《坠龙之后,我以人身统御众灵》 第1章 坠龙,不死不灭的人 掌中那颗长着人形,獠牙狰狞的头颅被碾成齑粉,失去活力的残躯坠落海中。身下的波涛中,有无数奇形怪状的残尸沉浮,漾起的阵阵腥气令人作呕。他浮在空中喘息不定,沉默的盯着海面,身后真形隐现。 “肮脏的血脉,驳杂的信仰,妄自尊大,也敢犯我疆土?”几缕暗红的血线自他身上垂下,未能触及水面,悄然消散在空气中。“可惜吾身时间不多了,不然倒是可以去海外走上一遭...” 不远处传来一阵阵细微的波动。他感受了一下远方的气息,麒麟,白泽...唔,饕餮那个贪吃的小东西也在。看来老朋友们差不多都赶到了。而更南方的海域,有一股灼热的气息肆无忌惮的挥洒着威能。 想必在那只暴躁的朱雀前方,敌人的尸体能不能留下飞灰还未可知。 只是不知这突如其来的战斗结束之后,老朋友们最后能活下来几个。 不过还好,只要最后守住了,大家总还有机会见面。想到这里,他摇摇晃晃的转身朝着陆地飞去。尚未完全苏醒就惨遭围攻,即使他年岁悠久战力惊人,现在也接近油尽灯枯。他要趁着自己尚能行动,为这片土地,解开最后一块枷锁。 身后半空中有淡红色血雾不停逸散,行止之间雷声隐动。 飞临大陆不久,他竟是再也维持不住人形,蜿蜒的躯体在空中显形,重重的摔进了一条河流之中。奋力的扭动着身体朝着上游挣扎半晌,无奈的发现自己对本体的掌控竟是不及平时万一。 眼看着岸上嘈杂的人群越来越近,他艰难的舞动着两根长须,朝着眉心的位置狠狠扎下去。 “离魂!” 一个宛若实质的人形轻飘飘的脱出了本体的禁锢,浮在半空中探寻了一下方向,纵起流光,朝着白山黑水飞去。 “第一处...” 残存着本能的躯体被人们捞起,沧桑的躯体上伤痕累累,惨烈的叙述着这场不为人知的战事。但即使重伤的躯体毫无反应,也不能影响人们的震撼和惶恐,甚至有人已经跪倒在水边... 他们捞起了一条龙! 这一刻,几千年的信仰不再虚无缥缈。众人喧哗中带着难言的惊喜,仿佛这以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真灵,可以给他们带来了莫大的激励。 几日之间,以灵御魂的他踏遍各大龙脉。 身后漂浮着数十团紫金色的光团,随着他一起在空中游荡。大地之上战火肆虐荼毒,数万万人的怒吼和呐喊,汇成一股力量,激荡着他的神魂。 “煌煌世间,不知不觉看了五千年...”闭着双眼盘膝坐在空中,他细细的感受着神魂里反馈来的点滴,手指依次点在沉浮不定的光团上。“既然尔等自强,我又何必惜命?区区蛮夷,犯境者死!” “即便生生世世身死灵散,也要教尔等知晓,吾等故地不容染指!” “以吾真龙之名为引,身,灵,魂,念为祭!引龙脉,庇佑众生!” “函夏血脉,自古百代,傲骨天成!” “凡我子民,神清灵明,外邪不侵!” “龙脉,散!” 随着指尖的拨动,一丝丝龙脉之气携着他的真灵,向四方逸散开来。终于,身前的紫金光团全部消失,他的身影也随之变得极为模糊。 闭眼感受着丝丝缕缕的龙脉随风潜入每一个子民的体内,无声无息匿于无形。他仿佛卸下了重负,在空中仰天长笑,声如惊雷。 “自今日起,函夏子民人人如龙!但存一丝血脉,即为不灭!” 过了良久,他在空中飘飘摇摇的站起,随着风的拂动,回到了登岸的河边。看着周围人们搭起的凉棚,哂然一笑,悄悄的回到自己的躯体里。拂动着两根细长龙须,空气里渐渐多了些水汽,不一会时间,周围百里暴雨如注。 围观在旁的人们惶恐看着上游河水咆哮着奔涌而来,却没有注意,伏在河边的龙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然消失了。 艰难的驾着躯壳,他借着河水的奔流之势,悄悄的遁去十几里地。直到周围再无人烟这才迎着雨幕扶摇而上,直到海陆交接之处,才堪堪稳住身形。两只滴着血的龙眼跨过海面,欣慰的看着那个身着白衣的身影将一只六翼鸟人斩落海底。 “众灵听令!此战,斩尽杀绝!而后护佑苍生,不得懈怠!”雷霆之下,龙吟震天。 “大兄且去,”正在海上鏖战的麒麟黑发披散衣衫染血,宽大古剑随手砸在一只偷袭的多头恶犬身上,发出轰然巨响。闻听龙吟传信,悲声应和。“我等自当尽斩来敌!” “真龙大兄!”旁边一个在战场游走避战的畏缩少年,听到真龙传音,双眼赤红。立身敌群之中,双手在胸前比成一个圈,而后以他为圆心,散出一片红芒。“吞天!” 围攻他们的各种神灵异兽,红芒所到之处,竟直接被他吸到双手所比的圆圈内,而后消失在后面的黑洞里。随着红芒的收敛,他自身也慢慢虚化。 腾出手来的麒麟长叹一声,手中的古剑横拍,将他打晕过去。而岸边的真龙盘着躯体,朝着这边哈哈大笑。 “这边肃清了,我去下面看一看。”麒麟并指点在少年眉心,护着他的一丝真灵不散,浮在空中和真龙遥遥对望。“来时看到一群道士,不知他们还有没有命在。” 懒洋洋的朝他摆摆尾巴,真龙颓丧的伏在海岸边。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真灵已经快要消散了。好在该做的已经做完,即使现在众灵战败,对族运的影响也微乎其微。 想到自己感应到的人心之中,那股不屈之念和勃然生机,他欣慰的闭上双目,等着最后的时刻到来。 忽然,他疑惑的摆动了一下龙须。好像...感应到了某些东西?他迟疑的扭过脑袋,朝内陆挪动着身躯。 张小子! 纵起云气行到半路,感觉自己的残躯甚是累赘,索性抬起一只爪子,在身上划出巨大的伤口。任由身体坠落在地,已经接近看不清人形的真灵疾速朝着感应到的方向飞去。 山洞里一片狼藉。 “陈叔,少爷平日里可有对不起你们的地方?你们投毒在先,围攻在后...”一个黑壮的小胖子长棍拄地,强撑着挡在少爷身前。主仆二人衣服破破烂烂,透过裂缝隐约能看见身上皮肉翻卷的伤口。对面几个人端着步枪,小心的将二人围在原地。 听到他幼稚的问题,为首的中年人并不接话,面无表情的示意众人开枪。 “小七,何必多言。”身后少爷拍拍小胖子的肩膀,手中一柄三尺剑,青莹莹的剑身光华流动,横在身前。“他们既然胆敢叛我,想必是打定主意不会放过你我二人,至于原因,撑过今日自然有机会知晓。” 言语间剑光闪动,在二人身前布下一道光幕。被他甩向身后的小胖子惊诧的看着他一直以为手无缚鸡之力的少爷,动作虽然看上去很是优雅,却诡异的将对面倾泻而来的子弹尽数挡下。他还来不及反应,就重重的撞在洞壁上,而后一丝沉闷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小七,跑!我自有办法脱身!” 眼睁睁看着少爷一个踉跄,身上的伤口沁出了丝丝鲜血。小胖子怒吼一声,手中长棍拄地,反而重新冲了上来。“少爷,走!” 少爷以一人之力挡住众人集火,哪里料到平时只会贼吃愣喝的小胖子竟然又冲了回来。一时之间哪怕以他的定力也不禁有些吃惊,面前剑幕微乱,身上溅起几朵血花。强撑着一口气,他抢到小胖子身前,手中长剑化虹,随着剑光闪动和闷哼,喷涌出的血泉将主仆二人浇了个透。 “小七,这一遭...咱们活不了啦。”长剑拄地,少爷扫视了一眼地上的尸首。喘息着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艰难转身坐到瘫倒在地的小七身边。“当初家师授我长生久世之法,令我以人身执掌斩鬼伏妖之力,而代价...则是永远不可伤及人命。今日本想等你脱身,我就装死避过这一劫...” 刚才冲上来的刹那,小七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体里又多了好些子弹。听到少爷的话,胖脸上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喉咙里咯咯作响,却说不出来一句话,口鼻间血沫随着呼吸涌出。而后眼神慢慢黯淡,胸膛不再起伏。 “啧啧,真是惨烈啊。”阴阳怪气的声音在洞口响起。闭目等死的少爷盘膝而坐,闻声勉力抬起头,视线里浮现了一个淡淡的人影。“你竟然杀人了?” “你来看我笑话?”破了禁令,魂魄即将消散的少爷只是看了一眼来人,就又虚弱的闭上了眼睛。“也对,这么多年赤霄不曾现世...今日我不得已将它祭出,闻着腥味儿你就按捺不住了吧?” “小子,给大爷说几句好听的,兴许我高兴了会救你一命。”来人正是抛却肉身的真龙。他的人形现在虚淡得几乎看不见,绕着少爷晃悠一圈。“肉身的伤又算不得什么...你何苦出手夺人性命?” “都怪你那个多事的师父,弄个劳什子禁令,今日倒是把你的小命禁了...” “装个死的事儿,何必搭上自己...噢,我看看...” “你无聊不无聊?当初一场爆炸,怎么没干脆炸死你...”少爷闭目不语,盘膝坐在原地。过了半晌实在忍耐不住耳边的絮叨,有气无力的问道。“再不让我清静一些,你信不信我魂飞在即,依然有斩龙之力?” “呵,气性依旧啊。”真龙人影浮在他头顶,悄悄的摆了个和他一样的姿势。双手在半空划出玄奥的轨迹,胸前渐渐聚起一团蒙蒙白光。“不劳你费心,今日之后,不会再有真龙了。” “你说什么?”激动之下少爷苍白的脸色竟也泛起一抹血色,身上几处伤口又迸出血来。要知道,诸般灵兽皆是因人心念而生,即便一时身陨,但只要世间还有足够多的人知道它们的名字,就总有一天会重新化形而出,算得上是不死不灭。 所以他虽然知道如今海外神异为夺龙脉,群起围攻,他也从未担心过己方会败。尤其眼前这位,号称众灵之王的真龙!当下他也顾不得自身的虚弱,强撑着连声问道。“外面怎么样?战场上发生了什么?” “放心,犯我疆域者,今日必死。而且...”白光在闲谈中落下,悄悄在少爷身上披成一层薄纱。放在旁边的赤霄剑有缕缕红芒弹起,汇入到真龙的虚影中。“我已经以己身为引,将龙脉尽数散入世人血脉之中。就算有朝一日他们复苏重来,想夺得龙脉也是不可能了。” “你...”少爷想要追问什么,却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好像包裹在一层坚韧的气膜之中,连说话的动作都做不了。他努力的转动着眼珠,想看看这位刚刚舍命完成壮举的老朋友。 “你这里发生的事情,它们来袭的时机,应是同时发生。这里面肯定有些蹊跷,可惜我是找到你之后才有些察觉。”真龙虚影缓缓落下,在他面前相对而坐。 地上的赤霄在旁边微微震动,真龙笑眯眯的敲了敲剑脊,等它安静下来才抬手将它扔到空中。“我死之后,众灵当以麒麟为首。” 赤霄剑在半空化作一道鸿影,倏忽不见。真龙虚影将少爷禁在原地,不再说话闭着眼睛任由自己的身影越来越淡。二人静静的坐在原地,不知在等待什么。 千里之外,被他抛在浅滩上的龙身,忽然被一道虹光裹住。片刻之间,一具庞大的骨架出现在原地,上面的血肉随着虹光一起消失了。 “不知我以真灵血肉为代价,能不能替你受过杀生之劫。如果你侥幸活下来...日后定要小心行事,查清今日...罢了,若能活下来,你自然知道该如何。”一袭黑色的披风凭空出现在少爷头顶,飘飘然将他整个身体覆在下面。真龙虚影已经消失不见,只有声音依然在周围流转。“张小子,好自为之。” “不死不灭呵,听起来很诱惑...但对你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第2章 死了?入职! 黑暗中有无数斑斓的色块在眼前移动,耳边传来嘈杂的私语,扰得人不得安宁。随着时间的流逝,私语声逐渐变得宏大而清晰。 醒来!醒来! 被脑海中那震耳欲聋的声音吵醒,严冲不耐烦的睁开眼睛,却被刺目的灯光晃得眼前一黑。 应该是得救了吧? 他刚刚结束了暑假工,准备拿着通知书去大学报到来着。今天本想赶早回福利院和严妈他们道别,行到中途依稀听见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他看到河里漂着个人,然后...自己就跳下去了。 在水中那滑腻冰冷的触感,坠着自己沉入河底的巨力,还有那贴在耳边的厉笑... 严冲无奈的叹了口气,暗想果然又是这样。 从小到大,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听不到的声音,总是突兀的出现在自己身边。这次本来有些迟疑,但万一真的是有人呼救,自己袖手旁观...岂不是害了别人的性命?哪知道就是因为这丁点善念,自己反倒差点溺死在水里。 “醒了?”声音有些苍老,这次不是在脑海里,而是就在耳边。严冲睁开眼,沉默着扭头打量一番周围的环境。 房间里的陈设极为简单,自己身下躺着的床,旁边放着一张小桌子。一个将近两米的壮汉立在床前,白大褂裹在身上紧绷绷的,好像随时都会委屈的裂开。后面坐着一个面容普通的青年,银白短发根根竖起,仿佛有光华流转其间。黑白分明的眼睛衬着两道银眉,在灯光下格外刺眼。 “张先生,这小子行不行?”像屠夫胜过医生的壮汉看他木呆呆的表情,伸手在严冲面前晃了晃,扭头问道。“怎么看上去傻不拉叽的...” “这里...是医院吗?”把脑海里最后的那些惊悚画面抛开,严冲平静的问。虽然屋子里的陈设不像是医院,眼前人的形象也更像个屠夫。“你们救了我?谢谢...” “医院?不是。”张先生走到床前,饶有兴趣的盯着严冲。声音苍老嘶哑,和他的形象极为不符。“救你的另有其人,他说你非常适合我这里,就把你送来了。” “还是要谢谢,那个...”严冲看着他靠近,莫名的有些恐惧。下意识的客套之后,起身就要下床。被子掀到一半,动作却僵住了。“能不能给我一件衣服?” 张先生哑然失笑,从桌上拿起一个盒子扔给他,转身带着壮汉出了房间。 “隔壁等你。” 严冲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平板,下面放着黑色的衣服。 “本市xxx路投河事件,经过为期三天的打捞,遗体今日在...” “死者据悉为本市xx福利院长大的孤儿严某...” 后面的配图虽然人脸已经打码,但遗体上的衣服分明就是自己的那一套。还有几张周围的照片,被自己扔在路边的共享单车靠在树上,旁边散落着大大小小的袋子,那是自己给严妈和弟弟妹妹们带的礼物。 “这...这是怎么回事?”严冲脑子一片混乱,颤抖着手指在屏幕上拉动进度条。视频后面还有关于自己的生平和福利院的介绍,但他哪里看得进去。 自己已经死了?那现在... 严冲神情不定的在床上坐了一会,起身缓缓穿上那套准备好的衣服,竟然意外的合身。深呼吸几次,他竭力平复着激荡的心绪,心里默默念叨着是福不是祸,平静的拉开了房门。 “过来坐。”张先生盘腿坐在一张矮几后面,面前的水壶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两只精巧的茶杯摆在旁边。看到严冲推门进来,伸手示意他坐在对面。“你昏迷很久了,先喝杯茶。” 严冲不客气的盘膝坐在对面,端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滚烫的茶水入腹,一股温暖的气息弥漫全身,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身上的虚弱感觉好似消退了一些。他无视了对面张先生脸上的肉痛神色,大剌剌的把茶壶拿起,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这么小的杯子,都尝不出来什么味儿...” “视频...是真的吗?”接连灌了好几杯茶,严冲感觉张先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直觉告诉他要是再喝下去,指不定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他敲了敲带过来的平板,开口问道。“这里又是哪?” 刚才他进来之前在楼道里观察了一下,整层楼竟没有一个窗户,也没有楼梯,除了一个一个的房间。整层楼仿佛一个整体,而且站在走廊里单看那些房门,竟也没有什么不同。 “当然是真的,严冲已经死了,嗯...应该是昨天火化的。”长吁了一口气,张先生脸上浮起一丝无奈,伸手把茶壶拿到自己面前,给自己续了一杯。优雅的拈起茶盏,嗅着茶香一脸满足。“至于这里,是我的公司。” 死了?火化?信了你才有鬼。 看了一眼递到自己面前的名片,函夏九州信息咨询有限公司? 这听上去就不像什么正经公司好吗?严冲努力控制着自己吐槽的冲动,面无表情的盯着张先生。 “你瞪我也没用,喏,媒体都报道出来了,做不了假。”张先生连眼皮都不抬,好整以暇的嗅着茶香。“至于烧的是谁或者说是什么东西,唔...我也不清楚,那位的手段我懒得猜。” “那把我送到这里干什么?”严冲泄气的移开目光,抬手揉了揉眉头。旋即他又想到,现在大家都认为自己已经死了,眼前的人看上去也颇为诡异,脑海里翻滚着什么科学怪人,各种黑暗的人体研究,还有刚才那个穿着白大褂更像嘎腰子屠夫的壮汉,严冲悄悄的戒备起来。“为什么要让别人以为我死了?” “当然是因为你接下来要做的事,见不得人。”张先生轻飘飘的给出解释,意味深长的看着严冲。“不用紧张或者害怕,想必你也清楚,很多东西你能察觉,但正常人...接触不到。” “我没有,我只是个正常的普通人。”严冲心里一震,张先生似笑非笑的脸上,那目光仿佛能洞察自己的内心。他忙不迭的矢口否认,同时警觉的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都说了不用紧张,我知道你的灵觉很惊人。唔...你可能不懂。”朝着他摆摆手示意放松,张先生话音一顿,沉思了一下才又开口说道。 “普通人被人在视线死角里盯着看,时间久了会有所察觉。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会觉得非常陌生,这些就是灵觉的基本体现。再进一步的话,还有一部分人在情绪剧烈波动的时候,会发现自己好像分成了两半,一边是完全符合自己当前情绪,另一边则是极端的冷静冷漠,甚至称得上无知无觉。那时候感受到的,就是灵觉的存在。而你天赋异禀,灵觉更强,甚至已经摸到了掌控它的边缘。而灵觉能让你发现常人不能发现的东西,比如一些...传说虚无缥缈的存在。只是你不够了解也不够强,无法快速分辨他们。或者说消灭它们。”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你想让我做什么?”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严冲努力控制着起身逃跑的冲动。他有种预感,接下来的沟通,或许能解开自己这十几年来埋在心底的疑惑。 自幼时起,他一直能看到或听到某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他后来懂了些事,也曾想过自己是不是精神分裂?严妈悄悄带他去看过医生,却并没有发现精神疾病的症状。后来他才发现,如果自己不理会的话,好像那些东西,对自己也不会造成影响? “那些东西...谁知道会是什么?比如你看到那个拉你替死的河漂,这种东西一般是人死之前的怨念所化,也有各种灵兽恶灵,甚至是入境作乱的牛鬼蛇神?谁在意呢?”张先生自顾自的说道,仿佛对严冲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态度毫不在意。“至于做什么...呵,看不到不代表它们对人不会造成影响。甚至是你,灵觉如此强悍,这次不也差一点被溺死在水底?我们要做的,无非是...为善者存,为恶者斩。” “哦,对了。其实关于灵觉,在各家典籍中都有类似的描述,只是叫法上可能不同。佛家的识,道家的念或者说意,都是同一种东西。我称之为灵觉,只是我喜欢,而且这样不是更直观贴切吗?” 话音落下,张先生拈着茶盏不再言语,任由严冲自己慢慢消化这些闻所未闻的东西。 “张先生,林老头又来...啊啊啊啊啊,你这败家老儿!”房门猛的被推开,一个壮硕的身影从门外风风火火的挤进来。话还没说完,忽然就猛的扑到桌边两眼直勾勾的盯着茶壶,硕大的鼻孔翕动着,痛心疾首的哀嚎。“坠龙髓...仅存的这一点坠龙髓啊,暴殄天物!你给毛孩子喝这个!糟蹋了!” “你可有点出息!”张先生眼疾手快的把茶壶抢在怀里,朝着他怒斥。“死里回生,不用这个稳定神魂,难道让我去求那老小子救他?” 被他们这么一打岔,严冲也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没注意张先生说的话,眼前的壮汉耷拉着脸如丧考妣,抽空子还恶狠狠的瞪自己一眼。 “这位是肥七,负责公司的具体内务。”张先生尴尬的看了严冲一眼,恨铁不成钢的伸腿把趴在桌边的肥七往旁边踹一脚。“以后如果我不在,有任何事你都可以找他。” “啊?抱歉张先生,”这么一闹,严冲也没了之前的沉重心思,把刚才听到的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都甩在脑后。伸了个懒腰,难得的又听见自己身上的骨头噼里啪啦一阵脆响。“我想了一下,我不适合贵公司。再说我还要去大学报到,没别的事我先告辞了...” 说着站起身来,他深深的朝着张先生鞠了一躬,转身就朝着半开的房门走去。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不适合,依你的天赋...”眼看着他就要出门了,张先生错愕的表情消散,这才幽幽的说道。“还是说,你根本就不相信我说的话...” 趴在桌边的肥七看着张先生,用口型朝他示意。张先生眼看着严冲不为所动的背影,皱了皱眉头把茶壶塞给他。 “就这么走了?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出现在别人面前...想过怎么面对吗?”肥七懒洋洋的靠着茶几坐在地上,抱着茶壶猛灌几口。眼看着严冲已经要出了房间,这才呜噜呜噜的说道。“呵呵...要不要我教你怎么解释?很简单的。然后你好回去接着上学,完了找个不赚钱的工作,每次给福利院买点东西都得抠搜的算清楚?” “我承认,张先生说的那些虽然听上去离奇一些,但我相信是真的。毕竟...我从小看到大。”严冲的手搭在门边,想起自己从小的古怪经历,头也不回的低声说道。“但是,我不相信你们。” “彼此彼此,我们同样不相信你。”茶壶里的水都控干了,肥七干脆揭开盖子,把里面奇形怪状的茶叶都捞起塞进嘴里。他背靠茶几盘腿坐在地上斜睨严冲,时不时还扭头朝着面无表情的张先生挤眉弄眼。“我们之间不需要信任,你只需要知道,我们能给你需要的,比如控制力量的方法,又比如...钱,足够多的钱。让你,让福利院,让你所有在意的人,生活得更好的钱。” 严冲沉默半晌,慢慢放开房门转过身来,笑得满脸灿烂。 “话又说回来,毕竟张先生您救了我一命...” 看着二人相对呵呵的无耻嘴脸,张先生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肥七你这么着急进来,有什么事?” “林老头在外面,白先生已经过去了。”说起正事,肥七面色一肃,语气里有着掩不住的震惊。“另外,林老头带来一个人...说是叫陶洮。” “陶洮吗?竟真让他们做成了...”张先生两道银眉挑起,沉思了片刻。随即霍然起身,大步朝着门外而去。“肥七你给他介绍清楚,安排他先住下。之后把衔蝉那丫头召回,让她来教严冲。” “啧,要请那位姑奶奶...”肥七小声嘀咕着,很不情愿的从地上爬起来,招手示意严冲跟他走。“头疼了...” 不知为何,严冲总感觉,他看自己的眼神里透着几分古怪,像是幸灾乐祸?或者同情? 眼看着两人先后都出了门,严冲自己呆在房间里也没甚意思,只得硬着头皮快步跟上肥七。 第3章 暴力美女,嗜血恶灵 很快严冲就知道了肥七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这天他正在资料室里看书,忽然就被肥七拎着脖子连声催促,说是什么要去接人。原来是张先生指定的师傅衔蝉到了。 衔蝉身高腿长,英姿飒爽,留着短发开一辆破破烂烂的越野车,横冲直撞的让人以为她在开坦克。 肥七这时乖得像个刚刚经过幼儿园教育的孩子,满脸堆笑远远的打了招呼,就找了借口飞快溜走了。衔蝉也不在意,淡淡的打量一眼严冲,让他第二天到训练室来。 “我不懂灵觉,既然张先生叫我教你,那就是体能了。” “力量,速度,身体协调性,小弟弟你没一样能看啊。起来...再来!” 然后严冲就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合着这位大美女的美貌之下,藏着惊人的野性和狂暴。在他踏进训练室的那一刻,无数拳脚如同狂风暴雨,而他自己,连根树枝都算不上,只能算是狂风肆虐时的一枚枯叶。 幸而衔蝉控制有度,不然他都怀疑自己连她一巴掌都扛不住就得翻着白眼昏过去。 初见时的惊艳在日复一日的暴力摔打中已经化为乌有。严冲从看不清她动作就以各种姿势飞出去,到能勉强避开再飞出去,足足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 直到有一天,吃饭的时候被肥七偷偷提醒,严冲才醒觉自己最大的优势。 灵觉! 他开始在对练时主动调用灵觉来观察甚至预知衔蝉的动作,直到偶尔有余力还手。哪知衔蝉发现他找到了诀窍,也相应的提高了强度... 她的动作逐渐加快,围绕严冲形成一片黑色的残影。鼻青脸肿的严冲干脆闭上双眼,全凭灵觉来捕捉她的动作。拳,肘,指,臂,膝,肩...甚至连那一头飘逸的短发,都能被衔蝉化成各种武器,且威力不俗。 “灵觉够敏锐?很可惜,对力量形成依赖是不对的...”再一次被衔蝉用膝弯锁住脖子甩飞出去,严冲像个破口袋似的撞在墙上。他努力睁开肿成一条缝眼睛,绝望的看向衔蝉。这简直不是人该有的速度和力量,不过转念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体素质,在灵觉的加持下也远超一个正常人能达到的程度,真是辛酸又自豪。 至少自己这些天来,每天挨的打没有白费。 “今天就到此为止。”衔蝉笑眯眯的朝着严冲伸出一只手,把他从墙根拉起来。“其实你的身体,现在反应和协调能力已经差不多了。灵觉的运用虽然还有点粗浅,但是那东西我不懂,教不了你。力量速度也只能靠你自己训练,我还有事要忙,接下来恐怕没时间陪你小孩子玩耍。” “你要走吗?”严冲诧异的问道。“难道你不是...” “走?小胖子还没给我钱...”优雅的把稍微散乱的头发整理好,又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衔蝉冷笑着转身出了训练室。“几年没打他皮就痒了,竟然想让我白白替他训练新人?呵...” 严冲哪敢接话,忍着浑身的剧痛跟上她,心里替肥七默哀一秒钟。 “哎哟姑奶奶,轻点轻点,耳朵扯掉了!”肥七的耳朵在纤纤玉指拿捏下转成一坨,龇牙咧嘴的被衔蝉从办公桌后扯起来。“您老放过我吧,都是张先生吩咐的...” “小胖子,胆子肥了哈。”鸠占鹊巢的坐在办公椅上,衔蝉嫌弃的把两根手指在文件上抹了又抹。肥七站在旁边陪着笑脸,谄媚得让人没眼看。“知道拿张老头压我了?呵...今天不给钱,我拆了你们这里。” “我的亲姑奶奶,真不是我不给,你知道的...我只是张先生的侍从。”肥七苦着脸揉了揉耳朵,其实他倒也不是真怕衔蝉拆房子,只是他太了解眼前这位的脾气。打又打不过,被揍得鼻青脸肿也没处说理去。“要不您看...” 衔蝉两条大长腿搭在桌子上,朝他翻了个白眼。严冲窝在一边沙发上,嘿嘿朝着肥七傻乐。 “你笑什么?过来,刚好这有个委托,交给你了。”不敢招惹衔蝉,肥七对严冲可就没那么客气了。从桌子上摸出一份文件,摔到严冲怀里。“顺便检验一下你这段时间的训练成果...” 殃及池鱼的严冲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文件就被衔蝉顺走了。 “委托?刚好...小胖子,这单的钱给我,今天就放过你...”衔蝉把资料径直打开,飞快的扫过内容,目光停留在末尾酬劳的数字上,满意的点点头。随即把文件扔回给严冲,自顾出门去了。“从我这算起,严冲叫你一声师兄,大家不用演戏了。这个就算出师任务,我亲自带他去。” 严冲手忙脚乱的接过资料,眼巴巴的看着肥七。直到他挤眉弄眼的示意自己赶紧跟上,这才拿着文件边看边跟上衔蝉的脚步。 难怪衔蝉这么轻易就放过了肥七,严冲看着酬劳一栏的数字,脑壳发晕。 这是本地首屈一指的富商,许家的委托。 许家小少爷,名为许仕阳。不学无术,性格懦弱,许家上下也就早早熄了让他插手商业的心思。他也乐得清闲,安心做个富家公子。好在家风严正,倒也没有什么纨绔行径。只有一个爱好,登山,尤其喜欢挑战各种罕有人迹的野线。 严冲记得前段时间依稀还看到新闻报道,这位富贵闲人登山时意外失踪了。只是他当时忙于被衔蝉血虐,就没注意后续的事情走向,哪知道现在人家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这位小少爷后来莫名其妙绕过搜救,突然出现在自家客厅里。除了身上有些轻微的划伤,神情有些呆滞之外,唯一的损失就是身上的衣服有些破损。保姆晨起发现他坐在沙发上,惊喜之下叫醒了许太太。许太太来不及追问是怎么回事,先把丈夫送到了医院。 一通检查之后,医生通知后续匆匆赶来的各位家属,许仕阳身体毫无问题,至于精神上有些恍惚,应是疲惫所致。带着私人医疗团队匆匆赶来的许老爷子松了一口气,仍然不放心,示意私人医生去看看自己的宝贝儿子,哪知刚进病房却被自己儿媳拦了下来。 “爸爸,医生说了小阳身体无碍。”梁晴拦在床前,把自己丈夫挡在身后,眼神凌厉的盯着急匆匆冲进来的一众人等。“各位抱歉,小阳精神不佳,需要静养。” 许老爷子神情一动,挥挥手示意私人医生和保镖都退出去。面对着这位强硬的儿媳,他也只有退让的份儿。不过他也知道,这件事情大概率是熟人搞的鬼。儿媳这是... 一群人在门口并未等太久,就听见老爷子在房间里大声喝骂。 “没用的东西,成日里正事不做...你说什么?只爱游山玩水?混账玩意你早晚气死老子!”老爷子愤怒的摔门而去,留下梁晴在房间里平静的看着依然昏睡的丈夫。听到门口人声渐散,她才微微转头,看了房门一眼。 许仕阳睡醒就被老爷子留下的人送回了别墅。听说老爷子发了很大的火,还公然放话出来,许仕阳敢擅自出门一步,他就亲自打断他的腿。 之后的事情,就没有人知道细节了。而今天早上,公司收到了许家的委托书,或者说,许夫人梁晴的委托。 文件里并没有具体说明出了什么事,只是邀请公司派人处理些事务。 衔蝉围着肥七买的新车转了一圈,看到严冲还在研究那几张薄薄的资料,不耐烦的把他塞进车里,自己坐上驾驶位。 “别看了,你们这种破资料不会很详细,咱们得去见这位委托人。” 委托上给了一个地址,离着公司接近一百公里。衔蝉一路上把油门踩到底,半小时就冲到一栋非常雅致的独栋小别墅前。 严冲脸色苍白的打开车门,两腿都有些发软。衔蝉开车的风格,太过彪悍。他靠在车门上稍微缓了缓心跳,又被衔蝉咣咣的砸门声吓得一哆嗦。忍着噪音走上前想按门铃,防止衔蝉把人家大门给拆了。 手还没伸出去,大门就缓缓打开了。一位神色有些疲惫的年轻女子,看到衔蝉手上的委托书,她不等大门彻底打开,飞快的伸出手去把二人拉进院内。 “我是梁晴,这次的委托人。您二位...怎么称呼?”整个别墅紧闭着大门,周围也静悄悄的,透着几分诡异。而面前的委托人,看上去更是有些憔悴。她的语气虽然平静,却掩不住声音里的焦急。 衔蝉却仿佛没听到,只是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别墅的环境,嘴里还时不时啧啧的发出感叹。严冲有些尴尬,只好硬着头皮给面前这位年轻女子简单的介绍了二人的身份。确认了他们的身份,女孩好像松了一口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疏忽,赶忙侧身请二人到旁边的凉亭里坐下。 “不好意思,实在是这件事出现的有些突然,太过诡异。我也是关心则乱,疏忽的地方还请二位不要介意。”梁晴稍微有些尴尬的解释道。旁边的草地上支着一顶帐篷,凉亭的一角散乱的放着一些洗漱用品,几箱瓶装水摞在一旁,垃圾桶里扔着速食包装盒。“屋子里...这几天有些情况不明,咱们就在这里说吧。” “没事,正事要紧。”衔蝉大马金刀的坐下,朝着梁晴摆摆手。“看这个情况,你在院子里待很久了?这么大的一个别墅,就你一个人?” “小阳现在的状况比较危险,我怕有人对他不利。也怕他伤到其他人,给他们放了长假。”给二人递了瓶水,梁晴叹了口气,坐在二人对面。“是这样的...” 自从许仕阳从医院回来,除了神情有些恍惚,行止与往日相比并无异常。梁晴也只当丈夫遭逢变故,情绪有些低落。但好在人已经回来了,许老爷子在病房里也和她私下承诺过,一定把这次的事情查个清楚。 当天吃过晚饭她简单的安慰了丈夫,自己则是打起精神,去书房里继续处理这几天她的工作室积压的事务。 她和许仕阳结婚之前,自己就已经是小有名气的心理咨询师,婚后依然没有放下自己的事业。 但是很快就出现了变故。 先是家里做饭的陈姨发现了异常。深夜时分,她听见隔壁的厨房里有些声响,起身出门查看,哪知却看到了一幅异常惊悚的画面。 厨房里并没有开灯,只有冰箱的夜灯照亮了许仕阳的侧脸。他姿势诡异的捧着一块牛肉,旁边地上还有一些饮料果汁散落在地上。而他脸上的表情如饥似渴,时而伸出舌头,在冰凉的肉块上舔一口,时而捧着那块硬邦邦的肉块,嘴巴凑近做出吸吮的动作。 大半夜的,陈姨被这副无声诡异的场景吓到了。捂着嘴悄悄的退回自己的房间,一夜都没敢合眼。第二天一大早,她起床去查看冰箱,却发现里面的东西丝毫未动,那块牛肉也安稳的躺在包装袋里。她疑惑的又检查一遍,依然没有发现异常。 但是她还是找个机会,和梁晴说了自己看到的那一幕。梁晴听了这么匪夷所思的话,想了一下,笑问陈姨最近是不是没睡好啊?调侃了几句就急匆匆的出门了。临走还不忘叮嘱陈姨,给许仕阳做些安神的药膳。 等她下午回来,陈姨却告诉她先生还没起床。梁晴来不及多问,自己冲到卧室里。却发现许仕阳睁着眼木呆呆的躺在床上,听见有人进来才起身下床,连声告诉她自己好饿好饿。 梁晴看他表情有些委屈又焦急,心里好气又好笑。 两人自小相识,许仕阳在她面前一直像是被欺负的小弟弟。说起来,许老爷子也是怕自己这个游手好闲的小儿子被人下套惹出什么祸事来,当初才接受梁晴这个强势的儿媳妇。许仕阳向来连他都不怕,唯独从小对梁晴言听计从。 看到他神色如常,梁晴才放下心来。陪着他下楼吃了晚饭,之后打发他继续休息,自己则在书房里处理事务。 一直到夜半时分,满身疲惫的梁晴才从书房出来。揉捏着眉心准备去客房里凑合一晚,以免回房时吵醒丈夫。哪知在路过客厅的时候,却发现本该躺在床上休息的许仕阳正抱着家里的宠物狗豆豆,蹲在廊厅里发呆。 梁晴暗自发笑,以为丈夫睡不着在等自己。正要走过去,左手的手串却忽然发出灼热的温度,烫得她一哆嗦。随即莫名其妙的身形被定住,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没过多久,许仕阳动作迟缓僵硬的站起身来。他起身的动作仿佛木偶,比正常动作慢了一倍都不止。等到站直身体,他将手里抱着的狗狗缓缓举起,凑到了面前。随即嘴巴微微张开,一缕血色从豆豆身上缓缓流进了他的嘴里。梁晴背后出了一层冷汗,眼前的场景太过诡异,奈何她现在连闭眼都做不到,只能无声的看着这一幕。 而许仕阳的举动也没有维持很久。他把狗狗抱在怀里,迈着迟缓的步伐从梁晴身边经过,上楼去了。而在他的身影消失的那一刻,梁晴感觉手上传来的热流渐渐消散,自己身体那种失控的僵硬感也消失不见。 她踉跄的回到书房,打开了家里的监控,把回放速度加快,自己看了一整夜的监控。 第4章 拿钱砸死它的骚操作 “什么手串这么神奇?” “我刚回国时偶遇一位法号八苦的大师,手串就是他送我的,你们的联系方式也是他给的。”梁晴抿了一口水,抬手捋了捋垂下来的头发。“他告诉我如果有一天发生了什么不能接受的事,就...” “啧,原来是那个小秃子,难怪这么没用。”衔蝉眯着眼想了想,嘴里嘀咕着。“真是麻烦...” “我那天看了一夜的监控,发现...回来的极有可能不是小阳。或者说,他的身体里,有别的东西。”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梁晴坚定的说。“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是监控里他的种种动作绝不是正常人的行为。为了安全和隐秘,第二天一早我就遣散了家里的所有人。” “然后他很快就发狂了,那副嗜血扭曲的表情更是证明了我的猜测,而且行动也比午夜时快上不少。”梁晴想到了那天早上自己丈夫朝自己扑来的举动,身体仍是忍不住发抖。“他的眼神里透露着邪恶癫狂,仿佛野兽,而我只是他口里的…一个食物。”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呢?”衔蝉抱着水瓶,慵懒的半趴在石桌上。“如果你丈夫的情况真如你所说,我不觉得一个普通人能有机会脱身。” “他碰到了那个手串。”梁晴无奈的苦笑,拉起了自己的衣袖。白皙的手腕上,一圈整齐的伤痕,泛着烫伤未愈的紫红。“然后嚎叫着退开,我才得以从房间跑出来。之后我发现他好像比较畏惧这个东西,所以我将它挂在门上,才阻止了他的冲撞。” “这样啊。”衔蝉伸了个懒腰,斜睨着旁边听得入神的严冲。“小虫子,用你的灵觉...看看屋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啊?哦,我试试...”严冲被梁晴的描述震惊得一愣一愣,正在发呆的时候忽然感觉旁边有一股熟悉的杀气。本能的将身子稍微往旁边挪了挪,忐忑的看了一眼衔蝉,随即集中精力调动灵觉试图感受房间里的情况。 “房里只有一个人...不对!”以前严冲虽然也曾看到过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但那是没有遮挡的情况下。这还是他第一次试图透过一整栋房子,探查里面的情况。在他集中精力的努力之下,眉心痛得突突直跳,房间里的情况模模糊糊的出现在他的眼前。一个面容狰狞的年轻人,正跪坐在客厅的阴影里。“他身上...不对,是身后有一层模糊的黑气,我看不清楚...” 两行血泪从眼角滑落,严冲头昏脑涨的说道。 “你是不是傻?”衔蝉很是生气的把手里的水给他当头浇下,冰冷的水流冲掉脸上的冷汗和血泪,严冲无措的睁着通红的眼睛,摸不着头脑。 “算了,跟我去看看。”衔蝉莫名其妙的斥责过后,无视梁晴在旁边震惊的眼神,伸手扯着严冲的领子,朝着房门走去。“办完事儿回去,记得让肥七教你怎么催动灵觉。” 实木的厅门被衔蝉直接踹开。手上把玩着刚才还挂在门上的手串,她眯着眼打量房内的情况。一个有些瘦削的身形藏在屋里暗处,略显苍白的脸上两只眼睛死死盯着门外,神色癫狂而畏惧。 “啧...附身在普通人身上啊。”严冲没注意到,衔蝉的瞳孔悄然变成了黄色,眼角微微向上斜挑,透着一股杀气。“麻烦的东西。” “我需要一些东西,你尽快让人送来。”衔蝉随手把手串挂在门上,转过身来对梁晴说。“不然我只能下重手,连着你老公一起打死一了百了。” “您需要什么?尽管吩咐,我马上让人去办。”梁晴拿出手机想了一下,拨通了自己公公的电话。“但是还请您...尽量不要伤害小阳。” “我要旧一些的现金,越旧越好。三...四十万吧。这些是不能算在酬劳里的。”严冲感觉衔蝉在狮子大开口,震惊的转过头盯着她看。 “你看什么?以为这些钱是我要的吗?”眼看着梁晴转到一边去打电话,衔蝉似笑非笑的欣赏严冲的表情。看着老实孩子有要点头的趋势,她翻了个白眼。 “我其实不擅长收拾这些没有实体的玩意儿。一来我没有灵觉,再者我也不会佛家道家的那些术法...”一只手在严冲脸上拍了拍,衔蝉笑得风情万种。“虽然努努力也能收拾了它,但是...能省力一些,干嘛要给自己添麻烦呢?” “按照你的描述和他的表现,这应该是一只恶灵,但是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来路。不知道许仕阳在哪被他附体,思维和行为都被操控了,啧...”调戏完严冲,把梁晴打发到一边去。衔蝉招呼严冲去搬了两个凳子,二人正对着房间里的男人。“有两种常用的方式对付它,一是我刚才说的,直接在它脱身之前杀死宿主,一了百了。” “第二种就是将他逼出宿主的身体,然后驱散或者强杀。这种虚幻的恶灵,即使再强大也已经是无根之木,以你的灵觉力量本来可以将它从宿主身上逼出,但是想必你也不懂这些精细运用...我们现在只好用些剑走偏锋的办法。” 所以你什么都不会,让雇主去筹集现金,准备拿钱砸死它?严冲悄悄的在心里吐槽。 “所以我打算...拿钱砸死它!”衔蝉霸气一挥手,说出来的话和严冲的心声不谋而合。无视严冲三观崩坏的震惊表情,站起身来叉着腰笑得猖狂。严冲一脸懵逼,看着她像个神经病似的。暗暗思忖今天这个活儿,自己是不是来错了。 没过一会儿,梁晴从大门处接进来三个密码箱。她拒绝了外面人要送进来的举动,自己一趟一趟把箱子拉到门前。 “这里是两百万。”把箱子打开摆在衔蝉面前,梁晴有些忐忑。“仓促之间家里只有这些现金算得上老旧,爸爸那边还在想办法。您只要保证小阳安全并且解决此事,多出来的钱算是给您二位的辛苦费...” “够了,你退开吧。等下听到任何声音都不用担心也不要窥探,我保证还你一个完整的老公。”衔蝉伸着懒腰,示意严冲把箱子拖进房里。房门在梁晴担忧的眼神中缓缓关闭,隔绝了内外。 衔蝉示意严冲关紧大门,自己走向那个藏在角落里的人影。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僵硬的动作也趋于狂躁,时而畏惧的打量一下衔蝉手里的行李箱。 “接下来的操作,是我的一个意外发现。所有本体不存的灵体类,都会在这些老旧现金的接触之下,受到极大伤害,就像这样!”眼看着被附身的男人作势要扑上来,衔蝉手里的行李箱在半空中抖出残影,一沓沓纸币在半空飞舞。 严冲灵觉能感应到,衔蝉身如穿花,不停的接住落下的纸币,以各种姿势和角度猛砸那个看上去像个木偶似的男人。 而他迟缓的动作,根本避不开衔蝉的打击。只有喉咙里发出无助且痛苦的嘶吼,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虚弱。严冲目瞪口呆的看着衔蝉像是杂耍一样将无数纸币抛起接住,动作快得连灵觉都跟不上。 那个男人动作越来越迟缓,终于被衔蝉按倒在地。她豪放的用膝盖压制着男人胳膊,手里拿着一沓纸币,左右开弓的糊脸。 “其实我也没弄明白,这起作用的到底是上面的人气,还是货币代表的国运,不过没关系,好用就行。”衔蝉一边手上狠狠的抽着嘴巴子,一边低声喘息。看来这样高速动作的同时,还要控制力度别把人一巴掌拍死,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很大的消耗。“但是这办法有一个弊端...它只能削弱灵体,没办法彻底灭杀这些杂碎,今天这活儿得靠你的灵觉来收尾。” 严冲听到她的话,顾不上吐槽她的姿势动作有多不雅,赶紧靠了过去。就这一小会的时间,那个可怜男人已经被衔蝉抽肿了脸,本来勉强还算英俊的脸已经彻底没法看了。嘴里的嘶嚎也渐渐变得低微,只有偶尔开合的眼中,透露出来的目光依然恶毒。 “调动你的灵觉,等下它遁出之时,你就...碾死他。”依然是衔蝉的豪放作风,严冲嘴里发苦的杵在旁边,心里暗暗思索这个碾到底该怎么碾。毕竟他现在,对灵觉的利用还只能做些粗浅的调动... 没等他想出一个妥帖的办法,忽然听到衔蝉一声提醒。严冲灵觉感受到一股疯狂凶戾的意识,倏忽之间涌进自己的脑袋。 大惊失色的衔蝉从地上直接蹦起,啪的一巴掌拍在严冲头顶。“给老娘滚出来!” “你打我干嘛?”遭遇突然袭击,严冲也吓了一跳。但那力量进入他的脑袋却没了后续,仿佛只是为了给他一个惊吓。 但是衔蝉含怒之下的巴掌可不是吃素的,严冲猝不及防被她拍得眼冒金星。眼看着衔蝉还要动手,赶紧出声制止。“蝉姐住手!人都要被你这一下子给拍傻了…” 衔蝉堪堪收住了巴掌,仔细观察了一下严冲的神情。发现他除了眉心多了一个印记,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不由的有些惊诧和不好意思。又听到他竟敢抱怨,当即也不顾躺在地上呻吟的许仕阳,挥起手来又在严冲头上拍了两巴掌。 “老娘打你就打你,还要挑日子不成?让你犟嘴!让你犟嘴!” 可怜许仕阳勉强睁开肿成两条缝的眼睛,就看到两道模模糊糊的身影在自己面前打成一团。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以前自己在梁晴面前的惨状,哑着嗓子叫了一声晴姐。 严冲被衔蝉掐着脖子修理一顿,感觉自己脑浆要被震散了。自己好不容易才缓过来的眩晕感隐隐袭来,听到他的声音,仿佛找到了救世主,赶紧示意衔蝉先放过他。 梁晴守在院子里,听着屋内隐隐传来各种惨叫,心里惴惴不安。直到衔蝉悠悠然打开门,后面严冲扶着许仕阳跟着出来。她那一直悬着的心才算落下,快步上前扶住鼻青脸肿的老公。 “咳咳咳…委托算是解决了。”衔蝉看不了小两口的你侬我侬,在旁边大声咳嗽示意。“但是还得麻烦许先生,把事情经过详细告诉我们,防止后续再有什么幺蛾子…” 对面正偎在一起的两个人老脸一红,梁晴有些不好意思,放开老公示意自己去打电话叫人来收拾屋子。 许仕阳恋恋不舍的目送她走开,这才转过头和两人细说自己的遭遇。 原来他这次登山不是临时起意。而是和两个驴友约好,带他们去翻越市郊一座他很熟悉的无名野山,计划耗时六天。 前期一切正常。而登顶当天,许仕阳一觉醒来,两个驴友已经不见踪影,自己携带的物资和通讯工具也不翼而飞。除了衣服睡袋和帐篷,就连手上的表都不见了。 虽然事出突然,好在他也颇有野外生存经验,自信可以在没有物资的情况下顺着来路回到山下。只要到了有人烟的地方,许少爷打个电话,自然一切就都不成问题。 哪知他在顺着来时痕迹下山的时候,掉进了半山腰上一个忽然出现的深坑里。虽然身体没有摔伤,但是在没有工具的情况下,许少爷在几米深的坑底也只能望天祈祷。 而梁晴发现和丈夫约好的每日联系中断,当即报警寻人。在外界乱成一团的时候,许少爷在坑底遭遇了一件诡异的事。 “我也不知道它是怎么出现的,很突然就有一个声音问我想不想出去。一开始我以为…上面有人发现了我。”许仕阳的神色有些复杂,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对自己这次的遭遇一时间还是感到有些难以接受。但好在心理素质够强,也知道现在不是纠结的时候。“后来我呼救,许诺,感谢,哀求,都没有人再回应我。” “深坑里光线比较暗,我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声音又告诉我…求人不如求己,又问我要不要上去。” “无边的黑暗和寂静让我感到恐惧和崩溃,我只好哀求它,帮帮我…帮我出去,我愿意付出代价…” 梁晴站在丈夫身后,安抚的握住了他微颤的手。许仕阳感激的回望她,两个人甜蜜的样子让衔蝉感觉自己喉咙又有些不适。 “它说万千皆可赐予我力量,只要我…信奉它。”似乎感觉到了对面的情绪,梁晴红着脸示意丈夫。许仕阳干咳一声,手上没有放开,稳定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当时的情况…我已经别无他法,只好答应它。然后我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眼睁睁的看着它鸠占鹊巢,不过好在没有对身边的人造成什么伤害,只是可惜了豆豆…” 听到这里,衔蝉和严冲对视一眼,知道再问也得不到什么信息,两人和许仕阳确认了一下野山的地址,起身准备告辞。 “你那两个驴友,打算怎么处理?”临出门前,严冲忽然回头问道。但是猛不丁的看到许仕阳正在含情脉脉和梁晴对视,又感觉…可真辣眼睛啊,呸呸呸! 第5章 吞灵秘术,本命灵武 “万千?”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的张先生拢着披风,整个人陷在椅子里。苍白细长的手指在扶手上敲出有节奏的声响。看着任务报告,露出一抹森然的笑。 “没想到是当初的余孽。真是...弹丸之地,水坑里跳出来一只大点的蛤蟆,都要被奉为。” “那座山我亲自去看看。当初我没来得及和它们交手,如今也算得着一个机会。” “没来得及?我很好奇...那一战之时,你到底在做什么?”正盘腿坐在旁边沙发上的衔蝉开口问道,语气很是奇怪,有几分不忿,还有一股藏得很深的怒气。“自古...你奉师命御众灵护万民,当日神州遭劫众灵身死,东海积尸水波不兴...你又在哪里?” “我奉师命制衡你们,只是防止你们危害人间。众灵身死...呵,死光了又与我何干?衔蝉,莫不是这些年我修身养性,让你忘了…死在我剑下的诸般灵兽,难道就比那一战少?” 衔蝉不语,安静的房间里一时间气氛变得很是凝重。严冲听着这些秘辛,虽然两人言语间没有透露出细节,但仅仅这些只言片语,已经让他心里掀起惊涛骇浪。肥七始终面无表情站在张先生身侧,微微垂头盯着地上,不言不语。 过了半晌,衔蝉终于沉默着摔门而去,张先生挥手示意肥七跟上她。严冲眼巴巴看着那两人的身影,但是没得到张先生的示意,他哪里敢擅自跟出去?只得在椅子上坐立不安扭动着。 “衔蝉是个没脑子的,不用管她。很多事情她不清楚,但是脾气又暴躁,或许肥七比我更适合开导她。”过了良久,张先生放下了揉按眉心的手,看着严冲轻声说道。“至于她建议的...让肥七教你运用灵觉,其实我希望你自己摸索,那样才能找到最适合自己的术法。你明白吗?” 看到严冲老实点头,张先生满意的微微颔首。 “说起来,这次信息是肥七的失误,他就不该擅自将这个任务安排给你这样的一个新人...真是胡闹!” 听着他的抱怨,严冲心里毫无波澜。这次任务简直儿戏,自己什么都没做,就看着衔蝉一顿大嘴巴子转着圈的连人带灵抽到濒死,然后一缕黑气就鬼叫着出来了。唯一的危险,恐怕就是衔蝉分他的那一顿巴掌了吧? “千万不要小看它们。这次是你们运气好,时间消磨了它的力量,不然只凭衔蝉那种莽货,和你一个不懂技巧的新人...虽然没什么危险,但是让它遁走会很麻烦。好在那个小女孩叫什么?提前清空了周围的人,不然怕是你们有的折腾。”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张先生严肃的说。“它们力量完整的时候,不需要宿主主动信仰也可强行附体。而且不会因为急于恢复而轻易吸食血气。试想那种情况下,如果周围有其他的人...” 严冲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心下一凛。如果真是那样,恐怕自己二人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总不能将周围的人全部打到濒死,逼它遁出?他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措施,只能将这些暗暗记在心里。 “至于...你额头上那个玩意,是它们独有的一种恶毒术法,叫做复仇印记。相当于一盏暗夜明灯,当他的同伴接近你时,会自动感知到这个印记。当然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你有两个选择。” “一是我现在出手将它剥离出来。但是这样操作会对你的灵觉造成一定损伤,虽然目前来看影响不会很大,但是对你以后的成长来说,极为不利。甚至灵觉会因为缺失,在某个时间点就此沉寂。好处是...你以后不用担心被它暗处里的同伙针对,窥视,甚至围攻,暗杀。” 严冲默然。衔蝉认不出这枚恶灵冲击之后出现的圆形印记,只好急匆匆带着他赶回公司。如今听到张先生说出印记名字,他就知道后续肯定没有那么简单。至于所谓损伤造成的影响,委实是出乎他的意料。 现在他不像之前什么都不懂。灵觉于他,或者说对于他这份工作来说,重要性不言而喻。倘使有一天,自己的灵觉沉寂,又恰好单独遭遇了更强大的恶灵,那又该如何战胜或者脱身? “第二种呢,印记就留在你身上,先想办法封印住。等到合适的时机,我会出手彻底激发它的力量。以此为诱饵,可以将所谓的万千一网打尽。但是这样依然有些风险,毕竟有些力量较强,很有可能提前感知到。但是事前事后好处极大,对你自身来说...算是不可估量。所以这两种选择,你自己考虑。” 说完这些,张先生靠在椅子上不再说话。只是不停在扶手上摩挲的手掌,昭示了他内心的不平静。严冲顾不得观察眼前的老板,自己心里暗暗思忖,所谓极大的好处,到底是什么东西?自己能不能接下来? “得,有个好处来了。你不要说话...”张先生豁然抬头,整理了一下身上微皱的披风,两只眼睛死死盯着严冲,声色俱厉的呵斥他。“没胆子的东西,公司白教你这么久!罢了罢了,等下我就打散...” “等等。”一道清朗的声音随着开门声响起。留着长发的青年,背着一个长长的包裹,推门而入。后面跟着一个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神情跳脱又兴奋,仿佛跟着大人逛街的小孩儿。 “唔,林先生,白先生。”张先生收敛了语气,和进来的二位打招呼。“二位稍坐,我先处理些公司内务。” “我要那枚印记。”青年径直坐到张先生对面,跟进来的少年也不说话,看了一圈就懒散的半躺在旁边沙发上。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袋薯片,吃得嘎吱嘎吱响。时不时好奇的盯着严冲打量,看得他浑身不自在。 “关于它们,咱们的想法应该能达成一致。”仿佛是习惯了这二位的我行我素,张先生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而且,印记和人合为一体,林先生的语气如此咄咄逼人,难道是想当着我的面杀人取印?” “哦?你也要插上一手?”青年林奇对他的反应也不意外,垂眸沉思半晌,开口问道。“印记在手就能占据主动,操作得好可以一锤定音。我是为了报仇,你又求什么呢?” 张先生并不答话,两根苍白手指揉捏着额头,过了一会才长吁一口气,眼神示意他看向旁边坐立不安的严冲。 “印记在他那,我取不出来。你们来时,我正劝他保留印记以图后用。奈何...小朋友贪生,怕自己有危险不愿意保留...” 严冲听着张先生胡说八道,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脑海里响起张先生的声音。 “做个样子,等他提条件保护你。可以狮子大开口...能榨出多少好处都是你的!” “是啊是啊...我实力不佳,万一有人找上我来...”严冲一边心里兴奋,一边摆出害怕的表情,畏缩看向房中众人。“打死我事小,万一印记散了可就...” 旁边嘎吱嘎吱吃零食的少年噗呲笑出声来,手里薯片袋子随手就丢在地上。不知道从哪又摸出一大包辣条,撕开包装吃得嘴巴通红。 “麒麟大兄,你要出血了。”无视了张先生杀人的眼神,少年懒懒散散的蹭到林奇身边。“这是摆明了今天要敲你竹杠。赶紧的,有什么好东西赶紧掏出来,顺便让我也开开眼...” 麒麟?严冲惊骇的看向张先生,见他只是靠在椅子上并不说话,自己紧张的咽了口唾沫。 心痒之下他也顾不得太多,悄悄调动灵觉,往二人身上探去。模模糊糊两个身影出现在灵觉里,还未等他看清,脑海里传来一声轻笑,随即他的灵觉便倒卷而回。一时间严冲七窍喷血,眼前一片黑红。 “小孩子没有礼貌,不要到处乱看。”少年清脆的声音,配上老气横秋的语气,颇为怪异。他还大大咧咧拍了拍严冲的肩膀,留下了几块油渍和浓郁的辣条味。“老实坐着,等会有糖吃。” 严冲哪敢吱声,颓丧的闭目坐在原处,努力平复着自己暴动的灵觉。不过经过这么一折腾,他竟然感觉自己的灵觉...好像活跃了些? “我除了这柄明德,身无长物。张先生的意思...”林奇打量了一眼严冲,看向了张先生。相识甚久,他岂能不知他的能耐?说这些恐怕只是借口罢了。 “我没什么意思,印记留在他身上,确实危险。林先生执掌天下文运,通晓世间秘术,若是能传他一些秘术自保,那最好不过了。”张先生微笑着回应他,两手在披风里交叉而握,手心里隐隐有一抹光芒流转,却被手掌遮得严严实实。“不然...与其让他陷入险境最后身亡印消,不如我现在就打散它。” “可。我不像某些人喜欢藏藏掖掖...既然想要好处,我满足就是了。”林奇冷笑着答应下来,径直起身走到严冲背后,一只手覆在他的头顶。“先将印记封印...也不妥,削弱一些吧。” 一股霸道力量从头顶涌入,严冲只觉得自己额头一阵清凉。随即这股力量带动着他的灵觉,顺着一条古怪线路游走不定,最后集中在胸前。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云端,轻飘飘的浑不受力。而他不知道的是,自己胸前有一个小小的旋涡出现,正对着张先生。 “传你一门术法,吞灵。记住这个路线勤加习练,对于没有实体的阴灵鬼魅,伤害极大。” 张先生面色古怪的看着林奇,他本以为林奇会教授一些道佛两家的常用术法,哪知他一出手,竟是这种...灵兽的天赋本能。想到之前他带来的陶洮,心下了然。 叮嘱了一番,林奇神色如常的回到座位上,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张先生几次想开口说些什么,看到他丝毫不为所动,索性自己也闭上眼睛,窝到了椅子里。一时间房间里,除了严冲粗重的喘息,只剩下少年吃零食的声响。 “小白,用你的幻境覆盖他。”林奇忽然睁开眼睛,两个瞳孔变成了金色,威严的注视着旁边还在啃辣条的少年。“我今日便助他凝出本命灵武。” “喏。”在他的注视下,少年停下往嘴里塞东西的手,不情不愿的摸了一下林奇的脑门。“好了。” 张先生闻言一震,霍然起身盯着林奇的动作不放。本命灵武,灵觉达到一定强度的人都可凝出自己的本命灵武,他也不是没有...但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东西还能接受别人帮助? 如果自己也...想到这里,即使是他也不禁咽了口口水。却见林奇只是走上前去,手指在严冲胸前一沾即走。然后示意小白可以撤掉幻境了。 ??? 这就完了?张先生咬着牙根怒瞪林奇。他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想要看看如何在别人的帮助下凝出灵武,哪知道林奇这个狗东西…这么快就完了? “已经有了。”林奇慢悠悠翻了个白眼,嘲讽的看了一眼张先生。“如你这般,连自己人的底细都摸不清楚,难怪当日…” “你在寻死?”张先生暴起,一柄长剑凭空而现,抵住林奇咽喉。 严冲迷迷糊糊回过神来。刚才的一瞬间,他感觉有种力量笼罩着自己,牵引着自己的灵觉向一个地方凝聚而去,又莫名倏忽散去。入目发现二人之间剑拔弩张,张先生手里多了一柄长剑,正架在林奇的脖子上。 看到他醒来,张先生轻哼一声,打量着他眉心的一个黑点,翻手间收起长剑。 “严冲,把你的本命灵武…放出来给我看看。” 严冲云里雾里的看着自己老板。本命灵武?什么玩意?不是他藏私…这委实是听不懂啊。 “他知道个屁。”林奇掸掸衣领,活动了一下脖子。“应该是很早之前无意中凝聚出来,嗯…十年?或许更早。不过虽然已经成型,但是能不能主动控制还是个问题。” 严冲听他这么说,忽然想到了什么,神色扭捏。 “是…这个吗?”他的手心里忽然现出一个小小东西,还没有巴掌大。 “啊?这…哈哈哈哈哈…”小白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看清他手心里的东西,笑得东倒西歪。“几千年了我第…哈哈哈,第一次见到…有人本命灵武是弹弓…啊哈哈哈哈哈…” 严冲涨红了脸,匆忙把手心里的东西收了起来。张先生和林奇却是相视一眼,神色平静。 “怎么凝出的?”张先生挥手把小白揪起,扔到后面的沙发上不再管他。“不要听小白瞎咧咧,只有无用的人,没有无用的东西。” “大概…十二年前?我放学被一群小孩追着丢石头,那时候想着要报复回来,不知怎么头晕了一会,手上就出现了这个。”严冲翻手,托着那小小的弹弓。淡黄的木头手柄,上面连着一根软软的皮管,安静躺在手心里。“那天我把他们打得哭爹喊娘,后来还带着家长找到福利院,但是再没人敢欺负我。” 严冲平静的说完,张先生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才挥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去找衔蝉吧,她该闹着要走了。” “二位怎么看?” “摧城利器。但如今…用处不大。” “远近兼备,攻防一体,很好。” 小白的笑声在严冲狼狈出门那一刻停了下来,过了良久,才响起张先生的一声叹息。 “是啊,如今热武器愈发先进,哪里还用得上这种…城战利器。” 房间里一阵沉默,灯光也渐渐昏暗下来。黑暗里仿佛只剩下幽魂,无声诉说着什么。 第6章 狼人酒吧,单纯的饕餮 肥七百无聊赖的靠在门口,看到严冲出来,挤眉弄眼示意他去哄哄旁边气鼓鼓的衔蝉。他已经被衔蝉暴力摧残得有些怕了,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这小师弟身上。 严冲干咳一声,硬着头皮往衔蝉身边挪去。他也怕啊,被衔蝉花式吊打了三四个月,虽说自己身体素质也有了很大长进,但面对她还是本能的有些畏惧。 “听说你要走啊?蝉姐…”期期艾艾的凑到旁边,严冲慢吞吞开口问道。虽然有些害怕,但想到相处这么久忽然要离别,他还是有些惆怅。“张先生说让我跟你告别…” 这话一出来,严冲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这不是直接撵人呢么?都怪肥七,贼眉鼠眼弄得自己紧张兮兮的。 好在衔蝉好像并不介意,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 “死胖子滚开!看见你们就烦!”横冲直撞的把肥七挤得贴在墙上,衔蝉甩着胳膊大摇大摆走在前面,还不忘招呼严冲。“小虫子跟我走,姐姐带你去放松放松,顺便告别。” 严冲昏头昏脑的跟着衔蝉上了车,心里还在想着房间里神秘的林白二位。 “蝉姐,林先生…是麒麟?”最终还是按捺不住自己该死的好奇心,严冲小心翼翼问道。“那白先生…” “林奇是麒麟。那个小白啊,是白泽。”兴奋的踩着油门,衔蝉漫不经心的随口应道。“之前小白死过一次,化生出来不知怎么就变成现在那个鬼样子,天天卖萌撒娇的,几千岁老东西也不嫌恶心。好了下车,姐姐带你去喝酒。” 虽然心里有些猜测,但是得到证实依然让严冲有种幻灭的感觉。他以前最多见过些奇奇怪怪的游魂灵体,两只传说中才有的神兽,突然变成人形出现在面前,让他一时间有种做梦的感觉。不过既然麒麟白泽都有,那… “噢对,忘了问你。你几岁了成年没有?”到了酒吧门口,衔蝉忽然拍了一下手,好奇的盯着严冲。随即又摇摇头当先走了进去。“不过也没事,走走走喝酒去…” “十八…”严冲下意识的回答,回过神来衔蝉已经兴冲冲略过门童,自顾走进去了。他在门口好奇打量一下这间看上去破破烂烂的酒吧,离老远看是狠人酒吧,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是狼人酒吧,上面那个点黑秃秃的。倒是旁边的狼头标志活灵活现,在黑暗中张着大嘴,面目狰狞。 进门的一瞬间,他那被白泽折腾过的灵觉异常活泼,感觉到有东西正盯着自己。回过神来看了一圈,却什么都没发现。 衔蝉已经坐在吧台前,正跟一个高鼻深目满头灰发的老外说着什么。不知道是不是时间没到,这间酒吧里非常冷清,几个服务生侍立在旁,看到有人进来也没什么表情。 越是走近,严冲的灵觉越是活跃,甚至到了濒临暴走的程度。他警惕的观察着周围,慢慢靠近衔蝉。 “这位小朋友,喝点什么?”怪异口音吸引了严冲的注意。他刚刚走到衔蝉身旁,闻言抬头一看,面色大变。躁动的灵觉呼啸而出,不受控制的笼罩着吧台后面这个外国男人。 “蝉姐他是,啊!你…”衔蝉扭过头来,两只瞳孔泛着黄色的光,似笑非笑看着严冲。 “我什么?坐啊。”似乎严冲的无措让她很是开心,笑眯眯的把他按在旁边高脚凳上。“他是狼人,张老头儿知道的。喝酒喝酒,有事我担着。” 严冲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灵觉,心里五味杂陈。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连麒麟白泽都见过,狼人什么的好像也算不上什么稀罕物了。至于衔蝉…天可怜见,他从来没注意过,她又是什么? “所有传说生物都是有根据的,你要习惯。”大大咧咧摸出一瓶没勾兑的高度酒怼到严冲面前,衔蝉老气横秋的说。“或者换一种说法,各种传说生物,存在的根基就是人们的信…嗯,算不上信仰,只要足够多的人听闻或者相信它存在,就会一直存在甚至死而复生。而如果有一天…人们忘记了某种生物,它才会衰弱,死亡,直至消失。” “那你…是什么?”严冲茫然看看酒瓶,还没喝已经够晕了。 “你猜?”衔蝉瞳孔已经变回黑色,傲娇的朝他抛了个白眼,随即转头和那个狼人继续嘀嘀咕咕的聊着什么。留下严冲可怜的抱着那瓶酒,坐在一边发呆。 “狗子,你那个生死之交的八苦小和尚去哪了?是不是被你关起来了?叫他出来!我这次带着这货去干的活儿,跟他好像有些关系。”衔蝉醉意盎然,揪着狼人的领子凶巴巴的问。两只眼睛迷迷蒙蒙,好像随时都会栽在吧台上。 “我不知道,你应该去问张先生?我也很久没见到了,一年?多。你要是见到,记得转告我很想他…”小沃努力把脑袋远离她,苦笑着解释。眼看衔蝉要醉倒过去,他那求救的眼神眼巴巴投向旁边尚在发呆的严冲。“这位安静的先生,能不能扶一下这位女士?” 衔蝉很快就从醉酒的状态恢复过来,她慵懒的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曼妙的曲线让旁边一直守着她的严冲慌忙挪开视线。接过他递来的冰水一饮而尽,衔蝉扶着脑袋起身。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每次小沃给她的酒都是没有勾兑过的高度酒...喝的时候很刺激,但是醒酒之后,脑壳子就像是被人用电钻修理过的一样。 “走,回去找小胖子...问个清楚...你去开车...呕...”酒吧门口,天色已经黑透。衔蝉的脚步依然有些踉跄,无奈之下只能不舍的把钥匙塞给严冲。 “你们转告肥七先生,酒钱,结账!不然张先生,告状!”小沃站在酒吧门口目送他们走远。扯着嗓子喊完,就飞快转身窜进了酒吧里。留下严冲握着钥匙杵在路边风中凌乱。他委实没有想到,肥七那个浓眉大眼的,喝酒不给钱? 回到公司,还没来得及去找肥七,就被张先生堵在大门口。他依然裹着那件长长的披风,拢着手站在楼下。身后站着一个满脸好奇的少年,看上去十七八左右,一双大眼滴溜溜四处乱瞅。看到衔蝉的那一刻,眼里神光暴涨,吓得衔蝉一哆嗦。 “什么东西?!”难得的畏惧神色出现在衔蝉脸上,她顾不得自己痛得发晕的脑壳,整个人缩到严冲身后。“哪来的吃货?你滚啊别盯着我!恶心!” “衔蝉莫闹,他...有些东西忘掉了,林先生的意思是,让你来教他。”张先生哭笑不得拍拍身后的人,让他收敛了自己的本能。虽然表面上在温声安抚衔蝉,张先生心里却是笑开了花。“本来林先生送他去川境找那位...结果听说两人都被打出来了。没办法只能辛苦你,传授些武技。” 看着衔蝉畏缩的藏到自己身后,严冲侧过身去,将她遮得严实。同时自己灵觉探向少年,想偷偷观察一下为什么衔蝉那么怕他。 “咦?”那个少年的兴趣转到严冲身上,两眼放光。“哎你的神念很强诶,跟老道人有...” “我不教我不教!你们找别人教他...”衔蝉忽然伸手从严冲手里抢过钥匙,风一样窜出去,拽得严冲一个趔趄。还没回过神来,只听见一阵油门轰鸣,衔蝉已经开着车跑了,留下三个人面面相觑。“小虫子你代师传艺!” 张先生哭笑不得,看着那辆车七扭八扭的消失在路口,他就知道衔蝉会害怕,但...没想到会直接吓得跑掉了。没办法,他把目光投向不知所措的严冲。 “你听到了,那...陶洮只好交给你。”若有深意的盯着严冲,张先生微微一笑,声音在严冲脑海里响起。“他是饕餮化形,当初重伤之后被林奇救下,虽然留得一条命在但记忆全无。他传你的吞灵之术,就是根据饕餮的本命神通衍化而成。” 给两人引见之后,张先生示意严冲带着陶洮回宿舍住在他隔壁。严冲今天受到的冲击太大,神经已经有些麻木了。顾不上饕餮当前,欲言又止的看着张先生。 衔蝉虽然已经走了,但是她嘀咕了一晚上八苦和尚的事,严冲想问个清楚。哪知一眨眼的功夫,张先生就消失在两人面前。 “有什么事明天去问肥七,我还有事先走了。”陶洮啧啧有声的看着天空,嘴里感慨着什么。严冲好奇心起,竖着耳朵听他悄悄嘀咕。 “帅呀,不愧是...我要是...” 听得严冲满头黑线,总感觉这孩子,有些脑子不灵光的样子?没有记忆...也不至于这么率直天真,这怕不干脆是个傻子吧?! 眼看着已经接近午夜,严冲也有些疲惫。招呼了一声陶洮,带着他往宿舍去了。这一路上才见识到,自己接下了一个什么样的碎嘴子好奇宝宝。 “哎你的神念很强诶,怎么修炼的?” “那个女人干嘛那么怕我?我只是觉得她有些熟悉,多看了她一眼...” “你叫严冲?我记得道人说,他们道家的辈分没有这种诶?难道你是修佛的?那你怎么不剃光头?” “麒麟大兄去哪了?他什么时候带我去揍那只熊猫?太可恶了,我去拜师它竟然飞剑砍我...” ...... 好不容易回到宿舍,严冲已经敷衍了几十个问题。这一路上陶洮简直像个猴儿,一边走路一边前窜后跳围着他转来转去,小嘴叭叭的就没一秒钟能停下。告诉他住哪一间,严冲逃似的回到自己房间,坐在沙发上长吁一口气。 这简直比跟衔蝉训练一天还磨人好吗!想到自己还要教他... 这种生活,想想都感到绝望。 严冲洗漱完,刚出浴室就被吓了一跳,手忙脚乱裹紧身上松垮垮的浴巾。 “聊聊呗...”陶洮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头发梢上还在滴水,坐在沙发上眼巴巴看着他。严冲这时候再也顾不得忌惮饕餮的凶名,狼狈朝他发出怒吼。 “你变态啊?滚!” “噢。”出乎他的意料,陶洮虽然表情有点失望,还是转身出去了。临走时嘴里还嘀嘀咕咕说他好凶... 把门紧紧上了锁,严冲瘫倒在床上,痛苦的发出一声呻吟。 这一天,自己先是见识到了化成人形的神兽麒麟,白泽,甚至不是本土的狼人,最后又冒出来一个凶兽饕餮?虽然看上去好像不太正经的样子... 他睁眼望着天花板,脑子里纷乱的回溯着今天的一切,心潮澎湃。 第二天一早,严冲带着一条小尾巴,来到了肥七办公室。 “七先生,这都怎么回事啊?”严冲把跟在后面嘀嘀咕咕的人拽到肥七面前,一脸人生无望。“七师兄七大爷,要不你来教他吧,求求了,我受不了了,实在太聒噪太能说了…” “什么玩意七先生?叫我肥七就行。还有啊,别乱攀关系…”肥七拉着脸,权当面前的陶洮是空气,别着脑袋冲严冲说话。“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知道他…咳,陶洮你先出去,我跟严冲交代一些工作。” 不明所以的话痨一步三回头,好奇的打量两人。看他们没有挽留的意思,只好恹恹的走出门去,在门口的椅子上坐着左看右看。 “你是不是傻?这么大一个保镖,张先生好不容易才从林老头那弄来的,你还嫌弃上了?”肥七鬼鬼祟祟的把门掩上,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动静,确认陶洮没有偷听才回过头来低声和严冲说话。“你以为真要你教他?你会什么?挨打吗?哪怕脑子瓦特了,他是谁?饕餮!他跟着你…狐假虎威,懂了吗?” “但凡有点神智的灵异…谁敢触它霉头?”肥七安慰的拍了拍严冲,又做贼似的听了一下外面动静,这才转回办公桌后。“不过你千万要小心,虽说被那个道人教了几十年,但是谁也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抑得住吞噬本能,如果发现不对,首先要远离他…” 严冲被他一通叨叨弄得有些迷糊了,索性不再纠结陶洮的问题。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把衔蝉关注八苦的事和肥七说了。 肥七告诉他,八苦不算自己人,只是有些交集。听说他去年在隔壁市调查一栋写字楼的异常,后来就再没听说什么音信。 “最近公司没什么事,你如果真的好奇,不妨带着陶洮去找找他。张先生很早就想把他纳入麾下,奈何小秃子不识抬举!哼…” “对了,寻找八苦的时候如果遇到什么事,千万别擅自动手,打电话给我。小秃子眼神不行,但能力倒是不俗。他都陷进去了,你出手也是白给...” 第7章 地宫中的怨气和尸骨 拿着肥七给的车钥匙,严冲出了门才反应过来。合着自己还是得带着陶洮呗?还顺便给自己接了个活,去隔壁市找八苦? “回头我就告诉蝉姐,你让我别乱攀关系,还说你不是我师兄!”严冲回过头去冲着肥七笑得阴险,带着陶洮扬长而去。 公司车库里,严冲拿着钥匙找到车,叮嘱陶洮系好安全带,自己一边开车一边看肥七传过来的资料。 他现在严重怀疑这件事是肥七提前给他挖好的坑,不然这资料怎么会如此详实?! 连八苦的来历,事件的起因都有…甚至扶手箱里还给他们两个人备好了能用的证件?!严冲一边腹诽肥七的奸诈狡猾,一边还得敷衍陶洮天马行空的各种碎嘴子问题,就感觉…心好累。 传闻八苦出身是藏传佛教徒,后来游历各地,交游广阔。精擅各种佛法,执掌有一柄不常见的密宗转经筒。八苦曾坦言那是一件邪器,全靠他以身镇之。 一年前有消息称,隔壁市的一栋老旧办公楼里,每逢午夜时分,总有诡异嘶吼和哭声回荡在楼里。短短一个月,吓坏了好几个值夜的保安。八苦当时正在当地进行一场法事,闻言前去探查,谁知就此一去不回。 严冲本能的觉得这件事有些怪异。按照这份资料的详实来看,肥七分明是早就知道些什么,但却只给了他基本信息。想了半天也没有头绪。严冲暗地里吐槽肥七不靠谱,开着车围着资料里给出的办公楼地点绕了几圈。这栋写字楼并不高,一眼看上去灰扑扑的,外墙上斑驳沧桑,看上去少说也有二十年的时间了。 “哦豁,白日生烟,好强的怨气...”坐在副驾驶的陶洮贴在车窗上,两只眼睛盯着那栋写字楼。“不过怎么还杂着一股生气?好奇怪哦...” “嗯?你能看见?”严冲好奇的看了看陶洮,他只能隐隐感觉到那栋楼里有些阴寒,不动用灵觉的话,确实看不到陶洮所说的场景。“卧槽!这就是...打工人的怨气吗?” 催动灵觉之后,严冲倒吸了一口冷气。真的有一股一股怨气从一些窗户里逸出,汇入楼顶上空形成一朵阴云。而偏偏怨气之中,夹杂着丝丝缕缕生气...他又仔细观察了一下,果然怨气逸出的源头,正是一些有人正在上班的房间... 想到自己溺水之前那份暑假工,好像上班的地方能集中这么重的怨气,也不是不能理解了。不过他稍微思考了一下,发现了事情的古怪之处。 正常来说,活人的怨气是会消散的。而且人产生的各种正面情绪,都会在一定程度上消磨掉自身产生的怨气。而不是集中起来,仿佛一片乌云笼罩在半空。 “麻烦了,这是有人故意弄出来的局面。”严冲忧心忡忡的把车停在附近酒店停车场,到了房间关上门,检查过后才跟陶洮沟通。“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这些怨气消散掉?” “很简单啊,吞了它们就是了。怨气也是能量嘛,老道人帮我改良的食气诀,不挑食...”陶洮像条小狗似的在房间里里外外跑几圈,听到只会敷衍他的严冲主动问话,拍着胸脯大包大揽。“但是吞掉好像也解决不了问题,它们肯定还会凝聚的...” “先不管了,晚上等到他们锁门,咱们偷偷进去看看。”本来这栋楼夜间是不落锁的,自从去年的诡异声音吓病了好几个人之后,虽然后来声音再没出现,依然找不到人愿意上夜班。无奈之下晚间只好等到人都走完,保安把各处通道锁紧,大家全都下班。 能在这种地方办公的公司,绝大多数都是图便宜的小公司。当然也不会在这里存放什么贵重物品或资料,这一年来倒也没有偷盗之类的事情出现。 两人在酒店休息,时不时关注一下外面。一直到晚上十点多,楼里的人才陆陆续续走完。陶洮站在窗前,看着最后几个打工人迈着疲惫的步子,嘴里又忍不住嘀嘀咕咕的感慨。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有这么重的怨气了,看他们精神状态...啧,都快榨干了...做人可太难了...” 严冲哭笑不得的听着,心里也是感慨万千。如果自己当初没有选择跳进了水里去救人,是不是之后这种...匪夷所思的生活就与自己擦肩而过?那自己毕业之后,应该就像楼下这些人一样,每日里苦苦煎熬着吧。又想到自己现在在世人眼中已经死去,不知不觉也过去好几个月了,不知道严妈有没有伤心... “锁门啦锁门啦...快走!”严冲自顾发呆,急坏了旁边的陶洮。他眼看着楼里的灯一盏盏熄灭,正门已经锁上,而严冲仍在窗前发呆,忍不住出声催促。“哎呀人家锁门了,咱们怎么进去啊?” 严冲回过神来,无奈的摇摇头,带着他下去绕到办公楼后。目测了一下距离,助跑两步翻上一个没装防盗网的窗台,俯下身子示意陶洮学他一样跳上来。 两人悄悄潜入了无人的办公楼里,一时间却有些找不到头绪的感觉。严冲调动着自己的灵觉,覆盖在楼里慢慢探索。没注意到身后的陶洮抽了抽鼻子,忽然轻手轻脚的朝着通往地下的楼梯走去。等到严冲发现,只看见他的背影在拐角处一闪而逝。 “陶洮,你有什么发现吗?”想着陶洮在地面时先于自己发现半空的怨气云团,严冲满怀期待的跟上他。却见陶洮并不接话,只是一边抽着鼻子,一边飞快的摸到了地下二层一个橱窗前。严冲远远看见他的举动,眼前一黑。“你...这是吃东西的时候吗?” 周围有很多的商户,空气里甚至还有残留的各种食物香气,陶洮眼前的橱窗上面贴着几个显眼的红字。 蜜汁烧鸡。 而陶洮已经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抓着一只鸡猛啃。听见严冲吐槽,头也不回的扔给他一只。 “一天没吃东西了,啊...真香,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好吃?唔...” 听他这么一说,严冲也觉得自己的肚子有些饿了。惭愧的看看手上已经冰凉的烧鸡,想了一下自己也是一天没吃东西,也就不再犹豫,抱着烤鸡啃了起来。 “烧鸡啊,难道你以前没吃过?” “没有诶,我之前跟老道人,住在东海一个不见人烟的小岛上,每天吃鱼啃海带...”陶洮手里已经连根骨头都看不见了,他眼馋的看了一眼严冲手里刚开始减少的鸡,咽着口水把目光移开。“麒麟大兄说让我学会食气诀,控制住自己贪吃的本能才可以离开,一直到前段时间才...” 严冲忽然有些了解他这种单纯质朴的性格是怎么养成的了,说好听点叫赤子心性,说白了...就是从小没有和人接触过的傻子。他默默把自己啃过的那条鸡腿扯下,剩下大半只递给陶洮,示意他接着吃。 收到投喂的少年笑得见牙不见眼,讨好的朝他笑笑,接过来大快朵颐。严冲从兜里掏出钱塞进柜台缝里,嘬着鸡骨头打量周围的环境。这个美食广场是最下面的一层,现在绝大部分商户都是一片漆黑的状态。他顺着通道随便溜达着,打算等陶洮吃完再仔细探查周围。 “唵...阿...啰...跛...者...曩...”若隐若无的佛唱声忽然在耳边想起,严冲叼着骨头愣在原地。他仔细观察了一番,声音的来源是整栋楼中央的电梯井。他确认之后急忙示意陶洮跟上,两人打开电梯顶部,从那里爬到电梯井里。 “啊?你怎么了?”电梯井底,侧面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粗糙的洞口。陶洮兴奋的抬脚就要进去,却被严冲一把抓住。回头看见严冲脸色一片苍白,额头上还有冷汗潺潺而下。 “快...上去!”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严冲就昏迷瘫倒在地。面对洞口的那一瞬间,他眉心被林奇削弱的印记忽然躁动起来,给他传递着一股邪恶怨毒,却又贪婪冲动的意志,恍惚之间他竟然想将眼前的陶洮杀死,吃掉。他强行调动着自己的灵觉,艰难将这种冲动压下。 恍惚的睁开眼,严冲无力的躺在冰凉的地上,旁边陶洮正无聊的左看看右看看,仿佛还想找些什么东西吃吃。严冲没理他,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发现还没到午夜。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打电话将这里的情况告知肥七。 挂掉电话,严冲虚弱的坐起身来。肥七在电话里并未多问,仿佛已经提前知道了他这一行肯定会遭遇意外。他只是语气平淡的让严冲带着陶洮原地等待,说自己马上就到。 没过几分钟,楼梯那里就传来了肥七的脚步声。见了面并不多话,他凭空在严冲额头上画了个符,顺便吐槽了一句林奇的不靠谱。 做完这些,肥七大手一挥,掌心凭空出现一根黑色长棍,用眼神示意严冲和陶洮随他一起下去。 再入地下,严冲眉心的印记一直老老实实。两人跟随着肥七的步伐,顺畅通过了这段漆黑通道。眼前的开阔空间里,瘆人一幕让严冲胆寒,下意识的戒备起来。 通道尽头是一个黑洞洞的地窟,累累白骨堆叠而起,顶部有无穷的怨气凝结,时而有潜藏其中的阴灵隐现。地窟中央有个单薄身影肃立着,口中诵着佛音。听到三人的脚步声,缓缓转头向他们望来。两只眼睛里本来残存的一丝理智消散,眼眸里红芒盈尺,眼神邪恶癫狂。 “你们俩靠边,保护好自己。”肥七提起手中长棍,上身本就紧绷绷的衣服在肌肉的起伏下传出裂帛声响,被他扯掉扔到一旁。身上的肌肉偾起,整个人的身形更加庞大。“老子早就想试试这个小贼秃的斤两,当日胆敢拒绝少爷的邀请。呵,今日难得他被邪灵入侵...” 洞中枯立的八苦面无表情,看着他缓步而行。等他走到一半时才举起手里的器物,一柄堪称简陋的转经筒,虚虚朝天一指,盘旋在上空的怨气仿佛找到了通道,朝着他蜂拥而来。八苦本来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抹痛苦之色,嘴唇微张做出一个厉啸的动作。 “吞完了?那就受死吧哈哈哈哈!”肥七狂笑着跳起,手中长棍在空中划出一个半圆,带着刺耳的破空声向八苦头顶落下。“严冲看好,我教你什么叫一力降十会!” 随着肥七的狂笑,地上的白骨在他棍下碎成骨粉,纷纷扬扬遮蔽了两人的身影。严冲暗暗咂舌,肥七的身形虽然臃肿,但是速度却是极快,一棍不中随即转换身形接上一棍,没有套路,没有招数。看久了他才明白,肥七出手的特点只有两个,一是势大力沉,棍棍带起一阵刺耳的破空声。二是快,身形转换也极尽利用前一次挥棍的惯性,加强下一棍的力量。严冲对这种堪称野蛮的技巧心驰神往,感应着他的动作,沉醉不已。而对面吸尽了怨气的八苦仿佛他棍头上的一团棉絮,他强任他强,浑不受力随着他的动作飘来荡去。 本以为时间一久,肥七的动作会先慢下来。严冲却发现八苦越来越虚弱,随着棍头飘荡的身形也越来越凝滞。他仔细观察之后才恍然大悟,原来肥七的动作虽然没有一次着实的击打在八苦身上,但是却不停在消磨着他身上和手里转经筒散发出的怨气,而八苦眼眸里透出的红芒也缩短了一截。 严冲不禁有些担心,看样子过不了多久,八苦就躲不过肥七的暴击了。也不知道这个看上去干巴黑瘦的和尚,能不能禁得住肥七一棍子? 他没注意到的是,身后陶洮悄悄掐了一个道诀。那些被肥七打散的怨气,都被他悄悄吸走吞掉了... “小和尚,热身差不多了...吃我一棍!”随着肥七的一声暴喝,八苦眼神竟然透出了几分清明。随即两手架着那柄转经筒虚虚的拢了个佛印,整个人盘腿坐在了虚空之中。 “跋阇啰!” 浑厚佛音伴随着一阵轰鸣,地面上的碎骨被八苦的身体砸出一个深坑。肥七杵着棍子,哈哈大笑。身上汗水顺着肌肉沟壑流下,冲出一道道水迹。 “小和尚,没死就老实上...你干什么!”肥七大惊失色,看着直奔深坑而去的陶洮伸手揪住。“这个吃不得...” “诶呀你走开,烦死了!”陶洮七扭八扭脱出他的手掌,俯在坑边垂涎的盯着八苦手里转经筒。“他手里那个才是罪魁祸首,看我吞了它...” 肥七本身就对他有些畏惧,这一耽误更是来不及阻拦。眼睁睁看着他飞速掐诀朝着坑底一指,一丝微不可见的紫黑气息被他直接吸入嘴里... 站在坑边,肥七担忧的打量了一下身上怨气已经散去的八苦,又仔细看了一眼他手里的转经筒,没发现有什么问题才悄悄放下心来。 八苦视转经筒如命,如果真的被陶洮给吃了... 不过今日一战,小和尚最后清明之时用出了佛门金刚身,依然不是自己的对手,被自己砸晕在地。想到得意处,肥七笑得猖狂。示意严冲把和尚搬上来,准备回到地面再做打算。在二人没有注意的时候,他隐蔽的朝着几个地方点指几下。几抹黯淡的光点飞到手心,消失不见。 第8章 修行禁令,张先生的作风 地下二层,肥七大剌剌坐在椅子上。严冲的外套裹在他身上,像是穿了个短袖露脐装。不过好歹遮一下,不至于光着膀子。陶洮在旁边嘀咕不停,肥七又不敢打断,只好闭目养神装作没听见。 严冲悄悄打量八苦,和尚看上去约莫四五十岁,干巴黑瘦。眉心几道悬针纹显得面相有些悲苦,一身看不出本色的僧袍破破烂烂。他把保持着盘膝姿势的和尚放在一边,左右打量着想找家店铺弄点水来。 “把他扔那里就行。”肥七懒洋洋开口,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等会醒了要是不跟咱们走,就把他再扔下去埋了。” “七施主何必如此。”八苦虚弱的声音吓了严冲一跳,这和尚醒得也忒快了?八苦朝着他微微一礼,仿佛在感谢他把自己从地下一路背上来。“此番解危救命,小僧岂会不识抬举?七施主安排就是。” “谅你也不敢。”抄起衣襟抹了一把脸上沾的骨粉和汗水,肥七冷笑盯着八苦。严冲在旁边看得心烦,那是自己的衣服…想想又不好开口,索性转过身不看他。“说说吧,这么一个地窟,怎么就让你这么狼狈?” “说来话长。”八苦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自己手上转经筒。“这都是贫僧手上这...嗯?” “不要废话,赶紧说事!”肥七看他注意到转经筒的变化,有些焦急的打断。这要是让陶洮接过话去,那他们就什么都不用说了。他能把转经筒里那一丝邪灵的口感味道能量叙述一遍,顺便会继续追问八苦从哪弄的还有没有,多久了能不能送给他玩玩... 好在陶洮从那丝邪灵的精纯程度上,猜到了它的重要。生怕八苦找他麻烦,这会正猫在后面悄悄躲着,听到八苦的惊疑语气,藏得更隐秘了。 “啊?哦。那贫僧就...”八苦也不傻,看到肥七对着他猛使眼色,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心领神会略过这个疑惑,开始讲述自己的遭遇。 原来当初八苦赶到这里,趁着夜色潜入了楼里。并未等到深夜他就发现了地下有怨气传上来,和地表聚集的怨气相互呼应。他仗着自己佛修的金刚体魄,深入地下之后循着声音,硬生生挖出来一个地道直达地窟。 “下到地底,贫僧发现这里本是一处葬坑。结合地面,以前应是有高人发现地下潜藏的怨气,在上面建筑了聚集人气之所。以人气制衡和消磨怨气。奈何...时过境迁,上面人气渐渐散去,徒留下一些繁华过的痕迹。且不知为何,地面也成了怨气聚集之地,上下怨气呼应...” “本来如果只是这等情形,贫僧虽然佛法浅薄了些,但也不曾放在眼里。多耗些时日,自然能清理掉这处地窟的阴灵。到时地下清明,上面的怨气没了牵引,自会散去。可惜贫僧没有料到...” “当时贫僧刚刚着手度化,这件时时镇压的器物里面,就爆发出一丝阴邪之气引动了地窟里的阴灵。内外交困之下,贫僧不慎被怨气入体...幸好灵智尚能守住一丝清明,得以依靠文殊菩萨五字真言镇压体内怨气。而诸位进来之时,贫僧发觉援助已至,一时松懈...” “噢...那这事就算完了,现在怨气已经被陶洮吞尽,想必不会再有什么变故。等到天亮你就先带着两位回公司,我不跟你们一起了。”肥七思索了一下,朝着严冲说道。他起身要走,却被严冲一把拉住。 “这就完了?那...地下那么多白骨...”严冲盯着他,听他言语中轻描淡写带过了地下那么惨烈的场景,心里有些发寒。而面前三人一个比一个的镇定,仿佛地下不是尸骨,只是一些岩石土块。他莫名有些愤怒。“蕴出如此大的怨气,那些人是怎么死的?难道我们就...不管了?” “嘿...你想怎么管呢?”肥七双手抱臂,欣赏他复杂的表情。“我们...只负责处理各种异常状况,死多少人,怎么死的...那是人该考虑的事。这是禁令,记住了小伙子。” “人该考虑的事?禁令?”严冲愈发心寒,他抖着手放开了肥七。“你不是人?和尚不是人?我不是人?难道这些事情...因为这莫名禁令,就视而不见?” “是这样的,张先生一直重申的这条禁令,我也有所听闻。”没等肥七反驳,八苦起身应道。“凡执掌非人力量者,不可插手人间事,违者共诛。这是...所有修行之人公认的禁令,也是对普通人的保护。” “以你现在还算不得精深的灵觉掌控,和衔蝉训练出来的身体素质...如果插手人间事,万一你被情绪左右肆意出手,造成的影响和杀伤,会比这次的怨气突破封锁,来得更加可怕。”安抚性拍拍严冲的肩,肥七语气严肃还带着些惆怅。“曾经...算了,过去的事不提,像眼下这种情况,你如果觉得有需要给这些死者一个交代的话,可以找个机会让普通人知道,他们自然会处理的。” 严冲倒是一直没有考虑过,有自己的灵觉加持,他已经和普通人拉开了多大的差距。不过他想想衔蝉和肥七的狂暴武力,如果这种存在真的肆意出手,在不动用大规模热武器的情况下,想制止甚至留下他们,恐怕... “无妨,贫僧下去在洞壁上留下些印记就好。”八苦转身从电梯井跳了下去。严冲觉得这和尚体质有些忒好了,刚才还奄奄一息昏迷在地,这么一会功夫就上蹿下跳,一点都看不出在地下苦熬了一年的样子。 肥七看他自告奋勇去处理这里的尾巴,颇为满意的点点头。八苦不是什么新手,他出手自己当然就乐得清闲。无视了严冲的脸色,肥七随便朝他挥挥手,晃着膀子一摇一摆的走了。 “下面我布上了安魂咒,普通人看见那些场景的话,可以让他们不至于受到太大的刺激。”八苦没用多久就从下面上来,伸手在电梯里拍了拍,然后出来对着严冲解释。“我们不可以插手,但是可以让他们自己发现这里嘛...贫僧已经破坏了电梯,等到有人来修时,自然会发现下面地道,接下来就顺理成章了。” 严冲默然。他虽然是一个孤儿,也自认一直游离在人群之外。但是忽然间被划分到非正常人类的范畴,一时间心绪难免有些复杂。感觉,就像是被开除了人籍似的... 肥七已经走了,剩下三人在楼里稍事休息,悄悄回到了酒店。陶洮一直心虚的躲着八苦,弄得和尚莫名其妙。趁着陶洮去洗漱时悄悄问严冲,才得知了自己转经筒里的邪灵已经被饕餮吞掉了。他神色复杂望着转经筒,很久才发出一声喟叹。“罢了罢了,这是他的缘法。” 原来他手上这柄转经筒,是一位上师临死前削骨为柄,人皮刺经,并且无意中加持了自身执念。他死后不知为何,这柄转经筒吸附了他的一丝残灵,从此化为一柄邪物,持有者无不暴毙而亡。八苦得到之后,日日以自身的佛法镇压,意图磨灭其中的恶意。 哪知自己努力了数十年,不如饕餮一口。现如今整柄器物没了瘆人的邪性,反倒内蕴佛光,堪称佛宝。 “人死后都会化作各种灵,或者都有怨气吗?”严冲忽然开口问道。诱骗自己溺水的河漂,张先生说是人死之前怨气所化。还有衔蝉带着自己去打散的恶灵,不过那个听起来像是隶属某个组织的人或者灵。而这次的地窟里,怨气里潜伏着密密麻麻的阴灵,在遁入八苦体内时他看得清清楚楚。 “当然不是。”八苦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还是温声解释。“绝大部分人是不会有的。只有那种...灵觉够强而且死前有怨的人,才有机会变成灵体。或者一些邪法,能在普通人死后,拘出生魂并且加以束缚。但这二者一般不会有神智,只有执念。或许只有灭杀这一种手段才能遏制他们为祸人间。” 等到天亮,也没见肥七的踪影。严冲想到张先生神出鬼没的能力,而且昨夜自己打了电话还没过几分钟,肥七就出现了,看来这些大佬都有常人不能及的手段快速往返两地... 他哪知道这个时候肥七也才刚刚开着车回到公司。来不及换件衣服,急匆匆赶到地下深处,经由一条通道来到尽头密室门前。里面隐隐约约传来游戏的声音,夹杂着几声怒骂。 肥七深吸了一口气,礼貌的敲了敲门。等到里面传来回应,才小心的开门进去。 “白先生,请您看一下这几个物件的来历。”密室里满地都是各种零食包装袋,简直让人无处下脚。正对着门的墙壁上,游戏投屏占了大半块墙壁。肥七也不抬头,挥手取出几块灰扑扑的袖珍石碑,正是他在地窟里拿到的光点所化。 “阴阳师,拘灵术。”看上去十三四岁的白泽表情很是烦躁,听到肥七的话好不容易把眼神从投屏上挪开,漫不经心瞥了一眼。随即往嘴里塞了一把软糖泄愤般狠嚼几下,两只眼睛嫌弃的斜睨着肥七。“这股臭味熏得我胃口都不好了,快滚快滚...” 确认了答案,肥七对他的态度并不感到意外,收起石碑转身就走。出了门之后两只手掌拢在一起,走动时手指缝里簌簌落下一缕缕石粉,几块石碑被他硬生生搓没了。 等到严冲带着八苦和陶洮回到公司,已经是下午了。还没下车就接到肥七电话,让他带着八苦直接去张先生的办公室。 张先生依然是一袭披风,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严冲带着八苦进门,还没看清人就被旁边窜出来的老外吓了一跳。那和衔蝉一起见过的狼人,热情扑到了八苦身上。 “噢我的恩人大师,好久不见...”八苦本来有些走神,没注意就被他抱了个结实。幸好感应到熟悉的气息,才悄悄松开了掐着无畏印的手指。“施主...放...放开我...” 严冲诧异的看着小沃像只大狗一样在八苦身上蹭来蹭去,总感觉场面有些辣眼睛。他不动声色退到一旁,朝着张先生打了个招呼。 “好了银狼,先说正事。”张先生微微颔首,示意严冲先在旁边坐下,随即揶揄的让银狼放开可怜和尚。“你俩接下来要一起行动,有的是时间亲近。” 八苦茫然看着张先生。一起行动?他和这个狼人? 什么时候张先生对异族这么宽容了?! “恩人大师放心,这次你的事情,张都说了。”银狼,或者叫小沃,一只毛茸茸的手拍着八苦肩膀,另一只手在自己胸前拍出砰砰声响。“以后,我和你一起,绝不危险!” “好了,二位先去找肥七,他会给你们安排房间,我有些事和严冲说。”张先生无视了八苦的疑惑表情,径直安排下去。 “等一下。”八苦挣脱了银狼的魔爪,让他在门口等着自己,回过身来直勾勾盯着张先生。“这不是你的作风...你想做什么?” 银狼是他以前在无人区的戈壁滩上救下的。当时它快要渴死在那里,身上还有着血淋淋的伤口。行脚路过的八苦好奇这匹狼怎么这么大块头,稍加救治之后,才注意到原来这货是个正宗的狼人。 奈何八苦从他身上并未感应到嗜杀的血气,做不出不论善恶尽皆诛杀的举动,这也是曾经他拒绝张先生招揽时的说辞。在张先生眼中,非我族类尽可杀之,而八苦却不太能接受这个理念。 慈悲的和尚将这个被本族追杀的狼人救出戈壁,发现自己没法一直带着他,又不放心让这种异类自由行动。没奈何只好找到张先生,让他替自己安置银狼。当时张先生的第一反应就是随手杀了便是,当时二人险些动起手来。最后银狼立下血脉誓言,才得到了有限的自由。张先生更是放出话来,敢有一丝不顺眼的举动,他就取了银狼狗命。 哪知这才几年时间?张先生竟然让这个狼人和自己一起行动,也就是说...张先生不止是放过了异类,甚至接受他们效力? 八苦想到以前听闻张先生对各种异类灵兽,甚至的狠辣手段,一时间有些迷惘。 “我的作风?为我所用者,当然可以网开一面。”张先生笑得很有深意,示意八苦去休息。“大师苦熬一年,快些休息吧。放心好了,我不会伤害任何一个...与人为善的异类。” 听到他加重语气的形容词,八苦沉默半晌,俯身一礼。 “先生高义。” 第9章 百年不老,漫展后的噩梦 送走八苦,房间里只剩下张先生和严冲二人。 “这次谨慎了一些,第一次任务没有发现情况就莽撞的冲上去,很好。”张先生赞许的看着严冲,一只手抚在桌子上。“以后所有的时刻,我希望你都可以牢记存身。毕竟活下去,才有诸般可能。” “张先生,我...惭愧。”严冲诺诺应着,感觉有些脸红。自己这次的任务,只是找到地点,八苦是肥七出手打败的,怨气是陶洮悄悄吞掉的,就连善后都是和尚干的活。 “你初出茅庐直面危险而不畏,已经很棒了。至于找不到合适的方法,简单...”张先生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在意,从抽屉里取出一把钥匙。“接下来训练室归你,陶洮入世不久,道人只教了他道术,实战经验一点也无。你有灵觉护体,本命灵武尚还生疏,每天就和他互相切磋磨炼吧,刚好难得有这种皮糙肉厚的陪练。嗯...当然切磋之余,你别忘了多多提点他一些生活常识。” 严冲想到陶洮那旺盛的好奇心,脑壳子隐隐作痛。最终还是接下了钥匙,表示自己一定尽快熟悉自己的灵武。得到张先生允许之后,起身告辞。 肥七正在门前来回踱步,脸色沉重。看到严冲出来,招呼一声就自顾冲进了张先生的办公室。 “你能不能别这么毛躁?”刚要起身的张先生看到他风风火火闯进来,没好气的坐下来抱怨了一句。“什么事就这么着急,连让我喝口水的时间都不给?” “公子,有件事我想您应该知道。”肥七并不理会他的抱怨,庞大身形凑上前来,把手机放到张先生办公桌上。“您看这个,我回来的时候,在一个路口拍到的。只来得及拍了两张照片,人就凭空不见了。” 张先生定神看着手机屏幕,模模糊糊的人影佝偻着身子,肩上背着东西,好像正在弯腰捡拾着什么。肥七伸手划了一下屏幕,下一张照片拍到了正面,而且更清楚一些。 一张古铜色的脸,容貌沧桑。手里扶着一根棍子架在肩上,后面挂着一个编织袋。照片里他正似笑非笑的看着镜头方向,神情有些戏谑。 就是这么一个普通的中年拾荒者形象,让张先生和肥七都变了脸色。 “上次看到他,应该是刚捡到你的那会...接近一百年前了。”张先生接过手机,两根手指放大了照片,和那人看向镜头的眼睛对视。“但是...他分明不是灵兽,怎么可能活这么久?!” “我一开始只是觉得他有些眼熟。您知道的,早前我的脑子不是很好...咳咳。”肥七老脸难得挂上了一抹扭捏,有些尴尬的解释道。“但是那会他曾给过我一个银元,所以还是…有些印象。” “你能不能要些脸,现在脑子就好用了是吗?”张先生把手机扔还给他,鄙夷的嗤笑。“那是他给你的?我怎么记得是你又哭又嚎,从人家褡裢里顺出来的?” “公子,您不能这样...”肥七有些气急败坏,扭头看了一眼房门,转过头来低声反驳。“当初不是你让我去试探一下,他是不是异类吗?我那会又没有修为在身,可不得撒泼打滚纠缠他...” “看来当初我走眼了。”张先生并不理会他的狡辩,自顾想了一会,幽幽说道。“一别百年,容貌不变。呵...” “公子,要不要我去追踪他?”肥七收敛情绪,拿着手机大喇喇坐到旁边。“虽然他看上去无害,但是放任这么一个不老不死的人在外面,总归会有些隐患...” “不行。我接下来要忙些事,你坐镇公司不能擅离。”张先生翻着白眼,手指烦躁的在桌子上敲出声响。“再说,你的追踪之术实在不够看。不然你带回来的,应该不止是两张照片。” 张先生吐槽着肥七,从抽屉里摸出一部卫星电话。 “惊弦,和veles玩够了没有?” 极北边境,雪原之上。辛惊弦身上脸上的汗水,在低温下升腾着热气。他朝对面两人高的狗熊摆摆手示意角力暂停,腾出手从旁边背包里摸出电话。 “张先生,什么事?” “回来追踪一个人,资料找肥七要。” 辛惊弦啧了一声挂掉电话,把扔在一边的衣服一件一件捡起来,背包晃晃悠悠挂在手指上,背向着那只狗熊摆了摆手。 “维列斯,去干活了,有空再来找你玩。” 狗熊嘴里呜噜呜噜两声,憋出生硬的再见两个字。随即人立着目送他远去,直到看不见人影了,这才俯下身扭着屁股,慢悠悠朝着雪原深处走去。 严冲和陶洮两人兴奋的聚在训练室里,开始菜鸡互啄。好多次肥七在监控里看着他们俩,都忍不住掩面叹息。 陶洮身体虽是人形但归属灵兽,肉身强横反应极快。而且天赋吞噬本能在道术加持下,动辄将整个训练室笼罩在内。 严冲的身体控制能力经过衔蝉操练,比陶洮强上不少。但大意近身,被陶洮一巴掌拍得趴在地上昏迷半天。之后死活不靠近了,凭着自己手里的本命灵武弹弓,凝出数个灵觉所化的能量团远远的向他攻去。陶洮猝不及防之下,被他砸得两眼乌青。 两人在训练室里互相追逐,看得肥七眼角直抽抽。 “你俩玩什么呢?”看了三天大戏,肥七到底忍不住了。自顾打开训练室,朝着两人冷冷说道。“训练自己跑路的能力吗?挺好啊,以后有任务不用配车,远距离也不用买高铁票飞机票,你们自己跑着去。” “诶?配车...我不会开诶,要先学开车吗?”陶洮手掐道诀追着严冲打,听到他的话两眼放光。努力睁大被砸肿的眼皮,欣喜盯着肥七。“在哪学?什么时候啊?下午行不行?等我打完他咱们就去好不好?” “抱歉,肥七先生。”严冲硬扛陶洮的道术,被几道电光劈得哆嗦。先是朝着肥七抱拳,打着摆子面色有些羞愧。“我实在不知道该训练什么,只好和陶洮按照自己的想法...” “看好了。”肥七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托着一根大约十厘米长的黑色细针,而后在严冲的惊诧中,慢慢变长。眨眼间变成上次肥七在地窟里大战八苦时的尺寸。“这是本命灵武。本体都不存于世,纯粹是人的灵觉所化。如果连根据主人思维大小如意的能力都没有,岂不是太过寒碜?” “你的弹弓也能大小如意,关键是你灌注多少灵觉在内。陶洮身体强横,你现阶段的能量团,极限也只能造成一些不痛不痒的皮外伤。” 严冲若有所思看着自己手心里精致的弹弓,慢慢闭上了双眼。随后灵觉一阵波动,弹弓手柄竟然慢慢变长变粗,堪堪长到一根手杖的长度才逐渐停住。他兴奋的挥舞了两下,忙不迭朝着肥七道谢。 “很多灵武的体积有上限,但是并不代表...它的重量有上限。”肥七看了一下他手里像个双股鱼叉的器物,表情有些扭曲。“如果你哪天感觉它的大小达到了极限,不妨尝试灌注更多灵觉来让它更加沉重,雄浑。千斤重的武器和十斤重的武器,威力差距不止百倍。” “这听着怎么像是...如意金箍棒?”严冲尝试着掂量一下自己的加大号弹弓,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向肥七问道。“难道孙悟空也是...” “你的身体协调能力比较强,为何不敢与陶洮近身而战?他有道术,你有灵觉,林先生教你吞灵之法,为何不用来应对他的道术?”肥七并不理会他天马行空的疑问,收起长棍厉声呵斥。“陶洮,你将整个空间笼罩在吞噬之力下,是想吃土吗?那干脆以后你就负责打扫卫生好了!能力分散的威力,和集中一起的威力,哪个更强?你的肉身...硬扛一些不致命的伤害,以伤换命又如何?为何要躲?” 被教训的二人面面相觑,眼神逐渐坚定。严冲紧了紧灵武,身形以一种刁钻的角度扑到陶洮侧面,手里的加大号弹弓宛如长枪,无声无息袭向陶洮后脑。 陶洮警惕的侧身应对,一只拳头后发先至,迎上了严冲灵武。另一只手在背后悄悄掐诀,凭空生出几丝电光,蜿蜒刺向他的胸腹要害。 肥七杵在门口,看着二人险象环生的互相攻杀。他的战斗技巧,都是生死之间磨练出来的,岂能看不出两人差的只是意识。他也是实在看不下去,这才出言点破。不过想来也是,对练毕竟少了很多压力。要是想等这两位“年轻人”自己琢磨透,不知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自那天起,二人结束训练时经常是伤痕累累。甚至有一次,严冲没挡住陶洮的一记侧踢,险些重伤。幸好他察觉到生死危机,福至心灵对着旁边墙壁用出吞灵之术,借着吸力挪移身形抵消了大部分力量。随即二人将吞灵之法衍生的吸力彻底玩坏了,开发出了各种奇葩用法,夺武取物,移形腾空,甚至对一些攻击的方向进行引导甚至控制,二人战斗风格愈发多变诡异,让暗地里观察的肥七瞠目结舌。 张先生过了好久才回到了公司,在监控里看完二人当天的训练,满意的微微颔首。把一份委托交到肥七手上,指名让严冲和陶洮二人独立解决。 本市中心广场,月初举办了一场漫展。恰逢寒假来临,平时抽不开身的社畜,忙于学业的学生,都趁着难得空闲共襄盛举。专业或者不专业的coser们扮演者自己最爱的角色,大家尽情狂欢过后,兴尽而返。 但是没过几天,奇怪的事情出现了。 一开始是很多年纪偏小的coser和参与者,纷纷在群里说自己做了噩梦。大家互相沟通,发现竟然连梦的内容都大同小异。 梦里没有任何画面,只有一个焦急的声音,在不停催着他们离开,并放言说...不走就会死。 一时间每个去过漫展的人都恐慌起来。随着时间流逝,连一些年龄稍大一些的人也开始做起噩梦。那个声音也从一开始的焦急,逐渐变得愤怒而悲凉,不停重复着不走会死,会死... 严冲拿着委托,下面有几个本市coser的联系方式。他和陶洮一合计,干脆和这些人视频沟通了一番。严冲一边安慰着屏幕对面不安的人,一边思考这都是怎么回事。 苦思无果。眼看着那些人熬得眼圈乌黑,神情惊慌不定,严冲决定和陶洮去漫展的场地一探究竟。肥七听了他们的打算,二话不说把车钥匙给他,叮嘱注意安全速战速决。 公司到广场不过半小时的车程。严冲到达广场后放慢车速,先是围着广场绕了一圈,并没有任何发现。他干脆把车停在旁边停车场,和陶洮二人在广场上信步闲逛。 “陶洮你别...再乱扔垃圾下次不买...嗯?”傍晚广场上有很多人,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玩滑板的少年男女,周围小摊上有五花八门的小吃,热腾腾香喷喷的糖炒栗子,早把陶洮的注意力全都勾走了。严冲也习惯了他的贪吃,买了一大袋。他一边叮嘱陶洮不要随地乱丢垃圾,一边悄悄观察着周围。 他从下车之后,莫名有种被人窥视的感觉。而这时候,这种感觉达到了顶峰,他在广场边缘停下脚步,眼神凌厉。“陶洮,有没有感觉到咱们好像被人监视了?” “啊?唔...没有啊...”陶洮嘴里塞得满满的,一脸茫然扭头四处乱看,顺便还抱紧了怀里的纸袋。“是有人要抢栗子吗?” 严冲无奈扶额,示意他继续吃。眼看着陶洮指望不上,他只能自己警惕的观察着周围每一个人。而周围来来往往的人们一切正常,最后灵觉不经意扫过旁边公园的树林,才察觉出一丝丝异常。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变得直观,甚至隐隐能感受到一种迫切焦急的情绪传递过来。 转身看了一下广场上乌泱乌泱的人群,严冲无奈摇摇头。示意陶洮和他先回到车上,打算等到天黑人群散去再说。 但他哪里想得到,这大冷天也阻止不了大妈们跳广场舞的热情。眼瞅着天色渐黑,连一些小商小贩都收摊走人了,大妈们仍然随着节奏挥洒热情。陶洮倒是不着急,笑眯眯的贴在车窗上看着。他根本没注意,身后严冲不知什么时候睡过去了。 “小先生,小先生...”严冲只觉得自己眼皮越来越重,迷糊之间觉得不对劲,调动灵觉想招出灵武防备。哪知脑袋一阵眩晕,手心里空空如也。 等他缓过来,却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树丛里。眼前一个中年男人穿着长衫,拘谨的望向自己。 第10章 在世英灵,和肥七交手! “你是?”严冲强自镇定,不再纠结自己现在的状态。反正招不出灵武影响也不大,以自己的身体素质,打不过逃还是可以的。再说了,陶洮发现自己不见,肯定会找过来。他打量了一下周围,发现自己身处的树丛,正是小公园里的那一片。“将我掳到这里,想做什么?” “您误会了。”对面中年人慌乱摆手,苦笑着回应。“非是我将您掳来,这里...是我借用您的一片梦境。” “梦境?这么说...那些人的梦魇,果然是你在作祟?!”严冲警惕的后退半步,防备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心念急转之下,竟是想不出让自己脱出这片梦境的办法。“那你入我梦来,想做什么?” “我并无恶意,也没有能力伤人,您大可放心。此番入梦是发现您身负莫大能力,有些事想拜托。”中年人隐晦打量了一眼严冲额头上的黑色印记,随后眼里闪过一抹惊诧,俯下身一揖到底。“至于之前...都是误会。彼时我神志未明,恍惚间看到旁边聚集了很多年幼的孩童,情急之下,将他们当做了我的学生...” 严冲保持着警惕,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他心里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但一时间他也没有什么办法来扭转现状,不如听听中年人怎么说。 原来这个中年人生前,是一位乡村私塾的老师。灾祸来临之时,他正在学堂里授课。当时情况紧急,来不及让学生们各回各家,无奈之下只好由他带着孩子们钻到树林里躲藏。幸运的是,师生相互扶持,赶在炮火临头之前尽数避入林中。几个年长的少年帮他照顾着年幼的孩童,远远听着外面轰鸣声不绝于耳,一群人大气都不敢出。 直到夜间,外面爆炸声才渐渐停息。村庄方向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夜色下大家饥肠辘辘,加上对家人的担忧,对死亡的恐惧,有些孩子忍不住呜咽出声。他安抚了一会学生们,咬牙决定自己一个人先去外面探探情况。 把几个年龄稍大的少年叫到一旁,让他们在自己离开的时候照顾好大家。又叮嘱他们,如果自己没回来,千万不要出去寻他,等到天亮不要停留,直接朝着树林的另一边去。临行前他在地上划拉半天,找到了一个尖锐的石片,捏在手里壮胆。走了好远,他又跑回来找到学生们。 “我最后告诉他们,不能放弃任何一个孩童,不然老师...做鬼也不放过他们。”他盘腿坐在严冲面前,有些虚幻的面容充斥着痛苦和悲怆。“果然,我出去之后...就没能回去,虽然我当时绕了圈从另一个方向回的村子,被俘虏那一刻用石片割开了自己的脖子,但是我还是担心孩子们,不知道他们...” “我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年代了,但是您这样的大能之人,说出的语言我依然听得懂,想必...” “咱们赢了。”严冲心情有些沉重,迎着他希冀又有些畏惧的眼神轻声说道。“您找我...” “赢了,我们赢了...”中年人泪水涟涟,捂住脸呜咽出声。随即朝着严冲俯下身去,整个人摆出一个跪拜的姿势。随着情绪的波动,他身上有丝丝金光逸散出来,一句话的时间整个身影又虚幻了几分,周围却有微弱金光给他的身形描上一层金边。“我有一件事想拜托您,那些孩子...当初不知道活不活得下去,烦请先生帮忙确认一二...” “先生不可拜我!您先冷静!”严冲倒吸一口冷气,不可置信看着他体表的金光,随即出言焦急打断。上前试图去搀扶他,两只手却捞了个空。“您先冷静!难道你不想自己去确认吗?!” 入梦的时候严冲就觉得怪异,正常来说阴灵怨灵,都是一些没有神志只有执念的存在。而面前这位...不提身形的虚幻之感,言语间的条理非常清晰,也没有感受到怨气之类的负面情绪。而最后闪现的金光,让他忽然想到在资料室里看到过的一种存在。 在世英灵! 这是一种极为稀少罕见的灵体。自身的执念被所负功德抵消,才能有几率避免失智的状况出现,而且能保有几分理智,依然没法确定。 眼看着灵体波动加剧,严冲知道,等到他体内金光散尽,怕是只会沦为一个执念操控的游魂。到时候,自己也只能将其湮灭。 不能任由他自取灭亡,严冲焦急的想。安抚着他让自己先从梦中醒来,睁开眼的一刹那,他猛然从座位上弹起来,抓着手机冲下车。把副驾上看着夜色发呆的陶洮吓得哆嗦,手里掐诀差点给他一下子。 严冲灵觉散开,招呼陶洮跟上,二人在深重夜色里赶到公园旁的树林中央。严冲看着眼前若隐若现一团金光,心思沉重的叹了一口气。 “诶?就是这个东西在作祟?看我吞了他!”陶洮深一脚浅一脚的跟过来,看到那个即将消散的灵体,面露凶光抬手就要化身吃货,幸好严冲及时制止了他的动作。 探查了一下金光内灵体的状况,严冲拨通肥七的电话。 “肥七先生,出了一些状况,可能需要您现场判断...”将情况简略的和肥七解释过,严冲挂断了电话。心神时刻关注着灵体的变化,焦急等待着。 没过几分钟,周围传来沙沙的脚步声。严冲欣喜的看着肥七那壮硕身影从树林外面慢慢靠近。 “没用的东西,既然他作祟影响众人,为何不直接出手打散他?”肥七面无表情,并不看向那灵体一眼,只是直勾勾盯着严冲,手里黑色长棍悄然出现。“这点小事,你让我确认什么?还是说你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需要我亲自出手?也好...” “您是说,打散他?”严冲欣喜期待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发现肥七并没有一丝玩笑的意思,他的目光从惊诧逐渐变成愤怒。 场中一时只有肥七沙沙的脚步声,严冲脸上扯出一个苦涩笑容。他重重踏前两步,将那团黯淡金光护在身侧。手心里凝出灵武,随着灵觉涌动,小小的弹弓倏忽间窜到接近两米长。严冲将头部的软绳解下,将自己手腕和灵武捆在一起。 “肥七,我要是没记错…资料所载,于民有功且横死,执念不散者,灵蕴功德金光。我想你不会看不出来。而你,出言要将他打散…” 寂静夜色里,严冲喃喃的声音远远传开,几只夜鸟被惊动,扑扇几下翅膀。肥七嗤笑一声,并不理会他的言辞,只是缓步靠近。 “我早就觉得,张先生和您二位,似乎不是当世之人。我也不知道公司那庞大的资料库里记载这些,是单纯记录还是想表达什么。也不知道对于肥七你和张先生这种存在,于民有功...意味着什么。”挥动了两下手里的手柄,严冲对自己的捆扎技术很是满意。他抬起灵武指向肥七,两只眼睛逐渐血红,表情桀骜狠厉。“但是,老子是人!生于他之后的人。于民有功!天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功,才有我?” “既然你想打散他,那...来!”陶洮本来正缩在一旁,眼前变故让他目不暇接。怎么...一个游魂,严冲不让吞不让杀,肥七要打散,反而好像要杀了严冲亲爹一样?眼看着气氛愈发剑拔弩张,他权衡了一下自己和二人的亲疏,于是雀跃着跳到了严冲旁边,冲着肥七准备掐诀。 “嗯?没想到...张先生又找到一个反骨仔?也好...”肥七舞了一个棍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色变得狰狞。“早些发现早些清理祸害,今日七爷就掂掂你的斤两。放心好了,等会我会彻底打散你的灵体,再对付旁边的作祟老鬼。” 随着他的脚步靠近,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到了一个危险的境地。严冲深吸了一口气,手中灵武纹丝不动遥指肥七。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他不知道在学校在街上和别人打过多少次架。虽然肥七武力惊人,但他也不是几个月前的菜鸡。 顽童和肥七,在他看来并无不同。既然决定动手,无非搏命罢了。 左手在身侧,体内灵觉运转,吞灵之术经过前段时间和陶洮的练习,已经到了收发随心的地步。 但他还是小看了肥七的暴力。随着一声暴喝,肥七手中长棍在夜色里划出弧光,严冲直觉得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危机感犹如泰山压顶,他却不管不顾矮下身子直冲肥七,吞灵漩涡疾速旋转,扭曲着视线,灵武紧跟于后,前端的两个尖尖,一个对准了肥七的咽喉,一个对着胸腹。气势凶戾,一往无前。 以命换命的打法!肥七透过旋涡紧盯着严冲的动作,眼神里闪过一丝赞赏。手中长棍神出鬼没的一转,本来快要砸到严冲头顶的棍梢横扫,反倒将他身边正在掐诀的陶洮抽飞出去。另一只手抬起,一层黑蒙蒙的光幕悄然护住自己。 “小吃货滚开!老子今日就先打杀了这个反…唔…反骨仔,再将你送还林先生!”肥七嘴上骂骂咧咧,脸色却是一变再变。幸而夜色浓重,对面两人并未发现。 低估了严冲的灵觉强度和机敏。肥七仗着有黑光护体,硬吃了严冲的冲撞。谁知先发的吞灵旋涡贴上来之后,生生将那层隐在夜色中的护体光幕消磨近半。等他反应过来,紧随其后的棍尖就刁钻的捅到身上。虽有光幕卸力,他的身体经过强化后不输佛门金刚身,也被附带着灵觉的棍尖捅了个结实。强忍疼痛退后半步,肥七稍稍避过严冲的锋芒。手中长棍扫飞陶洮,挽了一个棍花将抵在胸前的灵武压下,一条腿倏忽抬起,踢向失去平衡的严冲面门。 手上灵武传来的感觉浑不着力,严冲知道自己的这次冲刺未能击在实处。灵武顺着被压下的力道撑在地上,整个人腾空而起,两条腿先后向肥七头部踢去,恰好避过了肥七阴险的一腿。 “陶洮,带他走!”严冲两条腿先后踢在肥七颈侧,依然是浑不着力的感觉,心中大感沮丧。口中厉喝一声,打算自己缠住肥七,让陶洮先把那团金光中的灵体带离这里。却不防肥七怪笑一声,抛下自己手中长棍,单手抓住严冲脚踝,在空中划出个半圆把他掼在地上。 “谁给你的勇气,敢和七爷近身?!”严冲被摔得七荤八素,手里的灵武刹那消散。肥七仿佛拎着个破麻袋一样,倒提着他的腿在地上左右摔打。严冲感觉他的手仿佛一道铁钳,沛莫能御的巨力让自己身体不听使唤,只能勉强抬手护住脑袋。 陶洮被肥七冷不丁一棍抽在脑门上,撞在旁边的树干,还没等到起身,就传来了严冲被砸在地上的闷响。他打了个哆嗦,观望了一下场内气氛,悄悄把那团金光拢起,转身就跑。 然后撞到一个黑色的人影上。 “呃…张,张先生…”陶洮把金光藏到身后,畏惧的盯着不知在旁边围观了多久的披风男。“您什么时候来的?” “我一直在这啊。”伸手按着陶洮的头顶,张先生不紧不慢把那团金光取过来托在手上,眼神里藏着一丝感慨。“肥七,够了。” 严冲甩着脑袋从地上爬起,打量一眼现在的情势。他慢慢抬手擦去嘴角的血丝,召出灵武遥指张先生,眼神悲凉。 “放...放下他。” 张先生饶有兴致的打量他一眼,并不答话,转身朝着他们停车的方向行去。肥七喉咙里嗤笑一声,快步跟上。徒留严冲和陶洮两人,大眼瞪小眼呆在原地。 “还装什么大爷?这口血打算憋到什么时候?”一直走到车前,张先生皱眉看向身后不停深呼吸的肥七。“早就说过,那小子灵觉强度不亚于我…你偏不听,这下信了?” “少爷…呕,您…”被他的气息引动,肥七抑不住的俯身吐出一口鲜血,胸中烦闷和头脑的眩晕才得以缓解。“留点面子吧…这小东西,啧…” “若不是他错判了你的体术,持续以灵觉对你进行压制,你又如何?”张先生靠在车身上,手里把玩着那团金光,言语间颇有深意。“当日我小看了龙血塑体的强横,让你的灵觉就此被压制…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如果生死搏杀,你该如何制衡他?” 被甩在后面的两人慢慢跟过来,严冲依然满怀戒意看着张先生,手中灵武紧了又紧。 “严冲,你确定要因为这区区残灵,与我为敌?”张先生面无表情,一根手杖凭空出现,重重杵在地上,一股磅礴气势油然而生,使得周围万物都沉寂下来。“给你三十秒,想清楚你的心念回答我,不然…死!” 弥天杀意如山似岳,镇压在严冲身上。 第11章 试探心性,监察令牌 “是又如何?”严冲性格里的执拗发作,顶着无处不在的杀意和压力,歪着脑袋朝地上啐了一口血沫。“是你亲口说过,公司的宗旨…为善者存,为恶者斩!” “既有功德护灵,他苏醒后也并未作恶。更重要的是…”严冲福至心灵,顶着周围越来越重的压力,用灵觉在身上化出一片薄幕,整个人才堪堪撑住身体,没被压倒在地。他满脸桀骜重重踏前两步,逼视着张先生半隐在兜帽中的脸。“虽然是因为你们,我才能踏足这个不可思议的世界,但我依然认为,自己是个活在现世的普通人。” “以前从没有人教过我到底该如何做人做事。但是有一句话...为众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为自由开路者,不可使其困于荆棘!”本来轻若无物的灵武,在张先生的威压之下仿佛有千斤之重。严冲咬紧牙关,两手一同发力才勉强抬起。“不过想必在你眼里,这些应该算不上什么...” “我今日执意杀他,你又能如何。”张先生颠了颠手上金光,露出一个不耐烦的冷笑。“既然你不识趣不听话,那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死!” 仿佛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杖,严冲身形如遭雷击,眼前金光直冒,控制不住委顿在地,哇的吐出一口淤血。 “他是英灵!你敢伤他...呕...”眼睁睁看着张先生手里金光黯淡下去,严冲心绪纷乱眼前一黑,胸腹间悲愤之气上涌,竟是直接昏了过去。肥七紧张的靠近他,伸手试探了一下颈部脉搏,朝着张先生点点头。 等到严冲再度睁开双眼,东方已经隐约有了一抹鱼肚白。张先生背向他,盘膝坐在草地上。他想到昏迷之前的场景,心中怒极。权衡半晌,严冲挣扎起身,踉跄朝着和他相反的方向走去。 “诶?小虫子你醒了?快来快来,红薯快要烤好啦...”空地上生起一堆火,陶洮脸上抹得黑一块灰一块,头上隐约还能看见几绺烧焦的头发。他看到严冲踉跄的身形,兴奋起身招呼。林奇满脸生无可恋的盘膝坐在他旁边,手中长剑穿着几个...土豆,架在火堆上稳稳翻转着。 “这是土豆...”饶是严冲心情沉郁,还是忍不住出声纠正他。眼前场景委实有些诡异,他不知道林奇什么时候到来,也不知道他来干什么。总不能...来给陶洮烤几个土豆?饕餮面子这么大的吗?能使得动麒麟大人? 肥七咕咚咕咚的脚步从远处传来,走得近了朝着严冲点点头,并不说话直奔张先生而去。 “少爷,东西取来了。”把一个紫黑色的小盒子取出来放到张先生手上,肥七又朝着严冲戏谑一笑,弄得他莫名其妙。 “林先生,拜托。”盒子里只有一小截紫黑色的枯木,张先生抖手抛过来。林奇终于可以光明正大摆脱陶洮的纠缠,飞快把剑柄塞给他,从原地弹射起身。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凭空接住那块木头,林奇不由露出一丝感慨的神色。“暴殄天物啊,最后一丁点雷击木...你...唉...” 严冲眼巴巴的看着肥七神色凝重,取出了一团眼熟的金光... “严格来说,能让已死之人以清醒状态羁留于世,当世只有麒麟勉强能做到。”张先生袖着手走到他身旁,苍老的声音幽幽响起。“其他的...尽都是些邪法,施为之后或许存在的时间更久些,但神智不明,与死何异?所以为了让他清醒过来,我特意召了林奇过来相助。” “神灵也做不到吗?”严冲诧异的喃喃问道。这转折着实大了些,昏迷之前,张先生那令人窒息的杀意,让他丝毫不怀疑随时会捏死自己。而现在...听张先生这意思,还有眼前这阵仗,好像是要让那个灵体活过来? “神灵?”张先生冷冷的发出一声嗤笑,两根苍白枯瘦的手指虚空弹了弹,发出两声脆响。“什么是神灵?力量?你如今的程度已经算是非人所能...你算是神灵吗?还是信仰?这人世间,有哪件事是依靠信仰完成的吗?” “既然无用,当然不必存在。”张先生仿佛有些疲累,不顾严冲的震惊,在他旁边草地上盘膝坐下。“函夏没有,这世间也没有。至于境外和宗教的一些所谓...呵,玩弄信仰的鬼蜮存在,我一剑可以捅死三个...就像这土豆。” 正流着口水,抱着林奇佩剑在火堆上翻来覆去的陶洮眼前一花,手中剑柄就不见了...勃然大怒的吃货炸毛而起,看到张先生正慢悠悠把土豆一个一个摘下,瞬间又泄了气。畏缩又不甘的凑过来,眼巴巴看着张先生,或者说看着土豆。 “再烤就糊了,给。”尽管张先生眼神温和,动作也堪称温柔,但他的手拿着土豆递出去的刹那,陶洮依然害怕得打了个哆嗦。最后还是抵不过贪吃本能,朝着张先生规规矩矩作了个揖,接过还烫手的土豆跑到一边去了。 严冲看着他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暗暗发笑。 “函夏传说里的神灵,都是一些有大功于民的英豪,后世自发将其尊为神灵。一是为了纪念他们的功绩和付出,二是...呵,算是一种警醒。但你可曾听说,哪位神灵给予过人类真实的帮助?或者有什么真实的神迹显现?”张先生把剩下几个土豆在地上滚一滚,挑了一个不是很焦的递给严冲。他自己却不吃,眼神幽幽看着不远处。“归根结底,人世间的事,只能是人类自己的事。想吃饱,靠自己;想活下去,靠自己。甚至想争霸天下...依然要靠人类自己。至于神灵,只是寄托后世子民的感恩之情罢了。” 严冲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场中林奇踏着奇诡的步伐,手里印诀变幻,周围时不时有莫名气息涌现,又悄然消失。随着他的动作,本已蒙蒙亮的天色竟重新黑了下来,天空之上隐隐有闷雷响起。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让他对张先生的说辞更加感到怀疑。 本来近距离接触过各种灵体,甚至连麒麟饕餮这些传说中的异类都见过甚至打过了...他下意识以为,传说中生死人肉白骨的神灵,应该也存在吧?哪知道张先生轻飘飘的告诉他,没有所谓的神灵,一切都只是人类的臆想。 “那林奇他们…您又是?”他不甘的望向张先生,虽然他不知道张先生是何许人也,但这段时间偶然所得的琐碎信息,还有他面对麒麟的熟悉感觉,就连陶洮这种初初化形的凶兽也对他避之不及… 张先生和肥七,到底是些什么样的存在? 他还没弄明白夜间张先生和肥七面对他时,为何是那副杀气腾腾的姿态。但一来自己面对他们时,委实无力。再者既然张先生说了林奇此来是为了让灵体彻底清醒,索性他也不再纠结,打算先弄清楚自己的疑惑。 “我?和你一样啊,只是活得久了点。刀砍会伤,枪击...会死。”张先生手指交叉,隐秘的印诀悄然而出,天空之上聚集的云层慢慢散去。“甚至一些所谓,你猜他们扛不扛得住一轮炮火齐射?” 说到这里,张先生脸上露出一个有些苦涩的笑。他缓缓站起身,扫了一下身上沾上的枯草。 “个体的强横,在科技的面前...呵,笑话而已。甚至林奇他们这种皮糙肉厚的老东西,遇上足够密集或者威力够强的热武器,不退即死,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那我们...修灵的意义又是什么?”严冲喃喃自语道。他本来以为自己的身体继续强化下去,刀枪不入什么的还不是小儿科?如今张先生一席话如雷贯耳,让他明白了自己的幼稚。甚至对自己的能力都感到一些无力。“我们...” “守护,如你昨日面对我,面对肥七。维护,善存恶斩,让人类社会不被这些宵小干扰。”林奇动作已经停了下来,他祭出的那截木头彻底融入了金光之中。面前有一个逐渐凝实的人影,闭着眼静静站在那里。张先生缓步靠近他们,声音依然轻柔的飘入严冲耳中。“总不能稍有些异常,就闹得城市里炮火连天...那是扰民。我们的职责,就是尽可能以最小的代价和影响,消除一切潜在隐患。” 严冲远远看着那个人影逐渐清晰的面容,竟和夜里自己梦里所见别无二致。他快步跟了过去,难掩激动的盯着那位老先生。看到他眼皮微微颤动,心中不由升起些期待。 “严冲,昨夜我们…是为了试探你的心性。”肥七站在一旁,也有些新奇的盯着场中人。看到严冲走过来,他犹豫了一下,开口解释道。“毕竟你现在的能力勉强可以独当一面,但是如果你因为力量增长而忽略了身份,无论对谁来说...都将是一场不小的灾难。” “结果呢?”严冲如今已经明白了过来昨夜他们俩的异常,原来全是试探...心里有些唏嘘,又有些恼怒,昨夜他是真的以为肥七和张先生,要将自己毙在当场来着。幸好自小养成的执拗发作,自己一直到最后时刻也没有松口屈服,倒是误打误撞得到了一个最佳结果。 但是,如果自己当时有一丝退缩,没能坚持保护那个灵体...恐怕这二位,即使不对自己下杀手,也会有相应的举措收回自己的力量...想到这里,严冲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冷汗湿透后背。 “哈哈哈...今日起你就正式加入我们了。算是...额,这个,公司的第四个人...” ?????? 严冲听着肥七粗犷的笑声,满头黑线。第四个人?想到公司那看不到边的规模,还有内部让人摸不着头绪一个连一个的房间...甚至这都半年了,他也没弄明白那栋楼一共有几层。更遑论地下... 自己来之前,才三个人!!!他仔细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没见过其他人。 “张先生,我,还有一个老辛...叫辛惊弦,他现在在外面追踪一个不明灵异。像八苦那种另有信仰的小秃子,只能算是编外人员...”肥七大大咧咧的摆手,满脸不在乎。“咱们兵贵精不贵多,与其招些心思不定的闲杂人等,反而现在这样更让人放心些...” “那...就四个,还有多少编外人员?咱们负责多大的面积?”严冲深吸了一口气,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开口问道。区区四个人...按自己这段时间遭遇灵异作祟的频率来说,能处理好这一个省的各种糟心事儿,恐怕就是能力极限了。“其他地方的公司呢?他们也都这么...精简吗?” “哪有什么其他地方的公司?!整个函夏...别无分号,那当然都是咱们的活儿!”肥七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自顾自说道。 严冲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他迷茫的打量着周围,微亮的天色里,林奇正摆着神棍收工的姿势,陶洮蹲在车旁小口小口啃着土豆,时不时隐晦的看一眼张先生,不知是不是在抱怨他抢了自己的口粮。张先生仿佛毫无所觉袖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盯着场中正要睁眼的人影,眼神有些感慨又有些悲伤。 但严冲已经兴不起好奇的心思了。他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好像已经打上了大大的牛马标签...肥七看到他的表情,拍了一把脑袋,从怀里掏出一个铁牌牌扔给他。直径约莫两厘米大,正面有一个阳刻的繁体张字,背后是阴刻的严。 “不用担心忙不过来或者什么事都得自己干,喏,这个给你...这是蕴含着张先生气息的监察令牌,所有灵兽见到都会俯首...” “先生,醒来!”张先生俯身,朝着那个灵体所化的人影行了一礼。口中断喝隐含雷音,吓得严冲一个哆嗦。 随着他的动作,那个人影睁开了双眼。看到张先生的姿势,忙不迭躬身回礼。 “使不得使不得!您...我当不得先生之称...” “先生有大功于世,自然当得。”张先生起身看着仿若真人的灵体,面色有些复杂。“当初我重伤沉眠,醒来之后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此事是我这些年的一大遗憾。今日得见先生...自然要弥补一番,聊慰平生。肥七!” “公子!”肥七眼里闪过一丝伤感,躬身回道。 “接下来,我允你不计手段不惜代价!查找县志走访各处,我要知道当日那群孩童...每一个的下落!生死不论!” “联系道门,我要他们助我...算了,怕是你的分量不够,此事我来。” “元日只有几天了,元宵还有不到一个月。元日开始,我要在这片广场上办一场盛大的庙会,社火,英歌,游神,傩舞,所有的民俗,我都要!我要让他们都看到函夏盛世之象!要让他们知晓,我函夏传承未绝!” “严冲,你和陶洮送这位先生回公司休息,不得外出,不得懈怠。” 张先生铿锵有力的吩咐完,不等众人应声,拂动着披风,和林奇两人消失不见了。 第12章 抚慰英魂,张先生的野望! 三人一灵被扔在原地面面相觑。过了良久,还是肥七率先愁眉苦脸告辞了。张先生吩咐下来的事,就没一件容易的... 严冲和啃过土豆的陶洮两人,开车带着刚刚塑体完毕的老先生回公司。交谈之下,得知老先生姓曾,单名一个鸣。而老先生也知晓,如今已经离他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将近百年。 中年容貌的英灵,神情有些怔忪。他唏嘘看着外面川流不息的人与车,路旁鳞次栉比的高楼...一时老泪纵横。 严冲从后视镜中看到他的激动,有些茫然。和陶洮对视一眼,两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沉默着赶回公司。 “刚才肥七说,还有别的灵兽...陶洮你知道都有哪些吗?”将曾鸣安排好,严冲忽然想到什么,跑去问陶洮。但是看到他一脸茫然,严冲拍了一下脑袋。 自己这不是糊涂了...陶洮自从出世之后,好像没怎么接触过别的人,直接就被林奇送到公司来了。他又好奇的把那个牌牌掏出来,在陶洮面前晃了晃,发现他表情瞬间变得惊恐扭曲,闪身退到房间角落里。 “你...收...收起来...”陶洮紧张得口齿不清,两只眼瞳都缩小不少,甚至身后隐隐有一个旋涡出现,那是他的吞噬本能自发显现的结果。 严冲看他那么大的反应很是惊讶,有些不好意思,收起铁牌忙不迭给陶洮道歉。 直到看不见那个东西,陶洮才舒缓下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那是什么鬼东西?好重的杀气...好像,我吃过它的亏!肯定吃过!虽然我现在想不起来了...你在哪弄到的?” 陶洮放松下来之后,好奇的揪着他喋喋不休。严冲有些奇怪他的反应激烈,嘴上敷衍着他。听陶洮说自己吃过亏...再联想到张先生给他递土豆时那明显畏惧的表情,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想。 怕是这娃儿早年被张先生教育的够呛... 在他身上验证过铁牌的作用,严冲心里对肥七的半截说辞大概有了个底。回到房间里,他郑重将铁牌贴身收好。指不定什么时候,自己遇上别的灵兽,还能靠它威武一番。 张先生和肥七接下来几天都没回公司。严冲无聊之下继续和陶洮对练,时不时和曾鸣聊聊天。 这天白泽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奇怪的盯着老先生啧啧称奇,还抽着小鼻子凑近闻了闻。完了嘟囔几句,转头摸出一张清单,打发严冲出去给他买零食。 严冲没奈何,只好悄悄示意陶洮护好曾鸣。自己一溜烟跑出去,赶紧给肥七打电话。他可不知道这位大神一直窝在公司的最下层,这猛然出现...鬼知道他干什么来了! 尤其看他那副好奇的样子,万一想尝尝灵体的味道,自己和陶洮摞起来怕是都拦不住。心里一边叫苦,一边暗骂肥七不接他电话。 “急急忙忙干什么去?”还没出公司大门,迎面走来的救星让严冲大喜。狗腿的凑过去,告诉张先生白泽来了的事情。 “没事,他不是一直在公司吗?不然就你和陶洮,咱们老窝被人掀了你俩怕是都拦不住...”张先生不以为意,和林奇两人并肩而行。后面还跟着一群道爷,一个个面含怒气,甚至仔细看,还能发现几只熊猫眼。有几个稍微年纪大些,被身边其他人搀扶着架进来。 严冲木偶一样让开道路,头皮发麻,根本顾不上理会张先生的吐槽。 满目法衣尽黄紫! 近百位! 还有这股逼人的怨气,路过时看向自己那种冰冷眼神... 张先生您确定,这些道门中的各方大佬,不是来寻仇灭门的吗?! 他瞬间感觉,公司怕是...要完蛋了。不知道自己现在划清界限,赶紧逃出这个门,还能不能捡条活路? 直到一众道爷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严冲才打了个寒颤。想起自己还要去给白泽大爷买零食...匆匆下到停车场,也说不清是逃命还是着急采购,油门踩到底,仓皇如丧家之犬。 张先生把一众气势汹汹的道爷请进会议室,招呼林奇在门外看着。自己找到曾鸣,顺手把旁边好奇盯着他的白泽扒拉到一边去。不管他的怒骂和呵斥,抓着曾鸣肩膀,两人消失不见。 “小吃货,过来把爷放下来。”不知道张先生用了什么法子,白泽被他悬空桎梏着贴在墙上,整个人的姿势滑稽而扭曲。泄愤的骂了几声,白泽扭着脑袋,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招呼陶洮过来帮忙。 “我…张先生会生气的。”都是大佬,陶洮一个都不敢得罪。但他最终还是没能顶住白泽威胁的眼神,毕竟张先生怪罪那也是之后的事了,白泽的威胁可就在眼前。“怎么把你弄下来?” “你把手贴在我和墙面之间,对对对,用你的吞灵…”遥想当年豪言吞天,敢朝万物张口的凶兽饕餮,如今落得如此胆怯懵懂…白泽不禁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不过也幸好是这样,不然陶洮怕是只会趁机把他和张先生的力量一起吞掉。一边温言指导陶洮将束缚着自己的力量消磨掉,白泽一边试探着活动身体,很快便得了自由。 活动了几下手脚,白泽嘴里嘀嘀咕咕的咒骂着,气势汹汹朝外走。被用完就甩到一边的陶洮散去神通,摸了摸脑袋,悄悄跟上去了。 严冲在众多采购年货的人潮中七进七出,才将白泽大爷指定的零食买齐。刚到公司楼下就收到张先生传音,把车停好匆忙赶到了办公室。 房间里正上演着宾主尽欢的一幕。本来横鼻子竖眼的道爷们,如今一个个笑得风轻云淡,和张先生谈天说地。林奇一脸菜色,缩在一角打坐。面色疲惫的肥七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回来了,正和八苦排排坐。两人贼眉鼠眼的,朝着几个脸上带伤的道士指指戳戳。 白泽和陶洮仿佛参加家庭聚会的熊孩子,埋头并肩对着茶几上一堆吃食猛攻。看那互不相让的姿态和凌厉的眼神,严冲明白这俩货,肯定憋着劲要比一比谁吃的多… “我的人回来,那就齐了。”示意严冲坐到肥七旁边,张先生和面前的两位鹤发老道说。“此番事体重大,仰仗诸位了。” “先生客气。道门向来以万民为先,您若是早些言明,又何须动手。”一位在终南隐修的道人,摸了摸自己微微泛青的眼眶,语气还有些不好意思。“幸而二位道法高深,我们才不至于铸成大错…” 严冲偷偷打量,差点笑出声来。鹤发童颜的老道人,一只眼睛快肿成一条缝了,嘴角也有些肿起,就是不知道,老人家的牙可还安好… “张先生怎么搞这么大阵仗,什么事啊?”悄悄看了一圈,严冲拿胳膊捅捅肥七。这上百位的高阶道士,差不多各家祖师爷辈都到齐了吧。“找这些老道士干什么?” “公子要趁着元宵之时,抚慰那些零散英魂。就是国难那段时间,亡故的各路英魂。这次找这些人来,传他们玄都道藏中的唤灵秘术,让他们负责召集众灵。” “整个函夏?!张先生是要疯了吗?”严冲不敢置信的盯着肥七,半晌才倒吸一口凉气。“国难之时,光是战死的…” “零散的,那些不为人知的零散英魂。”肥七打断了他的惊呼,不耐烦的解释。“战死英魂与国一体,自有护佑,自然也不会作祟人间。这次主要是抚慰曾鸣这种,被人遗忘或是未被发现的英魂。” 严冲哦了一声,扭头寻找曾鸣身影。他藏在陶洮后面一个角落里,面色平静。仿佛感受到了严冲的目光,微笑着朝他点头示意。 严冲不禁心里一酸,强笑一下扭过头来。自从回到公司,曾鸣绝大多数时间都保持着沉默姿态,不能吃东西,不能出门,不能见日光。即使这样,严冲依然能感觉到…他的英魂之躯在逐渐散去,和雷击木的契合也在慢慢下降。 在一位不知名老板邀请和赞助下,市中心广场从大年初一到元宵节,每天不重样进行着各种民俗表演。 惊喜的市民携家带口出来围观,小商贩在规划好的区域支起摊子,趁着这难得的热闹多赚些钱。连福利院的严妈都带着孩子们紧急做了一批手工小玩意儿,在广场边摆上了地摊。严冲远远看了一眼抚养自己长大的严妈,红着眼扭过头去,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各位道长当日在张先生的安排下,按照道法深浅各自进行一个区域的唤灵。无数不为人知的英灵,在道法的作用下纷纷醒来,只差一丝就会彻底苏醒。 肥七和八苦坐镇广场负责引灵,而严冲带着陶洮,两人肩负着用道术和灵觉锁定英魂区域的重担。 至于张先生,则利用自身神出鬼没的能力,将各处英魂全都带来此地。得亏本市地处中原,辐射整个函夏,他转着圈来来回回,一趟趟带回散落各地的英魂。严冲放开灵觉望去,整个广场边上密密麻麻... 最后一日,众多英魂被张先生协同道长们一起施法,唤醒神志,各自混入到毫无所觉的人群中。他们在醒来那一刻,已经明白了一切。看着人们脸上喜乐满足的笑容,还有从全国各地聚集而来的民俗表演,一时间有些痴了。 “今日施为,一为了却当年遗憾。二来是想给诸君片刻清明,看看我函夏如今传承未绝,国运日隆!”张先生难得摘下了头上兜帽,面色肃然站在广场边上。他郑重的拂开披风,朝着人群拱手躬身。“诸君安心!” 他的身后,站着百余名老道人。他们之中年纪大的,对过往之事刻骨铭心。甚至有些人在英魂中,看到了曾经年少时熟悉的面孔。而这时候一众道人不论辈分,不分身份,统统朝着人群的方向躬身一礼。 “人道昌隆!诸君安心!” 肥七带着严冲八苦站在更后面的地方,随着众人一起行礼。更远处的楼顶,白泽被林奇强逼着用幻术遮掩着这百十多人的身形。当日林奇用分神之法将失传的唤灵秘术传给道人之后,休养到现在还未恢复。他静静站在楼顶看着广场边的这一幕,面色复杂。 过了良久张先生缓缓起身,不再看向人群一眼。戴上兜帽朝着被他当做免费劳动力的道人们点点头,并不开口,眨眼间消失不见。 “曾先生,您记挂的三十多名孩童,当日尽数活了下来。后来大多数投身救国...”肥七转身面朝曾鸣,有些复杂的轻声说道。“剩下少数,也都...” “谢谢七先生。有劳了...”曾鸣笑中带泪,摆摆手打断他的话。他的形体如今已经变得有些虚幻,灵觉之下甚至都辨不清容貌,如今全靠雷击木的一丝威能才保持着清明。“知道他们当日...没事就好。后来打仗嘛...生死有命,我相信他们都不会后悔。我作为先生...不能,不能...抱歉,谢谢各位...” 旁边的道人们都已经散去,不知什么时候,白泽像个二傻子似的坐在他们旁边地上,把眼眶发酸的严冲吓了一跳。 “白...白先生,您...”严冲还未问出口,就被肥七抓着肩膀带走了。只留下曾鸣,他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扶起坐在地上的白泽。他并不知道这个少年是何方神圣,只是出于本能的伸出手去。 “小子,陪我逛逛。”可怜的白泽又被张先生折腾了一次,这次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在心里怒骂不休。不过曾鸣接触到他的瞬间,白泽就恢复了自由。他臭着脸吩咐曾鸣,全然不顾以他的形象,叫一个中年人小子有多违和。曾鸣也不计较,无奈跟上他的脚步。 陈家今日鸡飞狗跳。家里久不出门的老太爷心血来潮,一大早就披上老棉袄,拄着拐杖就要出门逛街。天爷!他都八十多岁了,现在路上人挤人车连车,哪是他这把颤颤巍巍的老骨头能挤得进去的? 家人连番苦劝,被老爷子拄着拐棍,从儿子骂到孙子,声音铿锵有力中气十足。末了招呼着被关在家里看书的重孙女,一老一少悠哉悠哉出门了。 老爷子站在广场边上,遥遥望着热闹的人群。重孙女不顾老人家的牙口,买了漂亮糖画硬塞给太爷爷一串。 “乖囡,你去耍吧,太爷在这里等你。”老爷子看她又蹦又跳的开心模样,让她自己去玩。小女孩好不容易能出门一次,陪自己这个糟老头子有什么意思?尝一口手里的糖画,他笑眯眯看着人群发呆。 “那是…铁蛋?” “噤声!”白泽把油糕塞到曾鸣手里,出声打断他。“注意你现在的状态,那个糟老头儿…你想直接吓死他?” 曾鸣怀里被白泽塞得满满当当,啃了一半的糖葫芦,咬过一口的油糕,舔得变形的糖画,已经冷掉的炸串…他默默盯着广场边的老人看了许久,欣慰一笑。 “多谢大人,我…无憾了…”曾鸣在看到老人那一刻,本就离散的神魂再也维持不住,步上了那些短暂苏醒的英魂后尘。白泽遮掩着他的动静,看着他形消神散,在原地留下几缕尘灰。 “老师...”站在路边的老人若有所觉,浑浊的双眼在人群中寻摸半晌,却一无所得。 周围的人群熙熙攘攘,欢笑不断。 不远处的楼顶上,张先生和林奇并肩而立,遥遥看着这一幕。 “动用这么多的能量,就为了…让他们看一眼盛世?”林奇的脸色依然有些疲惫,他瞥了一眼刚刚赶到楼顶的肥七等人。“张小子,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想…万世太平。” 身上披风在寒风拂动下烈烈作响,张先生的语气无悲无喜。 第13章 熊猫御剑,玄羽觉醒 辛惊弦面对着苍茫的群山发呆。 他收到肥七给的资料,先是赶到发现那人踪迹的路口,而后用灵武标记对方信息,循着指引一路翻山越岭。很多次他都感觉目标就在自己不远处,却每次都扑空。 他甚至有了不好的预感,怕是...自己的行动都在对方预料之中。 而如今入了川境,更是连灵觉中最本源的模糊感应都不见了。驻足原处,他的心里不免有些沮丧和不甘。自觉醒灵觉起,这还是他第一次追踪失手... 调整好心情,他背上行囊开始最后的挣扎。翻过眼前山头,他忽然感应到一丝不寻常的波动,抬头一看,嘴里爆出一句国骂。 一抹苍黑的身影,和一柄耀着银光的巨剑,在天空之上杀得翻来覆去,时不时有雷光闪落,劈得巨剑不停嗡鸣。得亏这里已经是群山深处,不然被人看见,怕不是要引起轩然大波。 “二位住手!”辛惊弦抬手之间,一柄比人还高的巨弓在手上闪现。虚空引箭弓如满月,疾如电光强横的将二者硬生生隔开。 “嗯?哦,是小辛啊...不用帮手等我先斩了这只老杂毛,再来和你叙旧!哈哈哈哈哈...”那柄巨剑飞速退开,从远处带着一团黑白相间的物事,悬停在辛惊弦面前。“诶?你干嘛?” “我说,住手。”辛惊弦将巨弓甩到身后,左手一柄乌黑长枪斜举朝天,右手倒提三尺长剑。浑身杀气混着灵觉迸发,引得周围狂风渐起。他面色冷肃盯着面前异兽,声音低沉。“熊师,您可是执意要对人类出手?” “啧,你这小人儿...不讲道理?”异兽被黑眼圈掩映着的小眼睛里凶光一闪,肥墩墩的身子在剑身上暴跳如雷。“我堂堂国宝!兵主坐骑!被这杂毛牛鼻子,偷袭!偷袭你懂吗?!你看看我这...” 一个黑白花的熊猫屁股,大剌剌撅到辛惊弦头顶上,本就短小的尾巴,现在连毛都不见了,只剩下一截光秃秃的肉根连在屁股上,隐约还能看见雷劈痕迹。辛惊弦一时间退也不是,进也不是,面色有些尴尬。 “小娃退开,道爷我今日就毙了这只孽畜!”穿着灰衣的老道慢了一步,这时才从空中落下。手中两股铁剑,裹着风雷之气,劈头盖脸朝着委屈的熊猫落去。 辛惊弦看着两人又翻翻滚滚战在一起,叹了口气。观察一下二人的手段,心里有了计较。收起灵武掏出了手机。 “喂?张先生。是这样的...”将二人的战况向张先生描述一番,他挂掉电话,朝着激斗不休的二人遥遥喊话。“二位,有没有见过这样一个人?” “没有!小娃且退开,道爷等会就请你吃熊掌!”雷光如刃,劈掉几缕白毛。老道仰天大笑,印诀变幻召来一缕清风,束住散落的毛发。“孽畜受死!” “噫?哎哟你这龟儿子...你在找这老小子?我见过...瓜娃儿受死!”硕大熊头朝辛惊弦的方向扭了一瞬,看清他凭空描画的人形。嘴里不干不净咒骂着,听得辛惊弦很不是滋味。 他老人家一句夹一句的,总感觉自己好像也被骂了?“这老东西...我几百年前就见过啦,他就这样子,你找他...杂毛你敢?!格老子地...你找他啥子事情哦?” 眼看着从他俩这得不到有用的信息,辛惊弦索性转身就走。由得那只御剑飞天口吐人言的熊猫在后面破口大骂他没礼貌,全当没听见。 张先生这边刚刚结束唤灵回到公司,挂掉电话幽幽叹了一口气。这一天天的…没个安生日子!不知道这两位,又在闹什么幺蛾子。 关键是林奇刚刚离开,姜太熊那个老东西,不知道卖不卖自己面子… “肥七最近辛苦了,你和八苦留下看家。严冲和我去一趟川境。”闭目思忖一番,张先生缓缓说道。“玄羽和姜太熊两人打成一团,咱们去调停一二。” “我也去我也去!”不等严冲答应,陶洮兴冲冲的从旁边跳起。他围着张先生转了几圈,摩拳擦掌激动的很。“我要去和老道士一起捶那个该死的胖熊猫,哈哈哈,他上次把我和麒麟大兄撵出来,老道士肯定会帮我报仇的!” 张先生没有拒绝,让他二人站在自己左右,两手一搭,瞬间消失在原地。 “这是…瞬移?”严冲还是第一次体验张先生这种神奇术法,只觉自己一阵恍惚,三人已经从公司到了茫茫群山中。 “咳咳…差不多。”张先生面色有些苍白,放开两人站在山脚下看了看周围,仿佛在确认地点。“这是我用灵觉沟通地脉之力,创造的术法。凡我过处,转念可至。” 严冲惊叹不已,细细想来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不过张先生没继续说下去,他也就没有再问。之前张先生和肥七用曾鸣试探他,让他更深刻的理解到初见时,肥七所说的那句大家互不信任。 山头在脚下如同土丘,三人信步而行。严冲远远听见了剑啸雷鸣,夹杂着呜呜嗷嗷的风声人声。而看到战场那一刻,他还是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熊猫?还会御剑? “停!”张先生的声音低沉有力,回荡在群山之中。漫天雷光如闻敕令,消弥于无形。纵横剑气如烟消散,无柄利剑悬浮空中,发出铮铮剑鸣。而打出真火的双方,像是被一只巨手捏住,直直落在地上,轰然巨响中烟尘四起。 严冲看得眼皮子直跳。一方面惊叹于张先生的霸道与强横,一方面感慨争斗双方的皮糙肉厚。落地的一人一熊,只是微微有些喘息,各自冷哼一声站起身来。 “张小子,拉偏架来了?”落地的熊猫挥爪召回飞剑,斜眼看着张先生,黑白相间的熊脸上竟然露出一个冷笑。“还带着那个小吃货?怎么…今天打算弄死姜大爷?来来来,你们一起上…” “姜老说笑了。”张先生拱手一礼,声音淡淡的回道。“惊弦通知我,您二位有些误会…” “误会你仙人板板!好好好,我不动手!”熊猫撅起肥墩墩的屁股,又用爪子扒拉两下自己胸腹间的毛发,露出几道褐色焦痕。“你看看你看看…嗯?这小牛鼻子…格老子的伤害国宝!你就说啷个办吧!” 张先生脸上抽动几下,苦笑不已。索性俯下头不去看它这副无赖嘴脸。严冲则被陶洮扯着,奔向立在一边横眉竖目的老道士。 “玄羽玄羽,我来和你一起打他啊,我还拉了小虫子来帮忙…” 严冲无奈认下了这个称呼,有些好奇的打量玄羽。道士看上去不过四十岁左右的样子,灰发灰袍,面容普通。要是路上遇见,严冲绝想不到这就是陶洮所说,和他在海岛上相依为命一甲子的老道士。而且现在看上去,那边在张先生面前都敢摆谱耍无赖的御剑熊猫,好像也没从他这讨到什么好处… “好说好说,等下把张先生支走,咱们就群殴那头孽畜…这位,嗯?”玄羽微笑着和陶洮打个招呼,两只眼睛却盯着严冲不放,眼神有些迷惘。等到两人来到近处,他却神色一变,整个人腾空而起。“你是谁?” “老头,你…干什么?”陶洮木呆呆看着玄羽悬停空中,浑身气势勃发,如临大敌。“这…他是严冲,我新交的朋友…” “陶洮退开,严冲别动。”张先生神出鬼没站在两人后面,抬手按住严冲肩膀。他面色凝重的看着上方,这一转眼功夫,玄羽身周气势又变,一股莫名气息弥漫开来。“没想到…” “这老扁毛,该不会…这会子是要觉醒了噻?日你仙人板板,这下完喽!老子要遭这龟孙儿打喽!”被冷落一旁的姜太熊看着上空玄羽气势节节攀升,他转着两只熊猫眼,悄没声的收起飞剑,转身朝着山外奔去。 陶洮听到动静,扭过头来只看见一个硕大的熊屁股,摇摇摆摆飞快跑远。他纠结的看看正遭剧变的玄羽,按下了追上去的冲动。 “严冲,最大程度调动你的灵觉,覆盖玄羽附近区域,务必保证此番波动不能外泄!”张先生脸色凝重,心里暗骂不在场的林奇。 严冲闭眼,随后灵觉如潮而出,甚至在空气中引动些许声音。他不再如平时一般控制着灵觉走向,只是疯狂催动着,将上空逐渐癫狂的玄羽连着自己三人笼罩其中,形成一个密闭空间。 陶洮呆立一旁手足无措,眼巴巴看着上空玄羽浑身气势越来越狂乱。他从有记忆开始,就和玄羽在海岛上相依为命,对他来说,玄羽亦师亦友如兄如父。眼看着自己最亲近的人出了岔子,他焦急之下竟也生出了几分狂意。 “陶洮,收敛你的气息,我自有法子保得玄羽无事。”等到严冲灵觉稍微稳定一些,张先生盘膝坐到他身旁。先是安抚了即将暴走的陶洮,随后将目光锁定在玄羽身上,声如雷霆,直入人心。“玄羽!且醒来!” 玄羽听到张先生传音,脸上狂躁的表情一滞,眼神中显出几分清明。他微微点头,随即看到立在一旁焦急无措的陶洮,身周气势竟然又强行收敛了一点点。他艰难的从空中缓缓落下,和张先生一样盘坐在地,五心向天。 “默诵道经,收拢性灵。今日吾等合力,助你凝聚神形!”陶洮的气息,严冲的灵觉,还有玄羽自身的势,在张先生的引导下逐渐聚拢在玄羽周围。在严冲的感应中,道人的身形逐渐模糊,时而人形,作揖微笑。时而化成一只白羽灵禽,鹤鸣声声。 “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恍兮惚兮,其中有象…”不知过了多久,玄羽口中诵着道经缓缓起身。严冲等人次第睁开眼睛,神情都有些疲惫。玄羽灰发灰袍,微笑着朝三人一礼。“此番化形多亏诸位,大恩不言谢,老道去去就回。” 不等张先生开口阻止,玄羽身上环绕着丝丝雷光,刹那之间失去踪影。 “姜太熊!今日新仇旧恨,道爷要与你一并清算!” 严冲灵觉圈定的范围被他强行突破,脑袋一疼差点喷出血来。好在如今他的灵觉够强,稍微缓一下就没事了。 “张先生,这…什么情况啊?”三人匆忙而来,又被这波折打了个措手不及。严冲一边跟着张先生去追玄羽,一边开口问道。 “玄羽玄羽,我早该想到…他本是鹤鸣山中的灵禽,后来被人用火器打伤。垂死之际想必是被姜太熊唤魂救下,化成人形被道观收养。” “本来随着年龄增长,觉醒的机会已经很小了。奈何今日他看到你之后,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张先生抓着二人在山中不停闪现,竟是有些跟不上玄羽御雷的速度。“至于他和姜太熊,都是宿怨了。陶洮不用担心,他们二者谁也奈何不得谁。最多,玄羽被那老东西坑一波…” 言语之间,三人已经逐渐接近了城市边缘。眼看着前方玄羽收敛自身雷光遁入人群中,张先生苦笑一声,停下术法。 “迟了一步,看来玄羽又要被戏弄了。” 一头黑白相间的熊猫忽然出现在闹市边缘。它伏在马路中间的绿化带上,憨态可掬朝着来往行人和围观群众打招呼。时不时有大胆的市民抛来水果吃食,它也来者不拒,通通塞进嘴里,吃完还知道抱着手朝人家行礼。只是瞥见一个灰衣身影的时候,两只眼睛里闪过狡黠的眼神。故意转个身,屁股朝玄羽那边扭动不已。 “孽畜!今日我就…”玄羽被它当众挑衅,气得七窍生烟。按捺不住跳出来,手上执着一根玄黑的棒子,劈头盖脸朝它砸去。 “警察啷个慢噻?!瓜娃儿打熊猫儿喽!!!”围观群众炸了锅,纷纷掏出手机报警拍照,几个壮小伙上前把玄羽拦下。姜太熊转着眼珠子,抬起前爪抱头嘴里嗷嗷哀鸣,这一通表演更是引得群情激愤。 “完蛋,玄羽被坑惨了。”不远处张先生三人全程围观了这场闹剧,齐声哀叹。玄羽被人按在地上,不敢挣扎怕伤到人。等到警车到来,直接被叉上了车。等众人转过头来,那刚刚还在嗷嗷哀嚎的熊猫却不见了踪影… 第14章 食铁兽,始皇陵寝 “开心了?”确认了玄羽不会对普通人出手,张先生目送着他被警车带走。三人辗转山里各处,在一个山坳温泉里找到正在惬意戏水的姜太熊。“你何不与他说清楚,虽说你们争斗几百年,但救命之恩,想必玄羽也不会无视。” “我守在这里无聊了很多年,难得有人能跟我逗逗乐子,若是放任他死了,那你来陪我?”姜太熊人模人样趴在温泉边上,狡黠一笑。熊脸上的毛发有些滴水,他自在甩甩头,惹得张先生急忙后退。“你们在外面自由自在,不知老熊的苦哇…” 严冲眼巴巴的盯着他打量。会说话的国宝?听起来好像和张先生还是旧相识。不过想想自家老板的神秘,他一时也没有感觉很惊讶。 “麒麟老儿不是每隔一段时日,就给你送徒弟吗?”张先生绕到温泉另一侧,蹲下身去伸手试试水温,舒畅的叹了口气。“再说了,我们在外面每日奔波,哪里比得上你这舒服日子?” “麒麟小崽子!你不提我不气!你看看他送来的都是什么货色!”姜太熊懒洋洋的翻个身,舞着手脚拍得水花四溅,眼神轻蔑扫过站在一旁的陶洮和严冲。“先是一只猫,后是一头牛,再来送个吃货,我开动物园吗?啊?动物园也不收这些玩意儿啊!格老子的,他若不是惦记兵主武库,会这么好心给我送人?” “有人陪你还挑剔上了,活该!”张先生低声嗤笑,玩味的看着姜太熊在温泉里沉浮,缓缓起身把手上的水在披风上擦干。他打量了一下自己苍白的手指,眼神晦暗。“今日前来拜问,两件事。” “其一,吾以诸灵监察之名,允你外传御剑之术,教会…他。” 严冲看着张先生指向自己的手指,心里大震。御剑!无数传说中一剑在手,天下我有的豪情涌上心头,一时间激动得手都有些哆嗦了。 “这事…不成的。”姜太熊懒洋洋翻了个白眼,打量一下严冲,扭过头去朝着张先生说道。“啧,瓜娃儿体质阔以噻。但不是我不想教…我不会啊。” “剑师当日传我御剑,本就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自身时日无多,不忍断了传承…”姜太熊露出一个人性化的伤心表情,坐起身来认真解释。“于是另辟蹊径将自身神念硬生生融入我的躯体,又将意剑碾碎,和我的灵骨融合淬炼成型,我如今相当于剑师与我合二为一,而且只是勉强催动。不然…你以为玄羽那小扁毛,能在剑下活过一刹?” “是我考虑不周,姜老莫怪。”张先生沉默良久,俯身朝姜太熊行了一礼。“还有一件,想必您已见过惊弦?” “那个没礼貌的小牛犊子!看到我被扁毛欺负不帮忙,还敢朝我引弓!老子早晚扒了他的皮…”姜太熊坐在水里,两只前爪在水面上扑腾起水花,怒气冲冲破口大骂。“格老子的撒子东西噻!瓜娃儿早晚脑壳打歪…” “您说之前见过这人,大概是什么时候?”张先生直接忽略了他的抱怨,开口问道。这时候如果接上话了,想来这唠唠叨叨的老东西能骂一天。“我和肥七大概百年前偶遇过他,当时出手试探,并未发现异常。但如今…他又出现了。” “嗯…我想想,最后一次见他,大概四百多年前了,他鬼鬼祟祟的不知在寻…” “您见过他…不止一次?”张先生忽然出言打断。听姜太熊的意思,这个人出现次数之多,应是超出了他的预料。一念至此,张先生脸色不由有些难看。“为何从未听你说过?” “诶呀你这娃儿莫急,我想想啊…” “两次,就见过两次。一次是七百多年前,我偷溜出去找些吃食,在一个小村里被他堵住骂了,然后我要动手的时候,他人又不见了。” “后来又过了几百年,当时他正鬼鬼祟祟的往山里钻,嘿嘿,被我看见拦下,我为了报那一骂之仇,就动起手来…但是很奇怪诶,我伤他不得。” “你…伤不了他?”张先生眼神微凝,怀疑的打量姜太熊。他当然不是怀疑这个老东西放水,他的记仇可是很有名的。而且他的武力,想想麒麟都要往他这送人求教就知道了,在灵兽中也是佼佼者。更何况他执掌神秘的兵主武库,若不是为了镇压一些东西,天下虽大他尽可随意。 “实话说了吧,不是伤不了他,是…他的气息非常古怪。你知道的,我是上古遗种,他身上…有很浓的人皇之气。”姜太熊有些尴尬的抹了抹脸,嘟囔着说道。“当日我根本没敢动手,然后被他一巴掌拍飞了。还揪着逼问我有没有伤过人,有没有见过和他类似的人,问完就走了。 严冲听的云里雾里,这又是上古遗种,又是人皇…转念想到这熊猫被人一巴掌拍飞,又被揪着逼问的场面,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陶洮可不管这些,拍着手在旁边笑得欢快。 “…再见!您老保重!”张先生看他目露凶光,赶紧抓着二人遁身而去。开玩笑,这老东西若是发起飙来,自己也很头疼。不过好在该问的也都问了,虽说没能替严冲讨得御剑之术,但也算不虚此行。 “张先生,姜太熊是什么人?”三人悄无声息出现在闹市边缘,严冲好奇的问道。张先生信步而行,带着二人进了一家宾馆。 “我不太清楚他的来历。不过根据现有资料推测,最符合的…应是远古时期,蚩尤座下大将,食铁兽。”三人聚在张先生房间,严冲和陶洮那个吃货一边吃着外卖,一边听张先生介绍。“传闻他执掌兵主武库,后来被人收服,授命坐镇川境,独守酆都。” “酆都?真有地府啊?!”严冲愕然,不由得手下一慢,餐盒都被陶洮抢了去。他也不以为意,干脆放下筷子,打算等下重新叫一份。“我的天,远古时期活到现在…上下五千年,谁有这么大能耐,收服得了他?!” “酆都只是一个说法而已,听听就行。真假且不说,总之我这…没见过。”张先生嘴上含糊应付,自顾自坐在一边悠闲泡茶。“过去的事就别管那么多了。你们吃完各自回房休息,也可以出门逛逛。咱们还要在这停留几天,等玄羽那小子出来。” 严冲对他遮遮掩掩的态度有些疑惑,但也只是在心里悄悄埋怨。眼看着陶洮把餐盒都快塞嘴里了,还是眼巴巴看着自己。没奈何只好起身带他出去,找家自助餐让他吃个痛快。 玄羽被抓去派出所,没关几天就放出来了。出得门来他还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干嘛。回去找熊猫打架?好像也没意义。去找林奇?自己又看不惯他总是忙忙碌碌神神秘秘的行径。而自己出身的鹤鸣一脉,现如今已经是旅游景区。想到年前自己回山,竟然还要买票…而那大大小小的道士,自己更是一个也不认得。想到这里,玄羽不禁有些惆怅,心里觉得有些对不起自己师傅。如今自己虽然觉醒了本命性灵,却没想到真成了无处可栖的闲云野鹤。 “玄羽,玄羽,这里这里…”陶洮站在火锅店门口,跳着脚朝他招手。玄羽看他活泼的样子,笑着迎了上去。 “张先生说今日你一定会出来,我们都在等你哩。这里的东西可好吃,你肯定喜欢!”陶洮不知是馋还是兴奋,拉着他快步走进店里,嘴里还不停嘀咕。“原来你也是灵兽啊真是没想到,我还以为你是人哩,瞒我这么久,亏我还怕哪天你老死了我伤心…” “张…先生。”玄羽局促的走进包间,首先朝着张先生打了招呼。而后被陶洮推着,坐到他旁边。“这位是…” “严冲,我找的新人。”张先生淡笑回应,示意服务员上菜。面前火锅已经沸腾许久,屋子里一股浓郁的辛辣气息。“不必拘谨,我现在…修身养性,鲜有动手杀人的冲动了。” 玄羽干笑一声,小心翼翼放松下来。不怪他胆小,实在是张先生过往时日,险些将灵兽杀绝的狠辣手段,让他如今想来都是心有余悸。 之前未曾觉醒性灵,倒是乐得看他辣手施为。但如今自己也可能是他的杀伐目标,谁又能保证,张先生今天不想尝尝火锅涮白鹤的味道? “道长以后…什么打算呢?”张先生仿佛不需要吃东西,坐在主位上自顾饮茶。余下三人也不管他,一盘盘的配菜倒入锅中,吃得不亦乐乎。听到张先生问话,几人相视一眼,放下筷子。 “不瞒张先生,我…不知道。”玄羽苦涩一笑,歪头看了看陶洮。“离岛之后我本想先回鹤鸣留下道统,再去看看陶洮,而后找个地方闭门等死。” “但如今鹤鸣道法势微,恐怕我留下传承,也传继无力。且此番变故之后我觉醒性灵,道统一事倒是不急于一时。而陶洮近日也见到了,您的安排很适合他,老道谢过。” 玄羽站起,朝着张先生和严冲躬身一礼,而后对着陶洮欣慰的笑笑,示意他稍安勿躁。 “至于我,呵,如今倒算是正经的闲云野鹤。想来张先生,也不至于为难我。” 张先生低头沉思,半晌之后微笑着抬起头来。 “如若道长不弃,不知…可愿在我这里先了解一段时间现代世界,以后若是另有想法,去留随意。” “别忙着拒绝。你避世已久,如今世间不比几十年前。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 玄羽看着张先生表情,心下暗叹一声,点点头应下了。 不放心?想来张先生的不放心,绝大部分是怕自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吧? 旁听二人谈话的陶洮此时才长舒一口气,喜笑颜开的起身扯着玄羽重新坐下,没心没肺接着吃火锅。 “喂,惊弦?好的。”张先生放下手机,挥手把自己的茶具收起来。“先别吃了,惊弦来电话,他找到了那位故人,咱们现在过去会会他。” 严冲放下筷子,自觉站到他身旁。陶洮虽然有些不舍,但也不敢违逆张先生的话,争分夺秒把锅里的东西全都捞起,一盘子连汤带水全塞嘴里,看得严冲直皱眉头。 “道长,我带他们俩先行一步。惊弦现在的位置在始皇陵寝,你自己赶过去。” 三人身影在房间里消失不见,玄羽枯坐半晌,起身开门。 “道长,您这包间还没结账…”门外侍立的服务生,看到房间里空无一人,快步追上玄羽。“您扫码还是现金?” ??? 玄羽都要气笑了。无奈掏出钱包,里面幸好还剩一些离岛时林奇给的现金。他跟着服务生去到前台结账,出来后心里一边骂着张先生不靠谱,一边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施展雷法赶到约好的地点。 始皇陵。辛惊弦混在参观的人群中,眼角余光不离一个佝偻身影。他本来以为这次彻底失手了,谁知离了川境,却又感应到了那人的诡奇气息。当即在附近租了辆车,一路追踪到这里。 那个中年人看上去满脸沧桑,带着一丝笑意。他仿佛知道辛惊弦的存在,偶尔回头朝着他的方向,笑得意味深长。 “阴魂不散的小东西。”他忽然转头,朝着一个方向微微眯眼。没过一会,张先生带着严陶二人,悄然出现在那个方向。辛惊弦远远看见他们来到,打着手势将目标的方位指给张先生看。而后几人渐渐分散开,隐约形成一个松散的圆,将那仿佛毫无所觉的中年人圈了起来。 “老哥来旅游啊?”张先生客套的和他搭讪,严冲和陶洮二人根据他的指示,紧紧跟在后面。三人将目标隐隐围在中间,随着人群往前挪去。“一个人吗?” “碎娃子,好久不见。”沧桑的中年人微微偏头,戏谑看了一眼张先生。“我好不容易有兴趣回趟家,你非弄这些人跟着我干嘛?” 张先生眼神忽然变得冰冷而恐怖,死死盯着他,喉咙间发出低微的声音。 “你到底...是谁?” 碎娃子。 两千多年前,他还没有遇到师父之时的诨名,没想到今日被人叫了出来。 第15章 吾名帝玺!欧洲来的巫师 “停。”看到那个人不理自己,依然信步向前。张先生一声低喝,视野范围内的人与物,尽皆静止。而那个人身上泛起一层肉眼可见的柔光,依然步履不停。张先生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眼,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言出法随?呵,这么大的范围…”他听到声响回过头来,皱着眉头看向张先生。“不明根底就向我出手,你是在求死吗?” “难怪姜太熊说你...身具人皇之气。”张先生硬生生咽下喉中鲜血,摆手示意严冲几人退下,随后拱手行礼。“大人莫怪,先师令我羁留于世,监察诸灵护佑世人,很多时候需以人身战诸灵,自当…” “这些是你们自己选的,不用和我解释。”冷漠打断他,中年人抬手示意他靠近。“我自...入世以来,从未做出影响人世之事。人间诸事自有人为,你又何苦如此?诸灵?如今不过土鸡瓦狗,仅靠麒麟一般的几只跳梁小丑,又能在这世间翻起什么风浪?” “你…老东西!”张先生还未答话,身后陶洮听他如此贬低诸灵,一时却是怒了。当即不顾严冲的阻拦和张先生惊愕的表情,跳脚大骂着冲上来。“小爷倒要看看你又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小看我等灵兽!报上名来!看我吞不吞…啊嗷!张先生救命!” “没脑子的东西,滚!”那本有些佝偻的身形瞬间挺直,冷冷的看了一眼陶洮,一股肉眼可见的气息腾空而起,凭空幻化成一方大印。“无知小儿,吾名…帝玺!” 严冲看着陶洮被这股肉眼可见的气势镇压在地,心急之下抢上几步,伸手搀住他。却不防头顶压力犹如实质,险些连自己也跪倒在地。他心念一动,召出灵武拄在地上,灵觉涌动着覆在头顶,这才勉强稳住两人身形。帝玺眼神微凝,气势猛然一收,严冲的灵觉忽然间失去抵抗目标又被他刻意引导,如决堤怒涛一般失控,七窍有细细的血线流下,抽搐两下翻着白眼昏倒在地。 “帝玺大人!”张先生也是脸色苍白,顾不得礼仪和尊重,抢上前去将他挡在身后。“他乃是...” “看出来了。所以,你就这么教他的?”帝玺面无表情,看了一眼倒在地上依然时不时抽搐一下的严冲,眼神有些失望。“强度不错,但是控制能力这般差劲...罢了,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随我来。” 迟些赶到的辛惊弦看了看张先生脸色,收到示意后扶起严冲和委顿在地的陶洮,从人群中艰难挤出,跟上帝玺的脚步。 随着他们一行人转过一个弯,现场定格的人群才恍然清醒,却丝毫不知自己被人悄悄偷走了时间。唯有一个极远处的俑坑边缘,一个金发碧眼的老外哆嗦着擦去额头冷汗,惊慌鬼祟四处打量。 “在上!这…多么伟大的力量!可怜的古奇要是也能...”他的眼神里流露出向往和贪婪,随即打了个冷战,丧气的扶了一下遮阳帽,随着人流慢慢往前挪去。没走几步,兜里电话响起,他皱着眉头接听,完了苦笑一声,一路喊着让让挤出了人群。“先祖在上!愿那可怜的病患...能坚持到我赶回去!” 帝玺佝偻着腰身,速度却是极快。几人紧紧跟着他,七拐八拐的到了一个山坳。一间古朴茅草屋,突兀出现在众人面前。 “既然被你发现,我就不用藏掖了,今日有一事相托。”茅屋里只有一张摇摇欲散的木床,帝玺示意惊弦将严冲放到床上。自己坐在床边,并指悬在严冲眉心。“化形以来,我行走世间千年,未曾见过如我这般…器物化形之辈,你若是有些头绪,烦请通知我一声。” “帝玺大人,您是想…”张先生眼神复杂的打量着他,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千余年前那场大火之后,他暗中寻过那枚帝玺,结果却一无所得。本以为已在大火中被毁,却不曾想到,承载着函夏千年皇权的一块石头,竟也能悄然化人。 “你自知是人,他自知为兽。”帝玺平淡的看了一眼陶洮,吓得他赶紧往惊弦雄壮的身体后面躲了又躲。老人也不在意,有些落寞的哂然一笑。“我呢?又是什么?皇权浸润千年而后通灵,有肉身而不死,具灵智而无情…” “唯。”张先生恭身领命,帝玺再无表示,掏出手机让他留了联系方式。张先生随后示意惊弦背起严冲,几人退出了茅屋。留下帝玺一人,孤零零枯坐房中。 “张老头儿,真是…传国玉玺?”惊弦把严冲扛在背上,轻松的仿佛感觉不到什么重量。“难怪千年以来,无人寻得到它!” “人皇之气,帝玺之名,身具光华,幻化神形,应是无疑了。”张先生一边咳嗽,一边缓步前行。“世间无人能伤他,相应的...他也无法伤我函夏子民。先不管了,刚才…你可感应到那股气息?” “嗯,应是异国灵异,只是当时情况紧急…”辛惊弦感觉到背上严冲动了几下,狂放的把他扔到地上。“他是…你新找的人?” “没错。”张先生回身搀了一把昏头转向的严冲,细细感应他体内的变化。“帝玺给他送了份大礼啊…” “严冲陶洮,你二人随辛惊弦一起,追踪方才那个鬼祟之人,我要回去将养些时日。”话没说完,张先生披风一拂,人就不见了。严冲刚醒过来还有些头昏脑胀,迷茫的打量着周围。 “你叫严冲?走吧…”上前拍醒他,辛惊弦大跨步朝着停车场走去。“咱们动作要快些,对方速度极快,说不定等会就跟不上了…” 陶洮拉着严冲一路小跑跟上他,嘴里嘀嘀咕咕的把方才的事都和他说了。被震撼到的严冲忍不住扭头回望,却哪里还看得到那古怪茅屋? “别看啦,那应是帝玺老头特意遮掩的一块自留地,没他带路,看不到的。”几人上了租来的车,辛惊弦让两人坐到后面,自顾和严冲解释。“方才张老头控场之时,有一丝极为明显的邪气异动,现在咱们要去看看它是个什么东西,坐好了!” 古奇本是偷闲来逛帝陵,谁知竟然遭遇了张先生施展秘术,惊羡之余心神不宁,泄露些许气机。虽然当时好像并未引得那群强人注意,但心里还是难免有些不安。 恰好此时自己的医院打来电话,古奇马上驱车赶回,堪堪用自己的种族异能救下了一个老人的濒危之症。他刚刚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脸色忽然大变。急匆匆和小护士交代几句,自己又出门去了。 “先祖在上!”古奇躲在墙角阴影处,畏缩的看着那个壮汉带着两个少年,杀气腾腾的冲进自家医院。“咋还追过来哩!古奇这次…要死了要死了。” 刚刚开了好几个小时的车赶回来,他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看着微黑的天色,古奇极力压抑着自己身上气息,悄悄退到了巷子深处。 “在外面!”辛惊弦正和一脸茫然的小护士打探消息,忽然神色一动,招呼两人冲出大门。三人驻足门口,却只见苍茫夜色中有几个黑点远远飞离。“上车!” 张先生回到公司,还未曾与肥七交代清楚,门外就传来咣咣砸门声。他揉着额头叹口气,示意肥七去开门。 “不好啦!张先生,不好啦!”白泽脸上还带着没擦掉的薯片碎,咋咋呼呼冲进来,把肥七撞了个趔趄。“赶紧跟我走!” “你好歹也几千岁了,能不能稳重些?”差点被他连人带椅子扑倒在地,张先生一脸嫌弃的吐槽,费力把白泽扒拉到一边。“什么事让你这么激动?零食吃完了?” “哎呀,不是。”白泽表情有些扭捏,又有些沉重。被推开后干脆就坐在地上,伸手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欧洲那边有人联系我,说要过来有事商议。我联系不到麒麟大兄,而且…现在不是你做主吗,我就…” “他们来干什么?你这么着急…”张先生双眼微眯,冷冷的看着他。至于白泽和国外有联系,这并不让他感到意外。很久以前,白泽就曾以原形游历过异国,甚至国外一些神异传说,就是以他为蓝本的。“难道他们敢擅入国境?!” “现在还没。京城机场,今晚的飞机。她们都是拿护照正经入境的,你可别一见面就给切了。也不用担心她们作乱,除非活腻了。”白泽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泥土,揪着张先生披风就往门口拉扯。“赶紧走吧,不然赶不上了…” “你松开!让我换件衣服!”张先生无奈叹气,示意肥七先出去。白泽看看他身上的古怪披风,拍了一下脑袋转身跑了。 机场大厅里,张先生普普通通一身常服,盯着屏幕不知在想什么。白泽难得也收拾了一下自己,平日里乱糟糟的头发梳理整齐,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怀里抱着一束花。配上他期待又忐忑的表情,若不是看上去年龄太小,怕不是都有人会认为他是在等情人。 “说吧,他们此来到底是为什么?”张先生打量了一下白泽的表情,轻声问道。“还有你能不能别揪我衣服?几千年的老梆子了,怎么跟个小孩一样…” “具体没说诶,好像是有什么难处需要咱们帮忙…”白泽有些不好意思的松开手,顺势往他身后缩了缩。“你知道的,我之前去那边耍过一段时间,所以这次来的,可能会有故人…到时候你可别拆我台啊,看我眼色行事…” 张先生翻了个白眼,拄着手杖懒得说话。下一刻却面色一肃,冷漠眼神盯着迎面走来的三个女子。白泽安抚的拍了拍他胳膊,自己迎了上去。 “你们好!我是白小泽,白泽妈妈让我和张爸爸来接你们的!” ?????? 张先生一贯冷静的性格险些破功。看着白泽回头朝着他挤眉弄眼,心头神兽奔腾,他到底还是小看了白泽的无耻... 事已至此,张先生心里默念不能在这群来意不明的外人面前内斗,深吸了两口气,压住了现在就抽剑屠灵的冲动,咬着牙跟了上去。 “鄙人姓张。”张先生隐晦的瞪了一眼白泽,言语间差点把后槽牙咬出火星子。“各位这次来,有什么事?” “啊?您是...圣兽幼子?见过圣子!”为首的女子略有些古怪的看了一眼张先生,随即俯身先朝着白泽行礼,一口普通话倒是颇为流利。 “咳,注意影响...注意影响!”白泽大剌剌伸手扶起她,随即板着小脸低声说道。“我定好了酒店,咱们换个地方详谈。” 张先生看着他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心里暗自决定等这些人离开,自己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好好收拾一下这个便宜儿子。 “久闻函夏隐者张先生大名,我是丽萨,这两位是我的随从,米娅,卡珊。”丽萨朝张先生行礼,脸上紧张和好奇的表情混杂在一起,甚至有些畏惧。“此番冒昧前来求助,望您看在...” “算了,换个地方再说。”受不了她们动辄行礼的古怪行径,张先生转身就走。看似极慢的步伐,却很快就追上了想要开溜的白泽。他冷笑着把手搭在白泽头顶,嘴里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崩。“我的好大儿,等她们走了,爸爸跟你没完。” 丽萨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心有余悸的带着两个随从,小心跟上他们。 “张先生,我们此次前来是寻求帮助的。您作为世界上最强大最古老的东方守护,想必也知晓,曾经荷属东印公司的恶行...” 偌大包间里,白泽像是被饕餮附体了一般,甩开腮帮子胡吃猛塞。丽萨三人坐在对面,局促承受着张先生冷脸的审视。 “说重点。” “我们家族是最古老的巫师传承之一,近些年在丹麦隐世。前段时间家族内部发现一卷资料,提到那个公司旧址地下另有乾坤。后来家族派人潜入调查,发现地下果真有一个很大的空间,内里存有巨量灵体...传回信息之后,调查的人就失踪了。” 丽萨从米娅手上接过几份文件,恭敬的递到张先生面前。 “我们研究过,那里空间不复杂,但是各种灵体层出不穷,危险万分。以我们家族的实力...很难深入探索。恰好先祖曾与白泽大人有一段交集,所以我们特意来此,想邀贵方一同探索。” 张先生随手翻弄了几下面前的文件,闭上眼靠在椅子上。 “地宫之下,我的人为主。并且,他们不可有分毫损伤。之后所得,我的人先挑。” 面对着张先生毫无温度杀意凛然的笑,丽萨打了个冷战。她有些为难的看了看旁边的白泽,见他毫无所觉只顾埋头吃东西,自己只好内心哀叹一声,点头应下了张先生的条件。 第16章 倒霉血族和小白狗 包间里一片冷清,白泽还在吃个没完,丽萨三人也不好贸然告辞。张先生像尊菩萨一般,闭目坐在她们对面。偏偏浑身气息一阵阵汹涌波动,直让三个异族心惊胆战,生怕他下一刻就暴起杀人。 什么函夏隐者,只是美称罢了。全天下的神灵异类,鲜有不知张先生凶名的存在。从古至今,曾有很多自诩强大的混货想要潜入函夏搞事情,结果大都死在这位神出鬼没的大人手上。 甚至还会被他的手下找到老巢,来个斩草除根。剩下一些幸运儿也未曾逃得性命,他们总能在这块古老的土地上,偶遇一些强横异兽... 东方禁区,函夏凶神。若非张先生一开始就曾放出狠话,一些多神信仰的教派巴不得将他捧上自家神坛,虔诚供奉。 近百年来虽然未曾听闻他的事迹,但无尽凶名在前,正主当面,稍微有些理智的异类,都难免担心自己小命。 “你们这次来,有人暗中跟着?”张先生不知察觉了什么,霍然睁眼。浑身气息的波动虽然慢慢平息,对面三人却感觉有一股无形杀意扑面而来,令人窒息。 “没...有...”丽萨实力稍强,挣扎开口。随即她也有所感应,艰难抬头看向落地窗。“血...血族?”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俩...严冲你体能如何?”惊弦驱车猛追,得亏天上黑点速度不快,三人才能七拐八拐远远的吊在后面不至于跟丢。惊弦本身脾气就有些暴躁,又被帝玺遛了几个月,现如今火气正旺。在高速上远远看着一群黑点一路朝着京城而去,心下难免有些着急。“我准备弃车步行去追,那样更灵活。你要是体能跟不上,就接手开车在后面坠着。” “应该没问题,把车先找个地方放着吧。”严冲想了想,笃定的答应下来。如今他的身体素质堪称非人,加上灵觉辅助,追上前面那群蝙蝠,好像比开车要简单的多。 陶洮就更不用说了。三人当即把车停到服务区,悄悄避开普通人,兔起鹘落,步行追赶。 “他妈的!我的箭对它伤害太小,严冲看你的了!前方就是京城,人口密集,一定不能让它进去!”惊弦多次尝试引弓,一箭却最多消泯掉三两只,而眼看着剩下的那些竟然再次分化,甚至有了分散逃离的迹象。陶洮尝试过自己的天赋吞灵,哪知吸得一片尘土飞扬,除了让三人灰头土脸之外,毛用没有。“现在距离还是有些远,严冲你的灵觉强横,听我说,将灵觉细化为丝,缠绕在它每一只分身上!这样一来可以追踪它们行迹,二来如有异常可以直接将灵觉引爆,毁掉它们!” “...”严冲持着自己的灵武,无语的看向惊弦。如今以他的操控能力,将灵觉附着在黑点上没问题...但是引爆?他不会啊! “快点追吧,别指望小虫子了,他什么都不懂!张先生说让他慢慢领悟...”陶洮仗着自己体魄强横,在旁边纵跃如飞。时而还腾出手来,揪一把路边树上的果子往嘴里猛塞。“也不知道老头儿什么心思,咱也不敢问...” 听到是张先生的意思,惊弦收敛了表情,继续闷着头猛追。严冲也是有些气馁,默不作声将灵觉散出,化成薄幕朝着前方黑点的位置笼罩而去。 惊弦猛然回头瞥了他一眼,心里暗自惊骇。灵觉本是无形之物,而严冲调动之下,竟能在空中带出细微声响,让他感觉如临天威! 但奈何他不懂如何操作,只是最粗浅的催动出来...惊弦心中有些惋惜,如果他再熟练一些,三人追击的过程恐怕不用这么辛苦,说不定就到此为止了。 “汪!何方妖孽,胆敢擅闯函夏京城!”倏忽之间,一道白光拔地而起。看得三人精神一震,继而等到白光散去,三人面面相觑,差点愣在原地。 “辛...大哥,你知道,这是哪位大佬?”严冲眼睁睁看着一条娇小的白色胖狗,龇牙咧嘴朝着空中一阵狂吠,而后...自由落体,在地上摔得哼唧一声。“怎么看上去...有些弱诶?” “我...函夏之大,我哪知道这是何方神圣...”辛惊弦也是有些无语,本来看那白光冲上来的气势,还以为天降奇兵,哪知道这大佬...战力堪忧。“不好!快追!” 三人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前方仅剩的几星黑点骤然加速,而且有了分散的趋势。三人再也顾不上围观那小白狗在地上挣扎的英姿,躲着监控避开人群,奋起直追。那小狗摇摇晃晃起身,竟然凭空飞起,毫不避人的追了上来。 它的身旁有很多行人,却无一人对此侧目。严冲和惊弦都看到了这种异常景象,心下惊诧不已。 “不愧是京城人儿啊,看见飞狗都不带翻眼皮儿的...”陶洮也注意到了这一幕,不知道他的脑回路是怎么如此清奇,开口感叹。听得严冲二人哭笑不得,默契对视一眼,闭口不言。 能说什么呢?让孩子保持这份单纯吧。 “坏了!对方有接应!快上楼!”行进间严冲忽然面色大变,顾不得掩饰自己的行踪,在空调外机和别人家的阳台借力起落,几个纵跃跳到楼顶。“额...张,张先生?” “你们搞什么?区区一个血族,就让你们大动干戈,闹得鸡飞狗跳?”等到惊弦和陶洮跳上楼顶,只见对面的一处露台上,张先生冷着脸站在那里,手里揉捏着一团黑色物事。“今日如不是我恰好在此地会客,你们是不是要闹得人尽皆知?!” 三人有些沮丧,低着头被张先生一顿臭骂。等到他老人家发过火了,才侧身让开地方示意他们跳过去。那条小白狗远远看见张先生,夹着尾巴飞快跑掉了。 “她们是丹麦来的传承巫师,这次有事相商。刚好你们到了,休息过后就和她们走一趟吧。”张先生等到三人落座,给双方做了介绍。“这三位...是我麾下的得力干将,你们要是想探查东印地宫,这三位完全可以胜任。” “张先生麾下果然人才济济,英雄辈出。”丽萨刚刚被张先生的杀意碾压,这会还有些惊魂未定。她起身朝着惊弦三人行礼,口中不停恭维。奈何旁边坐着的白泽不给面子,咕叽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张先生险些被白泽气得闭过气去,脸上表情一阵变幻。过了良久才长出一口气,朝着惊弦轻声吩咐。“前段时间奔波辛苦,这次你就不要去了,回去休养一段时间。明天...以严冲为首,陶洮和白泽,三人同去。” “她们会负责保护你们,但是...万事小心。”张先生不管旁边丽萨尴尬的表情,自顾朝着严冲叮嘱道。“如有危险,你能活着回来,我就替你杀光他们这一传承。如果不能...” 张先生两道银眉挑起,目光缓缓扫过丽萨三人和一旁拉着脸的白泽。 “我将携函夏诸多灵兽亲临欧洲,屠尽那块土地上所有灵异,并让它们...永世不得复苏。” 平淡的话语里杀气十足,不止丽萨三人面色大变,就连旁边的白泽,都不由变了脸色。他刚要开口说些什么,耳边就传来张先生的传音。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海外留有传承...你最好尽心尽力护住他们,不然不止那些传承死绝...我也不介意试一下,自己的剑还能否斩灭你这好大儿的真魂。” “可。”迎着张先生冰冷的目光,白泽铁青着脸咬牙应下。“不过我要加一个八苦,佛修的东西古古怪怪,此去带上他应该也能派上用场。” 张先生颔首应下,手里揉捏着刚才捕获的血族,转身带着惊弦走了。白泽愁眉苦脸给严陶二人安排房间先住下,等明天八苦到来再一起商讨细节,丽萨三人也忧心忡忡的各自回房。 回到房间,丽萨的神色就平静下来,她若有所思朝着白泽房间的方向看过去,随即莞尔一笑。 呵,圣兽大人诶,还是那么爱开玩笑。 “说说吧,你们这两天干嘛去了?”白泽三人聚在一个房间里,他懒洋洋瘫在沙发上,朝着严冲开口问道。“我怎么觉得...你的灵觉好像,被人强化过了?但是好像又不是外力...好奇怪哦。” 然后严冲就老老实实的向白泽大爷解释了几人去追踪帝玺,自己又是如何被对方震晕过去,醒来之后就马不停蹄的又去追踪那个血族,至于灵觉被人强化...他一时间倒没弄明白怎么回事。 “我知道我知道!”陶洮兴奋得就差转圈了,连说带比划的和白泽说起严冲被帝玺老儿放在床上摸了又摸... 他那乱七八糟的描述,听得严冲心头一阵绝望。不知道这个货不训练也没任务的时候,都在房间里抱着平板看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卧槽!是传国玉玺啊...难怪了。”白泽倒是不甚介意陶洮言辞间的形容,他故作老成的摸着下巴,发出一声感慨。“小子你发达了,以前有个袁姓小娃,抱着玉玺耍一天,就能在史书上单开一页,你这可是它主动给你灌顶安神,那可是仅存的人皇之力!搁以前...就算不是受命于天,至少也是封王的气运了。” “您都说了是搁以前...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这些没用的。”严冲苦笑着摇头,随即又有了新的疑问。“不过...他为什么要主动帮我强化灵觉?” “得了便宜就别卖乖了,气运气运,不能小视噢。”白泽伸了个懒腰,翻着白眼吐槽。“至于给你强化,我倒是能猜出来一些...” “他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张老头儿帮忙?” 看到陶洮把脑袋点得像鸡吃米似的,白泽满意的一拍手。 “得嘞,我就知道!” “张老头儿可不是什么善类,想让他帮忙,不给好处是不成的。而当时在场,灵兽之属不可触碰人皇之力,张老头这老不死的,强化他也没用,剩下的只有你了。恰好张老头儿还挺重视你小子,所以...让你捡了大便宜。” 严冲还是有些不解,挠着脑袋刚要发问,就见白泽大爷懒洋洋的摆手,把二人撵了出去。 “小白,开门。”张先生和惊弦二人出了酒店并未走远。两人在胡同里七拐八拐,最后停在一处四合院前。“再装死我可就拆房了。” “给爷死!”话音方落,院门就嘎吱打开了。一个硕大狗头从里面冲出来,把张先生硬是顶了个趔趄。 惊弦看得目瞪口呆。他能感应到,眼前这庞然大物,就是刚才自由落体的那位。但这体型…怎么说呢,光这狗嘴里的一颗牙,就有刚才的萌物那般大了。 “见到他了?你觉得怎么样了?”先把惊弦打发到旁边休息,张先生坐在北房正厅的太师椅上,安逸摆弄自己的茶具。旁边侍立着一个脸色苍白的老外,正是刚才被他揉捏在手心的血族医生。“我亲自选的,可还看得过眼?” “勇猛欠缺,技巧不足,韬略全无。”白犬体型缩小到半人高,习惯性蹲坐在地。听到张先生问话,狗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鄙夷。“至于秉性...还看不出来,要些时间吧。” “你啊,就是被那黑袍小秃子影响太深了,韬略?呵...和灵兽之属打交道,终归是要靠拳头和剑说话的。”张先生意味深长的盯着它,伸手递过一杯茶,也不管那狗爪子能不能端得稳。“至于秉性,我才没时间等什么日久见人心。年轻人嘛...多经些事就看出来了。” “你心里有数就好。”提到旧主,白犬默然片刻,随后微微有些伤感的说道。“我累了,你自便吧。对了,这个鸟人别在我这杀,懒得打扫。” 第二天,八苦收到通知赶到京城与众人会合,白泽已经准备好了各种证件。和丽萨一方沟通之后决定下周飞往北欧,先和传承巫师的族人会合。 与此同时,国内一所顶尖大学的学术团队紧急聘请了一位神秘顾问,和他们一同飞往国外,进行一场临时邀请的学术交流。 目标,阿姆斯特丹大学。 第17章 地道里的恶犬 “没想到欧洲也不过如此嘛...”这里气温比国内要略低一些,几人都不是普通人,这点温度在他们看来,根本不会有什么感觉。刚下飞机的时候严冲还有些好奇四处打量,等到上了火车...他就感觉有些乏味。虽然外面欧式风情建筑看上去很新奇,远处雪山也很漂亮…但这慢悠悠的火车速度,属实在国内已经很难体验到了。“咱们为什么不直接飞过去,或者换乘其他更快些的交通工具?” 临行前惊弦现身,转告他们张先生的话:在外不可堕了函夏的威风,此行是应她们所求去帮忙的,沟通的时候一定不要客气,该提的要求就提... 当然,张先生原话没有那么客气。这只是厚道的惊弦,自己理解的意思。 外面那些油滑的贱皮子,只会尊重比他们更强硬的强者,如果她们不配合或者照顾不妥当,给我杀到他们胆寒! 就很符合张先生风格的叮嘱。 “严先生不要着急,这是我特意吩咐的,请客人放松享受这趟旅途。”丽萨的表情非常奇怪,眼角余光老是在旁边白泽身上打转。而且严冲感觉自从上了飞机,她浑身气质就有了说不清的变化。“等到了目的地,说不定会有一场恶战。” 严冲不再催促,干脆躺下闭目养神。耳边传来白泽让他多加小心的传音,他闭着眼微微点了一下脑袋。 陶洮和八苦在隔壁包厢里。一路上他不停大呼小叫,以八苦的禅定功夫都感觉有些烦躁。好不容易捱到下车,才算松了口气。 丽萨和族人碰头,一行十几人携着大大小小的箱子,趁着夜色潜到一所大学旁边的老旧建筑里。 “这里是我们探索时开辟的地道。前面朝右...转过去就是曾经荷属东印公司所建的地宫。”阴冷地道里,巫师家族的人在上面把箱子都放下来,丽萨动作熟练的给自己穿上作战服和各种高科技设备,严冲甚至还看到了冲锋枪...“四位客人,这些是你们的急救补给和装备。” “你们巫师怎么...都用上高科技了?难道你们的巫术和魔法,已经衰落至此了吗?”严冲拿起一个夜视仪戴上,好奇的观察的一下自己视野里的人和物。同时暗暗调动了自己的灵觉,发现毫无影响才放下心来。“而且之前不是说里面都是灵体,这些装备怕是派不上用场吧?” “你们函夏有句古话非常好,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这些装备...有备无患。”丽萨抄起一柄冲锋枪,又检查了一遍自己身上的装备。回头和自己两位随从叽叽咕咕说了些什么。 “你们保持警惕,前方甬道岔口处按计划分散,搜寻神族!地宫中如果遇到其他生物...能杀的全杀掉带回去!”白泽并没有去碰那些装备,丽萨回头说话的时候,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同时传音分别在其余三人耳边响起。“他妈的就知道这小娘皮不对劲!她不是在寻找族人,而是什么神族!而且这里面极有可能还存有活物!咱们暂且按兵不动,先看看她们要找什么!有用的话,到时候就是我们的,带回去再研究!等下进去应该要分兵,严冲你尽量小心注意安全。你碰破一点皮,张老头能活剥了我!” 白泽的强盗思想赤裸裸展现在严冲面前。不过他只是微微点头,并未表示反驳。虽然张先生指定此行以他为主,但是面对有可能的危险时,多听听白泽这种活了几千年的老东西建议应该没错。他随手将丽萨给的装备放回原处,挥手召出灵武,示意其他三人各自戒备。 其实完全是他想多了。白泽不必说,几千年的老东西,如果在这里受伤,简直能活活羞死他。陶洮灵兽出身,虽然现在依然有点脑子不好使,但架不住他的天赋实在太强,危险?恐怕危险的是地宫内各种灵体。而八苦出身佛教,涉猎颇广,加上一直行走世间,面对各种异类灵体都是颇有经验。这也是为什么白泽传音时,只着重强调让他注意安全的原因。 丽萨安排之后示意上面的人看好洞口,下来的三个巫师披挂上各种高科技武器和装备。她回头看到严冲四人不动也不以为意,得到严冲示意后,一群人沉默着向地道深处探去。 “其他族人能力有限,只能我们三人配合各位大人进行探索了,还请见谅。”丽萨一边前行一边和严冲解释,几人很快来到了一个岔路口。“这里三条路我们都曾简单探索过,未曾深入不知有何凶险。几位大人...” “你,和我走中间这里。严冲陶洮,你们带一个巫师走左边,八苦你带另外一个,走右边。”白泽两只眼睛散发着红芒,浑身散发一种嗜血又狂躁的气息。“我有秘法可以模糊感知你们的位置,大家尽量不要在一个地方停留超过一个小时,移动速度也不要太快。这里如此简陋,应是当初用来拘禁各种灵异的所在。但是也保不齐有什么强横一些的东西,现在还在里面等着咱们送上门来。各位,注意安全吧。” 严冲对白泽的安排当然没有异议。当即随手指了一个丽萨的侍从,叫米娅还是卡珊他也没在意,招呼陶洮一起朝着左边拐去。其实他也不是很在意巫师跟不跟上来,反正自己都已经到地方了,而且这些看上去更像恐怖分子的巫师...他很难信任。 空旷地道里的安静被脚步声打破。严冲的灵觉一刻都不敢放松,好在通道虽宽,内里却并无岔口,三人也没有了继续分兵的必要。不然让他自己在这黑不隆咚的地道里搜索前行,还是有些瘆得慌。陶洮倒是活泼的很,要不是严冲几次拉住他,这会都不知道这货窜到哪去了。 “你别乱跑!能不能稳重些!”严冲又一次用灵武把陶洮扒拉回来,不厌其烦的劝道。“白泽大人不是说了,速度不能太快…” “哎呀你好烦,他那秘术只能模糊感应,你小范围的…不对,前面好像有东西?”沉迷探险的陶洮嘴里嘟囔着,目光灼灼盯着前方,漆黑的环境仿佛不能对他造成一丝影响。“这气息…怎么感觉有些熟悉?” 严冲也感应到了。进入地道之后他的灵觉就没有收回过,光线虽然昏暗,但十米范围内一切都在他的灵觉笼罩之下。身后跟随他们的侍从听到前方有变,悄悄握紧了冲锋枪,口里叽哩咕噜念颂咒语,一层黑蒙蒙的雾气凭空显现,将她身形笼住。 “好奇怪的法术,这是隐身,还是幻形?你很怕死嘛…”陶洮听到咒语声,好奇打量一下她,还伸手探进黑雾里挥了挥。“哎?真的抓不到你了诶?!人呢人呢?!” “不怕死的巫师已经在火刑架上死光了,大人。”黑雾里传来侍从的回答,声音有些沉闷。“留下来的都是我们这种懦夫。您别挥了,找不…啊!” “我还以为是什么…”陶洮好奇的展开了吞噬天赋,黑雾在他手掌前极快凝成人形,随后被迫现身的可怜侍从,被他掐着脖子杵在地上。“原来只是化身为虚,不好玩…” 严冲无视了陶洮的好奇之举,全神戒备盯着前方。灵觉感应中有一片黑暗,就蛰伏在前方地道墙壁的凹陷处。他保持着原本的行进速度,手中灵武紧了又紧。 “这气息我感觉有点熟…嗷!”陶洮把那脸色苍白浑身气息虚弱无比的可怜巫师随手扔下,而后转了转眼珠子,越过严冲屁颠屁颠跑进黑暗里,而后发出一声惨叫。“小虫子救命!” 严冲听到他的叫声,本就紧绷的神经一抽,持着灵武飞快赶到。陶洮两手扶墙,一条腿被隐藏在那个凹陷里,满脸惊恐大叫。“严冲快来啊,有东西,有东西在啃我腿!注意别弄死了,我好像...” 严冲顾不得听他叨叨,持着灵武向那看不清的凹陷处狠狠捅去。耳边传来吱嗷一声,从里面跳出一只壮硕的黑色恶犬,身上涌动着一层薄薄黑雾,瞪着两只血红的眼睛口角流涎,朝着三人龇牙咧嘴的吠叫。严冲不敢大意,能在这里存活下来而且让自己都看不清本体的恶狗,用脚趾头想都不是什么善类。他把脱出束缚的陶洮拉到一边,飞快看了一眼被咬破的裤子。 嗯该说不说,不愧是灵兽化生的肉体,陶洮叫得挺惨,实际小腿上连个牙印都没有... “哪来的恶狗...”陶洮回过神来有些脸红。掐诀一指,一道细细的雷光凭空浮现,弯弯绕绕朝着恶狗射去,同时自己欺身扑上,双拳齐出朝着狗头轰去。“给爷死!” 严冲看他已经冲上去了,戒备着在旁观察。那条黑狗四肢蹬动间身形如电,竟然闪过了陶洮的道术和拳头。同时扭着脖子,一张流着口涎的狗嘴险些将陶洮拳头叼住。一人一狗纠缠不休,犬吠声伴着陶洮的大呼小叫,地道里一片热闹。陶洮嘴里不停呜哩哇啦大叫,一边气急败坏得手脚并用,朝着恶犬穷追猛打。奈何恶犬速度不慢,而且底盘略低...陶洮大多数拳脚都落在了旁边石壁上。严冲看得有些辣眼睛,忍不住窥着机会上前帮手。 他的灵武现在整体长度约有两米,前面开叉的形状,倒和抓狗的叉子有些相似...恶犬猝不及防之下,被他卡着脖子恶狠狠抵在墙上。 “陶洮,吸它!”灵武的两个尖刺破入墙壁,三角形的分岔处卡着狗脖子,将它死死固定住。而后严冲只觉得自己灵武上不停传来巨力,两只手都有些忍不住颤抖。他暴喝一声,让陶洮赶紧动用自己的天赋吞灵,先削弱对方。 “来啦!看小爷的吸星大法!哈哈哈...嗝?什么情况?”陶洮两手幻出两个旋涡朝着恶犬拍去。如果让他得手,恐怕恶犬很快就会被削弱。 但是在旋涡出现的一瞬间,恶犬的狗脸上竟然浮现了一丝惊恐和了然。而后猛的嚎叫一声,整个身子迅速缩小,从严冲钳制之下脱身。不等落地就用两条后腿在墙上猛蹬,前后腿简直拉成了一条直线,朝着地道深处电射而去。 “逃了?”两人面面相觑,严冲若有所思看了一眼地道深处,摆手示意陶洮收起吞噬之法。“陶洮,它好像认识你的天赋吞灵?” “不知道诶?我没见过它啊...”陶洮表情迷茫将旋涡散去,有些不甘的盯着地道瞪了几眼。“我感觉它的气息好像有些熟悉,和我之前养过的一条三头狗有些像,都是一身黑气口角流涎,恶形恶状的。但眼前这个...它只有一个头啊?” “那个谁,米娅你知道有什么狗精的传说符合这条吗?”严冲转身看着那个委顿在地的巫师,她刚才被陶洮强行破了术法,元气大伤。“你们之前探查过此地,这些资料应该有准备吧?” “大人见谅,我...孤陋寡闻,不曾听过有何方传说符合这只异兽。”米娅咳嗽两声,扶着墙壁颤巍巍的起身。“但是这位大人所说的三头…狗,倒是符合地狱犬的特征...” “先不管它,跑就跑了。咱们继续向前吧,你...要不要休息一会?”严冲略微思考一下,决定走一步算一步。他回身看着那一脸菜色的巫师,巫术反噬,又被陶洮没轻没重用神通折腾了一下,这会眼看着就要昏倒了。“不行的话你就在这里休息,或者原路返回,咱们走过的路应该还算安全。你现在这样...前方如果有什么危险,我怕护不住你。” “多谢大人,那我...在这里休息一会吧。”米娅苦笑着用枪托拄地,慢慢靠墙坐了下来。“实在抱歉,两位大人。等我稍微恢复一些,会尽快赶上你们的...” 严冲可有可无的点了一下头,带着陶洮继续往深处行进。地道里漆黑一片,他索性闭上眼睛,行走时全靠灵觉感知。陶洮倒是机灵,掐起道诀,凭空召出一束火苗放在手心托着,兴致勃勃给严冲炫耀。奈何火头还没个手指头大,不过也是聊胜于无了。 “陶洮,这次张先生没和咱们一起来吧?”严冲走在前面,忽然停步开口问道。陶洮紧紧跟在他身后,这一停火苗差点飞到严冲后背上。他手忙脚乱把火扑灭,好奇看了一眼前方,竟然隐隐有火光传来。 “张先生前段时间被帝玺老头震伤了啊,这会应该在家窝着睡觉吧?” “那...他是谁?” 前方地道豁然开阔起来,向两边扩展出一个圆形的空间。一个人影穿着披风戴着兜帽,拄着一根手杖站在圆形场地对面,和二人相对而立。猛的看上去,和张先生平日形象确实有几分相似。严冲警惕的打量了一圈,整个空间除了靠边几个火盆之外空无一物,同时也显得对面那个人影更为醒目。他提醒陶洮戒备之后,小心翼翼踏入了圆形场地。 “小心!”对面人影在他落足刹那,上下不动的向前靠近。陶洮被他的诡异动作吓得一哆嗦,高声提醒严冲。“卧槽什么玩意?!这是...cosy吗?” 第18章 灵觉之剑,夜叉众,湿婆神 严冲在发现对面人影动作的第一时间,自己就持着灵武冲了上去。 反正在这里,自己一方只有四人而已,其他的都可以算是敌人,哪怕是巫师家族的人。只要敢向自己表露敌意,就不要怪自己不客气了。 随着距离靠近,对方的形貌也暴露在两人面前。一张古怪的鸟嘴面具遮住面容,身上黑袍随着动作微微飘拂。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对面人影手上的手杖倏忽抬起,朝着严冲迎面袭来。严冲看着有些眼熟的面具,心里咯噔一下。 “陶洮退后!千万不能用吞噬之法!”灵武架住手杖,严冲口中发出一声暴喝。正要和他一起围攻黑袍面具人的陶洮一呆,懵懂的看了一眼身旁刚刚形成的旋涡。“这是疫灵!不要近身不要吞噬!不然很麻烦的!” 严冲回想在公司资料室看到的相关记载,戴着这种面具的黑袍人影,根本不是人类。而是抽取了各种疫病之下亡故生灵的残魂,用秘法赋予了行动能力,毫无灵智可言。 起初这种产物是一些宗教用来扩大自己的影响力,散播疫病惩罚异教徒的无上利器。而近代之后科技和医学进步极大,这种手段也逐渐消失了。没想到在这深幽地道里,会被他们二人碰上。 严冲心里警觉,但急切之间却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不能近身,己方二人的近战能力相当于被限制了。同时他也不敢冒险让陶洮吞噬这种堪称万恶之源的疫灵,万一染上什么奇怪的玩意... 一时间严冲在场中左支右绌,勉强招架着对面的攻击。他根本不敢让那神出鬼没的手杖杵到自己身上,只能见招拆招任由人影挥洒自如。 “虫子闪开!”陶洮靠近之后,虽然不敢用自己的吞噬天赋,但是道术他也略懂一些。双手翻动间掐出道诀,整个人如同雷神降世,浑身闪耀着电光。“吃我一记雷法破邪!” 严冲听到他的呼声就开始后退,却冷不防被陶洮身上雷光擦到,脚下动作一僵差点摔倒在原地。他颤抖着踉跄后退,心里暗骂陶洮不靠谱。 陶洮猖狂的任由雷电覆体,朝着黑袍扑去。眼看着就要接触到的时候,那个人影却轻飘飘往上窜动一点点,黑袍蒙了陶洮满头满脸,而后...他就冲过去了。 “卧槽?!他是...空心的?”陶洮收势不及,奔着墙壁直接撞了上去。随着轰然巨响,他身上积蓄的雷光朝着墙壁倾泻而去。连他本人都因为收不住姿势,在墙上撞出一个坑来。等他甩着脑袋从烟尘里钻出来,严冲已经又被人影缠上。苦心蓄势的道术,除了差点把严冲放倒之外,对面具人影的影响简直微乎其微。“虫子怎么办?” “打头!”严冲的灵武缩小,还原成弹弓本相。他远远射出一个个能量团,直奔着人影面具而去。仿佛被他猜对了,面具疫灵不再像之前一样对这些攻击不闻不问,手杖上翻下挑,尽量将他的远程攻击拦下。“身子是空的!疫灵应该是附着在面具上!你还能不能再来一波雷法?” 看到陶洮摇头,严冲有些遗憾的叹息一声。手里不停的扯动着弹弓,心念急转。旋即想到前几天所见,辛惊弦追击血族时层出不穷的手段和武器,心下慢慢有了明悟。 “陶洮,拦它一会!我有办法灭杀它!”等到陶洮凑过来,施展道术和疫灵纠缠在一起。严冲站在一边收起灵武,闭目不动摊开手掌,操控着自己灵觉在掌心凝化出一个长条形状。 “你快点啊!我又不敢碰它,道术快用不了啦...”陶洮道法本就粗浅,所以连最基本的雷法都控制不好,能催动出来已经是他借用秘宝,而且天赋惊人的结果了。但如今时间一长,陶洮越发感觉力不从心。闪避间他连打滚都用上了,心里着急开口大喊。“实在不行,让我吞...” “来了!”严冲肃立半晌,手中的长条形状渐渐凝成一柄散着光芒的无鞘长剑。听到陶洮催促,他霍然睁开满是血丝的双眼,神色极为兴奋。而后他用双手持握着长剑,腾身纵跃而起,朝着疫灵的面具立劈而下。“死!” 随着一声沉闷的裂帛声响,严冲手上长剑劈开面具,顺势而下将黑袍都差点劈成两半。而恰好此时,他的情绪影响到了灵觉稳定,手中长剑悄然消散。但好在疫灵仿佛也被他这一劈斩杀,分成两半的面具咣当落地,空空的黑袍也在地上落成一堆。 “灵觉化物!哈哈哈哈...”严冲此时神情极为疲惫,看了看自己空空的双手,心绪激荡抬头大笑出声。“原来如此!” “什么化物?教教我呗?”陶洮在旁边躺在地上,骨碌一下爬起身来。小狗一样眼巴巴看着严冲,他非常熟悉严冲的灵武,也能确认严冲没有随身带剑来这里。并且他回想方才那把闪着光芒的长剑,怎么看都不像实物!“我不管我也要耍剑你一定要教我!” “这里不方便,出去再教你。咱们先看看这疫灵有没有留下...躲!”严冲好不容易按捺住自己狂喜的心情,脸上还残留着一些兴奋神色。他伸手在陶洮头上摸了摸,像是在安抚他的焦急。而后刚要和陶洮去观察疫灵死后留下的面具,忽然就面色大变。 陶洮脑子单纯,但是...听话。来不及多想严冲为什么忽然用力扒拉自己脑壳,他顺着力道向一侧倒去。严冲眼睁睁看着他背后那根落在地上的疫灵手杖浮空而起,对着自己二人疾冲而来。手里下意识将陶洮扒拉到一边去,心念电转间灵武在胸前浮现,和那手杖狠狠撞在一起。 随着噗的一声轻响,那根刚才还力道千钧坚硬无比的手杖,在接触灵武的瞬间就悄然炸裂。严冲看着弥漫开来的黑色烟气,脸色难看无比。 八苦听到白泽安排,合十行礼,带着剩下的那名侍从,转身朝着另一侧通道去了。卡珊看了看丽萨,在她示意后才跟上和尚的脚步。 同样漆黑的通道里,卡珊头上戴着夜视仪,周围的一切影影绰绰的不甚清晰。八苦却是闲庭信步,虽然垂着眼眸但是速度却是极快,卡珊在后面小跑才勉强跟上。看到八苦甚至能避开通道石壁上凸起的石块和地面的沟壑,心里暗暗佩服。 “施主,前方凶险,做好准备。”这一侧的通道略微曲折,但在八苦极快的速度之下,行进速度超过严陶二人不少。前方隐隐传来声音,八苦面色凝重的停下脚步,侧耳倾听片刻,小声提醒卡珊戒备。而后二人放缓速度,放轻脚步慢慢靠近。看到前方景象的那一刻,八苦面色骤然一变。 “先祖在上!这是...呕...”地道尽头是一片开阔的空间。墙壁上镶嵌着无数萤石和夜明珠,照耀得整片空间犹如白昼。而光芒照耀的场地中间有个舞台,一幅堪称地狱的景象,让卡珊惊呼出声。“这是...撒旦的行宫吗?” “不得妄言!”无数青面獠牙的人型生物,在一尊异常高大的多臂神像带领下,在舞台之上跳着诡异的舞蹈。随着它们动作变幻,时有如同耳语般的窃窃私语传出,这也是刚才二人在地道里,听见的声音。“他们乃是佛门八部中的夜叉众。” 台上的夜叉众不知在这里舞动了多久。八苦目光所及,很多夜叉脚部已经血肉模糊,甚至露出了骨头。它们仿佛感觉不到痛苦,依然随着舞台中央那尊高大神像的动作,扭动着自己的躯体。就在二人不远处,一个夜叉忽然脚下一绊摔倒在地,周围的同族视而不见,踏着规律的步伐,将他踩在脚下。没有惨叫,没有避让。 八苦按捺不住,快步走到舞台边缘,赶在那个夜叉被同族踩成肉泥之前,将他强行从血肉模糊的舞台上拖下。离得近了八苦才发现,整座舞台上面都铺满了厚厚一层血肉,甚至舞台侧面,一些挤压出的深色血液尚未干涸,流入了地上的沟壑里。 而他救人的举动并没有引起任何波澜,神像依然带着夜叉众在台上舞动,仿佛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被他救下的夜叉也如同失去了神智,挣扎着挣开了八苦的手,手脚并用爬上舞台,继续和同族一起,跳着无休无止的诡异舞蹈。 八苦痴痴站在台下,打望着舞台上这血腥而无声的一幕。过了良久,他慢慢俯身双膝跪倒,额头触地,两只手掌前伸承空,顶礼膜拜。 “卡珊施主,还请回避片刻。”行礼之后,八苦盘膝坐在原地轻声说道。壮着胆子跟上前来的巫师手里端着冲锋枪,犹疑的看着他。“大师,这些...都是什么人?您为何要行此大礼?” “施主有所不知。”八苦坐在地上,视线正对着舞台的底部。他看着舞台边缘被慢慢挤下的血肉,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这些...是佛门八部众的夜叉,他们又称真诚者,以保护众生为职责,赏善罚恶。而今...不知为何失了神智,不知已经在此磋磨了多少年。” “而那尊神像,应是...纳塔罗阇,印度教起源传说中的毁灭之神...湿婆。祂的舞蹈,又被称为毁灭之舞。” “那您是要?”卡珊紧张的握紧了手中火器,仿佛这样能给她带来更多的安全感。作为异类她当然对各大教派的传说并不陌生,只不过限于见识和巫师身份的限制,对于湿婆这种高高在上的神只,却是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我要尝试一下,助夜叉众往生,将湿婆神的灭世之舞打乱,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和卡珊简单解释之后,八苦睁开眼睛,两行血泪蜿蜒而下。“你先到地道里等我,如果...等下我失败,烦请贵方将这里的情况转告张先生,务必请他出手相助。” 卡珊被他狰狞的面容吓了一跳,当即不敢多话,自己退回地道里面朝着这边遥遥张望。她对八苦的行为并不看好,但是委实没有勇气去阻拦他。想想之前在函夏时张先生杀气腾腾的威胁之语,心里又怕又急。 八苦并没有心思了解她现在在想什么。他盯着那尊湿婆神像,面色沉重的思索着该如何着手。 印度教和佛教本是一脉相承,八苦涉猎颇广,对其并不陌生。但是单独对上一个毁灭之神...哪怕是化身,他一时间也是束手无策。思忖半晌,他才决定放手一试,大不了...让张先生来善后就是了。 那个活了不知多久的老怪物,别说区区化身,真神当面恐怕他都不会有什么压力。 又不是没斩过! 八苦心思已定,闭目盘膝开始观想。卡珊远远盯着,看他半天都没了动作心里着急,生怕他出了什么意外。咬着牙刚要上前探问,却看到八苦的身形越来越模糊。 也不是模糊,而是八苦身上蒙上了一层神光,隐隐约约有一尊四臂法相笼罩在他周围,而后场中的变化让卡珊大惊失色。 法相虚影越来越凝实,一个和台上神像完全不同的形象出现在八苦盘坐的位置上。随后法相朝着台上伸出了庞大手掌,分明是虚影,卡珊却看到那只手掌将一个夜叉捞起,本来无脑舞动的夜叉安静如鸡,被那只手掌慢慢放到八苦旁边,摆出了和他一样的盘膝坐姿。 台上神像仿佛对这一切毫无察觉,依然慢悠悠摆着优美而诡异的舞姿,只是那本来没有表情的面部,悄悄变得生动起来。两只无神的眼睛,也随着台上夜叉消失而变得灵动。 “毗湿奴法相?来者...”一阵叽里咕噜的话语凭空出现,卡珊却莫名听懂了祂的意思。她戒备的将身子往地道里缩了缩,冲锋枪对准了台上的神像。如今台上的夜叉已经寥寥无几,那高大神像变得显眼起来。而八苦观想的法相周围,坐满了被捞下的夜叉,一个个浑身血淋淋的,看上去颇为凄惨。 “湿婆大人,夜叉血肉,可还可口?!”八苦声音透过法相,听起来虽然有些沉闷,但语气却非常凌厉。 随着湿婆的神智回归,法相手上动作有些着急,加快了很多。同时几种武器的虚影隐隐浮现在周围,遥遥对准了舞台上的湿婆神像。 第19章 八苦弑神 台上的湿婆神像不言不语,跳舞的动作却逐渐缓慢许多。八苦催动法相不停的进行救援,残存的夜叉们都被他安顿在台下盘坐。而最后一个夜叉离场之时,湿婆的动作也同时停止了。 “三百年了...今日,吾终于重得自由!”神像张大了嘴,仰面朝天做出了咆哮的动作,却没有发出声音。而后他扭转头颅,盯着八苦催动的法相。“汝既见神,为何不拜?” “阿弥陀佛,湿婆稍待。”八苦的身影从法相之下走出,朝着旁边夜叉众躬身合十,口中念念有词,佛唱声和念诵经文的声音在周围回荡。夜叉们在佛法力量下逐渐苏醒过来,脸上带着解脱的微笑朝八苦还礼,而后身化虹光,消散而去。 “大师莫要怪罪湿婆大神,祂与我们一样,都是被人束缚于此。妄图以吾族血肉耗尽湿婆神的善念,借坦达瓦之舞的灭世威能,除灭众生。”最后一个消散的夜叉朝着八苦顶礼膜拜,而后神情复杂看了一眼湿婆神像,轻声朝着八苦说道。“吾族三千众,今日尽归须弥,当是缘法…” “众生皆苦,万相本无。”八苦七窍流出细细血线,他却不去管它,勉力维持着佛唱与经文的超度。待到最后一个夜叉消散在面前,他才抬起头,无悲无喜的注视着湿婆神像。“湿婆,你如今…可有余力回归本源?” “我且问你,汝既见神,为何不拜?!”湿婆神像如今的躯体半肉半石,看上去无比诡异。祂仰天发出一声怒吼,眼神变得癫狂邪异。“尔等蝼蚁,为何不拜?!” 八苦垂首叹息一声,缓缓起身。如今神像的善念经过三百余年的血肉消磨,已经快要消失殆尽。八苦有些庆幸自己等人来得时机恰好,不然若是再晚上几年,等到夜叉众的生命被坦达瓦之舞的邪力催动,耗尽湿婆善念,石头神像再吸尽夜叉精魂和血气,化为肉身,说不得就是一场浩劫。 “既然如此…贫僧今日说不得,要行那弑神之举了。”八苦回到法相所立之处,他先是擦去脸上血迹,而后双手合十,金刚杵,石莲台,转经筒,玉木鱼等数件佛宝腾空而起环绕周身,佛光耀目看呆了后方的巫师卡珊。她畏惧的往后蹭了蹭,悄悄念颂咒语。而传承魔法的匿形之术刚刚施展出来,就在佛光下如同冰雪消融。同时引得佛光大盛,仿佛要将她一起消融掉才罢休。 “收敛气息莫要妄动,一切黑暗之术都会触动我佛威能。”八苦的声音远远传来,听上去有些虚弱。卡珊暗暗叫苦,如此能耐的大德之人,张先生当初还放言让自己等人…护住他们?!我拿什么护啊?!用肉身替他挡枪子吗? “对了,把你手上那枪借我一用。施主若是实在抵不住佛光消磨,可以退回通道阴影处,待我将这尊恶神超度,佛光自会收敛。”卡珊闻言一滞,不可置信的把手里冲锋枪和备用弹夹全都放在地上,后退着躲到通道里的一块石头后面,勉强遮住了大半个身躯。她眼睁睁看着八苦身形迅捷的从法相之下脱出身来,抄起冲锋枪打量一眼。 “p90?啧,可惜落后了些,弹夹也小...不过也算可堪一用。”而后卡珊眼里的这位大德高僧袍袖一拂,单手持枪大跨步朝着舞台冲去。一边奔跑一边有规律的点射,而且子弹落点始终保持在神像的头部...他甚至都不用瞄准!!! 这是佛门新晋的持枪天王吗?!卡珊本来靠着高科技火力赢来的一点点小自尊,这会彻底破碎成渣。 函夏不是不允许持有枪械吗?为什么这么一个和尚,他竟能把这种算不上先进,但绝对经过时间检验的制式枪械,用得如此纯熟? 八苦顾不得理会巫师的心理健康,他手速极快换上备用弹夹,将所有子弹全数送给湿婆神像的面门。打空之后怒吼一声,将手中枪械朝着神像砸去。不知那神像是不是没见过如此凶猛密集的火力,直到被枪砸在脸上,祂都不曾躲避或者遮挡,让八苦心中松了一口气。随后他一边催动着毗湿奴法相,持着变大的佛宝金刚杵和一个虚幻的妙见神轮,从正面劈头盖脸怒砸湿婆神像。本体却运起佛门金刚身,从后面悄然扑上。 湿婆神像整张脸被刚才的凶猛集火整整削去一层,直到火力停止,祂才发出一声莫名的嚎叫。四臂中腾出一只手来捂住面门,另外三只手掌中,浮现出一柄战斧和虚幻的海螺。他的脸朝着法相方向咧开了一条缝,仿佛是在笑它不自量力。握着海螺的手凑到嘴边,刚要催动海螺发出夺魂之音,就被八苦仗着金刚体魄狠狠撞在后背之上。 一声短促的法音传出,整片空间里都回荡着一片夺魂之音。八苦有些庆幸,盯着神像手中消散的虚形法器。得亏自己当机立断,从后偷袭打断了这堪称神灵洗脑的法螺声。不然万一让其吹响并扩散开来,自己二人今日恐怕就要任人宰割了。 金刚杵和战斧撞击出轰然巨响,法相座下莲花台迸出耀眼佛光,将冲击力消泯于无形。八苦将自身佛宝尽数交与法相,自己凭着金刚体魄在神像身后近身搏杀。虽然神像的躯体仍有近半石质,但在他两只拳头下仍被轰得怒吼连连。神像身前的半空中,数件佛宝纠缠不休。白玉色泽的木鱼,发出愈来愈急促的敲击声。而转经筒不紧不慢的在旁自行旋转,每转一周就飞出一道令人心静神凝的佛光,将神像从头到脚洗礼一遍。 “佛门大贼!尔等安敢对神出手!”神像被削去面皮的头部怒目圆睁,双手执斧抵住金刚杵,眉心竖目几次颤动,内里仿佛蕴有灭世火焰呼之欲出。空出两只手臂,对着身后八苦狠狠拍去。 “尔等罔顾生灵,也敢称神!今日佛爷就是屠了你,又能怎样!”八苦立身台上,佛法加持下的金刚体魄狂放凶悍,举手投足间威能尽显。而神像动作虽然有些迟缓,力道却非同小可。看上去干巴枯瘦的和尚硬顶着神像攻击,生生将祂两只臂膀尽数碎于拳下。他朝着神像怒喝一声,散去了自身的佛法加持。扯掉破破烂烂的僧衣,露出伤痕累累的上身。 “今日贫僧倒要看看,尔等借人心念所化的伪神,如何脱得樊笼去!”八苦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朝着正执斧和法相对抗的残破神像冷笑一声,招手收回木鱼和转经筒。“且听贫僧为你诵一段楞严经!” 宝相庄严,盘坐于地。八苦一手轻弹木鱼,本该沉闷的敲击声,因为材质问题显得有些清脆悦耳。附和着他口中念颂的楞严经,让神像身上散出无数裂痕。 而另一只手上的转经筒,在八苦催动下着魔一般疯狂旋转,射出的光芒连成一线,已经不再是洗礼神像。佛光现在如有实质,瀑布一般劈头砸下,而后循着裂痕往复不休,仿佛想要生生磨灭神像中的灵性。 卡珊藏身通道里,看得如痴如醉。作为巫师,虽然传承久远,但依然是灵异里的底层。她何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能看到这样一副以凡人修为,匹敌神灵的场景,哪怕面对的不是神灵本体! 八苦如今看上去,全无佛门大德的形象,说他是好战成魔也不为过。卡珊小心的捂住了嘴,生怕自己太过惊讶,不小心发出声音。 “大贼,是你逼我的!”被两面夹攻的神像发出怒吼,剩下双手舞动神斧抡出一个半圆,将越来越虚淡的法相生生劈散。祂连法相消散前最后掷出的金刚杵都不去格挡,转身直面八苦。 两行黑红的液体从眼睛位置流下,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吸引,灌注到眉心竖眼之内。灼热暴烈的力量在竖眼之下迅速酝酿,使得眼皮颤动,表面微微泛起黑芒。“魔眼灭…” “namah!samanta-vajranam!ham!”早在祂回身之际,八苦就从地上弹跃而起,单膝跪倒在莲花台上。双手握拳,拇指从食中二指之间露出,拳背相合。他面作怒容吐出拗口的咒语,而后表情瞬间恢复平静。 “明王根本印,火焰轮止。湿婆,你的魔眼…贫僧笑纳了。” 法相消散前掷出的金刚杵从后面贯穿了神像头颅,祂面前的八苦安坐莲花台上,面容无悲无喜。神像眉心的魔眼半睁半闭,八苦明王印的力量尽数灌注其中,使得黑芒渐暗,最终化为一枚宝石。 随着八苦取出宝石,神像轰然倒地。其中最后一缕灵性也被吸进宝石之内,使其光泽流转,看上去夺人心魄。 八苦满意的看了一眼这枚宝石,翻手收起来了。而后起身在舞台一侧找到自己那破破烂烂的僧衣,把身上沾的血污擦掉。他有些惋惜的看了看僧衣,转头朝着卡珊的方向欲言又止。 “大师,您…弑神成功了?”卡珊一直注意着场中变化,这会战战兢兢上前,敬畏的问八苦。她连眼神都不敢向神像倒地的方向瞥上一下,生怕亵渎了神灵。 “成了。卡珊施主…您,”八苦有些尴尬的把僧衣遮在身前,吞吞吐吐的说道。“您可有多余的衣物?贫僧…不习惯在女施主面前,咳咳…啊!冒犯了,对不起!对不起!” 前一刻还生猛屠神的怒目金刚,如今狼狈不堪撑着破烂僧衣,勉强遮挡着自己身体。 “大师见谅,您稍等我一下。”卡珊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八苦更加窘迫的缩起身形,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都藏在那件破衣服后面。卡珊从背包里找出一件作战服,给八苦抛了过去。“大师您先穿着吧,可能…会有些小。” 幸亏八苦身形不高,穿上只是略有些紧,也算解了他的窘迫。双手合十谢过卡珊,二人最后打量了一眼这个洞厅,绕过舞台朝着另一侧的通道继续探索。 白泽目送两组人分别左右而去,他皱着眉头尝试感应双方速度,心里有了计较。朝着丽萨使了一个眼神,二人一起踏入了中间略大的通道。 白泽一身休闲装仿佛游客一般,他闲不住嘴的叼着一根棒棒糖左看右看,行走的速度却是极快。而丽萨寸步不离跟着他,二人视黑暗如无物,目光游离在通道两侧。 “好恶心的味道…”白泽的脚步忽然停下,有些嫌恶的捂着鼻子,两只眼睛忽闪忽闪冒着红光。在这黑暗的地道里,他终于不再掩饰自己灵兽的身份。“不应该啊,它怎么会在这里?” 前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两个泛着黄光的硕大眼眸由远及近,竖瞳毫无感情盯着二人,一股腥臭气息扑面而来。 “你们是什么人?”伴着咝咝的声音,古怪的语言在白泽耳边响起。他皱着眉头,忽的伸手向前一探。 “羽蛇神?你还没死?”白泽的声音嗡声嗡气,他不知什么时候戴上了一个防毒面具。手上虚虚的抓着两条深红肉柱,用力扯了几下。“你不滚回去玩水啃玉米,埋伏在这里难道想要熏死我?!” 丽萨在旁边早用魔法蔽住嗅觉,听到白泽的无赖话,咯咯直笑。她好整以暇靠在旁边洞壁上,看白泽怎么收拾这忽然冒出来的异教神只。 身形庞大的羽蛇神被薅住信子,揪得整个身子往前出溜。这熟悉的感觉和声音,让祂仿佛回到了那段痛苦的时光。 当年自己正美美接受着众生朝拜,就被人从窝里揪出来,还被当众暴打了一顿。幸好自己没有做过什么恶事,不然当日恐怕连条小命都留不下。 “可是白泽大人当面?小神…不,小羽知错,小羽知错!大人别扯了…您听我解释!” 白泽冷哼一声,有些嫌弃的放开了手。羽蛇神咝咝收回信子,心里暗自庆幸。 有救了。 第20章 羽蛇神的坚守和神灵乱战 “说说吧,你不在老窝里躺平啃玉米,藏在这里干什么?”二人跟着羽蛇神的脑袋,来到一处洞壁凹陷形成的空地上。眼前还有几根残存的铁栅栏,锈得已经不能看了。白泽戴着防毒面具,两只眼睛透着红芒,瞪着面前盘成蛇阵的异教神只。“怎么还被人关起来了?丢不丢人啊…” “大人多年不见,风采更胜往昔。您有所不知…”羽蛇神把头放在地上,谄媚又幽怨的挪动身躯,一股更加浓烈的恶臭散发出来。祂有些伤感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尾巴,上面有三根拳头粗的红色钉子,穿透尾巴直入地下。“当日,一群人找到我的神…居所,向我祈求庇护…” 一群看上去饱经磨难的落难之人,叩响了祂那荒废已久的神殿大门。当时由于信奉羽蛇神的人已经不多,祂的力量大大减弱。但祂还是降下神谕,让子民们帮助这群迷途之人。却不知道,就此为自己埋下了祸根。 “他们所谓的祈求庇护,只是为了确认我的状态。没过多久那群恶人就将我最后的子民屠杀殆尽,我的力量…更弱了,甚至在他们轰开我的大门之时,已经无力反抗。”羽蛇神伏在地上,将那段不为人知的历史娓娓道来。“他们随后将我飘洋过海运来此处囚禁折磨,妄图收服我。但不知为何,没过多久他们忽然撤走,将我扔在这里自生自灭…” “所以你身上这三根钉子,是用你那些信仰之徒的血魂和怨念炼成的?”白泽目光始终停留在祂那白骨森森的尾巴上,靠近钉子的地方甚至被浸染,骨质变成了黑红色。“难怪你挣不脱。由信仰转化的怨恨,你这可是造了滔天大孽了…” “吾等既无能守护,也无力插手人类之间的事,被子民背弃和怨恨,都是应得的。”羽蛇神语气有些惆怅,也有些释然。“这些年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缓慢恢复,总有一日,我能消磨掉这些怨怒,重归神殿…” “呵,还重归神殿哩…你脸可真大噢。买得起票吗?交得起钱吗?”白泽戏谑拍了拍旁边羽蛇神的大脑袋,语气有些唏嘘。“按你描述的时间算,你在这里至少呆了两百年,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不适合神灵现世了。人类,已经不需要神灵,而且他们现在掌握的力量,屠神如杀鸡。你若出现,只会变成一堆被解剖的研究材料。” “那...还请大人,指点一条明路。”羽蛇神伏在地上,沉默了一会。祂两只眼睛转动间,锁定在白泽身上。“请大人…救我。” “这个简单。但我有一个要求...”白泽起身在周围转了转,而后背转过身,双手暗暗掐诀。“你...现在吞了她,我就放你出来。之后天下之大,你尽可随意。” 旁边站着看热闹的丽萨一脸惊愕,不可置信盯着指向她的手指。羽蛇神咝咝的声音也瞬间停止,两只眼瞳盯着白泽。 “看我干什么?吞了她,我就给你自由。不吞,那就没得谈。”白泽冷着脸,把选择权交给眼前这个庞然大物。“难道你不渴望外界的阳光?不想去看看现在的世界?不想去看看如今信奉你的子民们?你在犹豫什么?吞了她,我保证没有人会知道的...” 白泽呓语如同魔鬼的召唤,一股无形的力量弥漫在整个空间里,影响着羽蛇神的心智。祂的瞳孔不由自主转向丽萨,口中蛇信缓缓进出。 “您走吧,大人。”僵持了半晌,羽蛇神忽然闭上了眼眸。祂的声音变得低微而痛苦,似乎在强忍着白泽带给祂的诱惑。“小神虽然和您相比实力低微,但是从无伤人之心。而且,单凭我自身之力,最多再有百年时间,自然可以脱困。您的好意,小神心领了。” “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她是人吗?”白泽叹息一声,敲了敲祂的脑袋。“你不伤人?若是当日你并非自身虚弱无力,那些人当着你这尊神只的面,屠杀你的子民,你又如何?!” “您的幻术精妙,小神不敢睁眼。”羽蛇神的声音更加低微,语气也不是那么坚定。“若是当日我能力尚在,自当护佑子民!哪怕他们不再颂吾之名…” “所以,当日你杀不杀人?今日…”白泽的语气变得森然严厉,一只手死死按在蛇头上,蹲下身子平视着羽蛇神的眼睛位置。“你杀不杀她?!” 被当成猎杀目标的丽萨站在一旁,这会面上却变得殊无惧色。她笑盈盈看看羽蛇神,又看看白泽,仿佛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大…人,不…杀!”羽蛇神被白泽单手压制着头颅,整个下巴都陷入了地下。祂死死闭着眼睛,缓慢而坚定回答白泽的逼问。 “那你等死吧,我出去马上把这里封死,让你脱困不得。”白泽仿佛玩够了,挪开了手掌冷冷说道。他朝丽萨摆了一下头,二人转身出了这间牢笼。羽蛇神悄悄睁开眼睛,似有些解脱的朝着二人离去方向盯了半晌,不知是不是在后悔。 “大人您怎么认识羽蛇神?”仿佛感觉到白泽这会心情不错,丽萨开口问道。“祂可是出名的宅和温和,从未听说祂有什么恶行…” “很久以前的事了。”过了羽蛇神那里,后面陆陆续续出现了很多类似监牢的洞窟。白泽早已解下防毒面具,这会仔细打量着里面的规模和其中遗留的尸骨。“我当初出来散心,看到有人类正在为祂建造神殿,还以为是被祂驱使奴役的,就把祂从老窝里拖出来教训了一顿。谁知道是那些人真心信奉祂,主动为之…闹得我很不好意思。本想今日拉祂一把,了却当年恩怨,谁知这个死脑筋…” “那应该是很早了吧?以前倒没听您提过…”丽萨脸上笑意更浓,端着枪亦步亦趋跟在白泽后面。“那您又何必让祂吞了我?直接放开不就可以了吗?而且他要是万一真的答应…” “莉莉丝,怎么忽然不装了?我还以为你会多玩一会哩。”白泽停下脚步,回身似笑非笑盯着这个换了皮囊的故人,本来对准他后脑的枪口,这下子正正顶在脑门上。“被折磨关押两百年,我怎么知道这条小蛇会不会仇视人类?贸然放出,万一祂上去之后就大开杀戒怎么办?至于你,就算被祂吞掉…对于一个最擅长保命的千年巫师来说,会是什么很大损耗吗?” “不愧是圣兽大人。您又是怎么发现是我的呢?”丽萨,或者说莉莉丝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她稳稳端着枪,后退了两步。“所以,您刚才...是真心想借祂的力量,将我除掉?” “想杀你又何必借力?我不止知道你是莉莉丝,还知道你们此行…是为了寻找自己失踪在这里的神族主子。”白泽对枪口的威胁视而不见,好整以暇抱着胳膊,看着对自己持枪相待的莉莉丝。“让我猜猜…能在丹麦落脚,是北欧神族收留了你们?但我听说他们很早就被人类给团灭了诶,难道现在就开始复苏了吗?哎呀难办了…他们那么一大家子,最开始被杀的可是邪神,莫不是被处死的洛基复生了?但是现在整个神系,最让人广为熟知的是托尔,难道是他?” “够了!”莉莉丝忽然出声,打断了白泽的分析。她神色复杂的看着故主,眼角流下一滴泪水。“您当日…若不是您不愿庇护我们,我们又何苦东躲西藏,四处求人?!您游历之后拂袖而去,给众神留下传说,给灵兽留下传承…给我们又留下什么?!一开始他们慑于我曾服侍您的缘故,不曾赶尽杀绝。后来…” “后来你们依旧不知自强,一味寻求庇护!”白泽厉声喝斥,眼神如电,死死盯着自己曾经的朋友和侍从。“我留下什么?以你们的软弱心性,我留下什么,只会让你们死得更快!” “你曾说过以人身抗神灵,不亚于蚍蜉撼树!但你可知我函夏最强者,只是一个人类?多少强我百倍的灵兽都殒于他的剑下,多少异国神灵闻其之名,颤栗难止?”白泽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眼神愈发冰冷。“我传你们药道巫法,你可知在我函夏上古,无数大巫以药通神,以法通天!屠神亦是常事!尔等不知勤修苦练,甚至扭曲其义,每天只顾着自怨自艾!” 莉莉丝一时错愕,手中的枪滑落地上,撞出清脆响声。白泽叹息一声,走过去帮她捡起。 “走吧,咱们去看看,你的新主子死没死。打起精神,前面…我感觉有些混乱。” 白泽用秘法感应了一下另外两路人的位置,随即不再浪费时间观察通道里的牢笼和尸骨,速度加快,朝着整个地宫最深处行去。 这个地宫的形状已经隐约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三条通道最后都集中通往一个地方,那里…在白泽感应中,无数气息混杂在一处空间内,让他都难以分辨。不过奇怪的是,所有气息和反应都集中在一处,不知是通道的尽头已经堵死,还是有什么在束缚着它们。甚至白泽有意放出自己一缕气息,都没能引起任何反应。 行过无数牢笼,黑暗的环境里终于传来一抹光亮,远远还有无数种凄厉的惨叫传来,在阴森地道里回荡,让人仿佛置身地狱。而且传来的光亮也异常古怪,五光十色瑰丽异常。白泽耐心已经被七扭八折的通道消耗得差不多,仗着自己艺高人胆大,看到光亮的瞬间反而加快了速度,直直冲了过去。 “卧槽!什么情况?!”白泽一头撞入一片开阔的空间,即使以他几千年的阅历,眼前景象也让他忍不住爆出惊叹。 无数半虚半实的神灵异兽,有些正在一片混乱的捉对厮杀,有些正携手朝着地面上的无数人形幽魂猛攻。白泽大概扫了一眼,看到一群獠牙参差的血族虚影,联合世仇狼人和一个持着镰刀的虚影打得有来有回。持枪披甲的女神,和一个拿着鸟头杖的神灵对峙。一群狮鹫在空中叼着一条庞大无匹的巨蛇,狠狠扔向一只三头犬... 整个场面看得人眼花缭乱,一时间仿佛乱入了一个最荒诞的梦。各种神灵异兽战力也和白泽印象中相去甚远,他甚至能看到...宙斯虚影在四翼天使的攻击下哀嚎不断,梵天虚影被一只白象追得抱头鼠窜... “啧啧,真是大开眼界啊。”白泽凝神打量了一下场中乱象,随即招呼莉莉丝两人溜着边围观。看了半晌,白泽发现连一个函夏所属的灵兽虚影都没发现,倒是几个淡淡的黑影,他识得是函夏周围小国传说中的邪神。他鄙夷的弹了弹手指,将那几个黑影破碎掉。“丢不丢人,看见就烦...” “圣兽大人,这些...就是我们感应到的灵体吗?”莉莉丝如今面色已经平静下来,她盯着场中的一些多翼天使,眼神流露出带着仇恨和畏惧的复杂神色。“但是,为何都是虚影?难道...是他们的分神?” “想什么呢?分神?真要是分神这样打起来,上面方圆百里都要死绝了。这些不是幻境,不是虚影...我一时间也想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咱们先看看吧。”白泽懒洋洋打量一眼乱成一团的众神之战,随即把注意力放在地面上阵列严整的人形幽魂上。“这些倒是货真价实的怨魂,就是不知道他们如何在这种压力下扛这么久...” 说话间,虚影中冲出一个持着巨锤的神灵,他朝天咆哮一声巨锤轰落,地面上的怨魂阵型来不及反应,一大片怨魂被一锤子砸散,而巨锤抬起之后,原地又出现了一模一样的怨魂... “想得简单了吧?这样就想用怨魂推演出屠神之法?”白泽两只眼睛死死盯着刚才巨锤落下的位置,面色古怪似乎在强忍着笑意。“这地下有一个巨大的束缚之阵,可以保证人魂不散。但是这些神灵虚影只有力量而无神智,怕是之前的一些人,异想天开的想尝试以人数来完成弑神壮举...” 说话间,左右不远处两个通道口传来脚步声。还没见到人影,陶洮气急败坏的声音就先传了出来。 “白泽大人救命!小虫子要不行啦!” 白泽脸色骤变,身形疾射而去。 第21章 灵觉显形和大天狗 “什么情况?”白泽狂奔迎上,却见陶洮手里揪着一条小黑狗,严冲跟在后面,两人看上去并无异常。他这才放下心来,仔细打量两人。“你们遇到什么了?” “遇到了这个狗子,然后还遇到一个戴鸟人面具的疫灵,小虫子和我都被它阴了...”陶洮把手里小狗朝着白泽晃了晃,嘴里叭叭的把二人灭掉疫灵的经过和白泽说了。 “就是这样,那个黑棒子最后炸出一团黑烟,我和小虫子两人都没躲开...” 白泽听着他絮絮叨叨说着,转身朝着打成一团的空间扫视了一眼。他的目光着重在几个地方停留了一刹,很快就又把头转了回来。 “疫灵?那没事了...你俩过来。”白泽煞有介事的伸出小手,搭在他们二人手腕上,半晌沉默不语。随即他的头发中隐约有一个精致小角出现,低头朝着二人撞了过去。 严冲冷不防被他顶了个趔趄,陶洮倒是仗着身体强横原地不动,还好奇伸手想要摸摸白泽的脑袋。被他翻了个白眼,讪讪的收回了手。 “我也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以防万一…”一片温和的气息从白泽角里渡入到二人身体,他放开二人拍了拍手。“白泽之角,万邪辟易!” 严冲本来也很想摸摸他的角,但是看着陶洮被瞪回来,自己也不敢太过分。仔细感受了一下自己身体,好像没发现什么变化。 “这里什么情况?”八苦此时带着卡珊远远赶来,看着前方混乱场景,开口问道。“白泽大人,你们…” “米娅去哪了?”莉莉丝也凑了过来,她古怪的打量了一眼八苦身上衣服,而后看向严冲。“她没事吧?” “额…受了点伤,但是不严重。我让她在后面先休息一下,等会就到。”严冲有点尴尬,含糊解释了一句。“白…小泽大人,这里…” 刚要岔开话题,严冲忽然感觉自己眉心处一阵剧痛。那个被林奇削弱,又被肥七封印过的复仇印记,仿佛被什么东西触发,躁动着散出气息。 “大家小心!这里有人!”严冲当即大喝一声,灵觉一边压制着印记的躁动,一边探寻的扫过场中一切。灵觉扫过那些互相征伐的虚影,在场地的中央位置发现了端倪。“我的印记被触发了,场中有…” 一阵诡异乐声传出,场中神灵虚影各自停手,面无表情朝着几人看过来。地面的人魂也都齐刷刷转过来,面朝着几人的方向。仿佛众生忽然有了神智,发现了他们。 “这…什么情况啊?”陶洮被空洞目光盯得浑身发毛,悄悄退到严冲身后。“小虫子,他们发现我们啦?” “吃货你退什么?这些可都是大补…”白泽隐晦的朝着几个地方扫了一眼,抱着胳膊冷笑起来。“别被祂们的形象骗到了,这些…都是没有神智的力量本源,被人操控着玩耍罢了。严冲,你说怎么打?” “啊?噢…”严冲正在用灵觉悄悄感应各种形态神灵异兽的威能,忽然被他点名,有些错愕的回过头来,看到白泽挤眉弄眼朝他使眼色,虽然还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下意识就先应了下来。“陶洮,这么多…你吞不吞得下去?” “如果是正主在这,小吃货想吞一个都难…但是这些都是有人偷到祂们的力量,根据自己印象模拟出来的空洞之物,吞他们!”白泽小手一挥,把陶洮推上前去,同时和八苦低声传音。 “现在我还没找到这人在哪,小和尚你留意些…” “这些虚影中间位置,有一只金色的大鸟,应该就是他,其他的都是面对我们,他是背身,而且…我能感应到他身上波动和虚影不同。”八苦还未点头,严冲在旁边开口说道。他手持灵武,把位置指给白泽看。“不过他的气息古怪,和八苦大师有些相似,但又和…那个,那个虚影的气息有些像。” “完球了。”白泽看着严冲指出的神灵虚影,一个执着巨锤的壮汉。他叹了口气,转头对着莉莉丝说道。“你的新主子,好像被人给吃了…” 这时场中所有虚影同时有了动作。陶洮运转自己天赋神通,一个庞大的旋涡刚刚成形,铺天盖地的攻击就迎面而来。吓得他一个哆嗦,差点要散去神通躲到一边去。好在八苦和严冲二人及时冲上,一个金刚临身拦下大半攻击,一个运起改良的吞灵之法,和陶洮一起并肩作战。 “这些虚影…好像带着祂们各自种族的本源气息!”严冲控制旋涡有选择的吞掉了几个狼人,他恍惚之间感应到了和小沃身上一样的气息。而陶洮那边则是来者不拒,一人多高的旋涡倏忽来去,在几人身前形成一条封锁线。但凡接近不管是攻击还是虚影,通通被他吞噬不见。 “这个货该死。”白泽在后面背着手,面色阴沉如水。“他不是在摸索如何屠神…” “他想灭世。在试验以神灵之力,如何更高效的屠灭众生。”一个声音忽然从旁边出现,莉莉丝紧张的调转枪口,看清来人松了一口气。 “张老头你不接着藏,怎么出来了?”白泽现在装也不装了,开口就是抱怨。“怎么,是怕我坑杀了你好不容易找到的宝贝?” “帝玺传话,我能如何?”张先生穿着一身礼服,拄着文明杖,仿佛参加晚宴的绅士。他也阴沉着脸,一副不情不愿的表情。“老头子让我来看看,有没有流落在外的函夏宝物。” “…”白泽无话可说。他敢和张先生掰扯,但是涉及到帝玺那个老东西,他也不敢多说什么,不然万一哪天被老头知道了… 人皇之气,对于灵兽之属的压制不亚于天威,属于触之即死的那种。 “你早就到了,对这里有什么头绪吗?”两人并肩而立,白泽烦躁的问道。如今场中严冲三人合力虽然没有危险,但是这么多的虚影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清理完的。尤其是陶洮被刻意针对,神通形成的旋涡已经碎掉三个,整个人感觉都快被撑得膨胀了。而严冲更不用说,他的吞灵之术早就消散,这会正持着灵武和一柄半虚半实的巨剑,左支右绌险象环生。八苦倒是神勇,金刚佛力所到之处虚影溃散。但是眼前茫茫多的虚影,这要清理到什么时候去?! “看他们发挥,如果不长脑子,我宁愿他们死在这里。”张先生讶异的盯着严冲手中巨剑看了好久,冷漠的回道。“虽然对付灵异用不上什么战术,但我也不能接受没脑子的东西…” “陶洮护我!”两位大佬看戏闲聊,场中严冲忽然开口喝道。他眼中露出决然之色,抛去巨剑收起灵武,闭目站在原地。确认陶洮回到自己身边之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将灵觉散出,绵绵不绝的将整片空间都包裹起来。 “卧槽,他在哪学的?!”白泽倒吸了一口冷气,看着头顶上凭空出现的无形箭矢。密密麻麻的箭头半虚半实,覆盖了整个空间。“这他妈灵觉显形…有这么强?!这小子是要上天吗?!” “本身他的灵觉就极为强横,又经过坠龙髓强化,后来还生吞了一个恶灵。再经过你的激活,还有林奇所传的吞灵之术,虽然比不上饕餮自身神通的转化率,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张先生看着头顶的箭幕有些感慨,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忽然歪过头去,把陶洮刚才带来的小黑狗收起。“更不用说帝玺那老头,还用人皇之气给他灌顶,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和际遇加在一起…” “对,所以他现在控制能力根本跟不上灵觉的增长,等下就要把咱们都穿死在这了…”白泽看着头上的箭矢越来越稳定,冷嘲热讽暗损张先生。“说得好像这当中没你什么事一样…” “收束心神控制箭矢集中在目标上!这般散乱射下成效不佳!”张先生的声音如在耳边响起,让严冲心中一震,灵觉险些失控。“白泽和巫师们毫无防护,你如果大面积的箭矢覆盖,他们都会死在你的箭下。” 严冲刚才感应到了张先生的存在,但是周围战况焦灼无法分心。而今张先生更是故意拿白泽和巫师的命来刺激他,无疑让严冲心理压力更大。 待到头顶箭幕全部稳定,严冲睁开了两只血红的眼睛,他将各人头顶上的箭矢方向已经全部转向场中。灵觉本就催动到了极限,如今更是有了要透支的迹象。 “箭阵,落。”几缕血线从七窍流出,严冲眼前一阵模糊。随着他的呢喃,箭矢如同一张大网瞬间落下。他来不及看一眼自己的战果,仰天喷出一口鲜血,第一次进行这样大规模的灵觉化物和微操,很快就抽空了他的灵觉,仰天栽倒昏死过去。 “造孽诶,全都射空了不说,还弄得自己喷血…”所有虚影在箭矢临身的一瞬间,全部被收回到中间那个身影之中。陶洮嘴里嘀嘀咕咕感慨着,伸手摸了摸严冲的脖子。确认了血管还在跳动之后,像是薅麻袋一样把严冲提起扔到一边。 “卧槽…他还真能做到!”白泽看着场中瞬间一片空空,喃喃的感慨着。虽然各种神异虚影是被对方主动收起,未曾受到丁些伤害,但严冲能做出这样的操作,依然让他有些难以自持,担忧的看向张先生。“这个人你千万千万看好了,万一他起了歹心…贻祸无穷!” “操的心还不少。”张先生哂然一笑,轻蔑的看了白泽一眼。用文明杖把严冲挑起,让他靠坐在洞壁上。“轮到你了,上吧好大儿。速战速决,为父等下还要上去开一个学术会议。” 白泽恶狠狠瞪了他一眼,闪身入场。旁边莉莉丝和卡珊被严冲刚才的操作彻底吓懵了,两人神色惊恐跪倒在地,口中喃喃不停祈祷什么。身后通道里传来脚步声,被严冲甩在后面的米娅脸色苍白,一步三摇挪出来了。 “米娅,你…啊!”迎上去的卡珊被米娅扼住喉咙,脑袋狠狠撞在旁边墙壁上。张先生仿佛没听到身后传来惨叫,依然饶有兴致看着白泽和那个身影的缠斗。 所有虚影收起之后,盘坐原地的身影格外显眼。八苦先是看了一眼严冲的状态,谨慎的转到正面去,直视着那个操纵众多神异虚影的罪魁祸首。 白泽就粗暴多了,一个闪身狠狠撞上,两只手揪着它背后翅膀,杀鱼一样往地上掼去。在即将接触地面的一瞬间,白泽又飞快松手后退,而原处诡异的出现了一只宝杵。 八苦看到白泽到来,飞身后退站到一旁。岂料那个形貌丑恶,长着翅膀的高大身影击退白泽之后,站起身来朝着八苦行了佛礼。 “有点意思嘿…本来还以为,你只是精神强横,才控制得住那么多神异本源。没想到肉身也有把子力气,来来来…转过来让白泽爷…卧槽,你怎么这么丑?!” 转过来的身影,红面凸鼻黑发散乱,眼瞳发黄如同兽类。身高眼看接近三米却极为削瘦,身后两只斑斓羽翅轻轻扇动。他一手绰着一根足有两米多长的宝杵,另一手却反差的捏着一柄女式团扇。他先是朝着白泽恭敬行礼,起身之后嘴里叽哩咕噜的说起话来。 “原来是大天狗?难怪如此恶心…闭上你的狗嘴!”白泽看清楚他的形象,双目赤红浑身气势暴涨,身后白泽真形化为虚影仰天长啸。“看清楚了,吾乃函夏异兽,白泽!比你之前吞的那些伪神强上百倍!来!今日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别闹。”最后进来的米娅将自己同伴在墙上撞得血肉模糊,又蹒跚着向莉莉丝走去。莉莉丝看着自己不知在发什么疯的侍从,端起了枪准备射杀。谁知站在旁边的张先生挥了挥手,两人就被一股巨力定在原地动弹不得。而张先生阻止她们争执,却并不回头,只是感慨看着场中和白泽对峙的大天狗。 “一代皇者,竟然落魄至此…白泽别玩了,给他一个痛快。” 听到张先生发话,白泽咧嘴一笑。森白牙齿变得尖锐锋利,似欲择人而噬。 第22章 灵觉化物,一代天皇 严冲靠在墙上,迷迷糊糊醒了过来。他甩了甩脑袋,擦掉脸上血迹,缓了半晌才看清场中情形。 白泽人形本就是个少年,在将近三米高的大天狗面前,差不多只有他一半高,但是形势却是白泽占着上风。 他出手如电纵跃如飞,两眼红芒散出足有一尺长,配上嘴里不时发出怒吼,状若疯癫。严冲看过去时,恰好他手里揪着一片羽翅狠狠一撕,竟然生生从大天狗背上扯了下来。 “今日...吾必杀你!”一股血泉喷溅而出,白泽不躲不避被浇了个透。他伸出舌头舔了一口溅在脸上的血迹,嘴里发出凄厉笑声。严冲看着这恶心场面,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难道这才是白泽的本性? 大天狗如今全身已经伤痕累累。饶是他在漫长岁月中,曾吞噬了无数神灵异兽本源强化自己,依然在白泽无所不精的战斗技巧中被碾压到绝望。甚至他曾催动自己刚刚吞噬的神灵本源,妄图借用北欧神族的力量抵抗一二,却也都在白泽手上被他生生打散。眼看着今日自己就要丧命于此,他机智的朝着张先生这边退了过来,然后... 咕咚一声跪倒在张先生面前,嘴里叽里咕噜说着什么。 “说人话。”张先生摆手示意白泽先行停手,有些厌恶的看着大天狗。“说不清楚就死。” “张大人,我识得您。还请您高抬贵手…”古怪口音让众人全都为之侧目。严冲听见这个怪物发出的声音,眼神变得复杂。他咬牙拖着还有些疲软的身子,勉强召出灵武撑在地上,慢慢挪到了张先生旁边。 大天狗叽哩呱啦扯了一通自己和函夏的渊源,求张先生网开一面。言辞之谄媚,听得严冲和旁边的莉莉丝直皱眉头。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先别废话,抬起头来,看着他。”张先生一只手搭在严冲肩上,阻止了他的冲动。同时一股温和力量从严冲肩上涌入身体,消除了他灵觉亏空带来的疲惫,而后集中在他眉心,将那枚印记的力量激发了一丝。张先生无视了严冲诧异的眼神,温声朝着大天狗说道。“看着这枚印记,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严冲被张先生按在原地,心里翻腾着恼怒羞耻,还有几分失望。正在努力为自己争取一丝活命机会的大天狗听话抬起头来,凝视着严冲眉心浮现的那一枚黑色印记。 “这位…大人,英姿神武,气宇轩昂…”大天狗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和冲动,却又飞快闭上眼睛垂下头来,嘴里各种奉承之词层出不穷,听得严冲心头一阵恶心。 “我函夏有句话流传甚广,甚至还托词是某些古人所说。虽然这传闻有些谬误,但此刻我倒是觉得,用在你身上非常有道理。”张先生观察着严冲表情,待他缓过身体和灵觉上的疲惫就放开了手。而后转过头来,表情冷肃眼神森然。“夷狄,禽兽也。知小礼而无大义,畏威而不怀德。强必盗寇,弱而卑伏,不顾恩义!” 听着张先生的话,严冲快意咧嘴一笑。刚才张先生阻止自己出手,让他险些以为…张先生要放过这个蛮夷异类。他心里甚至都做好了哪怕和张先生翻脸,也要击杀他的准备… “严冲动手。留个全尸,我要拿他做一份大礼。”张先生放开严冲,有些鄙夷的看了一眼白泽,皱着眉头转身走开。“你下次再把自己弄得这么恶心没个人样,就别再出来了,丢人。” 严冲浑身酸痛无力的感觉已经褪去,甚至连刚才消耗一空的灵觉在张先生帮助下也恢复了近半。听到他的吩咐,严冲笑着大声应是,而后灵觉化成一柄巨剑显化在手中,合身冲上。 大天狗早在张先生变脸之际就察觉不妙,干脆扑在地上滚开一段距离翻身而起。他观察四周想要找条生路,却发现各个方位都已经被这批人占下了。他缓缓扫视一圈,怨毒目光如有实质,但在场的几人丝毫不为所动,甚至白泽还伸着舌头舔了舔嘴角,仿佛在回味什么。至于陶洮,他只是呆愣愣站在那里,根本没理解这个傻大个的眼神有什么含义。 让人不得不感慨,孩子还是麻木些的好养活… 严冲挥舞着巨剑冲上来,大天狗见自己已无退路,发出了一声凄厉嚎叫,持着被白泽砸得有些弯曲的宝杵,完全不顾已身朝着严冲猛砸过来。之前严冲的箭阵,委实给他留下太大阴影,他怕万一拉开距离,让严冲蓄力之后再来那么一次,恐怕自己就只能落个神飞魂渺的下场。 近身!近身!但大天狗错估了严冲的体质。被衔蝉全方位调教过,和陶洮沉浸式对练,他如今对自己身体掌控能力已经有了长足进步。虽说单纯力量依然比不上白泽陶洮这种灵兽之属,但在灵觉加持之下,他的灵敏也不是全身是伤的大天狗能企及的。尤其是白泽生生撕掉了他的一边羽翅,更是让他的动作难免有些不协调。 甫一近身,严冲仗着身体灵活,矮身躲过当头砸下的宝杵,顺手在他脖子上划出一道血口。若不是想起张先生嘱咐要全尸,严冲完全可以拼着挨上这一杵,接战之初就斩下他的头颅。 “这孩子怎么…死脑筋啊。”张先生站在一旁观战。他显然看出了严冲的顾虑,不由有些哭笑不得。“严冲,施展你刚领悟的灵觉化物之术,让我看看操控怎么样。” 严冲还没做出反应,大天狗倒是悚然一惊。他状似疯魔发出一声厉吼,宝杵挥出残影,左右不离严冲身边,不给他拉开距离的机会。奈何严冲灵觉着实惊人,每每都在宝杵将要临身之际,提前感应到危险闪身避开。他当然听到了张先生的话,只不过第一次独自面对如此凶狠狂暴的异类,不敢分心回答。 “啧,好磨叽的小子,你快点弄死他!”白泽这时已经和八苦陶洮聚到一起,这会正让陶洮给他倒水清洗身上的血迹。他偷眼窥见严冲陷入缠斗,忍不住发起了牢骚。“不行就退下来换我上!” “老实看着。”张先生的巴掌拍在白泽后脑勺上,清脆声音让陶洮差点咕叽一声笑出来。看到白泽对他怒目而视,赶忙转过头去,装作一副正在看严冲战斗的样子。 场中也有了变化。严冲现在不再出手,大天狗的攻击能避则避,避不过就用灵武和巨剑硬扛。他的灵觉一部分集中在感应上,另一部分…在自身周围凝成了数个光团,左右浮动毫无规律。随着时间流逝,光团逐渐成型。大天狗看着环绕自己的诸般兵器逐渐清晰,心中一片绝望。 严冲手中巨剑消散,他用灵武架住宝杵,借力拉开距离。闪身的瞬间,一把介乎虚实之间的无柄巨刀拦住了大天狗的追击,他恨恨盯着跳出圈外的严冲,眼神中怨毒夹杂着绝望恐惧,仿佛要用眼神钉死他。 “你太慢了。”严冲气喘吁吁的落地,脚下一个踉跄。看到大天狗束手不追,而自己以虚化实的各种武器也已经形成了严密包围,整个人这才放松下来。他干脆盘膝坐倒,看向张先生。“老板,如何?” “尚可。不过…”张先生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眼神,仔细打量着场中各种兵器。刀枪剑戟刺矛戈斧等锐器一应俱全,他还看到了两柄大锤两根绳索,绳子前头还带着圈…所有兵器全都安静浮在空中,堵死了大天狗所有退路。“你能分别操控它们吗?” “当然可以。”严冲心念一动,各种兵器如同风车一般旋转起来,唬得大天狗一阵紧张,忍不住发出一阵绝望的嘶吼。“但是这样消耗很大…” “看出来了。”看着他的每一种兵器都沿着不同的轨迹随心而动,张先生也不禁赞叹严冲灵觉强悍,悟性惊人。自己刻意不让任何人教他如何催动灵觉,原以为他要很久才能摸索出自己的道路。而今看来…确实是自己低估了他。“别显摆了,弄死他。” “张桑,听…啊!”大天狗手中宝杵挥得虎虎生风,剩下的半边羽翅也尽力打开,妄图护住自己要害。听到张先生让严冲动手,他忽然开口大叫。却不防严冲趁着他开口之际,本来环绕飞舞的诸多兵器如电落下,将他捅得如同刺猬一般。两根绳索一根套住他的宝杵,一根套住了脖子…而后两只大锤带着风声,一只将他的肩膀砸得粉碎,一只轰然一声,落到了地上… “哎呀,突然失控了。”他分明是怕那大天狗说出什么让张先生心动的话来,匆忙之间下了杀手。但是看着张先生似笑非笑的眼神,严冲一点都不尴尬的开口解释道。“噫?还没死?看我…” 他刚要站起身来过去补刀,奈何脑壳一阵眩晕,差点一头栽倒在地。刚才张先生的秘术只给他恢复了差不多一半灵觉,这么一会激战加上分心操控,灵觉又被消耗一空。 “坐着别动,用吞灵之术,可以帮你更快恢复。”张先生看着他不甘的表情,心情甚好。转身朝陶洮招了招手,示意他也一起。“你们俩快些,能吞多少看自己的能力。” 站在旁边看戏的陶洮大喜,冲上前来朝着张先生行了一礼,随后坐到严冲旁边。两个旋涡出现在二人身前,朝着奄奄一息的大天狗笼罩而去。 八苦看着大局已定,转身朝后面走去。他把在洞壁上撞得血渍呼啦的卡珊扶起,小心放平。而后盯着不知发了什么疯的米娅,面色悲苦。 “阿弥陀佛,施主为何对同族下此…”八苦的质问还没说出口,米娅七窍突然冒出几继黑烟,在半空中凑成一个人形,朝着快被严陶二人吸干的大天狗飞去。 张先生暗中撤去自己对莉莉丝二人的禁制,就是为了引出它来。八苦看到黑烟时面色一滞,双手飞快结成手印,将它在空中生生轰散。 “这是…式神?”八苦疑惑的向张先生发问。在岛国之上,有些修行高深的人可以驱使式神。但是这东西,不可能单独存在。八苦警惕的四处打量,想找出隐藏暗处的人。 “别找了。”张先生幽幽开口,面色有些复杂。“这只式神…是大天狗最后的保命之物。” “他曾是岛国的一代天皇,后来被人流放荒野。于是死前发下毒誓,化身魔缘报复所有人,声称要为君戳民,为民弑君。之后他怨魂不散,在其国内作乱许久,不知怎么到了此处…想来应是当初有人行船路过,将他带来这里。甚至极有可能,这里就是为他所建。”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函夏张桑…”被严陶二人快要将自身威能和神力吞噬殆尽的大天狗忽然回光返照,出声笑道。他遗憾看了一眼八苦,挣扎着坐起身来。“当初我祸乱天下,始终不能屠尽万千生灵…恰好有一群路过的商人,言称海外有无尽,可以供我吞噬祂们的力量…” 随着力量流失,他的形貌也发生了变化。细长非人的身体变得比常人稍矮,脸上红色褪去,高耸鼻子也慢慢变低,显出极为普通的五官。严冲化出的武器如今已经全数消散,只在他身上留下了几个贯通伤口。 “可惜吾吞噬了无数的力量本源,却抵不过一个函夏小儿的修行…”他依旧怨毒的目光在严冲身上停留许久,最后落在他眉心印记上,眼神闪过一丝快意。“吾…” “死到临头哪来这么多废话,给爷死!”白泽暴躁的从旁边冲过来,劈头一巴掌抽得他脑壳转圈,竟是活活抽死了。 张先生无语看着一身怒气的白泽,挥手将尸首收起。严陶二人感觉术法吞噬的对象已经消亡,茫然睁开眼睛。 “这下面没什么了,都上去吧。”张先生环视一圈,朝着众人点点头。“小白你跟我走。严冲你们…自己去玩吧,放松几天等我一起回国。” 三位巫师次第醒来。莉莉丝看着米娅,眼神闪过一丝狠辣,但是刚要出手就被张先生制止了。 “你们可愿与我合作?”听得张先生的话,莉莉丝激动得浑身颤栗。这次本来是想寻找那刚刚复苏就失踪的神族主子,哪知道衪被大天狗吞了…而如今张先生的邀请,无疑是天降惊喜。 纵观所有神灵异类,还有比这更粗的大腿吗?!多少所谓的神只被他斩过?! “我还有几个学术会议要开,具体事宜之后再说。”张先生知道自己的提议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不客气的径直安排下去。“小白,走。” “你去开什么学术会议,带我干嘛啊?!”白泽本想开溜,被张先生掐着后脖颈硬拖回来。“我不想跟着你!你放开我!” “别闹,我带你去见一个有意思的人,你肯定感兴趣。”张先生不顾他的挣扎,就那样掐着他越走越远。 严冲和八苦尴尬对视一眼,都感觉这俩的相处模式…越来越父子化了。陶洮倒是在一边激动得脸都红了,无声给张先生加油,看嘴型是让张先生掐死白泽,好让他不能和自己抢吃的… “三位大人,这几天就让我们略尽地主之谊…”严冲三人和巫师顺着通道回到地面,莉莉丝恭敬发出邀请。严冲给她的震撼实在太大,她不敢不小心对待。 “族长不必如…等下,我接个电话。”严冲的手机刚出地道就响了起来,他拿出来看了一眼,竟是张先生。 “严冲,你们赶最早的飞机马上回国,肥七在国内机场等你们!”张先生语气有些凝重,后面白泽呜呜哇哇的声音忽大忽小,好像在吵着要吃什么茶歇。“衔蝉失踪了。” 第23章 两人丢失的记忆 严冲三人出了机场,就看到肥七那庞大的身形杵在停车场边,甚是醒目。迎上去之后众人并未多话,径直上车。 “怎么回事?”严冲有些焦急,上了车就朝着肥七发问。“衔蝉怎么会失踪?她上次不是...” “这事怪我。”肥七表情有些尴尬,看了一眼他们三个。随即叹了一口气,递给严冲一个平板。“你们这次不是全都出去了吗,偏偏这时候有人向我传信,说南方海边某城出了些诡异之事...但我要坐镇公司哪里走得开?就想着让蝉姐帮我走一趟去看看。本来约好每日联系互通消息,但她四天前忽然就失联了。我也委托附近道门几个小牛鼻子去她最后定位的地方查探,结果小牛鼻子们傻了吧唧的,回来就知道跟我装傻充楞,说没这回事...” 严冲看着平板上放大的地图,衔蝉失踪的地方在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小山脚下,夹在两个乡村之间。他想了一下,决定自己和陶洮两人亲自去看看。给陶洮使了个眼色,两人默契的相视一笑。 “我的车!卧槽我刚买的新车!”肥七把车开到酒店停车场,才刚下车严冲就跳到了驾驶座上。然后一脚油门,带着陶洮跑了...留下肥七原地跳脚,和八苦两人面面相觑。 “这死胖子,就知道心疼车...”严冲一边吐槽,一边让陶洮从包里取出两人的证件。在飞机上他的灵觉已经恢复得差不多,此时觉得自己状态好极了。“陶洮,见了衔蝉你可别像上次那样吓唬她...” “啊?噢...那个小姑娘?我才没吓唬她!我就是好奇她的气息...感觉有些熟悉哩。”陶洮坐没坐相瘫在后座上,歪着脑袋昏昏欲睡。不知怎么回事,他竟然有些晕机...这会还没缓过来。 严冲顺着导航,找到了衔蝉失踪的地点。之前她从公司开走的新车,安静停在路边。但是要不是车牌和定位,严冲简直不敢相信这辆饱经沧桑的破烂,就是年前肥七刚买的那辆。 不过想到衔蝉姐姐那狂野彪悍的作风,好像也可以理解… 严冲观察了一下,附近有些荒凉,放眼看去只有一座大宅,至于人影更是一个都没看见。他绕着车走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车门没有暴力摧残过的痕迹,车内虽然有些乱,但物品摆放也符合那位姐姐的风格,没有外人动过的迹象。 “你干嘛呢?”严冲正贴在车窗上往车里看,身后忽然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站在大宅门口,警惕的盯着他。“看你半天了,你绕着那辆车鬼鬼祟祟想做什么?” “误会了误会了。”严冲知道是自己的行为惹得别人怀疑,不由老脸一红。他指了指自己刚刚开过来的同款,有些尴尬的解释道。“这辆旧的是我…同事的车,我们联系不上她,过来看看。你知道这车什么时候放这的吗?她人呢?” “噢…没注意,不知道。”女孩看了一眼严冲开来的车,和那辆破烂好像看上去差不多,尤其陶洮还打开车窗朝她笑,像个二傻子…“赶紧想办法把人找到把车拖走,堵在这里我家夫人出门都不方便。” 严冲一头雾水的看了一下周围环境,虽然山间小路不甚宽广,但三四辆车并行还是没问题的。衔蝉的车紧贴着大门不远处的墙壁停靠,人都挤不进去的那种,勉强能算是占了半条车道。也不明白女孩的夫人多大排场… 夫人?严冲有些疑惑的念叨着这个现代很少见的称呼,继续观察衔蝉留下的车,想找出什么线索来。 “不好意思,这位先生。”刚才被女孩关上的大门吱呀打开,走出一位穿着旗袍的中年贵妇。她满脸歉意靠近严冲,朝他微笑道歉。“方才小茉言语不当,唐突先生,我已经教训过她了。” “啊?没事没事…”严冲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衔蝉的车确实是堵在人家门口附近,而且看那古香古色的大门和这贵妇的气场…保不齐还真给人家带来了不便。“您是…” “我夫家姓荷,大家都叫我荷夫人。先生您怎么称呼?”贵妇很隐晦的打量了一下严冲,眼角余光扫过车上伸着脑袋的陶洮,笑得满脸真诚。“车上这位…是你弟弟?” “严冲。他是我同事,陶洮。夫人您客气了…”严冲感觉自己面对荷夫人的时候,浑身都有些不自在。当下心中有些惊疑,暗暗催动灵觉扫过宅院和眼前的荷夫人,除了这宅院有些大,里面都是一些普通人,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很抱歉我同事的车停您这了,等我找到她就开走,您多担待…” “二位真是年少有为。”荷夫人笑眯眯摆手,示意他不用多礼。她的一言一行都显得端庄典雅,让严冲暗暗惭愧自己的冒失之举。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向二人发出邀请。“看这天色好像马上要落雨了,要不您二位先和我到庄园里避一避?等雨停了再寻找自己的同事?” 严冲想到衔蝉就是在这里失踪的…车还停在她家门口附近。他和陶洮对视一眼,两人的默契无须多言,当即决定和这位荷夫人进去看看。 果然不愧是庄园。在外面看去,不过是一处大些的宅院,进去之后才发现别有洞天,可谓一步一景。就连一木一石都透着江南园林的雅致,严冲二人随着荷夫人边聊边走,看得眼花缭乱。 “我丈夫在外经商,一年也不来几次。我身体不好在城里住不惯,就和妹妹搬来这处老宅。平时这里只有我和妹妹,还有几个照顾我们的小丫头,两位不用拘束…”三人停在一处凉亭内,看花园里雨丝成线。一股草木清香混着茶香,沁人心脾。荷夫人让奉茶的小丫头退下,自己动起手来。“二位,尝尝这茶。” 一场午后突来的梅雨绵绵不绝。严冲和陶洮将庄园逛了大半,晚饭后甚至还在荷夫人盛情挽留下住了一夜,也没发现任何异常。第二天早上,二人告辞离开。 “找到衔蝉的车了,但是车上没有任何暴力痕迹,附近也没有什么异常现象。”严冲在车上接到了肥七电话,把二人的发现告诉他。 “先别说她,我昨天怎么忽然联系不到你?!”肥七在电话里咆哮,声音气急败坏。“电话没人接,定位也不动,你昨天在干什么?” “昨天我们按定位,找到衔蝉的车,然后…” 然后… 严冲捏着电话脸色铁青,猛的踩下了刹车。 “嗷!怎么了怎么了?出车祸了吗?!”陶洮正躺在后座上睡觉,被这急刹车差点甩到座椅下面去。他惊慌的爬起来,伸手拍拍严冲。“你撞到人啦?” “咱们昨天找到车…然后呢?”手机里肥七还在咆哮,严冲扭过头来,声音有些干涩。“我…之后的事记不住了,陶洮你呢?” “昨天?咱们就找到那小丫头的车,然后…诶?”陶洮摸了摸后脑勺,迷茫的说道。“我记得当时咱们找到那辆破车,然后你让我留在车上,你自己下去了…后面的事情,我想不起来了诶?” “咱们的记忆被人抹去了一段,看来是着了道了。”严冲烦躁的把电话挂断,深吸一口气,靠着座椅闭上眼睛。“咱们从头想,昨天下车之后,我绕着车转圈,然后一切正常...” “兄弟,你好香...”陶洮从后排伸着脑袋,学着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把严冲吓了一跳。 “什么什么好香?你把我思路都打断了!不赶紧想想昨天咱们怎么了,想些什么东西!”严冲哭笑不得的睁眼,伸手按着脑袋把他推回后面去。“再上网看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回去就给你断网断电关小黑屋...” “不是,你身上确实有股香味啊,你自己闻闻。”陶洮委屈,嘴里嘟嘟囔囔窝在后排座椅上。“我想不起来,你自己慢慢想吧...” 严冲不再理他,自己回想了一会昨天的经过,但是他的记忆只到了他观察那辆车那一刻,甚至连周围环境,当时天色,都毫无印象。 “不是,咱们这开车是要去哪?”浪费了一会时间,严冲猛拍了一下大腿。拿出平板确定了衔蝉那辆破车的定位,掉头回去。“不想了,咱们再去看看。” 回到了衔蝉弃车的地方,两人把车停在路边,谨慎的没有下车,坐在车里看着旁边那座大宅院。 “这个人家...没印象吧?”严冲扭头和陶洮问话,却被车外的人影吓了一跳。一个穿着旗袍的女孩,看上去能有二十出头,贴着他们车身站在那里,笑盈盈的不说话。他悄悄用灵觉探查,却发现只是一个普通人。“你好,有什么事吗?” “两位先生,夫人有请。” 严冲看着眼前的园林景致,心里警惕一刻都不敢放松。在这样一个荒郊野岭,出现了一座这样古香古色的宅院,但是自己却没有丝毫印象。要说这里没问题,打死他都不信。但是仗着艺高人胆大,他也没有感到害怕,只有一种期待揭晓答案的兴奋。陶洮跟在他身后,两人随着那个女孩,沿着曲折小路来到一个凉亭。 “两位稍等,夫人马上就到。”带路的女孩朝着两人笑笑,施礼之后径直离开了,留下二人面面相觑。 “这里的味道,和你身上香味很像诶...”陶洮抽着鼻子,忽然和严冲说。“你闻不到吗?” ...... “看来昨天咱们就来过这里了。”严冲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衣服,脸色很难看。而这时外面天色忽然阴沉起来,很快就下起了暴雨。 “严先生久等了。”一个中年贵妇,撑着纸伞远远走来。她无视两人戒备的眼神,将伞收起靠在柱子上。而后转过身嫣然一笑,朝着严冲二人施礼。“这些小丫头,来客人了都不知道上茶,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二位莫怪...” “废话少说,你是什么人?这里又是什么地方?!”严冲将灵武咣的一声放在桌子上,心中警惕此刻达到了极致。眼前的人他毫无印象,但是这场景...总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昨天你是不是见过我?!” “啊?这里是我荷夫人的家,昨天咱们才见过,你这就忘了?”贵妇的表情很是惊讶。“昨天下午你们二人,在我门前徘徊许久。还敲门向我打听门口那车是什么时候停在那的,有没有见到什么人。” “当时眼看着天要黑了,我邀请你们一起留下吃饭。但是你说着急去找自己同事,急急忙忙就走了。对了,你同事还没找到吗?” 严陶二人对视一眼,表情有些尴尬。然后陶洮忽然抽了抽鼻子,悄悄对着严冲指了指他的衣服。 “哦,忘了忘了,夫人莫怪。那按您说的...”严冲会意,转过脸来盯着眼前的女人。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和眼神。“昨天没能登门拜访,今天特意...” “哎呀你这年轻人,怎么这样的!”对面的夫人忽然表情一变,显得有些生气又有些担忧。“昨天咱们不是还在这里喝了茶,今天你怎么就这么客气?” “噢噢,昨天回去喝多了酒,现在头还有些晕,思维不太清晰...夫人别介意。”严冲下意识道歉,难怪他感觉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原来昨天自己已经进来过了。 但他始终觉得哪里不对劲,一时间却想不明白... “夫人,不好了夫人...”一个女孩远远跑过来,身上衣服被雨水打湿近半。“夫人,二小姐又发病了...” “二位先坐,我去看看。”荷夫人神色焦急的朝着二人道歉,而后叮嘱过来的女孩。“小棠,你先给二位贵客奉茶,我很快回来。” “夫人既然有事,那我们就不打扰了。”严冲收起灵武,起身和荷夫人告辞。“今天来得比较匆忙,我们改天...” “没事的,你们先坐。”荷夫人拿起自己的纸伞,回头朝着严冲笑笑。“外面这么大的雨,你们出去了也做不了什么。我已经吩咐她们备了午饭,等会咱们一起。吃完饭差不多雨就停了,到时候你们再走。” 陶洮在身后拉了拉严冲的衣服,挤眉弄眼不知道想表达什么。严冲一怔,回过神来荷夫人已经走远了。 “她身上,有咱们要找的那个小丫头的气息...”陶洮鬼鬼祟祟伸手指了指刚刚跑过来的女孩,凑在严冲耳边悄声说道。“你用灵觉盯着荷夫人,看看她去哪...” 严冲暗叫一声惭愧,竟然忘了自己此来的目的。他悄悄散出灵觉,寻找着荷夫人的身影。 一间古香古色的房间里,严冲看到了惊悚的一幕。 荷夫人坐在床边搂着一个女子,哄小孩一样拍着她的背,嘴里哼着童谣。 女子仿佛失了神智,时不时睁开眼睛痴迷的打量一眼荷夫人,而后钻到她怀里,一脸幸福的睡去。 衔蝉。 第24章 荷夫人的迷魂之术 “找到了吗?”陶洮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茶水,舔了舔嘴角。“这能不能喝?我感觉这茶好香...” 严冲面色现在极其难看,他不知道怎么给陶洮形容自己看到的场景。那间屋子里所有摆设都很正常,说明衔蝉应该不是被强迫的。以她的作风和性格,没拆了那个房间就都算她自愿。但诡异的是,灵觉感应中这座庄园全都是普通人,连那位荷夫人都不例外。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以衔蝉灵兽体质和狂野性格,怎么就变成了一个...小鸟依人的小女孩?! “别喝,最好什么都别碰。”他打量了一下留下给他们泡茶的女孩,同时给陶洮传音。“衔蝉确实在这里,但是...状态不对,她好像傻了...” “啊?”陶洮茫然的看着他,傻了?是什么意思?他遗憾的盯了一眼面前茶盏,狠狠咽了口唾沫。真的很香诶... 二人眼观鼻鼻观心,坐在凉亭里静静等待荷夫人回来。严冲灵觉已经收回,一是怕感应久了被人发现,再者…他怕衔蝉恢复过来之后打死他。 “贵客久等了。”荷夫人很快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袅袅婷婷的少女。“午饭已经备好,二位和我来吧。” 严冲思绪一阵恍惚。疑惑看向手中灵武。自己二人…要干什么来着?这时荷夫人再次出声邀请,他才恍然一怔。 “对对,去吃饭。”他看了一眼口水都快流出来的陶洮,手中灵武狠狠捅在他的大腿上。“吃货!醒来!” “嗷!啊!严冲你干嘛?!”陶洮冷不防被他杵了一棍子,疼得差点蹦起来。他龇牙咧嘴揉着痛处,有些惊恐的看着荷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真是好手段。”严冲冷笑着扫视周围,花草依旧,天色阴沉,却没了刚才那种暴雨倾盆的景象。他现在才感觉有些后怕,自己两人莫名其妙就着了别人的道,还是两次!“夫人,把我同事请出来吧。” “先生意志之强,果然不是普通人。”荷夫人笑眯眯站在亭外,鼓掌赞叹。她朝身后摆摆手,几个女孩悄悄退走了。“我现在有些相信,你们确实和她相识。” “你说衔蝉?她是我师傅。”严冲看着她走近,心里暗自戒备。如今虽然清醒过来,他仍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失了神智,甚至连记忆都被人动了手脚。“你又是什么人?这又是哪里?” 直到现在清醒过来,但在灵觉感应中荷夫人依然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阴灵的邪气,也没有灵兽所属的那种独特凶煞之气。为了以防万一,他悄悄侧过身子,把肥七给的那枚徽章从怀里掏了出来。强如饕餮这种上古凶兽,当初面对这枚徽章都险些失控,但如今他从荷夫人的表情上,竟然看不出一丝端倪。 “我是荷夫人,这里是我家...草木庄园。”中年贵妇端庄优雅,自顾从桌上拈起一枚茶盏。“你说她是你师傅,有什么能证明?” “我能证…嗷!你把它掏出来干甚?!”陶洮得意洋洋的开口,扭头看到严冲胸前挂着徽章,吓得往后一缩,天赋神通自动护体,在身前布下屏障。“收回去收回去!你吓死我了!” 严冲有些哭笑不得。拿出徽章本意是想探一下荷夫人底细,却没想到对方没什么反应,倒是把陶洮吓得不轻。他尴尬的把徽章塞回怀里,却没注意荷夫人在陶洮后退那一刻,悄然变了脸色。 “您是…饕餮大尊?”荷夫人脸上笑容终于不再,她双手下垂紧握成拳,肃立一旁朝着陶洮恭敬发问。 严冲有些意外的看向她,如今终于发现了异样。整个花园的草木之属,这会仿佛全都变成了荷夫人分身,甚至连远处的山头上,此刻都能感应到若有若无的气息传来,与荷夫人如出一辙。他朝着陶洮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稳住对方,先套些信息出来。 “咳…你竟识得本尊?”陶洮会意坐下,端起自己上古凶兽的架子,装模作样板起脸来,看得严冲直想发笑。“那你何故拘禁我的同…故友?” “大尊误会!妾身并未拘禁她…”荷夫人头都不敢抬,连声解释。“那日我有事外出,那人失心疯一样,冲上来就缠着妾身不放,嘴里还不三不四,说些污言秽语…” “妾身根本不识得她,但是当时…感应出她的气息并非人类,本以为是刚刚觉醒的哪种异兽失了神智,就想着先带她回来,等她稍微正常些,就送到麒麟大尊那里救治…” “你认识林先生?”严冲听她提到麒麟,紧绷的心弦放松了一半。但他对这位神情紧张的夫人,还是抱有很大戒心。“有什么能证明吗?” 风水轮流转,方才荷夫人质问他们的话,如今从严冲嘴里问出。她有些无奈的看了陶洮一眼,见他不说话只是盯着自己,叹了口气,然后…掏出了手机。 “我来打吧。”严冲暗道惭愧,自己存有林奇的电话,是之前从肥七那里得到的座机,一时他竟然没想起这茬事,只顾着盘问眼前的人。摆手拒绝了荷夫人递过来的手机,在她惊讶的眼神中,用自己手机拨通了林奇电话。 “你好,修林精神康复中心。”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很耳熟,确是林奇没错。但是这内容…严冲古怪的看了一眼屏幕,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啊,是林先生吗?我是严冲,”听见对面催促,严冲赶紧报上家门。“去年年底,在张先生那咱们见过的…” “噢,我记得你,稍等我一下。”听筒里的声音逐渐变小,隐约还能听见什么一日两次,一次几粒的声音…严冲面色古怪,索性打开了免提,竖着耳朵仔细听对面的医嘱。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林先生! “喂?严冲还在吗?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是不是陶洮惹了什么事?” 严冲把原形毕露冲上来对着手机大喊他没有的熊孩子扒拉到一边去,尽可能简单的把荷夫人的事和衔蝉的现状都告诉林奇。 “小荷草木化灵,是我的人。衔蝉没疯,你不用担心。”林奇有些无奈,又有些哭笑不得。“没事,你把衔蝉带走别让她接触小荷,过一会就正常了。这都什么破事…” 电话被对面挂断,严冲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在旁边憋笑的荷夫人。属实没想到啊,折腾一圈被林奇的人坑了…想到他说荷夫人是草木化灵,还有这花园里和山头上感应到的气息,严冲隐约有了猜测。 “原来都是自己人。”荷夫人微微一笑蹲身行礼,给严冲唬了一跳,赶忙起身回礼。“是妾身唐突了。既然林先生说了,那待会就劳驾您把那小姑娘带走…” “我不走,我要吃饭。”陶洮拉着脸坐在一旁,刚才麒麟大兄竟然怀疑他惹事生非…尤其严冲不反驳也就罢了,还把自己扒拉到一边去不让说话。陶洮大爷现在很生气,需要吃些东西才能安抚受伤的心灵。 “应该的,能和饕餮大尊共进午餐,是妾身的荣幸。”只要你别把我当午餐就好,荷夫人心里暗暗补上一句。 严冲听着她对陶洮的称呼,很是好奇。而后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凝重。 “荷夫人,之前…我们昨天为什么离开之后,对您这里没有丝毫记忆?”饭桌之上,虽然全是各种素食,但在荷夫人手中,味道却极为可口。陶洮大爷吃得极为满意,让荷夫人悄悄松了一口气。倒是严冲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只是简单尝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严先生有所不知,妾身出身草木,化灵极其艰难,而且相比灵兽之属,杀伤力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化灵成形之际,天下草木的功效,可任选其一为我所用。” “妾身当初,为报林先生点化之恩,修的是迷魂之术。这庄园周围,被我布下了迷魂花粉,等闲之人即便靠近,也不会记得这里。” “噢…这样啊。”严冲松了口气,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我还以为有什么秘术,能让人忽略自己的记忆。多谢荷夫人解惑,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严先生客气了。”荷夫人急忙站起身来,恭敬举杯。“您说的那种秘术确实有,但我等化形之属,灵觉基本可以算是没有,根本运用不了…” 严冲举起的手僵在半空,脸色铁青,恍惚了一下才凑到嘴边。荷夫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敢多问,默默陪了一杯茶。 等到陶洮大爷吃得开心满意了,两人才带着昏睡的衔蝉离开。 “怎么办?就把她这样放车上拉回去吗?”陶洮愤愤不平的坐在副驾上,拧着脑袋看躺在后座上的美女。“不然随便找个酒店把她扔里边吧。” “得了吧,咱们两个男的,带着一个叫不醒的美女去开房?”严冲面色缓和了一些,这时无奈的对着陶洮翻了个白眼。“先等等吧,总不能把她的车扔在这不要了,你又不想开车…” “早知道还不如在那个什么小荷家里,等她醒过来哩…”严冲不理会他的抱怨,把车缓缓开出一段距离停在路边,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我想了一下,她身上的气息,好像是白虎?但白虎哪有这么弱?这么简单就被那什么,小荷?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好奇怪诶...” 严冲靠在那里不说话。衔蝉衔蝉,他对她的本体早有猜测,如今听到陶洮说衔蝉的气息是白虎,恍然明悟到这事情恐怕不是迷魂,而是...衔蝉闻到了荷夫人草木之体散发的某种气味,自己上头了... 毕竟,谁说大猫不算猫呢?是吧。 想到这里,他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这一次,衔蝉真是遭了无妄之灾,形象尽毁。 没过半天时间,衔蝉就醒了过来。她先是迷迷糊糊的这嗅嗅那嗅嗅,等到发现周围没了那股让她沉迷又恐惧的气味,才偷偷睁开了眼睛,两个凑在一起的脑袋杵在面前,吓了她一跳。 “你…你们俩!”她下意识伸手想要打过去,反应过来之后极快的缩回了手,有些畏惧的看着陶洮。“你们怎么在这?!那个该死的女人呢?!” “肥七说你失踪了。”严冲伸手捂住了陶洮怪笑的嘴,生怕他说出什么怪话来,自己小声和衔蝉解释。“让我们俩过来看看,蝉姐你没事吧?” “谁要那个死胖子多管闲事…”衔蝉脸红得不行,嘴里小声嘟囔。她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体和衣服,暗暗松了一口气。“我能有什么事…对了,既然你们回来了,那这…诶?!这不是我的车?!” 严冲无语的看她晕乎乎的半天才反应过来,对她没事的说法深表怀疑。 但他哪里敢多话?那是衔蝉!单手吊打自己都不用换气好吗。 “是噢,这车是我们开来的,你那辆还在被你耍流氓…唔…”严冲赶紧两只手齐上把陶洮那张破嘴死死捂住,尴尬的看着衔蝉。 “滚下去!这车是我的了!”衔蝉虽然作风狂野,但她何其聪明。看到严冲表情,哪里还不知道自己的糗事已经被眼前这两人知晓了?当即也顾不得陶洮的存在,大发雷霆爆出一声狮子吼。随后伸出手来,严冲被她按着脑壳,猝不及防从窗户给塞出去了。连带着陶洮这可怜的娃,头还抱在严冲手上,半截身子挂在车窗里,若不是体质非人,差点腰斩。 “脾气暴躁的哩…”被从车上拖下,陶洮也不生气,嘴里嘀嘀咕咕感慨着。眼看着车就要消失了,衔蝉忽然一个掉头又开回来了。 “你们既然回来了,那南方的事交给你去办。不过千万小心,我感觉不是集体梦游那么简单,应是有人或者什么东西,引那些人过去的…你自己掂量着办。”衔蝉并不下车,从严冲撞破的车窗里扔给他一串钥匙,说完不等严冲回话就一脚油门,这次是真的走了。 两人无奈望着这位强盗姐越开越远,只好回头去找那辆破车。所幸刚才两人也没开多远,以两人的速度,在这荒郊野岭走回去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什么委托啊?让肥七那么着急都让小丫头帮忙了…” 事情看上去并不麻烦。只是如果不快些处理,后续如果传开了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一座海滨城市,连续多日有人声称,自己早晨醒来时,莫名其妙睡在一栋废弃大楼门口。他们信誓旦旦说自己睡前都是在自己家中,而且以前绝对没有梦游的习惯。 严冲仔细把资料看完,放回扶手箱里。他琢磨着衔蝉临走时给他的建议,若有所思。 “赶紧走吧,到那里先看看再说。” 第25章 密室中的尸体和鬼母 这辆车看上去被衔蝉折腾得破破烂烂,性能倒是没受什么影响。一开始严冲还担心这辆车能不能坚持到接近一千公里的事发地,直到下了高速才算放下心来。到了地方已经天黑,两人干脆先找了个酒店住下。 陶洮睡了一路,这会神清气爽。看到酒店的自助餐,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屁颠屁颠拿着餐盘两眼放光,不愧是饕餮化形。严冲开了一路车,这会也没什么胃口,简单吃了一些,和陶洮说一声自己先回了房间。 严冲躺在酒店床上,闭着眼睛把玩自己的灵武。巴掌大的小弹弓,在手心里时隐时现。灵觉散发开来,感应着附近的一切。隔壁小情侣你侬我侬说着情话,楼上哗啦哗啦的麻将声,下面酒店迎宾的电子音,外面偶尔路过的车辆,载着归家的人。一副众生相呈现在他脑海里,纤毫毕现。 “小虫子,来,出来…”陶洮愣是吃到餐厅关门才罢休。他站在房间门口伸头进来,嘴里还没咽下水果,神神秘秘朝着被他惊动的严冲招手。“有…唔…有情况!” “那个人,就上面那个穿着睡衣在楼梯上逛来逛去的看到没?”严冲不知道他在闹什么,拉着自己鬼鬼祟祟躲到一个楼梯间里。“虫子你用灵觉看看,这个人身上绝对有古怪…” 严冲翻了个白眼,谁家正常人半夜不睡觉,在楼梯上徘徊不去?严冲下意识用灵觉扫了一下,但却没有任何发现。完全是一个普通中年人… 正要拉着陶洮回房休息,严冲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那个人只穿着一只酒店的拖鞋,目光呆滞无神,仿佛木偶一样从上面下来。路过两人时视而不见,顺着楼梯继续往下走。陶洮还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也是毫无反应。两人对视一眼,悄悄跟了上去。 木偶人下到地下车库里,顺着安全通道来到地面。严冲二人远远跟着他,越走越远。 “这里…就是资料里的废弃大楼吧?”陶洮看着那人到了眼前一片漆黑的建筑前倒头就睡,小声问严冲。“这么说,那些人真的是自己梦游过来的?” “地方没错,人看上去也是梦游走来的,但是不是自己…很难说。”严冲手上灵武慢慢变大,神色有些凝重。没想到自己两人才刚到地方就遇上了,不知该说幸运还是不幸。“咱们要进这楼里去看看,规模太大,灵觉感应容易遗漏细节。” “福生无量。”两人现出身形刚要进楼,里面忽然传来声音。一个穿着道袍的年轻身影从黑暗里缓缓走出,朝着二人抱拳行礼。 “道长慈悲。”严冲及时制止了要动手的陶洮,学着对方样子双手抱拳回了一礼。 这破败的废弃大楼看上去本就诡异,此时已是深夜,忽然冒出个道士来,严冲心里当即警铃大作。 “敢问道长,此人可是被你引来此处的?” “两位道友,为何将这位施主驱至此处?” 两人礼毕,大眼瞪小眼的观察对方,同时开口问道。 “不是你引他来这里的?” “不是你们驱赶过来的?” 陶洮看着他们的样子,咕叽一声笑了出来。 “这位道长,深更半夜您在这里做什么?”严冲无奈的在心里暗骂陶洮,继续戒备的观察对方。虽然从刚才的问题上看,这位道长应该不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但也不能排除他见有人发现,故意反问撇清嫌疑的可能。于是主动开口,想要探探对方的底细。“我认识几位德高望重的老真人,不知您师承何…” “贫道路过,二位随意!”那道士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此时也是被陶洮笑得一脸尴尬。听到严冲问他师承,脸色有些不自然。匆忙朝二人一拱手,转身撒腿就要跑。 “狗贼!站住!”陶洮一声大吼,惊起旁边野鸟无数。道士察觉有人追来,抖手甩出几张符箓,头也不回的撒腿狂奔。“噫?正一符箓?还是个正经道士啊。小牛鼻子你乖乖停下,不然我可放雷了…” “道友!前辈!不跑了…”那个道士听见陶洮认出自己的符箓心中讶异,回头瞥了一眼,陶洮就跟在身后不到一米的地方,浑身上下电光闪耀,映得周围恍如白昼。把小道士吓得魂飞魄散,站在原地连连求饶。“我不跑了,收了神通吧!” “跑什么?”陶洮对自己的威慑力很是满意,看到他停下,又有些遗憾。散去道法之后叉腰挺胸,盯着道士连连怪笑。“最近是不是你在这里搞事情?” “不是我不是我!”道士连连摆手,心里暗暗叫苦。眼前这人看上去比自己还小一些,雷法却如此精深…没听说道门哪个流派还有这么个人啊?想到有可能是这等人物在暗处搞事情引人来这里,他的心头一阵阴霾。“我是听说此处诡事频发,特意过来探查…” “我们怎么知道,这里的事情不是你做的?”严冲灵觉散开围着废楼探查一圈,过来刚好听到道士的话。“你怎么证明?” “对!你怎么证明?!”陶洮本来都要信了,听见严冲问他,狗腿的附和着。“不是你做的,刚才你跑什么?!” “我哪有这迷神驭人的手段?我只会点符箓皮毛…”道士越说越委屈,顾不得怀疑眼前两人,把自己的事全说了出来。“我跑是你说认识好些老真人,怕你们认识我师傅,给他通风报信抓我回去。你们不知道,在山上不让我碰手机,画七个时辰的符,才能玩一小时游戏!我过的苦哇…” “是噢,不能玩手机,太残忍了!”陶洮心有戚戚焉,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以前在海岛上天天啃海带吹风摸鱼的日子,语气很沉重的附和他。 “咳咳!”严冲看着二人惺惺相惜的氛围,板着脸咳嗽两声。“所以你师傅是哪位道长?在何处修行?” “你想干什么?我不会告诉你的!”道士警惕的看着他,一脸提防。“不自由,毋宁死!我好不容易才偷偷跑出来,不会给你机会通风报信的!” …… “不说也行,但你总得告诉我们怎么称呼你吧?”严冲无语望天。敢情这还是一个离家出走版的道门熊孩子,难怪和陶洮有共同语言…心累。“还有,既然你说自己是为了探查这里,来都来了,那就一起吧。” 放他离开是不可能的,严冲没有那么天真。既然他说自己也是为了诡事而来,那干脆把他放在身边,如果他是说谎… “师傅说不到学有所成,不配有道号,他平时叫我石头。”石头挠挠自己短短的头发,没有拒绝严冲的要求。他眼神瞥向陶洮,看得出来还是有些畏惧。“二位…前辈怎么称呼?” 憋屈诶,但又没办法。想到刚才陶洮的御雷神通,石头又感觉,叫声前辈也没什么,达者为先,达者为先。 “我叫严冲,这位是陶洮。当不得前辈之称,石头…道长,”此时午夜已过,严冲不想再浪费时间。“你来的早,可曾有什么发现?” “你们到时我也刚到这里,不过是另一边。我才要探一探这废弃酒店有什么玄机,远远看到他过来,就躲到了门后…”石头张望一下,那个木偶一样走过来的中年人躺在门前一片水泥地上,鼾声如雷。“然后他就往这一躺,喏,睡得香滴很…你们就到了。” “看来还是要进楼一探。”严冲面色凝重,方才他围着这栋废弃大楼转了一圈,感觉里面结构好复杂的样子,很多地方灵觉探查都模糊不清。“你刚才说,这里以前是家酒店?” 这在拿到的资料上倒是没有说明。他脸色一黯,不知想到了什么,好在夜色浓重,石头并没有发现。 “对,这里…以前是很繁华的一个酒店,后来不知为什么老板跑路了,卖也卖不出去…” “有人说这里荒废是因为闹鬼,每到半夜就有又哭又嚎的声音传出来,也有人说是老板被抓了,这里是他做坏事的地方…所以才没人接手,慢慢只能荒废在这。总之说什么的都有…”三人进到门厅,里面宽广的空间昭示着过往的富丽堂皇。石头把自己这几天打听来的信息低声告诉严冲,同时打量他手中灵武。“严前…道,嗯严先生,您手里这是什么武器?” “这房间也太多了…陶洮过来。”严冲不理会他的好奇,站在前厅里,催动灵觉把二楼探查一遍,推算出整栋楼…大概有两百多个房间。他索性让陶洮护住自己,全力催动灵觉散开,所有的房间在脑海里形成一个立体图。“奇怪…” 整栋楼里,在他的感应中没有丝毫异样。除了一些蛇虫鼠蚁,连一丁点的阴灵怨气都不曾发现。 “这下麻烦了。”睁开眼睛之后,严冲脸色有些难看。荒废之所难免会有阴气汇聚,而此处…一丁点都没有,甚至连缺少人气的那种阴冷都感觉不到。不过这也侧面证明了此处的不同寻常,那些梦游走来的人,多半问题就出在这里。“一层一层仔细看看吧。” 鉴于这里的诡异和对石头的怀疑,三人并未分开查探。严冲和陶洮把他夹在中间,一间一间慢慢探查。石头感应到严冲的灵觉波动又惊又惧,想破脑袋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这两个怪胎,只得像只鹌鹑一样乖乖听话。 “这里有些不对劲…”石头对上严冲探究的眼神,缩了缩脖子。“是空间…这层所有房间外面看起来一样大,但是打开门之后,房间里的空间却明显比其他楼层,都要小一些…” 严冲暗道一声惭愧。自己太过依赖灵觉,打开门之后虽然都有仔细探查,却忽略了这种肉眼可以分辨的细节,多亏了石头提醒。 “应该就是这里,两侧房间都有偏移…”好不容易有了线索,三人在这一层仔细观察,从门的位置和空间推算,终于确定了靠近中心的一个房间。陶洮感觉仿佛在玩什么寻宝游戏,一脸的兴奋。“这里面难道是密室?夹层?” “里面藏着的空间恐怕不小,找一找有没有什么暗门。”石头也很兴奋,和陶洮在房间里这摸摸那敲敲。“说不定里面还有什么宝贝…” “你们俩动作轻些!”严冲看着陶洮在墙上一通乱敲,不由出声提醒。“这墙上应该是被人布下了阵法!不然不可能什么都感应不到…” 话音未落,二人一通胡敲乱砸不知触动了哪里,房间一角无声打开了一扇门。恶臭混着凶戾之气扑面而来,严冲的灵觉感应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从里面冲出… “卧槽?这是…鬼母?!”不止是灵觉,三人肉眼都能看见一个半透明虚影。石头哆嗦了一下,吓得躲到陶洮身后。“陶前辈!大佬你快劈死她!” 严冲顾不上问他鬼母是什么东西,直接冲上,手中灵武一摆,在灵觉加持下叉住虚影,狠狠把她撞回那个房间。进了门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差点让他呕吐出来。 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地面上到处是一些黑褐色的污垢,散发着熏人恶臭。房间角落里躺着一具腹部微微隆起的干尸,屋内还有几具残缺尸体。严冲模模糊糊看到,有一些尸骨上面留有牙印,有一些则已经腐烂风干了,整间屋子的墙壁做了隔音,有些地方像是被人撕破,下面露出的墙体竟是金属的。 “放我出去!出去!”半透明虚影朝着严冲怒吼,声音仿佛是好几个人一起发出的呐喊,嘈杂尖锐,严冲甚至听出了一个尖利的童音。“报...仇!放我...出去!” 房间里的惨状,让严冲握着灵武的手微微颤抖。他不敢想象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眼前这个怨魂,又是怎么形成的。 “呕...快杀了她!这是鬼母!呕...”陶洮和石头紧跟着进来,看到眼前场景皆是神色大变。石头捂着口鼻,闷声闷气朝着严冲说道。“她竟然还吞了...吞了自己的孩子,万一逃出去,以她的怨气...呕,是要杀人的...” 正当此时,外面有一缕阳光穿破云层,照耀在这栋废弃的楼顶。房间里的虚影瞬间消失不见,留下三人在这炼狱一般的房间里。 “鬼母是什么?”严冲坐在楼顶,怔怔的看着升起的太阳。“你又是如何知道...她吞了自己的孩子?” “被人折磨致死,或者死前遭受了极大恐惧的孕妇,得不到祭拜安抚,怨气不散就会化成鬼母。那些梦游的人应是被她诱来,想让别人放她出去…”石头躺在旁边喘着粗气,他出了房间就吐得一塌糊涂,这会还没缓过来。“你听见她的声音有几种,就说明她吞了几个人,你方才...是不是听见她的尖叫里有...” “我很想知道...她一个孕妇,是如何沦落到这种,需要吃人的地步?”严冲垂着眼睑,声音冷漠。“有个人...听说他是函夏最强者。他曾跟我说过,我的灵觉极其强横,当世少有...但是为何,我感应不到那个房间?” “你想做什么?”石头霍然坐起身来,眼神恐惧的看着他。“你别想太多!鬼母都是机缘巧合才会出现的!咱们能做的...就是尽快灭掉她!不然会出大乱子的!” “我想知道她要向谁复仇,是谁将她关在那里,又是谁汇聚了这破败之地的阴气...做出这种非人之事。”严冲迎着太阳,咬牙切齿的说道。“该死的,不是鬼母!” “你...你要放她出来行凶?!” “放她行凶?不…”严冲看着身旁干尸,语气平静眼神冷冽。“我要给活活饿死的她,还有肚子里的孩子,讨一个公道。” 第26章 张先生的局 “师父师父,我是石头!”石头下得楼顶,一脸苦大仇深的咬牙掏出手机,开机给自己师父打电话。“哎呀先别骂我了师父,你认不认识一个叫严冲的...前辈,还有个叫陶洮的?哎呀有急事你先别急着捶我了,要出大事咧...” “瓜怂!泥搁哪咧?克里马擦回来,敢木囊额看泥得四耐捶!”距离始皇陵寝不过百公里的一个小村旁,有一个极小的道观。那老道士今日起了大早,现在正给道观外枣树上的小鸟搭窝,手机一响差点从树上掉下来。抱着面前一根树干,看到来电显示是自己失踪半年的宝贝徒弟,接起电话就是输出。“恁说啥?严冲?” “是的是的,他说他叫严冲,还有一个叫陶洮的跟班...”石头压低声音,又往楼下走了几层。“师父泥听额说...” 当下石头把几人发现鬼母,和严冲如今的打算在电话里快速和师父说了一遍。 “鬼母?”老道人从树上一跃而下,眉宇间尽是焦急。“额不认识啥严不严冲,告诉额鬼母现在在哪?额找人去拾掇她...” “可能没用,那个叫陶洮的,雷法精深,你都不一定能收拾他...”石头想起昨夜见到陶洮那萦绕全身的雷光,心里暗暗叫苦。“噢对了,那个严冲说过他认识一个什么函夏最强者,师父知道是谁吗?” 严冲灵觉探查到石头在打电话,面容无悲无喜,只是静静盘坐楼顶,那具干尸摆在身旁。陶洮没心没肺抱着一堆跑出好远买来的早餐,吃得不亦乐乎。 “肥七?有什么事吗?”中午过半,严冲终于等到了电话,肥七打来的。“张先生还没回来?” “严冲你不要乱来,少爷等会就下飞机。你先守好鬼母,具体有什么事或者想法,等他回来再说。”肥七接到辗转了不知多少手的消息,心里急的差点崩溃了。鬼母!那是为数不多可以吞噬成长的怨气集合体,真要是让她得了自由...肥七想到少爷说过的惨事,冷汗都下来了。“你可千万不要冲动不要逞强!鬼母出世的消息如今整个道门都快传遍了...你应付不来的!” “好的,我会守好她。”严冲挂掉电话走到楼顶边缘,目光所及看到了好几个奇奇怪怪的人,灵觉扫过,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修行痕迹。严冲看了一会,心里暗暗感叹函夏人才之多,石头打过电话到现在不过四五个小时,已经有人赶到了。 “放弃吧,今晚等她再次现身,咱们一起除掉她。再把这里的信息透露出去,自然会有人查清真相还她公道...”石头一直没敢走,他看着红日西沉,严冲还是没有放弃的迹象,心里暗暗着急。“您可能不清楚鬼母的恐怖,她可以吸收各种阴邪之力和生魂死魄一切力量,如果让她杀...” “这里废弃多久了?”严冲没有回头,只是淡漠的开口。“查清真相 ?还她公道?呵...” 石头一时语塞。这栋楼废弃的时间,少说有十几年了。而且根据鬼母干尸和密室里残尸的腐烂程度来看,应该是差不多的时间...他着急的想要找些由头来劝服严冲,让他放弃那个可怕的想法。但他心里却是越急越乱,而且密室里的惨状他也亲眼目睹,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喂?张先生。”严冲放在面前地上的手机嗡嗡震动,远处落日已经快要消失不见,夜幕即将降临。“您的学术会议还顺利吗?” “非常顺利。我和小白还给你带了条宠物回来,顺便陶洮以前养过的那条三头犬我也带回来了。”张先生周围声音很是嘈杂,应该还在机场大厅里。“严冲,回来吧。那里的事不要管了,我保证有人能给她一个公道。” “谢谢张先生。不过...回哪?”严冲沉默了一会,轻声回话。“回公司吗?” “我前天从荷夫人的草木庄园出来,就一直在想这半年多的所有事情...”电话对面张先生一言不发,严冲苦涩的笑了笑。“我能很清晰回忆起许家别墅,小沃的酒吧,咱们引灵的广场,甚至这次海外地宫...所有细节,在我脑海里清晰可见,但是...我记不起所有关于公司的细节,偌大建筑所处的位置,进出的道路,周边的参照物...全都没有。” “所以从来都没有什么咨询公司,对吧?”张先生沉默以对。他这样的反应,让严冲印证了自己的猜想。“所以,再往前推...我的死亡,也是不存在的,对吧?” “你现在户籍上的状态...是失踪。”张先生语气很平静。“严妈到处找不到你,报上去的。” “所以从一开始,这一切都是假的,是你编造出来诱我入局的?甚至...”严冲手里灵武忽隐忽现,语气愈发平静。“最开始拖我下水的水鬼,也是你安排的吧?” “这所有事有些是,有些不是。”张先生语气终于有了波动,多出了几分笑意。“你现在醒悟过来,那你...想怎么办?” “我不知道。”严冲痛苦的闭上眼,面上表情纠结。“但是我想知道,你要让我做什么?又为什么是我?” “我一开始就说了,因为你灵觉天生强悍。”张先生仿佛恶作剧成功的孩子,语气轻快恶劣。“所以眼前的鬼母,你打算怎么办?” “我会杀掉她,但不是现在。”二人对话回到眼前的事上,严冲情绪也变得冷静下来。干脆利落挂掉电话,把手机从楼顶扔了下去。 他抬头看了看夜色,提起身旁的干尸,顺着楼梯回了那间密室。石头听见他说会杀掉鬼母,才算放下心来。虽然他曾听闻过鬼母造成的灾难,但是毕竟没有亲眼所见,而且以面前两位的实力,拿捏个把鬼母...应该没问题吧?反正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石头远远跟在后面,想看看严冲想做什么。 “陶洮,你会不会让这种阴物恢复神智的道术?”把干尸放回密室,严冲转头问一脸好奇的陶洮。“暂时的也行。” “没有诶,你想干什么?”陶洮抓了抓头发,表情有些不好意思。“我只会几种基础道术,其他的学不了...” “我这有张符,应该能保她清明。”石头凑上前来,咬着牙肉痛的从身上摸出一张符。“这是小时候拜师,师父给的压箱底宝贝...” 黄纸颜色暗沉,朱砂笔迹鲜红如血。严冲接过来,看不出所以然来。他朝着石头点点头,捏着符纸端坐门前。 随着时间流逝,午夜渐近。周围一片荒凉寂静,从楼下传来的脚步声格外明显。 “张先生?”陶洮正百无聊赖靠在墙上,听到脚步声有些戒备,哪知入目却是戴着兜帽的张先生。“您怎么来了?” “问了一圈知道你们在这里,过来看看。”张先生拍了拍陶洮头顶,吓得孩子一哆嗦,生怕自己脑浆子被他拍出来。“你的小黑狗我带回来了。” 说完不管陶洮,径直绕了过去。他停在密室门口,站在严冲身后。 “两百多年前有一位妇人生下女婴,被夫家嫌弃。寒冬之日母女二人被赶出家门,而后鬼母现世,一夜之间屠戮半城。”张先生看着密室里的惨状,眼神平静。他又打量了一下严冲背影,眼中闪过些许笑意。“事发之后道家佛门合力才将她磨灭,那一战...小牛鼻子死了一百多,其中不乏紫袍层次的人物。而佛门...一省之地再无大德。” “所以您想说什么?”严冲不为所动,只是静静盘坐密室门口。“来劝我趁早杀她?” “你既然打定主意,我自是不会插手。”张先生袖着手,语气幽幽的说。“我只是告诉你此事轻重,如何定夺随你心意。” “她有灵智尚存,昨天...她并没有朝我们出手,而是说想要报仇。而且这个密室你不会察觉不到,有人布置过阵法,将这一切隐匿起来。如此行径...恶毒至极。”严冲沉默半晌,轻声说出了自己的推断。他闭着眼睛回想昨天打开密室目睹的惨状,语气低沉。“我很想知道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是何人所为...” “既然你已经有了决断,那自己小心。”张先生仿佛早就知道他的心思,掏出一张符纸递过来。“如今鬼母出世的消息传遍道佛两家,他们不会坐视祸事重演。把小道士那张符还他吧,这是我找麒麟画的,能让她白日显形,同时保证她维持神智不会被怨恨控制心神。功效可维持三天,如果到时此事没有了结...你看着办。” 严冲接过金灿灿的符纸,闭目不语。石头在旁边看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他这一脉主修符箓。虽然人丁稀少,但历代祖师遗留甚多。他从没见过一张符箓上能承载如此庞大的力量,以至于暗夜生光。但他哪敢多嘴,只能眼馋的看了又看。张先生转身伸手搭住他的肩头,两人消失不见。 “师父,您怎么来了?”一处楼顶之上,石头顾不得感叹张先生的手段,谄媚着小跑绕到师父身后,给他老人家捏肩捶背。“半年不见,有没有想你的宝贝徒弟?” “恁这瓜怂莫个正形!”被张先生带过来的老道士看到徒弟还能活蹦乱跳,放下了心里的担忧。旋即又生起气来,绕着圈教训徒弟。“额让你跑!” 张先生不去管他们师徒纠缠,自顾走到楼顶边缘,和一脸生无可恋的林奇并肩而立。 “就这样?给张符,说两句话,就不管了?不怕他等下就被人群殴至死?”林奇匆忙之间被张先生薅过来,身上还穿着医院的白大褂。他感应了一下周围多出来的好多气息,嘴里啧啧有声。“阵仗不小...不过你这位函夏守护都撒手不管,把我拉过来干嘛?” “他自己做的选择,后果当然自己承担。我看好你们这些禽兽别作孽就行,哪操得了世人的心。”张先生老神在在,感应了一下周围不停赶到的佛道中人,满意的点点头。不顾林奇难看的脸色,不知从哪掏出半截破破烂烂花毛蛇,还有一只蔫了吧唧红眼小黑狗。“你不是开了个医院,给看看这俩能不能修修...” ??? “我开的精神病院!不是兽医院!还有什么叫修修?”被骂作禽兽的林奇勃然大怒,义愤填膺指着张先生破口大骂。“张小子我忍你很久了!信不信我去抄了你老窝?” “生什么气?莫名其妙。你那精神病院,不就为了把人治成禽兽吗?没差...”张先生不以为然的嗤笑一声,捏着小黑狗的顶瓜皮,在林奇面前摇了摇。“这是你陶洮大兄弟在海岛上,相依为命十几年的宠物三头犬。后来熊孩子发狂吞了它两个头,给吓跑了。你给修修,让它把那两个头长出来...” “我那是为了让转生的异兽恢复神智,不让他们癫狂作乱!那是脑子里的事,这个臭狗给我干什么?剁了炖汤吗?”林奇快被他气疯了,浑身气息一阵阵波动,把旁边老道士唬得拉着徒弟转身就跑。这两位要是打起来,随手一偏就能要了自己老命,传承可不能断在自己师徒手上! “哎呀都差不多,长脑袋不也是脑子的事吗?你看着弄,让它听话一点...修好给陶洮养着玩。这条看看能不能长些肉,完了还给我。”张先生不顾那可怜狗子被林奇气息吓得浑身哆嗦,把它和羽蛇神一起塞到林奇怀里。“好戏马上开场,别啰里啰嗦的。” 午夜时分,密室里传出一股凶戾阴气。严冲持着灵武站起身来,警惕的盯着房门。他打算放这受尽折磨的鬼母去复仇,但不可能让她滥杀无辜。虽然自己推测她有灵智残存,但是也不敢大意。 “你要拦我吗?”重重叠叠的声音充满恨意,半透明虚影在门内闪现,血红双眼死死盯着严冲,反倒让他放下心来。 “你要复仇我不拦着,但不可伤及无辜...你如果答应,我送你出去。”严冲和她对面而立,灵武横在门前。“外面汇聚了无数修行之人,你不答应这个条件,冲出去也逃不过他们的追杀。” “我只想报仇,为何拦我!他们为何拦我!”虚影脸上流露出怨恨,痛苦,凶戾之气随着阴气散发出去,感应到的修行之人全都面色大变。“当初他们折磨我,将我们关在这里时为何不拦!为何不拦!” 严冲看着她逐渐癫狂的表情,暗暗叹息一声。动作如电趋身近前,手中金光消失在她的额头。 看着她的身形变得凝实,严冲松了一口气。他怕自己被张先生蒙蔽,一符下去直接把这鬼母镇死,如今看到她的身形变化,才确信张先生并未骗他。 “您这是...”鬼母面容扭曲,目光中怨毒依旧,语气却不似方才那般冲动暴戾。她看了一下自己的虚影之体,不可置信的盯着严冲。 “将你囚禁之人该死,我也想知道是谁做下这等恶事,但是...不能伤及无辜。你答应的话,我同你一道去复仇。”严冲迎着她的目光,语气复杂轻声说道。“只要你答应,如果有人拦路,我挡住他们。” 看到鬼母流着血泪点头,严冲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让开了道路。陶洮跟着让到一边,兴奋得直搓手。 “虫子,外面好像来了好多人哩...” “只要不阻她,不用理会。” 严冲灵觉最大程度扩散开来,在夜空中形成普通人不可见的风暴。出了废弃楼门那一刻,灵觉波动戛然而止。虚空中密密麻麻的无柄长剑显化而出,引得周围无数吸气声。 万剑随行,如神临世。 第27章 威慑与雷霆 “诸位前辈!今日我将送这枉死之人去了却恩怨,还请行个方便!”严冲灵觉在激愤之下,维持显化而出的万剑之后犹有余力,远远传出一句话。“敢有阻拦,剑下无情!” “看清楚我是谁!敢阻我者吞你全家!”陶洮看着头上数不清的剑影,羡慕得咂咂嘴。他发出一声怒吼,身后饕餮真形出现,仰天无声长啸。“给老子滚!不然我让...大兄灭你们满门!” 远远近近无数道士和尚,感应着二人气势,面色复杂。这是哪里冒出来两个愣头青?!极少一部分传承深远的人听到陶洮那声怒吼,看着他身后显化虚影,心里暗暗叫苦。悄悄摸出手机,联系自家师门长辈。 一个鬼母他们可以尝试灭杀,但是现在冒出来一个不知深浅的小子,仗着那铺天盖地的剑影,摆明车马要和鬼母站在一起...再加上一个疑似饕餮的暴躁憨批,自己这些人哪里够看?! “好强的灵觉。”林奇站在楼顶,看着严冲头顶那黑压压的剑影感叹不已。“聪明的小子,这样应该能吓退一些人。” “没用,能被吓退的本就无需费神,留下的那些才是关键。”张先生感应了一下远远不停赶来的道士和尚,摇了摇头摸出电话。“肥七,转告各派祖师和方丈,让他们在南方的弟子全部出动,围猎严冲!道门活捉他,我让林奇传他全本玄都道藏,佛门活捉,我赠他佛徒目犍连真身舍利!但是他们这群祖师辈谁敢出手对付严冲,我将登门灭其道统!” “我还以为你真的不在意哩。”林奇戏谑的看着他面色变幻,忍不住出言嘲讽。“又想给他压力,又怕他被人弄死。你果然还是这么纠....卧槽?!这个憨货不会真的要吞人?!他找死吗?” 陶洮的怒吼远远传来,听得林奇脸色突变。风水轮流转,张先生在旁边笑眯眯欣赏他多变的表情。 严冲护着鬼母,脚步不停。张先生都来提醒他,说明事情确实已经严重到不可想象的地步。他现在只祈祷着这些人反应慢些,让他们三人...两人一鬼尽可能脱出这个包围圈。 “福生无量。”迎面的黑暗里走出一群花里胡哨的人,为首中年人抱拳一礼,面色肃然。“这位...前辈,将鬼母留下,我龙虎一脉将奉您为上宾。” “好大的荣耀。”严冲心里一沉,果然自己虚张声势,不可能吓得住所有人。他手中灵武一摆,冷冷回道。“我今日就是要护她一程,你们...确定要拦我?!” 头上剑影微颤,剑尖转动遥遥指向面前的一群大小道士。为首的中年人面色难看,摆手示意后面一群徒子徒孙先行避开。他们本是在附近办事,得到消息匆忙赶到,身后这些后辈都是刚刚开始修行,根本扛不住这些剑影。他自己依然站在严冲面前,试图说服这位神秘“前辈”。 “前辈或许有所不知,鬼母之属生性嗜杀,稍不注意就是生灵涂炭的惨烈景象。我龙虎一脉两百年前,曾目睹过鬼母屠城的惨状...” “哪来这么多废话。”严冲懒得浪费时间,心念一动,数柄剑影呼啸着将那中年人透体而过。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身上多出数个剑孔,七窍里渗出血丝来。严冲刻意的控制着位置,剑影并未伤到他的要害。但他低估了自己灵觉带来的强横威压,险些将中年人的神智直接泯灭。 “挡我者死!”严冲确认他除了精神有些恍惚,肉体上的伤害并不重之后,心里暗自和这中年道人说了声抱歉。他冷冷扫视周围隐藏的各路人马,灵觉传音四散开来。他突发奇想将灵觉控制在每一个传音对象的身周,霎时无数赶来的人面色都非常难看。 起先看着他头顶无数剑影,众人虽然心中惊骇但算不上害怕。你强归强,但是在场少说百多个人,你总不能全杀了吧? 但是龙虎山的道士连话都没说完,就被他直截了当戳了几个透明窟窿。众人纷纷心里一惊,大骂严冲神经病。整个函夏,不喜欢龙虎山的修行者很多,但是不给面子直接下杀手的...不是疯子都不敢想。之后严冲的传音仿佛又在每一个人耳边响起,唬得无数人无比戒惧。 “他偷袭杀了师傅!”和中年道士同行的各位道士,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师门长辈在严冲面前竟然没撑过一波剑影…为首一个青年看着自己师傅软倒在地,发出一声悲鸣。“大家一起上!” 严冲叹了口气,心里有些焦灼。本来是想出其不意震慑一些想要出手的人,这才不等道士说完话就下手偷袭。奈何他同行的人,都是一些头铁的晚辈…灵觉扫过,这群花里胡哨的大小道士,修为没有一个赶得上刚才那个中年道士,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扛得住自己一道剑影… 还没等他想出对策,一群人已经面目狰狞扑到近前。严冲示意陶洮护住鬼母,灵武一横迎了上去。他仗着自己灵觉敏锐身体灵活,只攻不守。 眼前的大小道士自小打熬身体,但最多能比普通人强上一些。而严冲…不说灵觉加持和潜移默化的滋养,单单他和陶洮这种非人存在日常对练,早就造就了超出常人的反应速度和力量。手中灵武迎面抽飞一个小道士,看他惨叫着飞上半空,旁边的人和严冲都是不由得神情一滞。 趁着道士们出神,严冲率先下了黑手。他收敛部分力量,灵武如毒蛇般探出,前面开叉部分刁钻的对准别人肋骨,戳得一群人嗷嗷惨叫,趁着他们被肉体上的痒痛分散精神,调动灵觉进行压制,直到对方快要精神崩溃昏迷之际,灵武抡动将人抛飞到一边… 一群出生在升平盛世的道士,哪里见过如此无耻手段。愣神之际只觉得胁下痛中带痒,同时脑袋像是被人拿锤子猛敲一般昏昏沉沉,而后整个人就被挑飞出去… 在旁观者眼中,严冲身形如电,虎入羊群一般转着圈用棍子狂殴那群道士,一群人如同稻草人一般被他抛起落下。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从强到弱,更有甚者落地之后一声不吭声息全无。一时间众人遍体生寒,以为严冲下了杀手… 陶洮在旁边拍手大笑,不曾想过严冲还有这一手。他带着鬼母施施然穿过那群昏迷在地的道士,口中啧啧有声。 严冲不顾他戏谑的眼神,深呼吸强行稳定灵觉。既要维持着诸多剑影威慑四方,方才又调动灵觉将十多个道士震晕过去。哪怕心情激愤之下灵觉异常活跃,现在也免不了一阵头晕脑胀。他不露声色缓过了阵阵眩晕,目光灼灼扫视周围。 “阿弥陀佛。二位施主,贫僧宝峰寺净凡有礼了。”一个穿着深色僧袍的和尚,从黑暗中缓步走出。朝着当先而行的陶洮合十行礼,目光却始终停留在后面的鬼母身上。“还请二位将这祸世鬼母,交予贫僧…” “小和尚,你是在找死。”陶洮大摇大摆走在前面,刻意放缓了速度等着严冲跟上。相处日久,他当然看得出严冲状态不对,但如今群狼环伺的局面之下,容不得他们露怯。看着面前突然拦路的僧人,陶洮眼中凶光一闪。“小虫子心慈手软,大爷我可从不留情…” “陶洮不可!”严冲听得陶洮言语中的杀气,心中大急。却已经来不及阻止他,陶洮动作之快力量之强,更胜严冲。净凡和尚眼前一花,身体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陶洮一个巴掌抽飞出去。未等落地又被陶洮一脚跟上,差点把半个脑袋都踩进土里。陶洮本想直接踏断他的脖颈,听到严冲的喊声这才饶他一命。 “死贼秃,好好修你的洪州禅,你们佛教不是讲究出世吗?那这世间事…就轮不到你们这些好吃懒做的和尚来管!”陶洮一脚踏在净凡的光头上,环顾周围口中长声喝道。“所有人听着!再有阻拦,休怪我下手无情!” 严冲心惊胆战看了一眼天穹,发现并无雷霆什么的来制裁陶洮这个异兽…灵觉探查了一下趴在地上的和尚,发现他只是被打晕过去,这才放下心来。看到陶洮放完狠话,带着鬼母继续前行,他也快步跟上。 周围窥伺的人越来越多,甚至随着两人的移动悄悄跟着。好在前后两波敢出手的修行之人都被他们干净利落解决,一时之间倒也震慑住了一些人。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肯定还会有人按捺不住… “陶洮,速度再快些,鬼母说她的仇人在西南方向。咱们现在这种情况,根本没办法停下来仔细探查…”严冲的灵觉化物已经维持了将近一个小时,再强的灵觉也禁不住这样持续消耗。而且他明白,等下聚集的人只会更多,到时候才是真正的恶战。“我的剑阵要散了,让他们看见怕是马上就会出手…” “散了吧,看我的。”陶洮信心满满给了他一个眼神,双手暗暗掐诀。他浑身气息不停波动,在夜风中鼓荡起沉闷雷鸣。严冲看到他的气势,赶忙将鬼母叫到自己身边,催动灵觉布下防护。 “五雷正法,落!”陶洮交握一起的双手之上雷电缠绕,同时天穹之上竟然响起一阵雷鸣,虚空生雷从天而降,和他手上的雷光合为一体。当即这夜空里仿佛升起了一轮太阳,雷光灼灼照得周围如同白昼。严冲心中大惊,再也顾不得露不露怯,所有灵觉全数收回,围绕着鬼母和他自身,疯狂布下重重防护。 在地宫中他被陶洮的雷电擦到过一次,差点被电得半身不遂。而今目之所及,天雷在熊孩子引动下四处肆虐,一些离得近些的跟踪之人,猝不及防被电得癫痫一般浑身抽搐。陶洮浑身毛发都变得卷曲,但他像个疯子一般浑然不顾,哈哈狂笑像个八爪鱼一样带着浑身电光,将四处逃窜的人撵得鬼哭狼嚎。 严冲哭笑不得的看着那些人在前面疯跑,陶洮仿佛赶鸭子一样在后面猛追。奈何他本身速度极快,而且雷电仿佛他手中长鞭,不用近身只需一丝电光闪过,除了几个看上去修行日久的老道用道术艰难化解,其他人被玩嗨了的陶洮大爷靠近之后就是一丝天雷…好在他不知怎么控制住了雷电威能,伤得最重的一个,也不过翻着白眼躺在地上抽搐… “小虫子快快快,随大爷我冲出去!”陶洮转了一圈,带着满身雷电从严冲身旁呼啸而过,留下无数人被电得浑身焦黑,无助躺在地上抽搐…寥寥几个还能站着的老道相视一眼,无不满脸苦笑。丢人啊! “这小东西什么时候会玩雷了?”远处楼顶上,张先生和林奇也看得瞠目结舌。张先生灵觉扫过,发现满地伤者无一重伤,面色更是一变。这等控制能力…委实恐怖。 “玄羽教的雷法吧?但这种声势…”林奇号称通晓天下秘术,皱眉想了一下,但他一时间也无法确定陶洮这种精准打击的控雷之力是什么来头,不确定的说道。“应该不是他自身能达到的程度…” “这不是废话吗,要是他能强到这程度,杀我都如杀鸡。”张先生沉思了片刻,缓缓开口问林奇。“你可能想到,什么灵异有控雷之能?” “那太多了,一时也想不清楚。”林奇迅速接话,但是面无表情。“你难道…眼馋?” 张先生两只手在袖筒里暗暗握紧,默然不语。林奇从旁边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嗤笑一声转过头去。 “如今已经不比当年,你又何必对我们抱有这么大的戒心?” 严冲护着鬼母,坠在陶洮后面猪突猛进。直到前方陶洮身上电光消散,两人默契的换了个方向,朝着南方狂奔一段。 “差…差不多啦,歇一会…”陶洮如今脸上黢黑头发卷曲,大口喘着粗气停在一处树林里。他手中簌簌落下一捧黑灰,转头看向身后面色苍白的严冲。“可惜了我这根夔…卧槽!虫子你背上什么鬼东西?!” 严冲这一路被他的雷光削去无数层防护,灵觉近乎透支,这会好不容易停下来,正在深呼吸强忍着头晕呕吐的冲动。听到他的尖叫,灵觉往身后一扫,脸色大变。 “鬼母!这是你刚生下来的吗?!” 一个黑漆漆的婴孩,轻若无物的伏在严冲背上。看到自己被两人发现,没长牙的嘴里发出瘆人笑声,两只小手上指甲漆黑,摸向严冲脖颈。 一路被严冲护住的鬼母口中发出一声刺耳尖叫,神色癫狂扑了上来。 “还我命来!” 第28章 围猎严冲的悬赏 严冲大惊之下来不及躲闪,只好将手中灵武横在脑后格住那漆黑的小爪子。陶洮见到鬼母忽然朝着严冲发难,顾不得自身引雷后的疲惫和麻痹,强行唤出一个吞灵旋涡,隔在她与严冲之间。 “让开!杀了它,让我杀了它!”鬼母被陶洮挡住,扭曲的面容上怨毒和癫狂之色更重,她扭头朝着陶洮发出尖叫。“为何拦我!你为何拦我!报仇!我要报仇!” 二人如今都是强弩之末,严冲更是灵觉近乎透支。他只觉那两只漆黑爪子如同巨锤撞击在灵武上,心口一阵烦闷险些吐出血来。强忍着脑袋受到震荡带来的眩晕,趁着灵武消散之前单手横挑,将背上那个鬼婴甩飞出去。 “陶洮,放她过来!”严冲回身之际,看到鬼母目光直勾勾盯着飞出去的婴孩,脑子里灵光一闪,大声喊道。“那个婴孩才是鬼母的目标!” 陶洮听到他的呼声,将自己的天赋旋涡转了一个方向。果然鬼母得了自由之后,尖叫着冲向了那个莫名出现的婴孩。两人凑到一起,严冲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脖子,发现没有伤口才放下心来。 “那是什么鬼东西?!”陶洮忌惮的看着那个还在咯咯笑的婴孩,肥短四肢仿佛弹簧一般在树林里甚至地上左蹦右跳,竟然避开了鬼母一次次扑击。“趴在你背上,竟然连你都发现不了?” “那是金童子,也叫古曼童!”严冲面色缓和了一些,灵觉刚刚开始恢复,连最基本的感应能力都弱了很多。他警惕的四处打量,奈何夜色深重,什么都没有发现。“附近应有黑衣阿赞在控制它,陶洮你小心些…” “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看上去就不是好东西…”陶洮听到他小声嘱咐,嘟囔了一句。自己刚才强行引雷,如今身体仍然有些麻痹不听使唤。但是灵兽化形的强悍肉身也不惧一些常规攻击,所以他倒不是很担心。 严冲也不去管他,自顾盯着场中鬼母和金童子的追逐。他表面保持着紧张神色,其实已经恢复一点点的灵觉如今全都用在警戒上,内心甚至有些期待黑衣阿赞会来偷袭他们俩。毕竟相对于不以肉体见长的黑衣阿赞,他们俩的身体素质和反应能力可谓碾压。 鬼母厉啸着追杀那灵活的金童子,双眼血泪不断流下,散成一片片黑雾。终于那个婴孩被她的鬼气包围,双手擒住生生撕碎。随着一阵尖厉的嘶吼,她的口中生出一股莫大吸力,将散落碎片和零散黑雾都吞吸殆尽。两人站在一旁,感受着鬼母身上暴涨的气势,终于明白为何佛道中人听见鬼母出世,反应如此强烈。 她竟能吞噬自己杀掉的猎物!虽然大半的能量都重新逸散开来,但就凭着这一口吞魂的威能,就足以让任何人感到恐惧。二人神色凝重对视一眼,纷纷暗中戒备起来。 “多谢二位大恩大德。”鬼母闭目半晌,等到身上能量不再逸散之后,朝着二人行了一礼。“我现在能感觉到,当初拘禁我的人就在...” “鬼母既成!为何不...嗷啊!”严冲听着远远传来的古怪声音,面色骤变。顾不得再听鬼母言语,和陶洮二人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狂奔而去。 难怪方才不见黑衣阿赞的身影!他竟然用一只金童子吸引鬼母和自己二人的注意力,本体悄悄潜行到了佛道聚集之地。想到那满地毫无还手之力的佛道中人,严冲内心如坠深渊。 “啊?张先生...那驱使古曼童的人呢?”二人狂奔回到陶洮引雷之处,遥遥看到张先生袖手站在一旁,严冲才算放下心来。“可是您出手将...” “出什么手,他看见我就吓跑了,还用上了秘术。这会不知遁到哪里了...”张先生灵觉扫过,严冲的虚弱状态在他眼中一览无余。他微微皱眉,身形鬼魅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严冲眉心。“我知道你因为前事,现在对我极不信任。但是接下来你一定要小心,佛道两家已经传出消息要围猎于你,要报这今日折辱之仇。我已经放出话去,各家老东西不敢动手。但是其余的那些精锐弟子,小心应对。” 张先生决口不提是自己放出悬赏让佛道两家围猎严冲,只是语重心长的叮嘱他小心。跟在后面赶过来的林奇听着他胡说,憋得五官扭曲,被他抽空子狠狠瞪了一眼。 “你既然决意要助这鬼母完成复仇之事,那就跟着她的感应去吧。如果你们能在佛道中人追上之前完成这件事,届时鬼母消亡,或许还可转圜一二。” 严冲感受着自己的灵觉在张先生帮助下飞快恢复到巅峰状态,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后什么都没说,和陶洮两人转身去了。 鬼母轻飘飘的附在二人身后,不时指点着方向。东方已经隐隐现出一丝鱼肚白,这一夜竟是快要过去了。 “陶洮,咱们兵分两路。”严冲离开了张先生之后就在琢磨他的话,忧心忡忡的样子让一向都没心没肺的陶洮也感受到了压力。“你随着鬼母的指引去寻那为恶之人,我寻个地方,将追来的人挡...” “贫道武当清山,此来只为领教严先生神技。”对面开过来一辆车,嘎吱横在两人面前。从驾驶座上跳下来一个老道士,双目湛然有神,盯着严冲不放。“还请不吝赐教...” “......”严冲正要和陶洮说自己寻个地方挡住后面追兵,谁知这就被人堵住了。他看着对方白发白须,隐隐感受到一种清净圆融的气势。“道长您也是想诛杀鬼母?” “啊?什么鬼母?我杀她干嘛?”老道士两眼一瞪,矢口否认。“我是听说严先生有一手,虚空化物的神技...特来请教一二!” 严陶二人对视一眼,不知这老道士所说是真是假。 “道长,如今我不太方便,正被道佛两家联袂追杀...”严冲狐疑的盯着他看了半晌,发现这老道人目光真诚,甚至丝毫没有向鬼母那边偏上一瞬。“您看,要不等到小子挺过此劫,登门拜访?” “嗯?你做了什么会被他们追杀?”老道人一脸狐疑,盯着严冲看了又看。“难道你杀人如麻?但你身上没有丝毫血气怨气啊。倒是你身后这个小姑娘,怨气挺重的,生前受了不少苦吧?还是说难道他们也垂涎你的神技,竟然要合起伙来不要脸皮的威逼你交出秘法?” ...... 严冲无语了。他身后半透明的鬼母满脸怨恨,浮在半空朝着他张牙舞爪不停嘶吼。这位老道士竟然...不知道是在装傻还是真的不以为意。 “道长,我如今要送这位鬼母去报她生前之仇,了却前尘恩怨。还请您老不要纠缠。”严冲心中焦急,语气渐渐变得不耐烦。“您若是单纯想要切磋,还等我办完事,亲上武当拜访您老...” “噢...”老道士这才转移目光,定定的盯着鬼母打量一番。而后竟然喟然一叹,转身让开一条路来。“少年侠义,老道不如。” 严陶二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老道士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不过他既然让出了道路,二人索性不再纠结,给老道人施礼之后,快步前行。 “两位稍等,若是路途遥远,不妨开着车去...”严冲听到后面清山出声叫住自己,戒备的转过身来,却不防迎面砸来一串钥匙。而老道士袍袖飘摇,已经转身走了。“记得还我,老道在武当等你。” 严冲抄过车钥匙,一时不知所措。直到清山的身影消失不见,才缓过神来。 “这老道士…干嘛来了?”直到两人坐上了那辆被扔在路上的座驾,陶洮还是一脸迷茫。“就…来送车?” “这事背后怕是少不了张先生的插手。”严冲的表情有些复杂,开着车感慨道。自从他从草木庄园出来,就习惯性的把各种背后可能有人推动的事情归结在张先生头上… “我不是让肥七通知,你们这些各家祖师不可出手吗?!”这会张先生正一脸纠结,有些郁闷的看着眼前的清山老道士。“怎么一本玄都道藏,让你这种老古董都心动了不成?!” “什么道不道藏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这把年纪,补全了拿到手又怎样,能让我活得像你这么久吗?”清山朝他翻了个白眼,语气简直像个无赖。“还有,在张先生面前,小道不敢称老…” “那你跑过来干嘛?”张先生被他噎得脑壳疼,但又知道他素来就是这种性子,也不好发作。“送车?约战?要不干脆我跟你搭搭手?” “我来…确实是想送鬼母一程。”清山道士却不理他,只是抬头看着远处那栋废弃的大楼。直到张先生脸色越来越黑,才悠悠开口。“师门典籍里曾有两百多年前,鬼母之祸的详细记载。具体细节,想必张先生也都知晓。” “但祖师曾有批注在旁…”清山悲悯的望了一眼严冲等人离开的方向,语气铿锵有力。“不经世间极苦万般折磨,鬼母难成!小道今日此来,本是为了看看这朗朗乾坤之下,谁人胆敢行此恶事!” “你啊,若不是你这性格太过耿直火爆,又怎会…”张先生叹息一声,朝他摆了摆手。清山道士哈哈笑了一声,拱拱手就算是告别了。 “他干什么了?”林奇不知什么时候换了身上白大褂,穿着一身常服站在旁边。听到张先生感慨,等到清山走远才按捺不住问道。“你认识他啊?”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你知道的,我之前…不可插手人间诸事。但是当时事情闹得挺大。”张先生目送道士走远,听到林奇问话,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当时好像他下山行侠仗义,杀了不知哪路军阀头子的公子,而后炮火围山,玄武陨落。起初都以为他死在那场乱战中,孰料后来我苏醒后,重上武当竟然又看到了他,虽然辈分降了,但绝对是他没错了。” “原来玄武那家伙是这么死的?难怪当日不曾见他…”地上躺着的人都呻吟着苏醒过来,天也马上就要亮了,远处传来人声,两人闲聊着走远,留下一地狼藉。 严冲心急如焚,检查过车况之后直接油门踩死。老道士看上去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座驾竟还是改装过的大排量肌肉车。陶洮兴奋得大呼小叫,不停问严冲能不能再快些… “别催了,估计要开很久,要是它坏了我就骑着你去追…”被陶洮催得有些焦躁,严冲吓唬他。鬼母轻飘飘浮在后排,时不时指点一下方向。“鬼母,你能不能感知到具体一些的位置?咱们这都快追半天了…” “在那个方向,就在那个方向!近一些,等到更近一些…我才能准确感知到他的位置!我要他死!” 听着鬼母的嘶嚎,严冲心里一沉。她的表达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暴躁,不知是不是她吞了金童子之后变强的原因?而且只有一个大概方向…开了这么半天时间,少说有三四百公里了,该不会那疑似召唤鬼母的黑衣阿赞,真就当着张先生的面,秘术遁走回到老窝了? 来不及多想张先生为什么放走对方,严冲感觉到周围多了好几辆车。他警惕的看向车窗外,果然在贴着自己的一辆车里…感应到一群光头。 “陶洮,等下你留在车上护住鬼母。”严冲挑了一处荒野,把车停下。陶洮方才告诉他,夜间的天雷是消耗夔牛遗骨引来的,自己如果对常人出手伤及性命的话,会遭雷劈和天威镇压。他索性让陶洮留在车上,防止自己和对方交手时被人釜底抽薪。“如果我脱不得身,你开车带着鬼母继续追…” 他在闲暇时教过陶洮怎么开车,但这货懒得动手,每次只像个大爷似的瘫在后座上。但如今不知有多少人正在源源不断追捕自己,顾不上照顾他的懒散了。 严冲看着后面跟过来的一大串尾巴,心里波澜不惊。十几辆车…上面少说有四五十人。他闭着眼睛灵武拄地,灵觉凝化了百柄左右的剑影悬在头顶,静静等着追兵赶到。 “严施主,有礼了。”一个胖壮和尚,轻蔑的看了一眼上空剑阵,而后佛号一宣,浑身闪过一层黯淡金光。“为天下苍生计,还请施主将鬼母交出来…” “以势压人,你们也配?!”严冲看着他身上附着的金光,心里暗自惊讶。来者不曾通名,但这佛法却无法作假。不过严冲也没有太过担忧,毕竟他曾在八苦身上,见过更为璀璨的金刚佛光。“天下苍生?难道鬼母生前…就不是你们口中的天下苍生?!事到如今还想拿大义压我?” 发现张先生欺骗自己的失望和怒气,打开密室时的悲痛和怨恨,被这些人死缠烂打的烦躁和隐忧,这一刻彻底激发了严冲性格里的偏激执拗。他一手灵武斜指,冷笑着朝和尚们招了招手,眼神桀骜。 “今日老子就和你们这些满口苍生大义的正派人士,好好论个生死!” 第29章 嗜杀恶魔! 一群和尚脸色难看至极,他们何曾这样被人指着鼻子骂过?当即有些修行不够的年轻和尚,叫嚣着就要冲过来动手,却被同来的长辈拦下。 “严施主,你对我等的认知有些偏颇…”为首的胖壮和尚也是心中不悦,脸上却不露分毫。他朝着严冲合十行礼,而后挽起僧衣前襟。“没关系,待我等将你拿下,日日聆听佛法教诲,想必严施主会有所改观…” “你还要抓我?”严冲冷笑一声,心中厌恶的感觉更加强烈。他直觉的明白这里面肯定有了什么新的变故,却懒得多去理会。“大和尚,废话少说!” 灵武带着呼啸之声劈头砸下,大和尚脸上却悄然露出一丝冷笑。他双手交叉挡下这当头一棒,顺势翻手扣住灵武不放。严冲却并不意外,动念间一枚剑影从天而降,直刺和尚头顶。岂料和尚不闪不避,生受了这一击。仓促发动的剑影有些脆弱,在那锃光瓦亮的光头上撞得粉碎,连皮都不曾擦破,只留下一个红印。 看着和尚面色如常,严冲心下一沉。 他和八苦讨教过,佛门修行者的体魄和精神,都要比修其他法门的人强横一些。尤其金刚身修到精深处,佛法加持之下,号称肉身可有龙象之力。所以他催动剑影攻击,本就不图给眼前这位大和尚造成什么伤害,而是为了那附带的灵觉压制。但这位大师硬扛一剑,竟然好像丝毫不受灵觉的影响… “严施主,还是莫要挣扎了。”大和尚握着严冲的灵武不放,心中也是暗暗惊骇。他并不知道严冲的来历,只是有人传令,让他将其和鬼母一起抓回去。本以为手到擒来,哪知徒手接了严冲一棒之后,自己的金刚身竟隐约有了溃散的趋势。 而头顶那一剑附着的霸道威压,震得他精神恍惚了一刹,险些抵挡不住佛心崩溃。幸好大和尚修行日久,这才强行稳住心神。 严冲一剑无功,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他索性松手放开灵武,心念一动,头顶剑影如同游鱼般围绕周身。 扛得住一枚剑影,不相信能扛得住十枚百枚!就算金刚体魄刀枪不入,不相信你的佛识,能比得上我灵觉强横! 严冲如今已经顾不得留人性命,否则后面越来越多的追兵赶到,怕是会将自己活活拖死在路上。他打定主意要凭着自身灵觉的强悍优势速战速决,杀鸡儆猴! 大和尚看到剑影临身,狂吼一声挥动手中的灵武去格挡。孰料严冲等的就是这一刻,动念之间灵武消散,留下满脸错愕的大和尚…刹那间被捅得如同刺猬一般,浑身鲜血如泉,眼神涣散。可怜这位佛门精锐,一个照面就被严冲打了个出其不意,重伤垂死。 “下一个,谁来领死?”严冲冷漠上前,站在倒地的和尚旁边。眼神扫视其余佛门弟子,身周剑影无声盘旋。“或者,你们一起上?” “大家一起上!”余下的僧人鼓噪着冲过来,各种稀奇古怪的武器都蒙上一层佛光。严冲咧嘴一笑,召出灵武迎了上去。 严冲动作极快,灵武专门盯着僧人的关节处,挟着风声砸下。余下的这些僧人佛法和肉身本就不如胖壮和尚,又被他毫无保留猛攻,甫一接触就被他打废五六个。 更恐怖是,在剧烈的情绪波动影响下,他的灵觉更加灵活浑厚,少量的剑影现在犹如实物,在人群中刁钻游动,每每接触都能带出几朵血花。 严冲的身影被扑过来的僧人们围在中间,但这恰好给了他机会。这种被包围的态势,外围僧人却因为面前有同门遮挡,无法向他出手。严冲在人群中左冲右突,灵觉感应着周围危险进行本能闪避。但饶是他灵觉敏锐,奈何周围实在敌手太多,身上陆续多了好些伤痕。他却不管不顾,手中灵武舞出烈烈风声。随着僧人的声声惨叫,人群很快就稀少了许多。周围的僧人大概还有不到二十个,严冲看着他们惊恐的表情,冷笑着停了手。灵武将一个高瘦和尚叉倒在地,借力翻出了包围圈。 剩下的十几枚剑影在他面前一字排开,遥遥指向还站着的僧人。严冲全身上下血迹斑斑,他感应了一下,几处伤口都比较浅,只能算是皮外伤。倒是背上有几处闪避太慢被各种重器砸到,伤处正隐隐作痛。 而对面的和尚们就凄惨许多,大多数如今都躺在地上哀嚎。严冲此时杀性极重,专门挑着要害处下手。 “妖魔!他是妖魔!”剩下的僧人们听着同门的呻吟声,惊魂未定,心里却暗暗松了口气。却不防有个年轻和尚被严冲的狠辣和同门的惨状吓到了,看着他血淋淋的朝自己冷笑,手中短刀哐啷坠地,带着哭腔发出一声惨叫,转身就跑。“救命…” 严冲面色一变。为了防止僧人们再次围攻,身前剑影和气机一直锁定在他们身上。此时被年轻和尚动作牵引,剑影竟然径直朝着人群激射而去。随着几声闷哼和惨叫,一群人无一幸免… “你…难怪!难怪你…护着鬼母!”起初被他重伤的胖壮和尚醒转过来,恰好看到自己同门如稻草一般被剑影收割的这一幕,口中喷出鲜血,两目怒视严冲。“一丘之貉…你和她一样,都是…是嗜杀恶魔!” “你们敢来追击我,就没想过这种结果吗?”严冲也没想到会这样,他都来不及去探查地上僧人的死活,就听见胖壮和尚还在给他扣帽子,心下大怒。“你的同门应该死了,没事。我不会杀你。” “我现在就找个密室,把你和他们的尸体关在一起。我很想知道,让你以同伴的尸体为食,再生生饿死的怨气和恐惧…关上十几年,能养出什么?就是不知道,鬼母有没有男人化成的?” 严冲声音低沉,缓缓走近胖壮和尚。无视他恐惧的眼神,严冲揪着他的领子,走向那横七竖八倒在一起的僧人们。 “你…恶魔!你…要做什么?”胖壮僧人重伤无力,只能被严冲拖着前行。他听着严冲给他描绘的画面,终于面色大变。“不要…求,求你…严施主,求你放过我,别…” 严冲充耳不闻,把他扔在那些僧人旁边。他暗暗叹了一口气,开始挪动眼前生死未卜的僧人们。 加上被他拖过来的大和尚,一共五十四人。严冲的灵觉扫过,心情更加沉重。 死了十一个。大多是被他最后那一波剑影穿过要害,还有起初被剑影所伤的三个,因为时间太久,这会已经失血过多而死。余下大多筋断骨折,只能瘫在地上任他折腾。 “你这妖魔!杀了我们…佛门一定不会放过你!你定会与鬼母一起,被人挫骨扬灰…”为首的大和尚哀求半晌,看到严冲不为所动,终于明白自己今日恐怕难逃一死,当即佛心崩溃,开始嚎叫着威胁严冲。语气恶毒,浑然不见初到时的宝象庄严。严冲本有些迷茫的眼神逐渐清明,冷冷盯着他。“你不用妄想折磨贫僧!我不会让你…让你如愿的!” “既然知道我是妖魔,还敢诅咒我?”严冲转身离开了一会,回来时手里捏着一条血淋淋的肉。他冷笑看着大和尚惊恐的眼神,慢慢在他面前蹲下来。“不让我如愿?是说你不会像鬼母一样,被关进密室,慢慢吃掉自己同伴的尸体吗?不,你一定会!” 不顾他的哀嚎和拒绝,严冲捏开大和尚的嘴巴,把手里血淋淋的肉条塞了进去。“自己咽下去,不然…我现在就活剐了你。” 灵冲头顶悬着数柄剑影,指向大和尚身周要害。如果说起初称他为妖魔,只是和尚们顺口为之,但他现在的行径…让周围勉强还能维持清醒的僧人们噤若寒蝉,场中一时寂静,连呻吟声都消失了。 口中腥甜温软的肉条,摧毁了大和尚的心智。他艰难把肉条咽下,两眼绝望看着严冲,不敢再说话。严冲粗暴掰开他的嘴,摸了摸脖子,确认他已经把肉条咽下去,这才发出一声嗤笑。 “说我是妖魔?那你这种同类相食的正道之人,该叫什么?”严冲起身把大和尚踢昏过去,又把旁边仿佛见鬼一般盯着他的和尚们,全都一一打晕,疲惫的回到车上。 陶洮惟恐天下不乱,这会还伸着头给他鼓掌。严冲也没心情理会他,在车里和身上翻找半天,才想起自己的手机昨天夜里已经被他扔楼下去了。 当即不顾陶洮拒绝,强行把他手机抢了过来。严冲打了120说完这里的情况,就随手把手机扔到路边草丛里。陶洮看他阴沉的表情,倒也没有继续纠缠。 “你真的…喂那个大和尚吃人肉了?”感觉车里气氛太过沉闷,陶洮坐在副驾上没话找话。“那群修佛的老秃子,可得恨死你哩…” “你想什么呢?!真当我是妖魔?”严冲本来脸色阴沉,硬是被他一句话给问得哭笑不得。“是我从地下挖的田鼠,专门吓唬他的。最受不了他们满嘴苍生大义横行霸…” 严冲忽然一个急刹车,脸色难看的扭头看着后面,半晌不说话。眼神急剧变幻,一时间痛心,惊恐,愤怒,哀伤,最后全都化为一片平静。 “陶洮把安全带系上,鬼母全力感知方向,咱们要尽快把这事情解决掉。” 严冲留在诸多伤者身上,用来护持他们不被蛇虫鼠蚁啃咬的细小剑影,被人触动了。而且是一个接一个,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几十枚剑影全都失去了目标。 横尸遍野的空地上,大和尚把手从最后一个师弟脖子上拿开。他双目赤红盯着严冲离开的方向,挪动着追了几步。听见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面上闪过一丝凶光。 陶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严冲的面色告诉他,肯定有了什么新的变故。他乖乖系上安全带安静靠在副驾上,全神贯注警惕着周围的一草一木。 “不用紧张,刚才那群僧人…死绝了,一时间应该没人知道咱们的去向。”严冲放弃了正常通行的大路,仗着肌肉车的皮实和改装后更加强劲的动力,专门挑些无人的荒野走。反正有鬼母的感知在,方向不会错。 夜晚之时,两人停车休息片刻。清山老道还在后备箱里放了汽油帐篷和食物,看来平时也是野外生存经验颇为丰富。严冲想到古怪的老道士,心里一叹。 鬼母能隐约感知到对方的距离已经颇近,严冲却执意休息之后再行赶路。 和僧人们一场乱战看上去迅速,实际上给他造成的消耗也不小。尤其是被围攻时重物砸中的后背,如今伤势仍未好转。一路上精神紧张,灵觉一直处在消耗状态。他安抚了焦躁的鬼母,示意陶洮警戒周围,盘膝坐在车旁。 灵觉经过两次大战的消耗,如今隐隐能感觉到竟然有了些增长。严冲却根本高兴不起来… 五十四条人命! 虽然其中绝大部分是后来被人所杀,而且自己一直觉得这些僧人,咎由自取讨厌至极,但那血腥的场景却依然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虫子你不开心啊?”陶洮生噎了两块压缩饼干,这会正咕嘟咕嘟灌水。他看着严冲还是愁眉不展,小声开口问道。 “那些人不该死的。”严冲朝陶洮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接过了他递上的水瓶。“我本来,没想过要杀他们…” “杀就杀了呗。”不愧是灵兽化身,陶洮虽然没有记忆,但对生死的冷漠根本就是本能,而且他对严冲的愧疚也很是不以为然。“他们就喜欢满口仁义道德大义压人,背地里谁知道什么样儿…” “这里还有个问题,你不感觉…这群光头追来得太快了?清山老道士自己一个人,动作快些可以理解。再说你看他这车,肯定平时就是喜欢四处浪的主儿…但那么多个和尚,他们从哪集结来的?”陶洮看他面色终于缓和一些,自己兴致勃勃凑过来,小声和严冲说道。“而且他们的僧衣不合规制。还有既然他们说要带你回去,但是…以佛修的傲气,他们为何没有报上自己的山门?” “你是说…”严冲犹疑的听着陶洮和他分析,当时自己一心备战,倒没想过那么多。“他们来路不正?但那佛光虽然不如八苦大师,但是也很纯正啊…” “来路正不正不知道,反正都被你杀绝啦…”陶洮翻了个白眼,偷偷看了一眼鬼母。“别忘了,僧人…可不是函夏独有。夜里那个带孩子的,就是叫黑衣什么的…他们不也是僧人?” “你是说…这些僧人,和那黑衣阿赞有关系?”严冲努力回忆着那群僧人的细节,想要确认到底是不是函夏本地的佛徒。但奈何他对佛教本身知之甚少,甚至都不如陶洮了解的多… “别想了,先追上鬼母感知到的仇人,如果这里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勾结…到时候一问便知。”想了半天也没什么头绪,严冲索性放下了。招呼严冲上车,趁着夜晚鬼母的各种能力更加强横,朝着西南方向继续赶去。 第30章 灵兽的惩罚规则和乡村血案 连着开了半天又半夜,鬼母终于焦躁的告诉严冲,她感知到的仇人气息,就在前方不到百里处!两人听到这个消息都是精神一振,严冲估摸了一下距离,竟然已经开出去足足将近有一千公里了。 “陶洮,你现在没有夔牛骨护体,等下你不要出手。”严冲忽然想到什么,扭头叮嘱陶洮。“事情我来解决,不能把你搭进去...” “你在想什么?夔牛骨只不过是引雷用的,我啥时候需要它护体了?”陶洮无语的看着他,眼神很是古怪。“我如果杀的是普通人,国法奈何不得我,当然会遭雷劈的好吗?但是各种灵兽和修行之人还有邪魔歪道...不属国运庇护之列,杀了不会有事的,不然我等堂堂灵兽,岂不是只能被人欺负?” ...... 严冲这才放下心来。他本来还在想这到底是什么规则或者机制,听到陶洮说国运庇护,心下就明白了。说穿了...修行之人不在正常的社会体系之内! “那白天那群和尚...”他忽然想到什么,脸色一变。“当时你提前说不能出手...里面有普通人?” “所以我才怀疑他们来路不正。”陶洮狡黠一笑,仿佛在嘲笑严冲的迟钝。“我当时感应到他们一半都是普通人,但是你唰唰唰就给杀了...好像也没什么后果,所以我才觉得,他们应该不是函夏本土的佛修,至少不单纯。所以杀就杀了,担心个啥哩。” 严冲朦胧间想到了什么,却在脑海中转瞬即逝。他默默思忖着各种信息,想捋清里面的头绪。 “贫道龙虎罗灵,恭请二位前辈下车一叙!”漆黑山道上,右前方忽然冒出一个人来。严冲灵觉早就感应到他在那里,听到传音并不理会,踩着油门呼啸而过。奈何这位道士还挺执着,竟然徒步追了上来。“前辈莫要误会!小道并无恶意...” 看着他在车窗外又喊又叫,严冲怕这动静引来其他人,只好慢慢降下车速。 “道长何事?”二人并不下车,严冲降下陶洮那边的车窗,隔着门问罗灵。“我们还有事要忙,道长还请长话短说。” “师门听闻严前辈义举,已经将昨日拦阻于您的那群后辈召回去了。”罗灵看着陶洮杵在自己面前的脸,下意识退后一步,恭敬的朝着二人说道。“我等道门一致认为,前辈此举道义无双!小道此来一是表示歉意,再者是想和二位一起,将这位鬼母生前遭受的人间惨事,查个水落石出!” 严冲看了他一眼,发现罗灵神情恳切,颇为意外。他本来还以为这位罗字辈的道士,是想替昨天那群花里胡哨的同门找回场子。谁知他竟然一句道义无双,将此事轻飘飘的带过去了。 “上来吧。”严冲朝他摆头,示意罗灵坐到后排。鬼母如今飘在那里,神情焦躁不停怒吼,严冲怕再耽搁下去,徒生事端。既然这位道士说了要和自己一起,那带他一个也无妨。“之前看道长在前方等我,你又如何知道我们到了此地?” “前辈这车是清山师兄的吧?他就喜欢四处奔波,但毕竟年岁渐长,道门中人怕他出事...在他老人家的车上装有定位。”罗灵上车之后先朝鬼母行了一礼,而后小心坐在靠边的位置上。听见严冲发问,急忙和他解释。“所以您的行踪,我等道门其实一直知道的...” “所以你们一直跟在我后面。那想来白天那群和尚,也是你们杀的吧?”严冲握着方向盘,仿佛漫不经心的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为了栽赃给我?” “啊?没有!前辈误会了...”罗灵苦笑了一下,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看到陶洮正在旁边嘿嘿冷笑,瞪着眼睛上下打量他,这才下定决心开口。“我们跟到那里,只发现尸横遍野。而且佛门中人已经到了,他甚至还布下一个简单法阵把尸体遮掩住,没让那几辆救护车发现现场...” 严冲听到这里,心里的怀疑已经坐实了,于是不再追问专心开车。如今时间已经很晚,山道上空无一人。而且目的地已经不远,懒得费那个心思去纠结,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再说。 “就是这!就在这里!”鬼母的嘶吼声音越来越大,半透明的虚影之身疯狂在车内盘旋,阴气大盛冲得罗灵直皱眉头。“他就在下面!下面那里!” 山道盘旋,严冲把车停在一处路边上。朝着鬼母指点的方向远远看过去,夜色中能看见山坳里有一个小村子。这会灯火全无,偶尔有几声犬吠传来,一派宁静之象。 “鬼母且安心,咱们现在就下去。”三人下车翻过山道的护栏,趁着月色徒步下山。罗灵不知严冲为何不开车绕过去,但也没有开口发问,默默跟在后面。严冲边走边远远观察山坳里的村子,不知在想什么。 “有好浓的血腥气。”陶洮体魄最强,这会已经跑出去好远。忽然他又蹦蹦跳跳跑回来,靠近严冲说道。“就是从下面传来的。” 严冲面色一变,他本想慢慢赶过去,等到天亮再进村,防止鬼母误伤到普通人。如今听到陶洮的话,顾不得再拖延速度,在山壁上借力纵跃,朝着山下疾奔而去。 落地之后,严冲的心落入谷底。风里远远传来一丝血腥气,而且灵觉之中,附近虽然荒凉,但是竟然丝毫阴气都没有。他不由想到了发现鬼母的那栋废弃大楼,心里充满了愤怒。 “严前辈,前方...就是鬼母指点的所在了吗?”罗灵道术精深,落地之时无声无息,并且不比严冲慢上多少。他看到严冲驻足不前,好奇的开口问道。“咱们是现在过去,还是等到天亮再说?” “等不了了,现在就去吧。”严冲叹息一声,召出灵武握在手上。“陶洮,你看紧鬼母,如有异动就强吞了她!前面...怕是有人在等咱们哩。” 罗灵看着严冲如临大敌的姿态,心里暗暗戒备。他知晓严冲和张先生的关系,对他们这群人的手段和能力也算有些了解。单论战力,道佛两家拍马都赶不上!如今见到严冲竟然如此慎重,自己不由也紧张起来。他一手掐诀,一手捻住符箓,紧紧跟在严冲后面。 越是靠近村子,严冲脸色就越难看。灵觉扫过,不止村子里一片死寂,这行过的山路附近,周围都是一片死寂,连只蛇虫鸟兽的踪迹都不曾发现。罗灵终于也发现了这里的诡异,目光中透露出愤怒神色。 “前辈,前方...怕是已经没有,没有活人了。”罗灵掐诀的手指微微颤抖,不能想象这一个村子都经历了什么。道门作为函夏修行大派,平时也替人做些驱灵除鬼的事,也曾见过恶灵祸乱,但眼前这等规模的惨事,已经很多年没有听闻过了。 “鬼母,你可能确定对方具体方位?”站在村子边缘,严冲脸色难看至极。灵觉扫过,整个村子几十户人,没有一丝生气。而他同样也没有感觉到,自己要追寻的那个黑衣阿赞的气息。不得已之下,只好示意陶洮放开鬼母,让她继续指点方向。 “那里!在那里!”严冲猛的回头,鬼母指点的方向,竟然在自己几人身后!眼前荒凉景色依旧,身后却多出了数个毫无声息的人影。严冲灵觉扫过,竟然丝毫感知不到他们的气息! “前辈小心!这是...驭尸手段!”罗灵惊叫一声,手中几张符箓抖手飞出,直奔身后几具尸体而去。“他们没有神智,您的灵觉攻击怕是对他们无效!” 严冲看了他一眼,自己修的灵觉是张先生起的名字,在道家应该称意或者念,而眼前这位道士却准确叫破了灵觉的称呼,想来...应是知晓张先生的存在。不过想想张先生元日之时纠集一帮道门大佬帮他唤灵的声势,好像也不算意外。 他的灵觉细细扫过被道门符箓镇住的行尸,终于发现了一丝端倪。他不动声色的催动灵觉,几枚细长箭矢虚空成型,朝着地面狠狠扎下。一声沉闷的惨哼透过地面的阻隔,在几人耳边响起。 “何方道士?坏我好事!”古怪的口音,让陶洮和严冲两人都变了脸色。这正是之前两人被金童子纠缠上,而后在远方召唤鬼母归位的声音! 还没等他们出手,地面轰然炸开。几百个生魂顺着裂口奔涌而上,面目狰狞的朝着三人扑来。 “鬼母既成,为何不归!鬼母既成,为何不归!” 趁着三人被生魂纠缠,接连两句如泣如诉的呼喊响起。结果却未能如愿,那个从地底发出的声音不由有些恼怒惊慌。“不可能!吾留下的印记!为何会被镇住?!” “这些人命...我今日要让你百倍偿还!”面前毫无神智的生魂大多是些老幼之人,严冲心里愤怒异常。看这衣着和气息,这些都是身后村子里的居民,被这邪修折磨致死,又聚集周围阴气祭炼而成。 听到他的惊呼,严冲灵觉扫过被束缚一旁的鬼母,发现她的虚影身上竟然有丝丝金光在那召唤之中时隐时现,心里有了明悟。张先生给的符箓之强,竟能压过这邪修一开始在鬼母神魂上留下的印记! “别挣扎了。你做的恶事,今日定要有个了结!”接触瞬间,严冲灵觉就探查出这些生魂已经被邪修磨灭了神智,如今只有一腔怨毒和被刻意培养出的攻击性,纵然张先生和林奇在此,也没有办法将他们化解掉。他的双手浮现出吞灵功法所化旋涡,将面前生魂一一吞噬。陶洮在旁边本来有些无措,看到他的动作精神一振,自己也运起天赋神通,庞大旋涡出现在身前,将扑上来的生魂吞入。 严冲看见陶洮出手,自己索性散去功法。毕竟这些生魂,说不定几个小时前还是活生生的人,虽然如今已经不可能再复生,但他们毕竟不曾作恶,就这样消灭掉...严冲有些不忍。 想到这些他愈发愤怒。灵觉散开在附近笼罩而下,形成了一个绝对封闭的空间。远处影影绰绰的好像有人藏在那里,但他现在来不及或者说根本不想去理会。 “滚出来!”严冲和罗灵二人绕过那一群生魂的纠缠,悄悄朝着那道生魂涌出的地缝靠近。直到距离接近之后,严冲才感应到下面的气息。手中灵武遽然放大,被他朝着裂缝里狠狠一掷。 不知是不是最近灵觉成长造成的影响,他的灵武现在极限放大后接近三米长,完全看不出弹弓的模样,反而像一根...造型简单的权杖。 造型古怪的灵武带着呼啸之声扎入地缝,但是在那之前,一道深色的身影已经提前从里面遁出。他浑身被血污浸透,朝着严冲轻蔑一笑。 “当心他遁走!”罗灵在旁边也是面露愤怒之色,手中掐诀就要施展道术,却被严冲抬手制止。他抬手之间,灵武出现在掌中,冷冷看着从地下冒出来的血腥人影。 “道长且为我掠阵,他逃不了!”严冲内心被愤怒填满,灵觉死死锁定在他身上,几枚剑影在月色下散发出微微白光,指向对方要害之处。“告诉我谁替你布下阵法遮掩气息,我可以...给你个痛快!” 早在生魂涌出之时,严冲就察觉此处的诡异。和拘禁鬼母的密室一样,如果不是内里有异动或者从外部破开,灵觉竟然毫无所觉。 “呵呵呵,先生何必,揪着我不放!”那个人影全身被鲜血覆盖,看不出任何表情。他嘴唇微动念念有词,过了半晌忽然开口。“我愿...” “怎么忽然求饶?”严冲绕过地缝,朝着他缓缓走去。他死死盯着人影的一举一动,开口嘲讽。“是发现自己的秘术用不了了吧?” 这人曾在张先生面前遁走过,严冲怎么可能不提防。早在人影现身之初,他就用灵觉死死的覆盖了周围一切,包括面前这个血淋淋的人影! 灵觉所覆,唯我独尊! 正是隐隐之中有了这种明悟,才让他敢放话让罗灵掠阵,自己独自对上这血腥人影。 第31章 严冲入魔与无耻僧众 “恩人,我来!让我来!”鬼母终于挣脱了陶洮那粗浅的束缚,呼啸着冲到严冲身旁。她虽然满脸怨毒语气焦急,却没有贸然直接扑向那血腥人影,而是向着严冲凄厉尖叫。“我要亲手!报仇!” “留一命,我要问话。”她的克制让严冲很是意外,试探性提出要求。而后又感觉对鬼母来说,让她留仇人一命好像有些为难,于是又补了一句。“等我问完你再弄死他。” “恩人放心!我吞了他!一样的,一样能告诉您!”鬼母得到严冲允许,厉啸着向那血腥人影扑去。 罗灵在一旁简直都看呆了,如果不是知道严冲来历和年岁,他甚至都怀疑这鬼母是不是他自己养成的!不然两人怎么会如此流畅沟通,而且严冲还是占据主导的那一方! 虽然国内关于鬼母的记载只有两百多年前一例,但其他地方远远不止!甚至近现代以来,各地都偶有鬼母现世的传闻,从来没有听说过鬼母还能保有理智的说法! “严前辈,这不对劲!”他悄悄凑到严冲身边,神色忧虑。“听说鬼母现世之后皆是理智全无,嗜血凶恶之徒,这位…” 严冲一怔。他不曾看过关于鬼母的记载,对这些秘闻毫无所知。当下和罗灵讨教过后,苦思无果。最后只得将这异常现象归于张先生给的那道符… 罗灵虽然心中仍有疑虑,但也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两人将注意力都集中在场上,看鬼母和那血腥人影厮杀得阴气滚滚。 那人影身上所沾血液,似乎是秘法所化,任他辗转腾挪都不曾滴落半分,仿佛一件贴身的衣服一般。甚至鬼母扑上之后,尖利手指触及到他身上血液,能明显看得出有丝丝烟雾升腾而起! 鬼母身上的阴气竟然被净化!严冲看到这一变故面色微变,而鬼母却仿佛面对仇人失了神智,浑身阴气外放,口中厉啸连连,只是一味狂攻。 严冲仔细感受,发现鬼母的气息竟然在激战之中变得微弱了一丝。他心念一动,灵觉凝化一枚光芒内敛的箭矢,无声朝着人影后脑电射而去。恰好此时鬼母口中厉啸,剧烈的精神冲击,让那人影的身形凝滞刹那! “这是你们!逼我的!”被严冲的箭矢破开身上血液防护,一股古怪的气息终于出现在严冲的感应之内。仿佛凝聚着无数怨恨,痛苦,诅咒的气息,让旁边罗灵都变了脸色。 “他究竟杀了多少人?!”道士抽出背后法剑,并指一抹。“前辈,万万不可让此等恶徒走脱!” “我的阳血护体秘术!死来!”严冲的箭矢破开人影的血光护体之后,好像触怒了对方。随着气息的散发,他身上的血液竟如活物一般蠕动,最后消失在他的嘴里。一个形貌如鬼的中年男人现出身形,他阴鸷恶毒的眼神先是在严冲身上扫过,转而集中在不停纠缠自己的鬼母身上。 “最完美的母体!这是我做出的最完美的母体!”他神色癫狂朝着鬼母狂吼,随后几个黑漆漆的金童子被他放出,咯咯笑着围向鬼母。“你们!夺去了我最理想的杰作!” 鬼母身上护体的阴气阵阵波动,被纠缠着无暇去攻击他。但眼前这些金童子好像比前日那只要弱上不少,她挥手间如有命中,竟能打飞出去。但奈何数量太多,一时被生生拖在原地。那终于露出面容的黑衣阿赞,脱身之后直奔严冲而来。 “陶洮你看着点,别让鬼母被那些古曼童伤到。”眼看着自己成了他的目标,严冲面露谨慎之色。而这时陶洮吞尽生魂赶了过来,兴奋的就要迎上出手,却被严冲拦住。示意他盯着鬼母那边,自己抄着灵武,迎上那满面怨怒之色的黑衣阿赞。 “你!坏我大计!”严冲有心试探对方实力,刻意的收敛了力量。但在接触的一瞬,手中灵武险些被对方砸飞出去!他面色一变,再想变招已然不及,被那黑衣阿赞硬生生几拳轰退。踉跄的拉开一段距离,严冲感觉自己竟然被震得双手发麻。“杀了你,我要将你炼成肉身傀儡!” 不等严冲开口,这古怪的黑衣阿赞迅速扑上,速度竟不输灵觉加持之下的严冲! 严冲不敢再托大,深吸一口气,收敛灵觉全神应对。他刻意的不曾动用灵觉化物这个大杀器,想试探对方肉身,到底有多强横! 灵武带着风声,迎上阿赞的拳头。两人在一旁战成一团,严冲感觉对方的力量竟然对自己形成隐隐的压制,虽然比不上陶洮这种灵兽之属,但比自己竟然还要强上不少!而且举手投足间自有法度,绝非实战中锻炼出来的野路子。他观察着对方的举动,心中隐隐有了猜想。 “尔等现在交出鬼母,吾尚可放你们一条生路!”厮杀中阿赞占着上风,他仅凭双拳就压制住了严冲的灵武,打得他只能狼狈的不停败退。他环顾周围看到陶洮和罗灵关切的眼神,心念一动开口说道。“我还可立下毒誓,此生永不入函夏作乱!各位意下如…” “你想的美!”严冲冷笑着打断他的言语诱惑,眼中闪过一道光芒,身形的动作速度和攻击力度都骤然加快。“真以为老子拿你没办法?” 猝不及防之下,分神的阿赞被他一棒抽在肩头,口中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严冲的灵武如今形态诡异,前方开叉竟可合拢为一,看上去像是一根粗细不均的棍子或者长枪。严冲探明他的底细手下再不容情,一根灵武如枪似棍,灵觉灌注之下势大力沉,舞动起来每每带着破风之声。刺扎点拿拦,之前和陶洮这种非人存在对练攒下的技巧,还有偶尔和肥七讨教的棍法,如今得到了充分的发挥。 “这位佛门大师,你的小宝贝们好像被鬼母吞尽了。”形势逆转,严冲手下灵武动作不停,将阿赞打得浑身伤痕累累,还犹有余力观察旁边鬼母的动向。看到鬼母一一将古曼童撕成碎片,吞噬之后身上气息节节暴涨,严冲冷笑开口。“您如果还藏着掖着,那今日怕是难逃此劫。” “你们…找死!”被严冲叫破身份,阿赞眼中神光暴涨,浑身上下弥漫出一股黑气,在身侧形成一尊漆黑人影。而他的本体,此刻竟然蒙上一层佛光,垂首合十,宝象庄严。“阿弥陀佛,施主果然大才。既然识破贫僧伪装,那就只好…请施主永堕泥犁!” 佛魔两面!本体金刚法相不怒自威,举手投足刚猛无俦,严冲手上灵武和他拳脚不停交击,碰撞出轰然巨响。分化而出的漆黑人影浑身邪气盎然,口中却轻诵着十八泥犁经,朝鬼母扑去。 严冲手中灵武被接连轰击,整个人不停后退。他的灵觉驭使剑影试图攻击魔僧周身要害,奈何金刚法相加持之下,对方的肉身简直刀枪不入。他一边咬牙硬扛,一边凝化无数剑影,势必要用灵觉撼动魔僧佛识! 而鬼母吞尽金童子,浑身气势更胜之前。她厉啸着迎上那尊漆黑人影,阴气和魔气相互纠缠消耗,片刻间周围响起无数惨嚎,如同身在地狱。 “施主如此强撑,人力终有尽时。何不与贫僧一起身化自在,成就当世魔王?”僧人拳脚不停,身上衣服在剑影之下已然破碎不堪,他的肉身显化出一层佛光护体,严冲的剑影纷纷撞碎在上面。他死死盯着严冲,看到他口中溢出一丝鲜血,在佛唱声中夹着魔音,诱人坠落。“吾可传你波旬法门…” “放你妈的光头秃驴屁!我若想做那自在魔头,又何需尔等传法?!”严冲灵觉绝大部分外放驭剑和锁定四周,不慎之下被魔音撼动了心神撩动了六欲。自小孤苦养成的偏执桀骜和叛逆,修灵之后的狂妄自负与傲气在魔音诱惑下齐齐爆发。他满脸凶悍的神情傲立当场,将灵武往上空一抛。“贼秃,接下老子这一击,我可传你真法,教你如何做魔头!” 魔僧看着空中不停高速旋转的灵武,和周围蒙上一抹嫣红的诸多剑影,面皮抽动不已。他低估了严冲的杀心和潜藏的魔性,弄巧成拙之下,反而刺激得严冲径直入魔! “贼秃!接我一剑!”严冲立在原地不闪不避,硬扛了魔僧的拳脚重击,口鼻喷血不已,双眼却冒出灼灼红光。目空一切的神态中带着几丝疯狂,朝着魔僧放声大笑。 严冲头上灵武转动间已经看不清原本形态,诸多剑影融入其中,形成一柄足有三米多长的巨剑,维持着高速旋转的态势朝魔僧当胸缓缓刺去。周围散开的灵觉此刻被他尽数收回,全力锁定在魔僧身上。 罗灵在旁边看得两手发软,严冲此刻身上气势,已然完全不似之前那般中正平和,而是有些和魔僧类似。他面色凝重紧握自己的法剑,悄悄戒备起来。陶洮倒像是毫无所觉,这会正看得无比激动,时不时拍手叫好,让罗灵不知该不该提醒他。 魔僧此刻再也顾不得防备鬼母,将那漆黑魔影召回身前护住本体。而魔影却在那巨剑临身的一瞬毫无反抗之能,惨嚎着被一股吞吸之力笼罩,抽丝剥茧一般融入到了巨剑之中。本来呈现腥红之色的巨剑,随着魔影的融入逐渐多了一丝紫黑。 陶洮在旁看得如痴如醉。此刻他根本没有发觉严冲已然入魔,只是看到他将源于自身的吞灵之术和灵觉灵武三者融合在一起,心中大受触动。他的双手不自觉的掐起道诀,雷光火光,风声水汽不停在周围涌现。看得罗灵神色惊疑不定,悄悄挪动身形离他远一些。 “老贼秃,这一剑比你那波旬法门又如何?!”严冲身形摇摇欲坠,目中红芒更深。他并指如剑,遥遥指向面色凝重的魔僧。那柄凝聚了他所有能力的巨剑暂时被佛光所阻,但是旋转间威能不减,似乎破掉佛法金刚身也只在弹指间。 魔僧化身被巨剑吞噬,此刻面上不显,实际佛识已遭重创。他悄悄将金刚佛力尽数凝聚在胸前,只求撑过一时半刻。他笃定严冲这一剑的威能不会持续太久,只要撑过去… 一声裂帛声响,佛光破碎。随着严冲的狂笑,魔僧被巨剑穿身而入。一道纤细的伤口出现在他的胸膛上,鲜血被透体而过的灵武堵在伤口之内,只能从边缘一点点渗出。 魔僧绝望的看着自己身上佛光明灭不定直至黯淡消散,仰天喷出一口鲜血。鬼母恰好在此刻扑到近前,携着滚滚阴气,将魔僧的身形淹没。 “滚开!”严冲面色一变,眼中闪过一丝凶光。趋身上前抬手对着鬼母一拍,已经不用维持巨剑的灵觉附带着精神冲击,将鬼母打飞出去。“宵小鬼魅,安敢夺我猎物?!” 此等变故看得陶洮一呆,从沉浸中回过神来。他手中兀自掐着道诀,回神之后不小心动作一停,一丝雷光被严冲此刻散发的气势牵引,朝着他的背后电射而去。 “大尊小心!前辈已然入魔!”罗灵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唬得魂飞魄散,尖叫着退开。“他此时没有神智可言!所有的攻击都会被他视为挑衅!” 严冲被那细细的一丝电光命中,面上闪过一丝凶戾之色,回头恶狠狠的看向陶洮。单手虚招,灵武凭空消失后出现在他手心,跨步之间和陶洮对面而立,手中灵武高高抬起,挟着风声砸向他的头颅。 魔僧胸前滋出一道血箭,但他眼中却闪过一丝喜意。本来佛法金身被破,多少年来苦修波旬法门,分化而成的魔体又被严冲生生吞噬,如今已经万念俱灰,闭目等死。但此刻严冲无暇顾及他…给他片刻时间,未尝不能动用秘法遁出此地!哪怕耗去大半修为又如何,只要逃过今日劫难,自然有法子重新来过! 他却忘了被严冲击退的鬼母,一直在身后对他虎视眈眈。滚滚阴气包围着她的半透明身体,尖叫着将他淹没在原地。 陶洮莫名其妙被严冲盯上,想要后退之时却已经晚了一步。他听着头顶传来的呼啸之声,脸色发苦。双掌招出天赋旋涡护在头顶,狂吼一声双臂抬起,仗着自身肉体强横,生受了严冲当头一棍。 “罗灵小道士,现在怎么办诶?”陶洮和严冲切磋过多次,彼此之间的技巧力道都颇为熟悉,奈何现在严冲被魔音撼动失了神智,毫不顾及己身只是一味狂攻。陶洮又怕自己伤到他,不敢全力反击。被严冲抓住机会猛砸几次,即使以他的灵兽体魄,一时也感觉双臂剧痛。“再这样下去,我只能还手啦…” “大尊千万撑住!前辈如今神智已失,你若伤到他,只会更加狂躁!甚至时间久了会伤到根基!我且试试净心神咒可否奏效!”罗灵在旁边倒提着法剑,急得满头是汗。“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哇,不行…前辈灵觉太强,小道…小道撼动不得!” 净心神咒才出口,罗灵只觉得自己的神识如同滔天巨浪中一叶孤舟,顷刻间被碾成齑粉。他面色苍白吐出鲜血,身形摇摇欲坠。 “阿弥陀佛!大尊且宽心!吾等替您收服这些邪魔!”伴着悠长的佛号,一群人由远及近。等到话音落地,人已到了近前。为首一位白须白眉的老和尚,目光如电扫过场中鬼母和魔僧,又看向陶洮。“佛门弟子听令!结金刚伏魔阵!助大尊擒此魔头!” “无耻之尤!”罗灵看着这忽然冒出来的一群秃驴,忍不住开口骂人。 第32章 摘桃子和夺灵之罚 “罗道兄,好久不见。”为首的老和尚听到道士嘲讽,并不以为意。反而朝他行了一礼,面带微笑的关切问道。“师兄也是被这邪魔所伤?无妨...且看我等替师兄报仇!” 说完不顾他那鄙夷的眼神,转过身去号令弟子。乌泱泱的一群大小光头,分成两拨将鬼母和严冲分别围起困住,陶洮一时间反而被晾到了一边。他扭头看看鬼母那边,那本就重伤的魔僧已经被鬼母凌虐得浑身是伤,如今仅剩一丝神智尚存。 但他好像感觉到了自己被一群佛修包围,那被鬼母撕破的喉咙里发出嗬嗬声音,仿佛在笑她功亏一篑。为首的老和尚面色肃然走到他身前,神情悲悯打量着他的伤势。 “阿弥陀佛,果然是祸世鬼母,竟能将一位佛徒伤成这样。罢了罢了...”他慢慢伸出手来,覆在魔僧头顶之上。口中低声念着经文,手下却毫不留情震碎了魔僧的头颅。“愿你往生极乐!” “你做什么?!”陶洮看着他的举动,神色变了又变,眼中流露出愤怒神色。鬼母吞了诸多金童子后气势大涨,对上被严冲打成重伤的魔僧手到擒来,但她一直惦记着严冲的嘱咐才没有下杀手。只是因为怨恨,不停的在折磨他。而今这位老和尚...出手就取了魔僧的性命,并且将他脑袋都震碎,这下任谁来都不可能弄清楚魔僧的来历了。“老秃子,你找死!” “他可不是找死。大尊你不懂啊,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扬,咱们还真没办法不让人家清理门户...”罗灵嘲讽的声音从后面响起,他慢悠悠的拄着法剑凑上前来。手里还拿着手机在录视频,尤其是看到老和尚铁青的脸色,他刻意的把镜头对准了那张老脸。“大尊您当心,等下有人要和您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了,说不定还会威胁哩,噢不会,他们不敢和您翻脸...哈哈哈,但是我和您打赌,有人一定会哀求您,不要将此事外传!” 老和尚看着这惫懒道士,心下大怒。但此刻陶洮在旁,自己等人也不好出手对付他。只能先将鬼母和入魔的严冲拿下,事后再想办法收拾他。想到这里老和尚面色虽然难看,却仿佛没听见一样转过头去,只是一味催促自己带来的人运转那伏魔阵,想要尽快收拾鬼母和严冲。 “啊?你是说...这老秃驴,等下会跟我求饶?那我该不该答应他啊?”陶洮本是跳脱的性子,这会听着罗灵和他当面蛐蛐这群和尚,他的注意力马上就转移了。“可是,他杀了那个魔僧,这来历就没法弄清楚了...” 听着陶洮好像在那里明知故问,老和尚一颗佛心险些气到崩溃。只得把胸前念珠捻得飞快,强行压下心头无明业火。 “大尊,这就是他们的高明之处了...死无对证一了百了,等下您问起这魔僧的来历,就咬死不认,您看着吧,这老贼头是欺负您单纯好骗哩!”罗灵不知和这群和尚有什么过节,阴阳怪气在那说着挑拨之语,脸上表情看得老和尚直想狠狠抽他两个嘴巴子。“依小道的看法,说不定刚才那杀人无数的魔头秃驴,和面前这些人是一伙的哩...这不是看您马上要窥得真相了,就冒出来杀人灭...” “阿弥陀佛。”老和尚终于绷不住了,面现怒容一声断喝,无俦佛力将本就受伤的罗灵震得险些昏死过去,口中溢出一丝鲜血。“道兄慎言!” “老东西!你想当着本尊的面杀人灭口?!”陶洮看着道士的狼狈之相,心下恼怒。他踏前一步将其挡在身后,目光深沉死死盯着老和尚。“今日不把话说清楚,休怪本尊揭了你的驴皮!再去掀翻你的佛寺!” “阿弥陀佛,大尊息怒。”老和尚眼神诡秘瞥了一眼身后众僧,凑近低声和陶洮解释。“此间之事,非同小可。一日之间三尊魔头出世,我等佛门理应查清来龙去脉...” “查个屁!先...先将魔僧的来历...交代清楚!”罗灵口中鲜血淋漓,面如金纸身形摇晃,仿佛下一刻就要倒地不起。他双手握着法剑死死撑在地上,手机已经无暇顾及,跌落地面。“除非你今日...将我毙在当场,不然...尔等恶行,小道...必将昭告同道!还这一村之人,一个公道!” 说到后来,道士的声音愈发低微,语气却异常坚定。他脸上带笑,眼神却冰冷异常。陶洮在旁边听着他嘶哑的声音,忽然想起严冲初见鬼母之时。 还惨死之人一个公道! “师祖,两个魔头已经俯首,请您示下。”老和尚正垂目念经,身后传来的声音让他精神一振,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又飞快消失不见。 “大尊,罗道兄,今日老衲无话可说,真相日后两位自会知晓。”老和尚收敛表情,摆出一副悲天悯人救苦苍生的慈悲神色,合十朝着陶洮躬身一拜。“请恕我等无礼,先行一步!” 陶洮闻言一怔,歪头朝场中看去,当即气冲头顶,浑身上下气势暴涨。 “放下他!”一声断喝,携着陶洮自身的灵兽威势席卷全场。他看了看浑身气息全无,被两个和尚架住的严冲,发现他只是昏迷过去,这才放下心来。转头看向面前挡住自己视线的老和尚,陶洮咬牙切齿说道。“老秃驴,今日不吞了你们,怕是你们忘了本尊为何被称为上古凶兽!” “大尊确是要与我佛门为敌?”老和尚面色一变,垂着眼皮面无表情。同时悄悄伸手到身后,示意让众弟子赶快带人先走。 陶洮身后真形已经出现,抬手就要召出吞噬旋涡。忽然感应到什么,侧过头去看着老和尚身后惊喜一笑。 “麒麟大兄!白泽大兄!” 老和尚瞬间神色大变。 罗灵在陶洮身后放声长笑,而后脑袋一歪,直挺挺的就要倒下。唬得陶洮赶紧伸手扶住,防止他大头朝下杵死在地上。 林奇手上提着一柄剑,身上还背着一柄。白泽跟在他身后,两人缓缓从远处的山路走来。 “小吃货,干得漂亮!”白泽穿着一件卫衣,前襟撩起兜着一堆果子,上面还带着露水。听见陶洮叫他大兄,当即喜形于色,紧走两步把陶洮拉到一边。朝着他竖起一个大拇指,而后把自己兜了一路,咽了无数口水都没舍得吃的野果全塞给陶洮。“就是要这气势,谁敢不服就吞了他!来,为兄奖励你的!” 林奇不去管两个熊孩子的交流,站在场边环视一周,朝着老和尚走去。 “什么时候你等山野小庙,也能代表佛门?”林奇的眼神冷若冰霜,隐隐带着麒麟真身的威压。他冷冷盯着老和尚,手中剑缓缓出鞘。“威胁我等函夏灵兽?与你佛门为敌...呵,佛门?谁给你的胆子与我等为敌?!” 林奇的声音带着隐隐兽吼。随着他抽剑质问,本来隐隐有些泛白的天色又黑了下来。两只瞳孔变成金色,带着无俦威压,仅凭目光就将老和尚死死定在原地。光头上汗流不止,身体却动弹不得。 “大尊息怒,听我一言…”老和尚努力顶着林奇带给自己的压力,艰难开口。心里这会悔得肠子都青了,本来自己一行人潜伏在旁,看到事态安定了出来摘个桃子…孰料这眼看着就要功成身退,冒出来这两尊真神。 他敢糊弄陶洮,是笃定了这货记忆不存脑子简单。但面对林奇…老和尚心里暗暗一叹,现如今还是想想如何撇清关系,让自己等人全身而退吧。 “哦?你想怎么编?我也来听听。”白泽笑得人畜无害,拍着手从旁边挤过来,顺便把躺在地上的道士一脚踢出老远。“噫?你怎么不说了?说啊,我最喜欢听别人骗我了…” 老和尚被林白二人盯着,面如死灰。明白自己今日难逃一劫,索性垂首闭目,手中佛珠捻得飞起,不再言语。 白泽号称全知全能,虽然事实证明这个说法有些过于夸大,但从未有人可以当面蒙骗他! 即使是有,也不可能是他。 “各位…大尊,不能让…让这贼秃,把前辈带走!”这时地上的罗灵悠悠醒转。他茫然的看看天,而后脑袋转动,看到枯立当场的老和尚,又看到背对着他的林白二人,旁边陶洮正抱着果子猛啃,一脸没心没肺的开心。他想起昏迷之前,听见陶洮那声招呼,心里惊喜莫名。“后面村子,几百条人命…” “知道了,顾好你自己。”白泽头都不回,不耐烦的说道。“小牛鼻子气都喘不匀,还操心别人哩…” 被白泽噎了他也不敢吱声,只能躺在地上闭着眼睛养神。陶洮发现他醒过来,从白泽给的果子里挑挑捡捡,最后摸出来一个青黑色的不知什么玩意。 陶洮把果子塞到他嘴里,酸得道士脸都抽成一坨。咽下去之后,神识被重创带来的痛楚竟然消散了许多。罗灵惊奇的睁开眼,连爬带滚凑到陶洮身边,看他手里还有什么果子。 “和尚,不说话?是默认这养鬼在前,屠村在后的魔僧,是出自你们一脉?”林奇手中剑已出鞘,他双手搭着剑首立在地上,目光森然。“那你们…知不知情?” “阿弥陀佛,大尊又何必多问。”老和尚依然是之前半死不活的样子,听到林奇问话面无表情。“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前辈明鉴,佛门绝无此等恶徒!”老和尚不理会,他身后的中和尚小和尚们却鼓噪起来。“我们历来笃信佛…” “直接弄死吧,浪费什么时间!”白泽翻着眼皮,不耐烦的发牢骚。“鬼鬼祟祟藏在一边,等别人办完事了出来摘桃子,能干出这等下作事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大尊真是慧眼如炬!”道士的伤这会已经好了很多,听见白泽这么说,贱嗖嗖的在旁边煽风点火。“就该弄死这些秃驴!” 林奇听着他们这些不靠谱的胡言乱语,一时自己也是犯了难。直接杀掉肯定不行,但是他们的行径确实可疑。若是就这样放过他们,万一这群僧人真和魔僧真的有瓜葛… “既然你不解释,就是默认。”林奇懒得多想,直接给事情定了性。“莫怪我无情了。” 眼前这群僧人就算和那魔僧没有关系,单凭他们要趁着严冲入魔,想要掳走他这一条,被张先生知道也没什么好下场。想起临来时张老头交代的话,他面色复杂解下背上的剑,放在身侧。 “今有佛门恶徒,罪果累累,恶行昭彰!今日以监察之名,请…夺灵之罚!” “大尊不可!老僧愿自裁当场!求您不要行罚!”林奇声音与他自身威势相合,携着气息鼓荡在四周,话音落下之后直上苍穹。老和尚终于有了表情,扑倒在地朝着林奇连连叩首。“求您收回…” “众灵决议!吾麒麟,可!” “吾白泽,可!” “吾饕餮,可!” 陶洮本来还在往嘴里塞果子,听到林奇口吐众灵决议四字,眼神忽然变得茫然,仿佛木偶一般起身肃立,身后真形现世,口中低声附和。 “吾青兕,可!” 天穹之上,远远传来辛惊弦的声音。他的声音带着愤怒,挟着一枚光点从天而降。 “吾代白虎,可!” “吾甪端,可!” “吾…” 陆陆续续数十个声音传下,周围也多了数十个光点,看得罗灵道士神情越来越凝重。除去面前三位,这世间竟还有如此多的灵兽存世!他们…都藏在哪里?在做什么? “吾玄武,可!” 寂静了半晌,一个清朗的声音悠悠传来。本来垂首而立的白泽豁然抬头,看着一枚青黑双色光点从天而降。 林奇颇有些意外的看着这枚光点,随即露出一丝微笑。 天穹之上一时再无声音。而周围的光点,已经接近四十个… “计议已定,夺…众僧之灵!”张先生嘶哑的声音远远从天穹传下,林奇身侧双剑凭空飞起,围着众多光点盘旋不休。 赤霄!明德! 诸多光点逐渐消散,气息融入双剑之中。随着双剑盘旋,虚空中逐渐出现一只堪称庞大的剑影,又分化成无数极其细小的剑影凭空飞出。随着剑影消失,两柄剑也从空中坠下。被满脸疲惫之色的林奇捡起,各自收回鞘中。 罗灵看着这仿佛神迹一样的仪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眼神迷茫看了一圈,身边三位大尊都是疲惫不堪的样子。老和尚盘坐远处,一副天塌了的表情… 好像还不如天塌了哩… 他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一眼面前众僧。 佛识呢?他甚至用上了刚刚恢复没多久的神识,一一扫过面前的和尚。 一群修行之人,如今气息沉寂,全都变成了普通人。 “走吧。”林奇收好双剑,又把被僧人们束缚的鬼母拘来。她在伏魔阵中险些被打散,如今气息微弱。“陶洮你扛上严冲,咱们回家。” 道士挣扎起身,看了一眼这些面色灰败的和尚,艰难跟上三位大尊。 “白泽大尊,这些和尚…他们怎么了?” “过往不提,今日三百多条人命,法理难容!虽然凶手已经被诛杀,但既然他们放纵自己人行凶,事后还仗着修行有成,妄图掩盖真相…那自今日起,函夏只有佛门,再无佛修!” “函夏不需要这种扰乱俗世的修行之人!” 第33章 医院上空的天使虚影 一个漫长的梦。 严冲看见无数奇形怪状的灵兽,彼此征伐不断。周围人类衣着简陋,朝着众灵顶礼膜拜。 看见无数人团结起来,与少数灵兽一起,向众灵开战。尸横遍野,最后存活者,不足十之二三。他们将亡故的英雄刻在神坛之上,虔诚供奉。 看见众灵战败,看见人类登顶。余下众灵纷纷化成人形,潜入人群之中,一年又一年陪着人类渡过漫长岁月... 看见古国建立,看见大厦崩塌... 一个幼小的孩童,流着泪接过师父手中的剑,从此独行世间,斩灭各种为恶人间的灵兽... 伤痕斑驳的真龙,将自身根本散尽,仰天长笑,快意无比... 看见众灵陨落,血染沧海... “虫子,起床吃饭啦!” 一个聒噪声音凑在自己耳边大喊,严冲烦躁的睁开眼。房间里熟悉的布局让他恍惚以为,自己回到了溺水醒来的那一刻。 简陋的房间摆着自己这一张床,旁边放着桌子椅子,其他空无一物。只是床前没有那裹着白大褂的壮汉,也没有那总是拢着披风的身影。 “陶洮?”他扭过头,看着那将将就要跑出门口的身影。“这是在公司吗?” “咦?真的醒了?”陶洮手都放在门把手上了,听见床上传来的微弱声音,又惊喜的跑回来盯着严冲打量,兴奋的一拍手。“我就说每到饭点喊一次,绝对有用!” “就你那动静,死人都要诈尸了。”吱呀一声,林奇穿着白大褂推门而入。他嫌弃的示意陶洮滚出去,自己坐到床前。“别吵他,一会又疯了。” “您怎么在这?”严冲整个身体虚弱无力,试探着动了动手脚,好在都还听使唤。“啊!这是...” 一柄锋利的古剑吊在绳子上,剑尖离他面门不到半米。刚要起身的严冲差点自己撞上去,赶紧慌忙躺下瞪着斗鸡眼,打量这有点眼熟的古剑。 “这是张老头的佩剑赤霄,多亏有它你才能完好的醒过来。”林奇坐在床边,抬手把那柄剑收走。然后自顾伸手搭了搭严冲的脉,看上去煞有介事。“行了,身体没什么毛病,自己试一下灵觉有没有什么异常。” “我这是...”严冲有些迷茫的看了看房间,又看了看林奇。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和那魔僧大战,至于那个漫长的梦,他古怪的看着林奇,梦里好像就有这位的身影... “当日你被魔音撼动心神,不慎入魔。把陶洮都暴打一顿,直到有人用伏魔阵困住你,灵觉透支陷入深度昏迷。没办法,我只好把你先带回我这里了。”林奇一脸淡然,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既然醒了,记得把这一个月的住院费和医疗费都结一下...” “这是...?”严冲坐起身来,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病号服。上面硕大的一行字,修林精神康复中心! ?????? 新晋病号脚步虚浮跟在主治医师林奇大夫身后,一脸茫然出了病房。 “自己先去玩吧。”林奇把他往楼道里一扔,跟着过来叫他的小护士走了。 这里果然不是公司。严冲看着楼道里的窗户,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他顺着墙边慢慢走着,欣赏着窗外的景色。 一个庞大的院子,或者说花园也行,里面有很多穿着病号服的人在活动。更远处陶洮和白泽两人正凑在一棵秃树下的石桌上吃饭,两人还不停在争论什么,好像白泽在怒斥陶洮无耻,抢了大兄给他做的那份丸子... “想什么呢?”林奇忙完了又回来,看见严冲正看着窗外发呆。“走了,咱们该去吃饭了...” 严冲回过神来,看着林奇总想发笑。他的脑海里一时出现了两个画面,一个是梦里麒麟执剑浴血,踩着众灵尸骨受人朝拜。 另一个画面,这位灵兽里的大尊穿着围裙,在给白泽还有陶洮捏丸子... “我感觉你在想些不礼貌的东西!”不得不说,果然是从上古活到现在的老东西,林奇看着严冲眼神,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再敢这样看我,眼珠子给你抠出来!” 严冲讪讪收回目光,不敢招惹他。两人下了楼,远远的陶洮就朝他们跑过来,白泽在后面拿筷子当飞镖,戳得他吱哇乱叫。 “再闹明天没饭吃。”林奇黑着脸,一人头上拍了一巴掌。严冲看着瞬间就老实的两人,眼神迷茫… 难道灵兽的生活,就这么日常吗… “那天,后来发生了什么?鬼母呢?”好不容易捱到饭后,严冲跟着林奇回到他的院长办公室。“那个魔僧…” “魔僧没来得及问,被一个老和尚赶在前面拍死了。”林奇给两个跟着他们的熊孩子分完零食,把那天的事情讲给严冲听。“那作恶的也是个贼秃,我懒得深究。索性干脆用张老头的佩剑和我的气息,发起众灵决议,断了函夏所有佛门的修行之法。除了寥寥几个跳出窠臼,功德圆满的僧人,以后你在函夏若是见到有修为的和尚,不妨直接杀了。至于鬼母,她觉得终于大仇得报,自己消散了。” 严冲默然。魔僧一死,鬼母也散了,所有事情都无法再追究下去了。而林奇所谓的众灵决议,他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能让他如此慎重,而且听上去好像结果针对的是整个佛门… “张先生呢?”严冲目光落在林奇手边佩剑上。他曾见过这柄剑,上次还架在林奇脖子上。 “我哪知道?”林奇满肚子牢骚,他从抽屉里掏出一个文件袋扔给严冲。“那天你俩带着鬼母跑了,没一会张老头神秘兮兮的把剑塞给我让我盯着,说自己有什么急事要办。喏,这是他给你留的钱和东西,说他不在,公司所有事情让你自己看着办!你不愿意继续,想回去上学也随便你。” 公司?哪有什么公司。 严冲苦笑着打开文件袋,里面就一张卡和两张身份证,还是假的! “去收费处把这段时间你的医药费,还有陶洮的生活费结一下,然后赶紧滚。我这小医院能治白痴,可不养白吃!” !!!!!! 严冲感觉自己好像被骂了。 又不敢犟嘴。 好气。 因为不打算交钱,他被林医生当众赶出了医院。旁边还有一群穿着病号服的纯正精神病,看着他的狼狈相嘻嘻哈哈。 陶洮倒是很高兴,知道要走了专门去找林奇要了个包,把白泽的零食狠狠搜刮一通,狂笑着被一脚踹出医院大门。 哭笑不得的被撵出门来,严冲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回头望向医院,灵觉忽然察觉到了异样。 一个庞大无比的天使虚影,悬空垂首,双手交叉搭在肩上,身后羽翼缓缓翕张。 “帅吧?”陶洮美滋滋的抱着一背包零食,注意到严冲震惊的眼神,凑到跟前说道。“这是大兄的战利品噢…听说他用秘术抽取这个鸟人的神圣领域,固化在这里才有的这家医院,他根本不会治病!” 严冲失神的望着这庞大的天使幻相。梦的未尾,他曾见过林奇执剑,斩落一个长着六翼的天使,周围还有无数灵异,在碧波之上战成一团… “咱们去哪?”陶洮看他发呆,忍不住催促。“听说公司那里也关门了,大兄又嫌我太能吃…” “就随便逛逛吧。”严冲看了一眼隔门目送他们的林奇,带着陶洮转身离开。“先说好啊,一天只能吃三顿!我可听白泽说了,你在这里一天吃六顿,咱在外面可不能这么丢人!” “他放屁!” 说是随便逛逛,但是…还能去哪呢? 严冲看着不远处的福利院,内心五味杂陈。他人生前十八年,就围着这个院子转悠。上学放学打工赚钱,人生的锚点定在了这里。好不容易考上大学要去外地,又被张先生坑进公司…一头撞进这满是危机的世界另一面。 而如今张先生和公司好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自己真的能回到过去?而且关于公司,关于灵兽,自己身上的印记,他还有无数问题没有答案。 一时近乡情怯,或者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严妈。严冲带着陶洮在周围逛来逛去,直到天黑都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虫子,看那里…”陶洮两眼放光,在后面扒拉严冲,让他看旁边一个小女孩。“看她身上!” 两人现在像做贼似的,帽衫遮头。这是严冲怕遇到熟人特意买的,被陶洮一拽遮住半边脸。他挣扎着看了一眼,口中忍不住惊呼出声。 “小米?!” 小女孩头上扎着两个揪揪,本来正看着旁边卖零食的摊位流口水,忽然听到有人叫她名字,茫然抬头,看见严冲身影时整个人肉眼可见变得开心,笑着朝他扑过来。 “虫子哥!” “哎哎,小米放学了啊?”严冲摘下兜帽,拍了拍扑在自己身上撒娇的小女孩。小女孩幸福的把脸埋在他身上,却没注意,自己的严冲哥哥眼神一直盯在自己后背上。“想吃什么,哥哥给你买。” “辣条!小鱼!还有…还有棒棒糖!”小女孩开心的抬起头,笑着露出豁豁牙。好像又觉得不美观,抿着嘴朝严冲笑。 “你都十岁过了,怎么还在换牙?不能吃太多糖噢。”严冲宠溺的点点小米鼻子,拉着她的小手朝零食摊走去。看着小米好奇打量跟着两人的陶洮,把他叫到身旁。“这个是陶洮,叫哥哥。” “桃桃哥哥好!”小米礼貌的打了招呼,然后好像有点害羞,躲到严冲身侧。 “福利院的孩子里我年龄最大,后来的都叫我哥哥。小米是严妈捡到的,从小在院里我看着长大。”严冲一边被小丫头拉着走,一边和陶洮传音。“刚才那个…你有没有看清是什么东西?” 严冲回头时,恍惚看到小米背上伏了个黑蒙蒙的东西。但是当时一不小心叫出口之后,那个东西就不见了…只留下惊喜的小米。 “好像…是个猫?”陶洮和小女孩互相打了招呼,想了一下从自己背包里掏了半天,摸出一包从白泽那里搜刮的肉干权当见面礼,也不管小女孩的牙口能不能受得了。“你一开口,好像给吓跑了…” “虫子哥,大学好玩吗?”小米欢喜接过陶洮的肉干,给两人分了一点,自己塞一根在嘴里,呜噜呜噜的和严冲说话。“去年过年你没回来,严妈说你放寒假要赚钱。你没看到,这里那天可好玩啦,严妈还带我们去广场那里,广场那里卖我们做的灯笼,回来给我们都发了零花钱,我都攒着等你回来请你吃糖哩…” 小女孩叽叽喳喳自顾说话,严冲心里一阵酸楚。小米说的应该是去年元日,张先生唤灵的那段时间。看来自己失踪的事,严妈没有告诉小米这些孩子。他口中应和着小米,灵觉把周围仔细搜了一遍。 “奇怪诶,小米身上没有异常,周围也没有…那个鬼东西跑哪去了?!”严冲有些烦躁,眼神变得阴沉起来。他给小米买了一大袋零食,两大一小坐在摊位旁的马扎上。“陶洮,你感应一下周围有没有灵兽出没!小米身上刚才绝对有东西,这会我怎么都找不到了!” “我早就看过了,周围什么都…卧槽!”陶洮本来正在传音,忽然嘴里直接爆出一句粗口。严冲一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小米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只黑猫!两人只顾着观察周围,都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趴上去的! “陶洮别动!小心它伤到小米!”两人维持着扭头的姿势不敢动作,眼睁睁看着那只黑猫把脑袋靠在小米肩膀上。两只眼睛幽幽望着严冲,发出凄厉叫声。仿佛是被严冲的无动于衷给激怒了,它两只前爪站在小米肩膀,炸着毛朝他不停喵呜。 “我怎么感觉…它不像是要咬小丫头,倒像是在护着她?”严冲还保持着半张嘴的状态,小米看着好玩,拆开一包小鱼干给虫子哥塞了满嘴,小手托着他下巴一动一动帮他嚼。陶洮在旁边看得好玩,差点笑出声来。被严冲恶狠狠瞪了一眼,赶紧传音转移话题。“你看它,只朝着你凶哩…” “那咋办?它万一要是伤到小米…”严冲现在像个木偶似的,一动不敢动。小米帮他托了两下,好像手有些累了,自顾停下来吃了一口剩下的小鱼干,辣得不停吸气。小米离严冲远了一点之后,那只看不见的黑猫也安静了,老老实实伏在她肩上,像个挂件似的。 “小米最近上学累不累?”看到黑猫老实了,严冲才小心翼翼开口。那只黑猫马上警觉的瞥了他一眼,看他没有靠近才扭过头去。那傲娇神情,气得严冲差点伸手去薅它下来。“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跟哥哥说说好不好?” “啊?没有啊…”小米茫然看着他,嘴里还嘶哈嘶哈抽着气。“有趣的事…诶,我在学校交了一个朋友,是一只黑猫噢,哈哈哈它可好玩了!” 严冲嘴里发苦。它就趴在你身上你都发现不了!好玩个屁! 第34章 小女孩肩上的猫 天色渐晚,两人将小米送回福利院附近路口,严冲千叮咛万嘱咐让小米不要告诉别人自己见过他。这是兄妹之间的小秘密,守得住的话,明天哥哥还来带她玩。哄得小丫头喜笑颜开,蹦跳着回去了。 “怎么办诶?”小米不敢把零食带回去,大方的都送给了陶洮。这会正吃得开心,看着严冲送别小米之后表情沉重,小心翼翼问他。“就放它在那小丫头身边待着?” “怎么可能!”从刚才和那个黑猫的短暂接触来看,好像真的是在保护小米。但是放着这么一个不明根底的东西在她身边,严冲还是忍不住担忧。不过它和小米的距离实在太微妙,小丫头那细细的脖子就在它嘴边,严冲不敢贸然动手。“可惜手机扔了,不然倒可以问问蝉姐,她应该对这些…” “啊?问小丫头?”陶洮一愣,把零食往严冲手里塞过去。“对噢,她好像也是个猫变的,我问问是不是她亲戚…” 陶洮从兜里掏出来白泽给他买的手机,还特意转过身去离严冲远一些。上次严冲拿他手机打电话,完了直接给扔了…陶洮大爷还生气哩。 “喂喂喂?衔蝉?哦小蝉蝉啊,我是你陶哥…喂?”陶洮看了一眼屏幕,茫然回头。“她怎么给我挂了?好像还骂我神经病…” “有一说一,你刚才那样说话,听上去可真像个油腻老变态…”严冲听得直想捂脸。得亏这周围没人,衔蝉也不在身边,不然说不定会上手生撕了他。“号码给我,我来打吧。” “有吗?我看电视里,别人就这么打电话的诶,白泽也说这样才招人喜欢…”严冲走到一边打电话去了,陶洮还在那里自己嘀咕,他摸了摸后脑勺,没弄明白哪里不对。 “蝉姐,我是严冲。我这边有点事想请您帮忙,啊?噢…我在熟人身上发现一只,不知是猫妖还…什么?” “怎么可能?!整个函夏只能有我一个猫妖!它又是哪里冒出的什么玩意?”衔蝉大大咧咧的声音透过手机传过来,傲娇里透着好奇。“算了算了,你没见过世面说不清楚。姐姐原谅你…报地址我自己过来看!” 严冲哭笑不得的挂掉电话,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一半。衔蝉要第二天才能赶到,自己两人在这杵着也没用,索性先就近找了个酒店,等她过来再说。 严冲一夜未眠,坐在酒店窗前。灵觉远远放出,感应着福利院的一切。 等到衔蝉赶到,已经是第二天午后。她老人家一个多月没见,那辆新车已经又被摧残得不成样子。见了面先是讽刺严冲没见识,又把陶洮的油腻发言明里暗里嘲笑一遍。 可怜单纯的陶洮大爷还以为衔蝉在夸他,龇着大牙乐得不行。严冲憋着笑把发现黑猫的经过告诉衔蝉,她听完一脸若有所思。 “绝对不是灵兽之属,每个物种只能有一个觉醒性灵的存在…黑猫?难道是我远房亲戚贝斯特来了?”衔蝉摸着下巴,嘴里嘀嘀咕咕听得严冲一愣,他之前倒是不知道,灵兽还有这种限制… “贝斯特是谁?”陶洮竖着耳朵,听见衔蝉低语,好奇问道。“你远房大表哥吗?” “古埃及传说中的猫神吧?”严冲想起之前在资料室看到的记载,奇怪的看了一眼衔蝉。“不过听说几百年前就死球了,蝉姐还认识它?” “不认识。”衔蝉一摊手,表情很是无辜。 “你说那黑猫有灵性会护主,但是函夏绝对不可能有另一个猫妖…那只能是外来的咯。猫又当年被我杀了,现在应该复苏不了,而且那个孽畜也不是黑色的。除了我和它,那就只有贝斯特了…不应该啊?它复苏来到函夏的话,我应该能感应到才对…” “你刚才说什么灵兽物种什么的,那是什么说法?”严冲很是好奇,他还从不知道关于灵兽起源,还有这样的限制。“所以蝉姐你是猫妖出身…函夏就不会有另一只猫妖?” “像林奇白泽,还有陶洮这种上古灵兽不分物种,他们本身就具有唯一性,提到名字大家都知道是哪一位。他们不会被取代,即使一朝丧命,复苏之后依然是他们这些,所以被称为大尊。”衔蝉示意严冲看向旁边的陶洮,而后又指了指自己。 “像我这种因缘际会,因为各种因素化形的普通灵兽,化形之后,都会将这一物种的灵性掠夺一空。而且之后只要化形之人存在于世,所有后续产生的灵性都会集中在这一人身上。直到这第一人死去,才会慢慢产生第二位灵兽,或者说妖兽。但普通灵兽死了就是死了,只能有一世,所以不可称尊。” “好霸道的规则。”严冲低声感慨,随即又想到之前陶洮说衔蝉有白虎气息…他眼神古怪打量着这位姐。“那您现在到底算是灵猫,还是白虎?” “知道的还不少啊?”衔蝉似笑非笑看着他,眼神瞥过在旁边装傻的陶洮。“告诉你也无妨,我本体是灵猫。但我早年曾吞过一半白虎残魂,所以我现在是代白虎尊位。什么时候如果我能找到余下的白虎残魂,吞掉它就可以再进一步…取代白虎,成就灵猫尊位。” “很难噢,大尊真魂都蕴含意志。”陶洮在旁边插嘴。不知道是不是林奇给他治过脑子,他现在偶尔能想起一些之前忘记的常识。“你小心被真魂意志取代。那可就完啦,灵猫一睁眼,变成了白虎大尊…” “那也无妨!生死有命,尊位在前岂能瞻前顾后!”衔蝉叉腰摆手,豪气干云。“再说我就算不吞它,等到白虎复苏,也不一定会放过我…” 陶洮赶忙鼓掌叫好,把衔蝉高兴得咯咯直笑。陶洮再怎么脑子不好使,他本体也是饕餮!灵兽之中凶名最盛的大尊! “所以那个黑猫…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严冲听得心旌动摇,但内心还在牵挂小米安危,赶紧把话题又拉回来。“难不成真的是贝斯特…” “现在还不知道。”衔蝉被严冲扰了吹牛的兴致,但也理解他着急的心情,只是冲他翻了翻白眼。“等那小丫头出来,我亲眼看看吧…” 三人干脆回衔蝉车上,等到小米放学。 “哦豁…你俩是瞎了吧?”衔蝉远远看着小米跑过来,背上果然有一只黑猫。她不知道发现了什么,脸色变得非常难看。都顾不得陶洮在旁,直接开口骂人。“说什么猫灵?!那是怨鬼!不过它好像…确实是在守护那个小丫头?等我叫它过来问问!” 听到衔蝉说它是在守护小米,严冲哪还管它是灵是鬼。迎上去一把抱起小丫头,逗得她咯咯笑。 “小米今天想吃什么?”抱着小丫头向学校旁边的小卖部走去,严冲的心放了下来。那只黑猫被衔蝉揪在怀里,一动不敢动。看来衔蝉的灵猫之体,对它有天然压制。陶洮看着衔蝉和那只黑猫交流,自己也听不懂,前后脚跟着进了小卖部。 等到严冲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吃货从里面出来,衔蝉已经和黑猫沟通完了。她朝严冲使了个眼色,两人闪到一边。 “你妹妹体质挺特殊的,我还从来没见过有人能吸引兽魂靠近自己。”衔蝉意味深长打量着小丫头,转头和严冲说道。“而且她偶尔还能看见这只猫,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灵觉?”严冲警觉的看着她,想到了自己小时候就能看到一些不正常的东西,但好像只能看到人形的啊? “想什么呢?我说她的体质!”衔蝉翻了个白眼,无语的看着他。“她能吸引怨鬼这根本就是极少见的情况,不然你看满大街那么多人,怎么别人身上没有猫猫狗狗趴着?至于能看见这个猫,我猜测应该不是她主动,而是…” 说着说着,衔蝉竟然住口沉思起来。这下可急坏了严冲,又不敢开口催她,在旁边眼巴巴等着。 “不对,她不是看见!是她身上的某种东西,能让这猫魂短暂现形!”衔蝉又俯下身盯着黑猫看了半晌,起身和严冲说道。“她的体质绝对不一般!你知道她是从哪来的吗?” “啊?”严冲一呆,没想到是这么个说法。他摸了摸脑袋,不是很确定。“这个要问严妈,小米是她捡回来的…” “得嘞,明天我去问她!”衔蝉兴奋的一拍手,兴冲冲转身就要走,唬得严冲赶紧拉住她。 “你查小米哪来的干嘛?”严冲警惕的看着衔蝉,抓着她不敢松手。“你可别折腾小孩子!” “你要是想从根源上解决她的问题,就必须得知道她的来路。”衔蝉想了想,不知道是不是在糊弄严冲,认真的和他说。“不然你想,今天是个无害的猫魂,明天呢?万一哪天,她招了个厉鬼呢?” 严冲被她说服了,讪讪松开了手。 衔蝉也不傻,没有直接就去找上严妈。她找了个福利机构,给了一大笔钱让他们去给福利院捐赠物资。然后自己装扮成爱心人士,混了进去。 和严妈旁敲侧击沟通了好几天,衔蝉大概推测出小米捡到的地点。当然这过程之所以快,是因为她偷偷用了些不光彩的手段,只不过没敢让严冲知道罢了。 三人搭着衔蝉的车,赶去当年捡到小米的地方。那是市郊的一条偏僻路边,连来往的人都极少。衔蝉让严冲放开灵觉感应一下周围,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蝉姐,那都十年前的事了,咱们现在…嗯?”严冲正在抱怨,忽然住口,惊疑不定的看着衔蝉。 “猫能通灵,信我的准没错。”衔蝉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有了收获。她把那只黑猫往地上随手扔下,神秘一笑。“说吧,哪边?” 严冲指了方向,三人深一脚浅一脚步行过去。越过一道土丘,一个看上去很是破败的村子出现在眼前。 “这里很不对劲!”严冲拉住两人,脸色有些难看。“好浓的怨气!还有…这个村子的布局…” 站在山丘顶上,能靠着这微弱的高度优势,隐约把整个村子收入眼底。乍看上去和普通农村没什么区别,但仔细端详,却能发现整个村子竟然呈一个圆形。 “如果把中间这条贯穿整个村子的水泥路遮住,像不像个太极图?”衔蝉观察半晌,她抬手指向一边的房屋。“这半边…绝大部分是红瓦覆顶,而另半边,则是灰瓦居多,尤其中间斜着相对的两栋楼房…” 村里房子看上去都很破旧,绝大部分都是瓦房,唯有中间斜斜相对的两处,是显得有些突兀的小楼。严冲按照衔蝉所说按颜色区分,越观察脸色就越难看。整个村子除了那条水泥路,真的是一个阴阳鱼的形状… 而那条水泥路,将整个布局贯穿。 三人下了土丘,发现村子里竟然还有人居住。站在村口望去,有寥寥几柱炊烟升起。偶尔还有几只狗子夹着尾巴在村里窜来窜去,看见陌生人也不叫。 “这个村子气氛好古怪,”陶洮悄悄靠严冲近一些,小声和他说。“阴森森的…” “整个村子应该是风水局,那条路…我不懂道家阴阳,但这样直直贯穿,总感觉不太对劲。而且现在全村都弥漫着一股怨气,只不过太细微,你看不见。”严冲打量着两旁的宅子,很多都是锁着门,看上去很久没人居住了。“咱们得找个当地人问问,或者干脆等到晚上,或许怨气到时候会有变化。” “你们是干什么的?”苍老的声音从旁边一个宅院门后传来。三人一怔,这可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才要找人问话,就有人打招呼,听上去好像年龄还不小。“没事赶紧走吧,这里没啥好看的…” “大爷,我们路过这里车坏了,您这方便借住一晚吗?”衔蝉凑到门前,高声招呼。“我们自己有吃的,求您收留一晚!这外面蚊子太多了,您看要是方便,我们给钱。” “唉…钱就不收了,我一个糟老头子,要钱也没啥用。”沧桑木门嘎吱一声打开,一个看上去得有六七十岁的老汉打量了一下三人,叹了口气。“住下可以的,管饭也行。就是你们晚上可不兴出门,这里晚上…不安宁。” 三人相视一眼,跟着老人进了院子。 “大爷,您说晚上不安宁,是有贼吗?”严冲灵觉扫过周围,发现这里就是一个普通宅院,什么都没发现。“我们是扶贫办下来办事的,咱这村儿,有啥困难你跟我们说说?” “不用扶不用扶,我们都没啥困难。”老汉朝他摆摆手,自己走向旁边棚子下的灶台。“都饿了吧?我给你们弄点吃的,家里就我一个老头,你们自己先进屋坐会。” 第35章 小米的血亲,守村人 任凭严冲再去怎么套话,老人都不再理会。给他们三个做了些饭食,除了陶洮吃的欢快,严冲和衔蝉两人只是随意吃了一些就停下来。 倒是饭桌上老人话多一点,告诉严冲自己儿子在外工作,家里空房间也还有几间。等下把他儿子和孙子的房间都收拾出来,让他们三人自己分,严冲忙不迭的道谢。 “你们...唉,住一晚明天赶紧走吧。”吃完饭老人把他们送到房间,欲言又止。“天黑了,你们可不兴出门哈。” 衔蝉和严冲对视一眼,明白老人肯定知道些什么。但他不说,也不能强迫他啊?两人一时都有些惆怅。衔蝉听着外面老人的响动,忽然起身凑到门缝前。 “你看他在干什么?”衔蝉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兴奋的示意严冲过去。“难道那屋里...还有人?” 老人手里端着几份饭菜,慢腾腾走进侧面的一间屋子。严冲从门缝里看到之后,用灵觉仔细探查了一下,面色古怪。 “那间屋里...有三个牌位,他在祭拜!” 衔蝉忽然起身推门,趁着那老人还没出来,径直推开了那间偏房的门,里面老人正在点香。 “大爷,您这是干嘛?哟...”她故作惊奇的凑过去,想要看清牌位上的字。凑近了才发现,那三个牌位竟然只有形状,上面什么都没刻。“这是...您拜神呐?” “闺女,别生事。”老人恭敬上了香,把事先盛出来的饭菜供上,又拜了三拜才拉着衔蝉出来。“唉...你说你乱跑啥,赶紧回去睡觉吧,等天亮了赶紧走!” “大爷,您这怎么还撵人呢...”衔蝉抓着老汉的手,竟然还撒起娇来。看得严冲毛骨悚然,一度以为她是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上身了... “不是我撵人,唉...就不该给你们开门。”老人唉声叹气,把她推进屋里关上门,看着他们好奇的眼神,犹豫半晌才透露一点点情况。“这个村到了夜里,有些不干净的东西就出来了。可不是闹着玩,你们别好奇了,住到天亮赶紧走。” 严冲仔细感受了一下,好像周围的怨气确实变得浓了一些。想到老人说夜里不干净的东西会出来,索性不再追问老人家。他小心传音让衔蝉先别睡,晚上如果有什么动静,就结伴出去看看。陶洮已经指望不上了,老头做的饭菜,一大半都被他吃了,这会撑得躺在床上直哼唧。 农村晚上本就没有什么人气,更何况这么一个濒临荒废的村子。严冲看了一下时间,这会不过九点,外面已经没了声音。偶尔有些虫鸣犬吠,都能传出好远。 “来了!”严冲灵觉一直四处散开,忽然感应到一股超级浓郁的怨气出现。他朝着衔蝉招呼一声,两人轻轻推开门窜了出去。陶洮看到他们俩都去了,骨碌一下爬起身来跟了上去。 三人翻墙过院,站在路边的那一刻就顿住了身形。就在他们借住的这家宅院不远,一个半透明虚影,正在蹒跚远去。严冲看着他矮小的身形,手中灵武悄然消散。 那还是个孩子! 三人默契的跟上前去,严冲用灵觉遮掩着气息。那个虚影走到村子中央,停在原地不动。过了一会从对面,水泥路的另一头,远远走来两个并肩的身影。严冲看着三个虚影凑在一起,然后无声无息进了旁边一栋锁着门的楼房。等了一下凄厉哭声才从里面传出,一时间周围虫鸣都不见了,唯有哭声在寂静的夜里远远传开。 严冲三人悄悄靠近那栋宅院,跳墙而入。院子里荒草萋萋,房子的窗户已经破败不堪,被阴气冲击得吱呀作响。严冲悄悄靠到窗台下,刚要用灵觉窥探房内,哭声却戛然而止,一股阴气从里面疾冲而出。 严冲拦住想要施展吞灵的陶洮,目送着阴气一分为三,分别沉寂在水泥路的首尾和中段... “走吧,回去问问那个大爷。” 三人还没靠近借住的宅院,就看到门前有一个打着手电的身影。看到他们三人回来,老人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开门进去了。 “大爷,您拜的那三个牌位,和三个阴魂有关系吧。”老人回了房间,三人径直跟了进来,严冲更是开门见山。“能不能和我们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能说,也没什么好说的,都是作孽。”老人下意识看向放着牌位的房间,又赶忙扭过头来。“你们快去睡觉,醒了赶紧走。这里不是好地方,也没有好人...” “大爷,您不怕那阴魂找上你噢?”陶洮在旁边帮腔,恐吓着老人。“也对,你给他们上香哩,轮到你也得最后了。多大仇啊?你就眼睁睁看着村里人全被他们弄死?” “报应,全死了都是报应。”老人沧桑面容上毫无表情,仿佛在说着和自己无关的事。 “不对,你们村子的守村人呢?”衔蝉从进了门就皱着眉头,这会忽然开口,严冲和陶洮都愣住了。 “守村人是啥?” “就是每个农村都有的傻子,他们天生神智不全,会让各种恶念阴灵有很容易夺舍的错觉,这种错觉对它们产生一种拒绝不了的吸引,毕竟这些恶念阴灵,都没有清晰的判断力。但是守村人...思维混沌,哪怕阴灵附体了也不会产生什么威胁,这就形成了一种对村子的隐形守护。” “所以每个有守村人在的地方,即使邻里之间有些争执摩擦,产生的恶念也会被他们净化掉,轻易不会有阴灵现世。你们村为什么没有守村人?” 老人垂着头叹气,过了好久缓缓开口。 “你要说傻子,村里以前确实有一个。后来...不见了,听说是悄悄搬走了。” “不可能!”衔蝉冷笑看着他,索性拽了个椅子坐到他面前,两眼盯着他。“守村人是命定的,不可能长时间离开自己出生的村落。外出就医都治不好,只会越来越严重!但是回到出生的村子就会慢慢好转。甚至为了限制守村人的行踪,通常他们出生的家庭,条件都不会太好。搬走?农村人不要自家宅子,搬到哪去?去山上餐风饮露?你还不把自己知道的老实说出来!” “你别...”严冲刚要阻止她恐吓老人家,却被她传音制止了。 “严冲你别说话,我要没猜错,守村人恐怕是被这个村的人给弄死了。” 老人紧张得满头是汗,却还咬着牙不开口。他闭着眼睛,两手捏着袖子,浑身微微发抖。 “你拜的是谁?是不是守村人和他家人?他们是怎么死的?”衔蝉继续咄咄逼人的追问,终于老人扛不住她的灵兽威压,苦涩的笑了一下。 “你是猜的,还是你就是这个村出去的?” “那年我带家里老婆子回娘家上坟,回来时候天都擦黑了,在村外边捡了个包着尿布的小妮儿。” “这个村就这么点大,谁家有多大的娃娃都知道。我认得是林傻子家刚添的妹妹,就抱着去敲他家门半天没人应。天也黑了,我就把妮儿先抱回家,想着第二天再给送去。” “第二天我赶早过去,看见村长在带人拆傻子家的房子,说他家连夜搬走了。像你说的,我也觉着古怪,没敢声张就回来了。其实那段时间村里在修路,那傻子爹愣是不同意说会坏了风水,和村长闹了好久都不消停。村里都在传肯定是林傻子他爹,他们一家碍了人家的事...后来我就把那个妮儿放到路边想着让人捡走,留在村里我怕有人不想她活下去。” 严冲和衔蝉对视一眼,隐约有了猜测,两人的面色都有些难看。 “后来路修好喽,村长家十几口,也一夜死绝了。”老人缓了缓情绪,神色复杂。“本来这事就过去了。谁知道第二年开始,就有人晚上看到林傻子牵着爹娘在村里闲逛。逛到谁家进去了,家里就死一个人。不多不少一年死三个,两个大的一个小的,连着好几年都是这样。这是他们在索命啊,是怪他们光看着不救命…村里人就都吓得赶紧往外搬。” “那年他们一家进我屋里来,知道我好歹救了他家小妮,没索我命。那傻子告诉我村长带人把他们一家,趁夜全都活埋在路基里了。我就给立上牌位每天供着,想着总不能让他们没有饭吃...或许吃饱了,能放村里人一命。村里其实也还有几户没搬,都是老头老太太,都想着他们要是索命就索好了。” “他们和你说过话?”严冲面沉如水,眼神深沉。毫无疑问小米就是老人送出去的妮儿,那守村人...应该是小米的哥哥。 “那小傻子能说,他爹娘不行,还得靠他拉着走。”老人笑着抹了抹眼角,脸上的表情很复杂。“那小孩...活着时候糊涂,死了倒是灵醒,说话有头有脑。” 严冲和衔蝉诧异的对视一眼。不过他们也不曾见过守村人枉死之后的情况,当下只能把这些疑虑都放在一边。 “现在大概都清楚了…刚才那三个阴魂,应是十年前被活埋的一家三口…也是小米的血亲。”衔蝉和严冲站在院子里,顺着打开的院门往外看。不知是不是他们这些外来人惊到了阴魂,今夜村子格外安宁一些。“如果等下或者明天他们再出来,到时候你就在这别出去,这件事我替你办。” 听着衔蝉平淡的话语,严冲虽然不说话,但表情明显有些不愿意。 “我想去问他一些事。”缓了一会,他才闷声和衔蝉说。“你放心好了,禁令我懂。” 衔蝉歪头打量他一眼,表情有些诧异,还有些凝重。 “你想好了再开口。” 严冲有些不明所以,懵逼的看着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 “罢了,也是个猪脑子。你还是个孩子,一时没想到,也正常…”衔蝉抬手揉了揉严冲头发,神色温柔。“我不让你出手,和禁不禁令没有关系,这点我是相信你的。但是你想过没有,如果你对他们出手,日后那个小丫头长大了,问起来她的家人…你怎么面对她?” 严冲有些委屈,眼泪差点没忍住。他赶忙低下头去,怕衔蝉看到。 “其实小丫头的体质,我大概明白了。”衔蝉心细如发,也不去揭穿他。把这个话题直接略过,故作轻松和他说起自己的推测。“守村人混沌一世,但传说如果能护佑一方,却能给自身亲近的人带来福泽。想来小丫头的这份能力,就是她的哥哥…也就是这老头嘴里的林傻子,给自己妹妹的最后一份礼物。日后说不定,她能和你一样…” “你俩鬼鬼祟祟在说什么?”陶洮在屋里和老人大眼瞪小眼枯坐一会,好奇的跑出来找他们俩。“是想怎么收拾阴魂吗?这个简单…我吞…” 被两人一起瞪着,陶洮的声音慢慢停了下来。衔蝉如今已经知道他的秉性,之前对上古大尊的畏惧早已荡然无存。她朝着陶洮冷哼一声,仰着脑袋回了房里。严冲安慰的拍拍陶洮,想了想也回到房间。 “大爷,我有个看着长大的妹妹,不是亲生胜似亲生。今年…大概十岁过了。我们这次来,其实是想找她的家人的。”严冲考虑了一下,拿出手机打开相册。“您给看看,眼熟吗?” 明亮的屏幕上,是一张前几天刚拍的照片,小米搂着严冲的脖子,笑得极为开心。他把手机放到老人面前,偷偷观察着他的神色。 “妹妹…”老人还未开口,一个极其微弱的声音却在几人耳边响起。严冲毛骨悚然环视一圈,不知什么时候,在这房间的门后面,站着一个矮小身影。他半虚半实的身影蹒跚向前,两只眼睛盯着严冲的手机。“那是我妹妹…” 衔蝉和陶洮也被这突然出现的阴魂吓了一跳,不过两人反应极快,衔蝉突然闪到老人身边,挥手把他打晕过去。陶洮则悄悄的挪到了门口,把大门堵上了。 严冲神色复杂,手机转过去正对着靠近自己的阴魂。他仔细端详着这个浑身是伤的守村人,发现他的面容果然和小米极为相似。 “谢谢。”阴魂痴痴望着手机里的小女孩,过了半晌才抬头看向严冲。他的外形看上去不过十岁左右,还保持着死时的容貌。“你们…是来杀我们的吗?” “是的。”严冲眼神闪过一丝痛苦和释然,收起手机摆手示意衔蝉不用担心。他的灵觉悄然涌动,将整个房间都覆住。“你已经报了家仇,村里也被你杀了不少人。小米现在生活得很好,我会照顾她。” 第36章 神灵?重伤,魔僧的后续 “你杀不了我。”那矮小身影径直转身朝着陶洮走去,吓得他往旁边一跳,天赋吞灵自发显现。但那阴魂却仿若未见,穿过旋涡消失在房间里。严冲三人神色大变,急忙追了出去。 “他怎么能穿过我的吞灵?好奇怪噢…”陶洮挠着脑袋,一脸懵逼跟在严冲后面,嘴里还不停叨咕。“这不应该啊!难道说我的天赋失效了…” “他绝对不只是阴魂那么简单!”衔蝉表情很古怪,有些茫然有些惊骇,仔细看来还藏着几分兴奋。“民间传说,守村人都是神灵侍者,如果这传说是真的…那…” 严冲惊诧的看了她一眼,两人的神色都变得有些精彩。张先生曾经和他说过,这世间没有真正的神。 但现在衔蝉所说…和刚才所见,又没办法以常理解释。如果说只是普通的阴魂,哪怕是英灵,都不可能无视严冲的灵觉封锁。更何况还有陶洮的吞灵旋涡,那是所有魂灵阴气的克星!最差的效果,也是削弱。而刚才这道阴魂,却丝毫无损穿了过去,仿佛那只是一道微风。 阴魂出了门之后,动作极快。他沿着那条水泥路不停向前,所过之处,沿途怨气和阴气被他吸纳一空。三人远远跟在他身后,想看看他要做什么。如果他想伤人,反正三人齐聚也必然不会让他得逞。 “那两个…”前方路的尽头,远远出现两个高大些的身影,阴魂迎上去之后,一手牵住一个。他现在已经把笼罩着整个村子的怨气和阴气全都吸尽,看上去身形凝实,和平常孩童无异。严冲打量他的身影,明白了他的动作为什么看上去那么古怪。 他的双腿之上皮肉翻卷骨骼断裂,应是保持了死前的状态。严冲看着他的伤处,心中生出一股怒气,转念想到始作俑者已经死光,甚至村子里都每年被他杀死三个人...他喟叹一声,和衔蝉陶洮一起缓缓围上。 “娘,我看到妹妹了噢,他长得和我一模一样。您放心吧,妹妹看起来现在过得很开心...”两个虚影面无表情,在他手里缓缓变淡,他泪流满面呢喃着。“咱们在这里留了十年,是时候离开啦,您二老先走,我很快就追上你们...” “你的神魂有问题,但我能感觉到,你对我妹妹真的很好。”直到手中两个虚影完全消散,他才转过身来。脸上还带着泪痕,定定的看着严冲。“所以你快走,帝君马上来接我了,他看到你...会带走你的。” “我的神魂?有什么问题?”严冲和衔蝉对视一眼,眼前这个阴魂实在诡异,由不得他们大意。“你既然能看出来,干脆和我说说好吗?” “驳杂,混乱,死气生机混成一团,你日后千万小心,不可使自己神魂受创,不然...你就不再是你了。”矮小身影想了一下,郑重提醒严冲。他抬起手臂擦了擦脸上泪水,语气有些焦急的催促道。“你快走吧!帝君马上就要来了,他不会放纵你这样的神魂在世间存在的...” “帝君是谁?”严冲面色凝重,却没有按照他说的马上退走。反而上前两步,问出了衔蝉最关心的问题。“你这些年的报复,莫不是就是帝君指使的?” “帝君之位轮转不定,这五百年当是...”刚要说出帝君之名,他的眼神却瞬间混沌。过了一瞬又恢复清明,只是眼神却截然不同。“何人大胆,窥吾之秘?” 随着他眼神变化,一股绝强威压凭空出现。周围三人猝不及防之下,纷纷跪倒在地。他的双眼如今已经变成金色,脸上毫无表情,缓缓扫过惊骇的三人。 “你...是...何人?!”衔蝉倔强的挺着脖子,直视着他金色的双眼,口中艰难吐出自己的疑问。她身后真形虚影出现,却在威压下只维持了一瞬就消散在原地。反而她的本体在那一个眼神之下仰天喷出鲜血,昏死在地上。 “汝之神魂,不应存世!”矮小身影光凭威压,就让三人倒地不起。他缓缓靠近严冲,金色双眼打量着他。而后抬起一只手覆上严冲头顶,神秘的力量涌入,严冲眼神从惊骇挣扎瞬间变得迷茫,呆滞在原地任他施为。 “什么东西!松开...嗷...噗!”陶洮看见他先是重创衔蝉,而后又对严冲出手。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强撑着挺起身体,身旁隐隐波动,吞灵旋涡在形成一瞬间,却被那矮小身影扭头看了一眼,径直消散。陶洮的身体也如同被泰山压顶,烂泥一样瘫倒在地,浑身上下不知断了多少根骨头。“尔等孽畜,莫要寻死!” 三人在这弹指功夫,全都被这矮小身影重创在地。眼看着严冲眼中神采慢慢消散,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抽出神魂,那个人影却忽然间如遭雷击,翻身后退。 “人间之事。”严冲眼中神采黯淡,身体却在威压之下缓缓起身。他的头顶不知何时悬着一枚绽放金光的大印,起身后双手一招,灵武化成一米多长,被他虚虚的拄在地上。他眼皮微垂仿若入眠,和那金色眼瞳的矮小身影遥遥对立。“尔等何为?” “气运金印。”那矮小身影稳住身形,依然面无表情打量着严冲,或者说打量他头顶大印。严冲如今身上气息全无,声音却在周围不停响起。由小及大,仿佛有无数人在同声呐喊,质问着对面的人影。陶洮趴在地上,目瞪口呆的看着这莫名变故,直到感受到周围威压越来越小,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哼。 那道身影盯着严冲头上大印看了半晌,悄然消散在原地。随着他的消失,严冲的声音也停了下来。威压消失瞬间,头顶大印化成一道流光没入他的额头。身前灵武消散,严冲仰面朝天倒在地上。 “有...有人吗?”陶洮感觉自己浑身剧痛,动弹不得。看到那人影消失,他虚弱的开口呼救。“救...救...救命!” 奈何重伤之下他的声音太过微弱,在夜色里传不出多远就消失了。他看着自己三人的惨状,绝望的昏了过去。 等到严冲再度醒来,入目又是一片雪白。闻着刺鼻的消毒水味,他甚至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错觉。缓了半晌,他才催动灵觉感应周围。原来这里只是一家普通的医院,病房里还有三个床位,周围偶尔还有人来来回回。 “后生你醒啦?”看到他睁开了眼,病床前的老人很是惊喜。“你可真能睡,一躺就是一个多星期...” 严冲看着他,脑袋一阵剧痛,一段记忆凭空出现在他脑海里。那阴魂带来的绝强威压,以及当时头顶出现的大印,还有三人各自倒地的惨状。直到这位被衔蝉打晕在房间里老人苏醒,打着手电寻到三人,才将他们送来医院。 “多谢大爷救了我们。”严冲缓过脑袋的剧痛,面色苍白。他朝着面前老人道谢,顺便问起衔蝉和陶洮的踪迹。“我那两个同伴...” “唉...噢你别激动,他们好着哩。”大爷先是习惯性叹了口气,抬头发现严冲表情不对,赶忙安抚他。“他们就在隔壁,都没啥大事,就是身上骨头伤得严重。他们可早就醒啦,你们住院费还是那个小妮儿交的...” 严冲委实被大爷那一声叹气给吓了一跳,还以为衔蝉两人遭了不幸。听到大爷说就在隔壁,他催动着灵觉朝着隔壁探去。感应到衔蝉包得像个木乃伊似的,陶洮也不遑多让。两人躺在各自病床上还不忘拌嘴,他这才放下心来,朝着老人郑重道谢。 “客气啥客气啥,你们...帮我们大忙了。”老人连连摆手,神色恭敬又带着畏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医生嘱咐醒了只能喝粥,你想要啥口味?” 严冲也没什么要求,让他随便看着买。打发老人出去之后,自己从床上起来。看着自己一身的病号服,脸上禁不住露出一抹苦笑。 这人生,可真是和病号服杠上了。 “不是,为什么你们这病房就只住你们俩?”严冲慢悠悠晃到隔壁,两个木乃伊齐刷刷的停下争论,看向严冲。他进门才发现,这间病房和他的那间一样大,但是只放了两张病床。和他那里周围人来人往的嘈杂相比,房间里只有两个木乃伊的争论声音。 “老娘有钱,但不乱花。”衔蝉悠悠动了动打着夹板的胳膊,算是打了招呼。陶洮和她一样四肢都打着夹板,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幸好嘴巴没事,叽叽歪歪的跟严冲吐槽衔蝉欺负她,听得衔蝉直想拔了他的舌头... “那个帝君,你有没有头绪?”安抚的拍拍陶洮脑袋,痛得熊孩子吱哇乱叫。严冲示意他安静,转过身来低声问衔蝉。“咱们三人,面对他毫无还手之力,如此强者,张先生都没提起过!” “帝君帝君,五百年一轮换...”衔蝉的语气也低沉下来,仿佛怕惊动什么。“如此说法,只有东岳帝君!但是我们从来不知道,原来守村人真的是神灵侍者!而且他的那种威能,张老头这个公认的函夏最强都没有!” “恐怕张老头也不知道这件事,毕竟他以前根本不管人间事,只顾盯着异国神只和我们这些灵兽。”衔蝉的语气颇有些怨气,看来是上次质问张先生被他反过来威胁,到现在都还没消气。“如果神灵真的存在,那这件事就太大了,先不要传出去...” “张先生不管人间事?”严冲忽然冒出来一个疑问,他奇怪的看着衔蝉。“那以前要是有什么阴魂怨鬼作乱,那就让它们为所欲为吗?” “你怕不是个傻子吧?”衔蝉生动的翻了个白眼,似乎对他的问题很无语。“道门佛门,封建时期的帝皇法旨,还有早些年的巫术,你以为他们真的就是吃素的?再不济我们这些灵兽,遇到这些事又怎能旁观?我们存在的根基,可是要靠这些普通人的!要是什么事都等你那神经兮兮的张先生出手,这世道早就乱翻天了...” 严冲被她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为自己的狭隘暗暗感到羞愧。他讪讪的摸了摸脑袋,转头把在旁边偷笑的陶洮拧了一把。 “其实也不怪你,你才接触这些不到一年。那狂傲自负的张老头,肯定不会和你承认自己认识到过往行事不妥,现在才痛改前非...”衔蝉习惯性把帽子扣在张先生头上,和严冲倒是和颜悦色。还笑眯眯的朝他招招手,吓得严冲赶忙坐到陶洮床上。 “你过来,我又不吃人。好事,真的是好事。”衔蝉笑得靥如桃花,一片灿烂。“有个赚钱的买卖...” “蝉姐,你别这样,我害怕。”严冲看着她的笑容就浑身发毛,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但是这话他哪敢说出来。“有什么事您直说...” “没胆子的东西。”衔蝉收起自己的笑容,示意他坐近一些。“这次我受伤全都是因为你!而且我觉得,这件事应该也和你脱不了关系,所以你去替我办了吧。” “我接你电话之前,刚好有个大客户让我去他家,嗯...替他除去一个失控的金童子。”衔蝉等到严冲坐过来,懒洋洋的说道。“说来也巧,这个金童子应该是你杀的那个魔僧替他召的。所以那边魔僧一死,这边金童子马上就失控了,不止不听话,还妄图反客为主控制那个供奉它的人。” “在哪里?”严冲听到和魔僧有关,面色不由一沉。之前他被魔音撼动,入魔发狂。之后的事情全部都失控了,致使他到现在都还有些不能接受。“时间这么久了,不会有什么变故吧?” “港岛。放心好了,这些富豪惜命的哩,这些简单的邪物,短期内不可能把他们收拾掉的。最多吃些苦头,刚好让他们长些记性,别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往家里请。”衔蝉懒懒的瘫在床上,示意严冲拿起她的手机放到她手边。“我给你联系方式,就说是我介绍的专业人士,他会安排人来接你过去。” “蝉姐,你怎么知道我前段时间对上了魔僧?”严冲一边服侍着大姐头在手机上划拉,一边看似无意的问道。“你当时...好像不在场啊?” “人不大,心眼子不少。”衔蝉对他这点小心思嗤之以鼻,示意他自己看手机上的联系方式。“那天林奇老头不是发起了众灵决议,我作为代白虎,当然收到了他的讯息。” “对了,那个众灵决议是什么?”严冲将联系方式存到自己手机上,好奇的问衔蝉。之前林奇语焉不详,他也没来得及多了解就被赶出了精神病院。现在好不容易抓到衔蝉,索性问个明白。“我听说是针对某一种修行法门,真的有那么强?” “你问题还真不少,烦不烦呐?简单来说,就是在一位号召者,通常是大尊或者公认的强者比如张老头,在他的发动下集齐众灵之力,针对某一人或者某个修行法门,将他们修行得到的力量全部剥夺掉,这是防止哪一脉的人仗着力量,做出有违国体危害众生的糟心事!”衔蝉有些不耐烦了,动着手指把手机甩到一边,斜睨着严冲。“说来搞笑,这东西本来是用来对付张老头的,不知为何对他无效。也不知后来他怎么和几位大尊沟通的,竟然连这都能为他所用,简直没有天理!你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哦。还有一个...”严冲琢磨了一下衔蝉给出的信息,觉得有些难以理解。索性把这个问题先放到一边,真诚的看着衔蝉眼睛。“您刚才说这是赚钱的买卖,多少钱?咱俩怎么分?” “你…!滚出去!” 第37章 港岛魔影 严冲拿着联系方式,又回到自己的病房。其实他的身体已无大碍,但…守村人的后续,总还有些不太放心。 买饭的大爷回来,严冲和他仔细沟通一番。果然那个矮小身影消散之后,村子里长达数年之久的夜半鬼哭也消失了。大爷虽然这段时间一直在医院守着他们三人,但村里还有几户没搬走的人家,他们都说,夜里不曾再听到过什么响动。 “大爷,您在村子里住多久了?”严冲喝着粥,一边和老人聊天。他对于村子那古怪的形制,仍有几分好奇。罕有建成圆形的村子,而且配色还那般…古怪。 “小哥是想问,村子为什么是那样形状吧?”老人给他偷偷递上一个茶叶蛋,嘴里低声问道。“那个是很早就传下的规矩哩,我们村…必须按照那样的形状建,但是为什么,我们都不清楚。” “噫?大爷您也关注过这个啊…”严冲背着查房的医生,飞快把茶叶蛋整个塞进嘴里,险些噎到。他赶忙喝了两口粥,这才缓过来。“唔…那你们从祖上传下来,村里形状就只能是那样?这里头有什么传言吗?” “传言都没啥靠谱的…倒是有一次,路过一个道长,我听他说了一耳朵。”老人皱着眉头,踌躇了一会才缓缓开口。“我家不是住在村口吗,进出村都从门前那里过。之前…想想得有三十年了吧,有个道长路过村里,去我家讨碗水喝。” “他当时看了村里形制,说是一个什么,太极镇啥来着…太极镇啥…唉,年纪大了,这记性…”老人表情有些不好意思,自嘲的笑了笑。“等我想想,你先吃着…” “不着急,咱们就闲聊呢大爷,不用费神想这些…”严冲赶忙摆手,不忍心看老人家多思多虑。“我这回头有些事要办,就先走了。麻烦大爷您帮我看着那两个同伴,他俩…都是不靠谱的性子,您多担待。” “应该的应该的。”老人急忙起身,整个人显得很是拘谨。“就凭着你们帮我们村解决...那些事,照顾你们都是应该的,之前那小妮儿还说要给钱,这不是打我的老脸吗?” “大爷,您就别跟她客气,给您就拿着。”严冲听了老人的话,沉思了一下。“要不您看这样行不行,这医院其实他们在这住着,意义也不大。您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把他俩接到您家里去等我回来,说实话...” “我们这种人,身上哪怕有伤,在医院住着也不方便。我们自然有法子痊愈,可能比在这里好得还快些。”严冲压低声音,凑近老人耳边悄悄的说。 灵兽的自愈能力,显然比普通人类强上很多。他刚才在隔壁病房用灵觉感应发现,其实两人的表面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医院人多眼杂,如果真的伤筋动骨三五天就下地,怕是会引起很大轰动。 要不是严冲还在隔壁躺着,到了医院的第二天衔蝉就想溜了。好不容易这才熬到严冲醒来,恰好这老人也在这。而且他知道的事情...有点忒多了,不如干脆让衔蝉和陶洮两人去他家里看着几天,防止他说漏嘴。 还能顺便研究一下这个村的布局,到底是在太极镇什么! 把两个木乃伊都安排好,叮嘱明白让他们注意村里的隐秘。小米那边之前就已经道别过,而且严冲也算是刚把人家哥哥弄死,总感觉有些心虚,就没再去看小丫头。 加上衔蝉一直在催着他赶紧联系港岛那边的金主,这个财迷! 严冲打了电话,听到是衔蝉介绍的,对方客气热情表示马上就着手安排,接他的人明天就能赶到这里,一切行程都不需要严冲操心。 衔蝉和陶洮两人,身体虽然表面看上去已经无恙,但实际上短时间内已经没办法再和人交手。所以这次的事情,只能严冲自己去办了。不过好在现在他也不是什么初出茅庐的菜鸟,去收拾一个区区金童子,不说手拿把掐,但想来也没什么难度。 全程极速,严冲到了港岛金主亲自来接,恭敬的陪着严冲去酒店接风洗尘。 看来这老东西,被那金童子折腾的不轻。严冲看了他几眼,金主看上去五十多岁,脸上黑眼圈重得吓人,身体虚胖,走这几步路就喘得不行。 “严生,您可来啦!”一直到了包厢里,这位姓梁的商场大亨还在不停擦汗,两只眼睛也在隐晦打量着严冲。“不知您和…衔蝉大师,什么关系?” “蝉姐是我亲传师傅。”严冲淡然一笑,明白他多少还是有些不信任自己。“梁老板,咱们闲话少说,您这边现在…情况有什么变化吗?” “嗨…也不差这一天两天啦,严生舟车劳顿,咱们先吃饭,休息好了咱们改天再详谈。”梁老板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打着哈哈绕过话题。“这边的风土人情,想来严生不曾体验过,待会咱们一起去放松放松。” “可以。”既然金主都不着急,严冲索性也不再多问。安稳坐在椅子上,老神在在等着吃饭。 “严生真是年少有为,来来来…”酒过三巡,梁老板看着严冲有了几分醉意,状似无意的开口套话。“严生这个年纪就能独当一面,是自幼和衔蝉大师修行的吧?” “…”严冲表面醉意朦胧,心里却如明镜一般。他暗暗感慨这些有钱人的信任果然微薄,不过想来应该也有金童子折腾得太狠,让他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想到这里,他灵觉微微一动,两只剑影凭空出现,将对面的银勺一分为三。 “衔蝉是我的体术师傅,其他方面,我另有传承,而且…当世最强。”他脸上醉意在灵觉催动下一扫而空,眼神灼灼有神,对上金主审视的目光。“梁老板,可是还有什么疑问?” “哈哈哈,严生风趣。”梁老板看着面前的勺子,胖脸上肥肉抖动。“那您看,什么时候方便着手…” “随时。” “请!” 严冲和梁老板回到他供奉金童子的宅邸,不用催动灵觉,他都能感觉到一股逼人的阴气。站在门口,夜色中这黑漆漆的房子,仿佛有东西在注视着他。 “严生,就是这里。之前我曾找几个人来看过…他们都没再出来。”梁老板站在门前神色复杂,他转身朝着严冲做了个请的姿势。“一切拜托。” 对着他摆摆手,严冲自顾进门。整栋房子如今都透着一股邪气,他的灵觉笼下,能感受到一股贪婪,暴躁的气息。但古怪的是,这股阴气还夹杂着些许生机血气,让他有些不解。 掩上大门,严冲缓步迈入前厅。如今他的灵觉经过多次历练成长,不止到了一种收发随心的地步,连量都有了很大提升。灵武横在手里,他闭着眼催动灵觉感应着周围的一切。 整栋宅邸里陈设简单,看上去甚至不像住人的样子。严冲甚至怀疑,他哪怕不动用灵觉闭着眼睛走进来,在撞墙之前都不会碰到任何阻碍。 “欢迎你…”一个刺耳的童声在灵觉中悠悠响起,严冲灵觉锁定了它的方位,闭着眼睛挥动灵武,软绵绵的触感让他有种无处施力的错觉。“咯咯咯咯咯…” 听着这让人厌恶的笑声,严冲微微睁开了眼睛。他面前地上,朦胧的伏着一个黑色身影,看那身量,确是古曼童无疑。严冲却不急着出手,蹲下身来仔细打量着它。 “可以和你聊聊吗?”他尽量轻柔的开口,为表诚意,手中灵武都消散了。“我有些问题想要问问你。” 古曼童在地上飞速退走,朝着严冲发出一声凄厉尖叫。它的阴气遍布整栋宅邸,而严冲的灵觉…所覆盖的范围让它感到危险。 “只有本能,没有灵智吗?”手中灵武重新出现,严冲有些失望。他本想尝试一下能不能从古曼童这里,得到更多关于魔僧的过往信息。但灵觉感应中,这小玩意的思维只有一片混乱。“抱歉了小东西,既然你已经无用…” “严先生,没想到来的竟然是你。”严冲正在搜寻古曼童的身影,整栋宅邸气氛却突然一变,一股浓郁魔气从地下侵袭而上,将整栋房子密密围住。“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阿弥陀佛…” 几道身影在阴暗的房间中缓缓浮现,刚才退去的古曼童伏在中间一个胖壮身影肩上。严冲冷笑看着老熟人,一股暴戾的冲动油然而生。 “大师,真是有缘啊。”他咬着牙根,冷冷打量着对面的人影。“四十二条人命,他们托我向你讨回这笔血债!” “阿弥陀佛。”胖壮身影打了个手势,身旁的人过去打开了灯。严冲看清他们的形貌和房中环境,不由得变了神色。 他们已经不能称之为人。黑色魔气,红色血气,赤裸的躯体上黑红双色盘绕扭曲。两只眼睛也变成黑红双色,令人望之生畏。为首的胖壮和尚看着严冲,咧嘴一笑。口中有黑色魔气黏稠如水,顺着下巴迤逦而下,滴在地面上,混入一层布满房间的魔气之中。 “严施主当日曾说,让我吃掉所有同伴的尸体,我做到了。如今有幸再见到你,贫僧自然要好好感谢严施主!” “味道如何?”严冲灵武轻摆荡出波纹,他身周三米之内,魔气被一扫而空。他面色凝重看着对面几人,将灵觉全部收拢,在身周布下严密防御。“不用客气,想必…这里是你布的局?” “施主果然聪慧,贫僧如今…一日不食人都不得安睡,为了饱腹为了修行…只能想个法子引人前来了!”胖壮和尚看着他布下防御,缓缓将双手摊开朝上,脸上露出疯狂怨毒的神色。“这一切,还都要感谢严施主的教诲!贫僧很想知道,你的血肉是什么味道!” 听到他的疯狂之语,严冲感觉胃部不适。当下索性不再废话,灵武一横就要上前动手。胖壮和尚却诡异一笑,身形疾退,将身后四人让了出来。 感应着这些人散发的气息,严冲心里一沉。他们身上的魔气强度,竟不亚于当日魔僧分身!好在他们仿佛神智不全,眼神疯狂毫无理智,似乎只有本能。他暗中观察之后,心里有了计较。 擒贼先擒王!严冲将自身气息全部收拢,身形鬼魅绕过朝他扑来的四人,手中灵武暴涨,化作接近三米长的一根深色棒子,朝着退开的胖壮和尚当头砸下! 胖壮和尚狞笑一声,双拳舞动带着森森魔气,硬撼严冲灵武。却没有注意到自己脚下的魔气中,有两道黑色剑影正悄然移动,如同毒蛇一般等待着时机。 “死!”严冲灵武当头砸下,硬是压着对方死死不放,他口中发出一声怒喝。胖壮和尚没想到他在群敌环伺之下,仍然敢与自己僵持。正要招呼四人从后围攻,自己腿上却传来一阵剧痛。 他不可置信的低头,两柄黑色剑影深深没入自己膝盖,旋转之间两块膑骨被生生削掉。严冲看着他身形软倒,发出一声冷笑,又是两柄剑影如电射出,贯穿他的肩膀,将之狠狠钉在身后墙上。 “没脑子的东西。”严冲神色转为平淡,不再去看贴在墙上惨嚎的和尚,转身面对着缓缓围上的四人。“轮到你们了!” 他动念凝出数枚剑影,借着地上魔气翻涌,悄悄隐藏起来。而后手中灵武斜指,朝着正对他的那个人影疾刺而去。 交手的情形极为古怪。这四人不知招架,遭到攻击甚至不加格挡,只是一味狂吼着死缠烂打。严冲感受着周围变化,心里有了明悟。他渐渐的不再收敛力量,灵武搭配剑影,将面前四个毫无神智可言的敌人打得节节败退,凄惨无比。 “严施主,我这些魔血傀儡,如何?”胖壮和尚如今双腿被废,双肩也被钉住,脸上却始终挂着一抹诡异笑容。“打死他们,快!哈哈哈哈哈打死他们!而后被魔气侵蚀,你将是我最强的傀儡!” 面前四人在严冲手下左支右绌,但身上伤处却仿佛蕴有无穷魔气,一直在不停的溢出。地面上本来薄薄一层魔气,如今悄然变厚了许多。而严冲灵觉清出的一小块净土,已经重新被魔气覆盖。如今整个房间里魔气如水,已经堆积了接近一米的高度! “魔血傀儡?”严冲手中灵武划圆,将四个傀儡全部击飞出去。“魔气侵蚀?这样吗?” 手掌低垂,他的掌心浮现出一个吞灵旋涡。随着严冲身形移动,四周弥漫的魔气被吞噬之力引动,飞快没入旋涡之中! “大师,你期待的…是这样吗?”房内魔气被严冲吞噬一空,连那四个傀儡体内的魔气都从伤口处生生吸尽,变成了四具散发恶臭的腐尸。严冲如今浑身魔气涌动,一只眼睛变成纯黑,扭头朝着胖壮和尚森然一笑。 犹如魔王在世。 第38章 吞噬魔气,鬼母没死? 房间内的气氛一时凝滞,胖壮和尚贴在墙上神色惊恐的打量着他。严冲吸尽了四个傀儡和房内魔气,如今全身上下魔气滔滔,看上去甚至比他还要像个魔头! “不可能!为何你…”他挣扎着想挣脱禁锢自己的剑影,却被严冲冷笑着又补了几枚,将他整个人都钉在墙上。“这是我苦心凝炼出的魔气!你的神智为何可以不受影响!” 严冲如今浑身散发的气息比方才强盛数倍,他感受着魔气入体给自己带来的全方位强化,心里兴奋不已。 从和尚现身之时开始,他就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这些魔气…他可以收为己用。 不同于上次被撼动心神入魔时,那种被激发内心贪婪混沌的被动,现在是清醒的灵觉感受,是对强化己身的一种渴望! 但奈何上次入魔的阴影着实太大。如今他孤身一人在此,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怕是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严冲一开始,生怕沾上一星半点的魔气。而后来魔气渐浓,包围了整个房间。严冲身形辗转腾挪之际,难免被魔气缠上。 起初严冲还在担心会影响心神,不停将魔气全都驱逐出自己的身体,但灵觉内敛之后却愕然发现…自己神魂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枚大印!丝丝缕缕的金光没入神魂之中,使得他灵台清明,沾染的些许魔气始终无法左右自己情绪,所以严冲思忖之后,才有了这么一个看似疯狂的吞噬之举! “可能…因为你太弱?”他打量一眼地上的四具腐尸,周身魔气散尽之后纷纷露出身形面容,看上去应该是之前梁老板找来的人。他们身体上还能看出累累伤痕和些许牙印,想必都是胖壮和尚的手笔。严冲身上魔气随着他的走动,竟然全部内敛被吞入体内。他手中灵武如今也变了颜色,本来淡黄色的棒子,上面遍布诸多黑色纹路,散发着狞恶的气息。“大师,当日那个妄图造出鬼母的魔僧,和你是不是同门?” 他手上灵武杵在一边,数枚黑色剑影没了魔气遮掩,在他身后盘旋不休。严冲伸手按住那已经挣扎不得的和尚脑门,口中发出低沉声音。他的一只眼睛如今整个都是黑色,看上去如同深渊,有无穷魔气在内旋转不休。随着他的问话,灵觉带着无穷魔气,无声侵入了手上和尚的脑袋。 “他是…我师傅。”严冲的灵觉如今活跃异常,险些将和尚本就有些癫狂的灵智直接湮灭。他目光迎上严冲的魔眼之后变得呆滞,浑浑噩噩开口答道。 “你师傅出身哪里?你们平时活动的地点,又在哪里?函夏境内,可还有类似鬼母密室的地方?”严冲看到他的神色变化,心中松了一口气。他突发奇想用灵觉和魔气结合,尝试控制这僧人的神智,竟然一举建功。不过他仍不敢大意,手下丝毫不动的按在光头上,口中低声急促问道。“你们可还有其他同门?” “师傅…是函夏佛门弃徒,流落到境外小国,收了我们这些孤…你!你做了什么?!”胖壮僧人谈及师傅来历,眼神忽然剧烈波动起来,而后竟然恢复清明。他惊骇看着严冲近在咫尺的面容,表情不受控制的扭曲成一团。“你如何能控人心神?!” “大师,告诉我想知道的一切,我可以给你个痛快。”严冲暗叹一声,放开了手下光头。退开一步之后,盘旋在周围的剑影齐聚,在身前指着他周身要害。“不然…今夜我就把你全身血肉剥掉,喂你吃下去!” “哈哈哈哈哈,如此行事…”胖壮和尚嘴里发出凄厉笑声,眼神怨毒的盯着严冲。“你才是真正的魔头!函夏正道一定…不会放过你!他们会将你…啊!” “我是不是魔头,那并不重要。”严冲心念一动,一枚剑影极其缓慢的落下,将和尚手臂缓缓划开。他冷笑迎上和尚的目光,眼神冷酷。“函夏正道?他们哪怕将我挫骨扬灰,大师你怕是也看不到了!告诉我想知道的一切,不然…这次喂你的就不是老鼠肉,而是你自身的血肉!” 一枚剑影挑起刚从和尚手臂上划下的一块皮肉,悬停在他面前。 “老…鼠肉?”胖壮和尚对面前剑影视若不见,只顾盯着严冲双眼。他脸上表情变幻,眼神时而迷茫,时而懊悔,夹杂着几分痛苦和释然,最后全都化成一副疯狂神色。“休得妄言!你这魔头!你当日…你当日逼我!逼我吞下师弟的血肉!我会有今日!都是被你逼的!” 严冲看着他满脸疯狂神色,心中对自己当日的孟浪之举也隐隐有些后悔。 “魔头!你还我...还我师弟命来!”胖壮和尚仿佛被这真相彻底击溃了神智,竟然挣扎着从剑影上挣脱下来。他双腿已废,只能软软扑倒在地上。他口中不停嘶吼,两手发力朝着严冲的位置爬了过来。“我要让你!让你给他们偿命!” 严冲心中闪过一丝难言的愧疚,很快就又消散一空。他神色平静的操纵着几枚剑影,将和尚重新架起钉在墙上。 “大师,当日之事孰对孰错如今已经没有意义。你的那些师弟,还在你们所谓的泥犁地狱里,等着你去陪他们。”严冲收敛心绪,面上一片冷酷,口中冷冷的说道。“你们佛家,不是讲究来世吗?告诉我一切来龙去脉,我可以放你往生。不然...严某将抽出你的神魂,折磨到你崩溃为止。” “魔头!你...原来你也会后悔!”重新被禁锢的和尚已然心神崩溃,贴在墙上又哭又笑。但他怨毒的目光却始终不离严冲表情,敏锐发现了他那一闪而过的异样神色。“贫僧会在泥犁之中,等你相会!施主切莫让贫僧等得太久!” “告诉我真相!”严冲逐渐感到不耐烦,断喝声带着灵觉威压,险些将和尚本就濒临崩溃的神智直接震散。“尔等行事阴损恶毒,这世间可还有你们作恶的遗祸?不说...你连坠入泥犁的机会都没有!” “我等...为了修行,何错之有?!芸芸众生与其自生自灭,能为我等献出微薄之力,是他们的荣幸!”和尚如今已经满面癫狂,口中血水混着口涎流下,朝着严冲嗬嗬怒吼。“你自诩正义,不是...也已经将鬼母收为己用?” “收为己用?”严冲神色一变,停下了将将割下血肉的剑影。“什么意思?” “嗬嗬...”和尚如今已经不再关注自身的伤势,他冷冷瞪视严冲,目中露出鄙夷之色。“鬼母是吾师所养,神魂之中自有印记...我承继了他的一切,当然能知道你们做了什么!嗬嗬嗬...严施主又何必隐瞒!” “鬼母仍未消散!而且我能感觉到...她如今已经愈发强大...”和尚嘲讽的看着严冲面上表情,脸上神色竟然渐渐趋于平和。“严施主,你们...终将养虎为患...” “哦?你们也知道鬼母之事...最后是养虎为患?”严冲心念一动,打量着和尚的表情,口中斟酌着问道。“那你们当初为何要行此恶事?” “吾师之命,我等又能如何?!”和尚不知为何,脸上的癫狂竟然慢慢褪去。但他目光仍然满是怨恨,盯着严冲不放。“你们...等着反噬吧,嗬嗬嗬...” 听着他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一般的笑声,严冲神色微动。不知是不是回光返照,和尚如今的语言逻辑和表情,已经不像方才那般冲动没有理智。他感应着对方越来越弱的气息,心念一动灵觉携着魔气卷土重来。 “大师,告诉我你们平时的活动范围,和在函夏所为的诸多事体!” “我们平时只在境外活动。此番若不是吾师感应到鬼母出世,我们也不敢贸然踏入这块神禁之所。”和尚的神色重新变得混沌,他目光黯淡,神情呆滞回答着严冲的问题。“吾师曾说,佛门当初就是发觉他行事不端...” 听着他呆板的话语,严冲心里松了一口气。他今日也是第一次尝试用灵觉和魔气结合,模拟当日魔僧的撼神手段。这和尚若是当真一直不松口,自己也做不出来将之活剐的残忍行径。好在如今他心神失守,被自己问出诸多隐秘。 听到和尚说函夏境内再无其他像是鬼母密室的恶毒存在,严冲才放下心来。他将自己的疑问一一低声问出,有些得到了答案,有些却因为这胖壮和尚也不甚清楚,最后只能存疑。不过好在明确了一点,函夏境内没有魔僧留下的隐患。 等到再也问不出什么信息,严冲不等和尚恢复神智,直接斩下了他的头颅。他看着房里处处血腥,地上的四具腐尸和和尚的无头躯体,内心竟然隐隐有些兴奋。 他吞噬的魔气已经被自身吸纳一空,神魂之上的大印依然护佑心神,并无入魔之兆。他找了一处还算干净的地面盘膝坐下,想要检查一下自己吞噬魔气之后,身体上有没有什么隐患。 “咯咯咯...”一个诡异的声音忽然从周围传来。严冲灵觉一动,发现房间角落里一个黑乎乎的小身影伏在地上,正看着他咯咯直笑。 差点忘了这个小东西!严冲神色复杂。一开始自己来的原因就是要解决这个古曼童,孰料它也只是被胖壮和尚驱使才有了过去的诸般悖逆之举。而今或许是感应到自己身上隐含的魔气,竟然试探着在接近自己。他心念一动,灵觉朝着那漆黑的小身影传递出善意。 仿佛感觉到他的心意,古曼童慢悠悠在地上朝他爬来。方才严冲也从和尚口中问出了古曼童的来历,发现竟然比之世人流传的过程还要残忍恐怖...他有些为难的看着这个小东西,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那个一直被魔僧一脉驱使的古曼童,或许感应到了严冲身上一脉相承的魔气和他散发的善意,竟然顺着他的身体爬上了肩头,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严冲也下不了狠心将他直接打散,索性暗暗用灵觉在他身上留下印记防止跑掉,打算带回去找人看看有没有温和些的方法。 想到找人,严冲面色晦暗。如今不知为何,张先生直接消失。而方才和尚透露的信息...鬼母竟然没有消散,而是被人禁锢起来...看来回去要先去找一趟林奇那个老东西! 在房间里一直等到天亮,严冲才施施然打开被他锁住的大门。梁老板在门口忐忑的等待着,看见严冲出来,紧张的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满脸热情迎了上来。 “辛苦辛苦!多谢严生!”他紧紧握着严冲的手,目光真挚的上下打量他。“严生真是...年少有为!这次真是多亏了您...” “梁老板客气了,房内有些...尸骨还请您处理一下。”严冲灵觉安抚着肩上的古曼童让他安静,脸上表情淡然矜持。“您这里的事情如今已经了结,还请尽快安排,我有些事要赶回去处理。” “啊?好!我马上为您安排明天的行程。”金主的胖脸上表情一滞,随即示意身后的人进房间处理,他哈哈笑着和严冲一起回到车上。“今天严生还请好好休息,晚上让我尽一尽这地主之谊嘛...” 严冲知道他是有些不放心,也并不以为意。婉拒了他的地主之谊,闭目靠在座椅上。梁老板碰了个软钉子,面上也丝毫不显,让人送他回酒店休息。 回到房间,严冲先是把古曼童安顿好。这小东西的本体昨夜已经被他销毁,如今只能算是一个阴魂。他的灵觉一刻不放松的锁定着,生怕他稍不注意就跑出去了。 严冲在浴室简单清理了一下身上的脏污,闭目躺在床上。过了半晌才和衔蝉打电话,告诉她自己这边已经搞定。而后告诉她,自己接下来有些事要处理,先不回去和她们会合了。 梁老板找人检查了自己的房子之后,把严冲的行程安排妥当。 “严生,您要是没有别的安排,那我们先回去?”司机恭敬朝着严冲发问。 摆手示意他们随意,严冲脸上露出一丝冷笑,看着眼前的天使虚影和精神康复中心大门。 村里,衔蝉刚刚挂掉梁老板打来的电话。 “奇怪,这小子去找林奇干嘛?” 第39章 鬼母清醒,生殖隔离? “你怎么来了?”林奇接到严冲的电话,赶到医院门口。他穿着白大褂双手插兜,隔着铁门打量严冲肩上的古曼童。“你竟然带着这东西乱跑...带到我这里来干嘛?进来吧...” 严冲收起手机,朝他笑了笑不说话。电动铁门缓缓打开,严冲抬头看了一眼上空的天使虚影,才跟上林奇的脚步。 “林先生,您看能不能让他走得安详一些?”到了林奇的办公室,严冲把肩上的古曼童轻轻取了下来。他小小的身影能有严冲两只手掌那么大,老老实实趴在那里,时不时朝着严冲发出咯咯笑声。“尽量...让他不要感受到痛苦吧。” “邪法拘禁了他的神魂,还有一些别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在内。如果不用暴力摧毁,整个过程会很麻烦。”林奇打量了一下古曼童的虚影,面色平静。“你干嘛非要这么执着于消灭掉他,既然听话留着也没事啊。” “所以...鬼母现在也很听话吧?”严冲单手把古曼童的虚影放在桌上,顺手端起旁边的茶杯嘬了一口。“你留着她,想干什么?” “呵,看来...你最近的经历有点丰富。”林奇却并不意外,神色坦然的靠在椅子上看着严冲出神。“我留着她当然是因为她对我有用。你的气息是怎么回事?魔气如此深重,不怕影响到自己的行事风格?” “不劳费心。”严冲手里的杯子无声粉碎,灵武出现在手心。他冷笑着看向林奇,眼神冰冷。“把鬼母交出来,不然...张先生能斩你们,我也想试试自己能不能做到。” “你没发现自己的性格已经变了吗?”林奇感受着他身上散发的气息,眼神玩味。“冲动,偏执,阴暗。如果是之前的你,敢朝我出手吗?” “少说废话!”严冲闻言一怔。他倒没有想到这些,只是本能的按照自己心意行事。如今被林奇点破,内心又隐隐生出一种抵触。“把鬼母交给我。” 话一出口,严冲自己又察觉到了不对。仿佛有一种东西在影响着自己的心智,确实像林奇所说,自己变得比以前更加冲动暴戾...他猛的闭上了眼,手中灵武消散,嘴里默念道家净心神咒。 林奇看着他反应过来,自己悠哉悠哉的坐在旁边,感受着严冲身上的气息变化。过了几分钟严冲才睁开眼睛,他现在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上下都被冷汗浸湿。 “抱歉,林先生。我...冒昧了。”他有些感激的看了林奇一眼,神情和语气都平静下来。“不过我还是想问,你留着鬼母...想对她做什么?” “她在符箓消散之后,并未失去理智。所以...我在确认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保持了清醒。”林奇在自己办公桌旁边敲了敲,桌子竟然无声无息的滑开,原地出现一个幽深的洞口。他朝着严冲示意之后,当先跳了进去。下面竟然是一个电梯,林奇在轿厢里按了一个按钮,电梯带着两人缓缓向下。下沉了不知多远,轿厢门才打开。严冲失神看着面前的通道,全封闭的环境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公司!林奇自顾走在前面,带着他逐渐深入。“这里是一个小型的研究中心,我顺便放了一些...收藏品。” 严冲震撼得说不出话来。他看着两旁的房间,每一间靠近通道的这一边都是玻璃墙,里面放着造型简洁,看上去科技含量很高的各种设备。严冲仿佛一瞬间顺着电梯,误入了未来的世界...这是活了几千年的老怪物,才拥有的底蕴吗? 他亦步亦趋跟着林奇,一路上看得眼花缭乱。林奇也不和他解释,自己插着兜往前走。路过的房间里都空无一人,全自动设备无声运转,看上去颇有些诡异。 “这是…”路过一个很大的展厅,里面全都是奇形怪状的尸体,安静的浸泡在各种溶液里,还没从前面的科幻错觉里缓过来,看着眼前数不清的尸首,无数只存在传说中的生物,堕魔,异兽,还有一具悬挂着的天使尸体,严冲仿佛乱入了神话时代。“你说的收藏品?” “也可以说是战利品。”林奇用指纹打开旁边的一扇门,回头朝着严冲示意。“进来吧,带你去见鬼母。” 严冲回过神来,赶忙快步跟上。他不知道这甬道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建筑,但就这一路所见,都让他大开眼界! 房间里的布局和摆设颇有生活气息,林奇熟练的打开冰箱,拿了两瓶饮料出来。示意严冲自己坐到沙发上,自己过去敲了敲房间里的一扇门。 “鬼母,严冲来看你了。”严冲看着从房间里面出来的人,一阵惊讶。面貌是鬼母没错了,但她的身体…肉眼看上去仿佛活人! “严先生,谢谢你来看我。”鬼母朝着严冲感激一笑,有些拘谨的朝他行礼。“还没谢过严先生,助我复仇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严冲摆手打断了她的动作,两眼盯着林奇。这老东西笑眯眯喝着饮料,站在一旁看戏。“她…你…怎么做到的?” “严先生不用惊讶,此事…说来话长。”鬼母嫣然一笑,坐到了严冲对面。如今她已经不复当日的狰狞面目,整个人看起来温柔漂亮。“当日那群和尚欺您入魔失控,想要掳走你我二人。后来是林先生赶到,将您和我带回上面的…医院。” “那罪魁祸首的魔僧当日被和尚杀死,我的复仇执念很快就消散了。来到这里将您安顿好之后,林先生说他有办法让您恢复过来。当时您给的符箓作用渐渐变弱,我害怕自己失智伤人,当日想让大尊出手将我打散,但是…” “后面的事怕是她解释不清楚,我替她说吧。”林奇欣赏了一会严冲的表情,自顾坐到旁边。把饮料推到他面前,神情有些复杂。“当日符箓马上失效,她主动找我说害怕伤人,只求速死…” 原来当日鬼母和三位大尊坦言符箓即将失效,自己怕是有失控之虞。所以请林奇帮忙,给她找个安静的地方将她打散。 林奇本是灵兽,对阴魂灵体向来没什么好感。只是鬼母出世之后并未伤及无辜,而且是严冲力保,这才顺手把她带回来了。听到她主动求死,当然不会阻拦。 “我当时把她带下来,将要出手之际才反应过来不对劲。”林奇看了看严冲脸色,示意鬼母先回房间。“她当时整个过程,太理智,也…太淡然。所以我临时收手,想看看她后续…还会有什么变化。” “所以她现在…”严冲不明所以,看着林奇把鬼母打发回房,随后带着他出来,两人换了个房间。 “她现在神魂稳固,言语清晰,和常人无异。甚至就连性情,也如生前一般温婉。”林奇面色有些凝重,还有些伤感,从房间资料架上拿了一份文件递给严冲。“我曾见过两百多年前那位鬼母屠城的场景,最近又查阅了国外关于这种厉鬼的记载…她是唯一一个保有理智,未曾消散的鬼母!” 严冲接过文件,打开扫了一眼就面色难看,里面竟全都是鬼母屠城的记录。最近的一起,竟然是去年!而记载中那个鬼母的结局,是被当地执政者用军队的重火力覆盖,生生连着一座城市和她一起陪葬! “这…她…”看着手中文件上记载的各种滔天祸事,杀人最少的一个,在隔壁国,村里四百多口,加上当地佛门修行者几十…而自己隔壁房间,正安置着一个温柔的鬼母?!“那您现在研究出来,她是如何保有理智的吗?” “大概清楚了。”林奇半晌不语,只是玩味的看着他。等到严冲快要等得不耐烦了,才悠悠开口。“这件事干系太大…告诉你没关系,但是谨记绝对不能说出去,任何人都不行!” “她的清醒有很多方面的因素,我的那张符箓,上面固化的神圣领域…最重要的,是她的灵魂,自己本就维持着理智。”看到严冲答应,林奇才严肃的说道。“张老头告诉我一个细节,你初遇鬼母,她也未曾直接袭击你。所以她的清醒,与我的符箓关系不大。至于她自身可以保持理智的原因…与一只灵兽有关。” “大约百年前,有一群神只和灵异联手,为了夺取函夏气运,潜入国境。我等灵兽当时因为函夏人心不齐,本来正在各自沉睡,被人强行唤醒迎战…” “东海之战?!”林奇的声音在房间里幽幽响起,严冲忽然想到了上次在他这里,自己清醒之前做的梦。那个梦的末尾,各种灵兽和无穷的灵异鏖战碧波之上,陨落无数。“和鬼母有何关系?” “你知道那一战?”林奇的表情非常意外,不过也不曾追问。看了他一眼,自顾说下去。“当日唤醒我等的,就是真龙,函夏众灵之首。” “他因为之前的一场爆炸,本身极为虚弱,当时先是被无数神只联手围攻,迫不得已才唤醒我等。后来他重伤垂死,索性将函夏山水龙脉全部抽出,散于世人血脉之中…” 严冲想起梦里所见,那个飘渺的人影以自身为引,将面前的光团全部抽空,将他自身存在的根本散成无数份,融入了子民神魂之中。 “我明白了。”严冲示意林奇不用说了,自己接过话来。“所以,是当日的真龙宏愿和龙脉之力,保了她一份清明…” “也对也不对。”林奇又一次感到意外,他忽然嘴里叽哩咕噜的说了一句什么,看着严冲一脸茫然,又失望的叹了口气。“真龙宏愿和血脉中稀薄的龙脉之力,能保神魂独立,不被外邪所控。但这还不够,可是结合当日的符箓,和上面固化的神圣之域,就恰好造就了一个完全清醒的鬼母…” 严冲听完林奇的解释,结合自己梦中所见,接受了林奇的说法。他低着头靠在沙发上,不知在想什么。 “这些事情,不要外传。你要知道对于一些心术不正的邪修来说,能保持独立神智的灵体,能起到的作用比一个懵懂嗜杀的鬼母大多了。”又叮嘱了严冲一遍,林奇目光深沉看着他,眼神闪烁。“这事如果传出去,怕是会引起轩然大波,很多境外伪神,邪修灵异,怕是都会忍不住诱惑,暗中猎杀我函夏子民。” 意见达成一致,林奇带着严冲回到地上办公室里。两人还没坐下,门外就传来咚咚的砸门声。林奇眉头一皱,解除了对这个房间的禁制。 “你俩跑来干嘛?”衔蝉气势汹汹带着陶洮冲进来,吓了严冲一跳。“不对,你俩怎么知道我在这?!” “别跟林老头走得太近,他不是什么好东西!”衔蝉揪着严冲衣领,拉扯着就往外走。陶洮抱着一包衔蝉给他买的零食,正围着白泽讨好的转着圈圈。“你偷偷来找他干嘛?有什么事解决不了,找我也一样啊?!” “蝉姐,误会了,你先放开我…”严冲哭笑不得,只得把被禁锢在办公桌上的古曼童指给她看。“我带那个小东西过来找林先生,看看能不能让他走得不那么痛苦…” “噢…这,嗯…”衔蝉表情一滞,讪讪的放开了他。打打杀杀她很在行,但这种纯魂灵类的物事…还是别难为她了。“我还说林奇这老东西,怎么忽然喜欢上这种摆件了哩…还以为他是人老心不老,想要生个娃娃玩…” “啊这?不是…”严冲正在整理衣领,闻言瞪大了眼睛。“你们灵兽也能生孩子?!那…没有物种生殖隔离啥的吗?!” 于是房间里衔蝉揪着严冲暴打,嚷嚷着今天就要送他去icu隔离… 门口陶洮被白泽抢走所有零食,哼哼唧唧的求着白泽大爷和他见面分一半… 更远处还有听到动静,伸头看热闹的一众精神病,嘻嘻哈哈的给他们加油… “……”心好累。林奇看着这些闹剧,无语的瘫在椅子上说不出话来。 第40章 灵兽根源,武当山下 “蝉姐你们俩来干嘛?”三人被看不下去的林奇直接束缚着扔到了门口,严冲有些尴尬的问衔蝉。他本来是偷偷的过来,谁知衔蝉也过来林奇这里,一时间被抓了个正着。“还有你为什么说...林先生不是好人?” “咳咳...”衔蝉当然不会告诉她,是梁老板和她通风报信,透露了严冲的行踪。她有些尴尬的咳了两声,开始声讨林奇。“这个老东西!我好心好意打电话告诉他守村人的事,他给我劈头盖脸一顿骂,说我多管闲事早晚被弄死!...好歹我也是半个大尊,怎么我衔蝉不要面子的吗?这不是带着小吃货过来找他,我要...骂回来!” 说着说着愈发心虚,衔蝉偷偷回头看了一眼后面医院,发现没有反应声音就又大了起来。 “倚老卖老!等我成就大尊,早晚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蝉姐,别想啦...我们打不过麒麟大兄的。”陶洮懒洋洋的躺在后座上,揭了衔蝉的老底。“他现在和白泽大兄,随便一个就可以吊打我们其他所有灵兽哩...” “还不是怪你不争气!”衔蝉恨恨的回头瞪了一眼,顺便让严冲系好安全带。“堂堂上古凶兽...如今只知道吃吃吃!早晚你要胖成球!” “蝉姐,话不能这么说...陶洮的凶名,不就是吃出来的吗?”陶洮躺在后座上一脸委屈,严冲看不下去了,给陶洮一个安抚的眼神,出言替他开脱。“不过...白泽出手我见过,好像也没有很强的样子啊?” “你懂个屁。”衔蝉嘲讽的看了他一眼,一边开车一边解释。“饕餮的起源是欲望,上古之时人们最大的欲望就是能吃饱饭,所以他的外在表现就是只知道吃吃吃...但如今,绝大部分人都是衣食无忧的状态了,不知为何,他还是这副贪吃的样子。” “啊这...”这倒是出乎了严冲的预料。他沉思了半晌,才勉强找到了理由。“可能...对绝大多数人来说,现在最大的欲望,应该还是吃吃吃吧,而且陶洮他...随着吞噬会越来越强,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上限。” “没有的,灵兽的成长绝无上限。曾经...”衔蝉开着车,随口答道。她一摸上方向盘,整个人都变得亢奋起来,吓得严冲赶紧抓住头顶的扶手。“就不说曾经,你看看如今的林奇大老爷,文运麒麟...人类的文化越是丰富,他就越强。白泽大老爷,根基是人类的求知渴望,所以如今现在他们俩...当世无匹,吊打我们这么一群小虾米...现在只能凭着陶洮这个吃货,没指望喽...” ...... 严冲已经没心思关注这些了。不管坐过多少次,他的身体都还是没办法适应衔蝉的超快车速。反观陶洮,悠然躺在后座上,身体惬意的随着车身运动节奏轻轻摇晃,就差发出舒服的哼唧声。 回到村里,严冲发现玄羽也在。原来是陶洮和衔蝉两人研究了几天也没什么头绪,把他给叫来了。 “道长,好久不见。”两人上次见面还在川境一起吃火锅,后来众人赶去始皇陵寝围堵帝玺,玄羽不知是没跟上还是不愿意去,竟然没有露面。当时张先生说让玄羽和他一起,如今张老头带着肥七不知所踪,也不知道这位道长对这些事的内情知道多少。“您知道张先生的行踪吗?” “那就该挨雷劈的张老头!”听他提到张先生,玄羽本来仙风道骨的形象瞬间破防,气得直拍大腿。“和白泽一起弄了个劳什子幻境虚影来折磨我,说是怕我什么…伤害世人?我堂堂仙禽化形,修道数十年,我图什么啊?非要让老道体验什么…红尘炼心?我炼他师父个腿儿!” 严冲看到老汉进来给他们续水,赶紧示意他住嘴。如今他们几人就还在之前的大爷家里,陶洮已经悄悄让玄羽用道术把他之前,关于自己一行人的记忆给抹掉了,如今老人只知道这些人是来做民俗调研的,借住在自己家。 “那张先生现在去哪干什么了…你不知道吗?”和老人又重新认识一遍,等他出门严冲才又开口问道。“好多事我想跟他要个答案,但是始终不见人影,也没有联系方式。” “我也不知道。他那天把我强行唤醒,就带着他那个随从,还有一个怪模怪样的老外不见了。那个鬼佬还是个血族…竟然没被他一见面就给切了,也不知道他要闹哪样。”玄羽收敛怨气,又变成了那副仙风道骨的样子,就是看着严冲的眼神非常怪异。“他临走嘱咐,让那个小秃子去找个狼人凑合。让我随意,但又说公司事宜已经托付给你,让我们必要的时候都要听你这小子使唤…” 严冲一愣,直觉那位大佬又不知道给自己挖了什么坑。他刚要开口反驳,想到什么又忽然沉默下来。 如果张先生真的消失,那函夏…短时间不会有什么变动,但长此以往,世面上的奇闻怪事怕是会逐渐多起来。如今自己虽然有一点能力,但也顾不了这么大一个函夏,张先生为何对自己委以这样的重任?他还特意嘱咐玄羽…又想到自己脖子上的铁牌牌… “蝉姐,你知道以前…公司,都有哪些信息渠道吗?”在座四人,自己和陶洮以前对于这方面全无接触,玄羽来的甚至比自己还晚些,严冲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衔蝉。“就那些…任务什么的,都是哪来的信息?” “这我哪知道?我又不是你们公司的人…”衔蝉瘫在一个椅子上,朝他翻了个白眼。“别想啦,就张老头那神神秘秘的风格,这些隐秘事体估计就他一个人知道。每次任务不也是从他那出的吗…” “不行,我要去找人问问。蝉姐,车借我开几天。”严冲想了半天也没什么头绪,抓起衔蝉的车钥匙就窜了出去。陶洮本来在屋里待的也无聊,自己冲着玄羽打了个眼色,兴冲冲的就跟严冲跑了。“我也去我也去!” “得嘞,还是个急性子。眼前的事都不顾了…”玄羽无语的看着这俩货说走就走,转过头看向衔蝉。“这个村子的形制,如果镇压了什么东西,那也应该在地下。咱们等等在周围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 严冲和陶洮出了门,打开车上的导航查了查路线,两人再次踏上旅程。 “咱们去哪?”陶洮上车就窝在后座上,从座椅缝里伸出个脑袋,兴奋的问严冲。“要不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那老头做的太难吃了…” “咱们上次不是还欠武当老道一个人情吗?先去看看他。”严冲自动忽略了他后面那句发自本能的建议和吐槽,看了看导航和路程。“估计得明天才能到了,你要不先睡会?” 听到没吃的,陶洮有些不开心的窝回后座上,懒洋洋的闭上眼不理他,完全一副随便的样子,把严冲都给气笑了。 不过到了晚上住酒店的时候,严冲还是找了家餐厅让他吃个够。好在陶洮虽然贪吃,但饭量并不算太惊人。也可能他就是单纯的馋,加上和玄羽在海岛上磋磨几十年…说句不夸张的话,如果有人告诉他路边绿化带也很好吃,那陶洮大爷高低得去啃两口尝尝味儿。不过想想陶洮一直以来的行为,甚至很有可能在别人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啃过了… 第二天上午,两人就接近了武当脚下。看着路上的旅游大巴和乌泱乌泱的游客,严冲傻眼了。他这才想起如今的各家山门已经是爆火的旅游景点,像玄羽初回鹤鸣,愣是连道观都没进去… 离着山脚还有好几公里,这车已经快开不动了。严冲索性就近找了个停车场,打算和陶洮两人混在人群里爬上去。 路边有很多摆着特产的小摊,还有道士在山脚下免费给游客解签。严冲混在人群里,新奇的看着大大小小的道士给人解签。陶洮对这些没兴趣,大包小包的抱着零食,吃得满脸幸福。 “道长,我抽了两次都是下下签,是我命里注定姻缘不好吗?” “…这根上上签,这位居士您拿好了。”须发皆白的老道士眼睛一瞪,自顾从签桶里摸出一根塞到女子手里。“哪有什么命里注定?这不贫道就为您逆天改命了吗?” 严冲在旁边看得有趣,差点笑出声来。他对道家佛家这些算命术法一向秉持着不信的态度,但这老道的行为也有些太过儿戏了。他的灵觉不经意扫过周围,发现摆摊的道士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修行过的痕迹,心下一凛。 “这位居士,可要算上一卦?我们武当这里摇签解签全都免费。”这位老道士送走啼笑皆非的女子,回过头来笑眯眯看着严冲。“您要是不满意,到了紫霄宫可以找祖师爷告状。” “道长慈悲,您这样逆天改命,怕是没人会不满意的。”严冲俯身朝老道抱拳行礼,口中调侃道。“就是您这样行事,就不怕祖师爷怪罪吗?” “哈哈哈哈哈,居士风趣。”老道人起身朝着严冲回礼,直起身后哈哈一笑,拉着他坐下。“所谓事在人为,这世上哪有什么事儿,一根签就能定的?那要是真的能定,老道就天天窝着算彩票等发财喽。大家过来观道,所求不过一个心安一个开心,老道这样也是修行…” “道长有理。”严冲对道家理念所知也不多,但这位老道士的言辞却很是洒脱风趣,自己不自觉的就坐在了摊位前面。“那就有劳道长,替我解一签?” “师兄又在,” “糊弄人哩。” 严冲的手刚刚摸上签筒还没拿起,身后就传来两个声音。面前老道人两眼一瞪,朝着他身后怒目而视。 “两个小兔崽子!找打不是?!” 身后两人嘻嘻哈哈的跑远,严冲听得有趣,回头望去却只见两个青年在人流中左右穿梭,嘻笑着跑远。他会心一笑转过头来,脸色却突然一变。 他的灵觉感应不到这两个人!他慢慢放下了签筒,想朝陶洮使个眼色,却见这个吃货哪里还看得见别的?正抱着一包米糕吃得开心哩…再回头却已经看不见两人身影,只得向面前老道人打听一二。 “道长,那两位也是在咱武当修行的吗?”严冲收敛表情,微笑着和老道人闲聊。“看他们这么年轻就叫您师兄,辈分很高啊…” “修行什么啊,那俩…都是在山上长大的可怜孩子。”老道人看着他们跑走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怜爱。转过头来看着严冲,脸色有些尴尬。“居士莫要听他俩胡说,贫道那个,解签还算准哩…” “噢?咱武当山上还有不修行的?您说是可怜孩子…”严冲表情做作,吃惊的盯着老道人。“难不成是被道长拐上来的?!” “胡说什么?!”老道人哭笑不得又不好发作,想了想也不能让山上背这拐子的黑锅,索性耐着性子给严冲解释。“那两个孩子是二十几年前,不知道谁家放到山门前的。那会大冬天的大雪封山,报警也没法来人带走。当时掌教真人索性就拍板收养了,日常用度都往厚里给,山上可没短着两个孩子一餐一布。但是两个小兔崽子性格跳脱不愿修行,后来长大一点就送去上学,轮流安排两个师兄弟在山下照顾着,放假了就回山上,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皮一些,偶尔没大没小,我们也都习惯了。” “道长慈悲!这可真是…不好意思,我这…冒犯了!”严冲听着老道人耐心的小声解释,起身连连道歉。“您老别介意。” “哎哎哎!你这年轻人…”老道赶忙抓着严冲把他按在凳子上,脸上苦笑。“客气什么,你也是好心,来来来,抽签吧…后边有人排着哩。” “那个…道长,签我就不抽了,其实我也不是来旅游的…”这么折腾一次,严冲也不好意思让人家再给他解签,加上惦记那两个山上养大的青年,索性把自己来意和他说了。“一个多月前我和贵山清山前辈有约,今天前来拜访。但是您看这山道上,人挤人的上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啊?您是…找清山师叔?”老道人眼神怪异,上下打量严冲。“那不用上山啊,师叔他老人家嫌山上不方便,天天在山脚下住着哩!掌教真人也不管他…” 第41章 盘风聚水,玄武归位! 老道人打了个电话,不知从哪叫来一个小道童,让他带着两位贵客到清山师祖的小院去。小道童难得不用杵在山门前迎客行礼,高兴得一走三蹦,小腿倒腾得差点把两人甩丢了。 “这里就是清山师祖的宅子,他老人家这里可好玩哩...”两人跟着他往回走了一段,拐个弯之后小道童熟门熟路把一扇大门敲得梆梆响,扯着嗓子贴在门缝上喊。“师祖,师祖开门啊!有贵客来找你玩!” 严冲哭笑不得,摸摸小道童的头,从陶洮怀里抢了两根冰棍塞给小道童,这一路小孩儿在前面跑得飞快,这会脸都红了。 “你们是,” “什么人?” 听见熟悉的嗓音,严冲眯了眯眼。这可真是赶巧了,门还没开,那两个青年提着大包小包出现在他们身后。 “诶?舞玄哥哥你们俩又下山偷吃!”小道童两只眼睛滴溜溜的盯着他们手中的塑料袋,咽了咽口水。“带我一个!不然我去祖师爷那里告状!” “小牛鼻子,” “忘不了你。” 两个青年打量一下严冲两人,自顾走上前来拍门大喊。 “清山!” “开门!” 两人说话的方式颇为怪异,听得严冲一愣一愣。一人前半句,一人后半句,组合起来才是一句完整的话。他仔细打量了一下两人,发现竟是双胞胎,外表看来一模一样,若不是两人衣服颜色不同,怕是一般人根本无法分辨。 “二位怎么称呼?”严冲朝着他们俩抱拳一礼。不管眼前两人有什么古怪,自己都不能放任他们再次溜走。“不知二位...” “叶舞玄。” “叶舞冥。” 严冲一呆,这两人说名字的时候,竟是指着对方说的。一时他也不明白这是怎么一种介绍方式,尬在原地。幸好这时面前的木门吱嘎一声打开,清山老道睡眼惺忪的探出头来。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大上午的扰...诶?”清山老道仿佛还没睡醒,耷拉着眼皮给他们开门。眼神扫过严冲时才一激灵,揉着眼睛看着他俩半天才反应过来。“诶哟哟哟...严小友和大尊来啦!快进来快进来!” 两个青年已经把老道挤到一旁,自顾进去了。听见老道的称呼也不意外,对视一眼直奔厨房。小道童朝祖师行了一礼,又把严冲给他的冰棍塞给清山祖师一个,嘴里呜哇呜哇跟着两人去了。 “冒昧拜访,前辈海涵。”严冲瞥了一眼那对双胞胎,朝着清山老道行礼。陶洮也草草抱拳,然后从老道身旁窜进去了。“您这是...刚刚起床吗?” “进来进来...”清山大大咧咧的一挥袖子,仰天打了个哈欠。“小友莫怪哈,昨晚老道睡得迟了些,这会有些倦哩,你先等我换身衣服。” 严冲自己尴尬的坐在客厅,听着厨房里陶洮大呼小叫的和那兄弟俩问这问那,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叶舞玄,叶舞冥。如果真是如他猜想那般,这事可就有意思了。 “小友可让老道好等啊。”清山穿上外袍,从卧室里出来。他挥挥手示意严冲安坐,自己坐到严冲对面。“道友义举如今已经传遍函夏,我道门无数人击节称赞,感叹少年侠义。哈哈哈哈,开不开心?” “道长说笑了。”严冲苦笑着摆摆手,道门?自古佛道两家不说势同水火,但彼此之间龌龊肯定少不了的。即使现代社会函夏人民对宗教的感观趋于平淡,但是历史上两家互相攻伐的旧账可是真不少。而当日林奇大佬对佛门发起众灵决议,将函夏所有佛修的法力全部剥夺,道门暗地里想必已经笑歪了嘴。“道长,您对这两位...有什么看法?” 严冲单刀直入,神色凝重。他透过旁边窗户打量着厨房里忙碌的双胞胎,悄声问清山老道。 “严道友,他们既然不说,那老道就什么都不知道。”清山狡诈一笑,捋着白须面色平静。“您知道的,我们道门对这些...虽不如令师张先生那般激进,但...” “等一下等一下!谁说张先生是我师傅?”严冲赶忙打断老道,面色有些难看。“道长您不要妄言!” “啊?不是吗?”清山老道愕然,眼神奇怪的看着他。“您所用的灵觉修法,普天之下只有张先生一人独有,杀伐之力冠绝古今。您也不用隐瞒我们的,他老人家的身份对于我们来说也不是秘密。您只有作为他的弟子,才有可能号令函夏所有修...” “打住!道长您再说我就走了!”严冲本能的察觉到这里边,有张先生留下的坑。“我的灵觉是自小就有了,您误会了!” “哦?这样啊...”清山老道捋着胡须,脸上的表情意味深长。“那咱们就不说这个。外面两位...既然他们不说,我们当然什么都不知道,不然...我还怎么好倚老卖老不是。” 看着外面几人已经大呼小叫的端着盘子进来,严冲没再说话,偷偷朝着老道竖了一个大拇指。陶洮满脸兴奋的抱着一锅子鸡汤,献宝似的放在严冲面前。 “不是...道长,你们全真...不用戒荤腥吗?”严冲看着老道手速飞快的从双胞胎手上盘子里拧了一只鸡翅膀,也不嫌烫直接塞进嘴里。带路的小道童跟在他们后面,手里端着小碗,夹着一只鸡腿啃得满嘴是油。 “老道如今已经风烛残年,还能吃几口?”清山老道一脸惫懒,嗦着鸡骨头含糊回道。“再说了老道已经向祖师爷道过罪了,祖师爷说吃吃无妨。” 严冲看着他老人家矫健的动作,再看看双胞胎,一脸佩服的点点头。老东西这是在贴脸开大,既然人家祖师爷都没说什么,自己多什么嘴。 “来吃饭。” “吃完走。” 双胞胎一个递汤,一个端饭,眼神平淡的盯着严冲。 “你们俩能不能,一个人把话说完...”看了看眼前香气扑鼻的饭菜,严冲还是有些无语。“还是说堂堂玄武,化形成两个人就没法正常沟通了?” 小道童茫然的抬头看着他,玄武?什么玄武?清山老道在旁边叹了口气放下刚刚拿起的筷子,示意陶洮和他搭个手,两人把桌子连着饭菜直接都端走了... “还让不让人安稳吃饭,说出这些吓人的话来...”老道人干脆把桌子放在院子里,回转身来把还坐在屋里的小道童连着凳子抱走了。“乖徒孙跟爷爷走,这屋里不是人待的地方了。” 严冲黑着脸看他们把桌子端走,手里的筷子一时不知该不该放下。直到老道士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屋里只剩下他和双胞胎。 “玄武大尊,对我的意见很大啊。”严冲随手把两根筷子扔到旁边的柜子上,眼神戒备盯着坐在一起的双胞胎。他一只手抚上自己脖子,手指捻住了一根细绳。“严某和二位,好像今日才第一次见面吧?” “你会打扰到,” “我们的生活。” “他们三个在房间里干嘛?”陶洮闷头闷脑的跟着老道把桌子搬走,现在和两个老小道士在院子里吃得开心。“再不出来都要凉了。” “大尊不用管他们,他们不饿。”老道把剩下的鸡腿夹到陶洮碗里,自己朝着旁边的红烧鱼发起猛攻。“等会他们要是饿了,就给他们吃饼干。上次我买来供祖师爷的,还没用完哩。” “祖师爷的饼干好难吃。”小道童这会已经啃完了鸡腿,拿着勺子吃专门给他做的水蒸蛋。听到老道士说饼干,皱着鼻子在旁边嘀咕。 “没事的,他们不挑食。”老道士瞥了一眼房门,嘴里敷衍小道童。“乖徒孙下次不想吃的,咱们都留着供祖师爷。” 严冲听着外面老道当面蛐蛐两位,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随后他歉意的看着双胞胎,刚要开口,房间里忽然出现一股玄奥的气息。 “卧槽!这是...”门外的陶洮豁然起身,神情震惊的盯着房门。那根刚刚下嘴的鸡腿都来不及吐出,梗着脖子整个吞下去了。“玄武?!怎么可能?” 小道童呆呆看着那根鸡腿在他脖子上鼓出一个明显的形状,然后渐渐往下消失。一时目瞪口呆,对陶洮惊为天人。 “乖徒孙赶紧吃,你要长身体哩别管他们。”老道朝着身后挥手,淡淡的气膜将两人和桌子一起包裹起来。“这蛋羹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陶洮完全没注意自己整吞鸡腿给小朋友造成了多大的震撼,他兴奋的扑到门上,强横的身体素质直接把老道的房门给撞飞出去。 “盘风聚水,玄武归位。”双胞胎二人面色凝重的牵着手,青黑双色的气息在灵觉感应中围着二人盘旋不休。“这位先生,你和张先生什么关系?” 严冲听到这个问题表情一滞,顺着他们的目光低头。肥七给的监察令牌被他刚才低头笑的时候,不小心带了出来,现在正卡在自己的衣领上。 “张先生...是我老板。”严冲谨慎的把令牌塞回去,挥手间灵武显形,谨慎的盯着双胞胎。“大尊这是...要和我动手吗?” 由不得他不谨慎,这位...或者说这两位,可是大名鼎鼎的四灵之一。衔蝉一只灵猫,吞过一半的白虎精魂,严冲如今都不是她的对手。更何况面前这两位气息交融之后,给他的压力不亚于面对林奇! “张小子如今这般堕落?”双胞胎看着他把令牌收起,面色稍缓。两人如今说话不用一人说半句,同时开口跟二重唱似的。“连魔修都收入麾下?” “大尊误会...” “玄武!你怎么在这里!”陶洮兴奋的撞破了门,身后真形现世,强横的和双方气势碰撞在一起。“你什么时候复苏...卧槽什么情况!” “你们!赔钱!”三方的气势爆发出来,清山老道看着自己房子被冲得四面开花,抱着小道童窜出了院子,站在路上悲愤大吼。“少一片瓦我就去找祖师爷告...” 还找什么祖师爷告状?房子被拆都有祖师爷一份。老道头疼得看着三方鼎立,唉声叹气抱着小道童就跑。 开玩笑这眼瞅着要打起来了,自己这把老骨头能顶得住无所谓,可这怀里不是还有一把小骨头吗? “你们...在干嘛啊?”陶洮茫然的挥去面前灰尘,看看严冲又看看双胞胎。感应着双胞胎身上的青黑双色气息,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玄武?原来你们俩就是玄...诶?不对诶...怎么是两个?!” “小吃货,好久不见。”双胞胎用看白痴似的眼神瞥了一眼陶洮,随后把注意力集中在严冲身上。“这到底都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和魔修在一起?” “大尊误会了,严某并非魔修。”严冲手中灵武消散,抬手间凝出两枚剑影,围着自己上下盘旋。另一只手心凝聚出一个吞灵旋涡,无奈的看向双胞胎。“麒麟大尊曾传我饕餮神通衍化的吞灵之术,前些日子我灭杀一批魔修,身上气息才变成这样。” “对哦对哦,麒麟大兄教他的。”陶洮在旁边把头点的小鸡啄米一般,给严冲作证。“不是,大家都是化形,为什么你能变成两个人?!” “大尊且先收手吧,听我仔细和你解释。”双胞胎听到严冲传音,看着他灵觉化物的剑影和吞灵旋涡,面色稍微好看一点。但一时还是狐疑的看着他和陶洮,身上气势丝毫不减。“陶洮记忆不全,现在看上去才...好像脑子有些...” 双胞胎对视一眼,气息缓缓收起。严冲心里松了一口气,眼神示意陶洮收敛自己的威能,三人的气机互相纠缠着,慢慢平复下来。 清山老道抱着小道童,远远感受着他们的气息各自收敛。他把小道童放下,打发孩子先回山门,自己叹着气慢慢踱回来。 “武当清山,见过玄武祖师。”这下不能再装糊涂了,老道面色发苦。他远远朝着双胞胎行礼,而后凑到面前低声解释。 听到他把严冲的来历和行为交代清楚,双胞胎这才放下心来。两人相视一眼,放开了握在一起的手。 “你为何,” “不解释。” 随着青黑二气消失不见,二重唱又变回之前的接话模式。严冲头疼的叹了口气,揉了揉脑袋。 “大尊,您干嘛非得这样说话!”他有些无语的看着双胞胎,示意陶洮别冲动,自己开口问道。 “我们又哪里知道。” “回到山上就这样。” 第42章 赤霄易主,玄武的打算 “哪位是严冲居士?”远远跑来一个道士,手里捧着一个长条形的盒子。他朝着清山微微点头,随后看着陶洮和严冲这两位陌生人。“掌教让我把这件礼物送过来,说是林奇前辈指名交给严冲居士的。” “有劳道长,我就是严冲。”两人相视一眼,不知道林奇那个老东西在闹什么幺蛾子,昨天不是才见过?严冲迎上两步,伸手就要接过了盒子。 “噢?那您收好,前辈说…还有两句话让我转告您。”送东西的道士看见清山没反对,把盒子郑重放在严冲手中,脸上表情很是怪异。“无知小儿再敢来烦我,就让你尝尝高压电的滋味!” 严冲哭笑不得,不知道自己怎么惹到这位大佬了。他打开手上的盒子,里面只有一柄古朴长剑,透着冲天杀气。 “哎?张老头的佩剑赤霄?!”陶洮好奇的凑过来,看清盒中物事面色大变,畏缩的往后退了两步。“大兄把它送来干嘛?” …… 严冲表情有些复杂,默默把赤霄取在手上。长剑出鞘,其中杀气仿佛自有灵智,呼啸着扑向他。 “这到底是不是张老头的徒弟?”清山老道捋了捋胡子,嘴里嘀嘀咕咕。“赤霄剑反应怎么这么大…” 严冲握上剑柄,剑中蕴化的肃杀之气在灵觉感应下化为实质,幻化成无数异兽神灵形态,对着他张牙舞爪。无数剑影在他周围凭空显现,整个人站在中央,闭着眼睛如同睡着一般。 “快!都走!”清山老道面色凝重,招呼着双胞胎和陶洮撒腿就跑。“赤霄认主!这会儿剑和人之间但凡有一丝别的气息,都会被他们围攻!” 幸亏清山老道的宅子位置偏僻,附近没有什么住户,他们几人飞快的退开一段距离,遥遥看着这片废墟。 “他是张先生的徒弟?”双胞胎这会也顾不得隐藏,两人拉着手,玄武气息显现,异口同声的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听他说起过?!” “虫子一年前才被张老头找到,那会你还不知道在哪玩哩…”陶洮和双胞胎站在一处,撇着嘴小声嘀咕。“没听张老头说收徒啊?奇怪…” 严冲的灵觉这会已经杀疯了。无数剑影围着他自身疯狂旋转,赤霄凝化的无数虚影被他斩于剑下,而后化成一缕气息渗入他的身体。严冲身上本来吸收魔气留下的痕迹,被一丝一丝的磨灭吸收,整个人散发的气息逐渐变得中正堂皇。 “人王气象?”清山老道用神念确认了多次,还是不可置信的发出惊呼。“他怎么不上天?” 片刻间严冲已经斩尽虚影睁开眼睛,全身气息收敛。手中赤霄平持,深青剑身在阳光下看上去显得有些深邃。他看了看远处望着这里的几人,把剑背在身上朝他们走过去。 “抱歉道长,您的宅子…”他有些不好意思,朝着清山一笑。“您这…找人重新修缮一下,我来出钱好不好?” “不劳费心。”双胞胎牵着手站在旁边,看着他眼神复杂。“我等道门,这点小钱还出得起!” “你到底是玄武大尊,还是道门的人?”严冲歉意的朝清山颔首,扭过头去盯着他们俩,眼神有些古怪。“你俩还是放开手吧,你们这样…自己不别扭吗?” 他一时也弄不清楚这玄武是怎么回事,化生成两个人不说。一靠近武当山,还只能每人说半句话,不然就得手牵着手表演二重唱… “要不这样,你离武当多远能正常说话?”严冲实在受不了了,又憋着一肚子疑惑。而且如今清山的宅子现在连堵墙都没剩下,几人不如索性换个地方再沟通。“道长您方便和我们逛逛吗?我有些事想请教一下。” 几人本想开着衔蝉的越野快些远离武当,但奈何人多,坐上去怕是有些拥挤。而且上次他们借了清山一辆车,严冲干脆就把这辆抵给老道士完事。 数了数人头,清山洒脱的朝严冲摆摆手,掏手机找人给送车来。没一会来了个小道士,开着保姆车远远朝他们招手。 “道长的座驾…都挺豪横哈。”几人上了车,严冲看了一下车内装饰,和清山开玩笑。“上次借车那事,谢谢您老。” “客气什么。那不是恰好遇上了…”清山矜持的从车上冰箱里拿出饮料散给几人,自己从怀里摸了个小扁壶,凑到嘴上啜了一口。“当日老道是恰好在附近,又怕下面那些小牛鼻子贸然冲过去,这才想办法送你一程。我那车…他们看到就懂我意思。不是…这什么意思?这是我自己酿的!你还给我!” 双胞胎里不知哥哥还是弟弟抽了两下鼻子,伸手夺过清山手里的扁壶,凑在嘴边就是一大口,看得老道心疼不已,又不敢伸手夺回来。 之前没挑破,他当然可以把双胞胎当成忘年交一般嬉笑怒骂。但现在已经挑明身份,武当金顶之上还供着这位,自己哪里还敢和他乱来? “严先生,咱们摆明了说吧。”没喝酒的那位,捧着一瓶饮料和严冲闲聊。“我们兄弟二人,都是玄武所化…但是,你如果想用新任诸灵监察的身份支使我们,怕是不能够。” “啊?我…”严冲被他说得都愣了。诸灵监察是张先生啊?如今玄武却把这身份安在他身上…他看了一眼放在身旁的赤霄,心里隐隐有了猜测。“那大尊是想做什么呢?” “我们打算完成学业,再找份工作,过过普通生活。”抢了酒的那位把扁壶扔给清山,咂咂嘴回味着对严冲伸出手来。“认识一下,叶舞冥,哥哥。xxxx大学在读研究生。” 严冲看着他真挚的眼神怔了一下,有些唏嘘的伸出手去和他握在一起。 “很好啊,那…祝你们学业顺利。”两人相视一笑,严冲又想到了什么,神色一黯。“我还是挺羡慕你们的。如果没被张先生找到,我应该也去上大学了。但现在…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沉不下心了。” “没什么好羡慕,有些事…是注定的。”旁边叶舞玄也伸出手来,和严冲握了一下。“放心,我们俩虽然不打算听命于你,但是有我哥俩在的地方,自然能保一方安宁。” 明白了二位的打算,严冲又把注意力转回清山这边。他问了几句关于张先生的行踪和公司的信息渠道,谁知清山老道竟然也没什么头绪。严冲一时头都大了,这样的话单凭着他一个人,跑断腿也没办法顾得了这么大个函夏… “严道友不必忧心,我道门如今信众颇多,一般的阴魂鬼魅下面的小牛鼻子就打发了。”清山老道听说自家祖师爷不打算大张旗鼓回归武当,心里那叫一个美滋滋。当下也不再腹诽为老不尊的祖师喝光自己的酒,只顾着笑呵呵的大包大揽。“如果有什么事情他们搞不定,你再出手也不迟。” 严冲苦笑不已。他其实也没那么正义,尤其是经过鬼母一事之后。打探公司的信息渠道,也只是想更多了解一些公司的隐秘罢了。 “算了,您老既然也没什么头绪…那我就不叨扰了。”严冲想了半天,索性示意前面帮他们开车的小道童就近停车。“如果您这发现什么关于公司的事情或者有灵异之事,还请及时联系我。” “说起来,我们俩前段时间在京城…发现了一些怪异的事。”叶舞玄听着严冲告辞,忽然插嘴说道。“不过当时我们放假急着回山,而且那气息极为微弱,就没管它…如今想来,那气息虽弱但极为精纯,应是修为有成的异国修士潜藏其中。” 严冲目光深邃的看了他半晌,问明地址带着陶洮两人下车了。如今他什么头绪也没有,既然玄武给出信息,走一遭又何妨?而且…他不相信在京城那么重要的地方潜藏一个异国修士的话,张先生那个老东西会不知道!他可是连放在眼皮子底下的狼人都不放心的! 两人在附近转了转本想去买票,严冲忽然想起张先生给了他一张卡。找了个取款机查了一下余额,里面的数字让他瞠目结舌,心里暗骂狗大户。转念一想如今这钱都是自己的,骂不得骂不得。 在附近4s店买了车,陶洮兴奋得这摸摸那摸摸。严冲本想让他开车,这个货又开始犯懒,赖在后座上假装听不见。严冲无奈,只好自己开车载着陶洮大爷去降妖除魔。 到了京城没多久,严冲就按着地址找到了叶舞玄说的一栋民居。但是他的灵觉放开绕着眼前四合院感应一圈,却丝毫发现都没有。眼看着天已经黑了,两人干脆就近找了个酒店住下。 “陶洮你眼神好,看一下那个院子…那个人在干嘛?”严冲的灵觉一直感应着那个四合院,这都半夜了有个人还在院子里扭来扭去。“这太远了,我的灵觉感应不够清晰。你来看一下他的动作怎么那么奇怪?” “唔…我看看哈,”陶洮抱着一盆饭后水果,一口一个,偌大一个苹果把果柄揪掉,就那样一整个塞进嘴里。这是他生噎了那个鸡腿之后得到的灵感,现在只要是私下里吃东西,他老人家都是整个塞进去。看得严冲…算了,严冲没眼看。“他在跳舞诶,哈哈哈真好玩…你等下,我给你学学…好不好看?你看…” 陶洮难得放下食物,眼神兴奋又保持着神情平静。两只手抬在头侧,两腿分开左蹦右跳,时不时摇头晃脑。 “请神之术!”一开始严冲还哭笑不得的看着熊孩子表演,但是越看他的脸色越是凝重。“这不应该啊?!” 叶舞玄说这里潜藏的是异国修士,他作为一介大尊,函夏四灵之一,感应应该不会出错才对。而这大半夜的…院子里人在请神?! 难道是自己来晚了,潜藏的人已经被这请神之人杀掉了?但灵觉之下,小院里没有丝毫血气… 陶洮一边偷看楼下院子,一边七扭八扭玩得开心,直到那人停下动作他才跟着停下。 “他不跳了。”熊孩子没了戏看,有些失落的和严冲说一声。转身又抱起自己的果盆,吃得脖子一梗一梗。“他…唔,这应该是一个仪式…额嗝,但很奇怪的是,没有任何波动…唔,看上去只是…嗯…只是一个普通人。” 严冲的灵觉也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但看着陶洮那没心没肺的样子,想必两人也讨论不出来什么结果。随便应和两声,又叮嘱陶洮不要吃太多,自己揣着一肚子疑惑先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严冲灵觉发现那个院子里的人要出门。赶忙叫醒陶洮,哄着他说吃早餐了,两人干脆从窗户跳了下去。 “金大仙儿,干嘛去?”路边卖早餐的大婶看着隔壁金老头蹬上他那快进博物馆的大二八,嘎吱嘎吱蹬得费劲。“吃了嘛您内?” “有事儿呢,回头再吃。”金老头抽了抽鼻子,着急忙慌避过车轮前边窜过去的小狗。 “得嘞,那给您留一份儿。”大婶朝他背影吆喝一嗓子,又回过身来赶忙招呼摊位前的人。“素包一块五,肉的两块,小伙子吃点什么?” “我要五荤五素,一杯这个…”陶洮本来还有些没睡醒,听见有人问吃什么,两眼瞬间就睁大了。从严冲旁边挤过来,咽着口水让大婶给他装包子。“还要一杯这个!他给钱!” “我要两个素包,一杯小米粥。加他一起…多少钱?”严冲一边扫码,一边偷眼打量金老头的背影。“阿姨您怎么叫那大爷叫大仙儿啊?他老人家是…” “你说金老头啊…害,那可是活大仙哩!”大婶一边麻溜的给他俩装早餐,一边嘴里也不闲着。“他老家北边儿搬来的,祖传的请仙…真能上身的!” 严冲和陶洮对视一眼,两人悄悄跟上金老头。 “他买菜…咱们跟着干嘛?”陶洮的包子已经啃完了,有点无聊的跟在严冲身后,时不时眼神还粘在路边别的早餐摊上。“我还有点饿,咱们去吃那个大锅煮的汤吧…” …… 严冲有些无语。但看着金老头把自己的古董自行车锁在路边,想来他那把老骨头也跑不快,就顺了陶洮的意,两人坐在菜市场门口的炒肝摊上。 过了好久金老头才从市场里出来,两手提得满满的,都是各种蔬菜。 “他这是要干嘛?买这么多青菜…”陶洮吃得肚子都圆了,有些撑,这会才终于腾出些精力观察金老头。“是家里有客人要来吗?” “不可能。”严冲用灵觉远远盯着这老头,自己和陶洮在后面慢慢走。“你没发现吗,他买的全都是青菜,没有一丝荤腥,谁家来客人吃这些啊?” “难不成是和尚?” “…你别虐待和尚好吗,人家大师们好歹还能吃一筷子豆腐呢。” 第43章 五仙,谛听,张先生的去向 回去的路上,金老头又去中药铺子买了些香料,才又一脸愁容的蹬回家去。得亏他那辆破旧老二八骑起来够费神的,愣是没发现自己身后就坠着两个小尾巴。 严冲和陶洮两人把老头目送回家,正准备转回酒店。他忽然脸色古怪的拉住陶洮,两人回过头来,朝着金老头房子上空看去。 “那是啥?”陶洮看着半空中凭空凝聚了一团肉眼不可见的黑云,迷茫的挠挠头。“没有阴气怨气,就那黑坨坨一团…” “这老头还真有点意思。”严冲打量了一下,灵觉感应中金老头进到屋里,终于发现一丝端倪。他拉着陶洮避开路上来往人群,绕到一处僻静小巷里。“翻进去,咱们看看他在弄什么玄虚。” 两人无声翻进院子里,悄悄的在屋外窗下蹲着,偷偷看向房间里。金老头全身赤裸,把刚买来的青菜和香料分门别类摆在地上,这会正要拿刀子在手腕上放血… “你要干什么?”陶洮看得有趣,从窗台那里伸出半个头来。“笑死了,你那个刀能切得动吗?” “什么人?”金老头听着外面传来的声音手一哆嗦,锈不啦叽的菜刀哐啷一声掉在地上。扭过头看到窗户那里影影绰绰的露个人影,自己门口还站着一个,他的眼神瞬间变得绝望。“你们不是今夜才会来吗?!” “哦?”严冲见两人被发现,索性推门进去。直到这般近距离接触之后,他才发现金老头身上的异样。灵觉之下,金老头的人形…竟然有重影。听到他的惊呼,严冲才明白自己二人怕是被误会了。“不提前来看着你,万一你跑了怎么办?” “被你们这些仙家盯上,我能跑哪去?”金老头面如死灰,看着严冲说道。“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 仙家,放过他。 严冲琢磨着他话里透露的信息,面色如常自顾找了个椅子坐下。也不说话,只是玩味的盯着金老头。 “我这些年真的没有害过人,偶尔动用法力也只是帮左邻右舍处理些小事,真的不曾做过什么恶事…”金老头看到严冲不说话,只以为这事还有回旋余地,咕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严冲连连哀求。“仙家您放过我,放我这一回,我一定给仙家立庙,给仙家…” “既然你说没害过人…”严冲灵觉传音让陶洮不要轻举妄动,打算自己先套些话出来。他摆着居高临下的姿态,仿佛自己真的是仙家来着。“那你身体里另一个魂,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仙家。”金老头听到他的问题,忽然眯起双眼,从地上缓缓站起。“你是什么人?胆敢冒充仙家?简直…简直不知死活!” “这就谈崩了啊…”严冲暗道一声可惜,不知自己哪里露了破绽。不过既然已经被人揭穿,再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他当即招呼陶洮堵好门口,灵武在手中缓缓浮现。“我从没说过自己是什么仙家,倒是你…一体双魂,还口口声声不曾害人?那倒是奇怪了…” “那是老婆子的手段,怎么…小娃娃想学吗?”一个悦耳婉转的声音凭空出现在房中,听得严冲面色大变。他的灵觉如今经过多次强化,连清山老道都曾坦言当世罕有,而今灵觉一直散开,这声音是如何出现的?仿佛感应到严冲的焦躁,那个声音咯咯一笑。“小娃娃跪下磕几个头叫声姑奶奶,我就传你这份手段…” “装神弄鬼!”严冲的灵觉带着呼啸之声,锁定在屋里靠墙的一处黑布后面。两只剑影悄然而动,将遮挡着的黑布划成一地碎片,露出了后面的几个塑像。“仙家?” “恭迎仙家!您老什么时候来的?”金老头听见这个声音也是脸色一变,表情苦涩的朝着那几尊塑像谄媚行礼。“这个小贼冒您之名,可千万不能放过他!” 严冲冷冷看了他一眼,灵觉附带的强大威压让金老头一哆嗦,头也不抬的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脚下却悄悄往旁边挪了两步。 “汪!谁让你们过关的?!”房间外传来一声犬吠,还有陶洮的惊呼声。严冲面色古怪的看向门口…怎么这位也来凑热闹?“滚回去!不然本尊抄了你们的狐…不是,你这个吃货怎么在这?!” 随着嚣张的声音,一只浑身雪白的小狗昂着脑袋从远处窜了进来,直勾勾盯着守在门口的陶洮。 “你来得,为什么我就不能在这?”陶洮无所谓的抽了抽鼻子,上下打量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小白狗。“你是谁?给本尊报上名来!” “谛听见过饕餮大尊。”小白狗懒洋洋的抬了抬爪子,把陶洮往旁边扒拉一下。“这里面的气息怎么这么混杂?让我看看…诶嘿?这又是什么东西?” 严冲还在和几尊怪模怪样的塑像对峙,听到小白狗自称谛听,心下了然。之前追捕血族的时候见过它的英姿,后来被张先生安排去海外,没来得及深究它的身份。后来从衔蝉那了解到灵兽的层次和起源,心里就隐隐有了猜测。谛听进了门,好奇的围着金老头转圈圈。而后两眼一瞪,龇着牙看向几尊塑像。“你们贸然入关,就是为了这个不阴不阳的鬼东西?” “大人慧眼。这厮是条游魂…”一个阴冷中带着咝咝吐气的声音幽幽响起,严冲看向一尊蛇头人身的塑像。“他曾扰了狐娘的童子劫,但也算救了她一命。当日为了感恩,就找了个刚刚断气的孩童,许它借体一甲子,今日期满…” “刚刚断气?那为何他体内有双魂?”严冲在旁边打断这尊塑像的话,冷冷的看向金老头。“而且,这满地的果蔬药材…不像函夏的手段,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看来今日是活不成啦…”金老头感受着满屋子里充斥的各种气机,苦涩一笑。捞起放在旁边的衣服穿上,揉了揉自己的老脸。“苟活几十年,今天本想凭着这点微末法术和几位仙家争上一争,谁知今天小老儿这院子里,也太热闹了些。” “你是巫师?”严冲打量着地上摆放的各种蔬菜香料,灵光一闪开口问道。“你出去买这些东西…是想摆魔法阵?” “你看得懂这些?”金老头一怔,苦笑着看陶洮从地上摸起来一根黄瓜,啃得嘎吱嘎吱响。“算不上巫师,我只是一个…滞留世间的召唤生灵,召唤我的巫师,或者叫法师,已经死了快有百年了…” “你们五个,现在就滚回老窝,这里的事今天谛听大爷接手了。”谛听也很好奇金老头的来历,歪着狗头在旁边偷听。它还斜眼打量露出真容的塑像,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恶意。“再敢踏入关内一步,我抄了你们的窝。” “手下败将,还敢大言不惭!我等五兄妹…”一个尖利的声音唧唧响起,对着谛听嘲讽不已,却被一开始的婉转嗓音打断。“小灰,住口!” “既然这位大人您在这,那我们就不多事了。”居中的狐头塑像上空,一缕烟气幻化人形。她忌惮的看了看严冲,又把目光转向陶洮。“大尊保重,我们先走一步!” 几缕烟气袅袅飘散,严冲的灵觉感应到五股气息极快的消失在北方,几尊塑像凭空碎裂。屋子里一时只剩下他们几个有实体的存在。 “接着说吧,把你的来历交代清楚。”谛听感受着五个宿敌走远,回过头来盯着金老头,一脸吃瓜的表情。“我固守京城几百年,你还是第一个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潜藏那么久的异类,能耐啊…” “您说笑了,我们这种召唤生灵,如果依附在人魂之中,是不会轻易被人发现的。”金老头唏嘘的看着几个塑像残块,心头放下一块石头。不过看到一旁虎视眈眈的严冲和两位摸不清深浅的灵兽,本来放松了一点的心神又提了起来。“当日我在山中游荡,看到一个孩童在戏弄一只狐狸。我感应到狐狸体内潜藏的灵性,就用了些手段把顽皮孩童惊走了…孰料那只狐狸是堂堂五仙之首,在渡那九劫之外的童子劫…而我贸然插手,险些坏了它的修行。加上当时我灵体现身被她看出端倪,兄妹几人就要将我灭杀当场。” “我当时险些在她们的围攻之下消散而亡,得亏我一直以来未曾杀生,当日也算变相的救了她一命,她说恩将仇报对她修行不利,就放我一甲子的活路…找了个刚刚断气的孩童,把我塞了进去。”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东西?”陶洮已经吃完了地上的黄瓜,正朝着旁边挨着放的菠菜摸过去,被严冲用灵武敲了一下手。“下次要召唤好歹摆点好吃的,本尊可以帮你…哎呦你别打了!” 严冲抚额无语,索性用灵武把这个吃货撵出门去。谛听在旁边两只前爪捂着口鼻,伏在地上笑得不行。 “我是一个西方魔法师的家族召唤物,受他们世代供养,必要时帮他们解决一些…不好处理的事。”金老头畏惧的看了一眼严冲手上灵武,那件器物给他的感觉极为危险。“大约百多年前,他刚刚召出我来,就被炮火炸死了…我失去血脉供养元气大伤,只能在世间游荡。” “你附身的时候,这个人是不是还没死?所以你体内,才有两个意识?”严冲把陶洮撵出去,顺手关上门。“那你怎么能隐藏的这么好?我的灵觉…感应不到你?” 谛听听到严冲说自己修的是灵觉,抬起头来打量了一下他。看到他背后露出的剑柄时,眼神变得谨慎,挪动着身子悄悄往后缩了缩。 “他当日只是假死,我入体之后才发现…就用精神力将他救醒,签下了契约。现在我和他,已经可以算是一体的状态了。”金老头如今老实的很,严冲问什么答什么。同时暗戳戳的表示,自己和这具身体的本来灵魂…已经不可分割。“我这些年来,未曾做过坏事,还请二位放我一条老命…” 严冲沉思不语。他的灵觉如今敏锐异常,自然能分辨金老头未曾说谎。而且仔细观察金老头身上和神魂之中,确实没有杀生留下的血气和怨气。他一时有些犯难,不知该怎么处理才好。按理说…对待如此外来的不明物事,最简单的办法莫过于当场杀了。但他又未曾伤人…自己委实下不去这个手。 “谛听大人,您怎么看?”想了半天还是下不了决心,严冲只好把目光投向缩在一边假装不存在的小白狗。“您经验丰富些,能不能给我一个建议?” “你别问我啊…”谛听烦躁的摆摆头,爪子扒拉两下耳朵。这该死的家伙用灵觉封锁了整个屋子,自己想走都走不了。看到他背上的赤霄,心里不由有些后悔来趟这趟浑水。“如果按张老头的风格,那只有两个结果…一是一剑斩下他的狗…咳,斩下他的头,要不就是收于麾下为他所用。你看着办呗…” 严冲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眼神变幻。他在谛听进门时就感应到,这家伙身上带着张先生的气息,而且来的…并非真身。 “好吧,那先把他放一边,等会再说。”如今这个所谓的召唤物和金老头的本身之魂相生相融,严冲也没把握能分开他们。有心收为己用,目前也没有合适的手段。他把注意力转到谛听身上,防止等会自己一不小心,让这家伙窜出门去。“谛听大人,知道张先生去哪里做什么了吗?还有…你的本体呢?” “你背着他的剑,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了?”谛听戒备的看着他,两只前爪抬起护在胸前。“你别乱来啊,我的本体如今与整个京城融为一体,这一丝分神可禁不住你折腾…” “少说废话,他干什么去了?”严冲灵武在他面前地面上敲得梆梆响,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你身上还有他的气息残留,敢说不知道,别怪我就拿棍子抽你…” “……”谛听无语看着他的无赖嘴脸,仿佛看到初见张先生那会…该说不愧是一脉相承吗?“他十几天前带着几个奇奇怪怪的东西,下锁龙井了。” “不对啊,你身上…他的气息很新鲜,这几天没接触过他吗?”严冲蹲下身来,把个狗子都逼到墙根了。“还是说你在诓我?” “你有病吧?!”谛听欲哭无泪,两条后腿人立着躲来闪去,不让严冲抓到它。“我都说了如今真身和京城融为一体,他一没死二没离开,你自然能从我身上感应到他的气息!你仔细感应一下,外面那个吃货的气息我身上也有啊…” 第44章 锁龙井旁,小山村下 严冲用灵觉仔细探查了一番,果然从它娇小的身躯上感应到了陶洮的气息。而且还不止,他甚至能感应到自己的气息,还有更多的…是芸芸众生。 “感应到了?”谛听看着他的神情,脸上露出一抹人性化的苦笑。“身与城合…我如今就相当于这座城的魂魄。所以一切强大生物停留或者路过,都会在我身上留下痕迹。” “你这又是何苦。”严冲喟叹一声,放开了这缕分神。谛听这是以自由为祭,把自己生生禁锢在这片土地上。“他去锁龙井下做什么?” “我哪知道?张老头的事他自己要是不说,谁敢多问?”谛听蹲坐原地,看着他的眼神还是非常警惕。“警告你啊,锁龙井下,有进无出。你最好打消一些念头。” “再说吧。”严冲不置可否。既然已经得知张先生的去向,那就不着急这一时了,更何况眼前还有事等着他处理。严冲回头看了看被他用灵觉震慑,只能站在一旁发呆的金老头。“谛听大人,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听话一些?” “啧,心软的哩…”谛听朝他翻了翻白眼,围着金老头转了几圈。“你要是不打算收为己用,就不用管他了。把他扔这里,我自然可以掌控他的一举一动…” 严冲还是有些不放心,这老头少说搬到京城也有几十年了,这位大佬不是也到今天才知道他的存在?同时又有些可惜,他还想着把这老头收下,顺便见识一下用蔬菜和香料摆出的魔法阵,到底有什么效果呢… “大人,我想和您走!我可以帮您。”金老头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谄媚的朝着严冲点头哈腰。“这里我也不太敢待了,那些仙家万一再来一次,小老儿的命怕是要交代…” “你什么意思?”严冲还没说话,谛听不干了。它歪着头斜睨金老头,毛绒绒的狗脸上有些不忿。“是怕我镇不住那几条畜生?它们再敢来,我一口全吞你信不信?!” 严冲有些诧异的看着金老头,自己确实有些想把他收为己用,但这老头…未免也太主动了些。迎着他的目光,金老头脸上的谄媚逐渐散去,化为一片苦涩。 “大人不用疑心,小老儿确实有心依附于您。”金老头歉意的朝谛听拱拱手,眼带希冀看向严冲。“仙家临走时,目光先是看向您…然后才是外面那位大人和眼前这位大人。我虽不知您的身份,但能让仙家如此忌惮,甚至直接惊走,想必…” “但我信不过你。”严冲听了他的解释面上不显,心里却不由的感慨果然是人老成精。但是一时间自己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制衡或者约束他,这就有些犯难了。“而且你如今这把年纪,我留你又有何用?” “我是召唤生物,可以缔下契约以您为主。而且小老儿虽然法力微薄,但还略懂些偏门术法。”金老头知道这是显示自己价值的时刻了,哪敢怠慢。手上掐了个法诀,嘴里叽哩咕噜念诵着拗口咒语,他面前的空气一阵波动,浮现出一个黑色人形,看不清形体面貌,木呆呆的杵在原地。“这是小老儿前些时日,刚刚研究的元素傀儡,只需附上一丝精神力就可活动自如,所见所闻如同亲身体验!这可是警戒探险…” “你之前用那些青菜和香料,还要放血是想做什么?”严冲看着人影,忽然开口问道。他们现在脚下还踩着好多青菜,满屋子狼藉。“你昨夜…在院子里跳舞,是想请神?” “病急乱投医,做那生死一搏罢了。”金老头苦笑,甚至对于严冲知道他昨晚的举动都不感到意外。“这是我很久之前,从一本西方古籍上看到的召唤阵法,传说能召唤威能无限的独角兽。我也未曾尝试过,只是如今命悬一线…” …… 严冲诧异的看了看地上的青菜和香料,又想了想白泽大老爷的脸…用这些破烂玩意就能召唤出他老人家?!开什么玩笑… “得亏你没放血一试,不然这次就亏大啦。”陶洮趴在窗户上从窗缝往屋里偷看,整个人猥琐得不行。“这个草药阵摆不摆的都无所谓,想要召唤大兄,起作用的是血脉信奉。你都不知道他是谁,把全身的血都流干也没用…” 他和严冲都曾去过海外,白泽在外面被称为独角兽的事两人一清二楚… 看着金老头的脸色有些灰败,严冲强忍着笑出来的冲动。不知道这老头…或者说这位某个西方魔法家族的血脉召唤物,从哪得到了这么一份糊弄人的古籍。 不过他对此事也没什么好奇的心思。白泽大老爷混迹西方多年,闯下偌大名头,给自己亲近的人类或者拥护者留下一份保险,或者召唤自己的术法这也不足为奇。只不过茫茫岁月过去,如今怕是很难找到最初的家族了。 “算了,你老实的在京城养老吧。”严冲考虑了一下,还是不打算带走金老头。“有谛听在,那些仙家不敢再来对你怎么样。” 谛听得到认可,矜持的昂首坐地,努力摆出一副庄严模样。却不知自己身后忽闪忽闪的大尾巴,早把它的小心思暴露无疑。 “谛听大人,张先生去锁龙井之前,有没有说去做什么,或者什么时候出来?”严冲把金老头安抚一通,让他把自己屋子打扫干净只管安心生活,随后就和谛听来到院子里,打探张先生的事。“您说他还带了什么?” “这些都没说诶,不过他故意放出气息引我过去,让我转告你,小心持剑。”谛听在院子里撒开小短腿跑了一圈,不知在布置什么。它至今都还有意避开严冲,仿佛非常忌惮他背上的那把赤霄。“他身边有那个胖子还有一个血族,身上好像还带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异国神只的气息,不知道他要干嘛,我没敢问他。当时还说让你不用去寻他,等他忙完了自会找你,让你这段时间代他监察诸事,所有事体让你自己权衡。” “我还是要去看看锁龙井。这老东西…不知道有多少关于我的事都有他的身影!”严冲有些不死心,招呼着陶洮出了小院。两人回去取了车,在京城里七拐八绕,去到锁龙井所在的地方。 “这是…周围整个都被张老头封上了?”井口周围的铁链处有肉眼不可见的剑气存留,远远的就能感觉到散发着一股锋芒锐气。和严冲背上的赤霄如出一辙,陶洮看到后死活不敢靠近。“你背着赤霄呢你自己去看,我才不去!那剑气万一劈我怎么办?反正我就留在车上!” 严冲无奈,不过也不是很介意。他本来就只是想来看一下这锁龙井到底有什么奇异之处,并不打算下去。既然陶洮不敢上前,自己去也无所谓。他用灵觉扭曲着自己的身影,缓缓向着那被铁链圈起来的井口靠近。 他的灵觉先一步触及了铁链上附着的剑气,背后赤霄微微嗡鸣,剑气只是波动了一刹就又沉寂下来。直到他的身体跨过铁链,才感受到一股犹如实质般的压力。 “退!”炸雷般的传音在耳边响起,一股扑面而来的压力让严冲动作一滞,不由的心生恐慌,险些真的退去。好在灵觉及时的顶住那种精神上的压力,他才保持住当前的步伐,没有被张先生留下的真言喝退。 他感受着自己背上一瞬间冒出的冷汗,不由感叹张先生灵觉的强横。本体不在这里,单靠灵觉守护和一字真言,就险些让自己心神退缩。严冲缓了缓神,小心的朝着井口靠近。 陶洮扒在前座的靠背上,紧张看着他的动作越来越慢。甚至随着严冲逐渐靠近井口,一股压力慢慢在周围显现,连陶洮这里都能远远的感受到。 不知过了多久,严冲才越过了这短短的几步距离。他站在井口边沿,整个人却一动不动。陶洮在后面等得心急,但又不敢上前打扰。不说那井周围张先生留下的灵觉领域,单是铁链处留下的赤霄剑气,万一引动的话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扛得住… “井里有什么?”过了好久,严冲才从井边退回。他才刚到车上,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陶洮就好奇的扒着靠背伸头过来。“张老头不会淹死在井里了吧?” “想什么呢?”严冲哭笑不得的把他脑袋推回后面去,自己靠在椅背上闭目休息。从他刚才下车到现在回到车上,一共不到10分钟的时间,他却仿佛和人大战了一场,灵觉和肉体都无比疲惫。“那井里…肯定有什么东西,但是肉眼看不见,应该是被张老头封住了。” 站在井边时,肉眼看去只有一片迷蒙的雾气。他本想用灵觉向下探索,却在初入井口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极大阻力。而且自己越是集中灵觉,井口反弹回来的力量就越大,甚至差点就将他的灵觉泯灭当场。 “奇怪,他从这里进去…井下到底有什么?”严冲终于缓过了灵觉带来的异样,用手揉了揉太阳穴。“看来临时是没有什么好办法了…” 严冲最后又不甘心的看了一眼井口,他退回来之后,灵觉和肉体的疲惫都在缓缓恢复中。陶洮看到他的状态稍好一些,没口子的催促他赶紧离远些… “你俩死外面了吗?赶紧回来赶紧回来…”两人还没回到住处,衔蝉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严冲的手机连着车里蓝牙,一时间衔蝉兴奋的咆哮回荡在两人耳畔。“这个村子下面,真的有个大家伙诶…你俩来晚了,我们可就不等你了!” 严冲刚想开口问她有什么发现,衔蝉已经把电话挂了…两人没奈何,干脆都没回酒店,直接转个方向打算出城,去看看衔蝉说的大家伙。反正京城里如今金老头落在了谛听手上,想来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我的天,怎么那么堵啊?”出城路上,陶洮看着前面如同不动的车流,发出绝望的哀嚎。“我都要饿死啦…” 两人还是早上吃的早餐,这会已经快要天黑了。刚好赶上下班时间,严冲也只能无奈的跟着车流一点一点往前挪,把陶洮的惨叫当成耳旁风。反正他是灵兽,几天不吃东西也饿不死的… 不过确实有必要向清山老道学一学,在车上囤些东西。严冲有种预感…自己接下来的日子,恐怕绝大多数时间都要开着车东奔西跑了。 等到他们终于回到村里,已经是下半夜了。衔蝉听见外面车声响动,直接从院子里翻墙跳了出来。玄羽倒是稳重些…知道走门。 “诶?给我换了新车?小伙子还是懂些事的哈…”衔蝉大大咧咧的拍了拍引擎盖,笑得合不拢嘴很是满意。严冲本来还在为难怎么和她解释自己把她的座驾送人的事,听到她这么没心没肺,悬着的心才算放下了。 “蝉姐你们有什么发现?”严冲跳下车来,朝玄羽点点头,顺便示意衔蝉小声些。“你别把村民都吵醒了…” “严小友放心,村子里仅剩的几家,如今都被老道用道术催眠睡了过去,吵不醒的。”玄羽和陶洮打过招呼,转过头来和严冲解释。“其实也不急着今天就进去一探,但衔蝉…” “早点完事早点出去浪啊!”衔蝉一拍手,瞪着眼看他。“这几天就窝在这个村,我都快闷死了…” 玄羽表情无奈的朝着严冲一摊手,示意就是这样。 “道长,这下面有什么发现?”严冲也非常了解衔蝉的性格,和玄羽交换了一个眼神,把话题转移过去。“啊…蝉姐您说的对,说的有道理!” 衔蝉悻悻的收回拳头,看在严冲还算识趣的份上,放他一马。 “不知严小友对藏传佛教,有什么看法?”玄羽表情严肃,捋着胡须问道。 ?????? 怎么又和佛门扯上关系了?严冲疑惑的打量了一下玄羽,发现他表情非常认真,应该…不会拿自己当枪使吧? “我了解不多…只是听说,佛门这一流派的教义颇为不同,行事也…比较诡秘。”严冲想了想,还是如实回答了他的问题。转念想到八苦和尚的出身就是这个流派,只是后来游历天下,修行法门涉猎颇广。“这村子难道和这个流派有关?” “村子无关…但是下面的妖物,应是和他们有关。我这几天,在附近一处山沟里找到小半块残碑。”玄羽的面色有些沉重,还有些愤懑的样子。“不知小友可曾听说过,杨琏妖僧的恶名?” “掘坟辱尸,毁弃前朝帝陵的那个?”严冲面色也变得难看,阴沉的看了一眼周围。“难道这村子…下面镇着他?” “应该是了。那块残碑字迹大多已经模糊,勉强能辨出一个七百多年前的帝皇年号和半句话…” “太极镇妖僧。” 第45章 灵兽的灵觉,地脉养尸 “当时正值王朝更替,为了入主函夏,当时的一代雄主授意杨琏统领佛门,意图攻心。岂料…”几人稍微休息一会,跟着玄羽绕过村子往旁边的山沟走去。“岂料那恶僧贪财粗暴,竟然掘开帝坟,将其中随葬品搜刮一空,且辱尸毁骨…” “此举何止攻心,简直是诛心了。”玄羽有些感慨。“过往对错且不论。之前曾有传闻,杨琏如此行事,之后不久就身现诡异之相,被秘密处死了。” “这事我也听说过。”衔蝉跟在后面,兴奋的接过话来。“听说当时帝王本想惩罚他行事恶毒冒犯皇权,但那老小子因为沾染尸毒,有活人尸化的痕迹,就放了他一马。但后来就没了他的音信,难道是被你们道门镇压了?” “这我哪知道?”玄羽无所谓的摇摇头,在夜色里仔细寻找白天发现的痕迹。“当时的事情已经无从知晓,但是历朝以来,能被称为妖僧的本就屈指可数,结合那残碑上的年号,这里面…应该就是他。” 几人翻过一道山梁,在村子不远的地方,找到了一个被杂草枯枝半掩住的洞口。严冲用灵觉稍微探查一番周围的环境,好像除了有些阴冷,却并没有发现什么邪气之类的东西,不过玄羽所说的残碑确实就在眼前。他蹲下身来仔细端详,发现绝大部分的字体都已风化模糊,只在靠近地面的位置,隐隐能看出一个大德元年立碑于此的字样。 “这洞也有点太小了吧?”陶洮看了看那个洞口,用手比划一下,回头跟玄羽吐槽。“你们进去看过了吗?” “洞口确实小了一些,但里面可大着呢。我的灵觉都探不到边…”严冲用灵觉探查一番,面色有些沉重。洞口的泥土上有些痕迹还很新鲜,应该是之前衔蝉和玄羽留下的痕迹。“道长,你们进去之后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我们没有太深入,不过里面确实有一股死意很重的邪气,但是也有些说不好,那股邪气…时强时弱。强时让人心惊,弱时甚至感应不到。”玄羽不知从哪把自己的双剑摸了出来,招呼陶洮上前帮忙。两人拿着剑把周围泥土劈得翻飞,黢黑的洞口一点点扩大开来。“我和衔蝉担心贸然深入会耽搁时间,就等你们回来一起下去。” 玄羽两人体质非凡,本来略显窄小的洞口,很快被他们劈成两人并肩都没问题的规模。 “都小心些,进去走不了多远就是一个向下的斜坡,直接通到村子正下方。”玄羽收回陶洮手上的剑,自己执着双剑当先而行。一束道术生成的火焰,始终飘浮在他前面引路,顺便照明。陶洮看得心痒,自己也掐诀召出一朵…火苗,控制着飞来飞去,自己玩得兴致勃勃。“陶洮等下不要乱吞乱吸,万一里面有尸毒,谁也不知道你受不受得了。” “道长,你们灵兽…不是没有灵觉吗?”严冲也召出灵武,和衔蝉并肩走在后面。他看着玄羽召出的火焰,若有所思。“您怎么觉醒性灵之后,还可以催动道术?” “灵兽本体当然不行,只能靠自身天赋一步步强化己身。但是…”玄羽回头一笑,温和的和严冲解释。“若是灵兽死亡之后,化生成人学会的东西,等到再次觉醒,所学的一切也不会凭空消失。换句话说,我们相当于转生成人,即使觉醒也只不过是在认知上明悟自身本源和天赋,肉身仍是人类。” “其实所有灵兽,死后都会有一次转生的机会,但是能觉醒的机会都很渺茫。”洞里逐渐宽敞,前方的路慢慢变成朝下的一个缓坡。衔蝉和严冲并肩走在后面,轻声和他解释。“诸位大尊如果无法觉醒,死后还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和人类的认知再次现世,但是我等普通灵兽转生之后如果无法觉醒,那就意味着真正的死亡。” “没有什么办法帮助他们觉醒吗?”严冲想着当初第一次见到玄羽,他当场觉醒的事情。“或者什么东西能让他们更快的明悟本源?” “有啊,精神刺激。如果受到极大的精神刺激,会有几率觉醒。其他的就没有什么更好或者更稳妥的办法了。不过灵兽化生之后,会表现得和正常人不太一样…你看林老头的医院就懂了。”衔蝉的脸色有些难看,好在地洞里光线不好,几人也都各自戒备,没有发现她的异常。“灵兽化生成人,都会被本源和天赋影响,或多或少的有些异于常人,最多的外在表现就是世人眼中的神经病。所以林奇后来就开了那家康复中心,收治一些正常精神病院治不好的重度精神病人。然后用秘法加以筛选和诱导,正常来说如果是灵兽,都会觉醒。” 严冲听着衔蝉和他小声解释,忽然想起荷夫人来。想必她的迷魂之术,就是诱导的手段之一? “按距离来推算,前方应该很快就到村子正下方了。陶洮严冲,你们二人各自当心。”玄羽在前面出声提醒,他们已经深入地下,而之前提过的那股邪气,也逐渐出现在几人的感应当中。严冲只感觉到前方有一股隐而不发的凶戾邪气,按着奇妙的节奏在缓缓波动。 “这股气息好奇怪。”那股邪气竟然如同呼吸一样,节奏缓慢但分明。严冲示意几人停步,调动灵觉仔细感应,确认之后问玄羽和衔蝉。“这个气息强弱变化间隔的时间是固定的,你们二位可知道有什么邪物…有类似这种的情况?” 衔蝉和玄羽对视一眼,都有些茫然的缓缓摇头。陶洮在旁边眨眨眼,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你们感觉…这种气息的变化,像不像潮汐波动?”陶洮看他们三人都不开口,自己忍不住说道。“我之前在海里抓鱼,极深的海底有些暗流会有规律的涌动,如果人立身海底的话,感受和这种波动很像诶…” “潮水暗流…涌动…呼吸…这难道是地脉波动?但是地脉之力怎么会这般邪性…”玄羽嘴里轻声念叨,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翻手把剑收起,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一个气团凭空出现悬浮在他面前,顷刻间爆出刺目的光芒。“卧槽!这里怎么有这么浓的尸气!这是…有人借地脉在养尸!快快闭住呼吸!” 三人冷不防被光团闪得眼前发黑,听到玄羽的喊声,第一时间屏住了呼吸。严冲还调动灵觉,在四人周围形成一个紧密的护罩。虽然他不知道地脉养尸是什么鬼东西,但在这深幽地下,能让玄羽都惊呼的东西,想必也不是什么善类。 “撤掉吧,已经没用了。尸气弥漫整个空间,想必…咱们已经吸了不少。”几人缓过眼睛的不适,衔蝉传音告诉严冲。她的脸色也无比难看,甚至带着几分怒意。“借助地脉潮汐来蕴养活尸,好手段!原来上面的太极,只是障眼法!” “恐怕没那么简单…怕就怕是这下面镇压的物事,在地脉之中生出了灵智!”玄羽不断掐诀,手势变化之快,带出肉眼可见的一片片残影。“陶洮,把你的那根夔牛骨借我一用!贫道要引雷破邪!” “啊?夔牛骨…我前段时间已经用掉了!”陶洮闭着气,躲在三人身后。“你是说…这里的地脉和活尸现在已经融为一体了吗?” …… 听说夔牛骨已经被他用了,玄羽手上动作一顿,道术反噬险些吐出血来。他回头瞪了一眼无辜的陶洮,脸色铁青。 “除了雷法,还有其他什么办法破除这里的尸气吗?”严冲顾不得和玄羽解释当日的事情,用灵觉紧紧护住四人。“如果现在冲进去,找到活尸弄死它可不可以?” “火法也可!”玄羽顾不得多说什么,嘴里发出一声低喝。“弄死活尸影响更大,这片区域的尸气已经弥漫开来,咱们没有手段遏止这些尸气的扩散。这时候除掉活尸,恐怕是会直接让它们失去控制。如果让这些尸气全部逸散出去,方圆百里一个人都活不下来!” 严冲听得头大,一时却又束手无策。他恨恨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希望可以想个办法,尽快的把尸气除尽。 “玄羽,你继续用雷法消磨这些尸气,尽量不要停!我和严冲进去尽快找到活尸…”衔蝉暗暗向三人传音,自己飞快的朝前窜去。“如果是活尸生出了灵智,那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它感觉到危险,看看它会不会主动吸纳这些尸气强化自己!” 严冲示意陶洮护好玄羽,自己执着灵武追上衔蝉。但是两人围着这地下的空间狂奔许久,愣是没有看到活尸的影子!别说活尸,偌大的空间里连块凸起的石头都看不见,平坦得像是被人修整过。 “地脉…地脉!”衔蝉放慢速度打量着周围,口中念念有词。“严冲,用灵觉贴地感应,找到这股邪气的源头!活尸就藏在那里!” 严冲暗道一声惭愧。既然养尸,自然是在地脉之力最强的地方。他操纵着灵觉紧紧贴在地面上,沉下心来一寸一寸的仔细感应。 “那里!”随着他的传音,衔蝉身形已经朝着指出的方向纵去。而后她的嘴里发出一声怒吼,握手成拳,一击裂地! “唔…嗷!”衔蝉一击即退,而裂开的地面下窜出一道人影,紧紧贴着她的身形。严冲早已备好的灵觉剑影,击打在人影身上,竟然撞得粉碎,连破防都做不到!反倒是剑影被毁,自身灵觉受创,脑袋一阵阵眩晕。 “就是你!”衔蝉被活尸贴住,她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变成黄色竖瞳,身上的气息也强了不少。举手投足间不停的向着活尸发出攻击,碰撞出声声巨响,听得人牙根发酸。“严冲!围攻!” “蝉姐!我的灵觉感应到它好像没有意识!”衔蝉双拳轰在活尸胸前,强悍的力量硬生生让它追击的速度缓了一缓。而后衔蝉立身不动,拳脚带着残影和活尸打得有来有回。严冲的肉体力量和她根本没法比,只能催动着剑影不停的轰在活尸后脑,而后撞得粉碎。“而且它的身体怎么这么硬?!” “严冲别停!”玄羽听到他们这边的动静,带着陶洮飞快赶过来。他听到严冲的传音,手中印诀不停催动着雷法劈下。“这家伙在地下蕴养几百年,已经有了尸王之相,不可能没有灵智!” 果然,活尸感觉到雷霆之威,第一次有了闪避的动作。严冲看到它的变化心中一定,无数剑影见缝插针,抱着惨烈的气势撞碎在它的头部。 陶洮如今也催动了自己的雷法,不过没了夔牛骨,他的雷霆看上去稀薄无力,好在他的肉身之强比衔蝉更胜一筹,带着电光和衔蝉一起左右夹击。 “小吃货你收着点力!别把它捶死了!”衔蝉听着活尸被陶洮捶得嗷嗷怒吼,忍不住传音提醒。“咱们还要逼它吸收尸气!” “啊?噢…差点忘了!”陶洮对肉身的控制能力不如衔蝉,听到她提醒,悄悄放轻了力道。但他身上环绕的雷霆,却让活尸产生了极大的忌惮。加上玄羽在一旁时不时弹出一道雷霆电光,活尸的情形看上去愈发危急。严冲的剑影如今基本没了机会,一怕伤到衔蝉二人,也怕不小心撞上陶洮的雷霆,他可是吃过苦头的! “它怎么还不吸?”陶洮性子跳脱,收着力道和衔蝉打铁一样围着活尸捶了半天,忍不住传音问道。“实在不行打死它吧,尸气我应该也能吞!” “别急,它的反应越来越焦躁,如果它能吞,那应该就快了!”严冲手持灵武在旁虎视眈眈,灵觉如今已经散去剑影,专注感应着活尸的动作。“不过它要是吞了尸气,咱们杀了它会不会又逸出来?” “不用担心。”玄羽如今的动作也是慢了下来,时不时的弹出一道电光,弯弯绕绕的总能劈在活尸顾及不到的地方。单这一手操控能力,陶洮就望尘莫及。“只要它把尸气吞尽,贫道自然有办法收了它!” 几人正在忙里偷闲的传音交流,活尸却忽然对衔蝉和陶洮的拳脚不挡不避,猛的仰头朝天,嘴里发出一声厉吼。 “不好!它竟然在外散尸气!它想干什么?!” 第46章 尸王,灭世之火 四人脸色难看的各自散开,将那活尸围在中间。周围阴风阵阵,尸气如潮。 “小心些,它如今已经有了尸王之相,手段肯定不止是肉身如铁这般简单。”玄羽谨慎的握着双剑,向三人传音。“衔蝉,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想法?我现在只想上去捶死它!”衔蝉手上也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双手套,指尖上有两寸多长的利爪,在火光照耀下,时不时闪过一道慑人的光芒。“实在不行杀掉算了,尸气扩散也不会很快,咱们可以在外围先抵挡一二,把消息传出去,我不信道门佛家会袖手旁观!” “佛家已经没用了噢,麒麟大兄不是把光头的修为全部剥夺了嘛…”陶洮左右看了看三人,发现他们手上都有武器,自己有些泄气。但是玄羽之前又叮嘱他不能催动天赋吞灵,无奈之下只能死命的催动道术。一时间陶洮浑身上下雷光耀目,成了全场最闪亮的仔。“咱们还是干脆把它弄死,然后我把尸气吞…” “阿弥陀佛,原来是你们在这里。”一声悠扬的佛号,八苦的身影泛着金光,出现在来路上,身旁还跟着一个毛绒绒的壮汉。“我在几十里外感应到这里有股邪气,现在是什么情况?” “八苦大师!”严冲惊喜的看着老熟人,紧绷的心弦都稍微放松了一点。上次众灵决议之后,他都有意的不去想八苦的状况,生怕和尚修行不够,被那决议剥夺了苦修得来的能力。如今和尚现身,身上的金光不但还在,看上去好像还更加浑厚,这才放下心来。“您来的正好!可有什么办法,驱除这些尸气?” 各人看到八苦的身影,纷纷打了招呼。和尚一一还礼,才把目光投向被几人围在中心的活尸,或者说尸王。这尊潜伏在地脉之中,蕴养了近千年的尸体如今干瘪的肌肉已经脱水,紧紧贴在骨骼上。在玄羽道术召唤的火焰照耀下,通体泛着青黑的金属光芒。 “小和尚来得正好,你现在出去把消息散出去,让道门的老牛鼻子们都滚过来!我等下就先撕了这个肉块!”衔蝉有些焦躁,看到八苦眼前一亮。如今他们四人气息相融,将活尸和它散出的尸气困在中间。如果分出去一个人,包围圈必然不再完整。若只是漏些尸气出去倒也无妨,反正周围整个空间早被尸气渗满,多一点少一点影响不大。但就怕这活尸会趁机脱出,以它展现出来的速度和力量,除了衔蝉能追上或者缠住它,其他人…怕是很难挡下。“让他们都来清理这些尸气,不然弥漫出去,整块地都要毁了!” “施主莫急,且容贫僧喘口气先。”八苦两人风尘仆仆,从活尸现世到现在不过十几分钟光景,他能和小沃两人置身几十里外,却能这般快速的赶到,想必是一路狂奔而来。“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除掉它非常简单,我们随便一人都能做到,最多费些手脚。但这些尸气…”玄羽苦笑一下,回头和八苦解释。“谁也不知道让陶洮吞掉的话,会不会对他产生影响。而放着不管更是不行,万一顺着地脉蔓延出去影响地面,我们可是万死莫赎。” 八苦听到也是头大,他的佛法如果针对个体或者意识,绝对是所向披靡。但是这周围的尸气…眼下除了让陶洮吞掉,好像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几人正在一筹莫展的苦思,那尊被围困的活尸却忽然有了动作。它先是朝着玄羽的方向挪动身形,在老道戒备之时,身形如电转身奔向和他相对而立的严冲。 “卧槽这么奸诈?!”陶洮看着活尸都玩上了假动作,嘴里嘟嘟囔囔的感叹。“这玩意竟然还真有灵智…” 严冲的灵武本就锁定在活尸身上,被它反冲之时早已有了准备。他面前空气一阵扭曲,两枚剑影在活尸近身之时,悄然出现在二者之间,正正的对准两个乌黑的眼眶。随着一声沉闷的惨嚎,两柄剑影尽数没入活尸头部,严冲的灵觉也终于侵入了它的意识。 “快!动手杀了它!”严冲脸色突变,对着几人发出一声暴喝。“它散出尸气,是要用尸气带动地脉暴动,将我们尽数埋在这里!” 周围几人瞬间也是脸色铁青,纷纷扑身上前围攻活尸。他们作为灵兽肉身虽强,但要说能以肉身扛住这等地陷的威力,那就有些夸张了。而这活尸潜在地下那么久,要说它有办法借地脉之力脱身或者保命,这完全是有可能的! 一时间陶洮和衔蝉的拳脚,玄羽的剑光,严冲的灵觉剑影和灵武,八苦的佛光将活尸整个淹没。周围本来节奏缓慢的地脉波动,在严冲叫破它的盘算之后,也猛然变得剧烈而无规律。 “陶洮准备,等下杀掉它咱们尽量控制尸气不要外泄!”严冲一边催动剑影不停的撼动着活尸的意识,一边和陶洮传音。甚至他的身旁,已经现出了一个吞灵所化的旋涡,不停吞噬着周围的尸气。“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等下活尸一死,除了我和陶洮,你们尽快退到地面,保证尸气不能外泄!如果我俩被尸气影响,蝉姐还请出手打晕我们,送去林奇那里!” 几人一时间手段尽出,奈何活尸肉体被地脉淬炼得坚硬无比,它甚至还可以借助地脉之力护住自己!而周围的波动越来越强,甚至众人头顶之上已经有土块纷纷掉落。 “再快些!它现在意识疯狂,尽量破开它的肉身,我尝试一下能不能控制它的行动!”活尸对严冲剑影附带的灵觉仿佛颇为忌惮,每每严冲控制剑影刺向眼窝耳孔之类的脆弱部位,都被它躲过甚至强行用其他部位挡住。而玄羽的剑光临身,也被它引动地脉之气护住了要害。一时间几人都感觉如同在围攻一块石头,甚至陶洮的拳脚上都被震得渗出了血迹。严冲避过头顶掉落的石块,催动着旁边的旋涡在尽快的吸收尸气。“道长和陶洮你们尽量催动雷火之类的道术,将周围尸气焚尽!那是它的根基!尸气越淡它就越弱!” “是火法都有效吗?”两人的道术还未施展,旁边身覆金光的八苦忽然开口问道。他的肉身如今被金刚佛力加持,看上去整个人金灿灿的甚是耀眼。“贫僧前些时日得到一块宝石,内蕴当世最强的邪火!可否能用?” “可!”玄羽单手执剑,另一只手的道诀掐出残影,神念听到八苦传音,苦于自身能力不足无法传音回应,心急之下干脆嘴中发出一声暴喝。“力量何分正邪!是火皆可!” “那…诸位且先受累拖住它!”八苦听到玄羽的声音,身上金光缓缓散去。等到恢复真容,他手上闪过一道黑芒,一枚如同人眼一般的石头出现在手心。他盘膝坐地,不顾头顶时不时的落石和灰土,低头默诵着古怪经文。“待到贫僧身后出现法相,就想法子定住它一瞬!” 小沃如今已经化身成半人半狼的形态,看到和尚被落石砸在头顶,嘶吼一声伸出爪子向着八苦的位置示意。 严冲看到他的动作点了点头,灵觉幻化无数剑影强行插入他和活尸之间。小沃冲着他咧嘴一笑,身形如电扑到八苦身边,两只利爪将他头顶的落石全部击碎。 “湿婆降临!”一个模糊的法相出现在八苦身后,无情无欲的眼神扫过全场。小沃感受着法相传出的气息,浑身毛发炸起,整个人瘫软在地上。“退!” 活尸如今已经被几人打得颇为凄惨,干瘪的肉身好多处都已是伤痕累累。法相出现的一瞬它仿佛感受到了危机,喉咙里发出嘶吼,竟然引动了更多的地脉之力来强化自己,身上伤处不停蠕动,一些轻微伤势竟然直接愈合! “蝉姐,带着小沃退开!”严冲的吞灵旋涡已经消散,他凝神站在原地,几十柄剑影融合为一,散发着无匹的锋芒之气。其他的剑影一时间如同疯狂,不停的对着活尸头部位置猛攻,试图牵制它的行动。“各位先退,我可以定住它!” 随着几人飞快退开,严冲融合的那枚剑影被他强行把气息收敛,对着活尸的后脑无声射去。随着噗嗤一声,活尸的动作竟然真的停滞下来。 “严冲,退!”而此时八苦的法相已经将手中的宝石嵌在眉心,随着他面容痛苦的抽动,一缕缕血气和佛力融入宝石之内。那块宝石慢慢的如同肉眼一般缓缓睁开,缕缕黑芒从里面溢出,碰到空气中的尸气和地脉之力,竟然直接以其为燃料,燃起黑色的火焰。 “这是…灭世之火!”玄羽几人已经退出一些距离,远远看着八苦施为。看到黑色火焰凭空而燃,玄羽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严冲!千万不要沾上火焰!它会焚烧你的神魂!” 那柄加强的剑影没入活尸脑中,严冲的灵觉控制着它猛然炸开,一时间将活尸本身就不太灵醒的意识镇压得浑浑噩噩,失去了对肉身的控制。而他本身也险些灵觉耗尽,脸色苍白苦撑着才没有一头栽倒在地。听到玄羽的提醒,他强忍着昏过去的疲惫和之前吞噬尸气带来的恶心感觉,拄着灵武向他们挪去。 “贫僧送你一程。”严冲的身形和八苦擦肩而过,黑色的火焰在他身后合围,将活尸圈在里面。八苦对着他微微点头,而后法相伸出一只手将严冲捞起,朝着玄羽几人的方向猛抛过来。“带着他退出去!我焚尽尸气自然上去!” 陶洮赶上一步接住已经半昏迷的严冲,衔蝉单手提着小沃,几人飞快的朝着来路退去。而八苦留在原地,黑色火焰在他身后法相的催动下散开,一时间整片空间都着起魔火。那具活尸还没来得及恢复神智,就被火焰吞噬了。随着它的身形消融,原地忽然爆出了一股浓郁尸气,却还没能冲破火焰的封锁就被引燃。 甚至周围本来摇摇欲坠的土块和灰尘,都被八苦催动的灭世之火燃成一片虚无。和尚抬头看了一眼,稍微控制了一下火焰的威能。他看着活尸已经被烧成虚无,最后爆出的一波尸气也被焚尽,但整片空间里,还是散布着稀薄的尸气。 他缓缓起身,法相和他的动作同步,沿着周围的空间走了一圈,把失去控制的尸气全部焚烧殆尽。 先走的几人被八苦的灭世之火吓得不轻,黑色火头不知是不是八苦故意的,追在几人身后一路焚烧,差点把退出来的路烧成琉璃样的… “哎呦…哎呦,好痛…”看到外面的天空,几人才停下脚步。陶洮把严冲放在旁边草丛上,不小心手背蹭到地面,疼得吱哇乱叫。他的拳头之前硬撼活尸,而且技巧又差…手背之上现在血肉模糊。“牛鼻子快给我看看,这手还能要吗?” “没事没事,等会多啃几个猪蹄补补就行。”玄羽神念盯着几人出来的洞口,防止有尸气逃过八苦的火焰从这里逸出。听到熊孩子叫唤,头也不回的敷衍。“那和尚…能控制这些灭世之火吗?” “应该没问题。”衔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看着自己身上沾的灰直皱眉头。“他之前拿的那个石头应是跟湿婆有关的物事,借力催动而已。八苦和尚是从哪找到的这般宝贝,奇怪了…” 玄羽听到衔蝉这么说,稍微放心了一些。他看着衔蝉嫌弃的皱眉,才发觉几人身上个个都是灰头土脸,方才洞顶落石,除了一些较大的石块被他们闪避之外,一些细小的灰土和石子却都砸了满头满脸。他掐诀一指,面前凭空多出一汪水汽。 “先简单洗洗吧,里面大师也不知道多久能出来,咱们还是在这守一阵为好。”操控着水汽蕴化成水球,玄羽每人面前放了一团。自己洗完之后想了想,又召出一个,去给昏过去的严冲做些简单清理。 “这是…尸气入体?不像啊…”擦去严冲脸上的灰尘,玄羽错愕的看着他额头上的浅黑色纹路。“衔蝉,你看看他这额头上,这是什么东西?” 第47章 尸气入体?灵觉沉寂。 还清醒的几人将严冲围在当中,打量着他额头上浮现出的纹路。灰蒙蒙的线条仿佛在皮肤下彼此纠缠,形成一幅颇为诡异的图案。从严冲的眉毛延伸到发际线,如同一张细密的网,令人望而生畏。 “这什么鬼东西?”衔蝉观察半晌,奈何自己对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本就没有什么了解,无奈放弃了。她转念又想起自己初次带严冲去许家清理恶灵的遭遇,脸色更为难看。“不是我说,这小子体质绝对有问题!他老是能碰上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体质没问题才奇怪好吧,张先生肯定不会随便薅个人,就能放心的把赤霄交给他。”玄羽也看不出什么头绪来,有心想试试自己的道法有没有什么反应,却又怕伤到严冲。听见衔蝉吐槽,神色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这纹路忽然出现,肯定和他在下面用旋涡吞吸尸气有关,不过贫道也不曾从典籍上看到过类似记载…” “我知道了!”陶洮手上的皮肉伤在强悍体质下,这么一小会的功夫已经有了愈合的痕迹。他凑热闹的趴在严冲头上看了又看,过了好久才兴奋的一拍手,疼得又是一阵龇牙咧嘴。“那肯定是因为你看的典籍太少!” …… 玄羽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几十年了,他从来没弄明白过熊孩子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 “陶洮啊,过来…”老道士慈祥的笑着朝陶洮招手,活像个招呼自家孙子的老爷爷。等到熊孩子窜到他跟前,面色才陡然一变,两只手抓着陶洮腮帮子往两边猛扯,揪得他一阵吱哇乱叫。“不说话会哑巴吗?!啊?!皮一下很开心?!” 衔蝉无语的看着两人,好像明白了陶洮那跳脱性格是怎么来的了。合着这如今看上去仙风道骨的老道士,骨子里也藏着一个…嗯,有趣的灵魂。陶洮化生之后记忆全无,可以说是当时还年少的玄羽看着长大的,一个十几岁的小道士,带着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吃货,能长成现在这样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 就是不知道麒麟大尊,有没有偷偷后悔当初草率做下的这个决定。 “先祖在上…”被八苦法相气息吓晕过去的小沃悠悠醒转,睁开还有些迷茫的双眼,第一件事就是抓着衔蝉。“简直不可思议!你看到了吗蝉,我亲爱的大师,竟然是神灵!” 小沃虽然是个异族,但毕竟也算她的老熟人,一时衔蝉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连声安慰,才让这可怜的狼人恢复镇定。他眨巴着灰色的眼睛,没看到八苦身影,竟然若有所思的学着平时八苦打坐姿势,坐在草地上神神叨叨的开始念着不知哪门子经。 “小沃是八苦的朋友,生死之交,你们俩不要乱来!”玄羽和陶洮两人凑在一边小声嘀咕,玄羽还不怀好意的打量着小沃。甚至几根手指错动间,隐隐有电光流转。衔蝉发觉不对,赶忙传音提醒他。想了想又觉得不够保险,暗戳戳的加了一句。“他还是张先生给八苦指定的搭档。陶洮你不要撺掇玄羽,小心张老头回来收拾你!” 被揭穿的陶洮嘿嘿一笑,又被玄羽抓着蹂躏得吱哇乱叫。不过大多是假装的,毕竟以他的身体素质…玄羽不动全力,想让陶洮感觉到不能忍受的疼痛,不太可能…衔蝉也不去管他俩的胡闹,忧心的看看严冲,又把目光转向黑黢黢的洞口。 过了好久,洞内才传来一个沉重的脚步声。玄羽先是戒备的盯着洞口,直到神念感应到八苦的气息,才放下悬着的心,赶上前去把近乎脱力的和尚扶住。 “幸不辱命…”八苦浑身上下如同刚出土的人俑,迎着玄羽询问的眼神,虚弱的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微的回应,而后脑袋一歪当场昏倒。 “这次可真是丢人丢到家了。区区一个尸王…”衔蝉看着这满地躺着坐着的伤员,嘬着牙花子在那里嘀咕。“最后还要靠小和尚的宝物才算了结此事,咱们这跟团灭有什么区别,说出去…都能被人笑掉大牙…” “单纯活尸不算什么,连那个狼人恐怕都能磨死它。”玄羽把和尚放在严冲旁边,让两个昏睡的人并肩躺着。“但是加上尸气和地脉之力,咱们这次能这般完美解决,都算是侥幸了。” 说完不等衔蝉回应,他就召出双剑,打算自己再下去检查一下有没有什么遗漏之处。陶洮蹲在两人中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知道在想什么。 “蝉姐,我觉得有些事情,很不对劲…”熊孩子难得正经,板着脸朝衔蝉招手,示意她过去。“你看虫子的灵觉,恢复得是不是有点慢?” “你记得上次,咱们在村里遇到的…那位,祂说虫子神魂有问题。”等到衔蝉凑到跟前,陶洮神情诡秘看了一眼旁边盘坐的银狼小沃,悄悄和衔蝉传音交流。“而且他好像很容易晕倒,之前还会喷血。光我见过他像这样晕倒昏睡的次数,少说有四五次了。上次入魔,甚至在大兄那里躺了一个多月才醒过来…” “还有只要你开车他就一定会晕车,分明有时候速度并不快道路也平坦,他一样会晕。但是以他的灵觉强度来说,这种事不应该啊?而且这恢复的速度也有很大问题,你看看这和尚…比他快多了。我曾经观察过虫子自己开车,飙到两百的速度都没见他晕过。该不会真的…” “你的意思是他神魂不稳,甚至…神魂有缺?”衔蝉听完陶洮传音,脸色有些凝重。她因为自身原因,一直没太在意严冲的反应和状况有什么异常。谁知这看似跳脱的熊孩子,观察得竟然如此细致。“但是如果他的神魂之中有隐患,那张老头为何用他?而且没有任何提醒…” 陶洮盯着她不再说话,眼神幽深平静。衔蝉慢慢反应过来,脸色逐渐变得苍白。她不愿相信自己的猜想,但是…张先生号称当世最强者,她不相信陶洮能看出来的东西,那个老东西会察觉不到! “和尚果然好手段。”玄羽过了一会才从洞里回来,口中啧啧感叹。“里面现在整个空间,全都被他烧得琉璃化了…” 衔蝉两人如今表情已经收敛起来。听到玄羽如此盛赞八苦,陶洮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非要钻进去看看。却不防洞里地面已经被八苦灭世之火烧得光滑无比,甫一踏上就跌倒在地,而后顺着那个斜坡,大头朝下一路滑下去。玄羽在洞里目送他一路惨叫,叉着腰笑得无比开心。衔蝉对于他俩这种…小儿胡闹般的基本操作已经无奈到失语,索性转过身去不看他们。 等到陶洮一步三滑的从里面爬出来,八苦已经醒了。小沃像敬神一样说什么也不让和尚自己走回去,非要背着他。陶洮看着好玩,把仍在昏迷的陶洮从玄羽手里夺过来,自己也非要背着他。衔蝉怕和他们离得太近传染上神经病,自己在前面一个劲的狂奔。 回到村子里,寥寥几户老头老太太已经起床很久了。看到他们从外面回来也不觉得惊讶,还纷纷和衔蝉打招呼。倒是灰头土脸的八苦和异国相貌的小沃吸引了一部分注意力,也在玄羽道术的影响下纷纷略过,只觉得理所当然。 把兀自昏迷的严冲安顿好,几人看着他额头上的纹路,纷纷束手无策。得亏陶洮大爷头脑简单从不内耗,掏出手机给两位大兄打了视频。 然后就被两位大佬轮番骂一遍,臊眉搭眼的不敢还嘴。 “小吃货你又有什么事?”白泽大爷裹着一件林奇的院长服,宽松的袖子卷起一坨坠在手腕上,懒洋洋的瘫在林奇办公室椅子上,骂完了陶洮才问起正事。“要是说不出什么正经的事情出来,下次我就给你试试高压电的滋味…刚好我最近和大兄学了几手医术,专治你这种脑子不行的夯货…” “白泽大兄,你别吓唬我…”陶洮嬉皮笑脸的把摄像头转向严冲,把他额头上的纹路拍给白泽看。“你给看看,虫子脑壳上这是什么玩意?他今天吞了一点尸气,然后就这样啦…叫也叫不醒,看上去怪瘆人的。” “唔…这图案看着好丑,不过也没什么大事,等他自己醒过来就好了。你们要是着急,送过来我给电一电,兴许会醒得早一些。”白泽盯着屏幕,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嘴里却没个正经的漫天胡扯。“你们可怜的是揭不开锅了吗?连尸气也吞?下次你也吞一点,完了你就可以删号重练,省得天天傻乎乎的看得人心烦…” 挂掉电话,几人长舒了一口气。白泽虽然看着年幼,但关于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他甚至比林奇涉猎的还要广泛。既然他说没什么大事,那想必对这种纹路有些了解。不然以他的好奇,说什么也不会放过一种自己未知的东西,这是他的本源渴望!至于后面那句什么电一电醒得早的说法,连单纯如陶洮都不会相信… “那就等他自己醒?”陶洮收起手机,试探的问其他几人。“白泽大兄说没什么大事…对了上次他入魔昏迷,林奇大兄也是这么说的。噢他上次还说…是造化还是劫难,都要靠自己才行。” “既然白先生说没事,那咱们就先各自去休息吧。”玄羽接过话来,微微沉思片刻。他打量了一下八苦,开口发出邀请。“大师目前若无急事要办,不如就先在这里休息几日?我有些事情想和您请教一二。” 八苦自然不会拒绝。好在大爷的宅子空房很多,加上八苦两人也不会没地方休息。 等到严冲睁眼,天色不出意外的已经黑了。他揉着隐隐作痛的额头,挣扎着从床上坐起,却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 “感觉怎么样?”衔蝉从旁边走来,站在床前笑眯眯的打量着严冲。他额头上的黑色纹路,如今醒来后真的全都消失不见了。她想了一下,干脆就当作没有这回事。 “还好。”严冲脸色苍白,勉强的应了一声。他虽然表面平静,内心却如一片冰凉。 他在清醒的第一时间,已经尝试调动灵觉感应周围。但却恍然发现如今的灵觉所能催动的规模,不及以前的十分之一。 好在灵武还可以催动。他心下疑惑的调动仅剩的一丁点灵觉,把自己身体从头到脚检查一遍,却连一丝端倪都未曾发现。 衔蝉看他起身之后,只是闭目坐在床上,以为严冲还是有些虚弱。她伸出手来扶住他的肩膀,想将严冲扶下床来。 “嗯?你怎么这么重?!”衔蝉惊诧的叫声打破了严冲的沉思。方才衔蝉单手托了一下严冲后背,竟然没能撼动他的身体。 “啊?噢…刚醒来,身体还有些不听使唤。”严冲随意敷衍了一句,吃力的挪动着身子自己下到床前。“蝉姐,那个活尸…结果怎么样?” “被小和尚的灭世之焰烧成飞灰了,散出的尸气也都被焚尽,这里算是安全了。”衔蝉手指捻动几下,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修长有力的手指。“你的身体…现在状况怎么样?” 她虽然没有灵觉,但本能绝强。而且她对自己身体的操控程度和肉体力量皆属绝顶,方才那一托,本该很轻松把严冲从床上挪到地上才对… “啊?挺好的…就是还有些虚弱。”严冲方才下床之时,才感觉到不止灵觉只剩下十分之一左右的量,就连身体都无比沉重。举手投足间身体如同坠着重物,艰难无比。他下意识把自己的状况隐瞒下来,甚至动用了灵觉来辅助动作,让自己的姿势和行动看上去不那么怪异。“道长和尚他们呢?” “都在隔壁休息,我本是睡不着过来看看你什么时候能醒来,就刚好赶上了。”衔蝉在旁边暗暗观察他的动作,没发现什么异常,才打消了心头的疑虑。“好了,既然没事那我回去睡觉了。给你留了晚饭,在厨房里自己去吃吧…小点动静,今天玄羽偷懒,没有把村民全部催眠,你小心吵醒他们被当作小贼打死了…” 衔蝉打着哈欠推门出去,严冲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才全身一阵哆嗦,险些瘫软在地! 如果说之前他的身体一百多斤,现在他感觉这个重量…少说翻了十倍!而灵觉偏偏此刻莫名只剩下十分之一…严冲一时全身冷汗涔涔,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第48章 问心审判,古尸成灵? 严冲也没心情去吃饭,就那样摸着黑在房间里枯坐到天亮。他把自己身体和灵觉的变化梳理了一遍又一遍,才隐约有了一些猜想。听着院子里传来有人起床的响动,严冲收拾心情拖着沉重的身体开门出去。 “大师,你们这是…”严冲面色古怪的看了一眼狼人,他正像个痴汉一般捧着东西,把和尚追得满院子跑。“小沃终于忍不住要对你下手了吗?” “严施主,你来得正好!”八苦满脸苦涩步步后退,看到严冲出来仿佛看到了救星。三步并作两步窜过来,躲到严冲身后。“这家伙疯了!你帮我跟他解释一下,我真不是他说的什么什么神…” …… 隔壁房间门缝里藏着三双吃瓜的眼睛,严冲看着有些哭笑不得。他虽然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要说没有那三个货的撺掇,打死他都不信… 拦住小沃好说歹说,让他暂时的接受了八苦这个异教神只,在函夏需要隐瞒身份,暴露出去会被万恶的张老头抓住剁掉脑壳的说法… “大师,近来可好?”终于打发走了狂热的小沃,严冲才能腾出时间和八苦交流一二。“众灵决议对您没什么影响吧?” “阿弥陀佛,还是有的。”八苦心有余悸的看着小沃一步三回头,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我的佛法修为更进一步,如今更为精深了。” ?????? “大师你搞错了吧?”严冲狐疑的上下打量八苦,发现他的气息好像确实比之前初见那会浑厚了许多!这不禁让他有些难以理解。“众灵决议?让您修为…更强了?!” “严施主出世稍晚,怕是还不明白。众灵决议…其实本就是一把双刃剑。”八苦仿佛就知道他会是这种反应,对着他合十微笑。“这个仪式也叫问心审判。既然是审判,自然有奖有罚。” “不是…不是按功法,或者流派那样,将修为直接剥夺吗?审判?审判…”严冲听得云里雾里,很是迷惑。他喃喃重复几遍,忽然想到了重点。“是谁来审判?各大灵兽吗?” “自然不是。”八苦的表情有些诧异,不过想到严冲接触这些还不到一年,只能认命的叹口气,给他详细解释。“问心审判,是拷问目标的内心,自问有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诸灵的事。若是自身无愧于人,或是已经功德圆满,自然无惧这问心之举。但若是自身对这世上众生怀有恶意,或是自认愧对他们,呵…” “其实这个仪式…有个不知从哪流传出来的说法。”八苦压低了声音,本来宝相庄严的脸上布满了促狭的八卦神色。“起初因为张先生诛杀太多灵兽,这道术法本是用来压制他的。” “诸灵合力把这偏门的术法研究出来,还特意设了个圈套将张先生诱出。听说当时近百头灵兽齐聚,想要一雪前耻的时候,却忽然发现…张先生在审判之下,竟然愈发强大。被他当场就斩杀了数十头灵兽,剩下的若不是跪得快,恐怕一个都跑不掉。甚至其中有一些因为作恶太多,被他将神魂粉碎,千年之内都不可能再现。” “啊这?”严冲都听傻了眼,之前他听衔蝉提过一嘴这事,但是当时她很不耐烦没有细说。感情这里还有这档子事,就是不知道当年是不是也有衔蝉的份,所以她才那般抗拒这件事。想到她对张先生的诸多怨言,严冲更加肯定了这个想法。“那不应该啊,这不是诸灵合力研究的吗?怎么会失效…” “这个我知道。”玄羽悄悄的带着陶洮不知道在旁边听了多久,兴致勃勃的插嘴。“那群自大的夯货…根本就没想到灵性的主体已经不是他们,而是人类。众灵决议,是让受术者自问有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人类的事,哈哈哈哈哈。后来张先生觉得这个术法挺有意思,带着去找了麒麟大尊,连后续的夺灵之罚,还是他们二位给起的名字…若是针对灵兽,可将其直接剥夺转生的机会,哪怕是上古大尊都不可能硬扛!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灵兽才逐渐低调,甚至很多到死到消失,都不敢再现世,生怕被抹掉了转生的可能。不然光凭着张先生,累死他也不可能护得了函夏那么大的地方。” 严冲听完始末,心里五味杂陈。他甚至能想象出,以灵兽肉身的强横和各种奇诡的天赋,在古代能对人类造成多大的威胁。如果它们想做,一人屠城都是小意思。而张先生能以一己之力压服众灵… “你们干什么呢?”衔蝉洗漱回来,看到几人在屋檐下挤成一堆,皱了皱眉头。“这里也没什么事了,等下咱们和老爷子告个别,道长你别急着走,等下回去先帮我一个忙。有个小女孩…得麻烦你把她的天赋封印或者压制一下,我干不来这些精细活儿。” 衔蝉说着还瞪了一眼严冲,然后气哼哼的扭头回房间收拾东西。听她提起小米,严冲一阵羞愧。自己竟然把她给忘了…她那诡异的能力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实在太过危险。若是能让玄羽出手先将其封印,等到小米长大些或者更强些再解开,最好不过了。 乱哄哄的收拾完东西,衔蝉给老爷子硬塞了一沓钱,几人分开上车。幸好玄羽之前来的时候也开了一辆车,不然就严冲买的那辆还坐不下这么多人。 “大师,我有个问题。”严冲坐在副驾上,他现在每时每刻都要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哪敢开车。幸好有衔蝉在,他才能安稳的坐上副驾,不至于露馅。八苦也实在怕了陶洮的吵闹和小沃的狂热,拉着严冲坐上玄羽的车,连声催促他快些开车。“你能记得…公司在哪吗?或者说有什么办法能找到地址?” 八苦一怔,朝他摇了摇头。严冲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方才上车之时,他已经问过八苦,和尚也不知道张先生到锁龙井下做什么去,如今又确认了他同样不记得公司的位置,严冲一时间有些沮丧。 “张先生术法通神,既然他不想让别人找到公司的所在,你干脆还是别费神了。”八苦安慰严冲,似乎对这种事已经司空见惯。过了一会又想起什么,歉意的看着他。“你和陶洮…如今是没有落脚的地方了吗?” …… 扎心了,大师。 严冲婉拒了八苦邀他先去小沃的酒吧小住的建议,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他如今灵觉有变,不过好在量虽少了,却比之前更为凝实。而且他的身体…现在每时每刻都有一种身体沉重僵硬的感觉,不知是尸气的影响…还是地脉的影响! 昨夜他苦思良久,才依稀想起在围困活尸之时,自己吞噬尸气的同时好像连着地脉之力也吞了不少…如果确实是地脉之力的影响,那他身上的变故恐怕都算得上福缘了。 但现在的关键是他根本没法确认,只能静观其变。严冲刻意的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和灵觉,不让身边几位发现自己的异常。 他们回到福利院附近,在学校门口等着小米放学。幸好小学还没到放暑假的时候,不然几人想见小丫头只能去福利院找人了。 难得见到自己的虫子哥哥,小米很是开心。两人额头顶着额头亲昵一会,借着严冲挡住小丫头视线的这点时间,玄羽虚空画符,将她那吸引兽魂和化魂为实的能力暂且封印。 再次叮嘱小丫头不要说漏了嘴,严冲又和小米保证自己一定会再来找她玩,几人这才各自散去。 八苦如今愁眉苦脸,实在不愿面对一根筋认为他是神灵的小沃。幸好玄羽说有些问题要和他探讨,所以和他们二人同行,不然八苦都想跑了。 陶洮扒着车门不舍得放手,被衔蝉一脚踹下来,狂笑着开车跑了… 严冲两人如今无处可去,幸好张先生留下的巨资还在。索性还是住进之前他们住过的那家酒店,严冲又答应陶洮再买一辆车,才哄好了痛失大玩具的熊孩子… 严冲偷偷的暗中观察几天,没有发现小米的状态有什么异常。刚好住了几天陶洮感觉无聊,两人干脆又去买了一辆车,打算到外面去转转。才一上路陶洮就兴奋的大呼小叫,但是严冲让他开车,就又闭嘴开始装傻… 严冲没有办法,只能自己上。他整个身体如今控制起来格外吃力,幸好随着时间的流逝,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确实有所改善,他竟然觉得身体僵硬沉重的状况…在悄然的减轻。 “小虫子,你不对劲。”陶洮叼着烧烤签子,两眼眯缝着打量半天,忽然开口说道。“这几天都很不对劲…你别动!” 陶洮出手如电,抓着严冲的胳膊,另一只手抄起一根烧烤签子狠狠扎下。他的动作奇快,而且严冲如今身体的反应速度大不如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根竹签扎在自己胳膊上…而后断成三截。 “我就知道!”陶洮恶狠狠的凑到身前,伸手揪着他的领子。“难怪这几天我就觉得,你跟半身不遂似的动作这么古怪!” 严冲也被自己身体如今的硬度惊到了。听到陶洮的咆哮回过神来,心里暗暗叹息。陶洮虽然性格跳脱脑子单纯,但绝对算是聪明人。而且两人经常切磋对练,对彼此的动作习惯都无比熟悉。 这几日时间,严冲的身体难免有控制不好的时候,终究还是没能瞒过他。 “说!你是不是背着我吃什么好东西了?!”陶洮气愤的不能自已,伸出两只手来掐着严冲脖子。“不然这肉身怎么会忽然强化成这样?!快说…” 两人如今身处夜市,陶洮这么一通咆哮,引得无数人侧目。严冲被他问得哭笑不得,也不知怎么解释,只得抬手把他架开。手臂相交,两人的神情都是一怔。 “不对!你的力量…”陶洮惊疑的打量着严冲,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了看自己被格开的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力量比之前强了好多!” 严冲也是有些惊讶,为了不引人注目,按着陶洮肩膀让他坐回原处。 “你还记得那天…咱们围攻活尸的时候,我吞了它的尸气。”等到周围的目光移开大部分,严冲压低声音和陶洮小声解释。“不知是尸气带来的强化,还是里面有地脉之气,我最近身体沉重数倍,灵觉也比之前弱了很多…不足之前十分之一。” “那…岂不是说,你的灵觉如今废了?!”陶洮皱着眉头想了一下,忽然一拍手,又下意识的压低声音。“你不早说?!这样的话,现在要是有什么妖魔鬼怪的,你连自保都难…也不对,你现在皮厚了!” 严冲无语的听着他天马行空瞎咧咧,手掌一翻召出灵武,对着陶洮晃了晃。 “想什么呢,我哪有那么容易废掉?”严冲收起灵武,干脆起身买单。周围还是有些人时不时盯着他们俩,让他很不自在。“走了,回去说。” 陶洮看看桌子上吃了一半的烧烤,摆手拒绝了老板递过来的塑料袋,两手抓起签子小跑着跟上严冲。 “唔…到底,唔…怎么回事?”陶洮把烧烤分给严冲几根,两人一边走一边啃。他好奇的打量着严冲的动作,果然发现他的身形有些僵硬。“你现在不说气息,就…唔,就这动作…跟活尸很像…唔,你是谁?拦路想干嘛?” 严冲警惕的打量着拦路的中年人,他身上的气息很是古怪,有修行的痕迹,却不属于道佛两家,和诸多灵兽的气息也不一样…更类似于带着尸气的活人! “前辈是谁?”严冲抬手示意陶洮不要冲动,自己谨慎的朝着中年人拱手行礼。“拦住我二人,可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小心些,你们人类有些邪修…可比灵兽危险多了!”陶洮三口两口把烧烤全塞进嘴里,只留下几根签子在手指间翻飞。如今严冲身体还不知出了什么毛病,如果这个中年人来者不善…说不得陶洮大爷就要把他钉在墙上了。 “气息可真奇怪,半活半死…”中年人看到严冲的拱手礼,神情一动,目光灼灼盯着严冲不放。“你是古尸成灵?跟我走吧。” 第49章 赶尸人,集体中招 古尸成灵? 严冲两人对视一眼,不知道这忽然拦路的中年人是什么意思。如今他灵觉大半沉寂,传音起来也比较吃力,只能后退半步顺便朝着陶洮使了个眼色。 “你是什么人?”陶洮心领神会,顺势把严冲挡在身后。对面这人有些修行的痕迹在身,他出手的话也不用有什么顾虑。“要带我们去哪里?” “噫?你身上…怎么也有尸气?”中年人先是惊疑的看了看陶洮,而后目光变得阴沉。“你们两个小子…莫不是最近刚下过古墓的盗墓贼?!” 陶洮两人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这人什么来路,也不知道他想干嘛…一时连话都不知道怎么接。两人茫然对视一眼,打算闭嘴不说,看看他要闹什么幺蛾子。 “真是晦气…喂?110吗,我要报…”中年人嫌恶的看了两眼他们,转身摸出电话就要报警。严冲听到他的话心里大急,示意陶洮赶紧阻止他。 如今他的身体状况堪忧,跑都不一定跑得掉。而且两人如今可是连身份证都是假的…哪敢去所里走一遭? “大哥,换个地方聊聊?”陶洮像个流氓一样,皮笑肉不笑的把中年人的手机直接捏爆。他浑身气息不再收敛,把中年人唬得僵在原地。被陶洮单手搂着脖子,不等答应就飞快往前走了一段,拐到一个巷子里。严冲在后面快步跟上,心里默默的给陶洮竖了个大拇指。 “您是…什么人?”中年人被抵在墙上,眼神惊疑不定。方才陶洮靠上来的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仿佛在面对一只史前凶兽。而且还有那方才陶洮单手横向捏爆手机的轻描淡写…想到家族里的一些传闻,脸色更是不堪。“可是哪位大尊当面?” “有些见识哈?”陶洮悄悄看了一眼跟过来的严冲,发现他只是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的意思,那…只能自己再来装一把了。他眼神微微一变,浑身气势沉凝,险些把那中年人吓得跪倒当场。“吾名饕餮,你是何人?” “啊!我…”中年人真的跪了。想过是灵兽,但万万没想过是这尊凶神。这位大爷…吃个人不比吃顿烧烤简单?一时间额头冷汗直流,整个人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心里悔得肠子都要打结了,感应到尸气就尸气嘛,自己又何必出来装这大头蒜? “不用紧张,起来说话。”还是严冲看不下去了,摆手示意陶洮收敛一些,自己过去把他扶起来。“先生拦住我二人,是有什么事吗?” “不敢不敢,我…没事…”中年人哆嗦着脸,笑得比哭还难看。严冲看他实在紧张,回头朝陶洮使了个眼色。陶洮大爷不满的皱皱鼻子,将自己气势收敛,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先生刚才说我身上有尸气,所以让我跟你走?”严冲安抚了一下可怜的中年人,等他稍微平静一些才开口问道。“想来…您是对尸气或者尸体,认识的比较深刻?” “不瞒您说,我…是祖传的移灵人,做的是赶尸的行当。”中年人好不容易淡定一些,听到严冲又来问话,心中苦涩。知道今天不把事情说清楚,怕是过不去了。“方才我感应到您…浑身尸气比较重,怕有什么隐患就冒昧打扰,想将您入土为安…对不住,实在对不住!” “无妨,我们俩…前段时间和一个活尸大战一场,怕是那时候沾上了尸气,先生不用介怀。”严冲调动他仅剩的一点点灵觉,仔细将中年人感应了一遍,虽然气息感应上有些阴冷,但也没有血气和邪气。“我还从未听说过国内有移灵人这种修行法门,先生可否和我详细说说?” “您二位若是不介意,咱们能不能换个地方谈?”中年人有些尴尬有些为难,看了一眼巷子外人来人往,时不时就有人歪头往这里看一眼。“另外…您是?” “严冲。”左右看了看,严冲也觉得这里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于是索性带着这个中年人往对面走了几步,随便在路边找了个有包厢的餐馆。“先生怎么称呼?” “当不得当不得。”中年人半个屁股搭在椅子边上,慌忙朝着严冲摆手。“敝人姓黎,移灵人第十一代弟子…敢问您是哪位大尊?” “我?我是人啊。”严冲有些哭笑不得。敢情这位以为自己和陶洮一样,是化形的某种灵兽。“您能感应我们二人身上有尸气?” “我们移灵人,也叫赶尸人。起初就是专门降服各种尸变的尸体,防止它们作乱人间,所以对尸气非常敏感。”中年人眼神怪异看了看旁边拉着脸的陶洮,见他没什么反应,小心翼翼的开口。“方才我就是感应到您…二位身上的异常,才冒昧拦路,严前辈千万别怪罪…” “就是传说中大晚上,摇铃催着尸体赶路,只知道蹦蹦蹦的赶尸人?”陶洮也不知道从哪知道的这些,耐不住好奇开口问道。“不是说你们只是帮人运运尸体啥的吗?” “这样说大体上也没有错。不过大尊有所不知…”黎姓中年人苦笑一下,翻手拿出一个精致的铃铛。“尸变的尸体通常都有执念,甚至会变得非常狂暴。我们这种传承…武力方面与普通人相仿,通常只能用这撼魂铃让它平静一些,再配合它们了却执念,才能将之入土为安。乱世之时有很多客死他乡的人,他们的执念通常是落叶归根。我们无奈之下,又无法用武力降服,就只能送它们归乡。所以偶尔有人看见,就是我们摇着这撼魂铃,送尸体回家…” “那你们找个箱子棺材什么的,让它们躺下不是方便很多?”陶洮还从来没听过这种说法,仔细想想好像也有些道理。“每次都大半夜的干活,想想看到那副场景都感觉瘆人…” “哪有那么听话…稍有不慎惹怒了我们甚至会被活尸杀掉。”这位不为人知的赶尸人叹了口气,神情有些悲凉。“再者若是每次都用棺材,就要找人抬着…翻山越岭路途遥远,光是人工就花费不菲,我们付不起钱。而且路上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后果更是严重。” “你们这一脉的传承,人很少吗?”严冲默默听了半晌,开口问道。“既然能够传承数代,应该不至于如此拮据才对…” “现代…只我一个了。以前还多些,但最多的时候也不过双手之数。至于拮据…客死他乡多为穷苦人家,甚至经常送到家里,连顿像样的餐饭都吃不起。”黎姓中年人朝着严冲笑笑,神情中有些许解脱的神色。“不过如今都火化啦,这项传承也是没了用武之地,断了就断了…” “这么艰难?那你们干嘛不去找出身的道门那些老牛鼻子要些钱来?总不能连饭都吃不饱吧…这也忒惨了!”陶洮听到竟然吃不起饭,气愤的拍案而起,两只手指戟指赶尸人。“告诉我你们是哪个流派出身,本尊去砸了他们的山门,替你们讨些钱来!” “啊这?大尊息怒…”中年人被陶洮忽然的爆发吓了一跳,听完他的话表情扭曲难言。“那个…其实,我们是巫术那一拨,和道门没有关系…” “原来今天的事都是误会…”严冲强忍着笑岔开话题,顺便扒拉两下尴尬的陶洮,示意他坐回去。“黎先生对尸气入体有什么了解吗?可有办法解决?它会不会对人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他的身体,他的灵觉,如今虽然也是在缓缓改善,但速度实在太慢了,让他很是有些不安。难得碰到一个专业些的人,他想尽快把这些问题都解决掉。 “尸气入体?严前辈…我可否试一下您的脉搏?”赶尸人脸色一变,差点把椅子都坐翻掉。他不等严冲答应,急切的伸出手去按住了他的脉搏。“尸气入体,若是不想办法尽快拔除,整个人都会慢…” 犹如忽然卡壳一样,他嘴里的话不由停了下来。两眼直勾勾盯着严冲,一只手慢慢摸上了刚才放在桌上的铃铛。 “你!我…大尊,您试一下严…前辈的脉…”他仿佛被火烧一般放开严冲手腕,嘴唇哆嗦着让陶洮也试试。“我…没摸到脉搏…” “诶?我试试…”陶洮饶有兴趣的闭眼把两根手指搭上严冲手腕,另一只手还有模有样的在下巴那里做出捋须的动作。过了足有半分钟,他惊奇的睁开眼睛。“真的没有?!虫子你的脉呢?!” “活人都有脉象,包括各位大尊也都一样!”赶尸人惊惧的把身体往后面靠了靠,椅子腿在地上摩擦出刺耳声响。“大尊您若是不信,可以试一下自己的脉象…” “诶?我也没有!”陶洮半信半疑的搭住自己手腕,很快惊呼出声。“难道你骗人?!不对啊…虫子你可是正儿八经的人…” “不对…”严冲自己也试了一下,果然皮肤下毫无跳动的感觉。他又伸手贴在胸前,感应了一下自己心脏还在跳动才松了一口气。“陶洮,你马上给道长打电话,问一下他现在有没有脉象!” 小吃货已经顾不得旁边抖成筛糠的赶尸人,拿出手机拨通玄羽的电话。手机嘟嘟响了一分钟,传出无人接听的提示。严冲那边给衔蝉打的电话也是一样,响到一分钟都没人接。接着又试了八苦还有小沃,每个电话都没有人接听。 “黎先生,尸气入体的后果是什么?以前你们流派,可曾有记载过类似我们现在的这种情况?”严冲面色阴沉,当下也只能先试图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另外你们如果有类似尸气侵袭的遭遇,该如何将这些尸气驱除出去?” “尸气入体,活人就会慢慢化作行尸…”赶尸人戒备的盯着两人,手里紧紧握住自己祖传的撼魂铃,这才有了一丢丢的安全感。“我不曾见过二位这么严重的情况…之前我们若是遭遇尸气侵袭,通常都是用朱砂混糯米,清泉水泡过将整个身体浸没就没事了…但您二位眼下这般情形,我不知有没有效果…” “还是劳烦黎先生和我们走一趟吧。”严冲不由分说,示意陶洮将他架起。“之前与活尸一战,我们还有几个同伴,麻烦先生去帮他们也看一看…” 三人出了餐厅,一路风驰电掣连夜开车赶到小沃的酒吧,看到紧闭的大门严冲心里一凉。陶洮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直接从车上冲下,把酒吧大门一脚踹开。 “里面没人。”陶洮有些烦躁的跳回车上,沮丧的和严冲说。“你用灵觉…算了,你那一丁些灵觉现在也没什么用…” “黎先生,之前你能感应到我们二人身上有尸气…”严冲盯着酒吧招牌看了一会,忽然扭头看向后座的赶尸人。“你能感应多远?这附近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如果尸气够强,几百…一公里内没问题。”赶尸人观察了他们俩一路,发现并没有尸化的迹象才稍微放下心来。反正自己也抗拒不了,不如干脆些配合他们。“这间酒吧里有很淡的尸气,应该是有人在这里停留过…” “那好,我等下放慢车速,劳烦您感应一下周围哪里有尸气,或者哪里最浓。”小沃和八苦,应该不会住在酒吧里而且他们俩没有车…住处应该离这里不远。严冲一路放缓车速,自己那点可怜的灵觉也调动起来,试图抓住一些蛛丝马迹。 “那里,后面那一栋!有非常浓的尸气!”严冲急踩刹车,灵觉试探的朝那栋三层小楼延伸过去,还没到一半就已力竭。陶洮却不管那么多,径直从车上跳了下去,把楼门拍得山响。 “陶洮别砸了,你跳上去,然后从里面把门打开。”严冲把车停好,试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这种翻墙越户的事儿,好像还是不太行。“给他们打电话都没人接,应该是有什么变故。” 陶洮把防盗窗掰开跳进去,从里面打开了门。严冲和赶尸人顺着感应直上二楼,踹开房门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八苦,小沃,玄羽都在这个房间里。每人头上都贴着符箓,看上去应该是玄羽的手笔。而且他们虽然看上去浑身僵硬,但至少眼神都还清明,看到三人进来如同看到了救星。 衔蝉开着车跑了,严冲也顾不得多想她现在的状况,示意赶尸人先去查看三人的状况。 “您是…八苦大师?!”赶尸人绕过严冲,首先看到的就是八苦。主要是那个光头,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他先是犹疑了一下,才发出惊喜的叫声。“我是黎平啊! 第50章 糯米的妙用,活尸有主? “你认识八苦大师?”严冲伸手摸了摸和尚的脉搏,一只手贴上他的心口。“没有脉搏,但是心跳正常…麻烦了。” “应该是尸气已经散入四肢百骸,尚未侵入心脉和大脑!”八苦如今被玄羽的符箓镇住,黎平也顾不得多说。他感应了一下房内几人的状况,面色沉凝。“这么严重的情况…你们是刨了活尸的窝还是吃了它的肉?” 严冲放下八苦,绕到玄羽身前。老道士脑门上贴着符箓,手掌还贴在上面。看到严冲来到他面前,眼神里透出一丝笑意。 “道长,我问你几个问题…对了你就眨眨眼。”严冲坐在玄羽对面的茶几上,伸手试了一下他的心跳。“你是第几天发现自己的异常的?一?二?三?好的第三天…再来,你的身体有没有感觉沉重数倍?有?没有?啊…没有?!” 他们俩一人检查一个,陶洮看得心急,自己径直冲向旁边的躺在沙发上的小沃。他的状况肉眼可见的最差,整个人看上去就已经和一具尸体没什么差别。陶洮嫌弃的扒拉开他毛茸茸的手,试探了一下脉搏。 “完啦,这狼人如今死球了…没有体温,没有脉搏,心跳…卧槽心跳也没有!这是死了吧?”陶洮一惊一乍的,嘴里嘀嘀咕咕。他还试了一下小沃的颈动脉,也没有什么反应。“完蛋,咱们来晚了…这个狼人死…” “大尊小心!”黎平刚要过去自己确认一下小沃的生死,却忽然脸色大变朝着陶洮叫道。“活尸动了!” 陶洮刚刚转过身来,却没注意自己扒拉小沃脑袋时,他额头上的符箓蹭在沙发上。听到黎平的提醒,陶洮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头也不回直接整个身体往后靠去,将身后刚刚站起的小沃重新撞倒在沙发上。他作为一介大尊,若是能被这种动作僵硬的活尸偷袭到…那真的是个笑话。两人在沙发上纠缠半刻,小沃已经被他卡住手腕和脖子,重重摔在茶几上。得亏狼人皮糙肉厚,不然说不定就被他把身体都摔烂了。 “黎先生,你有没有办法驱除他们体内的尸气?”严冲躲得慢了些,差点被小沃的身体连着茶几一起压在下面。他狼狈的急忙起身,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狰狞嘶吼的小沃。“咱们要尽快…我怕,他们最后都变成这样…” “糯米!最好是陈年糯米,我现在去买…朱砂我这里就有!”黎平掏出撼魂铃塞给严冲。自己急忙开门就要出去,又讪讪的转回来。“那个…这附近我找不到市场,二位还是你们去买吧,先买…三,不五百斤!” 严冲把掉在沙发上的符箓捡起来,想给小沃重新贴上。奈何他不懂道法,那符箓岂是随便就能贴住的?折腾了好几次,还是无奈的放弃了。 “陶洮,你看住他们护住黎先生,黎先生麻烦你镇住尸气,我出去买!”严冲把撼魂铃还给黎平,叮嘱完陶洮自己冲出门去。 “你这铃…挺有意思的诶。”陶洮压制着小沃,黎平时不时摇晃一下撼魂铃。每当铃响,陶洮能明显的感觉到身下活尸的挣扎变得轻微。“回头借我也玩玩。” 黎平苦笑着没有回应。这是他们这一脉吃饭的家伙,在这位大尊嘴里仿佛只是一个玩具一般。不过想来也是,作为上古大尊…这点小玩意在他看来想必和玩具也没什么区别。 趁着严冲还没回来,黎平小心的把房间里的摆设都挪到一边。把八苦和玄羽都小心的搬过来放在空地上,又让陶洮把小沃也挪过来。 严冲开着车赶到市场,换了好几家铺子才买够五袋糯米…这还是多亏了端午节刚过没几天,不然可能还要换更多家才能凑够。 但唯一的问题,他竟然搬不动一百斤一袋的糯米…甚至就连碰到袋子,他都浑身无力。没办法又在附近找了个壮汉,塞了三百块钱让人家帮忙搬到楼上去。 终于等到他开门回来,黎平自己吭哧吭哧的把糯米拖进去,在房间里铺开一层,让他们几人全都并排躺下。 “你们尸气入体时间已久,我也不确定这种方法有没有用…但是现在也没别的办法,咱们暂且一试。”黎平有些惴惴的看着陶洮,他怕这大爷一不满意干脆吞了自己。“而且会有些疼,如果不行…那就只能另想办法了。” “黎先生不用担心,放手施为就行。不管结果如何,这次都多亏了有你在。即使无效也只会感激你,不然我们全都束手无策。”严冲躺在糯米堆里,微笑着宽慰他。“刚才我碰到这些粮食,竟然无法搬动它们,想来应是有些效果。若是不能除尽也没事,我们再想其他的办法。” 黎平听到他的话,心里松了口气。掏出朱砂在几人身上薄薄的撒了一层,然后扛起袋子,用糯米将几人全都埋起来。 严冲只感觉每一粒米落下都重逾千斤,砸得自己浑身剧痛,他咬紧牙关强忍着才没有叫出声来。陶洮就不管那么多了,一边像八爪鱼似的束缚着小沃,一边吱哇乱叫。 听到他的叫声黎平心下一喜,自家流派的秘法果然奏效了。于是把更多糯米堆上去,房间里只能看见米堆里几个人形。 看着挣扎的小沃动作渐缓,直到慢慢的保持着不动。陶洮的声音也渐趋微弱,逐渐变得寂然无声。黎平这才停下了倒糯米的动作,剩下半袋子被他直接坐在屁股下面,呼哧呼哧大口喘气。 没办法,他一个久不锻炼的中年人,扛着百斤重的东西辗转腾挪,委实有些负担太大。而且眼前这些…上古饕餮!八苦大师!虽然不知道其他几人的身份,但上古大尊怎么也不会沦落到与菜鸡为伍。更何况陶洮和严冲两人之间,隐隐以严冲为首…若是真的放任他们化成活尸,黎平觉得恐怕这整座城市都不够他们祸祸的。 好不容易喘匀了气,黎平观察了一下几人凸显的身形,时不时从屁股下面的袋子里掏出一把,给他们把一些稍薄的地方补平。 黎平百无聊赖的在旁边等着,时不时转着圈给几人补一把糯米。 “你在干嘛?”黎平一个哆嗦,扭头看到陶洮翘着脑袋,正盯着他手里的糯米。“我们要埋到什么时候?” “啊?大尊您醒了…”黎平有些尴尬的把糯米塞回袋子里。“您醒了就可以出来了,正常情况下体内没有尸气,这些糯米的重量对各位来说就是正常的…” “你也不早说…”不止陶洮,八苦和玄羽也豁然起身,各自扒拉掉身上的米粒。本来洁白莹润的米粒,如今绝大部分泛着灰黑色泽。“我以为要埋够七七四十九天,刚才还在想…这不得饿死了。” “阿弥陀佛,黎施主好久不见。”八苦清掉身上的糯米,朝着黎平合十行礼。“救命之恩,多谢。” “大师客气了!”黎平忙不迭的把身体佝偻成一团,苦笑着回礼。“当年若不是您出手相救,我早就化成尸骨了…”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陶洮从米堆里爬出来,贴心的把小沃又埋起来。听见八苦和黎平寒暄,和玄羽好奇的凑过来。“小和尚,怎么听上去你们俩还有故事?” “大尊不要胡说。”八苦也从米堆里出来,把躺在他旁边的严冲埋好。“我和黎先生,机缘巧合之下,十几年前曾在西部见过一面…” “大师谦虚了。”黎平从外面拖进来一条沙发,恭敬的站在八苦身后。“当时我在西边遭遇了一个古尸群,险些被撕成碎片,当日幸亏大师援手,我才能将它们逐个击破。” “不是,虫子怎么还没醒?”陶洮听了一耳朵也不以为意,打量了一下房中的米堆。“那条小狼神魂不强,醒得慢些可以理解…小虫子怎么回事?不会是这些糯米过期了吧?” “大尊别急,糯米没问题…甚至越是老旧效果越好。”黎平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又不敢和陶洮打马虎眼。“糯米这种古老的食物,带着函夏先民对食物的寄托,对生存的渴望,所以才对尸气有压制拔除的效果。可能严先生身上尸气过浓…” “唔…噢!”严冲忽然从米堆里坐起,大口大口的呼吸着。“都没事吧?” “都还好,现在就剩下小沃还没醒过来…”八苦看了看米堆里的狼人,面容有些担忧。“就是不知道衔蝉施主…” “衔蝉?您是说…那位灵猫化形的大尊?”黎平忽然接过话来,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如果是她,那就不用担心了。她…是我们这一流派的守护供奉!” ?????? 周围几人忍不住一呆,不可置信的看向他。衔蝉?赶尸人的守护供奉?! “你们应该听过一个传说,猫能起尸,会让刚刚死去的人诈尸而起…”黎平被大佬们的目光注视,有些紧张的解释道。“她老人家有一项天赋,就是能唤醒沉睡的活尸,吞噬掉它们的意识…区区尸气,对她来说只能算是大补…” “没听蝉姐说过诶?”严冲自言自语,掏出了手机。“那她昨天怎么不接我电话…喂?喂喂喂!蝉姐…” “干什么?”衔蝉慵懒的声音从听筒传过来,还带着几分怒气和醉意。“哪个狗东…噢,小虫子啊,什么事?” …… 又被骂了,好气。 “喂喂喂?我是陶洮…我听说你是什么什么赶尸人的守护供奉?”陶洮大爷夺过电话,对着话筒大声质问。“怎么没听你说起过?你现在身上有没有尸气残留?我们几个都中招啦…” “什么什么玩意供奉?我还没醉…不是,我还有点醉…”衔蝉的声音越来越小,不知道是又睡过去了,还是手机离得越来越远。“等我睡醒…呕,睡醒再聊…” 陶洮不可置信的看着手机上被挂掉的电话,气哼哼的把手机丢还给严冲。 不过虽然没弄明白衔蝉到底怎么回事,但是至少确认了这位姐姐还能去酒吧买醉…想来应该没什么问题。几人眼前就剩还埋在米堆里的小沃了。 “大师,您几位是…招惹了什么东西?”黎平到底是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小心的问八苦。“正常来说如果是单纯的活尸,怎么可能让您几位落到…咳,这么危险的境地…” “我们偶然发现了一具几百年前的活尸,甚至它被地脉之力浸养已久,能自如的催动尸气…”八苦和他低声解释。“虽然最后它和尸气一起被焚化,但激战过程中那整片空间都被尸气填满,我们不防之下,或多或少都被尸气侵袭了。” “我的天!你说…这是有人在借地脉养尸王?”黎平吓得一哆嗦,不可置信的发出一声惊呼。“他是想…想灭世还是想让尸体重生?” “你是说…有人故意这样布置?”严冲听得他的惊呼,眼神瞬间就变得阴沉。他们之前一直以为只是那具尸体机缘巧合,才下意识的吸纳地脉之力。如果这些是有人布置的…那就是说,地面之上的太极村庄确实只是一个障眼法。“但…那是几百年前的尸体了,它也一直没有什么异动啊?” “地气浸养需要千年,才能形成绝世尸王,刀枪不入,神魂与肉身合一…再经过血祭,才会现世,那是一个极为漫长的过程…” “还需要血祭?!”严冲忽然想到,村庄里近十年不停的发生血案…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如果这一切是有人操控的…“您详细说说血祭,需要多少人?多久?” “按血气的浓重程度,和死前怨气的深浅,每年在其埋身之地,杀掉二到五人就行。”黎平惴惴的打量着几人的脸色,小心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这个过程…至少需要十年以上,但是具体需要多久没人知道。这种邪法养成的尸王,如果有效的加以控制…可以催动尸王为人所用。” 严冲和玄羽几人相视一眼,各自的面色都是难看到了极点。 “收拾一下咱们回村蹲守!我不相信…这种绵延近千年的大手笔,会没有人来观察!” 第51章 衔蝉的过去,村中藏尸 尸气已除,几个人自身都恢复正常…除了严冲。如今他的脉搏雄浑有力,但身体的沉重之感和灵觉受到的压制却依然如故。 简单和几人解释了一下自己如今的状况,严冲尝试唤出自己的灵武。本已接近四米长的灵武,如今任他如何催动灵觉都只有半米长…看得陶洮笑个不停。 但严冲却极为满意。这袖珍型的灵武弹弓,重量足足有之前全盛状态的十倍以上!得亏灵武在自己手中的时候重量得不到体现,不然他都要担心…有朝一日自己怕是会拿不动它。他不怀好意的打量陶洮,心里想着等到灵武恢复原状,一定要找借口让这个熊孩子先尝尝威力。 不知是不是尸气被拔除,体内只剩下地脉之力的原因,他现在不止身体沉重,而且整个人的肤色都变成土黄色…看上去灰蒙蒙的,乍一看还以为是刚从地下挖出来的。 “严道友如今身体不适,不如你在这里休息,我们去盯着就好。”玄羽瞥了一眼陶洮,眼神有些幸灾乐祸。他可不是熊孩子那般单纯到没心没肺的性格,严冲的表情他早就看在眼里。“如果真是有人布置,也不一定近期就会来人探视,不如干脆咱们几个…轮流去盯着,或者干脆贫道设下法阵,有人触碰示警提醒之后咱们赶过去,几十里地而已,贫道瞬间即至。” “如果真是有人布置的,那他一定有感应这里变动的方法,相信我,很快就应该有人来的。而且我担心…”严冲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绝了,他收起灵武,眼神郑重的扫过场中几人。“他可以役使人心。村里的血案,一开始小…守村人一家,后来村长一家,到再后来每年的索命血案…如果说这里没有人在暗中推动,我是万万不信的。” “阿弥陀佛,但施主如今…”八苦刚才和黎平问了一下小沃的状况,得知他如今身上尸气正在变淡,这才放下心来。听到严冲的话,向他投来担忧的目光。“你的灵武如今派不上用场,身体也在地脉之力的影响下,处于失控边缘…” “要不,我打电话问问大兄?”陶洮挠了挠脑袋,主打一个不费脑子,有事找大兄!“以前从未听说有人能用肉身吸纳地脉之力,谁也不知道你这种情况要持续多久,到时候万一动起手来…” “无妨。”严冲朝着他们微微一笑,活动了一下手脚。“我能感觉到…不出十天,地脉之力将被我的身体全部吸收炼化,而且这个过程可能会越来越快,我的身体如今…每时每刻都在变强。” 陶洮想了一下自己用烧烤签子都戳不动他的皮,只能在胳膊上留下几个白点…一时间有些沮丧。他的肉身归属灵兽,如今都还没有强化到这种程度!等严冲将体内地脉之力炼化完毕,不知道要强化到何种程度!到时候怕是自己面对他时,连这本就微末的优势也没了… 既然严冲坚持,几人也就不再多劝。不过眼下天色已晚,小沃也还没醒来,他们索性各自找房间休息,等到这悲催的狼人醒了再说。 黎平也留下了。陶洮一瞪眼,他哪还敢吱声?乖乖的和八苦找了个房间休息,顺便叙叙旧。 “大师,这事…我始终觉得有些古怪。”两人寒暄一阵,黎平听了听外面几人出门的动静,压着嗓子和八苦小声说道。“照您所说,陶…前辈是饕餮大尊,那位玄羽道长也是仙禽化形的灵兽大尊,区区尸气,又怎会将他们…逼得如此狼狈?” “此事…千万莫要再提。”八苦沉默半晌,朝他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实在受不了黎平好奇的眼神,叹了口气小声和他解释。“如今现世的诸位大尊,除了寥寥几位,都只能算是半个…其他的别问,贫僧不知,即使知道也不可说。黎施主早些休息吧,知道太多对你而言不是什么好事。” 黎平被他的语气唬住,自己细思下来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有些后怕的揉了揉脸乖乖躺下,心里泛起惊涛骇浪,甚至有些后悔自己的孟浪。 自己这一流派的传承虽然还算久远,但一直处于修行界的底层,毕竟自家传承一直以来都只能降服些尸体。不说和上古大尊相比,就是面前这位佛门大德,自家传承都只有仰望的份!这种事关灵兽群体的超级秘闻…自己这种小身板怕是连听到都是种危险。 “这货不会死球了吧?”陶洮这个吃货拉着严冲,跑到外面吃完东西回来了小沃还没醒。他有些鄙夷的扒拉两下小沃身上的糯米,用手指试了试呼吸和脖子上的动脉。“怎么这么久了都还睡!要不干脆咱们别等他了…” “他一个普通狼人,要是像你一样皮糙肉厚那还了得…”玄羽把陶洮给他们打包的东西夺过来,嘴里还在不客气的吐槽。他敲了敲八苦的门,招呼两人出来吃东西。“他能不能熬过这一劫还不知道,估计醒了也是元气大伤…” 陶洮被怼了也不以为意,舔着脸蹭过去又跟着他们一起吃,又被玄羽怼了一顿… 小沃直到第二天才虚弱的睁开眼,他从喉咙里发出嗬嗬声响,把旁边看着他的黎平吓了一跳,还以为这外国鬼子没拔净尸气,大白天的诈尸了。差点抄起手边的东西就砸过去… “泥…是谁?”小沃木呆呆的转着灰蓝眼睛,先是看了一下黎平,又看了一眼堆在自己身下的米堆。“噢!先祖在上,你们这是要把我活埋…” “银狼,醒了?”衔蝉的声音从门外响起。严冲早上又给她打了个电话,想和这位姐详细的了解一下关于守护供奉的事…哪知道衔蝉一问三不知。倒是听说那个村子下面镇压的活尸极有可能是人为的,她才来了兴致。问明地址驱车赶来,恰好撞上了小沃苏醒的时间。“他们人呢?” “见过大尊!”黎平顾不上搭理小沃了,恭敬的朝着衔蝉俯身行礼。“湘西移灵一脉第十一代执铃黎平,见过供奉祖师!” “噢…是你们啊。”衔蝉看着他手上捧着的撼魂铃,伸手拨弄了一下,眼神有些唏嘘。“没想到…黎娃那古怪的血脉竟然延续下来了,你是他的第十一代子孙?” “正是!”黎平激动得浑身颤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先祖当日得您赐宝才不至于夭折,并且凭此宝铃赶尸移灵,开宗立派…” 听见衔蝉动静的几人刚从房间里出来,都是面色古怪的看着这一幕。陶洮更是兴奋得两眼放光,要不是被玄羽一把薅住后脖颈,他能冲上去前排吃瓜。 “起来吧,这是你们先祖自身的成就,不用拜我。”衔蝉摆摆手径直绕过黎平,眼神不善的盯着陶洮。“小吃货你很好奇吗?!” “是哩是…唔…”严冲的手到底是慢了一步,捂上去的时候陶洮这个没脑子的玩意已经兴奋的脱口而出了。他有些尴尬的看了看衔蝉,生怕这位姐马上表演一个手撕他们。 “咳…衔蝉道友,别说他们…老道也很好奇的。”玄羽在陶洮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干咳一声微笑看着衔蝉。旁边的八苦也是一脸八卦,期待的盯着衔蝉。 “当年我与一尊异国交战,斩杀祂之后自己也身负重伤,最后只能现出原身坠落山中,被他先祖…”衔蝉看着眼前四双期待的眼睛,只得无奈的说出当初的遭遇。不然想必以这些人的神经质和旺盛的好奇心,怕是不会放过自己。“当时还是个孤儿小娃娃,捡回家去了。然后我养好伤离开之时,发现不知为何他的血脉中藏有阴气,命里注定活不过十八岁。当时就把我的随身铃铛赠他用以镇命,也算偿了救护之恩。谁知他竟然能借此开宗,也是让人匪夷所思。” “哦…”吃瓜群众们齐声长吟,听得衔蝉脸色一阵黑过一阵。 “铃铛噢…” “随身诶…” 陶洮那张破嘴好不容易被放开了,意味深长的重复了两句…让衔蝉脸色更加难看,抬手就想撕烂他的嘴。熊孩子被憋着笑的玄羽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脑袋一荡恰好避过了衔蝉的魔爪。 “咳…蝉姐您既然到了,那咱们就出发吧。”严冲也在憋着笑,看她恼羞成怒赶忙把陶洮扯到一边去。“再耽搁下去,我怕咱们会错过查看的人…” “那个先不急在这一时,你的身体是怎么回事?”衔蝉翻了个白眼,两手抱胸打量着严冲。“电话里说的也不清楚。” “应是我在地穴之内吞噬尸气,意外将那活尸催动的地脉之力也吞了进去,如今…我能感觉到它们在我体内,但却找不到它。” “不过也无妨。”严冲宽慰一笑,摆了摆拳头向衔蝉示意。“几天之内我一定能将它们全部炼化,届时我的肉身强度会有极大进步。” “得嘞,能吸收就行。”衔蝉无所谓的摆摆手,懒洋洋的往沙发上一躺“我还以为你要死了,着急忙慌的赶回…” 严冲不好意思的抓抓脑袋,朝着她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 人员已经到齐,让还未完全恢复的小沃留下看家。他们简单吃了点东西就分别上车,驱车赶回那个八卦形的村子。几人干脆没有进村,绕过山梁直接赶到上次封堵的洞口处。 严冲把赤霄从后备箱取出背上,自己的灵武如今…浓缩很多,用起来颇有些不顺手。虽然他没练过剑术,但就凭着强横的身体素质和赤霄的锋利,只要不是对上衔蝉这种力量和技巧皆是巅峰的对手,想必能撑到周围的人来救他。 几人围着之前封住的洞口走了一圈,脸色有些难看。 “这形状…是有人用手扒的。”严冲蹲在地上,把自己的手放地上的新鲜痕迹上比对了一下。“难道咱们来晚了?” “这些痕迹不是人…不对,应该说不是活人留下的。”黎平看了看四周,手心里捏着撼魂铃。“这周围有几股尸气残留,已经很淡了…” “不好!”严冲听他说完,眯着眼睛想了一下,忽然转向玄羽。“道长您速度快!麻烦先去村子里看一看!” 玄羽来不及应声,手中印诀一闪,整个人身化电光,朝着村子的方向射去。剩下几人先后奔到车上,调转车头往村子那边绕去。 “如果它敢伤人…我必将其碎尸万段!”严冲心中焦躁,整个人气质大变。一股阴冷狂暴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把后边坐着的黎平吓得不轻。 都来不及等车停稳,严冲几人从车上径直跳下。先一步赶到的玄羽朝他们微微点头,几人才松了一口气。而之前借住的那位大爷正和玄羽有说有笑,看到他们来了,笑眯眯的迎上来。 “村子里有尸气!”黎平看到村子的形制,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异。随后他悄悄附到耳边,低声说道。“就在中央那两座小楼里!” 严冲面色不变,悄悄的朝陶洮和衔蝉使了个眼色。衔蝉会意的迎上大爷来个热情拥抱,两根手指在后脑上轻轻一碰,老人家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软倒在她怀里。 陶洮则是迎上了玄羽,把黎平感应到尸气的事情告诉他。八苦远远绕开,从另一个方向翻墙过户朝村子中央赶去。 几人都不是什么新手,如何保护普通人,对他们来说根本不成问题。甚至如果不是怕惊动村子里潜伏的活尸,玄羽大可以和以前一样,用符箓把整个村里剩下的几户人家全部放倒。但现在事态紧急,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黎先生,等下他们把村民都带过来,劳烦您千万守好他们。”严冲反手抽出赤霄,郑重的叮嘱黎平。而后不等他回话,自顾执剑沿着村子中间的水泥路往前走去。 他如今的身体状况,速度是想快也快不了,只能像个普通人一样步行。而且灵觉的范围也大大缩水,连身周五米之外都到不了…严冲不由有些焦躁,但又没有什么办法,只得叹了口气慢慢往前挪。远远看去仿佛龙行虎步,成竹在胸似的。 但用陶洮的话说,就是像半身不遂似的行动怪异。 第52章 衔蝉造的孽 几人速度极快,村里剩下的几个老头老太太还没看清人影,就被打晕过去。而后像麻袋一样被他们从各自家里扛出来,放在村口的老汉家里。玄羽绕着整座宅子走了一圈,用道法留下简单的防护。 严冲慢悠悠的停在两栋斜对着的楼房中间,如今距离近了,他的灵觉才隐隐感应到宅子里传来的阴气。不过自己一个人不方便轻举妄动,只得静静的站在原地等着他们把村民都安顿好。 “老头儿老太太们都收拾好了!你怎么不进...嗨,早说让你在小沃那里等着!”陶洮急匆匆的冲过来,他感应了一下两栋房子里的阴气,朝着严冲抱怨。“现在怎么办?” “道长,你带着陶洮去左边,蝉姐和大师,咱们三人去右边。”看着几人纷纷赶到,严冲轻声说道。“不要贸然动手,先问问是什么来路!” “你在门口等着,我和小和尚进去就够了。”衔蝉嫌弃的看着严冲,朝他翻了个白眼。“你进去我们俩还要照顾你。在这里守着吧,防止有什么东西溜出来跑掉,玄羽留下的那些防护可都是警戒用的,没什么杀伤力。万一被这些活尸冲过去,掐死一两个老头老太太...” 严冲无言以对。只得听从这位姐的建议,长剑入鞘立在路中间。陶洮看着他的表情咕叽一笑,被玄羽推搡着朝左边的宅子冲进去。这栋破败的宅子,之前他们跟着守村人的怨灵进来过一次。两人干脆都没走门,翻墙进了院子,直接奔着那破烂窗户冲了进去。 “卧槽!这里怎么有个洞!”屋里的地板已经被撬开,陶洮落脚的时候就差点掉进一个黢黑的洞里去,幸好玄羽在后面伸手推了他一把。两人落地之后,才发觉房间里的地面上竟然有五六个洞。而且旁边的泥土尚还新鲜,挖出来绝不超过一天时间。“我看看里面是什...噫!怎么还喜欢藏在地下...脏不脏啊!” 陶洮好奇的把脑袋凑到身旁一个洞口朝里张望,冷不防从洞里窜出一具活尸,险些跟他贴上。而旁边的其他洞口,也爬出来几只形容枯槁的活尸,将他们两人围在中间。 “不是,怎么只有尸体?”玄羽手中掐着雷诀,看了一圈毫无紧张之感。他的雷法对付这些尸体,简直就是碾压。甚至上次的活尸,如果不是怕那些积攒了近千年的尸气蔓延出去,他一个人收拾那具活尸都用不了几分钟。“这不对啊,这些尸体好像没有灵智...” “诶,哥们!会不会说话?噫...怎么这么恶心啊!”陶洮才不管那么多。伸手揪着刚才差点贴到他脸上的那具尸体,左右两个嘴巴子抽的腐肉横飞。他嫌弃的看了看手上沾的黏腻腐肉,险些呕出来。“你们主人呢?!” “你离我远些...臭死了!明知道都是腐尸你碰他们干嘛?”玄羽挡开熊孩子悄悄朝他身上抹去的手,朝着旁边走了两步。“看这样子连声带都烂完球了,你让他们怎么回答...” 被嫌弃的陶洮有些不满,听到玄羽吐槽,气闷的把手上那具尸体扔到一边。他的力量超群,那具尸体直接在墙上撞得身形散架。可这样一来,本就浓郁的尸臭更加恐怖了...玄羽无语的瞪了他一眼,手中雷诀爆发,将周边几具尸体全都劈成焦炭。这下房间里的味道更加怪异,熏得两人赶紧上楼,想去看看驭尸的人有没有藏在上面。 衔蝉和八苦两人相对稳重些,戒备着慢慢靠近右边的宅子。那扇破败的大门在衔蝉手上如同纸糊一般,被她直接扭掉放到一边。八苦看得连连叹息,摇摇头当先走进去。 “这是...”八苦望着站在房间的一个人影,佛识扫过却发现毫无一丝人气。“活尸?!” “或者说是尸王。”衔蝉跟在后面,手上现出当日曾经用过的拳套。她屈伸着手指,冷笑看向二楼的一扇窗户。“是吧?黎平。” “不愧是大尊。”楼上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八苦不由变了脸色。黎平的脸出现在那个窗口,似笑非笑的看着院子里的两人。“您看我蕴养的这尊尸王,可还能入眼?” 严冲守在门外,听见他们的对话脸色一变,转身看向村口的宅子。却见远远的走来一个婀娜身影,朝着他屈膝一礼。 “严先生,好久不见。”荷夫人仍然是一身旗袍,笑盈盈的看着严冲。“先生放心,村民全都无恙。方才那人想要行凶之际被我迷住神魂,但衔蝉说过让我只需暗中护住村民,所以就没有动手留下他。” “是我早年造的孽,当然要我亲手杀了他才行。”衔蝉透过洞开的大门,朝着荷夫人感激一笑。“把陶洮和道长叫回来吧,他既然在这里,对面肯定...” “啊嗷!这是什么东西?!”衔蝉话还没说完,陶洮和玄羽两人从对面二楼窗户直接撞了出来,狼狈的落在严冲左右。他们俩尴尬的对视一眼,抬头看着二楼窗户里出现一个奇形怪状的人影,脸色都很难看。 “surprise!”黎平在窗口处拍手大笑,抬起手来指着对面。“大尊,请看我为您准备的礼物!是不是...很眼熟?” “那是...猫又的尸体!”衔蝉扭头看了一眼对面那个将陶洮和玄羽轰下来的身影,浑身气势勃发,双眼变成黄色的竖瞳。她冷冷打量一下二楼的黎平,神色森冷。“你是黎娃!你竟然...活到了现在!不对...” “大尊不要妄言,我是黎平,黎娃的第十一代传人!”黎平站在上面俯视众人,手里捏着一张身份证朝他们晃了晃,神色玩味的看着衔蝉。“不信你看...嗯?我有国运护佑,尔等一群畜生,能奈我何?哈哈哈哈哈...” 衔蝉面色沉凝,恶狠狠的盯着黎平,或者说当初救下自己的黎娃。陶洮听到黎平肆无忌惮的嘲讽灵兽,暴怒的想要冲上去,却被玄羽拦了下来。 “他说的没错,国运庇护,我等灵兽若是不想被镇压至死,只能对他束手无策。”玄羽眼神也很阴沉,不过随即朝着陶洮微微一笑。“但是在场的可不是只有我们这些畜生,对吧严冲?” 眼前变化让严冲有些目不暇接。他来不及多问荷夫人怎么回事,只能朝她点头示意,自己缓步向前,站到衔蝉身旁。 “退出去!”衔蝉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毫无感情的开口撵人。“八苦你也出去,这件事...只能我自己来做。” 严冲还没反应过来,八苦已经架着他离开了院子,甚至顺手把那扇掉下来的门又给靠上。 “那是衔蝉的因果,她若是不能自己解决...最终黎平所造的杀孽,会让她万劫不复!”严冲还在挣扎,甚至以八苦的力量都有些压制不住,他只好轻声把事情解释给严冲听。“相信她,我们...只需旁观即可。” 黎平看着他们退去,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他打了个呼哨,对面楼上的那具活尸撞破窗户,直接落到了这边的院子里。衔蝉冷冷的看了一眼那个动作僵硬的宿敌,心里暗暗叹息。 猫又。当初自己就是和它一战,最后杀死它之后力竭坠崖,被当时拣柴过冬的黎娃带回了家。孰料当初的孩童竟然背着自己,把这具尸体偷偷藏了起来。难怪自己伤愈之后寻遍山谷,都不曾找到猫又的尸首,当时还以为是遭了野兽的啃食...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计划着炼尸?”衔蝉冷冷看着周围两具尸王,和站在楼上俯视自己的黎娃。“好心机,好手段!” “不不不...当初我确实只是一个普通的山村孩童。”黎娃也不再掩饰自己的身份,眼神狂热的看着衔蝉。“但是您可能不知道,作为一个孤儿生存起来是多么艰难...肯定不会放过它这么大一具新鲜野兽的尸体,虽然它已经初具人形。” “所以当日我将您捡回家,本来也是想将你杀了当做口粮。但您当时竟然开口说话...我就想着将它拖回去,风干之后作为过冬的口粮。但是...”他的目光越发炽热,脸上带着疯狂的神色。“您送我的铃铛,里面沾有一滴您的鲜血。我将其吸收之后,无意间发现...我竟然能够赋予这具干尸行动的能力。” 衔蝉的面色愈发难看,当初自己只顾着观察他的血脉,疏漏了自己当时浑身是伤,沾染到铃铛上的血迹。也没想到他竟然能凭着那一丝灵兽真血,苟活到现在。 “不对!我的真血...不可能支撑你活那么久!所以...”衔蝉看着他的眼神变得厌恶,嘴角露出一个鄙夷的笑。“倒是可怜了你的历代子孙。” “所以我现在叫黎平啊。”朝着她无所谓的摊摊手,黎平的神色没有一丝波动。“大尊还是不要挣扎了,今日让我将你们全都炼成活尸,日后...” “痴心妄想。”衔蝉鄙夷的笑了一下,抬手朝着黎平勾了勾手指。“想杀我?有胆亲自来!” 两具活尸咆哮着扑上来,一具足有两人高的半猫半人,一具光头枯尸,身躯坚硬如铁,将衔蝉困在中央。幸而衔蝉的肉身也被她锤炼得坚硬无比,拳套上的利爪在尸身上带出串串火光,和两具活尸战成一团。黎平在楼上遥遥看着,面色微变。 限于身份和眼光,他虽然依靠替换肉身的邪法在世间苟活了几百年,但从来不曾也不敢接触灵兽或者一切修行之人。虽然出于好奇或者恐惧,他也曾阅遍典籍查找关于灵兽的一切,但也仅限于知道有这么些神秘存在。 所以他根本不曾想到,衔蝉的肉身竟然强悍到如此地步。自己蕴养的尸王,在衔蝉手下节节败退,甚至那具光头人尸,接战不过片刻就被她打断四肢! “现在后悔吗?不要急。”衔蝉一个侧踢,将扑上来的猫又尸身踢飞出去,撞得墙壁灰尘四散。“你以为自己能驱使这两具肉壳,就敢和我叫板?猫又当年全盛时期我都能杀得,你凭什么认为我现在就杀不得它的干巴肉身?” 言语间衔蝉拳脚不停,将面前的光头人尸捶得嘶吼连连。若不是它只是尸体没有神智,早在衔蝉踹断他两条腿的时候就已经爬不起来了。不过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衔蝉拳出如风,轰得它全身骨节断裂。虽然几百年的淬炼让它全身内外坚韧,但奈何衔蝉的力量更为恐怖。 黎平看了看场中形势脸色铁青,想了一下转身回到房内。 外面几人散开,围着整座宅子。听着里面传来的轰然响声和嘶吼,等一个结果。 “不对!有枪!”八苦不知听到了什么,面色勃然一变。他甚至都来不及绕到门前,直接原地拔身而起,跳进了院子。随着他的话音方落,院子里传来一声轰然巨响。几人再也顾不得其他,纷纷跳墙的跳墙,踹门的踹门,进到院子里看清形势才长舒一口气。 衔蝉把挡在自己头顶的尸体扔在地上,抬头朝着半掩在窗后的黎平冷冷一笑。他手上正端着一柄锯断的猎枪,枪口还冒着袅袅白烟。发现这一枪全被衔蝉举在头顶的尸王挡下,慌忙填充铁砂想要再次击发。却被先一步跳进院里的八苦一个纵跃,抓着枪管借力翻入房内。 衔蝉也不去管那着急冲进来的几人,自己和剩下的那具猫又尸身打成一团。 “啧,这位姐姐的力量好恐怖...”陶洮看着那个有两个他那么高的活尸,在衔蝉拳拳到肉的轰击下节节败退,悄悄咂舌感叹。“不敢惹不敢惹。” 玄羽听得哭笑不得,却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不说其他人或者灵兽,在场的或许只有将金刚身催动到极致的八苦,勉强能和她匹敌,而且也只是短时间内。其他人...单论身体素质和肉身的战斗技巧,这位姐能吊打在场所有人。 “帮我拖住他!不要让他跑掉就行!”衔蝉一边猛捶猫又尸身,一边朝着楼上狂吼。“我今日就让他知道!我等为何能千年不灭!” “如你所愿。”八苦从窗口看着地上被猎枪轰得破破烂烂,还在嘶吼蠕动的光头尸身,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第53章 猫又真魂,炼化地脉之气! 大势已去,黎平不由有些后悔自己帮这群人解了尸毒。本来以为自己驱使两具尸王,足以降服这些人。孰料单单一个衔蝉,就打爆两具尸王真身! 其实还是吃了认知的亏。他但凡多了解一些关于灵兽和正经修行者的实力,都不会如此天真。 但他一直修习夺舍自己血脉子孙的邪法,生怕被人发觉,几百年来活得像条阴沟里的老鼠。遇上修行者躲都躲不及,哪敢凑上去?而常年的隐匿生涯,又扭曲了他的心智,让他有了众生不过尔尔的错觉。只以为自己不鸣则已,一鸣终将惊人。 而今自己被八苦掐住脖子从楼上掼下,无俦佛力锢住身体,只能无助的躺在地上等着最终的审判。 “黎施主,这具金身舍利,你是从何处得来的?”八苦围着那具光头尸身绕了几圈,蹲下身来低声询问黎平。“这等内蕴佛光的完整金身,整个佛门都极为少见…” 黎平本已心丧如死,只等衔蝉腾出手来挨那临头一刀。听到八苦的疑问,又有了别样的想法。 在场几人半数都是灵兽,自己的肉身是正经的现代人,谅它们也不敢冒着被国运镇压的风险朝自己出手。余下的就是和尚,还有之前提剑守在门口的年轻人。不过严冲一路上虽然气势很足,但也没有发现什么过人之处。 而且听说还有修行之人不可对普通人出手的铁律,想来自己也不是没有活路… “大师,我可否拿这具佛体的来路,换您助…不,换您不再向我出手?”黎平思绪翻涌,低声朝着八苦说道。“如今我一着走错,只求一条活路…还望大师慈悲。” “贫僧只能说…自己接下来不会向你出手。”八苦饶有兴趣的打量一下他,缓缓点头又摇头。“至于你所谓的活路…本也不在我手上。” “这具僧尸之前就埋在村子下面。百多年前我路过此地,发现下面暗藏玄机…”听到和尚答应不出手,黎平心里松了一口气。他低声和八苦透露了尸王的来路,还附赠了一个消息。“当时它已经被地脉浸润许久,尸气与肉身融合为一,隐隐有了尸王之相。但是被地面的阵法压制不得脱身,所以我用一具未成气候的活尸将其换出,本想将此处做为一处养尸之地…” “所以之前,村中血案可与你有关?”严冲不知什么时候靠了过来,听到他的低声话语,出口问道。“十年前的两起灭门,还有后续每年的血案,可是你在暗中捣鬼?” “血案我曾听闻,但是绝对与我无关!”八苦留在他身上的佛力已经渐渐散去,黎平挣扎着靠坐起来。他戒备的看向严冲,生怕他趁着自己还未缓过身上的痛楚就忽然出手。“我之前和你们说过血祭之事,那些确实是真的!但我…从不曾做过,我只是替换了下面的尸身,其他的不关我事!” 严冲和八苦对视一眼,默默转过头去。他方才靠近,暗暗动用了之前入魔时夺人心智的手段。而且他也不相信一个只敢藏在暗处搞些小动作的夺舍之人,敢冒着被发现的危险进行血祭!毕竟那是灭门惨案,出一桩都要追查到底,他相信黎平没有那个瞒天过海的手段。 “道长,麻烦你联络一下道门各派。”严冲凑近玄羽,低声和他沟通这件事。“这村子的形制,明显是道家所为…如果能弄清楚最初是谁设下的,或许血祭之事就能知道是谁在暗中搞鬼!” 玄羽默默点头。上次回山自己都没能进门,才一气之下跑去四处云游。最后还是觉醒性灵之后,张先生通报各派,才将他这位鹤鸣前辈现世的消息传出去。 那一段时间,道门各派大佬纷纷致电甚至亲自前来拜问,让他烦不胜烦。最后好在张先生放出话去说他要闭关,才省了后续的各种纷扰。 衔蝉这会反倒不急着轰杀猫又的尸身,本来狂野的手段也渐次收敛,在场中辗转腾挪和猫又打得有来有回,看得陶洮如痴如醉。 他的身体强度比之衔蝉相差无多,但技巧方面简直惨不忍睹。如今有了现场教学,不禁跟着衔蝉的动作自己也比划起来。其他的几人也不去打扰他,乐得让熊孩子精进一下战斗技巧。 要知道起初林奇可是指明了让衔蝉接手教他,奈何当中被张先生那个老阴贼硬生生劫胡,把个上古凶兽硬塞给严冲当虎皮的。 “猫又,再不醒来我可要下狠手了!”衔蝉单手撑地,双腿飞起将猫又尸身踹飞出去。她原地弹身站稳之后并不追击,冷笑看着在地上挣扎不起的老对手。“别人不熟悉,感觉不出你的动作有什么异常,但你若是想和我装疯卖傻,怕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狸奴!”猫又尸身本来干瘪的面容闪过一丝戾气,眼皮颤动几下,幽幽睁开了眼皮。“又是你这个孽畜坏吾大事!今日必取你性命!” 黎平惊骇的看着自己驱使了数百年的猫又尸身竟然开眼,两只深黄色的眼眸充满怨毒之色,在自己身上只是停留一刹,随即便失去了意识。 “微末蝼蚁,也敢奴役吾辈数百年!”猫又两只前爪将黎平撕碎,一缕苍老神魂茫然浮现,被猫又一口吞下。转过头来贪婪舔净爪上鲜血,将目光紧紧盯在衔蝉身上。“吾辈双尾九命如今已经修补齐全,今日就是尔等死期!” “废话少说!”衔蝉冷冷一笑,身后现出灵猫真形,真形之下还有一层若隐若现的白虎形状。她的身形逐渐拔高,躯体化成半猫半人,看上去和对面的猫又竟然有几分相像。“当日我就觉得事有蹊跷,双尾?九命?今日我断了你的念想!” 场中变故让周围几人目瞪口呆,委实是没想到死去几百年的干尸,里面竟然藏着猫又真魂!而衔蝉这个看上去大大咧咧的暴力姐姐,竟然能从动作推断出它的复生!一时众人相视一眼,都有些汗流浃背。若不是衔蝉发现,等到这潜藏其中的真魂爆发,甚至悄悄的反向控制那不知死活的黎平…能闹出多大的乱子,众人都不敢想象。 “严先生,能不能商量个事情?”荷夫人凑到严冲身旁,委婉开口。“能不能让衔蝉大尊留这异国一命,林先生那边…或许可以研究一二。” “额?林奇那个老货,还研究这些?”严冲愕然,转念想到林奇那个藏在地下的“小型”研究中心,好像也没什么不对。“那…你有办法把祂活着送过去吗?我看祂好像有些狂暴啊…” “无妨,只要您能劝服衔蝉大尊留下祂一命,想必林先生不介意亲自来一趟。”荷夫人笑得很是僵硬,又不敢冒犯于他,只好假装没听见严冲对林奇的称呼。“大尊一直想活捉那处函夏死敌的来研究一些东西,但那群都是属缩头乌龟的。而且脑壳子有些大病,每次抓到就炸,不然就是什么玉碎,恶心的不行。” 严冲想到之前自己额头上被留下复仇印记,当时林奇就曾出面讨要。后来和张先生演戏敲了竹杠,而那个印记现在还留在自己身上。 看了看场中衔蝉和猫又嘶吼着互相攻伐,好像一时半刻也分不出胜负。严冲突发奇想,自己尝试着用灵觉感应自己额头的印记,将之催动起来。 猫又正和衔蝉撕扯得难舍难分,两人身上如今都是血迹斑斑。忽然感应到一股近乎本能的召唤,祂忽然放开衔蝉,转身朝着严冲发出一声嘶吼,本就疯狂的目光逐渐混沌,透出深刻的仇恨。而后祂竟然将衔蝉置之不顾,朝着这边疾冲而来。 衔蝉如今的神色也颇有些癫狂,看到猫又竟然敢背对着自己,仰天发出一声狂笑。合身扑上从后面将猫又按倒在地,两只戴着拳套的手爪狠狠掐住猫又的肩膀,随着一声凄厉惨叫,猫又的两只胳膊竟然被衔蝉生生扯掉。 “小虫子,干得漂亮!”衔蝉满脸的嗜血之色,朝着严冲咧嘴露出一个森然微笑。“这个异国,与我纠缠千年…今日我要与祂,做个了断!” “蝉姐且慢!”衔蝉单脚踏着猫又,两只利爪慢慢伸向祂的背心,严冲看在眼里心下大急。“且留祂一命!林先生或许有大用!” 敢 “你要拦我?!”衔蝉霍然抬头,两只竖瞳毫无感情,盯在严冲脸上。一股绝强杀气将其笼罩其中,镇压得他连开口都感觉艰难。“你拦我?!” “衔蝉住手!”玄羽面色凝重,手中掐诀口中轻诵净心神咒,一股玄之又玄的道法之力环绕在衔蝉身周。“大师!狮子吼!衔蝉的神智正被白虎真魂入侵!” “大师且慢!不要出手!”严冲手拄长剑肃立原地,艰难的调动灵觉传音阻止八苦的佛唱。他面色涨得通红,语气却很是惊喜。“蝉姐给我的压力,可助我加速炼化体内的地脉之力!” 严冲本想调动自身那仅存的灵觉与衔蝉杀气抗衡,却在瞬间发觉,自己被锁死的灵觉竟然微微多了一丝。他尝试着动了动肢体,果然自身的沉重之感也消散了一点点,力量和肉身的强悍同时有了些微提升。他面露喜色,忙不迭的传音和八苦玄羽说明情况。 “没天理了,没天理了!”陶洮本来沉浸在衔蝉狂野精妙的战斗技巧中,却被她顷刻间散发出的强烈杀气刺激到本能。悚然回神之际,恰好将站在他不远处的严冲身上变化纳入眼底,看得他啧啧称奇。“小虫子是要上天?不对啊,他一个纯粹人类,体质和灵觉竟然还在强化…难道这地脉之力,真有这等妙用?” 陶洮两只眼睛滴溜溜乱转,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过了半晌才略有些遗憾的咂咂嘴,凝神观察衔蝉气息的转变。 严冲的姿势已经从肃立原地,变成盘膝而坐。他的头顶隐隐有一枚大印虚影显现,将衔蝉散发的杀意抵御大半。而玄羽的净心神咒却一直未停,将衔蝉的神智控制在将醒未醒之间。 她的杀气绝大多数来自于白虎真魂,今日遇上宿敌猫又,心神激荡之下才被其趁虚而入。若是没有外力压制和消磨,怕是会被这滔天凶气占据主导,从此化成一尊只知杀戮的凶兽。 “又让小虫子赚到了!可恶…”陶洮恨恨的一拍手,满脸艳羡之色。“看这势头…他的肉身不会比我还强了吧?!那岂不是…” “大尊莫要自谦。”八苦站在旁边听着陶洮小声嘀咕,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严施主如今体质已经不亚于佛门真修,再强化下去…怕是我的金身也要甘拜下风。” 严冲的身体如今已经变成悬空盘坐。他肉身逸出一股股强横气息,那是他的身体来不及吸纳的地脉之力。但更多的,却在体内不停随着灵觉运转,一遍遍的强化着他的身体。本来暗黄的肤色随着气息流转,慢慢化成金色。 已经被扯掉双臂的猫又被失控的衔蝉踏得骨骼尽碎,痛楚和畏惧压制了祂的疯狂,看向严冲的目光也变得充满恐惧,口中发出呜呜低吼,祂竭力蠕动着想脱出衔蝉的压制,却被衔蝉暴躁的抬脚踏在脖子上,险些把脑壳生生踩掉。 “蝉姐,回神!”严冲终于落回地面,浑身气息内敛,灵觉灵动如水。他先是朝着玄羽微笑示意,而后凭着如今肉身的强悍直面衔蝉,仿佛那滔天杀气只是拂面微风。他的声音在开口的一瞬间,如同万民呐喊直入衔蝉脑海,将她被压制的灵猫真魂唤醒。 “小…虫子,你…”衔蝉眼神逐渐清明,脸色惊异的看着严冲直面自己,身上的杀气逐渐收敛。“我…” “蝉姐莫急,我助你炼化白虎真魂!”严冲仔细感应了一下衔蝉身上的真魂气息,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缓步走到衔蝉身前,两根手指点在衔蝉额头。自身灵觉如同春风化物,缓缓将衔蝉身上的白虎真魂包裹起来。头顶大印散出一丝丝王道之气,混着灵觉一起融入其中。 “你们在胡闹什么?”怒气冲冲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而后穿着白大褂的林奇戴着口罩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的病历本都没来得及放下。“不怕招来天雷…嗯?严冲你…?” “卧槽,地脉之气都敢吸?!这小子赚大发了!”和他一道赶来的白泽搓着鼻子,看着严冲两眼放光。“我看这下张老头还怎么装!哈哈哈哈哈…” 第54章 地脉龙脉,饕餮的过往 “白虎,碎!”严冲顾不上向匆匆赶来的两位大佬看上一眼,极力操控着灵觉将衔蝉身上狂暴的白虎真魂压制住。他头顶的虚形金印沉浮不定,逸出丝丝缕缕的莫名气息,和他的灵觉糅合在一起。灵觉捕捉到的真魂仿佛一片光影,随着严冲灵觉的不断挤压,慢慢碎裂开来。 “真是让衔蝉这丫头赚到了,这么一来…至少省了她百年时间。”白泽看着衔蝉身上气息一阵阵暴涨,不由感慨道。“什么操作他都敢玩,也真是无知者无畏…” “气运护体,百无禁忌。”林奇看了看严冲头顶的金印,神情凝重。随后他目光转向衔蝉身上,或者说转向她脚下的猫又。“衔蝉,将这赠我,我可帮你寻找另一半白虎真魂,并且助你成就大尊,永享尊位!” 白泽诧异的看了看那血肉模糊被衔蝉险些踏死的猫又,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之色。不过他与林奇认识已久,自然知道他不会无的放矢,所以就没有开口多问。 “大兄,我要掠夺祂身上的气运,并且你要保证,不可让祂再活下去!”衔蝉的气息如今已经趋于平稳,她闭着眼向林奇传音,声音低沉犹如虎啸。“如若不然,恕我不能把祂交给你!” “哎嘿?小丫头这就支棱起来了噢…”白泽在旁边咯咯怪笑,听得众人纷纷侧目。他也丝毫不介意,幸灾乐祸的看着林奇。“麒麟大兄,衔蝉这是要挟你哩。” “如你所愿。”林奇却不以为意,只把白泽的拱火怪话当成耳旁风。他微笑着抬起手来,佩剑凭空出现。缓缓走到衔蝉身旁,手中明德挥动,一股玄之又玄的气息从猫又身上剥离出来,随后被他拍在衔蝉身上。“你们可以变得更强,我当然乐见其成。不过祂们这些…身上凝聚的气运有些邪性,你自己平时行事多注意,不可被其引入歧途。” 玄羽看着林奇这神乎其神的能力,神色复杂。听到他那句乐见其成,微微躬身以示尊重。旁边白泽与荷夫人也是面色沉凝,朝着林奇微微低头。 “林先生,您怎么来了?”恰好此时严冲已经将那白虎真魂碾成齑粉,头顶金印徐徐散去。他慢慢收敛灵觉,体会着自身的变化。“可是荷夫人请您前来帮忙?” “我怎么来了?!”林奇转过头来,面带冷笑打量着他。“小兔崽子你胆大包天!近百年来没人胆敢擅动地脉之力,你竟然强行炼化?你们在这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我还以为有人在坏我函夏根基!” “等着吧,道门各派甚至函夏所有修行有成之人都会有所感应,最迟明日就能赶到,自己想办法去和他们解释吧!”林奇冷冷的看了一圈周围,皱了皱眉头。“这里的尸气和血气是怎么回事?” “啊?不是…”严冲被林奇火大的态度给弄懵了,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他在几日之前,连地脉之力是什么都不知道好吗?!怎么就扯上函夏根基这么大的帽子了?不过听到林奇说道门各派都在赶来,严冲心里一动。“林先生,是这样的…” “我知道我知道!”陶洮兴冲冲的蹿过来,揪着林奇叨叨不停。“这个村下面镇着一个活尸,它能催动尸气哩!还借助地脉之力,那天差点将我们都埋在下面…” 陶洮那嘴叭叭的不停,颠三倒四的把自己一行人发现活尸的经过说了出来。林奇听说活尸能撼动地脉,面色陡然一变。就连得知八苦用灭世之火,将尸气和活尸一起焚尽都不曾有半点缓和。 “地脉养尸…有人这是在求死!”林奇不等陶洮说完,就愤怒的开口表态。随即他闭上眼睛,自身的感应能力提到极限,将整个村子纳入其中,过了良久才缓缓睁开眼睛。林奇表情冷漠如霜,浑身气势勃发,在半空中引动一片阴云。“白泽,向所有修行之人传讯,让他们各选代表前来见我!我不管他们是在闭关,还是在等死…不来,我亲自去将其肃清!” “林先生,您这是…”严冲和周围几人相视无言,不知这位大佬发的哪门子邪火。他朝陶洮示意,谁知熊孩子看到林奇的气势和脸色,把个脑袋摇出残影,根本不敢吱声,无奈之下严冲只好自己开口。“这事情…很严重吗?” “地脉之力,乃是龙脉残留。当日真龙大兄以自身真魂为引,将大半山水龙脉散入世人血脉之中。”白泽肃立一旁,浑身气息飘渺,传音却清晰可闻。他的语气毫无感情,但好歹给在场的人明白是怎么回事。“而今残存的地脉水脉,堪堪足够维持函夏山川稳固!既然有人妄想撼动地脉,即可视为叛族!罪不容诛!” 几人听得面如土色。如果真的如白泽所说,那地脉一旦被破坏,怕是各种天灾横祸都会出现。函夏如今人口众多,面对天地之力难免死伤惨重。严冲忽然想到自己吞噬炼化了一部分的地脉之力,面色更是难看。 “林先生,我方才炼化了一部分地脉之力!”他惴惴的看向林奇,语气有些不安。“您可有办法将其还原?” “你那些许外泄的地脉之力,炼就炼了。”林奇细细感应了一下严冲如今的身体强度和灵觉,脸上表情有些哭笑不得。“当日传你吞灵之法,是让你对付那些没有实体的阴灵鬼魅!不要什么东西都吞…小心哪天吃了大亏,说不定要把命都搭上。” 严冲悄悄的松了一口气,连声应着退到一旁。看林奇方才的表情,还以为要杀了自己祭那地脉… 过了好久,白泽身上的气息才逐渐变得凝实。他苍白着脸朝林奇点头示意已经办妥,对着陶洮招招手。 “小吃货,扶我一把…”如今林奇气势逼人,跳脱大条如陶洮也不敢造次。乖乖的上前扶住浑身虚软近乎昏迷的白泽,眼巴巴看着林奇。 “把他扶到房里去吧,他们赶来还需要些时间。你们收拾一下,咱们就在这里等。”林奇虽然面色稍缓,浑身气势也不复方才的狂暴,但他的话众人哪敢不听?全都乖乖的去房间里打扫卫生。荷夫人看林奇并不准备进屋,动用自己草木之能催动院里的杂草,竟然给林奇编了一把椅子出来。 “虫子,大兄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哩。”荷夫人又催动草木给几人编了几个蒲团,勉强才有个坐的地方。陶洮把白泽放到一边靠在墙上,自己鬼鬼祟祟的凑到严冲身边。“他明天要是发起疯来,你可千万拦着他点…不对,你现在实力暴涨,能不能打得过他?” 严冲哭笑不得的朝他翻了个白眼,不知该说什么好。自己如今身体素质和灵觉强度都有了大幅增长是没错,但要是说让他去和林奇那种从上古活到现在的大佬放对…还不如让他自己用赤霄抹了脖子来得痛快好吗!更何况自己如今身体强度突飞猛进,连控制身体都很难… “只诛首恶,不论其他。”八苦在旁边静静盘坐,忽然轻声开口说道。他先是向着玄羽投去探究的眼神,而后一一扫过房内众人。“万不可让众灵决议之事,再现于函夏。不然影响深远,怕是会有祸世之虞。” “大师慈悲。”玄羽打了个稽首,由衷的附和道。“如今虽然世间清平,但偶有恶灵之属现世…若是再来一次众灵决议,怕是会有些捉襟见肘。” “无妨。”白泽精神仍然有些萎靡,听到两人交流,冷笑着开口。“我等灵兽,尤其是大兄…怕是比这些人类还期待盛世清平,人道昌隆。他绝不会将函夏置于危险之中!” 八苦闻言叹息一声,不再开口。严冲看了一眼这位脾气古怪手段神秘的大尊,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朝着陶洮使了个眼色,随即闭上眼睛,开始熟悉自己强化之后的灵觉和身体。 方才进门之时,他险些控制不住力量,把地板都踩出一个坑来。如果明日有什么变故需要动手,怕是他如今的状态根本派不上用场。而没有了地脉之力的压制,如今他的灵觉也有了很强的变化。如果说之前灵觉如水,那现在简直如铅如汞,他甚至有种错觉,自己如今可以不用灵觉凝化剑影,一样可以开山裂石! “小子,先熟悉自己身上每一块肌肉,你如今肉体强度不亚于我等灵兽,近期千万不要靠近普通人,不然万一你控制不住力道,很容易就造成死伤。”白泽睁开眼睛,打量一下严冲的身体,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最好是等此间事了,你和小吃货全力一战…那样才是最快掌握自身力量的方法。” “我不…大兄,你别害我!”陶洮急得不行,严冲身体的强化可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进行,他很明显的知道,自己如今的肉身已经不是严冲的对手,更何况这货灵觉现在也有了极大强化,自己面对严冲时都能隐隐感受到压力。“要打你和虫子打,我不和他玩!” “看你那点出息!”白泽恨铁不成钢的朝他翻了个白眼,有种很无力的感觉。陶洮顶着上古凶兽的名头,说出去谁会相信他如今竟然会如此畏战。“亏着你还名声在外!丢不丢人?就这么说定了!你要是不答应,那就等我恢复过来…” 陶洮苦着脸哀求的看向他,听到最后一句还以为会有什么转机…谁知白泽冷笑着说出他的打算,把个熊孩子吓得面如死灰,恨不能当场撒腿就跑。 “等我恢复过来,我就和大兄带上严冲,你一挑我们仨…” …… 旁边几人看着陶洮如丧考妣的表情,全都憋笑憋得肚皮疼。堂堂四凶之首,从上古一直遗留到现在的凶兽…被白泽给吓得像个小娃似的… “白先生,陶洮这性格…当初怎么会被认为是凶兽啊?”严冲捺不住心中好奇,不动声色的朝着白泽传音询问。“虽然他没有记忆,但至少性格也不会变得太离谱吧…” “…他一直都是这样,又怂又馋。至于凶兽之名…”白泽的语气很是奇怪,悄悄看了一眼陶洮,无奈的和严冲传音解释。“还不是因为他太能吃!早些年他体型巨大无比,动辙吃光一城人的口粮,连蓄养的牲口都不留一只…人类当初本就生存艰难,好不容易存下些粮食,他那个吃法谁不害怕?传着传着…就给冠上凶兽之名了。不过它其实除了贪吃胆小,倒没别的毛病。” 严冲眼神惊悚的看向陶洮,一城人的口粮?!这得多大的胃口…恰好看到陶洮垂头丧气茫然的表情,他险些没忍住咳嗽出声。 “后来张老头出现,教育了他好多次,给他立下禁令不许与人类争食,那段时间…”白泽的表情有些无奈,甚至带着些不易觉察的恐惧。“饕餮都快饿疯了,开始以灵兽为食…当时凡是被他寻到隐匿之地的灵兽,最后绝大部分都被他吞吃入腹。等到真龙大兄察觉不对,他已经把世间灵兽吞绝大半,自身强化到堪比真龙的程度。” 严冲听着白泽传音,面上表情很是精彩。他不曾料到,陶洮这种胆小的性格,为了饱腹竟然敢朝灵兽动嘴!而且他吞了之后强化自己,竟能和万灵之首的真龙相提并论…想到之前梦里真龙的英姿,他不禁有些神往。 “但是真龙大兄又不愿意除掉他,大家都没办法,但总不能任由这个吃货把灵兽都吞绝了吧?于是当时众灵合力,将他逐入海中…反正水里食物远比陆上丰富,随他去吃算了。” “你们在说什么?”陶洮本来正在低头给自己打气,忽然直觉的感到有些不对。他抬头看了一圈,发现严冲看着自己的眼神甚是古怪。“不对…你们在说我坏话?是不是?!” “肯定是!大兄你太过分了!”严冲没想到他如此敏锐,干咳两声移开眼神,嘴里赶紧否认,却被陶洮发现了他的言不由衷。熊孩子本来满肚子怨言,这下又被他抓到把柄,转着脑袋看了一圈,最后悲愤的朝着白泽扑过去。“肯定是你!你和小虫子说我什么?嗷…” 一柄阔剑拍在陶洮背上,转过去又给白泽来了一下。两个人看着这凭空出现的古剑明德,干咳两声急忙分开。 “再闹我剁了你们。”林奇的声音从院中悠悠传来,不带丝毫情绪。“村口那里有人醒了,你们去个人…让他们接着睡,不要打扰我。” 几人这才猛然想起,还有十几个六七十岁的老头老太太被他们扔在村头…玄羽急急忙忙的应了一声,起身赶过去打算用道法让他们接着睡觉。顺便想想办法,别回头睡久了再给饿死一两个… 第55章 当面威胁,麒麟的特权! 衔蝉身形已经恢复正常,不复方才半兽半人的形态。她对外界动向仿若未闻,身上气势起伏不定。严冲之前借着自身残留地脉之力,混合万民同心的气运,将她一直未能彻底消化的白虎真魂碾碎,如今慢慢被她吞噬掉。林奇坐在一旁,静静观察着她的变化。猫又方才被严冲的印记吸引,失神之际被衔蝉重创,而后林奇又抽取了祂身上凝聚的气运,现在已经奄奄一息,像个坐垫似的被衔蝉垫在身下。浑然不知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已经被林奇安排得明明白白。 “好饿…”某个刚刚被教训过的吃货无聊的缩在房里,揉着肚子小声抱怨。门口还坐着一位拉着脸的真神哩,他也不敢开口说要出去找吃的…而且这破败山村,除了那寥寥几户人家之外,想来也没什么可吃的。陶洮眼巴巴的看看严冲又看看八苦,希望他们附和一下。奈何八苦正闭目打坐,严冲已经沉浸在尝试控制自己每一块肌肉的过程中,都顾不上理会他。 荷夫人看得好笑,想了想自己出门去了。不一会手上拿着几颗绿油油的珠子,回来分给房中诸人。 “这是妾身采集附近草木精华,凝化而成的丹丸,一颗可以满足身体两日所需。”荷夫人微笑着朝陶洮眨眨眼,小声和他解释。“先凑合一下,等到此间事了,妾身为饕餮大尊另做饭食。” 陶洮两眼放光不停点头,一脸满足的捏着那微弹丹丸,凑在鼻子下面嗅了嗅才塞进嘴里。白泽在旁边看着他陶醉的表情,鼻孔里发出一声嗤笑。不过他也了解饿了的饕餮有多恐怖,没有开口嘲讽。 外面院子里已经陆陆续续有人赶到,他们也不知这位麒麟大爷又发什么疯,只得先朝他行礼而后退到一旁各自找地方坐下。相熟的人彼此传音,想打探一些消息。林奇却始终长剑横膝,闭眼端坐在荷夫人给他编织的椅子上。 “你在闹什么?”清山老道也来了,他毫不客气大跨步进来,面色难看的打量一下这个院子,看到衔蝉和她身下的猫又瞳孔一缩。“这里…怎么这么重的阴气?” 林奇却并不答话,只是睁开眼睛微微颔首,示意他稍安勿躁。清山看着他这反应倒也没再多问,冷哼一声自顾跑到旁边,揪着几个相熟的人打探消息。 没想到玄武兄弟俩也来凑热闹,两人站在村边看了看天上的云气,又在村子周围转了一圈,进到院子里沉默的自顾坐到林奇身旁。 随着时间流逝,到来的人越来越多,林奇看了一下围满人的院子,微微皱了皱眉头,周围三面院墙无声朝着外面倒去。屋里几人感应到院子里的波动,纷纷走了出来。 衔蝉炼化真魂的过程也接近尾声,她初一睁眼就看到院子里围了那么多白胡子老头老太太,被这壮观的场面吓了一跳。得亏严冲反应快,传音和她说明了情况,这位姐才没有贸然朝着这些各派祖师出手。 面前有好多道人之前严冲都在元日时的那场盛会上见过,不过如此形势他也知道不好和别人多说什么。索性朝着人群胡乱点头然后揪着陶洮走开,和衔蝉站到一起。 “大尊,你唤我等前来,到底所为何事?”清山老道性格急躁,问了一圈也没人知道林奇要干什么。一向心直口快的老道索性不费这个脑子,站在人群前面开口问道。“如今人已经差不多了,你还不开口,莫不是在戏耍我等?!” 周围人数如今已经接近两百,众多修行有成的人齐聚一堂,听到清山开口质问,全都把目光投向林奇。 “严冲,你来告诉他们这里发生了什么。”林奇大爷一样眼皮都不抬,端坐椅子上动也不动。“这位是张老头的…手下。” 严冲忽然被他点名,表情还有些愕然。不过他也不是什么怕事的人,索性应了一声走上前来,把之前发生在村中的血案,和发现地脉养尸的事情与眼前这些各派大佬说个清楚。 由于他隐去了守村人和小米的事,这些大佬听到血案,除了有些惋惜,却并没有什么激愤之色。实在是他们在之前世道不好的年月,见过太多类似的事情。 但听到活尸能引动地脉之力,他们之中有些人的脸色才变得苍白,一时纷纷传音,引得周围都透出声响来。林奇也冷笑着睁开眼睛,打量着他们的神色变化。 “这个村子的村民,和我们透露过村子的形制是…”严冲说完地脉,又把话题拉回到地面的村子上。林奇却忽然起身抬手示意,打断了他的叙述。 “我如今不打算追究此地的事情。毕竟此地此事,千年前就有人布局。”林奇冷冷看着面前众人,眼神冰寒如霜。“我就权当尔等这些后辈并不知情,但是…” “各派所属之地,接下来我会亲自前去一一查探。若是被我发现地脉有变…到时候尔等不用和我解释什么不知道,和你们无关,或者其他什么借口,我是灵兽,听不懂那些道理,只懂这个…”手中明德古剑悠悠浮起,在他的催动下无数剑气汹涌而出,将天空之上的阴云都冲得支离破碎。“满门杀绝,鸡犬不留!” 林奇浑身气势随着剑气纵横而出,笼罩住整个村庄。随着剑气呼啸,他们所处的这栋宅院和旁边那处,这两栋座落在两处节点上的房子被夷为平地,整个阴阳形制竟然就这样被生生破坏掉! 在场的很多人都面色难看,不过看着浮在林奇面前的古剑,都是闭口不言。 古剑明德,圣人所佩,死前交与麒麟掌管。圣人曾经嘱咐他,持之扫尽人间阴霾。只是麒麟一直性格温和,而且后来有张先生那个怪胎横空出世,所以他极少出剑,但此事各派一直都是有所耳闻。 这次地脉之事应是彻底激怒了这位上古大尊,连鸡犬不留这种狠话都放了出来。在场众人一边暗暗惊骇,一边思索自家所处之地,附近有没有地脉潜伏。尤其是建在山上的各处道观… 严冲也被林奇这直白狠辣的态度和暴躁手段震惊到。他微微侧目看了一下旁边几人的神情,发现几位化形灵兽都是朝着林奇微微弯腰,仿佛承受着莫大压力。就连八苦这个和尚也是双手合十低头诵经,身体也在微微颤抖,严冲不由的一怔。他分明没有丝毫感觉! 而此时林奇将村庄的形制毁去,自身气势缓缓收敛,他都不再看向场中各派祖师一眼,自顾朝着白泽招招手。而后等到明德落下,白泽提起已经快要死硬了的猫又,他和白泽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 严冲看着这百多位的各派祖师,脑壳都大了…林奇竟然放完狠话,就这么走了? “大师,道长…”林奇一走,场中诸多眼神就落在了方才和他站在一起的严冲身上。他悄悄和八苦玄羽两人传音,心里叫苦不迭。“这些大佬…不会把咱们当成出气筒吧?!” 没有回应。严冲愕然回过头去,发现玄羽这家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身化电光…跑了!而八苦也扛着那被捶散架的金身,大跨步的朝着山里狂奔,不知道的还以为有狗在撵他! 荷夫人不知什么时候也不见了人影,原地只留下严冲茫然四顾,还有馋得提不起劲的陶洮。加上看着人群,一脸傲娇冷笑的衔蝉…严冲直觉的想跑,却哪里还来得及? “哈哈哈哈哈,严小友,好久不见啊。”清山老道身形鬼魅,牢牢的抓着严冲袖子。脸上表情皮笑肉不笑。“跟老道说说,谁把这位大爷请出来的?是不是你的主意?” “啊?您说林先生?”严冲暗暗叫苦,眼看着有几位眼熟的老道士表情阴阴的,慢慢上前把自己围住,心里大感不妙。“道长说笑了,他…他自己来的,还劈头盖脸把我先骂一顿…” “陶洮!快说话啊…不对,别告诉他们我炼化了地脉之力!”严冲看他们的表情分明是误会了什么,只好苦笑着解释。一边急促的给陶洮传音,让他帮自己解围。“帮我解释完,咱们去吃一个月的火锅!” “火…吸溜,对!”陶洮本来垂头丧气的杵在后边,听见火锅两眼放光,口水都差点喷出来。 上次他们在川境去接玄羽的时候吃到一半,他还一直惦记着哩…只不过严冲嫌弃火锅吃起来太浪费时间,每次都是各种推脱。如今听到严冲说一个月,恨不得抓着他现在就去。 严冲听见他大声承认,眼前一黑。心里怒骂陶洮不靠谱,刚想和围着自己的道爷们解释,又听到陶洮在那边拍着胸脯大喊。 “麒麟大兄是我叫来的!怎么的?!”被火锅诱惑的吃货抬头挺胸,神情不可一世。斜着眼睛用鼻孔看人,哪还有之前胆小怕事的样子。“你们这些小牛鼻子小秃驴,是不是对陶洮大爷有意见?!” 在场还没走的大佬们一时脸色各异,有些本来不知陶洮身份,但是听到他的称呼也明白了,这玩意它就不是人! 更有寥寥几个知道他的存在,有心想喷回去,感觉有失身份,但是不喷回去…心里又非常憋屈。一时大家的感受都像吃了苍蝇一样,脸色也是精彩异常。 “走开走开!”陶洮却不管这么多,径直上前把几个老道扒拉得东倒西歪,伸手把严冲从包围中拽了出来。“别挡着大爷我去吃火锅…” “饕餮大尊还请稍等。”清山老道也是一脸无奈的苦笑,直接开口点破他的身份。他不顾陶洮不善的眼神,紧紧抓着严冲不放。“还请告诉我们来龙去…啊不是,吃火锅还请带上老道!我请您吃到饱为止!” 陶洮眼中红芒散去,喜笑颜开的把他也一把抓住。清山暗暗抹去脸上冷汗,庆幸自己改口快。他扭头朝着目瞪口呆的众人露出一个苦笑,传音让他们先行散去。 “道长,您还不赶紧回山检查地脉,跟着我们去吃什么火锅啊?”严冲坐在后排,朝着清山抱怨。他如今很容易控制不住自身的力道,怕把方向盘掰掉,幸好还有衔蝉这位飙车狂人在。“我方才不是把事情都说过了,就是那样…” “都说了?”清山斜着眼睛狡黠一笑,老奸巨猾的样子让人看得毛骨悚然。“那你的身体是怎么回事?这位…大尊,又是怎么回事?” 严冲无语的看了一眼老道,心里感慨这老东西眼神毒辣。 “我们…都是林先生的点拨。”严冲含糊的把事情都推到林奇身上,想必清山也不可能去找他对质。“倒是你们…道长您觉得林先生,弄这么大阵仗是在干嘛啊?” 严冲本来以为,林奇是要揪出地脉养尸的始作俑者。谁知这些大佬赶到之后,他只是轻描淡写的表示权当这些后辈不知情!这话怕是连陶洮都不会信… 村中那绵延数年的血案,他不相信林奇就这么轻易的放过。 “你不知道?”清山的表情也很古怪,他仔细看了一下严冲的神色,发现不像是伪装的,低头沉思片刻。“大尊行事,自有道理。我们…不方便多说。不过我倒是有些想法…” “怕是他已经知道此处是谁在暗中搞事,只需过段时间,看看哪一脉或者哪一家被他斩尽杀绝,此事就明了了。”清山脸上挂着冷笑,眼神流露出几分厌恶。“老道倒要看看,是谁如此丧心病狂,动我函夏根基!说不得到时候还会有些漏网的虾米,老道要彻底绝了他的传承!” “不是,林先生真的敢动手灭门?”严冲有些诧异,之前听说灵兽如果伤人性命,会被国运镇压…但他也不知这条铁律对麒麟这种国之祥瑞有没有效,索性问了出来。“那万一他杀完,把自己搭进去岂不是得不偿失?”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别的灵兽伤人性命或许会被镇死。麒麟?”清山哑然失笑,无奈的朝着严冲摇了摇头。“一剑在手,他哪怕杀遍我等,只要不是灭族的影响…都不会引来国运镇压!” “你没看方才我等都不敢反驳?他那柄明德,就是那位喜欢以德服人的圣人所佩。临终前特意转交给他,圣言钦封,允他持剑代行!” 第56章 舞玄遇险!山谷奇事 “简而言之,你可以把麒麟当做灵兽版的张先生。”清山老道的语气唏嘘,神情有些复杂。“而且他几千年来,从未愧对圣人教诲。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与人类并肩克敌,剑下斩绝无数灵兽。甚至也多亏了他用各种手段或收服或威胁,诸多灵兽才变换阵营。直到张先生横空出世,他才慢慢收敛手段隐世不出。但我等作为后辈…面对他时从来都是敬仰感恩,多过畏惧厌恶。” 严冲出神的听着清山把这些前事悠悠道来,一时心潮澎湃。他在梦里曾经见过古时候人类与灵兽开战,无数人类的身影中夹杂着寥寥几个灵兽。而随着时间流逝,后来才有越来越多的灵兽加入他们…原来这最初的起源,在林奇身上。 “不是,你这小牛鼻子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陶洮坐在副驾上,听着两人在后座上掰扯。这些事他都没有印象,如今听到清山所述如同亲见,本能的感觉到不对。“你该不会也是从上古活到现在的老东西吧?!” …… 严冲也有些疑惑,总不能清山老道也和自己一样入梦过?不然这说不过去… “函夏人族传承有序,对我等有恩自当铭记在心…”清山老道悠然捋着白须,眼神带着寒芒。“但是有仇的,我等自然也是不会忘。” “那…”陶洮本来反过身趴在副驾的靠背上,忽然不知想到什么,闷闷的转身向前,瘫坐在座位上。“那我之前好像也做过很多坏事…你们会不会要杀了我?” 衔蝉意外的侧过头看他一眼,被他赶忙伸手把脑袋给扭向前方。方向盘握在她手里呢,车速都快爆表了,乱回什么头。 回到市区已经天黑,清山随着几人进了火锅店,无奈的皱了皱眉头。这一路上不管他怎么套话怎么打探,严冲就一口咬定了事情就是之前说的那样,再问其他就是林奇的手笔。 眼看着严冲抬手差点把人家大门揪掉,清山就知道他肯定是短时间内力量暴涨,甚至到了自身难以控制的程度。但是哪怕明知道严冲有所隐瞒,自己问不出来也白搭。 想明白的清山暗暗叹气,索性把这些事都丢到一边。陪着他们吃了一顿火锅,起身告辞。 衔蝉炼化白虎真魂之后,就变成了锯嘴葫芦。吃完饭把车钥匙抢在自己手里扬长而去,留下严陶二人面面相觑。 如今严冲身上枷锁尽去,浑身轻松。等到他适应了肉体的强化,自身实力定能更上一层楼。但这之前他时刻都要小心,刚才一顿饭,他就捏爆了好几个碗盘勺子… 幸好最近也没有什么事,可以慢慢适应。严冲躺在酒店的床上,心里开始复盘最近的事情。地脉之事既然林奇表示他会接手,那想来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那之前黎平换出的僧尸,也被八苦扛走。村庄的形制被林奇强行破掉…就是不知道那十几个老头老太太醒来,看到自己村子被人拆了两栋房子会怎么想。 接下来的时间严冲每天走路都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不小心就把什么东西破坏掉。而陶洮才不管那么多,拉着严冲连吃一个多月的火锅,差点给孩子吃上火了… 但是面对严冲提出的两人对练的建议,陶洮大爷每次都是不停推脱。他很明确的知道自己现在不是严冲的对手,而且…对练多累啊! 没有办法,严冲只能自己每天默默的熟悉着自身的每一块肌肉。他还时不时催动灵觉,感知周围的一切。灵武现在放大之后,变成了一个很古怪的样子…前面的两个杈合二为一,整个变成了一头大一头小,棒子的形状… “虫子,找你的电话。”陶洮从另一个房间窜过来,把手机送到严冲面前。之前严冲不小心把自己手机捏爆了,还没来得及买新的。“清山小牛鼻子的。” “喂道长?有什么事?”严冲看了一下号码,是清山的没错。“什么?好的…我在这里,您什么时候到?” 电话里清山语气焦急,说有些事要请严冲帮忙,约他见面详谈。 “舞冥前天忽然毫无预兆的昏迷了,昨天醒来一瞬,让我转告你一件事。”两人等到第二天,清山老道才急匆匆的赶来。老脸上神色凝重,见面之后顾不得寒暄,直接把事情说了个清楚。“他说让你走一趟西南,舞玄遇险!” 林奇示意他不要着急,拉着他把事情问个清楚。 原来半月之前,叶舞玄的导师叫他返校,带他去勘察一处奇地。传言那是一处山谷,里面气候异常,四季恒温。他的导师是国内地质学界屈指可数的大佬,这次就是去实地勘察,想要解开山谷内这种异象的奥秘。 叶舞冥和他不是一个专业,而且暑假不是还没过完,就依然每天赖在清山老道另一处宅子里蹭吃蹭喝。前天早上才刚起床没多久,他就忽然一头栽倒在饭桌上。清山把脉之后没发现异常,索性把他送到医院。 “昨天早上他醒来一瞬,才说了一句话就又昏过去了。”清山脸色难看,把事情经过告诉两人。“严冲西南,舞玄遇险!” “小王八是在求救啊。”陶洮摩挲着下巴,兴致勃勃的在旁边听着。他看了看清山,又看了看严冲。“怎么办,要不要去救他?” “当然要去。道长,您知道那处山谷的具体位置吗?”严冲朝他摆摆手,安抚了一下旁边焦躁的老道士。“西南多山,若是不知道具体位置…我怕到时候光找地方就要耽搁太多时间。” “知道,舞冥的手机里有之前他哥哥发来的定位…”清山听到严冲表态,心里松了一口气。虽然兄弟二人明确表示不会回归道门,但毕竟那是玄武,武当金顶之上还供着他呢!自己当然不能无视他俩。“我最近在配合麒麟大尊检视各处地脉,一时间脱不开身,只能劳烦严先生了!” 从清山那得到地址,严冲两人马不停蹄赶赴西南。他们的车又被衔蝉开走了,所幸张先生给的卡里余额颇多…严冲就又去买了一辆。和陶洮两人收拾东西,再次踏上这漫漫旅程。 “我还是不明白,凭什么大家都是灵兽…玄武就能化成两个人?”陶洮上了车就窝在后排,嘴里还嘀嘀咕咕的抱怨。“我要是能化成两个多好,到时候一个吃火锅,同时另一个吃冰淇淋…想想就很棒啊!” 严冲哭笑不得,陶洮总能在一些常人不能及的方向,冒出一些另辟蹊径的想法。不过他如今也有些习惯了,根本不接话,随便他嘀咕就是了。反正陶洮思维跳脱,一个事根本不会在他脑子里停留太久。 严冲连着开了一天多,才赶到山谷附近的村庄里。他还没来得及下车去找人打听,新买的手机就响了。 “舞冥方才醒了,说舞玄等人已经被送到医院…”严冲两个人没办法,只好又赶紧开车赶去医院,想先看看叶舞玄的情况。 加护病房,整个考察队的人一个不落,全都送进去了。众人身上没有丝毫外伤,只是试过各种办法,依然昏迷不醒。 严冲赶到之后,催动灵觉隔着病房强行感应,发现众人如今没有丝毫神智,若不是设备显示他们仍有心跳脉搏,简直可以说是一群死人了。 “明天…不,今天夜里咱们去山谷看看。”严冲问了一圈,原来是附近村民给他们送物资的时候,发现所有人都躺在地上昏迷不醒,才赶紧报了警送来医院。“没有中毒,没有外伤…这事情怕是医院解决不了。” 陶洮自然没有意见,两人就近找了个地方住下。等到夜色深重之时,两人悄悄出了宾馆。一边用手机查着路线,一边摸着黑往山谷方向狂奔。 他俩身体素质都非常人,开车还不一定能有他们跑得快。而且出事的山谷已经被封锁,开着车过去动静太大,说不定还没接近就被拦下了。 “这里就是他们的临时驻地吗?”两人躲在一个小山头上,遥遥注视着下面几顶帐篷。陶洮凑到严冲身边小声问道。“我没感觉到附近有什么不对啊?” “咱们得下去看看,动静小些,那边有人守着哩…”严冲直接示意他闭嘴,两人传音交流。顺着山坡纵跃而下,没有惊动不远处值守的人。夜色对他俩的影响微乎其微,两人蹑手蹑脚的把几顶帐篷都看了一遍,没有任何发现。里面和周围还保持着正常起床后的样子,设备都在,也没有什么怪异物品之类的。 “驻地应该没问题,咱们现在就去那边山谷里看看?”陶洮看着不远的山谷入口,语气有些发虚。“这么黑…能不能等白天再去?” 严冲无语的瞪了他一眼,不知该说什么好。朝着陶洮比了个手势,当先猫着腰往山谷那边窜去。陶洮苦着脸跟在后面,战战兢兢不知在害怕些什么。 过了谷口,里面的光线更是昏暗。不过好在此处离值守的位置颇远,两人的动作不用像方才那般小心翼翼。而且出事之后,附近什么样的传言都有,两人在这弄出些什么动静,想必也没人敢大半夜的过来查探。 严冲仔细查看着山谷里的状况,顺着之前考察队留下的痕迹慢慢深入。他的灵觉催动到极致,附近一虫一鸟都逃不过他的探查。陶洮紧紧跟在身后,就差伸手拉着他了。 “不对啊,这山谷怎么这么大?”陶洮跟着严冲走了半晌,忍不住传音吐槽。“咱们走了那么久,快有一小时了吧?什么发现都没有…要不,白天再来看看?” 山谷里的草木分外茂盛,在昏暗月光下张牙舞爪。两人走过时周围的树木草丛时不时被蹭得簌簌作响,让陶洮本就紧绷的神经更是饱受折磨。 “来都来了,如果现在罢手,那咱们就只能原地等天亮,不然这一路来回,时间也差不多了。”这么长时间没有发现,严冲的心情也有些焦躁。他一边观察着周围,一边传音和陶洮解释。“要不你先在这休息一会,我自己去前面看看?” 陶洮把个脑袋摇得都快带起风声了,说什么都不愿意自己在这待着。他还怕严冲自顾往前走,索性伸手抓着严冲的灵武末端,把他也吓得一激灵。 “算了,这大半夜的也发现不了什么,咱们就近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等到天亮了再看。”严冲被陶洮忽然揪住灵武的举动吓得不轻,差点本能的给他一下子。而且进了山谷这么久什么都没发现,他的心情也是有些沮丧。“那里吧,那棵树挺粗的,你还可以靠在上面睡一会。” 树下的草木有些矮小,陶洮把贴着树的一块草丛踩平,惬意的靠在树上眯起眼睛。严冲坐在旁边,灵觉探查的范围缓缓缩小,最后范围保持在两人周围两米左右,用作警戒。 这里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严冲心里叹了口气,一时不知该从哪着手。整个山谷虽然不知有多大,但周围草木茂盛,蛇虫鼠蚁时时窜动,他甚至之前还感应到一窝野兔藏在他们不远处。这样的环境…按理来说不会有什么问题。 两人在树下休息,一直等到天色微亮。严冲感觉周围的光线稍微明亮一些,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看陶洮还在睡着,他索性站在原地,催动灵觉探查四周。周围的一切都和夜里时一样静谧,并没有什么不同。 “陶洮,陶洮…起来了!陶…”严冲在周围踱着步子转悠一圈,没什么发现。他也不知道白天这山谷里会不会有人来,就想赶紧探查完早些离开。回到树下发现陶洮还在做着美梦,严冲凑过去小声叫他,却发现熊孩子毫无反应,脸色当即变得难看起来。严冲用灵武在他肩膀上轻轻戳一下,陶洮竟然就那样倒在一旁,丝毫没有睁眼的迹象。 原因没找到,倒是把陶洮搭进去了! 严冲一时也有些懵,他可是一夜都没合眼,灵觉炼化地脉之力后大幅增长,一直笼罩两人周围。竟然还在他眼皮子底下,陶洮就被什么东西掳了魂去? 简直匪夷所思! 第57章 山谷惊魂!荷夫人的危机感 严冲谨慎的观察着周围,却发现一丝异常都没有。草木在微风中摇动着枝叶,迎着阳光努力舒展。地面之上有些许虫豸,成群结队的觅食。而附近也没有任何人迹,说明之前考察队根本没有深入到他们现在的位置。 严冲又检查了一遍陶洮的身体,也没有任何发现。他如今和考察队的人一样,肉身生机尚在,神魂不知所踪。他有些沮丧的把灵武顿在地上,面色却忽然一变。 持着灵武在地上划拉几下,严冲面色凝重的看着土层之下层层叠叠的白骨。不等他看个仔细,被他扒开的浮土如同流水一般,缓缓将他扒出的几道浅浅沟壑重新覆盖,而后几束野草肉眼可见的从土层之下冒出来,眨眨眼的时间就长到和旁边的草丛一般高度。 严冲神色凝重的看着那处诡异之地,灵觉缓缓扫过。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把陶洮扛起,飞快的向后退去。他一边飞退,手中灵武不停的在地上拖拉戳弄。一处处草皮被他掀开,露出了下面的森森白骨!不等他退远,被他挑飞的泥土就如同水流一般回到原处,而后草木横生,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恢复了原样。 凭着自身非人的速度和灵觉感应,严冲一路退到了谷口驻地才松了一口气。 如今他已经顾不得会不会被外面值守的人发现行踪,盯着眼前最后一处被他掀翻的土层看了半晌,下面没有白骨,等了半晌也没有出现之前的那种流水之象。他这才放心的把陶洮放到旁边,学着玄羽之前护佑村民时在周围留下阵法保护他。他如今灵觉空前强大,照着葫芦画个瓢不在话下。 把陶洮安顿在帐篷里,严冲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步入了山谷之中。手中灵武随着他的催动形态暴涨,最后变得足有七八米长。他催动着灵觉感应周围,手中灵武贴地横扫而过!无数草木如同被利剑切割,齐刷刷的断裂。 严冲如同疯魔一般,手中灵武横扫周围,随着他的走动,山谷里的草木迎来了灭顶之灾。他还时不时搅动地面掀起成块的泥土,所过之处如同山猪肆虐,搅得周围一片狼藉。 越是向前他的心情越是沉重。掀起的土层之下竟然全都是累累白骨,不知埋葬了多少人。而眼前横飞的草木,也在他灵觉的感应下恢复得越来越快。几百米之后,竟然到了他手中灵武刚刚扫过,草木马上重新生长出来的地步。 “还不现身!”灵武缓缓缩小成两米左右的样子,被严冲重重顿在地上。他的灵觉顺着灵武深入地下,压制着周围泥土翻涌。“还请见面一叙,不然休怪我掀翻整个山谷!” “大言不惭...”周围忽然传来一个缥缈的声音,雌雄莫辨飘忽不定。而后周围的草木竟然疯狂生长,朝着严冲缠绕而来。“何方小儿!胆敢擅闯此地!” 严冲面色狂变,腾身而起飞快后退。奈何周围草木忽然变得柔韧无比,灵武砸在上面竟然效果甚微。眼看着自己就要被束缚在原地,严冲福至心灵的拔出背上的赤霄,围着自己的身体虚划一圈,将近身的草木尽数切断。 “啊!你...”整座山谷仿佛化作一个活物,远处草木疯狂的朝着这边伸展枝叶,虫豸发出尖锐嘶鸣,纷纷朝着严冲猛扑。甚至地面的泥土也腾空而起,朝着严冲包裹而来。 终于验证了自己的想法,严冲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他抬手间一根半透明的飘带出现在手心,随着灵觉催动带着他的身体飞快向谷外的帐篷飞退而去。 眼看着身体将要撞到帐篷,严冲死死的盯着山谷里的异象。看到那些草木虫豸仿佛在谷口遭遇了一层无形屏障,他才长舒了一口气。挥手收回掌中灵武,心中暗道侥幸。多亏炼化地脉之力后自己的灵武一分为二,多了他暗中握在手上的这条飘带!不然自己怕是只能一步一步的杀出来。而且看那山谷里的情势,能不能杀出来还是个问题。 山谷里的草木暴动逐渐平息,耳边各种嘶鸣厉吼也消失不见。严冲钻进帐篷里,把刚才安置陶洮时绑在帐篷里的飘带解开。这飘带应是之前弹弓上的皮筋,而今他的灵武形态越来越奇怪,放大之后已经没了最初的形态。严冲又试探了一下陶洮的状况,发现他仍是之前那般毫无反应,心里暗暗叹气,小吃货派不上用场了啊… 严冲在帐篷里歇息一会,把自身之前消耗的灵觉恢复得七七八八。他给荷夫人打了个电话,找她来帮忙。既然对方催动草木攻击,想来荷夫人应该能够遏止一二。 而这处山谷,如果真如自己猜测那般…自己加上荷夫人,怕是也很难撼动!他想了一下,又拨通清山的电话。 “喂?道长…你那边什么动静?”清山那边的环境无比嘈杂,各种风声水声人声透过听筒传来,让严冲不禁皱起眉头。“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方便方便,你等我一下。”清山的声音混着旁边的嘶嚎响起,听得人牙根发酸。过了一会声音才慢慢小一些,好像他远离了那些发出声音的物事。“我这边和大尊在杀人除恶呢,你那里什么情况?” “…”严冲没想到这老道士这般直接,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恍惚了一下才醒觉自己这边的状况也是极为棘手。“这里整个山谷都是活的!而且陶洮也着了道!和考察队的人一样,如今神魂不知去向,你可曾听闻过有什么东西或者灵兽有这种威能?” “什么玩意?!整座山谷…活的?”清山紧张得嗓音都变得尖利无比,倒吸了一口冷气。“你先别再探查了,别把自己也搭进去!我和大尊把这里收尾就赶来!千万不要妄动!另外别让任何人靠近山谷!” 严冲听着话筒里清山催促林奇的声音,自己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听老道的语气,应该是知道这种情况的。他面色古怪听着对面传来各种惨叫,还有不似人声的嘶吼。 “严冲那里什么情况?”林奇手中阔剑染血,将一具活尸的头颅斩下顺手拍成齑粉,遥遥朝着清山问道。他们所在的山头上,横七竖八躺着无数活尸,还夹杂着几具道士的尸骸。“找你求救来了?” “别提了!赶紧把这里杀完赶过去,我要是没猜错…西南要出大事了!”清山出手狠辣,把一个活尸生生震碎成大小不一的肉块。他顾不得自身道袍染血,飞快的腾身将山头上一处茅屋推倒。“他说那处山谷整个都是活的!应是有人用命魂和血气祭炼,形成了一处世外之地!” 林奇面色陡然一变,浑身气势暴涨,将周围仅剩的几个活尸尽数镇压在地,一剑一个直接搅得粉碎。而后眼神中闪过一丝寒光,手中明德抛起,生生将此处山头削去两米高的一层! …… “得,杀完了…走吧。”清山无语的仰头,看着林奇这逆天手段。自己两人昨日查探地脉,发现此外竟然蕴养有百多具活尸!而山顶之上这处道观之内,光是尸王就藏有十具之多!两人苦战一夜,不过消灭大半,如今林奇发威,剩下这些活尸连带山头上镌刻的隐匿阵法竟然在他手上撑不过一个呼吸。您老人家早这样狂猛不好吗?非得折腾这么久…不过他心里吐槽归吐槽,当然也明白这种手段肯定是有限制的,不然林奇也不会拉上自己和他一起,在此苦熬一夜。 吩咐老道检查在场的活尸有没有漏网之鱼,林奇身形遁入地下,循着气息将隐藏在下面地脉中的几个道士全都杀光,又瞬间回到地面之上。看着清山朝他点头,两人飞快转身朝着山下停车的地方赶去。 “到底是什么情况?”林奇面色苍白,看来方才那种爆发对他来说也造成了不小的消耗。直到上车才缓过来一些,盯着清山问道。“怎么整处山谷会活过来?” “怕是有人以身为引,利用血气将那处山谷都与现世割裂开了!”清山急躁的踩着油门,恨不能将车速开到飞起。“严冲说陶洮和考察队的人都被拘了神魂,我怕耽搁久了,救回来他们也是个傻子!” 林奇面色微变,随后不再多问,自顾闭目坐在副驾上恢复己身。他方才将自身力量催动到极致,才完成了那一剑群灭的战绩。而之后深入地脉肃清诸敌,将这处利用地脉养尸的恶道彻底拔除。这一系列的动作看似干净利落,但其中消耗之大,连他都险些脱力。 而那处山谷若是真如清山所说独立于当世之外,恐怕到时候又是一场恶战。 严冲挂掉清山的电话,静静坐在帐篷门口等着援兵到来。他本来只是想问些信息,但清山老道既然说了他和大尊忙完就赶来,那自己当然也不急在一时。 “不对!那处…”等到午后,荷夫人竟然先赶到了。她径直从天而降落在严冲面前,都顾不上打招呼,落地瞬间面色凝重,两眼死死盯着山谷,浑身竟然微微颤抖。“那处山谷…不对!严先生,怕是我帮不上什么忙了…麻烦您快带我远离!” 严冲闻言一怔,看清她的状态大惊失色。当即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防,冲上前去抱起荷夫人,折回帐篷里抄起陶洮,飞快朝着远离山谷的方向奔去。如今陶洮已经躺了,若是再搭上一个荷夫人…他都不敢想象到时候林奇赶到,会是何等暴怒! 远处本有值守的岗哨,严冲用自己的灵觉扭曲着他们的视线,从旁边飞快掠过。几个值班的人只觉得自己身周有一阵风吹过,却不知道有人已经从自己封锁的区域冲了出来。 “荷夫人,您这是…”严冲扛着两人跑出二里地,直到感觉肩上荷夫人身体已经不再颤抖才停下脚步。他把陶洮放到路边一处草丛上安顿好,才看向浑身瘫软无力面色苍白的荷夫人。“可是感应到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但是…山谷给我的感觉极为危险!”荷夫人靠着树勉强站立,苦笑着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我落地的一瞬间,就感觉那处传来一种极强的危机感,甚至比之前…面对各位大尊给我的感觉还要危险!” 严冲听完荷夫人的解释若有所思,他看了看周围,嘱咐荷夫人照顾陶洮。自己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往拉着警戒的值守处走去。这处山谷本就荒无人烟,附近只有将近十公里外才有个村子,眼前想要打探消息,只有眼前这些值守的人了。严冲一边祈祷着他们对这里了解多些,一边身形迅捷的冲了过去。 但结果让人很失望。严冲催动着之前入魔时习得的撼神之术,把几个值班的人挨个问一遍,他们竟然对此处一无所知。他悄悄退回原处,沉思了片刻。 “荷夫人,劳烦您先在这里照顾陶洮,我去前面村子里找些人问问这个山谷的情况。”严冲歉意的看向荷夫人,告诉她自己的打算。“等会若是林先生和清山道长赶到,麻烦您转告他们,在此地稍微等我一会。” 荷夫人自无不可,她的迷魂之术隐匿两人的身形简直轻而易举。等到严冲走远,她挥手在周围布下迷魂花粉,即使有人路过看到她俩,也只会在转头间忘掉他们的存在。 严冲一路狂奔赶到前面村子里,灵觉锁定几户看上去年岁颇久的宅子。直接像个土匪一样翻墙入户,撼神之法展开,将村民尽数摄住心神。 “前面山谷可有什么传说?”严冲换了好几家,才从一个看上去颇为苍老的村民嘴里问出些东西,但听完之后他的心情更是沉重。 “山谷以前是个村子,几十年前几百户村民一夜死绝,整个村子被天火烧得墙倒屋塌…” “听说是做恶太多,遭了天谴!” “我们都不敢靠近,那里邪气的很…” 严冲又换了几家,得到另一个人的回答,也是同样的说法。他心里有了些猜测,眼看着村子里也没什么上了年纪的老人,索性返回陶洮和荷夫人隐匿之处。打算等到林奇和清山赶到,再行商议。 第58章 力量等级,林奇入谷 “严先生,有什么头绪吗?”荷夫人已经缓了过来,她催动着旁边的草丛给陶洮编了一张小床,又给两人织了两个凳子出来。严冲回来之后一直若有所思,她无聊在附近转了转,回来给严冲带了几个果子。“真是抱歉,我方才…失态了,非但没帮上忙,还劳累您救我…” “无妨,荷夫人真是客气了。”严冲赶忙起身接过野果,脸上表情一时有些尴尬。“是我不了解此处情况就贸然叫您前来,差点将您置于险地,我该说抱歉才对…” “咱们俩还是不要客气来客气去了,先想办法把这里的事情弄清楚吧。”荷夫人朝他摆摆手,仪态优雅的坐到凳子上。“您回来之后就始终在沉思,可是在村民那里发现了什么线索?” “倒还真有一些。”严冲尝了几个果子,酸酸甜甜甚是可口,他想了一下,视线转移到荷夫人身上。“村民说山谷以前是个村子,后来天火降世,将整个村子焚烧殆尽。那些土层之下的白骨,应该就是之前的村民…而且搭配上您刚才感应到的危险,或许谷中现在仍有天火之力残留?” “我本体为草木之属,确实是有这个可能…”荷夫人听到严冲说到天火之力,面色微变。“如果是等级极高的天火,确实会对我造成一种无形的威慑。” “等级?”严冲又懵了,他还从未听说过有这种说法。“各种力量还有等级?夫人您能不能详细说说…您知道的,我的常识比较匮乏…” “当然可以,您接触较晚,不知道这些也很正常。其实等级之说,只是对力量来源的一个模糊划分,与个体强弱无关。”荷夫人嫣然一笑,想了一下才缓缓开口。“万事万物都自有层次,像我等非人之属分为三种。一种是真信之力,像普通灵兽,就是从人类对其族群的各种认知衍生出来。比如衔蝉是灵猫化形,谛听本体是犬类…这一种力量是最普遍,曾经也是最常见的。传说中的各种异国,祂们绝大多数也只能接触到这一层次的力量。” “更高一层就是函夏诸位上古大尊,他们各位代表的是人类从古至今发自内心的渴望或者一些已经获得的能力,每一个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像麒麟大尊代表的文运是能力,人类的文化越是丰富他就越强。白泽大尊是代表对未知的探索渴望,还有饕餮大尊,起源根本是人类的各种欲望,不过目前来看好像只有食欲。如今能称得上大尊的,大概就是他们三位。噢对了还有衔蝉,如果她能吞噬完整的白虎真魂,就可以承载杀伐与战斗真意,晋位大尊。” “而最高层次,则是真龙尊者。他是唯一一个…因着函夏国运和人类信仰而生的存在。所以可以说他即是函夏,即是人族,即是这泱泱众生!” 严冲听着荷夫人将这些秘闻娓娓道来,听得心潮澎湃。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这些好像只是灵兽的本源层次,和力量等级没什么关系啊?他疑惑的看向荷夫人,等着她继续解释。 “严先生不知,像饕餮大尊,玄羽道长他们二位都修有雷法,但与正统道门的雷法相比,威力都会稍弱一些,这就是力量等级造成的差距。或许因为他们活得够久,好像修为更为精深,但单从力量层次上来说,还是差很多的。”荷夫人朝着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他稍安勿躁,自己又缓缓开口。“但是正统道门的雷法,又不及天雷之威。甚至和一些人造雷霆相比,都又稍逊一筹。这种递进的关系,就是力量等级的体现。” “就是说…同样规模的情况下,灵兽的雷法不如道门,道门又不如天雷?”严冲听得云里雾里,半晌才绕明白里面的问题。他忽的一拍手,目光灼灼看着荷夫人。“那…火法呢?是不是也一样的?” “没错。同样规模的火法,灵兽不及人类,人类又不及天威。火山喷发,天火降世,这些自然之力充满狂暴,其威力自然碾压一切。”荷夫人神情复杂的看向山谷方向,又仿佛被灼伤一样飞速扭过头来。“如果山谷确实是被天火所焚,那我哪怕沾上一丝余威,都会形神俱灭。” 严冲如今忽然明白,为什么陶洮用道法召出的火苗一直…那般精致了。一来是学的晚些,再加上他在海中孤岛上待了几十年,常年与水为伴。如今还能催动那黄豆大的火星,已经算是天赋异禀了。 但若是天火焚村,那…与自己对话的那个意识又是怎么回事?自己当时灵觉全开,根本找不到他的所在!而且之前谷中草木暴动,绝对是有人或者什么东西驱使的! “多谢荷夫人解惑。不过…有个问题不知我当问不当问?”严冲面色有些古怪,偷偷的打量荷夫人。看到她微笑看着自己,才吭吭唧唧的说出自己的疑惑。“您方才说了灵兽的三种衍生层次,但好像您自己…并不符合这三种啊?” “我?我不一样。”荷夫人哑然失笑,她饶有兴趣的看着严冲,脸上表情淡然中带着一丝傲气。“我是林先生催化而成,不属于三种的任何一种…我并没有诸多法术或者灵兽天赋那般强大的杀伤力,但是由于我一身占尽天下草木先机,所以各种草木之力都可化为己用。所以…我的力量可以称为本生之力。层次等同各种自然之力,侧重不同而已。” 严冲悄悄的吸了一口冷气。他之前中过荷夫人的迷魂之术,却没想到这位姐的力量层次竟然等同天地之力!不过想来也是,她作为函夏唯一的草木化形之辈,世间诸多草木之能尽归一身,不强才可怕! “你们藏在这里干嘛?”远远开过来一辆车,还没近前林奇的声音就打断了两人的交流,他皱着眉从车窗里探出头来,看了一眼两人旁边躺着的陶洮。“这没用的小吃货,怎么就着了道?” 得亏清山的座驾是七座,不然还没办法安置陶洮。严冲把他塞到后排,荷夫人远远的朝着值守的普通人挥挥手,她的天赋迷魂,让整辆车即使被人看见,也马上就忘掉了。 “山谷里到底是什么情况?”林奇如今还是一身血腥,他俩一路马不停蹄的赶来,连洗个脸的功夫都没有。他先是扭头看了看陶洮的情况,皱眉思索了一下也没什么头绪。“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我。” 严冲无奈,只得和他老人家把事情从头说了一遍。包括陶洮睡一觉就睡过去,还有荷夫的危机感应,连他去村里问了几户人家他都一一说了出来。 不过看着林奇紧皱的眉头,想必也没有什么线索。如今只能等赶到山谷那里,几人再入谷一探了。他有些担忧的看向荷夫人,却发现她这次只是稍微有些紧张,并不像之前那般畏惧。 “天火降世?难道是陨石?”林奇和清山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各自苦思。车辆很快到了之前考察队驻扎的地方,几个纷纷下车。严冲看到荷夫人紧张的神色,索性开口让她留在车上,顺便看护一下陶洮的身体。他和林奇清山三人,朝着山谷缓缓靠近。 “就是从这里往前,地下全都是累累白骨。”严冲指着之前自己用灵武在地面留下的痕迹,轻声和两人解释。“咱们面前就是一条无形的界限,方才谷中草木虫豸甚至泥土如同活了一般追击我,到了此处就戛然而止。我曾在谷中听到一个声音质问于我,但…不曾发现他隐匿在何处。” “恐怕真如严小友所说,这处山谷…是活的。”三人面色凝重的站在那条无形界限之外,看着谷中一片宁静。过了良久清山才长叹一声,悠悠说道。“白骨藏魂,血气为祭,真火炼金身…真是好大手笔!好恶毒的心性!” 清山老道手中法诀变幻,天空之上凭空多了一块阴云。严冲抬头看去,隐隐有几丝电光在云层掩映下,变得越来越粗壮,一阵阵沉闷的轰鸣响彻苍穹。 “紫霄雷动,万恶诛除!”清山站在原地未动,仅仅是抬手向着天空一指,一道极粗的闪电从天而降,劈在山谷之中。“准备入谷动手!这雷法我现在只能施展一遍!之后的事拜托二位!” 天空之上紫红色的落雷不停砸落,清山的传音在严冲和林奇耳边响起。严冲深吸一口气祭出灵武,有心想抽出背上赤霄,又怕这雷被引到自己头上…他想了想还是没敢拔剑,将那新幻化出的飘带缠在手上,将灵武紧紧缚住。 林奇看了一眼他手上半透明的飘带,眼神里带着惊诧。但是此时也不是问话的时机,他把明德入鞘背在背上,朝着严冲使了个眼色。两人身如离弦之箭,直奔山谷而去! 严冲的灵觉催动到极致,林奇也将自己的感应范围扩到最大范围,两人撞断无数草木,如同两柄利剑刺入谷中! 而此时头顶的阴云已经趋于淡薄,劈下的落雷也细了不少。山谷里被劈得到处一片狼藉,无数草木被烧成枯枝。两人甫一入谷,脑海里就响起一个怨毒的声音。 “尔等,自寻死路!莫要怪我!” 林奇并不理他。只是感应着周围的一切,想要找出他的弱点来。严冲手上灵武暴涨,在地上划出条条沟壑,想要将其逼到现出身形。 但两人如今已经往山谷里冲了半天,除了起初那道声音,如今竟然没了丝毫动静。连之前严冲独自进来的那种攻击都不见了踪影,整个山谷除了雷霆劈落的炸响和草木燃烧的噼啪声,再无其他。 “小心!”严冲灵觉散开,忽然感觉到一股绝强的力量冲向两人,他口中发出一声狂吼提醒林奇,而后自己踏前一步,灵武在双手的挥动下带起风声,狠狠迎着那股力量劈头砸下。 隐约听见一丝哀嚎,谷中又没了动静。严冲警惕的催动着灵觉,将林奇和自己紧紧包围。清山的雷法已经耗尽最后一丝威能,上空的阴云悠悠散去。 林奇看到落雷已经消耗完毕,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他停下脚步不再深入,反手抽出明德插在面前。身形犹如渊亭岳峙,挡在严冲面前。 “我不信紫霄神雷对你无效!”林奇眼神如电,扫过四周狼藉的地面。“藏藏掖掖不敢露面,莫不是怕被我一剑斩杀?!” 严冲谨慎的站在林奇身旁,面朝着方才有攻击袭来的方向。那股力量虽然无形无质,碰撞之下竟然震得他双手发麻。若不是之前用飘带将灵武束在手上,说不定这会已经脱手了。 “严冲用剑,赤霄无坚不摧!”林奇一边观察四周,想要引对方来攻击自己,一边暗暗和严冲传音。“另外小心对方的诡术,咱们到现在还不清楚陶洮他们是怎么被拘了魂的!” 两人暗中沟通,周围忽然起了变化。仿佛一瞬间有无数人在他们耳边窃窃私语,隐约能听见说的是某种本地方言。 “黔驴技穷了吗?”林奇侧耳倾听片刻,忽然拔出明德,指尖在剑脊轻弹,一道龙吟之声在周围回荡。而那些本来细微的声音瞬间变得高亢尖锐,如同垂死之人的哀嚎。“这些…就是你杀死他们时的声音吗?” “是又怎样?!”一个声音忽然在不远处响起,严冲侧目看去,那里竟然出现了一个孩童的身影。看不清的面容上两只眼睛血红,死死盯着林奇。“你能奈我何?!”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周围那些诡异的私语和哀嚎全部停止,而后整个山谷中慢浮现了几百个身影。他们全都面朝林奇和严冲的方向,面无表情看着两人。 “既然多管闲事,那就死来!”一时间所有虚影纷纷朝着两人扑来,离得近了,严冲甚至能看到他们脸上那痛苦扭曲的表情! 严冲的灵觉和林奇的抵抗在一瞬间通通失效,虚影们逐渐融入他们两人的身体,眼神迷茫,直至黯淡。 而后两人一头栽倒在地。 第59章 朱雀! 睁开眼睛,面前是一幅不曾想过的场景。 无边火海熊熊肆虐,面前是无数燃烧着的茅屋。一个约摸十岁出头的孩童浑身浴火奔走哭嚎,所过之处在地面留下漆黑焦痕,而后凭空燃起火焰。随着他的动作,整个村子都陷入了火海之中。无数半虚半实的人影或是奔逃,或是怒骂,却阻止不了这一切。 严冲焦急的想要冲上前去帮忙灭火,却发现自己如今动弹不得,而且灵觉也是沉寂的状态。他恍然间有种熟悉的感觉,之前被英灵曾鸣入梦之时就是这般。 不过这次的梦境或者说回忆不是严冲的,所以只能旁观。有些村民惊恐的想要逃离这里,却发现连出谷的路都已经被引燃。 “这应该是之前山谷里发生的事情。”林奇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严冲想转头看看他在哪里,自己却又动不了。好在林奇的虚影悠悠飘来,抬手在他身上拍了几下,将他从束缚之中解脱出来。“看着吧,不要插手,这些应该都是过去多年的事了…” 严冲如今也是半虚半实的状态,他能动之后打量一下周围,发现这里仍在山谷之中,周围也不止他们两人。整个考察队的人都在旁边,连陶洮的虚影都悬空飘浮。只不过他们如今都闭着眼睛,死活不知,整片山谷能动的只有他和林奇。 “救救我们!救命!”随着火势渐小,无数人的怨魂出现在两人面前。他们脸上带着惊恐和痛苦,朝着严冲和林奇的所在发出凄厉的惨嚎。“求求你们…” “救救他们!”那个浑身冒火的孩童跪在两人身前,充斥着火焰的双眼流下泪水,滴落之后燃起簇簇火花,将地面引燃一片。“杀了我,救救他们!” 严冲如今灵觉沉寂,沉默的看着火海吞没整个村子。而那孩童看到两人仿佛无动于衷,声音和表情都变得绝望而狰狞。“为何不救他们!” “你自己已经造下杀孽,我们如何能救?”林奇表情有些悲伤,他蹲下身来看着孩童的眼睛,眼神非常复杂。“将山谷强行划为世外之地,就是为了等人来救他们吗?” “大兄,你来的太晚了…”孩童跪在原地呆呆的看着林奇,脸上闪过一丝茫然表情。严冲在旁边听着他的呢喃,表情微微一动。他刚要开口问些什么,那孩童忽然拔身而起,哭嚎着四处奔走。 “救救我…救救他们…”他犹如疯魔一般在那些村民怨魂之间往来穿梭,留下处处焦痕。林奇神情复杂叹息一声,起身对着后面被束缚神魂的众人缓缓结印。 “林先生,他是…哪位灵兽?”严冲看着孩童在怨魂群中疯癫奔走,重新带起数道火光。“看上去好像疯了…咱们现在怎么办?” “先把他们都救出去。”林奇手中印诀变幻,将沉睡诸魂一一收起。“其他的…等出去再说。”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林奇神魂念诵净心神咒,而后拉着严冲步步后退。恍惚间两人仿佛穿过一道无形屏障,神魂归来。 清山唤雷的消耗极大,这会还未恢复。他如今正焦急的盘坐谷口,纠结着要不要冒险进谷。眼角余光看到严冲两人的身体忽然站起,老道士神情一变戒备异常。 直到听见传来的净心神咒,整个人才放松下来。两人缓步离开山谷,林奇将刚刚收取的神魂全都取出。顾不上回应清山一迭声的追问,飞快朝着驻地的方向奔去。 “诶?全都救出来了?”清山跟不上林奇的速度,只好抓着严冲不放。“搞定了吗?里面什么情况?刚才你们是被人拘了魂吗?” “还没呢,里面…有个疯子。”严冲苦笑回头望了望一片宁静的山谷,大略把两人神魂离体之后的经历和清山解释一遍,听得老道士一阵唏嘘。 “这么说,里面是灵兽之魂在作祟?”清山皱眉苦思片刻,口中喃喃自语,面色越来越凝重。严冲心中也有些猜测,但是林奇没有说破,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林奇把考察队员的神魂尽数交与荷夫人,嘱咐她护持着送去医院。自己把陶洮的神魂小心归入肉身,而后提着后脖颈把他揪到了山谷边缘。严冲看着熊孩子眼皮微颤着装作不醒,心里不由有些发笑。 “醒了就睁眼站好,再装睡我把你扔山谷里去。”林奇现在心情极差,恶声恶气的威胁陶洮。熊孩子在他手里嘿嘿一笑,扭了两下挣开他的手,躲到严冲和清山身后。 “林先生,现在咱们怎么办?”严冲把手上灵武和赤霄收起,看了一眼林奇的脸色开口问道。“山谷之中,可是…” “杀人者…偿命。”林奇闭着眼盘坐在地,摆摆手打断严冲问话。他的表情有些扭曲,嘴唇微微颤抖。“不管曾经是谁,如今他都已经神智失常…绝不可让他再错下去。” “先等等吧,今天你们都先休息。”林奇坐了一会起身朝帐篷走去,声音却极为嘶哑。“我在玄武神魂之中留有信息,他醒来后会赶过来会合,到时候一起动手。” 陶洮有些不明所以,他看看三人的脸色,发现大家表情都很沉重,自己也就没敢开口多问。他对之前被拘魂的事没有丝毫印象,还在奇怪怎么一觉醒来,大兄和清山老牛鼻子就来了? “虫子,之前在山谷里发生什么事了?”直到和严冲一起进了帐篷,他才忍不住低声打探。“怎么我才一觉睡醒,大兄都来了?还有你们怎么看上去都古里古怪的诶?” “……” 严冲有些时候,不得不佩服陶洮的粗神经和钝感力。都被人拘了魂去,而且差一点就万劫不复,他醒来还能像个没事人似的问这问那。而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份迟钝,他才没有入那梦境,只是被迷了神智。 “大尊,山谷中应该是朱雀残魂在搞事情。”清山从外面撩开帐篷走了进来。他之前去了另一处帐篷,发现里面都是些女孩子用的东西,又尴尬的退出来。但是林奇方才浑身气压低沉,他也不好打扰,索性跑到严冲这里来,刚好听到了陶洮的疑惑。“你之前不是被他拘了魂吗?” “我不知道啊…”陶洮一脸懵逼,伸手挠了挠脑袋。他看看严冲又看看清山,发现他俩的眼神都像看傻子似的,一时心里有些忐忑。“我就感觉自己睡了一觉,醒过来就被大兄提在手上…” “应该是你的神魂不够强。”严冲出言安慰,想了一下把自己倒地之后看到的事情告诉陶洮。“山谷中…有一个浑身冒火疯疯癫癫的小孩,他用神魂之力维持着一个梦境。整个村的村民,被他定格在死后出窍的那一刻,至今不得解脱。” “现在最麻烦的问题,是咱们不知道他藏身何处,又如何才能找到他,总不能将这整个山谷都毁掉…” “他就是山谷。”林奇的声音在帐篷外响起,他掀开门帘走了进来,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那场焚尽一切的大火应是朱雀觉醒时,自身力量失控造成的。” “而他…清醒之后以身为祭,强行将山谷与现世割裂,保住了村民的神魂,代价则是神智消散肉身崩毁,如今只留下了这么一处残留着执念的诡异之地。” “但是…他为什么要摄去之前入谷的众人神魂?”严冲听到朱雀之名,印证了之前自己的猜测。不过他还是有些不解,想了一下开口问道。“还有之前…他为何会攻击我?之前只听说这山谷之中气候恒定不变,从未听说过会有危险…” “叶舞玄身上的玄武气息?”清山灵光一闪,脱口而出。“他的执念…想找玄武求助?” 林奇默默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几人一时无言,各自心里思绪翻涌。 “不是,大兄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陶洮忽然一拍大腿,两眼瞪着林奇。“难道他拘我也是求救?!他怎么不直接说哩…” “……”林奇无语的朝他翻了个白眼,想要开口又有些踌躇。但是面前三人齐齐盯着他不放,只好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这一切,都是方才他求死之时,神魂传讯告诉我的。” “灵兽转生觉醒,都有各自异象。朱雀执掌火焰,觉醒之时力量定然暴走,而彼时朱雀神智未全,难以控制自身,对周围的普通人来说不亚于一场天灾。所以很多年前,朱雀就给自己设计了一套补救之法…” “以身为道,割裂天地!”林奇诧异睁眼看了看接话的清山,叹息一声缓缓点头。“没错,以身化道,护佑诸魂。而后想办法传讯于真龙大兄,合诸灵之力,将周围死者复活!” 几人倒吸一口冷气,不可思议的看着林奇。这是什么手笔?割裂乾坤,将死者灵魂强行留在一方小天地内,而后借诸灵之力,塑其肉身容其魂魄,使横死之人重新活过来?! “可惜…这等逆天手段,如今怕是已经派不上用场了。”清山惋惜感慨,看着旁边林奇两人无知又懵懂的眼神,点出了关键之处。“时间太久了…普通人的神魂,是经不起如此磋磨的。” “不错,最多四十九天…看那些怨魂的服饰,应是几十年前了。如今…回天无力。”林奇的表情已经慢慢平复,仿佛说出来之后,他也放下了心里的重担。“而且真龙陨落,现世也已经凑不齐诸多灵兽。现在我们只能将其…诛杀。” 严冲表情一凛,下意识的看向林奇。恰好迎上他看过来的眼神,不由把自己的话又憋了回去。 “都休息吧,等玄武来到,咱们合力将此事了结。”林奇疲惫的起身,出了帐篷看着不远处的山谷怔怔出神。帐篷内的三人知道他如今心情不好,听到他未曾走远也不敢出声打扰。 严冲的心情也很复杂。这一切都可谓是无妄之灾,一个村子几百条人命…竟然因为朱雀觉醒时外溢的力量,就这样全部被活活烧死。他心里感觉有些愤懑,又不知该如何发泄。 怪朱雀?按照他的安排来看,这位执掌火焰的大尊分明做了预案…甚至不惜以身化道护佑诸魂几十年。而且灵兽觉醒之前并不自知,觉醒之时也毫无预兆,连防范都无从做起! 但是枉死的几百条人命,又有什么错? “还有没有这类灵兽,未曾觉醒的?”严冲终于还是忍不住,冲出帐篷站在林奇身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语气。“这等惨事…不能再现人间!” “无从判定,无从防范。”林奇对他的问题毫不意外,他的眼神依然停留在山谷之中,口中淡淡的回道。“所有灵兽觉醒之时,异象不一,这些全都无法控制。但灵兽天生神魂强大,行为举止难免会与常人有些不同。所以我开了那家康复中心,收集各地类似精神失常的患者,就是想尽量将影响降低到最小…” 严冲一时默然。他也知道这些,但感情上无法接受。最后在旁边站了半晌,无奈的叹息一声,垂头丧气的钻进帐篷里。 几人的心情都比较沉重,各自无言翻来覆去的在帐篷里熬过一夜。连陶洮这种没心没肺只剩一个胃的吃货,也提不起兴趣喊饿了。 第二天玄武兄弟两人赶到,和众人会合。林奇又简单的告诉了他朱雀的事,玄武二人却没什么感慨,只是沉默的牵起手,而后风水相生,玄武气息现世。 几人除了陶洮目前实力略弱之外,其他人都是一时之选。连合体后的玄武气息都极为浑厚,不禁让严冲暗暗咂舌。虽然不曾见过二人出手,但光凭气息感应,竟然和林奇不相上下。 而严冲如今炼化了地脉之力,气息变得内敛雄浑。如果说之前他像是一柄充满锐气的宝剑,而今就仿佛脱胎换骨回炉重铸,厚重而不掩锋芒。 一行人沉默着踏入山谷,谷中却毫无动静。按照说好的方案除了林奇之外各自散开。 他们要从四面施压,逼迫朱雀凝聚真形,而后驱赶到林奇所在之处,合力杀了他。 第60章 分工围朱雀,陶洮再觉醒! 林奇拄剑站在原地,其他人等以他为中心朝着四方行去。他的力量随着几人的步伐延伸出去,范围越来越大。 “停。”林奇传音在几人耳边同时响起,他们齐刷刷停下脚步。各自回过身来等着林奇的指示。如今他们甚至看不见彼此的身影,唯有他们身上附带林奇的力量,依然能隐隐感应到彼此的存在。 严冲的灵觉大概感应了一下彼此位置,心中不禁感慨林奇的强悍。如今他们几人的站位连接在一起,覆盖了小半个山谷。而林奇的神魂之力也如影随形,将整个区域都笼罩其中。 “落。”随着林奇的遥控,几人像是牵线木偶一般将自己手上的武器深深插入面前的土层之中。严冲手中是自己的灵武,陶洮拿着清山的随身法剑…本来严冲想把赤霄交给他,把熊孩子吓得一跳几米远,连声大骂严冲要害死他。最后只得让清山把自己的法剑交给他,让老道士临时执掌赤霄。 而玄武的武器却非常怪异,活脱脱的一把鱼叉,其上风水缭绕。看得严冲频频侧目,脑子里不禁想象玄武大尊化成原形时,是怎么驭使他这柄武器的… 林奇的神魂力量随着四方武器破土瞬间汹涌而来,生生将笼罩的区域和整个山谷割裂开,而后神魂布下天罗地网,收拢着融入整个山谷的朱雀灵性。 严冲几人一边感慨林奇的神异手段,一边收回插在地上的武器,转身向着他这里奔来。还没到近前,已经能隐隐看见林奇面前一个火红色的矮小人影越来越凝实。 林奇脸色苍白,两只眼睛死死盯着被强行聚拢的朱雀神魂。如今他绝大部分力量全都外放,用来束缚朱雀神魂,防止他重新消散而去。而严冲几人还没回到他的身边,若是朱雀神魂现在就朝他出手…恐怕他连自保之力都没有! “嗡…”玄武兄弟二人全身缭绕着风的气息,速度极快。看着人影即将成形,手中鱼叉如同一杆标枪,带着尖锐破空声疾射而来。 那道身影踉跄闪过鱼叉,清山的雷法也到了,一道道奔雷在他的操控下犹如活物,将林奇团团护住。这等控雷之力,看得陶洮两眼放光。自己也兴致勃勃的掐诀召出雷电,哪知在手中法剑加持下,他的雷法竟然强悍了许多,自己猝不及防之下被劈得吱哇乱叫。 好在陶洮肉身皮实,而且本身修有雷法对此有了抗性,这才不致当场倒地。但他的身体也免不了一阵麻痹,整个人的动作都有些走形,远远看去像是丧尸出笼,配上他呲牙咧嘴的表情,看上去不是一般的瘆人。 林奇神魂锁定那个被他强行拘出的人影,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很久之前他就和朱雀打过交道,他的火焰…绝对是这世间最暴烈的力量之一,甚至比之一些所谓的天火也不遑多让! 如今自己神魂力量尽出,若是这么近距离不闪不避的挨上一下,虽然不一定会重伤,但今天的计划说不定就要失败了。 幸好玄武和清山二人眼神老辣,适时的拦了一下。至于陶洮这种思维跳脱到不靠谱的货…林奇本也没对他抱有太大期望。 他能把自己的力量引导到位,锁定朱雀之灵,就算大功一件了! 严冲闷头前冲。他的肉身如今极其强悍,脚步踏下发出闷雷般的声响,靠得近了之后手中灵武长度暴涨,杵在地上将身体送入空中,挟着无俦气势径直落在林奇面前,将他挡在身后。空气中一阵波动,数柄深色剑影遥指朱雀神魂。 火红色的朱雀神魂浑身火光大盛,朝着严冲做出了一个嘶吼的动作,随着动作凝出一团火球,朝着严冲悠悠飞来。 他的神魂如今没有灵智,只是被林奇强行束缚着凝聚显形,同时也把他的执念集中在自己身上,所有挡在二者之间的人,都会被朱雀当作敌人! 而这也是他们入谷之前就商定好的策略。林奇神魂强横法术众多,施法凝聚朱雀神魂。严冲身体强横灵觉浑厚,优先护住林奇的身体,同时消磨朱雀的力量。 而玄武天赋执掌风与水,他们兄弟俩才是主攻! 至于清山和陶洮,一个肉身脆弱不能靠近,一个神经大条容易出乱子,他们俩负责在旁策应,查缺补漏。陶洮虽然心中有些不忿,但也不敢和林奇犟嘴,只得默认了不堪大用的评价… 严冲不敢大意,灵觉凝化的剑影迅如电光,将迎面飞来的火球层层削去。看着在剑影之下飞散的缕缕火光,严冲心念一动,竟然抬手召出一个吞灵旋涡! 玄武兄弟二人已经奔到近前,两人分别单手掐诀,凭空凝结的水汽如同一个微型水龙卷,贴着朱雀神魂飞快旋转,不停磨灭着他身上逸散的火光。 陶洮看着严冲的吞灵旋涡将丝丝缕缕的火光吞没,自己也来了兴致。他的天赋发动,一个比严冲大了数倍的旋涡出现,附在玄武的龙卷旁边,将那些磨灭下来的神魂之力悄悄吸走。玄武二人惊诧的看了他一眼,龙卷的旋转幅度稍微变得大了一些,几丝火光附带着朱雀的神魂被风水之力强行扯下,直接甩向陶洮的吞灵旋涡! “慢些慢些!”火之力只是能量倒没什么,陶洮吞噬起来甚是得心应手。但是其中蕴含的朱雀神魂,却让他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消受。眼看着前一缕还不曾吞噬完毕,玄武竟然操纵着水龙卷往他这边甩了三道神魂!陶洮急忙开口阻止了他的动作,自己手忙脚乱的想要将那三道还带着火光的神魂之力直接打散。不过想了一下陶洮还是没舍得,索性又召出一个吞灵旋涡,双管齐下。他感受着自身神魂的飞速壮大,贪婪的催动着旋涡越转越快。 “陶洮!吐出来!”林奇的声音如同棒喝,在陶洮的神魂感应中仿佛黄钟大吕,震得他一阵恍惚。而他缓过神后,却并未听从林奇的话将到嘴的神魂之力放弃,反而催动着两个旋涡越转越快,同时目露凶光,戒备的盯着林奇。 “严冲,我助你一臂之力,把陶洮的旋涡吞并!”林奇看了一眼场中被夹在剑影和水龙卷中间的朱雀神魂,发现的他一时半会脱不了身,这才面色凝重的将目光转向陶洮。“这个没脑子的馋嘴东西!他神魂不够强,再吞下去会被混乱的神魂之力控制神智!” …… 严冲早就发现了陶洮的不妥。虽然他身上的气息节节拔高是没错,但同时给人的感觉却极为驳杂,甚至连眼神都已经有了几分混沌! 他自身的吞灵旋涡已经消散,听到林奇传音,强行分神召出一个。他的剑影如今和玄武的龙卷一前一后,轮番消磨着朱雀的神魂之体。再控制一个吞灵旋涡的话恐怕比较吃力,索性召出之后放开控制,任由林奇调动一丝神魂之力融入其中,悠悠朝着陶洮的大旋涡飘去。 熊孩子如今双眼通红,眼神时而混沌,时而畏惧,更多时候流露出来的是一种贪婪,一种想将万物都据为己有的疯狂贪欲! “完蛋!怎么这个时候…神魂!去你妈的神魂!”林奇看到陶洮面上神色变幻,不知想到什么东西竟然忍不住破口大骂。他的神魂之力甚至在这一刹那都有些动荡,险些让朱雀趁机脱出束缚! “清山近前!用神念诵读净心神咒!”林奇强行稳住神魂,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脸色苍白看着陶洮,表情像是普通人见鬼一样充满不可思议和恐惧。“快!净心神咒不要停!严冲把你的吞灵和陶洮的合并在一起,能抢多少神魂是多少,让它逸散也行!只要不让他再吞即可!” “林先生,这是…怎么了?”严冲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能感应到身后林奇的神魂有一瞬震荡,然后语气就变得焦急甚至惊恐。他如今全力催动着灵觉在两处运转,实在没有余力传音,索性开口问道。 “这个贪吃的狗东西神魂力量暴涨!如今要觉醒其他的能力了!”林奇咬牙切齿表情狰狞,神魂之力疯狂束缚着朱雀神魂,眼神盯着陶洮不放。“可真会挑时候!快快快!一定要压制住陶洮!不然他万一暴走,比朱雀麻烦百倍!” 严冲不由的变了脸色。一个,或者说小半个没有灵智只有执念的朱雀神魂,他们六人合力才压制住。若是情况真的像林奇所说,怕是今天任由陶洮暴走,带来的就是灭世之灾! 饕餮的根源是世人的欲望,平时好像只知吃吃吃的馋嘴样子,那是因为世人最大最普遍的欲望仍然是食欲。但若是任由他自己觉醒其他方面…鬼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 要知道欲望本就是无止尽的,而且世人又何止六欲?他们一时也不敢赌陶洮大爷会往哪个方面觉醒,索性将其打压下去! 清山当下也顾不得自身安危,一屁股坐到陶洮身后一米处,催动神念不停诵读净心神咒,希望能让陶洮大爷多几分理智。严冲召出的那个袖珍版吞灵旋涡,悄然隐没在陶洮的旋涡之后,不停和他争夺着被撕裂的朱雀神魂。 陶洮若有所觉的看了一眼吞灵旋涡,但奈何他现在神智已经有了几分不清醒的感觉,只是看了一眼就又转过头去。然后瞪着两只血红的眼睛,贪婪疯狂的眼神一一扫过在场所有人。 “严冲,将你的吞灵旋涡跟上陶洮的节奏,将他的旋涡夺过来!”林奇看着陶洮的眼神,心中暗暗叹气。熊孩子吞噬朱雀强化自己的神魂,竟然引动了自身贪欲…如果任由他觉醒,哪怕暴走之时不会疯狂吞吃周围的一切,等他清醒过来,怕是也难以控制自身的贪婪!到时候才是真正的浩劫,饕餮本就无物不吞,而且不管吞下什么都能对应的强化己身,若是让他现世…“必须截断他现在的能量来源!不然咱们阻止不了他!” 旁边的朱雀神魂甚至都被几人下意识的无视了。林奇只是保持着自己的神魂束缚不松懈,如今大部分注意力都投入到陶洮身上。 朱雀神魂散就散了,反正他没有神智,而且不能离开这处山谷。就算今天放他一次也无所谓,大不了下次再杀。但若是任由陶洮觉醒,林奇都不敢打包票说自己一定能压制得住他! 严冲努力控制着自己那枚吞灵旋涡的运转速度,尽量和陶洮的保持同步。在林奇的引导之下慢慢融入其中,一股无形的力量凭空出现在他体内,比之前他自己吞的那一丝,强盛百倍不止!他竟然忍不住发出一声舒爽闷哼,感受着自己灵觉和神魂都飞速增长,心里暗暗惊骇。 陶洮的神魂增强在此刻终于缓了下来。只剩一侧的旋涡,速度比之前慢了不止一倍。他有些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吞灵旋涡,满脸的不解。恰好此时清山的道喝声传来,震得他神魂阵阵波动,只差一丝就恢复了理智。林奇和严冲看着他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清明之色,心里如同放下一块巨石。但下一刻陶洮的举动,让他们大惊失色。 陶洮神魂剧烈波动,眼神在一刹那间变幻数次。而后仰天发出一声咆哮,居然合身扑向那被玄武缠住的朱雀神魂!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林奇和严冲都措手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大嘴一张,把削弱不少的朱雀神魂一口吞吸而尽! 他的吞灵之法,是玄羽和林奇二人结合道术研究出来的东西。而饕餮本身就是靠着一张嘴,吃得上古时期整个世界都害怕!而今失神焦躁之际,他竟然本能施展了自身的天赋,将朱雀囫囵吞下。 玄武本来正靠着水龙卷与朱雀神魂在那里磋磨,这下可好,竟然凭空失去了目标!二人脸上表情一呆,却冷不防被陶洮近身一拳打飞,两人握在一起的双手被迫分开,玄武气息凭空消失! 林奇用来束缚着朱雀的神魂之力,也被陶洮一口吞了不少,闷哼一声七窍流血。 “严冲用剑!最好将陶洮打晕!”林奇颤颤巍巍拄剑在手,脸上鲜血都来不及擦一把。“必要之时…斩杀饕餮!” 严冲心下一震,看着陶洮的眼神有些迟疑。 第61章 严冲vs陶洮! 如今凝聚的朱雀神魂已经被陶洮吞下,林奇也被陶洮吞得重伤委顿,七窍流血看上去十分骇人。而玄武兄弟俩更是不堪,两人连接在一起的气息被陶洮强行打断,力量反噬各自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你还在犹豫什么?!”林奇声音嘶哑,焦急的怒视严冲。“再不打断他,等到饕餮消化了朱雀神魂…神智失常会酿成大祸!不妨告诉你,他如今觉醒的…是贪欲!是夺万物为己用的贪欲!” “劳烦道长,带玄武兄弟俩和林先生先行出谷!”严冲暗暗叹息,将手中灵武握紧。他朝着清山示意,接过他抛来的赤霄。“你们想办法封锁谷口,这里交给我。” 陶洮已经全然被贪婪占据心神,他吞下残缺的朱雀神魂,一时消化不了,外溢的力量在他体表蒙上一层暗红光芒,不停淬炼着身体。他似乎有些难受的抬头看向周围,两只眼睛仿佛被火焰占据,眼角都有两缕白色火光逸出。 或许是感应到玄武两人神魂中蕴含的水之力,陶洮低吼一声,朝着叶舞玄扑去。而如今严冲有了戒备,哪里会让他轻易得手。灵武神出鬼没的一横,将陶洮拦腰挑飞出去。清山趁机出手将兄弟二人拖走,林奇用剑撑着身体,缓缓向着来路退去。 陶洮的攻势被严冲阻止,落地之后干脆蹲在地上,朝着他嘶吼不已。目光时时扫过他手上赤霄,仿佛下意识里还残留几分忌惮。 等到清山和林奇退出山谷,严冲把赤霄连鞘插在地上,朝着已经没有神智的陶洮走去。 上次炼化了地脉之力,他曾数次想和陶洮全力一战,试一下自己的实力有多大长进,奈何熊孩子一直推脱。而今日恰好陶洮失神,又有未曾消化的朱雀残魂护体,想来自己哪怕下手略重也无妨! 一念至此,严冲不再收敛自身气势。灵觉尽数催动,一面锁定着陶洮,一面凝化出无数剑影,在他的操控下人还未至,剑影已经当先落下!陶洮似乎对将要临身的剑影并不在意,只是死死盯着严冲,时不时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直到剑影将将触及他的身体,一层火光闪过,陶洮体表竟然对应着剑影出现了无数的细小旋涡! 严冲看得心惊,险些骂出声来。若非自己及时切断了灵觉与剑影的联系,怕是要步上林奇的后尘!万一自己的灵觉要是被陶洮吞噬太多,此消彼涨之下,今日怕是很难降服他。 想到这里严冲索性散去诸多剑影,挥着灵武朝陶洮试探性的砸下。他能确认自己如今的肉身比陶洮强横不少,当然要利用这个优势!而陶洮如今只是神智被力量蒙蔽,但肉体的本能尚在,当即狂吼一声,挥拳迎上。两相碰撞之下,一声巨响回荡在山谷中。 严冲手中灵武高高荡起,脚下原地转身,灵武借着崩起的力道,在空中划了一个圆,角度刁钻抽向陶洮身侧。这是他从之前肥七在地窟之中对战八苦学到的技巧,之前身体强度不够,很难承受得住陶洮那凶狠一拳的反震,如今形势倒转,下意识就用了出来! 陶洮的手和灵武接触之后也是一阵剧痛,但他如今丧失神智,这点伤害仿佛感受不到,挥着拳头不停和严冲的灵武碰撞在一起,发出轰然巨响。 “他俩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清山连拖带拽把玄武两兄弟搬到谷口,累得直喘气。回头看看谷中两人打铁一般在那里生猛对轰,担忧的问林奇。“这般硬碰,打出什么好歹来…” “没有办法,如今陶洮失去理智,严冲的灵觉压制不住他。而且他的肉身本能尚在,等闲攻击奈何不得。”林奇面色灰败,坐在地上拭去满脸血迹。无奈看着山谷中两人肉搏,搅得周围泥土草木四处纷飞。“现在只能想办法耗尽陶洮的体力,同时不给他吞噬恢复的机会,那样才能慢慢压制他,让他缓过觉醒的这道坎…不然只能一击必杀,让他重新来过。” “啧,真是麻烦。”清山把兄弟俩靠在旁边,伸手探了一下脉搏,发现没有大碍才放下心来。他看了一眼激战的两人,不由的打了个哆嗦。“这肉身,简直不是人来的…” 严冲如今手段尽出,一杆灵武带着烈烈风声,不离陶洮左右。而陶洮依着身体的本能,竟是招架得有模有样,动作甚至比之清醒的时候还干脆利落!而且如今灵智被蒙蔽,被击打的痛楚不仅不会让他感到畏惧,还激发了他性格中狂傲与凶性!他两只眼中火光已经散去,现在如血一般通红,两只袖子已经在抵挡灵武的过程中被打成碎屑,露出的胳膊上青紫片片,也在极快的恢复。他仿佛被严冲连绵不断的攻击惹怒,喉咙中发出一声闷吼,张开嘴朝着严冲的方向猛然一吸。 严冲手中灵武猛然缩短,而后趁着陶洮发动肉身天赋吞噬的短暂间隔,欺身而上把灵武狠狠戳在他的胸腹之间。可怜陶洮生受了这一击,喉咙中咯咯作响,本来已经锁定在严冲身上的吞噬之力竟然凭空消散,整个人被杵得往后退去。 感受着他身上气息稍微变弱了些,严冲面上露出一丝振奋。他的肉身力量虽然有了大幅增长,但若是持久战再让陶洮吞噬外力补充自己,怕是自己会被他磨死。而今感应到陶洮露出颓势,他一刻都不敢放松的贴身近前,拳脚齐出不让陶洮抓住脱身的机会。 本来狂猛碰撞的巨大声音,如今变成爆豆一般的脆响。严冲近身之后仗着自身技巧,拳脚如风攻向陶洮身周要害。 陶洮身上还蒙着一层暗红之色,那是来不及消化的朱雀神魂在消散!但他如今也无法分心去管,严冲的每一击都带给他无比强烈的危机感,仿佛下一刻挡不住,就要被他打死在当场! 两人的动作极快,甚至在周围带起残影。严冲一边牵制着陶洮的注意力和肉体本能,一边催动灵觉悄悄在陶洮身后,凝化了数柄剑影,阴贼的缓缓朝他刺去。 “陶洮,醒来!”严冲攻势越发狂猛,他的灵武已经消散,纯粹靠着对身体的掌控和更胜一筹的力量,拳脚不停避过陶洮的招架,每一击都结结实实打在他身上,其中蕴含的巨大力量使得陶洮节节败退。灵觉剑影索性停在原处,仿佛是要等着陶洮自己撞上去!“醒来!” 他的呼喊混着灵觉的力量,回荡在两人周围。陶洮的眼神每每现出一丝清明,却又很快被混沌和凶戾之气掩住。他屡次被严冲的拳脚击中要害,身周那层朱雀神魂之力在严冲的打击之下逸散速度越来越快。所以陶洮越来越焦躁不安,神魂之中多出了几分疯狂。 严冲更是一刻都不敢放松,全力压制着他拖延时间。只需拖到陶洮吞下的朱雀神魂全部逸散,没了后续补充,他相信自己很快就可以唤醒陶洮! “坏了!唔…哇…清山你快进谷!”林奇盘坐谷口,看着两人缠斗着越走越远。他忽然面色一变,催动神魂之力想向严冲传音。孰料距离太远,而且他的神魂已经被陶洮重伤,波动之下忍不住又吐出血来。他焦急的转向清山,语气急促而虚弱。“阻止他们继续向前,不可踏出…踏出划定的范围,那里还有朱雀残留的神魂之力!” 清山闻言面色一变,他瞬间明白林奇的意思。方才众人合力只是拘出了一部分的朱雀神魂,约莫三分之一的样子。而且有林奇的神魂锁定束缚,所以他看起来才那般不堪。 但是其他没有被林奇梳理过的地方,可还有一部分神魂残存!而且如今陶洮身上逸散着朱雀的气息,若是引动剩余的神魂…怕是严冲猝不及防之下会被他反杀! 到时候至于是朱雀还是饕餮,那已经不重要了。朱雀本就没了神智只有执念,若是让他入主了陶洮的肉身,那和借体重生简直没有区别。 而若是陶洮吞噬了剩余的朱雀神魂,对严冲来说就是灭顶之灾。他如今的状况已经近乎是极尽所能,除了几个杀手锏还没用上,比如赤霄,又比如灵觉凝化的剑阵…但若是形势逆转,恐怕这些他都来不及用出就被陶洮打杀吞掉了。 清山所修武当雷法威力较强,但不擅长像玄羽那般借雷飞遁…他如今也只能靠着两条腿往前奔。虽然修道多年身体还算健朗,但毕竟已经年老体弱,哪里追得上边打边退的两个人形猛兽? “畜生啊…停!停步!”清山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喘得快要翻白眼了。他声嘶力竭的扬声大喊,奈何严冲激战之下精神高度集中,根本无暇分心顾及左右!清山绝望的看着两人身影越去越远,心头一狠索性站在原地掐诀。“紫霄神雷,敕!” 巨大的雷声轰鸣终于引起严冲的注意,他忽忙回头瞥了一眼,清山老道竟然用雷光在半空之中硬生生拼成一个退字,看上去刺眼无比。严冲虽然心有不解,但面对暴怒的陶洮,他哪敢分心传音问话?只能自己暗暗思忖,手下动作却根本不敢有丝毫停顿! 可怜清山绝望的看着两人已经接近了方才林奇划定的区域边缘,强行控雷的后遗症让他步了林奇后尘。他抬起手臂抹去脸上血迹,抽出方才顺手拔起的赤霄撑住身体,踉跄朝两人的方向追去。 严冲一拳轰在陶洮肩膀,心中忽然闪过一丝警兆。他下意识的催动灵觉,面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伸出手来扣住陶洮的肩膀刚想将他摔回后面,却被陶洮一声狂吼擒住两只手腕!情急之下严冲顾不上会不会伤到陶洮,几柄始终悬浮在陶洮身后的剑影如电闪过,朝着背心要害扎下。 还不等剑影及体,一只冒着火光的手掌凭空浮现,剑影被他一一拿捏在手心,而后迅速汽化。严冲正在催动着灵觉硬撼陶洮的神魂,猝不及防被毁掉剑影,灵觉受创憋出一声闷哼。 “卧…跑!快逃!”清山本来踉跄着已经接近这里,抬眼就看到陶洮身后出现了一个深红色的人影,吓得老道士一个哆嗦。嘴里忙不迭的冲着严冲大喊,自己已经转身往回飞奔。“林奇!救命!道爷还不想死呐…救命啊!” 清山老道鬼哭狼嚎的折回去,严冲也是满脸苦涩。自己如今被陶洮扣住手腕脱不得身,陶洮身后,还有一个朱雀神魂在对两人虎视眈眈。看他捏住自己剑影的轻松姿态,显然比陶洮更难对付! 他尝试着挣了挣,却发现短时间内根本挣脱不了。严冲心里暗叹一声,灵觉全开准备凝化万剑。他虽然不想伤害陶洮,但他身后的那个…却是敌我不分的! “啪!”清脆的巴掌声伴着一声闷哼响起,严冲悄悄的停下催动灵觉的操作,简直看傻了眼! 朱雀神魂个子小小的,看上去仿佛十岁儿童一般,应是还保留着觉醒那一刻的形态。他正站在陶洮身后一跳一跳,清脆的巴掌声不停响起。陶洮的脑袋被他抽得一点一点,喉咙里的闷哼都生生憋住了… 这诡异的一幕看得严冲嘴角直抽,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不过也不用说,面前这两位现下都没脑子没法沟通!他一边和陶洮僵持着,一边思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陶洮被人从后偷袭,本想转身反击,这时候却轮到严冲使坏了。他手掌一翻抓着陶洮不放,硬是把他转身的动作生生打断。而且他还发现…随着朱雀神魂的动作,陶洮身上本来逸散的神魂之力,竟然被他收走了! 陶洮被那新出现的朱雀神魂一口气在后脑勺上甩了十几个巴掌,气得连连嘶吼。严冲见状忽然心中一动,手下悄悄放松了一点点…果然陶洮忽的发力挣脱,转身和那朱雀神魂战成一团! 拉的一手好仇恨!严冲也顾不得思忖这朱雀神魂怎么会忽然再现,他紧紧的盯着他们两人的举动。每每有一方占了上风之时,他就阴损的在旁边横插一杠子,帮处在劣势的一方扳回局面。 等到清山老道把林奇扛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诡异场景。 没有神智的朱雀神魂和被力量蒙蔽的陶洮战成一团,严冲揉着手臂在旁边围观,时不时弹出一道剑影,或者用灵武在旁偷袭,让双方保持一种均衡的态势。 看上去猥琐极了! 第62章 饕餮的战斗技巧 “什么情况啊?”清山把林奇放在旁边,将手中赤霄递给严冲。场中两人仿佛野兽一般生猛厮杀,加上有严冲这个损货在旁边时不时偷袭,两人竟然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林奇也看得呆了。清山老道士急急忙忙跑回去,一边喊着完了完了一边把他像条破麻袋似的甩到背上。这一路奔来颠得自己两眼发黑,到头来看到这么一出大戏。他勉强动用神魂感应了一下两只灵兽的状况,心里百思不得其解。 “我哪知道?刚才忽然又冒出来一个朱雀神魂,啪啪啪给陶洮一顿脑瓜子抽得脆响,然后他俩就打在一起了…”严冲一边注意平衡两人的战况,一边随口和清山解释。他方才被朱雀捏爆了灵觉剑影,这会仍有些头痛。严冲看到林奇来了,心里松了口气。虽然他如今看上去好像奄奄一息随时会厥过去的样子,但毕竟是从上古活到现在的老怪物,要说他没有什么压箱底的手段,那才真的是个笑话。“林先生,方才咱们不是已经把朱雀拘出来,被陶洮吞了吗…怎么现在…” “哪有那么简单。”林奇盘腿坐在地上,淡淡的说道。神魂被吞对他来说也是伤到了根基,如今还能维持清醒已经是极限了。本来他被清山一路扛过来,已经做好了搏命带走陶洮和朱雀的打算,如今的局面倒是比他想象的要好一些。“朱雀神魂如今与整个山谷融合,咱们刚才…只是消灭了其中一部分而已。不然你以为堂堂四灵之一,哪怕如今没了神智,又岂是这么轻易就能被磨灭的?” 严冲哑口无言。恰好此时朱雀神魂正按着陶洮暴捶,他赶忙暗戳戳的凝聚一枚剑影,从后面捅了朱雀一下子。林奇看着他熟练又猥琐的操控剑影,无力的翻了个白眼。 朱雀如今只有执念。不知是不是一开始陶洮身上逸散的同源气息吸引了他,只是一味追着陶洮连烧带打。举手投足间火光纵横,烧得陶洮嗷嗷惨叫。而且他对力量的操控能力如臂使指,陶洮每次发动自己的肉身天赋,都被他牢牢控制着火光或是避让或是转向,陶洮几次张口都连一丝能量都吞噬不到…时不时近身还被他抽几个嘴巴子,打得差点原地转圈。 可怜的吃货刚才被严冲打得浑身青紫,如今又被朱雀接力暴捶。这会气息时缓时疾,之前身上朱雀气息被本尊收回,只剩下神魂中的贪欲和疯狂驱动着他,不甘心的做着最后挣扎。如此被朱雀神魂殴打片刻,陶洮性格里的懦弱和胆小逐渐占了上风,眼神中闪过的清明之色越来越频繁。 “救…啊嗷…救命!”又一次被朱雀带着火光的拳头狠狠捶在腹部,陶洮终于清醒过来。浑身的伤势仿佛这一瞬间集中爆发,痛得他嗷嗷惨叫。刚刚回过神来,陶洮惶急的四处打量,发现林奇和严冲都在,激动得两眼放光。“大兄!虫…嗷…虫子快救我!” “救不得救不得。”林奇看到陶洮终于回神,心里放下了一块石头。若是任由陶洮吞噬,今日这事不搭上他这条老命怕是很难了结。听到陶洮求救,他语气沉重满脸为难。“我方才被人吞了神魂,如今命不久矣…实在没有余力去救那吞魂之人的小命了…” “是啊是啊,我方才也被人吞了灵觉,还被人按着暴打,怕是动不得喽…”严冲本来都要上前接替陶洮了,听到林奇的怪话动作一滞。悄悄侧头看了一眼林奇的表情,看到林奇对他眨眼,心领神会接着林奇的话就信口开河。“我们三个刚刚都差点被别人吞掉,如今个个重伤,只能等着朱雀大尊把我们一个一个都收拾掉了…是不是啊道长?” “啊?噢对…唉哟…不行了…”清山也是老不正经,听到严冲叫他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手抚胸一手按腰。“哎哟饕餮大尊,老道修了多年的神念被你吞尽了…如今离羽化就差一步,您大人大量放过老道,放我回山和徒子徒孙交代后事…” “你…你们…”三人一唱一和,把陶洮都弄懵了。神魂扫过三人,发现他们的状态果然都极为凄惨…尤其是林奇,不仔细感应甚至连他的神魂气息都察觉不到!陶洮心中无比自责,清醒之后他知道自己方才失神了一段时间,但没想到自己竟然将几位同伴伤成这样…“小雀雀,死来!” 求救不得,陶洮如今只能努力自救。而且旁边伙伴的状态他都看在眼里,若是让朱雀腾出手来,怕是一波就能带走他们。自己虽然肉身无处不痛,但神魂状态却是完好无损,甚至空前强大。他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注意自身各处传来的剧痛,集中精神对付面前无知无觉的朱雀神魂。神智恢复之后,他的手段也不再局限于纯粹的肉身本能,几个吞灵旋涡被他放出,围着朱雀滴溜溜打转,见缝插针抓住机会就上前猛吞一口。而且他也不再近身,只是远远吊着,每每朱雀神魂扑上来,陶洮就动用自己那半吊子道术阻住他,然后自己屁颠屁颠的跑开。 “这是放风筝啊…”林奇三个人好整以暇的坐在旁边,暗戳戳的彼此传音交流。清山老道坐在林奇旁边,一边恢复自己被雷法反噬的神念,一边看着陶洮满场乱窜。“亏着他想得出来,朱雀这下危险了…” “没那么简单,朱雀的能力不止于此。”林奇一直在缓缓修复自己的神魂,其实已经不像看上去那般虚弱,但他有心看看陶洮的实力,所以才伪装成刚才那副眼看着要死过去样子。“不过陶洮的应对绝对是没有问题的,他…若是论到战斗经验,所有灵兽都算上,无人能出其右。” “小吃货有这么强?他那般性格…您说的战斗经验,不会是被人追着打的次数吧…”严冲惊诧的看了一眼陶洮,恰好留意到他在地上留下一个印记,等到朱雀靠近之时,一道电光自下而上猥琐袭来。三人看得打了个哆嗦,得亏朱雀是纯粹的神魂状态,否则这一道隐雷就… “你懂个屁!饕餮号称凶兽之首,真龙之下战力第一!”林奇对严冲的无知嗤之以鼻,他的眼神片刻不离朱雀分毫,似乎在等待什么。“而且以他的贪吃本能,现世之后诸灵人人自危,多少次围攻猎杀都奈何不得,甚至被他反杀吞噬…他的过往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围杀反击设局追逃,他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连真龙都不如他经验丰富。一本山海经,被他吃绝大半,你猜他强不强?” “哪怕性格懦弱了些,如今连记忆也没了,但他的战斗本能经过数千年的砥砺,战斗之时他的抉择绝对是正确的。”严冲如同见鬼一样听着林奇介绍陶洮的光辉事迹,一时有些难以置信。他看向场中陶洮一边四处狂奔一边大呼小叫的身影,怎么看都不像身经百战的样子! “不对!他这是…”盯着陶洮看了好半晌,严冲才发觉一些不对劲。陶洮的动作非常忙乱,姿态也无比狼狈。偶尔朱雀远远挥出的火光袭至,他来不及吞噬或是格挡,只能扑倒在地顺势翻滚才能勉强避过。但是自从他清醒之后,朱雀再也没能对他造成一丝实质性的伤害!虽然叫得凄惨无比,形容也狼狈不堪,但细细感应之下,陶洮的气息竟然在缓缓恢复,无需吞噬,仅凭自身的能力! 这说明他在战斗中的消耗,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上古大尊…果然都不可小觑。”清山也发现了陶洮的异状,由衷感叹道。“难怪饕餮被冠以凶兽之名,却依然能从上古活到现世…” “救命…这朱雀好凶啊!”陶洮被一缕火光追在后面撵得在地上连滚带爬,惨叫声震耳欲聋。旁观三人面色古怪的看着那缕火光,直到消泯都没能擦到他的衣角…陶洮却恍然不觉,后怕的抹了一把冷汗,又召出几个旋涡把自己紧紧护住。“该死的小红鸟,今天本尊和你拼了!” “严冲,准备出手。”三人无语互望一眼,都觉得陶洮脑瓜子肯定和自己有些不一样。林奇的观察重点一直放在朱雀身上,感应到他神魂一阵波动,暗暗提醒严冲。“朱雀有一种秘术能将火焰之力催动到极致,如今他的神魂勉强可以算是完全体,谁也不知道他没有神智,能不能动用秘术…以防万一,你和陶洮互相策应,尽快用暴力将其轰杀!” 严冲闻言面色一沉,抄起旁边的赤霄准备出手,同时和陶洮暗中传音,约定好两相夹击,尽量一举建功! “不用!你们好好待着养伤!”陶洮眼中闪过一丝狠辣,忽然转身飞快接近朱雀。他浑身青紫伤痕在一瞬间全部消失,整个人气势接连飙升,引得周围风雷阵阵。陶洮气质忽然变得冷酷而淡漠,身体悬浮在空中,身后现出饕餮真形的虚影,还有一个模糊的超大旋涡,如同星云一般悬在后面。他两只眼睛毫无感情,冷冷俯视着下方朱雀。“区区神魂?伤吾之体…该杀!” “秘术,吞魂!”陶洮话音方落,那个巨型旋涡虚影缓缓开始运转。一股绝强的吸力浮现在朱雀周围,将他紧紧束缚在原地。随着旋涡的运转速度越来越快,朱雀神魂凭空飘起,缓缓向着旋涡飞去。他的眼神也不再像之前一样呆板,隐隐透着一缕笑意,似乎很是欣喜自己终于得以解脱。 “收了吧,朱雀完了。”林奇有些伤感的看着朱雀神魂,朝着严冲摆了摆手。三人看着陶洮在身后旋涡衬托下,如神只降临一般压制全场。“这是饕餮的天赋秘术之一,只要被他锁定纯粹的魂魄,天下无人能挡无人可拦。而且朱雀他…也在求死。” 三人默默的站在一旁,目送朱雀神魂缓缓没入旋涡。整个山谷的气息逐渐与外界同化,无数被朱雀护佑数十年的村民魂魄陆续浮现在山谷中。他以自身为祭强行割裂此处山谷,这些普通村民的神魂没有受到一丝岁月的消磨。 清山喟叹一声,朝着已经半入旋涡的朱雀神魂躬身行礼。随后盘膝而坐,强行催动神念,诵念道家度人经。 虽然村民都因朱雀而死,但他所行让性格暴躁刚烈的老道士也无话可说。 “大兄,谢谢。”朱雀神魂已经完全清醒,他艰难的扭着身体看向林奇,两只眼睛散出红色的雾气。陶洮适时的将旋涡放慢了一点点,面无表情看着他。朱雀仿佛感觉到了他的心思,转过头来朝陶洮笑了笑。“谢谢。” 不等两人回应,朱雀神魂猛的转向,自己主动一头扎进旋涡之中,无声的消失了。林奇面色复杂站在原地,久久不语。 陶洮用秘术召出的旋涡吞掉朱雀之后就径直消散,他的身后只有真形仍在,也随着气势的缓慢收敛越来越模糊。直到真形消失,陶洮像是坠鸟一般从空中掉下来,摔在地上昏迷不醒。 严冲匆忙冲上去,试探了一下脖子上的动脉才松了一口气。 “不用担心,他应该是初次记起自身秘术,神魂感受到的压力太大。”林奇一步一踉跄的走上前来,打量了一下陶洮。“很快就好了。你先带着他,咱们出去吧。” 旁边清山的度人经已经诵念完毕,面对这些普通人的魂魄,他的神念可谓是碾压,分分钟超度完成。老道上前扶住林奇,几人几乎全都重伤,只能步行缓缓朝着谷口挪去,留下原地一片狼藉。 “不对…朱雀没打我。”陶洮迷迷糊糊的看了严冲一眼,嘴里含糊的嘟囔。“我记得…有人拿棒子抽我!” “不…不是我!”严冲一激灵差点把他扔出去,这怎么都过去了还记仇呢?无奈的看着陶洮闭上眼睛又昏过去,他偷偷看了一眼林奇,感应到他的神魂没注意自己,低下头凑到陶洮耳边轻声栽赃。 “是林奇打的你!用的剑鞘!我拦不住他!” 浑没注意林奇无语的朝天翻了个白眼。 第63章 龙脉地图,张先生归来! 幸亏有之前考察队留下的帐篷,几个人不用席地而坐。玄武兄弟俩依然昏迷不醒,陶洮也是一样。一共只有两顶能用的帐篷,神念受伤的清山看护玄武两人。严冲扶着林奇,两人在另一个帐篷里盘膝而坐,陶洮躺在旁边,任他自己恢复。 这一遭可谓损失惨重。林奇被陶洮吞了一部分神魂,只能慢慢修养。陶洮则是领悟自身的秘术,承受不住神魂的震荡昏了过去。三人之中严冲的状态竟然是受伤最轻的,只是被朱雀捏碎了几柄剑影,灵觉受了些微伤害,于本体无碍。 玄武兄弟俩更是不堪。被陶洮暴力打断两人神魂的连接,再加上力量反噬,不知道得用多久才能醒过来。而清山则是自己操控紫霄神雷玩了花活惨遭反噬,神念如今大不如前。好在和严冲一样,对身体的影响并不大,只是战力上打了点折扣。幸好朱雀最后回神,主动投入了陶洮的吞魂旋涡,不然几人说不得要搭上性命才能了结此事。 林奇确认了一下陶洮的状态,发现没有什么大碍才放下心来。他已经给荷夫人传讯让她开车来接几人,不过肯定不会那么快。他内视己身,暗暗感慨饕餮的强横,自己和玄武,最后竟然都是伤在这货手上! 如今他还觉醒了自身曾经的秘术...希望自己当初和玄羽给他设计的修行方案,能压制得住饕餮的吞噬本能。不然有朝一日,怕是只能想办法将其灭杀。林奇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被严冲敏锐的捕捉到了。 “来这里之前,我和清山在清剿一群借地脉养尸的道门败类。”林奇看到严冲探究的眼神,很好的把自己的心绪掩饰过去。他苦笑着散开自己的神魂,将自己的虚弱状态展现在严冲面前。“我现在的状况你也看到了,急需回去修养。接下来的那些地脉交给你去检查,有没有问题?” “检查没问题,但是...”严冲一脸茫然。地脉?他哪知道地脉是什么东西在哪里怎么检查啊?但是之前听闻地脉的重要性,而且林奇如今的状态也确实大不如前,自己委实没有办法拒绝这种合理要求。“您能详细说说该如何检查,还有地脉都在哪里?” “放开你的灵觉,我传你地图。”林奇恍然拍了一下脑袋,自己忘了面前这个家伙,屁事都不懂。他催动神魂之力,凝聚出一个散发着耀目光芒的光点。“这里面是函夏龙脉的布局图,脉络上的光点就是各处龙脉节点。我探查过的部分已经标记了绿色,余下大概还有三分之一。你已经炼化了地脉之力,靠近这些节点自然会生出感应。” “好美...”严冲催动灵觉接收了林奇传来的光点,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巨大的函夏地图。无数大小不一的脉络如同人体的血管,按着有规律的周期,仿佛会呼吸一般缓缓波动。无数的节点缀在脉络之上,随着波动时明时暗。“这是…整个函夏的龙脉?” “确切的说,是龙脉节点。”林奇神色有些疲惫,不过表情却极为狂热。他仿佛能看到严冲灵觉中的地图,眼神缓缓扫过。“函夏龙脉绝大部分已经被真龙大兄散入世人血脉之中,如今残留的这些不过是用来勉强维持这方天地的平衡。和最开始的函夏龙脉相比,十之一二,甚至更少。” 严冲默然。他之前曾在梦里见过那位真龙,将数十个散发着紫金光芒的气团抽丝剥茧,随风没入世人体内。如今想来,那些紫金光团应该就是函夏龙脉。而彼时那惨烈一战,他也曾在梦中恍惚见过… “谢过林先生。”严冲出神半晌,挣扎着起身朝着林奇行礼。这一拜不只是答谢林奇授图之恩,更是对林奇在那一战中血染战袍,护卫函夏的感激!“我定然会守护此图,不会让它泄漏出一星半点!” 林奇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朝他摆了摆手。和聪明人交流就是让人心情畅快,他本来还想找个机会提点一下严冲这张图的重要性,谁知这小子自己就醒悟了这一点。“我传你一道秘术,靠近地脉之后施展出来,可以感应地脉节点内的具体状况,这样你可以轻松些,不用潜入其中…” 遥远京城,谛听忽然立起了耳朵,眼神惊恐的看向天空,一片庞大阴云凭空显现,风吹不动。他定定的盯着看了半晌,身形如电奔向锁龙井的方向。 “汪!每次你都闹出这么大动静!”谛听不敢突破锁龙井周围那附着剑气的锁链,遥遥站在一边朝着锁龙井破口大骂。“死在下面吧,老东西!” “谛听,安静。”许久不见的辛惊弦不知从哪冒出来,施施然跟在谛听后面。他眼神复杂的盯着井口,表情期待中带着几分怅然。“张先生已经时日无多,这次也不知道他能续出多少寿元…” “早死早超生!”谛听不屑的歪歪头,看向辛惊弦的眼神带着几分恶意。他干脆人立而起,凭着两条后腿站在原地,狗头凑到惊弦身上嗅了嗅。“堂堂青兕,如今一股恶心的人味,真把自己当…嗷!” “你想死吗?”惊弦出手如电,揪着谛听脖子后的那块皮,冷笑着斜睨一眼,看得他浑身狗毛炸起。“别以为身与城合,我就拿你没办法…再多嘴我就毁你根基,信不信?” “你们俩…在闹什么?”锁龙井旁,张先生的背影慢慢显现。他的声音不复之前的苍老嘶哑,变得浑厚有力。只是那一头银发依然引人注目,在阳光下泛着银光。头顶之上的阴云随着他的现身,隐隐响起一阵阵闷雷。刚从井里爬上来的肥七见状,来不及多喘口气,从怀里掏出一领黑色披风给他披上。 张先生嫌恶的抬头看了看阴云,双手掐诀朝天一指,声如雷霆直入苍穹。 “散!” 笼罩了大半个京城的阴云,带着劲风悄然散去。本来还有很多人在期待这场雨,能给炎热的天气带来一丝凉爽,看着这一幕心里不由有些失望。 “说说吧,你们俩在这干什么?”张先生言出法随驱散阴云,转而带着肥七朝着两人走来。他手掌在锁链上面拂过,将上面存留数十年的剑气全部收回。“最近可还安宁?” “你每次都整这个死出,我怎么能不来?”被惊弦放开顶瓜皮,谛听抖了抖身上皮毛,没好气的朝着张先生翻白眼。“安宁,当然安宁!这世间少了你这个搅屎棍,当然天下太平!” 张先生嗤笑一声,抬腿把谛听踢飞出去。谛听是少数几个对他没有畏惧之感的灵兽之一,也是极少数不用担忧自己拔剑相向的存在。被他嘲讽也不是一次两次,张先生索性不去管他。 “严冲疑似遭遇神只,应是东岳大帝…他与衔蝉陶洮二人一起,全部重伤。”辛惊弦凑到张先生身边,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统统告诉他。也不知他是从哪得到的消息,很多隐秘他竟然都仿如亲见。比如小米身上的异状,和她那位疑似东岳帝君神使的亲生哥哥,甚至连他们在地脉之中与活尸一战都知之甚详!“大兄携手清山已经探查过半数以上的地脉节点,如今不知所踪…” “无妨,有麒麟那个老东西在,无人可以逃过他的探查,而且能伤他的人也不多…”张先生沉吟片刻,眼神凝重的看向东岳方向,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至于神只…你们在这里等我片刻!” 张先生的身影渐渐淡去,整个人消失在原地。肥七朝着惊弦点点头,把那刚才被张先生一脚踢出老远的谛听捞在怀里。 “你放开老子…不对,他干啥?”谛听在五大三粗的肥七怀里挣扎不休,眼神惊疑看向锁龙井的方向。“那张老头,把剑气都收走了?” “井下残留龙气已经消耗完毕,当然不用再将剑气存留于此。”肥七声音低沉,和谛听慢慢解释。然后咧嘴一笑,不怀好意的把他抱在怀里不停揉捏。“听说你和保家仙有些矛盾?嗯?还扬言要吞了他们?嗯?你胆子怎么比七爷还肥呢?” “嗷…你放肆!放开谛听大爷!”谛听被他勒得喘不过气也挣扎不脱,眼瞅着都要翻白眼了。当下也顾不得多问,死命挣扎着想脱出肥七的禁锢。奈何这死胖子井下一行不知得了多少好处,如今身体坚韧更胜从前,而且力量大增。一巴掌糊在谛听脑门上,险些把他打晕过去。“他们五个反贼,大爷我为何吞不得?!若不是他们当初…” “多少年前的事了,您还惦记不忘?可省省吧。”辛惊弦走上前,将谛听从肥七怀里拯救出来。他把谛听放在地上,自己好奇的伸出手指弹了弹井边锁链。“肥七,张先生这般竭泽而渔,你也不拦着点?怎么…日子不过了?” “少爷决定的事,我又如何拦得住?”肥七面上表情伤感,无奈的垂下头去。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看那已经毫无异状的锁龙井,语气逐渐变得坦然绝决。“而且少爷既然已经做了决定,我又何需多言?刀山火海我都随他走一遭便是!” “而且我就还不信,这世间有谁能奈何得了少爷!” 看着肥七的表情从沮丧慢慢变得狂傲,惊弦悄然一叹。张先生的强悍当然毋庸置疑,这是千百年来无数灵兽神只用命魂鲜血给他老人家铸就的威名!但怕就怕他… 张先生留话让他们稍等片刻,三人一时间也不敢擅离。好在张先生很快现身原处,身上气息沉凝,面色平静。他伸手拍了拍谛听的脑袋,示意他带路。 “先去你家,我有些事要安排。”不等谛听拒绝,他拢着风衣当先而行,把谛听刚要冒出来的拒绝生生给堵在了喉咙里,只得无奈跟上他的脚步。“惊弦和我们一起,等会有事还要你帮忙。” “你既然都滚上来了,那就说明已经塑魂完毕…那你还不去巡视周天,去我家干什么?”谛听最终还是没忍住,一边小跑一边抱怨。他发现自己有些跟不上张先生的步伐,索性自己跃起,随着他的速度浮空飞行。“对了,你什么时候收了徒弟?连赤霄都传下去了?怎么…打算偷懒吗?” “我都一个人忙活那么久了,如今好不容易可以偷偷懒,那又何必再去强出头?”张先生懒散一笑,伸手把他干脆抱到自己怀里,一边漫步一边和谛听闲聊。“只要他能搞得定,我当然乐得清闲。而且,我有些事情一直都想不明白,如今好不容易腾出手来…当然要查个清楚。” “你…什么事情连你都不清楚?”惊弦跟在后面和肥七并肩而行,听见他的话悚然一惊。张先生修为惊人,而且一直隐于暗中,对于所有灵异之间的事情可谓是旁观者明。能让他惦记而且想不明白的事情,弄不好接下来就是一场血雨腥风。要知道张先生的风格,可一直都是能错杀不放过,想不明白?但绝对能杀得明白! 仿佛是和他想到一处去了,谛听神色复杂的挣扎着抬起头,看了看张先生隐于兜帽中的脸。发现他表情平静眼神温和,而且身上并无杀意才放下心来。他惬意的眯着眼睛在张先生怀里换了个姿势,尾巴耷拉在旁边时不时摆动一下。 “说起来有些复杂,而且目前只是一个直觉,现在还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有猫腻…”张先生回头朝着惊弦安抚性的露出一个微笑,拍了拍怀中谛听示意他开门。原来几人身形一直被谛听遮掩,行进之时速度极快,几句话的功夫已经到了谛听的四合院门口。“说不定是我想多了,不然…可能有场硬仗要打。” 惊弦面带忧虑之色,试探性看向旁边肥七。发现这个胖家伙只是面无表情,自己也只能颓然跟着进门。张先生修的就是灵觉,他说的直觉?基本上这事就算是定性了。 而且能让他亲口说是硬仗,怕是场面不亚于几十年前那一场异国灵异围攻函夏。 转念想到张先生现在将严冲推到前面,自己隐于幕后…怕是真的要生出什么大变故了。不过惊弦倒也坦然,自己本就好战,所以听到这个消息,担忧的同时竟然不免生出几分期待。 第64章 地脉水脉?圣人坐骑! “大尊,你就这么信任这小子,把龙脉图都传给他?”清山在楼上看着严冲和陶洮两人上车,扭过头来神色怪异的问林奇。“你就不怕他借此作恶?凭他的实力,那可就要出大事了…” “你这小牛鼻子本事不大,怎么管的事恁多呢?顾好你自己吧…你搞事情他都不可能!”林奇眼睛都不睁,不耐烦的朝着清山吐槽。昨天荷夫人开车把他们拉回市区,一群老弱病残甚是引人注目。幸好林奇神魂虽然有损,但其本质和普通人相比依然差距不可以道理计。催动神魂扭曲了前台的认知,才止住了小姑娘要报警的手。他现在急于恢复被陶洮伤到的神魂,一刻不停的在房中打坐,同时催促严冲赶紧去各处探查地脉,所以今天大家才刚睡醒,严冲就退房带着还有些懵的陶洮上路了。“你以为气运金印在身只是护体?那是保护,也是威慑!但凡他有一丝搞事的苗头,神魂就会承载不住,被金印砸得灰飞烟灭!你这老东西还操上心了…” 清山虽然被林奇骂了一顿,但他的疑惑得到解答,所以也就不以为意。他目光深沉的看着楼下两人开车远去,自己索性不再打扰林奇,摆摆手转去玄武的房间,两人如今仍在昏迷。 若不是林奇检查过,坦言他们的神魂正在恢复中,恐怕清山早就开始摇人救助了。不过既然麒麟这位大尊都说了两人无碍,他也不好将担忧表现的太明显。 兄弟二人算是他从小看着长大,哪怕明知自己如今实力身份与二人相比都不可同日而语,但他心中始终存留着几分柔软。所以哪怕明知自己帮不上忙,但至少看着二人,他才能心安。 “咱们去哪啊?”严冲生怕陶洮清醒之后一时冲动,去找林奇报那痛打之仇,早上起床就去把还没睡醒的陶洮薅起来,简单告别之后溜之大吉。这会陶洮歪在后座上,昏昏沉沉连眼都不想睁。“是去吃早餐吗?” “等会我看下有什么好吃的,给你打包,你再睡一会吧。”严冲看一眼后视镜,看到陶洮面色正常才放下心来。之前林奇也确认过陶洮的状态,生怕他被神魂秘术冲击之后有什么后遗症,幸好熊孩子吞掉朱雀,神魂不仅没有半分躁动之象,反而分外平和强大,隐隐透着几分威压。“你现在有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对,身体?神魂?如果有什么不适或者冲动,千万要提前告诉我…” 严冲对之前山谷一战,陶洮最后那一式吞魂可谓是无比忌惮。虽然只是针对神魂,但当时陶洮的表现着实让严冲印象深刻。他从未在活人身上见过那般冰冷无情的眼神和表情,若是真的比较起来,倒是有些像当时帝君附体的小米哥哥,眼神冷漠无情,居高临下。 “困…还饿。”陶洮有些烦躁的在后座上换了个姿势,嘴里嘟嘟囔囔。“虫子你最好赶紧找点东西给我吃,不然我感觉快要有不适了…” 严冲都快气笑了,把车停在路边,下去给陶洮大爷买了几份早点。趁着他狼吞虎咽的这点时间,检视自己脑海之中的龙脉节点。 整个地图有三分之二以上的节点已经被林奇点成绿色,唯有东部和北部的小块区域节点灰黄,这些就是他接下来的探查目标。 “你这么着急的上路,咱们去哪干嘛?”陶洮吃饱了一抹嘴,满足的靠在后座上。“多着急的事儿啊,都不能等我睡醒…” “地脉节点。”严冲发动车子,和陶洮简单解释。“还是上次有人借地脉养尸的事,林先生如今重伤,把这事交给咱俩去办…到时候还不知道要不要动手,这一路尽量保证状态吧。” 随后他就把陶洮的嘀嘀咕咕抛在脑后,专注的在脑海中规划着路线。反正熊孩子好养活,只要把肚子填饱,其他的都是细枝末节,可以无视。 他的灵觉如今强度甚高,很快将各处节点都由远及近串联一起。仔细看去这不到三分之一的地方,竟然有着近百节点。而且奇怪的是…和现有地图对比,一半以上的节点位置处于江河湖海之中。不过多想也无益,车到山前必有路,山里水里…反正到了地头也就知道了。 “这里就是距离咱们最近的地脉节点之一了。”严冲把车停在湖边,看着平静的水面出神。他选的地方是一处人烟稀少的芦苇荡,远处一片石滩上有几个钓鱼佬悠闲下竿,再就是偶尔从芦苇荡里钻出来的鸭子了。陶洮看到鸭子吞了吞口水,看到远处人家甩竿更是两眼放光,歪戴着一顶遮阳帽,屁颠屁颠的下车跑过去,挨个桶去看人家的渔货。 严冲左右看了看,周围就那寥寥几个钓鱼佬,注意力也全被陶洮吸引住了。他放心的立在湖边,默默施展林奇所传的秘术,感应湖下的地脉,或者说是水脉节点。 “不要动!”陶洮的传音在耳边炸响,严冲一惊之下,灵觉险些失控,搅得面前湖水涟漪阵阵。他面带不解的看向陶洮,却见他面色凝重的看着湖心,手下动作不停将几个钓鱼佬全部打晕过去。“湖里有东西!” 严冲面色一变,灵觉顺着陶洮神魂延伸的方向探去,果然在湖心位置感应到一股怪异的气息,似人非人,似兽非兽。他神情凝重的凝出灵武,戒备的示意陶洮把那些钓鱼佬都拖到远处。 “气息古怪,知不知道是什么玩意?”陶洮仗着自己体力惊人,把几个冤种钓鱼佬远远安置在远处沙滩上,这才赶过来和严冲汇合。“不知咱们这运气是好还是坏,这才第一个节点…出来了出来了!” 无风起浪,一股充斥着暴虐和杀意的气息从水下氤氲弥漫,占据整个水面。无数游鱼仿佛感知到了危险,疯狂朝着旁边逃去。 “来得好!”陶洮冷笑一声,出拳如电迎上一支朝他射来的水箭,将其生生打碎。严冲灵武轻拨,将一支射向他的水箭拦腰截住,感应了一下其中蕴含的力量,悄悄和陶洮传音。 “御水之力精纯无比,有杀气无邪意。你仔细感应一下他的气息,看看能不能想起点什么!”严冲上前一步,手中灵武抡成一个圆,将源源不断朝着二人射来的水箭统统拦下。陶洮在他身后闭目沉思片刻,对于面前这个隐在水下的灵兽,他竟然毫无印象。 而严冲虽然灵觉强悍,但这样只守不攻也不是办法,久守必失! 陶洮感应到严冲心境变化,默契的睁开眼睛,朝着水面之下隐藏的灵兽冷冷一笑。他身侧凭空现出一个旋涡,慢慢切入到严冲身前。 “凶兽饕餮!果然是你!”旋涡释放的吞噬之力,天下独此一家。水面之下响起一阵闷雷般的兽吼,水箭愈发密集三分,竟然很快将陶洮的旋涡生生轰碎。陶洮现在的吞灵旋涡消耗极小,而且吞噬的同时还在不停的补全已身。只要他的神魂还撑得住,他的旋涡可谓是无穷无尽! 而恰好前段时间他刚刚吞噬了朱雀,若是之前的陶洮,会被人在神魂上针对,或者久战之下神魂不稳。如今就相当于补全了这最后一块短板,除了当世寥寥几位,无人能压制他! 对方的控水之能极为精妙,严冲根本就不打算下水交手。陶洮的旋涡破碎之后,他挥挥手又召出一个…不过陶洮虽然表情平静,但心里却烦躁不堪。他的实力虽然大增,但依然还是之前那般又怂又暴躁的性格…而且战斗风格哪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要不是严冲一直传音提点,他这会早就散去旋涡扑入水中,或者站在岸上跳脚大骂了。 “对,就是这样!高手风范,对!就是这样…不疾不徐不焦不躁,让他见识一下陶洮大爷的定力!” 严冲蔫坏的抱着灵武站到一边,不停给陶洮传音鼓劲。他倒不是真的为了让熊孩子展现什么风范什么定力,他只是单纯的觉得,陶洮心性和实力如今有些不搭,故意在磨他的性子。但要是和陶洮大爷明说怕他也不会听,只能用这种哄小孩儿的方式了… “我去你奶奶的!”陶洮的旋涡被击碎了接近十个,他老人家终于忍不住了。手掌一伸像抓锅盖似的把旋涡捏碎,另一只手在胸前掐诀竖起。“水里的乌龟老王八,尝尝陶洮大爷的雷法!” 陶洮神魂之力鼓荡,竟然将射来的水箭凭空拦住一瞬。他竖在胸前的指掌之上缠绕着灼灼雷光,迎向面前占据了全部视野的水箭。他眼神带着几分凶悍,透过水面死死盯在湖心那一大片阴影之上,静静等着电光缭绕水面的那一刻。 “不好!快退开!”严冲手中倏忽之间现出一条半透明的飘带,如灵蛇一般缠上陶洮的腰猛力一扯。奈何陶洮如今对身体的控制能力还是没有长进,在自身忽然遭遇外力的时候竟然下意识的定在原地… “嗷!啊…他妈…的…”陶洮被水箭化成的水幕,扑了满头满身。而水下灵兽在他掐诀的时候就已经把水箭和水面生生切断,这片带着雷光的水幕…被陶洮全都消受了。 严冲简直没眼再看陶洮的惨状。好像他每次动用雷法不是劈在自己身上,就是劈到同伴身上。委实是又菜又爱玩… “水中是哪位大尊?”严冲想起之前自己感应到对方的杀气中正凛然,没有丝毫邪气,或许可以沟通一二?眼见水箭的攻势停止,水面也渐渐平静。严冲挥动飘带,将杵在原地不停哆嗦的陶洮大爷扯到一片干燥的地方。试探了一下陶洮的状态,发现他皮糙肉厚连根毛都没伤到。把他安顿在旁边休息,自己戒备的站到湖边。“为何向我们出手?可否现身一见?” “你们…是为了杀人,还是为了我来的?”沉闷的声音让水面泛起阵阵波浪,语气平淡带着戒备。“你与饕餮为伍,定然不是好人,我不见!” …… 合着是陶洮这个吃货凶名惹的麻烦,难怪一上来就给自己来了一波别开生面的见面礼。不过他竟然识得饕餮,那… 严冲心中微动,手掌抚上胸口,那下面挂着张先生的监察令牌,不知眼前这位可否认得。 “大尊误会了,陶…饕餮,如今已经不同往日,道术在身,心性平和,最重要的…”严冲放开手心握着的令牌,灵觉外放将湖面笼罩,甚至隐隐渗入到水面之下。他的灵觉如今强悍异常,相比张先生应该也只是差些技巧和秘术。“不知大尊,可能感知晚辈的修行法门?” “嗯?你…张小子?”水下隐隐射出两道惊异的目光,在严冲身上不停打量,语气也变得古怪。“啊,张先生莫怪…” “大尊,我不是张先生。”严冲苦笑着摇摇头,水下这位不知道是眼神不好还是太久没有出世。感知到了灵觉修行之法,竟然将他认成了张先生。“您可否现身一叙?这样沟通…未免也太模糊太累了些。” “嗯?好吧…小娃娃莫要害怕。”水下先是一阵沉吟,而后水声伴着一阵地动山摇的动静,一个庞然大物在水面浮现出来。“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啊这…您,我是张先生的下属,严冲。”水面上光是露出的一个脑袋,差不多有两三个人那么高…严冲不由得有些瞠目结舌。那大脑袋上一根独角都比一个人还长,明晃晃的杵在严冲面前。“大尊可否告知尊号?” “当不得大尊之称,吾名…甪端。”水下灵兽两只眼睛定定的盯着严冲,似乎有些不解。他似乎对严冲的惊讶感到有些迷茫,在水中轻轻摆动了一下脑袋,带起阵阵波澜。“张小子怎会收手下?还传你他的独门修行之法?他就不怕…惹出什么乱子?” “甪端…甪端?我知道了!”陶洮已经缓过被雷劈的麻痹感,一步一蹒跚的蹭了过来。听到眼前这庞然大物自报家门,他翻着白眼想了一下,猛的一拍手。“你是圣人坐骑!” 第65章 龙脉分山水,甪端的异能 严冲诧异的转头看了看陶洮,没想到这吃货也知道这种隐秘,难道他恢复了记忆? 要知道自己也是进了公司,在资料室里看过异兽图录,才知道甪端曾为圣人坐骑。后来圣人陨落他就不知所踪,虽然历史上数次听闻甪端现世,却也只是传闻不曾有人亲见。所以就连资料也只是一笔带过,连个图都没有,谁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没曾想在这里见到了真身。 “严冲见过大尊。”朝着面前这硕大的脑袋微微躬身,严冲手中的灵武一刻都敢放松。如果这位真的是甪端,自己礼敬他几分也算得体。但若是假冒圣名,自己说不得就要让这个庞然大物,领略一下自己的实力。“您若是信不过我,那…不知道这个东西能不能证明我的身份。” “唔…真的是张小子的印记。”那比人头还大的两个眼珠子紧紧盯着严冲脖子上,刚刚掏出来的令牌上。他明显的有些紧张,但神色也并不显得畏惧,还隐隐有了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好了好了,收起你手里那根小玩意吧。张先生的修行法当世唯一,我信你就是了。” “多谢大尊,那接下来…”严冲把令牌塞回衣服里面,手中灵武却并不收回,反而遥遥指向灵兽额头。“如今饕餮大尊因为重生记忆全无,所以…你说你是甪端,敢问大尊又如何证明?” 陶洮转了转眼珠,冷笑着站到严冲身侧,数个吞灵旋涡在身侧缓缓旋转。两人剑拔弩张的看着眼前异兽,只等他拿不出证据,两人就齐齐出手让他知道谁才是大爷… “唔…等等我找一下。我这里有一个…当初圣人用过的物件,找到了…”水下灵兽看着二人对他戒备异常,眼神竟然有些懵。也不知道是太久没和人接触,还是天生的一根筋,过了半晌才想明白二人这是对自己的身份还有些疑虑。他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嘴里慢吞吞的嘀嘀咕咕,身躯还不停摇摆。随着他的动作,一根一米多长的木制手杖从水底浮起,被他用嘴叼着送到岸上。“这是圣人当初用的随身手杖,上面还残留着他的神意,不信我的身份…你要是有胆,大可上手一试。” 严冲看了一眼那根手杖,传音示意陶洮戒备,自己缓缓蹲下身来。 “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触到手杖的瞬间,严冲一阵恍惚。他朦胧间看到一个高大人影,留着几缕长须,拄着手杖在面前走来走去。远处有几个人影远远奔过来,那个高大的身影停下脚步,从背上抽出一柄长剑。严冲努力睁大着眼睛想看清楚他的模样和那柄剑,却被人影霍的一手杖敲在脑门上。“去休!去休!” “诶?虫子你哭什么…”严冲手上捏着那根水淋淋的手杖,闭着眼站在那里半晌不动。陶洮看得奇怪,一边戒备着一边扭过头去,被他满脸泪痕吓了一跳。怎么捡根棍子,还给自己捡哭了哩… 严冲被那一手杖敲得额头剧痛,忍不住泪流满面。陶洮的惊呼在耳边响起,他都听不太清,但也勉强算是回过神来。强忍着疼痛睁开眼睛,朝陶洮摆了摆手。 “大尊好手段。”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和冷汗,严冲看着灵兽眼中闪过的一丝幸灾乐祸,才明白过来他就是故意要看自己吃这个闷亏。但又能如何?他若是没猜错,那个高大人影就是圣人残念。想到他老人家手里那柄明德,不由庆幸他老人家只是用手杖敲醒自己…“您这些年一直隐在这片湖中吗?” “算是吧,我极少出去。几千年来不过三五次,而且外面也没什么好…”看他这么快就恢复正常,甪端好像有些惊讶又有些畏惧。“你们到这里来干什么?我和张先生有过约定,这片湖是我的!” 严冲和陶洮两人诧异的对视一眼,张先生和这位灵兽有约定?没听说过啊…而且听说张先生以前杀意甚重,所有灵兽都被他视为仇寇,怎么可能会与一只灵兽立下约定?不过如果他真是圣人坐骑,这事也不是没有可能。严冲尽量简短的把地脉之事和甪端说了一遍,并问他水下龙脉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还有这等事?唔…我下去看看哈。”庞大的脑袋朝二人点了点,示意他们在岸上稍等。他摇摆着脑袋缓缓潜入水中,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这些送给你们吃。”没等几分钟,甪端的脑袋又从水里浮起,尖角上还挑着一大堆菱角。陶洮听到吃,乐得就差当场跳舞了。把那几串菱角接过来,坐到一旁吃得非常开心。严冲没办法,只能朝着甪端道谢,而后问起地脉的情况。 “这里水脉平稳。而且全天下的水脉全都没有异状,你们接下来可以专注探查各处地脉。”甪端还是那般慢悠悠的语调,不慌不忙的和严冲解释。不过他一开口就把严冲吓了一跳,全天下的水脉?这老东西可真能说大话!这么片刻功夫,以他的体型说不定都不曾潜到湖底,竟然豪言天下水脉全无异常?“你不相信?” 严冲神色的异样被甪端发现,这时候他的反应倒是灵敏,咧着那张能吃人的大嘴朝严冲笑了笑。 “相不相信先不说,大尊您…”严冲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他委实不喜欢对着一张血贫大口说话,这难免会让人有种下一刻就会被他吞下去的错觉。“您能不能化成人形,或者缩小一些…您这样的体型,我有些不适应。” “好吧,你等我一下。”甪端好像就是慢吞吞的性子,不情不愿往水里缩去。直到严冲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水面一阵波动,从水边爬上来一只…似牛非牛的东西。“几千年没换过身形了,有些不适应…” 严冲悄悄观察着甪端真身,他头顶一支独角,身被鳞片,四个爪子大得有些离谱,背上还有一溜仿佛背鳍一般的东西,严冲看得暗暗心惊。转念又想到他是圣人他老人家的坐骑,也不知这背上坑坑洼洼,他老人家当初是怎么骑的…难道就不硌得慌吗?! “你们接下来不用探查水龙脉了。”甪端摇头晃脑,趴在陶洮身边。伸嘴从陶洮身前扯了几根菱角藤,仿佛自己真是头牛似的嚼了起来。“天下水脉,我都可以探查。其余地方我刚才也大概感应了一下,水龙脉中并无异常。” “甪端大尊,您可以和我详细说说,这龙脉分山水,为什么您就可以感应水脉,不能感应地脉?”严冲揪了几个菱角,不动声色开始套话。他还是第一次听说龙脉有山水之分,而且甪端竟然可以远程感应水龙脉的状况?“除了您,难道有另一位大尊能感应地脉?” “函夏龙脉分山水,我诞生于最大的水龙脉之中,虽然我不能调动龙脉为己用,但是勉强感应一下还是没问题的。”甪端抬了抬眼皮,朝着严冲发出一声人性化的嗤笑,像是在嘲笑他的无知和嘴硬。“观你神魂骨相,年不过二十,年轻人不知道这些…算不得丢人。” “怎么说话呢?”严冲还没反应,陶洮倒不干了。嘴里的菱角壳都来不及掏出来,抬手揪着甪端的独角,对着脑门甩了一巴掌。“比年龄大是吧?那你看我像不像年轻人?” 甪端这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揪着独角抽脑袋,一时有些懵逼。反应过来之后也不想回话,只是抬起两只大眼,幽怨的看了一眼陶洮。他当然不能和饕餮这种上古大尊比寿命,甚至被他打了也不敢还嘴。 “陶洮住手。”严冲心里暗爽,表面还是硬撑着赶紧示意陶洮放开老牛。但那嘴角都快挑到天上去了,甪端哪能看不懂?“怎么这么对待甪端大尊?赶紧放开…” 陶洮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笑,放开甪端干脆转过身去接着啃菱角。严冲讪笑着朝甪端道歉,让他接着说。 “龙脉本就分山水两种,这没什么好说的。”甪端刚才被陶洮偷偷用饕餮气息镇压,当下也不敢再犟嘴。但是也没什么兴致再和严冲多说了,呸呸两口吐掉嘴里的残渣,懒洋洋的和严冲敷衍。“至于山龙脉,我基本不出这片湖,所以不知道有没有人能掌控。” “不用想了,没有。山龙脉不像水,灵活自如,所以不可能有人调动得了它。而且既使以前有,现在应该也没了,毕竟山龙脉都已经快要没了。”陶洮连头都不回,忽然开口接话。他的语气有些迷茫有些怪异,声音空洞,仿佛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山龙脉…被真龙大兄取出太多,已经无能为继了。而且山龙脉太过显眼,古时一些富贵之人总是妄想自己死后能够泽被子孙,山龙脉是他们的墓葬首选。挖来刨去,总是难免对其造成影响…” 严冲对陶洮忽然间的变化非常警惕,他悄悄挪动身体,从侧面观察着陶洮的神色。林奇之前可是悄悄和他说过,陶洮可以觉醒秘术,说不定什么时候会觉醒别的,比如记忆,又比如情绪,甚至有可能是饕餮其他的本能! 饱腹欲望成就了饕餮的凶名。但是如今升平盛世,人已经不需要再为能不能吃饱而焦虑。天知道什么时候他会不会觉醒别的…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陶洮看着严冲双眼灼灼盯着自己,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下意识的拿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看了看手心。“没粘东西啊?” 甪端趁着两人没时间注意自己,四肢用力猛的窜进水里。水下是他的天下,就不用再担心那该死的饕餮借势压人。而且陶洮刚才身上散发的那种气息,让他有种被威胁,甚至仿佛是被天敌盯上,心惊胆战的感觉! “事情就是这样,水龙脉的情况如果你们不信,大可自己换个地方查探一二。”甪端在水里冒出个脑袋,远远盯着岸上两人。他本就懒得与人接触,若不是方才在水底感应到岸上的灵兽气息,怕他把那几个钓鱼佬吞掉,自己才不会现身。“我要回去睡觉了,你们随意。” 严冲二人一脸懵逼的看着这位懒散大尊,只是在水面上打个旋儿就不见了。这么社恐的吗?连话都不多说,自己就这么着急忙慌的回到水里… 甪端消失,严冲还是不太放心,站在水边自己运转林奇传授的秘术,遥遥感应水下的龙脉,确认没有问题才离开。陶洮则不情不愿的把那些钓鱼佬挨个拖回水边,把他们按原样放在各派椅子上,摆出一副他们集体瞌睡的假象。 “他们醒了,好像都有些害怕诶,要不要咱们把记忆给清一下?”陶洮上了车,趴在后座上远远看着那几个钓鱼佬逐一醒来,摇晃着脑袋互相交流。“回头要是他们传出去,有人来这里打扰甪端…” “没事,不用管他们。”严冲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面的钓鱼佬们。他想了一下,无所谓的朝着陶洮解释。“普通人里神经最粗的就是这些钓鱼佬了,他们可没少见什么怪异的事。而且现在不是就昏迷一会吗,尤其是你把他们鱼都…偷了,说出去别人也只会认为他们空军了在找借口。” 陶洮想了想,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他回过头来看了看就放在他旁边的十几条鱼,一脸满足。 “那接下来咱们,就不用管水脉了?”陶洮想了半天这些鱼该怎么吃,馋得口水流了无数。好不容易让严冲答应晚上休息时找个能做饭的地方,他要试试自己的厨艺…吹嘘半天才又想起正事,挠着脑袋问严冲。“那个甪端小牛,不知道可不可信诶…” “当然不可能,咱们还按之前的路线走,一个节点都不能放过。”严冲沉思片刻,目光深沉看着前面的路。他们勘察的第一个节点,里面就藏了偌大一个甪端…要说这里面不是林奇那个老阴货刻意安排的,那他的灵觉也不用修炼了,不如干脆投了清山或者八苦。 第66章 流落在外的神使 “这就是你的手艺?!”严冲看了看手上半面焦黑半面生的烤鱼,嫌弃的想把它丢到一边去。“这玩意…拿去喂猪都涉嫌虐待了,咱们今晚就吃这个?” “哎这不是太久没动手了嘛…”陶洮有些惋惜的看了看鱼,又看了看严冲的脸色,表情很是有些不好意思。“再烤烤,能吃的…把那生的那面烤熟就能吃了…” 严冲认命的把鱼重新架在火堆旁,决定明天就赶紧去找个能买东西的地方,把后备箱塞满!本来他打算找个民宿或者人家借宿一晚,顺便让陶洮把那十几条鱼处理了。 奈何陶洮路过这片荒地时非说这里有阴气,死活要他停在这里,还刚好可以顺便给严冲展示一下自己锻炼了几十年的烤鱼手艺!结果两人忙活到天黑,十几条鱼连盐都有,烤出来没一条能吃的… “你说有阴气,我怎么感应不到?”严冲起身在附近转了转,林子里虽然一片漆黑,但头上月光皎洁,附近也没有丝毫阴魂之气,不由有些质疑陶洮的说法。“难不成你现在神魂比我的灵觉还强?” “阴气是有的,不过不在林子里,还要过去一些。”陶洮故作高深的眯了眯眼,把手里的烤鱼转得滴溜溜飞快。他朝着林子里张望了一眼,又飞快回过头来,继续他的烤鱼大业。“我的神魂现在像充气似的会呼吸诶,范围时大时小,范围舒展到最大的时候能感应到那边有一群阴魂,不知道等到半夜会不会来偷袭咱俩…” “一群?”严冲听他说自己的神魂范围时大时小,也不以为意。林奇早就和他说过这种情况,陶洮复生之后神魂弱小,如今吞了朱雀,短时间内他根本不可能将神魂之力完全掌控,所以出现这种收缩扩大的现象也不足为奇。但是听到陶洮说林子后面,有一群阴魂…这个量词,总让他有种不好的感觉。“大概有多少?” “唔…十几个吧?”陶洮诧异的看了一眼严冲的表情,似乎有些不解。“都挺弱小的,而且好像也不怎么活跃,似乎没有杀气或者别的东西,只是单纯的阴魂,就是不知道他们聚在那里干什么…” “算了,你在这看着车接着烤鱼,我过去看看。”严冲叮嘱陶洮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跑,自己打算穿过林子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正常来说…阴魂只有执念没有神智,现世之后会遵从执念的影响去行动,没道理这样聚集在一处。除非…有人将他们束缚在这里,或是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就是他们执念所在。总之这荒郊野外的,一群阴魂齐聚绝非正常状况。 严冲如今手上多了一根手杖,正是甪端拿来证明自己曾是圣人坐骑的那根。不知他是故意的还是真的着急所以忘了,窜下水后竟然把这物事留在了岸上。后来任凭严冲对着水面怎么喊怎么传音,他都不再冒头,索性严冲走的时候就把这圣人手杖一起带上车了。 如今已经秋天,树林里积了厚厚的一层落叶。漆黑的环境也不会对严冲的灵觉造成什么影响,拄着手杖直直穿过树林,慢慢的感应到了异常之处。 灵觉之中先是出现了几个阴魂,肃立在前面朝树林的方向。而后又是一栋看上去富丽堂皇的宅子,坐落在离树林不远处的空地上。严冲在树林边缘停下脚步,诧异的睁开眼看过去。 面前哪有什么宅子?远处只有几堵看上去饱经风霜的残壁,孤零零的在夜色里默默矗立。他又闭上眼睛用灵觉探去,果然在那残垣断壁的地方,出现一座古朴的宅院,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还挺有意思。”严冲从小倒是见过不少单独的阴魂,但这样一个规模庞大的聚居地倒是第一次见,让他感觉颇为新奇。 “这位大人,我家老爷有请。”一个留着胡子的儒雅中年人从那宅子里出来,远远的就朝着严冲躬身施礼。“难得有贵客登门,老爷特命我前来迎接,还请大人赏光…” “你家老爷…是哪位?”严冲诧异的用灵觉细细扫过面前中年人,发现果然和往来客人一样都是阴魂,但是言语清晰,让他一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知道我到了?” “贵客,请!”中年形貌的阴魂却不答话,只是伸着手示意严冲和他一起入宅。看到严冲不为所动,才又苦笑着解释一句。“贵客若有疑问,见了老爷自然明了。还请莫要为难我等…” 严冲用灵觉将周围几个阴魂仔仔细细的扫过一遍,发现他们除了本质上是阴魂之外,并无不妥之处。仗着自己艺高人胆大,抬手示意他们带路,朝着那宅子缓缓行去。严冲一边走一边观察周围建筑的风格和阴魂的服饰,想要看出些什么。 “贵客请进,老爷在里面等您。”宅子里面的结构倒是简单,进门就是耳房,而后穿过一个天井,两边房间里传来了觥筹交错的喧哗,仿佛在举办什么宴会。严冲随着中年阴魂穿过天井,来到一个形制古朴的正厅门前。严冲一路都在好奇的打量周围,心里慢慢有了些猜测。中年人停在厅门前,躬身侧立示意严冲自己进去。 “让阴魂引我过来,又为何不现身一见?”严冲自己进了厅堂,其中竟然空无一人。他看了看两侧的椅子,索性就站在正中,打量着房内的摆设和家具。“莫不是怕我出手,杀你破除此地幻境?” “大人说笑了,以您的底蕴,这些小把戏徒增一乐罢了。”周围的环境微微波动,严冲身前凭空出现一个古怪的人影,随着他的现身,周围的一切幻象全都一滞,连那些来赴宴的宾客都莫名的停了一瞬,而后很快若无所觉继续自己的事情。“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严冲。”眼前人影看得严冲都是一愣,感觉有些摸不清门路。他扎着道髻但是头皮上又隐隐露出佛门才有的戒疤,身上披着破烂甲胄腰间挎刀,手上却执着一柄笏板。而且严冲将灵觉运转到极致,竟然看不清他的容貌。“引我前来想做什么?” “贵客先坐。”那个人影缓缓落座,伸手示意严冲也坐下。而后沉默片刻,竟然起身朝着严冲单膝跪下。“求大人赐死!” ?????? 这一套操作丝滑无比,看得严冲有些不知所措。一个阴魂,将他引来此地幻象之中,然后求死?严冲委实没想过他会有这种操作… “为什么?”严冲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半晌才开口问道。他眼神奇怪的打量一下阴魂身上的甲胄,和他头上的发髻。“你是阴魂,而且看上去颇有些年月,难道不能自主消散?还是说…你有执念在身,消散不了?” “并无执念,但确实消散不了。”阴魂落寞开口,语气很是有些无奈。“我在此地盘桓已经数百年,试过无数方法…路过的无数佛门大德,道门前辈都曾受我之邀前来驱灵。但都是一时之效,过段时日就会再次现世并恢复灵智。并且也无法离开,只能徘徊在这方寸之地。” “我甚至不记得自己是谁,只隐约记得自己做过道士,做过和尚,曾经带兵打过仗,也曾在朝为官,但这死后的情况…委实非我所愿。”人影依旧跪地不起,语带铿锵将自己的遭遇缓缓道来。“起初我曾想过是否自己仍有执念牵挂,但苦于不能离开此地,无法验证。后来过了数百年,即便曾有执念也应该消散一空,奈何我仍有神智存世,不得解脱!” 严冲一时也想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情况,英灵?也不像…没有哪个英灵能熬得过数百年的岁月煎熬,而且这道阴魂身上并无功德,只是一道纯粹的阴魂,甚至连执念都没有,简单,干净。 纯粹,干净,死而复生?严冲脑海里猛然浮起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不要抵抗,我要试探一些东西!”严冲调动灵觉,将面前阴魂缓缓笼罩起来,将他的气息全部遮掩,而后一人一魂就那样静立原地,严冲时不时的用灵觉感应周围,不知是在防备还是在期待什么。 时间流逝,外面其他阴魂不知是怎么,全都沉寂无声。严冲遮掩着阴魂气息,一部分灵觉外放,感应着外面的风吹草动。 陶洮兴致勃勃的盘腿坐在火堆旁,几串已经烤好的鱼被他放在一边,等着严冲回来好给他炫耀。 不知什么时候他身后不远处,静静的站着一个朦胧人影。陶洮却仿佛一无所知的转动手上树枝继续烤鱼兼玩火,时不时把火堆挑动一下,让它着得更旺盛些。 那个人影在暗处静立,最后顺着陶洮的视线死角悄悄退走了。直到他的身影没入远处的夜色中,陶洮才满脸惊恐的跳起身来,朝着树林那边严冲离开的方向狂奔。 “救命!虫子快跑!虫…呃!”陶洮极快的穿过树林,嘴里的狂呼却戛然而止。周围仅剩的几堵残壁如今已经倒下,严冲拄着手杖和赤霄,站在一边喘息不定。他的头上一枚金印沉浮不定,将他牢牢护住。一个阴魂站在一旁,目光呆滞仿佛木偶。 而严冲对面,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那里,和他遥遥对峙。陶洮本想过来招呼严冲快点跑路,哪知如今严冲已经和那古怪人影对上了!而且看现场的情形,两人分明已经交过手了。 陶洮连吞灵旋涡都不敢召出来,咬着牙挪到严冲身侧。距离近了才感应到,严冲如今头顶金印散发一股莫名的力量,将周围死死镇压住。 对面人影模糊不清,和严冲对峙片刻凭空散去。直到他的气息全部消失,周围夜色里才响起一些簌簌虫鸣。严冲紧张的长吁一口气,收起手中赤霄。头上金印根本不受他的控制,在那人影消失的时候就缓缓收敛,没入严冲头顶消失不见。 “你怎么跑过来了?”严冲抹了一把额头冷汗,看向仍在打着哆嗦的陶洮。“这边没事了,走吧回去吃鱼…” “啥情况啥情况啊?那个东西…祂怎么来了?!”陶洮气急败坏的半挂在严冲胳膊上,嘴里一迭声的问道。“你不知道刚才祂在我后面偷窥半天!吓死我了!好不容易等祂走了我就过来找你,谁知道祂竟然是打你来了…对了你没受伤吧?那个阴魂在干嘛?他跟着咱们干什么?” “无碍,我早有防备。”严冲的神色有些复杂,看了一眼跟在两人身后的阴魂。方才他突发奇想遮掩住阴魂气息,就是想看看这背后到底有什么隐秘,果然和他猜测的一样… 神只现世! “真他妈的…”严冲一边扶着浑身如筛糠一样发抖的陶洮,一边往两人方才停车的地方挪去。若不是刚才他早有防备,恐怕之前面对小米哥哥的那一幕惨状又要重现。但饶是这样,他也险些在那尊神只的威压之下当场吐血。“我刚才抢了祂的神使,报复我来了。” “啊?你是说这阴魂…是祂的神使?”陶洮被吓得连手都抬不起来,干脆凑到严冲胳膊上把冷汗抹掉。他偷眼看了看面无表情跟在两人身后的阴魂,心有余悸。“那咱们这样带走了,祂还会不会再来?” “来个屁!抢都抢了,来了又怎样?”严冲冷笑一声,朝天翻了个白眼。方才神只现世的一瞬间,他就动用赤霄狠狠的斩了过去。也不知有没有给祂造成伤害,反而是凑巧斩断了阴魂与神只的连接…之后这道阴魂的神智就消失了,变成现在这种没有执念也没有神智的样子,被严冲的灵觉牵引,乖乖跟在二人身后。“回头联系林先生,不知道他对这种神使…感不感兴趣。” 回到火堆旁,陶洮第一件事就是给林奇打电话。然而才说到一半就被林奇劈头痛骂一顿,陶洮恹恹的把手机塞给严冲,让他去顶雷。 “你们不赶紧去探查地脉,谁让你们在路上弄这些妖蛾子?!什么神使不神使关你们屁事?再不快些探查,万一龙脉有变,到时候把你们两个狗东西填下去都弥补不了龙脉的损失!” 电话里的骂声隔着好几米远都清晰可闻,严冲干脆把手机放到一边,直到听筒里没了声音,他才懒洋洋的把手机凑到嘴边。 “一句话,神使如今被我留下了,你要不要?” “不早说…!你们在哪?我现在就来!” 严冲翻着白眼把电话挂断,他就不相信林奇会错过这个机会。虽然不知为何这个阴魂好像不是很明了自己的身份,但他也是神使! 第67章 关于神只 “你们俩可真是惹事的苗子,这才几天…啊?才几天,你们又折腾出来这么大个事…”林奇围着那呆滞阴魂转了又转,嘴里啧啧有声阴阳怪气。陶洮还在车上睡得香着哩,严冲打着哈欠靠着车门,眼皮都不想睁。林奇这老东西不知道怎么来的,速度这么快…天才刚亮他就到了,贴在车门上哐哐砸车。问完严冲大概情况,心里不由感慨这俩,或者说严冲…就是一个最大的幺蛾子,他到哪哪里就不安宁!“昨晚那位…和之前山村那位…” “气息相同,但我没法确认是不是同一个。毕竟…”严冲听林奇终于说到正经的,面色凝重的打起精神来。他眼神不定的瞟着林奇,又看看那个阴魂。“我只见过这两次而已,也不知道怎么分辨…林先生有什么办法吗?” “呵,人不大心眼子倒是挺多的。”林奇掐诀把阴魂收起,转过身来朝着严冲发出一声嗤笑。随后他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说道。“神只之属,可以不必费心了。既承神位,则受世人命魂所制,自然与世人无碍。以后你若是再碰到直接无视就好了,祂们一般也不会现世…” “一般,不会,现世?”严冲有些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不知道该说自己运气好还是不好,这在林奇嘴里所谓的一般不会现世,自己一年就碰到两次!“林先生,能不能透露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上次张先生和我说,世间没有神只…” “这样说也没错。神只都是英魂所化,世人肉眼不可见,意念不可知,自然就可以当作没有。既登神位,相应的则是失去独立的神智,只能凭依族群的怀念与祭奠,被动延续自己的承继。若是祂们敢有什么影响世事的操作,呵…人心能成就祂们,就能毁灭祂们。”林奇也不知道张先生是出于什么原因,连这些最基本的东西都不曾和严冲说过。但他如今被严冲两眼盯着,也只能选择性的把一些信息透露给他。“你就当祂们不存在,躲着点就行。那都是些没神智的存在,而且全都积年日久的,一般人连祂们所谓神使的威压都受不住。有些虔诚的人不是总说自己在梦中或者神智不清的状态下得见神颜吗,其实只是因为神使威压太强,清醒状态…根本不可能接触到一星半点。” “所以说,神只真的存在?”严冲深吸一口气,脑海里各种念头翻涌。“既然不可影响世事,又为何吸纳神使,引人入梦?祂们就不怕人心反噬?” “若是都没人知道神只之名,祂们如何承继神位?所以神使本质上就是干这个用的。”林奇本来转身都要走了,哪知严冲一个箭步,愣是揪着他的袖子不放。眼看着今天要是不给这家伙透露出点干货,他是不会放过自己了。挣扎着摆脱严冲的手爪子,林奇心里怒骂张先生不靠谱,找了这么个玩意来接手。“你只需要知道神只不可现世,神使躲着点,躲不过就干他正面硬刚,有气运金印在身他们也杀不了你。就是这样赶紧放手,要是还有什么疑问,去京城问你老板就行,我说多了不好…回去我还有事呢,你们赶紧上路去检查龙脉,这事拖不得了…” 严冲胳膊一震,林奇已经顺势脱开他的手,一边摆着手整个人动作行云流水,一步就蹿出去七八米远。声音还在耳边环绕,整个人已经快要看不见了。严冲啧了一声,腹诽这些老东西就没一个老实人,问些事情还抠抠搜搜的半遮半掩。眼看着林奇已经走了,他俩在这待着也没什么意义了,他心事重重的开门上车,还没坐上去就看见陶洮瞪着眼睛,吓了他一跳。 “睡醒了?怎么不跟林先生打个招呼?”严冲把他从后座伸到前面的脑袋推回去,有些奇怪的看着陶洮眼睛转向林奇的方向,眼神是很奇怪,仿佛是畏惧又贪婪,看得严冲暗暗心惊。“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大兄身上…”陶洮一个激灵,眼神有些茫然若有所思。缓了片刻他猛的一拍椅背,激动之下力道没控制住,差点把靠背都给拍出个洞来。“他的神魂已经补全,而且比之前更强,有种很古怪很复杂的感觉!像是…” “像是吞了什么,对吧?”严冲仿佛并不意外,他把车拐上国道,顺口就接过话来。“我的吞灵秘术就是林先生教的,而且他那个康复中心地下你去过没?里面好东西可不少。各种神只灵异半死不活的被他关着,找些能补神魂的东西不是很轻松…” 陶洮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过了半晌似乎很遗憾的叹了口气,转脸就问等下他们早餐该吃点什么?听得严冲脸色一黑,不由感慨这货果然就剩一张嘴了… 接下来几天他们按着路线挨个查探龙脉节点,不知是巧合还是真的没事,途经几处水脉竟然真的就如甪端所说那样,没有丝毫异常。 但是地脉是真的精彩。先不说有没有活尸,光是各处地脉下面各种规模庞大的历代古墓,看得严冲瞠目结舌。甚至几条比较明显的地脉之下,层层叠叠的不止一个古墓。灵觉扫过其中机关在他面前一览无余,让严冲不由感慨古人的智慧果然强大。 中间还恰好碰上几个盗墓贼,被他一人一个大嘴巴子抽晕过去,吊在附近村民经常路过的山林里。至于地脉之中的古墓,不知是年月太久还是布局之时就有高人筹谋,并无什么异常迹象。 两人一路向北,严冲心思愈发沉重。下一个节点就是函夏最大的龙脉节点之一,泰山。 泰山府君的泰山。名声不显,却是函夏最古老的神灵。佛教传入之前,传言人死之后就会投入到这位神只的治下,赏善罚恶,明察秋毫。是函夏最正统的神只之一。 他之前遭遇两次神使,都疑似是这位大佬的麾下。而今自己跑到祂的封地…虽然林奇老东西信誓旦旦的说神只不可现世,但严冲对这些老古董的话,现在已经是听一半信一半了。 “这里…咱们怎么办?”陶洮也明白严冲的顾虑,而且他自己也是对上次的遭遇心有余悸。不然前几天,他也不会被吓成那样。而且神只对于灵兽来说,比对人类的威慑性更大一些。“先说好啊,那什么神只要是真的现世,我可是撒丫子就跑的…那玩意对我等灵兽来说,不亚于天威临头。” “没事,你大兄不是说了神只不可现世?”严冲听得好笑,开口宽慰他。虽然他心里也没底,但总不能就放着这么重要一个地方不去探查,而且本身泰山府君就是执掌阴冥的神只,若是说养尸…怕是没有比这里更适合的存在了。“要是真那么不巧撞上府君,咱俩就赶紧溜…然后回去把林奇打一顿,抓来这里让他自己下去查,反正他如今神魂已经补…嗯?” 严冲本来正在和陶洮说笑,灵觉忽然闪过一丝感应。他霍然抬头看向泰山的半山腰处,眼神满是疑惑之色。 他方才提到府君,灵觉忽然捕捉到到山上传来一丝弱小但非常精纯的气息。仔细感应之下却又什么都没发现,让他不禁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陶洮,等下你用神魂感应一下山腰那里。”想了半天还是心存疑惑,严冲干脆让陶洮也试试。他把位置指给陶洮,同时自己灵觉也催动到极致,紧紧的盯着那一处。两人各自集中精神,严冲匀出一部分灵觉,半空之中炸响一个闷雷般的呼声。 府君! 两人的神魂和灵觉之中忽然感应到一股凶戾杀伐之气,刺激得两人一阵眩晕。缓过来之后两人面面相觑,眼神惊疑不定。 本来以为响应呼声的应该是泰山府君,哪知道这股气息两人都是极为熟悉… “张老头不是…下锁龙井了吗?”陶洮结结巴巴的,眼神还残留着几分惧色。张先生遗留的这股气息,毫无理智可言,唯有一股肃杀凶戾之气,似乎要将众生斩灭。“他啥时候在这定了点?杀性这么重…不符合他现在的作风啊?难道是以前…” “不,这股气息…超不过三天。”严冲修行之法与张先生同源,感受更深刻些。他摸出手机扒拉一下联系人,想了想又把手机放了回去。他眼神晦暗不明,想不清楚张先生的气息为何变化得如此之大。以前在他的感应中,张先生的气息浑厚中带着锋芒,仿佛一柄磨砺许久的巨斧,能斩开世间一切也能承受一切。但如今这股气息之狂放,其中蕴含的凶戾之气仿佛要屠尽一切,可以说是锋芒之下,藏着一股要灭世的疯狂!“他肯定是从井下出来了,不过如今…应该不知道在忙什么。” “好吧,那…咱们还上去吗?”陶洮还是有些畏惧,他虽然感知到的信息没有严冲那般细致,但本身他就对张先生这个老杀胚甚为恐惧,加上张先生留下这道气息时自身仍有些不稳定,其中蕴含的气息简直让陶洮如临深渊。“张老头都来过了…我看,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吧…” “张先生诸事繁忙,来此的目的不一定和咱们一致。”严冲稳定了一下心神,让陶洮老实待在车里。他也不知道张先生留下这道气息是为了震慑神只,还是发现了什么,但不去看一眼他总觉得有些不安心。“你在这里等着,我自己上去看看就行。既然张先生留有气息在那里,我一个人也不会有危险。他的功法与我同源,必要时我可以引动它。既然老头费劲巴拉的设套引我入局,我不信他会眼睁睁看着我遇险,给我来个见死不救。” 陶洮佩服的竖了个大拇指,自己窝在后座干脆闭上眼睛,打算再补一觉。这一路上两人忙着赶路,很多时候陶洮也不得不和严冲换着开车,把个吃货给熬得差点嗷嗷哭了。吃也没得吃,睡也睡不好,要不是严冲用林奇压着他,这货早就撂挑子摆烂了。 严冲本想挑条人少的小路窜上山去,奈何这景区实在火爆,他愣是在山脚跟人挤了半天,连售票处都没摸到…好不容易熬到深夜人才少一些,他也懒得买票,悄悄的寻摸到一处景区外的山脚,凭着自己的身体和灵觉硬是从野路爬了上去。 灵觉锁定着张先生的气息存留处,严冲兔起鹘落的赶到那里。入目一个幽黑山洞,到了此处张先生留下的气息更加明显。他谨慎的站在山洞前感应了一下里面的状况,一手灵武一手赤霄,几枚剑影护体,缓缓踏入洞内。 山洞并不是很深,高度勉强能容下一个人站直。严冲的灵觉将里面状况一览无余,而且这等漆黑之处,肉眼的作用也不大。他缓缓靠近最里面的洞壁,灵觉停留在地上一块两分的石头上。 张先生的气息,就附着在那裂缝之中。两半石头还隐隐残留一股神只的气息,却被张先生硬生生劈开。而残留的气息在那股凶戾之气的碾压下,竟然逐渐的弱了下来。严冲站在这里的片刻时间,那股神只气息,竟然在他灵觉之中就那样削弱了一丝。而且看那情势…恐怕要不了多久,神只的气息就要被生生磨灭。 严冲木然的在山洞里转了转,收了灵武和赤霄,坐在洞口边发呆。过了良久,他才朝着夜色无声的露出一个笑容。 知道张先生强,但他从来没想过…张先生竟然强到如此地步。 函夏神只相比异国神只来说积累更加深厚,虽然都说神只不曾现世,但毫无疑问…这里面肯定有水分。本来他还担心自己若是真的有一天遇上神只,又该如何应对…而看过这里,严冲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 若是敢阻前路,神只又如何?张先生能凭着气息压倒祂,我严某人…又有何惧? 第68章 张先生的小动作和私藏 “地脉没事吧?”严冲早回来的动静惊动陶洮,他窝在车上睡了一夜神清气爽,眼巴巴的等着严冲带他去吃早餐。他一个灵兽,可怜连钱都不敢碰,这山脚下卖早餐卖小吃的比比皆是,馋得他连车窗都不敢开,生怕闻着味儿等不到严冲回来。 “地脉平稳,而且泰山之重…没有什么活尸能承受得住它的威压。”严冲心头关于神只的那份担忧一朝破去,灵觉竟然活泼泼的差点暴走,若不是他的控制能力今非昔比,险些就要失控。严冲坐在山腰上缓了半夜才控制住灵觉的波动,又催动秘术感应了一下内里的地脉,这才悄悄从山上溜下来。“饿了?咱们吃什么?” 几百公里之外的一处山中,张先生和肥七在夜色中缓步而行。他忽然抬头望向泰山方向,眼中露出一丝笑意。肥七不明所以的看向少爷,却见到张先生突然间浑身气势勃发,引得周围烈风阵阵,将他仰天长笑的声音远远传开。 “少爷,发生了什么事吗?”肥七静立在张先生身后,等到他老人家笑声渐歇才开口问道。从锁龙井出来之后,张先生神神秘秘的让惊弦去北境雪原找一个什么东西,然后带着自己专往这些深山老林里钻,时不时的浑身气息如同风暴一般直上苍穹。但如此失态的长笑,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张先生仿佛放下了什么重担,肆意的将自身气势催动到极致。“看您如此开心,难不成是有什么喜事?” “倒也算不上什么喜事。我之前去泰山上与神只留了个警告,让祂们管好自己的手脚。方才…有人触动了我留下的气息,希望他能有些感想。”张先生慢悠悠停下笑声,目光悠远深沉的看着远处黑暗中的山林。“小七,接下来不用跟着我,你去南方…” 张先生把肥七支使出去,自己没入夜色之中。他独自一人的行进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在山林之中如同鬼魅一般闪来闪去,到了肉眼难辨的地步。甚至如果此时有人在附近撞到他,恐怕也只会认为是拂面的一缕清风。 “山灵,现!”张先生的身影最后凝聚在一处怪石嶙峋的山涧旁,他神色平淡的伸手按在地上,随着灵觉波动,一股介乎于灵兽和神只之间的气息缓缓浮现,不等它散发出什么波动,张先生竟然伸手将之拘起,而后整个人消散在原地。 严冲两人像是饿极下山的土匪,把路边卖早餐的店全都吃了一遍。不过好在早上人来人往,他们的举动并不是很明显。他把自己在山上看到的和自己想法的转变告诉陶洮,把熊孩子激动得摩拳擦掌,恨不能马上就有个神只赶紧出现在他面前,让他…让严冲倾力一战,让他过过眼瘾… 不管他的奇葩想法,严冲带着他从街头吃到街尾,又找家超市买了几大包零食饮料,把后备厢塞得满满当当。陶洮看到这些两眼放光,趴在后座上时不时的伸手去后面摸一袋出来,被严冲揪着领子拎到副驾上。 “才刚吃饱,你就不能别这么馋?”陶洮摆烂的瘫在副驾上装死,严冲无奈之下只好自己动手给他扣上安全带。两人刚才吃遍一条街,他这会都还撑得难受,陶洮也是一样,肚子都撑鼓了还没消下去,就又惦记上刚买的储备粮。“赶紧坐好,再过几个节点就到京城。到时候咱们去找谛听,让他请你吃涮肉行不行?他要不答应,咱俩就拿他下锅吃狗肉…” 好说歹说把陶洮哄好了,严冲感觉自己比那幼儿园的老师都累。好歹小朋友能骗得过去也会害怕,但是陶洮这个大号熊孩子贼精贼精,武力还强…虽然真的动起手来严冲如今也能收拾得了他,但总不能就为了点吃的,把饕餮打一顿吧?他还没疯… 途经几个水脉地脉全都平安无事,很快就赶到了京城边上。鉴于上次两人在出城路上堵得人心发慌,严冲干脆把车停在附近,在网上买了两张票。反正有灵觉掩映,拿着赤霄混过安检也简单。 “你们俩又来京城干嘛?”刚下了车还没出站,谛听飘忽不定的声音就在严冲耳边响起。他抬头四处看了看,不远处的站门外一条小黑狗正把尾巴摇得飞起,两只眼睛盯着自己的方向。“盯着那条畜生干嘛?谛听大爷在这呢!” 严冲汗颜的看着前面陶洮背包,一个还没有巴掌大的小白狗从里面探出头来。他还以为这位大尊心血来潮,给自己换了个皮肤… “说说吧,干嘛来了?”出了站直奔羊肉馆子,陶洮才不管那么多,进了包间就两眼放光,手切的羊肉从盘里到铜锅里再到嘴里,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谛听腹诽着这个吃货,人模狗样的坐在旁边,眼神不善的盯着严冲。“你们师徒俩能不能别逮着我一人薅啊,张老头前几日才…” “说多少遍了,张先生没收我为徒…”严冲有气无力的朝他翻了个白眼,搞不明白这些老古董为什么都认为张先生是自己师傅?自己不过是被那老东西设计拖入局中,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而且目前来看对自己没什么坏处,但这种千年老狐狸的谋算…搁谁谁能安心!“你刚才说,前几天张先生从井下出来了?他去那下面干嘛?” “对对对,没有师徒之名,但有师徒之实。”谛听现在体型比严冲还大一些,两只爪子把筷子盘子玩得贼溜,吃的速度和陶洮不相伯仲。“你师…噢,那张老头,隔个十几二十年就往井下钻,具体干什么谁也不知道。他之前把那地儿划为禁区,留那剑气离老远就能吓死个人,连我都越不过去,谁知道是不是在下面藏了什么好东西大宝贝…” “那他现在干嘛去了?”严冲想了想,上次自己拿着赤霄去探锁龙井,剑气那一关倒是没什么感受,反倒是里面留下的古怪气息,险些把自己震伤。“我现在打他电话也打不通,难道这老东西…他在躲我?” “躲你?呵…好大的脸盘子呢你。张老头那里他不说,谁能知道他想干什么。出来先把我折腾一遍,完了带着他那个胖随从就走了。”听到严冲的疑问,谛听一张大嘴都笑得合不拢,白眼恨不得翻到天上去。看着严冲脸色尴尬,他才缓缓收敛自己的表情。同时笑抽了的爪子差点塞到锅里,被陶洮狠狠打了一下。“听我句劝,随你心意去干自己的事就行,张老头那边你也不用管,几千年来没人能左右得了他,同样他也不会对任何函夏人有威胁,包括你。” 严冲看着谛听眼神中的深意,一时有些头大。这些老东西说话全都喜欢半遮半掩,含一半露一半的。想从他们嘴里掏出些话来,简直比猜陶洮想吃什么都艰难。 两人蹭了谛听一顿涮肉,把地脉的事情和他沟通一番。谛听两个大爪子拍胸脯保证,京城绝无异常,尤其那锁龙井就是通往地脉之中。严冲想了一下,锁龙井就在京城之中,张先生隔十几二十年下去一次,若是有什么异常肯定也瞒不过他的感知。但他还是有些疑虑,索性带着陶洮再去探一探锁龙井。谛听懒得去管他们俩,自己消散回家睡觉了。 井旁锁链上的剑气被张先生收走,而且井中的气息也已经消散。两人趁着夜色掩映,悄悄跳入井中。 “哇,这下面地方这么大的啊…”井下水底,两人刚跳下来就摸到一扇石门。严冲的灵觉才触及到它,石门就霍然打开,仿佛一张大嘴将他们吞了进去。越过一条长长的甬道,眼前洞开的石门之后竟然是一处深渊。陶洮伸头看了看,又畏缩的躲回严冲身后。“那个什么…我恐高,你能不能自己下去?” “你就不想知道张老头在下面搞些什么?”严冲拿手电照了照他,满眼的戏谑。几千年的老东西搁这装虚弱,恐高?恐怕这个高…姓张吧。“行,那我可就自己下去了,我倒是很好奇张老头把这地方划为灵异禁区,下面到底有什么…” 陶洮纠结的看看下面,又看看严冲。他确实好奇,但更惜命…张老头把这锁龙井划为灵异禁区,谁知道他在下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隐秘?虽然如今上面的剑气已经撤了,但这种深入腹地的事儿,给陶洮的精神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赶紧走吧,我用灵觉护住你,好了吧?怕什么。”看不了陶洮那磨磨唧唧的畏缩表情,严冲只得催动着灵觉将他整个包住。“好歹你也是上古大尊,这样子缩手缩脚的,让人看到不得笑死…” “笑死别人总比自己死好吧?上古大尊?除了真龙和麒麟两位大兄,在张老头面前还有哪个敢称尊?”陶洮嘴里嘟嘟囔囔,老实的跟在严冲身后。两人顺着嶙峋的深渊,兔起鹘落下到深渊底部。 谁能想到京城之下,竟然有一条天然的地裂。两人拿着手电往一边走去,周围一片死寂漆黑。走了没几分钟,前方竟然隐隐有光透出。 “卧槽,这…张先生这么凶残的吗…”严冲和陶洮两人失神的看着眼前整个空间。一个偌大的山洞,洞壁上各种骨架尸首鳞次栉比,全是函夏传说中的各种灵兽,而且都还残留着一丝慑人气息。不过如今统统被铁索捆着,同时张先生的剑气混着他的独特气息洞穿头颅,盘旋其上始终不散。“张先生这是干嘛?收集战利品吗?” “他这是…借地脉和皇气镇压诸灵,难怪…难怪被他杀掉的灵兽全都不可转世重生…”陶洮神色复杂的看着壁上大大小小的尸首,周围剑气纵横,饶是有严冲的灵觉护着他,仍然有些腿软的冲动。“那中间是什么东西?” “祭坛。”严冲的灵觉在这里不受任何影响,甚至很轻易就与这片区域形成一种融合共鸣的态势。两人停步在洞窟边缘,他的灵觉尽力往前探,却始终探不到头。但中部那处凸起的高大祭坛却在他的感应之内,周围有无数奇形怪状的尸骨俯首跪拜。严冲灵觉略略一扫,全都是各种异域传说中的神灵异兽。“张老头儿…这是想干什么?” 他试探着前行几步,想要过去仔细看看祭坛的形制,却被陶洮从后面死死拉住。回过头来才发现,周围张先生留下的气息对他来说如同天威,这才几步路的功夫,陶洮冷汗都出来了。严冲看了看洞窟中的祭坛只得暂时放弃,护着陶洮从原路退了回去。 到了地面之上陶洮才缓过来,这么一小会的功夫他浑身都被冷汗浸透,落地之后险些吐出血来。那洞窟之中,张先生的气息统御着剑气,还混有诸多灵兽的气息,饶是以陶洮如今的强悍也差点被这逆天威压留在下面。 谛听在旁边暗处躲着,看得暗暗咂舌。他也曾下去试过,但奈何连那扇石门都打开不了,看到陶洮如今惨状,自己不由有些庆幸。 严冲把陶洮安顿在路边,自己又下去了一次。但是落到井底却发现那扇石门怎么都打不开,他也不敢用暴力强行闯入,只得遗憾的把这里放过。 两人本想探完锁龙井连夜出城赶路,但陶洮现在一副伤了元气的样子,只得先去酒店休养一番。不过好在只是承受了一些威压,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所以第二天他就又生龙活虎,逮着酒店的自助早餐猛吃。看得严冲都想装作不认识这个货… 严冲订了两张票回去开车绕过京城,临行前谛听现身,得知他们打算继续向北,兴奋的说自己也可以随行。弄得严冲一头雾水,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最后总觉得这个货的狗脸上表情有些不怀好意,索性用灵觉把谛听拦住,气得他在车站门口一通狂吠。 “竟敢不带大爷我?祝你们被那五条畜生围攻!谛听大爷才不会去救你们…”谛听发泄了一通自己的不满,索性趴下身来,就在车站门口晒起了太阳。周围行人来往如织,竟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想起这次见面,严冲身上的威势更加内敛,陶洮神魂气息也比之前强了很多… 怕是那五位联起手来,可能都打不过这两位,甚至连一位可能都不是对手!一念至此,谛听大爷的心情更郁闷了… 第69章 英魂撼天,真龙气息 京城下的地脉确认过后,两人取了车绕了好大一圈才转向东北方向。那里剩下三条地脉和六条水脉,结束这里…整个函夏的龙脉节点就全部探查完毕。 看到夜色里远远矗立着一座雄伟的古老城关,严冲心神竟然一阵恍惚。幸好他的灵觉敏锐,在失神的前一刻踩住了刹车。陶洮本来躺在后座上昏昏欲睡,被他一个急刹甩到座椅下面。气急败坏的熊孩子爬起来就要伸手去薅严冲,却被他身上忽然勃发的气势唬了一个激灵。 “万里雄关,由此而始…”严冲没几分钟就回过神来,刚才他看见雄关的一刹那,仿佛听见了无数人的怒吼,一幕幕穿越时空的血腥战场在他脑海中浮现,惨烈悲壮。同时肃杀之气侵入灵觉,让他浑身血脉沸腾,与无数战死此处的英魂共鸣,极短的时间内就将他的气息推动到极致。“陶洮你干嘛?” “是你干嘛?”陶洮感应到严冲身上气息回落,这才炸毛一般扑过去两手掐着他的脖子来回晃荡。“你这么突然停车!要摔死我吗?!还把气势催动得这么猖狂…万一引下雷来怎么办,怎么办!” “你…先…呃,放手…”严冲被他摇得脑浆子都匀了,撞得座椅都哐哐闷响。好不容易挣脱陶洮的两只爪子,伏在方向盘上喘着粗气。他歪头看了一眼车窗外的夜色,头顶上竟然真的有一坨阴云。也来不及多想,手忙脚乱的把刚才憋熄火的车子发动起来。“怎么真的有雷来了?” “你现在灵觉已经近乎人类的极限,还那样死命的催动,显着你了?”陶洮也是后怕的看了一眼天上阴云,嘴里小声嘀咕。这雷万一真的落下来,两个人在一辆车里,恐怕到时候自己也逃不掉…若是之前有夔牛骨在手,他还能尝试着操控一下,但如今…恐怕自己两人在天雷里撑不过几秒钟就变成黑炭了。死不死的不知道,但外焦里嫩是肯定的,想到这里陶洮面色一肃。“记着,你如果没有能驱散雷云的法子,千万千万别把自己的力量催动到极致,天威临头…会死人的!” 严冲精神已经紧张到了极致,他甚至隐隐有种被危险锁定的感觉。顾不上回话,油门踩到底紧紧的握着方向盘,心里祈祷早点脱离头顶那片阴云的笼罩。 “滚!”随着距离那座雄关越来越近,忽然一个炸雷般的声音在两人感应之中响起。如同万万人同声怒喝,头顶阴云竟凭空消散。严冲只感觉浑身一阵轻松,仿佛被人守护的温暖感觉油然而生。 但陶洮的感受就没那么幸福了…那一声怒喝将他震得脸色苍白,口中血箭不要钱一般猛喷。车顶,前挡玻璃,甚至严冲的后脑勺上,被他喷得处处鲜红。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接栽倒在车上。 “好一个人定胜天...英魂之力可撼天威!”陶洮气若游丝歪倒在后座上,示意严冲千万不要停车。他强撑着动用神魂之力将车内鲜血全都清理干净,这才尽力的将自身气息隐匿起来。“这可真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殃及池鱼,对,我他妈就是那条鱼…” “你没事吧?”严冲一刻都不敢停,油门踩死不停狂飙,同时担忧的从后视镜里看着陶洮。他将鲜血束缚成球,在手心里滴溜溜转悠。“刚才那是什么?” “问题不大,幸亏不是针对我来的。”一直开出去好远,陶洮才松了一口气。他朝着手上血球做了一个吞吸的动作,这才把它从车窗扔出去,径直落到路旁水沟里。“历代战死此处的英魂,感应到你这个挨雷劈的瞎折腾招来天雷,显灵护犊子了…” 严冲很是有些不好意思,从后视镜里打量一下陶洮的神色。虽然看上去有些萎靡,但幸好气息依旧稳定。这次可真是无妄之灾,刚才陶洮那一出惨象,若不是灵觉感应到他气息变化不大,自己险些就要停下硬顶天威和那英魂之力。那股子英魂之力让他感觉温暖祥和,本来被天威锁定的灵觉紧张得濒临暴走,在那股力量抚慰下也慢慢平复,但委实没想到会把陶洮伤成这样。 “你俩来这儿干嘛?咋的连英魂都折腾现世了?”一个尖利的声音在周围回荡,饶是车速一百多,连音量都不带变的。两人的灵觉和神魂都不敢散开,连什么时候被人盯上都不知道。“要不停下唠唠?” 严冲早就知道,过了关必定逃不过这五个人,或者说五位大仙的感知。但没想到他们来的竟然这么快。或者说没想到自己会引动那城关处的英魂,惊动了这几位。 “不知是哪位大仙?还请现身一见。”严冲把车停下,叮嘱陶洮在车上好好休息,自己站在车旁。“还是说您几位全来了?” “这么大的动静,我们当然要过来瞅瞅。”另一个略带些咝咝的声音响起,几个身影随着声音由远及近,在严冲面前现出真形。“你们干啥来了?” “方才过关,灵觉波动太大,引动了天威,又被英魂护住了,没想到打扰了几位仙家。几位在这地界消息灵通,不知对地脉可曾关注过?”严冲手中赤霄拄地,微微笑着打量眼前几位。狐狸,黄鼠狼,还有一只雪白的刺猬,盘着蛇阵的柳仙,还有一只人立的老鼠。各自身影半虚半实,气息缭绕不定,想来都是神魂投影。之前在京城和这五位打过照面,没想到这么快就又碰到一起了。“我最近受林先生之托检视各处地脉,还请五位仙家行个方便。” “大人客气,您随意就好。”五位仙家听见他说自己引动天威,彼此之间神魂波动不停,暗暗沟通一番。最后狐仙朝着严冲微微颔首,语带笑意开口说道。“地脉之重,我等不敢接触,所以也不曾注意过。但大人您若是在关外有事要人搭个手,尽管召唤我们。” “等等等等,先告诉我哪里有好吃的?”严冲还没答话,车上陶洮坐不住了。大摇大摆下车,朝着几位仙家点点头就算打招呼了。他刚刚被英魂之力吓得不轻,现在急需吃些什么,安抚一下受伤的神魂和心灵。“要,好,吃,的!不是那些普通人做的玩意…本尊刚才力扛天威和英魂,急需进补。你们几个…有没有什么建议?” 严冲听着陶洮加重语气一字一顿的强调,心中明白这货是敲竹杠来了。他不由有些担忧,听说仙家可不是什么善茬。说是睚眦必报有些夸张,但对于敢对他们不敬的人…从来都不会放过。他紧紧的盯着几位仙家,灵觉剑影在暗中蓄势待发。 “别紧张,他们不会怎么样的。”陶洮神魂传音,表面上还背过身来朝着严冲挤眉弄眼。“而且等下肯定有好东西收,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他们一定不会吝啬...” 严冲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几位仙家彼此之间看了一眼,各自施法呈现出各种物事。比锅盖还大的灵芝,成人形的老山参,还有几块颜色各异的石头,齐齐放在狐仙面前,被她用神魂之力托着,慢悠悠朝着陶洮送过去。 “大尊即使不说,我等也准备送您一些东西。”狐仙云淡风轻的把那些物事塞到陶洮怀里,分明是早有准备。“您的神魂和肉身如今不甚匹配,我们几个盘桓此处多年,手里总有些天生地养的物事适合温养肉身安抚神魂,您如今既然开口了,那就刚好...” “好了,我们神魂不能久离肉身,今天就先走了。二位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召唤我们。”送出一堆东西,几位仙家虚影悠悠散去。狐仙临走时神魂传音,眼神别有深意的看着严冲。“长白山下,大人的礼物在那里,能不能取走看大人手段。” 严冲一怔,刚要开口发问,几位仙家却已经悄然走远了。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抬头看看夜空,一时没转过弯来。回过头来陶洮已经把那一堆老药和石头一口吞尽,火急火燎的窜回车上盘膝打坐。严冲没奈何,只好接着开车前行。 “他们怎么这么轻易就送你一堆灵药宝石?你倒也真是胆大,他们给了你就敢吞?”陶洮的气息稳步增强,逐渐变得深邃浩瀚。严冲的灵觉始终注意在他身上,生怕出现什么幺蛾子。感应到他的气息变得平稳而内敛,这才放下心来。等到陶洮醒过来,他就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不会是你以前打过他们,所以才这么害怕你吧?” “你想什么呢?他们几个给的东西,怎么就吞不得?他们几个性格就是这样的,豪爽仗义,干脆直接。你不知道这里的民风都是这样吗,五仙是这里本土民众自发衍生出的信仰,当然是相互影响的关系。若是关系不好,或者一言不合基本直接开怼,才不会玩那些阴招,尤其是在面对同等甚至高位存在。”陶洮刚刚回过神来,满意的感受着自身气息和肉体的变化。听见严冲的疑问,他很不屑的翻了个白眼。“不过以前我打没打过他们...应该,可能是打过的吧?你知道的...我以前饿疯了是不挑食的。” 严冲无语的从后视镜里看了看陶洮,发现他的脸色竟然难得的有些羞赧,想了想就没开口嘲讽。奈何陶洮忽然间吞了五仙送的天材地宝,神魂与肉身的契合度更胜一筹,一时有些膨胀。他暗戳戳的催动着神魂,在背后试图撼动严冲的灵觉。 “你干嘛?”严冲猝不及防之下,被他的神魂冲击得眼前一黑。他猛的踩下刹车,回头朝着陶洮怒吼。看到陶洮一脸坏笑气不打一处来,灵觉调动起来,狠狠的朝着熊孩子碾压而去。他的灵觉本身就足够强悍,而且杀伤力更是凌驾世间一切功法和灵兽的神魂特性,饶是陶洮已经提前做好了抵御灵觉反击的准备,仍是被他一鼓作气的将神魂全部逼回本体之内,若不是肉身强悍,说不定会直接被他的灵觉冲击到晕厥。“皮痒了?还是又觉得自己可以了?” “我就试试嘛,你干嘛这么激动。”陶洮的神魂已经被压缩到极致,强度惊人。严冲若是不动用剑影或者武器,仅凭灵觉根本不可能透过肉身伤害到他的神魂。他索性泄气的往后座上一瘫,摆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无赖样。“本来还以为我现在会比你强上一点,谁知还是被你压着打,果然你们人类才是最恐怖的...” “知道就好。”严冲看他服软,自己将灵觉缓缓收回,刚才那一下把他冷汗都吓出来了,还以为陶洮吃错了东西,终于要对自己下手了。幸好只是熊孩子的恶作剧,不然两人若是在这国道上打起来,恐怕当晚就得上新闻,说不定还会惊动军队。“你要是想试试自己的实力,回头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我只守不攻让你玩个够,别在我开车的时候瞎胡闹...很容易出事的。” 陶洮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冒失,哼哼唧唧的瘫在后座上假装没听到。严冲也不再理会他,自己在脑海里观察着最近的龙脉节点还有多远。至于狐仙所说长白山下的礼物,他虽然好奇但并不着急,眼前最紧迫的还是这些正事。之前的节点全无异兆,眼看着这就大功告成,最后时刻自然不能掉以轻心。 两人顺着远近顺序,打算将最后这些节点一口气全部探完。如今两人的能力都逐渐适应,几日时间不眠不休也感觉不到疲惫。陶洮的馋瘾也被严冲强行压下,每次只要一喊饿,严冲就做出一副拉着他下车练练的架势。幸好车上还有之前囤的零食,足够陶洮不停嘴的吃上几天。 严冲特意将长白山放到最后,其余几处节点探查完毕之后,和陶洮两人休息一晚,才悄悄的避着人摸到长白山下。 “上面的气息好古怪,怎么...有种威压?”陶洮站在山脚下抬头看着山上,表情有些迷茫。“好奇怪又好熟悉的感觉...难道,大兄留下的?” “是大兄没错,但不是林先生。”严冲也隐隐感应到一股奇异的气息,甚至灵觉有一种呼之欲出的冲动。他深吸一口气强行按捺住灵觉的躁动,眼神复杂的站在陶洮身旁。“曾经真龙散尽龙脉之时,这里是他强取龙脉的第一处,所以...留下的神魂之力至今未散。” 他之前梦到的场景,又一次得到了印证。 就是不知道狐仙所说的礼物,和这气息有没有关系。 第70章 真龙的手段 山腰上真龙气息毫无波动,陶洮却不知不觉中已经泪流满面,严冲内心也有些忐忑不安。 那是真龙!横压诸灵,自从出世起就站在灵兽顶端的存在。而且对于函夏子民来说,他们都是龙的传人,严冲自然也是不能免俗。虽然自己如今能力出众,但猛然间要去接触这等存在遗留的气息,难免有些心潮澎湃。他安抚的拍拍陶洮,自己当先朝着山上行去。 “虫子,大兄什么时候才能活过来?我好想他...”陶洮抬起袖子抹了抹脸,紧跟两步坠在严冲身后。他有些患得患失的连连追问,语气很是惶恐。“当初他散尽龙脉就算了,还把自己神魂也驱散了...这里遗留的气息,是不是他准备复活用的手段?” “你都不知道,我就更不清楚了。不过想来...”严冲不敢透露自己曾经在梦里旁观过那一战的事,只能开口安慰陶洮。两人都没有动用自身的能力,只是靠着肉体一步一步的慢慢往上爬,心态虔诚如同朝圣。“他老人家当初既然是和龙脉一起消散,如今龙脉也已经缓慢复苏,想必真龙再现也不是没有可能,最多需要的时间久一些。” 其实严冲心里已经有了明悟,真龙不可能再现了。这位大尊当初将自身血脉和神魂全都散尽,融入函夏子民血脉与灵魂之中,无数函夏子民...每一个都可以说是不完整的真龙,这就是人人如龙!只要函夏不被灭族,神魂与血脉的传承不断,真龙就永远不可能再现世间。 但这个残酷的现实,他根本没办法和满怀期待的陶洮说出口。当下也只得安慰着他,不忍心摧毁陶洮这最后一丝念想。 行行停停,从旭日初升走到斜阳西坠,两人才接近了曾经真龙撷取龙脉之处,也就是他留下气息的地方。这里将将越过山腰的林线,周围只有一些郁郁葱葱的低矮灌木。前几天刚刚下过一场雪,再往上看一片雪白。严冲深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气,招呼着陶洮,两人沿着树林边缘缓缓向山洞靠近。 “这周围不会有熊吧?”陶洮的神魂受到真龙气息的压制,根本不敢催动离体。按理来说光凭他的肉身,就足以让熊闻风丧胆,真碰上面谁吃谁还不一定。但奈何他在肚子不饿的情况下天生胆小,只敢蹭在严冲身后,就差伸手揪着他的衣服了。“等会要是有什么动静,虫子你可千万记得护住我...” “放心吧,真要是有什么东西来,今晚咱们就不用啃干粮了。”严冲灵觉朝着四面散开,在真龙气息的威压之下,灵觉所受的影响竟然微乎其微。甚至他隐隐有一种直觉,说不定张先生所谓的这种灵觉修法,和真龙有些渊源也说不定。“陶洮,你知道张先生和真龙的关系吗?” 现在陶洮的神魂日益强大,很多曾经忘掉的记忆时不时就在脑海里冒出来。严冲本来只是随口一问,让熊孩子发散一下注意力,根本没打算得到答案。 “我想想...张老头和大兄,他好像和两位大兄认识很久了诶,应该是一开始他们就认识?太具体的我想不起来...”陶洮先是愣了一瞬间,随后竟然脱口而出。他表情古怪的朝着严冲挤眉弄眼,还刻意把声音压低,仿佛怕被谁听了去。“我记得...最开始张老头还是个小豆丁的时候,真龙大兄好像就认识他了诶,有一次我把他吓哭了,大兄还打了我一顿...不对!” “难怪我看见他就害怕,好一个狗日的张老头!”陶洮忽然语气一变,恨恨的一拍手,表情扭曲狰狞。咬牙切齿的搓着手掌,仿佛在掐着谁的脖子。“我想起来了,他打过我好多次!还说见一次就打一次!说什么...要报复我欺负小时候的他!” ??? !!! 严冲嘴角抽搐,眼神仿佛见鬼似的看着陶洮。如果说陶洮性格恶劣爱做弄人,他是百分之一万的相信,毕竟陶洮本身性格就比较跳脱,做出些出人意料的骚操作也不奇怪。 但张先生...就为了报复自己小时候被陶洮欺负,见一次打一次?他倒宁可相信张先生会持剑把欺负他的人屠个干净!严冲根本就没法想象,张先生那种光靠眼神就能镇住所有灵兽的杀胚,竟然会如此孩子气的报复陶洮...尤其是陶洮面对他时的状况,好像这种行为真的持续了不知多少年。以至于现在虽然没有了记忆,见到张先生仍是一副唯唯诺诺的受气样。 但是这样说来,张先生和诸多灵兽的关系,好像并不是如他所说的那样简单!至少真龙和麒麟这两位,加上白泽,好像一开始就不在张先生的猎杀范围。或许...还要加上一个饕餮。 “不对诶,张先生...就光是报复?”严冲始终觉得哪里不对,想了半天才猛然醒悟过来。他眼神灼灼盯着陶洮,心里翻滚着千般念头。“你仔细想想,他有没有说过或者做过,危及你性命的事?” “这倒没有,绝对没有。”陶洮微微颔首,眼神似乎有些茫然,但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前段时间咱们在锁龙井下,你也看到了...张老头杀掉的灵兽是不可能复活的,而我...好像从古至今,我没死过诶。至少我这现在不还活着呢嘛,所以张老头肯定没动过杀我的念头,对,肯定没有!哈哈哈...” 熊孩子越说越兴奋,两手猛的一拍,叉着腰仰天大笑。严冲无奈的看着他发癫,一时也弄不清楚这没被人杀过有什么好兴奋的?不过看着他开心的样子,自己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索性让陶洮在后面笑个够,自己循着真龙气息继续前行。 “虫子虫子,你以后要是见到张老头,可千万别说漏嘴了噢...”陶洮自己在后面开心够了,深一脚浅一脚的追上严冲。他眼巴巴的看着严冲,神情竟然有些担忧。看到严冲不明所以的看着他,陶洮有些丧气的挠了挠头。“你知道的,我复生之后,张老头对我...嗯,就客气了很多。嘿嘿嘿,我怕他万一知道我想起来了,再朝我下手...” 严冲看着堂堂凶兽之首,忐忑不安的央求自己给他保密,当下也只好沉默的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不然还能怎么说呢?他都怕自己一个不答应,当场就能把熊孩子吓哭。得到了他的肯定,陶洮又恢复了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抬头挺胸走在前面,仿佛真龙气息已经对他毫无压力。 “就是这个洞,大兄留下的气息在这里最重!”陶洮大大咧咧的一抬手,扭头冲着严冲嚷嚷,浑然不顾自己的神魂无法离体,根本感应不到真龙气息的深浅。“怎么办,咱们现在进去还是等天亮再说?” “等等...这洞里好像有活物!”严冲刚要说现在就进去,灵觉忽然感应到洞内传来一道奇异气息。他伸手把陶洮拽到后面,几枚剑影凭空而现。他谨慎的调动着自己的灵觉,想确认洞里是什么东西在捣鬼。奈何此处真龙气息太过浑厚,压制得灵觉根本无法延伸到洞内。他脸色一变,一手赤霄一手灵武,戒备的盯着洞口。而那洞里的奇异气息却仿佛凭空消失了,刚才那一瞬仿佛只是为了宣告自己的存在。 “什么东西?你看见啦?”陶洮早在严冲拉他的时候就一个翻身跳到了后面,伸头探脑躲在严冲身后看着黑黝黝的洞口。而严冲这边没了动静,他倒有些不耐烦的躲在后面猛戳严冲后背。“能不能进诶?要不你先进去把他弄死?”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方才他的气息一闪而逝,比之真龙气息更为精纯。”严冲灵觉遍布周围,戒备的盯着洞口,悄悄和陶洮传音。“准备动用你的吞灵,先把真龙气息吞掉!有真龙气息在,我的灵觉无法探查洞内的情况。而且没了遮掩...我不相信他能一直躲在里面不出来。” 陶洮收到严冲传音,伸手在他背上画了一个ok的字样,示意自己知道了。而后他强行催动神魂之力,两个半透明的旋涡在夜色里丝毫不起眼,却缓缓将附近弥漫的真龙气息一点一点吞噬掉。不过陶洮灵机一动,并没有选择自己炼化大兄留下的气息。而是在胸前集中起来,渐渐形成浑圆的球体。严冲心下暗暗叹息,却没有阻止陶洮的举动。 “不对,快跑!”随着吞噬的真龙气息越来越多,凝聚的球体越发凝实,但陶洮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他时不时的抬眼看看周围,注意力却大部分都集中在面前的球体上。忽然间周围的空气里传来一阵莫名的波动,从根本上瓦解了陶洮的天赋吞灵!他凝聚真龙气息形成的球体也在瞬间剧烈波动,仿佛里面衍生出了灵智,正在猛烈挣扎着要脱开陶洮的束缚。“要炸了!” 严冲都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一个半透明的球体从自己背后倏忽升起,速度极快的从半透明变成明黄色,而后变成火红色的一个光球,在半空中散发无穷威势。同时一股巨力薅在他的衣领上,整个人在空中打横,被陶洮揪着往山下飞奔。这一瞬间陶洮仿佛爆发了凶兽骨子里的求生本能,扔掉球体之后就抓着严冲开始夺命狂奔。 “闭眼别看!会闪...”陶洮的狂吼声还未落,身后仿佛凭空升起了一轮太阳。严冲只觉得自己眼球刺痛,甚至紧闭双眼都能感觉到光芒耀目,眼泪简直就是从眼眶里迸出来。他的灵觉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强行摧毁,七窍流血形容凄惨。“瞎的...” “忍忍,马上就到地方!”陶洮仿佛放风筝一样把严冲提溜在身后,凭着体魄的强悍一步跨出好几米远。周围真龙气息薄弱了许多,他的神魂也不再像之前一样被死死镇压在体内,探查到不远处有一块巨大的山石,陶洮心里松了一口气。抓着半死不活的严冲几个起落,两人躲到那块山石后面,陶洮单手提着严冲,另一只手速度极快的在他胸口拍了几下。无俦巨力震动严冲心肺,一口污血喷出,这才缓和过来。陶洮又不知从哪掏出小半根老山参,径直塞进严冲嘴里,险些把他活活捅死。“直接吞噬,等下上面若是雪崩咱们要拦住!” 严冲也顾不得吐槽陶洮的粗暴,仗着自己身体强横,仓促啃了两口就把老山参整块吞下肚去。不知几位仙家从哪个深山老林挖出的宝贝,不止能强身健体,对灵觉的损伤竟然也有奇效!他按捺住满心的疑惑,催动吞灵之法在体内疯狂运转,将山参精华吸纳一空,灵觉的损伤竟然短时间内就恢复大半,至少动手是没问题了。 “怎么回事,忽然就炸了?”终于缓过灵觉受损带来的痛苦,严冲顾不得擦拭脸上的血迹,喘息片刻就朝着陶洮发问。鬼知道刚才是什么情况,饕餮的天赋吞噬竟然无功而返!甚至连吸纳的那些气息也在波动瞬间全数炸开,险些把两人都搭在上面。“你没受伤吧?” “我没事...”陶洮站在巨石后面,神色凝重遥遥看着刚才爆炸的那处山洞。“真龙大兄...看来是不打算回来啦。” 严冲闻言一怔,神色莫名的看了看之前爆炸的那处,又悄悄看了看陶洮的神色。他还是没弄明白,陶洮怎么忽然明悟了真龙不可再现的事实? “这种爆炸...是真龙大兄的神魂绝技。他精擅分魂之术,很久以前就喜欢分魂入世,甚至留下龙生九子的古怪说法,其实那都是他...是一部分的他。而若是有人在他分魂之时,妄图强行收拢他的神魂或者气息,就会像这样...”陶洮擦了一下眼泪,神色有些哀伤。他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说给严冲听。“原来他最后选择以真灵神魂为引,将龙脉散尽,根本就没打算再活过来。不然这都过去近百年了,大兄若是有复生的打算,我收集他的气息,该不会如此暴烈决绝...” “如今函夏诸多子民,血脉里都带着一丝真龙神魂,他们就是真龙,就是龙脉,是函夏的根基,你是怕有异国灵异冒天下之大不韪,屠杀函夏子民炼化龙脉,所以留下这般防护...大兄好手段。” 陶洮哽咽着喃喃自语,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严冲默然站在一旁,不知该怎么开口相劝。 “准备吧,大兄既然不能复生,他的气息...留在这里也只是浪费。”陶洮倚在石头上出神半晌,情绪才平复下来。他忽然轻声开口,而且心情似乎已经从低落之中解脱出来。“既然无法收集,那等下咱们俩一起,将这些气息全部吞噬掉...真龙气息,是不会对人或者灵兽,产生任何负面影响的。” 严冲不可置信的看着陶洮,久久说不出话来。 第71章 张先生的布置,关于灵武的疑惑 两人躲在巨石后面蓄势待发,之前的爆炸却仿佛只局限在山洞周围那一处,并未引起连锁反应。直到月上中天,陶洮确认不会再次爆炸,才和严冲一起回到山洞前。真龙气息依旧散布周围,地上一些倒伏的灌木,彰显着方才的爆炸并不是两人的错觉。 “之前的古怪气息应该还在里面,小心些!”严冲看着陶洮大大咧咧的往山洞里直接冲,赶忙踏前一步拦住他。那股气息不同于他曾见过的几位灵兽,也不同于人类...但他能隐藏在这真龙气息弥漫的山洞之中,就足以证明绝非凡俗。“要不咱们先想办法把他引出来?” “你是不是傻?之前爆炸声音那么响...你猜为什么连土层都没炸起来?”陶洮难得有机会用看白痴的眼神冲着严冲翻了翻白眼,抬手示意他看看洞口的地面。刚才的那场爆炸隔着几十米远都刺激得严冲险些瞎掉,但这爆炸中心,却是连地面上的灌木都不曾拔起,只是有些倒伏。而下面的土层更是连浮土都不曾撼动。“大兄的神魂自爆,只会针对生灵...不死不休的那种。你猜刚才那般巨大的声势,威力都集中在哪里去了?” 从鼻孔里嗤笑一声,陶洮径直绕过他,自顾朝着洞内行去。严冲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只觉得陶洮好像和之前不一样了,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一时也想不出来头绪。 “看吧,死球了...”山洞并不是很深,走进去没多远,两人面前就出现了一摊烂肉。几根锁链束缚着一具尸体,末端连接在洞壁的岩石上。陶洮手里托着一束忽闪忽闪的小火苗,蹲下身来扒拉两下。“这是什么玩意啊?这家伙看上去...不像本地人诶?” 严冲在他背后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洞里被锁链束缚的存在已经被炸得支离破碎,大半个尸首还连在锁链上,周围一片血腥,碎肉混着骨屑沾得到处都是。谁家本地人要是能长成这个样子,他第一反应就是拔剑斩了他... 略过这血腥的场景,严冲仔细观察周围的锁链。他总觉得这种禁锢方式,有些像是张先生的手笔。但是之前在锁龙井下,锁链束缚的都是函夏本土灵兽,而眼前这具尸首...单单从残躯上遗留的气息来看,绝非出于函夏。 “这里有字!”严冲的灵觉沿着每一根锁链仔细观察,终于在最靠近深处的一处岩壁上,有了新的发现。但是灵觉扫过却隐隐有种刺痛的感觉,他急忙招呼陶洮把火苗分他一束。两人戒备着靠近那处岩壁,看清上面的石刻之后面面相觑。 “吾兄真龙,大义存世!特擒伪神天御中主跪拜此处,以祭英魂!”铁画银钩的繁体石刻透着森然剑气,落款处竟是一个繁体的张字。 “果然是张老头干的...”陶洮嘴里小声嘀咕,神色似乎有些愤然。他伸出手想要抹去岩壁上的石刻,最后却又颓然的收回手来,摸了摸旁边延伸出的锁链。“吾兄吾兄,那是我的大兄!” 严冲看了看手中赤霄,这些字散发的剑气和这柄宝剑的气息如出一辙。他看着这些入石三分的石刻,竟然隐隐感觉到一股深沉的悲伤。似乎张先生在刻字的时候,将自己的情绪和心念灌注其中。 “你们俩在这里干嘛?”有些陌生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惊动严陶二人。严冲下意识将手中灵武朝身后划了个半圆,而后转过身来。“干什么...想和我动手?” 严冲看着眼前戴着兜帽的半透明人影,神情有些复杂。自从上次他无意间识破张先生给自己设的局之后,终于再次见到他了。一时间严冲情绪复杂,有种得见亲人的惊喜,又有些被人设计的愤怒,曾经设想过再见之时自己一定要向张先生问个清楚,但真的到了这一刻,他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干得不错。”张先生的虚影有些看不清容貌,他缓缓走到严冲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想要找我要个答案,但有些事情时间没到,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你只需要知道,我不可能做任何有损国体,或者危害人类的事。拖你入局,你若是怪我...也无所谓。暂时你且循着本心,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就好了。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一切自然明了。” “张老...先生!你怎么来了...”陶洮被忽然出现的张先生唬了一跳,神情有些忐忑的打着招呼。他也不知道张先生什么时候来的,不知道自己说他坏话...有没有被他听到。他眼神飘忽的扯出一个笑脸,悄悄把自己藏到严冲身后。“您老这是分神?弄这手段多消磨人啊...赶紧回吧。” “我感应到自己留下的印记被人触动,所以赶过来看看。”张先生的虚影直接穿过严冲身体,站到了那具尸首面前。他挥动着衣袖,自身的灵觉之力弥漫开来。“聚!” 言出法随!各处飞溅的骨血与碎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聚拢到残尸之上。严冲看着张先生的举动,脑海里隐隐浮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而随着肉体的重聚,张先生接下来的操作验证了他的猜测。 “凝!”一字出口,周围空气中竟然浮现一股莫名气息,被张先生拢在手上,缓缓朝着那具高大尸身送去。等到他的手掌按上那枚似人非人的头颅,一股神魂波动凭空出现,充满暴戾和阴邪的气息弥漫开来,却又被锁链附带的威压死死锁住。那具尸首绝望的睁开眼睛,狠狠瞪着张先生。 “我不让你死,你就永远都死不了。”张先生侧身站起,打了个响指。周围锁链哗啦作响,逐渐绷得笔直。那位死而复生的神灵缓缓跪倒,朝着山洞深处低下头颅,双手负后摆出一副忏悔的姿势。而严冲却能看到他的身体在不停颤抖试图挣扎,却在锁链的威压之下只能保持着这般模样。“尔等当初胆敢犯我函夏,就注定了你们的生死,从此不再是你们的自由...这是你们,应该付出的代价!” 陶洮看着张先生这神乎其技的手段,有些后怕的缩了缩脑袋。他紧紧把身体藏在严冲后面,生怕张先生给自己也折腾这么一出。生死不得自由,甚至死了都要被他复活过来忏悔赎罪,这放在敌人身上自然大快人心。但谁又能保证,张先生不会给自己也来这么一出?要知道当初自己不过欺负他几次,就被这老东西几千年来见一次打一次。心眼之小,令人发指!尤其不久之前自己好像还说他坏话来着...也不知道他听没听到。 “你们俩来这里干嘛?”张先生收拾完山洞里的狼藉,转过身来看着严冲。一番施为之后,他的身影更加虚淡,仿佛随时会消失。“算了,我此次时间不多,你们俩...记得走时将附近的真龙气息吞噬掉,免得浪费。而后去极北之地找惊弦,我在他那里给你们俩都留了礼物。” 严冲本要开口问些东西,张先生的虚影却凭空消散了,他也只好带着遗憾收回了已经到嘴边的话,怔怔的看着虚空发呆。 “走了吗?走了吧?”陶洮感应到张先生的气息消失,仍是不敢露头。他在严冲身后戳了戳他的后背小声问道。“你说他给咱们准备的什么礼物诶?” 严冲不耐烦的把他揪到身前来,堂堂饕餮如此胆小,说出去怕是都会笑掉别人大牙。当下也懒得理他的碎嘴子,招呼陶洮开始吞噬周围逐渐聚集过来的真龙气息。 既然张先生已经开口让他们二人吞噬,想必是不会对山洞这里造成影响的。而且看这位天御中主的状况,好像完全是被张先生压制的,和真龙关系不大。二人盘坐山洞里,各自的吞灵旋涡运转,将真龙遗留的气息吸纳一空。 严冲的吞灵本来没有陶洮那般精深,但不知为何,真龙气息吞噬起来,他的速度竟然比陶洮还要快速。而且入体之后基本不用怎么炼化转化,竟然直接就强化起了灵觉和他的肉身。陶洮却根本没有发觉严冲的异状,仍在小心翼翼的吞噬转化,效率相对严冲来说竟然慢了不少。 严冲吞噬片刻,就自觉的停了下来。不是无法再吞噬,而是他直觉如果再吞噬下去,短时间内自己的实力会因增长过快而难以发挥全部威力,甚至会像之前吞噬地脉之力一样,短时间内无法掌控自己的灵觉。 观察了一下陶洮的状态,他悄悄起身朝着洞内行去。他们此来的目的还没达成,虽说张先生在这里有所布置,但他还是决定自己去观察一下龙脉的状况。站在山洞深处,运转林奇所传的秘法,只是片刻他就睁开了眼睛,面色古怪回头看着那跪拜着的伪神。 张先生布下的锁链...竟是直接连通了龙脉之力。难怪那位伪神挣脱不得,这是相当于借助整座长白山来压制他,能挣脱才有鬼!想到之前在锁龙井处看到的布置,想来那里也是一样的... 但是为何张先生可以借龙脉之力为己用?严冲眼神晦暗的站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 陶洮足足用了半夜的时间才炼化完毕剩下的真龙气息,睁开眼来兴奋得直接原地起跳,而后脑袋就在洞顶上戳了个窟窿... 两人灰头土脸的从山洞里逃出来,迎着日光吭吭咳嗽。刚才陶洮一时没有控制好自己暴涨的力量,竟然直接将半个山洞都弄塌了,险些把两人埋在里面。好不容易这才迎着落石灰尘逃了出来,陶洮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身去,避开严冲的眼神。 严冲也不好和他计较,两人按照原路徒步下山,打算先回酒店休整一下。反正如今龙脉节点全部探查完毕,至于张先生所说让他们去极北之地找惊弦,这事也不着急。 和林奇大佬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二人已经把龙脉节点全部探查完毕。严冲懒洋洋的躺在床上,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虽然他如今实力强横,但这段时间不眠不休的奔波也让他很是疲惫。如今一切尘埃落定,终于可以放松下来。 但是如今一闲下来,他的思绪却难免转到了张先生身上。这个老东西身上谜团甚多...而且还给自己下套,由不得他不多想。 为何他能引动龙脉之力? 他与灵兽...又到底是怎样一种关系? 给自己下套设局,不知道他又有什么样的目的...遮遮掩掩的一句时间没到,就堵住了自己所有的疑问。 虽然严冲的直觉告诉自己张先生并未说谎,但这种遮遮掩掩的行径委实让人不爽!他恨恨的在床上坐起,召出了自己的灵武。 曾经精致小巧的弹弓如今也彻底变了形态。一根两头粗细不同的棒子,和一根纯透明,韧性十足的飘带。那根飘带被他召出之后,在空中蜿蜒盘旋,犹如活物。严冲虽然知道这是自己灵觉驱动的结果,却不免沉迷其中。他闭上眼睛感应着自己的灵武,二者之间相互呼应,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合为一体... 其实他已经尝试过,但至少目前...他没办法将两者合二为一。甚至连之前的那种弹弓形态,也已经无法再现了。他若有所思的将棒子横在身前,手掌下意识的在上面来回摩挲。触感微微有些粗糙,通体环绕着玄奥的纹路。严冲突发奇想,将灵觉沿着那些纹路徐徐灌注其中。 “这是...”手中的灵武形态又变了,看的严冲瞠目结舌。灌注的灵觉沿着纹路蜿蜒而上,整根棒子瞬间像是炸了毛的猫尾巴,径直变成了一根满布尖刺利刃的狼牙大棒!严冲哭笑不得的看着手中足有两米长,三十厘米粗的狼牙棒,不敢想象这要挨上一下...他赶紧的打了个寒颤,打乱了自己灌注其中的灵觉。而棒子上的尖刺和利刃缓缓平复,恢复了一头粗一头细的本来模样。严冲不死心的继续将灵觉持续灌注其中,整根灵武竟然迅速放大,若不是他及时停下,险些将房间两面的墙壁都顶破! 要知道他住的房间,宽度足有七八米!缓缓将灵觉收回,严冲打量着自己手中的灵武,神情若有所思。 第72章 张先生的礼物 “虫子你在干嘛?”陶洮打着哈欠从隔壁出来,站在楼道里咣咣砸门。他本来已经睡下了,神魂却忽然传来警兆,细细感应之后发现是严冲在搞事情。“你开门!不然我可破门了哈...” 他的破锣嗓子打断了严冲的沉思,挥手间灵武消散,无奈的打开房门。简单和熊孩子解释了一下自己的灵武变化,又耐不住陶洮的纠缠,干脆出门找了块空地召出灵武给他演示一番,看得陶洮啧啧称奇。 “一开始是弹弓,然后变成棒子,狼牙棒,现在这个形态...攻城锤?也不对...太细了点。”陶洮绕着严冲和他的灵武不停走动,口中念念有词。严冲横抱着自己的灵武,希望他能早点看出什么端倪,也好解了自己的疑惑。催动到极限的灵武已经不能说是武器了,足有十米长,半米多粗...若不是严冲灵觉能感应到这根树干样的物事和自己息息相关,他都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灵武!听到陶洮说灵武太细了点,他的脸色是黑了又黑。“灵武这玩意...我没见过谁的能弄这么大啊?” “还有谁有灵武?”严冲忽然一怔,自己只见过肥七的棍子,连张先生的灵武都不曾见过。而听陶洮的意思,他好像认识不少人拥有灵武。“要不咱们去找他们问问?” “问不了,他们都死球啦。”陶洮无奈的一摊手,神情有些遗憾。他是想起了自己曾经见过别人也有这类物事,但那都是好多年前了。如今世上能有灵武的人,应该只有张先生和肥七,加上面前的严冲。“灵武是你们修灵觉的衍生物,要是能找张老头问问那是最好不过。但他神出鬼没的,根本就联系不上。而且那老东西现在说话喜欢半遮半掩,估计问了也是白问。” 严冲泄气的收起灵武,示意陶洮回酒店休息。他在发现灵武变化的第一时间就想到找张先生问清楚,奈何老头惊鸿一现,自己根本联系不上他!而且张先生现在说话云里雾里让人听不明白,估计问了他也不会给自己解释,解释了自己也不一定能听懂... 两人在长白山下逛吃逛吃休息几天,把陶洮开心得像个孩子。每天一睁眼就是炫,从街头吃到巷尾,好客的民风让陶洮大呼过瘾。直到被严冲硬揪着拉到车上,他还意犹未尽的透过车窗和路边的人招手哩。严冲看着他恋恋不舍的表情有些好笑,但是两人已经休息了将近一个星期,张先生之前让他俩去极北之地找惊弦,他怕去晚了会生出什么变故。 函夏最北端,如今的气温已经降到零度上下。严冲和陶洮两人虽然身体强横寒暑不侵,但为了不太招摇,还是入乡随俗的穿上了厚衣服。但是到了地方两人傻眼了,张先生只说极北之地,但这么大的地方,该去哪里找惊弦那么一个大活人!于是两个无头苍蝇又开始了逛吃逛吃的节奏... 这里已经接近国境,而且偶尔还能看见极光,吸引了无数旅游爱好者。两人混在人群中并不显眼,只是没头没脑的到处乱逛也不是办法。待了几天严冲有些焦躁,索性趁着夜色掩映,揪着陶洮遁入了雪原之中。 直到远离人群,眼前白茫茫一片映得天光发亮,两人这才停下脚步准备开始。严冲深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气,和陶洮一起,各自将自身气息散开。 既然自己找不到,那就让惊弦来找自己好了。严冲的灵觉一点一点散发开来,心里无比紧张。他生怕像上次一样引动天威临头,这里可没有英魂能替他驱散天威!若是不小心玩过头了,自己不被劈死也得冻死在这冰天雪地里。 陶洮也是一样,他的神魂如今经过多次强化,已经比转生之前更为强悍。但作为灵兽,他比严冲还要害怕天威。如果说严冲在天威之下逃出生天会重伤,那灵兽...除了寥寥几位有手段能驱散天威,其他的但凡沾上一点就可以重开了。而陶洮虽然如今身体和神魂都足够强悍,但他的脑子除了吃就没别的。手段?他只关心猪手能切几段... 两人的气息纠缠着朝周围散开,引动阵阵狂风。两人就这样维持着自身气息外散,顶着寒风在雪地里狂奔。所过之处如同野猪出笼,搅得周围连空气都微微扭曲。 “前面有东西!好像...是熊?好大一只!”陶洮跑得很是开心,一马当先的把严冲甩下很远。严冲也不去管他,他们的本意就是将自身的气息散发出去,让惊弦感应到之后来找他们,所以范围越大越好。但陶洮忽然大呼小叫的转身跑回来,一脸兴奋的表情让严冲瞬间就替那头熊感到悲哀。“咱们要不要...” “不要!犯法的!”严冲不等他说出口,就传音打断了陶洮的诉求。用胳膊肘子想都能知道,陶洮肯定是想尝尝熊掌的味道!他停下脚步站在原地,自身气息始终维持着扩散的状态。“等找到惊弦之后,咱们去吃烤乳...卧槽!这熊怎么这么大?!” 前面是一个土丘,两人停留的地方相对矮一些。严冲本来正四处打量,但目光很快就被前方出现的庞然大物吸引住了。光是肩高就接近两米的一头棕熊,扭着肥硕的身躯慢悠悠从土丘上下来。它似乎对两人散发的危险气息并不在意,径直朝着他们走来。 “是吧?这么大个儿,得能出多少肉啊。”陶洮站在严冲身旁,嘴里低声念叨。他的眼睛狠狠盯着熊掌看了又看,仿佛还不死心。“反正这里也没人,要不咱们弄死...” “饕餮大尊,口下留情。”棕熊已经靠近两人,陶洮的嘀咕自然也被它听到了。它在距离两人不过几米远的地方停下,人立而起口吐人言。两只前爪有些滑稽的在胸前抱拢,朝着两人一上一下,仿佛是在行礼。“我是维列斯。二位大人,青兕让我来接你们。” 严冲愕然看着这站起来足有两人高的巨兽,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倒是听过很多狗熊狡诈,会伪装成人类模样搭车,甚至还会站在路边招手什么的,但没听说还会说人话啊?而且听它的意思...好像认识陶洮?他不可置信的扭头看着陶洮,发现他也是一脸震惊。 “啊这...青兕让你来接我们的?他为何不亲自来接本尊?”陶洮不愧是大尊,愣神一霎很快就平静下来。他装模作样的抬了抬手,语气低沉开口问道。同时神魂之力收敛,和严冲暗暗传音。“我对它根本就没有一丝印象啊,难道它还真的认识我?” 严冲神色古怪的退后一步,配合着饕餮大爷开始装逼。作为上古存留至今的着名凶兽,陶洮摆起架子来...好像当世还真没几个人敢不把他当回事。虽然如今记忆残缺,但身份地位在所有灵兽之中,却是实打实的高。 “咳咳,青兕只说让我来接你们,还说...”维列斯硕大的熊脑袋微微撇到一边,似乎在强忍着什么。他的声音低沉粗犷,还带着一点点函夏东北地区的口音。“下面这老些话...可不是我的意思啊,是青兕说的。他说...老子没时间,那个吃货要是不愿意来,就让他滚。” 严冲抬手捂脸,不忍心看陶洮瞬间变成猪肝色的脸。这位青兕和陶洮绝对是旧识,了解他肯定会借机装上一把...但这话也太打脸了。他强忍着笑意扭过头去,喉咙里憋得吭吭哧哧。陶洮更是恼羞成怒,纵身朝人立着的棕熊扑去。而那肥硕的棕熊似乎知道这句话说出来会是这样的结果,早早的转身四爪着地,嘴里呜呜嗷嗷的一边求救,朝着来路狂奔。陶洮在后面大呼小叫紧追不舍,一人一熊很快就消失在严冲的视线中。不过他也不担心,严冲早就在陶洮身上用灵觉留下印记,只要不是太过遥远的距离,他都能感应到陶洮的位置。 站在原地笑够了,严冲这才慢悠悠的跟上。他虽然不知道这位青兕和维列斯打的什么主意,但陶洮实力非凡,并不用担心他的安危。他一边在雪原之上漫步,一边暗暗思忖。自己二人本来打算引出惊弦,却引来了一头不用冬眠的棕熊,和一个暂时没有露面的青兕...既然称呼陶洮为大尊,想必应是函夏的哪位灵兽。但奇怪的是,自己之前在资料室里看了很多关于灵兽的记载,却对这位没有丝毫印象。 他却不知,青兕就是惊弦。 严冲沿着维列斯在雪地里留下的痕迹前行许久,都没有看到陶洮的身影。自己正在暗暗担心之际,前面却忽然传来一阵阵熟悉的波动。他当即面色狂变,召出灵武在雪地里狂奔起来。 陶洮正和别人交手!而且周围气息驳杂,甚至隐隐有一股类似神使的波动弥漫开来。严冲心下着急,顾不得再忌惮天威,灵觉全数调动起来朝着前方笼罩而去。但是感应到的场景,却让他愕然一呆,一时控制不住身体,在雪地里生生踩出一个大坑。 前方的密林里,陶洮骑着一只比维列斯小不了多少的大黑狗,和持剑引弓的惊弦打得有来有回。维列斯熊头被打得肿了一圈,眼泪巴叉的靠在一个树桩子上。旁边还有一条足有四五米的巨蛇,光靠着尾巴立在雪地上,猛的看去仿佛一根扭曲的树干,而它的身上,赫然散发着神只的气息! “狗东西!冲冲冲!本尊今天请你吃牛肉!”陶洮手里揪着两只狗耳朵尖,痛得那条黑狗龇牙咧嘴却又不敢反抗。陶洮倒是极为兴奋,一边狂笑一边不停催促黑狗上前。对面惊弦时不时引弓如满月,一道道箭气洞穿陶洮布下的神魂屏障,将狗骑士逼得节节败退。“青兕小儿休得猖狂!本尊的兄弟马上就到,看他怎么收拾你!” 感应到严冲远远靠近,陶洮更是兴奋得在狗子背上挺直了腰板。他趾高气昂的俯视着惊弦,神魂之力全数催动,将迎面射来的箭气生生阻住,而后被他的吞灵旋涡吞噬。 严冲惊疑不定的看着这奇葩场面,想破脑袋也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惊弦的身后顶着一个牛状虚影,翻手间弓弦脆响,一道箭气就这样凭空出现!严冲靠近了之后才发觉,他的箭气里竟然蕴含着灵兽气息和一股类似自己剑影的力量! “你们俩这是在干嘛?”不顾陶洮大呼小叫的招呼自己上前帮忙,严冲谨慎的停在了战场之外。他催动着灵觉在惊弦身上扫过,最后隐晦的停留在旁边巨蛇身上。“这位是...” “来了?”惊弦手下不停,缕缕箭气将狗骑士陶洮大爷阻在一旁。他朝着严冲招呼一声,抖手间收起那柄足有一人高的巨弓,抄起一柄阔剑冲上前去。“你等我教训完这个吃货,咱们再细谈!” 严冲虽然不明白现下的状况,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陶洮挨打。他心念一动,手中灵武尺寸暴涨,硬生生在惊弦和陶洮之间横插一杠子,将二者强行分开。惊弦疾冲之下险些撞上他的灵武,眼神闪过一丝诧异,身形却违反常理的生生顿住,而后翻身后退。严冲将他逼退也不追击,灵武横在陶洮胸腹间,手上发力将他从黑狗身上挑下来。 “这都什么情况?你是...地宫里那条恶犬?”好不容易终于从陶洮胯下解脱出来的黑狗身形瞬间变小,缩小到一尺长的模样,严冲这才认出它就是当初在海外,在地宫里被陶洮抓住的那条恶犬!如今它浑身的气息不复之前的暴戾邪恶,甚至猛的看上去就是一条人畜无害的宠物狗。“你就是张先生给陶洮的礼物?!” 严冲心念电转,哭笑不得的看着那条小狗朝着自己点点头,他的视线又转向惊弦。 “很惊讶吗?”惊弦身后的青兕真形已经散去,笑眯眯的看着严冲诧异的眼神。“我的真身乃是青兕灵兽,惊弦...是我的人族名字。” “等等!您先等等...”严冲冲着惊弦连连摆手,心神集中在一旁的巨蛇身上,手中灵武恢复到趁手的长短,戒备的盯着它。“这位又是何方神圣?” “小神羽蛇,参见大人。”那条巨蛇温和的伏在地上,朝着严冲低下头颅。它的身体毫无动作,声音却在众人脑海里直接响起。“函夏隐者,张大人救我于地宫,命我为您效力十年。” ??? 羽蛇神! 为自己效力十年? 严冲不可置信的看向惊弦,直到他微微点头,自己才倒吸一口冷气。 张先生好大的手笔! 第73章 严冲的恐惧,鲁班锁? “还打不打了?”陶洮怀里抱着缩小的狗子,有些遗憾的看了看维列斯,不知是不是还在惦记它的熊掌。“小牛,给本尊弄点东西吃吃,不然我就把你这头狗熊吞掉。” “别闹!维列斯是我挚友,他还是更北方那个国家的民族信仰,不是给你饱腹的。”惊弦没好气的朝着陶洮翻了个白眼,翻手间收起自己的阔剑。他朝着严冲点点头,伸手示意几人跟他走。“想吃东西就乖乖听话,不然等下野味没你的份。” 一句话拿捏得陶洮安静如鸡,严冲看得直想发笑。但又怕陶洮恼羞成怒,只好加快速度走到前面,不让他看到自己憋到扭曲的表情。一行人数量不多,但队伍却绝对称得上浩浩荡荡...严冲和惊弦并肩而行,后面紧跟着刚才险些被陶洮打死的维列斯。陶洮抱着地狱犬哼哼唧唧的跟在后面,时不时回头打量一下坠在最后的羽蛇神,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 “严先生,不知张先生如今何在?”惊弦身高接近两米,步伐极大,行止之间自有一股肃杀之气。他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和严冲闲聊。“上次他赶着去锁龙井下续命,交代我在这里镇守顺便等你们二位,谁知道你们这么晚才过来...不过好在赶上了,不然再晚几天,说不定我就不在这里了。” 续命?严冲不动声色的记下这个信息,把自己两人在长白山引来张先生的经过转告惊弦。不过他并没有透露那山洞中锁住的灵异,还把自己两人瓜分了真龙之气的事也略过不提。只说两人触动地脉,和张先生现身的事。至于他老人家现在在哪里干什么...他也是一头雾水。 不是他故意隐瞒,而是这些事委实太过惊世骇俗。虽然自己与惊弦也是旧识,但他如今仍对惊弦的灵兽身份有些忌惮。虽说青兕算是张老头认证过的安全无害,但有些不敢和他老人家起刺的灵兽,不代表就会和自己客气! 惊弦暗暗观察他的神色,明白他没有说实话。不过他也不在乎,只是微微一笑就略过了这些话题,转而给严冲介绍起了附近的风土人情。他似乎对这片区域知之甚详,各种信息信手拈来,听得严冲一愣一愣。 “您是说几位仙家和您经常往来?甚至经常来您这...混口饭吃?”严冲听了一路各种本地的风物秘辛,虽然心里早有预料,但听过到惊弦说几位仙家与他私交甚笃,之前经常往来交游,还是没忍住插嘴问道。他倒不是不相信,只是一时无法想象,在传说中几位地位甚高的仙家...竟然也像农村大妈似的喜欢串门,尤其是还来他这蹭上饭了? “他们...怎么说呢,你知道的,他们都是各种原型的动物,我虽然是灵兽青兕,但这一世是人形...所以,我能做饭。”惊弦粗犷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似乎有些得意。“虽然他们几个香火甚多,但是又不可在人前现身,所以那些供奉的食物,等到他们去吃的时候经常就凉透了。这块地方温度又比较低...想吃口热乎的也是不容易。” 严冲委实是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离谱中又带着几分合理的原因。谁能想到在本土地位颇高的几位仙家,竟然连口热乎饭都只能靠蹭的,这真是让人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就深入了山林之中。惊弦带着他们几个七拐八拐的进到密林深处,眼前竟然豁然出现一处木屋。严冲有些震撼的看着眼前纯原木搭建的屋子,甚至外墙上还有些新鲜的松枝未曾落尽。惊弦热情的招呼他们全都进去,那堪称宽阔的大门一打开,竟然连维列斯进门都毫不费力。 “严先生,小神有些话想提前和您说清楚。”惊弦招呼他们先坐,自己去后面的厨房准备给他们做饭。陶洮颠颠的也跟着去了,客厅里一时只有严冲和维列斯,还有羽蛇神这个张先生送他的礼物...看着气氛有些尴尬,羽蛇神主动游走到严冲面前。“隐者大人只说让我为您效力十年,但未曾言明需要做什么。但小神一直以来不曾做过伤人为恶之事,您看...” “尊神还请放心。我若是为恶之人,想必张先生也不能容我。”严冲有些忐忑的朝祂笑笑,算是表明了自己的心迹。不过他一时也有些犯愁,不知道张先生把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安排给自己,怀得是什么心思。自己需要一直游走各地,这玩意偌大一个神只,自己怎么带在身边?这要是在闹市里不小心现了原形,怕不是要引起轰动。“不过有个问题,尊神您可能幻化身形?毕竟您这种吨位,跟在我身边怕是多有不便。” “噢...忘了,张先生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羽蛇神似乎有些惭愧,张开大嘴吐出一个东西,看得严冲不禁一呆。“前段时间麒麟大人才帮我治好伤处,不过太久不曾出世,记性有些不太好,大人见谅。” 严冲却已经顾不上听祂解释了,只是神情复杂看着祂吐出的那个仿佛模型一般的小玩意。一眼看去仿佛比较精密小巧的积木一般,但若是放大无数倍...正是以前公司所在的那栋大楼!他福至心灵的催动着灵觉朝这小玩意笼罩过去,谁知本来只有一尺见方的小东西忽然开始暴涨,险些将惊弦的这处木屋顶破。幸亏他收势及时,才让这明显是新建的小屋躲过一劫。不过在变大那一瞬间逸散出来的波动,却已经远远传开。严冲只感觉周围一阵波动,从那模型一般的建筑上传来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融入自己的脑海。 “什么动...啊?噢...张老头把这也传你了?”惊弦一手提刀一手抓着不知是什么动物的后腿从后门处窜进来,身上还围着皮围裙。看到严冲手里摆弄的小模型,脸色有些羡慕,还有一丝不易觉察的伤感。“别在我这摆弄,等会咱们吃完饭,我给你找个地方。” 说完不等严冲答话,径直转身回了厨房。然后就传来他大声讨伐陶洮的怒吼,好像是自己一眼没看见,陶洮就把等下要凉拌的什么舌头给吃了... “张先生说,这个东西送给你,算是他的赔罪礼物。这东西能随你心意变化形态...也可以短暂的容纳一些活物在其中生存。”羽蛇神刚才被突然变大的模型挤到墙边,不过祂并不以为意,抖了两下身躯重新游走到严冲面前。“我已经试过了,在里面和在外面没什么区别。平时我可以待在里面,等到需要时您再放我出来。” 严冲默默点头,眼神复杂的看着手中微缩型的大楼。难怪自己之前对公司的所在毫无印象,而且那般高大的建筑和福利院同在一个区域,自己没理由丝毫印象都没有。原来这整栋楼都是活动的...甚至他有种猜想,怕是张先生将这栋楼放在那里,只是为了将自己拖入某个局中。 自己本该对这一切感到忐忑和厌恶,但是自己内心却并没有这样的感受。而且后续的一些事...可以说从鬼母事件开始,还有之后的所有事,自己都是遵从自己本心在行动。但是归根结底,自己内心之中对这些并无抗拒的想法,而且接受得无比顺滑... 他现在甚至无法分辨自己的心念是不是受了什么影响,所以才对这一切甘之若饴。但是细细思索之下,好像这一直以来的行为确实都是遵从自己本心而定,符合自己的性格和观念。而且事到如今...他甚至感觉这是一种责任,一种非我不可的责任。 自己在遇见,或者说在被张先生点醒之前,就已经能接触一些常人不能见的事物...残缺不全的游魂,横死不散的厉鬼,自己在修炼灵觉之后,除了偶遇的各种事件之外,再也不曾看到过。如果这一切都是别人安排的,那只能说明在自己还是个孩童的时候,就已经身在局中!而那些自小带给自己无数惊恐的游魂厉鬼... 想到这里,严冲的神色有些晦暗不明。如果这一切都是从小就被张先生安排好的,布下这么大的局,肯定不是为了让自己处理这些偶发事件。先是让自己适应这一切,再通过安排将自己吸引到公司,而后甚至拐着弯的告诉他如何强化自己的能力,虽说没有传授什么,但可以说没有张先生的点醒也就没有今日的严冲。谛听说他们之间没有师徒之名但有师徒之实,确实不能算错。 而且不停送人送东西,将陶洮这位上古凶兽安排在自己身边,甚至将羽蛇神这种异族神只也安排过来为自己效力十年!背上的帝剑赤霄,手中的微缩大楼,甚至自己脑海里总在关键时刻出现的气运金印...哪一样不是价值无法衡量的巨宝? 有所得,必有付出。在这一刻严冲内心里甚至微微有些恐惧,自己得到这么多,不知道将来...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这也不能怪他市侩。自小在孤儿院长大,他深知这个世界的本质只是一个巨大的交易场。你想得到什么,或者已经得到了什么,总有一日会为其付出应有的代价。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将好处随手甩给你,除非那在他眼中只是微不足道的东西。但是看着刚才惊弦艳羡的眼神,和羽蛇神如今略显敬畏的表情,他不相信手里这玩意的价值只是微不足道。 “又是你...你咋就恁能搞事儿呢?”略带些嘶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随着大门洞开,几位仙家大摇大摆的自顾进门。为首的狐仙朝着严冲微微颔首,而后在墙边翻动几下,扒拉出几张形态各异的小板凳...几位仙家熟门熟路的各自坐好,自然得仿佛这里就是自己家。 “大人莫怪,我们...和青兕大人也是许久未见。”狐仙看见严冲看向他们的眼神有些怪异,自己略有些尴尬的解释道。他们几个如今到来的全部都是真身,不过各自气息都收敛得极好。不仔细感应,严冲甚至都发觉不了他们身上各自隐含的威能与气势。“上次和大人说的礼物,看来大人已经吸纳完毕了。” “都到了啊?”恰好此时,惊弦端着一个灶从后面出来,看见几位仙家齐聚,并没有表现出一丝惊讶,看来确实是老熟人了。他将灶往那张堪称巨大的桌子中央一放,还特意伸手压了压锅盖。“你们先坐会,今儿难得热闹,我后面还有俩菜在整...你们先唠着。” 说完仿佛没听到狐仙冲着严冲说的话,自顾转身就又去了后面厨房。倒是严冲被他这一闪现弄得有些尴尬,自己之前可是对惊弦有所隐瞒。但当时哪能想到,他竟然真的和几位仙家私交甚笃,而且恰好刚才自己手中的微缩楼宇散发的气息波动,竟然将几位仙家也引过来了。 “严先生,这东西...令师也传给你了?”说话的是白仙,他那肥墩墩的身姿坐在一张特制的凳子上非常自在。但看清严冲手中物事的那一刻,竟是紧张得浑身短刺炸起。“他老人家咋地,日子不过了啊?” “嗯?白仙知道这东西?”严冲心中一动,竟然将手中缩小到一尺大小的物事朝着白仙递了过去。“张先生倒是没说,这物件很重要吗?” “真是没见...抱歉严先生,说吐噜嘴儿了。”白仙仿佛对那微缩楼宇很是畏惧,肉眼可见的变得有些畏缩起来。他紧紧缩在凳子上,尽量远离严冲。“这物件儿何止重要,它简直是张先生手中杀伐保命的第一神器,比你背上那把破剑还吓人。” “那把剑最多将灵兽诛杀,过不几百年就会重新现世...但这玩意,被它锁进去的灵兽和神只没有一个能再出现的。我千年前看到张先生在海湾之前,拦截一条来犯的异族巨蛇,那家伙被这玩意一下就装进去了,后来就再没人见过它...”白仙看着严冲还是有些不明所以,自己犹豫了一下,才开口给他解释。“我后来让人去那条蛇的老家打探过消息,真的就是再无踪迹了。” “那是巨蛇八岐。你要是想见它,锁龙井下还能找到几根尾巴骨。”陶洮嘴里还嗦着一根骨头,抱着小黑狗从后门踉跄着跌了进来。他听见白仙说到海湾和巨蛇,表情恍惚了一下开口接话。“那玩意当初是被我在海里追得没地方跑,乱窜上岸结果刚好撞上来堵我的张老头,顺手就给镇死了。可恶的张老头,眼看着我就能吞掉八岐,被他截胡了。不过这鲁班锁炼化得确实不错,但要说到威力,得看在谁手里。” 严冲目光呆滞的看了看手上楼宇,这是...鲁班锁? 第74章 局中定位,衔蝉的处境 “整个函夏如果要细数存留于世的老物件,只有这一件鲁班锁勉强能算得上是神器。”惊弦从后面端着几个巨大的盆子,一一摆在饭桌上。而后指挥着诸人入座,连维列斯都给准备了一张专门的毛毯,一张庞大的桌子登时被围了个满满当当。惊弦解下身上的皮围裙,拎着一个酒坛子坐到严冲旁边。“好好利用,张先生这是将你当做接班人对待了。” 严冲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所谓神器,默然将其收起。至于惊弦所说张先生将自己当做接班人...他也只能随便听听。惊弦似乎也不在意他信或不信,只是热情的招待在座各位赶紧吃饭。好一通酒足饭饱之后,在外面声名显赫的各位神只灵异仙家尊者,全都满足的歪在桌边,对惊弦的手艺赞不绝口。 惊弦却对他们的恭维显得有些嗤之以鼻,直接没好气的让他们全都滚蛋。先是维列斯讪笑着起身告辞,而后几位仙家也扔下一堆带来的野味,满意的扬长而去。留下严冲和陶洮两人,一个抱着小黑狗在消灭桌上的剩菜,一个在和羽蛇神闲聊。各种久远的异域奇闻从羽蛇神这个当事人口中说出,听得严冲心潮澎湃。惊弦却显得有些神情寂寥,似乎对羽蛇神所谓曾经辉煌的过往有些不屑。 “你们聊着,我出去转转。”惊弦看着陶洮把一根骨头塞到那委屈的地狱犬口中,表情有些嫌弃。他伸手拿下墙上的外套,起身准备出门。“要是想走的话,记得把门给我关好。” “青兕大人,还请稍等。”严冲似乎在等着这一刻,他笑眯眯的起身开口叫住惊弦。同时陶洮也停下了喂狗和喂自己的手,眼神犀利的盯着惊弦。只有羽蛇神还没反应过来,摆着大脑袋看看严冲,又看看停在门前的惊弦,似乎搞不明白为何前一秒还其乐融融的在一个锅里捞肉吃,下一刻就是这副剑拔弩张的模样。“您应该有些事...没告诉我?” “难怪张先生选你来接手。就凭着你这谨慎多疑的风格,你能活一万年。”惊弦感应到自己被严冲和陶洮两人锁定,慢慢的抬手转过身来。他的脸上依然笑意盎然,夹杂着几分感慨。“我确实知道一些你不了解的事,但是...想必张先生也和你说了,时间未到。” “果然又是这一句。”严冲表情有些愤懑,他落寞的召出灵武,细细打量半晌,而后任由它悄悄消散。“既要我做事,又什么都不说...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我也觉得不合适,但是...这些不是我能决定的。”惊弦两手一摊,神情似乎有些无奈,但细细看去,却又有些幸灾乐祸。“你知道的,人老难免固执。我曾经劝过张老头不要这么阴暗,行事不要这么阴诡,那么老谋深算,但他不听啊...” “那你介意把知道的告诉我吗?”严冲依然锲而不舍的盯着惊弦,似乎今天打算不问出些什么就不罢休。不知是不是由于心绪波动太大,他的身周竟然隐隐出现灵觉剑影,背上赤霄也发出阵阵嗡鸣。“既然你可以知道,那我这个当事人为何只能被蒙在鼓里?” “完球,从张先生那里得不到答案,就来拿捏我这软柿子了。”惊弦看着严冲手里一上一下的鲁班锁,不由有些忌惮。这玩意对于灵兽来说是镇妖塔也不为过,只要被收进去,生死不由自主,全在持有者一念之间。他苦笑着示意严冲不要激动,自己缓缓重新坐到桌边。“张先生现在似乎怀疑一切,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那么大疑心。所以具体在计划什么,只有他自己...最多再加上麒麟大尊两人知道。” “但他曾和我说,要为函夏灵异培养一个兜底的人。会慢慢将他所执掌的一切...全都交给他。”惊弦的语气有些沉重,目光深沉的看着严冲。“他的修炼法,他的帝剑,他的所有...似乎他已经预见自己和函夏灵兽,会在某天迎来覆灭,所以这个兜底的人...要肩负起善后的责任。” “兜底?让我来善后?”严冲是真的被惊弦抛出的信息震撼到,一时有些无法接受。他连现在灵兽的现状都不知道,有多少是什么他也不知道,兜底?他何德何能啊...“那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他又告诉你干嘛?” “他说这话的时候,你还没出生。”惊弦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语气多少有些不耐烦。“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他叮嘱我到时候要帮助这个兜底的人。毕竟那时候我虽然觉醒了,依然还认为自己是人类来着...但是如果是你,我倒要考虑一下这份久远的口头约定,多少年没人敢这么逼问我了!” 严冲看着他的神色,难得的有些赧然。自己刚刚吃过人家的饭,就这么逼问别人确实有些过分。他一时间不知该不该道歉,惊弦却已经趁着他出神的时候摔门而去,远远只传来一个声音。 “附赠你一个消息,玉门城外,衔蝉有难!哈哈哈哈哈,这些事是你该做的...” 严冲神色一变,追出门去却已经不见了人影。他脸色沉重的看向陶洮,一时有些茫然。为啥这些人总能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难道灵兽之间...有什么特殊的联络方式? “你看我干嘛?”陶洮被他盯着也是一脸茫然,本来抓向最后一根大棒骨的手都显得有些迟疑。“先说好啊,刚才你们可是都说吃饱了的!” “你有什么办法能联系到蝉姐吗?”严冲还没堕落到和他抢肉吃的地步,直截了当的开口问道。他刚才试过了,电话根本就打不通。但是如果是求助的话,想必衔蝉不会和自己客气。这不是自负,而是对衔蝉的深刻理解...那位姐姐本来就不是会跟人客气的性格,若是遇到危险需要求助,她恨不能让整个世界都知道。 “你打电话啊?打不通吗?”这么两句话的功夫,那根大棒骨就在陶洮嘴里变得光溜溜的,他意犹未尽的丢开骨头,伸了个懒腰。“那我肯定也联系不到啊...不过既然小牛说她有难,那想必是谁安排他把这个消息传给你的,至于是谁...呵,想必不用我多说了吧?” 严冲不由捏紧了拳头。这可真是一场极限拉扯...如果真是张先生事先就安排好了让自己先来惊弦这里,再去玉门城外救衔蝉...这一来一回足有数千公里,难道他就不怕事态失控,将衔蝉置于险境? 而且之前他就对张先生和灵兽的关系有些怀疑,从惊弦透露的信息里更是印证了这一点。如果说这个老东西在下一盘大棋,那各位灵兽和自己恐怕就是他老人家手里的棋子。而自己这个兜底之人,就是那有进无退的过河卒...毕竟每次他得到的信息,都让他只能随着张老头的引导一步步向前。就像这次利用两人对所谓礼物的好奇,将自己引到惊弦这里。然后由惊弦转达衔蝉的危机,让自己从这极北之地横跨到函夏的西边... 但他不可能为了所谓的反抗就对此事袖手旁观,放任衔蝉陷于困境。严冲很清楚,自己得到的已经很多,根本就没有所谓反抗的资格。所以即使明知道张先生在遛着自己,但是至少这件事...自己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想清楚自己的定位和处境,严冲仿佛认命了一般催促着陶洮赶紧动身。两人循着之前进来的路径重新绕出去,在空旷的雪原之上停留片刻。严冲的灵觉全力催动,将那所谓的鲁班锁放到最大。看着眼前熟悉的那栋大楼,他忍不住露出一丝苦笑。不过现在也不是感慨的时机,衔蝉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他招呼羽蛇神进到大楼里,而后将之收起。神奇的是他竟然能透过这个神器的阻隔,感应到羽蛇神的想法,连交流都毫无障碍。 严冲慎重的将这看起来像是模型的神器收好,和陶洮二人沿着来路一阵狂奔。他不由有些羡慕玄羽的雷遁之法,还有张先生那神出鬼没的遁术... “其实我觉得,不用这么着急的。”两人已经连续在路上开了一天一夜,除了加油和补充一些囤货,竟然一刻都没有耽误。陶洮不敢在此时打扰心急如焚的严冲,但奈何这样不眠不休的赶路,委实让他有些难受。“你记得咱们和小牛刚见面时,他说晚来几天他就要出门了...” “我知道,但是不敢赌啊。”严冲苦笑着从副驾上摸过饮料,剑影一闪而过,瓶盖无声无息的削掉一层。“蝉姐这次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我怕自己会忍不住将张先生视为仇敌...那副场景,想必你也不想看到吧?” 陶洮愣了一下,当即老实闭嘴。虽然严冲的成长速度足够惊人,但如果说想和张先生这种老东西作对...恐怕只会死得非常凄惨。转念之间他又想到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自己到时候又该如何自处?不过这些都是没准的事儿,陶洮大爷才不会太过费心多想。反正到时候...大不了自己远遁深海,这里就随便他们折腾了。 两人风尘仆仆赶到玉门城外,还没出城就隐隐感觉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莫名气息。本来严冲还在发愁到了地方如何去找到衔蝉,但是如今灵觉一扫,已经能确认大概方位了。他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这股气息虽然有些沉寂,但内里却是充满了生机,想来目前应是没有什么大碍。他和陶洮两人循着气息散出的方向出城,很快就到了一处荒寂无人的山丘所在。 “哦豁,小猫这是...找到了失落的另一半白虎真魂?”陶洮抱着地狱犬,感慨的看着眼前山丘咂了咂嘴。他的神魂之力散发开来,对周围的灵兽气息感知非常敏锐。严冲诧异的打量了一下周围,灵觉细细感应之下,果然发现衔蝉的气息里混杂着一股狂暴凶戾的杀意,毫无理智可言!这与她本身那种略带狂野的气息有些类似,但性质却截然不同。那是一种仿佛要毁天灭地的滔天凶气,隐含着誓要将万物摧毁的恶意。“感觉很不好诶,这股真魂如此凝练,小猫这次真是冒失了。” “恐怕她也是不由自主,被那白虎真魂吸引过来的。”严冲细细的用灵觉将整个山丘都扫了一遍,确认衔蝉的气息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他想起上次分开时衔蝉才刚刚炼化了体内的白虎真魂,若是两者相互吸引,以当时衔蝉的状况,控制不住自己被力量反制也很有可能。“现在的问题是,咱们怎么帮她战胜这凝练的真魂...这些神魂上的操作,哪怕成功了也很容易留下后遗症。” “先下去吧,那些都不是问题。区区一份没有神智的真魂力量而已,大爷我略施手段就能让小猫完整吸收他的力量。”陶洮伸了个懒腰,顺手把那条一直抱着的地狱犬扔在地上。他还伸腿给了狗子一脚,踢得它哼唧一声。“小狗子,给爷去探路!不然今晚就尝尝铁锅香肉...” 可怜地狱犬被吓得浑身一哆嗦,夹着尾巴就跑开了。严冲看着他们这诡异的相处模式,心里为那条狗子捏了一把汗。与其说是陶洮的宠物,倒更像一直抱在怀里的储备粮...指不定什么时候陶洮大爷一个不开心,就拿他下锅了。 “你别看它现在人畜无害的样子,这东西...可比我这上古凶兽更加可恶。”陶洮神魂一直锁定着跑出去的地狱犬,但是对身边严冲的表情也是尽收眼底。他冷笑着瞥了一眼严冲,似乎对他的想法洞悉无疑。“我曾经在海岛上就养过它几十年...至于它是怎么来的,现在我记忆逐渐恢复,也想起了一点点。这个狗东西...是在东海一战时被抓到的。但是它当时没能对我们造成威胁,所以大兄才放它一条活路。谁知后来它竟然敢偷跑?还不知道怎么去到了那处地宫...这不是恰好被张老头抓住,就又给我送了回来。若不是看它还勉强能派上些用场,我早就将它炖了。” 严冲仔细回想了自己梦到的那一战,似乎...好像确实有一条形容凶恶的地狱犬出没其中。 第75章 白虎杀阵,真魂苏醒 没等几分钟,地狱犬就从旁边电射而来。然后迎面又是一脚,险些将它踢飞出去。 “没脑子的狗东西,收敛一些!”陶洮贼眉鼠眼的看了看周围,发现附近一圈全都荒无人烟才松了一口气。转而恶狠狠的瞪着地狱犬,嘴里小声呵斥。“要是被普通人看到你如此招摇,我就杀了你祭天!” “找到眉目了吗?从哪里下去?”严冲也没有兴趣给地狱犬讨个公道,而且方才那一幕要是真让普通人看见,确实是个麻烦事。“这玩意会不会说人话?” “这种傻不拉几的狗东西,你就别难为它了。”陶洮把手放在狗头上,感应了一下才朝着严冲说道。“左边绕过去,那边有块石头下面的洞就是入口了。” 到了跟前不等两人动手,地狱犬吭哧吭哧的跑在前面,朝着那块巨石猛撞。就当严冲以为这家伙不堪受辱要撞石自尽的时候,那块巨石竟然在狗头之下缓缓挪开,看得他是叹为观止。下面露出的洞口非常粗糙,仿佛是纯天然形成的一处地道。 “咱们最近应该是跟这些地窟窿杠上了,怎么到哪不是钻洞就是钻地缝...”陶洮一边让狗子在前面探路,一边朝着严冲抱怨。之前各处地脉绝大多数都在山洞或者山坳里,还有锁龙井下那大得有些吓人的地裂,本以为地脉全都探查完了不用再这么灰头土脸的往地下钻,哪知道衔蝉也挺会找地方,藏在这土丘之下。“这种土丘...啧,这种天然的地洞也不知道结不结实...” “放心吧,这玩意不是天然的。”严冲走在后面,灵觉始终前后散开。这处地洞入口勉强能容一个人弓着腰钻进来,里面却足有两米高。他伸手在洞壁上摸了一把,神色微微一变。“这些沟沟壑壑的,像不像是爪子印?” 陶洮也是神色一变,伸手在墙上比划一下,他还掐诀召出一束火苗,凑到墙边上仔细看了看。墙壁上果然有些深浅不一的划痕,不过看上去比他的手掌要大很多。陶洮尽力的把自己手掌撑开,勉强能遮住一组划痕的半边。 “白虎。”严冲借着火光看了看周围,虽然灵觉感应比较细致,但是肉眼看到的东西有时候对人来说却更为直观。他左右看了看洞壁和顶部,上面竟然全都是那种成组的划痕。甚至有些地方,土壤的颜色比周围深了很多。“看这规模...白虎怕不是趴下来都有两米高。真可谓是巨兽...” 陶洮想了半天也没想起自己关于白虎的记忆,只是撇撇嘴斜睨着严冲,似乎在鄙夷他的少见多怪。白虎有多大他想不起来,但是自己之前的本体有多大还是有些模糊印象的!若是放在最初,好像张老头在地裂之处的那个私库装不下它...转念想到这种想法有些不太吉利,陶洮急忙干咳两声扭过头,径直朝前小跑,仿佛身后有什么在追他一般。 严冲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熊孩子给他摆脸色,又头也不回的朝前冲去,生怕他莽撞之下遭了什么陷阱,自己只好紧走两步加快速度跟上他。 前面地狱犬夹着尾巴在前探路,下了地洞之后它的体型就稍微变大了一些,看上去像个小牛犊子,浑身黑气缭绕,看上去绝非善类。陶洮撵上之后在屁股上狠踢一脚,大声呵斥让它跑起来。也不知陶洮对它做过什么,这家伙本来就小的脑仁里似乎被恐惧填满了,对这熊孩子的话连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整条地道略有些弯曲,而且角度微微向下倾斜。严冲一边感应着周围,一边遥遥坠在陶洮身后。不是他追不上,是那熊孩子在前面逗狗,速度忽快忽慢,索性自己离得远些,给他一点空间。冷不防前面一声嗷嗷惨叫,他刚要加快速度,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竟然朝着面门直直飞来。他手中灵武瞬间出现,下意识的一挥,将来物又挡了回去。但是灵武落处的触感和随之而起的惨叫,让严冲一时有些错愕。但是灵觉感应到前方的状况,自己只感觉哭笑不得。 原来前方就是地道尽头,下面是一个深坑。陶洮正一只手挂在坑边,另一只手提溜着刚才被自己打回去的狗子。似乎这种悬在半空晃晃悠悠的感觉让陶洮很是新奇好玩,他还用力晃了晃手中的地狱犬,吓得它呜呜惨叫。几朵火苗被陶洮召出,飘飘然往下方落去。严冲哭笑不得的收起灵武,走到坑边伸手将陶洮拉了上来。但是借着火光看清坑底情况的一刹那,他才明白陶洮为什么没有直接下去,而是挂在那里等着自己赶上来。 “这是...”无数的刀枪剑戟棍棒斧钺,从锈迹斑斑到崭亮如新,各种材质各种造型应有尽有,无边无际的武器在坑底铺就了一处刀山,光是看一眼都能感应到冲天杀意。严冲和陶洮两人站在地道出口,只觉得一阵阵寒风如刀割面,那是近乎实体化的杀气!严冲从身边的洞壁上硬生生抠下一块泥土,朝着坑底扔去。 那块拳头大的土块落下不过数米的距离,就被杀气硬生生消弭不见了。严冲看着下方情况,灵觉不由催动起来,想要先找到衔蝉的下落。 “你不要命了?”严冲的灵觉才刚刚调动,就被陶洮在脑门上抽了一巴掌,硬生生把严冲的灵觉抽散了。他把还提在手里的狗子往地上一扔,神情有些凝重。“这是白虎杀阵!专克神魂,你的灵觉也禁不住它的绞杀。” 严冲知道自己冒失了,讪讪的收回灵觉看着陶洮。但是等了半天陶洮都没动作,只是眼巴巴的看着他。两人一时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对方在等什么。 “你看我干嘛?帝剑本是兵中皇者,凭它可以降服百兵,你等啥啊?”最后还是陶洮先反应过来,明白这是严冲不知道该怎么办,等着自己出手哩。但他如今若是不动用神魂,单论肉身还不如严冲,他能有什么办法?眼看着他身负神兵不知道用,险些气笑了。“难道你指望我肉身破阵?能破我刚才就跳下去了,还等你干嘛...” 严冲老脸一红,但是也没说什么。刚才陶洮气势十足的拦着自己,还一语道破下面的玄机,他还以为陶洮能破解这什么白虎杀阵...没成想关键还在自己身上。他抬手拔出背上的赤霄,然后又不知该怎么办了... 陶洮在旁边翻了个白眼,叮嘱地狱犬在这里等他们,而后让陶洮将赤霄催动起来将自己二人护住,就这样径直从上面跳下。 随着两人下落,耳畔的呼啸声越来越大,严冲一时甚至有些分不清楚是下坠速度太快带起的风声,还是杀气纵横冲击的声音。但是就这短短的一瞬,手中赤霄仿佛受到了冒犯一般,铮铮剑鸣越来越响,竟然盖过了这股呼啸声。等到两人落在坑底,脚下的百兵直接被他俩踏成齑粉。 “这股杀气...你是打算拿来强化帝剑,还是让小猫吸收?”本身赤霄的气息也能够护住二人,但陶洮非得躲在严冲身后,仿佛顶盾牌一般推着他走。严冲知道陶洮大爷这是又起了玩心,也不介意他的举动。“赤霄吸收之后,说不定能像帝玺老头一样...显化人形,到时候你岂不是能吊打张老头?” “你是说...吸收了这些,赤霄会生出灵智化成人形?”严冲没来由的心动片刻,随后打了个寒颤,还是摇了摇头。神剑有灵?赤霄本身好像就灵性极强,不然当日自己拿到的时候,不会那般艰难,连清山老道的宅子都被自己给拆了。若是说它可以再进一步,生出灵智好像也不是不可能。但若是赤霄诞生灵智,自己不知道能不能掌控得了。帝剑作为兵中皇者,主掌杀伐,与帝玺那种信仰象征不同...自己若是控制不住,说不定诞生出的就是一尊难以掌控的杀神!而且这里的杀阵是白虎所留,等到衔蝉炼化真魂成就属于自己的大尊之位,说不定这些还可以对她的实力有所增益。“等蝉姐醒来,看看她怎么说...她若是用不上,我想试试能不能拿来干些别的。至于帝剑...临时够用,不需要强化了。” 陶洮本就是突发奇想信口那么一说,见他语气坚决,也就不再吱声。两人持剑而行,所过之处杀气退散,不过这坑底一片漆黑,二人的神魂和灵觉也不敢散开,生怕被杀阵磨灭,只能靠着陶洮召出的小火苗勉强照亮周围一点点的范围。得亏两人经历颇多神经粗大,若是普通人或者心智不强的灵异来到这里,说不定会迷失在这无边杀气和黑暗中。但是这般一步一步往前挪的速度,让两人不免生出一些焦躁之心。 “这玩意那么大的范围,咱们得走到猴年马月才能找到小猫啊?”陶洮现在也懒得演了,和严冲两人并肩前行。他不停的朝着周围弹出火苗,但是很快就被杀阵磨灭。虽然消耗的力量还不如他自身恢复的快,但是这样下去只会让两人越走越茫然。“虫子你赶紧想个办法,实在不行咱们就只能冲了...这下面黑乎乎的,看得人眼珠子都疼。” “我用剑影试一下。”严冲倒提赤霄,散发的剑意环绕周身。他突发奇想的召出一枚灵觉剑影,而后将一丝丝赤霄的剑意融入其中,小心翼翼的探出了几米之外,感受到周围杀气的退避,不由面露喜色。“成了!你站着不要动,看我怎么以阵压阵!” 他竭力将赤霄的剑意扩散开来,而后凭空显化的剑影密密麻麻挤满了两人周围的空间。陶洮被他这阵仗唬得一个哆嗦,老老实实的站在他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喘。上次见到这个场面还是带着鬼母杀出重围那一战,那时他只是初窥真相,心神激荡之下的意气之举,而且之后险些整个人都灵觉耗尽。这次的剑影虽然数量没有那么多,但也没少多少。而且每一枚剑影都散发着锋锐之气,似乎有了实质般的感觉。 “虫子你快点,这剑都要抵到我嗓子眼上了...”陶洮紧紧贴在严冲身后,几枚剑影就在他面前悬停,他两只眼睛都快瞪成斗鸡眼了。他小心翼翼的开口催促,声音都有些哆嗦。“破个阵而已,你弄这般大的阵仗干嘛...” “剑阵...散!”严冲此时却根本顾不上理会他,待到剑影都被赤霄剑意浸染通透,他口中一声低喝,无数剑影挟着灵觉和赤霄剑意四面开花,周围呼啸纵横的杀意竟然被他生生压下,随着剑影朝着整片坑底散开,他霍然睁开双眼,瞳孔竟然也变成了剑的形状。“落!” “找到了!陶洮不要动,我带你过去!”随着剑影的散开,整片空间的百兵杀意都被赤霄镇压,而且剑影所到之处全都被严冲纳入自己的感应之中。他腾出一只手抓着陶洮肩膀,两人身化剑光倏忽而逝,再出现时已经到了衔蝉面前。陶洮有些恍惚的看着面前环境突兀变换,整个人面色苍白。严冲的剑阵散开,锁定整片区域之后,竟然给他一种直面神只的感受!甚至就连当初守村人被神降时,给他的压力都没有如此直观!“快快快,你有什么手段赶紧用上!我的剑阵持续不了太久!” 陶洮当下顾不得感慨剑阵的神奇,踏前一步将一只手贴在面前半人形态的衔蝉额头之上。她现在整体保持着人形,但脑袋却是一颗猫头,而且身周气息波动紊乱,时而显化灵猫真身,时而显化一只巨大的白虎虚影。二者轮番出现,衔蝉身上的气息就不停波动。陶洮的手掌贴上之后,身后凭空显化自己的饕餮真身,一股霸道的吸力在他手掌中出现,将衔蝉身上的气息不停抽吸而去。他的另一只手虚空托举,掌心逐渐形成一个散发着二者气息的光球。 “灵猫,吾乃饕餮!特来助你炼化真魂!”随着衔蝉身上气息波动慢慢减弱,她身后的真身虚影也越来越淡,她的眼皮微微抽动,似乎下一刻就要醒来。而此时陶洮身后真身传出一阵阵神魂波动,如同当头棒喝一般将衔蝉的神智唤醒。她微微睁开眼睛看了看陶洮和严冲,而后身后灵猫真身的虚影逐渐固化。陶洮见状也停下了自己的吞噬,反而是另一只手上的光球竟然一分为二,一枚散发着衔蝉神魂波动的光球悠悠落下,融入到衔蝉的身体之中。“以你全力,分次炼化!” 严冲看着陶洮这精细操作,心中震撼不已。陶洮竟然借着自身的吞噬本能,将衔蝉身上纠缠在一起的神魂和真灵气息强行分割,并且让她短暂醒来,短时间内以量取胜,将白虎真灵分次炼化! “饕餮!”不知是不是缺少了衔蝉的纠葛,那枚散发纯粹白虎气息的光球竟然传出一道凶戾意念。“尔等寻死!” 随着这道意念的复苏,周围被剑阵短暂镇压的杀阵竟然随之复苏!严冲的剑影一瞬间崩碎近半,滔天杀意冲着他们三人席卷而来! 第76章 万民一念,气运抹杀 “白虎小儿,死则死矣!”感应到周围变化,陶洮身后的真身虚影竟然开口断喝。他的一部分神魂之力呼啸着散发开来,与严冲的灵觉一起稳定着周边仅剩的半数剑影。陶洮面色苍白的闭眼站在原地,双手环抱,竭力压制着白虎真魂散发的波动。“数百年时间竟然都磨灭不了你的残念,今日我就让你魂飞魄散!” 严冲的剑影被摧毁近半,灵觉大受损伤。若不是陶洮及时的催动神魂辅助他稳住余下的剑影,说不定就要被白虎杀阵直接湮灭掉自己的神智!他踉跄的稳住身形,手中赤霄拄地,无穷剑意悄然顺着土层之下无声蔓延,与剑影联系到一起,范围之内杀阵与白虎真魂的联系瞬间就被切断。 “世间兵戈不停,吾即永生不灭!”白虎真魂似乎被严冲的举动激怒,周围杀阵竟然在它一念之间威力大涨,将严冲缩小了三分之二的剑阵层层围困。纵横的杀气带动地上无数兵器,朝着剑阵不停发起自毁式的围攻。每一柄武器冲击在严冲剑阵形成的保护圈上都是直接粉碎的下场,但奈何数量繁多,严冲灵觉在潮水般的冲击之下只能逐步缩小范围。“世人既以毁灭为本能,吾之存世,即为永恒!” “放你妈的屁。”严冲强忍着灵觉被不停冲击带来的眩晕和疲累,维持着自己的剑阵。听到白虎真魂大放厥词,他忍不住出言嘲讽。“吾等函夏子民自古以来,所行杀戮皆为守护,从不曾以毁灭为目的!白虎大尊,你既然秉承杀伐之念而生,为何不懂此中真意!” 严冲此话出口,似乎让白虎残念更加愤怒,它的真魂波动瞬间变得更为暴躁,冲击得陶洮都有些难以控制。眼看着那枚光球就要原地炸开,而恰好此时严冲体内的气运金印幻化而出,悬在他的头顶。一种万民心念共鸣的波动弥漫开来,竟然将白虎真魂中蕴含的残念直接湮灭! “卧槽!这是...”陶洮本来苍白的脸色这一刻变得无比惊恐,他双眼死死盯着严冲头顶那枚载浮载沉的金印,双手不自觉的颤抖,声音尖利。“万民一念,气运抹杀!” 严冲灵觉所受的冲击和压迫这一刻全然消失,他有些茫然的打量了一下头顶金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枚神秘的金印得自帝玺,严冲曾经数次得到庇护,但他根本不知道这玩意藏在哪里,更遑论调动它!仿佛一个本就不存在的莫名物件,他也不知道这货现在显化而出是要干什么。刚才他反驳完白虎残魂的谬论脑袋一晕,灵觉之中仿佛听到了无数人在同声呐喊...而后白虎残念就莫名消失了。直到陶洮的惊叫声传来,他的脑海中才隐隐浮现出一个莫名信息。 白虎入邪,背弃万民!心念共鸣,气运抹杀! 与此同时,距离此地极远处的南海之滨,帝玺正准备登上一艘粗糙的木船。他抬起头来看了看苍穹,沧桑的老脸上浮现一抹冷笑。 “乱臣贼子,死不足惜!” 地坑之中陶洮手心的光球已经毫无波动,严冲头顶的金印在消弭了白虎残念之后重新隐入严冲身体,任他百般感应都再无踪迹。剑阵之外的白虎杀阵也停了下来,毫无一丝攻击性,甚至对散发着灵觉气息的剑影退避不迭。陶洮惊魂未定的看了一眼严冲,确认金印不会再出现,这才颤颤巍巍的将光球直接拍到衔蝉身上。 “你干嘛?!”他这一操作把严冲弄得悚然一惊,脸色不由白了三分。“小心...” “无妨,白虎残念已殁,真魂对我来说只是一团能量...”严冲愕然看着衔蝉身后真灵虚影朝着自己眨眨眼,仿佛活了过来一般。她又朝着陶洮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这才闭上眼睛。“你暂且维持剑阵,等我半小时!” 陶洮却已经顾不上其他,放开真魂光球之后径直躺在地上。方才他的神魂一边帮助严冲稳定剑阵,一边和光球中的白虎残念拉扯,消耗堪称巨大。这会好不容易放松下来,本能中的懒惰发作,简直连手指头都不想再动一根。他懒洋洋的躺在地上朝着严冲翻白眼,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在念叨什么。 没有了外围杀阵的压迫和冲击,严冲的剑阵也逐渐稳固下来。而且方才金印共鸣之时,他的灵觉损伤在那一瞬竟然全都修复,如今状态前所未有的好。加上范围已经缩小了三分之二,维持剑阵对他来说更是毫无压力。他甚至犹有余力催动灵觉,仔细感应了一下衔蝉和陶洮的状态。 衔蝉自不必说,身上的气息每一分钟都在逐步增强,隐隐散发着一种堪称狂野的气势,让严冲连感应到都有一种热血沸腾的错觉。发现她的神魂和状态都没出什么差错,严冲这才放下心来。方才陶洮猛的将那整个光球投入到衔蝉体内,险些把他吓出毛病来。若是白虎残念再次出现,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剑阵还能不能顶住周围源源不断的冲击。 至于陶洮现在的状况就凄惨了很多,他的神魂如今近乎沉寂,这会正捧着一块门板样的灵芝猛啃,看得严冲不禁一愣。这块灵芝分明是之前仙家所赠,他当时还以为陶洮一口吞下就全吃掉了,谁知这货竟然还带反刍的! 看到严冲打量他手里的灵芝,陶洮竟然翻着白眼顺便翻了个身,就那样躺在地上猛猛啃着手里的天材地宝,身上的神魂波动缓缓恢复过来。严冲也不知自己是哪里得罪他了,还是熊孩子单纯的护食,一时有些无语。 白虎真魂里没有了残念和意志牵制,衔蝉炼化的速度简直飞起。她浑身散发的气息一阵强过一阵,似乎没有上限一般,到了一种让严冲心惊肉跳的程度。 “蝉姐这是...她不会有事吧?”如今衔蝉身上的气息波动如同潮汐,他用剑阵锁定的空间被冲击得有些不稳,严冲只能将自己的灵觉全数散开,竭力维持着剑阵的稳定。要知道虽然白虎残念已经消失,但外围的杀阵可都还在。自己的剑阵如果散了,不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故。看到陶洮面色严肃的翻身坐起,他赶忙开口问道。“这气息波动,强得有些离谱了!” “没事,集中精神看着吧。这可是第一次有普通物种的灵兽晋位大尊,动静大些也可以理解。”陶洮神魂仍有些虚弱,不过也已经稳定下来。他眼神灼灼盯在衔蝉身上,神魂之力无声无息的笼罩四周。“幸好此处深入地下,不然咱们这会都该被雷劈了。” “晋位大尊?这...有什么说法吗?”严冲一边观察着衔蝉神魂和气息的波动,一边维持着剑阵的防护。至于被雷劈他如今也隐隐有些想法,如果试验之后成功了,说不定自己就再也不用担心天威临头的压迫,他自己甚至周围人的实力也可以完全施展出来。“以前难道没有灵兽晋位过吗?” “大尊之位,代表的不止是地位,更代表着一种成长性。”陶洮注意力集中在衔蝉身上,身后真形若隐若现。他也知道严冲对这些不太了解,随口给他解释一番。“普通灵兽,只能靠着人们对这一族群的心念成长,自身是没有任何可能提升哪怕一丝实力的。即使互相之间称呼大尊也没用,他们本质仍是各自族群的集合体。” “但是大尊之位,打破了这种天然的封锁。每一位大尊不止可以将人类对自身的心念化为实力,而且自身也是可以不断提升的,可以说...没有上限。若是衔蝉没有吞纳白虎真魂登临尊位,她就只是普通的灵猫,被人灭杀之后就是彻底死了,下一只灵猫和她没有关系。但是如今她马上就能成就尊位,不仅代表着实力可以自修,哪怕日后她不幸身陨,等到人类对这一种群的心念之力累积到一定程度,再次活过来的灵猫依然是她。” “所以大尊之位,可以说是规则和人类心念对个体的认可,而不是族群。” 严冲脑海里闪过一个模糊的念头,一时却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他心里思忖着陶洮透露的信息,却没注意衔蝉的气息波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止。 衔蝉如今已经恢复了人形,身后真灵凝实不虚,甚至不仔细观察都看不出是虚影。她盘膝坐在地上,缓缓睁开了眼睛。先是朝着陶洮微微颔首,而后目光掠过剑阵,注视在外围白虎遗留的杀阵上。 “小虫子,撤掉剑阵。”严冲被衔蝉的传音从沉思中唤醒,下意识控制着各处剑影消散一空。而后只见衔蝉站起身来,单手高高举起。周围的杀阵在这一瞬间仿佛得到了某种召唤,朝着她的上空蜂拥而来。一时间整个地坑里充斥着杀气纵横带起的呼啸,却没有对严陶二人造成丝毫影响。 “成了。”陶洮感应着周围变化,终于放松了下来。他也不起身,就那样懒洋洋的在地上爬到严冲这边,没骨头一样靠在他身上。“小猫...不能叫小猫了,灵猫大尊现在的战力...集白虎与灵猫于一身,你可千万别惹她,不然打起来怕是她能生撕了你。” “真有这么强?”严冲有些不可置信的打量一下衔蝉,发现她身上的气息虽然浑厚,却也不像之前那般骇人。而且神魂之力比陶洮全盛之时都有所不如。不过这也正常,衔蝉本身位阶不如饕餮这种上古凶兽,如今虽然吸纳了白虎真魂,但一时之间也不可能就追上吞噬了朱雀的陶洮。“你别吓唬我,蝉姐现在的气息连你都不如啊...” “白虎可是秉持杀伐之意而生的大尊!他的战力在灵兽之中都是数一数二的。你猜为什么有龙虎斗的说法流传下来?能与真龙大兄相持...具体战力有多强你自己想吧。”陶洮仍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朝着严冲翻了个白眼。他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又摸出来一大块黄精,啃地瓜一般往嘴里猛塞。“衔蝉本身号称虎师,她的战斗技巧绝对顶尖。如今白虎灵猫合二为一...即使她现在神魂和实力都不够强,但要是真的对上,单论技巧她能一挑咱们俩,除非动用神魂之力或者灵觉强行压制,不然咱们俩都得被她生撕。” “说什么呢?”衔蝉已经将周围杀气收尽,她的手中持着一柄足有三米长的战戟,笑眯眯的朝着两人走来。陶洮刚才的传音她没听到,但是那神魂波动却感知得明明白白。严冲有些惊恐的看着她手上那柄凶器,眼角都在抽动。那柄战戟通体乌黑,散发着无穷杀伐之气,雪亮的刃口在周围火光照耀下闪着寒光,令人望之生畏。走到面前贤臣面容一肃,竟然抬手抱拳朝着二人躬身行礼。“多谢二位赶来相救!” 严冲和陶洮赶紧起身,两人相视一眼,齐齐的朝着衔蝉微微欠身。 “恭喜蝉姐!” “恭喜灵猫大尊!” 三人之间的气氛一时间有些怪异,彼此之间我看看你,再看看他,谁也不知该开口说什么。最后还是衔蝉噗嗤一笑,挥挥手将战戟收起。 “先上去吧。” 周围杀阵已经被衔蝉将杀气取尽凝成那杆战戟,连带着这些兵器都变得脆弱不堪。就连路过时带起的微风,都能吹散一片。三人循着刚才严陶下来的那处爬到洞口,准备从地道里返回地面。地狱犬被刚才下面一阵阵波动吓得浑身毛都竖了,但是陶洮让它在这里等着,它哪敢乱跑!直到陶洮的气息接近洞口,它才老老实实的探出头去,想看看他们的状况。冷不防被衔蝉看见,直接飞起一脚踢在下巴上。整只狗子原地翻身,连哼都没哼一声就昏死过去。这还得亏它身体强悍,不然衔蝉那一脚,能把脑袋都给它踢掉。 “你踢我的狗干嘛!”陶洮自己踢来薅去的没什么,但是看见衔蝉竟然险些将地狱犬踢死过去,气愤的开口质问。“有毛病吧?别以为成了大尊就可以嚣张...” 陶洮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有些底气不足。他如今论身手不是衔蝉的对手,而且刚才在下面,神魂消耗太大还没恢复...要是衔蝉现在动手,只怕陶洮大爷就要吃亏了。他悄悄的朝着严冲使了个眼色,自己小跑着过去检查地狱犬的情况。 衔蝉没想到这是陶洮的宠物,自己有些冒失了。摸了摸鼻子刚要道歉,陶洮却已经跑开了。她有些不明所以的被严冲拉着,直接绕过陶洮朝着来路走去。直到两人的身影没入黑暗中,陶洮才松了一口气。他提溜着地狱犬,自己一个人走在后面。 入口处的巨石依然矗立在一旁,严冲伸头看了看周围,才招呼衔蝉上来。哪知衔蝉的身影刚刚出现,天空之上竟然聚起了阴云。 “蝉姐别急,让我试试!”严冲眼疾手快将衔蝉手中巨戟压下,自己兴奋的看着天空。 第77章 天威退避,东海之下的阴影 衔蝉惊奇的放下手中长戟,打算看看严冲怎么驱散阴云。这是她晋位引发的天威,要比其他时候更为强悍执着,如果严冲能将之驱散...那她倒要好好审视一下这个捡来的小徒弟,看样子最近成长了不少啊。 严冲阻止了衔蝉出手,自己全神贯注的盯着头顶阴云。之前林奇给英魂塑体之时,张先生弹指间就让云层退散,他当时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方法,但最近倒是有了一些体悟。灵觉含而不发,他努力让自己暴露在天威之下。果然压力达到一定强度,他感觉自己体内的金印似乎有出现的冲动!严冲调动灵觉抽取一丝丝金印的气息,灵觉裹挟着这丁点气息扶摇而上。 “散!”灵觉径直冲入云层的刹那严冲一声暴喝,但是结果却大出意料。他有些失神的看着天上阴云悠悠散去,却又在瞬间以一种更加狂猛的态势聚集起来!陶洮这时候刚在地洞里露出个脑袋,感应到头顶的天威之后不禁惊叫出声,跳到一旁严阵以待,神魂之力散开,顶住了周围越来越重的天威。 “还是让我来吧,这次的天威非比寻常,若是...”衔蝉也是惊诧的看着头顶阴云越来越厚越来越低,周围的天威压力越来越大,有些哭笑不得。她本以为严冲调动了那丝万民气息之后,天威会退散...谁知结果却只退散一瞬就卷土重来,仿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一般。手中长戟遥遥举起,她将自身气息全数收敛,神魂之力引而不发。“若是等下我有个什么好歹,记得想办法将残魂收起,我很快就能活过来...” “不用,且看我的!”严冲脸色苍白。他的灵觉刚才在云层之上被粉碎了一部分,连带着那缕金印气息也被天威磨灭。他灵光一闪将鲁班锁取出放在旁边,示意陶洮和衔蝉全部进去。“我要尝试一下自己能不能驱散它,不然这样以后都没办法出手,稍一催动灵觉就得挨雷劈,总不是个办法...你们先躲进来,等下如果我失败会进去,你们再出手也不迟。” 衔蝉惊诧的看着拔地而起的高楼,和抱着狗的陶洮赶忙躲进去,严冲留在外面将这件神器重新收起。她的气息消失那一刹那,天空之上的阴云聚集下压的态势明显一滞,下一刻却更为狂暴的压了下来,甚至有丝丝雷光已经开始聚集。 严冲将鲁班锁收起,浑身气势勃发,灵觉被他催动到极致,带着呼啸声将周围全部覆盖。数枚剑影在他的驱使下远远射出,将这一块区域全部锁定。做完这一切,他抬头看着已经凝结的阴云,开始努力调动自己体内的金印。似乎察觉到了他所受的压力,体内金印缓缓转动,在他身体表面镀上一层微光。 “天威...又有何惧!”严冲手中灵武出现,他抬头看向上方的阴云,绝大多数的灵觉混合着金印的力量冲天而起,径直迎上已经开始蓄势的雷云。“给我破!” 声如雷霆,震动四野。金印之中隐隐有无数声音应和着他的吼声,上方的阴云直接消弭于无形。但他的灵觉也消耗一空,手中灵武消散,身形摇摇欲坠。 “搞什么东西?闹出这么大动静...”张先生的声音悠悠传来,严冲竭力睁大眼睛,看着旁边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一个虚影。张嘴刚要说话,却没忍住连连咳嗽出声。 “气运金印是保命之物,你的立身之本,不要妄动它的力量。”张先生的虚影徐徐飘到严冲身旁,单手将他摇摇欲坠的身形扶稳,顺便渡过一缕气息让他的灵觉得以短暂恢复。随后他笑盈盈的看向苍穹,一只手抬起。“看好了,我教你如何破它!” “云聚!” “雷起!” 一片比刚才还要磅礴的阴云瞬间形成,严冲感应着张先生散发的那一丁点气息,惊骇的瞪大了眼睛。张先生只是放出了自身的一缕气息,就招来比之前衔蝉晋位,和自己全力催动灵觉引来的天威更加强悍的雷云!他看着头顶无边无际的阴云,耳边响起阵阵闷雷声响。 “面对不管多强的天威,你只需调动极少的力量就足以消弭它!甚至...不需消耗灵觉。”张先生满意的看着头顶厚厚的云层,伸出手来搭在严冲肩上。他的力量瞬间涌入严冲体内,带动着他那才恢复一点点的灵觉飞速运转。“我的分魂力量已经不多,仔细感应!” 严冲感觉自己体内的那一丁点灵觉仿佛打了鸡血一般飞快运转,眨眨眼的时间就循环一周。而后随着那股灵觉的运转,自己身体散发出一丝丝说不出的气息,让他全身暖洋洋的,仿佛置身于温水之中。 “这是...”严冲细细感应着这股前所未见的气息,心里大受震撼。这不是灵觉,倒更像是他自身作为人类的本源之力。 “能胜过天威的从来都只有人类。所谓人定胜天,就是用你的意志和手段,让其从此对你退避三舍!”张先生的虚影越来越淡,直至完全消散,但是他的余音却在耳边袅袅浮浮。严冲福至心灵,驱使着体内的一丝丝灵觉裹挟着这股气息冲天而起,硬是将阴云散发的天威强行冲散!一缕阳光洒下,很快头顶的阴云就消散一空。 “快...带着我离开这里。”他用最后一丝力量将鲁班锁取出,将衔蝉和陶洮两人放出。至于那条地狱犬,还是让它在里面呆着吧。他的灵觉刚才强行裹挟金印之力破掉天威,已经消散一空。而后张先生分魂现身,虽然让他勉强恢复了一丝力量,却又被他再次消耗掉了。而且之前散出去的剑影在第一次的时候就已经消散,这里的动静刚才全无遮掩的传了出去。即使方圆几里之内都无人居住,但是这么异常的天象绝对会引起普通人的好奇。万一被人发现,他们几人绝对解释不清的。“我恢复一下...” 陶洮和衔蝉彼此相视一眼,手忙脚乱将晕厥过去的严冲背起,飞快的离开了现场。衔蝉还不忘将那块堵住地道入口的巨石归位,防止有人不小心掉下去。下面那么大的空间,而且里面遍布各种腐朽的古代兵器,若是被人发现,再加上地面刚才的异常,不知道会有什么诡异传说流传出来。 “什么时候了?”严冲醒过来时,窗户外面月色明亮。他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起,发现房间里没有开灯,不过茶几旁边有个人影,窸窸窣窣好像在吃东西。他故意在后面咳嗽一声,吓得人影一个哆嗦。 “你有毛病吧...”陶洮嘴里塞得满满的回过头来,发现是严冲才松了一口气。他躲躲闪闪的不敢直面严冲,歪着脑袋和他说话。“快要十点了,你要不要出去吃东...别开灯!” “干嘛摸着黑吃...卧槽!”严冲顺手就把灯的开关拨了上去,回过头来看清陶洮的一瞬间,吓得他险些把灵武召出。陶洮脸上两个熊猫眼超大,肿得只留下两条缝。灵觉扫过还能发现他身上神魂气息起伏不定,一副受伤未愈的惨状。他手里抓着一堆零食,往嘴里送的时候都还有些哆嗦。“你干嘛了?” “被衔蝉打的。”陶洮发现自己的惨状被严冲发现,也就不再遮掩。他恨恨的往嘴里塞了一把零食,嘴里呜噜呜噜的说不清楚。他眼神哀怨的看着严冲,好像打他的不是衔蝉,而是严冲梦游给他打的。“那个疯女人说我以前仗着尊位吓唬她,把你送到这里之后就薅着我一顿暴打,我稍微还手她就把那战戟架在我脖子上说要嘎了我。还欺负我在地坑里消耗的神魂之力没有恢复,动用神魂之力加持拳脚,让我短时间根本就没法消肿...” 严冲无语的抬头望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衔蝉第一次见到陶洮时确实被吓得不轻,连酒都给吓醒了...没成想这位姐姐还记上仇了,炼化白虎真魂晋位大尊,第一件事就是把陶洮爆锤一顿。而且看这样子,陶洮一个人还确实不是她的对手... 幸好自己没有得罪她...严冲强忍着笑咳嗽两声问陶洮想吃什么,他下去打包。至于饕餮大尊被新晋灵猫大尊爆锤的事,他一个纯正人类也不好插手...就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吧。陶洮仿佛发泄一般脱口点了十几种小吃,严冲愣是没有反驳一一应下。反正到了外面随便买几样,回来告诉陶洮其他的全都卖光就是了。 “蝉姐,你...您在这啊?”门口站着一个人影,把严冲吓了一个哆嗦。他还以为这位姐教育完陶洮就走人了,谁知她就在外面。他隐晦的朝着陶洮使了个眼色,自己有些忐忑的赔着笑脸。天知道这位姐会不会也给自己来一通爆锤,如今灵觉还不曾彻底恢复,要是动起手来自己也逃不过陶洮的下场...“饿不饿,我请您吃点东西?” “吃吃吃,就知道吃!”衔蝉冷着脸把他推进房里,反手关上房门。她似笑非笑的打量了一下陶洮,自顾坐到沙发上。“我有些事情要和你们说。” “东海之下,陶洮你是不是很熟?”等到两人乖得像小朋友一样坐在她老人家对面,衔蝉又似乎有些纠结,沉思半晌才面色严肃的开口问道。看到陶洮茫然点头,她的脸色更加难看,转而看向严冲。“小虫子你用那什么剑阵,锁定这个房间,陶洮你用神魂之力再覆盖一层。” 说话间她的神魂之力已经催动,将整个房间笼罩起来。严冲和陶洮看她如此慎重,各自按照她的吩咐施为一番。一时间这个房间被三重力量锁定,怕是张先生和林奇那般层次,也休想透过他们三人的力量窥探到这里。 “我晋位之时,与整片天地共鸣。发现东海之下...隐藏了一处,怎么说呢...不和谐的地方。”衔蝉等到他们各自的力量全都稳定,才缓缓开口低声说道。她眼神灼灼盯着陶洮,似乎要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不知饕餮大尊在东海隐居几十年,可曾发现什么?” “没有啊,我那时候不能离岛太远...就在那个无名岛礁方圆几里的地方活动。”陶洮的神色有些茫然,他回想了一下肯定的说道。之前他化形之后没有记忆,玄羽和林奇怕他在水里遇险或者跑得太远,两人干脆在他身上烙下了双重力量印记,限制他的行动,直到离岛的时候才给他解开。“那个岛礁附近肯定是没有什么异常的,你感应到的什么东西?哪种灵兽吗?” “我也说不清楚。那一刻我与函夏整体的国运与族运都形成共鸣,才隐隐发觉那处有些不妥。如果说其他地方的感觉像是人的皮肤...东海之下,表面完好无损,但是内里好像隐藏着一个隐形的伤口!” 此话一出,严冲和陶洮的表情霍然变色。既然是与国运族运共鸣才勉强能感应到的不妥之处,说明那里要么是对国运造成影响,要么是针对族运!而这二者任意一个,都是函夏不可动摇的根基!他们俩担忧的对视一眼,都明白这种事的严重程度。 “有办法再感应一次吗?”严冲强自镇定,低声朝着衔蝉问道。这二者不容有失,如果真的有什么隐患,说什么也得解决掉才行。“或者说有没有其他办法,确认那里的情况?” “恐怕感应不了。”衔蝉无奈的揉了揉额头,神色也是有些忧虑。“其实最好的办法,是亲自去探查一番。但是...我是灵猫化身,在水中怕是连自身战力的三分之一都发挥不出来,所以...” “我和陶洮去吧。”严冲看着衔蝉的眼神,明白她的意思,当即开口应下。“不过这件事...要不要通知张先生和林先生,他们俩应该对...” “通知我什么?”严冲身上的鲁班锁忽然跳出来,然后张先生的身影就那样袅袅浮现在一旁,把三人弄得一惊。严冲哭笑不得的看着鲁班锁,没想到三人费劲巴拉的封锁了外界,这玩意里面竟然还被这糟老头子留了后手。“什么事情让你们这么神神秘秘的,还把整个空间都封锁了?” 严冲见张先生现身,急忙把衔蝉感应到的异常和他老人家说了。虽然张老头给他下套设局,还丢在一边,但是严冲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动机,单单就凭着张先生在灵兽里的威望和自身实力,若是想对函夏做什么,怕是也不用等到今日。张先生笑眯眯的听他说完,竟然笑了出来。 “你们啊...忘!”严冲三人的头脑同时一昏,张先生的言出法随在猝不及防之下竟然开始抹掉他们关于这件事的记忆。衔蝉和陶洮两人神魂之力都不算巅峰,眼神茫然的坐在那里开始发呆。严冲体内的金印微微摇晃,竟然散出一丝力量抵住了张先生的言出法随。 “真是麻烦!”张先生叹息一声,有些苦恼的摸了摸脑袋。“把这件事当做不知道,那里的事...现在还触碰不得。即便是你亲身探查也发现不了什么,反而...会打草惊蛇。等到了合适的时机,说不定需要你我和所有灵兽一起出手。” 张先生的传音在严冲脑海里响起,他霍然抬头看着张先生,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个死老头果然知道这件事! 那东海之下到底有什么?能让张先生这种老怪物都忌惮不已,甚至有可能要众人合力出手? 第78章 灵兽现状,小城诡异 张先生和严冲私语良久,临走时顺手将鼻青脸肿的陶洮给恢复过来。随着他的身影消失,陶洮和衔蝉两人才慢慢恢复神智。严冲赶紧把他们俩分开,防止衔蝉失去记忆,把陶洮再打一顿。 “怎么忽然就到这里了?”衔蝉甩了甩脑袋,眼神有些迷茫的看了看房间里的陈设。她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吞噬白虎真魂的那一刻,后面的记忆被张先生直接抹去了。她有些狐疑的一挥手,长戟顶在严冲脑门上。“说!怎么回事?!” 严冲被她的杀气笼罩,一点都不敢反抗。当下只能按照张先生交代的给她编造一份骤然昏迷,自己将她带来这里休息的过程。好在衔蝉对严冲一直观感不错,没有对他的话产生怀疑。自己很是满意的感受着登临尊位之后神魂和身体的变化,让严冲逃过了一劫。但是衔蝉不知为何,脸色忽明忽暗,时而狰狞时而平静。 看得严冲有些心惊肉跳,怕她老人家哪根筋没搭好,控制不住自己身上的气息波动就完了!这家酒店可是在闹市区,万一她对普通人造成什么恶劣影响,恐怕天威再现也不是不可能!好在衔蝉只是面色变幻,并没有什么过激举动。过了半晌她收起长戟,径直推门走了。看得严冲一头雾水,但是又不敢阻拦。 “那个疯女人走了?”陶洮等到衔蝉的气息远远消失,才在床上坐起身来。他眼神古怪的看着严冲,似乎有些不解。“别拿糊弄她的那套说法来敷衍我,刚才张老头是不是来了?” 严冲诧异的看着他,没想到这个吃货竟然这么敏锐。他也不好明说陶洮的记忆被张先生动了手脚,只能含糊其辞的应下,告诉陶洮是张先生把他们救下来的。但是陶洮似乎记忆还有些残留,他时不时的抬手揉揉脸,着手处都是之前衔蝉打伤的位置。严冲心里有些吃惊,面上却丝毫不显。怕他再琢磨下去将记忆找回,赶紧招呼他下楼去吃饭。 这里风物不同于严冲生活了十几年的小城,各种吃食也是大相迥异,陶洮看着路边各种小吃和餐厅一时也忘了纠结张老头的事,哈喇子都快忍不住了。他在前面不停嘴的吃,严冲只好跟在后面像保姆似的伺候着陶洮大爷。两人逛着夜市,各自吃得肚子溜圆。 “那边...小...咳咳,衔蝉在那边干嘛?”陶洮手里抓着足有半米长的烤串,吃得满嘴流油。他忽然抬起头看向一边,好奇的问严冲。“她的气息这么狂暴,是在跟谁打架吗?” “过去看看吧。”严冲也感应到了。衔蝉的气息在那个方向一波波爆发,不知是在干什么。不过好在这种气息普通人感应不到,不然他都要怀疑衔蝉是不是失心疯了,在这夜市里如此肆无忌惮。“只有她自己的气息传过来,应该不是在和谁交手。” 两人在人群中挤出一条路来,闪到一处人少的死胡同里纵身上房。这里夜市里人实在太多了,若是走下面的路过去,半小时都不一定能接近到衔蝉所在的位置。两人在房顶之上纵跃如飞,很快就到了一处黑漆漆的地方。隔着夜市不到一公里,但是这边竟然没有什么人。 “蝉姐,你在这干嘛?”严冲打量一下周围的环境,这里气味有些刺鼻,血腥混着腐臭的味道若隐若现,让陶洮不禁掩住了口鼻,手里没吃完的肉串也失去了胃口。“它们是...” 衔蝉静静的站在路边,几只猫狗的虚影伏在她面前,喉咙里不停发出呜哇惨叫。严冲眼神一凝,打量了一下几只幽魂。 “它们...是枉死的。”衔蝉的声音低微却充满怒气,她冷冷的抬头看了一眼严冲两人,随后挥挥手将几只猫狗的幽魂打散。“我方才神魂散开,感应到几缕与我同源的怨气,所以过来看看。你们跟过来干嘛?” “你的气息起伏不定,我还以为你在和人动手,和虫子过来看看。”陶洮捏着鼻子,看了看周围关着门的店铺和作坊,里面无一不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这里是屠宰场?你大晚上的跑过来就为了看几条幽魂?” “我是灵猫化人,怎么...来和同类交流也要和饕餮大尊报备不成?”衔蝉语气很是不善,似乎心情比较阴郁。她两只眼睛盯着陶洮,眼神里没有一丝感情。手中长戟忽然出现,在半空中舞动起来,带起呼呼风声。“险些忘了,我还有笔账要和你算!” 严冲暗暗叫苦,他没想到衔蝉如此狂暴,刚和陶洮见面就要动手。心里暗叹一声,他召出灵武格住衔蝉的长戟,灵觉顺势将衔蝉的神魂气息都锁定,强行压回体内。方才张先生在鲁班锁里留下的气息现身,将他消耗掉的灵觉全部补齐,现在他的状态比衔蝉和陶洮要强上很多。但是衔蝉手中长戟被她舞得如臂使指,虚晃一下转而顶在他胸腹之间,前面的尖刺闪着寒光。 “滚!烦人的小东西!”衔蝉的神魂被压制住似乎有些恼怒,手中长戟一晃将两人扫飞,随后自己在夜色里消失不见。留下严冲和陶洮两人狼狈的跌做一团,爬起身来已经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不是...蝉姐这是干嘛?”严冲莫名其妙的被她拿着长戟抡了一圈,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不会是...吸纳了白虎真魂,神智受了影响?” “不至于。她刚醒的那会还挺正常。”陶洮抬头看了看四处,眼神似乎有些了然。他有些可惜的把手上肉串丢掉,刚才两人被衔蝉一戟挑飞,这些东西难免沾上了一些尘土。“应该是这里...屠宰场你知道吧?她应该是感应到了这里死去的猫猫狗狗,心情不好。” 严冲想起刚才两人来时,衔蝉正和几只幽魂交流。而且她说感应到几缕同源的怨气,想来说的应该就是那几只猫。想到这些他不禁叹息一声,这些都是没办法的事...既然有人吃,自然会有人杀。但愿衔蝉能够理智一些,不要将怒火倾泻在普通人身上,不然怕是只会给自己引来灾劫。 “她是唯一一个由普通族群晋位的大尊,一时想不开...倒也正常。”陶洮对于这种情况也是有些束手无策,他虽然是大尊,但世间唯有他一只饕餮,对于这种族群之念看得极淡。确切的说,他对函夏人类的族群之念更有归属感。不止是他,麒麟,白泽这些具有唯一属性的灵兽...似乎都不自觉的将自己归属于函夏人类之中!“对了,这个事还没告诉大兄...” 陶洮摸出手机给林奇打电话,想要告诉他关于衔蝉晋位的事。但是听筒里一连串的嘟嘟声,让陶洮有些茫然。他不信邪的又拨通白泽的电话,一样是没有人接。严冲在旁边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忽然想起他有一个座机的联系方式,但是拨通之后竟然也是没有人接! “这不对劲,大兄的电话从不离身。”陶洮把手机在手里翻来覆去的转了几圈,神色有些凝重。“而且小白那家伙恨不能一天握在手里二十八小时,要不...你来打试一下?” 想到白泽每次看到自己都是横鼻子竖眼的死样,陶洮有些底气不足。鬼知道白泽大爷会不会故意不接自己电话!他将手机递给严冲让他看白泽的号码,自己心神不宁的在原地转着圈圈。 “你别着急,我来打试一下。”严冲虽然也感觉有些不好,但看陶洮那副心神不定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开口安慰。他用自己的手机拨通了白泽的号码,对面却依然只有嘟嘟声。“打不通。” “走!我倒要看看他们俩都在忙什么!”陶洮有些气急败坏,扯着严冲没头没脑的从那处屠宰一条街冲出来,两人在平地上纵身而起,一路在两旁借力直接落在他们住的酒店停车场上。所幸这会已经临近深夜,路上人少了很多。他俩的速度又快,才没被人发现。 严冲本来不认为林奇和白泽会出什么事,但是看到陶洮的脸色,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作为灵兽有时候陶洮对于其他灵兽的直觉要比自己强上很多,而且反正最近也没有什么事,和他回去一趟也不错。再说自己一直也没有机会回去福利院,这次干脆偷偷溜进去看看严妈,想来她也发现不了自己。 “你别着急,林先生和白先生形影不离,他们俩就是对上张先生都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就被压制住。”陶洮在后座焦躁不安的伸着脑袋,时不时催严冲开快些。严冲脑海里闪过各种天马行空的念头,一边开口安慰陶洮。倒是难得见到陶洮如此着急的样子,他心里不由的也有了些压力。但是从这里到林奇的康复中心,少说要开十几个小时,他也只能想些办法让陶洮转移一下注意力。“对了,除了你们几位...我怎么没见到其他灵兽?” “本来就所剩不多。大概...三四十个?他们都是些没用的东西...”陶洮不屑的撇了撇嘴,似乎有些泄气的瘫在后座上。“除了我们几个,其他的基本都是像谛听那种,没有战斗力的小渣渣。有些藏在人类社会不敢冒头,还有些就干脆没有化形,藏在深山老林里。你开快点!要是累了叫我和你换着开...” “这不应该啊?整个函夏这么多族群,还有山海经...”严冲不理会他的催促,倒是灵兽们的现状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就算不提各种传说和诸多族群,单单一部古书山海经,少说就有几百种异兽!他随即想到张先生在私库里那琳琅满目的尸首,不禁有些唏嘘。“难道都被张先生给杀掉了?” “族群不够繁荣,是没可能催生出灵兽的。如今函夏最多的几种动物...猫狗和老鼠,加上鸟类,不是都还有人占着位子吗。至于山海经里记载的几百种,起初都是有的,后来...”陶洮眼神悠远空洞,似乎在回想着什么。而后回过神来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神情竟然有些羞赧。“一些作恶的被张老头杀掉了,还有一些彼此征伐然后战败被胜者吞掉,那种也不可能再现。还有好些...应该是被我吃了。” 严冲一惊,手里一抖险些没握住方向盘。他从后视镜里看了看陶洮,刚才竟然把这个吃货给忘了。属实是他接触的饕餮虽然有些贪吃好馋,但却没有凶兽的风范。 不过想到之前林奇和玄羽两人给他专门量身设计改良道家食气诀,勒令他不修成不准离岛...想必是因为这个才让饕餮的吞噬本能得到缓解。而且世间若是只剩下三四十个灵兽,能够这个吃货饱腹多久?若是有一天灵兽吃绝...想来饕餮的胃口会对人类的生存造成影响! 到时候恐怕只需要一通集火,饕餮大爷就只能沉寂数百年,等着重生了。 两人昼夜不休,驱车千多公里赶到那座熟悉的小城。严冲下了高速之后,恍惚间仿佛穿过了一层屏障。 “刚才那是什么东西?!”严冲心里瞬间闪过一丝警兆,灵觉肆无忌惮的朝着周围散发开来。穿过屏障的一瞬,他感觉自己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灵觉随着车的高速前行不停感应着附近的一切气息,却毫无所得。而他的问话也没有得到回答,后座上的陶洮已经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他脸色铁青的踩下刹车,坐在座椅上极力催动灵觉,朝着前方城区笼罩而去。 没有气息,没有生机,甚至可以说是什么都没有。除了眼熟的建筑,整个小城一丝丝的生气都没有。严冲深吸了一口气,干脆开门下车。他仗着自己身体强横,徒步朝着福利院的方向奔去。路过的地方全都保持着有人居住的样子,甚至有些锅灶还冒着袅袅热气,主人却不知所踪。他站在离福利院不远处的路口,神情有些惶恐。 福利院里也是一样,一个人都没有。严冲咬牙转了个方向,朝着林奇的医院奔去。不管是什么东西在搞鬼,他相信有林奇坐镇,根源一定在他那里! 而且这么诡异的事情如果发生,他不相信函夏人类会对这么一整座城的失联无动于衷!严冲一边狂奔,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冷笑。 第79章 混沌之神,卡俄斯! 靠近了林奇的医院,严冲才隐隐感应到几缕气息。但是依然有些隐隐绰绰,仿佛是距离太过遥远一般不甚清晰。他谨慎的放缓脚步,催动灵觉在周围密密的布下防护。随着距离的接近,他终于看清了是什么在作怪。 本来医院上空浮现的天使虚影垂头闭目,双臂抱胸。而今已经变成了抬头挺胸,两只眼睛盯着远道而来的严冲。本来表情安祥圣洁,但在看清严冲的瞬间,眼神似乎有些错愕。但是很快就发出了一声怒吼,几缕气息复杂的攻击瞬间袭至。 “你是何方神圣?”严冲似乎没把这些杂糅着各种气息的攻击放在眼里,身前几枚剑影闪动将袭来的攻击拦下。他盯着那庞大的虚影,嘴里朗声问道。“如此规模的虚空幻境,想必你也不是什么凡物,可敢报上名来?” “吾名卡俄斯,你...又是何人?”那尊虚影一击无功,却也不以为意。他双手在胸前比出一个诡异手势,而后一股无形力量悄然袭来,不停冲击着严冲的灵觉。“跪拜本神,许你永生!” 严冲心里一沉,他没想到占据天使虚影的是这位...古希腊神话中的混沌之神!整个神系都是由祂衍生而来! 难怪他要将此处纳入幻境,或者说将整座小城都剥夺在现世之外。不然他的意识苏醒那一刻,就会引来张先生那个老东西,甚至极有可能引来天威!严冲心念疾转,灵觉在身周布下层层防护。 不过古怪的是,这种多翼天使的形象与希腊神话并无关联,不知道祂是如何占据了这尊虚影,并且将其纳为己用! “混沌之神,入我函夏所为何来?”严冲将自己防护严密,额头依然渗出丝丝冷汗。这位可谓是希腊神话的起源,面对祂时如何谨慎都不为过。手中灵武和帝剑双双出现,他灵光一闪将鲁班锁也取出,将里面正在沉睡的羽蛇神放了出来。他一步踏上羽蛇神那阔大的脑门,随着祂苏醒时的起势将自己送上高空。“若无他事,还请退去!” “这是...你这是把小神带到哪了?他是谁?”羽蛇神刚刚从酣睡之中醒来,睁开眼就看到那庞大的天使虚影,还有隐隐散发的神威。祂浑身上下不禁一个哆嗦,险些瘫倒在地。神念传音不停的轰炸着严冲,语气急促中隐隐带着些幽怨。“张大人让我跟随您,但是没说还要屠神啊!” “屠神?好想法。可惜祂说自己叫卡俄斯,不知道我能不能打得过祂。不过你别怕...这里是我函夏之地,一个伪神...翻不起什么风浪。”严冲灵觉如水,将羽蛇神覆住。他一边和卡俄斯遥遥对峙,一边传音安抚羽蛇神。自己这位神只伙伴...好像胆子也有点太小了些!“你好歹也是一尊神只,别弱了自己的威风!” ...... 羽蛇神有些尴尬的停止了传音。神只?自己这种神只...和人家那种一个传说的起源神只,能是一个层次的存在?不过他被灵觉护住之后也平静了下来,感应一下对面卡俄斯的气息,好像有些名不副实?虽然本质上比自己强了很多,但是这等神威,好像也太弱了些...而且气息略有些驳杂,似乎混了别的东西在神魂之中。他隐隐有些明悟,恐怕这位神只,不是完全状态。 “尔等将吾唤醒,难道不是有求于神只?”卡俄斯微笑看着严冲,似乎对严冲的态度不以为忤。实际上神威却不停的在集中,随着传音不停对严冲的神智形成冲击。“说出来吧,孩子,我可以为你实现一切愿望...” “好的,吾神。”严冲似乎被祂的力量控制了心神,手中灵武和帝剑缓缓垂下。他面上闪过一阵迷茫之色,嘴里传出微弱的祈祷声音。“吾神,请您赐予我...屠神的荣耀!” 数枚剑影在身前快速形成,直冲卡俄斯面门。严冲口中暴喝的同时,整个人已经在羽蛇神头上借力跃起,整个人后发先至越过剑影冲向卡俄斯。他手中帝剑不停发出嗡鸣,似乎在期待着斩灭神只的神魂! “装你妈什么大尾巴狼!”严冲眼神中闪过一丝狠辣杀意,灵武挟着风声重重落在天使虚影的头顶。其上附带的灵觉先一步撞上了暗藏其中的卡俄斯神魂,竟然以灵觉和祂硬拼了一记! 严冲只觉得头脑一昏,灵觉却并未溃散。摸清了卡俄斯的神魂底细,他在半空中放声大笑。体内金印散发出丝丝力量,护住了他的身体不被神威镇压。手中帝剑和灵武齐齐深入虚影之中,借着他从空中落下的力量从虚影头顶划到胸前,直到严冲落在医院房顶上才止住。庞大的天使虚影下半身隐没在房屋之中,不然他这一击可以从头顶一击而下! “卡俄斯!伪神竟然妄想控我心神!今日...我要屠神!” “痴心妄想!”严冲在虚影上遗留的灵觉被卡俄斯的神魂之力在瞬间消弭,灵武划出的巨型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但是帝剑划出的伤口却是丝毫没有动静。卡俄斯神魂发出一声咆哮,操纵着天使的两只手臂朝着严冲的落处合拢,仿佛要将他捏在掌心。“尔等渎神!今日必死!” “再来!”严冲脸上闪过一丝冷笑,脚下发力在屋顶上弹跳而起。他的剑影此时才飞至天使虚影面前,但是结果却有些不尽人意。剑影仿佛穿过虚空一般直直的朝着后面射去,似乎未能对卡俄斯造成什么伤害。严冲暗叹一声,手中灵武散去,双手持着帝剑如同执斧,迎着两只手臂狠狠劈去。但是剑锋还未落下,旁边骤然一阵风声,巨大羽翼横扫而来,将严冲整个人拍得如同流星,结实撞在一堵墙上。天使虚影虽然还是被固定在医院上空动弹不得,但是在卡俄斯的神魂之力加持下,仿佛拥有了实体。身后三对羽翼如同实物,在阳光下泛着圣洁光芒,而且下面隐隐又有两对羽翼虚影若隐若现。 严冲在被撞裂的墙上借力翻身,兔起鹘落攀到楼顶。刚才那一瞬间幸好他将灵武召出,挡在羽翼和自身之间,撞墙的时候勉强换了个姿势,将帝剑垫在身下。不然以天使羽翼的狂猛力度,想来自己的身体就要遭受重创。他遥遥看着天使新生的两对羽翼,心里沉重无比。 卡俄斯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然已经与失去神智的天使神魂合二为一,并且强行将天使位阶提升上来,自己想要屠神...怕是更加艰难了。手中帝剑嗡鸣不减,让他心中的担忧散去一些。他眯着眼看了看散发着耀眼光芒的天使,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卡俄斯,你如今神魂不全还敢如此妄为,难道不怕引动我函夏天威,将你彻底镇杀?!”严冲操纵着剑影四面开花,嘴里不停撩拨着那尊神只。他的灵觉虽然对神只造不成什么明显伤害,但是如果用来锁定周围空间...他不信在剑阵的绝对领域内,自己没有一战之力!“我身上的气息你可曾感知到?有没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信不信我现在就召唤张先生,让他将你斩灭于此?” 自己初见这尊神只,他的神情变化严冲都记在心里。而祂既然出现在函夏并且神魂有缺,想必是遭受过张先生的教育,而当时卡俄斯的表情变化也证明了这一点。他的灵觉和张先生一脉相承,想必一开始祂以为来的是张先生! “若是杀神当面,吾自然俯首称臣!”天使脸上显出一丝冷笑,卡俄斯的神魂朝着严冲传音喝道。祂似乎有些难掩的兴奋,狞笑着疯狂扇动背后羽翼,似乎想要脱离本体的束缚前来追杀严冲。“但是你既然入了这片空间,生死就交在吾的手中!等我吞了你...自然可以瞒过天威!还有那该死的杀神,我要让他血债血偿!” “吞了我?”严冲心里暗暗冷笑,明了原来这尊神只打的是这个主意...想要借自己这具土生土长的身体掩盖神魂波动,瞒天过海避过天威,甚至避过张先生的探查!不过听到祂说吞噬自己,他灵机一动悄悄运转灵觉,一个堪称庞大的旋涡出现,被他控制着远远悬浮在一旁虎视眈眈。“这片空间被你隔绝内外,以为大爷就只能任你宰割了吗?空间镇锁而已,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剑阵!” 严冲的数百枚剑影已经布置停当,随着他的心念一动,无穷剑气裹挟着灵觉彼此联结,将整个医院和上空的天使全部包裹起来。他的身体竟然违反常理的飘到半空,和那错愕的天使正面相对。卡俄斯被剑阵覆盖似乎有些惊讶和担忧,祂的气息在剑阵压制下自行收敛,最后竟然全数敛入天使虚影当中。而且本来高大的天使虚影也矮了一截,但是形体却越发凝实,甚至严冲若不是知道这是虚影,都会以为这是带着肉身的天使!哪怕用灵觉扫过,都发现不了丝毫端倪。 “卡俄斯,受死!”灵觉覆盖完毕,严冲心神中那种掌控一切的感觉油然而生。他整个人落在楼顶,朝着天使形象冲去。如今卡俄斯将自身借体的天使虚影一再压缩,露在房顶的身体部分大概只有两人高,倒是让严冲省了纵跃和催动剑阵悬浮的麻烦。他手中赤霄在灵觉的催动下竟然散出剑芒,而且剑体不停嗡鸣震动,使得威力更为强悍。卡俄斯仓促之下操控着一对羽翼挡在身前,但是严冲剑阵已成,灵觉中竟然挟带着一丝丝金印的力量,似乎天生克制祂的神力,势如破竹般洞穿羽翼,剑尖处的锋芒划破天使皮肉,从祂胸前有丝丝能量逸散开来。严冲双手死死握着剑柄,将神威带来的压力硬生生扛住不退。吞灵旋涡在一旁飞快运转,将逸散的能量全部吞噬。“吞了我?你也配?” “小辈...谁给你的勇气,与神只近身而战!”卡俄斯冷笑着瞥了一眼自己胸前的伤口,似乎对赤霄有些忌惮。祂空出的两只手朝着严冲头颅抓去,另外几对宽大羽翼从两侧掠过,似乎想要将严冲控制在羽翼之间。但是严冲却并不贪功,顺着祂本身散发的神威排斥之力,手里紧握帝剑飞快后退,让祂的手臂和羽翼全都扑在空处。严冲灵觉充斥着剑阵覆盖的每一寸空间,卡俄斯所有的动作都在他的感应之下。“神威临世,万物俯首!” “老东西,想凭神威破我剑阵?”卡俄斯神魂发出了一声宏大的神言,竟然有几分言出法随的味道。严冲只觉得剑阵之外一股绝强的力量突兀出现,挟着煌煌神威镇压而来。灵觉御使着各处剑影仿佛游鱼一般飞快在周围变换位置,将这股力量不停削弱,保持着剑阵的完整。他如今看似与卡俄斯分庭礼抗,但若是剑阵被破,鬼知道会生出什么变故!要知道卡俄斯割裂了整座小城,若是祂不顾气息泄露强行集中力量,自己暴露在祂的神威之下,恐怕再难找到还手的机会!想到这里严冲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手中赤霄带着风声上撩,将几对羽翼和双臂全都架住。同时灵觉显化的剑影在他周围密密麻麻出现,朝着卡俄斯电射而去。无数剑影抱着玉石俱焚的态势从他身旁掠过,撞碎在天使胸腹之间。他的吞灵旋涡紧紧贴在身旁,将破碎剑影和天使逸散的气息全部吞噬,转化之后补充进他的身体。“你今天就算是真身降临,也休想逃得生天!” 卡俄斯对赤霄的锋芒极为忌惮,几对羽翼垫在手臂之下挡住锋刃,却被严冲的剑影钻了空子。只是这么一句话的功夫,足足有数百剑影撞击在祂身上,靠着数量和冲击在祂胸腹之间硬生生轰出一个洞来!祂如今只是纯粹的神魂并无肉身,被轰出的伤处弹指间就可恢复,但是消耗的神魂之力却是实打实的!而且祂还要稳固自己构造的这处空间,不然万一自身气息泄露出去,引来天威或者张先生那个杀神,怕是神只陨落就在一瞬!本来祂以为自己的神魂足以镇压这个小小人类,岂料严冲剑阵的气息虽然驳杂,但整体却圆融如一,让祂根本找不到破掉的机会! 而且这个蝼蚁旁边那个古怪旋涡,他本来以为只是一个有着吞噬之能的技法,却不料内里仿佛无底洞一般,自身故意逸散的神魂被吞噬进去竟然失去了感应。这让祂本来打算任由严冲吞噬,而后借神魂侵入他身体的计划不攻自破。 “蝼蚁!神只之怒,尔等可做好了承受的准备!”卡俄斯看着严冲又一次退开,自身仿佛被触怒,神魂之体再次压缩,变得和严冲身高相仿,但是气息波动却比之前强了十倍不止!祂双眼毫无感情的盯着严冲,神魂鼓荡引动周围气息共鸣。“以吾卡俄斯之名,赐你...灵魂寂灭!” 神魂之力集中在一起袭向严冲,若是被祂冲入识海,以祂现在展现的神魂强度,说不定真的会将严冲的神智毁去! 第80章 与神一战!鲲鹏现身 “严先生小心!不可力敌!”被严冲的剑阵排斥在外的羽蛇神焦急传音,弓着身子似乎要冲入剑阵之中。祂虽然胆小而且几乎没有与人有过争斗,但好歹也是实打实的神只,卡俄斯那狂暴的神魂波动传出,都不用多想祂都能对比出二者的差距!不知道是真的在担心严冲安危,还是张先生给过什么指示威胁,看着严冲危在旦夕,祂虽然浑身抖得筛糠一般却还勉强挣扎着围绕剑阵游走。“您放开剑阵,小神与您合力...” “无...妨...”严冲被卡俄斯的神魂整体压制,灵觉运转都有些晦涩。他咬着牙回应羽蛇神的传音,竭力控制着剑阵缩小范围,使得自己圈定的领域更为牢固。他将赤霄拄在地上勉强支撑身体,感受着自己承受的神魂压力越来越大,外围剑阵运转速度更快,想要尽量压制卡俄斯的神魂力量。奈何祂的神魂如今压缩在一起,对于严冲来说实在太强,剑阵从外面压制能起到的作用并不大。感受着周围越来越强的神魂威压,严冲灵光一闪御使着剩下的无数剑影绕身而行,竟然在外围剑阵之内,以自身为中心重新构架了一个剑阵!双阵护体,这才勉强抵住了卡俄斯的神魂压迫! “无知蝼蚁,将你的身体奉献给神只,是神赐予你的荣耀!”似乎感应到了他的挣扎,卡俄斯冷冷一笑,自身虽然无法挪动,但却不停的催动着神魂向严冲施压,大有不灭严冲不罢休的狠厉。“不要再挣扎了,吾之神域,岂是你等蝼...” “聒噪!”无数剑影贴着严冲体表来回纵横,抵御着迎面而来的神魂之力。他悄悄将鲁班锁取出放在身旁,手中灵武和赤霄并举,遥遥朝着卡俄斯劈下。他的动作缓慢虚浮,看上去软绵绵的毫无力道。但是集中在一起仿若实质的神魂之力却像是被分开的水流一般,被他劈出两道鸿沟,并且毫无复原迹象。 他最开始射空的数枚剑影在卡俄斯身后悠悠飞来,朝着背心和后脑无声刺下。接触到天使之体的一瞬间,剑影在严冲操控下悍然爆开,威力集中在一起,将卡俄斯的神魂之力险些震散。严冲冷冷看着他的天使之体扑倒在地,灵武瞬间尺寸暴涨,一端杵在天使身上,体内仅剩不多的灵觉催动一部分,挟带着几分金印力量才勉强将之压制住。严冲眼见自己想要的局面已经形成,口中发出畅快的狂吼。“爆!爆!爆!爆!哈哈哈,给我破开此处封锁!” 先是灵武和赤霄方才劈开神魂之力时遗留的力量轰然爆开,将卡俄斯凝聚在一起的神魂力量震得松动几分。然后是他身周的护体剑阵,在一瞬间被他将威能提升到极致,在金印力量加持下仿佛穿越空间一般挪移到天使之身所处的位置,无数剑影同时自爆,将卡俄斯凝聚的神魂之力彻底炸散! 远处也传来轰然爆鸣,严冲之前布下的外围剑阵此刻大放光彩,这片被卡俄斯悄然割裂的独立空间,在剑影自爆的威力下被彻底扫过。祂本来留在外围牵制剑阵的神魂之力被严冲自毁式的爆炸尽数割裂,吞灵旋涡如同鬼魅一般四处闪现,将这些零散的神魂之力吞噬一空。 吞灵旋涡飞快运转,不断将力量补充给严冲近乎干涸的灵觉,让他不至于当场昏厥。而卡俄斯的神魂被连番爆炸重创,一时之间竟然毫无还手之力,神魂压缩之后变得犹如实质的天使之身,如今也变得不再凝实。 “卡俄斯,我说了今日屠神!剑阵之中,尔等神只...不过土鸡瓦狗!”严冲的鲜血不要钱一般从七窍里喷出,他看着对面的天使之身重新变得虚幻,手中灵武发出了最后一击! 灵武,爆!一股比之前更为恐怖的波动朝着四周席卷,周围的独立空间如同被石子打破的水面,周围隐隐绰绰出现了数个人影,那是和这处空间重合的现实世界! 严冲的灵觉始终疯狂催动着吞灵旋涡四处游走,将短时间内失去本体控制的神魂之力,和自己残留在外失去控制的灵觉力量全数吞噬。 幸好有旋涡不停的给他补充,不然光是两次剑影自爆,就足以将他的灵觉消耗一空...更何况最后一击的灵武也被他控制着原地炸开,若非有吞灵旋涡在,怕是他在那一瞬间就会被抽干灵觉,事后能不能醒过来都还两说。毕竟灵觉...本质上就是他的灵魂根本,这般惨烈疯狂的自爆,不亚于自毁神智。若不是他对体内金印的力量有所明晰,他也不敢采用这种自毁式的攻击方式! 卡俄斯挣扎着和吞灵旋涡抢夺周围逸散的神魂力量,四次爆炸摧毁了祂的神魂封锁,甚至连压缩后的神魂都被强行破开。祂悄然割裂的独立空间虽然隐秘,但是同样也意味着自己无法从外界得到任何补充,况且函夏远离祂的诞生地,想要补充也无从谈起。除非祂冒着暴露自身的危险,强行现世蛊惑人心。所以这可恶的旋涡吞噬一分,祂的神魂就弱上一分! 慌乱之间祂甚至已经顾不上去关注气息微弱的严冲,若是任由那个旋涡游走,等到它将自己逸散的神魂之力吞噬一空,怕是会直接将自己也吞掉!到时候可就什么都完了,毕竟连番爆炸,祂的神魂本体所掌控的力量不足之前二分之一。 严冲闭着眼睛,感应了一下自己的状况心里松了一口气。他之前就设想过自爆剑影剑阵和灵武会对自己造成的伤害,所以才提前将吞灵旋涡放出去,为的就是能够恢复一分是一分。而且不知是不是那枚大爷一般的金印悄悄护住了自己的神智,他现在的状况并没有之前自己设想那般严重。至少还有几分行动能力,不至于当场昏厥过去...他有些后怕的将旁边鲁班锁摄在手心,冷笑看着身形虚幻的卡俄斯。 “卡俄斯,看这里...”严冲遥遥将鲁班锁对准那具天使之身,语气轻浮仿佛呼猫逗狗一般。浅浅恢复的灵觉不停送入这件神器之内,一股针对神魂的吸力笼罩在祂周围。严冲体内的金印此时也在悠悠摇动,谁知鲁班锁锁定卡俄斯的瞬间,竟然凭空变大几分,唬得严冲以为这玩意要将自己镇压在下面,险些甩手丢出去。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眼神惊讶的看着现在足有一人高的微缩大楼。之前放在手上还有些沉重,甚至催动都有些费力的神器,现在体型变大了他反而感受不到丝毫重量。而且灵觉催动起来,吸力比之前大了数十倍不止,也没有了之前那种晦涩不明的感觉! 严冲隐隐有些猜测,心情不由得有些激动。 “好小子,这么快就认主了?”极南之处的海边,张先生豁然回头看向远方,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随后将兜帽往下拉了拉,随着人流登上一艘游轮。“不过这气息...不像是用羽蛇神祭器啊?难道他竟然独自屠神了?奇怪...难道函夏还藏有异域神只?” 严冲并不知道这些,他只是兴奋的感受着手中这枚神器的变化。之前若说他只能勉强动用这件号称函夏唯一的神器,那如今这件神器就仿佛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催动起来如臂使指!而且他站在这里,但是其中各个房间却在脑海中一一显现,甚至随着灵觉的运转,每一个房间的细节都在自己脑海里纤毫毕现! 这就是神器认主之后的威能吗? 严冲神情恍惚的把注意力强行从震撼中转移到现世,周围那些散乱的神魂之力已经全都消失不见,一部分被吞灵旋涡吞噬,另一部分被卡俄斯的神魂本尊收回。这位混沌之神这会满脸惊惧,竭力抵挡着鲁班锁的吸力,连身后追着祂吞噬的旋涡都顾不上了。严冲看着他的表情,忍不住发出一声畅快的笑声。 “卡俄斯,不想死的话就放弃抵抗!”严冲的灵觉恢复一些,而且现在卡俄斯看上去已经没有了抵抗的心气,他索性挥手散去那立了大功的吞灵旋涡。集中精力催动鲁班锁,一定要把这位混沌之神吸进去囚禁起来!“不然今日我势必斩你于剑下!” 严冲手中赤霄配合的发出嗡鸣,看得卡俄斯心惊肉跳。最终只好叹息一声放弃挣扎,被鲁班锁强行吸走。随着祂神魂气息的消失,本来周围已经隐隐绰绰的现实世界更为清晰,严冲生怕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轰动,赶紧催动鲁班锁将围观的羽蛇神也收起。 顺便他还催动灵觉在内部做些改动,给卡俄斯开了个单间。防止这个古希腊神话的起源神只有什么特殊手段,能逃出这件神器的封锁。 做完这一切,严冲才仿佛瘫软一般躺在地上。他的灵觉虽然恢复了一些,但之前自爆剑影和灵武委实是伤到了根基,现在整个人昏昏沉沉头痛欲裂。若不是神器认主带来的兴奋和对神只的提防让他强撑到现在,刚才灵武自爆的反噬就足以让他昏迷不醒。躺在地上望着湛蓝的天空,严冲喉咙里发出嗬嗬怪笑。 虽然卡俄斯不是完全态的神只,而且远离了自己的信仰族群,甚至有可能伤重未愈...但是此战依然可以证明,自己有与神只一战的实力。若是自己的灵觉强度更进一步,他甚至有信心不动用自爆那般惨烈的手段,也足以将这种神只斩落神坛! 而且这是一个神系的起源之神,即便落魄也是羽蛇神不敢仰望的存在。不知道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让这么一位神只沦落到函夏,甚至只敢割裂一处类似平行空间的地方用来藏身。而且也不知道现世里发生了什么,林白二位失联,陶洮在进入这片空间的瞬间消失不见,似乎卡俄斯是在捕猎自己?但他分明不知道会来的是谁...还是说自己身上有什么特质,让祂将自己和陶洮区分开来? 严冲躺在屋顶的地上,脑海里不停冒着各种天马行空的想法。这是灵觉即将陷入沉睡的前兆,思维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他恍惚间忽然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耳边还传来有些熟悉的声音。 “小吃货你快点!这萝卜就是你放进去的,都快煮烂...啊!什么玩意?怎么突然出现这么个血刺呼啦的东西?!” 用尽了最后的力气,严冲勉强抬头看了一眼。圆桌旁边坐着林奇白泽加上陶洮,还有一个从没见过的青年...正在吃火锅! 与混沌之神一战都未曾给他带来这么强的愤怒,严冲颤巍巍的抬手指了指他们,喉咙里咯咯作响却说不出话来,随后脑袋一歪彻底昏了过去。 陶洮手里筷子拿也不是放也不是,有些愧疚的看着严冲的惨象。白泽嘴里一边惊叫,一边趁着陶洮不注意,将锅里的白萝卜全都捞到陶洮面前。 最终果然还是麒麟大尊靠谱,他老人家飞快的将嘴里肉丸咽下,不去管两个熊孩子的争论。三步并作两步窜到严冲身旁摸了摸他的脖子,而后径直将他抱起下楼去了。 “我吃好了现在去救人,你们记得洗锅洗碗!” 陶洮回过神来看着自己面前满满一堆白萝卜,朝着白泽吱哇乱叫。又听到林奇让他们善后,脸色一苦不禁把目光移向那位严冲不曾见过的青年。 “刚才那位...就是张先生的继任者?”陌生青年嘴角含笑,目送着林奇将严冲抱走。他眼神奇异的盯着地上遗留的鲜血看了片刻,转而朝着白泽发问。“似乎...也不怎么强。” “强不强反正就是这样,咱们也左右不了。看见他手中的帝剑了吗?”白泽嗤笑一声,优雅的擦了擦嘴,只不过用的是陶洮的衣襟。他眼神悠远的看了一下这处天台的楼梯口,转过头来意味深长的盯着青年。“张老头将赤霄给他,说明此事无可更改。鲲鹏大尊若是有意见,不妨试着放手杀一杀。想来张老头即使生气,也不会在意一个死去的传人。” 鲲鹏! “小虫子是我朋友,鲲鹏你若是向他出手...休怪本尊不留情面。”陶洮苦着脸在埋头啃萝卜,听到这里诧异的抬头看向白泽,又将目光转向青年,也就是鲲鹏大尊。他的眼神跃跃欲试,而且隐隐有些挑衅的意味。“我记得当初有人在北海,被我追得抱头鼠窜。所以才深入冰洋被冻住,苦熬到最近才脱身。不知道如今好不容易上了岸,实力有没有长进哩...” 鲲鹏脸色瞬间变得如同猪肝,在鼻孔里哼了一声,手里筷子无声无息的被捏成一堆碎屑。 第81章 鲲鹏过往,屠神之秘! 严冲迷迷糊糊的从昏迷中醒过来,周围是熟悉的病房。 !!!!!! 又是病房!谁家好人天天在这里醒来?是我啊是我哩,是严冲这个冤种! 转念想起昏迷之前看见的那一幕,严冲气得牙根直痒痒。自己累死累活冒着小命搭进去的风险去屠神,那群畜生,竟然优哉游哉的在外面吃火锅! 他的灵觉现在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而且不知是不是吞噬了卡俄斯部分神魂带来的变化,他的灵觉现在隐隐有种俯视万物,自带威严的感觉。严冲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周围甚至整个医院的状况都被他的灵觉扫了个遍,并且没有惊动和他一墙之隔的陶洮。 “醒了就过来。”林奇的传音在耳边响起,严冲灵觉刚才扫过他的办公室,被这位灵兽里的大尊感应到了。他有些惊诧的抬起头来,而后脸色一黑。“你...” 严冲的灵觉故意加大强度,在他的办公室里呼啸而过,甚至将满屋子的文件都带动得哗啦哗啦响。不知为何林奇却并未动用自身的神魂之力对严冲进行压制,而是任由他像个土匪般来回折腾。倒是和他同处一室的鲲鹏大尊似乎有些不耐,催动神魂之力朝着肆意纵横的灵觉发起了冲击,想要将他当场湮灭。但是严冲的灵觉以极快的速度掠过,竟然将他视若无物。 “你就这么任由他折腾?”鲲鹏对严冲的放肆很是不满,黑着脸看向林奇。他的身体微微一动,似乎想要追出去与严冲的灵觉一决高下,却被林奇的神魂之力将身体定在当场。“麒麟,你什么意思?” “小孩子有些脾气是好事。你都这把年纪了,怎么还跟小朋友一般见识?”林奇抬手将面前乱成一团的桌面整理好,嘴里慢条斯理的安慰鲲鹏。他的神情有些古怪,不确定的看了看房顶。“而且...你又不是他的对手,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 鲲鹏喉咙里闷哼一声,自己追逐而去的神魂之力竟然在灵觉面前不堪一击,被严冲直接碾压而过。而此时林奇的话才刚刚说出口,看到他的神情就知道鲲鹏吃了大亏。林奇叹息一声将手中东西放下,从抽屉里摸出一个药瓶扔给鲲鹏。 “给...这是五仙给的天材地宝,被我提炼后制成药片,能修补你神魂的损伤。”示意鲲鹏在这里休息,林奇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出门去了。“我去看看他现在怎么样了,你在这里别出去。” 严冲催动着灵觉将整个医院尽收眼底,而后慢慢收敛。林奇自然的推门进来,手里还给他带了几件衣服。伸出手来试探一下严冲的状况,满意的点点头。 “好小子,灵觉恢复,身体也恢复了。”林奇放下心来,大大咧咧的坐在床前椅子上,顺手将床边的赤霄拿起弹了弹。“恭喜,屠神之后的感觉怎么样?” “还没杀,祂怎么会在你这里?”严冲起身活动了一下,感觉身体状况比之前甚至还要好一些。灵觉方才运转之时也没有发现异常,整个医院还是在林奇的掌控之下。但是那位混沌之神...总不可能凭空出现在这里吧?“你盘踞此处,怎么会放任祂将整个空间都割裂?!还是说本来就是你在下面的那些什么研究...把祂唤醒的?” “一时不慎,被祂蒙蔽了。”林奇的表情有些尴尬,将手中赤霄递给严冲,示意他和自己走。“带你去见一个人,那个神...就是他带来的。” 鲲鹏将林奇给的药片随手扔在旁边,想了想又装进自己口袋里。他盘膝坐在椅子上,缓缓修复自己的神魂。林奇带着严冲回来的时候,他才刚刚陷入自己独有的深度休眠中。身后真形不像其他灵兽一般只是单一的本体形态,而是一片宽广海洋!一个体型微缩无数倍的巨兽在海里自在遨游,接近海面之后背上慢慢长出一对羽翼,随着他奋力一跃,凭着羽翼扶摇而上。而这一幕恰好落入严冲眼里,他呆呆的看着这奇异一幕,嘴里念念有词。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严冲看着这占据了半边房间的真魂虚影,震撼到不能自已。这篇出自庄子的名篇逍遥游,他从未想过自己能亲眼目睹这个场景。“这位是...鲲鹏?” “不错。他前段时间刚刚上岸,循着气息找到我这里,那位神只就是他给我带来的见面礼。”林奇无奈的看着鲲鹏陷入深眠,索性走上前去从他身上将自己给的药片重新拿回来。“这个没信任的玩意儿...算了,他现在陷入自体休眠恢复神魂,一时半会醒不了...让他自己在这待着吧,咱们走。” “不是...这都什么事儿?鲲鹏现世?神只是他带来的?还把你们这些灵兽的神魂...全都压制了?”严冲被林奇拉着换了个房间,临走时眼睛还盯在鲲鹏的真魂虚影上。直到跟着林奇到了另一个房间他才恍惚的回过神来。脑子里一片混乱,各种问题从他嘴里简直是喷了出来。“你在开什么玩笑?你们...三位上古大尊!加上陶洮那个吃货...被一个莫名其妙的神只囚禁在这方寸之地,只能吃火锅排遣寂寞了是吧?” 不怪他激动。这种情况说起来简直搞笑,他可是在梦中见过那一战,无数各种各样的异族神灵异兽在海面之上围攻诸多函夏灵兽,单单林奇一人一剑就所向披靡,剑下斩落无数神只,其中不乏各种传说中的神王。而如今...让他接受几位大尊被一个不完全的神只围困,束手无策的荒诞事情,他倒是认为这几个货是在偷懒! “祂隐藏在鲲鹏神魂之中,那个夯货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潜入的。”林奇有些犹豫,他看了一眼刚刚赶来的白泽和陶洮,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这里周围虽然空旷,但也还是有些人的,我不知道祂如今恢复到哪种程度,若是和祂在这里对上,怕是周围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祂的那处平行空间,是最好的战场...但是我们人太多,而且祂已经吃过亏了,根本不敢放灵兽进去,所以进去那里的只有你自己。”白泽接过话来,给严冲解释。他进了门就懒洋洋的和陶洮一人一边瘫沙发上,像是两条咸鱼。“而且这结果不是很好嘛,屠神的感觉怎么样?” “来,我让你们亲自去试试如何屠神...”严冲从鼻子里嗤笑一声,翻手祭出鲁班锁。他看着白泽和陶洮两人,眼神不无恶意的打量着两个吃货。他可还记得自己昏迷之前,这两个货还在为了谁吃白萝卜互相推诿。好像还说自己血刺呼啦的,但是彼时自己意识已经模糊,分不清楚那是谁说的...但没关系,神器在手...两个一起他也不惧。“卡俄斯被我收起来了,你们俩...谁想要这屠神的荣耀?还是一起上?” “又不是没杀...不是!这东西你拿出来干嘛?!”白泽本来还在翻着眼皮嘲讽,看到严冲手上器物的一瞬间整个人差点在沙发上缩成一团。鲁班锁!在灵兽之中也叫镇灵塔!曾经在张先生手上,有多少灵兽被他收起之后就再也没人见过他们的踪迹。白泽全神戒备,眼神警惕的看着这玩意。虽说之前公司还在的时候,自己曾在里面待着帮助张先生维持稳定,但那是因为他确认张先生不会伤害自己!但现在这东西握在严冲手上...他就不得不防备起来。入了镇灵塔,生死不由自己掌控。万一被这小子将自己收进去,鬼知道会怎么对待自己。“屠神我们都做过了,这个荣耀现在只有你还有需要...” “严冲别闹,现在只能你自己进去将那位神只杀掉。”神器一出,林奇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他安抚的给白泽递了个眼神,奈何他现在只顾着紧张防备,根本没注意自己这里。林奇无奈之下只好自己站起身来,将严冲手上神器的气息抵挡住。“屠神之举会对你大有裨益,虽然不会现在就对你的战力形成影响,但对之后的成长却有不可估量的帮助。你的心神,意志,气质,都将与之前大有不同。” “不止这样,你的吞灵之法,不是可以吞掉祂的神魂嘛,干脆全吞掉得了。”陶洮在一旁插嘴,他不知道为什么白泽对鲁班锁表现得那般紧张,虽然他与白泽每次见面都是不停争来斗去,但是本质上却是玩闹居多。他也不愿意看到两人现在就争斗起来,所以开口引开严冲的注意力。而且他也发现,严冲醒来之后灵觉里似乎多了几分威严,自己稍微想一下就知道他肯定是在与神只一战时吞噬了对方的神魂。“这样以后面对同等甚至更高位的神只,你不会产生任何负面情绪,不会被单纯的神魂之力压制战力。” 严冲狐疑的看了看鲁班锁,又看了看隐隐有些紧张的三人。他弄不明白为何他们对这东西表现得这么古怪,虽说是唯一神器...也不应该啊?但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陶洮的说法吸引了大部分的注意力,心里思绪翻涌。之前他们曾经直面过泰山府君的神降,当时仅凭威压就镇得自己三人全部重伤!事后想来...当时感受到更多的好像是一种神魂上的压力,让他们潜意识里生出了不敌之念,膜拜之心,而后才被重伤!若是自己能无视这种压力,那...恐怕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想到这些严冲不由有些激动,不过他看了看周围环境,还是收起了鲁班锁。他的灵觉和身体状况虽然尽数恢复,状态好得不得了。但是这房间实在太过狭小了些,不是安置它的好地方。反正卡俄斯就被关在里面,屠神之事也不急于一时。 “所以鲲鹏那家伙根本不知道自己神魂里藏着个神只?”白泽看到严冲把神器收起才悄悄松了口气,想到刚才进来的时候林奇正和严冲解释那个神只的来历,揉着脑袋若有所思。“这不应该啊?鲲鹏本就是完全体,这些年函夏人类遍颂其名,应该更强大了才对...怎么会连这种潜伏都感知不到?” “恐怕是我的锅...之前,我好像...应该是吞了他一部分神魂。”陶洮眼巴巴的看看左右,有些心虚的低声说道。他近来恢复了很多记忆,偶尔脑海里会回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某些事。他隐约记得自己几千年前被张先生和大兄流放海域之后,曾经在海里追杀过鲲鹏,而且吞噬了他的一部分,若不是这家伙体型够大,当时根本不可能逃过自己的追杀。“我那时候...太饿了嘛,光吃些鱼虾水草的也不饱腹,难得遇到一个大家伙...就追上去啃了几口。” 林奇和白泽两人相视一眼,都有些无语。合着早在很多年前,鲲鹏就在陶洮身上吃过亏,难怪他当初来到这里之后对自己这些年的遭遇语焉不详,原来是羞于启齿... 但是这也没办法,在那个年代几乎所有灵兽,甚至连真龙和林奇两位公认的大兄,若是陶洮饿极了都敢下嘴...甚至连白泽有一次都差点没躲过,险些被饕餮整个吞下。 不然他怎么到现在每次见到陶洮,都和他针锋相对。虽然他化人的形象是个少年,但怎么说内心也是几千年的老古董了,岂会做那等小儿之举! 现在他们也商讨不出关于神只的来路,只能等着鲲鹏醒来再细细询问。林奇索性带着几人出了医院,在深山里找了一处空旷之地,让他完成自己的屠神之举。 闲着也是闲着,严冲也就不再等待,自己进到鲁班锁中准备将卡俄斯的神魂吞噬。整件神器都在他的掌控之下,哪怕是神只被关在里面,也只能任他宰割。 这时严冲才隐隐明了,为何白泽见到这件器物时为何紧张。但是分明林奇和陶洮就没有那般明显,难道之前张先生...曾经将白泽收入过这件神器? 等到严冲从鲁班锁里出来,灵觉气息的波动更为浩瀚,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威严和无畏的气势。气息变化甚至招来了天威的镇压,却被严冲挥手间驱散! 但是还不等他们回到康复中心,衔蝉却打了电话过来,而严冲接通的那一瞬间脸色狂变。 “严冲!你来替我杀人!” 第82章 衔蝉的困扰 严冲在电话里安慰这位姐有什么事先不要冲动,自己尽快赶到! 衔蝉暴躁傲娇不假,但也绝非好杀之人,能让她打电话来让严冲出手,想必事情比较麻烦。而眼前的情况看样子也等不及鲲鹏苏醒,他只好揪着陶洮火急火燎的赶回康复中心开车上路。 之前陶洮已经和林奇沟通了衔蝉的事情,岂料林奇说只能观察,因为他也没见过这种普通族群出身的灵兽,晋位大尊的事情。他说天威之下自有约束,无需太过费心。 所幸衔蝉所说的地方离这里不远,跨过一个市就到。严冲在路上随便塞了点东西垫垫肚子,一路不停的赶到衔蝉所说的地方,离着很远就感应到衔蝉浑身气势勃发,似乎在与什么东西对峙。严冲心急之下大概用灵觉扫过,整个人却茫然的把车停下,脸色铁青。 衔蝉身处的地方是一片树林,而她周围并无别的灵兽或者神只,倒是有几个普通人类散发的微弱气息。灵觉扫过能隐隐感应到他们的情绪,怨毒暴戾,惶恐畏惧,甚至有一些还夹杂着贪婪色欲...简直就是集齐了人类负面情绪的一大半。严冲回想之前和衔蝉分开时的场景,面前的状况也有了几分猜测。 “蝉姐,放过他们吧。”让陶洮留在车上,严冲迈着沉重的脚步来到树林之中。上空有一团不大的阴云,在夜色里并不显眼,被严冲弹指间驱散一空。自从张先生教过他如何抵抗天威,这种场面再也无法对他造成任何威胁。而且吞噬了卡俄斯的神魂之后,体内金印力量也有了几分如臂使指的服帖。他用灵觉将几个被衔蝉吊在树上的人直接冲击到昏厥,这才现身将他们解下。“罪不至死,而且...您何必为了几个人渣,冒着天威镇压的风险做这种事?” “罪不至死?”衔蝉冷眼看着他将几人从树上放下来,一字一顿缓缓说道。她手中长戟浮现,遥指严冲眉心。“如果他们是为了生存为了饱腹...杀掉任何生灵吃肉,我不会有任何反应,哪怕他们同类相食,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他们如果是以此为业,心怀慈悲,纵举屠刀也属无奈,我也可以理解。” “但是他们虐杀我的族人,并不是为了这些。”衔蝉冷冷一笑,走上前来将手对准一个男人。“你自己看...” 一连串虚影在衔蝉神魂之力的运作下从这人脑海里呈现出来,严冲长叹一声闭上眼,不去看她从这人脑海里调出的记忆。但是一阵阵动物的凄厉惨嚎被衔蝉用神魂之力放大,如同尖锐的钉子一般扎进他的耳朵,让他不禁咬紧牙关。 “刀刺,水淹,火烧,剥皮,穿刺,重击...这些虐杀手段就是他们的爱好,他们享受这种快感而且沉迷于此。甚至不为其他,造下累累杀孽。”衔蝉的语气如同腊月寒风,蕴含着无穷杀意。她的神魂之力将几人脑海里的画面一一调出,一时间阴暗的树林仿佛变成了地狱,各种惨嚎声音充斥其间。而衔蝉暴怒的声音生生压过这些,不疾不徐传入严冲耳中。“这些人既然喜欢欺凌弱小,那我今日以强凌弱,岂不是合了他们的喜好?!而且...他们今日可以将这些暴虐手段施展在动物身上,如果有一天得到的快感不够足,或者在某些不为人知的情况下,失去了某些约束...你猜他们会不会将这些手段,用在同类身上?!” 严冲被她的话说得悚然一惊,目光犹疑的睁开眼睛。他知道有些人会以欺凌弱小为乐,甚至从小就知道。 他在福利院长大,刚去学校时没少被一些不懂事的孩子欺负。后来自己奋起反抗,让他们知道自己不好惹才免了很多麻烦。虽然多次被学校将严妈叫到学校,但是严妈私下里从未责怪过他,只是告诉自己自保没错,但是不要和那些坏孩子学。 而衔蝉站在族群的立场,好像就是当初严妈的角度。只不过...她想保护的,实在太过弱小了。很多时候连反抗都无能为力,甚至只会让施暴者更为兴奋。严冲一时间也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阻止衔蝉。 放任衔蝉继续折磨他们,甚至自己出手替她杀掉这些人肯定不行。但是站在衔蝉的角度,她的那些族人又有什么错?难道生来弱小,就活该被人欺凌甚至用生命来取悦一些人渣?这种想法如果天经地义,那延伸开来...整个人类世界的秩序都会被否定。 “衔蝉,放手吧。”远处传来一声叹息,林奇带着白泽和陶洮从树林外缓缓走来。他神色平静眼神悲悯,语气却不容置疑。他抬手间神魂之力汹涌而出,将衔蝉远远推开。而后厌恶的打量一下地上昏迷的几人,鼻孔里冷然一哼,他们的头颅竟然轰然炸裂。“这种结果,可还满意?” 这一变故看得在场几人目瞪口呆,他们委实没想到林奇竟然如此暴虐,竟然当场就下了杀手!严冲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抬了抬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只能无奈叹了口气,背上赤霄凭空弹起,落入他的掌中。 衔蝉被推开本来正要发飙,这么一弄却有些不知所措。她看着地上红的白的和几具无头尸体,而后畅快的放声大笑。她本来就没想留着这几人,但是自己身为灵兽,如果对人类下了杀手不知会引动什么变故,所以才叫了严冲来。而且她内心也有一丝犹疑,希望严冲站在人类的立场上能劝阻自己报复的行为。但谁知这个家伙...似乎对自己的话颇为认同,竟然连自己的信念都有了动摇。 “稍安勿躁,你仔细看看。”严冲正要提剑上前,耳中却传来白泽的传音。他抬头冷冷看了白泽一眼,却见这位大尊正朝着自己挤眉弄眼,看得他不由一怔。灵觉扫过场中心里松了一口气,但是表面上却依然持剑对着林奇怒目而视,似乎下一刻就要剑斩麒麟! “这般结果,衔蝉你可还满意?”林奇语气平淡,朝着衔蝉不停逼问。他两只眼睛看着衔蝉,将她的表情和动作一一收入眼里。“你打电话给严冲说让他替你杀人,我就觉得不对劲。大尊之力世所罕见,以你的实力即便遇敌也能自保。所以这替你杀人...想必杀的也只能是人。” 衔蝉笑着擦去眼泪点点头,手中长戟却一刻都不放松。林白二位...站在灵兽的立场来说,他们是始终站在人类一边的,自古以来就是这样。今天这么轻易的将几个人渣爆头,她也摸不准到底是什么原因,但本能觉得事有蹊跷。此举虽然为自己出了一口恶气,但是后面谁知道他们会怎么做,尤其那该死的小虫子还持剑在旁,一脸义愤的样子。 “你是大尊之中万古罕见的普通族群出身,所以很多东西我们不曾知晓。可否与我详细说说为何之前不曾对这些人如此厌恶,晋位之后反而对他们深恶痛绝吗?”林奇看着衔蝉点头,自己微微一笑。他本来不想管这档子烂事,毕竟严冲已经来了,最多就是严冲和衔蝉意见不合两人打起来,后果也不会有多严重。但是耐不住白泽好奇心起,缠着他非要追过来看看状况。要知道白泽的立身之本就是对各种未知事物的好奇和求知欲望,这难得有个新鲜出炉的大尊,也难为他能忍到现在。“要知道这世间...人渣何其之多,你这样自己鲁莽杀戮,恐怕也不是个办法。” “大兄即使不说,衔蝉也有意想找你们二位谈谈。”衔蝉面带疲惫揉了揉额角,她看看严冲手中帝剑,将长戟杵在一旁。“这要从我晋位之时说起...” 原来衔蝉晋位大尊,引动天地之力入体,同时也引动了族群的残念。自从晋位之后,脑海里时不时会闪过族群反馈来的各种情绪,她一开始只是好奇,所以才在玉门城中循着感应到的残念去到那处屠宰场。但是正如她和严冲所说,既然那些人屠戮生灵只是为了生活,她虽然有些愤怒但是也能理解。所以当时只是将几只幽魂驱散,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这个世界的本质虽然强弱有别,猫吃鱼捕鼠捉鸟擒蛇,人类杀猪宰牛屠狗吞猫,只要不违背人类世界的律法,都属正常需求。这甚至都无关道德,只是生物的本能。 但是之后事情愈发不可收拾。她的脑海时不时闪过一些堪称残忍的片段,引得她心念狂躁,甚至连远远逃开都做不到,去到任何一个地方,都有附近惨死的族群怨念在她脑海里徘徊! 终于在她路过附近一座小城的时候,脑海里怨念的积累到了一个堪称恐怖的程度。她当时控制不住,或者说不想控制,循着感应到的残念找到几个喜好以此为乐的人渣。带离城市吊在这处树林里,想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好在她脑海中残留的最后一丝理智,让她拨通了严冲的电话。其实她主要的目的,更多是一种求助。多年以来的行事让她明白不可害人性命,但是脑海中盘旋的怨念已经影响到了她的神智,再加上本身的愤怒...所以这几人在严冲到来之前,着实吃了不少苦头。而今林奇出手直接取了他们的性命,自己脑海里的怨念也散去大半。 严冲默默听完衔蝉的解释,心里暗暗叹息。他将赤霄归鞘,欲言又止的看向林奇。衔蝉身上的这种情况绝对是不正常的,但是他也没有什么办法解决,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林奇这位灵兽的统领者身上。 “所以你现在看着他们死在面前,心里有什么感想吗?”白泽在旁边插嘴,初一来到他和林奇就发现衔蝉的状态不对劲,她的心态偏执狂躁,似乎有些失控的风险。所以两人暗暗定下了用幻术先稳定衔蝉心神的法子。这会他还始终催动幻术,遮掩住地上几人的生命气息。“族群之念...是成就你的根基,但是实力达到一定程度之后,谁也说不好是助力还是制约,所以你如今可有脱离族群的想法?” 严冲意外的看了白泽一眼,果然不愧是上古活到现在的老东西,他这脱离之说绝对是处理衔蝉这种情况的最佳方案。但是转念一想,他就暗骂白泽奸猾! 他这么问...分明就是在给衔蝉挖坑! 虽然晋位大尊,但是如果衔蝉脱离族群,就不可再吸纳人类对这一族群产生的各种心念之力,日后只能靠着自己修炼慢慢提升,长此以往必然对衔蝉实力增长造成影响! 而如果衔蝉不愿脱离族群,就会不停受到反馈的情绪影响,怕是今日的场面日后很难避免再出现。甚至这个周期都没有办法控制,衔蝉晋位之后这才短短几天就有了眼前这一幕。而衔蝉实力如今暴涨,若是真的有一天疯狂报复...那种结果想必任谁都不想看到,甚至到时候恐怕自己不出手阻拦她,也很难说天威会不会将衔蝉从世上抹去! 一念至此,严冲有些忧心的看着衔蝉。他的灵觉现在无比敏锐,能从林奇和白泽的气息里感受到一丝杀意。所以衔蝉接下来的选择至关重要,若是她为了实力不愿意脱离族群,恐怕今日很难善了。林白两位大尊,分明是带着彻底解决此事的想法来的! “二位明鉴...如果能让我摆脱这些残念困扰,脱离族群又如何?但是...”衔蝉似乎发现了情况不对,姿态明显变得戒备起来。她眼神一一从两位大尊身上瞟过,漫不经心的握住了身边长戟。“我作为族群之灵,不能坐视自己的族群被人虐杀。生老病死甚至拆吃入腹我都能接受,但是为了取乐而行残虐之举...我衔蝉今日立誓,见一个杀一个!” “如违此念,甘受天威!” 夜空之上,凭空响起一阵闷雷之声。严冲神色大变,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天空。 衔蝉的誓言,竟然引动了天威响应! 这不是在警告她,而是天威许可。日后衔蝉若是按着自己的誓言行事,可以免受天威制裁! 换句话说...就是天威允许她此后对人类行这报复之举! 残虐之人,杀之无愧! 林奇和白泽也是一脸沉重的看着苍穹,眼神很是不解。自古灵兽被天威压制,不可行伤人之举。林奇当初还是圣人钦封,才可执剑代行!但他也不敢妄杀世人,不然一样逃不过天威制裁。但是今日...衔蝉为了族群发下誓言,竟然莫名其妙的被认可了! 场中一时寂静,只有衔蝉畅快的笑声远远传开,听得众人面色各异。但是没过多久,衔蝉却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笑声戛然而止,眼神迷茫而悲伤的看向半空。 第83章 大尊数量,林奇实力 还沉浸在震惊之中的几人面面相觑,互相递着眼神没有说话,生怕打扰到衔蝉。但是很快衔蝉就回过神来,朝着他们歉意一笑。 “抱歉各位,现在你们不需要担心了。”衔蝉若有所失的松开手中长戟,任它消散在空中。她面带悲戚看向林奇和白泽,失去了她一贯的那种傲气神态。“孩子们告诉我,谢谢我为它们做的事,以后不会向我诉苦了...所以现在,我还需要脱离族群吗?” 林奇叹息一声,俯身朝着衔蝉行了一礼。从任何角度来说,衔蝉的做法都算不上错。但是...只是有些不合适。这些人哪怕在人类社会,都是人人唾弃的人渣,更何况她只是被族群的反馈控制了情绪,才有了眼下的这种场景。 而此刻衔蝉的状况...已经属于被族群主动背弃了,所以谈不上脱不脱离。几人相顾无言的在树林里沉默半晌,林奇提议都去他那里聚一聚,让衔蝉和他们细说晋位的过程,顺便让她见一见鲲鹏。 “其实我觉得小猫,咳...衔蝉你不用失落诶,族群之念...本身对你的影响应该就会慢慢减弱,现在只不过是提前了一步。”衔蝉的车不知被自己停在城里哪个位置,她现在脑子乱哄哄的也懒得去找。林奇和白泽刚才是用秘法循着陶洮的气息跟过来,现在干脆跟他们凑一车回去。可怜林奇像个隔离带似的坐在后排中间,把两个熊孩子挡在两边...不然白泽和陶洮两人坐在一起,分分钟就能掐起来。陶洮刚才窝在车上等严冲,已经被后来赶到的白泽好一通嘲笑,说他奸懒馋滑好吃懒做,气得熊孩子半天不吱声。这会他委屈的窝在后排角落里,忽然伸手拍了拍副驾的衔蝉。“既然晋位大尊...你的生命本质和本身族群已经不同,不信你等下试试能不能肉身化成原形?” 此言一出,听得车里几人都是一呆。严冲自不必说,他本身就没有原形。但是这么久了...经常接触的这几位大尊好像都没有肉身化形过。甚至之前在海外地宫白泽与大天狗一战之时,都没看到他将自己的原形展现出来。他一直以为是为了方便或者是没有必要,但是听陶洮这么一问...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限制? 不过历数见过的诸多灵兽里,人身和本体转换的也只见过衔蝉。当初对上赶尸人驱使的猫又,衔蝉先是变成半人半猫,后来干脆化成一个巨大的人形猫妖,还是个狸花...至于其他的,最多真魂虚影是本体,但是自身的人形从未变过。 想到这里他古怪的看了一眼陶洮,听说饕餮的本体是没有脸,纯粹一个身子上面就剩个嘴来着,自己之前倒是没有注意,下次再见到陶洮的真魂虚影,一定要看个清楚... “好像...变不回去了?”衔蝉被陶洮提点,自己当场就闭目尝试了一下,很快就有些犹疑的睁开眼睛,扭过头来看向后座三位资深大尊。“这是怎么回事?那以后...就只能是人形了?” “这是大尊之位,对灵兽的限制。”林奇目光奇异的盯着衔蝉,而后抬起手停在半空中,神魂之力缓缓催动,各种灵兽虚影在他手上变幻莫测。“所有大尊除非濒死拼命自爆神魂,彻底激发自身实力,不然平时只能在人形和原形之间二选其一。普通灵兽可以依靠自身族群的优势二者转换,但是大尊...与族群无关,更多是一种责任和地位。你现在...有没有感觉自身与族群的联系越来越淡?” 衔蝉神色晦暗的点点头,扭过头去不再说话。她本来还以为是自己选择不维护族群遭到背弃,心里惶恐沮丧,林奇透露的信息让她心里放下了这份执念。 只是自己几百年来都是灵猫之身,化形成人不到百年。如今虽然登临尊位实力大涨,甚至再无限制...却再也变不回本体之身,让她有些怅然若失。 “不对啊?大尊没有本体...那那那,甪端怎么还是原形的诶?”严冲一边开车一边若有所思,忽然开口问道。要说谛听是普通灵兽他是相信的,毕竟实力不强而且是狗子修炼而成,但是甪端...这位大爷可是打得自己和陶洮加起来都险些不敌,而且那块头...光是头上一个角就能顶得上两个人那么大!而且甪端绝对是世上唯一,再无第二只。“难道这尊位之上,还能选本体还是人形?” “甪端算个屁的大...嗷!”白泽嗤笑一声开口嘲讽,却被林奇一巴掌扇在脑门上,恹恹的贴着车门躲到一边,悄悄翻着白眼不再说话。旁边陶洮似乎对他的遭遇很是开心,自己在旁边笑得合不拢嘴,却极力控制着不发出声音。要知道白泽如今可是记仇的很,自己偷偷乐就好了,不然这个小心眼的东西指不定就又要拿自己撒气。虽然最近实力有些长进,但他自忖现在还不是白泽的对手。 “甪端不算大尊,它...曾经是圣人坐骑,得圣人遗泽才开了灵智,并且存留至今。你们俩消停些!不然滚下去跟着车跑!”林奇朝着两边都递了一个警告的眼神,自己在当中坐直了身子,挡住白泽暗戳戳的小动作。他甚至暗暗想着下次干脆把两个熊孩子关在一个屋里,让他们一次解决掉自己的夙愿...但是想到他们的秉性,他都隐隐有些绝望。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是喜欢作妖的祸害!还都是些幼稚到辣眼睛的操作,弄得自己夹在当中,很多时候生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好不容易将两个菜鸡威慑住,他才继续开口给严冲解释。“所谓大尊,是一种地位...但更多的是一种责任。生有护民之责,身负继函夏传承才算大尊。虽然灵兽之间互称大尊,但只能算是一种恭维,像你们人类互称x总一般当不得真。历史上最多的时候也不过二十位,到如今存世的就剩下眼前这几个,加上鲲鹏...他也算是大尊。我甚至怀疑现在玄武一分为二,不知道还能不能算是大尊。” 麒麟,白泽,饕餮,新晋的灵猫,刚刚出世的鲲鹏,加上不确定的玄武兄弟俩。严冲心里细数,整个函夏如今竟然只剩七位大尊。想到张先生在地裂之处珍藏的各种“战利品”,他一时不知道是该感慨还是高兴。想来曾经那些大尊,都被他老人家做成标本收藏了。 有机会倒是可以去仔细观摩一番,虽然在鲁班锁内的资料室有诸多记载,但纯粹的文字和图画哪有实物来得真实! 回到康复中心,鲲鹏还是保持着那副深度休眠的状态,看得严冲隐隐有些奇怪。自己当时催动着灵觉虽然将他的神魂冲撞而过,但是也不至于这么久都恢复不过来吧?倒是林奇却见怪不怪,大概观察了一下就置之不理,去和衔蝉细细了解登临尊位的过程和体验去了。严冲识趣的没有跟上,和陶洮两人摸去厨房,打算赶紧找些东西吃吃。他醒来之后滴水未进,如果不是自身体质强横,来回奔波这两天早就饿晕过去了。 而陶洮...他想吃东西都不需要理由。 但是两人刚刚摸到厨房还没来得及洗手,严冲就神色一变霍然扭头,看向他们刚刚离开那栋楼的方向。而陶洮后知后觉,愣了一下才感应到一股驳杂的神魂之力冲天而起,与之前卡俄斯的神魂波动有些类似! “一群跳梁小丑!本尊等你们很久了!”林奇的声音传遍周围,白泽的神魂之力随着他的声音扩散开来,整个医院和周围所有的普通人都陷入沉睡。他们两人似乎对眼前这一幕早有准备,林奇的声音更是隐隐带着几分杀意,似乎有些愤怒。“真的将我里这当成尔等神域不成?” “严冲,催动灵觉护住普通人!”严冲遥遥感应着林奇提剑冲天而起,这才放下心来。他的灵觉如水蔓延,在附近整个区域内覆上一层,抵挡着上方传来的阵阵神魂波动。陶洮则是看到他们出手,自己转身就直奔厨房准备好的食材。做饭的厨师已经倒在地上,不过陶洮大爷不挑食,半成品也可以吃!他还时不时跑过来给严冲嘴里也塞上几口,忙得不可开交。 康复中心上方也忙得不可开交。不知从何处冒出的异族神只灵异,气息联合起来将此处封锁。严冲灵觉扫过细细分辨,竟然发现有十几位之多!而且各种神系传说都有,看上去让人眼花缭乱。端坐白象之上的佛陀,骑着巨大鸟类的美女,甚至还有满头蛇发的狰狞美杜莎,祂们气息相融相交,各自占据一方,面无表情的看着被围在中央的林奇。 “都是老熟人啊...怎么,还不死心?”林奇单人只剑傲立半空,浑身气息收敛面色平静。他环顾周围,缓缓将手中阔剑抬起。“是什么让你们觉得,有资格有底气与本尊对峙?!” “你们也配?!”林奇浑身的气息散发开来,引动得这片被锁定的空间都有些不稳。他的眼神锁定在身前不远的一个漆黑人影上,身后真形彷如实质,仰头朝天发出一声咆哮。“一群土鸡瓦狗,死!” 剑光如电,林奇手中阔剑仿佛穿越空间和时间,挥出的一瞬间就带起了一声凄厉惨嚎。这柄明德传自圣人,似乎对神灵异类的伤害极为恐怖。被林奇剑斩的人影仰天发出一声惨嚎,而后整个神魂之影化成黑雾,如同活物一般顺着剑身蜿蜒而上,似乎想要爬到林奇身上去。同时周围数道攻击集中在林奇身后真形之上,强悍如他也禁不住神魂动摇,真形像是泛起了波纹,在虚空中晃动不已。林奇却不管不顾,手中剑身轻震,缕缕剑气和神魂之力混在一起,将剑上附着的黑雾全部湮灭。 严冲在下面看得瞠目结舌,林奇的战斗模式简直完全没有技巧,全是蛮力。他纯粹依靠着自己神魂强横硬扛围攻,剑技也是...完全是靠着神魂之力将对方生生碾成虚无。他从来不曾想过看似斯文青年的林奇,出手竟然如此狂野粗暴,甚至杀意如此浓重,仅仅只是严冲愣神这一瞬,他已经斩灭另外两尊神只的神魂虚影,其中就有那位美杜莎!而且每次他都只是一剑挥出,周围就浮起一阵雾气,那是被碾碎的神魂在飘散。 “大兄果然还是这般强横...唔,你尝尝他们自己做的香肠,还是麻辣的诶...”陶洮忙里偷闲的窥视一眼半空的战斗场面,嘴里小声感慨。他不知从哪翻出来一串子香肠挂在脖子上嘎嘎猛啃,看到严冲嫌弃的眼神赶紧给他嘴里也塞了一条。“哎呀你放心好了,大兄出手绝对没问题的...” 严冲被他毛手毛脚塞过来的香肠捅得险些翻白眼,心里那个气诶。但是一时又要维持自己灵觉稳定,庇护着下方的普通人,根本没精力来教训他,只能狠狠瞪他一眼发泄自己的郁闷。 眼下的情况不像之前他与卡俄斯一战之时,上面的灵异气息只是将周围的空间锁定但并未割离,不知是力有不逮还是因为什么。但是严冲一点都不敢放松,若是他的灵觉庇护出了纰漏,下面这些普通人怕是要被四处散落的神魂气息冲击得神经错乱,甚至横死当场也不是不可能。他的灵觉一边关注着上面战场的进展,一边暗暗琢磨等会怎么收拾陶洮。 大尊的实力在这一战中展现得淋漓尽致。林奇纯粹靠着自身神魂的稳定扛住了周围的神魂冲击,手中阔剑如同砍瓜切菜。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就将十数位神只灵异的神魂斩尽碾碎,真真的是所向披靡,剑下没有一合之敌。但他斩尽虚影却并不收剑,而是催动着自己的神魂将周围稳稳锁定。而且散发的杀意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深重。严冲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在空中肆意散发自己的气势,不知这位大佬又要做什么。 林奇身后的真魂虚影方才被攻击了近百次,如今变得虚淡了一些。他将明德古剑缓缓放回背上,眼神锁定着下方某处,目光平静冷酷。 “鲲鹏,滚上来受死!” 第84章 麒麟斩鲲鹏 严冲听得一愣,灵觉飞快扩散,探向鲲鹏所在的位置。难道这些神只灵异...是鲲鹏弄出来的?那之前自己杀掉的卡俄斯...难道也是这位大尊在偷偷搞事情?他图什么啊... “开始了,有戏看咯。”陶洮却丝毫不惊讶,凑到严冲身边嘴里呜噜呜噜的说道。神情很是兴奋,有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意味。他看到严冲斜着眼看他,无奈的耸耸肩。“你别看我,求死这种事...没人拦得住。” “不是,这都什么事啊?怎么...林先生忽然就要和鲲鹏对上?”严冲一头雾水,之前不是还好好的一起吃火锅,怎么现在就要拔剑相向?而且他的灵觉探查,鲲鹏气息晦暗,分明还在休眠之中。而林奇一向稳重,也不可能有什么迁怒之举。“难道这些都是鲲鹏在暗中引导的?” “大兄可与天地共鸣,此地更是一直在他的掌控之下。他既然认为是鲲鹏在搞事,那这事绝对和他脱不开关系。”白泽从外面推门进来,上手就从陶洮脖子上抢过香肠串,还狠狠的瞪了他了一眼。随即神情凝重看向严冲,示意他们和自己一起走。“走吧,尊位之战如今难得一见,咱们无需插手,出去护住普通人即可。” 严冲的灵觉一直没有放松,将周围的普通人牢牢护住。白泽用神魂之力让他们维持昏睡状态,两人拉着陶洮出了厨房来到外面的空地。林奇傲立半空,鲲鹏却始终没有动静。严冲一部分灵觉始终锁定在鲲鹏那里,他依然还是那副闭目盘膝的姿态,似乎对几人的探查和等待毫无察觉。 “久等了!”直到严冲都在怀疑是不是林奇搞错了,鲲鹏盘膝而坐的身影在神魂之力的引导下直接冲破房顶,与他遥遥对峙。他的神魂波动极为浩瀚,挟着将万物吞没的气势向四周蔓延,与林奇的神魂分庭礼抗。“麒麟,俯首称臣!不然今日休怪我斩你真魂!” 严冲用灵觉观察着半空中的两人,心里感慨万千。这两位的气息之强横,可谓冠绝当世。而且同为灵兽中的大尊,竟然莫名其妙的就这般剑拔弩张,眼看着就要战成一团。而身旁的白泽和陶洮却像是早有预料,一副兴致勃勃的吃瓜表情。这时候难得两人没有互怼,甚至白泽还主动掏出一堆零食,招呼着严冲和他们一起。 “蝉姐呢?”平时总有病人活动的院子此刻空了下来,地上歪七扭八躺着还在做着各种事就被白泽弄晕的普通人。严冲左右看了好久,甚至一部分灵觉搜寻半天,都没有找到衔蝉的踪迹。外面这么大的动静,她竟然毫无反应。“不会被林先生关起来了吧?” 这个康复中心地下那壮观的实验室,还有林奇的各种收藏令他记忆极为深刻。尤其是现在下面还关着一个鬼母,也不知道她最近生活得怎么样。似乎这些大佬都有收集癖,很难说林奇这个老东西会不会把衔蝉也关起来,当做自己的一个收藏品... “瞎想什么,大兄刚才转交给她一些白虎的遗物。”白泽嘴里塞得满满的,眼含煞气看向旁边。两个吃货暗地里又开始较劲,他就不信自己会输给陶洮!严冲的疑问被他听在耳里,头都不转开始鄙视。“好不容易多一位同伴,关起来岂不是浪费。别管她了,大兄和鲲鹏已经开始神魂交战了。” 严冲一惊,抬头看向空中。鲲鹏升空之后,身后真魂虚影化作本体的巨鲲形态,径直朝着林奇身后的真魂冲去。而林奇对他所谓的俯首称臣似乎有些无奈,脸上带上了一些苦笑。但是真魂虚影却是毫不手软,咆哮一声迎着扑面而来的巨鲲冲了上去。两个半虚半实的庞然巨物在头顶撞在一起,而后厮杀成一团。鲲鹏眼神闪烁的看着林奇,战意高涨。 “麒麟,多年未曾交手...没什么长进啊。何不干脆让位于我,也省了大家多费手脚,如何。”鲲鹏双手张开悬浮在空中,两柄剑分握左右。左手一柄细长锋利,右手短粗古朴。他将两柄剑在胸前交击,脆鸣和闷响同时发出,如同鹤唳鲸歌。“鹏羽,鲲舌,请!” “鲲鹏,你明白这么做的后果。”林奇只是看着他凝聚自己的本命武器,站在原处不为所动。他眼神复杂的将背上明德解下,竟然随手扔到了下方房顶上。“大家本以平辈论交,你到了如今仍然妄想统领诸灵,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别说我没给过你机会!”林奇抛却背上阔剑,自身气息猛然又上了一个台阶。隐隐散发着狂野凶戾的杀气。他两只手猛然在胸前合十,重新拉开时手心竟然出现一柄古朴长戈!随着圣人赐剑离身,唤出自身本命武器的林奇仿佛变了一个人,浑身散发着一股前所未见的滔天凶气!“你多年来游历海外吞食灵异,出手让本尊看看有了多大长进!” 鲲鹏感受着林奇散发的气势,竟然仰天发出一阵狂笑,而后也不答话,手中两柄奇形剑器如同流星,朝着林奇当胸刺去。却被林奇手上长戈翻转,勾住长剑将他整个人都甩到一边。林奇身形闪动如影随形,单手持戈不停点刺劈带,一时竟将鲲鹏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 “他们俩...经常这么打吗?”严冲在院子里看得心惊肉跳,林奇长戈挥动间带着一股惨烈的气势,一招一式毫无拖沓,每一击都直奔要害。鲲鹏的剑技却颇为花哨,缓过林奇的一轮急攻之后,短剑格挡长剑攻击,一时竟与林奇打的有来有回。只是林奇仗着自己武器长度过人,每每在他长剑临身之际微微后退,而后手中长戈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刺向鲲鹏要害,逼得他不得追击。“不会出什么事吧?” “出事?这次怕是要不死不休了。”白泽此刻也顾不上和陶洮较劲,脸色沉重的起身站到严冲旁边。“鲲鹏总想着压过两位大兄一头,得以统领诸灵。但是以前真龙大兄行踪不定,同时也懒得理会他,所以每次他都是揪着麒麟大兄不放。之前也曾有几次交锋,最惨烈的时候双双重伤。但是大兄今日主动解开圣人枷锁,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情况...” “那...能不能拦下他们?”严冲心里一惊,想到之前林奇抛下明德浑身气势大变,而且凝出这前所未见的长戈之后,整个人连气质都变得多了几分锋芒凶戾。交手之际招招直奔要害,似乎分分钟要将鲲鹏毙于当场!而且鲲鹏与林奇相识日久,不可能感觉不到他的变化!“咱们合力,一人拦一个怎么样?” “没用的。灵兽灵兽,总归带个兽字。现在已经二人打出真火,连理智都不存几分。如果现在有人插手阻拦,会被他俩视作挑衅。”白泽苦涩一笑,浑身气息缓缓凝聚。他回过头看了看似乎还有些不明所以的陶洮,又扭头看了看一脸震撼的严冲。“纵然真龙大兄在世,也不想被他们两人合力围攻。咱们几个...加一起也不一定能阻止得了两位失去理智的大尊。” 几句话的功夫,上方二人已经分别见血。林奇胸前被鲲鹏长剑刺中,伤口深可见骨。有鲜血洇透衣襟,甚至从衣角缓缓滴落。而鲲鹏更惨一些,两只胳膊被林奇险些砍下,鲜血如泉喷涌。他却不管不顾竭力挥动着武器,似乎誓要在落败之前将林奇斩于剑下!两人现在都是只攻不守的疯狂状态,似乎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思。 两人的神魂之战也变得越发白热化,时不时有嘶吼和咆哮同时响起,而后丝丝缕缕的神魂气息消散在空中。二人现在注意力集中在肉身搏斗中,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神魂的逸散。严冲脸色铁青,回头看了看才回过神来的陶洮。 “你别看我,这场面咱们插手也是没用的。他们俩现在已经毫无理智,我可不想上去挨锤...”陶洮看着严冲投过来的眼神,缩着脖子靠在石桌旁边死活不上前。他看了看空中四处逸散的神魂之力,神情有些遗憾。“他们要打就让他们打呗,我相信大兄肯定不会有事的。鲲鹏那个货连我都打不过哩,大兄拿捏他肯定轻松...” 白泽惊诧的扭头看了看陶洮,而后缓缓点头。这么一对比,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陶洮之前被放逐深海,都能将鲲鹏追得深入冰洋,被恰好到来的小冰河期困在冰层之下...林奇如今抛开了明德剑,一直被圣人枷锁压制的凶性和实力全都爆发出来,收拾鲲鹏绝对不难。但是它看着林奇浑身染血的身影,总是感觉哪里有些不对。 “轻松?我看林先生一会万一被切碎了,身上少点什么肯定轻松。”严冲看着林奇又中一剑在空中踉跄后退,自己再也按捺不住。他把脖子上的吊坠取在外面,灵觉四处蔓延准备布置剑阵,打算凭一己之力去将二人分开。他虽然与鲲鹏不认识,但既然身为灵兽,想来对这枚蕴藏着张先生气息的徽章应该不陌生。 “严冲别闹,在下面等我。”林奇的传音平和稳定,丝毫没有被步步紧逼的急躁和他表现的那种狂躁,他似乎一直分神注意着下方几人的情况,在严冲即将布置完剑阵的时候才出声阻止。“鲲鹏神魂中还有东西,我要将它引出来!” 严冲准备拔剑的手僵在那里,脸色异常难看。他不信邪的催动着灵觉将鲲鹏的真魂虚影细细探查一番,依然毫无发现。但是林奇既然已经开口,自己也没必要非得插手。而且这个老东西表面上表现得那般凶戾狂野,竟然还有余暇关注自己,想来局面应该在他掌控之中。不过林奇传音透露的信息,才是最关键的! 先是神魂裹挟着一个卡俄斯,堪称神王的一位神只,甚至整个神系都由祂衍生而来。之后放出十几个各种强弱不一的灵异围攻林奇,虽然结果被他一剑一个全部斩灭,但是鲲鹏此举肯定不会是无的放矢。而今林奇又传音说鲲鹏神魂中还有东西! 鲲鹏神魂...咋这么能装呢。 严冲的灵觉无功而返,索性不再多想,默默站在一旁欣赏着林奇的表演。倒是白泽和陶洮两人,看到他忽然住手虽然心里松了一口气,但是两人也都很是不解。互相看了一眼,他俩默契的不吭声,只是关注着空中的战斗。 林奇举戈发出一声咆哮,神情疯狂的朝着鲲鹏合身扑去。所过之处身上流下点点血迹,由于他的速度过快,那些血珠竟然悬停在空中不再滴落。而鲲鹏也是满身伤痕,嘴里发出一声凄厉嚎叫,将手中双剑并在一起,悍然迎着林奇的来势疾冲而去!两人在这一瞬间,竟然不约而同选择了搏命的最后一击! 更上方的真魂虚影已经虚淡很多,此时也停止了彼此攻伐,朝着各自本体落去。即将真魂归位的一瞬间,场中突生变故,让下面三人差点忍不住惊叫出声。 两人在即将攻击到对方的那一刹,林奇手中长戈竟然以惊人的速度开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刚才被他抛下的明德。而且他的攻击目标也不是鲲鹏本体,而是长剑上撩,虚虚的斩在鲲鹏本体和真魂虚影之间! “给本尊滚出来!”林奇的暴喝在周围回荡,但是压不住周围乍起的一阵凄厉惨嚎。鲲鹏手中的长剑贯入林奇胸膛,被他一只手死死握住不能抽离。明德剑上泛起一层柔和光芒,将周围整个空间全都填满。丝丝缕缕的黑气就那样凭空而现,挣扎扭曲着朝二人靠近。 “我果然...不是...咳咳,不是你的对手。”林奇被长剑贯胸,但鲲鹏却仿佛也被重创,嘴角不停流下血迹。他的脸上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两只眼睛逐渐被黑色占满。“对不起,我不想...不想来的。” “祂控制我...来找函夏最强者,我抗拒不了...” 林奇面色冷肃看着鲲鹏闭上了眼睛,手中明德横挥而过。剑上附带的圣人气息瞬间将鲲鹏的身体摧毁,只留下一团黑色雾气。林奇身上的长剑也在此刻消失,身上连个伤口都没有留下。 “你...是什么东西?”林奇看着面前不停扭曲旋转的黑雾,周围早前隐藏在十几个灵异身上的雾气也都凑了过来,在空中扭曲成一个人形。 “我...是你,是他,是万物。”人形雾气不停波动起伏,最后停下来的一刻,竟然变成了林奇的模样,甚至连声音都别无二致。他模仿着林奇的表情,和他面对面站在半空。“也是函夏...最强者。” “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放你娘的屁!”严冲面色狂变,薅下脖子上的吊坠狠狠扔在地上。他咬牙切齿的刚要上去踩两脚,张先生的虚影却从那枚小小的徽章上浮现出来。他看着空中黑色雾气变成的人影,嘴里发出一声断喝。“麒麟听令!” “蒙蔽五感,斩尽来敌!” “唯。”林奇洒然一笑,神魂之力尽数收敛,同时将自己的感官全数封闭。这一瞬间他身上的气息变化,让严冲险些叫出声来! 灵觉! 第85章 神魂中潜伏的雾气 严冲不信邪的催动着灵觉,重新确认一遍。而此时林奇五感被自己主动蒙蔽,仅凭灵觉带来的本能感应朝着四面八方无差别攻击。而严冲此时送上的灵觉气息刚好撞在枪口上,被林奇狠狠的碾压而过。严冲神色复杂的闷哼一声,转过头看向徽章的地方,想要和张先生问个清楚。但是入目却是空空如也,那一缕潜伏在徽章里的意识仿佛耗尽力量消散了。 哪都有他!简直无处不在! 严冲气急败坏的检视自身所有东西,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把张先生藏在自己身边的意识全部揪出来。上次是鲁班锁,这次连这种早就带在身上的小东西里,都暗藏一缕意识!这种被人监视,随时会从身上物件冒出另一个意识的生活他是一分钟都不想过了! 白泽和陶洮两人被他的疯狂举动吓了一跳,不过也能理解他的行为。两人默契的往旁边挪了又挪,给严冲腾出来点地方。看着他连身上衣服都扒下来扔到石桌上,不禁心生同情。 这搁谁能忍?自己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就冒出一个潜藏已久的意识,哪怕那是张先生,也足够膈应人了。严冲把自己扒得只剩一条裤衩,把鲁班锁和帝剑放到一旁,然后干脆催动灵觉将衣服都震成一堆粉末,气势汹汹的看向白泽。 “大尊,劳烦给我找一套衣服,要干净的!” 完了,这娃疯了。 白泽听着他一字一顿的跟自己强调干净,同时两只眼睛带着凶光,时不时看向旁边的帝剑和鲁班锁,心里暗暗感慨。张老头这不是人的老货,委实是对人连一丢丢的信任都没有!看把孩子逼的... 若不是帝剑和鲁班锁太过重要,想来严冲也得把这俩拆开看看。等到白泽去给他找来一套病号服,却看见严冲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抢过衣服拿上帝剑和鲁班锁,朝着厕所冲去。 “不是,这脱衣服的时候不避人,怎么穿的时...”白泽的语气越说越惊疑,不由得看向陶洮,神情越发古怪。“他...该不会,是想...” 看到陶洮肯定的无奈表情,白泽哭笑不得。看了一眼严冲离开的方向,眼里的嫌弃简直都要溢出来了。 这娃绝对疯了!他不敢想象若是鲁班锁和赤霄有朝一日生出灵智来,恐怕第一件事就是弑主... 不去管严冲那些见不得人的骚操作,白泽收束心神关注着上方战场。虽然他对大兄信心十足,但是对面那个黑蒙蒙的雾气他都前所未见,难免会有些担忧的心思。 林奇将自身五感蒙蔽,仅凭直觉与那雾气化成的自己打得不可开交。一柄明德在他手中上下翻飞,将对面长戈的攻势全部挡下,时不时剑出如电直指对方本体。而且对方似乎对这柄阔剑极为忌惮,每每这时都是退避不迭,生怕被他击中。林奇虽然自己封闭了五感,但是看上去仿佛对自己实力的发挥不仅毫无影响,甚至靠着直觉出手,每每都能起到让对方始料未及的奇效。 随着时间流逝,等到严冲回来时,那个黑雾所化的林奇已经没了人形。他似乎想要对林奇施展和鲲鹏一样的手段,奈何林奇如今五感蒙蔽,竟然让他无从下手。反而是靠着灵觉指引,每一剑都精准的劈在黑雾之上! “那是...什么东西?”严冲神情平和,仿佛刚才发疯的不是他一般。看着空中林奇逐渐占了上风,但是对面那团雾气却始终不放弃,时不时朝着林奇冲击而去,似乎想要侵入林奇的神魂之中。他想了半晌也对这种奇葩东西没有印象,索性开口询问白泽。“看上去不是很强,难道是某种灵兽死去留下的阴魂?” “绝无可能。函夏所有灵兽我都知晓,从来不曾有过这种诡异的玩意。”白泽眼神扫过他手中湿漉漉的帝剑,嘴角抽了抽。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两步,这才开口答道。“他的能力类似寄生控制之类,之前藏在鲲鹏神魂之中,见面那么久我都没能发现有什么不妥。甚至若不是他自己跳出来,恐怕连大兄也无法察觉。整个函夏都没有谁有这么强的隐匿能力...” 有的,比如张老头就很能藏。严冲心里默默吐槽,表面却是一片平静。他没有向白泽透露林奇传音阻止自己出手的事,默默观察着上空战局。 那团雾气的实力确实不算什么,被林奇的灵觉困在一处,阔剑带着白蒙蒙的光芒一次次劈砍,每一击都能消磨掉丝丝缕缕的黑色雾气。随着他机械一般的劈砍动作,那团雾气竟然被他磨灭干净。而后林奇持剑立在半空,等了很久才缓缓睁开眼睛。他身上灵觉的气息已经消退,神魂之力的波动重新出现。挥手间神魂之力封锁周围偌大的区域,林奇收起明德,自己悬在半空静静等待,看得下方三人都不由有些紧张。 那团雾气似乎可以潜藏在神魂之中,而且隐匿性极强。之前他就藏在十几位灵异的神魂之中,借着林奇的手将神魂击杀,顺势弥漫开来。而且他隐匿在周围空间,连他们三人都没能发现丝毫端倪。而今林奇五感放开,神魂之力在周围弥漫开来...这要是他都被不声不响的寄生进去,怕是会引起一场浩劫。 毕竟林奇的实力摆在那里,他老人家若是失控,严冲不知道自己三人加一起能不能拦得住! “看来确实是散了。”林奇疲惫的声音冷不丁在三人身后响起,唬得严冲不由一惊。灵觉分散扫过空中和身后,发现竟然同时出现了两个林奇!这不由得让他有些戒备,毕竟刚才...那团雾气也化成林奇的模样,甚至连他用过的长戈都丝毫无差。“严冲蒙蔽五感召唤吞灵旋涡,我会引导你将上空所有神魂之力和逸散的能量全部吞噬。陶洮你将严冲吞噬的所有力量全部吸走,然后用你的天赋将其分类,咱们要试试能不能将鲲鹏的神魂凝聚出来。小白戒备周围护住普通人,防止他们被这些波动伤到。” 严冲看了看两个林奇手中都持着明德,一时有些蒙圈。刚才这柄阔剑给雾气带来的伤害有目共睹,甚至可以说没有它,林奇都无法这么快就磨灭那团雾气!不过他的灵觉仔细分辨,发现身后这位的气息要更浑厚一些。心里隐隐有了明悟,不禁感慨这些老东西狡猾。 分魂之法!林奇竟然同时操控着两个自己,一个在空中锁定周围同时戒备,另一个躲在这里苟着,哪怕上面那一部分被黑雾侵入神魂,想必他也有办法在瞬间断开两部分之间的联系! 顾不得多考虑,他先是召唤出一个深邃的吞灵旋涡,而后按照林奇的指点将自己五感封闭,防止被那黑色雾气入侵。虽然不知道那团雾气到底有没有被林奇磨灭,但是谨慎一些总归是没错的。等到他这边准备停当,陶洮在林奇的指点下站到旁边,一只手搭在严冲肩头。 看着周围散乱的各种神魂和能量全无异兆,林奇这才缓缓引导着严冲的吞灵旋涡在半空游走。所过之处各种混杂的气息被一扫而空。然后不等他的身体开始转化吸收,就又被陶洮的吞噬之力全部搜刮走。多亏两人的吞噬能力一脉相承,而且灵觉对陶洮极为信任,不然陶洮怕是会被灵觉下意识的自主防护直接冲伤神魂。 看到两人的配合没出什么差错,林奇才暗暗松了一口气。他也没有太大的把握能完成这种相当于三人合力的扫荡行为,尤其严冲五感封闭全凭本能。若是他对二人稍有戒心,怕是灵觉会直接发起攻击。 现在的关键就看陶洮能不能将这些混杂在一起的气息完全切割,还有那团雾气有没有暗中留下什么后手。这种带着独立意识的纯粹能量最为麻烦,若是他还在周围隐藏哪怕一丝气息,以其特殊的隐匿性和那诡异的控制能力,万一漏出去一丝都将是天大的麻烦。林奇暗暗将自己的神魂之力催动到极致,时时做好了雷霆一击的准备。甚至连半空之上的神魂都将气息提聚到极限,随时都可以自爆! 而严冲被他和陶洮夹在中间,则是起到一个过滤的作用。之所以让他封闭五感,是怕被雾气悄悄潜入,将自己隐藏在严冲身上。 林奇感知一切掌控全场,引导严冲将周围清空,再由陶洮利用自身天赋将所有气息分门别类,凝聚到一起之后再仔细分辨其中有没有隐含的意志或是气息。他不信将周围的气息全部吞噬之后,那诡异的雾气还能在他的感应下凭空隐身!如果是那样,自己这几千年可真就白活了。 三人气息相连,自上而下将林奇封锁住的这片空间全部清理一遍。白泽将自身神魂之力运转到极致,警惕的关注着周围。甚至他垂在身侧的手心隐隐凝聚了一柄刻刀的虚影旋转不休,那是白泽的神魂武器,夺魂! 他现在复生不过百年,夺魂之威尚不能发挥到极致。但是夺魂之名,令无数灵兽深恶痛绝!一旦被这枚精致的刻刀命中,自己的神智将短暂陷入恍惚,不止生杀全在白泽一念之间,更可恶的是...自己在白泽面前将再无隐私,如同木偶一般有问必答!而且之后将会对这段记忆毫无印象,除非白泽自己点破。甚至有灵兽怀疑,白泽的幻术神通都是从这柄武器得来的灵感。 上古之时诸多灵兽都曾被这个阴险的家伙暗算,直到那部白泽谱出世引起轩然大波,大家才了然这家伙做过什么。当时因为此事引发了多场乱战,甚至有灵兽合力围攻白泽以图报复。 奈何白泽对他们的弱点一清二楚,每次总能全身而退,反倒是围杀他的诸灵死伤不轻。后来真龙和麒麟看不下去,出手毁掉那部祸乱诸灵的白泽谱,并且将这个祸害强行压服,这才止住了那场血雨腥风。 若说饕餮是因为贪婪吞噬得来的凶名,那白泽在灵兽中的名声...就是让人又爱又恨。而今他的这柄夺魂重现,整个人气势变得隐隐有些邪魅狂狷,大有一种万事万物予取予夺的傲气。一小部分神魂之力缓缓将周围昏睡的普通人覆住,剩下的全都外放,时刻关注着附近的每一丝变化。 四人合力之下,被锁定的这片空间像是过筛子一般清理一遍,陶洮身前悬浮着四个大小不一的气团,散发出迥异的气息。林奇又催动神魂将周围细细搜索一遍,这才将上空的分魂收回。整片空间的锁定也随之解除。他将严冲轻柔托起,神情疲惫的示意旁边两人和他一起走。 白泽看到周围毫无变故,眼神似乎有些失望。他抬手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这才将神魂之力收回。周围那些昏睡的普通人仿佛接到了什么信号,全都踉跄的爬起来,摆着与他们昏迷之前一样的姿势。等到几人身影消失在那栋办公楼里,这些人才恍然苏醒,继续自己之前正在做的事,浑然不知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即使有人注意到时间也无所谓,这里是康复中心...注意到时间变化说出来也只会被当成神经病。最不济还有林奇和白泽坐镇,修改记忆这种事情并不难。 “发生了什么?”深入地下的研究室里,衔蝉惊诧的看着几人。有厚厚的土层阻隔,她根本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而面前这一堆白虎遗物还没整理完,她也分不出心思去关注其他。不过看到严冲闭着眼像个木乃伊一样四肢僵硬被林奇托着进来,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凶光。“小虫子这是...” “没事,刚才让他帮了我一点小忙,等会自己就醒了。”林奇将严冲安置好,自己才满头冷汗的坐在旁边椅子上。他的脸色一阵比一阵苍白,最终还是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之前他硬扛鲲鹏当胸一剑,虽然用秘术将伤害反转回去,但是鲲鹏的全力一击哪有那么容易化解,神魂之中早有暗伤。只不过怕露怯引得那诡异雾气趁虚而入,强忍到现在才吐出这口淤血。他将之前给鲲鹏的药丸塞进嘴里,盘膝而坐修复神魂。 “搞定了吗?”严冲很快醒来,从椅子上翻身而起。他谨慎的打量一下周围,这才松了一口气。五感封闭的状态相当于将自己的意识全部锁在身体里,外界的一切变化都感知不到,这短短十几分钟险些熬不过来。“这是...那些气息凝聚成的?怎么有四个?” “鲲鹏的神魂,神只,灵异,还有...雾气,果然刚才他还有一部分潜藏在暗处。”林奇也恢复了一部分伤势,睁开眼来看着那几个气团冷笑说道。“我倒要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 第86章 鲁班锁的妙用 林奇似乎很是着急,也不等自己完全恢复,带着几人转去旁边的一间研究室,里面处处弥漫着他的神魂之力,整个房间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但是他犹豫了一下,伸手从陶洮手中取过那个偏黑色的气团,然后示意他们在外面等着。严冲几人虽然对于那诡异的雾气极为好奇,但是也对那种诡异的入侵能力颇为忌惮。所以他们也就没有执意围观,乖乖的退出了房间。 好在林奇大佬的这些研究室全都是透明的玻璃墙,除了不能在现场感应气息变化,倒是对视觉没什么妨碍。于是门外几人一字排开,全都贴在墙上盯着里面,想看看林奇如何操作。 “这也看不明白啊...大兄急死我了。”白泽在门外急的直搓手,两眼放光盯着房间里。林奇把他们都挡在外面,自己手里托着那一团被陶洮凝聚过的黑色气团,然后就站在原地不动了。严冲几人还好,最多只是有些好奇和无聊。但是白泽不同,他对于所有未知的东西都抱有一种本能好奇,甚至到了一种不择手段的程度。平时若是看不见或者不知道也就罢了,但现在的情况,极有可能是一个全新的事物摆在他面前,自己却无法直观的用神魂之力去仔细观察感应,光这份焦虑和急迫就快把白泽急坏了。“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老实等着吧,林先生神魂之力现在还没完全恢复,别给他添乱。”严冲安慰的拍了拍白泽,示意他安分待着。看白泽的急迫神情,严冲真的怕他把眼前的玻璃墙给拱碎了直接钻进房间里。那团黑雾的诡异自己也是亲眼所见,但他相信以林奇的谨慎和经验不至于会让他翻盘。他既然将自己几人隔离在外,想必有他的考虑。现在只需要等着林奇用神魂之力将那个气团解析完毕,自然会将信息转告自己几人。“要不...你先上去等等?” 白泽烦躁的摆了摆手,连话都懒得说。几人眼巴巴的站在门外,生怕里面出现什么变故。好在林奇依然稳得一批,很快回过神来,招手示意他们全都进去。白泽激动得直接把门撞开,然后一叠声的追问怎么样了。 “结果不理想?”严冲看着林奇的神色,开口问道。那个气团依然悬浮在房间中央,被周围弥漫的神魂之力控制着。林奇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颓唐,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闭目养神。听到严冲发问,他缓缓的点了点头,睁开眼睛看着那团雾气出神。 “何止是不理想...我现在甚至连一点头绪都没有。”林奇的话让几人一愣,都是有些不可思议的表情。林奇是谁?文运麒麟!这世间若是论到知识之广博,恐怕无人能出其右。尤其是各种关于灵异之类的东西,恐怕只要是出现过的东西,他都不可能不知道。而他现在竟然说没有一点头绪,这事情...就有些复杂了。“这团能量简直集合了世间所有的负面情绪,而且蕴含一种无法言喻的贪婪,就连饕餮的本命神魂都没有这般强烈的贪欲。” “这世间无数神只灵异,若说有我不曾接触过的也很正常。但是...连一丝印象都没有,这就很不正常了。”林奇抬手挤了挤眉心,神情冷肃一一扫过众人,眼神里充斥着狂傲还有被冒犯的愤怒。“他既然贪欲大过理智,我不信能在这世间隐藏数千年之久!” “所以现在...就是没办法确认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几人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但是大概意思还是听明白了。这玩意是个疯货,而且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白泽围着那个气团转了半天,若有所思的开口问道。“会不会是最近新出现的什么东西?毕竟现在人心复杂,出现个把邪神灵异什么的,也不奇怪吧?” 严冲几人对这些信息了解的程度根本和两位大佬没法比,只能眼巴巴的站在旁边听他俩讨论。陶洮听到竟然有其他人的贪欲比自己还强,也是起了好奇心。他颇有些不服气的打量着自己凝聚的那个气团,眼睛里神光闪烁。 “难说,我还要继续分析这团气息才能知道。”林奇的神魂之力将陶洮隔绝在外,朝着他翻了个白眼。看到陶洮还是不服气的眼神,想了一下示意他将其余的几个气团都拿出来。“我这边还需要些时间,你们先散了吧。这样...陶洮和林奇你们俩把这两个神只和灵异的力量吞噬,然后...带着鲲鹏的这团真魂去找玄羽。” 几人被林奇打发出来各自散去,只有白泽死皮赖脸的留在了房间里。林奇也不去管他,自顾盘坐恢复神魂。这个房间被他的神魂之力浸染多年,已经相当于自身的一部分。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也不怕白泽能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林先生的意思...是让玄羽吸收这团真魂,晋位大尊?”严冲和陶洮回到地上,将那两团神只和灵异的散乱能量吞噬消化。这点力量现在已经不会给二人的实力带来很大的提升,但是蚊子再小也是肉,本着不浪费的原则,能增强一点是一点。看着大家都在各忙各的,严冲索性带着陶洮准备出发。“就这么点能量...差点意思吧?” “即使不能现在晋位,只要这团真魂被他吸收,也算是半拉屁股已经坐到尊位之上了。”陶洮凝聚出那团鲲鹏的真魂,在手心里抛了抛。而后恋恋不舍的看了几眼,才收起来瘫在后座上。“而且真魂不全,鲲鹏就不可能再现。大兄这是...打算彻底断了他的活路。” 严冲倒是没考虑过这个角度,沉默着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陶洮面无表情,懒洋洋的像是没骨头一般,看上去心情有些低落。 “不是,陶洮...我有个问题。”感觉气氛有些沉闷,严冲忽然开口问道。“这么多东西,还有之前几位仙家送的那些...你都放在哪的啊?” “这些吗?我自己存起来的啊...”陶洮来了兴致,双手之间闪过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从常见的各种零食,到仙家送的天材地宝,甚至严冲还看到了几件衣服!他大为震撼的看着陶洮给他显摆,险些顾不上看前面。不过他的灵觉四散,倒也不用担心会出车祸。“我的神魂里有个随身小宝库,能塞好多东西诶...我问过大兄,他说他都没有,哈哈...厉害吧?” 随身空间?严冲诧异的看了一眼陶洮,没想到这个吃货还有这种逆天的能耐...该不会是专门为了囤食物,进化出来的?不过他转念想到自己的鲁班锁,好像...也可以收纳物品?虽然每次都要先将那玩意取出来,但是这也是一个极为罕见的功能了。 一路强忍着百爪挠心的期待,到了晚上停车的时候严冲才得着机会。他特意挑了个不起眼的地方,把摸不着头脑的陶洮叫下车,而后取出鲁班锁。 “你这是...畜生啊!”陶洮目瞪口呆的看着严冲只是伸手摸了一下,越野车消失在面前,眼神不禁投向他手中的鲁班锁。本来自己还挺自豪,自己有个小空间能携带些随身物品,谁知道严冲马上就给他装了个大的!一整个越野车...这比他神魂里的那个小空间可能装多了。而且想到这玩意放大之后的规模,他的眼神更为艳羡。“我的天...这以后咱俩岂不是什么东西都不用带了,直接往里面一扔...” “你过来,来嘛...”严冲满意的感应着座驾出现在鲁班锁的空间里,思忖一下朝陶洮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一些。这件神器对灵兽的威慑似乎有些大,现在每次他一拿出来,陶洮就恨不能躲到看不见的地方去。看到他的神情,陶洮虽然明白他是想试一下能不能把自己也收进去,但是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磨磨蹭蹭的走到严冲身边。“我用灵觉将你覆盖,先别抵抗试一下能不能进去。” 陶洮像是豁出去似的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神魂收敛。随着严冲的灵觉缓缓将他覆住,整个人凭空出现在了鲁班锁里。严冲惊喜的看着空荡荡的地面,转眼间把他放了出来。随后示意他催动神魂之力稍微抵抗,想要验证一些东西。 如果这件神器能将活物强行收入其中,那自己以后...哪里还需要动手?遇敌之时直接祭出这玩意,我都不用叫你一声,你敢过来吗?! 陶洮眼前景象变幻,倏忽来去。他相信严冲不会伤害自己,所以才勉强答应他试一下。但是这种新奇的感觉也让他来了兴致,当即听话的将自己神魂之力稍微放出一点点,将严冲的灵觉力量勉强隔开。 结果让两人大为沮丧。严冲的灵觉不断加大强度,甚至到了倾尽全力的地步,也无法将只是稍微抵抗的陶洮收起。得到结果之后严冲咂了咂嘴,神情遗憾的将鲁班锁收起。 这件神器确实可以将活物收入其中,但仅限于对方没有抵抗的情况。但凡稍有理智的人都不会放任他这般施为,这个作用...意义不大。不过当做一个随身的行李箱却是不错,至少一些常用物资可以放进去,而且也不用再担心堵车,实在不行...把车装进去跑过去就可以了。以他俩的身体素质,若不是嫌累,这车开不开的还真没多大必要,反而还拖慢速度。 但是更让陶洮兴奋的是这玩意是真能装啊!他都顾不上休息,第二天一大早就拉着严冲去扫荡批发市场,足足囤了满满两个房间的吃食!要不是严冲最后拦住他,陶洮能把整个市场都买下让他装起来。 “咱们去哪找玄羽啊?他现在电话也打不通...”陶洮狼吞虎咽的吃完早餐,满足的靠在椅子上消食。他昨晚就试过联系玄羽,但是一直到今早都没人接。上次分离之时玄羽跟逃命似的,也没有和他们说过去向。现在两眼一抹黑,两人根本不知道去哪找他。“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出事不太可能,道长术法精通,而且他那遁法的速度简直冠绝当世。道长要是一心想走,能留住他的人寥寥无几。”严冲也有些忧心,但也不好当着陶洮的面表现出来。他们俩在海岛上相依为命几十年,关系极为深厚。若是玄羽出事,恐怕陶洮疯起来自己也拿他没辙。当下只能先安慰陶洮,再想办法联系上玄羽。他扒拉着手机里的通讯录,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头绪。“你知道他平时有那些爱好或者常去的地方吗?或者相熟的人?咱们得想办法找人问问...” 陶洮想了一下,沮丧的摇摇头。之前玄羽上岛时不过十几岁,而且当时并未觉醒,加上师门全数死在了东海之上,对于过往之事,平日里很少提及。而之后两人先后离岛,彼此之间联系不多,自己对他就更不了解了。想到这里陶洮有些内疚,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冷落了玄羽。 “咱们先去清山那里看看吧,同为道门,说不定那个老东西知道些玄羽的动向。”严冲将陶洮的神情看在眼里,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当下最关键的是不能让他闲下来,不然熊孩子心里肯定胡思乱想。而且他们现在根本没有一点头绪,清山老道在道门地位特殊,有他帮忙总比两人蒙头乱窜好一些。“咱们顺便去看看玄武,上次他俩神魂重伤,也不知道现在好些了没有。” 陶洮也没什么意见,严冲就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车放出来,两人重新上路。这里离武当不过几百公里,当天就能赶到。 上次被他们摧毁的小院已经重新修好,不过严冲在门口敲了半天也没什么动静,两人只好转去山脚那边,打算找个小道士替他们上山通报一声。 严冲不是没有清山的电话,不过这次来是求人办事...他总觉得电话联系不太妥当。而且他也怕那老东西推三阻四,索性直接找上门来比较好。 第87章 清山传承 “你们来是要找清山?”两人还没从巷子里出来,就从旁边窜出来个看上去不到十岁的小道童拦路,严冲的灵觉在他开口之前都不曾注意到。不过也是这孩子年纪太小也没开始修道,才被他们忽略过去。小孩儿见他们俩光看着不说话,瞪着眼睛抹了一把鼻涕,似乎有些恼火。“是不是倒是吱一声啊!” “嘿你个小牛鼻子,你家祖师都不敢这么跟我说...嗯?”陶洮两眼一瞪,抬手朝着小道童脑门按去。谁知小孩儿身子微动,小短腿往旁边倒腾着挪一步,竟然让陶洮失了手。陶洮不可思议的看了看自己手掌,脸上有些挂不住。堂堂饕餮大尊,连个小孩都拿捏不住?“诶?有点意思哈...” “我们找清山道长,小道...小朋友你怎么知道?”严冲赶忙将陶洮拦到一边去,自己仔细端详这忽然冒出来的小孩儿。他没穿道袍,不知道是年龄没到还是根本就不是武当弟子。不过看他刚才能躲过陶洮的爪子,很多修行多年的道士都不一定能做到。“是他让你在这等我们?” “我不知道啊,他把钥匙给我没说要给谁,就说有人来找就让他进去等。”小孩儿往后退了一步,戒备的看着两人。陶洮在旁边龇牙咧嘴做着鬼脸,被严冲狠狠瞪了一眼才止住。“你们从巷子里进进出出,这里面不就只有他一家...” 严冲连哄带骗,又让陶洮去外面买了一大堆小零食拿来哄孩子,这才从小道童手上拿到钥匙。既然清山没说自己等的是谁,那自己来了就是等的自己,不是也得是。 如今他也算见多识广,而且渐渐传出了一些名声。甚至在一些老古董眼里,单是严冲的那些事迹和身边交游的人,就足以让他们心怀忌惮。 张先生,整个修行界都算是最神秘的人。严冲横空出世,修的是他的功法,执掌他的帝剑。 林奇,圣人钦封,执剑代行。而且他老人家几千年来积攒的口碑,足以让所有人礼敬三分。但是严冲却可以替他检视地脉,单是这份信任就足以让人侧目。 更何况传言他救过玄武,身边跟着饕餮。最近出山的玄羽,佛门异类八苦,都曾与他有过接触,并且事后对他赞不绝口... 所以知道严冲存在的人,对这个横空出世的年轻人都存了几分好奇加忌惮,只是严冲不知道罢了。不过毕竟经历过这么多事,他现在虽然对这些道门大佬仍保有几分尊敬,但绝对算不上畏惧。有求于人是要讲究礼貌,但若是对方不愿意,他也不介意学习一下林先生的以德服人。 不知不觉间,自身的超凡实力让他养成了一种霸道的心态,颇有些顺昌逆亡的味道。 清山的小院布置和之前一模一样,严冲两人打开门后并没有进屋,直接就在院子里停留下来。那个给他们钥匙的小孩儿也没有离开,抱着陶洮给买来的零食和他们坐到一起。看着陶洮老是偷看自己的零食,小孩大方的给两人都分了一份,把熊孩子拿捏得眉开眼笑,谄媚的嘴脸让严冲都有些看不下去。 “你们可来...诶?噢...是您二位。”两大一小没等多长时间,清山急匆匆的推门进来。他在整个院子都留下了道术感应,如果有人进来并且停留,他自然就会有所感应。他确实是在等人,但是没想到来的是这两位。不过他也不好将失望表现得太过明显,只能打着哈哈把话头带过去。“严先生好久不见啊,最近忙什么呢?” “闲着随便逛逛呢,这不是好久没见,过来看看您。道长呢?怎么...这几天有事在忙啊?”严冲将清山的失落表情尽收眼底,不动声色起身寒暄。陶洮嘴里呜呜哇哇的朝着老道士招了招手,就算招呼过了。他正忙着和小孩儿交流怎么吹泡泡糖,压根没时间搭理清山。反正身份摆在那呢,他不信清山会和自己计较。“道长...是在等人?我们俩在这不耽误吧?” “没事,等一个同门过来沟通道术,但是山上忽然来人找我...现在没什么好忙的了。”清山神情闪烁,朝着严冲摆了摆手。转身对着小孩儿屁股踢了一脚,伸手把他从凳子上提起来。“没点礼貌,也不知道给师傅让个座...” !!!!!! 这鼻涕娃...是清山的徒弟? 严冲和陶洮对视一眼,各自手忙脚乱的在身上扒拉。清山虽然明面上辈分不高,但是在武当,甚至在整个道门的地位都极为特殊。他的徒弟...自己两人于情于理都该给些见面礼才对。但是严冲身上只有帝剑和鲁班锁,剩下就是些囤在里面的生活物资。他尴尬的在身上摸了半天,愣是找不到拿得出手的东西。陶洮则是从小宝库里挑出一颗奇形怪状足有拳头大的紫珠,扔垃圾一样甩到石桌上,那动作看得老道眼皮子直抽抽。 “这是蜃珠,我之前在海里吞了灵兽海蜃,觉得这玩意挺好看就留下了。这东西...挺适合温养魂魄,给小孩儿拿着玩吧。”转头看见严冲还在那里尴尬的东摸摸西摸摸,陶洮索性翻了个白眼,自己又寻摸出来一根曲里拐弯还带刺的骨头,塞到清山手里。“这根可是好玩意,你看看适合给孩子做个什么...玩具。” “大尊...您,这...太贵重了,您这...嗨!大尊您真是...”清山神情凝重的站起身来,双手接过那根骨头。他悄咪咪的感应了一下这根骨头,手一哆嗦险些扔出去。他不可置信的看向陶洮,整个人都激动得有些难以自持。他朝着自己新收的小徒弟踢了一脚,示意他起身行礼。“我先代小徒清山,谢过大尊两件至宝!” “一点小东西,就是长辈的心意,你别折腾孩子了。”陶洮脸上带着掩不住的得意,示威似的瞥了一眼严冲。他这可是精挑细选才从小宝库里挑出这么两个合适的玩意,就为了看严冲的惊讶表情。谁让他之前拿着鲁班锁在自己面前嘚瑟!“这两件东西轻易可别见光,不然很容易惹来麻...算了,我和虫子给小清山都留个印记吧。” 清山严肃的点点头,把懵懂的好运徒弟往二人面前推了推。他也明白陶洮这些私藏的珍贵和性质,海蜃灵兽的神魂堪称顶尖,他的遗珠确实是温养神念的无上至宝。而且性质温和,绝对不会对自家徒儿有任何负面影响!若说小清山日后成就本来只是道门顶尖的程度,有了这件宝贝...放眼整个函夏,他的神念绝无对手!板上钉钉! 更为珍贵的是那根骨头。陶洮拿出来的瞬间他都有些不敢相信,神念确认过之后甚至有还回去的冲动。那是穷奇骨,和饕餮并列四凶的穷奇!早在很久之前就离奇失踪,甚至后来就再没人见过他。 他曾翻遍典籍都没找到记载,甚至一度还怀疑是张先生出手将其斩杀。如今这根骨头出现在陶洮手里,算是坐实了穷奇的去向。 至于陶洮给孩子做玩具的戏言,听听得了。穷奇骨中的凶性贪欲已经被陶洮消磨千年,如今遗留其中的只剩下穷奇立身的破坏之意。这根骨头若是能制成武器,可谓是无物可挡。甚至只要是稍加淬炼,光凭着其上的破坏之意就能碎裂万物! 这两件礼物不可谓不重,绝对是最适合自己徒弟的重礼!清山缓缓将两件东西收起,朝着严陶二人躬身行礼。严冲和陶洮也不去管他,分别运转灵觉和神魂之力,在小清山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你干嘛给徒弟也叫清山?”陶洮留完印记,转头接着啃零食。“你们武当这么穷的吗?连个道号都得重着用?寒不寒碜啊...” “大尊有所不知,清山这个道号...是一个传承。”老道士笑得见牙不见眼,在旁边不停打量着自己的传承者。今天可是赚大发了,本来只想让两个不请自来的家伙出出血,所以才叫破徒弟的身份。没想到陶洮出手就是这样的重礼,一时倒让清山有些不好意思了。所以对陶洮的吐槽也不以为意,反倒乐呵呵的给他解释。“当初还没有武当就有了清山这个道号,一直传承到我,等我死了他就是新一任清山。至于怎么来的为什么要传承这个...嘿嘿嘿,我也不知道。” 严冲之前就觉得清山这个老牛鼻子不简单,没想到还有这种传承。但是他既然直接说了不知道,自己虽然好奇但也不好再问。毕竟大家虽然算得上熟人,但人家明摆着是道门秘辛,再追问就不礼貌了。 他给小清山身上留下的印记极为隐秘,只有生死关头才会激发出来。而且只要不是距离太远,严冲就能感应到大致情况,甚至可以借着印记出手相助。陶洮的印记功能也与之类似,相当于他们俩随时可以现身保护他。老牛鼻子满意的感应了一下宝贝徒弟身上两个印记,对二人的感激又多了几分。 “道长,其实我们这次来...是有点事想请您帮忙。”严冲和陶洮看着清山感激的神情,明白火候到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徒弟得了这么大好处,师傅投桃报李也是应该。他清了清喉咙,正色看着清山。“我们想让您用道门的势力找找玄羽的踪迹,我们有些事情找他。” “两位早说啊!玄羽道长现在就在山上,刚才您要是提前打个电话,我就把他带下来了。”清山一拍大腿,神情很是兴奋。两人下了血本,他都打算豁出老命来报答了,哪知道人家就提了这么一个找人的要求。而且恰好玄羽就在武当,这不是巧了吗。虽然这点小事不足以抵消二人的大礼,但好歹也算自己的一点回报。“你们稍等,我打个电话让人招呼一声,他很快就来。” 没想到玄羽就在武当,这倒省了两人再四处奔波。清山打完电话硬拉着两人进屋,自己殷勤的烧水泡茶。该说不说他的道术和陶洮简直不在一个层面,他的手在铁皮水壶上只是轻轻一抹,整壶水就咕嘟咕嘟的沸了。整个过程甚至连丁点火光都看不见,道术操控可谓出神入化。 相比之下陶洮每次使用道术召唤的那豆大火苗,连个孙子都算不上。他艳羡的看着清山一通施为,颇有些遗憾的咂咂嘴。转头对上严冲的揶揄眼神,他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自己好歹还会些道术,比那些丁点道术都不会的棒槌好多了! “什么事这么着急?上面的阵...啊,陶洮来了。”玄羽风风火火的从外面闯进来,不知道之前在忙什么,额头上都见了汗。进门看见陶洮先是一怔,随后欣喜的凑过来,按着陶洮脑袋一通乱揉。“你跑这来干嘛?难不成是来帮...” “咳咳,他们两位说找你有急事。”清山猛然咳嗽打断玄羽的话,仿佛是生怕玄羽透露什么隐秘给二人知道,他装作不经意的扫了玄羽一眼,然后转向严陶二人。“老道要不要带着小徒回避一下?” “不用,我们俩过来送个东西而已,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陶洮将那团鲲鹏真魂凝聚的气团取出,嘴里见不得人四字咬得极重,似乎对清山的做派很是不满。但他也没多说什么,伸手把气团送到玄羽面前。“大兄让我送来的鲲鹏真魂,他说你知道怎么处理。” 玄羽却毫不意外,似乎对这份礼物早有准备。他小心翼翼将那个气团接过,神情有些唏嘘。然后他也不矫情,直接就在原地盘膝坐下开始吸收这份真魂之力。 “清山道长,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聊聊别的?”严冲沉思片刻,始终觉得清山的态度有些古怪。他索性开门见山,想问清楚他们在搞什么幺蛾子,自从见面就遮遮掩掩的,刚才玄羽说话都被他打断。“刚才听玄羽道长的意思,好像是你们现在有什么事在找人帮忙?诶对了,之前道长好像也在等人,是在等人帮忙吗?” “我和陶洮如今就在这里,道长又何必舍近求远。而且你光这样等着多耽误时间,陶洮你说是不是啊。”陶洮在严冲开口的一瞬间就知道他肯定不会放过清山,这会被点名直接狂点头,两眼放光盯着清山不放。 “你们俩...唉。算了...告诉你们也无妨。”清山苦笑看着两人的眼神,明白自己不说怕是不行了。“本来这是道门内部的事,而且二位身份...所以一开始老道不想让你们知道。玄武出了点状况,我们...在试图化解,目前来看进展不大。” 第88章 玄武的异变 “说什么屁话?”陶洮眼睛一瞪,语气不善的朝着清山发难。“他先是灵兽的大尊,再来才是你的道门信仰!你这是本末倒置...” “没事没事,等会玄羽醒了咱们一起去看看。”严冲赶忙拦住陶洮,不让他朝清山发火。反正现在这事两人也知道了,自然要插上一手。而且看清山的神态和做派,事情似乎也不是很着急。他连连朝着陶洮使眼色,顺手把他按在椅子上。“你激动什么,这里还有小孩儿,你收敛些。” 陶洮气愤之下,自身气息自然勃发。他的神魂气息厚重,哪怕只是漏出一丝也是小清山无法承受的。幸好清山一直站在孩子身侧,催动神念挡住了他的气息。 被严冲点醒,他才有些赧然的收敛神魂朝着小清山做了个鬼脸,逗得孩子咯咯笑。 其实小孩儿身上有他的神魂印记,即使被冲击到也不会受伤。除非陶洮刻意针对,不然光是自然逸散的那点气息,对小清山来说不过微风拂面,甚至清山的感受都比他深刻。 鲲鹏遗留的真魂气息不多,玄羽没用多久就吸收完毕。严冲一直感应着他的气息变化,心里暗暗叹息。如今玄羽气息的强度没什么变化,但是本质却与之前截然不同。现在的气息本质...和衔蝉之前类似,算是半个大尊。但是情况又与衔蝉有些区别,他吸收的这部分真魂里面,连鲲鹏的意志都已经被磨灭掉,所以整个过程顺滑简单。而且他后续也没可能再找到剩下的鲲鹏真魂,所以他这半个大尊...就只能是半个大尊。 不过好歹也是有了些提升,玄羽很是满意。起身朝着严陶二人抱拳,感谢他们送来这份大礼。然后陶洮贱嗖嗖的要求给爷磕一个,被他弹出一缕雷光电得浑身哆嗦。 “二位既然知道了玄武的事,那就跟我们一起上山吧。”清山把那枚蜃珠用神念祭炼,挂在宝贝徒弟脖子上。这玩意会无时无刻都会温养小清山的神念,潜移默化的帮助他成长。把小孩儿安顿好,他才回来招呼几人。“有二位帮手,说不定进程会快一些。” “玄武怎么了?”先把嬉闹的玄羽和陶洮分开,清山掐诀准备带着自己几人遁到山上。看得严冲很是羡慕,说起来实力,他现在基本算得上最强的那一拨。但是这些挪移之术...连点皮毛他都不会。每次赶路都只能开车,要不就靠着两条腿。但是当务之急是解决玄武的事,他也只能将这点遗憾先放下。“难道是上次在山谷里,留下了什么后遗症?” “我们也没弄清楚,不过应该有些关联。”清山叹息一声,将几人的气息连接在一起,而后由他主导,直接将几人一波带走。“上次回来之后也没有什么问题,但是...” 原来上次在山谷遇险之后,玄武昏迷了很久才醒过来。起初并没有什么异样,但是前段时间叶舞玄学校忽然打电话来,说他在学校莫名昏迷,送到医院怎么都查不出原因。 清山不敢怠慢,赶到医院之后发现他的状况和之前一模一样。所以他紧急联系了叶舞冥,但是他却没有任何问题,甚至连兄弟之间的感应都完全发现不了异常。清山不敢让兄弟两人见面,生怕这个还没好,另一个又倒了,到时候连个商议的人都没有。 但是他将叶舞玄带回武当的路上,这娃忽然醒了!清山心里感觉不好,马上联系叶舞冥,果不其然这边醒来,那边就毫无预兆的昏迷了。清山一时间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也顾不得再瞻前顾后,索性赶过去将兄弟二人全都带回武当。 “回来之后本以为会维持那样一醒一昏的状态,奈何没过多久...两人全都昏过去了,而且玄武神魂之力全部爆发,当时险些把山头都荡平。没办法只能将哥俩儿都转移到山腹之中,合力将玄武之力困住。一直到现在他都还时不时爆发一下,而且意识清醒,好像...对现状有些不满,想要遁走。” “也就是说...玄武神魂现在有了独立意识,要脱离这哥俩的意思?”清山带着几人,停留在一处山洞里。几人一边听着清山解释,一边往深里走。严冲打量周围,山洞里灯火通明,时不时有道士匆忙来往。看见清山也不做停留,只是对他身后跟着的几人投来好奇的目光。“哦豁...你们道门这是大手笔啊。” 山洞尽头是一片庞大的空地,近百位披朱带紫的道士围坐成一圈,玄武兄弟二人躺在中间,被周围近百位的老道的气息牵制着。严冲的灵觉粗略一扫,不禁感慨道门强盛。面前这些道士若是将自己困住,想要脱身也不简单。 正看着呢,兄弟二人身上忽然腾起神魂波动,玄武虚影现身朝着周围发出一阵咆哮,而后神魂之力朝着围困二人的道士们冲击而去。严冲和陶洮两人面色一凝,各自神魂和灵觉略过道士们组成的神念之阵,径直朝着玄武虚影冲过去。他们二人的气息凝实无比,一时引得周围道士纷纷侧目。而那玄武神魂似乎没料到忽然来了俩强敌,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神魂之力被两人径直冲得溃散开来,临散时恨恨的朝着两人的方向瞪了一眼。 “就这?”陶洮有些惊讶,不解的看向清山。他本来还以为玄武神魂有多强横,这才与严冲联手打算替道士们扛过这一波。哪知道玄武气势十足,神魂虚影却如此不堪一击。光是这种强度就值得清山摇人?还摆出这么大的阵仗,这有些杀鸡用牛刀了吧。“还是说这里面有别的事?你们...该不会是想把玄武打散?” “大尊您说笑了,那是玄武...对我们道门来说那是老祖宗!我们哪敢对他不敬。甚至要不是担心两个孩子的安危,放他老人家走了也没什么。”清山苦笑着摆手,无奈看了看周围。在场的很多道士都是各派祖师,对严冲二人并不陌生。“而且你别看现在玄武的冲击不强,但这是我们消磨了很久的结果,一开始他老人家一击之下...整个武当修道之人差点全灭。” “若是放他离开,这兄弟俩...会变成植物人?”严冲感应了一下兄弟二人的生命体征,发现目前还算稳定。听到清山说担心两人的安危,不禁也有些担忧。兄弟二人气息相连化身玄武,若是玄武神魂离开...恐怕剩下的只能是两个有生机的肉体,也就是植物人。“你刚才说玄武意识清醒,沟通过吗?” “我们曾经尝试过,但是根本无法沟通,从最简单的问候到颇具仪式感的祭祀我们都试过了。他不理人啊,就一个劲的想要离开,没办法...现在只能勉强困住,慢慢研究方法。”清山喟叹一声,神色复杂的看向兄弟二人躺着的位置。一边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两兄弟,一边是道门的玄武...这种选择无疑是一种问心之举。虽然清山肯定不会拿兄弟二人的性命冒险,但同样的他也不愿意抹杀掉好不容易才现世的玄武。要知道函夏道门流派众多,彼此之间肯定少不了各种明争暗斗。单是玄武在世这一条,就足以让武当在道门各派之中脱颖而出。所以他一直压制着这个消息,顺便以自己的身份散出求助消息,让各派名宿前来襄助。“我也试着问过他老人家有没有什么办法能保住哥俩的性命,他也不理我。” “所以你的想法是保住哥俩的小命,然后最好是把玄武给留下,对吧?你怎么净想美事呢...”陶洮和严冲对视一眼,朝着清山鄙夷一笑。不过如今的现状看上去也是清山能保持的极限,若是想再进一步,恐怕只能冒险了。“玄武神魂现在被你们折腾得越来越弱,等他感到绝望的时候,恐怕结果只会是...” 清山脸色一黑,对陶洮的讽刺有些无奈。他当然知道自己已经束手无策,只是一直下不了决心。而且等他发现事态已经隐隐不可控制的时候,已经不敢朝神魂下手了。所以他紧急联系一个对灵魂了解比较深刻的同道前来帮忙,谁知道来的却是这两位大爷。不过也行,陶洮现在气息深重,严冲传承神秘,说不定有办法解决眼下的难题。 “让各位道长都休息一下吧,光这么耗着...千万不要眼下的事情没解决,再把这些道长累瘫几个,那可就罪过大了。”严冲抬手止住了陶洮的吐槽,看了看周围的情况,朝着清山尴尬一笑。“这里的事我先看看再说,实在不行...只能尽量保证兄弟二人的性命,至于玄武...顾不得了。这个结果,道长能接受吧?” 清山沉默着点点头,这也是他的底线。严冲见他没有意见,自己绕过各位颤颤巍巍的道长,靠近兄弟二人昏睡之处。两人身形消瘦,手臂上还有留置针,看来已经昏睡了有段时日。他的灵觉细细扫过,察觉到两人的气息纠缠在一起,与之前那种泾渭分明的感觉截然不同。 “陶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将玄武神魂唤醒?”严冲检查完兄弟俩的身体,转身问陶洮。整个山洞现在已经被清山清空,只留下他们几个。连玄羽都被撵了出去,他刚刚吸收了鲲鹏神魂的力量,现在若是动手难免会有轻重不分的弊端。严冲灵觉散开将周围全部锁定,山洞一时间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不过他也不敢贸然将灵觉渗进二人的身体,生怕留下什么隐患。目前唯一的指望就是等玄武神魂再爆发一波,但是谁也说不准要等多久。“或者你能不能直接用吞灵将他从二人身体里揪出来?” “强行揪出来这种操作我怕弄不好,但是可以给他补充点能量...看看能不能让他的爆发时间缩短一点。你们看好点周围,别让他钻空子逃了。”陶洮最近觉醒了很多种能力,可谓是把神魂能量的玩法开发出无数种花样。现在不仅是能吞噬,甚至能将各种能量细分隔离,然后凝聚在一起从自己体内剥离出来。当下他索性从自己的神魂里汲取一部分能量,缓缓渡入到兄弟二人体内。他与玄武之间神魂气息虽然有些区别,但是彼此吸收倒也不会出现问题。 严冲和清山两人在旁边全神戒备,等着玄武爆发的那一刻。现在山洞里可没了之前那上百个老道的牵制,若是让玄武逃离甚至伤害到兄弟二人,恐怕很难再有挽回的机会。 随着陶洮将神魂能量渡入到二人体内,彼此联结的气息越来越强横,但是却始终不见有苏醒的迹象。直到陶洮将剥离的能量全部渡送过去,依然没有任何反应。陶洮疑惑的看了看自己手掌,当即气得差点就要抽两人嘴巴子。 “省省吧,看来玄武感知到咱们的气息,这是摆明了不想现身沟通。”严冲赶忙拦下陶洮,把他扯到一边去。清山也是忙不迭的上前把他隔开,凭着陶洮那非人的肉体力量,若是那巴掌甩下来怕是兄弟俩都没有抢救的必要了。“玄武,我知道你能听到。今天若是不现身,休怪我现在就湮灭你的神魂。” “你的力量...我好像非常熟悉。”随着严冲的气息弥漫,周围的一切都被他强行锁定,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表情。玄武的神魂气息微微波动,传出一个颇为苍老的声音。他似乎对严冲和陶洮颇为忌惮,神魂之力都收敛在兄弟二人体内,不敢散出分毫。“你们此来,是想联手取我真魂?” “取你真魂有什么用?”陶洮大大咧咧的坐到二人中间,伸手拍了拍两人额头。“老实出来,别以为躲在他们身体里我就没办法,饕餮的手段你难道不知道?” “很久不见了,饕餮。”玄武神魂发出了一阵苍老的笑声,然后真形缓缓浮现在三人面前。他保持着原身形态,颇为感慨的打量几人。“你的气息与张先生类似,难道...是他的传人?” “严冲见过玄武大尊。”严冲朝他躬身行礼,顺便将帝剑挪到身前。“您说的没错,我的功法与张先生一样。” “大家甭废话了,玄武你先说说,你是怎么复苏的?”陶洮不耐烦的一摊手,将自身气息散开锁定在玄武神魂之上。“我都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让灵兽死后意志长存,还是说你已经...吞了这哥俩的魂魄?!” 严冲与清山听到陶洮的质问,都是脸色一变。若是兄弟二人的魂魄已经被玄武吞噬...那恐怕现在做什么都晚了。 第89章 执念?神魂! 玄武嗬嗬一笑,苍老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严冲和清山各出手段,将兄弟二人检查一遍,果然一丁点魂魄的波动都没有发现。陶洮冷笑着和玄武对峙,甚至试图想将他与二人分开。 “别折腾了,他俩没事。”玄武抵挡着陶洮的神魂渗透,他扭头打量着兄弟二人,神色有些古怪。“怎么说也算是...我的孩子,我又不像白虎那个疯批,做起事来不择手段。”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意思,尤其清山脸色极为难看。他呼朋唤友的拉了上百人和玄武硬抗这么久,这位大爷连屁都不放一个,这会严冲和陶洮一来,他倒变得会说话了。 “玄武大尊,那您这是折腾什么呢?”要不是看在玄武是道家老祖的份上,清山现在都想拔剑斩了他。之前他一直以为兄弟二人合体才算玄武,这合不合体全看兄弟二人的意愿。孰知现在玄武神魂竟然有了脱离二人的趋势,而且看两兄弟的情况,他老人家要是一走说不定哥俩就只能躺在床上过一辈子了。但是听玄武这意思,他一时也有些摸不清楚情况。“先不说您想出去干什么,这两个...您的孩子,您这一走这两个孩子怎么办?” 陶洮的神魂之力折腾半天也没找到玄武的漏洞,一时有些沮丧。这个老货不知道怎么回事,死都死几十年了,现在又莫名其妙的在新生玄武身上恢复神志。而且看上去极为理智,话里话外似乎对兄弟俩颇有舐犊之情。他一时也没了想法,不由把目光投向严冲。 “大尊言下之意,是有办法保证这兄弟俩的安全?”严冲微微上前,在背后朝着陶洮摆了摆手。既然能沟通就好,而且玄武似乎对兄弟二人的感观也另有隐情,不像是吞了魂魄才能现身的样子。他朝着陶洮和清山悄悄传音,让他们把自己的力量全都收敛。他已经悄悄用灵觉锁定了整个山洞,若是他们二人力量收敛之后玄武想逃,那就没有谈的必要了。如果不逃,那说明玄武确实是给兄弟二人留了一线生机。“您是有什么事着急去做吗?之前为何不与道长他们明说?” “身为修道之人却满身杀孽,还将兄弟二人囚禁在此,定然不是什么好人!”玄武似乎极为气愤,两个头四只眼狠狠盯着清山,看得老道尴尬不已。“我本想将此处消息散出求救,奈何他竟召集一群人将我困在此处,甚至想要磨灭我的神魂!” “等一下等一下!”严冲和陶洮听得也是一头雾水,但也明白这里肯定是出了误会。他看着清山尴尬的脸色,赶紧打断玄武的吐槽。“您是说...这段时间您的神魂之力不断波动,只是想将这里的消息传出去?” 看着玄武点头,严冲有些无语。 这下子真的是乌龙了。清山以为玄武有了独立意识想要脱离兄弟二人,生怕两人再也醒不过来,所以忙不迭的找来一大群人将他困在这里,不断消磨玄武的神魂力量。 而玄武则是以为...这老道将兄弟二人拘禁在此,肯定是不怀好意!尤其是清山已经活了近百年,早些时候世道动乱,加上他脾气暴躁嫉恶如仇,在那乱世里确实杀过不少人...说他满身杀孽倒也没错。陶洮也听明白了,眼神古怪的看看玄武又看看清山,没忍住笑出声来。 “玄武大尊,这里面...恐怕是误会了。”清山脸色无比难看,强忍着吐血的冲动,从头将这整件事的缘由给玄武说了个明白。这都什么事啊! “你是说,这二人是你看着长大的?”老道絮絮叨叨的把事情从头解释一遍,玄武的眼神仍是半信半疑。他觉醒意识的那一刻就感觉身边这个道士满身杀孽,而且还把自己附身的两兄弟藏在这山洞深处。本能以为这小牛鼻子肯定是觊觎兄弟二人身上的玄武之力,所以才不顾一切的拦住自己不让走,谁知道他是和自己一样,担心两人的安危。“那你拦我干啥?” “哎哟说不清楚了!”清山表情崩溃,但是玄武当面,他也不敢口无遮拦。只能努力的给他老人家解释。“你一醒来,这俩就昏迷了!我担心您老一走了之,他们醒不过来怎么办?” “他们灵魂好好的,怎么会醒不过来?!”玄武勃然大怒,神魂虚影努力的挣扎着朝清山扑去。“果然!我就说你肯定是在打什么鬼主意!你是不是想杀了他们俩汲取我的力量?!” “我...啊啊啊啊啊!这没办法沟通了!”玄武神魂之力被一群老道消磨了几十天,现在已经无比虚弱,纯粹靠着刚才陶洮渡过去的那一丁点力量才勉强显形。但是清山哪敢和玄武动手?一时挡也不是不挡也不是,索性抽身后退。“我不管了!你们看着办吧!” 严冲和陶洮看着清山转身就跑,都有些哭笑不得。玄武绝对是故意的,摆明了不想和他多说。不过清山在不在对他俩也没什么影响,反正玄武真魂现在已经显形,而且力量不强,有他们俩在自然能保得兄弟二人无事。 “小牛鼻子折腾我这么久,不给你点颜色看看还以为本尊好欺负!”玄武虚影在半空飘来荡去,等到清山消失在山洞里才收敛了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他扭头看看严冲和陶洮,眼神有些戒备。“你们俩还不走,等着干嘛?” “大尊,您是如何恢复了神智?这兄弟二人我也曾见过,当时他们气息交融化为玄武,不曾见过您老人家啊?”严冲朝着陶洮使了个眼色,自己似笑非笑的盯着玄武虚影。“一体双魂我也曾经见过,但是这双体三魂...倒是让我大开眼界,还请大尊解惑。” “他们俩才是玄武,至于我...如今只能算是过去留下的一个执念。”玄武虚影越发黯淡,似乎刚才扑击清山动作太大,使得他真魂消耗速度加快了。他唏嘘的回身看了看兄弟二人,又打量一下严冲,眼神在他肩头露出的剑柄上停留片刻。“不用担心,现在只不过是我用秘法将他们的灵魂压制住,等我这缕执念消散,他们自然就会醒来。到时候...他们二人合力,就是完全状态的玄武了。” 只是执念?严冲和陶洮相视一眼,眼神里都带着些疑虑。他们还从未听说灵兽转生之后,会有残留的执念。而且这缕执念还能压得过本尊的意识...不过他们确实没有从玄武的真魂虚影上感受到任何恶意,除了刚才戏耍清山那一幕。不过他们一是不够了解眼下的这种情况到底是真是假,再者也没办法在这里等着这所谓的执念消散,看玄武的这个样子,鬼知道要等多久! “既然大尊说自己是执念...那就让我等二人来帮助大尊了却执念吧。”严冲和陶洮传音沟通了一会,缓缓开口。他们两人神魂与灵觉将玄武虚影锁定,防止他遁回兄弟二人体内。在不明了对方心思的情况下,若是这虚影重新入体,怕是想再揪出来就难了。“不知道我们该怎么做?” “什么都不用做,我从你身上感受到的东西,已经解了我的执念,如今很快就要散去了。”玄武似乎没有察觉两人的防备,自顾在空中游走不定。他连陶洮在旁边召出的吞灵旋涡都只是歪头瞥了一眼就干脆放过,很是不以为意。但他眼神却始终放在严冲身上,似乎有些疑惑。“张老头是死在那一战里了吗?怎么他的传承和这柄帝剑...都到了你手里?” “张先生...死了。”听到他说从自己身上感受到什么,严冲脸色一变。他自从玄武现身之后一直全神戒备,难道这样自己还是莫名着了玄武的手段不成?灵觉仔细的将自己从上到下都检视一遍,却是什么都没发现。听他问到张先生的状况严冲心神一动,索性假装悲伤缓缓开口,同时心神戒备的盯着玄武。“我是他的隔代传...嗯?!” 严冲刚开始满嘴扯谎,忽然心神之中响起一阵嘲笑的声音。他惊疑的看着玄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灵觉内敛将自己的身体和心神全部扫了一遍,都不知道刚才那诡异的嘲笑从哪来的!但是他能确定就是,那个声音绝对是玄武!而且眼前玄武虚影也是一副嘲弄的神情,更是坐实了他的猜测。“您怎么做到的?” “竟然妄图蒙骗于我?小娃儿好复杂的心思。”玄武前后两个头一摇一摆的朝着严冲发出阵阵嗤笑,而后眼神一黯,转过头来盯着陶洮。“饕餮大尊如今气息迥异,想必也是转生了吧?难怪你们二人...在我面前毫无防备。” “算了,我都是死去的老东西了,不与你们逗趣。本尊玄武曾修得秘术,世间一切灵异之属与我神魂接触,都会被我撷取一丝心念,至于是关于什么的不好说,但是...只要我想,无人可避。”玄武悬停在两人面前,两个脑袋分别朝向他们。他从口中缓缓吐出光点,朝着二人飞去。“方才我从饕餮神魂中得到的信息,已经了却了我的执念。而从你这里撷取的一丝心念...也算解了我另一桩疑惑。这道秘术传给你们,算是本尊的谢礼。” 严冲的灵觉在第一时间锁定了朝自己飞来的光点,神情戒备带着犹疑。陶洮才不管那么多,神魂之力捕捉到那枚光点,径直将其分解吞噬,而后表情惊喜瞪大了双眼。严冲看着他的表情,明白这枚光点...至少应该算是没有危险。不过他也没着急吸收,催动灵觉将这个光点包裹住收了起来。 “玄武大尊,您可以透露一下...您这执念是关于什么的?”玄武送出两枚光点似乎对自身神魂消耗过大,整个虚影已经变得极为黯淡。严冲的灵觉一直将昏迷的兄弟俩牢牢护住,不给他一丝可乘之机。眼看着玄武这是要消散的意思,严冲赶紧开口问道。这一通折腾他都弄得云里雾里,莫名其妙的出现一个玄武执念,然后现在眼看着又要莫名其妙的消散,这都是什么事儿!“还有您刚才...从我这得到了什么信息?” “泱泱众生,各得其所。”玄武根本不理会他,神魂虚影淡化的速度越来越快。陶洮在旁边神色奇诡,抬了抬手似乎想要说点什么,最终却只是叹息一声,垂着脑袋站到旁边。他还悄悄伸手拉了一把严冲,示意他不要再问了。“本尊无憾,尔等去吧。” 严冲眼睁睁看着玄武神魂散尽,催动灵觉检查了一下旁边兄弟俩的身体。果然在玄武散去的瞬间,二人体内的灵魂波动慢慢变得明显起来。陶洮的神魂之力也扫了一遍,没发现任何问题。 “不是...这都是什么事儿?”山洞外的清山感应到他们二人设下的屏障已经解除,而且里面玄武的神魂波动消失,忙不迭的跑进来探看。老道先是用神念检查了兄弟二人的状况,发现已经有了醒来的迹象这才放下心来。神念在山洞里扫过没发现玄武的踪迹,周围甚至都没有神魂之力的残留,清山转身朝着还是一头雾水的严冲问道。“玄武大尊呢?” “别问我,我也懵着呢。”严冲连忙摆手,示意跟自己没有关系。然后把老道转了个方向,让他朝着陶洮。“问这位,他刚才拦着我呢,说不定他清楚是怎么回事。” “玄武敦厚纯良,当初就极少有伤人之举。如今既然自己消散,所以就...”陶洮挣扎着摆脱严冲的手,朝着清山翻了个白眼。他似乎有些物伤其类的感触,如今兴致不高。不过严冲和清山都在等着他解释,也只好勉为其难的和两人简单说明。“至于他这所谓的执念...我想起来一些东西所以有些猜测,但是现在也没法印证了。” “玄武神魂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两分,当初甚至经常两个头打架来着...如果说当初一死一重伤,现在重新醒来也是有可能的。” “也就是说...显形的这个所谓执念,就是玄武的一部分神魂?!”清山听得一惊,忍不住开口问道。老道士脸色一阵白一阵青,似乎很是懊悔。“他老人家为何不早说...” “说出来然后怎么办,是留下现在的玄武,还是让他老人家复生?”严冲听完陶洮的推测,心里一时也是五味杂陈。“他既然已经消散...想这些也没用了。” 第90章 兵魂之气 “不对啊,不是说大尊...复生的时候仍然是过去的那个意识吗?”三人检查完兄弟俩的身体状况,没有发现什么隐患才抱着哥俩从山洞里出来。严冲抱着的也不知道是哪一位,跟在清山后面。他走着走着忽然回头看向身后的陶洮,随后脸色一黑。“你在干嘛?!” “哎呀烦死了!谁让你回头的!”陶洮本来在后面正在做些小动作,被他发现似乎有些恼羞成怒,收起了掐着诀的手。“复生总有个过程,如果自己这一世不愿意觉醒前世记忆,那也可以只选择传承秘术,神魂本质是不变的只是没有记忆...而且玄武这家伙弄出两个自己来,这谁能想得到!你盯着我干嘛?” “我看看你身上哪里适合下手,等下出去了给你松松皮骨。”严冲冷冷的传音。刚才要不是他回头,都没发现陶洮这家伙在背后搞的小动作。想到之前玄武传给二人的那道秘术,刚才陶洮肯定是在拿自己做实验!“好久没切磋了,我看咱们就今天吧...” “呵,好大的口气。”陶洮倒是一反常态的主动,跟在后面嘿嘿怪笑。那声音既有小人得志的猖狂,又有趁人之危的猥琐。“灵武都没了还敢嘴硬?!受死吧小虫子!看本尊今天怎么教训你!” 严冲头也不回脚步一顿,随后默不作声的继续前行。他没想到陶洮刚才真的从自己身上撷取了一丝心念! 他的灵武自从上次对战卡俄斯之时炸碎,就始终没有重新凝聚。这件事他既没和别人说过,之后也没有再和人交过手...而现在却被陶洮一语道破。 出得山洞清山召来几个小道童,让他们把仍然昏睡的哥俩送去医院。虽说几人都检查过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毕竟躺了那么久,还是送去医院让他们慢慢恢复身体比较稳妥。随后刚要转身招待严陶二人,却见严冲掏出鲁班锁朝着陶洮一晃,然后转身朝自己咧嘴一笑。 “道长稍等,很快的。” 刚才两人跟在他后面一路传音,他虽不知内容但是陶洮那猥琐的笑声可是听得清楚。如今看到他们俩径直将自己抛下也不奇怪,索性在洞口袖手而立,等他们俩出来再说。 真的是很快。前后没有一分钟,两人就重新出现在清山面前。看到陶洮臊眉耷眼的样子,他就知道肯定没在严冲手里讨得到好处。清山强忍着笑意招呼两人,假装没看见陶洮不停揉脑袋。这位大尊...指定是脑子不好使,才敢与执掌者在鲁班锁里交手。 清山带着两人回到山下小院,玄羽正和小清山玩得开心。一老一小正在院子里撅着屁股比赛弹弹珠,而且看样子玄羽输了不少。被他俩拿来当弹珠的珍珠在小清山旁边堆成一堆,看得严冲不禁一呆。 “清山道兄,事情解决了?”感应到身后波动,玄羽有些尴尬的起身。小清山也抬起头来招呼一声,然后又低头继续自己的弹珠大业。就是这珠子有些太大了,自己的手又太小,弹起来不好发力。不过难得有人陪自己玩,只好将就了。 “虽然结果和预期有些出入,但总算是平安了。”清山苦涩一笑,把经过和玄羽简单说了一下。听到玄武消散不禁又是一阵唏嘘,好在目前的结果还算可以接受。清山谢过几人,热情的挽留他们一起吃饭。老道士打电话招呼徒子徒孙给他送吃的,一连串的菜单简直是荤素不忌,也不知道那些大小道士有没有腹诽他为老不尊。 不过严冲倒是注意到,玄羽在清山面前行止言辞竟然隐隐以晚辈自居。 按理来说不管是灵鹤真身在道门的地位,还是他身负的鹤鸣传承,地位都在武当之上,竟然对清山的态度如此古怪...不过这些可能是道门内部的事情,他也不好表现得太过好奇。 “你的灵武怎么回事诶?难道上次炸了,就没啦?”直到出了清山的宅子,陶洮才又想起来这一茬。“不应该啊,没听说你们这一派的灵武还是一次性的?要不你找张老头问问?” 严冲默然。他已经试过了,灵武确实没有再次凝聚出来。而说到问张先生...更是不提不气!这老东西在各种器物里留下一缕分神印记,平时冷不丁的冒出来吓人一跳。现在想找他问些东西,死活不出现了!他将帝剑和那枚徽章,还有鲁班锁一一试了个遍,愣是没有丝毫动静,电话就更不用想了。 说起来最近虽然见过几次张先生,但全都是分魂,而且触发条件也不知道是什么。他老人家本体也不知道在哪里,想找都没有头绪... “对了!把他给忘了!”陶洮自顾发了一会呆,忽然激动得一拍大腿。他揪着严冲就往车上窜,嘴里还不停叨叨。“去川境找姜太熊,那个老东西肯定知道的!” “啊?找那个熊猫?”严冲被他扯得一个趔趄,听到他说找谁的时候直接傻了眼。上次他把玄羽坑进派出所的事让严冲记忆深刻,而且他还会自己最向往的御剑之术!但是一想到姜太熊那狡猾的做派和无耻嘴脸,他就感觉心里有些不安。“他...了解灵觉?我倒觉得不如去问问林先生...他之前不是也用过灵觉吗?” “哎呀大兄那是假的,全凭张老头给他留的一丝灵觉力量衍化而来。不信你借我一丝力量,我也能弄出来...”陶洮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极为兴奋,不停的催着严冲开车。“姜太熊手上有兵主武库!这世上论到各种冷兵器,他绝对是最了解的!” 严冲刚想说自己的灵武应该不算常规意义上的武器,但是陶洮没完没了的催着他开车,刚好最近也没什么事,索性死马当活马医,去看看也好。 但是到了地方两人就傻眼了。上次是张先生带着他们快进快出,别说具体地点,速度快得连路都没法记。这苍茫群山,去哪找那头猥琐熊猫?两人只能从上次的派出所开始,大略找了个方向往山里慢慢摸。 好在此时已经慢慢入冬,山里人烟稀少,两人纵跃如飞也不用担心被人看见。倒是陶洮不知在兴奋什么,时不时站在树杈上狼嚎鬼叫,让严冲有种看猴子的错觉。如今鲁班锁里各种物资齐备,连帐篷都塞了好多顶,两人在山里一找就是将近半个月。 “这该死的熊猫到底躲哪了?”陶洮的兴奋似乎有点过期了,开始变得烦躁起来。他恨恨的朝着山石踹了一脚,疼得自己龇牙咧嘴。“不是...这玩意怎么这么硬?” 严冲也觉得奇怪。按照陶洮的力道和身体素质,这一脚下去不说开山,但是裂石绝对是没问题的。但是那块山石愣是连动都没动一丝,反倒是崩得陶洮表情扭曲。他谨慎的弯下腰看了看那块石头,脸上表情哭笑不得。 “姜先生莫要玩了,还请出来一见。”那块山石上没有脚印,倒是有一道浅浅的横向压痕。严冲灵觉催动起来,朝着四面八方扩散。“晚辈有事相求!” 随着铮铮剑鸣响起,一坨肥滚滚黑白相间的物事晃晃悠悠从山后绕了过来。姜太熊坐在自己的剑上,斜着两只小眼睛打量两人。 “啷个娃儿找我?” 苦寻多日终于见到正主,陶洮吱吱哇哇的扑上去。神魂之力当头压下,跳起来揪住一撮毛愣是把他从半空拖了下来。疼得姜太熊嗷嗷大叫,也顾不得再摆这高人风范。 “本尊前段时间才想起来!好像每个灵兽都可以从你这里领一柄武器!我的呢?!”陶洮叉着腰站在姜太熊面前不住冷笑,同时神魂之力将他死死束缚在地上,防止他御剑逃窜。“你这把剑就不错,拿来给本尊看看!” 难怪这一路上陶洮这么兴奋,原来还有这么一说?严冲心念电转,片刻间想到自己所见的诸多灵兽。衔蝉有一副爪套,后来吞噬白虎真魂将杀阵凝成一杆大戟。林奇的古剑明德是圣人所授,另外有一柄长戈。连玄羽都有一双能引雷的古剑...说起来好像确实没见过陶洮使用什么武器?不过他们这些武器,好像也不是从姜太熊这里得到的啊? 难道传承的不止是神魂,还有武器?不然就像玄羽和姜太熊这种见面分生死的交情,得是什么情况才能让这胖熊猫给玄羽配上两把剑? “滚滚滚滚滚!早几千年你就把自己的那道兵魂之气取走了!”姜太熊揉着自己刚才被薅到的那处皮毛,似乎有些心疼。他借着庞大身躯的遮掩将飞剑悄悄收起,嘴里没好气的朝着陶洮发出咆哮。“现在又来撒泼打滚祸害我是不是?!别逼我飞剑斩你狗头!” “诶?我取走了吗?”陶洮本来高昂的气势一滞,迷茫的抓了抓脑袋。他是忽然想到每个灵异都会有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兵器,而且隐约记得出自兵主武库,但是没想到自己已经取走了?这事儿一点印象都没有啊。转而听到姜太熊要飞剑斩他狗头,当即两眼一竖。“你不要骗我!把武库交出来我自己感应!” “给你感应个屁!当初真龙带你来取,你这贪心的瓜娃儿还想抢我的武库!”姜太熊似乎对陶洮颇有怨言,梗着不明显的脖子朝他破口大骂。说到激动处两只前爪还不停伸缩,似乎想要给他两个嘴巴子。“完了拿到手就把兵魂之气一口吞掉,撒泼打滚说什么老熊没给你!折腾得地动山摇,我和真龙合力才把你制服!现在你又来了!莫非欺我飞剑不利?!” 严冲听得两眼一黑,差点笑出声来。虽然不知道兵魂之气是什么,但是这么直白的叫法,怎么想都不应该是吃的,陶洮竟然一口给吞了...该说不愧是吃货吗?不过这死缠烂打的风范倒是很符合陶洮的性格,确实是他能干出来的事儿! “姜先生,兵魂之气是什么东西?”陶洮被姜太熊说得有些恼羞成怒,两眼一瞪就要出手,却被严冲拦下。他将陶洮扯到一边,自己朝着姜太熊施礼。“我带了些新鲜水果,姜先生先润润嗓子。” 有陶洮这个吃货跟在身边,鲁班锁里存了数不清的食物。严冲眼见姜太熊气得嗷嗷直叫,干脆从里面取出小山一样的各种水果堆在他面前。 能说话会御剑的熊猫也是熊猫,应该喜欢吃水果的吧? 果不其然,姜太熊似乎对严冲的眼力劲非常满意,从嗓子里哼哼几声就停下了对陶洮的讨伐。他看了看眼前的水果山,又看了看严冲手上鲁班锁,半晌才叹了一口气。 “先收起来吧,跟上我。” 严冲安抚着有些失落的陶洮,两人跟在熊猫身后,去到了他泡温泉的那个山谷。外面寒风凛冽,这处地方倒是温暖一些。 “你们来找我干撒子?”姜太熊径直落在温泉里,舒服得直哼哼。他示意严冲把刚才那些水果都放到旁边,像个大爷一样一边泡温泉一边吃。看得陶洮一阵眼热,索性也跳进温泉里与他一起。姜太熊倒也大方,挪动身体给他让了点地方,胖胖的爪子朝着严冲招手,示意他也可以一起下来。 “姜先生,不知您对灵武有所了解吗?”严冲婉拒了这位大爷的好意,蹲在温泉边上试探了一下水温。时不时给陶洮扔上一点水果,逗得熊孩子开心的很。姜太熊似乎有些羡慕,张着大嘴等了半天不见严冲投喂,自己只好丧气的伸着爪子扒拉。 “灵武?你弄出来给我看看...怎么,想学武技?”姜太熊随手抄起一整个西瓜塞到嘴里嚼得汁水横流,他这血盆大口配上四溢的红色汁水,着实让人容易想到一些血腥场景。“张老头又撂下你不见了噻?” “咳咳,召不出来了,前段时间...炸了。”严冲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挪身体,顺手给他老人家多堆一些水果。姜太熊吃瓜这副场景,离得近了他怕晚上做噩梦。他吭吭哧哧的把自己之前屠神,灵武炸碎的事情和姜太熊讲了一遍,听得老熊一愣一愣。 “就是说...你把自己的灵武炸了,现在弄不出来,找我问问有没有啥子办法?” 严冲赶忙点头,顺便给他老人家又摆出来一堆水果。不是讨好,实在是这有半个人高的硕大熊头有点太过吓人,不隔着点东西他怕咬到自己。 “你是人类,纯...”姜太熊刚要开口质疑,眼神忽然看见陶洮正杀气腾腾的瞪着自己,连忙住嘴改口。“简单!等我看看有没有适合你的兵魂之气,要是没有合适的就没有办法...对了,你的灵武是什么形态?” 第91章 长刀与棒槌 “这是什么玩意?!”等到熊大爷和熊孩子在温泉里泡舒服了,两人才慢悠悠的爬上岸。随后姜太熊带着他们进到一处山洞,从严冲身上截取了一丝气息。神神秘秘的冲着山壁念叨半天,然后凭空从山壁上冒出来一道虚影,倏忽之间没入严冲体内。他身上的气息不受控制的开始波动,甚至整个人抖得筛糠一样。他感受着自己脑海里多出来的一段信息,表情扭曲古怪,不可置信的看向姜太熊。“攻...攻城槌?!” “诶?你竟然能...啊,感应到的是那玩意?”姜太熊也是惊诧莫名的看着他,眼神若有所思。从来没见过谁感应兵魂之气速度这么快!以前就连麒麟,都是在这杵了半天才召唤出兵魂之气。而严冲前后在这站了不到一分钟,那道兵魂之气就跟见了爷爷的孙子似的,迫不及待的冲出来。而且...其实他之前也不确定人类能不能感应到兵魂之气!只是话已经说出去,带着严冲过来也只是姑且一试,他甚至都想好了要怎么敷衍。孰料这兵主武库今天如此古怪!“恭喜了,走吧走吧咱们出去说...” “等一下姜老,我想再试一试。”姜太熊挪动着肥墩墩的身子扭头要走,却被陶洮揪住耳朵。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山壁,指尖凝出一丝自己的本源气息。“反正你也不费什么劲,给小弟一次机会怎么样?” 姜太熊像个人似的叹了口气,抬起爪子将那缕饕餮气息接过。而后人立而起,念念叨叨将那缕气息送入到山壁之中,然后半晌都没有反应。 “你看吧,我就说你已经取...”姜太熊正翻着白眼吐槽陶洮,眼神忽然一变,霍然转身看向山壁。一道若隐若现的虚影在山壁上盘旋进出,似乎有种莫名力量束缚着不让它出来。而此时整个山洞微微震动,头顶不停有碎石土屑掉落。“快跑!” “哈哈哈!你们先走!”陶洮却是大为兴奋,他似乎不想放弃这道兵魂之气,嘴里大呼小叫的让严冲他们先走,自己直接奔着山壁冲过去。随着他的靠近,那道虚影的盘旋之势也变得越来越快。陶洮看到这种变化更为激动,嘴里发出呜哇怪叫。“我的大宝贝!等着爸爸救你出来!哈哈哈...” 姜太熊看到熊孩子的骚操作,嘴里骂骂咧咧转身就跑。这片山洞眼看着要塌了,这要是整座山压下来,自己三人根本不可能活下来。严冲顾不得感应自己刚刚得到的兵魂之气,剑影闪烁不停击碎头顶的落石,紧紧跟在陶洮身后。而陶洮靠近山壁弹身而起,竟然伸手将那道虚影握在手心。 “给爷开!”虚影在手心里逐渐凝实,陶洮眼神狂喜,狂吼着将自己的神魂之力催动到极致,手中虚影光芒大放。随着他的暴喝,一道灰蒙蒙的光芒在山洞里纵横往来,蕴含着无穷威势。一时间不管是头顶掉落的碎石还是灰尘,统统被这道光芒吞噬殆尽! “别装逼了!快跑!”严冲灵觉散开感应到整座山都摇摇欲坠,陶洮却还在原地摆姿势,一时气得牙根痒痒,抬手薅住陶洮衣领,转身朝着洞外冲去。随着他们远离这块山壁,整座山洞的震动才缓缓安定下来。 等到两人灰头土脸的冲出山洞,周围已经平静下来。严冲惊魂未定的抬头看了一眼,外面山坡上却是连土层都不曾动过,仿佛刚才的山崩之势只是他们的错觉。正在错愕间手上却是一沉,陶洮的气息骤然暗淡,回头看时却发现他已经昏迷过去。严冲灵觉扫过,发现他只是神魂之力透支才放下心来。 “死了吗?”姜太熊在远处伸头探脑的看见陶洮瘫软在严冲手里,小声开口问道。看到严冲摇头才颠颠的跑过来。“快走快走!回去再说!” 严冲有些不明所以,但是自己两人都得到兵魂之气,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索性跟着姜太熊回到那处温泉山谷。陶洮的气息恢复极快,回到山谷时就醒了过来。 “哈哈哈哈!大宝贝快出来...让爸爸好好看看!”严冲还没松手,陶洮就迷迷糊糊的开口怪笑。气得严冲将他往温泉里一扔,陶洮也不以为意,简单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之后就狂喜的看着自己手掌。他的手心有一道黑色痕迹,仿佛是灼伤又像是刀痕。随着他的神魂之力催动,一柄长刀凭空出现,整体呈现暗沉青黑之色,上面坑坑洼洼,甚至连刀刃部位都毫无锋刃可言,但是通体却散发着一种凶戾之气。接近两米的刀身有三指厚两个巴掌宽,整个长刀看上去不如说是一根稍微弯曲的条石!陶洮却不以为意,挥动起来试了试手感,然后满足的看着自己新得的大玩具。“从今天起,你就叫...饕餮!” !!!!!! 严冲有些羡慕的看着陶洮把玩长刀,神色纠结。姜太熊也是眼神惊疑的看向那柄长刀,咂吧两下嘴最终什么都没说。他似乎不想面对陶洮那猖狂的嘴脸,径直扭过头去趴在温泉边上。 “小虫子,你收取的兵魂是什么玩意?”陶洮自我陶醉半晌,不怀好意的把眼神投向严冲。手里那柄长刀扛在肩上,时不时伸手敲一敲,然后凑在耳边听那沉闷的声响。“拿出来给本尊瞧瞧!看看有没有我的饕餮这般霸气威武!” “如你所愿。”姜太熊听着陶洮在旁边叫嚣,嗤笑一声往旁边挪了挪身子。严冲则是微微一笑,抬手召出了自己收取的兵魂之气。这道虚影没入他的身体之后,自动自发的和灵觉融为一体,隐约是要取代灵武的意思。如今已经有了实体,看上去和他之前的灵武似乎别无二致,只是尺寸上小了很多。现在只有大约一尺长,静静的在手心躺着。“怎么样?有没有很意外?” “哈哈哈哈...这是什么玩意?拿来剔牙...卧槽!”陶洮看清他手上物事开口嘲笑,接下来的变故却让他目瞪口呆。那根看上去像是小木棍一般的东西在灵觉灌注之下迎风见长,极快的延伸到两米多,略尖的一头直接顶在自己面前。陶洮刚要仔细打量,严冲却忽然把那根棒子竖起杵在地上,灵觉源源不断的渡入其中。那根看上去毫不起眼的棒子继续延伸,而且不停变粗,最后出现在严冲身边的,赫然是一根接近一米粗,足有五六米长的巨物!“你这是...什么鬼东西?!” “来,我给你剔剔牙。”严冲笑眯眯的看着陶洮脸色变幻,伸手轻拍旁边的巨物。他得到的那道兵魂之气叫攻城槌,有这种规模似乎也不足为奇。但是古怪的是,在没有将它催动到极限的情况下,似乎与自己之前灵武的形态完全一样!除了最开始的弹弓那个形态没有,连他后来发现的那些什么狼牙棒都有!而且形态变化就在自己一念之间,这不由得让他心存疑虑。 “收起来都收起来。”姜太熊生怕二人在这里交手毁了自己的温泉,赶忙开口打断他们。他谨慎的打量一眼两人的武器,心里似乎有些不安。“别在我这里闹啊,不然我飞剑斩你们脑壳...” 两人停下了嬉闹般的对峙,收起武器齐齐朝着姜太熊拜谢。他摇摆着前爪示意两人起身,没好气的撵他们滚蛋。严冲也不知道这位大佬为什么这么烦躁,又不好开口多问,只得带着陶洮灰溜溜的走了。等到他们身影消失,姜太熊才转头看向山洞的方向,眼神忧虑。 “咱们现在去哪?”陶洮跟在严冲身后一路狂奔,出得山来仍是极为兴奋。等到严冲把车取出发动起来,他就眼巴巴的看着严冲,似乎迫不及待的想找人交手,试试自己宝刀的威力。“咱们要不回去把那胖熊猫打一顿...” ...... 严冲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熊孩子没治了,当面的时候不敢和姜太熊递爪子,这才刚离开人家的地盘就开始大放厥词。不过他仔细回想了一下,似乎姜太熊身上的气息...极为古怪,甚至在某种层面上来说,与严冲倒是有些类似。而且他隐隐有种明悟,若是陶洮和姜太熊动手,怕是结果会有些出人意料。并且这个结果无关战力,而是一种近乎天威一般的震慑。他想清楚这个结果不由有些好奇,但是现在也不好马上回头去问,于是不顾熊孩子的吱哇乱叫径直开车走了。 “咱们去找林先生,我有些事要当面问一问。”实在不想听熊孩子凑在耳边不停哼唧,严冲索性用灵觉封闭了自己的听觉。奈何陶洮动用了神魂之力震动周围的空气,让他烦不胜烦。“你现在别闹,等到了地方我帮你去把小白薅出来打一顿,怎么样?” 完美!陶洮并不在乎跟谁打或者去打谁,他只是想找个人显摆一下自己的宝刀。严冲的那根棒槌散发的气息让他有些说不出的畏惧,胖熊猫又古怪的很。而且自己刚从他那得到兵魂之气,现在对他动手好像有些不太厚道。所以只有白泽,绝对是自己练手的最佳对象!陶洮想明白这些,高兴得在后座上翻来覆去,连零食都顾不上吃了。 严冲看他好不容易安静下来,悄悄松了一口气。反正到时候自己和林先生往房间里一钻,至于两个熊孩子谁打谁...都没问题,爱打就让他们打去。反正在林奇的地盘上,就算是两人动了真格,大不了到时候自己二人合力收拾两个熊孩子。 至于他自己的疑问...严冲表面安抚陶洮,内心却始终平静不了。自己收取兵魂之气时,姜太熊那一闪而过的错愕表情。还有自己的灵武形态,乃至神魂,甚至身体...他有很多疑问想找人解答,张先生无疑是最佳人选,但是他老人家不知在忙什么,一直不知所踪。所以现在只能退而求其次,去找林奇问问了。 “不对啊,这康复中心怎么关门了?”回到林奇的医院门口,两人看着紧锁的大门面面相觑。严冲灵觉试图窥探围墙里面的状况,却被一股神魂之力挡在外面。陶洮的神魂之力也无法渗透,不知是不是感应到他们的到来,林奇神魂缓缓收敛。“进来吧。” 两人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不过好在林奇的气息比较稳定,让两人稍微放心一些。要说有人能潜入医院这很正常,但是想要逼得林奇封锁自守,这无疑是在痴人说梦。但是奈何不久前才出了鲲鹏那档子事,这让人不得不担心。 “林先生,你干嘛呢?”两人径直随着神魂之力的指引来到地下的研究中心,看到林奇依然坐在之前那个房间里。严冲感应到他的气息依然强悍稳定,这才彻底放心。“其他人呢?” “我在研究一些东西,怕生出什么变故,让他们先离开了。”林奇似乎对他们的到来有些诧异,隔着密闭的房间与严冲传音交流。“你们过来干嘛?” “有些疑惑想从您这求个答案,不知林先生方便停一下吗?”严冲召出自己刚刚复原的灵武,朝着房间里晃了晃。陶洮也炫耀的召出那柄巨刀,朝着那道玻璃做出一个劈砍的动作。“大兄,小白那家伙呢?我今天就要和他决一雌雄!” “先去上面等我,我洗个澡就过去。”林奇无奈的看了一眼外面两人,对他们新到手的武器似乎也不感到意外。他想了想让两人先上去,自己用神魂之力加固房间的禁制。严冲两人也不着急这一会,径直回到办公室里等着林奇上来。 “你们去找姜太熊了?”林奇很快回到办公室,笑眯眯的看着两人。陶洮没看到白泽的踪迹,心里很是不爽,斜着眼瘫在沙发上不说话。“想问什么?” “这武器...为什么和我之前的一模一样?”严冲开门见山,手里摆弄着自己新得的灵武。经过了这一路的灵觉浸染,他新得的这根棒槌现在不止是外形,连气息都与他之前的灵武别无二致。“按理来说...这种兵魂之气是上古遗留,总不可能我也是上古之时就苟活到现在的?” 第92章 严冲的来历 “当然不是,想什么呢一天天的?”林奇嗤笑一声打量严冲手中的棒子,眼神似笑非笑。“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能拿到这个玩意,是你的运气。至于为什么相像...这世上总有解释不了的巧合,你还想都弄清楚不成?” “巧合吗?”严冲现在对这些老东西的信任可谓是已经降到了最低点,从他们口中说出来的话,得绕着八百个弯自己琢磨。至于真真假假...其实并不重要,只要他们开口就好。“我还有一个问题,有其他人...我是说人,从武库中得到兵魂之气吗?” “你想问什么?”林奇正在喝水的动作一顿,然后面不改色的反问严冲。不过他那一瞬间的停顿已经让严冲捕捉到,心里的一些猜测也有了依据。林奇见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索性放下水杯。“你是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人?” “我不知道我想知道什么,到目前为止我得到的所有信息,都是张先生或者说你们想让我知道的。”严冲收敛自己的目光,眼神从林奇挪到陶洮身上。他的神情有些低落,甚至是沮丧。“我只是棋子,你们推一步我走一步。想来一些该我知道的,你们一定会想办法让我自己去猜或者让别人告诉我,是不是这样,大兄?” 林奇看着严冲的表情变幻,笑得很是畅快。以至于他干脆伏在办公桌上,连严冲出门都没有在意。等到严冲出了医院大门,他的传音才在耳边悠悠响起。 “关于你的事我知道的不多,而且绝大部分你也知道。你要是想了解的更深一些,自己去问张老头好了。我作为堂堂麒麟,还不屑于欺骗你这种后辈。” 严冲意外的回头看了看医院,神情变幻莫名。他确实没指望从林奇这得到什么信息,毕竟这些老东西的谋划和城府,根本不是自己能看透的,即使是一些不经意间流露的表情和细微动作,自己都得再三琢磨是不是故意演给自己看的!但是林奇这一番话却是证实了一件事。陶洮一脸懵逼的跟着他出来,表情欲言又止。 “你在林先生这里等我就好,我去看看严妈。”严冲本想开车走人,想了想又跳了下来。他把陶洮支开,自己朝着福利院的方向纵跃而去。 开车的速度还不如他自己跑着去,反正距离也不是很远。而且自己也不适合光明正大的露面,只是去偷偷看一眼就回来,用不了多长时间。之前他就想回去看看那位把自己养大的人,只不过临时有事就耽搁了。而且他有些事情想要验证,更不适合让陶洮跟在身边。 福利院还是那副老样子,严冲凭着灵觉遮掩自身,在熟悉的小院里穿行。院子里有很多年幼的孩童嬉闹往来,几个眼熟的护工在旁边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严冲感慨的旁观着这一幕,神情有些复杂。自己现在能回想起来最初的记忆,就是在这个小院里带着几个比他稍微小几岁的孩子玩闹,时不时的看见一些阴魂出现,把自己吓得不行还不敢说出来。那时候就严妈一个人在旁边看着他们,后来慢慢的人才多起来。 而据严妈所说,自己是这个福利院的第一个孩子。 怔怔的站在走廊下看了一会,严冲悄悄转身进了严妈的办公室。里面空无一人,不知道她老人家在忙什么。整个福利院现在都在严冲灵觉的笼罩之下,但他并没有发现严妈的气息。熟门熟路的坐到严妈的位置上,严冲随手把旁边柜子里的资料全部取出。 自己的档案确实是日期最早的,但是却并没有注明自己是怎么来到的福利院。他静静的对着档案发了会呆,神情复杂的打开了旁边记录文件,这里面有历年来福利院接受的社会捐赠和政府拨款。 果然如自己猜测的一般,除了政府的拨款之外,这所福利院接受的社会捐赠只有一个来源。严冲苦笑着合上文件,将它放回原处。恰好此时外面传来了严妈的声音,好像正在和孩子们打招呼。严冲默默的将自己灵觉撤回,起身站到门边。 “都注意安全!要是磕了碰了就带你们去打针!疼了可不准哭哈...”熟悉的声音越来越近,严冲心里竟然有些忐忑。他深吸几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微笑着看向房门。“都听话点,晚上...” “去下面玩吧,晚上给你们加菜!”严妈身后跟着一大串小屁孩,打开房看到严冲,她平静的转身把跟屁虫都哄走。等到孩子们都走了,她才关上门笑盈盈的打量着严冲。“怎么弄的自己又黑又瘦啊?在外面累不累?” “严妈...”严冲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自己当初被张先生带走,连声招呼都没来得及和她打。如今过了这么久再见面,她仍是第一时间关心自己。“我回来看看你。” “我这糟老婆子有什么好看的?坐坐...”严妈拉着严冲把他按在凳子上,自己忙不迭的去给严冲倒水。“那时候你忽然就走了,哎哟可把我急得不行。后来张老板说你去他那里一边工作一边上大学了,我才算放心...你这孩子也真是的,走的时候也不回来说一声,平时也不打电话,小米她们可惦记你啦...” 严冲安静的坐在凳子上,听她老人家絮絮叨叨。严妈时不时问起他现在的工作和学习状况,严冲也只好简单敷衍,不敢跟她说出实情。 “小冲,你是不是在张老板那里做得不顺心?”严妈好不容易见到这个自己养大的第一个孩子,心情一时有些激动。慢慢平复下来之后发现严冲神情异样,小心翼翼开口问道。“要是那样,这工作咱就先别做了。赚钱的事也不急一时,严妈这还有点钱,你先把大学上完...” “严妈,不是,张...老板对我挺好的。”严冲回过神来,赶紧笑着和严妈解释。同时他暗暗调动灵觉,之前得自魔僧的撼神手段神不知鬼不觉的用了出来。“严妈,我这次回来是想问您些事儿...” “严妈,我是...怎么来到福利院的?”严冲能确认严妈确实只是普通人,但是事关重大,他怕严妈有所遗漏。毕竟都是十几二十年前的事了,普通人的记忆很难精准还原当时的状况。但是撼神之法却可以将人潜意识的记忆也激发出来,更为全面和真实。“和一直捐助福利院的张先生有关吗?” “你是张先生捡到的孩子,他给钱让我开了这所福利院...”严妈的眼神一阵恍惚,呆滞的开口说道。当时的场景和时间,连带着曾经发生的对话都说了出来。“他经常来福利院看你,后来还让我收养了更多的孩子。” 严冲表情沉重的听着,接着又问了几个问题,严妈也是一一回答。就在严冲准备解除撼神的时候,忽然感觉外面有一丝熟悉的气息路过。当即也顾不得解除术法,整个人夺门而出。反正只要不持续施术,用不了一时半会严妈自然会苏醒过来。 “你应该是张先生的孩子,只不过他没有办法亲自抚养,才把你放在了福利院里...”严妈口中喃喃说着自己的猜测,猛的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她疑惑的看了看手上的水杯和空荡荡的房间,似乎有些怀疑自己的记忆。“没有人?难道...我又梦见小冲了?” “肥七!停下!”严冲却不知道严妈关于自己的猜测,他匆忙追到福利院后面的空地上,灵觉锁定那一缕不停远离的气息,自己快步追上。眼看着距离竟然越拉越远,他不由将灵觉全数催动起来,遥遥朝着前方传音。他方才感应到的,赫然是肥七那个夯货的气息!上次谛听说他与张先生离了锁龙井,后来就再没有人见过他的踪迹。之前还以为他仍跟在张先生身边,没想到却在这里感应到了他的气息。若不是严冲灵觉敏锐,险些就跟丢了他的行踪。“张先生在哪?” “诶?是你小子啊...好久不见。”肥七听到传音后停在原地,戒备的等着后面之人追上来。看到是严冲才松了一口气,嘴里啧啧有声的上下打量他,似乎极为惊讶。“现在强到这个程度了?看来自己在外面活得挺好啊...” “勉强还活着,您这是忙什么呢?”严冲赶上他之后,心里松了口气。刚才肥七的速度简直惊人,若是单论行进的速度,若不是肥七主动停下,恐怕自己根本就追不上他。除非直接动用灵觉纠缠,但是那样难免动静太大。听到他的调侃脸色一黑,严冲开门见山的问道。“张先生呢?” “少爷出海了,说自己难得轻松,要出去逛逛顺便钓鱼。”肥七大大咧咧的一摆手,收回了打量严冲的眼神。他看了看方向,自顾朝着林奇医院那边走去。“我忙正事呢,麒麟的老窝是这边吧?” 严冲略有些遗憾的回头看看福利院的方向,快步跟上肥七的脚步。自己这次从严妈那里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信息,而且知道她老人家依然安好就够了。至于告不告别意义不大,还是先盯紧肥七好了。他与张先生关系密切,说不定知道的东西多些。不过听到他说张先生出海了,严冲还是忍不住脸色一变。 之前衔蝉晋位的时候说自己感应到东海之下有些异样,后来被张老头干脆的抹去了那段记忆。自己还是仗着金印庇护才没让他抹去,但是张先生当时也叮嘱自己此事重大不可外传,难道...他老人家自己出海就是为了这事? “张老头出海了?!”林奇的办公室里,他听到肥七说起这事,竟然也是忍不住勃然变色。他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整个人看起来怒气勃发。“胡闹!他从哪里出的海?!擅离函夏他想干什么?!” 严冲一时感觉有些古怪。林奇的怒气似乎是针对擅离函夏这件事...而不是担心张先生出海去探查什么。他不动声色的坐在一旁,眼神滴溜溜转向肥七,打算看他怎么说。 “少爷从南海出去的,说是要钓鱼。”肥七一副混不吝的样子,懒洋洋靠坐在沙发上。他似乎赶了很久的路,神情有些疲惫。“你就别操心他了,我有些麻烦事要请你帮忙。” 严冲和陶洮在旁边虽然看上去不太关注,却偷偷的同时竖起了耳朵。肥七虽然看上去憨厚痴肥,但实力绝对不亚于在场的几人。能让他开口找林奇帮忙,想必事情简单不到哪里去。 “我之前送少爷离开,然后就在海边呆了一段时间。”肥七看了看旁边假装忙碌的严陶二人,犹豫一下还是没有开口撵人。说不定到时候还要这俩去搭个手帮忙,而且也没什么好瞒着的。“然后在海里发现一些异样,我怀疑是有灵兽潜伏海底。但是...我是个旱鸭子,在水下的实力不堪入目啊!所以来找你看看能不能给我搭个手。而且你是灵兽大尊,要是真是灵兽在下面藏着偷偷搞事,也刚好让你带回来调教。” “什么样的异样?”林奇还没开口,陶洮倒是忍不住好奇道。他曾在东海孤岛呆了几十年,更何况之前就被流放深海,若是论到水下实力,他可是连鲲鹏都能追着打的。更何况如今他多了一柄巨刃,早就迫不及待的想找人试试自己的实力了。“海底的事儿你找大兄也没用,这事交给我得了...” 林奇想了想,朝着肥七点点头。恰好他最近正在沉迷研究那团黑雾,也没有什么出手的想法。而且陶洮说的也没错,自己在水下,实力确实不如这个吃货。 “那处海底本来是当地的水产养殖场,但是最近无数水产死绝,而且下面暗流旋涡集中爆发。”肥七看到林奇应允,转而朝着陶洮说道。他的神情有些凝重,似乎在斟酌如何开口。“而且当地渔民说这种情况以前从未出现,现在基本都不敢下水。” “我曾悄悄下水看过,整片海底现在没有一丝生机,隐隐有一种恐怖的感觉。我就没敢下到海底,只是远远观察,就有一种被人盯上的感觉。” 第93章 肥七带来的消息 陶洮接了一次话,这事情就转到了他们两人手上。果然工作不会减少,只会转移...严冲倒也没什么意见,临走前叮嘱林奇给福利院捐赠一笔钱。 本来他是想直接给严妈,但她老人家肯定最后还是用到福利院里,自己也弄不太清楚捐赠的流程,索性把钱和这件事情全部委托给林奇。如今张先生给他的卡里还剩下一大串的数字,估计够严冲花到闭眼的那天。 “不是,我不记得还剩下了什么水生灵兽啊?”一直到了车上,陶洮仍在埋头苦思。肥七能透露的消息极少,而且他也只是怀疑,陶洮倒是纠结上了,掰着指头历数被自己吞掉的灵兽一个一个排除,听得严冲冷汗直冒,第一次对凶兽的名头有了直观感受。“应该不是灵兽...水生灵兽早几百年就被我吃光了,他们根本不可能活过来!” “到那里看看就知道了。”严冲无语的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忽然想起张先生把陶洮安排在自己身边的初衷...这货果然是个凶神,怕是普通灵兽见了他都得哆嗦。甚至之前甪端见了自己与他同行,直接就给打上了不怀好意的标签。虽然自己现在实力比陶洮隐隐强上一筹,但是这震慑力根本就没法比。甚至在有些灵兽眼里,恐怕陶洮比林奇都要来得可怕些,毕竟林奇还讲道理讲实力,陶洮...只看大爷饿不饿。“陶洮,你现在修习食气诀,就能完全压制自己的食欲吗?” “你想干什么?零食不能断!”陶洮警觉的抬头盯着他后脑勺,怀里抱着的一兜果脯柿饼紧紧搂住。“敢断我零食,你最好晚上睡觉的时候,两只眼睛轮流放哨!” “你想什么呢?我是好奇你现在每天只吃普通食物和零食,是不是就没了以前那种见谁啃谁的冲动!”严冲灵觉感应到他没出息的样子,险些气笑了。他只是忽然想起来,顺口问那么一句,谁知道被这吃货以为自己要不给他准备零食,光自己鲁班锁里那两房间都够他吃一年了!“这不是一年多了,你就吃过一次朱雀...还是半个。” “噢,你说这啊...吓我一跳。”陶洮松了一口气,往嘴里塞了一个柿饼满足的眯了眯眼。“不会啊,食气决能满足我的身体需求,零食和普通食物也能满足我的精神需求,吃他们干嘛?又没什么味道...以前是我体型太大消耗也大,动辄饿得两眼发昏才迫不得已拿他们果腹,现在...把那些灵兽摆在我面前都不想尝上一口,他们这算是赶上好时候了。” 好一个赶上好时候了。严冲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合着您老人家大发慈悲不吃他们,就是难得的好时候。不过想想也确实是这样,仅存的这些灵兽至少不用每天提心吊胆,生怕哪天陶洮大爷就想吞了自己。 而且现在剩下的不是战力超绝就是善于隐藏,陶洮想吃也很难得手。再不济不是还有林奇在,他总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陶洮把灵兽都吃绝...之前对战朱雀时陶洮二次觉醒,林奇就曾嘱咐自己万不得已时可以直接下手斩杀饕餮。想来若是让他在诸多灵兽和陶洮之间选一方,这个吃货恐怕就可以直接重开了。 不过好歹也是听到陶洮亲口承认自己不会再吞吃灵兽,严冲现在也是放心了。虽然现在自己有信心压制住这个吃货,但若是陶洮的这种情形不可控,自己也没有办法每时每刻盯着他。 两人驱车赶到地方,却是什么都不曾发现。严冲站在肥七所说的那处水产养殖海边,周围一片繁忙景象。他的灵觉将附近水面和行人都检视一遍,毫无之前肥七所说的那种异常情况。陶洮在旁边等的有些不耐烦,屁颠屁颠的跑去买了点海鲜打算一饱口腹之欲。严冲叮嘱他不要走远,说不定自己两人被肥七给骗了,如果是那样的话...马上就回头去找他算账。 “虫子别看了!快...想办法把这附近所有的水产全部买下来!还有水下的也不能放过!”严冲还在思忖要不要下水一探,陶洮的传音仓促响起,听得严冲一呆。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这个吃货终于胃口大开,要与世人抢食?“别愣着了!赶紧买下来,这些水产被人种下神魂之种了!” 严冲勃然色变,灵觉放过水面和周围来往的人群,将注意力集中在刚刚靠岸的一艘船上,竟然真的在活蹦乱跳的水产上面感应到一丝丝的阴邪之气!他悄悄将灵觉强行渗入到一只鱼体内,在它炸碎之前将一丝极其细微的阴邪之气强行取出。 “还真是灯下黑哈,光顾着检查人和水面,忘了这些水产也是有灵魂的。”严冲看着陶洮火急火燎的跑回来,手里还提溜着一个袋子。陶洮把袋子塞到严冲手上,自己将神魂放开感应了一下这处集散地,一时也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不过这里这么多人...咱俩怎么拦?” 现在还是凌晨时分,本来想着这会肯定人少好探查,谁知道恰好这个时间段是水产上岸的高峰期,各处市场的人全都集中在这里取货,小码头上一时灯火通明,比白天还要热闹几分。严冲看了看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也是一阵绝望,这要光靠着他们俩来阻拦这些人,怕是能被这些商户活活打死。 “道长?有急事需要您帮忙!”这事情根本不是一两个人能搞定的,严冲思忖了一下,拨通清山的电话。不等老道发脾气,自己飞快的把眼前现状在电话里和他说清楚。 “我现在打电话找人过去帮忙!你先控制住场面,实在不行就把人全部震晕,只要不出人命道门给你托底!”老道士本来被扰了清梦很是烦躁,听到他说一整个码头的水产全都被神魂之力浸染过,惊觉此事重大,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他一边手忙脚乱的摸衣服一边和严冲在电话里沟通。“我现在就让玄羽带我赶过去,你千万别让一条鱼一只虾离开码头!” “师傅,什么鱼虾?”小清山被他老人家的动静吵醒,听见他又是鱼又是虾的,听得孩子直流口水,干脆从隔壁裹着被子跑过来。“你是不是又要和玄羽师叔出去偷吃东西?带我带我!” “哎呀你这熊孩子...好好好,带你带你!”清山还没套上外袍,就被徒弟扑上来抱住大腿死活不松手。他也没时间和小屁孩纠缠,索性连着被子把他抱起来。“玄羽?玄羽!别装死了快点过来!” 严冲挂掉电话仍是愁眉不展,就算道门动作再快,等清山摇来人怕是最少也得个把小时。好在现在才刚刚开始回港,各处吵吵嚷嚷的还在讨论价格分量,一时间倒是没看到有人要走。为了以防万一他干脆让陶洮在这里守着,自己绕到外围催动灵觉把路堵住。要是道门来人之前有人要走,那只好对不起了。 以他的灵觉强度想要控制普通人非常简单,全部震晕也不是不可能。但就怕后面过来的人发现异常然后报警,到时候难免又是一桩麻烦事。严冲静静的守在路口,灵觉散开将所有离开的路径全部封锁。 “哪位前辈在此?可是您这里在向道门示警?”远处开来一长溜的车,进入严冲灵觉范围之后猛的刹住,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遥遥传来。严冲不由一喜,来的竟然还是熟人。“清山师祖传讯,龙虎罗灵前来相助!” “罗灵道长,好久不见。”严冲灵觉传音,引着他们往自己这边来。他也没想到来的竟然是罗灵,当日在山村里他被和尚重伤,后来自己也昏迷过去,不知道后来林奇怎么安顿的这个道士。不过如今感应到他身上气息浑厚,想来没有留下什么隐患。“你们怎么来的这么快?” 从他挂掉电话到现在还不到一个小时,罗灵等人竟然已经赶到这处码头。而且看那车队的规模,来的怕不是有上百人!严冲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禁又有些疑惑,难道这些道士都会飞天遁地?那还开什么车啊... “原来是严先生,好久不见!”罗灵道袍披散,远远看见严冲也是异常欣喜。两人好歹也是并肩作战过的,当下也不再客套。“清山祖师难得动用了天师令,让我等一省之地的道门修者来此处相助。我恰好带着门中后辈在附近,就先赶过来了...这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有些麻烦...”严冲苦笑一下,将这里的现状和罗灵简单描述。听到整个码头所有的渔获都被神魂之力浸染,罗灵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若是单纯的神魂或者阴魂,那自然不成问题。但是现在关键的是这处码头少说几百吨的渔获,而且养殖场和海水里,还不知道有多少没被捕捞上来的水产!万一这些被莫名灵异下了神魂之种的水产流入到餐桌上,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 “这些神魂我能解决,但是关键现在不知道是谁在搞事情,也不知道到底多大规模,这才是最麻烦的。”陶洮感应到外围来人,自己也顾不上在码头盯着,急匆匆赶了过来。他略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罗灵身后的几十位道士,似乎嫌弃他们实力不够。“等下我和虫子到海里看看能不能从根源上解决,你们在岸上将这些人全都留下。要是流了一条鱼出去...休怪本尊拆了你们道门的祖师殿。” 罗灵被陶洮说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又不敢反驳,只好苦笑着给这位大尊行礼。身后的小辈们似乎对这一幕有些不以为然,几个刚要出头的道士被陶洮眼神一瞪,神魂压迫之下全都噤若寒蝉。罗灵赶忙传音让他们全都老实些,同时催动自己的神念将他们全都护住。 “饕餮大尊好大的威风!”玄羽带着大小清山从天而降,面色青白的自顾盘坐一边恢复去了。他这一路带着师徒两人不停施展雷遁之术,现在已经几近脱力。清山把裹在被子里的徒弟交给正在行礼的罗灵,摆摆手示意他退到一边,自己和严套二人传音交流。“我大半夜的找人来帮忙,你就别吓唬这些小辈了。” “道长,您可曾听说过什么东西有这种能力,给这无数水产都种下神魂之种?”陶洮好不容易摆了一次大尊的谱,又被这老牛鼻子当面打断,心里有些气闷转身朝着码头走去。严冲感应到他的情绪不对,赶紧催动灵觉将他拦下,自己凑上前来打岔。“这种规模的阴诡之术,实在是有些恐怖。” 清山也是一脸沉重的摇头表示自己不曾见过这种情况,和严冲简单交流几句,开始安排罗灵带来的小道士们将整个码头都控制住,他自己留在这里坐镇。 “这些上了岸的,之后大尊如果能解决内里的神魂之种最好,如果不行就交给我道门来处理。大不了把这些全都买下,再想办法如何解决。但是这件事的关键之处,怕是还在水下...”清山神念在路边停着的几辆车上一扫,这是刚才道门没来时严冲拦下的。先是看了一下几人呼吸,发现他们只是昏了过去,神念才集中在他们准备拉走的水产上。“这种术法和气息我也是闻所未闻,二位稍后入水千万要小心。如果在水下感觉力有不逮或是遇到什么危险,也不必有什么顾忌或者迟疑,上岸之后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眼下也得不到更多信息,而且道门诸人已经逐渐将码头控制住,严冲和陶洮准备下水一探。不过严冲虽然会游泳,但是水下终究不如陆上自在,恐怕到时候主要还是看陶洮的手段。两人收拾妥当,绕过正面的熙攘人群悄悄潜入水中。 严冲在岸上时没有注意,但是入水之后,才发觉灵觉散开感应的范围比在陆地之上还要更大!他按着之前和陶洮商量好的办法,全身放松让陶洮带着自己四处游动下潜。他将灵觉催动到极致,仔细搜寻着海底潜伏的异常气息。 “卧槽,那是什么玩意?”两人由浅及深在海底巡游,严冲凭着直觉感应让陶洮转换方向,果然在离那处养殖场不远的一处海底,发现一个黑蒙蒙的庞然巨物。陶洮两只眼睛像是雷达似的在水下散出光芒,忍不住和严冲传音。“这么大个...难道是尸体?它这都快赶上以前我的本体那么大了!” 第94章 海底巨物,神魂之毒 “恐怕不是尸体这么简单。”严冲也为眼前的巨物感到震撼。在二人潜入的这个角度甚至看不清全貌,好在这具半埋在海底的青黑色肉壳散发着淡淡的阴邪之气,不然恐怕看见了也只会认为是礁石之类。严冲小心翼翼的靠近之后,伸出手贴在表面。“这东西现在仍有生机,不过不是很强。” 话音未落,眼前的巨物像是忽然受到刺激一样开始抽搐,引动得周围海水阵阵波澜。严冲不防之下被水流远远带走,神情忽然大变。他额头上那枚很久都没有动静的复仇印记忽然显出形来,似乎什么东西引动了它。同时他体内金印飞快转动,散出丝丝缕缕的力量将严冲全身包裹。他面色凝重的在海底稳住身形,遥遥朝着陶洮传音。 “这东西的意识极为杂乱,千万不要神魂相接!它好像是很多神魂扭曲在一起才促生出的怪物!”陶洮本来想要催动神魂之力试探一二,听到传音面色一变。而后也不答话,抬手召出新得的粗犷巨刀朝着眼前巨物力劈而下。“他妈的恶心死了!这是什么玩意!快跑...” 刀锋落下,伤口处溢出一股散发着恶臭的青黑色污液。这股味道似乎不受水流的限制,险些把陶洮熏晕过去。眼看着那股污液顺着海水蔓延,被熏得差点翻白眼的陶洮仓皇转身朝着严冲游来,顺手把他牢牢抓住,两人像是丧家之犬一般飞快的逃离此处。直到后面扩散的污液颜色越来越淡,那股味道仍在环绕着两人。陶洮索性闭住呼吸,抓着严冲飞快的浮上水面。身后海底的鱼虾却是遭了殃,被那股污液包围的瞬间就没了性命,不知是臭死了还是其中另有玄虚。 “yue...咳咳...这是什么味道!”好不容易露出海面,陶洮刚要深吸一口气,但是空气中仿佛还充斥着那股不能言说的味道,熏得他险些吐出来。严冲本来刚想解除自己对嗅觉的封锁,灵觉一扫却是勃然变色。陶洮的神魂不知何时竟然沾染上了一丝青黑之色,而且陶洮仿佛没有感觉到一般,仍然在抱怨这股气味的杀伤力。“闭气!凝神!” 严冲顾不得多想,手掌重重的拍在陶洮头顶。灵觉飞快渡入陶洮体内,将他神魂之中那一丝青黑气息的蔓延趋势遏制住。陶洮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着了道,一时怒气勃发,将自己的神魂之力调动起来,和严冲的灵觉一起将渗入神魂的那一丝诡异气息困在一处,但却怎么都无法将其剥离出来。 “带我去岸上,我要将神魂切割!”陶洮眼中闪过一丝狠辣,抽空给严冲传音。然后他的神魂之力全数催动,逐渐接管灵觉守护的部分,整个人陷入一种无知无觉的状态,全凭严冲扶着才没有沉入海底。严冲感应到他体内青黑气息没有再扩散开,这才松了一口气拖着他朝岸边游去。幸好他身体强悍各种感应能力过人,不然刚才他们在水下潜行那么久,现在已经根本找不到原来的岸边了。单手拽住陶洮的领子,朝着两人下水的岸边游去。 “怎么样了?”不知道清山使了什么手段,熙熙攘攘的码头现在已经空无一人,见到严冲和陶洮狼狈回来,老道赶忙追问。“下面搞定了吗?” 严冲狼狈的从水里翻到岸上,将陶洮也拽了上来。听见清山问话只得摇了摇头,将陶洮安置在旁边。熊孩子现在绝大部分神魂都集中在体内,仿佛木偶一般任由他摆弄。过了好半晌,陶洮一直在波动的气息猛然落下去一截,然后才疲惫的睁开眼睛。 “竟然是神魂之毒,幸亏发现的早...虫子你先收起来。”发现严冲和玄羽正在担忧的看着自己,陶洮自嘲一笑。抬手凝聚出一团混着青黑气息的神魂,这是他刚刚在自己的神魂上切掉的部分。“你的灵觉如果沾染上这种气息,就要尽快将其切割。不过你有金印护体,应该不会被这种鬼蜮手段暗害。现在我恐怕没办法出手了,不然万一中毒太深我再失了神智,说不定比这东西还麻烦。你自己千万小心一些,实在不行传讯给大兄让他来帮忙...” “神魂之毒?”严冲检查了一遍他的神魂,发现除了虚弱一些之外,并没有留下什么隐患这才放心。他取出鲁班锁将那团神魂之力收起,若有所思的问道。“就是刚才那种流出来的青黑色液体吗?” “不错,那是将灵异身亡后的死魂混合在一起,相互浸染而成。而且特性繁杂对各种神魂和神念灵觉之类的力量侵蚀力极强,入体之后无法驱除。”陶洮苦涩一笑,将自己虚弱很多的神魂之力展示给他们看。“除非有手段事先护住神魂,不然一旦中毒就只能将那部分神魂舍弃,否则很难阻止它的蔓延...若是等到整个神魂都被它渗透,恐怕就无力回天了。” “好的,你安心休息。”严冲听完陶洮解释,心里大概有了个底。如果那个肉球只有这种能力的话,那自己一个人就能收拾得了它。现在担心的就是会不会还有别的邪门能力,到时候若是在水里战成一团,怕是自己就有些捉襟见肘了。不过现在多想也无用,到时候看情况再说。“我现在下去看看,要是他没有神魂或者灵智就简单了,关到鲁班锁里,我不相信那个大肉丸子能翻了天去。” “等一下!”玄羽刚要把陶洮弄到一边休息恢复神魂,清山赶紧叫住他。“大尊,是不是神魂有防护就可以?” “不知道,鬼知道那玩意还有没有别的恶心能力?”陶洮主动切割神魂,现在头昏脑涨正难受,这个老牛鼻子还叨叨个没完,他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不过要是你有什么防护神魂的法子,这些神魂之毒确实构不成威胁...” “巧了,贫道还真有。严小友,老道陪你走一遭吧。”清山捋须一笑,对陶洮的烦躁不以为意。“贫道也想看看是什么玩意在下面,搞出这么个恶毒的东西...” 严冲见他自信满满的坚持,当即也不再劝。两人先后跳入水中,这次没了游鱼似的陶洮带路,速度慢了不少。不过好在目标明确,严冲一边戒备一边朝着之前发现肉球的那处游去。 隔着很远的距离,那个庞然巨物就映入了眼帘。严冲示意清山当心,而后催动自己的灵觉缓缓试探。若是这东西没有神智,他就要祭出鲁班锁了。但是很遗憾的事,他的灵觉还没触及到那个肉球,自己额头上那个印记就忽然闪烁起来。然后一个似醒非醒的意识出现在肉球之中,朝着严冲这边横扫而来。 严冲试探失败,灵觉索性催动起来幻化剑影,在水中似乎毫无阻力般激射而去。清山见他动手,身形闪动在严冲背上贴了一张符箓,而后拔出背上古剑,竟然在海底开始引雷! 灵觉在水下范围更大,严冲本想幻化剑影组成剑阵将这肉球镇杀,奈何它的体型实在过于庞大,剑阵竟然无法全部囊括!无数激射出去的剑影只能调转方向,朝着肉球狠狠刺下。恰好清山此时召唤的无数雷霆在水下成型,在他的操控和严冲身上那张符箓吸引下,纷纷灌注到剑影之中。无数闪着雷光的剑影刺入肉球,两人的灵觉和神念同时听到一声惨嚎。 而严冲额头上的印记光芒愈发璀璨,与肉球中散出的那个意识连接在一起。一股毫无理智可言的疯狂意志朝着严冲的灵觉汹涌而来,似乎要将他纳为自身的一部分。但他脑海中的那枚金印疯狂转动,散出的些微力量生生将这个意识挡在体外,并且顺着灵觉的延伸直冲肉球,似乎有种被冒犯的震怒。 清山在旁边感应着严冲身上凭空出现的这股力量,眼神颇为惊讶。不过他的手上也没闲着,不停变幻着道诀,各种道术的力量在水中带起波澜,朝着肉球本体砸去。那个庞然巨物似乎无法移动,只能生受着二人源源不断的各种攻击,但是奈何它的体型实在庞大,这些攻击落在其上除了让它发出阵阵哀嚎,一时间也看不见什么效果。 “道长,神念攻击!”眼见二人的攻击相对于这么庞大的肉球可以说是无效,严冲传音和清山通气。两人不再浪费手段攻击它的本体,催动灵觉和神念不停轰击着它延伸出的那个意识。严冲仗着金印护体索性不再防护,灵觉尽出幻化剑影,瞬间融合成一柄堪称巨大的长剑,在他的控制下朝着肉球遥遥斩去。 “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迁二炁,混一成真。五雷五雷,急会黄宁,氤氲改变,吼电迅霆,闻呼即至,速发阳声!”清山一部分神念不停冲击着疯狂攻击严冲的那缕意识,同时手中掐诀踏罡步斗,口中念念有词。口诀念完之后他浑身气势勃发,手上古剑冲天而起。“吃道爷一记五雷正法!” 海面之上凭空飘来无数阴云,遮天蔽日仿佛末日到来。古剑冲破海面直入云中,而后挟着无数雷光径直坠下。海水在这一瞬间仿佛被雷霆之力劈开,自天空到海底出现一道巨大的鸿沟,竟然将那庞大的肉球暴露于空气之中! “这他妈糟老头子还是个人?!”岸上诸多大小道士难得见到这种神迹一般的雷法手段,一时都是惊得目瞪口呆。连陶洮都睁开眼睛遥遥看着分开的海面,眼神很是意外,甚至带着一丁点的畏惧。而后他像是火烧屁股一样蹦起身来,径直朝着海中冲去。“快跑啊!小牛鼻子们别看了!” 雷霆轰击在肉球之上的效果暂且不说,被雷霆激起的海水落下引发滔天巨浪,引得岸上一阵鸡飞狗跳疯狂逃窜。幸好罗灵和玄羽陶洮联手将海啸的威力挡下大半,不然岸上的大小道士怕是要死伤惨重。饶是这样,少数道士仍被巨浪拍得筋断骨折,瘫在地上惨嚎不止。罗灵也是面如金纸七窍流血,若不是玄羽及时扶住他,早被浪头卷入海中了。 肉球在那泼天雷霆中生生磨灭一小半,清山似乎也是到了极限,浮在水中晃晃荡荡。严冲顾不得探查这一击的效果,手忙脚乱的游过去扶住老道。两人随着水流的带动与那个肉球拉开距离,等到波浪平复才想起去看这一击的战果。那个一直追着严冲不停疯狂攻击的意识仿佛在这一击之下被磨灭了,如今肉球静静的埋在海底,似乎没了动静。严冲看了看旁边随时都会嘎过去的老道,索性带着他先浮出水面。 “你们俩在干什么玩意!搞出这么大的动静,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不是!”陶洮挡下海啸之后就跃入水中,此时恰好碰上浮起的两人。他先是感应了一下两人的气息,发现没有大碍才开始抱怨。“岸上小牛鼻子都被你们害死光了!” “别抱怨了...你把道长带去岸上,我先去收拾那个鬼东西!”严冲顾不得多问岸上的伤亡情况,把清山往陶洮手里一塞,自己扭头潜回水下。刚才清山的雷霆一击效果惊人,竟然将偌大一个肉球湮灭近半。而且留下的伤口处一片焦黑,似乎是被雷给劈糊了。 他谨慎的靠近那个肉球,灵觉缓缓将其包裹起来。他的灵觉也有些消耗,但现在总量惊人,而且恢复速度极快,所以现在还足够支撑他布下剑阵。 “小虫子,将它挑上去!我要吞了它给老牛鼻子补补!”严冲刚刚布下剑阵,陶洮竟然也跟着潜了下来。清山被他背在身上,这会已经憋得老脸通红了。严冲看到他俩不由大惊,倒不是担心陶洮再次中那什么神魂之毒,他是怕陶洮把清山给淹死了!“我在海面等你,你可千万记得把它挑上去!” 陶洮纯粹靠着肉身下潜,连神魂都没敢动用。他看到严冲的眼神才惊觉背上清山的异状,匆忙和严冲传音之后就赶紧带着老道上浮。严冲听到陶洮让他把这玩意挑上去,心念一动。把自己那形状古怪的灵武召了出来。 他先是用剑阵将其散发的阴邪之气全部封锁,然后将自己放大到极致的灵武与剑阵融为一体。调整了一下体内的气息,严冲双手抱住灵武,灵觉和肉身同时发力。 “给老子起!” 随着他的一声低喝,那坨比一艘船还要庞大的肉球竟然真的随着他的动作,从海底缓缓上浮。 第95章 东海之战的真正规模,肉球变化 “什么东西?”岸上诸多道士被海面上传来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纷纷极目远眺。几个道法精深些的道士看清那从海底缓缓升到空中的巨物,不禁倒吸一口冷气。“罗灵师叔,那是什么?” “不知道,你们在这里等着!”罗灵和玄羽对视一眼,两人都是面带忧色。刚刚恢复过来的玄羽朝着罗灵微微点头,然后抬手按在罗灵肩上,雷光纵横,二人朝着那个浮起的肉球飞遁而去。 陶洮扶着虚弱不堪的清山老道漂在水里,看着严冲竟然真的将这大半个肉球送到海面之上,不禁放声大笑。一边传音让严冲保持着剑阵的围困,陶洮匆忙从自己小宝库里不停往外掏东西,让清山不至于沉入水中。 “小虫子,一定要压制住它的阴邪!”用一大堆花花绿绿的零食包装袋把清山围住,陶洮试探着放手。发现清山不会沉底之后,自己深吸了一口气催动神魂之力冲天而起,在严冲的剑阵外围将那个肉球包裹起来。“秘术,吞魂!” 刚刚被清山引雷劈碎小半的肉球意识一度湮灭,但在严冲剑阵围困之时就重新复苏过来。只不过无法冲破剑阵的压制,这才在表面看上去风平浪静。而等到严冲强行将其送上海面,其中的意识仿佛察觉到危机,不停疯狂冲击着围困自己的剑阵。 好在严冲早有防备,组成剑阵的无数剑影不停盘旋往复,将它的冲击分散开来,并且将这股意识和阴邪之气死死封锁。但此时他的灵武已经濒临溃散,若是陶洮接手再慢些,说不定就要让这庞然巨物重新坠入海底。感应到陶洮的神魂之力将自己的剑阵和那肉球本体一起围住,他才缓过一口气来,颤抖着手擦掉自己口中溢出的血丝。 “就是这玩意在下面作妖吗?”将将坠落之际,玄羽抓着罗灵遁到严冲身边。他身后两只虚幻的羽翅缓缓扇动,竟然让三人全都悬浮在空中。玄羽担忧的看着陶洮凭借神魂秘术将自己悬浮在肉球上空,数个旋涡依附在严冲的剑阵上,疯狂抽吸着肉球之中的混乱气息。“陶洮就这样吞噬,不会再次沾上那什么神魂之毒吧?” “不会,他这秘术...与自身是分开的。”严冲诧异的打量一眼玄羽身后两只翅膀,心里有些艳羡。他如今虽然实力逐渐增长,但是这种关于浮空和飞遁的术法却依然是没有什么头绪。不过玄羽作为灵鹤化形,能飞也算是本能。他手中灵武现在已经缓缓缩小,两米长的样子非常顺手。他朝下看了看清山,发现他没有大碍才松了一口气。“这个东西里面的神魂之力极为驳杂,似乎是无数意识集合在一起才形成的神魂之毒。陶洮现在是将其中的神魂之力分门别类逐一吞噬,而且有剑阵掌控和压制它的威能,不会让他有中毒的机会!” 随着陶洮秘术的施展,肉球之内本就不太理智的意识更加疯狂。但是奈何隔着一层剑阵,十几个旋涡在外围丝毫不受影响。而且陶洮似乎对秘术的掌控也更进了一步,每个旋涡抽取的竟然都是单一的神魂之力!上次觉醒这吞魂秘术之时他只能将朱雀神魂径直吞噬,现在却能操控十几个旋涡分别针对,不得不说进步巨大。 “这些神魂...好像是当初东海一战陨落的来犯灵异?”在海水里浸泡良久的清山稍微恢复一些,竟然晃晃悠悠的升空与几人汇合。他用神念观察着上方陶洮施展的秘术,忽然迟疑的开口说道。“那个最大的旋涡正在抽取的神魂之力,散发着达努神王的气息。旁边那个不停哀嚎的,好像是塞壬之力...这东西到底是怎么来的?如此混乱...简直不能想象!” “不错,里面好像有些老熟人,我曾在东海之战时打过照面。”玄羽脸色沉重,眼神死死盯在那个肉球上。“当初那一战,我师尊力竭羽化之前曾经将伪神阿瑞斯斩于剑下,但是这里面...竟然有他的气息存留!” !!!!!! 严冲惊悚的扭头看向玄羽,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剑斩阿瑞斯?玄羽的师尊这么生猛?但是这些神只...不是陨落之后都会随着时间流逝慢慢重生的吗?又怎会仍有神魂气息残留于此? “这不对啊,东海之战...我也有些了解。当初你们鹤鸣一脉倾巢而出守护东海,麒麟和几位灵兽战于黄海之上...听说南海这里是朱雀大尊独守,但是他们这些神魂怎么会集中在这里?”严冲灵觉将陶洮吞噬的神魂之力一一感应,果然每个旋涡抽取的气息都不一样。但是转念想到自己梦中的环境和位置,他莫名打了一个激灵。“难道...有人贼心不死,将他们的残魂尽数收拢,融合成这么一个怪物?” 如果真如严冲猜测的那样,恐怕函夏诸多海域...有必要像清理地脉那样梳理一遍。而且不知眼前这个东西,和张先生所言东海之下的猫腻有没有什么关联... “噢?张先生连这些都告诉你了?不过收拢残魂这种事...应该是不可能的,我函夏国威在上,没有宵小能在此作祟。”玄羽有些意外的歪头看了看严冲,随即露出一个恍然的微笑。他朝着清山努努嘴,眼神颇有深意。 “其实那一战不止发生在沿海附近。当时张先生莫名失踪,函夏八方来敌...不止是海域,就连陆地上也是鬼蜮并起,群敌环伺。清山当时应该是携道门弟子战于西南,所以附近那些邪门佛修到现在都对函夏道门恨之入骨。衔蝉当时身负半个白虎真魂,独守西方险些力竭战死。西北处是八苦带着函夏佛门杀入国界之外,提前将一群想要潜入边境的灵异和异国佛修歼灭。北方当时来敌寥寥,青兕自己一人一弓勉强守住。只是当时绝大部分来犯灵异是从海上蜂拥而来,所以这边才算是主战场。而且我鹤鸣一脉在此战中死得只剩我一个,为了感念诸位师门先辈,林先生定名此战...以东海为名。” 严冲听得心潮澎湃。他起初只以为战场只是集中在从北到中部的海域,后来才知道朱雀竟然以一己之力在南海上焚尽无数强敌。更想不到当初函夏竟然孤立无援,处处都是觊觎函夏的贪婪之辈!而自己身边诸多人等...竟然都是从那一战中活下来的。连陶洮这个吃货,都曾差点因为术法反噬丢了小命,最后不得不在林奇的守护之下就地重生,而且被拘在海岛之上数十年才得以出世。 “你们聊他妈什么呢?赶紧来人准备接手!”陶洮的怒吼在几人耳边响起,惊得严冲赶紧抬头。陶洮催动的吞魂秘术已经隐隐到了极限,旋涡都消散近半,剩下的几个也是起伏不定。不过陶洮身边漂浮着一大串神魂之力凝聚的各色光球,随着他的身形一起沉浮。他这一通施为确实战果颇丰,那个肉球之中散发的气息和意志已经弱了很多。“玄羽记得接住我...” 和严冲一样,陶洮到现在仍然不会悬空。除非用出秘术将附近天地纳入自己的掌控之下,不然他就像个秤砣...但是玄羽此刻一手抓着罗灵一手抓着严冲,清山摇摇晃晃的也是只能勉强浮空... “道长,将我扔到那肉球之上!”严冲眼看着陶洮的身形摇摇欲坠,心里灵光一闪。他急促的朝着玄羽传音,手里灵武挥动,又是无数剑影浮现在空中。随着玄羽振臂一挥,他的身体仿佛落叶一般轻飘飘的落向仍被剑阵困住的那坨肉球,而此时他重新召出的剑影竟是布下一个更大的剑阵,将他自己也囊括在内。似乎在海面之上他的灵觉也更为活泼,不然光是这两波剑阵就能将他的灵觉耗空大半。但此时竟然消耗极小,甚至连之前的一半都不到!“屠灵!” 这团融合了无数神魂残片形成的肉球自主意识不强,而且每次似乎只有一种神魂之力主导,所以它才没有移动能力。但是刚才陶洮那一番强行吞魂,似乎给它减轻了不少负担,此刻竟然隐隐有了移动的趋势。严冲最先召唤的剑阵运转已久,险些在它的冲撞之下崩毁。好在他的外围剑阵形成,内外双层压力将它死死困住。而且严冲虽然不能像陶洮一样将其中隐藏的神魂之力强行抽取出来,但是灵觉的杀伤力也不是陶洮的神魂可比!剑阵围困之下,这处空间被严冲纳入掌控,数枚剑影在他面前融合为一,他还突发奇想的引导出一丝金印的力量加持,而后对着那枚肉球狠狠刺去。 剑影落下,周围突兀响起数声重叠在一起的惨嚎,那枚肉球也开始剧烈蠕动,本就坑坑洼洼的表面突起数根肉刺,像是长出触手一般让人看得毛骨悚然。严冲也是不敢大意,催动数枚剑影将那些肉刺全部斩落,剑影附带的金印力量将内里溢出的污液灼出滋滋声响,一股直冲神魂的恶臭弥漫开来。严冲却抬手召出一个吞噬旋涡,在周围游走着将那些弥漫的深色雾气吞噬一空。 “小儿猖狂!”一个强横的神魂之力忽然散出力量,将严冲的内层剑阵径直冲破。而后那团庞大的肉球竟然开始收缩,转瞬之间化成了一个足有三米高的黑色人形。看不清的五官不断扭曲重组,两只血红眼眸却是不管怎么位置变换,都始终死死的锁定在严冲身上。“多谢尔等替吾斩去枷锁!” “客气。”严冲戒备的盯着这个由肉球转化而成的漆黑人形,灵觉悄悄的将金印引动,对抗着它身上散发的阴邪之气。外围剑阵的运转更加快速,将其散发的各种气息全都锁定其中。他手中灵武缓缓抬起,灵觉灌入其中,本来细长的棒子竟然变成了一根狼牙棒的模样。“你是什么东西?” 黑色人形扭曲的肢体和五官慢慢固定,朝着严冲咧嘴一笑并不答话,身上气势却是一阵强似一阵。他看着严冲手中的狼牙棒沉思片刻,抬手间竟然将剑阵之内散落的各种气息凝聚一体,形成一根散发着无穷黑气的权杖。 “以神之名,赐汝寂灭!”严冲的狼牙棒是由兵魂之气和灵武结合而成,在他手中轻若无物。但是那道人影手中的权杖似乎有穿越空间之能,在他抬手的瞬间竟然硬生生点在严冲额头。来不及格挡甚至躲避的严冲只觉得一股邪恶凶戾的疯狂意志不停冲击着自己的灵觉,若不是金印力量遍布全身,险些在这一击之下被摧毁神智! 而那人影似乎没有预料到自己全神灌注的神魂一击竟然无功,还让严冲借力脱出了它的攻击范围。手上权杖也在狼牙棒的轰击下被荡开,接触时传来的巨力险些让权杖脱手飞出。严冲心里暗道侥幸,心弦紧绷返身朝着高大人影冲去。他手中狼牙棒在灵觉灌注下带着烈烈风声,近身之后自下而上重重轰击在人影下巴上。严冲双手握着手柄借力转身,带着尖刺的狼牙棒狠狠朝着它的头顶落下。 “萤火之辉!”那个人形双手交叉格住泰山压顶般的当头一棒,咧嘴露出一个疯狂的笑容。他身上气息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又变,眼神流露出疯狂的战意和兴奋,双手握住狼牙棒头狠狠一夺,口中爆发出一声怒吼。“阿瑞斯!” 严冲被这仓促间的变化打了个措手不及,索性动念间将灵武消散收回。那个高大人形虽有意识但是灵智似乎不高,手中一空竟然收力不及,晃身向后跌去。严冲见状手中灵武再现,这次是一根细长笔直的棒子,如同一根长剑一般朝他当胸扎下。 “智慧权杖,战神阿瑞斯,这个东西...竟然是诸多神魂轮流控制的!”清山和其余几人在剑阵之外围观,老道眼神老辣,将那人形每一种气息变化都看在眼里。他神色沉重的看着严冲那一剑无功而返,咬咬牙从神念中剥离出一枚印记,环视其余几人。“严冲战斗经验不足,这般多变的战法怕是会出纰漏。老道如今神念未曾恢复,你们...谁持着这枚神魂守护印记,进去助他一臂之力?” “我来我来!老牛鼻子有好东西现在才拿出来!”陶洮刚刚吞了几个刚才凝聚的神魂光球,现在自身消耗已经补全。听到清山点将,兴奋的将自己那柄巨刀召出。“有这印记在身不怕神魂之毒,看本尊如何将它斩成肉馅!” 第96章 波塞冬! “他手里这是什么玩意?”陶洮把清山剥离出的那枚印记吞下,狂笑着直冲剑阵而去。玄羽看着他手中那柄比人还高的巨刃似乎颇为惊讶,扭头去问清山。“怎么看上去这么...狂野?不会对心智有什么影响吧?” “影响心智倒不至于。”清山对这柄武器也颇为关注,神念一直追随着陶洮试图感应他的气息变化。闻言摇了摇头,语气很是古怪。“但如果真是那柄...兵主凶刃,说不定能恰好弥补饕餮大尊性格中的犹疑和懦弱。” 不怪玄羽担心。陶洮正常状态下最多性格有些古灵精怪,甚至偶尔还显得有些胆小。但是巨刃出现之后,整个人气质大变,眼神中流露着一股舍我其谁的狂傲,连带着行为都变得奔放。 陶洮冲入剑阵之后施展吞魂秘术,竟然化成一个巨大的旋涡被他踩在脚下。手中巨刃毫无章法,朝着那正和严冲僵持的高大人形后脑重重劈去。早在他突破剑阵封锁的时候严冲就已经察觉,当下不顾朝着自己轰来的拳头,手中灵武形态骤变,狼牙大棒挥起,与陶洮那近乎偷袭的一刀夹击对方。 似乎是察觉到了危机,那个诸多神魂轮流操控的人形发出一声不甘的凄厉嚎叫,浑身气息剧烈波动,在千钧一发之际强行幻出一柄半虚半实的巨大镰刀,将前后夹击的两柄武器全都格住。他的眼神不再像之前那般狂野好战,反倒流露出一种阴邪死气。 “噢嘿?哈迪斯?”陶洮一击不中,踏着旋涡转到侧面,与严冲遥遥呼应。他冷笑着打量那柄巨大镰刀逐渐由虚化实,手中巨刃横在身前。“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变出什么玩意!” 严冲有些诧异的看着陶洮合身冲上,一柄巨刃挥得到处都是残影,与那柄镰刀碰撞出一连串脆响。陶洮似乎从没用过兵器,攻守之间全无章法。但是架不住他速度实在太快,一时间竟然凭着纯粹的速度和力量压制得对方毫无还手之力!严冲眼看着他状似疯魔一般将一柄巨刃舞得虎虎生风,几次想要插手都险些被陶洮劈到。 “小虫子你先在一旁掠阵,看本尊今日如何屠神!”本来严冲还在担心熊孩子的精神状态,忽然听到他的传音才放下心来。委实是之前从没见过陶洮这般疯狂模样,让他一时间有些担忧。但既然他还能清醒传音,说明神智尚在。严冲索性肃立一旁,静静观察着陶洮和对方的动作,希望能找出什么破绽将其一举诛杀。 同时他还发觉陶洮身上竟然流露出一丝与他身上金印相仿的力量,让他很是有些不解。他的金印得自帝玺,老头为了让张先生出手帮忙寻找同类,让自己占了大便宜。但他身上的金印隐隐有种不容触犯的威严,而陶洮身上流露的那一丝力量,更多的却是一种勃勃生机,却也将那高大人影散发的神魂之毒逼得不能近身! “大哥你就那样干看着啊?!赶快接手,我要撑不住了!”严冲兀自思忖这股力量的来源,脑海里忽然听到陶洮的抱怨。抬眼望去果然陶洮的动作已经缓慢许多,对面那柄镰刀时不时的朝他挥来,逼得陶洮不停闪避。严冲窥得一丝空当,灵武长度暴涨,硬生生将那高大人影撞成对折。而后两人并肩齐上,巨刃与狼牙棒并举朝着那人影追击而去。孰料漆黑人影手中镰刀刹那消散,身形变幻隐隐有婀娜之姿,抬头朝着二人发出一阵奇异声音。严冲灵觉传来一阵警兆,不及多想飞起一脚将身旁的陶洮踢飞出去。 “塞壬之声!”陶洮忽然被严冲偷袭心下大怒,刚要开口怒骂忽然感应到刚才自己二人所处的位置被一股声波力量笼罩,他转而将愤怒投向那不断变幻形态的人影。“没完没了!烦死了!” “陶洮,如果我将他束缚住,你可以直接将其中的神魂之力吞噬掉吗?”严冲踢飞陶洮时自己也退向一边,这种声波攻击针对神魂和灵觉,他不知道强度如何不敢冒险。感应到陶洮立身在旋涡之上,严冲灵光一闪传音问道。“或许还要吞噬一部分神魂之毒,你身上印记能不能撑得住?” “你不早说!!!可以可以!”陶洮本来正要提刀上前,听到严冲传音不由一怔。他的秘术霸道无比,若是原生神魂在肉体的保护下,吞魂秘术只能束手无策。但是眼前这种多个神魂纠缠在一起,强行聚合的破败肉身,在他的秘术面前只能算是一个笑话! 但之前他一来想要试试自己新得的宝刀,再者施展秘术之时他的肉身基本无法移动,这玩意里面都不知道有多少种神魂之力,若是被自己秘术锁定的神魂能强行撑住,其他的神魂操控肉体近身给自己来上一下子,说不定今天陶洮大爷就得折在这了。但既然严冲说他能束缚对方的行动...那陶洮大爷还怕谁?!当即抬手将宝刀收起,陶洮将神魂之力催动到极致,就等严冲一声令下。 严冲手中灵武也消散了,或者说他换了一个。 之前灵武形态变化,除了形态古怪的棒子之外,还分化出一根透明的绳索。他之前悄悄试过,这根肉眼看不见的绳索性质上与灵武一般无二,自己灌注灵觉之后竟然能延伸到近百米长!这还只是自己的灵觉极限,不是它的极限。而且可以随着自己灵觉驱使做出各种变化,甚至比自己手上动作还要灵活几分。当下他不动声色的驱使着这根奇物,朝着那仍在四处乱吼的人影悄悄潜去。 “陶洮!”绳索无声无息的将那人影环绕住,严冲在收紧它的同时与陶洮传音。他的灵觉感应着绳索尽头不停传来的挣扎,心里暗暗冷笑。这根绳索虽然只是灵武的产物,但他动用赤霄都不曾切断!他绝不相信这个混杂而成的破烂东西,能比赤霄还锋利! 早有准备的陶洮神魂之力蜂拥而上,紧贴着那个人影幻化出十几个旋涡。在他的催动下所有旋涡疯狂运转,产生的强横吸力把那人影拉扯得连肉身都不停颤抖。这时候陶洮根本没有分心去让旋涡各自吞噬,而是所有神魂之力全都混在一起,只要能吸出来就吞掉再说! 严冲一边遥遥束缚着人影,同时大部分注意力集中在陶洮身上。这种混杂在一起的神魂之力,其中夹杂着死魂混合而成的神魂之毒,那道人影时不时挥洒出的那种黑色气息,还有之前陶洮在海底劈那一刀流出的青黑色污液都是神魂之毒,所以才有那般直冲灵魂的恶臭。当时陶洮一时不察沾上一点,最后只得将神魂切割才幸免于难。虽然他口口声声说可以吞噬,但严冲对他身上那枚守护神魂不受毒素侵染的印记还是有些疑虑。 陶洮似乎铁了心要将对方的神魂之力全部吞噬掉,诸多旋涡一直保持着高速运转。他还时不时掏出一些之前凝成的光团,补充自己的神魂消耗。眼看着那道人影的挣扎之势越发微弱,陶洮似乎看见了胜利的曙光,抬手掐诀竟然召出了数个吞灵旋涡! 秘术吞魂只能针对神魂,但是吞灵...在陶洮手上施展出来可谓是无所不吞!他竟然想要借着对方神魂之力虚弱的状态,将其肉体也一并吞噬,彻底灭绝对方! 严冲感应着黑色人影体内的神魂之力轮番挣扎,前后已经有将近二十种神魂波动缓缓沉寂下去。这还没完,陶洮的吞魂秘术仍在持续,不知其内还潜藏着多少种。而陶洮的吞灵旋涡召出之后大放异彩,硬是将对方的肉身化成丝丝缕缕的雾气全部吞噬。严冲看到这幅场面松了口气,亏着这玩意只是多种神魂集合在一起形成的肉壳,不然陶洮也休想这样抽丝剥茧一般将其慢慢削弱。 “不好!”陶洮面前的几道旋涡忽然直接炸碎,神魂之力骤然受创,剩下的几处旋涡不管是吞魂还是吞灵,全都在刹那间消散一空。陶洮本人更是如遭雷击身形摇摇欲坠,口鼻之中鲜血迸出,身下立足的旋涡也顷刻间消失。一股绝强的神魂之力从严冲束缚的中心爆发出来,将周围的透明绳索硬生生撑开。严冲顾不得再灌注灵觉束缚对方,身形闪动将昏迷的陶洮接住。他神色凝重的转头看向这股神魂之力爆发的位置,之前那黑色的高大人影竟然消失,出现在原处的是一尊手持三叉戟的神只。 “波塞冬!”严冲心下一沉,将陶洮甩向清山等人悬浮的方向。他的灵觉一刻都不敢放松,剑阵运转隔绝内外,将这尊传说中的海神牢牢困住。难怪海底忽然出现这么一个前所未见的巨大怪物,若是出自这位神只之手,那就不足为奇了。传说祂不仅可以驾驭海洋之力,而且自身情绪可以在海底催生出怪物,如今战场就在海面上空,若是让祂突破剑阵封锁引动海洋威能,怕是今日在场所有人都逃不过一死。 剑阵之外,玄羽身形闪动将昏迷过去的陶洮接住,发现他神魂受创,心里暗暗生出一股怒气。他朝着清山微微点头,然后自己一手提着陶洮一手将看戏的罗灵薅住,催动雷法朝着岸上遁去。清山也是一脸凝重的看着肉壳消失现出身形的海神,从身上摸出一枚丹药塞进嘴里。顷刻间他的神念就恢复如初,只是脸上始终带着肉痛之色。 “严小友,老道替你先试试祂的斤两!”清山似乎将对那枚丹药的心痛化为了战力,抬手掐诀顷刻间召来无数阴云,黑压压一大片笼罩在剑阵之上。严冲气息始终锁定在波塞冬身上,看到头顶这种变化神色微动。清山正要引雷劈下,神色忽然变得有些迟疑,随后竟然掐诀变幻,将一丝雷霆注入到剑阵之中! 灵觉之力,统御雷光!严冲的剑阵没有在雷霆之下烟消云散,而是将雷霆化入数枚剑影之中。清山一时也对这种变化感到意外,但是很快他就缓过神来,催动着雷霆不断劈在剑阵之上!剑阵之中波塞冬已经与严冲战成一团,但是严冲远有狼牙棒,近有赤霄剑,一时竟然在与祂的对攻之中不落下风。波塞冬似乎神智不太清醒,只顾挥动着手中三叉戟狂攻,却被严冲一一挡下。祂自身附带的神力压制四处弥漫,却始终突破不了严冲体内金印的防护! 要知道这枚金印曾经可是连函夏本土神只的威严都能扛住,更不用说祂这远离信仰之地,神志不清的破落户!甚至如果不是因为祂是海神,战场就在海面之上,单是金印蕴含的威能就足以将其镇杀。 当然,严冲不知如何调动金印中蕴含的威能,或者说他目前的资格还不够,所以只能凭借着金印的自动护体,勉强抵挡神只的威压。 玄羽将罗灵扔回码头,叮嘱他把附近所有大小道士全都疏散,自己转身遁回战场。远远看见清山老道引雷不停轰击严冲的剑阵,吓得他险些从半空落下。刚要出手拦住清山的疯癫之举,却听到阵中传来严冲畅快的笑声。 “波塞冬!尝尝道长与我合力为你准备的大餐!”随着一声狂笑,严冲竟然从剑阵之中脱身。他浑身缭绕着雷霆电光,隐隐有些玄羽御雷的风范。剑阵本来由他的灵觉衍化而成,现在吸纳了清山的雷霆之威,其中剑影也化作雷光。严冲借助身上雷霆之威悬停半空,灵觉催动剑阵竭力缩小范围,将那不停嘶吼的海神困在其中。随着范围缩小雷光越发耀目,其中蕴含的威能看得清山和玄羽两人心惊肉跳。等到剑阵缩小到几米方圆,被压缩过的雷光灼人眼眸,仿佛空中出现了一轮刺目的太阳。严冲察觉到剑阵已经压缩到极限,竟然举起赤霄朝着剑阵力劈而下!“雷霆剑阵,爆!” 清山和玄羽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出,两人齐齐转身朝着远处飞遁而去!背后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一股冲击力将两人抛飞出去,而后重重落在海里。 第97章 函夏神只的去向 “这小子现在这么强了?那岂不是能吊打七爷我?”距离海边不远的一处山崖上,肥七远远看着这里火爆的场面,嘴里啧啧有声。感应到海边传来的几股气息,他抬起手朝着旁边树林招了招手。“古奇医生,走了走了,这里不需要咱们...” 随着他的召唤,树林里飞出几个巴掌大的小蝙蝠,钻进肥七衣服里消失不见。 “下次这种事老道不来了,谁爱来谁来...要是再跟这种没轻没重的神经病联手,老道早晚得死在他手上!”清山本就是靠着丹药强撑,这一波冲击差点没把他直接送走。可怜一把老骨头被玄羽从海底捞起,两人湿漉漉的朝岸上望去。幸好陶洮守在岸上拦下了引发的巨浪,不然这个码头今天说什么也得重修了。玄羽惊魂未定的扭头看向战场中心,直把清山的抱怨当成耳旁风。 这会想起来抱怨别人出手不知轻重,浑然忘了自己出手的时候动静也不比这小。一记五雷正法险些引发海啸,若不是自己恰好在岸上而且当时的消耗已经恢复,说不定连着那一群大小道士都得死在余波里。不过这种话他也只敢心里说说,不然老道容易恼羞成怒。 “完事了吗?”玄羽借着遁光将老道送回岸边,看着海面之上的阴云有些疑惑。清山的雷法已经散了,但那些阴云竟然越积越厚。“这该不会是严冲在唤雷?” “他会个屁的雷法!除了仗着那该死的灵觉嘎嘎乱杀,这种高深操作他懂个屁!”清山仍对自己不慎被严冲炸进海底的狼狈有些怒气未消,听闻玄羽的话破口大骂。“那他妈分明是天威!你个没见识的扁毛畜牲!” 玄羽一瞬间脸色黑如锅底,抬手把聒噪的老牛鼻子甩回海里。陶洮本想提醒老道张先生修的也是灵觉,看到他的狼狈乐得咕叽一声,又在玄羽杀人的眼神中把笑憋了回去。旁边罗灵自己刚想去搭救在水里扑腾的老道,也被他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给吓退了。无奈之下只好给身后的大小道士们使眼色,让他们赶紧上前把清山老祖师给捞起来。 爆炸冲击产生的波浪一时半会平复不了,剑阵刚才也在爆炸中绽放了最后的光芒,严冲如今只能靠着自己强横的身体在水里勉强沉浮。感应到头上天威凝聚,心里叹了口气。他自身现在已经不会引动天威,之前有剑阵遮掩神只现世的气息,但眼下...果然刚才并没有将对方直接炸死。 不过也对,虽然那个只知道呜哇乱嚎拿着三叉戟肉搏的波塞冬看上去不太灵光,但好歹也是大名鼎鼎的神只,没理由那么简单就殒命当场。只是不知道那场爆炸给祂造成的伤势如何,严冲暗暗戒备,将灵觉尽量延伸想要找出对方的踪迹。上空的天威阴云仍在凝聚,那祂肯定就在周围! 灵觉在水下似乎得到了极大加强,片刻间他就锁定了波塞冬的位置。不过感应之下这位神只的状态果然不佳,身体破破烂烂不说,连神魂波动都比之前弱了不少。严冲试着想突破暗流的束缚潜到祂身边,奈何水下暗流的威力实在不容小觑,几次尝试都被暗流卷回。他索性放松身体顺着暗流涌动的方向随波逐流,自顾催动着灵觉凝化剑影,不停朝着波塞冬疾射而去。 虽然剑阵围困能阻止对方吞纳海洋之力恢复自身,但同样的也会阻断气息外泄,头顶天威这么大的一个助力,严冲怎么可能舍得放弃! “还没弄死吗?”陶洮之前被摧毁吞灵旋涡伤到神魂,回到岸上就吞了几个神魂光团。他光是两次吞魂秘术凝聚的光团就有几十个,恢复神魂损伤的这点消耗陶洮大爷根本不放在眼里。现在看到严冲落水之后就没了动静,按捺不住跳下水来。看到严冲的身体被暗流裹挟四处乱撞,陶洮觉得有趣也放松自己投身暗流,玩得不亦乐乎。“要不要帮忙?” 严冲察觉陶洮到来,索性操纵剑影形成剑阵将两人囊括其中,朝着波塞冬所在的位置直冲而去。似乎感应到二人带来的危机,被炸得破破烂烂的神只睁开双眼,竟然操纵几股暗流朝着剑阵迎去。奈何严冲的灵觉在水下变得灵活异常,控制着剑阵一路横冲直撞,竟然直抵那立在海底的神只之身面前! 趁他病要他命!狼牙大棒和饕餮宝刀齐出,将四周海水都搅得不断翻涌。严冲的灵觉和陶洮的神魂之力双重压制下,本就有些神智不明的波塞冬竟然不闪不避,被两人一击倒地!虽然有些微的神魂抵抗,但两人光是凭着灵觉和神魂就扛住了。那具破烂肉壳更是毫无反应。 “不是...难道这里就剩个壳子?”陶洮手中宝刀缓缓从波塞冬的肩胛抽出,神魂之力朝着那毫无反应的肉壳探去。之前离得远些两人还能感受到祂的神魂驱动着周围的暗流冲击自己,这会近身反倒没有反应了。“不会是逃了吧?” “怎么可能,天威镇压还想逃?”严冲把狼牙棒抽回在旁边荡了几下,催动灵觉将带出的血丝检查一遍,发现没有附带神魂之力才任由这些血丝散在水中。顺带感应了一下头上的天威仍未消散,也没有转移的迹象,他把目光转向那具毫无生机的肉壳。“这样吧,我用剑阵封锁祂的气息,如果天威散了就是没跑,如果天威还在...那就先把这个解决再将附近仔细搜搜。” 严冲不知道这具肉壳有没有残留着神只意志,索性也就没有动用鲁班锁。他催动剑阵将这具肉壳的气息遮掩起来,两人同时注意着海面上的阴云。岸上众人的神魂和神念无法感应到海底的状况,也只能将注意力投向半空。眼看着阴云如雪消融,一众大小道士全都松了一口气。 “让让!都给本尊滚开!”严冲和陶洮两人硬顶着暗流冲击冲出水面,两人踏着水面借力朝着岸边狂奔而来。眼看着岸边被一群道士围满,陶洮连声暴喝。他的神魂之力鼓荡,将一群小道士震得连连后退,码头上瞬间清出一片空地。“那个老牛鼻子,清山...来来来!” 老头子刚才被玄羽甩进水里,这会正窝在后面生闷气。听见陶洮趾高气昂的在那叫唤,眉毛一竖就要骂人。但是不知道想到什么,老道士咳嗽两声慢吞吞的挪到前面。 “道长,我觉得你比我更需要这玩意。”严冲的剑阵一直笼罩两人周围,落地之后扩散开来。他将手中提着的神只肉壳扔在地上,神色莫名的看着清山。他们两人在海底静候半晌,等到阴云彻底散去才浮出水面。而且下面周围的海底都被他们俩用神魂之力和灵觉犁了一遍,甚至连下面的泥沙石块都被严冲用鲁班锁刮去一层,整整装了三个房间,生怕有隐藏的神魂之力被遗漏在海底。 陶洮本想将这已经没有波动的神只就地斩杀,严冲却想起之前自己斩杀卡俄斯,似乎冥冥中得到了国运垂青。他赶忙拦下陶洮的宝刀,提着残缺的这具肉壳赶回岸上。 “严先生,大尊,清山谢过!”清山神色数变,最终叹息一声朝着两人躬身施礼。他的寿元已经濒临断绝,甚至若不是道法精深,光是他早年意气行事留下的那些伤,就足够要了他的老命。虽然如今收徒传承有序,但是小清山至少还要十年才能担得起清山之名,他都怕自己坚持不到那个时候。 之前发现搞事的是位正经的神只,他也动了心思。所以当时才不惜动用那枚珍贵丹药恢复神念,想着出把子力气到时候好拉下老脸和严冲争一争屠神的机会。 奈何严冲搞了那么一出狂野爆炸,剑阵的束缚一开,清山自忖想要在海域之上将波塞冬拿下希望委实渺茫。所以当时他才那般破防,不仅仅是因为自己丢了面子。但是没曾想严冲和陶洮两人竟然在海底将这神只擒下,并且送到自己手里,这不仅仅是一次屠神之机,更是他的续命之机! “玄羽道长,这尊神只有些不对劲。”严冲心里仍对之前在海底的异常心有疑虑,奈何陶洮没心没肺只知道摆谱傻乐,自己也对这些老东西不太了解。眼看着清山拖着那半残的神只和自己徒弟去一边谋划屠神,他也只能薅着玄羽问个究竟。奈何玄羽都没听完就哈哈大笑,看得严冲一脸懵逼。 “严先生,你猜这世间...现在还有多少神只?”玄羽笑够了,摆摆手示意罗灵带着自己徒弟徒孙滚到一边去,神情肃穆低声问道。看到严冲茫然摇头,玄羽不禁失笑。“你不知道也不奇怪,具体残存的数量我也不清楚。” “但是我知道一件事。凡是当初曾犯我函夏的神只灵异,除了寥寥几个俘虏,余者死绝!并且祂们的复生之地,只能是死前所在的位置!这是祂们犯我函夏应该付出的代价,生生世世不得脱我樊笼!”玄羽的目光投向茫茫海面,眼神冷厉肃杀。“区区一个海神...数十年就能复苏已是祂威名远播的结果。远离自身信仰之地还能恢复到如今程度,也要多亏这茫茫大海遮掩着祂的气息,不然复苏的第一时间就会引动天威临头将其镇杀。” “也就是说...祂们复生之后都是半残状态?”严冲听得心潮澎湃,同时也感觉与有荣焉。这些秘辛和谋划只有少数人才知晓,张老头把自己带入局中却什么都不说,委实可恶。玄羽的说法解释了他的顾虑,不过严冲心里还是有些疑惑。“道长,您知道...咱们函夏的上古神只...” 张先生之前和自己说过函夏没有神只,因为不需要。但是之后自己所见的神使,还有他们身上散发的威压,将张先生的这种谬言彻底倾覆。而且就算如他所说函夏神只皆是人心所向,只是一种民众自发的精神寄托,但是之前呢?函夏传承有序各种传说自古流传,没道理其他地域传说中的神只能出来搞三搞四,单单就函夏的各位上古神灵不见踪影? “这我就不知道了,印象中...我没见过函夏诸多传说中的神只现世。甚至连后来的像是我道门三清,都不曾见过踪影。”玄羽神色一滞,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即他沉思片刻,有些不确定的低声开口。“这些上古秘辛,你要真想知道...可以找姜太熊那个老牲口问问,它可是从上古苟活到现在的老东西!” “上古神只与国同休,早就融入了函夏族运之中。咱们头上这份函夏独有的天威就是祂们的守护之举。但凡对我函夏族群有威胁的力量出现在境内,都会引动天威镇压。”清山悄没声的完成了屠神壮举,也不知道他和宝贝徒弟怎么瓜分的那份国运反馈,反正老道脸上容光焕发,笑呵呵一派得道高人的形象。严冲和玄羽两人的小声嘀咕也没逃过他的感知,主动凑上前来和严冲解释。“另外诸多神只的所有神性,尽数融入了函夏子民的血脉之中。偶尔有些人机缘巧合之下会聆听到神魂呓语,引动自身隐藏的神性爆发,他们就是世俗所谓的神使了。” “函夏子民血脉之中都隐藏着神性?!”严冲被这道重磅消息惊得倒吸一口冷气,他曾经设想过很多可能,包括隐世甚至战死,唯独没想到函夏诸多神灵竟然还有这等操作!,自身神魂散尽形成天威护佑众生,并且将神性都融入函夏子民血脉,这是何等的魄力与壮举!“这等手笔...不愧称神!” 神灵之力对比早期普通人的能力,可谓是天壤之别。而且函夏如今虽然国运昌隆举世瞩目,但历史上却也经历过很多次灭族之威。这种情势下若是函夏覆灭,那这些神灵可就也是只能烟消云散了。祂们这是以自身为祭加持众生,将自身存亡与族群绑定,赌的就是函夏传承不绝,自身就可永恒不灭! “所以我等函夏子民面对那些异域灵异,根本就不会为其提供哪怕一丝信仰之力,就算是他们的所谓神王也不过尔尔。除非祂们强行操控人的精神,不然到死都休想得到供奉。”清山老道捋须一笑,神色间傲气十足。“而且祂们也配自称神只?自私自利欺世盗名罢了!” 第98章 背后有人? “清山老头,屠神的感觉怎么样?”陶洮身后跟着罗灵,大摇大摆的凑上前来。他刚才将自己凝聚的神魂光团分给罗灵一些,让他拿去给徒子徒孙们吸收,把这位龙虎道士险些激动得当场瘫软。 神魂之力对他们道家的神念也有莫大助益,尤其经过陶洮吞噬净化的这种,任何人都能直接吸收!罗灵哆嗦着将和自己一起赶来帮忙的大小道士召集,和陶洮一起给他们每人都分上一丝。 不是他小气,这些道士的神念如今不强,让他们吸收多了反而会影响自身根基。至于罗灵自己则是被陶洮强行按在地上,光团不要钱一般拍在他的脑门上。直到陶洮感应到他的神念已经饱和到极限才停下动作,罗灵心里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若是没有陶洮在旁控制,首先这些神魂之力会逸散多少不知道。而且神念不够强的修行人,很容易被这种轻易得来的强化影响心智。那就只有一个迷失自我,神念失控不停吞噬吸收,最后落个灵智湮灭的下场。 等到他们都吸收完毕,陶洮不耐烦的摆摆手制止了罗灵的大礼。他早就竖着耳朵在偷听玄羽和严冲的对话,这边好不容易伺候着一群道爷吸收完,他就急匆匆的跑过来。 “之前我们见过神使,那家伙强的哩...我那会和小猫,噢灵猫大尊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当场就跪了。”陶洮想起之前自己和衔蝉初次面对神使时的惨象,现在仍是心有余悸。但是古怪的是后来又遇到一次,虽然心悸但是却没了之前那种悬殊的差距。甚至严冲最后还凭着赤霄将其留下,送给林奇研究去了。“大兄说那些神只承继被动,只能靠神使散布威能?” “有些天赋异禀的函夏血脉聆听到神灵呓语甚至得见神灵残影,自身神性觉醒之后相当于随身携带天威。”清山捋须一笑,和陶洮缓缓解释。这些东西是人类历代传承的信息,只有他这一脉知晓。就连林奇这种上古遗存都不曾知晓,今日若不是承了严冲续命的偌大人情,这些秘密他也不会说出来。“他们不会对普通人造成影响,否则自身马上就会灰飞烟灭。而且修行人士或者各位大尊实力强到一定程度,若是能凭着自身扛过天威考验,之后神使的那点子威压就相当于春风拂面了。不必理会他们...” “就是说我现在可以吊打他们了呗?”陶洮听闻这种秘辛兴奋不已,自己得见两次神使,第一次凄惨无比,第二次吓得不敢正面相对,着实丢人。如今自己也算不畏天威,听闻这些恨不得现在就有个神使出现在他面前,让他一雪前耻。 “好了好了,真见到神使你又怂得不行。”严冲眼见清山笑而不语,明白他是不想多说,他赶紧打断陶洮,顺便看了看周围。此时已经快要天亮,此处码头被道士们封锁,这样很容易被人发现。不过虽然搞事的神只已经被斩杀,但是之前散在水产里的神魂之毒却仍未解决。几百吨的数量若是就这样废弃,也是太过浪费。而且这处码头供应了周围几个市的海鲜,若是断供一天不知道会传出什么流言。想到之前陶洮说他能解决,严冲扒拉着还有些不服气的熊孩子,指了指那些水产。“这些神魂之毒赶紧解决掉,然后咱们去吃饭。” “得嘞,让这些小牛鼻子先离开吧。”听到马上去吃饭,陶洮马上来了精神。他看了看码头周围被道士们截下的水产规模,思忖了一下开口说道。“你们三个帮我遮掩一下,这里太过分散,等下的动静可能不会小。” 罗灵赶紧带着一大群大小道士远离这里,将整个码头全都清空。等到严冲三人将整个区域重重封锁,陶洮才掐诀施术,整个人腾空而起。一个堪称巨大的吞魂旋涡浮现在半空,竟然将整块区域笼罩起来。随着旋涡转动,丝丝缕缕的神魂气息从那些水产身上缓缓飘起,被他吞噬一空。陶洮身上的气息并不稳定,每每落到谷底之时,身旁就浮现出一个神魂光球,被他缓缓吞噬。 维持这般庞大的吞魂旋涡,对陶洮来说也绝非易事。饶是这样也看得外围一群道士瞠目结舌,对这位大尊惊为天人。 “好了!我要去吃饭!”偌大的旋涡足足维持半个多小时,陶洮才一脸菜色落回地面。这一通折腾他之前凝聚的神魂光球近乎消耗一空,不过也无所谓,这些东西对他来说也只能用来补充神魂消耗,不会对自身有任何提升。他顺手从旁边捞过一兜子海鲜塞进自己的小宝库,嘴里不停嚷嚷。“要饿死了快走快走!” 严冲假装没看见他的顺手牵羊,转身拜托道士们将这里的事情处理妥当。然后和清山玄羽哄着陶洮大爷,去找地方犒劳他老人家。 罗灵和他带来的道士们对此毫无怨言,这小半夜惊心动魄的战斗看得他们心神激荡,对几位大佬的手段更是叹为观止。更何况陶洮还将神魂光球分给他们,将每个人的神念都提升到了当前的极致,相当于省下他们几十年的苦修! 几人找了一处茶楼,酒足饭饱之后清山带着自己的宝贝徒弟火急火燎的就要告别。之前他担忧自己寿元不够,很多事情提前做了准备,现在好不容易屠神之后寿元得续,很多事情都要重新规划。严冲和玄羽也能理解他老人家的急切心思,索性玄羽也没事,带着师徒俩雷遁回山。 严冲与陶洮两人又在附近换了一家餐馆大吃特吃,才算解了陶洮的馋瘾。随后两人开车上路,准备将陶洮凝聚的神魂之毒给林奇送过去。 论到对分割神魂之力的各种操作,灵兽之中陶洮算是首屈一指。但是说到这种深度操作和对各种力量的了解,林奇光是凭着多年的知识积累和老辣手段,就能甩陶洮那种只会吞噬净化的粗暴天赋八百里远。 “这里边神魂之力毫无生机,而且种类...这也太多了!”林奇的地下研究中心,本来他还在研究之前的那团黑雾,听到严冲和陶洮两个讨人厌的狗东西又来烦他,险些暴走将他们撵出去。但是陶洮二话不说直接取出神魂之毒凝聚的光团,他就瞬间熄火了。抛下他俩自顾换了个房间,他和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白泽只是大略感应了一下这团神魂之毒,白泽的面色就勃然一变。“简直是无形无色,若是一时不察,怕是会被误以为是纯净的神魂之力!” “这玩意...有点意思。”林奇试探着切割出一部分神魂之力,接触的瞬间就被光团同化,甚至若不是提前分割,这团神魂之毒怕是会将他的神魂全都污染。要知道他的麒麟真魂从上古之时蕴养到现在,可谓当世无匹,但就是这样一团神魂毒素,竟然让他隐隐感受到一种直观的威胁。“小白,把他们俩叫进来问问,这玩意从哪弄来的?” 陶洮大爷趾高气昂的迈着八字步,进门就被林奇抽了脑瓜子。难得嚣张一次的陶洮大爷瞬间认清现实,蔫头巴脑的把事情经过和林奇说个明白。严冲强忍着笑,在旁边补充一些细节。听完之后林奇低头沉思,白泽却煞有介事的围着陶洮上下打量,摇头晃脑嘴里啧啧有声。 “哎哟,咱们饕餮大尊出息了。”白泽似乎没看到陶洮朝着他横眉竖眼,自顾拍着巴掌不停阴阳怪气。“战海神于波涛之上,解万民于水火之中,鼓掌啊鼓...啊!你找死!” 两个熊孩子掐成一团,烦得林奇恨不能将他俩踢出去。但是放在眼前自己好歹还能看着点,真踢出去了说不定两人能把自己的实验室拆掉。当下也只能眼不见心不烦,假装没看见他俩的胡闹。 “林先生,这种神魂之毒,和之前鲲鹏大尊神魂里的黑色雾气有没有关联?”严冲对陶洮白泽两人的胡闹已经司空见惯,避开倒在地上还不停扭打的两个人,自己凑到林奇身边。之前鲲鹏不知在哪处海域被那诡异黑雾控制神魂,上岸之后竟然朝着林奇出手。而这次海神现世,在那海底催生出偌大一个恶心巴拉的肉球。其中更是收集了几十种毫无生机的神魂之力,混成这种防不胜防的神魂之毒,竟然还将其混入到水产之中。得亏发现的早,若是让这种连灵兽都无法抵抗的毒素被普通人吃下,不知道要闹出何等祸事。“这些神魂之毒是被隐藏在水产之中,您能不能发现这种东西对普通人有没有影响?” “有没有关联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我想就算有关系,恐怕这种草蛇灰线的阴险谋划,也不是轻易就能发现的。你就先别操心了,等我研究完再说。”林奇凝聚神魂之力将这个光团困住,抬手分开地上仍在扭打的两个熊孩子,招呼严冲和他一起出门。“针对神魂...想来如果渗入人体,除了强行操控普通人的灵魂给祂提供信仰恢复实力外,应该起不到别的作用。你们确认当时所有的水产都清理过了?” “在场的全都让陶洮清理过,但是之前捞出来的有没有,这谁摸不准啊。”严冲听闻这个结果,心里算是放心了一点。函夏人类血脉中自带神性,应该轻易不可能被操控神魂。他起初只怕这种神魂之毒会危及普通人的性命,现在林奇的解释算是给他解开了这个心结。但是至于林奇问的所有水产,想到那庞大的数量他都感到绝望。他们赶上的这一次就是几百吨,就像他说的一样,之前的呢?他们现在都没法确认这种事情到底从哪天开始的,更遑论之前的那些渔获。“海神已经被清山斩杀,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如果背后运转此事的主使是波塞冬,那这事算是告一段落。但是依照陶洮刚才所言...波塞冬当时那种虚弱混沌的状态,我不信他能做出这种精细操作。”林奇闭目沉思片刻,一只手在椅子扶手上不停敲击。过了半晌他才叹了一口气,神色沉重的开口说道。“而且当初是我赶到将他斩杀在东海之上,他的能力倾向于控水和自身强化,这种收集神魂之力的操作...绝非他的手段。” “那祂背后...难道是其他人在搞事情?但祂是神只,再弱也是神只...怎么会轻易被人控制,这是做了别人的挡箭牌?”严冲神色一变,有些迟疑的问道。他对这些神只的能力不甚了解,但是林奇可是很早就交过手的,既然他说这种手段不是波塞冬的,那想来必然有些道理。但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一个神只就算自身虚弱,也不该这般轻易就为人驱策,甚至搭上自身小命。难道对方比他更为强悍,甚至到了能轻易让神只低头的程度?“林先生,您可能想到是谁有这种手段将诸多神魂之力凝聚成毒,并且驱使波塞冬这种神只为己用?” “我又不是什么都知道,但是这件事背后...绝对有另一个存在在推动。”林奇翻了个白眼,神色忽然变得轻松,眼神有些嫌弃的扫过旁边暗暗互掐的两个熊孩子。“既然你想知道这事的来龙去脉,那就自己去慢慢查呗。另外顺便去那个码头旁边的地区多看看,我也不是很确定这种神魂之毒是不是只能扭曲信仰,万一有别的幺蛾子你们俩顺便处理掉。” 严冲看着他的神色和目光,一时不知道他是真的担心那里出事,还是想让自己赶紧把陶洮带走。不过他也对那种神魂之毒对普通人的影响有些疑虑,这次也确实是自己没有把首尾清理干净。眼看着林奇只是不断给自己使眼色却什么都不再多说,他也只好上前揪着陶洮的脖子,把他硬拉出这个房间。 两人出门上车,打算回转之前码头那里,看看那些水产对普通人的影响,再决定要不要出海一探究竟。 第99章 出海,浮空之术! 听严冲说要回去,陶洮不知想到什么,飞快的跳下车跑回去。过了片刻像条丧家之犬一般急匆匆跳到车上,拍着严冲脑瓜子催他快走。 “你说你这又何必呢?”严冲早从后视镜里看到白泽那狼狈的身影,浑身上下水淋淋的,头上还顶着一个八爪鱼就追了出来。他听着陶洮在后座上放声大笑,一时有些无语。“咱们都走了你还非得再回去招惹他一遍,小心下次他找你算账。” “怕他干甚!现在动手谁打谁还不知道呢...”皮了一下陶洮就很开心,心满意足的歪头看着白泽在后面跳脚大骂。“到时候只要你把大兄拦住别让他插手,看我怎么教训小白!” 严冲苦笑着踩死油门,生怕白泽追上来把车给拆了。至于陶洮所谓的教训白泽,倒也不能说是大话。他现在神魂实力飞涨,再加上之前觉醒的霸道秘术和慢慢回想起来的战斗技巧,真要是和白泽动起手来,孰强孰弱还不好说。但是让他去拦林奇?自己脑壳有病才干这种事。 白泽站在康复中心门口怒骂半晌,直到两人的车屁股消失在视线里才悻悻回转到地下的研究中心。之前被陶洮扔了满地的海鲜已经收拾完,看到他满脸怒气的回来,林奇也是一脸无奈。抬手把他顶着的那个八爪鱼摘下,扔到旁边的一个盆子里。 “你俩每次都折腾什么!无不无聊,都是一把年纪的老东西了...”刚才陶洮笑嘻嘻的跑回来,二话不说把一堆海鲜砸了白泽满头满脸,把自己都弄得一脸懵逼。等到回过神来陶洮已经跑没影了,只剩下白泽的怒吼和一地活蹦乱跳的水产。“别怪我没跟你说啊,陶洮那小子现在慢慢的在恢复记忆,以前的战技和秘术早晚都会想起来的。你的神魂缺损太大,要是真的动起手来千万小心,饕餮的性格你也知道,打出真火之后那是只有本能没有理智。” 白泽的眼中闪过一丝凶光,却难得的没有再说什么。随手抓起那只刚才顶在他头顶的八爪鱼,泄愤似的掐死在手心里。但是没想到的那条可怜的八爪鱼死后,尸身中竟然浮现出一个浓郁的神魂光团。白泽表情一怔,随手将盆子里其他的海鲜全都弄死。一时间房间里的神魂气息瞬间浓郁起来,几十个神魂光球瞬间浮起,看得白泽表情复杂。 “看来这是陶洮送你的礼物。”林奇摄过一个神魂光球感应其中力量,意味深长的朝着白泽悠悠说道。“其中没有任何意志存在,恰好适合拿来修补你的神魂缺损,啧...看来最近吃货也长脑子了啊。” 严冲开着车绕了一小段路,专门去福利院看了一眼。随后直接转道,又踏上南下的路。一路上两人不眠不休,直接回到码头附近的城市才松了一口气。而且罗灵还没离开,严冲用灵觉探查时发现了他,两人直接赶过去找他商议。 这么大一座城市要是只靠严冲他们两个人探查,少说都要十几天。恰好罗灵还在这里,若是以他的身份召集道门人士帮忙,速度会快上很多。严冲和他说完林奇的推测和两人的来意,罗灵也是神色凝重,火急火燎的开始打电话摇人。既然连林奇那等存在都认为这事情背后有人推动,由不得他们不慎重。 若那神魂之毒只是针对信仰倒无所谓,这样一城之地区区几百万人,哪怕人人中毒也无所谓,再不济头上还有天威压着呢。但是他们谁也不敢放任这种莫名其妙的力量侵入普通人的身体,万一出些什么幺蛾子甚至闹出人命,事后怕是很难收场。当下罗灵除了让自己带来的百十个徒子徒孙全都外出探查,之后还将这个消息散了出去。一时间各处道门纷纷接到消息,对自家附近的各处水产海鲜都格外关注。 “这里普通人的身体基本没有什么异常,不过...精神病院最近好像多了很多病人。我已经通知师门,几位神念较强的师叔师祖今天已经坐飞机赶过来,有他们在应该能保那些人神智无虞。”一群人暗中探查足足两天,罗灵才拨通了严冲的电话。“另外之前您问船的事现在也已经联系好了,您二位方便的话随时可以出海。” 严冲不禁松了一口气,同时暗暗感慨道门势大。这么大的一个范围,两天时间他们竟然就将所有人都探查一遍,这种行动力实在有些恐怖。而且当初自己只是随口一问关于出海的事宜,两天时间罗灵竟然已经安排妥当。 既然这里的事情有道门负责,严冲早早就开始筹划出海的事宜。波塞冬现身在这里,但是林奇却说当初他是在东海之上将其斩杀,如果那个幕后之人隐藏在海域,那很有可能就在这一带。 而且之前张先生抹去衔蝉和陶洮的记忆,想掩盖的那件事也在东海,就是现在还不知道和这次突发事件有没有什么关系。不过出海一探势在必行,不然天知道什么时候会不会还有别的什么神只被控制,悄悄的上岸搞事! 之前他找到罗灵的时候顺便表明了自己两人想要出海一探的想法,想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租一条或者搭个便船,还有一些手续什么的他也没有接触过。罗灵当时只说交给他就行,现在竟然也准备好了。 在电话里谢过罗灵,严冲和陶洮两人赶忙去采买物资。陶洮毕竟在孤岛生活几十年,出海他是一窍不通,但是海上生存需要什么他是门清。至于借着这个机会他买了多少私货严冲也不在意,反正最后都是塞到鲁班锁里。 “他们俩出海,咱们跑过来干嘛?”衔蝉不耐烦的朝着林奇翻白眼,嘴里小声嘀咕。她老人家正在四处逛荡,忽然被林奇抓住强行带到这里。偏偏还不上前去与严陶二人见面,只是藏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偷看。“你有没有事?没事我可走了啊。” “登临尊位这么久,你该做些正事了,别一天天就知道瞎晃着撸猫逗狗!”林奇对这位傲娇的大尊也是没有办法,毕竟自己虽然实力强横,但也不能强迫她做什么不做什么。当下也只能耐着性子,和衔蝉温声细语。“他们俩现在出海了,我和小白也脱不开身无法出手,你最近不要乱跑,若是发生什么事情只能交给你了。” “不是还有张老头和那个死胖子吗?折腾我干嘛...”衔蝉神情一怔,语气虽然软了下来但是嘴里依然不情不愿。“而且各处都有人镇守,难道你还信不过他们的实力?” “他们的实力我当然不担心,但是这不是怕万一吗?张先生现在也不在函夏,不知道跑哪去了。”林奇知道她只是习惯性的傲娇,摆摆手不以为意。“而且你最近也没有来找过我,既承尊位得成不灭神魂,相应的责任当然也跑不掉。” 说到这里衔蝉知道自己是跑不掉了,只得悻悻的跟在林奇身后。 大尊自有护持万物之责,但她之前神魂感应到自己族群被人虐杀取乐的惨状,一时甚至对这守护之责有些感到厌烦。但既然林奇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推脱了。 罗灵不知动用了什么关系,竟然给严冲二人找来一艘小型的考察船!而且船上人员齐备,甚至船长直接告诉严冲,沿途一切都以他的指令为目标。这让严冲不禁暗道惭愧,自己本想找个商船客船之类的搭上去,将沿途海域一一检视,下船之后再找个不同航线的海船重新梳理一遍就完了,哪知罗灵出手就是这么大的手笔。但是海上航行他哪里懂,索性告诉船长自己想多看几处风景,让他沿着函夏的海岸线一路向北就是了。 这让船长不禁松了口气。海上航行不比陆地,他极怕遇到那种什么都不懂又什么都想指挥的傻逼。既然这位神秘贵客的要求只是沿着海岸线航行,虽然看风景这个理由听起来有些奇葩,但是只要不对航线和船上事务指手画脚,他就谢天谢地了。 严冲和陶洮已经商定好了,到了海上陶洮负责水下探查,严冲则在船上护持船只。虽然这艘考察船排水量和设备都不是商船可比,甚至连武器库都有,但是在海上万一真的遭遇什么灵异,谁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情况。所以无论怎么样他们两人都要留一个在船上,不然万一出了什么事,茫茫大海那可真的是叫天不灵叫地不应了。 “严先生,您是有什么指示吗?”上船之后两人就窝在房间里一直不露面,连吃喝都是船员给送上来。这天半夜难得两位老板现身甲板,船长就急匆匆的赶过来。“冬季海上温度偏低,严先生在甲板上还是要尽量注意保暖...” 听到船长的委婉提醒,严冲一时有些尴尬。他这几天窝在房间里没有注意,海上的温度虽然比陆地高一些,但自己的单衣看上去实在有些不合时宜。不过他着急试验一些东西,根本没顾得上这一茬。 “没事他皮厚,你去忙你的...嗯?”陶洮懒洋洋的跟在严冲身后,神魂微微催动,想要将船长震慑住让他乖乖离开。严冲想要试验的东西,不太适合让普通人看到。但是神魂一扫之下,陶洮惊讶的发现这位船长灵魂极强,而且和罗灵有些类似。他的脸色一下变得凝重,眼神也瞬间凌厉。“你是...道门中人?” “贵客误会了,误会了!”船长只觉得自己脑袋晕了一下,然后这位陶先生瞬间变脸,哪还不知道自己是遇上了高人,当即连连摆手。“罗灵道长入道门前是我小叔,他是道门中人,我不是...” “不好意思,陈船长。”严冲赶紧催动灵觉拦下陶洮的神魂之力,顺便歉意的朝着船长笑笑。方才陶洮竟然起了杀心,若是让他的神魂之力冲击到普通人身上,说不定直接就暴毙当场。他狠狠的瞪了一眼陶洮,安抚着这位惊魂未定的可怜船长。“之前罗灵道长不曾提过这茬,陶洮也只是一时冲动,船长莫怪。” 严冲言语间混杂着撼魂之力,将船长祖宗十八代都问了一遍,这才放下心来。原来这位船长真的只是罗灵的俗家亲戚,而罗灵找到他时也不曾透露太多,只是说有两位贵客要出海一游。放下心来的严冲控制着船长回转舱室,带着陶洮避开甲板上的监控,打算试试自己这几天琢磨出来的术法。 上次他借着清山引下的雷霆,竟然短暂脱离剑阵肉身浮空。这几天他和陶洮两人除了用灵觉和神魂探查海底,就一直在房间里研究这个!玄羽清山都有御雷之术,一个重速度一个侧重威力,但好歹都能肉身腾空。林奇和张先生两个老家伙更不用说,整日里神出鬼没想必各自都有术法。本来张先生想让自己去和姜太熊学御剑,却被那头老熊猫告知教不了,直到现在他都不会腾空之术。 不仅是他,还有陶洮到现在为止虽然杀伐之力和神魂强度不亚于他们,但除了施展秘术和剑阵之外,只能靠着两条腿可怜巴巴的在地上蹦跶,这让两人很是失落。两人在房间里研究许久,终于有了些眉目这才趁着夜色出来一试! “我先来试试,陶洮你记得把那些摄像头都遮住,不然被他们看见到时候还要清掉记忆,太麻烦了。”严冲站到船边嘱咐陶洮,看见他准备妥当,自己深吸了一口气,纵身跃上栏杆。 随着他的灵觉变幻,一枚手臂长的剑影悬浮在他面前,与之前那些若有若无的剑影不同,在黑夜里散发着莹莹毫光。严冲试探的用手弹了弹剑影,竟然发出清脆的响声! 严冲仰天一声长笑,灵觉笼罩全身踏上那枚内部组成剑阵的凝实剑影,他的身形微微向下一沉,随即就稳稳的浮在空中。 成了! 第100章 两个熊孩子的关系?生魂来袭! “别光顾着傻笑,动一下,动一下看看够不够稳定!”对这个结果虽然早有预料,但是亲自实践仍是令两人欣喜不已。陶洮神魂之力将整个船都笼罩起来,自己急匆匆的传音让严冲试一下能不能飞起来。“卧槽怎么这么快?!” “现在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是不知道如果战斗的时候会不会有些不稳定。”严冲朝他摆了摆手,灵觉催动剑影带着自己冲天而起,倏忽之间脱离了陶洮的感应范围。幸亏他事先用灵觉覆住全身,并且气息与剑影相连,不然这一下就不知道自己被甩到哪里去了。严冲强行按捺着心中狂喜,在周围飞快的转了一圈,落地之时竟然悄无声息的到了陶洮身后。“你什么表情?赶紧的到你了,将秘术形成的旋涡固化,神魂与之相连...” 之前二人的腾空之举都是借助秘术或者剑阵,消耗不仅巨大,而且战斗之时极不稳定。严冲突发奇想的和陶洮两人研究几天,竟然真的将剑阵强行压缩凝聚在一枚剑影之中,做到了另一种意义上的御剑飞天!凡是灵觉所至的范围,剑影皆可转瞬即至。速度比姜太熊那种正统御剑之术,快上无数倍!毕竟姜太熊的御剑是自身与剑相合,心念御使。而严冲的剑影干脆就是自身的意念产物,正经来说是没有实体的,相当于严冲的心念所至,剑影就能转瞬到达。而且剑影形成之后与他灵觉的联系微妙而又剥离,即使与人争斗之时也不用担心剑影溃散! 陶洮的思路也与他类似。他的神魂之力深厚雄浑,若是能利用神魂之力将吞魂旋涡压缩凝聚到能承载自身重量的地步,踏空而行也不是异想天开。陶洮艳羡的看着严冲从天而降,自己缓缓收回四散的神魂之力,等到严冲的灵觉将周围覆住,他有些不安的站到栏杆边上。 无声之中秘术展开,然后被陶洮强行控制着在面前凝聚成一片。等到旋涡稳定,陶洮试探的伸手却摸了个空。没等他神色变化,自身的神魂之力忽然被这片约有一米左右的扁平旋涡吸引,自行与之连接。陶洮神色莫名的试探着运转神魂,竟然真的稳稳站在旋涡之上! “操控性呢?你动起来试试...”严冲在后面看着他悬浮在船边不动,不由开口催促。但是看陶洮的神色似乎有些疑虑,他一时也弄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你不会害怕了吧?!” “不是...这样不行,神魂之力与它连接,动起来是没问题,只是这样的话我跟别人动手难免会影响到它。”陶洮的神色似乎有些失落,挥手散去秘术跳回到船舷上。不等严冲开口安慰,他忽然神色古怪的看着夜空,嘴里喃喃嘀咕着什么。“我好像...想起了一点什么东西...” 严冲本来刚想上前安慰他,谁知陶洮身上忽然爆发出一股绝强的神魂波动,不止险些将他推飞,甚至神魂之力四处冲击,在船上撞出声声巨响。陶洮犹然恍若未觉,低着头站在船边,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 船上警报声吱哇响起,这种场面已经不是灵觉能掩盖得住了。各种杂乱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严冲现在也顾不得再隐藏什么,头也不回的催动灵觉,将他们全都强行震晕过去。整艘船上一时间除了他们俩,再无一个清醒的人存在。严冲神色凝重的看着陶洮浑身气势勃发,手中灵武缓缓凝聚出来。 天知道陶洮受了什么刺激,竟然现在觉醒!若是觉醒秘术或者记忆还好,就怕他像之前斩灭朱雀时那样,觉醒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本能...那样的话恐怕自己只能出手将其降服,不过这艘船和船上的人,怕是只能去海底找了。 “诶?你干嘛?”严冲在旁边感应良久,正要按捺不住出手之际,陶洮忽然神情一个恍惚摇了摇脑袋,惊讶的看着严冲满脸杀气正朝自己走来。“你要做什么!” “想起什么来了?”严冲被他问得有些啼笑皆非,不过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和陶洮动手,就算不谈两人这段时间相处的感情,光是陶洮的实力就足以让他头疼。吞灵吞魂两大秘术傍身,对他的灵觉也有不小的压制。刨去灵觉和神魂,近身之战更是麻烦!这个熊孩子打磨几千年的战技和战斗本能,时不时在脑子里冒出来,足以让任何人都为之忌惮。 “想起来好多...诶?这些人怎么睡在这里?”陶洮得意洋洋的仰着脑袋正要吹嘘,忽然看见甲板通往舱室的那里横七竖八躺满了昏迷的船员,打头的正是那位船长。他狐疑的眼神扫过周围,看到严冲正朝着他翻白眼,瞬间就心虚了。“嘿嘿嘿...这,年轻就是好哈,随时随地倒头就睡...” 严冲都懒得搭理他,感应到他身上神魂收敛,自己也收敛灵觉转身去收拾这个烂摊子。幸好船上的结构和布局在上船第一天就被他探明,只需多跑几趟将这些船员送回该在的地方就行。陶洮也很是不好意思的跑过来帮忙,两人很快就把昏迷的船员们全都送回舱室,严冲顺便将全船检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才放下心来。得亏他们晚上停船不动,不然就现在这种全船昏迷的状况,不知道要出什么幺蛾子。 “你这次觉醒什么了?”等到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严冲终于忍不住问道。陶洮一直屁颠屁颠的跟在他身后,每每自己的目光看过去他就板着脸故作高深,但是那种快来问我啊的小心思溢于言表,看得严冲直想发笑。不用想都知道刚才肯定是觉醒了一些让他心情愉悦的东西,这是等着跟自己显摆呢。“秘术?还是记忆?” “觉醒了一些近身和远程的攻击手段,还有最重要的...”陶洮苦等半晌,终于熬到了严冲开口问自己,心情舒畅的挺胸抬头,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看得人牙痒痒。“我现在不止能飞,我还知道...小白那个狗东西现在为什么这么恨我了!不止是我吞过他的原因,原来几千年前未曾觉醒神魂的时候,他是我弟弟,亲弟弟!” !!!!!! 严冲被这惊天消息吓到失语,脑子里一片浆糊。不是说上古灵兽都是天生地养,由人心凝聚而成吗?这怎么忽然冒出来这么一种神奇的血缘关系?! 你们灵兽...这么乱的吗? 还有你们俩一直这样见面就掐,你们的妈妈难道不会喂你们吃最爱的大嘴巴子?不对,上古灵兽确实是天生地养,没有妈妈... 他的脑海里忽然回忆起一个信息,严冲更是面色复杂的看着陶洮。 白泽的立身之本是人类的求知欲望,而饕餮...是所有欲望的集合体。严冲想通这件事,脸色一时扭曲到不行,看得陶洮都有些担心他是不是灵觉出了问题。 “你先等等...让我缓一下。”严冲看着陶洮那欲言又止的表情,自己赶忙摆手示意他住嘴不要说话,然后整个人干脆抚着胸口坐到地上。陶洮这段记忆给他的冲击力太大,一时让他有些不能接受。本以为只是兄弟阋墙,但是结合之前的信息,这两个熊孩子的关系...简直让人不敢琢磨。 “等我回去让他好看!哈哈哈哈哈...”陶洮在旁边枯站半晌,自己还是没有压抑住这份兴奋,得意的叉腰大笑。严冲脸色仍是青一阵白一阵,看着他的不知该说什么好。但是内心也不由得对两个熊孩子再次见面的场景有些期待,就是不知道到时候他们谁先崩溃... “你既然想起了以前的飞天之术,现在趁着他们都还没醒先试试吧,不然万一需要动手的时候你还得重新适应。”严冲靠在栏杆上平复心情,开口打断了陶洮的癔症。两人互撕的场面再令人期待,眼前的事还是要先做完的。他催动灵觉重新将整条船都覆住,防止有人忽然醒来看到不该看的东西。陶洮也依言收拢情绪,沉思着回忆自己刚刚想起的战技和能力。 陶洮的神魂之力按照一种玄奥的轨迹缓缓围绕周身,随后在严冲惊诧的眼神中,整个人竟然就那样凭空浮起。但是他似乎对自己这种四肢不着地的状态有些不太适应,整个人显得有些摇摇晃晃。但是随着他的神魂持续运转,饕餮真形在身周缓缓浮现,将他整个包裹起来。从旁边用肉眼看去,竟然无法看清陶洮的人形状态,整个人仿佛都变成了一只比人稍高,形态有些模糊的饕餮。 “这玩意好像也是我的天赋本能。”陶洮的声音有些沉闷,但严冲还是能听出一种隐隐炫耀的感觉。面前这只饕餮在半空中转悠两圈,才在严冲的招呼下有些意犹未尽的落回船上。“消耗小得可以忽略不计,而且对神魂之力的操控完全没有影响...嗯?” 两人本来正在各自收敛力量,忽然感应中周围好像出现了一丝极为细微的波动。严冲抬手制止了陶洮带着炫耀的解释,两人惊疑的对视了一眼。随后灵觉和神魂之力同时悄然催动,一个上天一个入水,将方圆几百米的范围全都笼罩在内。 “应该是在水下,我在上面看着,陶洮你下去看看是什么东西!”严冲的灵觉在水中好像得到极大加强,所以他负责探查水下。锁定周围之后,他的灵觉将附近水域直到海底全都飞快的扫了一遍,但是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但是周围空荡荡一片的海面,空气中也没有丝毫异常。他思忖片刻悄悄传音给陶洮,自己的灵觉缓缓弥漫,从空中到海底被他独自锁定。 两人早就有了定计,陶洮也不推脱,朝着他微微点头然后顺着船舷悄然入水。他的身形在水里像是一条游鱼,悄无声息却速度极快。严冲的灵觉也是如影随形,始终弥漫在他周围。陶洮一直潜入海底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正在疑惑之际,严冲的灵觉忽然传来警兆,并且在他身边飞快的布下剑阵! 陶洮的神魂之力在海底和陆上没有区别,但是严冲的灵觉范围在海底却得到了极大的助益。陶洮感应着身旁剑阵成型,明了肯定是在自己没有感应到的范围出现了什么变故。但是他也不至于惊慌无措,抖手将自己的饕餮宝刀取出,立在海底等着对方靠近。 “你身后的方向,数量极多!”严冲灵觉边缘感应到密密麻麻的气息,提前传音告诉陶洮。他要留在船上护持船只和那些昏睡的普通人,好在灵觉的感应能力和远程操控也是极强,可以给陶洮提供一些助益。“好像不是纯粹的神魂之力,陶洮小心!” 陶洮本来还有些紧张,听到是神魂之力反而放松了下来。他有些不舍的将宝刀收起,对付神魂的话根本用不上这个大宝贝,自己的吞魂之术就足够了。他还传音让严冲将灵觉撤回或者隔开一段距离,不要妨碍陶洮大爷施展秘术。等到严冲率先感应到的那些神魂进入了陶洮的感应范围,他竟然顶着一个虚幻的吞魂旋涡,朝着那个方向疾冲而去。 “嗯?卧槽!怎么这么多?”随着距离的接近,陶洮感应到的气息越来越多,他也不禁变了脸色。感应之中有成千上百的凶恶气息朝着自己这个方向蜂拥而来,后面还不知道有多少!“这他妈是生魂!我不能吞啊卧槽!虫子你快帮忙拦下它们!” 甫一碰面,陶洮竟然转身落荒而逃,同时催动神魂不停给林奇传音让他帮忙拦上一拦。身后蜂拥而来的根本不是什么神魂之力,而是一大群狰狞鱼类!陶洮也不知道自己两人的感应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但是他要是敢吞掉这么多生魂,怕是马上就会被天威镇死! 他如今虽然无惧天威,但是不能大肆伤害普通族群和人类的铁律对他依然有效。甚至除了执掌明德的林奇,其他灵兽除了保证自己身体所需,大概都不会主动伤害普通生灵。甚至就连反击都会尽量避免,因为没人知道天威到底如何判定灵兽杀生的行为该不该雷劈! 上古时期有太多灵兽验证过这一铁律,大多数都被雷霆轰杀。侥幸顶着天威藏匿或者逃掉的一些幸运儿最终也没能幸免,都被真龙和麒麟两位大佬,还有张先生那个杀胚揪出来弄死。还有一些藏起来之后被饿极了的饕餮循着气息找到吞掉,反而彻底将自身的存在可能抹掉了。 “你逃什么?!看清楚那些都是什么!”严冲的剑影在陶洮周围布下层层防护,哭笑不得的给他传音。“你看那些死鱼烂虾像是活着的吗?” 第101章 深海之下! 陶洮仓皇的动作豁然停下,疑惑的催动神魂之力仔细感应后方追着自己不放的鱼群。而他身周严冲用灵觉布下的剑阵已经掠过他的身形,朝着后方迎去。而陶洮的神魂之力催动,仔细感应之下果然发现端倪。身后哪里是鱼群,都是一群腐烂程度不一的鱼尸,在一种诡异力量的驱使下对自己紧追不舍! “你别动!放着我来!” 被一群半生半死的鱼尸追得自己只能逃窜,这让陶洮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怒气,干脆立在海中双手掐诀。而严冲的灵觉始终围绕在他周围,见状赶忙将剑阵挪到他身侧,防止两人的力量互相碰撞。陶洮等到这些泛着腐臭味的尸群离自己不足十米远,同时他的神魂感应范围内密密麻麻全都是这些东西,这才缓缓催动秘术。 “镇魂之术!” “吞魂旋涡,给本尊起!” 这片海底一时间像是被人用手捏住的破布,凡是陶洮神魂所至的范围,连海水都在同一时间莫名震颤。而后一个从海底直达海面的巨大旋涡出现在他身后,针对神魂的吸力将尸群笼罩。丝丝缕缕的气息被旋涡摄住,硬是从尸体里将其揪出凝聚成团,没入那巨大的旋涡里。 “果然有鬼!” 陶洮感应着这些气息散发的阴邪恶意,心中冷笑的同时又捏了一把汗。尸群之中还裹挟着一些活物,幸亏他的吞魂秘术对原生物种不会造成伤害,不然光是这些条鱼命就足够把自己也搭进去了。而且若是自己没有觉醒秘术镇魂,恐怕光是感应到的这庞大数量就能将自己活活拖死在海底,更何况后面还不知道有多少,正疯狂的朝着这里涌来。 身后的旋涡缓缓运转,陶洮面前的尸群下饺子一般坠入海底。随着时间流逝,他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自己的镇魂之术刚刚觉醒,持续的时间更是不堪,早早的就已经消失了。眼前的尸群简直无边无际,吞魂旋涡也隐隐有些到了极限的感觉。奈何这些控制鱼尸的气息似乎毫无理智,只顾着朝自己这边不停冲击,似乎这里对它们来说有莫大的诱惑。 “陶洮,将秘术旋涡留在原处,你上来换我。”严冲的灵觉始终围绕左右,陶洮的状态自然看在眼里。感应到陶洮气息微微有些下降,严冲赶忙传音。“保持状态要紧!这些诡异气息怕是被你之前觉醒的神魂波动引来的,它们就是要消耗你的力量!” 陶洮本来正在准备再次施展秘术,听到传音不由一怔。两人出海已经将近一个星期,没道理忽然今夜就迎来这么一大波恶心人的攻击。而且尸群的目标极为明确,就是冲着他们这里来的!陶洮心念一动,索性将自己的神魂之力收拢,想看看这些臭鱼烂虾掩盖着的那股力量,会不会追着自己不放。 果不其然,随着他的神魂收缩,外围的那些气息也随之转向,这不禁让陶洮恨得有些牙痒。自己曾经纵横海域千年之久,谁曾想今日竟然被人当成了猎物!眼看着秘术即将消散,陶洮在海底留下一丝自己的神魂气息,然后整个人朝着海面游去。 他从这边上船,严冲同时从另一侧跳了下去。他要避开陶洮留在下面的吞魂旋涡,那个东西现在已经濒临消散,但是能多持续一瞬都能吞噬数十条鱼尸携带的气息,自己没必要去强行打断它。 陶洮的神魂之力笼罩全船,迫不及待的坐在甲板上取出了一个神魂光球。这是刚才吞魂秘术吞噬的那些气息凝聚而成,他倒要看看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 严冲悄然潜伏在吞魂旋涡的后面,身周无数影影绰绰的剑影在海水里带起丝丝涟漪,只等着面前旋涡消散的那一刻。他的灵觉延伸到极致,竟然将方圆几公里的水下范围全部笼罩!他突发奇想的操纵着剑影在自己能感应到的极限边缘组成剑阵,剑影纵横将后续不断涌来的鱼尸统统绞杀! 虽然他现在实力强横,但本质上仍然是人类,所以动起手来毫无顾忌。无数被尸群裹挟的水产也在剑下殒命,血水混着腐液将周围的海水染得无比腥臭。与此同时陶洮留下的漩涡也只剩下一层薄薄的影子,眼看着就要消散,操纵尸群的莫名力量仿佛感应到陶洮的神魂力量即将消失,竟然整体转向,只在严冲面前留下一股腥臭气息和道道涟漪。 严冲冷笑看着近在咫尺的尸群,灵觉如网追在后面不停绞杀。周围的海水一时间全被污染,散发一种直冲天灵盖的恶臭。幸好他的灵觉在水下更为活跃,自身可以不用靠近,不然光是这一股子味道都让他接受不得。 陶洮在船上正在检视神魂光球,忽然脸色一变霍然起身。他的目光仿佛能透过海水的阻隔,看到海底发生的一切。过了半晌他才冷笑着坐回原处,看着手上光球怔怔出神。 严冲催动着灵觉在海底将自己感应范围内的尸群全部绞杀,又检视一番周围残留的气息才缓缓上浮。水中那股腥臭气息熏人欲呕,他早就有些受不住了。 “有什么发现?”出水的那一刻,严冲用灵觉将自己身上清理一遍,这才落到发呆的陶洮旁边。“你留下的神魂印记现在能感应到吗?” “鱼饵撒下去了,等到天亮咱们去追就好。”陶洮感应了一下自己留在海底的那一丝神魂气息,神色有些怔忪。“至于这个东西...与之前的神魂之毒,和鲲鹏的黑气都有些不同。” “我从这里面感应到很多老熟人的气息,但是他们现在都没了生机。” “你现在能想起他们藏身的地点吗?”严冲神色一沉,瞬间明白陶洮的意思。也不知道该怎么宽慰,只能轻轻拍了拍他的头。“要不咱们去看看,至少确认一下...他们的生死?” 大多数选择不入世的灵兽都仍保持着原形,潜藏在人迹罕至的地方。但是现在函夏人口众多,哪里还有没人的地方?毕竟灵兽也是要吃要喝的,甚至有一些食量甚为惊人。而这种情况下,茫茫海域就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陶洮曾经被放逐在海中,想来那些没被他吞掉的灵兽,大概都有几分交情。而今他们的气息出现在这诡异力量之中,并且丝毫生机都没有,要说陶洮不担忧那是不可能的。 等到天亮诸多船员才醒转过来,只有船长还能隐隐约约记起昏迷之前的事,所以对严冲忽然转向的要求并不感到意外。 由于天生灵魂强大,这位陈姓船长对这些人的存在并不是一无所知。更何况他还有一个龙虎嫡传的小叔,若非自身机缘不够,说不定早就踏入修道的行列。虽然不知道两位贵客想做什么,但他也明白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利,甚至知道得越少越好。他当下也顾不得考虑私改航线的后果,按照严冲指引的方向乖乖改道。大不了事后找罗灵帮忙,反正贵客是他请来的,之后有什么麻烦自然该由他解决。 严冲如今对于这些普通人怎么想倒也不是很在意,只要这艘船能跟上陶洮在水下放出的那枚神魂印记,其他的都是小事。最多之后上了岸,把记忆抹掉就是了。而陶洮对于这些就更不在意了,若不是严冲一直劝他不要心急低调一些,他都能当众表演一个空中飞人自己冲到前面。 他的那枚神魂印记被掳走,是他和严冲定下的谋划。但是唯一的不足就是不可脱离太远的距离,不然一来是无法精确感应到印记的位置,再者距离过远的话,印记失去陶洮的神魂维系,很快就会消散。好在他们一路跟进,并未丢失印记的行踪。 “这一路都没有其他灵兽的隐匿之地吗?”陶洮坐在栏杆上远远看着海面发呆,似乎心情不怎么好。严冲悄然站在他身后,踌躇半晌才开口问道。“还是说他们都...” “有一个,化蛇以前就潜藏在方才咱们路过的那片水域之下。”陶洮指尖冒出一丝与自身截然不同的神魂气息,朝着严冲摇了摇。这是他从那些神魂光团里截取出来的一丝神魂之力,是他按照印象中化蛇的气息凝聚而成的。“不过我并未感应到他的气息,不知是不是搬家了。否则若是被杀,老巢里总会残留一些怨怒之气,我同样也没有感应到。” “等到印记停下,咱们找到操控这些尸群的人就知道了。”严冲灵觉回返细细扫过刚才路过的海域,也是没有一点发现。“到时候若是能生擒最好,可以问一下他到底如何得到的这些气息。” 陶洮不置可否,自顾沉默的看着海面。 两人都不曾说出口的那个可能,才是最坏的局面。到时候怕是以他们俩的实力,恐怕想要全身而退也有些艰难。 追踪数日,印记的移动终于停了下来。陶洮和严冲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召过船长让他将船停在附近,两人放下一艘救生艇结伴前往。其实两人完全可以飞过海面这段距离直接入水,但是这大白天的船上很多人都在看着,不好做出这种惊人之举。 “先说好啊,白天咱们先观察一下情况。”马上就要到了印记停留之处的上方,严冲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嘱咐陶洮。他怕万一下面出现些老熟人的尸骨或者气息,陶洮一时忍耐不住会直接动手。此处海上无遮无拦的,万一动静太大很难避免被人发现。“要动手咱们也等入夜,到时候...”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烦不烦啊你...”陶洮表情阴沉倚在船边看着水面,似乎想要透过海水阻隔看到下面的状况。奈何此处已是深海,他就是肉身再强也不可能看见。但是神魂之力却是不受影响,但是同样反馈回来的信息也不甚清晰。“你要是担心被他们发现,要不咱们直接把人全放倒,等到这里搞定了再救醒不就完了嘛...” 严冲也不答话,自顾准备下水一探。他和陶洮这些天早就商议过了,船上众人不能昏迷。对方好像有御魂之能,而普通人只有在清醒状态下才能神完气足,借助肉身的庇护抵御神魂侵蚀。虽然对方至今为止并未有过操纵普通人的先例,但是他们俩根本不能拿这些人去冒险。 深海之下一片漆黑,甚至随着两人下潜,温度也在不停下降。两人借助灵觉和神魂庇护着身体,扛住那越来越强的水下压力和寒冷,缓缓向着神魂印记停留的位置潜去。 随着两人的深度不停增加,海水里忽然多出一股温暖的感觉,甚至海底都有隐隐毫光散发出来。严冲和陶洮两人传音交流一番,最后决定让严冲守在这里,陶洮独自潜入海底一探究竟。虽然严冲的灵觉在水下有所增强,但是现在肉身入水,他的灵活性和陶洮根本没法比,当下也只能嘱咐陶洮小心,然后催动灵觉给他加上一层防护,顺便感知一二。 过了这条温度分明的界限,深海之下似乎藏有另一个世界。陶洮谨慎避过一条腐烂到只剩骨架的鲸鱼,借着海底散发的莫名毫光打量周围。各种奇形怪状的尸骨在他身边往来穿梭,让人不禁毛骨悚然。这些死去的生物现在已经没了生机,体内却仍残留着一种莫名力量,操纵着它们按照生前的本能游动,仿佛是在守护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但是他们对陶洮的潜入似乎毫无所觉,任由他的神魂之力肆意感应。甚至有一些和陶洮的身体擦肩而过甚至迎面碰撞,都没有引起任何反应。 “这些怕是没有神智,只是单纯的力量载体。”严冲的灵觉也感应到了这诡异的一幕,不禁为陶洮的莽撞倒吸了一口冷气。同时内心也是生出了一种惊叹,这东西竟然能操纵这么多尸骨,如果不是天赋本能,怕是神魂力量比陶洮都要强上不知多少倍! 但是从未听说有什么灵异有这种能力,倒是传说西方有些法师能做到这一点,但是想来也不可能潜藏在海底。 “我看到它了!”陶洮发现周围这些尸骨不会对自己造成影响,索性速度加快径直坠入海底。同时他的神魂之力朝着周围散开,感应到的东西却差点让他吐出来。“这他妈超大一个球,和上次那个一样,看上去恶心死了!” 第102章 波塞冬的肉壳,饕餮本体! “陶洮不要妄动!我马上就到。”严冲的灵觉也感应到了深海之下那巨大的蠕动球体,但是与上次那个有些不同的是,这一个表层并未散发神魂气息,但是却有盈盈毫光透出,很多深海生物围绕左右。严冲一边让陶洮小心,自己也跟着下潜。上次的那一个肉球,陶洮见面就是一刀,然后险些被神魂之毒悄无声息的把神魂腐蚀。这一个到目前为止虽然还没有异动,但光是那巨大的体型就比之前黑色那个大了足有十倍,若是同一性质的东西...怕是一不小心陶洮就要折在这里了!“小心为上,千万不要用神魂试探!” “这玩意...跟上次那个好像不一样诶?”陶洮老实的潜在水底等严冲到来,两人会合后严冲才松了一口气。到了海底那种温暖的感觉更为明显,严冲甚至怀疑这里的水温足有三四十度以上。他们身侧有无数奇形怪状的深海生物朝拜一般游向那散出毫光的诡异球体,然后就在他们面前,无声无息的融入其中。“他好像是在进食?这些小玩意...心甘情愿的过来送死?” 严冲随手抓过一只狰狞鱼类用灵觉检查一番,发现除了长相随便一点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异状。而且生魂完备肉身无损,只是好像没脑子似的只顾往前游走,甚至被严冲抓住也不挣扎。严冲松手之后面色古怪的看着这条鱼继续前游直至融入那个光球,一时不能理解眼前的这一幕。 “你的神魂印记呢?也被它吃了吗?”严冲吃惊的看着陶洮指了指那半埋在海沟里的光球,他还摇了摇头!一时有些不解,难道这玩意挑食到这种程度了?只喜欢吃海鲜...对陶洮这种灵兽的神魂毫无动心之念?他的灵觉缓缓集中,朝着那光球探了过去。“你先戒备,我看看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别试了,走吧。”陶洮传音阻止了严冲的试探,揪着他的领子开始上浮。他似乎对眼前这个东西极为忌惮,动作都放轻不少,神魂更是收敛到极致,不敢外探半分。“我现在有些猜想,等会上去跟你说。” 严冲对这些诡异之物所知甚少,既然陶洮已经有了想法也就不再坚持试探。两人上浮到那道温度分明的界限时短暂停留,陶洮悄声传音让严冲用灵觉感应下面。 “这...咳咳,这...卧槽?!”严冲不明所以的催动灵觉,一扫之下大惊失色,险些呛死在这深海之中。陶洮却面色古怪的摇了摇头,拉着他继续向上。直到两人浮出海面,严冲仍没从刚才那一幕中缓过来。“到底什么情况?!” 刚才他的灵觉回眸一探,发现那个巨大肉球竟然在朝上的一侧长出了五官,如果那几个黑洞洞的窟窿也能算是五官的话。而且自己发现的同时,最靠下侧的那道裂口还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仿佛是在笑着目送他!加上陶洮这古怪表现,若说这其中不是他在搞鬼,打死自己也不相信。 “就是像你看到的那样啊,我的神魂印记...能控制那个玩意。”陶洮扒在救生艇边缘,无辜的朝着严冲一摊手。他的表情有些复杂,就像小朋友忽然得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想要炫耀,但是又夹杂着一点生怕别人不让他碰的那种小心翼翼。“而且他里面...没有意识,没有神魂,目前来说只有我的神魂印记在里面。” “先回船上吧,这一天天的...”严冲忽然感觉自己心好累,无语的爬上救生艇开始沉思。这么大一个东西,直径足有几公里大,里面竟然没有意识!但是没有意识...之前是什么东西控制着那些鱼群尸骨不远千里发动攻击,难道就只是为了带回陶洮的神魂印记?想到这里严冲竟然觉得有一丝丝诡异的合理,但是仍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你是说,那个大家伙和之前波塞冬的黑球是一体,只不过是神魂和肉体的区别?”回到船上严冲迫不及待的揪着陶洮问他怎么回事,但是听完陶洮的猜测之后直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荒谬起来。他瞪着无知的双眼上下打量陶洮,似乎很难接受他的说法。“然后咱们灭杀了它的神魂,现在肉壳的本能在为自己找个主子,是这意思吧?” “这么说好像也没错,毕竟...神只之躯难免有些神性残留,如果它是波塞冬或者别的什么神只的肉壳,确实是这样。”陶洮无辜的眨着眼睛,详细给他解释。这些东西都是他根据自己残存的记忆推测出来的,严冲不知道实属正常。“其实如果是神躯,周围哪怕没有任何生物或者意识存在,再过个成百上千年自然会生出灵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它好像很急迫,所以才会本能吸引周围的生物融为一体,妄图快速找到一个能主导它的意志或者意识...” “等等,你是说神躯会自然诞生意识?那这个后来由肉壳衍生出来的意识,与神只本身有没有关系?”严冲脑海闪过一丝灵光,他急切打断陶洮的解释,神情有些凝重。之前他们对战的那个波塞冬整个看上去就像个没脑子的玩意,如果说神只就那样的表现,恐怕要让信奉祂的子民们失望了。而此时陶洮说出的这些秘辛,让他有了另外一种猜测。“之前那个波塞冬,到底是神只复生还是这具肉壳衍生出来的意识?” “二者并不冲突,你没明白这里面的意思。”陶洮踌躇了一下,苦笑着给严冲继续解释。“其实不只是神只,但凡灵异...都是这样。如果想要灭杀他们,就要将神魂和肉体全都摧毁。不然神魂和肉体只要有一方面残存于世,就会自动衍生出与之相匹配的另一个,二者是相辅相成的关系,并不会脱离本身桎梏独立于本身之外。” “当然也有一些手段可以提前将之催化出来。我当初战死...应该就是大兄护住了肉身,然后采集战场上繁杂的神魂力量催化了这个过程,才让我能这么快复生。”陶洮看着严冲沉思的表情,把这个重磅炸弹抛了出来。他如今记忆复苏,很多之前的东西全都想起,包括自己当初一时激愤与众多神只灵异同归于尽的事,只不过想到这些陶洮仍是面色不虞,似乎有些伤心又有些庆幸。“当然如果身躯本能吞噬周围的其他意识,包括各种活物和其他灵异神只的神魂力量,也会加快这个过程。” “所以这具肉壳才是波塞冬的本体,咱们弄死的只是意识,现在祂吞噬周围的深海生物和你的神魂印记,是为了早点活过来接着搞事?”严冲当然明白陶洮战死的过程,只不过没想过是这样。他本来还以为是林奇有什么手段起死回生,没想到是收集神魂催化了陶洮的复生。但是看着陶洮伤心的神情他也不好多问,索性把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事情上来。 “也对也不对,这里面我感觉仍然有很多问题。”陶洮表情逐渐变化,眼神玩味透过舷窗看向之前两人下潜的方向。“不是我自夸...单论神魂层次,我的神魂与波塞冬这种伪神不相上下。生物本能趋利避害,祂不可能对我的神魂印记有那么大的渴望。甚至感应到我的神魂就应该收敛肉壳气息防止被我找到才对,毕竟一具只有本能的神躯,与一个身魂俱全的同等存在相比较,孰强孰弱不言而喻。招惹我...祂这是自绝生路。” “而且波塞冬当时的状态也不对。既然都能单独驱使神魂离体去近海搞事,怎么可能是那种意识混沌的状况,而且除了当时混杂神魂之毒的伪躯对自身进行防护,竟然只是纯粹的神魂?祂莫非是嫌自己死的不够痛快,特意前去找抽?要知道身魂俱全的状态和单独的神魂,实力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陶洮的眼神越来越亮,语速也越来越快。他似乎极为兴奋,让严冲都有些担忧他的状态是不是有些不正常。 “大兄说当初他斩杀波塞冬是在东海之上,但是这里是何处?离东海何其之远!为何祂能在神魂不全的状态下将自身转移到此处,又单独将神魂剥离回返南海去散布那不属于祂自身能力的神魂之毒?那些死魂混杂而成的毒素...不对!” “波塞冬中了神魂之毒。” 两人异口同声得出了结论,相视无语的两人一时都是神色凝重。这一切疑问和结论的背后,无疑有一个藏在暗中的推手在操纵这一切。他将尚未完全复苏的波塞冬从战死之地的东海挪移到此处藏匿,并且用神魂之毒控制这位神只,返回南海为其散布毒素。甚至波塞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复苏,都极有可能是这位幕后之人的手笔! “你能不能从这具肉壳上找到与之关联的线索?”严冲眉头紧皱,犹疑的看向陶洮。能避过函夏天威搞出这种小动作的存在,他委实不愿意让陶洮以身犯险。但是眼下他们除了海底的这具肉壳,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可行。 陶洮闭目不语,过了片刻遗憾的摇了摇头。他的神魂印记已经入主那具庞大的肉壳,现在对他来说就相当于分身一样的存在,自然也能检视其中的一切气息和结构。但是他催动神魂将整个肉球细细检查一遍,竟然丝毫都没有发现。 “那现在只能将这具肉壳作为你的分身,咱们再去寻找其他的蛛丝马迹了。”严冲一时不知是遗憾还是庆幸,他直觉的想到,眼前这种诡异事件,怕是与张先生刻意隐瞒的东海变故脱不了干系。但是现在还不是告诉陶洮的时候,只能沉默的望着海面出神。 “这玩意太大了,我无法控制它的移动。而且也不能留下,不然距离拉远之后不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故。”陶洮听着严冲的喃喃自语,神秘兮兮的摆了摆手。他的神情颇为诡异,那种想要炫耀的心思昭然若揭。“等着吧,天黑之后我让你大吃一惊。” 严冲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懵逼,但是想必追问也得不到答案,只好蒙在鼓里等着天黑,看看陶洮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等会动静可能不小,你留在船上护持他们。其实最好是能将他们全部弄晕过去,但是这里也不安全就算了,你还是用灵觉遮蔽他们的感官吧。”夜色降临,陶洮执意自己去收拾水下那具肉壳,临走前神色自傲的嘱咐道。严冲也想知道他能弄出什么动静来,索性催动灵觉将船上所有人都笼罩起来,将他们对百米之外的感官全部掩盖。他好笑的看着陶洮冲天而起,想看看他能弄出什么动静来。反正下方那具肉壳已经算是陶洮的分身,放他独行也不必担忧有什么危险。 但是下一刻他就大惊失色。陶洮飞快的掠过一段距离,稳稳悬停在之前他们下水的那个位置。然而随着时间流逝,陶洮竟然化身一个巨大的兽体,轰然落入水中!严冲两眼瞪得老大,刚才那一幕简直震撼人心,甚至他一时都忘了屏蔽那轰然巨响和迎面而来的滔天巨浪! 陶洮竟然凭空化为饕餮本体! 严冲在他身上附着灵觉印记,虽然距离较远也能感应到他的一切变化。刚才陶洮悬空而停,下一刻身体就发生变化,一个长着一张巨口的牛身巨兽取而代之,落水之前还朝着自己这边挥了挥一只前蹄。 体型和他们乘坐的这艘考察船相比还要大上几分,落水之时引起的巨浪远远拍来,险些将船带翻!严冲一时顾不得考虑为何他忽然衍化本体,精神紧绷的强行将船身稳定在原处,同时将听见动静赶过来的船长震晕在甲板上。这时候他也顾不得考虑普通人的神魂安危,只要不伤及性命就行!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饕餮的本体。本来他一直所见的灵兽都是人形,下意识的以为他们已经失去了化为原形的能力,孰知在这远洋之上,陶洮就给了他莫大震撼! 他的灵觉一直依附在陶洮身上,眼睁睁看着他顶着一张大嘴潜入深海,靠近那具肉壳之后狠狠一吸,一股近乎法则般的吞噬之力笼罩那散着毫光的肉球! 严冲木然的感应着这仿佛小鸡崽吞大象一般的震撼场景,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难怪当初陶洮被放逐海域!就冲着这体型和胃口,只要时间够长,怕是整块大陆都不够他吞的! 第103章 陶洮被控 “怎么样?是不是为本尊的英武身姿感到震撼不已?”严冲木然的护持着船上的普通人,顺便把那倒霉的船长拖回船舱,然后呆呆的站在船舷边上等着陶洮回来。刚才那一幕着实让他有些接受无能,一直到陶洮上船都还没回过神来。“诶!虫子你不会是被吓傻了吧?!” 严冲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志得意满的熊孩子,顺手把他在自己面前乱晃的爪子扒拉下去。回不去了,彻底回不去了。他现在一闭眼就是那张着大嘴朝自己憨笑的狰狞巨兽,直到现在他的灵觉都有些震颤,对那一幕有些接受无能。 “你...就这样把那玩意吞掉了?”一直等到两人回到房间,严冲才悠悠的缓过神来。他神色诡秘的伸手戳了戳陶洮平坦的肚子,一脸的不可置信。刚才陶洮幻化真形,在海底将那比他大了百倍不止的肉球就那样整个吞噬,而且体型没有任何变化。甚至现在变回人形,形体上都没有任何异常。那么大一个东西...都不知道他吞到哪里去了!“还有你什么时候...” “本尊一直能啊。”陶洮似乎知道他想问什么,得意洋洋的瘫在旁边椅子上。他对严冲的反应似乎极为满意,笑眯眯的欣赏着他的表情。“在函夏范围内有天威镇压,灵兽无法幻化真形,但是离了函夏国土范围没有天威存在,那么这里...就是本尊的天下!当然是我想怎样就怎样...” 严冲无语的看着他得意的表情,只能给饕餮大尊竖起两只大拇指。陶洮自得的陶醉了一会,忽然神色一正伸出手来。 “这个东西我消化不了,你看看能不能用到?”一根金灿灿的三叉戟被他从小宝库里取出,献宝似的拿给严冲看。他的眼神有些遗憾,还隐晦的咂了咂嘴。“这可是好玩意,独立于神魂之外的神器,虽然然比不上你的帝剑和鲁班锁,但是也算难得的好东西...” “我有帝剑和灵武就够了,贪多嚼不烂,再说我也用不上这东西。”严冲神色郑重的接过这根海神三叉戟,灵觉仔细感应着其上气息和性质。隔了半晌之后将它放回陶洮手心,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这根三叉戟性质不明,但是其中确实没有蕴含意志或者神魂之类的东西。“你吞了那么大一个玩意,现在神魂和身体有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妥?” “当然没有,本体状态下我的秘术堪称无敌,只会吸收能量。其他的所有东西,包括意志甚至神魂都会被消磨掉。”陶洮翻手将三叉戟收起,然后催动神魂感应了一下自身的状况。“我现在肉身进益极大,最近恐怕不能出手了。不过这反倒能够确认那具肉壳确实是神躯膨化而成的,不然不可能对我有这么大的帮助。” 意料之中的答案。严冲不由叹了一口气,抬手捏了捏自己眉心。现在虽然解决了神躯,但是依然没有幕后推手的线索。他们现在甚至连对方是谁要做什么,除了这里还有何处藏有隐患都不知道。两人只能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在海上遨游,希冀能撞破其他的布置。 等到倒霉的船长苏醒过来,连问都不敢问上一句,乖乖按照严冲的指示回到他们之前脱离航线的那处,重新按照航线行船。即使他早有心理准备,但是这种接二连三的昏迷状况也绝非他一个普通人能轻易接受的。现在他只想早日完成这段航程,将两位大佬送走就算是功德圆满了。至于之后的事情,只能全部推给小叔解决。 回程的速度极快,不过船上的气氛很是诡异。诸多船员都对自己两次昏迷和之前的异象都还残留些模糊印象,私下里一时间流言四起。最后还是陶洮不想承受船员们那种隐晦的审视眼神,悄悄的趁着夜色深重之时将他们的记忆抹除一部分,这才缓解了船上的各种流言蜚语。就是苦了那位灵魂天生强悍的船长,陶洮的记忆消除竟然对他失效。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这位船上的最高决策者不会对两人的决定产生质疑。 路过钩蛇潜藏的那片海域,两人特意下水搜索一番,果然连一丝气息都不曾发现。还是之前陶洮吞噬的那具肉壳气息繁杂纠缠,一时也很难从中剥离出单一的气息,这事也只能临时先放下。 “别太担心,我觉得化蛇不一定是被这东西吞...”严冲看到陶洮又站在船边发呆,暗叹一声低声安慰。但他话都不曾说完心中就闪过一丝警兆,顷刻间天威雷动。严冲不可置信的仰头看着头顶阴云,随即脸色大变。“陶洮你...” 陶洮浑身散发着盈盈毫光,面无表情的转身看着严冲。他的一只手竖立如刀刺向严冲胸腹之间,若不是严冲及时后退,以两人的距离和陶洮忽然动手的力道,能将严冲捅个对穿。但饶是如此严冲的腹部仍被手指划出一道血口。鲜血的味道似乎引起了陶洮的贪欲,眼神逐渐从冰冷变得狂热。他将那沾满鲜血的手掌放到嘴边尝了尝,神情邪恶而茫然。 不止是陶洮,船上的众多船员也在此刻发出非人嘶吼,浑身弥漫着毫光扑向身边其他人。严冲忍着剧痛用灵觉感应到这一幕,不由心里一沉。而陶洮却已经扑上前来,两只手掌不离严冲要害,一时间逼得他只能不停后退。而头上天威此时已经汇聚完毕,规模比之衔蝉晋位更为恐怖,阴云沉甸甸的仿佛压在头顶,丝丝电光闪耀随时都能劈下来。 腾出一只手兜住伤口防止内脏掉出来,严冲只得召出灵武招架着陶洮本能的扑击。这等变故委实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一时间竟然心神大乱,场面竟然一度僵持。倒是陶洮似乎被他的抵抗激怒,口中发出一声莫名嘶吼,那些毫无理智的船员竟然放弃攻击彼此,朝着他们这里缓缓行来。 严冲的灵觉笼罩全船,发现整艘船上现在除了船长和他之外,其余人等全都已经失神。甚至一些关键岗位的船员正在朝着各种设备不停打砸,似乎想要将这艘船沉入海底,借着海水的阻隔抵抗天威。而陶洮浑身光芒最为浓烈,步步紧逼朝着自己不停攻击。幸好他现在只有本能,除了一开始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后面的撕咬扑击都被自己用灵武强行挡住。但是天威已经酝酿完毕,雷声轰鸣似乎随时都能劈下。 “船长放开心神不要抵抗!我要将整艘船都收起!”严冲咬牙将陶洮逼退,灵觉给躲在船舱里的船长传音。眼前的状况已经不容他多想,只能寄希望于鲁班锁的威能够强,将整艘船连着上面的人全部收起。这些失神的船员现在毫无神智,应该没有抵抗能力。 但是这等变故之下,那位作为普通人的船长惊魂不定,哪里还能放松心神?严冲尝试了数次都未能将船收起,情急之下只能用灵觉将那位船长震晕,借着逼退陶洮的空档将鲁班锁取出,灵觉全数灌注其中。 “给老子进来!”那些浑浑噩噩的船员,连同大量海水和整艘船瞬间消失,被严冲收入鲁班锁里,而他的灵觉此刻也消耗极大。陶洮身上毫光最为浓烈,但是控制他的东西似乎仍有几分理智。朝着严冲悬空冲过来。 不过严冲一开始就没打算将他一起收入鲁班锁里,刚才催动神器的时候没有锁定他的气息。眼下海上只剩他们两人,自己身受重伤灵觉濒临枯竭,陶洮也是只余本能,并未动用神魂攻击,一时两人倒是打得难解难分。 看着陶洮毫无理智的悬空朝着自己不停抓挠撕咬,严冲心里如同吃了黄连一般。这番变故简直是变生腋肘,但是根子应该还是之前陶洮吞噬的那个肉球。以陶洮的性格和秉性,他怎么可能在乎船员们的指指点点和背后议论,他老人家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自己的英武好吗! 但是自己一时失察竟然让他在眼皮子底下被夺了神智,发展成如今这种情况真可谓是咎由自取。严冲脚下踩着剑影不停腾挪,被控制的陶洮紧追不放,两人举手投足间带动的威能将四周海水搅得波涛阵阵。头上的天威此时尚在,似乎那些普通人的消失并未对其造成影响,这不禁让严冲心里一沉。 陶洮自身的气息早就不受天威所制,现在海面只剩下自己和他,但是天威仍未散去,并且有越来越浓重的趋势,只能说明陶洮如今神智已经被全面压制,甚至...已经被悄然湮灭了。严冲一念及此,心中急怒交加,灵觉一时不稳竟然坠入水中。而陶洮也是如影随形,紧跟着他的动作纵身跃入水中。严冲本想调动灵觉重新浮上水面,但是有海水掩盖气息天威竟然散去一些,不由让他心中大为振奋。 但是论及水战,严冲如何抵挡得了陶洮!他的肉身本能极为强大,入水之后带给严冲的威胁竟然比之前更加强烈。海底不时有血水散出,严冲逼不得已只能动用帝剑和灵武,这才勉强将空手的陶洮招架住。但是长此以往,恐怕自己要被他活活磨死在这里。 “陶洮!”严冲灵觉催动,不时朝着陶洮的脑袋冲击而去。但是直入神魂的声声呼唤似乎毫无作用,陶洮的眼神仍然邪戾贪婪,拳脚不停朝着严冲的要害和空挡袭去。他的身形在海底如履平地,攻势比之前更加凶猛三分。严冲身上已经多出数处伤口,在咸腥海水的浸泡下又疼又痒,但是这也无法冲淡他的焦急和心痛。“醒来!” 一波波灵觉不停冲击着陶洮,但是却始终不见效果。严冲身上的伤口逐渐麻木,动作也越来越迟缓。刚才他催动神器将整艘船和人一起收起,灵觉本就濒临枯竭,此时已经近乎透支。但是面前的陶洮仍然攻势凶猛,似乎势必要将自己格杀于此。严冲心中隐隐有些绝望,收拢所剩无几的灵觉护住心神,双手握住帝剑朝着陶洮发起最后的攻击。 严冲不再抵挡陶洮的攻击,手中帝剑直指陶洮要害。帝剑深入陶洮胸膛,同时自己的腹部也被陶洮的手掌同时捅了个对穿。严冲强忍着剧痛和虚弱,挥拳击在陶洮额头,两人同时向后重新拉开距离。帝剑和手掌带出的血水尚未被海水冲淡,两人又重新撞在一起! 以命搏命! 此时严冲的心情倒是平静下来,浑然没了之前的焦急和愤怒。 如果之前灵觉没有消耗,或许他可以拖着重伤之体与陶洮拼个高下。甚至严冲有信心耗到陶洮力竭将其擒住,再想办法将他唤回神智。但是自己同时不可能放任那些被控制的船员死于天威之下,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如今眼看着唤醒无望,自己也重伤难持,只能奋起余力试着将陶洮斩于剑下!不然若是放任被控制心神的饕餮逃离此处,不知要引起多大波澜! 陶洮的眼神始终平静甚至死寂,对自己身上不停增加的剑伤也毫不在意,手掌如刀在严冲身上带出道道血花。帝剑的去势逐渐变得缓慢无力,但仍坚定的在陶洮身上留下处处伤口。 严冲的神智已经有了几分模糊,唯独心底几分执念驱使着身体动作不停。两人立足海底近身而战,谁都不曾再退一步。周围海水随着他们的动作荡起阵阵波澜,传不出多远就被海水抚平。 “停手!”一声暴喝唤回几分严冲的神智,但是手中帝剑依着惯性深深没入陶洮的胸膛。他的脖子同时被陶洮双手捏住,颈骨传来的剧痛和声响此时显得格外分明。他勉强睁开无神的眼眸,面前似乎出现一个白色的人影。严冲艰难的扯着嘴角露出微笑,一连串气泡从口中冒出。 “救...他...” 被天威引来的林奇顾不得观察两人的状况,弹指间用秘术将二人气息封住,神魂之力蔓延将他们包裹,带着两具破破烂烂的肉身冲破海面朝着陆地飞遁而去。 第104章 同归于尽? “大尊,海上是什么情况?”林奇提着两人尚未抵达海岸,几道遁光迎面而来。清山穿着法袍与玄羽同行,远远感应到林奇的气息焦急开口。但是下一刻林奇铁青着脸从他们旁边飞遁而过,只留下浑身煞气和一个背影。“可是有人犯境...” 借着道法远遁而来的几个道门修士看着林奇飞速远去,一时面面相觑。他们感应到海上有人触动了前所未有的天威前来一探,奈何道法的速度慢了林奇一筹,这才落在后面。但是现在林奇表情恐怖连话都不说,让一众老道都是心生不满。倒是玄羽神魂强悍,感应到空气里残留的血气有些熟悉,当即神色大变把清山往旁边一推,转身追着林奇的身影雷遁而去。 “我跟去看看,你们去天威凝聚之处看看是什么情况!”清山手忙脚乱的在空中稳住身形,沉思片刻之后吩咐同来的几位老道继续前行,自己慢悠悠循着玄羽留下的痕迹追去。现在天威已散,海上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但是刚才林奇浑身流露的那种煞气和焦躁确实前所未见。而且玄羽也那般急迫,难道是有某种灵兽复生?但是那种强度的天威,就算各位大尊现世都无法引动! 林奇心急火燎的提着两人回返医院,一路上都顾不得遮掩自身气息。他直接撞破楼顶强行落在自己办公室里,而后一路强冲来到地下。 “小白!过来帮忙!”白泽盘膝坐在一间研究室里吸收之前陶洮给他留下的光球修补神魂,林奇的传音险些让他神魂暴走。但是感应到林奇的急迫和焦虑,白泽径直撞破房门冲了过去。“你帮严冲复原身体稳住灵觉,给他吊住一线生机,我先看看陶洮的状况!” 白泽看到陶洮浑身剑伤,心中怒气充斥险些当场爆发。林奇的传音让他恢复一丝清醒,依言接过严冲破了好几个血洞的身体。但是入手的瞬间白泽心里不禁一沉,严冲的灵觉已经沉寂,而且透过肉身的伤处,竟然能看见自己抱着他的手臂! 这分明已经是一具尸体。 白泽当下不敢怠慢,自己的神魂全数催动,旁边林奇准备的各种天材地宝不断被他凭空碾碎,其中蕴含的种种能量在他的施为下不断刺激着严冲沉寂的灵觉,将他仅存的一丝生机稳住。 林奇的秘术极为霸道,在海底时将陶洮体内的意识封禁,但是此时已经醒转,张牙舞爪不断挣扎,看向林奇的眼神除了阴冷垂涎,竟然隐隐带着几分畏惧。林奇神色凝重的用神魂之力将他强行禁锢,同时催动秘术深入陶洮的神魂,试图将其唤醒。但是感应之下却让他不禁心里一沉,陶洮的体内竟然找不到一丝本身的意识,甚至神魂之中充斥着一种邪戾暴躁的疯狂气息! 虽然这种结果早在林奇的预料之内,但是亲自验证过后仍是让他感觉伤心又失落。林奇催动着神魂秘术将陶洮禁锢,打开房间里的一个池子将他放入其中。深色液体散发着一股古怪气息,将陶洮的身体缓缓淹没。 “小吃货怎么样了?你把他放那里边干嘛?”白泽的神魂操控着从旁边汲取的种种能量维持严冲肉体生机刺激他的灵觉,同时关注着林奇的一举一动。感应到林奇将陶洮浸入调配好的封禁液体之中,心里不禁大急。虽然两人每次见面就掐,但那更多只是一种玩笑之举。如今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陶洮刚才短暂苏醒流露的异样气息,白泽却也感应到了。“你说话啊!干嘛要把他封起来?!” 林奇面色肃然只是不语,手中印诀缓缓变幻。池中液体如同沸腾一般不断翻涌蒸腾,最后剩下薄薄一层如同活物一般在陶洮体表不停游走。林奇的表情慢慢平静下来,将自己的神魂之力不断渡入其中,一道道深紫色的花纹逐渐出现在陶洮身体上。 “我来吧。”完成了封禁陶洮的操作,林奇顾不得自身消耗将注意力转移到严冲这边。感应到他体内那似有若无的一线生机,这才松了一口气。白泽焦躁的收敛神魂,转身扑到封禁陶洮的池子边缘。看着他体表的玄奥花纹脸色一变,有些不可置信的用神魂感应一番。 “大兄,陶洮...不是陶洮了?”林奇只是默然不语,白泽也没指望他能回答这个问题。他看着毫无声息的陶洮不禁神色狰狞,不信邪的一遍遍用神魂之力来回试探,想要唤醒陶洮自身的意识。折腾片刻之后白泽按捺不住心中暴躁和杀意,转身恶狠狠的盯着严冲。“将他救醒!我要知道...是谁毁我哥哥神魂!” 他们身上的伤处根本瞒不过两人的感应。严冲身上的伤处仍残留着陶洮的气息,而陶洮身上的剑伤,也隐隐散发着帝剑独有的威能。但是这些肉身之伤对他们来说不过是细枝末节,只要神魂和灵觉尚在,只要不是断手断脚或者碎裂成泥,都能慢慢恢复过来。 但是严冲灵觉透支的同时身体遭受重创,所以才濒临死亡。 而陶洮虽然神魂尚在,其内的意识却已经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占据。这对灵兽来说不亚于坏了自身存在的根基,甚至可以算是身亡。 如果只是失去意识那很简单,饕餮神魂尚在,只要过段时间自然就能恢复过来。 但是陶洮现在相当于被人鸠占鹊巢,身体和神魂都不再受他主导。时日长久之下不但不会壮大陶洮自身的意识,反而会不停滋养入侵者。 一段时间之后这道意识万一觉醒,或者等到它完全将陶洮的神魂占据,到时候恐怕这世上就再无饕餮! “你先在外面休息一下,等我将严冲救回来再说。”白泽的神魂本身就有缺憾,所以对情绪和神魂的掌控稍弱,如今心绪激动,神魂之力不受控制的爆发出来在周围肆意纵横,一时间整个房间如同台风过境一般乱成一团。林奇催动神魂将白泽束缚起来,皱着眉头把他送出门外。稍微冷静的白泽也知道如今不能添乱,盘膝坐在门口努力收束自己躁动的神魂之力。林奇感应到他安静下来,这才专注于救治严冲的艰难过程中。 “小白,神魂放开笼罩周围,出关之前这段时间不要让任何人打扰到我!”严冲的身体破损实在严重,陶洮的手刀给他掏了好几个窟窿,甚至一些内脏都有缺损。若是放在普通人身上,这些伤势已经足够死掉十几次。 但是更为严重的是他的灵觉,连番透支之下,现在已经陷入消泯的边缘。得亏林奇对各种力量都有涉猎,不然眼下这种情况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严冲死去。 先是将严冲肉身的诸多伤势大略稳住不再恶化,林奇调动自己体内之前张先生种下的灵觉之种,缓缓将严冲灵觉中仅存的一丝本能加强一些。林奇的神魂监控着严冲的变化,感应到他的灵觉稳定之后有了缓慢恢复的征兆,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张老头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今天的状况,才在出海之前专门给自己留下这枚灵觉之种。但是那该死的老东西竟然没有提醒自己陶洮也可能遭遇灭顶之灾,林奇不禁心生几分怒气。 如今世上灵兽本就存留不多,大尊更是只有他们几个。若是张老头并未将灵兽的存亡当回事,再见时休怪自己与他讨个公道。 林奇催动神魂将各种宝物蕴含的能量汲取淬炼,渡入严冲肉身,同时观察着他的伤势变化。灵觉稳定之后似乎对身体也有几分影响,至少自己渡入的能量已经开始自动维持伤处的现状。虽然目前来看并没有开始恢复的迹象,但是至少不会再度恶化。看样子只要灵觉再恢复一些,严冲身体的求生本能就会着手恢复伤势。 但是这个过程想必不会很快。 玄羽的雷遁比林奇慢了一线,赶到医院时已经被白泽的神魂隔离在外。他在外围不停神魂传讯,被烦的不行的白泽才将他放了进来。不过也并未让他进入地下,只是将两人现状和玄羽简单描述,就把他打发到一边去待着。 而清山赶到时就没了这般待遇,被白泽催动神魂之力狠狠冲击神念,一时不防的老道当场口吐鲜血。甚至若不是玄羽及时阻拦,白泽都打算直接将清山弄死在这里。他现在心绪怒极,神魂之中自有一种灭绝万物的杀机。 最后还是玄羽传音将情况和清山解释一番,才劝退了暴怒的老道。但是听闻严冲和陶洮重伤,清山也是忧心不已。拜别玄羽火速回山,调集道门各种珍藏的物资,源源不断的送来这里。同时传令道门各派严加戒备,暗中监察以防生变! 严冲和陶洮虽然出世不久,但是各自能力超群,可以说是天下少有人及。而且他们一个是饕餮大尊,另一个是凌驾灵兽之上的张先生指定传人!他们结伴而行的诸多事迹已经在极少数人中流传开来,所有听闻过的修行之人都不由为之震惊。 但是连他们俩都被折腾得性命垂危,甚至不得不由麒麟这等上古灵兽闭关救治。消息传开之后人人色变,道门以各种名义将弟子派驻函夏各处,防止普通人遭受莫名之灾。甚至各处边境都有灵兽和修行人士潜伏,防止作祟的诡异之物暗中潜入函夏。 后来直到林奇出关,才传音道门让他们各自召回弟子。函夏有天威在上护佑众生,用不着如临大敌的全面戒备。严陶二人也是踏入函夏海域才招来天威,陶洮身上藏匿的阴诡之物才不得不动手重伤严冲。不过好在天威森严示警,不然若是让陶洮无知无觉的踏上陆地,到时候在人群中爆发出来... 刚刚从林奇这里回到西边镇守的衔蝉得到消息更是暴怒异常,但是碍于不能擅离,只得催动神魂之力时时游荡在旷野之上。恨不能来个敌人让她一枪洞穿,发泄心中怒气和担忧。 等到严冲醒来,自己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赤裸的躺在冰冷台子上,思维还停留在自己恍惚看见林奇出手的那一刻。如今看来...两人应是获救了。当时自己胸腹之间被陶洮的手刀捅了好几个透明窟窿,如今全身竟然没有一丝伤痕。但是当时自己与陶洮都是以命相搏,陶洮伤得绝对不会比自己轻。想到这里严冲焦虑的坐起身来,浑身一软险些瘫回台子上。 房间里并没有别的人在,甚至除了他身下这处金属台子,房间里竟然没有别的摆设。严冲窘迫的四处看看,踉跄着走到窗前将窗帘奋力扯下,然后僵在原地。 玻璃上映出一个银发人影,猛的看上去甚至颇有几分当初张先生的风范。严冲打量了一下玻璃上自己的倒影,自嘲一笑把窗帘披在身上。 “你扯我窗帘干什么?!”严冲刚刚推门出去,林奇就满脸疲惫从旁边通道拿着衣服赶了过来。看见严冲身上披着窗帘不由神色一怔,继而勃然大怒。“怎么扯下来的给我怎么装上去,尺寸差上一点我就扒了你的皮!” “陶洮呢?”严冲尴尬的裹紧窗帘,口中讷讷的问道。这处地下研究中心都在林奇的神魂感应之下,但他一来刚醒有些糊涂,下意识的想要找些东西蔽体。再者他委实担心陶洮的状况,所以才不等林奇赶到就冲了出来。当时自己抱着与陶洮同归于尽的想法下了死手,帝剑的威能如何他是心知肚明。如今自己虽然虚弱但好歹也算醒过来了,就是不知道陶洮的状况如何。“他...没事吧?” “他的情况现在有些复杂...你先把衣服换上吧,咱们去吃点东西。”林奇把衣服扔给严冲,听闻他的问题沉默半晌才含糊的开口说道。“你恢复的时候身体机能消耗过大,寿命有损。小白估摸着你近期就会醒来,早就给你准备了药膳。” 严冲看到林奇的神情不由心里一沉,听他说情况复杂,心里更是疑窦丛生。情况复杂说明命保住了,按理来说以灵兽的体质和神魂强度,只要没死...恢复的事根本不成问题。 但是林奇的反应又证明事情根本没有那么简单,他一时想不明白这里面出了什么变故。 第105章 准备出海,道门强援! “说说吧,你们当时什么情况?”白泽冷着脸,看见严冲的瞬间眼中凶光暴涨。林奇在旁边暗暗催动神魂将他躁动的情绪安抚下来,两人齐刷刷的盯着严冲。“陶洮为何会被人占据神魂?” 严冲气喘吁吁的坐在他们对面,他的身体现在虚弱至极,走了这一段距离就浑身无力。一路行来他都没有看到陶洮的身影,听到白泽说他被人占据神魂更是心中一沉。 强自镇定下来,严冲将自己两人出海之后的遭遇与两位大尊从头道来。听到陶洮化成饕餮原身将神只肉壳吞噬,林奇和白泽不禁相视一眼,面色变得有些凝重。脱离天威范围之后灵兽可以在原身和人形之间转换,这个他们都是知道的。 但是陶洮竟然这么莽撞去吞噬一个神只留下的肉壳,甚至是一个被人控制的神只,这完全和陶洮胆怯的作风不符。他虽然贪吃但是从不冒险,甚至当初那场旷世之战,若不是真龙和林奇联手将他强行召回,恐怕他会有多远就跑多远。 最多等到战争末尾,陶洮大爷赶回来和大家一起痛打落水狗。 “这里面有问题,你再详细说说见到那具肉壳之前的经过。”白泽抬手打断严冲描述两人之战的细节,催促他详细说说两人之前的经历。似乎察觉到自己语气有些生硬,他将桌上的炖盅往严冲面前推了推。“也不是很急,你先喝点汤...” 严冲苦笑着扶住面前的汤碗喝了几口,缓了缓才将当时陶洮放任神魂印记被尸群带走,然后他们循着感应找到那具撷取四周生物灵智,以求给自己找一个主导意识的肉壳。说到这里严冲忽然面色一变,明白了问题出现在哪里。自己两人赶到之前,陶洮的神魂印记已经被肉壳吞没,由此陶洮才生出一种分身的错觉! 但若是陶洮当时的这种感觉是有人故布疑阵,并且暗中借着那枚印记,反向侵蚀了陶洮的神魂...那也就是说,陶洮极有可能是受了对方的影响,后来才有那般大胆的贸然之举。甚至他对于自己原身吞噬本能的强大自信,或许也是受了对方的暗中影响。至少对方全程蒙蔽了陶洮的神魂感知,才能一步步的将陶洮的意识挤占,甚至湮灭! 严冲说着说着沉思起来,林奇和白泽也从他描述的经过里想到这种可能,两人一时都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若是陶洮记忆完整,想必不可能这么轻易的中招。但他如今...虽然逐渐想起了一部分战斗技巧和神魂秘术,甚至战斗本能堪称强大,但记忆却是仍有缺失,因此才没有及时发现这里面隐含的恶毒。不然在神魂印记被吞噬的第一时间,就应该发现端倪将其切割,而不是试图反向控制甚至将其整个吞噬。 说白了都是战斗经验的缺失,一步走错才引发了后来两人的一场血战。 林奇和白泽两人终于解开了这一个多月的疑惑,他们以为两人是在外海遭遇什么强敌,陶洮不慎被其控制才与严冲大打出手。林奇甚至都准备好了若是他们没能将对方彻底解决,自己就冒险去趟外海将其肃清,没曾想事情竟然如此曲折。 白泽更是表情尴尬,他本来准备严冲醒来的第一时间就将其抽魂逼问真相,好不容易被林奇压下了这种暴虐的心思,才走了现在这种怀柔路线来了解当日的情况。但是现在看来,只能说两人经验不足才被人趁虚而入,陶洮现在的状况算不到严冲头上。 “陶洮现在在这里吗?情况怎么样?”白泽准备的药膳效力十足,严冲只是吞下半碗,身上就渐渐有了些力气。但是看着两位大尊脸色全都变幻不定,严冲心里仍是有些惴惴不安。“能将占据神魂的东西驱除掉吗?” 林奇沉默不语,严冲的心也慢慢一点沉了下去。过了半晌林奇才起身示意,三人朝着他的地下研究中心走去。 “陶洮现在毫无意识,我虽然能强行驱除他体内盘踞的意识,但是...现在根本没有办法弄清楚他的状况,万一他本身意识已经湮灭,再将外来者驱除,那他瞬间就会形神俱灭。”穿过层层叠叠的暗门,林奇领着两人来到一间密室。玄羽盘坐在一个石棺前面,听见动静朝着他们点头示意。林奇示意严冲自己检视陶洮的现状,自己站在旁边幽幽说道。“现在我只能用圣人佩剑镇压他体内的意识,尽量保持现状,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布下这种陷阱的人将其本体诛杀。否则万一佩剑中的圣人气息耗尽,陶洮的状况极有可能会不受控制,到时候只能将其中的意识和肉体一起毁掉,择机再让饕餮复生过来。” “既然他的布置全在海域之上,我稍后就去海上继续寻找。”严冲沉默的看着陶洮躺在石棺里,不时朝着他们龇牙咧嘴。无需动用灵觉他都能发现,陶洮体内的意识绝非他自己。林奇的那柄明德阔剑横置棺头,时刻散发着丝丝缕缕的圣人气息,压制陶洮体内那道邪恶狂躁的意识。严冲忽然想起一个物件,催动鲁班锁将其取出。“林先生,这柄手杖...可以代替明德吗?” 圣人手杖,他与陶洮一起检视地脉时从甪端那里得到的。一直不知道能派上什么用场,之前都是扔在车的后备箱里,后来发现鲁班锁有储物功能就被他随手扔在里面。林奇看到这根古朴手杖眼神一亮,朝着他重重点头。 圣人赐剑对他来说意义非凡,其中的圣人气息若是消耗一空,想要恢复过来恐怕需要漫长岁月。如今竟然能从严冲这里得到这件极佳的替代品,连他都不由松一口气。郑重接过手杖将明德替换下来,林奇想了想让严冲和他一起出去。 白泽看了看没有自己什么事,索性留在这里。这段时间都是他和玄羽轮流在这里盯着陶洮,防止出现什么变故。想来这种看护还要持续很长时间,他们两人要时时保持巅峰状态。 “圣人手杖天下难寻,但是我确实需要,就不与你客气了。这柄折扇...就当我和你做的一场交换。”林奇带着严冲转到他的一间收藏室,郑重的从收藏架上取下一柄足有半米长的深色折扇。看到严冲神情有些犹豫,他蛮横的把这柄扇子塞到他手里。“这幅扇面是鞣制过的灵兽梦貘皮,可以抵御神魂冲击和入侵。你将要出海一探可以拿来防护自身...你怎么了?” 严冲触碰到扇柄的一瞬间心神恍惚,灵觉之中时空变换。自己仿佛身处一处幽深宫殿,前后左右无数神色狰狞的女子,持着削尖的竹子狠狠捅入自己身体。恰好此时林奇的声音仿佛从天外传来,这才将他唤醒。严冲脸色苍白的回过神来,刚刚恢复几分力气的身体仿佛仍残留着幻象中被竹尖贯穿的剧痛。 “没事...这扇子,您从哪里得来的?” “说起来这扇子还是你们这一脉的东西,早年我从张先生手上赢来的。”林奇仍是不放心,催动神魂感应一下他的状态发现确实没什么问题,这才神色古怪的慢慢解释。“传闻他的师尊曾经得到屠戮兵仙的那些巨竹,将其制成决胜简,临死前做成扇子传给张老头护佑神魂。如果传言不虚,那这柄扇子...说不定现在是那位谋圣的唯一遗物。” 严冲失神的抚摸着光滑扇柄,心里泛起滔天波澜。 死于巨竹的兵仙。 敢称决胜的谋圣。 难怪张先生能对道家各派祖师毫不客气的呼来喝去,清山也多次暗戳戳的说自己要是张先生的弟子,就能号令道门各派... 如果张先生的师尊真是那位决胜千里之外的谋圣,那就不奇怪了。 “我有气运金印护体,应该用不上这个。”严冲将扇子仔细看了一遍,随后双手捧着准备还给林奇。张老头邪气的很,喜欢到处留些分魂印记什么的。自己虽然得他指点才明了诸事,但是现在严冲委实是被他神出鬼没的分魂弄出阴影了,不想将这些和他老人家有关的物件带在身边。“您要是有物归原主的想法,还是自己交给他吧。” “气运金印说到底只是众生之力,此去海上难免远离函夏,气运金印的护体功效必然大打折扣。”林奇摆手不接,反而从自身神魂之中抽取一道意念送给他。“拿着吧,出海之后万事小心,能杀则杀不敌就逃,留得命在总有别的办法。这道术法...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用,不过你若是遭遇实在不敌的状况,将这道意念引爆也可以拖延一点时间。” 严冲沉默着将折扇收起,神色莫名的感应林奇传给自己的这道术法。这应该是林奇从玄羽那里得到然后改良的飞遁之术,用灵觉衍化可以达到凭空飞遁,其中似乎蕴含着雷霆之力。但是好像速度比不上自己独创的御剑... 两人上去之后,严冲将自己鲁班锁里关着的可怜船员和船长都交给林奇,让他帮忙恢复神智抹去记忆。那艘船倒是没有取出,他身体恢复之后就要出海,这艘船刚好派上用场。至于船员...不能再用这些毫无抵抗能力的普通人了。 多亏之前给陶洮囤的几房间零食和出海时准备的诸多物资,不然这些人早就饿死在鲁班锁里。饶是如此都还是羽蛇神暗中护持,这些人才能熬到重见天日的这一刻。严冲歉疚的看着他们形销骨立昏倒满地,琢磨着该怎么给他们一点补偿。孰料林奇大手一挥,让他只管恢复自己的灵觉和身体,其他的交给他就行。 严冲找了间密室准备闭关恢复灵觉,愕然发现灵觉强度竟然比之前更进一步,而且气运金印也不像之前那般隐蔽难察,其中力量隐隐有种如臂使指的感觉! 难道是不破不立吗? 在密室里修养几天,严冲的状态重回巅峰。甚至灵觉催动起来比之前更为强横,整个人隐隐散发一种不能直视的威严。但是看着墙上玻璃倒映出的银色短发,严冲不禁苦涩一笑。他的身体机能在恢复伤势时消耗过大,整个人虽然活了过来,寿命和形容却再难恢复。不过好歹也算熬过一劫,很快严冲就不再纠结这些。 “见过严先生!”刚刚走出门口,严冲就被一群人的齐声问好吓了一跳。他的灵觉早就发现这群气质古怪的道士,不过清山的气息也在,他就没有在意。孰料自己刚出现他们就躬身行礼,仿佛是在等着自己。手忙脚乱的回礼之后严冲赶紧上前将他们扶起,顺便把清山揪到一边。 “你们这是干嘛?”面前几十个道士看上去都是一个模子,虽然面容不同但是气质却是彷如一人。严冲用灵觉暗戳戳的感应一下他们的气息,发现每一个的神念强度都不亚于初见时的罗灵,甚至更为锋锐。而且他们的气质比起道士那种清净无为,感觉更像是军人!“这些道长...” “小道听闻严先生要出海探秘,特意给您带来这些道门精锐。他们面对灵异或许战力不够,但自保绝对没问题,关键是行船开车样样精通,甚至各种飞机都不在话下。”清山的态度极为恭敬,弄得严冲都有些不自在。而且他这话分明是在自谦,这些道长...身上散发的气势极为肃杀,恐怕每一个都是身经百战之辈,而且极有可能是在军旅之中历练过的精锐! 严冲本来准备拒绝,但是听到这些人会开船,不禁又有些犹豫。他本想另辟蹊径出海一行,但是自己对海上事宜一窍不通,甚至连方向都无法辨别。若是有这么一群实力强劲经验丰富的精锐随行,倒是极大的助力。但是带着这些人...一来是自己行事就要隐秘些,无法放开手脚。再者若是遇上强敌,恐怕难免会有伤亡。看到严冲表情有些意外和犹疑,清山将他拉到一旁。 “严先生千万莫要推辞,这些人虽然在我道门不入牒谱,但全都是小道我私下教导过的。他们对各种神异也都有过接触,您完全不用担心他们。而且就算您不承认张先生与您的关系,单凭之前您与大尊为我续命之恩,此事我也不能坐视。若不是小道还要坐镇道门,我都想陪您走一趟海外。” 听到这些人全都接触过神异,严冲不禁大吃一惊。不过清山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自己若是再拒绝倒显得有些刻意了。当下只好躬身行礼,谢过清山送来强援。 和一群道士简单打过招呼,严冲才想起来给罗灵打电话。他先是问了问那些船员的状况,听到他们的状况都还算稳定才放下心来。然后严冲才刚刚表示自己想要单独租用那艘考察船,孰料罗灵直接告诉他林先生已经付过钱了,那艘船现在是他的。 挂掉电话严冲不禁一阵感慨,果然不愧是大尊...自己还想着租用一段时间就够了,谁知林奇直接买了下来。 第106章 重回深海 严冲缓过神来和那群道士简单沟通之后,给为首的雷姓道长转了一笔钱,让他们分散开来去采购物资。自己找了半天也没看到林奇的身影,不知道这位大佬又去了哪里。他又下去看了看陶洮的现状,然后重新找了一间密室,将全部心神沉浸在鲁班锁里。 偌大的资料室被他翻了个遍,竟然没找到一丁点关于陶洮现状和那位诡异幕后之人的信息,甚至就连类似的记载都没有。严冲沉着脸苦思半晌,最后只得叹息一声先行放弃。 清山送来的这三十六位道士果然雷厉风行,不到两天就把所有物资准备齐全。严冲当着他们的面将东西全都收进鲁班锁,竟然没有一个人对此露出惊讶的表情。一直悄然观察他们的严冲不禁暗暗感叹,这些人果然不愧是清山暗中培养的精锐。 事态紧急,严冲也顾不上等林奇回来,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他就和白泽打了个招呼,带着一群道士直奔南海。清山巴巴的将他们送到地方,转身就独自踏上了回程的飞机。严冲也顾不上多寒暄,带着一群人趁夜潜到海边。 “严先生,这艘船虽然老旧一些,船上的专业考察设备也已经拆除,但是保养的很好,用来远洋的话完全没问题。”严冲费劲巴拉的把船只从鲁班锁里取出,险些灵觉耗尽当场昏倒。一群人趁着夜色悄然上船,分工明确很快就将整艘船都检查一遍。为首的雷震对这些状况似乎极为满意,找到严冲汇报情况。“诸位师弟对海上事宜也不算陌生,那咱们现在就动身?” 严冲苍白着脸点点头,对这些人的执行力不禁有些骇然。这样一艘百米长的考察船,他们竟然不到半小时就将其摸了个明白。而且各自分工明确,整个过程甚至没有半点交流。 清山这个老东西...收拢这么多人,他是想要做什么? 考察船缓缓消失在夜色中,严冲自己站在船头,沉默的看着远处。他的灵觉始终跟随着潜入水中的羽蛇神,灵觉和神魂两种力量交织起来,将方圆一公里的海域笼罩得密不透风。 严冲本来是想自己和羽蛇神结伴出海,反正他有鲁班锁在手,物资不用发愁。羽蛇神虽然神性不强,但是作为一方神只,对各种自然力量也都可以运用一二,带着他御水而行绝无问题。不过那样的话虽然少了很多顾虑,但搜寻速度和难度肯定不像现在这么轻松。 接下来的几天严冲一直独自坐在船头探查周围,日夜不休。船上的道人们也不觉得意外,起初雷震每日给他送来一日三餐,严冲拒绝几次之后就不再打扰。他还特意嘱咐几队负责船上巡视的道人避开这片区域,防止扰了严冲的清静。 终于到了上次他们偏离航线的那处水域,也就是回程时陶洮突然暴起出手的那一片。严冲传音让他们将船停在这里,自己翻身下水和羽蛇神一起,将两人激战的那处海底细细检查一遍。当时他们两人都流了不少血,甚至严冲的一些内脏碎片都散落在水下。可是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两人连泥沙都翻起一遍,也未能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严冲神色凝重的回到船上,催动灵觉将自己身上的水迹清除掉。以他和陶洮的实力,自身血液中都附带自身的威能和力量,若是普通生物大量吞噬他们的血液,只要自身能承受住其中威压将力量彻底吸收,不说提升自身生命层次,至少实力上会有一个实质飞跃。说是天材地宝,也不为过。 但是很少有普通生物能做到这一点。最大的可能...就是有人或者某种强大生物,将他们二人的血液全都收走了。苏醒之后他就问过林奇,他当时着急带着两人回来疗伤,并没有去关注这些细节。后来见到清山,他也问过同去的诸位道长,他们也没有对这里进行过清理。 这就很有意思了。对方连自己两人在这里血战的事都能察觉,想必自己再次出海的动静也很难瞒过对方。不过他和羽蛇神传音沟通,两人竟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波动。严冲冷笑的盯着海面,心里暗暗思忖下一步的方向。停留一夜之后严冲招来雷震,让他往之前发现肉壳的方向行进。 这里没有任何发现,严冲打算回到那处存放肉壳的深海再看看。上次他们俩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具肉壳上,反而忽略了查探周围。当然若是那里没有发现,自己一行人再转回既定航线也无所谓。反正自己也没什么头绪,倒不如先将之前的怀疑排除掉。 临出海前白泽和严冲将严冲叫到密室里,两人合伙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从他和陶洮的大意疏忽到两人的不当回事,连带着将他们俩的行事作风喷了个遍,然后才顺便嘱咐他一些东西。 “你这次出海干什么去了?杀人!不用瞪我,就是杀人!除却你自己之外其他所有人,皆可杀!看见异国修士,杀!异族神只,杀!看见出没附近的函夏灵兽也是一样,甚至你如果在海上遇到大兄张老头,玄羽甚至我和小吃货,不用确认直接动手杀掉!” 严冲震惊的看着白泽浑身杀气,玄羽还在旁边点头附和。他一时都有些怀疑是不是陶洮身上的东西悄悄散出来,把这两位的思想也给污染了。不过他虽然对白泽言语间透露的滔天杀意有些不敢苟同,但自知理亏也就没有还嘴。反倒是玄羽这个慈眉善目的老道,竟然也郑重的表达了这样的意思,让他有些吃惊。 “我们想要太平,只有这一个办法。而且你此次出海,是要解决小吃货身上这条寄生虫,这也是最快的办法。他不是要神魂,要灵智,要寄生对象吗?那就先给他这些,等他出现再将其灭杀。”等到白泽的情绪稳定下来,才有些惆怅的转身看着陶洮出神。“此去务必心细手狠不要贪婪,不然小心落得和他一样下场...” 心细手狠,不要贪婪。 严冲看着茫茫海面,脸上不由浮现一丝杀意十足的微笑。膝上帝剑与他的心意相合,在鞘中发出阵阵剑鸣。此时他们已经接近了之前肉壳潜藏之处,严冲起身感应了一下自己体内的气运金印,果然如林奇所说变得黯淡起来。无奈之下只好将那柄折扇从鲁班锁里取出,和剑鞘一起背在背上。 “雷震,我现在下水的话,万一被那艘船的人看见会不会有什么影响?”严冲本想翻身入水,岂料站起身之后看见远处有艘船一直不远不近的漂在海面上。思忖一下之后严冲索性招来雷震,想要问问他的意见。“会不会引起什么纠纷?” 清山送来的这些道人确实都是精锐,一路上诸多事宜都被他们打理得井井有条。雷震这位为首之人更是极具威望,而且对海上事宜极为精通。 “严先生,您是做大事的人,不用关注这些小虾米。”雷震咧嘴一笑,听说严冲要在这里入水干脆就让人下锚停船。“您尽管去忙,他们若是敢来多嘴,交给我们处理就好了。” 既然他已经大包大揽,严冲也就不再多问。出海之后羽蛇神就一直跟随在水下,这会正迫不及待的传音催促自己。 潜入水中之后那种灵觉增强的感觉更为明显,严冲和羽蛇神会合之后指点位置,然后任由这位神只带着自己潜入海底。上次那种海底反而温暖的异常情况并未出现,隐隐让严冲有些失望。倒是之前肉壳所在的位置现在仍是有极多的尸骨堆积,被羽蛇神用尾巴甩出一股暗流全部扫开。本就昏暗的海底一时间泥沙四起,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小生物四散奔逃。 严冲拍了拍羽蛇神的脖子让祂先带自己在周围看看,等到这里泥沙平息一些再回来。这里似乎是一处海沟,他们转着圈检视之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回到之前堆积尸骨的地方,海底豁然出现一个漆黑深洞。严冲伏在羽蛇神背上,灵觉收束成线,朝着之前被尸骨掩盖的洞口探去。 “大人,里面好像什么气息都没有。”羽蛇神的神魂先一步回返,对严冲的沉默似乎有些疑惑。严冲刚才将灵觉全部收拢,祂根本不知道严冲的感应范围比祂大多少。“大人?大人您没事吧?” 严冲的灵觉顺着洞口不断深入,周围除了水之外确实什么气息都没有。但越是这样就越不对劲,深海之下有极多微小生物,但偏偏这个之前肉壳所处的位置上出现的深洞,其中竟然只有海水。当下他也顾不得理会羽蛇神的催促,灵觉不断蜿蜒深入,试图找到原因。 “你守住洞口,我下去看看。”严冲的灵觉一直延伸到极限,都未能发现任何问题,也没有探查到深洞到底有多深。而且这处洞口虽然能容得下羽蛇神那庞大的身躯,但是严冲怕万一两人全都下去,上面洞口一封可就只能困死在洞里了。但是要让羽蛇神下去探查他又有些不放心,这位神只战力不强,万一遇上什么东西怕是会有危险,而且他也怕羽蛇神重蹈陶洮的覆辙。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严冲在羽蛇神额头用灵觉留下一枚混杂了金印力量的印记。“若是有人过来,催动印记我就能感应到。” 洞中完全是一片黑暗,甚至称得上死寂。严冲不断深入洞穴,直到他的身体到达之前灵觉探查的极限位置,在前方开路的灵觉才隐隐感应到一种异样。 严冲谨慎的抽出帝剑,放慢速度悄然下潜。灵觉感应到前方温度不断升高,随着距离的接近,他才确认下方的状况。 海底火山! 这处洞穴的底部,竟然连接着一片通红的岩浆。灵觉能感应到的位置一片高温,海水与岩浆接触的地方不停蒸腾出气泡,却被旁边一个只有篮球大小的黑色球体全部吸纳。灵觉谨慎的尝试着接触那个黑球,却发现它竟然毫无反应。 严冲观望四周环境,隐隐有种明悟。 冰火之间,海水蒸腾的气泡,这是最合适的温床!难道这就是之前那种庞大肉壳的初生形态?严冲试探着想要接近那个球体,但是周围的高温却让他的身体有些不能忍受。 海水的高压尚还可以用灵觉化解甚至隔离,但是温度的传导却无法避免。他的肉身虽然强横,但是也不可能承受得住这种高温。严冲一时间有些束手无策,难道就只能这样放任这玩意在此孵化? 严冲不甘的催动灵觉重新接触那个肉球,想要试试能不能将它捞上来。但是其周围那种高温却成了一种天然防护,连灵觉都隐隐有一种要被焚灭的错觉。 深海之下的强大压力越来越明显,严冲心里一时有些焦躁不安。在这种环境下他的灵觉以一种飞快的速度消耗,但自己却对好不容易发现的线索束手无策!就在他准备放弃想要上浮的时候,忽然脑海里灵光一闪,不禁暗骂自己一声。 催动灵觉将身体护好,严冲手中缓缓凝出一条透明的飘带。他和下方岩浆不过十米的距离,而那个黑球或者说某种东西的卵,就在岩浆和海水接触的位置。飘带随着灵觉不停灌入,缓缓朝着那个球体探去。 严冲不知这东西到底有没有意识或者反抗能力,但若是就此放过肯定心有不甘。 他的一只手上托着鲁班锁,灵觉附在飘带上无声无息的将那个球体裹住。除了周围的高温他并没有感应到其他危险,这才将飘带慢慢收回,接近之后飞快的将其抛入鲁班锁中!不等他松一口气,眼前的景象让他亡魂大冒,当下顾不得其他,身体飞快的上浮。 他的动作似乎破坏了岩浆和海水的平衡,下方的岩浆翻涌之势愈发猛烈。眼看着海底火山就要爆发,严冲死命的催动灵觉不断加快速度。虽然他自诩实力不弱,但他没有自大到用岩浆洗澡的程度!刚才海水散发的高温就让他感觉极为危险,更遑论几千度的岩浆! 脱出洞口的瞬间严冲就传音羽蛇神,两人飞快的朝着停船的位置遁去。严冲催动灵觉本想通知雷震收锚,但是一扫之下神色大变。 海面之上处处血腥,不少残肢断骨漂在水中,引得无数鲨鱼竞相争食! 第107章 雷震等人的职责 “发生了什么?大家都没事吧?”严冲情急之下,索性让羽蛇神出水腾空,自己先一步踏剑而行落在船上。感应到雷震和诸位道长都还安好才松了一口气,不过眼前海里的惨状也让他有些心惊。一些尚未断气的人在水里不停挣扎哀嚎,却很快被鲨鱼拖入水底。“这些是什么人?” “严先生此行可还顺利?”雷震迎上严冲,眼神却死死盯在后面的羽蛇神身上。他的一只手在身后朝着一队道人打了个手势,几人竟然径直跳入水中,朝着羽蛇神围去。“这些就是刚才您看到的那艘船上隐藏的一些国外修士,既然遇到...就顺手杀了。” “让他们回来。羽蛇神...是我放出来的帮手。”严冲惊异的看着他们面对神只毫无畏惧,甚至两个速度较快的道人已经抽出贴身法剑,马上就能发起攻击。羽蛇神没想到严冲的手下竟然朝着自己出手,一时逃也不是挡也不是,只能尴尬的悬浮在半空。“你们为何妄自杀戮...还想合力屠神?” “严先生应该一直不曾接触过,可能有所不知,我们这些人...一直就是干这个的。”雷震赶紧传音让师弟们停手撤回来,有些尴尬的朝着严冲解释道。“函夏有道门佛门,还有各种自古传承的修士,其他国家也一样有。甚至一些狼子野心之辈,对我函夏一直虎视眈眈。” “眼前这些人...就是南疆几个邻国组织的一群邪修,道门早期曾经与他们有一场持续几十年的斗法,最后七十位前辈全歼对方后惨胜,但是最后也只回来了五位。所以后来清山道长才选拔我等开始训练并且传授技艺,就是为了肃清一切与我函夏为敌之辈!” “开船快走,下面火山要喷发了!”羽蛇神紧随着那些道人落在船上,看见严冲等人还在闲聊,忍不住传音催促。雷震听到下面有火山神色大变,当下顾不得再和严冲解释,转身朝着船舱奔去。周围的道人一时全都神色紧张,各自回归岗位准备收锚开船。 “不用太担心,岩浆已经停了。”严冲的传音紧随其后,想让雷震他们不要这么惊慌。刚才他脱出洞来,灵觉却一直感应着下方的动静。但是雷震却仍是一脸紧张,催促着大家尽快离开。严冲看得一头雾水,但是也不再阻止。反正这里周围已经探查过了,那个黑球也被自己取走关进鲁班锁,早点回程继续按着之前航线走也无所谓。 “严先生有所不知,岩浆既然翻涌欲出,即使一时有海水阻隔,但是热量也会在岩层中不停累积,最后还是会爆发出来,甚至规模会比直接爆发更加恐怖。”雷震安排完行船事宜,这才擦了一把冷汗回头和严冲解释。同时他心里也在哀叹严冲的不靠谱,海底火山不比寻常,若是真的就这样在屁股下面爆发出来,自己一行人怕是没有一个能活得下来,包括羽蛇神。“海上行事不比陆地,天地之威更为恐怖。” “实在抱歉,是我鲁莽了。”严冲歉意的朝雷震笑笑,神情有些尴尬。自己确实没想到这些,险些将一船人置于险地。“道长既然已经安排好了,那能不能继续和我说说...你们的事?” “当不得道长之称,您直接叫我雷震就好。”雷震没想到严冲这么直接,反倒有些局促。“我等只能算是道兵,平日里大多散落函夏各地,主要是提防各国修士潜入函夏暗中坏我国运...” “啊?不是有天威镇守吗?!”严冲大吃一惊,不知道竟然还有人敢冒着天威镇压的风险入境行事。“难道他们有规避天威的法子?!” “不是不是,严先生想岔了。”雷震被严冲的惊诧弄得有些哭笑不得,赶忙摆手示意。之前清山只和他们说过严冲虽然实力强横但是出世不久,不曾想连这些最基本的东西也不曾知晓。若不是之前看见严冲踏剑而行,他这时都有些怀疑严冲到底是不是修行人士。“天威主要针对一些层次较高的灵异,比如像是这位羽蛇神之类的异国神只。” “但是天威对于一些正常人类出身的修士,不会有任何反应。”雷震看了一眼盘踞在甲板上不停四处观望的羽蛇神,眼神仍然有些戒备。“但是一些狼子野心之辈,比如临近的南疆邪修,西方各种宗教的真信者,还有不远处岛国的一些诡异流派,就总是妄想从各种途径潜入函夏坏我族运...” “原来是这样...那他们经常前来悄悄搞事吗?”严冲想起上次前来求助的三位巫师,好像确实没有引动天威镇压。但是他倒一直不曾听闻这些秘事,一时有些好奇。“难道道门对此不闻不问?” “不算频繁,但也是烦不胜烦。总之每隔一段时间或者一些特殊的时间点,就会有人暗中前来。比如前些年豫境暴雨,当时我等就在豫境擒杀了一群岛国阴阳道的隐者。”雷震苦笑一下,犹豫着和严冲说道。“函夏道门诸位道长大多修心不修力,而且修到精深处,性格都比较淡泊...再加上数量上的劣势,很多时候道士与外敌产生冲突,难免在杀伐手段这方面会有些欠缺。而我等则是修力不修心,只求杀力不修德行,所以只能算是道兵,称不得道长。” 严冲沉默不语,心里暗暗感慨。这些人看来就是清山为了抵御入侵训练出来的道兵,只是自己之前一时没转过来弯,或者说没有接触过。总以为天下太平,没想到暗地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雷震所说的那场暴雨他也有些印象,当时严冲还正在上学,那段时间新闻里每天都在报道灾情,甚至还出现了伤亡情况。没想到当中还有异国修士的影子,果然自己还是欠缺一些经验。 入夜时分,他们后方漾出一阵阵巨浪。嗅着那股隐隐的硫磺味和微微升高的温度,严冲才知道雷震的决定多么明智。同时也是一阵后怕,若是当时不是雷震执意马上开船,自己一行人怕是难逃一劫。 回程这一段路已经查探过一遍,严冲就没再让羽蛇神入水护航。他招呼雷震给这位神只安排一个房间,自己仍然坐在船头,从鲁班锁里取出那个黑球开始研究。 “严先生,这是您从海底取到的东西?”羽蛇神不知什么时候溜到严冲身边,盘成小小的蛇阵在旁边看着他手上的黑球。祂的体型现在缩小到手指粗细,看上去倒是多了几分人畜无害。“感觉...像是个蛋?” “应该是某种生物的卵,我从岩浆和海水的交界处取上来的。尊神您可曾见过这种东西?”严冲被祂打断沉思,收敛灵觉温声说道。看见不远处雷震也在甲板上,索性招呼他一起。“雷...先生,您经验比较丰富,方便的话能不能帮我确认一下这是什么东西?” “严先生千万不要客气,您尽管支使我们就行。”雷震本就有些好奇,所以才在旁边悄悄窥探严冲的举动。被他这么一叫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凑了过来。“这玩意...看上去确实像是什么东西的卵,但其实这些诡奇物种我也不曾接触过。” 意料之中的回答,不过严冲也不气馁。他缓缓将自己和陶洮上次遇到一个超大版黑球的事简单和雷震说了说,让他帮忙参谋一下这东西会不会是那个黑球的幼生体或者是遗留。他只记得当时在水下还隐隐能感应到这个东西有种似有若无的波动,现在却毫无声息。甚至若是不上手,丢在路边也只会被人误认为是块石头。 “我也不曾见过,难道...是你们函夏新出现的什么灵兽?”羽蛇神盘在一旁,神魂之力笼罩着球体来回刺探,也是一无所获。“要不你问问大尊,有没有见过什么东西是这样诞生的?” 严冲摇头不语,这个小的黑球和之前那具肉壳绝对有关系,但是林奇之前也仔细问过肉壳的形态,并未表示有什么印象。而且函夏灵兽中的大尊虽然都是天地生养,但也没有这种诡异的方式。用岩浆的温度使海水汽化,借着高温和海水分解产生的物质来孵化自身?他想不到有哪位大尊有这种逆天威能!而且之前他将鲁班锁里存的诸多资料翻了个遍,愣是没找到一丁点的线索。 不过羽蛇神的建议倒是点醒了他,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反正这玩意留在自己这里也没什么头绪,倒不如交给林奇让他去研究。严冲让雷震取来卫星电话,打给白泽让他转告林奇,约好时间在上次的海域等他来取。他也不知道这位大佬回没回医院,不过反正白泽会想办法通知他。 把这神秘黑球收起,严冲又拉着雷震多问一些他们的常识,算是弥补一点自己在这方面的不足。而雷震虽然看上去冷酷沉着,但是打开话匣子之后竟然滔滔不绝,而且见识极为广博,让严冲大受震撼。 “严先生倒也不必忧心,我等虽然随您出海,但是清山道长肯定另有安排,不会给敌人留下空子。”雷震给严冲大概介绍了几次他们执行的任务,听见严冲一惊一乍不停赞叹,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至于严冲问到他们如今离境航行,函夏会不会防守薄弱的问题,雷震有些无措的摸了摸头。“我们三十六人只能算是他老人家手下的一支小队,离开的话也不会产生什么影响。而且国外各处其实也有我们的人隐匿,只不过彼此之间不能联系罢了。” 严冲听得心潮澎湃,没想到清山背地里竟然训练了这么多人!若是他们都像雷震这般实力,说一句不好听的,想颠覆某些小国都是分分钟的事。严冲想到这里,心里一时有些戒备。雷震似乎一直关注着严冲的情绪变化,当即也只是微微一笑,随即找了个理由起身告辞。 “你们函夏这位...道长,竟然穷尽几十年的精力培养出这么多人,实在可敬!”羽蛇神一直盘踞一旁,目送雷震走远之后感慨传音。祂的神魂散发着一种悲哀的情绪,似乎想起了之前自己的遭遇。“但不得不说这是最佳的办法,有你们这种强者应对各种神只灵异的进犯,人类修士就相应的培养人才去应对入侵...难怪曾经诸多古文明,如今只有你们函夏传承不绝。” 严冲微微一笑并不答话,只是伸手安抚的摸了摸羽蛇神的脑袋。 他们在之前转向的水域等了好几天,林奇才飞遁而来。见面之后将严冲发现这枚黑球时的状况简单问了问,随即告诉严冲有结果第一时间会通知他,大佬就带着这东西又飞走了。 既定航线还是之前那条,严冲和陶洮两人只走了个开头,函夏的海岸线仍有一段漫长的距离没有探查。只是现在严冲的心情已经不像之前那般轻松,起初的神魂之毒和波塞冬,后来陶洮吞噬的肉壳,加上自己这次重探发现的黑球,这三者肯定存在某种关联。更何况东海在前,张先生刻意隐瞒的变故,想来和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也是脱不了干系。 “严先生,那艘船上有岛国修士的气息,杀不杀?”雷震眯着眼看向不远处遭遇的一艘商船,找到严冲请示。上次严冲入水之际,他们在海面搏杀了一船南疆邪修,如今又在这里发现敌人,雷震想要看看严冲的心思。自己等人毕竟是以严冲为首,若是他说不杀...那也只能放过。 “你们留在船上,我过去看看。”严冲心思微动,起身朝着远处看了看。他额头上最初被阴魂留下的印记隐隐被人触动,似乎那艘船上不止是修士那般简单。 随即雷震目瞪口呆的看着严冲凌空踏剑,转瞬之间身影就到了那艘商船的上空。他们这些人虽然也可以短暂腾空,但是想要一次跨越如此长的一段距离,并且在空中滞留,怕是修炼到死都不可能! 而下一幕更是让他心胆俱裂,悄悄附在严冲身上的神念也被当场湮灭。但光是最后感应到的场景,就让他有种顶礼膜拜的冲动。 “剑仙?!” 灵觉凝化的剑影铺天盖地,呼吸之间将整艘船上的异国修士屠杀一空。下一刻严冲身形落下,整艘商船都为之一震! 第108章 杀意冲霄! “你就这样将他独自放出去了?不怕他捅出什么篓子?”衔蝉持着长戟,气势汹汹闯进医院的大门。林奇正端坐树下与清山喝茶,被她的气势一激,什么悠闲的心情都没了。他抬眼看了看衔蝉手中长戟,有些头疼的示意这位姐冷静。“你不怕张老头哪天回来,剥了你的皮?!” “孩子大了总要学会自己出门,他的性格难道你还不了解?”林奇皱着眉头抬手架住衔蝉的长戟,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耐烦。但是缓了缓还是按捺住暴躁的心情,和她慢条斯理的解释。“当时的情况,他亲眼看着陶洮生死未卜,主动说要去肃清海域,我拿什么拦?更何况他当时的状态,不想办法将他的杀意发泄出来,到时候才是真的没法收场...” “灵猫大尊无需多虑,严冲这次出海,身边有我派去的道兵随行,想必不会出什么乱子。”清山在旁边观察两人神态,半晌才明白过来他们说的是严冲。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衔蝉这么大反应,不过他也不能眼看着两人打起来。“坐下喝茶,若是严先生此行有什么变故或者危险,想来雷震自会通知我,到时候老道和你们一起出海...” “你知道个屁!”衔蝉语气仍是有些暴躁,但明显态度已经软化下来。翻着白眼把清山一句话怼死,她翻手收起自己的战戟,颇有些不耐烦的转向林奇。“上次刚刚把我派出去镇守,现在这么快召我回来干什么?” “清山收到暗子传讯,西部和西南诸国有些异动。”林奇神情冷肃,眼神幽深的看向东南,那里正是严冲如今航线所在。“身负气运的人现今离境,张老头也不知所踪,想来有些人是要借机生事...” “此次找你回来是要你与八苦联手,将那群觊觎函夏族运的宵小斩于境外!这是给你们备好的物资药品,疗愈肉身恢复神魂都有。”林奇语音铿锵,浑身杀意凛然。他挥手放出一大堆瓶瓶罐罐,目光投向眼神兴奋的衔蝉。“我知道你的神魂被白虎压制多年,现在一朝融合晋位大尊,如今强度与我相比也是只差一线。我可以传你法术规避天威束缚,你...可敢出境一战?” “早说是这样!”衔蝉神情兴奋,伸手将林奇放出的药品全都收起。“什么时候动身?!” 林奇看着她兴奋的表情微微一笑,抬手点出一道讯息没入衔蝉脑门。而后挥挥手示意她自己去找地方修习秘术,自己悠闲的端起茶杯,朝着清山举了举。 “大尊,您就不怕...天下大乱?”清山苦笑看着衔蝉一身杀气自顾冲向地下的研究中心,神情仍是有些忧虑。“灵猫大尊受白虎神魂的影响颇深,杀意浓重,您将规避天威的法子传她...怕是会引出很多波折。” “这天下乱不乱,又岂是我们几个灵兽能左右的?”林奇冷然一笑,神情有些落寞。过了半晌才缓缓将手中茶杯放下,转向清山正色说道。“山雨欲来,最近各处怕是都不会太平。我派出的坐镇之人现在大都不在其位,让你派出的人多加警惕。若是有危险或者有人失联...可以传讯与我。” 清山神情一震,急忙放下茶杯起身,朝着林奇躬身一拜。 严冲一波剑影将商船之上所有人全部斩灭,杀意之浓烈,手段之狠辣,让雷震都不禁胆寒。清山与他说过严冲身份奇高实力极强,但是说到性格时不是这样的啊?清山说他出世不久,或许遇事会有些心慈手软... 但是眼前这样的心慈手软,怕是连他这种久经杀伐的道兵都很难做得出来! 杀人对雷震来说不算什么,但是这样毫不犹豫的对着上百人行屠戮之举,饶是以他的心性都有些感到震惊。 “知不知道这是什么?”雷震犹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严冲已经携着战利品回到甲板上。看着雷震神情有异,想了一下随口解释几句。他朝着雷震晃了晃自己手上提着的罐子,神情阴沉的问道。“那些人身上血气冲天,整艘船上阴魂四散。舱底隐藏一口棺材,里面装着这个东西,你看看能不能认出这是什么玩意?” “啊?噢...恭喜严先生凯旋!”雷震回过神来,收敛心绪恭敬的朝着严冲抱拳一礼,然后才去观察严冲手中的罐子。他本来只是因着清山的命令才愿意服从严冲的指挥出海一行,但是如今见识到严冲手段,心中自然多了几分敬畏。“这东西...是人皮鬼婴!” 严冲并没有打开罐子,只是感应到其中气息诡异,加上整艘商船的阴气都向着它汇聚,所以才将它带回。虽然仍有些不明白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干什么用的,但是听到这个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东西。他那浑身杀意本就没有收敛,如今心绪一动引得周围云动风生,一股无俦剑气跨越几百米的距离,将那艘空船劈成废铁。 “人皮鬼婴是岛国邪术,制作过程极其残忍,我就不细说了。”雷震本来看到罐子中的人皮鬼婴也是心中一凛,但是浑身气势还没爆发出来就被严冲的杀意硬生生冲散。他惊惧的打量一下周围环境变幻和那道半透明的剑气,心中敬畏之感更是浓烈几分。单凭自身杀意就能影响周围气象,他一时都不敢想象严冲心中蕴藏的杀意有多浓烈。甚至剑气横跨数百米将一艘商船摧毁,这已经超过了人的范畴!“这种邪物是他们专门用来吸收阴气,炼成之后邪恶非凡,能驾驭诸般阴邪...” “果然该死!”严冲的灵觉笼罩罐子,其中那股尚未成型的诡异气息横冲直撞,却被他强行消磨。直到其中气息被他彻底磨灭,严冲才伸手拿起罐子将它扔到大海里。“继续前行,再遇到任何灵异或者修士...杀!如果棘手就传音叫我。” 雷震本来还想继续解释这种邪物的用处,但是看到严冲已经闭眼盘坐,犹豫了一下才闭嘴不语,匆匆离开让人继续开船。自从离开函夏海域,严冲身上的气势就越发深重。如今一朝出手就是这种摧人心神的场面,雷震一时也不敢和他多接触。 严冲感觉内心似乎有种无名业火,使得自己情绪极为暴躁。这一番出手之后稍微缓解了一些,但是随着时间流逝,似乎越来越难以抑制。净心神咒已经默念无数遍,但是却不见丝毫好转。不过这倒是能确认,自己如今的情绪变化没有受到外力影响,纯粹就是自身的焦躁和杀性无法抑制的结果。 深吸了一口气,严冲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自从出海之后他就有些心神躁动,冥冥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撩拨着自己的情绪,让他根本无法静下心来。或许是对陶洮状况的担忧,或许是其他的什么因素...使得他性情大变。但是知道归知道,情绪的事情...根本那就很难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 “严先生,有些不对劲。”雷震一脸忧虑的找到严冲,手上仍有血迹未曾擦干。这几日他们一路上不断遇到之前那种商船,但是严冲一直未曾出手。雷震起初未曾发现什么问题,但是几天下来平均一天遇上一艘,现在严冲身后已经堆积了四五个罐子。一群师弟也是人人带伤,最重的一个甚至是雷震用神念激活他的生机才勉强吊住一条命。“岛国如今大量蕴养鬼婴,怕是有什么大动作...” “现在就去他们老巢,我要杀个痛快!”严冲这几天一直沉浸在内省之中,此时雷震神念传音才恍然醒来。他的气息沉凝如水,灵觉扫过船上诸人惨状,好不容易压下的杀意轰然爆发。“找一艘船抓到活口,搜魂会不会?” 声犹在耳,严冲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看着床上躺着奄奄一息的道人,抬手按在他的头顶。灵觉如潮一般灌入,弥漫着将道人身体里肆虐的邪气强行逼出。感应到对方神念稳定下来,严冲才从鲁班锁里取出白泽给的药瓶递给房间里看护着的其他人。 “伤者两人分食一粒,这位道长伤重,可以单独服食整颗。”这些药丸是白泽和林奇两人专门为他调制的,效力极为霸道。普通人若是整颗吞服,肉身根本承受不住,不过船上这些道兵身体素质都极为强横,半颗的药效就足以疗伤。甚至余下的药效还足以让他们肉身强度更上一层楼。“找到他们老巢,我替你们报仇。” 严冲留下药瓶转身就走,他此刻杀心难抑,甚至都不得不用灵觉紧紧锁住自己的气息。不然若是让自身气息侵染到这些道兵,怕是会让他们的伤势雪上加霜。在甲板上找到雷震,严冲歉疚的取出一些伤药交给他。这次属实是自己大意,小觑了邪修的疯狂和凶悍。好在这些道兵没有出现不可挽回的损失,不然等到回去他都不知该如何向清山交代。 “严先生不必挂怀,我们...这种情形都已经习惯了。”雷震毫不客气吞下一粒严冲给的伤药,被药力冲击得像是蒸熟的螃蟹,缓了半晌才吐出一口淤血,将药力全部纳入体内慢慢吸收。他感激的看了严冲一眼,恭敬的轻声开导。“今日诸位师弟并未有所损伤,而且您的药丸更是让大家实力更进一步...” 严冲听着他所谓的习惯一说,心里忍不住多了些唏嘘。除了隐隐有些埋怨清山将这些人不当回事,更多的是对敌人的无穷杀意。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态绝对出了问题,但是这种状态下...好像灵觉和他身体的反应能力都得到不少加强,所以刚才才能做出那般短距离挪移身形的操作。 “这是哪里?”而且他现在隐隐有一种,自己灵觉强大到无可匹敌的感觉。之前虽然在水中时灵觉更加活泼强大,但是现在却完全不一样,甚至凭空多了周围万物皆可为我所用的明悟!“还在函夏所属海域吗?” “严先生见谅,前天追踪一艘修士伪装的商船,我就自作主张转向了。”雷震看了看定位,平静的回答严冲。虽然刚醒的时候严冲说过让自己追踪那些岛国邪修的老巢,但是如果他认为现在有必要回转航线,自己绝对没有意见。“现在刚刚越过东海边界,不在原本的航线上,这里也不属于函夏海域。现在咱们调转回去吗?” “不用回归航线,迎着那些商船的来路追杀。”果然不出自己所料,严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回到之前的位置上盘坐。“我要将他们斩草除根,顺便验证一些东西。” 灵觉异常活跃的原因,还有那充斥心神,似欲毁灭众生的杀意,或许都与这片海域有关。之前自己在南海之上从未有过这种感觉,甚至脱离函夏所属海域都不曾有过这般异动。如今只是路过东海...自己竟然就有一种无法控制情绪的错觉。严冲的脑海里一会是东海之战,一会是东海之下潜藏的异样,心念电转根本停不下来。 对了,还有陶洮曾经说自己当初就是隐居在东海之上。不过好像他所处的那座礁岛离海岸线并不远,或许回程的时候可以去试着寻找一下。严冲想到陶洮,脸上不由浮现一丝阴冷表情。 “狗东西,出来看海了。”忽然想起陶洮的那条地狱犬还被自己关在鲁班锁里,严冲拍了一下脑门。将它放出来后揪住顶瓜皮,让它乖乖的趴在自己身边。反正现在在海上,不怕有人发现它的异常,让这狗子出来透透气也好。或许回头找岛的时候,还能让它派上用场。“回头带我去陶洮当初隐居的地方,找到了留你狗命,找不到...扒了你的皮。” 地狱犬不会说话,但是情绪还是有的。它先是翘着脑袋试图挣脱严冲的手,但是感应到周围气息后浑身一颤,竟然直接瘫软在甲板上。 “严先生,左前方有一条船,但是距离太远我感应不到上面的气息...”雷震早就登上了了望台,这时候传音给严冲。严冲的感应范围本来极大,但是他现在用灵觉压制着自身气息,连感应能力无法散开。听到雷震传音之后眯了眯眼,拍了拍狗头径直起身。 “羽蛇神,再躲起来装死今晚就炖了你!现在,带我去那艘船上!” 在暗处隐藏了好几天的羽蛇神哀叹一声,从藏身之处跳入海中。身形放大之后乖乖的把脑袋凑到严冲旁边,示意他站上自己头顶。 之前严冲内省之时声息皆无,但是他体内存积的杀意却逃不过羽蛇神的感应!只不过祂一直没有与人争斗的经验,所以没了严冲支使,索性在雷震与人血战的时候悄悄把自己藏了起来。但是如今严冲醒来点名,祂也不敢再躲下去了。 第109章 再见大天狗 遭遇的这艘船虽然与之前那些商船形制上略有不同,但是气息却如出一辙。严冲等到羽蛇神远离自己那艘船便不再压抑自身气息,灵觉放开之后整个人在羽蛇神脑袋上腾空而起。 自从出海以来,他的杀意就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浓烈,现在已经隐隐有了压制不住的错觉。若是不能宣泄出去,想必会对心性造成极大的影响。灵觉感应到这艘船上若有若无的邪戾之气,严冲的身形如同鬼魅,顷刻间落到对方甲板上。 后方雷震本来感应到严冲身上气息内敛,还想招呼师弟们放下小艇前去帮忙,但是严冲放开自身气息之后他就知道没有这个必要了。虽然严冲现在的气息和动作不如上次踏剑破空那般让人震撼,但是身上杀意却更为浓烈几分。雷震让大家全都散去开船跟上,自己带着几位师弟站在船舷上,遥遥感应着严冲的手段。 甫登甲板,严冲的身形和气息就引动无数邪修。他厌恶的看着眼前这些吱哇扑来的异国修士,索性传音让羽蛇神在水下戒备,务必不要让这些人有逃脱的机会。随即严冲手中灵武出现,整个人如同虎入羊群将包围着自己的这些邪修打晕在地。 灵觉在身周布下防护的同时,一部分被他催动得如同海底暗流一般不停来回冲击,影响着敌人的神智。若是他不准备留些活口,光是这种冲击就足以摧毁对方的灵魂,让其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何方高人,为何屠我子民?!”围上来的十几人被严冲一波放倒,他正要放开灵觉寻找船上其他人,舱底忽然传来一个尖锐嘶哑的声音。严冲感应到其中散发的那股邪戾阴鸷的气息并不答话,只是放开灵觉继续寻找着其他人。不过他倒是没再动用灵武,反而催动灵觉凝化上百枚剑影随行。不停从船上各处窜出稀奇古怪的身影扑向严冲,全都不曾接近就被他的剑影远远戳死。其中绝大部分尸体都是人形,但是有一些却只是一袭黑袍,被剑影钉住之后仍在不停蠕动,似乎有生命的只是一件衣服。严冲的厌恶神色更甚,索性催动灵觉将这种诡奇的东西全部碾碎。“现在退去,吾可以饶你一命!” “你现在出来见我,我还可以饶他们一命。”严冲不为所动,反而剑影闪烁将身后刚才晕倒的十几人一一制住,似乎只要说话的人不出来,下一刻剑影就要洞穿他们的心脏,切断他们的脖子。而船上其他的人仿佛被严冲的手段镇住,也都不再出现。但是严冲本就没打算放过这艘船上任何一个修士,信步而行的同时剑影不停四处飚射,每每都能带出一声惨嚎或者几缕血花。“还有这些寄魂之物,蕴养起来恐怕不是这么简单,你再不出来...休怪我全部杀掉。” 整艘船上一时无比寂静,下一刻无数修士和那种轻飘飘的寄魂之物从各处涌出,朝着严冲蜂拥而来。那个说话的东西好像打定主意不现身,让严冲不禁感叹一声没有人性。 不过既然这些人主动出现,严冲也不会客气。剑影闪动间不停有闷哼声响起,不曾冲到面前就全部倒地身亡。严冲如今双眼血红,神情似乎带着几分疯狂。他的灵觉已经锁定了舱底的一个强横气息,船上的生人气息如今全都朝着甲板上自己这里冲过来,若是让他自己杀完在下舱底去找它,难免有些麻烦。索性逼着他遁逃,等严冲将船上肃清再去擒住对方逼问老巢。 反正羽蛇神已经在水底严阵以待,他不信这诡异东西能在一个正经神只的面前脱身逃走。至于船上这些敢向自己出手的修士,杀便杀了。而且他们身上大多血气滔滔阴魂附体,没有无辜之辈。周围的血腥场景似乎对严冲气息的躁动有很大抚慰作用,杀光船上百余修士,严冲身上杀意内敛,整个人的气质变得沉稳正常起来。而灵觉不但没有消耗,反而沉凝如珠,隐隐有一种升华的错觉。严冲感应着舱底那个唯一的幸存者仍然没有动作,反而不急着逼对方出来。 船上这些修士的实力与他相比,只能说是天壤之别。但是这些人的悍勇疯狂,却让他心中感触良多。自己的剑影纵横往来,将他们杀至最后一人时都不曾有一人退缩,反而狂吼着玉碎朝自己扑来。细细感受下来,他们的神智似乎都蒙上一层不起眼的阴霾,但是每个人却又有独立的理智存在。严冲一时有些想不明白,索性站在血泊中与舱底那道气息僵持着。 “严先生?您没事吧?”雷震远远看着严冲站在甲板上没了动作,心里担忧索性带着几个师弟过来探查,上船之后感应到严冲气息稳定之后才放下心来。眼前的血腥场景对他们来说见怪不怪,只是舱底那道强大的气息让他有些忌惮。“您是想...逼他上来?” “没用的,他们这些根本就没把人命放在眼里。您杀掉这些供奉它的修士,根本不会对它产生任何影响。”雷震催动神念感应了一下船上的状况,发现除了舱底那道气息之外已经没了活口,看来严冲是想将这个最强大的擒住逼问。“严先生您先回船休息,这里交给我们...” “不用,我现在就把它拘上来!”严冲明白是自己想当然了,催动剑影直接在甲板上开出一个大洞。他本来以为隐身舱底的这位主导者也与这些修士一样疯狂,但是雷震的话却点醒了他。虽然他不能理解这个上位者为何会如此冷漠对待自己的信徒,但是既然山不就我...那我去就山也是一样的。同时他的心里也隐隐为这些修士感到悲哀,情绪之中凭空多了几分怒气。“给我滚出来!” 他的灵觉先一步弥漫全船,将舱底的那道气息压制得无法逃脱。剑影从甲板上割裂的大洞直达它的藏身之处,随后硬生生将它从舱底拖到甲板之上。入目是一个与之前形制类似的罐子,但是大小却有些不同,上面遍布斑斓的花纹。严冲冷笑看着这个足有一人高的容器,剑影径直将其破开。 “严先生小...呃,小心它身上的气味,很臭的。”雷震本想提醒严冲小心对方反扑,但是严冲灵觉一闪竟然形成了一个护罩,将自己连同雷震几人全都护住。他或许对这些东西的常识有些欠缺,但是对付这些神异存在的经验却是不缺。罐子破开之后散出的诡异浓烟被他挡下,烟散之后露出的真容却让严冲神色大变。“这是...他们这是在用人身蕴养!” 一个看上去浑身污秽的妇人,无声无息的躺在甲板上。她的腹部仿佛气球一般鼓胀,里面仿佛有活物在不停蠕动。一阵阵恶臭不断飘散,味道似乎能侵人神魂。在她出现的刹那,船上遍布的血污仿佛活了过来,纷纷朝着那膨起的肚腹涌去。严冲感应了一下妇人的微弱气息,神色冰冷。 “打断吾蕴养之体的伟大进程,尔等小贼...尔等小贼!”周围倒伏的尸身逐渐干瘪,那个瘫倒的妇人似乎逐渐恢复了几分力气。她睁开两只眼睛,恶毒的眼神透过散乱额发死死盯着严冲几人。严冲听得她的嘶嚎神情一怔,心底不由多了几分恶心的感觉。 灵觉能感应到妇人的气息和体内的意识截然不同,本来他还以为这位妇人是被迫承受这种屈辱而邪恶的仪式,但是看来他还是太过天真。妇人一边吸收着周围的血气和阴气,嘴里还不停诅咒严冲几人。她的身体也逐渐干瘪,似乎腹中感应到了危机,在强行吸收一切能帮助它尽快出世的生机与气息。严冲沉默的看着她肚子越来越大,神情逐渐变得冷厉。 雷震本想趁着尚未出世先行出手将其杀掉,但是严冲不动,他也不好擅自做主。几人沉默的站在一旁看着那妇人气息渐渐微弱,腹中气息增强。隆起的肚腹本就膨胀得骇人,如今表面更是隐隐透出几分诡异的花纹,与之前容器上的纹路别无二致。 “等你出世,我与你公平一战。”严冲神色冷肃,传音示意雷震等人回船上等着。他本想出手解救这位被当做母体的妇人,但是既然她属于自愿,严冲也没心情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而且他想看一看这种催化出来的,到底有几分实力,竟敢如此猖狂。 “严先生小心,这种母体蕴化催生的,出世时实力就能达到巅峰,甚至由于吞吸了母体的怨气,会比正常状态更为强横。若是能以雷霆之势将其击杀,尽量不要让它拖延太久!”雷震还是有些不放心,临走时传音嘱咐严冲。虽然这位大佬实力强横,但是这种非常规出世的通常都有出人意料的手段,由不得他不担心。看到严冲点头示意,他这才放心的带着师弟们离去。 严冲只想掂量一下对方的斤两,并不准备把自己搭进去。听到雷震的提醒,他索性催动剑影将整艘船都笼罩住。一来是防止对方遁逃,再者这样随时可以形成剑阵,他倒不信在自己的绝对领域,这种所谓的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随着时间流逝,气息越来越强横。严冲面色古怪的看着那越来越庞大的肉球,心里隐隐有些惊诧。这种气息让他莫名的有些熟悉,但是...严冲思索半晌,索性撤去了压制自己额头印记的那部分灵觉。 “你是何人?!为何身上有这枚印记?!”那枚复仇印记散发的气息似乎让对方感到惊诧莫名,甚至都顾不上吸收周围被它引来的诸多阴气。随着他的声音,自身更多气息散发了出来。“小贼!你斩杀过吾的子民?!” “好久不见,大天狗。”那种熟悉的感觉更为强烈,严冲冷笑着从身后抽出帝剑。本来他只是感觉对方的气息与地宫中被白泽一巴掌抽死的那位天皇有些类似,但是现在已经能确认就是它。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何能在死去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蕴化重生,但也不重要。当初自己能杀它一次,就能杀掉它第二次!“你到底出不出来?我不想再浪费时间...” 随着一声厉啸,大天狗破开那枚肉球现身,周围被它吸引而来的阴气瞬间全都凝聚在一起,被它随着母体的血肉一起吞噬。他的身形看上去和之前地宫里那次类似,但是气息却强横数倍。两只羽翼微微扇动,狰狞的表情似欲择人而噬。严冲默默的站在甲板上暗中戒备,一边感应着对方的气息强度。 “你曾经见过本皇?逼得本皇不得不提前出世...你想怎么死?!”大天狗不急不缓的将周围血肉吞噬一空,才将注意力转到严冲身上。本来外散的气息逐渐收敛,他似乎对自己的状态有些不满。“本皇给你一个机会,现在臣服献上血肉与神魂,吾与百万,赐你永生的资格!” 严冲不可置信的打量着它,不知道这位所谓的哪里来的这般勇气。眼前的大天狗虽然气息强横,但是似乎没有之前的记忆,不知道是不是提前蕴化出世的原因。 但是他也懒得多与对方废话,催动剑影形成剑阵将周围空间锁死。浑身气势不再压抑,在周围形成烈烈风声。他的身形冉冉升起,灵觉锁定着大天狗。上次遭遇这位一代天皇堕落而成的,它还有盗取的诸多神只灵异神魂碎片在侧,如今只是单纯的一个,严冲倒是想看看它还能翻起什么水花。 两股气息在船上互相碰撞,大天狗神色微变。之前严冲气息内敛仿佛普通人,它才那般桀骜,居高临下的一副施恩嘴脸。但是没曾想瞬息之间严冲气势冲天,压制得它连神魂之力都无法散出。等到再想开口却已经没了机会,严冲已经挟着无穷杀意飞到他身前!灵武的霸道和帝剑的锋芒齐出,逼得大天狗不得不全力招架。 一手帝剑一手灵武,严冲所有的攻击都不离对方要害。除此之外严冲还谨慎的在体表布上一层灵觉凝成的护罩,防止对方有什么手段针对自己的本体。 对待这种所谓的,唯有杀之! 第110章 目标,老巢! 大天狗的羽翼坚如铁石,护在身前与灵武碰撞出声声脆响。上次所见的宝杵和团扇也不见踪迹,不知道是不是本体刚刚蕴养完成,没来得及凝出武器。它那两只瘦长的胳膊藏在羽翼后面,时不时透过羽翼之间的缝隙,像毒蛇一般袭向严冲的要害。 “大天狗,你若是只有这种水平,可就要让我失望了!”严冲仗着自己灵武的长度,逗猫一般远远攻击。他的剑阵只是锁定周围辅助自己腾空,并未对大天狗的行动加以束缚。一来是想看看这种有什么手段,再者也是用不着。上次面对大天狗他就能将之打败,更何况现在严冲的实力比之当初又有了十足长进。 但是奈何这位只知道像野兽一般肉身攻击,连一丁点其他的手段都未曾用出,这不禁让严冲有些失望。本就有些浮躁的心态更是不堪,手中灵武形态变化,狰狞的狼牙棒舞出烈烈风声,朝着只守不攻的大天狗不停猛攻。本来还算冷静的神情也逐渐变得狰狞,手上动作大开大合,整个人状若疯魔。 “无知小儿!欺人太甚!”严冲的狼牙棒不停落在同一个位置,大天狗的羽翼根本承受不住这种巨力,被砸得破破烂烂。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凶光和狡诈,手中忽然现出一个团扇的虚影,身形微微后退之后猛的前冲,虚影朝着严冲面门扇去。“迷魂,控神!” 严冲猝不及防之下,被它团扇虚影带出的一股古怪香味封住了口鼻。同时周围好似响起一阵靡靡之音,使人斗志消沉。严冲手中狼牙棒缓缓停住动作,整个人像是被控制一般立在半空。大天狗看到自己偷袭奏效,咧着嘴露出一个贪婪狞笑。 自己刚刚出世就遭遇如此悍勇强敌,若不是想要收为己用,大天狗根本不可能任由严冲压着自己打了这么久。有些可惜的看了看自己半边破碎的羽翼,大天狗用自身气息牵引着严冲,缓缓落到甲板上。团扇虚影只出现了那么一瞬,不过好在已经迷住了严冲的神魂,接下来就是种下奴仆印记,将他彻底收为己用。 严冲无知无觉的站在甲板上,任由大天狗在身前又跳又叫,似乎在进行着某种仪式。周围严冲布下的剑阵在他们落地之前就已经散去,随着大天狗的动作,各种古怪的气息朝着他们这里蜂拥而来,不停没入严冲的身体。大天狗的动作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缓慢,狰狞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疲惫之色。最后停下动作时他将自身的神魂也分割出一部分,化成一团雾气朝着严冲七窍散去。 “本想看看你有什么手段,但是你这种恶心操作,属实让我没法忍啊。”那团神魂雾气被严冲抬手捏住,手心里浮现一个小小的旋涡,瞬间将其吞噬殆尽。他感慨的打量一下呆愣在旁的大天狗,神情有些嫌弃。他的气息缓缓恢复,将大天狗的身形束缚在甲板上。“还有什么手段吗?我可以等你慢慢施展。” “大人!大人且慢...”大天狗在神魂被严冲吞噬的瞬间就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被人当猴耍了。当即催动神魂想要逃走,周围的空间却隐隐散发一种让它毛骨悚然的危机感。两只泛黄的眼眸四处看了看,继而噗通一声跪倒在甲板上,朝着严冲五体投地。“本皇...不,小人...小人愿为大人驱使,但求留我一条小命!” “说,从头说。你是怎么活过来的,到海上来干什么,你们的老巢在哪里?”帝剑铮然出鞘,斜斜搭在大天狗后颈上。严冲的灵觉无声蔓延,言语间悄然用上了撼神之法。刚才隐匿起来的剑阵也重新浮现,缓缓收拢着范围,最后停留在两人身侧不到五米处。这一小块空间,现在完全在严冲的掌控之中。“不用试图欺骗我,所有的话我都会一一核实,若是有一字虚言,我将你剔骨剥皮,神魂束缚在母猪身上。” “小人说了,您可以放我一条生路吗?啊大人别动手!我说我说...”大天狗还想从严冲这里要个保证,但是冰凉的锋刃紧贴后脑微微下压,就让他不禁一阵哆嗦。而且帝剑蕴含的威能让他有种极为熟悉的错觉,似乎自己曾经遭受过这种气息的镇压。但是帝剑当头哪里容它多想这些,一股脑的将这些信息吐露出来。“大人慈悲!小人是被子民血祭唤醒,那个妇人被选中作为母体帮助小人过滤阴气。出海是他们决定的,跟小人无关啊大人!他们说任我自己恢复的话进度太慢,就遴选出母体将我刚刚复苏的神魂渡入其中,还将我放逐到海外吸收各种气息。他们还在我的神魂中种下禁制,让我不得反抗,他们定是怕我报复...” “我记得你死在海外不足一年,为何这么快就得以复苏?”严冲默默听着大天狗絮絮叨叨没完没了,忽然开口打断他的抱怨。上次在海外地宫,这家伙最后被白泽一巴掌抽死了。当时张先生好像将它的尸身收走了?没曾想如今就又在这里碰到它,而且实力隐隐比那时更为强横。只不过这贪生怕死的龌龊样倒是没怎么变。“难道当初留了什么后手?” “血祭啊大人!他们将一些虔诚信徒杀死之后,将骨血连同神魂通过仪式一起献祭于我,就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让我等重新复活。大人您需要这个仪式吗?我愿意献给您...”大天狗悄悄抬头看了看严冲的神色,又被帝剑压着重新低下头去。它的眼中闪过一丝恶毒,嘴里却谄媚的说道。“吾愿奉大人为主,为您鞍前马后,小人的一切都是您的...” “少说废话!你们的老巢在哪里?”严冲被它描述的仪式撩拨得心头火起,见到大天狗这副嘴脸更是心生鄙夷。若是这位赫赫有名的能与自己拼死一战,或许他还能有几分敬意。但是大天狗先是示弱偷袭,发现神魂秘术不起作用,周围也被封锁无法逃离之后竟然直接伏低做小开始跪舔,着实让严冲有些恶心。但是自己的目的是挖出他们的老巢将其斩草除根,当下也只能强忍着这份不适继续逼问。至于真假...严冲也不是很在意,大不了带着雷震这三十六人直接空降岛国,将他们所有的修行流派全都杀光就是了。有自己和羽蛇神坐镇,应该也不会出现什么伤亡。他倒想看看没了这些狂热信徒在背地里供奉,这些还怎么复活。“再不说我现在就斩下你的狗头!” “大人息怒,我带您去,我带您亲自过去...助您杀光他们!”大天狗贴在地面上的脸不停抽搐,眼神中的恶毒之色越发明显。它能感应到严冲的杀意越来越浓重,当下也顾不上其他,连连哀求让自己亲自带路。“大人您有所不知,本...小人本就与那些贱民有着血海深仇,如果能有您这般英明神武的主人垂怜一二,我愿意与您一起将他们赶尽杀绝!” “好好带路,我可以留你一命。”之前张先生曾说过大天狗的出身,严冲听得它这番话倒也不感觉意外。至于留它一命这种事,严冲早就有了定计。自己如今身上气息已经隐隐有些要超出自己掌控的趋势,再杀掉几个也不敢吸纳其中力量,不如交给雷震他们消受。而且陶洮那种吸纳各种能量将之细分的手段他现在也有些明悟,刚好拿这些练练手。“对了,上次身亡的事你为何没有记忆?” “神魂复苏之后只是单纯的神魂,以前的记忆需要漫长时间消磨之后才能恢复...”脖子上的帝剑已经挪开,大天狗仍是不敢起身,恭敬的跪伏在地有问必答。不过他脸上的怨毒之色却是一刻都不曾消退,这可能也是它不敢抬头的原因。“小人现在既然侥幸能留得一条老命,我发誓以后都只是您座下一条甘受驱使的老狗,大人千万莫要介怀前事!” 这人竟然准确的知道它上次身亡的时间不足一年,甚至还知道是在海外,这些都足以让大天狗明了此事断然与严冲脱不了干系。但是当下情势由不得它嘴硬,周围那隐隐约约的危机感始终环绕左右,脖子上还残留着帝剑锋芒带来的刺痛。甚至身前这人身上那滔天杀意都不曾收敛半分,这让大天狗的心神不敢有丁点松懈。不然若是严冲现在一个不高兴,想要动手取了自己的头颅,他怕是连半分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严冲也不再多问,催动剑影和羽蛇神合力将这艘船彻底毁掉。而后提起大天狗飞回自己的船上,用剑阵将其困在甲板上,就在他习惯盘坐的位置旁边。雷震本来有些诧异严冲还留个活口,但是两人传音交流之后就不再关注,吩咐师弟们按着大天狗的指点调转方向,杀向它们的老巢。 诸位道兵都是激动得不行,他们之前一直守在国内,虽说曾经挡下不少各种境外修行者的挑衅行径,但是杀到对方老巢这种壮举还从未有过。 更何况这是剑指岛国老巢,任何一个函夏人都不能拒绝的诱惑!哪怕让他们三十六人全部战死在那,对他们来说都不算遗憾。 严冲的灵觉感应着他们的情绪,心里五味杂陈。他对此行也是只有期待毫无畏惧,但是这些人...自己总得想办法护住他们的性命。想了半晌之后他将大天狗收进鲁班锁里,吩咐雷震安排所有人轮流来他这里领药。 白泽转交给他的药品种类极为丰富,养护神魂恢复伤势应有尽有。但是药力霸道,若是无人守护,让这些道人吃完只怕会当场撑爆。严冲的灵觉如今堪称顶尖,帮助这些人消化药力自然不在话下。虽然就这样服下有些浪费,但是严冲也顾不得这么多。 一瓶瓶丹药分发下去,严冲护法让他们当场吸收药力提升修为。三十六名道兵整体气息再进一步,从神念到肉身全都迎来了空前强化,气息强度与被陶洮灌顶前的罗灵相比也不遑多让。其中雷震的实力提升最大,浑身气息内敛,行止之间隐含雷声。 “前路凶险,咱们不知道那处老巢里有多少人类修行者,也不知道有多少守护,各位...尽量小心。”严冲神情疲惫,有气无力看着面前三十六名气势高昂的道兵。他还是高估了灵觉的能力,若论到杀伐侵掠,或许灵觉比道门神念和佛门佛识更胜一筹,但是这种协同他人吸收药力的温柔操作,一轮下来险些没把他折腾死。心里发誓再也不尝试这种骚操作,同时满意的感受着这些人飙升的气势。“如果事有不谐,我恳请各位以保全自身为第一准则!咱们不做那等一锤子的买卖,留得命在,自然还有诸般可能!别忘了偌大函夏,还需要各位小心守护!” 严冲恍惚间想起,好像张先生之前也和自己说过类似的话。虽然这一路行来也算经过不少风雨,但是要命的危险却是从未有过。或许与陶洮那一战勉强算是,但其实一直都有人在悄悄保护自己。 前有张先生暗中引路,衔蝉亲自教导。后有林奇屡次搭救解惑,陶洮更是一直以饕餮的身份跟在自己身边,甚至冒着杀生的风险陪自己胡闹。 甚至当初自己一时义愤与张先生分道扬镳,因鬼母之事被佛道两家追杀,都有清山这种在道门地位殊异的真人下场护持。这一路行来虽然看上去惊险异常,但实际上...自己被人保护的极好。 但是如今他与一众道兵孤悬海外,竟然轮到自己守护别人了。这种心态的转变让严冲一时有些怅然,同时又有些使命般的责任感。 数次将大天狗放出让它指点位置,一行人变换几次航道才找到一座孤零零的海岛。上面静悄悄的似乎没人,但是不用靠近严冲都能感应到上面复杂的气息交缠,滔天怨气夹杂着几分邪异,让人心神不宁。 灵觉笼罩全船,严冲将道兵们全都收入鲁班锁里,自己跳入水中。羽蛇神早就在水里翘首以待,无声的托着严冲朝岛上游去。 第111章 隐者与的血祭! “岛国神话中诸神居住在高天原,难道就是这里?”接近海岛之后严冲就将雷震和道兵们全部放出,一群人无声无息的登了上去。放眼望去除了面前有一座木头架成的鸟居,其他地方竟然光秃秃的一片空旷。雷震谨慎打量四周,手里不由握紧了厚重法剑和一柄军刺。“这也太荒凉了吧?” “高天原早已失落无踪,此处...绝非神之居所。”大天狗呼扇着翅膀,压低声音凑到严冲身边。“依小人之见,这里或许是那些贱民妄图再造,按照他们想象中的神之居所开辟出来的秘密基地。小人之前意识未复,但仍依稀记得,当初就是从此处出发入海的...” 雷震等人对它这种卑劣言行感到有种吃了苍蝇般的恶心,奈何严冲要留它一命,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面前这不足三米高的鸟居给严冲一种似虚非虚的感觉,目光可以透过鸟居看到后面的礁石之类,但是灵觉探去却又空无一物。但是有趣的是,如果催动灵觉绕过这破破烂烂的玩意,感应到的东西却与看到的一致!严冲不禁暗自警惕,随即将目光投向被灵觉束缚在旁边的大天狗。 “你,进去探路。”严冲似乎并未察觉大天狗眼中闪过的一丝狂喜,只顾沉着脸敲击手中帝剑,似乎只要它敢拒绝马上就要斩落头颅。“我留你一命,现在到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杀光除了我们之外的所有人,不然...我保证你这次死得不会像上次一样痛快。” 雷震闻言大急,刚要开口却被严冲传音阻止。然后他止住动作,阴沉着脸瞪视大天狗,似乎对放其生路有些不满。等到大天狗的身影没入鸟居直接消失不见,他的表情才转为错愕。严冲却仿佛早有预料,盯着那两根木头叹了口气。 “这道破门应该是类似神器的东西,其中不知道有没有掌控者。如果有的话我不一定能护得大家周全。你们...罢了。”严冲本想劝告雷震等一众道兵不要进去,但是扭头看见他们坚定的表情和激昂战意,劝导的话就憋在了喉咙里。“我先进去,你们一分钟之后再进。如果不答应,现在咱们就回头。” “吾等甘愿赴死!”雷震等人心里全都松了一口气,齐刷刷朝着严冲躬身行礼。这都就差临门一脚了,哪怕自己只是个普通人,也要冲进去杀个痛快!哪怕临死之前拖一个上路,此生也不亏!更何况严冲之前将他们每个人的实力都提升到自己当前的极限,如果就这样扭头回去,怕是不等回到船上就得憋屈死。雷震硬挺着不让严冲扶起他,口中低声说道。“大人放心前行,我等三十六人演练过阵法,面对神只也足以自保!” 想到他们之前五六个人就敢向羽蛇神出手,严冲不禁稍微放心一些。随即他也不再废话,全神戒备踏入那道鸟居之中! 仿佛穿过一层气膜,严冲顾不得观察周围情况,灵觉扩散开来,瞬息之间凝成剑阵封锁周围!饶是如此还是有数道攻击袭至身前,被他的灵武尽数挡住。剑阵凝成严冲才敢松一口气,但是周围的敌人和环境却让他大吃一惊。 四周仿佛还在那处海岛上,但是整个空间的颜色除了黑就是红,而周围虎视眈眈的敌人更是不堪入目!各种奇形怪状,穷尽严冲的想象都无法预料的各种怪物环绕此处,不停朝着严冲的剑阵发起冲击。顶着一个圆盘浑身毛发旺盛的野人,和一个青面獠牙的贼秃死死贴在严冲剑阵上。 长着美女半身的巨大蜘蛛精,远远朝着这里不停吐丝,甚至旁边还有一根板凳!两条腿上长出一对眼睛,狠狠的盯着严冲,似乎要用目光杀死他。而剑阵之内,一个黑色的光头巨汉已经被镇压得跪伏在地,口中仍然不停发出怨毒的咆哮。 严冲这一瞬间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地狱,从没想过能见到这般千奇百怪的东西!但是这些东西的攻击力却非常弱,甚至加起来恐怕都比不过大天狗一个。但是这场面不伤人,不代表不恶心人! “卧槽!真是他妈...什么玩意都有啊!”严冲痛苦的打量一圈,索性将目光投向远处。大天狗如今端坐一块巨石之上,正在盘膝打坐似乎想要逼出严冲之前留在它体内的灵觉。一群黑衣蒙面的矮小人影背对着将它护在中央,手里各种武器闪动着暗沉的光芒。周围这十几个妖魔鬼怪仿佛只是他们故意放出用来拖延时间的炮灰,看着严冲一个个击杀都不为所动。 “大天狗,你就这么对待自己的主子吗?!”眼不见心不烦,严冲的剑影附在剑阵外围四处旋转,等到雷震他们进来时已经将这些炮灰肃清干净了。而大天狗和身前修士们对严冲的挑衅也是不为所动,甚至地上的血肉都在某种力量的牵引下朝着大天狗的方向凝聚。严冲冷笑着一步踏前,剑阵的范围倏忽扩大,将面前几十个修士和大天狗一起笼罩在内。“想恢复吗?问过我没有!” 雷震等人默契的在严冲身后排开阵势,随着严冲的动作不停向前。剑阵范围内的血肉被严冲灵觉压制得死死的,大天狗一时连一丝血肉祭品都吸不到。它睁开血红泛黄的双眼,怨毒的瞪视着严冲。随着它的嘴里发出一阵低沉吼声,身前护住他的那些修士竟然同时朝着严冲这里扑来。他们的身法极为诡异,行动起来仿佛一道道虚影,瞬间就杀到严冲面前。 “兄弟们,杀!”严冲立在原地不为所动,雷震的身形猛然上前。周围的道兵们气息与他联结一体,同时变换位置将袭来的隐者全都挡下。他们对付这些岛国隐者绝对都是驾轻就熟,各自身上雷光闪烁,逼得他们不得不显出身形。而后阵法转动,三三两两互为犄角,围着一个隐者猛攻!同时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侧都有人守护,一时间扑在最前方的隐者们竟然不曾出手就被他们抹了脖子。“小心!” “雷法无用,神念护体!”诸多隐者的身形倒下,却从肉体里猛然钻出一道道虚影,厉啸着朝道兵们迎面扑去。雷震手中法剑挟着雷霆落下,劈在虚影上却混不着力。从未有过的场景让他心中一震,本能的传音叮嘱各位师弟。以前虽然从未见过能规避雷法的阴魂灵异,但是他的战斗经验无比丰富,瞬息之间就找到防备的手段。这些虚影不管是阴魂还是临死前拿命换来的诅咒,都要侵入人体之内才能发挥出威力。他们这些道兵的神念如今经过严冲强行喂药提升,挡下这些虚影绰绰有余!“结网!” 严冲一边灵觉牵制着大天狗,一边关注着这些道兵的战斗技法。看到他们配合无间各种手段转换娴熟,不禁为之惊叹。这不仅需要对自身神念和身体的绝对掌控,更需要对彼此的无条件信任,和漫长岁月磨砺出的默契! 而且这些道兵修行的绝对是同一套功法,他们的神念彼此联结,将同伴顾及不到的地方守护得滴水不漏。彼此之间环环相扣,三十六人的神念硬是凑成一个无懈可击的整体。 “大天狗,轮到你我了。”严冲灵觉扫过其余的隐者,并未发现气息格外强横的存在,遂将注意力主要放在大天狗身上。他缓缓迈出道兵们布下的阵势,气息凝聚在一起,数枚剑影先行刺出,直指大天狗的头颅。这处空间不像外界空旷,还隐隐有各种邪异气息纠缠在一起,严冲的灵觉都无法深入探查。这种感觉明显是此处空间在压制他的实力,为免夜长梦多,严冲决定速战速决。“放开手脚与我一战!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 “哈哈哈哈哈...小贼莫急!本皇今日不会让你逃脱的!”大天狗闭着眼睛发出一阵狞笑,声音远远传开回荡在整片空间。“酒吞!杀了他!” 一个诡异的高大人影无声无息出现在严冲身后,五指成爪朝他头顶抓去。它的身高足有三米以上,比大天狗还要高上些许。十几只眼睛错落分布在硕大的脑袋上,眼神中的怨毒犹若实质。头顶几只尖角闪着锋芒,散发阴森鬼气。 严冲的灵觉始终遍布左右,但是在它出手之前竟然没有察觉分毫。等到那森森利爪将要落在头顶,灵觉才传来一阵警兆。严冲当即顾不得多想,矮身前扑避过头顶一击,手中灵武斜斜上撩,将酒吞的身形逼退半步。但是大天狗羽翼舒展,在他前扑的同时冲了上来。他的手里握着一根宝杵,狠狠朝着严冲刺去,似乎想要将他钉在地上。 “严先生小心!”雷震神念察觉严冲被两大围攻心下大急,忍不住传音提醒。身形微动想要脱离道兵们组成的阵法,前去助严冲一臂之力。此时他隐隐有些后悔,这位大佬实力强归强,但是如此年轻...肯定在经验方面有些欠缺!但是自己竟然没能提前提醒,雷震心里一时充满了懊悔。 “继续维持阵法,看我如何收拾他们!”不等雷震脱身,严冲的传音已经在他耳边响起。他在地上翻滚的身形虽然不太雅观,但是却让自己脱出了大天狗的攻击范围,甚至连它顺势扇动的羽翼都不曾擦到严冲的身体。大天狗一击不中也不停歇,狞笑着与酒吞合力,朝着严冲狼狈的身形追击而去。“给本皇死来!” “先让你尝尝我的剑气自爆!”严冲脸上显出一丝冷笑,抬手朝着大天狗一指。他之前一层层在大天狗体内的灵觉,岂是这么好驱除的?随着一阵爆豆般的响声,大天狗的气息一降再降,甚至体表都崩裂出数道血口。他错愕的盯着自己身上爆出的剑气,似乎没想到自己之前驱除了那么久,竟然体内还有隐藏的剑气!酒吞似乎也没料到会出现这等变故,怨毒的眼神变得有些迟疑,却被严冲持剑冲上,错失了救援和逃跑的时机。“我说了不会让你死得太痛快,等着吧...我这次要让你永世不得再现!” 酒吞似乎被严冲无视的态度激怒,厉啸着不停朝严冲挥动利爪。它的身形庞大动作却不见迟缓,甚至力量比之严冲更胜一筹。两只蒲扇般的手掌在周围带出风声,却连连被严冲躲过。 严冲感应到大天狗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这才定下心来和酒吞慢慢周旋。这位似乎灵智不高,行为不像大天狗那般狡诈,只是不停挥动着利爪扑击。而严冲如今也不再遮掩自身的杀意,帝剑和灵武齐出,和它的手掌碰撞出阵阵黑烟。这些烟雾似乎蕴含着它的一丝神魂,仿佛有灵性一般围绕在两人周围。严冲也是不敢懈怠,催动灵觉将自身全部护住,甚至隐隐在身周布下一个小型的剑阵。 他曾从资料中看到过酒吞的记载,这位算是岛国传说中的鬼王。但如今一个以神魂着称的,竟然可笑的和自己肉搏...虽然它的体质不知为何如此坚硬,但恐怕最终的手段还是要着落在神魂攻击上。所以在黑雾弥漫开的第一时间,严冲就不停悄然后退,牵引着它远离雷震他们的战场。 三十六名道兵结阵,仿佛一个血肉磨盘一般消磨着几十个岛国修士的生命。但是这些隐者不知为何,从始至终不曾发出一点声音,甚至连退缩都没有。哪怕前一个横死在自己面前,后面的依然悍不畏死的往前猛扑。与其说他们是在进攻,倒不如说是在送死! “雷震,你们多加小心!这里情况有些不对劲,这些人的血肉落地之处,我的灵觉无法镇压!”严冲的灵觉不停在暗中感应周围一切,待到那些隐者死亡近半时,他才隐隐感觉脚下的土地有些异样。不过之前刚进来时整片空间就对他的灵觉有些排斥,所以感知上有些迟钝。“小心戒备周围!事有不谐即刻退出!” 雷震咬着牙带动阵法不停冲杀,假装没有听到严冲的传音。他们的神念联结在一起虽然攻防都比单人强横,感知能力却大大减弱。他虽然明白现在的情势有些不对,但是一来根本不敢分心,再者着实是不甘! 未曾杀尽仇寇,安能后退半步! “小...贼,本皇今日...定要你死,死无葬身之地!”被严冲冷落在一旁的大天狗不知何时爬到了雷震战场的外围,周围血肉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牵引,不停汇聚在它身旁。大天狗怨毒的看了严冲一眼,抬起双手猛的插进自己胸膛。飞溅的骨血与地上汇聚的血肉混合,散发一股极强的邪异气息! “献祭吾身,召引父神!” 第112章 伊邪那岐 “退!马上退出去!”不止是大天狗,围攻雷震的诸多隐者也在那股气息散出的同时,全都自戕而亡。一时被冷落的雷震等人刚要冲到严冲这边来帮忙,却被他铁青着脸的暴喝阻住。“他们集体血祭召唤出的你们扛不住!快快先行退出去,如果我三个小时未能出现,联系清山找人帮忙!” 雷震等人自知实力相对严冲来说不堪一提,如果真是面对一些顶尖,他们留下怕是也只会让严冲碍手碍脚。一群人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在雷震带领下缓缓朝着身后鸟居退去。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这片空间里,严冲才松了一口气。和他纠缠的酒吞现在身上气息已经慢慢开始变化,一股奇异的气息在它神魂中慢慢强大取代本就有些混沌的意识,这让严冲的灵觉不停疯狂示警,似乎将有殒命的危险降临。 大天狗和隐者们的残尸现在已经变得干瘪,神魂和血肉汇成一股,不断注入到酒吞身上。严冲几次出手想要打断这个过程,却被酒吞用肉身硬生生拦下。虽然剑伤和狼牙棒砸出的凹痕让它的肉身也变得破破烂烂,但是那股气息却丝毫不以为意,只是不停汇入酒吞的神魂。 “还玩起了借体神降的把戏!”严冲冷笑着放弃和这具傀儡肉身的争斗,退到一边全神戒备。起初他以为血祭是要召唤或者复活某些,但是大天狗和酒吞已经是岛国传说中极为少见的强者,就算是被张先生擒走的八岐,也不过与它们平起平坐!能让它们甘愿献祭才可召唤的东西,想必不是什么好打发的! 不过看这样子也不像是要直接复活或者召唤某种东西,倒有些类似于用血脉神魂去唤醒一缕意识。让这位父神借着酒吞之体现世,等到献祭的神魂和血肉耗尽,这缕意识自然就散去了。 猜到这些严冲不禁心中暗自警惕,仅仅一缕意识就需要两大献祭自己?对于大天狗所谓的父神,严冲也隐隐有些猜测。所以他才让雷震等人先行退去,并且提醒他们若是自己不出来就尽快找人帮忙! 那是伊邪那岐!岛国神话中的传承起源。而且自己的实力大天狗也曾感受过一二,它竟然还甘愿献祭自己召来这位的意识,想来是对其实力有足够的信心。严冲不敢托大,飞快催动着灵觉在周围布下剑阵,等到这位父神降临的那一刻就给他来个迎头痛击。 “那玩意死前说召引父神,没听说岛国还有这么个啊?”雷震一群人退出鸟居结界,聚在外界的海滩上调息恢复。他们的那个阵法虽然强大,但是消耗也很是恐怖,现在几位实力稍弱的道兵已经隐隐有些脱力的征兆。一个师弟凑到雷震身旁,小声和他嘀咕。“严先生会不会...” “父神?难道...”雷震的脸色骤然一变,大踏步从一个师弟腰上扯下卫星电话,顾不得严冲叮嘱的三个小时,当即就拨通了清山的电话。“道长!东海之外,疑似伊邪那岐即将现世!” 遥远的冰天雪地里,张先生在莉莉丝的引领下来到一座宫殿之前。将要进门时他忽然转头看向远方天际,随即微笑着回头踏入空旷的众神居所。 “杀掉它,保你神魂不灭。” “大人,您说什么?” “没什么,传承有序老夫欣慰。北欧神族的传承之地就在这里?” 林奇的平静生活又被清山打断,不耐烦的接了个电话,他老人家连身上的研究服都来不及换下,骤然腾空在天空划出一道白线,朝着海外飞去。 “严冲!手下留情!” 整片空间里散乱的神魂之力和地上血肉已经消失不见,严冲戒备的盯着对面提着长矛的中年男子。刚才酒吞忽然双手插进自己的胸膛,硬生生把自己撕成两半。从裂口中走出的这个男人出现的第一时间,整片空间就已经落入他的掌控之下。严冲苦苦支撑着自己的剑阵不被压缩,和他无声对峙。 “为何抗拒吾之神力?”这位中年男子应该就是鸟居结界的主人,他平淡的看着严冲周围剑阵,不曾张嘴周围空间就发出隆隆声响。“献祭汝魂,吾赐你神侧之位!” “赐你大爷!”严冲持着帝剑和灵武踏前几步,周围剑阵随之而动,苦苦维持着这一方净土。他冷笑看着面无表情的中年男子,身上杀意汇聚在两件武器之上。“给爷死!” 随着严冲身形移动,剑阵将这位所谓的父神也纳入范围。严冲借力跃起,手中狼牙棒狠狠朝着他的头顶砸落。这位父神给他的感觉极为恐怖,甚至比之前面对神使的威压都要强上几分。好在他提前将剑阵稳定下来,不然这会贸然近身,怕是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狼牙棒被长矛格住,严冲心里不禁一沉。他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可以一击就将对方解决,躲闪或者招架,甚至不顾自身和自己抢攻的情形他都能接受。但是那杆长矛,速度实在惊人!剑阵笼罩之下他都没能捕捉到长矛的移动轨迹,仿佛在自己这一击落下之前,长矛就一直在那里。 心中思绪翻涌,严冲手上却动作不停。单手持着狼牙棒不停施压,另一只手的帝剑倏忽刺出,直指对方咽喉。中年男子似乎对帝剑的锋芒有些忌惮,身形不动直挺挺的向后飘去,手中长矛不知何时微微倾斜,严冲收力不及险些栽倒在地。狼牙棒在地面撞出一个深坑,碎石飞溅。 剑阵不仅无法压制他,甚至就连他与外界空间的联系都无法切断!严冲谨慎的稳住身形,嘴里发苦。刚才动手之前,有几枚剑影方才被他驱至男人身后。却在他撞上去的那一刻当场粉碎,似乎遭受了极强的压制!自己的手段似乎很难追上对方的速度,但是没曾想一向无往不利的剑影,就连破防都做不到。 中年男人一退即进,手中长矛仗着长度惊人,直指严冲胸膛。来不及闪避的严冲将灵武在胸前横挡,却被一股无俦巨力撞飞出去。中年男人一击建功,身形如同鬼魅一般前趋,手中长矛始终不离严冲胸腹要害,而且两人间的距离被他控制得极为微妙,长矛和狼牙棒能攻击到对方,但是那柄他忌惮的帝剑确实派不上用场。严冲几次试图借助剑阵之力摆脱对方的追击,却始终不能如愿。灵武上不停传来的力量震得他手掌发麻,随时都可能脱手飞出。严冲只能不停后退卸力,不然透过灵武传来的巨力极有可能震伤他的身体。 严冲焦急的心态慢慢生出几分火气,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战斗中束手无策被人压着打。反观对方从始至终动用的不过手中长矛,单单凭着身体的强横和对距离的掌控,就让自己的帝剑无从下手。而灵武屡遭重击,现在已经有了消散的迹象。剑影更是不堪,每每刺到对方身上,连衣服都未曾划破! 不对!严冲心念急转,悄悄的把注意力放在剑影攻击的瞬间。同时他手中灵武也在拦下对方长矛一记横扫之后消散,仓促之间只得抽出帝剑迎上。他暗暗催动着一枚剑影刺向中年男人小腹,灵觉覆盖其上,感受着周围的变化。果然在剑影临身碎裂的那一刻,发现中年男人周围的空间有一瞬的扭曲,剑影根本没有触及对方分毫! 中年男人单手持矛,凭空悬浮在剑阵之中追着严冲不停刺挑戳划,技艺之精湛让严冲根本无法招架。幸好他提前在体表布下一层剑阵,这才堪堪挡下长矛的锋芒。但是其威力却始终不减,严冲心中心急如焚。 久守必失,光是这样防御下去,别说想把周围的神魂之力和血肉耗尽,就是严冲自己的安危都很难保证。 “臣服于我,献上神魂!”中年男人仿佛机器一般保持着稳定的攻击频率,似乎不急于杀掉严冲。而且他浑身动作都有一种诡异的僵硬感觉,举手投足仿佛木偶。言语间脸上也没有半分表情,甚至连嘴都不见动作,空气中就响起隆隆声响。“或者为吾所用,今日就留你一命!” “想要我的命...你还不够看!”严冲浑身隐隐作痛,体表的剑阵已经被那神出鬼没的长矛击碎,若不是他紧急凝聚的剑影几次从侧面撞歪长矛,这会已经该凉透了。但饶是如此他的体表也多了数处伤口,鲜血不停渗出。听到中年男人妄想收服自己,心下不由大怒。他拼死用帝剑挡下迎面戳来的长矛,身形借力猛的加快速度,竟然脱出了长矛的攻击范围。“武器长了不起吗?给老子停!” 追击他的中年男人身形一滞,竟然停顿在原地。严冲刚才悄悄唤出自己的另一件灵武,现在如同活物一般缠绕在他的身上。退开之后严冲不等身形坠地,在一枚剑影上借力瞬间就又重新扑上。他的双手紧握帝剑,灵觉灌入逼出一米多长的剑气,狂吼一声朝着中年男人的肩膀落去。但是对方虽然身形动作受阻,那杆长矛却有如活物一般自动延伸,堪堪拦住了严冲的力劈。如今两人的距离已经拉近到一个危险的境地,严冲手中帝剑贴着长矛横斩,剑指对方脖颈。灵武同时发力强行将中年男人的臂膀缚住,让他无法动弹分毫。 剑入人体却没有丝毫的滞涩之感,严冲这一剑仿佛斩在了空气中。本来不停收缩的灵武也在瞬间失去了紧缚的对象,那个中年男人竟在剑身临头的时候,凭空消散了。严冲手中动作不由一滞,灵觉汹涌而出。而此时他的外围剑阵终于承受不住整片空间带来的压迫,剑影飞快的消散在空气中。 那个中年男人的身影遥遥出现在剑阵范围之外,失去剑阵守护的严冲被整片空间针对,身形像是流星一般从空中坠落。随着轰然一声巨响,严冲半跪在地上不停咳血,撑在地上的帝剑都隐隐有些颤抖。 在别人掌控的空间里相搏,果然容易吃亏。严冲苦笑着擦掉唇边血迹,身形摇摇晃晃的站起。刚才自己仗着两层剑阵守护才勉强招架住对方的攻击,如今这种情势...让他一时都有些绝望。自己现在离着那处脱离此处的鸟居足有几百米远,这是想逃都无法跨越的距离。 林奇的身形从天上直接坠下,轰然落在雷震身前。环顾一圈没有发现严冲的身影,他脸色铁青转身看着面前鸟居,手掌几次舒张想要拔出身后阔剑,最终却只能叹息一声放弃了。 这种拥有类似空间之能的神器,若是有掌控者在其中控制,连他都无法从外面强行打破。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严冲自己撑到对方意识消散,或者将其斩杀强行破开。 那位中年男人身形不疾不徐朝着严冲飘来,他对这片空间的掌控似乎只能做到封锁的程度,或者说他认为这样就够了。更多的攻击手段还是依靠手中长矛,最多借助一下空间的优势来压制严冲的动作。 严冲看着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近,心中飞快的转着念头。体表重新构架的剑阵大大缓解了他所遭受的空间压迫,不然这会连抬手都极为吃力。灵武没了剑阵遮掩,透明的形态也无法瞒过对方的感知,索性就散去了。不过好在身上数处伤口在外界压迫下不再流血,让他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对方虽然只是一缕意识复苏,但是凭着掌控空间的威能... 严冲心中灵光一闪,将帝剑插在地上,就这样空手面对不停朝自己飘过来的面瘫男人,仿佛是放弃了抵抗。 果然他的攻击方式仍是长矛!赌对了一半,严冲微微眯眼死盯着朝自己心口扎下的长矛,在破开皮肤的瞬间用双手将长矛紧紧握住。灵觉早已凝聚了两个旋涡在手掌的皮肤之下,在接触瞬间一股强烈的吞噬之力从他手心散出,甚至顺着长矛蜿蜒而上! “一缕神魂...还妄想杀我?!”看着对方突然色变的表情,严冲不顾自己胸前所受的重伤,催动着全部灵觉幻化旋涡,将他周围的空间全部挤满。他的口中一边不停喷血,一边发出嗬嗬嘶吼。“给我吞!” 撼神之法随着他的声音扩散,让中年男人弃矛后退的身形停顿了一瞬,随后淹没在旋涡里。 第113章 险胜,林奇的心态变化 不等严冲松一口气,诸多旋涡就在周围空间的压迫下碎裂开来。不过这也在严冲的预料之中,他快速的催动灵觉在长矛之外层层封禁,足足布下了几十层剑阵封锁这根长矛!等到中年男人重新出现在他面前,长矛已经被严冲不知甩到哪里去了。几个剩下的旋涡在两人周围不停旋转,将他和外界空间的联系彻底切断。 “初生之体,没了空间助力,不知你还能不能受得住我一剑。”严冲声音有些嘶哑,声音也有些小。长矛刺出的伤口深入胸骨,伤到了肺叶。但严冲只是简单用灵觉将伤口处附着的神魂之力驱除就不再管它,摇摇晃晃的拔起地上长剑。被他缴了长矛的中年男人依然面无表情,但是严冲却能感受到他的不安和失落。“神魂之力,我早该想到...” 对面的中年男人身形不再飘忽如鬼,但是速度仍是极快。他俯身如同野兽一般朝着严冲冲来,被他挡住的双手藏在身下,飞快的结成印诀。一个足有三米多高的缥缈人影出现在他身后,而后极快的与他融为一体。整个人的气势瞬间变得狂野奔放,喉咙里还发出声声怒吼。 “给爷死!”严冲立定身形,手中帝剑挟着风声当头劈下。吞灵旋涡破除了对方和整片空间的联系,长矛被他层层封禁,即使对方再生变故他也无所畏惧。没有什么人能抵挡帝剑的锋刃,就算神只也不行! 剑身所及,无人可挡! 躬身冲来的男人接近之后微微起身,双手成拳轰向严冲两肋。但是速度却比下劈的帝剑慢了一瞬,最后只得收拳后撤。他的情绪似乎受了附身的人影影响,变得暴躁易怒。一击不中之后直起身形,站在不远处死死盯着严冲,嘴里还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再来。”一剑落空,严冲催动着外围的旋涡将两人之间的空间越围越小。同时他也在暗道一声可惜,若不是自己如今重伤不宜乱动,说什么也不会让对方轻易退去。不过好在此刻中年男人的情绪似乎不太冷静,被他招手挑衅之后重新冲上。 严冲看着蛮牛一般的对手,灵觉暗暗催动数枚剑影如电射下。仿佛换了一个人的中年男人对剑影不闪不避,只顾朝着严冲疯狂进攻。他的手脚挥动间带起风声,每一击都不离严冲要害。但是严冲手中帝剑在小范围内变幻动作,每每都能用锋刃迎上他的攻势,逼得他不得不变换动作。同时身后追击的剑影全都没入他的身体,带出数道散发腥臭味道的深色血花。严冲感应到附在剑影上的灵觉深入他的身体,心中不禁一喜。 终于占了上风,但严冲的心神依然不敢有半点放松。借助帝剑锋芒逼退对方的拳脚委实是逼不得已,他的灵觉现在大部分在维持吞灵旋涡和剑影,身体状况也不足以支撑他做出一些大的动作。一边招架对方疯狂的攻势,严冲的灵觉缓缓驱使着旋涡靠近。 区区一道神魂意识而已,若是没有外界空间的襄助,吞灵旋涡就是它的克星!就在中年男人心情焦躁,手中重现变幻印诀的瞬间,身后数个旋涡骤然散出狂猛吸力,将他身后出现的带翅虚影吞噬一空!而他身上的气息强度也瞬间下降,似乎被旋涡吞噬了一小半!与此同时严冲的灵觉终于得到旋涡的反馈,一股精纯力量将他的消耗瞬间补满!更多的剑影浮现在周围,齐齐朝着中年男人射下,将他直接扎得像是一只刺猬。 “凝!”严冲嘶哑的吼声随着自己的喷出的鲜血一起,响彻整个空间。同时他借着剑影渡入对方身体的灵觉在瞬间凝聚成一个小小的旋涡,直接从内部对着中年男人支撑肉身行动的一丝神魂之力狠狠一吸!“爆!” 完成使命的吞灵旋涡在体内炸开,本就在瞬间失去了肉身控制能力的中年男人浑身一阵颤抖,软软的跌倒在地上。严冲同时催动周围所有剑影全都落下,将本就无法动弹的身体钉在地上。最要命的是严冲甩手抛出帝剑,深深贯入他的胸膛! 做完这一切严冲又喷了口血,悄悄催动旁边隔断二者联系的旋涡露出一丝缝隙,看到他仍无动静才算彻底放松下来。若不是吞灵旋涡对天下所有神魂之力都能起到克制作用,想来自己今日根本不可能生离此地。放松下来的严冲眼前一阵阵发黑,胸前伤口流出的血液浸透半身。他强忍着虚弱感抬手召出灵武,将地上躺着的中年男人连同帝剑缚在一起,踉跄拖着朝远处的鸟居走去。 “你...怎么...来了?”提着不知死活的对手出了那片空间,严冲勉强睁眼看了看正在帮自己封住伤口的林奇。最后一段路他都是纯靠意志强撑才挪过来,本想着出来第一时间从鲁班锁里取药疗伤,却没等开始动作就被林奇伸手在胸前点了几下,伤口就神奇的停止流血。“鲁班锁里...有...药。别让他跑了...” “我他妈就在这里,用得着你那些破烂玩意?”林奇刚刚放下心来,被他迷糊的低语险些气笑了。他本来以为此番严冲定是在劫难逃,已经准备好了等这物件的封锁解开,自己就强行将其从外面彻底粉碎。没曾想严冲竟然能做到这一步,这就仿佛有人能在鲁班锁里将严冲杀掉,这都颠覆了常识! 每一件拥有空间之能的神器,执掌者在其中作战永远都是最强的。哪怕一个普通人成为神器的执掌者,其中的一切都能被他掌控,哪怕神只都不敢轻入! 所以他在发现严冲进入这道鸟居的时候就已经绝望,甚至都做好了给他报仇的准备。不过好在严冲没给他这个机会,让他不由好奇在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自己刚来时这扇鸟居那种封锁的状态,分明是执掌者主动封禁造成的。但是严冲却能在其中将人绑出来,这委实让人有些匪夷所思。不过严冲如今的惨状也不适合问话,还是先将他的伤势稳住再说。 雷震等人看到严冲活着出来,全都松了一口气。示意师弟们将那仍被帝剑穿胸镇压的中年男人拖到一边,雷震涎着脸凑到林奇身旁。 “林先生,严先生没事吧?”刚才这位大爷到来之后一直气势逼人,唬得雷震都不敢和他搭话。甚至随着时间流逝,林奇身上的威压和杀意越来越重,一度都让雷震以为自己等人哪里得罪了他。等到严冲惨兮兮的出现这位爷才变脸一般收起自己的气势,穿着白大褂人模人样的当起战后医生。“有没有什么我能帮...” “死不了,滚一边去。”林奇连眼皮都不抬,开口就把他怼得说不出话来。他从身上变魔术一般掏出各种瓶瓶罐罐,药粉不要钱一般撒在严冲身上。最后还有些不耐烦的把严冲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扯掉,让尚还清醒的严冲不禁腹诽这老东西的粗暴。 还说自己的药是破烂玩意,那些破烂玩意还不都是出自他的手笔? 不过林奇给他撒上的药粉好像确实比他的药丸子好一些,至少身上伤处肉眼可见的在恢复。这不禁又让严冲有些愤懑,这样对比下来,这位大爷给自己的药确实都是些破烂... 林奇似乎感应到严冲的想法,歪过脑袋斜睨他一眼,随后神魂之力猛然冲击,严冲都来不及说话就翻着白眼昏了过去。本来刚刚走开的雷震心里一惊,但是林奇的神魂只是轻轻扫过,吓得他赶忙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嘴里吆喝着师弟们小心大踏步走开了。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陶洮快要醒了。”严冲醒来时已经回到他们的船上,身上乱七八糟的缠着一些绷带,把他绑得活像个刚出土的埃及法老。林奇就坐在他身旁,身后放着那件看上去破烂的鸟居和毫无声息的中年男人。“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侵入他神魂的玩意压制下去,发现他本身的意识只是被压制在体内,并未被消灭或者吞噬,而且他鸡贼的一直在悄悄吞噬对方的神魂,想来用不了多久你们就可以兄弟团聚。” “哦。”严冲一直在挣扎着尝试坐起,但没曾想这些绷带上竟然附着林奇这个老货的神魂之力,贴身压制之下他根本无法挣脱,甚至连一根小手指都动弹不得!身上的伤分明已经好了,但是他摸不清林奇在搞什么幺蛾子,随口冷淡的应付了一声。“你能不能先把我放开?” “我说,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你亲亲的陶洮兄弟救回来了。”林奇不但没有反应,反而一字一顿的盯着严冲重复道。“所以,你是不是要感谢我?” ?????? 严冲这一瞬间险些对自己产生怀疑。莫不是自己醒来的方法不对?这位真的是林奇?难不成也被什么东西入侵了神魂? 陶洮跟自己关系好不假,难道还能比和这位执牛耳的灵兽大佬关系更好吗?古古怪怪的,肯定有鬼! “咳咳,多谢林先生救我兄弟狗命,那个啥...”严冲目光扫过放在林奇身后的破烂鸟居,他们连这东西都给挖回来了?严冲看看林奇期待的表情,心里隐约明白了点什么。努力控制着表情不崩,干巴巴的眨了眨眼陪这位大爷玩个够。“恰好我这次出海捡了一点破烂回来,要不您帮忙看看是什么东西?” 林奇一脸孺子可教的欣慰表情,伸手在严冲身上点了几下。那些绷带就仿佛收到指令,瞬间松松垮垮的不成样子。严冲一边手忙脚乱的起身往下扒拉,一边从鲁班锁里取了件衣服套上。 “林先生您也真是...想要这玩意直说就是了,还非得折腾这么一出。再说您都救过我这么多次,要点东西您又何必这么折腾我。”林奇早就起身去研究那件鸟居,严冲穿好衣服也跟了过去。“我万一脑子轴一点没领会到您的意思,您还真打算就一直绑着我啊...” “不一样,这件东西...说不好也是件神器,意义太过重大。”林奇停下打量鸟居的动作,回头正色看着严冲一脸严肃。“而且之前是把你看做一个关系比较好的晚辈,你家长辈不在的时候我替他照料一二。对我而言算不得什么,权当卖张老头一个人情。但是这次的事之后,我发现已经不适合再用这种上位者的心态来审视你。所以为了平等交换...我也只能拉下老脸耍一次赖了。” 严冲心里一时五味杂陈,不知该怎么开口。虽然林奇说的比较隐晦,但是他已经明白了。 如果说张先生是自己的引路人,那林奇...就是一个比他还要称职的护道者。 在与张先生分道扬镳之后,自己每次遭遇危险都被他搭救。甚至还给自己创造机会单独对上卡俄斯,成就屠神壮举。他不相信林奇这种老辣的灵兽会对忽然出现的鲲鹏毫无戒备,还对卡俄斯割裂现实一事束手无策。犹记得当初他们还在悠哉悠哉的吃火锅,分明是这个老货根本就没把卡俄斯当回事! “林先生,严冲多谢!”沉默之后严冲深深一揖,看得林奇愣在当场。随即他嘴角流露出一丝微笑,转瞬之间化为戏谑。 “空口白牙的说谢谢有什么意思,把他也送我吧,刚好拿来和你们上次给我的神使一起做个比对。” “不是,林先生,我想试试把他的神魂之力吞噬然后化解掉其中意志,把力量分给这些道兵的...”严冲看了看被帝剑穿成糖葫芦的中年男人,不由面露难色。三十六名道兵跟着他出海,甚至冒着生命危险共同进退。就这样把战利品全都送给林奇,严冲感觉有些对不起他们。“我的力量现在不知为何波动太大,不适合继续吞噬神魂之力。但是他们都...” “陶洮的这种能力你也学会了?”林奇打了个响指,朝着站在远处的雷震招招手示意他过来。“这个简单,我只需要他神魂中的一丝本源力量和这具肉身就行,多了也没意义。你现在就开始吧,我顺便帮你护法。” 三言两语间两人就达成了瓜分协议,严冲这就开始着手试验自己关于吞灵的想法。林奇则一脸好奇的在旁边紧盯,说是护法,倒不如说是围观。 第114章 道兵机缘,化蛇现身 中年男人的肉身脱胎于神智不太清醒的酒吞,似乎也继承了它那刀枪不入的特性。严冲的剑影都只能勉强破开皮肤,若非帝剑无坚不摧,恐怕他也没那么容易将其镇压。但即使被帝剑穿了个透心凉,他竟然现在都还没死透。 不过随着严冲的灵觉不停在他体内凝结成吞灵旋涡,神魂之力缓缓流逝,他的气息终于越来越弱。最后留了一丝气息吊住神魂不散,严冲睁眼朝着林奇示意可以了。 吞灵旋涡将神魂之力吞噬之后转化成不带意念的纯粹力量,被严冲在体内强行凝成三十六个小球。他做不到陶洮那般将其轻易取出体外,但是通过皮肤的接触倒是可以传递给他人。被雷震召集过来的道兵们全都神色激动,三十六人开始开始排队按照林奇的指示盘膝坐在甲板上。 排排坐分果果,一群道兵每人都被严冲在额头拍了一巴掌,然后瞬间被强行渡入的神魂能量撑得全身剧痛。但他们愣是没有一个人吭声,只顾蹒跚挪到一边,盘坐在地全力调动神念消化这难得的机缘。 “这些人经过你这么一折腾,怕是前途不可限量。”林奇的神魂掌控全场,感应着每一个道兵的气息变化。严冲稍微恢复之后起身站到旁边,催动灵觉接替他辅助这些人吸收神魂之力。林奇的神魂缓缓收敛,大有深意的看了严冲一眼。“不过若是日后有些白眼狼因为自己实力暴增,生出些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恐怕这因果就得着落在你身上。” “他们应得的。”严冲微微一笑,神色平静中隐隐带着几分傲气。“这次出海诸多事宜都很诡异,连您这样的上古灵兽都摸不清头绪,真可以说是前路未卜。但总不能让人和我一起出生入死,还不给丁点好处吧?而且我不相信清山道长会对一个心性不坚的人委以重任,若真有些人因为实力增长影响到心性,到时候再废掉就是。” 他俩的交流并未传音,一众道兵全都听在耳中。即便是有个别人心性浮躁想些有的没的,听完这番话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严冲的实力他们这一路全都看在眼里,更何况旁边是谁?清山在林奇面前都不敢放肆!他们就算实力暴增一步登天,能在这些大佬手里翻出什么浪花来? “说起来,上次你发现的那个球...其中确实存在很强的活性,我已经想办法在实验室里模拟岩浆和海水交汇的环境,想看看它到底会发生什么变化。但是目前还没有什么迹象,可能是时间还不够。”说起出海的事宜,林奇忽然正色说道。“而且你别老是东跑西跑杀这个杀那个,赶紧将函夏沿海一带全部探查完,排除隐患之后你想去哪里杀谁我都不管!” 严冲被他说的有些赧然,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这次偏离航道纯粹是自己任性,追着岛国修士的船杀个不停。但是每个函夏人都很难无视与那块弹丸之地的仇恨,更遑论他们船上还带着人皮鬼婴那等邪物,既然遇到就没有放过的道理。 而且若说弹丸岛国现在已经打消了对函夏的觊觎之心,怕是整个世界的人都不会相信。单是雷震他们私下拦截的外来修士,就有一半以上是他们在暗中搞鬼。若是真的放任他们蕴养邪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又悄悄的朝函夏伸爪子。 “不跟你磨叽了,你自己小心行事。”林奇看着道兵们气息稳定增强,自己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事。他抬手拔出帝剑扔给严冲,提起中年男人和那破烂鸟居,骤然腾空远遁。“如果遇到什么诡异之事不要莽撞,可以找我帮忙,这次这样的报酬就可以随时召唤本尊为你保驾护航!” 严冲的微笑僵在脸上,心里大骂林奇无耻。一件带有空间属性的疑似神器,一个顶尖的意念分身,换您老人家来保驾护航...他倒是想!但是这种器物和敌人哪里去找?而且这次林奇来与不来意义不大,自己也没有召唤他!是他自己送上门来非要给自己疗伤的!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我等谢过严师传道!”道兵们陆陆续续完成了各自吸收神魂之力的过程,一个个面露神光精神矍铄。一群人在雷震带领下朝着严冲单膝跪地齐声大喝,气势冲天震得白云飞乱。“此恩永记,终生不忘!违者万民共弃,甘受天威!” 道兵的实力早在之前就被严冲用药物强行堆到巅峰,但是此次分给他们的神魂之力,却让他们各自的修行上限拔高到一种以前不敢想象的高度。所以称呼一声严师倒也不算恭维,要知道很多正统修道的道士,都极难突破自身限制越过这道门槛。 他们本是清山培养出来专事杀伐的道兵,道兵!这个称呼被很多人背地里吐槽他们只是道门手中的一柄利刃,甚至之前有在整个道门都算德高望重的前辈,仗着自己辈分高门派大,直言他们是清山门下一群疯狗! 虽然那老牛鼻子最后被清山出手打成重伤,并且当着三清和道兵的面将其处死,但是这种隐形的歧视却依然存在,只是慑于清山的凶威无人敢提。 如今严冲赠与的之力,强行拔高了他们的修行上限,可谓是给自己铺就一条通天之路,这等机缘可谓是再造之恩!虽然不可能长生不死,但是中途只要不出现什么意外,他们未来实力之强,道门中都少有人及! 严冲没想到神魂之力对普通人有这种逆天的作用,也不明了自己无心之下造就的结果,所以不能理解他们为何这般激动狂热。但是这么隆重的礼节让他感觉有些惶恐,忙不迭的上前搀扶,雷震他们却梗着脖子死活不愿他扶。最后逼得严冲只得和他们相对跪地,场面严肃中透出几分滑稽。 乱糟糟的一通互拜,把严冲折腾得莫名其妙。好在雷震支使师弟们赶紧行船返航,这才让他松了一口气。不过接下来的场面更是让他头大,一群不轮值的道兵随在他身后盘坐修炼,让严冲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最后还是雷震出面把他们赶了回去,才还他一个清静。 他的灵觉在出海之后愈发活泼,甚至精深程度都日益见长。所以严冲这段时间都是盘坐在船头修炼,若不是担心行为太过怪异让道兵们侧目,他都想栓根绳子把自己吊在海里泡着。但是这些人若是一直跟着自己,怕是修炼灵觉的进度会受影响! 返回之前他们追踪商船的偏航点上,严冲悄悄把羽蛇神放入海中。三头犬也呜呜叫着非要跟着下水,被严冲揪着顶瓜皮嘱咐一通不要乱吃东西,直到狗子连连点头才放它下水随行。 该说不愧是吃货养的宠物,它连看人的眼神都隐隐带着几分垂涎。严冲想到林奇之前说陶洮无恙,心情也不像之前那般压抑。就是不知道他还要多久才能将自身的意识完全解放出来,神智和实力会不会受到负面影响。 海上行船比较枯燥。尤其这艘船是科考船改造而来,上面没有任何娱乐设施,甚至可以说只是简单配备了远航的基础设备。不过好在道兵们对这种生活并无意见,甚至每天兴致勃勃的相互交流功法,一副乐此不疲的样子。 “大人,后面水下有东西在跟着我们,要不要小神回去将其驱逐?”严冲正趴在船舷上看着三头犬追逐海鱼,一只剑影在它后面遥遥缀着。每次狗子张嘴想要吃鱼就被剑影狠戳一下,鱼还没受到一点伤害,狗屁股倒是快肿了。羽蛇神潜在水底随着船的速度移动,这时候忽然传音给严冲。“看形态,它与小神海有些像哩...” 严冲精神一振,灵觉散开朝着后面探去。他的灵觉波动已经逐渐稳定下来,似乎水域对他灵觉增长的助益已经到了极限。几日修炼不仅将之前连番自爆吞灵旋涡和剑影留下的暗伤恢复,甚至强度都更上一层。不过他有些不愿去面对那些道兵看向自己的狂热眼神,所以仍然待在甲板上假装修炼。这不是闲极无聊才拿剑影去戳狗屁股,难得羽蛇神传音,他心里甚至隐隐有些期待来的是敌人。 “羽蛇神,这该不会是你失散多年的兄弟?!”果然在离船很远的水下,严冲感应到一只庞然大物。他神色奇异的感应着对方形态,不禁和羽蛇神做了对比。如果不算头部那半截人脑袋,单看整个身子简直跟羽蛇神一模一样!随即他忽然想到之前陶洮说化蛇定居在路过的一片海域,但是两人当时并未见到这位灵兽。他试探的用灵觉传音,想要试探一二。“来者何人?不通名就死!” 他的灵觉波动在海水里撩拨起阵阵巨浪,甚至威压遥遥传至海底。肉眼可见的那条蛇动作不由一滞,随后直挺挺的落在海底瑟瑟发抖。 “张大人千万莫要妄动杀机...我是小蛇啊,您不记得我了?”灵觉感受到化蛇的恐惧,严冲还有些诧异。等到化蛇颤颤巍巍的开口,才明白他是将自己当成了张先生。“大人您是来救我们的吗?” “上来说话。”严冲心念一动,传音示意雷震他们减速等待。他也从船头挪到船尾,靠在船边等化蛇追上来。化蛇虽然已经久不现世,但是作为最古老的灵兽之一,他甚至能与饕餮那等凶兽交上朋友,即使没有登临尊位也绝对有其过人之处。如今连他都在求救,不知道到底遭遇了什么。甚至连常驻的海域都不敢久待,跑到这里附近来悄悄追踪自己。 “您不是张大人?!但这气息...罢了罢了!”严冲有时候都怀疑,这些灵兽的眼神和感知能力是不是因为活得太久退化掉了,直到近前出水了化蛇才发现自己并不是张先生。不过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放出自己的一丝气息。“化蛇拜见大人,求您为我主持公道!” “鄙人姓严,是张先生的...徒弟,还是陶洮好友。”严冲感应了一下化蛇的气息,发现他似乎前不久才受过伤,难怪连一艘正常航行的船都追不上。听到化蛇的疑惑也很无奈,只得简单解释一下。“您这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海底深渊,人类只是探索了极少一部分。浩瀚无垠的碧海之下,不知潜藏着少人类不知道的危险生物甚至物种。这也是现存绝大多数灵兽隐匿时选择海洋的原因,除非像陶洮那种明确知道位置的人,不然想找到他们的踪迹只能凭运气。 “大人有所不知!”化蛇似乎终于找到一个倾诉的对象,当下也不管严冲能不能帮得上忙,神魂不停传音给严冲,将自己的遭遇一股脑说了个遍,听得严冲一愣一愣。原来早在几年之前,他就隐隐感觉海洋深处莫名有一股邪恶的意识在逐渐强大,其内涵之贪婪,气息之诡异,饶是化蛇活了几千年都不曾见过!甚至函夏以前以邪恶着称的混沌,气息都没有给他带来如此强烈的不安! “那是一种...不能言说的气息,它仿佛是要将整个天地化为己有,将众生当做养料的一种滔天贪欲,连饕餮大尊...”化蛇有些畏惧的看了一眼严冲,发现他没有什么异常神色才继续说下去。“连饕餮大尊赖以存身的贪欲,在那股气息面前仿佛都不值一提...” “那股气息现在你还能感受到吗?”严冲神色沉重的打断他的话,心里有些莫名猜测,但是一时理不清头绪。“或者你最后感受到那股气息消失的地点在哪里?” “有两处,一处是我之前居住的地方不远,当时我感应到它在朝着那里汇聚,光是路过就将我冲伤,吓得小蛇赶紧搬家。这些年来小蛇根本不敢定居,一直都在过着躲躲藏藏的日子啊...” 严冲莫名感觉有些想笑,但是又感觉有些悲哀。堂堂灵兽被一股气息吓得不敢停留四处逃窜,这去哪说理去。他想了想用灵觉凝结一幅地图,将他们之前发现肉壳的地方特意标注出来。 “你说的是这里?” “好像...对对对!就是那里!不远的那块海域就是我的居所!”化蛇似乎对严冲凝出的地图有些难以理解,看了好半晌才敢出言确认。“不过前些日子我曾经远远感应到,一股比较小的气息朝着岸上去了...” “还有一处呢?”严冲散去地图,心里明白那道朝着岸上去的气息,怕是鲲鹏神魂中的那一丝黑雾。就是现在仍不知道那股气息操纵着鲲鹏想要做什么,林奇研究那团黑雾也一直没有个说法。等再见到他时要好好问问,总不能什么东西都收拢过去,结果就连个音信都不给!是大尊也不行! “昔日战场边缘,深海之下!”化蛇的声音隐隐有些颤抖,似乎那里的气息极为恐怖,让他想到都忍不住有些心悸。“而且当时气息之浓胜过之前那处百倍,但是现在一丝都没了!” 严冲想到之前张先生曾经说过他感应到东海之下有些古怪,不由神色沉凝如水。 竟然和张老头所掩盖的事情扯上了关系,自己是探还是不探? 第115章 道兵一脉,为师教不了你! “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严冲沉思片刻,试探的问化蛇。好歹也是陶洮故友,自己也不能坐视他就这样四处漂泊躲藏,反正鲁班锁里偌大的空间,装得下化蛇这近百米长的躯体。但是没曾想他才刚取出鲁班锁,化蛇就一阵尖叫着把脑袋搭在船舷上。“我可...” “大人饶命!莫要杀我!”化蛇的尖叫化成风暴,吹得周围波涛四起。他紧紧的闭着眼睛把脑袋贴在甲板上,浑身都肉眼可见的在哆嗦。“我可以为您保驾护航当牛做马,千万不要把我收进镇灵塔!” 严冲哭笑不得的看了看手中鲁班锁,又看了看被吓瘫在地的化蛇,最后只好无奈的收了起来。他小看了鲁班锁和张先生在灵兽中的凶名,没想到只是一个物件就把化蛇吓成这般模样。 “既然如此,你能化形吗?就是和陶...饕餮那样变成人形。”好不容易安抚下激动的化蛇,严冲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来轻声问道。言语间还故意提起陶洮,想让化蛇缓解一下情绪。“饕餮现在化名陶洮,是我关系最好的朋友...” “不能不能!小蛇不敢!”孰知化蛇一睁眼就看到他背上露出的帝剑剑柄,当场吓得险些哭出来。他摆烂的把脑袋就那样瘫软在地,说什么都不再睁眼。“令师当年逐我出海,立下禁令剥夺小蛇化形之力,如今连缩小身躯都办不到...” 严冲无奈只能起身,暂时让他和羽蛇神在海底为伴。没曾想当初化蛇是张先生逐出函夏的,并且还能单独将其化形之力剥夺...果然这些老东西的手段自己仍是比不过。 不过张先生当初也不知道到底造了多少孽,看把堂堂灵兽吓得像条菜花蛇! 雷震等人本来惊觉海面腥风四起,早就在甲板上严阵以待。严冲和化蛇交流之时全都是传音,他们哪知道内容,但是化蛇那一副窝囊等死的样子可都被众人看在眼里。看到严冲只是几句话的功夫就把一条巨蛇吓成那样,一时看向他的眼神更为炽烈。 示意他们继续开船前行,严冲将雷震叫到身边。告诉他化蛇在海底随行之外,又问了一些关于之前他们路过的那片海域,雷震有没有听说过什么诡异之事。 得到否定的答案,严冲也并不感到意外。如今化蛇所说的两个地点,一个被自己和陶洮翻了个底朝天,连海底岩浆处隐藏的那个莫名其妙的卵都被自己抢了,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变故,至少短时间内不会。至于另外一处... 他们现在已经越过了当初的那片战场,一路行来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如今再回头也只能是耽搁时间。而且严冲虽然惦记那里的秘密,但是同时心里也很忌惮。张先生那等深不可测的人物,都认为那处古怪现在还不到探寻的时间,严冲也不敢贸然前往。 虽说当初张先生有给自己设局之嫌,严冲刚知道时有些少年意气难以接受。 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张先生其实一直没有做过强迫自己的事。甚至就连当初第一次见面,自己也不是没有选择的余地。只是因为自己贪财和好奇,后来才入了他的局。 而且也从未听说张先生做过什么危害函夏的事,反而一直屠神斩灵,暗中护持函夏族群,于情于理自己都没必要刻意提前去搅了他的谋划。 想通这些,严冲就不再纠结那处海底的事。他们的航线现在刚刚走了约莫一半,如果化蛇所说没有遗漏,那前面恐怕也不会有什么新的发现。除非...化蛇透露的信息不全面,或者有假。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林奇这位博闻广识的大佬,早日将之前缴获的黑气,还有码头上那种神魂之毒,加上自己后来挖出的黑球这些东西研究明白,或许能知道作祟的到底是什么玩意。 不过这种想法严冲并未和别人透露,依然嘱咐雷震按着航线北上。一来不能半途而废,再者万一化蛇是有所隐瞒前来牵制自己,那就休怪自己下手无情了。严冲脸上露出一丝冷意,灵觉时不时扫过海底,观察着化蛇的动向。 当初鲲鹏在没出手时,自己也察觉不出异样。化蛇潜藏海域千年之久,若说他被别人控制神魂,也不意外。反而是现在这种状况,自己主动找上门来冒着被自己杀死的可能寻求庇护,怎么想怎么古怪! 严冲暗暗传音让羽蛇神也注意化蛇的动向,自己端坐甲板上随时准备出手。但是一路北上,化蛇竟然没有表现出丝毫异兆,这让严冲心里松了一口气。 再怎么说化蛇也是陶洮为数不多的故交之一,若是被控制神魂自己不得已痛下杀手,陶洮肯定可以理解,就是背地里难免会有些伤心。这样相安无事最好,反正自己也不打算把化蛇继续留在海里,到时候往林奇那里一扔,就算是有什么问题就让那位大爷去头疼好了。 不过估计林奇杀掉化蛇不会像自己那样纠结,当初他可是连失智的陶洮都让自己下杀手来着。 函夏最大的那处半岛,就是他们此行的终点。至于内海根本不用探查,函夏国威所至,不可能有任何鬼蜮宵小在那里悄悄发育。所以他们兜了个圈子没有任何发现,只得随机找个地方准备上岸。严冲先是让道兵们扔下一艘救生艇,然后他连人带船将科考船一股脑装进鲁班锁里。水里的三个也被他召唤过来, 三头犬这阵子倒是和羽蛇神关系颇好,现在都学会扒在人家身上搭便车了。严冲将这位性格温顺的神只请进鲁班锁里,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化蛇。 “化蛇大人在海里呆了这么多年,前段时间出了点事不知道您听说没有。久不现世的鲲鹏上岸了,然后神魂里竟然进了好多脏东西,最后被我和林奇杀了。”雷震站在严冲身旁,眼神颇有敌意的看着水面上露出的半人脑袋。严冲的灵觉已经封锁周围,现在连附近的海水都无法流动。这一路上化蛇表现得没有丝毫问题,但是他依然不敢懈怠。“所以海里现在极不安全,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乖乖进鲁班锁,我把你送到林奇那里看他怎么说。二是...” “就这个就这个!”化蛇感觉自己仿佛被整个天地束缚在远处,连尾巴梢都动弹不得。而严冲那一脸杀气腾腾的表情他可是看在眼里,根本不敢听下去,急匆匆的开口表态。“小蛇愿意,大人您只要不杀我,我愿意进镇灵塔!” 这个结果倒让严冲有些意外。他是不相信化蛇没被那诡异存在入侵神魂的,但是没想到他这么干脆就答应下来。不过对于严冲来说也无所谓,索性催动鲁班锁将他庞大的躯体收起,然后招呼雷震开船。 不等救生艇靠岸,严冲就感应到岸上好几股熟悉的气息。清山老道士来这里等候可以理解,雷震等一众道兵是他的人,肯定会和他有私下的联系。怎么旁边还有好几个眼熟的白胡子老道?惊弦和肥七也在?玄羽也腾出手来了,难道陶洮已经不用他们看护? “你们怎么这么大阵仗?”一群人在海滩上吹得面白唇紫的,不知道在这等了多久,严冲只好一脸懵逼的迎上去。“道长,道兵们我全部带回来了。” “我等替一众道兵谢过严先生大恩!”清山和一群颤巍巍的老道根本不等严冲走到面前,全都肃容快步上前抱拳行礼。清山身后还跟着宝贝徒弟,小孩儿这会被海风吹得鼻涕都快流到下巴上了,也跟着老头们一起行起了大礼。“我等道门各脉谢过严先生大恩!” “道长!使不得!”严冲被他们俩的举动唬了一大跳,赶紧侧身想要避开,却被雷震紧紧拉住。急得严冲一个趔趄差点把雷震甩出去,他干脆催动灵觉强行将这些人扶起。“你们这是闹哪样!” “这礼你受得。”玄羽在后面捋须微笑,但是严冲怎么看他的表情都像是在幸灾乐祸。似乎察觉到严冲不善的眼神,他才收敛微笑传音解释。“道兵一脉是道家早就消失的分支,你替这些道兵提升实力而且打破桎梏,只要他们中日后出现一位能压服诸脉的修道之人,就相当于替道门重新续上了一脉传承...” “严先生,从此以后你就是我道门的座上宾,哪个小牛鼻子敢对你不敬,我清山一脉与其不死不休!”清山的话又把严冲吓一跳,他老人家却紧紧拉着严冲不松手。“雷震,跪下!” “自今日起,你尊严先生为师!你们所有道兵...” “受不了了!你们...”严冲眼看着雷震噗通一声跪倒自己身前,再也不能忍受这等折磨。他催动灵觉将清山老头掀翻,然后身形一纵,整个人凌空踏剑转瞬即逝。“你们滚啊!” 雷震可怜巴巴的看向清山,老头子摔向一旁撞倒了几个老道,正在骂骂咧咧的互相搀扶。没曾想严冲的身形转瞬之间又出现在他们上空,然后从鲁班锁里放出的道兵们下饺子一般从天上掉下来,砸的几个老道重新跌做一团。 “啧,小子什么时候学会这一手...”肥七羡慕的看着严冲凌空蹈虚,同时伸手戳了戳玄羽。“快快快,带我和惊弦跟上,别让他跑了!” 严冲才不管清山他们发什么神经,把道兵们放出后收起鲁班锁,灵觉催动脚下半虚半实的剑影不停飞遁。这还是他第一次在陆地上俯瞰,心里一时激动得不行,想要狼嚎一番。但是身后渐渐传来一阵阵闷雷之声,破坏了他的大好心情。 “你们追着我干嘛?”严冲有些气闷的散去剑影,落在一片空旷之地等着玄羽追上来。“你们难道也想拜师?” “师傅!”肥七刚落地就抛下带着两人一路猛遁的玄羽,听到严冲的话两眼放光扑了上来。“徒儿要学御剑之术!” “你...”严冲被他的无耻憋得无言以对,转眼看到带着他雷遁过来,累的气喘吁吁的玄羽和肥七那足有三百斤的体型,似笑非笑的开口调侃。“八戒,为师教不了,你太重了!” “凝剑成阵,聚阵为剑?”惊弦饶有兴趣的看着严冲手上盘旋的剑影,嘴里惊叹不已。“你的灵觉竟然...完了肥七,这好像你还真学不来。” 肥七一怔,不可置信的看向严冲手里那枚短短的剑影,随即表情逐渐变得沮丧。严冲也有些意外,看着肥七若有所思。 “对了肥七,我有个问题要问你。”几人随即找了个方向准备去找地方吃点东西,严冲忽然开口问肥七。“你的灵武...能不能给我看看?” 这个疑问上次和肥七见面匆忙没有来得及验证,但是这件事一直压在严冲心底。 他能从灵兽独属的兵主武库中取到兵魂之气。 问过林奇那个老东西语焉不详,反而让自己去问张先生。这些老东西的可信度都太低了,说了也不见得是实话,实话也不见得是全貌,还是自己一步步查吧! “你的棒子现在就是最大程度了吗?”肥七凝出灵武的那一刻严冲就确认了这根棒子里没有兵魂之气,不过他还是双手接过仔细探查了一遍。而后平静的递还给肥七。 “大小倒是不能变了,但是重量不是。”肥七挥手收起自己的灵武,好奇的看向严冲。“怎么忽然想起来看这玩意?你的灵武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吧?” 严冲笑而不语,心里五味杂陈。他的灵武没什么问题,反而是他这个人恐怕是有些问题的! “看你那小气样儿,不说就别说了。”肥七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大跨步追上前面惊弦和玄羽。“你动作快点,咱们吃完饭还要赶路!” “不是!我才刚上岸啊,你们着急忙慌的这是要去哪干嘛?哪里出事了吗?” “张先生特意交代,让我们来接你一起去过年。”玄羽笑眯眯的回头,示意他走快些。“本来我还以为得飞去海上接你,清山说你们就这几天一定上岸,所以我们才和他在那里等你。” 严冲闻言一怔,掏出手机看了看日期。自己一直东奔西走,根本没注意到已经快过年了。张先生难道回来了吗? 一种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严冲抽了抽鼻子,脚步不由得快了一些。 第116章 张先生归来,我是谁? 几人吃完饭,玄羽死活不愿意再用雷遁带着肥七和惊弦两个壮汉赶路。最后只得让严冲把他们都收进鲁班锁,然后他自己一个人御剑回去。 堂堂神器在严冲这真是派上了大用场,给陶洮装零食,给羽蛇神做栖身之所,还要拿来装人... 熟门熟路的回到林奇那处老巢,现在已经不是医院了。林奇最近研究的东西大多摸不清其性质,害怕出现什么意外,里面的病人都不知被他老人家转移到了哪里,连带着笼罩其上的天使虚影也被他转移走了。 几栋楼现在空荡荡阴森森,旁边几栋窗户全都烂了,甚至有些门都掉了一半,风一吹吱嘎乱响。满地灰尘还有一些碎纸屑,加上大门前无人打理破破烂烂的康复中心招牌,倒是非常适合租出去做惊悚片场,都不用再装修。 里面出没的生物更是应景,大冬天穿着白西装的白泽,一脸横肉仿佛屠夫的肥七,加上刚刚被严冲放出来的化蛇,还有穿着白大褂匆匆赶来,仿佛科研怪人的林奇,尤其旁边还有仙风道骨面无表情的玄羽...看得严冲直想发笑。 “陶洮还没醒吗?”严冲环顾一圈,微微有些失望的问道。“张先生也没回来?” “哪有那么快。”林奇抬手按住化蛇的脑门,检查他的神魂有没有什么猫腻。他的气息让化蛇似乎有些不安,但是比当初面对严冲时要好上很多。“张老头应该要明天。不过等下衔蝉应该快到了,你们注意接一下。不然小心她捶你们。现在她可是大尊,杀气之重我都有些难顶...” “说得谁不是大尊一样。”白泽骄傲的一仰头,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他如今浑身气势圆融,似乎实力有了增长。“小小灵猫,敢在本尊面前放肆...” “对对对,咱们白泽大尊如今最放肆!”林奇冷笑着接话,两只眼睛都快冒出寒光来。“你他妈最近是皮痒了,我好好的医院被你折腾成这个鬼样子,你等我忙完这几天...” “大兄别生气,您要是不喜欢废土风,我再换个风格...” 严冲哭笑不得的看着白泽瞬间变脸赔笑,难怪这医院现在破败成这副模样,原来是白泽的手笔... 根本就懒得和他废话,林奇将化蛇收起转身就回了地下的研究中心。他现在忙得很,各种东西要分析研究,根本就脱不开身。严冲本想问问有没有什么结论,但是这位大佬转眼间就不见了。 好在白泽大爷还留了这栋精致的小楼没有下手,他们才不用住在旁边那些四面透风的废土风破烂房间里。严冲本想回福利院看看,但是想到林奇说衔蝉等下就到,所以就自己找了个房间先住下,等到见过衔蝉再说。 “林奇!你这里招鬼了吗?!”衔蝉的大嗓门在空旷的几栋楼间回荡,把她那刺耳的刹车声都盖住了。刚刚赶到的衔蝉不可置信的看着几栋楼,甚至紧张得连大戟都招了出来。“你们搞什么玩意啊这是!” “鬼...在...这...里...”白泽不知什么时候跑到旁边楼里,这时候神魂鼓荡着故意压低的声音回荡在周围,听得衔蝉直翻白眼。 “幼稚!”手中长戟消失不见,衔蝉直接忽略了从楼里探出身子作怪的白泽,转身朝着迎出来的严冲走去。“小虫子,出海一趟有没有什么收获?” 衔蝉的气息极为狂放,而且不知她最近去做了什么,身上杀意浓重无比。即便没有刻意针对严冲,也在瞬间引动他的灵觉汹涌而出。两人的气势轰然相撞,竟然是衔蝉落了下风! “好!哈哈哈哈哈...”衔蝉整个人被冲击得后退两步,浑身气势这才缓缓收敛。她大大咧咧的拍了拍上前搀扶她的严冲,眼神甚为满意。“不错嘛小虫子,现在可以和张老头林老头掰掰手腕了。” 被两人气息引动现身的林奇脸色一黑,不知该说什么好。索性装作没出现,重新遁回地下。严冲苦笑着和衔蝉结伴回到楼里,这才坐下来详细交流。 听到严冲说自己杀到岛国老巢,衔蝉兴奋得直拍大腿。但是听到那扇破烂鸟居被林奇取走,这位姐直接拍案而起,嚷嚷着要去找林奇论个明白。吓得严冲赶紧把她拦下,苦笑着把后来的事都说了一遍。 “所以说你出海一趟什么都没捞着,只是确认了周围海域的安全?”衔蝉似乎仍在介怀林奇取了鸟居一事,言语间颇有怨气。“那倒也还行,你就没从林老头那要点什么东西?” 严冲翻了个白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林奇屡次救他小命,而且那个破烂给自己也没法用,不知道这位姐纠结这个干嘛。 不过这倒是他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早早执掌鲁班锁,不知这种带有空间属性的器物珍贵。只有一个文明经过漫长岁月的洗礼,无数神灵异类和人类的心念感激,才能将一件俗物蕴化成神器!当今世界甚至很有可能,只有这两个! 其他的古文明早已断代,函夏的传承蕴化了鲁班锁,而岛国恐怕是因为国制特殊,才能让那件破烂蕴化成现在这个模样。 “蝉姐,你最近在忙什么?”严冲看着衔蝉仍是满脸不满,赶紧转移话题,问起她的事。“你身上气息怎么波动这么强烈,难道受伤了吗?” “我最近在清扫西南国界之外的宵小之辈,杀了个痛快!”衔蝉似乎兴奋至极,身后真形虚影作仰天状张着大嘴,猛的看上去让人摸不清到底是灵猫还是白虎。“八苦那个贼和尚还在境外苦熬,老娘早就肃清一切,回来找林老头交差了,哈哈哈...” 两人随便聊了一会,肥七嬉皮笑脸的过来和衔蝉打招呼,严冲趁势起身告辞,想要去福利院看看。 “小虫子,我建议你和普通人减少接触。”衔蝉听到严冲要去福利院,忽然正色说道。“你如今灵觉太强,本身灵觉就是由人的潜意识进化而来,与你接触过多的话...会对普通人造成影响。” 严冲闻言一怔,这倒是他从没考虑过的问题。不过他随即微微点头,还是开门出去了。 福利院里一派热闹景象,小朋友们也都非常开心。严冲并未现身,用灵觉遮掩着身形在院里默默看着。 严妈早就过了退休年龄,现在仍在这里忙来忙去。很多小孩儿现在都私下里叫她奶奶,听得严冲直摇头。最后他检查了小米身上的封印,又自己一个人在严妈的办公室里坐了一会,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走掉了。 很久没有过这种闲适生活,严冲早上从床上醒来还有些不适应。白泽不知发哪门子疯,突发奇想说要体验逛街买年货的感觉,身怀鲁班锁的严冲自然就成了陪逛的首选。在一群人同情的眼神中被白泽强行拉走,严冲简直有种想要昏过去的冲动。 “为何不现在与他相见?还支使白泽将他带出去?”张先生和林奇两人相对而坐,中间是严冲从海底捞出来的那个黑球。他饶有兴趣的打量张先生的脸色,嘴里不停揶揄。“你巴巴的赶回来,不就是为了陪这宝贝传人过年吗?” “你怎么这么多的废话!”张先生从鼻孔里嗤笑一声朝他翻白眼,神色竟然难得的有些犹豫。随即他将目光转向两人中间那个黑球,灵觉如刀径直将其破开。林奇被他大刀阔斧的动作吓一跳,随即催动神魂之力将周围全都封锁。“就这么个还没成型的玩意,就让你不知所措,用得着研究那么久?” 黑球破开,周围竟然响起一阵尖利的嘶鸣,似乎是某种生物临死前的哀嚎,引动了周围空气都起了些波澜。幸好林奇先一步用神魂之力将周围锁定,不然自己这处研究中心怕是要遭殃。他神色不善的看着张先生,旁边架子上的明德微微震颤。 “这应该是它的幼生体,幸好被严冲误打误撞捞上来了。不然若是等到孵化长成,怕是要出大事。”张先生对林奇的愤怒视而不见,自顾从黑球流出的液体中汲取了一丝力量,然后催动灵觉将其湮灭在面前。“我之前告诉过你海底之事不要插手,等我筹备完全将其一网打尽。你可倒好,趁着我不在故意引导严冲去海里逛一圈?” “它的力量已经开始着手向岸上扩散,严冲恰好遇上跟我有什么关系?”林奇气息一滞,无赖的摊了摊手。“说起来,严冲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来历,你想好怎么解释了吗?” “无妨,告诉他一部分就是了。”张先生神色如常,眼底却显出几分笑意。“他上次将身边关于我的东西全都检查一遍,却漏了最大的一个...” 严冲绝望的和白泽逛遍附近所有的市场,天都黑了才回来。远远看到张先生站在康复中心门口,白泽嘿嘿一笑,一溜烟的丢下严冲自己跑掉了。 “怎么折腾得这般凄惨,难道是为了学我?”张先生看着严冲头上白发,笑眯眯的开口调侃。“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张先生。”严冲心情复杂,朝着张先生微微躬身。两人在门前相对而立,两头白发在夜风里微微飘动,场面看上去颇像两个垂暮残年的老人在追忆往昔。“您忙完了?” “只能算是忙完一部分。”张先生轻描淡写,转身朝着那栋小楼走去。“回来陪你过完年,还得出去逛逛。国内的事,依然照旧。” 专门回来...陪自己过年吗?严冲心里有些苦涩的低着头,沉默的跟在他身后信步而行。 之前有好多疑惑想要个答案,但是如今见到张先生,他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二十年前,我亲手把你交给严妈,让她帮忙把你养大。”张先生站在光秃秃的树下,伸手抚了一下有些浮尘的石桌,随后示意严冲坐在石凳上。“我虽然活得够久,但是关于养孩子的事,我确实连一个市井妇人都不如。” 严冲心里一震,下意识的抬头看着张先生。胸口处似有千般块垒,压得他心里发慌。灵觉不由得升腾而起,在空气中呼啸往来,带起烈烈风声。 “那你为什么...”严冲脱口而出,但是却又忽然顿住。他一时不知道该问什么,问张先生自己的来历?还是问他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告诉自己这些?心情纷乱之下灵觉波动更为剧烈,甚至隐隐有了失控的危险。 “我一向独来独往深居简出,身上缺了些人味儿。我怕把你养在身边...到头来只能培养出无情无欲的另一个我。”张先生自嘲一笑,手指轻弹将周围方圆几里全部封锁,不让严冲的气息波动传出去。“而且,世俗生活才是真实多彩的。当初如果你不愿继任,我就会抹去你的天赋和记忆,保你平安顺遂过好一生...” “你要去哪里?”严冲沙哑着嗓子,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和灵觉。难得张先生如此开诚布公,他倒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像之前自己怀疑的一切都没了意义。张先生既然承认自己是他亲手送给严妈的,那...自己和他到底什么关系?“为什么是我?” “我有些累了,所以就培养你来接手。没有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就是这样。”张先生疲惫的揉了揉眉心,眼神定定的看着严冲。“至于以后,我可能会在暗处看着你。也可能会出去逛逛,就比如现在。” “而且你做的很棒,比我一开始要好很多。”张先生沉默良久,忽然展颜一笑。他伸手轻轻拍了拍严冲肩膀,轻声给了他另外一个选择。“当然如果你不愿意背负这些,想去过普通人的生活了却一生,也可以告诉我。我现在仍然可以帮你抹去记忆并且安排好一切。这是你最后一次回头的机会。” 严冲直觉得明白张先生并未将所有事告诉自己,但是单单这一个所谓的机会就弄得自己心神大乱。他沉默着坐在凳子上低头不语,过了半晌才轻轻开口,但是张先生却已经不知去向。 “我...是谁?” 第117章 过年闹剧,新任诸灵监察严冲 张先生回房间,严冲却仍坐在那处凳子上发呆,神智似乎陷入某种莫名境地里。张先生索性用灵觉将院子里这一小块锁定起来,直到除夕当天严冲才醒过来。这期间很多人都赶来,破败医院里倒是多了几分人气。 八苦风尘仆仆带着小沃,一僧一洋看上去颇为疲惫。两人赶到之后各自找了个房间倒头就睡,直到严冲醒来当天他们才起床。 肥七出门一趟,回来身边多了个神情卑微的血族。 玄羽带着惊弦出了一趟远门,回来的时候把五位仙家和那头异国的维列斯大白熊也带来了。 荷夫人赶来之后看见这里破败如斯,悄悄催动自己的异能想让草木生春。却被白泽蛮横的制止了,说什么也不让她破坏自己好不容易才弄出来的诡异氛围。 清山不知道怎么得到消息,带着玄武哥俩和自己的宝贝徒弟也来凑热闹。 白泽看到小清山神情畏惧的打量自己一手打造的恐怖片场,不怀好意的说要带他去逛逛,被玄武哥俩合力捶得吱哇乱叫。 衔蝉,林奇,白泽,玄羽,肥七,荷夫人,八苦,小沃,清山,玄武,惊弦... 还有张先生。 严冲醒来那一刻灵觉发散,感应到附近这么多熟悉的气息,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错觉。 这一年多他认识的人绝大部分都聚在了这里,让他有些不知所措。这几日他心思沉寂神游物外,浑没注意到周围来了这么多人。 一直守护在他旁边的羽蛇神看到他醒了过来赶忙传音,张先生匆匆赶来。 “您这是...”严冲一脸痴呆的看着张先生围着围裙满身面粉,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醒来的方式不对。林奇下厨他是知道的,还给两个陶洮和白泽两个贪吃的熊孩子捏过丸子。但是张先生下厨...这简直颠覆了他的世界观。您老人家不是一向不食人间烟火,最多喝喝茶吗?“世界末日了吗?” “啊,那个...这个,林奇说过年要吃扁食,非要拉着我一起做。”张先生脸上难得的出现几分无措和尴尬的神色,随后催动灵觉将身上沾的面粉清除干净,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你要不要一起来?” 严冲强忍着那种荒谬的感觉,木偶一般跟着张先生回到楼里。果然感应到的人一个不拉排排坐,全都生无可恋的在和面粉搏斗。连大白熊和五位仙家这几位没有人形的存在,都有气无力的在折腾几个盆子调馅料。 一群人里或许只有白泽兴致勃勃,时不时两个爪子搅得面粉四处飞散,坐在他两边的玄武兄弟纷纷对他怒目而视。 “啊这...已经有这么多人在做了,我就不了吧。”严冲一个激灵,连招呼都没敢打就飞快的退了出去。“我去看看陶洮!” 喘着粗气逃一般奔向电梯井,严冲一时不知道怎么接受刚才那荒诞的一幕。这些人当中除了张先生,还有谁能让这么多大佬去玩面粉包饺子?!他都不能理解这老头子到底是想闹哪样! 陶洮的身体毫无声息平躺在一个金属台子上。林奇留下的神魂气息在房间里不停盘旋,将其紧紧束缚。严冲将灵觉缓缓渗入其中,然后才开门走进去。 “你躺在这里,倒是自在。”催动灵觉试探了一下陶洮的生机,严冲贴着台子缓缓坐到地上。四下无人,他的脆弱终于可以毫无保留的展现出来。 “你不知道,我回上次你吃人的那处深海,捞上来一个球诶。我感觉那玩意像是什么东西的蛋,但是林先生还没告诉我结果,不知道他现在分析得怎么样。” “这次出去我还把化蛇也带回来了,现在林先生不知道有没有帮他检查完神魂,如果没问题的话说不定你醒过来就能和他见面。” “今天是除夕,张先生也赶回来了,还和我说了一些当初的事,原来从我出生就和认识的...” “这次咱们俩认识的很多人都被他一起叫来,不知道想要干什么。你知道吗,他甚至连几位仙家还有你馋的那头熊都请来了!” “我现在...有点害怕,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严冲闭着眼睛把头往后靠在台子上,金属带来的冰凉感觉让他的激荡的心情稍微平复一些。 “你知道他现在...简直像个神经病啊。”严冲想到之前在上面看到的场景,嘴角不由扯出一丝苦笑。“他让十几个人,连蝉姐和清山都在,甚至肥七那种壮汉都在包饺子?我的天...那个场面你都不知道...简直崩坏!” “饺子...” “对,包饺...啊?”严冲忽然挺直了身体,灵觉汹涌扫过房间。刚才他分明听到了陶洮的声音,但是现在灵觉感应过去陶洮却依然保持着平躺的姿势,整个人毫无声息。而在严冲的灵觉刚要深入检查陶洮的神魂,他的身体忽然就在眼前发生了变化。“卧槽!” 堪比地震的动静把周围一切全都摧毁,严冲身体毫无反抗的被忽然变化饕餮原身顶着直冲地面。上方仅存的这栋正常小楼也迎来了灭顶之灾,楼内众人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各自施展手段四处躲避。 林奇本来也在地下,陶洮身体化形的第一时间他就有所感应。但是等他催动神魂之力,想要强行压制陶洮的变化却是为时已晚。最后只能铁青着脸,看着比这所医院还大的饕餮原身撑破地面,将周围的一切全部摧毁。 “这...”一众人等身上沾满灰尘和被打翻的面粉,看着地面上露出的庞然巨物面面相觑。白泽眼神中闪过一丝狂喜,表面上却一副义愤填膺的恼怒神色。“我好不容易才弄出来的废土风!拉上来打死他!” 严冲还趴在饕餮头顶,刚才他都来不及反应就被陶洮顶着撞破上面的小楼,这会脑壳子还懵懵的。 “我要吃...” “你吃个屁!”林奇看着自己的研究中心被陶洮这货忽然现出原身全部摧毁,本就心中怒极。听见陶洮还在说要吃,身形闪动直奔饕餮面门,神魂之力疯狂催动朝着那张大嘴冲击而去。“给老子变回来!” 这里的地下不止是研究中心,还有林奇的各种收藏!如今被陶洮这么一折腾,全部被毁掉了。除了关在最深处的鬼母因为是活的所以逃过一劫,其他的收藏全都被陶洮碾成渣了。这让林奇怎么不心痛! 似乎知道自己闯了大祸,饕餮原身上两只小眼睛眨巴眨巴看着暴怒的林奇,不敢再吱声。张先生惊奇的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半埋在地下的饕餮,神情若有所思。 “你能变回人形吗?”严冲在饕餮那宽阔的脑门子上坐起,拍了拍身下的额头。“快点,不然一会天威要被你招来了...” 众人神色古怪的聚到一处,看着饕餮的身形越来越小。大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折腾得灰头土脸,都在等着陶洮变回人形然后好出一口恶气。在场的都是一方大佬,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 严冲看到饕餮的身形在缓缓变幻,自己催动剑影踏空和众人聚到一起。 “你干了什么?”林奇气势汹汹,身形忽然闪现在严冲面前。他两眼通红瞪着严冲,似乎随时想要生撕了他。“为什么这个吃货会突然醒来,还能顶着束缚变幻形态?!” “我说...上面在包饺子。”严冲神色古怪至极,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天可怜见,他真的没做什么!鬼知道这个吃货会突然醒过来而且变幻原身,自己这会头上还有好几个包没消,这去哪说理去。“然后他就...” “好了林奇。”张先生憋着笑飞到旁边,把林奇拉到一边去。他神色莫名的看着饕餮仍在变幻的身形,转头对着几位在场的灵兽说道。“你们几位现在试一下能不能转换原身。” “嗯?”林奇神色微变,眼神逐渐凝重。他也催动神魂尝试了一下,但是束缚仍在!他不可置信的看向饕餮,转而抬头看向天空。“这个狗东西为何能逃过天威束缚?!” 余下的几位灵兽也是惊骇莫名的摇头,他们全都无法在天威之下转换出原身。函夏境内原身和人形只能保持一种,这是灵兽的规则!如果选择人身行走,到死都无法在天威之下化为原身。或者选择灵兽原身现世,就没有化人之能。 但是这条铁则,陶洮是怎么规避甚至打破的? “天威没有问题。”张先生闭目沉思片刻,肯定的开口说道。“既然你们都无法变幻,那饕餮的问题只能是出在入侵他神魂的那个东西上了。” 林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种事情前所未见,如果说变数,那就只能是陶洮在深海吞噬的那个东西在作祟。 等到陶洮变回人形,严冲刚给他扔了一套衣服,然后一群灰头土脸的泥人就冲上去,把个吃货按在他压出的坑底一通猛捶。白泽手段尤其阴损,拳拳不离陶洮眼眶。 周围所有的建筑都被夷为平地,一群人只能重新找个地方,好好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为什么能变!说!”白泽横眉竖目的瞪着陶洮,狠狠拍了一巴掌旁边的茶几。“本大爷怎么变不得?!” “唔吱道啊...”陶洮被他们打得浑身青紫连眼睛都睁不开,还不敢催动神魂之力恢复。林奇可是说了,他这副模样自己看着才开心,敢恢复一点这位大爷就亲自动手收拾他。现在一群人围坐在一起,陶洮可怜巴巴的蹲在中间。“龌龊了...” “还龌龊?!说谁龌龊?!”白泽把茶几拍得嘭嘭响,但是憋笑憋得脸上表情极为扭曲。本来陶洮苏醒他就开心,看到他现在的惨样更是在心里笑开花了。他还专门把手机交给小清山,让他把陶洮的惨状务必不留死角的全部拍下来,白泽大爷要留做纪念!“你犯下大罪了你!大兄的收藏你怎么赔!我们这么多人的精神损失你怎么赔!还有我亲手捏的饺子,你怎么赔!” 林奇也是一肚子气,所以干脆不去管白泽怎么折腾。张先生和他坐在一边,偶尔低声交流几句,两人神色都是各种变幻。 好不容易等到衔蝉开口制止了白泽的胡闹,除夕夜都过完了。 不过闹哄哄的一夜,在场的人都是非常开心。世俗的节日对他们来说本就是平常的一天而已,何况还能看到饕餮原身,已经算是不虚此行了。天亮的时候各自散去,只留下无处可去的几人。 “其实这次本来是想和他们宣布,正式收你为徒。”张先生歉意的朝着严冲微微一笑,声音温和的开口说道。“不过我和他们简单交流过,好像大家早就对这件事有了准备。” “刚好又出了陶洮这么一档子事,干脆就算了,反正过了昨夜,他们也都明白我的意思。”看着严冲低头不语,似乎有些紧张的样子,张先生停顿一下,示意严冲将背上和帝剑放在一起的扇子递给他。“林奇将这柄扇子给你,想必和你说过它的来历?” “说过一些。”严冲咽了口唾沫,心跳都快了不少。张先生难道这是要告诉自己他的身世?“林先生说这是您师尊所传...” “其实没必要了解,都是过去很久的事了...你只需做好自己就行。”张先生神色伤感的展开折扇看了半晌,忽然将其收起放到严冲面前。“收起来吧,我和你说些正事。” “昨夜来的这些人,都是我暗中挑选出来,能力和心性都足够独当一面的人,你如今全部都认识了。”无视了严冲懵逼又遗憾的眼神,张先生起身站到墙边,信手画出一幅地图来,然后在上面点上几个小点。“他们分散各处,让你这位新任诸灵监察不用疲于奔命。” “我们这一脉只有一个责任,就是断绝任何危害函夏种族的灵异之事。可以动用一切手段,包括且不限于杀掉除了函夏人类之外的所有生物!神只,异兽,阴灵,鬼魅,一切!但凡敢入函夏之境,皆可杀!” “唯一的禁忌是不可伤害函夏所属任何人,即使他万恶滔天,杀人盈野,你也只能旁观不可动念!要保证你的剑,永远只能用来守护!” 他的话语中裹挟着灵觉力量,让严冲心神一震,不由抬头看着画在墙上的函夏地图。 “陶洮会继续负责协助你,我时间到了。有什么不懂,可以让林奇和你解释。” 严冲张了张嘴却并未出声,看着张先生的身影逐渐变淡,最后凭空消失在眼前。 原来张先生回来的并不是真身,而是分魂! 第118章 巡边! “你爹走...啊!”白泽在门前伸头探脑,猛不丁被林奇一脚踢进房来。他恼怒的瞪着林奇,神情颇有些不以为然。“大兄你踢我干嘛?张老头难道不是把他当儿子看?” “你再瞎咧咧,小心下次见面他拔了你的牙。”林奇神色古怪的看了一眼严冲,贴到白泽耳朵上小声说道。“张老头...你又不是不知道!” 近在咫尺的小声嘀咕,哪里瞒得过严冲。他哭笑不得的看了一眼两位不正经的大尊,随后把注意力放在跟在后面的陶洮身上。可怜的娃现在终于被允许用神魂之力消解头脸的淤青,正一副茫然的表情歪着头听林奇和白泽嘀咕。 “陶洮,神魂恢复了吗?”严冲故意无视两个不正经的老东西,径直走向陶洮。昨夜的变故让众人全都始料未及,但现在看陶洮还有心情吃瓜,应该没什么大碍。“你怎么会突然化形?” “我也不知道啊,不过我现在好像又不能变回那样了。”陶洮恍然回神,有些遗憾的摸了摸脑袋。“不然我看谁还敢捶我...” “他的神魂吞噬了控制他的那缕意识,所以才能短暂的规避天威束缚。现在神魂波动平稳,这种事就不可能再现了。”林奇神色如常的把白泽撵出门去,转头看了看神色仍然有些落寞的严冲。“看来你师傅已经叮嘱过你,那我就不多嘴了。” “诸灵监察之位,数千年以来...终于迎来了更迭。”怔怔的打量着墙上的函夏疆域图,林奇语气唏嘘,微微带着些伤感。“希望你...不要走得如他那般坎坷。” 严冲默然不语。他隐约知道张先生很早之前和诸多灵兽都是相交莫逆,甚至与陶洮都是从小相识。但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才让他变得像后来那般,与林奇这位故交都能一言不合拔剑相向。 “本来这么重要的事情,昨夜该是有个仪式才对。”林奇的感慨转瞬即逝,微微笑着调侃严冲。“不过之前那般大的动静,也算是千年难遇,就权当庆祝你的就任了。” 陶洮在旁边嘿嘿一笑,刚要开口炫耀就被林奇两眼一瞪,缩头缩尾的贴到门口去了。 “回来,有正事跟你们俩说。”林奇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正色看向严冲。“你们俩接下来有事情做了。” “如今张先生行踪不定,这尊镇守函夏的杀神不在,很多牛鬼蛇神都在边境之外蠢蠢欲动。”林奇神色凝重,似乎事态已经到了极为险恶的境地。他犹豫了一下看向陶洮,随即把目光投向严冲。“我已经让衔蝉等人出境御敌抢得一丝先机,但是等到境外反应过来,怕是会生出很多事端。你们二人...” “陶洮的神魂我现在初步检查没发现什么问题,但若是你发觉不妥,届时千万不要留手!杀掉他还可复生,真被夺舍就完了!”林奇正说着,忽然悄声传音知会严冲。只是说了这一句之后他就恢复正常的言语,似乎刚才只是犹豫停顿了一下。“你们二人接下来要沿着国界巡视,严冲你如今作为诸灵监察,身兼气运金印,所过之处会留下自身气息,能震慑一些犯境宵小。另外不止是他们,所有灵兽所在的地方你要熟知,万一有人需要救援,你才能尽快赶到。” 严冲严肃的点点头,目光瞥过似乎毫无察觉的陶洮。他明白林奇的意思,让自己带着陶洮,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要看看会不会生出什么变故。毕竟以饕餮的能耐,若是忽然暴起发难怕是世间少有人敌。想来陶洮身上定是被林奇打上了印记,若是发生什么他也能第一时间知晓。巡视国境之行,可以说就是在给陶洮创造机会。 计议已定,严冲第二天就带着陶洮重新出发。林奇告诉他各处灵兽镇守的地点,和张先生画的那幅图大差不差。只是张先生画的只是境内,而林奇却将他们全都遣了出去。想起之前衔蝉回来时仍是满身杀意,恐怕她老人家负责的那一块已经被她杀穿了。 刨去漫长海岸线,函夏的国境长度仍是一种让人自豪的存在。但是严冲现在却是犯了难,林奇并未说明何处紧急或者有缺之类的,只让他自己随心而行。严冲和陶洮两人一合计,索性先追着北上的惊弦而去,就从他那处开始! 虽然惊弦上次招待他们的厨艺让陶洮现在想起来都流口水,但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想去蹭吃蹭喝。严冲倒是无可无不可,刚好惊弦镇守的东北处与海岸相接,距离他们现在的位置也稍近,拿来做巡视的起点再好不过。 事情也不是像林奇表现的那般紧迫,严冲两人索性开着车慢悠慢悠的往那边赶。陶洮一路上不停的让严冲给他囤各种吃食,说什么万一他们需要杀出国界之外,他可不愿意吃那些当地的破烂玩意!听得严冲哭笑不得,只好给陶洮大爷重新准备了好几个房间的食物。 他的鲁班锁里现在也迎来了两位新住户,化蛇和鬼母。被林奇确认过神魂无恙,化蛇不知哪根筋不对非要追随在陶洮身边。但是严冲也没办法让偌大一根巨蛇就这样招摇过市,只好在鲁班锁里给他划了个房间。鬼母如今无处可去,而且长时间暴露在外还会引来天威镇压,林奇索性让严冲将她也一并收起,等他重新建好研究所再让鬼母自己选跟着严冲还是重新回来。 所以他们现在表面上是两个人,实际还随身带着羽蛇神,三头犬,化蛇,鬼母几位。白泽戏称他们这一群人合力可以轻易吊打林奇,被这位恼羞成怒的大兄催动神魂之力镇压,狠狠收拾一番。陶洮也趁机说出想起来他是自己弟弟的事,气得白泽险些吐血。等他挣脱林奇的神魂束缚,陶洮已经狂笑着和严冲走了好一会。 不知惊弦和几位仙家如何回去的,严冲和陶洮直到过了关都没有感应到他们的气息。陶洮不耐烦这样慢慢赶路,索性找了一片旷野之地催动自己的神魂,引起仙家的注意。 “大尊,你有事儿吗?”随着陶洮神魂之力的暴起,一团白光悠悠出现。这位仙家感应了一下周围,没好气的问陶洮。“见过严先生。” “白仙过年好,前几天都没顾得上和几位仙家聊聊天,真是惭愧。”严冲微微躬身,然后把自己的来意和林奇的嘱咐转告白仙,顺便问他能不能帮忙指路去找惊弦。上次他们来的时候大雪茫茫,惊弦又窝在深山老林里,等他们俩找到地方,怕是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了。 “好说,我们现在就搁一块儿呢。”白仙似乎对严冲的知礼很是满意,分出一点白光朝着严冲悠悠飞来。虽然严冲如今继任诸灵监察之位,但也不过是个将将二十岁的年轻人。若是他自恃身份目中无人,即使他实力强劲也休想在仙家这里讨得好脸色。“你循着地图...艾玛算了,你带上我这分灵指路吧。” 严冲也不再客气,抬手将车收进鲁班锁,和陶洮两人腾空而起。叮嘱兴奋得大呼小叫的陶洮注意用神魂之力遮挡身形,两人循着白仙的指点在空中划出一道直线,直奔惊弦所在的那处密林。 “来了啊?先坐...我这马上就好了。”惊弦对两人的到来毫不意外,热络的招呼他们各自找位置。他身上围着围裙,手上刀光闪动片刻间把一条野猪后腿打理干净。“那两个老头不干人事,上次说吃饺子,好家伙捏了半宿一口没吃着,白瞎了我还专门带去半扇猪肉...” 陶洮缩了缩脖子嘿嘿一笑,脸上难得的有些尴尬。不过惊弦也根本没有嘲讽他的意思,更多的还是在可惜自己那半头野猪,糟蹋了... “我知道你俩过来的意思,放心吧我这没啥事儿。咱这往外就是维列斯的地盘,他的熊子熊孙听话着呢。”上次的饭桌已经不见了,惊弦竟然在屋子中央盘了个灶。一口能把陶洮装下的大锅烧得热气滚滚,惊弦熟练的把各种山珍和猪肉一股脑全放进去,这才转向严冲正色说道。“但是其他人那我估计都挺够呛,吃完饭我就不留你俩大忙人儿了啊,有事你们吱声。” “辛...先生,我有个问题。”几位仙家和陶洮吃的满嘴流油,严冲则是浅浅尝了一些就放下了筷子。他沉思一会,忽然开口问道。“按理来说这些灵异,为何死盯着函夏不放?龙脉不是已经被真龙都...” “问题就出在这。”惊弦也放下了筷子,干脆上手抓着一根骨头猛啃。“你想啊,以前龙脉聚拢,他们想要染指只能大举进攻,或者暗地里搞些小动作,收集一些蕴含龙脉之力的物件偷偷摸摸运走,但是这样弄到手的那点龙脉之力,说实话还不够费劲的。但就是那样他们都从没断过这种狗习性...” “所以真龙将龙脉散尽融入函夏子民的血脉之中,这样反倒给了他们机会?”严冲若有所思,说出了自己的猜想。真龙将龙脉散入子民骨血一事众所周知,难道那些异国神只灵异,竟然甘冒奇险妄图掳掠函夏子民?“他们犯境...难道是为了抢人?!” “有这种可能,不过强扭的瓜毕竟不甜。”惊弦嗤笑一声,将手中骨头扔下。他似乎对严冲的常识匮乏有些无奈,但是看到严冲期待又懵逼的眼神,也只好叹着气继续给他解释。“信仰啊!夺其肉身风险太大,而且世俗之人也绝不会容许这种事发生。但是扭曲其思想,使人主动投效他们奉上精神信仰,这不比掳人来的安全高效?而且身怀龙脉的函夏子民,一个人的信仰就足够顶过他们治下千人!我函夏子民十几亿,你让他们怎么能不心动?” 严冲想到十几亿人共同信仰某种存在的结果,不禁打了个寒颤。这可谓是真正的杀人诛心,绝不能让他们得逞!心中所思影响行为,他的身体不由散发出阵阵杀意,让在场的人全都心惊不已。 “醒来!”惊弦一声大喝,将严冲从自己的想象中惊醒。他讪讪的收回自身气势,朝着在场的各位歉意一笑。“没法吃了,你俩走吧...” 被撵出来的陶洮一肚子不舍,翻着白眼瞪严冲,嘴里不停嘀咕他浪费东西。严冲也只能当做没听见,干咳几声御剑踏空,朝着山林之外飞去。 “你这剑跟胖熊猫的可有一比?”陶洮很快将这事抛到脑后,兴致勃勃的追问道。他如今飞行靠的是自身秘术,对严冲这种御剑的行径简直是羡慕加眼馋。“那不是说你现在也是剑仙了?” “差得远,不能千里飞剑取人头颅的,叫什么剑仙...”严冲的身形一个趔趄,险些从空中掉下来。他的剑影最多只是半虚半实的样子,和姜太熊那柄能够无声挡下陶洮一脚的飞剑差距太大。而且剑影最多延伸到自己灵觉所及之处,和那种传说中的御剑之术根本就是两种东西。人家那是御剑,他最多只能算是御使灵觉。“你难道还惦记着要去找姜太熊报仇不成?上次你把他老窝都差点拆了...” 陶洮兴奋得哈哈一笑,在空中就按捺不住把自己那柄粗犷宝刀取出挥舞两下,还作势在严冲身后追着他砍了几下。严冲对他时不时的神经举动早就适应,只是传音提醒他注意遮掩身形。他可不想被人看到或者拍到两个空中飞人,那样的话后果太严重,他们两人甚至可能会被林奇和张老头拉去祭天都说不定。 悄然飞到有人的地方,两人悄悄落地取出车来,继续他们的巡视之旅。也不一定就要贴着国境线走,只要严冲的的灵觉能覆盖周围的人群,检视他们的灵魂有无异常即可。只是此处草原如今寒风凛冽人烟稀少,倒是让他们的行动看上去有些怪异。 第119章 衔蝉的武器 两人沿着国界一路向西,越过莽莽草原,就可抵达衔蝉坐镇的西北边界。之前她被林奇召回,与八苦两人合力越境清扫西南处蠢蠢欲动的佛徒,如今已经回归这片本该她镇守的西北之处。 不过严冲只知道她如今坐镇这里,但是具体位置却只有一个大概方向。他和陶洮两人索性信马由缰,一路直朝边境行去。如今这里温度极寒,好在两人体质殊异寒暑不侵,倒是这一路上的异样风情让他和陶洮看得津津有味。 严冲知道自己不能和普通人接触过多,所以每次购物都是囤买大批物资。甚至有时候被人怀疑是不是在干些不法勾当,报警把他们俩都带走了。好在严冲及时联系清山,找了附近道门的人出面把他捞出来。而后续的物资采购也干脆甩给道门,反正以道门在函夏的体量和地位,只要不去触碰一些违禁物品,采购些生活用品轻而易举。 若只是他们两人倒不用这样大动干戈,但是架不住鲁班锁里还住着几位。尤其其中还有化蛇那种体型的存在!虽然他委屈巴巴的表示自己日常消耗极低,但严冲总不能看着他吃不饱... “听说前面月亮湾有水怪,会不会是哪位灵兽潜藏在里面?”严冲和陶洮两人懒得爬山,干脆御空而行。这里就是张林二位标示的衔蝉镇守地点,不得不说这位姐审美过人,竟然藏在这种环境优美的地方。严冲看着他在网上查的资料,随口问跟在后面的陶洮。“别像是甪端那位大爷一样的吧?” “不知道啊,应该不会吧,大兄可不喜欢有人原形出世吓唬人,张老头也是见一个就砍一个。”陶洮想了一下,自己以前还真不曾来过这里,而且灵兽...水生灵兽绝大多数都被赶到海中,然后现在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已经在饕餮大尊肚子中安家落户了。但是函夏自古出现了那么多种类的灵兽,他也不敢肯定就没有什么遗漏。“不过就算有,现在估计在灵猫手里也应该没了。她现在可是身兼白虎之气,杀意重得哩,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估计来的第一天就给拖出来弄死了...” 严冲一阵无语,想想衔蝉的风格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如果真有灵兽在湖里出没,落到她老人家手上最轻也是一顿爆锤,是杀是留那要看她老人家的心情。 但是两人直达那处月亮湾的所在,仍没感应到衔蝉的踪迹。严冲不由有些担忧,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陶洮神秘兮兮的在后面戳了戳他,示意严冲看向湖里。 厚厚的冰层上有寥寥数个游客笑闹拍照,一副平常景象。但是严冲的灵觉强行深入冰下,却看到让人惊悚的一幕。几米厚的冰层下,一个足有几十米长的巨大鱼身被固定在水中,古怪的是尾巴处竟然拖着和身体长度相仿的蛇尾!脑袋被冻在厚厚冰层中,身体就那样悬停水中毫无动作,看上去不知死活。 “奇怪…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陶洮看到严冲神色变化,知道他也发现了水下玄机。他小声传音嘀咕,把这可怜异兽的来历和严冲说了个清楚。“这玩意儿是虎蛟,我记得他应该在更南一些的那处长河源头下面混吃等死啊,什么时候挪到这里来了?” 严冲刚要传音问他更具体的事情,灵觉忽然感应到一股强烈杀意从湖底升起,若不是有几分熟悉的感觉,他就险些催动灵觉将其强压回去。 神色古怪的看了一眼冰面,严冲心里不由犯起了嘀咕。如今湖面冰封几米之厚,衔蝉难道是不小心坠下去了吗?但是按着日子来算…这位姐赶回来时,这处湖面应该已经冻结实了啊? “傻盯着湖看什么?”衔蝉带着笑意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吓得严冲一个激灵。他的灵觉被湖中杀意吸引,浑没注意也没想到衔蝉竟然能在身后现身。“嗯?你不会也能感应到吧?!” “你怎么在这?那湖底…”严冲结结巴巴的指了湖面,一脸懵的看着裹成球的衔蝉。她似乎对严冲的反应有些诧异,随即脱掉手套朝着湖面招了招手。 “我现在越来越怀疑,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一股冰寒暴烈的无形杀意从湖底飞到衔蝉手上,化作一根整体雪白的战戟。她眼神古怪的盯着严冲看了半晌,把手中的寒冰战戟朝他摇了摇。“我若不是心血来潮下水去收拾虎蛟,都不会感应到这深藏湖底几千年积存的冰寒肃杀之气。好不容易想尽办法,才让白虎战戟作为载体将其完全吸纳。你可倒好…隔着冰层和这么远的距离,差点被你小子引动它的杀意功亏一篑!你可知道,这玩意的气息刚才若是爆发出来,能将这处景点直接毁掉!上面这些游客一个都逃不脱!” 严冲感应到她手上战戟传来的奇特气息,不由后退一步。这杆战戟是之前白虎真魂被衔蝉全部炼化之后,当时地下的那片白虎杀阵凝聚而成。本身通体乌黑气息极为暴虐,但现在不止颜色变得雪白,气息更是内敛至极。若是不动用灵觉只凭肉眼看过去,更像是精玉雕成的艺术品!但是其中的杀意其实丝毫未减,而且因为内敛的原因更显得恐怖。 “好东西!”陶洮先是不经意的看了一眼长戟,随即两眼放光盯住不放。他很是心动的样子看得严冲有些错愕,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陶洮对除了吃以外的东西感兴趣!“来来来,跟我的宝刀试一下哪个更强!” 衔蝉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连话都懒得说翻手将自己的新武器收起。不过陶洮手中那柄粗犷巨刀也是看得她眼神一滞,险些控制不住身上气息波动。 “兵主武库肯定疯了!才把它吐给你这个吃货,要是我的话宁可它烂在山里。”陶洮被衔蝉的吐槽说得一脸懵,委屈巴巴的看向严冲,果然看到他也是一脸茫然。衔蝉看到他们俩的表情,心里哪还不明白他们俩根本不知道这柄巨刀的来历。不过她考虑了一下,也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招招手示意他们俩和自己走。 “我这不比青兕那,什么好吃的都没有,两位凑合一下吧。”衔蝉的气场之下,两人连话都不敢多说只是乖乖点头。似乎又感觉这时候点头有些不太好,两人又一致摇头,看得衔蝉只觉得辣眼睛。严冲想了一下让衔蝉给他找块空地,然后从鲁班锁里取出一大堆物资留给衔蝉。 “得嘞,小子有心了。”衔蝉大手一挥,对严冲的眼力劲大为赞赏。虽然她实际上根本不缺物资之类的东西,但是严冲的行为还是很让她开心。“我这边尽管放心,此处有我在,定然不会有什么闪失…就算有些毛贼犯境,也定然逃不过老娘的法眼和长戟!” 这倒也不算大话。衔蝉本就战力极强,现如今没有了白虎的神魂压制,实力一朝解放,再加上白虎真魂遗留的嗜杀影响,普天之下如今能稳胜衔蝉的人,或许只有张林两位。 严冲怕是可以胜,但会死。他的战斗技巧和经验在这些老东西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或许可以凭借灵觉压制取得一时优势,但只要有一丝破绽,衔蝉的反扑绝对会让他断绝生机! 而陶洮若是单独对上衔蝉…则是两败俱伤的结果。以他的实力可以与如今的衔蝉一战,而且他的战斗经验之丰富冠绝当世。 但每每危机时刻他都会发狂失控,届时出手全凭本能,衔蝉单手就能吊打他。除非可以再次化作原形,不然想在衔蝉手下讨得好处,怕是得让这位姐自缚手脚。之前还能凭着神魂优势震慑衔蝉,如今衔蝉神魂完备,谁震慑谁都不好说。 严冲对衔蝉的话丝毫不怀疑。两人和衔蝉稍微聊了几句,就被她撵着赶紧滚蛋。她还急着研究自己刚刚进阶完的武器,哪有时间和他们在这闲聊?临行前她特意叮嘱严冲,一定多注意八苦那边的动向。 “小和尚虽然佛法精深自成一家,但他独守西南,处境很让人担忧。你此去若有机会,不妨替他扫清一些垃圾。除了他之外的所有秃驴,你不用管有没有修为在身,看不顺眼只管杀!” 严冲若有深意的看了看衔蝉,随即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他本身对佛门的好感就不多,更何况八苦出身的藏地佛门…一直让人一言难尽。若是得着机会,他肯定不介意煞一煞他们的威风。而且他与八苦相识已久,不可能坐视他被人为难。 怀着异样的心思,他和陶洮两人干脆御空南下。俯瞰着巍巍昆仑,严冲心中自然生出一种豪情。陶洮也是第一次用这种视角观察这函夏第一神山,兴奋得吱哇乱叫。 严冲本想问问陶洮这巍峨神山有没有什么说法,但是一想陶洮那憋不住话的性格,若是想起什么肯定会主动叨叨,就没有开口。哪知陶洮一路只是不停大呼小叫的感叹,并未提及此处曾有哪些灵兽生存过。 “再见啦。”直到两人飞越一处不高的山头,陶洮忽然停身悬在空中,扭过头去看着昆仑发呆。严冲刚想催促,看到他的神色忽然心头一动。 “这里…整条山脉都是我们的家,大兄当初可重视啦,长大之后都不让我们回来这里找他玩。”不知想到什么,陶洮忽然神色沉寂,情绪低落的小声呢喃。“我小时候好多次想让他背我到天上看一看,他也不肯。后来我自己能飞,他就干脆把我撵出去了…” 严冲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脑袋,不知该怎么宽慰他。陶洮的性格像小孩子一样,想来当初真龙的死对他打击甚大。如今重回故地触景生情,怕是有一段时间不会开心了。 八苦所处的位置与惊弦衔蝉又不一样,这位貌不惊人的高僧竟然窝身在一处边境的小县城里。心情不好的陶洮直接飞临上空,动用神魂之力锁定八苦的位置,两人直接从天而降。 “小和尚,我听说有人欺负你?”陶洮浑身弥漫着低气压,面无表情的看着听见动静出来的八苦。手里巨刀挽了个刀花,轰然一声插在地上。“跟本尊说说,谁这么大胆!” 严冲苦笑着朝八苦摇摇头,一边催动灵觉遮掩这处小院子的动静。他没料到陶洮竟然这般直接干脆,看来心情不爽,对陶洮的影响太大了。但是他的动作仍是慢了一步,灵觉能感应到周围有不少人的目光始终锁定在这处小院,陶洮的声音传出后,有不少人悄然移开视线,更有几位直接动身离开,不知是不是去通知什么人。 “大师,你没事吧?”八苦神色略有些疲惫,严冲上前问道。同时催动灵觉检查一番八苦的身体,竟然发现几处暗伤!甚至有一些伤处仍在散发若有若无的威能,让严冲不由变了神色。“这是…谁能用佛法伤你?!” “惭愧,昨夜与一群狂妄佛徒斗法相争,小僧一时不察竟然被群起围攻…”八苦面相本就有些悲苦,如今更是沧桑许多,看上去给人一种风烛残年的凄惨感觉。“不妨事,两位且随我进屋。” “大师,怕是有人不太欢迎咱们。”严冲本来正要和八苦进屋细谈,忽然停步转身,眯着眼冷冷一笑,随手拈成一枚剑影,刚要放出却被陶洮拦下。 “看我的。”一路心情压抑的陶洮这会杀气正浓,竟然抬手指天唤下一道雷光!他的神魂早就感应到来人旁边的那个普通人,正是之前在八苦门外监视的人之一。而且来者气势汹汹,一边走还一边打电话在和对面的人说明八苦这里的情况。“尝尝本尊如今的雷法!” 雷光乍落,那名大和尚没料到冬日竟然虚空生雷,等到防御之时却已经有些晚了。不过仗着佛体强横竟然在雷光之下留了一条性命,被劈得黑黢黢的脸上表情惊惧,看着八苦的小院不由浑身一阵颤抖。 “没死就滚!本尊等你召集人手前来寻仇!” 八苦本想出言阻止他们出手,但刚才严冲硬是用灵觉镇得他无法开口,如今见得陶洮的手段,只得叹息一声当先朝房内走去。 第120章 八苦的困境 “大师,小沃呢?”屋内陈设简单,桌上摆着八苦的素斋。这可怜和尚的屋子里滴水成冰,虽然佛法大成寒暑不侵,但是这样的环境肯定不适合久居的。严冲环顾一圈没看到小沃的身影,随口问道。“他不是和您一起来了这里吗?” “小沃施主昨夜与我出境,看到我被重伤后狂化追杀对方而去,现在满身血腥不适合白日归来,所以就近先找了个地方休息,等到晚间我再去接他。”八苦掩上房门后合十行礼,然后有些尴尬的解释道。“严施主尽管放心,我这里...” “大师不必多说,您这里...”严冲取出鲁班锁,将林奇给的药粉分了一部分给八苦。虽然林奇调制的药粉大多是针对肉体,但是寥寥几种针对神魂伤势的药物却是效果奇佳,就是不知道对八苦身上的暗伤能有几分效果。“您这里除了外患,恐怕还有内忧未除吧?” 陶洮也下意识的看向八苦,以这位大和尚的佛法造诣不说开宗立派,也绝对是傲立一方的大佬。加上如今整个佛门被林奇行了夺灵之罚,八苦已经是仅有几位尚存修为的佛修之一了。而他竟然沦落到住在这种破败之地,甚至周围眼线比邻居都多。这也就是八苦生性淡泊,若是换了清山那等火爆性子,不说灭门毁宗,至少这些眼线和背后的人恐怕早就被他杀个精光。 “两位误会了,没有内忧,全是外患。”八苦笑得有些苦涩,犹豫了一下才给他们俩解释。原来此处靠近边境,虽然边防对普通人有效,但是境外一些修为在身的佛徒却总能绕过关卡蒙混入境,而且此地偏远被对方渗透已久,当地人虽然心向函夏,但是常年被对方的的宣传和说教引诱,关于信仰这一块早就是一团乱麻。而八苦名声不显却佛法修为极高,忽然空降此地却与本地的一些僧侣教义不同,所以一些被对方扭曲了信仰的信徒就对他尤为戒备。 “总而言之,就是这里有人不想看到你在这坐镇,对吧?”陶洮耐着性子听完八苦的唠叨,竖着眼睛咄咄逼问。“为何不杀光他们?阻你者为敌,挡你者往生!小和尚你这点事就这般优柔寡断?隔壁的佛门内斗,函夏历来的佛道暗争,你竟然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信仰之争,总是要拿命去填的!” “我无意于争这传道之地,只是忽然来到此处...”八苦刚要解释,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怔住,随后眼神慢慢变得锐利逼人,缓缓转向陶洮。“大尊您是说...会有人勾连外敌,阻我行事?” “聪明和尚,一点就透。想来...此处有修为的佛徒不少,你猜夺灵之下,他们为何还能保有自己的一身修为?”陶洮看着八苦回过神来,满意的拍了拍手。“此地信仰大多在你出身的教派范围,即使流派众多但也脱不了佛门窠臼。你若是担心误伤不妨传讯出去,让所有仍有修为的大和尚们回归圣地,剩下的就是...” 八苦神情一黯,闭目苦思起来。陶洮见状也不再多说,自顾找严冲要了些吃食坐在一旁慢慢享受。至于八苦的那些素斋,陶洮大爷才看不上这小和尚的手艺。少油没盐还不吃肉,也不知道八苦这么一个出身藏地佛教的光头哪里学来的这些清规。 眼线背后的人不知是被陶洮的手段吓到了,苦等一天都再无人上门。这让陶洮不禁有些懊悔自己是不是出手太重,把对方吓到了。但是他当时确实满心暴躁,而且这种引雷手段是他最近才想起来的神通,这才没忍住给对方表演了一个大的。 八苦回过神来,服下严冲给他的药粉疗愈身上的暗伤。而后看到陶洮的表情,直言境内的事他自己解决,两人也就放下心来。论到修为战力八苦能横压佛门一头,而且严冲还从他身上隐隐感应到屠神才有的那种气运加持,想来只要和尚没失心疯去掀翻谁家道统或者屠杀普通人,境内区区一些潜伏的歪屁股,他一只手就能碾平。之前只不过是怕误伤自己人,这才让他们猖狂至此。 等到天黑,八苦直言要去接小沃回来。陶洮提议索性大家同去,将潜伏在境外的眼馋之辈一网打尽。严冲自无不可,只是看着八苦欲言又止。 “能得两位相助,想来我这里可以轻松一些时日了。”八苦明白二人的意思,也就不再推脱。但是言语里透露的意思却让严冲神色凝重,不禁开始思忖一些布置。 衔蝉之前说八苦这里处境不佳,但是严冲没想到事情竟然严重到这种程度。听八苦的意思,他这里分明是有人源源不断的在窥探甚至试图潜入。这样一来恐怕八苦和小沃两人,难免会有些疲于应对。严冲思忖半晌,悄悄传音和陶洮说了几句什么,看他点头就放下心来。 三人在雪夜里纵跃如飞,朝着小沃藏身的地方行去。本来严冲想试一下自己的剑影能不能带着八苦一起飞过去,哪知道站是站稳了,但是剑影一动八苦就从上面掉下来,险些没把和尚摔出个好歹。严冲苦着脸研究半天,发现自己的剑影除了与自身气息相连能承载着自己御空之外,其他人都没法用。而陶洮的秘术也是类似,三人只好一路狂奔过去。 这里山地陡峭,小沃就藏在一处鲜有人迹的山坳里。但是三人还未曾接近那处山坳,严冲就勃然色变,身形加速踏剑凌空,朝着前方疾射而去。陶洮看他的反应知道前方定然出现了变故,和八苦招呼一声自己也纵身腾空追去。 前方一片佛光耀目,将山坳周围照得彷如蒙上一层金漆。半狼半人的小沃瘫在地上,时不时抬起头发出一声无力的嘶吼。周围几十个打扮怪异的佛修将他围在中央,在一尊高大神像带领下正不停念诵拗口的经文。严冲灵觉感应到这一幕,虽然不明白佛法涵义但也明白这些贼秃肯定不是在给小沃治伤。灵觉微动剑影显形,人尚未至,剑落如雨! “本尊就是看不了你们这种努力想要长成人形,最后却变得奇形怪状的下作行径,从根子上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让人看了就感觉恶心!”陶洮的身形借着严冲控制剑影的刹那越过他,率先落在佛修包围圈内。他扛着自己心爱的宝刀朝着神像露出一个嘲讽冷笑,单手将地上奄奄一息的小沃提起。“虫子,看看这小狼还有没有救!” 严冲的剑影落下将一众佛修的节奏打乱,按落身形在圈外接住小沃。手里药粉不要钱的洒下,感应到狼人体内生机依然旺盛才松了一口气。小沃与他相识已久,而且与八苦相交莫逆,若是折在这里,怕是和尚会内疚一辈子。 陶洮的举动好像引起了神像的愤怒,周围佛修也纷纷口出怒斥之音,叽里咕噜听得陶洮心烦。他毫无预兆的身形闪动,手中将近两米长的巨刀轻若无物,横扫之下几个佛修来不及反应就直接被枭首身亡。 “给本尊闭嘴!”陶洮浑身浴血,站在原地怒视神像和周围佛徒。他的凶悍手段并未震慑到这些狂信之徒,反而纷纷起身朝他扑来。同时口中怒斥和着佛音,让陶洮更是烦躁不堪。他将手中宝刀猛的插在地上,双手猛然抬起,秘术猝然催动出来。“吞灵!” 陶洮的神魂之力四下弥漫,将周围佛光先是浸染成黑色,然后才从外围开始向内坍缩,最后没入他的身体。严冲在旁边看到这一幕不由心下一凛,陶洮的吞灵竟然变换了方式!以前的吞灵虽然霸道,但是也需要与对方争夺力量的控制权才可吞噬。但如今这一幕,却让严冲感觉无比怪异。这与其说是吞噬,不如说是一种同化! 从力量根源上将对方取代,对方外散的力量不是被强行夺取过来进行吞噬,而是被陶洮的神魂之力浸染,变成与他本身力量一致的属性,然后被陶洮收回。 严冲想起临行前林奇嘱咐的事,心里不禁一沉。 八苦终于赶到这里,他先是神色凝重的探查了小沃的情况,随即拜托严冲替他护法片刻,他要将小沃体内的佛法烙印毁去! 此时严冲才明白为何自己等人来时一众佛徒为何将小沃围在中央,这些狂徒竟然想用佛法强行洗脑将小沃收为己用,这恐怕也是他们常用的感化手段!他冷笑看着陶洮将一众失去佛光庇护的佛徒斩杀在地,动念之间在周围布下剑阵。 今晚在场所有人,不论神佛全都休想走脱!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一群失去佛光的佛徒即便势如疯狗,也在陶洮手里都没能坚持几秒钟就全都身首异处横死当场。陶洮对身上浸透的血液根本不去关注,拖着宝刀缓缓朝着那尊仍然傲立的神像走去。“让本尊猜猜...湿婆?毗湿奴?还是梵天?” “这是梵天神像,大尊还请稍待片刻。”小沃灵魂上的烙印极为顽固,八苦试探了一下发现自己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将其摧毁,而且外部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在不停加强这枚印记。和尚索性起身将小沃托付给严冲照顾,自己挽起僧袍下场。“祂的力量如今与小沃的灵魂已经有了联系,稍有闪失怕是会被毁去灵魂。” “我就知道这些长得没人样的恶心东西,手段也恶心的很!”陶洮本来战意高昂想要试试这尊神只的橙色,却忽然被八苦拦住不能肆意出手,心里着实有些郁闷。但是看到小沃仍是一副奄奄一息的凄惨模样,还有八苦哀求的眼神,他也只好懒洋洋的一摆手,示意八苦自己去收拾对方。“得,小和尚你自己小心。若是不敌,本尊随时可以出手。” 八苦朝着陶洮背影一礼,随后转身面对着梵天神像。地上异国佛徒的血肉已经以极快的速度干瘪下来,八苦的佛识甚至能感受到周围死去的那些佛徒,灵魂都融入了神像之中。他面色悲苦的脸上露出一丝怒容,但是却并未马上出手,只是静立当场。 “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般暴虐的手段。”严冲一只手倒提帝剑,一只手按在小沃头顶。他看着迎面走来的陶洮,笑着调侃道。“是不是跨过国界,没了天威束缚感受到了自由的滋味?” “不用和我阴阳怪气的,别以为我猜不到大兄和你说了什么。”陶洮没好气的朝他翻了个白眼,自顾拄着刀站在一旁。神魂之力催动,身上沾染的血迹被他全部清空,但是那股味道却还残留在身上。“给我来点水,这些人的血简直臭死了!” 这倒不是陶洮矫情,他身上血迹蕴含的生机之力已经被神像全部吸纳,现在的血液散发一种类似腐臭的气息,简直让人闻之欲呕。严冲从鲁班锁里干脆取出一只一人多高的水桶,陶洮单手接过径直跳了进去。 严冲刚要提醒他附近温度太低,小心被冻在水桶里。只见他竟然在水里催动道法,不一会整桶水都变得热气腾腾。等到他从里面跳出来,还御使道法将身上水迹全部清除掉。一系列操作行云流水,看得严冲神色微变。 “陶洮,你的神通和道法...”严冲正色看着陶洮,索性开门见山出言问道。他的灵觉锁定着陶洮的每一丝动作,甚至连他的表情都不放过。“为何有这么大的变化?” “不知道啊,我吞噬掉夺舍我的那缕意识之后,对各种能量的感应和秘术的运用方式,好像都有了全新的认识诶。”陶洮明白严冲的意思,想了一下才正色回答。他知道严冲担心他现在的状态,但是他自己感应神魂之中好像并没有残留什么。只是自己的感应能力,还有对自身秘术的认识,都凭空多了一些独到的见解。“好像是那玩意占据我的神魂之时,他对我各种神通道法有别样的理解,被我吞噬之后也继承了?” 严冲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被人侵入神魂,留下了独到见解之后反被陶洮吞噬掉...这怎么看都像是给陶洮送福利来了。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多问,场中神像竟然发生了变化。 不知是不是信徒死亡后献祭的惊魂和血肉起到了作用,梵天神像上的石块不断剥落,最后露出一具一人多高的法身。 “多年不见,梵天大神!”八苦身上僧袍无风自动,随后被他缓缓掖好。八苦如今脸上的悲苦之色已经褪尽,露出一副怒目金刚相。“小僧三十年前杀你一次,没曾想今日你又给小僧送来一次屠神之机,大神慷慨!” 严冲和陶洮两人震惊莫名,不由相视一眼。八苦这和尚这么猛?竟然三十年前就有弑神手段?!两人一时苦思不得探知究竟,此时也不是发问的时机,只得凝神看着八苦与梵天法身对峙。 第121章 梵天手上的法器 梵天法身四面肃然沉默不语,似乎在酝酿自己的威能。八苦也不以为意,他虽然站在原地不动,但是身形起伏不定,一件件佛宝逐渐出现在身边。 信仰这位大神的流派在教争中落败,如今本土信奉之人极少。或许这也是他们急于渗入函夏的原因,一块无有其他流派打压的净土!不过祂虽落败但毕竟是三神之一,八苦自然不会因为这一点就小觑了祂。 况且梵天之名或许在本土不显,但是在函夏以南的诸多小国却信众极多。不知面前的法身会不会也汲取了那里的信仰之力,如果是这样,怕是八苦稍不注意就要翻船。 法身四面慈悲,几只手臂中所握的器物也让严冲看得摸不着头脑。念珠和佛经他都能理解,但是另外两只手上的勺子和莲花...严冲都不敢想象若是八苦和这位神只动起手来,该是怎么的一种场景。 他偷眼看了看旁边陶洮,发现他兀自抱胸冷笑仿佛很是不以为然。严冲思忖片刻还是没有开口问他,这个熊孩子应该也不知道这些器物的来历,不然早就叭叭的开始吐槽了,拦都拦不住。 “梵天,让小僧领略一下尔等神威!”率先发难的竟然是八苦,身周一圈佛宝散出的佛光将他笼罩得滴水不漏,而且随着他的跨步一起移动。和尚手中结着不动明王印,脚下似乎步履维艰,整个人的动作都慢了不止几倍,而且越是靠近法相就越是缓慢。但是对面法身似乎被八苦这种执着行动激怒,四张脸上同时露出一丝愤怒之色,却又在瞬间隐匿无踪。 “卧槽,这玩意能控制时间?!”陶洮脸上的不屑在刹那间变成惊愕,不可思议的脱口而出。八苦的异常动作引起两人注意,但是他们并未感受到法身周围有域场或是力量来阻止他的动作,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法身周围的时间流逝变得慢了,所以八苦动作在他们看来才显得那般呆滞。“这也太恐怖了!” “应该不是法身本身的能力,你注意看祂手上那串念珠。”严冲一时也是惊诧不已,但是灵觉的敏锐让他很快就发现了其中关键。“法身通体一色,但是现在那串念珠整体都在慢慢变暗,似乎其中力量在不断流逝!” 陶洮仔细观察了一下严冲指点的那串念珠,果然发现它从一开始的金黄变得有些黯淡,现在整体已经变成了暗金色,而且仍在不停黯淡下去。而八苦不动明王印的力量逐渐与周围佛光融合,身体的动作越来越协调,最终在他速度恢复正常的那一刻,法身手上那串念珠也悄然消泯,化成一阵浮灰落下。 陶洮看着那些飞灰,神情遗憾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若是世上真的有人能控制时间,那他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神!什么神王真主,灵兽大尊,在时间面前众生平等!哪怕张先生若是落入刚才那般的时间流速里,至少想杀掉对方是不可能了,甚至反应不及被人反杀也不是不可能! 有这种神技在身,世上有什么东西能奈何得了掌控这种力量的人或神? 幸好这尊法身只是借助了念珠的力量,或者说法身用力量催动了念珠积累的一丝威能,就这样都把陶洮这种疯起来敢怼天怼地的熊孩子吓得够呛。他缓过神后目光不停闪烁,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 “大神,让小僧再次领教你的神圣之光!”八苦手中印诀变幻盘膝坐在原地,一枚黑色石头悄然出现在手心。饶是当年已经见识过梵天手段有所准备,但是刚才的时间控制也不免让他出了一身冷汗。那种呼吸思维都变得缓慢的感觉,若非八苦佛体强横加上不动明王印庇护,想来刚才就已经被生生憋死了。如今见得念珠风化而去,八苦不禁心里一松。“小僧当日未曾抵过大神的神圣洗礼,险些酿下大祸,今日还请大神让小僧重温旧日之苦,得以斩却心魔!” “如你所愿!”失去一件法器的法身首次口吐人言,声音恢弘,在周围不停回荡。而后法身缓缓转向,将持着经卷的那只手臂正对着八苦,缓缓朝上举起。随着他的动作,一阵嘈杂的诵经声逐渐从小变大,经卷散出一束金光破开八苦的护体佛光,将盘膝的和尚笼罩在内。 “小和尚怎么这般托大?”陶洮强忍着出手的冲动,面带忧虑之色看向场中被金光覆盖的八苦。“这玩意刚才的念珠那般诡异,他竟然敢让这法身催动的力量直接...” “有些不对劲,陶洮注意准备随时出手。”严冲神色凝重,并未多去关注八苦,反而将目光投向那四面四臂的法身。那串念珠消散以后,他的灵觉明显感觉到法身的气息不仅没有衰落的趋势,如今反而更加浑厚。他手中仍在按着小沃的脑瓜子,只能传音提醒陶洮准备随时救场。“那法身的气息有变,恐怕随时会生出变故!” 金光中的八苦浑身乍然腾起一层细密的黑色火光,外面看上去仿佛在金光之下蒙上一层黑纱。但是严陶二人如今注意力恰好全都转移到法身之上,没有感应到他身上一闪即逝的异样气息。他不断汲取着掌心中那枚灭世之眼的力量,与梵天法器散发的金光暗暗抗衡。周围的吠陀经声有若实质,疯狂的朝着八苦脑部钻去。但是八苦如今身具湿婆的灭世之力,两股力量彼此纠缠不停绞杀,一时竟在和尚体表达成了诡异的平衡。 法身对于自己的神圣经声无功一事似乎无动于衷,只是不停催动着法器的力量试图控制八苦。而掌握灭世之眼的八苦将宝石中蕴含的力量发挥到极致,竟然使得金光和经声从始至终都不曾讨得半点便宜。二者僵持半晌,终于将经卷中积存的力量耗尽,金光泯灭的瞬间吠陀经停,法身手上经卷也步上了念珠后尘。 “小和尚定力还真不错。”陶洮看着毫发无伤的八苦缓缓起身,不由开口赞叹。这种争执看似平淡,但却是涉及灵魂信仰一层的无形争锋。若是八苦没能扛住金光洗礼任由经声入脑,这会怕是已经化作被人控制的傀儡,此生说不定都再无自由可言。而今看他那副轻松模样,仿佛刚才打坐只是日常功课一般。甚至气息与之前相比更为浑厚,给人一种洗尽铅华的平和感觉。“他的气息...难道刚才在经声中还有所感悟?” 这倒是陶洮高看了八苦。即使以他的佛法造诣,也不敢接触这神只操控的神圣之光一星半点。只不过他刚才借用湿婆之力抵挡梵天神威,自身根本就没有消耗。而气息变化则是他终于得以破除了深埋几十年的心魔,修为圆满的外在体现而已。函夏正统佛门本就注重修心,如今八苦心境无缺,气息自然更上一层。 在法身手中经卷消失的那一刻,严冲感应到小沃灵魂上的佛法印记也随之消散。他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八苦,随后从身上取出药丸药粉,不要命的给小沃塞了满嘴。反正这狼人皮糙肉厚,而且林奇调制的药品绝无反噬。再者不是还有自己和陶洮两人看护,自然不会让这异族友人爆体而亡就是。至于药效冲击难免受些苦头,但是只要捱过去好处大大得有。 同时严冲依然暗中感应着法身的气息,察觉到经卷消散之后祂的气息更进一步,严冲不禁和陶洮对视一眼,全都心中戒备随时做好了出手准备。 这位神只手中的四件法器,不是自身象征和武器那般简单。现在看来恐怕是一种封印的可能性更大。想来若真是如此,那等到八苦将这四件法器全都消耗一空,到时候才是真正的屠神之战。严冲将尚在昏迷但是气息已经稳定的小沃放到一边,和陶洮两人沉下心来关注场中动向。 “和尚,可敢继续?”法身的眼神多了几丝灵动,祂缓缓抬足朝着八苦逼近一步。似乎明了自身气息变化瞒不过在场三人,祂索性光明正大的散发无尽神威,整个法相如同黄金铸成,看上去耀目至极。八苦对祂的挑衅之言置若罔闻,但是身形却缓缓朝着法相不停靠近。梵天见得八苦反应,四面露出一丝兴奋的微笑,随即微微侧身将执着勺子的那一臂朝向八苦。 “这玩意动作比之前更为灵活,而且气息现在变得没有之前纯粹。”陶洮眼神灼灼盯着法相,悄悄传音和严冲沟通。他手里不停摩挲着横在身前的刀柄,浑身战意勃发。“虫子,等到斩灭这尊法相,咱们要不要去祂老窝走一遭?” “你想找找那串念珠的本体,对吧?”严冲嗤笑一声,传音揶揄陶洮。刚才熊孩子的神色变化根本没有逃过他的感应,如今他主动提议要去抄对方老窝,看来是对那物件真的起了心思。但是严冲想了片刻,一句话险些浇灭陶洮难得的热情。“不过若是别人施加给祂的封印,那件念珠本体肯定不会放在他的老巢里,咱们等等再看。” “奉汝骨血,为吾牺牲。梵天敕令,造化异同!”金光闪闪的勺子慢慢倾斜,从中降下一丝绛色液体,朝着八苦头顶缓缓落下。而祂敕令出口的瞬间,八苦神色霍然一变,手中印诀变幻之快,严冲灵觉和陶洮神魂都只能捕捉到一片残影! 他们俩不明所以的感应着那一丝液体,其中并未蕴藏很深厚或者很诡异的力量,只是略略带有一种血脉气息的感觉。想不明白八苦为何会有这般如临大敌的反应,但是二人也没有出言打扰,只是暗自戒备。八苦印诀变幻无端,在那滴液体将将落在光头之上时,本来站立的八苦竟忽然原地盘坐单手覆膝触地,结成降魔印! 一股地气从八苦盘坐之地迅速升起,将其身体笼罩在内。那一丝液体也在即将沾身之际被阻隔在外,被那股地气不断消磨。八苦右手触地不敢稍离,左手单掌不停结印,各种密宗印诀和佛门印诀轮番出现,看得严陶二人啧啧称奇。而八苦整个人仿佛承受着无俦巨力,身上僧袍很快就被汗水湿透,蒸腾出层层雾气将身形笼罩。 这次的失利仿佛触怒了法身,持着勺子的手臂一阵颤抖,随着四面同时发出的一声怒吼,整柄勺子竟然从祂手中脱出,朝着八苦的光头砸去。严冲不知道笼罩八苦的那层地气能否挡住这看似实物的金勺,一枚剑影瞬间凝聚电射而去,想要将那柄勺子打飞。 但是灵觉忽然感应到八苦的一丝决然之意,严冲只好无奈控制剑影绕了个圈,没入旁边土层之中。 八苦一只枯瘦手臂高高举起,竟然凭空握住了那柄金勺。他的脸上浮现一丝叹息之色,随即将那件已经黯淡的法器放在身前。周围地气弥漫,还在与残留的那丝液体纠缠不休,而梵天法身也没了下一步动作,似乎双方同时都在等待一个结果。 “阿弥陀佛,众生何辜!”悬空的液体消失那瞬间,八苦搭在地上的右手同时收回。等到地气缓缓缩回地下,八苦才踉跄起身。他神色悲悯的看了一眼身前的金勺,而后抬脚重重踏在上面,将其生生碾碎在土里。“梵天大神的自我牺牲,无尽众生的感恩念力,才凝成这柄梵神令牌!竟然被你用作颠覆众生的器物...” “汝奉骨血,吾为牺牲。梵天敕令,有求必应!”八苦喘息片刻,缓缓吟诵出与刚才法身所诵略有不同的几句敕令。脸上悲悯神色慢慢收敛化为一片平静,八苦双手合十垂目敛眉,浑身气息波动缓缓平复。“你...不是梵天!” 法身闻言四面同时一怔,而后逐渐露出狰狞疯狂的神色。三只空着的手臂猛然朝着最后那一柄莲花狠狠抓去,同时目露凶光朝着八苦发出一声咆哮。 “佛徒妄言!吾即梵天!” 严陶两人一时看傻了眼,不知道这当中到底出了什么状况。但是那尊法身三只手臂抓着莲花狠狠一扯,竟然将自己的一条臂膀生生扯掉! 同时他浑身闪耀的金光潮水般褪去,气势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堂皇伟岸。一股邪恶透着癫狂的无秩序气息远远传开,在夜色里将周围全部笼罩。 “死!你们...都给本神去死!” 第122章 灭世之火,焚灭梵天 “这玩意疯了吧?难不成想要一挑咱们仨?”陶洮感应着法身扩散的气势将自己和严冲也笼罩在内,不由有些无语。“要不要咱们干脆一起上把祂打死算了?” “先等等吧,看看大师怎么说。”严冲伸手拦住跃跃欲试的熊孩子,灵觉将地上仍在昏迷的小沃防护周全。他看了看处在法身气势中央的八苦,不禁赞叹和尚的定力。法身将自己一只手臂扯下之后浑身气势爆发,混带着从自己身体里溢出的股股血气,竟然形成一道道黑红双色的气息将八苦环绕起来。“大师如今没有出声,咱们贸然出手不太礼貌...” 双手结成金刚拳印,八苦神色宁静的看向癫狂法身。他从一句敕令中勘破法身的真伪,如今心中仅存的一点犹疑也随之散去。梵天与湿婆不同,祂本为印度教中无上善神,蕴化万物,在佛门看来也算功德无量。若是让八苦与之交手,恐怕心中难免会有些遗憾,但是眼前这尊...分明已经是集恶之大成凝聚的一尊邪神! 八苦浑身肌肉起伏,身周佛宝环绕着他的身体缓缓转动,散出柔和佛光抵御围困自己的各种气息。法身对他似乎也是忌惮不已,迟迟没有上前,而是立在原地不停催动外散的气血之力,妄图污了八苦佛体与心境。 “恶念,吾今佛法圆融,何必多费心思?”八苦的声音蕴藏佛力,在周围缓缓回荡。手中印诀变幻结成宝瓶,口中默念摩利支天菩萨心咒,浑身气势瞬间如同真佛降世。“吾等生而平等,岂是区区血脉可变!” 随着八苦结印前行,周围环绕的血脉之力竟然退避不迭,似乎他散发的众生平等之意与其冲突,并且将其生生逼退。法身见状嘶吼连连,似乎明了血脉压制对八苦难起作用,周围的气血之力纷纷回归法身,在祂伤处凝结成一只有些虚幻的手臂,而后踏着地动山摇的步伐朝着八苦奔来。 “小和尚行不行啊?”陶洮看着来势汹汹的法身举拳朝着八苦当头砸下,不由有些担忧。他手中横握的宝刀摇来晃去,似乎早就有些按捺不住想要出手的冲动。“这玩意刚才的意志之争被他挫败,不知拳脚小和尚遭不遭得住捶诶...” “大师的金刚佛体强度不输你我,你就老实看着行不行?”严冲几次闪身躲过熊孩子四处乱摆的 刀身,闻言哭笑不得。场中法身和八苦已经短兵相接,一阵阵轰鸣之声在四周扩散开来,连昏迷的小沃都被生生惊醒。“想要那个念珠回头咱们和大师说一声,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头绪。” 被揭穿心思的熊孩子嘿嘿一笑,得意的把刀插在以上,沉下心来看着八苦和对方硬撼肉身。不过他的神魂之力却没有一刻放松,时时准备着出手救援。严冲感应到小沃苏醒,传音嘱咐他赶紧吸收药力,自己和陶洮两人就守在这里。 八苦如今浑身蒙上一层金光,看上去倒是和之前的法身色泽类似,这是他催动佛法加持肉身的结果。近身的和尚势如疯虎,双拳仿佛蕴有千钧之力,不停在法身上砸出处处凹陷。对面法身似乎无知无觉,只是抡圆了四只手臂朝着八苦不停轰击,但是却被身手敏捷的和尚躲过大半。两人仿佛街头泼皮打架一般互换拳脚,看得陶洮不住惊呼辣眼睛。 严冲也是为之侧目,八苦平日里不说德高望重,看上去也是一副高僧形象。怎料动起手来竟然如此狂野,仗着佛法护体与法身近身对攻,甚至可以不落下风!拳脚之重速度之快,看得严冲眼皮抽动。不由想到若是自己空手对上八苦,怕是很难在和尚手中讨得到便宜! “痛快!”双拳猛然轰在法身两侧的头颅上,八苦胸膛也在法身掌下被砸出一声巨响。他借势翻身退开一段距离,将身上破破烂烂的僧衣扯掉,露出干吧枯瘦的肉身。八苦很是豪气的朝天发出一声大吼,而后双掌一错,两股黑色的火焰将双拳包裹。他满意的屈伸手指看了一下被催化而出的湿婆之力,随后怒吼一声继续朝着法身冲去。“恶念,尝尝佛爷用灭世之眼练就的法门,大黑天拳!” 火焰出现的刹那,严冲和陶洮都感应到八苦身上气息瞬间变幻。一股蕴含着破坏一切毁灭众生的意境取代了八苦之前那种悍勇无前的气势,隐含一种要将法身撕成碎片的暴虐。 本就癫狂的法身在火焰出现的刹那似乎更为愤怒,竟然也是狂奔着朝八苦冲来。二者之间本就不长的距离在瞬间消失,八苦的怒吼和法身的嘶嚎同时响起,两只带着火焰的手掌狠狠印在法身两臂之间,如同两柄利刃般深入。而八苦对两侧袭来的手臂竟是不管不顾,口中怒吼的同时双臂发力,竟然将法身高高举起而后一式背摔,将其狠狠掼在地上!法身的四个脑袋险些怼进土里,而八苦却挺身跃起,双手成拳朝着胸腹之间狠狠砸去。 “卧槽!这和尚这么狂野...”陶洮一惊一乍的咂咂嘴,不由伸手摸了摸脖子。得亏那具法身有四个脑壳,落地之时力道分散,不然早被八苦摔断了脖子。“他的近身技巧怎会这般强悍?” “大师早年好像是军中精锐,后来才入的佛门。”小沃被体内药力冲击得吐了好几口血,好不容易才吸收完,身上气息强横很多。他醒来听见陶洮的疑问,犹豫了一下才声音嘶哑的接话。“后来游历天下时拜访了各位名家学习技击之术,取长补短融汇一身,才有了这一身技艺。” 严冲不禁咂舌,难怪他看着八苦的很多攻击动作都是干脆直接,原来这和尚练的纯粹是杀人技!若非对面是神只法身,换个普通人在他娴熟的技击之下,怕是一式都撑不住就要死在他手上。比如刚才那记背摔... 他和陶洮对视一眼,两人不由同时想到了衔蝉。她的战技可谓横压所有灵兽,若是她和八苦对上...恐怕结果很难说。八苦的技击明显脱胎于世俗,对上神只灵异之类的很难一举定功。毕竟生命强度不一样,再加上有些灵异神只那奇形怪状五花八门的形态,八苦想要一击必杀很难做到。 但是衔蝉那种战技对八苦也不会有太大的作用,毕竟她累积的经验是格杀各种灵异,而八苦佛法精深技巧精湛,哪怕是她一时半会怕是也很难将其击败。若是能将二者互通有无... 严冲兀自苦思让两人交流技巧的事,场中形势已经生出了变化。八苦将法身掼在地上之后狂野扑上,却冷不防被法身一脚踹出好远。这就体现出了认知的差距...若是正常状况,被八苦那般凶残的背摔之后好歹也会丧失片刻的反抗能力,但是法身又岂能等闲视之!几个脑袋虽然被怼在地上不停嘶吼,但是实质伤害其实还不如刚才被八苦手刀捅的那一下。将八苦远远踢飞之后法身原地站起,大踏步朝着还未落地的和尚追来。四张脸上凶光闪烁,几只手臂朝着八苦四肢抓去。 八苦金身有佛法加持,那一脚并未对他造成很大伤害,但是身体悬空无处借力,手脚冷不防被法身狠狠抓住。和尚看着近在咫尺的法相冷冷一笑,手上火焰忽然蔓延至全身。灭世之火对法身隐隐克制,只需延阻片刻就足够八苦将形势扳回! “不好!”严冲剑影尚未凝成,身旁陶洮已经窜了出去。法身竟然无视火焰的伤害,嘶嚎着将八苦抓在手里!眼看着和尚马上就要被扯成几块,早有准备的陶洮哪里还忍得住。接近两米的巨刀被他当做暗器一般脱手扔出,直指法身臂膀。而他的身形紧随其后,阴险的错开一丁点位置。“丑东西!放下和尚!” 陶洮的攻击和声音同时到达。但是那巨刀的呼啸早就引起法身的注意,更遑论祂那四个脑袋之中始终有一个朝着严陶的方向,所以陶洮动身的第一时间就被他发现。但是这具法身竟然对飞来的巨刀和陶洮不管不顾,似乎铁了心要先将八苦生撕!而他无视的态度让陶洮勃然大怒,手心凝聚一个虚形旋涡朝着法身面门拍去。 “大尊,无妨!”八苦的传音慢了一步,暴怒的陶洮已经将手中旋涡糊了法身一脸。同时和尚身形蜷缩如球,竟然将法身的几条臂膀全部锁住。而他身上的黑色烈焰同时爆发,顺着臂膀朝着法身蔓延而去。“佛爷让你重温灭世之火的滋味!” 陶洮的旋涡在法身脸上吸了个寂寞,而八苦忽然变幻身形带动臂膀的位置,也让他扔出的宝刀落空。听到八苦传音陶洮不由一怔,不过还是闪身跳开将法身交给八苦。顺手将宝刀从旁边山壁上抽回,陶洮就那样在旁边虎视眈眈看着法身和八苦纠缠。 八苦蜷缩如婴儿锁住握着自己手脚的法身手臂,两人似乎僵持在原地。但八苦身上黑色火焰却源源不断在朝着法身蔓延,而且效果似乎惊人的好。严冲不可置信的看着火焰之下逐渐融化的法身,一时不能理解为何会有这般效果。但是八苦仿佛铁了心要将法身活活焚灭,饶是祂不停挣动着几条手臂,和尚依然保持着那副蜷缩姿态。 被火焰覆身的法身嘶吼连连,高举着手臂将八苦朝着地上狠狠砸去。而八苦在即将触地的瞬间,极快的变换身形横躺成卧佛姿态,而后单手斜挥,竟然凭着手刀将法身两个头颅生生削下! “传言当初梵天被湿婆砍下一头,今日佛爷替你重温旧日噩梦!”陶洮本来还在惊讶八苦仅凭手刀就将法身重创,但是听到和尚这句话,不禁将注意力凝聚到八苦身上那层薄薄的火光之上。随即他翻了个白眼,扛着自己的宝刀转身走了。 梵天在典籍记载中被湿婆砍去一头,而现实中则是信奉梵天的信众被湿婆信徒近乎全歼,所以现在供奉梵天的庙宇在当地极少。而八苦既然身具湿婆的灭世之火,斩灭这具脱胎于梵天的恶念法身不过是举手之劳。 亏得自己和严冲两人还如临大敌,提心吊胆的在旁边给他掠阵!这和尚良心坏透了! 严冲看着气哼哼回来的陶洮,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不曾了解过这里边的弯弯绕绕,还以为陶洮是没了出手的机会才生气。安抚的拍了拍熊孩子让他冷静,严冲凝神看着场中八苦和法身的战况。 被削去两个脑袋的法身气息骤降,但是癫狂怨恨之意更浓。从伤处喷涌出的绛色血液散发一股浓重臭味,在祂操控下朝着八苦泼洒而去。但是触及和尚身周那层灭世火焰后,竟然直接在空中蒸腾消散。而祂身上仍在燃烧的黑色烈焰却是以法身为柴薪,在八苦平静的眼神中缓缓将其整个吞没。 直到法身在火光中被焚尽,八苦才叹息一声取出一枚黑色石头,将覆映全身的灭世之火收入其中,朝着严陶二人缓缓走来。 “多谢!”接过严冲取出的衣服,八苦朝着严冲微微点头致谢。现在的和尚看上去仍是那副悲天悯人的悲苦神色,丝毫不见之前的悍勇奔放。看见旁边陶洮仍在生闷气,八苦有些尴尬的合十俯身。“谢过大尊掠阵之恩,小僧惭愧!” 周围之前法身散发的气势已经消失,地上的佛徒尸首都已经干瘪如古尸,这是之前恶念法身显化时将其中生机和血脉之力吸收殆尽的结果。八苦朝着满地干尸微微垂首,然后独自一人将他们收集到一起,从严冲那里讨要了一桶汽油泼上,一把火将他们烧了个干净。 “大师,这具法身...到底是不是梵天?”严冲想来想去都有些疑惑,最后还是没忍住问了出口。而且法身除了一开始的几件法器功能诡异骇人之外,后来并未发现什么过人之处,甚至除了挥着四条胳膊一通乱砸猛捶,似乎没有其他的能力,与梵天之名...总有些不搭。“祂手上法器,难道是湿婆和毗湿奴用来禁锢梵天之用?” “是梵天,但也不是梵天。”八苦尴尬一笑,沉思片刻才开始解释。 第123章 梵天之秘 “梵天大神...整个信仰祂的流派战败之后,如今重点已经不在此处。”八苦语出惊人,听得严陶二人不禁一怔。而后和尚看了看周围再无别的遗漏之处,示意大家一起回去他那处蜗居。“隔壁国情阶级分明,诸位想必也知晓一些。贫僧猜测...另外两尊大神之所以留着梵天之位,是为了吸纳诸多子民散发的怨恨与负面情绪!” “梵天大神有求必应的敕令已经被篡改,所以我才说祂不是梵天。”几人在夜色里身形纵跃,全都沉默听着八苦解释。隔壁国内情况他们也都有所耳闻,高位者永恒不变,下层人苦不堪言,没曾想这种影响竟然延伸到诸神身上。“但是祂又脱胎于梵天信仰,所以...祂也依然可以说是梵天。” “所以现在正统的梵天信仰,在南洋?”严冲想起法身的形态,忽然开口问道。那里遍地信徒,而且梵天形态的佛像比比皆是,甚至一些小国的首脑都是由信徒担任。“这应该算是一种割裂?” “没错,但是不算割裂。另一种扩散的形式罢了。毕竟...根底上还是出自一脉。”八苦说到这里微微一叹,透露了一些佛门密不外传的事情。“在我函夏有几个地方,其实也对梵天信仰接受的程度越来越高,函夏佛门曾经密议将其逐出函夏境外,但是最后不知怎的,双方竟然达成共识,最后不了了之。” “所以那法身手上四件法器,是其国内其他两派用来压制梵天的器物?”陶洮仍对那串宝贝念珠念念不忘,传音开口问道。严冲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但是并未开口阻止。而且他也好奇那封印是怎么回事,若说是其他神只用来压制梵天的封印,那这位大神未免也太听话了。 “四件法器自古皆是梵天之物。”八苦沉默半晌,才苦涩的低声传音解释。“之前器物催动的力量才是梵天正统之力,想来...那是正统梵天不忍自己出身之地被恶念祸乱,将部分力量投影其中,用来压制法身的能力。” 严冲一时愕然,没想到是这种结果。不过转念想到法身消耗掉几件法器之后的邪恶气息和癫狂属性,虽然对他们造不成什么伤害,但若是将其放入世俗,怕是会引起滔天祸事,八苦所言倒是有几分道理。而陶洮也只是想知道这几件玩意的出处,所以就没再多问。四人在山地里沉默着不停纵跃,回到八苦那处冰冷的小屋。 “大师,此处苦寒,您有没有想过换个住处?”严冲站在院子里不停皱眉。八苦的房间里温度和外面相差无几,也不知道和尚这些天是怎么熬过来的。堂堂一位佛门大德,虽然佛体坚牢但是也没必要如此苛待自己,总不能时时催动佛法护持自身?而且八苦也不是苦行僧出身,这种环境对他来说委实有害无益。“您若是手上钱财不够,尽管开口。” “严先生且忙自己的吧,贫僧虽然自称贫僧,但是钱财却是不缺的。而且估计最晚明日,自然有人给贫僧送住处过来。”八苦淡定一笑,眼神里杀意满满。他若有深意的抬头朝着旁边几栋高大建筑看了看,似乎在挑选住处。“那些蝇营狗苟之辈,可都是一群养尊处优的蠹虫,最迟明天肯定会来找贫僧的麻烦,到时候他们的不就是贫僧的!” 严冲为之绝倒,没曾想这位高僧竟然打的这个主意。那些暗中监视八苦的人恐怕也没想到,这和尚竟然无耻到要杀人夺房的程度。不过既然八苦表明了不想自己插手,那自己和陶洮留在这里也没必要。 “大师,我之前就和陶洮商量过,但是还要问一下您的意见。”严冲犹豫了一下将三头犬从鲁班锁里放出,然后目光投向八苦。“此处边境事务繁忙,您和小沃两位怕是压力有些大。这条...这位异国灵兽虽然战力不佳,但也可堪一用,您不如带着它一起...” “严先生真是...那贫僧可就不客气了!”八苦笑得老脸开花,走过来摸了摸三头犬的脑袋,转头示意小沃将三头犬带进屋子里。“地狱三头犬,贫僧早有耳闻。如今有他帮忙,而且小沃也实力大进,贫僧就可安心高卧了。” 陶洮叉着手站在旁边不吱声,看着那一步三回头的狗子被小沃领进屋去。这头狗子虽然在他面前乖得像条哈巴狗,但若是让他变成原型,怕是八苦想要收拾他都得费上一番手脚。不过也不怕他在八苦这里搞事,严冲和陶洮两人早就在他神魂里留下烙印,甚至不用接近,但凡感应到他有什么不轨之心,心念一动就能将他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严冲又给八苦留下几份药品之类,反而被和尚推辞不受。他临来之时林奇已经预料到此处艰难,而且八苦是几方镇守里肉体实力最差的,所以给他的药品最为丰富。虽然品质比不上严冲手里这些从林奇那抢来的药粉,但是用来应急救命完全足够。 诸事已定,严冲和陶洮也不多做停留,两人直接趁夜开车走了。不是不想腾空离去,主要是实在太冷,哪怕有灵觉和神魂之力护体都能感受到几分寒意,如非必要严冲实在不想受这份苦。 “陶洮,肥七该不会也是灵兽吧?”两人一路前行,严冲回想着两位大佬给自己的地图和标记,忽然开口叫醒后座上昏昏欲睡的熊孩子。“不然怎么会将他放在这里?” “你想什么呢?哪有那么多灵兽...”陶洮打了个哈欠,不耐烦的开口说道。两人生怕肥七自己独守一处力有不逮,严冲这一路上揪着陶洮和他轮换开车,但他一握上方向盘就总想把油门踩到底,但是严冲又死活不让他随心所欲,时不时开口提醒把陶洮折腾得够呛。“肥七...是人,但是他的功法又和现在所有流派都不一样,全凭一身皮糙肉厚...” 严冲想了想之前的事,好像确实没见过肥七御使灵觉的场面。但是能跟在张老头身边的,岂会只是一个皮糙肉厚能解释的。但是看着陶洮昏昏欲睡的表情,估计再问也没什么用了。 “传说肥七就是一个普通人,之前和张老头一起死过一次。”直到两人停车吃饭,陶洮大爷才来了兴致,一边不停往嘴里塞东西一边呜噜呜噜的和严冲继续说。“后来听说当时恰好大兄找过去,然后将张老头救活过来的时候,顺手用自身血肉给他强行塑体救了一条小命。然后那个夯货就变得皮糙肉厚,而且诸多灵兽威压对他来说都起不到作用...” “林先生还有这...噢,真龙出手。”林奇本来有些愕然,看到陶洮神色才反应过来此大兄非彼大兄。但是细细思量,他总觉得肥七的实力有些古怪。说他强,当初收拾在地下苦熬一年之久的八苦他都费劲。但是也没办法说他弱,好歹也是真龙血肉塑体重生的人,加上灵兽威压都无效...威压无效?“所以他面对任何人都不会受到神魂震慑?” “聪明,肥七是唯一一个灵魂和肉体合二为一的人类,所以千万不要小觑了那个死胖子。”陶洮满意的瞥了一眼严冲,抬手示意服务员给他加菜,陶洮大爷的胃口岂是吃一次就能吃饱的。“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继承别的什么能力或者东西,但是就凭着现在这种皮糙肉厚,他在短时间内能和大兄拼得旗鼓相当,这是大兄亲口告诉我的。” 严冲出神的盯着眼前的碗发呆,没想到肥七短时间内竟然能和林奇平分秋色!自己现在对上林奇都不敢说毫无劣势。之前围观林奇吊打鲲鹏和之后黑雾化成的林奇幻影,战力之强让他印象深刻。尤其抛却明德持戈而战的林奇,气息狂野凶戾,长戈使得出神入化,自己若是对上他...恐怕只有招架之力,而且久守必失,最后败的一定是自己! “别想啦赶紧吃,肥七是你师父的侍从,他又不会对你出手...”陶洮把桌子上的菜都扫荡一空,看到严冲仍在盯着碗发呆,不由敲着桌子提醒他。等到严冲回过神来看着空空如也的盘子,一时不知该怎么吐槽。“要不...咱们再点一份?” 两人如今的食量已经引得周围众人侧目,再点一次菜怕是有野猪下凡的消息就瞒不住了。严冲赶紧把碗里的东西吃完结账,催着陶洮飞快离开这里。但是这个吃货一上车就瘫在后座上哼唧说撑得难受,听得严冲哭笑不得。 肥七的气息极为隐秘,而且他的感知能力好像也不太行,两人虽然到了地方,但是一时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索性将车收起徒步而行,一路靠着神魂和灵觉感应,试图瞎猫碰上死耗子。 这里民风不同,眼下虽然已经快要过了正月,但是此处竟然依然洋溢着节日的气氛。很多外地游客穿梭往来,两人混在里面倒也不算显眼。不过严冲看着他们,忽然拍了一下旁边的陶洮。 “你干嘛?!”两眼粘在路边小吃上的吃货被他猛不丁吓了一跳,扭头抱怨一句就又盯着人家摊位不放。“去买那个,看上去好吃!” “你手机里有没有肥七的电话?”严冲无视了吃货的请求,直接开口问道。他的手机只有寥寥几个联系人,压根就没存过肥七的号码。“咱们这样得找到猴年马月去...” “你找大兄问啊!”陶洮也是一怔,两人像是脱离世界太久的原始人,完全把这事给忘了。不过陶洮的注意力很快被旁边的小吃转移走,自己索性伸手在严冲面前摆来摆去。“给我钱!本尊要吃东西!” 严冲从鲁班锁里悄悄取出一沓钱打发绿着眼睛的吃货去觅食,自己掏出手机开始联系林奇。但是问起肥七的电话,他竟然也没有,只是告诉严冲肥七的地址。 好不容易把在路边扫货的熊孩子揪回来,严冲认命的帮他把一大堆特色零食塞进鲁班锁,两人辨别一下方向按着地图朝肥七的地址行去。 “这死胖子干嘛去了?”七绕八绕费了半天的劲才找到地方,但是感应之中却没有肥七的气息。两人在门口等了片刻,陶洮就有些不耐烦了。“该不会是自己偷偷跑出去玩...” 嘴里正在抱怨着,神魂就感应到肥七的气息出现在不远处。然后严冲和陶洮两人就看着肥七穿得像个花蝴蝶一般慢悠悠走过来。本来飒爽的少数民族服饰套在他身上,怎么看怎么像是成精的野猪... “来了?走走走进来啊,杵在门口干嘛?”肥七看见两人也是一愣,然后仍是那副不紧不慢的做派,打开这处别墅的门朝着仍愣在当场的两人招手。“别客气,到这就当自己家...” “不是,您能不能别糟蹋人家的衣服...”严冲眉心抽动,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本来肥七的身材就有些臃肿,这出场的形象直接破坏了所有民族服饰的美感。严冲都感觉自己以后都无法再直视这些各具风格的服装,这一幕的冲击力实在太大。“先换一套好不好?这样跟你说话我感觉辣眼睛...” “没见识。”肥七对两人的排斥嗤之以鼻,不过还是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他里面竟然还套着一层衣服,只不过也绷在身上显得很是局促。“这还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名家给我定制的...” ...... 把两人丢在这里让他们自便,肥七自己咚咚的跑开不知道去忙什么。严冲无语的和陶洮对视一眼,不知道这家伙在故弄什么玄虚。 “来来来,这可是我好不容易从少爷那里偷来的!”献宝似的捧出一套茶具,肥七的表情极为猥琐。“在林老头那里人太多不够分,我都没敢拿出来...” “张先生出海干嘛去...嗯?这是...坠龙髓?不是说没了吗?”严冲接过肥七递上的茶盏,随后一股熟悉的味道让他为之愕然。记得当初自己刚被送到张先生那里,醒来喝的就是这个东西。当时肥七还号丧似的说最后一点糟蹋了,没曾想他这里竟然还有存货! “你到如今还是不愿叫他一声师傅...罢了。”肥七眼神若有深意的瞥过严冲背上剑柄,叹息一声转过话题。“如今不止少爷出海,帝玺那个老头早在少爷之前就同样出海了。他们...似乎有意让所有人知道自己不在函夏,应该是想钓鱼?我也不知道。” 第124章 过去的事 “我只是...叫习惯了,一时没改过来。”如今对于张先生,严冲心里已经没了刚开始那般大的意见和芥蒂,自己从他那里得到的东西已经太多,帝剑,鲁班锁,修行灵觉的功法,各种大佬之间的关系,甚至可能包括自己的性命。如今对于张先生他虽然还是有些难以言说的心绪,但已经不那么重要了。而至于肥七说他不愿称呼一声师傅的事,委实是误会了。干巴巴的解释一句,严冲随即将注意力集中在肥七所谓的钓鱼上。“难道他们怀疑,函夏会有人趁他们不在暗中搞事?” “国内不会有事,主要是外界和...”肥七抬手朝着海域的方向指了指,脸上难得的露出肃杀表情。“我们几个镇守各处,是在防范国外其他神只灵异。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们所在的这些地点就是首当其冲。至于那里...” “之前你们送回来的那个卵,林先生已经在暗中研究,一时半会肯定不会有什么结果。”肥七和严冲并不知道那个卵被张先生随手劈散,已经没得卵用了。但是他老人家行事出人意料也不是一次两次,就算别人知道了也没什么办法。“所以现在函夏的情况就是最大的一个杀神,少爷出海不在。而林先生久不出手名声渐没...他们还将我们这些人分散各地,应该就是在营造一种函夏空虚的假象。” 肥七跟随张先生已经很久,他的推测基本不会偏差太远。既然他说是在钓鱼,那真相就八九不离十了。严冲拈着茶盏,心里思绪翻涌。 “张...师傅如此布局,难道不怕再来一次东海之战?”严冲心中细数如今函夏称得上战力的人数,忽然脸色难看。如今满打满算所有灵异加上道佛两家,面对灵异能随意出手的不到二十之数!“咱们现在只有十几人,万一祂们...” “那就战!如今函夏...哪怕举世皆敌又有何妨?!”肥七浑身气势勃发,面带兴奋之色打断严冲的疑问。他身上肌肉同时不停抽动,整个人的身形竟然凭空又大了一圈,险些把身上衣服撑爆。“而且你以为...全天下的神只灵异,如今还剩多少?!” “所有神系,我是说所有!包括你听闻过不曾听闻过的所有灵异神只,有能力犯我函夏的不足三十之数,有胆量的十中无一!祂们...最多暗中唆使自己的信徒私下里搞些事情,敢亲身来犯必让他殒命于此!” “而且少爷和林先生这些年,将诸多灵兽复苏之事无限延缓甚至干脆杜绝,着力增强现有战力,就是在等一个复仇的机会!不然你以为函夏灵兽数量,只会是现在这种规模?” 肥七的话让严冲心神一震,没曾想张先生和林奇竟然私下里这样做过。难怪他一直感觉函夏灵兽的数量好像太过稀少,之前还以为是被陶洮吃光了...想到这里严冲偷眼朝着陶洮望去,发现他仍一脸茫然的端着茶盏,仿佛没听到肥七的话一般。 “函夏现有修士和灵兽数量不多,但是每个能叫得上名字的,都有近乎单独屠灭之前一个神系的实力。”肥七身上气势缓缓消泯,本来激昂的情绪也平复下来。他一口嘬干手中茶盏,看着严冲认真说道。“当初东海之战死去的那些来犯之敌已经不足为虑,他们复活的第一时间就会引动天威临头。远离自身信仰之地,刚刚复活的菜鸡神只不过最弱的程度,必然再次身陨在天威之下。而且就算勉强扛过去,他们也注定逃不过修士和灵兽的追杀!所以...” “所以重点,是海底的那处。”严冲接过肥七的话,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那里到底有什么?值得如此布局...” “不知道,估计少爷也不是很清楚。”肥七一摊手,朝着严冲摇了摇头。他的神色看不见半点对未知的担忧,反而是满不在乎的洒脱。“想那么多干甚!喝茶吃饭做好自己的事。放心好了,天就是塌下来也轮不到你小子来顶...” 严冲苦笑着朝他举了举茶盏,把这份忧虑的心思抛到一边。随即他想到什么,面色古怪的看向肥七。 “肥七,问一个比较隐私的问题...你今年多大了?” “啊?我...应该,差不多100岁了吧?”肥七闻言一愣,竟然放下手里茶盏开始苦苦思索。“我想想啊,遇到少爷那年是几岁来着...” “得嘞,您别想了!”严冲被他的反应呛得险些说不出话,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位百岁老人竟然开始掰手指头。“不是,你干嘛叫我师傅少爷?” “别提了!”提到这个肥七狠狠的一拍大腿,神色那叫一个痛心疾首。说话的时候脸上肌肉都不停抽搐,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那时候我四处流浪,在码头当小绺下货,看着他斯斯文文穿着洋装,哪知道刚伸手就被他给逮住了!” “我本来都要喊出声来,但是他不但没叫破我的行径,还问愿不愿意跟他过另外一种生活...” “老子起初以为他是大户少爷,要救我这小贼出苦海,还以为每天大鱼大肉的生活就要来了!没曾想跟着他天天风餐露宿钻山越河,我当时年纪还小觉得倒也有趣,索性就跟着他了...” 严冲眨巴着眼,半晌没明白他说的是哪门子事。但是听到后面才反应过来,合着这位老人家是在码头做贼,被张先生抓到捡回来的!他憋着笑听肥七唠唠叨叨,逐渐把肥七和张先生的纠葛理了个清楚。 “后来我才知道少爷手底下还有一帮子江湖人,就是他们那些狗东西当时背叛少爷,害的他为了出剑救我,最后差点死在山洞里!”肥七脸上的表情阴沉,手里不自觉的用力,竟然将茶盏捏的粉碎。他将目光转向严冲,盯着他语重心长的说道。“严小子,以后千万擦亮眼睛,不要随便相信普通人!尤其是江湖上...哦,现在没有江湖人了。” 严冲默然不语,现在才知道当初张先生为何险死还生,得真龙搭救才留得一命。而且当初那场东海之战,想必张先生当时正在遭受背叛。 “那您知道...我的来历吗?”严冲忽然想到什么,小心翼翼的问出这句话。按年纪来算肥七铁定比自己大,而且他一直跟在张先生身边,想必当初张先生将自己交给严妈的事他也知晓。之前张先生分魂和他坦诚布公,但是没来得及问分魂就消散了。好不容易抓到一个很有可能知情的人,严冲哪里还按捺得住这份好奇。“我也是...师傅捡到的?” “我也不知道,当初...少爷说出去办些事,然后失踪了好几个月,回来的时候就抱着你了。”肥七神色一怔,拍了拍手上的粉末和茶水,想了一下才开口说道。“一开始我以为你是少爷的孩子,但是他老人家修的是童子功...而且时间也不对,当初他出门前后总共不过三四个月,哪能那么快就找人生下孩子。不过你肯定不是少爷随便捡的娃,难道你没发现自从入了门,你的灵觉和体魄进境都快得有些不像话吗?” “童子功...你认真的?!”严冲直接控制不住,脱口问了出来。若是张先生修的是童子功,那自己的功法...他一时有些难以接受,脸上表情极为纠结。“那我...” “哈哈哈哈哈,这个我知道!”陶洮忽然在旁边放声狂笑,吓得两人都是一哆嗦。他这么半天闷不做声埋头喝茶,冷不丁的听到肥七点破张先生功法,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开始爆笑。“张老头...哈哈哈,修个屁的童子功...” “是他那个师傅,哈哈哈...故意告诉他的!哎哟,怕他分心旁顾,就告诉他这套功法是童子功!” 肥七和严冲两人憋得表情扭曲,没想到张先生...的师傅竟然能想出这么促狭的法子,一时让人有些哭笑不得。他们倒是没有怀疑陶洮这话的可信度,严冲可是知道,陶洮在张先生还小的时候没少欺负他。以至于后来张先生修为有成,时不时的就把陶洮打一顿。 “对了陶洮,你知不知道当初张...我师傅,功法修成用了多久?”严冲想到肥七刚才说自己进境太快,忽然醒觉这面前不就有一个当初的亲历者吗?“就是能吊咳咳,就是能和你当初相提并论的程度。” 严冲其实想说吊打陶洮的程度,但是想到熊孩子万一觉得丢脸,再给自己一通胡扯可就完了。生硬的转过话来,他和肥七两人都是一脸期待的看着陶洮。 “大概...几十年吧?”陶洮并没在意他那憋回去的半句话,不过他也是想了半晌才不确定的回答道。“那都几千年前了,我哪记得那么清楚。但是最少最少也有二三十年!” 严冲闻言默然,肥七也是一脸深意的看着他不语。严冲灵觉天生强悍,未曾开窍的时候就能靠着灵觉观察到张先生放在他身边的阴魂鬼魅。被张先生点破之后更是进境神速,如今短短不到两年时间,他的灵觉强度甚至能将陶洮按在地上摩擦。这其中若说纯粹是他自己能力出众,怕是很难解释得通。 “想太多没用的,来来来喝...嗯?这就没了?!”肥七懒得看严冲那副耷拉着脸的德行,伸手抄起茶壶续杯。但是入手那一瞬间他就觉得重量不对,打开盖子一看竟然只剩下一些形状奇怪的茶叶贴在壶底,水是一滴都没了!“大尊你这也太快了!” 三人兀自吵吵闹闹,院子里忽然传来开门的声音。严冲第一时间感应到对方气息,眼神锐利的盯着门口。肥七却摆了摆手示意他放松,然后朝着门外吆喝一声。 “古奇医生,这里来这里来!”严冲和陶洮两人对视一眼,两双眼睛盯着门口不放。这股气息他们都感觉有些熟悉,距离近了之后更加明显。 “噢?七先生有客...啊,是你们!”进来的欧洲男子先是客气的招呼一声,但是看到严冲和陶洮两人却神色一变,猛的往后退了一步。撞在门上才反应过来,神色尴尬的和两人打招呼。“两位高人,好久不见。” 来者果然是当初他们和惊弦一起,一路追得鸡飞狗跳的吸血鬼。严冲看着他手里提着的食材神色怪异,这位异族难道被张先生收服之后,发配给肥七做帮手了? “古奇如今是我的助手,目前来看...还算称职。”肥七看着两人的眼神,随口解释了一句。张先生当初把古奇带到锁龙井下,那里的景象让这位一直隐瞒身份的吸血鬼医生大为震撼,所以后来张先生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他愿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安排,古奇马上就给他老人家跪了。 如今跟着肥七坐镇这里,每日里不仅要负责巡视周边,还得负责照顾肥七大爷的生活,简直是悲惨。 严冲见状也懒得多问,反正在肥七手里想必这吸血鬼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更何况这是张老头安排的,肯定有他自己的想法。在这里蹭了一顿饭,两人婉拒了肥七邀请他们一起体验当地风俗的热情邀请,忙不迭的出门走人了。 当地风俗固然美好,但要是跟着穿特色服饰的肥七一起出门...严冲觉得自己丢不起这个人。 两人的巡边之旅到此处算是终点,但是其实还有很多地方要去。林奇给他的任务除了巡边一路留下自身气息,还有各种灵兽的位置都要去一一确认。只不过后者相对来说没有那么急迫,所以两人难得的可以喘口气。 “然后咱们去哪?”陶洮这个看见吃食就走不动道的性子谁也没办法,两人这才从肥七那里出来,转眼就又坐上路边小摊。“离这里最近的灵兽是哪个?咱们要不要去境…” “灵兽没看到...不过有一个地方我觉得你应该有兴趣。”严冲本来正在查询路线看看怎么把各处灵兽所在都串起来,忽然目光顿在地图上的某处。看着陶洮被自己打断话头有些失落的眼神,严冲索性放大地图之后将手机送到他面前。“哀牢,有没有兴趣去逛一逛?” 第125章 哀牢山! “不去!”陶洮先是神色茫然,随后警觉的脱口而出。看到严冲惊诧的表情,他似乎有些犹豫又有些忐忑。“那个地方...真龙大兄很早就说了去不得,连他都不敢擅入。咱们还是去境外好了...你忘了之前鬼母那次的贼秃,他们的老巢可就在离这里不远,还有梵天正统,比什么哀牢好多了!” 严冲神色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随后也没有坚持。不过陶洮的神色和所谓大兄的告诫,让他对那神秘哀牢莫名起了一种戒备。陶洮虽然胆小,但随着记忆恢复和实力增长,如今他不敢的事恐怕不多了。而且真龙都不敢擅入的地方,严冲就是再自大也不敢硬着头皮就往里闯。 当然境外也不能去。如今他们俩还要奔赴各地,哪有时间去给陶洮寻宝!严冲生拉硬拽的拖着陶洮找了个无人之处,从鲁班锁里把车放出来。陶洮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最终还是拗不过他,两人沿着国道一路向北。不过严冲也没想好接下来去哪里,只是继续留在这附近,怕是陶洮还是不会死了出境寻宝的这条心。 “他们怎么在这里?”两人慢悠悠的驱车前行,严冲的灵觉始终保持发散的状态。如今他的灵觉放开,所能覆盖的面积已经极大,没等靠近就感应到几股熟悉的气息。“雷震他们难道散伙了吗?” 陶洮不明所以的催动神魂感应前方,果然发现几个极为强悍的神念在前面村子里扎堆,不知道在干些什么。不过他倒不认识这些人,严冲却识得是雷震率领的那些道兵中的几个。他在路边找了个地方停车,招呼陶洮一起悄悄的摸了过去。 之前林奇可是说过,如果这些人因为自身实力暴增而生出什么诡秘心思,因果要着落在他身上。虽然严冲信得过清山的手段和眼光,但是这平白在这里忽然遇到几个,也不由的让严冲有些嘀咕。两人借着灵觉和神魂遮掩,悄无声息靠近那几名道兵聚集的小院。 “老排长,我们回来看你一次,你就骂我们一次!”严冲不用进院,甚至不用灵觉光凭耳朵就能听见里边有人在大声嚷嚷。“这回可由不得你!今天你说什么都得跟我们走!” 绑架?严冲神色诡异的和陶洮对视一眼,心中有种荒谬的感觉。这些道兵就算再怎么堕落,好歹也是清山麾下精锐,不至于跑到这地方干这种勾当吧?随后就听见院子里一个声音吭吭哧哧的让他们这些小兔崽子放下他,时不时还夹杂几声中气不足的咳嗽。严冲灵觉感应到几个道兵正七手八脚抬着一个躺在床上的人往外走,面色阴沉的闪身站在门口。 “麻烦让一...严师!”几个土匪般的道兵小心翼翼抬着人往外走,察觉到门口有人挡路,还以为是刚刚动静太大引来看热闹的邻居或者路人。走在最前面背对着严冲的那个道兵吆喝一声,但是扭头看到是严冲阴沉着脸拦下了他们,瞬间气焰全无,结结巴巴的露出一抹干笑。“您...您怎么在这...” “你们...这是做什么?”严冲打量着那个瘫在床上有气无力的人,而后神色稍霁。这些人像土匪似的冲进别人家里,肯定不会是为了打劫一个瘫痪的人。“你们强行抬走他,是做什么?” “严师您误会!误会了...”被严冲步步紧逼,几个道兵只得又把人连床抬回院子里。听到严冲语气不善,几人赶紧将人放下。“这是我们之前在部队时候的领导,他...退伍之后意外瘫痪,强拗着不去治!我们这是要带他去...” “放你娘的屁!老子医院...咳咳,医院都去过八百回了!”躺在床上的那人身体似乎极为虚弱,被他们这么来回搬动之后连气都喘不匀。听到道兵们说自己不去治病,气得破口大骂。但是没说几句就咳得不行,整个人面色青一阵白一阵。“你们这些...” “您别激动,不介意的话我能不能帮您看看?”严冲明白自己误会了,但是看到那人躺在床上连说话都艰难,心念一动上前将手搭在那人手腕上。他虽然不懂医术,但是如今灵觉强横,强行催动之下普通人的身体在他面前毫无秘密。“您是如何受伤...嗯?” 陶洮在后面看着严冲面色骤变,自己暗戳戳的催动神魂朝着躺在床上的男人探去。严冲感应到他的神魂之力,默默收回手站到一旁。他与陶洮传音交流几句,看到他摇头之后示意道兵们把人抬回屋内。 “恐怕这位先生的伤,不是医院能治的。”严冲传音叫过最后的一名道兵,站在院子里和他悄声说道。他的灵觉刚才探查之下,没发现肉体有什么问题,倒是灵魂中好像有一层雾蒙蒙的东西笼罩其上。“你们难道没让清山道长帮忙看看?” “道长诸事繁忙,这种私事...我们哪里好意思让他费神。”道兵神色忧虑中夹杂一点忐忑,小心翼翼的看着严冲。既然严师说不是医院能治的,那想必...“严师,您发现了什么吗?” “还不好说,进去看看吧。”刚才他传音问过陶洮,小吃货明确表示不是灵兽作祟,那这人的灵魂之上那层雾气,怕是就没那么简单了。“放心,此事重大,即使我解决不了也可以找人帮忙,你们尽管放心。” 几个道兵将人在屋子里放好,随后眼巴巴的看着陶洮故作高深板着脸站在床前。虽然他们不曾见过陶洮,但是严冲一向和陶洮共同进退他们也是听说过的。既然跟在严冲身边而且两人平起平坐,那这位的身份也就了然了。 “很奇怪诶,我感觉...这股气息有些熟悉,但是我现在记忆都差不多恢复了,并没有想到这股气息是谁的。”陶洮双眼微垂,不信邪的催动神魂之力一遍遍感应着男人灵魂之上的那层雾气。周围道兵们心惊肉跳的感应着他那狂野的神魂之力来回往复,想要阻止却被陶洮用神魂生生束缚在原地。“你有没有什么头绪?” “你别折腾他们,我来吧。”严冲哭笑不得的看着道兵们求救的眼神,上前将陶洮拉开。床上的男人已经被他的神魂之力震得昏了过去,这也是陶洮为了保护他的灵魂不被摧毁的无奈之举。严冲抬手按在他的额头,灵觉缓缓刺激着男人的灵魂。“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带团进山...山洞。”刚刚醒来的男人眼神混沌,严冲的灵觉强度根本不是普通人能抵抗的。而且他也怕这位老排长有所隐瞒,索性趁着他刚刚醒过来悄然施展了撼神之术。“异兽...追杀...” 严冲惊诧的和陶洮对视一眼,两人的面色都是极为难看。陶洮已经试探过他灵魂上的那层雾气,根本没有丝毫印象,但是这人在被撼神的情况下又不可能说谎...而严冲却是惊讶于他的本能记忆不全,不然透露的信息不会如此散乱。要知道撼神之术刺激的是人的深层记忆,并不会因为记忆的模糊而出现这种信息缺失的状况。 “哪座山?”严冲的声音夹杂着灵觉,如同洪钟大吕般回荡在周围。几位道兵被扩散开来的力量逼得连连后退,全都一脸紧张的盯着严冲。但是被撼神之术控制的男人却无知无觉,只是闭口不言。严冲本想加大强度继续问下去,但是感应到男人的灵魂一阵战栗,只得沮丧的收敛力量。再强行问下去,这人就算醒过来也会伤到灵魂,说不定瘫痪没好人就傻了。“陶洮,你有什么想法?” “怕是...哀牢。”陶洮犹豫了一下,缓缓开口说道。他看了看严冲的神色,最后咬牙道出一些秘辛。“所有的灵兽但凡我接触过,都会有印象,哪怕两位大兄的气息我都能精准分辨。唯一能让我...感到熟悉但是找不到出处的,只能是出自哀牢山!” “传说很久远之前哀牢山是灵兽禁地,所有灵兽进去之后就无法再出来。侥幸出来的也会发生某些变异,神魂气息发生改变,甚至性情大变。”陶洮回避着严冲的眼神,嘴里期期艾艾的小声嘀咕。“有一次我曾经偷偷溜进去玩,被大兄在山脚下拦住了,他说...” “世间有多少种上古灵兽,哀牢山中就对应的有多少。进去之后只能死,就算侥幸逃出来,也极有可能不是原本的那个,所以才会发生变化。” 严冲被他话里透露的信息惊到,随即神色变幻不定。他之前本来只是忽然在网上看到哀牢山的奇诡传闻,所以当时才问陶洮要不要去一探究竟。孰料陶洮对此避之不及,如今更是说出了理由。但是这样却让他对哀牢的神秘更为好奇! “林先生对哀牢山怎么看?”对这男人的情况两人束手无策,严冲有心想要去哀牢山一探根源,但是陶洮透露的信息实在太过离谱,让他一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两人面面相觑的思忖半晌,严冲忽然开口问道。“他对这些有什么了解吗?” 说到对灵兽的了解,恐怕当世无人能比得过林奇这个老东西。他似乎对研究这些神只灵异的本源有一种近乎痴迷的追求,严冲不信他会无视掉哀牢山这样一个神秘的所在。看到陶洮沉默的摇摇头,严冲索性拿出手机给林奇打电话。 “啊?你是说要进哀牢山?”严冲说明如今的状况,林奇的语气瞬间严肃起来。“你给我发定位,在那里等我。” 严冲一脸懵逼的挂掉电话,和陶洮两人相对无言。这位大佬一听到严冲问起哀牢山的事情,竟然马上就表示要把手头上的事情放下赶来和他一起进去!严冲思忖半晌才想明白,看来林奇也没有进去过!严冲无语的把林奇要来的事转告几位道兵,随即让他们各自去忙。 当天晚上,林奇就行色匆匆的赶到这里,和他一起的还有死皮赖脸跟来的白泽和清山老道。清山本来正在协调道门帮助林奇重建那处康复中心,听说这位大佬要进哀牢山,死活非要跟过来。严冲看着他们三个兴致勃勃的讨论是空降进去还是找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悄悄潜入,自己无语的戳了戳陶洮。 “看样子他们是非进不可了,陶洮你去不去?” “都到这个份上了,不进去岂不是被白泽那个熊孩子笑到死?”陶洮脸上的纠结神色还未褪去,咬牙切齿瞪着朝自己冷笑的白泽。“而且现在咱们这么多人,进去就是遇到两位大兄的镜像联手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什么玩意?哪有什么镜像...”林奇听见两人的小声嘀咕,惊诧的回过头来看了看陶洮。“你傻了吧?哀牢是上古之时灵兽的葬处,咱们这次进去看看有没有遗留的什么东西能用,捡一些出来而已...” “啊?”陶洮还没有反应,严冲倒是傻眼了。他狐疑的看了看林奇,随即把目光转向陶洮。“不是...你两位大兄,说的怎么不一样?” “我不知道啊,真龙大兄...之前和我说的就是那样!”陶洮也是一脸茫然,眉头拧到一处。“难道里面没有灵兽?那他说外面有多少里面就有多少...” “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大兄吓唬小孩子的话你也深信不疑,亏着你还活了几千年。”林奇摆脱白泽和清山两人,笑眯眯的自顾朝着他们这边走来。“哀牢是上古之时的灵兽坟场,里面的磁场紊乱异常,所以一些灵兽身亡之后神魂残留的能量被凝聚成死魂不生不灭,空有力量没有神智而已,和外面的灵兽有什么关系。” 严冲听得毛骨悚然,险些被林奇的语气惊掉了下巴。大佬的语气就是与众不同,死魂,不生不灭,空有力量,而已!别的不敢说,就是现在让他对上巅峰时的麒麟或者饕餮,估计严冲都得脱一层皮,更遑论里面甚至可能有真龙死魂或者麒麟死魂...而且听林奇的语气根本就不是一个两个,日积月累之下死魂的数量绝对要比现存的灵兽还要多! “不用担心,现在不同于上古,而且里面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强者的死魂。”林奇看到他们俩茫然的表情,一时也懒得再和他们解释。“你们要是不去,严冲把鲁班锁借我用用,上次那个破门架子还不能用。” 第126章 灵兽坟场,死魂入体! “那这个人是什么情况?”严冲忽然想起什么,将那个瘫痪的男人从鲁班锁里放了出来。“他的灵魂上覆盖一层雾气,似乎对他的身体操控和记忆都有影响。” “应是被死魂冲击到了灵魂...奇怪。”林奇催动神魂之力探查半晌,将那人灵魂上覆盖的雾气全部祛除,而后神情凝重的揉了揉眉心。“不对...死魂都在哀牢深处,普通人不可能到达那里...” 围观的几人一时全都面色微变,严冲更是迟疑的看着林奇。他倒不是不信任林奇对哀牢的了解,只是他潜意识里就对哀牢这个地名有种莫名警兆。 灵觉修到他这份上,任何一丝潜意识里的征兆和想法都绝非空穴来风。但是严冲同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似乎...哀牢山这个地方,对他有一种本能的吸引力。正是这种危险又诱惑的感觉,让他不知自己该不该透露自己的这份担忧。 “不管发生了什么,总之大家入山之后各自小心。”林奇沉思片刻,目光一一扫过在场几人。“无论如何,咱们都要去探一探哀牢山。如果没有发生什么变故最好,如果有什么异常...咱们也好早做准备。” 话都说到这份上,众人也都没有意见,当即各自散去。严冲将那昏迷不醒的男人重新收到鲁班锁里,忧心忡忡的和陶洮两人回去准备一探哀牢。 翌日凌晨,几人就匆匆出门。清山的速度略慢,林奇索性一手提着白泽一手提着他,严冲和陶洮跟在后面。他们根本就不打算等到天亮,趁着夜色避过周围的居民和监控,悄然从一处罕有人至的密林钻到哀牢山的范围内。 “这里面...看上去好阴森的样子。”陶洮亦步亦趋的跟在林奇身后,浑然不见刚才放肆嘲笑白泽的狂妄。林奇当先打头,清山跟在两人身后不停催动道术试探周围环境,严冲执着灵武缀在最后,白泽兴致勃勃的在中间左看看右看看。“怎么没看到死魂啊?” “这才刚过了开发过的区域,死魂不可能蔓延到这里来。”林奇悄然示意大家传音交流,似乎是怕惊动什么。看样子他也对这里颇为忌惮,只是当着这几人的面,不曾表露出来。“陶洮你千万不要动用吞灵,这里虽然遍地是神魂能量,但是其中夹杂着死气。万一你的神通净化不够彻底,很容易让自身的神魂沾染上。” 此言一出,陶洮的能耐就废了一大半。他脸色仓皇的左顾右盼,最后咬牙召出自己的宝刀提在手里壮胆。白泽难得的没有出言嘲讽,反而快走两步护在他身后。他的手心有一道若有若无的刀影不断盘旋,夺魂随时可以随着他的心意现出形来! 严冲走在最后,灵觉扩散开来护住后方。此处山林里静谧无声,除却几人行走时偶尔发出的声音,竟然听不到其他任何声响。灵觉扫过却能发现极多形貌罕见的小动物,偶尔还有一些根本不避人,和严冲对视之后才悠悠走开。而山林中的雾气随着他们的深入逐渐变得浓重,甚至对灵觉的感应能力都有莫名影响。 时不时有山风吹过,浓厚雾气悠悠变幻形态,更是给周围静谧的环境平添了几分诡异。幸而几人气息深厚,一些对普通人来说足以致命的虫豸不敢上前叮咬。而林奇看见雾气之后就给他们每人分发一些药丸,叮嘱他们不要吸入太多雾气。 “这些雾中就有死魂的零星能量存在,所以风吹不散来去诡异,大家尽量不要触碰。”林奇也是难得的神色凝重,抬手将明德从背上拔出。圣人气息暗中散开,护持在众人周围。“严冲你跟紧些,如果发现不对千万不要贸然出手。不然万一气息牵引死魂暴动,咱们到时候想出去就要多费很多手脚。” 林奇似乎对山中事物早有了解,时不时出言叮嘱几人注意周围。随着距离的深入,严冲心中的警兆和那份古怪的吸引越来越明显。周围似乎开始逐渐有不明生物在暗中窥视他们,但是灵觉探去却毫无所得。严冲悄声传音问过林奇,他竟然也没有发现。 越过一条山涧,林奇忽然抬手示意众人停步。他小心翼翼的俯身向着山涧里看了一眼,随后神魂之力催动,从下面取上来一块奇形怪状的骨头。白泽在旁边看着沾满泥土和青苔的兽骨,神色有些奇异。陶洮更是两眼放光,只是被林奇传音止住了他要说话的冲动。 “此处开始已经进入灵兽葬身之处,小白和陶洮你们俩顾好左右。严冲你将鲁班锁借我一用,持帝剑护体催动灵觉殿后。清山居中策应,牢记时时用净心神咒稳固大家的神魂。”林奇将那块看上去更像是盔甲的骨板放在手上端详片刻,随后神色凝重的叮嘱诸人。“情况有些古怪,按理来说死魂毫无神智,只能在尸骨附近游荡。但是现在混沌骨在,死魂竟然不知所踪...” 几人不管之前对这里有没有了解,现在都是心神一震。进山之后一路行来毫无所得,但是周围那种诡异的氛围仍是让他们明了此地绝非等闲。先不说这人迹罕至的环境,单是周围凝聚的雾气就让他们为之忌惮不已!前一刻灵觉和神魂之力将附近环境感应得明明白白,雾气笼罩之后竟然连严冲的灵觉感应起来都有一种影影绰绰的朦胧感!他都不敢想象若是自己陷身于雾气之内,灵觉会不会根本就无法感应周围的一切。 “大尊,有些不对劲。”地面上覆盖着厚厚的腐叶和枯枝,有无数庞大的骨架隐伏其间。林奇时不时的俯身从地上捡起一块骨头或者一些羽毛,统统塞到严冲借给他的鲁班锁里。清山手中印诀不停,时不时试探着周围的环境。他看着周围越来越浓的雾气,神念传音提醒林奇。“这周围的雾气好似在跟随并且包围咱们!” “我也...感觉...很不好。”严冲的传音断断续续,他的身形明明就在众人身后,但却似乎与众人隔了极远的距离。林奇听到他的声音霍然转身,疾走两步随后定定的站在原处,脸色苍白紧握明德。“我好像...身体...越来越重...” 陶洮和白泽也神色惊恐的看向身后,严冲身上不知何时被无数乳白色的雾气缭绕,整个身形都被遮蔽得若隐若现。而他的气息也不停起伏,时不时流露出一丝与他自身迥异的死魂气息!但是他的头脸却没有一丝遮挡,正迷茫的看着前方几人。 “虫子这是...被死魂入体了吗?”陶洮焦急的想要上前,却被林奇伸手拦住。他示意几人和严冲拉开一点距离,随后自己缓缓朝着严冲靠近。 “不是入体,这些气息和雾气...好像是从严先生自己身体里冒出来的!”清山经验老辣,忽然开口说道。他示意两位大尊和自己一起缓缓后退,给林奇和严冲两人让出一块地方。“那些白雾的走向,似乎被束缚在严先生周围...而且帝剑威能并未有波动的迹象,怕是这变故是出自严先生自身!” “大兄!快退!”白泽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忽然大变。抬手间夺魂脱手直取严冲面门,甚至顾不得传音直接开口大叫。整片静谧山林似乎被他这一声大吼打破了宁静,四处传来无数咆哮声。几人眼睁睁的看着周围雾气里出现无数死魂,一时全都神色凝重。 对上这些灵兽死魂,他们每人都能斩灭数只。但是眼前浮现的何止几十!况且更远处不停传来空洞的灵兽咆哮,他们周围一时少说围聚了上百种灵兽的死魂。白泽的夺魂贯入严冲额头,但他自己却哇的吐出一口鲜血。陶洮惊惧的伸手扶住他,看着周围眼神仓惶。 肥遗,九尾狐,帝江,英招,鸾鸟,朱厌... 无数曾经埋骨此处的灵兽死魂汹涌而来,让几人一时间仿佛回到了那个洪荒时代。林奇在白泽出声的那一刻就知道不对,身形疾退与三人会合。而严冲身上缭绕的白雾此时波动瞬间剧烈百倍,无数死魂似乎受到了召唤,纷纷朝着他的身形冲去。 凑到一起的四人背靠背围成一圈,看着这些死魂陆续没入他的身体。而严冲本来茫然的神色也开始变化,同时身上不停流露出各种灵兽的气息。林奇脸色铁青的看着周围雾气随着死魂动作将他缓缓包围,神魂传音嘱咐几人小心。 “大兄,严冲这是...”陶洮握着巨刀的手不停颤抖,强行压抑着冲上去打断死魂入体的冲动。这种变故委实出乎众人意料,但是光这样看着严冲被死魂冲击,他的灵魂早晚会承受不住崩溃。“有没有办法阻止他?” “没用的,我的夺魂都未能让他清醒,怕是...只能等一个结果。”白泽神色中闪过一丝狠辣,抬手按住了陶洮的肩膀。林奇也在一旁微微摇头,盯着严冲被遮蔽的身形欲言又止。他确实也是第一次进到这里,没想到严冲身上竟然出现这等奇事。 那些死魂平日里最多只会徘徊在自己的葬身之所,不知严冲身上出了什么问题,竟然引得这些死魂全都聚集一处,而且主动投身于他的灵魂之中!虽然这些死魂中没有什么强者,但是光凭着那种死寂之意和这么多的数量,饶是以他的神魂之强也不敢有半分动作。好在死魂似乎认准了严冲一个人,将四人置于不顾。 “大尊,此处为何...聚集如此多的死魂?”周围的雾气随着死魂消失慢慢散去,严冲闭目拄剑立在原地,身上缭绕的雾气也缓缓消失在他的口鼻之中,山林也恢复了之前的那种寂静。清山消化着刚才自己所见那震撼一幕,神念传音将自己的疑问缓缓道出。“方才所见,似乎囊括了函夏绝大部分的上古灵兽...难道是有人故意将此处作为灵兽坟场?!” “道长这么说倒也没错。上古之时人道不昌,诸多灵兽生死有序。”林奇一边催动神魂观察着周围情况,一边传音和几人解释。“但是当时灵兽之间彼此杀伐不断,为了不让自己的尸身被人吞食,诸多灵兽就选出一处公认的禁地作为埋骨之所。伤重难治或者垂暮之年的灵兽只要进了这里,任何灵兽不得追杀。” “但是不知是天然的问题还是死在这里的灵兽太多,哀牢山的磁场竟然发生变化,将众多死魂束缚在此。后来人道昌隆加上灵兽渐渐稀少,我等因为人类的心念有了不灭之机,这里才慢慢废弃。” “小虫子好像要醒了,大兄他是不是没事了?”这些上古秘辛陶洮到现在都还毫无印象,或许当世也只有林奇这位未曾殒身过的大尊才知晓这些。他竖着耳朵的同时始终关注着毫无声息的严冲,看见他眼皮微动,忍不住传音打断林奇的解释。“咱们要不要先退开一些?我感觉他身上的气息好古怪!” 不等林奇回答,严冲已经霍然睁眼。他的目光平静无波,在周围极快扫过之后锁定聚在一起的四人,身形闪动间已经贴上了和他正对面的林奇。一股混乱的力量从他身上爆发出来,将围在一起的四人生生冲散。而他的身形一直紧紧贴着林奇,举手投足间挟着一股死寂的力量,将林奇整个人扇飞出去。 “啊这!”陶洮本来还想强行稳住身形,哪知神魂感应到林奇在严冲手上没撑住一掌,慌忙借着冲击之势朝着侧面翻滚。幸好现在周围雾气已散,不然他还不敢做出这么大的动作。“虫子疯了吗?” “怕是...神智如今已经不受控制!”白泽早就窜到了另外一边,看着林奇身形失控被一掌打飞到自己身后,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陶洮,与我合力围攻!” 陶洮知道现在不是心慈手软的时候,身形硬生生在原地顿住,随后朝着严冲电射而去。刚才严冲那一掌之威他也看在眼里,若是任由他多来几次,怕是在场几人无人能在严冲手上留得性命! “神魂可用!”林奇踉跄着在远处停住身形,嘴角缓缓流出一丝鲜血。方才严冲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而且身上融合了百多位死魂的力量,虽说其中没有什么强者,但是就是那种单纯的神魂力量,险些一击之下让他丧失抵抗能力!看着白泽和陶洮两人双面夹击将严冲困在中央,林奇放开明德凝出自己的长戈,身形挪移重新杀了回来。 严冲双手分别抵挡陶洮和白泽的攻击,抬头朝着林奇露出一丝森然冷笑。 第127章 乱战,严冲1v3! 得到林奇提醒的两人身后真形现世,神魂之力从两个方向朝着严冲镇压而下。但是严冲身后恍惚间浮现出无数灵兽虚影,竟然一时间将陶洮和白泽两人的神魂之力硬生生扛住! 林奇手中长戈去势如虹,目标却不是严冲的身体,而是他身后的诸多虚影。同时陶洮的宝刀和白泽的夺魂也齐齐朝着严冲身后击去,似乎想要斩断这些死魂和他的联系!而严冲体表忽然浮现无数花纹,肉体力量在瞬间暴涨。身侧夹攻他的两人被他猛然扣住手腕,身形不受控制的被抛飞,一个迎向挥戈的林奇,一个朝着正朝这里冲来的清山砸去。 “他妈的!”白泽在半空中努力扭转身形,这才堪堪避过林奇匆忙偏移的长戈。饶是如此他也惊出了一身冷汗,眼神不善的瞪着严冲。“大兄!这货现在到底什么情况!你要是也没办法,我可就要下杀手了!” 陶洮手舞足蹈的砸向清山,被老道双手接住运用阴阳之道化去力量,稳稳站在地上。陶洮匆忙的朝着清山竖了个大拇指,转身朝着严冲再度扑上。 “我早就想试试我和虫子孰强孰弱,大兄帮我掠阵!”周围雾气已散,林奇也提醒可以动用神魂之力,陶洮身后浮现一个巨大的旋涡,整个人凭空傲立。手中宝刀已经被他收起,双手翻飞掐诀,一股针对神魂的绝强威压从身后旋涡中散发出来。“镇!” 严冲身后的虚影瞬间消失,但是身形却丝毫不受影响。不过他似乎毫无神智只有本能,竟然狂吼一声朝着空中的陶洮纵跃而起。悬身空中的陶洮看着他的接近也不以为意,身后旋涡只是微微旋转,竟然带着他朝后挪移了一段距离。 眼看着严冲的身形到达纵跃极限即将下落,他的手上竟然将灵武凝聚了出来!这让以为他只有肉体本能的陶洮大吃一惊,再想闪避却已经迟了半分。灵武呼啸着撞击在陶洮胸腹之间,幸好他及时召出了一个旋涡挡在身前,不然以严冲现在的力量,怕是一击能将陶洮捅出个透明窟窿。 看着严冲脚下出现剑影,被他阴了一记的陶洮勃然大怒。挥手间吞灵吞魂两大秘术在严冲身侧凝出旋涡,而后陶洮单手朝天一指,一缕极细的电光凭空出现,在周围带起一阵细微的噼啪声响。 严冲眼神无悲无喜平静冷漠,头顶瞬间凝聚一个吞灵旋涡将劈下的电光吞噬。虽然他的旋涡只维持了一瞬就被陶洮的秘术撕碎,但是道术却已经被他破去。脚下剑影闪动带着他朝陶洮不停逼近,身周的两道秘术似乎对他毫无影响。 “身魂合一?”白泽在下面眯眼看着严冲身形无视陶洮的秘术撕扯,忽然开口说道。“难道那些死魂和他的身体...” “这恐怕要问他那个好师傅了!”抛却明德的林奇黑发披散气质狂放,眼神阴沉的盯着严冲。“早些时候我就曾怀疑过严冲的来历,没想到...张老头竟然有如此手笔!倒是隐瞒得挺好,若不是今日咱们一起进山,怕是还不会发觉!” 严冲和陶洮已经短兵相接,巨刀和灵武时不时撞击出轰然巨响。陶洮的战斗技巧比严冲高上不知多少,但是奈何诸多死魂入体之后,加持之下严冲的力量足以碾压人形状态的任何灵兽,陶洮一时间竟然被他压着打!甚至若不是有饕餮真形加持和身后秘术旋涡辅助,陶洮怕是连他一棒子都接不下来! 而他异变后的秘术对严冲也不起作用,甚至屡屡探出的神魂之力都只能在严冲体表形成一层黑光,随后被他身上弥漫的死魂气息强行冲散,根本吞噬不到半点!从肉身到神魂的全面压制,让陶洮很快就有些疲于应付。 “小白,你和陶洮联手!”林奇神色莫名的感应着场中变化,忽然开口说道。“不用留手,全力围攻!” 得到林奇许可的白泽狞笑一声,身上气势霍然升腾。神魂之力催动之后身形缓缓升空,与陶洮站在一起,两人合力面对严冲。 “陶洮,将你的吞噬之力覆盖在我的夺魂上,待我帮你破开他的肉壳!”白泽气质邪异,暗戳戳的躲在陶洮身后。他手心的夺魂飞快旋转,准备窥着机会试图破开严冲的身魂一体。他的这柄武器可谓是异数,对神魂的伤害极为霸道。严冲如今身上流动的花纹正是死魂的加持体现,刚好被夺魂所克!只要能让严冲现在毫无破绽的身魂融合出现一道缺口,以陶洮的吞噬之能,怕是瞬间就能锁定胜局! 严冲似乎对白泽的到来毫无所觉,依然仗着自己的巨力不停猛攻陶洮。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身上气势越来越浑厚,隐隐有一种威压逐渐生成。而陶洮的应对更是逐渐散乱,现在只能勉强用宝刀招架着他那似乎不知疲惫的猛攻。 “一力降十会,严先生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清山悄然和林奇会合,看着空中三人的缠斗不禁感慨。“大尊,这到底都是怎么回事,严先生...” “无妨,他只是临时被死魂迷了神智。”林奇目不转睛的盯着场中三人,手中长戈一刻都没有放松。严冲如今灵觉被死魂压制,而肉体又被强化到极致,万一陶洮一着不慎被他击在实处,最轻也是重伤的结果。“道长,想不想上去凑个热闹?” 清山看着严冲势大力沉的一击将陶洮手中宝刀荡开,若非白泽趁势从侧面将他的灵武踢歪,陶洮怕是就要折在那猛然回转的一棒上。而白泽手中的夺魂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时机,这让本就性子急躁的白泽很是不耐烦。老道观察了片刻严冲的举动和攻击习惯,抬手掐诀开始引雷。 林奇沉默的在旁边看着严冲故技重施,借助一个旋涡将清山的道术吞噬掉。而老道已经收起手上法剑,身后隐隐浮现着一个双鱼图,加入战团与严冲酣战不休。他举手投足间尽得阴阳真意,严冲的攻势竟然被他生生化解,这才让已经有些疲于应付的白陶两人有了喘息之机。三人在空中将严冲围在中央,手段齐出打成一团。 严冲似乎不在意对手是谁,只顾抡着灵武遇上谁就是劈头盖脸的猛攻。白泽刚才仗着自身灵兽体魄强横从侧面和灵武硬撼一记,如今一条腿如同断裂一般传来阵阵剧痛。这让向来心高气傲的白泽险些气炸了肺,神魂之力全数催动,只盼着早些找到严冲的漏洞。他的身体素质较之陶洮略有不如,加上夺魂短小不利近身,一时间竟然只能在旁策应,这让白泽的脸色更加阴沉。 陶洮各种秘术在严冲身魂一体的加持下起不到作用,只能双手持刀近身而战。幸好这个吃货如今记忆恢复不少,全力之下竟然与失智的严冲拼得旗鼓相当。但是单看他每次硬撼严冲灵武之后微微苍白的脸色,就知道他的身体承受多大的压力!但是热血上头的陶洮竟然丝毫不退,甚至手中宝刀舞出烈烈风声,屡屡迎着严冲灵武的来势不停硬撼!抛却了神魂秘术灵觉手段,两人仿佛彼此厮杀的野兽,完全依靠自身的强横想要将对方的攻势遏制。但是陶洮发麻的双臂和喉间腥甜的感觉,让他明了自己根本不是严冲的对手! “好一个太极!老牛鼻子替我拦一拦!”幸而清山及时援手,双掌划出玄奥轨迹替陶洮接下了部分攻击。严冲被老道掌间弥漫的阴阳二气屡次化去狂猛攻势,灵武挟着的无俦巨力如同泥牛入海,力量变化让他的动作略显失控。而陶洮和白泽两人抓住机会,脱手而出的夺魂和陶洮的双掌一前一后,瞬间袭向严冲的前胸后脑!“给本尊醒过来!” 随着陶洮一声暴喝,严冲竟然瞬间松开被清山勉强牵制的灵武,催动护在身周的透明飘带迅如电光缠向陶洮手腕。而脑后无声袭来的夺魂被他单手握住,抖手之间原路返回,险些将退避不及的白泽洞穿。 陶洮则是提前用神魂之力感应到那条飘带,双掌紧握成拳将其捏在手心,力道不减合身撞向严冲。清山则是将灵武瞬间抛却,而后浑身阴阳二气交汇融合,身化雷光朝着严冲汹涌而来!两人一左一右同时攻到,饶是以严冲现在的身体强度和力量也无法正面相抗。他双掌朝外疯狂催动体内的死魂力量,想要挡住两人的攻势。 奈何陶洮一声狂笑,双拳之前忽然出现一个黑洞洞的旋涡,将自己面前那只手掌弥漫的死魂之力尽数吞噬。虽然旋涡下一刻就被严冲强行击溃,但是外散的死魂之力却被他尽数吞噬。 清山身上则是雷光闪烁,将迎向自己的那些死魂之力生生湮灭。雷法刚正,克尽阴魂!严冲体内吞纳的死魂力量虽然是上古灵兽死后残留,但是面对雷法依然无力抗衡。陶洮神魂之力感应到清山这边的状况,眼神闪烁催动道术,一缕比清山略弱的雷光出现在双拳之上,凶狠的朝着严冲肩颈袭去。 白泽的身形立定当空,气息收敛单手向前,刚才被严冲抛回的夺魂直指严冲后脑。而前方陶洮和清山早就看到白泽的举动,两人同时发力强推着严冲的身形朝他这边退来!随着距离的接近,白泽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快意和狠辣。强自压抑着自己主动上前的冲动,静静立在远处等着严冲自己撞上来。只需一击!只要夺魂破开严冲的身魂一体,自己定要让他为今日之举付出代价! 严冲仗着自己身魂合一,万法不侵以一敌三,凭着死魂加持肉身竟然将他们三人压制得毫无办法,甚至陶洮和他数次险些重伤。堂堂上古灵兽,何曾受过这等挫折!若是今日无法拿下他,白泽有何颜面自称大尊! 若不是担心严冲自身灵觉敏锐带来的直觉发现危险,白泽早就冲上前去将夺魂狠狠插入他的后脑!陶洮和清山两人各自施展手段控制严冲一只手臂,死死纠缠不让他有脱身的机会,二者合力将他朝着白泽早就准备好的夺魂撞去。 林奇的神魂之力将这里动静遮掩,自己持戈立在下方看着四人肉身厮杀。他没想到严冲吞纳死魂之后肉身竟然强横到这种地步,以一敌三不落下风,甚至逼得白泽不得不出阴招破开僵持的局面!若非神魂秘术对身魂合一的失智严冲无效,单是陶洮和白泽两人有一个出手,至少都可以与他战成平手。至于胜负虽然还不清楚,但至少不会出现现在这种碾压的局面。而吸引死魂入体...想到这里林奇不由神色阴沉,手中长戈紧了又紧。待得此地事了,自己定然要找张老头讨个说法! 严冲如今身形踉跄,被清山和陶洮束缚着双手朝着白泽举起的手上撞去。他似乎对身后的危险毫无察觉,只是不停挣动双臂想要脱离二者的控制。白泽嘴角那一丝冷笑随着距离接近越来越明显,但是下一刻忽然僵在脸上,不可置信的低头看向自己胸前。 “小白!”一道细细的血线从白泽心口渗出,本来承载着严冲身体的那枚剑影不知何时悄然贯入他的胸膛。而且其中蕴含的死魂之力在他体内轰然爆发,不停侵蚀着白泽的神魂。陶洮看着白泽双眼中神采渐散,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大兄救命!” 地上的林奇对这变故也是始料未及,他甚至都没有发现严冲的那枚剑影何时发动!眼看着白泽的身形从空中坠落,林奇脸色狂变纵身上前,身后神魂虚影朝天发出一声咆哮。 “陶洮!用秘术将小白体内死魂吞尽!”林奇出手如电,神魂之力将侵入白泽体内的死魂束缚在一处,随后自己缓缓升空。神魂气息遥遥锁定面无表情的严冲,将他的注意力吸引之后传音吩咐陶洮。“这里交给我,清山神念锁定周围,不要让这里的动静传出去!” 清山和陶洮两人脱身之后飞速离开,被林奇气息牵引的严冲也并未追击。他只是静静立在半空,脚下剑影兀自带着一缕血色。林奇的气息极为浑厚强横,饶是他如今神智不清都有一种莫名的危机感。 身后麒麟真形缓缓缩小没入林奇体内,这位动了真怒的大尊身上隐隐浮现出和严冲体表类似的花纹。试探了一下自己的肉身强度,林奇神情冷漠的朝着严冲缓缓行去。 “今日就让本尊看看,令师汇集天下灵兽之魂,强行塑造的传人到底有多强!” 第128章 严冲vs林奇! 清山和陶洮听得林奇道破严冲来历,两人不禁神色愕然。但是随即对视一眼,各自开始忙活自己的事情。陶洮将自己的神魂之力深入白泽体内,无数细小的旋涡缓缓游走,清理着遍布白泽神魂的死魂之力。至于上空对峙的林奇和严冲,他现在根本无法分心关注。 白泽被严冲一击重创,若是不及时将死魂之力全部清除,怕是神魂早晚会被死魂同化。到时一个完整的白泽死魂现世,恐怕连转生的机会都没有! 清山如今心情苦涩难言,林奇大佬还是太高看了他。凭着自己的神念,如何能遮掩得住麒麟和严冲两人的气息?但是此处的动静又不能任其散发出去,只得苦着脸四处奔走,在地面上留下阵法协助自己。心里祈祷着两位大爷千万不要一时兴起在地面开战,不然自己的阵法可顶不住两人折腾! 林奇现在浑身气势收敛,竟然全凭肉身之力悬在空中。他手上长戈已经消失不见,空着手和严冲对面而立。两人体表花纹遍布游走不定,只是林奇身上是一只只麒麟形态的花纹联结,而严冲则是无数种灵兽的形态覆盖全身。 “多年不曾有过这种压力了。”林奇如履平地般朝着严冲缓缓靠近,两只眼睛的瞳孔不知不觉间变成自带威严的金色。严冲无声无息的立在半空,浑身紧绷如遇天敌,本来茫然平静的眼神一瞬都不敢稍离林奇左右。林奇似乎感应到他的紧张,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神情。“看来你还残存几分理智,不知可有胆量与本尊近身一战?” 一个是上古存活至今的灵兽大尊,数千年来罕有败绩。漫长岁月下养成的无敌心态和超绝战力,让他有资格俯视任何人。 一个是身纳无数死魂的后起之秀,单凭肉身力压饕餮。身魂合一后自身无缺无漏无视各种秘术,一击之下险些秒杀白泽。 随着距离拉近,两人纯粹肉身散发的气势逐渐靠拢,竟然在空气中带出丝丝风声。清山神色凝重的仰头看着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神念根本不敢散出分毫。而严冲听到林奇的嘲讽之后,手中重新召出的灵武竟然径直消散,而后身形微动,率先朝着林奇冲去。 “来得好。”林奇单手负后表情不变,另一只手极快前伸斜斜扣向严冲手腕。而严冲反应迅速,拳头乍然变招为掌,与林奇的手掌轰然撞在一起。两人同时身形一震撤步卸力,随后同时朝着对方冲去。而面对双拳齐出的严冲,林奇竟然凭着单手将他的攻势尽数拦下! 圣人代行的身份太过耀眼,大多灵兽提到林奇的第一反应除了恨意就是畏惧。而人族修士多是推崇与敬仰,这个后来才有的身份,逐渐让人忽略了他的真实战力。 在圣人未曾出世的上古时代,麒麟就可以凭着自身战力与真龙白虎平起平坐,连朱雀玄武这些大尊都先后在他面前吃过大亏!桀骜如白泽都要心甘情愿称一声大兄,要知道他可是连真龙都敢暗下阴手的头号损货。 若是抛却自身死魂加持的狂猛力量只论技巧,严冲能怕是要被他单手按在地上摩擦。但林奇似乎有意试探严冲如今的肉身实力和战斗技巧,只是被动格挡防御,并未对他进行反击。饶是如此一直旁观他们肉搏的清山也无法看清两人动作,只能从那雷鸣般的爆响中一窥端倪。 两人立定半空寸步不退,严冲的拳脚如同狂风暴雨般朝着林奇全身上下袭去。自身神魂尽数加持肉身的林奇丝毫不惧,仅凭一手一脚将他的攻势纷纷化解。但是严冲如今体内无数死魂加持的巨力也极难化解,林奇的神色慢慢变得慎重。而狂攻不下的严冲似乎被激起了怒气,口中嘶嚎一声之后抽身后退,手中灵武乍现,当头朝着林奇砸下。 而他的举动正中林奇下怀,双手猛然一合而后迅速分开,双手握住长戈将灵武挡住。同时他的一条腿如同闪电般踢出,重重落在严冲胸腹之间。但是落点附近的花纹一阵闪动,竟然将其中力量全部化解。虽然严冲体表纹路瞬间消失了好几种灵兽图案,但是林奇的凝重之色却丝毫不见缓解。 “真是麻烦!”手中长戈一摆,林奇竟然主动朝着严冲攻去。他的长戈大开大合,气势之惨烈让人如同置身战场,而他就是战神!灵武被长戈横挥一招绞飞,两人的攻守之势瞬间逆转。林奇长戈如电不离严冲要害,刺钩啄割种种技巧看得清山目不暇接。但是每每命中严冲的身体,却只是激起他体表的纹路一阵紊乱,无数灵兽虚影显形又散去,而严冲身上的气息也慢慢衰落。“让本尊看看,集合无数灵兽之魂,令师到底是怎么想的!” “如你所愿。”严冲本来招架得左支右绌险象环生,闻言忽然眼中神光一闪,竟然抬手抓住了林奇的长戈。他的声音仿佛无数人在一起说话,而其中张先生的声音最为明显。随后他看着神色凝重的林奇冷然一笑,背上的长扇忽然落入另一只手中。“决胜!” “他妈的张疯子!”林奇看着那柄自己送出的折扇忽然在严冲手里解体,扇骨挣动脱离扇面,而后在空中一字排开。一直未曾动用的帝剑自行出鞘,悬在身后剑尖指天。而严冲身上腾起一股熟悉的气息,张先生的形象闭目傲立在他身后,缓缓抬手握住了不停嗡鸣的帝剑!林奇看着眼前变故神色一变,竟然破口大骂。“你竟然欺师灭祖!” “这是在干啥?”好不容易将白泽体内的死魂力量吞噬完毕,陶洮茫然抬头看着空中。林奇的长戈已经消散,此时神色愤懑双手拄着圣剑明德不停破口大骂。而对面严冲双眼微闭神色平静,但是身后张先生的虚影却神采奕奕仿若真人。两人周围孤零零的漂浮着十几根竹简,将气息全部封锁,连声音听起来都若隐若现。帝剑在张先生虚影的持握下不停挣动嗡鸣,似乎不愿被其掌控。“怎么张老...张先生的分魂也现身了?他从哪来的啊?” 清山听着陶洮的嘀咕长叹一声,神色复杂的看着张先生虚影慢慢与严冲融合。而他体表的那些花纹仿佛被一股莫名力量扭曲融合,缓缓消失。帝剑入手那一刻,严冲霍然睁开双眼,身形如同瞬移般出现在林奇面前。两柄各自散发威能的古剑交击出清脆响声,林奇竟然不闪不避与神色冷漠的严冲开启了新一轮的血拼! 林奇明德入手之后竟然没有对自身神魂产生压制,如今仍然散发着自身那种邪异狂野的气息。而严冲虽然气息内敛,但是竟然无视了林奇散发的神魂威压。并且近身之后剑指林奇,二人同时无视对方的攻击,只顾一味狂攻!一时间半空中剑光闪烁,看得清山和陶洮不禁心神一震。无数血花同时飞溅而出,道道剑气纵横往来,随着两人的嘶吼怒喝不停给对方添上新的伤痕。 严冲的帝剑抹过林奇脖颈,被明德格住之后只是在颈间带出一道血线。林奇的剑锋刺入严冲肩头,竟然被他强行架开,剑锋破开皮肉带出的鲜血淋漓而下,不等滴落就被二者针锋相对的气势冲散成血雾,逐渐将他们身形遮掩。两人如同两只野兽回到了上古那种血腥厮杀的时代,彼此都是不顾自身疯狂攻击! “他们这是...”清山神色骇然,催动神念试图上前阻拦。但是下一刻却被陶洮死死扣住肩膀强行压下,只得回头怒视陶洮。“大尊你!” “没用的,现在你插不了手...”陶洮神色悲苦的扶着自己宝刀,两眼死死盯着空中浴血相搏的二人。两人的气势如今针锋相对,他的神魂之力都无法插手,更遑论清山的神念。制止了清山的动作,随后陶洮身后饕餮真形现世,下一刻猛的扑入自己身体。“你留在这照顾好小白,我去试试能不能将他们分开!” 严冲的剑技不如林奇,但是却总能在关键时刻避开要害,同时天马行空的反击从各种诡异角度落在林奇身上,带出纷飞的血花。陶洮凭着肉身升空之后看了看环绕在他们周围的竹简,手中宝刀骤然高举,狠狠朝着二人之间斩去。 “给本尊停下!”气息牵引之下,严冲和林奇胶着的气势如同找到了泄洪口的怒浪,同时朝着陶洮汹涌而来。一个凝实无比的旋涡挡在陶洮面前,不停旋转着消磨吞噬两人的气息,但饶是这样陶洮口鼻也同时喷出鲜血,神色瞬间萎靡。但是好在两人之间的力场被他破坏,使得他能强行加入战团!“停下!” 那柄被他取名饕餮的宝刀在空中舞出阵阵呼啸,仗着过人的长度将二者的距离强行分开。但是林奇和严冲两人仿佛同时失去神智,两柄古剑同时攻向陶洮!猝不及防之下陶洮肩头被明德砍伤,同时小腹被帝剑贯穿!甫一接触就被两人联手重创的陶洮口中发出一声闷哼,体内神魂催动将伤口处附着的剑气强行笼住,不至于扩散到全身,同时手中宝刀抡出一个半圆,将两人生生逼退。 “既然你们想战...那本尊也算一个!”陶洮的眼睛变成竖瞳,散发着红芒。他先是抬手抹过自己伤处,将鲜血涂在手中宝刀之上。一阵诡异嗡鸣过后,宝刀竟然散出一种霸道无比的气息融入陶洮气势,与二者分庭礼抗。“生死...今日各安天命!” 清山目瞪口呆的看着三人重新厮杀在一起,他本以为陶洮是想斡旋一二将严冲和林奇分开,哪知最后竟然是这种走向!有心想要上前阻拦,但却没有那种能力。三人如今气势正盛,除非他的神念和身体能承受得住三者气息同时冲击的那种伤害,不然他根本就插不进去手!而且如今场面诡异,仿佛踏入战圈的人都会失控出手,清山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三人重新战成一团,各种刀光剑气中时不时响起痛苦的闷哼。严冲帝剑前一刻还在攻向林奇,下一刻就诡异的改变去势刺向陶洮胸膛。明德刚刚还在与巨刀抗衡,倏忽之间就狠狠劈在严冲肩头。而陶洮仗着自己武器最长状态最好,更是朝着二者要害不停劈砍而去。彼此之间武器和气势不停相撞的动静响彻周围,让清山布下的阵法都摇摇欲坠。他神色焦急的看着三人之间胶着战况,一时不知到底该如何是好。 这三位不说是当世最强,但也绝对是顶尖的那一拨,合力之下怕是张先生都无力抗衡。若是放任他们这么厮杀下去,最后怕是活下来也是三者俱伤,甚至三人同归于尽也不是不可能!这一趟哀牢之行发生的这些变故简直莫名其妙,最后若是这般结果...怕是整个函夏都要为之震动!届时不说函夏之外那些虎视眈眈的神只灵异,单是失去林奇镇压的灵兽,就有不知多少要蠢蠢欲动! 而在清山心急如焚一筹莫展之际,却丝毫没有注意周围的环境悄然发生了变化。空中漂浮的扇骨似乎耗尽了其中力量,摇摇晃晃的朝着四面散落。清山仍在焦急考虑着当前状况如何解决,却不知自己背后悄然出现了一个苍老人影。 “你...”刚刚醒过来的白泽先是迷茫的盯着那个人影,随后神色惊骇张嘴欲喊,却在开口瞬间被那道人影弹弹手指重新打晕。但是这里动静却惊动了清山老道,他刚要惊喜的回头招呼白泽,却赫然发现自己的身体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无法动弹。 “借体一用。”那道苍老人影身形极淡,将白泽打晕同时抬手贴在清山后脑。他笑眯眯的看向空中,随后身形一晃竟然融入清山体内。“简来。” 四处散落的扇骨如同受到召唤,化为流光在清山手里聚成一团。清山惊骇的感受着自己身体不受控制步步登高,接近战团之后将手中竹简狠狠抽向林奇脑门。 “大尊,可还记得本侯?” 啪嗒一声脆响,林奇如同被球拍击中的网球,流星一般在地面撞出一个深坑! 第129章 分道扬镳 被人强行操控的清山身体动作不停,手中卷成一束的竹简转手砸在陶洮脑门上。他麻木的看着两位大尊像是木偶一般摔在地上,随后躺在坑底一动不动。 “你好像...是本侯那不成气候的小徒?”清山听见自己的声音朝着严冲发问,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死了。决胜简,本侯,小徒。他本来还存着放手一搏夺回身体的心思,这下终于不用挣扎了。这位老祖都这样摆明车马,自己这隔了几千年的小辈还是乖乖躺平好了。“这道秘法...没想到你最终还是用出来了。” 本来以为他要放过严冲的清山感觉自己手臂微抬,竹简重重砸在严冲头顶。而后被莫名气息镇住的严冲像是炮弹一般直挺挺的在地面戳出一个窟窿,只露个脑袋在地面上茫然看着空中。而张先生的虚影却留在他原本的位置,双眼透着复杂神色看着清山。 “见过师尊。”四周一时寂静无声,张先生的虚影过了半晌才缓缓朝着清山躬身行礼。这一刻他好像亲身降临此处,而不是之前那徒有力量的分魂。清山感觉自己笼在袖中的手掌一阵颤抖,最终却没有伸出去。同时占据自己身体的这一缕神魂之中,各种情绪如同火山一般即将爆发,又在瞬间被强行压下。 “希望你不会后悔。”那卷竹简中蕴含的力量似乎将三人神智唤回,清山感觉自己的身体和张先生的虚影静静对立半晌,直到对方逐渐消散,占据己身的神魂才潮水一般退去。得回身体控制权的清山在空中手忙脚乱试图悬空站稳,最后却徒劳的从空中掉落地面。 “道长,您没事吧?”溅起的土层将严冲露在地面的脑袋蒙上一层土色,他虚弱的干咳两声看着坠在自己身边的老道。听到严冲恢复神智,清山顾不得自己险些摔散架的身子骨,连滚带爬翻身看向他。“发生什么...” “没什么事。”林奇一瘸一拐从不远处的坑底爬上来,拄着明德将他从土里拔萝卜一样薅起来。“就是你师祖插手...嗯?” ?????? 师祖?什么师祖? 严冲一脸茫然的看着林奇浑身破破烂烂,褴褛的衣衫破损处能看到有些伤口深可见骨,更有几处隐隐能看到他身后的风光。而林奇铁青着脸看着严冲身上毫发无伤,心里涌上一股郁气,竟然控制不住哇的吐出一口淤血。 “救...救命!”陶洮本身肉体强度不及林奇,如今更是凄惨。醒来之后瘫在深坑里动弹不得,只得扯着脖子发出一声嘶哑求救。林奇吐出淤血之后体内肆虐的剑气和陶洮巨刀的锋锐之意一扫而空,听见陶洮呼救忙不迭的把严冲放在地上,蹒跚挪到陶洮那个深坑边缘,伸手将他拉上来。抬眼环顾一周哭笑不得,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三位大尊体内神魂被决胜简封住,身体在刚才的乱战中受创颇重,唯一不曾伤到肉身的白泽昏迷不醒。 道门宿老清山的神念被那丝神魂压制之后,短时间根本无法恢复。同时身体坠地不知摔得怎么样,现在看起来连起身都有些困难。 而张先生刻意培养的怪胎严冲,如今灵觉似乎被禁锢在体内无法动用,好在他那神出鬼没的师祖最终还是偏心一点,将他身上外伤全部复原。 五人竟然全部重伤委顿,若是此时遭遇敌人,恐怕大家只能殒命当场。林奇无奈的看着众人惨状,心里也是颇为迷茫。 自己起初只是想来寻些灵兽死后遗留的骨骼鳞羽,回去拿来配些药材备用,怎么就...一群人折腾成这副惨状?! 转念想到张先生竟然冒天下之大不韪,强行塑造严冲这种怪胎出世,心头又是忍不住一阵火起。但是刚才现世的那位谋圣都不曾对自己的宝贝徒儿说上半分重话,想来自己之后也没办法去追究此事。林奇咬着后槽牙盘坐原地,试图让神魂冲破决胜简的束缚。 严冲被从地里拔出来的瞬间就开始恢复自己的灵觉,但是心念一动之下把自己吓了一跳。他的灵觉并未被封禁,只是好像比之前浑厚许多,使得他现在根本无法催动!而且自己的气息强度比之前强横数倍,让他不禁有些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微微睁开眼偷偷看向林奇,却发现他正神色难看的盘膝而坐,严冲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出声。 他的记忆虽然还停留在感觉到自己身体沉重的那一刻,但是现在几人的状况,还有自己灵觉的变化,林奇所谓的师祖,这种种异常都让他知道这当中肯定发生了别的事!眼下人人重伤,林奇和陶洮身上的伤口还隐隐散发帝剑威能...他一时不知该不该开口,索性坐在原地默默适应自己加强后的灵觉。 “清山,能动吗?”林奇神魂尝试半晌,竟然无法冲破决胜简的束缚。他微微叹息着睁开双眼,环顾一圈之后看向清山。“我的神魂如今无法催动,这里不宜久留...” “我来我来...”严冲干咳一声站起身来,走到林奇身边抬手将他伤口处附着的帝剑威能抹去。清山本来正在挣扎着起身,看到这一幕索性坐在原处不动。而林奇感应到自己伤处开始复原,眼神复杂的抬头看了一眼严冲,随后不再吭声任由他将药粉涂在自己身上。“林先生,这...” “你要是恢复了就赶紧把我们几个老东西带出去,不然就现在把我们扔回坑里!”林奇恶声恶气的打断严冲,似乎对他意见极大。他的神魂虽然仍被封禁,但是眼力和直觉还在。严冲身上隐隐散发的那种威能,靠近之后让他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这里对你来说或许是个好地方,但是对灵兽来说...这里就是坟场!” 严冲被他老人家噎得不知该怎么开口,只得默默取出药粉替他和陶洮疗伤。他俩的神魂和肉身之力同时被封禁,但是肉体的强横本质却不会改变。甚至严冲动用灵觉将伤口处附着的乱七八糟能量清除之后,林奇的伤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清山老道倒是没有外伤,只是从空中坠落的时候扭伤了腰。而且他的神念也并未封禁,只是借体的大佬残留的威压让神念一时未能得以施展,才落得这般凄惨下场。若是等他消化掉体内残存的神魂,神念定然可以更进一步。 检查完白泽的状况,严冲茫然的看着几人伤的伤晕的晕,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还是清山传音提醒,他才醒悟过来。拜托清山照顾三位大尊,严冲火急火燎的朝着山外奔去。他们此行翻山越岭,若是单凭他一个人,怎么都不可能一次就把几人全都带出去。当务之急就是赶紧联系肥七让他来帮忙!奈何这里磁场紊乱,他的手机根本没有信号! “什么情况?”肥七听到严冲在电话里转述的状况,急得火烧屁股一般匆匆赶来。看到三位大尊的惨状,不由神色怪异上下打量。他还从未见过林奇落到这般田地。甚至当初张先生出手与之一战,这位大佬都不曾如此落魄!“林先生您...” “废什么话!”林奇在这山林里苦等两天,期间不停尝试消磨决胜简的力量,但是神魂封禁竟然毫无松动。如今听到肥七这个夯货哪壶不开提哪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劳驾把本尊带出山去,谢谢!” 这里山路崎岖,甚至根本就没有路。肥七和严冲两人只得一人两个,把三位大尊和清山像是麻袋一般扛在肩头。林奇倒还好,一路强忍着颠簸没有开口。陶洮那张嘴却一路都没停过,不停抱怨让严冲慢点,陶洮大爷要颠死了。 清山如今神念已经恢复一部分,一路和肥七传音解释这场无妄之灾。听得严冲将山林里的死魂吞纳一空,肥七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待得清山将那位借体大佬的身份说出,肥七更是浑身一震,将背上本来还在昏迷的白泽都给颠醒了。 “肥七,劳烦送本尊和小白去京城。”出得山来林奇脸色铁青,踌躇半晌才开口说道。随即他将目光转向严冲,眼神锐利如同圣剑。“你...罢了,此事你事先也不知情。” “你的来历如今本尊已经知晓,日后自然会与令师分说明白。但是眼下...”严冲一路上早把各种变故从清山那里听得明白,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与山中死魂有所联系,但是如今三位大尊的惨状却与自己脱不得干系。听见林奇开口,严冲默默抬头看向他。“我本凭着大尊身份威慑函夏灵兽,使得他们不敢造次。如今神魂被...封禁,短时间内无妨,但若是拖得时间久了,怕是有些灵兽中的狼子野心之辈会蠢蠢欲动。如今这番变故根源在你师门一脉,令师不在如今只能着落在你身上。” 严冲闻言一愣,神色不由变幻不定。张先生持剑斩杀无数灵兽凶名远扬,他如今虽然不在境内但是几千年的积威尚在。为何林奇会说他以大尊身份威慑灵兽?而且眼下的意思,是让自己替他行这威慑之事? 函夏诸多灵兽如今存世不过数十,除了自己熟知的几位...难道暗中还有其他强横存在? “大尊,您大概需要多长时间?”清山听到林奇嘱咐也是神色微变,挣扎着开口问道。如今张先生置身海外未归,本来他还想着函夏好歹有林奇这位立场坚定实力超群的大尊的坐镇,奈何这次竟然遭了这无妄之灾。若是消息传扬出去,不说会不会有灵兽暗中作祟,单单各处边境节点的压力都会随着时间的延长而逐渐增大!“若是短期内无法恢复,我道门即刻遣人暗中护持边境,防止外敌作祟!” “可,道长做主便是。”林奇神色平静,目光一一扫过在场诸人。他将背上明德取下,意味深长的将目光投向有些不安的陶洮。“我知道你的神魂已经突破封锁,甚至将决胜简的力量吞噬...持此圣剑,杀生无忌。你懂我意思吗?” “看好他。”看着陶洮双手接过明德,林奇催动自己仅存的一丝神魂力量传音。随后眼神复杂的盯着严冲和肥七两人狠狠瞪了一眼,嘴里不由发出一声怒哼。“每次他妈的看到你们这一脉的人,本尊就倒霉!真是晦气!” 仍然有些摸不着头脑的严冲目送两位大尊和清山被古奇开车送去机场,留下自己和肥七还有陶洮面面相觑。随后暗叹一声和肥七上车,准备回他那里先休整一段时间。 “七先生,我为什么会与那么多的死魂共鸣?并且能将他们的能量全部吸收?”陶洮兀自兴奋的把玩明德,严冲沉默的坐在旁边。似乎感应到肥七不时从后视镜里打量自己的行为,严冲茫然开口。“还有师祖...难道他没死?” “你的事情我不清楚,估计你想知道只能等少爷回来当面问他。”肥七收回自己审视的眼神,专心看着前面。“这次死魂之事应该纯属意外,好在目前来看你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以后切记不要再入哀牢。至少少爷回来之前,不要再靠近这里。” 严冲忽然催动自己的灵觉,随后看着陶洮和肥七震惊的表情,慢慢将灵觉力量全部收敛。想了一下从鲁班锁里取出一个不锈钢的饭碗,当着两人的面随手撕成碎片。肥七和陶洮震撼的看着他手上钢片,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何止是没有受到伤害,死魂入体之后似乎完全与他融为一体,将他的灵觉和身体强度全都拔高到一种堪称恐怖的程度! “你没事就行,最近...出手时小心些,另外最好不要和普通人有任何接触。”肥七缓了缓震惊的心情,强自镇定着心神继续嘱咐。“师祖的事我也不清楚,一切等到少爷回来,你去问他吧。当初他也不曾和我提过师祖的事,甚至我也是近期才知道少爷的师承。” 严冲暗暗叹了口气,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他的灵觉和肉身能力猛然增长,但其实他并没有之前那种失控的感觉。甚至心里隐隐有种明悟,如今的强度才是自己该有的状态。 第130章 麒麟被封,诸邪并起! 千头万绪一片纷乱,但是想破脑袋也没有答案。严冲随着肥七回到他的别墅,将自己关到一个房间里开始捋清这一次变故的始末和结果。 自己与死魂共鸣,被力量遮蔽神智朝着众人出手,然后张先生分魂现身与自己合力,执掌帝剑将三位大尊重伤。随后师祖借着清山的身体阻止几人的混战,并且将在场灵兽的神魂之力封禁,并且将自己体内张先生的分魂震出,最后两个老东西消散当场。 而结果就是三位大尊如今实力大减,除了陶洮凭着本能的吞噬神通将体内的封禁消磨吞噬,林奇和白泽两人如今不知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恢复原有实力。而清山因祸得福神念得以增强,但是最后因为空中坠落摔伤肉身... 想到陶洮的状况,严冲有些不解。如果他是凭着秘术消磨掉体内的封禁,那林奇为何不让陶洮出手帮忙将自己体内的封禁解除?而且最后临走时传音让自己看好他...难不成林奇依然对陶洮抱有怀疑的心思? “陶洮,你的神魂封禁是如何解除的?”自己苦思半晌也没想明白,索性传音给隔壁的陶洮。如今他的灵觉前所未有的强悍,如果他愿意甚至可以将方圆几里的地方全部笼罩。只不过现在仍在肥七这里,不能做那么没礼貌的事情。“你能不能将林先生和小白的封禁也解开?” “不行诶,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将那邪门的力量消磨吞噬的。”陶洮正在房间里摆弄自己的宝刀和明德,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试一下这二者哪一个比较坚固。“大兄既然没说,那他肯定是觉得我做不到或者不适合这么做...咱们等下去哪?” 随口敷衍过无聊的熊孩子,严冲继续沉思自己身上的变化。死魂,灵觉,肉身,甚至战力...他虽然有些莫名其妙的猜测,但是根本没法得到证实。林奇虽然说对自己的来历已经知晓,但是严冲当时下意识的没有开口问下去。如今再想找他确认怕是难了。想到这位大尊临走时的表情和放下的狠话,严冲不禁苦笑一声。 如果事情真是像自己猜测的那般,那林奇没当场打死自己算是他心胸开阔。至于他委托的威慑诸灵,一时也让严冲摸不清头绪。 “想那么多干嘛,本来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肥七老神在在坐在客厅里,似乎对严冲的忧心有些嗤之以鼻。“那林老头说不定只是在危言耸听,我都活了这么久,也没见过什么灵兽敢出来搞事。以前兵荒马乱的时候都没见过,现在国势鼎盛天威当头,我不相信会有什么不开眼的东西趁着这个节骨眼,出来搞事情。” 陶洮瘫在旁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开口转头对付桌子上的水果。但是严冲现在灵觉何等强横,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逃不过他的感应,甚至连情绪都能隐隐感知一二。他随即也不再和肥七多说,带着陶洮告辞离开。 “你千万不要大意,那个死胖子说的虽然有道理,但是之前毕竟有张老头和大兄在。”陶洮懒洋洋的靠在后座,忽然正色朝着严冲开口说道。他拧着眉头似乎在努力回想什么,但是最终却一无所获。“我记得很久之前似乎有个什么诸灵协议,两位大兄在一天,没有得到他们认可的灵兽就只能蛰伏不出。但是如今大兄神魂被封气息消散,说不定真的会有什么狗东西误以为他已经死了,趁机出来搞事。” 严冲神色凝重,想了想把车停在路边。随后掏出电话来逐一联系,将林奇神魂被封一事转告边境各处镇守,让他们小心提防。随后他才松了一口气,但是心中那份紧张的感觉却丝毫没有缓解。 灵觉修到他这种程度,任何一丝莫名其妙的感应都不能小觑。挂掉电话严冲将自己的感觉告诉陶洮,随后两人继续上路。其实也并没有固定的目的或者路线,严冲只是在凭着自己的感觉随便乱撞。国境上有衔蝉八苦他们镇守,至少短时间内不用自己操心。 “哦豁...不会这么快吧?”两人驱车乱逛,陶洮忽然惊疑的瞪大了眼睛。严冲同时也感应到了一股灵异的气息在周围缓缓蔓延,瞬间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如今离林奇神魂被封,甚至都不到一个星期!而自己两人还不曾出得滇境,竟然就遭遇了这莫名灵异。“这气息好古怪...丝毫没有理智也没有波动,该不会是还没自主复苏吧?” “现在还不知道,我先看一下它在哪里!”严冲将车停在小路旁边,看了看前后没有其他行人,随后灵觉全力调动,朝着前方笼罩而去。那汹涌的气势把陶洮吓得一个哆嗦,身子一侧险些把车门撞掉。空气中被灵觉带起阵阵闷雷,而且其中蕴含着极强的威压!虽然他和肥七知道严冲灵觉大有进益,但是不曾想竟然已经强悍到这种地步,隐隐给他一种直面天威的感觉!“找到了!” 严冲并未注意到陶洮的惊惧,灵觉飞快掠过周围方圆几里的范围,最后锁定在一处佛寺前。灵觉能感应到门前那处低矮石塔就是气息来源,但是细细探查却并未发现这缕气息有什么波动。 此时已经接近傍晚,两人干脆下车步行过去探查一二。严冲的灵觉遥遥锁定那尊石塔,但是却始终未能发现什么问题。这一缕极淡的灵异气息,仿佛只是从塔中逸出的一丝残魂,其中没有任何活物的波动。 “好像死球了。”陶洮跟在严冲身后,两人催动神魂和灵觉遮掩着身形。面前石塔仍然有条不紊的扩散着那一丝气息,并未因为二人的到来产生任何波动。陶洮不信邪的伸手戳了戳塔身风化的表面,渡入一丝饕餮的气息。“这座塔好像是用灵兽的骨...啊!什么玩意?!” 严冲伸手将他拦住,然后眼神凝重的抬头看向上空。不知何时一个身被铁甲的虚影立在空中俯视两人,手中两柄足有四五米长的巨刀无声无息,正在慢慢朝着他们靠近。灵觉感应到其中那股万民同心的气势,严冲二话不说拉着陶洮转身遁走。 “陶洮,查一下关于这里的传说,我要知道这座石塔到底什么来路。”两人仓皇回到车上,陶洮惊魂未定的瘫在后座,严冲却依然透过窗户看向石塔的方向。刚才那一瞬间两人如同被天威锁定又仿佛被万民唾弃,若非两人发现的早及时逃离,怕是那两柄刀挟着天威劈下,两人少说也要被重伤神魂。“那个虚影现在隐隐有了神只气象,应该是某位英雄被人常年祭拜念诵所致。” “查到了,薄劫巨蟒。被人斩杀后尸骨混泥铸塔,用以祭奠英雄。”陶洮搜索半晌,朝着严冲晃了晃手机。“那位屠蟒英雄与它同归于尽,应该就是咱们看到的那个虚影...不过他为什么要砍咱们?” 严冲接过手机看了看陶洮搜到的资料,心中疑窦丛生。既然薄劫已经被人斩杀并且将尸骨消磨,其上有英魂镇压为何会忽然散出气息,而且刚好卡在林奇被封禁的节骨眼上!还是说...有别的原因? 他沉思的看着那个方向沉默半晌,想了想还是歇了给林奇打电话的心思。那位大尊如今对自己的观感似乎有些变化,而且问了也不一定能得到答案,严冲觉得还是不要去找不自在了。而且若是想要了解这些上古秘辛之类的东西,自己有更好的人选。 “姜先生,还请现身一见!”两人昼夜不停,翻山越河赶到川境。那处熟悉的温泉处一片宁静,严冲也不感觉意外。催动灵觉将自己的传音远远送出,随后和陶洮两人静静坐在山谷里等待。如今灵觉增强,严冲的运用似乎也更是纯熟。这种传音不会被普通人或者仪器捕捉到,但是对各种拥有神魂的灵异来说,却是真正意义上的如雷贯耳。 “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两人等了半天也没看到姜太熊的身影,陶洮不无恶意的传音揣测。他的神魂现在无比古怪,吞噬了之前占据身体的那缕意识之后隐隐有种万法不侵超脱诸灵的趋势。甚至就连能让林奇束手无策的决胜简,都无法封禁他的神魂。如今陶洮大爷正是雄心万丈的时候,哪里耐得了这样苦等那本就看不顺眼的胖熊猫!“要不咱们去上次那个山洞...” “来了。”严冲忽然传音打断他,眼神灼灼盯着山谷不远的转角处。灵觉之中姜太熊的身形有些狼狈,正急急忙忙的御剑朝着这里冲来。“情况好像不太对...” “啷个娃儿叫我!”姜太熊一身皮毛散乱,身形从空中直坠温泉。那柄飞剑在上空不断盘旋,看得严冲忌惮又眼馋。在温泉里打湿了皮毛的姜太熊摆了摆身子,两只小眼睛气急败坏的盯着两人。“是不是你们干的?” “姜老这是哪里话,我们做了什么?”严冲感应着他起伏不定的气息,心中不禁一沉。姜太熊身体上看不到伤痕,但是气息的起伏却前所未有的大,分明是刚刚与人发生过战斗!“您这是...与谁交手了?” “诸邪并起!老子差一哈遭整了噻!”姜太熊两只小眼睛半信半疑的盯着严冲打量半晌,最后嘴里嘟嘟囔囔的说道。头顶飞剑化成一道流光,径直没入他的身体。“你这个娃儿咋个怎么千帆喃,老实交代!” 陶洮在旁边听着他叽里咕噜的嘟囔,没忍住咕叽一下笑出声来。但是转眼看到姜太熊恶狠狠的瞪着自己,连忙仰头看天假装无事。严冲感应到姜太熊咄咄逼人的眼神,随即轻叹一声将前段时间发生的事和他说了个明白。 “就是说,麒麟娃儿神魂被你师祖封咯?”姜太熊窝在水底听完严冲的转述,懒洋洋的翻身漂在温泉里。“难怪...老东西死都死了,还出来搞事情!” ...... 严冲木着脸听他老人家吐槽,连话都不敢多说。姜太熊的地位似乎独立于灵兽和各种体系之外,当初张先生见他也是以礼相待。虽然知道他嘴里的老东西是指那位千古难见的谋圣祖师,但严冲也不敢反驳。而且连麒麟在他嘴里都是娃儿,让他称一声老东西...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 “搞出这种事情...”姜太熊旁若无人的吐槽半晌,随即扭着脖子正色看向严冲。“麒麟娃儿过去以身镇灵,现在神魂被封各处怕是都会有灵异作祟。到时候什么幺蛾子都会出现,你娃儿有的忙了。不过你的灵觉如今大有长进,并且身负气运金印,不妨顺着直觉去平了它们,遇到什么作祟的狗东西,直接杀掉就是。” 严冲本来想问一下那座铸成千年之久的骨塔为何会忽然散出气息,听得姜太熊的话自己就已经有了猜测。他起身朝着这位地位殊异的国宝行了一礼,招呼陶洮两人出山去了。 “搞么子嘛,老火滴很!”目送他们走远,姜太熊才慢悠悠的将自己那柄飞剑取出,伸出一根爪子朝剑脊狠狠一弹。“老实点!” “所以大兄的神魂一直镇压很多作恶之辈,神魂被封的后果就是诸邪并起?”陶洮和严冲两人一边走一边讨论,直到出了山才捋清关系。他茫然的朝着四周看了看,然后跟着严冲上车。“可我什么都没看到啊?而且不是有天威在上...该不会那玩意也出了什么毛病?” “那倒不至于。”严冲哭笑不得的把他脑袋推回后面,想了想将鲁班锁里的鬼母放出来。“应该说是林先生的神魂或者气息,与天威关联让很多作恶之辈不敢妄动。如今他的神魂封禁气息消散,恐怕真的会像姜老所说那般,诸邪并起!” “鬼母,如今事情比较多...我需要你的帮助。”严冲将目光投向看上去与真人无异的鬼母,语气根本就不容拒绝。“诸邪...恐怕指的不止是灵兽。如果有什么鬼物作祟,你能不能将他们降服?” “绝无问题!”本来还有些忐忑的鬼母听见严冲的问话,反而神色轻松下来。她的眼神闪过一丝贪婪和渴望,随即期期艾艾的看向严冲。“严先生,我能不能...吞噬他们强化自己?” “可以!” 第131章 古尸成群 严冲安顿好鬼母,忽然想到什么,掏出电话给荷夫人打了过去。 “严先生放心,林先生已经和我打过招呼。”荷夫人似乎对严冲的来意已经明了,接起电话开门见山的说道。她如今正置身在自己的草木庄园,不过周围的草木似乎经过了她的催化,如今已经形成了一片密林。“有妾身在,函夏境内绝不会出现草木之属的精怪作祟!” 听到荷夫人的保证,严冲悬着的心才放下一半。若是情况真如姜太熊所说那样诸邪并起,最可怕的就是草木之属给普通人造成的威胁。灵兽之属大都原形古怪,哪怕化成人形也不敢冒着天威朝普通人出手。但是草木之属...危险程度根本无从控制,若是机缘巧合下让一些剧毒植物催生出灵智,怕是什么都不做对普通人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随后他又联系清山,得知道门已经开始布局各处才放下心来。本来他对林奇的郑重还有些不以为然,但是姜太熊刚才的状况,分明是已经和人战过一场! 整个函夏敢朝他出手,会朝他出手的恐怕只有玄羽,但是老道士现在整日里和小清山混在一块,试图将自己的道术传承给那个小屁孩。而且若是玄羽和他相争,那胖熊猫根本不会闭口不言,更不会见面就质问自己是不是他们干的!但是他当时既然选择转移话题不透露与谁交手,严冲也不好多问。 似乎随着林奇神魂的封禁,整个函夏都有无数汹涌暗流蠢蠢欲动。严冲靠在椅背上思虑半晌,确认如今各方能动用的力量都已经在着手准备之后,这才睁开眼睛准备开车。他的灵觉如今隐隐与天威相合,自然能帮他指引前行的方向。 出川境过渝城,本来正沿着大江缓缓东行的严冲忽然转向,斜斜朝着南方湘境行去。他的灵觉随着时间流逝如今更加近似一种直觉,让他隐隐感应到南方不远处有一股灵异的气息正在复苏。虽然不确定这股气息会不会作乱人间,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一点的怀疑都不能放过。 “怎么可能?”陶洮本来正在四仰八叉瘫在后座上,神魂忽然感应到什么霍然坐起身来大叫出声。窝在副驾上的鬼母吓了一跳,神色惊慌看着这熊孩子,不知他在发哪门子癫。“这股气息...难道有什么神使现世了?!” “无所谓,无论是神使还是灵异,眼下这个节骨眼上,谁现世都要将其抹去。”严冲神色沉凝,示意鬼母先回到鲁班锁里。他感应着附近越来越近的那股神异气息,眼神中不由露出一丝冷笑。“你别忘了这里古称楚地,各种传说层出不穷,若是蕴出一些什么独特的东西...那也不足为奇。” 他感应到的气息与自身有些类似,但是其中蕴含的威压比他更为冷漠,或者说更为接近天威的感觉。鬼母作为天生阴物对这种气息极难抵抗,所以他才将其收起。而他和陶洮两人灵觉和神魂如今已经可以无视这种威压,索性一路不停直接朝着气息散出的地方赶去。 “来了!”两人各自气息收敛,严冲忽然神色大变灵觉传音。“跳车!” 两人分别破窗而出的瞬间,他们那辆开了没多久的越野就在这夜色里炸成一团烟花。严冲铁青着脸抬头看向空中,手里灵武倏忽出现,一枚剑影托着他冉冉升空。陶洮遗憾的看了一眼地上那团已经变形的座驾,神色中闪过一丝愤怒。随后手中宝刀现世,冷冷朝着两侧的荒野环顾一圈。 “驭尸?好手段。”附近夜色里影影绰绰出现无数人影,将仍在地面的陶洮包围其中。严冲立在空中将灵觉催动起来笼罩附近,冷冷看着对面浑身气息不显的枯瘦人形。“你是什么玩意?” “废什么话,杀吧!”陶洮的神魂催动,没有在地面发现任何气息之后有些沮丧,随后手中长刀一振,当先朝着自己面前几具枯尸横扫而去。地面这些行动迟缓的枯尸没有神智没有任何气息波动,似乎只是与严冲对峙的那个人形控制的傀儡。而且面对陶洮的攻击也是反应极慢,但是肉身强度却让他不由变了脸色。“卧槽怎么这么硬?” 严冲神色一凛,灵觉扫过地面。陶洮的那柄长刀虽然毫无锋刃可言,但是凭着他的巨力和兵魂材质,竟然只是劈断一个枯尸之后就卡在第二具枯尸之中!同时他的攻击似乎触发了什么开关,那些本来行动迟缓的枯尸竟然速度极快的朝他扑来。眼看自己要被这些浑身坚硬毫无神智的枯尸淹没,陶洮忙不迭的收起长刀扶摇升空。 “这他妈都是什么玩意!”心有余悸的看着下方近百枯尸嘶吼跳跃朝着自己扑来,陶洮不由浮在空中抹了一把冷汗。这些东西眼看着没有神智,自己的神魂镇压也起不到作用。虽然他的秘术可以消磨掉他们,但是陶洮总感觉那样有些恶心...毕竟自己的秘术都是依靠各种吞噬之力才能达到效果,这些不知什么来路的枯尸委实让他有些下不去手。“咱俩换换!” 严冲哭笑不得的看着他挥舞着巨刀抢在自己前面扑向对面那个人形,心念一动剑阵显形将下方尸群笼罩。同时灵觉并未放松对那诡异浮空人形的锁定,默默的感应着对方气息。 上次遇到驭尸之人还是衔蝉不小心造就的那位移灵一脉的黎平,但是当时他的驭尸手段不过是借助衔蝉一滴真血才勉强催动。而今日在这荒野之地遭遇的这位...分明自己就是一具古尸!而且不知有了何等机缘,竟然让它聚集了下面上百具坚不可摧的尸体。 陶洮的长刀迎头劈下,结果却让他大为意外。那具浮空古尸只是微微抬手,竟然将他的长刀凭空架住。随着一声巨响,二者的身形竟然同时向着后方退去。陶洮手中长刀更是被震得险些脱手,身形一边飞退一边吱哇乱叫。严冲没想到这具古尸竟然空手硬撼陶洮的兵魂,猝不及防之下险些被陶洮撞到。 “这玩意...怕是比上次的尸王还硬!”陶洮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身形,不由抖了抖发麻的手掌。他看着对面那个人形和他拉开的距离,不由神色微变。“身体素质竟然比我还强!” 严冲也发现了问题,陶洮猪突猛进的一式力劈,二者同时后退。那个古尸退开不过十几米就强行稳住,而陶洮退开的距离比它多了一倍不止!两人不由相视一眼,全都神色凝重。这具来意不善的古尸不知在地下蕴养多久,虽然看上去动作有些迟缓,但是方才招架陶洮的那一刻灵觉险些都捕捉不到他的动作! 而且之前两人的车不知道被它用什么手段摧毁,当时若不是严冲在感应到它忽然出现的同时灵觉示警,怕是两人连跳车的机会都没有。 “有没有什么印象知道它的来路?”严冲维持着下方剑阵封锁,同时和陶洮传音沟通。“难不成是上古的什么尸王现世了?” “绝对不是,上古之时哪有什么尸王?”陶洮飞过来和严冲两人并肩而立,手中长刀仍有些微微颤抖。以他的灵兽体魄本不该被人如此碾压,但是对方身上那股类似天威的气息,却让他有种有力无处使的错觉!“他的气息好古怪,和你...” “应该是生前身负气运金印,你看它好像对这种力量有所感应。”严冲灵觉自己感应着对方气息,随即抽取一丝气运金印的力量挟在灵觉里,缓缓朝着对方探去。枯瘦人影两只干巴凹陷的眼窝里两枚绿色光点不停闪动,随后定定的将注意力集中在严冲身上。虽然没有焦点,但是那种被莫名气息锁定的感应让严冲不敢大意。“陶洮你先在一旁掠阵,我去试...” 话音未落,对面的枯瘦人影竟然仿佛疯魔一般朝着严冲冲来。陶洮早早退到一边给他们俩让出位置,严冲用极快的速度抛开灵武,帝剑横在身前将挖向自己心口的干枯手掌挡下。古怪的是他并未从对方的攻势上感应到之前陶洮所受的那般巨力,这不禁让严冲心里松了口气。 手中帝剑横转过来,顺着对方手臂朝脖颈削去。同时刚刚消散的灵武重新出现在严冲另一只手中,紧紧靠在身前护住自己要害。他不相信有什么玩意能在帝剑之下全身而退,哪怕得过气运金印庇护,也无法在帝剑锋芒下全身而退! 果然那个人影虽然凶悍,但是对帝剑却是避之不及。严冲一剑无功,随后身形闪动步步紧逼,剑光闪烁不停朝着人影身上要害攻去。奈何对方虽然忌惮帝剑,而且身上巨力面对自己的气运金印起不到作用,但是身体着实坚硬!一只干枯如鸡爪般的手掌时不时击打在帝剑上,半空中响起一连串的爆响。甚至二者相撞,时不时飘起几星火光! “这玩意也太硬了...”陶洮在旁边看得牙根发酸,不由抱紧了自己的长刀。这也亏得严冲豁得出去,也不怕那帝剑被人打折了。他忽然想到自己背上的明德,犹豫半晌将其取下,朝着严冲抛了过去。“虫子接剑!” 严冲的灵觉冲击对这枯瘦干尸起不到作用,所以时时散布在周围。陶洮抛出圣剑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有所感应,手中帝剑如同打铁一般连劈三剑,将那和自己纠缠在一起的古尸逼退。回手接住明德,双剑并举朝着对方追去。 手中双剑舞出剑花追着那具古尸不停劈砍刺撩,严冲心中慢慢滋生出一股烦躁的心绪。他的肉身强度和力量现在已经足以碾压陶洮,加上帝剑锋芒,竟然伤不得对方分毫,甚至狂攻半晌连点破皮的伤势都没有!古尸虽然忌惮剑上锋芒,但是贴身技巧简直逆天,每每总能在自己命中它的前一刻将双剑格开或者挡下。而且他的灵觉虽然能感应到对方气息,但是那古尸身上残存的气运之力使得严冲根本无从下手。 “真是王八壳子!”陶洮看着两人之间不停撞出点点星火,不由害怕严冲万一失手明德受损,怕是大兄恢复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剥了自己的皮!但是眼下的状况两人也是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心惊肉跳的看着严冲和对方纠缠。“虫子,你行不行啊?!” “锋芒既然无用,那就试试咱们谁的力气更大!”严冲久攻不下早已心浮气躁,听得他的催促更是心中火起。双剑交叉将古尸逼退后干脆松手将双剑抛至身后,而后灵武迎风见长一般出现在手里。“吃大爷我一棒!” 陶洮将两柄古剑收好,定神看着严冲和那古尸在空中狂猛冲撞。灵武化作狼牙棒形态在严冲双手抡动下带起呼啸之声,不停砸向古尸。而对方手中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一杆锈迹斑斑的长戟,而且技巧更是惊人!若非严冲身形灵动不停闪避,怕是甫一接触就要被那长戟挑飞出去。 “这他妈到底是个什么玩意...”陶洮看得浑身发凉,身形忍不住向后退了又退。虽然明知道对方能驱使上百古尸肯定实力非凡,但是没想到竟然强横到这般程度。灵觉和神魂无用且不说,单是这古尸的坚硬程度和生前技巧,就让两人不由有些狗咬刺猬般的无力感。陶洮咬牙看着严冲在长戟之下险象环生,神魂微动唤出一个旋涡。“虫子,将它引到我这里来!” “神通无用!”严冲闪避着长戟的劈挂,身形狼狈的在空中不停翻滚。古尸长戟在手似乎气息更为强横,隐隐将他灵觉都压制得无从施展。脚下剑影甚至都有些不稳,加上灵武和长戟交击带来的巨力,整个人险些被古尸从空中砸落地上。感应到陶洮的秘术旋涡出现,严冲匆忙传音回应。“你先将下方尸群解决!” 严冲的传音似乎没能避过古尸的感应,眼眶中两点星火骤然明亮,手中长戟狠狠劈向严冲的灵武,竟然硬生生将灵武打散! “勿伤子民!” 严冲心神闪过一丝古怪的感觉,但是灵武被毁的连锁反应让他根本来不及细想,整个人就如同炮弹一般撞入地面。 第132章 古之将军,凶兽鬼车 “陶洮,收敛神魂一丝不漏!”严冲来不及从自己砸出的深坑中爬出来,匆忙传音陶洮。他神色古怪的看着空中那具枯瘦古尸掠过陶洮朝着自己冲来,电光火石间浑身气息收敛,一时间仿佛变成了一个普通人。而那已经追击到头顶的古尸好像有些茫然,手中长戟停在离严冲脑门不到一米的距离,眼眶中两星火光不停闪烁。“慢慢落下来,不要惊动他!” 陶洮暴躁但是陶洮听话,虽然不知道严冲在搞什么,但是在收到传音的第一时间就将自己外散的神魂之力全部收敛回体内,但是那慢慢落下来却有些难为他了。陶洮的浮空之术全凭神魂之力在体表构建一个完全包裹的空间,用神魂之力催动自己浮空行动。如今全身气息收敛,瞬间就步上了严冲后尘。 灵觉不敢散出,严冲担忧的看了看陶洮坠地的位置。他仍半趴在地面上和那干尸对峙,锈迹斑斑的长戟就杵在自己面前,场面一时胶着。 “人?”古尸迟疑半晌,喉咙间发出一声沉闷的问话。随后不等严冲回应,甩手将长戟收回。眼看着自己的猜测奏效,严冲努力收束着灵觉,将自身那枚气运金印的力量催动一丝。果然那具古尸瞬间就捕捉到他身上的气息波动,猛然回头盯着他,眼眶里那两星火光剧烈波动。“何人在此?!” “阁下留步!”严冲发现他没有攻击自己的倾向,慢慢从地上站直了身体。金印的力量被他全数催动,莫名的威势在附近空间弥漫。如今虽然对这具古尸的来历和目的有所猜测,但是除了金印,其他的力量严冲根本不敢催动半点。看着古尸慢慢抬手有行礼的迹象,严冲心下大定沉声喝道。“为何现身?” “护...世!”随着严冲身上金印的力量显现,那具古尸竟轰然一声单膝跪地,垂着头朝严冲行礼。他身上同时冒出了一丝和严冲类似的气息,只不过比严冲现在的威势要更为古老沉凝,也更为微弱。“末将见过...” 陶洮龇牙咧嘴的从旁边摸过来,眼神惊疑的看着两人一站一跪,他的神魂之力尽数敛入体内,无法听到他们的传音交流,只得懵逼的看着严冲和古尸相对而立,场面一时有些诡异。 “真是他妈的无妄之灾!”那具古尸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过了片刻竟然风化而去。陶洮懵逼的看着旁边剑阵中上百古尸在刹那间同时散落成灰,耳边传来严冲的吐槽。“没事了陶洮,咱们走吧。” “这...什么玩意?”陶洮把怀里的帝剑递还给严冲,仍是摸不着头脑。两人的车现在已经烧成一堆空壳,如今这荒郊野岭的只能步行找个地方先歇息。“不是,这就完了?!” “不然你再想办法让他活过来虐咱们一场?”严冲将帝剑收好,灵觉观望片刻选定一个方向。他的脸色有些哭笑不得,示意陶洮神魂之力可以用了。“这位将军是感应到咱们俩的气息,专门出来杀你我的!” 看着陶洮仍是一脸茫然,严冲索性将自己的猜测和刚才他和古尸沟通得来的信息和陶洮解释清楚。原来是他吞纳死魂之后灵觉中残留的灵兽气息,和陶洮这位大尊的威势,引动了这位古时战死此处的将军。 古尸以为有灵兽祸世,复苏出来想要将两人斩杀。而偏偏自己如今灵觉极其灵敏,隔着几十里地感应到他出世的气息,赶过来之后刚好和他撞上。所以那位古尸才一言不发就将两人的车一戟砸爆,并且凭着在地下蕴养无数年的钢筋铁骨打得他们束手无策。 “这不对啊,他怎么这么硬?就凭着他被地气蕴养千年之久?”两人朝着城镇的方向纵跃如飞,陶洮听完严冲解释仍有些不服气。堂堂饕餮在一具古尸手上没走过一招就被对方在肉身上碾压,这让他一时有些幻灭的感觉。“还有他一个死去那么久的古人,为啥本尊神魂之力都无法镇压他?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他应该是古时正经得过帝玺册封的某位将军...不过反正现在已经消散一空,你就别再纠结了。”严冲隐隐有些猜测,但是和古尸传音时并未得到证实,所以也就不好和陶洮多说什么。但是古尸苏醒一事倒是让他对这番变故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心里疑云更重!“与其惦记着他为什么能如此强悍,倒不如想想为何他会忽然出世!” 古尸现世的事情恰好出在这个时候,不免让严冲心里有些不安。虽然林奇神魂与天威相连震慑诸灵,但是他再强也不过是一位灵兽大尊,即使身份殊异也不可能与这种身具气运和威能的古尸扯上联系!而且他还能凭着气运之力避过天威,甚至若不是自己身上的气运金印威能比他更为强盛一些,怕是最后只能选择和陶洮联手将其诛杀。 他们遇到古尸都只能艰难抵挡,若是有类似的东西出现在普通人面前...严冲想到那种场面不由有些忧心忡忡。他和陶洮一边赶路,一边用手机联系清山将两人遇到古尸的事情和他沟通一番。 “严先生不必多虑,这种古尸既然身怀气运,那普通人必然看不到也不会受其影响的。”清山在电话里沉思片刻,似乎明了严冲的担忧,索性透露了一些信息让严冲安心。“而若是没有气运庇护,这种不被现世认可的存在,气息泄露的第一时间就会引来天威镇压,您且放心便是。再者我已经让道门全部戒备,若是有什么处理不了的变故,届时恐怕还要请您出手。” 有了清山的背书严冲才算放下心来,和陶洮在附近找了个地方先住一晚,第二天重新上路。他的灵觉现在仍然带着一丝死魂的气息,加上与天威隐隐相和,不止是感应能力大增,恐怕还会吸引一些古怪东西主动找他。 不然那古尸想来也不会这么快就现世。严冲嘱咐陶洮将神魂之力散到极限,随后让重新放出的鬼母也将自身邪戾气息散出。光是这样没头没脑的凭着直觉四处奔走,倒不如让这些牛鬼蛇神主动送上门来! 但是没想到一行人连续奔波数天,都不曾有什么发现。若非有灵觉指引,他都要怀疑是不是跑错了方向。一路上倒是发现一些零星孤魂,最后全都被鬼母出手吞噬,如今身上气息隐隐有些外泄。幸亏有严冲的灵觉遮掩,不然鬼母早就殒身在天威之下。 “哦豁,来活了。”天色渐晚,严冲本想找个地方休息,陶洮倒是忽然来了精神。他两只眼睛盯着不远处的树林,兴奋的让严冲把车先收起来。“没想到这荒郊野岭的还能有这遭遇...” 严冲的灵觉散布较远,本来没有注意到近处的这片树林。陶洮提醒之后灵觉收回,才发觉一丝异样。树林深处竟然凭空冒出一栋宅子,而且来往阴魂络绎不绝。 “这是...怎么和上次咱们捉到神使的那一次这么像?”严冲凝神打量周围,还有那栋藏在树林深处但是灯火通明的宅子,不由迟疑的问了问陶洮。“该不会里面有神使?” “绝不会有,里面这股气息...好像是我的老熟人哩。”陶洮一脸冷笑,满不在乎的摆摆手。竟然当先朝着那片树林奔去。严冲无奈只得紧紧跟随,冷不防差点被猛然转身的陶洮撞到。“对了!把这小丫头收起来,她若是让那家伙看见,怕是咱们只能动手一战了。” “鬼车,鬼车!是不是你这个扁毛东西在搞事?!”等到严冲满脸懵逼的把鬼母收回鲁班锁,陶洮浑身气息一震,招呼着严冲朝那树林里冲去。这几天他始终保持着神魂发散的状态,但是一路无事都快无聊到爆了。难得撞到一丝自己熟悉的气息,陶洮哪里还耐得住。“几千年不见!你召来这些孤魂是要迎接本尊吗?” 严冲听见陶洮大呼小叫朝着树林奔去,神色不由一变。鬼车?若真的是那位凶禽,怕是这些阴魂进了宅子之后就是羊入虎口。传说它能强吞活人魂魄,更遑论这些从四处聚集来的阴魂。但是一时他也不明白陶洮和这位凶禽到底是什么关系,只得硬着头皮快步跟上。 “鬼车!你给老子开门!”似乎陶洮身上散发的气息惊扰到此处主人,外面的阴魂扭曲着被吸进宅子中。严冲神色不由一变的同时,陶洮却将这些变故视若不见。不过那扇老宅的大门在他们俩到来之前轰然关闭,倒是将陶洮气得不行。两只手掌在那本来有些虚无的大门上拍得轰然作响,嘴里不停吆喝。“你再装死小心本尊化出原形吞了你的脑壳!” “饕餮!休要欺人太甚!不然本尊定然与你拼个鱼死网破!”一道嘶哑声音如同锯木,听得严冲浑身起了一片鸡皮疙瘩。但是语气虽然强硬,但是那两扇大门却轰然洞开。陶洮当即也不顾鬼车那气急败坏的威胁,大摇大摆的招呼严冲和他一起进去。严冲一时摸不清这俩到底什么关系,只得闷声不语跟在后面。 “鬼车,本尊亲自来了,你都不愿现身一见?”整栋宅子现在空无一人,陶洮左顾右盼的直入大堂。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两侧那烂木破石化成的椅子桌子,两人索性站在堂上。严冲的灵觉将附近锁定,但是却没能找出那鬼车的本体所在。陶洮抬头盯着堂上挂的一幅奇奇怪怪的画,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冷笑。“信不信本尊生撕了你的神魂?” “大尊且稍待。”嘶哑的声音回荡在周围,随后一股气息忽然出现在堂中。严冲不可置信的催动灵觉感应周围,这缕气息来得诡异,他竟然捕捉不到这鬼车是如何出现的。“鬼车如今苟延残喘,大尊为何不能行个方便?” “方便,当然方便。”陶洮戏谑拍手,神色冷厉打量着缓缓成型的鬼车虚影。同时神魂传音严冲让他戒备,自己的神魂之力也是蓄势待发。“本尊想知道,你如今忽然现世,有没有什么事想做?” “大尊何必明知故问...”鬼车的厉笑桀桀响起,听得人不禁浑身发冷。而他的语气也满是怨毒贪婪,虚影上十几只眼睛同时投向陶洮身旁的严冲。“这是你随身准备的血食?饕餮大尊不是不沾这些吗?” “鬼车上古之时就被镇压,他不曾知道张老头的事。你且不要出声,看我如何戏弄他。”看着严冲神色古怪,陶洮生怕他忽然出手坏了自己好事,匆忙传音和严冲解释一句。而后自己横跨一步挡在严冲面前,朝着鬼车虚影发出一声冷哼。“给本尊说清楚!再扯些有的没的本尊今日就吞了你!” “当日吾被真龙麒麟镇于此地,曾经立下誓言!待吾脱困之日,定当屠尽万民以雪吾恨!”鬼车几个脑袋摇晃想要避开陶洮看向严冲,却被陶洮身上气息强行将虚影禁锢在原地。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凶戾,狠狠盯着陶洮。“如今好不容易二者死尽,吾之神魂得脱镇压,难道大尊想要拦吾?!” 陶洮满意的拍着手掌,眼神逐渐变得冰冷。鬼车当初因为伤人被两位大兄出手镇压的事,他也曾听两位大兄提过一嘴,但是具体位置却是不曾提及。而且当初自己因为凶性太大被两位大兄长年管制,虽然与鬼车见过几面但是也算不上熟悉。 “我不拦,不拦。”陶洮冷笑着垂下手掌,玩味的盯着鬼车脖子上兀自流血的伤口。严冲没有得到他的示意也就没有出手,反正两人的灵觉和神魂早将附近锁定,鬼车根本不可能逃得出去,却看这凶物还能说出些什么。“那你现在,怎么还没动手?难道脱困未成?要不要本尊帮你一把?” 严冲意外的看了一眼鬼车,不知道这个货到底是眼神不好还是神魂不行...自己两人如此剑拔弩张气势勃发,这玩意竟然视之不见兀自在感谢陶洮! 第133章 独战鬼车! “完蛋,这货没救了。”陶洮趾高气昂的傲立堂上享受着鬼车的吹捧和感谢,同时传音和严冲吐槽。“它当初被两位大兄封禁的时候仍是上古,诸多灵兽横行,人类尚还弱小...该不会是它以为这么多年过去,外面还是以灵兽为主?” “饕餮大尊,真龙与麒麟二位既然身陨,这世间还有谁是您的对手?”鬼车几个脑袋服帖的趴在陶洮面前,口中奉承阿谀之词层出不穷,让严冲都有些浑身不适。不曾想灵兽里还有这种奇葩,被封禁几千年都没忘了拍人马屁!“今后我等自当以您为首,将这世间彻底化为吾等灵兽乐土...” “这有些不对劲,鬼车封禁如此之久,既然对外界毫无了解,那它幻化的这栋宅子...”严冲听得心头腻歪,索性转身打量周围的陈设和布置。转眼间看见屋内幻化的各种器物和家具,他忽然传音陶洮提醒他戒备。“这玩意怕不是以为你也刚醒过来,在忽悠你不成?” “随便它,一个尚未完全脱困的鬼车,在本尊手里还翻不出什么风浪。”陶洮听得严冲传音,满不在乎的微微摇头,两只眼睛里满是戏谑神情。他甚至蹲下身来轻轻拍了拍鬼车虚影的一个脑袋,吓得虚影一阵哆嗦。“鬼车,既然你不愿意透露自己真身所在,本尊也不计较。这样吧...” “我随身带的这个血食灵魂强大,待你脱身之后就当做本尊送你的礼物。”严冲看着陶洮笑眯眯的看向自己,随后只得翻了个白眼,默契的将自己灵觉力量催动一丝,让鬼车感应到自己作为一个优质血食的过人之处。陶洮感应到鬼车虚影流露的贪婪邪戾,满意的退到一边。“至于咱们谁做首领,本尊也不欺负你,等你完整脱身之后再说吧。” “不放它完全脱困的话,怕是很难将鬼车彻底抹去。”严冲在陶洮的示意下退出那栋鬼车幻化的宅子,两人在树林里搭了个帐篷。陶洮示意严冲用剑阵将整个树林封住,这才和他传音解释。“这玩意的神魂乱得像鸡窝一样,神魂中的意志比他脑壳都多。万一遗漏一丝说不定都会让它有卷土重来的机会,咱们且先等等吧。” 严冲本来还在怀疑陶洮为何不当场将鬼车诛杀,听得这个解释不由一怔。鲁班锁的资料室里只有关于鬼车的简单记载,并未写的太过详细。而至于神魂中的异常也只是简单描述一句意识数量不明。他本来以为鬼车最多体内容纳和脑袋数量相当的神智,没曾想陶洮却说比脑袋还多?陶洮虽然胆怯懒惰了些,但是这种事情却是从不含糊。 两人在这树林中苦等几天,周围方圆几里被他们俩封锁得滴水不漏。鬼车凶名在上古之时响彻人间,最后虽然落得个被真龙麒麟联手封锁的下场,但是任何人都不敢小觑于它。若是此番被它脱出两人掌握,让这神智时常混沌的凶禽现身人世,怕是要引起轩然大波。 “应该差不多了吧?”是夜,陶洮和严冲两人悬身空中,看着下方整片树林缓缓枯萎。而附近的蛇虫鼠蚁全都遭了殃,甫一露头就被鬼车强行吞了魂魄。“这玩意体型有点惊人啊...” 陶洮背过身去翻了个白眼,似乎对严冲的感慨颇有些不以为然。不过鬼车现世的动静着实不小,地面上一处庞大的鬼车形状缓缓凸起,引得周围地面一阵山崩地裂。严冲庆幸两人之前封锁的范围够大,不然这里的动静肯定要传出去了。 “饕餮!将身后血食交予本尊,其他事宜容后再说!”九只足有一人高的庞大鸟头从地面冉冉升起,十八只眼睛贪婪的盯着陶洮和严冲。鸟嘴旁边有丝丝红色涎水不停滴落,将地面融出片片焦痕。“吾今日得脱囚笼,大尊之助日后定当报答!” “好啊,本尊等你报答。”陶洮懒洋洋的挖了挖耳朵,随即戏谑的看向严冲。“血食,鬼车在叫你哩...” “就是说可以杀了,对吧?”严冲并不理会陶洮的玩笑之语,手中灵武缓缓出现。灵觉锁定着当先冲向他们的一只鸟头,身形闪动霍然踏上鬼车头顶。“血食?给爷死!” 鬼车眼神中的贪婪邪戾还未散去,只感觉头顶传来一股巨力。严冲灵觉与肉身力量一并爆发,将那当先一枚头颅踩得砸在地上挣扎不起。手中灵武化作狼牙棒,重重顶在那鸟头和脖颈相连的位置。鬼车其他头颅一时惊怒万分,纷纷口吐火炎向着严冲烧去。 “诶呀诶呀,真是对不住啊...”陶洮在旁边一脸笑眯眯的表情,好整以暇拍着手火上浇油。“鬼车,你这废物如今连区区一个血食都收拾不了,怕不是这几千年在地下消磨得神魂萎靡?” “饕餮!你...竟然将诸多灵兽喂给血食?!”鬼车一只头颅被严冲死死踩在脚下挣脱不得,同时严冲灵觉催动之后暴露出一丝尚未消除的死魂气息,让鬼车其余头颅不由大为惊恐。“尔等今日...休怪本尊无情!” “就你也配称尊?!”陶洮神色一变,神魂之力骤然催动,引得周围天地色变。他的身形缓缓升到最高处盘坐,全力封锁住严冲和鬼车的动静。“虫子,全力动手!” 严冲一声长笑,灵觉冲天而起。上次与古尸一战未能检验出灵觉如今的强度,所以之前和陶洮说好,他全力封锁周围,自己要试一试如今的战力!手中狼牙棒朝着鬼车脖颈重重砸下,同时脚下发力将这枚头颅震成肉泥。鬼车吃痛之下其余口中火炎猛然喷出,将严冲的身形笼罩其中。 灵觉形成一道无形光幕将鬼车的火炎挡在身外,严冲试探的伸手感应一下这火炎威能,随后浑身忍不住发出一阵颤栗。鬼车的火炎毫无温度,但是其中针对灵魂的威能着实强悍。若非严冲经过死魂洗练肉身与灵魂合二为一,刚才的试探怕是就要被点燃自身灵魂。 鬼车的几个头颅神色诡秘的相视一眼,口中火炎喷得更为猛烈。它这火炎是上古之时吞噬了无数人类魂魄,将怨念和血魂集中在一起炼就的。对灵兽或许威慑性不高,但是对于人类的灵魂...却有着难以估量的伤害。虽然眼前这个血食好像有些难缠,但是它堂堂上古凶禽,岂会因为这点阻碍就放过这到口的补给! 严冲百无聊赖的抵挡着那毫无温度的火炎,同时用灵觉感应这鬼车的神魂。似乎是因为吞噬过的人太多,鬼车体内灵智驳杂散乱,甚至一个脑袋里就有不止一个意识存在。整个山包一样的身形里,潜藏着大大小小几十道意识! 这就有些棘手了。严冲挥舞着手中狼牙棒有一搭没一搭的朝着那几个晃晃悠悠的脑壳砸去,一边想着该如何才能将这鬼车体内的意识全部湮灭。若是陶洮愿意出手就好了,最多两人合力将其肉身毁去,然后让陶洮施展秘术将其神魂吞噬。但是熊孩子愣是说什么嫌这鬼车吞过太多人,自己死也不愿吞噬它的神魂! “鬼车!你就这点能耐吗?”陶洮在上面看得无聊,忍不住出言讥讽。严冲不知道在搞什么东西,只是凭着灵觉抵挡那灭魂火炎,手里狼牙棒慢悠悠软绵绵,看上去连农村大娘敲谷子的力道都不如。要不是陶洮的神魂能感知到严冲的灵觉强度并未减弱,甚至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已经被鬼车伤到了灵魂。“再他妈不快点,本尊将你们一起吞尽!” 严冲恶狠狠的瞪了陶洮一眼,随即身形猛的纵起,手中狼牙棒迎风见长,在剑影上借力之后一式横挥,一棒子将范围内的四个鬼车头颅全部扫飞。他的肉身之力如今足以碾压灵兽,一棒子下去鬼车几个脑壳晃晃荡荡一时回不过神来。 而严冲身形不停,荡开面前几只头颅之后纵身落在鬼车躯体上,手中灵武刹那消散。背上帝剑铮然一声凌空飞起落入严冲掌心,凭空舞了一个剑花深深贯入鬼车脊背。帝剑本身蕴含的威能对灵兽本就有着极强压制,重创之下鬼车数个头颅仰天发出一声嘶嚎。 “没想到,区区血食...竟然伤吾之体!”肉身的剧痛和体内部分意识湮灭带来的伤害,让鬼车本来有些茫然的头颅瞬间清醒,十几只眼睛凶光闪烁盯着严冲。它干脆舍弃自己那久攻无果的火炎,几张鸟嘴张到骇人的程度,狠狠朝着严冲咬去。“给本尊死来!” 严冲鼻孔中嗤笑一声,抬手将帝剑抛至空中。身形闪动间帝剑落回背上剑鞘,手中灵武出现,朝着那几张围攻自己的鸟嘴砸去。但是不等灵武落在实处,鬼车一只翅膀神出鬼没的闪至严冲身前,一股绝猛狂风将他掀飞出去。 “无知小儿!”严冲灵武斜斜护在身前,脸上表情古井不波,只是神色古怪的看着鬼车那数十只短小羽翼。他没料到鬼车竟然能用翅膀御使这等狂猛风力,身形只得顺势朝后退开。鬼车数个头颅并在一起,狞笑着朝严冲追击而去。“吾等纵横上古,岂是尔等一介血食能挡!” “真是什么东西都敢与我叫嚣!”严冲在剑影上稳住身形,身后无数剑影显化而出,朝着鬼车追击来的头颅刺去。这里整片空间都在他的剑阵笼罩之下,现在没有催动剑阵束缚鬼车,只是他想试一下自己的肉身和神魂如今强度。鬼车操纵风力将他身形扇飞,但是本身却是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剑阵,落!” 无数剑影附带着死魂之力刺向鬼车,羽翼催动下散出的狂风虽然在剑雨中被层层削弱,但是一时竟然不能伤到它的神魂和本体。严冲浑身气势如神似魔,眼中散出一缕死魂之力附带的深色火焰。鬼车的神魂之力虽然散乱,但是强度却委实惊人。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有灵兽能凭着单纯的神魂之力抵住剑阵,也难怪陶洮之前如此慎重。 看着鬼车的众多头颅仰天狂吼,严冲不禁冷笑着抬起手里灵武。 趁他病要他命!灵武带着呼啸之声砸向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头颅,严冲脸上神色平静中带着一丝凶戾杀气。灵觉碾压鬼车的神魂毫无悬念,这样试探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倒不如赶紧将其杀掉! 鬼车光是抵挡头顶剑雨就已经牵制了绝大部分注意力,冷不防灵武落下,竟然生生将一只头颅打爆!其余几只脑袋嘶吼着朝严冲不断撕咬,但是在剑阵笼罩之下根本触及不到严冲的身体。脚下剑影载着严冲左右闪避,窥着时机抡动灵武对准鬼车脖颈处砸去。 鬼车如今对这血食的手段和狂猛已经有了认识,自然不敢硬撼他的灵武。身下两只尚还深埋地下的足爪挣动,勉强挪移着身形避开严冲一击。但是同时神魂疏于抵挡头上剑雨,几只剑影穿过羽翼催化的狂风,在他庞大躯体上溅起数朵血花。但是严冲如今的剑影不止是灵觉,还附带一丝顽固的死魂之力,入体之后悄然融入鬼车神魂,使得它神魂强度一降再降。 “你!竟然用毒!”鬼车仓皇挪动着身躯避让剑雨和灵武,几只脑袋疯狂朝着严冲冲去。它的几条脖颈拉伸出一个惊人的长度,将严冲身形团团裹住。疼痛和狂怒刺激了鬼车的凶性,竟然无视严冲非人体魄,妄图将他勒死在其中。“本尊数千年不曾尝得血食之味,今日就拿你庆祝吾之脱困!” “还真是大言不惭!”严冲手中灵武舞出一片棍花将围困自己的脖颈砸得不断朝外鼓起,但是一时却是难以脱困。他没想到鬼车的脖颈竟然还能有这般韧性,一时有些诧异但却并未感到畏惧。就是站立不动任其施为,他现在的体魄也不会被鬼车碾压。“区区凶兽也配称尊?” 严冲放开灵武,两只手掌抓住一条脖颈横在身前。十指用力破开鬼车羽翼下的皮肤,连带着脖颈中的骨节一起,被他生生薅断!深色鲜血伴着鬼车的惨嚎,在他冲破封锁的同时响彻天地。 第134章 封禁鬼车,如何验证实力 “啧啧,虫子这么凶残...”陶洮看着严冲浑身浴血生撕鬼车,不由浑身一个哆嗦。神魂之力将此处动静遮掩,同时后怕的伸手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骨头。“这下子很难说清谁的体魄才是灵兽,真是让人害怕...” “别叨叨些有的没的,有没有办法将他的意识一举湮灭?”严冲身形浮空,拳脚不停和鬼车狂乱舞动的翅膀和脖颈硬撼。他的两只手掌如同大刀阔斧,在鬼车身上带起片片血花。它如今剩下的头颅不过六只,但是体内十几道意识却只在帝剑之下湮灭一道。严冲若不是担忧自己将它的脑袋全部打爆会出现什么变故,单是这些纯靠肉身之力的头颅,在他手上如今撑不过几分钟就要被撕扯得一干二净。“不然万一漏掉一道都是麻烦事...” “你将它彻底撕碎不就行了?”陶洮没想到严冲到现在都还在惦记之前自己说过的隐患,不由翻了个白眼。灵兽的神魂在肉身保护下很难消灭,但是他没想到严冲的肉身如今已经强悍到这种程度,竟然能生撕灵兽。虽说鬼车不以肉身见长,但是被封禁此地蕴养数千年之久,肉身怕是要比自己现在都要强横。“把它那什么鸭脖鸡翅全都扯掉,然后再将肉身彻底毁去。灵兽神魂若是没有肉身庇护,岂不是任你吞噬拿捏!” 严冲知道自己的吞灵之术对神魂有奇效,但是鬼车毕竟吞噬无数人类才成长至此。他一想到要吞噬对方的神魂,心里和陶洮一样都感觉有些难以接受。但是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先将鬼车肉身湮灭再想其他手段。 鬼车现在对严冲的肉身之力颇为畏惧,几条脖颈晃动间不敢单独与其硬撼。严冲听到陶洮传音说将翅膀扯掉心中微动,身形如虎扑至鬼车背上。鬼车身形庞大至极,但是除却几只脖颈和翅膀并无其他攻击手段。严冲身形落在它背上,手下重重薅住两只羽翼。 鬼车的翅膀虽然看上去娇小,那只是在它庞大体型衬托下显现的错觉。和严冲正常人的体型相比,一只羽翼就比他高上一倍!但是在严冲肉身之力下,那两只羽翼仿佛纸糊一样被他生生扯掉!鬼车的几只脑袋厉啸着冲过去撕咬严冲,反倒被他拳脚砸得眼冒金星。 “大尊!还请您放吾一条生路!”一只头颅高昂看向上空陶洮,眼神里流露出哀求之色。鬼车感应到陶洮的神魂如今强过自己不少,封锁周围之余尚存余力。眼看着自己的肉身抵不过这怪异血食,还以为是陶洮动意想要吞噬自己,才让严冲先出手消磨自己的实力,毕竟饕餮的胆小谨慎它也是早有耳闻。“吾愿发下神魂之誓,世代奉大尊为主!” “好说,好说...”陶洮一副惫懒模样,侧着脑袋不耐烦的看了看严冲现在的情形。“不过你连区区一个血食都打不过,本尊收你又有何用?!” 鬼车背上翅膀已经被严冲起落间扯下数对,几个头颅不停在后面追击严冲的身形,却根本无法跟上他的速度。听得陶洮鄙夷它的实力,鬼车不禁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它被两位大尊封禁数千年,神魂已经消磨得萎靡欲散,若非千年来不停吸收微薄地气强化肉身体魄,顺带强行维持着神魂不散,它早就应该被活活镇死在封禁之中。 本来出世之后它强行吸引周围阴魂聚集,就是用来吞噬强化自己的神魂。没曾想竟然被陶洮和严冲两人强行封锁,如今更是在肉身上被一个血食碾压!而饕餮一直以诸灵为食,自己此番想来定然难逃劫难!明了此刻局势,鬼车不再控制自身凶性,体内诸多意识全力聚集,催动仅剩的神魂之力朝着严冲碾压而去。 “来得好!”严冲本来还在惦记该如何将鬼车的意识一网打尽,感应到它自己聚集在一起,不由露出一丝冷笑。双拳迭出将围攻自己的鸟头轰到一边,左手双指并起按在眉心。“斩!” 一道挟着气运之力的煌煌剑气从严冲身上爆发出来,径直迎向鬼车神魂。他的身形在这一刻也如同化作一柄利剑,朝着鬼车剩余几个头颅斩去。陶洮看着这未曾见过的手段不由瞪大了双眼,自己放出去感应战局的神魂之力忙不迭的收回。严冲的身形现在若是只用神魂之力感应,甚至会被误认为是一柄锋利巨剑! 鬼车没想到自己的奋力一搏迎来了灭顶之灾,严冲灵觉附带的气运之力瞬间将它的神魂斩灭大半。体内意识也湮灭数道,剩余的意识纷纷四散,想要托庇在那庞大肉身之下。而严冲身形化剑瞬间即至,将它仅剩的几个头颅全部斩落!几道血泉在严冲身后喷出,鬼车的诸多意识在明了此番难逃劫难的同时,瞬间随着血泉遁出体外。各自与精血相合扑向严冲后脑,意图靠着灵兽神魂的优势强行占据严冲的躯体! “完活!”陶洮没想到鬼车竟然这样自寻死路,不由诧异的拍了拍自己脑门。若是鬼车意识与精血相合之后各自遁去,怕是两人还要费些手脚一一追击。哪知道这个不知轻重的凶禽竟然妄图占据严冲肉身借体重生,真真的是老寿星上吊嫌弃自己死的不够快。 严冲体内有那古怪的气运金印护佑,诸多灵兽都不敢沾染半分。更遑论他吞没上百死魂,如今灵觉之强怕是能碾压世上诸多灵兽,恐怕林奇现在都不敢轻易将自己的神魂渡入严冲体内!还有张先生那个老阴贼,不知在这传人体内留下多强的分魂烙印!鬼车此番入体,恐怕不过是给严冲送上一份神魂大礼。 不过这确实是陶洮误解了鬼车。他忘了自己的神魂之力散布四方封锁这里的动静,更忘了自己在上古之时的赫赫凶名。若是平常时候鬼车定然会选择逃遁以图东山再起,但是饕餮神魂封禁在外,让它误以为陶洮想要将其吞噬强化己身,哪里还敢将意识分散逃离! 而严冲虽然身上散发的力量夹杂死魂之力颇为怪异,但灵魂本质仍是人类。鬼车无路可走的情况下,只得行此搏命之举!孰料入体之后严冲的灵觉只是微微调动一部分,就将入侵的几股意识统统镇压。若不是严冲嫌弃鬼车神魂是由吞噬人类灵魂壮大而来,形成几道吞噬旋涡就能将其轻易磨灭。 陶洮的神魂之力催动,将地上之前鬼车脱困形成的大坑缓缓填平。那具鬼车遗留的肉壳被他细细检查过,确认没有意识残留之后索性将其埋在地下。同时陶洮将自己的神魂印记留下,防止诸多野兽虫豸被这强横肉身吸引过来,将其吞食之后再酿成什么祸事。但是他这番举动完成,严冲仍闭目立在空中不动,看得陶洮一阵焦虑。 若说严冲收拾不了鬼车神魂,陶洮都能笑掉大牙。但是这般缓慢的进度,他还要维持自己的神魂之力笼罩周围,委实有些无聊。但是严冲现在身上仍残存一丝锋锐之气,他的神魂之力也不敢轻易探查。幸好周围被毁掉的树林尚有几颗果树残存,只不过上面的果子还没个手指肚大,严冲一睁眼就看到陶洮被酸得龇牙咧嘴。 “你能放过这几棵树吗?这才几月份...那果子连花都还没落干净!”严冲哭笑不得的看着陶洮黑着脸匆忙扔掉手中野果,怕他恼羞成怒,赶紧给陶洮大爷送上一些零食。“走走走,鬼车已经收了,咱们找地方去吃饭...” 折腾一夜,如今天光已经大亮。这一夜虽然没有什么太过惊险的状况出现,但是陶洮一直维持着神魂封锁,严冲更是维持剑阵的同时,肉身与鬼车厮杀良久。虽然严冲最后也没能试出自己实力的深浅,但好歹也是将鬼车屠灭,了却一桩祸事。 鬼车上古之时就是依靠吞噬人类魂魄为生,甚至不拘于死魂生魂,连活人的魂魄都能强行吞吸出来。若是让它脱困现世,凭着现在的人口基数,不知这头凶禽要闹出多大动静。甚至若是任由它放肆吞噬,最后的成长程度谁也无法预料。好在严冲的灵觉指引还算靠谱,在鬼车现世之前将两人引至此处。 “我还是感觉这里有问题...”严冲心事重重的放下面碗,看了旁边吃得满头大汗的陶洮小声传音。“按理来说,鬼车如此凶名赫赫的上古凶禽现世,为何天威没有丁点反应?” “那...嘶哈好辣,我怎么知道?”陶洮一不小心加多了辣椒,这会辣的眼泪鼻涕全都忍不住,也难怪严冲看得有些没食欲。他翻着白眼匆忙抽了一张纸巾把脸抹干净,低下头来继续吃面。“你现在的气息,应该是除了张老头,当世最接近天威的人。连你都想不明白,问我有个毛用...” 严冲被他怼得没话说,只得仰头看天自己慢慢思索。鬼车的神魂并未被他磨灭,而是在鲁班锁里开辟了一小块空间将其封禁。但是他本来想要借着这位上古凶禽带来的压迫,试试自己如今的肉身极限和神魂程度,但是没曾想鬼车被封禁太久神魂萎靡,而且也不以肉身见长,一通折腾下来虽然费了些手脚,但却是有惊无险。 “陶洮,上古之时封禁了多少凶兽?”想了半天将鬼车这个凶禽的事抛至脑后,严冲神思不属的随口问陶洮。他虽然如今像个只知道贼吃愣喝的熊孩子,但是毕竟残存一些上古之时的记忆,每次想起的一些事情都透露出极为重要的信息。严冲甚至怀疑这个货根本就已经将记忆完全恢复,只是懒得透露太多才假装时不时憋出点屁来。“有没有那种...肉身手段强横,神魂也强的凶兽?最好是能和林先生有一拼的那种...” “你想做什么?我告诉你,最好不要想着和大兄动手,他...身份殊异,你如今身具百灵死气,就算能打得过他,也必定讨不到好处的。”陶洮警惕的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是转眼看见严冲的神情才知道自己会错了意,埋头猛吃一会,又重新抬起头来促狭的看着严冲。“不过你说的这些条件,倒是真有一个灵兽符合...但是它可不是被封禁的,而是当时与人类达成协议之后,自主沉眠的。” “你要是想试试自己如今实力深浅,它倒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严冲眼中神光一闪,殷勤的给陶洮大爷重新叫了一份面。这个货的记忆绝对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时灵时不灵,不然自己每次问他的东西不可能总会得到满意的答案。“淮涡水君,听过吧?我知道它的沉眠之地噢...” “无支祁?!”严冲神色一变,扶在桌旁的手掌险些将桌子掀翻。他细细回想着关于这位的传说,脸上表情极为精彩。“大圣的原型?你让我去和他动手?!” 淮涡水君无支祁!先不说上古之时威能如何,光是后世文豪以他为原型写出的那部煌煌巨着,流传至今都不知给这位老人家增加了多少世人的心念之力!而且既然陶洮说他当初是自主沉眠,想来这位大佬根本就不会受到天威和麒麟神魂的压制。如今过去几千年,还不知道其实力增长到一种什么程度。 “怕什么,那水猴子其实性格不差。”陶洮神秘兮兮的看着严冲表情变幻,一时心满意足。他似乎故意抛出这样一个炸雷般的消息,欣赏半晌之后才悠悠说道。“而且你身上现在残留的死魂之力,极有可能需要他出手相助才能解决。这件事在我看来就是一举两得,去不去...随你的心意。” “他在哪里?”严冲将自己的心绪缓缓收敛,神色沉凝的看向陶洮。这个选择...根本不是选择,而是陶洮在有意引导自己前去与这位传奇灵兽一见。虽然他不明白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弯弯绕绕,但是光凭着无支祁那偌大的名头,他也很想去见识一番。 “淮水之下!” 第135章 无支祁!肉身之战 严冲感觉自己属实是有些膨胀了,竟然和陶洮夜探无支祁的沉眠地。周围水声潺潺,但是他却只感觉有些提心吊胆。熊孩子也有些拘谨,站在岸边时不时闭目感应一番,然后招呼严冲将剑影按着他的吩咐沉入水中。 “等会你不要说话!”周围不知何时慢慢起了一层白雾,影影绰绰让两人看不清远处。陶洮传音让严冲随在他身后,两人跨入河道。刚才还积满河水的河道如今竟然已经干涸,甚至严冲落下身形都没有沾染到一丝水迹。“从现在开始就已经接近了水猴子的沉眠地,这里与现世不...” “何方小辈...嗯?是你这个小吃货!”突兀的声音忽然打断两人私语,陶洮不禁面色一苦,讨好的转过身来乖乖行礼。严冲随着他转身,但是眼前却空无一人。“你不跟着麒麟小儿和真龙厮混,跑来找我干什么?” “无支祁大哥,大人,大老爷,不关小弟的事诶,是他找你。”陶洮谄媚的表情还是第一次见,说着话的同时身形慢慢后退,而一只脚却悄悄踹向严冲。严冲没想到他会忽然在背后来这么一出,身形踉跄着向着一片空地扑去。而落脚之时眼前景色再变,竟然置身在一处宽广的山洞中。面前一对金光灼灼的眼眸离他不到半米,惊诧之下严冲险些抬手捶上去。“他说想试试自己的战力,顺便找你帮点小忙!” 严冲心里怒骂陶洮的不靠谱,同时有些紧张的打量面前的无支祁。身形不足一个人高,身上深色毛发泛着微微荧光。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两只眼眸随着两人的动作转来转去。陶洮躲在严冲身后,从旁边伸出个脑袋来看着他嘿嘿一笑。 “禹皇子民?不曾修过巫术?”严冲观察无支祁的同时,这位不过一米出头的上古水君也在打量他。他的神魂之力无声无息的感应着严冲的气息,过了半晌忽然开口问道。“小吃货,他是哑巴吗?” “小子严冲,见过...水君。”严冲不知不觉间竟是一阵呆滞,等到陶洮在背后戳了他一下才恍然回神。回想刚才自己的失神之举,不禁感到心神骇然。这位水君威能之强平生仅见,仅仅只是一个对视就让自己忽略外界的所有事物,若是他刚才趁机出手...不知道自己的灵觉来不来得及示警。“我不曾修过巫术,今日来是想与水君...讨教一二。” “哪里还有什么巫术,这都什么年代了。”陶洮小心的将自己藏在严冲背后小声嘀咕,但是这片空间整个都在无支祁的掌控之下,陶洮的声音哪里逃得过他的感应。听到陶洮故意说给他听的这些话,无支祁神色失落的沉默片刻,随即单手一挥,竟然催动神魂之力将陶洮从严冲身后拖了出来。 “水君,您这是!”严冲刚要伸手将陶洮捞回来,却见无支祁屈指在陶洮脑门上磕得梆梆响,熊孩子痛得吱哇乱叫,一时却挣不开那束缚着自己的神魂之力。他努力拧着脑袋想找严冲求救,却被无支祁的神魂之力将整个身体都死死缚住,根本动弹不得半点!“水君,您还是别跟他一般见识...” “看见你们这些禽兽就烦,都给本君爬开!”可怜陶洮脑门上被无支祁敲出一片红印,然后被他掐着脖子甩到一边去。身上束缚着的神魂之力不仅没有散去,反而更加浑厚。两只金光灼灼的眼眸盯着严冲,无支祁缓缓站直身形。“小子和本君说说,如今世人不修巫术,那都在修些什么东西?” 严冲没想到这位水君还在纠结这个,但是看着他气势汹汹的朝自己逼近,只得将自己的灵觉展现给他看,随后大概介绍一些道门和佛家的术法。顺便让无支祁将陶洮放开,说他可以演示一些道术。 “罢了,一些修心不修力的破落玩意,不值得一看。”无支祁轻蔑的扫过在地上努力扭动的陶洮,鼻孔里轻轻哼了一声。他的神魂之力细细检视之后,睁开眼睛颇为意外的看向严冲。“你这力量不过尔尔,但是你的身体...” “既然外界已无巫术传承,但你竟然能用百灵死气强行塑体...难道你还是个天生奇才?”无支祁的身形如同鬼魅,瞬间贴到严冲身前。但是如今严冲早有防备,滑步向后微微退开,同时手中两个旋涡虚影微微转动,将无支祁的身形逼停。“嗯?还能这么玩?你吞了饕餮神魂将他的神通剥离了吗?” 无支祁看着严冲手心里两个吞灵旋涡,身形虽然定在原地,但是神魂之力却朝着那两个旋涡探去。而严冲瞬间加强旋涡的吸力,竟然撼动不了无支祁那一丝神魂之力!他现在的感觉就好像在用微小的水流去冲刷一根坚硬无比的钢管,费劲力气也撼动不得半分。无支祁倒是不以为意,只是疑惑的看着他施为。 “你这人...有点意思。”僵持半晌,无支祁挥手将地上的陶洮朝着严冲扔去。熊孩子委屈巴巴的翻身藏到严冲身后,不停在他后背推上一把,好似在催促严冲去给他报仇。“想与本君动手?” “求水君赐教!”严冲现在的神色无比凝重,刚才自己灵觉衍化的吞灵旋涡撼动不得无支祁的神魂,这种事情连林奇都做不到。他一时有些后悔听信了陶洮的鬼话来找这位大佬,但是眼前的局面已经容不得他退缩半分。无支祁的性格有些喜怒无常,肉身与神魂无一不强,而且明显的这位水君对那什么百灵死气塑体有些了解,自己若是能得他点拨几句,说不定能将身上残留的死气化去。而且来都来了,让严冲就这样放弃,心里也是微微有些不甘。“另外希望水君能解释一二,何谓百灵死气塑体?这或许与...我的身世有关。” “身世什么的有什么好纠结,你就算是上古大巫转世又能怎么样!”无支祁听到严冲求战眼神发亮,身形舒展伸了个懒腰,浑身骨节发出一阵噼啪声响。他不以为意的抬手挥了挥示意陶洮靠边站好,而后自己的身形只是一个闪烁,就到了严冲面前。“打赢本君!传你巫术!” 陶洮早在严冲求战的那一刻就悄悄从他身后溜走,速度之快简直可以说是逃窜。无支祁的好战闻名上古,在这水府里休眠几千年,如今严冲找上门来他肯定不会放过。甚至之前陶洮被他敲脑壳的时候都没敢还手,就是知道这位大佬好战成性! 若是自己不抵抗也就罢了,最多挨一顿毒打无支祁就没兴趣继续了。但若是还手,说不定这该死的水猴子打出兴致来,自己就惨了! 严冲仍在迟疑,冷不防一只毛茸茸的拳头就递到自己脸上。速度之快甚至连灵觉都来不及示警,只能靠着身体本能生生挪开半步。耳边传来让人牙酸的破空声,耳膜都感觉一阵刺痛。严冲不敢怠慢,抬手挡在自己脸侧将无支祁的拳头格开。但是那只手上传来的巨力出人意料,严冲身形被他一式横扫抡飞,直到撞上墙壁才停下来。 “水君好大力气。”严冲抚着脖子缓缓起身,心神集中在无支祁身上。他将所有灵觉全部敛入身体强化自己,而后脚下用力,朝着无支祁冲去。难得有人和他交手的水君大感兴奋,口中唔噢怪叫着挥拳迎上。两人的拳脚相击的声音如同打铁一般在周围响起,震得陶洮都不由抬手捂住耳朵。 无支祁那细瘦的手臂将严冲的拳头架住,而后一脸兴奋的抬腿在地上一跺,身形发力将严冲硬生生逼退半步。两人的手臂与拳头互不相让的不停轰击在一起,严冲只感觉一阵阵剧痛从手臂蔓延到全身,险些一口气没憋住惨叫出声。而无支祁却是满脸兴奋神色,两只拳头不停轰击严冲挡在身前的臂膀上。陶洮在旁边看得不由浑身一阵哆嗦,他就知道会是这样!上古之时无支祁的拳头能搏杀灵兽原身,如今经过几千年的成长不知道强到何种地步!而这位水君又格外好战,而且偏爱肉搏,怕是严冲这一遭要受罪了。 严冲和无支祁胶着的肉搏没持续多久,严冲就狼狈的踉跄退开。他的肉身虽然也算强横,但若是无支祁再这样猛捶片刻,怕是自己的骨头就要遭殃。即使经过灵觉加强的肉身,也根本抵挡不住这位水君狂猛的力度!那两只细瘦手臂上的力道让他有种无法抵抗的错觉,只得另想他法! “水君,试试我的灵武!”手中光芒闪耀,一根比严冲稍矮的棒子被他在空中抡出一个半圆,带着呼啸之声朝着无支祁砸去。灵觉灌注之下灵武的体型并未产生变化,倒是重量增强了不知多少。无支祁两只胳膊交叉硬抗严冲一击,痛得他不由龇牙咧嘴,浑身战意更盛。严冲身形微转,手中灵武霍然横推将无支祁整个人挑飞出去。不等他的身体落地,灵武已经横击而来。无支祁龇牙咧嘴的看着严冲手上灵武,手中竟然也出现一根棍子,立在身前将灵武生生拦住。 “小子,试试禹皇留下的定海棍!”严冲看着无支祁手中古朴棍子两眼放光,手中灵武却是一刻不停的朝着他砸去。同时灵觉全数催动灌入灵武,一时间灵武抡动时的呼啸之声竟然消失不见,直到和定海棍撞击在一起时才发出一声轰然巨响!无支祁眼中闪过一丝惊诧,棍子立在地上身形纵起,两只脚朝着严冲脑袋踢去。孰料严冲手中早就挽着一根透明的飘带,挥手间朝着无支祁的脚腕缠去。同时单手持着灵武横挥,朝着无支祁立在地上的定海棍扫去。 一刚一柔两件灵武,严冲还是首次一起动用。无支祁的巨力和灵巧动作给他的压力太大,若是一着不慎怕是就要被这位水君重伤。唤出灵武之后虽然看上去势均力敌,但说到底严冲的肉身强度根本就和这位水君有着云泥之别。但现在两人的交手只是肉身这一方面,若是能将无支祁束缚片刻或者让他短暂的失去借力之处,严冲有信心将这位传奇水君打得落花流水!毕竟灵武灌注的灵觉越多重量就越发骇人,他不相信自己将灵觉全数灌注其中,在无支祁失控的片刻时间会毫无建树! 但是现实还是给了严冲一个耳光。飘带确实缠绕到无支祁的脚腕,灵武也横击在定海棍上,但是两处的结果都让严冲大跌眼镜。飘带在灵觉催动下将连环踢向脑袋的无支祁身形带歪,但是效果却不如想象的那般大,只是让严冲避开了要害,最后一脚踢在他的肩头。而单手横挥的灵武命中定海棍,如同敲击在一座大山上,反震的力道让严冲险些灵武脱手。 “小子狂妄!”无支祁一声怪笑,抡动着定海棍步步紧逼。严冲一着不慎失去先机,手中灵武左支右绌抵挡着无支祁的猛攻。好在刚才飘带将那连环两脚的力量消去一部分,而且踢在肩头的时候严冲微微后撤卸力,不然现在怕是自己已经废了一条胳膊。如今无支祁双手挥舞定海棍朝着严冲周身不停砸去,他只能凭着灵觉的感应示警强行抵挡。“本君这根棍子上可通天,下与地合,岂是尔等这破烂武器可以撼动的!” “水君威武。”这样光是抵挡无支祁的棍子就需要他集中注意力,万一失守怕是瞬间就会被砸成重伤。严冲催动灵觉在空气中传出声音,同时双眼闪过一丝决然。那条不可见的飘带忽然在灵觉催动下,在他周围布下层层防护,而后手中灵武不再抵挡定海棍的攻击,反而被他双手握在手中,斜斜指向无支祁的胸腹之处。“试试这个!” 定海棍落下的手感混不着力,无支祁听见严冲传音的同时心知不妙,身形猛然后撤。但是定海棍上竟然传来一阵束缚之力,让他的速度不由慢了一分。而同时严冲手中灵武在灵觉的催动下猛然变化,竟然顶在无支祁的胸前,将他狠狠撞飞出去。 第136章 死魂消散,灵觉暴涨 “这是兵魂?”无支祁虽然看上去狼狈一些,其实并未受到什么重创。严冲的灵武变化出乎他的意料,但是命中瞬间无支祁就借力后退,拉开距离之后身形翻转,将那骤然暴涨的灵武踏在脚下。感应着灵武那独特的气息,无支祁眼中神色惊疑不定。“禹皇子民,怎么能驾驭兵魂之气?” “水君,你要挨捶咯...”陶洮窝在旁边,神色诡秘的开口嘲讽。之前他也怀疑过为何严冲能得到兵魂之气的青睐,后来才醒觉或许是严冲的来历有问题。而严冲自己好像也有些明了此事,但两人很默契的没有挑明。陶洮现在生怕无支祁将此事说透,马上开口搅局。“该不会沉眠数千年,堂堂水君已经消沉到连一个不会巫术的小儿都收拾不了了吧?” “有些意思,再来!”无支祁眼中金光暴涨,竟然踏着灵武朝严冲冲来。手中定海棍舞出棍花,让严冲一时根本看不清落点。身周悬浮的透明飘带围着自己疾速转动,将他的身体护了个滴水不漏。同时灵武在灵觉催动下骤然缩短,让无支祁的身形无从借力只得落回地面。“本君的肉身刀枪不入,小子小心了!” “刀枪不入?”严冲心中灵光一闪,抬手将背后帝剑拔出。剑如流光直指无支祁肩头,同时化作狼牙棒的灵武斜挥,封住自己身前大半空间。无支祁身体散发的威势确实惊人,每次当他向自己冲来时都有一种让他毛骨悚然的危机感。但要是说到刀枪不入,严冲不相信他能只凭肉身抵挡帝剑锋芒!“水君,小心了!” “有趣!”帝剑散发的那种屠龙之威让无支祁有些心惊,定海棍护在身前侧身避过锋芒。但是他的去势并未停歇,反而仗着自己的速度一拳轰开灵武,而后并指如刀朝着严冲小腹狠狠刺去。幸而严冲身周那层透明飘带防守严密,将手刀上附带的力道层层消解。两人现在距离极近,伸伸手就能命中对方的身体!严冲却咬着牙一步不退,手中帝剑挽了个剑花,回转剑身朝着无支祁的脖颈划去。灵武刚才被无支祁一拳命中险些脱手,如今回转防护已然晚了。而既然无支祁忌惮帝剑锋芒,那就逼他不得不退!“给本君开!” 无支祁眼中金光灼灼,无视身侧朝着要害削来的帝剑,手中松开定海棍,双手探入严冲用来防护自身的飘带中。随着一声暴喝,竟然双手抓着飘带将严冲的防护破开一道豁口!同时帝剑已经搭上无支祁的肩头,只要严冲继续发力,大好头颅顷刻可斩!无支祁手掌贴近严冲的身体,两人一时全都陷入极其危险的境地。 一声令人牙酸的交击声,无支祁竟然矮身用嘴将侧面袭来的帝剑强行咬住,虽然剑上挟着的力道让他嘴角瞬间崩裂,但至少是止住了枭首之祸。同时他的指尖已经触及到严冲的衣物,只需向前微微一送就可将其开膛破肚。而他的动作却霍然止住,双手如同触电一般骤然回缩。但是严冲的衣物之下骤然爆发出一股锋锐之气,无数剑影如同从他的身体里骤然喷出,朝着无支祁射去。 “好手段!”无支祁那毛茸茸的手指连连弹动,将剑影一一击退。同时口中松开挣动不已的帝剑,身形猛然后翻和严冲拉开一段距离。看着严冲在两人之间布下重重剑影,无支祁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抬手将定海棍立在身前。“虽然战技不怎么样,但是反应和心性倒是一流。” “水君谬赞。”严冲身体兀自微微颤抖,刚才那番贴身肉搏的生死危机令他身体紧绷到极点,如今仍然不得放松。无支祁的身体确实强悍,剑影挟着一丝帝剑威能将其吓退,若是当时无支祁拼着双掌受伤继续动作,怕是刚才自己已经被他双掌破开肚腹。而自己的力量也与无支祁相差甚远,灵武被其多次轰中之后隐隐有了溃散的趋势。 眼下虽然重新拉开了距离,但是剑影对无支祁的威慑根本就是微乎其微!若是重新来上这么一次,怕是自己今日就要命丧于此。飘带刚才被无支祁双掌扯断已经消散,一时半会怕是难以现形。自己的身体失去这层防护,即使全部灵觉都加持肉身怕是也扛不住他那惊人的巨力。眼下严冲能想到的对策只有剑阵,还有灵觉。 无支祁看着周围剑影如电落下,只是嗤笑一声并未阻拦。严冲刚才将剑影贴身藏匿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他险些以为自己两只手掌怕是要保不住了。击退那些剑影之后,他才隐隐感觉出一些不对来。那种让他毛骨悚然的锋锐之感与严冲手中长剑如出一辙,但是气息极淡。恐怕自己就算凭着肉身硬撼剑影,严冲都不一定能破开自己淬炼几千年的坚韧皮肤。不过无支祁虽然好战,但并不喜欢虐菜。既然察觉自己的肉身强过严冲太多,也就没了兴趣与他近战。倒是这些剑影让他感觉有些新奇,就是不知道严冲能玩出什么花样。 “水君,小子想要向您讨教一下神魂,可以吗?”严冲肉身的颤栗缓缓平复,剑影将周围全部封锁,他感应到无支祁似乎有些意兴阑珊,心中一动身后无数灵兽虚影瞬间显化,而后与周围剑影合为一体。本来散发着堂皇剑气的剑影瞬间蒙上层层死气,连颜色都变得深了几分。“死魂之力,不知水君可能抵挡?” “放马过来。”无支祁本来就对剑影颇为好奇,看着严冲竟然能将自己灵觉中残留的死气与其融合,心下暗觉奇怪。这分明是巫术中的御魂之法,既然陶洮说了现今已经没了巫术传承,想来这个吃货也不敢欺瞒自己。而且严冲身上的气息也与他印象中的大巫毫无关系,只是这手段为何如此相似?无支祁将手中定海棍收起,神魂之力骤然催动,一个庞大的猿猴虚影出现在身后,仰头发出一声厉啸。“小子,本君的神魂当世无双,自己小心了!” 严冲看着那凝实的神魂心中一凛,暗中把陶洮骂了个狗血淋头。这位水君哪里是不亚于林奇,单单这凝实程度和神魂带来的威压就能甩那位大尊八百条街!但是如今剑阵已成,而且无支祁似乎对自己并无杀意,若是就此收手未免有些太怯懦了。 管他如何强悍,战过再说! 利用剑阵抵挡无支祁的神魂压迫,严冲催动着身周剑影骤然发动,同时灵觉如同泰山压顶一般朝着无支祁的神魂虚影冲去。严冲心念微动将自己灵觉中的一丝死气强行分离,与灵觉相合在空中衍化一只虚幻的红毛怪猿。让他诧异的是怪猿显形,帝剑竟然也散出一丝威能融入其中。这让本来只是想借助死气威能冲击无支祁神魂的严冲大为震惊,但是那怪猿虚影却恍若有了神魂一般,自己朝着无支祁的神魂冲去。 两只庞然巨物在空中撞在一起近身厮杀,严冲看着怪猿在瞬间落入下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和焦虑。随后将自己灵觉中蕴藏的死气又强行剥离些许,与灵觉结合在空中形成几尊虚影,在严冲的御使下一起群殴无支祁的神魂!周围剑影也无声无息的朝着无支祁神魂射去,意图牵制这位水君的注意力。同时围绕着神魂战场衍化数个吞灵旋涡,将厮杀中散落的神魂力量和灵觉尽数吸收。 “好玩!难怪大兄...”陶洮藏身旁边围观两人神魂交手,自己身后真魂虚影隐隐浮现。他看着严冲在无支祁的神魂气息压迫下,将灵觉中蕴藏的死气悉数剥离,在空中形成数十头灵兽虚影围攻水君神魂。最先出现的怪猿朱厌已经被无支祁的神魂撕碎,化成纯粹的灵觉被严冲衍化的旋涡吞噬回归己身。“果然是这样...” 无支祁似乎没想到严冲能够将灵觉和死气结合衍化诸多灵兽本体,一时不察被团团围攻。不过他的神魂果然称得上当世无双,周围死气和灵觉衍化的诸多灵兽一拥而上,竟然少有撑过片刻的存在!但是严冲的剑影时不时见缝插针的刺下,无支祁的神魂虚影也多处受创。散落的神魂之力被周围那些旋涡吞噬,磨灭其中意志转而补充着严冲的消耗。同时严冲感觉自己灵觉中蕴含的死魂之力越来越少,心中不由暗喜。 之前他以身为引吞纳诸多死魂,虽然自己身体和灵觉都有了大幅长进,但是残留的部分死魂之力却极为顽固。任由严冲各种办法尝试一遍都无法将其彻底磨灭,但如今在无支祁的神魂压迫下竟然被一一粉碎。而且其中能量在剑阵之中无从逸散,只能被他的旋涡尽数吞噬!或许这就是陶洮之前说的,自己身上的死魂之力需要无支祁帮助才能解决? 上百道死魂融合的灵兽虚影在无支祁的神魂面前被一一打散,而他的神魂也受创颇多,隐隐有了虚幻之感。而周围的旋涡已经溃散数次,但是剑阵笼罩之下严冲总能第一时间重新衍化出来。无支祁似乎感应到自己被击溃的部分神魂之力被严冲吞噬,眼神中闪过一丝暴怒,神魂仰天厉啸,一波绝强的冲击朝着四面八方炸开,将围攻自己的诸多灵兽虚影全部击溃! 严冲口鼻中鲜血直流,他的灵觉也受创颇重,吞灵旋涡更是在无支祁的神魂冲击下险些溃散。但是诸多虚影消散之后其中死魂之力尽数磨灭,留下纯粹的神魂力量通过旋涡的转化不停被他吞噬。灵觉强度一再暴涨,让他的身体隐隐有种将要被撑爆的错觉。这种机会千载难逢,虽然眼前阵阵模糊,严冲仍是咬牙维持着吞灵旋涡的运转。 无支祁的神魂力量也被严冲吞噬了一部分,将围攻自己的灵兽虚影全数湮灭之后,神魂虚影咆哮着将空中那些旋涡尽数击溃。随后他看向严冲的眼神变得凝重谨慎,举起拳头朝着严冲本体砸下。周围剑阵在他神魂之力的冲击下摇摇欲坠,若是被这神魂虚影命中本体,怕是严冲的灵觉会被他直接打散! 惋惜的看了一眼四散的神魂之力,严冲感应到自己体内积存的死魂尽数消散,仰天发出一声长笑。他的灵觉现在强横数倍,死魂磨灭之后仿佛卸去枷锁,催动起来更为顺畅。无数剑影在他面前瞬间凝结汇聚,竟然直接迎上无支祁神魂砸下的巨拳! 直入神魂的一声巨响,无支祁的神魂虚影竟然被这一剑硬生生击退半步。虽然剑影融合的巨剑也随之溃散,但是毕竟和他硬拼一记,而且严冲未落下风!随着他的心念微动,无数剑影重新汇聚,竟然形成一柄有若实质的长剑悬在头顶。同时严冲身后隐隐浮现一个高大的人形虚影,缓缓抬手握住那柄长剑! 无支祁的神魂退开半步,神色凝重的看着严冲身后出现的虚影。随后随着一声咆哮,一根虚幻的棍影出现在他的手中,朝着严冲显化的虚影当头砸下。 “卧槽!怎么又是这该死的张老头!”陶洮看着面前两尊庞然大物短兵相接,忍不住惊叫出声。严冲身后的人影根本不是他自己,而是闭着眼睛的张先生!周围四散的神魂之力和灵觉带来的压迫让他有些无法抵抗,只得将饕餮神魂虚影显化才堪堪扛住周围逸散的神魂压迫。“难不成严冲是他练就的分身?!” 剑棍相交爆出一声巨响,陶洮忍不住抬手护住耳朵。但是这种神魂交战带来的冲击针对神魂,一时不察之下他的神智一阵模糊,显化护体的虚影险些溃散开来。而严冲身后那尊虚影和无支祁的神魂互不相让,长剑和棍影再次撞击在一起! “你们的应许之地如今何在?”遥远海外的一处教堂,张先生踏着诸多天使尸体,将夺自对手的红色十字长剑横在首领脖颈处,口中缓缓问道。“告诉我,留你一...” 浑身浴血的天使长躺在地上气息奄奄,看着这忽然降临的白发杀神神色忽变,停下逼问抬头看向东方。随后耳中只听得一阵快意的大笑,自己的头颅就被他一剑砍下,随后被踢爆在空中。 “好徒儿,为师助你一臂之力!” 将这位隐世的天使长斩杀之后,张先生不顾地上血污盘膝坐下,身上灵觉缓缓沉寂。 第137章 巫术传承 “什么玩意?难道这小子一体双魂?!”无支祁的神魂被严冲身上显化的人影一剑斩退,本体上两只眼睛射出金光看向严冲闭着眼睛的本体。方才一瞬间他的神魂持着定海棍虚影与张先生的虚影硬撼一记不分高下,孰料下一剑力量暴涨,竟然险些将神魂衍化的定海棍一剑击溃。而且严冲身上爆发出的气息与之前截然不同,仿佛换了个人一般。“不对...这是神魂烙印?” “果然他妈的张老头这个阴贼,不知道在虫子身上留下多少道分魂!”严冲本体眼睛微闭面无表情,背后的虚影却显得多了几分灵动。陶洮遥遥看着张先生的虚影一剑接一剑不停将无支祁的神魂压着打,嘴里小声嘀咕。而无支祁似乎对那融合了帝剑威压的剑影颇为忌惮,手中定海棍的虚影不停变幻着位置招架剑影,不敢有分毫放松。饶是如此他手上棍子的虚影也越来越淡,似乎随时会在长剑重击之下溃散开来。 “本君神威,岂是一个小小烙印可挡!”无支祁手中棍影到底还是没能扛住剑影的不断攻击,在手中溃散开来。无支祁的神魂虚影猛然吸了一口气,将那些散落的神魂之力一口吞尽。随即神魂虚影的眼睛也和本体一样放出金光,而后纵身而起朝着张先生的虚影扑去。“让我看看你的烙印能有多强!定神之法!” 长剑回还,却已经来不及拦下无支祁的神魂。庞大的猴子虚影两只拳头先后轰击在张先生虚影胸前,同时两只眼睛中骤然射出金光,赶在拳头之前没入张先生的虚影中。手中长剑在这一刻已成累赘,但是那两股金光的威能却让他的动作凝固一瞬,而后无支祁两只拳头如同雨点一般落在他的头脸上。两只庞然巨物一静一动撞击出震天巨响,让旁观的陶洮都有些无法忍受。他的神魂虚影显化护体,神色复杂的看着无支祁将张先生的虚影抵在墙上一通爆锤。 “水君,久闻大名!”抬手拿住无支祁的拳头,张先生的虚影终于磨灭了金光带来的束缚之力。单手在胸前掐成印诀,随后重重落在无支祁胸前,将他的神魂一击击退。张先生的虚影已经有些模糊,但是随着时间流逝竟然重新凝实起来。他微微笑着看向无支祁的神魂,随后单手伸出不停变幻印诀,一股无形的力量向着无支祁的神魂笼去。“我衍化的力量,如有误差还请水君指正!” “有意思,原来世上巫术并未断绝传承!”无支祁的神魂神色奇异,同样伸出掌指与张先生遥遥相对,手指弹动间将朝他袭来的力量尽数击溃。两位庞然大物分立两侧,遥遥催动着巫术互相试探。张先生眼中的兴奋之色越来越明显,无支祁的神色却是越来越凝重。张先生衍化的巫术有些似是而非,但是威力却比他催动的正统巫术更为强悍。其中夹杂着一股类似万民心念的勃勃生机,让他的攻击极难磨灭。“借助万民之力衍化巫术?小子天真了!” 随着无支祁的一声暴喝,他的指掌猛然转向自己。一股无形的力量涌入神魂虚影中,让他的神魂之力暴涨。同时张先生的虚影为之一滞,手中印诀飞快转向自己,但是速度却比无支祁慢了一步,不等他的虚影完成强化,无支祁已经合身扑至!一只手掌重重卡在张先生的脖子上,另一只手扶上他的头顶。无视了张先生不停轰击在身上的拳脚,无支祁口中发出一声奇异的呼喝。 张先生的虚影瞬间黯淡几分,拳脚动作也变得迟滞。无支祁动作不停,按在张先生头顶的手掌抬起重重落在张先生胸前,同时他的神魂之力呼啸着将闭眼站在原地的严冲笼罩,竟然强行将张先生和他的联结生生切断。无支祁神魂中夹杂着巫术的力量,让一人一魂同时陷入昏昏沉沉的状态。张先生的分魂本就不强,灵觉衍化的巫术终究无法抗拒无支祁的正统巫术,被他强行摄住心神。而严冲早在张先生虚影出现的瞬间就陷入沉眠,而今被无支祁切断两者的联系,张先生的分魂无法从严冲身上得到补充,再度醒来也在无支祁手下失了还手之力。 “轮到你了!”张先生的虚影终于在无支祁不断攻击下消散,他神色暴戾的转身看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严冲。口中的大喝挟着巫术力量将严冲强行唤醒。随着意志苏醒的还有他那无与伦比的警觉,严冲甚至都来不及观望周围的变化,身形在灵觉驱使下猛然后退。无支祁似乎没料到严冲的本体动作忽然如此迅捷,当头落下的两只拳头重重落在地上。而严冲后退的身形也是一怔,随后灵觉呼啸着汹涌而出,在自己身前显化一个凝若实质的高大身影! “好!”陶洮看着严冲的灵觉显形化为自己,一时忍不住竟然高喊出声。随后醒觉场中两人如今正在对峙,又缩头缩脑的强忍着兴奋,一脸期待的看着重新显化的灵觉虚影。严冲的注意力如今完全都在自己的灵觉化身上,他抬起手看了看,随后竟然无视正朝自己扑上来的无支祁,扭头看了一眼本体! 灵觉如今有一种拂去尘埃的轻松之感,和一种可掌万物的霸道。似乎张先生的分魂之前对他的灵觉有一种压制,而今分魂被无支祁打散之后,灵觉才恢复了自由灵活和本就该有的强横! 加上吞纳的百灵死魂全部被他吸收,连残存的死魂之力之前都被无支祁强行磨灭了其中意志,被他的灵觉尽数吞纳。如今的灵觉仿佛解去枷锁,飙升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高度,使得他的自信也空前膨胀,在面对着无支祁的神魂攻击时都敢分心旁顾! 灵觉之力在身前呼啸而过,将无支祁的攻击强行带歪。严冲眼神中闪烁着因力量暴增而喜悦的光芒,探出手去抓住无支祁的脖子。灵觉化作缕缕飘带显出形来,将无支祁的手脚强行缚住,而后灵觉所化的人影举拳砸在无支祁的后脑! “小子,你还是没明白...”凭空出现一阵微风,将严冲的拳头生生挡住,并且将其上附着的力道全部化解。而周围束缚着神魂虚影的飘带也被一缕如刀风刃切削殆尽,随后无支祁脚下借力,将严冲的灵觉虚影撞翻在地。“化天地万物为己用,方为巫术!” “是吗?”严冲眼中神光暴涨,一支剑影在手中疾速变幻,朝着无支祁的脖颈削去。同时他的本体手中灵武出现,灵觉承托着他的身体向无支祁的本体冲去。行进途中单手掐诀,竟然催化出与之前无支祁巫术类似的力量!“如果我可以身化万物,是不是就可自称大巫!” 无支祁的神魂疾速回援,在灵武砸伤本体之前催动一缕清风将严冲拦下。但是那道类似巫术的力量竟然透过他的阻拦冲向本体,在他面前生生幻化作一只九尾狐!严冲的灵觉虚影看到本体受到神魂虚影的拦截,身形晃动间与本体共同进退,同时虚影上散发出和巫术类似的力量。无支祁挥手探出一道力量将那只九尾狐击溃,随后看着他的灵觉虚影形态不断变幻,竟然在他面前化作英招的形态! “水君,巫术...就是这样吗?”严冲神色奇异的看着自己的灵觉虚影挡在无支祁的神魂和本体之间,甚至虚影散发的气息都与他本身毫无关系,仿佛那就是一只活过来的英招!但是其动作却完全在严冲的掌控之下,甚至他隐隐有种错觉,自己不止可以操控灵觉衍化英招,之前的百灵死魂虽然消散,但是仍在自己灵觉中留下烙印,随时可以根据自己的心意衍化诸灵!“还是说,需要将它的威能全部衍化才算大巫?!” “后生可畏。”无支祁的虚影感应着面前英招的独特气息,浑身气势缓缓回落。他能在上古诸多大巫的猎杀中搅风搅雨,自然是不会畏惧面前的后世晚辈。但是严冲现在灵光一闪的衍化,和他灵觉中隐隐散发的万民之力,让他仿佛回到当初与禹皇签订协议的那一刻。看着严冲本体持棒傲立,身后虚影缓缓变幻,英招那带着羽翼的马身在严冲的意志之下化作一只六足四翼的怪蛇,朝着无支祁的神魂发出一声戾叫。“收了神通吧,小子。肥遗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大巫之道,没想到竟能传承下来。”无支祁的神魂看着严冲的灵觉虚影缓缓收敛,叹息一声回归自己本体。他的神魂当世无匹不假,但是与灵魂中传承了巫术的严冲相搏,却是他做不到的。这种情势无关实力,而是他当初沉眠时与禹皇签下的协议。虽然不知道严冲为何能将自身的力量衍化出诸多灵兽,但是除了巫术,无支祁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力量能做到。“刚才那位是谁?” “这个吗?”严冲催动灵觉凭空衍化张先生的形貌,像是炫技一般展现在无支祁的眼前。他神色复杂的看着张先生的虚影在自己催动下立在空中缓缓旋转,随后挥手间散去灵觉。“他是我师傅。” “可怕的人类。”无支祁看着空中的人影瞳孔微缩,随后双拳缓缓放松垂在身侧。直到严冲散去空中的人影,他才得以放松心神。严冲不明白他为何会这般紧张,催动灵觉锁定这位水君。无支祁感应到他的戒备,毫不在意的朝他挥了挥手。“小朋友别紧张,我要是想动手,你那不熟练的巫术还抵抗不了。” “你这位师傅...实力不俗。”似乎感应到严冲对他的话有些质疑,无支祁抬手催动神魂衍化一只惟妙惟肖的英招,活灵活现的朝着严冲发出一阵咆哮。看着严冲惊诧的眼神,无支祁手心里不断衍化出各种上古灵兽和高大人影,一时间各种咆哮嘶鸣混着人声响彻周围。甚至连无支祁的身形都不停变幻,似乎连自己本体的生命本质都随之变幻。“巫术而已,本君修习了几千年,虽然收拾你这位师傅有些棘手,但是你这种小朋友,目前来说还有些不够看。” “水君,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巫术?!”陶洮看到两人力量已经收敛,从旁边磨磨蹭蹭的溜过来。他避开严冲意味深长的眼神,故作惊诧的盯着无支祁。“难道是沉眠之前,禹皇传你的?” “就你这小东西屁话多,本君的巫术传自上古!”用嘲讽的眼神瞥了一眼陶洮,无支祁赶苍蝇似的朝他挥了挥手。随即目光转向严冲,犹豫了一下才从神魂之中取出一枚光点,晃晃悠悠的朝着严冲飘去。“既然传承巫术,按照协议本君不可为难于你...这是关于上古巫术的一点运用之法,可以将你身上的隐患消除。” 严冲诧异的盯着朝自己飘来的小小光点,冷不防它的速度骤然加快没入他的额头,随后严冲灵觉一阵震颤,竟然飞快的集中在一起。陶洮在旁边看着严冲痛苦的闭着双眼,忍不住看向无支祁。 “水君,你为何这般轻易就送出传承之光?” “这不就是你带他来的目的吗?滚吧小吃货!看见你们这些小东西就烦!” 等到严冲回过神来,自己已经重新立身在之前的岸边。陶洮正百无聊赖的蹲在身旁看着河水发呆,感应到他恢复神智豁然起身。 “虫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迎着严冲审视的眼神,陶洮竟然缓缓后退。虽然严冲没有动用一丝力量,但是单纯肉身带来的压力就让陶洮生出一种危险的感应。直到两人拉开足有几十米的距离,陶洮感觉冥冥中的那丝危机感有些消减才缓缓停下脚步。“你可不要冲动,只要不动手我就解释给你听!” “好,你说...不对!”严冲抬手召出自己的灵武,抬腿迈出一步竟然直接到了陶洮面前,甚至只差一丝就要撞上陶洮的身体。他的神色霍然变得惊诧,随即脸色骤然阴沉如水。“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第138章 失去灵觉,玄鸟现世 “什么都没做啊...”陶洮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但是这么近的距离,想要再退已经来不及。而且严冲的速度如此之快也让他感到惊诧,只得乖乖站在原地小声回答。那种似乎命悬一线的危机感随着两人距离的拉近更为明显,甚至让他的饕餮神魂不由显化虚影才勉强扛住严冲肉身带来的压力。“你...怎么了?” “我的灵觉...不见了。”看着陶洮示弱的举动,严冲神色阴沉的缓缓说道。手中灵武形态固化在一根棒子的形态,已经不像之前那般随着灵觉的驱使大小如意。他忽然想起什么,抬手取出鲁班锁尝试一番,感觉到这枚神器仍能催动才松了一口气。“来,给我从头说,为什么引我来见无支祁?我现在的灵觉又是怎么回事?!我可是能感应到你所说是真是假,敢有半句假话我就打断你的腿...” ...... 膨胀了,这货不当人了。陶洮心下叫苦,但是随着鲁班锁和灵武的出现,自己竟然被严冲身上气息压迫得动都不敢动。本来听到严冲说自己灵觉不见了还在诧异,但是下一刻就被他肉身散发的气息强行震慑,一时陶洮都不知道该抵抗还是该逃逸,只能在心里大骂安排自己带严冲来找无支祁的林某人。 “大兄安排的,说你吞纳百灵死魂之后定然会有隐患,但是他现在神魂封禁无法出手,只能另辟蹊径找个神魂够强的灵兽助你将残留的死魂之力磨灭掉!”陶洮语速飞快,赶在灵武落在自己脑门上之前将林奇的安排脱口道出。感应到严冲手中灵武消散,他才又小心翼翼的继续说道。“大兄说水君不会伤人,而且当世唯一的大巫传承就在他手上,正好可以将你身上的死魂之力纳为己用。” 严冲的直觉告诉自己陶洮并未撒谎,这才缓缓后退放过陶洮。其实他没了灵觉,而且身体不知为何强度暴涨,肉身力量隐隐有些难以控制感觉。所以他现在的状况,极不适合对陶洮出手。如果是仇敌或者一些祸世灵兽也就罢了,他根本不需控制自己的力量干脆打死算球,但是面对陶洮他总不能出手取其性命。 “所以咱们刚才去见无支祁,就是为了让他把那大巫传承交给我?”严冲尝试着感应自己体内的灵觉何在,但是最终却一无所获。但是他的肉身之中却涌动着一股磅礴的力量,随手一握就能凭空爆出一声闷响。陶洮惊惧的感应着他的身体力量,忍不住悄悄后退两步。光凭着肉身散发的威压就让他有种回到上古自己尚未长成的错觉,那些大巫...可是纯靠肉身就能将灵兽原型打爆的。“那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说什么?告诉你咱们去找水君,让他将你身上诸多印记全部磨灭,将灵觉压制然后改修巫术以自身为本?”听到严冲的质问,陶洮无所谓的冷笑说道。同时他的神魂虚影与自身相合,并且抬手召出那柄比他人形还长的宝刀,稳稳立在严冲身前不远的地方。“张老头在你身上留下的印记太强,大兄都不敢轻易出手将其剥离。这种保护手段虽然可保你生死无虞,但是这样始终将你置于安全的境地,以后该如何独当一面?不历生死,终究难当大任!” “所以最终的目的是将张先生留在我身上的分魂彻底磨灭?”严冲想到之前与无支祁神魂相搏,自己的灵觉就短暂陷入失控的状态。而后来无支祁问道之前是谁的时候,他就知道肯定是张先生在自己身上设下的分魂将自己的力量短暂支配,现身与无支祁一战。而后来自己回神之后能催动灵觉形成自己的虚影,并且同时控制虚影与本体,想来应该就是灵觉失去分魂压制的结果。但是那种与巫术如出一辙,用力量衍化诸灵的技巧又是从何而来?自己之前分明没有接触过巫术!而且无支祁用神魂演示的巫术技巧可以改变自身的气息,却是自己单纯依靠灵觉无法做到的。“你们就这么肯定无支祁会出手相助,并且将传承交给我?” “这我就不知道了,大兄没有说。不过...我有些不太靠谱的猜想,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陶洮看着严冲似乎没有动手的意思,心里悄悄松了口气。若是两人动起手来,以他现在的肉身力量,自己又无法幻化饕餮原身,怕是分分钟就会被严冲锤爆在这里。至于严冲想知道的这些,既然大兄的嘱托已经完成就犯不上再瞒着他。至于为什么林奇就笃定无支祁会将传承交给他,陶洮和严冲一路行来早就有了自己的推测。“这或许与你的出身有关,能容纳百灵死魂并且身负烙印,除了上古之时那些出生时就经历兽灵淬体的大巫,其他人绝无可能做到。甚至除了初生的婴儿,任何人能无法承受兽灵洗礼!想来...张老头当初就用百灵之魂为你淬炼过魂魄,所以你才能在哀牢山中吞纳死魂,并且将其纳为己用。因为那些力量...本就与你同源。你现在的灵觉其实应该也是一样,全都被巫术同化用来强化身体了。” 严冲默然不语,陶洮的这个猜想与他自己的推测相去不远,只不过他自己的想法更为骇人听闻。不过眼下也无从验证,只得将自己的那点心思藏起来。至于林奇算计自己走这一遭,自己的肉身实力虽然暴涨,但是总还需要一段时间的适应。而且没了灵觉自己的很多手段就无法催动,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重新恢复。 “别介意啦,以你现在的身体力量和巫术,就足以吊打所有灵兽。若是你心里有气回头将大兄吊起来抽,我绝对不拦着。”陶洮看着严冲神色阴沉低头不语,以为他在介意林奇设计自己将他身上的印记磨灭,果断的将这位大兄卖了。严冲本来还在思考有什么办法能弥补自己失去灵觉的各种手段,听见他说巫术不禁眼神一亮。“而且你不是挺介意张老头时不时在你身边冒出个分魂来吗,现在好了彻底根除,他想再出来也没了印记...” 严冲并不理会他的絮絮叨叨,只是试图调动自己体内的力量。但是从头到脚感应一遍,竟然没在体内发现除了肉身力量之外的丝毫线索!他不可置信的一遍遍内观己身,不止是灵觉,连之前隐隐能感应到的气运金印也不见了踪影! 这岂不是说,自己的剑影成阵,还有飞遁之术,加上刚刚领会的灵觉虚影...全都无法再用?以后万一遇到作恶的灵兽神只,那自己难道只能抡着两个拳头上去肉搏?! 噢,还有现在不足两米长的灵武,加上一米出头的帝剑...自己的远程手段竟然一时间全都无法再用,严冲不禁感到一阵绝望。看着陶洮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让自己去找头灵兽来试试现在的实力,严冲有气无力的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记得离这里不远以前是玄鸟的葬身地,不知道现在他有没...”感受着严冲收着力道轻轻拍了拍自己,陶洮兴奋的扭过头来。但是看到严冲的神色和他身上纯粹的力量波动,不禁越说声音越小。严冲的灵觉和灵兽的神魂是类似的力量,但是他现在从严冲身上,竟然感应不到一丝波动!他不信邪的催动神魂感应之后,发出一声不可置信的哀嚎。“不会吧?一丁点,一丁点都没了吗?” 看着严冲沉重的点点头,陶洮终于死心了。两人都没想到巫术传承竟然如此霸道,将严冲体内的磅礴灵觉全数融入身体,也难怪这个货现在肉身力量如此惊人!但是这样的话...万一与人动手,陶洮不禁愁眉苦脸的耷拉着脑袋。 “水君现在还在这里吗?”严冲苦思半晌,自己也没有把握需要多久才能将灵觉恢复如初。本来想去找无支祁请教一下这种情况如何解决,但是陶洮竟然哭丧着脸摇了摇头。 “水猴子的洞府是他自己用神魂衍化的一片空间,现在已经感应不到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在河边苦思半晌,也没想出对策来。眼看着天就要亮了,只得让严冲从鲁班锁里将车取出赶紧离开这里。幸好这枚神器和灵武现在不知为何无需灵觉就可动用,不然两人怕是连生存都成问题。他们已经习惯性的把东西全都塞进鲁班锁里,要是取不出来... 而且极为奇异的一点,严冲虽然没了灵觉,但是肉身的直觉却得到了极大的加强,这也是他有信心将灵觉重新恢复的原因。找了地方喂过陶洮大爷,接下来的去向却让他犯了难。冥冥之中他能感应到西北方大约几百里外的某处有无数阴气汇聚,似乎有极多阴魂出世。而距离他们这里不远的另一个方向,有一股隐隐带着灵兽威能的气息也在缓缓复苏。 想到陶洮之前自言自语的玄鸟就在附近,严冲只得先将西北方的阴气放在一边,开着车朝不远的那处灵兽复苏之地赶去。还是陶洮看到他神色古怪,问了一句才小声提醒他可以摇人。 阴魂鬼魅什么的,清山这个老牛鼻子不是刚好对症?而且道门遍布函夏各处,让他去调兵遣将总比自己巴巴的赶过去要快得多。计议已定,严冲顺便将自己感应到的那股气息和陶洮描述一番,孰料陶洮竟然哀嚎一声栽倒在后座,闭着眼睛躺着装死。 “你现在连灵觉都没了,飞也不能飞,打也不能打,偏偏这个时候...”直到严冲再三催促,陶洮才生无可恋的坐起身来,整个人无精打采跟抽了魂似的。“那就是玄鸟啊!它会飞的!” “这不是还有你在的嘛...”严冲没想到真的是玄鸟,不由也有些头大。但是看到陶洮只是苦着脸在后面摆烂,心下明白他根本就不是怕玄鸟难收拾,而是这个货纯粹犯懒不想动手!严冲一边憋着笑一边开口揶揄,反正他现在没有灵觉,很多手段都用不出来,但是事情总不能不做。“到时候你与玄鸟在天上大战,我帮你掠阵!” 陶洮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连话都不想多说。过了良久才若有所思的抬起头,只是神情颇为纠结。 “也不一定就非要动手,玄鸟...当初好像是国破之后自杀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复苏,但是我觉得不一定就沟通不了...” “别沟通了,看看前面吧。”严冲出言打断他的嘀咕,示意他看向前方的半空。一股隐隐灼人心魄的威能已经汇聚在一起,似乎在向四方昭示着自己的存在。“我怎么感觉和朱雀的气息这么像...” “玄鸟身具焚魂之焰,比之朱雀的万物之焰多有不如,没见过的人很难分辨他们俩。”陶洮也感应到了玄鸟出世的威能,脸上神色变了又变。最后只得沮丧的咂了咂嘴,顺便表达了对严冲无知的鄙夷。“到时候本尊先去看看能不能沟通,你先隐匿气息不要出面,不然小心她放火烧你。” 严冲自无不可,而且他现在的状况也确实不适合直面玄鸟。虽然自己如今身魂一体不惧那什么焚魂之焰,但是只能在地上蹦跶,对上玄鸟怕是连根毛都碰不到。 “看样子车只能开到这里了。”前面已经没了进山的路,陶洮招呼一声之后径直升空,留下严冲在地面眼巴巴的看着他飞遁而去。“你自己找个没人的地方走着进去,本尊先去看看玄鸟复苏到哪一步了!” 看到他有恃无恐的直奔威能汇聚之处,严冲只得无奈的收起车,做贼一样看了看周围没有摄像头,这才大步狂奔着朝那处奔去。幸而现在他的身体素质简直非人,在地上飞奔竟然与陶洮的速度不相上下。奈何此处地形崎岖,只是跃过一道山涧,空中就已经没了陶洮的踪迹。严冲循着冥冥中感应到的威能汇聚方向,身形纵跃朝着那里赶去。 第139章 玄鸟,兔子。阴魂,古尸 “魂兮归来!西方之害,流沙千里些!” 周围寂寂无人,难道我楚国子民,竟已被赶尽杀绝?沉眠了不知多久,而今自己又为何醒来? 心中的哀伤愤怒无以发泄,让尚未完全苏醒的神魂变得暴戾凶狂。既然吾之子民已经死尽,那吾之苏醒,又有什么意义! 不可见的火焰以自己为中心四处蔓延,无数来不及逃离的生灵在自然散发的焚魂之焰下沉寂死亡,灵魂化作薪火,助长着她的威能。 “玄鸟!收敛神魂,不可自误!” 清朗的声音有些熟悉,而且那来自神魂的压迫也似曾相识。好像自己殒身之前,曾经远远感受过这股威能。 是饕餮吗?这位大尊都现世了,难道...自己的子民是被他全部吞掉了?玄鸟尚未完全复苏的神魂仰天发出一声悲戚戾叫,神魂之力朝着半空汹涌汇聚。 严冲苦兮兮的在地上狂奔,冷不丁的感应到一股气息从侧前方朝着自己这边扑来,脚下不由一顿。但是他如今的力量太过强横,一时之间难以适应,整个人竟然直直的扑倒在地上。随即耳边传来一阵咯咯笑声,听得他脸色一黑。 “你是谁?”不远的山坡上站着一个朦朦胧胧的人影,远远看去微微颤抖似乎在强忍着笑意。严冲戒备的从地上爬起来,手中光芒一闪灵武出现。这里已经深入群山保护区,而且外围有人为的隔离带,能出现在这里的肯定不会是人。但是以他的眼力看去却只能发现对方是人形,甚至连长相都无法看清。“野人?” 野人的传说在此处由来已久,尤其人迹罕至的群山里忽然出现这么一个东西。严冲自己当然不信什么野人之说,问出这句话来也只是想确认对方能不能听懂人话,能不能沟通。前面还有玄鸟在等着呢,若是这莫名其妙出现的人型生物无法沟通,那就不要怪自己心狠手辣将其打杀了事。陶洮那个不靠谱的熊孩子,万一在这里面和玄鸟动起手来,怕是难免留下什么痕迹,以后被人发现又不知道会有什么传言流出。 “我是啊。”孰料那个人影竟然脆生生的开口,听得严冲不由一愣。这荒山野岭的地方,竟然冒出来一个自称是野人的小姑娘?似乎看到他的神色变化,那个人影往前走了两步开口问道。“你是谁?跑到我家来做什么?” “啊?我来...”距离近了些,严冲隐约能看见她的身形似乎有些毛茸茸的,不知道是穿的衣服还是身上自带皮草...该不会真的是野人吧?!严冲心里暗自警惕,将手中灵武藏到身后。“我去见玄鸟,这里危险,小姑娘你要去哪里?” “我回家啊。”那个人影毫无戒意的朝着严冲这边蹦蹦跳跳的靠近,看得严冲心神紧绷。他现在失了灵觉,但是冥冥中的那种感应之力又没有示警,使得严冲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拦下她。“你快去吧,玄鸟快睡啦,去晚了说不定见不...” “站住!”严冲心中一动,手中灵武霍然指向那个小姑娘。距离近了之后他才发现,那哪里是个人,分明是一只直立的兔子!感应到严冲身上的威压,两只通红的眼睛惊慌的看着他,似乎有些手足无措。而严冲的直觉虽然没有警兆,但是这等怪异的生物还是不敢轻易放过。“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不是说我是野人吗,那我只好是野人了。”小兔子两只眼睛滴溜溜的在严冲身上转来转去,似乎对他手中的灵武极为好奇,但是又不敢靠近,只是站在原地不停打量。“你不是去找玄鸟吗,她快睡啦,你不快点去就见不到了噢...” “......”严冲对这兔子也是感到很是头大,问吧不知道从哪问起,而且看样子她也不会老实说话。打吧又不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玩意,虽然出现的诡异但是也不能就此判定她是凶兽,关键是现在严冲也没有办法感应她身上的气息,根本没办法弄清楚这来路不明的生物是什么来头。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头绪,看来只能带着她一起去见陶洮,说不定小吃货知道她的身份。“你,跟着我一起去见玄鸟。不去就打死你!” 这一刻严冲感觉自己简直活像个逼良为娼的恶霸,尤其是看到这兔子泫然欲泣的表情,若非心里还有一丝坚持恐怕都会忍不住心软放过她。狠下心肠用灵武威逼着她转身回去,严冲心里那份古怪感觉越来越明显。 这个口吐人言的兔子好像对他并无太多畏惧,而且前方陶洮的气息已经弥漫开来与玄鸟分庭礼抗,连自己都能隐隐分辨,难道这之前还在向外奔逃的兔子竟然感应不到?还是说她根本就不怕里面那两位... 那她之前逃什么?严冲心中思绪翻涌,不停催促被他赶在前面的兔子蹦跶快一点。 几百公里外的南北分界山脉,无数潜修的道士正在集结。清山收到严冲传讯的时候本就正在朝着这里赶来,幸好终南胜地就在附近,很多隐修在此的道门宿老已经被隐隐汇聚的阴气惊动。 “师傅,真要进山驱魂吗?”石头磨磨蹭蹭缀在自己师傅身后不远处,看着前方茫茫群山脸色发苦。上次他偷偷跑出去被师傅抓回来,一直被关在那小道观里苦练符箓。如今好不容易被师傅放出来,竟然是要带他一起进山驱散阴魂!古都之外的群山,里面层层叠叠藏着多少古墓无人知晓,师傅这是想要早日羽化吗?竟然带着自己来这里驱魂...这跟去阎王殿上遛弯有什么区别!“弟子近日忽然心有所感,想要闭关几日...” “恁个哈怂只配锁起!”老道恨铁不成钢的回转过身,手中符箓一闪将自己的宝贝徒弟束缚到面前来。想到这小子惯会偷奸耍滑,还是把他放眼皮子底下比较放心。不然说不定自己在前面走,这货不知什么时候就跑没影了。老道一念至此抬腿重重踹在石头屁股上,示意他走在前面。“瓷马二楞的,赶快走!” 可怜石头被师傅踹得一瘸一拐也不敢放慢速度,只得龇牙咧嘴的走在前面。师傅时不时在后面喝骂两声,他都全当没听见。只要不被踹就谢天谢地了,哪里还敢犟嘴。 入山之后远远看见一群白胡子老道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石头心里才松了口气。左顾右盼看到几个相熟的小牛鼻子正叽叽喳喳凑成一团,石头眼巴巴的回头看向师傅。看到他老人家嫌弃的挥挥手,他才嘿嘿一笑挪了过去。 “乾云道长,你离得最近,怎么这么久才到?”看着老道气哼哼的大步走来,清山神念散开果然看见石头正和一帮年岁相仿的小道士凑在一起。他哭笑不得的朝着乾云打了个稽首,嘴里不饶人的调侃道。“早说让你买辆车买辆车,你非嫌弃累赘...活该你们师徒俩去哪都靠两条腿。” “老道留着钱给宝贝徒弟吃酒喝肉买房娶媳妇,不行吗?”乾云一路被石头气得不轻,听到清山这个道门异类老不修竟然还揶揄他,更是火冒三丈。当即也不管什么清规戒律语出惊人,把周围一群道门宿老听得面面相觑。“山里什么情况,让你这么着急把这么些人都叫来?” “我方才已经进山探过,有些万魂汇聚的气象,甚至还看到有不少老古董,大白天的就从地下爬出来了。”清山对他的性格早有领教,当即索性无视了他暗戳戳的嘲讽,正色说起山里的状况。“现在尚未天黑就能感应到阵阵阴气,嘿...等到入了夜,怕是咱们有的忙了。” 清山此语一出,周围听到的诸多道人神色全都陡然一变。万魂汇聚?即使清山这家伙有些夸张,怕是到时候都免不了一场苦战。更何况还有古尸出世! 要知道这八百里秦川,自古以来不知埋了多少将相王侯。有些虽然身死但是气运不散的老古董,在地下经过地气淬炼尸身,而且其中很多都是有功于族群,哪怕出世也不会引动天威!清山那句有的忙都显得过于轻巧了,他们这些道门宿老单独碰上出世的古尸,怕是都只能落荒而逃。 难怪清山要召集他们这么些道门宿老前来这里集合,若是莽莽撞撞的分散入山,说不定很多人就只能埋在里面了。看到周围一群老道个个神色凝重,清山洒脱一笑。 “各位无需担忧,除了咱们这些人之外,其他稍远的诸多人等都会尽快赶来,我麾下道兵也已经收到传讯,估摸着今晚就能赶到。” 听到道兵也已经集结,一些人的脸色才好看几分。虽然道门很多人对清山暗中培养道兵的举动颇有微词,但是没人敢否认道兵的杀伐之力比他们这些自诩正统的人要强上很多。尤其上次在海边归来的那三十六名道兵,随便挑一个出来如今都有开门立户的资格。 “那位严先生不知如今何在?”一位曾随清山去过海边的老道想到严冲当时飞遁的身姿,不由满怀期盼的望向清山。他们这些人对付一些阴魂没有问题,但是对上出世的古尸怕是力有不逮。而且清山麾下的道兵也不知道能赶来多少,若是能有严冲或者张先生那种异类在,想必能缓解一些压力。 “怎么?我道门如今败落至此?区区阴魂都要求人帮忙?”清山冷冷看着那位老道,声音故意放大了些许。看着周围很多人都躲躲闪闪的不与自己对视,心里暗暗叹息一声。“不瞒各位,严先生如今在南方探寻灵兽踪迹脱不开身,此处阴魂聚集的消息是他通知我的。贫道已经代表道门接下此事,各位如果担忧自身安危,或者忧心自家断了传承,现在尽可离去,我清山事后绝不追究。” “得了吧,就你那狗性子别在这说这些屁话。”乾云看着有些人神色尴尬,自己出言接过清山的话头。不过清山这个老杀胚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就是有人心里想走现在也不敢动了。他可是手上有不少血债,甚至早些年很多道门传承都灭在他手上。现在说不追究,到时候万一翻脸谁难道还敢和他理论不成?不说这老杀胚的性子和手段,光是他暗中培养的那些道兵出手,道门大半传承只怕都抵挡不住!“道门一向万民为先,我们既然来到这里,自然没有不战而退的道理。” 乾云这么一打岔,很多人的神情就自然了很多,纷纷出言应和。清山见状不再多说,自顾找了个地方盘坐,心里琢磨玄羽这个狗贼带着自家宝贝徒弟不知道去哪浪了,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赶过来。 小清山现在完全被玄羽给宠坏了,动辄就让玄羽师傅带他出去玩,自己是打不得骂不得。都怪自己一时心软答应替他传继鹤鸣道统,让自己宝贝徒弟拜他为师!再这样下去自己的清山传承怕是要被拐跑了,想到这里清山不禁对玄羽这个狗贼更为痛恨。 “道长,咱们只集中在这一处,里面的阴魂会不会从其他方向出去?”雷震带着师弟们风尘仆仆的赶到,和清山见礼之后开门见山。山中阴气已经到了白日生烟的程度,哪怕普通人若是眼力够好,都能看见灰蒙蒙的一片。“要不要师弟们散开将...” “不用,这里有历代道门加持的法阵,只留下了咱们面前这一个缺口。”清山起身摆手,憎恶的瞪了一眼不远处的玄羽,奈何这个眼神偏偏被挂在玄羽身上的小清山看到,可怜老道赶紧挤出一个尴尬的笑脸。“而且这里占地颇广,你们人数再多百倍都不一定围得过来。休息一下准备进山吧,这可是一场硬仗。” 天色微黑,清山率先起身,倒提法剑大跨步朝着山里走去。雷震等人散开阵型将这百十位赶来的道门宿老护住,跟在清山身后。唯独玄羽抱着小清山,不紧不忙如同散步一样跟在最后。 第140章 讹兽,玄鸟苏醒 “玄鸟!收敛神魂,否则休怪本尊出手!”陶洮的呼喝之声直入神魂,让尚未完全苏醒的玄鸟心神一震。随后漫天的焚魂之焰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快的朝着四方蔓延。陶洮脸上露出一丝惊诧之意,挥手间召出数个吞魂旋涡将其拦下。“既然你一意孤行,本尊今日就成全你!” 玄鸟的神魂虽然仍未完全复苏,但是焚魂之焰的威力却是不可小觑。尤其是面对各种神魂之类的能量,甚至可以将对方的攻击都引燃!但是陶洮吞魂旋涡也不遑多让,两人的力量在空中彼此碰撞纠缠,无形的火焰在被吞噬的同时,不停灼烧着那虚无的旋涡。但是陶洮的神魂如今强悍无比,催动的吞魂旋涡也非她的神魂本能可敌,没过多久玄鸟的焚魂之焰就没了之前焚灭万物的气势,被陶洮催动着旋涡围在一处强行聚拢。 不过陶洮的本意也不是吞噬掉玄鸟的神魂,所以旋涡只是在周围阻止了她的力量朝外蔓延。但是眼看着玄鸟似乎没有与他沟通的迹象,甚至就连神魂的复苏程度都毫无变化,陶洮一时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有心催动秘术给玄鸟一些压力,又怕这神志不清的玄鸟误解自己,万一催动神魂和他全力对抗,那就真的是不能不动手了。 陶洮虽然神魂强悍而且胆怯懒惰,但也没有站着不动任人攻击的癖好。尤其玄鸟的火焰以神魂为柴薪,沾上一点都很麻烦。现在陶洮也只能维持现状等着严冲赶到,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若是实在无法沟通,那最后也只能催动秘术将玄鸟吞掉了事。 两人的场面一时陷入僵持,但陶洮根本不知道严冲已经半路上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兔子精给缠住了。 “你能不能走快些?”严冲绝望的看着前面兔子一步一蹦跶,那个速度连自己三分之一都不到。而远处之前那遮天蔽日的玄鸟气息已经被陶洮神魂困住,不禁有些急躁。他倒不是担忧陶洮出什么意外,主要是上次在山谷中吞噬朱雀神魂,陶洮曾经暴走过。若是这次再让他吞掉玄鸟神魂陷入狂乱,自己现在没有灵觉怕是很难拦下他。“要不我带着你走?” “前面危险,我已经走不快了!”人立而起的兔子转身朝着严冲发出一声尖叫,神情无辜又懵懂,看得严冲心里直发毛。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那么大说人话的常规动物,即使他见过各种灵兽原型,心里一时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这就好比一个人在野外看见三米长的老虎或许只会感觉害怕,但是并不会很难接受。但要是回家发现自己家的猫长到一米多长,人立而起站在门口跟你打招呼说她是猫...这搁谁身上都会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不过看着这兔子好像真的没办法蹦跶得快一些,他只好伸手揪住兔子后颈,不顾她的吱哇乱叫开始发足狂奔。陶洮和玄鸟已经纠缠了一段时间,若是那个吃货一时烦躁真的开始吞噬神魂,到时候万一有什么变故可就真完了,林奇白泽现在全都不能出手,张先生不在,自己又失了灵觉,到时候怕是连收拾场面的人都找不到。 “玄鸟难道还没完全苏醒?”好在情况没到那一步,陶洮如今只是将蔓延的玄鸟气息围困在半空。严冲将一路颠簸有些晕头转向的兔子放到旁边树下,抬头眯眼看着陶洮在上空发呆。感应到他的气息,陶洮兴奋的摆着爪子和他打招呼,同时传音和他说了现在的情况。“啥玩意?醒到一半没动静了?” 奈何严冲现在连传音都做不到,只好站在地上朝着陶洮张嘴大喊。听到严冲让他先下来,陶洮干脆利索的散去秘术轰然落地。 “现在看看玄鸟会不会继续复苏,反正附近也没有人烟,焚魂之焰散开一些也不会有太大影响。”两人凑到一起,严冲示意陶洮收敛自身气息,然后看看玄鸟会不会继续复苏。现在这种情况他们连玄鸟的本体在哪都找不到,光这样耗着也不是办法。严冲看到陶洮完全按着自己的思路将气息全部隐匿,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问道。“若是到最后都无法沟通,那就...你现在吞噬掉玄鸟神魂的话,会不会像上次那样失控?” “你想什么呢?当然不会!”陶洮没想到他还惦记着上次失控的事,有些气急败坏的连忙否认。“而且我现在神魂完备,绝不会失控的好吗?再说了我现在神魂饱和,再吞也提升不了自己的神魂实力,我图什...嗯?” “你在哪抓的这么大个兔子?!”陶洮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兴奋的朝着那躺在树下的兔子奔去。严冲还没明白过来他到底认不认识这莫名其妙出现的兔子,就见他伸手薅住两只兔耳朵,把兔子从地上提溜起来在空中晃了晃。“这不是刚好够本尊吃上一顿的!” “救命!放开我!”兔子不知是吓是痛,四肢不断蹬动。奈何陶洮手长脚长,揪着耳朵一提竟然让兔子怎么挣扎都碰不到他的身体。严冲在旁边能感应到陶洮并未动用神魂之力对她进行镇压,正在犹豫要不要上前阻拦,那兔子就忽然变了脸色,谄媚又畏惧的小声开口。“大尊,是...是我啊!” “大尊当然是我!”陶洮两只眼睛一瞪,抖手晃了晃那仿佛认命的兔子。严冲看得古怪,索性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孰料陶洮像是护食一般提着兔子朝旁边跳开,看向严冲的眼神极为警惕。“你干嘛?难道...她和你说什么了吗?” 严冲一脸茫然,弄不清楚眼下是什么情况。难道这兔子有摄人心魄的手段?不过他这一路提着兔子赶过来,虽然兔子一开始叽哩哇啦没停过嘴,但自己也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啊?倒是陶洮现在的情况,看上去有些怪异。他戒备的退开一点距离,准备稍有不对就先将兔子打杀,然后再观察陶洮的状况。 “说!你这个小骗人精,跟他说了什么?”孰料陶洮观察过严冲的表情,兀自回头恶狠狠的瞪着那只兔子,一只手还伸过去揪着她的脸,言语间嘴里森白的牙齿若隐若现,似乎一言不合就要生吞了她。“要是敢骗我,本尊...诶?这就吓晕了?” 可怜兔子本来还能挣扎几下,但陶洮刚才闪躲之际,神魂之力不小心泄露一丝,她竟然直接被这股气息给吓晕过去。陶洮随即动作轻柔的把她放回地上,这才转身看向严冲。 “这小东西叫讹兽,以讹传讹的讹兽,懂了吧?”似乎恶作剧成功了,陶洮笑的很是开心。他还抬手在周围留下一些神魂印记护住昏迷中的兔子,然后才和严冲解释。“胆子极小,除了惯会说话骗人之外,倒也算得上人畜无害。而且她的神魂似乎有吸引各种生物聚集的效果,原来她躲在这保护区里生活,这倒是很适合她的一个环境。” 严冲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之前这个兔子分明是往外奔逃,却和自己说回家的缘故。合着这小东西骗人成性,逃命的时候都不忘正话反说。而且周围入目之处,有许多野兽倒毙当场,尸身上却不见伤口,想来是被玄鸟散发的焚魂之焰波及。而讹兽虽然实力不强但毕竟算是灵兽,才在被焚灭神魂之前朝外逃去。 周围那股玄鸟散发的气息没了陶洮牵制,果然重新开始复苏。但是进度却极为缓慢,让两人都有些无奈。按照这种速度想要恢复到正常灵兽的强度,他们都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去。陶洮无聊之下又开始折腾那被他吓晕的小兔子,看得严冲一阵无语。 “这有没有什么办法让玄鸟复苏的进度快一些?”严冲掏出手机想问一下清山那边的进度,但是哪知这里竟然没有信号。看着陶洮把那长条形的兔子摆出一百八十个样来,忍不住小声开口。“咱们光这样等着,这里连个信号都没有,要是外面出了什么事都联系不到咱们...” “我想想啊...玄鸟玄鸟,要不你给她背背招魂?”陶洮自己窝在旁边折腾兔子玩得不亦乐乎,被严冲制止也不显烦躁。他认真的思考了一会,然后给出这个不靠谱的建议。看到严冲一脸茫然的朝自己翻白眼,对他的无知又有了新的认识。“玄鸟之前是古楚图腾,那楚辞里的招魂当然对她有用...不对!” “古楚之前...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商...怎么把这给忘了!”陶洮忽然抬手重重拍在严冲背上,饶是以他现在的体魄都疼得龇牙咧嘴。但是陶洮一脸兴奋的将他朝着旁边推了又推,严冲拗不过他只好被推到山崖边上。“玄鸟更早些时候是大商图腾,而大商以巫立国!你现在不就身负大巫传承吗?赶紧的...把你自身的气息散发出去,让她知道大商仍有传承,说不定会醒得快一些!” 严冲没想到最终这事竟然还是着落在自己身上,站在那深不见底的崖边,试探着将自己肉身的气息散出一丝。之前他身上的气息繁杂多样,人类,灵兽死魂,气运金印,灵觉,数次屠神之功赋予的威势,甚至还有几分潜藏极深的生民之力。而得了无支祁那巫术传承之后,这些力量竟然被统一糅合成纯粹的肉身之力,失去了很多手段的同时,整个人的气息也与之前截然不同,而且他能在没有灵觉的状况下控制自身气息! 似乎是他身上气息真的刺激到了玄鸟,神魂复苏果然快了不少。陶洮在旁边警觉的控制着神魂之力随时准备出手,别看他说的笃定,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这法子有没有用。而且玄鸟苏醒之后也不知道会不会暴起伤人,所以陶洮心里难免有些犯嘀咕。 “玄鸟玄鸟,本尊饕餮!可否谈一谈?”严冲现在只能隐约感应到玄鸟神魂的存在,但是陶洮却能靠着神魂之力感应到她已经完全复苏。赶在玄鸟暴起之前传音喊话,想要阻止有可能发生的大战。同时他还催动神魂将现在外界的情况和严冲的身份不停传递过去,防止这刚苏醒的玄鸟误以为自己胁迫她的子民,冲上来与自己生死相搏。要知道玄鸟当初因为古楚国破选择自杀,要是让她以为自己残存的后裔被人胁迫,恐怕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就要出手了。“我们不必动手!” “大尊,好久不见。”清脆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陶洮和严冲两人霍然转身,看着树枝上站着的一只燕子面面相觑。他们本以为玄鸟现世之后会在崖下,哪知道她的本体竟然化作这不足巴掌大的小鸟出现在两人身后。若不是她身上那浓郁的神魂之力,两人只怕会以为自己看错了。“让这位大巫与我分说。” 严冲给陶洮递了一个眼神,随即上前将自己的来历和外界如今的形势告诉玄鸟,同时表示自己二人没有恶意。虽然不知道陶洮为什么一直不愿意与这玄鸟动手,但是两人的默契让严冲明白,应该怎么说才能让玄鸟打消出手的冲动。而且玄鸟当初既然与民共生与国共存,不到万不得已严冲也不想打杀这样的存在。 “新修巫术,怎会有这般磅礴的力量?”玄鸟似乎接受了严冲的说法,只是歪着头不断打量他。严冲身上的力量隐隐有些不受控制,这根本逃不过她的眼睛。同时她也感应到严冲身上并无神魂禁制之类的束缚,而且大巫气息做不得假。“本尊暂且信你,但是还要亲眼看一看才行。” 听到玄鸟松口,严冲和陶洮都是暗中松了一口气。至于玄鸟暂时的疑惑也很好解答,带她出去走一遭便是。两人当即邀请玄鸟与他们同行,这只燕子自顾飞起落在严冲肩头,闭目缩成一团。陶洮艳羡的咂咂嘴,不由腹诽这小鸟言行不一。 分明是已经信了严冲的话,却依然嘴硬说要亲眼看一看,无非是想与严冲这位硕果仅存的新晋大巫同行罢了! 两人给尚在昏迷的讹兽留下信息,警告她不得出山吓人。严冲的力量如今需要重新适应,陶洮对这里各种外界罕见的动植物比较有兴趣,索性两人在山里不停纵跃,直到天色黑透才出得山来。严冲的手机直到出山才有信号,一连串的提示音让两人惊觉不妙。 “清山垂危!” 一连串的未接电话,最后是玄羽的信息,让严冲的神色陡然一变。 第141章 清山之死 “陶洮!速去秦川,清山道长有危险!”严冲顾不得收敛气息,朝着陶洮飞快说道。他现在没有腾空之力,在地面赶过去虽然速度也不慢,但是这几百公里怕是至少也要一个多小时。而能让玄羽说出垂危二字,怕是情势极其危险,当务之急只能让陶洮先行飞过去救场。“我现在动身跑过去!” “你不会飞?”看着陶洮骤然远去,严冲心急如焚的在地上不停奔走。他肩上的玄鸟忽然睁开眼睛,奇怪的看着他。“事情着急吗?本尊可以带你飞过去。” 严冲没想到玄鸟这般主动,当即千恩万谢的朝着这巴掌大的小鸟说明情况。随即玄鸟一言不发腾空飞起,身形骤然变大,回头朝着严冲鸣叫示意。 “带带我啊!”陶洮正火急火燎的朝着西北方飞去,忽然身后刮来一阵狂风,随即足有十来米大的玄鸟从自己身旁飞快掠过。他目瞪口呆的看着严冲站在玄鸟背上,转眼间就将自己抛开数里之远!他泄气的朝着那黑点狠狠瞪了一眼,神魂之力全数爆发,却怎么都追不上这庞然大物。 玄羽怀里挂着小清山,神魂之力将他护住,两柄古剑带着雷光招架着两具古尸的攻击。他们进山之初并未发现阴魂的踪迹,一行人各自仗着道法高深四散寻找,却在深入山脉之时被阴魂团团围住。一时间周围阴魂如潮,一个照面就伤到多位道门宿老。而本来在外围警戒的道兵更是被阴魂分批围住,一时抽不出手救援各位道长。打头的清山更是被两具古尸纠缠得无法脱身。好在诸位道长只是慌乱一瞬就回过神来,各自催动道法将周围阴魂打散。奈何周围阴魂实在太多,驱散一个围过来三个,各人一时都是难以脱身。本来押后的玄羽也被两具古尸围攻,场面一时胶着无法脱身。 “情况不对!这些阴魂古尸颇有章法,各位小心周围!”清山一柄法剑配合道术将两具披着甲胄的古尸轰得节节败退,同时竟然还有余力催动神念观察周围。但是古尸身上不止有甲胄护体,肉身经过地气淬炼更是坚固异常。清山法剑劈中也只能留下一道道白色印记,甚至都无法破体!而且古尸浑身隐隐散发一种威势,神念和道术催动的雷霆根本无效。幸好古尸行动颇为迟缓,清山以一敌二游刃有余。“玄羽,你有没有什么头绪?” “这他妈是古代军阵!这里绝对有一个领头的古尸在操纵他们!”玄羽身形浮空,双剑闪耀着雷霆将两具古尸压制得无法脱离掌控,但是以他的灵兽体魄,一时之间却也奈何不得古尸。听到清山传音,玄羽气急败坏的回应。“我建议大家尽快将阴魂肃清,同时小心古尸偷袭!” 除了他们俩和一些道兵可以力抗古尸,其他的那些道门宿老怕是连一个照面都撑不住。幸好这几具古尸没有飞天之力,不然万一脱离他们二人的牵制,只需一瞬怕是这些道长就要出现伤亡。毕竟他俩的道法都无法破开古尸肉身,那些道长就更不要想了。好在那些阴魂被道术克制得极为厉害,场面这才没有在一开始接触的时候就无法挽救。现在只需等到道兵和这些道长将周围阴魂肃清,余下几具古尸就不足为虑了。大不了他们俩慢慢消磨,不信这些古尸能一直维持着万法不侵的态势!只要将他们护体的那些气息磨灭,道法之下不信这些阴物能翻出天去! “不对!哪具古尸在操纵他们?”清山听到玄羽回话,神色瞬间骤然一变。他的神念扫过全场,四具古尸分别围攻他与玄羽,都在道法之下被压制得无暇他顾。而且神念并未从他们身上感应到任何波动,仿佛这四具古尸,只是没有神智的傀儡!而且行止之间迟缓滞涩,丝毫没有指挥全场的迹象!“玄羽小心,暗中绝对还有一个大家伙!” 他们两人神念和神魂彼此覆盖,敏锐的感应着周围状况。层出不穷的阴魂将一群道人各自分割,虽然在道法之下不停溃散,但是却总有新的阴魂加入战团,始终保持着将他们全部分割的状态。玄羽收到清山传音后心中警惕,将小清山从背上转移到身前,生怕有古尸从后偷袭,自己来不及护住他。这小屁孩现在可是清山和他的宝贝蛋,一身传承两脉,容不得有半点闪失。同时他的神魂传音将二人的推测告知全场,让各位道长和道兵全都留下几分戒备,防止暗中指挥的古尸偷袭众人。 既然能驱使这四具颇具威势的古尸,想必暗中潜藏的那位实力绝对更强。他们二人压制古尸的同时,神念和神魂不由散至全场,提防的感应着每一处不同寻常的波动。但是奈何神魂和神念无法透过土层的阻隔,不然先将领头的古尸揪出来困住,他们也就不用这般辛苦。 “清山小心!”清山不断引着两具古尸朝一旁转移,防止他们脱出压制转身伤人。玄羽神魂感应到清山侧方忽然出现一股不同寻常的波动,精神紧绷传音提醒。孰料清山的神念也同时感知到那股波动,长笑一声挥动法剑,将围攻自己的两具古尸瞬间逼退,剑柄倒转直入土下,同时神念倾巢而出,无穷雷光从天而降,顺着法剑劈入地下。“身后!” “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迁二炁,混一成真。五雷五雷,急会黄...”清山神念此刻全数汇聚催动自己的五雷正法,听到玄羽传音之后已经有些晚了。他的身后本是一处山壁,此时竟然从中探出一柄长矛!口中兀自念诵的雷诀被身体的剧痛打断,清山低头看着自己胸前露出的长矛,神色瞬间变得冷厉。口中鲜血潺潺而下,清山竟然强行催动神念将未曾念完的雷诀续上。“急会黄宁,氤氲改变,吼电迅霆,闻呼即至,速发阳声!” 灼灼雷光随着神念催动强行转向,朝着清山肉身劈去。同时老道双手紧紧握住胸前透出的长矛,身后传来的巨力将他的身体带起撞向山壁,雷光之下隐隐传来一阵凶戾嘶吼。老道狞笑着不停催动雷光灌注自己全身,同时神念传音让众人趁乱先行退去。 “清山!”玄羽手中双剑爆出强横雷光将两具古尸劈退,随后身形如电转瞬遁至清山身前。怀中的小清山听到他叫自己师傅的道号,懵懂抬头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被玄羽神魂强行震晕过去。而清山的雷法已经到了尾声,身后山壁里那个嘶吼声音也渐渐低弱。玄羽示意众人先行趁着周围阴魂失控的时机遁出此地,自己上前缓缓将清山无力的身体从那杆长矛上取下。“先别说话,我封住你的...” “老子的雷法...如何?”清山看了看自己胸前前后通透的血洞,脸上扯出一个颇为自傲的微笑。看到玄羽沉默点头,老道缓缓抬手抚上自己徒弟的后脑勺。“本就...大限将至,现在看来...之前,之前...那次屠神的功德,倒不如...倒不如全给弟子...” 玄羽听着清山断断续续的声音,脸上神情一黯。以他的眼力,自然明白这种贯穿心脏的伤势对清山本就枯朽的肉身意味着什么。从怀中取出的药瓶重新放了回去,玄羽出指如电将清山胸前经脉封住,同时自己的神魂之力缓缓涌入,吊住老道一丝生机。随后他从身上摸出手机试图联系林奇和严冲想问问他们有没有什么办法,奈何此地磁场紊乱,他的手机竟然没有信号。 好在清山之前的那通雷法威力刚猛无俦,山壁中隐藏的那具古尸似乎遭受重创,周围的阴魂和古尸没了指引,场中诸位道人已经退了出去,道兵们则集结在一起正朝着他这里赶来。玄羽将清山抱起催动神魂朝外遁去,同时传音让道兵集结谷口堵住阴魂不要放出,自己火急火燎的联系林奇和严冲。 “道长情况怎么样?”严冲在玄鸟背上看到下方乱成一团,直接从空中一跃而下。转眼看见清山躺在玄羽旁边,严冲急匆匆的开口问道。而玄羽沉默着缓缓摇头,他的心一瞬间坠入谷底。“没办法了吗?” “或许大兄有办法,但是...现在根本联系不上。而且清山身体早就油尽灯枯,如今遭受重创...怕是无力回天了。”玄羽早就安排道兵将小清山抱走,自己纯粹靠着神魂之力吊住清山一缕生机。看到严冲神色变幻,也只能叹息一声。“我可以让他苏醒过来,但是恐怕只能维持几分钟的时间,咱们看看他还有什么要说的吧。” 严冲看到清山胸前血洞里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心里苦涩难言。就是自己灵觉尚在恐怕也挽救不了老道的性命,更何况他现在徒有一身蛮力。自己与清山虽然接触不多,但他对这位行事洒脱性格刚烈的老道颇为敬佩。没曾想自己只是央他前来收拾阴魂,竟然让这位道门异类葬身当场。 “严先...生,来了...咳咳,”清山在玄羽的神魂刺激下,缓缓恢复了一丝神智。他睁眼就看到严冲神色悲戚的蹲在身旁,自嘲的扯出一丝笑容。“老道...时日无多,严先生还请...照拂小徒...” 严冲握住清山的手腕,看着这位徘徊在弥留之际的老道。清山的手掌已经冰凉,甚至感受不到一丝脉搏。他也明白自己现在纯粹靠着玄羽的神魂支撑才残留几分清明,看到严冲点头随即转头看向四周。玄羽明白他的意思,示意侍立一旁的雷震将小清山抱来。 “清山传承,悍勇无双,嫉恶如仇!”缓缓抚上徒弟陷入昏睡的脸庞,清山竟然摆脱玄羽的手掌,自己盘膝坐在地上。仿佛回光返照一般,清山将自己体内的残留神念缓缓渡入徒弟体内。“望你日后可以继承为师衣钵,以万民为念,护众生周全!” “道长放心!道兵一脉因清山而起,我雷震在此立誓...”眼看着清山身上气息渐弱,雷震霍然单膝跪倒,双目赤红朝着清山低声说道。“只要我还尚存一息,道兵一脉自当护持清山!如违此誓...” 清山朝他微微摆手,缓缓垂下了头颅。玄羽感应到老道气息消散,叹息一声抱起小清山交给雷震,随即起身与严冲并肩而立。 “道长,发生了什么?”严冲浑身气息起伏不定,目送着雷震将小清山抱走安置。他的心绪起伏似乎影响到自身的气势,一种无形的威压缓缓散开,引得周围正在修整的道人们纷纷侧目。“难道清山道长,在这里遭人暗算?” 周围道人们感应到严冲那引而不发的气势,本来正在惊诧,听到这位大佬竟然怀疑到他们身上,不由的都是心中一凛。严冲的名声本就不小,实力更是他们很多人见识过的,如今悲愤之下若是朝他们出手...怕是在场的没有一个能活下来。幸好玄羽及时传音将事情解释清楚,严冲这才收回了审视他们的眼神。 “我知道清山传承在你们道门很多人心里,都是一个不愿提及的存在。”严冲虽然没了对周围道人的杀意,但是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们。清山死了,小清山还在,而且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孩童。难保日后不会有些道门败类,不想看到再出现一个清山。他的眼神缓缓扫过在场诸人,将他们的神色尽收眼底。“我以诸灵监察之名,敬告各位道门宿老,清山一脉日后若有波折...诸位,死!” 随着严冲一声暴喝,他背上的帝剑竟然自动出鞘,径直落到他的手中,同时声声剑鸣摄人心魄,让在场诸位道长全都心神一震。但是对于严冲的霸道,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出言反驳。看到他们全都被摄住心神,严冲才缓缓将剑收入鞘中,转身朝着道兵们封锁的谷口行去。 “玄鸟,可能焚灭阴魂?”隔着道兵们联结的气息,严冲都能看到前面不停冲击防线的诸多阴魂。想到陶洮说玄鸟的天赋是焚魂之焰,不由心中一动。听到玄鸟在上空鸣叫应和,严冲示意道兵们放开一丝空隙,自己一步迈入谷中。“你们守好这里,玄鸟随我进去。” 第142章 清山一脉,护道者众! 等到陶洮气喘吁吁的赶到,严冲已经在山谷中与那四具古尸战成一团。玄鸟悬在他的头顶催动着焚魂之焰,给他清出一片净土。陶洮身形落在谷外,神魂一扫就将眼下的情况看在眼里。老道与两人脾性相投,而且一直有求必应,从一开始尚未结识的时候送车为他们二人挡下道门追兵,到后来调遣道兵随严冲出海,这一路行来老道与他们两人的关系堪称知己。如今清山气息全无,也难怪严冲如此激进独战古尸。 “通知玄武那哥俩没有?”清山的尸体仍然盘坐原地,陶洮叹息着上前一礼,随后和站在一旁的玄羽打过招呼低声问道。看见玄羽神色一怔,他才不解的翻了个白眼。“你就不怕那哥俩活拆了你?清山看着他们长大的!” 玄羽伤心之余倒是真的忘了这回事,当即走到一旁打电话通知叶舞玄和叶舞冥两人。陶洮凝神看着严冲以一敌四不落下风,甚至不曾动用灵武。单是凭着强横肉身和无俦巨力,古尸身上的甲胄就被他生生打爆。陶洮观察片刻发现没有什么危险,转移注意力朝着雷震微微点头。 心中悲愤的严冲置身中央,与其说周围四具古尸围攻他,倒不如说是他以一己之力纠缠得四具古尸无法走脱。肉身实力暴涨的他拳脚不停,硬是打得四具古尸无力招架。时不时手掌屈伸成爪,将古尸身上破破烂烂的甲胄生生撕掉。甚至连他们的肉身都在重拳之下绽出无数裂缝,损伤最严重的一具古尸甚至已经被他扯掉两只臂膀。 每每有哪具古尸想要脱身后退,严冲就不顾围攻自己的三具古尸,出手将其强行留下。外面的道兵和已经修整完毕的道长们看着他生猛如斯,一时纷纷色变。玄羽传音和他说了那处山壁中隐藏着一具统领诸多阴魂古尸的存在,他却仿若未闻只顾和这四具古尸肉身硬撼。简单干脆的技击之术在他手上威力大得惊人,几具古尸很快就被他硬是捶得破破烂烂。 直到将他们的臂膀全都打碎扯掉,严冲心中的怒火才稍微平息一些。抖手召出他那根极少动用的透明飘带,将尚在挣扎的古尸束成一串。微微喘息着看向周围所剩无几的阴魂,玄鸟的焚魂之焰果然强横,本来层层叠叠的阴魂如今已经稀疏很多,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要全部殒身于这无形火焰中。严冲目光扫过不远处地面上露出的半截法剑,心中怒气更盛。 “出来!”握住法剑剑柄,严冲单手发力,竟然连着下面刺中的古尸一起斜挑出地面。不过法剑贯颅而入,古尸的脑袋变得焦黑,眼看着就已经没了动静。严冲将他与那四具不停挣扎的古尸扔在一处,这才转身看向旁边山壁。 “轮到你了!”之前长矛刺出留下的孔洞尚在,边缘还有一些焦黑的血迹。严冲伸手抚过那些清山留下的痕迹,随即弓步出拳,力道透入石壁,竟然隔着山壁将里面的古尸捶得连连嘶吼。听到里面传出的声音,严冲脸上神色更是狠厉,不顾头上簌簌落下的碎石,双拳如电不停追着声音传出的位置猛砸。 “完蛋,这家伙疯了。”陶洮站在道兵后面看着严冲发泄心中怒火,不由心中哀叹一声。清山的死对严冲的刺激太大,尤其老道还是这家伙请来清除阴魂的,想必现在他将这个结果算到了自己头上。陶洮扭头看向旁边撤出来的道人们,忽然神色一凝,朝着人群招了招手。“你,叫什么来着...石头你过来。” “这些老牛鼻子怎么神色这么古怪?”石头已经从师傅那得知两人身份,哪敢拒绝陶洮的问题。他苦着脸看了一圈周围道人们的脸色,犹豫了一下才将之前严冲威胁他们的话悄悄转告石头。 “之前严先生,说清山一脉日后出了什么岔子,他作为诸灵监察,就杀光他们。现在好像这些道长...对严先生的霸道颇有微词。” 陶洮神色阴沉,眼睛逐一掠过这些表情各异的道门宿老。清山接到电话之后来的匆忙,除了道兵之外只有在附近隐修的一些道人前来相助。这些老道虽然年岁略长,但论及道法和龙虎武当之类还是有不小差距。 “颇有微词?!”陶洮一字一顿的重复着石头的话,神魂之力骤然爆发,竟然从人群中将两个鹤发老道硬生生摄至身前。他的眼睛中散出骇人的红芒,身后饕餮真形仰天发出一声咆哮。石头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但是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只见陶洮忽然拔出背上阔剑,将两名跪在他身前的道人一剑枭首! “当着本尊的面,传音密议阴害清山一脉,真当本尊听不见你们的传音?!” 兀自冒着热气的鲜血在他身后喷出足有两米远,两具无头尸身依然跪在原处。石头被他暴起的凶残手段吓得浑身发抖,只得将求救的眼神望向自家师傅。其余的老道也被陶洮的残暴惊到,不过好在心性沉稳一些,甚至几个性子暴烈的道人当即就要起身理论。 “严冲的话...你们最好都记在心里。”陶洮抬腿将两具无头尸身踢翻在地,手中明德缓缓滴下血珠。两只散着红芒的眼睛盯着几个神情激愤的道人,杀意丝毫不减。“论身份,他是诸灵监察,我等诸多灵兽都不敢质疑他的决定。” “论辈分,他是谋圣徒孙,你们立派祖师见了他都要自称晚辈。” “论实力,他师承张先生,单枪匹马屠神斩灵连我也甘拜下风。” “莫不是承平日久,让你们这些人习惯了蹬鼻子上脸?”陶洮将剑上血迹在尸身上抹净,压制着道人神念的神魂缓缓收敛。明德入鞘的轻微声响摄人心魄,几个想要起身理论的道人面面相觑,最后只得有些尴尬的止住身形。“本尊饕餮,忝为凶兽之首,现在还有没有人敢与我说霸道?” “烦请你们转告天下道门,本尊与清山道长性情相投。清山一脉日后如有波折,休怪本尊出手彻底断了道门传承!” “传讯道门,清山之徒身负鹤鸣传承,如果有人暗中出手,屠满门。”玄羽抱着仍在昏睡的小清山,冷着脸从远处走来,和陶洮站在一起。眼前这些散修道士,其中一半的出身是道门各大流派的分支,另一半...则是自负所学过人兼之心性傲然,从各脉出来单独立户的。今日他们这番表态,自然会通过各种渠道传遍天下。 “本尊玄武,清山于我兄弟二人有养育之恩,今日起代师传艺。” 兄弟二人随风落下身形,脸色苍白的走向这里。一个将小清山接过抱在怀里,另一个将仍自盘坐的清山尸体背起,朝着陶洮点点头,随即看都不看腾空而去。陶洮神色阴森看着周围道人被他们三者的神魂威压震慑得喘不过气,最后不耐烦的挥挥手。 “全都滚,再看你们一眼本尊都会忍不住杀人。”一群道人被三位灵兽的神魂震慑,神念全都受伤不轻,当即连话都不敢说乖乖退走。留下乾云老道和石头师徒俩,看着陶洮不住苦笑。 “大尊,我道门流派虽多,道统之争也颇为剧烈,但是没有人会对一个十岁孩童出手,你们这是,唉...”乾云等到人都走完了,这才上前朝陶洮拱手一礼。“大尊费心了。” “道长道法精深天性纯良,我相信不会做出这等下作事。但是...你们道门内部过去的道统之争,那些阴私手段想必你也了解。”陶洮目光深沉的瞥了一眼乾云老道,伸手按在他石头肩膀,催动神魂之力帮他们师徒缓解刚才所受的威压。“清山道长性子刚直行事洒脱,在你们道门内部风评如何不用多说。若是有些人心存顾虑不想看到第二个清山,存心坏了他的传承...那让这一个十岁小孩该如何自保?小清山可还没入武当牒谱。就算不伤害他,根骨极佳的道门遗孤忽然之间没了庇护,别人想要收入门下有很多办法吧?悉心教导十来年,等他长成...这世间自然就没了什么清山传承。” 乾云叹息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陶洮所说的这些阴私手段,不止是道门,几乎所有拥有传承的教派都玩得得心应手。甚至当初他选择离山自立,也有一部分原因就出在这里。 但是今日三位灵兽出面护持清山一脉,这种阵仗委实前所未见。凶兽之首饕餮,道门信仰玄武,加上一个道门圣地鹤鸣现存祖师辈的玄羽,还有道兵一脉誓死追随,加上严冲这个地位殊异的存在,小清山怕是都能横着走了。想必只要他不爬到三清头上撒尿,恐怕没人敢朝他放半个屁。后面几位倒还罢了,眼前这位大尊要是想让谁死,怕是真龙再世都得头疼。 更何况他现在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然把圣人佩剑明德都拿到手了。万一惹怒这位索性降下夺灵之罚,到时候怕是整个道门连哭都找不到地方。 如果哪位勇士在这种情况下还敢试图对清山一脉出手,恐怕不用等到今天放话的这些大佬出手,道门各派就要争着抢着清理门户。 “虫子怎么这么磨叽,还不赶紧杀完了事。”陶洮等到石头缓过神念之伤,扭头朝着严冲那里观望片刻,有些不耐烦的发起了牢骚。“还绑起来留着不杀,不懂他想干嘛...” 周围的阴魂已经被玄鸟全部焚尽,眼下就只剩几具古尸。那位藏在山壁里的古尸被严冲强行将山壁砸塌之后才现身,如今持着长矛和他打得遍地尘烟。清山死前最后一波五雷正法似乎只给他在手臂上留下一些焦痕,身形闪动间丝毫不见异常。但是严冲的灵武抡得虎虎生风,让他连遁逃的机会都没有。长矛与灵武几次碰撞,整根变得弯弯曲曲。他身上的甲胄也被严冲砸得处处凹陷,就是不知对其本体的伤害有多大。 严冲似乎不急于将这为首的凶尸打杀,灵武专门朝着四肢招呼。没了灵觉之后灵武无法变化,比那长矛稍短一截,但是架不住他现在力大无穷,古尸根本不敢沾上一星半点。但是严冲的动作比他快上许多,灵武时不时避开长矛的格挡命中身体,砸得古尸连连嘶吼却奈何不得他半分。 “严先生想来是想拿这些古尸祭奠清山道长,且先等等吧。”玄羽轻拍陶洮肩头示意他稍安勿躁,随即将目光投向上空不断盘旋的玄鸟。“他的身体现在为何如此强悍?你们又是在哪将玄鸟找来的?” 陶洮叭叭的将两人最近的经历告诉玄羽,听得旁边仍在调息的石头眼中异彩连连,似乎极为向往。乾云老道在旁边看着自家不争气的徒儿,鼻孔里重重的哼了一声,但是没有丝毫办法。别说石头,严冲和陶洮两人的遭遇连他都听得有些入迷,更遑论这天天想要跑出去追求自由的败家徒弟。 严冲方才与四具古尸肉搏之后,自己对肉身和力量的掌控更为娴熟,现在对上这单独一具古尸更是得心应手。灵武挥得一阵快过一阵,就连玄鸟的神魂都无法捕捉到灵武的轨迹。终于将这古尸四肢全部打断,严冲喘着粗气将他和之前几具古尸扔做一堆。 “道长人呢?”捆做一团的六具古尸被严冲硬是拖了出来,抬眼四望没有看见清山的尸体,严冲赶忙低声问道。“难道你让那些道人带走了?” “怎么可能,玄武来了。”陶洮简略的将之前的事和他说了一遍,随即注意到严冲的眼神正盯在旁边两具尸首上。“这两个传音商议谋夺清山一脉的传承,被我杀了。” 本来陶洮以为严冲会质疑他的决定,哪知道他只是哦了一声就抬腿把两具无头尸身踢到一边。然后转身让道兵们进去检视还有没有残留的阴魂和古尸,自己走到那不断挣动的古尸面前,双手握着脑袋猛然发力,竟然凭着蛮力生生将古尸脑袋拧了下来! “这些头颅...劳烦道长帮我带去武当,权当祭奠。”严冲的暴力看得几人面色发白,他却恍然不觉一一施为,最后从鲁班锁里取出几个纸箱把头颅装起来递给玄羽。“清山葬礼我就不去了。” 陶洮看着箱子上印着的水果和零食图案,痛苦的闭上眼睛。他还从来不曾对食物有过排斥,但是想到这几个箱子里装着人脑壳,至少一段时间里他是不会再想吃这些东西了。 第143章 屠龙秘辛,烛九阴现! “为什么要杀他们?”玄羽神色古怪的抱着几个箱子走了,乾云拉着表情纠结似乎有话闷在心里的徒弟也走了。慢一步他怕自家徒弟就要改换门庭,虽然严冲等人肯定不会收,但他怕自己被宝贝徒弟气死。雷震等人确认过周围再无阴魂隐匿,上前拜别严冲,赶着去张罗清山的葬礼。一时间夜色里只留下严冲和陶洮,还有站在他肩上的玄鸟。严冲神色哀伤的看着地上两具无人收敛的无头尸首,嘴里轻声问道。“道长死了,你又杀了两个...” “他们俩...我虽然没有听见他们的传音内容,但是这两人...神色里有藏不住的幸灾乐祸。而我需要立威,光是言语震慑只能阻止一些胆小的人,血的教训对他们来说更为深刻,所以我杀了他们。”陶洮并不意外严冲的问题,严冲对他的能耐简直了如指掌,何况截听别人传音这事,就算林奇都做不到。看着严冲神色痛苦,陶洮云淡风轻的继续刺激他。“既然对死去的清山都心存恶意,那我就当他们求仁得仁了。更何况...人总是要死的。” “不止是人,你,我,大兄,这世上除了你师傅之外,其他人都难逃这么一遭。你已经踏上这条不归路,总要面对这些无法避免的事情。” “他也会死。”严冲沉默半晌,在周围找了块空地开始挖坑。这两位道人虽然死得有些不值得,但是杀都杀了,他也没打算替他们去和陶洮讨回这个公道。“而且已经死过了。” “那是他自己求死。不然你还真以为几十个叛徒,拿着几十杆破枪就能伤得了他?若非张老头自己求死,任他们再多十倍百倍也休想伤到他一根毛。不过是张老头自己活腻了而已。”陶洮俯下身子和他一起挖坑,嘴里仍在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几千年啊,现在死一个清山你都差点发狂,你师傅几千年看过多少生死...身边的人一一离世,最后整个世界只剩下寥寥几人。不光是张老头,两位大兄,我还有所有灵兽,活得久了,每一次生死都不是简单的告别,而是之前所有死亡累积下来的煎熬。” “你的记忆完全恢复了。”严冲手上动作不停,嘴里肯定的说道。陶洮虽然看上去只是个奸懒馋滑的少年,但是皮下毕竟是活了几千年的老东西。之前严冲就怀疑他的记忆不像自己所说那样恢复一部分,现在听到他出言侧面开导自己,才确认这个货绝对已经接收了之前的全部记忆。而这也让他对这个始终引导自己的惫懒少年,第一次有了正确的认知。 而他所说的那种煎熬...严冲一时都不敢想象他们这些活过漫长岁月的存在,是如何调节自己内心才挺过一次次的生死离别。想到之前衔蝉告诫自己不要和普通人走得太近,想来也有这方面的考量。不止是身边现有的人一一离世,就连新认识的人都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老去,得有多强大的内心,多冷漠的人才能在一次次的死亡面前做到泰然自若? “诶?好像是的吧。”陶洮难得的没有直接否认,只是声音平静的回答。他还特意歪着脑袋看了看严冲,随即恶劣的扯出一个笑脸。“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吗?说不定我能回答你。” “现在这种状况,怕不是单单因为麒麟神魂被封禁造成的吧?”严冲当然不会和他客气,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两人力量惊人,几句话的功夫一个深坑已经挖好了。他将两个死得有些冤枉的道人扔进坑底,和陶洮一人一边开始填土。“阴魂现世古尸横行,鬼车脱困玄鸟复苏,接下来还有什么?” “玄鸟与大巫共生,我是感应到传承出世,神魂才会苏醒的。”一直站在严冲肩上闭目养神的玄鸟突然开口,听得严冲不由一愣,他没想到玄鸟复苏的根由竟然在自己身上!这样想来,那其他的情况会不会...“但你如今只有大巫体魄,没有修习巫术。我也不知道你这种情况,算不算得到了传承...” 陶洮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严冲,随即将他挤到一边自己假装忙碌的奋力填土,直到隆起一个土包才起身伸了个懒腰。严冲神情诧异的看看他又看看玄鸟,脸色越来越难看。 “难道...” “别难道了,除了大兄神魂被封禁之外,剩下部分就是因为你。”陶洮无奈的拍去手上泥土,心里暗恨自己为什么没提前拦住那该死的玄鸟。本来林奇暗中叮嘱过他不要将因由告诉严冲,防止他心里负担太大,谁知道被这昏头昏脑的玄鸟一语道破。虽然没有直接说明,但是严冲现在灵觉不再,纯靠本能与天威隐隐相合,他的直觉会指向最准确的方面。“诸灵监察和麒麟大兄,二者分别占据灵与魂,与天威相合镇压各种阴魂灵兽。而大兄神魂封禁天威无法感知,你的灵觉现在又被太过强大的肉身压制,所以整片大地鬼蜮四起。若是张老头在倒还好说,你们俩相当于双重保险。但是现在关键是你师傅不知所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怕是只能等到你的灵觉重新解脱出来,眼下的状况才能得到缓解。” “玄鸟,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严冲脸上神色一阵变幻,最后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低声朝着自己肩上的玄鸟说道。看到她黑豆般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严冲犹豫了一下才说出自己的请求。“你...能不能巡视一下函夏所属地界,将出世的阴魂尽量焚灭?不然我怕对普通人造成影响...” 看着玄鸟腾空飞走,严冲心里才慢慢松了一口气。函夏民族传承有序,地下埋着不知道有多少古人,甚至有一些赫赫有名的古战场,其下不知有多少阴魂。虽然陶洮之前说过他们不会对普通人造成影响,但是若是放任阴魂现世,天知道会不会无意间弄出什么乱子来。而玄鸟的疾速,还有焚魂之焰对阴魂的克制自己已经见识过了,有她四处清理想来很快就能将其肃清。 这里的事情已了,两人一时也不知道下一步去哪。严冲本想去找林奇问个清楚,但是现在既然陶洮已经给出了答案,自己也不必非得四处奔走去找那神魂被封禁气息全无的林奇了。清山的身陨虽然让严冲有些悲伤,但是当着陶洮的面他也不好一直沉溺在自己的情绪里。 这还是他第一次直面身边人的死亡,心里难免有些感伤。陶洮将他的神情都看在眼里,不住的东拉西扯想要转移他的注意力。但是严冲忽然想到之前陶洮说两位大兄也会有身陨的一天,不由有些好奇的问了出来。 按理来说以真龙和麒麟两位的手段和实力,若非像是张先生一样放弃生命,他都不能想象是什么情况会让这两位有身陨之祸。而且真龙当初重伤之下以身为引将龙脉散尽才迎来死亡,整个函夏的龙脉!那是多强的威能才能将其散尽,这种强者若说被人杀死,严冲都感觉是天方夜谭。 “真龙大兄...之前确实有一次差点被人类杀掉。”陶洮神色有些犹豫,但是最后还是道出了一段秘辛。“几百年前,日月皇朝那场至今原因不明的爆炸,你听说过吗?” 严冲神色惊骇的看着陶洮,一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场发生在京城里的爆炸闻名当世,直到现在都众说纷纭,被列为最着名的未解之谜。现在听陶洮的语气,似乎是当时为了屠龙酿下的一场人祸? “当时的皇帝身体不适,拖延很久没有治好,就动了心思要取真龙血髓救命。” “我当时被放逐外海,得到消息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听说当时设下陷阱堆积了几千斤的火药同时引爆,大兄重伤垂死逃回锁龙井下沉眠休养。也是那一次,才让诸多灵兽不敢小觑普通人。连真龙大兄都险些在爆炸之下丧生,其他灵兽就更是噤若寒蝉。若说在那之前是张老头和麒麟大兄联手压制诸多灵兽不可出世,自那之后剩余的灵兽就彻底打消了现世的心思,各自胆战心惊的隐匿起来苟延残喘。” “但那一次死伤很多无辜平民,大兄对当时的皇室极为失望,而且也怕皇帝继续动些歪心思,索性在沉眠之前将函夏龙脉封住。少了龙脉滋养,函夏各处才开始出现各种罕见天灾。皇帝在第二年就死了,日月皇朝最后没能撑过二十年就迎来覆灭。之后大兄一直沉眠修养,直到后来函夏遭劫他拖着重伤之身出世,为世人的不屈之志所感才选择散尽龙脉。他之前曾与我说...” “皇帝有没有,谁来做都没关系,但是函夏子民的意志不可忽视。我等灵兽既受万民心念,自当以护持众生为责!” 陶洮的声音越来越低,语气却越来越坚决。严冲一时分不清他是在回忆真龙遗言,还是在强化自己的信念,但是这桩秘闻带给他的震撼却不亚于当初直面两位大尊。没曾想日月皇朝最后那段时光的诸多天灾,竟然根由还是一场因贪婪引起的人祸。 他不由想到史书上诸多玄奇诡异的事件,难道背后都有灵兽的身影?不过这样一想竟然有一种诡异的合理,在人类的科技和思想不甚发达的古代,以灵兽的个体实力和神魂威能,留下种种当时无法解释的传说根本就是轻而易举。 严冲兀自沉浸在纷乱的情绪中,冷不防自己的手机忽然响起,吓了两人一跳。上次那一连串的未接电话和短信,带来的是清山的离去,这次千万不要是坏消息! “烛九阴!”话筒里惊弦的大吼让两人同时色变,严冲火速取出车来,和陶洮两人飞快跳上去。此地离着惊弦所在足有三千公里,跨越了大半个函夏!就算陶洮神魂强横也无法直接飞到,除非他打算耗尽神魂上门送菜,不然也只能选择别的方式赶过去。 “烛龙怎么会出世?!怎么偏偏是惊弦那里!”严冲的心一下沉入谷底,手忙脚乱的让陶洮查最近的机场。惊弦所在地处边境,周围根本没有援手可以求助,本来离他稍近的玄武兄弟二人此时正在武当准备清山的后事,严冲两人现在竟然是离他最近的人!“最近最早的飞机是什么时候哪个机场?” “极北之地,它要借助极寒压制自己的凶性!而且极光之力对它有增益!”陶洮将查到的机场信息朝着严冲晃了晃,同时咬着牙随口解释道。“它算个屁的龙!本尊这次要将它彻底灭杀!下车吧,这破车的速度还没有咱们快!” 两人径直从车上跳下来,一在地上一在天,辨明方向之后一路狂奔。严冲现在对自己力量的掌控越来越强,陶洮飞行的速度竟然追不上他。两人顾不得掩饰动静和身形,反正此刻尚未天亮,被人听到声响也顾不得了。而且以他们俩的速度,普通人休想看见他们的影子。 赶上最早的一班飞机,严冲一路心急火燎的祈祷着惊弦不要出事。那通电话惊弦只来得及说出烛九阴三个字,可见情况的危急程度已经到了不容他多说的状况。但是他们眼下乘坐的飞机并不能直接飞临惊弦附近,等下还要中途转机。两人一路上心急如焚坐立不安,只盼着惊弦能撑到两人赶来。 花费了整整一个白天,两人才在离惊弦百十公里的机场落地。两人一路朝着惊弦之前山林狂奔,陶洮的神魂全数散开,想要感应惊弦或者烛九阴的气息。 “不用,跟着我走!”刚下飞机严冲的直觉就已经指引了方向,他大声吼着让陶洮省些力气。冥冥之中感应到一股从未见过的气息在稍微偏右的远处缓缓增强,让严冲不禁松了口气。 气息还在增强看来没有达到巅峰,肯定不是惊弦的对手!而且惊弦远程手段惊人,肯定不会在第一时间选择和烛九阴硬拼! 千万不要出事! 第144章 失踪的烛九阴 但是随着距离的靠近,严冲的心情越发焦急。他能感应到那股莫名气息就在前方不假,但是...周围却没有惊弦和几位仙家的气息。而且陶洮在飞机上和他说过,烛九阴的战力仅在几位巅峰大尊之下,连巅峰时的玄鸟都不是它的对手。甚至就是陶洮,若非现在神魂屡次强化,比全盛之时更胜一筹,他都不敢保证自己就能胜过烛九阴! 好在两人接近之后就看见惊弦和几位仙家正团团围坐,两人这才长出一口气。清山刚刚身死,若是惊弦再折在这里,严冲怕是当场就能发疯。不过古怪的是惊弦感应到他们前来,回过头来神色紧张的示意他们收敛气息。两人不明所以,各自强行收敛神魂和肉身之力,蹑手蹑脚的靠近过去。 “搞什么?你吓死我们俩了!”陶洮看了看周围没有动过手的痕迹,不由朝着惊弦开口埋怨。“清山老道昨夜刚死,当时你打电话来说了三个字就挂掉,我和虫子这一路上险些吓死了...” 惊弦神色惊诧,眼神不由转向严冲,看到他微微点头之后神色一黯。严冲看着气氛变得沉闷,开口转移惊弦的注意力。 “烛九阴还没完全苏醒?” “醒倒是醒了,然后几位仙家和我怕它暴起伤人,到时候无法控制,就给他喂了点东西。”惊弦难得的神色有些扭捏,抬手指了指不远处一个簇新的炉灶。“这里山林茂密物产丰富,我平时又喜欢射个箭打打猎什么的...所以这些剧毒致幻的草药也认识一二。” 陶洮本来差点把头伸到锅里看看他煮了什么,听到最后一句忙不迭的站直身体,尴尬的在那咳嗽。能将烛九阴放倒的剧毒致幻草药,陶洮不觉得自己的身体就能顶得住!严冲也哭笑不得的看着惊弦左顾右盼,没想到这浓眉大眼的家伙,竟然给烛九阴下毒! “此计并不长久,估计等到天亮这家伙就要完全苏醒了。”惊弦厚着脸皮无视两人的目光,干咳两声继续说道。“我虽然也是灵兽,但是与它实力差距太大,所以才收敛气息防止让它感应...不是,你的灵觉呢?!” 惊弦的语气越来越迟疑,眼神盯在严冲身上。他不止是灵兽青兕那么简单,体内还有一丁点的灵觉,这是他未曾觉醒灵兽真魂之前自己修成的。但是他现在竟然没从严冲身上感应到同源的气息,神色不由变得惊疑不定。过了片刻他忽然转身让白仙挠他一下,痛得龇牙咧嘴回过头来看向严冲,神色逐渐变得严肃。 “最近遭遇了一些变故,灵觉...近期动用不了。”严冲虽然不知道他那古怪行为是什么意思,但也明白他的质疑。他从鲁班锁里取出一根钢筋随手拧成麻花,随后展示给惊弦和几位仙家看。“如今出手只能靠着肉身蛮力...” “完了完了,该不会是下午吃饭的时候吃到了菌子中毒了...这怎么可能!”孰料惊弦神情严肃嘴里不停嘀咕,继而竟然直接坐在地上开始催动自己的神魂之力!严冲听清楚他的低语之后脸色一黑,但是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惊弦竟然以为现在看到的都是幻象,直接把自己给无视了!陶洮在后面看见两人交流的过程,熊孩子现在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 “惊弦,看我!”直到严冲受不了在他后脑勺上弹了一记,陶洮才吱嗷一声险些原地蹦起来。严冲现在的肉身之力强横无比,仅仅一弹指就差点把陶洮震晕过去!不过感应到惊弦身上神魂之力越来越强,他也顾不得和严冲理论,催动一丝神魂之力朝着惊弦探去。几位仙家在旁边各自笑得前仰后合,一时也搭不上手。“本尊的气息可不是幻象能衍化的,现在信了吧?” 等到惊弦尴尬的收敛神魂重新睁开眼,陶洮已经躲到一边和几位仙家一起,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堂堂青兕,竟然以为自己看到的景象是吃了菌子出现的幻觉,这笑话够他们笑一辈子!惊弦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看着他们几个笑倒在地,最后豁然起身朝着远处奔去。 没脸见人了! 严冲眼巴巴看着惊弦身形消失在夜色里,自己这才没忍住笑出声来。这么一折腾倒是将他这一路的担忧和沉重心情驱散不少,当即也不去管陶洮他们,自己循着惊弦离去的方向追去。陶洮和几位仙家也各自动身,一路憋着笑跟在他身后,空气中弥漫着快活的气息。 反正烛九阴夜间不会有什么动作,而且有惊弦为它特意调制的加料餐辅助,他们不用担心离开的这一会出现什么变故。 “你的肉身...现在到什么程度了?”惊弦并未走远,倚在一棵树上静静思忖,等到严冲赶上来,他忽然开口问道。“我本体青兕在灵兽中除却大尊以外应该算是力量最强者,甚至一些大尊都无法和我相比。但是像你那样轻描淡写的折腾螺纹钢...” “我得了大巫传承。”严冲犹豫片刻,还是把自己两人之前遇到的事情告诉惊弦。反正他也不算外人,而且惊弦似乎与张先生有些见不得人的阴私关系。“现在体内所有的力量全都被糅合到一起,用来强化肉身,所以灵觉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法用了。” “得嘞,大巫传承...本来还想和你搭搭手看看谁的力量更强,那这还说个屁。”惊弦神色一惊,随即无奈的摆了摆手。他刚才之所以那般失态,就是不相信这世上竟然有人的力量能强到那种程度!但要说是失传已久的大巫传承...似乎就可以理解了。巫术可以说是函夏人类最早的修炼之法,传说修到高深处单凭肉身之力就能碾压诸灵。看到严冲方才展现的力量,怕是开局就是巅峰。“走吧,回去吃点东西,明天赶早过来收拾烛九阴。” 在后面嘻嘻哈哈跟来的陶洮听见要去吃东西,马上把那险些脱口而出打趣惊弦的话全都憋住,顺便让几位仙家也收声。在他吃过的东西里,惊弦做的最合他的胃口。若不是自己要和严冲四处奔走,陶洮恨不得整天赖在惊弦这里蹭饭。 这里距离惊弦的住处也有几十公里,他有意想要看看严冲如今的肉身实力,所以奔走起来速度极快,甚至动用了神魂之力加持肉身。但是看着严冲一步在地上跨出十几米仍游刃有余的闲适姿态,让惊弦不禁自叹不如。 回到住处严冲没看到维列斯的身影,惊弦告诉他那头大白熊回老家监督熊子熊孙生娃去了。陶洮和几位仙家围着饭桌排排坐,眼巴巴的等着惊弦去做饭。看到他们几个讨好的神情,惊弦不禁心中冷笑。 喜欢笑是吧,老子让你们等下就哭出来!厨房里的辣椒茱萸胡椒被他全部用上,端上来的东西被这些调料完全覆盖,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他还顺手把家里的清水全部倒掉,只留下一壶滚烫的开水... 天色尚黑,严冲就睁开了眼睛,随即其余几位也相继起身。实力到了他们这种层次,睡不睡觉已经不重要。而且吃了惊弦精心炮制的大餐,几位仙家和陶洮嘴唇喉咙肿痛不已,一夜根本就没睡着。 “好像...有些不对劲啊?”一行人顺着昨晚回来的方向朝烛九阴气息聚集之处赶去,严冲当先而行,只不过脸色不太好看。陶洮的神魂之力保持着散开的状态在天上晃悠,忽然语气惊诧的传音给严冲。“烛九阴那个狗东西哪去了?!” 严冲的神色瞬间凝重,纵跃的速度骤然加快。出门时他就已经无法发现烛九阴的踪迹,只不过没有说出来。毕竟烛九阴威名赫赫,大尊之下难逢敌手,若说可以提前苏醒并将自身气息收敛,也不会让严冲觉得惊讶。但是他现在的感应靠的是冥冥中的直觉,还有之前灵觉与天威相合的遗泽,这样都无法感应到烛九阴的气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而如今得到陶洮的证实,更是让他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 回到昨晚发现惊弦他们的那处土丘旁,严冲脸色铁青的看着面前一片狼藉。附近别说烛九阴的踪迹,连一丝遗留的气息都不曾发现。而且地上到处都是厮杀留下的痕迹,周围草木都被折断无数。严冲看着面前的沟状深坑吸了口气,随后径直跳了下去。 “这里...应该就是烛九阴之前隐匿的地方。”陶洮和惊弦也跟着跳了下来,让五位仙家在上面警戒。陶洮摸了摸周围光滑凝实的弧形土层,伸开臂展竟然无法够到两边的土层。“难道它提前醒过来,自己悄悄跑掉了?” “绝对不可能,烛九阴夜间畏惧星月之力不会妄动,这你又不是不知道。惊弦昨天给它加的料,也不是那么容易消化的。”严冲往前走了几步,仔细观察着两侧光滑的土层。他伸手在上面抠了抠,竟然都要稍微用力才能抠掉一些浮土。脚下的土层也凝实如铁,严冲重重跺脚才留下一个不是很深的脚印。这里周围土层的坚固程度,竟然与混凝土不相上下!“而且蛇类动作时靠的是腹部用力,但是现在两侧和脚下的土层依旧凝实没有被破坏的迹象,恐怕...” “我知道了!它竟然是仰着肚皮在这里躺着的!” 陶洮的脑回路就是非同寻常,听得严冲和惊弦两人止不住的想要捂脸叹息。他们无视了陶洮期待的眼神,两人各自分开向着逐渐变窄的那头走去。头顶的土层已经被掀开,但是前行不远两人的身形就已经开始接近。周围的土层依然是那种凝实的状态,看得严冲不禁心里一沉。整条坑道如果说就是烛九阴身躯在土层里留下的痕迹,那它脱困的时候,根本不可能不对两侧的土层造成影响。 “坑道均匀,土层凝实,没有受到外力破坏的痕迹。”惊弦回头看了看坑道另一侧,那里就是昨天他给仍在沉眠的烛九阴喂食的地方。他们现在的位置处在坑道中段,看上去烛九阴怕是足有百米长。严冲和他相视一眼,两人重新回头朝着另一侧走去。 “恐怕烛九阴不是自己苏醒。”严冲的手始终贴在一侧的土层上,入手的触感与之前半截没有什么不同。直到坑道末尾,两人才在土层上发现一些被破坏的痕迹,而且既浅又轻,若非严冲的手一直贴在上面,可能都不会注意这一丁点的松动。“是有什么东西,将它强行从地下整个拖出来的。” “麻烦大了。”惊弦苦笑的看着周围狼藉的环境,昨晚他们离开的时候还不是这样,这分明是昨夜有人在这里动了手。几十公里的距离对他们来说,跟在眼皮子底下没什么区别,但是昨晚他们全都毫无感应。“烛九阴可不是什么善类,我单独对上它可能都坚持不了太久,是谁能这么强硬将它从地下薅起来?并且” “不止是这样。一条百米长的巨兽,加上上面的土层掩盖...竟然被人从下面整个拖出来,而且附近没有任何残留的神魂或者其他气息,如果说单纯依靠的是肉身力量...至少我现在还做不到。”严冲的脸色也是无比难看,示意惊弦看向周围的一些细微痕迹。虽然没有血肉残留,但是那些痕迹无比扁平。“这些痕迹,怕是烛九阴连还手都做不到,整个巨兽...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如果情况真的像你所说,那不止是你做不到,这世间恐怕没有任何一个单独存在能做到这一步。”陶洮颠颠的跟在两人身后,听见严冲的分析插嘴说道。“单纯力量你现在足以碾压所有灵兽...若是大兄活着说不定他可以,但这根本不可能。而且周围气息被清理得极为干净,烛九阴那种没脑子的玩意可做不到这种程度,所以...” “一个力量超强的存在抢在咱们前面,将烛九阴带走了。”严冲眼神闪烁神色阴沉,随即一一扫过面前几人。“而且这样近在咫尺的距离,咱们竟然都没有任何感应。” “这事情怕是有意思了。” 第145章 海中来客?神器? 三人神色凝重的蹲在坑边讨论半天,也想不明白是什么东西有这般手段,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将偌大一个烛九阴弄走,而且不留下任何气息和痕迹。陶洮颠颠的在周围看了半天,甚至连对方离开的方向都没找到,周围没有一丝痕迹。仿佛从天而降一个金甲神人,将烛九阴就这样凭空收走了。 “会不会是什么神使...也不对,那些脑子不清醒的人也不可能干这种事,也没这种能耐。”陶洮的思维发散倒是提醒了严冲,他和几位仙家请教了这里自古流传的各种传说,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启发。 “这里流传最广的传说就是我们几个,其他的就是真龙大尊,他老人家很久以前经常在龙脉那里出没,不过后来你也知道的...”狐仙和几位兄弟相视一眼,继而全都摇头。看着严冲仍是心思沉重的神情,这位颇负盛名的保家仙不由开口劝导。“严先生不用费神,烛九阴既然消失无踪,那咱们就先不管它了。别的地方我们不敢保证,但是只要有一丝气息出现在关外,我们几个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感应到的。” “仙家费心了。”严冲苦笑的朝着几位保家仙拱拱手,神情仍是颇为阴郁。他其实并不是担心烛九阴会惹出什么乱子,而是担忧昨夜带走它的那个存在! 既然能无声无息的在他们这些人眼皮子底下将尚未苏醒的烛九阴带走,如果暗中朝他们,朝几位仙家出手呢?在场的各位怕是只有陶洮敢说自己能稳胜烛九阴,惊弦怕是都会有危险,不然发现烛九阴气息的时候不会那般惊慌的马上联系他,在电话里多说几句话的功夫都没有。自己如今虽然没有灵觉,但是肉身前所未有的强,对上烛九阴不知道胜算有多少。 但是几位仙家...不是严冲不敬,主要几位仙家的实力侧重神魂,恐怕联手也扛不住那百米长的巨兽。若是那位无声无息拖走烛九阴的存在暗中朝他们下手,怕是结果很不乐观。 惊弦也想到这些,神色中多了几分沉凝。不过他随即传音表示自己会将几位仙家留在他那一段时间,希望严冲赶紧弄清楚这事到底是什么东西干的。虽然眼下看明面上没有什么危险,但是放着这么一个诡异的玩意在暗处,谁都会提心吊胆。 严冲满口答应,其实自己心里也没有底。但是他将这里发生的事逐个通知自己手机里的联系人,让他们最近都加强戒备。烛九阴这种凶兽被抓走影响不大,但若是几位镇守边境的灵兽被抓,那事情才是真的大条了。如今他的意志冥冥中与天威相合,能隐隐感应到衔蝉他们几位所在的地点都极为微妙。 两人告别惊弦和几位仙家,打算去找林奇问一问他有没有什么头绪。严冲刚才试着给他和白泽打电话,竟然全都没人接。而且上次分开的时候林奇似乎满肚子气,也没有和他们说去了哪里,严冲只得先和陶洮回到之前被他拱坏的那处康复中心看看。 “虫子,我好像明白烛九阴的去向了。”陶洮的神情始终若有所思,似乎有什么东西难以抉择,又像是有什么问题想不通的样子。但是严冲正沉浸在焦虑中,一时也没有注意他那欲言又止的表情。直到两人快要到机场,陶洮才犹豫的开口。“灵兽虽然能用神魂遮掩自身或者周围的存在不被普通人看见,但是行路留下的痕迹却不会消失。烛九阴那般身形,哪怕是大兄也不可能始终催动神魂遮掩它的身形,怕是扛着走上十几里就累死了。” “你是说...神器?”严冲神情微变,心里想到之前自己将整艘考察船都装进鲁班锁里,那烛九阴的身形可比一艘船小多了。而且这样一想整件事就豁然开朗,烛九阴的神魂并未完全苏醒,自身当然不会对神器的收纳之力产生抗拒。 但是问题在于...这世上怎么会忽然出现一个神器!而且执掌者气息隐秘,将烛九阴收走都不曾惊动他们,甚至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上次送给林奇的鸟居都不能算是完整的神器,而且他也没必要偷偷跑来将烛九阴抓走。鲁班锁始终在自己这里,甚至直接就是收在自己体内,自己要是不愿意连陶洮都休想看见它的踪影。 “那条坑道尽头...地上有很大一块比较湿润的土层,我之前以为是惊弦他们给烛九阴喂药留下的痕迹,毕竟你看他带过去那个锅,装下一个我都绰绰有余。”陶洮神情跳脱,双手给严冲比划了一个硕大的形状。“但是现在想想这也不对,那些水迹...怕是那个带走它的东西留下的。” “烛九阴那么庞大的身躯,不管是想杀掉还是想对它做什么,想来动静和占地都不会小。水迹...有意思。”严冲眼神锐利的转了个方向,遥遥看着海的位置。“想要收拾烛九阴那般庞然大物,怕是潜入龙江之下都难免会留下痕迹甚至被人发现。” “走吧,赶紧去找大兄问一问,这世上到底还有几件神器,他现在要是还敢嘴硬不说,我就替你收拾他。”陶洮明白严冲的意思,生怕他现在一时冲动就要出海,赶忙打岔催着他继续前往机场。如今严冲没有灵觉,到了海上怕是只能像块石头一样咕嘟沉底,到时候还不是得靠着陶洮大爷跟别人动手?他才懒得做这种牛马行径!“这事怕是现在你我光靠猜的可解决不了,连点线索都没有,那茫茫大海咱们恐怕找到地老天荒都没什么头绪。” 两人一路转机飞回林奇常驻的小城,但是两位大尊竟然不在这里。甚至之前被陶洮摧残过的康复中心现在都没有动工,仍是那般满地废墟的破败样子。严冲甚至不死心的跳到地下看了半天,都没有半点发现。而镇守各处的其他人等,怕是对这些东西也不够了解,两人一时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林先生要想恢复神魂,他会去哪里?”之前两人赶着去救惊弦,刚买没多久的车就扔在了荒郊野地里,现在只能重新买一辆。倒不是两人现在找不到之前弃车的位置,而是根本没有时间去取。眼下着急的是赶紧找到林奇和白泽,不然两人连睡觉都不安稳。“你还知不知道哪里有类似康复中心的地方?” “我知道的只有这一处定居点,但是如果大兄想尽快恢复神魂,恐怕会选择文运聚集之地。”陶洮考虑半晌,给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不是很确定的答案。不过两人如今像是无头苍蝇,严冲想了一下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索性开车拐上高速。“去京城看看吧。” 谛听的四合院,可怜狗子趴在院子里累得直哼哼。家里莫名其妙闯进来两位强盗,霸占了它的卧房和厅堂。自己不但要照顾他们的生活起居,每天还要带着那该死的白泽在京城里四处溜达,说什么自己很多年没好好逛过京城,怕迷路找不回来! 但你倒是自己走啊,偏偏缠着谛听背着他...若非自己早就与京城融为一体,加上不是他的对手,谛听绝对不介意给他见识一下什么叫牙口!要知道张先生来了谛听都敢张嘴,但是面对白泽却生出一种无力感。尤其是看着他似笑非笑的把玩着夺魂,谛听若是有实体,怕是都要吓尿了。 “这里就是你们埋伏大兄的地方吧?”白泽一副君临天下的傲然姿态坐在谛听背上,笑眯眯的抬手拍了拍它的脑袋。平静的语气蕴含无穷杀意,让谛听化身的毛发都不由竖起。这些天他驮着这位大佬逛遍京城,最终还是没能避开这个伤心的地方。“当初...你们为什么不叫上我?要知道我可一直对大兄的神魂很是好奇...” “大尊,你不要胡说!我虽然为了保护日月皇朝才将自己与城相合,但当日之事确实不知!”谛听不知道白泽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那股杀意却做不得假。不过当初那场爆炸自己事先确实不知情,不然说什么也不会任由那位小崽子皇帝胡作非为。“我虽然暗中护持皇室不假,但是一直沉眠不到皇朝生死存亡之际不会醒来,您就是有什么怨气或者怒火,也犯不着跟我计较吧?” 白泽不置可否的轻笑一声,并未继续在这件事情上揪着不放。不过饶是如此也把谛听吓得不轻,若是他还有实体,说不定这会连冷汗都要流出来了。白泽虽然贵为瑞兽,但是在诸多灵兽里的名声着实不佳。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比饕餮的名声都要差些!饕餮在神智清醒的状态下,基本不会对灵兽出手。而且若是遇到他饿极失去理智的状态,只要自己能逃开一段距离就可以保住小命。 但是白泽不一样,他骨子里就是个看似清醒理智的疯子!为了知道诸多隐秘他可以不择手段,只要哪只灵兽被他惦记上,怕是连睡觉都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被他抓住机会,夺魂之下没有秘密。若非有传言他是饕餮的弟弟,而且上古时候有林奇和真龙出面,怕是白泽一出世就要被诸灵合力追杀不死不休。 “嗯?饕餮怎么来了?”谛听驮着白泽正在四处逛街,忽然感应到陶洮的气息出现在郊区。他朝着背上白泽问了一句,随后身形如电朝着两人靠近的方向迎去。远远看见陶洮和严冲两人正在飞快朝着城里奔去,白泽的神情变得极为怪异,眼神里的兴奋之色简直要溢出来。 “严冲!将你的气息给本尊一缕!”不等谛听赶到两人身边,白泽已经朝着他们迎去。同时自己手上夺魂的光芒暗暗浮现,竟然当先朝着严冲胸前刺去。白泽懂得一些乱七八糟的巫术,但是以他的能耐,在上古之时都不敢去招惹那些能靠肉身打爆他的大巫!如今难得从严冲身上感应到纯正的传承气息,只需从严冲身上撷取一丝气息,他就能想办法推衍之后将自己偷学到的巫术进行整合,到时候怕是连林奇都不是他的对手!“一缕就行!本尊以后以你马首是瞻!” 严冲不知道他在发哪门子疯,但是那股令他毛骨悚然的危机感却做不得假,心中暗暗戒备的同时身形骤然顿在原地,但是还不等白泽冲到他身前,旁边陶洮就已经催动神魂挡在他身前,同时一巴掌把白泽抽翻在地。 “熊孩子爬开,大兄呢?”陶洮现在神魂和肉体早就超过之前的巅峰状态,而且各种记忆已经全部恢复。面对别人可能陶洮会有些畏惧怯战的退缩心态,但是白泽不在此列,甚至陶洮想起自己和他的关系之后,总会时不时的就想抽他一顿...“忙正事呢,你先别闹!” “大兄在谛听那里。”感应着陶洮身上的鼎盛气势,白泽眼中的狂热微微散去,老老实实回答陶洮的问题。但是他的眼神仍像是牛皮糖一样粘在严冲身上,眼里带着一丝垂涎和不甘。“你们能有什么正事...” 白泽并不理他,招呼谛听带路赶去见林奇。他俩来的这一路上已经将各种可能和猜测都想了一遍,总觉得烛九阴的事情充满了古怪。而且也担心林奇万一不在京城会去哪里,直到感应到白泽的气息之后才算松了口气。 “函夏的神器确实只有鲁班锁一件,但是...小白你有没有什么头绪?”林奇披头散发坐在榻上,听完严冲和陶洮七嘴八舌的说完之后,沉吟半晌看向白泽。“海外你比我熟,现在这个时候就不要藏着掖着了。” “鲁班锁是我函夏历代先民的功德和人类对生活的期盼凝聚而成,算是神器中最为无害,也最无用的一种。海外的神器...本尊确实知道一些,但是我有个条件。”白泽听到严冲提及烛九阴有可能是被人用神器带走之后,神色就颇为自得的上下打量他。等到林奇开口让他将海外的情况介绍一二,白泽当即开口。“将你的大巫本源气息给我一丝,我将所知道的全都告诉你,甚至连烛九阴被谁带走,我都可以告诉你大概是谁干的。” 第146章 神器之秘 林奇神色诧异的看着白泽,他没想到这小东西对海外的了解如此深刻,甚至连这次的事都能有所猜测?之前倒是从没听他说起过。 “本源气息没有问题,但是现在还不行。我现在只有大巫的肉身之力,气息无法分割。”严冲理解白泽对未知事物的狂热,但是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灵觉何时能恢复,甚至能不能恢复都没有底。肉身之力现在他的掌控已经逐渐适应,但是目前为止他都没有感应到一丝灵觉恢复的征兆。“而且我不曾学过巫术,不知等到灵觉恢复,本源气息应该如何归属。” “无妨,本尊等你就是。”白泽对他的回答似乎极为满意,打了个响指催动自己的神魂之力在几人面前凌空幻形。“神器与其说是一件器物,倒不如说是一种传承。” “鲁班锁是函夏几千年来子民对于安居乐业的美好期望凝聚而成,所以它虽然强悍但是并没有其他用处,只能当做一个随身的居所使用,你现在作为它的执掌者应该也明白。”白泽组织了一下语言,神魂之力缓缓化作鲁班锁的形状。随后神情冷肃的看了一眼房中几人,神魂之力缓缓变化。“这种自发凝聚的神器,需要整个族群...” “说重点,不要啰里啰嗦的。”林奇抬手敲了敲旁边桌子,不耐烦的朝着白泽怒目而视。“这些大家都知道的东西就不用赘述了。” “咳咳,海外没有函夏这等深厚底蕴,想要神器只能另辟蹊径,比如...活祭。”虽然林奇如今神魂封禁,但是积威犹在,白泽也不敢放肆。听到大兄催促,板着脸将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全说了出来。“有传承的神系皆有这类物事,甚至一些极端些的国家也会暗中这样弄些人造的玩意。” “他们没有等神器自发凝聚的耐心,就将各自传说中威名最盛的器物强行血祭,堆叠出纷乱的灵性,这样能让它拥有媲美神器的威能。但是这样极为危险,北欧那一家子伪神就是在祭炼永恒之枪的时候不慎失败,最后连传承之地都险些保不住。” “所以具体有哪些,你也不知道?”林奇神色古怪的看着白泽,随后似笑非笑的伸出手去。“给我看看。” 严冲一时没明白林奇的意思,满头雾水的看着他和白泽两人陷入僵持。林奇伸着手放在白泽面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而白泽则是一脸茫然,神情无辜的仿佛听不懂林奇在说什么。直到林奇的眼神逐渐变得有些不耐烦,白泽才很不情愿的抬起手,凝出一根看上去黑乎乎光秃秃的木棒。 “永恒之枪冈格尼尔的残柄,我只找到了这个。”把这看上去更像烧火棍的神器残柄放在林奇手上,白泽表情极为不情愿。自己本来只是在和他们讲解海外神器的来历,都怪自己方才非要举个北欧神族的例子,被大兄一眼洞穿了自己的隐秘。“你可不能拿走,不然我没得用了。” 严冲没想到白泽还有这等私藏,不过听着他的语气自己不由有些哭笑不得。他这小气的劲儿真不愧是和陶洮一脉相承,陶洮护食,他护东西。不过那根烧火棍给他的感觉隐隐有些危险,看来确实是个好东西。 “我什么时候抢过你们这些家伙的东西!”林奇哭笑不得的反驳白泽,自己看了看那根烧火棍随后顺手扔还给他。“现在看不出来什么,等我神魂恢复再看看能不能帮你把它修复一下。” 白泽听到林奇说要帮他修复,高兴地连拍马屁。林奇很不耐烦的示意他打住,然后转头问起白泽对掳走烛九阴的人有什么看法。 “函夏之内绝无其他人执掌神器,所以只能是从境外潜入。而天威没有反应说明至少来的是人类而非,加上严冲说在事发地点有大片水迹,那么只能是从海里在极短的时间内到达那里,以至于身上的水都不曾干掉。”白泽收起那根残柄,眼神转向严冲悠悠说道。“当然这只是我的推测,具体是不是这样...现在还没法知道。不过我倒觉得不用太担心,烛九阴消失并不是一件坏事,至少省了你们一番手脚。而这位抓走它的人恐怕实力不会太强,不然也没必要这般鬼祟行事。所以...我个人觉得你们可以先无视他了。而且既然他抓捕灵兽,那总会再次出手的,到时候与他分个高下便是。” 严冲闻言默然,不由和陶洮交换了一个眼神。白泽的推测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但是关于对方实力他仍是有些不太放心,不过看到白泽和林奇两人的神情,索性没有说出自己的隐忧。林奇神魂恢复之前,白泽要留在身边辅助他,两人现在都脱不开身。 而且严冲见到两人之前还在担忧这两位大尊可千万不要被人捉了去,将实力已经恢复的白泽放在这里保护林奇,也是应有之义。 问了一下林奇现在神魂的状况,严冲将清山身亡和玄鸟出世的事情告诉两人,随后和陶洮起身告辞。京城之内国威鼎盛不会有人作祟,而且谛听和白泽在侧,林奇的安全不用担心。严冲心里依然放不下暗中那个神秘人,急匆匆带着陶洮离开了。 “大兄,为什么不干脆和他俩说清楚?”等到谛听确认严冲两人已经离开,白泽才朝着林奇开口抱怨。“你们这样一直瞒着,小心真到时候这小子气性上头不配合。” “这又不是我说了算,他师傅安排的事情我插什么手。”林奇老神在在的靠在椅子上,朝着白泽摆了摆手。“你可千万不要试图透露,不然万一坏了张小子的谋划,小心他剥了你的皮。” 严冲两人出得京城之后,漫无目的的四处乱跑。烛九阴的事情已经没了头绪,严冲想要试试尽快恢复自己的灵觉。不然老是这样凭着一身蛮力与人争斗,到时候万一遇到什么强敌怕是只能抓瞎了。现在他的肉身之力已经能完全掌控,但是恢复灵觉的方法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他的灵觉本就天生强悍,根本就没有什么修炼的法门,之前虽然几次增长但也都是一些意外情况,不是生死之际就是情绪受到极大刺激,根本没有规律让人摸不着头脑。而且得自陶洮的吞灵之术虽然能微微增强严冲的灵觉强度,但是他现在根本就用不出那吞灵之法! 状况一下就陷入了僵局。 “之前你在水里的时候不是灵觉更敏锐而且有些增长吗?要不咱们找个水池子把你扔里面?”陶洮冥思苦想半天兴奋得一拍手,说出来的办法听得严冲直想晕厥过去。这熊孩子的脑回路没救了,记忆恢复也挡不住他时不时的灵光一闪。“或者咱们找个盆,我给你撒上盐不就和海水差不多了!” 海水?严冲心中一动,调整导航朝着最近的海边开去。陶洮天马行空的鬼点子虽然没点卵用,但是透露的信息却让他忽然觉得可以一试。灵觉增长幅度最大的时候,就是他在海上漂着的那段时间,如今自己体内丝毫灵觉也没有,不知道去到海上会不会出现什么转机。 京城离海并不算远,当天晚上两人就赶到海边。严冲特意找了一处四下无人的海滩,将车收起之后鬼鬼祟祟的和陶洮朝着海里奔去。看到海水的陶洮极为兴奋,若不是严冲小声提醒,恐怕他都要化身猴王表演海边奔跑。强行让陶洮留在岸上看着点周围,严冲纵身跳入海中。 反正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就是捆上手脚扔进海里都不一定会出事。而且随着他越来越靠近海水,心中竟然油然升起一种欣喜的情绪,这不禁让严冲对自己可以在海中恢复灵觉的想法更为坚定。 冰凉的海水环绕周围,严冲能感应到自己体内蠢蠢欲动的灵觉,但总是好像还差那么几分。朝着海里游了片刻,他索性停下动作任由自己沉入海底。这里的位置水深不过几十米,对他来说毫无压力。随着深度下降,严冲整个人在海底缓缓坐下,任由周围海水冲刷兀自岿然不动。但是没过片刻时间他就感觉没什么作用,不由将注意力投向更远处的深海。 陶洮留在岸上百无聊赖的将神魂之力朝着四周散开,防止有人忽然过来发现他们。但是神魂之力深入海底之后,陶洮竟然没有感应到严冲的气息,这不由让他有些惊愕。这里仍是函夏海域,天威之下不会有什么出现,他倒不担心严冲在水下的安危。而且海底虽然神秘一些,但是这个海湾最深处都不到百米,基本不会出现什么危险。 前脚刚刚从海里冒出来一个能收走烛九阴的神秘存在,后脚严冲的气息就在海里凭空消失。情急之下陶洮也顾不得在岸上停留,腾空而起朝着海上飞去。神魂之力深入海底,随着他的移动一路感应。但是严冲仿佛整个人凭空消失一般,竟然没在水里留下任何痕迹和气息。陶洮一时神色不由的有些凝重,思忖片刻直接纵身入水,潜入海底观察一二。 “虫子你干嘛去?!再他妈往前你都快冲到别人家去了!”严冲在水下仗着自己肉身强横,现在已经越过了环绕着海湾的半岛。而随着他的深入,体内对灵觉的感应也越来越明显,而且似乎前方冥冥中有一股莫名气息在呼唤着他。陶洮火急火燎的在水下一通猛追,神魂之力终于捕捉到严冲的气息。发现他仍闷着头往前猛游,陶洮不禁气急败坏的传音骂人。“就在这里试试得了,不行的话你就是窜到深海里也肯定不行!” 严冲听到陶洮传音如梦初醒,但是自己如今没有传音手段无法回应,只得停在原处等着陶洮追上来。同时他心中暗暗有些奇怪,自己忽然间就仿佛失了智一般朝着深海游去,而且前方那股莫名气息... “你说前面有东西召唤你?”两人浮出水面,严冲才将自己的感受和陶洮说个清楚。听到他说前方深海之中有股莫名气息吸引自己,陶洮神情忽然一变,催动神魂之力将周围笼住。“还有没有其他的感应?阴邪戾气神圣之类什么都算!” “没有,只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吸引和呼唤,我现在没法感应其他的气息。”严冲无辜的摊了摊手,神情有些凝重。之前出海回来的时候他曾路过附近海域,当时并没有任何感应。反倒是现在灵觉没了,肉身本能却能感应到这种吸引!“而且这种呼唤似乎没有威胁,倒更像是...一种本源?” 陶洮思索半晌决定和他一起前去看看,随后将自己散出的神魂之力收回重新腾空而起。严冲则没有潜入海底,反而凝出自己那根透明飘带,让陶洮抓着一头在空中拉着自己... 两人一在半空一在水面,陶洮难得发现新的玩法极为兴奋,嘴里大呼小叫不停加快速度,严冲在下面被拖得像条咸鱼,若非肉身强横早被他折腾死了。而且这个熊孩子自顾飞了一段之后猛然停下,严冲一时不慎竟然没能停住身形,依然朝着前方滑去。 “应该就是这里,我能感应到下方...情况很古怪,这片水域竟然除了水之外,什么别的东西都没有。”陶洮看着严冲对他怒目而视,故意左顾右盼的转移话题。而这里除了海水并无其他,神魂之力深入水下都感应不到任何东西。陶洮轻咳一声从空中落下,两人径直朝着海底沉去。 “有意思,难道你感应到的召唤就是从这里传出的?”两人在漆黑海底摸索片刻,周围除了海水竟然连根水草都没有。而严冲试探的踩了踩脚下泥土,竟然连个坑都留不下。陶洮也发现脚下这处的异常,朝着严冲传音问道。“我的神魂能感应到周围有些异常,但是没有什么别的气...” 陶洮话没说完,脚下竟然传来一种微微的震颤之感。两人同时在海底借力想要向上浮起,冷不防脚下竟然传来一股莫大吸力,一道飞快裂开的缝隙将两人吞入其中! “摔死本尊...卧槽!这是...”两人在那股吸力下无法控制身形,陶洮的神魂都被强行压制,最后重重摔在一处坚硬的地板上。饶是以他的灵兽体魄也不禁浑身剧痛,但是看清周围景象时不禁悚然一惊。“难道咱俩进了龙宫?!” 周围无数烛火幽幽燃烧,照亮整座风格粗犷的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