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福》 第一章:转折 都不知道是怎么爱上温玉柳的,可能是处处无微不至的关心;可能是他俊朗的五官,毕竟这个是看脸的年代;也可能是命中认定一般的顺其自然。 陈锦绣这辈子注定是和温玉柳纠缠上了,就算他是个不太正经的神棍。 十月初九,陈锦绣的生日。金秋十月,天高云淡,阳光正好。她的神棍男友准备带她去爬山,那山,就是这座城市里小有名气的大山。为了吸引游客,上级就在这座山上盖了一座庙,飞檐走壁,金顶琉璃,气势很是辉煌。 明明是很好的天气,可是她的男友却被推下了万丈深渊,凶手还抢走了她的手机。 突如其来的噩耗让她措手不及,周围算不上没有人,可是竟无一人愿意帮她。她哭着哀求那些人救救她的男友,可那一张张冷漠的脸,一幅幅事不关己的模样让她心灰意冷。 最终,看热闹的人都散了去,她也哭干了眼泪,眼神无光的她坐在悬崖边无力的望着悬崖深处。 十月的风,说冷不冷,说热却也不热。一小阵旋风卷着落叶摇摇晃晃不知所踪。 “姑娘,他并没有死。”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陈锦绣身后响起,原本已了无生气的她,眼睛里又泛起一丝生气。 她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转身看向老者。 老者一身僧袍,长得慈眉善目,光秃秃的脑袋上点了六个戒疤。 “他是回了属于他的地方。”老僧上前把陈锦绣扶了起来。“玉柳小友本就不是这个时代之人,如今机缘到了,自然是要回去。” 陈锦绣脑容量比较小,对老僧的话一时理解不透,她皱着眉毛问到:“你说什么?” “如今风靡一时的穿越小说并不是空穴来风,穿越时空这种听起来不实际的事,确实是有的,来来来,我们到屋里说。”老僧笑嘻嘻的把她拉到一间僧舍,并起火煮茶,还让小沙弥端来了几盘素点心。瞅他这架势,是要和陈锦绣秉烛长谈了。 可锦绣并无心喝茶吃点心。 老僧从袖子里掏出一串玉珠做成的项链放到锦绣面前,这串项链锦绣并不陌生,她有些激动,双手颤抖着拿起项链。 她初识温玉柳时,这串项链就挂在他的脖子上。 玉柳喜欢扬起嘴角坏笑,他穿衣风格比较复古,脖子上戴着这项链并不显得女气。 她的眼泪又流出来了,玉柳被人推下悬崖是她亲眼所见,玉柳落入悬崖时惊慌的表情她清楚记得。 “等天亮了,我就去悬崖下面找他。”锦绣哭着说。 “你这女娃娃,贫僧都说玉柳小友没有死了,你去悬崖底下也找不到他。”老僧有些脾气,嗔怒着望着锦绣。 “可是·······”锦绣抬头看他,一时语塞。 “贫僧与玉柳小友相识十年,你是他最爱之人,贫僧怎会骗你。”老僧态度诚然,不像说谎。 “那他在哪?你带我去见他。”锦绣心思单纯,既然老僧这样说了,那她还是愿意相信温玉柳没死。 “他回了他该回的地方,贫僧无法带你去见他。”老僧有些伤感,对于玉柳小友的不辞而别,他是很遗憾的。 “那个地方在哪?我自己去!”锦绣急了,她受不了别人跟她说话说的不清不楚。 老僧看着她,或许,那个方法可行呢?他快速思量着,权衡利弊之后,还是决定实验一把。 “他在千年前的百宝国,推他下去的那个人,是贫僧的师父,师父说,如果你有强烈的意念,就把这项链浸泡在你的血液里,脑子里想着你想见的人,然后你就能见到他。” “千年前?足够强的意念?”一说到这个,锦绣脑子里就出现了温玉柳坏笑的脸;她看着面前的点心盘子,一咬牙一狠心,把点心倒在桌子上,把项链放在盘里,抓起一个茶杯准备摔碎,结果发现是个木制的。 “给我刀!”她伸手问老僧要刀。 “会折五十年的寿命,你可想好了?”老僧怕她是一时冲动,五十年的寿命,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想好了。”锦绣有些伤感,她说“我在这里也是一个人,无牵无挂的,还不如去到千年前,多陪陪他。”她下定了决心,温玉柳那个王八蛋,这会算是欠了自己了。 老僧给了她一把匕首,说是温玉柳的。 “他还有什么东西在你这里?”锦绣握着那把刀,有些生气。 “没有了,就这两样,可能玉柳小友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老僧颇显无辜。 “温玉柳,洗干净了给老娘等着!”喊了口号,锦绣开始放血了。 那把破匕首锋利的很,刚碰到她的手腕,血就流了出来。 血浸满了项链,她闭上眼睛,不用想,温玉柳的脸就出现在她的脑海。 第二章:道观 她听到一声钟响,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变了样,三张陌生的人脸出现在她眼前,吓的她一下坐起来。 起身之后她才意识到,她是什么时候躺下的? “师父你真厉害!药到病除啊!”一个糯糯的声音响起,是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子,长得白白嫩嫩的,可爱的很。 “那是,为师什么时候失手过!”一个中年人,一身藏青色道袍,山羊胡修剪的很是整齐。 “姑娘,可感觉好些?”这次说话的是个帅哥,剑眉星目,唇红齿白,一身暗红色衣趁的他越发的好看。 锦绣怔怔的望着这些人,老和尚不是说只要有足够强的意念,睁开眼睛就能看见温玉柳吗?温玉柳呢?这三个人又是谁? “姑娘?”帅哥见她不说话,又叫了她一句。 “我······我·······温玉柳?温玉柳呢?”她有些紧张,她还是有些害羞的。 “当今福王,表字玉柳,姑娘说的,可是他?”帅哥又问,帅哥的声音很好听,一听就是帅哥的专有声音。 {这样描写好苍白啊~} “温玉柳是我男朋友,我是来找他的。”傻白甜锦绣上线。 这三人有些不在线了,有那么一丝丝的听不懂,不过还好帅哥是年轻人,反应的快,男朋友,男性朋友。 “哦~原来姑娘与福王相识,这就好办了。” “对!好办,你,送她去福王那里。”中年道长冲着帅哥说。 “不过天色已晚,傅音哥哥还是明日再启程吧。”小白嫩出言挽留,别看他年纪小,行事作风可是成熟稳定的很。 这里是一座道观,名曰神山。道观占地面积较大,只是只有道士两人,就是那留着山羊胡的师远和他的徒弟梵音。 师远负责采药炼药养活徒弟,梵音就负责观内的杂物。 看着身高才到她小肚子的梵音,锦绣还是有些心疼的,个子不够高,就踩着板凳洗锅,提不动一桶水就提半桶。 她一把抢过水桶,默默的提水。 不管了,疼小孩子要紧。 “谢谢姐姐,姐姐你真是好人。”梵音也不客气,有人帮他提水他就不用干活了,嘻嘻。 锦绣也不说话,提好水之后就开始生活做饭,不知道食材在哪就问梵音,梵音就指着东西说,在这,在那。 忙碌了一晚上,吃了晚饭,锦绣又在梵音的指导下烧了热水泡了个热水浴。 梵音找了套旧道服给她换上,道服有些大,不过还是可以穿的。 深秋,山里凉,锦绣泡完澡就歇息了。 还别说,这一天发生的事还真多,她的生活一向平静。 虽然歇息了,可她真的睡不着,望着帐子发呆。 “玉柳,你真的在这里吗?怎么我以前没发现你是穿越人士?枉我白白看了那么多穿越小说········唉········福王,表字玉柳,是你吗?你是王爷?唉·······” 胡思乱想了半宿,忍不住眼皮打架,她深深睡去。 她无心在道观住下去,用过早饭便跟着傅音下山去了。在路上,锦绣问他:“那个福王,真的叫温玉柳吗?” 傅音冲她笑笑,说:“皇家姓温,天下皆知,福王名为哲,表字玉柳。” “······有点悬······”锦绣一听,心里犯了嘀咕,不敢肯定他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姑娘此话何意?”傅音问道。 “呃,福王如今在何处?”锦绣看他,其实她是有点不好意思的,毕竟傅音长的不是一般的帅,可以说是人间珍品,这样赤裸裸盯着他看,有点太不矜持了。不过,忍不住不看啊!帅哥明明就在眼前。 “京城,福王府,不过,他已经三年未出过府了,据说是中了剧毒,不能见客。” “啊?中毒?什么毒?好了没?“一听到中毒这两个字,锦绣的小心脏立刻就悬了起来。 ”只是江湖传言,至于到底是怎么了,恐怕只有福王府的人知道了。“傅音望着她,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锦绣的心突然间有些七上八下。 下山的路弯曲漫长,羊肠小路上堆满落叶,金色的阳光从树叶缝隙中撒下,细碎斑驳。山中的鸟语、兽鸣逐渐平复锦绣的心。 一切都还是未知,她相信再见到温玉柳,他会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 傅音本是会轻功的,如果是他自己,不出半日便能下山;而如今带着锦绣,却只能一步一步的往下走了。 已经晌午,锦绣有些走不动了,身为现代人的她还是蛮缺乏运动的。 “歇息一下,吃点干粮再走。”傅音扶她坐下,笑容可掬。 “这山,怎么这么大?走了一上午还没到!”锦绣一屁股坐下来,呼哧带喘的。 “按现在的脚程,天黑前能下山,怎么?很累吗?”傅音也随她坐下,保持一尺的距离。 “歇会儿,歇会儿。”锦绣苦笑,她有点低估中国的大山了。 傅音很贴心的为她打开水囊,又生了堆火开始烤干粮。 干粮是梵音为他们准备的芝麻大饼,里面加的有莲蓉。 锦绣看着火堆,听着林子里的鸟叫,幻想着有一只烧鸡架在火堆上,烤的滋滋冒油。是了,一般电视剧里拍摄的,如果在野外赶路,男主就会猎只山鸡或者去河里抓条鱼烤来给女主吃。 唉······只可惜,她不是女主,傅音也不是她的男主,她只是一个苦命的人罢了。 傅音看她苦楚着脸,便猜到一些:“神山上的动物都是有灵性的,若你想吃肉,待回到音城,我好好请上你一顿。” 他这一席话,把锦绣说的面红耳赤。她支支吾吾想为自己辩解,可想了半天,还是没有合适的词语,只好作罢。 傅音烤好了饼,掰给她一半,笑着说:“梵音的手艺还是不错的,你尝尝。” 锦绣这会儿也释怀了,接过饼,笑的龇牙咧嘴:“记得你说过的话,请我吃肉。”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傅音承若道。 “当然了,马都死了,肯定追不上。”锦绣开始跟他开玩笑。 傅音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噗嗤笑出声来,长这么大,他还没有见过如此说话的女子呢!有趣。 锦绣觉得傅音笑的很含蓄,他把脸撇向一边,不让锦绣看到。 饼子吃完,体力又回来了一半,锦绣趁热打铁,拉着傅音的袖子急忙下山了。 他们边走边说,锦绣对着他开始天南地北的乱扯,时而把傅音逗得哈哈大笑。 人一开心,就不觉得累了,虽然他们天黑透才到山脚下。 第三章:古代 山脚下的镇子早已人去屋空,傅音说,再往前走十里才到镇子上,锦绣一听还有那么远,就打了退堂鼓,不肯再往前走一步。 “那,这里有很多间空屋子,你看看······”傅音指着前面不远的弃屋对她说,叫她看看相中了哪一间,就暂时住一晚,接过没说完,就被她打断了。 锦绣抱着傅音的胳膊,往他身边靠了靠:“我不要,我不要住这里。” 她紧张兮兮的,低头不看那些弃屋。 傅音看出来她是在害怕,但又有些碍于男女之别,想把她抱着自己胳膊的手掰开吧,但有些不忍心。想想也是,大晚上的让一个女子睡黑不笼统的弃屋,是有些残忍。 “如此,我们只好往前走了。”傅音说着,看看自己胳膊上的那双手,又道:“那你,别抱我········” 傅音说的声音极小,但锦绣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她有些烦古人的迂腐思想,于是瞪了一眼傅音,言辞凿凿的说道:“我抱着你会有很大的安全感,你就放开你那所谓的男女之别,这大晚上的,还是我的生命重要,我就要抱着。” 傅音对此感到有些无语,他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父母能把自己的女儿教成如此伶牙俐齿,而且,歪理还一堆一堆的。 一轮圆月从东边升起,月明星希,为他们的前路又照亮了几分。 锦绣见他不动,于是又换了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仰头看着他,希望傅音不要这么狠心推开她。 英雄难过美人关,虽说锦绣不是美人,但模样是不差的,所以,傅音妥协了。 “走吧。” 他们终于启程了,只是锦绣抱得傅音很紧,她恨不得自己变小,躲进他的衣服兜里,天知道她有多害怕走夜路。 傅音安慰她说:“锦绣姑娘,你不必如此害怕,这神山脚下太平的很,没有一只猛兽,虽然没有入冬,但已是深秋,蛇虫鼠蚁什么的,早就冬眠了,不会出来吓你的。” “不是,我不是怕这些,我是怕······”鬼字她没敢说出来,她谨记,走夜路的人禁止提起这个字。 “怕什么?”那些都不怕,你还能怕什么?女儿家不都是怕那些的吗?傅音暗自腹诽。 “怕,怕阿飘。”锦绣终于想起一词代替鬼字了。 “阿、阿飘?阿飘是?”一个阿飘把傅音弄蒙圈了。 锦绣不想在继续这个话题了,她加快脚步,边走边说:“哎,你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呗。” “我小时候的事·······” 其实锦绣那会只想岔开话题,谁料到,傅音竟然······· 终于,十里之外的镇子到了,傅音带她投了一家打烊较晚的客栈,草草用了点晚饭,便各自歇息了。 其实真正的古代没有电视剧上的那样好,屋不高,楼不高,到处都是黄土灰尘;人们穿的衣服也没有那么五颜六色,头发梳的也没有那么整齐,卫生条件也是极差的,就拿这厕所来说吧。 锦绣憋着一口气解决完大小便,出来后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憋死在厕所门口。 她跑到客栈大堂,连忙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傅音刚好从他住的房间出来,看见一身道袍的锦绣胸口起伏,笑脸通红,以为她怎么了,连忙走到她身边问道:“你怎么了?” 锦绣抬头看看他,摇摇头说:“没怎么,咱们吃完饭快走。” 还好古代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这客栈里的肉包子就很好吃,所以锦绣一口气吃了三个。这肉包子可比二十一世纪的实际多了,就拿这皮来说吧,虽然面不是很白,但味很好,有股小麦的清甜味;还有这馅,肉味很足,一口咬上去,满口的肉汁。 肉包很好吃,只是锦绣的吃相,实在是让人大跌眼镜。 旁人看到她的吃相,都会暗自摇头:这姑娘,白瞎了一幅好皮囊,吃相竟然如此狂野,如同山野莽夫。 傅音所见过的女子都是彬彬有礼,笑不露齿的,而如今眼前这位,是一次又一次的刷新他的人生观啊! “你不喜欢吃肉包子吗?”锦绣嘴里塞满了肉包,吐字有些不清晰,她吃着吃着抬头一看傅音,他正扶额摇头,一幅有心事的模样。 傅音茫然抬头,随后反应过来,连忙抓起一个肉包大口吃起来。 吃饱喝足的锦绣无心在这个小镇上停留,催促着傅音赶路。傅音问她会不会骑马,说是,骑马的话,晌午就能回到音城,锦绣点头。她会骑马,温玉柳教的。 她喜欢骑马,坐在马背上,享受这飞一般的感觉。 二人骑着两匹枣红大马,一路穿林奔驰,终于在晌午时赶到了音城。 音城,比之前的小镇不知高出了多少层档次。锦绣看到城墙上两个繁体大字时,内心极度澎湃。 下马进城,守城的士兵对着傅音恭敬的叫了声少主。 锦绣很惊讶,傅音竟然是少主?她怎么才知道! “你是少主?这········”锦绣惊讶的望着傅音,手指指着这座城。 傅音扬唇露齿,对她抱拳道:‘很不巧,家父正是音城城主。’ “哦靠!抱了个很粗的大腿啊!”锦绣是欣喜的,所以就按照她的说话方式表达了一下。 “······”傅音蒙圈中。 晌午,也是古人的午饭时间,此时,街道上行人并不是很多,有些做生意的小贩都已经开始收摊了。 眼前的街道很宽,青砖铺成的路很平,路两旁的商铺一间挨着一间,彰显着这座城的繁华。锦绣看的有些眼花,此刻的她,很是想念温玉柳。 傅音带她回了城主府,在府门外碰见了刚回府的城主傅铁;傅铁生的人高马大,正值壮年,意气风发。 傅铁很是喜欢他这个儿子,傅家有三个孩子,两儿一女;大儿子傅骁在边关做守城大将,二女儿傅柔嫁给了当今武林盟主,三儿子傅音,年方一十八,还无结婚对象。 此次傅铁看出外半月的三儿子回来还带着个姑娘,更是开心的不得了,拍着傅音的肩膀说:“终于开窍了,终于开窍了。” 傅音害羞了,连忙打断傅铁的话,说:“爹,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先进去。” 傅铁高兴的忘了这还在大门口,连忙收住手:“对,对,进去说;姑娘,别客气,把这当自己家一样哈!”随后又勾着自己儿子的脖子小声说:“小子终于开窍了,待会你娘知道,肯定会特别开心。” “爹,你别瞎说,锦绣姑娘对儿子没有那种意思,不准在娘面前乱说。”傅音有些头疼,他的父母什么都好,唯一的不好,就是喜欢乱操心他的亲事,一看到他与哪个姑娘走的稍微亲近些,就控制不住喜欢瞎想。 “好好,不瞎说,不瞎说。”傅铁嘴上应承,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后来,城主和城主夫人还是亲自接待了锦绣,对于他们二人的热情,锦绣并没有多想,因为她实在不是那种玲珑心思的人。 第四章:君扬 锦绣在傅音父母的热情下用完了午饭,然后在管家的带领下随傅音去了客房。 “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就差人叫我。”房门外,傅音祝福锦绣说,这府内并无太多女子,生怕怠慢了她。 “我们什么时候去京城?”她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温玉柳,想快点见到他。 “此去京城,快马加鞭尚且三日,你好好休息,养足精神,两日后我们出发。”傅音笑笑,心想,怎么一路都是这么急? “好,那你回去吧,我确实有些累了。”一听还得两日,锦绣就有些失望,她还是想快点见到温玉柳,好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他。 傅音带管家回去了,锦绣刚要睡下,管家又在房门外叫她,说是夫人让她身边的得力丫鬟来伺候她,如果有什么事也有个跑腿的。 锦绣开门客套了两句,便让那丫鬟进屋了。 丫鬟自我介绍了一下,款款大方,不拘不束,面带微笑,平易近人。 锦绣打着哈欠说:“我要睡会,你去玩吧。” 丫鬟欠身,乖巧的出去了。 锦绣这一觉睡的够长,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还不是自然醒的;丫鬟小荷{就是昨天夫人送来的那个。}叫醒她,说是三少爷请她用饭,还说,睡多了不好。 锦绣瞬间清醒,意识到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连忙爬下床,抓起那套旧道服就往身上套。 小荷见她如此,连忙制止:“姑娘姑娘,那套衣服不要了,您是个姑娘家,总穿着道袍不好。”她说着,转身去了梳妆台,捧起一套桃红色的新衣送到锦绣面前。 “夫人昨个已吩咐府中的绣娘,先抓紧为姑娘赶制新衣,这是夫人差奴婢去成衣店为姑娘挑选的新衣,姑娘今个就先凑合着穿着,待会奴婢再为姑娘挽个漂亮的发髻,奴婢先伺候姑娘穿衣。”小荷说话不急不躁,婉转好听,说完,便开始帮锦绣穿衣。 “我·····我自己来·······”锦绣有些不好意思,从小到大,穿衣服什么的,都是她亲自动手,现在这会被人当千金小姐伺候着,真不习惯。 “姑娘站着不动,奴婢一会就好。”小荷嘴角挂着天天的笑容,手上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穿衣工程。 她自小做的就是这工作,不一会,一套很仙的窄袖裙装就穿好了,尺寸,长度都刚刚好。帮锦绣穿好衣服,她又连忙去脸盆架上取来拧好的热毛巾。 “姑娘擦脸。” 锦绣面带愧疚结果毛巾,边擦脸边腹诽:这孩子要是在二十一世纪,准是个贤妻良母。 擦完脸,小荷又端来漱口水:“姑娘漱口。” 锦绣继续心怀愧疚的接过来,电视剧上演过,一盏茶,喝一口,漱完口,再吐进去。 锦绣照做。 洗漱好,小荷开始帮锦绣挽发髻了。锦绣望着铜镜里照的变形的人脸,回头对小荷说:“你也别挽什么漂亮的发髻了,就给我扎个高马尾,用发带束起来就行。” 小荷有些为难,高马尾是什么?“姑娘,高马尾是什么发髻?” 锦绣笑笑,取下她手中的木梳,说:“姑娘自己来。” 高马尾不就是把全部头发往脑后面一扎,扎高点不就行了。 看到锦绣自己束的高马尾,小荷有些绷不住了:“姑娘,这不是男子才束的单发髻吗?” 锦绣不想解释,笑着拍拍她的肩膀:“走吧,去用饭,饿死我了。” 她转身出门,听见小荷在后面喊:“姑娘,耳坠子还没带呢!” 她已走出好远:“不带了。”反正就一个耳洞,带不带都一样,唉~古人就是麻烦。 小荷追出来,又喊道:“姑娘,走错路了,这边。” 锦绣再次感叹:住深宅大院就是麻烦! 依旧是傅音一家陪她用早饭,太阳爬的老高了,真是愧对这一家人。 “伯父伯母,你们不用等我,我受之不起呀!”锦绣愧疚万分,深深对傅音父母鞠了个大躬,以示感谢。 傅音的娘亲连忙起身扶她起来,心疼道:“锦绣你这是作甚?都是一家人,怎需如此见外,快来坐,坐到伯母身边来。” 锦绣蒙圈了,她疑惑的望向傅音:我们不是朋友吗?什么时候变成一家人了? 傅音对此也有些头大,虽然他对锦绣有那种想法,可是·······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明明知道自家父母什么样,还笨的要死把人带回府中。 就这样,锦绣又在傅音父母无比热情下,吃了顿巨饱的早饭。 早饭后,傅音衣带锦绣领略音城风光为由,急忙带着锦绣撤退了。 后来,锦绣还夸傅音父母热情,弄的她好像是真的回家了一样。傅音腹诽:那是你不知道真相,若知道真相还这样想,就好了。 他们在音城的各个繁华的街道散步,最后在一家文房四宝店门口遇见了一个人。 那人见到傅音时,双目含泪,委屈的叫了声:“傅兄。” 傅音也颇为吃惊:“君扬?” 即使那人衣衫破旧,发髻松散,面色蜡黄,脸上灰不溜秋,锦绣还是看出来,那是个大美男。与傅音的帅是不同的,他的帅,是那种洁白,透亮的帅;五官精致,小嘴粉嘟,让人欲罢不能啊! “你怎会如此狼狈?”傅音扶住他,关心急切。 “········唉”名为君扬的帅哥像是一肚子苦水无从说起,只是种种的摇头叹息。 “走,找个安静的地方,你细细与我说。”傅音拉着他,朝酒楼走去。 原来,君扬是带着他的母亲前去京城投靠当官的亲戚,不料在徐山遭遇劫匪,抢光了他的财物不说,还失手杀害了他的母亲;君扬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又无靠山,劫匪将他打晕,丢到城外的死人坡,他醒来,已是今早,边坚持回到城里,买笔墨写状纸,准备告那一帮劫匪,怎奈身无分文,掌柜的又不肯赊账与他,还好遇见了傅音。 “君扬是个可怜人,生来就不知父亲在何处,全靠他母亲把他养大,如今······”傅音撇过头对旁听的锦绣解释。 锦绣握拳恨恨道:“可恶山贼,连老年人都不放过,没人性。” “徐山劫匪向来猖狂,府衙大人前去几次剿匪都无功而返,如今他们把你送回来,怕是要与官府明着斗了。”傅音分析局势,他虽是江湖人,但对朝廷局势还是了解一二的。 “唉·······”君扬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一个劲叹气。 傅音又问他:“就算如此,君扬你还是不打算赴京赶考?” 君扬听到此言,抬头望了望傅音,眼中充满迷茫。 “我深知你不喜官场,但以你的才华,必能高中,届时与伯母复仇,易如反掌。”傅音捡重点劝说他。 “······傅兄,你,容我想想。”君扬又低下头。 “君扬······”傅音还想说些什么,不过,看着手背上突然放上来的小手,他转头看向锦绣。 锦绣小声说:“给他点时间,经历此事,君扬哥哥必有所成长,不急这一时三刻。” 傅音皱眉了,君扬哥哥?怎么不见你如此称呼我? “想必君扬哥哥一定饿了,傅音,你叫小二端写好吃的来。”锦绣又说。 这会傅音心里有了打算,他决定待会一定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问问她;不过,还是先让君扬吃饭。 第五章:哥哥 君扬确实是饿极了,可他的吃相扔没有锦绣一半粗犷。 “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傅音冷不丁的冲着锦绣来了这么一句。 “·······”锦绣望着他,心想,完了,该不是他发现了什么吧! “就算是山里出来的姑娘吃相也没你那·······”傅音望着她,一脸探究。 “打住!你凭什么嫌弃我的吃相?虽然你是少主,可是你也比我差不了多少。”锦绣做了个停的手势,说完,她把脸转向君扬,看他吃的那么认真,一张小嘴鼓鼓的,让人情不自禁的很想摸一下呢。 看锦绣这么赤裸裸的看自己的兄弟,傅音有些生气了,这姑娘怎么就不知道矜持一下呢?好歹也是刚认识的好不。 “让君扬哥哥也住你们家的客房吧!”锦绣开始捧着脸犯花痴了。 君扬正吃的认真,听到有人提起自己,礼貌性的抬头看了一下,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从来没有和女子有过过多接触的君扬,害羞了。他放下筷子,目光撇向一边,干咳了一下。 这回傅音真的看不下去了,他噌的一下站起来对君扬说:“你继续吃,吃饱了跟我回家。”然后又拉起锦绣:“你跟我出来下。” 锦绣很惊讶,上次她怕黑,抱他个胳膊都扭扭捏捏的,今个怎么这么主动的拉她手腕啊? 虽然惊讶,锦绣还是被傅音带到另一个雅间。 “怎、怎么了?”锦绣仰头看他,小心的问到。 傅音气结,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就这么冷冷的看着她。 锦绣想,可能是因为君扬哥哥,毕竟,他母亲·······“那个,我也不会武功,君扬哥哥的事,请你节哀顺变。” 傅音皱眉,这是哪跟哪啊?“你在说什么?” 猜错了,“不是这个,那你为什么不开心?” 傅音听见她这么问,心想: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事就应该坦坦荡荡说出来,不然,就显得矫情了,恩,说。 “你,为什么叫君扬哥哥?”说完,他害羞了,脸立刻转向一边,不看她。 “·······”锦绣咋舌,合着,他是为这个不开心啊!“我叫他哥哥,是因为他给我一种哥哥的感觉。” 哦,那傅音问题又来了:“那我呢?”我给你什么感觉? 虽说傅音没看她,但她可是在看傅音,他脸怎么红了?白里透红,超级好看!不对,他这话什么意思,脸红?该不会? “不行不行,我有男朋友的。”锦绣连忙拒绝他,她可不能在外面沾花惹草,温玉柳会生气的。 “不能多一个吗?”男性朋友不是吗?他们不是已经是朋友了吗?傅音终于肯望着她了,只是脸上的红晕还没有退掉。 “·······”原来,傅音不知道男朋友的意思呀!得赶快澄清:“不能!男朋友不是男性朋友,而是,我的心上人,是特别的。”你懂吗? 一瞬间,傅音的眼神复杂,心刺刺的抽痛。她有心上人?那········ 怎么回事?他那一脸伤心欲绝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不要做出这种表情好不好? “那什么,那······傅音哥哥······”锦绣最看不得帅哥摆出这个表情了,心疼。 “是我鲁莽了,回去吧。”傅音不再看她,越过他回了之前的雅间。 锦绣看着傅音落寞孤独的背影,心想:完蛋了,得罪金主了,以后该怎么面对他?该怎么在他家白吃白喝啊? 傅音走了几步,发现她没有跟上来,就回头怒斥道:“还不回来?” 锦绣缩着脖子,小跑跟上去。 早知道也叫他哥哥了,也会省去这些麻烦。 不是她不想跟帅哥谈恋爱,而是,她心里已经有温玉柳了,再说,温玉柳霸道的很,眼睛里是容不下沙子的。 此时,某王府里的某位破天荒的打了个大喷嚏。 后来,傅音就不搭理她了,一直在跟君扬谈天说地,虽然,还是把她带回了城主府。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锦绣就在小荷的带领下来到了傅音的房间。 “小荷你且等等我。”锦绣停在门口,对小荷说。 “是,姑娘。”小荷乖巧欠身,退到门边。 锦绣抬手敲门,叫了声傅音哥哥。 房间里窸窸窣窣,不一会,傅音开了门,他有些惊讶,锦绣怎么会这么早就来找他? “怎么了?”傅音声音很柔。 “进去说。”锦绣不等他答应,就主动进了傅音的房间。 等傅音进来,锦绣就迫不及待的对他说:“不如你把去京城的路线图告诉我,我自己去,也不用你送,这几天已经很麻烦你了。” 确实很麻烦,与人素不相识,就凭老道的一句话,就得送她去京城;不远千里万里的,人家凭什么。 傅音蹙眉,她这是在急着跟他划清界限吗? 锦绣观察这傅音的表情,一看他蹙眉不说话,又有些心疼加愧疚。 这几天,若不是傅音这么花钱又花时间的照顾自己,指不定她变成什么样了呢!可是,如果没有昨天那档子事······· “再等一日可好?君扬也好进京,明日我送你们去。”傅音不再蹙眉,而是像往常那样笑着。 “恩,谢谢你。”好吧,不能强人所难,更不能强恩人所难。 “走吧,去用早饭。” “还有,那个,你好像从来没问过我,来自哪里?”锦绣昨晚琢磨两个问题,刚才那个,和现在这个。 傅音望着她的眼睛,说:“你来自天上,那一日,你身披五彩光华从天而降,落在道观里的高台上,我与师远道长亲眼看见的。” “······”锦绣蒙圈了。“你该不会以为,我是仙女吧?” “不会,哪有如此粗狂奔放的仙女。”傅音说完,连忙走出房间,他再与她开玩笑。 “你站住,说谁粗狂奔放呢?” 第六章:出发 君扬比初见时,更帅了! 颜好,腿长,比韩国欧巴还好看。 锦绣已经沦陷了,不过,她并不觉得,她只以为,自己是小小的花痴一下。 那日天气晴朗,阳光明媚,是个出行的好天气。 他们三人在傅铁夫妻千万个不舍下,踏上了去往京城的路。 青布马车里,锦绣在学打花牌,这种花牌跟现代的扑克差距很大,其实锦绣就是喜欢牌上面的花而已。 “你该不会是找福王报恩的吧?”傅音突然问。 锦绣被噎了一下:“好好的,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男朋友,是福王吗?”傅音接着又问。 这回连君扬都好奇了,也睁着好看的大眼睛望着她。 锦绣身子往后靠了一下,暗道:这男人八卦起来,真的和女人有的一拼啊! “如果,温玉柳真的是福王,那可能就是。”锦绣看着他俩,其实,她到现在还不肯定,福王与温玉柳是不是一个人。 “你有他的画像吗?”傅音又问。 锦绣摇头,如果手机还在的话,是可以给你们看下的。 “那你们有福王的画像吗?”锦绣反问他们。 二人相视,齐齐摇头,然后接着打牌。 “如果不是一个人呢?”傅音出了张牌,又问。 “那我再去别的地方找,他就在百宝国,我一定会找到他的。”锦绣坚信不渝,不为别的,就为那串项链。 “自古痴情空余恨。”傅音望了她一眼,说。 君扬接着说下一句:“此恨绵绵无绝期。” “······”突然,锦绣觉得他们真是一对好cp.她扔了花牌,把他们手里的也夺下来。 “怎么了?”傅音呆了呆,问道。 “不玩了,我们聊天吧。哎,傅音,你将来会娶几个老婆呀?”锦绣把牌搓到一堆,好奇的看着傅音问。 “老婆?”傅音潜意识以为是老婆婆。 “就是娘子的意思。”锦绣解释。 “恩,南方人会这样称呼。”君扬对傅音说,他知道这个。 “一个。”傅音回答的毫不犹豫。 “那你呢,君扬哥哥。”锦绣又看着君扬问他。 君扬红了红脸,低头也说一个。 锦绣奇怪了:“哎你们男人不都是三妻四妾的吗?” “你不要一网打尽所有鱼好不好,我和君扬可都是好男人。”傅音揽住君扬的肩膀,洋洋得意的说。 看着面前两张绝美的容颜,锦绣又开始想温玉柳了,如果温玉柳是王爷,那他会不会有侧妃啊?如果有的话,她要怎么赶她们出去呢?侧妃一般都是有家室的,她无权无财,无从下手啊!要万一温玉柳真是王爷,自己这身份肯定配不上他,皇家不都讲究门当户对的吗?万一,那皇帝再给温玉柳赐婚,那·······完了完了,得再皇帝赐婚前找到他,再带他私奔! 傅音一直在看锦绣,她脸上一会笑,一会愁,到底在想什么呢? “锦绣,出什么神呢?”傅音把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啊?哦,没什么,到哪了?”她回过神,伸手掀开车窗帘,往外看。 不愧是古代啊!行人蛮多的嘛!瞧那推独轮车的大爷,还有坐在独轮车上穿着花布衫的大妈,很有古代气息呢! 树林,飞鸟,阳光,一切那么真实自然。 “咱们坐在车外面吧,正好看看风景。”说着,锦绣已经起身往外走了。 “你真是和人间的女子不一般!”傅音在后头笑着,也跟着出来了。 马车就这样不快不慢的走着,每逢小集大镇,锦绣都会下去领略一下当地的风俗民情,遇到好吃的就吃,遇到好玩的就买;她是没有钱,不过她已经口头许诺,若是温玉柳真的是福王,就让他还,王爷的金银财宝,应该不会少吧! 日出日落,月缺月圆,半路上在徐山耽误了半天,第十天,他们到了京城。 京城有傅家的宅子,是一个三进的院子,就锦绣和君扬两个人住,有些太大了。 傅宅从外面看,还是蛮新的,就是人气少了点。 “多少年没住人了?”有点阴森。锦绣他们站在大门外,她抱着胳膊,紧张兮兮的问。 她就这么个大缺点,胆小,怕鬼,可能是鬼故事看多了。 “元宵节时,我还在这住呢,不过因为住的时间短,我也就遣散了丫鬟家丁,你若觉得冷清,待会我们再去选几个。”傅音说。 “什么?”对于买下人什么的,锦绣完全没概念,买卖人口什么的,犯法啊! “选下人啊!”傅音一幅理所当然的模样。 “我,看人不行,再说,如果找不到温玉柳,我不会在京城呆太长时间的。”锦绣摸摸耳垂,这是心虚的表现,也是承认缺点的表现。 傅音比较在意后面那句话,他心里,是不想锦绣离开的,就算,不能相爱,也想看着她在自己眼前蹦跶。他有些心情不佳,便不再说这个。 “我带你们进去里面转转。”抬脚跨过高高的门槛,傅音还顺手拉了锦绣一把,不知怎的,就想摸摸她。 不愧是没人住的空宅,一进院子,入目的是满地狼藉,花池里的残花,枯草;青石路上的落叶,房门上的蜘蛛网,门口还有小动物的大便。 “你不应该遣散丫鬟下人的。”锦绣望了一眼傅音,惋惜道。 “毕竟大半年没人住了,难免荒凉些。”傅音觉得没什么,江湖儿女,不拘小节的。 锦绣翻眼瞅瞅他,叹了口气。 第七章:福王 温玉柳终于要出场了,好激动~~~ 那么大的院子,一时半会是收拾不完的,他们决定先收拾前院的几个房间和会客室,其他的,就日后再说吧。收拾完屋子,因为宅子长期无人居住,锅碗瓢盆什么的倒是有,就是食材空缺,于是傅音就先带着他们去外面的酒楼吃饭,吃完饭再去购买食材。 京城的繁华并不是一般的小城可比的,街道人头攒动,各种声音掺杂在一起,无比热闹。傅音本以为锦绣会这瞧瞧,那看看,结果锦绣只皱着眉,看着人群。 她低估了要在古代寻找一个人的难度,在这个没有电脑没有手机,没有互联网的时代,找一个人,真的是如同大海捞针;她开始希望,福王就是温玉柳,他就在福王府好好的待着,等她去见他;不不不,她等不及了,她先现在就去见他,就现在。 “傅音。”她叫住傅音,仰头看着他。 “怎么?”傅音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他还在猜测锦绣是不是在为寻人烦恼。 “我现在就要去福王府。”她看着傅音,信心坚决。 “已是晌午,用过饭再去也不迟。”傅音觉得她很鲁莽,王府不是一般人家,不是你想去就能去的。 “等不及了,我现在就去,你们先吃。”锦绣说完,转身就要走,傅音连忙拉住她。 “你往哪去?福王府不在那个方向。” “你快给我指路啊!”锦绣又回到他身边,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看来,不让你碰碰壁,你是不死心了。” 傅音料的一点也没错,锦绣被拦在大门外,好话说尽,贿赂的钱也拿了出来,可是那两个守门的侍卫就是不让她进去,甚至还驾着她的胳膊丢到了一边。 锦绣碰了一鼻子的灰,灰头土脸的回到傅音身边。 “可见到了?”傅音双手抱胸,潇洒随意。 “我应该听你的话······”锦绣望了他一眼,随后把头低下去。 老老实实的随傅音和君扬在酒楼吃了顿饭,又随着他们在街上采购了一些日常用品,黄昏时分,三人才回了傅宅。 “我们夜探福王府吧!” 客厅里,锦绣捧着脸神采奕奕的望着他们俩,她犹豫了好久才做出这个决定。 “或许根本不是一个人呢!若真是你所寻之人,为何不见你?”一项不怎么发表意见的君扬此刻也开始分析起来。 “所以我要亲眼看一看。”锦绣说。 “不行,你不会轻功。”傅音拒绝了她。 “我会翻墙,我们慢一点,轻轻的进去,等所有人都睡着了再进去。”锦绣不死心的说。 “王府里的暗卫是睡不着的,此路不通,打消这个念头。”傅音不给她留幻想的余地:“先休息一晚,办法我来想。” “我怎么睡的着?如果福王不是温玉柳,我该去哪找他?京城那么大,天地那么大。”锦绣双手在桌子上一拍,开始烦恼起来。 “有缘人自会相见,若真是寻不到她,只能说明你们二人没有缘分。”君扬这个人不会劝说人,只会说大实话。 “君扬哥哥,你别灭我志气啊!我可是拼了五十年的寿命的呀!”锦绣到没对他发火,君扬这么帅,又这么有学问的人,她可不会乱来。 “五十年的寿命?”傅音一听,不乐意了,他皱眉,十分不高兴:“怎么回事?” 虽说跟傅音嬉皮笑脸,但傅音真的生气了,锦绣还是害怕的。她心虚的摸摸耳垂,支支吾吾的说了前因后果。 知道真相的傅音,气的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这丫头,真的鲁莽啊! 君扬连忙给傅音倒了杯茶,还不忘等锦绣一眼,虽说是瞪她,却不是那种恶狠狠的,而是兄长维护妹妹的那种宠溺的瞪。 “傅音哥哥·······”锦绣不停的摸着耳垂,小声的叫着他。 “那老和尚在哪?我去帮你把寿命要回来!”傅音没责怪她,事已至此,希望还有挽回的余地。 “他在······你找不到他的,寿命不是他拿走的,可能是,老天爷·······”锦绣开始两只手拽耳垂了,一下一下的,本来白嫩的耳垂都被她拽成鲜红色了。 傅音真的要吐血了,他怎么就喜欢上了这么一个没脑子的人啊!活活把人气死。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而你,为了那所谓的儿女私情,竟然········”傅音转头身去,他眼眶发红,鼻子发酸;五十年,人的一生,最多不过百岁,若是再有个·······罢了罢了,日后他多求求佛祖,把自己的寿命分给她吧! “傅音哥哥,我父母不会伤心,他们早在我出生时,就去世了,其实我,孑然一身,没有人········”锦绣小声解释着,可是傅音并不准备原谅她,愤然的拂袖去了。 偌大的客厅,只剩些许烛火,与君扬和她。 “君扬哥哥·······”再次看向君扬,她的眼泪早已溢出眼眶。 “以前没有人担心记挂你,那以后呢?比如现在,失了如此多的寿命,就算找到温公子,你能陪他多久呢?”君扬头脑冷静,和声与她细细分析。 他这么一说,锦绣就有些后悔了,原本就不是很强大的内心,一瞬间崩塌。 她扑向君扬,头埋在他的胸膛,哭的一塌糊涂。 命运,一直都是在沿着生命的轨迹在慢慢前行。 第二天,锦绣又去了福王府,这次她没有横冲直撞的要进去找人,而是躲在角落看着那扇朱红大门,悄悄的等着。 一天两天,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明媚的阳光消失不见,阴沉的天空取而代之,天气一点点的变冷了。 那天,天空终于飘起了零星的小雨,锦绣撑着油纸伞,身上系着暖和的披风,依旧站在那个角落看着福王府的大门。 “傅兄找来了福王的画像,你看看是不是他。”君扬撑着油纸伞,他刚来。 可能锦绣等的太认真,她一点也没发现君扬靠近,听到声音,她吓了一跳,不过这惊吓也只维持了一秒。 她把伞放在脚边,伸手接过画卷急促打开。 画上的人,不正是温玉柳吗?除了多出的长发和华美的衣服,其他的,一点也没变;画上的人,没有表情,眼神有点呆,温玉柳没表情时,就是这幅样子。 “是他,是温玉柳。”锦绣欣喜无比,这么多天,她是头一回这么开心的笑。 “这是福王三年前的画像,此画出自祈王温涵之手。”不会有错,君扬在心里补充一句。 原来,真的是同一人········ 君扬心里,竟有些失望,而这失望,是他自己也未料到的。 有时候好事,是接踵而来的。 阴雨霏霏,福王府的大门终于被打开了,锦绣的耳朵很灵,听到声音,连忙抬头看去。 皇天不负有心人,温玉柳终于从大门里走出来了。 他一身锦袍,器宇轩昂。 锦绣来不及多想,提起裙子就跑了过去。 “温玉柳,温玉柳!”她大声喊着,开心的不得了。 近了,更近了,她一定要紧紧抱住他,再也不放手。 可是,还没跑到跟前,她又被侍卫拦住了。 “放肆,不可直呼王爷名讳!”侍卫凶神恶煞。 不过锦绣没时间理他,她的眼睛,心,全都黏在温玉柳身上:“温玉柳,你干嘛让侍卫又拦我?是我啊!我是锦绣。” 温玉柳在看着她,眉头紧皱,眼神厌恶,可恍惚间,他看到锦绣的影子与他梦中人的身影重复,甚至笑容都一摸一样;他心里奇怪,不自觉竟走进锦绣。 “就是你,这半月来日日在本王府门外偷窥?”温玉柳这样问她。 “啊?”锦绣懵了,不是应该过来抱住她,说很想她吗? “啊什么啊?我家王爷问你话呢!”侍卫又凶她,哼,狗仗人势的东西。 “别开玩笑,别逗我了。”锦绣想再上前一步,她心开始慌,七上八下的。 锦绣现在多希望温玉柳会对她笑一下,然后张开怀抱。 可惜,等待她的又是被无情的赶走。 “温玉柳,你怎么能这样对我?王八蛋,干嘛装失忆骗我?”她挣扎着,喊出心中的疑问,可是没人搭理她,所有人看她就像是看疯子一样。 侍卫把她丢到距离温玉柳很远的地方,不知何时起,雨势渐大,不知何时,君扬的油纸伞举在她的头顶。 所有的期待和欣喜消失不见,锦绣全身无力的坐在湿漉漉的地上,心冷的彻骨。 第八章:决定 她是被君扬牵着回去的,她心里憋闷的难受,可就是哭不出来。 傅音不在家,她都好几天没看见他了。 君扬送她回房间,她也不说话,枕着胳膊趴在梳妆台上。 现在,她没一点心思去想事情,脑子里全部都是刚才见到温玉柳的画面。 君扬还是能体会她现在的心情的,他退出去,轻轻关上门;他要去找傅音,傅音这会准是在那酒楼喝酒,找不到赎回锦绣寿命的办法,他郁闷的很,只得喝喝酒,排解一下。 秋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阴冷的空气中,吹着阵阵寒风。街上行人甚少,君扬撑着油纸伞很快就走到那间酒楼。 傅三少爷就是有钱,一个人喝酒还得弄个包间。君扬进去时,他正抱着酒坛子,头歪在窗户上;满屋子的酒气还有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若不是他身上那套暗红色的衣服,君扬还真不敢认了;他内心长叹一声:自古多情空余恨呐! “傅兄,福王就是锦绣姑娘要找的人。”君扬走到他面前说。 傅音默不作声,他早知道会是这样。 “只是福王,不认她。”君扬又说。 这回傅音不淡定了,他直起身看着君扬:“锦绣呢?” 君扬摇摇头,他拉出桌边的圆凳坐下:“锦绣姑娘受的打击很大,不哭,也不说话,就趴在妆台上·······” 君扬的话没说完,傅音就丢下酒坛跑出去了。 等傅音运轻功回到傅宅,其实没用多久的功夫。锦绣还在妆台上趴着,只是,她流了眼泪。 傅音站在她身侧,满脸的心疼。 锦绣没有发现身边有人,她的脑子和心都在想着温玉柳。 傅音抬手帮她擦眼泪时,锦绣才回神,不知怎的,当她看到傅音时,满腹的伤心化为委屈,伸手抱住傅音的腰呜呜的大哭着。 她边哭还边说:“他不认我,他不认我!” 傅音一时不知所措,两只手愣在半空中。 锦绣在抱他,隔着衣服他也能感觉到锦绣的小脸冰凉。 这么多天,他都在赌气不见她,每天早出晚归。可他现在发现,这样一点用都没有,都是没用的意气用事,就像锦绣一样。 终于,他愣在半空中的双手搭在锦绣的背上,一下一下的拍着。 “你还有我呢。”他这样说。 “你有什么用,你又不是温玉柳。”锦绣显然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但是她的情绪好多了。“你这么多天哪去了?”她说着,松开傅音。 锦绣不再抱他,他觉得自己的小腹很凉,不是锦绣的脸冰的,而是她猛然松开,冷空气迅速将那片被暖热的地方占领了。 还是······他始终再无法往前一步? “非他不可吗?”本来想就这样作罢,可心管不住嘴巴,他问了出来。 “什么?”锦绣反应迟钝。 “我是说,他既然不认你,不如就此放下。”傅音说,就像刚才那样的锦绣,孤单落寞,他只要看这一次。 “那我来这里干嘛?放下了他,我还活着干嘛?”锦绣微怒,她是个死心眼的女子,一旦认定了什么路就一条道走到黑了。 傅音被吓了一跳,什么叫活着干嘛?为什么这个姑娘总是与常人不同呢? “我们认识两年,几乎天天黏在一起,他给人卜卦算命,我就在旁边端茶倒水,做他的助理,我们没有经过什么大风大浪,最囧的时候就是天天吃馒头咸菜,那时候,我也不觉得有多穷,最起码,他在陪着我;我害怕黑,害怕一个人睡觉,认识他之后,这种感觉渐渐消失了,因为他会把我圈在他的怀里,对我说有他在·······傅音哥哥,任何人都代替不了他。”锦绣左手捧着脸,看着梳妆台上铜镜里的自己,她的表情淡淡的,说道最后,声音有些哽咽。 傅音没接话,因为他不知道说什么,他没有尝过相爱的滋味,虽说爱慕他的女子不少,可是他从未动过心,可为什么偏偏这一次,他动心了,而这女子,心里的人不是他。 “我不是一个很阔达的人,我不知道温玉柳为什么不认我,我想弄清楚,弄清楚他······不认我的原因。”所以,她还会去福王府。 傅音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与这一切都无半点关系。 他望着锦绣,想起刚下神山的那天晚上,她怕阿飘,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胳膊,要自己给她讲小时候的事,那天晚上的月亮好像很圆,天气也没这么冷。 门外响起脚步声,是君扬回来了,原本淅沥的雨,不知何时停下。 “傅兄,锦绣姑娘,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们。”君扬走进来,面带笑容。 “你说。”傅音一扫刚才不愉快的情绪,转身看向君扬。 “我回来的路上路过八字墙,上面贴了一张告示,大意就是,皇上因福王病情痊愈,赦免天下,免税三年;从今以后,福王就会重新上朝了。”君扬一字一句,说的无比清楚。 傅音听后,看向锦绣,他一个江湖人,对朝中的事不是很了解。 她对这张告示不怎么感冒,本来温玉柳就没有中毒,他上朝,就是上班咯,可是,温玉柳不认她,挣了钱也不给她花啊! “唉·······”锦绣捧着脸叹气。 在这件事上,傅音和君扬都是有心而无力。 正当大家都发愁时,锦绣突然说:“傅音,你有没有办法把我送进王府当下人?” “什么?”当下人?傅音很不理解锦绣这么做值得吗? “只有接近他,我才能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锦绣说。 其实,这是一个好方法,就是太委屈锦绣了。 “此路不通,我没办法。”傅音没好气的说,陈锦绣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为了那个姓温的什么都愿意做? “不帮我算了,我自己想办法。” “锦绣姑娘,不是傅兄不帮你,只是你这个主意真的不怎么好。”君扬开口对她说。 “君扬哥哥,这虽然是下策,也是如今见效最快的方法,有些事,必须我亲自去面对,去承受,我决定了,我必须潜入王府!”她说话时,是在看着傅音的,她心里,是希望傅音答应的。 有些事明明很重要,可行动起来,却像闹着玩一样。 锦绣对傅音又是撒娇又是卖萌,又立下了诸多保证,最后傅音耐不住锦绣,无奈答应了她;不过他加了个要求,此次潜入王府,必须他们三人一起,而且最终指挥者,必须是傅音。 第九章:王府 既然决定潜入王府,那要怎么潜呢?首先,得有个正儿八经的身份。古代招工不像现代,在门口贴个招聘启事,或者在网上发布招聘信息。古代招工,差不多都是从伢行通过买卖人口来进行;那如果王府不缺人,他们进了伢行也没用;所以,就得傅音动用江湖势力,去福王府套消息. 福王病愈,就没有理由闭门谢客了;如此一来,登门拜访的人员就如潮水般一波一波的往里走,有时候一来就是七八个,王府里人丁单薄,端茶倒水的人都不够用,所以,福王府开始大招工。管家欢天喜地的去了伢行,锦绣他们如愿以偿的进了王府,也因此,锦绣化名小花,傅音化名小白,君扬化名小凡。 福王府真的好气派,亭台楼阁,水榭小台;明明已经是深秋,园子里却像是春天一样,姹紫嫣红的花肆意开放着,好不漂亮。 “女的站这边,男的站那边,排好队,听咱们李管家训话!”一个家丁趾高气昂的大声吆喝。 锦绣有些担心,要万一和傅音他们分开了该怎么办? “咱们王府内就一个主子,那就是咱们王爷,王爷不喜吵闹,所以你们就连走路都不能发出声音,目前咱们府内客人较多,所以新来的丫头就去厨房候着,小斯就跟着我听候差遣。”管家训完话,就吩咐那个小家丁带着锦绣这一队去了厨房。 说是大招工,男的女的加一块就招进来六人,三男三女。三个男的锦绣这边就占俩,还有一个瘦啦吧唧的,一看就是长期待在伢行的。女的这边,除了锦绣,另外两个长得可水灵了,虽然年纪看起来不大,但要模有模要样有样的,可惜,没一个是锦绣看上的,一个个薄唇凤眼,很不好相处的样子。 小家丁领着她们仨往厨房去,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大意就是,他是管家面前的红人,可以叫他七哥,若是巴结好了,他就会罩着她们。 锦绣听的心里直叹气,王府就一个主子,要巴结也是巴结王爷呀!小七你算那棵葱? 厨房到了,两个厨娘都是大妈类型,一个圆胖圆胖的,另一个倒还有些气质,颜值也算是高的。她们站在一起,笑眯眯的看着锦绣三人。 “兰姨,这三个是新来的丫鬟,就交给您了。”小七对那个有气质有颜值的厨娘点头哈腰的说道。 “嗯,转告管家,这边的事叫他放心好了。”名叫兰姨的厨娘声音温柔动听,一点也不像是上了年纪的女人。 “哎,好嘞。”小七又向她鞠了一躬,这才退了两步离开。 锦绣大方的看着兰姨,她觉得兰姨的身份在这王府肯定不一般。 “我姓柳,闺名单一个兰字,你们叫我兰姨便可,这位是周姑姑,负责咱们府内的吃食。”兰姨介绍着。 “兰姨,周姑姑。”三人齐齐欠身,乖乖的说道。 “你们三个叫什么名字?都多大了?”送走了小七,兰姨开始问她们。 第一个凤眼小妹对兰姨欠身说:“奴婢翠兰,今年十四了。” 从右到左的排序,锦绣站在最左边。 “奴婢春阳,今年十三。”第二个凤眼小妹接着说。 “奴,奴婢小花,今年·······”锦绣今年二十三岁,怎么办?难道要说实话吗?“今年,二十······”减三岁吧,三岁应该看不出来。 “恩。”兰姨没什么意义,她淡淡笑着:“咱们王府丫鬟不多,加上你们也就才六个,今后你们就在厨房做些杂物,月利与另外三个一样,一月二两银子,至于王府的禁忌,想必李管家已经告知你们了,可还有别的疑问?” “没有了。”三人一起摇头乖乖的说道。 “恩,小花,你负责烧水,翠兰负责清洗碗盘之类的器具,春阳看看前厅可缺热水,好了,你们去吧。”兰姨分配完毕,她们仨就开始各干各的了。 所以锦绣暂时没有机会见到温玉柳,再说说傅音和君扬,他们俩距离温玉柳更远,傅音被派去劈柴,君扬被派去喂马和清洗马车,不过都是在后院当差,并没有分开。 傅音握着斧头,苦笑着望着君扬:“君扬,可还习惯?” 君扬笑着:“不知道锦绣姑娘现在如何了,她性子莽撞,可别得罪人了。” 傅音望天:“我也担心,等入夜,我去看看,这样,你先在这等着,我去院里套套消息。”说着,他丢下斧头,朝通往前院的圆门走去。 “傅兄可要小心些,这里是王府,可别·······”君扬嘱咐着他,不过傅音哪里有耐心听他把话说完。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傅音扬扬手,头也不回的说道。 过了霜降,就要立冬了,子时一过,有水汽的地方就会附上一层薄冰。福王府内的冬衣早就发下来了,这些冬衣是货真价实的棉袄棉裤,不像电视剧里的薄纱加斗篷,虽然穿上飘逸,但一点也不暖和。 算算日子,锦绣他们进王府也有七八天了,可锦绣一直找不到机会接近温玉柳;君扬倒是见过温玉柳好几次,因为他是马夫,给王爷牵马,给王爷驾车可都是他的活,可他······除了规规矩矩的做事,多余的话愣是一句也没说;为此,锦绣还埋怨他不少。 他们三人倒是每天晚上碰面,窝在马棚叽叽喳喳的商量着。 福王府地多人少,丫鬟小斯都是两两一个房间,锦绣和一个王府的家生丫鬟住在一起,她名叫小桂,就是厨房周姑姑的女儿,一张带着婴儿肥的娃娃脸,很爱笑,锦绣和她的关系还不错,因为年纪在那摆着,年仅十三的小桂就姐姐长姐姐短的叫她,锦绣还很享受。 闲的时候,锦绣就会像小桂套话,比如,怎么没有丫鬟伺候王爷呀?再比如,王爷怎么没有侧妃呀?再比如,王爷喜欢吃什么呀?之类之类的。小桂心思单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跟锦绣说。 至于没有侧妃,那是福王不喜热闹,还很坚信女人多了是非就多,所以皇帝赐婚什么的,都被他统统拒绝,为此,皇上还得了一块名为担心福王不娶媳妇的心病。 没丫鬟伺候王爷,那小桂是干什么的,小桂可以说是王爷的贴身婢女,虽然就送送衣服,收收要洗的脏衣服,几天也见不到王爷一次,可偌大的王府只有她这么荣幸能随意进出王爷卧房的! 直到一次下了冻雨,小桂在给温玉柳送衣服的路上摔跤了,右边的小腿轻微骨折,,肿的老高,没有百儿八十天是没办法走路的。 于是,锦绣机会来了,她被兰姨命令代替小桂一段时间,以后送衣收衣的事就落在锦绣身上了。 雨停后,锦绣踩着结冰的道路,捧着衣服,小心翼翼走上了通往温玉柳卧房的路。 第十章:聊天 锦绣端着盛放衣裳的红木托盘轻车熟路的来到月白殿,月白殿就是温玉柳卧房的名字。 锦绣习惯性叫它卧房。 这月白殿虽然她偷偷来过很多次,可这真的要进去了,还真的有些小激动呢! 这半晌不午的,温玉柳早不在了。锦绣暗自腹诽,也真是,怎么会嫌弃女人呢?明明那么喜欢妹子的一个人,往常逛街的时候不让他看妹子,还满腹牢骚的,怎么回来后就转性了呢? 锦绣一边想一边推开月白殿的大门,朱红色的高大木门,一推开有股温暖熟悉的气息迎面扑来,锦绣知道,这是温玉柳的味道。她嘴角扬起,心里想着温玉柳的脸,幸福的不得了。 其实锦绣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有时候温玉柳的一个笑脸就能让她开心一整天。 “什么人?”突兀的,一个声音响起,吓得锦绣一哆嗦。 她急忙循声看过去,靠!温玉柳怎么在屋里?为什么还光着上身? 锦绣被吓到后,她要是被吓到,就会有些紧张,一紧张就结结巴巴的,“温玉柳······我以为,屋里没人。” 她虽然紧张,却不拘束,可能对方是温玉柳吧! “是你?”温玉柳认出她了,不知怎的,明明只见过一次面,却怎么也忘不了她的样子,可能多半是那梦在作怪。 锦绣尴尬笑着:“哈喽,玉柳。” “先出去!”虽然认出了她,可毕竟男女有别;玉柳微怒,对她呵道。 “我什么都没看见,你先换,换好了叫我。”锦绣很自然的说着,然后端着衣服退出去。 想起以前,锦绣知道温玉柳是很害羞的,虽然两人同居一年多,可每次他换衣服都会把她赶出去;明明啪啪时都看过了。 她靠着紧闭的殿门,傻兮兮的笑着。 不一会,温玉柳的声音传了出来。 “进来吧。”淡淡的,像极了以前。 锦绣再次端着衣服进去,还随手把门关了。 “你怎么在这?”温玉柳穿好了衣服,他坐在书案后,一身藏青色的锦袍,领口和袖口用金线绣着云纹;锦绣觉得,他身材纤细挺拔,穿什么都好看,天生的衣服架子。 “今天小桂摔跤了,我来代替她送衣服。”锦绣说着,眼神一刻也没从温玉柳身上移开。 她赤裸的眼神让玉柳很不自在,也忘了纠正“你怎么在这,是你怎么在王府”这句话的意思。 身为女子怎能如此盯着男子看?放荡! “放那吧,你可以退下了。”玉柳皱着剑眉,眼睛微眯着。 “别嘛,好不容易见到了,就让我多说两句吧。”她开始撒娇,对待温玉柳,她总会很自然的露出本性。 玉柳望着她,没说话。 锦绣端着衣服开始往前走。 “站在那,别过来!”玉柳连忙制止了她,他突然觉得,面前这个女人,他好像无法控制,她对他没有一丝惧色。 锦绣在笑,脚步一点也没停下,反倒走的更快了:“玉柳,好久没见了,我都快想死你了~虽然你忘了我,这一点,我也很生气,尤其是那天在你家门口,你竟然让侍卫把我丢开那么远!” 说起这个,锦绣心中那团火就噗的一下又烧起来了,不过就烧了那么几秒钟,好不容易见到了,可不能对这祖宗发火。 “你这姑娘,胡言乱语些什么?本王何时见过你?又何时忘了你?”温玉柳郁闷了,这姑娘在他门外一守就是半个月,不知道走了哪条小路,竟敢潜进王府有模有样的做起了下人?到底是她魔障了,还是自己与她真有·······不可能,那是梦,这是现实,不可混为一谈。 “对于失忆的人我能说什么。”锦绣把手中的衣服放在书案上,耷拉着双手站在他面前,突然,她想到一个可以证明自己真的认识温玉柳的事:“哦对了,你左边手腕,有三个青色的小点,程三角形,我没说错吧!” 玉柳皱眉,她没说错,那三个青色的小点是半年前出现的,平白无故的就出现了,让王御医看过,说是一种色素沉淀,很难清除;只是·····这件事除了他和王太医就只有龙岩知道,龙岩忠心不二,不可能大嘴巴说出去,那她是如何知道的? “看来是有了,那个啊,是你当时吵着要纹身,结果真去纹了,纹身师才刚点了这三个点,你又嫌疼不纹了,所以就留下了这三个点。还有还有,你肚脐旁边有个胎记,像一朵小红云,和我这个有点像。”锦绣笑着说着,指指自己的肚脐,又指指自己的左肩,她左肩也有胎记,还是一个很有艺术的胎记,是一朵牡丹花的样子。 玉柳这回郁闷了,纹身是什么?她如何得知自己怕疼?虽说刚才上身被这姑娘看过,可他是在背着她,自己肚脐上的云朵胎记她根本不可能看到,这么隐私的事,只有他的母妃,和死去的乳娘,还有父皇知道,这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玉柳充满疑惑的看着锦绣。 锦绣不好意思了,她低头绞着手指,脸红着说:“毕竟我们是男女朋友,你身上有什么我都是知道的。”锦绣说着,时不时的偷看他一下,一颗小心脏装满了开心。 本来玉柳是不相信她的,虽然,她很像梦里的那个人,可这回,他心里竟然有那么一点点的相信。 不过,他又很疑惑,这姑娘,到底是打哪来的? “你说,本王与你,曾是朋友?”玉柳带着疑惑问她。 “不是朋友,是恋人。”锦绣不再绞手指,古人不知道男女朋友就是恋人,生怕他会像傅音一样误会,连忙解释清楚。 她看着玉柳,双夹绯红。 玉柳听后,噌的一下站起来,大手一拍桌子,啪的一声,把锦绣吓了一大跳。 “龙岩,把她拉出去!”玉柳叫来贴身侍卫龙岩,他不想再看到这满口胡话的女人。 龙岩推门进来:“是,主子。”他不说二话,连句得罪了都没有,拉着锦绣的胳膊就往外拽。 锦绣没料到温玉柳会这样对她,她不愿意出去,可这个叫龙岩的力气太大了,挣脱不了,只好用喊的了:“玉柳,你好好想想,说不准能记起我呢?我真的是你女朋友!我们真的是恋人!” 最终,锦绣的声音消失在月白殿。 方才的一切就像是一场闹剧,可闹剧结束后,玉柳的心突然空牢牢的。他看着之前锦绣站过的地方,脑海里挥之不去,全是锦绣的影子。 她叫什么来着?呵呵,连名字都不知道。 “龙岩。”他叫了声龙岩,龙岩从外面进来,尊了声主子。 “刚才那姑娘······”叫他如何启齿啊? “回主子,那姑娘叫小花,是府里新来的烧火丫鬟。”龙岩抱拳低头,恭敬无比,不过说完,偷偷看了一眼他家主子。 “怎么是个烧火的?”他默念,随后又对龙岩说:“去,查查她来自何处。” “回主子,那小花姑娘是跟着音城少主来的京城,好像是从神山上下来的。”龙岩继续抱拳说。 玉柳斜了一眼龙岩,这小子,什么时候办事如此迅速了。 “主子别怪属下逾越,自从十天前主子在府门外见了小花姑娘后,就时不时的说起她,属下就想总有一天主子一定会想知道小花姑娘的一切,所以,就先主子一步带回了小花姑娘的消息。”龙岩说着,咧嘴笑笑。 “那你就去查查她的一切,这些,还不够。”玉柳撂下话,甩袖坐下,刚坐下,他又站起来。万象国细作的事还没有查清楚,虽然他个人及其不喜欢这些朝堂上的事,不过为了让老头子心甘情愿的允诺,还是去查查吧! “我去悦馆,你不必跟着。”玉柳路过龙岩身边说。 第十一章:细作 冻雨过后,天和地仿佛都结了冰,冷的彻骨。 而锦绣的心却与这冰天冰地恰恰相反,她从月白殿出来,准确的说是被丢出来后,没有回厨房,而是去了后院马棚,傅音和君扬在那里劈柴喂马,她要把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她的好朋友们。 她先一步去到那里,正和傅音他们聊的正热,温玉柳冷不丁的出现了。 锦绣其实没做什么亏心事,却不敢直视玉柳;她低着头,一下一下揪着自己的耳垂。 “不好好在厨房待着,跑来这里做什么?”玉柳训斥她,像训斥自己的小孩子一样,温柔,宠溺。 “王爷。”傅音和君扬抱拳对玉柳行礼。 “小凡,牵两匹马,随我去悦馆。”玉柳望着锦绣,说完这句话,才把视线转向君扬。 “是,王爷。”君扬没受过正统的王府下人训练,更不会虚溜拍马,老老实实,恭恭敬敬的说道。 “你还不回去?”玉柳借据身高的优势,居高临下,眯着眼望着锦绣。 “这,这就回去,拜拜,拜拜,拜拜······”锦绣点头哈腰,一幅十足的小七架势。 她低头退了两步,然后转身快步走回厨房,连回头看一眼都不敢。 回到厨房的锦绣,接到一个好消息。因为小桂受伤,所以以后往月白殿送衣服的活计就落在锦绣的身上了,所以,她以后就不用坐在灶前烧火了。 送衣服的活不累,也没有烧火那样单调。每日把温玉柳换下的脏衣送到后院交给洗衣娘,再把洗干净的衣服带回月白殿,整理好,放入衣柜,然后开始收拾月白殿。 锦绣越想越开心,如此一来,就能天天见到玉柳了,就能在他换衣服的时候偷看了,就能慢慢引导他记起自己了!哈哈哈! 对了,玉柳的卧室刚刚还没有收拾,要快点去收拾干净才行! 不对不对,要先去看看小桂,不管怎么说,都是托了小桂的福,虽然,她受伤了。 她们的寝卧里,小桂正枕着软和的垫子靠在床头,吃着周姑姑喂她的骨汤;她吃的红光满面,嘴角流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坐月子呢! “小桂。”锦绣笑嘻嘻的走过去。 “小花姐,快来,我娘顿给我们的骨汤,快来吃。”小桂看到锦绣,笑的眼睛一弯,眯成了一条缝。 “这是周姑姑给你炖的,你吃了伤才好的快,我吃了有什么用。”她坐在床边上,望着小桂说。 周姑姑抬眼望着她:“你这丫头,都是长身体的年纪,怎么还挑食呢?快喝了它。” “谢谢周姑姑好意,可我都二十了,喝了它,只会长肥肉,还是留给小桂喝吧!若是下次有什么减肥的汤,再叫我喝。”锦绣嬉笑着说。 “减肥?”不常给锦绣聊天的周姑姑这回有些听不懂了,她疑惑的看着锦绣,希望能解释一二。 “哎呀娘亲,减肥就是把身上多余的肉给减掉,保持好身材。”小桂抢先解释,期初她听到一个词的时候,也是不懂的。 “哦~多么新鲜的词呀,你是哪学的?”周姑姑恍然大悟。 “我家乡的话,在我家乡,爱美的姑娘都会减肥的。”锦绣说,心里想着,新鲜的词还多着呢,都说出来,你们该好奇了。 “啊对了,忘了收拾月白殿,你们先吃,我去去就回。”锦绣连忙站起来,本来就想先看看小桂,没想到聊着聊着,就给真忘了。 “去吧小花姐,记得别乱动王爷东西。”小桂嘱咐道。 “知道了知道了。”锦绣有时候也是个风火的人,说完,她便一阵风似的走了。 周姑姑继续喂小桂喝着汤,还嘀咕着:“也不知道小花家乡是哪里,听她说话一点也不像咱们百宝国的人。” “百宝国大着呢,娘亲你才去过多少地方。”小桂不同意周姑姑的话,虽然她也好奇锦绣的来历。 周姑姑的这个嘀咕正好别路过她们房间的翠兰听到,那句一点也不像百宝国的人让这个女人生了心思。 最近京城里闹细作已经是满城皆知的事了,细作潜入皇宫,想要盗取传国玉玺,虽然没有成功,还被留下证据,现在正被四处搜查。 玉柳被他的皇帝老爸指派捉拿细作,正着手调查着。 可是锦绣对此事,全然不知,她一心沉浸在与玉柳见面并聊天的喜悦中,丝毫不知危险来临。 仅仅是半天的时间,锦绣就从一等丫鬟沦为了阶下囚。 福王府的小黑屋里,审问她的正是玉柳,他身旁龙岩带刀站着,不怒自威;上午还在跟她好声好语聊天的玉柳,此刻面无表情的坐在她面前的桌案后。玉柳面无表情时,要么是很无聊,要么是很生气,而这种时候,无非是后者。 “怪不得你如此了解本王的身体,原来是万象国的细作,据说万象国有个魑魅楼,里面情报万千,别说是本王身体上的特征,就算是本王的房事,你们也掌握的一清二楚!”玉柳淡淡说道。 锦绣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细作?那不是奸细吗?她什么时候成了奸细?不行不行,得赶紧解释清楚。 “玉柳,温玉柳,你搞错了吧!我不奸细,我······谁告诉你我是奸细的?还有还有,那什么吃妹楼是什么鬼,我不知道呀!还有呀,你不是没女人吗?怎么还行房事?”锦绣站的笔直,皱着眉;刚才被粗鲁的侍卫押来时,她就在想,莫不是房间收拾的不干净,还是不小心打碎了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不然,怎么会动这么大架势?原来,原来是被冤枉了。 玉柳没搭理她,倒是龙岩刷的一下把刀拔了出来,泛着寒光的刀剑指着她,凶巴巴的说:“放肆,不可知乎王爷名讳!” “喂喂喂,收起来收起来,很危险的,我不叫他名字了,不叫了。”锦绣很没骨气的往一边站站,避开那渗人的刀剑。 “说吧,为何要偷我们的传国玉玺?”玉柳往椅子背上一靠,有些慵懒。 “传国玉玺?!”锦绣面部开始抽搐,她在脑子里搜索着,可搜索了半天,愣是不知道见过那么多的玉玺,哪一个才是温玉柳的。“你家的,长什么样?” “行啊!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龙岩,按住她。”温玉柳说着,站起身来,开始一步一步的朝锦绣走来。 “用刑?!你不是来真的吧?” 他走一步,锦绣往后退一步,退着退着就退到了墙边。 玉柳单手撑墙,把锦绣拦在他面前,他俯身低首,嘴巴凑到锦绣耳边。 壁咚啊!最新款的撩妹姿势,该不会,该不会峰回路转,要,亲她了吧!锦绣紧张的不得了,虽然和玉柳什么样羞羞的事都做过,可是他这样,还是会让锦绣春心大动,面红心跳啊! “不会真用刑,只要你配合好,本王不会为难你。“玉柳轻轻的在锦绣耳边说了这些话,然后退过去。 锦绣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玉柳,玉柳才不望她,他摆着手,示意龙岩开始,然后就回去坐着了。 龙岩从身后拿出一把鞭子,唰的一下甩开,锦绣瞬间反应过来,很配合的尖叫一声。龙岩一边对空气抽着鞭子,一边用刀划破锦绣的棉衣,制成被鞭子抽的假象。 接下来皮鞭声,各种叫声从这间小黑屋里传出。 而这个时候,远在后院的傅音和君扬才刚刚赶来,锦绣被抓的消息是李管家告诉他们的。 守在小黑屋门口的侍卫拦住了他们。 “让我们进去。”傅音怒视着那俩侍卫,别说,音城少主的气势还是很强的,愣是把那俩人吓的出了一身冷汗。 俩侍卫相互望望,出着冷汗硬撑着说:“王爷在里面审问细作,闲杂人等不可靠近。” 锦绣的惨叫声络绎不绝的传出来,叫的傅音的心直滴血,他恨不得立刻闯进去,带锦绣出来。可是这是王府,若是他强行打开这扇门,就会坐实锦绣是细作,就会引来更多的侍卫,到时候就算救出了锦绣也无法安全把她带到外面。 “荒唐!她怎么可能是细作。”傅音怒喝一声,跟门口这俩看门狗说不通,他干脆隔着门跟温玉柳说:“王爷明鉴,小花不会半点武功,如何盗得传国玉玺?请王爷明察秋毫,不可冤枉无辜啊!” “王爷,小花未曾离开过百宝国半步,更不认识半个万象国的人,细作之说,根本是被人陷害,望王爷明察。”君扬也开始为锦绣求情,怎么好好的,就被人诬陷成细作了呢?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听信她这个鲁莽人的主意,若是当初自己的态度再坚决一点,拦住他们,今天的事就不会发生。 可是,后悔是最没用的,世上没有后悔药。 锦绣在里面是能听到傅音他们的话的,可是不能出去告诉他们这只是一场戏,让他们别担心自己。她有点着急,惨叫声也慢慢弱了。 温玉柳算算时辰,也差不多行了,就拿起桌案上的茶盏走向锦绣,盏里的茶水是温的,他轻声对锦绣说:“得罪。”然后将那盏茶尽数倒在锦绣的脸上。 接着,龙岩开始在她身上洒血水;很快,鲜红的血水把她的棉衣浸湿。 “还不肯招吗?”玉柳冷冷问道。 “我招······”锦绣有气无力的说道,声音很弱,门外的傅音和君扬并未听到。 里面没了锦绣的惨叫,傅音的心一下冷的彻骨,方才锦绣的声音开始变弱,难道······ 他心底腾起更大的怒气,提掌运力准备闯进去,却被君扬拉住了。君扬的顾虑是和傅音一样的,如果真的闯进去了,就坐实了锦绣是细作的事实,鲁莽坏事,一定要忍住。 第十二章:露馅 小黑屋的门开了,玉柳手背在身后,气定神闲的走了出来,龙岩紧随其后,他出来后,迅速将门关上。 “王爷·····”君扬上前一步,拦住玉柳。 傅音盯着玉柳,此刻他恨不得一掌劈死这个禽兽。枉锦绣对他如此痴情,他却如此绝情。 “小凡,随本王去悦馆。”玉柳没看傅音,而是叫了君扬。 可能又要他陪他出去。 君扬偷偷拍拍傅音的手背,示意他别急,然后连忙跟上去。 龙岩留守王府,君扬随玉柳一起去悦馆,在路上,玉柳就跟君扬说了之前的事。若不是为了小花,他根本无需多费口舌。 悦馆表面是一间供人听曲喝茶的休闲场所,而背后,则是一个隐秘的庞大情报机构。它不像万象国的魑魅楼那么招摇,所以世上知道它的人,没有几个。 而君扬知道,悦馆的大老板是玉柳,也知道玉柳是爱听曲才开的悦馆;这几次来悦馆,他都是在一间叫玉海棠的雅间门外等着。 平时,玉柳进去最多半个时辰,而这次,君扬竟然等到半夜玉柳才出来。 “什么都别问,回去好好休息。”玉柳在君扬把话问出来前就堵死了,他要放长线钓大鱼。 之后君扬回去后,傅音还在小黑屋前守着,他陪锦绣说了会话,后来锦绣睡着了,他就靠着墙坐着,地上冰的很。君扬把一切都跟他说了,原来是做戏,可他还是不放心;一入侯门深似海,单纯的锦绣不适合这里,还是找个机会带她出去吧! 那天夜里,王府静悄悄的,小黑屋也静悄悄的,直到后半夜,龙岩才扛着个麻袋潜进小黑屋,顺便把锦绣带了出来。锦绣睡的不是很熟,她肚子饿着呢,被龙岩一碰就醒了。 龙岩示意她不要出声,然后就扛着她运这轻功送她会了寝卧。 可是之后,锦绣再也睡不着了,虽然她吃了点心,吃的饱饱的。 小桂睡的很香,接着床前微弱的油灯光,锦绣傻呆呆的坐在自己的床边。白天的事是不是有人故意陷害她?不然好好的怎么会被温玉柳怀疑?是谁陷害她?是谁指认她是什么万象国的奸细?是宅斗吗?是有人嫉妒她跟温玉柳走的近吗?这王府又没女人,而且温玉柳也没未婚妻之类的女**人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脑子不怎么够用,可别死在这里。 锦绣想不通,她脱了鞋子躺在床上,被窝好凉,古代不都是烧炕的吗?这木床睡着真冷! 她思来想去,翻来覆去,直到东边的天露出了鱼白色,直到鸡鸣。她愤然掀开被子,下床穿鞋。反正也想不明白,不如去找温玉柳问个清楚。 于是,她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月白殿,开了门大摇大摆的进去了。本来有个暗卫可以拦住她的,不过龙岩有叮嘱过他们这些暗卫,要是看到小花姑娘进去王爷寝殿,就当没看见,看来,他们王爷的春天要来了。 温玉柳睡觉还是蛮醒动的,锦绣人刚到床边他就察觉到了,他一下坐起来,伸手掐住锦绣的脖子,准备往死里掐。 锦绣没料到会是这样,玉柳的力气太大了,这才一眨眼的功夫,她好像就看到黑白无常飘在她面前准备勾魂了。 “玉·····柳······”不行,不能死,事情还没搞清楚呢!锦绣挣扎着,艰难的叫着温玉柳的名字。 温玉柳对锦绣的声音还是知道的,他连忙松开手,接着微弱的天光:“小花?你不好好休息来本王房里干什么?” 锦绣捂着被掐红的脖子,蹲在地上使劲咳嗽。 “你,没事吧?”玉柳看她那副辛苦的样子,内心充满愧疚。 “你是不是想掐死我?温玉柳你是想掐死我对吧!”锦绣站起来,红着眼眶。 屋里还是有些黑的,玉柳没有看到她的红眼眶:“没有,我只是反射性的·······” “反射性的想掐死我?好哇,看来没人陷害我,一切都是你做的,我平白无故的冲出来,死乞白赖的粘着你,所以你就借着奸细一说,置我于死地!不愧是做王爷的人,心狠手辣。”锦绣越说越激动,她那股莽撞劲上来了就不计后果,什么狠说什么。 “你怀疑是我陷害你?小花,你长脑子是干什么的?”玉柳生气了,这女人的脑子是摆设吗?就因为自己掐了她一下? “不是你吗?我在王府又没得罪什么人!”锦绣笨起来真是无药可救,她怎么会女猪脚?作者脑子肯定秀逗了。 玉柳在心里叹一声,女人果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有些时候,你不得罪人,也会被人陷害,你可知道,告诉我你是细作的人是谁?”玉柳盘腿坐着,尽量不让自己生气。 锦绣大脑是迟钝,反应也慢,但好在,她相信玉柳。 “是哪个不长眼的?”锦绣问。 “········”这话把玉柳噎住了,这姑娘说话能不能含蓄一点?“是与你一起进王府的翠兰,她的户籍与身份都是假的,奈何她是个新手,昨天下午你在受刑时,她就忍不住跑去邀功,被我的人抓个正着,虽然跑了真正的细作,但也不能算没有收获。” “翠兰?”锦绣回忆着,是那个凤眼薄唇的女的,果然不是什么好鸟。 “恩,她只是个接头人,才受了一点刑法就招了。”玉柳淡淡说道。 “招什么了?你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老是这样吊人胃口。”锦绣不耐的皱眉,咋啥时候都改不了这个毛病? 玉柳瞅她一眼,算是败给她了:“偷玉玺的人是万象国丞相家的大公子,说是来找妹妹,顺便偷个玉玺吓吓我父皇。” “啥?顺便偷个玉玺?太猖狂了!”锦绣气呼呼的坐下,就因为那什么大公子,凭白让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真是太气人了! “确实猖狂。”玉柳附和,难得有和锦绣意见一致的时候。 “那什么,你继续睡吧,事情既然真相大白,我就去跟傅音报个平安。”锦绣说着,站起来准备走,丝毫没注意到自己说漏嘴了。 “傅音?”玉柳疑问道。 “········”此刻,虽然是背朝玉柳,锦绣却是出了一身冷汗,不过随后又想,她是因为怕进不来王府才让他们化名的,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真是自己吓自己。 “嘿嘿嘿······”但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的,锦绣非常小人的转过身,巴巴的坐到玉柳面前,还拉住了他的胳膊:“是这样的,之前不是在你家大门外报过名字吗,害怕你记恨,再不招我们,所以,就换了换名字。” “还是没说傅音是谁。”玉柳眯着眼,慢悠悠的说。 “傅音是·····小白。”锦绣低着头,她心里暗道:咋有种出卖傅音的感觉呢? “哦~那如此说来,小花也不是你的真名咯。”玉柳继续慢悠悠的说。 “哎,我其实叫······陈锦绣。”刚洗清奸细的嫌疑,咋又有种做奸细的感觉呢?锦绣在心里补充道。 “那小凡?你们三个是一伙的?”玉柳不淡定了,看来王府的管家该换人了。 “小凡叫君扬,据说姓吴·······”锦绣干脆趴在玉柳胳膊上,玉柳不喜欢人骗他,这下可好了,谎言被拆穿了,等着挨训吧。 “傅音,音城少主,吴君扬,江南第一才子,而陈锦绣·······神山上只有师远和其弟子,并无第三个人,何况你还是女人。”玉柳依旧是慢悠悠的,悠的锦绣的心忽上忽下的。 他知道,他都知道,他怎么都知道?锦绣心里腹诽,此刻,她好想哭啊! “老实交代吧,若是我查出你的真实身份,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玉柳瞅着锦绣的后脑勺,天色渐亮,那外露的脖颈好像格外的白皙。 其实,后来龙岩还告诉了他一些,只是,从天而降,身披五彩光华什么的,他不愿相信。 锦绣哭不出来,她干脆抬起头,望着玉柳:“我是来自未来的,本来你也在那里的,有一次·······” 锦绣一字一句,一点不漏的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玉柳。 鸡鸣一声更胜一声,天终于完全亮了,太阳也探出了半个脑袋。 “你可真会编故事。”等她说完,玉柳面无表情的推开她,自己下了床。 玉柳嘴上不信,可心里,却信了九成。在那个反复做的梦里,他也是从万丈悬崖掉下去,他丢失的天青珠链,还有母妃送他的玄铁匕首······· 他去屏风后面穿衣服,可那些画面在脑海里扔挥之不去。 “还是一样不喜欢听我讲故事,明明很生动好不好。”锦绣望着那绣花屏风,自顾自的说着。 第十三章:笨蛋 “你还不走?”玉柳从屏风后面探出头,望向锦绣。 “走!”锦绣站起来,拿眼睛斜他:“这就走!” 说完,她大步走向大门。出了月白殿,她终于笑出了声,与玉柳的距离更近了呢,虽然他还是没记起自己。 玉柳一直目送锦绣离开,望着她轻快的背影,玉柳竟然破天荒的笑了,他自己都没发现呢。 锦绣朝家丁的寝卧走去,今天天气很好,天空湛蓝,没有一丝云彩;太阳挂在东边的天空,散发着温暖的光芒。虽然一场冻雨把王府的花都冻死了,树枝上也都结了很厚的冰,可锦绣一点也不觉得冷,王府的一切,在她眼中,显得那么可爱。 王府的下人们已经开始忙活了,家丁寝卧就在她住的地方隔壁,从月白殿一路朝西北,穿过大花园,再过两道圆门,就到了。此时,家丁院里已经没人了,就连傅音和君扬也不在院子里。 她突然想起傅音昨天在小黑屋外跟她说的话,傅音说要带她出府,这会儿该不会是先走了吧? “锦绣?” 傅音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她心中的那个想法也被傅音的声音吓的飞了好远。 “你们哪去了?”她笑着转身,开心的望着正朝她走来的傅音,君扬站在圆门处,没有过来。 可她笑着笑着,就再也笑不出了。 傅音是怎么了?怎么脸色那么苍白?怎么眼眶红红的?怎么看起来那么憔悴? “傅音···” 傅音走到锦绣面前,离她一尺的距离。 “怎么起这么早?应该多休息一会的。”傅音望着她,心疼的说着。 “你···这是怎么了?”锦绣心里好慌,傅音是那么好看的一个人,他潇洒,不拘小节,虽然有时候会对她过分的好,可脸上从来都是不缺笑容的;而今天···他却是如此憔悴··· 傅音强迫自己笑,可他真的笑不出来,就算锦绣现在是好好的站在他面前;他张张嘴,想告诉锦绣自己很好,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终于,他还是把锦绣拉倒自己怀里,脸埋在她的肩膀,紧紧的抱住她。 被抱住的锦绣,身体一下僵住了,就算她真的很迟钝,但也清楚此刻傅音的心情。 何时种下的情根?何时扎根这么深? “跟我出府,昨天的事,我不想看到第二次。”傅音说。 锦绣心里,那个飞远的声音又飞回来了。 “傅、傅音···你知道我心里是爱着···” “我不管,我只要你好好活着,好好的在我面前蹦跶。”傅音霸道的打断她的话,昨天虽然是假的,却实实在在给他当头一棒,锦绣是笨蛋,哪里知道这王府有多少心机,有多少只眼睛在盯着她。 锦绣的大脑一下一下的卡着带,她在心里呼喊:咋办?傅音美人咋就这么死心塌地的喜欢上我了呢?这是古代呀!男尊女卑的概念那么强烈,从来都是一夫多妻,根本没有一妻多夫呀!拒绝他吗?怎么拒绝?谁来教教我?为什么我没有穿越到女尊王朝?啊~咋办?咋办? 锦绣僵着身体,内心哀嚎不止。 “锦绣···”傅音轻轻把脸转向锦绣的耳边,喃喃轻语。 “···我跟你走了,温玉柳怎么办?我舍不得他,好不容易找到···”锦绣干脆伸手拍拍傅音的背,她觉得她这是在安慰傅音。 这回,轮到傅音僵了。 他推开锦绣,退的她直趔趄。 “陈锦绣,你这回不怕死了?温玉柳根本就不记得你,你的生死他根本就不关心!我不管你顾忌什么,给你一上午时间收拾东西,到时候就算是扛,我也要把你扛出王府!”傅音下了最后通牒,甩袖离开。 “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霸道?”锦绣冲着傅音的背影,不满的喊着;温玉柳是,傅音也是! 傅音离开,君扬却走来锦绣面前,他语重心长的对锦绣说:“要听傅兄的话,他发起火来,我都害怕。” “君扬哥哥,你怎么不劝劝他呀,我事还没办成,一时半会,他哪能记起我呀?”锦绣抓住君扬的袖子,她如同失足落水的人,而君扬则是她的救命稻草。 “那也是保命要紧,昨天的事,我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君扬说着,偷偷垂眸看一眼拉住他袖子的手,白白嫩嫩的,很是好看。 “君扬哥哥!”锦绣要急死了。 “若不然,我帮你去问问王爷,好歹,我也给他牵了那么长时间的马。”君扬说,他是认真的。 “你快别添乱,刚才,我不小心跟他说漏了我们的身份,你去了,他可能会为难你。”这事,还是告诉君扬的好。 “哦~”君扬听后,很淡定,还挑了挑眉:“那我们更得出府了。” “为什么?” “骗王爷的下场很惨的,还是赶紧跑路。”君扬耸耸肩。 不知怎么的,锦绣这会儿觉得她的君扬哥哥一点也不像个老实的读书人。 后来,君扬也走了,就剩她一个人在家丁院里发呆,最后还是周姑姑来把她叫走。 “祖宗哎,王爷叫你去布菜,你怎么在这里玩啊?快跟我回去。”周姑姑拉着她,边走边说。 “布菜?布什么菜?”锦绣不明白。 “我也不知道,平时王爷用膳是不需要人伺候的,也可能是你要升官了,要晋你为一等大丫鬟。”周姑姑说。 “我不是一等大丫鬟吗?”锦绣问,这都可以随意出入月白殿了还不是一等啊? “送个衣服算什么大丫鬟,又是小桂跟你胡说的吧。”周姑姑拉着她,脚下速度一点也不慢。 “哦哦哦···”锦绣没心思再说下去了,待会就要见到玉柳了,到底要不要跟他说呢?不说的话,傅音可能真的要扛她出府,可是,叫她怎么舍得玉柳啊! 人呀,就是不能贪心,一妻多夫什么的,陈锦绣你脑子秀逗了吧! 所谓布菜,就是温玉柳吃什么,锦绣就得给他夹什么,说白了,就是伺候他吃饭罢了。 书房外的小餐厅,就锦绣和玉柳两个人。饭用了一半,玉柳示意她不用再夹了,锦绣点头放下筷子,退到一边站着。 “怎么一句话也不说?有什么心事吗?”玉柳用帕子擦擦嘴,转身看着锦绣。 “啊?”锦绣懵了一下,随后赶紧摇摇头:“没有。” 她还没有想好到底该怎么办,还是先别说。 “都写在脸上了还说没有。” “有、有吗?” “有!说吧,看看我能帮上什么忙。” “·····嘿嘿。”锦绣干笑着,朝温玉柳走了两步,她蹲在玉柳跟前,手放在他手上:“玉柳啊!如果说,有男生追我,我该怎么办?” “呃···跑呗。”玉柳直说,没有那时候的记忆,他哪里知道这个“追”是什么意思呀! 锦绣被堵的差点摔倒,她都忘了眼前的温玉柳是不记得她的,唉~跟古人说话,必须直白啊! “男生追女生就是,有个男的,他喜欢我,要我,跟他在一起。”锦绣在他手背上画圈圈,还偷偷看他一眼,观察他的反应。 其实温玉柳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过她,她这一偷看,直接看到了玉柳的眼睛,吓得她连忙低头继续画圈圈。 “什么样的男人竟然会喜欢你?”玉柳嫌弃的说。 锦绣又差点摔倒,不愧是温玉柳,失没失忆都是一个德行,嘴巴毒! 锦绣不画圈了,而是啪的一下拍在玉柳手背上,她仰头,望着玉柳:“我让你给我出主意,不是损我。” “拒绝他,你不是有本王了吗?”玉柳说着,转过脸,不再看她。 他是在害羞。 “你又没想起我。”锦绣站起来,说完这句话,她突然意识到,她理解错了,温玉柳这句话的意思是·····他,他又接受她了? 锦绣狂喜,上去捧住玉柳的脸:“你又喜欢上我了?” 这话问的。 玉柳的脸好红,他不敢看锦绣,眼睛撇向一边,结巴着说:“是,是你,是你喜欢本王···” 锦绣不是瞎子,更不是笨到底了?:“哈哈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玉柳!” 她大笑着,把温玉柳抱在怀里,高兴的直蹦跶。 “你这女人,放开我。”玉柳推开她,站起来,不看锦绣。 怎么能这样抱他,要抱,也是他抱她。 “抱抱~”锦绣跑到他面前,伸手撒娇。 玉柳红着脸,一本正经的站着,不理锦绣。 锦绣还要撒娇,但门外龙岩的声音传进来,打断了她。 “王爷,左小姐来了。” 第十四章:爱慕 “左小姐是谁?”锦绣望着温玉柳,好奇道。 “丞相家的嫡小姐,小时候在一起玩过。”虽然锦绣就是这么随意一问,但玉柳还是清楚的解释了。 “哦~青梅竹马。”锦绣一脸坏笑。 “别乱说,我去前厅看看,你在这里等我一会。”玉柳拿出王爷的架势,他才不想被这个女人开他玩笑。 “我也去。”锦绣先他一步朝门口走去:“依我看,那左小姐肯定对你有意思,我得瞧瞧是什么样的嫡女敢抢我男人。” 玉柳连忙跟上她:“你一个姑娘家,说话能不能别这么露骨?” “这叫直爽!” 说着话,就到了门口,锦绣拉开殿门,抬脚走了出去;古代的门槛很高的,出来进去都要抬脚。 龙岩在门外,看到自家主子走出来,就抱拳行礼:“主子,小花姑娘。” “龙岩,玉柳没有告诉你,我其实叫锦绣吗?”锦绣停住脚步,笑嘻嘻的看着龙岩说。 龙岩个子很高的,他望着只到自己胸前的锦绣,说道:“主子说过,属下一时口误。” “许是龙岩觉得小花这个名字比锦绣还要好听。”玉柳伸手一把拉她过来:“不是要去看相府嫡小姐吗?还走不走?” “吆~都等不急了?走吧走吧。”锦绣嘻嘻笑着,挽住他的胳膊。 “要不,还是让龙岩带你去换身体面的衣裳吧。”玉柳瞅着挎在自己袖子上的手,说道。 “不用,我就以丫鬟的身份看看就好,这样才有意思。”戳破了窗户纸就没那么好玩了,锦绣在心里补充着。 “随你吧。”玉柳说道。 从月白殿到会客厅,穿过大花园,再走一条长廊就到了。 锦绣以丫鬟的身份跟在玉柳身后,虽说玉柳以前是做神棍的,但气场还是可以的,一股浑然天成的王爷范。 等他们赶去会客厅,那个相府左小姐带着两个丫鬟已经喝了一盏茶。 “哲哥哥,叫妍儿好等。”相府左小姐见玉柳进来,不慌不忙的起身过来;她身后的丫鬟也对玉柳欠身行礼。 “坐。” 她叫的亲热,可玉柳并不买她的帐,直接大步走向主位撩衣坐下。 锦绣与龙岩一左一右的站在玉柳身侧,龙岩自小跟在玉柳身边,相府左小姐左依妍是认识的,而锦绣,她肯定不认识。 那一声哲哥哥叫的锦绣奇怪了半天,好一会才想起来,曾经傅音跟她说过,玉柳只是福王的表字,而他的名字是哲;恩,改天得好好问问他。 不过,这位左小姐不愧是相府嫡女,言行举止,谈吐气质,无一不彰显她尊贵的身份,若不是面容还有些稚嫩,身高也有待提高,锦绣就差点以为她是个成年人了。 “有什么事差下人来府上说一声就行了,怎的还叫你亲自前来?”玉柳面无表情的对左依妍说。 这会儿,丫鬟端茶上来,是一个锦绣不认识的,其实她也就认识厨房那几个。 “哲哥哥的身体好不容易才养过来,妍儿肯定要亲自来看看的,此次前来,妍儿还带来了祖母准备的些许补品,给哲哥哥补身体用,哲哥哥身边也没个体己的人,妍儿实在是放心不下。” 锦绣听着那个左小姐的话,突然发现,她自己对温玉柳的事了解的好少。在那边时,玉柳跟她说,家里只有个师父,现在是在百宝国,他又是个王爷,家里的人肯定很多,怎么都没问问他呢? “三年不见,你怎么还是这么爱管闲事?”玉柳难得的笑了笑,随后又说:“等过了生辰,就该行及笄礼了,你也是时候找个婆家了。”所以没事,别老往我这边跑,省的朝中那些大嘴巴说闲话。玉柳在心里补充道。 左依妍听后,脸上染了两团红晕,她低着头,露出小女儿家的娇羞:“哲哥哥都还没娶正妃,妍儿,不急的。” 她声音很小,但会客厅很安静,所以她的话,大家都能听见。 “再等,就等成老姑娘了,难道咱们百宝国,就没你相中的男子?”玉柳喝着茶,与左依妍轻松的聊着。 一提到相中的男子,左依妍的脸更红了。 这回锦绣敢肯定了,这相府嫡女喜欢上温玉柳了,不过她又一想,那个帅哥没几朵烂桃花呢?保不齐傅音和君扬以后也有。一想起傅音,锦绣心里大喊一声:完了,这马上就到中午了,傅音该不会正在来扛她出府的路上吧?她连忙偷偷拽拽玉柳的衣角,让他赶紧结束这场谈话。 玉柳很聪明,马上以等会要进宫面见皇上禀告细作为由,送走了左依妍。 左依妍前脚刚出府门,这边锦绣就拉着玉柳进了会客厅旁边的暖阁。 “救命救命救命啊!”锦绣拽着玉柳的手,急的连说三个救命。 “你怎么了?”玉柳被她弄的不明所以。 “你···”锦绣想要坦白,可一想到傅音那苍白的脸,微红的眼眶,就极大的不忍心,可望着眼前的这个,她就更不忍心了。 “你快把我藏起来,要任何人都找不到。” “到底怎么了?不说我不帮。”玉柳反握住她的手,叫她别急。 “···是傅音,他觉得王府不安全,要带我出去,我不想离开你···”锦绣瘪着嘴望着玉柳,可怜巴巴的说着。 “王府不安全,那哪里才算安全?”玉柳挑眉反问。 “是啊!你府里又没别的女人,谁还会再陷害我呀。”锦绣抽出手,抱住玉柳的胳膊,仰头望着他。 这一幕,与玉柳的梦境有些重合,在梦里,锦绣就这样抱过他。 他一瞬间有些出神。 “玉柳,你是不是在等我才没有娶正妃的?”锦绣开始自恋了。 玉柳回过神来,锦绣说什么他没听清楚,只好岔开话题:“傅音那边,我去跟他说,我已经叫李管家重新给你安排了房间,等会叫龙岩带你去。” “恩,你快去。”锦绣松开他,随后又说:“别把话说的太狠,傅音是我好朋友,你一定要坦白我们之间的关系,向他保证你会对我好,不会欺负我,这样,他可能才会放心。” “要这么复杂?”玉柳望着她,他想对一个女人好,还要向别的男人保证? “嗯,一定要这样。”锦绣重重点头,务必肯定。 “好,就依你。”复杂就复杂吧,只要你开心就好,玉柳内心叹道。 “那,你去吧。”锦绣用手指推了推他,说道。 “嗯。”玉柳点头,刚转身要走,却又被拉住了,他无奈回头,看着锦绣,用眼睛问她还有什么事。 “如果他答应了,就别急着让他走,我还想跟他们道个别。”锦绣连忙补充道。 “行,本王怎的就遇上你这个麻烦精。”玉柳说着,连忙转身往外走,生怕锦绣还有别的嘱咐。 玉柳出去后,龙岩就进来了,他恭敬的对锦绣抱拳行礼,说:“小花姑娘···呃,锦绣姑娘,属下带您去四季园看看。” 龙岩再次口误,又叫了小花。 锦绣对此只是甜甜一笑:“龙岩,你要是觉得小花顺口就叫我小花,姑娘就别加了,我不介意的。” “属下不敢。”龙岩依旧抱拳,低首弯腰。 “呃···好吧,虽然我的身份比你尊贵不了多少,哎,那什么四季园是什么地方?”锦绣耸耸肩,开始朝外走。 龙岩在她身后跟着,说:“是主子为姑娘挑选的院子,就在月白殿的东边。” 四季园果真是个好地方,虽说只是王府的一个小院子,但却不比傅音的那个宅子小;而且离月白殿也只有一墙之隔。 “嗯,是个好院子,但我不住。”在四季园正屋,锦绣环顾着里面的装饰,说道。 “为何?这可是除了主子住的月白殿之外,最好的院子了。”龙岩不解的说道。 “我害怕,就我一个人,空荡荡的,还不如跟小桂住在一起呢。”锦绣说,其实她更想跟温玉柳住一起。 “您如今的身份不一样了,怎么能跟丫鬟住在一起呢?”龙岩越来越不理解了。 “哎,龙岩,玉柳有几个兄弟姐妹呀?”锦绣不想跟他说这个了,还是多打听一下玉柳的事。 “呃···当今圣上共有十七子,六女,主子排行第六。”龙岩回答道。 “排行第六?那他,是二十三岁吗?”老六哇!不过皇上的孩子还真多。锦绣心里想。 “主子过了明年五月的生辰就满二十三岁了。” 恩,玉柳的生日是五月份,但不应该是二十四吗?他在那边已经过完二十三岁的生日了!锦绣对龙岩点着头,心里还琢磨着。 “那,喜欢他的姑娘多吗?”锦绣又问,本来是想问玉柳的老妈是什么妃子,但这种话,还是问玉柳吧。 “多。”龙岩一点也不避讳,他知道锦绣与一般的女子不同,根本不用避讳。 “今天来的那个左小姐是不是也对玉柳有意思。”锦绣好像找到可以聊天的人了。 “没错。”龙岩点头。 “来来来,坐下说。”锦绣拉他坐到圆桌周围的圆凳上,坐好一幅听八卦的准备。 龙岩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来,开始讲起来:“左小姐小时候特别喜欢跟着主子,那时候主子都已经是十来岁的大孩子了,哪愿意带着个爱哭鼻涕的小姑娘,经常是一遇到左小姐,主子就跑的老远······” 龙岩跟锦绣讲完左依妍的事,又开始讲另一个,直到玉柳带傅音和君扬过来,他们才算暂停。 第十五章:别、乱 傅音与君扬换回了他们各自的衣裳,他们一个是少主,一个是才子;一个英俊潇洒,一个儒雅翩翩,也许,王府之外才是属于他们的世界。 四季园的院子里,暖暖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傅音的气色比早上稍微好些了,他望着锦绣,眼里带笑。 “傅音···”锦绣先开口,叫了他的名字,却不知该怎么说。 “这个给你,若是厌倦了这深宅大院,就吹响它,它能唤来我养的信鸽,让信鸽送信给我,我就会来接你出去。”傅音手心躺着一只精致小巧的金色口笛,锦绣没有客气,从他手中拿过来,握在她手心。 锦绣低着头:“嗯,傅音,非常感谢你这一路的保护···” 傅音不想听她说这些,于是就打断她的话:“君扬会留在这里参加明天的科考,你若是觉得无聊,就找他喝茶聊天,他还住在傅宅。” “那,那你呢?”锦绣喉咙开始发硬,她好舍不得傅音离开,但又不能耽误他,只好使劲强迫自己笑,强迫自己抬头看他。 原来,她是讨厌分别的,虽然她一直没什么朋友,活了这么久,第一个对她好的人是玉柳,那时玉柳被人推下悬崖,他们没来得及互相道别;原来,道别时这么难受的事。 “我们要走了,出来这么多天,不知道家里变成什么样了。”傅音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他说完,转身就走。 “我送你们。”锦绣说着,就要跟上去。 “别来。”傅音大声说道,他不敢转身,他怕转身后,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锦绣,你要保重。”君扬回头看看她,虽不舍,但他不会表现在脸上。 他们还是走了,身影消失在大门口。 晴空万里,锦绣一直目送他们离开,她想追出去,可是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她流了眼泪,多久没哭过了,上一次哭还是在孤儿院吧,有人欺负她,她蹲在墙角,还不敢哭出声。 院子里没有人,她可以放声痛哭的,她要发泄一下心中的郁闷,她憋不住了。 在正屋喝茶的玉柳听到院子里的哭声,心一下提到嗓子眼,他大步开门出去,阳光下,锦绣穿着笨重的棉衣,背对着他,肩膀颤抖着。 他飞快的走到锦绣身边,把她抱在自己怀里:“笨女人,有什么好哭的?” 可是,锦绣的哭声更响亮了。 终于,她找到了温玉柳,终于,温玉柳又爱上她了;可是心里怎么还是这么难受?她的目的不是已经达成了吗?不是终于可以和玉柳双宿双飞了吗? 她弄不明白,不明白。 晴朗的天气一直持续到夜晚,锦绣还是住进了四季园,玉柳收回了龙岩,不过派了两个暗卫来保护她;还派来一群丫鬟伺候她,丫鬟们在她面前一一报了姓名年龄,她只记住前两个;据说这些丫鬟都是管家刚从外面买回来的,知根知底,家世清白。 她住在四季园主屋的二楼,在西面房间沐浴,在东面房间睡觉。有个叫枝芽的丫鬟告诉她说,沐浴的房间叫香水厅,睡觉的房间叫厢房。她突然意识到,如今所用的一切都跟二十一世纪不同,她也跟这里格格不入。 不过她在厢房里睡的不是很香,夜里还老是梦见傅音,而且还总是感觉床边上有人,明明那些守夜的丫鬟都让她赶出去了。 次日早上,她在一众丫鬟的伺候下,穿衣洗漱,这让她又想起了傅音,想起在音城时,傅音娘亲身边的一个丫鬟也这样伺候过她。 “我不要繁复的发髻,随便扎个高马尾就行了。”坐在铜镜前,锦绣对身后帮她弄头发的丫鬟说道。 丫鬟慌忙跪下,战战兢兢的说:“姑娘赎罪,奴婢,奴婢不会扎高马尾。” 锦绣被这个丫鬟吓了一跳,怎么好好的就跪下了?她伸手扶起那个跪在地上的丫鬟:“不怪罪不怪罪,快起来。” “谢···姑娘。”小丫鬟身体有些发抖,她就是因为给之前的主子梳错了发髻,才被卖到伢行。 “你叫什么名字?”锦绣问她,这个小丫鬟模样很俊俏,脸蛋也没那么稚嫩,应该是个成年人。 “回姑娘,奴婢贱名麦芽。”小丫鬟低着头回答说。 “哦,麦芽。”锦绣念着她的名字,“是不是还有个叫枝芽的?”锦绣看向另外三个丫鬟,问道。 那三个并排站着的丫鬟中,最左边的那个朝前走了一步,恭敬的对锦绣欠了个身,说道:“回姑娘,奴婢就是枝芽。” 锦绣对她有些印象,这个好像是昨天伺候她洗澡的,她又看向另外两个:“那你们俩呢?” 剩下那俩丫鬟欠身说道:“回姑娘,奴婢红奴。” “奴婢青奴。” “你们的名字都是谁取的?”锦绣问道,如果真像小说里写的那样,那这些买来的丫鬟,应该由她赐名才对。 “回姑娘,是李管家赐奴婢们名字的。”枝芽欠身回答道。 “哦。”顿时锦绣兴趣全无,还以为能给这些丫鬟重新取名的,本想到,被李管家捷足先登了。 昨日还空荡荡的四季园,今个一个热闹起来,院子里洒扫的丫鬟,小厨房里烧火炖汤的婆子,楼上楼下擦桌子洗板凳的,叽叽喳喳,窸窸窣窣的,瞧的锦绣眉头直皱。 虽然被人伺候的感觉很好,可她总感觉浑身不自在,去哪都有人跟着,干什么都不方便。 她从楼上下来,进了一楼的客厅,身后那四个丫鬟也都哗啦啦的跟了进来,锦绣停住脚步,环顾了一下客厅。 珠帘,玉石摆件,描画花瓶,正墙上的水墨丹青,还有烧的正旺的火盆。 这明明很温馨,很舒服,可锦绣一想起身后还有四个跟屁虫,就浑身不得劲。 “那什么,我去找王爷吃早饭,你们就留在院子里等着。”锦绣转回身对那四个丫鬟说。 “回姑娘,奴婢们受了李管家的吩咐,要寸步不离的伺候姑娘。”枝芽欠身回话。 锦绣重重叹一口气,对着空气叫了声暗卫,于是,厅内瞬间就出现了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将那些丫鬟围住。 “你们两个,给我看好了这四个人,要是还敢有人跟上来,我就让王爷打断你们的腿!”锦绣瞪着那些丫鬟,随后又说:“真不知道谁才是你们的主子。” 她说完大步走出客厅,然后一溜烟跑去旁边的月白殿。 玉柳已经起了好一会,正在院子里晨练,看到换了一身打扮的锦绣,他眼前一亮。他收住动作,笑眯眯的走向朝他跑来的锦绣。 “姑娘家的,走路就不能慢点?”玉柳走进她,忍不住啰嗦到。 锦绣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龙岩,然后小声跟玉柳说道:“李管家到底行不行啊?怎么你派给我的那些丫鬟比较听他的话呢?” 玉柳一听,无奈的笑道:“我病了三年,府里的人差不多被我四哥给换光了,你看哪个王府丫鬟下人这么少的?” “我都忘了问了,你不是没有中毒吗?这三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呀?”锦绣靠近他,又放低了写声音。 玉柳顺势搂住她的小腰,脸贴着她的耳朵,坏笑着说道:“挣储你应该知道吧,三年前,父皇准备立我为太子,不过我不稀罕那九五之位,就装病在府不见客,不上朝,而我那四哥呢,一心想做太子,他见我生病,就开始打压我,偷偷换走了府上的一些奴才,那个李管家也是他派来监视我的。” “你怎么这么窝囊?自己的人被换走你也甘心?”锦绣退了他一把,不过没推开,她接着又问:“那现在有几个是可以相信的?” “龙岩,那些暗卫,还有厨房的兰姨,周姑,兰姨就是被四哥换掉的管家。”玉柳说到这,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若不是为了保全母妃,他怎会如此忍让。 锦绣转脸看向玉柳,他近在咫尺,玉柳的皮肤很好,白白嫩嫩;玉柳的睫毛很长,像黑色的小扇子;玉柳的眼睛很好看···有些像傅音的眼睛··· 锦绣被自己吓了一跳,虽然总会时不时想起傅音,但怎么能把玉柳错看成傅音呢? 两人离的很近,几乎是一低头,玉柳就能亲到锦绣,可惜玉柳并没有这样做,他望着锦绣,扬唇坏笑:“放心,过不了多久这王府就会焕然一新。” “不能让我全部知道吗?”锦绣问。 “笨女人,你只需知道,我不做太子,是为了保护母妃就好了,别的事,还是暂时不要问的好。”玉柳拍拍她的后脑勺,言辞间,满是宠溺。 谁也没有预测未来的能力,若要玉柳知道以后发生的事,在今天,他一定会把全部计划告诉锦绣。 第十六章:玉柳 很快,不近女色的福王身边突然多了个女人的消息,传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那些爱慕着福王的姑娘一个个伤心落泪,而那些想要嫁给福王的官家小姐,也一个个希望复燃,求着自己的爹爹前去王府提亲;就连高位上的皇帝听说这一消息,也龙颜大悦,一口气赏赐了好多宝贝给锦绣,弄的锦绣惶恐不安,以为这又是那什么四皇子对付玉柳的招数。 百宝国国主嘉乐皇帝年过四十,育有十七子,六女,后宫佳丽若干,凡是育有子女的佳丽都已在妃位而贵妃却只有一位,那就是玉柳的母妃,苏氏,容华贵妃。 每天晌午,玉柳都会进宫陪容华贵妃用午膳,所以晌午这块时间,锦绣是无聊的。 她不愿意回四季园,用过午饭后,就待在小桂那里,跟她天南地北的聊着。 经过数日的休养,小桂已经能下床了;不过她又胖了一圈,圆圆的包子脸这下更圆了,双下巴都有了。 锦绣扶着她在屋里做复原运动,天气越来越冷了,虽然天气晴朗,温度却是一天天的往下落。 “小桂,以前的王府热闹吗?”锦绣问道。 “嗯。”小桂点头,她朝窗外望了望,然后低头靠近锦绣,轻声说:”那时候王府上下都是兰姨在管着,下人也比现在多,虽然王爷基本上都是住在京郊大营,但王府上下都是一心的,哪像现在。” “是吗?你之前怎么不跟我说这些?”锦绣已经从玉柳那里知道一些了,就没那么惊讶了。 “之前府里没那么丫鬟,你也不是主子,现在又不一样了,得让你多了解咱们王爷不是。”小桂嘻嘻笑着,坏坏的望着锦绣。 “小丫头片子。”锦绣伸手戳戳她的脑瓜,然后扶她坐回床上:“你刚刚说王爷之前一直住在京郊大营?” “是的,别看咱们王爷身手不好,对兵法却是极其上心的,王爷没受伤之前,一直跟着苏老将军在大营历练,基本上都不回王府。” “苏老将军?”又出现一个锦绣不认识的人。 “就是咱们王爷的外公,苏家是京城三大家族之一,又是容华贵妃的母族,其中不乏青年才俊,前年的科考状元,就是苏家的大公子,苏玉白,与咱们王爷同辈,模样俊的不得了。”小桂说起苏玉白,心里就激动的不得了。 “有多俊?比王爷还俊吗?”一听有美男,锦绣就忍不住想多打听一些。 “嗯~”小桂摇头:“苏大公子是那种温柔的美,而咱们王爷是英气俊朗,没法比。” “这么说,你还见过苏大公子呢?”锦绣伸手把小桌上的点心端给小桂。 “三年前有幸见过一次,那时,王爷失足摔下山崖,昏迷了整整一年呢;当时苏家的人差不多都来了,之后咱们王府就开始闭门谢客,又过了一段时间,兰姨被打发到厨房,新来的李管家在咱们府里横行霸道,耀武扬威,墙头草小七也舍弃了兰姨,投靠了李管家,从此咱们王府一日不如一日。” 小桂吃着点心,愤愤说道。 “玉柳失足摔下山崖?还昏迷了一年?他不是中毒,而是从山崖上掉了下来?”锦绣才知道,她惊讶无比,心里阵阵后怕。 小桂用眼睛白她:“你不是王爷的女人吗?怎么对王爷的事一概不知?” 是啊!她怎么对玉柳的事一概不知? “他受伤了吗?伤的重不重?”锦绣握着小桂的胳膊,虽然都过去了,但她还是想知道。 “当时王爷身上没有伤痕,连擦伤也没有,就连宫里的王御医都束手无策,一年后,王爷慢慢转醒,开始一天就醒两个时辰,还不记得自己是谁,后来醒的时间长了,不过老做噩梦,梦见自己从万丈悬崖上掉下去,那时候的王爷好可怜···”小桂越说越伤感,连点心也不吃了。 “那后来呢?”锦绣听后,很揪心,睡了一年?会不会就是那一年,玉柳才穿到二十一世纪的?可老和尚说他跟玉柳认识十年了!难道是空间时差?不是经常有小说这样写吗?女主在古代过了一辈子,到最后才发现自己不过是睡了一觉做了个梦。 “后来有个道长送给王爷一瓶药,王爷服后才慢慢好转。”小桂望着她,幽幽说道。 看来,她对玉柳,还是知之甚少。 她别了小桂,去了玉柳书房。 站在书房的正中,锦绣闭着眼睛大力吸着空气中的味道,她闻到墨水的味道,书的味道,还有一丝清凉冷冽。 她脚下踩着柔软的地毯,望着墙上挂着的玉柳的笔墨;以前她只知道玉柳是个不靠谱的神棍,虽然写得一手毛笔字,说话的风格也比较复古,那时候的她,想破天也想不到玉柳是穿来的。 可现在,她才是穿来的那个,可偏偏玉柳还不相信。 抬脚走到他的书桌前,笔架上一溜毛笔,大小不一,有的笔杆是玉做的,也有的是竹子做的。锦绣在砚台上磨了墨,取下那只玉笔杆毛笔,开始在宣纸上写写画画。 毛笔字是很难驾驭的,锦绣控制不好力度,所以写出来的字都是歪歪扭扭的。 那天,玉柳没有回来,锦绣一直在书房等他,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锦绣甩着被压的发麻的胳膊,身上的披风被她弄掉了,她低头望着地上的玄色披风,抬头又看见发着红光的火盆,她下意识以为是玉柳回来了。 锦绣捡起披风,慌忙朝门口走去,打开门,抬脚走出去。 门外,并没有玉柳的身影,只有龙岩在廊下站着。 “锦绣姑娘。”龙岩对她抱拳行礼。 “玉柳呢?”锦绣望着他,心里很失望。 “主子昨夜宿在悦馆,姑娘既然醒了,就跟属下去用膳吧。”龙岩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锦绣苦笑,她拿着披风问龙岩:“这是玉柳的吗?” “是主子的,昨晚属下看姑娘在书房睡着了,就擅自给姑娘披上,省的姑娘着凉。”龙岩又抱拳说。 “嗯。”锦绣没打算把披风还给龙岩,而是直接给自己系上了。 毕竟是男人的披风,系在锦绣身上很不合适,有老长一截都在地上拖着。 “今天不想吃府里的早饭,咱们去酒楼吃吧。”锦绣边走边对龙岩说。 “只要姑娘高兴,去哪吃都行。”龙岩跟在她身后,殷勤的说道。 如今的王府对锦绣来说,就像家一样熟悉,很快他们就走到了府门处。 王府大门的门槛足足到锦绣的小腿肚那么高,她低头瞅准了,才大步跨出去,生怕那门槛会把自己判倒。 出了大门,她一抬头,便看见了玉柳,看见玉柳正拉着一个刚从马车下来的女子的手。 第十七章:嫡女 一抬头,锦绣就看到玉柳正接着一个要从马车上下来来的女子的手。 两辆马车,一辆是玉柳的,明黄色的车帐,一看就是只有皇家的人才能用;另一辆也差不到哪去,车身通体深紫,丝质流苏,玉石挂件,无一不彰显富贵。 而从那辆深紫色马车下来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几天刚来拜访过的相府嫡女,左依妍。 虽然玉柳只是单纯扶左依妍下车,可锦绣心里还是小小的膈应一下;那左依妍有车夫,有下人,干嘛非得要玉柳扶呀?摆明了心思不正。 正下车的左依妍往府门处望了望,那只还没落地的脚正好踩空,结果整个人就扑向了温玉柳。 多老套的戏码呀!那嫡小姐分明就是看到自己后才故意趁机抱住温玉柳的!锦绣心里愤愤吐槽,大清早的就来膈应她,什么相府嫡女,分明就是个伪装成小白兔的心机婊! 不过,一般女人的心思,男人是看不透的;就像现在,虽然玉柳反射性的扶正了左依妍,并没有让她在自己身上停留多久,但他丝毫没看出这是一个女人的戏码,还象征的问了一下”你受伤了没呀?”之类的话。 左依妍连忙站好,红着脸,低着头,摇了两下。 “那进去吧。”玉柳说完,就转身朝王府走去,刚才从马车上下来还没看见锦绣,她是什么站在那里的? 心里虽是奇怪,玉柳还是朝锦绣笑了笑,毕竟熬了一夜,回来后能看见锦绣在门外等他,他还是很开心的。 府门之外,有五阶连接地面的阶梯,玉柳一步两阶,快步走近锦绣。 “怎么不在屋里等着,外面多冷啊!”他走近了锦绣,握住她的双手,呵护备至。 “我要是在里面等了,就看不到这么精彩的一幕了。”锦绣赌气的抽出手,阴阳怪气的说着,同时还不忘瞥一眼后面正被丫鬟扶着上阶梯的左依妍。 这回玉柳主意到她那充满醋意的小眼神了,不禁笑道:“她是来替朗空取凤凰图的,朗空是我三妹。” 玉柳说完,左依妍就已经走上来了,她一身粉色裙装,身上系着同色斗篷,乖巧的欠身跟锦绣行了个礼:“锦绣姐姐,你别怪哲哥哥,都是妍儿的不对,可是三公主催的急,妍儿这才厚着脸皮前来叨扰哲哥哥。” 瞧瞧,说话多有技巧,不仅表明了她与温玉柳之间的暧昧关系,还搬出了后台。 只是,锦绣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公主王爷什么的,在她这里没有半分权威。 她白了这个左依妍一眼,毫不客气的说:“谁是你姐姐,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妹妹。” 锦绣说完话,就撂下摊子回府了,纯良白兔心机婊什么的,最讨厌了! “主子。”龙岩抱拳弯腰,请示玉柳接下来该怎么做。 此刻,左依妍的双眼已噙满眼泪,她强忍住不让自己哭,这样就会显得自己更可怜,她的哲哥哥才会对那个女人的惩罚更狠一些。 可是温玉柳望都没望她一眼,而是对龙岩吩咐道:“快去吧凤凰图取来,别让左小姐久等。” 于是,他也撂下摊子,急忙追锦绣去了。 酷寒冬月,堂堂相府嫡女就这样被晾在福王府外,吹着冷风,等着那所谓的凤凰图。 她心里好恨,从来没在人前吃过鳖的左依妍今日头一遭受到如此天大的委屈,她身为相府嫡女,不仅容貌绝顶,琴棋书画更是无一不精,走到哪都是人人夸赞,人人巴结的香饽饽,怎么在福王这里就屡屡碰壁?不止福王,还有他身边那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野丫头,她是个什么身份?若不是看在福王的面子上,她又怎会委屈自己叫她一声姐姐? 好恨呐!她好恨呐! 龙岩依照吩咐已经去取凤凰图了,此时王府门外,只有两个侍卫和左依妍跟她的两个丫鬟。 一个绿衣丫鬟看不过去,便开始数落锦绣的不是:“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竟敢····” “无妨。”左依妍连忙打断她,这里是福王府,可得管好下人的嘴。 “可是····”绿衣丫鬟还想再说,却被左依妍呵住了。 “够了!”左依妍绷不住了,一双明媚的眼眸里满是不甘和恨意,她瞪着绿衣丫鬟,恨不得抽她几个耳光解恨;可她是相府嫡女,不能传出苛刻下人的名声。 绿衣丫鬟连忙住口,低着头,心里一阵后怕。 府内,锦绣快步朝四季园走去,虽然不喜欢那里的丫鬟们,可毕竟自己是主子,她们除非就跟着自己,不会像左依妍那样膈应自己。 不过,她还没走到四季园就被玉柳拦住了。 “你这是生什么气呢?我跟那丫头又没什么!” 望着拦在自己面前的男人,长发,古衣;额前细碎的刘海,肤白,貌美。 不管是古装王爷版的温玉柳,还是那时神棍版的温玉柳,锦绣都不喜欢他跟别的女人有暧昧关系。 锦绣抱着双臂,仰头看着温玉柳:“可是那丫头喜欢你!” 玉柳伸手搂住她的腰,笑嘻嘻的跟她说:“这京城里,喜欢我的大姑娘小媳妇多了去了,做我的女人,就得有广阔的心胸,若是回回你都这样吃错,迟早会酸死自己的。” 这话,锦绣听着好熟悉,是不是在那边时,玉柳也说过这样的话? “嗯?为何这样看我?”玉柳看她不说话,又加大臂力搂紧些。 “不是我吃醋,只是她性格我不喜欢,明明善于心机,偏偏非要装无辜,最讨厌这种心机婊了!”锦绣想要推开他,无奈玉柳抱得太紧,推不开。 “心机婊?是为何意?”玉柳真不明白了,有时候锦绣说的话,用的字他都知道,可当这些字组合到一起时,就是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了。 “就是擅长攻于心计,又不想别人知道她是心机重的人呗!”锦绣解释说。 “哦~原来你这笨女人还懂攻于心计这样的词呀!”玉柳开始开她玩笑。 只可惜,锦绣这会心情坏着呢,听到玉柳又嘲笑她笨,就狠心踩了他一脚;玉柳吃痛,连忙松开她,抱着自己的脚原地单脚跳。 “疼疼疼~我不过是开玩笑,你何必如此认真?”玉柳望着锦绣,委屈的瘪嘴说道。 “不好意思,我现在心情不好,不想跟你开玩笑!”锦绣说着,上去打掉他抱着脚的双手:“饿死了,陪我去吃饭。” “疼着呢!等我缓一会儿。” “走啦,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痛算什么!”锦绣才不心疼他,拉着玉柳就原路返回,王府里的饭她吃腻了,她要换换口味。 这边玉柳哄好了锦绣,那边左依妍捧着凤凰图气呼呼的到宫里告状去了。 “瞧妹妹这么说,本宫倒想去会会她了。”朗空公主翘着兰花指佛了佛展开的凤凰图,冷笑着说。 左依妍并不是哭着闹着把锦绣欺负她的事告诉朗空,而是不紧不慢,浅浅笑着,善意的将尽早的事一字不落的说给朗空听。 “哲哥哥身边的人,定不会叫公主失望。”左依妍又加了把火,既然陈锦绣不把她放在眼里,那么当今公主呢?说完话,她眼中闪过一丝鄙夷。 “左右六哥身体见好,敞门迎客,本宫还未去给六哥请安呢,择日不如撞日,平安,准备一下,待会咱们就去福王府,探望六哥。”朗空对身边的大宫女平安说道。 “是,公主,奴婢这就去准备。”平安欠身,道。 第十八章:来袭 对于朗空公主的突然到访,王府是没有半点准备的,甚至王府的主人都不在府里。 “什么?不在府中?”朗空从太师椅上站起来,怒视着李管家。 “公主息怒,早上王爷一回来,就被锦绣姑娘拉着出去了。”李管家吓的直发抖,三公主性子喜怒无常,一点都不好伺候啊!刚才进门时还笑盈盈的,这才一眨眼的功夫,就翻脸了! “锦绣姑娘?不知羞耻!还没进门呢,就日夜缠着六哥不放!他们去哪了?”朗空身为公主,言行举止本应是各位官家小姐的表率,可她却一点也不在乎这些,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高兴就发火,对于看不惯的人,就出手整治;没办法,谁让她的母亲是皇后呢! “小人只知道他们去用早膳了,至于去哪里用,小人就不知了。”李管家如实禀报。 “没用的东西!”朗空甩袖,气呼呼的离去。用个早膳还跑到外面去,真是猖狂! 出了福王府大门,平安问她:“公主,咱们要回皇宫吗?” 朗空瞪她一眼,没好气的说:“回什么皇宫,到凌香阁去,本宫也要用早膳!” 凌香阁,京城名气最盛的酒楼,里面不仅有好酒万千,更有来自天南地北的美食,俗话说的好,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吃不到;但前提是,你得有钱,所以,能进来这里的人,除了有钱还是有钱,若是你没钱,哪怕是当朝丞相也不让你进。 而锦绣今天的早餐就是在这凌香阁里用的。 她的吃相一如既往的狂野,拳头大的水晶包愣是叫她两口给吃完了。玉柳不像傅音,他一点也不介意锦绣的吃相,只要她觉得好吃,怎么吃都行! “还记得吗?你以前特别喜欢看吃秀直播,尤其是看到吃鱿鱼的,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锦绣端着盘子,大口吃着水晶包,边吃还边帮玉柳回忆以前。 “吃秀直播?鱿鱼?怎么我又听不懂了?”玉柳望着坐在自己身边的锦绣,看她吃的那么香,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锦绣只顾着吃,不想跟他解释,摇摇头不说话。 “瞧你那一脸嫌弃的模样。”被嫌弃的玉柳拿起筷子,也夹了个水晶包,大口吃起来。 玉柳从五岁起,就常跟着苏虎在军营晃荡,慢条斯理的吃饭什么的,他一点也不会,虽说是个皇子。 吃饱喝足的二人结了账,大摇大摆的从凌香阁出来。锦绣说,自打来京城就一门心思的想着温玉柳,还没好好逛过这繁华的都城呢,于是趁着今日,玉柳就陪她溜起了大街。 锦绣望着街上行人的穿衣打扮,心中不禁感慨,别人穿越,要么自带空间,各种资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要么就是才华横溢,学富五车,把二十一世界的一些生活用品一一制造出来;还有那些种田经商,身有医术的,一个个混的不要太风生水起。再瞧瞧自己,高中文凭,身无一技之长,容貌也不是倾国倾城,就连体力,也是与一般人无二。 唉~老天爷也真是,她都献上五十年的寿命了,好歹也赐给她个空间用用呀! “你想什么呢?”玉柳看她不走了,也停下来问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老天太亏待我了。”锦绣耸肩,说道。 “此话怎讲?” “我是孤儿你知道吗?”锦绣望他一眼,因为要仰头,又觉得自己个子太矮了,心里对老天爷的不满又多了一层。 “你不有我呢吗!” 其实玉柳就这么随口一说,没料到锦绣就这么释然了。 她想:是呀!自己不远千里的来找温玉柳,并且找到了,这不是老天爷对她最好的眷顾吗!自己还有什么不满的呢?真是贪心! 她挽住玉柳的胳膊,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你说的对,老天爷一点也不亏待我,因为他把你完好无缺的还给了我。” 玉柳也呵呵傻笑,虽然以前的记忆什么的,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古代饰品什么的,真是对锦绣有着致命般的诱惑,她几乎是路过一个卖饰品的摊子就挑选几样,小到路边摊,大到店铺,锦绣是一家也不放过。 买着买着,就买到了晌午。 玉柳带她在一家茶馆歇歇脚,顺便把她交给暗卫,自己则巴巴的进宫陪他母妃用膳去了。 锦绣真的逛累了,光是歇脚就将近歇了一个时辰,后来歇够了,刚要走,面前就杀来一个华服披身,气势汹汹的女人。 那女人应该是认识她,开口就道:“陈锦绣,见到本宫还不跪下行礼?” 锦绣被弄懵了,心里道:这是哪跑出来的神经病?不过当她看到那双眼睛时,心里才隐约觉得这个神经病应该和玉柳有些血缘关系,因为那双眼睛,真太像玉柳了! “您是?”锦绣伸头看着面前与自己一般高的神经病,瞧她稚嫩的脸庞,应该也只有十五六岁,不过看在玉柳的面子还,还是客气点吧。 “这是当今朗空公主,还不行礼?”平安狗仗人势,冷眼望着锦绣说。 朗空?好熟悉?今早那个心机婊是不是说要把凤凰图拿给朗空公主?锦绣回想着,然后哦~的做出的举动,她学着唱戏的书生,对朗空抱拳深深鞠了个躬:“朗空公主好~” “大胆陈锦绣,你应该跪下给本宫行礼!”朗空一点也不喜欢她,不光是听左依妍的话,还有她自己的见解,之前没见过真人,现在见了,是打心眼里觉得陈锦绣是在挑战皇权,蔑视皇家权威。 锦绣直起身子,微微眯眼望着面前的小女孩,开口说道:“公主呀,我可是你六哥的女人,让我给你跪下行礼,这不是在打你六哥的脸吗?若是如此,你还要我下跪与你,那我这就跪下了。” “慢着!”朗空气的直咬牙,在这么多兄弟姐妹中,她最喜欢的就是六哥,若是因此得罪了六哥,那以后,六哥怎还会理她?“谁要你下跪了,本宫,本宫只是吓唬吓唬你!” “吆~”锦绣拍着胸口,一幅劫后余生的模样:“那公主,还真是吓唬到我了呢!” 锦绣很不习惯这样说话,但要说的太直白,这公主肯定听不明白。 “胆小如鼠,哪里配的上我六哥!”朗空翻着白眼,一点也看不惯锦绣。 “呃·····”锦绣倒不觉得朗空讨厌,至少,她很诚实,这么咋咋呼呼的来找她麻烦,肯定是左依妍那心机婊跟她说了什么。 单纯的人,就是容易被利用呢!她自己小时候也没少被利用。 “要姿色没姿色,要规矩没规矩,真不知道六哥看上你哪点了!”朗空继续嫌弃着锦绣。 “······呃~我说公主啊,你这大老远从皇宫跑出来,该不会就是来嫌弃我的吧?”锦绣忍不住问道。 “能得到本宫的嫌弃,是你的荣幸。”朗空一点也不客气,翻着白眼回复道。 若不是那双眼睛,锦绣真的要怀疑了,不过她还是往暗卫那靠近了些,小声问道:“哎,这女的,真是公主吗?” “回主子,是的。”暗卫惜字如金,也小声回答她。 “嘀嘀咕咕的,肯定没说什么好话,真不知道六哥到底看上你哪点了?”朗空再次怀疑玉柳的审美。 锦绣对这个刁蛮的公主,也是没话说了,她歇也歇够了,就对朗空说:“公主,我得回去了,逛了一上午,也该回去吃饭了。” 锦绣对她欠了欠身,抬脚就走。 “站住!本宫何时让你回去了?”朗空不依不饶,她可能不知道,锦绣已快到极限了。 锦绣握了握拳头,脚步一刻也没停下,三两步就走出了茶馆。 她才不管朗空后来被气成什么样呢,她要是再不走,就真的要对这个被当成枪使的小公主发火了。 有时候锦绣做事,也是全依着自己的性子来,丝毫不顾及后果。 第十九章:绑架 自那日在茶楼偶遇朗空公主后,接下来的日子,福王府一日也未曾断过客,而且来的都是皇亲国戚。开始锦绣还会跟着玉柳见见那些人,可是后来她发现那些人根本是冲着她来的,锦绣就干脆天亮就出门,天黑才回来,一连躲了七八日,算算人数,差不多该来了一遍,锦绣这才提心吊胆带着木头回去。 木头是玉柳指派给她的那个暗卫,话不多,长得也不是很起眼,于是锦绣就做主给他换了个名字。 “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你迟早要与他们认识的。” 锦绣一来到月白殿,玉柳就开始教训她,天知道他被他那些兄弟姐妹逼问的有多惨!锦绣倒好,直接拍拍屁股走人了。 “你都瞅瞅你那些哥哥弟弟都是什么人,拖家带口的来逼问我,什么话都问的出口,就你那个最小的弟弟,竟然说我是从妓院出来的贱人,不知规矩,还想飞上枝头做凤凰,我记他一辈子!”锦绣也不甘示弱,如果都是诚心来结交的,她一点也不会拒绝,更不会成天不着家,东躲西藏了,甚至几次路过傅宅想进去看看君扬,她都没好意思,生怕那些污言秽语传到君扬的耳朵里,弄得他们尴尬。 “我已经狠狠教训过小十七了,这是他的不对,可你好歹是我看中的人,就不能给我些面子嘛?”玉柳拉住锦绣的手,一下一下的抚摸着。 “哼!他们一个个拿眼角看人,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他们都不给你面子,我凭什么给他们面子呀?”锦绣不敢苟同玉柳的说法,尊重这回事,必须是平等的。 “好好好,不见就不见吧,那你总得跟我去见见我母妃吧!”玉柳也不想在说什么,他尊重锦绣的个人意愿。 去见容华贵妃的事,玉柳好几天前就跟她说过,那时候被这些王爷公主什么的弄的都不着家,也就忘了,这回玉柳提起来,她得重视起来。 “这个啊,那你安排个时间吧,但别太仓促,我得好好准备一下。”锦绣说。 “你需要准备什么?看看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玉柳对她甜甜的笑着,好像认识锦绣之后,他就特别爱笑,情不自禁的那种。 “起码得选个好点的礼物孝敬你母亲啊!”锦绣像逗小孩子一样,伸手在玉柳的脸上捏了捏,她好好奇玉柳是怎么保养的,皮肤竟然这么好。 玉柳莫开脸,不让她摸:“礼物这事,得看心意,好不好不重要。” “那你说说你母妃都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投其所好就是。”锦绣收回手,问道。 温暖的烛光下,玉柳搂着锦绣,细声慢语的跟锦绣说着他的母妃。虽然最后,锦绣很不想回去四季园,但想着如果自己太奔放的话,会不会吓到失忆的温玉柳,所以,只好乖乖的带着木头回去。 由于玉柳跟她说,明日不会再有客人来访,所以锦绣一下睡到日上三杆,差点耽误她要制作礼物的时间。 觐见容华贵妃的时间定在三日后,三日的时间应该够了。 天公不作美,三日后的天气竟然是瓢泼大雨。 锦绣站在四季园二楼窗前,抬头望天,稠密的雨线连接天地,不留一丝空间。 “姑娘,怎么起这么早?”枝芽带着红奴她们三人端着洗漱物品一应而入,枝芽是她们四人的统领者,当然不是锦绣封的,锦绣只管回来睡觉,别的事一点也不管。 “唉~”锦绣叹了一声,礼物都准备好了,却不能如约进宫,真是的。 “奴婢们伺候姑娘穿衣。”枝芽猜测,定是今日大雨,打乱了姑娘出行的计划,好歹是进宫觐见贵妃娘娘,怎么就下起大雨了呢?这姑娘出不去,她们就得寸步不离的跟着,就偷不到闲了。 而月白殿那边,龙岩与玉柳站在殿门处,玉柳的手里捏着一张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了一行字:今日大雨,要一整日。 那一行歪扭的字,与那天在书房书桌上看到的一致无二。 洗漱完毕的锦绣,一刻也不想跟那些丫鬟待在一起,不跟自己一心的人,怎么想都膈应的慌,所以就算是冒着大雨,她也还是带着木头去了月白殿,可月白殿早已人去屋空。 “人呢?”锦绣没想到会扑空,每天早上她来到这里,玉柳都会等着她,今早怎么不见了? “属下不知。”木头在一旁回答着。 “可能在书房。”锦绣说着,又带木头去了书房,可,一样找不到人。 走在前厅的廊下,锦绣有些失落。 玉柳从不会不跟她打个招呼就出门的,虽然李管家不可信,但周姑姑也是这样说,她出门采买回来,刚好看见玉柳在龙岩的陪同下上了马车。 “木头。”锦绣停下,对跟在自己身后的木头说:“我们也出门吧。” “可姑娘还没用早膳。”木头望着锦绣的背影,说。 “我们去悦馆好不好,说不定能碰见玉柳。”锦绣转过身对木头说,不知怎么了,她就想看见玉柳,哪怕是远远的看一眼。 “那,属下去备车。”木头对她抱拳,然后去了后院。 福王府守卫向来不严,在木头走了一会后,锦绣想去会客厅等着他,可惜还没走到客厅,脖子就传来一阵巨痛,接着两眼一黑,倒在地上。 龙生九子,其七睚眦,有仇必报。虽然他不是睚眦,但也是龙的第七个儿子。当时这女人是怎么说他的?忘了,反正不好听,不过看老六那一脸疼惜的样子,想必是很喜欢这个女人;那他就破了这个女人的贞洁,一来可以气气老六,二来,也算是报了那日之辱。 清王府里,揽花居内,雕花大床上,老七清王温世轩正一层一层脱着锦绣的衣裳;屋内的炭火烧的正旺,香炉里的百花香正冒着屡屡青烟,四散的青烟带着花朵的甜香味,填满整个屋子。 当温世轩把锦绣脱的只剩一件肚兜时,锦绣捂着脖子吃痛的坐了起来。 “美人~你醒了?”温世轩正趴在锦绣的双腿间,一脸淫荡的看着锦绣。 陌生的男人,恶心的笑容,锦绣皱着眉,大脑未动,身体先做出了反应,抬腿一脚揣在清王的脸上。 只是,她一个弱女子哪能踹的动从小就开始习武的温世轩,望着自己的脚腕被猥琐的男人握住,纵然心里很害怕,也不住的劝自己赶紧想办法。 不要慌,不要慌,冷静冷静! “冷静你妹啊!”劝自己这个笨方法是谁发明的?锦绣实在是做不到,她大喊一声,随手抓起一件衣裳朝温世轩脸上扔去,然后另一只脚也开始踹他。 “放开我放开我,你个猥琐变态男!你可知道我是谁?我可是九天上的仙女,你要是敢动我,信不信雷神一斧头劈死你?”锦绣边踹边骂,她使出全身力气,拼命的扭动身体。 温世轩抓住锦绣的另一个脚腕,一脸淡定:“九天上的仙女?原来嫂嫂还有这层身份呢?” 一句嫂嫂,把锦绣叫的没声了,她刷的一下坐起来,看着温世轩。刚才只看到他应当猥琐的笑脸,现在锦绣却看到那一双与玉柳几乎的眼睛,只是他的眼尾有些上扬,瞳孔的颜色是深紫色的。 “变态,你是老七清王?!”锦绣恍然大悟,虽然她没见几个王爷,可这个老七是在朗空之后,第一个登门拜访的人。 “嫂嫂好眼力,这才认出本王。”温世轩松开她的脚腕,慢慢爬上床,爬向锦绣。 “你你你干什么?”锦绣连忙往后退,边退边随手抓起散落在手边的衣服扔向他,这衣服有些眼熟,好像都是她的。 认出自己的衣服,锦绣就不扔了,连忙抓住衣服往床下去,可使温世轩那这么容易让她下去,又一把抓住了锦绣的脚踝,这女人的脚长得真好看,白皙无暇,小巧玲珑,让人忍不住想握在手里好好把玩一番。 “死变态,有本事冲着温玉柳去啊!欺负他女人算什么本事?”锦绣死死扒住床沿,还不死心的用另一只脚踹温世轩。 现在不是玩脚的时候,温世轩松开锦绣的脚,随后整个人都压在了锦绣的背上,他贴着锦绣的耳朵,轻声说:“嫂嫂真是特别,别人都是说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什么的,偏偏嫂嫂跟别人不一样,一下一下的撩拨本王的心。” “死变态,谁撩拨你的心了?救命,救命啊!”跟这货求饶是不可能了,锦绣开始大呼救命,希望有路过的大侠什么的,能善心大发把她救出去。 可是,哪有什么过路的大侠呀!只有压在她身上,手还不老实的摸她屁股的温世轩。 第二十章:变态 “嫂嫂,就算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出去的,还是省些力气,乖乖的陪本王玩耍吧~”温世轩摸着她的屁股,脸噌着她的脸,旖旎的很。 “清王,清王,你放了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关于温玉柳的。”锦绣急中生智,这王八蛋完全是因为玉柳才会这样对待自己,先让他放开自己在说,办法慢慢想,一定要慢慢想。 “什么秘密?”温世轩把手从锦绣屁股上一直滑到她胸上,慢慢揉捏。 “你先放开我,放开我,我把温玉柳的计划全部都告诉你。”锦绣忍住心中的恶心,说着,她此时恨不得转身过去掐死这变态。 “那万一嫂嫂你骗本王呢?”温世轩不傻的,不过他停住了手。 “怎么会,我很诚实的,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锦绣现在好像撞墙呀!怎么这古人的防备心都这么重呢?不好骗。 “那,本王就姑且信你一回。”温世轩说着,从锦绣的身上起来,规规矩矩的坐在一旁。 没有了那个变态压着,锦绣现在简直是身轻如燕,她嗖的一下爬下床,抓起衣服就往门外跑;去你的计划秘密,先跑再说。 这回温世轩竟然没有拉住她,也没追上去,就笑眯眯的坐在床上看着锦绣跑。 锦绣边跑边穿裤子,虽然屋里炭火烧的暖和,可光着身子一样是冷。 穿上衣服,眼看就要到门口了,可身子却被一个什么东西缠住,一下又摔回床上;还好床很软,不怎么疼。 “看来嫂嫂一点也不诚实。”温世轩那张欠揍的脸又出现在锦绣面前,他有些生气,温世轩平生最恨别人耍他。 锦绣吓的连忙抓起被子死劲往后退,结果退着退着就退到了床底下,栽的她嗷一声站起来捂着屁股使劲揉,一边揉一边跑。 怎么没人来救她?这不科学,一般女主受难时,都会有什么七大姑八大姨来帮她解围,怎么轮到自己了,就这么倒霉?温玉柳怎么不来?木头呢?龙岩呢?天啊傅音哥哥,她快挡不住了!难道真要失身与这个变态?不要啊!她还不想这么快死。 锦绣心里咆哮着又来到了门口,只是正当她伸手开门之际,就又被那什么东西缠住腰,拉回了床上。 “不带这么玩的,你有仇报仇有冤抱冤,快去找温玉柳啊!能不能放了我?”锦绣躺在软乎乎的大床上,马上就快哭了。 “破了你的处子身,就是对老六最好的报复。”温世轩皱着细眉,直接压倒锦绣身上,开始粗暴的亲她。 “不会的,温玉柳一点也不在乎我是不是处子身,他一点都不爱我,你弄错了,他要是在乎我,早就来救我了,你弄错了!”锦绣使劲推着温世轩,这回她真要哭了,啪啪啪什么的她不是没试过,只是这种事要和心爱的人一起做什么的才开心啊!死变态什么的,还不如去死的好。 温世轩不跟她废话,只一个劲的亲她。 锦绣把手放在温世轩的脸上,也不退他了,说:“你再亲我,我就咬舌自尽!” 这回锦绣怒了,语气眼神,无一不透着冰凉。 而此时门外,传来一个下人的声音:“禀、禀主子,福王带人杀来了···” 温世轩听后,这才停下亲吻锦绣,他抬头往门外望去,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一阵强劲的风掀到一边。 下一秒,温玉柳就带人冲了进来。 “锦绣,锦绣。”温玉柳慌忙把锦绣抱在怀里,细声安抚着。 “我艹你m,你怎么才来呀?再晚一步,我就咬舌自尽了!”锦绣爆了口粗,不过,她还是紧紧搂住了温玉柳,眼泪也安心的流了下来。 “王爷,这厮,您要怎么处置?”压制住温世轩的那人,询问温玉柳的意见。 玉柳眼泛寒光,只说了一个字:“杀。” 一旁龙岩连忙抱拳道:“主子不可,清王身后乃是西南十万大军,主子三思。” 西南十万大军归温世轩的舅舅,茹妃的亲哥哥杨晋管,如果贸然杀了他,怕是他那舅舅仗着手里的兵,就会杀到京城,到时候遭殃的,只会是无辜的百姓。 他抱起锦绣,无奈的说了声:“我们走。” 明黄马车里,锦绣裹着玉柳的披风,卷在他怀里;大雨,还未停下。 “龙岩在一只从你院子出来的黑猫脖子上找到一张纸条,那黑猫是九幽府的信使,九幽府乃是从西北崛起的邪教,一路东南而下,他们精通巫术,能呼风唤雨,并且在朝中安插大量的眼线,我以为····”玉柳的下巴抵着锦绣的发顶,像讲故事一样,娓娓说着。 “你以为是我?”锦绣直起身子,看着玉柳。 温玉柳微微皱着眉,好看的眼睛里满是深深的自责。 “你们兄弟几个的眼睛真像。”锦绣又说,她自己凭空而来,来自未来什么的,让失忆的玉柳接受,简直难如登天,这不能怪他,谁也不是神仙,做不到不猜疑。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玉柳把脸转向一边,眼眶微红。 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再晚来一步,会是什么结局? “玉柳,刚才那个很强的人是谁?”自责什么的,锦绣最看不得了,她连忙捧着玉柳的脸,对他嘻嘻笑着,转移话题。 望着锦绣明媚的笑容,玉柳一时间有些慌神。 “说我吗?我叫花借颜,你好呀,未来的福王妃。”马车帘子被掀开,进来一个穿的花枝招展的男人。 这男人不止穿的招摇,长相打扮也很招摇,样貌不用说了,美男一枚,可哪有男人头带女子的绢花丝带的?还画了妆,细眉红唇,还擦了眼影,若不是声音,锦绣差点以为他是女人。 锦绣望着玉柳,希望能听到详细介绍。 “悦馆···馆主···”玉柳嘴角抽搐,极其不情愿的说。 这边,花借颜勾住玉柳的脖子,补充道:“以及阿哲最铁的哥们!” 玉柳嫌弃的推开花借颜,对在外面驾车的龙岩说道:“龙岩,快把这厮拉出去。” “主子,属下打不过花馆主。”龙岩在外面说道。 “你快出去。”叫不动龙岩,玉柳只好自己上了。 花借颜搂着玉柳的脖子,不肯撒开:“阿哲,外面好冷的,还在下雨~” “那你坐到一边去,不准靠过来。” 锦绣弯着嘴角看着面前的两人,以前玉柳的朋友不是老道士,就是出家人,很少有年轻人。 “我还是想让你想起以前,这个样子的你,有些陌生。”锦绣小声说着。 她以为玉柳在和花借颜打闹,没有听见自己的话,没想到花借颜凑了上来,盯着她问:“阿绣你说什么?” 玉柳抓住他的衣领,不开心的说:“你别离她那么近!” “我有听到阿绣叫你名字。”花借颜回头望着玉柳,无辜的说道。 “那也是叫我,你凑那么近做什么?”玉柳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要是打的过他,早把他一脚踹出去了。 “我替你问啊!” “锦绣刚受了那么大惊吓,你就不能安静些?”玉柳抬脚踹向花借颜,只可惜被他灵巧的躲开了。 看着即将抓狂的玉柳,锦绣不禁失笑。 看来是因祸得福呢!(^-^)v 第二十一章:香 经过此次的事情,玉柳大整了福王府,李管家那一帮人,被全部买到伢行,四季园也只留了红奴和青奴两人。她们是容华贵妃的人,从小在宫里长大,趁着上次也安排到了王府,只是锦绣不知道罢了。这回,玉柳倒是一字不差的告诉了锦绣她们二人的身份。 这不,锦绣在一楼客厅,喝着茶,确定这红奴她们对自己的忠心程度。在红奴青奴指天发誓,立下毒誓后,锦绣才放她们二人自由活动。 “奴婢和青奴就是贴身伺候您的丫鬟,自由活动有点不太好吧!”红奴殷勤的为锦绣捏着肩膀,说道。 “也对!反正你们是我的人,那,青奴跟着我吧,你留在家里看门。”锦绣仰头望着在自己身后的红奴,说着,她站起身来,招呼着青奴往外走。 “哎?姑娘?”奴家也想去呢~红奴委屈的绞着手指,望着锦绣说道。 锦绣坏坏笑着,拐弯转身挎住红奴的胳膊:“嘿嘿,逗你玩呢,走吧走吧,咱们去逛街。” 枝芽她们还在的时候,锦绣没怎么注意这俩人,只知道她们不爱说话,脸上总挂着淡淡的笑容;王府里丫鬟的衣裳都是统一的,厚重的棉袄棉裤,一样的发型,有时候锦绣真的分不清呢。 “你们的名字不是李管家赐的吧?”在去月白殿的路上,锦绣问走在自己左右边的俩人。 “回主子,奴婢与妹妹自小就叫这个名字。”青奴规规矩矩的回到,她不像妹妹红奴,青奴比较老实。 “嗯,今儿初几了?”没有手机,没有日历,锦绣经常忘记日子。 “回姑娘,今个腊月初一。”红奴说。 “哎你们会功夫吗?”锦绣又问。 “不会,奴婢与姐姐只会女红。”红奴又说。 “那,认识字吗?” “认得,但不多。” 锦绣与她们一问一答,很快来到月白殿。 昨日下了一天的雨,现在王府里地势低洼处,都已积了不少水,就连路两旁的绿地都水汪汪的,再加上小风一吹,扑面而来的全是冰冷的湿气。 锦绣缩着脖子,推开了月白殿的大门,不过,又扑了次空。 “这温玉柳又去哪了?”锦绣不开心了,昨天是收了什么纸条,今个又不会蹦出了幺蛾子吧? “主子,王爷在餐厅等主子。”木头不知从哪冒出来,抱拳对锦绣说道。 王府一下肃清那么多的下人,突然间有些冷清。 早膳是玉柳派人专门去凌香阁打包带回来的早点,全部都是锦绣喜欢吃的;锦绣不挑食的,除了不吃动木头石头。饱饱的用了早膳,玉柳便带她进了宫,昨日大雨耽搁了,便就定在今日。 容华贵妃如玉柳说的那般,亲和近人,对锦绣嘘寒问暖。锦绣也把早已准备好的礼物送给了容华贵妃,是一堆动物形状的布偶;因为玉柳说他的母妃喜欢可爱的东西,还有一间专门收集小玩具娃娃的房间,所以锦绣就让人缝制了这些布偶。 容华贵妃很是喜欢锦绣的礼物,对那些表情可爱呆萌的布偶又是揉又是捏,不仅留了锦绣用膳,还赐给锦绣一大推的好东西,玉柳的马车都差点装不下。 回到福王府,已是黄昏,锦绣有些累了,就没去月白殿粘着玉柳,早早的回去休息了。 红奴在整理厢房的床铺,今天是青奴守夜。 青奴备了热水,她舒服的泡了个澡,青奴是头一次见她胳膊上的胎记,很是好奇。 “姑娘这个胎记好像一朵怒放的牡丹呀!”青奴惊叹道。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锦绣的脸上敷着热毛巾,淡淡说着。 不过,好像当初枝芽就没有这么惊讶,甚至连问都没问。 锦绣去掉毛巾,抬起左臂,低头望了望那个胎记,红彤彤的一片,很是惹眼。 一般大呼人间都有守夜的下人,只是她不喜欢在睡觉的时候有人在床边,于是就让青奴去外间睡了。 厢房内的青花缠枝的香炉里,生气袅袅青烟,散发着淡淡的甜香,像花香,又像果香;锦绣有些熟悉这个香味,好像在哪里闻过。 那夜,她做了个梦,梦见温世轩那个变态,一声一声的喊着她嫂嫂,还脱光自己的衣服朝她扑来。她吓得从梦中醒来,窗外的灯笼里泛着暖暖的光,青奴均匀的呼吸声从外间传来。 天还没亮,香炉里冒着星星火光,锦绣下了床,拿起香炉推开窗扔了下去。 香炉的破碎声惊醒了青奴和隐在黑暗中的木头。 “主子。”木头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青奴也慌忙下床,奔到锦绣身边紧张的问道:“姑娘可是做了噩梦?” “没什么,你们不用担心,我只是闻不惯这个香味,就把香炉给扔了。”锦绣说着,又回到床上躺下,外面太冷了,让她冷静不少。 “姑娘怎么不叫奴婢扔呢?大冷天的可别冻着。”青奴为她掖了掖被子,关心的说道。 “你快去睡吧,虽然点着炭火,也可冷了,快去。”锦绣催促着说道。 是冷,青奴从热乎乎的被窝爬起来,连件外衣都没披。 “那姑娘若是有什么吩咐,一定要叫奴婢,可别再自己起来了。”青奴不放心的说。 “快去吧,有事我叫你。”锦绣不耐烦的催促着,虽然心里有些暖呼。 青奴去睡了,可锦绣再也没有了睡意,这股甜香味和昨天在清王府闻到的一模一样。 这香名叫百花,是今日玉柳的母妃赏赐的,说是从南面的海岛国进贡的上好佳品,是用鲜花的花蕊提炼而成,有美容养颜的功效。 哪怕它有让人成仙的功效锦绣也不要再用,一闻到这个味道,她脑子里就会跳出那段令人恶心的回忆。 破碎的香炉声不止惊醒了木头他们,也把卧在屋檐横梁上的黑猫惊醒了,它伸着爪子伸懒腰,然后垫着肉爪子一路飞檐走壁出了福王府。 第二十二章:梦魇 后来,天破晓时,锦绣终于睡着了。 可这睡眠质量一点也不好,乱七八糟的做了好多梦,梦见了好多人,都是她不认识的,还梦见有蛇追她,她拼命的跑,可怎么也甩不掉,眼看蛇就要咬到她了,她又掉入另一个梦境。 铺天盖地的黄沙,她口干舌燥,两条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的抬不起来,可她还在走,不能停下,她的双腿一点也不听大脑的指挥,明明都快累死了;她开口说话,却发不出声音,但她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她每走一步,沙子就会迅速埋住她的脚,沙子热的烫人;漫漫万里黄沙,她看不见一个人影。为什么自己会在沙漠里?京城现在不是冬天吗?京城怎么会变成沙漠? 她走啊走啊,烈日灼天,热浪铺面,最后,她终于累到在烧人的黄沙里。 再次醒来时,她眼前一片深蓝,水草如妖精一般扭着细长的身体。 她在移动,眼前的景色不停的变化,美丽的珊瑚,斑驳的海底有好多彩色贝壳,还有好多玉柳爱吃的鱿鱼;她开心的不得了,扭着身体朝那些鱿鱼游去,她准备把这些鱿鱼抓住,带回去给玉柳吃。 可是鱿鱼一下都不见了,她面前出现一大群鲨鱼,鲨鱼张着全是尖牙的嘴朝她扑来,她俩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外面的天气晴的很好,温暖的太阳散发着万丈光芒高高挂在蔚蓝的天空。 每日早起的晨读,是君扬必不可少的功课,从王府出来已经半月有余,不论是锦绣还是傅音,都没有给他带来任何消息,他的生活像以前一样平静。 可今日,他如论如何都静不下心来,脑子杂乱无章,心跳莫名的加快。 “算了,还是练会字吧!”君扬放下书,开始提笔练字。 可他握着毛笔的手不住的颤抖,他深呼吸了两下,准备写字,可手抖得厉害。 “陈锦绣,你到底怎么了?”君扬恼的扔下笔,大步走出书房。 四季园二楼的厢房是锦绣睡觉的地方,虽然他和锦绣已经是两情相悦的恋人,可在没有成亲的情况下,他还是有些忌讳的。 那毕竟是女子的闺房,怎能随便进去。 可是红奴哭着跑来对他说,锦绣昏迷在床上,怎么叫都不醒。 等他匆忙进去时,先是闻到一股血腥味,后看到锦绣躺在床上不停的吐血,被褥,床单,地下,青奴的双手,都沾满锦绣的血。 他的脑子轰的一下,害怕的身体也抖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到床边,他伸着双手,却不敢动锦绣。 “锦绣,锦绣!快,快去叫王御医!”他歇斯底里的吼着,谁能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了? 龙岩也惊的不行,不过他很快冷静下来,转身出门,运着轻功飞快的朝宫里去。 “王爷,王爷,您一定要救救姑娘!”青奴哭着对玉柳说。 “到底怎么回事?”玉柳对她怒吼一声。 “奴婢也不知道,奴婢想着天冷,就让,就让姑娘多睡一会,可是等奴婢进来叫姑娘时,姑娘脸色就不是很好,她断断续续的说着什么,像是做了可怕的噩梦,奴婢见姑娘情况不好,就连忙让妹妹去通知王爷,可妹妹刚出门,姑娘就开始吐血···” “夜里主子摔出去一个香炉。”木头从外面进来,手里惦着一个已经死了的黑猫,猫脖子上系着一个带锦囊的项圈。 他刚逮回这只猫,一进院子就听见女人的哭声。 “香炉里装的什么?”玉柳眼里闪过杀气,不是他敏感,而是他在宫里见惯了这种手段。 “是百花香,昨个贵妃娘娘赏赐姑娘的。”青奴抽噎着说,这香有美容养颜的功效,宫里的娘娘们还有公主小姐们也都在用。 玉柳怎么会不知道百花香,最近她母妃很爱闻这个。 “王爷,属下在这只黑猫脖子上的锦囊里,也发现了百花香。”木头说。 王御医来到四季园二楼时,快被吓死了;他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被龙岩背着忽高忽低的飞回来,心脏都快被吓出来了。 “王御医您快点,人命关天啊!”在王御医还在怕自己心脏压惊时,龙岩又把他拽到厢房。 进了厢房,他又连忙跟温玉柳行礼。 “王御医别在意这些虚礼了,快帮本王救人。”玉柳一把把王御医拉倒锦绣床前,他快急死了,这老头还有心理行礼? “老夫这就来,这就来。”王御医望着床上的人,面色发白,出了不少虚汗。 再把脉,是新添的内伤,患者原本身体很好。 “这姑娘脉象很弱,她既没有中毒,也没有受伤,只是心肺受损,失血过多。”王御医把了脉,跟玉柳说了症状。 这时,锦绣又哇的吐了一大口血。 “老夫先让她醒过来。”说着,王御医打开医箱,取出银针袋,开始对锦绣施针。 体外的疼痛感要比想象的痛感来的实在,王御医就那么轻飘飘的在锦绣手指上扎了几针,她就醒了。 除了肚子有些疼之外,锦绣没啥大毛病;看到自己床边围了一推人,她慌忙坐起来。 玉柳见她醒了,一刻快要悬出胸口的心一下掉进了肚子里。 “快别动,你还伤着呢!” 青奴看自己家姑娘醒了,也不哭了,破涕为笑连忙去打水给锦绣擦洗。 “我肚子好痛~”锦绣一动,腹部传来的疼痛感更清晰了,像是有只手在抓她的内脏一样。 “姑娘心肺受损,痛是正常现象。”王御医一边收起银针,一边说。 “我不过是睡了一觉,怎么心肺就受损了?”锦绣说着,还想起身,可只要一动,肚子就疼的不得了。 “你快别说了,若真是好好的睡觉,怎么能吐这么多血?”玉柳喉咙发硬,还好这笨女人没事,还知道开玩笑。 “吐血?哦!我被鲨鱼咬死了,是吐了好多血,海水都被染红了。”锦绣又说。 红奴抱来一床干净的被褥,青奴端来水给锦绣擦洗。 木头把昨日香炉的香和猫脖子上的香给王御医看,老御医仔细分辨之后,拉着玉柳出了厢房。 “禀王爷,这百花香里被人掺了大量的西域曼陀罗,若人误食大量此花,有昏迷不醒之状,陷入梦魇,至死方休。” 陷入梦魇,至死方休! 第二十三章:回忆 陷入梦魇,至死方休! “又是九幽府!”玉柳紧握着拳头,,满腔怒火。 一模一样的黑猫,一模一样的锦囊,普天之下除了九幽府,谁还有如此恶毒的心思? “禀王爷,门外有位姓吴的公子求见。”小斯进来禀报。 “不见!”玉柳直接拒绝,现在他哪有心思去见客。 “龙岩,去告诉花借颜,让他三日之内务必查出九幽府在京城的分舵!”玉柳吩咐道。 有时候自己的一再忍让只会让敌人得寸进尺。 而此时的清王府的书房内,温世轩在屏风前逗着那只青色的鹦鹉,他的书桌前坐着位气质妖娆的红衣女人。 “猫儿又没有回来,看来福王府没有表面上的那般无用啊!”红衣女人欣赏着自己涂满蔻丹的手说。 “若是无用,怎敢明目张胆的卖掉老四的人呢!”温世轩回答说。 “可是你这样对待自己的未婚妻真的好吗?”红衣女人又说,她把视线投向温世轩的背影,一双眼眸含情脉脉。 “既然是本王的未婚妻,就不应该跟别的男人同流合污,这算是对她的惩罚。”温世轩继续逗着鹦鹉,语气轻淡的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样。 “王爷真是爱憎分明呀!”红衣女人掩唇娇笑。 掺了曼陀罗花粉的百花香不止能让人死于梦魇,更大的作用就是忘记自己最爱的人。 已是腊月了,再过一日便是腊八节。 君扬在福王府门外等了好一会,可还是没进去,他又向侍卫问了这些日子锦绣的状况,得知锦绣并没有什么不好;往回走的路上,心慌的感觉一点也没好转。 若不是锦绣,便是傅兄了。如今的他,也只有这两个值得自己牵挂的人了。 他回到傅宅,唤来信鸽,提笔写了一封问候傅音的信。 锦绣只能躺在床上,刚喝过王御医开了药,吃了好几个香甜的蜜饯,她的嘴巴里还是有些苦味。 古代的药太苦了! 玉柳哪也没去,就老老实实的守在锦绣的床前。 所谓爱,是为何? 是为:一旦拥有,便不想松手,哪怕鲜血淋淋,痛彻心扉。 “原来是九幽府!在这个信息科技都不发达的年代,邪教还是一如既往的猖狂啊!”锦绣望着床顶的帷幔,劫后余生的感觉,不要太好。 “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这些年来的隐忍,也不会凭白连累你。”玉柳浅皱剑眉,懊悔不已。 锦绣望他一眼,又看着帷帐,笑道:“傻瓜。” 不管你是强大,还是弱小,总会有人看你不顺眼,那些从背后放来的冷箭,你永远防不完。 世界之大,人心险恶,何况是在这个为了权力的年代。 夺嫡,是一场看不见刀光剑影的残酷战争。 锦绣的眼皮越来越重,最后,她还是没忍住,闭上了眼睛。 “玉柳,玉柳,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这一觉,她睡了好久,她做了个梦,梦里没有那恐怖的沙漠和海底,只有她和温玉柳。 他们一起逛街,一起在小吃街吃美味的小吃;她揪着温玉柳的耳朵,不让他那么赤裸的盯着美女看。 玉柳给人算命时,总会带着一个圆墨镜,驴唇不对马嘴的忽悠客人,可偏偏客人还非常相信他的话。 初见玉柳时,是在一个小胡同口,他摆一张桌子,身上穿着玄色对襟大褂,留着当下最时尚的发型,脖子上带着那串玉珠,口若悬河的忽悠着面前的一位女客人。 锦绣看了他好久,她觉得,此人年纪轻轻就有了这么深的道行,一定是隐于城市的高人。 她听养老院的那些老人说过:大隐隐于市。 从那之后,锦绣从养老院下班,就会到玉柳的摊子前,听他说话。有时候他没生意,锦绣就会坐在客人的位置上,跟温玉柳聊天,尽管一开始玉柳并不搭理她。 “若是不算命,就赶紧给贫道走,别耽误贫道生意。”玉柳一边整理桌上的文件,一边说。 “我倒是想算,可又没有钱。”锦绣委屈的撇嘴,捧着自己的脸看着玉柳。 “抠门!” 其实锦绣有钱,只是她觉得自己一生坎坷,什么样的苦难都遇到过,已经没什么好算的了。 “你这姑娘,莫不是看上贫道了?贫道乃是出家人,一心向道,不近女色的!” “恋爱是讲缘分的,你情我愿。”后来玉柳又跟她说。 玉柳不止帮人算命,还帮人捉鬼,明明怕鬼怕的要死的锦绣非要跟着他,充当助手。 那是一个豪华的别墅,新建好没多久,就一连死了三个人,警察找不到破案的头绪,屋主又不知道在哪打听到温玉柳的大名,便以昂贵的费用请来了温玉柳。 别墅里的灯不会亮,并不是没有电,而就是不会亮。就算是白天,别墅里面也是黑乎乎的,看不清东西。 温玉柳没有进去,只是围着别墅转了一圈就找到原因。 别墅后面不远处是墓园,保不齐这下面就有坟墓什么的,再加上别墅的建筑格局有问题,窗户都没几个,还小的要命,不出问题才怪! 后来别墅拆迁,真的挖出了一个棺材,对此,锦绣对玉柳的崇拜又提高了几个百分点。 梦做到这里,锦绣睁开了眼睛,为什么梦里她看不清楚玉柳的脸? 玉柳此时已经不再她床前了,屋内空无一人。 左右不过是梦,无需认真。 弹指惊鸿,芳华万世。 锦绣浑浑噩噩的睡了两天,期间看到温玉柳在她床前,在她耳边低语,看到青奴与红奴进进出出,看到王御医为她诊脉。 如此两天,像过了一辈子那么长久。 初十那天的傍晚,天空洋洋洒洒下起了大雪,锦绣穿好衣服,系着披风,趴在床前。 万籁俱寂,雪落无声。 “姑娘,您怎么起来了?”红奴进来,惊讶说道。 姑娘心肺受损,需卧床静养,王御医说,十日不可下床的。 锦绣胸口憋闷的很,喉咙也发硬。 她的大脑如一潭死水,任她怎么回忆都想不起玉柳的脸。 红奴又取来一件大氅给锦绣披上,看她散落的长发,苍白的面容,红奴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出来。 “姑娘别灰心,王御医是咱们百宝国最厉害的神医,天底下没有他医不好的伤,姑娘还是快回床上躺着吧。”红奴说。 “我看看雪...”锦绣喉咙硬的发不出声来。 她说了话,心里的憋闷更上一层,鼻子发酸,她,竟然哭了! 为何哭?为何人所哭? 第二十四章:头痛 “请问,你是谁?”她站在廊下,身后是漫天飞雪。 她眼神平静,透着一丝疑惑。 “我是你的未婚夫,温玉柳。”他穿着藏蓝色锦衣,身披玄色披风,领子还带着一圈黑亮的皮草。 “开什么玩笑,玉柳才不是你这样。”她皱着眉,越过面前的男人,往房里去了。 大雪下了一夜一天,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她只是睡了一觉,醒来后,就发现自己在一个古香古色的屋子里,屋里生着炭火,暖烘烘的。 出门看雪,却遇见一个奇怪的男人,长发锦袍,散发着贵族之气。 怎么不见傅音哪去了?他不是一大早就会来找自己吗?京城还去不去了?真的净知道偷懒。 “你认识傅音吗?”锦绣又从房里出来,问那个奇怪的男人。 “音城少主,傅铁之子。”他红着眼眶,轻声说着。 昨夜,锦绣闹腾了半宿,从她的言辞中,他得知,锦绣已经记不起他是谁了。 他明明就在她眼前,她却看着别的地方叫玉柳,说她头好疼。 后来,王御医施针让她睡下,她才安静下来,只是那柳眉一直皱着,任他怎么揉都舒展不开。 “你知道他去哪了吗?”锦绣又问,她看着面前的人,心里暗想: 看这个贵族男人,应该是有什么伤心事,老是皱着眉,一脸伤心的样子。不过,他长得真帅!就算是皱着眉,也一点不影响他的颜值。 他摇头,侧身过去。 “哦,那,你认识吴君扬吗?”锦绣接着问,既然傅音偷懒玩失踪,那么君扬哥哥一定在这里,说不定就在下面的客房里。“我下去看看。”锦绣说着,就要往楼梯口去。 “他不在这里,这里是王府,闲杂人等,不得擅入。”他望着扑面而来的雪花,努力压制住自己心里的郁气,王御医说,不可逼着锦绣姑娘回忆之前的事,若不依,锦绣姑娘的头痛之症,会再次发作,而且会更严重。 “......”锦绣咋舌,天呐!竟然是王府!那这个人是王爷吧!不愧是皇帝的儿子,长的真帅!自古皇家出美男,这是万年不变的定律。等等,刚才这个人好像说他叫温玉柳,天啊!和玉柳重名重姓!可惜,他不是玉柳,她跟玉柳长的不一样,玉柳长什么样来着?奇怪了,怎么想不起来了? 锦绣用拳头轻轻敲了两下自己的脑袋,可她还是记不起玉柳的样子。 不行不行,怎么会想不起来呢?锦绣心里说着,又使劲敲两下,还是想不起来。 “完了完了,我记不起玉柳的样子了!完蛋了!”锦绣自言自语的说着,两只手开始揉自己的头发,她必须想起来,一定要想起来,玉柳那么霸道,要是知道自己把他给忘了,他说不定会揍我! “锦绣,锦绣你怎么了?”只是一转身的功夫,锦绣怎么就开始揪自己的头发?玉柳吓的连忙过去按住她的手,一颗心,扑腾扑腾的直跳。 “你,你放开我,我要想起玉柳,我想不起来玉柳长什么样子了!”锦绣面对这个陌生人,急的大叫起来,可是自己的两只手被他紧握住,动不了呀! “锦绣你看着我,我就是玉柳,我就是温玉柳,我左手臂上有三颗青色的痣,肚脐上有云朵形状的胎记,这些你都是知道的,我就在你面前,你冷静点看着我,我就是温玉柳啊!”看着接近癫狂的锦绣,玉柳心里痛的快要无法呼吸了,锦绣怎么会忘了她,她不远千里的来京城找自己,说自己失忆把她忘了,一点都不顾女子的矜持往自己身边靠,经常抱着自己的胳膊撒娇,一点一滴的讲着那些他只在梦里遇到过的事;怎么能,说忘就忘?怎么能在自己爱上她之后就拍拍屁股走人? “你不是,你不是温玉柳,你们只是名字一样,玉柳不是你这样子的!你快放开我,你不要抓着我!”锦绣挣扎着,大喊着,她还是想不起玉柳的样子,头好痛,好像快要炸开了。 玉柳把她拥入怀中,一手紧抱着她,一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想让她慢慢静下来。 “你快放开我,别抱我!”锦绣想推开他,开始手还要揉脑袋,头好痛,快要受不了了。 “锦绣听话,不要再想了,先等一等,总会想起来的,静下来,静下来好吗?”玉柳一下一下轻拍着她的背,细声安慰她。 “玉柳会怪我.....”锦绣揉着脑袋,头痛感让她几乎丧失思考。 “他不会的,你相信我,不急着一时,乖乖听话,听话。” 慢慢的,锦绣不再排斥他:“你带我去找傅音。” “傅音他,不在这里。” 当你爱的女人,心里此刻想的是别的男人,你心里是不是特别酸楚? “君扬哥哥,我要君扬哥哥,我要去找他。”锦绣慌张说着,推开玉柳,起身就往楼梯口去。 她快步走着,嘴里念着君扬的名字。 纵使自己心痛万分,玉柳还是要跟上去,锦绣现在情绪不稳定,叫他怎么能放心的下。 锦绣下了楼,冲进大雪之中,她身后跟着青奴红奴,还有玉柳。 出了四季园,锦绣丝毫没注意到,自己对这里很熟悉;她越过月白殿,穿过走廊,直接走到大门,一口气出了府。 “姑娘,姑娘您这是要去哪里呀?”红奴跟在她后面,着急的喊着她。 “王爷,姑娘这是怎么了呀?”红奴又跟已经超过她的温玉柳说。 “木头,去傅宅把吴君扬请过来!”玉柳边走边说,他知道木头在暗处。 木头踏雪无痕,出了福王府。 锦绣站在王府门外,她的头上,身上落了一层白雪。 地上的白雪印着她的脚印,天地茫茫,她该往哪里走? “我已经派人去请吴君扬了,跟我进去等。”玉柳走到她身边,拉住她的胳膊就往府里去;她的内伤还未痊愈,不可再受寒气。 锦绣被他拽的有些趔趄,可她力气小,挣扎到门口才挣脱掉。 “这位先生,请你自重!别仗着自己是王爷就为所欲为!” 锦绣恼了,这个人几次三番阻拦自己,就算是帅哥王爷她也忍不了了! 锦绣之所以会忘了他,全怪他大意,若是他仔细小心保护着锦绣,也不会让那帮人有机可乘;可是,可是锦绣在对他说这样的话时,他心里为什么这么难受?明明,不是锦绣的错。 第二十五章:别 在从傅宅来的路上,木头跟他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那天,锦绣真的出事了!她入了梦魇,险些丧命,她忘记福王,忘记他的样子,就算人站在她面前也不认得半分;她情绪及其不稳,一想起温玉柳就会头痛难忍。 为什么他们要离开王府?为什么会放心把她交给一个陌生的男人?为什么忍心让她一个人在那深宅里孤军奋斗? 积雪足足有三尺多深,就算骑马也无法快速前行;他踩着厚厚的积雪,跌跌撞撞跑了三条大街才到王府。 远远望着与福王面对站着的锦绣,她单薄的身影,披散的头发,看的君扬心疼不已。 骂完温玉柳,锦绣就后悔了,本来他的脸色就不是很好,她怎么能这么自私,只考虑自己呢? “姑娘!”青奴和红奴哭的梨花带雨的,她们俩跪在地上,唤着锦绣。 “那什么,我...对不起哈,我一时...口不择言,顶撞了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可别放在心上....快,快让她们俩起来吧。”她心虚着撵着自己的耳垂,结巴的说。 “我不怪你,虽说你暂时不记得我了,但我对你,始终如一...锦绣,可否再给我些时间....”玉柳又怎会怪她,这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要怪,也是怪他自己。 “您...您胡说什么呢,我跟王爷您,不过是今日才认识.....”锦绣连忙打断他的话,她突然觉得肚子有些疼,撕裂的那种感觉,不过好能忍得住。 至于这位王爷的话,她可不能背着玉柳勾搭别的男人,就算是王爷也不行。 “锦绣!”君扬顶着纷飞的大雪,呼哧带喘的跑到王府的阶梯前,看着锦绣。 “君扬哥哥?”看到熟悉的人,锦绣欢快的就像一只小鸟,她提着裙摆,蹦跶到君扬面前。 “锦绣...”看着面色苍白的锦绣,君扬心疼不已。 “哦,那个,王爷,我要回去了,有缘再见。”她又转身对玉柳道别,然后又回身过去跟君扬说:“君扬哥哥我们走吧。” 君扬对玉柳抱拳,然后随锦绣离开。 如飞絮般的大雪之中,她与另一个男人并肩,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他突然大笑起来,干涩的笑声穿过层层雪花传到四面八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主子...”看着反常的温玉柳,龙岩哽咽着。 主子以前总是板着脸,面部几乎没什么表情,可自打锦绣姑娘来到府中,主子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整天跟锦绣姑娘嘻嘻哈哈的,还学会了开玩笑。 如今锦绣姑娘走了,主子的一颗心,也跟着走了。 在回傅宅的路上,锦绣欣喜的很,她大步踩着积雪,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君扬哥哥,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雪,我们老家的雪,下了之后就化了,地都不白。”她轻快的说着,就像是没来到京城之前,没见到温玉柳之前一样。 “锦绣...你真的不认得王爷了吗?”君扬试探性的问她,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快的让他以为这只是他自己的幻想。 “王爷?刚才那位吗?”锦绣看着他,问。 锦绣的眼睛,大而明亮,不带一丝杂质。 “他是福王,跟你的男朋友的名字一样。”君扬扬着唇角,他甚至有些暗暗庆幸,庆幸锦绣终于结束了这段缘分。 “我知道,君扬哥哥,傅音呢?”锦绣问道。 “他现在在梅山,京城往西五百里,那是他学艺的地方。” 锦绣有些发愣,他们不是一起乘马车从音城到京城的吗?怎么她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在王府,君扬哥哥和傅音都不见了,傅音还跑去梅山了? “君扬哥哥....你能跟我说说这几天发生了什么吗?”锦绣住脚,不再前行。 发生了什么?这叫他如何说起? “这里太冷了,我们回去说好不好?”他微微笑着,伸手拍掉她肩上的落雪。 回到傅宅,君扬带她到以前的厢房住下。 烟罗帷帐一层一层,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窗棂上挂着许多精致的香包,妆台上摆放着精美的首饰盒;妆台两旁各放着一个青花大花瓶,里面放着三两卷画轴。 绣着牡丹的屏风后是梨木雕花大床,床背面是衣柜。 木头端两盆炭火进来,默不作声的放在盆架上,然后又一言不发的退出去。 “君扬哥哥,木头......”她想问木头怎么在这里,可是她没见过这个人,怎么知道他叫木头? “木头......是家里的....管家。”之前木头来傅宅请他时,就表明了身份,只是他为何会跟过来,估计是福王的吩咐吧! “管家?”锦绣默念着,这人给她的感觉还是有些熟悉的。她不禁奇怪,自己这是怎么了? “君扬哥哥,你现在可以跟我说了吧!” 纷飞的大雪已经渐小,君扬关上门,拉着锦绣坐在进门处的矮榻上。 不可刺激主子回忆王爷。 这是在去王府的路上,木头告知他的。 如此只好编个谎言先哄着她了,一切等傅兄来了再说。 君扬暗自决定。 “我们在来京城的路上,遇到了山贼,你受了伤,昏迷了好多天,你看,都下大雪了,傅兄为了救你,这才去了梅山,找他师父取药,我...我昨日有事,就暂且把你放在王爷家了,办完事就是今早了,你不会怪我吧!”君扬说的跟真的似的,除了中间有些紧张,说谎什么的,毕竟是第一次嘛! “怪不得!原来发生了这么多事!”锦绣一幅原来如此的样子,她就老觉得自己肚子有些疼呢!望着君扬好看的脸蛋,锦绣又说:“原来你跟王爷是认识的!” “......”君扬扶额,不是托你的福吗! “那傅音什么时候回来?你通知他,我已经好了,叫他快回来吧!”说着,锦绣摸摸自己的肚子,准确来说,是肺那一片,还是有些疼。 “你的伤还没好透,先去床上躺着。”说起这个,君扬连忙扶她起来,往床边去;他怎么能这么大意,忘记锦绣有伤了! “哦,好,基本上都好了,除了这里还有些痛。”锦绣任他牵着自己,她指指自己的肺,说道。 “那你快些躺下,我去请大夫。”君扬有些紧张,明明木头都跟他说过锦绣因为梦魇,而心肺受损,他怎么就给忘了呢? “不用君扬哥哥,我躺一会就好了。”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屏风后面。 锦绣在君扬的注视下乖乖解开披风躺到床上,被窝很凉,她不禁打了个颤。 第二十六章:反复 君扬要去请大夫的时被木头拦住了,他一脸深沉的说:“主子的伤一直都是由王御医医治,中途最好不要换大夫。” “可是,以我的身份,怎能请得动王御医?”君扬面泛难色,他一阶布衣,无官无禄,根本请不动的。 “老爷不必忧心,我这就去禀报王爷。”木头望他一眼,淡淡说道。 “老爷?!”君扬有点惊讶,瞪大眼睛看着木头。 “老爷不是说,我是这里的管家吗,称呼你为老爷,有何不妥吗?”木头一字一句,说出自己的心声。 直到木头离开,君扬还呆在原地,不肯接受这一现实。 有句话怎么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君扬生于音城,年方一十七岁,出身贫苦的他,今日也体会了一把做老爷的感觉。 并不怎么美妙。 他摇摇头,去书房写了一封信交给信鸽,让它带给傅音。 木头很快请来王御医,他为还在睡梦中的锦绣把了脉,还在原有的药方上加了几味调理的草药,他拿着药方,对君扬说道:“老夫要叨扰吴公子些时日,直到锦绣姑娘的内伤痊愈,老夫要去煎药了。” 君扬听后很惊讶,连忙开口要说话,却被木头无情的打断。 “老爷,这是王爷的意思,待会青奴姐妹也要来府里伺候主子,我先去给她们收拾屋子。” 君扬被堵的张了半天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这个木头,分明是在戏谑他,口口声声叫自己老爷,却又不自称自己奴才,真是可气! 锦绣还在睡,只是有点睡的不踏实,柳眉紧蹙;他走到床边,坐在圆凳上,撩起袖子,伸手帮她揉眉心。 只是揉眉,并不能缓解她的痛苦,她的痛来自内心。 她又做梦了,梦见了玉柳,可是无论如何都看不清玉柳的脸,她快急死了,可就是看不到。 她急的大骂:“温玉柳,你要是再不让我看你的脸,我就跟你绝交!” 可是,玉柳开始于她越来越远,她去追,大步跑着,可无论她跑的有多快,就是追不上,她好着急,汗拼命的淌,好累,好累...... “锦绣,锦绣!”君扬握住她的手,着急的喊着她的名字。 她一定又做噩梦了,难道那毒素还未清除干净?她又陷入了梦魇? “木头,木头!快去叫王御医!”他朝门外大声喊着。 锦绣突然睁开眼睛,直直的坐起来。 “谢天谢地,你醒过来了!”看见锦绣,君扬猛地松了一口气,一把将锦绣抱在怀里。 “君扬哥哥,我这伤到底受在哪了?为什么我老想不起来玉柳的样子?我是不是脑袋被人打了?”她声音有些颤抖,说着说着,竟然哭了。 “呜呜呜呜~~~我老是觉得自己好像丢了什么,呜呜呜呜~~~很重要~~~~我想不起玉柳的脸了,呜呜呜~~~~” 锦绣大哭着,身体颤抖,上气不接下气。 君扬慌乱的拍着锦绣的背,女孩子哭什么的,他可从来没经历过啊!该怎么安慰?该怎么让她不哭啊? 木头请来了王御医,他们二人进来时,君扬还在抱着锦绣,这让一向面瘫的木头不禁皱了眉。 王御医再次为锦绣把了脉,又询问了一些她身体上还有那些不适的问题;失忆什么的他治不了,她体内西域曼陀罗花毒也基本上清理干净了,受损的心肺,也在逐渐恢复中。 “锦绣姑娘,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一切且随缘。”王御医缕着胡子,这样安慰她。 锦绣还在抽噎,可她那么倔强,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这两句话,根本起不到作用。 “如果不是我脑子被人打了,根本不会发生这种事!”锦绣信誓旦旦的说。 “一切随缘,一切随缘啊~~~”王御医手背在身后,摇着头,出了屋子。 “君扬哥哥.....” “不怕,我在呢。” 她眼泪泛着泪花,一股无力感袭边全身。 他站在她床前,纵使心疼万分,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后来青奴和红奴来了,她们端着可口的午餐,可锦绣一口也吃不下。 她躺在床上,脸朝里。 雪终于停了,院子里的那棵树开了些粉红色的小花朵,三三两两,给这雪白的世界添了些温暖的色彩。 锦绣早饭没吃,午饭又没吃,结果到了晚上,再也绷不住了,穿着鞋跑到厨房;青奴拿着她的厚披风在后面撵。 锅里面热的有碗剩饭菜,她饿的眼冒绿光,端起碗就开始用手抓。 “姑娘,有筷子。”青奴连忙把披风给她披上,有连忙去取筷子。 锦绣用手大把的抓着饭往嘴里塞,塞的满满的:“妹子,我用手就好了。” 她嘴里塞的满,口齿不清,青奴没听明白,她把筷子塞到锦绣的手里,说道:“姑娘,不可暴食,慢些吃。” 不可暴饮暴食,这些都是自暴自弃的前戏。 “管不了这些了。”她以为是修养的事,她又不是古代的大家小姐,吃饭不吧唧嘴,笑不露牙齿。 雪停之后,气温一下子降低了好几度,缸里的水结了一层薄冰,木头去后院抱材回来,看见锦绣抱着个空碗东张西望的,不知道在找什么。 青奴看见他,连忙使眼色,还偷偷摆了手。 “木头?还有吃的吗?”果然,锦绣这样问了。 木头摇头。 “那你生活,我赶紧再做一点。”锦绣说着,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番。 “姑娘!”青奴连忙拉住她:“左右快到晚膳时间了,不如我们先回房等一等,家里人多,一起用膳才热闹啊!” 青奴不想让她再吃了,锦绣饿了两顿,猛的多食,会撑坏胃的,本来身体就不是很好。 “那我就开始做呗!做好吃的给大家。”锦绣做饭的热情高涨,谁也拦不住。 “这些杂活还是留给奴婢们吧,姑娘身子还未痊愈,应该回房歇着。”青奴是个体贴的,她是不会让锦绣下厨房的。 她说着,硬拉着锦绣往外走,锦绣虽挣脱,奈何她挣不过青奴,青奴拉的太实性了。 第二十七章:归来 他接到信,扔了酒坛子,一路飞奔到山下,牵回寄养在山下小馆子的千里马,一路快马加鞭,终于在黄昏前赶回了京城。 京城的雪远没有山上的厚,君扬的信上只有两个字:速归。 一定是锦绣,一定是关于锦绣,不然,君扬不会这么急着让他回来。 他下了马,快步走近傅宅。 锦绣被青奴拉着从厨房出来,说着姑娘歇着就好,做饭的事就交给奴婢。 在烛光的照射下,锦绣的脸瘦而苍白,不复往日那般圆润;她散着头发,身上虽披着披风,却依旧单薄。 他运着轻功,飞身到锦绣面前;他一身锦衣,黑红相间;他发丝飞扬,剑眉微蹙。 “锦绣...” 不知是冻的还是怎么的,他眼眶竟有些微红。 美人红目,忧伤唯美什么的,看的最心疼人了! “傅音?!”锦绣惊讶,她没想到傅音会这么快回来。 傅音爱红衣,爱酒。 “傅音!”她踮脚伸手抱住他,勾着他的脖子,脸贴在他的肩上。 傅音的身上有清凉的雪味,有淡淡的酒香;他的心跳的好快,像战鼓擂擂,像要破胸而出。 他没有再像之前那般发愣了,而是伸出修长的手臂,将怀里的人紧紧搂着。 “傅音,你勒的我胸口疼。”锦绣苦笑,本来她还想再忍一会的,可是傅音越抱越紧,她都快喘不过来气了。 傅音噗嗤笑出声来,他放轻了力气,头低在她的肩上,身体有些颤抖。 “傅音,我没事,我都已经好了。”锦绣也笑,她轻轻拍拍傅音的背,安慰道。 烛光照耀的房廊下,积雪苍茫的天地间,他暗自决定,再也不要离开她,再也不要。 院子里,那棵树又开了一朵粉红的小花,顶开雪,悄然绽放,好像美人的笑脸。 后来锦绣跟他说,好像是好久都没看到傅音了,这次与他相见,有点像年久失联的老朋友,突然在街头相遇,她有一肚子的话要跟傅音说;可他们明明才分开几天而已。 傅音对这件事一无所知,直到君扬以有要事要商量,才把傅音拉到书房,告诉了他他知道的全部。 木头没有跟君扬提起九幽府的事,只说锦绣误中了含有曼陀罗花毒的香,导致入了梦魇,伤了心肺,留下失忆的后遗症。 他们一个习文,一个习武,多少都知道曼陀罗花粉是一味中药,适量的曼陀罗用作外伤,可以使人麻醉,减少病人的痛苦;若是大量吸食,则昏迷不醒,心魔趁机而入,将人困在梦里,至死方休。 傅音一掌把君扬的书桌劈个稀巴烂,他悔不当初,那时候自己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不好好保护着锦绣?温玉柳那个人面兽心的混蛋怎能相信? 皇家自古无情,又有什么心狠手辣的事做不出来! “傅兄先莫动气,当务之急,是要找出陷害锦绣的凶手。”君扬连忙稳住他,劈了桌子不要紧,可别鲁莽去劈人呀!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还背着我?”锦绣从会客厅过来,她是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才过来的,该不会傅音打了君扬哥哥吧? 她推开书房的门,大步进来,青奴在后面跟着,生怕她出了意外。 “锦绣。”傅音见她进啦,上前扶住她的肩,说:“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找出陷害你的凶手,帮你报仇!” “那帮山贼心狠手辣,你不准去,反正我的伤都快好了,咱就别惹麻烦了。”锦绣拍拍他的手,宽慰他说。 “哦,对了,是山贼,山贼!”君扬一听,连忙给傅音使眼色,他怎么都忘了,自己还编出山贼这个谎言去骗了锦绣,忘了和傅音串通口供了! 傅音回头望望他,君扬正死盯着他看,他心里叹一声,松开手,大步走出书房。 “我迟早带人剿了那帮山贼!” 傅音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带着恶狠狠的语气。 “君扬哥哥,你们....”锦绣不明白了,怎么傅音不知道是山贼把她打伤的吗? “锦绣啊,不如我们晚饭吃暖锅吧!正好傅兄回来了,我们边吃边聊,饭菜也不会凉啊!”君扬上前走到锦绣跟前,他得转移话题,快些让锦绣忘掉刚才的话。 “暖锅?是火锅吗?好呀好呀!我还没吃过这里的火锅呢!”锦绣果然不负君扬所望,快速的被火锅吸引住了。 “嗯,对!”君扬心里猛的松了口气,他都不知道那心口的气是何时提上来的。 “那,老爷,姑娘,奴婢这就去厨房准备。”青奴对二人欠身,乖巧的说道。 “有劳青奴姑娘了!”君扬对她点头,看来,他已经习惯这样被人称呼了! 餐厅圆桌上,放着一个火锅矮炉,炉上是一口黄铜制成的火锅,锅内香气扑鼻的鸡汤咕嘟咕嘟翻滚着;因为锦绣有伤,不能吃卤汁辣味底料,所以王御医就亲自调了这一盆滋补鸡汤底料,里面放了好几味性温滋补的中药;而火锅的辅料分别是白菜、萝卜、豆肉,粉丝,毛肚,牛肉、腊肠和冬笋;虽然没有二十一世纪那些花花绿绿的丸子,但却是实实在在的本地美味,还都是纯天然无公害的时令菜。 吃火锅有菜有肉,当然也少不了酒,虽然锦绣有伤不能喝,但其他人可就尽心了。 “饭桌上无主仆,青奴红奴木头,你们仨给我坐好了,随意吃随意喝,给我放开了来!”锦绣端着一盅酒站起来,大放豪言壮语,说完,竟要把盅里的酒一饮而尽。 傅音眼疾手快,连忙夺下来:“说归说,可不准乱来,快坐下吃菜。” “傅音哥哥,你就让我喝一点吧,我身体真的好了。”锦绣拽着他的袖子,摇啊摇的。 “无事的时候一口一个傅音傅音的叫着,怎么这回有求与我了,就改口叫哥哥了?”傅音失笑,对这样的锦绣,他真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但是,一码归一码,酒还是不能给她喝。 “姑娘身体尚未痊愈,不可任性!”王御医缕着胡子,一本正经的说道。 “切~谁稀罕,辣的呛嗓子,傻子才喝!”锦绣愤愤坐下,她不再强求,她得听医生的话,不然那肚子疼起来,可真不是闹着玩的。 锦绣说这话时,木头正端着酒盅准备敬君扬呢,结果听到那句傻子才喝,他也不知这酒还要不要敬。 君扬看木头端着酒对着自己,二话不说就拿起酒盅在木头的酒盅上碰了一下,然后一仰头将盅里的酒一饮而尽。 君扬是个读书人,家里清贫,别说酒了,饭能吃饱就不错了,所以这盅酒,是他人生第一杯。 辣酒过喉,呛的他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君扬哥哥快吃菜。”锦绣连忙从锅里夹菜给他,让他缓解一下那喉咙里的辛辣。 “老爷,酒要慢慢喝。”木头一脸没表情,也不知道他说这话是字面上的意思,还是别有深意。 比如:不行你就别逞能之类的。 “君扬从未喝过酒,可别把他灌醉了。”傅音给锦绣夹着菜,看了一眼木头,说。 “无妨无妨,我慢慢来就是,来,木头,该我敬你了!”君扬咳完,嗓子舒服多了,除了脸还有些红外,别的也没什么了。 于是俩人你一杯我一杯,七八盅酒下肚,君扬已经醉的趴在桌子上抬不起头了。 虽然傅音一边吃一边给君扬夹菜,让他吃饱了再喝,好歹肚子不空也没那么容易醉。 不过毕竟是没有喝过酒的人,君扬此时已经呼呼大睡了。 第二十八章:赏梅 傅音的归来,让锦绣的小日子更滋润了一些,虽然王御医开的药汤子苦的要命,但有傅音的亲自监督,她只能咬牙一口气把它喝完。 “姑娘,院子里的梅花开了,奴婢剪些下来插到花瓶里可好?”青奴收拾着药碗,恭敬的说道。 “别,花还是开在树上好看。”锦绣拒绝了她的提议,天气太冷了,屋子里生两个火盆都挡不住这刺骨的严寒,她窝在床上不愿起来。 君扬昨日喝的酩酊大醉,现在还在睡着。 锦绣早饭是在房里用的,小米粥和炒萝卜碎,味道还不错;她的饭食都是王御医为她量身定做的,对她身体康复有极大的好处。 古人对养生还是很有研究的,尤其是大夫。 冬日的严寒导致锦绣一直在床上窝着,除了上厕所,基本上不会下来;就这样一直躺到了年三十,她的内伤也大好,最起码剧烈运动时肺部疼了。 年三十那天,锦绣终于在青奴红奴的伺候下,下了床,懒懒的伸了个腰,活动一下四肢;经过二十天的静养,那个乱蹦跶的锦绣又回来了! 院子里的雪几乎全部融化完了,原本只开了几朵的梅花树现在已经是满目的粉红了,看的锦绣都忘了眨眼了。 “果然花还是开在树上好看!”锦绣赞叹一声,抬脚往梅树走去。 “姑娘慢点。”青奴连忙扶住她,姑娘身子刚好,可不能再出什么意外了。 “青奴,别把我想的那么娇气,不用扶我,让我自己走走。”锦绣拿掉她的手,她骨子里并不是那前拥后呼的千金小姐,她是个从小就开始自己摸爬打滚的孤儿,虽然有人伺候的感觉很好。 “那您可小心点。”青奴不放心的嘱咐着。 锦绣对她笑笑,随后轻快的走到梅树下,仰头望着那一树的不畏严寒,傲骨的花儿们。 她不是文人墨客,也不是学霸中的战斗机,关于梅花的诗句,她所知甚少,尽管此刻她很想念一手诗。 “唉~都怪上学时只忙着打工赚钱了,结果到头来啥也没学到!” 她摇头叹息。 “怎么起来了?”傅音和君扬从圆门处走来,看到站在梅树下的锦绣,傅音连忙快步走到她身边,略有些紧张。 “傅音,君扬哥哥,早啊!”锦绣看到他们,笑嘻嘻的打招呼。 “这回不怕冷了?”傅音看她气色红润,神采奕奕,想来二十天的精心养护,伤应该是全好了,也就放心下来。 “今年的最后一天,我总不能躺在床上过吧!”她望着梅花,鼻尖凑近一朵与她近的梅花,细细嗅了起来。 “西山的梅花开的最盛,不如饭后我们同去看看?”君扬说道。 “好啊好啊,君扬哥哥还是你最了解我!” 一切都像是还未进京之前那样和谐,只要不在她面前提起温玉柳,她就没事,养伤的时候虽总是在床上,君扬和傅音会给她念书,讲些有趣的故事。 好像温玉柳从来不存在一样。 其实他们谁也不知,玉柳会在锦绣睡着的时候来看她,坐在她的床边,轻轻抚着她的脸,看她的气色一日日的好起来。 西山的梅园,只要到梅花开放的季节,就会聚集很多人,当然,只限于有权势有金钱的富人。傅音算不上有权势,但是有钱,至于有多少,那就得问远在音城的傅铁城主了,谁让人家不仅在五湖四海开的有生意铺,还有几艘大船来返于江洋湖海之中呢! 从青布马车下来的锦绣看到那些挂在枝头争相开放的梅花,一股股香气扑鼻的梅花们时,撒丫子就往梅园里跑去,一点也不顾及形象。 望着看不过来的白梅红梅们,锦绣被震撼住了。 “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梅花,什么颜色都有!”她站在一棵红梅树前自语,这成片的梅树等到明年夏季肯定会结不少梅子,到时候什么话梅,情人梅,青梅酒,可够吃的了。 锦绣想到那酸甜可口的话梅,还有那清甜的青梅酒,口水就止不住的泛滥。 “你咽什么口水?这些话可都是不能吃的!”傅音走到她身边,站着说道。 “哼!跟你说你也不懂。”锦绣白了他一眼,那些可都是二十一世界的东西,这落后的古代有吗? 她大步走近梅园,寒风吹落那些开放早的梅花的花瓣,好像梦境里下的花雨,唯美至极。 梅园不止锦绣他们一行人,还有衣着富贵,打扮华美的富家太太,养在深闺里,举手投足都散发着优雅的千金小姐们。锦绣被他们吸引着目光,说起千金小姐,她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眉眼精致如画的女子来,那女子眉尾微挑,眼睛里透着鄙夷之色;锦绣不禁皱了皱眉,心想:这女人谁阿?真讨厌! “姑娘?”细心的青奴发现自己姑娘正对着那群有钱人家的夫人小姐出神,神情很是不悦。 “姑娘看什么呢?难道她们比这些梅花还好看吗?”红奴向来是个心直口快的女子,说话从来不避讳。 锦绣收回视线,转身过去:“没什么。” 或许那是以前自己看的宫斗剧里面的哪个令人讨厌的家伙吧! 梅园里,不只有那些富太太,千金小姐,还有文人骚客,权富之贵;比如锦绣一转身,就看见梅园外正有一紫衣男子在家仆的拥簇下翩翩而来。 那男子墨发紫衣,头戴金冠,五官更是如天神精雕细琢一般美艳绝伦,还有那一双菀若桃花的眼睛,大而修长,眼尾微微上挑,看的锦绣大脑发热,鼻血直流。 “姑娘,你怎么流鼻血了?!”红奴惊呼,连忙掏出帕子给锦绣擦鼻血。 红奴的惊呼声,吓的锦绣连忙收回视线;她心里懊悔死了,看帅哥就看帅哥吧!流什么鼻血呀? “奴婢去车里取水。”青奴道。 君扬连忙伸手试探她额前的温度,道:“应该无事,早知如此就该把王御医一同带来!” “也可能是最近补的过度,上火了吧!”傅音用手指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瞅着锦绣说。 “一定是,一定是,上火了!”锦绣接着傅音的话,给自己圆场。 只是看帅哥就流鼻血,人生头一遭啊!想当年追星追那么厉害的她也没有流过鼻血,一定是上火了! 一旁靠在树干上的木头,怀里抱着长剑,微蹙这眉望着那正朝这边来的紫衣男子。 第二十九章:来客 “主子,那边有几株绿鄂,听说是梅中极品,不妨我们去看看。”木头说道。 那紫衣男子正是当日掳走主子的清王温世轩,这人明显是冲着主子来的,一看就是不怀好意。木头心想道。 “绿鄂?!我只在书中看过,在那边呢?”锦绣很快被珍品梅花吸引了注意力,那男人虽美,可长了一张薄唇,锦绣不是太喜欢薄唇之人,她认为此乃是薄情薄义的象征。 “主子随我来。” 本以为能借此引开锦绣,不让她接近温世轩,没想到温世轩竟高声喊住了锦绣。 “锦绣姑娘,等一等小王!”温世轩喊着,小跑到锦绣身边,满脸讨好之色。 毕竟不是故意防着他,锦绣转身过来,后退一步,对他点了下头。 古人的那套欠身行礼什么的,她一点也不精通。 锦绣的发型一直都是高马尾,心情好了就在上面插朵小花或配个发簪,心情不好,就只用发带绑着,简单随意,她的衣服也大多是窄袖裙装,简单又不失美感,还有几分侠女风范。 “锦绣姑娘,小王失礼了,方才小王看见锦绣姑娘窈窕的身姿与这万千梅花相互呼应,看的小王神失不已,又见锦绣姑娘转身要走,这才鲁莽叫住姑娘,还请姑娘莫怪。”紫衣男子对她抱拳弯腰,有些像是作揖。 “无妨,告辞。”她向来不会与人聊天,尤其是陌生人。 锦绣说完,转身又要走,却又被那紫衣男子叫住了。 “姑娘且慢。” 锦绣绷着表情,转脸看向傅音:“你看如何是好?” 傅音给她个安心的眼神,然后开始跟紫衣男子客套:“敢问兄台是?” “放肆!这乃是堂堂清王,岂是尔等能称兄道弟的?”紫衣男子没说话,但是他身边的家仆狗仗人势的大叫起来。‘’ “四德,不可无礼,是本王未表明身份在先,怎能怪锦绣姑娘的兄长?”紫衣男子呵斥那家仆道。 或许不该称呼他紫衣男子了,改称以温世轩了。 “原来是清王殿下,殿下有礼了。”傅音也不表明自己的身份,他本是江湖人,对朝堂上的官员并不很待见,王爷也不例外。 “你算个什么东西?没看见我家王爷正在与锦绣姑娘说话吗?你出来插个什么嘴?”那狗仗人势的家仆又开始乱咬人了。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没看见我家哥哥正与王爷说话吗?你出来乱吠个什么?”锦绣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只是一个臭家仆,也敢这样跟傅音说话?真想一脚把他踹的远远的。 “四德,还不跟锦绣姑娘的兄长赔礼道歉?”温世轩垂着那双好看的桃花眼,训斥那家仆道。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还请......阁下见谅。”名为四德的家仆狠狠抽了自己两巴掌后,连忙给傅音鞠躬道歉,只是他不知傅音姓名,只好用阁下代称了。 傅音才不会理这种小人,高傲的扬起下巴,冷哼一声。 “锦绣姑娘,都是小王管教不严,还请锦绣姑娘不要放在心上。”这边,温世轩也开始跟锦绣道歉,本来要给失忆的锦绣留个好印象的,都被四德这厮给破坏了! “没心情了,我们回去吧。”锦绣不理他,王爷什么的,果真是不好招惹的。 这回温世轩没有再留她,而是没有来得急再留锦绣,就被一只不知从哪窜出来的黑猫给抓破了手背。 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 锦绣被猫吓的坐在了地上,下意识的抬起右手遮挡,却被抓破了手背,鲜血瞬间就淌了出来,疼的她龇牙咧嘴;红奴惊叫着去扶她,拿着那沾染着锦绣鼻血的帕子想继续为锦绣擦血;傅音心里的火蹭蹭的往上长,上去横抱起锦绣就往马车上去。 君扬和红奴连忙跟上去,只有木头临走时狠狠瞪了温世轩一眼。 他自小在暗卫营长大,十五岁那年被送进福王府,尽心尽力的保护着福王温玉柳,日子有惊无险的过着。直到有一天,王爷要他去保护新进府的锦绣姑娘,她是王爷喜欢的第一个女人,王爷对她无比用心,他暗自发誓,一定要拼了命的好好保护这位姑娘。 只是,天意弄人,他任职还未一月,他的新主子就被人掳了,还差点.....好在花馆主把她救了回来,尽管王爷没有怪罪他,他还是在王爷面前保证,日后定不会再让主子出半分差池。 于是,今年的最后一天,主子又一次在他眼皮子底下受了伤,还是那只九幽府信使所伤。 看来,他命数已到,是时候以死谢罪了! 马车往傅宅方向狂奔着,车内,君扬用炭火煮酒给锦绣清洗伤口。 温酒浇在血淋淋的伤口处,疼的锦绣差点一番眼晕过去。 傅音看她忍的直冒冷汗,就把自己的手伸到她嘴边,说:“咬住我的手,会好些。” 锦绣忍着痛,骂道:“咬你大爷呀!” “那你可别把自己的后槽牙给咬坏了!”傅音收回手,烈酒浇伤口的痛他也体会过,现在他都有点佩服这个除了吃啥也不会的锦绣了,她也不是没有长处嘛! 木头没有跟他们回傅宅,而是转道去了福王府,他要先禀报,再自杀。 马车很快回了傅宅,傅音没让锦绣脚沾地,又抱着她进宅了。 王御医在会客厅招呼客人,听到大门处有响动,出门一看,就看见锦绣那只受伤的手。 好家伙,真拿他是免费的就使劲用呢?这内伤才好就又添外伤,真是不让老头子闲一刻。 “这是发生了何事?锦绣丫头怎么又受伤了?”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王御医早就不称呼她姑娘了。 “御医伯伯不必担心,只是被小猫抓了一把,君扬哥哥已经为我清理伤口了!”锦绣苦笑着说道。 “锦绣姐姐,你回来了!”一个软萌软萌的声音从会客厅传来,接着一个瘦小的身影出现在会客厅门口。 锦绣定眼一看,这不是神山上的小道士,梵音吗! “梵音!”锦绣惊喜的叫到,然后从傅音怀里跳下来,直奔软萌小道士而去。 “姑娘小心些!”爱操心的青奴又忍不住嘱咐道。 “锦绣姑娘,别来无恙。”老道士师远也从会客厅出来,手里拂尘一甩,一脸慈悲的笑着。 第三十章:丢失 腊月初的那场大雪压倒了神山上的道观,观中的师徒二人失去了安身之处,百般无奈之下只好选择下山游历。他们先到了最近的音城,拜访傅铁城主,然后一路北上,终于在大年三十那一天进了京城,来到傅铁城主所指引的地方暂时歇脚。 会客厅里,大家各自入座,长者为大,师远和王御医坐在首位。 青奴和红奴得了君扬的吩咐出厨房准备晚膳去了,木头还没有回来。 “叔叔只管安心住下,左右后面的院子空着,全给您练药用!”傅音说道。 其实他从小时候就想把师远接到自己家里面,只可惜师远一直不答应,还总说与道观共存亡之类的话;现在好了,道观真的没有了,而师远为了小梵音,不可能真的要随道观而去。 “想我师远自打十岁入观以来,就没怎么出过远门,从未饱览过这大好河山,既然道观已毁,不如趁此良机,好好游历一番,也不枉来人间走一遭。”师远一手支着茶几,摸着下巴淡淡说道。 他这副样子,让锦绣一下笑了出来:“说的好像您多委屈似的,不过既然您想要游历山河,可不可以带我一个?” “小丫头片子,你去作甚?不寻找你那心心念念的夫君了?”师远白她一眼,淡淡说道。 “就是要去找他才跟你一起的,京城这个温玉柳我已经见过了,不是我要找的人。”锦绣解释着,她神色透着失望,心里还有一些酸。 酸,怎么不酸,她都把玉柳的样子忘了,心里能不酸楚吗? “如今天下分三国,三国之力互相牵制,而这三分的天下只有一家姓温的,那就是百宝国皇室,除此之外,再无其他,锦绣丫头,一切要随缘呐!”王御医喝着茶,悠悠的说道。 一时间,会客厅静悄无声。 锦绣坐在王御医的下首,怔怔的望着面前,她没有再看任何人,眼神是空洞的,呆滞木然。 她心里好闷,有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就那样任性的卡着。 她能说她把玉柳的脸忘了吗?她能告诉他们她实在是想不起玉柳的样子了吗?她能全盘托出她除了还记得玉柳的名字,别的什么都忘光了吗? 她不能,因为但凡他们知道一丁点,都会阻止她去找玉柳。 没有人跟她站在同一战线。 没有人理解她。 面前的这些人不过是她生命中匆匆过客,只有玉柳才是她生命根本,活下去的信仰。 她站起来,如失去灵魂的尸体一样,木然的走出客厅,任凭身后的人怎样呼喊她,她都无动于衷。 忽然,不知是谁拉住了她的胳膊,不知是谁的手在她脸上轻抚。 她鼻尖嗅到一股淡淡的清香,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意识渐渐丧失。 那是一片只有白色的苍茫大海,她漂浮在没有温度的海面上,看着眼前的苍白;她口不能言,眼不能闭,但意识却很清醒,她心里想着: 鬼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是我死了吗?还是被人给封印了?为什么脑子里也同这片白茫茫的空间一样,什么都没有呢? 有了有了,是那个臭和尚,他骗我说只要把血浸满玉珠项链,闭上眼,脑子里想着一个人的样子,再睁开眼就能看见他;可是我只看见三个模糊的人影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好像是还跟我说了话,说的是什么呢?呜里哇啦的听不清楚。 对了,那老和尚说.....是谁穿越来着?天啊!想不起来了,这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我怎么给忘得一干二净了?我是谁来着? 完蛋,我变傻子了,啥也记不得了! 傅宅,锦绣的房间里,王御医正在给她施针,已经一夜了,他和师远道长用尽了各种方法都没能使锦绣醒过来;天已大亮,他准备施完这最后一次就进宫去向皇上告老还乡,他年纪真的大了,医术也退步了,不然怎么连这种小昏迷都治不了? 锦绣的房间里并不止王御医一个人,还有傅音,君扬,师远师徒,温玉柳,龙岩,还有吊着一只胳膊的木头。 玉柳站的最近,他还是那套藏蓝色锦袍,同色的披风,他面部没什么表情,只是没有最初的淡然。 王御医终于把最后一套针灸法施完了,可是锦绣还没有转醒的迹象,连眼皮都不曾动一下。 “福王殿下,老夫真的是尽力了!”王御医颤抖着声音跪在玉柳跟前,磕头请罪。 而师远,他只会炼药,对医术并不精通,若是对他说明患者的症状,他还能对症下药,治上他一治;可锦绣偏偏是得了最难治的昏迷之状,脉平气稳,根本瞧不出有啥毛病,可她就是不醒,真是难办! “都下去吧。”玉柳淡淡说一声。 他是温玉柳,是锦绣一心要找的心爱之人,于情于理都应该是他陪锦绣。 王御医从地上起来,迅速收了扎在锦绣身上的银针,随大家一起出去了。 屋里生着暖烘烘的炭火,锦帛帷帐层层叠叠。 他望着像是睡着一样的锦绣,屈膝坐在床头,拿起锦绣的一缕头发在手中把玩。 “锦绣,我已经把九幽府在京城的分舵给灭了,原来他们是开青楼的,生意极好,客似云来,京城各官宅里,有多半妾室都是从那里出来的,她们是九幽府伸向四面八方的根,她们自以为隐藏的天衣无缝,可借颜只用了十天的时间就把她们全部揪出来了;我为你报了仇....所以锦绣,你就别怪我了,快点醒过来,快点记起我.....好不好锦绣?” 锦绣还在那片白茫茫的地方,她使劲望着眼前的白雾,努力的把脑海中那些连不起来的画面拼凑在一起,可无论她怎么拼凑,那些画面就是不往一起凑;每次都是刚凑在一起,下一秒画面们就像是飞入夜空中的烟花,碰的一下四散炸开。 “你姥姥的,就不能让我看完整吗?”锦绣破口大骂,噌的一下坐起来,然后身体就飞向了那些散开的画面。 她一点也不惊讶自己会飞,不过还是有些小欣喜的,毕竟能动了哈。 很快,那些散开的画面又被她收集在一块,像是拼图一样一块块的把它们拼凑在一起。 不过,结局还是一样,拼好了就散,散了就捡,捡了再拼;如此,不知重复了多少遍。 终于,她的耐心用完了,跪在白色的海面上使劲捶那些散落的记忆碎片,溅了一身的水花。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样玩我很有意思吗?我不过就是想找个人而已,他又不是大罗神仙,用得着这样防我吗?”她抱怨着,溅在脸上的水珠往下滴,她满肚子的火。 “轰隆隆~~~” 她膝下的海面形成一个漩涡,越来越大,吸走了那些记忆碎片,也把她吸了进去。 “快点记起我好不好?你若是记不起我,我就粘着你,就像当初你粘着我一样!”玉柳手里握着锦绣的头发,望着还在昏迷的她。 就如他期盼的一样,锦绣睁开了眼睛,猛然睁开,睁的很大,一脸惊恐。 他愣愣的望了她好一会,终于接受这不是他的幻想,于是鼻子一酸,低头轻泣了起来。 在他愣的那一会,锦绣也在看他。 她心里活动是这样的:这个帅哥是谁?cosy吗?好逼真!衣服好华丽!人好帅!咦咦?他干嘛低头啊?让我再多看一会儿嘛! “你,你哪个漫展的?”她开始跟这位帅哥搭讪,如此绝色的男人可不能错过搭讪的机会。 “你说话还是这么让人费解.....”他嘤嘤的哭着,哭着说着。 第一章:我是来做侠女的 他哭着脱掉鞋,爬上床,钻进锦绣的被窝里。 “哎!哎!这位帅哥!有...有话好好说,别、别、别....那什么我还是......你等等,你等等.....”锦绣被雷的语无伦次,哪有刚见面就上床的?这也太快了吧! “我姓温名哲,字玉柳,年方二十三,无妻无妾,家大业大,而且还有一颗爱你护你的心,不管你是上房揭瓦还是下河摸鱼,我都陪你一起....锦绣,锦绣....”他在哭,但是笑脸;他边说,边紧紧搂着锦绣,头放在她的肩窝,一幅娇羞的女儿态。 “你这是在说台词吧?”锦绣紧张的身体绷的老紧了,动都不敢动。 “我们时间还长,你可以慢慢了解我.....”他还在哭,收不住了。 “啊?啊??”锦绣张大嘴,脑子好像短路了,接触不良啊! “呜呜呜呜呜呜.....” 后来,玉柳每每想起这一天,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为什么他要哭啊?还哭得一发不可收拾,还像女人一样窝在锦绣的怀里,还被那么多人看见;叫他堂堂福王的脸面往哪里放? 坐在院里那棵梅花树下的女人叫陈锦绣,她失忆了,把人生一半的记忆都丢了。 是前半生的记忆。 她不知道自己来自何处,只知道她是要找一个人,至于什么人,长什么样,是男是女,年纪多大,身上可有特征,她都给忘了。 不过她还知道自己的名字,就算她不知道,也没什么关系,因为这院里的人都是认识她,了解她的,甚至还知道她要找什么人,叫什么名字,是男是女,年纪多大,身上的特征。 可是没有人告诉她,因为但凡提起一个引子,她就像走火入魔了一样,头疼难忍。 所以,这件事成了大家共知的秘密,成了禁忌。 她仰头看着满树粉红色的梅花,手里抱着套着花布袋的汤婆子,思考着人生意义。 “我到底要不要去找?”突然,她收回视线,转头望着身侧站着的一排男人。 这个问题从她醒来就在问,一直问了两天。 这排男人清一色都是美男,有贵族型,有侠士型,有书生型;他们不是在cos什么角色,而是正儿八经的贵族,侠士,书生。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锦绣才不会如此转牛角尖,思索自己是如何知道cosy的呢! “找什么找,无凭无据的去哪找?”站在中间的那个穿一身暗红色衣裳的美男侠士,傅音说。 “既然他托梦给我,就是要我去找他,万一因为我没有去找他,他因此而死,怎么办?”锦绣望着中间的美男侠士,认真的说。 侠士和书生齐齐探头望向最前边的贵族,希望贵族能给个话。 贵族望望那俩人,然后转头看着锦绣说:“你想去哪找?” “好!”锦绣大声说道,站起身来,背对着他们往前走了两步:“先沿着河找,找不到再沿着山找,我就不信,找不到那个龟儿子!” “噗嗤!”侠士和书生很没义气的笑出声来。 而贵族,黑着脸,头上拉下三根黑线。 锦绣还是以前的锦绣,就是没了记忆,没了内涵。 不过,贵族,侠士和书生很有信心,他们坚信,凭他们的涵养,知识和宽阔的眼界,一定能把没有内涵的锦绣变成有内涵有修养的大家闺秀。 锦绣回头望望那两人正捂嘴偷笑的侠士和书生,也跟着笑起来。 “锦绣姐姐!”小梵音从圆门处走进来,他手上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 锦绣连忙朝他走过去,把汤婆子放在地上,接过梵音手上的托盘,蹲在梵音的面前问道:“这是什么?怎么你端?万一烫到了呢?” “这是清心醒脑的药,师父让你把它给喝了,至于为什么是我端,因为青奴姐姐在准备膳食,红奴姐姐在收拾屋子,木头哥哥在生火,龙岩哥哥脚扭了,御医爷爷在帮他做推拿,就只有我在闲着。”梵音看着与自己一般高的锦绣,一字一句的回答道。 “真是个乖宝宝,我这就喝。”锦绣说着,把托盘放在地上,端起碗就把里面的药汤一饮而尽。 “呸呸!呸呸呸!奶奶的!苦死我了!”喝完药汤的锦绣龇牙咧嘴,五官都拧到了一起。 “锦绣姐姐,你不是要做侠女吗?侠女是不怕药苦的,表情也不会这么狰狞。”梵音一边说,一边拍她的肩膀,拍完了还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两颗糖递到锦绣面前。 锦绣把那两颗糖全部填到嘴里,左右腮帮子各含一个。 “那是她们会武功,我又不会武功!”锦绣伸手捞起梵音,抱着他站起来。 梵音已经八岁,男女七岁不同席。 “锦绣姐姐,男女授受不亲,快把我放下来!”梵音红着脸挣扎着。 “都是江湖儿女,咱们不拘小节,再说,你是个孩子,没有这男女不亲之说,晚上我还想让你跟我睡呢!”锦绣抱着他,朝梅树下走。 梵音的脸更红了,红的像煮熟的虾子,头顶还呼呼冒着热气。 其实现在梵音脑子里还有一幅比较香艳的画面,就是在锦绣的大床上,锦绣只穿一件肚兜,是梵音最喜欢的藕粉色,而梵音枕着锦绣的腿,听她讲故事。 现在梵音不止脸红了,他全身都红了起来。 “锦绣,男女有别,梵音已经八岁了,你快别逗他了!”君扬上前从锦绣怀里把梵音接过来,说道。 锦绣很听书生的话,前天刚看见这个书生时,锦绣就觉得他很温暖,让她忍不住想靠过去。 “君扬哥哥,你要多给我普及咱们这里的人文风俗,免得我以后不知道,闹出笑话。”锦绣很自然的把手放在君扬的胳膊,就连叫他哥哥都是脱口而出。 “我也可以,我自小长在京城,这里的人文风俗我比他清楚。”玉柳走过来,把锦绣的手拿过来放在自己手里。 锦绣看着自己的手被贵族握在手里,贵族的手很暖,比汤婆子还暖,暖的锦绣的脸都红了。 “那,那什么,就,就有劳你了。”锦绣不敢抬头,说话还结巴。 她紧张,或心虚时,都会结巴。 “嘴巴还苦吗?我知道城里有家甜水铺子,今儿都初四了,应该开门了。” 他们像是在挣什么似的,傅音也不甘示弱,上来抓住锦绣的胳膊就往圆门处走。 “啊?哦!”锦绣有些跟不上这些人的节奏,她向来随和,只要不挑战她的底线,一般她是不会反抗的。 “你们也一起来呀!”锦绣叫上贵族和书生,虽然这三个人跟她都是朋友,但她一点也不喜欢单独跟某个人在一块,可能是尴尬吧! “肯定的!”玉柳低语一声,大步跟上去。 君扬望望他,又望望怀里的梵音,也连忙跟上去。 第二章:世子伯俊 “绣绣!” 刚出了傅宅就被一个陌生男人拉住胳膊的锦绣,此刻是欲哭无泪。 不用再介绍了,这是一个相貌英俊的男人,身后还跟着若干青衣家仆,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少爷。 他的眉眼与轮廓和锦绣有些像,身材伟岸,衣袍华美。 为什么总有这样那样的男人来与她套近乎?难道她真的傻到一无所知吗?连自己所认识的朋友,兄弟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大哥,您又是哪路神仙啊?我最近失了忆,能不能先报自己的大名再与我相认?”锦绣干嚎着道。 抓住她胳膊的男子很欢喜,两眼放光的望着锦绣说:“大哥就知道一定会找到你,绣绣,你还记得大哥是不是?” 锦绣能听明白这人说的话,可又不理解其中的意思,她像身边三位美男投去求救的眼神,希望这三位能给她提个醒。 “阁下,想必您是认错人了,锦绣乃是在下的未婚妻,她本是孤苦无依的孤儿,并没有直系亲属,请你自重!”玉柳伸手一揽,另一只手再把那人拉住锦绣胳膊的手给打掉,霸道的宣示着他与锦绣的关系。 “未婚妻?!”那男人不解了,怎么与得到的情报不一? “呵呵呵。”锦绣干笑两声,她想把玉柳给推开,虽然这家伙是在帮她解围,但也不能开这种玩笑啊!她还不想结婚,不想成家呢!她肩负的使命还没有完成呢! 只是,她不但没有推开玉柳,反而被越抱越紧了。 傅音在一旁看的直皱眉,虽然这个凭空冒出来想与锦绣套近乎的男人让他很是反感,可温玉柳如此不讲理的硬说锦绣是他的未婚妻,这让傅音更为恼火。 “家里与你订的有亲事,你怎么能私自与他人订婚呢?”陌生男人不乐意了,他千辛万苦,千方百计的想要找到她,带她回府,给她所有人都梦想的荣华富贵,怎么到头来会是这样? “我,我不是你妹妹啊!”锦绣与他说,带着歉意。 “如此鲁莽的出来认亲,你到底是何居心?”傅音上前站到锦绣身边,眼神像刀子一样望着那个男人。 “你是我嫡亲妹妹锦绣,我们的左臂都有一朵牡丹胎记,这一点就能证明我不是鲁莽认亲,锦绣,真的是我寻找多年的亲妹妹!”那男人红了眼眶,说着竟不顾严寒的天气扒了自己的衣裳,露出左臂上的鲜红牡丹花胎记。 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 鲜红牡丹,那不是万象国陈丞相的家族族徽吗?这男人莫不是陈丞相的世子陈伯俊? 锦绣下意识的拧着眉,别人不知道,她自己还不知道吗?自己左臂上的牡丹胎记,从小跟到大的胎记。 “我真的没有家人吗?”锦绣抬头望着玉柳,她有些伤感。 这几日,他们跟她说了很多关于她以前的事,可从未提起过她的家人。 “你从天而降,身披五彩光华,乃是仙子临世,我与师远道长亲眼所见,有家人也是九重天上的神仙,还轮不到丞相家的世子来乱认亲。”傅音望着那男人,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原来是陈丞相家的世子,是本王眼拙,竟未认出世子,早就听闻世子不畏辛苦,五湖四海的寻找妹妹。”玉柳打起官腔,浅笑着与那男人客套,不过他话锋一转,颜露寒光,脸上的浅笑也随之不见:“只是,你不该打本王未婚妻的主意,更不该听信七弟的谎言缪语!” 那年,老七温世轩只有十岁,跟着百宝国使团前往万象,送去新年回礼,在万象国宴上,结识了只有五岁的相府嫡女;女娃娃长的如花似玉,一颦一笑都深深印在温世轩的心里;少年世轩回国后第一件事就是求父王赐婚与他,叫他成年后娶万象国丞相嫡女为妻;身在九五高位的皇帝怎能听信一个小孩子的话,但是世轩递上去的一封国书引起了皇帝的重视,随即拟旨两份,一份交给世轩,一份让宦官飞速送去了万象国。 从此三国皆知,百宝国七皇子与万象国丞相嫡女有了三媒六聘的亲事。 只是后来,年芳七岁的相府嫡女被贼人掳去,万象国皇帝派出大量护卫都未将其找回。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只有相府小世子不畏辛苦,带着家仆走遍天下,发誓要找回自己的妹妹。 手足情深,不过如此。 老七曾作出天理不容的禽兽之事,想必他也知道锦绣左臂上的胎记。 曾经,锦绣穿着王府丫鬟的衣裳,站在他的书桌前,道出他身上隐秘之处的胎记,还指着自己的左臂说,有个差不多的。 “福王,如果你是真心对待绣绣,就该让她认祖归宗!”那男人....呃,似乎该称呼他为伯俊世子了,伯俊世子也不甘示弱,他深知若要让绣绣心甘情愿的跟自己回去,不是一日就能办成的事,可既然对方都挑明了身份,自己当然不能输了气场。 锦绣旋身离开玉柳的怀抱,然后挎住君扬的胳膊大步走开。 “咱们去喝甜汤,此事还是交给玉柳吧!” 家这一词,她刚才确实动了心,只是,她还肩负重任,怎能被家这个字眼所束缚。 “恕不奉陪!”既然当事人都走了,他还留下干什么。 玉柳礼貌性的抱拳,毕竟世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不是他怕,而是不能坏了两国的友谊,就暂时先望了他神经病时偷玉玺那段。 糖水铺子在傅宅往西南的两条大街外,他们不止开了门,生意还不错。 锦绣他们上了二楼的雅间,点了五碗一级糖水,还另点了糯米团,栗子糕,鲜花饼之类的点心。 锦绣的吃相还是一如既往的狂野,虽然她是个成年女子,却依旧不要脸的跟梵音抢那栗子糕吃。 可她,竟抢不过一个刚满八岁的孩子。 “你竟然会武功?!”锦绣举着筷子,惊讶的看着软萌软萌的梵音。 “这有什么,我可是神山道观唯一的传人,不会写防身之术,将来怎么把道观发扬光大,恢复三十年前的盛名。”梵音吃着栗子糕,一点也不谦虚的说道。 第三章: “三十年前的盛名?道观不是都塌了吗?而且不是只有你们师徒两个吗?三十年前你们师徒两个很厉害吗?”锦绣像傻子一样的问梵音这么多不经大脑思考就说出口的问题。 梵音差点把夹在筷子上的栗子糕弄掉:“三十年前没有我!锦绣姐姐,你不仅失忆了,还失去了基本的谈话常识,我今年才八岁好不好!” “哦哦,我口误,那你给我说说三十年前神山道观是怎么盛法。”锦绣想听故事,她放下筷子,连糕点都不吃了。 “就是弟子很多,师父很多,钱很多,名声很大咯。”梵音把栗子糕塞到嘴里,鼓着腮帮子口齿不清的说着。 “切,你不是一样,失去了谈话的基本常识,说的一点也不动听。”锦绣没有听到生动贴切的往日神山,有些失望。 “三十一年前,九幽府刚刚崛起,他们擅呼风唤雨,擅蛊惑人心,擅制毒;唯一能打响他们名声的方法,只有灭掉名气最盛的神山道,所以,在神山道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他们得手了,将近千人的师徒毒杀干净,那些游走天下的道长们,也被他们逐渐清理完毕,若不是师远道长远在海外,恐怕也遭毒手。” 这是傅音说的,虽然这些都是他从父亲口中得知,但也好像是亲眼看见一般。 “九幽府?”锦绣是第二次听说这个名字了,第一次是她刚醒来时,玉柳跟她说的。 她望了玉柳一眼,她心里清楚这是个邪教。 “但外人一点也不这样觉得,他们只认为是我们神山道研制出一味能散播瘟疫的药,从而毒死了山上全部的人,就连山下的那些无辜村民也被毒死,后来又把这毒药传成了诅咒,咒死了那些游方的师兄们。”梵音望着盘子里的点心,愤愤说道。 “如今的九幽府在百宝国已是根深蒂固,我虽清理了京城这块,可别地的树根依旧根深蒂固。”玉柳说着,眉心也跟着蹙到了一块。 “那你可以去向你父皇请旨,去别地继续把树根啊!”傅音瞅了他一眼,幽幽说道。 玉柳抬眼望向他,由于碍于锦绣,只好用眼神说:“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 傅音对他幼稚的眼神体会的丝毫不差,然后回眼神过去:“现在我们是公平竞争,我可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啪!”玉柳噌的一下站起来,唰的一下一掌拍到桌面上。 傅音怎么示弱,也噌的一下站起来,冷眸看着玉柳。 一幅剑拔弩张的干架架势迅速拉开。 “好好的,你们俩这是要干嘛啊?”锦绣被他俩弄懵了,小心脏也被吓了一大跳。 “有话好说,有什么事不是一顿糖水能解决的,坐下坐下。”君扬做起和事佬,一个是他敬佩的王爷,一个是自己兄弟,他能偏向哪一个?哪一个都不能! 有了台阶下,傻子才不坐下。 只是锦绣这会有些疑惑了,她看着眉清目秀的君扬,他刚才那句话,她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君扬被她看的有些怀疑自己刚才的决定了,难道阻止他们打架是错的吗? “我......”君扬开口,却找不到能重新让他们打架的借口。 “君扬哥哥,做的好!”锦绣冲他竖起大拇指。 君扬出了口长气。 喝完糖水,吃完点心,一行无人便打道回府了。 年后的天并不怎么好,时而有太阳,时而阴云遍布。 回到傅宅,锦绣在房里待了片刻,清点了一下首饰,把那些画卷也都逐个展开看看。 都是些风景丹青,应该值不几个钱吧! “姑娘。”青奴端茶水进来。 “嗯,青奴,端的什么?”锦绣瞅她一眼,然后低头接着看那些画。 “是清心茶,师远道长专门给姑娘配制的。”青奴把茶盏端给锦绣,从厨房到锦绣的屋子,路虽不远,但天寒,茶温渐凉,刚好可以喝。 “苦不苦?”锦绣放下画卷,伸手接过来,掀开茶盖子,问道。 “微苦,不似药汤那般。”青奴说。 锦绣点头,然后将茶盏凑到嘴边,浅嘬一口,有股清香味,好像松叶;她又一饮而尽,后味是有些苦,不过还好,在她的忍受范围内。 “青奴,哪里有地图?或者有介绍地形的书?”她问。 青奴接过她手中的茶盏,说:“老爷的书房应该有,要奴婢去借两本吗?” “不用,我自己去找。” 君扬的书房藏书量惊人,锦绣还在王府的那段时间,这傅宅只有他一个人住,他每天除了看书就是买书,京城的各家书店他都去过。君扬爱看书,不论是正书还是杂书,他都喜欢看。 “君扬哥哥,我来找两本书,你忙你的,不用管我。”锦绣进来时,这样对君扬说。 君扬那时是坐在书桌后正在看一本广济杂谈,是一本描述风土人情和关于奉信神鬼的书,锦绣说不用管她,他也就坐着没动,只说了句:“若是有何不懂之处,尽管来问我。” 于是,只是呼吸之间,锦绣就捧着一本书走到了君扬跟前。 “说我不识字吧,可我脑子里的字成千上万,若说我不认得字吧,但这书上的字我愣是看不懂几个。”锦绣说。 当然了,身为从未来来的穿越者,是没几个能看懂这些繁体字的,何况锦绣还是高中文凭。 君扬看看她手上捧的书,跟她说道:“这是朝间论,里面写的是历代清官所做之事,所说之话。” “哦,我还以为是写时间的书呢,怪不得内容这么生僻难懂。” “锦绣想看什么书,我可以推荐几本给你。” 君扬放下手中的书,仰脸望着锦绣,脸上是如春风般沐人的微笑。 “想看描写地形的书,最好有配图。”锦绣望着他,说。 他起身,去第三排的书架第四层取下两本本蓝皮书拿给锦绣。 “这本书叫广地记,类归地理,主要描写大山大河;这本叫地图,里面全是地形图,你且慢慢看,有不懂之处,可以问我,就在这看。”君扬把那两本书交给她。 “好,谢谢君扬哥哥。”锦绣接过书,书桌前靠墙的位置放着两张紫檀太师椅,锦绣就在那坐下了。 她先看了那本带图的,黑白绘本,没有彩色的看着过瘾,一页一页的很快就看完了;看完地图,她又拿起那本广地记,结果一打开,傻眼了,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繁体,锦绣根本不认识几个! 她悄悄抬头看看君扬,他正认真看着手里的书,丝毫没有被锦绣打扰到。 怎么办?我要叫他吗?这才过了没一会儿,他会不会烦自己? 可是,要了解地形才能清楚自己要去哪找他啊!这字都不认识,怎么了解地形? 要不要叫他? 锦绣心里纠结的不行,她很怕麻烦人,君扬看书看的那么认真,肯定不想被打扰。 天啊噜! 第四章:美人把酒 终于,锦绣不再扭捏,她惦着裙角,迈着小碎步走到君扬身边。 “君扬哥哥,要不,你就给我讲解一下全书,我真看不懂几个字,哦并不是我不认识字,只是这字跟我原来学的不一样,他们笔划太稠密了...”锦绣解释着说。 君扬把书接过来,看看书里的字,又看看绞着手指的锦绣,不由得扬唇一笑,道:“无妨,我都懂。” 君扬不仅给她解释了那本书的意思,还教她临摹字帖,多写字识字。他觉得,字这个东西,不管男女老少,都应该认得,方便自己也方便他人。 “怎么突然要学认字?”午膳时,傅音听君扬说起上午的事,便问锦绣。 “此番寻他,要走千山万水,身无长处的我,总要学些技能来防身吧,就算学不会,也得了解地形呀!”锦绣拿着筷子,夹了一块鸡肉,说完,就开始吃起来。 一个他字,弄的其他人皆是面面相觑,尤其是玉柳他们仨,相互望一眼后,派出玉柳为代表,开始盘问锦绣。 “一个不知道姓甚名谁的人,你要去哪里找寻?不准去!”玉柳微蹙眉,很是不悦。 锦绣望他一眼,没理他,继续吃鸡肉。 “我在与你说话!”玉柳感到自己的权威受到了藐视,于是又怒斥一声。 锦绣啪的一下放下筷子,瞪回玉柳:“这位王爷,你只说是我的朋友,又不是我的父母,凭什么管我?还有,当初是谁在我被窝里说,不管是上房揭瓦还是下河摸鱼,都全力支持我的?” “......”锦绣的一通话,噎的玉柳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在坐的各位也都统一停下手中的动作,齐齐望着满脸怒气的锦绣。 这笨女人要找的人就是他,可她偏偏给忘了,还要扬言走遍千山万水再去找他一次;身为当事人的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看她走冤枉路?现在可好,自己的态度才刚刚强硬一点,就被她给讨厌了~~~呜呜呜~~~ “我也是不想你走冤枉路.....”玉柳尴尬的解释着,刚才的权威什么的,一下消失不见。 只是一个委屈的表情,锦绣心中那些不满的火气嗖的一下全部消失。 怎么这个温玉柳一幅委屈受冤的样子,就让她心疼不已?是因为她的花痴毛病又犯了吗? “算了,不跟你一般见识。”锦绣撇过脸不再看他,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不过她扒拉几口饭后,又抬头对玉柳说:“找他,我势在必行,不管你支持与否。” 锦绣的决定让各位再次齐齐看向她。 这一顿饭吃的,除了锦绣,其他人都无比闹心。 饭后,锦绣说要去继续看书,这回君扬没有陪同,而是笑着说,要是又不懂的地方,就来问他。 于是,在傅音的房里,他们三人首次聚在一起。 “你们说说,到底用什么办法才能让锦绣留在京城?”玉柳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双手背在身后,不停在踱步。 “放着安稳的宅子不住,非要出去风餐露宿,且不说这个,就是他,锦绣就算是踏遍三国,也不可能找到!”傅音与君扬坐在中堂下的软塌上,傅音扶额,说道他时,目光朝玉柳投去。 “不如,我们把实话跟她说了吧!”玉柳停止踱步,停在他们二人面前,说,他也是急的也是没了主意。 “说了实话只会惹她头痛,过了之后,也不会记得半分。”傅音一点也不同意这个办法。 “其实,我觉得还不如陪她走一遭,就当是游山玩水了。”君扬望着他们说。 “早知道她是认真的,就该在第一时间扼杀她这个念头。”傅音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游山玩水未尝不可,他担心的是,无功而返,锦绣恐怕会很伤心。 玉柳瞅了君扬一眼,远离京城也未曾不可,一来可以免去夺嫡之争,二来,还可以和锦绣单独相处,撇开这两人碍事的。 玉柳这一想,竟不自觉笑了出来,随后他便说:“那就由本王保驾护航,陪着锦绣游山玩水。” “你想得美!”傅音不再揉太阳穴,他激动的把手一收,指着玉柳说道。 “什么叫做本王想的美?锦绣本就是来找本王的,本王与本就是恋人,由本王陪着她,有何不妥?”玉柳摆出自己的身份,示意这些贫民主意自己的身份地位。 无疑,玉柳的话彻底惹恼了傅音,他一个箭步上去,抓住玉柳胸前衣襟,怒道:“你还有脸说这些?锦绣之所以变成今日这样,是拜谁所赐你心里最清楚?若不是看在锦绣的份上,我早一脚把你踢回王府了!你根本无法保护锦绣,还想再次自私的把她据为己有,今日我傅音在这把话表明了!只要锦绣一日未想起你,她就不属于你!我劝你最好认清事实!” “.......”玉柳无话可说,因为如今的锦绣,确实是他一手造成,确实是他让锦绣凭白受了这场无妄之灾。 他用力掰开傅音的手,踉跄着出了傅音的卧室。 若是他当初没有接受锦绣,强行控制住自己的心,锦绣会不会就不会失忆?就不会吵着闹着要找那个虚无的他...... 终归是他太自私。 他披着一身孤寂落寞的身影往大门走去,锦绣拿着书从君扬书房出来,刚好看见这一幕。 飞檐廊下美人影,万莫寂俱于一身,说的大概就是现在的温玉柳吧! “玉柳?”锦绣叫住他,可能是玉柳钻过她的被窝,一瞧见他伤心的背影,她就忍不住心疼。 玉柳茫然回头,看见一身青色衣衫,身披同色披风的锦绣,她站在廊下,手中还握着蓝皮书;她柳眉微蹙,神色似乎有些紧张。 他扬唇,苦笑着;如今的锦绣,心思剔透,没有半点杂质,甚至把找他都当做一种责任;而他夹杂的私心又怎能去亵渎她? 他收回视线,转身过去,迈着沉重的脚步朝大门外走去。 锦绣快步追上去,她没思索那么多,第一反应就是要追上去,甚至还想抱一抱他。 “去喝酒吧!突然好想喝酒。”她追上玉柳,与他并肩往门外走。 玉柳不解的望着她,还有些惊讶。 锦绣望望他,讪讪一笑:“中午我不该那么说,有些辜负你的好意了,当做赔罪,我请你喝酒!” 瞧见锦绣的笑脸,虽然是难为情的那种,他当真是眼前一亮。 原来是他庸人自扰了,他们只是各持己见,根本没有问过锦绣的意思。 “美人言请,某莫敢不从。”他一扫满身阴霾,扬唇露齿,唇红齿白。 第五章:暗箭难防 双马并驾的青布马车里,锦绣吃着杏仁看着书,青奴坐在她身侧钻研一幅绣图,红奴在她另一身侧给她剥杏仁。 出城已十里,年后,初春严寒,天空虽高挂着太阳,可与冬日并无二异,依旧是滴水成冰,冷的要命。 初四下午,锦绣与玉柳在最春楼喝酒聊天,正喝的高兴,突然瞧见那什么世子带着一帮家仆直冲而来,其实也不是锦绣排斥他,她还有大业尚未完成,怎能与这些人纠缠不清,于是就拉着玉柳穿窗跳出,慌忙跑了。 那是一楼,跳窗而出也摔不坏人的;锦绣跟玉柳一路小跑回了傅宅后,就宣布要在初六早上出发寻人,不管发生任何事都阻拦不住她的寻人大业。宣布完后,她就开始吩咐木头为她准备车马,自己也回放收拾些随身物品,还差青奴把她的珠宝玉器全部拿去钱庄转换银票。 马不停蹄的收拾了一日,果然在第二日早上,主仆四人登上了青布马车;若问贵族侠士和书生?贵族家大业大,怎能说撂就撂,而侠士和书生,书生要参加今年秋讳,要想金榜题名,必得寒窗苦读,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游山玩水之类的,就只能想想了;那侠士,自命为锦绣的护花使者,锦绣在哪,他就在哪自然是在后面那辆马车上了,喏,就后面那辆稍豪华些的全木马车,车身全是促榆木的,结实耐用,风吹不坏,雨淋不坏,乃是上品马车。 他没在车内,而是与车夫同坐,眼睛望着前面那辆用青布遮住的马车。 “男女有别,请傅公子自重!” 在他要登上那辆青布马车时,锦绣竟然学起深闺小姐那套舆论,对他说了这样的话。 男女有别,当初从神山下来时,你为何要紧抱着我的胳膊死也不撒手啊?这回知道那女有别了?真是活活气坏人! 傅音心里不由得要发怒,他觉得自己都能直接穿过那车壁,看到锦绣在里面嘻嘻哈哈的胡乱笑着。 突然,前面的车停了下来,他们的车也跟着停下来;不一会,锦绣便从上面下来了,傅音见此,也连忙从车上跳下来,快步追上去。 “发生了何事?怎么不在车上坐着了?”傅音追上她问。 锦绣并没有停下,只是望他一眼,淡淡笑着说:“车上太闷,今个阳光这么好,我出来走走。” “那我陪你。”傅音说。 “嗯。” 才初春,天气尚未回暖,树林里秃枝枯叶,脚下遍地黄草,略显荒凉;路上有行人三两与他们擦肩而过,皆是粗布糙衣的平民百姓;锦绣觉得好奇,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傅音.....”锦绣收回视线,说。 “嗯。”傅音点一下头,道。 “我觉得,咱们应该把君扬哥哥带出来。”她说。 “嗯?此话怎讲?”傅音不解,转头问她。 “君扬哥哥一个人在京城举目无亲,我怕,要是万一那世子找上门来,会欺负君扬哥哥。” 其实,这才是她下车的原因,她看书看了一半,左眼皮老是突突的跳,心怎么也静不下来。 “君扬从不与人交恶,那人是世子,应该.....” 一支利箭破空而来,嗖的一声直扑傅音。 傅音旋身,拔刀砍断那剑,身护着锦绣,静心听着四面八方的动静。 “没伤着你吧!”锦绣见那断箭落地,才反应过来,有人要害他们。 木头也迅速下车赶来,手里握着的刀随时要拔出来。 他们一前一后把锦绣护在中间,敌人位置未明,不可掉以轻心。 “来者何人?躲躲藏藏,算什么英雄好汉?”傅音大喝一声,底气十足。 傅音话音未落,又有数百只利箭从同一个方向冲刺着朝他们而来,傅音和木头运气举刀快速朝那些利箭砍去。 锦绣望着那些射空的剪,没土三寸由于,若是射在人身上,疼也会疼死,随之,她脑子轰的一声,一声君扬哥哥脱口而出。 “我们要回去带走君扬哥哥,我怕他有危险。”锦绣在他们身后,焦急的说着。 “现在有危险的是我们,锦绣,好好躲在我们身后,不要乱动。”傅音一边砍落那些剪,一边说。 百只利箭很快落幕,幕后凶手终于现身。 为首的人骑着白色大马,他身后跟着一众乌泱泱的人。 这人,他们都认得,是万象国丞相世子,陈伯俊。 “绣绣,哥哥来接你了。”陈伯俊笑着,声音轻柔,好像真是一个疼爱妹妹的大哥哥。 “如此方法接人,真叫我大开眼界。”锦绣从傅音身后走出来,冷笑着望着陈伯俊。 “让妹妹受惊了,只是哥哥这样做,也是逼不得已,还请绣绣你不要怪罪哥哥。”他坐在白马上,居高临下。 锦绣不想跟他废话:“我有要事要办,请你不要胡搅蛮缠。” “绣绣!你为何不能体谅一下为兄?为兄寻你这么多年,为的就是我们阖家团圆,难道,你就不想念父亲母亲?不想念我们这些兄弟姐妹吗?“”陈伯俊说的动情,眼眶都红了。 可是他在锦绣眼里,依旧是如同过路陌人一般,泛不起半点同情。 “把人带上来!”如同换脸谱一般,陈伯俊冷下声音,对家仆说道。 他的家仆从后面架出一个血淋淋的人来,往陈伯俊的白马前一丢,有各自退回队伍。 从他说把人到出来的那一刻起,锦绣的心就莫名其妙的揪在一起,当她看到那个浑身是血的人时,倒抽的冷气差点回不过来,一口憋死过去。 那人......不就是吴君扬吗? “君扬哥哥!”她提不上来气,叫他的声音也细弱如蚊。 “君扬哥哥!”她这一声如山洪暴发,惊得林中鸟群飞起。 她跑过去,泪似雨下,她不敢动君扬,他身上都是血,气息奄奄。 “君扬哥哥......”她双膝跪下,她仰头,望着那白马上的人:“你如此对他,还想让我跟你回去!做梦!” “为兄不杀他,已是施恩,休要为这等卑微之人流泪,不值得。”陈伯俊下了马,上前扶起锦绣。 锦绣没躲,随他的力站起来后,甩手一耳光重重打在陈伯俊脸上。 “世子!” 他身后的家仆惊呼,谁也没想到嫡小姐竟然有如此胆魄,竟敢当众人的面打世子耳光! “绣绣?”陈伯俊也不可以思议,为何?为何一向乖巧可爱的妹妹竟然会给他耳光?一定是这些百宝国的贱民唆使她的,一定! “把这些人全部杀光,一个不留!”他恶狠狠的瞪着傅音他们,好像是来自地狱的生命收割者,身上散发着无尽的死亡气息。 “谁给你的胆子?”锦绣上去抓住他的衣襟,她个子矮,即便是惦着脚也不能与他平视。 “你若敢动他们一根手指头,我就死在你面前!”锦绣怒火中烧,眼睛里都快喷出火了。 此时,她竟恨起自个儿了来,恨自己没有一技之长,哪怕连心计都没有,只能糯软的以死相逼。 “若我放了他们,你是不是就会跟我回家?”死神之气褪去,此时的陈伯俊就是一个爱护妹妹的好哥哥。 “放了他们,永不得伤害他们,我就跟你回去!”锦绣甩开他的衣襟,撇过头,忍住眼泪。 “好!只要绣绣你肯跟我回去,我绝对不会再伤害他们!”陈伯俊欣喜若狂,连忙应到。 “退后一里,我要跟他们告个别。”她屈身抱起昏迷的君扬,搂着他的上半身在怀里。 第六章:泪别君子 陈伯俊带家仆后退一里,一里那么远都看不清绣绣了。 木头和傅音跑过来,看到满身是血的君扬,傅音连忙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青色的小药丸,蹲下身给君扬喂了进去。 “这是护心丸,能护住他的心脉,不让污血侵入。”傅音解释给锦绣听。 青奴姐妹也从车上下来,她们掀了一丢丢车帘子的缝,看到了刚才的那一幕,马车距离那些人又近些,她们听到了锦绣与那人的对话。 “姑娘,你不要跟那个人走,他们都是坏人,不可去呀!”青奴从车上下来,便哭着扑倒锦绣身边,哀求着她。 “主子糊涂,怎可擅自答应他?”木头怒道。 “没事,只好你们安全,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是心甘情愿的。”锦绣对他笑笑,这个笑容里,包含了多少不甘与辛酸。 “你当我们都是吃白饭的吗?练了这么多年的武功全都喂狗了吗?”傅音也怒,为什么锦绣从不与她商量?在福王府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这女人到底有没有拿他当回事啊? “是我先斩后奏了,傅音你别生气,他们毕竟人多势众,你们俩又不是神仙,若真打起来,累也累死了......我.......”锦绣说着,再也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 她边哭还边说:“我不想你们受伤.....君扬哥哥受伤我都要心疼死了...呜呜呜.....你们要是再受伤,我的心都不用要了.......傅音....都是我的错,都怪我....我们应该带上君扬哥哥....呜呜呜....早早的就离开这里.....呜呜呜.....” 她这么一哭,他们的怒气就全消了。 “姑娘....姑娘不怕,还有我们姐妹陪着你.....”青奴和红奴也在哭。 三个女人一起嘤嘤的哭着,哭的那两个大男人手足无措。 “青奴红奴,你们不能去......那是龙潭虎穴,我怎么能连累你们姐妹。”锦绣稍微控制一下情绪,哭了刚刚那一场,她心里的郁闷之气也消散了不少。 “可是姑娘....” 青奴还想说什么,却被锦绣厉声打断。 “要听话!你们替我照顾好他们。”锦绣看着那姐妹二人,眼泪止住了一些,有转头看着傅音说:“照顾好君扬哥哥,等我回来。” 她声音极小,生怕后面的那些人听到。 说完这些,她又哭,是哭给那个朝这边走来的家仆看的。 “你们一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要来找我....我们就当做从来不认识.....” “小姐,世子说时间到了。”那家仆走到他们身边,毕恭毕敬的对锦绣说道。 “催什么催?又不是犯人上路,什么时间到了?”锦绣厉声把那个家仆骂了一顿,骂完后,又抱着君扬大哭。 “锦绣,你走吧。” 她走了,她真的走了,她上了那辆梨黄色的马车,那乌泱泱的一群人把马车围在中间,从他面前大摇大摆的走过去。 日头何时走到了正空中?日头何时又被那乌泱泱的一群云给遮住了? 这马车好像一间小房子,里面有软塌,有炭火,有茶水,有点心,有帷帐,有珠玉;她捧着汤婆子,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马车正中。 她在谋划,谋划逃跑的方法。 那劳什子相府嫡女,她不稀罕,她尚有找人大业未完成,怎么身居深宅,做别人的女儿? 还有那个陈伯俊,她迟早会亲手抽他一百下为君扬哥哥报仇! 午饭是两只鸡腿和一块饼子,陈伯俊跟她说,因为是荒郊野外,没有店家,只好委屈她先吃些垫垫肚子。 鸡腿是烤的,香喷喷的,饼子也是热乎的,锦绣并没跟他客气,她要吃饱了,攒足了力气才能逃跑,只是.... “你坐在这干嘛?滚下去!”锦绣瞧着准备落座在马车上的软塌上的陈伯俊,立刻开口骂到。 对讨厌的人她一向不会口软。 “绣绣,让哥哥陪陪你不好吗?”陈伯俊讪讪一笑,一屁股坐下来。 “你不下去是吧?那我下去!”锦绣说着,抓起食物就准备往车门走去。 外面那么冷,天又阴了,陈伯俊怎会忍心让她下车去呢! “好好好,我下去,我这就下去,你好好在车上待着,外面冷着呢!”陈伯俊摆手让她坐下,自己拉开马车的门下了车。 陈伯俊下去后,锦绣开始吃饭,她狠狠的咬了口鸡腿,这鸡腿烤的很嫩,咬一口下去,油都流了出来,很入味,咸淡刚好。 吃饱喝足的锦绣,正准备闭目养神会,陈伯俊就又上来了。 “绣绣,我们要换换马车,来。”陈伯俊上来后,朝她伸手过去,想拉她一把。 锦绣没动,只说:“为什么要换马车?” “前方大路坍塌,我们只好走小路了,快随我下来。”陈伯俊说。 道路坍塌?好好的怎么会塌了?锦绣想不明白,只好随陈伯俊下车,不过她没把手递给他,而是自己扶着车下去了。 下了车后,锦绣又被请上一顶小轿,这轿子小的可怜,只够她一个人坐的,坐进去还不能站,一站起身头就会碰到轿顶。 虽然这轿子没有马车舒服,可好在速度够快,锦绣掀开那小窗户上的帘子,伸头往外看;这些人像是在跑,但轿子却不怎么颠簸,她觉得,这些人肯定会武功,如此一来,她想因情而定,再琢磨琢磨逃跑路线了。 于是,锦绣坐在这顶小轿一直到天黑透才下来。 踩着实地,锦绣的脚有些软,轿子虽是不怎么颠簸,但足足坐了两三个时辰,再不怎么颠也晕了。 她脚一软,身子有些往下堆,还好被人扶住,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锦绣朝那人一看,顿时像沾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甩开那人的手。 “去你md,别摸我!”锦绣开口就骂。 此人,就是陈伯俊无疑了,只有他,在遭锦绣这么讨厌。 陈伯俊被甩开的手定在空中,心里一阵阵抽痛。 第七章:初次逃跑 破旧的镇子,昏黄的灯火,一股柴火味夹着动物粪便的味道扑鼻而来;锦绣往后退了一步,嫌弃的说道:“就不能找个像样的镇子吗?这么脏怎么住人?” 不是她金贵,谁让现在的金主是陈伯俊呢?如果是玉柳或者是傅音他们,别说镇子破了,就算是露宿野外她也没有半点怨言。 “我们走的是小路,绣绣你就暂且委屈一下,等回了家,你要什么,哥哥就给你什么,好不好?”陈伯俊柔声安慰着锦绣,自从锦绣失踪已经有九年之长,漂泊在外,受尽了苦楚,他身为大哥,好不容易寻回她,怎能不好好呵护着?若不是怕百宝国的人再追来,他又怎会委屈妹妹住这么破旧的地方。 锦绣眯着眼瞅瞅他,心里说道:装什么好人,若我不是你妹妹,指不定怎么对我呢! “哼!”锦绣傲慢的冷哼一声,随后便朝客栈走去。 客栈虽小,灯光虽暗,但客房还算是挺干净的,还点上了熏香。 锦绣坐轿子坐的有些头晕,随便吃了两口晚饭便去睡觉了。 陈伯俊让小二给她送了盆洗脚水,本来他是想自己送去的,奈何锦绣的眼神杀太厉害,只瞪了他一眼,他就不敢再朝前走一步了。 锦绣洗了脚,便脱去外衣进被窝睡觉了。 脑袋有点晕,被窝有点冷。平日里都是青奴把热乎乎的汤婆子先放到她的被窝里,等她进去睡觉,被窝都是暖烘烘的;青奴会等她睡着了才出去,灯也不会灭完,她怕黑,太黑的时候她总觉得自己床前站的有人,或者是....阿飘。 可是现在,她不得不把灯熄灭,如果房里亮着灯,说不定那个坏蛋会突然破门而入。 被窝还很凉,她卷缩这身体,抱着自己的胳膊取暖。她人在他处,心却早已飞回了傅宅。 不知道君扬哥哥怎么样了?师远道长应该会把他医好,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想她? 不知道玉柳知不知道她现在已经被陈伯俊这个大混蛋给劫走了? 不知道..... ......他,会不会找来...... 一想到那个有着精致的五官,柔和的轮廓的脸,锦绣就不想再睡了;她从床上坐起来,楼下大堂还是叽叽喳喳的有人说话,逃跑的话,时间还太早。 “呼~”她又重新躺下去,暗自决定:还是等深夜吧! 于是,她迷迷糊糊的睡去。 夜凉似冰,小雨开始淅淅沥沥的落下,滋润这干涸的大地。 第二天,锦绣是听到鸡叫才醒来,她很不情愿的揉着脸,困难的睁开眼睛。 “天啊!”锦绣看到眼前的青色布帐子后,一下坐起来,外面有淅淅沥沥的声音,锦绣往窗户上看了一眼,窗子关的牢牢的,看不到外面是什么光景,“不是准备半夜逃跑的吗?我怎么睡过去了?” 天已大亮,虽然房间的光线还有些昏暗,可明显是天已经亮了呀! 锦绣连忙穿衣,掀开被子下床,走到窗户边打开窗户。 一股冰凉的气息铺面而来,冻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下雨了?” 雨还在下,稠密的雨帘接连着天与地,哗哗啦啦。 这场雨,锦绣觉得来的很及时,不仅能延长她的逃跑计划,还能阻拦住那坏蛋的行程,简直是一箭双雕。 锦绣关上又回了床上,还是再睡会,养足精力。 “笃笃笃。” 锦绣刚躺回暖呼呼的被窝,她房间的门就被人敲响了,接着一个讨厌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 “绣绣,你.你起了吗?” 锦绣很烦这个声音的主人,她真想冲过去把他打成猪头,可是被窝很暖和,她不想动。 “绣绣,若不然,你用过早饭再睡?”门外的陈伯俊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烦不烦啊?我就不吃!”锦绣冲着门口大叫,十足恶劣的态度。 “今天天冷,你多少吃点....” “滚啊!看见你就烦。”她认为,对待陈伯俊根本用不着好言好语,他是她的仇人,恨他入骨。 “......” 门外没有了声音,可锦绣心里那股噌起来的小火苗并没有消散下去。 她永远都忘不了君扬身上的伤,浸透衣裳的血,苍白如雪的脸庞;这一切都是拜这个人所赐,是他让他们分开,是他伤害了她的好朋友。 她不会原谅他,就算是自己的亲哥哥也不会原谅。 一个不计后果也要达到目的的哥哥,要他何用? 后来,小二在门外喊话,说是送来洗漱用品和早饭,还另加了两盆炭火,锦绣叫他进来,她穿着上衣坐在床上,看着小二和一个小女孩忙进忙出。 另加了炭火,屋子慢慢暖和起来,锦绣下床简单洗脸漱口,吃了些早餐就又回到床上了;她不想出去,外面都是陈伯俊的人,她一点也不想和这个人照面。 雨是中午停下的,锦绣一直在房间里,吃了饭就去床上躺着,除了上厕所,一步也不踏出房间。 终于,入夜了,又终于,所有人都睡下了;她轻手轻脚下了床,穿戴好,背上白天节省下来的饭菜,慢慢走出房间。 她趁着走廊上的昏弱灯光,顺手还取下一个灯笼,摸索着进了客栈后院;既然要跑路,就不能走大门,后门偏僻,不容易被人发现,而且还会很容易打开。 锦绣猜的很不错,客栈的后门位置很偏僻,若不是她专门朝偏僻的地方瞅,也找不到呢。 举着灯笼,锦绣像做贼一样走到后门,秉着呼吸拿下门栓,慢慢开了门闪身出了客栈。 刚一出门,锦绣脖子上就架上了两把明晃晃的刀,她倒吸一口凉气,顺着刀身朝旁边望了望。 “小姐?!”刀的主人惊呼一声,很明显,他认识她。 “小姐你个鬼啊?大半夜不睡觉站在这里干什么?”锦绣等着眼睛瞅了瞅各站一边的两人,厉声说道,后门外挂的有灯笼,虽然光线不亮,但还是能看见这人的衣裳样式是陈伯俊手底下的人,再加上那人叫自己小姐,锦绣就更能确定了。 “小的,在守夜。” “......”锦绣无力翻翻眼,真是倒霉啊!看来视察路线这一项是不能忽略的。 “小姐.....” “闭嘴!什么都别问!”锦绣连怪他们的力气都没有了,说完话就退到门内,转身回去了。 初次逃跑,失败。 第八章:回忆杀 又是一日,锦绣正在房里吃着小二送来的早餐,三只肉包子,一碗清粥,一碟酱菜,很合锦绣的胃口。她大口吃着包子,嘴巴里塞的满满的,她很享受这种满嘴都是食物的感觉,嘴巴里都是食物,就说明自己饿不死了。 人,总是这么神奇的生物,不管你的大脑是否还记得之前所发生的事,但你的身体会永远忠于你,他们回帮你记住你的习惯,你的动作。就像锦绣心虚时会摸耳朵,吃饭时,总是不顾形象的塞满嘴巴一样。 当她吃到第三只包子时,陈伯俊不请自入,撩开衣袍,大马金刀的坐在她身边。 锦绣望着他,包子停在嘴边,嘴巴也不动了,满脸的厌恶。 “下次不可了。”陈伯俊看着她,一脸严肃。 锦绣皱眉,肚里的火气蹭蹭的往上涨。 “我知道你怨我打伤你朋友,此事却是我欠考虑,当时.....我只想知道你的行踪,他嘴巴又硬......” “啪!”锦绣站起来,没拿包子的那只手唰的一下重重拍在桌子上,然后含着嘴巴里的食物出了房间。 真是的,吃个饭都不得安宁。 “绣绣,你去哪?”陈伯俊跟着她出去,可是锦绣跑的快,转眼都已经到楼梯口了。 她不想跟这个人废话。 她越来越讨厌这个人了。 雨停了,陈伯俊吩咐下人准备上路,可锦绣就是不上轿,她双手紧紧扒住床边的柱子,一幅要与柱子同生共死的架势。最终,陈伯俊拗不过她,只得吩咐下去,再停留一日。 傍晚,天再次飘雨,细雨绸缪,天是烟青色的,各家烟筒上冒气缕缕炊烟。 锦绣靠在窗边,望着外面的烟雨。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她脑中的记忆,也只有那么几天。 梅花树下,他们三站成一排,嘴角都挂着浅浅的笑;他们笑的那么好看,好像神仙临世,不惹尘埃;他们围在一起吃饭,不分卑尊,只有你我。 “你我是恋人,虽未定下婚约,但我已准备娶你为妻。”玉柳执起她的双手,放在胸前,清亮的声音好听之极。 “锦绣别听他胡说,都是他害你失忆的,你千万别跟他在一起!”傅音冲出来,打掉玉柳的手,拉过她远离玉柳。 “锦绣,头可还疼?”君扬短短一句话,包含了无限的关心与疼爱。 她热泪两行,嘴角噙笑。 “锦绣姐姐,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梵音啊!” “锦绣姐姐,这是师父专门为你配制的清心醒脑的药.....!” “姑娘,你身体刚好,可不能这么任性的站在外面。” “姑娘姑娘,这是新时兴的手拿包,姑娘快看看喜欢不喜欢?” “锦绣丫头,既然有师远道长在此照顾你,老夫就先回宫了。” “少动脑,多吃饭!” 软萌的小梵音,体贴入微的青奴,开朗活泼的红奴,胡子头发都白完了的王御医,严肃少语实则热心的师远道长。 她已经泣不成声,鼻涕眼泪乱流一气。 一日,两日,三日,她日日抱着床边的柱子,死活不上轿。 雨天,阴天,多云,晴天,元宵已到,她坐在床边,看小镇烟火点点。 “明日启程吧。”她对门外守着她的家仆说,面无表情。 青布小轿换枣木马车,双马并驾,沿着管道一路奔驰而去。她不再抵触陈伯俊,甚至连他坐到自己身边也没有丝毫反应。 “听殿下说,你因故失了记忆,想必也是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趁着还没有到家,我先跟你介绍一下咱们家的成员。”陈伯俊说道:“咱们的父亲,已是而立之年,三十有七,母亲...去世已有八年.....你被掳走后,她一病不起,拖拖拉拉一年后,终,撒手人寰......后,父亲娶继妻严氏,育有两女一子;父亲还有....妾室三房,赵姨娘年纪最长,是母亲的陪嫁丫头,她为父亲生了个儿子,与你年纪相仿;管姨娘和王姨娘都是官宦人家的庶女,膝下各有一女,比你小一岁.....归家后,你要小心严氏,她表面温柔,内里则是蛇蝎心肠.....” 锦绣虽没插话,却听的真切,她的娘亲已经不再人世,还有个表里不一的继母,再加上这个做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大哥,她不想回这个家。 可能是这几天锦绣情绪有些低落,虽不记得母亲,眼眶却还是红了。 “你放心,哥哥一定会保护你.....”陈伯俊伸手过去,抓住锦绣的手背,她虽抱着汤婆子,手却冰凉如雪。 锦绣深呼吸一口气,开口道:“拿开。” 陈伯俊不但没有收回手,反而握的更紧了:“如今这世上只有你我兄妹二人相依为命,你为何如此百般抵触我?难道就因为我打了那个书生?” “没错!”锦绣甩开他的手,怒视着他:“如果你不伤害我的君扬哥哥,不强行带我回去,或许,我就把你当做亲哥哥了!” 一行泪顺着锦绣的脸庞滑下,另一行也随之而下,滴在汤婆子上。 “我失忆醒来,不记得周围的一切,脑子一片空白,是他们耐心跟我讲我以前的事,是君扬哥哥一笔一划的教我写字认字,他只是一个平常人,血肉之躯怎能架的住你严刑拷打?” “绣绣!”他厉声呵住,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我有一人要寻,寻到人之后再跟你回....府。”她声音有些哽咽,撇过头,不再看他。 那还不是家,光听他的描述,她就不想回去。 “寻什么人?哥哥帮你。”不管她如何抵触他,她终归是自己的至亲妹妹,他放低声音,柔声问道。 “不知道,我忘了他的样子,忘了他的身份,忘了他的一切。” “那如何去找?” “沿着大江大河,顺着山川湖泊,总有一天能找到。” “......” 马车一路朝西南奔去,到最近的一个镇上时,已是黄昏,残阳如血,飞鸟还巢。 第九章:婴儿 平安镇,隶属河北省边境,临河而立,镇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止,虽是黄昏,依旧是热闹非凡。华灯初上,映照着朴实百姓的笑脸;青石铺筑的街道两旁,商铺林立,进出的客人络绎不绝。 锦绣下了马车,望着街上行人;镇子虽繁华,却还是有贫贱之分;锦绣一眼就看见客栈旁边胡同口的乞讨者,一老一小,衣薄衫少,光是看着就觉得可怜。 她大步走近客栈,走向柜台,跟那个留着两撇八字胡的掌柜说:“快给我拿四个肉包子出来,他给钱。”她用大拇指指着跟在身后的陈伯俊,不是她没钱,而是她的钱是留着跑路用的。 “好咧,姑娘请稍等片刻!”八字胡对锦绣点头道,守在他身边的小二不等吩咐,便麻利的跑去后厨拿包子去了。 很快,四个热乎乎的肉包子装在一个白瓷盘子里被小二端出来:“姑娘,你看是在哪里用?” “给我吧。”锦绣上前从小二手里接过盘子,转身出了门。 刚出了门,她又退回来,把盘子交给一个家仆,对他说道:“去给外面那两个乞丐,在胡同口的那俩。” 家仆恭敬的接过盘子:“是,小姐。” “要客气点,不准摆架子!” “是,小的明白。” 家仆端着包子出了门,锦绣不放心,又跟着到门口,偷偷看着。家仆果然没叫她失望,很是客气的把包子给了那一老一小俩乞丐,然后又端着盘子回来了。 此间客栈与镇同名,也叫平安;它是镇上最大的一间客栈,共有两栋楼,临街的前楼共有三层,一楼是大堂,二楼三楼是雅间,供客人居住的是后楼,供四层,每层有十二间客房,一间大众浴室,一间公共茶室,男女厕所各一间;四楼是高配置上等房,以十二名花命名,锦绣住在荷字房,与陈伯俊相邻。 高配置的上等房,不仅床软铺大,还有单独泡澡的地方;锦绣在房里用饭,吃饭时,又想起胡同口那两个乞丐,喊来方才帮他送包子的家仆,让他再去送些食物和衣裳,后来家仆来报,那俩乞丐已经走了;锦绣呆了片刻,这才让小二送来热水,满怀心事的泡了个澡。 因为天晴气郎,没有理由赖着不走,所以次日一大早,锦绣在陈伯俊的催促下不情不愿的出了客栈大门。刚出大门,她就听见婴儿的啼哭声,回身环顾大堂,没见有小孩,声音好像是从外面,她快步走出去,循声望去,原来声音是胡同口那两个乞丐处传来的,老乞丐怀里抱着个小婴儿,正来回走着哄他。 锦绣揪心,怎么还有个小婴儿?他们能养活他吗? 想着,锦绣已经来到二人跟前:“怎么还有个小宝宝?”她望着老者,问道。 “小娃娃是昨夜被人遗弃在小老儿歇脚的破庙前,小老儿虽然自身都难保,可这娃娃实在可怜,便捡了回来,跟着小老儿一起受苦来了。”老者扯着苍老的嘶哑的嗓子,慢悠悠的说道。 婴儿挤着眼张着没有牙齿的小嘴巴,哭的厉害,锦绣见他可怜的紧,就自己伸手把他从老者怀里接了过来。 小婴儿被她一抱,就不哭了,一张通红的小脸往她的胸前拱啊拱的,弄得锦绣一阵脸红。 “我想.....”锦绣看着怀中的婴儿,刚开口,老者就在她面前跪了下来。 “看姑娘衣着华美,定是个身份高贵的贵族,还请姑娘帮这个小娃娃寻一个好人家,小老儿,小老儿感激不尽。” “快起来,你这是折我的寿啊!”锦绣腾出一只手将老者拉起来,不论身份,只论年纪,这老者是长辈,怎能下跪与她呢? “姑娘宅心仁厚,定能洪福齐天,当得起小老儿这一跪。”老者站起来,笑着说。 本来陈伯俊是在马车边等锦绣的,以为她又要做好事,没想到,这又抱婴儿,又受人下跪的,这好事做的未免有些大了吧?他再也沉不住气,快步走向锦绣。 “你这是干什么?”他到锦绣身边,质问道。 “收养他咯!”锦绣望他一眼,轻松说道,然后又对那个帮她送过包子的家仆说:“那个,你身上有钱吗?” “要钱作甚?”陈伯俊不解,又插嘴问道。 “借我一百两,等以后......我再还你。”锦绣转身背对着那俩乞丐,小声对陈伯俊说,一个家仆哪能有主子有钱呢,还不如直接问他要。 “绣绣,人各有命。”不是他不舍得那一百两,而是城里乞丐这么多,若是锦绣挨个接济,那他很快就破产了。 “你借不借?又不是不还你!”锦绣急了,大冷天的,怎么这么磨叽? “......”陈伯俊无语了,人家都说会还了,哎!无关乎还不还,谁叫这是他妹妹呢! 于是,陈伯俊叫家仆去车里去一百两银票出来,交给锦绣,锦绣直接钱给包子家仆,说道:“你去带着他们买些暖和的衣裳,顺便找个像样点的房子让他们住下,要还有剩余的钱,就买些柴米油盐什么的给他们,最后,找个靠谱的奶娘回来,恩,去吧!” 老者一听锦绣对那家仆吩咐,激动的又要下跪,还好锦绣说完,又转身过去,眼急手快扶住了他:“老大爷,这些,就当是这孩子提前报答您了,应该的。” 包子家仆领了吩咐,就带着那一老一小俩乞丐往街上去了;锦绣抱着小婴儿往客栈里走,边走便吩咐另一个家仆说:“你去他们后厨看看有没有牛奶什么的,米汤也行,弄些送我房里。” “是,小姐。”一个离她近的家仆接了吩咐,连忙小跑着进了客栈后厨。 “那个。”最后,她停下看向还愣在原地的陈伯俊,说:“今天不走了,再等两日。” 小婴儿在她怀里拱啊拱啊,最后啥也拱不到,就又大哭起来。 她抱着婴儿快步往四楼走去,还哄着他说:“宝宝不哭,宝宝不哭,我已经让人给你弄吃的去了,乖哦~” 婴儿与成人向来无法沟通,他肚子饿,得不到吃的,就使劲大哭,还好不一会家仆就送来一碗冒着热气的米汤,锦绣手忙脚乱的给他喂了一些,他吃饱了,就在锦绣的怀抱里睡着了。 陈伯俊一直在旁边冷眼看着这场闹剧,他一点也想不明白锦绣为什么要给自己找这么大一个麻烦;来历不明的婴儿,说保养就保养,她知道小婴儿该怎么照顾吗?光是喂米汤就撒了一地,真是,和小时候一样任性! 端来米汤的家仆一直在旁边伺候着,看那小婴儿睡着了,又自告奋勇打热水去了。 小二又送来两盆炭火,屋子里的温度渐渐回升。由于她喂米汤不当,导致小婴儿脸上身上弄的脏兮兮的,抬头看看站在一边当雕像的陈伯俊,想让他给小宝宝买些衣裳,可看到他那一脸愤恨的表情,锦绣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陈伯俊怎能没看见锦绣望自己,本来就在等锦绣与自己说话,没想到她只是看看就没下文了,他肚子里的怒火又烧旺盛了些,干脆甩了袖子出去了。 一时间,房里只剩锦绣和那个在她怀里睡的贼香的小婴儿。 第十章:原来是个女宝宝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锦绣给小宝宝的脸擦干净后,包子家仆就带回了一个珠圆玉润的奶娘,奶娘怀里还抱着个熟睡的小婴儿,显然是她自己的孩子。 “贱俾桃娘叩见小姐。”奶娘抱着自己的孩子对锦绣屈膝行礼。 “小姐,咱们在这人生地不熟实在不好找奶娘,这位奶娘是小的在伢行买来的,她刚生产不久,奶水充足的很,只是她不舍得自己的孩子,非要带过来.....”包子家仆颤抖着跪在锦绣面前,战战兢兢的说道。 “没事。”锦绣又怎会怪他,他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再说,母亲被买,带着自己的孩子有什么错?她看向桃娘,问道:“桃娘,你不必担心,只要你身世清白,就可以带着自己的孩子留下来,你的孩子多大了?男孩女孩?” “回小姐,他刚满月,是个男孩。”桃娘低首,恭敬的回答道。 “哦,你是怎么被买到伢行的?”锦绣又问。 “贱婢原是这平安县令府上的丫鬟,不料被县令.....有了身孕,主母又不喜府上有妾室,便将贱婢卖给伢行,贱婢身怀有孕,无人肯买,后伢子等贱婢生产,将贱婢当做奶娘出售,好在碰上了小姐,蒙小姐后恩,买下贱婢母子二人,贱婢愿做牛马,报答小姐。”桃娘说着,扑通跪了下来,给锦绣叩了个响头。 “不必如此,扶她起来。”锦绣给包子家仆一个眼色,她不太习惯这跪来跪去的大架势,弄的人有些尴尬。 “日后跟着我,就不要想以前的事了,我们在这里修整两日,两日后启程前往万象国,重新开始你的人生。”锦绣又说。 “贱婢多谢小姐。”桃娘被包子家仆扶起来,又对锦绣欠身。 “把贱字去掉,不好听。” “奴、奴婢多谢小姐。” 锦绣他们正说话时,门外有家仆禀报:“小姐,世子给小少爷买了换洗的衣服,让小的送过来。” 锦绣听后有些惊讶,她万万没想到,陈伯俊竟然会这样做!明明她什么都没说。 “拿进来吧。”惊讶之余,锦绣还是接受了,毕竟她真的很需要这些。 家仆拿进来两个大包袱,一包是衣裳,另一包是尿布;四套丝绸缝制的棉袄棉裤,贴身里衣是绫罗缝制,还有两顶虎头帽子,尿布有二十多片,是棉布的。 “替我多谢世子。” 锦绣让包子家仆再去端些热水来,好让桃娘给小宝宝换衣裳,之前锦绣是不知这小宝宝性别的,换衣裳时才发现她是个女孩子。 “看样子是刚出生的,还没拉脐屎。”桃娘拿出尿湿的尿布,说道。 “脐屎?”锦绣云英未嫁,哪里懂这个,况且她还失忆了。 “新生儿出生一两天后就会拉脐屎,拉完脐屎以后,大概一两个时辰就会拉一次屎,小姐你看,她尿布上只是湿了,并没有污物,故奴婢猜测她是刚出生的。”桃娘解释说。 “哦!”锦绣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望着床上一大一小两个小婴儿,锦绣突然笑了笑,这是她自从被陈伯俊强行带走后,第一次露笑脸。 桃娘简单给小女婴擦洗了身子,又给她换上新衣,刚换好衣裳,小女婴就醒了,没睁眼就先哭。 “可能是饿了,之前我就给她喂些米汤。”锦绣一看她在哭,连忙给桃娘说。 “奴婢这就喂她。”桃娘说着,拧了热毛巾,解开衣襟,一旁的两个家仆连忙退下。 从出生就没吃过母乳的小女婴一碰到桃娘的***便本能的拱上去,大口吸了起来。 锦绣看小女婴吃的那么香,又看看还在熟睡中的桃娘的孩子,心中不禁思量着,孩子要穿衣,奶娘要发工钱,她荷包里的那些碎银子根本不够,看来,得做些事了。 “桃娘,你仔细照顾他们,我出去一下。”她说。 “哎,请小姐放心。”桃娘回答道。 陈伯俊的房间就在她房间的隔壁,他房门外站着两个家仆,想来,他是在房里了。 锦绣深吸了口气,朝他房门口走去。 家仆见她过来,连忙恭敬行礼,叫了声小姐。 “不必多礼,世子,在房里吗?”锦绣摆摆手,说道。 “回小姐,世子在房里,小姐请。” 门在关着,锦绣抬手犹豫着要不要敲门,她心里又开始打退堂鼓了,她觉得,要不等等再说,又或者...... “进来吧,外面冷。”屋里传来陈伯俊的声音。 这话显然是对锦绣说的。 这回不进去都不行了。 家仆帮她推开门,恭敬请她进去。 她再次深吸一口气,抬脚迈了进去,身后的门又被家仆关上了;陈伯俊坐在软塌上喝茶,他屋里暖烘烘的,还有股檀香味。 “绣绣,来,坐这。”陈伯俊嘴角微扬,看来心情很好,他伸手招呼着,让锦绣过来软塌上坐。 “那,钱,我以后会还你的......”锦绣没有动,虽然今天是麻烦了他,但她依旧不想离他太近。 “你来找我,就是说这些?”伯俊嘴角的笑顿时消失不见,他倒一杯茶,一饮而尽。 “若,若日后回到万象国,还请你,帮我找一户可靠的人家,收留她.....她是个女孩子。” “若是在龙凰国,或许会有人收养女孩儿。”他又倒杯茶,握在手里,看着站在门内的锦绣。 不管是百宝国还是万象国,皆是男尊女卑,若富人家生了个女孩,还好,若是那些连自己都养不活的穷人家生出女孩,不是丢,就是卖了,极少有人肯收养;只有在百宝国之东,隔着千里大海的龙凰国,他们以女为尊,以女为宝,一女可娶多夫,可做官,可称帝。 他的言外之意,是不肯帮她办这件事。 “其实我也不介意把她养大。”锦绣明白他的意思后,淡淡说道。 “胡闹!”他怒,把手中的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里面的茶水撒了出来。 “我告诉你陈伯俊,我从来都是这么任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不是说我是相府的大小姐吗?我就利用这大小姐的身份做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我要把天下所有的弃婴都收回府里,把他们抚养长大!” 他生气,锦绣也会生气,她发起火来,从不顾忌什么情面。 “你敢!” “若不想我继续给你添麻烦,就杀了我吧!” 她说完最后一句,转身开门,出了房间。 第十一章:慈幼院 如今有了拖油瓶,想跑都跑不了了,不过介于逃跑与养小孩之间,锦绣还是比较偏向小孩,可能是她出身问题,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锦绣,就算是失了忆,骨子里还是一样看不得被遗弃的小孩;以前在那边时,她就经常去孤儿院跟那些没人要的小朋友玩,虽然她经济条件不好,但还是会买些二手书啊,玩具什么的送给那些小朋友。 现在她捡了一个女宝宝,虽然小家伙眼睛都还没睁开,饿了就哭,哭了就吃,吃饱就睡,不与她说话,不与她玩耍,可她就是喜欢。 可是那晚,桃娘的一席话,让锦绣陷入沉思。 “小姐,恕奴婢多言,阿东买我回来时,跟我说了这孩子的情况,小姐云英未嫁,带着个孩子在身边始终不妥,此去万象国又路途遥远,新生儿实在是不适合长途远行......” “奴婢知道县城里有家慈幼院,专门收养弃婴,奴婢也曾动过把元宝送到慈幼院的念头.....” 元宝是桃娘儿子的名字。 桃娘带着两个小孩住到三楼的客房,锦绣还请客栈的丫鬟帮忙照顾着。 她坐在靠窗的软塌上,窗户闪开一条缝,通过那条缝,可以看到江面点点渔火;她白天还在为身边多了个小不点而欣喜,晚上就要为她的前途操心了。 慈幼院,专收养孤儿弃婴,好像早上那老者也提到过;她,终逃不过这命运吗? “人各有命!”陈伯俊的话在她脑中回响。 她只是个无辜的小宝宝,为什么她的父母要丢弃她?陈伯俊说或许在龙凰国会有人收留她,为什么百宝国和万象国就不行?离了女人,他们要怎样繁衍后代? 若是玉柳他们在就好了,至少可以把她养在傅宅,给她丰衣足食。 “绣绣,睡了吗?”门外响起陈伯俊的声音。 上午锦绣从他房里出来后,两人就没再见过面,这次他又来做什么? 锦绣没理他,一个动不动就发火,事事都要反对的人,实在是很讨厌。 “绣绣,平安是大县,一般大县都设有专门收养孤儿的慈幼院.....不如,将她寄养在慈幼院里....”陈伯俊在门外说道,语气似有些祈求。 未嫁的女子身边带有孩子,终归会落下话柄,她贵为相府嫡女,怎能让人在背后说三道四;身为哥哥,不能保护好妹妹,是为无用;他失了妹妹将近十年,好不容易寻到,又怎能不好好保护于她? 只要锦绣在他身边一切都好,他不介意做坏人。 “又是慈幼院.....”看来自己是做了无用之举。 她望着窗外的夜景,轻声低喃。 终,女婴在锦绣的注视下,被送进北郊的慈幼院,一同进去的,还有桃娘母子,她不能带她们母子二人去万象国,那里对她们来说是陌生的,背井离乡,过于残忍;高门大院,青砖黑瓦,应该不会饿着她们。 上船过河,下船坐车,她又踏上了前往万象国的路途。 那时的锦绣,有着从未有过的无助感,她觉得自己很弱小,虽然有个大名号,却没有实力,没有权利,没有保护人的本事;她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记得。 她的前路一片黑暗,看不到一丁点光芒;她不是心思玲珑的人,她脑容量小,思维迟钝,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她认为,要想改变现状,就是去找到那个人,找到那个她一无所知的人。 只有逃,才能去找他。 锦绣生性并不乐观,是生活迫使她积极面对,不给她郁郁寡欢的时间。 日暮时分,马车再次停下,停在一个小镇上。 这里是河南境内了,风土人情与京城稍有不同,差别最大的就是食物,客栈的菜单上,多半是面食,汤面占主类。 锦绣依旧是住上等房,饭在房里用;望着桌子上小二送来的一碗汤面和一碟酱菜,锦绣实在是没胃口。陈伯俊又在她房门外安插了家仆,防止她半夜逃跑,这种被监视的感觉如芒在背,刺的锦绣坐立不安。 她要逃,这个念头愈来愈强烈了,她要逃脱陈伯俊的魔掌,逃脱他的控制。 第十二章:天赐助力 那一碗凉的没烟的汤面被送热水进来的小二悄悄的撤走了,锦绣就坐在圆桌子边,手捧着脸,呆望着房顶。 吱呀的关门声让锦绣噌的一下站起来,然后走到门边,用门栓把门栓的紧紧的;既然不让她出去,那么,谁也别想进来。 门栓上了,她还是没有想到什么好的逃跑良策,不由得开始在房里踱步。 一圈,两圈.....已经记不得踱了多少圈了,最后,她累的趴在软塌上睡着了。 窗开,夜风入,她睡的正香时,总感觉鼻子痒痒的,怎么揉都不见效,直到有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说着: “起床咯~~~快些起床咯~~~” 她这才猛然惊醒。 屋子里的蜡烛还在默默燃烧着,燃着的炭还在轰轰冒着红光,她面前的黑衣男人正龇牙看着她笑。 她想叫,却被黑衣男人捂住嘴巴。 “别出声,我是来帮你的。”黑衣男人说,他的声音脆生生的,很纯粹,像是铁棍敲击冰凌的声音。 锦绣害怕,对一个闯入自己房间的陌生男人,还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虽然长相人畜无害,笑容也可掬,可她就是害怕。 “别怕,我叫苏玉白,我先带你离开这里,有什么问题出去后再问。”黑衣男人这边松开手,那边就搂上了锦绣的腰,然后足下用力,嗖的一下窜出了房间。 锦绣吓的想尖叫,可嘴巴再次的被堵上了。 “是有些刺激,不过相对来说还是很安全的。”耳边响起黑衣男人的声音,锦绣听的不太真切,因为基本上有一半话被大风给刮跑了。 星星布满夜空,冰凉的夜风穿过衣裳贴在肌肤上,冻的她从头凉到了脚,再加上忽高忽低的起落,她的四肢早就紧紧的扒住黑衣男人,就连脸也是紧紧的贴在他的胸前。 灯火阑珊处,黑衣男人抱着她落在一个黑胡同口;顿时,像是从九天之上落入了凡间,她耳边响起了各种人语声。 “官人,快些里面请,小红姑娘可等你好久咯~~” “好说好说,齐妈妈您是用什么擦的手啊?好嫩呀!” “哎吆张公子,您怎么才来呀?奴家都等的肝肠寸断了~~~” “真会说话,来,我进去瞧瞧是不是真的肝肠寸断了?” “讨厌~~” 听到这些莺莺燕燕的打情骂俏声,锦绣很好奇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这些女人说话都这么露骨,而且还很好听。 她从黑衣男人身前悄悄探出头,一眼便瞧见斜对面的那些穿的花花绿绿,头戴各种绢花发簪,脸上挂着娇笑的女人,她又往上看看,只见一块红漆大扁上工工整整写着春梦楼三个大字。 “这是什么地方?”锦绣眼睛望着春梦楼下的女人,问道。 “妓院。”黑衣男人望着她,扬唇笑道。 “......”失忆并不代表傻,所以锦绣还是知道妓院意味着什么的,于是,她的脸红了一片,然后痴痴的笑了起来。 “嘻嘻.....” 她四肢还扒在黑衣男人身上,丝毫没要松开的意识;她笑,肩膀跟着抖动。 黑衣男人问她:“你笑什么?” “哈哈哈哈!”锦绣突然大笑,一边笑着还一边腾出一只手拍黑衣男人的后背,这一拍,她才觉得身体失重,连忙下来。 “哈哈哈.....不好意思哈!哈哈哈哈哈......”她跳下来后,边笑边说,最后笑的肚子都疼了。 黑衣男人有些不理解锦绣现在的状态,只听说她失忆了,难道又受了打击接着变傻了?观察几番,正犹豫着要不要打晕她带她去看大夫,她的笑声就慢慢变小了。 “虽然,他是我哥哥,但我一点也不想认他。”锦绣靠着身后的墙,蹲下来说:“他为了带走我,用君扬哥哥威胁我,他还想杀了傅音他们.....好狠心的哥哥,我不想跟他回家......” 她低着头,黑衣男人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听声音,她应该很难过。 他说,锦绣是个笨蛋,说话有很直来直去,做事没有计划,不懂得隐藏自己的内心,几乎是一无是处;可,正因为说话直,没有复杂的心思,让人一眼就能看透彻的这么一个人,才会吸引别人的目光,才会引起他的注意。 这么看来,果然是这样呢!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就这么坦白心情,向他诉苦了。 “他不是你哥哥。”他走过去,蹲在她面前,伸手摸摸她的头。 “谢谢你救我出来,我身上只有这么多钱了,先给你,等我回到京城.....”锦绣抬起头,站起来,将藏在自己里衣里的一个荷包掏出来。 黑衣男人拦住了她,笑着摇头:“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叫苏玉白。” 锦绣点头,刚才在客栈时,他介绍过自己。 “我是福王的表弟。”黑衣男人又说。 福王,她怎会不知福王是谁?不就是那个钻自己被窝,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话,最后还哭了的温玉柳吗? 她冰凉的手还在自己胸前放着,只隔了一层里衣,她的身子也没有多热乎,她还是把荷包拿出来了。 “我还说要自己逃回去呢,没想到玉柳竟让你来救我了。”锦绣有些难为情,她筹划了半个月的逃跑计划,就想出那么一个办法,最后还被发现了,没想到玉柳只是随便找个人就把她就出来了,她好像太没用了些。 “不只是我,表哥动用了整个悦馆,只怪陈伯俊太狡猾,分了三路来迷惑我们,若不是平安县慈幼院的院长亲眼看到你,指不定我们被他带歪到那条路上了呢!”苏白玉双手抱胸,愤然说着。 “慈幼院?!”一听到这个,锦绣就想起了那个小女婴,是她亲手把她送到慈幼院的。 “对,就是你送去一个小娃娃的那个地方。”苏玉白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说。 锦绣苦笑,原来,自己最不愿意做的一件事,竟然成了被救的引线。 “多亏了那个小女婴,不然凭我自己,如论如何也逃不出陈伯俊的魔爪。” “好了好了。”苏玉白拍拍她的脑袋,说:“都已经过去了,我们在这里住着,等天亮了,表哥就该到了。”苏玉白说着,伸手揽着锦绣的肩膀,朝春梦楼对面的一座院子走去。 “这里是我家的一处宅子,你若是还觉得害怕,大可以跟我住一个屋,我这人很随意的。”苏玉白的爪子从锦绣肩膀滑到她的腰。 锦绣瞅他一眼,然后捏着手指头在他不安分的手背上狠狠掐了一下。 “嗷~~~”苏玉白嗷嗷这撤回手,疼的在原地使劲甩。 “我开玩笑而已嘛!”苏玉白满面喊冤的叫唤着。 锦绣转身,对他甜甜一笑:“我也是再开玩笑啊!” 不愧是温玉柳的表弟,都是猥琐的自来熟。 这宅子跟妓院对门,虽然是正儿八经的住宅,可站在院子里还是能听到对面传来的莺歌燕语,那酥到骨子里的声音让锦绣一阵阵的脸红。 “姑娘?”领她去客房的丫鬟一回身,瞧见锦绣还站在廊下对着门外出神,又拐回来叫她一声。 锦绣红着脸跟上那丫鬟,心里竟有些想去对面看看的念头,毕竟那酥软的声音很是撩人。 第十三章:牡丹胎记 丫鬟带锦绣去了后院的厢房歇下,厢房里火盆,热水一应俱全,屋子里还熏了熏香,淡淡的香味闻着和舒心。丫鬟本想给锦绣宽衣,只是锦绣向来不喜欢被人伺候的无微不至,就打发她下去了。丫鬟退出去后,关了门,顿时屋里安静了下来。 冬日无虫鸣,只有烛火偶尔辟哩一声。 锦绣坐在床沿上,望着窗子出神。 不知道陈伯俊发现她不见后,会不会原路杀回来?估计就算他杀回去也找不到自己,她还在这个县城里没出去呢!陈伯俊那个神经病肯定找不到自己。 终于逃出来了!自由的感觉真好! 她伸了个懒腰,躺在床上。被褥柔软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四周环境安静,门口也没有什么家仆之类的人把守。 终于,可以去找他了! 她闭上眼,想慢慢入睡,可是闭眼后,脑海中就渐渐浮现出温玉柳的样子来,藏蓝锦袍,狐裘大氅,墨发飞扬,锦带随舞,嘴角挂笑,眼睛微眯。 她睁开眼睛,心道:总不是因为温玉柳叫人来救她,所以一闭眼就想起他了吧?可我明明最关心的是君扬哥哥呀! 躺下,她再次闭眼,心里想着君扬,结果脑海中又浮现出温玉柳的脸,这次这货还对她龇牙咧嘴做鬼脸。 她睁眼,坐起来,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原本束的好好的头发都她给揉乱了。 “怎么这是?我又没欠你钱,怎么老是跑来找我?”她说。 可惜,无人回答她。 夜,静悄悄,突然有一声猫叫,凄惨如婴啼,吓的锦绣直皱眉。 “笃笃笃。”她的房门被人敲响,循声望去,门上投着人影。 “什么人?”她警惕的问道。 “是我,苏玉白,你还没睡吧,我是给你送了点饭食,方便进去吗?”苏玉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她望着门上的影子,犹豫了会儿,便下床给他开了门。 苏玉白换了身衣裳,月白色锦袍,同色大氅,他模样俊俏,皮肉又细又白,长眉微扬,弯着红彤彤的嘴角,笑眯眯的看着锦绣。 锦绣把视线从他脸上收回,低头瞧见他一手提着食盒,另一手拎着一个酒坛子,于是说道:“我不喝酒。” “我喝!”苏玉白说着,便闪身进了屋子。 锦绣见他一点也不客气,只好叹气把门关上。 苏玉白进屋后,就桌子坐下,开始把食盒里的东西一样一样的往外拿;木耳炒肉片,芹菜拌百合,油炸花生米,炸馒头,还有一盆带汤的清蒸鸡,看的锦绣直流口水。 她晚饭没吃,闻着这些香喷喷的菜,肚子也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快来,千万别客气,这都是专门为你准备的。”苏玉白冲她招招手,说道。 锦绣不是那种矜持扭捏的人,遇到吃的,她就忘了客气二字怎么写了;她走到桌边坐下,先下手扯下一个鸡腿,大口的吃着。 鸡肉蒸的又鲜又嫩,嫩滑的鸡肉里还有些香菇的味道,鲜味直冲天灵盖,她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被这鲜香味给占领了。 于是,三下五除二,锦绣吃完了一只鸡腿,刚准备去拿另一只,另一只就自己跑到她面前了,随着往上看看,原来是苏玉白递过来的。 “你这姑娘真有意思,吃饭跟个饿狼似的。”他笑着说。 锦绣被他说的老脸一红,接过鸡腿低头吃了起来。 若是这话换成傅音或者温玉柳来说,她压根不会听进去,只是因为这个人是她的救命恩人,又是温玉柳的表弟,跟他也不是很熟,所以锦绣就有些害羞了。 “天真率直,愿你永保初心。”苏玉白倒了一杯酒放到锦绣面前,浅笑着望着她。 酒香入鼻,锦绣偷偷瞅了一眼那杯酒,然后低头继续吃鸡腿。 若没什么事,她不会喝酒,虽然今天很值得庆祝。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苏玉白看锦绣不理他,就自己敬自己一杯,还随口吟了一句诗。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喝完一杯,他再给自己倒一杯,喝前还不忘吟诗。 锦绣抬眼望望他,这白衣墨发玉酒樽的,若是在花前月下,不知道要迷死多少良家少女呢! “红泥小炉温香酒,月下凭栏美人音。” 在苏玉白又吟诗一句后,锦绣心里开始犯嘀咕的,于是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你,怕不怕陈伯俊再来找你?”他就等着她问呢,刚才见这姑娘吃的那么忘我,真怕这些酒白白浪费了。 “他...为什么这么问?”那人勉强算是她的噩梦吧。 “你可知道他的妹妹与七殿下清王订有婚事?”苏玉白,放下酒杯,凑近锦绣问。 锦绣一愣,随后摇头。 “牡丹是陈家族徽,凡是陈家嫡子嫡女,在生下来后,左手臂都会被刺上一朵红牡丹,不是胎记,而是刺青。” “那,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非富即贵,万象国近三代皇后都是从陈家选出来的,这么给你说吧,现在万象国需要皇后,咱们百宝国需要太子妃,而万象陈家想让他们的跟扎的再深些,就必须送嫡女进他们的皇宫,或者咱们的皇宫。” 听完苏玉白的话,锦绣不禁伸手摸摸自己的左臂。 “有什么办法能让人恢复记忆吗?”锦绣问他。 “我不知道。”他摇头。随后他又说:“就算恢复记忆又如何,你又不是这个嫡女,她才十六岁,而你都二十一了,这只是个巧合。” “可他不认为这是个巧合。”锦绣说的是陈伯俊那个神经病。 “难就难在这,那个王八蛋,连自己兄弟的女人都抢,真不知道皇上看中他哪一点了?要立他为太子!”苏玉白愤恨的说着,紧握的拳在桌子上狠狠捶一下。 “啥?”这回锦绣听不明白了,这说的是谁呀? “......”苏玉白咋舌,暗道:完了,跑题了,明明是来灌醉她的,怎么扯到老七身上去了?看来,是老天要历练她呀!要不,趁人还没找来,先转移目标? 于是,苏玉白问道:“要不,去对面逛逛?” “妓院?”锦绣两眼放光。 “不行不行,表哥知道会打我的。”苏玉白摇头,赶紧把酒杯推到锦绣面前,说:“你喝酒你喝酒,我陪你也是一样。” “你又不是****锦绣说着,把面前的酒杯又给他推回去。 “你要是不喝酒,待会看到那场面,可不要失控!”苏玉白噌的一下站起来,气呼呼的说道。 “什么场面?” 大多时候,人都不会无事献殷勤的,更何况是相识没多久的陌生人。 “陈伯俊发现你不在房里,肯定会派人大肆搜捕的,这三更半夜的,你肯定跑不远,这同在一城,估计很快就搜到这里来了!” “我要是喝醉了他就找不到我了?” “你喝醉了就不用看到那血腥的画面了,万一再做出什么我控制不了的事,那不是白搭了吗!” “你害怕,他当着我的面打伤你,然后再威胁我?” “我会轻功我怕什么,我是怕你冲动再....再以死相逼咯!” “.....有这可能性。” “要不然,你再忍忍,咱们现在就出城去?” 本来以为自己是他的妹妹,心里还有些愧疚,后来苏玉白说年龄对不住,胎记又是刺上的......原来不过是一场闹剧。 “出城,我不想见到他,也没能力与之抗衡。”锦绣站起来,眼神坚决。 第十四章:夜路出城【一】 苏玉白在她的床底下拉出一个布包袱,里面装的是两套夜行衣。 “快换上,有了它,咱们的成功率会高一些。”苏玉白说完,就出去了,他房里还有,用不着这套。 夜行衣很薄,里面只有一层棉花,它分上下两件,棉袄棉裤,都是紧身的;锦绣在屏风后面换上它,窈窕的身姿立刻被勾勒出来。 “若是没有老七帮他,累死他也找不到咱们。”苏玉白穿着夜行衣抱着锦绣越出高墙,嘴里还抱怨着温世轩。 “老七?是七殿下吗?”锦绣趴在他肩膀上,问。 “就是他,小气又爱记仇,还好色,没一点优点,皇上真是瞎了眼了!”苏玉白沿着小路,快速跑着。 “你这样骂皇上真的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昏君难道不该骂吗?” “......”锦绣没见过皇上,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插不上话。 跑到一个胡同口,苏玉白突然停下来,然后旋身一跃,跃到了墙上,然后下面有一队人马举着火把路过。待他们过去后,苏玉白小声抱怨道:“没想到这么快就找来这里了。” “那怎么办?”锦绣不敢动。 “别出声,走!”苏玉白纵身跃下,抱着锦绣继续贴墙根跑。 连续拐了三次弯,终于在一个胡同口停下。苏玉白放下锦绣,自己朝前探身看了看。 “前面就是城墙了,只要越过那个大路口,咱们就算成功了。”苏玉白看清前路后,回来对锦绣说。 “那赶紧走啊!”锦绣道,停在这里干什么? “路口上全是人,怎么走?” “......没有别的路了吗?” “不止路口上全是人,我感觉着屋顶上也有人。”苏玉白手指往上指指,小声说道。 “撤吧,往回走,找个薄弱的出口突围出去。”锦绣开始出主意。 “这里是城西北,偏僻的很,他们在这么偏僻的地方都下了这么多人,那别的地方人肯定更多。” “......” 看来,陈伯俊是下了血本了。 “走!”苏玉白再次扛起锦绣,又贴着墙根跑起来。 他步伐轻盈,呼吸均匀,就像只狡黠的猫,惦着肉垫子一路无声奔跑着。 这一路,他们争分夺秒,穿越过各种各样的巷子,与那一队队举着火把的家仆擦肩而过,每次遇到家仆时,锦绣的心都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她做了最坏的打算,若是再次落到陈伯俊的手里,她就自尽而亡。虽然自杀有些懦弱了,但也好过过自己不愿意过的日子强。可是,要用哪种死法呢?咬舌?估计下不去最,用刀,刀呢?一头撞死?也行!必须要快跑,猛撞,这样才死的快,嗯嗯,就这样。 就在锦绣思量自己被抓后的死法,苏玉白已经跳到了一座二层小楼的阳台上,然后推窗而入。 “怎么了?”锦绣问道。 他把锦绣放下来,屋子黑乎乎的啥也看不见。 “先歇会,别说话。”他摸索着席地坐下,开始调息。 锦绣就站着,不说话。她睁大眼睛朝外面看去,隔着窗户有些模糊,啥也瞧不清;屋子里又黑不笼统的,静悄悄的让人心里犯嘀咕。 突兀的,原本还算安静的小城里传出一声妇人的哀嚎,接着叫骂声,哭声,犬吠声,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掺杂在一起传入锦绣的耳朵。 她还未来得及动,苏玉白就先她一步到窗边,他开了一条缝,趁着缝隙往外看。 “是城北着火了。”关上窗,苏玉白又退回来说。 “不会是他们干的吧!”锦绣问。 “不好说,之前没什么动静,也可能是他忍不住了。”苏玉白在床边席地盘腿坐下,接着调气息。 “咵踏咵踏咵踏......”小楼下有一队穿着铠甲的大兵路过,他们踏着齐刷刷的步伐,举着火把,朝失火的方向跑去。 “要躲在这里一夜吗?”锦绣问。 “若是这里检查过了,是可以躲的。”苏玉白说。 “若是他们始终找不到你,说不定还会再检查一次。”苏玉白又说。 “......” 锦绣开始觉得冷了。 从远处传来的杂吵声不断,好像在附近,应该又是一处起火了。 眼睛慢慢适应黑暗,锦绣能看见一些东西了,至少能看见苏玉白在什么地方。她慢慢朝苏玉白走过去,倚在他身旁的墙壁上。 “他们会屠城吗?”锦绣问。 “不会,最多就是吓唬一下这些老百姓。”苏玉白说。 “温玉柳他们现在在哪?”锦绣又问。 “应该在十里庄,叠城的西南。”苏玉白回答道。 这座城就叫叠城。 “有多远?”她又问。 黑暗中,她不能看到苏玉白的脸,可能是位置不对,他背着光。 “中间隔着一座嘉定县,若是收到信就启程,最快也要天亮了,山里夜路不好走。”他转头,看向锦绣。 黑夜里,他明亮的双眸耀耀生辉。 “不怕。”他伸手在她的发顶拍了拍:“这里这么大,我们不停的换位置,能撑到天亮的。” “不出城了?”锦绣抬手打掉那只放在自己头顶的手,问道。 “有机会就出去。” “上面有人!”二层小楼下传来声音。 “要走了!”听到声音后,苏玉白连忙起身搂起锦绣就往房门走去,出了这间黑屋子,苏玉白扛着锦绣,从另一处阳台纵身飞起,逃之夭夭了。 一队家仆追到院子里,正好看到苏玉白飞到对面的屋顶上,又消失于黑暗。 “在那里,快,追上去!”带头的家仆指挥道。 他们穿着丞相家的家仆衣裳,真实身份则是温世轩养的大兵。他们训练有素,作战有方,发现目标后,往往一击就中。 一队队火光在城里的各个巷子里游走,他们恐吓着城里的居民,以窝藏土匪的由头给他们治罪。居民们很惶恐,山里匪患严重,都已经闹到城里来了?可他们家里真的没有土匪呀!窝藏土匪是大罪,他们都是些平民老百姓,哪有胆子敢做这事?见了土匪躲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把人拉自己家呢?现在的官兵真是越来越会冤枉人了! 第十五章:夜路出城【二】 “快!他们在这里!”一条百步宽的街道上,一个穿着家仆衣裳的大兵指着夜空中一闪而过的黑影,大叫道。 黑影一现即逝,很快消失在夜空不见了踪影。 “别瞎咋呼!”领队的大兵在他头上拍一下,喝道:“敌人狡猾的很,看到目标后,先射箭,再喊话。” “是!”大兵们齐齐回答,声音震耳欲聋。 “接着找,往黑影消失的方向找!”领队又吩咐道。 在距离这条街很远的地方,苏玉白终于在一棵参天大树上停下来。这棵树是叠城最老的一棵,位置在城的中心,树龄大概三百年左右,它深的民心,得到居民们的供奉,它的树枝上系满了红色的布条,夜风下,他们随风摇摆,没有树叶的遮挡,它们更加醒目。 “我们是没有地方躲了吗?”锦绣拽着苏玉白的袖子,望了一眼脚下,有些头晕眼花的感觉。 “歇会好吗?”苏玉白有些气喘,他轻功好,可是体力就不怎么行了,这都过了子时了,扛着这姑娘全城乱窜,很累的。 “要不,我们变一下装吧,变成乞丐什么的,混淆他们的视线。” “不要,脏死了。” 苏玉白有轻微的洁癖。 “......” “你们两个.....”突然,树底下传来一个清亮的女声,吓的树上两人差点摔下去。 “...以为躲在这里就万事大吉了吗?”树下的人继续说。 苏玉白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被发现了,他也顾不上喘气了,连忙搂住锦绣的腰就往肩上扛,结果刚扛起锦绣,那个女人就窜到树上,站在他们面前。 “莫慌莫慌,我与他们不是一伙的。”女人解释道。 这女人英气逼人,一身褐色男装,她应该无意掩饰自己是女儿家的身份,胸前高高隆起,小腰不堪盈盈一握。 苏玉白警惕的看着她,上下打量;锦绣双手扒住他的肩膀,转头也看着她。 一时间沉默了好一会。 “呃.....在下高媛。”她被那两人看的颇不自在,于是就自报姓名,缓解这一尴尬局面。 “请你让开。”苏玉白开口说话了,既然不是追兵,那就靠边站站。 “......”高媛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可是好心好意想帮他们一把的,怎么这人态度这么冷冽? “那个,高媛姑娘,我们急着赶路,还请.....行个方便。”锦绣暗下掐苏玉白一把,虽说是陌生人,但也不能这么没礼貌啊!稍微客气点会死啊。 “呵!在下只是看你们躲的辛苦,本想好心帮你们一把,哼,看来是多此一举了!”高媛微怒,讥笑说道。 “那个,高媛姑娘....”锦绣从苏玉白身上下来,站在树干上,面对这高媛,给她赔礼:“我们是被人给追怕了,潜意识的以为....呵呵,还请不要见怪。” 锦绣摇着手,笑呵呵的说着,结果不知是没站稳还是怎地,脚下一滑,身子就往下倾去了。还好她一前一后的两个人眼疾手快,一个搂住了她的腰,一个抓住了她的手腕。 这一抓,倒叫高媛抓出问题来了。 “你中毒了!”高媛看着锦绣,挑眉说道。 “什么?”苏玉白一听,慌了,中毒,难道是陈伯俊那小子给偷偷下的? “你不知道?这毒素在她体内最起码有俩月了。”高媛有些惊讶,这俩人不是一起的吗?怎么会不知道这姑娘的身体状况? 锦绣望望苏玉白,那曼陀罗花毒一事,她给忘了;所以她瞅苏玉白,希望给个说法。 苏玉白也瞅了她一眼,他这是刚认识锦绣,玉柳表哥也没跟过多的说什么,只告诉他,这姑娘是个失忆的主,中毒什么的,他还真不知道。 “你净瞎说。”苏玉白跟高媛说,一个陌生人的话怎么能随便相信呢! “得,是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告辞!”高媛对他们翻了个白眼,说完就跳下去,摇头走开了。 她初次下山,临行前师父曾嘱咐她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给穷人看病不能收钱,遇到疑难杂症要尽力而为,要诚心待人。她向来是个听话的乖宝宝,所以一下山就沿路施医曾药,不收穷人的钱;在这城里遇到被追捕的人也出手帮助,怎么那俩人的防人之心这么严重?她很像坏人吗?体内有毒都不医治,真是怪人。 一个狭窄的巷子里,他们二人坐在巷子的墙上,享受这冰冷的夜风。 “我身体里怎么会有毒?”锦绣问他。 “我怎么知道!我刚认识你。”苏玉白说。 随后他又补充:“别信她,怎么能随便相信陌生人的话呢!” “既然是陌生人,怎么会骗我们呢?” “谁告诉你陌生人就不会骗人?有些人专门骗陌生人。” “什么人在那边?”巷子口路过一队举着火把的家仆,刚好听到他们的说话声,于是举着火把都过来了。 逃跑再次上演。 经过数次的奔跑,苏玉白终于觉得这个方法不可行,他应该找一个隐秘的地方藏起来,这样既能节省体力,又能安心的等待天亮。 可,哪有隐秘的地方?他自小在京城长大,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京城北郊,叠城虽然有他家的产业,但他是第一次来这里,对地理位置极为不熟悉,要怎么找隐秘的地方?若是这是京城的宅邸,他还能把锦绣藏在密道里,唉~或者不该逞强,仗着自己轻功好,就先表哥一步来到叠城。 终于,苏玉白咬着牙带着锦绣爬到一个大户人家的后院柴房,那轻微的洁癖也被磨得不知藏哪去了,直接和锦绣藏到柴堆里。 春梦楼对面的宅子着火了,虽然里面的人早就逃跑了,但陈伯俊还是烧了它,解恨。 叠城各个大街小巷里,被翻的一塌糊涂,简直比土匪进城还厉害。城里有好几户大户都被点着了,他们被冠上与土匪私通的嫌疑,虽然没入大牢,但被县太爷给惦记上了。 一时间,人心惶惶。 第十六章:曙光 等他们从柴房出来后,天已经完全亮了,东方的天空冒出几缕金色光线,再过一会太阳就要出来了。 城里已经没有那么吵闹了,苏玉白先是在这户人家里借了两套衣裳回来换上,然后才带锦绣偷偷摸摸的出去。 街道一片狼藉,像是暴风雨侵略过一样,不过已经没有成队成队的家仆了,他们向街坊打听,原来是搜不到土匪,出城去了。 是搜不到锦绣才出城的吧! 不过苏玉白还是不放心,他担心这是个幌子,所以依旧是低调行事。他决定先回宅子里看看,看看玉柳表哥有没有给他传消息什么的。 结果一回到宅子,面前的一片冒烟的焦土让苏玉白差点昏厥,他气的面红耳赤,胸口剧烈起伏,锦绣在一旁看的心惊胆颤,生怕他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淡定~~淡定~~”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到这个词的,她觉得这个词很适合安慰现在的苏玉白。 “出城!”苏玉白气呼呼的说着,转身就朝城门方向走去。 “出什么城啊!这么沉不住气。”一个熟悉的声音飘到他们耳朵里,循声望去,站在他们身后胡同口的蓝布衣衫的人,不正是温玉柳吗? 他负手走来,视线落在锦绣身上,眉眼带笑。 一别半月,君,别来无恙。 锦绣望着他,扬唇,咧嘴,眼眶发热;她抬起略微沉重的脚,一步两步....朝温玉柳走去;她张开双臂,眼泪咕噜滑下。 温玉柳好像瘦了,好像黑了,他头发有些乱,额边有碎发落下来,绑头发的不再是那纯金镂空的发冠,而是一条蓝色的破布带子,身上也不是绣着云纹的锦袍,也是蓝色的破布衣裳;不过这都无所谓,他容颜依旧俊俏,与身俱来的贵族气质依然在。 他扬着一边唇角,笑容有些坏坏的,他停在距离锦绣五步远的距离,张开双臂等着那个流着眼泪,又笑着的姑娘朝他身上扑。 终于,她搂住了他结实的躯干,搂住了他的细腰。 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满腹委屈化作眼泪无声的流下。 她双臂紧固的他,脸贴在他的胸膛,一边笑,一边哭。 他的大手搂着她,在她背上轻轻拍着。 他说:“真是个让人操碎心的笨女人,刚离开你一会就被人给劫持了。” “我被虐了半个月,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吗?”锦绣推开他,她心里后悔死了,怎么会抱着贵族哭呢?别看他平时对自己百依百顺,其实腹黑霸道的很。 “我这不是赶来安慰你了嘛!还让玉白做了马前卒。”他笑道,又厚着脸皮上来搂她。 “傅音呢?君扬哥哥好不好?”她抹了一把眼泪,又顺手推了他一下,哽咽着问他。 “怎么不见你叫我哥哥?”温玉柳伸手在她脑门上点了一下,说道。 锦绣下意识捂住那个被他点的地方,一脸不解的看着他,心里嘀咕着:有病啊?这也挣? “问你话呢,扯到哪去了?”锦绣说。 “傅音这会恐怕刚渡海,而你那君扬哥哥,被王御医拉到宫里养着了,没人再敢动他分毫。”温玉柳站的直杠杠的,双手背在身后,弯着唇角。 “你们两个说够没有啊?我还在这晾着呢?陈家世子刚撤出城没多久,不知道城里还有没有他的爪牙,咱们能找个安全的地方再叙旧吗?”苏玉白站在他二人身边,一脸不满的瞅着他俩,尤其是多瞅了锦绣两眼。 明媚的阳光洒向大地,只是空气依旧冰冷。 温玉柳只带了两个暗卫,没有木头,龙岩也不在他身边。原来,他是把龙岩留在京城保护君扬了,木头则跟着傅音先他们一步登上了万象国的国土。 寒风烈,玉柳哪舍得让锦绣骑马,他吩咐暗卫去买辆马车,把锦绣装到温暖舒适的马车里,再出城去。 古朴的马车里,锦绣手里抱着玉柳给她新买的汤婆子,嘴角洋溢的满足的笑;玉柳陪她坐在马车里,问她这些天过得如何。苏玉白不愿拘束在马车里,就自己骑着一匹大马跟在马车边,悠悠往前走着。 这些天简直就是锦绣人生中一大噩梦,虽不愿意回想,但还是简单的给他描述了一下。 说完自己的状况,她又问了玉柳这些天过的如何。 能如何,还不是心急火燎,恨不得立刻找到她。 彼此互诉了苦水,就在刚要出城门时,马车停了下来,原来是突加的检查。 玉柳开了车门,让官兵看了一下车里的人,然后马车就又悠悠前行了起来。 锦绣心里憋着疑问,一直到出了城门,她才小声问玉柳:“是陈伯俊留下来的爪牙吗?” “放心,画像上的人是你,可你现在却不是你。”玉柳坏笑着跟她说。 “什么意思?”锦绣最不喜欢别人跟她打哑谜了。 “还记得我刚刚在你脑门上点了一下吗?”玉柳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面小镜子放在锦绣面前,贼兮兮的坏笑着。 锦绣抬眼看镜子,里面的人把她吓了一跳,里面那个黑黄黑黄的人是她吗?她有些怀疑自己瞎了。 “我怎么变的又黄又黑了?”锦绣夺下镜子,上下左右仔细照着自己的脸。 “师远道长给我的,神奇吧!” “还能恢复过来吗?”锦绣担心的问,虽然她的姿色还算可以,因为全靠这一身白皮,现在皮肤变得比已婚的农村妇女还要惨,叫她怎么顾影自怜? “水洗就掉了,我能舍得给你毁容吗?”说着,玉柳开始掏出帕子,从水囊倒出一点水给锦绣擦脸。 “我自己来吧。”现在的锦绣与玉柳之间是有距离的,她完全记不起玉柳,怎么会让他给自己擦脸?这动作很暧昧的好吗? 锦绣接过湿水的帕子,又道:“等走远了再擦吧,万一再有个什么情况。” “还别说,若是让我突然看见你这副样子,真是不敢认呢!”玉柳伸手在她发顶摸摸,笑道。 出了城,马车沿着宽敞的管道飞奔起来,马车有些颠簸,但不是很严重;锦绣就缩在车厢角落里,跟玉柳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聊着聊着,就聊到她失忆上来了。 第十七章:南下 “你说,我是脑子挨了一下才会失忆,那还有办法治好吗?”锦绣问他。 “......”玉柳摇头,他嘴角的笑有些僵硬,内心有些抓狂;是书生说的好不,而且这还是骗她的,若是有办法给治好,还会等到现在吗?现在锦绣一点也不记得他,也不喜欢他了,心心念念想去找那个不存在的人,真是郁闷啊! “我曾经,是不是中过毒?”锦绣点头,接着又问。 这回玉柳脸上的笑挂不住了:“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或者,她想起了什么? “昨晚有个姑娘说我体内有毒素,都堆积两个月了,不过你表弟叫我别信她,可是,我心里还是有些疑问。”锦绣缩着脖子,说。 “......”玉柳带着审视的眼光瞅她一会,这才说:“别信她。” 不过那姑娘挺神的嘛,竟然能看出锦绣中过毒,不过那毒素不是被王御医清理干净了吗? 车里的俩人说着话,外面奔驰着的马匹突然来个急刹车,弄的车里的俩人齐刷刷的往后翻了去;玉柳有些武功底子,勉强能稳住,可锦绣就不行了,整个人都撞到后车壁上了。 玉柳连忙去扶她,还不忘对外呵斥:“怎么回事?” 驾车的是他的两个暗卫,功夫都是不错的,若不是情况来的急,也不会急刹车。 “主子,有一个人从树林里横飞出来,刚好砸在咱们的马匹上。”暗卫在外说道。 苏玉白已经和另一个暗卫前去查看了,这边玉柳也扶着锦绣下了车。 “是你?!”苏玉白瞧见那个砸了马匹又自己爬起来的人后,惊讶一声。 “正是在下。”那人扶着腰,身上的疼痛让她表情有些扭曲。 她一身玫红色劲装,衣服下摆有些破烂了,脸上也弄的脏兮兮的;她明明是女人,却自称在下,正是高媛无疑了。 锦绣跟着玉柳来到马匹前,看到高媛,也很惊讶。 “高媛姑娘?!怎么是你?可是受伤了?要不要帮你请大夫?”锦绣有些多管闲事了,也可能都是女人的缘故,她还是有些真心心疼高媛的。 “无碍,无碍,在下自己就是大夫,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劳烦姑娘挂心了。”高媛说着,对锦绣作了个揖。 “既然伤不算什么,那你惊了我们的马匹怎么说?”苏玉白神情清冷,一幅高高在上的模样。 锦绣看他这样,一时有些接受不了,她印象中,苏玉白就是个不正经的人,动不动嘻嘻哈哈的吃她豆腐,怎么对上高媛就有些冷漠了? “听姑娘口音应该是龙凰国山浙一带人士吧?”玉柳接过苏玉白的话,客客气气的问高媛。 “在下山浙龙图人,姓高名媛,适才不小心惊了尊驾的马匹,还请见谅,只是在上身无长物,实在拿不出赔偿的物件来....”高媛越说声音越小,一张俊俏的脸上也染了红晕。 “姑娘不必介怀,左右我们的马也没事,就不用姑娘赔偿了。”玉柳说着,眼神朝苏玉白那里瞟了一下,示意他别妄动。 “公子气量宽宏,实让在下佩服,也确实是在下耽误了你们的行程,心里愧疚的很.....在下略通玄黄之术,若你们不介意,在下可以免费为这位姑娘诊上一脉。”高媛又对玉柳作揖道。,她昨夜无疑扣住锦绣的手腕,诊出她动脉虚浮,乃是中毒之状,现在白天光亮,又发现她眼睑发白,自己实在是心痒痒,迫不及待想弄清她体内到底是中了什么毒。 “谁要你诊脉?我们家锦绣一点事都没有!是吧表哥!”苏玉白对高媛是毫不客气,怎么解气怎么说。 玉柳朝锦绣看了看,见她点头,心里突然冒出个大胆的想法;锦绣的病一直是王御医看的,虽然后来师远道长也为她诊过脉,只是师远道长擅长药理,也没诊出个所以然来;如今这人敢自请脉,必是有些把握,倒不如试上一试! “姑娘请。”玉柳侧身伸手,让高媛到马车上为锦绣诊治。 “表哥!”苏玉白不愿意了,表哥怎么会让龙凰国的人给锦绣治病呢?万一在传染上什么不好的毛病,可如何是好? 玉柳瞪他一眼,示意,若是再阻拦就把你送回京城去! 这边,高媛跟锦绣上了马车,玉柳随其后。 中医诊断,一般是望闻问切,一系列过程过后,高媛从挂在腰上的荷包里拿出一个青玉小瓶子,对锦绣说道:“体内毒素未清,堆积已有四十四天,再过些时日,恐怕毒素就要扎根筋脉了,若那是再除,就难上加难了,锦绣姑娘,现在我要取你指心血,来确定一下是不是这种毒。”高媛把青玉小瓶放到台桌上,又一伸手,右手食指与中指之间便夹了一根细长的银针。 锦绣望了一眼玉柳,然后把右手递给她。 银针刺手,指心血出。 高媛收起银针,拿起青玉小瓶接住锦绣的指心血,然后用木塞塞住瓶口,又在手中摇晃一圈,打开木塞,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青玉小瓶口升出一团白色烟雾,慢慢伸开,变成了一朵喇叭花,花上趴着一个虫子。 “果然是曼陀罗毒。”高媛望着那朵烟雾形成的花,说道。 这个答案,玉柳是知道的,看来,这女人还是有些本事的;不过,他很好奇高媛手中的那个瓶子。 “你这瓶子里装的是什么?”玉柳问她。 “我师父配的药水,你可记得三月前发生的事?”高媛一边答了他,一边收起瓶子问锦绣。 “呃.....”锦绣又看看玉柳,然后才说:“我失忆了,被山贼一棒子夯了脑袋,只记得今年春节后的事。” 这回轮到高媛看玉柳了,带着疑问的眼神。 玉柳撇头摸摸鼻子,一幅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不是被山贼夯了脑袋,而是曼陀花毒至幻,把你之前的记忆锁在脑子里了,只要把花毒清了,记忆就会慢慢恢复。”高媛转过头,跟锦绣说道。 “你有办法?”玉柳眼睛里蹦着亮光,期待的看着高媛。 “在下不才,可以解毒。”高媛嘴角弯着,一幅大家风范。 第十八章:凑不够药 马车继续前行,只是车上多了一人。 他们一路往南,过城穿镇,临近黄昏,到达一个叫瓷窑的小镇。 马车停在一家干净的小客栈前,高媛最先下车,她下了车没有进客栈,而是问小二哪里有药店。诊断出锦绣的症状,就开始着手治疗了,治疗的第一步就是用药,她下山带的成品药一路都买完了,所以要采办。 高媛去买药,锦绣就随着玉柳他们进了客栈,一进客栈,苏玉白就开始絮叨。 “表哥,你为何要听那人的话?还让她给锦绣治病,你怎么那么放心呢?又不是不知道龙凰国的人什么样!” 玉柳不理他,在柜台要了四间上房,一间中等房,然后就随着小二看房间去了。 “锦绣你也是,叫你不要随便相信陌生人,怎么就是不听呢?那个高媛,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玉柳不理他,他又开始跟锦绣抱怨。 “她跟你有仇吗?你怎么老挤兑她?”锦绣语重心长,跟在玉柳后面和苏玉白说话。 “龙凰国的女人,哪能有好的!”苏玉白翻个白眼,气呼呼的说道。 “那你说说龙凰国的女人怎么不好了。”锦绣说。 说话间,已经上了二楼,二楼东边一拉溜四间上房全是他们的;小镇人希客少,就算有住店的,一般也都是住中等下等居多,所以上等房空出来的很多。 小二得了吩咐,便关门退下;一般上等房都是分外厅内卧的,这里也不例外,三个人在外厅圆桌上各自坐下。 “怎么他对龙凰国有这么大意见?”锦绣坐下后,就问玉柳。 玉柳笑笑,说道:“龙凰以女为尊,民风开放,一女多夫,他看不顺眼呗!” 锦绣吃惊,嘴巴长的老大,她是被一女多夫那四个字给深深吸引住了。 “那么好!一个女人可以娶很多老公哎!”她赞叹着。 接过苏玉白给了她一个白眼,说道:“有什么好羡慕的,咱们百宝国的男人也可以娶很多女人啊!” 锦绣讥笑他,说:“这哪里一样,女人娶男人跟男人娶女人能一样吗?” “你是不是也想这样?”苏玉白朝她靠近了些,眯着眼问她。 “当然了,众多美男,左拥右抱.....” 这是锦绣回答的没错,只是她还没有说完就被玉柳一耳刮子打在了头上,生生打断了她的美梦。 “干什么呀?”锦绣捂着被打疼的地方,十分不满的看着玉柳。 “念在你失忆的份上就原谅你一时口误。”玉柳心里很不高兴,原来锦绣心里是这么想的呀,亏他还这么喜欢她,她到底哪点招人喜欢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锦绣不忿,又转头问苏玉白:“跟他有关系吗?” 结果苏玉白是这样回答她的:“据听说,你曾经为了见我表哥,硬是在他府门外守了半月有余,后来又死乞白赖的扮成丫鬟潜入他府里,后来又不知道用了什么邪术迷的我表哥七荤八素的,就算你失忆了,也照喜欢你不误。” “......?!”锦绣张着嘴,都能塞下一颗鸡蛋了。 她有这么不要脸吗? 她听了这些话,再看向玉柳的眼神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还记得玉柳在她被窝里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还说有白首之约,原来,不是骗她玩的呀!而且,还是自己先出击的。 她从桌边站起来,低着头往房门退:“我先回房。” 苏玉白的话,让她颜面尽失,真的是没有脸再继续待下去了。 她去了隔壁房间,扬身躺在铺着柔软被褥的床上,她望着青色床帐,心里叹道:“希望高媛能治好我的失忆,不然,一无所知真的是太可怕了!” 天黑透,高媛回来了,手里拎着两包草药,神情恹恹;锦绣去上厕所,在楼梯口碰到她。 “怎么了?”锦绣问道。 “药不够,缺了五味主药。”高媛在她面前停下来,沮丧着说。 原来是这个啊!锦绣笑笑,宽慰她说:“嗨,我当什么大事呢,原来是这个啊,不要紧,不急这一时半会。” 其实高媛就是个急性子,不过既然当事人都这么说了,她也稍微放松下来,于是就对着锦绣扬唇一笑,说:“在下明天去山上找找,你放心,在下一定能治好你的失忆。” “相信你。”锦绣点头,她是真相信高媛,只是高媛回来这么晚,应该是没有吃饭,于是她又说:“你想吃什么?我让小二给你送房里去。” “如此,就多谢锦绣姑娘了。”高媛对锦绣作揖道。 “高媛姑娘,你太客气了,这没什么的,你快回房等着,我有些...内急....”锦绣连忙摆手,讪笑说道。 “那快些去吧。” 在楼梯口别了高媛,锦绣就快步朝后院走去了。 锦绣方便完,到前厅随便逮个小二,叫他给住在一等房三号的高媛送些吃的;小二问她要送什么样的,锦绣才记起高媛没跟她说要吃什么,这回有些难办了,总不能再上去问她一回吧?这样很麻烦,于是锦绣就自做主张,让小二给她送碗热汤面,因为刚才他们晚饭吃的就是汤面,味道很不错。 小二得了吩咐,麻溜的跑去了厨房,锦绣也一身轻的上楼回了自己房间。 一夜无梦,一觉天明。 其实锦绣是被人叫醒的,她一脸不满的看着坐在自己床沿上的温玉柳,心里奇怪,明明睡前她都把门闩好了,这货是怎么进来的? “怎么这副表情?看到我不高兴吗?”玉柳没意识到锦绣的一脸不悦是为什么,还恬不知耻的赞美自己。 意思是,我长相这么俊美无暇,你应该高兴。 “你怎么进来的?”锦绣问他。 “你别管我怎么进来的,快些起床了。”玉柳伸手来掀她的被子。 天知道此刻锦绣是多想踹他一脚,实际上,锦绣就是踹他一脚了。 “你怎么踹我?”玉柳屁股上挨了一下,心里甚是委屈。 “踹你怎么了?我黄花大闺女哎,有你这样不请自入的吗?”锦绣裹好被子,以防他在有不轨。 “我们关系是不....恋人吗?”玉柳委屈的说着,就差瘪嘴了。 如今傅音和君扬不在这里给他添乱,他得赶紧把锦绣把到手。 “我还没想起来呢!失忆中不知道吗?再说,你这样趁人不备闯进来,我牙没刷脸没洗,多.....难为情啊。”前几句锦绣还是比较理直气壮的,可后面那仨字,愣是掩着脸才说出来的。 “原来是在意这个啊!放心,我不嫌弃你。”玉柳了解她的意思后,依旧没有要出去的觉悟,他是不嫌弃锦绣,可锦绣嫌弃他。 结果,锦绣只好把自己藏到被子里,隔着被子大声说:“你要是再不出去,我今个就不起了!” 碍于年前锦绣懒床的程度,玉柳还真怕她在床上赖一整天,最后又不放心的嘱咐两句,这才出去。 第十九章:石拱桥上 高媛上山采药,本来锦绣也想跟着去,结果话刚说出口,人就被温玉柳拉到楼上了。 “你跟着瞎掺和什么,老实在这待着。”温玉柳把她关到房里,不悦的说道。 “我看看初春的风景怎么了?天天都在屋子里待着,闷都闷死了。”锦绣也不高兴,本以为脱离了陈伯俊的魔掌,她就自由了,如此看来,她距离真的自由还有些距离啊! “走吧,我陪你出去逛。”玉柳说道,不是他不让锦绣出去,而是不想让锦绣和高媛一起出去;起初他对高媛也没有那么大的芥蒂,全都是昨晚锦绣的话让他不得不重视起来。 龙凰国的女人真的不可交啊! 这回锦绣高兴了,能出去玩当然好了,不在乎跟谁一起。 其实瓷窑镇就是个巴掌大的小镇,真心没什么好逛的。瓷窑镇太穷了,唯一能拿出手的就是瓷器,但千篇一律,没什么新鲜玩意。 锦绣与温玉柳走在还算平坦的街道上,很快就走到头了。 街道尽头是一座石拱桥,过了桥就是镇子外了。 正月末,万物尚未苏醒,四周还是一片萧条的景象。 俩人在桥上,锦绣裹了裹身上的素布披风,站着朝镇外望。 “都到头了,咱们回去吧!”玉柳说。 “不想回去。”虽然外头冷,但还是有太阳的,再加上客栈房间空气不流通,所以锦绣一点也不想回去。 “这有什么好看的?什么都没有!”玉柳不愿意了,他不明白锦绣心里想干什么,为什么非要站在这么冷的地方呢?哪有在屋里烤着炭火,喝着茶舒服? “你不感觉视野开阔?心旷神怡吗?”锦绣瞄他一眼,悠悠说道。 “.......”玉柳眨眨眼,一时间竟找不到词来反驳她。 尚无一点春色,整个镇子都是冷色调,到底哪里心旷神怡了? 玉柳无法赞同锦绣的审美。 “温玉柳,我要找的那个人到底是谁?”锦绣望着桥下的河水,神情突然有些伤感。 “是我。”玉柳张口便出,都没考虑一下。 河水自西向东缓缓流动,太阳的光芒投射到水面上,波光粼粼,有些刺眼。 “我为什么会中毒?”锦绣没再继续那个话题,而是又开了一个。 自年初一锦绣醒来,忘光了一切后,他们就骗她说,是因为在从音城来的路上遭遇了劫匪,傅音一时的疏忽让山贼趁空,在锦绣脑袋上夯了一下,这才失忆。 他们之所以会这样说,是因为之前君扬这样骗过她一次,是她第一次失忆后,从王府回傅宅,君扬说的。 自那之后,所有人都没有在锦绣面前提起她曾经中过毒,这回阴差阳错的被高媛诊断出来,也是始料未及的。 “是我的疏忽。”玉柳抬头望天,望着那水洗过一般的蓝天。 “是我一心想带母妃归隐田园,削弱势力,让人趁虚而入.....”他说,他说的无比沉重。 “父王爱母妃,爱到要控制她的一切,而母妃,则是早就厌倦了深宫里的生活,早就想离开父王;我原以为,只要放弃储位,削弱势力,慢慢从朝野之中淡出,就能带母妃远走高飞,可我,低估了那些人的野心,到后来,不但没有达到目的,还让你受了牵连.....” 他说完,转头看着锦绣,眼底净是心疼和愧疚。 锦绣转身,仰头,望着他的眼睛,皱着柳眉:“所以,山贼那一说,是你们撒的谎咯?” 他扯嘴角,苦笑:“傅音他们,不想让你跟我再有任何牵连。” 锦绣突然很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说这种谎话骗她了,因为那是一种想保护重要的人的策略。 她失忆之前,应该经历了很多伤心事。 “虽说,我很相信高媛的医术,但我现在很想知道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她看着玉柳,甚至有种想摸他脸的冲动。 这回,他嘴角扯开的弧度更大了,苦笑,深深的苦笑。 他扬天叹一口气,说道:“这一点,我比你更想知道。” “什么?”锦绣听不明白。 他低头,望着她,眼里满是幸福的笑意。 苦笑只是一瞬间的,他很庆幸自己的幸运,能让锦绣不顾严寒在他的王府门外等了半个月。 “初次见到你,是在王府门外,那天,还下了小雨,深秋的雨已经很凉了,你伞都没撑就跑到我跟前,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若不是因为我时常梦到的人和你很像,估计你这会都见阎王了。” “为什么呀?”锦绣听到这,忍不住问道。 “你见过又哪个女子敢直呼亲王的名讳?还说些让人浮想联翩的混账话?” “我都说了什么?” “忘了,大概就是你很想我之类的话,当时,我只顾着惊讶了。” “哦,那后来呢?” “后来.....”他望着锦绣白皙的脸蛋,一双眼睛巧目盼兮,脸颊未施粉黛,就已白里透红,还有那如羊脂玉般的耳垂,她有时会好不怜惜的揪来揪去;看着看着,他就把手伸向锦绣左边的耳朵,来回揉捏着她的耳垂,他说:“后来,你扮作丫鬟,潜入王府,三番五次的勾引我,再后来,我就对你动了心。” 锦绣拿开他那只揉自己耳垂的手,又说:“你刚刚说,我和你梦里的人很像,你梦里的人是谁?” “不知道。”玉柳用另一只闲着的手握住锦绣的手,笑着说:“她和你很像,爱无理取闹,叫人头疼的很。” “......”锦绣无语,她又那么不堪吗? “可我现在,一点都不喜欢你。”锦绣又说,微笑着的脸蛋,叫人看不出此话是真是假。 他笑,问:“为什么?” “你不浪漫。” “......”这回,轮到他无语了。 何为浪漫?他真心不懂。 这时,高媛一脸丧气的回来了,当她看到锦绣和玉柳在桥上站着时,眉头皱的更深了;她很不喜欢山下,分四季,分秋冬,冻死的药草还没有发芽,还是她们龙凰国好啊!一年四季都是春天和夏天,从来不担心找不到药草用。 第二十章:语惊人 因为高媛找不到药,他们再在瓷窑镇耽搁就没意思了,于是用了午饭,便上路了。这回准备了两辆马车,一辆还是锦绣玉柳同坐,另一辆是苏玉白和高媛同桌,尽管苏玉白一丁点也不愿和高媛同坐,但碍于玉柳的威胁,他只好妥协。其实锦绣是很想和高媛同坐的,但玉柳的一个眼神就把她吓退缩了。 之后锦绣才知道,苏玉白是逃婚出来的,他要是不听玉柳的话,玉柳就把他打包送回将军府,交给苏虎老将军处置;苏虎老将军是苏玉白的祖父,是温玉柳的外祖父,威严那是绝不容侵犯的。 马车一路朝南,终点是岭南的西夏城,那里只有两个季节,夏天和春天,是个风光很美的城,不光风光好,最重要的是最疼温玉柳的老三黎王在那里。 已过河南,不出七日便能到达西夏城。他们白天马不停蹄的赶路,晚上若是遇到小城小镇就住下歇息,若是碰不到,就只能在马车上过夜。其实也就一次是在马车上过了夜,那是走到了宜广和岭南的交接,千里无人居住,自然就没有城镇拱他们歇脚了,还好一路平安到达了西夏城。 越往南,春天的气息就越重,垂柳发芽,玉兰花开,油菜花成片的晃着锦绣的眼。 当他们赶到西夏城的黎王府时,已是黄昏。锦绣因为长时间的舟车劳顿,头有些晕,下车后,还在黎王府门口那一堆迎接他们的人中看到了傅音。 其实,她没有看错,站在黎王身边的红衣男子,就是傅音。 黎王携家眷在府门外等着玉柳等人,黎王温世亭乃皇上第三子,洛贤妃所出,年仅二十八,膝下两子一女,皆是正室所出;黎王钟情,百宝国无人不知,他与黎王妃贾氏夫唱妇随,出入成双,在百宝国乃是一美谈;而且他洁身自好,王府里也只有黎王妃和他们的女儿两个女主人。 西夏天气暖,当地人早已穿上轻薄的夏装,虽然锦绣身上穿着春装也没显得热,但看到那些穿着薄纱的人,心里还是有些羞愧的。 于是,锦绣就怀着满心的羞愧,跟着温玉柳去和黎王一家人见礼。 有的时候锦绣就会后悔没有跟青奴她们学些礼仪,比如这个时候,她都不知道是该福身还是该点头,尤其是在听到那三个孩子叫自己六婶婶时,锦绣都不知道自己是该说他们乖,还是该纠正他们的叫法。 不过还好她没看见傅音脸黑的像炭一样,不然心里又该多想了。 见完礼,锦绣就跟着玉柳他们被请进去了,她故意落后一步,得给傅音打招呼啊! 于是,锦绣并没有得逞,可能是因为她笑的太亲和,所以被那三个小孩给团团围住,问东问西。 三个小孩子,最大的十岁,是黎王的嫡长女,名字叫温艺琳;嫡长子温艺平,八岁;嫡次子温艺澜,五岁;三个孩子知礼可爱,两个大的,谈吐颇有大人风范,叫锦绣差点以为跟自己说话的是大人。 进了院子,各种花朵争芳斗艳,姹紫嫣红,香甜的花香扑鼻而来,两三只蝴蝶扑闪着翅膀在花间飞舞;黄昏赏花,倒别有一番风味。 终于,一行人到了饭厅,在主人的热情招待下,各自落座;仆人们鱼贯而入端来的饭菜很快摆满桌子,锦绣这回真顾不上那三个孩子了,两只眼睛冒着绿光盯着那些盯着那些色泽均匀,冒着诱人香味的菜们,恨不得一口把所有的菜都吞了。 坐在她身边的玉柳看到她那副饿狼模样,私下拍拍她的腿,给了个她能明白的眼神。 因为在路上,玉柳就提醒过她,在公众场合,要注意吃相。锦绣也答应他会注意了,可这会看到这些美味的菜肴,就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不过,锦绣还是读懂了他的眼神,在众人酒过三巡后,开始吃菜,锦绣的吃相那叫一个斯文,坐在她对面的傅音都有点怀疑了,这到底是不是锦绣? 因为她往日吃饭,都是把各种菜都塞到嘴巴里,塞到塞不下才开始嚼。 其实饭桌上,并不是真的是食不言的;在黎王府的第一顿饭还是吃的相当欢愉滴! 吃了饭,又留下喝茶寒暄会;黎王带玉柳一众男客在花厅喝茶聊天,黎王妃就带一众女客在花园里散步聊天。 如此花前月下,良辰美景,温度适宜,很适合闺中姐妹说些私语的。虽然锦绣和高媛是头一次见黎王妃,但三人很快找到共同话题,那就是男人! 当然,那三个小孩是不在他们身边的,他们由丫鬟婆子看着,在不远处玩耍,眼睛可以看到,但他们是听不到这仨女人说话滴~~~ 黎王妃的男人,黎王;锦绣的男人,虽然她不想是玉柳;而高媛的男人,高媛虽然十八岁了,但还没有男人。她是龙凰国的人,对于龙凰国的风土人情,黎王妃和锦绣还是很好奇的,尤其是一个女人可以娶很多男人。 “阿媛,你快给我们说说你们那,女人都是怎么娶男人的?”黎王妃娇笑着说,说完还用绣着蝶恋花的帕子捂着嘴。 女人啊!一混熟络了,称呼自然就亲昵了。 “和你们这里差不多,就是用花轿把人抬进府呗。”高媛也不扭捏,有一说一。 “那你准备娶几个啊?”锦绣也开始问了,一脸八卦的笑容。 “我倒是想娶一个,但家里肯定不同意。”说起这个,高媛就有些不开心了,虽然她是在山里跟师傅学医术的,但婚事,还是得由家里的长辈做主,尤其是她们家的情况还比较复杂。 “哦?一般在百宝国,男人娶个三妻四妾的,都是家里有财,或者有权,难不成,阿媛家里,就很有钱?”黎王妃说。 确实是这样,有钱人才能养的起妻妾,一般的贫苦百姓,能吃饱就不错了,所以百宝国的百姓,大多是一个妻子。 “肯定有钱,我猜你一定是大官的女儿。”锦绣插嘴一句,她挽起高媛的胳膊,语气很是肯定。 “大官?算是吧!”高媛说,她母皇确实是龙凰国最大的官。 “那你父亲是做什么官的?”锦绣好奇了,别说她,就连黎王妃也是一脸期待的看着高媛。 高媛笑了笑,说:“在下父亲位居一品,是母皇的第一正妃,若是按照你们百宝国来说,就是皇后。” “......”锦绣的下巴掉了一地。 “......”黎王妃的下巴也不例外。 第二十一章:星月之下 一阵风卷着花香从她们面前刮过,锦绣和黎王妃风中凌乱中。 “其实下山前,师父嘱咐过在下不要轻易暴露身份,但是王妃和锦绣姑娘待在下如此真诚,在下若,若再隐瞒下去,就有些.....不坦诚了。”高媛一脸筹措不安,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在等长辈的责罚一样。 一无信物,二无人证,但锦绣和黎王妃竟一点也不怀疑高媛的话。 虽然三个国家中间都隔着一片海,但一些达官贵族家的八卦消息也都是相互知道的。比如万象国丞相家在十年前丢失了一位嫡女,嫡子发誓,跋山涉水也要找到妹妹;再比如,百宝国清王温世轩,人面桃花,性情风流,有仇必报,性如睚眦;再再比如,龙凰国皇后所出嫡女高媛,从小体弱多病,数百名御医都束手无策,后来被一个隐世高人出手所救,还收为入室弟子,久居山浙万春山。 天下重名重姓的人多了,有谁又想到此高媛就是彼高媛呢? “师父说,这个可以证明在下的身份.....”高媛从衣襟里拿出一块玉牌,颤颤巍巍递到两人面前。 和田蓝玉牌,上面雕刻着龙凰国的国徽,凤在上,龙在下,绕珠飞舞。国徽只有皇室子嗣方可用,况且下面还刻着一个媛字啊! 很快,黎王妃从惊讶中缓过神来,她笑着将玉牌推回去,说:“傻姑娘,就算你不亮出玉牌,我与阿绣也不会怀疑你的;光凭你的气质和谈吐,我就看出你不是一般人,只是没料到,你竟有如此大的来头。” “公主哎~”锦绣两眼冒星星,双手执起高媛的手,说:“抱到更粗的大腿了!” “阿绣你说什么呢?也不嫌害臊。”黎王妃娇嗔一声。 “你误会了,不是真的抱大腿,而是结识了一个后台很硬的靠山!”锦绣转头跟黎王妃解释道,她本以为她们会懂这个意思。 “贪心,有六弟那么大的靠山还不知足。”黎王妃伸出玉指在锦绣脑瓜上轻点一下,说道。 锦绣只是笑笑,对于温玉柳,她不想说太多。 “咱们得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王爷他们,免得失了礼数,冲撞了阿媛。”黎王妃说着,一手拉一个,就朝花厅走去。 “其实.....在下觉得,没这个必要。”高媛不肯往前,毕竟她只想和黎王妃与锦绣真诚相待。 “有必要,省的以后苏玉白再冲撞你。”锦绣也拉着她往前走。 最后,她们也没能把高媛拉倒花厅,因为有些事还是第三方说比较管用。 这也是黎王妃后知后觉。 终于,锦绣和高媛在王府丫鬟的带领下,各自去厢房歇息了。 西夏城虽气候暖和,但夜晚还是有些凉的,毕竟在西夏这还是冬天。 因为车马劳顿,丫鬟准备了热水给锦绣泡澡,泡完了澡,她就上床睡觉了,不过,翻来覆去睡不着,还不是因为心里有心事。 见到傅音,怎么不跟他问些事情呢? 就这样,锦绣又穿上丫鬟提前准备好的衣裳,出门了。 二月新月挂枝头,星月光芒照着树叶撒下斑驳。锦绣出了门,却不知该往哪走?丫鬟们早被她打发下去了,现在院子里没一个下人,虽然隔壁高媛房间里的灯还在亮着,但她肯定不知道傅音住在哪个院子。 谁叫女客跟男客是分开住的呢! 锦绣站在房门外,抬头望天,瞅着那星子满布的摧残夜空发呆。 灯笼在廊下默默燃着橘色的光,给墨墨夜色染了一层微薄的光。锦绣怕黑,在没有人陪伴下,她心里发憷,不敢单独走出院子。 可又睡不着。 于是,锦绣只好继续望天中。 直到高媛从屋子出来,站在她身边与她一起抬头望天,她都没有发现。 后来,高媛说了一句话:“希望南方有药草。” “啊!”锦绣被吓的不浅,直接跳开了。 “锦绣姑娘?”高媛还一脸不知发生何事的无辜脸,问道。 “你干嘛不声不响的站在我身边?吓死我了!”锦绣连忙抱住廊下的一棵红漆大柱子,以求安慰。 “在下见你看夜幕出神,就没舍得打扰。”这回高媛终于是一脸担忧了。 锦绣一手抱柱子一手拍胸口。 “没看出来,你胆子这么小。”高媛笑着,摸摸鼻子。 “呵呵.....我是有些怕黑....”锦绣讪笑说着,惊吓之余,她庆幸站在自己身边的是高媛,而不是某个不知名的物体。 “方才我在房里听到叹气声,还以为是哪个丫鬟呢,你可是有心事?为何连连叹气啊?”高媛问她。 “嗯?我叹气了吗?”锦绣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叹气,她只看夜空来着了。 “不是你吗?哀怨连连的叹气声?”高媛不解了,她坐在床上打坐,放空心思准备入定,却被那连连叹气声扰的心神不宁,这才出来看看的,结果一瞧,锦绣正站在廊下仰头看夜空,就以为是她了。 “不知道,我只想着傅音住在哪里,想找他聊天的,至于叹没叹气,我真没注意。”锦绣说。 “找傅音?那个穿红衣的男子吗?”高媛记得他,红衣似花,偏又是劲装;肤白貌美,偏又是男人,叫人一眼就看到了心里,牢牢记下;穿红衣的男子,还真给人一种全然一新的侠士感觉。 “嗯,之前我不是被坏人抓走了吗,温玉柳他们分了几路来救我,傅音就带着木头先去了万象国,这好不容易逃出来了,又见着他,就想跟他说说话,可是我又不知道他住在哪,天黑也不敢出去,就站在门口望天了。”锦绣一通解释,说明了意思。 “嗯,如此美人,在下也想结交一二。”高媛浅笑着,眼里冒光。 侠士,贵族和书生,相比之下,还是侠士容貌更胜一筹,至少比贵族的五官要精致。 这回,锦绣看高媛的眼神就有些微妙了。 “不如,你陪我出去走走?”锦绣松开柱子,上去挽住高媛的胳膊,说道。 “好。”高媛垂眸看着她,很爽快的答应了。 高媛的个子要比锦绣高些,至少高了半个头的长度,在加上她喜欢穿男装,不知道从背后看他二人的身影,还以为是一对小情人呢! 第二十二章:兑上了 夜风夹着花香,徐徐吹过。锦绣和高媛相互挽着胳膊从住女客的院子里出来,路上也遇到几个粗使的丫鬟婆子,顺道向他们打听了男客居住的院子,一个丫鬟告诉她们,穿过这个园子往南走,出了圆门往右看,门匾上写着青竹院的地方就是男客所住。 青竹院,她们住的院子叫红梅院,两者之间就隔了一个小花园子。 现在刚过戌时一刻,园子里路两旁的夜灯还在亮着,虽没有白天看的清晰,但也是不耽误走路的。两人顺着丫鬟的指引,很快来到了青竹院。 青竹院和红梅院的格局大致还是挺相像的,进门是一道圆形拱门,贴着门的院墙两边栽种着翠绿的青竹,夜风下,竹叶沙沙作响;若是锦绣一个人来这里,听到这样的声音,肯定吓得背后发毛,还好有高媛陪着她,她一点也没把这沙沙声听到心里去。 进了青竹院,脚下踩着一条通往屋下的青砖路,不宽不窄,三人并肩也可以前行。屋檐的廊上挂着写着黎字的油纸灯笼,偶尔随风晃动一下。她们面前一拉溜几间屋子里全都亮着灯,可是她们却不知傅音住在那间屋子,于是二人只好在院中停下。 “我们忘了问傅音住在哪间屋子了!”锦绣后悔不已。 “趴在窗户上看看不就知道了。”高媛提议说。 高媛生长在龙凰国,虽然不是在皇宫长大,但跟着她那妻妾成群的师父和师爹们,也学到了不少龙凰国的精髓。 可她忘了这是在男尊女卑颇为严重的百宝国,而且她们偷看的之中,还有皇室贵族。 在捅破了第一个窗户纸时,她们就被发现了。 当苏玉白黑着脸站在她们面前时,锦绣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一般与人有过婚约,又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是不会脑冲血,带着闺中好友前来通男子房间的窗户纸的;除非是江湖侠女,不拘小节,为了打探才会做出此举。虽然锦绣不是大家闺秀,也不是侠女,高媛也跟大家闺秀更不沾边,但她俩全都是没有跟男人有过过多接触的黄花闺女,尤其锦绣还是失忆人士。 “你干什么?半夜三更不在自己房里待着,拉锦绣来这里干什么?你不知道这里是男客住的地方吗?”苏玉白怒不可遏的看着高媛,不管是言辞还是眼神,全都针对高媛一个人。 “苏兄莫要气恼,在下只是带着锦绣前来拜访傅公子。”高媛一本正经的笑着,给苏玉白作揖道。 苏玉白的高亢怒喝,成功引来隔壁的几位看官。 “锦绣,你怎么在这?”最先开口的是温玉柳,他几乎是一出门就看见缩着脖子站在苏玉白面前的锦绣。 锦绣听到有人叫她,就循声望了过去,见到是温玉柳,尤其是他还皱着眉,原本就有些扑腾的小心脏现在扑腾的更厉害了。 “嗨~~”锦绣弱弱的跟他打声招呼,一张笑脸上不知是哭还是笑的表情。她不知道苏玉白会发火,她都忘了苏玉白是见不得高媛了;都是她的错,今晚不应该来的。 “我错了,我们不该捅你窗户纸。”锦绣转头跟苏玉白说,她放松肩膀,脖子也不缩了,认错态度良好。 “锦绣?!”这边,傅音也走过来了,他的语气带着疑惑和惊讶,快步过来把锦绣拉到自己身边。 虽然温玉柳那时已经在锦绣身边站着了。 只是,现在苏玉白眼里只有高媛一个人,错,也都给了高媛一个人。 “如此恬不知耻不知礼数,原来这就是龙凰国的教养!”苏玉白双手背在身后,满是鄙夷的眼神从上到下审视着高媛。 高媛站的笔直,一张俊脸上没什么表情;面前的这个人,她记得,好像从第一面开始,这人对她的态度就不是很好,不是拒人千里之外,就是冷嘲暗讽,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现在更是为了这一丁点芝麻大的小事,再次对她出言不逊,别说她是公主,就算是个平民百姓也忍不可忍了。 “谈到教养,在下远不及苏公子的一半,因为在下不会对一个毫无交集的人三番五次恶语相向,也不会因为夜访友人而被人讥笑他国教养,说到教养,在下自问言辞礼貌毫无不到之处,更不曾恶意伤害过苏兄你,为何苏兄要拿教养来讽刺我国?”高媛微扬嘴角,虽带些他国口音,但吐字清晰,意思明确,叫人一听便知。 “我只是......”苏玉白要开口为自己辩解,却被温玉柳出言止住。 “玉白,你过分了!”玉柳冷眼望着他,声音不重不轻,却透着冰冷的寒气,叫人不敢靠近。 一句话,一个眼神,便熄灭了苏玉白心中的怒火。 他为何怒?是为怕高媛带坏锦绣,是讨厌龙凰国龙凤颠倒的尊序,是看不惯男人屈居女人之下的风俗,因此才会牵连高媛。 “快些跟高姑娘道歉。”玉柳又说。 苏玉白皱眉,他望着自己的表哥,然后甩袖进屋,还嘭的一下重重关上门。 叫他住嘴,可以,但叫他跟龙凰国的人道歉,绝对不行。 “到底怎么回事?”傅音还拉着锦绣的胳膊,皱眉低头问她。 傅音话音刚落,玉柳就过来了,他毫不犹豫的打掉傅音握住锦绣胳膊的手,看傅音的表情,下手应该挺重。 傅音怎能甘心,且不说不能握锦绣的胳膊了,就是平白无故挨着一下,也叫人一肚子火,他愤怒的目光射向温玉柳,刚想说什么,就被玉柳打断了。 “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玉柳趾高气昂,一点也不惧怕他。 “你也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锦绣推了玉柳一下,柳眉紧皱,一脸的不开心。 有时候她觉得这俩人好幼稚,总会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杠起来。 玉柳被锦绣推一下,心里委屈的不得了,他觉得自己是在保护锦绣,可锦绣反而不领情,真是只白眼狼。 “别理他。”傅音又拉着锦绣朝一边站站,远离温玉柳,他低头望着锦绣,语气温柔:“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何事,怎么苏兄火气这么大?” “我们捅了他的窗户纸,结果被他发现了呗。”锦绣摊摊手,无奈的说道。 “就是因为这样的小事?苏兄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吧?”傅音有些不敢相信。 锦绣望温玉柳那里看看,结果发现他正抽搐着嘴角望自己,不止嘴角抽搐,左边眉毛还一跳一跳的,像是气的不轻。越过温玉柳,锦绣又看了看还站在原地的高媛,她的背挺得笔直,一手负前,一手负后,看不到她的表情,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有一点锦绣是能肯定的,高媛生气了,气的不轻。 突然,高媛动了,她转身过来,面朝着锦绣他们,扬了扬嘴角,面上,并未有伤心不适之处。 第二十三章:苦丁 高媛转过身来,面朝着锦绣他们,神色淡然,并未有不适之处。 “高姑娘,真是对不住,我表弟脑子有些不正常,还请高姑娘不要气恼他。”玉柳陪着笑脸,朝高媛说道。 “无妨,在下有错在先,怪不得苏兄。”高媛淡然一笑,明眸皓齿,如沐春风。 刹那间,高媛的宽宏和苏玉白的讥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下先告辞了。”高媛拱手对他们道。 “锦绣也回去,我送你们。”这话是傅音说的,毕竟这是男客院,她一个姑娘家在这里有些不像话。 夜风轻抚,傅音和玉柳双双送锦绣出门,一直送到红梅院。 一觉天明。 温暖的南方让锦绣有些恍惚,她穿上黎王妃准备的夏装,丝萝裹体,轻盈凉爽;她挽起高束的马尾,插上一支玉雕梅花簪,不施粉黛,妆容清爽。 丫鬟端洗漱用具进来,她漱了口,洗了脸和手,便出门了。 出门往右走两步,便是高媛的房间,伸手敲门,久不见开,推开门才发现屋里并没有人。 她房里的丫鬟端水出来,她问高媛哪去了,那丫鬟说:“高姑娘一早便出门了,说是采药。” 锦绣得知,点头让她下去。她还想着今日陪高媛去外面看看呢,没想到她竟然起那么早!看来只好去找王妃了。 刚出院门,便有丫鬟请她去用早膳;原来是黎王妃在花园里的凉亭里准备了早点,叫她一起。 花园里的花开了娇艳,老远都能闻到沁人的花香,那些花开的鲜艳,锦绣却不认得几个,只觉得其中应该有月季。 丫鬟领她进了凉亭,黎王妃身着月白色水袖裙装,端庄大方的坐着等她,见她来了,脸上绽开比花了娇艳的笑容。 “快做,昨晚睡的可好?”黎王妃拂袖伸手让她坐下,温言软语的问道。 “嗯,睡得好,没做一个梦。”锦绣坐下,笑道。 “先前不知道你的尺寸,就准备了均码的衣裳,没想到你穿上竟然这么合身!”黎王妃瞧着她身上浅黄色的裙装,眉开眼笑。 “这衣裳太仙了,穿在我身上有些糟蹋了。”锦绣说,她是说实话,毕竟这衣裳真的很仙气飘然,不符合她的气质。 “鲜?怎么会?这颜色已经很淡了!”黎王妃有些惊讶,显然她是听错了。 锦绣理解,又给她解释说:“我的意思是这衣裳有些像仙女穿的,仙气飘然,我只是个平凡女子,穿上她,有些不趁。” 这回黎王妃明白了,她一幅恍然大悟的道:“真是谦虚,这套鹅黄纱织裙,穿在你身上在合适不过了,相信我的眼光。” “嘴巴不要太甜,我会骄傲的!”锦绣佯装瞪她一眼,若不是还记着规矩,恐怕那只手这会都掐到黎王妃脸上去了。 “瞧我,光顾着说话了,都忘了请你来的原意,快些用早膳吧,该饿了。”黎王妃说着,连忙让丫鬟布菜。 王妃的早餐光是卖相就让人食欲大动,因为是南方,又靠海,所以海鲜居多,粥是鲜虾蟹肉粥,还要水晶虾饺,炒河粉,蒸米糕,看的锦绣口水直流。 有了美味的食物,锦绣就顾不上说话了,吃相没有之前那么狂野了,可能是把玉柳的话听进去了。 用完早饭,锦绣就陪黎王妃在园子里溜达消食,看看花,说说话,不觉晌午已到。 本来锦绣是要陪黎王妃一起用午饭的,可刚出院子就被玉柳借走了,是的,玉柳把锦绣借走了,向黎王妃借的。 其实他也没啥事,就是想锦绣了,让她陪自己出去吃饭,顺便看看这西夏城的风景,上次不是锦绣说他不够浪漫嘛! 西夏城繁华富有,堪比京城,玉柳带锦绣来的这条街,是条富人街,也就是只有有钱人才逛的起;街道两旁商铺林立,买珠宝玉器的,买文房四宝的,买绢花成衣的,买包子点心的,还有三五间酒楼掺杂其中,为这条街添了些人间烟火气。 玉柳带锦绣进了一家名叫洪福天下的酒楼,玉柳对她说,这是西夏城最有名的酒楼,堪比京城的凌香阁。 进了二楼雅间,玉柳让小二把他们今日的招牌菜全部端上来,然后就开始陪锦绣先喝茶。 他给锦绣倒了一杯,说:“这茶名叫苦丁,是西夏城的一大特色,你尝尝。” 锦绣面无表情的瞅着茶盏,一盏白瓷茶盏里,竖着一根褐色的茶叶,茶汤淡绿,闻着有股清香,香味过后又有些苦;锦绣看了一眼玉柳,伸手把茶盏端起来,问他:“很苦?” “有清心明目,下火的功效,长饮此茶,还能美容养颜。”玉柳答非所问,说着,自己也端起茶盏,浅饮一口,饮完后,面不改色。 锦绣看他喝完之后没事,于是自己也喝了一口。 温热的茶汤入口,香气扑鼻,可当舌头裹着茶汤如数咽下去后,那真是从舌尖苦到了喉咙,苦的锦绣柳眉紧皱,恨不得把舌头拔下来好好洗一下。 “苦死了!”锦绣说话,都不敢动舌头,生怕那苦味会染遍嘴巴。 “快多喝几口,多喝几口就不苦了。”玉柳说,他眉眼里待着期待,想大笑,又不敢,生怕锦绣会骂他。 锦绣摇头,一幅誓死不上当的表情。 “我早上喝的时候也是这样,之后连喝了三盏,苦味就淡了。”玉柳坐过来她身边,怂恿说道。 “少骗我,不喝!”锦绣推了他一把,伸手拿桌上的茶壶,看看里面是否是清水,结果打开盖子一看,看到里面全是竖起的苦丁。 “怎么全是这个茶?”锦绣苦着脸,问他。 这回,玉柳收起了玩心,把茶壶从她手里拿下来,说道:“我去让小二送来白开水,等我。” 一口苦丁茶,让锦绣多吃了两碗米饭,本来还要吃第三碗的,玉柳硬把她拦住,说是吃多了会胖,到时候想瘦都瘦不下来了,其实玉柳哪是怕她胖,而是怕她吃多了消化不良。 锦绣是女孩子,当然怕胖,可嘴里的苦味没有散下去,玉柳没办法,只好叫小二送来几盘点心,给锦绣解味。 第二十四章:幽生园 用完午饭,锦绣就趴在窗户边往外看下面的大街;她捧着脸,瞧着人来人往。 玉柳还在喝苦丁茶,浅口细嘬,像是在品九天之上的玉露琼浆。 “我想去找傅音说说话。”锦绣突然说。 “你跟他有什么好说的。”玉柳接着就回,他不是瞎子,怎会看不出傅音对她的感情。 这笨女人说不上哪点好,可偏有人喜欢他,还不止一个。 “温玉柳。”锦绣从窗户边转过身,正面站在对着他,神情有些严肃。 “怎么了?”他捏着茶盏,耐着性子问道。 锦绣看着他,瞧他温润如玉的样子,怎么就那么表里不一呢?难道自己喜欢他,全是因为他那一张好脸?应该不是,自己哪有这么肤浅!难道是因为他的身世?呵!更不可能,有钱有权固然好,可再好也不胜一个爱你护你宠你的人! 那到底是喜欢他哪点?难道是喜欢他的霸道?自己有受虐倾向? 呃..... 锦绣越想越觉得自己荒唐,于是甩了袖子直接出了雅间。 “你去哪?”玉柳在后面问道。 “不管你的事,反正我现在正失忆呢!”锦绣有恃无恐的说道。 锦绣下楼了,快步出了洪福天下酒楼,顺着大路朝南走去;玉柳也没追她,就去了窗边目送她离开。 放她一段时间,她总会知道那个是好的。 南方天好,艳阳高照,已是晌午,温度再次生高,有些酷暑时节的样子。 街上,已经没有了正儿八经逛街的行人,只有几个跑腿的还在烈日下快步走着。 锦绣正身处在一条陌生的街道,她是头一次来西夏,更是头一次从黎王府出门上街,显然,迷路是很正常的事。看着四周陌生的街道房屋,锦绣心中升起一股无力感。 她一口气走了好长时间,现在又有些口渴,因为换了衣裳,荷包也忘带了,现在身上,是一个子都没有;她试着往回走,可眼前的几条差不多的路让她再次陷入迷茫,这街道都看着差不多的,她根本就认不得是哪条街! 叹口气,她朝一个屋檐下的荫凉处走去,这时,木头不知从那冒出来,站在她面前毕恭毕敬的抱拳行礼。 “主子!” 木头的出现,让锦绣眼前一亮,她激动的抓住木头的胳膊,问他:“木头?!你怎么在这?” “属下一直在暗处跟着主子,见主子迷路了,属下才现身。”木头老实本分的回答道。 听到这话,锦绣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幸福感,原来木头一直在暗处陪着她呀! “好木头。”锦绣拍拍他的胳膊,感动的快要哭了。 “属下一点也不好,属下两次让主子陷入为难之中,本来,应该一死像主子赔罪,是王爷他宽宏大量,两次都原谅了属下,属下实在是愧对王爷,愧对主子。”木头满怀内疚,低头像锦绣请罪。 “哪的话,那些事怎么会怪你呢,别内疚了。”锦绣宽慰着说。 “属下.....” 木头还想再说,只是锦绣怎么会让他怪自己呢,于是开口打断:“对了木头,你口袋里有钱吗?” “......有。” “那咱们去找家茶馆喝茶,站在这里怪热的。” 直到绚烂的红霞铺满西边的半边天,锦绣才带木头回了黎王府;她先去黎王妃那里说了两句话,才回红梅院。回了红梅院,锦绣也没回自己屋子,而是去了高媛的房间。 敲了门,听到里面的声音,锦绣推门进去,一开门,就问道一股子呛人的中药味,然后就看到高媛满脸是灰的站在书桌前。 “你这是怎么了?”锦绣惊的下巴都快合不上了,连忙走过去,用袖子给她擦脸。 “无碍,今日在下在城中找齐药材,就回来开始炼药,这只是其中出了个小差错而已。”高媛也不推脱,就站着让锦绣给她擦脸。 书桌上,摆放两排各种干草药,桌子正中间还有一鼎一尺多高,像是炼丹炉一样的东西,只不过炼丹炉的盖子不见了,里面还咕噜噜的冒着黑色的水泡。 “你这是怎么炼药?”锦绣见了,好奇的问道。 “在下炼丹技术不精,又急于求成,多加了一滴融合水,结果练到一半,就爆炸了。”高媛说着坦荡,一点也不矫揉造作。 “.....”锦绣有些无语,看看炼丹炉,又看看高媛,出言安慰道:“我都不急你急什么,慢慢来,炼丹是个技术活,得慢慢来。” 锦绣对炼丹一窍不通,也只能这样安慰她了。 “你说的对,是在下心急了。” “我去帮你把窗户开开,好歹也是睡觉的地方,回头可别憋坏了你。”锦绣说着,就摆着脏兮兮的袖子开窗去了。 “无碍,在下已经问惯这味道了。” 开了窗,呛人的中药味从窗子窜出,很快将红梅院占领,就连丫鬟都忍不住捂住鼻子,绕道而行。 晚饭时,黎王妃谈起高媛的医术,说道兴出,就给她一个更大的院子让她炼丹;那院子在王府的东北角,离住院和可院有些距离,中间又隔着个大池塘,一来,足够大,足够安静,没有人打扰到她;二是,那呛人的中药味不会散发到前边来,少让大家吸些那呛人的中药味。 高媛欣然答应了,然后锦绣就要求陪同,说是给她打下手。 呵呵,王府还能缺打下手的人?当然锦绣也不是真正去打下手,而是躲清静罢了。 饭后,大家又聊了会天,便各自回去休息了,从头至尾,锦绣都和高媛黏在一起,也丝毫不把眼神往温玉柳那里瞟。 第二天,锦绣和高媛在黎王妃那里用完早饭,丫鬟们就已经把东北边的幽生园收拾好了,高媛临去前,还像王妃提前告罪,说是炼丹途中不可分心,所以以后的早午晚饭就不陪王妃用了;锦绣见她这样说,也跟着附和,意思是,她也不来了,跟着高媛一起闭关。 三月初,莺飞草长,锦绣怀着一颗乱七八糟的心随高媛住进了幽生园,大门一关,她们便暂时与世隔绝了。 第二十五章:闯闺中 幽生园比红梅院大了一倍,两层高,朱红的门窗大柱,青砖铺就的曲径通幽,院内有参天大树几棵,遮天蔽日;主屋与长廊之间是一个种着翠竹的园子,园子二里长宽,站在这边望不到那边。 一进到这里,锦绣就觉得像是进入了另一个天地,耳朵里听见的是鸟语,眼睛里看见的是翠竹,静的仿若世外桃源,若不是还有一个丫鬟来回穿梭,锦绣真以为这是在王府之外了。 “主子,王爷让属下把这个交给你。”木头突然出现,恭敬的站在锦绣身边,手里捧着一个红木锦盒。 锦绣瞥了一眼那锦盒,很精致的一个盒子,盒盖盒身雕刻着精致的花,锦绣识花不多,看不出这木盒上雕刻的话是桔梗,叶脉纹路清晰,花瓣尖尖,漫不经心的戳着锦绣的心。 桔梗的花语是永恒不变的爱。 “拿我房里去吧。”锦绣说,她想等想起一切后,再打开看,至少那时看,或许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木头踌躇片刻,便捧着锦盒进了主屋。 幽生园气温比前院要低些,可能是参天古树的原因;锦绣穿着单薄的夏装,胳膊上冻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高媛已经在屋里忙活了,她不需要助手,除非是事后帮她收拾,一般,她炼丹时,不喜有人在一旁。 幽生园只留了一个洒扫丫鬟和一个做饭的厨娘,加上锦绣、高媛、木头,也就五个人。 幽生园建的阔气,因为是照着王爷居住的规格建造的,毕竟这里是盛夏时,黎王夫妇的住所,所以这里有厨房,书房,乘凉台,观舞阁。 高媛说,不出意外的话,二十一天便能炼成丹药。也就是说,锦绣要陪她在这里等二十一天;丹药共有十粒,一天一粒,服药期间还要泡药浴协助;算下来,锦绣要想治好失忆,就得等一个月。 她等一个月不要紧啊,那外面还有俩人呢!他们肯定等不了,傅音还好,温玉柳是一天也等不了。 这不,天刚擦黑,他就运着轻功翻墙进入了幽生园,悄悄的来到锦绣的窗户边。 锦绣住的房间在二楼,屋子里隔绝蚊虫的纱帐重重,因为要通风,所以窗户是开着的,玉柳就站在重重纱帐外,看着锦绣半靠在美人榻上,专心致志的看书。 偌大的屋内,只有她一个人。 屋里熏着驱蚊虫的香,有些松香味,又有些艾草香味,不是很好闻;温玉柳喜欢沉水香,味道清新如兰,也有驱虫功效,下次来给她带点。 玉柳这样想着,那边锦绣又翻了一页书。 “喜欢那东西吗?”玉柳抬脚走近锦绣,快靠近时,说了这句话。 突兀而出的声音,把锦绣吓的连书都扔了,她卷缩在美人榻上,两只眼睛充斥着熊熊怒火看着一身白衣翩翩的温玉柳。 “还是这么胆小。”玉柳屈膝半弯着腰,带着挑逗的笑看着锦绣。 锦绣随手抓起榻上的垫子就往玉柳身上打,一下一下都下足了劲,一连打了五六下才停下,停了又觉得不解恨,接着就抬脚朝他肩上踹去。 这一脚下去,直接把玉柳踹坐下了,见他吃了亏,锦绣的怒气这才消了些。 “若下次再这样吓我,我就直接打死你!”锦绣胸口起伏着,狠狠放话说道。 “好,好,是我错,应该弄出些动静再进来。”挨了那么多下,还被人一脚踹到在地,玉柳也不气,还堆着满脸的笑容跟锦绣说话。 “你来干什么?不是说在闭关炼丹不许打扰的吗?”锦绣站在美人榻上,居高临下望着温玉柳。 “想你了,来看看。”玉柳就那样双手撑地坐在地上,仰脸望着锦绣,一身的讨好。 听了这话,锦绣脸一红,转身过去,坐在美人榻上,给他一个背影。 这回玉柳从地上爬起来了,他也坐在美人榻上,与锦绣背靠着背。 “若你记起了一切,还是不喜欢我,我就放了你。”玉柳说,他脸上的笑容不知何时,消失的一干二净,帅气的脸上,有些许淡淡忧伤。 锦绣不说话,就那样坐着,耷拉着肩膀。 玉柳的话,虽然让她有些欣喜,可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那日苏玉白曾说,她曾在他的王府外,翘首以盼等了半月有余,只为见他一面;那照这样说,自己应该很爱很爱他,就算失忆了,也是挡不住的。 可为什么自己现在对他,一点也不动心呢? “今个我在外面闲逛时,发现一个好东西,就买来让木头送给你,你看了吗?”玉柳转过身,看着锦绣的侧脸说,这回他语气轻快,并没有任何的不开心。 “没有。”锦绣回答,她喉咙发硬,声音有些嘶哑。 “放哪了?我拿来给你看。”玉柳殷勤的说道。 “应该在妆台上,木头放的。” “嗯,我去拿。” 玉柳从美人榻上站起来,环顾四下,看看妆台摆在什么地方。 风吹进来,摆动着纱帐,妆台就在他进来的那扇窗户旁边。 烛光下,雕刻着桔梗花的红木盒子好好的躺在妆台上,与红木打造的妆台相呼应,好似一体的。 玉柳走过去,打开盒子,取出里面的物品。 他拿着那个东西,走到面前,蹲下,把东西双手碰上,送到她面前。 那是一个玻璃制的圆球,底部是平的,里面装着石头雕刻的两个小娃娃,一个男孩,一个女孩,还有闪闪发光的东西从上面落下来;匠心巧手,雕刻的栩栩如生。 玉柳手上的玻璃球,让锦绣眼前一亮,她伸手从玉柳手上把东西接过来,上下翻看,爱不释手。 “这是什么?”她问。 “水晶球,波斯人带来的。”玉柳见她喜笑颜开,一颗心也平稳的落到肚子里了。 “水晶球?!名字真好听。”她夸赞,说道。 “喜欢吗?”玉柳问着,起身坐到她旁边。 突然,锦绣收起笑容,她回想起刚才看的书里,有一段是写的是,王川师爷为了求教主把玉净瓶赐给他,就抬了十箱珠宝送去给教主,教主说他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那这回温玉柳凭白送她水晶球这么好的东西,难道也是有所求? 于是,她就问:“你是不是有事求我?!” 歪书害人不浅,一句话就把温玉柳给问蒙了。 有事求她?自己能有什么事求她? “没有。”耿直王爷一脸懵逼的说道。 “那你为什么送我水晶球?”锦绣看着他,一副审问犯人的架势。 “我送东西讨自己未来夫人开心还问为什么?”玉柳挑眉,不明所以:“为什么?”他又加了一句。 “什么未来夫人?”锦绣把水晶球往他怀里一塞,说:“我什么时候答应你?有谁能作证?” 玉柳连忙捂住水晶球,生怕他掉下去;至于有谁能作证锦绣答应嫁给自己这个事,正没人能作证,因为他是仗着锦绣失忆,瞎编乱造的。 “等过几日你恢复记忆,就知道了。”玉柳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在坐只有他和锦绣,照他对失忆的锦绣了解,她是不会给自己台阶下的,所以只能靠自己咯 “哼!几日?要一月呢!”锦绣冷哼一声,意思是,你想的太美了。 “一月?不是神医吗?怎么要那么久?!”玉柳惊讶了,一月时间也太长了吧! 结果锦绣拿眼睛瞥他,说道:“她是神医,不是神仙。” 结果,玉柳也冷哼,那眼睛瞥她:“哼!等你恢复记忆后,肯定会后悔用这样的态度对我!” “等恢复记忆再说。”锦绣起身,不想跟他在这废话:“我要睡了,不送。” 玉柳抱着水晶球,看着锦绣婀娜的身姿消失在重重纱幔后,他有些自嘲的想:可能这是老天对我的惩罚,因为锦绣之前来找我,若不是依据那些梦,压根不会让锦绣进我身半步;或许那些梦根本不是梦,而是曾经真实的发生过,可又朦胧不清,不真切,如果把这些梦填到那半年的昏迷中,也许或,对得住;现如今可笑的是,锦绣的失忆能治好,而我的那些梦却不知从何而来。 “罢了,罢了!锦绣你睡吧,我明天再来看你。”他站起来,叹道,拿着水晶球朝妆台走去。 这时窗外有一影子一闪而过,消失在茫茫夜色中,窗户外,留下一丝淡薄的酒气。 “别再来了,大半夜的闯女子闺阁,也不怕别人戳你脊梁骨。”床榻上传来锦绣的声音,带着些厌恶。 刚好玉柳这只脚才踩到窗台上,正准备用力呢,结果差点摔倒,还好他及时扶住了窗棂。 夜风轻抚,温度刚好,香炉里,青烟缭绕,宛如青蚕吐丝;她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丝绸薄被,眼前,温玉柳的脸挥之不去。明明本想与他们保持着朋友的关系,闲着没事还可以调侃一二,现在可好,温玉柳这态度,分明是狂热追妻模式,她对他没有半点男女之情,这么穷追猛打,叫她怎么对付的了? 第二十六章:闲了一天 三月春雨贵如油,次日一早,锦绣醒来,发现屋外下了小雨,因为昨夜窗户没关,窗子下的地板上都飘进雨了;她急忙穿戴好,把窗户挨个关上;虽然这个窗户不大,还只有东面和南面墙有窗户,可就这两面墙光是窗户就有十六扇那么多;平时懒于运动的锦绣,一口气关了十六扇窗户,有些气喘吁吁了。 关了窗,又下楼洗漱。因为园里只有一个丫鬟,所做杂物已经很多了,所以一些力所能及的事,锦绣和高媛就只好亲手去做。其实本来黎王妃还想多派几个丫鬟伺候她们,可都被高媛拒绝了;她长在深山,虽贵为公主,却从未享受过被人前拥后呼的伺候过,早就喜欢上自己打理一切事物的生活;而锦绣,根本不在乎有没有人伺候她,她要的,是自由自在,快乐无掬的日子,就像现在。 下了楼,丫鬟正在擦洗一楼,看见锦绣下来,连忙停下手中的动作跟她见礼,锦绣笑着跟她道了声早,便出了厅门;她现在要去洗漱,然后找干的抹布把屋里地上的雨珠擦干净。 木头在院子里木棚底下劈柴,因为天空还在飘着零星的小雨;南方的梅雨季节来的早,大概也就是三月份左右,所以厨房里的李厨娘就让他把干柴都劈好,省的以后受潮发霉不好劈。 锦绣一阵风的从木头身后刮过,直奔厨房前边的水井去;木头见了,连忙放在斧头,过来帮锦绣提水。 在水井里打水是个技术活,其一是得有力气,其二是得会控制绳子与水桶。这两样,锦绣都不会。 木头默默的帮锦绣提一桶水上来,如数倒入木制的脸盆里。 “看来,我得好好锻炼一下了。”锦绣笑着自嘲道。 “主子不必辛苦自己,一切都有属下呢!”木头立在旁边,站的笔直,说的一本正经。 “自食其力,随遇而安,我还想做个有用的人呢!”锦绣开始洗脸,双手捧起清澈的井水往脸上扑,冰凉的井水激的她一个激灵,全身都清醒多了。 “主子即使什么都不做,也是个有用的人。”木头不是夸她,而是他真觉得锦绣不可缺少,对于王爷来说。 锦绣洗了脸,开始用泡着竹盐的水漱口;很快洗漱完毕,锦绣开始去屋里找丫鬟要干抹布,木头跟在她后面,要帮她去擦地,因为他不舍得让锦绣干粗活。 “你要是实在闲着没事,就去给我大盆水上来。”锦绣拿着干抹布,对木头说。 “属下这就去。” 铜壶滴漏上显示已是辰时一刻了,锦绣这边上了楼,那边李厨娘就来通知,说是可以用早饭了。 一日之计在于晨,锦绣想趁着自己现在有干劲,干劲把屋子擦干净;其实,就算她不擦,等会丫鬟也是会上去给她们收拾房间的。 高媛天刚亮就一头扎进了药房,这会儿早饭她也不会出来吃,于是丫鬟就给她送去一份,让她在药房先凑合用点。 用完早饭,早上就过去了。 锦绣坐在餐桌上,一边看着丫鬟有条不紊的收拾着餐桌,一边琢磨着待会自己要干什么,琢磨来琢磨去,还是没琢磨出自己待会要干什么,她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就吃完早饭再去擦雨珠了。 木头在劈材,李厨娘在厨房继续忙活着,丫鬟收拾完餐桌开始上楼帮她们打扫房间;锦绣见她端着水,肩上搭着抹布,脑中灵光一闪,就连忙上去把水盆从她手中接过,说:“反正我闲着也没事,不如我们一起吧!” 锦绣的话,把丫鬟直接给说跪下了。 “姑娘万万不可,您乃是金玉之躯,若是伤着累着,奴婢担待不起啊!” “......”锦绣无语了,她不就是要帮个忙吗?怎么这妹子还跪下了呢? “你快起来,我就帮你一下。”锦绣把水盆放下,弯腰扶起丫鬟,再仔细一看,这丫鬟竟然哭了! “你哭什么呀?我帮你又不是害你?”锦绣被她弄的头大了。 “姑娘帮奴婢干活,那奴婢做什么?没了事做,奴婢就是偷懒,在王府偷懒若是被发现,那是会挨板子的.....”丫鬟哭的梨花带雨,哭的锦绣全身无力。 她就是想找点事做而已,咋就这么难呢! “得,你去忙吧,我不帮你了。”锦绣心情有点不好,说完话,就越过丫鬟,朝门口去了。 天还在下雨,好像还越来越大;想在院子里玩耍,显然是不可能;再看看前面冒烟的厨房,于是锦绣就抬脚顺着长廊朝厨房进发。 厨房的李厨娘正锅前灶后的忙着蒸糕点,锦绣看她忙的脚不沾地,觉得自己终于找到活干了,于是就撸起袖子,到灶前烧火。 李厨娘见了,倒是没有拒绝,只说:“你不怕脏吗?” “脏了再洗就是。”锦绣填这柴,笑着说道。 “真是个好姑娘,一点也不娇气。”李厨娘话语轻柔,眉眼带笑,看上去很是平易近人。 “李妈妈在做什么好吃的?可有我的份?” “红豆薏仁糕,就是给你们做的,幽生园春日里总是潮湿,多吃这个对你们的身体有好处。” “红豆薏仁糕?李妈妈好聪明!” 就这样,锦绣算是找到打发时间的好差事了,既能跟人聊天解闷,还可以吃到好吃的。 “哪里是老奴聪明,这是高姑娘昨晚给老奴的法子,老奴这榆木脑袋才想不出这么好的食谱呢!” “阿媛是大夫,懂的是比我们多些,哎,李妈妈,那这糕蒸好了吗?” “还要一刻钟才好,姑娘可是现在就想吃了?” “嗯,想尝尝。” 锦绣点头,虽然这才刚吃过早饭,但奈何她是吃货,饭后再吃些点心什么的,真的撑不住她。 外头的雨势渐大,雨帘稠密,一时间,四周全是哗啦啦的雨声,压的连屋子里的说话声都有些听不清晰了。这场雨,一直下到晌午才算停下,锦绣在厨房吃了一肚子的点心,这眼看就要吃午饭了,她是一点食欲都没有,于是,就伸着懒腰,从厨房里出来了。 出了厨房,锦绣本来想去看看二楼最西头药房里的高媛,但想着高媛之前说,不要人去打扰,也就止住了步子。 一时间,她又不知道要干啥了,站在廊下看着被雨水洗过的院子,满眼都是绿色;一阵困意袭来,她打了个哈欠,便回房睡觉去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日暮黄昏,睡到了晚饭点。 锦绣睡的浑身无力,仰脸躺在床上看帐子。 如今的生活,自在惬意,有吃有喝有好友,而且,还会很快就能记起以前的事;本来这样已经很好了,可她一个人的时候,总觉得空牢牢的。 心里有牵挂,却不知道所牵挂之人是谁? 记得那天在桥上,锦绣问自己所要寻找的人是谁时,温玉柳毫不犹豫的说是他。锦绣心里不信,若是他,那就不用去找了,而且自己记忆力那虚无的快要消失的轮廓和温玉柳根本不重合,虽然看不到五官,但就单单是外形轮廓就不重合。 可是...... 在他府门外苦苦守了半个月...... 还是应该找傅音问一问。 她从床上坐起来,对着窗外喊了一声:“木头!” 不一会,木头就从窗外进来了。 “主子。”木头对她恭敬的抱拳行礼。 “你帮我办件事好不好?”锦绣还在床上坐着,诚恳的说道。 “主子请吩咐。” “帮我带封信给傅音,别让你家王爷知道。” “......”木头原本是在低着头的,可他听了这话,竟抬头往锦绣那里看了一眼,满脸的疑惑。 “你家王爷,不喜欢我见傅音.....” 从什么时候起,她竟变得这般听温玉柳的话了?! “不如,属下直接帮您把人带来,有什么话,还是当面说的好。”木头提议说。 “啊?这样?好吗?”锦绣问道。 “好,王爷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再说,他也希望您能把说和傅公子说清楚。” 要是后来,木头发现锦绣要和傅音说的事不是他所指的,估计会后悔的想跳进黄河。 “好,那你快去!”锦绣两眼冒光,催促着木头。 “遵命,主子。”木头抱拳低头,然后从窗户上一跃而出,消失在锦绣的视野里。 傅音要来了,她的整整妆容,烧水煮茶,好好和傅音叙叙旧。 黄昏尽,夜色拉开帷幕,夜空如泼墨一般;丫鬟上来叫锦绣用晚饭,因为锦绣要等傅音,懒得下去,就让丫鬟给她送一份上来,话刚说完,锦绣又叫住丫鬟,补充了一句,说睡了一晚,饿的很,一份不够,得多加一份。 其实,她是害怕傅音没有吃晚饭,毕竟是在饭点把人叫来的。 临了,她对镜梳妆,高束起马尾,帮上桃红的丝带,和今日的衣裳颜色刚好相趁;对着镜子看着自己洁白无瑕的脸蛋,看来看去,觉得唇色有些暗淡,就打开妆台上的胭脂盒,用小指沾了鲜红的胭脂,给自己的嘴唇上了妆。 不管是在福王府还是在傅宅,锦绣都极少化妆,可以说基本上没有,今天,是破天荒头一回。 第二十七章:打斗 很快,木头就带傅音从窗户上进来了,锦绣一直守在窗户旁翘首以盼,终于看到了那一抹暗红色。 “木头,你在窗外守着,不许偷听!”锦绣说着,关上窗户,把木头关在了外面。 锦绣把傅音拉到后面的桌案前,两人围着桌案,一前一后,面对面坐下。桌案上摆着两托盘饭菜,一样两式,米饭,主菜,汤。 锦绣指着傅音面前的一份说:“我们边吃边聊。” 傅音还有些缓不过神来,望着桌案上的饭菜,又看看笑颜如花的锦绣,心里的酸楚又加深了一层。许多日子不见,她仿佛有些变了;自她失忆后,就把男女之别看的特别重,对他,也不像以前那么亲昵了,关系淡的就好像陌生人一般。天知道他有多讨厌这种感觉,锦绣对他礼貌性的微笑,把对他的依赖全部收起。 今晚,她又叫木头请来自己,坐在她的闺房里,说,边吃边聊。 “是想起什么了吗?”他没有动筷,只是浅浅笑着,望着她问道。 锦绣摇头,她拿起筷子夹了片肉,又扒拉口米饭,口齿不清的说道:“阿媛的丹药还没有炼成,我还是老样子,啥也不记得。” 她认真吃着饭,是如此的随意洒脱,就好像没有失忆之前,没有进王府之前那般,与他无话不说,无话不谈。 “听木头说,你叫我来,是要说一件很重要的事?”他又问。 说到这个,锦绣也不吃了,放下手中的筷子,快速嚼完口中的食物,然后又喝了口水,重重的叹一声?:“唉~” 见她叹气,傅音有些担心,连忙问道:“可是有什么不愉快的事?” “嗯。”锦绣用委屈的小眼神看着他,点点头。 “可是温玉柳那厮欺负你了?”傅音问道,让锦绣不开心的人,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温玉柳。 普天之下,能敢如此直言不讳,不把堂堂王爷当回事的人,傅音一定首当其中。 “他说,我要找的人,是他。”锦绣委屈巴巴的说道。 她叫傅音来的目的,就是想确认一下,温玉柳是否对她说了谎。 她希望是温玉柳在说谎。 “.......”这让傅音该怎么说呢? 那日,在神山,她身披五彩光华从天而降,落在神山道观的祭台上;高空坠落,竟没有受半点伤害。后来她醒来,神情有些紧张,言语有些支吾;她说她要找一个叫做温玉柳的男人,而自己则告诉她,当今福王,姓温,字玉柳。 百宝国举国上下,只有皇家姓温,而事实证明,福王温玉柳就是锦绣要找的人。 为了见他一面,锦绣不畏天寒,硬是在他府门外苦苦等候半月有余。 终于,她见着了温玉柳,确认了他就是锦绣所要找寻之人,还委屈自己装成下人潜进福王府。可后来,锦绣中了毒,日夜受煎熬,还险些陷入梦魇醒不过来,再后来,锦绣就失了忆,越来越严重,终于,把所有事,所有人都忘光了。 “我真希望你永远都不要记起以前的事。”傅音回忆完,这样对她说。 “嗯?为什么?”锦绣不解。 她不理解傅音的苦心,至始至终,都是如此。 “你想起它们,只会徒增伤心而已。”傅音皱眉,淡淡说着。 锦绣在看他,浓眉微蹙,眼眶微红;傅音的睫毛很长,眼尾的睫毛盖着眼帘,好像一只墨色长舞的水袖顺着银帘瀑布垂下;傅音的唇色鲜红,像是涂了胭脂一样,两边的嘴角微翘,笑起来一定很好看。 其实傅音,本就是个很好看的人,笑与不笑,都很好看。 “若我不记起以前的事,就太对不起你们了。”锦绣苦笑,她双手交叉放在腿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他想说无碍,他只想锦绣做个快乐自在的姑娘,哪怕心中执念根深蒂固,要一心寻找那个人,他也会陪着她。 只要她开心,无忧。 可,他无法替锦绣做决定;锦绣是固执,倔强,有自己主意的人。 “你与他之间的感情,我所知并不多,自认识你起,你就在找他,直到去了京城,确定了福王就是你所找之人......有一段时间,你很开心,很幸福;但皇室之间的尔虞我诈,无辜牵连你,使你,变成了今日这般模样.....若你愿意,我可以带你远走高飞,在天地之间肆意遨游....远离他,远离那个处处充斥着勾心斗角之地......”他望着锦绣,动情的说道。 这个想法,在他心中盘旋已久;有时候,他就恨自己,为何会这么优柔寡断,直接把人抗走不就行了吗? 可他怕,怕锦绣会生他的气,会不理他。 归根结底,还是他没胆量。 但这次,他似乎长了胆量,开口便说了出来。 锦绣有些惊讶,她没料到傅音会对她说这样的话,这明显是在对她表白呀!她自问身无长处,为何桃花会前赴后继的袭来? 她心跳有些快,一时间,大脑竟暂停了思考;她脸发热,望着傅音的眼竟有些移不开。 傅音生的如此好看,浑身又散发着潇洒的侠士气息,但他浅皱的眉眼,又有些淡淡的忧伤,让人的心,莫名其妙的跟着心疼。 “痴心妄想!”窗户碰的一声炸开,随之而来的是一个藏蓝色身影,他手执长剑,直指傅音而来。 傅音转动上身,身子一侧,伸出右手二指夹住那柄冲自己而来的长剑。他皱眉怒视,望着同样怒不可遏的温玉柳。 “无耻小人,你明知道锦绣是我的人,还竟敢偷挖我墙角,找死!”温玉柳转动手腕,运力调开长剑,随后朝傅音打出一掌。 温玉柳醉心兵法,虽有武艺,但只够自保。 “皇家的人果然都是这么厚颜无耻!”傅音闪身躲开那一掌,提拳运力,毫不客气的朝温玉柳的面门打去。 他早就看玉柳不顺眼了,不如就趁着现在好好教训他一下。 于是,常年在江湖混迹的傅音和武功只够自保的温玉柳在锦绣房里开打起来。温玉柳虽招招都朝傅音致命所处刺去,但都被傅音三两下化解了,傅音还趁着反击的时候重重的揍了他几拳。 锦绣房间虽大,但锦帐纱幔层层叠叠,很不适合打架。看着那些华丽的沙帐被温玉柳的剑一下一下的划落,锦绣的心就有些疼。 一个个都是败家子,都不知道东西中用,这样毫不顾忌的胡乱拉拽,真是一点也不顾及她这个暂时主人的心情。 “都给我出去打!”锦绣站起来,双手用力的在桌案上拍一下,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正在打斗的两人瞧见锦绣生气了,默契的双双住手;而此时,温玉柳已经被打成了猪头三,鼻青眼肿,鼻孔还在出血。 可别怪木头和外面的两个暗卫不出手帮忙,而是温玉柳提前就吩咐了,这是他和傅音两个人的事,不需要别人插手。 再说了,虽然是为了锦绣,但用上暗卫,温玉柳的面子就有些挂不住了。 见他们住了手,锦绣从桌案上走过去,直接走到温玉柳面前,怒吼吼的掐腰说道:“你神经病啊?明明不是傅音的对手还自不量力的过来挑战,有什么事不能用言语解决吗?你瞧瞧,自己先动手,还被傅音打的鼻青脸肿,丢不丢人?” “......”温玉柳望着她,心里一阵愧疚。 这是锦绣失忆后,第一次对他发火。 “木头,带你家王爷回去上药!”锦绣对着窗户大喊一声。 随后,木头就推窗进来,默默的带着他家王爷从窗户上出去了,虽然温玉柳是一万个不想回去,临走前,还怒瞪了傅音好一会,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温玉柳走了,锦绣又开始教训傅音:“你也是,干嘛下手这么重?” “......”傅音懵了,这明明是温玉柳那厮的错好不! “你心疼了?”他问,有些吃味。 一句话,把锦绣问的没脾气了。 她根本就不喜欢温玉柳,何来心疼只说? 可她,就是有些心疼啊! 锦绣没话说,不知道是跟自己赌气还是跟他赌气,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面。 傅音自嘲的说道:“呵!就算失忆了,你还是深爱着他。” “我没有!”锦绣抬头否认,第一次对别人否认她喜欢温玉柳。 “你没有?”傅音瞥着她,嘲弄道:“那为何你忘记了所有,却独独忘不掉找他?寻找他的念头早已在你心里深深的扎了跟,甚至变成了你的潜意识。” “.......对不起。”她低头,她已经没勇气再看傅音了。 “为何要对我道歉?” “叫你来,只是想确认一下温玉柳,是否对我说谎.....” “不用确认了,他没有说谎!” 说完,他甩袖离开,走了那么干脆决绝。 窗户在开着,留下几个人的脚印在上面,夜风穿过窗户,肆意在屋子里撒欢,好像在嘲笑她一般。 雨又在下了,有些冷。 她抱着双臂,蹲在地上,心里憋闷的很。 第二十八章:半月 丫鬟上来撤走桌案上早已冷掉的饭菜,看到她蹲在地上,也不敢上前出言询问,就端着托盘下了楼。 不一会,高媛上来了,她穿着一身浅褐色丝质里衣,衣领上绣着精致的水纹。 她走到锦绣身边,屈膝蹲下,伸手揽住锦绣的肩膀。 她与女人相处不多,也不会花言巧语,哄女人开心,虽然师父是一本活教材,哄骗师爹们的办法一抓一大把,但她只学到皮毛,没学到精髓。 用皮毛来哄锦绣,恐怕根本没效果吧! 她也有过心情不好的时候,每每遇到这种情况,她都好希望有个人在她身边默默的陪伴着她,给她个肩膀依靠。 所以她想,锦绣这时候,恐怕也是只需要一个肩膀,那就把自己的肩膀献上,让锦绣靠一会儿。 至于那两个让她伤心的男人,暂且放一放,等得空了,她亲自前去敲打一番就好了。 锦绣靠在高媛肩上,屁股坐在地板上,她对高媛说:“我想喝酒。” 高媛笑笑:“酒,只可解一时之愁,酒劲过了,你还是一样会愁。” “我心里憋闷的很。”锦绣攥着胸前的衣襟,喉咙发硬。 “那你发发火吧,砸东西好吧,我心里难过的时候就喜欢砸东西。”高媛抚着她的背,说道。 “我对谁发火?我们明明不喜欢温玉柳,可傅音偏说我喜欢他.....他被打的鼻青脸肿,鼻子还流了血,我就有些心疼而已....这怎么会是喜欢他呢?” 高媛没喜欢过男人,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心情,这一点,她还真爱莫能助。不过她隐约觉得,锦绣的话有矛盾,不喜欢一个人,为何还要心疼他? 雨,又下大了。高媛搂着锦绣的肩,把她圈在自己怀里,坐在地板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 聊着聊着,就聊到做女人难上了,然后就牵扯到月经上。 “一月份二月份都没有来?”高媛吃惊的望着锦绣,觉得不可思议。 “嗯,这都三月初了.....”锦绣望着她,心里也有些慌。 女人的月经,一月一次,除非怀孕的女人才会不来月经。 高媛连忙给锦绣把脉,手指放在她的脉搏上,仔仔细细的号着,号了半晌,也没号出个所以然来。 “难道是曼陀罗花毒压住了?”高媛自问。 照她的经验,这根本不可能,曼陀花毒只会抑制住人的记忆,偶尔会潜入梦境,绝不会对身体别的功能有所妨碍;那么锦绣不来月经一事,到底是因为何? 想问她去年月经可否正常,只是锦绣失忆了,怎么还会记得去年的事呢? “女人不来月经这事,可大可小,严重者,会终身不育。”高媛淡悠悠的说着,其实心里,担心的很。 “......”这事让锦绣很无语。 “明儿我让李妈妈熬些乌鸡汤给你喝。” “嗯。” 子时雨渐停,高媛有些乏了,不想回自己房里,就跟锦绣挤在一张床上,睡下了。 一连几日,幽生园里只有他们五人来回忙活着,夜幕降临时,也没有人敲窗而入了。连绵的阴雨一直下着,屋里返潮,墙上都是水珠。丫鬟每日不辞辛苦的用干抹布一遍遍擦着,生怕屋里起了霉。 高媛越来越忙了,因为正是开始炼丹后,丹炉前就不能离开人;前几天提炼药粉,还能回房睡觉去,现在开始合成,就干脆宿在药房,除了上厕所会出来,其余时间都待在药房。 相比之下,锦绣就显得有些闲了,每日不是在厨房待着,就是在书房窝着,要么就躺在床上睡大觉,日子过的轻松惬意。 看了几本坊间杂记,她慢慢的也就想开了。 什么情不情爱不爱的,啥事都没有活着重要,都没有自由重要;为那些男人而胡思乱想,简直就是闲的蛋疼,没事找事。 管他是傅音生气还是温玉柳挨打,都与自己无关。等再过几日,高媛练好丹药,她服用后,拾起记忆,之后就远走高飞,寄情山水,谁也别来碍她的事。 可是,三月二十那一日,温玉柳再次穿窗来造访了。他脸上的伤已经好了,看不出任何痕迹;他穿着一身青色长衫,高挽起的发髻用同色发带固定住,还有长长的发带垂在身后。 远远望去,还有那么点玉树临风的潇洒气质。 不过锦绣对他的到来一点也不欢喜,就抬眼望他一下,然后垂眸继续看书。 她慵懒的躺在美人榻上,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执书,看的聚精会神。 温玉柳一点也不觉得尴尬,他迈着长腿,走到美人榻旁坐下,笑着望着锦绣。 “昨晚,我做了个梦。”温玉柳开始说话:“梦见我变成了沙和尚,武功高强,变化多端,还和一队意图吃唐僧肉的妖怪大打了一架,你猜那妖怪是谁?” 结果,锦绣连望都不望他一眼。 玉柳讪讪笑道:“妖怪是傅音,唐僧是君扬,而你是猪八戒,我可不是说那个长着猪脸人身的猪八戒,那个猪八戒,就是你本人,穿着劲装,拿着九齿钉耙,在黑压压的树林里和妖怪对打......” “你有病啊!”这回,锦绣插话了,她做起身子,用手里的书在温玉柳脑袋上打了一下,不轻不重。 玉柳捂着被打的地方,撅着嘴,可怜兮兮的望着锦绣:“是这样的猪八戒。” 他说着,从水袖里掏出一幅画,展开给锦绣看。 雪白的宣纸上,站着一个英姿飒爽的巾帼英雄,她衣着有些暴露,但改遮的地方都遮住了;她穿着黑色过膝的长靴,右边的大腿上戴着一支雕刻着古朴花纹的黑金腕子;她长发高束,暗红色的发带随着墨发飘舞着;她柳眉倒竖,小嘴紧抿,一幅威武严肃的表情。 画上的人,与她眉眼相似,可以说,就是她。 锦绣把视线从画上收回来,冲着温玉柳怒道:“我是说,你大半夜不睡觉,跑到这里跟我讲什么梦境,是不是有病?” “这哪里是大半夜?戌时才到好不好。”玉柳颇为委屈的说道。 “哼!”锦绣懒得在跟他废话,冷哼一声,又靠在美人榻上看起书来。 “锦绣,那日是我不对,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玉柳把画放到一旁的茶几上,双手抱着锦绣的胳膊,摇着撒娇道。 锦绣不为所动。 “阿绣,你若是还生气,就打我一顿解解气,来,打吧!”说着,他把头伸过去,给锦绣打。 锦绣懒得理他,但还是说了句:“不要脸。” 不止不要脸,歉意还不真诚,现在才来道歉,早干嘛去了?道歉也分时候好不,这么没诚意的道歉,她才不会接受。 “阿绣~~”接着,玉柳嗲一声,一把搂住锦绣的腰,脸贴在了她的肚子上。 “你干嘛?”锦绣大叫一声,连忙推开他。 可玉柳抱的很紧,她推不动。 “阿绣,是你勾引我在先,你要对我负责人!当初,你还看了我的身子,一看身子误终生,这辈子,我非你不娶。”玉柳搂着她的腰,脸贴在她的肚子上,一半身子压在她的身上,学着女人的样子使劲撒娇卖萌。 锦绣无语,抬头望天,还记得当初自己刚醒过来,这厮就像现在这么不要脸的,掀她被子,进她被窝,枕着她的肩膀,说肉麻的话,最后还掉了金豆豆。 其实男人撒起娇来,一点也不输于女人,尤其是颜好貌美的男人。 比如,温玉柳。 第二十九章:不见 “你不是王爷吗?怎么脸皮这么厚?”锦绣不死心的还在推他,这个人不仅不要脸,还沉的跟只猪似的,明明看起来那么重! “这跟身份无关。”玉柳还在搂着她使劲撒娇。 “......”好吧,无关,锦绣心里默叹,然后对窗外喊道:“木头,快进来把这人拉走。” 结果,窗外的人是这样说的:“木头不在。” “那你是谁?”锦绣怀疑。 “属下是爷的暗卫。”窗外人回答。 “木头呢?”锦绣又问。 “喝酒去了。”窗外人回答。 虽然锦绣听着窗外人的回答很是恭敬,没有半点差错,但她听了,还是很想揍人。 “你起不起?你再不起我打人了!”锦绣举着书,威胁道。 “你原谅我,你原谅我我就起。”某人不要脸的说道。 “我原谅你什么?”锦绣被他气糊涂了。 “原谅我那日的冲动。”某人抬头望着锦绣,俏皮的眨眨眼。 锦绣瞅见他这副样子,真想一口老血喷死他。 “既然想让我原谅你,就应该即使道歉,现在才来道歉,还想让我原谅你,没都没有!”锦绣守着原则,怒道。 “那我就不松开,我今晚就抱着你睡。”说着,某男又把脸贴在了锦绣的肚子上。 “我原谅你,我原谅你行了吧!”锦绣气的跳脚,原本紧守的原则也没有了。 于是,某男松开了锦绣,规规矩矩的坐好;他还是守点诚信的。 “锦绣,你不想知道,我这半月都去哪里了吗?”他含笑,笑的有些羞涩。 “不想知道。”锦绣拧下眉,说道。 其实她是想知道的。 “我回了趟京城,父皇要立老七为太子,我就添把火,递了个折子,然后父皇大发雷霆,把老七终身软禁在清王府。”他说,他在笑,发自内心的笑,掩饰不住的高兴。 “折子上写的什么?”锦绣问他。 “写得是,老七结党营私,贪污贿赂,勾结邪教,残骸手足。” “一个折子皇上就信了?” “还有一本账单,一个女人。” 他望着锦绣,满脸笑容,他的笑颜,就像是一朵开的正娇艳的红牡丹,然人的眼睛舍不得移开。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要当皇帝?”锦绣看着他,眼里满是探究。 “笨女人,这么做,当然是为你报仇了,至于皇帝嘛!我才不屑,我只想带着你,带着母后,远离京城.....” “停停停!什么为我报仇?”锦绣听不明白了。 “以后你就会知道了,不过,我希望你能忘了这段。”他望着她,满目深情。 锦绣受不了他那炙热的眼神,撇过脸去。 都希望她忘了什么什么,天!记忆是她的好不好,再说,若是真恢复了,那就是完整的记忆,还能说忘哪段就能忘哪段? “锦绣~”他发着嗲,又上来抱她。 这回锦绣有了防备,直接上脚,用脚蹬着拒绝开:“你越来越不要脸了!” “.......” “你可以回去了。” “好吧!那我明天再来看你。” 终于,温玉柳翻窗走了,终于,锦绣的闺房安静下来了。 可是她的内心,却翻腾滚乱着,久久不能平复。 玉柳抱着她的样子,脸扬起来的样子,贼不要脸撒娇的样子,在她脑海不停的循环上演,挥之不去。 接下来的每天,温玉柳都会登门拜访,有时是白天,有时是晚上,当然是晚上居多;不知何时起,阴绵的小雨终于停下了,云开雾散,太阳高高挂起,用它的万丈光芒照耀着西夏城的每一片土地。 终于,高媛的丹药也炼好了,十颗朱红色圆滚滚的丹药被锦绣一日日的服下,每晚泡一桶药浴。温玉柳每天都会怀着欣喜的心情上门,然后再带着失落的情绪离去,一连十二日都是如此。 在第十三日的晚上,温玉柳再次从窗户进入锦绣的房间,满心欢喜。 可房间却是空的,空荡荡无一人。他叫了两声,没人答应,又叫了木头两声,还是没人答应。他急了,匆忙从正门出去。 锦绣不再房里,没有人知道她去哪了,什么时候出去的。 “走不远的,应该在院里散心。”灯下,高媛捧着医术,淡然说道。 玉柳一颗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高媛都说没走远,那应该真的没走远。 “我去找她,若是她回来了,就让人告诉我一声。”他说着,就急忙出去了。 天已经黑透了,锦绣能去哪呢?她对王府又不熟。 幽生园里,除了虫鸣,再无其他声音。他站在廊下,仰头看着满天的星辰,他猜想,锦绣肯定是恢复了记忆,不然为什么要躲起来呢? 正想着,暗卫现身,抱拳来报,说是锦绣在屋顶上。 “屋顶?!带我上去。”温玉柳很惊讶,锦绣怎么会在屋顶?难道闲屋子里太热了?到上面乘凉去了? 暗卫运着轻功,带玉柳旋身飞上了屋顶,果然,看到了正躺在瓦上的锦绣。 “你怎么上来的?也不跟人说一声,害得我着急了半天。”温玉柳一上来便开始质问锦绣。 “你怎么又来了?”锦绣瞄他一眼,有些嫌弃的说道。 “什么叫我怎么又来了?”玉柳挨着她坐下,也学着她的样子躺下,仰面看着天空中的繁星。 星多如尘埃,熙熙攘攘,好像人间的凡人;光芒暗淡的,是碌碌无为的凡人;光芒刺眼的,是出类拔萃的佼佼者。 星如人,而人不如星。 突然,她转身,缩在他的身边,脸贴着他的身子,低声轻泣起来。 “怎?怎么了?”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哭声弄的手忙脚乱,四神无主,怎么好好的就哭了呢? 她一直在哭,自泡了最后一次药浴之后,就开始哭。一会儿是欣喜的哭,一会是悲情的哭,一会是心疼的哭;总而言之,她就是一直在哭。 “没关系,就算想不起来也不用内疚。”他伸手把人揽进自己怀里,出言安慰。 然后,她抬起拳,在他身上捶了一下,说:“认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第三十章:北上{跑偏的多福} 谁说不是倒了八辈子霉呢,又折寿,又中毒,又失忆的;好好的谈恋爱不好吗?干嘛要生这么多事? “怎么倒霉了?谁又欺负你了吗?”玉柳扶着她的背,温柔的安慰着。 锦绣听到他的话,坐起来,泪眼婆娑的望着他,如此熟悉的眉眼,让她爱到骨子里;她又哭,扑到玉柳身上:“我想起来了......” 是的,她想起来了,被花毒封印的记忆全部被解封,像是断流的瀑布复生,从崖顶飞扑到崖低,溅起万层浪花。 他睁大双眸,身体呈现一瞬间僵硬,然后咧嘴大笑,心里释然。 “我说你哭什么呢,想起来一切不就好了吗!”他开心的说道。 “玉柳,我们回去吧,我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好,回去,明个就回去。” “...我不是说回王府,而是回到我们认识的地方,我出生的地方。”她抬头看着他,一脸严肃。 “......” 看着温玉柳一脸不知所以的模样,锦绣就不悦了,她坐起来,圈膝抱着,说:“真不公平,我想起来了,你还失着忆。” “......” 玉柳陷入了迷之尴尬。 一阵阵夜风吹着,带来丝丝清凉,房子西边的竹林沙沙响着,屋檐下的灯笼默默的亮着;天上繁星万千,闪闪烁烁,寂静却也热闹。 锦绣想起了全部,高媛任务完成,四月天,人间尽芳菲,他们挑了个天气晴朗的好日子,拜谢了黎王一家,乘着马车北上了。 --------------------------分割---------------------------- 亲们,其实,我原本要写的这个故事,内容并不是这样进行的,不知怎么写着写着就跑偏了~~~ 我想接下来纠正过来,重新在写····· 不知道还有没有人看? 发几张以前写的小故事 不管你爱不爱,你都还活着,不管你恨不恨,你都还呼吸着。 当黑暗的主宰北冥问御风,“你想要什么?” 那时御风刚从黑不见底的蛇型爬上来,她毫不犹豫的回到说:“我想要自由,像风一样的自由!” 北冥答应了她,给她四本风、火、水、电的操纵心法和一件穿在身上能上天入地,入水入火的天衣。从那以后,御风就是自由的代表,没有什么能束缚的了她;她可以化作一缕清风从你指尖溜走,也可以化作龙卷风将你困在风里,把你撕成碎片。 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普通不过的人,我一直这样以为着。我害怕黑夜,害怕鬼和妖怪,怕麻烦,懒惰不堪,甚至稍有不顺心就会满腔怒火。我不懂得隐忍,不知道谦让,不跟着人群随波而流。我喜欢一个人呆着,睡觉或者看小说,我喜欢在电脑上打字,喜欢看美男美女的图片,喜欢做梦,更喜欢动画片。我写的故事都没有结局,我最害怕的就是结局,因为只要结局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回忆是最可怕的,纵使它美好....... 可是,我遇见了御风,认识了御风,和御风成为了好朋友。 看见她的第一眼,我以为她是初中里的男孩子;穿着白色的休闲衫,灰蓝色的破旧牛仔裤,裤链、裤洞一大堆;可爱的脸上顶着一头凌乱的短发,黑发中夹带着几缕翠绿,她冲我笑,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 是她先招惹我的,也是她介绍我认识很多很多朋友的,因为御风,我变了,变成我喜欢的我。 她喜欢跟在我身后,遇到什么没见过的东西会吃惊的拉着我去看,然后让我买给她吃,或者玩。 御风身材修长,比我高十公分,却是个搓衣板的身材,配上那头短发,咋一看,就是个男孩子。 我一米六三的瘦小身材,偏偏胸部大的要命,我讨厌大胸,穿衣服干什么都不方便。我想让御风把我的胸部变小,我把她当做神仙了,不过她说,除非我减肥,不然的话是瘦不下来的,于是我决定减肥,人生中第一次减肥,只为把我的胸部瘦下来。 我和御风一样不爱穿裙子,不过我喜欢可爱的衣服。 又一次我问御风“大街上那么多可爱漂亮的女孩子,你为什么偏偏和我打招呼和我做朋友呢?”御风笑着回答我说:“因为你比较特别。”至于怎么个特别法,她隐瞒不说,不管我怎么威逼利诱,她半个字都不透露,时间久了,我就放弃了。 认识御风的五个月后,我被公司开除了,从此后,我变成了无业游民,御风还是一样的见到什么要什么,只要她喜欢,不过我不会买给她,如果要顺着她的意思,把整条商品街买给她都不够。 我没了工作,并没有报告给远在老家开农场的父母,尽管他们的财产够我吃三辈子的,可是我不想做啃老族,我也不想继续打工,更不想自己做老板,暂且让我自由自在的生活一段时间吧! 早上出去散步,回来时路过商店,就买了一些泡面和黄瓜,这些天我和御风都在吃这些垃圾又美味的食品。回到我的那间小房子里,御风连忙接住我,当她满心欢喜的打开纸袋时,满脑黑线的看向我:“又是这些?” “是啊!”我点头,从她手里拿过纸袋,进了厨房。 在吃杯面的时候,御风一直在看着我,她问我:“为什么不找工作?” 我喝了口汤,让胃里变暖一点,深秋了,屋里没暖气,室里室外温度差不多,我说:“还没想好做什么工作。” “搜寻鬼魂好不好?” 御风的这句话差点把我噎死,要不是她施法让我食道里的食物咽下去,我就真的噎死了。 她递给我一杯水,说:“我是认真的。” 她确实是认真的,因为从我认识她到现在,她都是笑嘻嘻的,可是现在,她的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我,嘴唇紧抿,两行入鬓秀眉微微朝眉心蹙着,没有笑容,没有古灵精怪。 “怎么搜寻啊?我看不见它们,也感觉不到,我也不是死神,没有斩魂刀,不可能把他们变成地狱蝶啊。”我说的都是实话,即使我想,我也没那个能耐,我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而已。 “你可以。”说着,御风伸出右手食指,按在我的眉心,一阵刺痛由外到内蔓延开来,我只觉得头晕眼花,不一会儿便晕倒在地。 睡了一觉,醒来后,我看见满屋子的形状各异的生物,他们有着夸张恐怖的五官和异常的身材,像鸡蛋一样大的眼睛呆滞的盯着我看,可偏偏他们的嘴角是上扬的,笑容诡异阴森。这种情况下我是叫不出来的,只能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然后在躺下。我以为我是在做梦,在我刚躺下去后,听见了御风的呼唤。 “观月!” 观月是我的名字,我姓风。 这不是梦,梦没有这么清晰的感觉,也闻不到这么清爽的香味。我重新坐起来,御风就坐在我对面,表情还是一样的严肃。 不管了,先拒绝再说! “我怎么敢啊,你知道的,我最怕鬼了,你让我去搜寻魂魄,我还没走到地方呢就已经被他们吓死了....”我带着哭腔,可怜兮兮的说着,御风是好人,应该不会让我这个凡人去送死吧!“御风姐姐,俺求求你了,我不是孑然一身,我有父母的啊.......” 我以为我的演技能骗到御风,没想到她一下子抱住我,把我拥入她那小身板里。我原本在哭的,可是现在愣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御风身上的香味一个劲的朝我鼻子里涌,我听见她的心跳声,比平常时候都清晰。 “观月,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跟你做朋友的原因么?现在我就告诉你,我们一直都是朋友,你是青岩山上的白兔,十善聚满,转为一世凡人,体会人世间的喜怒哀乐,富贵贫贱,原本你可以圆圆满满的过完这一世,可是事情有变,北冥被南图软禁在一个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十殿阎罗也被打的魂飞魄散,地府里的魂魄无法转世,人间的魂魄无法魂归阴间,天地秩序错乱,情急之下我才离开青岩山,出来寻找你们,观月,帮帮我.......” 御风说的话我懂了一半,我的脸上滴落了她的一滴泪水。此刻,御风变得成熟感性,不再像个孩子一样任性调皮撒娇。 我伸手圈抱住御风的腰,我说:“好。” 新的工作 总的来说,我还是害怕御风的。平时她总是一副笑嘻嘻调皮的摸样,谁知道认真起来竟是这样的可怕。尽管是被她抱着,脸上有她滴落的泪珠,然而我的心还是紧缩不敢轻举妄动。 御风松开我后,跪坐在我的面前,眼里还有汪汪的水珠翻滚着,仿佛下一秒就会奔涌而出。她双手捧着我的脸,手指是那样的冰凉。 “观月,看见了么?他们就是无处可去又受了污染的魂魄,如果再不把他们送去地府叫他们投胎,后果不单单是魂飞魄散那样简单,他们会被南图吞噬,会消失....” 我望了一眼站在御风身后那些奇怪形状的东西,它们有着人类的五官和四肢,可是却以夸张扭曲的状态呈现出来;有的细长如变异的豆角,有的瘦小像颗豌豆那么大,或浮夸浮肿,或瘦骨嶙峋;灰青色的皮肤,像鸡蛋一样大小的眼眶,可眼珠子却只有绿豆大小;它们一点都不亚于日本动画片里的妖怪,甚至连惊悚片里的女鬼都要逊色它们几分。 人们不是都说,人死后会百病痊愈,会变成一生中最美的样子么?怎么它们不是如此?是什么污染了它们? 现在才是中午,可阳光却被厚重的窗帘挡在外头,屋子里除了我和御风的呼吸声,就只剩钟表走路的哒哒声了。 “...御风...”我的内心还在纠结,我承认我是自私的,光是它们的样子就已经让我无法直视了,别说是寻找它们了,普通人避开还来不及呢。一想到以后要半夜三更不睡觉也要出去找他们,我就慎得慌;拿着奇怪的道具,跑到坟场或者是医院的太平间,就反感害怕的不行了。御风说我不是一般人,我前世是什么白兔精灵,可那毕竟是前世,纵然我的脑袋不灵光,可现实和梦境我还是分得很清楚的。如果御风在我十六七岁的时候来找我,我肯定会激动的日夜失眠,天天跟在她皮贵后面跑,可....(伤心事暂且略过)我今年二十五岁了,虽然青春正好,风华正茂,可我已经沦为自私自利的人了! 不过,自私自利的人也是人,况且我骨子里的信守承诺不会允许我背弃对御风的诺言,那丝后悔之意在我心头稍作停留也就烟消云散了。因为人是有软肋的,不管那个人时多么的自私无情冷血,只要他还是人! “我知道你害怕,所以,我会一直陪着你,就算没有我,你也不会孤身一人。其实在找到你之前,我就在搜集魂魄,再亲自将它们送去地府;可是最近死去的人太多了,纵使有敏康他们帮我,也是杯水车薪。南图的势力扩大到光明界,那里的神佛已经被他的心腹取而代之,五百年前神界抛弃人界后,就开始走向低谷,直到被南图收入囊中才算完全的覆灭。青岩山虽不归属光明界,可是山上的动物却都生长了一颗纯洁的心,最为特殊的是你们是个精灵,你们的力量有净化的功力,这是独一无二的,净化之力之所以强大,是因为你们团结......” “前世的心脏有净化的功能,但这个功能今生能用么?”我有些不信,像御风所说,既然我的心纯洁,可为什么我不是好人?没有怜悯之心,没有把众生平等相待,甚至自私懒惰。不过这是吐槽,心里想想就算了,现在说出来也太不和时宜了。 “本就是同一个灵魂,有什么不能用的。”不知道我所说的话的笑点在哪,反正御风是笑了。抬手拂去眼角的泪珠,她容光焕发,明朗的笑容为那张可爱精致的容貌添了不少光彩! 我暗道:御风真是可爱,真是好看呐! 下意识的看了看她身后的魂魄们,我说:“要我送这些人去地府么?” “你不怕了?” “你会让我死么?”我挑挑眉,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她千辛万苦找到我,又声泪俱下劝服我,其中的付出她会让它付之东流么? 我没有问我为什么能看到魂魄,也没仔细想御风在我的眉心做了什么,但确定是御风在我眉心做了什么我才能看见魂魄的。 当太阳完全下山后,御风打电话叫来一个叫即墨沙也的帅哥,他美丽的容貌没有吸引我,但他身上那件民国时期对襟外褂倒是让我好奇不已。那一排挽花纽扣异常的别致,衣服上没有绣那些精致美丽的团,但是这份朴素赢的了我极大的好感。我向来喜欢复古的东西,他这件民国对襟褂更是不例外。 御风叫他教我开启地府之门的法子,地点选在杂物室。等里面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被那些奇形怪状的魂魄统统搬出来后,便开始了开门。即墨沙也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两张米黄色的长方形纸,给我一张,不用我解释你也知道这是画符用的符纸,光是看它周边的朱红曲线绘成了花边就知道这纸一定很贵,我虽然是穷人,也懂一般的纸哪有这样的柔软触感和光滑平整细腻。 “跟着我做。”即墨沙也语气十分温柔的对我说道。 这悦耳的声音划过我的耳朵,抬头看看他,开始在心里给他的第一印象打分,直觉认为,这个人脾气很好,是个好欺负的对象。 正当我给他评分时,他已经开始行动了,当看见他右手食指指尖溢出的一点血时,我的心头划过一丝危险信号,他这是要干嘛?难道要用血画符?我惊讶,还未来得及询问,我的右手食指突然一阵刺痛,抬手一看,已有鲜血冒出,而这时,御风手里的小刀进入了我的视线。 “你干嘛?”我大声问道,可想而知我是有多么的不愿意,竟然趁我出神时偷袭我,太不仗义了吧! “观月。”耳边又传来即墨沙也温柔的声音。 我才不管他温柔不温柔呢,立刻伸出冒着血的手指到他面前,厉声质问:“干嘛要用血?别人不都是用朱砂的么?” 即墨沙也笑了笑,美眸弯弯的眯着,隔着那一帘纤长浓密的睫毛,我看到洒在他眸里的点点星光。可惜我不是花痴,不会因为他的温柔和耀眼的笑容而就此消火。 正当我又要发作之时,他开口说道:“开门不同于收妖,只有用自己的血才能让符生效。也怪我事先没说清楚,别生气了,仔细看着我的动作,这东西讲究的是连贯性,中途是不能停的。” “赶紧的。”他的话让我没有继续胡闹的瑕疵,我只能没好气的催促他,却不能说别的。 即墨沙也没有继续理论,而是友好的冲我点点头,然后食指开始在符纸上挥画。我连忙学着他的样子,在纸上上下左右挥动,别无视我的聪明,我照葫芦画瓢的本事可是天生的,不但一笔没错,还和他的相差无几。接着,他把画好的符文贴在正北面的墙上,我照做;他双手合十,念念有词,我照做。 “吾心照明月...” “吾心照明月...” “明月为钥...” “明月为钥...” “监,吾之心清水洗涤,吾以血液为引...” “监,吾之心清水洗涤,吾以血液为引...” “铸启门之匙,开!” “铸启门之匙,开!” 当看见墙壁上出现一扇黒木赤环的木门时,我不知何时提起的心完全放松下来,暗自送一口气,我朝御风的方向看去,见她竖起大拇指,天真可爱的笑容给了我莫大的前进勇气。 即墨沙也双手推开门,迈着修长笔直的双腿率先走了进去,其次是御风,我喘口气,也拉着帮着魂魄们的绳子走了进去。 进门之后,我莫名的安心许多,看着头顶上灰色阴沉的天空,望着身体四周枯黄随孤风翻滚的诡异蒿草;这样的萧条景象在人们眼中是匪夷所思不可置信的,而我,却像是回到久违的家乡一样的安心。 这是为何? 御风转身从我的头顶套下一件上衣,我低头一看,是一件绘着太极八卦图的道士袍子。 “...我不喜欢这样穿。”我抗议,哪有人穿着可爱时尚的夏装同时又套着件老土的道士袍子的?而且只有上衣。 可是御风却笑嘻嘻的说:“我也是为你好啊,这里阴气太重,你这血肉之躯当然要好好保护起来呀!” “......”我脾气很不好,稍有不称心就会发脾气,御风和我一起这么久早就摸清我的性子了,她这样笑嘻嘻的样子,再加上真心纯粹是为我好,真叫我不知道该怎么发脾气。 好吧,穿就穿吧! 走在这条名为黄泉的小路上,萧索的风是不是掠过身体;我紧握着绳子,跟在御风的身后。 接下来,就是把这十五个魂魄送去地府了,以后我就要用这蚊子一般的胳膊去拧南图那大象一般的大腿啦!想想真没什么好激动的。 “沙也,让观月带路。”御风说着,已经将我手中的绳子夺了去,顺势将我退到即墨沙也的身后去了。这一切就发生在眨眼间。 她完全是命令的口吻,而不是征求即墨沙也和我的意见。 即墨沙也听到御风的命令后,驻足回身,微笑着将他手中不知何时多出来的一盏灯笼交到我的手上,然后退下。 望着手中跳着诡异灯笼的诡异灯笼杆,又看看那盏忽明忽暗的灯笼。道:“我不知道路,让我带什么?” “你只管走就是,这黄泉路只有一条,你还能走出别的不成?”如果只是听不回头看,我以为这是哪家的深闺小姐的话,可是回头看去,只有御风那只妖精在天真烂漫的笑着。 我剜了她一眼,心里不爽极了,这本来就是黑白无常的活,我一个凡人,又是头一次押镖,就不能指点迁就着点我? “记清楚路,以后就是你一个人来了,莫不可迷了路回不去呀!” 可恶.....听她的口气,怎么像是个把我骗上贼船的贼船长啊!越想越觉得自己被坑了,可又怨不得谁,谁叫我一看见御风流泪就心软答应她呢! 是不是因为心里窝火才会头晕眼花、四肢无力、走路轻飘飘的? 我真的是一肚子的火啊!还以为能亲眼看着那十五个魂魄进入轮回道呢,没想到那该死的黑白无常连门都不让我们进去,说什么府中鬼气太重,怕熏着我们。切,不让进还找这样冠冕堂皇的借口,黄泉路我都走过了,还会怕你们的鬼气吗?真是气死了!辛辛苦苦来给你们送魂魄,就四个字万分感谢就完了?好歹请我们进去喝口茶嘛!真是的,气死我了!哎咬,我的脑袋好痛啊!眼皮好沉啊.......... (由于女主被鬼气侵体,严重高烧,以下内容由第三人称续写) “噗通!”一声闷响后,跟在御风左侧的风观月四脚朝地晕倒了去。 御风就怕这个,进来的时候给风观月穿上的那件道袍就是用来抵挡地狱的寒气的,她高估了风观月的体力,以为她能安全的走出去,谁知却晕倒在半路上了。 一阵旋风裹着细长的蒿草叶子盘旋而来,围着三人打个转便跑向别处;头顶的天空灰色的云朵紧紧挨着,仿佛在互相取暖。风,越来越大了,御风让即墨沙也背起风观月,他们得快点离开这里。 孤风的方向很不稳定,左右晃动,把蒿草地吹的凌乱不堪。 回到出发点,御风把引路灯放回原地,拉开门,带着他们回到人间。 书房里很安静,只有钟表哒哒的声音,御风看了一眼时间,八点十分。他们是晚上八点整出发的,一个来回只用了十分钟,也是她有史以来送魂魄用的最长的一个时间。地狱的时间和人间的时间比例是10:1,地狱过十年,人间才过一年。 即墨沙也把风观月放在床上,手在她额头上试了试温度;她身上好烫,虽然是发烧的症状,却不能用一般的药物来治疗。 御风就站在他的身后,她同样望着床上眉头紧皱,表情痛苦的风观月,思量片刻后,旋身坐在床边,扶起风观月。 “现在我要用九味真火为她驱散寒气,帮我扶着她。”御风能操控这世间所有的火,停留在观月体内的寒气非同一般,必须用最炽热的纯阳九味真火来驱散;她希望风观月能忍受住着极寒和极热。 指尖燃气的一朵橙色的火焰,火心呈红色,像鲜血般闪耀。她的指尖在风观月的头顶、两肩、一一划过,把火焰分成三朵停留在她指尖划过的地方。即墨沙也盘腿坐在风观月的对面,他双手紧握住她的胳膊让她保持平衡;尽管隔着衣料,即墨沙也也能感觉到风观月身上烫人的炽热。他的手背上开始涔出细密的汗水,顺着手臂下滑,接着,他的额角,脸颊上都是汗。这热度是从风观月身上传递过来的,他自己都这么热了,那观月呢?岂不是身处火山口上了! 剧烈的头痛让她没有办法沉睡,感觉脑袋里好像被谁燃起了十多个火把,火把在急速的旋转着,把她弄的晕乎乎的。可是,发热的地方只有脑袋,而她的身体很冷,冷的让她打颤。突然间,她好想那个人,想看那个人的微笑,想那个人的声音.....怎么会这样?怎么会突然想他?不能想,不可以想的。她告诉自己,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是不可以想他的,因为只要一想起他,就会不开心,所有的好心情都会离开自己。不能想,不可以想;别犯贱,别犯贱........ 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眉心紧紧的拧着,紧闭在一起的睫毛乱颤,脸上的冷汗如雨般倾下,浸湿她两鬓的黑发。 “....青未......青未.......不要.....不能......不能想.....冷静,要冷静.......不要想.....”她的嘴巴在动,她在脑子里看到了那个人的笑脸,她呼喊着他,有那么一瞬间她失去了理智,不过,她控制住了,闭上眼睛就看不见了,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就不会再想了,要想冷静下来就数数,数三十个数就能冷静下来了,是的,她每次想发火就会用数数来分散注意力,三十个不够就数五十个,五十个不够就数一百个。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她的思想混乱了,沙也,快叫她的名字,不要让她入梦。”御风吩咐即墨沙也,接着又在风观月的腰两侧燃起两朵火焰。 “嗯!观月,风观月.,快醒过来.....”他用音波唤着她的名字,声音沉稳,不带任何情绪波动,只有这样的声音才能传入风观月的耳朵里,让她清醒过来。 ”“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二十四......不要!”她突然睁开眼睛,惊恐的瞪着坐在她对面的即墨沙也,两秒后,她慌忙转身对着床下呕吐起来。 (转会第一人称) 看着从我口中吐出的深蓝色带泡沫的粘稠物,再加上嘴里残留的铁腥味,我又忍不住干呕起来。 “....水...”干呕完后,我伸手呲牙咧嘴的想要水漱口,我这是怎么了?全身都黏糊糊的不说,还渴的要命,更奇怪的是,我怎么会吐出那样的外星产物? “感觉怎么样?头还痛吗?热不热?还有哪里不舒服?”御风的脑袋被驴踢了?怎么突然间大转性啊! 扭头,我看向即墨沙也,跟他说:“我渴了,想喝水,还有,御风怎么了?......你怎么了?很热么?” 然后,我被御风一把抓过去,我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呢,就被一盆水当头浇下....(当然,我不知这水是从御风的手里来的)再然后,我就被她丢下去,还被她奴役。 “赶紧把你吐的脏东西清理干净,恶心死了!”她丢下这句话后,就走了。 后来,还是即墨沙也告诉我的。原来我不是被黑白无常气晕的,而是被地狱的鬼气给冻发烧了!当然,这个发烧和平常的发烧是不一样的,你看,我冷热交加都快被折磨死了,还出现了幻觉,还吐出那坨黏糊糊的粘稠物,呕~ “青未是谁?”清理完地板,即墨沙也突然问了我一个问题。 “嗯?”我疑惑,他怎么知道有青未这个名字? “刚才你昏迷的时候,一直叫着这个名字,我.......”他尴尬的笑笑,脸还红了。 青未这俩字在我的领域是禁忌,不过不知者无罪,我淡淡说道:“好奇害死猫。”然后,飘去了浴室,出了一身的汗,该洗洗了。 生活中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我们无法预料的,就像昨天即墨沙也问我青未是谁一样,我根本不会回答他,因为这个问题我没有答案,可是今天,这个问题又被问了一遍。 “青未是谁?”御风吃着她自己买来的早餐,她终于肯自己去买早餐了! 明恋是粉红色,热恋是大红色,暗恋是蓝色,虐心恋是黄色,那么暗的虐心恋我给他的颜色是青色。 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很傻。谁会不想和喜欢的人成为恋人呢?就算满身是伤,也是因为爱而留下的呀!可是,我却不敢尝试。 御风没有放过我,她把我逼到墙角里,拿着插头威胁我;哎呀,头一次为有御风这种朋友而感到伤心!小说里的知心友人在这种情况下不是都会这样的说嘛:“算了,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在说吧,我不会难为你的。”看看,多么深明大义的友人啊!怎么我的朋友就没有一个是这样的呢?算了,我也没几个朋友。 我倚在墙角里,拿着一本杂志挡着脸,开始对御风讲我的过去式。 在遇到青未之前,我有过几场恋爱,最长的一段五个月,最短的一个月。五个月的那一个是青未的好搭档,也是个无可挑剔的男友,当着我的面是无可挑剔。我原本喜欢的就是青未,只不过是借着那人接近青未罢了,可是没成功。后来就离开了一阵子,去了一个偏僻的工业小镇,在那里开始了我的第二第三春。这两个人的脸和青未很相似,也是因为这一点我才去勾引他们的,最后才发现,我喜欢的不止是青未的脸,更多的是他的心,于是我又回到了原地,有青未的那个城市。 双方的一见钟情或许根本就不存在,存在的是单方面的一见钟情。 我再次回到那个城市后,进了青未的公司,做着一个清闲和青未八竿子打不着的工作,每天都可以见到他,可以和他在一张餐桌上用餐,可是在他工作的时候偷偷溜过去偷看他;租的公寓也和他的住处很近,每天装作巧遇和他一起回家。于是,我和他慢慢熟悉起来,他变成了我在这个城市唯一的朋友。深度接触之后才发现,青未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好到让我不忍伤害他。我清楚的知道,只要我们还是朋友,就不会让他伤心,而且还能使他开心。其实这里有一半的原因是我的懦弱,经历了那么多后,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不受伤就能获得的完美爱情,我害怕受伤,所以才一直和青未停留在朋友的关系上无法前进。我也幻想过,如果我向青未表白了心声,他是笑着拒绝我还是感动的接受呢?若是被他拒绝了,我们还能做朋友吗?我不要这种结果,我情愿把这份爱深藏在心里也不要对任何人说,我不要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 青未很喜欢笑,他的笑容好像夏天里热情的阳光,明亮的双眸里映着你的样子,雪白的牙齿闪闪发光。他喜欢拍我的后背和后脑,有时候被我气得直咬牙也不会说出骂我或者粗口。他对女生很温柔,却一直单身,我曾经怀疑过他的性取向,问他的时候他竟然把他最深刻的一段恋情告诉了我,然后我的心被他无意中狠狠的刺了一刀。原来,他一直单身的原因是因为忘不了那个女人,他的痴情让我对那个我素未谋面的女人生出了严重的嫉妒心;我诅咒那个女人,让她因为无法生育而痛苦一辈子!不知道青未知道我对他心爱之人的恶毒诅咒后,会不会恨我?肯定会吧,就算我的诅咒不灵验,他也会恨我的吧!我经常试探性的问青未,如果有一个貌美如花,贤良淑德的女人爱上了你,像你表明心意后你会不会接受她?他的回答是“当然会啦!那么好的女人谁会踢开啊!”然后他认真的说,他在开玩笑呢!这样的回答,我只能冲他翻白眼,然后再问:如果你以前的恋人回来找你,你会不会原谅她?然后和她重新开始?这一次,他没有开玩笑,我记得他的神情是多么的沉重,就像是死了爹娘一样,他说:“不会。” 我在他身边呆了三年,一直是朋友的身份。是他先离开的,他走的那天很热,我去送他,给了他一条我自己编织的手链。他说,不要和我失去联系,就算只有过节的时候才给我打电话我也不怪你。他是去国外深造,日本。那是我第一次摸他的头,我踮着脚在他柔软的黑发上揉了揉,一副大哥做派。我说放心吧,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之后我看着他的背影又在心里加了句,因为你是我最爱着的人,怎么可能忘了你呢。 “现在还联系着么?”御风侧躺在地毯上,一手支着额角,一手在薯片袋里摸索着。 她哪来的薯片啊? 我盯着那包可比克,然后又在它旁边发现一堆的零食,然后又在零食的旁边发现一个庞然大物。 “敏康?!”当我看见盘腿坐在御风脚边的司徒敏康时,我差点以为自己穿越了! 实际上我没有,是因为我陷入了回忆之中,根本不知道这家伙是什么时候来的!难道从我开始回忆的时候他就在了?天!那他不是也知道我的过去式了?!天!我还没有打算公开呢!老天啊!! “还以为你早就绝情断爱了呢!没想到还有个叫青未的孩子住在你心里,哎呀哎呀~什么时候给我们引荐一下啊!看看是个什么样的人把我们观月迷成这样?”敏康摇着他那祸水一样的头颅,看上去像个被老公抛弃的疯子。 我被敏康的话给激怒了,正好手里有本杂志,我不顾一切的对着他那张被他保护的像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的脸狠狠砸去,真想在他脸上留下一个疤什么的,让他一照镜子就会心抽痛! “你还没说你们什么时候分开的呢?”御风往嘴里塞一片薯片,张开星星一般的璀璨眼眸看着我。 “十四个月前。”我低下头不想看她,不是因为她逼着我讲我和青未的事,而是因为我困了,不管是哪方面的困,总之我的眼睛和脑袋都很痛,想放低头,闭上眼。 “那,打过几次电话呢?”敏康插一脚,问道。 “想起来了,她经常被着我去楼下接电话!”御风仿佛恍然大悟,她把脚放在我的肩膀上,一用力就把我踹到在地,我没有为此而动怒,我把身体圈起来,让刘海遮住脸,我对他们说:“让我睡会儿,晚上还要去搜集魂魄吧......” .....至于我经常去楼下接的电话,是青未打的没错,可是他每来一次电话,我的心就会被他的笑声给刺痛.....青未在日本,有女友了............ 而我因为胆小害怕受伤,就只能只可以做青未最好的友人........ 他没有因为有恋人而减少跟我打电话的次数,还和往常一样,我们所说的话题并没有因为他有恋人而变得冷却尴尬;所以我决定,下次,我要把这件事原原本本的告诉青未! “不知道。”我语气很不好的回答她,我不喜欢人家问我那个人是谁,他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御风看了我一眼,我看出她那个眼神是有多不怀好意,简直是就鄙视嘲讽加精神蹂躏! “我可以把这根线插到你的大脑里,然后连接显示屏,接着你从小到大的所有经历都会出现,像电视剧一样,比你亲口说的都精彩!”她拿着dvd的插头在我眼前晃了晃,摆着一张天真无邪的脸在我眼前卖萌装嫩,几百岁的人了,还以为自己是小孩子呢!谁没个黑历史什么的,干嘛呀这是? 耍赖吧,撒娇也行,只要御风能不提这事! “人家大病初愈你就逼着人家说过去的伤心事,你什么意思嘛!””““不是只有天黑了才能搜集的,你不觉得白天更方便么?”御风学着狗狗的样子蹲坐在我面前,一身乳白色的卡哇伊服饰把她修长的身材修饰的更加可爱。 我伸手在她毛茸茸的柔软卷发上揉了揉,然后温柔的微笑着对她咬牙切齿的说道:“早说....啊!“””再然后,那只温柔抚摸着她柔软的短卷发的手加重力道,“啪”的一下拍在她的脑袋上。 御风捂着被我拍的地方,两只眼睛里溢满了晶莹透亮的液体,她的黑眼珠更大更亮了,纤长的睫毛颤抖着,嘴巴撇成一条曲线。看到这幅画面,你们大家肯定都以为是我欺负了她,其实也就是我欺负了她,谁让她一把年纪了还装嫩!好吧,这是后来的原因,怪只怪她没有把游戏规则给我讲清楚嘛。 一旁的敏康看到御风这幅德行时,反射性的露出鄙夷的表情,外加移开身体;很明显,他反感了。 怎么敏康会是这个样子?他不喜欢萌货么?而且他一向是站在御风那一边的呀!我疑惑不解。 今天的天空里都是乌云,虽说没有风,可气温低的着实让人难过,这才九月初,怎么就那么冷呢? 我趴在玻璃上使劲的往外看,玻璃的凉气顺着我手掌的血管也使劲的往我的胳膊上钻。刚才御风跟我说,因为没有了神,所以魂魄在白天也能自由活动了,要是在外面看到眉心上有黑点点的人或动物,就都是魂魄,然后就拿出这个葫芦(看,只有一指长的金色葫芦)拔开塞子,对着他,念咒语就能把他们搜集起来。是的,没错,就这么简单!(连动物的魂魄也是我收啊~) 拉上窗帘,我唉声叹气的走去卧室。现在外面除了漫天的落叶就是漫天的落叶了,别说魂魄了,连个人都没有。我们这个小区本来就没有多少人住,而且个个都是上班族,再加上今天是工作日,谁会闲着呆在家里啊!除了我...... “唉~”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叹气了,我的手搭上那门上的冰凉把手,开了门,看着空荡荡的卧室,一股闷热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 “你心里想些什么呢?阴郁的整个天空都要塌下了。”御风在我身后轻声说道,我被她的突如其来吓了一跳,不过没有很明显的表现出来。 “唉~”原谅我,这是下意识做出的反应。 “看来你有事情为难她了。”敏康还在客厅,顺着这个狭小的走廊,我看到置身在光明中的敏康,他浅浅的笑着,手肘放在膝盖上支着他的脸,随意切迷人的动作。 他和御风都很迷人,御风身边的朋友除我之外都有着一副迷人的皮囊,我羡慕嫉妒恨着,同时也深深的喜欢着,因为他们也都是我的朋友,真正关心我的人。。。 四周沉默了,我站在卧室的门前,御风站在我的身后,敏康坐在客厅的地板上看着我们,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御风知道我叹气是为了青未,她可能意识到她勾起我的不堪回首的伤心往事,现在却找不到词来安慰我。 我转身抱住御风,抱住她纤瘦温暖的身躯,她的腰好细,我依靠的很舒服.......... “他有恋人了。”我的脸贴在御风的胸前,我没有发声的力气了,不晓得御风有没有听见。 “作为你的直属上司,我有权命令你放下这段乱七八糟的感情,从明天起开始加强你的体力锻炼........” 那天晚上御风跟我说了很多的话,她叫我出门要小心,叫我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走,让我出门的时候锁好房门,还叫我把备用钥匙放在门口的花盆下,叫我去地府时多穿点衣服,还给我了一把的防止妖邪侵入的护身符。我感觉到好奇怪,我问她:“你要慷慨赴死吗?交代这么多的事我哪记得下啊。”我隐约觉得御风有事瞒我,会是什么呢?“嗯。”她回答说:“我要出门一段时间,明天就走。”“去哪?”“地府的设备差不多都修整完毕了,这个工作你不用做很久的,放心好了,我会让敏康和沙也保护你...”“你去哪?”我一个激灵坐起来,我和御风都躺在一张床上,听到她说这些话,我心里紧张极了,我突然害怕起来,这个看起来还没有我大的女孩子竟然在无形中成了我的依靠!她现在就躺在我身边,我看着她呢。 她也坐起来,眉毛很不悦的皱到一块,好像是我把她从美梦中惊醒了。 “观月,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所以北冥,我必须去救他出来。”她的眼神之坚定,话语之铿锵,这是我无法反抗的,我甚至挪不开了,从她的眼神中。 第二天我醒来后,御风就走了,我的屋子变得很安静;往日里,我这个懒床的大懒虫都会被御风掂着耳朵揪起来,会被催促着去买早餐,会让我每天把屋子都打扫一遍;她离开了,还真不习惯呐! 我拿着御风给我的容纳魂魄的葫芦,默背着咒语往外走。今天是这周的最后一个工作日,或许我能在外面找到一两个魂魄呢!天空还是一样的乌云密布,凉凉的风稀稀疏疏的刮过。马路上的清扫工人挥动着扫把,沙沙沙沙~ 我的眼睛在不同的人的眉心扫过,没有发现有黑点的,大家都那么正常,等公车的等公车,打的的打的,有人接的坐上奔驰宝马就一溜烟的走了,没钱没人接的就只能坐11路了。是啊!大家都这么正常,神界没有了又怎样呢?他们在四百年前就抛弃了人类,活该他们灭亡,是四百年前还是五百年前啊?那个什么南图还真厉害,他是不是要统一三界啊!还是统一全宇宙?唉唉唉~他是敌人,管他呢!可是,御风为什么来呢?她直接去救北冥不就好了吗?真的是却我一个不行吗?搜集魂魄让敏康他们来也可以啊,他们都那么闲!我有什么用呢?除了能看见魂魄还有什么用呢?御风为什么要来找我这个没有用的人呢?她还会回来吗?她会有危险吗? 我又变成一个人了,裹着灰色的大衣独自走在落叶中,转了一上午一个魂魄都没有发现,失败啊! 坐在暖和的咖啡厅里,隔着落地玻璃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我看见咖啡厅外种的一排树,叶子都掉光了,剩下的深褐色枝条光秃秃的丑陋不堪。 “叮叮叮叮.....”有人推动玻璃门带动门上的铃铛,我转头望过去,是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和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这么冷的天还穿无袖雪纺连衣裙,不怕冻死啊! 那个男的在吧台要了一杯咖啡,女的没有说话,只是仰头看着他,我这个位置只能看到他们的背影,那女人长什么样啊?他们是恋人关系么?看着不像啊,感觉很不搭。怎么那男的就要了一杯咖啡啊?不给恋人也买一杯么? 男人付了钱,端着咖啡找一个无人的双人人座坐了下来,他从包里面拿出一叠文件,咖啡喝了一口就被放在一边了,那女人坐在他对面,我终于看到他们的样子了,女人长的不错,只不过眉心却多了一点...黑色... 不好!我开始害怕了。我找了一上午,无意间却发现了一个,可是我却害怕的不行。 好像是太害怕了,我的视线也忘记移走了,而且那女人,不不,现在该说是女鬼了吧。而且那女鬼好像发现了我,她转头朝我看来。冷不防的一个视线投过来,吓得我的心脏都快要破膛而出了!其实也算不上冷不防,但我也不知道她会突然转头啊! 我以为她的脸会很恐怖,可是,却是那么清秀的一张脸,肤色是雪白了点,还好她没有被污染。我早该想到了,这么冷的天谁会穿那么单薄的连衣裙啊?可是我该怎么办呢?直接走上去吗?还是把她叫去没有人的地方,不行,没有人的地方她会吃了我的。天啊御风,你不是说不会让我一个人去搜集魂魄的吗?怎么现在连个半个人都没有啊,我又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你要我怎么办啊?呜呜呜呜...... 我抓耳挠腮头撞墙,我不知道该怎办?收了她?可是要怎么收?这么众目睽睽大庭广众之下吗?引到别处?我不敢啊~~今天的天阴的这么恐怖,一看就是鬼吃人的大好天气嘛~我虽然是个坏人,但还没有坏到死的地步啊!再说我现在可是兼职驱魔人......呃呃呃,半个驱魔人吧,我怎么能被鬼吃呢!唉唉唉~该死的御风,你什么都不教我就开溜,我要是死了第一个就去找你!天啊!我还没活够呢!天啊..... “你看的见我?”(就在咱们笨猪女主后悔抱怨深深陷入自己的幻想中时,这位美丽的女鬼小姐已经来到她的面前,还主动与她搭话。) ”啊!”我慌忙抬头,等我完全回过神时,那位女鬼小姐已经优雅含笑的坐在我对面了。白色的连衣裙,染着淡金色的微卷长发,还好她不是黑发,不然我哪有直视她的勇气啊! “你看的见我是吧?”她的嘴巴是有点淡红色的,像是擦了糖果色唇彩一样。 我内心的害怕缓和了好多,多半是因为她这张脸,若是没有眉心的黑痣,她完全就是正常的人。 “嗯,你是.....”我点头,伸手把咖啡被抱在手里,我想找回点温暖,毕竟我刚才吓得不轻。 “我是他的女朋友。”她指了指刚才那个男人,顺势望去,那个男人正在埋头看文件。真是个工作狂! “你什么时候......你和他分开多久了?”我本来想问,你什么时候死的,话到嘴边却又改口,我怕会触到她的伤心事,她会转脸变成厉鬼向我讨命! “不记得了,我有话想对他说,你能帮帮我吗?他们都看不见我,听不到我说话,你帮帮我好不好?” 面对女鬼小姐的请求,我没有拒绝。帮已去的人完成她的心愿,这是一件功德,何况这个女鬼小姐还长得这么可爱。好吧,我冠冕堂皇了,我这么自私胆小怕事的人怎么可能会这样好心去帮别人,不过,为了能简简单单顺顺利利的把这位可爱的小姐收进葫芦里,还当然要答应了,不答应会很麻烦的,我最怕麻烦了! “怎么帮你?”我伸长脖子问她。 “让他别整日忙着工作,要休息一下,好好吃饭,照顾好自己......”女鬼小姐说了一堆的关心照顾之类的话让我帮忙转达,我把它记到随身带的本子上,审核了一遍后,又看了一眼女鬼小姐。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鬼答:“柔晴。” 我看着眼睛男又问:“他叫似水啊!” 柔情答:“他叫毅丰。” “好!”我合上笔记本,然后走向那个叫毅丰的男人。 “给我你的电话号码!”我已有了作战方案,要想一局定输赢就得万事俱备。 然后我告诉那个叫毅丰的,你女朋友在我这里。然后,我就带着柔晴走了,任那个毅丰在后面怎么追怎么叫都无用,因为我跑的最快了! 回到我的小房子里,我第一个电话就是打给敏康,然后敏康赶来了。我个人觉得那些话,还是柔晴说给他听比较管用,但是他看不见她,也听不到她讲话,所以我想,如果让敏康搞一种发明,能让人类短时间内看见魂魄,能和他们进行沟通不就行了嘛!所以我要了毅丰的电话号码。 敏康围着柔晴转了一圈,然后说道:“这种小角色直接收了就行了,实现愿望你不闲麻烦啊!” 柔晴一听要收了她,原本苍白如纸的脸色就更白了,白的发青。 “别怕,他闹着玩呢,我会实现你的愿望,这家伙是万能的,比多啦a梦还厉害。”我拍拍她的肩膀,把从卧室拿出来的外套给她,“这是我的,你先凑合着穿上,现在天凉了,担心别人的同时也要照顾好自己。” 我也觉得自己这样做事多余的,可我觉得她会穿。结果,她真穿了,还对我感激涕零。 在敏康找方法的时候,柔晴跟我说了她和毅丰之间的故事,我听着像是言情小说似的。他们是办公室恋情,两人都是助理,在同一家公司为不同的人服务,经常接触产生好感,然后就爱上了,她是出车祸死的,等她再次醒来后,发现自己变成十七八岁的样子,而身上穿的却是毅丰送给她的连衣裙,而且,所有人都看不见她,听不见她说话,她无法触到任何人,可是却不能穿墙过木;后来她找到了毅丰,没有地方可去她只能跟着毅丰,看着心爱的人麻木的工作着,身体日渐消瘦,生病了不吃药也不去医院,她心痛......鬼也会心痛? “你怎么知道我看的见你?”我问她,她穿着我的巧克力色外套还真合适耶。 “你眼里有我的影子。” 柔晴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像个月牙,她的笑容很甜美。敏康回家倒腾到凌晨三点才赶过来,他带过来一面赤龙纹铜镜和一根蓝色的蜡烛来,然后我打电话叫来了毅丰。 赤龙纹镜把龙烛反射的光投射到魂魄身上,这样一来,普通人类也就能看见魂魄了。 可能毅丰太想念柔晴了,我电话刚挂半小时他就到了,一进门就呼唤着柔晴的名字,等他在铜镜的反光束下看到柔晴时,眼神变的温柔无比。 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柔晴。 这是本人第一次搜集到的魂魄,希望柔晴能投个好人家,最好命长点。 番外 这里是书香府,是一个小孩买给君扬的宅子。那个小孩只有十四岁,长的自是眉清目秀,还有些略略的婴儿肥;他身上穿的是蓝色锦缎,衣服上绣着蓝色的竹子,头戴和田蓝玉冠的他出手阔绰,根本就是个目中无人的超级富二代。 书香府位于音城东南富豪区的边缘,依山傍水,风景秀丽,是个闲静优雅,陶冶情操的好地方。 君扬在这里生活的很开心,不是因为住的地方,而是因为他找到了他爹,还有他弟弟。 那个蓝衣少年就是他弟弟,叫吴思凡,而他们的爹则是龙凰国首富,不仅是商界大咖,还是龙凰国唯一的男性王爷,聚启王---吴放。 四月中旬,天高地阔,白云成群,锦绣爬到书香府花园那棵最粗最壮的老桃树上,枕着树杆看成千上万的小青桃子,最后看的眼疼,就把眼睛闭上,休息一会,可不幸的是,她刚闭上眼睛,身体就不受控力的从树上掉下来了,然后整个人掉到地面上,摔了个满脸泥。 她没有立刻爬起来,也没有尖叫或者生气,只觉得自己很倒霉。三番五次的被一个小孩欺负,是有点倒霉了。 来音城已经半个月了,今个她是第七次被这个叫吴思凡的富二代欺负,前六次不是推她下河,就是放蛇吓她,虽然冬眠还没醒的蛇是慵懒的,软趴趴的,但·····不说了,你们都懂的;还有一次,这孩子差点把她烧死在阁楼里,之后,君扬很生气,警告思凡小孩说:若是你再敢动锦绣一下,我们的兄弟缘分也就尽了,你回你的龙凰国,此后我们,生死不相见。 这些话,把思凡小孩吓的直哭,各种指天发誓说以后再也不欺负进=锦绣了,可这才过了几天,又开始上手了。 锦绣还趴在地上不动,装死人。思凡小孩从另一颗树后小心翼翼的出来,他知道花园里没有人,就算有,也是他的人,但做贼,总会有些心虚。他惦着脚尖走到锦绣身边,用脚踢踢她,看她还不动,心里就有些犯嘀咕。 “不会是摔死了吧?”思凡小孩郁闷的问一声,毕竟锦绣是不会武功的,树也有一定的高度。 锦绣不吭声,趴在地上继续装死。 然后思凡小孩开始叫人把锦绣的身体掰过来,锦绣一听有人要动她的身体,立刻爬起来就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身后腾起阵阵狼烟。 “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摔死,来人啊!把她给我抓回来!”思凡小孩原地望着锦绣奔跑的背影,发号施令吩咐着。 一群黑衣人从隐藏地现身,大约七八个人,他们领了吩咐,开始分散队形,捕捉锦绣。 很快,锦绣被黑衣人包围在花园的一处空地上。 锦绣望着这七八个壮实威武的大汉,急的冷汗直冒。 “各位大哥,你们真的要纵容思凡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我吗?”锦绣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既然跑不掉,就先谈判吧。 “···”一群黑衣人齐刷刷的望着她,默契的不说话。 他们没有对锦绣说话的权利,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因为他们的主子是吴思凡,他们这一生只听吴思凡一个人的话。吴思凡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得干什么,在听的懂得前提下,是没有提问的权利的。 “你们就不怕我告诉君扬哥哥,让他狠狠的惩罚你们的主子吗?”锦绣见他们不说话,开始威胁道。 结果对方还是不说话,只是默默的站着,不让她趁机逃跑。 “这回,你不会告诉我哥哥的。”吴思凡从假山后面出来,他不是躲在假山后面,而是刚从桃林赶过来。 “除非你把我舌头割了我才不会说。”锦绣望着他,挑衅的说道。 锦绣也是有股倔强劲的,还总是跟人反着来。 “哼!我不会割你的舌头,我是要取走你的贞洁,让你没脸出现在我哥面前。”思凡小孩双指夹住胸前的一缕秀发,风度万千的说道。 “····”锦绣一听,语塞了,这小孩要干嘛?取走她的贞洁?老天!不行,她要笑了。 “哈哈哈哈····”锦绣捂着肚子,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她边笑边指着思凡小孩,说:“取我的贞洁?哈哈哈哈,你才多大?哈哈哈哈?你发育好了吗?哈哈哈哈···” 锦绣的笑声,对思凡小孩来说,像是讨厌的苍蝇一样,让他恨不得一掌拍过去,把她拍死。 “都愣着干什么?把她的衣裳给我脱了!”思凡小孩红着脸,对那群黑衣人说道。 他不是因为害羞而脸红,而是被锦绣气的。 思凡小孩怒了,锦绣不瞎,她赶紧止住笑容,其实笑容不是说止住就能止住的,但锦绣真的笑不出来了。她会笑,是因为她觉得思凡小孩在跟她开玩笑,但这会儿思凡小孩生气了,那就代表刚才的话不是玩笑。 黑衣壮汉们开始行动了,他们不懂怜香惜玉,粗鲁无比,上来就开始撕扯锦绣的衣衫。 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从花园上空往书香府四处蔓延,花园的一角,被迷晕的木头被这声嘶吼惊醒过来。 只是眨眼的功夫,锦绣身上就只剩一件肚兜和一条亵裤了;黑衣壮汉们在完成任务后,齐刷刷的转过身,背对着锦绣;不过他们所围成的圆形包围圈还在,密不透风的把锦绣和思凡小孩围在了里面。 四月的风很暖,但却不适合光着身子站在风里。 锦绣站的笔直,一双眼泛着冷光,像是冬天里,房檐下的冰凌,尖尖的凌角低着你的心脏,时刻威胁着你的生命。 思凡小孩一点也不惧怕她的目光,他一边慢悠悠的脱着衣裳,一边说着一些刺激锦绣的话。 “一个女人而已,你真以为哥哥会跟我翻脸?”思凡小孩满脸的蔑视,看锦绣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件玩物,玩好了就往犄角旮旯里一丢,一辈子也想不起来的那种。 “我也想知道,在君扬哥哥的心中,是我重要,还是你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弟弟重要。”锦绣回着他,说道。 “愚不可及的女人!”思凡小孩把脱掉的外衣往锦绣身上使劲一丢,恨不得砸死她。 “我觉得是我重要,就算你有万贯家财,又有无比尊贵的身份,还是君扬哥哥的弟弟,你依旧比不过我。”锦绣语气淡泊,就像是在说,今天中午吃的是大白菜一样。 “你!”思凡小孩再一次的被气到了,他只觉得心口闷,想吐血。 于是,思凡小孩不再跟锦绣废话,他直接扑了上来。 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孩轻薄,而自己又打不过他,锦绣真想一头撞死在花园里。 不过,正当她准备撞时,思凡小孩突然摊在了她的身上,像是没了魂,不过更像是晕倒了。 思凡小孩个子不高,比锦绣还矮了一两指;思凡小孩身子骨不壮,但满身都是精实的肌肉。 所以锦绣被晕倒的思凡小孩压着,动弹不得。 “不让你来,你偏来,一来就给我惹上个大麻烦。”温玉柳蹲在假山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狼狈的锦绣,一点也不担心她还在半裸着身体。 假山在南,他蹲的位置又是背光,锦绣只看到一个身披万丈光芒的人在那,隐约中,能看到两只晶亮的眼眸。 “你大爷,谁知道他一点也不听君扬哥哥的话,还把木头给放倒了。”锦绣抬手挡在眼前,遮住那刺眼的光芒。 “什么人?”黑衣人齐刷的转过身,亮出家伙对着假山上的温玉柳。 “识相的话,就麻溜的带着你家主子走,不然,可别怪本王手下无情。”温玉柳站起身来,如同望着临世,高高在上,气势逼人。 黑衣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默契的抗走他家主子,闷不吭声的撤退了。 温玉柳从假山上跳下来,锦绣也从地上爬起来开始穿衣服。 但衣服都被黑衣人扯烂了,她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站在温玉柳身边,委屈巴巴,欲言又止。 “告诉你,我很生气,不光身子被人看了,还差点····”温玉柳开始教训她,他确实很生气,不仅气锦绣,还气那个叫思凡的小孩。 “我,我衣服都烂了···”锦绣小声嘀咕着,伸手拽拽温玉柳的袖子。 “活该!”玉柳甩袖子,不准备同情她。 “那你要是不介意我这样出去,那咱们就走吧!”锦绣说着,就准备朝前走。 “回来,谁不介意啊!”玉柳叫住她,然后把自己的外袍脱了给她,然后抱着她走出了花园。 锦绣伸出藕臂勾住玉柳的脖子,赔笑着说:“以后我再也不单独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