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体我的国》 1、洗脑 先说个暴论。 身份政治大行其道的现代文明最终被邪神毁灭了。其后百余年，人类群体开始了史无前例的大洗牌。 复苏纪元267年。 末日带来的恐慌已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消散。 然而失去了各区域强权的约束，工业文明留下的遗产反而成为了新的治乱之源！ 先进生产力与落后生产关系之间的矛盾、原材料市场供需关系之间的矛盾、社会财富分配不均的矛盾，以及更直接的，地方割据势力之间的矛盾…整个世界因这些无解的难题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之中！ 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褪去和平时代温情脉脉的外衣，开始用子弹、刀枪不断扩大自己的存在感。 绝大多数人为了避免卷入惨烈的生存危机只能委身于那些地方豪强制定的扭曲规则之下。 于是社会的底层逻辑被改写，法律和道德观念开始发生转变… 好在残缺的科技树大大限制了各种高科技武器的应用场景，末日余生的人类已没有能力动用那些超级兵器给自己补上最后一刀。 但即使战争的形式一路从信息化、立体化退化到二战、一战…甚至冷兵器水平，地球online仍然固执地加载了以暴力和掠夺为主题的“新资料片”。 而就是在这样一个充满动荡的时代，某个来自异时空的灵魂却悄无声息地在广袤的废土上重获新生。 … 从大梦中恢复意识的陆弗言发现自己躺在不怎么舒服的硬板床上，手脚被铁链锢锁在结实的金属床柱，整个人呈大字型摊开，浑身上下衣衫不整。 好在作为生物学意义上的雄性，只要腰部以下，膝盖以上的服装没有破损，暂且还不存在过审方面的压力。（龙珠片场借来的铁裤衩，随便就穿半个世纪） 为求生存，他努力回忆此前的遭遇，很快便意识到这已经不是自己穿越后第一次苏醒。 ——两天前，对末日世界一无所知的陆弗言刚一睁眼就被奴隶贩子盯上。 因他85分往上的外貌条件，接收他的奴隶主决定因地制宜把他卖到中继站广受好评的女性向酒吧，借此大赚一笔。 于是被捕获后的这两天里，陆弗言并没有像矿山预备役员工那样整日遭受拷打，反而享受着相对正常的饮食供给，整日躺在大床上无所事事。 这倒不是奴隶主打算使用什么怀柔政策。 事实上，问题正出在那些每天按时按点供应的食物上！ 这两天来，陆弗言通过进食摄入了大量致幻类药物，间歇失去意识的情况时有发生。 而经验丰富的奴隶主则借机聘请了业内专家对他进行洗脑，指望在短时间内将陆弗言训练成一名合格的ty舞郎。 …陆弗言本人取向正常，但对于从事家禽养殖业没有丝毫兴趣！ 可生于和平年代的他对所谓的洗脑工程缺乏基本的认知及抵抗能力，因此在短暂恢复清醒的时间段，免不了对“我到底干不干净”这一点产生了些许怀疑。 好在穿越一场，陆某人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反制的手段。 他晃了晃昏沉的脑袋，努力集中精神。 很快，这个建立在残骸与砂砾之上的废土世界开始变得模糊，而在陆弗言的主观视角，一片虚拟的国土逐渐清晰起来。 在这里，血液就是荷枪实弹的士兵，各种组织器官就是生产建设的工厂，而超脱于物质世界的灵魂则作为交易的货币。 他的身体不再是肉体凡胎的脆弱皮囊，反而在某种神秘因素的干涉下成为了实际意义上的微型国家，名为“陆弗言”的意识体就是这里至高无上的皇帝！ 也正因如此，进入这种特殊状态的陆某人得以从完全不同的视角重新审视药物对自己的影响，甚至从容不迫的通过系统面板发号施令。 当然，事态紧急，陆弗言现阶段还没时间逐字逐句的了解众多分区项目的具体功能。 他果断抓住主要矛盾，按照ui指引点开正在闪烁的“国策”栏，并很快在子目录的“民族精神”列表中找到了名为“松散的谍报网络”的负面buff。 当陆弗言将注意力集中其上，更详细的说明文档随即浮现在眼前。 … 状态检测：处于非战争状态 敌方间谍正在执行破坏行动（54.31%） 国家稳定度-15% 建造速度-5% … 按照陆某人的理解，所谓的间谍活动正对应奴隶主在自己身上使用的致幻类药物。 这种以精神控制为目的的做法被判定为敌对行为，并触发了系统面板的一系列的反应，于是陆弗言才得以从各项具体数据的变化中直观了解自己目前的处境。 以“国家稳定度”为例，此项数值不仅直接影响到本体各项基本素质，同时也与“投降倾向”直接挂钩。 稳定度越低，微型国家的投降度就越高，一旦失败主义占据主流，陆弗言的主观意识就将对奴隶主屈服，洗脑工程便正式完成！ 再接下去，他大概率将会按照奴隶主的安排，过上躺着挣钱的“梅好”生活。 这样的剧情发展陆弗言显然不能接受，因此面对敌方间谍的大肆破坏，他按照正常逻辑，把关注的重点放在了本国情报机关的应对策略上。 陆某人暂时退出“国策”分区，转而打开了“情报机构”按钮。 在随后弹出的次级目录中，他不仅看到了更详细的敌对间谍活动情况，更重要的是，显示本国情报组织建设进度的进度条也已经正式读满！ 从他首次苏醒并发现金手指，陆弗言为这一刻已经等待了30多小时。如今大功告成，总算是绝境中难能可贵的好消息。 “请为新设立的情报机构命名” “使用默认名称。” “授权已接受。nkud正在待命。” “...随便吧，管用就行。” 作为前世的业余历史爱好者，陆弗言对于这个谍报组织代号简直无力吐槽。 他努力把既视感抛在一边，进入更详细的特工指挥界面，却发现目前在役的间谍头目只有孤零零一个… “总比没有强。” 生活不易，陆某叹气。 为了保住贞操，陆弗言只能把nkud的独苗投入到“搜捕敌对间谍网”的防御工作中。 他不清楚这名新手间谍的能力是否足以对抗洗脑药物产生的影响，但眼下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而当陆弗言处理完手头的工作，重新将意识拉回现实世界，铁皮包裹的大门也恰好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个带着墨镜与口罩的高大男子提着工具箱随后进入陆某人的视野。 他本能的觉得来者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更多细节。 与此同时，口罩男已经轻车熟路的取出那种牙医常用的头灯带上，接着伏低身子靠近被锁在床上的奴隶，开始进行详细检查。 刺眼的灯光让本就意识模糊的陆弗言更加昏沉。 他下意识地偏转脖子，撇过脸去试图远离对方，但还不等他进一步行动，左前臂内侧便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口罩男将一管淡蓝色的针剂注入陆弗言体内，后者随即意识到这也是洗脑工程的组成部分！ 而与此同时，刚刚组建的nkud也正式投入行动。 某些破碎的记忆碎片因为来自外界的刺激重新融合，并逐渐清晰起来！ 2、专业人士 偷渡客们拉起衣领，借着夜色掩护踩着舷梯下船登岸。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暗巷入口，头戴毡帽、全身黑衣的观察者已经把手伸进大衣内侧，握住了psm手枪的握柄。 “目标出现。” “重复，目标出现，准备行动。” … 皮肤被刺破的疼痛还只是开胃菜。 随着药剂进入血液循环，比此前猛烈数十倍的眩晕感几乎瞬间催垮了陆弗言理性思考的能力。 被锁在大床上的他仿佛一只铁锅上的大虾，就算明知挣不脱坚固的铁链，却免不了原地扑腾，不断扭曲着身体。 而在这个过程中，有关口罩男的记忆也开始在陆某人脑中逐渐复苏。 ——这的确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事实上，在过去的两天里，类似的给药已经重复数次。 在此期间，陆弗言的思想意识正被逐渐瓦解，逆行性失忆的症状也由此而来。 如果没有意外，等到今天的洗脑任务完成之后，他同样不会保留任何有关口罩男的记忆。直到被设计过的新人格输入完毕，这家伙都只会是“从未存在过的透明人”，永远消失在虚假的记忆链条之中。 然而，nkud的介入改变了一切。 作为专业的情报人员，受命开展反间谍工作的特工自然不会无视这种针对国家重要档案的篡改行为。 面对这批明目张胆的偷渡客，特工们一出场就决定整个狠活儿！ 刚刚建立的情报机关不仅在最短时间内控制住了切断了洗脑药剂的生效途径，并且针对所有涉嫌危害国家安全的犯罪分子施行“大记忆恢复术”。 在古拉格大酒店相关服务人员亲切友好的交涉之下，微型国家的高层很快弄清了对方的行事逻辑，顺势反向修复了部分已经遭到篡改的档案！ 反映到数据层面，debuff栏中有关敌方间谍破坏行动的进度条已经退回到20.14%，并且还在以相当可观的速度继续下跌。 如此一来，陆弗言因致幻药物产生的一系列不良反应也开始快速消退，到他从剧烈的疼痛中平息下来为止，各项身体机能已基本恢复正常。 但这一切微妙的变化，口罩男与更晚一步进入房间的奴隶店主显然无从得知。 那个死胖子有恃无恐的拍了拍陆弗言的侧脸，然后才施施然地对口罩男开口。 “这已经是第四针了，我怎么觉得没多大用…这小白脸有这么难搞？” “合同早就签好，我只负责执行。你如果有任何不满可以直接去找公司。” 面对客户的诘问，口罩男丝毫没有怯场。他甚至顺势收起工具包，一副撒手不管的架势。 所谓客大欺店，不过如此… 无奈末日废土也没什么消协之类的组织，牵扯到自家饭碗，中年发福的奴隶店主实在不敢造次。 所以不等口罩男把拉链拉上，死胖子立刻凑近两步按住包裹，满脸赔笑。 “这话怎么说的…都是老主顾，我当然相信你的手艺——就是这两天夜莺酒吧那边催得太急，我也没法子啊。” 时间紧任务重。 在工作进度不合理的情况下，出了问题甩锅给上下游供应链也算是废土生意人的必备技能。 口罩男心里明白这是店老板转嫁矛盾的手段，但死胖子毕竟一脸讨好，他就是再横，也不能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人留。 因此口罩男只隔着墨镜冷冷瞥了对方一眼，随即又从工具包里取出其他工具，围着双目呆滞的陆弗言忙活起来。 “想早点收工就赶紧闪开，别耽误我做事。” 他一边把各种电极贴片粘在陆弗言身上，一边又给奴隶主补了一句 “看进度今天就可以进行思维写入，如果一切顺利再来一两次效果补强就能交货了。” “那太好了，我出去等，你慢慢忙。” 一听这话，死胖子顿时松了口气。 他笑呵呵的转身离开，临走还颇为礼貌的带上了房门。 与此同时，演技拉满的陆某人却陷入了天人交战的状态… 情报组织的反间谍效果好的出奇，奴隶贩子与口罩男之间肆无忌惮的对话也提供了不少有价值的情报，但洗脑抗性的提升毕竟没有直接改善他本人的战斗能力。 眼前身形高大的口罩男几乎比他壮出一倍，就算排除药剂引起的副作用，陆弗言也没把握一击制敌。 更何况他手脚都被人用铁链锁住，除非塞拉斯附体，否则怎么想也不太可能摆脱牢笼的束缚。 但继续搁这儿躺平摆烂也不保险… 陆弗言根本不清楚洗脑工作的流程，对于口罩男刚刚拿出的正六边形机器更是一无所知。 眼下药剂的效果已经被nkud彻底消除，倘若作业途中出了什么差错，他根本不知道做出怎样的反应才算恰当。 万一应对失据被对手看出破绽，势必引起无穷后患。于是几番纠结之后，陆弗言只能孤注一掷，拿出了古代使节指定保命妙招… 眼看口罩男将连接自己头部的机器调试完毕，他突然嘴角一咧，大声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 “哈哈…呜呜呜呜！” 起先他只是笑，后来开始哭，再接着又突然唱起不成调的小曲…发展到最后甚至不受控制的念叨起一些意味不明的内容。 放在末日之前，如此行事要么被当做行为艺术，要么就是妥妥的疯子。 而即使是在人均见识过大场面的废土世界，这些反常的举动也足以引起有心人的警惕。 特别是对正准备连接心智干扰矩阵进行思维写入操作的口罩男而言，更因这起变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正常人都不会冒着被污染的风险把自己的精神世界与疯子相连，又何况面前的奴隶疯得如此蹊跷。 他重新打开头灯，并扒开陆某人的眼皮细细检查，前后忙活了好几分钟却始终无法得出让自己信服的结论。 于是口罩男又从工具包里拿出一瓶尚未开封的药剂，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细细研究，仿佛已经把给奴隶洗脑的事情完全放在一边… “怎么回事？不该是这个疗效啊…” 面对医疗事故，口罩男满脸疑惑。 只可惜，光靠装疯卖傻终究不能解除警报。 短短两三分钟后，被锁在床上的陆弗言就意识到自己完全低估了专业废土打工人的执行力！ 就在他自觉已经涉险过关之时，口罩男却突然浑身一颤，仿佛触发了某种特殊思维机制。 他立刻摘下墨镜，并借助这个特定动作马上坚定了决心。 ——没了遮挡，陆弗言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眼眶周围留下的灼烧伤痕。 那些因增生畸变形成的暗红色褶皱簇拥着两颗机械改造的义眼，以完全违反人类正常行为逻辑的方式旋转变焦，不断发出机械结构运转时特殊的嗡鸣。 【什么鬼！？】 这超乎想象的一幕让陆弗言的呼吸节奏发生了短暂的紊乱，口中念叨的《旧日支配者赞歌》也因此跑偏了半个音节。 “药剂审核通过，仪器参数正常——判定需要进一步验证。” 口罩男没有因为陆弗言的怪异症状而退缩，语气冰冷的他此刻如ai控制的机器人冷漠的重复着前置流程。 他左手如铁钳一般掐住陆弗言的脖子，右手则张开五指按住可怜奴隶的面门。 从指缝中狭窄的间隙向上看，整个世界仿佛被一座可怕的囚笼隔开，人体自带的各种感官在此期间无限放大。 陆弗言甚至因此体验到了明显的主观时缓现象。 他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连接两人的心智干扰矩阵便正式启动！强烈的眩晕感则宣告洗脑工程进入第二阶段… 霎时间，无与伦比的恐惧感攫住了陆某人的心脏。 对于突发情况的紧张与失去自我的不安彼此交织，迫使他将呼吸系统的机能压榨到极致！ 可即便如此，逐步蔓延的黑暗依然让人窒息。 3、以彼之道 再次遭遇重锤，陆弗言的视线又开始模糊。 但在找回缺失的记忆之后，他对这种虚实切换的遭遇已经有了更强的抗性。 陆某人很快意识到自己再次进入到虚拟国度的视野！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整个系统界面都处于间歇闪红的状态。 他马不停蹄的打开“国策”页面，通过具体数据了解自己目前的状况。 ——此时“松散的谍报网络”的debuff已经消除，取而代之的是名为“未经计划的暴动”的新事件。 … 状态检测：处于战争状态！ 敌方间谍正在执行破坏行动（7.11%） 国家稳定度-5% … 显然，在nkud的干涉下，奴隶主此前利用药物对陆弗言施加的影响已经消解大半，进而导致口罩男洗脑工作的效率大大下降，且短时间内看不到什么趋势改变的迹象。 这让原本悬着一颗心的陆某人略感宽慰，也让他在处理后续问题的过程中多了几分底气。 他压制住心中对口罩男的愤恨，继而把注意力转移到“情报机构”的功能分区。 后续弹出的列表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块镰锤交叉中间又被利剑贯穿的nkud标志。 红黄配色的盾形徽章充满着某种特别的力量感，尽管总体设计算不上精致，却给人以一种难以言表的亲切。 而在其正下方，则是情报机构的五项分支功能。从左到右依次为“情报”、“防御”、“行动”、“训练与招募”和“密码部门”。 由于nkud刚刚草创，此时大多数分支下都是一片空白，唯独“防御”分区内出现了一名叫做阿贝尔的特工，正是此前受到陆弗言指派去解决致幻药物的那位仁兄。 大概是因为他出色的完成了组织托付的任务，所以阿贝尔头像右下角多出了一个金色的箭头。 陆弗言把注意力放在箭头上，系统立刻给出了更详细的说明，并自动跳转到“训练”分区。 … 新晋特工→有经验的谍报人员 经验100/100，可升级 备选特质： 1.天生演说家（意识转化任务成功率+20%、策划政变花费-25%、策划政变风险-25%） 2.渗透者（渗透效率+25%、渗透风险-25%） 3.魅惑者（我方特工被发现几率-25%、渗透效率+25%、渗透风险-25%） … 除去可以被视作“渗透者”上位替代的“魅惑者”选项，新手上路的陆弗言暂时还分不清这些特质到底孰优孰劣，又或者适用于哪些不同场合。 因此他没有急于做出判断，反而暂时退出训练界面，通过其他分区审视目前微型国家的具体状况。 ——微型国家的种种变化与口罩男刚才启动神秘机器的动作脱不了干系。 陆弗言大概能够推测出这是对方推进洗脑工程的重要阶段，因此他回到“情报机构”的“防御”分支下，仔细阅读有关反间谍行动的具体说明。 他发现虽然与此前的药物注射相比，此时口罩男使用的洗脑方式更为激进，但敌方破坏行动的进度条却仍在缓缓下降。 这意味着nkud特工正在使用的反间谍策略依然奏效，只要维持现有的情报组织架构不变，陆弗言会有很大希望在短时间内将洗脑工程的效果彻底清零！ 然而。 超越局部斗争的视野高度却让作为领袖的陆某人看到了这场情报战背后的危险与机遇！ 跳出微型国家内正在发生的明争暗斗，陆弗言极为清醒的认识到，自己在客观世界沦为奴隶的身份并不会以此战的胜负结果为转移… 换言之，即使这次真能依靠nkud挫败口罩男与奴隶主的阴谋，但只要他一天找不出挣脱枷锁的方法，今后面对的必然是敌人更加狡猾、残酷的阴谋虐待。 陆弗言不习惯寄希望于奇迹。 与其躺平摆烂指望系统解决所有危难，倒不如充分利用局部优势，在洗脑工程这个已经逐渐被陆弗言掌握主动的特殊战场上争取更多筹码。 常言道：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暂时没有性命之忧的陆弗言看着特工刚刚刷出的三项备选特质，略作沉吟后，很快下定了决心——他要利用信息不对等的优势，反制口罩男！ 于是一系列的反击手段正式开始推进。 首先，陆弗言打开“训练与招募”分区，花费一定量的战略资源进行新特工的招募； 其次，他又选定了“魅惑者”作为现役特工阿贝尔的升级技能，接着顺势解除了他目前正在执行的反间谍任务。 …刹那间，原本趋于稳定的国内形式再次陷入动荡！ 国家稳定度下降！ 生产效率降低！ 投降倾向节节升高！ 好在由于陆弗言处于虚幻国度的特殊视角，在将意识送返现实世界之前，他的神志暂时不会受到影响。 于是在局面彻底糜烂之前，陆某人再次进行人员调度。 他将系统面板切换到“行动”页面，把处于空闲的阿贝尔放入行动组，并在随后跳出的子目录中选定了“建立情报网”命令。 在那之后，系统面板立刻弹出了一系列反馈信息。 … 命令已受理。 目标锁定，正在派出特工。 正在渗透目标…目标已渗透。 请选择下一步行动方案。 … 陆弗言大喜！ 他不清楚潜入行动如此顺利是不是“魅惑者”特质发挥了作用，但刚刚升级的阿贝尔的确成功瞒过了口罩男的心理防御机制，从意识层面侵入了那具义体改造程度不明的身体。 这一阶段性成果让身为决策者的陆某人信心大振。 他再次通过系统面板确认了对手洗脑工程的进展，发现总进度条虽然略微反弹，但仍未超过15%，这才放下心来操控nkud继续安排下一步行动。 此时已经在口罩男身体里开辟秘密战线的阿贝尔马上传回情报，将目前可以推进的行动目标反应在“行动”栏的子目录中。 而新的问题也由此产生。 … 备选行动方案： 1.记忆修改（成功率：73%、暴露风险：25%） 2.行为诱导（成功率：66%、暴露风险：13%） 3.意识干涉（成功率：2%、暴露风险：97%） … “怎么最高才7成啊…” 或许是因为派遣的间谍数量不够，敌后行动的成功率普遍不算太高。这让对此次反渗透行动寄予厚望的陆弗言略感揪心。 但考虑到用来保底的新特工正在招募当中，他又逐渐舒展了眉头。 陆某人自知没有什么经天纬地之才，但也明白犹豫不决、好谋无断对整体局势无益！ 于是踌躇片刻之后，他还是选择了成功率较高且暴露风险较小的方案2交给阿贝尔执行。 刹那间，陆弗言眼前的景色再次发生变化。 在一阵仿佛接触不良的干扰之后，他发觉自己已在不知不觉超脱肉体的桎梏，从陌生的视角俯视被铁链锁锢的身躯。 ——这一刻，他仿佛与口罩男合二为一。 4、还施彼身 国内安全局的办公室里，各部门的头头正根据下属汇报的情况锁定敌方间谍的身份。 然而各种无法辨别真伪的流言却在此间纷至沓来！ 各执一词的大人物们扯着嗓子吵得不可开交，而在他们背后的白板上，只贴着一张极度模糊的侧脸照片。 ——照片上的阿贝尔经过精心伪装，看不出什么明确的特征，唯独左眼外侧的那颗泪痣，冥冥中散发着致命的魅力。 … 从电子义眼看到的世界与正常肉眼所见毕竟有所不同。 带入口罩男的视角，陆弗言发觉对方接收到的画面除了单纯的图形、色彩讯号之外，还在不同物体周围标注了独特的参数与说明。 这让整个世界仿佛成为了某个大型游戏尚未完工的3d建模，强烈的不协调感让陆某人几乎茫然无措。 好在，他的认知并不影响口罩男本身的动作。 借助nkud骇入目标意识的陆弗言仿佛正从第一视角欣赏直播的观众，对于他的想法、他的存在，“主播”全都一无所知。 更妙的是，除去客观层面调整仪器的各种动作，陆弗言甚至可以直接读取相当一部分口罩男的浅层思想。 对他来说，那些想法如同一条条弹幕从屏幕中划过，往往不必等到主播开始行动，就能提前完成预读。 而在这个过程中，陆某人也逐渐摸清了所谓“行为诱导”的含义。 简单来说，通过及时修改、曲解那些不时飘过的弹幕，他这个旁观者便可以借此改变口罩男本身的行为方式！ 修改的方式越是巧妙，越是符合对方原本的逻辑，间谍行动被曝光的可能性就越低。 甚至一旦形成条件反射，或者达成思维闭环，这种被刻意诱导的行为模式自然会被对方彻底吸收。 到那时，被影响的客体已几乎不能通过自纠自查的方式发觉入侵者的痕迹！ “行为诱导”的任务也算圆满完成。 ——自穿越以来，改变命运的权柄终于交到陆弗言手中。 他对着满屏乱飞的“弹幕”反复斟酌了许久，终于在洗脑工程的总进度达到30%以前做出决断。 他截住了一条“目标对象洗脑抗性异常”的想法，并在不改动主体的情况下，往后面加上了“需要反复试验确定药剂疗效”的补充说明。 当这条被篡改的消息首次被口罩男接收时，对方原本不断调整读数的双手出现了微小的停顿。 陆某人的心因此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儿，随时做好提桶跑路的准备… 好在短暂的动摇之后，屏幕上刷出的下一条弹幕并非逻辑严密的自我省审查，反而顺着他开出的歧路，拐向了“是否对储备药剂重新进行检查”。 陆弗言立刻大喜过望！ 他低调消停了片刻，又特意漏过了期间几条无关痛痒的弹幕，接着才在下一个重要节点继续自己的小动作。 “专用药剂的价格高昂”→“但特殊病例的价值更高” “应该把问题汇报给高层技术团队”→“在那之前至少应该完成基础的实验报告。” 凭借此类有意为之的增删修改，陆弗言在不引起目标对象警觉的前提下一点点扭曲着口罩男的意志。 这类操作花费了很长一段时间，以至于另一边洗脑工程的进度眼看达到了47%，逼近历史高点！ 但从结果来看，这样的冒险绝对物超所值… “今天的治疗到此为止。” 半个小时后，口罩男推门离开。 他此时已经重新带好墨镜，不论语气、神态都与此前没有任何差别。 痴肥的奴隶店主热情的迎到面前，顺手把一捆纸币塞进对方口袋。 “辛苦辛苦，思维写入还顺利吧？明天还是这个时间复诊？” “还是这个时间——今后一周都是这个时间。” 死胖子闻言一愣。 “...什么意思？不是说明天就是最后一次？” 口罩男根本不想多做解释，依然还是那句话 “如果不满意，你可以直接向公司申诉。” “这不合规矩！” 死胖子愣了一下，咧着嘴角露出两排黄灿灿的烂牙… 他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但仍然不愿发作。只能用左手死死捏住夹克衫的下摆，右手颤巍巍的抚过自己大腿——直接伸手挡人的事他不敢做，所以干脆侧过身子，用远超常人的腰围卡主半边通道。 “罗德尼先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海正制药我的确惹不起，但凤蝶夫人那边一样能要我的命…如果左右都得死，说不得也只能拼一拼！” “你拿夜莺压我？” “我是求您给条活路。” 口罩男皱眉。 “凤蝶夫人怎么会对一个x奴这么上心？” “老兄，这话你不该问我…奴隶商人的原则就是只管买卖，不问原因。” “...” 话已至此，口罩男…或者说罗德尼先生没有再强逼。 他清楚凤蝶夫人在中继站的能量，作为海正制药的技术人员，罗德尼也不愿意在边缘地区与对方发生冲突。 但当他隔着铁门回头看向关押陆弗言的房间，被nkud种下的“行为诱导”再次发挥作用，帮他重新坚定了信心。 “这是个很罕见的样本，我会代表公司去和夜莺酒吧谈，你只要负责把人看好就行。” “那可得快…凤蝶夫人刚刚又派人来催。” “管好分内的事，其他轮不到你操心！” “是是是，那当然最好。” … 关于这些发生在幕后的波折，隐隐处于风暴中心的陆弗言全都一无所知。 在这场三方互相牵制的复杂博弈模型中，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捏住口罩男这个要点暗自发力，希望能在额外争取到的这段时间里尽量多的积蓄力量。 如今前期布局已经完成，在新力量介入破坏当前平衡之前，陆弗言终于有能力也有时间仔细研究寄宿在自己身体里的神奇系统，并试图从协助他治理微型国家的不同功能中找到壮大自己的方法。 “既然是国家，怎么也得有军队吧？” 按照常规思路，他首先点开了“生产与建设”界面，想通过生产武器武装部队加强国力。 然而缺少图纸的军用工厂与缺少原料的民用工厂马上给予陆某人当头棒喝！ 于是他又试图根据提示去解决图纸和原料的问题，但科研槽的限制与“后勤”界面复杂的图表再次将他难住… “行啊，这还是个大项目。” 至此，陆某人意识到想要治理好眼前的微型国家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他放弃了跳过教程走捷径的想法，老老实实从最基础的项目学起，从头了解眼前这个功能繁杂的系统面板。 ——而随着微型国家的领袖真正开始入门，很多原本看起来让人头大的复杂描述，也逐渐被梳理的清晰明了起来。 首先，根据系统的划分，陆弗言可以从十个不同的方面管理眼前的微型国家。 “国策”界面相当于buff栏，各种正向、负向的状态都会在此显示； “决议”界面对应主体意识对现实世界发生一切事务的反应，可以抽象的看做任务发布及结算机关； “情报机构”界面对应一切针对肉体、精神的入侵与反制，具体效果之前已经有过切身体验； “科研”与“政令”两个界面最为复杂，其中包含了许多不同的升级选项，目前还不清楚具体作用； “生产与建设”界面与陆弗言的个体能力关系最为密切，不仅各种武器装备的专用生产线，甚至连维持生命存续的各种基础物质也需要这些工厂调控； 而“后勤”界面则相当于个人数据面板：各兵种经验，各种物资的储备情报，人力、政治点数的变化趋势都可以在此处查询； 至于“外交”、“贸易”、“顾问”三个界面，目前都因为不同的限制尚未解锁，所以干脆暂时略过不提… 在接下来的三天里，陆弗言一面熟悉着不同功能分区下的操作，一面通过nkud的特工加深对口罩男罗德尼的控制。 凭借一系列颇具创造性的试验，他很快找到了脱困的关键！ 5、刷初始 凭良心讲，尽管穿越之后没能拿到类似无敌文的爽快剧本，但陆弗言对于突然出现在自己身上的金手指总体还算满意。 这种一步一个脚印踏上自救之路的过程给予受困的陆某人以巨大的正面反馈。 再加上作为x奴预备役，奴隶主为了保持商品皮相完好一直没给他上肉刑，因此在奴隶商店的一众遇难者中，陆弗言可以算是日子过得最安逸的那一批。 然而同为被剥夺自由的倒霉蛋，这种微不足道的特权依然能在奴化教育尚不完善的小范围内引起他人的嫉妒… 其他奴隶的白眼也就罢了。 作为靠谱的成年人，陆弗言深知瞪两眼自己也不会少块肉，没必要为了这种事置气。 相比之下，某些直接影响日常生活的压迫就比较难以忍受了… 好比奴隶店里每天负责给他们放饭的疤脸伙计。 这个干瘦矮小的讨厌鬼头发稀疏，满头满脸都是常年风沙吹拂留下的刻痕。 他的皮肤因暴晒呈现出缺少水分龟裂状态，咖啡色的嘴唇薄而纤长，更为原本不善的面孔平添了几分野生动物特有的凶狠。 当然，要说他身上最显著的特征，那还得算印在左侧脸颊的正方形烙印。 ——店里许多待售奴隶身上也有同样的标记，由此看来，疤脸早年多半也经历过类似的窘境。只是后来被死胖子店主留下帮工，这才突然“一转攻势”，成了夹在普通奴隶和奴隶主之间的游离阶级。 在皈依者狂热的影响下，这种人对于剥削制度的维护甚至会比既得利益群体更加积极。因此要他每天按时按点给手脚被缚的陆弗言放饭喂食，简直比让他自己饿肚子更难以接受！ …这种潜在的怨气为双方之间没来由的矛盾埋下伏笔。 而口罩男给奴隶主打招呼，要求善待实验体的嘱咐则成了点燃矛盾的导火索。 陆某人每天的伙食待遇再次提升，甚至超过了疤脸这样的狗腿子！ 这下，当事人彻底绷不住了！ 当天晚上开始，陆弗言专享的糊状食物中多了不少锅底灰、砂石泥土之类的异物。 刚从吃货民族降临异界的穿越者哪儿遭得住这些重口味佐料？察觉异常之后，陆弗言几乎第一时间就想把这些污物吐出来！ 但身为始作俑者，疤脸岂能没有防备… 他抢先一步用骨节粗大的手掌堵住陆某人的嘴巴，同时另一只手捏住下颚，强迫陆弗言咀嚼！ “敢吐就打断你的腿！” 疤脸压低了声音，浑浊的双眼布满血丝，仿佛能喷出火来。 “全吃了！一粒米也不准剩！” “吃啊！给我吃！” “...” 陆弗言紧皱着眉头，喉咙被划伤的疼痛混杂着强烈的咽反射让他极度不适。 但即使如此，他也没有选择与疤脸正面对抗。 …情报机关人手有限，暂时派不出多余的特工冒险在第二名潜在敌人身上建立情报网，所以直接通过情报组织搞定疤脸短期内并不现实。 而如果把事情闹大，引来奴隶主多余的关注，则很有可能造成拖延战术提前失效，被死胖子店主发现隐藏在洗脑工程中的猫腻。 两害相权取其轻。 与永远失去自由相比，吃些泥沙、遭些虐待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 更何况有罗德尼的嘱托打底，陆弗言自信疤脸不可能不知轻重闹出人命，既然如此自然没必要豁出命去拼。 绥靖嘛…不寒碜。 再者说，对付这种肆意发泄破坏欲望的施虐者，陆弗言还有最后一招绝技。 先前数次进入虚拟国度的经历让陆某人确定自己在两种不同状态下的感官体验并不互通，因此为了规避不必要的虐待，他完全可以将主观意识遁入虚空。 逃避可耻但有用，与其把有限的精力浪费在这些心理失衡的二鬼子身上，陆弗言其实更愿意拿出时间仔细研究一下【决议】界面提供的备选任务。 ——在他逐步推进反洗脑工程的过程中，系统面板没有莫名其妙让他做出一些完全不合逻辑的行动，也没有一股脑引入一大堆毫无铺垫解释的新名词、新人物当谜语人。 相反，它更像是依托于陆弗言本身获知的情报及思考方向，提出了一些备选方案。 【决议】 【宣传行动：xxxx】 【政治行动： 1.改善工作环境——工厂中的劳作不仅辛苦，还存在着许多危险。改善工作环境尽管会在短期内降低产能，但从长远来看似乎是值得的。 （先决条件： 国家稳定度低于100%√； 决议效果： 生活消费品需求：+5% 稳定度：+0.5%/24h 工厂产出-10% 持续时间：180h； 可重复执行）】 … 之前提到过，【决策】分区在十类系统面板中基本承当着近似于任务发布的功能。 而在陆弗言解决掉口罩男罗德尼的威胁后，【政治行动】子目录下给出的任务实际上也正好对应他目前亟待解决的不同困境。 其一，作为处于待售状态的奴隶，陆弗言虽然因工种特殊没有遭受什么皮肉之苦，但人身自由的限制明显对获取各种发展所需的战略物资形成了制约。 根据【后勤】面板的提示，目前人力（hp）、国家稳定度、政治点数、工业产能及战略物资储备都存在缺口。 为了防止微型国家崩溃，系统才给出了【改善工作环境】的任务。 只不过从数值上来看，这本质上是一条拿工业产能换稳定度的决议。 鉴于洗脑工程的危机已基本解除，陆弗言对稳定度的需求并不迫切，因此短时间内并不打算执行。 “俗话说屁股决定脑袋，立场决定观点…在拥有自保能力之前，还是让nkud的同志们多担一些担子，顺便再苦一苦百姓吧。” 经过简单的疏导，陆弗言成功将自己的决策正当化，顺便按下完全不会痛的良心。 随后，他便把主要精力放在后两项更实用的决议上。 【2.揭开神秘面纱——安全需要是国家最低层次的需求，我们渴望了解这个世界的技术水平、发展趋势、生产关系…当然，也包括无法纳入自然科学的领域的神秘力量。 （先决条件： 基础社会情报收集度大于55% 决议效果： 政治点数：+50 解除民族精神：异界来客 解锁情报机构新功能分区 可执行次数1/1）】 关于决议2，这项任务要求的前提条件相对模糊，但按照决议附带的补充说明，陆某人却对其报以极大的兴趣。 即使抛开任务奖励不谈，初来乍到的穿越者最需要的莫过于尽快了解本位面的具体情报。 尤其是在末日废土这种危险性相对较高的世界，每次试错的成本都有可能高到常人无法承担！ 所以就算没有触发相关决议，搜集异世界情报原本就是陆弗言心里早就安排好的既定事项，甚至一定程度上可以看做今后一段时间的主线！ 如今多了决议加持，等于推主线的同时还能拿到额外收益。 总结一下：简直血赚！ 更别说任务的补充说明中还暗示了废土世界可能存在“神秘力量”的干扰，这种白捡关键消息的感觉简直爽到飞起！ “果然白嫖才是第一生产力！” “唯一要注意的是任务线可能相对偏长，短期内拿不到多少直观收益，要注意资源投入产出比啊…” 而说到短期收益，陆弗言立刻把注意力放到了决议3上。 【3.自由意志的胜利——任何针对主观自由意识的恶意魔改都是不可接受的，面对敌对势力的压迫，我们不计代价，奋起反抗！ （先决条件： 敌特行动进度低于5% 间谍网渗透率大于75% 决议效果： 稳定度：+2%/24h 获得民族精神：老大哥正注视着你 获得科研图纸：随机260年科技图纸（1/3） 可执行次数1/1）】 其实从任务的完成难度上看，【自由意志胜利】仅次于【改善工作环境】。 只要新招募的特工到位，保证国内与外派的间谍能够同时展开工作，陆弗言大概率能轻松搞定决议3的所有先决条件。 如此不仅能白嫖每天2%的稳定度加值，同时还能为国内的军工企业解锁图纸，生产武器装备…对于渴望摆脱奴隶身份的陆某人来说，此项奖励绝对称得上雪中送炭、绝渡逢舟。 于是在经过一夜的筹备之后，陆弗言果断在第二天如期到来的洗脑工程中再次向罗德尼投放了nkud的特勤人员。 有了之前积累的经验，本次潜入的流程更加顺利。 仗着【魅惑者】的特质，等级再度上升的阿贝尔毫无悬念的骗过目标对象的“边防安检”，在敌人后方建立起复杂庞大的间谍网。 而且由于陆弗言此前通过nkud招募了第二名特工“贝利亚”用以防御入侵，前者此次得以在罗德尼体内长期作战，不断拓展情报组织的触须。 在他的辛勤努力之下，nkud对于罗德尼的监控愈发彻底，截止到第三天的治疗开始时，系统面上上显示的渗透率已达到77.7%！ 同时由于陆弗言自己体内的洗脑效果的影响早已清零，两相叠加立刻达成了相关决议的前提条件。 …然而陆弗言并没有立刻点击确认领取奖励。 他把注意力集中到决议提供的科研图纸上，原本显示为随机奖励的栏目此时已有了更详细的说明。 【图纸奖励：吸血鬼驯养手册】 “吸血鬼又是什么玩意儿？” “我上哪儿找它去？” 陆弗言见状暗自腹诽，但并没有表现出太多失望的情绪。 他冷静的调整了nkud的工作部署，再次暂停了微型国家内部的反间谍行动。刻意放任之下，罗德尼大夫借助药剂和心智干扰矩阵推进洗脑进度，面板上显示的敌特破坏进度很快超过5%。 如此一来，决议3的前提条件遭到破坏，对应的奖励选项立刻黯淡无光，重新回到不可领取的状态。 陆弗言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 然后反手通知nkud上班！ 于是倾巢而出的情报人员立刻将敌特组织剿灭，短短几秒，决议2便再次恢复可选。 【图纸奖励：英灵宝具培育指南】 “好家伙…这蘑菇不得找我收版权费？” “再roll！再roll！” 6、罗德尼使用指南 刑讯室的门半掩着。 里边厢不时传来沉闷的敲击声与痛不欲生的哀嚎。 血水混着其他不明液体从门缝里潺潺流出，散发着令人不快的刺鼻气味，但丝毫不妨碍身着军装的贝利亚坐在昏黄的灯光下，翻阅手中的档案。 “长官，犯人昏过去了。” “泼醒。” 贝利亚的手中的文件再次翻过一页。 … 反复刷奖励的过程枯燥且无聊，但敬业的nkud员工却一直忠实的履行着自己的使命。 直到陆弗言这边刷出比较实用的奖励，新招募的特工贝利亚也在“拦个罗德尼折磨”的过程中攒够了升级所需的经验值。 考虑到现阶段获取资源的途径相对有限，陆某人短期内不太可能继续扩大情报组织规模。 因此在选择贝利亚的新特质时，他有意与负责潜入的阿贝尔做出区分，选定了更适合国内反间谍行动的【拷问者】技能。 这项能力能够显著提高截获情报的概率，同时以更快的速度摧毁敌人在国内布置的间谍网，属于更偏向于防御的强化。 得益于此，陆某人反复调戏洗脑进度条的操作变得更加轻松，甚至一度萌生出长期卡bug刷经验的想法。 …可怜罗德尼大夫一直被“行为诱导”施加影响而不自知，十几分钟下来，初见时压迫感十足的口罩男几乎逼格碎裂！ “不应该啊…” “难道是仪器读数有问题？等等，或许应该这样…” “还是不对，干脆重置输入端看看？” 随着nkud建立的间谍网愈发完备，陆某人对其施加影响时也更加肆无忌惮。 他不再满足于单纯修饰由对方主观产生的“弹幕”，目前已经逐步发展到主动编造新弹幕，或者截留已有弹幕的阶段。 正因如此，罗德尼才会一直重复检查药剂和干扰矩阵的状态，完全没起过解剖实验体之类的心思。 在nkud的严格监控之下，即使口罩男前一秒刚刚举起手术刀和小电钻，阿贝尔也能在下一刻找到各种理由完全打消对方企图进行破坏性试验的想法。 “我想获取组织切片做进一步化验” ——不，你不想 “应该提取脊髓液调查中枢神经情况” ——腰椎穿刺术太复杂，你没把握 “也有可能…” ——想那么多干嘛？一定是机械故障，继续修干扰矩阵去吧！ …诸如此类的斗争拉锯在罗德尼的意识空间反复上演，这让罗大夫的日常行动产生了许多不连贯的诡异断点。 只是此刻大夫本人完全察觉不到这种异常，毫无所觉的踏上了从精英怪向工具人转化的不归路。 而关于工具人将来的用法，陆弗言也已经设计好了许多版本，拿来刷特工等级只是其中最基础的一类。 不过，在详细展开这方面的内容之前，他还是决定先接收一下好不容易刷出来的科研奖励。 选中对应决议，【自由意志的胜利】随即显示完成。 国家稳定度栏位后多出一个小小的绿色上扬箭头，每天2％的稳定度加值显然已经生效。 陆某人顺势切换到“科研”界面，准备接收此次奖励的重头戏！ 【图纸奖励：人形生物初级改造方案】 比起现阶段可有可无的buff加成，这张可以立刻投入生产的科研图纸无疑解了陆某人当务之急。 他迫不及待的打开【生产与建设】界面，全力开动军工生产线制造武器装备，然后再通过后勤功能将武器发放到部队手中！ 按照系统给出的提示，【初级改造方案】主要针对四肢和手足的基础能力进行强化，彻底完成改造后将提供包括力量、敏捷、愈合能力在内的全属性加成。 具体效果不说手撕奴隶主，至少跑路能力绝对会得到长足提升。 然而在动员国内工业部门的过程中，陆弗言又遇到了其他难题... 根据后勤界面的统计结果，目前以身体为蓝本的第一共和国统共也只有5家工厂能够运转。 其中4家民工主要加工各种营养物质，维持生命存续暂且不谈。仅剩的1家军工根本无法弥补因大规模装备迭代造成的产能缺口！ 按照【生产与建设】界面的反馈，如果维持当前生产效率不变，陆弗言体内的工厂总共需要279个小时才能完成新武器的列装... 要知道，这还没有考虑作战部队的折旧与消耗！一旦发生冲突，陆某人多半只能cos续航时间三分钟的凹凸曼，根本不具备长线消耗的能力！ 那么，能否多建工厂扩大产能呢？ 很遗憾，答案无疑是否定的… 奴隶能够接触到的世界就只有眼前这一亩三分地，扮演牢头角色的疤脸之前又满怀恶意地往陆弗言的伙食里“加餐”。 在外界物资供给如此匮乏的情况下，第一共和国现阶段能够维持正常运转都已经是捉襟见肘… 靠【后勤】界面那一串挂零的资源储备，哪儿还有余力建设新的工厂，生产武器装备完成自体改造呢？ “既然开源无望，那看来只能节流了…” 工厂总数短时间内不能增加，但生产职能却可以进行调整。 换言之，为了尽快完成新武器的生产和列装，完全可以把部分民用工厂转化成军用工厂，提高生产效率！ 只是如此一来，用来维持人体正常活动所需的【生活消费品】产量必将大幅下降。 极端情况下，即使军工生产的武器满足了战斗所需，陆弗言本人也很有可能会在武器列装之前先把自己活活饿死… 两难的处境几乎断绝了所有希望。 但看着系统面板上各种花里胡哨的功能分区，陆弗言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大概陷入了某种思维误区。 ——穿越带来的金手指让他的身体转化为微型虚拟国家。因此当这个国家发生问题，作为绝对领袖的陆弗言不能只从个人角度研究策略，反而应该站在管理者的立场，用治理国家的方式解决眼前的难题！ “【生活消费品】短缺可以看作粮食供应不足，如果短时间内无法扩大耕地，也不能加大进口，到底还有什么办法能渡过难关呢…” 参照历史上各国政府的经验，解决粮食危机的方法无非就那么几种。 现今资源、科技类的路子走不通，陆弗言只能求助于制度、政策类的方案。 众所周知，当国家出现物资供应紧张、物价异常波动的情况时，政府会通过适当调整经济政策改善市场风气。 不管是泰迪总统面对大萧条制定的新经济政策，还是伟大导师在雾月革命后施行的战时“工厂”主义，其本质上都是通过调节供需关系，以维护相对稳定的社会秩序。 套用到陆弗言面对的实际状况：既然民工规模无法扩大已是事实，为何不干脆下调国民对生活消费品的需求，空出更多产能进行军事物资生产呢？ “思路有了，问题是怎么才能在不涨工资的前提下，把全体国民变成996打工人？” 要知道，在现实世界，任何一项国家经济政策的调整都有可能带来一系列的复杂影响，所以负责任的决策层必须反复斟酌、反复核实才能最终做出决断。 然而在独属于陆某人的虚拟国度，这个过程却被极大简化了。 抽象的数据面板让许多不合理的政策有了施行的空间，一如之前卡bug反复刷新任务奖励的操作。 换言之，只要运筹得当，他完全可以把破坏市场秩序的代价缩小到忽略不计... 深思熟虑之后，他最终把主意打到了罗德尼大夫和讨厌的疤脸身上。 7、【总动员】 遍览史册，转移矛盾一直是政治家施行拖延战术的不二秘诀。 陆弗言手下虽然没有需要愚弄的国民，但利用类似的原理他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完成对数据的欺骗，借机达成提高生产力的目的！ ——为此，他首先需要一场战争。 身为奴隶，陆某人自己显然不可能对其他人“宣战”…好在口罩男罗德尼就是手边最适合代劳的人选！ 之前提到过，随着阿贝尔特工建立起的情报网不断渗透，罗大夫的工具人属性已经愈发明显。 虽然还不至于对陆某人言听计从，但在nkud的影响下，他还是很配合的再度启动心智干扰矩阵，轻而易举的帮助第一共和国蹭到了战争状态。 “nice大夫！” 仪器启动的瞬间，陆弗言的痛觉神经依然会受到刺激，过量无效信息涌入造成的眩晕感让他一度陷入恍惚。 但随着负责防御的特工贝利亚带领情报组织展开反制，他在极短时间内便找回了状态。 前期准备至此完成，陆弗言打开【政令】分区开始下一步操作。 他首先选定【征兵法案】按钮，七种不同备选方案立刻呈现在面前。 法案共有七级，目前第一共和国施行的是第四级的【广泛征兵】——作为和平时期能够开启的等级最高的征兵法，它的正面增益效果能为国家带来5%的额外兵役人口，算是变相撑起了陆弗言的hp。 但与此同时，其附带的debuff也会给部队训练时间以及工厂产出造成负面影响。 10%的损失看起来不多，但对于“斤斤计较”的陆弗言来说，现阶段根本禁不起任何一点对产能的浪费！ 于是陆某人直接向下调整，将其替换为第三级的【有限征兵】。 如此一来，虽然额外兵役人口下降到2.5%，但对工业生产效率的影响也一同消失，总算在一定程度上为转型发展的军工事业提供了助力。 这还没完。 陆弗言随后又开始调整【贸易法案】 他将【重视出口】的贸易政策改为【自由贸易】，如此一来建造速度、科研速度、海军船坞产出以及工厂产出也分别得到提高。 虽然整体幅度不大，但好歹也增加了一些进项。 …当然，光是放宽征兵、贸易两项法案还远不足以解决问题。 陆弗言检索【政令】分区下还有其他可调整的功能按钮，很快从庞杂的条目中找到【经济法案】的选项。 比起前面两次调整，这次的改革更加大刀阔斧，也更加重要！ 针对生活消费品供应困难的现状，陆某人决定收紧国内经济政策，让整个第一共和国进入战时紧急状态！ 【状态检测】 【处于战争状态√】 【国家稳定度大于70％√】 【任意敌国工业能力超过本国50％√】 【经济法案变更】 【当前法案：总动员】 【适役人口：－3％ 生活消费品需求：－60％ 军转民效率：＋10％ 民转军效率：＋10％ 军用工厂建造效率：＋30％】 比起原本费拉不堪的【民用经济】法案，【总动员】不仅大大降低了国民对生活消费品的需求，同时还给国内生产线的转换提供了显著加成，两相配合总算是把“种田”效率拉回到相对可以接受的程度。 搞定了内政，陆弗言刚想着返回【生产与建设】界面调整产业线，恰巧又发现之前完成决议任务奖励的【民族精神】也在关键时刻送上助攻！ 【老大哥正注视着你（bigbrotheriswatchingyou）】 【国家稳定度：＋7.5％ 生活消费品需求：－15％ 反间谍行动成功率：＋15％ 渗透效率：＋15％】 由于是通过反谍行动获得的buff，其主要作用还是体现在情报战方面。 但算上从这里意外获得的15%生活消费品豁免，第一共和国目前已经总共减免了75%的生活消费品需求！ 这是什么概念？ 四舍五入就是100%！ 怀着让全体国民早日实现光合作用的美好祝愿，陆弗言果断把4家民用工厂缩减为1家，并将空出的3处厂房顺势改造成军工生产线。 配合上之前乱七八糟的产能加成，【初级改造方案】的图纸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279小时的列装时间缩短到25小时…行吧，一天我还等得起。” “不过，其他影响实际体验的问题还是有必要想办法解决一下。” 陆弗言这人一般不怎么记仇。 面对利益分配不均造成的矛盾冲突，他更倾向于以让渡部分权益的方式疏导化解。 然而这并不代表他是个胆小怕事的老实人。 大多数情况，他都分得清哪些人是可以争取化敌为友的统战目标，而另一些则是应该尽早铲除的顽固分子。 ——疤脸显然应该被归入后一种类型。 诚然，对方和陆弗言之间的冲突本身并不严重。仅仅为了一顿饭就选择激化矛盾看上去似乎有些小题大做… 但实际上，陆某人选择宽容或对抗两种策略的机会成本完全不能一概而论。 作为缺乏自卫能力的奴隶，一旦疤脸生起歹心，陆弗言几乎没有反抗的余地。 因此他不愿意将重要的粮食供给路线交给这样的人打理，更不愿意把自己的生命安全赌在对手的道德素养上——作为背叛自己阶级的狗腿，疤脸这个人的基本立场就决定了他不值得被信任。 不过如何消除掉这个人带来的威胁，却也必须讲究方法和时机。 陆弗言不会直接向死胖子举报，将疤脸恶整自己的事情交给奴隶主裁判。 毕竟站在对方的角度，他陆某人和疤脸同样都属于私有财产的一部分。 即使由于凤蝶夫人和罗大夫都对其中一件商品感兴趣，作为卖方的奴隶主也没道理把另一件可以提供剩余价值的商品毁灭。 换言之，死胖子可能会对不守规矩的疤脸进行惩罚，但今后两人大概率还是得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所谓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这种情况下，他们彼此对抗的形势不仅没有改观，反而愈发险恶，自然算不上什么妙计。 但如果换个思路，由罗大夫这个社会地位隐隐超过奴隶主的第三方介入，那么情况又完全不同。 在不破坏现有社会框架的前提下，对抗特权最好的办法永远是更高级的特权。 死胖子奴隶主可以无视奴隶之间的内斗，却不可能拒绝上位者的提出的要求。 …制定好计划，陆弗言随即切入“监控”视角。 比起首次进行【行为诱导】时如履薄冰的状态，现如今的陆某人已经勉强可以算熟练工。 他简单浏览了一下快速划过的弹幕，并根据内容梳理出罗大夫目前的思考回路，接着挑选合适的切入点下手，充分发挥联想。 很快，一条无懈可击的崭新逻辑链便在罗德尼脑中变得愈发清晰。 “实验陷入僵局”→“不做进一步临床实验很难取得突破”→“临床实验可能破坏素材”→“可以使用其他实验对象模拟实验环境”→“之前碰到的那个疤脸就很合适”→“找奴隶主要人” 顺着这个思路，罗大夫终于暂时放下了干扰矩阵。 他大大方方的扫视整个奴隶店三楼的内部结构，很快找到了手握皮鞭，在囚笼间巡逻的疤脸。 ——后者此刻正阴恻恻地注视着躺在床上的陆弗言，丝毫没有注意到墨镜后面那双刚刚锁定目标的机械义眼。 8、抢手 作为海正制药的下属员工，罗德尼的特殊职业虽然限制了他抛头露面的场合，但比起绝大多数在废土世界艰难求生的可怜人，他依然享有极高的社会地位与福利待遇。 因此当罗大夫主动向铁笼后的疤脸招手示意，后者的第一反应不是迷惑迟疑，而是惊慌失措、不敢置信。 他左右望了望，然后颤巍巍的伸出手指点向自己下巴，反复确认罗大夫的确是在招呼他之后，才夹起肩膀埋低脑袋，一路快跑向锁锢陆弗言的大床赶来。 “大...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与昨天虐待陆某人时相比，他本就矮小的身形此刻显得愈发佝偻，态度也卑微到了尘土里。 对于旁观者来说，如果不是明知疤脸和罗大夫在生物学上同宗同源，简直让人怀疑这俩根本不属于同一物种... 站在上帝视角，资深迅哥儿或许会感慨奴隶制对底层生产“工具”的异化竟然到了如此程度。 但作为故事中的亲历者，陆弗言对这种二皮脸行为生不出半点同情。 ——前倨后恭，思之令人发笑。 “你是这里的雇员？” 罗德尼的语气依然冷冰冰的，不含半点感情。 “是，是...” “经过中继站官方注册？” “那倒没有...是陈老板开恩，留小人在这里工作。” 没有经过注册就不算得到认证的本地合法居民，其余不论黑户还是奴隶，他们的死活一般无人关心。 罗德尼闻言点了点头，心中更加安定。 他知道对方口中的陈老板，指的就是经营此地的死胖子。不过对于这些细枝末节，罗大夫一点儿也不在意。 “是陈维利把你买下来的。” “陈老板宽厚仁义，是咱的大恩人！” “那不重要——从今天起你就是海正制药的下属员工，稍后我会向你老板说明。” “啊？这...这，这合适吗？” “你不愿意？” 罗大夫加重了语气。 后者顿时全身一震，宛如筛糠一样战栗起来… 与初见时的紧张恐惧不同，这一次，疤脸涨红的面孔上明显洋溢着兴奋的神色！ 对于疤脸这样的投机者而言，所谓的忠诚本就是维系在强权和压迫之上。 所以当身居更高位的强者出现，他对于改换门庭之类的操作完全不会产生任何心理障碍——恍惚间，疤脸还来不及向往日的“恩人”告别，就已异常丝滑的倒向新的主人，并对今后的美好生活充满信心！ “愿意愿意！您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 疤脸迫不及待的向前踏出两步，随后又仿佛害怕僭越似的，退得比之前更远。 “很好，现在干扰矩阵需要校准检测，我需要一名志愿者辅助实验。” “明白！需要我帮您按住这个贱种吗？” 疤脸嘿嘿一乐，表情管理险些失控。 有道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眼看机会难得，不等罗大夫下令，疤脸已提前撸起破破烂烂的袖管，激动地满脸通红！ 但明明是两件快乐的事叠加在一起，命运的洪流却在此时突然转向，在当事人身上打出致命一击... “不，你过来。” 罗大夫一手拿起心智干扰矩阵，一手指了指身后用来给奴隶上刑的长凳。 “坐这里。” “...坐？” “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罗德尼没有跟对方磨嘴皮子的心思。在他声色俱厉的逼迫下，牢头少有的那一点反抗之心也被随即掐灭。 看着眼前的老虎凳，疤脸只觉得天旋地转，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怀着万分之一的侥幸，脚步沉重的走向命中注定的处刑台，暗自祈祷这一切仅仅只是误会。 但随着罗大夫把电极贴片从陆弗言身上逐一转移到他身上，绝望的情绪终于如海浪一般彻底将他淹没。 他看着面无表情的罗大夫，竭力挤出一个比哭更难看的笑容。 “主人...我到底怎么辅助实验？” “很简单。” 罗德尼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同时正式启动了机器。 “坐稳，闭嘴。” 电流接通的瞬间，剧烈的疼痛让疤脸马上开始抽搐！ 随着括约肌失去功能，整个场面很快变得难以描述起来。 ...事实证明，通过心智干扰矩阵进行洗脑从来不是什么毫无风险的小手术！ 短短几分钟时间，那个欺软怕硬的小人就已经因为经受不住超量信息带来的负担丧失了全部思考能力。 而在之后的写入流程中，由于罗德尼期望通过试验素材进行耐受极限测试，更是发力过猛，直接损坏了疤脸一部分脊椎反射的功能——这不仅间接导致后者内脏反射失调、便溺失禁，甚至很快引起误吸，导致实验体因缺氧送掉了小命… 而对于旁观了整个过程的陆弗言来说，被锁在铁床上的他却几乎没有感觉到报仇雪恨的快意。 ——血淋淋的现实撕碎了由系统滤镜带来的误会。 撇开外挂的帮助，口罩男对于普通人的杀伤力通过疤脸的遭遇更加直观的展现在陆弗言面前。 作为始作俑者，藏身幕后施加影响的陆弗言不会假惺惺地谴责罗德尼下手狠毒。 但另一方面，在亲眼目睹受害者的惨状之后，他对末日废土的生存法则又有了更深切的感悟。 生命的重量如此微不足道，比起今后的发展，尽快脱离眼前困境的需求自然变得愈发强烈！ 于是陆弗言慎之又慎的处理掉残留在罗大夫意识中的干涉痕迹，并暗自下定决心，一等身体改造完成，就立刻设法摆脱奴隶的枷锁。 … 一夜无话，疤脸的意外死亡如预料中一般没有引起任何波折。 到了第二天预定的治疗时间，战备工作基本完成的陆弗言在危机感的催促下，果断借助nkud进一步加深对罗德尼的影响。 他原本计划在这个关键时刻命令阿贝尔特工使用新的情报手段辅助行动，无奈经过两天的努力，【记忆修改】和【意识干涉】的成功率仍然不算理想。 考虑到行动失败带来的风险，陆弗言几经权衡，最终还是只能依靠【行为诱导】迂回作战。 好在诱导的过程还算顺利。 通过一系列精心安排，陆弗言让罗德尼医生相信，此前实验失败的主要原因是缺少专业器材的支持。为此，罗大夫正式向死胖子陈维利提出购买奴隶的要求。 本来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不会再掀起什么波澜。 可让陆弗言始料未及的是，此前一向唯唯诺诺的奴隶店主竟然在交易的具体金额上与罗德尼产生了分歧。 “不是我刁难你，罗德尼先生。既然是生意，咱们自然要按市场价来定——一口价，5000华南券！或者等值的物资！钱一到位，你立刻把人带走。” “哪个奴隶能值5000？” “一般货色当然不行——但凤蝶夫人肯为他出1万，我卖5000已经是看在老主顾的份儿上，担着损失了。” “陈老板，你这是坐地起价，狮子大开口！” 对于海正制药这样的庞然大物来说，5000华南券不算什么大钱。但以罗德尼大夫的权限，他能动用的预算远没有如此充足。 即使退一步说，罗大夫愿意为卖方市场溢价，陈维利开出的加码也未免高得太过离谱。 ——作为西大陆的硬通货，5000华南券的购买力足够在中心区换取1500公斤以上的优质口粮；雇佣一支10人安保小队探索一次裂谷外围；又或者在灰色地带照顾200次顶级失足小姐姐的生意。 就算凤蝶夫人真想买个面首，也不可能花上这么大一笔冤枉钱。 综合以上这些判断，罗大夫认定这个价位一定是陈维利鬼迷心窍，打算借机从海正制药大赚一笔！ 于是他再次拿出大型公司的威严，指望着与之前一样打消市侩商人不切实际的幻想。 却不料死胖子这回却表现的异常坚挺。 “罗德尼先生，公平买卖从来都是价高者得，海正制药的生意做得这么大，总不能每笔生意都是强买强卖吧？” “2000！我不想听废话。” “抱歉，人真不能让你带走。” “...” 瞬间的沉默带来了极端的紧张气氛。 罗德尼放下手边的工具包，高大的身形投下一片深沉的阴影。 但就在局面即将不可收拾的关口，铁板拼接的楼梯上却突然传来一串轻盈的脚步声。所有人的视线瞬间一起向那抹鲜亮的黄色看齐。 9、连锁反应(上) “不好意思，约好今天收货，请问现在可以带人走吗？” 女人的声音听上去很年轻。 明黄色的短款皮夹克加上锦葵紫的宽大工装裤，强烈的撞色将她身上那种青春洋溢的气息衬托的愈发明媚。 再搭配挂在脖子上的那副颇具朋克风范的防风镜，一个特立独行、又美又飒的女性形象瞬间撑满了所有人的眼帘。 …不过比起外貌，她口中所说的言辞当下更引人注目。 罗德尼的侧着身子看她，死胖子陈维利则直接绕过口罩男凑到了女人跟前。 “您好您好，我就是这里的老板，未请教？” “赵曼筠。” “哦！赵小姐，久闻大名！” 胖子一边搓手，一边说着自己都不信的客套话，同时还隐蔽的调整站位，保证赵曼筠和罗德尼之间始终存在一条畅通的视线交流通道。 “您是替凤蝶夫人来取货的吧？不巧得很，我们这儿现在遇到了点儿麻烦…” 他刻意重复了一遍对方的来意，接着若有若无地拿眼睛在两位潜在客户之间来回勾连。 面对如此明显的暗示，赵曼筠的注意力理所当然的被转到了罗大夫身上，两人的目光一触及分，显然彼此都还摸不清对方的底细。 “夜莺酒吧已经给过定金，陈老板是打算反悔？” “哪儿的话，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个诚信——只不过现在货物的情况有些特殊，海正制药的代表也在想办法。” “听说了，洗脑工作进行的不顺利嘛。” 赵曼筠抱起双臂环在胸口。 “我们不是补偿给你额外花费了吗？还有什么问题。” “哎呀赵小姐，现在不是钱的问题…” 陈维利一手抱着圆滚滚的肚子，一手挠了挠脑门儿，油腻的大脸上堆满了谄笑。 “这次的货确实难搞，这位罗德尼先生已经连续试验了好些天，一直都没取得突破性进展。这不，刚才我们正在讨论要不要把那个奴隶送去海正制药的实验机构，看他们能有什么办法解决。” “哦，明白了。陈老板你这是打算一鱼两吃啊？” “这话怎么说的…借我个胆子也不敢放凤蝶夫人的鸽子啊~” 死胖子闻言连连摆手，但关于退定金的事儿却只字不提。 恰好此时罗德尼也跟上脚步走到楼梯口这边，陈维利见状赶忙让开半个身位，用空间上的转换将矛盾推给罗大夫解决。 ——对于装备了电子义眼的口罩男而言，这些小动作当然逃不出他的感知。但既然他打算半路截胡，跟夜莺酒吧之间的交涉早晚难免。 因此他也没有追究死胖子，反而当仁不让接过了话头。 “有关这个奴隶的问题前两天我已经和凤蝶夫人交涉过。” “没错，但当时你说的是：洗脑工程需要更长时间保证效果不至衰退，可没提过要把人截走做什么实验。” 面对比自己高了两个头的大汉，赵曼筠丝毫不显怯场。她用余光打量着全身大部分皮肤都被包裹在衣物及装饰品内的罗德尼，同时把脖子微微歪向左侧，灰色的短发利落的向一侧倾斜，遮住半脸。 “洗脑工程如不能顺利完成，你们就算把人带回去也没有价值。” “有意思，花钱的人没觉得亏本，什么时候轮到提供售后服务的员工说三道四？” 赵曼筠微微一笑，直接探手推开了罗大夫的手肘——对方上臂发达的肱二头肌看上去比赵小姐的脑袋还大！但女人漫不经心的一推，竟然真的开出一条路来。 “劳驾让一让，我想亲眼看看货。” “哎，来来来，这边请这边请。” 这起小摩擦让空气中的火药味渐浓，鼻子比狗还灵的陈维利立刻从另一侧绕到赵曼筠侧面把两人隔开，同时主动为她引路。 三人前后脚向关押陆弗言的方向靠近，没一会儿便先后凑到床前。 作为引起争论的矛盾中心，陆某人先前通过布置在罗大夫身上的nkud特工已听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此时眼看奴隶主领着两位买主验货，复杂的心绪也不由得激荡起来。 从个人感官的角度考虑，这仨人里只有最后登场的赵曼筠没有企图侵害自己的动作，遵循异性相吸的自然规律，再加上颜值加成，似乎赵小姐应该最受陆某人的青睐。 可事实上，这位美女代表的夜莺酒吧对陆弗言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势力，而未知近似于危险。 除了从其他人口中得知的零散情报之外，他根本弄不清被对方买走之后会遭遇怎样的安排——如果光是用生理卫生课的那一套考验陆某人的自控能力也就罢了，万一那位被反复提及的凤蝶夫人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爱好，他能不能全须全尾的在废土世界生存下去恐怕就很难说。 反观表面上看起来无限凶恶的罗德尼大夫，情况则截然相反。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陆弗言不仅成功在对方体内构建起成熟的情报网，甚至在长期进行“诱导”的过程中对他的行为逻辑也已经有了较为全面的把握。 凭借这些筹码，再加上即将完成的身体改造，陆某人至少有七成把握能在他手中逃出生天。 于是在这种决定未来剧情走向的重要转折点，受困的陆弗言暗自拿定主意，一定竭力配合罗德尼把夜莺的生意搅黄！ 在手脚都被固定的情况下，他已经想好要在赵曼筠靠近的瞬间cos一次看家恶犬，用全身上下唯一能够造成杀伤的武器发起攻击。如果有机会，高低要在对方身上留下排牙印！ 只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陆弗言这儿还没来及张嘴，赵小姐却像提前洞悉了他的盘算一般提前停下了脚步。 陆某人一怔，注意力随即从对方垂在裤缝边的手掌上移，大约四分之一秒后，对上了那双略带疑惑的眼睛。 片刻，心虚的陆弗言主动错开了视线。 “这就是凤蝶夫人看中的人吧？长得的确不错。” “那是，毕竟是从靠近中心区的地方捞到的好货。” 常年从事奴隶贸易培养的商业嗅觉让陈维利把顺杆爬变成了被动技能。 一听赵曼筠出言夸赞，死胖子立刻腆着脸吆喝起来… 当然，作为穿越者的陆弗言不可能来自所谓的中心区，位于中继站的小奴隶店主在进货时更不可能狗胆包天捞过界。 “只要稍微打理一下，夜莺酒吧的客人一定会满意！” “是嘛？我倒不这么看。” 赵曼筠突然伸手按住陆弗言的右腿。她没有用多大力气，但陆某人却突然全身汗毛倒起！ “你们抓人进来的时候有没有仔细检查过？他该不会有狂犬病吧？” “啊这…您说笑了，这怎么可能…” 死胖子闻言尴尬圆场，但躺在床上的陆某人却通体打了个冷颤！ 他再次看向赵曼筠的侧脸，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自己尚未投入实践的行动被人提前看穿了！ 10、连锁反应(中) 虽然没有受到任何肉体层面的伤害，但赵曼筠眼中流露出的深意，却让陆弗言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胁！ 毕竟此前即使是面对罗德尼这样心狠手辣的大公司员工，系统提供的各种便利功能也让陆某人始终享有信息不对等带来的优势。 甚至在nkud成立之后，这种类似居高临下的优势还被进一步放大，成为陆弗言在与恶劣环境抗争中最重要的筹码。 然而有朝一日，当他自己的心思被别人看穿，当情报阵线的高地被别人占领，由此产生的反噬就更让人心惊胆战！ 只一眨眼，各种神奇的念头装满了他的脑海。 这个女人会读心术？ 又或者她能预知未来？ 甚至自己身上的外挂其实并非独有，对方也拥有属于自己的微型国家？ 如果真的按照最糟糕的情况推测，这位赵小姐登门造访的目的似乎也变得扑朔迷离——她此来真的是为了帮夜莺酒吧接收奴隶？凤蝶夫人花钱买他真的是为了招聘男公关？ …太多的疑惑来不及厘清，但现实世界却没有暂停时间的选项。 不等陆弗言针对眼前的危机想出反制手段，参与奴隶买卖的其他要人已经跳过刚才那个“无关痛痒”的玩笑，开始下一轮交涉。 “人，是凤蝶夫人亲自点名的，你不给，稍后夜莺酒吧还会派其他人来。” “海正制药这两年在南部边境发展的风生水起，若有任何不满大可以摆到台面上谈——夜莺不想占别人便宜，但也不是谁都能踩一脚的垫脚石。” 前半句话赵曼筠还是对着死胖子开口，可说到一半，她已经完全转向全副武装的罗大夫。 此时的她表现出一种超越年龄的成熟，让所有人意识到这位穿戴风格十分朋克的女子绝对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好在死胖子与罗大夫也不是第一天跑江湖的菜鸟，他们自然都能明白赵小姐话里话外未曾明言的真意… 从她口里说出的话乍听之下几乎与罗大夫一样霸道，但仔细分辩其中的细节就不难发现，作为夜莺的代表，赵曼筠是愿意和海正制药交涉的。 所谓“摆到台面上谈”，其实是默认双方争夺的这个奴隶身上还存在凤蝶夫人不清楚的隐情，若非如此也不能解释为何海正制药的员工突然半路截胡，跟夜莺抢人。 至于后面提到的“占便宜”和“垫脚石”则是在提醒罗大夫，不论陆弗言身上藏着什么秘密，凤蝶夫人都希望双方能开诚布公，交代明白——夜莺不是一定要和海正制药分个胜负，但也不能沦为其他人眼里不识货的凯子，平白叫外人笑话。 这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有理有据，甚至连旁听的陈老板都暗暗点头。 只可惜，作为主动引发冲突的一方，罗德尼大夫却完全没有妥协的意思。 他甚至没给陆弗言留下施展行为诱导的机会，直接用最严正的语气驳回了赵曼筠伸出的橄榄枝。 “这涉及到公司机密，恕我不能透露。” “看来罗德尼先生不想跟我谈。” “抱歉。” 罗大夫的语气冷冰冰的，虽然口称道歉，但从神态到行动完全没有一点退让的意思！ 躺在铁床上的陆弗言见状大急——他心里对赵曼筠的警惕早已拉高到极点，恨不得想尽一切办法避免冲突。然而如果再继续放任“谈崩专家”罗德尼大放厥词，双方仅有的一点儿和解空间也将不复存在！ 为了避免矛盾提早爆发，甚至演变成不可控制的肢体冲突，尚在枷锁之中的陆弗言本能的打算启动nkud，利用情报操作的方式再次对罗大夫施加影响。 但这个念头刚刚生起，却又被他自己狠狠压下！ 赵小姐刚见面时那套意味深长的说辞犹在耳畔，在摸清对手的底细之前，陆某人决计不敢当面借助第一共和国的帮助展开行动… 否则一旦出了什么差错，不仅脑控罗大夫的事情将全面曝光，陆弗言本人也有可能在下一阶段的博弈中更落下风。 可如果他完全不作为，背靠海正制药的罗德尼又似乎早晚要把事情搞砸。 进退两难之间，别说心急如焚的陆弗言，就是前期一度拱火的陈维利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看来罗德尼先生势在必得啊。” “这是为了保证客户的安全，也是为了保护公司的名誉。作为补偿，我可以以个人名义私下给夜莺酒吧起草一份致歉声明。” 致歉声明？ 在人如草芥的废土世界，一纸未经权威机构公正的私人声明能有什么价值？ 赵曼筠闻言微微眯眼。 而被墨镜与口罩挡住面孔的罗大夫则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唯独陪在旁边的死胖子尴尬地咽了口吐沫，只觉得奴隶店三楼的空气今天变得尤其浑浊。 他清了清嗓子假装咳嗽，打算揭过当下这个火药味渐浓的话题。 但插科打诨的话还没来及出口，赵小姐的轻笑却来得比核酸检测更快！ “嘻…道歉就不必了，生意上的事哪能说得清谁对不起谁？既然海正制药不愿意放手，我也不好强迫，剩下的事欢迎您亲自登门去和凤蝶夫人解释。” 赵小姐收回按在陆弗言大腿上的右手，并顺势前探，对罗大夫发出了握手的邀请。 这峰回路转的剧情走向让机器人一般的罗德尼有些措手不及，但出于礼貌，他到底还是伸手回应… 却不料两人指尖刚刚相碰，赵曼筠这边就立即抽身。 两脚生根的罗德尼倒不至于被这一晃带偏重心，但其中暗含的侮辱性态度却让这位忠实的公司员工大为光火。 他好像还打算说些什么，但赵曼筠却已大步向来时的方向离去。 死胖子陈维利见状紧张更甚！ 他紧赶两步还想着补救一二，却见赵小姐从皮夹克口袋里抽出手帕，仔细擦拭右手之后，又将其随意丢弃。 “赵小姐，今天的事…” “我已经说过了陈老板。既然你不肯放人，夜莺之后自然会派其他人跟你接洽。当然，如果你打算跟罗德尼先生结伴离开，那就权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赵小姐，不用这么绝吧。” “你错了陈老板，我这是在给你机会。” 已走到楼梯口的赵曼筠用下巴遥遥点了下罗大夫的方向，而后脚步一错立即消失了身影。 …事已至此，原本打算祸水东引的陈维利也彻底没戏可唱。 他还想着回头找罗大夫再努力谈一次，却不想因为这场不愉快的交涉，罗德尼已经从随身携带的工具包中拿出手锯，自行解除陆弗言身上的禁锢。 这种略显出格的做法大部分是怒火中烧的罗德尼自行拿定的主意，但nkud也在决策过程中帮他排除了其他杂念。 至此，死胖子的脸色终于黑得如锅底一般！ 他咬牙切齿的收下罗德尼支付的2000东南券，最终也没有叫出奴隶店里的打手，用物理手段阻止沦为试验素材的陆弗言走出店门。 … 炽热的夕阳洒在临近地表的巨大沙丘上，随之形成的乱反射晃的陆弗言几乎睁不开双眼。 他下意识的想抬手遮蔽一二，但挂在脖颈项圈上的锁链却在罗德尼的扯动中带偏了他的动作。 ——罗大夫走下奴隶商店的台阶，宽大的影子如藤蔓一般附在那根铁链上。 他没有注意到，因为光照角度和微妙的高度差，陆弗言身后拖出的“墨迹”比他的影子更加宽广，更加浓重… 11、连锁反应(下) 从奴隶商店脱身毫无疑问是好事。 没了手铐与脚镣的束缚，军工厂加班加点完成的身体改造才有投入实践的价值。 无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赵曼筠的半途乱入给陆弗言增加了巨大的心理负担，并在一定程度上打乱了原定的后续逃亡计划。 面对同样的处境，敌明我暗与敌暗我明的立场变化自然会造成截然不同的决策取向。 不搞清楚赵小姐与其背后夜莺酒吧的企图，陆弗言自然不可能放心大胆的“消失”——走在黄沙弥漫的中继站集市上，真正牵绊陆某人的不是颈上那条握在罗大夫手中的锁链，而是背后那道若隐若现却总也抓不到踪迹的神秘注视。 好在这种束手无策的无力感并没有让陆弗言沉溺于抑郁之中。 心智成熟的他清楚杞人忧天于解决问题无益…不论赵曼筠到底有什么企图，他目前应该专心应付的其实还是罗德尼这个名义上的“主人”。 而关于这一点，他早已做好了计划。 ——解除后患的路径其实并不唯一。 一方面，nkud对于罗大夫的渗透已经日渐深入。先前受困于奴隶店，陆弗言担心一旦出现意外立时无法收场，所以暂缓了推进谍报工作的想法，可现在世殊时异，假如继续加大特勤任务的力度，未尝不能通过情报机构重塑人格，把罗德尼彻底改造成任自己驱使的工具人。 另一方面，随着军工生产线制造的新武器列装完成，经过改造的陆弗言在个人战斗方面也已有了相当底气！ 虽然现阶段他还缺乏实战经验的积累，但配合nkud的内线辅助，一对一的状况下想拿下罗大夫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唯一的问题是，不论“文斗”、“武斗”，针对罗德尼下手的场合必须仔细挑选。 作为穿越后被打上的第一个身份烙印，陆弗言此时在中继站来来往往的路人眼中就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奴隶。 就算再怎么缺乏常识的人也该知道，在相对稳定的社会秩序制约下，当街反杀主人的奴隶大概率不会赢得众人喝彩踏上斯巴达克斯之路，反而更大概率会被执法人员当街按倒，送有司法办… 所以他不能半路暴起，必须选择更隐蔽的场合下手，才方便后续处理手尾。 幸亏“头陀岭”中继站的规模不大，从奴隶商店到罗大夫的临时居所直线距离不到1公里。 哪怕这一路上因为违建遍布拖慢了两人的行程，但回到海正制药在头陀岭租用改造的小型塔楼时，夕阳也不过刚刚坠入地平线而已。 作为在沙漠地区建起的设施，这座分为上下两层的塔楼采用了四棱锥的外观设计，表面还专门覆上灰扑扑的宽大支架，最大程度上避免了砂石热风对建筑的侵蚀。 同时为了应对沙土比热较小昼夜温差过大的问题，塔楼的门窗不仅数量稀少且极端狭窄，打眼一瞧，整座建筑简直像碉堡多过像住房。 这样的结构大大提高了居住点的私密性，对陆弗言来说无疑是合用的场景！ 而罗德尼本人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些。 他押着陆弗言从窄门进入室内，打开壁灯之后，屋内的陈设终于显现出与奴隶商店的不同。 框架结构的内部空间自然区分出许多不同的功能分区，配合素色的长桌与铁架台、显微镜、高效液相仪之类的基础试验设备，使得整个一楼充满错落有致、井然有序的学者氛围。 比起走工业重金属风的奴隶店，这里更多了几分文明社会的气息。 只是，回到自己地盘的罗大夫好像依然没有脱下口罩和墨镜的打算。他扯着脖子上的项圈，把陆弗言锁在靠近水槽的位置，然后立刻走上二楼处理自己的事情。 后者依然没有盲目行动，反而装作顺从的样子继续蛰伏。 得利于塔楼有限的层高，潜入敌对势力后方的阿贝尔特工在罗大夫离开陆某人的视线后依然没有超出nkud的通讯极限距离，陆弗言得以从容的切入监控视角，隔着天花板查看二楼的情况。 由于该视角不受他主观控制，能收集到的有效情报相对有限… 但不管怎么说，多出的这一道准备工序终于让陆某人确定塔楼二层并不存在罗德尼的同伙。 ——至此，行动所需的先决条件已全部达成。 陆弗言终于不再隐藏自己的目标，他进入第一共和国视角，通过【情报机构】操控罗大夫体内埋设的间谍网，推进对目标意识的影响。 【备选行动方案】 【1.记忆修改（成功率：89%、暴露风险：9%）】 【2.行为诱导（成功率：97%、暴露风险：1%）】 【3.意识干涉（成功率：6%、暴露风险：88%）】 比起第一次侵入时的状况，情报工作的不断深入让各项行动的成功率都有了不同程度的上升。 【行为诱导】这两天陆某人已经用的相当熟练，但具体功效并不能满足现阶段的需求，因此他决定冒险尝试进行【记忆修改】的操作。 命令下达的瞬间，陆弗言眼前的景象再次发生变化。 这一次他没有进入二位一体的监控状态，而是仿佛一条钻进罗德尼大脑的游鱼，直接面对庞大繁杂的记忆洪流！ 在这片没有上下左右之分的奇异世界，无数的画面、声音交织成前赴后继的波涛向陆某人涌来。 从刚刚一路走回临时居所的街景，到更远一些的与赵曼筠小姐的争执，有关罗德尼的一切经历开始在他眼前倒放，并不断被侵入者加速吸收，成为可供随时调用的“档案资料”。 陆弗言能感觉到自己并不是真真切切同化了这部分记忆，但借助系统的帮助，他可以通过检索关键词，快速调阅自己需要的记忆片段，再以第一人称视角实时观看当事人最真实的临场反应。 这样的模式固然保护了陆某人自己的主观意识不至于被外来灌入的记忆冲垮，乃至彻底迷失自我，但换个角度看，也断绝了他快速学习某项技能或知识的可能，某种程度上倒也称得上有得有失，公平合理。 只不过，他很快就没心思考虑这些细枝末节了。 随着对目标记忆海的入侵行动不断深入，就在陆某人试图查看有关海正制药的详细信息时，令人措手不及的意外却突然发生！ “海正制药”这个关键词似乎触发了某种特殊防御机制，原本平静的海波因此变得汹涌澎湃，整个由记忆洪流组成的世界也发生了剧烈的动荡！ 还不等陆弗言设法补救，系统随后弹出的信息却已显示【记忆修改】全面失败！ 入侵者的意识由此被对手察觉，陆某人也在短暂的震惊之后将此前一系列被他忽略的细节拼凑起来。 ——为什么系统没有按照成功率由高到低依次排列三项谍报行动？ ——为什么自己初次装疯时，罗大夫突然摘下眼镜，并且整个人进入到类似机器人的状态？ ——为什么当赵曼筠表示需要罗德尼透露海正制药公司内部情报之后，罗大夫立刻翻脸，彻底放弃了谈判的可能？ 这些不起眼的疑问此前淹没在更强烈的情绪干扰之下无人关心，直到此刻陆弗言才在机缘巧合之下想通其中的内情。 “原来如此，这就是所谓的‘身怀利器，杀心自起’啊…” 对于在废土上经营着莫大家业的制药公司管理层而言，“洗脑”这么方便的技术当然不可能只提供给客户使用。 为了保证员工的忠诚，也为了最大限度的降低用工成本和技术外流的风险，资本家们理所当然的剥夺了组织成员的部分自由意志，并预先设定好防御机制，避免竞争对手用类似的手段施加影响。 而陆弗言刚刚试图检索“海正制药”的操作，正好犯了忌讳，这才间接导致nkud的行动失败。 “啧，麻烦。” 老陆叹了口气，双手撑在项圈内侧。 随着“啵”得一声轻响，锈迹斑斑的刑具立刻裂成两半。 12、蓄谋已久的秒杀 杀人是件很困难的事。 对于缺乏专业知识的人来说，想要快速准确的夺走某人的生命，远不像文艺作品里表现得那么轻松。 除了道德、法律的制约之外，大部分人都比自己脑海中虚构出的理想人格更加胆小，以至于到了临近下手的最后关头往往狠不下心来... 陆弗言也一样。 上辈子连杀只鸡都费劲的他，即使陡然经历了穿越时空这样的重大变故，其实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完成心态转换，以如此淡定的态度面对即将到来的生死搏杀。 然而通过【情报系统】的帮助，陆弗言在关键时刻启用了早先准备好的应急预案，以一种作弊的方式达成了类似的效果。 ——nkud的职能可不仅仅只有侵入他国情报网。 初始提供的【情报】、【防御】、【行动】、【训练与招募】、【密码部门】五个子目录已经说明，这群特工简直人均全能王！ 早在脱困之前，陆弗言就已经试验过【防御】分区下的【su反】功能。 当他派出贝利亚在第一共和国内实施舆论管控之后，所有宣扬失败主义的代表首先被叉出了会场； 接着，某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乐子人紧随其后，被内务部送去古拉格大酒店度假； 最后，大会通过讨论又纠正了部分激进分子盲目自大的攻击策略，几经修改终于拿出了一套实事求是的理性作战方案。 反馈到现实层面，陆弗言大部分的负面情绪都在这个过程中被强制排除。 尽管由于缺乏斗争经验，现在的他远不能百分之百发挥出身体改造的威力，但若论心态，他已如百战余生的老兵一般坚韧。 这样的态度从各个方面影响了他所有的后续决策。 挣脱项圈之后，陆某人没有第一时间急着冲上二楼找罗大夫拼命。 因为阿贝尔特工的行动虽然中途失败，但根据系统的提示，在后续判定中，他的间谍身份并没有曝光。 这表示罗大夫体内的间谍网没有被连根拔起，对方更不可能在防御机制启动后立刻把陆弗言看做第一嫌疑人。 当然... 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罗德尼迟早会把怀疑的重点放在塔楼里唯一一位外来者身上，但趁着这段暴风雨前的宁静，陆某人大可以积极准备，为即将到来的决斗争取更多有利条件。 于是，他首先简单活动了一下手脚，同时指尖发力，轻松掰下了实木试验台的一角。 这既是为之后的战斗热身，也是为了进一步验证【初级身体改造】到底带来了多少战力提升。 “呼吸系统和循环系统的改善不大，手指手臂的强化幅度则相对明显——看来等会儿要注意不能陷入拉锯战。” 陆弗言暗自修改腹案，接着又把目光转向玻璃柜里的各种试剂。 根据目前掌握的情报，海正公司应该是一家规模庞大的生物制药类企业，作为其下属据点，塔楼实验室里的物资储备想必十足充足。 凭借前世的专业知识，陆弗言很快在阴凉干燥避光处找到了一排磨口玻璃瓶。 接着根据贴在瓶身上的标签，陆某人又锁定了装有dmso溶液的药剂——这是一种常被戏称为“万能溶剂”的药品，能溶于乙醇、丙醇、苯和氯仿等大多数有机物，在大部分化学实验室都有储备。 同时，二甲基亚砜（c2h6os）挥发性较强，会对眼部造成刺激，并引发恶心、呕吐、皮疹等不良反应。总体算是一种危险性相对可控的试剂。 说到这儿，你可能会有疑问。 如果单从杀伤力的角度考虑，实验室里明明还有更多比dmso毒性更强的物质。陆弗言为什么选择拿这种试剂作为投掷兵器？ 事实上，这也是一种无奈的妥协... 毕竟生化武器的生效范围较大，考虑到自己缺少专业护具，盲目使用发烟硫酸之类的烈性药剂不仅增添额外风险，甚至反而会限制之后近身肉搏的发挥； 再者，万能溶剂在实验室的储备量通常较为充足，与那些看似更致命的“猛毒”相比，dmso的获取途径更广，且量大管饱！到时候劈头盖脸浇到罗德尼身上，自然效果拔群。 “‘魔法’攻击准备好了，再来还要补强一下物理攻击能力。” “掌心雷”在手，陆弗言又弯腰打开试验台下方的橱门，开始寻找合适的主手武器。 从实用性的角度考虑，手枪、射钉枪之类的远程火力自然是最佳选项，但受困于奴隶店的这段日子陆弗言从没见奴隶主和警卫们拿出类似的装备… 想来头陀岭中继站的工业能力不足以支撑枪械火器的大规模应用，而作为下位替代的弓箭、射弩又不像是会放在实验室里的东西。 于是经过短暂权衡，陆弗言最终选定了一座固定试管的铁架台。 他先用蛮力将铁棒与基台分离，然后又把固定夹调整到距离铁棒底端大约一握的位置——如此一来，这支长35cm的实验配件立刻变成了简易短棍/剑，固定夹则变成了保护手背的剑鐔。 陆弗言简单掂了掂重量，接着顺势正手握住，空挥两下后最终还是调整为反握，这才心平气和的向通往二层的楼梯走去。 …nkud在行动开始前的最后关头帮他屏蔽了所有患得患失的负面情绪，因此在准备停当之后，陆某人转入执行进程的决定下得极为果断。 ——他放轻脚步，登楼期间没有发出任何异响。 凑到居住区的入口后，直接靠在墙边，默默屏住了呼吸。 而在另一个维度。 刚刚虎口脱险的特工阿贝尔并没有产生任何畏难情绪。他依然兢兢业业的活跃在危险的情报战线，通过间谍网传递着消息。 通过这位王牌特工的努力，罗德尼的一举一动始终处于监视之下。 即使隔着厚重的铁制推拉门，陆弗言依然能“看”到刚刚完成脑内自检程序的罗大夫，此刻“正巧”握住把手，准备下到实验室一探究竟。 …经历了记忆修改事件的冲击，此刻的他尽管已经考虑到自己刚买的奴隶可能存在问题，但长期建立起的心理优势还是让罗德尼对陆弗言的个人能力产生了误判。 按照条例，他提前把公司配发的9.02口径保卫者手枪装进枪袋，但在拉开大门的瞬间，却并没有提前按住握柄。 ——事实证明，这绝对是一个足以让罗大夫后悔终生的决定。 铁门与滑轨互相摩擦，发出“嘎啦嘎啦”的噪声。 蓄势待发的陆弗言面对近在咫尺的敌人，几乎不用瞄准，直接挥动左臂将试剂瓶砸向罗德尼面门！ 剧烈的碰撞崩碎了罗大夫鼻梁上的墨镜，苦味的dmso溶液顺着玻璃碎片割开的伤口沁入他月球表面一般凹凸不平的脸部皮肤。 应激之下，罗德尼一手挡脸，一手下意识的摸向枪袋，但就在他企图拔枪射击的瞬间，阿贝尔不计后果的干扰再次影响了罗大夫的行为逻辑！ ——“我不想开枪。” 这个念头来得如此突兀且不合常理。 比起以往那些高明的引导，罗德尼几乎第一时间完成了溯源，并分辨出这是外人强加给自己的想法。 但就是这须臾之间的犹豫，精心准备的陆弗言已经亮出最后的杀招！ 他反握铁棒，整个人前冲半步！ 经过强化的手臂攥住铁棍末端，直接把那根凶器怼进罗大夫的身体里！ 13、5000年轮到我上场 杵死罗大夫。 溅了一身血的陆弗言却没时间拗造型装哔。 他首先夺下对方腰间的“保卫者”手枪，接着扒掉口罩、墨镜和风衣，确认经过义体改装的罗德尼已经彻底失去反击能力。 “眼睛、嘴巴、躯干都有机械改造的痕迹…嚯，甚至生殖系统也不放过？本来还以为大家都是钢印族，没想到这还是个无垢者。” “也对，站在资本家的立场，帮员工斩断烦恼根确实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陆弗言撇嘴，对海正制药的印象分再次降低。 很明显，在趋向失衡的末日世界，逐利者一再击穿自己的行为底线，如今已经到了反人类的地步。而面对这样的对手，陆弗言自然也必须提起十二万分的小心。 所以趁着罗大夫还没完全凉透，陆某人决定从他身上进一步挖掘剩余价值。 通过调整【情报系统】的工作安排，nkud特工倾巢而出，加速侵入目标的精神世界。这一次他们不再追索有关海正制药的内部消息，转而把目标放在废土世界的历史背景与当代社会常识之上。 如此不仅成功绕过了罗大夫脑中残留的“安保系统”，赶在死者的意识完全消失之前搜集了不少有效信息，同时也推进了【决议】分区下“揭开神秘面纱”的任务进度。 【揭开神秘面纱】 【（先决条件：】 【基础社会情报收集度大于55%→（43/55）】 【决议效果：】 【政治点数：+50】 【解除民族精神：异界来客】 【解锁情报机构新功能分区】 【可执行次数1/1）】 当然，由于客观条件的限制，陆弗言从罗大夫身上淘来的情报大多残缺不全、似是而非。 比如关于旧文明走向毁灭这一段。 老陆只知道是西方世界某些政治主张离谱的民间组织与主流社会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并招来正体不明的邪神，最终毁灭了工业社会的秩序。 至于邪神究竟从何而来？到底是只来了一只还是来了一群？甚至他们毁灭世界的过程中到底使用了什么手段？罗大夫残留的记忆中却并没有补充更详细的说明… “到底是目标对象死亡影响了【记忆修改】的效率，还是罗德尼本人对这方面的知识同样一知半解？” 陆弗言迟疑片刻，到底没有深究。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既然背景故事的设定依然似是而非，陆某人也索性把主要精力放在了解废土末日现存的社会生态上。 但话说回来，两者之间本身就颇有些继承发展的关系，所以要把当下废土世界的种种怪相解释通顺，还是要从历史讲起。 …自末日大崩溃以后，废土上的人类已经艰难地挣扎了200多年。 就像之前提到的，由于毁灭的序曲从传统意义上的西方发达国家率先奏响，因而直接导致源自希腊文化的所谓“文明之光”几近熄灭。 相比之下，反倒是更为古老的东方价值体系在浩劫中展现出惊人的韧性，始终维持着存续。 于是在复苏纪元度过第267个年头的当下，华夏语系成为了废土文明的官方通用语言，其余建筑风格、商业架构乃至风俗习惯也开始以华夏文明为模板趋同演化。 ——必须说明的是，在剧烈的社会变迁中，所谓的“华夏文明”本身也在发生与时俱进的进步，所以废土遗民最终在这个时代呈现出的风貌，还是与陆弗言印象中的形象有所区别。 但至少，他不用担心某天随口说出的某句名言古训，暴露自己异时空来客的身份。 “我说罗大夫怎么顶着英文名字说汉语，华夏文成为主流语系真是帮了大忙…哎，要是社会制度也能向舞铲街纪砖郑靠拢就更好了。” 强势文化的传播固然不可阻挡，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基本原理同样不以人力为转移。 邪神肆虐留下的伤痕历时200余年，至今仍未平复。 各幸存者聚落囿于通讯、环境、生产力等现实层面的制约无法重组为大体量的行政实体，因此更谈不上损有余补不足的再分配政策。 在生存物资有限的前提下，供求矛盾日益激化。 一旦人口的增长速度超出相应的农业发展水平，多增长的人口总会以某种方式被消灭掉…著名的马尔萨斯陷阱在末日废土一再上演。 从这个角度看，在头陀岭中继站这样的边缘据点，奴隶制倒成了某种基于自然选择的必然结果。 换句话说，即使陆弗言自己可以凭借第一共和国的帮助，打破奴隶主强加于自己的残酷压迫，但如果他当真推陈出新，引导受压迫的底层民众反抗奴隶制本身，或许整个中继站反而将因此走向毁灭… 这种俄狄浦斯式的悲剧简直让理想者绝望！ 但命运的重锤却并没有将陆弗言击倒。 孟子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既然没有当代神农的能耐，解决几万人的温饱问题，陆某人也不会上赶着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前世的他虽然不曾经历末日，但出身底层的人生经历还是让陆弗言自小就见识到野草在夹缝中挣扎求存的力量。 伟大的意志支撑着每个人以自己的方式求活。 即使面临绝境，生命也会自己找到出路。 因此他固然为其他奴隶的悲惨遭遇深表同情，但如果拿不出行之有效的解决方案，陆弗言也不会自作多情，破坏现有的稳定秩序。 “不能打，那就只能跑。想要跑得快跑得远，就得有个能见光的身份…” 通过调查罗大夫的记忆，陆弗言已经了解之前提过的“官方注册”到底是怎样一个流程。 简单来说，为了防止奴隶主的私人财产受到损害，头陀岭中继站目前正在使用的是一种针对居民强制登记的入境检验程序。 没有经过注册的居民与旅客都被统一视为黑户，某种程度上也就等同于奴隶。 以陆弗言的外貌条件，如果在本地逗留的时间太长，势必露出马脚，而如果要离开城市，换个地方重新开始，又缺少顺利通过边防安检的文书凭据… 走投无路之下，老陆首先想到的办法，是顶替罗德尼医生的身份，蒙混过关。 可是两人的身材相差实在太大，海正制药员工的身份又太过敏感，选他作为变装模仿的对象实在谈不上明智。 “又或者可以找个办假证的？” 时势越是混乱，灰色产业的规模自然越大。陆弗言相信只要用心去找，在城里寻个帮忙偷渡的蛇头肯定不算什么难事。 可找这些游走在法律边缘的犯罪分子帮忙，势必要被狠宰一笔。 偏偏罗德尼之前刚花了2000东南券给陆某人赎身，如今不说一贫如洗，最起码也可以算是身无长物。 陆弗言总不见得直接那实验室的仪器、药剂抵押货款——那等于摆明了暴露自己的来历，说不得就要被这些身兼黑白两道关系的地痞一鱼两吃，当场举报。 连续两种思路都在执行层面遇到困难，走投无路之下老陆不由得升起一些极端的念头。 ——头陀岭中继站的面积不大，最多20平方公里。 废土世界，人口稀少。 但排除掉那些被视为货物的奴隶，这样一片中型聚落里具备合法身份的自由民至少也有5千上下。从这些人里挑出一个体型与陆弗言相似的目标似乎不算什么难事… 他的身体经过改造，各项数值远超常人，再加上从罗大夫手里缴获的“保卫者”手枪，无声无息的干掉一个平民不会比碾死一只蚂蚁难到哪儿去。 只要处理得当，一个合法的新身份简直唾手可得。 …于是一个经典的矛盾命题摆到了陆某人面前。 对于拥有超凡力量的特殊个体而言，他是否还应遵守普世道德戒律？ 14、知大义，不拘小节 当文明处于破灭的边缘。 逃向宇宙深空的章北海，面对为了争夺生存资源向自己开火的友军表现得异常淡然。 因为他很清楚这是最符合逻辑的求生方案，也是人类拯救自己的唯一路径。 于是章北海默认了这种掠夺行为的合理性，并告诉其他人：“没关系，都一样。” …从这个角度看，陆弗言眼下为求生存杀生害命似乎也属于无可奈何的选择。 正如设计除掉企图加害自己的疤脸、罗大夫一样，是可以被原谅的紧急避险。 但事实果真如此吗？ 别人没有害我，我却为了个人的利益“先下手为强”，这和漂亮国的耍流氓外交有什么区别？ 明明是坐拥金手指协助的特殊个体，心生歹念时就把自己放在弱势地位，动手伤人时又尽情依仗优势武力，于心于行，这样知行分离的做法似乎都显得太过狡猾了。 ——守不住底线的人是可悲且可怕的。 正因为旧有的社会规则无法限制超凡力量的拥有者，有所为有所不为的自我约束才显得尤其可贵。 陆弗言自认不是君子完人，但也不想迷失在所谓的超人幻梦中，成为欲望的奴隶，因此对这方面的心理变化总是格外上心。 “嗨…好人难当啊。” 他压低声音自嘲了一句，但内心世界却仿佛也因此达成了和解，整个人的状态倒是比之前轻松不少。 只可惜精神食粮不能填饱肚子。 失去了奴隶商店稳定的粮食供给，陆弗言势必要在明天饥饿感追上自己之前找到新的饭茬。 为此，他原本计划先搜刮一下塔楼里剩余的物资储备以作应急之用。 无奈经过洗脑的罗大夫平时物欲极低，除了各种不能吃的药品试剂、试验素材之外，陆弗言搜遍了整座临时据点，硬是连半点儿补充能量的零嘴都没找到… 难道罗德尼平时都不吃饭？ 面对不合常理的状况，陆某人并没有就此死心。他冷静下来理性思考，重新审视当前的困境。 “罗德尼大概一个月前抵达头陀岭中继站履职，并且按照计划，海正制药并不打算让他在本地常驻。 考虑到边缘地区食品储备长期处于不稳定状态，价格波动明显，即使不考虑员工身体状况，单从节约成本的角度考虑，公司至少也该提前给罗大夫准备好返程的粮食才比较划算。” 点外卖一定比自己做饭贵得多，中间商赚差价的道理一点儿也不复杂。更何况，他们如今正身处于粮食供给极度紧张的废土世界。 身为剥削技能点满的路灯挂件，海正制药的高层连给自家员工洗脑的事儿都做得出来，怎么可能忽略这么大一笔管理成本？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为了辅助思考，老陆立刻扳着手指细数所有符合逻辑的可能性。 “如此说来，现在据点里找不到粮食无非两种情况，要么罗德尼这样的改造人员工已经不需要进食就能维持日常运转；要么罗德尼平常摄入的食品可能和常规意义上的食物不同？” 话一出口，陆弗言立马又在心里否定了前一种的猜测。 根据此前粗略的尸检结果，罗德尼的机械化改造并不包括消化系统与呼吸系统。 这表明即使是经过加工的改造人，对方体内最基本的供能结构却并没有发生变化，对食物的需求自然也不会凭空消失。 好端端一个大活人，总不能晚上睡觉前直接找个插头充电吧？ 至于后一种可能… 陆弗言第一时间想到了宇航员在空间站食用的那种营养膏。 按这个思路，他又重新把塔楼搜索了一遍。并最终在储存液态溶剂的蓝色塑料桶旁发现了一只整体小一号的灰色容器。 从外形上看，这东西看上去很像酒庄酿制葡萄酒时用来贮存原浆的发酵桶，而随着陆弗言打开底部的阀门，一种粘性较低的白色浑浊膏状物立刻顺势流出。 ——单从外观和气味上比较，这玩意儿甚至还不如努力商店提供的加餐，正常人应该都很难生起将它放进嘴里的勇气。 陆弗言自认不算挑嘴，也明白身在乱世，偶尔迫不得已时来些贝爷行为也不足为奇。 他之所以对这种膏状物敬谢不敏，显然并非只有以上提到的这些原因… 本着用科学说话的基本理念，陆某人对这种成分不明的营养膏进行了初步化验。 他将这种白色膏状物按照1：5的比例加入蒸馏水稀释，制成溶液后又用滴定管进行了简单的ph测试。 结果对照比色卡后发现，这玩意儿稀释后的ph值竟仍在10.5以上！ 按这个标准，食用营养膏的勇士基本等于是在生吞苛性钠...实在难以想象，普通碳基生物平常到底是怎么把这玩意儿送进胃里。 “好家伙！资本家还是狠啊，这公司职员干的，还不如当奴隶呢。” 即使是有第一共和国当后盾，陆弗言也不敢拿这种三无产品充饥。 而眼看狭窄的气窗外夜色渐已深沉，老陆的心思也随着不断加剧的饥饿感逐渐活泛起来... 滥杀无辜的事情他不想做。 但要说从这些剥削阶级身上征收一点儿民脂民膏，陆弗言却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压力。 甚至以他个人穿越后的实际经历作为参考，眼下甚至无需进行社会调查，马上就能找出合适的下手目标！ ——冤有头，债有主。 那天要不是陈维利那个死胖子琴酒上身，一见面就把他敲晕绑走，现在这会儿陆弗言也不至于为了黑户的身份发愁。 再者说，死神小学生好歹还有个小兰姐姐可以充当长期饭票。 可他呢？ 要么被人买去会所当鸭，要么被人送上解剖台化验，整个待遇可是低了“啊咧咧”侦探不止一筹。 何况被关押的这些天里，奴交所草菅人命的事儿陆某人也亲眼见过不少，现在从对方身上收点儿利息回来，怎么想都是合情合理！ …心理上的建设完成了，接下来还要评估具体的行动风险。 陆弗言深知战术上的勤奋无法弥补战略上的懒惰。 因此他并没有把计划的重点放在如何潜入奴交所盗取物资上，反而通盘考量，复盘自己杀个回马枪的行动是否可能节外生枝。 这其中，死胖子陈维利所代表的奴隶主势力相对最容易应付。 毕竟不论是第一共和国的外挂，还是陆某人与赵小姐、罗大夫的明暗交锋，陈维利都没有亲眼见证——或者说他有时的确看在眼里，但并没有仔细挖掘藏在背后的猫腻。 这些奴隶主骨子里天生的傲慢，让他不愿意在老陆这样的囚犯身上多花心思，只要行动中不被当场逮住，死胖子多半怀疑不到刚刚被罗德尼带走的商品身上。 至于海正制药…这家大型企业虽然背景深厚，甚至科技水平都领先外界一截。 但他们与头陀岭中继站直接接触的触须毕竟就只有一个罗德尼。 随着罗大夫被陆某人当场反杀，公司的势力明显暂时无力干涉本地的局势，更不可能给老陆接下来的计划制造麻烦。 ——于是这一桩桩情况分析下来，真正能给陆弗言带来威胁的，反而是此前仅有一面之缘的赵曼筠。 陆某人至今都还没弄清楚对方到底是通过什么方法预读自己的想法，更搞不清夜莺酒吧试图购买自己的原因。 他只能从一些细枝末节处完善自己的猜测。 ...根据赵小姐此前与陈维利之间的对话，凤蝶夫人甚至可以算是奴交所的常客。 亦即是说，死胖子经营的奴隶店多半处于夜莺酒吧的视野覆盖范围内。 假设对方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自己今晚企图入室盗窃的计划将很有可能打破平衡，甚至横生变故！ 15、超凡 当夜11时许。 陆弗言借着墨色的掩护，偷偷离开了塔楼。 坐以待毙不是他的风格，老陆最终还是决定行动起来。 他手脚麻利的把原本属于罗大夫的特大号风衣进行了一番diy裁剪，替换掉进狱系奴隶款限定皮肤。再配上一块儿沙漠地区常见的灰布头巾挡住英俊的面孔，总算免去了来往路人怀疑的目光。 当然，在缺少平价娱乐项目的头陀岭中继站，大晚上不睡觉还出门一个人压马路本身就属于不合常理的举动。 所以陆某人打一开始就没打算瞒过所有人的耳目，而是直接按照之前被罗德尼押解的路线，尽快赶到奴隶商店。 ——从建筑的外观看，陈维利的地盘各个方面都比海正制药的塔楼更加粗犷。 不论铁丝网拉成的围墙，还是锈迹斑斑的钢架水塔，这座吞噬无数血肉的圆形穹顶建筑仿佛天然自带某种奇妙的威慑。 白天里来往的路人与捕奴队冲淡了这种诡异的氛围，不断蒸腾的暑气让大家无暇多想。 可随着黑夜降临，蚊蝇的嗡响混合着淡淡的腥臭，立刻让奴交所变得可怕起来… 黑洞洞的大门仿佛择人而噬的巨口，天台上不断巡弋四下的弩炮主灯，则是怪兽睥睨斜视的大目，叫人不断产生一些恐怖的联想，以至敬而远之… 然而如果你肯离得近些仔细分辨，这些门楼哨岗却颇有几分外强中干的味道。 曾以奴隶身份困居此地的特殊经历让陆弗言比普通人更了解奴隶商店的运作机。 作为受压迫的一方，陆某人很清楚真正维持奴交所运转的并不是那几个长得初具人形的守卫，更不是如其他疤脸一般从奴隶阶级分裂出来的歪瓜裂枣。 在缺乏热兵器威慑的情况下，假如奴隶们众志成城、奋起反抗，光靠死胖子手底下那点儿人手，纵有十条命也早被挫骨扬灰、杀而后快。 真正维系他们统治权威的，其实仍是制度的力量。 ——包括陆弗言本人在内，大部分奴隶都很清楚，即使有人站起来反抗奴隶主，最终的结果也不过是引来市民（奴隶主）委员会的无情镇压。 在阶级固化的头陀岭中继站，把控着绝大多数生存资源的既得利益者虽然平时巴不得竞争对手早死早超生，但若是发生奴隶暴动却又完全是另一种情况。 比起扩大市场得到的利润，他们更不能容忍现有的社会制度受到挑战。因此各势力的奴隶主们绝不可能吃瓜看戏，坐视自己的城市里爆发大规模起义！ 他们会集中优势力量，在最短时间内抓住罪魁祸首！ 他们会用最残忍的刑罚将他当众处死！ 他们会把闹事者的尸体挂在城头，警示其他受压迫阶级，避免更多效仿者出现。 …既如此，谁又愿意去做那个被人杀鸡儆猴的出头鸟？ 倒不如安安心心当个被圈养的家畜，至少在被榨干最后一点价值之前，还能少受点儿皮肉之苦… 陆弗言对这样的剧情发展心知肚明。 然而他更清楚，只要掌握了游戏的规则，看似铁板一块的奴隶主集团也并非牢不可破。 毕竟这些人骨子里没有谁不眼馋垄断市场带来的高额利润？ 只要不碰到大多数奴隶主的痛点，陆某人就是把死胖子名下的这座奴隶交易所搅个底朝天，其他竞争对手也只会弹冠相庆、拍手称快，没谁会真的出力帮忙… 甚至如果操作得当，他还能通过挑拨这种微妙的关系达到更深层次的目的… 陆弗言驻足墙外，简单观察了一下探照灯的巡逻路线，确认了可供通行的路径后，直接单手扒住墙头，翻身落进了奴交所内部。 ——【初级身体改造】的效果此刻一览无余。 直到顺利撬开门锁，摸进一楼大厅为止，老陆弄出的动静不会比一直流浪猫更大。 他甚至可以像杂技演员那样，贴着天花板上的钢架，从缺乏专业训练的执勤守卫头顶爬过，而不引起这些小聋瞎的注意。 …事实上，整个过程中就只有某个忍饥挨饿的奴隶发现他这个不速之客。 但在陆某人及时派出nkud，用情报部门的法子和对方交流了一会儿之后，这位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大聪明果断选择抱头装死，只恨自己多生了两只眼睛。 就这样，陆弗言顺利侵入了奴交所内用来储存食物的仓库，好好补偿了一下自己连日来饥焰中烧的肚肠。 当然… 本着“来都来了”的江湖规矩，陆某人除了搜刮食物确保自己接下来一段时间吃喝不愁之外，也没忘记顺便造访一下老熟人陈维利。 这位市侩狡猾的奴隶主虽然因为陆弗言本人的缘故，被卷入了海正制药与夜莺酒吧之间的矛盾冲突，但考虑到死胖子本身做得就是无本买卖，所以罗德尼之前赎人花出去的2000华南券怎么说也是一笔不菲的进项。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 罗大夫真金白银花出去一大笔钱，但作为商家的奴交所却明显没有提供有效的售后保障服务！并最终导致客户本人遭遇意外，发生了令人遗憾的人身伤害事件… 这种罔顾职业道德的失信行为难道不该遭到谴责？难道不该给予赔偿？ 再进一步说。 陆某人与罗大夫毕竟有过互相脑控的交情，说句“生前好友”似乎并不过分。 如今罗德尼客死他乡，海正制药又暂时派不出新的职员接手后续工作，那么追款索赔这档子事儿自然应该全权交给陆弗言代理。 好在陆某人也不是什么贪得无厌的小人。 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之类的额外赔偿他不想多谈，但那2000华南券总该如数奉还。 只是以现阶段的情况看，如此通情达理的诉求偏偏难以实现。 …陆弗言翻遍了陈维利房里所有可能用来藏钱的抽屉和储物箱，却就是找不到这笔巨款的去向。 无奈之下，他只好选择轻轻敲醒死胖子那颗沉睡的心灵。 与对方就赔偿一案展开友好交流。 “不许问我是谁，不许大声嚷嚷。” “唔…呜呜！！？” 死胖子陈维利穿着辣眼的小熊花纹睡衣，刚刚从美梦中苏醒，就感受到抵在自己脖子正前方的冰冷利刃。 虽然以陆弗言现在的肌肉力量，直接用手指扣住对方要害可能效果更好，但考虑到双方之间存在的信息差，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对彼此更加直观的方式。 形势比人强。 几个小时前还能在两大势力之间游走的奴隶主此时早已失去了所有矜持。 他把几乎出口的尖叫重新压回喉咙，同时以极小的幅度微微点头，示意背后身份不明的访客，自己愿意百分之百配合工作。 而作为主动发起谈判的一方，陆弗言对如此识大体的反应十分满意。 他调整了一下手中刀片的角度，接着继续伏在死胖子耳畔做起了asmr。 “晚上好陈维利先生，很抱歉以这样的方式和您见面。我一直是个很有礼貌的人，今天这种场面绝对不是鄙人的本意。” “...”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鉴于您和我的雇主之间最近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小摩擦，今晚登门就是希望您这样有良知的商人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一些微小的让步。” “好汉这是哪里话…” 黑暗中，死胖子能清晰的感受到陆弗言说话时吹到他脸上的热气…那种又麻又痒的感觉简直让人抓狂！ 但他半点儿也不敢动弹，甚至连吞口水都小心翼翼。 “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陈某人绝不还价。” “好！不愧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及时雨’陈维利——开门见山的说，我的雇主需要您提供一笔资金支持，数目不多，2000华南券就够。” “…这位好汉，我手头确实拿不出这么多钱。” “哎，这就是陈老板不厚道了，下午刚到手的进项这么快就忘了？” 陆弗言语气轻松，但手里的刀片却往里收紧了半分… 锋利的刃口在陈维利脖子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致命的压迫感几乎让后者无法呼吸，连回话的声调都升了两个k。 “兄弟冷静！罗德尼大夫下午确实从我这儿买走了一个奴隶——但那2000华南券现在真的不在我手里！” “哦，继续，挑重要的说。” “好汉既然知道这笔买卖，想必肯定也清楚夜莺酒吧和海正制药背后的角力。 我这买卖在他们面前只能算小本经营，现在两边大佬闹翻，我哪儿还敢火中取栗？下午罗德尼前脚把人带走，我后脚就把定金和货款全部送到凤蝶夫人那儿赔罪，一点儿功夫都没敢耽搁…” “陈老板这是打算祸水东引？” “好汉！大哥！您现在刀就架在我脖子上，我哪儿有那胆量跟您胡吹…” 陆弗言自然不会相信对方的一面之词。 他再次派出屡立战功的王牌特工阿贝尔，向陈维利发起了入侵。 【间谍网建立成功】 【备选行动方案】 【1.记忆修改（成功率：73%、暴露风险：15%）】 【2.行为诱导（成功率：55%、暴露风险：37%）】 【3.意识干涉（成功率：1%、暴露风险：99%）】 由于此次夜访时间紧迫，nkud能为陆弗言提供的帮助相对有限。 仓促间拿来对付一下普通奴隶倒还勉强，毕竟就算暴露多半也能靠暴力把对方吓回去，但如果对陈维利也来这套，似乎就有些吃力不讨好的意思。 此时为了印证情报的真实性，他也只选择了风险最低的【记忆修改】方案。 并且有了在罗大夫身上的失败经验，陆某人此次全程维持“只读”模式，没有进行任何修改，力求将暴露的风险降到最低。 而经过验证之后，老陆确定陈维利的确没有在货款的问题上说谎。 …说到这儿，也许你会奇怪。 如果仅仅是为了寻找那2000华南券的去向，陆弗言似乎完全没必要把奴隶主叫醒，直接在梦中命令情报机关行动反而更加方便。 但事实上，陆某人此来远不只是为了填饱肚子+劫富济贫这么简单。 ——肆意玩闹的外表下，他可从没忘记赵曼筠和夜莺酒吧的潜在威胁。 为了让对方产生误判，也为了诱导死胖子按照自己预想的方式行动，陆某人不能像执行洗脑工作的罗大夫那样当个来无影去无踪的隐形人。 他也是在综合各方面的考虑之后，才决定以这样的方式和对方进行一次谈话。 “这么说你手上真没现金？” “边境其他聚落的抵用券倒是还有一些，您有需要可以全部带走。” 所谓抵用券其实就是某些小型据点为了弥补以物易物的原始交易，私下发行的一些地区性货币。 由于背后没有体量足够大的势力支撑信用，这种东西几乎没有保值的概念。 有时候揣在兜里几天，立马变成一张废纸，黑市更不会承认这东西的交易价值。 “抵用券就大可不必了…既然陈老板手头确实紧张，我也不好强人所难。但兄弟好不容易出门接个活儿，跑空趟不合适吧？” “当然不合适。” “您陈老板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一觉睡醒突然丢了小命也不合适吧？” “更不合适！” “帮我一忙。” “您只管吩咐！” “明儿个再去一趟夜莺酒吧，把钱要回来。” “...” 陈维利咧着嘴，整个人如丧考妣。 “有困难？” “您这是要我的命…” “嚯，我还以为你肯定会敷衍我，答应下来再说。” “大哥说笑了… 陈某能耐不大，但多少有些见识。 能大半夜无声无息摸到我床边来，不可能是编两句瞎话就能打发的货色。我知道，您一定有自己的手段验证真伪…” 陈维利的回话十分耐人寻味。 早先通过任务提示了解到废土世界可能存在超自然力量的陆弗言经此一遭，更加明确的感受到超凡者可能就在身边活动的气息。 但为了驱策死胖子为自己充当马前卒，试探夜莺酒吧的底细，他表面上依然不动声色，维持着深不可测的形象。 然而就在陆某人一边拖延时间，一边催促nkud继续加大渗透力度的档口，一根白皙粉嫩的手指却抵住了陈老板的嘴唇。 胁迫者与被胁迫者一前一后打眼望去，却猛然瞧见一位熟悉的女士正坐在床边，向他们娓娓道来… “嘘，这个话题就先聊到这里。剩下的，跟我回去再说。” 16、不拘小节，但被小姐姐拘 时间：半夜 地点：卧室 人物：两男一女 事件：跟我肘，进屋 明明是这种光听起来就让人血脉贲张的故事发展，但看着面前的大飒蜜，前一刻还在猫戏老鼠的陆弗言却偏偏生不起半点儿旖旎心思。 …废话，面对比贞子还神出鬼没的“女魔头”，正经人谁还能有心思想那些事儿？ 陆某人不算胆儿大，没一哆嗦直接给陈老板脖子抹了，还要多亏他在行动开始前就对类似的情况做好了预案。 慌乱中，他把原本斜靠在床头的陈维利直接从被窝里提溜起来，两手按住肩头，一脚正中臀部，直接把死胖子当投掷武器踢飞出去！ …小命被人捏在手里的奴隶主显然没有料到这番变故。 陈维利只觉得屁股一疼，接着便眼睁睁看着自己向突然出现的赵小姐飞来！ 而作为突然现身搅局的一方，赵曼筠的反应甚至比陆某人更快。 ——正如初次见面时预判陆弗言企图张嘴咬人的企图一样，不等黑暗中的老陆借机发作，赵小姐那边已抢先做出应变。 面对人肉盾牌，她微微扬起嘴角，以一种近似原地平移的方式提前向后拉开半个身位。 接着一拨一挡，轻松化解陆某人攻势的同时，一股无形之力直接将身在半空的陈维利向下按倒，结结实实地“pia”在金属地板上。 黑夜中视线受阻的死胖子明显没有龙珠解说员的动态视力，他只听得呼啸之声在耳畔急速掠过，还来不及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给大伙儿磕了一个！ 这套连击打得陈维利头昏脑涨，鼻血长流… 等他重新校准好意识，这才发觉自己已经大头冲下栽倒在地，整个人以一个不太雅观的姿势撅在墙角。 除了快把鼻梁砸骨折的金属地板之外，死胖子眼前再看不到其他物件…这个新奇的角度让他几乎认不出自己的房间，若非逻辑思维还算清醒，差点儿以为被带到了其他地方。 …但即使是情急之下，他到底还是忍着疼没有叫嚷出声。 多年经营，早年也曾走南闯北的陈老板的确如他自己所言，眼界远比普通的奴隶贩子宽广。 他打心底里明白，光靠自己雇佣的那些个臭鱼烂虾，根本不可能是两位超凡者的对手！ 因此，他眼瞎宁可忍着眼泪在墙角装死，也不愿意随便加戏引起这两位活祖宗的注意。 万一自己的哀嚎打扰到超凡者之间的“神仙斗法”，到时候哪位大佬一个不开心顺手赏他一下那才真叫无妄之灾！ “打吧打吧，最好两败俱伤…” 千钧一发之际，陈维利一个劲儿的自我催眠，连呼吸频率都压制到最低。 可命运之神今晚显然没有眷顾奴隶主的意思…这场发生在黑暗中的决斗还没交手一合，便早早分出了胜负。 …在先入为主的偏见影响下，陈维利有点儿太看得起今夜潜入奴隶店的“英雄好汉”了。 事实上，即使有第一共和国的协助，陆弗言自穿越到现在满打满算也不足一个星期。甚至如果从获得科研奖励开始进行身体改造算起，这段时间还要进一步缩短到48小时以内。 如此仓促的积累，实在不足以支撑陆某人和真正的超凡者进行一场势均力敌的搏斗。更别说敌暗我明的立场下，他与赵曼筠掌握的情报更是不在同一个数量级。 因此尽管陆弗言见机不妙，果断利用人形投掷兵器为自己争取到了反应时间，但绝对力量的差距还是让在其后两秒内快速失去了自由行动的能力。 没办法，赵曼筠的反制手段完全出乎陆某人的预料… 就算经过强化改造之后，老陆勉强算是能正面硬刚改造人的猛男。但以赵小姐为敌还是犹如螳臂当车… 赵曼筠甚至没有靠近目标的意思，仅在目光随意扫过的瞬间，令人防不胜防的攻击便已突然奏效！ 陆弗言企图摸向风衣口袋的左手似乎突然被某个隐形人拽住，接着直接拉向背后以“木村锁”固定；同时企图投掷刀片反击的右手也被向上推起，不仅完全打乱了原本的发力模式，甚至顺势转为“肩固”，将右肩和颈部死死压在一起。 这还没完。 不等陆弗言想办法解开上肢的束缚，那股无形之力已经将他整个人抬起，死死压在墙边的储物架上。 他的双腿也在此期间被不同的关节技锁住，别说发起有效的反击，就是略一较劲儿，也会立刻被更大的力量反压回去，让人疼得龇牙咧嘴。 陆某人此前从未经历过专业的格斗训练，突然面对这种丧心病狂的复合关节技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催贝利亚同志尽快上班，让nkud的特勤人员抓紧【su反】，把任何有碍观瞻的想法从源头截断。 如此至少还能减轻疼痛对大脑的刺激，为自己保留最后一点儿体面。 …当然。 虽说陆弗言借陈维利之手刺探情报的计划并没有实现，但这场看似光速白给的潜入行动其实并非毫无收效。 不说身体力行接触超凡力量的特殊经历让【决议】列表下【揭开神秘面纱】的任务进度再次上涨，单纯就是他被女魔头赵曼筠当场制服这件事儿，也有着相当积极的意义。 ——很明显，对方能把动手的时间点卡得如此准确，十有扒玖是通过某种方式始终保持着对陆某人的监控。 换言之，不论是他成功抵抗洗脑，还是后来反杀罗德尼大夫，赵小姐与其背后的夜莺酒吧都应该心知肚明。 倘若她们与海正制药、奴隶主这帮人属于一丘之貉，断然没有理由坐看盟友遇害。 而今夜现身却仍不下杀手，更足以证明自己这个不平常的前奴隶于对方而言还有其他用处。 现阶段，陆弗言也说不清这到底算不算好事。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自己这条小命不至于立刻面临危机。 想通了这一点，陆某人也没有再利用系统面板做出什么过激的政策调整…他明白现在还不到鱼死网破的时候。 “别拧了大姐，要断了…” “真的吗？我不信。” “…我认输，超能力原来是这么赖皮的东西吗？” “你好像对这方面的话题很有兴趣？” 赵曼筠把左手揣进皮夹克的口袋里，继续用疑问句回应陆弗言。 这实在是非常让人恼火的行为，但由于nkud提前屏蔽了大部分负面情绪，因此再次沦为阶下囚的老陆心态一片平和，并没有因此产生任何波动。 “当然，毕竟是超自然力量嘛，会有谁不感兴趣呢？” “有道理。” 赵曼筠轻抬右手，从狭缝中射入房间的月光切好落在修长白皙的脖颈下方，于防风镜的镜片上绽出一片柔和的光晕。 她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依旧是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那你自己来看看呗？” “看不成。” “看不成？” “真看不成。非礼勿视懂伐啦？” 面对赵曼筠半试探、半激将的挑衅，陆某人完全没有上钩。 ——且不论nkud的特工到底能否突破超凡者的意识屏障，单从逻辑上来讲，手中筹码本就有限的陆弗言也不该一味被对方牵着鼻子走，甚至落入预先设好的圈套。 然而还不等识破奸计的陆某人乘胜追击，赵小姐却已然收了谈兴。 她横着右手凌空一抹，陆弗言立马感觉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了自己的嘴巴。 再之后，他和死胖子陈维利又一同在赵小姐的控制下凌空飞起，以决绝的姿态撞向奴交所坚固的外墙！ 17、凤蝶夫人 卧槽！？ 谈不拢也不用直接上肉刑吧！ 眼看赵小姐薅起自己脖领子往墙上撞，被下了物理封口令的陆弗言有苦难言，只能硬着头皮准备迎接冲击。 然而电光火石之间，预想中的钝痛却并未如期降临。 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种宛如工业废水穿过高分子超滤膜的压迫感。 陆弗言睁开双眼，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正用类似穿模的方式通过坚硬的金属墙壁——下半身似乎还留在陈维利的房间里，上半身却已突兀的探出奴交所二楼！ 自建成以来从来没有清理过的穹顶外壁此刻近在眼前，那些锈蚀的痕迹、风化的刻印，。无一不在为金属墙壁的材质提供佐证，仿佛正无声的向三人卡bug穿墙的行为表达不满。 然而赵曼筠小姐显然不在乎来自布林南尔与洛克威尔的联合控诉。 她拖着两个累赘，坚定的离开现有封闭系统，这种藐视自然规律的行为立马引起了周遭生态环境的反馈。 正在结网的蜘蛛被他们这些不速之客惊走； 循着光源不断扑击的飞蛾闪避不及，直接撞晕在死胖子身上； 而在更远一些的地方，忙着养家糊口的鸟儿刚刚锁定捕食的目标，却又因他们这些突然闯入陌生空域的“不明飞行物”踟蹰不前，焦躁的在远处打旋儿，继而干脆落在树枝上，机警地朝这边探头张望。 它显然不知道，如此酷炫的登场方式并非出自当事人的本意。 它更不知道，陆弗言此刻心中的郁闷并不比错失口粮的麻雀来得少。 ——不同于单纯的暴力压制，这种类似魔术表演的手法给刚刚开始接触超凡力量的陆某人以更直观的震撼！ 他意识到比起简单便携的洗脑机器与高度发达的机械义体，活跃在这片废土上的超自然体系远比自己先前了解到的更加复杂。 而这也意味着陆某人不得不顺应世界观的改变，继续调整先前定下的未来规划。 当然。 一个人的命运除去自我奋斗，也要考虑历史的发展。 比起那些八字还没一撇的计划，陆弗言当下最关注的，还是尽快摸清赵曼筠的意图，以期顺利度过眼前的难关。 …穿墙绑走两人以后，赵小姐很快把他们塞进一辆提前准备好的沙漠气垫船上。 不需多言，左眼带着眼罩的中年船长先是向赵曼筠点头示意，接着直接发动引擎，带着三位乘客向夜莺酒吧驶去。 而随着他们不断向头陀岭中继站的核心区域进发，原本死气沉沉的夜景也随着基础设施的完善逐渐热闹起来。 直到他们通过安检，穿过横亘在内城与外城之间的土垒女墙，中继站最精华的部分才终于透过舷窗向陆某人展现出其冰山一角。 ——与墙外颓废、荒芜的景致相比，这里的生活环境简直称得上豪侈奢靡。 不论五光十色的霓虹灯，还是错落有致的立体建筑结构，哪怕仅仅是管中窥豹，也足以让人直观体会到内外城居民巨大的生活品质差距。 要知道，在资源匮乏的废土世界，任何基建都应该更倾向于实用导向，而非娱乐享受。 在大批幸存者还因饥饿挣扎在死亡线上的情况下，垄断特权阶级竟然还有余力营造出这种级别的光污染，可以想见头陀岭中继站的奴隶制剥削已经残酷到何种地步。 但与此同时，陆某人的思考层级也没有一味停留在抨击反动奴隶主这个层面。 根据这些天亲身体会的经历以及此前从罗大夫脑中窃取的记忆，他敏锐的意识到理论与现实之间客观存在的矛盾。 ——想要长久维持如此程度的奢靡生活，头陀岭市民委员会对下层劳动力的剥削势必需要依托于一套高效稳定的管理体系。 然而倘若这样的管理体系真实存在，那么整个头陀岭中继站势必已经成为一台高压统治下的剥削机器，期间的每个齿轮、螺丝又或其他组件都必然被压榨到极致。 唯有如此，中继站才有可能在生产力相对低下的、生产资料相对落后的前提下，维持内城的虚假繁华。 ——然而这种假设，明显与陆弗言在外城的实际经历相违背。 外城的几千自由民暂且不论，单从商店里那些待售的奴隶分析，也不难察觉现实需求与计划供给之间的误差。 …以陆某人亲眼所见的情况来看，陈维利店里的奴隶虽然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还常常受到管理方的虐待，但整体消耗速度也并没有达到“月抛”甚至“日抛”的程度。某些用工组织购买奴隶后，平均使用寿命更是可以达到3年以上。 这显然是不符合奴隶们的工作强度的。 另一方面，可以充作劳力的成年男**隶的单体售价普遍维持在40华南券左右，如果不考虑饮食质量，基本可以换购一年份的普通口粮。 这样的售价也从侧面证明了奴隶贸易在头陀岭中继站基本可以看做一项中长期投资，奴隶主们并不倾向于在短时间内把买到手的奴隶报废掉。 但如果不把手下的劳动力运用到极限，内城奢靡的生活又如何得以维持？ 要知道，按照陆弗言在气垫船上所见的照明密度，内城街道每平方米霓虹灯的耗电功率起码在200w以上。 而内城的占地面积大概在3平方公里，光是为了制造这些毫无实际意义的光污染，入夜后每个钟头就要消耗60w千瓦时的电量。 换言之，假设头陀岭中继站采用火力发电的方式供能，那么如果按照每千克标准煤的发电量3000千瓦时计算，每晚光是为了提供室外照明，就需要用掉2吨以上的煤炭！ 如此庞大的能源缺口，光靠中继站本身豢养的奴隶根本无力供给… 既然如此，理论与现实之间出现的巨大误差又该如何弥平？ 关于这个问题，直到赵曼筠将他们从后门带进夜莺酒吧，陆弗言也没得出逻辑自洽的答案。 但周遭环境的变化却没有给他继续沉思的机会。 这边瞎了一只眼的老船长刚刚一手一个，把他和陈维利扛在肩上，那边负责看门的打手就懂事的提前收起栅栏，放赵小姐一行入内。 橡胶圈密封的铁门刚刚打开一条缝隙，刺耳的重金属音乐便立即喷涌而出！配合各种刺鼻的气味，同时折磨陆弗言的听觉与嗅觉… 这番际遇，让上辈子就没习惯蹦迪的老陆直接皱起了眉头。 他努力控制着身体后仰，徒劳的躲避着噪音与异味的袭扰，但换来的，却只有蓄着扫把头的黄毛打手，满怀恶意的微笑。 这老小子故意加快速度，瞬间把门拉到最大，震得陆某人几乎听不清第一共和国的提示音效！ 而走在最前面的赵曼筠并没有在意这些小插曲。 她带老船长七拐八绕，转到吧台前面的舞池，隔着许许多多穿着简朴的小姐姐，陆弗言终于第一次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凤蝶夫人。 18、大喘气 老实说，被人抗在肩头的陆弗言第一时间并没有找到凤蝶夫人本尊。 噪音干扰了他的感官，而那些在肩带、短裤遮掩下肉隐肉现的肩膀、肚脐，更在五光十色的灯光映射下更散发着某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独特魅力。 陆弗言和一同被抓来的陈维利一样，来到舞池中央的瞬间就被人类的天性挟持。 尽管全身上下都不能动弹，可他们的目光还是从毫无赘肉的臂弯看到白皙光滑的足尖，本能的去追逐那些丰腴的掠影。 但区别在于，死胖子选择放任自己的欲望，直到那个身披红绸、仪态万千的美妇人开口，才突然醒悟。 而陆弗言只迷失了短短一瞬，紧接着立刻降伏意马心猿，通过衣着、神态的微妙差异，从一众失足小姐姐中分辨出主事之人的身形——也因如此，他看到的比陈维利更多，捕获的信息也更加完善。 “这就是那个被卖给海正制药的奴隶？” “是。人已经带到，您还有什么吩咐？” “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 凤蝶夫人推开女宠递到手边的酒杯，直起原本斜靠在真皮沙发上的玉体。 但她其实并没有转向陆弗言的方向，仅仅斜着眼睛，用余光瞥了他一瞬，而后很快失去了兴趣。 “既然人已经带回来，你就按老规矩处理。” “是。除了抓人，拳赛的事是不是等会儿再谈？” “总得先把今晚的热闹对付过去…先等等吧。” “是。” 赵曼筠连应了三声，便没有再说什么。 她给独眼老船长使了个脸色，后者立刻会意，扛起陆弗言和陈维利向三楼空闲的宝箱走去。 赵小姐这次跟在他们后面，直到进入包厢，遣走其他闲人，她才收起之前公事公办的严肃气场，重新换上那略带戏谑的笑容。 “好了，这里总算是自己的地盘，有什么话我们可以接着聊，有什么问题你也可以再提。” 她抬手一挥，一路上封住两人嘴巴的力量终于消散，连带压在身体上的种种桎梏也一并解除。 死胖子连滚带爬的缩在墙角，间或用讨好的目光在赵小姐与老船长之间逡巡。 而陆某人则活动了一下手脚，不卑不亢地坐到了赵小姐对面——两人中间隔了一方实木茶几，再向外就是当面透光的特制玻璃，可以从上方俯瞰整个舞池的状况。 “我的问题很多，但既然是赵小姐把我们请来，我想总归还是让主人家先提问的好。” “那你恐怕有的等了。” 赵曼筠用下巴点了点下方的舞池。 “这里和外面不同，每天过日子是从下午一两点开始，直到凌晨天亮之前才算结束。眼下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凤蝶夫人要在下面坐镇，一时半会儿可上不来。” “有这个必要吗？正主既然坐在这里，何必再等那个冒牌货？” “哦？难不成你以为舞池里的凤蝶夫人有假？” 赵曼筠翘起右腿，同时把右手手肘搁在膝窝儿侧面，手掌撑住自己的下巴，整个人向陆弗言的方向微微前倾。 而原本缩在墙角抱头蹲防的陈维利一听这话也难得瞪大了眼睛。 他微微张开嘴巴，带着骇然与不解的神色看向口出狂言的陆某人。 …自从三年前在头陀岭中继站安定下来，他已不是第一次与凤蝶夫人照面。 对于那位能在内城坐上市民委员会其中一把交椅的女人，他这些年来既敬且畏，向来小心应付。 直到今晚的事情发生之前，陈维利还一度以为自己已和对方结下几分交情。 然而陆弗言所说的话不仅彻底颠覆了他原先的既有认知，更不经意间带出了可能影响整个市民委员会的秘密！ 这让死胖子陷入了更深层的恐慌之中… 他觉得自己现在简直就像一只误入狼群的肥羊，恨只恨那天怎么一时鬼迷心窍，把陆弗言这个大麻烦抓回自己店里！ 但另一方面，人类天生的求知欲与好奇心又从另一方面操控着他的本能，让陈维利对陆某人接下来讲的每一句话都听得格外仔细。 “你觉得是我特意推出挡箭牌转移视线，然后暗中控制一切？” “不然呢？” 陆弗言耸了耸肩。 “刚才你俩的对话不是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吗？ 那个凤蝶夫人根本不认识我，怎么可能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奴隶和海正制药交恶？ 而且一连三句问话，明面上看似乎是下达指示，但事实上都是你在刻意引导或者提出建议。有哪个老板会对自己手下人这么没脾气？” “凭这些，你就认定她是冒牌货？” “差不多吧…再有就是一些气势上的主观感受了，不过那只能作为参考，做不得准。” 陆弗言的话说得掷地有声。 可事实上，真正支撑他做出决定性判断的正是最后一笔带过的“主观感受”。 利用【情报组织】的功能，他早在进入舞池时就假意利用nkud对那位凤蝶夫人进行试探性入侵。 虽然陆某人不可能真的派出间谍，但这种“尝试”本身却足以让系统面板做出反馈，并在对应功能分区显示出在敌国建立间谍网的成功率！ ——结果从数据上看，成功入侵凤蝶夫人的概率和普通人相差仿佛，偏偏入侵赵曼筠的成功概率却低得出奇。 综合上述其他的其他疑点，陆某人这要是再看不出其中隐藏的猫腻，那才真叫有眼无珠。 “很遗憾，你没猜对。她真的是凤蝶夫人。” 面对赵小姐的回答陆弗言面无表情，反倒是墙角的陈维利暗自松了口气。 “但换个角度看，你也不算错得太离谱。” 赵曼筠停了好一会儿，才把后半句补完。 这一次，陆某人表面上依然没什么表示，死胖子却直接捂住自己心口，整个人死死贴在吸音墙纸上，好悬没把自己憋死… 只可惜，赵小姐完全没有体谅他这个第三方的意思。 她换了个姿势，身体同步歪向另一侧，接着复又开口：“好吧，既然你这么聪明，我这儿还真有一个问题想跟你请教。” 她突然抬手指向瑟瑟发抖的陈维利。 “我想知道，为什么你脱困之后杀了海正公司的罗德尼，却放过了这个把你抓进奴隶店的陈维利呢？” 赵曼筠的话主观上不带丝毫恶意。但落在死胖子奴隶主耳朵里，却顿时吓得他满脸苍白，魂不附体… 他有心赶紧讨好陆某人两句，但偏偏紧张的舌头打结，发挥不出平日里溜须拍马的三成功力。 19、求你别看我! “陆先生，我这…你…那个…赵小姐她…这…” 生死关头，陈维利急的满头冒汗，却硬是连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口。 他掐着自己大腿磨蹭了好一会儿，终于把心一横，噗通一声跪倒在陆弗言面前。 “陆先生！先前多有得罪，我…我给您磕一个吧？” “啊这…大可不必了。” 陆弗言略一挑眉，接着连连摆手。 他对陈维利的确没有好感，但作为穿越者实在不习惯有人朝自己磕头。 “陈老板放心，大家既然都做了阶下囚，我也没必要憋着坏害你。” 他回头继续看向赵曼筠，顺着对方的提问娓娓道来。 “赵小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道理想必你也明白——我杀罗德尼，仅仅是出于紧急自卫，至于陈老板…虽然他平日里也不怎么干人事，但毕竟没有直接对我的生命安全造成威胁，我为什么一定要杀他？” “可是请海正公司员工给你洗脑的就是他啊。” “是奥，那当初下单要人的还是夜莺酒吧呢！难道我连你和凤蝶夫人也一并杀了吗？” “你暂时没这个能力。” 赵曼筠毫不客气的点破其中的区别，但陆某人也没有因此恼羞成怒。 “这倒也没错。但说句大话，即使我能做到，也不会屠了夜莺酒吧泄愤。” “不像是真话——哪有奴隶不恨主人的？” 赵小姐闻言再次摇头。 而陆某人也没有强辩，只是心平气和按照自己的思路继续说明补充。 “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你看啊，首先，我就没怎么正经当过奴隶，阶级情感没那么强烈；其次，就算我恨奴隶主，难道就得把世界上所有奴隶主都吊死？” “这么说你是奴隶制的拥护者。” “当然不是，如果有条件，我希望人人平等、天下为公。 但既然你我都生活在这么个万物凋敝的时代，有时候也不得不对现实做出妥协…存在即合理嘛。” “合理吗？” 赵小姐继续追问。 “我所谓的合理是指合乎理性，而不是指符合广义层面的公序良俗——100个人住在漏水的大船上，不先让船工吃饱饭，他们怎么有力气堵住破洞？ 硬是要求大家施行绝对民主的政策，把只够50个人吃的粮食平均分成100份，这是在扭曲现实适应理论，结果不过是100个人一起淹死而已。” 说到这儿，陆弗言先是伸手指了指瑟瑟发抖的死胖子，而后又指向楼下舞池中的凤蝶夫人。 “我把他们都杀了，还会有其他奴隶主填补他们的空缺； 我推翻整个中继站的奴隶制，失去计划与领导的受压迫者或许能饱餐一顿，但之后更多的人却会因生存物资匮乏的问题死去…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买卖，我为什么要做？” “看来你想的很透彻，那为什么之前还要逼陈维利找夜莺酒吧的麻烦？” “一码归一码嘛。” 陆弗言摆了摆手。 “我撺掇陈老板找凤蝶夫人讨债，他不论去不去，总会觉得背后是海正制药下的黑手——只要陈老板不敢上门找罗德尼查证，我干掉人家医药代表的事情就能拖延几天曝光。 如果运气够好，陈老板或许还会私下打听有关此事的消息，这样还能分散你们这边的注意力，而我则趁此机会打个时间差溜走。” “计划的不错~” 赵曼筠报以微笑。 “可惜没成功。” 陆弗言叹了口气。 “反正关于你的问题，我能回答也就这么多…按照等价交换的原则，现在应该轮到我向您请教。” “可以，但我不一定回答。” “放心，问题不难…” 陆弗言向后靠在沙发上，用身体姿态的变化调整对话的气氛。 “我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倒霉鬼，赵小姐和夜莺酒吧到底为什么非得跟罗大夫抢人？” 自穿越以来，这个问题始终萦绕在陆弗言心头。 一切的变故、矛盾，似乎也全都以此为核心反复纠缠… 可以说假如不解开隐藏其中的秘密，再聊其他任何话题都不过只是隔靴搔痒。 而对此，赵曼筠并没有第一时间给予正面答复。 “你错了。普通人可没法儿反抗海正制药的洗脑工程，更不可能操纵人心，反过来改变加害者的思想，让他们对你言听计从。” “这话说得…我可没那么大本事。” 面对诛心之论，陆弗言下意识地选择回避。 但一接触到赵小姐坚定的目光，他很快意识到对方并不是在向自己求证——赵曼筠不一定对虚拟国家的事情了若指掌，但她一定看出了其中的破绽、关窍。 对这样的人继续说谎，无非浪费时间，侮辱双方的智商。 “好吧，就算我确实对罗德尼施加了影响，但‘言听计从’着实太夸张了——要真那么方便，我干嘛还要费力气杀人灭口？你说对吧陈老板？” “...” 突然被que…心里七上八下的陈维利这时候还能说啥？ 感谢陆弗言不杀之恩？ 还是大骂对方没话找话？ …tmd能不能别看我！？ 左右为难之下陈老板最终只能勉强堆起个笑脸，唯唯诺诺地点头应是… 随后当赵小姐看过来时再次以头抢地，只恨背后少了个壳儿。 好在，两人都没有继续为难陈老板的意思。 “言归正传，你找我总不能就为了这点儿微不足道的小手段吧？海正制药的心智干扰矩阵不是效果更好？” “你又错了，这可不是什么小手段，我们找到你也不是为了替代洗脑机器。” 说到这儿，赵曼筠放慢了语速。 同时重新挺直的腰背要从身体语言方面体现出她此刻的郑重。 “其实找到你多半只是个巧合。 如果陈老板没有请海正制药的员工给你洗脑，如果你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反应，你这会儿多半已经是服务于夜莺酒吧的男公关之一。 但既然属于邪神的超凡力量在你身上显露端倪，我们也不得不特事特办了。” “邪神？200多年前毁灭世界那个？” 接收了罗大夫部分记忆之后，陆弗言已不再是对废土世界一无所知的小白，但猛然听闻有关文明存亡的大事件，还是不由得心绪激荡。 而赵小姐此时也早已收起了谈笑心思，字字句句都讲得格外慎重。 “准确的说，废土世界所有的超自然力量，都来自那‘些’远超人类想象的恐怖生物。” “...包括你刚才使得手段？” “当然。” “没有例外？” “我是说全部。” 陆弗言砸了咂嘴，心中一阵恍惚。 他还算是个比较谨慎的人，因此刚一更新完情报，立刻对自己身体里的外挂起了戒心。因此接下来的话其实不仅是在问赵曼筠，更是在问他自己。 “好家伙…那你们胆儿够肥的。明知道这玩意儿引发过末日危机竟然还敢继续用？” “因为这是人类唯一的自救之路——就和你用这力量对付罗德尼大夫一样，这都属于紧急避险的范畴。” “…所以你们费劲这么大功夫，是为了拉我入伙？” 得知帮助自己脱困的金手指可能是来自邪神的馈赠，陆弗言顿时纠结地揉了揉自己眉心。 他先是停掉了nkud的工作，接着又花了几秒钟切换回人工处理方式，理顺脑中突然喷薄而出的杂念，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话来。 “我能拒绝吗？” “不行。” “怎么还带限制人身自由的…” “因为比起普通超凡者，你身上还有其他特殊之处。” 20、直面邪神 “超凡力量的表现形式多种多样，但不论何种路径，能够直接影响生物心智的能力一般不会出现在‘天灾’级以下的个体之上。” “路径？天灾？” 陆弗言知道现在不是讲面子的时候，索性立刻三好学生附体，及时举手提问。 “抱歉老师，你这话里提到的专有名词太多，能不能具体解释下？” “当然。 所谓‘路径’，主要指接受特定邪神腐蚀之后，超凡者本身异化的不同方向；而‘天灾’，则是基于许贡文博士发明的神能测定法，人为划分出的6大能级之一…这些都是入门级别的神秘学知识，你迟早都会了解到。” “多谢…您继续讲。” “200年前毁灭世界的邪神总共多少位至今仍无定论，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些恐怖的怪物除了能够使用超出自然科学解释范畴的能力改变物质形态之外，更为致命的其实是操控人心的力量。” 赵曼筠的声音由此变得低沉。 不同于20出头青春年少的外貌，此刻作为讲述者的她似乎也被那段沉重的历史染上了一层晦涩难明的阴影，从旁观者的角度看简直像是行将就木的老妪… “事实上，绝大多数灭绝时代的先辈并非死于肉体层面的创伤，他们中大部分都是先在心灵层面被恐怖的邪神改造吞噬，才最终畸变成骇人的魔物，并在杀与被杀的轮回中不断扩大污染的范围。 那是人类文明最黑暗的岁月，一代又一代的先驱付出了无法想象的惨痛代价才终止了这导向毁灭的恶性循环，因此对于废土时代的幸存者而言，我们格外警惕这种操控人心的力量再次泛滥。” “所以你们具体是怎么做的？” 陆弗言嘴角微微抽动，失去了nkud的协助，他此时隐约有点儿“蚌埠住”的迹象… “总不能把拥有这种能力的超凡者全弄死吧…不至于吧？” “放心，那到不至于——在目前腐化进度比较清晰的7条路径中，‘天灾’级以下的超凡者大多没有觉醒类似能力。” 赵曼筠随口安慰了陆某人一句，随后又继续补充道：“而那些‘许氏能级’超过‘天灾’却又没有失控的特殊个体，即使排除这种脑控他人的力量依然十分危险…换言之，他们的管控级别本来就已经被提到最高，自然不需要再施加额外的防护措施。” 陆弗言没有浪费时间去问天灾级的超凡者到底有什么特点——他很准确地抓住了赵小姐话中的关键信息，继续围绕自己这个特殊案例做文章。 “你说‘大多没有’，那对于像我这样的特例，你们打算怎么处置？” “几年前，在前线物资相对紧张的情况下，我们一般更倾向于就地进行无害化处理。” “...” 陆弗言下意识地想要起身，但很快又重归沉默。此后也并没有表露出太过激烈的情绪波动。 作为成年人，他已经从赵小姐的话里听出了转折的前兆，因此还算沉得住气。 果然，赵曼筠也没有卖关子的意思，她只稍停了片刻，便又继续说道：“但由于‘23五计划’改变了既有的行动方针，上头已经决定对‘神眷者’进行甄别处理。 对于那些没有严重反人类情节的、切实愿意为组织奉献的、具备较高思想觉悟且没有被邪神侵蚀个人意志的个体，经专人确认登记后，可以吸纳进组织为所有艰难求生的废土人民服务。” “所以这才是你把我抓回来聊天的理由？” 话说到这儿，陆弗言的大部分疑惑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但有时候，事情的真相并不是那么容易接受… 他再次调整坐姿，两手按住自己的膝盖，怀着扑街作者向责编要推荐时的卑微心态怯生生的开口：“…冒昧的问一句，我合格了吗？” “怎么说呢？如果单纯从挑选超凡者的要求分析，你逃出奴隶店之后的表现并不算太好——我不是指自卫反击杀掉罗德尼的事，而是经过通盘考量，你的行为动机往往并不单纯，所以当你真正直面神力，遭到腐化并进而失控的风险也相对较高。” “...早知道不应该跟你耍心眼儿。” “别急，我话还没说完。虽然从现在的情况看吸收你进入组织风险不小，但反过来说，刚刚被邪神侵蚀神志的人几乎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做出这些复杂的应变，因此我虽然不看好你的潜力，但就当下而言，你还排不进无害化处理的名单。” “...行了行了，您直接下结论吧。我承受能力其实一般，受不了这么反复颠勺。” “是吗？这可不像刚杀完人就敢转头算计陈老板的人说的话~” 结束了那些沉重的话题，赵小姐又多少恢复了一些之前调皮活泼的气场。 她解下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防风镜，然后快步走到陆弗言身边帮他带好。 “别动！组织对你的考察还在继续。” “...您说了算，我坚决配合工作。” “可以，这态度很好！” 赵曼筠笑着敲了下陆某人的后脑勺，又接着说道：“虽然现阶段神力还没有对你造成不可逆的伤害，但鉴于此前你已经多次使用过超凡能力，所以为了保证腐化进度不继续发展，你必须先弄清楚自己究竟是受到哪条路径的邪神影响。” “具体怎么操作？” “很简单，和祂见一面就知道了。” “啊？抱歉…我没听清？” 陆弗言一愣，差点儿一个弹射起步直接从沙发上窜起来！ 但正在为他带防风镜的赵曼筠及时按住了陆某人的肩膀，把他结结实实压回原位。 “你没听错，就是要你见识一下真正的邪神。” “...不是说‘不可直视神明’吗？我瞧人家一眼怕不是当场失控？” “你这是从哪个民科的嘴里听来的谬论？要是真那么邪乎，人类怎么可能幸存下来。” 赵曼筠一边哂笑，一边又照着陆某人头顶来了一巴掌。 “放心好了，按照这些年各位先辈反复验证得到的结论，‘毁灭’级以下的超凡者纯度太低，根本无法引起相位空间的波动，那些邪神甚至注意不到你来过。” “那要万一对上眼儿了呢？” “那就当你运气不好呗~准备好了吗？” “等等，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陆弗言咽了一大口口水，强自稳了稳心神，又继续问道。 “祂们不认生吧？” 21、太贵了!便宜点儿! 倒不是陆弗言故意要耍贫嘴。 只是突然面对这种未曾设想的展开，刚刚接触超凡世界的陆某人只能下意识的利用一切方式排解紧张情绪，为稍后面见邪神的旅途寻求一些心理安慰。 相比之下，赵小姐的动作却是轻车熟路，又快又稳。 她把防风镜后侧的绑带束紧，又从末端连接处的搭扣上翻开一片指甲盖大小的金属挡板，而后，搭扣连接处的金属匣立刻摊开一连串书页般的透明拨片。 赵曼筠将其中打头的六片翻到最右侧，而在这个过程中，陆弗言眼中的世界也开始发生变化。 ——与之前进出第一共和国时的状态不同，现实世界的风景并没有瞬间雾化，变得模糊难辨。而是宛如书页上的插画一般，在翻动中扭曲成不同的形状。 起先只翻开一两页时陆某人倒还能勉强透过酷似梵高印象派风格的夸张形变，看穿各种物件原本的来历。 但随着更多的书页被翻开，老陆眼前的世界已经破碎的犹如毕加索笔下的抽象派大作… 作为艺术鉴赏能力不达标的普通人，他根本看不懂那些色块、图案究竟有什么含义！ 然而随着眼前的画卷不断展开，陆弗言很快意识到自己或许根本没有必要从理性角度解读眼前奇诡壮丽的景象。大多数情况下，接收到画面后主观层面反馈的第一印象反而比较可靠。 剑山一般的茶几… 酷似仙人掌的沙发… 不透明的玻璃和利剑一般穿越房间的方锥尖柱… 明明是再荒诞不过的画面，但比起肉眼所见的世界，这种新奇的视角甚至给当事人一种正在解析真理的错觉！ 陆弗言在此期间几乎是在本能的寻求深入…但很快，他就一头撞上无法逾越的高墙，不得不暂时停下探索的进程。 ——突兀的黑色断壁拦住前路，无论陆某人如何尝试总是不得其门而入。 就在他生出放弃的念头，打算“原路返回”的瞬间，纯黑的障壁却又变成看不见尽头的深邃甬道，刹那间将他吸入深渊！ 在这里，万花筒一般丰富多彩的景色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若干或明或暗的绮丽星辰。 其中大多数星星根本看不清轮廓… 唯独七颗分布在不同位置的一等星，即使相隔遥远，依然绽放出耀眼的神采。 “等等，赵小姐之前好像说过，目前人类能够清晰掌握的腐化路径正好也是7条，难道说…” 类似的念头刚在心中出现，神秘的星空立刻发生震荡。 陆弗言的视线仿佛瞬间跨越了时间与空间的阻隔，只一刹那便被其中一颗闪亮的明星捕获！ 他被拉近到那颗巨大的星辰周围，这才发现所谓的星星根本不是印象中的球体，而是一座表面崎岖且分别向六个方向伸出高耸尖刺的狰狞之物！ 尽管从质感和外形上分析，这东西不符合一切人类有关生物的定义，但于亲眼目睹此景的陆弗言来说，却分明感受到深藏其中的恐怖律动… “…这就是邪神？” 瞠目结舌的陆某人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测，但之前一直被他雪藏的系统却再次发来提示。 … 【发现潜在贸易对象】 【状态检测：处于非战争状态】 【贸易分区激活中，请等待…】 【请等待…】 … 心跳加速！ 呼吸骤停！ 同样的事如果放在几个小时以前，陆弗言或许还会因为解锁新功能而欢呼雀跃。 但自从了解到外挂与邪神之前可能存在关联之后，陆某人对于金手指的态度就已然发生转变。 一想到随着虚拟国度的功能不断开放，与自己身体的绑定程度也会不断上升，老陆同志自然免不了担心自己的独立人格会在不经意间逐步遭到腐蚀，并最总沦为邪神的傀儡。 …当然，有赵小姐这位相关领域的专家开出的诊断打底，照理来说陆弗言不应该讳疾忌医，为了一则通知焦虑到这种程度。 但关键是，这次的系统提示并没有走脑内专用线路，反而大咧咧的在星空之下公放起来！ ——哦豁，这per整歇。 寂静无声的星空仿佛邪神的温床，忽明忽暗的星光就是深渊中无声的摇篮曲。 陆弗言不请自来本就担着风险，现在直接往人家卧室丢进去一只滋啦乱叫的闹钟，也不怪他瞬间吓得魂不附体！ 陆弗言现在恨不得当场捂住狗系统的嘴巴，把这玩意儿当场掐死！ 无奈【贸易】界面的提示音却仿佛着了魔一般，始终回荡在闪闪发亮的星辰之间，宛如坏掉的发报机，不断传送着重复的信号。 “给爷闭嘴啊！！” 【请等待…】 【请等待…】 “我等你先人！” 【请等待…】 【请等你…】 几经尝试，他终于认清自己无法切断音频信号的现实。 但正当无计可施的陆某人准备原路返回尽快离开险地，星空之下却异变突生… ——连接主体的六道巨大尖刺开始缓缓蠕动，如同章鱼强壮的腕足，在“深海”尽情挥舞！ 它们或而蜷曲，或而舒展，巨大的阴影足以掩蔽一整个文明的光辉。 但不论如何移动，六根尖刺的总体趋势还是在向不请自来的意识体靠拢，仿佛久待游子的母亲，正迫不及待的想给好大儿来个半径6000公里的抱抱… 可怜陆某人一个18岁又几十个月的孩子，哪里遭得住如此沉重的母爱？ 就以这些触手的体量，别说正面相撞，但凡发生个剐蹭，恐怕老陆同志当场就得粉身碎骨！ 偏偏此时此刻，身后的退路显得无限遥远… 除了期待赵曼筠小姐及时伸出援手，陆弗言已经想不到还有什么逆风翻盘的方法。于是他索性闭起双眼，企图用唯心主义的方法对抗这场宇宙尺度的谋杀！ 却不想，聒噪的提示音竟在千钧一发之际发生了改变。 【激活完成，贸易分区已上线】 随着不含感情变化的机械音效向外扩展，邪神亢奋的触须奇迹般的平息下来。 陆弗言面前浮现出再熟悉不过的ui界面，只是除了【贸易】之外的其他功能面板都处于锁定状态。 跟邪神近距离贴贴的老陆不敢妄动，只能心惊胆战的调整着【贸易】界面的下拉菜单… 与其他功能复杂的页面不同，第一共和国的贸易栏只有简单的【出口】和【进口】两个分区。 此时【进口】区罗列着一堆货物名单，陆某人一时来不及分辩；而【出口】区则啥都没有，只剩一片空白。 面对如此直白的指引，陆弗言瞬间明白过来。 他随即点选了【进口】栏内的一件货物，【出口】列表果然发生了对应的变化。 … 【进口目录：‘wdnmdy?d!@cl’】→【出口目录：许氏能级划分规则（残）】 … “好家伙，这是要和邪神做生意啊？” 陆弗言看着贸易目录，一阵牙疼… “交易货物宛如开盲盒也就算了，怎么要的东西偏偏这么敏感？怕不是准备让我当人奸…” 即使对神秘侧的种种规则了解的并不完善，通过之前和赵小姐的谈话，陆某人也隐约能明白一种针对超凡力量的划分规则，在这场人类与邪神的斗争中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这人素来贪生怕死，可怎么也不至于自私到以一人之祸福交换人类之存亡。所以面对系统默认的交易请求，老陆立刻予以回绝！ 但正当他打算关闭页面，另寻其他生路之际，陆弗言却发现进出口目录除了显示交易条件的主体区域，还各自附带了一个不起眼的滚动条… 22、万恶的垄断资本 陆弗言尝试将滚动条向左拖拽，【出口】栏内的内容果然从【许氏能级划分规则（残）】变成了【许氏能级划分规则（概述）】。 再继续向左拖，交易的内容又变成了【相位空间展开装置】——陆弗言猜想大概就是之前赵曼筠之前扣在自己脑袋上的防风眼镜。 “等会儿…这是可以讲价的意思？” 陆某人心思一动，干脆把滚动条向左拖到底！ 【出口】栏的项目名称在此期间快速变化，并最终定格为【初级军工产品＊1】。 虽然和邪神进行交易势必存在风险，但比起之前那些可能引起巨大波澜的废土科研成果，用本来就由系统产出的军工商品作替代已经是把不确定因素降到最低。 然而邪神也不是二百五… 面对如此离谱的报价，连接出入口界面的“→”直接变成了鲜红的“≠”。这意味着此项贸易没能达成共识，伟大的邪神陛下拒绝接受无耻的白嫖。 不过只要还有商量的余地，原本绝望的事态也算出现了转机。 …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其他脱身的办法，陆某人干脆沉下心来继续和滚动条斗智斗勇！ 他先大幅度的拖拽了两下，确认对外贸易能够成型的大致下限。 接着又用两面夹逼的方式不断缩小取值范围。 忙活了七八分钟，总算在【初级军工产品＊127】的位置找到了平衡点！ 按照这个条件，邪神陛下勉强同意陆某人进行一次“盲盒抽奖”，第一共和国与对方之间的国际关系也有望通过贸易得到改善。 而对于这个结果，处于相对劣势地位的老陆同志总体还算满意。 甚至如果第一共和国真是来自某位邪神的污染，陆弗言这套操作基本等于空手套白狼。 ——把邪神a的东西转给邪神b，再从b手里收取报酬，这不就是传说中的中间商赚差价？ 就这样，人类与邪神之间的首笔贸易终于敲定。 陆某人苦中作乐的干笑两声，权当自我安慰... 而就在相位空间中的陆弗言焦急等待，不知何时才能“刑满释放”的过程中，现实世界的夜莺酒吧也迎来了新一批访客。 讽刺的是，比起身负邪神力量的穿越者，这些24k纯天然无公害的本地人反而更加危险。 … 作为奴隶制大行其道的中小型城邦，头陀岭中继站的最高权力归市民委员会所有。 现任的16位委员会委员不仅都是内城赫赫有名的大奴隶主，而且其中4人更垄断了重要的城市基础工业门类，因此也被额外冠以“裁判官”的称号。 如果默认生产资料私有化的合理性，那么比起外城数以万计的奴隶，这四家掌握着关键资源的商业家族，无疑才是头陀岭中继站能长久维持繁荣的根基。 甚至陆弗言此前心心念念的有关劳动力分配的矛盾，实际上也与他们几位的生意息息相关… 此时夜已深沉，四位裁判官各自在约定的时间赶到夜莺酒吧，甫一见面便各自聊了起来。 “海关的人报告，这段时间有人带营养膏进城？” “放心吧，我了解过了，是海正制药派来的技术代表——那些经过半机械化改造的公司员工不太能适应普通口粮，这次带来的营养膏属于专用物资，一般人可吃不了。” 身穿黑色条纹西装的壮汉点燃一支香烟，随口应付了鹰钩鼻的问话。 两人分别是市内供水与农业方面的主要负责人，因此日常合作关系极为紧密，聊起有关食物供给的话题更不存在任何障碍。 “这些大公司总是不守规矩——要是人人都有特权，我们的生意干脆别做了。” “这我当然明白，但海正毕竟不是一般的公司…只要他们保证不掺和头陀岭的粮食生意，有些事我们还是睁一眼闭一眼为好。” 作为废土求生的刚需产品，有奴隶制保驾护航的粮农行业几乎无需考虑人工成本，每年收获的利润自然相当可观。 因此即使从人类整体利益的角度上看，将米面等粗制口粮替换成营养效率更高的营养膏能够养活更多人口，但为了规避风险，同时也为了避免市场需求下降，头陀岭的粮食供应方一直坚决抵制任何深加工口粮挤占本地市场。 至于普通食品及原材料，市民委员会则统一制订了市场指导价，避免出现价格战，损害商业收益的状况。 …这种情况下，没有背景的旅行者断然不可能走正常渠道将营养膏带进城内。 可惜罗德尼医生背靠海正制药，从体量上碾压了两位“裁判官”，再加上对方携带的食物数量有限，确实不像有大规模倾销的意向，海关那边也只好行个方便。 “今时不同往日了。听说了吗？西南、西北最近都在搞‘拓土运动’…今天我们给这些大公司卖个好，来日说不定就能多条退路。” “我倒是无所谓，反正是原材料行业，给谁做配套都一样。” 与忧心忡忡的西装男不同，插话进来的这个瘦高条主要做的是钢材、冶金及其他材料生意。 由于他名下的产业与一众废土同行相比还保留着“较高”的自动化程度，勉强摘掉了劳动力密集型产业的帽子。因此对瘦高条而言，能有低价的奴隶供给当然最好，但万一哪天市场发生变故，他倒也有信心继续经营下去。 只是道理虽然没错，但这话落在另外两位裁判官耳朵里就不那么中听了。 “话可不是这么说，‘自救会’那帮人要是真来了，恐怕不会给你改弦更张的机会。他们八成都憋着革你我的命呢！” “切…任何人都有个价格，只要双方达成一致，有什么谈不下来的？” “说得好听，老子看你天生就个二五仔！” “你tm再说一遍？” “干什么？老子怕你不成！” “淦！” 眼看三人话不投机，即将演变成暴力冲突，走在最前面的中年人却完全没有阻止的意思。 他捏住拐杖把手，轻轻敲了敲脚边的石砖，镀铬手杖立刻与石板碰撞出“哆哆”轻响… 与内城喧嚣繁华的噪音相比，那沉闷的“哆哆”声原本微不足道，偏偏此时却多了几分终结一切争端的力量。 ——这不是超凡的奇迹，而是权势的投射。 直到三人彻底收起声势，老老实实站到中年人身后，掌控头陀岭能源命脉的周琮荣才终于开口。 “要吵也等关起门来再吵，今晚还有正事儿要办。” “是，周先生…” 西装男和鹰钩鼻低头认错。 而与周琮荣私人关系更密切一些的瘦高条则顺势接过了话茬。 “周先生，今晚约在夜莺见面是为了严凤那个女人的事？她又对海关的违禁品检查有什么意见？” “呵，如果只是这么点儿小事，我也不用把大家都请来。” 周琮荣轻蔑的掀了掀嘴角。 他的嘴唇极薄，这么一笑，简直神似吐信的毒蛇，叫人不寒而栗。 “你们还不知道吧？严凤最近正在游说市民委员会委员——她想当头陀岭第五位裁判官。” “...” 一言落下，在场众人的神色却各有不同。 23、纪念品 权力这种东西，没有的时候拼命追求，到手了又舍不得分享，属于典型的超饱和需求。 如今头陀岭中继站享有无上权力的裁判官小团体内部都常常因为分赃不均爆发矛盾，哪里还容得下其他觊觎者分享统治的权柄？ 况且即使抛开人性层面的自私贪婪，严凤这个女人又有什么实力能和他们四个相提并论？ ——与饮食、材料、能源这样的生存必须品不同，凤蝶夫人提供的不过是供上层消遣的娱乐服务罢了。 这种在大佬眼里上不得台面的行当看似生机勃勃、花团锦簇，但终归是无本之木、无根之草！命中注定只能依附于强者维持伴生的状态，几乎找不到独立生长的土壤。 而现在，攀缘而上的凌霄花居然跳出来妄图与橡树分享至高无上的权力？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呵，看来之前就不应该让这女人加入市民委员会——她这两年越来越拎不清自己的分量了。” 西装男香烟捏在手心掐灭，目光随即凶狠起来。 “周先生，我看这事儿不用麻烦您亲自出手。只要您肯点个头，夜莺酒吧的场子绝对开不到明天早上。” “你打算动手？” “死竹竿儿你还想替那个女人求情不成？” “我只是觉得行动之前，应该先搞清楚敌我双方的状况。” 同为既得利益集团的一员，瘦高条虽然也对凤蝶夫人“僭越神器”的做法感到不满，但比起做事简单粗暴的西装男，他显然考虑的更加周全。 ...四人中，垄断能源供应的周琮荣明显实力最强，如果今天的事儿随便雇佣几十个暴徒就能解决，那周先生怎么可能大费周章把他们全部请到夜莺酒吧做客？ 换言之，既然周琮荣愿意主动让步，摆出一副谈判的架势，那只怕在他们看不到的所在，凤蝶夫人还做了其他更隐蔽的安排。 一念及此，瘦高条随即把目光引到周琮荣身上。 “周先生，您的意思呢？” “我当然也不想裁判席多出第五把交椅。” 周先生话到一半，再次用手杖轻轻敲击地面。 “但我必须提醒诸位，按照议事原则，所有针对裁判官的议题都需要超过三分之二数的委员会委员公开表示同意才能正式进行。 严凤这个女人向来不打无准备之仗，既然她一直忍到现在才露出端倪，我只能认为大部分委员已经被她说动。” “...三分之二席？那得有11个！” “也就是说，除了咱们四个，大部分委员都站在对方那边？这怎么可能...” 周琮荣的提示让几人陷入了沉默，但前者却并没有给他们留太多思考的时间。 他甩开众人向酒吧正门走去，亲自为今晚的危机拉开了序幕。 ... 另一边，受困于相位空间的陆弗言几经周折终于和邪神完成了第一笔交易。 虽然贸易界面并没有显示出具体的好感度变化，但在陆某人交付所需的军工物资之后，那六条足以贯穿星辰的巨大触手总算依次收敛，重新回到各自原本所在的位置。 深邃的星空随即恢复平静，封锁住退路的神秘力量也跟着渐渐消散... 如蒙大赦的陆弗言见状哪敢耽搁？ 他急得连盲盒都没来及拆，立刻开run！ 于是此前经历过的种种场景又开始了倒放...老陆拼命冲出黑暗，而后一页一页，把折叠错位的世界重新恢复正常。 这期间又经过好一番折腾，直到最后一片“拼图”落回原位，陆某人这才重新感受到身体的存在，踏踏实实得坐回到皮面沙发上... 回归现实后，他立刻不顾一切地扯下防风眼镜大口喘气！仿佛溺水的船员终于冲出水面！ 而赵小姐早已好整以暇的坐回对面，似乎对陆弗言狼狈不堪的表现并不感到意外。 “见到了？具体是哪一位？” “我怎么知道是哪一位...” “祂长什么样？” “长着六根触手，大的吓人！” “触手不算” 赵小姐小幅度的摇了摇头。 “刚刚相位空间只截取了六纬基本要素，所以不论你见到哪一只都会有六根尖刺突触。还有其他特征吗？” “其他我也没太看清...隐约是红彤彤的一坨，而且全身带刺儿，好像有点儿像海胆？” “球体还是纺锤体？” “纺锤体吧。” “哦，那看来是‘战鬼’...你运气不错，没有招惹更麻烦的那几位。” “...” 陆弗言一口老槽卡在胸口，差点儿憋出内伤... 差点儿被星球那么大的触手怪亲亲抱抱举高高也算运气好？ 这是什么狗屎判断标准！ 他本想把自己和邪神交易的内幕和盘托出，请赵小姐答疑解惑，但随即，另一方面的担忧又让他把到嘴边的话重新咽了回去。 很明显，听赵小姐刚刚的口风，是把他身上的超凡力量归入到名为“战鬼”的邪神身上。 但根据陆某人自己实际体验的状况看，系统带来的第一共和国与巨大触手怪之间完全不像系出同源的样子。 也就是说，要么陆某人体内寄宿的邪神之力尤其特殊，甚至可以和其他路径的邪神交流信息，互通有无；要么就是他身上持有的超凡力量不止一类... 从个人得失的角度出发，这两种可能都不算什么好事——尤其是结合赵小姐之前有关无害化处理的言论，陆弗言更是瞬间感到压力山大！ 但如果选择隐瞒不报，似乎也并非万全之策... 不说邪神的腐蚀有可能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加重，单是想想“取保候审”期间被赵小姐再次逮住破绽的风险，陆某人现在也完全没法儿承担！ ...进退两难之际，老陆的大脑也开始飞速运转。最终经过短暂却慎重的权衡之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赵小姐，我不知道你的判断依据是什么，但我觉得事情没那么单纯...” 避而不谈总归不是办法。 陆弗言深吸了口气，决定在事态明朗之前，先有选择的透露一部分对自己人身安全影响较小的情报。 “刚刚在相位空间，我远不止悄悄参观了一下邪神那么简单...事实上，祂还给我送了点儿纪念品。” “嗯？” 赵曼筠立刻严肃起来。 连带着此前看门的独眼老船长也后退两步，隐约向陆弗言侧后方转移。 这一切都被老陆看在眼里，但他并没有做出什么额外的表示。 “具体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我没来及仔细看...” 赵小姐闻言镇定的点了点头，向老船长打了个手势。 后者随即会意。 他先是攥着后脖领，把缩在墙角的陈老板提起。 等两人离开包间之后，老船长又从外侧墙壁暗格里拉出一根操纵杆，并向下扳倒。 霎时间，一阵齿轮转动的机械碰撞声响起，坐在房间内部的陆弗言表面上看不到完整的变化，但自动反锁的房门，和单向玻璃内侧降下的铁闸还是隐隐透露出一些端倪... 他扭头看向赵曼筠，却发现赵小姐已然起身，站到了房间正中央。 她原本红润的皮肤变得透明且苍白。 一柄只有手掌长短的断剑被握在左手，同时右手食指浮现出一圈黑色戒痕。 那戒痕出现后迅速扩展，最终为整只右手覆上了一层黑色的薄冰，散发出凛冽的寒气。 ——比起早先在奴隶商店随意出手的小场面，此刻的赵小姐第一次显露出超凡者作战时的状态！ 而作为被针对的目标，陆弗言也因此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终于，紧张的气氛在包间里酝酿到极致，并被赵小姐的一声嘱咐叫破。 “现在验证一下吧...看看你到底从祂那里拿到了什么纪念品。” 24、天灾 “…咱们先说好，如果那玩意儿产生什么不可控制的负面影响，请尽量优先考虑活捉，把我送去科研机构为人民继续做贡献。” 虽然因为目前了解的神秘学知识有限，陆弗言并不能从赵小姐的作战形态上看出多少端倪，但来自生物本能的恐惧还是让他选择了从心。 然而陆某人发自真心的请求却让严阵以待的赵曼筠不经意间笑出声来。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之前没见有这么高思想觉悟啊。” “你别笑，我认真的…当活体标本总比死了强。” “你就没考虑过生不如死这种情况？” “我只相信好死不如赖活着。” “行~满足你的要求，快来吧。” “唔…你这干巴巴的语气真是浪费了一句好台词。” 陆弗言深吸了口气，再次将意识潜入第一共和国之中。 ——尽管此时有好几个分区都被标记闪红，但这一次陆某人直接无视了其他指引，坚定的打开了贸易面板。 在【进口】目录下，邪神送来的货物仍是一团乱码。 但随着陆弗言集中意念尝试解包，原本无法解读盲盒总算发生了变化。 … 【进口物资整理中】 【‘wdnmdy?d!@cl】→【民族精神：永不言降】 【前置条件】： 需求战争状态：x 拒绝投降：√ 国家稳定度-120% 稳定度低于0%→强制进入战争状态 【效果】： 额外稳定度惩罚-25%/24h 反间谍成功率-155% 指挥官花费+252% 攻击修正+1~303%→√已激活。需求科技图纸：人形生物初级改造方案 适役人口+2124%→x未激活。需求科技图纸：快速急救设备 建造速度+221%→x未激活。需求科技图纸：工兵连 军转民、民转军效率+100% 工厂产出+100% 生活消费品需求-100% 陆军经验+150% … 单纯从数值上看，“战鬼”送来的交易品简直堪称变态！ 如此离谱的国家buff，不仅让不久前还在为1%、2%的数值差异精打细算的陆弗言彻底无语，甚至也将他本人此前精心构建的内部平衡完全破坏。 如果单纯从即战力的角度考虑，那么名为【永不言降】的民族精神的确是可以让天生战狂们陷入狂喜的巨大加成。 不管是攻击修正、后备兵员、续战能力还是后勤补给，所有服务于战争的数值都齐头并进，获得了强到夸张的高倍率增益！ 各项数据彼此协助，足以让老陆同志立刻龙傲天上身，越级杀敌不在话下。 然而落到实处，这些看着就让人流口水的强力buff，目前却有相当一部分处于未激活状态… 对于缺乏前置科技的陆某人而言，这次与邪神的交易简直就像还在玩儿泥巴的远古文明，在探索世界的过程中突然被隔壁屯儿的狗大户分享了“核反应堆”技术。 即使表面看似乎占了便宜，实际根本无力消化！ 勉强支撑的下场，也不过是在顾此失彼的迷茫中耗费掉珍贵的战略资源，乃至彻底摧毁长期发展的潜力。 当然。 以上提到的这些还都是着眼于未来的隐患，远不是当下最致命的问题… 总览全局的陆弗言没有被一连串让人眼花缭乱的数据所迷惑！ 甚至早在仔细阅读加成内容之前，他就已经注意到【永不言降】本就是一把致命的双刃剑！ 而且比起那些暂时享受不到的增益，该民族精神自带的负面buff可没有任何前置要求… “别的就不说了…稳定度-150%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回顾陆某人过往经历，【自由意志的胜利】给予了他2%每天的稳定度加成，【老大哥正注视着你】给了7.5%的固定增益，再加上完成反间谍任务之后，第一共和国本身拥有的80%基础稳定度，目前总共也就在90%上下波动。 然而【永不言降】一旦生效，国家稳定度不仅直接归零，甚至还倒欠了30%！这简直就是不给活路。 更难受的是，由于该buff自带强制开战和禁止投降两项功能，这导致陆某人连凭借“断无此疏”大法，进行无耻摆烂的办法都用不了… 具体到目前的现实情况，如果他不马上想办法提高国家稳定度，失去控制的身体立刻就要变成无端攻击周围目标的疯子！ 而此时包间里唯一像个活物的，也就只有赵小姐而已… 问题是，就凭陆弗言现在的本领怎么可能是赵曼筠这种资深超凡者的对手？ 先前在奴隶商店被一招拿下的回忆尚历历在目。倘若陆弗言能够保持清醒，断然不会吃饱了作死向赵小姐进攻… 然而稳定度归零之后，现实层面的身体行动已经不再归属主体意志管辖！ 因此几乎是在【永不言降】开始生效的第一时间，原本一脸衰样的老陆立刻换了张面孔。 原本被奴隶主剃掉的头发疯狂生长，几秒之内就变成了一头披肩直发； 口角向两侧不自然的咧开，浓稠的唾液顺着牙龈和嘴唇的缝隙撒了一地； 瞳孔仿佛猫科动物般急速收缩，变成针尖似的一个小点，同时眼白过量充血，让整个眼底化作一片血红！ 种种异象组合在一起，扑面而来的恶意已经无法隐藏！ 而如此突兀的变化自然也引起了赵小姐的注意，但还不等她施加干涉，陷入疯狂的陆弗言便抢先发起了攻击！ 此时的他与此前潜入奴隶商店时灵活轻盈的做派截然相反，一举一动都透露着渴求厮杀、沉迷杀戮的原始冲动。 四肢并用贴地疾走的状态让陆弗言的敏捷和力量都提高了整整一个档次，以至于在狂飙突进之中几乎化作一道灰黑色的幻影，模糊的身形之上只剩那两只血红的眼睛，光彩摄人… 而作为他此战的对手，赵曼筠却并没有因此乱了方寸。 她平心定气，冷静以对，举手投足之间甚至尚且留有余地。 “拿。” 玉口轻开，简单的音节刚刚吐露，此前将陆某人擒住的无形之力便卷土重来。 而且由于此次唤出了真名，锁锢陆弗言手脚关节的力道明显比此前高出不止一筹！ ——极速移动的身影在距离赵小姐不到半步的地方被生生拿住，老陆的身体被死死压向地面！ 若是寻常怪物，经此一劫恐怕再难兴风作浪。 然而失控的邪力毕竟直接来自于邪神战鬼…狂澜之势，岂容制约？ 伴随着一阵筋肉鼓动的脆响，陆某人身下结实的地板竟然绽开道道裂隙。 被外力制住的关节开始强行扭转，几个呼吸间，陷入癫狂的“恶鬼”竟然已经能双手撑地，硬凭肉体凡胎对抗“英灵”路径的超凡力量！ “恩恩额…唔啊啊啊啊啊！！！” 怒啸声中，陆弗言反抗的力道再次提升。 而眼看先前施展的手段即将失效，早已做好准备的赵小姐也本能地举起了左手的断剑… 此刻她只需一剑斩下，失去理智的怪物断无幸存之理。 只是动手的瞬间，对污染扩散的担忧掺杂着此前亲口说出的承诺却动摇了赵小姐的决心。 杀与不杀的纠结在心头僵持片刻，不成想却错过了把危险扼杀在摇篮中的最佳时机… ——面对邪神的污染，岂能容得下片刻迟疑？ “战鬼”的邪力感受到致命的威胁，在【永不言降】的效果影响下，陆弗言发出一声似叹似嗟的低吟，而后，常人不可见的恐怖气场随即向外扩张！ 与单纯的暴力破坏相比，这份力量看似柔弱，却更加不可阻挡。 包间里的一切物件只要与祂发生接触，立刻就会发生神秘学的意义上发生扭曲，甚至连赵曼筠手上缠绕的黑色薄冰也难以抵挡这致命的摧残！ 危急关头，赵小姐立刻后退拉开距离！ 她定视着面前几乎失去人形的怪物，眼中再无一丝犹豫...只可惜一切似乎为时已晚。 “天灾…” 25、【大qing洗】 按照许贡文博士发明的能级划分方式从低到高排序，目前已知的超凡力量大概可以分为“危险”、“致命”、“毁灭”、“天灾”、“论外”、“奇迹”六个等级。 除此之外，废土居民受环境循环和生物富集的影响，体内或多或少也存在一些邪神力量的残留物，幸而由于总量较小且存在形式较为复杂，因此几乎不会产生任何显性表达。 相比之下，超凡者受到的污染就要大的多。 他们因邪神力量的侵入拥有了超出常识的力量，但也因此时时承担着腐蚀、失控的风险。 一旦走入歧路，超凡者本人固然将沦为怪物、傀儡，永世不得翻身，但他们对人类社会的破坏其实远不止如此而已... 尤其是当这种情况发生子高能级的个体身上，那因此造成的危害更是难以估量！ 以赵小姐自己亲历过的事件为例，人类方如果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遭遇毁灭级以下的怪物，往往需要花费两到三倍同能级的人力才能控制住事态。 期间双方大打出手造成的破坏甚至还有可能引起新一轮的邪能扩散！ 而如果碰上能级更高的“天灾”级事故，那几乎就不属于人力能够遏制的范畴了... 按照许氏能级的标准，“天灾”级个体天然拥有污染周遭环境的能力——即使不借助飞沫、血液、蚊虫、肢体接触等途径，他们也能直接向外扩大影响。 所有有机物，无机物，乃至于无法量化的精神体都会在极短时间内被强制扭曲成适应邪神凭依的特殊状态！ 因此倘若放任自流，一个天灾级的污染源很快就能发展出一片完全异界化的独立空间。 更多受到邪神力量腐蚀的对象将化作数量庞大的怪物聚落，轻易毁灭掉头陀岭中继站这种体量的中小型据点... ——而如今，得到战鬼馈赠的陆弗言正表现出天灾级污染源的特征！ 他的存在就是万物生灵的天敌，他壮大的每一分力量都来自秩序世界的血肉！ 如果不尽早将其消灭，中继站内的所有居民都将陷入浩劫！ 为了拯救自己，为了拯救更多的文明火种，已经贻误过一次战机的赵曼筠此时没有其他选择。 ...面对扑面而来的绝望压迫，赵小姐的皮肤变得比此前更加透明，整个人似乎都被抽干了生气。 纵横交错的血管在她脸上勾勒出诡异且恐怖的纹路，支撑额头的骨骼逐渐向两侧隆起，变成枝杈交错的华丽犄角。 而那柄被她握在左手的断剑则发出“嗡嗡”的鸣音，刹那间向外伸出一尺多若隐若现的锋芒。 倏然，赵小姐左手下探，持剑横扫！ 苍白的剑痕在地面和天花板上同时留下笔直的切割痕迹！ 小小的包厢似乎由此被切割成了两个互不相干的世界： 陆弗言盘踞的那一半逐渐被各种恐怖的变形物堆满，而赵曼筠这边则苦苦支撑，为正常理智的空间点亮一抹纯洁的白光。 ... 现实世界的争斗正逐步趋向白热化。 而在陆某人体内，第一共和国的统治秩序也走到了崩溃边缘。 稳定度暴跌带来的负面效果给几乎所有功能分区带来了毁灭性打击！ 在不加入新变量的前提下，任凭陆弗言如何调度现有资源，也不可能收获成效。 更可怕的是，在【永不言降】的效果绑架下，整个虚拟国家正被迫改造成一架永远渴求鲜血的战争机器！ 为了保证本体不在离谱的军事行动中走向自灭，所有职能部门只能毫无节制地透支着原本并不富裕的资源储备，持续向战场输血。 而象征hp上限的后备人力则在不计代价的征伐中一路走低，眼看马上就要归零... 作为虚拟国家的领袖，老陆很清楚这是条氪命开挂的死路。 为求自救，他已经顾不得防备系统可能的背刺，转而在最坏的结果到来前，最大限度的挖掘第一共和国内部调节的潜力！ “首先是情报组织...先把nkud的特工重新分派上岗！” 风雨飘摇之际，任何可能提高国家稳定度的方式陆弗言都必须尝试！ 他快速浏览了一遍nkud目前可以执行的内部维稳行动，最终把目标放在了名为【大清洗】的特殊事件上。 由于执行这项行动将为第一共和国带来巨大的科研、军事、政治效率惩罚，陆某人此前在主观上从未将其纳入过备选范畴。 但如今国家危亡悬于一线，陆弗言也不得不孤注一掷、铤而走险。 ——只要能够快速提高稳定度，其他随便什么代价，系统要多少他就给多少！ “但是第一阶段清洗只提供5％的稳定度加成，这还远远不够...除了间谍行动，我记得【决议】分区是不是也有能执行的备选任务？” 先前通过反杀罗大夫，老陆已经通过决议界面获得了不少好处。而如今时迁事易，此前被他弃如敝履决议1：【改善工作环境】，也重新进入了陆某人的视野。 这玩意儿虽然单次只提供每天0.5％的稳定度加成，但架不住可以重复执行！ 恰好最近第一共和国在军工生产和生活消费品支出上都没什么刚需，陆弗言索性一口气把此项决议执行了5次！顶着－50％的工厂产出惩罚和25％额外生活消费品支出，强行推了一波国家稳定度。 事实上如果条件允许，老陆恨不得再多来几十次，把【永不言降】带来的稳定度下降趋势彻底扳正！ 无奈短时间内多次改善工人工作环境会因为边际效应导致效能递减，就算强制把所有工人赶出工厂白发工资，也不可能继续提高稳定... 然而简单粗暴的解题思路虽然不能成立，但点开【决议】界面后，陆弗言却意外在其中找到了其他收获。 ...不管是此前和赵小姐对话，还是之后面见邪神的特殊经历，陆弗言对于这个世界的基本认知都得到了极大的拓宽。 这些际遇虽然没有带来什么切实的奖励，但也在无形之中推进了决议2【揭开神秘面纱】的任务进度。 之前刚刚进入夜莺酒吧时，震耳欲聋的噪音盖过了系统的提示音效； 之后进入相位空间，除贸易以外的界面又恰好处于禁用状态。 阴差阳错之下，陆弗言直到现在才收取了此项任务的奖励。 而在奖励目录中，解除debuff和解锁情报机构新分区的内容暂且不提，最重要的反而是那50点凭空得来的“政治点数”！ ——这项新资源的引入，意味着此前【政令】分区下一直闲置的【备选国策树】，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26、敬你是条汉子! 刚得到系统那会儿，陆弗言就仔细研究过【政令】分区下庞杂的功能体系。 除去之前曾使用过的各项法案之外，该分区下还存在着数量更多的【备选国策树】。 顾名思义，从这里选定并解锁的内容，除了给予奖励之外，其中大部分都将被纳入【国策】分区，与【民族精神】一道，成为持久影响国家状态的长期buff。 只不过与只要达成前置条件就能随时修改的【法案】不同，想解锁国策树还需要额外付出一笔【政治点数】。 这种只存在于虚拟空间的货币到目前为止一直没有稳定的产出途径，因此自穿越以来，陆弗言还没能在浩如烟海的备选国策树中获得任何好处。 但随着【揭开神秘面纱】的决议正式完成，新鲜出炉的50点政治点总算为陆某人解了燃眉之急！ 他赶忙切换到【政令】页面，试图利用新功能解决眼下的困境。 ——总体上看，复杂的国策树系统大概立足于工业、军事、政治三项不同起点。 考虑到现阶段持有的政治点数有限，陆某人完全不关注树状图后续发散出的次级国策孰优孰劣，而是单纯从目前满足解锁条件的模块中挑选能够拉升稳定度的选项。 按照这个标准，工业和军事领域的起始国策首先被他排除。 尽管诸如【重视工业】、【重工业】、【长距离飞行航班】、【红海军】这样的备选国策都能带来不错的加成，但既然不能遏制住【永不言降】的负面效果，那么便通通不在陆某人的备选范围之内。 ——经过这样简单粗暴的筛选，陆弗言只用了短短数秒，就把重点目标放在了政治领域两项互斥的起始国策上。 而又因为【帝国复兴】增加的稳定度较少，后续国策能提供的加成也较少，老陆最终还是解锁了名为【追随伟大导师】的项目内容。 … 【追随伟大导师】 【前置条件：未解锁帝国复兴（互斥）】 【需求政治点数：50】 【效果： 国家稳定度+30% 开启政治偏执度筛选器】 … 有了这宝贵的30%加成，此前一直挂0的国家稳定度总算回到了正值… 虽然比起巅峰时期90%+的盛况，目前不足2%的低稳定状况给其他部门均带来了不同程度的负面影响... 但不管怎么说，总归是把宣战的权力重新纳入陆弗言的意志掌控之下，不至于再出现强制无差别攻击的状况。 而随着战争状态的解除，【永不言降】的前置条件也被部分打破，现实世界几乎快要变成完全体污染源的陆弗言也就此停下了毁灭一切的脚步，重新找回理性、真实的自我。 直观来看，他的头发不再继续生长，身体上其余非人化的特征也跟着剥落、粉碎。 眼底的血红快速消退，行为模式也不再如狂躁嗜血的野兽。 只是…已经被“战鬼”神力污染的房间内设没法儿恢复正常，战斗破坏的物件也不可能修复如初。 一片狼藉之中，唯有陆某人自己与失控前看不出太大变化，其余人、物，包括赵曼筠在内，都与几分钟前的造型大相径庭。 ——恢复意识后的陆弗言刚一睁开双眼，就发现自己正一手卡住赵小姐的脖子，一手掰断了对方额头上长出的犄角… 更准确的说，他此刻整个人都以一个类似弓步压腿的姿势，跨坐在赵曼筠身上，以一种极不绅士的方式压制住先前看起来宛若神明的超凡者… ——他着实没料到最终的结果竟然是自己占了上风！ 是赵曼筠手下留情？ 又或者是因为分出精力限制污染扩散影响了发挥？ 关于战斗的细节陆弗言一无所知，但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抱歉，我无心的。” 他有些心虚地挪开踩住对方手腕的右脚，快速起身向侧面闪开。 接着他又看向自己手里的半截犄角，赶紧继续找补… “严格来说，这事儿主要还得''感谢''邪神的大缺大德，我本人其实也应该算受害者之一…额，这玩意儿还能接回去吗？” “你说呢？” 赵曼筠叹了口气，但也没有表现的特别失落。 她身上的非人特征并没有如陆弗言那般快速消失，不过断剑与黑冰这类具象化能力则已全部解除。 ...没有了那些花里胡哨的特效，现在的她看上去除了脸色苍白一些，额头多了1.5架枝杈状的犄角之外，依然是个普通女子。 “我寻思你说不定能有断肢重生之类的超能力…” “我没有，谢谢。” “那这半截犄角怎么办处理…直接当鹿茸卖了挽回一点儿损失？” “瞎说什么…毕竟是超凡造物，乱扔会有污染。” 赵曼筠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破损的衣物，脱下皮夹克，遮住腿上的伤口。 她其实倒没有太在意走光的问题，毕竟废土求生原本讲究不了许多，更别说刚刚经过一场你死我亡的超凡斗争，能保住性命已然算是万幸… 但反过来说，赵小姐也不是什么暴露狂。确认警报解除之后，自然不会上赶着给陆某人放福利。 “说起来经过这种程度的异变，你这家伙竟然完全没有受到污染的迹象？我现在反而有点儿好奇你的身体结构了。” “...可能我天赋异禀吧。” 陆弗言现阶段几乎所有关于超凡世界的知识都来自于赵曼筠的教导。 因此赵小姐都搞不明白的事情，他自然更是毫无头绪。 “是吗？那按照之前的约定，我现在是不是应该赶紧把你送去实验室封装罐藏？” “…大姐，我觉得咱们不应该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中来。” 陆弗言苦笑摊手。 “讲道理，不管是跟邪神见面，还是开箱验货都是您的主意，我最多算个从犯…” “那按这么说倒是我办事毛躁了。” “您也别太自责，谁还没个工作失误的时候~今后注意就行了。” “那我是不是还得给你申请点儿补偿？” “大恩不言谢，陆某敬您是条汉子！” 陆弗言把半截犄角塞进腋下夹住，接着抱拳拱手，向赵小姐致意！ 后者则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劈手从陆某人这儿把断角夺了回去。 “行了，别练嘴了。你今天就是说出花儿来，该做的事我还是要做。” 赵曼筠用另一只手捡起脚边扭曲的残骸，递到陆弗言面前。 后者立刻收了嬉皮笑脸的不正经模样，马上严肃起来。 “看见了吗？这种程度的污染毫无疑问属于‘天灾’，按照自救会的纪律，像你这样可能造成大规模破坏的特殊个体必须予以最高级别的监控，这与我个人的想法无关。” “明白。” 陆弗言点了点头，但犹豫片刻后，还是补充了一句 “但我也必须提前说明，如果你们真打算进行什么无害化处理…我会马上逃。” “呵，你倒真是直言不讳。” “毕竟是互相掐过脖子的交情…” 陆某人耸了耸肩。 “咱们先小人后君子嘛。” “…像你这样特殊的超凡感染者我还真是第一回见，各种意义上。” 赵曼筠目不斜视。 “所以，我决定再冒一次险。” 27、斗鸡 ——真就只要作不死就往死里作呗？ 虽然从主观立场上看，赵小姐网开一面的做法最直接的受益人就是陆弗言，但当事情真按这个方向发展，还是连他自己都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吐槽。 “你真放我走？” “谁说要放你？” “？？玩儿呢？” 赵小姐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凑到陆弗言面前拉起他的右手，将一枚哑光处理的手环扣上了他的手腕。 “那只手也伸出来。” “这什么玩意儿？” “别在意，一种保险装置罢了…麻烦低下头，好，这样就行了。” 陆弗言扯了扯嘴角，但最终没有选择反抗。 他摸着脖子和手腕上的金属环，磨砂般的触感让这东西的舒适性大打折扣。 “您不会就是天龙人本龙吧？别告诉我这里面装了炸弹…” “怎么会？严格来说，这只是一套三位一体的监控设备——用来监视并记录你体内超凡力量的能级变化。如此一来，如果再发生类似今天这种突然失控的情况，也能在事情不可收拾之前，争取到七、八秒提前量。” “8秒钟是不是太短了一点…” “最先进的地震检测装置最多也只能在震前十多秒发出警告，针对人类如此藐小的个体，能提前8秒报警已经非常难得了——天灾总不会给人类太多反应的时间。” 赵曼筠一语双关，等陆弗言这边点头表示明白之后，又继续开口 “利用这段宝贵的提前量，我会根据当时的环境做出判断：不论是提前做好封锁污染的准备，还是在邪神完全侵占你的身体之前进行无害化处理，从结果上看都要比今天这种猝不及防的情况强。” “嚯，那刚才你就应该先让我带上啊。” “是啊，我也没料到你会突然变成天灾级污染源——你真的不考虑为了大众的利益委屈一下，先让我装罐？” “...咳，过去的事不谈了。咱们要用发展的眼光看世界。” 陆弗言眼神飘忽，尴尬的转移了话题。 “说说下一步的打算呗？既然给我带上这玩意儿，那看来最近这段时间我必须跟在你们身边？” “你就这么想自己一个人出去野？” “倒也没有，只是刚刚脱离奴隶制，多少有点ptsd。” “那你就老老实实在夜莺酒吧呆着，正好有件事要拜托你帮忙。” “…事先说好，太危险的事儿我不干。” 陆某人缩了缩脖子——由于【永不言降】的后遗症还没有完全解决，如今他虽然一时稳住神志，顶住了-120%的巨大稳定度惩罚，可一旦进入战争状态，后续每天-25%的debuff大概只需半个小时就能让他再次失控！ 到那个时候，陆某人可拿不出多余的政治点数再通过点国策的方式极限翻盘… 所以，他选择防患于未然，提前远离风险。 “我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有数，连你都搞不定的事儿，找我更没戏。” “那不一样，术业有专攻嘛。” 赵曼筠摇了摇脑袋——头上断掉一半的犄角让她在保持重心方面略显生疏，好在她自己及时扶了一把，看样子并没有伤到颈椎。 “再说了，从某种角度来看，你现在约等于一场人形移动天灾，真遇到意外到底是谁危险还不好说。” “...” 陆弗言无语。 他心里想说的是：你这是人话？ 但实际上出口的却是：“总座高见。” “别这么看我，这就是举个例子——即使是出于维护中继站广大底层劳工生命安全的角度，我个人其实也不希望你随便失控。” “你直接说关心我，鄙人还能开心点儿。” “我向来不说谎话。” 赵小姐叹气。 陆弗言咂嘴。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遇见您之前我维持的还挺好…咳咳，我的意思是今后少整点儿狠活，完全控制的住。” 自从停了nkud的意识管制，处于反弹期的陆某人觉得现在越发管不住自己这张破嘴…好在他半路刹车转了方向，没有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话说回来，按照你本来的打算，我见完邪神下一个流程应该干嘛？” “哦，你说这个啊。” 赵曼筠微微一笑，又下意识地想要摇头，但考虑到自己颈椎的健康，她这次及时换成了摆手。 “本来是打算让你假意改信来着，但现在…” 赵小姐的话还没说完，门外的老船长便再次敲响了房门。 按照先前他带陈老板离开时的情况，他显然不应该在房里解决完之前打扰… 老船长虽然并非超凡者，但对组织的作风显然非常了解，赵曼筠之前和陆某人交流时也没有背着他的意思。既然他选择此刻敲门，就说明出现了不得不为之的意外。 于是赵曼筠给了陆弗言一个眼神，接着直接指向了房门。 后者立刻秒懂… 以赵小姐现在这个头上长犄角的奇葩造型，的确不太适合大张旗鼓的出现在外人的视线当中。 于是陆某人扯了扯身上仅剩的几片破布，主动接过了对外交涉的重任。 他走到门边，只打开一条小缝，随即迎上了老船长那张粗糙的老脸。 “什么事儿？” “赵小姐怎么样？” 独眼船长并没有因为是陆弗言应门而惊讶，甚至没有探头往朝房间里打量的意思。 “她还好…” 老陆违心的随口答了一句，又下意识地撇过脸用眼神询问了一下赵小姐本人的意思。 见到后者默认之后，这才语气坚定起来。 “刚刚出了点儿小意外，如果方便请马上拿两套衣服进来…哦，对了，你到底有什么事？” “请转告赵小姐，周琮荣和另外三位裁判官一同来访——他们打开了‘斗鸡场’，看来打算跟凤蝶夫人为难。” “闹事的？这事儿你解决不了？” 如果是普通混混撒泼，老船长当然不会特意敲门报告… 他抿着嘴微微摇头，脸上罕见的显出几分为难。 “他们来的帮手不少，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这边’的人。” “哦…懂了，你稍等。” 陆弗言点头，随即又把门关上——由于刚才闹出的意外，包间里目前存在扩散可能的污染源不少，暂时不方便放外人进来。 “今晚有人来酒吧闹事，看情况似乎里面还混有超凡者…你现在这样，还能处理得了吗？” “除非没有其他人在场，否则我短期内都不好露面。” 赵曼筠的话意思非常明白。 若论战力，她现在依然能对有心人形成威慑，但由于此前镇压陆弗言制造的天灾级污染，赵小姐自己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响。 现在抛头露面不仅直接暴露了超凡者的身份，她本身也有可能对外界产生一定程度的负面影响——虽然不至于像陆某人刚才那样连呼吸都能让周围的物体变异腐化，但如果和普通人长时间接触，还是有可能诱导他们体内稀薄的邪神力量产生不良反应。 夜莺酒吧的人流这么密集，赵曼筠显然不愿意冒着大规模传染的风险，出现在大众面前。 “这样，你告诉老吴…就是接你们来的船长，让他给b组放个信以防不测。” “记住了。” “别急着走，我还没说完。” 赵小姐上下打量了陆某人一番，又着重看向固定在他身上的检测器械。 几番犹豫后终于再次开口：“等老吴传完消息，你就跟着一起去楼下看看，我会从二楼的窗户负责监视、支援——如果可能的话，我们尽量把今晚对付过去。” 28、赶鸭子上架 “不是…我刚入行，怎么一上来就玩儿这么高难度啊？” 排除化身污染源之后大杀特杀的意外，陆弗言通过清醒状态下与赵曼筠之间的那次冲突已经充分认识到资深大佬与自己这个小菜鸟之间的差距。 两边动起手来不能说是势均力敌吧，至少也是天壤之别… 现在有敌对超凡者来找凤蝶夫人麻烦，赵小姐却要自己出场应付，岂不是摆明了要他送死！ “我这小胳膊小腿能掐得过谁？” “冷静。超凡者也不是万能的，只要找准方法，其实也不难解决。” 赵小姐在一片废墟中拾起一段茶几的残骸，把它摆到靠窗的位置靠着玻璃坐下。 “再说比起一般的感染者，你好歹是受到‘神眷’的特殊人才。就算近身肉搏占不到便宜，还可以试试精神干扰嘛。” “说得简单…” 自家人知自家事。 不管反洗脑，还是精神干涉，陆弗言都只能基于nkud的间谍行动来完成。 这个过程中不仅可能出现各种意外导致潜入失败，即使成功建立间谍网，操控目标行动的方式也远不如传统意义上的催眠控制那么直接。 非战斗状态下有时间细细分辨也就罢了，真到了生死搏杀的场合，【记忆修改】几乎来不及实操，【行为诱导】也只能当做一次性技能使用… 反馈到现实层面，大概就像对付罗大夫时那样，让对方在关键时刻出现一瞬间的失神，进而制造杀机。 这是典型的一锤子买卖！ 倘若失手，必将引起目标的警惕。再想故技重施，参与行动的特工多半要被当场拿下… 而眼看陆弗言一副犹豫不定的样子，坐在窗边的赵小姐也没有一味催促。 她扶着额头上的犄角，继续跟陆某人摆事实讲道理。 “超凡力量虽然看上去天马行空与传统科学截然不同，但实际上，哪怕是威能莫测的神力也存在一套内部自洽的生效逻辑。 在规则以内，超凡力量几乎能够击穿所有自然科学的定律，但反过来说，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若非存在这样的局限，人类文明恐怕早已灭绝了。” “...” “还记得之前提到的超凡能级分类吗？事实上，对于具备理性的超凡力量使用者而言，这并不是一条步步登高的上升通道，反而更像是记录疾病发展历程的体检报告。 除去那些‘降临派’、‘共存派’的磕（k）巴（b）份子，绝大部分超凡者都会通过各种方式避免体内的腐蚀深化，晋入更高能级。 而你却能在保持个人理性的前提下使用天灾级的精神干涉能力，这对绝大部分超凡者而言绝对算是降维打击。” “哦，这么说对你也有用？” 陆弗言撇了撇嘴，显然没有轻信。 “那照这么说我直接脑控你得了，还省的下去冒险。” “你大可以试试。当然，我必须提前声明，英灵路径的超凡者可能有些特殊。” “那你怎么知道下面那个不特殊？” “老吴说过，周琮荣他们打开了斗鸡（技）场。 也就是说，如果真有超凡者插手，大概率也是走得徒手肉搏的路数…不是‘战鬼’路径，就是‘幻型者’路径，他们对精神干涉的抗性普遍较差，而你现在又几乎算是半个‘战鬼’路径的天灾级污染源，压制对方不在话下。” “…还是别了，我胆儿小。” 陆某人皱眉，看起来仍然颇有顾虑。 但赵小姐之前说的话不仅信息密度极高且内部逻辑自洽，循循善诱之下，老陆的语气比起之前已经多了几分动摇。 赵小姐把一切看在眼里，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却又暗暗加码… “这样吧，虽然你现在还只是组织的监控目标，但也不能拖欠工资。帮我搞定今晚的事端，组织就帮你出具一份合法身份证明怎么样？” “你糊弄鬼呢…要是改天你们又准备把我切片罐装，一张身份证管什么用？” 陆弗言把头晃得跟拨浪鼓一样。 “你还不如多分享一点儿神秘学知识…比如其他超凡途径都有哪些，各自又负责什么业务。当然，要是能直接把我吸收进组织更好，省的整天迫害我。” “好，成交。” “...这么干脆？” “你现在可以下去做事了。” “...” 赵小姐不再搭话，扭头看向楼下的舞池。 陆弗言则怔在原地。 他隐约意识到，自己可能被套路了。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就在楼上包间里差点儿引发一场足以毁灭整个中继站的灾难时，毫无所觉的周琮荣则带着另外三名裁判官走进了舞池。 虽说他们今天不是来砸场子，但几位重量级人物总得有个起码的排场。随行的侍从、保镖、司机，杂七杂八加在一起，少说也有二三十人。 他们着装风格相对统一，浑身上下透着生人勿近的气势，刚一走到夜莺酒吧门口马上就引起了客人们的注意。 似这样大队人马一同出动的场面即使是在内城也不多见。 人群由此自然分成两队，为周先生等四人让开道路——那边厢凤蝶夫人闻讯之后，更是主动大开中门欢迎几位大佬莅临。 只是，周先生一行今晚毕竟不是来找快乐的... 他一个眼神扫过，侍候在身边的光头大哥直接挡开了主动迎上来的莺莺燕燕。 瘦高条和鹰钩鼻跟在周先生身后同样目不斜视，唯独西装男砸了咂嘴脚步错乱了一瞬...但他到底也没敢多说什么，自顾自的跟上大部队进入了酒吧内部。 “周先生大驾光临，夜莺今晚真是蓬荜生辉...夫人已经为各位在二楼准备好了包间，您看？” “免了，今天不下水。” 周琮荣用拐杖指了指舞池旁边的卡座。 “我们哥几个今天来给严凤捧场，是听说夜莺最近改了口味，除了俊男靓女之外还新买了一批斗技好手，连决斗场的风头都盖了过去，不知有没有这回事？” “周先生明鉴，夜莺开门做生意，自然要让客人满意...夫人只是希望给大家调剂一下口味，哪儿敢抢决斗场的威风。” “是与不是，敢与不敢，总得见到严凤本人再说。” 周琮荣不再多话，他带着其他三位裁判官各自落座，不再搭理主动凑到面前清新秀丽的领班。 后者自然不敢造次... 她撩了撩额前的刘海，躬身告退，去向刚刚主动避让的凤蝶夫人汇报。 “夫人，我看周先生来者不善...是不是选举的事情？” “慌什么，迟早的事。” 凤蝶夫人把手中的女士香烟掐灭，雍容华贵的面容看不出什么变化。 “男人嘛，有权力就会滥用。我从来也没想过按照他们制定的游戏规则上位。” 领班闻言心中安定了大半，思索之后才又开口 “需要我去请赵小姐吗...” “不用了，她们那群人有自己的计划。” “那周先生那边请您过去，您看？” 领班的话还没说完，又有一位衣着清凉的小姐姐闯进了房间。 她脸上还残留着清晰的指印，整个人梨花带雨、泪眼朦胧。 “夫人，他们...他们强行赶走舞池里的客人，还非要打开斗技场！” 29、纯爱战神 陆弗言跟着老船长下到舞池的时候，凤蝶夫人已经和周先生分列东西两侧的卡座。 陆某人不知道他们之间做过什么交流，但原本充斥着各种噪音与光污染的欢场此时已完全陷入黑暗。 圆形的舞池下潜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深约5米的下沉式平台。 平台的地面是夯实的黄土，四周的墙壁上挂着二十多盏隐藏式跳灯。 在那些大灯的映照下，土黄色的地面变成了五彩斑斓的绚丽舞台，闪烁着梦幻却致命的光彩。 “这就是斗技场——客人们更习惯叫它斗鸡台。” 老吴带着陆弗言躲在围观的客人中间，扶着栏杆，从上方俯视着脚下的平台。 “每天12点后，凤蝶夫人都会安排决斗者进行厮杀表演。当然，也接受客户带人进来直接参与赌斗。” “夜莺不是家酒吧吗？卖花卖酒也就算了，怎么还有这么血腥的业务...” “huang赌du不分家。” “...精辟。” 陆弗言隐晦的给老吴比了个大拇哥。而后又用目光在周先生一行人身上扫过。 “看架势，这位周先生的确是有备而来...您说得可疑人物又是哪位？” “不在上面。” 老吴指了指脚下的斗技场。 “多半已经准备登场了。” “好家伙，用超凡者打擂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普通人根本分辨不出致命能级以下的超凡能力，只要不做出明显有违常识的举动，观众和参赛者都不会怀疑。只要他本人不在意扩散污染，以头陀岭中继站的技术水平很难提前揭穿对方的身份。” “既然如此又何必争一时意气？不过是一场决斗赛罢了，干嘛非要论个长短...” “具体的理由我不能透露。” 老吴的语气依然冷冰冰的。 “目前只能告诉你，赵小姐不希望周琮荣压过凤蝶夫人一头。她必须在内城保持足够的威信。” “这么麻烦？那夜莺自己的角斗士呢？先让他们送...我是说先让他们试试，万一撞了大运提前解决问题，也省的我多此一举。” “这恐怕很难。” 老吴显然不相信这样的小概率事件。但他也没有催促陆弗言的意思，只是静静站在原地，继续履行助手的职责。 老陆同志没有得到肯定的回复，只能无奈的移回目光。 “行与不行总得试试——反正我不会第一个上的。” 说话间，脚下的斗技场又有了变化。 此前炒热气氛的灯光突然开始闪烁，节奏感极强的合成器音乐搭配着二胡、三弦、小锣、板鼓，朋克风十足的快节奏变换中又掺杂着酣畅淋漓的花腔大笑。 让人睁不开眼睛的激光雨撒在平台上，宛如一道道利剑从东西两侧往正中央集中！ 而顺着光线扫过的方向，一位位浓妆艳抹的刀马旦随即鱼贯而入。 她们头顶插着长长的雉尾翎，足下蹬一双平底快靴，身上只剩个圆领的大靠显得诱惑且亵渎，边缘垂下的流苏几乎没有发挥什么遮盖作用，反倒加重了那份欲盖弥彰的背de感… 陆弗言眼睁睁看着身边的lsp们一边狼嚎，一边掏出望远镜向小姐姐身上张望。 可还不等他在心里对这种臭不要脸的行为予以谴责，场子里的情况就又发生了变化！ ——大厅顶端的水晶吊灯缓缓落下。 而在灯罩上方，一个五尺差半寸的七彩爆炸头侏儒正穿着浮夸的戏服，画着标准的丑角三花脸，一手端着刀枪架，一手拉住吊灯的绳索。 “晚上好！家人们！” “今天的斗鸡大赛是满打满算的20场！光夜莺酒吧就出动了11名角斗士！但周先生今晚也指定了选手，我看你们都要赔钱！” “我是你们的好兄弟王老六，和我一起，迎接血浆满天飞的刺激决斗吧！！” “哦哦哦！！！” “早就在等这个了！” “我赌1赔5！今晚死8个！有谁敢接？” 鲜血混合着美色，将各种类型的欲望杂糅在一起。 现场的气氛被彻底点燃！ “老少爷们儿们！让我们用嘴热烈的欢呼声迎接今晚第一位登场的角斗士——头陀岭的黄色闪光！风靡万千富婆的小白脸！目前战绩11胜2负！张！皓！然！” 场上的灯光快速聚集，打向斗鸡场右侧的栅栏入口。 随着纵横交错的铁柱缓缓升起，之前在后门故意摆了陆弗言一道的小黄毛立刻怪叫着冲出黑暗，在空旷的斗技平台上狂奔呼啸。 此时大多数壁灯都已关闭，黑暗的斗鸡场里唯有三束彼此交汇的白光打在小黄毛身上，将他棱角分明的八块腹肌曝光的格外耀眼… “我去…这是格斗赛还是选美比赛？怎么这么亮？绝对抹油了吧？” “为了收视率。” 老吴依然面无表情。 “不少人原以为男色付费。” “...没看出来，凤蝶夫人真是个商业奇才。” 陆弗言眨了眨疑惑的小眼，继续看向场地中央。 此时小黄毛已经完成了亮相，他一直站在场地中间向上方的观众挥手致意，直到斗鸡台的灯光再次熄灭，这才终于轮到他今晚的对手出场。 “tmd张皓然，还是那么骚包！老子真不想看到他那张欠抽的臭脸！来吧来吧，让我们欢迎臭黄毛今晚的对手，周先生神秘的得力干将！首次在夜莺斗鸡场参战的肌肉怪物！杀手——瑰~~~~拉！！！” 王老六用京剧念白的方式拉长了音节，斗鸡场的灯光也随即朝舞台左侧集中。 与小黄毛出场时的情况类似，用来分割准备区和战斗区的铁栅栏，在主持人报幕完成后才缓缓升起。 但这一次，还不等铁门完全打开，一只粗壮的完全不像人类的手掌却突然穿入铁条的缝隙，硬是凭蛮力捏扁了直径大约一厘米的铁柱！ “哇哦！真是个暴力狂！我喜欢！看来黄毛今晚要有麻烦了！” 在王老六的呼喊中，坚不可摧的金属制品因此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嘎吱”噪音，很快整个机械装置都出现了故障！ 沉重的铁门整个垮塌下来，在斗鸡台边缘扬起烟尘。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也自黑暗中响起，宛如无名的怪兽步步逼近擂台… 终于，比脑袋还大的肱二头肌破雾而出！ 身高超过两米五的壮汉顶着一颗黝黑的卤蛋脑袋进入战场，光是站在原地，就把对手压迫的喘不过气来。 “...这是连脸都不要了啊！” 陆弗言没有再看黄毛一眼。将心比心，如果现在站在场下的人是他，这会儿的脸色一定比锅底还黑。 …照现在的情况看，黄毛多半是无了。 只是不清楚这位大号纯爱战神除了满身肌肉，还有没有其他能耐？ “你们这斗鸡场也不分个重量级啥的？这还打个屁…” “为了收视率。” 面对陆某人的提问，老吴再次给出了相同的答案。 “这就是奴隶制的世界。” “对于这里的奴隶主观众而言，一面倒的虐杀也是娱乐的一部分。” 30、从来如此，众生皆然 斗鸡场内的战斗毫无悬念。 尽管面若死灰的黄毛已经在瑰拉面前拼命挣扎，但双方身体基本属性的巨大差距早已为此战的走向定下基调。 不论鞭腿还是摆拳，黄毛发动的所有攻击打在高出自己一半儿的巨汉面前，都如同蜻蜓点水，完全发挥不了作用。 甚至哪怕主动寻找关节弱点发起猛攻，瑰拉都很少理会。 喉咙、下体、半月板内侧… 这些对于普通人来说较为脆弱的人体破绽，也被瑰拉锻炼的坚韧刚强！ 他整个人站在那里，宛如一座全副武装的堡垒！ “爆蛋踢都不躲…这还是个人？” “所以我之前才怀疑他也是超凡者——按常理来说，人体的某些弱点不可能锻炼到他这种程度。” 老船长指了指场地中间的小巨人，继续说道：“可疑的还不止这一点，注意他的动作模式——周琮荣派来的人不仅抗击打能力超群，战斗中的观察视野也大的过分。” 陆弗言一愣，再把目光投向场中时也注意到了之前忽略的细节。 自开战以来，瑰拉始终站在斗鸡场中央，几乎不做任何脚步移动。 即使黄毛尝试转移到他背后发起突袭，这个铁疙瘩一样的男人也没有回头招架的意思。 但奇怪的是，即使明明没有背后长眼，但面对黄毛从视线死角发起的进攻，瑰拉依然能及时调整身体姿态，做出适当的反应。 …这无疑是非常不合理的现象，即使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似乎也只能往所谓的超凡能力上推。 由此看来，老吴的推测并非耸人听闻。 然而对于刚刚经历过超凡斗争的陆弗言来说，场中的对局在他看来却又多了几分诡异的不协调感。 “你分析的都没错，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这个瑰拉…不太像是超凡者。” “需要我向赵小姐汇报吗？” “嗯…确认一下也好。” 老船长闻言立刻点头，接着快速挤出人群，向二楼的包间走去。 而与此同时，站在斗鸡台上方观战的奴隶主们也开始骚动起来。 …与瑰拉技惊四座的出场方式不同。 他与黄毛之间的战斗到目前为止都保持着一攻一守的消极态势。 一连几分钟下来，瑰拉除了格挡一些直攻自己头颅的拳脚之外，几乎就是个人形木桩，站着不动任黄毛捶打。 尽管从专业角度看，这种丧心病狂的坦度足以让人大开眼界，但对于花钱看决斗的奴隶主而言，他们期待的可不是这种无聊透顶的“文斗”… 鲜血！残肢！ 失去了这些令人惊叫、恐惧、肾上腺素飙升的元素，那斗鸡场的比赛还有什么看头？ “md他俩是不是在打假赛？” “这肉坨真的是周先生派来的拳手？不会是夜莺搞虚假宣传吧！” “动手啊！淦tmd！傻站着不动算什么本事？” “rnm！退钱！！” 观众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连站在吊灯灯罩上面的王老六都有点儿蚌埠住的趋势。 为了避免出现大量瞄准他的高空投掷物，见惯大场面的王老六干脆加入现场观众的起哄大军，一同对场中搏击的两位选手冷嘲热讽起来。 “看哪！瑰拉站着不动硬挨了几十拳都毫发无损——真稀奇！我随便找个陪练假人也是一样的效果！” “tmd小黄毛！你没吃饭？打人都没力气还敢说自己是什么黄色闪光？回去抱好你的钢丝球吧！！” “吁！！！” 随着王老六的恶意起哄，观众们顿时此起彼伏的喝起了倒彩。 然而即使脸上再怎么挂不住，黄毛这会儿也只能咬牙硬挺，维持着一触及分的试探性打法，不敢冒险近身加快攻击频率。 ——斗鸡场不允许参赛选手主动认输。 要么断手断脚、失去意识，被工作人员抬走；要么直接丢掉小命回炉重造，化为一缕青烟… 在如此残酷的规则下，像他这样的参赛拳手大多都是残忍暴虐的硬核狠人，原本不该在擂台上迟疑不进。 但追求刺激终归不等于自寻死路… 生死相搏与羊入虎口之间更是天差地别！ 黄毛清醒的意识到两者之间的力量差距…他不想白白送死，但又想不出击倒对手的方法，因此才进退维谷、左右为难。 …只是，决斗赛的走向从来不是仅凭其中一方的意志决定的。 虽说挨了好几分钟打的瑰拉始终没有表现出进攻意图，但既然周琮荣派他参赛挑战夜莺的拳手当然也是有备而来。 ——就在黄毛再度使用绕视野的方法卡在死角出腿正蹬的瞬间，顶着卤蛋脑袋的瑰拉终于有了反应。 他向左迈出一步，身体躯干同步转向左面。 尽管硕大的身材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他的敏捷，但借助精准的卡位，瑰拉还是在黄毛的踢腿命中之前调整到正面对敌的姿态。 黄毛见状大惊，本能的就想收力撤腿。 但还不等他做出调整，瑰拉那边已然身体前倾，主动用腹部紧绷的肌肉接下了这记不痛不痒的攻击。 …双方肢体接触的瞬间，进攻方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停顿。但身高两米五的巨汉却没有半点儿受击僵直的迹象！ 他伸出两只蒲扇般的大手分别捉住黄毛的大腿、小腿。接着稍一较劲，便用类似拧螺丝的方式彻底破坏了黄毛的膝关节结构！ 肌肉、骨骼、筋膜瞬间彼此分离！ 结实饱满的皮肉也因此肿胀垮塌下来… “啊啊啊！！哦！噢噢噢噢！！！” 黄毛的惨叫声立刻响起，但还不等陆弗言反应过来，那凄惨的尾音很快又被现场观众亢奋的欢呼掩盖。 刚才还在问候瑰拉祖宗三代的奴隶主们此刻通通变成了他最忠实的拥趸。各种喝彩与叫好，伴随着四周燃起的焰火映照出一张张疯狂可怕的笑脸 … 喧腾之下，唯独陆某人死死握住面前的栏杆，恰巧落在明暗边缘的脸上读不出半点儿温度。 老船长还没有带着赵小姐的指示回来，但陆弗言这边已经在周遭环境的刺激下默默锁紧了眉梢。 他其实不可怜黄毛这种欺软怕硬，又成天拿自己性命当儿戏的亡命徒。 甚至在老陆眼里，这样的人渣哪怕避过今天这一劫，将来也迟早逃不过身死人手的下场。 真正让他不满的是周围这群奴隶主追求刺激、追求血腥的狂热氛围！ 诚然，极端苛刻的生存环境改变了人类社会的形态。 …当各种生存必须的基本物资都无法得到满足，道德的框架被残酷的现实彻底碾碎，继而展露出人性原始疯狂的本来面目。 陆弗言无意站在干岸上对那些挣扎在死亡线上的人指指点点，也能理解所谓的公序良俗，是人在特定外部环境中自幼形成的互惠交换概念。 然而，哲学的思辨从来不是放任恶行的理由。 自欺欺人者或许会将眼前的决斗赛看做奴隶制导向的某种必然，正如古罗马的斗兽场一般，是特定时代的文明象征。 这简直是屁话！ 你是罗马人吗？ 还是从别的什么蛮荒时代穿越而来的暴徒？ 倘若经历了数千年文明演化的人类依然选择重复“昨日”的暴行，那才是对所有伟大先哲的背叛！ 说什么从来如此、众生皆然… 从来如此，便对吗？ 陆弗言不愿同流合污，所以他默默进入第一共和国，开始推进自己的计划。 31、【走私集团】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陆弗言是看不惯这些乌烟瘴气的血腥表演，但也不想轻易把自己送入虎口。 要中止这场毫无意义的表演，就必须击倒面前壮得像小山一样的瑰拉。但根据之前黄毛和对方交手的情况看，哪怕陆某人的身体经过初步改造也很难顺利破防… 而在这种情况下，情报组织利用【行为诱导】能够发挥的作用就相当于有限了。 毕竟所有生物都有最基本的求生欲望，类似“我应该当场自杀”这种念头不仅很难被对方接受，甚至甫一出现就有可能遭到反向追踪。 ——那么有什么方法可以增强攻击力吗？ 当然有。 而且具体方法还不止一条。 这其中最简单直接的，就是利用刚刚从邪神那里获得的【民族精神】。 须知道，【永不言降】的诸多buff中，本来就包含直接提升攻击力的词条。 … 【攻击修正+1~303%→√已激活。需求科技图纸：人形生物初级改造方案】 … 最高300%+的攻击加成让人惊艳，奖励吃满的情况下，正面破防大概不在话下！ 更难得的是，该词条需求的前置科技图纸早已解锁并投入生产，如今只需陆弗言向目标正式宣战，此项加成便可顺利生效！ 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且不提开战后【永不言降】带来的一系列负面buff，单说这攻击修正，也不是一启动就能稳定在300%... 按照此前与赵小姐内斗的经验，陆某人通过查询情报记录后发觉，自己失控期间的攻击加成大概是一条中途屡次向上拔高的一次方程直线。 综合其他部门的数据综合分析，他意识到所谓的【攻击修正】除了会随作战时间算术级增长之外，还会在本体受伤时突然拉高系数，迎来一波间歇性爆发。 考虑到稳定度方面的惩罚，陆弗言现在根本无法维持长线作战。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他想吃到最大加成，可能需要在上台之前捅自己两刀… 不说在人力储备存在缺口的前提下这种做法到底能增加多少胜算，单就是在可操作性上也存在一系列难以量化的问题——倘若一不小心下手太重，岂不是等于给大家表演了一出当场自杀的滑稽戏？ 陆弗言不是抖m，所以这条看似最简单的方法其实并不算他的首选。 至于第二种方案，则是【改造旧式军队】。 虽然目前第一共和国的兵力有限，考虑到预期收益，陆弗言此前没有在部队制度问题上动什么脑筋。 可实际上，有了刺杀罗德尼、奴隶店遭遇战以及失控内讧等几次小型战役的铺垫，陆某人在【顾问团】功能区已经积攒了一笔相当可观的【陆军军事经验】。 如果将其投入到对应的【陆军学说】之中，陆某人就可以借此对现有部队重新改组，不仅有希望减少人力消耗，想必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提高实际作战能力。 然而系统提供的备选陆军学说多如牛毛，在真正解锁学说之前，培养新军到底能带来多少战力加成只怕谁也说不准。 万一投入大量资源之后依然无法对抗瑰拉，陆弗言就将失去转圜的机会… 而除了以上两者之外，陆某人手里其实还有第三条另辟蹊径的方法。 根据峡谷相对论，给别人加速等于自己加速。 那么换到眼下这个场景，如果暂时无力破防，那么除了加攻之外，当然也可以考虑让对方“破甲”。 先前完成决议2【揭开神秘面纱】之后，老陆迫于局势，不得不把关注的重点放在那50政治点数上，但该决议给予的奖励远不止如此而已。 … 【决议效果：】 【政治点数：+50】 【解除民族精神：异界来客】 【解锁情报机构新功能分区】 【可执行次数1/1）】 … 【异界来客】属于原本限制第一共和国生产效率的debuff，去除之后，民工与军工的产量都得到一定提升。 至于所谓的情报机构新功能，则是“相对论”计划能够成立的基础。 正如之前提过的，【情报组织】分区下，总共有【情报】、【防御】、【行动】、【训练与招募】、【密码部门】五个子栏目。 其中【情报】相当于战情记录，囊括了窃取来的记忆资料以及虚拟国家最近一段时间的数据变化；【防御】则是用来抵抗外界思维改造，在反洗脑工作中发挥着重要作用。 此两项功能此前已经多次投入使用，这里自不必多言。 至于此次解锁的新功能，则隶属于【行动】分组。 先前阴死罗大夫时，【行动】组还只有记忆修改、行为诱导、意识干涉三项备选方案，而此时，在第2、3项方案之间又插入了名为【地下走私集团】的新选项！ 与基础的三种干涉途径不同，【地下走私】并不是针对目标的主观意识进行调整、修改，而是指利用敌后间谍网络，在不被对方察觉的前提下进行物资运输和买卖。 …乍听之下，这好像和破防工作驴唇不对马嘴，但如果仔细分析就不难发现两者之间千丝万缕的关联。 第一共和国本身就是对人体组织的意象化。 因此虚拟国度推出的任何国策，又或者基于系统分区制定的任何对外行动，其实都是在把对方身体的各项机能抽象归纳为具体的国家组成部分。 ——走私集团如果能不经主意识同意偷运生活消费品，那就等于挪用了敌国必须的维生养料，以期让对手处于饥饿状态。 ——如果偷运战略物资，就等于抽取构建超凡能力的基础材料，使对手的超凡能力无法正常运转。 …那么如果直接偷运军事装备呢？ 军工厂生产的武器被陆弗言用来武装部队，继而获得了身体改造的能力，使原本与常人无异的体魄提高了数倍。 假设瑰拉那怪物般的身体素质同样由此而来，那走私偷运他体内的军事武器又会有什么结果呢？ 再具体一点。 如果两人拳掌交击时，陆弗言能够准确偷走对方大臂到手腕处的“武器装备”，那么失去力量加成的瑰拉还能向对付黄毛时那样游刃有余吗？ 或者更具体一点！ 如果把偷取的时间稍作提前，陆某人在发动攻击的同时，把通过走私获得的军事物资武装到第一共和国的部队身上，又会发生什么结果？ 关于这一系列疑问，陆弗言目前还无法给出准确的答案… 但他相信，瑰拉同志一定很愿意帮助自己，验证一二。 32、技术活 带黑帽的阿贝尔坐在咖啡店的窗边。 坐在他对面的，则是一位梳背头、穿风衣的霸气中年。 阿贝尔手边的咖啡还没喝完一半，侍候在身边的小弟则主动弯腰帮大哥点烟。 … 大致的行动方针已经确定。 剩下的，则是提高成功率的科学性验证。 陆弗言藏身于摩肩继踵的人群之中，想找个实验对象显然并不困难。 他在狂热欢呼的奴隶主中随机挑选了一位热心志愿者作为目标，再次派出以阿贝尔为首的nkud间谍，展开了侵入行动。 由于这次的目标只是普通人，前期渗透和建立间谍网络的过程一切顺利，自不必多费口舌。 陆弗言切换到【行动】页面默默等待，大约半分钟后，除去【意识干涉】之外的其他三项备选方案很快达到了相对理想的成功率。 【备选行动方案】 【1.记忆修改（成功率：99%、暴露风险：1%）】 【2.行为诱导（成功率：99%、暴露风险：1%）】 【3.地下走私集团（成功率：98%、暴露风险：0%）】 【4.意识干涉（成功率：8%、暴露风险：88%）】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陆弗言没有犹豫，立刻开始尝试推进走私行动。 与之前操控间谍行动时不同，这一次陆某人的主意识没有再被拉入到某个奇妙的空间。 相反，他竟然在目标对象的身上看到了许多五颜六色的奇异斑块… 那些斑块明显并非独立存在，而是每一块都向外延伸出许许多多的线条，并最终与其他斑块相连形成完整的链条。 老陆试着把注意力集中在其中靠近腹部的一块斑点上，淡红色的色块随即发生变化，在主体侧面幻化出“渗透度”、“需求度”以及“需求物资”三条说明。 … 【渗透度：96%】 【需求度：13%】 【需求物资：生活消费品】 … 陆弗言按照指引从体内的储备的民工物资中抽出一部分交付给对方，但走私行动却并没有就此执行。 陆某人起初一度以为自己碰上了“黑吃黑”的带恶人！ 但仔细研究之后才发现，除去刚刚用收获消费品收买的腹部色块从淡红色转为浅绿色之外，该链条上其他色块以及彼此间连通的线条仍以红色为主。 联系地下走私行为本身的定义，陆弗言马上想通了其中的运作机理。 ——想要完成这种跨境走私业务，货源、渠道、保护伞缺一不可。 投射到第一共和国的行动中，则体现为必须连通一条包含产业链上下游全部色块的通道，才能达成【地下走私集团】正常运转的全部条件！ 于是老陆立刻顺着已经被收买的腹部色块向两端分别溯源。 很快，他发现作为重要的转运加工节点，依托于该色块的走私路径远不止一条。 其中有的路径涉及的色块总数较多，运量也相对较大；而另一些路径虽然较为狭窄，但它们里程较短，显然更容易公关。 出于收集样本的考虑，陆弗言挑选了其中两条各具特色的路径进行试验，发现路径上重要节点的数量与最终走私成功的货物总量虽然呈正相关趋势，但该函数的系数并不固定。 准确的说，这玩意儿更近似于一条向内弯曲的闭函数曲线，在逐渐逼近极值的过程中，存在一段急速攀升的特殊取值范围，除此之外的区域则变化相对平缓。 按照这个理论基础，只需扩大试验样本并进行一些简单的计算，就能确定性价比最高的节点数量，但陆弗言如今手头紧张，显然不具备广泛取样的先决条件。因此只能进行大致估测。 不过除此之外，他还有其他重要发现。 ——实际上，这些处于一条走私产业链上的色块彼此之间也会产生影响。 还是以最先收买的腹部色块举例。 由于该色块承担着连接下层色块的重要职能，因此理论上来说，上游色块的变化也将影响到下游的需求。 因此如果陆弗言在针对军事装备提出走私要求之前，先要求对方运输生活消费品，那么虽然限于物流通道阻塞无法完成交易，却会有相当一部分走私品被封存隔离出来。 如此一来，下游的其他色块就会陷入生活消费品短缺的窘境。当陆某人再派出间谍收买这些色块时，需要给出的加码自然就会相对降低… 总体来看，陆弗言虽然浪费了部分资源用来交换原本不需要的货物，但收买走私链条的成本反而整体降低！ 当然，类似这样的操作也需要注意拿捏尺寸。 倘若囤积的物资数量过大，不仅将平白提高成本，更有可能引起对方主观意识的注意，增加行动暴露的风险。 …说穿了，这其实就是一种典型的供需调整策略。 需求决定市场的规律虽然不容置疑，但通过局部的外力干涉，市场也能反作用于需求，通过人为操作资源缺口改变物价。 即使产出和需求总量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但通过陆弗言恶意的截留，第一共和国为打通走私路径付出的代价却大大减少！ “啧…这万恶的资本市场啊。” 陆弗言按住自己的良心，进行了短暂的自我检讨。 但随着走私通道建设完成，源源不断的物资开始从对方身体里通过特殊渠道流入第一共和国，陆某人很快不再纠结这些细枝末节。 他又换着姿势反复试验了几回，直到那位无私风险的志愿者因为虚脱被酒吧工作人员拖走，这才终于熟练掌握了所有操作流程。 恰此时，老吴也终于穿过人群，重新挤回到陆弗言身边。 “怎么样？” “赵小姐基本同意你的看法…她也认为瑰拉并不具备超凡能力。” 老船长压低声音，一边转达情报，一边提防着周围的耳目。 “不过从其他外形特点上看，小姐怀疑这个瑰拉或许和海正制药有所关联。” “嗯，巧了，我也这么想。” 毕竟作为实验体，陆某人曾和罗大夫在思维层面有过好几天的亲密接触，很难不产生这方面的联想。 33、英雄登场 超凡力量固然可以杀人。 但想要赢得冲突，超凡力量并不是唯一的选择。 ——陆弗言还记得从罗大夫手里缴获的那支保卫者手枪，甚至也亲身体验过对方身体上那些半机械化改造的威力。 海正制药公司对名下的一个普通技术人员都如此舍得下本儿，那么倘若眼前的瑰拉也与海正有所牵涉，专门为他进行更深入也更隐蔽的强化手术未必没有可能。 “纯天然的人类身体哪有这种耐久度？硬站在原地抗几分钟打，正常人肉都给捶烂了。” “可是夜莺的斗鸡场不允许机械改造的拳手参加，瑰拉如果体内存在金属结构，不可能通过赛前检查。” “海正不是家制药公司吗？生物医疗方面的技术想必也有所涉猎。所以说不一定是机械飞升，也有可能走得生物变异的路子。” 话说到这儿，陆弗言不禁轻笑出声。 “某些人还真是死性不改…明明经过末日浩劫的洗礼，结果还是在科学伦理的禁区边界来回蹦迪。这又是洗脑、又是变异，除了没有直接借用超凡能力，这些做法和邪神有什么区别？” “...” 老船长这次没有回话。 倒不是被陆弗言的感慨震到语塞…事实上，类似这样的事情对废土居民而言早就习以为常。 老吴之所以暂时保持沉默，主要还是他通过遣词用句的变化，感受到了陆某人微妙的情绪波动。 “我离开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特别的：一个疯子被另一个疯子断了腿，剩下更多的疯子还在擂台边群魔乱舞。” 老吴点了点头。 陆弗言回答的具体内容并不重要，因为字里行间透出的怨气已再明显不过。 他思考了片刻，这才出于抚慰的心思再次开口。 “这才是边缘地区小型聚落的常态，不论外城内城，死亡才是这世道永恒不变的主题…不要因为恻隐之心影响大局。” “那你们至少应该透露一下到底是什么大局？” 出乎老船长的预料… 陆某人几乎想也没想，直接开口反怼了回去。 “我是看不惯施虐者胡作非为，但组织这场残忍表演的凤蝶夫人难道就是什么好东西？” “你想做什么。” 老吴的语气加重了几分。 论个人能力，他着实没有威胁陆弗言的资本。但其背后所代表的自救会势力却为他挣足了底气。 “夜莺酒吧是我们在头陀岭重要的立足点，你不要由着性子胡来。” “放心，答应的事情我不会临时变卦。有什么疑问，我会等到这里告一段落再说。” 其实直到被赵小姐当场抓获，带到夜莺酒吧为止，陆弗言对这些半路杀出的超凡者其实并不抱有太多主观恶意。 尤其是在了解到邪神力量可能造成的巨大风险之后，“自救会”在他心中的印象分甚至已经开始向善意的一方偏移。 ——毕竟赵曼筠没有一言不合就对自己洗脑，更没有以谋利为目的开展什么奴隶贸易。 甚至在陆某人因意外失控的情况下，她依然第一时间选择控制灾害范围，同时尽量周全当事人的生命。 这些行动无疑在老陆这里博得了大量好感。 …可换个角度看，以上所有举措，毕竟只是建立在陆弗言本身的特殊性之上。 在目睹斗鸡场的残酷之后，陆某人不禁开始怀疑，自救会到底如字面所言是个挽救文明的正经组织，还是那种只针对特定超凡群体释放善意的特权阶级。 加入他们真的视人命如草芥，为了争取实利不惜与奴隶贩子们同流合污，那自救会也不过是另一个制造混乱的源头而已… 也许他们的组织更加严密，眼界更加高远，但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仗势欺人的区域强权，与企图拿他进行人体试验的海正制药不存在本质上的差异。 当然… 作为成年人，陆弗言不至于像荷尔蒙分泌过剩的中二少年那样，一言不合就跳反黑化、背刺盟友。 今夜在斗鸡场的所见所闻虽然在他心中留下了许多未解的疑问，但在重新划定立场之前，他会找合适的时机向赵小姐一一验证。 “除了瑰拉的身份，关于今晚的行动计划应该没有变化吧？” “小姐没提，就按你们说好的安排进行。” “那好，我们干脆速战速决，省的在这里逗留，看着让人烦心。” 陆弗言隐晦的用眼神向凤蝶夫人所在的方向示意。 “你先去和酒吧主人打个招呼，就说我要插个队，帮她摆平今晚的闹剧。” “你决定下场了？” “对。” “...不再等等？” 老吴很清楚夜莺角斗士的水平。 他倒不是指望发生什么奇迹，只是觉得多旁观两场对战，毕竟能消耗一下对手的体力，顺便也给陆弗言争取一些了解目标的契机。 “收集情报也要两边有的打才行。现在这么耗着，单纯就是欣赏瑰拉的杀人表演——我对这种节目不感兴趣。” “你有多少把握？” “我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好，那我去去就来。” 老吴停顿了片刻，但最终还是选择尊重陆弗言的意见，向凤蝶夫人所在的方向走去。 …他当然不会大大咧咧直接冲到面前向严凤汇报情况，这么做等于平白暴露目标，于长期斗争的局势无益。 于是老船长先找到了先前负责维持场内秩序的领班，接着再通过她间接传递消息。 实际上，半路插队改变角斗士登场顺序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虽然赛程的安排主观上完全受主办方控制，但由于每晚的决斗赛夜莺都会开放盘口供客人们下注，所以一旦突然加塞儿安排新人登场，很有可能引起部分赌客的不满。 尤其是像今天这样的局面，前脚刚有瑰**场，后脚要是再安排“特约嘉宾”，难免会让有心人找茬，说主办方临时起意控制赌局。 ——这里必须澄清一下。 不止今天，作为庄家的夜莺酒吧平时也会通过暗中授意拳手巧妙安排胜负，保证拳赛持续盈利。 甚至在凤蝶夫人的安排下，他们还专门联系了内城的报刊记者，在每周印发的《头陀岭周刊》上煞有介事的分析每位拳手的特长、短板，制作“可靠”的六维雷达图，供赌客们参考。 其中某些参赛者被有意塑造成了明星选手，专门针对目标用户定制造型与比赛风格。 所以严格来说，在拳赛上下注，其实基本等于给表演交门票… 但今晚，因为周先生派瑰拉乱入斗鸡场，所有的擂台胜负倒成了名副其实的随机事件。 如果能有人杀一杀瑰拉的威风，凤蝶夫人想必不会在意损失一点点赌资和风评。 34、主角标准技能 “你说谁？” 凤蝶夫人瞥了站在右手边的领班一眼，没有转头，更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 直到领班凑到她耳边重复了一遍老吴的申请，她才微不可见的轻轻点头。 此时的凤蝶夫人虽然还是那套风韵无穷的着装，但在肩上那条绛紫色绸带的烘托下，却显示出与舞池中截然不同的风范。 ——严凤花了10年时间才从最普通不过的酒吧失足女混成如今这般地位。这其中需要牺牲的又岂止这身皮囊而已？ 一个没有超能力的女人，要在这个残酷的世道上活着，甚至活得比大多数人更好，光是用想象的，就足够小说家编出一部扣人心弦的精彩话本。 可事实上，属于严凤的征途远不止如此而已。 她的目标还在更远方。 所以她必须比那些同样经历过九九八十一难的竞争对手更加果决狠辣；所以她必须比坐在斗鸡场另一面的周先生目光更加长远。 所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养气功夫，只不过是基本功而已。 “赵小姐托人给您带话，今晚的事她会找人处理。希望我们协助安排，让她们的人插队提前下场。” “知道了，你去安排吧。” “是。” 领班鞠躬行礼，同样不动声色的向后退开，躲进灯光照不到的阴影中。 这一来一回间的动作虽不甚显眼，但对于针锋相对的敌人而言，已足以引起对家的注意。 坐在周先生身后的衬衫男见状和鹰钩鼻咬起了耳朵。而瘦高条则兀自皱眉，目光随着消失在黑暗中的领班一路远去。 一行人中，唯独坐在首席的周琮荣四平八稳没有表态。 直到西装男拖着靠椅往前挪了两步，他才放下手中的酒杯，轻轻呼出一口浊气。 “周先生，看来严凤那个女人要跟我们玩儿到底。” “策划了这么长时间，她怎么甘心直接放弃？” 周琮荣说话时嘴唇嗡动的幅度不超过三分之一，在酒吧如此嘈杂的环境中，除了靠在眼前的西装男，其他两人不得不也跟着凑近些才能听清。 “我们今天是来摊牌，不是砸场子，更不是开战火并，哪儿那么容易让她知难而退？” “可我想不通，夜莺的拳手大部分我们这边都能查到底细…她从哪儿找人摆平您的手下？” “你错了，这个世界比你想象的还要更宽阔一些。” 周琮荣还没回话，站在更后方的年轻人却从阴影中显出了身形。 他带着无框眼镜，嘴唇纤薄，乍看全然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 然而倘若你肯仔细些，略显瘦削的面孔却又多了几分难以形容的邪性… 之前下车时其余几位裁判官只当他是周先生的保镖，此刻突然插话进来，实在让人始料未及。 可既然周琮荣本人都没有对此发表什么意见，另外三人自然也不会多嘴。 而就在他们默默打量闯入者的同时，年轻人却已然越过三人，兀自和周琮荣聊了起来。 “瑰拉的手术虽然进行的不算彻底，但也已经不属于普通人能够徒手应对的范畴——如果你的对头真有什么底牌捏在手里，今天大概是个一探究竟的好机会。” “无所谓，牌桌上的胜负本就是在互相试探中逐渐清晰起来的…就算这次不成，再等下一次机会就是。” “周先生真是好耐心——不过我们可是按次收费的。” “该是你的，一分都不会少。” “哦~那我倒是期待对面能忍一时风平浪静了…啧，天不遂人愿啊。” 邪气年轻人的话还没说完，斗鸡场边便突然掀起波澜… 在聚光灯之外，一个蓄着齐肩中发的男子越过栏杆，直接跳入场内。 原本站在他身边的看客先是发出一阵惊呼，接着便直接更加兴奋的呐喊起来！ 站在灯罩上负责控场的侏儒王老六也迅速停止了场间尴尬的舞步，顶着一张三花脸一边绕着挂绳打转，一边咿呀怪叫起来！ “那黄毛今已是山穷水尽！” “你夜莺我看也黔驴技穷！” “无奈何搬救兵把那救星请！” “劝诸位快下注…你，你你你，莫要错过良机！” … 一段改编版的“舌战群儒”还未唱罢，自五米高空一跃而下的陆弗言却已经直起腰背。 他从嘴里取出刚刚顺手牵羊弄来的发绳，干脆利落的把黑发在脑后扎起。 接着也不理会现场其他人的目光，一步一稳向刚刚爆杀小黄毛的瑰拉走近。 猝不及防的灯光师业务水平拉满！就算没有事前练习过走位，也顺利找准了陆某人的步频，对这位半路杀出的闯入者噼里啪啦一阵乱闪。 配上京剧朋克味儿的bgm和场边小姐姐们的卖力演出，硬是把这短短的几步路拍出了史诗大片的既视感。 而作为这场大秀中毫无疑问的c位，陆弗言本人却只是不咸不淡的笑着，俨然没有把心思放在刻意营造的氛围上。 ——对他而言，战斗从踏入斗鸡场的那个瞬间就已经开始。 由于科研水平的限制，第一共和国的情报部门目前能够正常工作的范围十分有限。 看台距离斗鸡场垂直落差就有5米，再加上半径三十多米的舞池横向间距，这让陆弗言无法直接从高处远距离完成对瑰拉的渗透。 而现在，随着两人的距离逐渐拉近，nkud的特工们终于找到了大显身手的机会，纷纷在阿贝尔的率领下开始了早就定好的任务流程。 …得益于瑰拉体内并不存在邪神神力，阿贝尔的潜入工作完成的相当顺利。 然而从建设情报网开始，陆弗言在主观层面就已一心二用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 尽管他表面上依然是那副云淡风轻，万物不矜其心的样子，可事实上，在明知对手可能来自海正制药的前提下，曾在罗大夫身上吃过亏的陆某人可是半点儿不敢大意。 而这样近乎偏执的行动计划虽然提高了建设间谍网的成功率，但也不可避免的拉长了潜入行动的整体周期… 综合考虑【永不言降】的debuff影响，陆弗言不得不设法在开打之前多争取一点儿时间。 于是，他调整了一下心态，正式开始嘴遁。 35、一击ko 作为广大文艺作品中主角的必备技能之一，“嘴遁”作为一种说话的艺术，在现实交往中虽然没有任何神秘学加成，但仍大有用处。 而想要取得预想的效果，除了在谈话中使用合适的技巧之外，最重要的还是找准合适的切入点。 不然你说前门楼子，我说胯骨轴子...你说马冬梅，我说孙红雷... 大家驴唇不对马嘴，任你手段如何高明，也决计推进不下去。 而面对瑰拉这种经过人为改造，一看就不怎么会说话的主，又该怎么找共同话题呢？ 其实倒也不难。 【间谍网建立中…7%】 “我有点好奇，海正不是制药企业吗？怎么也做人力外包业务？” “...” 瑰拉没有回答。 也许经过手术改造之后，现在的他根本就没有搭载语言模块之类的功能。 但不能说话不等于无法交流，当陆某人提到“海正制药”这个关键词后，对方那身宛如钢浇铁铸的肌肉很明显出现过一瞬间的紧绷。 ——这与陆弗言此前在罗德尼大夫身上收获的经验正好对应。 看来海正制药对自家出厂的产品的确非常谨慎，从不同角度都做了防范措施。 由此切入，势必更容易引起对方的注意。 【间谍网建立中…21%】 “你不会说话？倒也是，言多必失嘛，既然确定了主要功能是服务于战斗，那么冗余的语言功能确实应该阉割掉。” “...” 面对嘲讽，瑰拉依然没有回话。 但他默默调整站位，将原本的“躲猫猫”式站架快速调整成“费城壳”式站架——站在拳击手的角度，这种风格的切换意味着从单纯防守到防御反击的积极变化，某种程度上，也可以看做即将发动攻势的象征。 然而，还不等瑰拉向前迈步朝陆某人逼近，老陆同志又抛出新的关键信息，再次打乱了对手的节奏。 【间谍网建立中…44%】 “别误会，我只是有些好奇。” “我很想知道你这样的改造人和普通的公司技术员工有多大区别？毕竟你身上似乎没有那么多机械零件，那种酸碱度超过饱和氢氧化钠溶液的流质营养膏怎么吃得下去吗？” “...” 同样的沉默重复了三次。 但期间瑰拉表现出的肢体语言却截然不同。 尤其是这一回，两米五的肌肉壮汉不仅停下了脚步，甚至不自觉的回头往看台望去，似乎是在向周先生身旁的某人询问应对突发情况的建议。 陆弗言敏锐的意识到，海正制药应该还派遣了其他员工到场监督，甚至瑰拉体内也许已经植入了某种用于监听的特殊设备。 于是，他趁机顺着对方的视线向上求索，希望找到隐藏在幕后的黑手。 无奈灯光昏暗、相隔遥远，纵使站在斗鸡台上的陆某人尽力分辨，却还是没能顺利找到确切的目标。 ...好在，相比拖延时间的战略目标而言，找到瑰拉同伙儿最多只能能算支线任务。 不论成与不成，单是瑰拉回头观望这个动作本身，就足够陆某人因势利导、达成目的。 【间谍网建立中…67%】 “怎么，难道公司对员工进行机械改造的事情还是个秘密？你不会觉得这事儿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吧？” “...” 陆弗言摊开双手，面对与自己直线距离不到3米的小巨人，他一步都没有后退。 “你以为我在虚张声势吗？” “也对，海正制药的员工总是这么傲慢。你是这样，罗德尼也是这样，你们好像总觉得只有自己才是聪明人，总把大众看做愚弄的对象，可实际上呢？” 说到这儿，陆某人稍作停顿。 他微微调整嘴角翘起的幅度，双眼眯得比刚才更紧，几乎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缝隙。 “同样隶属公司，罗德尼明明也在中继站执行任务，为什么没有联络过你们？” “周琮荣雇你们来找夜莺酒吧的麻烦，为何这么巧会有像我这样的人及时救场？” “你现在大约已经开始怀疑公司被什么人暗中针对了…但我们的目标真的只是头陀岭中继站而已？” “...现在，到底是谁被被蒙在鼓里？” 【间谍网建立中…81%】 陆弗言连珠炮似的抛出一大推疑问——尽管这些问题绝大多数只是单纯的巧合、意外，又或者只要稍加推敲就不难发现其中隐藏的逻辑漏洞。 但至少于海正制药的员工而言，为了深植于底层逻辑中的公司利益，他们会不自觉的尝试用理性思维进行甄别判断。 这个延误的过程注定不会太长，但对于旨在拖延时间的陆弗言来说，却是弥足珍贵。 【间谍网建立中…95%】 【间谍网建立完成】 【地下走私集团（成功率：88%、暴露风险：0%）】 前期准备已铺垫到位。 陆弗言随即按照此前模拟训练的流程开始具体操作。 他先从瑰拉身上的色块中挑选了一块处于上游位置的目标作为突破口，接着通过截留生活消费品的方式，对该链条所有下游关键节点施加影响！ “饥饿”带来的恐慌很快向外扩散，陆某人掐准时机精准入场，没花多大代价便成功打通了一条走私线路！ 【请选择目标物资：】 【1.骨骼肌优化增殖方案】 【2.骨量、骨密度强化方案】 【3.拟态组织调整方案】 三种备选物资，对应着海正制药在瑰拉身体上进行的三种改造。 陆弗言没有从事过相关领域的研究，一时间自然分不清偷取哪一种物资，才能最大程度的缩小两人近身格斗能力的差距。 好在前期的精心谋划为他在正式开打前留足了提前量，仗着特工阿贝尔过硬的专业技能，陆某人索性把心一横，做出了大人的决定。 “既然分不清…那干脆全都要！” 能用操纵市场的方式买下一条走私通道，老陆也不吝于加大投入多买两条… 于是为了保证走私事业高效畅通，他真的又在当前基础上添购了另外两条运输线，分别针对以上三种物资进行搜刮！ 而与此同时，陆弗言也没有忘记系统提供的其他功能助力。 在确保走私集团顺利运行之后，他及时切换到【科研】界面，将存下来的陆军经验全部投入到名为【死战不退】的陆军学说之中。 通过这项新增功能按钮，第一共和国所有现役陆军获得了士气及组织度加成，反馈到现实层面，则表现为通过透支耐久，对陆某人的疼痛忍耐及瞬时爆发能力提供临时加成。 这无疑大大降低了他通过装备走私品获得临时力量加成的风险，也算补齐了此役最后一块拼图… 如今万事俱备，陆弗言终于迈开双腿，主动向瑰拉走去。 与此同时，对方也正好从陆某人布置的话术陷阱中醒悟过来。 看着主动朝自己靠近的对手，巨人般的瑰拉没有再像对战黄毛时那样为了搜集情报而表现的拖拖拉拉。这一次，他选择主动出击，以一记后手直拳，直击陆弗言的侧脸！ ——足有排球那么大的拳头瞬间在老陆眼前放大！猛烈的拳风甚至提前几十公分撩开他额前散乱的黑发！ 然而雷霆一击终归没能落在实处… 电光石火间，陆某人右臂同样隆起夸张的肌肉，整个人朝右下方侧滑，堪堪擦着瑰拉的攻击往对方怀中逼近！ 随着一声闷响，重拳击中肚腹。 方才任凭小黄毛如何施展都奈何不得的“绝对防御”竟如纸糊一般土崩瓦解！ 血红的手臂穿膛而过，直接在瑰拉左腹开出一个前后贯通的狰狞血洞！ 36、自救会 击中弱点！ 效果拔群！ 一击得手的陆弗言丝毫没有适可而止的意思。 他完全不准备把被鲜血染红的右臂从对方身体里抽出，反而调整角度再次将击穿对方身体的右手探入敌人的身躯，并在柔软且脆弱的腹腔内继续扩大伤害。 当然，巩固胜利果实的同时，陆弗言也没有忘记防备笼中困兽的临死反噬。 在扩大创伤面积的过程中，他及时立起左臂，抵挡住瑰拉重伤之下爆发出的最后一次有威胁的反击。 ——能轻易折断人类胫骨的力道结结实实砸在陆某人的左臂屈伸肌群外侧，威力之强甚至将他整个人抛飞出去！ 然而由于通过【走私集团】提前偷走了一部分原本属于瑰拉的身体强度，这看似排山倒海的一拳哪怕气势惊人，却完全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针对骨骼和拟态组织的强化，仿佛为陆某人装备了一面虚幻却坚固的盾牌。 那些更换了新装的部队不仅极为称职的发挥着缓冲作用，更在【死战到底】的加成下进一步缩小了双方绝对力量的差距。 得益于此，倒飞出去好几米的陆弗言虽然左臂外侧瞬间隆起高高的肿块，可远谈不上伤筋动骨。 甚至由于陆某人在向侧面跃起之前握住了对手肠道，他还借此契机从瑰拉肚子里扯出等长的下消化道组织，反倒给回光返照的改造人带去了致命一击。 “哗啦啦...” 花花绿绿的脏器流了一地，现场的画面无限逼近某些cult血浆片配置，惨烈到完全无法描述！ 这种程度的伤势，远远超过碳基生物所能承受的极限。 纵然是接受过生物学强化的改造人，瑰拉终究无法突破人体内部循环的生理结构，勉强跨出几步之后，带着满腔不甘与怨愤缓缓倒下… 两米五的壮硕身体带着超过260公斤的巨大体重砸向地面，在场地中央扬起大片灰尘，也象征着今晚的第二场决斗赛已然分出胜负。 下了重注的赌徒反应最快！ 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拳赛券大声叫嚷！有的忙着投诉假赛，有的指望尽快兑现赌金！ 小姐姐们的演技则略显浮夸，她们依偎在客人怀里，一边放任凯子们上下其手，一边发出似惧似嗔的娇媚低吟... 甚至就连刚刚被陆某人扯走发绳的倒霉蛋，此时都高举双拳，没话找话，向身边人炫耀自己的眼光与功绩！ “看到没！看到没！那是我的头绳儿！没我他拿什么赢！？” “你有病吧？人家打拳的跟头绳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没听说抓头发踩脚趾都是江湖绝技吗？再说他怎么不跟你借！” “废话！你看老子有头发吗？” ...不论出于何种原因，围观群众都被眼前刺激的比赛调动起心气，心甘情愿的为精彩表演奉上最热烈的欢呼！ 酒吧里的气氛在近乎沸腾的呼喊中被推高到极限，连站在灯罩上的王老六都顾不上满脸快要被汗水冲花的油彩，卖力的踏着滑稽、灵活的小碎步，为这场冲击力拉满的视觉盛宴裱上最恰当的花边调剂。 ——但热闹终究是他们的，酝酿发酵之后，早已与陆弗言本人没什么关系。 直到让人目眩神迷的灯光秀告一段落，人们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宽阔的斗鸡台上已然找不到一击毙敌的主角身影。 … 其实早在击倒对手的瞬间，陆某人便果断切换到打扫战场的状态，伺机离开这片让人延误的喧闹舞台。 他趁着瑰拉壮硕的身躯还没凉透，派nkud通过走私渠道搜刮了最后一批物资，然后果断借灯光闪烁的机会顺着早先被瑰拉破坏的闸门走进了准备区。 ——原本预定今晚登场的拳手们都聚集在这里。 不久前，他们还因为亲眼见证了黄毛的惨状而心有戚戚、战战兢兢。 谁曾想半路杀出的天降猛男却用近似机械降神的方式帮他们度过了这场生死危机！ 更妙的是，这位看上去平平无奇，但实际比瑰拉还狠的爷完全没有遵守斗技场规则继续充当擂主的打算。 这意味剩下的人不必再去触这位大神的霉头，今晚剩下的比赛可以继续按预先定好的剧本进行！ 因此当下大家都非常自觉的让开通道，目送大佬离去 ... 陆弗言就这么一路顺风顺水的走楼梯回到了地面，与老船长回合后再换其他路线回到了之前被污染的酒吧包间。 此时包厢里被破坏的物什明显已经过初步处理。 杂乱无章的废墟被清扫到墙边，靠窗的位置已然清理出一块勉强能够下脚的空地。 头上长犄角的赵小姐换了身衣服，依然靠在玻璃旁。眼看陆弗言顺利归来，她立刻微笑着指了指面前手工diy的条凳，示意老陆坐下再谈。 即使后者选择拒绝，她也丝毫没有在意。 “打得不错——我还以为凭你现在的实力可能要费点儿劲。” “有心算无心，取巧罢了...” “可能吧。”赵小姐无所谓的笑了笑“按照约定，接下来我会和你分享一些关于其他腐化路径的神秘学知识，你准备好了吗？” “抱歉，在履约之前，我还有其他疑问。” “说说看。” “你要我帮夜莺酒吧出头，是为了扶植凤蝶夫人，打压中继站的其他势力？” “是有这个打算。” 赵曼筠没有回避，大大方方点头承认。 “有什么不妥吗？” “你们自救会到底打算做什么？用超凡力量帮奴隶主抢地盘打烂仗？” “组织需要发展，这只是其中一种手段而已。” “我问的不是手段，而是目的。” 陆弗言沉下脸，语气也跟着严肃起来。 “收集超凡者、跟无良公司较劲、派人参加血腥无聊的决斗表演...这就是你们所谓的自救？” “是的。” 赵小姐坚定的点了点头 “这是为了救护更多人。” 赵曼筠再次指向面前的条凳，示意陆弗言坐下。 后者犹豫了一下，终归没有再次拒绝。 “我在听。” 老陆坐定，示意对方继续。 “有些事牵涉到机密，我现在无法和盘托出。 但首先我要告诉你，自救会的目的不是保持人类的存续，而是渴望人类的复兴！ 因此对我们来说，比起所谓的超凡神力、能源矿产...人，才是最重要的本钱——请你相信，我们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让尽量多的人，有尊严的活下去。” 37、传统艺能 “继续。” 漂亮话谁都会说，陆弗言不会因为一两句没头没尾的口号就明确表态。 当然，他也不是那种没事抬扛，什么事儿都非要眼见为实的奇葩唯心选手… 人类的言行难免会存在一些自相违背的地方，但一个组织想要行之有效的广泛动员力量，其纲领必然是高度逻辑自洽的。 在这方面，陆某人自信不会被随口瞎编的流氓理论带偏。 “最好就从今晚的决斗赛开始说。” “可以。一言以蔽之，我们需要凤蝶夫人充分攫取头陀岭中继站的管理权，结束现行的以四大家族为核心的残暴统治，改善中继站居民的基本生活水平，承载更多流浪人口。” “扶助一个奴隶主，让她去制约其他奴隶主？” 陆弗言摇了摇头 “不受监管的权力是危险的，屠龙者成为恶龙的事情自古屡见不鲜，又何况凤蝶夫人本身也是既得利益阶级的一份子——这个理由说服不了我。” 人治。 或者说以统治者自身能力、道德修养为变量的统治结构向来是不可靠的。 就算严凤目前表现的比周先生他们更为温和，但从今晚夜莺酒吧里发生的种种变故来看，陆弗言不认为她能成为逆天改命的救世主。 而这个道理，他觉得自救会大约也心知肚明... 因为面对陆某人的质疑，赵曼筠表现得非常淡定，甚至完全没有思考便继续开口。 “你说的很有道理——但从现实出发，如果我反过来问：如何解决头陀岭地区正在发生的惨剧，你觉得应该怎样着手才算合理？” “...你这是偷换概念，我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小角色，远不像你们那样神通广大。” “可事实上，自救会的势力中心并不在这里——我们能对头陀岭施加的影响相当有限，更不可能提供足够的资源、人力，帮助广大底层劳工推翻奴隶制的压迫，建立起类似集体公社那样平等的新秩序。” “所以你是想告诉我，推凤蝶夫人上台也只是无奈之举？” “当然不。” 赵小姐摇头——比起之前，她显然在把握头部重心方面有了长足的进步，不至于再因为这些简单的动作伤到颈椎。 “权力动荡引发的流血冲突需要付出沉重的代价。如果只是换个女奴隶主继续统治，所获的收益完全无法对冲风险。” “抱歉...我有点儿没听明白。你一方面跟我说头陀岭受限于现实情况无法推进社会革命，但另一方面又好像打算终结本地的奴隶制结构...这不是自相矛盾？” “陆先生，你终于抓住重点了。” 赵曼筠的笑容比刚才更盛。 “人类社会的结构如此丰富，不说末日之前，就是复苏纪元开始后的两百多年间，幸存的人类聚落也已经出于各种目的，进行过成百上千次形式各异的试验。 我们不能指望头陀岭这样资源匮乏、环境恶劣的边远地区建成天下为公的大同社会，但将完全剥夺人生自由及个人财富的严酷制度，发展成以私人土地所有制为主导，以租赁关系为辅助且高度集权的新型社会生态，还是具备实际操作空间的。” “...你们想让凤蝶夫人从奴隶主变成女王？” 陆弗言咽了口吐沫。 他下意识地想要提出反对意见，但还不等他开口，赵曼筠那边就又做了补充修订。 “更确切的说，我们希望她成为中继站地区的半封建商业共和国领袖。” 赵小姐掰着手指继续跟陆某人分析 “这不需要严凤本人具备多高的思想觉悟。 因为在现有框架下，她作为次一级的中等奴隶主所占有的社会资源，远没有将来获取统治地位后获得的收益丰富。 另一方面，私有财产地位的提高，又能有效帮助底层奴隶改善生活水平——他们或许未必人人都能乘上东风大富大贵，但对比目前的状态，势必活得更好，更有身为人类的尊严。 …怎么样，这个说法还算满意吗？” “...” 陆弗言没有立刻回答。 比起他之前城头变幻大王旗的主观臆测，赵小姐拿出的方案的确开拓了新思路。 然而仔细思索之后，老陆还是没有被完全说服。 “如果真能按照你所预料的方向发展，或许中继站会比现在更好。 但说到底这也只是个基于普遍理性的理论模型，假如没有外力监督，你怎么保证严凤上位后不会过河拆桥，继续回归到竭泽而渔的奴隶制社会？” “这就是第二部分的问题了——凤蝶夫人会因突破阶级眼光的社会革命而上台，但与此同时，自救会在此期间给予她的这些便利，也会成为钳制女王大人的枷锁。” “你们打算用超凡力量？” “不完全是。” 赵小姐意有所指的对陆弗言眨了眨眼。 “就像对待你一样，我当然可以通过超凡途径把存在失控风险的天灾级污染源装罐带走，可绝大多数情况下，邪神神力只是用来保底的最终手段…除此之外，我们还有其他更实惠的备选方案。” “...行了行了，不用再明示暗示了。我同意暂时搭伙儿——前提是你们真能知行合一。” “欢迎加入，同志。” “一定要握手？” 当初在奴隶商店惨遭擒拿的经历还没过去多久，再加上刚才公开质疑自救会正义性的尴尬经历，种种因素加合在一起，让陆某人对于和赵小姐之间的肢体接触多少有些介意。 “既然加入了组织就得遵守相关纪律，这也是标准议事流程的一部分嘛。” “...行吧，同志。如果方便的话，现在可以具体聊聊有关超凡路径分类的情况吗？我准备好兑现报酬了。” “当然，虽说你才刚刚加入，但这方面的知识毕竟关系到接下来的工作能否顺利进行，组织自然不会对你保密。” “首先我必须重申，目前人类认知较为清晰的腐化路径一共有7条，按照波动周期的长短进行排序，分别是：战鬼、门捷列夫之子、否决术师、吸血鬼、扶乩士、贵族、幻型者以及英灵。” “等一等，等一等…这是什么传统艺能，7条路径非得整出8种命名？” 38、英灵 “哈，这可不是我故意捉弄你。” 赵曼筠笑着摆了摆手，继续顺着陆弗言提出的疑问延伸下去。 “其实更准确的说，刨除掉最后提到的‘英灵’，之前的七种路径正好对应目前人类通过‘相位空间展开装置’最容易捕捉到踪迹的七位邪神。 祂们的能力在邪神群体中或许并非最强，但活动频率和对人类社会的危害性却最为突出——也因如此，我们对这七位邪神的特点才了解的最为深入。” “抱歉，你这么说我就更糊涂了…如果英灵属于其他路径，那干嘛还要多提一嘴？” “因为虽然按路径分类，英灵的确不属于以上七类，但作为人类到目前为止自主改造的唯一一条人工腐蚀路径，我们对他的重视程度甚至还要高于其他七种——它脱胎于一位比七神路径更模糊的邪神，且开辟之初就考虑到人类的使用习惯，所以反而是所有已知路径中最稳定的选择。” “不属于七条路径…反而更稳定？” 陆弗言敏锐的把握到对方话里的矛盾点，并由此更加迷惑起来。 好在赵小姐也没有卖关子，她拿起脚边的碎木片，一边在地上画出思维导图，一边辅助讲解。 “要搞清楚这个问题，必须提前落实一些基础知识点。还记得我之前说过，感染邪神力量的超凡者大多数情况下并不是顺着许氏能级划分的次序晋升的吗？” “有点印象。” “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 赵曼筠在地上画了个圈儿，又在圈里写下“风险”二字。 “许氏能级共分六等，前五级分别是：危险、致命、毁灭、天灾以及论外。 从逻辑上讲，任意个体在这张表中的能级越高，则代表其持有的神力越多，能够使用超凡能力也越高级… 但换个角度看，在这个过程中，该个体受到邪神污染的程度也在逐渐深入！当他本身的意识在邪神意志的冲刷下逐渐褪色、磨灭，一个新的污染源便由此诞生了。” “也就是失控？” “没错，你刚刚体会过，应该印象深刻。” “...” “所以，对于任何脑回路正常的超凡者来说，能级提高都和‘晋升’这样的正面意向扯不上关系——相反，体量更大的神力意味着他们离病入膏肓、无药可救的绝望终点又近了一步。” “所以你之前才会说许氏能级划分表不是升级路线，而是体检调查报告？” “正是如此。事实上，超凡者如果想扩容战力，需要耍一些小手段...嗯，这是之后的知识点，我们等下再说。” 按下这一节不表，赵曼筠又在风险下面补上“腐蚀”二字。 “对于超凡者来说提升能级的难度远低于维持现有的侵蚀程度。倘若放任自流，哪怕是刚刚被神力感染的超凡者都很容易获得远超当前能级的超凡能力——虽然这意味着他们会在极短时间内走向无可挽回的自我毁灭。” “不对吧…那要按这么说，人类早就应该完了呀？” 守序自古干不过混乱。 熵增才是宇宙真理。 倘若邪神对普通人的侵蚀效率高到这种程度，陆弗言觉得200多年下来，废土大地早应该到处布满天灾级或危险程度更高的污染源！哪里还会有正常人类聚落的立足之地？ “你说的没错，这个世界绝大部分区域的确都已经被深度污染——好在像你这样能够容纳天灾级以上能量的个体整体并不多见，大多数人在发展到这一步前就已经失去所有生命体征，丧失污染源的特性，仅仅作为变异物存在了。 且不同腐蚀路径制造的天灾级污染源彼此也存在吞噬斗争关系，得益于此，我们在这场生存战争中还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我突然有点儿理解为啥你一直念叨着要把我装罐了。” “哦？这么说你同意了？” “聊点儿别的，聊点儿别的…” 赵小姐故意刺了陆某人一句。 她抿着嘴笑了笑，自己也没有继续在装罐的话题上纠缠。 她把注意力重新放回面前的思维导图上，又在“风险”的圈圈之外连出一条箭头，随后补上了“规避方案”四个字。 “回到正题，虽然明知吸纳邪神的力量存在风险，但为了对抗不讲道理的污染，包括自救会在内的所有人类组织最终仍不得不选择接受这份诅咒，为整个人类文明博取一线生机。 起初，人们在划分出七条主要腐蚀路径之后，也发现这七位最活跃的邪神侵蚀能力过强的问题。末日时代的先驱们于是转而向其他距离我们更‘遥远’的邪神寻求帮助，希望通过分析祂们的力量找到安全使用超凡能力的方法。 可这种想法很快就被否定并抛弃了。” “为什么？” “因为人类的肉体与精神原本就不匹配邪神的力量体系。 若非接受到足够活跃、强烈的污染，正常人根本无法驾驭超凡力量！因此所有向七条主要路径之外求索的尝试，很快就全部宣告失败。” 说到这儿，赵小姐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想来作为自救会的重要成员，她在这些年间也见到许多类似的挫败案例。 “废土世界的资源有限，即使是科研也要优先考虑投入产出比的问题。再加上某些学者担忧对其他邪神过分深入的窥探可能引起对方的注意，如若再为危如累卵的人类文明招来一位七神以外的大敌，恐怕谁都承担不起这个罪名... 于是，针对神力的研究被迫回到七条主要路径上来。直到以某次意外为契机，事情发生了改变。” 当你凝视深渊，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尼采的这句名言原本只是后现代主义的哲学思辨，但当末日降临之后，却成了再现实不过的警示。 然而哪怕是在这种由邪神掌握绝对主动的领域，不甘在沉默中死去的勇者却还是凭借超人的智慧与牺牲精神，在恶神的后花园中“明火执仗”，为废土幸存者们搏来了一线生机！ 39、来骗!来偷袭! “尽管从七神以外的邪神处借取神力的想法已被现实否定，但针对那些未知存在的研究却没有因此白费。前辈们从其中被标记为s－12与s－17的两位邪神的斗争中获得了启发，放弃全盘专注于特定途径的思路，反而开始尝试单独截取七神的某些异能进行灵活重组！” “好家伙...这是拿来主义啊。” “你可以这么理解——事实上，这只是最初设想的框架，与如今成熟的英灵路径还存在很多差异。” 说到这儿，赵小姐再次伸出左手...此前在冲突中曾经把包厢划为两半的那柄断剑再次浮现在她手心。 “就像这把‘反抗者断剑’，其中就承载了部分‘否决术师’的能力。而之前把你按在墙上的，则是‘贵族’路径的力量。 不同神力造成的污染实际上是可以互相遏制，彼此制约。 虽然神力之间的争斗同样会对使用者本体造成伤害，但凭借‘概念具象化’和‘传承’的特殊手段，绝大部分污染和伤害都已经转嫁给‘传说结晶’承担，所以使用者本身受到的影响已经被降到最低。” “...嗯，这也叫低？” 陆弗言意有所指的指了指自己额头，但身为同志，头上挂着半拉犄角的赵小姐明显并不在意。 “这只是暂时性的后遗症。” 她摇头的动作此时已经非常熟练。 “由于英灵的本体并不具备驱动相关超凡力量基本素质，因此在使用过程中难免会发生不同程度的反噬。好在只要处理及时，这些都属于可逆的轻度污染。 你要知道，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在失控后很快恢复到正常状态，除了长了点儿头发之外，完全没有发生其他变异——大部分人即使找回理智，他们的身体也早就变成一坨不可名状的身毒料理了。” “那看来我的运气不错。” 陆弗言咧这嘴苦笑了两声。 事实上，作为穿越者，他脑子里此时想的的却是有关身毒的话题... 这帮阿三不愧是经历过恒河水洗礼的高人，竟然在末日降临的200多年后依然保持着文化传承。 “你运气的确很好，但能做到这种事，显然不光是靠撞大运而已。” 赵小姐照例在关键时刻当了回谜语人。 不等陆某人追问，她又转向了其他话题。 但她转移矛盾的手段很高明，以至于陆弗言都不好意思继续纠缠。 “说了这么多，你对七条基本路径应该已经有了比较概括的认识。接下来为了帮你遏制住邪神力量的腐蚀，我们再聊聊刚才跳过的有关超凡者升级的方式。” “这两者又有什么联系？” “根据刚才给你科普的概念，我想你现在应该已经理解超凡者开发能力的纠结之处。 我们不能像文艺作品里宣传的那样，仅仅依靠简单粗暴的能量积累进步强化。相反，感染者的目标永远都是多占便宜少吃亏，甚至是想方设法白嫖邪神的能力。 这其中某些实用技巧正好也可以帮你抑制住神力的腐蚀。” “...路子这么野吗？具体介绍介绍呗。”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新物种改造——血肉之躯总是脆弱的，为了阻断神力的侵蚀，部分超凡者选择对自己的身体进行彻底的机械改造，甚至备份意识、复制灵魂，随时准备格式化重启。” “机械飞升啊...” 螳螂刀、机械臂是很酷... 但陆弗言实在不敢肯定，自己体内这个以身为国的系统会在手术改造的过程中做出什么反馈。 要光是换个政体，或者改组一下内阁也就罢了，万一它只认血液、不认机油，那自己岂不是要死于人力归零造成的排异反应？ 陆某人不敢冒这个险，所以赛博朋克的进化方向只能暂且放一放... “说实话，我这人对疼痛的忍耐度不高，还有别的路数吗？” “别急嘛，我还没说完。物种改造这条路也不是只能针对自己。 既然无法阻止神力对载体的污染，有些超凡者就试着通过驱使其他容纳神力的对象，变相达到扩充战力的目的。 这样污染就会作用于客体，而处在安全环境的‘放牧者’主观意识则负责阻断邪神意志带来的腐蚀——这种方法有时也会用在应对某些失控污染源的收容任务中，算是一种变废为宝的资源再利用措施。” “等等赵曼筠同志...你这么热衷于把我装罐，打的不会就是这个主意吧？” “怎么会？既然加入了自救会，我们就是风雨同舟的战友。再说我对这项技术也不熟悉，没法儿实际操作啊。” 后半句话好像才是重点吧... 陆弗言翻了个白眼，到底没什么话都往外说。 “身体改造的两种套路我觉得都不太适合，还有其他备选方案吗？” “当然，以上两种方式都需要一定的技术积累，而废土世界各聚居点的科技水平却囿于现实情况的限制天差地别。所以我们还提供其他更简便的操作，方便刚刚入门的超凡者对目标邪神发起精准偷袭。” “...” “对于因种种原因不能进行改造手术的同志，我们一般会先弄清楚对方到底遭到了哪位邪神的污染，接着通过相位空间展开装置的帮助，帮助他获得其他邪神的关注。” “？？？” 陆弗言有点儿懵... 一份污染都已经要死要活，再来一份是什么原理？ “并不是要你同时承担两位邪神的污染，只是通过这个动作引起邪神之间互相倾轧的冲突而已——只要被打上‘背叛者’的标签，原本施以神力污染的邪神就会对你产生排斥。 虽然这样做并不能完全拔除已经贮存在身体里的神力，甚至还会对部分既有能力的使用造成阻碍，但总比放任神力自由发展强的多。” “听上去还不错...但如果用这种办法，岂不是在超凡领域只能永远原地踏步？万一以后有升级需求怎么办？” “没关系——可供选择的备选名单一共有七位，如果真有提升能力的需要，我们也可以通过技术手段，暂时阻断后引入的邪神的注视，以期达到回归本源的效果。然后寻找下一位邪神，作为‘出轨’目标。” “懂了...这不就是假意改信，日后悔改吗。” 40、临时客串 “对，硬要说的话确实和改信有点类似。 我本来打算等确认你究竟是受到哪位邪神的污染之后，就利用相位展开装置辅助你进行相关操作的，但现在看来，计划不得不推迟了。” “那是…我也不想短时间内再和任何邪神近距离接触了。” 陆弗言叹了口气，整张脸也跟着垮了下去。 之前在相位空间的经历对身负第一共和国的他而言实在称不上友好… 毕竟被大如星辰的怪物突然骑脸的确不是一般人能够接受的“娱乐”项目！ “您还是再想想有没有别的替代方案吧。” “方法自然还有，但除了以上提到的三种，其他做法或多或少都存在一定风险或负面影响。就我个人的经验分析，既然你现在处于相对稳定的状态，那么在搞清楚你身上的种种异常究竟因何而起前，最好不要随便打破平衡。” 赵曼筠说到这儿，又小幅度的晃了晃脑袋，将陆某人的注意力吸引到头上的犄角上。 “如果之前的失控事件重演，我可不敢保证这次还能控制住局面。” “额…抱歉，之前你受伤了？” “算不上什么大事，只是为了保险，短期内我会尽量避免使用神力。” “可是，万一又有意外情况发生呢？” “那就靠你咯~” “你在开玩笑…” 陆某人到底是见识过大世面的穿越者… 即使刚刚徒手干掉可怕的改造人瑰拉，也并没有因此大包大揽，拽得二五八万一样。 他很清楚凭借nkud的协助，自己能在事先做好准备的前提下反制许多硬实力超过自己的对手。 但万一遇到突发状况，又或者敌人的人数过多时，他过于依赖【情报部门】的局限性自会展露无遗。 更别说【永不言降】带来的诸多debuff仍是悬在陆弗言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在想出办法解决【国家稳定度】的问题之前，他压根儿不愿意随便进入战争状态。 “我很清楚自己究竟有多少斤两…今晚已经算是超常发挥了。” 陆弗言指了指自己的左臂——随着从瑰拉体内走私得来增益逐渐耗尽，之前被打中的位置已经出现青紫淤血的症状，若非贝利亚特工领衔的行动组成员阻断了大部分痛觉感应，陆某人这会儿恐怕早就没这个闲心坐定下来与赵曼筠闲聊。 “再说了，你不是一直担心污染扩散的问题吗？我要是一直无节制的对其他人使用精神干涉，恐怕也不保险吧？” “当然，关于这一点，我正想着提醒你。” 赵小姐调整了一下语调，又继续道：“就像我之前提过的，精神干涉这类能力作为天灾的标志被不少人熟知。为了避免引发恐慌，以后尽量还是少用。而且针对超凡者使用精神干涉也有一定可能引发神力的反噬，这一点还请务必注意。” “得…本来就这么点儿特长，这还用不了了。看来您只能另外找个人处理周琮荣那边的手尾。” 一场酒吧里的赌斗原本算不了什么大事。 但从老吴那里听说了有关凤蝶夫人打算竞选裁判官的事宜之后，陆弗言瞬间意识到这事儿背后的象征意义。 既然你死我亡的权力斗争中已经拉开帷幕，接下来这段时间势必还有更多麻烦事需要他们替夜莺酒吧操心。 老陆想着给自己争取一段时间猥琐发育，自然不愿意在这个关口强出头，延误第一共和国全面发展的契机。 但命运这东西，从来不跟当事人讲什么道理… “如果有可能，我倒是也不愿意麻烦你。但陆弗言同志，你必须清醒地认识到我们现在面对的究竟是怎样的对手。” “怎么？这位周先生输了场拳赛就要杀人灭口、打击报复？这也太没有大局观了吧。” “不，根据我们的调查，周琮荣在绝大多数场合表现得极为克制，不太可能对一场决斗赛的胜负上心——问题是，今晚代表他出场的并不是周先生自己豢养的家奴，而是从海正制药雇来的佣兵。 你明白这其中的差别吗？” “...什么意思？不过是换了个打手而已啊。” “那可不是普通打手。 这种经过生物学改造的战士又被称为‘暴君’。 他们虽然并不具备超凡能力，但无惧痛苦，身体素质惊人，更能熟练使用各种基础冷热武器。在特殊地形，齐装满配的暴君甚至能独立歼灭一只裂谷区巡逻小队——如果不是斗鸡场的规则限制了他的发挥，你大概根本没有近身的机会。” “暴君…真是个好名字。” 陆某人咧着嘴，只感觉一阵牙疼… 他此时有些庆幸海正制药毕竟不是那个剧本作家虚构出来的保护伞公司，自己遇上的这个低配a货也不具备生化武器的特征。 否则刚才要是真碰上能肉身硬抗火箭弹的主，只怕就算nkud的弟兄们再能干，他也很难在那种动不动几个阶段变身的怪物面前保住一条小命。 不过话说到这里，他也多少明白了一点儿赵小姐的担忧。 ——陆弗言毕竟不是队友杀手克里斯，也不是孤胆游侠李三光。 没有那么些牛逼闪闪的履历打底，更不是众人寄予厚望的天生主角。 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前奴隶竟然能在斗鸡场上“轻松”战胜制药企业精心研发的生物兵器，实在由不得对方不疑神疑鬼。 “你的意思是说，我干掉了那个怪物，势必引起周琮荣的戒心？” “就算他不介意，海正制药也不会放任自家员工死得不明不白。” 赵小姐耸了耸肩 “所以说，如果你接下来继续出现在对方的视野中还自罢了…但凡想从对方的监视下消失，只会引来更密集的追查。从全局来看，这样的发展反而对组织正在策划的行动不利。” “...那怎么办？你不会要我投案自首，然后打入敌人内部，临时客串间谍吧？提前说好，我可没这个手艺。” 贝利亚和阿贝尔都是第一共和国旗下经验丰富的特勤人员，问题是陆弗言这个领导只能下达命令，又没法儿从他们身上取经… 要陆某人从事这种特殊工作，等于让他去死。 “这倒也是个思路～ 但很遗憾并不能实行… 别忘了你现在还是潜在的天灾级污染源，我可不敢让你只身入虎穴。” “那你想怎么安排？” “很简单，我们将计就计——你继续当个角斗士就好。” 41、公民决斗大会 于陆弗言来说，赢下今夜的斗技大赛之后，便注定在引来猜忌和试探。 但如果站在周琮荣的角度，海正员工的败北却引起了更严重的连锁反应。 ...其实就像之前周先生和眼镜男说的一样，他对瑰拉被击败的情况并非毫无准备。 毕竟涉及到中继站最高权力的争夺，既然他能找到海正制药助拳，没道理严凤那个女人就只能坐以待毙。 料敌从宽的道理周琮荣心知肚明，甚至如果一切全都按照他期待的方向发展，周先生反而会生出疑心。从这个角度看，他似乎不该问了瑰拉战败一事表现得过度焦虑。 然而被人打败也得分情况讨论... 花大价钱请来的外援可以输，但绝不能是这种一个照面就被人斩于马下的输法！ 这意味着夜莺请来的帮手远胜自己的盟友，也表示己方战略层面的谋划有可能需要全面改写！ 更关键的是，随着今晚的赌斗的过程在内城传开，以周先生为代表的裁判官势力的威信必然大打折扣。这无疑为夜莺酒吧私下串联，建立派系提供了巨大的便利，也助长了某些人铤而走险的胆量。 投机者数量增加意味着发生意外的概率增大。 而意外又导致整个系统的不确定性提高。 对于凭借先发优势，总体实力占优的周琮荣来说，这实在不能算是理想的展开。 ...当然，以上这些想法都只是在脑中权衡。面对海正制药的员工时，周先生仍旧没有任何过激的情绪表达。 瑰拉输掉比赛之后，他们很快带着另外三名裁判官从夜莺酒吧离开。定好明天碰头的约定后各自回到自己的地盘。 直到此时，周先生才和眼镜男迪克森聊起有关决斗赛的话题。 “关于刚才那个解决掉瑰拉的年轻人，你有什么看法？” “不像是经过手术的改造人——八成属于超凡者阵营。” 迪克森的表情比此前站在场边观战时又冷峻了几分... 作为绝对忠于公司的中层管理，一方面瑰拉意外死亡造成的经济损失让他心生不满，另一方面，“纯净主义者”的先天立场更让眼镜男对那些被邪神污染的超凡者抱有强烈的敌意。 “对方在动手之前曾故意聊起有关公司的话题分散瑰拉的注意力...想必就是那个时候利用恶神的邪力对瑰拉施加了影响。” “具体是什么能力？” “目前还不好说——等查验过尸体上传感器记录的数据，才能得出准确结论。” “需要多久。” “最多两天。” 周先生没有再回话，坐在气垫船上的他翘起右腿，目光看向窗外。 自瑰拉战败以来，他从没有明确表达过对海正制药的不满。但前后态度的微妙变化已经足以让聪明人察觉出客户对从业人员专业技能的怀疑。 迪克森自然捕捉到了这其中的暗示，因此也立刻做出了回应。 “周先生，我们和那群神神叨叨的超凡者不同——海正制药的提供的一切服务都基于可重复验证的科学常识。 你付出什么价格，就享受什么等级的服务。如果对现在的进度不满，你大可以继续加大投入。 只要资金到位，我想公司一定不介意派出应急处理小组，直接为您扫平中继站内一切反对势力。” “每个聚居地都有自己的游戏规则，我没有委托海正公司做任何多余的事情。” 面对追加投资的建议，周琮荣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拒绝——但不仅仅是为了钱而已。 “听着，我不希望中继站发生任何大规模动乱。 奴隶是重要的财产，任何不受控制的暴力武装冲突都是对宝贵人力资源的浪费。” “那你雇佣我们难道是来看戏的？” “我自有安排。” “洗耳恭听。” 海正制药的势力远远超过头陀岭的各家奴隶主，哪怕是收钱办事，依然难掩霸道。 周先生不愿意在这个节骨眼儿和对方引发冲突，因此明明是出钱的甲方，此刻也只能优先选择妥协。 “为了避免大规模内斗对中继站的基础设施造成破坏，委员会很早就针对类似冲突事件做好了应急预案——我们会用更文明的方式解决问题。” “文明？” 眼镜男几乎笑出声来。 “很难想象头陀岭这样偏远落后的小型聚居地跟这个词有什么关系。” “随便你怎么想——但为了避免好不容易建设的据点在内部斗争中走向崩溃，中继站一直用公民决斗赛的方式解决不可调和的矛盾。” “就像今晚这样？” “比这正式的多。” “呵...再正式也不过是一场拳赛，头陀岭的权力交接竟然如此儿戏？” “这是一种规则的约束，是所有人在废土世界生存的保障。因此就算决斗赛本身并不具备任何强制约束力，却是保证诉求正当化最好的方式。” 周琮荣没有天真到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一场决斗上。 他只是想借古老的传统，让裁判官与严凤之间的斗争从企图重新分配社会资源的利益之争，转化为发生在现有规则内的意见冲突。 唯有如此，他和其他裁判官才能通过赢得拳赛的方式，彻底否定严凤提出诉求的合理性。 才能瓦解以夜莺酒吧为核心的庞大攻守同盟，将随时可能爆发的叛乱消弭于无形。 到那个时候，假如凤蝶夫人依然执意掀起叛乱，就等于把所有潜在盟友推向对立面，整体情况会对几位现任裁判官更加有利。 “我无意统治一座废墟，也不想在其他无聊的事情上浪费精力。所以我最后再重申一次，在下达指令之前，你和你的手下别做任何多余的事。” “哦，周先生，你现在甚至想影响公司的决策了？” “我只是要求你们严格履行合同。” “当然，海正公司向来尊重契约精神。前提是，对方没有在其他方面危害公司的利益。” 眼镜男没有退让。 这不仅仅是因为此前陆弗言在和瑰拉的战斗前提过有关罗德尼的事情。 事实上，站在海正制药的立场，他们之所以接受周琮荣的委托，直接插手头陀岭中继站的内务，远不只是为了那笔丰厚的报酬而已。 这背后包含了公司的整体战略布局，以及其他更险恶的用心。 ——与代表本地垄断集团利益的周琮荣不同。对迪克森而言，他是乐于见到头陀岭地区陷入无休止、无规则的战争状态的！ 因为只有这样，公司生产的生物改造兵器才能得到发挥的舞台，才能搜集到更多实战数据。 同时，随着公司势力的介入程度不断加大，国防外包的本土势力将不可避免的扩大对海正制药的依赖。 到那个时候，头陀岭这个边陲地区的人类聚集地才能完全纳入公司的掌控！ 42、特殊 事情发展到这里，阵营和冲突已经划分的相当明确了。 头陀岭中继站的冲突表面上是凤蝶夫人为了成为第五位裁判官而与周琮荣为首的旧统治集团爆发的矛盾。 而事实上，背后却分别牵扯着以赵曼筠为代表的自救会与以迪克森为代表的海正制药。 这场“代理人战争”最终会发展到什么规模还不好说，但眼下，双方都默契的把注意力放在“公民决斗大会”上，企图在问题扩大化之前，最大程度保证自己行为的正当性。 期间为了提高己方阵营获胜的概率，双方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什么改造人、超凡者，但凡手边能用上的全都一股脑往“牌桌”堆上去。 但由于陆弗言这个意料之外的变数，自救会目前在头陀岭执行秘密任务的行动小组内部却产生了一些分歧… “你同意陆弗言加入组织了？” 赵小姐和陆某人的谈话刚刚告一段落，起先一直默默无言，充当头号工具人的老船长又敲开了酒吧包厢的房门。 ——之前因意外状况造成的污染变异已经过紧急处置，虽不能说恢复如常，但在把所有危险品打包封存之后，这处临时据点总算可以供正常人出入。 而作为长年为组织服务的资深成员，老吴此刻的表情却丝毫不显轻松。 “还差一些文书方面的流程…没关系，毕竟是非常时期，我会马上向上级打报告搞定。” “我不是这个意思。赵小姐，他毕竟是潜在的天灾级污染源，甚至还有过失控记录——你现在的做法涉嫌违反组织颁布的风险管控规定。” 老吴的语气并不激烈，但一字一句都极有力量，并明确表达出自己的担忧。 “我不同意让他在本次行动中牵涉过深——一旦发生意外，不仅组织在头陀岭的前期投入将全部浪费，甚至还将酿成重大污染事件。” “我已经给他带上检测装置了。” “但我们都很清楚那并不保险。” 老吴依然坚持自己的观点。 “而且从之前斗鸡场的表现看，陆弗言在某些观念上与我们存在切实的分歧，继续放任他自由行动结果可能比失控更糟——我建议，启动紧急处理预案，哪怕暂时放弃头陀岭中继站的行动，也因优先对目标进行无害化处理。” “杀了他很简单，但你要明白，这是个几乎可以无损摆脱失控状态的特殊个体，我们不能单凭过去的经验下判断…或许他如今的主观意识才是锁住邪神的锁链，一旦陆弗言死去，我们会有更大的麻烦。” “那至少也应该低温封存起来。” “好，那么你有准备相应的保存装置吗？就算现在向上打申请，物资投放需要多少天？何况海正制药也已经将触角伸到此地，装罐之后你有把握避过对方的耳目把目标运回总部？一旦出现纰漏，导致陆弗言落在海正制药手里，问题会比现在更加严重！” “...那至少应该暂时对他进行封闭管理。不能让他负责接手决斗大会的事务。” 一连几个问题下来，老吴的态度终于软化。 但对于他口中这个退而求其次的方案，赵小姐作为此次行动的负责人依然没有点头。 “海正制药的入场出乎我们的预料，以现实情况分析，我们抽不出其他人手应对‘暴君’这样的生物兵器…即使是你也不行。” “...” “再说，你毕竟没有亲身感受过神力在体内涌动的感觉…那既非疼痛也非对抗，而是名副其实的腐蚀。 处于失控边缘的超凡者自己往往无法意识到其中的风险，甚至一不注意就会沉醉其中。绝大多数时候，我们几乎找不到斗争的对象！” 赵曼筠一边说一边抚过自己额头上的犄角。 她微闭着双眼，葱白的指尖微微颤动。 “获取力量的过程是快乐的——那感觉甚至比成瘾药物带来的刺激更强。 大部分超凡者一生都找不到对抗这种腐蚀的方法，剩下的人也多是用各自的方式取巧而已…但这个陆弗言不一样，从种种迹象来看，他比我们更‘警惕’，也更能分清谁才是‘敌人’。以此而论，他反而比其他超凡者更安全。” “...这只是你个人的判断。我要求尽快联系沈馨媛队长，进行民主表决。” “她还在附近的荒原执行计划，现在回程，起码也要半个月才能抵达头陀岭中继站。” “可是…” 老吴还想说什么，但这一次，赵小姐直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茬。 “就先这样安排吧，头陀岭的任务目前还不到放弃的时候——关于这次的决策和判断依据我会向上级直接报告。在得到回复之前，先去执行命令。” “是…” “对了，之前抓来那个叫陈维利的奴隶主呢？” “暂时拘起来了。” “把人看好，接下来还有需要用到他的地方。” … 就在老吴暗搓搓的和赵曼筠讨论，究竟要不要对陆弗言采取极端措施的时候，老陆本人却刚刚卸下一身疲惫，在酒吧小姐姐的指引下转出经营区，来到一间类似员工宿舍的卧房。 比起外边热闹非常的欢场，这里虽然还能隐隐听到一些低音炮的轰隆，但总体环境已经算是清净了不少。 而且作为被划入赵曼筠一系的“特殊人才”，即使酒吧的员工不清楚他超凡者的身份，也不可能用对待黄毛那种普通打手的方式对待陆某人。 因此在接触过程中，衣着清凉的刀马旦小姐姐表现出极大的克制与尊重：不仅为他安排的房间相对独立避免了和其他酒吧员工合住的尴尬，安置过程中也没有发生某些喜闻乐见的揽客事件… 更确切地说，小姐姐整个人看起来简直比初来乍到的陆弗言更紧张，神态动作都与她身上风尘味十足的打扮极不相称。 好在，临时进驻夜莺酒吧的老陆同志这会儿也没有探究生命大和谐的欲望。 …种种目不暇接的超展开让他在短短几个小时里，从任人宰割的奴隶变成了神秘组织的成员，甚至中途还顺手得罪了某位奴隶主、干掉了两个大企业员工！ 就这种行程密度，怕是时间管理大师看了都得直呼内行！ 因此眼见夜莺的小姐姐能如此洁身自好，陆弗言不仅没有丝毫遗憾，反而颇有些老怀大慰… “传宗接代的事不急，还是先查看一下第一共和国各部门的情况…总觉得之前好像漏掉了很多提示。” 43、吸，还是不吸 自脱困以来，陆弗言这一晚也算是经历了不少大事小情。 之前因为形势紧迫，老陆往往只能专注于最紧急的事项，根据实际需要做些应急处理。这就难免导致对第一共和国的整体运作产生误判。 仔细想想，不管是刚刚解锁的【贸易】分区，还是后来拉升稳定度，调整【情报机构】安排的操作都可能引发不少后遗症。 这会儿终于等到独处的机会，陆某人首先要做的自然是查漏补缺。 …当然，他也没忘记系统本身潜藏的风险。 尤其是在近距离接触过‘战鬼’之后，陆弗言对于第一共和国的怀疑更可谓是达到了顶点——这是个很简单的问题：能和邪神做交易，甚至还能讨价还价，那你说这个虚拟王国还能是个啥… 凭借这种朴素的逻辑推理，陆弗言一度认为自己已经无限逼近事情的真相。 但经过失控事件，以及赵小姐为他补习的有关七条腐蚀路径的知识点之后，陆某人又不免产生了新的怀疑。 从现实情况来看，系统似乎并不属于目前能够产生超凡能力的七条路径之一，应当属于住的比较偏远的乡下邪神… 但偏偏这位“乡巴佬”却能无视既有规律，切实赋予陆某人以超凡能力！这明显与自救会总结的理论矛盾。 而且按赵小姐的说法，不同邪神的神力存在互相竞争，互相抵制的特点。 但在面对其他种类神力造成的污染时，第一共和国不仅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对抗性，甚至当陆某人从失控状态恢复过来后，他的身体竟然没有在那么严重的事故中留下任何后遗症，又或者像赵曼筠那样多出点儿非人特征，这其中的缘故实在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所以，综合考虑自己目前的处境以及海正制药对自己抱有的恶意，老陆同志最终还是决定在有限的范畴内继续利用系统的帮助，拓宽生存空间。 “哎…走一步看一步吧。”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陆弗言再次打开系统面板，并首先把注意力放在了【后勤】分区上。 之前介绍过，作为显示各种数据的状态栏，【后勤】分区除了承担物资分配的职责之外，也是协助掌握第一共和国各方面发展状况的总体状态栏。 在对其他功能分区做出调整之前，陆某人觉得有必要先对第一共和国的发展状况做个全面的了解。 “我看看，【稳定度】目前只有2.4%...之前对付瑰拉又触发了一次战争状态，果然又掉了一点儿； 【人力】还剩75%，情况反而还算乐观。看来【永不言降】对储备兵源的加成算是变相补偿了左臂受伤的影响…换句话说，以后只要不是肠穿肚烂之类的致命伤，自愈能力这块儿基本算是拿捏了。” 陆弗言摸了摸左臂外侧青紫的伤痕——虽然表面上看还有些吓人，但其实内部组织的修复已基本“竣工”。 于是他取消nkud的思维管制，又用右手试探性的按了按，发现只能感受到极微弱的疼痛。 这意味着内部肿块基本消失，肌纤维已经开始重组，等堆积在伤口附近的淤血完全消散吸收，这条手臂并不会对接下来的使用产生任何影响。 老陆同志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查看其他栏目。 “【政治点数】全部归零…属于意料之中； 【工业】能力…总共五个工厂也没有变化，看来刚才的伤势没有影响到国内基建，这是好事。不过【改善工作环境】的决议提高了生活消费品需求，民工和军工的比例似乎有必要重新调整一下了； 再来就是【战略物资】储备…” 之前的种种变化都算有过预案，处理起来虽然麻烦，但还算不上棘手。 而到了【战略物资】这一项，陆弗言顿时有些束手无策… 从第一次使用系统开始，老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找到任何补充【战略物资】的常规途径，偏偏不论基础建设还是军工生产，【生产与建设】分区的大部分操作都需要消耗这种宝贵的资源。 经过今晚连续发生的三起意外，第一共和国本就捉襟见肘的【战略物资】目前已经只剩下最后12.3%。 按照陆某人之前推进初级身体改造时的经验，这点儿储备量连武装五分之一的现役部队都费劲儿，一旦出现消耗，根本没法儿补充。 …事实上，自从获得图纸之后，第一共和国就因为军工产能的限制，始终未能保证所有作战部队列装“新式武器”。 这导致【初级改造】的实际作用大打折扣，远没有发挥出这项科技应有的战力提升效果。 如今雪上加霜，今后的战争前景更加不容乐观。 “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利用【地下走私集团】去其他人身上获取。但问题是瑰拉已死，总不能去赵曼筠或者老吴身上偷吧？” 尽管陆某人与赵小姐这帮人的关系谈不上多紧密，但好歹名义上属于同一组织…这种趴在队友身上吸血的老六行为，本质上不仅是对整体战力的削弱，更有可能引起盟友的不满。 陆弗言不打算作死，只能另寻他法。 他仔细翻看物资储备的变化记录，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些被自己忽略的线索。 ——功夫不负有心人。 经过一番搜索，他发现记录【战略物资】变化趋势的折线图在一路下滑的过程中曾出现过两次短暂的上扬！ 其中一次，自然是与瑰拉对战之后，通过走私行动获得的意外收获。这方面由于nkud那边当场做了汇报，陆弗言自是心知肚明。 而另一次收获要比决斗赛来的更早！ 从时间上分析，大概是初见邪神导致失控之后发生的变化。 在此期间，折线图逆市上扬，只是变化趋势较为平缓，远不及走私运输的效率。当然，以陆某人目前的状况，也没资格在这里挑肥拣瘦… 他按着自己的脑门儿努力回想，希望回忆起这份意外收入究竟从何而来。 此时nkud的情报工作者又发挥了作用！ 由于解锁了【记忆修改】的功能，他们自然也能将陆弗言自己的记忆，以更直观的形式呈现在当事人面前！ “我看看…失控之后我一直在调整国家政策，寻找弥补稳定度的方法。之后清醒过来就发现骑在人家姑娘身上，还把人家犄角掰断了，除此之外基本光剩说话了，也没干什么别的啊…” “嗯？等等，犄角！？” 陆弗言全身一个激灵，直接从床上duang了起来！ ——因为瑰拉并不是超凡者，陆弗言此前一直没有被【战略物资】和所谓的邪神神力联系在一起，只当它也是某种与维生素类似的稀缺营养物质。 但仔细想想，不管所谓的【战略物资】从何而来，其最终还是被用于神秘学领域的身体改造。由此而言，神力与【战略物资】之间的关系自当尤为紧密！ 但确定了这一点，陆弗言又遭遇了新的难题… “按赵小姐的说法，神力这玩意儿好像不能随便吸啊…这怎么弄？万一吸着吸着真成天灾就凉了啊。” 44、隐瞒 陆某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了一夜，始终拿不出两全其美的解题思路。 所幸他不是那种爱钻牛角尖的人… 既然自己的知识储备不足，那比起一个人干着急，还不如找专家咨询效率更高。 因此第二天一早，老陆再次找上赵小姐，针对自己的想法和现实需求做了详细汇报——当然，他隐瞒了第一共和国的相关细节，把此事的性质描述成对自己现有超凡能力的补充需求。 …按照陆弗言的预料，对方昨天才跟自己科普了神力对超凡者的侵蚀，自己转脸儿就提出这样的要求，的确有点儿不合时宜。 他本来已经做好被对方严词拒绝的准备。 甚至还打算借此作为“调和折中”的铺垫，从赵小姐这儿学习一下其他超凡者增强能力的常规套路。 然而赵曼筠的反应却完全出乎老陆的预料！ 她不仅没有阻止陆弗言的意思，甚至主动给出了具体操作建议，设身处地的为他分析到底应该选择哪种类型的神力吸收... “虽说被神力污染的超凡者只要放任神力对自己身体的侵蚀程度，很容易就能提高能级。 但事实上，就算遇到遇到万不得已的情况，需要获取更高级的能力，超凡者一般也不会选择这种放任自流的自然腐蚀方式。而是多从其他途径，通过失去活性且变异程度较低的污染物进行摄取。” “为什么？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话可不是这么说。” 赵小姐语重心长的继续解释 “打个比方，邪神拥有的神力就像水坝里的存水，而超凡者的身体就像是下游浅浅的溪流。如果选择自然腐蚀，那就等于从大坝上凿出缺口，向下游泄洪——突然释放的神力不仅难以控制准确的流量，而且一旦溃堤，想要重新堵住缺口可没那么容易。” 赵小姐攒起双手，做了个类似喷发的动作。 “况且就算一次两次还能努力弥补，可次数一多，大坝本身的结构强度也会收到影响，总有一天会发生意外。 嗯...其实就和拉肚子一样，哪怕最开始只是急性腹泻，但如果不及早防范，总会在一次次复发中变成慢性肠炎，真到了那个地步，我们可不提供治疗神力污染扩散的‘止泻药’。” “可以了，可以了。再说下去快有奇怪的味道了。” ...这是什么赵赵的奇妙比喻。 陆弗言双手呈t字交叉，顺势推进话题。 “那如果选择从外界吸收，目标变异物除了你刚才提到的那些标准，还需要什么更具体的资质？” “嗯，去活和低变异度只是最基础的要求。除了这两点之外，吸收的神力还必须和自己所处的腐蚀路径同源，否则一旦引发异种神力之间的斗争，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合理。还有呢？” “再来就是更具体的超凡性质问题了。 一般来说，用以吸收的变异物不宜纯度过高，因为高浓度的神力在进入人体的瞬间可能会因为分散不均产生局部强污染，如果不能及时疏导就会造成肢体组织变异； 但相对的，目标浓度如果太低也会影响提纯的难度，造成吸收的时间延长，同样可能引起不好的变化。” “酸入水，水入酸，明白。” “除此之外，还要考虑变异物本身的性质——有些受到污染的变异物本身可能具备一些类似超凡能力的效果，如果从这类变异物中提取神力就必须承受额外风险，因此也需尽量避免。” “嗯...看来还真挺麻烦啊？” “那当然。” 赵小姐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经过一夜时间，她额头上的犄角已经逐渐缩小，只剩下不到五厘米的长度，看上去已经没有昨晚那么扎眼。 “其实以上提到的还只是比较粗略的分辨方法而已。如果严格按照自救会规定的流程筛选，少说也得一两个月时间才能找到合适的供体。” “那我不是没指望了？” “不，关于这一点，你比普通超凡者多了一项得天独厚的优势。” “？” “还记得昨天失控的事情吗？你那时候可是给这个夜莺的包厢造成了相当严重的污染，包括房间里的各种摆设，因接触天灾级污染源产生的变异物着实不在少数啊。” 陆弗言瞪大了眼睛！ “你的意思是...我吸我自己？等等等等，我理一下思路啊，要是按你这么说，那些天灾级的感染者岂不是都能用这种方式无限往复，形成永动？” “哪有那么容易...” 赵小姐眯着眼睛挥了挥手 “首先，天灾级的超凡者光是保持理智往往就已经筋疲力竭，一般哪儿还有余力吸收外界的神力？ 再有，想要短时间内制造大量污染，势必意味着要进入失控状态...除了你这种奇葩，谁能保证自己能从失控的状态恢复过来？ 最后，吸收神力本身就伴随着能级跃迁的风险，万一突破当前能级，污染的强度就会大大提高，大部分超凡者不会选择冒险。” “是啊...那我这到底还吸不吸了？” “针对你这样的特例，吸收外界神力虽然确实存在风险，但还属于可以尝试的范畴。” 赵曼筠找了块灰布包住自己的头脸，然后直接带上陆某人向暂时封存变异物的储藏室走去。 他们一路穿过夜莺酒吧的储藏室，顺着楼梯来到整幢建筑的最底层。 在堆放杂物的货架深处，一只半人高的人力驱动阀出现在他们面前。 陆弗言在赵小姐的指挥下旋开了沉重的手轮，储藏室内部的感应灯顿时亮起微弱的光芒。 赵曼筠没有让陆某人入内，而是自己从其中取出了几件用密封袋装好的小型变异物，接着两人又将阀门关好，重新回到了临时据点。 “我就在这儿开始？” 陆某人拿着其中一块变异物掂量了一下...看形状应该是茶几的其中一条支撑腿。 “需要不要打个报告跟上级汇报一下？” “我已经做好文件了。” “高效。” 眼见赵小姐笑着挥动手中的两张申请书，陆弗言立刻竖起了大拇指。 他不再犹豫，闭起双眼集中注意力，将意识完全沉入第一共和国，尝试从变异物中提取神力。 ...然而老陆没有看到，赵小姐并没有尽管那两张申请书放进书柜。 随着一阵腾起的黑灰色冰雾，那两张报告纸瞬间崩溃破碎，变成微不可查的细小残渣。 45、管够 蛛网似的电线从半空笼罩了整座城市。 烟囱里的浓烟散发着刺鼻、恼人的气味。 头戴毡帽，身穿背带裤的工人们活跃在每个流水线车间——他们以血汗喂养着钢铁浇筑的锅炉，为世界孕育革新一切、毁灭一切的怪物。 ——终于，烧得火红的给料口发出工业文明的第一声啼哭！ … 视野的高度限制了陆弗言的格局。 他不了解赵曼筠的想法，更不知道对方到底有什么盘算。 好在，比起复杂诡谲的人际关系，第一共和国的变化就要简单直白的多。 … 【发现战略物资】 【战略物资补充中↑↑】 【12.3...18.1...23.9...】 … 先前的猜想果然没错。 邪神神力的确可以被加工成【生产建设】所需的原材料，以战略物资的形式促进发展。 这意味着第一共和国的工业能力得到了补充，整条工业化流水线被注入了崭新的活力！ 在原材料充足的情况下，不仅现有的生产线可以开足马力弥补军队的武器消耗，甚至还能继续扩大产业规模，在第一共和国国内修建更多工业设施！ 苦日子过惯了的陆弗言于是先试探性的按照1:3的民、军比例投建了4座工厂——这一举措总共消耗了4%的【战略物资】储备，并成功使第一共和国的工业能力翻番！ 老陆又切换到后勤界面，短暂等待之后，发现【工业】栏的数值果然从5变成了9。 民工比例的增加让【改善工作环境】带来的【生活消费品】缺口被满足，萦绕在陆某人身上的饥饿、乏力感随即快速消退； 而另一方面，军工厂数量增加带来的改变则更加明显！ 根据【后勤】界面提供的数据，第一共和国现役部队的装备度只有34%。军工产能的增加让这一数值快速提高！ 即使算上日常消耗的负面效果，满装的时间也从原本的46小时，缩短到26小时…这意味着假如今天不爆发战争，共和国的军队将在明日中午全面换装新式武器！ 那么根据以上数据进行简单计算，就不难得出以下结论： 已知按照当前生产效率，一家军工厂需要279小时才能完成军队换装，换言之，每家军工每日能完成大约8.6%的武器装备生产工作； 而从零开始补满装备总共会消耗约60份【战略物资】储备，所以每厂每天要消耗5份左右的【战略物资】。 “综上所述，假如只考虑【初级身体改造】这一种科技图纸，7家军工厂的配置已经足以维持比较科学的供给效率…但比起日常消耗折旧，战斗中负伤造成的装备损失才是大头啊！” ——其实从奴交所脱身之后，第一共和国获得新式装备的部队比例一度超过43%。 然而经过几场烈度不同的交战，这一数据却在极短时间内制造了10%左右的装备缺口！ 要知道陆弗言昨晚负伤最严重的其实也就是瑰拉临死反扑的一记重拳。 如果按照这个比例计算，相当于那一拳直接打掉了陆弗言将近十分之一的战斗力…而第一共和国的生产线却需要2个多小时才能补上这个缺口。 这意味着一旦进入战争状态，现有的工业体系完全无法应对“对子”式的大规模交火！ 偏偏按照计划，陆弗言很快又要参加公民决斗大赛，如不及早做出变革，恐怕到时候早晚要掉链子… “看来工业规模必须继续扩大！我看看大概还要再建多少…” 按照陆某人自己的预期，全部队换装的流程最好能缩短到2小时以内。 为此，军工数量必须种到90家以上。 再兼顾【生活消费品】的需求，民用工厂也必须同步扩增到30家左右。 按照首期试点得出的结论，扩建一家工厂大概会消耗1份【战略物资】，那么按照这个计划，光是前期投入就需要115份左右。 …这还只是建设消耗！ 工厂完工之后，维持满功率生产的消耗又与制造的装备种类挂钩。 考虑到现阶段能够投产的图纸只有【初级身体改造】一种，这90家军工厂每小时又要消耗近20份【战略物资】储备！ 如此巨大的消耗差点儿让陆弗言眼前一黑… 看着自己可怜巴巴的库存，老陆只能强行按住熊熊燃烧的基建之魂，将大干快上的心思暂且摆到一旁。 “还是先看看一次抽取到底能获得多少物资储备吧…省的一会儿厂房建完了，只能空放着吃灰。” …转回战略资源补充的相关事项。 得益于陆某人如今吸收的神力与他本人的匹配度极高，因此即使他主观上为保安全，限制了神力的流速，最后也只花了大约5分钟便顺利完成了对变异物的能量抽取。 此时【后勤】界面显示的【战略物资】储备数值停在221.3——扣除建设花费，大概还能支持全军换装三次。 这个储备量虽然比之以往阔绰了不少，但总体上仍未达到陆某人的心理预期。 可纵然如此，老陆也没有急着再向赵小姐索要其他变异物继续“享用大餐”。 相反，他将意识拉回现实世界，向后者确认自己目前的状态。 “怎么样？我没啥变化吧？” 陆弗言扯了扯自己脖子上的金属项圈。 “这玩意儿可以实时汇报读数吗？我的能级有没有提高？” “放心吧，我挑选的几个变异物所含神力都不算高，只要你自己不招来邪神的进一步腐蚀，全‘吃’下去也够不着能级跃迁的门槛。” 赵小姐一边说话，一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再说我本人也一直在留意你的身体状况，以目前的情况看，你体内的神力几乎看不出什么明显的变化。” “啊？我还以为已经吸了不少…” “如果你认为现有的神力储备已经足够你使用对应的超凡能力，剩下这些倒也不用马上吃完。” “...” 陆弗言没有说话，他苦笑了两声，眼睛还是盯着刚才取出的其他变异物，仿佛贪嘴的小孩儿看向钟爱的零嘴。 …按照常理，赵曼筠这个资深超凡者应该马上进入家长管制模式，对毫无节制的熊孩子予以阻拦并批评教育。 但她不仅没有这么做，反而主动把收容变异物的密封袋递到了陆弗言手中。 “别盯着瞧了…管够~” 46、大乱斗 得到专家的认可，陆弗言接下来汲取神力的操作变得更加顺利。 而在接连抽空三件变异物之后，第一共和国的【战略物资】储备也已经达到602.3。 扣除掉工厂建设消耗的115份物资，最终结余487份左右。 假如不发生意外情况，这些存量大概可以满足十次“充电”需求，大致上能够满足接下来公民决斗大赛的消耗。 …不过，考虑到海正制药已经在老陆手上折损过一只“暴君”，那么在接下来的拳赛中势必将派出实力更强的选手。 nkud的业务能力强则强矣，但习惯居安思危的陆某人还是意识到了产业模型过于单一的隐患。 正巧随着【战略物资】补充到位，第一共和国的工业化进程已经踏上正轨，陆某人也开始考虑从技术层面上补强自己的软实力。 “关于那个公民决斗赛，方便询问一下更具体的规则吗？” 陆弗言举起双拳，做了个不太标准的站架。 “是像昨晚那种一对一无限制格斗？还是说类似古罗马斗兽场，掺杂了各种其他形式的赛制？” “都不是。” 赵小姐伸出两根手指。 “整个决斗赛会分成了两部分进行。第一阶段的入围赛将把所有参赛选手分成人数均等的4组展开进行乱斗，这期间每组将分别决出2位选手晋级到下一轮； 至于正赛则按照普通的淘汰制赛程举行。选手们会在大竞技场捉对厮杀，直到决出最后的冠军为止。” “这么说参赛的人数会很多？头陀岭中继站有那么多大奴隶主吗…不是说城市委员会只有16位委员？” “不是这么论的。” 赵曼筠摇头。 “按照中继站建立之初的规定，公民决斗大赛虽然是一种调解城市委员会内部矛盾的手段，但为了防止形成权力垄断，关于参赛资格的限制其实规定的相当宽泛。 基本上，只要是具备合法公民身份的本地居民就有资格参与报名，且具体的参赛形式又可以分为自己亲自下场与委托代表参赛两种。 按照这个标准，内城的奴隶主们其实都有资格参与到这场竞技比赛之中。” “懂了，怪不得会有这么多选手。” 陆弗言嗤笑一声微微颔首…实际上他对所谓“防止权力垄断”的说法完全嗤之以鼻。 ——大乱斗的赛制表面上似乎增大了比赛的随机性，给中小型团体的参赛者创造了报团取暖以弱胜强的机会，但实际上，财力雄厚的大势力除了雇佣更强的选手为自己参赛之外，更可以收买其他参赛者为自己服务！ 以此为前提，养蛊式的乱战反而进一步扩大了特权阶级的优势，更方便他们在幕后操纵比赛的走向。 从社会公理的角度看，这种非正当竞争绝对应该遭到抵制！ 但具体到陆弗言目前的状况，他所代表的的夜莺酒吧恰好也是这种特权制度的受益者之一… 于是为了实现更长远的斗争目标，陆某人也不排斥暂且和各位大奴隶主们同流合污一次。 “我会被分到哪个组？组里能有多少自己人？” “分组是随机进行的。” “我知道，所以我会‘随机’到哪个组？” 面对陆某人的追问，赵小姐报以微笑。 “你似乎完全不介意使用这类非正当手段？” “你错了，我当然希望所有人都能公平竞争，但这不是自救会还有更宏大的计划等待执行吗？” 陆弗言双手摊开，作无奈状。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斗争要讲究方式方法嘛…没道理只有反派角色才能走捷径耍心眼。” “哈，你能自己想通真是省了我不少口舌，我们的确为决斗大赛做了不少前期准备，尽量排除掉不稳定因素——但同时，我必须很遗憾的告诉你，这些台面下的手段未必都能见效。” “怎么说？” “你也知道，夜莺酒吧这次挑起矛盾的借口，主要就是扩大现有的裁判官席位，希望推动凤蝶夫人顺利进入中继站的决策层…这意味着现任的四位裁判官全都是我们的敌人。” 赵小姐稍稍放慢了语速。 “如果夜莺酒吧可以动用资源在第一阶段的入围赛中创造便利，对方自然也可以用同样的方式给我们添乱——以凤蝶夫人的势力，安插两三个固定席位并不算太难，但要保证夜莺收买的选手大部分被分到同一组抱团，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么说从第一阶段开始，我就可能遭到围攻？” “乱斗的随机性太强，再加上你之前秒杀瑰拉带来的威慑，对方摸清底细之前，大概不会把杀手锏用在入围赛阶段。不过你也别指望轻松过关就是了。” 说到这儿，赵小姐停顿了一下，又指了指老陆脖子和手腕上的“紧箍咒”。 “当然，除了打败对手顺利晋级之外，你还要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假如比赛期间发生任何意外，我会第一时间介入，对任何潜在的污染源展开紧急处理。” “行吧…还有什么好消息没有？” “你希望有什么好消息？” “赵曼筠同志，能不能别每次都在关键时刻用疑问句回答我的问题…” “有什么不妥吗？” “...算了，你开心就好。” 陆弗言捂脸 “我就直说了，我之前从来没接受过什么专业的格斗训练，排除身体素质和超凡能力，肉搏技巧不会比街边斗殴的王八拳强到哪儿去，在比赛开始之前能不能给我整个靠谱的教练？” “你真不会打架？” “这还有假…” 赵曼筠眼中闪过一瞬间的惊讶，但很快被她掩饰过去。 “初赛就在两天后。间隔时间太短，你恐怕学不到多少技巧。” “总得试试看。” 陆某人坚持自己的观点。 “反正我暂时也不可能开发出什么新的超凡能力，多两样手段总是好事。” “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让老吴教你两招怎么样？” “哦！他还有这手艺呢？” “作为组织重要的基层力量，他在完全不具备超凡力量的前提下常年参与到各种污染事件中，必要的战斗技巧当然不会落下。” “这么说老吴是行家啊！” “他是专家，但并不一定适合教学。所以你也别指望短时间内能有什么特别明显的进步。” 赵小姐一边微笑，一边从抽屉里取出一张条子注明相关情况。 稍晚一些时候，陆弗言终于在午餐前见到了这位熟悉又陌生的格斗教练。 47、【军事演习】(求追读...) 为了方便开展教学工作，赵曼筠特别为陆某人提供了一间夜莺酒吧的备用仓库作为场地。 在寸土寸金的中继站内城，这种备用仓库自然宽敞不到哪儿去，好在将其中的货架靠墙堆放之后，多少还是能腾出几十平方米的面积供他们折腾。 “赵小姐说你想学习格斗技巧？” 也许是提前收到了消息，瞎了一只眼的老吴今天换了身更方便运动的装备。 比起昨晚充当气垫船驾驶员的衬衣夹克，黑布背心加灰黄色尼龙裤的搭配将他身上的肌肉线条衬托的尤其明显。 不论小腹还是大腿，完全看不出普通中年男性臃肿发福的迹象。 当然…不论再怎么健硕，老吴毕竟只是个没有任何特殊能力的普通人。比起昨晚被老陆一拳凿穿的瑰拉，老吴在绝对力量方面自然不可能是前者的对手。 好在，陆弗言希望请教的本来也不是提升基础属性的方法，而是击倒对手的技巧，因此战力问题并不属于主要考虑范畴。 “没错。这不是上级要我参加公民决斗赛嘛？我就想着临时抱一下佛脚…您看教点儿什么合适？” “实际上，我不认为普通人的战斗技巧对超凡有效。” 老吴皱着眉头，没有直接回应陆弗言的请求。 虽然按照组织内部的规定，他必须在收到上级的回复前坚决执行赵小姐的命令，但关于对陆弗言这种天灾级污染源的处理方式，老吴始终还是觉得不妥。 在这样的情绪影响下，他自然本能的在私人交往中存有顾虑。 又何况，老吴之前说的话也不完全是托词。 经过神力的污染，即使是最“笨比”的战鬼路径超凡者，也会表现出许多异于常人的特征。 可以说他们虽然表面上仍是两个肩膀抗个脑袋的普通人，但如果扒开这层“涂装”，其内部结构早已是截然不同的两个物种。 ——就比如军迷口中的“59改”，虽然好像只比“59”多了个字，但他们的性能、功用可谓天差地别…总不能单纯因为这俩名字相似，就把他们混为一谈！ 所以老吴说没什么可教，也不算是无的放矢。 然而针对这种说法，陆弗言这个半路出家的超凡者却也有自己的见解。 “您说得没错，要是真遇上赵小姐那种手段繁多的真大佬，贴身肉搏的技巧多半没什么大用…但我这不是刚刚入门吗？总得有个适应的过程。” 陆某人挥了挥胳膊，有意无意地把左臂外侧还未消散的淤血展示到老吴面前。 “再说了，海正制药派出的打手多半走得也不是超凡者的路子，面对瑰拉那样的改造人，我觉得普通人使用的格斗技巧多少也能作为参考…至少我也得知道打哪儿容易出暴击不是？” “好吧，如果你真的想学，那这两天我可以教你一些比较简单的攻防技巧。” “多谢！那您觉得从哪儿开始比较合适？” “时间有限，需要大量时间练习的地面技首先可以剔除，另外摔跤、柔道这种偏向一对一的战斗机巧也不适合乱斗式的入围赛… 打击技说穿了就是力量、速度和准确度的较量，这些你直接依靠身体素质反而比较合理。我打算教你一些针对关节的基础擒拿技巧，这样比较容易在短时间内获得明显的提升。” “您是专家，我都听您安排。” 利用昨晚击杀瑰拉获得的陆军经验，陆某人早先已经在【科研】面板激活了【军事演习】的陆军学说。 于是在国家状态界面，除了【战争】与【非战争】之外，还多出了一个【军事演习】的栏目。 开启这个状态后，第一共和国的整体状态都会向战时机制转化，但只要现役部队的损失小于一定比例，便不会正式进入战争状态。 ——利用这个机制，陆某人才得以避过【永不言降】的巨额稳定度惩罚，与临时教练进行一系列模拟训练。 “我们这就开始？” 老吴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接着直接一步跨出，快速向陆弗言逼近！ 但就在他抬手攻向陆某人的手肘关节之际，老陆却完全出于应激反应撤身抬手，反过来按住了教练的肩膀。 完成这个动作的过程中，陆弗言完全没有使用任何技巧。甚至步伐和手法的配合都显得非常生疏，但由于基础属性的极大差异，他还是轻松赶在老吴动手前完成了反制。 此时两人一个扭头回望，一个侧目无语，齐齐陷入了沉默… “...” “...” “你先松开。” “额…不好意思，一下子没收住手。” 陆某人尴尬地挠了挠鬓角，另一只手还刻意帮老吴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 “刚刚属于本能反应，一时没控制住…我们再来，这回一定没问题。” “...” 老吴依然没有答话，但到底还是黑着脸点了点头。 他这次没有再选择突然袭击——主要是怕陆弗言下手不知轻重，情急之下直接掰断他两根骨头… 因此在攻击开始之前，他刻意两手弯曲支在胸前，同时脊柱弯曲向前躬身做出类似扑击的准备动作。 在外行人眼里，这样的动作似乎是针对敌方上肢的攻击准备。 但事实上，随着老吴的重心进一步放低，陆某人也隐约意识到教练似乎是瞄准了自己的腰身及腹部，企图发动中段攻击。 于是，陆弗言本能的随着对方的身体运动趋势压低了身形，企图以同样的姿势化解攻势。 但就在他向下屈身的瞬间，老吴却再次改变了动作。 他右脚向前，切入陆某人中线，右手揩搂对方手掌外侧的同时向敌人手腕内侧施加旋转。 接着顺势用右手拿住陆某人手腕，整个身体向右侧缠绕，以自己的手肘卡在老陆肘关节外侧。 如此一来，陆弗言的手臂顿时受制，无法自由活动。此时老吴再顺着运动趋势将对方拉到自己怀中，以左手辅助彻底扣紧锁死陆某人的右臂，进而压制住老陆半身！ …按照正常流程，这招“刁腕压肘”进行到这里基本可以算赢得了主动。 接下来不管是把对手抛掷出去，还是顺势按倒做进一步打击都可以根据实际情况调整。 然而面对身体强化类的超凡者，这样的压制显然不算保险… 由于爆发式增长的军工产能将第一共和国陆军的装备度突然拉满，【初级身体改造】的效果立刻变得夸张起来！ 比起昨晚与瑰拉对阵时斗智斗勇的精心安排，如今身体素质再次提高的陆弗言哪怕绝对力量仍然逊色于“暴君”，但在灵活度、柔韧性等方面却完全碾压了海正制药的生物改造兵器。 而如果以老吴这样的普通人作为参考，两者之间的差距则更加明显。 尽管陆某人已尽量告诫自己必须注意动作幅度，但由于对【军事演习】功能的效果还不熟悉，他最终还是在被教练摔倒之前做出了一些“微小”的抵抗… “等等！” 咔嚓… “抱歉抱歉！老吴你没事吧！” “别动…断了。” 48、你来的正是时候 众所周知，变强是要付出代价的。 哪怕是在游戏世界，花钱或者爆肝你总得选一样才能收获数值的成长。 于是在消耗了近10份【战略物资】储备，并捎带上老吴一条胳膊之后，陆弗言利用【军事演习】提高自己战斗机巧的尝试终于取得了进展。 根据实际体验的效果来看，执行【军事演习】虽然会对第一共和国的人力及武器装备造成一定损失，但由此产生的收益也无疑极其可观。 除去陆军经验之外，开展【军事演习】的过程中，陆某人还能明显感受到自己的学习能力得到了显著提高。 这种加成并不针对智商、思维能力，反而更像是加速了肌肉记忆和行为习惯的养成周期。 这使得普通人可能需要反复体验训练才能刻入本能的一些格斗套路，能以极高的效率在陆弗言身上融会贯通！ 甚至随着接触到的技巧逐渐增加，他隐约摸到了同种类格斗机中隐藏的一些内在规律，并通过这种潜在共性举一反三，不断根据自己的身体素质修正那些刚学会的技巧。 当然…为求训练效果最大化，【军事演习】之中，老陆经常会发生收不住手的情况。 为了防止自己一不小心把吴教练剩下的一条胳膊也掰断，同时也为了减少因武器消耗对【战略物资】的间接浪费，陆弗言几经摸索之后，总算在原有的训练框架下找到了投机取巧的门道。 ——众所周知，现实国家的演习行动也不是全用实弹。 利用【后勤】界面的物资调配功能，陆弗言将绝大部分已经下发到作战部队手中的武器重新放回仓库，全面解除了第一共和国陆军的武装。 于是凭借系统的帮助，陆某人将自己在调配超凡能力方面的灵活性展现的淋漓尽致。 相比一般危险（perilous级）能级的肉体强化类感染者身上那种一旦改造完成就无法随意改变构成形态的“死肌肉”，老陆完全可以瞬间让自己从“200多斤的外国大力士”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陆保国”。 如此一来，【演习】造成的武器装备消耗自然无从谈起。 而【人力】方面的消耗，则完全可以通过日常调养恢复。 等到临敌上阵之前，陆某人只要再通过【后勤】把武器装备发放下去，存放在仓库里的武器一样可以瞬间恢复基础属性的加成。 因此从全局看，这番微操规避了对【战略物资】的消耗，还白捡了【陆军经验】和战斗机巧，真可谓是一举两得！ 由此观之，在超凡之路上刚刚入门的陆弗言已经深得赵曼筠的真传。 他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贯彻了超凡者能白嫖就白嫖的行事原则！可谓是废土时代的人类之光~ 当然，【后勤】分区的功能可不光是卡bug而已。 如果将目光放得长远一些，这种收发武器的操作可不仅仅只有扮猪吃虎这种装bi作用。 要知道，邪神神力彼此互斥的基本特性决定了大多数超凡者的“操作系统”无法兼容不同“供应商”提供的“软件”。 也就是说，除去赵小姐那种可以驱使不同“传说结晶”的“英灵”，其他路径超凡者的战斗风格势必相对固定。 但有了系统面板的帮助，这种限制于陆弗言来说却几乎毫无意义。 等第一共和国以后解锁了其他科研图纸，他完全可以先利用军工生产线制造出对应的武器装备暂时储存起来，然后在战斗中根据实际情况挑选合适的装备托付给作战部队！ 这意味着在选择面足够广阔，工业产能完全充足的情况下，老陆几乎不可能出现被某类对手天克的状况——相反，他会成为所有偏科类选手的天敌！ …只不过，以第一共和国目前的科研水平，距离实现这种对未来的美好畅想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路要走。 当下，陆某人之所以解除部队武装，主要还是为了吴教练的人身安全着想。 这位自救会的地方业务骨干在职业素养方面确实挑不出毛病！ 只要是接到了上级确切的命令，即使面对老陆这么麻烦又危险的学员，他仍然展现出了惊人的耐心… 在请夜莺酒吧的医生为断臂做过紧急治疗之后，吴教练竟然完全没有任何消极怠工的迹象，反而郑重其事的和陆弗言讨论起改变教学方法的问题。 这下子，反而是搞得陆某人满怀愧疚。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才确实是一下没收住手…不过老吴你放心，我已经摸到窍门了，接下来绝对没问题。” “我还是坚持之前的观点…超凡者和普通人之间的差异过大，以你的身体素质，我教你的技巧大多并不实用。况且以我现在的状态也不太适合按照原来的方式进行实战教学了。” 老吴说这话的时候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 他那条意外骨折的胳膊还被绷带吊在胸口，仿佛正无声的对陆弗言的人身伤害行为提出抗议… 这让陆某人把原本快到嘴边的解释又咽了回去… 他讪讪的笑了笑，为自己刚才造得孽而深感懊悔。 但毕竟这事儿关系到几天后入围赛的进程，为自己的身家性命计，通过【军事演习】尝到甜头的陆弗言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这个难得的刷经验机会。 而在这种关键时刻，脸皮实在是很无所谓的事情… 因此，陆弗言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曲解了吴教练的意思。 “当然当然，您胳膊上的伤需要休养，现在肯定不适合再教什么擒拿技…要不这样，咱们改练腿吧？” 陆某人一边提出建议，一边试探性的做了两个侧踢的动作。 似乎是想用实际行动向吴教练证明，解除部队武装之后，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那个一言不合就把人骨头掰断的人形兵器。 “你放心，这回我一定注意收力，避免发生事故。” “...” 老吴板着脸，无言地盯着面前嬉皮笑脸的陆弗言。 就在刚刚某个瞬间，他甚至怀疑眼前这位刚加入组织的新人是不是利用超凡力量打听到自己去赵小姐面前打小报告的事情，这才想方设法找不痛快！ 好在作为工作经验丰富的老同志，职业生涯接触过不少超凡者的吴教练很快否掉了类似的念头。 而就在他排除杂念，准备就教学工作的技术问题再和陆某人进行详细探讨之际，仓库的大门又被人从外面推开。 “练踢技可以，但因为发力的要求，初学者更不可能直接和别人对练，我们应该先从理论开始，循序渐…” “额，抱歉？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昨晚随陆弗言一道落网的死胖子陈维利扭扭捏捏的挪进屋内。 担惊受怕了一晚上的奴隶主刚走进仓库就见老陆和吴教练正在争执，当时心里就打起了退堂鼓。 然而老吴没有给他退缩的机会… 他绕过背对大门的陆某人走到陈维利面前，用目前还算完好的左手重重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不，你来的正是时候。” 49、公报私仇(求追读) 要说倒霉，陈维利最近这段时间的运气简直逆天…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种阅人无数的老牌奴隶主，竟然会因为一次意料之外的捕奴行动摊上这么大麻烦！ 短短几天之内，大型公司、超凡者团体、委员会裁判官，各种各样的大人物轮流“伺候”他一个，直叫这位原本小日子过得不错的奴隶店老板苦不堪言… 尤其是昨晚赵小姐找陆弗言摊牌的那场谈话。 旁听了前半段内容的陈老板完全没有看清世界真相，拓宽世界观边际的兴奋激动——萦绕在他心头的，唯有深入骨髓的恐惧与战栗！ 像他这样混迹江湖多年，白手起家攒下一份产业的第一代创业者，或许限于格局偶尔会出现误判，但对于某些行业内的潜规则或是人情世故却大都嗅觉敏锐。 在残酷而现实的末日世界，陈维利深知有些情报原本就不是什么人都能打听的… 而在这些禁忌之中，关于邪神、超凡力量的消息无疑是危险品中危险品！ 对于那些不知轻重盲目探寻其中奥秘的普通人而言，往往不等死于邪神的污染，就会提前被各种常人闻所未闻的神秘组织强行注销户籍。 而昨晚赵曼筠向陆弗言科普相关知识点的过程中，陈老板发现对方竟然完全没有避讳自己的打算…这其中的意味略一琢磨，就显得颇为惊悚了！ 以陈维利的见识，自然分不清赵小姐所说的话到底有哪些属于需要保密的内容，哪些又属于无关痛痒“传说逸闻”。 但倘若其中真有什么不能宣之于人的机密，他这个未被邀请的旁听者，八成事后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于是怀着这种随时可能被灭口的忐忑心绪，陈维利在员工宿舍翻来覆去折腾了一夜，始终无法成眠。 精神领域的折磨让他痛不欲生… 今早一起，陈老板不仅脸上挂起了浓重的黑眼圈，连原本油腻饱满的两颊都跟着干瘪下去。 直到听从夜莺工作人员的安排，怀着赴死的决心来到备用仓库，这位奴隶主的命运才又一次与陆某人交汇。 “哦…这不陈老板嘛，什么风把他吹来了？” “这是赵小姐的安排——关于入围赛的赛制，你应该已经收到通知了。” “早先跟我提过一些。”陆弗言先是无所谓的应了一声，接着又很快反应过来“嗯…你们不会准备让陈老板也占个名额吧？” “拳赛正式开始前，各势力选派的拳手都可以暂时保密，同时对于收买其他参赛者为自己效力的做法，各家也心知肚明。 因此即使周琮荣那帮人知道你要代表夜莺出战，但具体会被指派在哪位参赛者名下却很难提前洞悉。为了避免你在第一轮遭到对方全力针对，赵小姐决定撇开夜莺酒吧现有的关系网，派陈先生和你暂时组队。” “这倒真是出人意料…” 陆弗言瞥了陈维利一眼，眼中闪过些许复杂的神色。 作为把自己带入奴隶制社会生存模式的头号元凶，要说陆某人此时完全没有打击报复的心思那绝对是骗人。 但就像之前提过的，因为种种阴差阳错的意外，陈维利这个草菅人命的奴隶贩子毕竟没有对老陆下过什么黑手。 甚至换个角度看，在陆弗言穿越后最脆弱的那段时间里，这个放在和平年代道德体系中十恶不赦的坏人反倒是给迷途的穿越者提供了极为难得的庇护，让他不至于死于饥饿或疾病的折磨。 当然…这种形同受害者有罪论的说法并不能改变陆某人的是非观念，让他对死胖子这样的加害者产生任何好感。 只是从客观层面上来看，陈维利的做法在这片生存竞争异常激烈的废土世界，似乎并没有超出时代背景限制下的行为规范。 ——在变革的时机到来之前，生而为奴隶主显然并不适合当做一种不可饶恕的罪恶来看待。 如此说来，陈维利又似乎变成可以改造的对象了… “这是组织上的安排，如果你有任何意见可以向上反馈——不过在决策改变之前，我们希望你能配合工作。” 与刚刚入行的陆某人相比，老吴对这方面的事情显然看得更加透彻。 对他来说，既然任务需要陈维利提供协助，那么不论他过去的经历究竟有怎样的污点，现阶段都必须以执行命令为最优先。 同样的道理… 虽然陆弗言这个潜在污染源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坏事，但如果他的存在本身就与自救会的纲领相违背，那么老吴也不会因此产生任何偏袒。 ——所谓的对事不对人，大概就是这个含义。 “配合，当然配合，都是为了组织嘛。” 陆弗言耸了耸肩膀，甚至为了化解之前短暂的尴尬气氛，他还特意朝有些拘谨的陈维利来了个大笑脸。 “陈老板，这回你可是占了大便宜——好好改造，准备为中继站的改革大业服务终生吧~” “瞧您说的…但凡有用得着的地方，陈某人一定尽力！” “好，现在正好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死胖子的话虽然是对着陆弗言说得，但老吴毕竟站在两人之间，所以一开口便很自然的接过了话茬。 “按照计划，公民决斗大赛将会在两天后正式开打，到时候陆弗言同志会作为陈老板你名下的代表选手参赛。” 老吴稍作停顿，抬手指了指靠在墙边的护具 “为了保证顺利通过入围赛的考验，我们正在进行一些战斗方面的训练，需要陈老板你帮个小忙。” “啊…这我能帮什么忙？” “因为我的手臂不巧受伤，现在需要你临时充当陆弗言同志的陪练。” “...” “有问题吗？” “没…没没…” 一联想到陆弗言超凡者的身份，陈维利的额头上瞬间渗出冷汗。 但表面上，他显然不敢提出任何反对意见… “哦！这回换你上啊，那敢情好！” “啊这…您，您手下留情。” 站在陆某人的角度，只要能有个合适的对象作为他【军事演习】中的对战目标，选谁遭罪实在是一件很无所谓的事情。 反正有系统的帮助，陆军经验不会少刷，再加上吴教练从旁指导纠正一下动作要领，自己掌握新技能的速度多半也慢不到哪儿去。 甚至趁机痛殴死胖子一顿，也算是解了之前被掳为奴隶的私仇，怎么想都是稳赚不亏。 “放心，老吴知道的，我下手向来有数。” “...” 50、【作战计划】 老陆没有说谎。 掌握了在【军事演习】中偷奸耍滑的窍门之后，他到底没有在后续的训练过程中把陈老板打得断手断脚。 本来嘛，刨除超凡力量的加成，普通人在不借助工具的前提下想折断成年人的骨骼就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又何况，作为常年游走在荒原与秩序地带之间亲自率领捕奴队四处出击的老炮儿，陈维利的身体素质远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脆弱。 因此两天的训练下来，死胖子虽然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看上去极为凄惨，但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一些“皮外伤”罢了。 只要晚上睡觉之前抹点儿药油，多半不会对身体机能产生什么影响。 相较而言，陆弗言在这个过程中获得收获却丝毫不掺水分！ 首先是基础格斗技巧的进步： 包括打、投、绞等攻防手段在内，陆某人通过【军事演习】的加成，在两天内快速完成了普通人大半年的积累。 随着这些技巧逐步融入他本人的战斗体系，陆弗言终于有条件将强化后的身体素质兑现成实际作战中的破坏力，以更高效也更省力的方式打败对手。 这一点，对即将开始的入围赛大乱斗显然尤其重要！ 毕竟只有具备快速清理杂鱼的能力，他才能把更多的心思放在那些真正有威胁的目标身上，否则一旦陷入无休止的纠缠，势必要在事关生死的博弈中吃亏。 再来就是【军事演习】本身提供的陆军经验加成。 虽然从效率上来看，演习收获的经验数量远远不如处于战争状态时高，但军演的优势却胜在稳定长久，且危险可控。 这段时间，老陆平均每天至少会抽出14个小时殴打陈维利。 聚沙成塔、集腋成裘。 第一共和国最终获得的陆军经验并不比先前几次死斗加起来少。 而在仔细研究过【陆军学说】的升级树后，陆弗言又利用这些经验，选定了一项重要的新科技解锁。 … 【作战计划】指令已解锁 【可新建集团军0/1】 【可分配指挥官0/1】 【暂无进行中的作战计划】 【暂无计划加成】 … 相比此前已经投入使用的【死战不退】与【军事演习】，新解锁的【作战计划】指令明显更加复杂。 概括的说，陆弗言可以通过这项功能将第一共和国的现役部队编入新的作战单位，并通过分配指挥官的方式给予部队特殊加成。 同时，陆某人还可以在开战之前针对不同目标拟定对应的【作战计划】： 什么【闪电战】、【大纵深】、【堑壕战】之类的学说都可以在此阶段为备战中的部队增添额外属性，以保证开战后第一共和国能够取得先手优势！ …当然，随着战争的烈度不断升高，事先设定的【作战计划】必然会出现各种偏差，因此按照系统的说明，这些让人眼馋的能力加成也会随时间慢慢消退。 不过于陆弗言来说，这种毕其功于一役的设置其实还挺对他的胃口。 抛开【永不言降】带来的负面buff不谈，在对各方势力的手段都不太熟悉的当下，陆某人本来也不愿意和敌人陷入长久的拉锯。 只有速战速决，才能将战斗中的不确定性降到最低，用最不讲武德的方式把对方愉悦送走。 “只可惜大部分战术理念目前还没解锁，现阶段能执行的也只有最基础的‘划定战线’、‘敌后穿插’两项指令。” 陆某人暗自感慨，但也没有因此犹豫不定。 他将目前第一共和国的全部兵力划入到【第1集团军】辖下，总计12个师编制。 同时，作战部队的确切属性，也第一次以数据化的方式呈现在陆弗言面前。 … 【第1集团军】作战序列：陆军1——12师 【hp：25.2】 【组织度：88%】 【恢复速度：1.25】 【补给状态：100%】 【可靠性：95%】 【对人员杀伤：28】 【对装甲杀伤：2】 【对空杀伤：0】 【防御：19】 【装甲厚度：0】 【装甲穿透：1】 【装备度：0%】 … 比起此前盲人摸象式的主观感受，建立集团军后，陆弗言总算是对第一共和国的陆军作战能力有了更直观的认知。 当然，这其中的各项数值他现在也不是每一项都能分得清楚。 目前能够确定的是，【hp】相当于身体组织的耐受极限；【组织度】反映了身体的疲劳值，其中任何一项归零，战斗基本就已经宣告失败。 【恢复速度】、【补给状态】都和民工数量挂钩，代表部队阵亡后的补员效率；【可靠性】则与【情报组织】的工作能力相关，如果遭到敌人的渗透，则有可能发生哗变或直接被策反。 【对人员、装甲、空中单位杀伤】就是攻击力，代表陆弗言伤害对手的能力，但后两者具体指代哪种形式的攻击目前还不确定。 同理，【防御】、【装甲厚度】和【装穿】这三项目前也存在不能确定的部分。 至于【装备度】之前已经做过说明，这里就不多加赘述。 …为了确认自己目前的作战能力，陆弗言打开【后勤】面板，把放进仓库的武器装备全部下发到作战部队。 如此一来，【初级身体改造】的效果，立刻从数值上得到了体现。 … 【hp：178.1】 【组织度：88%】 【恢复速度：1.25】 【补给状态：100%】 【可靠性：95%】 【对人员杀伤：247】 【对装甲杀伤：13】 【对空杀伤：0】 【防御：144】 【装甲厚度：0】 【装甲穿透：1】 【装备度：100%】 … “部队的血量、攻防上限都得到了近10倍的提高…看来就算是刚入门，超凡者和普通人之间的差距也很夸张。” 调整完了装备，陆弗言又在其上开始加入新功能的增益。 他以陈维利为临时目标，命令作战部门制定计划。【第一集团军】的面板下方立刻发生了改变。 ——伴随着一阵类似尺规作图的杂音，陈胖子身上逐渐被用不同锯齿状线段和箭头划分出奇奇怪怪的分区。 这些分区会随着对方的行动而改变，并且大部分线路都避过了他身上穿戴护具的部分。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方案也开始变得更加详细，甚至已经在陆某人脑中构建出具体的攻击套路。 …由此看来，这些图案多半就是指挥部给出的建议进攻方向。 【作战计划】功能相当于通过现有情报，给陆某人提供了几套符合逻辑的备选方案，让他能以更轻松的方式击倒目标。 … 【作战计划构建中…25%...50%...78%...100%】 51、真巧!你也玩儿阴的? 兴许是因为陈维利的基础属性太低。 第1集团军的作战计划在几秒内便很快敲定。 陆弗言没有纠结于那些花里胡哨的进攻线，而是把注意力主要放在【作战计划】本身为第一共和国陆军提供的加成效果上。 … 【作战计划修正已加载】 【hp：178.1→231】 【组织度：88%→100%】 【恢复速度：1.25→1.25】 【补给状态：100%→100%】 【可靠性：95%→100%】 【对人员杀伤：247→321.1】 【对装甲杀伤：13→16.9】 【对空杀伤：0→0】 【防御：144→187.2】 【装甲厚度：0→0】 【装甲穿透：1→1.3】 【装备度：100%→100%】 … 目前来看，事先制定的【作战计划】大概能为陆军提供了30%的全面加成！ 但从增益力度上看，这个buff不可谓不强！ 只可惜，计划生效之前需要一段时间的“读条”，且开战之后，满增益状态只能持续不到30s… 随着战争时间拉长，计划的作用便会根据实际战况的变化逐渐衰减，最终在两分钟左右完全失效。 “【作战计划】提供的临时加成大概如此，剩下的…还得给第1集团军找个靠谱的指挥官。” 按照现有的建制规划，第一共和国备选指挥官界面完全是一片空白。 而经过陆某人仔细研究，发现提拔对应军种的指挥官同样需要消耗陆军经验才能随机从现役军官中进行挑选。 …之前解锁【死战不退】、【军事演习】和【作战计划】功能各消耗了300点陆军经验，而现在从将军卡池里抽一次卡，则需要花费200点经验。 老陆倒是很想豪横一把，来次十连看看有没有保底机制。 无奈囊中羞涩，目前经验池中剩余的存货只允许他用一发单抽验证血统… “马大胡子与伟大导师在上…保佑我一发入魂，来个五星神将！” 陆弗言在心里暗暗祈祷，同时投入经验选择抽取。 随后，一份毫无特效加持的人事档案便出现在系统面板中央。 … 【将军：瓦西里·崔可夫】 【等级：1/7】 【攻击：2、防御：1、计划：2、后勤：1】 【背景：天才战略家（进攻+1计划+1）、职业军官：晋升花费-25%】 【加成效果： 进攻+5%、防御+2.5%、补给消耗-2.5%、计划速度+10%、计划加成上限+4%、晋升花费-25%】 … 很明显，单纯从数值上看，陆弗言的运气不算太好… 限于等级，崔可夫将军对于作战部队的属性提升幅度相当捉急，且背景特性也没有提供什么特别imba的效果。 好在，这位历史上曾在斯大林格勒大放异彩的将领潜力还算充足，如果能在指挥作战的过程中不断晋级，勉强可以算是未来可期… “反正也没得挑，不管好不好用总得先装备上。” 到这一步为止，陆弗言算是把这段时间里系统提供的功能全部应用于部队战斗力的建设中。 为期两天的训练下来，陆某人总算是有了那么点儿脱胎换骨的意思。 用过晚饭后，老吴主动叫停了这场临时特训。 “可以了，今天就到这里——明天一早我们就要赶到会场准备参赛，你也留点儿力气为入围赛做准备吧。” 吴教练吊着胳膊，说话的语气依然深沉严肃。 “行，您说了算。” 老陆闻言也不做争辩，立刻乖巧的关闭了【军事演习】的功能，同时挥手示意面前身穿护具的陈维利今天的训练告一段落。 “陈老板，这两天也辛苦你了。” “哪儿的话...只要您有需要，我个人一定配合！” “真哒？” 陆弗言一边拆卸手上的拳套，一边故作正经地逗了对方两句。 “那太好了，等会儿睡觉之前咱们再活动活动手脚，加两个钟如何？” “啊...那啥...唉，好...好的。” “别闹了，晚上赵小姐有事和你谈。” 老吴半路插话进来，替整个人肿了一圈的陈老板解围。 “那太遗憾了…陈老板，看来只有等下次有机会咱们再合作了。” “...是啊，是啊，太遗憾了。” 看着陈胖子那一脸快要哭出来的假笑，老陆也熄了继续捉弄他的心思。 他拍了拍陈维利肉嘟嘟的肩膀，接着终于在老吴的陪同下离开备用仓库，回到夜莺酒吧与赵小姐见面。 两天不见，之前被瑰拉捏断小腿的黄毛已然接受过治疗，拄着拐杖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 只是这一次，他在陆某人面前的态度已经与之前截然不同… 尽管严格来说，两人之间没什么大不了的过节，甚至如果不是王老六当时激情四射的介绍，他们直到现在恐怕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然而在弱肉强食的社会规则限制下，断了腿的黄毛面对秒杀瑰拉的老陆简直卑微的犹如尘土… 在灯光照不到的阴影里，他一瘸一拐地为陆弗言打开了酒吧后门，甚至忍痛对后者奉上谄媚的笑脸。 所幸老陆同志并没有拿桥的意思。 他微微点头算是给黄毛一个回应，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表示。 …几分钟后，陆弗言终于在员工休息室见到了赵曼筠。 经过两天的康复期，她额头上的犄角与其他超凡特征已完全消失，整个人的气质也重新恢复到普通人的状态。 陆弗言进门时，赵小姐正和夜莺酒吧的领班商量着什么。 两人听到大门被推开的动静，这才中断了谈话。 “看来您还有其他事要处理——我正好也要照看舞池那边的生意，剩下的事，我们找其他机会再聊。” “有劳了。” 赵小姐伸手送客，领班小姐姐也识趣的分别向房间里的人点头示意。 待到她和老吴一同离开，赵曼筠这边才再次开口。 “听老吴说，你这两天进展不错。” “还要多谢吴教练和陈老板帮忙…话说回来，明天的分组确定了吗？” “关于这一点，我这里有两条情报。” “...姐姐，都这时候了，咱就别玩儿好消息、坏消息那套了。” 陆弗言无奈的撇了撇嘴 “你就直说吧，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被安排在c组出战，同组的对手据夜莺的情报网观察，似乎并没有什么强敌，但是以周琮荣为首的裁判官们似乎已经策划好，准备给你来点儿盘外招。” “怎么说？” “入围赛将会在大斗技场次第举行，我们的人发现，对方似乎在场内的准备区做了手脚——他们大概准备用有毒气体提前终结比赛。” “嚯…亏你能提前发现。” “运气好罢了。” 赵小姐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两边这次赶得不巧，正好找的是同一批供货商。” “...” 52、将计就计 “好像有那么一点尴尬。” “可以理解。毕竟大家都不愿意冒险。” 赵曼筠把明天比赛的号码牌递到陆弗言面前 “与其从上百号参赛者中逐一甄别，找出可能破坏己方计划的人员，还不如用无差别aoe全部撂倒——只要c组没有晋级者，他们也算达成目的。” “...不过就是个竞选‘村长’的小矛盾，竟然能闹到这种地步啊。” “权力向来是抗拒分享的，头戴王冠的人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总是不惜血本——哪怕就只是个村长的职位而已。” “得了…这种哲学命题我们改天有空再讨论，先说说怎么解决当下的麻烦。” 陆弗言接过号码牌… 牌子正面刻有“c114”的字样，背面则是光秃秃的一片。 大约半根手指长的铁皮末端已经提前绑好了纤长的金属链，看构造大概是指望选手们挂在脖子上用来区别身份。 …可是这玩意儿不仅设计的不够人性化，做工也算不上精致。 除去编号蚀刻的歪歪斜斜难以辨认之外，甚至不舍得做个橡胶圈包裹住铁片锋利的边缘！ 陆弗言拿胳膊试验了一下，稍不注意就得在皮肤上留下一道血痕。 “啧，那毒气到底是什么种类？不会和金属起反应吧？” “说不好。 不过考虑到大部分毒气都对使用环境、投放方式有一定要求，头陀岭这种偏远中继站能弄到的不可能是那些难以保存的品类。” “你直接报名字吧。” “根据前期接洽的情况，这次准备在场地里投放的大概是碳酰氯气体。” “光气？” “差不多。” 陆弗言撇了撇嘴，对于这种曾于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广泛应用于法德战场的古董级生化武器，他前世或多或少有所耳闻。 这是一种典型的暂时性毒剂。依靠吸入和经皮吸收两种途径造成伤害。 用于空气污染时会受到风力、雨水和温度的影响，总体来说效果并不稳定。 急性中毒者会出现畏光、流泪、咳嗽等初期症状，毒性加剧后还会引起肺水肿及其他呼吸系统病症。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固然是一种危险的毒剂。 但从毒理学角度分析，这玩意儿如果用来对付超凡者，尤其是“战鬼”路径这种经过肉体强化的能力者时，却很难收获理想的成效。 “海正不是有名的制药公司吗？他们能制造出瑰拉那样的生物兵器，这种时候干嘛不干脆用自己公司的产品？” “严格来说，海正制药在中心区属于被严打的黑色产业，总部大约隐藏在裂谷区一带。因此他们在边缘地区的跟脚虽然比自救会更深，但能够调配的资源却也相对受限。” 赵曼筠了解陆弗言的疑惑，于是不紧不慢的向后者说明其中的缘由。 “经过大灭绝之后，废土世界的基建本就一塌糊涂，物资运输是困扰很多大型幸存者团体的难题。 类似这种生物毒剂更是各聚居点严厉打击的违禁品，因此除非海正的员工早有预谋，否则只能和我们一样，求助于本地的黑市。” “原来如此…那你准备怎么处理这次投毒事件？” 陆某人做了个套头的动作。 “给我整个装满乌洛托品的防毒面罩？” “这也是个办法，但具体操作起来未免太显眼了。” “赵曼筠同志，能不能别当谜语人，有话直说！” “别急嘛，我是觉得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 … 一夜过去，头陀岭中继站终于在7月的第1个周末迎来了公民决斗大会的入围赛。 受到特殊的地理条件影响，本地的气候往往比同纬度的北半球地区更加复杂——大裂谷逸散出的巨大热量破坏了原本的大气环流平衡，使得中原地区气压升高，继而发生了一系列地区性的气候震荡。 因此，头陀岭一带明显气温偏高，降水偏少，这才刚刚入夏，地表温度就已然超过40c。 在如此恐怖的高温炙烤之下，倘若将入围赛的会场设置在露天区域，难免会影响公民们的观赛体验，也破坏了大赛本身“公平公正”的原则。 于是本日举行的四场入围赛，被分散在内城区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地牢举行。 这些原本用来关押奴隶的设施尽管在选手入场之前做了简单的修理和清扫，但其中残留的血腥和污秽却没那么容易散去。 好在大部分参与进这场残酷表演之中的选手本身就有奴隶的背景，与幽暗的地牢搭配在一起，某种程度上也算“宾至如归”… 只是这样的主场优势显然与陆弗言无关。 被捕后一直当做男公关培养的他即使是在最落魄的时候，也不曾在环境如此糟心的地方久住。 倘若没有nkud一直帮他遏制负面情绪，恐怕陆某人早就这些异味刺激的神志不清… “怪不得大家都指望通过投毒解决问题…就这种空气不流通的地下环境，只要放出来的毒气不是彩虹色，大概根本不会有人注意。” 陆某人低声念叨了两句，强忍着生理上的不适，与百来号不怀好意的参赛者一同在这片封闭场地内等待比赛开始。 由于缺乏光照，他很难分辨出其中哪些是凤蝶夫人安排的队友，又有哪些是周琮荣等人收买的对头。 好在，如果一切都按照昨晚定好的计划执行，这也不算什么大问题。 老陆刻意龟缩在地牢的角落，等待比赛开始的信号。 恰在此时，第一共和国也发出了警告信号。 … 【状态检测：非战争状态】 【敌方间谍正在执行破坏行动：1.28%】 【国家稳定度-5%】 【储备人力-5%】 【建造速度-1%】 … 来了。 随着一阵似有若无的烂干草味在地牢里逐步扩散，nkud立刻按照预先制定的防御策略开始工作。 与此前的精神干涉相比，直接针对生理结构的毒气虽然生效更快，但情报组织应对起来反而更加容易。 在贝利亚的指挥下，侵入第一共和国的暴乱分子几乎是刚刚入境，就被第一时间逮捕。 破坏行动的进度也因此长期停滞在2%以下，反复波动。 而在确定投入地牢的光气无法对自己造成实质性损害之后，陆某人也并没有大肆声张，戳穿对手的阴谋算计。 他继续蛰伏在地牢的角落，直到铰链旋转发出刺耳的噪音，参赛选手头顶的石板终于宛如一道沉重的大门，被四根手臂粗细的铁索缓缓向上拉起。 刺眼的阳光转瞬之间驱散黑暗，观众们嘈杂的呼喊伴随着扩音器里主持人卖力的吆喝，瞬间点燃了整座地牢的恶意！ “女士们！先生们！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来临！” “让我们拭目以待，看看谁才有资格成为赢得一切的决斗冠军！！” 53、将将计就计(求一切) 阳光猛烈，万物显形… 失去了天花板的保护，蒸腾的热气瞬间涌入地牢底部，引起强烈的空气对流。 而在地面以上，所有前来观赛的奴隶主们则从两侧高耸的观测塔内向下围观，各自举着望远镜欣赏角斗士们的反应。 …不舍得花钱的客人被安排在相对靠近地面的二层。 从这里向下俯瞰不仅视角受限，甚至还能依稀嗅到一些地牢中逸散的恼人气味，整体观赛体验远算不上愉快。 而包括周先生和凤蝶夫人这样的重量级嘉宾，则分别处于东西两侧的监视塔中段。 在这里观赛既保证了总览全局的优秀视野，又不用忍受顶层难捱的高温酷暑，再辅以主办方精心准备的饮料果蔬，可以供客人们尽情享受大乱斗带来的乐趣~ 当然… 由于此次拳赛与此前表演性质的赌斗截然不同，在关系到裁判官地位的重要比赛结束前，两边的大人物其实也正各自揪心。 “事情都安排好了？” “放心，这一场没有我们安排的主力。只要确实解决掉那个可疑的奴隶，剩下的人无关紧要。” “但我怎么看他们好像没受什么影响？” “你急什么？毒气见效也得有个过程，这么多人看着，要是还没开打人就倒了一地，严凤那边怎么交代的过去！” “我是怕夜长梦多…” 除去周琮荣之外，其余三位裁判官都聚在窗口窃窃私语。 而就在他们因为生化武器的效果彼此争执之际，地牢中的乱斗也终于拉开帷幕！ 这群出于各种原因加入拳赛的斗士们其实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伴随着地牢两侧炸响的礼花以及主持人煽动人心的宣讲，各恃武力的莽夫们顿时纠缠在一起。 由于陆弗言事先选择了比较靠近场地边缘的站位，地形上的优势让他成功免于第一时间被包夹的厄运。 与那些第一时间就被人群淹没的倒霉蛋相比，首先对老陆发起攻击的，只有一个比他高出大半头的莽汉，和左手边另一个四肢着地、匍匐潜行的“矮陀螺”而已。 与之前全方位碾压普通人的“暴君”瑰拉相比，对付这样的目标完全用不着麻烦nkud出动，陆弗言只大致调整了一下角度，便立刻用比对方快得多的速度踢出一记鞭腿作为还击！ …沉闷的破风声于地牢中炸响。 剃刀般的踢击后发先至，赶在莽汉抱住老陆前正中对手侧腰！ 健硕的肌肉根本无法防御如此沉重的一击，甚至就连更加坚硬的肋骨都瞬间开裂折断，失去维持腰部形体的能力。 接着是更加脆弱的脾脏和胰腺… 再然后是偏下方的肾脏… 直到最后，连同脊椎中段都在外力作用下被摧毁，陆某人才终于停止了追击。 … 【作战计划修正已加载】 【目标检测中】 【目标hp：33】 【组织度：75%】 【恢复速度：1.05】 【补给状态：95%】 【可靠性：88%】 【对人员杀伤：35】 【对装甲杀伤：2】 【对空杀伤：0】 【防御：25】 【装甲厚度：0】 【装甲穿透：0】 【装备度：0%】 … 攻击命中的瞬间，系统立刻显示出对方的部队实力。 将近10倍的属性悬殊，让陆弗言的攻击没有遭到任何像样的抵抗。 以他的主观视角看，对方的身体如豆腐一般被自己绷直的脚面拦腰捣烂，全程几乎没有感受到太多明显的阻力。 但陆某人还是按照既定计划完成了整个攻击流程，直到确认面前的敌人完全失去反制能力，他才拆招换式把主要精力挪到了稍慢一拍发起偷袭的矮个子身上。 …此刻，这个面相凶恶的“地陀螺”正巧双脚离地，跃在半空。 陆某人眼疾手快，趁着对方无法调整姿态的机会快速转身！以左脚为轴，用还未放下的右脚补上一记干脆利落的后旋踢！ 这家伙的属性没比之前的莽汉强到哪儿去… 而且由于体重上的巨大差异，前胸中腿的矮子更是几乎瞬间就被扭转了向前飞扑的运动状态。 ——他的四肢尚在惯性的影响下不受控制的向前探出，身体躯干却已经在无可救药的凹陷下去。 极致压缩的腹腔空间让逆流的血液夹杂着内脏残片一同顺着食道冲上口腔！ 暴突的眼珠刹那泛红充血！ 不等陆弗言从对方脸上捕捉到更多细节，他便以更快的速度向后抛飞，转瞬消失在视界之中。 … 这番兔起鹘落的变化不过只在转瞬之间，待到陆某人重新站定，其他企图填补空缺的角斗士们顿时陷入了深深的恐惧。 超越常识的力量让他们看不到任何取胜的希望，因此当双方的目光发生接触，绝大部分人都本能的选择了避让。 如此一来，借助这两次迅捷酷烈的反击，原本围绕在他身边蠢蠢欲动的参赛者们总算从嗜血的冲动中冷静下来。 他们下意识地向其他方向散开，堵在墙角的这些选手很自然地被分成了三类。 大部分和他无冤无仇的拳手不会自寻死路，步上先前两位“勇士”的后尘，但其中不少“围观群众”都被陆弗言暴力至极的杀人技巧震慑，反应稍慢了一拍，导致现在干愣在原地，动弹不得； 至于那些被周先生收买的参赛者却没有选择的余地，即使明知自己多半不是老陆的对手，也不得不逆势而上，硬着头皮向他靠近； 除去以上两种拳手，那些被凤蝶夫人安插在c组，为陆某人提供掩护的参赛者也因为此番变故，在混乱的战局中找到了保护的目标。于是他们纷纷摆脱纠缠，正尝试穿过敌人的阻隔，向陆某人身边靠近。 如此一来，陆弗言成功避免了痛击队友的情况，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分出敌我。 ——从场面上看，周琮荣等人收买的拳手少说也在30人以上，而站在夜莺这边的临时战友却只有6、7人而已。 数量上的绝对差距让这些摄于武力差距，踌躇不前的打手们勉强找回了自信。 本着欺软怕硬的行事原则，他们正临时转换目标，企图先将这些帮手一网打尽，再转过头来对付正主。 但与此同时，西侧高塔中的周琮荣已经完全没有继续观赛的兴趣。 他挥手叫来这场入围赛的工作人员，施施然地向对方提出申诉。 “周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我怀疑本场比赛中有选手使用了不正当手段参与竞争，利用职权在开赛前散播有毒气体。” 他用手杖轻轻点地，满脸的义正词严。 “因此，我要求立刻中止决斗！取消相关选手的参赛资格。” 54、先发制人 赢得纷争的手段有很多。 面对实力强劲的敌人时，选择正面冲突是最下成也最无可奈何的做法。 能够统治头陀岭中继站十数年的周琮荣自然不是愚鲁不化之辈，因此除了投放毒气、收买拳手阻击陆弗言之外，当然还准备了其他备选方案。 如今地牢中的战斗明显已经趋于失控，预先投放的光气也未曾达到理想效果，在这种情况下，周先生显然不会像其他三位裁判官那样，期待场上的那些臭鱼烂虾创造奇迹。 ——棋至中盘，与其恋子以求生，不如弃子而取胜。 因此他果断启动应急预案，主动找来决斗赛的主办方，针对不公平竞争的问题提起举报。 “我在比赛开始前就收到线报，夜莺酒吧企图组织人手对c组选手进行大面积投毒。” “您在开玩笑...怎么会？” “你觉得我像是在说笑？” 周琮荣微微眯起双眼，纤薄的嘴唇向下撇出一个不太明显的弧度。 在他鹰隼般的目光注视下，主办方的工作人员很快败下阵来，主动做出了让步... “如果真有这种事，您为什么不事先通知我们？现在比赛正在进行当中，恐怕不好中途介入...” “不提前打扰贵方，是我相信大决斗场举办相关赛事的经验丰富，应该提前准备好相印的应对措施。但就目前的状况看，你们的工作能力实在让人失望。” “...” 这话说得着实不算客气。 但由中继站最显赫的裁判官亲口讲出来，大决斗场却根本无力反驳。 如果不是此事另一头牵着的是普通奴隶主同样开罪不起的夜莺酒吧，大决斗场这边早就送个顺水人情，帮周先生把举报对象处理了。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 在这场可能直接影响到中继站未来权力分配的决斗赛落幕之前，谁能确定到底是哪一方能笑到最后？ 对于大决斗场这种原本就占有部分社会资源的“中产阶级”而言，与其冒险提前下注，去博那个虚无缥缈的从龙首功，倒不如站定绝对中立的立场，以旁观者的身份默默围观更加安全。 ——事实上，这也是为什么投毒计划在实施之前完全没有受到主办方影响的原因。 他们压根儿不想参与到双方你死我亡的惨烈斗法之中。 谁下毒、谁受害，拼的都是双方各自的手段、内力，与大决斗场毫无关系。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纵使主办方一心避祸，周琮荣这招釜底抽薪还是在关键时刻强迫他们做出选择。 “既然周先生对我们的处事能力心存怀疑，决斗场自然不能包庇偏袒任何一位参赛者——我们同意您用自己的方式介入本场入围赛，调查任何可能存在的不正当竞争行为。” “为什么不派遣大决斗场的警卫直接清场？” “如果真像您所说地牢里被人恶意投放了毒气，我们得先保证自家员工的安全。” 答话的工作人员稳了稳心神，继续开口 “但就像之前说的，我们不会阻止您的人暂时接管c组的比赛——您大可委托提供情报的专业人士终止对决。” 外来的强权影响不可避免，但在内城经营多年的大决斗场自然也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面对可能影响最高权力归属的重大抉择，他们依然坚定地选择把自己摘出是非之外，把皮球踢回周先生自己脚下，由他自己决定冲突的规模和走向。 ——你们斗你们的，角斗场绝不参与。 而对于这样的托词，周琮荣其实也早已有所准备。 对他来说，能够撬动决斗场的势力，把此战的主办方完全拉入到自己的阵营当然最好，但如果力有不逮，周琮荣这边也已经提前预备好了负责应对紧急事件的人手。 如今得到了主办方的授权，手握拐杖的裁判官再无丝毫顾忌。 他给了身边的办事员一个眼神，后者立即从观赛席起身离开，按照之前定好的方案联系周氏家族的打手进场抓人！ 很快，一支黑衣黑帽、着装统一的私人武装就带着防毒面罩进入地下甬道，向由地牢临时改造而成的决斗场逼近。 “md谁挠我？” “有人偷袭！！” “淦！有人犯规夹带了武器！” “有人管没人管！？” 乱入者虽然单论空手搏斗能力并不一定超过场内的参赛选手，但他们装备的盾牌和电棍，却为这帮人提供了压倒性的战斗力加成，所到之处，立马就是一片人仰马翻。 肉体凡胎的普通人即使再怎么强壮也很难和2至3万伏的瞬时电压对抗，强电流引起的肌肉收缩完全超出主观意识能够应对的范畴。 更何况，他们其中大部分人的确在开赛之前受到了光气的污染，随着中毒后的不良反应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明显，参赛选手们更无法与带着防毒面罩的私人部队抗衡。 但在c组所有参赛选手中，陆弗言却绝对属于特殊案例... 从客观能力上分析。 nkud提供的间谍防御能力让他免于毒气攻击，超强的身体素质又让他在此前的大乱斗阶段保全了充足的战力，两相加成之下倒还不至于在面对这帮黑衣人时束手就擒。 再有，从主观层面上看，面对这帮明显不怀好意的家伙陆某人也完全没有摆烂投降的余地。 ——按照赵曼筠昨晚跟他谈好的计划，老陆很清楚这时候进场的多半都是周琮荣的手下！ 要是他不做抵抗，这帮禽兽肯定不会讲究什么点到即止。 拳脚相加暂且不谈，就是每人那手里那根家伙杵他十几下，陆某人下半辈子恐怕都得跟轮椅相亲相爱！ 当然… 以周先生的素日以来的处事风格，他想必更愿意制造点儿“不幸”的意外，直接把陆弗言当场送走，也省了日后提心吊胆的麻烦。 … 至此，入围赛最危险的阶段总算到来。 当这些黑衣人一手持盾，一手握着噼啪乱响的凶器向他靠近时，老陆却是面沉如水，看不出丝毫慌乱。 他默默切换了【死战不退】的命令，接着毫不犹豫地向还未成型的包围圈扑来！ ——生死关头，陆弗言先发制人！ 55、大人，时代…(求一切) 关于群殴，陆某人这几天从老吴那里学到的最重要的技巧就是控制受击面积。 肉体凡胎长不出三头六臂… 除非再去找邪神帮忙换取其他类型的神力，否则就凭初级身体改造的效果，陆某人铁定没法儿cos哪吒三太子，同时与几十名训练有素的私军对战。 好在，由地牢改造而成的擂台内部空间相对狭窄。 这种地形一方面虽然限制了陆某人腾挪的空间，但相对的，也让占据人数优势的打手们难以尽情施展。 于是，趁着敌人还未构成完整的阵型，背靠牢笼与墙壁夹角的陆某人认准了包围圈的薄弱点，猛一蹬地向面前手执盾牌的黑衣人扑来！ “束手就擒吧！” 作为对手，首当其冲的精神小伙儿显然对陆某人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有所准备。 他没有托大选择单手持盾应对冲击，反而将手臂横置，同时侧过身体，企图以本身的体重辅助盾牌的防护，抵挡陆某人的进攻。 这样的应对等于完全放弃了近身反击的机会。 看得出来是打算以身作盾拖延陆弗言片刻，为身边其他队友创造补刀的机会。 然而时隔两日，经过一番苦练的老陆早已不是酒吧斗鸡场里那个直来直去，不知变通的门外汉。 眼见对手侧身抵挡自己的攻势，原本蓄势待发的后手直拳立刻改了路数。 他化拳为掌，以右手四指扣住盾牌的侧面向逆时针发力，同时左手则从另一边更靠下方的位置扶住半身盾末端，朝同样的方向奋力猛推！ 二力相合之下，原本被精神小伙儿握在右手的防护道具顿时不受控制的旋转起来。 由于开战之初提前用盾牌内侧的绑带固定住小臂，陆弗言这一转之下顿时把对方的右臂向外侧甩开！ 能轻易折断人类关节的力量于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甚至因为享受到【作战计划】额外加成的缘故，这个过程比老吴训练中的意外受伤的过程更加短暂… 直到粉碎性骨折的前臂从绑带滑脱为止，对方的右手在短短半秒之内已经顺逆时针旋转了900°以上，硬生生被陆弗言扭成了波浪形！ 断成数截的森森白骨刺破皮肉，肆意向外喷洒着猩红的鲜血和淡黄色的骨髓，极端的疼痛直接让受害者当场失去了意识。 而老陆这边除了利用踩踏的方式完成补刀之外，还利用短暂的间歇顺势装备上刚刚夺取的盾牌。 利用这件刚刚到手的防具，他沉腰拧胯，格挡开从身体左侧探出的电棍。 ——蒙皮的金属盾牌正好阻断了电流的传播，让原本足以让普通人失去行动能力的电击失去了用武之地。 “别做无意义的挣扎！你…” 恼人的警告还未叙说完毕，下一刻，陆某人已然调整好姿态，脚步不停向第二位受害人发起攻击！ 这一次他没有再上演空手夺盾的好戏，反而利用敏捷优势伏低身体，以一记凶狠的低扫，直接踢中面前交战之敌的膝盖。 清脆的骨裂之声霎时响起！ 砰！ “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如划破夜空的惊雷闪电，瞬间炸响在每个人的耳畔。 紧随而来的抓头膝撞，更如刀切斧砍！干脆利落的将重伤者终结！ …不论是彼此厮杀的入围赛拳手，还是后来突入场内的周家私军，所有人都被这渗出血腥味的短促嚎叫震得一阵悚然… 某些人因此停下了向前急进的脚步。 但更多人只把这变故当做困兽的挣扎，继续排开人群，向预定目标涌去。 只是随着现场的秩序持续恶化，那个长久以来一直被隐藏在血雾与哀嚎之后的怪物却在死亡的试炼中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这是非常反常的事情。 高速运动的形体迷惑了围攻者的双眼，在视觉残留效应的影响下，陆弗言的踪迹在旁观者的视界中明明只是一团模糊的虚影。 但纵使如此，亲临现场的参与者依然透过那些飞扬的尘土与斑驳的光影“看见”了怪物的利爪和尖牙！ “闻”到了如恶鬼般腐朽可怖的气息！ 恍惚间，恐惧的种子开始在心中扎根发芽…飞溅的热血散播着名为战栗的瘟疫！ 它们随着每一声临终绝叫茁壮成长；它们在短暂的目光交汇中蚕食赴死的勇气！ 地牢中央的气氛近乎凝固，直到某位被吓傻的围观群众不受控制的向远离陆弗言的方向踏出第一步，场面上微妙的平衡终于被彻底击碎… 逃… 快逃！ 不辨方向的人群尽己所能向远离战团的方向逃窜！ 连同那些黑衣人在内，幸存者们已经没有胆量再面对尸山血海之上，那个一手持盾，一手揪住对手头皮的血红身影。 生命层次的差距让隐藏在生物天性中趋利避害的本能开始不受控制的运作。 整个角斗场中的人都像躲避狮虎一般躲避掠食者的注视！ 再没有哪个傻蛋到现在还天真的以为能凭人类孱弱的肢体赢过那种不讲道理的魔物！ 他们慌不择路的涌向地牢的出口，彼此用尽一切手段争抢通往外界的生路。 这个过程中，这些人彼此戕害造成的事故，甚至比大杀特杀的陆某人更加严重 … 而作为这一切人道主义惨剧的主导者，浑身浴血的老陆也熄了继续追击的打算。 抛开那些因恐惧笼罩在他身上的滤镜，陆弗言在整场战斗中虽然下手果决狠辣，但其实并没有出现过类似失控的症状。 他一直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甚至连刻意迎合对方臆想中残忍暴虐形象的举动，都只是为了尽快结束这场可能对自己人身安全造成危害的战斗而已。 毕竟开战后同步激活的【永不言降】buff正对第一共和国造成严重侵害，倘若无节制的放任乱战发展下去，老陆这两天好不容易通过各种手段积攒的国家稳定度恐怕又将消耗殆尽。 然而就在陆弗言正等待系统判定战争结束，并及早中止【永不言降】状态继续生效的过程中，系统面板却兀自倔强的不肯妥协。 …这还是陆某人头一次经历战争无法结束的情况。 他先是忧心忡忡的思索片刻，接着很快露出一脸错愕的表情… 下个瞬间，方才众人眼中不可战胜的怪物竟然立刻向前扑倒！ ——随后，刺耳的枪声稍晚半拍从东侧的塔楼响起！ 56、一触即发 如此前所言。 废土世界在经历过大灭绝时代的残酷洗礼之后不论政治体制还是科技水平都展现出近似畸形的发展状态。 因此从第一次恢复意识开始，陆某人在头陀岭中继站所见的一切，就都充满了诡异的割裂感。 霓虹映衬的夜景与灯红酒绿的酒吧刚刚给人以赛博朋克般的魔幻体验，沙漠气垫船与防风结构的房屋又马上把他拉进出后启示录风格的生存环境... 还有奴隶店里的链锯剑，还有角斗赛与公民委员会，还有大型公司与奴隶制社会的对立...值得吐槽的内容太多太多，偏偏命运还嫌不够，非要恶作剧似的加入超凡者和邪神！ 这一切元素加合在一起，最终导致陆某人所见的废土，变成了各种元素拼接而成的狰狞怪物！ 它是如此的复杂，又如此多变… 以至于常常让人忘记自己身处何地，又要去向何方。 这种由过量信息碎片造成的冲击与穿越者本身的世界观混合在一起，带来巨大的迷茫和错位！ 陆某人直到枪响之前才意识到，中继站地区的斗争并非没有热武器参与。 ...其实联系之前从罗大夫身上缴获的手枪，老陆本该更早对这种改变人类斗争形态的恶毒发明提起警惕。 但专注于超凡能力开发的陆弗言却被连日以来的诸多变故分散了注意… 直到通过【决议】界面刷出的新任务，他才察觉到致命的危险早就在暗处瞄准了自己的要害！ 而此时此刻，缺乏前期准备的陆某人已经几乎没有任何反制手段... nkud的渗透距离有限，无法将枪手所在的区域囊括在内; 【基础身体改造】虽然大大增强了身体素质，但并没有赋予他远程精确打击的技能； 甚至就连手中刚刚缴获的防具也只是普通的蒙皮铁片，根本不可能像fuze那样扛着凯夫拉纤维防爆盾抵挡即将命中自己的子弹！ 千钧一发之际，陆弗言唯一能想到的也只有利用满地的尸体为自己掩护，试图通过遮挡射击线的方式，降低敌方枪手的命中率！ 然而就在他向前扑倒，准备将计划付诸实践的档口，枪声却已经从地牢东侧的观测塔响起... ——开枪射击的枪手技术十分精湛。 即使陆弗言已经提前做出闪避动作，对方还是第一时间捕捉到了目标的运动轨迹，并在他躲进射击死角之前扣动了扳机。 特制的扁头步枪弹划破空气，直接命中陆某人脊柱左侧下腹区域！ 质地偏软的弹头没有穿身而过，反而在进入人体内部后迅速膨胀，最终扩张成形如草菇的狰狞伤口！ 陆弗言甚至来不及感受到疼痛，第一共和国便在受伤后的第一时间，飙出满屏闪红的警报提示！ 连同原本经过两天积累勉强维持在正值的国家稳定度也在这个过程中迅速下滑！ 一切都在向不可挽回的方向发展… ... 【国策】 【核心区遭遇轰炸：战火在我们的国土蔓延，必须立刻反击！】 【国家稳定度－15％】 【后备人力－25％】 【部队组织度－10％】 【部队补给－30％】 【厌战度＋25％】 ... 【国策】 【受损的工业区：拒绝成为迈耶】 【工业能力－15％】 【生产效率－25％】 ... 【国策】 【无路可退：现在就是最危险的时候！】 【解锁特殊决议：227号军令】 ... “谁tm开的枪？” “救命啊！杀人啦！！” “快来人保护我！这是kb袭击！” 枪声响起后的第5秒。 气氛仿佛凝固的角斗场爆发出远超此前任何一次欢呼的巨大喧闹声！ 而且这次的骚乱不在仅限于地牢里的参赛拳手，连安坐在东西两座监视塔里的观众都因为这起突如其来的枪击事件陷入了巨大的惶恐之中。 大部分奴隶主下意识地避开窗口，尖叫着寻找掩体。 在他们周围，大决斗场的工作人员只能徒劳的尝试维持现场秩序。一派忙乱之际，裁判官们随行的安保人员也立刻保护着几位大人物向安全的区域退开。 但作为众人的意见领袖，周琮荣却表现得尤其镇定。 他甚至特别吩咐手下拦住了急于控制事态的大决斗场负责人，把对方老老实实按在自己对面的靠椅上。 “周先生！内城是严禁开枪的！这是委员会公认的规定！” “当然。” 周琮荣双手交错，按住权杖的顶端。表情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开枪的不是我的人。” “...” “我理解主办方在这种情况下一定会对我抱有怀疑——但请放心，身为中继站裁判官，我的部下不会无视这种公然对抗城市安全规定的行为！ 他们马上就会把嫌疑人逮捕归案，并针对此事进行全面深入的调查！还决斗场一个令人信服的说法。” “...” 周琮荣的话说的义正辞严，根本没有给对方任何商量的余地。 大决斗场的负责人只能脸色难看的被困在原地坐视混乱发酵，直到大约10分钟后，才等到周琮荣的手下把在对面塔楼射击的枪手逮捕到案... 当然，随着那具被指认为凶手的尸体一并到达的，还有5位现场目击证人，以及那杆经过改造，几乎无法追溯源头的致命凶器。 “周先生，凶手已经抓获！ 根据我们的调查，他也是内城区的奴隶店主——两天前，他在夜莺酒吧举办的赌赛中亏了不少钱，因此才对当时参与斗技的拳手怀恨在心，继而策划了这场报复行动。” “枪支的来源确定了吗？” “凶手生前的交友关系非常混乱，我们目前怀疑，这是他一个月前与商队交易时意外得到的走私品。” “那就以这条线索继续彻查！严厉追究相关责任人！头陀岭中继站绝不允许类似的案件发生！” “是！周先生！” 在调查凶案这件事情商，周琮荣的部下展现出惊人的“效率”。 而随着他们按照预先定好的剧本不断抛出所谓的证据，大决斗场的负责人只能脸色阴沉、一言不发的配合对方的表演。 作为大赛的主办方，今天的事情几乎让大决斗场颜面扫地，这让身为负责人的他既是无奈又是恼火！ 但正当周琮荣依仗权势搬弄是非之际，此前一直在对面塔楼观赛的凤蝶夫人却正好登上最后一级台阶… 57、miss? “凤蝶夫人…” “夫人，您暂时不能上去。” “夫人…” 作为公然对抗既有统治秩序的挑战者，严凤自正式宣布参加公民决斗大赛以来，俨然已经成为了内城奴隶主们谈论的焦点。 虽然眼下没有人能确定这场“反叛”到底能否成功，但凤蝶夫人如今的地位，的确已经被拔高到裁判官与普通委员会委员之间… 这一点，连大部分不参与斗争的中立派也不得不承认。 也因如此，严凤率领部下走进西侧监视塔，直接与周琮荣会面的行动，无疑会被看作一种矛盾激化的信号！ 但就在围观群众纷纷屏气凝神，静待事态进一步发展之际，凤蝶夫人选择的切入点却有些出人预料。 “听说周先生抓到了枪击行动的凶手——我想看看，到底是怎样的狂徒，竟然胆敢破坏公民决斗赛的秩序？” “...夫人。” 大决斗场的负责人刚刚起身，还不等开口解释一二，就又在裁判官们的逼视下，尴尬地重新坐回原位。 在他身后，手握权杖的周琮荣主动接过了话茬。 “那个丧心病狂的疯子已经被当场击毙，如果你此来只是为了确认大赛的安保情况，那现在可以请回了。剩下的事情，会交给四位裁判官商议处理。” 与上次在酒吧会面时相比，周先生的态度明显更加严厉——既然双方已经摆明车马，处于竞争状态，彼此间应对的方式自然与此前的虚与委蛇完全不同。 周琮荣话里话外都在以裁判官的特权对严凤展开压制，明显是不想给对方分辩的机会。 然而凤蝶夫人也不是第一天加入这场权力的游戏，一句话就想把她打发走，自然也不现实。 “公民决斗赛原本就是面向中继站全体合法公民的庄严赛事，既然枪击事件牵扯到竞赛选手，那么作为本次大赛的参赛方之一，我认为大家都应该享有关于此事后续的知情权。” 凤蝶夫人稍作停顿，目光依次扫过在场的几位头头，最后落在大决斗场的负责人身上。 “还是说这起意外事故存在某些不能宣之于人的隐情，主办方有意替涉案人员隐瞒？” “不，不不…没这回事。” “严凤，你非要执意对抗裁判官做出的决定吗？” “我只是想提醒主办方，必须对所有参赛者负责——如果决斗场不能给出一个令大家满意的解释，我有权对这场决斗赛的公平性保有合理的怀疑。” “...” 凤蝶夫人的遣词非常小心——在成功取得裁判官的席位之前，身为委员会委员的她一旦在公共场合与现任裁判官发生正面冲突，很容易就会被对方扣上破坏议事制度的帽子。 严凤不愿意在这种细节问题上被对方抓到把柄，因此正好将矛头引向大决斗场的负责人，借题发挥、借刀杀人，避开周琮荣言语中设下的陷阱。 当然… 作为被人借来的“刀”，大决斗场方面的状况就不那么好受了。 如果说周琮荣刚才是直接用权势逼他就范，凤蝶夫人就是在以决斗行业最要紧的商业信誉威胁他站队！ 双方大佬各自在台面下窝指攥拳、暗暗较劲，偏偏都选中他这个倒霉蛋作为比拼内力的中介！ 倘若再这么僵持下去，他这副身家，多半保不到事态平息的那一天。 ——骑墙派的水太深，不好把握。 负责人心里明白，此时已经到了必须做出选择的时候。 他短暂的纠结了纠结了几秒，最终还是硬生生从周先生手下中间挤过，站到了更靠近楼梯口一边。 “夫人，大赛组委会一贯秉持着公开公正的态度运营每一场对决——今天的意外的确出乎我们的预料，从事发到现在，有关此案的调查、取证全都由周先生跟进，如果您有任何疑问，可以直接向他本人咨询。决斗场会配合您的行动。” “奥…既然如此，不知道周先生调查的结果如何？” 凤蝶夫人赢下一城！ 她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把目光转向周琮荣那边。 “从枪击事件发生到现在也不过10来分钟，您的手下不仅将嫌疑人逮捕到案，甚至连采集物证、找寻目击者的工作都全部做完，简直就像提前知道今天会有事件发生似的。” “我必须提醒你严凤，枪手是在东侧监视塔开枪，当时那里可没有我的手下。” “前提是，枪手不是你招来的人。” “你是在诽谤裁判官吗？”周琮荣的目光一寒“按照规定，我提议马上召开委员会会议，褫夺某位德不配位者的委员席位。”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一片肃杀… 剥夺委员身份的事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这种关乎中继站未来发展的大事，马上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不论出于怎样的理由，奴隶主们的目光都开始朝凤蝶夫人身上汇聚！ …而后者，依旧气定神闲。 “当然，这是所有公民赋予您的权力。” 她稍作停顿 “但根据规定，当委员会成员与现役裁判官发生分歧，并正式举行决斗赛期间，相关议题应顺延到大赛结束后进行——您大可不必如此着急。” “呵，我看没那个必要了。” 同为裁判官的鹰钩鼻突然插话进来。 “毕竟某人派遣的角斗士恐怕已经没办法继续参赛了吧？” “说的没错！” 瘦高条顺势接话“如果某人选择现在弃权，倒是省了大家不少麻烦。” “哈哈，还真是自不量力啊！” 裁判官们的调笑，让气氛再度紧张起来。 刚刚调整战队的决斗场负责人更是脸色发白… 但面对诘难，凤蝶夫人仍然处变不惊。 “按照规定，即使有人打算中途弃权，决斗大赛依然必须按照原有章程继续进行，直到决出冠军为止。” “何必呢？拖延时间解决不了问题，干嘛不给自己留条体面的退路？” “抱歉，我没明白您的意思。” 面对调侃，严凤坚定地摇了摇头 “也许是刚才的话让您几位产生了什么误会——我本人再次声明，夜莺没有退出本次公民决斗大赛的意思，也不希望任何参赛选手因为场外因素意外退赛。” “你什么意思？那个小白脸现在已经死挺了，你难道还准备了其他选手？” “抱歉，看来您真的是误会了。” 凤蝶夫人再次摇头。 这一回，她还稍稍牵起嘴角，附赠了一抹略带嘲讽的笑容。 “雇凶杀人的幕后黑手这次多半花了冤枉钱，这家伙根本不是什么相关领域的专家——他射出的子弹并没有命中陆弗言选手的要害！ 目前，陈维利老板正在联系医护人员对伤者进行包扎，如果一切顺利，大概不会影响接下来的比赛。” “...” “！！！” 58、无知是罪 把时间稍稍回调… 十分钟前，监视塔传来的枪响让整个赛场陷入混乱。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陆弗言更是在中弹的瞬间即进入了濒死状态！ 杀手射出的子弹虽然没有直接命中心脏或头部，但以达姆弹在伤员体内膨胀、破碎的特性，只要这一枪命中躯干，普通人同样没有幸存的可能。 因此杀手完全没有继续瞄准的意思，他用最快速度将枪膛从窗口收回，以尽量不引人瞩目的方式把凶器放在墙角，然后顺着墙壁迅速向楼梯的方向快不走去。 与计划的一样，枪响之后，东侧监视塔里的观众大多惊叫着躲开，没谁阻拦他的行动。 接下来杀手只需混入赛场外不知内情的人群，再想从茫茫人海中分辨他的踪迹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还不等他从一楼的窗户翻出监视塔，一位身穿短款皮夹克的女士便如海市蜃楼一般突然出现在下一层的楼梯转弯处，以一种冷漠到几乎惊悚的目光静静定视着来者。 “你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对吗？” “！！” 赵曼筠的声音不大，但一字一句都像冰锥一样深深刺进杀手的识海，给人以极度的寒冷与恐惧。 经验丰富的杀手本能地想要转身逃开，改换脱身路线… 可在楼梯的另一端，他依然迎面撞上赵小姐的虚影！ 那苍白褪色的人形如冰封万物的寒流，从目标的身体中穿过，在皮肤表面凝出一片诡异的黑冰。 后者完全来不及做出任何应对，向后仰倒的瞬间便失去了所有生机… 直到这场诡异的谋杀落下帷幕，早先埋伏在东侧塔楼的周家人才落后一步赶到现场，而他们的面前早就没了赵小姐的身影。 … 另一边，几乎是在陆某人中弹的同时，负责预防意外事件的老吴也立刻做出反应。 但作为名义上的同志，他的第一反应并非争分夺秒进入地牢对陆弗言展开急救，反而立刻掏出通话器向自救会今次所有派遣到头陀岭中继站的下线发布警告！ “一级戒备！所有人做好抗污染准备！重复一次，所有人做好抗污染准备！” 源自灵魂的恐惧攫住了老吴的心脏，以至于让这位向来沉稳冷静的老干部都不由得在通话中微微颤抖！ …老吴承认，没有提前发现被拦截周琮荣派出的枪手是他的工作失误。 但换个角度看，这也是由于情报不对等产生的认知盲区。 毕竟经过酒吧事件之后，陆弗言天灾级污染源的身份底色就已经在老吴脑中深深扎根！ 于是他在安排保卫事项的过程中，更多考虑的都是如何防止陆某人在决斗赛进行的过程中失控，对本聚居点造成危害的问题。 毕竟站在自救会成员的角度，他本人绝对不会用枪杀这么简单粗暴的方法对一位潜在的天灾级污染源下手。 …可他忘了，周琮荣那边并不清楚这其中的关键。 再加上内城区长期禁枪的习惯，今天的安保才在多种因素叠加之下，出现了疏漏！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老吴作为第一关系人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但真正让他动摇的，其实并非上级接下来将对他施加的惩戒措施。 因为与近在眼前的“天灾”相比，倘若能活到上级施以惩戒的那一天反而可以算是小概率事件 … 杀手扣动扳机的瞬间肯定没料到，被自己套进准星的目标并不是什么身手敏捷的拳赛角斗士，而是一枚披着人皮的“重磅炸弹”！ 他这一枪哪里是打在陆弗言的胸腹… 分明就是打中了头陀岭所有人类居民的大动脉！ 作为见识过天灾级污染源失控危害的亲历者，老吴很清楚一旦陆弗言于弥留之际倒向邪神会发生怎样的惨剧！ 与上次空间相对封闭的酒吧包间不同，暴露在地牢中央的可怕天灾一旦全面爆发，最多十秒就能将整个平台异界化！ 到时候，本就负面情绪拉满的参赛者以及那些还没凉透的尸体，自然就会成为邪神之力最适合的温床… 除非陆某人能像之前那样从失控状态中恢复意识，否则东西监视塔内的所有有机、无机物将很快成为天灾级污染物活化的祭品。 他们的血肉、灵魂以及其他一切构成元素都将被污染重组。 要么成为“神躯”的一部分，要么在快速变异中毁灭崩坏，并最终化为“瘟疫”，吞没周遭数十平方公里的土地… 以人类个体的力量作为参考，即使是身为“英灵”的赵曼筠，也几乎没有任何可能在这种规模的灾难中幸存。 老实说，倘若不是老吴为求保险，在内城各处带预置了联络器材和人员，就连这道警报甚至都未必来得及向外扩散… 可即使如此，如果天灾真的爆发，警报到底能发挥多少效果仍在未定之天。 毕竟就算城里的其他组织成员收到老吴传递的消息后立刻做出应对，最终有可能幸免于难的大概也只有那些原本就在中继站边缘执行任务的人员。 而这所有一切惨剧，都始于那该死冷枪！始于他们选择陆弗言参赛的决定！ …以上所有念头在老吴脑中闪过用不了五秒。 就在他几乎被巨大的懊悔压垮之时，赵曼筠已抢先一步做出应对。 ——干掉杀手只不过是亡羊补牢的保险措施，本质上是为了阻止对方继续对陆某人施加伤害，导致污染提前爆发。 因此除了那两道没有实体的虚影，赵小姐的本尊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离开了监视地点，以最快速度向中枪倒地的陆弗言扑来。 和此前把老陆从奴隶交易所带走时一样，她以仿佛幽魂的形态直接穿过重重阻碍，以违反科学常识的方式出现在陆某人身边。 从这个距离看，老陆的脏器已经大部损毁。 伤口炸开的惨状甚至让人觉得扑倒在面前只是一具还没凉透的尸体… 可是以超凡者过人的洞察力，赵小姐还是注意到了创口周围那些正在蠕动的细小肉芽，以及陆某人身体周围不断积聚的超凡神力。 ——通常来说，这毫无疑问就是标准的失控前兆！ 但对于亲眼见证过一次奇迹的赵曼筠而言，眼前的景象又有些让她拿捏不准… 错综复杂的念头在她心头闪过，手中握住断剑的赵小姐举起剑锋，却又生出一瞬间犹豫。 恰此时，一只被鲜血染红的手掌，握住了她的脚踝。 “别瞧了…救命！” 59、反复横跳(求追读) 脊椎断裂… 伤口大量失血… 各主要脏器受损… 这些伤势任何一样放在普通人身上都有可能让遇难者当场丧命！ 即使是以身体素质见长的战鬼路径超凡者，也很难单纯依靠刚刚入门的身体强化能力幸存下来。 好在，陆弗言体内原本持有的就不是纯正的“战鬼”邪力。他所仰仗的，也远不只是【初级身体改造】带来的加成而已。 … 得益于杀手主动放弃了补刀的打算，战争状态终于告一段落。 中弹后的陆弗言虽然身体机能大部受损，但潜入第一共和国的主体意识依然保持清醒。 这让他有机会马上停止【永不言降】的效果，防止临近崩盘的国家稳定度进一步下滑。 然而生死关头，从有形躯体中抽离出来的陆某人却表现出过人的冷静。 老陆很清楚，放任稳定度下跌将会造成无法弥补的后果，但【后勤】面板反馈的各项数据却也同时提醒他，即使勉强保住了稳定度，本体受到的严重伤害同样可以在短时间内终结他的小命！ 所以与其关闭buff当场暴毙，倒不如更进一步，利用失控状态下的特殊状态卡住“结算伤害”的时间，为自己赢得宝贵的斡旋余地。 为此，陆弗言甚至不惜临时改变【政令】界面的国家政策，中止【改善工作环境】的决议，刻意将稳定度拉到负值！ 如此一来，处于躺尸状态的本体果然在神力的干涉下开始复苏 ——尽管如果任由那些扭曲的肉芽随意拼接，自己将来恐怕很难继续保持人形，但至少原本一泻千里的hp及时止住了下跌的趋势，各功能界面的警报也有相当一部分平息下来。 “命保住了，接下来还要想办法恢复意识才行。” 按照之前学习的神秘学理论，陆某人明白如果自己一味放任神力对自己的身体加深腐蚀，最终免不了要成为自救会成员讳莫如深的天灾级污染源… 然而稳定度这玩意儿掉下来容易，再想重新拉升可没那么简单。 就在修复身体这短短几秒之内，第一共和国已经有了动乱的前兆… 考虑到【政令】、【决议】更改后重新编辑的冷却时间，以及方才受创引起的负面【民族精神】，常规措施显然已经无法扭转眼前的颓势。 于是陆弗言很自然的把注意力放到了此前拯救过自己一次的【大清洗】事件上。 作为nkud的备选行动之一，上次清洗造成的后遗症至今仍给第一共和国的发展带来巨大的阻碍，如果再次执行，势必对国计民生产生更严重的影响。 又何况，目前相关条目下的次级事件仍处于未解锁状态，即使陆弗言想放手一搏，系统也没有给他下注的机会。 但即使如此，陆弗言还是打开了【情报组织】的功能分区。 这都是因为在此前一连串突如其来的噩耗中，还夹杂着这样一条不起眼的关键信息。 … 【无路可退：现在就是最危险的时候！】 【解锁特殊决议：227号军令】 … 比起那些写满了各种惩罚、减益的信息。 这条提示显得简洁而平淡。 幸好惯来精打细算的陆弗言不仅没有将其漏过，还通过进一步挖掘，在【决议】界面，找到了它对应的下文。 … 【1.第227号军令——一步不退！】 先决条件： 【处于战争状态√】 【投降倾向大于15%√】 决议效果： 【部队组织度-12%】 【hp-15%】 【恢复速度-75%】 【可靠性+5%】 【对人员杀伤-55%】 【对装甲杀伤-25%】 【对空杀伤-15%】 【防御+25%】 【工业生产效率-55%】 【人力补充效率-100%】 【解锁间谍行动：国防人民委员会特别派遣专员】 … 单纯从加成效果来看，【227号军令】所带来的几乎全部都是负面buff。 在第一共和国状况已经如此糟糕的情况下，些许部队可靠性及防御力量的加成实在没什么值得称道。 但陆弗言却敏锐的嗅出了其中的深意… 从逻辑的角度看，这种付出与收获完全不成正比的决议根本没有存在的意义——倘若不是另有隐情，系统大可以将其归入负面民族精神的一支，完全不需要单独放入决议界面。 因此，陆弗言仔细研究了那个由此解锁的特别间谍行动。 并最终在【情报机构】界面找到了答案！ 通过这项名为【国防人民委员会特别派遣专员】的行动指令，第一共和国的稳定度将无视其余任何加成与减益，被强制锁定在50%。 如此一来，虽然其前置执行的【227号军令】给第一共和国造成了相当严重的负担，但由【永不言降】引起的稳定度隐患总算得到了有力的遏制！ 陆弗言也由此破解了眼前进退两难的窘局，于鬼门关前讨来了一条生路！ …再之后就到了考验操作的时候。 失控状态自我修复的功能源于【永不言降】对适役人口的巨大加成，理论上只要开启【永不言降】，陆弗言就能给自己吊命。 但由于缺少【快速急救设备】的科技图纸，正常状态下，适役人口+2124%的效果并不处于激活状态。 因此如果陆某人指望继续苟命，就不能马上命令nkud派出专员，去往前线督战，以强制锁定稳定度的方式结束失控。 而反过来说，要是失控状态持续的时间太长，陆某人又会因为持续散播神力引起严重后果，甚至彻底沦为人形污染源。 ——如果第一共和国是现实存在的国家，这样的矛盾势必需要专业统筹部门的周密安排才能平衡兼顾。 但对于陆弗言来说，虚拟国度现阶段毕竟还只是个抽象化的概念。 因此他大可不必考虑修改命令的隐性成本和资源浪费，只需掐准时机反复横跳，在短时间内重复切换“展开行动”与“行动中止”两个状态，便能成功化解危机！ 得益于此，他才能在察觉赵曼筠赶到现场后短暂恢复意识，嘱咐对方赶紧开始救援。 当然，此时命在旦夕的陆某人还不清楚，这种反复调戏邪神意志的卡bug行为并非没有代价… 很快，他就会遭遇意想不到的“难关”。 60、出大问题! “别瞧了…救命！” 拖着随时可能死去的伤躯，陆弗言用直接行动向晚来一步的赵曼筠证明，自己并没有被邪神意志所侵蚀，变成不可理喻的污染源。 于是，赵小姐放弃了原本就地进行无害化处理的想法，转而用手按住陆某人的额头，将他整个人往夯实的地面压去。 借助英灵的特殊能力，他俩很快下潜消失，利用“土遁”离开了一片混乱的现场，赶往自救会早先安排在内城的众多安全屋之一。 当然，在亲手为老陆处于快速愈合状态的伤口进行紧急处理的同时，赵曼筠并没有解除蓄势待发的超凡力量。 不仅如此，她还通过内部通讯，命令所有中继站内的自救会成员立刻向城外转移，以尽量减少意外状况发生时可能造成的损害。 而就在赵小姐作为本次行动的最高长官履行指挥责任之时，处于“失控”与“清醒”二象叠加态的陆弗言也在经历着无法求助于外人的考验。 ——为了避免伤口愈合过程的剧烈疼痛影响自己对情势的判断，陆某人在跟队友打过招呼之后，就一直把意识停留在第一共和国内，通过调控国内各部门配置勉强续命。 但要用227号军令提供的“特遣专员”制度对抗随时可能暴走的邪神意志，nkud的工作强度与工作压力可想而知… 与对抗罗德尼大夫洗脑时的游刃有余完全不同，即使陆弗言凭借亲自微操，提高情报机构的行动成功率，“特遣专员”依旧不能保证每次都顺利完成任务。 而随着失败的次数逐渐增加，阿贝尔和贝利亚这两位元老也分别因意外进入了【负伤】状态。 …按照提示，【负伤】特工的个人能力将受到负面影响，并且会有更大几率在任务失败时光荣牺牲。 为了避免自己花大力气把等级技能练起来的老员工突遭横祸，陆弗言只能拿出一部分【战略物资】储备，一口气招募了10名新手间谍，将nkud的规模进一步扩大。 ——扩招的效果立竿见影。 经过这一轮人员补充，负伤的特务头子们终于有了轮换的余地。 虽然新人们在面对邪神时多少有些力不从心，但当老陆狠下心来把这些临时工当做消耗品不断补充，整个局势总算勉强稳定了下来。 …然而这点儿波折还只不过是开胃小菜。 频繁接触邪神意志这种操作本身就有极大风险。 陆弗言虽然大把氪金，稳住了情报部门的行动成功率，但神力因此产生的某些副作用却给予了他本人更大的考验。 …在频繁切换国家状态的过程中，陆某人感官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 如果说此前进入第一共和国施行各种政策调整时，他还只是像处于上帝视角的玩家一样，隔着厚厚的次元壁遥控指挥。 那么现在，随着主体意识长时间下沉，陆弗言渐渐觉得自己似乎获得了一种完全不同于人类的认知模式。 虚拟国度与客观现实之间的界限开始模糊。 他不再依靠声音、画面、气味这些元素分辨世界，而是真正从第一共和国的角度向外扩张自己的“视野”。 于是眼耳鼻舌都失去了价值。 第一共和国开始以自己的方式重新锚定陆某人在世界中的定位。 在这个崭新的视角下，安全屋里的一切都变得陌生而抽象。 以人智可以轻易区别的手术床与无影灯在第一共和国“看”来几乎没有太大区别。反而是原本一直看不出深浅的赵曼筠小姐，倒在这个视角下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 ——她的整体轮廓仍然近似人形，但额头上却长出了如树冠一样复杂、茂密的犄角，并向身体两侧延伸出远超自己身高的长度！ ——她全身上下覆盖着白色水晶状的鳞片，珊瑚般的面孔上只剩下左右各三对诡异的红色竖瞳！ ——而在她的背后，数千根半透明的导管连接着模糊不清的虚空… 那些足以让密恐患者当场去世的管道向无限远处延伸，仿佛两支比例失调的巨大翅膀，掺杂了某种亵渎意味的象征。 这么离谱的场面无疑给当事人极大的震撼！ 但对于“国家”而言，如此程度的认知依然流于表面。 随着第一共和国将更多的意识放在赵小姐身上，陆某人觉得自己的“视线”渐渐穿过了那些水晶般的鳞片，深入到陌生国度的内部进行探索。 那里没有白皙的皮肤，丰腴的身材…甚至没有器官与血肉的概念。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气沉沉的纯白空间。 无可计数的同色岩壁从四面八方向中心生长，它们彼此堆叠，却没有产生任何阴影和死角，透露出几分逼死立体几何学者的神圣庄严。 …然而，数十颗狰狞丑陋的“肿瘤”却破坏了整个构图的美感。 它们各自将触须刺进依附的岩壁，其中大多数只是像散落的蒲公英那样浅浅的吸附在表面，但也有几个直接嵌入岩壁内部，甚至用粗壮的根茎将大片原本整齐的峰峦连接在一起！ 陆某人本能的向其中某个距离最近的“肿瘤”探出意识的触角… 不料后者却立刻剧烈颤动，仿佛恨不得马上拔出深埋在岩壁中根系，转而投降陆弗言的怀抱！ 老陆见状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马上收回意识，并在确定赵曼筠体内的世界没有因为自己的干扰发生什么不可逆的变化后，才尽快从对方的国土之中抽离出来。 …虽然不知道这种“拔刺儿”的行为会产生什么影响，但陆某人也没有心大到随便对其他友方超凡者施加影响的程度。 他深知就算是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眼下也不该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 因此发生意外情况之后，他立刻开始尝试从这种曾经从未体验过的奇特感官中恢复过来。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先前手贱的行为引起了什么连锁反应，除去近在咫尺的赵小姐之外，第一共和国竟然无视空间的限制，又在头陀岭中继站附近发现了其他外形古怪的“国家”！ 其中紫色的那个距离陆某人较远，并未因为此次意外接触做出什么反应。 但距离他较近的另一个焦茶色国度却在察觉到彼此的瞬间表现出异常的兴奋！ 即使陆某人完全没有任何主动与其交流的想法，那个陌生的国家仍然死气白咧的向第一共和国发出邀请的信号… 不，那与其说是邀请，更像是某种源自生命本源的渴望！ 类似的状况陆某人此前曾在使用相位空间展开装置时体会过一次——那也是他和邪神的第一次近距离交流。 … “出大问题…不是这么衰吧！” 61、不要男妈妈!(求追读) 命运的流向总是难以预测… 因为一场小小的意外，正挣扎在生死边缘的陆某人好像一不小心再次拓宽了第一共和国的业务范围。 随着来自焦茶色未知国度的信号愈发焦躁，陆某人心中的不安也达到了定点！ 正在他打算拼着亲自承受致命伤口带来的剧痛，也不惜将意识拉回现实的瞬间，沉寂片刻的系统面板却再次发生了变化。 一种奇异的触感笼罩了第一共和国的外围… 这让陆某人觉得有什么东西抱住自己的大腿，对他全面展开prpr的舔狗攻势！ 而与此同时，此前一直处于锁定状态的【外交】面板竟然也突然闪烁起来。 老陆强忍着生理层面的不适点开对应分区，随之弹出的却是一条意料之外的申请。 … 【发现潜在外交对象】 【状态检测：处于非战争状态】 【贸易分区激活中，请等待…】 【请等待…】 【请等待…】 【外交分区已上线】 … 【3型活化变异体】发出照会申请 【3型活化变异体】申请改变外交关系 【当前：无】→【签订互不侵犯条约】 … “...搞什么飞机？” 对于这个突然蹦出来的变异体，陆某人完全没有概念。 他既不清楚对方的立场，也不明白是否可能对自己的存在造成威胁。 在这种情况下，陆某人自然不愿意贸然与对方签订任何形式的契约！ 但… 之前被“战鬼”强行拉到怀里贴贴的可怕经历犹在眼前，陆弗言就算再怎么不情愿，也必须考虑事态进一步恶化的可能。 他不打算在同一个坑里摔倒两次，因此必须避免，在生死存亡之际再次发生与不明对象强制交易的恶性事件！ 从这个角度出发，既然斜地里杀出的变异体只是希望建立互不侵犯的外交关系，除此之外并没有提出更无理的要求，陆某人也只好暂且抱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在问题升级之前赶紧做出决断。 他在外交分区弹出的申请界面同意了对方的要求，第一共和国与所谓的【3型活化变异体】之间顿时连上了一条似有若无的通道。 两国之间的关系也由此正式变成了【互不侵犯】状态。 但有此一节，对方却完全没有适可而止的意思… 相反，在从陆弗言这里得到肯定的信号之后，变异体的舔狗症状明显比之前发作的更加严重！ … 【3型活化变异体】发出照会申请 【3型活化变异体】申请改变外交关系 【当前：互不侵犯条约】→【建立同盟】 … “…这是得寸进尺啊！？搁我这儿玩儿什么香肠战术！” 陆某人一点儿也不想跟未知的陌生对象当朋友！ 也意识到如果无底线的退让下去，对方接下来还说不定会提出什么更离谱的要求！ 于是，他马上转换思路，在此次照会中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拒绝。 外交面板随即因此传出一声低沉的钟响，但之前弹出的对话框却并没有像同意申请时那样立刻消失。 ——它在原本页面下方额外多出了一块名为【交换条件】的附属页面，随之产生的下拉框中则罗列出各种各样的外交措施。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保障独立】、【要求军事通行权】、【提供军事通行权】、【改善关系】、【派遣军事顾问】、【邀请加入阵营】、【起草租借法案】、【派遣志愿军】等等。 以上所有选项有的处于绿色可执行状态，而有的则保持灰色，显示不可点选。 陆某人意识到这是系统告诉自己，可以根据对方提出的外交申请，交换相应的条件。 然而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没有精力研究这些乱七八糟的选项到底有什么作用，因此陆弗言没有提出任何条件，只是再次严词拒绝！ 只可惜，面对第一共和国如此强硬的态度，舔狗变异体却依然毫不气馁！ 这家伙虽然没法儿轻易移动，却在陆某人尝试脱身之际再次加大了远程抱大腿的强度，一面死死纠缠着老陆的意识体，一面提出了新的外交协议。 … 【3型活化变异体】发出照会申请 【3型活化变异体】申请改变外交关系 【当前：互不侵犯条约】→【成为朝贡国】 … “拒绝！” … 【3型活化变异体】申请改变外交关系 【当前：互不侵犯条约】→【成为附庸】 … “拒绝！” … 【当前：互不侵犯条约】→【与我国合并】 … “越来越离谱…拒绝！拒绝！” 陆某人一次又一次打回对方的申请，但变异体却仍然孜孜不倦逐层加码！ 到最后，甚至发展到不惜与第一共和国直接合并的程度… 可问题是，陆弗言目前完全没有发展“海外领地”的打算，也不想在自己人类的躯壳之外，发展点儿什么稀奇古怪的“身外化身”。 于是，他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回绝对方的提议，希望这家伙知难而退，尽早换个其他目标去舔… 可事态的发展却远不如他想象中顺利，接连受挫之后，目标变异体的状态与初见时相比，明显更加躁动不安。 它不断向外发散出狂躁的波动，宛如还不会说话的小婴儿，在虚拟国度的世界发出响亮的啼哭！甚至开始使用神力，从物理层面向陆弗言所在的安全屋靠近，似乎是想找陆某人面谈… 这样的反馈着实把陆弗言吓出一身冷汗。 要知道，虽然感知世界的形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老陆此时并非身处虚无缥缈的相位空间。 倘若这个陌生的变异体真的拍马杀来，那在普通人的世界观里，双方就将在客观层面发生接触——再算上赵曼筠，那就等于会有三个超凡生命集中到同一空间！ 陆弗言不知道三方会面之后到底能否和平相处… 但他很清楚以目前的状态，如果当真闹出点儿摩擦，自己多半难逃一劫！ 他必须尽快找出破解困境的方法！ “这都是什么史诗级巨婴！我也不会唱摇篮曲，怎么哄得住这么个好大儿啊！” “冷静，冷静！ 问题主要还是出在之前的外交照会上，很明显对方有与第一共和国建立起紧密外交关系的需求，所以才会在提案被拒后做出过激反应。 既然如此…” 陆某人脑中灵光一闪，随后立马在意识层面操作起来。 他这次主动打开了刚刚解锁的外交面板，并首次向舔狗变异体发出了外交照会的邀请！ … 【第一共和国】发出照会申请 【第一共和国】申请改变外交关系 【当前：互不侵犯条约】→【撕毁条约】 62、行动失败 对付舔狗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时不时丢出一些似是而非的甜头只是入门级别的钓鱼操作… 精通海王之道的高玩往往会利用对方单方面付出的心理，在无形中扩大沉没成本，这样每当舔狗产生放弃的念头，就会因为“我已经付出了这么多”“再坚持一下就能成功”的想法继续坚持下去。 而在此之上，如果你肯更进一步去研究并活用“损失厌恶”理论，那么还能开发出“欲擒故纵”之类的进阶玩法，彻底将对方玩弄于股掌之间。 当然，陆弗言前世今生都不是这种玩弄别人感情的渣男… 但如果把这些手段用在极度危险的超凡生物身上，老陆可不会有丝毫心理负担。 ——面对过度热情的舔狗变异体，如果只是一味拒绝改善外交关系的申请，反而有可能让对方恼羞成怒，甚至铤而走险。 但如果反其道而行，在情况完全失控之前，针对已经建立的信任基础提出质疑，反而有一定概率能让对方从狂热的愚行中清醒过来。 就好像面对吃午饭时闹别扭的熊孩子… 如果你光是警告它，再不听话晚上就不给糖果，它也许反而变本加厉，哭闹的更加夸张； 但要是你威胁它，如果不服从安排就没收早上已经给它的糖果，那么在“损失厌恶”心理的操纵下，它反而大概率会短暂收声，切换到权衡利弊的思考状态。 虽然大多数情况下，这个过程不会太长——欲望得不到满足的熊孩子最后还是会回到大肆胡闹的老路上… 因此站在“家长”的立场，威胁过后还应趁这段冷静期做出正确引导，才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相似的场景套用到陆弗言身上也是一样。 在与不明变异体的交往中，混乱和狂热总是占据主流，因此争取到一段能够理性交流的窗口期就显得格外重要。 而随着陆某人用“解除条约”作为筹码向对方提出威胁，原本恨不得当场暴走的变异体果然如他所料，陷入了短暂的凝滞… 而眼见对方熄了“马上到你家门口”的心思，陆某人则一面暗自松了口气，一面适时给出了自己的补偿。 … 【第一共和国】发出照会申请 【第一共和国】申请【派遣军事顾问】 … 作为附属诸多附加外交条件的一种，派遣顾问的行动虽然没有直接提升双方的外交关系，但按照系统的判定，也算是一种释放善意的外交行为。 恰巧，刚刚上任第一集团军总司令的崔可夫将军此时正好处于空闲状态，派他作为顾问与舔狗变异体接触一方面可以趁机了解对方的底细，为第一共和国进一步行动提供依据； 另一方面，鉴于崔可夫将军本身的能力…还有较大的提高空间，如果对方真的不怀好意，那么损失掉这样一位将领，“冷酷无情”的统治者也比较不会心疼。 “话是这么说，还是希望能平安归来，带回点儿有效情报吧…” … 虚拟国度之间的博弈外界无从知晓。 即使是近在咫尺的赵曼筠，也只能看出陆某人在身体自愈的过程中始终在失控边缘不断挣扎，除此之外根本察觉不到第一共和国的任何操作。 双方就像同一款单机游戏的不同玩家，即使所处的环境完全一致，但所知所感却由于“装备”、“等级”的差异截然不同。 这种互不干涉的状态原本大概率将一直延续下去，然而由于陆弗言手贱干涉他国内政的做法，两个宛如同素异形体的孪生世界却意外发生了一次短暂的共振… ——原本正在使用英灵能力预防不测的赵小姐突然感受到了体内某颗传说结晶的躁动。 作为她持有的数十种超凡能力之一，这颗结晶目前并不处于激活状态，照理来说应该继续休眠下去。 但由于陆弗言的撩拨，它却突然变得活跃起来。甚至一度产生了脱离赵曼筠控制的倾向！ 好在，身处第一共和国内部的陆某人及时收手，这才没有酿成更严重的大祸。 …只是这样的变化到底还是引起了赵小姐的怀疑。 她第一时间把怀疑的目标放在老陆身上，并通过某些手段强制自检，确保自己没有被天灾级污染源释放出的神力渗透。 而经过这短暂的耽搁，陆弗言那边已经通过失控状态下超速恢复的能力稳住了伤情。 原本狰狞的伤口此时已基本愈合，遭到破坏的组织也大部分得到修复。 虽然在神力的影响下，各脏器的位置与功能都出现了一丢丢微小的变化…但不论如何，陆某人总算脱离了危险期，可以停止在失控边缘反复横跳的磨人状态。 躺在手术台上的他努力睁开双眼，变调的呼吸与快速收敛的邪神神力立刻引起了赵小姐的注意。 “你醒的好快。” “...我们这是在哪儿？” “自救会提前布置的安全屋之一，主要功能就是收纳伤员并进行紧急处置。” 赵曼筠透过破损的衣物，看了眼陆某人血污之下新生的皮肤 “不过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你大概并不需要医疗救护——邪神的力量确实神奇，不是吗？” “...事出突然，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赵小姐摇头 “没能事先发现并阻止周琮荣派出的杀手是我们的工作失误，真要说起来，也应该是我和老吴向你道歉。” “...” 陆弗言没有第一时间回话。 虽然按道理来说，刚在生死边缘走过一遭的陆某人的确有追究责任的权力，但考虑到双方之间的立场，以及外部敌我对峙的大环境，他还是决定在战友面前高情商一回。 “我接受你的歉意…不过现在还是说说决斗赛的事情吧。对方还真敢用这么离谱的法子干涉入围赛啊？” 按照之前定好的计划，半路乱入的那批黑衣人其实完全在自救会的预料之中。 毕竟情报侦查工作向来都是双向的… 既然他们能察觉到周先生的计划，对方自然也不会小聋瞎附体，无视他们的存在。 陆某人甚至知道赵小姐已经抢先一步，从周琮荣派出灭口毒气贩子的手下那里救下了关键证人。就等对方贼喊捉贼，反咬一口时祭出王牌、完成反杀！ …可惜周琮荣的决心显然超出了自救会的预料。 大家都没想到，他甚至不惜违反中继站维持多年的潜规则，公然利用枪械扫灭可能影响其统治的不稳定因素！ 而有此一节，后续的一系列安排都已被打乱。 针对这种完全不可预料的发展，陆某人才会在清醒后主动询问有关入围赛的后续。 可对于这个问题，赵小姐的回答却十分微妙… “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就在刚才，涉及此次事件的执行小组成员已全部撤离，推翻头陀岭中继站奴隶统治的行动已经失败。” 63、在所不惜!(求追读) “怎么会这样？” 陆某人有点儿跟不上趟… 他前后也不过“昏迷”了几分钟，以枪响瞬间的情况来看，事态发展虽然与自救会当初拟定的计划有所出入，但自己既然没有被愉悦送走，那理论上似乎还不到全盘放弃的程度。 “虽然我本人对于继续参赛的热情并不强烈…但你这放弃的也太果断了吧？” 陆弗言强撑着支起上半身，把头斜靠在墙壁上 “凤蝶夫人那边的安排怎么办？还有之后的大计划呢？” “推动头陀岭中继站脱离奴隶制本质上是为了充分解放生产力，让更多边境区的居民获得更好的生存环境。 但如果继续推动变革可能造成天灾级污染源大规模泄露事故，那就等于违反了自救会的规定。 因此，我们只能放弃此次行动。” “这不对吧？” 陆弗言皱起了眉头 “如果是这样，你最开始就不应该让我参赛…枪击事件虽然是意外，但如果你们真想百分之百保险，当初就不应该妥协。除非…” 老陆中途止住了话头。 直到通过目光交汇确认了赵小姐的态度，才继续说出自己的猜想。 “除非你之前截留了部分关于我的情报没有向上级汇报，所以才不得不在枪击事件导致计划曝光后临时叫停…” “很有趣的说法，继续讲。” “…按常理，你这么做肯定是违反纪律的。 如果想要逃避上级的处罚，唯一的出路就是把锅全部甩到我身上，让外人以为是我在前期调查中隐藏了自己的危险性，导致整个计划在制定之初就出现了误判。” “有道理，那你觉得我接下来应该如何为此事收尾呢？” “为了防止我翻供，你应该立刻对我进行无害化处理，还得找机会堵住老吴的嘴。这样事件的知情人就只剩下你自己，到时候想怎么跟上级解释都行。” “好主意！既然你想得这么清楚，现在是不是该誓死反抗了？” “我倒是想…但我这会儿下床都费劲，也只能跟你这儿练练嘴皮子了。” “哈哈~你这人真是太有趣了~” 陆弗言一边说话，一边没好气的瞥了嬉皮笑脸的赵小姐一眼。 事实上，他刚才所说的只是基于现实情况的一种主观臆测。 其中或许某些部分恰好切中现实，但身在局中导致的视野高度限制势必会在其他方面引起更多疏漏… 老陆这样的成年人早已过了成天受迫害妄想的岁数，不至于闷头一通分析，就直接给为自己提供过帮助的盟友颅内定罪。 ——哪怕情况真的按照最糟糕的方向发展，他也得拿到更切实证据再说。 “笑的差不多就可以收收味了… 反正都到这个局面了，赵曼筠同志，是不是可以麻烦你亲自解释一下，为啥搞出这么些幺蛾子？” “你真的想知道？” “我得当个明白鬼。” “那好，我就拣其中关键先给你复个盘。” 赵小姐收回了临战状态的超凡能力，顺势坐到床边。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自救会的23五计划吗？那并不是说谎。 对于神眷者，组织上的确已经改变了处理态度，开始有条件的挑选并吸纳其中思想进步、危险度较低的个体。但到目前为止，组织上还从没有收纳过像你这样的天灾级神眷者… 不过多亏有这样明确的条例作为支撑，我才有了把你暂时保护下来的理论依据。” “…这只解释了你这么做的原理，并没有解释违规操作的原因。” 一个在组织内部颇有威信的中层干部，为什么会选择冒险帮助一个素不相识的违法者？ 陆弗言原本以为收纳他这样的特殊超凡者是自救会现阶段的工作目标，但如今看来，他们似乎并没有心大到带着人形天灾到处跑的地步。 那么支撑赵曼筠做出选择的理由究竟是什么就很让人好奇了… “总不能因为我长得帅吧…” “真要这么说的话，你的确还算是我比较中意的类型——不过当初之所以把你截留下来，主要还是因为你身上极为罕见的天灾级超凡能力。” 赵小姐把上半身微微倾斜，整个人离陆弗言更靠近了一些。 “直接操控人心的力量是天灾级的特权，但当时你身上又完全看不到神力泄露的迹象，这着实引起了我的好奇。 当然…后来发现你仍存在变异为天灾级污染源的可能后，我确实重新考虑过罐装处理的想法。 但是，你竟然从失控状态毫发无损的恢复了意识！这让我不得不再次调整思路。” 赵小姐从皮夹克的口袋里拿出一块碎片… 那是夜莺酒吧包厢里茶几的残片，也是在陆某人首次失控事故中遭到污染的诸多变异物之一。 决定参加公民决斗大赛前，陆弗言曾经提出申请希望吸收一部分邪神神力，补充维持超凡力量正常运转的消耗，而这片残片就是当时从保险库中挑选出的其中一块“能量源”。 “还记得这东西吗？你当时瞬间就把其中的神力抽空了。” “...有什么不对吗？按照你的理论，这不是因为它和我同源而出，所以排异反应较弱吗？” “的确，如果仅仅是补充消耗掉的神力，那这种效率并不奇怪。 可你当时并不是在‘充电’，而是在‘扩容’！如果是普通超凡者，按你当时的速度毫无节制的抽取能量，恐怕早就引起内部混乱，进而出现失控前兆了。” “...那你当时不早说？” “我说了，你没听见~” “骗鬼呢！？” “好啦，我还没说完呢——其实不光抽取神力的速度，你抽取变异物的方式也很独特。” 赵小姐再次晃了晃手中的茶几残片。 “正常来说，受到邪神侵蚀的物体在变异过程中起内部结构已经完全改变，这一点，你现在大概不难体会。” “...” “但是你看这块木片！当你将其中的神力全部抽走之后，它却没有自毁崩溃，反而恢复成原本的样子… 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话说到这儿，赵曼筠情不自禁的捏住老陆的下巴，连音调都上扬了几分。 “在废土居民与邪神斗争的两百五十多年间，你或许是唯一一种能从根本上治愈污染的良药！ 出于一些私人原因，我不能按照组织既有的办事原则亲手掐灭这点光火——哪怕需要随时承担天灾级污染源暴走的风险，也在所不惜。” 六十四、真相1(上) “等一下，等一下，突然跳到这么宏大的话题把我说的有点儿迷糊... 事先声明，我个人对未来的职业规划完全不包括救世主之类的苦逼岗位。赵曼筠同志，你似乎有点儿太看得起我了。” “可能吧，但我没有其他选择——当然你也没有。” 赵小姐笑着坐直身子。 “比起头陀岭这样的边缘地区，由自救会维护秩序的中心区保存、发掘了更多旧时代的科技，整体发展程度也比中继站高得多。 除去某些加盟城邦之外，绝大部分施行公社制度的区域也不存在奴役和压迫，因此单纯从日常生活的角度看，算得上是废土世界的世外桃源。 但相对的，组织对于可能引起超凡污染事件的潜在危险分子向来不会轻纵——一旦今天的事件整理上报，你除了被装罐处理之外没有第二种下场。” “...” 乱世用重典。 长期奋战在人类文明存续第一线的自救会除了高度凝聚的意志与纲领之外，更有铁一般的纪律为组织的行动效率提供保障。 这一点，在老吴身上就体现的就非常明确。 通常而言，陆弗言并不讨厌这种在公职岗位上严于律己、严以待人的“死心眼”——生活在一板一眼的法治社会，至少要比把身家性命交给“看不见的手”更令人安心。 但问题是，以这具身体的特殊身份，他注定很难融入到这样一个严整有序的体系之中… 甚至可以这么说。 假如换位思考，把陆某人放在组织决策层的立场，那么面对一个来历不明、作用机理不明的新品类污染源，他大概也会为了维护大多数人的利益选择稳妥保守的处理方案… 即使这样的处理方式可能造成个体层面上的冤假错案，但总好过为了所谓的“人道主义”让更多生灵陪葬。 然而现实世界的悲剧性核心也正在于此… 绝大多数情况下，我们做出的决定并不源于是非对错，而是出于利益与立场。 ——陆弗言这种标准的俗人，没办法为了公众的利益不避斧钺、视死如归。 所以他也只能接受赵曼筠的说法，继续“蝇营狗苟”，卑微且坚强的努力求活。 “行吧...你说的都对，所以呢？你还准备再压一次报告？” 赵曼筠晃了晃手指 “因为之前的枪击意外，整个头陀岭中继站的自救会成员都收到了紧急调度命令。按照规定，这种类型的紧急调度事后所有行动组成员都必须向上级提供书面形式的报告，并接受组织调查。 换句话说，除非从现在开始，马上利用你的能力针对每位参与者进行洗脑，否则你天灾级污染源的身份不可能继续隐瞒下去。” 陆弗言并没有把赵小姐的“除非”当真。 一来，以nkud现在的能力不太可能将那么多人的记忆修改的毫无破绽，这个假设的前提就不成立； 二来，以这段时间共事的经历来看，赵小姐的某些行动虽然冒险，但总体上并没有突破作为组织中层干部的底线。 否则她也不可能在竞技大会开始后，默许老吴把大部分行动组成员调往外城区域驻守… 现在要赵小姐冒着扩大污染面积的风险，让陆某人对组织成员施行大面积的心智干涉，显然属于痴人说梦。 “这种没可能实现的‘除非’就不要再提了…你到底准备用什么办法帮我渡过难关？” “目前来看，唯一的方法就只有跑路了。” “...哈？” “我之前就说过，头陀岭中继站因为处于临近裂谷区的边缘地带，组织对此地的管控能力相对较弱，如果我们立刻抽身，不是没有可能避过风暴中心。 只要事后用实际成果向组织证明你的潜在价值，或许还有机会洗白上岸。” “你这逻辑不对啊...前后两次失控我都在最短时间内重新恢复了意识，并没有造成什么明显危害。如果留下来接受处理，性质上最多是个潜在危险分子，要是真跑了岂不是坐实了罪名？” 躺在手术台上的陆某人咧嘴苦笑，低头看了看自己刚刚愈合的腹腔。 “况且要是真这么跑了，我岂不是白遭这么大罪？” “哦？陆弗言同志好像有自己的见解——你不会是想向上级举报我渎职，来将功折罪吧？” “想过，但这个计划太扯淡，已经否掉了。” 陆某人叹了口气，继续开口 “我认同你刚才提出方案的整体思路，但具体实施方法上必须进行修改。 我们不能指望跑路之后重新向组织纳投名状，谁会相信叛徒的忠诚？” “但如果不跑路，你指定是没几天好活了。” “...如果现在向上级做出汇报，最快多久能收到自救会上层的处理决定？” “头陀岭附近的环境复杂，一来一回大概会有一周的空隙。” “那好，我们可以...” “我还没说完。” 赵小姐摆手打断了陆弗言的话 “虽然请示上级需要一周，但参与此次头陀岭解放行动的项目负责人并不是只有我一个——另一支小队由我的同事沈馨媛带领，按照原定计划，他们最晚在后天决斗大赛结束前就会抵达中继站。” “那就是说我们有两天时间。” “准确的说，大概还有一天半…你现在还有什么想法？” 陆弗言咽了口吐沫，强自稳了稳心神。 “如果...我是说如果。 我们要是能在两天内完成此次针对头陀岭中继站的解放计划，同时再帮组织处理掉一个骇人听闻、恶贯满盈的吃人变异物，你觉得这样的功劳够不够取得上级的信任？” “哦~好像有点儿意思。” 赵曼筠没有直接否定陆某人的说法，反而单手托着下巴做出倾听的样子。 “看来你在刚刚昏迷的那段时间里又有了什么出人意料的奇遇？” “奇遇算不上...但确实以某种出乎意料的方式拓宽了一下鄙人的世界观。” 陆弗言沉吟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 “我之前一直很奇怪，像头陀岭地区这种夸张的内外城差异到底是如何形成的。 按道理说，就算奴隶主们榨干奴隶的每一滴骨髓，也不可能以如此落后的生产工具维持内城繁华腐败的生活。 这无关统治者的主观意志... 无论周琮荣那帮人是什么圣主贤君还是蠢猪笨驴，生产关系与生产力的错位都应该引起激烈的社会冲突，但这些与我这段时间所见的现实明显存在出入。” 陆某人用手肘撑着床板，尝试坐直一些 “但刚刚处于失控边缘的特殊经历让我摸到了一些门道… 周琮荣这样的大奴隶主和底层奴隶之间的差别并不单单体现在财富和社会阶层方面，事实上，以他为核心的家族还占有着一项不可复制、不可或缺的重要生产资料！” 65、真相1(下) “彻夜闪烁的霓虹灯也好，自动供水设施也好，甚至是那些切割整齐的石砖地板…从种种迹象上看，内城的繁荣显然不像是建立在以传统手工业为基础的奴隶制社会之上。 就算技术方面可能因为奴隶主阶级的垄断出现断层，但供应这些基础设施的能源总不可能凭空产生… 我之前还以为在主要城区之外肯定还存在很多黑煤窑、黑矿场，为奴隶主们奢靡的生活持续输血。 但因为刚刚的意外，我发现自己可能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 为了摆脱那个舔狗变异体的纠缠，陆弗言通过外派军事顾问的方式换来了短暂安定的外交关系。 然而从崔可夫将军那里传回第一共和国的消息，却让陆某人大开眼界！ “这座城市的能源根本不是来自传统化石燃料，而是由一台受污染的发电机持续提供！ 得力于此，周琮荣才能以极低的成本赚取大量财富，并以其他三大家族一起，组建起头陀岭中继站的雏形！ 换言之，这座城市本质上正式依托于那件古怪的变异体发电机而存在…这就难怪他在城内的地位能够如此稳固。” 说到这儿，陆某人稍作停顿，试探性地向赵小姐投去一个求证的眼神。 后者随即会意，立刻回以微笑。 “果然，这些事情你们提前都了解过…” “这都是调查小组的功劳。” “那确实是劳苦功高…” 如果自救会的目的真的是改变中继站奴隶受压迫的现状，提高头陀岭地区的人口承载力，改善居民生活水平，那他们的前期调查就不能仅局限于政治派系和奴隶主内部矛盾。 相反，在行动之前，自救会就必须考虑到任务成功后，那些被解放的奴隶到底该以何种方式维持生计。 否则倘若只是砸烂一个旧世界，却没有建设新世界的方案，那推翻城市委员会的统治，也只不过是把中继站地区的无序度再次拉高。 ——仅凭所谓的“自由意志”，这里的居民绝不会比现在活得更好。 “为了保证我的想法具备可执行的空间，我必须先请你告诉我你们原本的计划… 针对周琮荣控制的那台变异发电机，你们是打算直接接手，又或者是找其他替代品维持头陀岭的日常用度？” “会问出这个问题，证明你对那台发电机的事确实了解的不少。” “如果你是指‘吃人’的部分…是的，我大概清楚那东西的运行机理。” 邪神的力量可以无中生有、握发自提，打破几乎所有自然科学规律… 但作为受到污染的“劣化品”，变异体和超凡者通常做不到如此逆天的程度。 通过崔可夫将军的实地考察，陆某人得以从对方内部直观了解其日常运转的模式——简单来说，这东西是依靠“吃人”产生电力！并供给整座城市的内源消耗！ “如果你们打算保留这种反人类的机器，那我只能说爱莫能助…但如果你们还有其他替代方案，我这里倒是有个釜底抽薪的办法。” 陆弗言的话只说到一半。 不是他愿意客串谜语人…只是在讲解接下来的具体方案之前，他必须先搞清自救会对此事的态度。 事实上，如果不是赵小姐先提出了收拾东西跑路这么离谱的建议，陆某人恐怕也不会问得如此直白。 双方此前的信任基础并不算稳固，若非发生了这一连串的意外让他们变成了“共犯”，即使赵曼筠红口白牙提出保证，陆某人也未必敢全盘采信。 “我之前说过，对于可能造成污染扩散的危险品，自救会的态度向来格外苛刻——别说是这种有明显血祭倾向的活体变异物，就连那些由此产生的副产品，这会儿不也全部被封存在仓库？” “...就是之前我们拿‘残片’的那个？” “要不然你觉得这个偏远的小型聚落哪儿来那么多变异物？” “这么说你们准备对那台发电机也进行无害化处理…那头陀岭今后的能源供给怎么解决？” “除去周琮荣掌握的那个变异物，头陀岭本身也有一部分水力、风力发电设备。 除此之外，推翻奴隶制后，解放出的劳动力也可以进一步扩大中继站现有的矿场规模。 如此一来，只要刨除奴隶主穷奢极欲浪费掉的能源，剩下的缺口其实远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大。” 赵小姐如数家珍的向陆弗言说明自救会前期调查得到的情报，接着话锋一转，又提到另一支由沈馨媛指挥的小队。 “还记得我刚才跟你提过的同事吗？除了针对头陀岭内部供能结构进行调整，沈队长也会带来必须的生产物料。 到时候繁荣的内城会彻底消失，但其他受压迫者却会过得更好。” “技术方面呢？” 陆弗言追问。 “改变生产关系势必意味着一大批奴隶主的失势，没有了他们，各种技术密集型行业难道要直接放弃？” “要这些人和平交出技术当然不现实。即使用武力胁迫，也难免事倍功半，甚至还要防备他们成心往新城镇的建设中掺沙子。 好在，头陀岭的科技水平与中心区相比可谓全面落后——少了铁锅烧水做饭，我们大可以给当地居民提供自动饮水机和微波炉。” “...” “自救会打算利用‘最惠贸易’的方式帮中继站度过最开始的难关，等时机成熟再进一步推广人才培养与技术转移计划，再之后…” “懂了，这套我熟。” ydyl废土版嘛… 用这种方式的确可以将转型期的阵痛压到最低。 除此之外，随着技术人员的数量不断增加，居民受教育程度逐渐提高，原本用于过度的封建私有制也会发生动摇。 到那个时候，如果凤蝶夫人识时务，头陀岭自然能够和平演变，向中西区的公社制度看齐； 假如严凤存心抵抗…那最坏也不过是把今天的事情重演一遍而已。 更何况，随着双边贸易不断深化，自救会对中继站的影响力也将与日俱增。再想改天换地，绝对比这次容易的多！ 想通了这些关节，陆弗言也暗暗松下口气。 他调整了一下态度，终于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既然如此，我们大可以赶在沈馨媛队长赶到之前把那台变异发电机破坏掉。如此一来，周琮荣失去了依仗的王牌，他们的裁判官组织自然不攻自破。” “想法很好，可真想釜底抽薪，必须先满足两个先决条件。” 赵小姐伸出两根手指。 “第一，必须确定发电机所在的确切位置： 周琮荣的电厂及基础供电设施在内城遍地开花，如果没有准确的坐标，破坏计划根本无从谈起。 放你参加决斗赛除了争取一个师出有名的借口之外，本来也是为了分散对手的注意力，好方便我们的人暗中行动； 第二，破坏发电机的方法： 之前实地考察之后，组织认定这台变异发电机的许氏能级，至少也在‘毁灭’级以上，没有沈馨媛队长取得的专业设备，就算破坏了其物理结构，也可能引发更惨烈的污染事故。 对于这两点疑难，你有什么解决方案？” “很简单。发电机的地点由我来锁定。至于处置方式…” 陆弗言咬了咬牙，狠狠咽了口吐沫！ “你尽量争取点儿时间，我直接把它吃掉！” 66、各怀鬼胎 “吃掉？您就是食铁兽本兽？” “这种时候就别抖机灵了...” 陆弗言没好气的撇了赵小姐一眼。 “你明白我的意思——只要破坏变异物原本的构型，把构成其存在的邪神神力消化掉，想必周琮荣他们也没戏唱了吧。” “理论上是这样，可这次的变异体可不是之前那种受到污染的残片。它本身具备对外界刺激做出反应的生物特性，不是你想吃就能吃的。” 赵曼筠故意做了个张牙舞爪的鬼脸。 “它可是会反抗的。” “这我明白...如果完全没有把握，我也不会提出这种建议。” 现在的现实情况是，哪怕陆弗言本身不愿意，这个被系统命名为【三型活化变异体】的怪物本身就有与第一共和国合并的倾向。 陆某人此前因为对象正体不明而心存顾及，所以一直在外交层面对这种风险未知的提案予以严厉拒绝。 换言之，只要他主观上愿意放开限制，整个吞并过程大概率不会受到对方的阻碍。 “你不是也说我在吸收神力方面有特殊之处吗？之前处于失控边缘时我曾经和那东西有过短暂接触，我觉得吃掉它应该不难。” “具备生物特性的活体变异物可是很狡猾的，你怎么确定这不是对方刻意放出的烟雾弹？” “它总不能比‘战鬼’排场还大吧？老实说我可能很有‘邪神缘’，之前大boss对我都这么‘热情’，多个变异体应该也不算奇怪。” “就算真能如愿，但凭空消化掉一个‘毁灭’级变异体的神力你可知道是什么概念？” 赵小姐做了个举杯的动作 “如果上次你吸收那两块残片是喝掉一杯水，那这次就等于饮尽整个游泳池的存货...你体内的神力将不可避免的发生能级跃迁！” “我明白。但说实话，在你们看来我现在本身不也是个天灾级的污染源吗？ 与其小心翼翼的躲避自救会的追踪，时时刻刻活在被大型组织追逐的恐惧之中，我宁愿选择更积极的解决方案。” 发觉赵曼筠没有完全认可自己的观点，陆某人又接着开口劝诫 “我们可以把行动时间提前一点，如果计划成功，那自然皆大欢喜；就算到时候出了意外，我们也可以趁其他组织成员到位之前撤离跑路... 左右不过浪费一点时间而已，这笔买卖难道不划算？” “账不是这么算的，假如你在这次吞噬变异体的过程中发生意外，不仅可能导致头陀岭地区遭受污染，我先前所有冒险违规的行为也等于全部付诸东流。 这等于要用无限的损失去博取有限的收益，属于典型的高风险、低回报投资。” “那按这么说直接逃跑不也一样？到时候我们除了面对废土世界各种各样的危险之外，还要额外负担被自救会追捕的成本，情况不会比现在更好。” 从恢复意识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五六分钟，处于半残废状态的陆弗言已经在第一共和国加班加点的修复之下逐渐恢复过来。 他把半躺着的身体重新支棱起来，鲜有血色的脸上更添了几分严肃。 “如果你真的相信我是治愈末日的良药，那就应该相信我的判断——从今天开始，从中继站开始，让我们准备好给这片建在尸山血海之上的聚落做一次肿瘤切除手术吧！” 为了隐瞒系统的存在，陆弗言并没有尽吐真言。但字里行间又的确反应出一部分正义感驱使下的真实想法！ 这种有限度的自白，让作为自救会干部的赵小姐也不禁产生了短暂的动摇。 但很快，她又恢复成平时那副英姿飒爽的坚定模样。 “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种口才？” “这不是走投无路只能动嘴了嘛...人都是逼出来的啊。” “那希望你面对变异体时也能超常发挥。” “...放心。” ... 枪击事件发生大约十分钟后，赵曼筠和陆弗言的私下集会终于有了结论。 赵小姐随即通过内部渠道与老吴取得了联络，并通过后者告知凤蝶夫人：陆弗言的伤势并无大碍，原本定好的计划也将如期推进。 如此，才有了后来严凤主动找上门去和周先生与其他裁判官正面硬刚的桥段。 当然，凤蝶夫人并不清楚赵曼筠此时已经将原本的夺权计划修改的面目全非，甚至已经下定决心，不让陆某人继续参加两天后开始的决赛！ …从这个角度看，自救会也算是背刺了凤蝶夫人一把。 而另一边，就在周先生收到发电机发生异变，匆匆赶回检查的同时，陆某人已经跟随赵小姐再次转移。 为了避人耳目，他们压根儿没有返回夜莺酒吧的打算。反而另外挑选了内城区另一处安全屋权作容身之所。 赵小姐的“遁地术”在此期间帮了大忙。 这种超常规的移动方式杜绝了一切可能泄露行踪的可能性，除了当事人，连老吴都搞不清陆某人现在的行踪。 ——他接到了赵小姐下达的新命令，主要负责追查枪击案的内幕，同时配合夜莺方面调查收集入围赛后晋级的其他七位选手的背景资料。 在不知内情的人看来，这样的做法显然是在为下一轮淘汰赛做准备，几乎不可能看穿他们的计划。 但出人意料的是，作为雇佣兵参与到此次行动中的海正制药虽然未能识破玄机，却也在枪响之后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一方面，曾于夜莺酒吧和陆某人有过一面之缘的迪克森此次亲自下场，作为周氏家族雇佣的拳手参与到公民决斗大赛中。 他在入围赛阶段虽然也遭到了夜莺方面的暗中针对，但凭借生物改造后的超强体魄，与神秘的拟态器官，迪克森最终还是顺利打败其他参赛者，从入围赛中脱颖而出。 但另一方面，海正制药的员工显然并不满足于单纯作为选手为奴隶主们的权利斗争流汗流血！ ——迪克森早先安排的人手占着内部人士的便宜，在周先生急忙赶往发电机所在地的过程中发现了那个神秘变异物的踪迹。 “因为突发事件，周琮荣没来及像往常那样安排人手混淆耳目...看得出他去的很急，多半就是与发电机有关！” “具体地点摸清了吗？” “就在我们此前重点怀疑的几处设施之一，可信度很高。” “很好，看来运气也站在公司这边。” 迪克森披上衬衫，同时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 似笑非笑的面孔笼罩着一如既往的邪性光环。 ...至此，多方角力的现状已经形成，命运的流向又增添了新的变数。 67、还是种田适合老子(求一切) 现如今，凤蝶夫人与自救会对抗周琮荣与海正制药的阵营划分已不足以归纳复杂的局势。 双方盟友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变故出现了分歧… 身在局中的陆弗言同样吃不准究竟哪一方胜算更大，但在经历了被热武器击中要害的恶性事件之后，心有余悸的老陆开始趁养伤之际考虑进一步提升能力的问题。 ——经过地牢里的那场大乱斗，【初级身体改造】带来的增幅搭配【作战计划】与从吴教练身上学来的格斗技巧，已经足以让他在近身缠斗中获取巨大优势。 但面对攻击距离与威力都更加夸张的枪械，陆某人这个半吊子超凡者还是差了那么点儿意思… 按照赵小姐之前科普的说法，一般被“战鬼”污染的超凡者除了体魄上的强化之外，恢复能力、愈合能力也会得到显著提高。 事实上，在进入失控状态时，陆某人的确感受到了那种快速重构身体组织、生成临时替代器官的特殊能力。 甚至包括从战鬼那里获得的【永不言降】buff，其中也明确提到了对【人力】和【工业生产效率】的加成。 只是由于缺乏前置科技图纸，这两项增益一直以来都无法正常起效。 陆某人自忖攻击方面自己可以师夷长技，整把枪防身，关键时刻用科学打败科学； 但防御方面，恐怕只能在超凡力量上多做文章。 想到这儿，他先是匀出一部分【战略物资】重建此前战斗中遭到破坏的【工厂】，并从【后勤】面板分出预先库存的装备分发到【第一集团军】的战士手中。 接着，陆某人又打开【科研】面板，从中寻找破局之道。 ——此前他在入围赛阶段大杀四方的举动也并非全然无用。 战斗过程中先后击退众多参赛拳手以及黑衣人警卫的壮举，让陆某人无意间完成了【决议】界面中一项名为“赢得比赛”的任务。 此项决议奖励的【骨骼肌改造】科技图纸虽然因为隶属于【人形生物初级改造方案】的子目录，对陆某人并没有什么大用。 但解锁了两项不同的图纸之后，第一共和国【科研】界面此前一直处于封锁状态的科研槽，终于解锁了一个可用栏位。 陆某人打开对应的科技树，尝试着将【快速急救设备】拉入队列，系统很快弹出了对应选项框。 … 【解锁科研图纸：快速急救设备】 【超前惩罚：无】 【需消耗战略物资＊300】 … 之前通过吸收污染残片获得了稳定的战略物资补充途径。 后来陆某人发展了一波工业基建，大概最后还剩480点左右。 再算上修复被枪击破坏的工厂，以及后续补充给第一集团军的武器装备，第一共和国目前持有的【战略物资】只剩下420点出头。 以这样的家底突然拿出300点投入到解锁科研图纸的工作中，那剩下的存货就难免有些捉襟见肘… 然而对于刚刚解锁的科研槽，陆某人还是打心里感到十分满意。 因为这不仅意味着此后他提升本体战斗能力的途径得到了极大丰富，也标志着陆某人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有选择的调整自身超凡能力build！ 虽然在选择的过程中，免不了还存在“前置条件”、“超前惩罚”这样的限制，但比起看天吃饭的拼脸强化，现在这种模式明显可靠性更高。 至于陆某人为什么选择【快速急救设备】作为优先研究的科技选项，那显然与【永不言降】这个老大难问题脱不了干系。 … 【永不言降】 【前置条件】： 国家稳定度-120% 稳定度低于0%→强制进入战争状态 【效果】： 适役人口+2124%→x未激活。需求科技图纸：快速急救设备 … -120%的稳定度惩罚如今可以由【227号军令】暂时抵消。 但限制这项【民族精神】完全发挥其作用的众多前置条件，却并没有因此消失。 因此，面对远程枪械的威胁，陆弗言决定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优先激活+2124%适役人口的增益buff。 这样就算一时难以抵挡子弹的破坏，但至少可以利用快速补充的后备兵源在短时间内化解伤势。 算是拿超速再生弥补了防御力不足的问题。 而且这样的消耗战略，也正好可以配合【永不言降】受伤愈重、攻击加成愈高的特点，在【227号军令】生效期间，大大提bo的威力！ “反正下一步如果在【外交】层面执行合并，从发电机变异体那里获得的神力绝对多到爆表…现在清理一下库存，正好预防到时候能级跃迁导致失控。” 想到这儿，陆某人再无犹豫，直接激活了【快速急救设备】的研究进度。 … 【战略物资已支付】 【快速急救设备解锁中：1%】 【剩余时间：26h42m11s】 … 由于中枪之后，身体各项机能受到严重损害，如今的第一共和国在各项数据层面都被挂上了程度轻重不一的debuff。 整体科研速度也因此受到了限制。 好在【快速急救设备】没有吃到超前惩罚，前置需要的【人形生物初级改造方案】也已然解锁，否则恐怕拖上一两个月也未见得能有个结果。 “眼下能够进行的修复和改造工作也就只有如此…接下来还要关注后续局势的导向。” 除去刚刚提到的“赢得比赛”任务，【决议】界面在陆弗言遇袭前后还刷出了其他三项可执行的条款。 其中第一项就是关于刚刚解锁的【外交】功能区的任务——“建立阵营”。 完成这些决议需要第一共和国拥有三个外交关系处于“同盟”以上的友好国家；同时国内稳定度大于70，投降倾向小于15。 任务将奖励200点政治点数，同时还将开放对应的外交类国策树，供第一共和国挑选。 …作为能提供目前无稳定来源的【政治点数】的任务，陆弗言当然没有理由放过。 问题是，现在就算找遍整个头陀岭中继站也没有足够的目标让他完成指标，因此只好暂且作罢… 而第二项任务则有关现实层面的博弈框架，且需求的前置条件已经自动完成。 … 【瓦解敌对联盟】 （先决条件： 分裂裁判官及海正制药势力：已完成 决议效果： 间谍行动成功率+75%（持续20m） 可执行次数1/1） … “好家伙，人均好盟友…我这就打了场拳赛，你们就直接内部分裂了可还行？” 68、终末序曲 单从决议本身的效果来看，20分钟间谍行动成功率加成算不上太大的增强。 但这则【决议】本身透露出的信息却非常重要！ 虽然在赵曼筠的讲解下，陆某人早些时候已经意识到海正制药与奴隶主阶级仅仅是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并不完全处于同一战线。 不过直到这条决议任务出现之后，陆某人才真正确认，对方阵营中因根本利益诉求差异而引发的矛盾已趋于不可调和的程度。 如此一来站在自救会的立场，接下来捣毁发电机变异体的行动中或许正可以借用这方面的情报优势进行设计，以期减轻己方临时改变行动计划造成的额外负担。 “平白无故让对方内讧看起来还不太现实，但如果能给这些心怀鬼胎的‘好盟友’创造一个表现的舞台，未必没有机会借刀杀人…” 陆弗言斜靠在病床上，脑中不断闪过各种阴暗卑鄙的小伎俩！ 但这些“歪门邪道”最终究竟能否派上用场，归根结底还是要看他设计的陷阱能否切中海正制药与奴隶主之间的矛盾焦点。 从逻辑层面分析，这两帮人一边儿是凭借垄断关键资源实行残酷统治的大奴隶主；一边儿是掌握先进技术却活在灰色地带的大型跨地区公司；能让他们产生冲突的因素无非就是那么几种。 ——与漂亮国南北战争时期相似，对海正制药而言，被奴隶制禁锢的大量人口占用了大量原本可供公司开拓的劳动力市场和消费品市场。 倘若能把这部分人口从奴隶商店、奴隶庄园转移到血汗工厂和贫民窟，那这部分原本流动性较差的“私人财产”就能转化为可供剥削剩余价值的“廉价商品”。 由此带来的生产端与需求端扩展，就能为资本市场注入巨大的活力，进一步扩大公司的营收。 但如果只剖析到这一步，还远不足以厘清促使海正制药铤而走险的理由。 因为一旦拔升视野高度，就会发现凭以上这种“市场需求论”无法解释的矛盾。 …废土世界虽然荒凉而危险，但在裂谷区周边的广大地区，也不是只有头陀岭中继站这一处人类聚居点。 倘若海正制药行动的目的仅仅是为了开拓市场，似乎没有必要冒着损害商业信誉的风险，抓着一处奴隶制城邦死磕。 以他们在技术方面的优势，冲垮其他大部分小型商业城邦根本不是问题。 更何况，那些原本就具备初级工业生产能力的聚落也拥有比头陀岭更多的专业技术工人！ 只要把原本的经营者挤走，从剩余的工人身上剥削剩余价值甚至不需要进行任何形式的岗前培训，明显难度更低、收益更高。 既如此，海正制药又为什么偏偏看中了头陀岭中继站呢？ “按这个状况，八成他们也对那台‘神奇’的发电机很有兴趣。” 海正制药的确主要走的是科技侧路线，但按赵小姐的说法，他们对于科技的定义其实相当宽泛。 虽然海正公司方面负责本次行动的眼镜男迪克森本身似乎是个人类纯净主义者，但按照罗德尼大夫那种接受洗脑的力度，公司员工个人的好恶显然无法左右具体的行动目标。 包括各种人体试验、超凡杂交试验在内。 海正制药虽然一直标榜自己公司的宗旨是为了祛除邪神神力对人类社会的影响，但实际上，并没有放过超凡领域如此巨大的应用前景。 与自救会相比，两者的区别在于海正大多数情况下处理问题的方式与应用科研成果的途径都较为极端，几乎不考虑任何道德伦理方面的约束。 由此造成的恶劣后果，正是其被自救会从中心区除名的重要原因之一。 …从这个角度分析，对方图谋占有那台发电机变异物的可能性无疑很高！ 而在这种核心利益方面，赖以起家的周琮荣显然同样不可能妥协放手。 “这样就说得通了，怪不得海正当初会以接受雇佣的形式与周琮荣联手，而现在又突然反目…这是终于锁定目标了啊。” 这样看来，由陆弗言意外中枪引起的一系列后续变化，的确对头陀岭中继站的局势产生了相当深远的影响。 不仅赵曼筠原本的计划被彻底颠覆，甚至就连敌方阵营也因此加速了内讧的进度。 从全局来看，这实在是一种太过奇妙的“缘分”。 周先生大概不会想到，由他授意发射的子弹，竟然最终会将笼罩在迷局之上的烟雾彻底驱散，最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既然眼下种种迹象表明，问题的焦点已汇聚到发电机变异体身上，那不顺势利用一下这个关键因素未免太浪费了。” 陆弗言躺在床上，摸了摸腹部已经愈合的伤口，接着把注意力放在了【决议】界面刷出的最后一项任务上。 … 【首次合并】 （先决条件： 第一共和国完全独立：√ 陆军现役编制＞100k：√ 正式提出外交申请“国家合并”：x 决议效果： 第一共和国与3型活化变异体完全合并 … 限于物理层面上的距离限制，如果陆弗言不想马上看见一只外形扭曲掉san的发电机怪物出现在安全屋门口，这项合并决议便暂时无法执行。 但在找到合适的机会打出这张王牌之前，老陆却可以放开胆量，多做一些前期准备的工作！ 他将意识沉入第一共和国内部，再次通过【外交】界面与刚刚派遣的军事顾问崔可夫将军交流了情报。 并由后者向舔狗变异体发出照会。 而这一次，【战略物资】储备告急的陆某人选择请求对方向第一共和国【派遣志愿军】。 面对海王的要求，舔狗想也没想立刻选择了同意！ 于是没过多久，第一共和国的现役部队中多出了一批此前从未出现过的新番号。 … 同一时间，“苦主”周琮荣的状态却与正沉迷扩军的“隔壁老陆”完全不同。 驻足电厂的他手中依然握着镀铬权杖，脸上还是那副老谋深算的沉静面孔，但频繁低头看表的小动作还是出卖了他此时内心的焦虑。 ——狙杀失败的消息自然不足以让周先生如此上心。 真正让他不惜放弃一起争论，任由凤蝶夫人在比赛现场演讲造势、收买人心，也要立刻赶回电厂的理由只有一个… 那就是那台维系周氏家族统治基础的变异发电机！ 事实上，陆某人与它初次接触时产生的异变并非只存在于虚拟国度的空间。 在客观世界，这台“活着”的发电机的确在此前产生了从未有过的异常变化，以至于负责日常维护使用的现场技术人员不得不第一时间通过紧急渠道与周琮荣本人取得了联系！ 69、蠕虫(求一切) “情况怎么样？” “目前各项参数已经趋于稳定…但总体运转水平却要比以往高出不少——再这么下去，我们准备的电池组恐怕无法继续承担这么大的负荷。” “周先生，你看是不是可以暂时…” “继续检查。” “...是。” 隔着19mm厚的巨大钢化玻璃，周琮荣态度坚决的命令手下继续冒险作业。 而在玻璃的另一边，隐约能看出一台汽轮发电机的轮廓。 这台来源成迷的机器，据说是灭绝纪元后某个困居在大裂谷区的人类聚落制造的重要机械。 因此在部分专项技术出现断层的情况下，比起常规情况下直径在1200毫米左右的的卧式发电机，这东西的体积整体上要粗大的多！ 算上机座和端盖，周先生掌握的这台变异体发电机的总高度超过6米，本体直径则在4.2米左右… 之所以不能得出一个准确的数据，是因为在邪神神力的影响下，这台机器的外壳已经发生了明显的生物化变异！ 泛出铁红色锈迹的外壳与其说是金属，反而更接近昆虫的几丁质外壳，随着蠕虫形本体的每一次伸缩，发出“咯吱咯吱”的异响，并涌起一圈圈环状纹路。 底部的铁制基台宛如六对蚰蜒般的纤细长足，虽然无法支撑上千吨重的身体行动，但也起到了维持平衡的效果。 而在外壳的破溃处，一根根粗壮的电缆宛如彼此缠绕的藤蔓从这条“蠕虫”体内向外延展，并最终开枝散叶，连接上预先准备好的各种蓄电池设备。 这些电路密密麻麻的编制在一起，既像包裹电机的蛛网，又如随脉搏涌动的血管，随着“蠕虫”的每一次收缩、舒张，展现出古怪而又惊悚的生命张力… 当然，如果真要论恐怖，这些外在的“装饰”与内部的转子及励磁系统相比却又显得不值一提了。 ——从正面看，发电机内部的结构简直神似放大了无数倍的七鳃鳗的口器！ 嵌合的磁极与其附带的绕组就是密密麻麻的尖牙； 被包裹在护环中间的铁芯就是纤长滑腻的蛇头； 它们彼此组合在一起高速旋转，不时与外圈的定子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由此飞溅迸射的火星，则像极了怪物嘴角留出的涎液… 正常而言，即使抛开变异体生物可能造成的神力污染，单凭这幅尊容恐怕也极少有人愿意在接近这种怪物的地方工作。 好在奴隶制的社会架构在这方面帮了周先生大忙… 他从广大捕奴队搜集来的奴隶中挑选出未成年的孩子，请专人教导他们一切日常维护发电机组必须的知识，并同时通过恩威并施的方式对这些青少年进行思想改造。 待到他们学成之后，周琮荣会在其中再次筛选出合适可靠的人选，将他们投入到维护变异体发电机日常运转的工作之中。 而从踏入厂房的那一天开始，这些孩子余生的所有时间都将与眼前的巨大“魔物”一起度过。 直到死亡为止，他们的人生将在无尽的电路检修中度过。 “好在”，他们通常很难在如此恶劣的工作环境下坚持多久… 除了死于长期接触变异物导致的神力污染之外，发电机本体产生的一系列有害物质也会令他们的健康情况迅速恶化。 更别说万一运气不佳，在检修过程中引起这只巨大“蠕虫”的应激反应，这些不具备任何超凡能力的普通孩子还有更多机会死于漏电、踩踏、挤压之类的意外事故。 如此之高的报废率让在职员工的生命周期被一再压缩… 再加上蠕虫每天“吃掉”的那些用于发电的原材料，周琮荣才会因此格外重视城内奴隶们的死活。 毕竟对周氏而言，这些从其他区域掠夺来的难民与奴隶都是发电机工业能够持续获利的重要资源。放任他们死于战乱或骚动，简直是可耻的浪费。 但矛盾之处在于，面对巨大的用工压力，周琮荣却又不敢滥竽充数、随意放纵。 ——出于谨慎，他绝不会选择借助海正制药的心智干扰矩阵，对来历不明的成年奴隶进行洗脑，并借此大规模扩充在职员工数量。 事实证明，这样的做法无疑是非常“正确”的。 唯有如此，有关这台变异发电机的信息，才能在数十年间成为周家不可言说的秘密。 唯有如此，技术相对落后的奴隶主们，才能将头陀岭中继站经营成属于自己的王国！ …只可惜，好日子总有到头的一天。 随着自救会和海正制药或明或暗地介入到中继站的日常事务之中，有关变异体发电机的情报总归还是泄露了出去。 尽管这些事情周琮荣此时还不曾知晓，但近来发生的一连串怪事还是引起了他的戒心。 对周先生而言，除去眼前这只“可爱”又可畏的巨大蠕虫，其他一应事务都不过是旁枝末节。 他很清楚一旦周氏家族的根本发生动摇，那么哪怕赢得了所谓的公民决斗赛，城市委员会与裁判官组织也将无法继续维持眼下的地位。 因此在发电机出现变故之后，周琮荣一反常态，回绝了包括其他三位裁判官在内的所有会面邀请。 反而将自己和亲信关进了这处秘密电厂，专注于休整发电设备的工作。 “周先生，关于入围赛…夜莺酒吧的凤蝶夫人向组委会提出申诉，反对我们提出的投毒质疑。” “交给其他裁判官处理。” “可对方手里抓到了我们的把柄，现在严凤指明要和您当面商讨。” “回掉，我没空。” “这…周先生，对方已经向大决斗场提出抗议，并准备组织第三方仲裁团干涉接下来的决斗赛进程。如果您不出面，那接下来的决赛恐怕…” “交给海正制药的人解决——我授权他们使用任何手段，唯一的要求，是禁止任何人在这段时间烦我。” “您要不要再考虑下？” 面对下属的再三追问，周琮荣没有立刻回话。 他冷冷地瞥了对方一眼，然后又把目光转回玻璃对面的厂房。 “你也想去那边工作？” “抱、抱歉，我马上去落实…” 70、提前发作 “之前一直这个不许，那个不能，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结果一被人戳到痛点就向乌龟一样缩进壳里不肯探头。 呵，这些奴隶主啊...一个两个都是趴在井底的青蛙。” “...” 送走了周琮荣派来传递命令的信使，迪克森翘着腿靠在宽大柔软的沙发上，一面摇晃着手中的高脚杯，一面戏谑的将琥珀色的酒液炫进嘴里。 而一众沉默不语、全副武装的海正员工正排成整齐的队列，保持跨立的姿势侍卫在他面前。 与周先生手下那些冲进地牢拿人的打手不同，这些经过公司生化改造的雇佣兵不仅被剔除了大部分负面情感，且随身携带的装备也不仅仅是电棍、防暴盾牌之类用来维持治安的基本武器。 包括破片手雷这种cqb大杀器在内，这一行12人完全是以作战部队的标准进行的配装！ 在头陀岭中继站这样科技水平相对落后的城邦聚落，这支行动小组完全有能力不借助外援的帮助，短时间内完成对整个街区的压制！ 而如果行动中还能得到充足的后勤保障，他们甚至可以与城市委员会名下数倍于己的武装力量形成相持，以斩首行动的方式达成更复杂的战术行动目标。 ——很明显，迪克森选在这个时间点将这样一支足以改变眼下内城局势走向的力量集中起来，当然不是为了吹牛聊天。 他的目光依次从这些员工身上扫过，接着一仰头，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相信诸位和我一样，已经厌倦了藏在边境吃沙子的生活。 如今发电机的确切位置已经锁定，各方面条件业已成熟...差不多是时候结束这场过家家的游戏了！” 迪克森从沙发上起身，同时张开双臂，做出向前虚抱的动作。 “我命令，从现在开始，各部队全体做好突击准备！ ——既然这些奴隶主把宝压在后天开始的公民决斗大赛上，我们正好把计划提前到明天大决斗场举行抽签仪式时进行！ 记住！公司不需要无法创造价值的渣滓，明天的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sir！yessir！” 海正制药的员工们单手握拳向上抬起，同时将拳眼对准心口。 军靴碰撞与衣料摩擦发出的微妙噪音整齐划一。 在昏暗灯光的映照下，他们眼中流转的光彩宛如一道道炽烈的野火，仿佛已经等不及要将公司的敌人摧垮燃尽！ ...可事实上，“火焰”早就已经痛快燃烧起来了！ 在相隔区区数百米的大竞技场门前，身负盔甲的健美石像高举着噼啪作响的火盆，与黑夜中映照出一张张疯狂欢愉的面孔。 经过一个下午的延宕，醉生梦死的奴隶主们仿佛已经忘记了不久前发生的枪击案件。 ...又或者，这段时间以来，夜莺与城市委员会的斗法让大家紧张了太久，大多数人宁愿相信，在那声枪响之后，所有波诡云谲的残酷斗争也会随之告一段落。 高层的权力斗争会恢复到所谓更文明、更有秩序的环境中来。 于是，他们一窝蜂的聚集在即将开启决斗大赛的会场外围，为经年难得一见的盛会举行各种各样的预热活动！ 美食和酒水的香气四处飘散； 小姐姐美好的肉体在霓虹与篝火的明灭中扭动出起起伏伏的诱人曲线； 那些闪亮的挂饰、纤薄的纱衣，与各种让人浮想联翩的小道具组合在一起，于竞技场外的广场上演着一出出吸晴好戏！ 很快，被汗水浸湿的皮肤黏上了细密的沙子，苦闷却又欢愉的低吟浅唱混合着其他不可名状的液体让现场的气味变得更加浓郁刺鼻。 沉醉其中的愚人们在窒息的边缘尽情挣扎、放肆享受！每个人都像度过人生最后一夜那样，享受着末日的欢宴。 直到从裂谷反方向射来的第一缕晨光刺破烟火笼罩的露天“剧场”，狂欢的人潮才从快乐的幻梦中苏醒。并在相约今晚重新相聚的时间后，不情不愿的散去。 这些依靠剥削压榨奴隶不劳而获的废人肯定没有想到，在头陀岭地区生长了数十年的腐败果实将在夜色重新笼罩中继站前瞬间枯萎... 不论究竟哪一方笑到最后，中继站的明天都注定与今日截然不同。 ... 午后2点10分，抽签仪式正式开始。 与昨天的入围赛相比，大决斗场显然在这场象征中继站最高权力交锋的仪式中下足了心思。 巨大的主体圆顶建筑从内到位都重新进行了装修，以红、黑为主的配色风格将这场决斗赛的严肃性进一步拔高。 而在大竞技场中央，主办方还特别布置了十字形的交错高台。 纯白色的石质台面从外到里层层递进，不仅与周遭的红黑背景形成强烈的对比，辅之以绛紫色的地毯，更显华贵雍容。 而在十字条轨彼此交错的中心点，一具如花团般绽开的红水晶基台正安安稳稳的放置在白石之上。 八只写有不同选手编号的球形秘匣此时全都安静地躺在水晶内侧的空腔之中，只等仪式开始后，再由城市委员会事先委派的公证人决定所有参赛选手淘汰赛阶段的对阵。 2点30分。 突破入围赛海选的八位选手带着各自选定的代表先后到场。 大决斗场的灯光随即从红水晶基台向外扩散，并最终定格在八等分的圆周外侧，指向那八位有资格参与决赛阶段竞争的奴隶主身上。 包括凤蝶夫人以及除周琮荣之外的其他几位裁判官在内，有资格坐在这里的都是中继站内城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甚至就连找来凑数的陈维利陈老板，这会儿都换了身人模狗样的行头，愣是显出一副超然不群的风范... 这种超出常规的的华丽装束让整个画面多了几分虚幻的滤镜。 仿佛一切都是舞台上跟随剧作家安排布置的戏曲，每个“演员”的扮相和站位都是服务于戏剧效果的刻意安排。 可事实上，这八位参赛者排定的座次，远没有那么简单。 ——入围赛引发的投毒与枪击事件切切实实影响到了身居高位者对这场权力斗争走向的判断。 以周琮荣为首的裁判官团体表面上看只是丢了些面子，可落在其他奴隶主眼里，却成了一种“西风压倒东风”的趋势。 事实上，在周先生闭门不出的这十几个小时里，头陀岭中继站的高层已经开始发生小规模的站队和洗牌！ 这种重新划定势力范围的行动虽然目前来看还不能左右大局，却已经通过各种细节表现出明显的苗头。 ...就以今天众人的座次为例。 凤蝶夫人此刻已经顶替了到场的其他三位裁判官，被安排在了左边上首。 要知道，这可不是普通的城市委员能够享受的待遇！ 可失去了主心骨，另外三名裁判官也没敢在这个节骨眼儿提前引爆冲突！ 于是忌惮演化成默认。 默认又引发了更大规模的盲从。 越来越多的与会者开始相信，头陀岭中继站真的要变天了！ ... 当然，以上这些明争暗斗，都与陈维利没有多大关系。 在今天的典礼开幕之前，陈老板内心很是经历了一番天人交战。 毕竟以陈胖子的社会地位，远没有资格与那些足以左右中继站未来走向的大人物相提并论。更遑论以竞争者的身份与这些顶级权贵做个胜负输赢... 万一要是在后续的决斗赛中发生点儿不愉快引得某位大佬上头，那他这点儿产业可禁不起人家的随手敲打！ 然而等到陈老板今天真个走进会场，那些萦绕在他心头的忧虑却反而消散了几分。 ...死胖子发现，除去那三位裁判官以及主动挑事的凤蝶夫人之外，其他几位参赛者其实大多和他同病相怜。 有那么多人垫背，陈维利顿时觉得自己的处境或许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恶劣。 “不要紧张，不要紧张...” “我就是个凑数开比赛的，上面的人打死打活都与我无关...” “老天保佑，等这边的事儿一结束，老子立刻收了这边儿的摊子，回老家结婚！” 陈维利低声念叨着自己的人生规划，几乎快要在自我催眠中将眼前的一切抛诸脑后... 然而会场内高亢庄严的音乐却在高潮到来之前被一阵枪响强行打断！ 众目睽睽之下，石台上的红水晶被极速破空的子弹撕碎崩裂，如同花期结束的奇芳异卉，刹那凋零，只余一地“花瓣”... “麻蛋！！！” 71、筹码 两天内连续响起的枪声将奴隶主们自欺欺人的和平幻象彻底撕碎。 破碎的水晶残片洒落在精致的石台与地毯上，透过灯光的折射，每一片都映照出大决斗场内众生百态。 慌乱的惊叫此起彼伏，黑洞洞的枪口叫人望而生寒。 哪怕是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几位裁判官此时也变了脸色，显然与之前的刺杀不同，他们事先都对海正制药的强势介入一无所知。 “怎么回事？周琮荣他疯了？为什么让那群疯子现在动手！” “先找掩体！他们火力太强…通知我们的人赶来救援！” “通讯信号被屏蔽了…” “md！这群兔崽子究竟搞什么鬼！？” 枪响之后，鹰钩鼻与西装壮汉很快聚到了一处。 但坐在另一侧的瘦高条却在看清开枪之人的身份后，立刻转到了凤蝶夫人身边。 与此同时，海正制药的员工们则精诚合作，分别派人卡住大决斗场的进出口，用预先准备好的路障封锁住内外连接的通道。 在断绝了场内观众一切逃亡通道之后，他们又通过在环形坐席的最高点向下架枪，以三名火力手快速清理决斗场内的零星反抗！ 直到惊慌失措的奴隶主们终于认清自己没有逃出生天的可能，全副武装的行动小组才分出人手，沿着观众席之间的通道将所有观赛者如家畜一般驱赶到竞技场中央的平台集合。 ——而在灯光汇聚之处，碎成一地的红水晶周边，城市委员会的大佬们则分别以凤蝶夫人与黑西装壮汉为核心，隐约分成了两派。 缺少火力支援的他们只能借石台为掩体向海正员工的视线死角聚拢，但以行动小组的专业素养，又怎么可能给他们留下闪转腾挪的破绽？ 于是随着可供容身的区域愈发狭窄，两拨人最终还是不得不凑到一起… “淦tmd瘦竹竿！原来你和周琮荣两个王八蛋早就投靠了严凤那个死女人！你想吃里扒外、排除异己吗！？” 黑西装撸起袖子，满脸的不忿。 “来来来，有胆量你就来跟老子过两招！看我不把你脑袋拧下来！” “呵…但凡你还有点儿脑子就说不出这话！” 瘦竹竿几乎快气笑了。 “要是我真想弄死你们，今天何必亲自到场？ 你们这些蠢材！咱们都被周琮荣暗算了！他和海正的人阴谋联合，想要把其他奴隶主一并铲除，好自己独揽大权！” “你放屁！” “不信你就把周琮荣找来！我们当面对质！” “废话！我现在上哪儿找人去！” …两边的争执尚且吵不出个结果。 但步步逼近的海正员工却已经端着步枪呵退了人群。 其中一个戴着贝雷帽的黑叔叔，甚至协同两名队友直接走到距离委员们不足10米的区域。 他踏在纯白的石质台阶上，扬起指间的手雷和众人打了个招呼。 “诸位，很遗憾只能以这种方式与大家见面。” “我们是海正制药所属的突击小队，今天打断抽签仪式，主要是公司有项业务必须与诸位详谈。” 贝雷帽晃了晃手中的破片手雷，用奇怪的口音继续道：“根据迪克森先生亲自参与田野调查收获的情报，公司认为，头陀岭地区目前的社会结构正导致严重的资源浪费。 作为废土世界的一份子，我司无法坐视诸位继续肆意挥霍宝贵的物资，更不愿意看到大量的劳动力被残酷的奴隶制度一再迫害。 故此，迪克森先生愿意为诸位提供一次与先进生产力接轨的机会。” 贝雷帽刻意在关键处拉长了声调，确保城市委员会成员以及其他被吓傻的奴隶主都把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身上。 “奴隶社会的时代早就一去不返！ 海正会负责全权提供技术及资金支持，将头陀岭发展成集科研、生产、贸易为一体的新型创业基地！ 在严格取缔奴隶制生产关系的前提下，我司会派专人对各位名下的资产进行评估，公平公正的为各位换取一份在创业基地安身立命的启动资金。 我们有理由相信，在更加开放、自由的生产秩序下，诸位与海正制药都会拥有辉煌的未来！” 说到这儿，贝雷帽顺势看了自己身后用头巾蒙面的队友一眼。 后者立刻拿出早先预备好的名单，一边宣读，一边把手中的自动步枪指向了人群中的一位城市委员。 “肖智远先生，就从您开始资产评估工作吧…希望你能给大家做个表率。” 被点名的中年人一脸错愕，愣了大概两三秒才反应过来。 随即立刻出了一头冷汗… “你，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我和周先生私交很好，你们海正员工在中继站的食宿也是我负责安…” “哒哒。” 肖智远的话没有说完。 二连发的保卫者手枪弹就让他永远失去了争辩的能力。 大掊鲜血从他额头中心炸开！ 混合着其他被搅烂的体液溅了周遭围观群众一身！ 这残酷的镇压行动让现场习惯对广大底层奴隶呼来喝去的奴隶主们噤若寒蝉！ 竞技场内一时间人人自危，连同三位裁判官也只能脸色难看的选择闭嘴… 然而万马齐喑之际，方才一直保持低调的凤蝶夫人却一反常态，倏忽开口。 “周先生是聪明人，不会不懂合作共赢的道理——头陀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周家没道理与海正公司合作，把其他人逼上绝路。” 严凤大大方方地从掩体后现身，踩着肖智远爆出的一地血浆，主动向贝雷帽靠近。 她走过的地方留下一条逐渐拉长的血痕，从上方火力手的角度向下俯视，反而多了几分蓄势的味道。 “夫人，还没点到你的名字。如果我是你现在就不会乱走乱动。” “呵…你既要对付我们，又要对付周先生，海正制药在头陀岭有多少人手可供调遣？” “夫人，不要给我找麻烦。” 贝雷帽把手雷举得更高了一些。 但严凤完全没有理会。 “海正公司要的是统治，要的是在座各位名下的财产、资源、人力，除非我们愿意配合，否则你们拿什么接收？难道真的引导奴隶暴动，建立平权政府吗？” “你以为我在和你开玩笑？” 贝雷帽拔出手雷的插销。 现在只要他放开握柄，引信就会激活雷管，几秒之后，挤成一团的奴隶主们就会在破片与冲击波的叠加冲击中化为一滩烂肉！ 但凤蝶夫人的脚步依然不停，连语气都没有丝毫波动。 “我没有以为什么…只是你手里的筹码不足以让我屈服而已。 如果你真以为这些铁疙瘩惯用，你现在大可以直接放手。” “呵…那就如你所愿。” 贝雷帽的脸上闪过一抹狞笑。 他毫不犹豫的将手雷掷向凤蝶夫人行进的方向，自己和队友则同时向侧面扑倒，利用隆起的石台规避弹片的杀伤！ ——然而事情却完全没有按照贝雷帽的设想发展。 在离地跃起的瞬间，他的四肢仿佛瞬间被数十只无形的手掌握住，将贝雷帽整个人固定在半空动弹不得！ 而那颗飞向凤蝶夫人的手雷，则在重人惊呼之中被一直纤弱的手掌半空拦截，就这么轻松随意的被分解碾碎。 并最终在半路杀出的赵小姐脚边，无声无息地化为一地粉末… “现在，你连最后的筹码都没有了。” 72、多谢款待(求一切) “嘀... 山猫呼叫地龙，你们那边情况如何了？over” “嘀... 地龙收到，夜莺的人手已经通过我们的帮助牵制住四位裁判官在内城区留下的部署。现在的大决斗场应该正处于‘真空’状态，over。” “嘀... 山猫收到。海正制药是否已做出反应？他们有没有收到昨天放出的风声？over。” “嘀... 地龙收到。一切都按照计划推进，两分钟前，海正的雇佣兵小组已经通过外围检查点，目前正在对大决斗场进行突袭！over。” “嘀... 山猫明白，开始行动！重复一次，开始行动！” 陆弗言挂断通话器，悬在半空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昨夜早些时候，老陆曾借失控时与变异体跨时空接触的名义，向赵曼筠分享了海正制药与周琮荣决裂的情报。 两人以此为基础，拟定了今天的作战方案。 先是自救会特意通过调度夜莺的人手透出风声，暗示凤蝶夫人将在未来几天有所动作。 与此同时，赵小姐再派专人将更加精确的消息泄露给海正制药的员工，好方便他们先裁判官们一步调整作战计划，诱导他们“将计就计”在第二天的抽签仪式上提前发难！ 如此一来，内城大部分武装力量都被分散牵制，麻烦的海正制药也正好一头撞进假扮成陆某人的赵小姐掌中！ 而陆弗言本人，则正好有机会单刀赴会，趁着防御力量最为空虚的时机，搞定变异发电机的问题。 ——借助【外交】功能的协助，老陆同志很快锁定了此行的目标。 也许是信奉“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周琮荣贮藏变异发电机的地点并没有选在什么荒郊野地。 他从内城许多放置变压器与供电设备的电厂中，挑选了一处周家势力范围内方便控制的所在，并以厂房整修作为借口，于此地挖掘了更加隐蔽的地下空间。 如此一来，外人自然很难通过他日常行动的轨迹判断藏宝的确切地点。 而且即使发生意外，周琮荣也能用最快速度动员力量，向事发地区输送支援！ 然而对上陆某人这样的挂b，这种外松内紧的安排反而成了破绽… 毕竟，要是周琮荣真把发电机放进四下无人的碉楼暗堡，只要有人靠近就不由分说先用步枪、弩箭伺候，那以老陆现在这大病初愈的身板儿，想要正面硬闯恐怕还真不太容易。 但既然电厂本身就位于内城的人口密集地区，能够入侵、修改他人意识的陆某人等于平白多了许多助力！ ——在第一共和国专属的特勤小组面前，人，是最靠不住的东西。 尤其是在第一共和国近期全面扩大情报组织规模的前提下。刚“伺候”过邪神的nkud特工们再回过头来面对普通人，简直就是妥妥的炸鱼！ 吸取了大量经验的间谍群体中，如今已经多出了不少可用之才。 连带整个nkud的组织架构也迎来了新一轮升级！ 如今，负责外务的特工头子阿贝尔已经不再直接采取侵入作战，而是作为【部门主管】统筹安排，为一线执行任务的特勤人员提供加成。 其【魅惑者】的天赋技能经过几轮进化已经升到满级，共计可降低我方特工暴露几率75%、提高渗透效率50%、降低渗透风险50%！ 虽然作为【部门主管】时，这些加成效果只能生效1/2。 但通过人数上的加权，在实际间谍行动中发挥的效果却着实惊人！ “走开走开，大白天的就喝糊涂了？这儿可是周氏发电厂，闲人免进！” 腰里别着开山刀的护卫一见有人靠近，立马上前驱赶。 他粗鲁地推了推陆某人的肩膀，后者则顺势拉起用来隐藏身份的兜帽，与对方短暂地目光交接。 “怎样才不算闲人呢？” “…tmd你小子是不是有病？我…我，我…” 守卫的话只到一半，很快便无以为继。 nkud的强势介入让间谍行动不再局限于因势利导、改编弹幕的程度。 像眼前这些小喽喽，他已经能跳过【记忆修改】、【行为诱导】这两个阶段，直接执行最困难的【意识干涉】！ 到了这个地步，陆某人在施加心理影响方面的能力已经无限接近于各种文娱作品中的“催眠术”。 只要nkud派出的特工能够保证行动的成功率，他已经能直接向目标灌输概念及常识，并由此控制对方的行为。 更霸道的是，由【意识干涉】形成的逻辑链条，优先级上甚至还要超过目标数十年人生经历积累而来的理性判断！ 以眼前的守卫为例。 尽管他口中的“闲人免进”原本只是一句用来驱赶不速之客的套词… 但当【意识干涉】植入的新概念生效之后，这条【闲人免进】→【面前之人不是闲人】的逻辑链条，在喽啰心中却成了颠扑不破的真理！ 不论这种抖机灵的说法本质上有多么荒谬，但被影响的当事人却依旧浑然不觉… 至此，老陆终于随着第一共和国各项体制的健全，渐渐展现出符合“天灾”级超凡者的能力。 要知道，类似【意识干涉】这样的诡异手段，只要稍微改变一下用法，立刻就能让某人立刻了断生命。 对于不具备超凡抗性的废土居民而言，这样的技能近乎无法抵抗，与台风、洪水无异，称为天灾实在再合适不过… 当然，执行任务期间，陆弗言暂时还没那个精力考虑这些伦理道德层面的问题。 他随口指派了其中一位看门的喽啰带自己进入厂房内部，顺道还向另一位守卫挥手示意。 后者眼中先是闪过一丝迷茫，但很快突然“反应过来”。 不仅一脸激动地向陆某人鞠躬，还连声答应，表示自己会看住大门，不让其他任何人进出。 就这样，陆某人一路“说服”了许许多多电厂的员工，并从这些热心公益的员工口中轻松获知了通往地下二层，隐秘设施的入口。 分秒必争的陆弗言于是继续向下探索。 但随着升降梯缓缓下落，他却在-1.5楼，遇到了本次潜入行动的第一个难关。 ——nkud提供的【意识干涉】功能虽然霸道，但情报组织生效距离的限制，还是成为特工们无法逾越的天堑。 老陆着实没有料到，即使自己按照从电厂员工们口中取得的暗号与电梯通话器那头的监控人员对上了切口，后者却还是因为陌生的嗓音生出了疑心。 …没了偷看答案的作弊对象，陆某人此次自然没法儿渡过难关。 周先生的手下将他乘坐的电梯锁在半道儿，接着直接上下包夹，硬是拿各种口径的武器给他来了个饱和火力攻击！ 高密度的子弹洗地让陆弗言彻底失去了躲闪的空间，等到电梯重新开始运行，出现在地下二层保卫人员面前的，已经是一具满身窟窿、血肉模糊的“尸体”… 但这些装备着长枪短炮的周氏雇员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 因为随着一阵黏腻却又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躺在血泊之中的陆弗言竟然双手张开，扶着两边的门框，缓缓站起… 他的声带似乎在刚才的枪击中受到损伤，说起话来带着一些沙哑漏风的杂音。 “怎么说呢…” “多谢款待。” 73、战鬼 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头戴钢盔的医疗兵穿过火线的封锁，以近似贴地滑铲的姿势跳进战壕。 在他身后，飞驰的子弹发出不绝于耳的“啾啾”锐响。 面对战友们痛苦的哀嚎，他神情镇定的从医疗箱中取出一支针剂，毫不犹豫的扎进患者的臂膀。 很快，伤员的表情逐渐放松下来。 “别担心，你会好起来的。” … 人说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陆弗言自上次中枪之后，最为忧虑的就是自己的生命安全问题。 经过20多个小时的研究，【快速急救设备】终于投入生产！ 而在数十家军工厂加班加点的赶工之后，第一共和国的部队终于用上了这批刚刚到货的支援装备！ 虽然在非战斗状态下，【急救设备】只是将部队的恢复速度系数从1.25提高到了2.1而已… 可随着周琮荣名下的私兵正式向陆某人开火，【永不言降】对于备用人力高达2124%的离谱加成，却随着【快速急救设备】的大规模列装开始发挥功效！ ——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补充进战损严重的第一集团军。让原本几乎处于崩溃边缘的前线作战部队快速恢复战力！ 反馈到现实层面，千疮百孔的陆弗言在极短时间内便重新恢复了行动能力！ 不论肌肉纤维、骨骼还是内脏，一切被子弹蹂躏过的身体组织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重构，甚至是普通人触之即死的要害也不例外！ 很明显，与最初获得【初级身体改造】相似，【快速急救设备】应该也同样属于“战鬼”路径的能力。 区别在于前者一般是在“危险”能级获得，后者则通常在达到“致命”能级后才会有所显现。 顺着这个思路，在二者之上的民族精神【永不言降】，则多半对应“天灾”级的战鬼路径超凡者所拥有的本领。 …从这个角度分析，-120%的稳定度惩罚以及那些苛刻的前置条件似乎一下子就变得非常合理。 毕竟陆弗言等于是借助第一共和国的帮助，跳过了前三阶段的神力积累，直接开了更高级别的权限！ 再加上神力本身强烈的腐蚀性，玩儿崩主体意识，属实不算什么意外。 而现在，随着新科技的解锁，上次通过【贸易】从战鬼那里得到的【永不言降】buff虽然依旧存在巨大的负面效果，但那些被暂时“封印”的增益也开始逐步显现威力。 2124%的人力加成还只是个引子… 随着今后科技图纸的逐渐完善，陆弗言总有一天能发挥出【永不言降】的全部威力！ 而从结果来看，这种针对肉搏能力的加成又进一步影响了陆弗言的战斗风格。 这也导致他在作战中的行为模式，正变得与真正的“战鬼”路径超凡者愈发相似。 ——那些奔波于不同战场之间的恶鬼，天生就对争斗和厮杀有着异常的痴迷！ 强悍的体魄配上近乎无法物理消灭的肉体，让选择这条路线的超凡者能够无限享受厮杀和屠戮带来的狂喜。 一息尚存，战斗不息！ 他们往往不畏伤势，甚至乐于将自己置于险境，以此进一步激发自己体内的神力！ 当然，这种没事儿找事儿的行为，导致“战鬼”路径的超凡者或多或少跟传说中的莽夫属性沾边，所以往往看起来不大聪明… 好在，陆某人虽然通过第一共和国继承了“战鬼”路径的部分超凡能力，但主观意志方面并没有受到污染。 因此对他来说，“超速再生”这样的技能终归只是求胜计划的一部分。 在【战略物资】供应困难的情况下，老陆主观上完全没兴趣一面浪费好不容易生产出的军用装备，一面化身乐子人，于生死之间找刺激。 “怎么说呢…” 陆某人扶着电梯门框站起身来。 他的动作刚开始还略显蹒跚，但等到被子弹崩烂的眼窝重新把子弹“吐”向地面，他整个人外表上已经与平时没有太大区别。 “多谢诸位款待。” “只是我这个人向来喜静不喜动，下回没必要如此热情。” 陆弗言撕掉破破烂烂的斗篷，顺手掸了掸自己被血水浸透的衣衫。 利用这个空档，nkud也已倾巢出动，向离自己最近的敌人发起了入侵！ 与此同时，周家的私兵们虽然不清楚大难即将临头，可也已然展开应对。 …不得不说，这帮人平日里的确被周琮荣调教的极其出色。 纵使面对“杀不死”的超凡者，他们也没有当场崩溃，亦或是进入到歇斯底里的发泄阶段。 相反，从初见的惊骇中清醒过来后，这帮人迅速应变，将整个队列快速分成前中后三截，次第组织接敌。 首当其冲迎接陆弗言的前排负责火力压制！纵使倾泻的子弹无法杀死对手，至少也能拖延陆某人前进的脚步； 中间衔接前后的枪手负责使用通讯设备，联络地下电厂的剩余兵力。 一方面把陆弗言“死而复生”的能力向战友传达，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给发电机维护小组的员工留出撤退的时间，方便他们在局势不可收拾的情况下及时转移； 而拖在最后面的那帮人也没有闲着… 他们射击角度受限，因而干脆放弃了火力支援的想法。反而预先帮先头部队留好撤退的通道，确保力不能及时，一众人等还能有一条安全的后路。 …这一些列默契的配合瞬间便已完成，然而认知的边界，还是决定了他们思维的局限性。 随着第一共和国的特工渗透成功，原本负责开枪阻挡陆某人的士兵中突然有两人着了魔似的突然转身，将枪口对准了身后正各司其职的其他战友！ 突兀响起的枪声马上夹杂着惊恐疑惑的尖叫到处散播死亡！随意涌出的鲜血，扎眼染红了整个下沉通道！ …这些在陆某人身上没取得什么战果的半自动化火器打在普通士兵身上却足以立刻取走受害者的小命。 而等到其他人回过神来，企图干掉这几个突然“叛变”的队友，陆某人却在他们耽搁期间冲到近前，进入了肉搏战的最佳杀伤距离！ 诚然，【227号军令】引起的副作用让目前第一集团军的实际作战能力有所下降，但之前被乱枪扫射的经历，却也让陆某人累积了足够的伤害，将【永不言降】受击后放大攻击效果的buff叠加起来！ 如此两相抵消，陆某人对付这些枪手时，依旧轻松的如同杀鸡！ “啊！啊啊啊啊！！！” “开枪！开枪！” “第一战斗小组受到攻击！请求支援！请求…呃…呜啊！！！” … “为了陆弗言大人！” “推翻腐朽的奴隶制！” “为了自由！” … 各种各样的叫喊声响成一片… 刹那间，冲入地下电厂的陆弗言仿佛刮起了一阵猩红的旋风！ 凡是他所过之处，胆敢阻拦之辈皆无一合之敌！ 而眼见老陆距离发电机变异体越来越近，周琮荣不仅没有避难的打算，反而打开了监控设备与魔物本体之间的连通门，自己拄着手杖，穿过了那道厚厚的钢化玻璃… 74、钓鱼(求一切) 周先生的脚步缓慢而镇定，与周遭乱成一片的慌乱景象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穿着与平日里一般无二的正装礼服，全身上下找不到半点儿防护装备的痕迹。 那些被周氏家族长期驯化的奴隶后代们围拢在周琮荣缓步向下的舷梯两侧，用看待神祇的目光看向他们的主人。仿佛身处无间地狱的鬼魂，朝觐崇高无暇的天使… 这无疑是一副极富讽刺意味的画面。 因为这些孩子拥护的对象，正是给他们施加无限苦难的罪魁祸首！ 只要了解了这一点，些许宗教意味的神秘感自然马上变得不值一提…甚至于任何有良知的人看到这样的场面，都应该感到愤怒和恶心！ 好在，被邪神力量腐蚀的蠕虫形变异体完全没有惯着周琮荣的意思。 它此刻仿佛也收到了到第一共和国正向此处赶来的消息！ 于是庞大的发电机立刻沉浸于乳燕还巢的激动情绪，变得极端亢奋起来！ 磁极与定子之间彼此摩擦发出的噪音愈发响亮，底部用来维持平衡的三对基台“铁足”也跟着不断舞动。 这样剧烈的运动破坏了主体结构的平衡，立刻让2000多吨的发电机发生了严重的倾斜！ 原本连接着蠕虫表皮的电缆在这个过程中被纷纷扯断，整张密密织就的蛛网也因此迸射出一片片耀眼的火光。 而其中一根断裂的缆线在回弹后直接脱离了蛛网表面，带着呼啸的风声，正巧撞向周琮荣脚边的舷梯！ 剧烈的碰撞让内侧固定台阶的螺丝脱离原位，弯折变形的踏板更是导致周先生一脚踩空，整个人随即稀里糊涂的从距离地面三米多高的位置滚落下来。 精致的礼服在此期间被割出好几个破口，平日打理的一丝不乱的背头，也因此变得一片狼藉… 磕破的额头沁出鲜血，崴伤的脚踝迅速隆起。 一眨眼的功夫，先前还仿若圣象的周琮荣就直接从云端摔进了烂泥。 剥去所有金装后的裁判官大人此刻已完全没有什么贵族气魄，唯独被他握在手中的那根镀铬手杖，直到此刻依然像初见时一般，光洁如新。 周琮荣忍着身体上的剧痛与心里层面的耻辱，咬着牙旋开了手掌顶端的握柄。 ——在那半球形的容器内部，是一根嵌入杖体的细小铁栓！ … 地下发电厂的争夺已进入白热化阶段。 相比之下，大决斗场这边却因赵小姐的出现陷入了几乎一面倒的境地。 与尚且刚刚入门的陆某人不同… 不说赵曼筠对于“英灵”路径的打磨已经近乎完美，单就挑明自救会干部的身份后所带来的威慑力，就足够让现场各怀鬼胎的奴隶主们集体噤声！ 毕竟不管是城市委员会还是所谓的裁判官，这些地区领袖平日里或许可以逞口舌之快，对自救会的存在发几声牢骚。 但当这个管理着整个中心区事务的庞然大物当真把目光转向他们身上时，大部分人的第一反应，都是紧张和畏惧… ——在废土世界的牌桌上，双方原本就不是一个体量级的玩家。 面对手无寸铁的普通人，这些抛开法律与道德的约束肆意剥削底层劳动力的奴隶主，只觉得所谓的公序良俗只是他们随手丢弃的垃圾。 可随着力量更大的强权介入争斗，他们才亲身体会到抛弃秩序引发的问题。 失去了所谓的道德监督，遵循丛林法则的生存游戏将变得无比残酷！ 猎人与猎物之间的身份互换，也不过转瞬而已。 …当然，在生死大事面前，自然也不会缺少铤而走险的狂徒。 赵小姐的身份虽然震慑了大决斗场中的一干喽啰，然而海正制药方面却不可能如这些地头蛇一样轻易让步！ 作为活跃在灰色地区的大型非法企业，他们虽然同样不敢与自救会掀起大规模冲突，但二者之间的斗法也几乎从未停过。 脑中被植入钢印的海正员工们完全不会因为贝雷帽受制而退缩，更不会被赵小姐指碾手榴弹的操作吓退。 相反，面对公司的敌人，这些疯子立刻选择了还击！ ——居高临下的三处火力点率先发难！ 两把自动化武器，配上一杆狙击步枪。 三方交错的火力，立时便在十字形石台中间掀起一阵风暴！ 若非身处火力交叉点的赵小姐即使催动黑冰，在奴隶主们周围立起一面面厚实的冰墙，只怕这群人渣立时就会在如此密集的火力覆盖下断气。 可现实毕竟没有如果。 既然倾泻的子弹没有收获成效，赵曼筠这边自然也不可能一味被动挨打。 她的皮肤再次变得透明且苍白，只是这一次没有再拿出那柄断剑。 剧烈的神力波动之下，赵小姐整个身体出现了虚幻化的特征！ 这种状态下的她仿佛真的变成了幽灵，没有可供捕捉的实体，自然也不畏惧子弹、枪炮的攻击。 海正员工们甚至来不及举枪瞄准，但见赵小姐的身影略一模糊，随后便直接化作一道白练，在整个决斗场内部急速飞驰！ 那白影虽然无形无质，也并不主动做出锁喉、插眼之类的杀伤性动作。 但只要与其发生接触，立时便像被女妖夺走了魂魄，立时苍老枯萎、迅速丧失生机！ …场中全副武装的海正员工们完全拿这道神出鬼没的白色倩影没有办法，只能尝试释放烟雾弹，降低对方的攻击频率。 然而区区视觉层面的干扰，又怎么难得住“多才多艺”的英灵？ 面对腾起的烟雾，赵曼筠索性闭上双眼，放弃以视力主导的传统索敌途径。 她顺势激活了体内其他路径的“传说结晶”，同时微微嗡动耳廓，仅凭心跳和血液的味道，就从迷雾中揪出了那些枪手的身影！ …然而正在赵小姐随之改变路线，继续猎杀行动的瞬间，一种奇特的阻力却将她横空拦截，定在了原地！ 赵曼筠循着那股阻力生成的方向低头看去，却发现脚边不知何时多出了三块瓶盖大小的古怪机械道具。 它们被形似蜘蛛微型机械体抗在背上，以正三角形的方式固定在赵小姐行进路线周围，此刻，正在某人的操控下逐渐向中心收紧！ “呵呵…没想到自救会大名鼎鼎的‘黑色幽灵’这些天一直就在我身边！ 这可真是条大鱼！” 75、超凡斗法 突然出现的特殊力场让赵小姐多少有些意外。 但发觉受困之后，赵曼筠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 她休眠了之前通过血液和气味辨别敌人位置的吸血鬼路径“传说结晶”，同时解除了那种类似“幽灵化”的贵族路径超凡能力。 接着，赵小姐又激活了那种特殊的黑色冰晶，企图直接破坏那些背负机械道具的自动蜘蛛本体，以此脱离困境。 然而黑冰还来不及生效，三只机械蜘蛛便仿佛提前感应到了神力的波动，并由此产生了对抗性变化。 它们嗡动着在虚空中激起一片与赵小姐所用能力相似的神力变化，黑色的冰雾顿时在生成的瞬间消散退去… “很新奇的小玩意儿对不对？” 迪克森得意的耸了耸肩。 “这台三位一体的神力拘束装置由三名感染邪神力量的超凡者脑干组成。它可以记录，并模拟受困者的超凡力量波动频率，并进行快速逆向处理。 只要屏蔽了邪神力量的帮助，你们这帮人根本不值一提！” “哦，那可真是了不起。” 面对敌人的挑衅，赵曼筠没有露出丝毫颓丧或懊恼的神情。 为了对付围绕在自己身边这群“学人精”，她这次干脆同时激活了多种不同路径的“传说结晶”！ 一时间各种纷繁复杂的超凡能力同时对三只机械蜘蛛施加影响，在神力互斥效应的影响下，这些机器很快泛红报错，闪烁出危险的红光。 ——数次明灭之后，三只机械蜘蛛直接进入了自毁进程，立刻炸开一团绚丽的烟花！ 躲闪不及的奴隶主们有不少都被卷入了爆炸的余波，平日里成天鲜血淋漓的决斗场，今天再一次被鲜血浸透。 然而对于进入战斗状态的赵小姐和迪克森而言，这场爆炸却只能算是两人交手前的开胃菜而已！ 前者在爆裂物发作前的瞬间启动贵族路径的传说结晶，利用幽魂化的身体规避了物理层面的冲击。 而后者则凭借强悍的改造体魄向后拉开距离，无视了大部分破片与冲击波的伤害！ “真不愧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竟然同时激活不同路径的传说结晶进行战斗，看来光靠这些小玩具没法儿轻松解决问题。” 前期准备的陷阱未曾生效，迪克森却依然毫无畏惧。 面对迎面飞驰而来的索命幽灵，他没有再拿出其他海正公司研发的高科技道具再行拖延，反而一把扯碎自己的上衣，露出胸前皮肤上密密麻麻的缝合痕迹！ ——那些细密的针脚大多呈现为4、5厘米的弧形线段，共分成4排6列占据了迪克森整个前胸。 远远看去，如同一只只紧闭的巨眼，铺满了这位海正员工的半身躯干。 而随着赵小姐高速滑行靠到近前，紧闭的“眼皮”地下突然凸起一个个拳头大小的肉瘤，宛如活物一般搏动震颤起来！ 随即，迪克森原本整体偏白的肤色快速加深，并从皮肤表面长出了一层浓密的绒毛。 他的身体膨胀到大约四米上下的高度！ 他的脑后生出两支向下弯曲的镰刀状尖角，肩胛骨位置撑开一对蝙蝠似的黑色大翼！ 他的手臂和手指变得极为粗大，即使考虑到身高变化的因素，也完全突破了正常人的身体比例！ …但也正是凭借这双大手，迪克森竟然凌空抓住了赵曼筠幽灵化的身体，并以绝对的力量优势，将她死死攥在手心！ “唔…吸血鬼路径的能力。” “不错！‘吸血鬼之触’的滋味如何？” 迪克森的声音变得异常沙哑，但神志完全没有被侵蚀的迹象。 开口嘲讽不过是为了分散赵小姐的注意力。 而事实上，迪克森完全没有等待对方回答的意思，反而十指交错，更加抓紧对方的身体，试图将她彻底碾碎！ 而行动受制的赵曼筠此时虽然没法儿在肉体力量上与迪克森抗衡，但英灵路径超凡者灵活多变的作战风格显然并不一定要依靠肉搏的方式分出胜负。 ——没有了机械蜘蛛的压制，“门捷列夫之子”路径的黑冰再次从她的身体表面浮现！ 恐怖的寒气，瞬间在巨大恶魔的双手之上凝出一层淡淡的白霜… 而与此同时，赵小姐还同时激活了体内“否决术师”的“传说结晶”。 她轻声开口，利用类似言灵的方式，从侧面加强了冰冻攻击的效果。 “吸血鬼的身体能够抗住寒冰？” “我不信。” 一语落的，迪克森原本仅是稍稍麻痹胀痛的双手立刻出现了更加严重的冻伤反应！ 神色皮肤带着冻成冰刺的毛发一同剥落，露出底下肿胀不堪的筋肉。 僵硬战栗的双手至此再也无法钳制赵曼筠的动作…她略一使力，便从对方掌中脱身，并随即于掌中幻化出那柄用来镇压陆弗言的断剑，整个人直接踩在迪克森的手臂上，朝对方面门扎去！ 然而吸血鬼化的身体毕竟大大提高了承受极限，即使双臂的组织已经在黑冰的侵蚀下涨裂坏死，迪克森的动作依旧迅捷无比。 他挥动手臂将赵小姐向石台甩开，同时通过“吸血鬼”路径的“鲜血汲取”的能力将赵小姐施加在他身上的神力消化吸收，大大减轻了双臂后续受冻伤的影响。 可这样的做法本质上毕竟与“超速再生”这种治疗能力不同… 虽然“鲜血汲取”的确能在一定程度上阻断冻伤效果继续扩散，但已经受损的肌肉组织却没法儿立刻复原。 从结果上看，迪克森的双臂虽说勉强解开了冰封，但实际运动能力依然大打折扣，很难再像之前那样敏捷有力的在半空中锁定赵小姐的身影。 奇怪的是，即使落入下风，迪克森依旧没有显露出任何慌张失措的情绪。 ——相反，他甚至还有心情对赵小姐刚刚使用的手段大加品评。 “按次序使用两种不同路径的力量增强效果…果然有一套。看来即使从其他地方借来了这么多神力，还是没法儿顺利取胜啊。” “哦，所以呢？你这是准备投降？” 说话归说话，但赵小姐的动作却一点儿也没有迟缓。 她将手中的断剑改为反握，再次虚化身体向对手扑来。 恰此时，迪克森身上那些凸起的诡异肉瘤也如即将破壳的怪物，蛹动的更加剧烈！ “当然不会…接下来，就换它们和你玩玩儿吧。” 76、丧钟 “真意外，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是个人类纯净主义者。” “说的没错，我确实极端厌恶你们所谓的神力。” “是吗？” 赵小姐指了指对方身上恶心的凸起。 “那你这显然没有做到知行合一啊。” “呵，你马上就会明白的。” 话音未落，那些被嫁接到迪克森身上的肉瘤便在短时间内充分活化。 几个呼吸之后甚至涨破了原本的缝合线，让所有紧闭的“眼睑”完全撑开！ ——但隐藏在皮肉下面的并非是想象中的眼球，而是一颗颗震颤搏动的心脏！ 从神秘学的角度看，赵小姐能明显从那些裸露在体表的心肌横纹中看出神力流转的痕迹... 从这一点来看，想必这些脏器原本的宿主应该都是超凡能力持有者！ “通过生物移植的方式获得吸血鬼路径的力量...的确是你们这些人渣的风格。” “准确的说，这是未来科技发展的潮流——也是人类唯一的救赎之道。” “歪理邪说。” “随你怎么想，我...” 迪克森的话还没说完，赵曼筠手中的断剑却突然失去了踪迹... 恍惚间，只见赵小姐轻轻招手，断剑便从虚空中突然出现，精准的通过对方胸口其中一颗心脏，直接刺穿了迪克森巨大化的身体！ ——对于一肚子“心眼儿”的改造人来说，区区致命伤原本不值一提。 但当那柄利刃穿过迪克森的身体，某种基于神力层面的“切割”效果却对正在使用吸血鬼力量的海正员工造成了严重的打击！ 创口周围的组织快速萎缩，但并不是像之前幽魂穿身时那种衰老、腐朽的转化方式。 更准确的说，这种变化更接近于被抽空神力的变异体——是一种被抽走了支撑自身存在的必须要素后，自我毁灭的进程！ 赵曼筠此前正是借助这柄断剑的帮助，才能短暂压制住天灾级污染源失控造成的神力外泄。 此时面对通过人体改造获取超凡力量的迪克森自然更是手到擒来！ ...而另一边，海正员工此时也在战斗开始之后首次感受到了压力。 但好在，对于迪克森而言，厮杀进行到这一步，也恰好进入了最终阶段。 于是他用粗大的手掌直接将被断剑穿过的伤口进一步破坏，并以此暂时阻断“去神秘化”的自毁趋势。 通过这种自残式的治疗方法，他成功争取到了更长的生存时间。 怪物般的身体立刻开始了进一步变异！ ——他的五官、手足在内的人类特征逐渐扭曲了原本的形状，连同整个体态也转化成四肢伏地的爬行模式。 ——他的脊背和腰身向后拉长，包括连接处的软骨和肌肉，都开始向猫科动物转化！ 很明显，迪克森已经突破了“使用”能力的界限，开始向主动失控的方向演变！ 而这正是超凡者战斗中最凶险也最常见的变化之一… 凭借改造人夸张的生命力，只要赵小姐未能一击毙命，多半就会发展到这种自暴自弃的阶段。 所以早在对方使用吸血鬼能力的瞬间，赵曼筠就已经做好了应对失控的心理准备。 她调整了一下呼吸，额头上的犄角和身体表面的鳞片也开始渐渐浮现出来。 ... 大决斗场的厮杀进入尾声。 而在地下电厂，仿佛降维打击的陆弗言也已经用最快速度打穿“副本”。 他穿过层层障碍来到了那面巨大的钢化玻璃面前。 此时整个电厂里还能喘气的武装人员不足10个，且全部已经在nkud的意识干涉下被打入了思想钢印。 这帮人簇拥着陆某人走下长长的舷梯，用手里五花八门的家伙剿灭周氏家族最后的抵抗力量。 而在火花闪烁的巨大地下厂房中，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个单手攀住安全绳，双脚踩在发电机外缘伸出的铁架上，一脸决绝的身影。 …发电机的主体结构都被高耸的防火隔断墙阻挡，从老陆这边看，也就属站在墙头的周琮荣最为显眼。 “不要动！不要过来！” 此刻的周先生满脸是血，但声音却格外洪亮。 “如果你再靠近，那就大家一起死！” “同归于尽？” 陆某人轻笑出声 “我还以为你一定从监控里看到之前的情况了...你不会准备用枪威胁我吧？” “呵！自从得到这台发电机开始，我早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你们这些到处散播混乱的超凡流氓，真以为我会毫无准备吗！？” “哒！哒！” 两声枪响打破了平静。 跳动的火花在隔断墙边缘炸出令人惊心动魄的擦痕，惊得周先生下意识地缩低了身体。 陆某人心中暗骂这帮废物安保人员枪法不济，但表面上却仍旧云淡风轻。 “这就是你的准备？” “该死的！你们这些暴徒！你以为我在开玩笑？” 周琮荣的声音带上了些许颤音，但他依然固执地站在铁架上，不肯挪步。 手里还兀自攥着之前藏在权杖中的铁栓！ “不许过来！否则我就带着这台发电机一起下地狱！” “就凭你？” “信不信由你！只要我用这根锁钥激活安全阀，发电机立刻就会进入过载状态！到时候谁都得不到它！” “呵呵，不愧是损人利己的大奴隶主，即使死到临头还是忘不了给大家添麻烦——你靠这玩意儿在头陀岭作威作福这么多年，现在竟然一转头就要毁掉自己的摇钱树？” “我没别的选择！与其让你们把它抢走，我宁愿玉石俱焚！” “谁稀罕你这破玩意儿…” 陆某人浑不在意的摇了摇头，丝毫不在意某舔狗的立场。 他甚至从被nkud控制的其中一位私兵手里抢过一柄手枪，直接瞄准了防火墙上的周琮荣。 啪啪两枪，再次于对方脚边溅起一片火星。 这一下，周先生的表情混合着惊讶与愤怒，一时更加扭曲了… “住手！你们这些自私的疯子！你真的想让整个头陀岭的居民一起陪葬吗！？” “搞笑…你这种丧心病狂之辈也配跟我谈社会公益？去问问那些奴隶，去问问那些被折磨致死的冤魂，看看他们愿不愿意留着这台鬼东西！” “那些目光短浅的下等人懂什么！？在这个绝望的时代，盲目愚蠢的羊群必须有牧羊人看管！” 他捶打着手边的铁皮，几乎快要把锁钥怼进安全阀里。 “如果没有周家人冒天下之大不韪发掘了这台能够提供无限能源的发电机，会有多少人冻饿而死？会有多少幸存者亡于非命？” “我的家族为那些群氓筑起了安全可靠的高墙，让他们远离废土世界的种种威胁！没有我，头陀岭只会成为一片废墟！” 周琮荣越说越是激动。 额头上青筋暴起，嘴边吐沫横飞。 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以反抗者的姿态控诉命运的不公。 然而在陆某人眼里，他说的越是慷慨激昂，反而愈发滑稽可笑。 “很遗憾周先生，看来这么多年的腐朽生活已经让你相信了自己亲手编织的谎言。” 陆弗言放下手枪，看向对方的目光近似于怜悯。 “睁开眼睛看看现实吧！ 你维系的从来不是头陀岭数万居民的生计，而是西装、是美酒、是霓虹闪烁下整个内城区的罪恶与放纵！” “胡说！中继站的一干人等都由周家供养！” “明明是是你们这些奴隶主趴在幸存者身上敲骨吸髓。” “你闭嘴！” “啧…差不多得了，我已经受够了你口中荒谬的‘精英论’了。” … 【第一共和国】发出照会申请 【第一共和国】申请改变外交关系 【当前：互不侵犯条约】→【与我国合并】 【合并进行中】 … 若不是进行【外交】沟通需要花费时间，陆某人才懒得和周琮荣打嘴炮。 如今合并流程已经正式启动，老陆自然没有心情再和对方废话。 他向防火墙对面的发电机轻轻招手，原本就已跃跃欲试的变异体立刻心领神会！ 伴随这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转子与定子间的空腔突然产生一股奇异的吸力。 在那股吸力的波及范围内，周琮荣突然泛起白眼，整个身体变得僵硬而麻木。 他的躯壳中浮现出一具外形一模一样的半透明虚影…那影子挣扎惊叫、肆意抵抗！但终究仍然逃不过被彻底吸入发电机内部的命运。 而在虚影被发电机吞噬之后，丧失意识的残躯也终于失去了平衡。 它前后摇晃了一阵，到底向后倾倒… 肮脏的血肉落入“蠕虫”可怕的“口器”，伴随着飞溅的残片，从物理意义上被一点点磨灭消除… 残酷的现实永远比口头上的辩经更有说服力。 至此，奴隶制的丧钟已经敲响！ 而另一边，陆某人与3型活化变异体的融合之路，却才刚刚开始… 仗着经过强化后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陆弗言毫不费力的攀上防火墙，凑到变异体近前，随手扔掉了周琮荣没来及插入的安全栓。 接着，他又用右手贴住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块铁皮外壳，尝试加速合并吸收的进程。 可就在2000多吨的大宝贝因为兴奋微微颤动之时，一个与陆某人身材相近的男人却从身后揽住他的双手，将他摁在自己怀中。 “精彩的表演！但我觉得还是悲剧性结局更有戏剧张力。” “！？” 77、过招(求一切) 突来的变故让陆弗言来不及反应。 他感受到锋利的三叶剐刀从背后穿过肋骨之间的缝隙，刺入体内柔软脆弱的内脏。 冰冷的刀刃在陆某人的胸腔里剐蹭旋转，眨眼之间就把他的脏器变成了一滩浆糊！ 淋漓的鲜血和组织残片从他口鼻耳孔中渗出，第一共和国各个部门的报警信号瞬间连成一气！ 然而陆某人却没有时间一一理会。 他立刻通过【情报组织】向那些被自己控制的周家私兵下令，要求他们立即向自己身后的敌人开枪！ 哒哒哒哒哒！！ 处于被操控状态的私兵们无暇分辩敌我，密集的枪火瞬间响成一片。 老陆感觉到自己手臂和大腿外侧都在弹雨中挂彩，但整体位置几乎与他重合的袭击者却并没有因此受伤。 ——老陆耳朵里装满了“叮叮当当”的脆响，就仿佛那些子弹击中的不是人体，而是一面浇筑而成的铁墙。 …热武器失效，眼下的情况顿时愈发危急。 陆某人能感觉到塞进自己身体的刀片还在持续旋转，这导致【永不言降】带来的人力补充加成迟迟无法治愈伤情！ 眼看第一共和国【后勤】面板中，武器装备的库存飞速降低，陆弗言知道继续僵持下去一定对自己不利。 万般无奈之下，他干脆向前倾倒，循着周琮荣方才坠落的轨迹，将两人通过刀片连在一起的身体，一并送进蠕虫的口腔！ …背地里下手的偷袭者显然没料到陆弗言竟然如此孤注一掷。 他猛地推开老陆，还在高速旋转的刀片顺势切开了陆弗言的后背，将两块肩胛骨一并掀飞！ 但历经重重磨难，如今的老陆着实算个狠人！ 面对眼前高速旋转的转子磁极，他完全没有调整姿态规避伤害的意思，反而立刻开始谋划反击！ 趁着刺客尚未远离的间隙，他派出nkud的特工，进行心理层面的渗透、反制！ … 命令已受理。 目标锁定，正在派出特工。 正在渗透目标…目标已渗透。 请选择下一步行动方案。 … 备选行动方案： 1.记忆修改（成功率：13%、暴露风险：55%） 2.行为诱导（成功率：30%、暴露风险：26%） 3.意识干涉（成功率：2%、暴露风险：88%） … 自从nkud的组织架构扩大之后，陆弗言已经很久没有遇到如此难缠的对手。 而且【记忆修改】与【行为诱导】之间成功率的倒挂，也让陆某人联想到为自己送上异世界第一颗人头的罗德尼大夫。 ——他马上意识到，这位神秘的刺客多半也在记忆层面接受过改造。 并且极有可能也是海正制药的员工！ 想清楚这一点，陆某人随即叫停了特工们的渗透工作，可惜，他醒悟的还是稍晚了一些… ——nkud充足的人手为他提供了反复试错的空间，但在公司提前留下思想钢印的情况下，一次失败的尝试立刻引起了对方的警觉！ 刺客在半空甩出一道钩锁，凭借机械的力量将自己迅速拉远，短短几秒就彻底脱离了【情报组织】的工作范围。 这让陆某人失去了继续推进情报战的良机… 而另一边，落入发电机正面缝隙的老陆倒也没有像周先生那样被咬断嚼碎。 合并流程启动之后，发电机变异体虽然还未完全融入陆某人的身体，但隐隐已经有了统一指挥的迹象。 且作为主导合并的一方，二者的意识最终统归于第一共和国。所以不用担心出现陆弗言被控制着“吃人”的尴尬场面。 事实上，之前双方已经在送走周琮荣的行动中有过一次配合。 因此第二次合作虽然略显仓促，但实际效果却远好于预期！ 交错的电缆如同触手一般支撑住陆弗言残破的身体，前端的钢铁支架向上抬起，使他有机会借助外力勉强站定在倾斜的发电机磁极上。 而在正上方的房梁顶端，摘下眼镜的迪克森正用狂热且审慎的目光看向老陆。 此时此刻，两人的心中都有太多的不解需要解答，但短暂的对峙后终究还是看起来状况更糟的陆弗言首先开口。 “我还以为你现在应该在大决斗场。” “严格来说，这是你第一次与我见面——光凭情报，显然不可能完全掌握某人的能力和动向。” 迪克森一边说话，一边晃了晃胳膊… 锋利的刀片从他的皮肤收进体内，但明显不是机械义肢式的改造。 那种金属与皮肉无缝衔接、自然转化的丝滑过程，看起来明显更像邪神的风格！ 陆弗言由此联想到了七条主要路径中的“门捷列夫之子”，但碍于经验不足，尚且无法肯定。 “你没有去参加抽签仪式的确让我意外。” “那可不好说。”迪克森戏谑的一笑“也许我的确去过，这会儿才刚刚解决完麻烦，赶回电厂。” “别扯了，光凭这几把破刀对付我都费劲，怎么可能解决掉自救会的干部。” “或许我刚才并没有竭尽全力？” “那你现在可以再试试。” 陆弗言故意挑衅似的招了招手。 但对方显然不是瑰拉那样的低智能改造体，在经历过思维入侵的先例后，完全没有靠近陆某人的打算。 他抛出钩锁将自己拉得更远，而与此同时，身处发电机内部的陆弗言却感受到变异体表面突然遭遇了重击！ ——原本用来支撑蠕虫状本体的六根基台铁架在被巨大的力量撞散！这导致2000多吨的发电机彻底失去平衡！ 陆弗言不受控制的跟随转子滚动起来，直到撞上电厂的墙壁，才在回弹中勉强稳住身形。 …此刻的老陆如果继续待在发电机内部，所见的视野范围将进一步缩小。 在刚刚受到来历不明的袭击的情况下，他不能像蜗牛一样缩进壳里，坐以待毙。 但反过来看，仓促露头也有可能遭受猛烈的攻击！ 于是，老陆趁着第一共和国与3型活化变异体处在近似联合统治的特殊状态，间接遥控发电机组重新启动！ 随着巨大转子开始旋转，切割磁感线形成的恐怖电流瞬间向外扩散！ ——强劲的电流冲爆了周围所有还与发电机存在连接的仪器与电池，连续的爆炸让本就满目疮痍的电厂彻底报废！ 78、放牧 随着蠕虫蛄蛹身躯、曲折蠕动，强悍的脉冲电流自发电机主体向外蔓延！ 火光迸射的瞬间，电厂地面的尘土也随着闪电激起的冲击波朝四面八方扩散！ 这种无差别的aoe技能虽然也对身处转子边缘的陆弗言造成了负担，但仗着【永不言降】的超强自愈能力，陆某人还是借此逼退了发电机周围身份不明的敌人，为自己赢得了喘息之机。 他攀着粗壮的电缆从蠕虫口中爬出，好不容易站到电机主体上方，但此时反卷而来的烟尘却又遮蔽了老陆的视线。 情急之下，陆弗言只能操控着正处于融合状态的发电机挥舞触须般的电缆四处扫荡，最大化体型的优势，逼迫迪克森从烟幕中显出行踪。 ——地下电厂的面积本就不大，变异体发电机一旦闹将起来，自然很难找到规避闪躲的空间。 然而陆弗言发动的反击虽一时奏效，但此后局势的变化却大大出乎老陆的想象！ 手臂粗细的电缆横扫狂舞，不可阻挡。但破烟而出的迪克森却与方才所见的，那副满身利刃的铁皮人模样却又截然不同！ 此刻的他周身血气环绕，全身的衣物皮肤，大多都被方才放出的电流烧毁。 然而那些损毁的身体组织完全没有影响他的行动。 甚至就在腾跃而起的瞬间，不少破溃灼烧的伤口已经开始快速愈合，筋膜肌肉也一并快速生长！ 这样的能力明显“门捷列夫之子”不符。 相较之下，反而更像是陆弗言本身持有的“战鬼”路径异能！ …但这怎么可能？ 按赵小姐的说法，不同路径之间的神力会发生相互斗争、排斥的情况。 除去陆某人自己可以通过使用第一共和国作弊，其他超凡者似乎不应该像他这么“多才多艺”。 ——难道迪克森和赵曼筠一样都是“英灵”？ “也不对啊…” 赵小姐说过“英灵”不属于七种主要路径，是自救会开发出的一种独立于旧有超凡体系的人造途径。 迪克森作为海正制药的员工，立场上明明与自救会势同水火，怎么可能接触到这种重要信息？ 再者说，之前通过第一共和国的视角，老陆也曾在机缘巧合之下窥见过“英灵”的内部结构。 那种感觉显然与眼前的迪克森有着天壤之别——后者体内的超凡神力更加单一，与此前偷袭时相比，简直就像突然换了个人… “等等，变了个人？” 陆某人脑中惊雷一闪，全身跟着一阵悚然！ 面对腾空而起向自己扑来的迪克森，陆弗言没有仗着自己血条够厚原地阻击，反而再次催动脚下的巨大蠕虫，积聚能量向周遭再次放电！ 刹那间，刺眼的电流如千万条巨蟒在半空狂舞！对陆某人和迪克森同时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然而身处强大电磁场中心的老陆却恍若未闻，反而进一步加大了发电的功率！ 这一下，地下试验场的空气也在电流加热中快速膨胀，以陆某人本体为中心驱散了周遭的尘烟，并让它们在静电吸附效果的影响下被散落在周围的机器残骸吸纳一空… 于是，在那些原本目力不及的地方，更多“迪克森”总算被揪出了身形！ 这其中既包括最开始发动刺杀的“铁皮人”，还有更多五花八门的超凡力量使用者！ “怪不得你能两头兼顾…” “哦~不愧是被黑色幽灵看重的新人，你确实比我想象中聪明。” 迪克森们一同开口，整个空间回荡着诡异的重音… “这些都是分身？又或者是复制人？你的本体究竟是哪种能力？” “你这么聪明，为什么不自己猜猜看？” “...” 陆弗言伏低身体，半趴在发电机背上。 他脸部的皮肤几乎完全熔化，连上下嘴唇都皱缩黏连在一起，反倒是赵小姐给他带上的项圈和手环依旧毫发无损… 以现在这个状态，老陆说起话来不仅口齿含糊，而且每吐出一个字都要承担巨大的痛苦。 但纵使如此，他还是强忍不适，顺着对方的调笑继续作答，只为多争取一些恢复的时间。 “我曾经听人说过，超凡者为了安全的使用神力，会通过‘放牧’的方式隔绝邪神的污染。 海正制药向来是走科技侧路线，对神力的应用也极少作用于己身…如此说来，你的本体恐怕根本不在这里吧。” “很好很好！看来你身上的秘密远不只是思维干涉这么简单——公司向来愿意优待有价值的试验素材，怎么样？要不要干脆跳槽到我们这边来？” “我可是亲手干掉了罗德尼大夫。” “如果你能为公司创造更大的价值，我们愿意不计前嫌。”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没什么诚意！” 陆弗言低声呼喝，发电机转子随即发出嗡鸣——耀眼的电流再一次充斥了整个地下空间！ 藏身于阴影中，偷偷向陆某人靠近的其中一位迪克森复制体在此期间被猛烈的电流直接烧成了焦炭，他的“尸体”从半空落下，接着又在发电机脚下摔得粉碎！ 只可惜…超凡生命的生存能力在生死关头发挥了关键作用。 企图发动偷袭的迪克森虽然狼狈，但还是从灰烬中重新凝聚出形体，退到nkud的潜入范围之外，暂时远离了战场。 而在发电机顶部，陆弗言本人就没那么幸运了。 由于每次发动攻击，本身都要承担巨大的损害，以寡敌众的陆某人在这种连续不断的车轮战中明显处于下风。 …即使抛开修复身体需要消耗的资源不谈，这种广域放电本身就不属于常规技能序列。 发电机毕竟不是永动机。 在得不到外界补充的情况下，它能制造的电量远不如周琮荣所说的那样无穷无尽！ 先前周先生为了给引爆计划充能“献祭”了在场所有工作人员，若非有那些孩子的灵魂作为原料，老陆恐怕根本不可能与迪克森纠缠到现在。 只是连续的高强度放电还是消耗了变异物本体大量的储备，倘若继续现在的战法，恐怕支撑不了太久。 当然，对陆弗言来说，迫在眉睫的困难还远不止如此。 ——【永不言降】带来的人力加成虽然相当可观，但军工生产的武器装备却并非无穷无尽。 况且方才一连串惨烈的战斗也对第一共和国的工业设施造成了巨大的破坏。 如果陆弗言再这样继续给自己电疗，一旦【快速急救设备】告罄，【永不言降】带来的人力加成也将不复存在！ 79、一道白光 幸好，自战斗打响的瞬间，第一共和国与3型活化变异体的合并流程便已同步开启。 “毁灭”能级的庞大神力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涌入陆弗言体内，为他提供了数量庞大的【战略物资】！ … 【发现战略物资】 【战略物资补充中↑↑↑↑↑↑】 【500.2...681.1...1123.9...】 … 老陆深知这玩意儿留着也不下崽儿，他本人更不想抱着棺材本儿当葛朗台。 于是陆某人果断切换到【生产与建设】界面，将大批物资投入到军用工厂与民用工厂的建设之中！ 而且比起之前精打细算，恨不得把每一份资源都用到极致的细致投资，陆某人这回的建设计划绝对算是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 自从项目动工开始，作为第一共和国总设计师的陆弗言根本没空计算军工与民工的比例！ 本着水多加面、面多加水的原则，他不断将手头上的资源投入基础建设，而后又在一次一次的电击中任由这些还没来及投入生产的工厂不断损毁。 【后勤】面板的工业能力数值在这个过程中如同坐过山车一样上下翻飞！但好在总体趋势仍在不断上扬。 而且随着国家合并的进度不断增加，第一共和国的人力上限也随之稳步提高！ 配合上按百分比加成的增益buff，不仅陆弗言修复身体的速度也因此更上层楼，甚至连现役部队的规模也随之扩展！ 很快，现有的第一集团军编制已经难以承担统筹指挥的任务，这让陆弗言不得不选择火线扩编！ 在将崔可夫将军名下的部队扩充到20个师之后。他又将新到位的37个师分别整编为第二集团军与第三集团军。 并花费刚刚获得的陆军经验，为这些部队挑选了新任指挥官。 … 【将军：伊萨·普利耶夫】 【等级：1/7】 【攻击：1、防御：1、计划：1、后勤：1】 【背景：骑兵军官（骑兵经验值获取+100%）】 【加成效果： 进攻+2.5%、防御+2.5%、补给消耗-2.5%、计划速度+5%、计划加成上限+2%】 … 【将军：亚历山大·华西列夫斯基】 【等级：4/7】 【攻击：4、防御：4、计划：3、后勤：2】 【背景： 陆军重组大师（陆军经验增长+0.09/h） 陆军组织度恢复+8%、装甲军官（装甲指挥官经验值系数+100%） 政治关联者（将领经验值增长-10%、晋升花费-50%）】 【加成效果： 进攻+10%、防御+10%、补给消耗-5%、计划速度+15%、计划加成上限+6%、晋升花费-50%】 … 也许是因为之前“抽卡”时积攒下的运气，陆弗言这次在生死关头总算人品爆发，招来了一位赫赫有名的4级将领！ 有了这些名将提供的加成，这批刚刚入伍的新兵总算快速形成了战斗力。 再加上连续受伤早就拉满了【永不言降】自带的攻击加成buff，第一共和国经过短暂的内务整理，总算厘清了接下来的作战思路！ 匍匐在发电机表面的陆弗言也由此缓缓支撑起伤痕累累的残躯，勉强凑齐了不依靠放电，独力抵抗的能力。 面对向横梁甩出钩锁，从半空朝自己飞速靠近的“铁皮”版迪克森，陆某人故意偃旗息鼓营造出能源耗尽的假象。 一直等到对方将右手前臂化作钻头向自己发动攻击，他才弯曲身体、猛然发力！ ——老陆整个人以类似短跑运动员启动的姿态，从半蹲突然转入直立，迎着凌空飞渡的复制体发动反击！ 铁皮人显然没有料到陆弗言会突然改变路数。 先前车轮战造成的惯性思维，让迪克森在发动攻击的瞬间反应稍慢半拍。 于是乎，他向前探出的右臂瞬间落入陆弗言的掌控！ 虽然面前的对手并非肉体凡胎，但老陆还是按照此前从吴教练那里学到的技巧，一手按住对手大臂内侧，一手拍击小臂外侧，将那只高速旋转的钻头直接反折，向对方长满心脏的胸口突去！ 电光石火之间，布满倒齿的钻头只在接触的刹那就削掉了陆某人半个手掌！ 但这么点儿“小伤”与之前撕心裂肺的剧痛怎可同日而语？ 随着陆弗言面不改色的完成反折动作，复制体的右臂顿时顺利扎进了迪克森的胸膛，将那些同样钢铁化的心脏搅得支离破碎！ ——铁屑、刨花以及飞溅的火星一时间充斥了两人的视野… 直到生命的最后时刻，铁皮人还尝试从体表伸出尖刺与利刃逼退近在咫尺的陆某人。 然而满面溃烂、全身血肉模糊的陆弗言此时又哪里在乎多添两道新伤？ 他任由报废的铁皮碎片刺穿自己的眼球，固执的用已经磨损到掌根的小臂扩大致命一击的威力！ 与此同时，nkud趁着两人僵持的瞬间不计成本的展开入侵！ 总算在铁皮人做出其他应变之前，彻底熄灭了对手殊死一搏的决心… 于是绚丽的火光渐渐从橙黄转为赤红… 惊诧的怒吼转为无力的哀嚎… 随着胸前所有提前植入的超凡者心脏全部破碎，铁皮版迪克森终于永远停止了呼吸… 但遗憾的是，在他的尸体对面，全身上下找不出一块儿好肉的陆弗言同样没有喘息之机！ …占据人数优势的迪克森们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同类遇难。 方才的变化已经让他们在陆某人身上看到了“能级跃迁”的迹象！ 为了避免出现意外，这些复制体也纷纷放弃了原本相对稳妥的战术，转而一窝蜂的朝站在发电机上的老陆扑来！ 陆弗言见状立刻再次激发脉冲电流，以不分敌我的雷光将他们一并击退！ 只是这些复制体虽然大部分偏重于物理层面的杀伤，但因总体数量实在太多，其中也混杂了一些手段更诡异的超凡个体。 随着这些人不再有所保留，先前无往不利的“电疗服务”也终于露出颓势 … “快要耗尽的电流能够伤到超凡改造的身体？” “我不信。” … 低沉的嗓音宣告着最危险的判决！ 奔涌沸腾的雷火疾驰连闪，但终归只在不断逼近的复制体身上留下一些微不足道的伤痕。 面对同时近身的十数个敌对目标，nkud就算竭尽全力，也没法儿面面俱到！ 而眼看厄运即将降临，一道璀璨的白光却突然横切而过，将整个地下电厂划成两半！ 距离光源最近的陆某人看不清来者的轮廓，但两支标志性的犄角还是透露了救兵的来历… 《孙子兵法》火攻篇 明主虑之，良将修之；非利不动，非得不用，非危不战；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致战；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 《我的身体我的国》《孙子兵法》火攻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我的身体我的国》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80、结束? /我迟到了？/ “还不算晚。亏你能猜到海正制药在这边留了后手...” /检测设备告诉我的——从你第一次借用发电机的能力开始，我这边就收到警报了。/ “那还真是因祸得福。” 满身是血的陆弗言松了口气，停止了继续放电的想法。 而在他身边，随方才那道白光一同进场的则是完全释放自身超凡能力的赵曼筠。 此刻的赵小姐头生犄角、肋插双翼，全身覆盖着白水晶般的鳞片。 她的面部五官大多已经消失，唯独两边眼窝的位置各自生出了三对纵向排列的红色竖瞳！ 总体上看，已无限接近陆某人之前通过第一共和国视角看到的形象。 与此前在夜莺酒吧初见的场景相比，赵曼筠额头长出的犄角更加繁茂纤长，身上的非人特征也比以往更加突出！ 陆弗言不清楚这样的形态变化对“英灵”路径的超凡者意味着什么，但此时对方体内神力的浓度却毫无疑问达到了历史峰值！ 而按照此前赵小姐本人科普的说法，这种异常的神力活跃状态无疑是非常危险的… /不好意思，之前在决斗场围观群众太多，要妥善处理失控的超凡者着实费了一番手脚。/ 赵小姐点头示意，由于她现在的状态根本没有嘴巴，所以那些声音都是直接出现在陆弗言的脑海。 这让赵小姐的“嗓音”听上去不仅有些失真，甚至连基本的感情波动都很难分辨。同时也加重了陆弗言的担忧... 对他而言，救兵来了当然是好事。 可万一接下来战局生变，导致赵曼筠也发生失控的状况，陆弗言可没那个本事独力镇住大局！ 出于这方面的考虑，陆某人犹豫再三还是主动开口，提出了建议。 “其实我还坚持得住...你要不要先找个地方稳定一下状态？” 赵小姐这次没有回话，只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随后，她的注意力便转回了电厂内部这十几号迪克森复制体身上。 方才的电击虽然没有让这些复制体毙命，却也牵制了迪克森先生的注意力。 虽说赵小姐不是专挑复制体们生起杀心的瞬间展开救援，但从结果来看，赵曼筠介入的瞬间的确发挥了攻其不备的效果。 横空闪过的白光只一个照面便重创了七个能级较低、能力也较弱的个体！ 而且有了上次的经验，赵小姐这回动手时没有再选择贯穿式的攻击路线，反而尽可能扩大创口的面积。 如此一来，伤口本身的致命性虽然稍稍降低，但想要隔绝断剑带来的负面效果也变得更加困难。 受伤的复制体此刻就像之前在决斗场中被赵小姐斩杀的人造吸血鬼一样，体内的神力如决堤般自伤口处快速剥离、消散！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走出应急处置，便在随后而来的总崩溃中，失去了继续维持原形的能力。 这种专门针对神力的打击方式，给现场的超凡者极大的威慑！ 就在这些复制体踌躇不前的瞬间，赵曼筠那边恰好发起了下一轮攻击！ 这一次，在确定陆某人的安全之后，赵小姐的攻势顿时更加肆无忌惮。 她没有再去寻求近身肢接的厮杀拼斗，反而原地伸展双翼，让那些白色的导管将整个地下电厂包裹在内！ 晦暗难明的封闭空间至此突然被镀上了一层奇妙的光晕，赵曼筠也逐渐展现出独属于“英灵”的战斗风格。 而作为她此战的对手，迪克森的复制体们虽然本能的催动超凡能力做出抵抗，但在那双白色巨翼笼罩的区域之内，双方激发出的超凡能力却完全不在同一水平！ 更准确的说，不论他们到底使用的是哪条路径的能力，在这片逐渐异界化的空间内都受到了极大的压制。 这一点，陆弗言本人虽然没法儿直观体会，但通过发电机魔物传来的反馈，奇特的压制效果还是被证明确实存在。 …可以想象，对于迪克森的众多复制体而言，这种压制只会更加明显！ 包括刚刚还给陆某人造成大麻烦的“否决术师”在内，所有复制体都明显感到行动中的滞涩，这种近似失重的感受大大削弱了迪克森的战斗力。 而作为这片禁闭空间的创造者，赵曼筠在反而在使用超凡能力时得到了全方位加成！ 原本只能用来限制普通人的无形之手，此时不仅能对包括灵体在内的所有目标生效，其中强悍的力量甚至足以压制住以肉搏见长的“战鬼”路径超凡者。 陆弗言眼看着一个个先前让自己陷入苦战的复制体，宛如小鸡崽一样被赵曼筠凌空提起。 随后不等他们主动引发失控，做殊死一搏，拔地而起的黑色冰柱便将这些复制体彻底覆盖！ 刹那间，受害者的情绪就变得和体温一样“冷静”。 隔着半透明的黑灰色冰晶，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些外形一模一样的复制体仿佛栩栩如生的蜡像，永远定格在遭遇攻击的瞬间！ …普通超凡者如果遭遇这种程度的攻击断然没有幸存的道理。然而面对经过海正制药改造的员工，谨慎的赵曼筠却并没有就此罢手。 她身体表面的鳞片在冰柱耸起的瞬间就开始自上而下缓缓“流动”，并最终顺着指尖脱离本体。 这些鳞片在神秘的白色空间中逐渐膨胀，并化作一个个曲线优美的人形。 她们身加裙帔，披巾带，下着长裙，锯齿状的裙摆底下又露出粉雕玉琢的小腿和双足。并在低声浅唱的吟诵中，怀抱着箜篌、琵琶于这片奇异空间四处翻飞。 每当这些曼妙的身影穿过那些处于冰封状态的“期货死人”，冰柱中的身形便会随之畏缩、衰老，甚至从躯壳中剥离出一些似有若无的幻影… 随着赵小姐身上脱落的鳞片越来越多，这些飞天美人穿越冰柱的频率也跟着急速升高！ 很快，所有迪克森的复制体都在这个过程中被抽成了近似表现主义名画的人像，并随着冰柱内部结构的变化碎成一地齑粉。 …至此，海正制药在头陀岭地区的阴谋似乎被彻底挫败，奴隶主势力之间的斗争也算分出胜负。 赵小姐双翼撑开的神秘空间开始崩塌，整个世界宛如破碎的彩绘玻璃一般剥去了纯洁美好的表象。 老陆一边任由世界的碎片从自己身边剥落破碎，一边回头看向赵小姐，却发现后者身上那些异于常人的特征并没有随那片神奇的世界一并消散。 陆弗言先是因此感到片刻惊讶，但从头顶传来的震动与骚乱却很快给他提了个醒。 …迪克森的本体并不在这里，事情还不算完！ 81、反噬(求一切) 废土世界的居民都很清楚，200年前异常繁荣的古代文明最终毁于邪神的入侵。 但其中的内情就很少有人进行系统、深入的了解。 …在各种客观条件的限制下，那段惨烈的历史至今已经形同传说，但从流传下来的只言片语之中，有心人还是还原出了整个事件的部分真相。 而在那段荒谬、恐怖的历史中，最让人难以接受的大抵就是两批人。 这里面首当其冲的，自然是最初那批祈愿引来邪神关注的反社会分子，如果不是他们作死，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而除开这些罪人之外，就属灾难开始后大肆鼓吹“进化说”、“共存说”的所谓权威最让人不齿！ 但让人惋惜的是，这后一类人虽然大部分都是为了各自利益不择手段的宵小之徒，可其中也不乏另外一批迷信技术、目空一切的傲慢之辈… 如果不是这些自以为能控制神力的蠢货盲目推广尚不成熟的试验成果，工业文明或许也不至于崩溃的如此彻底… 如今两百多年过去，曾经的疮疤似乎已经结痂止血，新时代的人们却忘记了过去的教训。 像海正制药的大型科技企业，理当比任何人都清楚邪神神力的危险性。 但即使如此，他们还是选择对超凡者个体开展极其危险的人体试验，并在相关成果尚不成熟的情况下，将这种技术应用到前线作战人员身上！ 这种极端不负责任的做法表面上看虽一时获得了强悍的战力，但由此引发的灾难也将更加危险！ “怎么回事？迪克森的本体还要殊死一搏不成？” /不，这不是他主动制定的对抗计划，而是意料之外的失控事故。/ “失控？可他不是用了类似‘放牧者’的手段，把自己和复制体隔离了吗？” 陆某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按照赵小姐之前科普的概念，放牧其他变异体明明应该属于比较主流的超凡力量使用方式。 既然迪克森本人可能根本没有接触过神力，又何来失控一说？ /放牧远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克隆体就能解决污染的问题，自救会早就在行动队大面积推广相关技术了。/ 形势紧迫！ 面对老陆的质疑，赵小姐只能长话短说。 /放牧只是转移承受代价的主体，并不代表能够隔绝邪神的注视，海正不止没有掌握正确的放牧方式，且迪克森控制的‘羊群’数量也实在太多了。/ “...” 七神对于物质世界的侵蚀大多数情况下并非出于主观意识，而更近似于某种应激反应。 因此所有复制体都保持正常状态的情况下，作为本体的迪克森估计根本感受不到邪神的存在。 但今天发生在头陀岭的战斗却接连将他的复制体逼到生死绝境，使得迪克森不得不做出一些极端的选择。 于是，在他主动诱发复制体失控，以保证短期内获得更强战力的前提下，连续被cue的邪神也开始下意识地向他这个本体投来关注… 虽然对于邪神本体而言，这种关注的力度简直微不可查。 但若是当真落到某个特定目标身上，由此引发的腐蚀绝对比大多数超凡失控案件更加棘手！ …最糟糕的是，根据先前战斗中双方交手的实际情况来看，迪克森放牧的超凡路径明显不止一条！ 倘若他由此引来的邪神不止一位，那么神力之间的斗争不仅可能使他本人死无葬身之地，甚至还会影响整个头陀岭中继站的安全！ 这其中的道理陆弗言略一思索也能知道大概，于是他也赶忙开口追问赵小姐的应急解决方案。 “你准备怎么做？” /我已经让自救会的成员在内城与外城同步搜索可疑目标，一旦确定骚乱的来源…/ 赵曼筠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微微颔首。 陆弗言知道对方肯定通过某种途径收到了情报，但还不等他开口提问，赵小姐却抢先一步，伸手按住了老陆的嘴唇。 …白水晶似的鳞片冰凉却柔软，完全不如表面看上去那么有棱有角。 /听我说，按照行动前的分工，海正制药的问题就交给我解决。你现在需要集中注意力对付脚下这个大家伙。/ “...” 赵小姐探出另一只被鳞片包裹的手掌，掌心向上虚握的瞬间，一枚只有指肚长短的警报装置便漂浮在陆某人眼前。 /这是你身上监控装置的报警器。先前我赶来的路上它表面的红灯与路灯已经亮过一次。/ /前者意味着你已经完成了一次能级跃迁，从‘危险’上升到‘致命’；后者则表示你当前汇集神力的速度超过安全阈值。/ /从现在开始，如果红灯再次报警，就意味着你体内的神力将达到‘毁灭’；如果绿灯报警，则表示你吸收神力的速度太快，存在失控的风险。/ “...为什么把这东西给我？” 赵小姐没有回应陆弗言的提问。 由震动模拟出的声音仍然不带任何感情。 /我看过了，发电机变异体的状态目前相对稳定，你吸收神力的过程中千万不要心急。 但如果达到毁灭级后，检测装置发生任何异状，你必须立刻离开头陀岭，自寻无人区避难…你明白我的意思？/ “这是打算让我死远点儿？” /这是对所有人负责——当然，你也别跑太远。/ 赵曼筠再次展开双翼。 导管组成的翅膀明明没有挥动，但她依然慢慢漂浮起来。 /等事情告一段落，我会去找你，直到你从天灾中找回意识的那一天。/ 82、吞并 鲜花和彩带满街飘扬。 军容严整的陆战部队跟在指挥车后方一路向前挺进。 每一次踏步，每一次致意，都能引起围观群众热烈的欢呼！ “第一共和国万岁！” “伟大领袖万岁！” ... “别啊...你这话说的，怎么好像我非失控不可？” 陆弗言的话还没说完，赵曼筠那边已然冲天而起。 为求效率，她直接撕开地下电厂的穹顶，向事发地点疾驰而去。 老陆知道现在不是叙谈的时候，因而也没有多想，只是把主要精力放回两国合并的主要矛盾中来。 自周琮荣自尝恶果之后，第一共和国与变异体的统合工作已经持续了将近10分钟时间。 与当初吞噬碎片补充神力时相比，陆某人此次借助【外交】功能的帮助吸收3型变异体的绝对速度，毫无疑问要比前次高出数个档次。 然而由于二者持有的神力总量同样相差悬殊，因此第一共和国与目标对象的融合进度至今都推进的相当艰难… 说来也不难理解。 哪怕抛开与复制体迪克森之间拼死搏杀造成的麻烦不谈，以第一共和国那微薄的家底，想要吞并持有“毁灭”级能量的发电机也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工程。 这一方面当然是因为客观层面交流端口的流量限制，制约了神力吸收的效率； 更重要的是，其实陆弗言自己主观上也因为惧怕失控，刻意压制了神力传输的速度… 虽然到目前为止，他本人并没有因为推动两国合并的外交战略感觉到任何不适，但被邪神意志污染这事儿，当事人原本也很难察觉。 特别是对于先前在使用相位展开装置时遭过一次邪神的陆某人来说，那次惊心动魄的“偶遇”至今还让他时时受到噩梦的困扰，因而又怎么敢肆无忌惮的吸纳外来神力？ ——而从赵小姐那里得到监控装置的配件之后，量化显示的神力通量，终于把这方面的焦虑驱散大半！ 虽然传感器上的各种读数老陆目前只能猜个大概，但只要掌握了神力变化速率、神力持有量这两项关键数据，陆某人便能放开手脚，在反复实验中得到一个合理的速率区间。 如此一来，两国合并的进度总算迎来了第一次飞跃，开始在原有基础上节节攀升！ 当然... 效率问题解决之后，接下来陆弗言还要面对神力总量扩大带来的危险。 按照之前科普的神秘学常识，不止短时间内高速吸纳神力可能引起副作用，超凡者体内许氏能级的跃迁同样会加深邪神意志的影响！ 按照赵曼筠临走前的说法，老陆刚才已经在几乎不自知的情况下，从“危险”（第一）能级提高到了“致命”（第二）能级。 就算在两国合并过程中会出现一定程度的神力逸散，导致无法100%融合... 但倘若继续维持现在的充能效率，陆弗言本身达到“毁灭”（第三）能级似乎也只是早晚的问题而已！ 作为当事人，老陆主观上当然不希望自己的“病危通知书”来的太快。 因此，他必须在推进合并行动的过程中设法消耗掉一部分神力，以保证自己的许氏能级不会连续蹿升。 ——顺着这个思路，陆弗言依托于监控装置及配套设备开始了尝试。 从【后勤】面板提供的各项数据上看，在第一共和国的框架下，【战略物资】储备直接与神力挂钩。 因此想要降低神力持有数量，陆某人想到的第一个办法自然是使用第一共和国的功能，将储存在仓库中的【战略物资】消耗掉一部分。 于是他先后通过投产武器装备及扩大工厂的方式，在【生产与建设】界面大规模投入【战略物资】。 然而即使陆某人将体内的工厂规模扩大到600家以上，并停止【改善工作环境】的决议，要求所有生产线全力加班制造军工产品，但检测装置上显示的能量上升趋势依然没有发生改变。 “也就是说工厂和武器装备本质上都属于邪神神力的一种表现形式，在工业领域加大投资并不能延迟能级跃迁的到来...” 一计不成，陆弗言并没有灰心。 相反，他从以上得出的结论中引申发展，很快找到了新思路！ “如果工厂和武器都算神力，那如果在战争中出现战损，岂不是...” 陆某人眉头一皱，伸出自己的胳膊比划了两下。 然后一咬牙一跺脚，从发电机的外壳上扯下一块铁皮，直接对准手腕扎了下去！ 以他现在的力道，这块小臂长短的铁皮几乎瞬间将自己的手腕彻底截断！ 断面露出的森森白骨与鲜红的血肉让人倒吸凉气，但经过了数次生死考验，陆某人对于这种连致命伤都算不上的小病小灾，已经完全不放在心上... 他熟练的利用nkud截断了疼痛感应回路，接着又在自我修复机能生效之前，将第一共和国各项数值的变化与检测装置的读数进行横向对比。 如此两相比照，老陆很快有了新的发现。 ——因本体受伤损失的工厂与武器如此前所料，真的引起了神力的消耗！ 虽然因为受伤的程度较轻，这种变化并不明显，但只要找到了一条能切实遏制能级跃迁的途径，剩下的事情对身负外挂的陆某人来说显然并不难办。 老陆没有继续原地自残，而是对第一共和国所有现役部队下达命令，利用此前解锁的【军事演习】功能，命令所有作战部队开展高强度训练！ 而且这一次，他没有提前收回部队装备的各项武器减少损失，反而让他们真枪实弹上阵演习！ 如此一来，第一、第二、第三集团军不断传来损伤报告，大量的军用武器在这个过程中随士兵一同消耗，并最终有效削减了陆弗言体内的神力库存。 更让人欣喜的是，由于训练强度的提高，陆某人通过【军事演习】功能获得的【陆军经验】也远远超过之前让战士们拿烧火棍互捅的尴尬时期。 由此富裕出来的大量经验值，除了给第一共和国提供了更多用来抽卡选“将军”的资本之外，也可以用来解锁类似【军事演习】、【死战不退】这样的指挥命令，算是让陆某人的实战能力迎来了一波全面提高！ 当然，光靠演习还不足以完全抵消两国合并带来的大量【战略物资】收入。 陆某人随后又把目光投向【科研】界面，指望通过空闲的科研槽位帮友邻部门分担一些工作压力。 只是让人意外的是，还不等老陆从科技树上挑选合适的解锁项目，刚安宁没多久的地下电厂又迎来了新的客人... 83、求援(求一切) 周琮荣名下的这处地下电厂极为隐秘，且目前幸存的工作人员都已经受到nkud的【意识干涉】，理论上不应该放闲杂人等入内。 特别是在赵小姐之前冲天而起，直接挑翻天花板之后，向来识时务的内城居民更没道理接近这片是非之地。 陆弗言很好奇有什么人会在这个时间点闯入尸横遍野的地下电厂，同时也在心里层面做好了接敌准备。 然而当对方跌跌撞撞的爬过废墟出现在钢化玻璃这边儿时，陆某人却骤然生出了些许迷惑。 …这倒不是头陀岭的大事件临近收尾又加入了什么新人物。 相反，陆弗言之所以生疑，恰恰是由于双方之间的关系实在太过熟悉。 “老吴？” “你真的在这儿！” 骨折的手臂还未痊愈… 自入围赛开始后就一直没有见面的吴教练此时正吊着一条膀子，艰难的拉住折断的栏杆，顺着快扭成麻花的舷梯一路下到电厂底部。 除去那条早先断掉的手臂，他此刻身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但精神状态明显非常紧张，以至于刚和陆弗言打了个照面，说话的语气中就带上了几分平日罕见的急迫。 “你怎么会到这儿找我？” “我也是之前才受到赵小姐传来的消息，才确定了你的行踪…你，你把这台变异体解决了？” “准确的说正在处理的过程中。” 老陆咧了咧嘴，目光始终落在自己手里的传感器读数上。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避难吧！不然一会儿万一出点儿什么意外，我可顾不过来。” “你还没有对这东西进行无害化处理？” “...” 仿佛是对老吴的说法产生了某些不满，正在与第一共和国进行合并的巨大蠕虫突然蛄蛹了一下！ 铁架与地面摩擦发出的金属剐蹭声霎时响起！ 那宛如怪物尖锐的嘶吼，惊得老吴本能的向后退开。 …好在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能量抽取，变异体发电机这会儿到底不如之前那么活跃，否则一条电缆扫过去，吴教练恐怕就不止是断一条胳膊而已。 “它怎么还活着！？” “所以说我正在处理嘛…你快走吧，如果一切顺利我想再有个十来分钟应该就能见分晓了。” “还要这么久？可是…” 尽管陆某人的忠告已经表达的非常明确，但老吴仍然没有后退、撤离的意思。 这样扭捏犹豫的作风与吴教练平日给人的印象完全不同，于是陆弗言马上意识到，恐怕是此次行动在收尾阶段又遇到了什么问题。 从逻辑上看，凤蝶夫人那边有自救会的人暗中相助，且陆某人这边又帮她剪除了周琮荣这根掌权派主心骨。 在这种大前提下，其他裁判官几乎不可能再掀起什么波澜。 要是凤蝶夫人连剩下这帮臭鱼烂虾的奴隶主都摆不平，自救会恐怕也不可能指望依靠夜莺在头陀岭建立新秩序。 而且如果真是奴隶主们闹事，老吴也不应该来找自己——以自救会的行事风格，这种普通人之间的冲突不会优先使用超凡力量介入。 那既然不是夜莺酒吧遇到困难，陆弗言能想到的也就只有刚刚赶去处理迪克森失控事宜的赵曼筠了。 想到这儿，陆弗言再次放缓了与变异体合并的进程。 这样的举措再次引起了蠕虫的不满，轻微的放电冲程又开始在四周激起微弱的火花。 不过与由于第一共和国方面目前已经全面接管了一切“军政大权”，因此类似这样的抗议都被早有准备的陆某人及时镇压下去，并未引发安全事故。 “直说吧，是不是赵小姐那边有什么意外？” “海正员工失控的情况比想象中更加复杂，赵小姐目前正陷入苦战…” “...怎么会这样？” 先前赵曼筠神兵天降，收拾掉一干复制体的动作堪称干脆利落。 面对那批能力构成复杂，个体能级普遍不低的迪克森大军，展开领域的赵小姐明显占有压倒性优势！ 以此推论，就算本体失控的程度比刚才那些分身的程度更深，但就凭他一个，实在不太可能让赵小姐陷入支绌。 “难道海正公司还安排了其他帮手？” “不，根据现场人员汇报的信息，处于失控状态的应该就只有迪克森而已。 只是不知何故，赵小姐介入后始终没能控制住局面！ 现在自救会外围成员已经接到通知，开始组织内城西南区的人员撤离。以避免发生更严重的污染事件。” “...总不能他也变成天灾了吧？” “应该不会，但赵小姐已经下达撤离命令，我们没法儿抵近观察。” 老吴说到这儿，下意识地对陆某人投来复杂、歉疚的目光。 …很明显，作为不具备超凡能力的普通人，他很清楚自己现在这种情况根本帮不上忙。 想要营救上级，唯一能指望的也就只有同样身负神力，甚至还颇多特殊之处的陆弗言。 然而在此之前，老吴明里暗里都不止一次向组织提出过先将陆弗言作为污染源进行收容看管的建议。 现在遇到解决不了的难题又要回头求他帮忙，实在叫人难以启齿。 好在，陆某人也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只要别人得罪过我，就恨不得杀人全家的极端分子。 机敏如他早先就看出老吴对自己的态度有所保留，但以事实而论，对方并没有实际做出过什么伤害自己的行为。 甚至在入围赛开始之前，吴教练还因为教授自己搏击技巧意外断了条胳膊… 双方之间的交情不能说有多深厚，但至少也算是比较合格的“临时同事”。 现在赵小姐为了正义的事业陷入困难，老吴又正好求到了自己头上，他当然不能一口回绝。 因此，陆某人没有为难吴教练，反而主动接过了话茬。 “情况我大概明白了，她们现在具体位置在哪里？” “内城区西南方向，距离大决斗场不远。而且由于赵小姐已经展开了领域，只要上到地面很容易就能发现。” “我懂了…你先撤到安全区域吧，如果有可能，我会帮忙。” 老吴闻言先是感激的点了点头。 但当他的目光移到庞大的发电机之上，又随即皱起了眉头 “你…” “哎！或许我不该找你，现在还是应该首先处理掉发电机的问题。” “得了，不来也已经来了，现在再往回找补有什么用？” 已经找到窍门，将合并事业推上正轨的陆弗言反而没那么担心。 他安慰了老吴两句，随后再次催促对方尽快离开险地！ 而后者大约是误解了陆某人的意思，擅自把他的做法与某些崇高的大无畏精神联系在一起… 因此老吴这次没有再争辩什么，反而煞有其事的主动向陆某人打了个敬礼。 老实说… 陆弗言本人对于这种走形式的礼仪没那么在意。 他是个务实的人，因此此时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支援赵曼筠的事情上。 从前线传回的情报看，现场的状况已十分不容乐观，如果等到两国合并的进程走完再动身，难保不出现其他意外。 可如果中断合并进程半路抽身，自己身下这个2000多吨的史诗级熊孩儿还不知道会闹出多大动静！ “既然如此…那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84、开!高!达! 所谓的“出此下策”、“不得已而为之”通常都不会是什么好主意... 无奈白嫖虽然快乐，但现实中的事务却往往不能遂人所愿。 自从来到废土世界之后，陆弗言已经逐渐习惯了这种令人左右为难的抉择，因此从获得情报到拿出解决方案，其中的间隔远没有外人想象中那么漫长。 下定决心之后，老陆放缓了吸收神力的速度，并同时蹲下身子，用单手按在蠕虫发电机的表面外壳。 后者滚筒型的身体仿佛也因此受到了某种感召，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在第一共和国的影响下快速变换形体！ 覆盖在发电机外壳上的锈迹首先在颤动中一一剥落，接着连内部的转子及励磁结构都一并拉伸变形； 连接电缆的破溃处有内向外裂开，磁感线圈随着吱呀作响的怪声被强行拧成连接关节的球形结构； 而之前被陆弗言当做武器横扫千军的缆线也没闲着！ 随着绝缘表皮逐渐撕裂，内部五颜六色的复杂排线被一同打乱重组，最终捏合成近似肌肉的晶体纤维！ …带着2000多吨的发电机不方便移动？ 那就把它改造成易于移动的造型！ 一片黑暗中，周琮荣的经营的地下电厂仿佛突然变成了重工车间，恐怖狰狞的蠕虫正在此地改头换面，很快便会以崭新的面貌示人！ ... 无人知晓的地下电厂正在发生涅槃，而在陆某人头顶数米的地上世界，内城的奴隶主们却也在经历着属于他们的浩劫！ 被海正制药劫持在大决斗场的那些城市委员自不必说。 迪克森落败之后，凤蝶夫人携海正制药阴谋破产的东风直接压倒了另外三名裁判官的气场。 她先以“背叛城邦、私通外敌”的罪名当场处决了西装男和鹰钩鼻！ 然后趁势整合了剩下的城市委员会委员！ 一番结连党羽、排除异己的操作下来，严凤不仅以极小的代价获得了大多数人的拥戴，同时也联合早先收买的盟友，以提高公民待遇的名义，对头陀岭的奴隶制度做出限制和修改。 幸存的奴隶主们虽然对于这种改变“祖制”的做法略有微词，但由于三位裁判官倒台引起的鲸落效应，他们好歹也从这份庞大的利益中分到了属于自己的一杯羹。 于是在打一巴掌，给颗甜枣的交易达成后，并没有哪个不识时务的小头目，敢站出来当场提出反对意见。 …当然，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情况肯定无法避免。 不过纵然这些人中有不少都怀有阳奉阴违的心思，但严凤原本也没指望能在短时间内做到上下同欲。 严格来说，这压根儿不是她关心的事情… 对凤蝶夫人而言，只要能拿到推动改革的大义名分，她与自救会的合作就能持续下去。 而一旦中心区的商队进入头陀岭本地市场，严凤作为名义上的掌权者，很容易就能凭借生产力及生产工具的优势完成对旧时代残党的收割！ 因此，她根本不在意眼前这帮家伙到底是否真心实意。 甚至更进一步看。 刻意留下一些思想落后、作风顽固的刺头，专门交给自救会派出的商队收拾，未尝不是一步好棋。 低烈度的内部斗争能在一定程度上保持头陀岭地区的不安定态势。 从极端利己的角度分析，这才更方便凤蝶夫人从与自救会的合作中长期渔利… 当然，由此展开的内容太过复杂，此处就先按下不表。 对于眼下的中继站而言，这场由公民决斗大会引起的骚动还未完全平息。 ——就在凤蝶夫人整理旧署，开启中继站新篇章之际，赵小姐和迪克森本体之间的冲突也正式引爆。 直径超过50米的球形领域在内城西南面展开，这样的奇观，在完全看不到高层建筑的头陀岭地区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那是什么鬼东西！？” “不…不知道。” “不管它是什么，总之离得越远越好！” “对！快走快走！” 人们看着那个巨大的白色光球不知所措… 但200多年的末日生活，还是在每个人的基因中种下了“明哲保身”的dna碎片。 成批次的中小奴隶主开始向外出逃，如果任由发展下去，势必要引起更大规模的恐慌！ 刚刚爬上权力顶峰的严凤现阶段还没有足够的威信，像曾经的周琮荣那样压制住诸多委员会委员… 于是她只能退而求其次，趁骚乱扩大之前，抢先组织避难行动。 由期望以此转危为机，通过在逆境中的优异表现巩固自己的权威！ 出于这样的考虑，凤蝶夫人一口答应了自救会协助疏散内城居民的请求，从夜莺酒吧抽调人手组织居民撤离。 然而常年居住在内城的奴隶主们哪儿有什么组织度可言… 养尊处优的生活环境让其中一部分人失去了基本的判断力。 这些舍命不舍财的贪婪之辈为撤离行动制造了巨大的困难！各种意想不到的意外事故开始在内城不断上演。 …更糟糕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赵小姐撑开的球形领域也逐渐产生内部崩溃的迹象！ 细心的人发现，原本近乎纯白的光球从底部开始分出一条条小臂粗细的黑色裂痕，煤灰般的烟雾从那些缝隙中向外渗出，随后便吸附在光球表面，对领域空间产生进一步侵蚀！ 正在等待疏散的奴隶主们也从远处将一切看在眼里，不安的情绪正随着黑烟的的蔓延逐渐瓦解作为人类的理性。 按照一般流程，现在只等某人在恐惧和焦虑的轮番折磨中首先崩溃，第一个扣响扳机，那么内城脆弱的秩序就将彻底被混乱取代。 万幸… 在自相残杀的惨剧上演之前，地下电厂方向提前发生了变化。 —— 沉重的脚步踩塌了用于区隔地下空间的楼板； 钢铁打造的指节牢牢扣住四周下陷的道路； 千万匝缆线绕成了他的肌肉！ 巨大的探照灯化作他的双眼！ 一个钢铁打造的巨人扯开地缝，从无尽幽暗处踏入人间！ 尽管褴褛的身体到处洒落零件，尽管粗犷的轮廓完全未经修饰… 但当那个巨人挺起腰背，几乎所有围观群众都本能地跪倒在他面前… ——巨物崇拜的情节在这一刻发挥到了极限。 人们用看待神的眼光看待那个钢铁巨人！ 而巨人也顺应了人类的祈求，跨步抬腿，镇定地向光球所在的方向走去！ 85、神战(求一切) 在巨大机械体的中间偏上部。 陆弗言正待在钢铁护甲的重重保护之中，通过分享3型变异体的感官，了解外面的世界。 由于这整台机器都是他借助发电机原本活物的特性捏合改造而来，因此自然不可能像真正的高达那样，配置完整的索敌、火控系统。 陆某人能做的，也只有通过第一共和国的帮助，将自己本身的感官与钢铁巨人对应的部位嫁接在一起，借助神秘学意义上的“传感装置”，控制这玩意儿的行动。 好在，由于两国合并的进程已经过半，陆弗言在实际操控“高达”的过程中并没有感觉到什么明显的阻碍。 除了限于体型的差异偶尔会出现一些滞涩之外，钢铁巨人仿佛就是他身体的延伸，一举一动都反馈的相当自然。 而且由于借助了虚拟国家的协助，陆弗言此时的视角再次多出了一层奇特的“滤镜”。 这让他的目光得以穿透光球，直接窥探领域内部的变化。 毫无疑问，这项本领大大降低了他和赵小姐之间的沟通成本——不需隔空喊话，陆某人也能清楚的看到光球内部的状况，并确认赵曼筠的确已经在这场强强对话中落入下风！ …迪克森失控后产生的特殊变异体此时正伸出上白条水桶粗细的腕足，将维持领域空间的赵小姐层层围住。 而其余更多触须则纷纷抵住双翼支撑的领域外壁，这才将原本严丝合缝的空间撑出一条条细微的裂缝！ “怎么会这样…” 多日相处，几番合作。 赵小姐的能力陆弗言虽然不能说了然于胸，但至少也有个基本的概念。 即使是老陆自己失控后形成的天灾级污染源也没法儿将全力以赴的赵小姐轻易压制，大部分复制体都被剪除的迪克森，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松就将这位英灵路径的超凡者压制的服服帖帖？ 为了寻找破局之法，立身光球之外的陆某人下意识地朝失控的触手怪“看”去。 但还不等他瞧个清楚明白，第一共和国的提示音却突然在他脑中响起！ … 【发现潜在贸易对象】 【状态检测：处于非战争状态】 【贸易分区已上线】 …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自上次使用相位空间展开装置引发意外之后，这还是陆弗言首次碰上可以进行贸易的目标！ 除此之外，即使是“毁灭”级的蠕虫发电机，也只触发了【外交】界面的功能，而非【贸易】界面的选项… 这意味着此时正在光球之中与赵小姐较劲儿的根本不是什么处于失控状态的超凡者，反而大概率是真正的邪神！ 这一发现让陆某人全身僵硬了一瞬…让他几乎无法克制转身逃跑的本能！ 但当理性的思考重新占据主流，陆弗言很快发觉其中的矛盾。 ——作为与邪神有过亲密接触的当事人，老陆很清楚赵曼筠与那些怪物之间的差距。 倘若此时被笼罩在光球内部的真是邪神本体，那哪怕只是不经意间泄露出的一丁点儿力量，也早已将赵小姐制造的领域撕碎！ 但现在赵曼筠虽处下风，但竟然能和对方长久相持，这显然与陆某人亲身体验过的事实相互违背。 有了这样的基本认知，陆弗言顿时刹住脚步，将注意力重新放回那只触手怪身上，企图利用第一共和国提供的面板资料，进行详细比对。 而通过研究，陆某人很快有了新的发现！ 事实上，正在光球内部横行霸道的诸多畸形触手也并非同属一类！ 除了对限制它们活动的赵小姐发起本能的攻击之外，这一红一紫两拨触手，彼此之间也互相绞杀，并不断消解成纯粹的神力！ 见状，陆某人赶紧打开第一共和国的【外交】面板…果然发现这次面板上提示的备选贸易目标不止一个！ 综合以上结论，再联系迪克森先前强行放牧多路径超凡者的经历，陆弗言脑中马上整理出了一条完整的思路。 “看来并不是邪神通过迪克森的身体直接降临…而是因为这家伙吸引了太多不同邪神的注视，因此才会在失控后引起了其中两位的冲突。 这些触手不是邪神的身体，而是祂们滥用神力、互相搏杀，在客观世界造成的具象化显现…这也就难怪连赵小姐虽然不低，但依然能坚持到现在。” 失控的迪克森完全不能和一般意义上的污染源划为同类——在这种情况下，他所扮演的“角色”，更像是邪神与客观世界之间的管道！ 两位邪神在人类无法直接接触的维度，以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大打出手。 由此产生的余波，毫无疑问要比单纯的失控者更加危险，也更具传染性！ 偏偏自救会向来以防范污染扩散为己任… 赵曼筠身为干部，当然不能对这样的恶性事件作壁上观。 只是这次的意外事故着实超出了她力所能及的范围，即使用尽浑身解数，也只能暂时封锁神力侵蚀的范围，而无法根治此次大难的祸端！ …正常情况下，连赵曼筠都力有不逮的任务，刚刚入行的陆某人更不可能拿出什么解决方案。 然而阴差阳错之下，偏巧他现在正处于与“毁灭”级变异体融合的过程中。 通过调动钢铁巨人的力量，他似乎不是没有机会将灾祸的源头彻底斩断！ “直接与邪神的力量对抗显然不是什么好办法。但只要能将连通世界的管道摧毁，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釜底抽薪，一举成功。” “…反正发电机多余下来的神力要找机会处理掉也很困难，倒不如以邪制邪，说不定能有奇效！” 一念及此，陆弗言立刻收回心神，操控钢铁巨人行动起来！ 他弯起双臂，上半身向右后方偏转。 待到腰部的力量从脊背一直传递到手腕，这才猛然向地面抻直右臂，把巨人手腕处，由数十块钢板拼接的利刃显露出来！ 同一时间，赵小姐对领域的维持也已达到极限。 随着光球表面不断破碎崩落，数根粗壮的触手如同炸开的烟花，立刻在陆某人面前疯狂舞动！ 它们几乎本能的附上钢铁巨人的身躯，企图将他一道拉入毁灭。不成想，这拉拽的动作反而暴露了自己的软肋。 陆弗言当机立断抬起胳膊，以左手挥开面前的诸多阻碍，右手全力直刺，正好将那柄巨刃捅进怪物本体的要害！ “莫挨老子！” 86、真相2(上) 三四层楼那么高的巨刃剖开触手怪的“肚肠”！ 陆弗言感觉到卷住自己身躯的众多触须在某个瞬间突然收紧，而后又在短时间内急速枯萎，只在钢铁巨人的机体表面留下一系列焦黑色的腐蚀伤痕。 在共享感知的前提下，这可怕的烧蚀仿佛直接作用在陆某人自己身上，让他不由得微微蹙眉。 …但这还不算完！ “管道”被破坏的瞬间，奔涌的神力随即迎来了短暂却猛烈的爆发！ 原本彼此纠缠的两股神力没有在彼此较量中迎来湮灭，反而如点燃的火药剧烈喷发。 由此形成的光芒一扫此前阴暗深沉的幻影，以无可抵挡的方式向外绽出最耀眼的炽烈白光！ ——钢铁巨人手中的长刀首当其冲，被光线触及的瞬间，立刻便如春日里的霜花，自行消解… 而随着那可怕的光路向四面八方广照开去，一切有形之物都在神力面前化为尘烟！ 正在撤离的中继站居民们被眼前可怕的景象吓得面无血色。 很多人甚至干脆放弃了逃生的希望，颓然无力的瘫倒在地… 然而随着钢铁巨人主动塔前一步，无声造孽的“死神”终究没能肆意扩大自己的“神国”！ ——巨大的阴影在强光的对比下被衬托的格外浓烈！ 破铜烂铁堆砌而成的超凡生物，此时反而成了头陀岭中继站最后的屏障！ 在陆某人的操控下，钢铁巨人张开手臂，用身体将那团迸射出恐怖能量的光晕包裹在内！ 原本人形的机甲也在此期间变形重组，被拉伸成球形护罩，逐渐将整个光源收束在铁皮和电缆共同组成的巨大空腔之中。 从外侧看，那团大铁坨表面正不断凸起疱疹般的细小凸起，仿佛随时都会爆炸的锅炉，叫人望而生畏。 而如果切换到内侧视角，茫茫白光制造的死亡空间则更让当事人胆战心惊！ …凶险万分的神力倾轧在这里反复上演！ 借助第一共和国的辅助，陆弗言将发电机变异体残存的神力尽数分布于铁球内壁。凭借其改变世象的神奇力量，与毁灭的白光艰难相持。 然而老陆毕竟不是那些洞悉一切神力运用的凶恶存在。 面对神战产生的余波，他在借用邪神伟力被动应对的过程中，不可避免的伴随着浪费与空耗。 于是尽管感觉到这场盛大的“灯光秀”表演已经临近拐点，但发电机变异体剩余的神力已经不足以让他支撑到最后… 无可奈何之际，陆弗言被迫在自己的生命安全与头陀岭中继站的存亡之间做出选择。 向来实事求是的他没有继续勉强求全，反倒将原本包得严严实实的屏障，从顶端打开一条细缝。 霎时间，湮灭一切的白芒再度冲天而起！ 直到刺破数公里外的泡沫状低云，才总算临时打住。 而受到这股能量的冲击，云层中细小的水滴与冰晶随即发生变化。 其中与光柱正面接触的云雾瞬间气化消散； 而周遭向外扩散的环状云则孕育出更加丰沛的水气，向地面降下混杂着神力衍生物的雨水… 那些雨点落在建筑物上，迅速与房屋原本的材料发生反应，使接触面皱缩变形，扭曲成各种诡异的形状。 而倘若不慎与任何生物发生碰撞，则有极大概率直接导致接触部位变异坏死，甚至间接造成神力感染！ 见多识广的自救会成员见状立刻将内城居民加速驱散，并第一时间拿出专用的药剂抢救伤员。 但在灾难爆发的核心地区，此前为限制神力扩散耗尽心力的赵小姐就没那么幸运了… 此时的她躺倒在废墟之中，背后由无数导管形成的羽翼早已折断烧毁。甚至就连覆盖着鳞片的身体组织也因之前的苦战缺损、崩裂，几乎很难看出原本的形象。 她的生命宛如即将燃尽的火堆，只需一阵微风吹过，就能拂散最后一缕余温。 偏巧，带有神力污染的雨水正在此时落在仿若尸体的赵小姐身上…这反倒激起了余烬中还未完全熄灭的一丝火种！ 常年与神力失控斗争的本能，把一度失去意识的赵曼筠重新拉回到现实世界。 于是她用仅剩的右手支撑起破败不堪的残躯，重新梳理眼前发生的一切。 赵小姐抬起头，注意到正在和白光对峙的巨大铁球，也同时感受到陆弗言蕴藏其中的神力波动。 她花了短短两秒大致厘清了其中的因果，接着便再次强行驱动体内的“传说结晶”，将自己托举到与顶端裂缝相近的高度… 全心全力投入到封锁行动中的陆弗言也是直到此刻才察觉到赵小姐的存在。 可尚不等他以任何形式展开交流，飘在空中的赵小姐却向他微微颔首，然后将残躯投入那白光之中！ 刹那间，冲天而起的光柱便将她仅存的身体彻底摧毁。 但在躯壳破碎的瞬间，一道更为宏大的虚影却出现在光柱周围，将带来死亡的纯白射线彻底截断！ 终于，在上下两端通力配合之下，差点儿便将中继站彻底带走的灾厄渐渐消弭。 直到最后一抹光斑消失无踪，头陀岭今日发生的大事件总算告一段落。 …然而计划之外的变故却给此次行动的收尾带来了极大的困难。 直到原本负责接应的沈馨媛队长于次日抵达目的地，内城的大面积污染仍在紧张处理当中。 当然，这一切暂时都和陆弗言没什么关系。 经过昨日放手一搏，身心俱疲的陆某人来不及等到后方支援便提前失去了意识。 若不是沈馨媛赶到后协助老吴将他从废墟中刨出来，他多半得在铁棺材里活活憋死。 但站在沈队长的角度，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远算不上最好的结局… “你说得没错，这家伙身上确实藏着不少谜团——我已经仔细检查过，在当时那种环境下呆了一整晚，他的组织器官竟然没有受到明显的污染，从这个角度看，确实是从未有过的特殊个体。” “赵小姐也是这么说，所以才决定将他临时吸纳进组织。” “即便如此，也不能改变赵曼筠违反了相关条例的事实。现在搞成这个样子，你让我怎么向上级汇报？” “…” 面对沈队长的诘问，老吴没有立刻回话。 他起初是坚决赞成对陆弗言进行无害化处理的。 然而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谁又能对力挽狂澜、拯救危亡的英雄无动于衷？ “隐瞒不报也有我的责任…不论您怎么处罚，我都没有意见。” “罚？我能怎么罚？” 沈馨媛叹了口气，用食指和中指将鼻梁上的眼镜扶正。 “赵曼筠同志已经不幸牺牲，头陀岭污染事件的规模又如此之大，眼下正是用人之际…难道组织还能自断臂膀，再干掉一个熟悉一线情况的地方干部吗？ 先去处理你能接手的问题吧。 这个大m烦，我会想办法处理。” 87、真相2(中) 与一般主人公失去意识之后惯常经历的人生走马灯不同。 即使是在大战后暂时丧失了自主能力，但陆某人的意识体还是在下沉到第一共和国的虚拟空间之后，立刻恢复了清醒。 通过【后勤】面板的数据变化，老陆非常肯定自己最终幸运的活了下来，并没有被那场可怕的灾难愉悦送走，也没有死于之后的次生灾害。 因而此刻的他，正心安理得的坐在“肝小叶”区“门静脉”大街的某家咖啡厅里，一面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一面与赵曼筠小姐相对而谈。 为了保护领袖的安全，以贝利亚领衔的nkud情报员们封锁了整个咖啡馆。 咖啡馆里的其他座位以及街对面的小巷，全都是黑衣黑帽的“专业人士”。 这让依旧穿着平日那套行头的赵小姐与周遭肃杀的环境形成了异常鲜明的对比！ …然而还不等陆某人开口吐槽，反倒是赵曼筠抢先打开了话茬。 “真没想到，人类的身体竟然如此神奇！” “停停停，你这话说得…咱们又不是在拍什么科普节目。” 老陆抿了一口杯中甘醇的咖啡，又斜着眼睛向对方看去。 “赵曼筠同志，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自己现在的立场——如无意外，你在一般人的认知中应该已经光荣牺牲，现在甚至很有可能只是我脑中臆想出来的一段电信号数据。” “那又怎样？凡人终有一死。” “…你这么看得开吗？” “自救会的成员大多习惯就事论事，脚踏实地——作为第一共和国的首位【顾问】，我看不开也没用啊。” 赵小姐摊开双手，虽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但脸上却看不出太多失落之意。 自她牺牲自己，阻止神力余波毁灭中继站之后，现实世界的赵曼筠便随着灰飞烟灭的身体一同死去。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触发了某种隐藏条件… 本该魂归九泉的赵小姐并没有就此香消玉殒，反而解锁了第一共和国此前最后一个处于不可选择状态的功能分区。 并最终以“顾问”的形态，在只属于陆弗言的虚拟国土中重获新生！ 虽说以这样的存在形式，她再也无法与客观世界产生任何直接联系，但凭借【顾问】的身份，赵小姐仍然能在第一共和国运行过程中为陆某人提供诸多助力。 …当然，这并不是老陆与对方坐在咖啡店谈心的主要原因。 毕竟从原理上看，即使赵小姐主观上不愿意配合工作，陆某人依然可以凭借国家机器的力量强行贯彻自己的意志。 但他和赵小姐毕竟算是过命的交情… 相对废土原住民来说，陆弗言心中迂腐落后的道德框架显然不支持他像“迫害”贝利亚这些虚拟人物那样，压榨赵小姐的劳动力。 “说实话，如果你本人真的抗拒这种死后不得安生的情况，我可以想办法帮你超度…怎么说也是朋友一场，要说帮你复活我肯定没这个本事，但其他要求我一定尽量满足。” “不必了。凡事皆有代价，死而复生这种事听起来就不太靠谱——我倒觉得现在这样挺好，也算老天爷给了个机会，让我亲眼看看自己的牺牲到底是否值得。” “这么说…你愿意今后当个打工人？” “希望在新的岗位上，我们也能合作愉快。” 赵小姐大方一笑，随后向陆某人伸出了右手——就和当初拉他加入自救会时一样。 老陆愣了片刻，随即起身回握。 短暂的接触之后，反而是自己这个当“老板”的，有些不好意思… 尴尬中，他下意识地把目光转向间谍头子贝利亚。 却不想，这位尽忠职守的nkud内务部组长马上立正敬礼，向陆弗言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领袖万岁！” “稍息稍息…” 尬上加尬的老陆被这波以毒攻毒的操作搞得猝不及防。 好在这个短暂的插曲多少起到了活跃气氛的效果，这让陆某人坐回原位之后，总算找到了点儿当领袖的感觉。 他清了清嗓子，把话题拉回正轨。 “既然如此，我想先趁着本体昏迷这段时间再了解一下有关超凡力量的情报——自从被你提溜到夜莺酒吧开始，此间之事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还有好些疑问没有得到解答。” “嗯…关于这些，难道你不能直接从我的记忆中提取？” “可以是可以，但出于礼貌，我不太想用这种简单粗暴的办法解决。” “是吗？我反而觉得那样更有效率。” “…左右现在也没其他事，聊聊无妨。” 陆某人给出的解释让赵小姐会心一笑。 她没有再坚持己见，而是向后靠住藤椅的椅背，做出随时准备解答的神情。 “随便问~” “第一个问题…你当初到底为什么拉我上船？甚至不惜从自救会叛逃？” “这个问题我记得生前回答过啊。” “但我觉得你当时有所保留。” “嗯，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 我当时并没有说谎——23五之后，总指挥部的确改变了一贯以来对待‘神眷者’的作风，吸纳你进入自救会正是看中了你在低能级干涉他人意识，甚至无损吸收神力的能力。 只不过，除了这些公义层面的理由之外，我个人也有不得不仰仗你帮忙的理由。” “不会是受够了失控的风险，指望我帮你祛除体内的超凡力量吧？” “怎么可能~” 赵小姐摆了摆手 “之前没有告诉你，‘英灵’路径的超凡者虽然能够通过神力制衡使用其他路径的力量，但这份便利并非没有代价。 多种神力的侵蚀对于活体生命而言负担实在太大，因此在正式成为英灵之前，我们必须提前‘死去’，以亡者的身体容纳‘传说结晶’的力量。 因此，如果你真把体内的神力抽空，我恐怕早就凉了——我真正想找你帮忙的，是另一件事。” “另一件事？” 陆弗言微微挑眉。 “我的某位亲属因为其特殊的超凡能力成为了自救会不可或缺的关键要人，虽然她本人对此甘之若饴，但如果有可能，我还是希望你能将这份能力从她身上抽走。” “...” “哦，对了！先不说这些短时间内根本没法儿解决的烦恼。等你醒来之后，我还有件事必须麻烦你尽快处理。” “先说好，咱们今后以稳为主，轻易不玩儿命。” “放心吧，这事儿没那么危险——是关于我体内那些‘传说结晶’的问题。” 88、真相2(下) “我需要你帮忙将那些传说结晶上交给组织，避免它们流落在外。” “上交组织？” 陆弗言愣了一下，随即回想起此前通过第一共和国视角看见的那些依附于赵小姐体内的古怪肉瘤。 “可那玩意儿不是存在于身体内部吗？你的身体已经…” “事实并非如此，容纳‘传说结晶’确实会引发身体的畸变，但‘传说结晶’本身却并非实体。 严格来说，它是一种概念化的产物。 是从‘英雄故事’中具象出的‘通道’，而非储存某种超凡能力的确切载体，因此使用起来也和普通的超能力完全不同。” “听上去好像有点儿复杂…” “你目前没有掌握任何‘英灵’路径的能力，缺少切身体会的情况下，理解起来当然会有点儿困难。 不过你也不用紧张，只需要把激活对应结晶的方法告诉组织，上面会派专人接手回收事宜的。” “等等，听你这意思…这些传说结晶好像还能重复利用？” “不然呢？” 赵小姐得意的挑了挑眉头。 “‘英灵’的挑选标准原本就非常严格，制造‘传说结晶’的方式又极端困难，要是每次都随着使用者一同消失，怎么可能满足日常消耗？” “厉害啊…” 与刚刚穿越时相比，现今的陆弗言好歹也算正儿八经接触过不少神力应用形式。 只是除去凭借第一共和国作弊的自己，他还从没见过谁身上的超凡力量可以变成即插即用的功能组件，甚至还能在不同使用者之间“遗传”！ 这让老陆想到了某二次元著名红眼病… 啊不是… 这让老陆联想到，此前【情报组织】利用【走私】功能窃取他人能力的事情。 于是不可避免的为此生出更多好奇。 “能透露一下具体是什么原理吗？” “理论层面的叙述太过复杂，作为执行人员，我也不是全部明白。 举个栗子吧！ 之前我用过的‘无形之手’，其实是‘贵族’路径‘危险’能级常见的一种能力。 倘若由‘贵族’路径的超凡者使用，那么能力生效的过程像是用火石点燃干柴——若使用者本身无法‘燃烧’，则火石擦出的‘火星’将毫无用武之地； 然而对于‘英灵’路径的超凡者而言，这个过程则更像推动开关，打开电筒——不论是谁促成能力生效的契机，‘传说结晶’都会做出回应。” “这么说你也是从先辈手里继承的能力？” “自救会的‘英灵’路径超凡者大多如此，很意外吗？” “意外倒谈不上…” 陆弗言挠了挠头，犹豫了片刻才继续开口。 “只是觉得你们对神力的研究利用既然已经深入到这种地步，真的还缺我这种平平无奇的样本吗？” 相比其他七条超凡路径，“英灵”路径很明显加入了许多人为改造因素。 如果不是第一共和国始终没有在赵小姐生前与她产生什么【外交】、【贸易】层面的互动，陆某人几乎以为对方也和自己一样，拥有一片虚拟国土… “这完全是两回事。 你现在所见的，是历经260年兴废、五代先驱钻研，才最终在生死存亡之际开辟出的道路。 这一路上不论有多少奇绝壮丽的景色，归根结底总是从无限细微处积累开拓而来。 古话常说：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又何况，你身上可是藏着如此巨大的宝藏！” 话说到这儿，赵小姐不由得停顿片刻。 “当初拉你进入组织，我固然有自己的私心。可绝大多数还是为自救会的将来考虑。 邪神对于世界的侵蚀从未停止，人类生存的空间正不断缩小。因此，你那种能将神力剥离，而不损伤事物本身特性的能力实在弥足珍贵！” “停一停，停一停…拯救世界这种话题我们改日再聊，我还是想多了解一点关于超凡路径和超凡能力的信息。” 陆弗言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而身为第一共和国顾问的赵曼筠也不得不及时跟进，转换立场。 她将自己所知的神秘学知识向陆某人一一道来… 但很快，这场传道授业的交流活动又遭遇了新的困难。 作为半路出家的超凡者，身负第一共和国外挂的陆某人对超凡力量的了解本就存在局限，且具体认知方式也与其他超凡者截然不同。 这让赵小姐在授课过程中经常不得不为一些专有名词进行额外注释，甚至每每因此延伸扩展，最终导致偏离主题。 ——事实上，对于价值观、世界观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来说，这种语言交流的成本一直无可避免。 只是前番闲聊的内容没这么字字较真，这才让他们忽略了其中微妙的误差… 而随着交谈的深入，两人交换的信息愈发紧要、专业，这就导致言语沟通的效率快速下滑。 对于此事，陆弗言还在劳神苦思，寻求解决的方案。 相比之下，反倒是赵小姐干脆利落，直接给出了更直接的解决方案。 “你不是可以通过这个虚拟国家直接读取我的记忆吗？既然如此，与其浪费口舌，倒不如让你自己体验一次，效率更高。” “…你真的不介意？” “死人有什么好在意的？” 赵曼筠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而后又语重心长的开口劝诫 “我理解你的想法，能在残酷、绝望的废土世界保持本心确实不易。 但我还是必须提醒你，所谓的道德戒律本身就是依托于社会环境与生产力发展程度而随时灵活定义的概念。 ——‘尊老爱幼’是美德，但假如族群存续所需的物资尚不能满足，那么勉强供养老弱反而会将聚落引向灭亡； ——‘诚信重诺’是美德，但如果面对无恶不作的匪徒，那么诓骗和算计反而才是生存的智慧； 其他‘忠君爱国’、‘贵和敦亲’无一不是如此… 道德的本质原本也是希望形成合适的社会秩序，使种族能够更好的生存发展下去——换言之，我们不应该站在文明社会的立场谴责原始部落道德败坏，反之亦然… 只有顺应当下的道德体系才是对所有人负责的行为。” 赵小姐一把抢过陆某人手边的咖啡，一饮而尽。 “我不是劝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只是想告诉你，在失序混乱的废土世界，程序正义往往不是我们行事的第一标准。 被人抢了东西要知道还手，甚至干脆赶在对方产生邪念之前先下手为强，这与你坚持的道义并不违背。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防祸于先而不致于后伤情。 你必须足够聪明，才能维护所谓的底线。” 89、善意的谎言(求一切) 昏暗的帐篷中，陆弗言单手扶额靠在桌边。 任凭账外熙熙攘攘喧闹不止，但他始终未曾踏出一步。 直到身着一身浅蓝色制服的沈馨媛挑开门帘走进篷内，陆某人才从知识的海洋中勉强脱身，疲惫的对前者点头示意。 “沈队长是吧？幸会…” “我们似乎素未谋面吧？” “赵小姐跟我提起过您。” 被赵曼筠说服之后，陆某人还是通过搜查记忆的方式，了解了自家顾问的生平。 而这之中，自然也包括沈馨媛队长的消息。 …按照赵小姐的印象，她和面前这位面若寒霜的沈队长实际上应该算作闺蜜。 两人出身相似，都是中心区的普通家庭。 后来两人加入行动组的时间又几乎相同，所以在组织内也一直被看做同期入职的年青一代。 而除了工作中互相帮助之外，赵小姐和沈馨媛的私交也相当亲密。 以至于刚刚一不小心“眼滑”的陆某人，甚至隐约在记忆之海中看到过一些烟雾缭绕，不足与外人道的香艳画面… 当然，作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穿越者，老陆没有被那些毫无意义的脂肪与结缔组织干扰心神。 他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吸收神秘学知识，以及了解沈队长的处事风格上面。 “不用套近乎，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本次头陀岭解放行动发生了严重的安全事故。 除了导致一名重要干部死亡，若干执行人员受伤之外，混有神力污染的雨水造成了面积极大的腐化侵蚀！ 就算赵曼筠同志生前对你给予充分信任，组织还是需要对所有参与者严加调查。” “明白，这是应有之义… 再者说，赵小姐和吴教练都对我颇多照顾，不管您是不是把我看作组织的一员，哪怕光是为了回报这份人情，我也愿意配合工作。” 由于提前知晓沈队长与赵曼筠之间私交甚笃，因此对于前者冷口冷面的态度，陆弗言完全表示理解。 好友过世的悲恸混杂着海正制药留下的烂摊子… 倘若带入沈馨媛的角色，恐怕老陆自己面对“罪魁祸首”时也不会给什么好脸！ 于是陆弗言提前收好了平日里那些插科打诨的便宜话，仅以最诚挚的态度，对眼前的遇难者亲友释放善意。 当然… 他之所以敢轻易交出谈判的主动权，也是因为根据赵小姐的记忆，沈馨媛队长并不是那种行事冲动，随便迁怒于人的角色。 乍闻噩耗时，她或许会对陆某人抱有敌意。 但如今一天一夜过去，以沈队长的老练，肯定会从赵曼筠隐瞒不报，私下吸纳新成员的决策中察觉深意。 以此为前提，陆某人如果主动开口辩解反而显得心虚… 倒不如暂时保持缄默，等沈队长主动开口询问，更容易化解误会。 而事情的发展，也果然如老陆所料… 来自闺蜜“亡灵”的背刺及时送上助攻！ 并最终帮助陆弗言获得了和平交流的机会。 “废话少说，你先把此次事件的前因后果汇报一遍，任何细节都不得隐瞒。” “好的，从我被抓到奴隶店说起吗？” “从头说。” “明白。” 陆某人调整了一下思路，从自己与赵小姐初遇，到后来与海正制药的几次冲突，再到最后袭破地下发电厂的分工，全都交代的明明白白。 除去第一共和国参与的部分，被他以“失控”为借口对付过去，剩下的内容完全没有做任何修饰、更改。 …这其中，自然包括赵曼筠提议他俩结伴叛逃的内容。 只是老陆在叙述过程中，没有把这个话题往刻意甩锅的方向靠拢，反而着重描述了赵小姐针对避免冲突，减小污染风险等问题的取舍及考量。 这既避免了沈馨媛队长出于主观情感的因素心生不快，也无形中勾起了她对陆弗言本人的好奇… 毕竟赵曼筠在决策过程中表现的越是理智、冷静，也就意味着陆某人身上潜藏的价值越大！ 否则就不能解释，为什么身为自救会的重要中层干部，赵小姐竟然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出背叛组织的决定。 “我必须提醒你，有些话要想清楚了再说——不要觉得死无对证就在这里信口胡言，组织自然有办法鉴别证词的真假。” “当然，我愿意为我说得每一句话负责。” 眼看到了关键之处，陆某人当然不会因为沈队长重复确认的操作而产生动摇。 他一方面咬死之前的说法，另一方面，也没有急着摆出自己身上的特异之处，为先前抛出的观点提供佐证。 ——谜语人的魅力不在于各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神棍发言，而是借卖关子这种行为，让对方自己产生联想。 对于说书先生来说，故事后半段的发展如果出人预料，即可令听众在反差中收获喜悦，大呼过瘾； 而对于戴罪之身的陆某人而言，用合适的方法让沈队长亲自发掘他身上的特殊之处，反而比空口白话更具说服力。 于是老陆把握机会，果断丢出了“找回传说结晶”这张“安全牌”。 “意外来得太突然，很多事情我也来不及找她本人确定。 鄙人能做的，也只是竭尽所能，帮助赵曼筠同志尽量控制住中继站的污染。” “可事实上，污染的面积依然几乎遍布整个内城。” “...我很遗憾，但我们已竭尽所能。 另外，赵曼筠同志英勇捐躯之前，还嘱咐我请组织及时回收她遗留的传说结晶，避免这些重要的超凡物资流落在外。” “这些事情不劳你费心，我们已经在推进相关工作了。” “可是按赵小姐所言，如果不能以正确的方式与传说结晶沟通，回收任务恐怕会遇到不少困难…” 老陆故意装出一副疑惑的表情。 “她连这些都告诉你了？” “是… 赵曼筠同志嘱咐说，英灵路径的超凡者会在容纳传说结晶的过程中留下独特的烙印。 假如暴力破解，不仅可能损坏结晶，还会给继承者造成诸多不便，所以才委托我把回收的方式向组织报告。” 陆弗言小心遣词，刻意营造出他与赵曼筠生前交情匪浅的假象。 如此一来，这场发生在头陀岭的大事件，就从“半路杀出的超凡者导致赵曼筠丧命”的意外事故，转化成“赵曼筠为了维护刚加入组织的新人，不惜牺牲自己”的英雄故事。 …前一个版本老陆毫无疑问就是罪魁祸首，元凶巨恶。 而后一个版本，陆弗言则变成了对自救会至关重要的特殊人物，且明显和沈队长属于同一战线！ 90、编外人员 骗人的要点，在于利用信息差，人为制造误解。通过让目标会错意的方式，用真相制造谎言。 然而再高明的技巧也不能保证百分之百奏效，所以专精此道的欺诈者通常都明白适可而止的道理。 善泳者溺，善骑者堕。 君以此兴，必以此亡。 在第一共和国的帮助下，陆弗言很容易就能成为最顶级的骗子。 但在完成外交破冰与沈馨媛队长成功拉近关系之后，他却没有滥用这份异于常人的能力为非作歹，更没有隐瞒传说结晶的回收方法，以期将来掠为己用。 相反，本着尽量配合组织工作的原则，陆某人将回收传说结晶的方法向沈队长一一道来，最大限度的释放善意。 而在老陆提供的情报得到初步验证之后，沈队长再开口时也终于不再夹枪带棒。 双方的交流总体趋于和谐。 “目前事发现场已经封锁，传说结晶的问题我会派人跟进…赵曼筠同志还交代其他事没有？” “当时情势紧急，只能挑最要紧的话说。” 陆弗言摇了摇头 “我想赵小姐一定是相信，沈队长您能帮助她处理好此间的一切事端。” “是吗...还真是会给人添麻烦。” 沈馨媛顶开眼镜架，用食指和拇指捏了捏自己的鼻梁。 双目微闭的她，脸上闪过一瞬间的疲惫…这也许是自见面以来，她首次在陆某人面前表现出真正的情绪。 但那抹倦色来得快，去得更快。 作为目前自救会在头陀岭地区的最高负责人，沈队长立刻控制住情绪，把问题引回到陆弗言身上来。 “赵的问题先放在一边，作为本次污染事件的重要幸存者，你对组织接下来的处理方案要有心理准备。” “我接受任何合理的处置。” 老陆回得义正词严。 而沈队长闻言却摇了摇头。 “之所以让你准备，就是因为上级的处置也许并不一定合理。” “…” 沈馨媛的回答无疑带来了个坏消息。 但这话能从她的嘴里说出来，本身就代表某种意义上的立场转变！ 从主观情感上分析，在这场谈话开始之前，沈队长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站在陆某人的角度讨论问题。 作为和赵曼筠同级别的自救会骨干，她能提醒老陆为不合理的组织处分做好准备，其实无形之中已经算是认可了赵小姐的判断。 因此陆某人闻讯之后虽然心中也有担忧，但此刻他心里更大程度上，还是充斥着化敌为友的喜悦。 …这实在是人际交往中最微妙的部分。 我们总说选择正确的交际对象，比交往的手段更加重要。也经常会发出“身边找不到良师益友”的感慨。 可事实上，排除极少部分绝世大怨种，绝大多数人的朋友圈其实都是基于自身交友方式双向选择的结果。 ——脑控、欺骗、诈术。 这些捷径看上去高效又威风，但长期保持这样的风格与人相处，最后还能留在身边的，必然也只能是同样工于心计之辈。 相比之下，善良与正义也许笨拙迟缓，短期难有收效，但信任的基础一旦筑成，大部分情况下反而比阴谋诡计更加方便。 …很明显，赵小姐传授的废土生存哲学，老陆吸收了其中精髓。 他把话术和情商用在了刀刃上，以更聪明的方式，维护了自己当个好人的权力。 试想，假如陆弗言真的奉行极端利己主义的作风，没有选择和沈馨媛交好，并初步建立起基本的互信关系。 那么接下来陆某人很可能就要独自面对自救会方面的压力，甚至把原本可以争取的盟友挤到敌人的位置上去。 哪里还能等到现在这种开诚布公的商谈？ “能透露一下组织上可能对我有什么安排吗？” “最理想的情况下，应该由我所在的小队将你就地收容，送往中心区有关部门审查核验，确定符合相关入会要求后，再找推荐人为你办理入会手续。” 沈馨媛稍稍停顿，而老陆也没有急着接话。 他很清楚，既然有“最理想”这一说，那么事情多半不会真的按照这个方向发展… 果然，沈队长只沉吟了片刻，便再次开口。 “然而考虑到此次发生在头陀岭地区的污染事故波及广泛，且23五之后，自救会内部对于‘神眷者’的态度趋于两极分化，所以视上级决策的差异，你也很有可能面临更严厉的制裁。” “装罐？” “那倒不至于，毕竟你曾经与赵曼筠携手作战。 但相关的人身自由限制和其他更激进的看管措施却无可避免——就我个人的看法，你大概率会被送到‘高危管理所’，在那里被暂时拘禁起来。” “...会关多久？” “这个问题我目前没法儿回答。” 沈馨媛叹了口气，但很快话锋一转，又提出了另一种解决方案。 “我能理解赵曼筠的用心，但身为执行小队队长，我也无法对可能引起大规模污染的危险分子视若罔闻。 所以如果你不愿意接受稳定供应一日三餐的长期定居生活，我能提供的备选方案就只有一种——成为执行小队的线人，成为组织的编外人员。” “这是打算让我当卧底？” 陆弗言皱了皱眉毛。 某个瞬间，他脑海中突然想起了某个“三年之后又三年”的经典电影选段… “你可以这么理解。” “卧谁的底？” “谁有威胁卧谁的。 在远离中心区的荒凉地带，像头陀岭中继站这样的人类聚落还有不少，其中既有相对守序的城镇，也有聚集了大批不法之徒的据点。 作为组织的线人，你并不一定得打入某个特定的邪恶组织内部，而是游离在它们中间，随时为我们传递情报。” “懂了，雇佣兵是吧…可是这么重要的工作，你们当真信得过我？” “按道理说，你确实不符合我一贯以来挑选线人的要求。但组织吸纳线人的标准毕竟比正式会员低得多…” 你的底子这么潮，现在又直接牵涉到污染事件，走正常流程加入自救会显然没有希望。但如果是作为编外人员为组织工作，无形中就避免了很多麻烦。” 沈馨媛用手指敲了敲面前的小木桌，继续补充道：“我并不指望你传递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但目前也只有这种方式，才能帮你摆脱牢狱之灾。” 91、收获 从沈队长提出意见，到最后双方达成共识。 抛掉有关回收传说结晶的讨论，整个过程只花了不到10分钟时间。 一方面，当然是因为以陆某人的立场并没有太多选择… 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有了赵曼筠这位【顾问】帮忙，老陆可以通过咨询“随身大姐姐”，实时印证沈馨媛话中的真伪。 不得不说，这大大降低了谈判的难度… 即使不考虑【顾问】本身给第一共和国提供的加成，仅仅从收集情报的角度看，有赵曼筠在旁边鼎力相助，老陆这个异界来客也足以无形中少走很多弯路。 所以趁着沈队长去处理相关手续的空档，老陆又抓紧时间和赵小姐聊了起来。 “自救会还有编外人员这一说吗？” /当然，不谈各种间谍、线人、卧底，中心区很多城邦的领导者，实际上也被归入编外人员的行列/ “中心区不是完全由自救会控制吗？” /不完全是，废土世界的交通运输十分困难，这也导致即便是在中心区，也天然由于地理上的区隔被分割成多个部分。/ /其中大多数固然愿意遵从自救会的领导，以消除剥削、解放生产力、拯救人类文明。但其他一些加盟的城邦却仍保留着自己独特的管理制度/ “那这么说中心区也有奴隶制城邦？” /那倒没有，对于人力剥削过于极端的组织无法得到自救会的认可。对我们来说，人口高于一切/ “难道不应该是‘生产力’高于一切吗？” /不，事实上，在生产效率和保护人口方面，自救会通常偏向后者。/ “这又是为什么？我在你的记忆里好像没看到相关解释…” /正常，因为具体原因我也不太清楚——这是总指挥部直接决定的原则。/ “赵曼筠同志，你怎么成顾问了还是要当谜语人啊…” /别急嘛，等你以后再找个总指挥部的【顾问】，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那还是算了…你这说得我好像是其他组织打入自救会的双面间谍似的。” 晃了晃脑袋，陆弗言暂时掐断了与顾问的联络，又把注意力转到第一共和国的内部建设上来。 ——自公民决斗大赛开锣，老陆一直在各条战线上疲于奔命，始终没时间停下来好好整理一下虚拟国土的状态。 之前昏迷时他原本有机会做一番盘点，但又因为加班儿观看赵小姐的记忆“录影带”错过了良机。 现在趁着沈队长外出未归，陆某人总算有机会总结一下这段时间的得失。 首先是【决议】界面 … 【1.改善工作环境】 先决条件： 国家稳定度低于100%√； 决议效果： 生活消费品需求：+5% 稳定度：+0.5%/24h 工厂产出-10% 持续时间：180h； 可重复执行 【2.瓦解敌对联盟】 先决条件： 分裂裁判官及海正制药势力：√ 决议效果： 间谍行动成功率+75%（持续20m） 可执行次数1/1 【3.建立阵营】 先决条件：拥有三个外交关系处于“同盟”以上的友好国家：x 同时国内稳定度大于70：x 投降倾向小于15：√ 决议效果： 200点政治点数 开放外交类国策树 … 排除之前已经完成的不可重复执行的任务，目前决议栏内还剩下3项内容可供选择。 陆某人很是眼馋【建立阵营】给予的200政治点数！ 无奈刚刚谈话中，他已经暗中催促第一共和国对沈馨媛队长提出结盟申请，只可惜并未取得成效。 第一共和国似乎并没有把她作为可选的结盟对象，因此老陆只好暂且搁置，并随即将目光移到【政令】目录上 … 【征兵法案】： 【有限征兵】 【适役人口：+2.5%】 … 【贸易法案】： 【自由贸易】 建造速度：+15% 科研速度：+10% 工厂产出：+15% 海军船坞产出：+15% 可出口资源：+80% … 【经济法案】： 【总动员】 【适役人口：－3％ 生活消费品需求：－60％ 军转民效率：＋10％ 民转军效率：＋10％ 军用工厂建造效率：＋30％】 … 从脱困之初开始，陆某人基本就没有更改过各项法案。 不是他相信祖宗之法不可变那一套… 只是推行【总动员】、【有限征兵】这样的法案，都有诸如“敌我工业能力差距”又或者“战争支持度”这样的前提条件。 当初他趁着第一共和国尚且孱弱之时，靠天使投资人罗德尼大夫的“资助”，好不容易满足了改变法案的条件，倘若此时随意修改，恐怕今后没那么容易再调整回来。 而既然提到了工业能力，陆某人很自然地又把关注的重点切换到【生产与建设】界面上。 … 【民用工厂】：151 【军用工厂】：755 【生产线1】：人形生物初级改造方案 【生产线2】：快速急救设备 … 时过境迁，与发电机变异体合并之后，【战略物资】的储备短期内已经不再成为限制第一共和国发展的瓶颈。 在各种工厂放开造的前提下，陆某人也不需要如曾经那般，为了凑军工生产力把生活消费品需求卡得太死。 更何况，陆某人还注意到【民用工厂】的数量上限某种程度上还与【适役人口】挂钩。 虽然他大可以通过各种加成，将第一共和国的居民全部改造成光合作用的“植物人”，但为了撑高血量上限，在这方面适当投入倒也未尝不可。 当然… 考虑到超凡能力的特殊性，陆某人还是更希望【科研】界面能够多解锁一些有用的图纸，补强自己的实战能力。 … 【已解锁可研图纸】： 【骨骼肌改造方案】 【人形生物初级改造方案】 【快速急救设备】 … 【科研槽1】：无 … 不管是和“暴君”瑰拉的厮杀，还是后来参加的各种拳赛，陆某人能够一路淌过重重危难，所仰仗的基础正是这些功能各不相同的科研图纸。 在明确了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的情况下，陆弗言对于之前解锁的空域科研槽可谓十分看重！ 比照现阶段可以研究的新科技，老陆暂时还没拿定主意到底是继续解锁“战鬼”路径的能力，还是跨界发展，尝试解锁一些其他路径的技能试试深浅… 通过与复制体迪克森的厮杀，他亲身体会到了“门捷列夫之子”、“否决术师”等路径的“魅力”。 比起只能莽正面的笨比“战鬼”，似乎那些路径的能力不仅特效更加酷炫，破坏力也相对更强！ 这让陆某人一时间陷入了选择困难症的困扰… 所以在拿定主意之前，他还是打算先看看其他面板的情况。 … 【国策】 【民族精神】 【1.老大哥正注视着你（bigbrotheriswatchingyou）】 【效果】： 国家稳定度：＋7.5％ 生活消费品需求：－15％ 反间谍行动成功率：＋15％ 渗透效率：＋15％ 【2.永不言降】 【前置条件】： 需求战争状态：x 拒绝投降：√ 国家稳定度-120% 稳定度低于0%→强制进入战争状态 【效果】： 额外稳定度惩罚-25%/24h 反间谍成功率-155% 指挥官花费+252% 攻击修正+1~303%→√已激活。需求科技图纸：人形生物初级改造方案 适役人口+2124%→x未激活。需求科技图纸：快速急救设备 建造速度+221%→x未激活。需求科技图纸：工兵连 军转民、民转军效率+100% 工厂产出+100% 生活消费品需求-100% 陆军经验+150% … 【国策树】 【追随伟大导师】 【效果】： 国家稳定度+30% 开启政治偏执度筛选器 … 通过之前决议解锁的【国防人民委员会特别派遣专员】制度，危害最大的【永不言降】buff目前已经得到控制。 不用担心意外失控的前提下，陆某人的作战选择正逐渐变得灵活起来。 同时通过相关科研图纸的配合，该buff给予的正面加成也终于一一上线。 按照如今的趋势，相信总有一天，这个困扰第一共和国的顽疾会被彻底驯服，转而成为战争中不可缺少的助力。 相比之下，此前一直被陆某人忽略的【政治偏执度】系统，此刻反而更加抢眼… 这项基于【大清洗】行动衍生出的国策虽然提供了不菲的稳定度加成，但与之相伴而来的副作用却始终让老陆心神不宁。 ——到目前为止，【政治偏执度】筛选器的进度已经累积到86%。 陆弗言也不确定此项进度走完，第一共和国会发生怎样的变化，但至少从描述上分析，不像是什么正面效果… 92、义肢 在总动员法令的指挥下，第一共和国的全体公民正投入到如火如荼的大生产中！ 一座座工厂拔地而起； 一幢幢高炉升起灰烟； 以工业为主导的施政方略为下一场战争开足马力！ 但人民的生活水平却意外的还维持的不错… 另一方面，无孔不入的nkud正四处搜查叛乱分子！ 肃反运动的大幕已经拉开！ 人们张贴海报！宣传演讲！ 各种宣传机器极尽夸张的描绘出领袖的光辉形象。 只是到目前还没有人清楚，究竟谁一位才是需要清除的“邪恶蛇头”。 … “偏执度，大清洗...总觉得我好不容易抽到的神将要危啊...” 陆弗言叹了口气，脑中闪过某钢铁之人温暖人心的笑容。 但还不等他进一步分析，帐篷的门帘却再次被人挑开。 ——老吴拎着两只布袋走到陆某人身边，顺势坐到了他对面。 陆弗言本能得想着先寒暄两句，却忽然瞥见对方骨折的手臂不知怎的，竟然已经齐根截断！ “吴教练，您的手...” “之前下污染雨时忙着疏散人群，不小心着了道。” 老陆闻言先是一愣，随后立刻放低了声调。 “不好意思...当时情况紧急，我只能出此下策。” “没什么，我能理解。” 老吴放下东西，提起仅剩的左臂摆了摆手。 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沮丧亦或迁怒的神色，对于陆弗言的态度甚至比之前更加友善。 “如果不是你和赵小姐甘冒奇险，竭力抗争，头陀岭中继站这会儿恐怕早已变成人间鬼蜮。 现在只不过是我丢了一条胳膊，相比之下，已经算是万幸了。” 老吴拍了拍陆某人的肩膀，又继续说道：“自救会的成员都很清楚，面对由邪神引发的危机，我们这些普通人其实能提供的帮助相当有限。既然如此，更不该为了一己之私拖组织的后腿！ 你和赵小姐都是好样的，我们大家只会为你们骄傲。” “别这么说，我哪里承受的起...不瞒你说，我当时也只是为了自保罢了。” “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不论当时怎么想，但你的确拯救了中继站的万千生灵。我必须为此前的怀疑道歉...” “您言重了，这都是职责所在，我完全可以理解。” 老吴摇了摇头，也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他是个具备独立思考能力且遇事很有主见的人，不会因为陆弗言的几句自谦之语，就对自己过去的错误判断放任不理。 老吴很清楚同志之间互相体谅是一回事，改正错误又是另一回事——自己不能仗着别人的善意，将先前的过失一笔带过。 于是他把刚刚提进帐篷的两个布袋往陆弗言面前推了推，心里却拿定主意，今后若有机会，定要回报陆弗言的恩情。 “关于你将来的安排，沈队长刚才已经跟我通过气了——去路艰险，这些东西你将来都用的上，所以沈队长就让我提前给你送来... 放心，为求保密，所有物件都是我亲自操办，没有托付外人。” “有劳费心。” “大家都是同志，应该的。” 老吴一边说话，一边主动扯开布袋的封口。 少了一只手的协助，这位独臂独眼的中年人做起事来已远不如往日得力。 陆某人本想上去搭把手，但胳膊伸出去一半，最终还是选择放弃... ——比起迪克森那种打着“人类纯净主义者”旗号，行孔布主义之实的渣滓，眼前的吴教练明显更符合废土斗士的形象。 老陆不想因为自己的好心，在力所能及之事上冒犯对方的尊严。 “你自己最好先确认一下，如果还有什么疏漏，我再想办法给你补充。” “好，正好我也不熟悉情况，还要请您不吝赐教。” 老陆没有废话， 他先从包裹里拿出了两件中继站居民常用的沙漠斗篷，接着又把各种功能的药品分门别类放置整齐。 废土世界的药物讲究的就是一个简单实用，简陋的包装上注明了功效、用法用量，可以说只要认字，使用起来就不存在什么障碍。 陆某人一边对照赵小姐的记忆，一边将它们一一放在合适的位置，直到发现塞在缝隙中的几个空水壶，这才有些不解地向老吴提问。 “我看这些壶怎么好像大半都是空的？” “沈队长之后会安排你乘坐定期路过头陀岭的联络船离开，船上会提供旅途中所需的饮水及食物，为了减轻负重，这些物资我们就没有准备太多。” “原来如此。那这些钱是？” “放心，这2000华南券是罗德尼之前赎你用的现金，我已经和组织账上的资金兑换过，别人不可能根据串号察觉来历。 大裂谷地区秩序混乱，一些地方性货币没法儿广泛流通，这就导致如果无法及时换到合用的现金，补充物资时就只能选择以物易物… 好在这些聚落行政编制上虽然并不隶属于自救会，但中心区流通的华南券，在这儿也算是硬通货。” “明白了，我会妥善使用这笔启动资金。” 想当初刚刚从奴隶交易所脱困，陆弗言就曾打过这笔钱的主意。 如今兜兜转转一圈，这笔钱最终竟然以这样的方式重新回到自己手里，仔细想想，真是让人无限唏嘘... “对了，我之前从罗德尼那里缴获的手枪...” “海正公司生产的武器在黑市流通极为广泛，只要把编号抹掉就几乎不可能查到来源。 我已经帮你处理好，连同60发备弹，都在包里。” 老吴稍作停顿，又补充道：“沈队长还让我嘱咐你，如果在旅途中发生暴力冲突，尽量不要频繁使用超凡能力，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放心，这个我懂。” 赵曼筠的记忆陆某人还没看完，但从目前了解到的信息看，废土居民对于超凡者的接受程度远不如想象中那么高。 除去部分“降临派”的人奸斜叫，大部分人还是对这种危险的力量敬而远之。 即使是在中心区，自救会所属的超凡者投入行动时也会尽量注意降低社会影响，像这次头陀岭发生的事故其实相当犯忌。 只是... 既然今后要以自救会线人的身份在边缘地带游走，老陆总觉得“少用超凡能力”基本就是个g。属于那种听上去很有道理，但实际上没啥卵用的建议… 他这么想着，正向委婉的给组织打个预防针。却不想，沈队长恰在此时赶回了帐篷。 她瞥了正在整理包裹的两人一眼，随即将一张字条塞到陆某人手里。 “必要的手续我已经整理上报。现在只等你身上的伤势痊愈，就可以正式出发了。” 她又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陆弗言确认一下刚刚拿到的字条。 “这上面的地址你一定要记清楚，抵达干河沿前镇之后，记得尽快跑一趟。” “这是什么地方？” “是自救会注资的一家义肢商店——他们能帮你解决神力失控的问题。” 93、三郎道 凭良心说，吃掉发电机变异体之后，陆弗言对于失控的问题已经不那么上心。 有第一共和国的辅助，老陆随时可以通过消耗【战略物资】的方式，控制神力对自己的侵蚀与污染。 再加上情报组织特遣专员维持稳定度的效果，现在的他只要不作死，不去和邪神进行【贸易】，那么失控的风险已经很小很小。 在这种情况下，陆弗言对待神力的态度与普通的超凡者自然完全不同。 …但换个角度看，老陆的处境也远称不上高枕无忧。 不论是与海正制药结下的仇怨，末日废土的种种危机，还是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偏执度… 层层危机依然笼罩在陆弗言身边，让他每一步都走的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因此老陆没有贸然拒绝沈馨媛队长的好意，而是郑重的展开字条，把“程阁老巷，永安五金”八个字牢牢刻进脑海。 随后他直接将纸条捏成一团，塞进嘴里。 “既然是义肢商店，能不能给老吴也整一个？” “不行，他们只对超凡者服务——也只有超凡者才能承受他们的服务。” “那老吴的胳膊…” “此事了结之后，组织会安排他回中心区述职，以他这些年积累的功绩，换个机械假肢不难。” “那就好…” 陆弗言与吴教练交换了一下眼神。二者相视一笑，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而陆某人也借这个小插曲整理了一下思绪，稍后又对沈队长开口。 “我记得赵小姐曾经告诉我对抗污染的方式有很多种，除了‘机械飞升’和‘假意改信，日后悔改’之外还有没有其他路子？” “机械改造见效最快，‘放牧’的办法你不适用，生物改造则需要回到中心区才能进行手术，而除了以上三种方案，其余减缓污染的方式都需要通过使用相位空间展开装置，与邪神接触才能施行。” 沈队长的话没完全说完，剩下的部分陆弗言完全可以自己脑补… 以他上次和邪神接触的经历作为参考，短时间内肯定不可能回过头去自寻死路。 “我懂了…那我这次去干河沿前镇除了找义肢店续命，还有别的目的吗？” “此行原本只是让你出逃避难，但刚刚收到了一些消息，我们可能要在原先的计划上稍作修改。” “...” 这又出了什么意外？ 相似的经历让老陆心里直犯嘀咕，因为上次打擂台之前他也有这种感觉！ 虽说废土世界本就危机四伏，但这么快又遇上要命的事儿，还是让他本能地产生了几分推却之意。 …陆某人自己怕死是一回事。 另一方面，他也不希望短时间内再给自己的顾问团扩员。 “方便提前透露一下任务内容吗？” “可以。” 沈队长点头，随即给了老吴一个眼神。 后者立刻会意，快速退出了帐篷，且顺便留在门外站岗，防止其他组织成员误闯。 而沈馨媛则在此期间绕到帐篷另一头的板凳坐下，推了推眼镜，轻声细语、娓娓道来。 “组织希望你能借这次头陀岭中继站的事端，在大裂谷区的超凡群体之间打出名号，然后借这次去干河沿前镇出差的机会，了解一下有关‘三郎道’的消息。” 陆某人闻言砸了咂嘴。 “这又是个和海正制药类似的公司？” “不，这是个长年盘踞在大裂谷东部的屑叫组织，最初由一些降临派的狂热分子组成。 他们崇拜邪神，常常私自举行一些骇人听闻的献祭活动。近年来在边境日益做大，如今已初成气候。” “既然如此，自救会为什么不及早将它们铲除？” “因为大裂谷远离中心区，组织能在这里组织起的力量相对有限。” 沈队长极为克制的叹了口气，后续又进行了更详尽的讲解。 “自大灭绝以来，类似这样的屑叫在边境如雨后春笋，屡禁不止，自救会不可能从前线抽调人力，时时与他们玩儿躲猫猫的游戏。 因此只能寄希望于小规模行动，通过诛灭首恶的方式，尽力保证边境的安定。” “所以您是要我卧底进‘三郎道’，为组织传递消息？” 不等沈馨媛回话，陆弗言自己当先大摇其头。 “沈队长，不是我有意推脱，只是我过往与这些屑叫从无瓜葛，短时间内恐怕很难取得他们的信任…” “往日不行，但今次情况却有所不同——组织收到风声，‘三郎道’最近正广泛招纳不安分的超凡者共襄大事，似乎有所图谋。 头陀岭发生的事件很快就会通过联络船和商队向外扩散，到时候裂谷区一带到处都会传说你的故事。” 陆某人闻言以手托腮，仍是摇头。 “...这恐怕很难吧？自入围赛中枪退场之后，我一直没有在公众面前露脸，包括最后的那场大战。就算污染事件影响恶劣，恐怕也没人会和我联系起来。” “他们会知道的。” “？” 陆某人有不好的预感… “因为自救会的外委成员这两天会不小心泄露一部分‘真相’。” “...！等会儿！组织给我整了点儿啥人设？” “简单来说，你作为偶然遭到神力腐化的超凡者与海正制药发生了冲突，由此引发的冲突最终制造了本次‘大雷雨’污染事件，并间接导致自救会重要干部于冲突中不幸丧生。 此事之后，鉴于大范围污染性降雨的事故，你将在组织的通缉名单上得到‘人形台风’的代号，并且被许以2000华南券的奖金——限定生擒。” “...” 陆弗言愣了愣神，又低头看了看刚到手的2000块钱… “这么说我真成通缉犯了？” “没那么严重，执行组队长以上的超凡者都会提前收到知会，组织最多也就是贴一贴通缉令，派出一些外围成员对你展开追踪。 你的档案还会同步上传到总指挥部的数据库，不用担心以后没法儿洗白。 你要考虑清楚，这也是作为‘神眷者’最好的上岸机会。要不要把握，你自己拿主意。” 沈馨媛队长稍作停顿，复又言道：“如果你真的不愿意接受，我也可以取消此项计划——但你的线人身份就将仅仅限于我所在的辖区生效。 倘若你离开太远，又或者组织上对我的工作范围进行调整，你就很可能被其他行动组的负责人咬住。 到时候你免不了会被打上危险分子的标签，我也有可能因为渎职受到追查，无法继续提供庇护。” “…” 94、flag 陆弗言的决定下得很快，但语气并不仓促。 沈队长于是微微点头，像是同样松了口气。 “既然如此，你从现在开始就是经过组织认证的外围情报人员。 由于这份工作的特殊性质，自救会特许你在紧急情况下行使无限自卫权。 但由此造成的一切后果必须在行动结束后以书面形式向上级汇报，并由上级领导小组最终裁定是否合宜。 此外，行动中一切事宜以避免大规模人口损失为最优先，倘若没有充分的把握，务必第一时间上报处理。” “明白。” “很好。我再重复一次，你本次的任务是调查屑叫组织‘三郎道’的活动计划，并尝试打入敌人内部，为组织提供第一手情报。” 话到一半，沈馨媛特意伸出食指，轻轻敲击身侧的桌面。 “切记，非授权情况下，不得盲目起事提前挑起纷争，否则造成的一切后果组织将根据造成的实际损害情况向你追责。” “好…您还有其他什么要嘱咐的吗？” “再有就是我私人的一些建议。” 沈队长调整了一下语气，又接着道：“关于你身上的种种特殊我相信赵曼筠同志生前已经和你做过详细解释，我就不再赘述。 你此次行动期间将长期远离后方，因此在使用超凡能力，尤其是那种心智干涉的能力时请务必谨慎。” “...我明白，赵小姐说这种能力一般只有天灾级拥有。” “不止如此。” 沈馨媛一面摇头，一面打断了陆弗言的解释。 “自邪神毁灭世界以来，洗脑、心智干涉这类能力就被打上了极端危险的标签。虽然灰色地带的组织常对此嗤之以鼻，但实际上这类能力的风险远超一般人的想象。” 沈队长酝酿了一下语言，又继续道：“任何外来植入的意念都有可能对目标产生全方位的影响，由此引发的逻辑矛盾经过演变发展，甚至可能演变为具备传染性的思想瘟疫！ 这种思想疾病的潜伏性极强，且在‘病发’之前很难提前甄别。 在自救会过往的记录中，就曾有过尝试以思想钢印对抗邪神污染，从而引发惨烈事故的先例。甚至海正制药的员工之所以常常发生失控事故，也与所谓的洗脑机器息息相关。 为此，我希望你尽量避免使用这方面的能力，直接扰乱目标对象的逻辑思维。” 陆某人闻言一惊。 “可是我之前潜入地下发电厂时曾控制了大批周氏家族的奴仆，他们现在不会已经…” “放心。针对这批人，我们已经预先做了处置。所有行为异常的发电厂员工都已经被分别监禁，等待后续审查。” 沈馨媛身体微微前倾，稍稍压低了声音。 “但如果你在潜伏过程中再发生类似事件，组织就没那么容易及时跟进处理——即使我们有这个能力，但为了防止暴露你的身份，也不方便轻易下手。” “可是如果弃用这部分能力，对我个人而言恐怕不太方便…” 陆弗言明白沈队长的顾虑。 但站在他自己的立场，却也不免有些担忧。 相比其他武斗系的异能，nkud在各个场合发挥出的作用几乎无可替代。 更别说陆某人此次的任务更偏向于潜伏卧底，在这种注定需要隐身幕后的情况下，弃用如此高效的情报机构，多少有些舍易求难的意思。 “敌后斗争情况瞬息万变，自废武功实在不是明智之举。您这有没有什么变通的办法？” “有。” 沈队长郑重点头。 “首先，如果一定要用，那就尽量选择短期即时性的暗示操作，避免简单粗暴的概念植入。并且事情告一段落后，还要把目标的身份上报组织，我会安排人手善后。” “那要是事情紧急，来不及精细化处理呢？” “那也简单。如果危及生命，现场势必会有几个穷凶极恶之徒。你大可以临时控制他们为自己前驱，事后…” 沈馨媛没有把话说完，只是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陆弗言一怔。 他这才意识到沈队长与赵小姐虽是密友，但各自性格禀赋、处事风格还是有所区别。 与后者相比，沈馨媛的性情偏向冷峻，处理问题的方式也更加现实。 “这么做符合规定吗…您不是说要尽量减少人员伤亡？” “慈悲不度自绝人——虽然同属行动组，但我和赵曼筠同志的工作分工各有不同。你现在是我的属下，希望能早点儿适应我们的行事风格。” “好吧，那我什么时候动身？” “联络船明天上午到港，不过在那之前，为了提高今后潜伏行动的成功率，你必须先在时间与空间上与自救会进行切割。” “这么说…我现在就得离开营地？” “对，而且为了让你去往干河沿前镇的动机更加合理，你还得提前去见一个人。” “谁？” “一个和你颇有渊源的人。” … 钢铁巨人大战触手怪的戏码刚刚结束，头陀岭的居民还没完全从与超凡力量近距离接触的恐惧中恢复过来。 然而随着沈馨媛组织的商人联合会进入中继站，头陀岭的历史已在不知不觉中开始翻篇！ 作为新时代的掌舵者，凤蝶夫人接手了三位已故裁判官的大半势力，并由此从顶端推动原本落后的奴隶社会，向农业耕种与境外贸易并重的商业联合城邦转型。 原本的城市委员会被改组成“头陀岭商贸议会”，其成员由城中各行业选出的主事组成，并允许参会议员各自成立行会。 议会的规模从16席扩展到200席，大小决议需得到三分之二以上选票方可通过。 该议会另设议长一位，下辖各职能委员会，辅助议长管理城邦。 参会议员每五年进行改选，候选人名单由各行会选送，并经全民投票最终决定席位。 ——而这至关重要的第一任议长，自然由严凤本人担任。 在凤蝶夫人与自救会组织的外来商人的配合下，头陀岭的新秩序被快速建立起来！ 部分适应不了时代变化的旧奴隶主在这个过程中被打下神坛，并作为引导广大奴隶思想解放的标靶，在城市重建过程中被推上了刑台！ 而其余聪明一点儿的剥削者，仍能凭借资本积累的先发优势，在即将开始的商业竞争中抢占先机… 总体来看，旧有的阶级壁垒在这场大事件后被打破，但限于群众基础不足、客观物资匮乏，头陀岭地区仍未实现最理想的废土社会形态。 …不过这一切，都与陈维利没什么关系。 作为曾被夜莺酒吧当做棋子推到台前，并亲身经历了那场亡命厮杀的倒霉蛋。 运气爆棚的陈胖子竟然在海正制药引起的骚乱中幸存下来！ 按照他此前自己许下的承诺，陈维利放弃了继续在中继站经营产业的想法。 他借着改革的东风将名下的奴隶交易所及其他资产全部套现，决定及早还乡，远离是非。 为此，他不惜花高价购买了定期通航的沙漠联络船船票，并赶在气垫船靠港的第一时间，拎包登船。 …体态臃肿的陈胖子换了一套不太合适的西装，带着个宽边帽站在甲板上极目远眺，两眼所见，只有无边无际的漫漫黄沙。 温热的暖风吹过他的面颊，没来由的让陈维利一阵心悸。 他掏出手绢擦了擦汗，接着下意识地将双手抱在胸前，双目微闭、暗自发愿… “感谢老天爷保我狗命… 希望您好人做到底，这次回干河沿前镇的航程可千万别再出什么意外…” 95、贪小便宜吃大亏! 经过简单的乔装改扮，陆弗言凭借钞能力的帮助，先其他乘客一步安全上船。 此刻他正站在更高一层的住宿舱过道，半倚着栏杆向下眺望，没花多少功夫就找到了那个长宽相近的身影。 当然，为了防止陈胖子ptsd发作，当场跳船，陆某人并没有急着上前套话。 他默默派出nkud的专业间谍展开监控，随后便扶正了墨镜，回舱内休息。 直到下午3时，气垫船准时鸣笛出港，老陆才故意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晃晃悠悠的从舱室下到餐厅，准备和陈维利来一场“天缘凑巧”的美妙邂逅~ 只是随着他正式踏入餐厅，现实情况与陆某人的计划却发生了一些出入… “孤舟”号气垫船作为大裂谷地区重要的交通工具，常年处于超负荷工作的状态。 因此与印象中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游轮相比，孤舟号各功能区的装修风格明显走的是实用主义路线。 所谓的餐厅别说吊灯、地毯之类的装饰品，甚至连桌椅板凳都没安排！ 十多个厨灶大咧咧的分布在房间中段，各种成品、半成品食物都一股脑堆在乘客们面前，任凭挑选。 大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讲究点儿的拿个容器盛好，不拘小节的直接攥在手里开干！ 而在那些灶台周围，随船出行的乘客们各自拿出早先准备好的包袱皮垫在金属舱板上，一方面隔绝掉屁股底下烫人的高温，另一方面也算是圈出自己的地盘儿。 几个看上去绝非善类的狠人抢占了船舱两头最开阔的用餐地点，一面摆弄着手里的小刀，一面得意洋洋的大声喧闹。 而其余默默无闻的乘客其实也并不怎么好惹… 至少根据nkud反馈的信息，其中有几位身上背着不止一件命案！ 在这样的环境下，陆某人自然很难用“拼桌”这样的借口与陈维利搭话。 ——这个老奸巨猾的前奴隶贩子为了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特意花了笔小钱与一伙儿行商搭伴儿。 此时他正陪着笑脸和那些小生意人坐在一起用餐，陆某人要是硬插一脚进去，难免引起骚乱。 他现在本质工作是个卧底，表面身份则是通缉犯。 不论哪一样，显然都不适合吸引太多关注。 好在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陆弗言仅仅踌躇片刻，很快有了法子。 走到最靠近陈维利一行人的大厨旁边，要了一份炭烤沙虫腿。 然后又故意掏出一张100元面额的华南券，请大师傅找零。 …这种大额纸钞不好破开，前后又有其他客人等着购买晚餐，俩人大眼瞪小眼僵持勒片刻，差点儿闹出争端。 好在，陆弗言顺势提高音量，宣布让一分利，找其他客人换钱。 这下动心的人虽然不少，但相比携带货款的行商，其他客人也没那么容易凑钱。 几个做买卖的小贩彼此一合计，顿时决定占下这个便宜！ 不等陆弗言把目光投向他们，其中一个身着紫色长袍，头上还绑着同色发箍的年轻人便主动凑到跟前，拉住陆某人的胳膊。 他一面做出相熟的样子，一面示意他小声说话。 “这位兄弟看着面生，想必不怎么出远门吧？” “有些事外出公干，您是？” “鄙人钱定伟，和几个朋友合伙儿做点儿种子买卖。” 紫袍青年善意地笑了笑，还特意让开半个身位，让陆弗言看清坐在不远处的同伴。 …他显然没有察觉到，能言善道的陈胖子仅仅是看了这边一眼，就直接浑身绷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还没请教？” “哦。大家平时都叫我杨哥，您叫小杨也行。” “哪里的话，杨哥年少有为，一看就非常人…我借您一步，咱们坐下聊吧。” 钱定伟笑得比刚才更加灿烂。 他随手帮陆弗言结了饭钱，平息了争端，顺势将他引到自己一行人中间。 剩下的几个商人也很有眼力见儿，配合默契的向两边挪开，给陆某人留了个相对宽敞的座位。 只是原本坐在钱定伟身边的陈胖子这会儿基本正处于大脑短路状态，哪里还顾得上给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让座？ 不明就里的钱定伟微微皱眉，轻轻推了他两下。 却不想陆弗言却抢先一步，挨着陈胖子坐下。 “这不是陈老板吗？几日不见，您这是搬家了？” “哦？杨哥和陈老板原来是旧识啊？” “有些生意上的往来，就前段时间，我还帮陈老板挣了笔小钱呢——你说是吧，陈，老，板。” “啊…是，是是是，这话说得，那啥，多谢您照顾…” “是啊？那杨哥您这业务挺广泛啊？” 陆弗言已经坐下，钱定伟也不好再把人拉起来，他挑着话接住陆某人挑起的话头，然后挨着他右手边坐好。 三个非亲非故的陌生人挤在一堆，明显已经突破了社交安全距离。 但这其实也正是钱定伟想要的效果！ 对他来说，这单生意已经到手，接下来就等着钱货两清。 万不能让陆某人借着与陈老板联络感情的空档，把换钱的事情糊弄过去，白白让自己承受损失。 …好在，陆弗言本身也没有赖账的心思。 他把刚才掏出来的大票径直递到钱定伟怀里，嘴上却仍是在和陈胖子交谈。 而眼看他这幅财大气粗、人傻钱多的凯子做派，周围同行的商人们也不免动了些宰客的心思！ 趁着陆某人谈兴正浓，钱定伟与其他几人简单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即按下原本打算交换的纸币，手指一撇，便从钱袋里换了另一沓码得整整齐齐的新钞。 “杨哥和陈老板既然认识，我怎么能挣您的钱？ 这样吧，兄弟帮你把钱破开，咱们就不谈这一分利的事儿了，权当交给朋友。” 钱定伟双手捧着纸钞，恭恭敬敬地递到陆弗言手边。 这一举动间接刺激了方才一直发蔫儿的陈老板，让他触发了商人谋利的被动，突然醒转过来。 …在远离中心区的边缘世界，各币种兑换向来是门深奥的学问。 陈维利虽然不是旅商，但多年生意人的从业经历，还是让他摸透了不少行业规则。 钱定伟嘴里说出的话听着好像慷慨，但他拿来交换的这沓新钞，却明显是某个城邦发行的抵押券！ 这种钱虽然也能用于交易，但因为其价值并非由城邦本身保证，而是与具体的货物绑定，因此贬值的风险也相对较高。 而众所周知，贸易结算总是厌恶风险的… 这也就导致此类抵押币的实际使用价值，远低于官方推荐“汇率”。 从这个角度看，钱定伟一个转手挣走的可不止陆弗言开出的一分利（10%）那么简单。 …这点儿门道若是在平时，陈维利定然不会当场说破。 站在奸商的角度，他多半也会和这几位行商一样，想着怎么从冤大头身上多刮点儿油水！ 可惜今时不同往日！ 陈胖子看着贼眉鼠眼的钱定伟，恨不得一刀直接给他攮死！ … 妈的要钱不要命是吧？ 陆弗言是什么人？谁敢这样挣他的钱！？ 你们这简直是公厕面前拿大顶——死到临头了知道吗！？ 上架，但是不敢言 扑街明天上架了。。。 嗯，是挺突然的。 鉴于各项数据都比较拉胯，首订实不敢指望。 好在编辑大大善解人意，总算没有如传说中那样拖到30w字。。。 不管怎么说吧，两个月的更新总算到了结果的时候。 希望上架之后一切顺遂。 希望今后不要屏蔽章节。 希望各位看官支持正版。 希望明年能找个老婆。 希望后续剧情精彩纷呈。 希望码字速度节节攀升。 希望月票打赏络绎不绝。 以及今天请假整理一下内容。 ——闲笔留白20220811 96、点炮(求首订) 陆弗言没跑过商，自然不可能清楚这些货币交易中的弯弯绕。 但有nkud帮忙，普通人的思想对他几乎常年处于不设防状态。从这个角度考虑，是否了解业态实在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大多数情况下他甚至不必开口去问，对方就会自动将心中所想呈报到陆某人面前。 钱定伟只是个商人，没有经过什么特殊训练。他脑子里的那些小算计，陆弗言自然打一开始就心知肚明。 只是陆某人眼下的首要任务是要跟逃难回乡的陈维利搭上线，因此本身并没有太强的主观意愿与对方计较——反正这趟航程总共三天两夜，有的是机会收拾这些贪得无厌之徒。 然而老陆这边不做计较，不知内情的陈胖子又哪里敢作壁上观？ 俗话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站在陈维利的角度，他此前把陆弗言当成普通奴隶逮起来已经算是结了旧怨，偏偏如今与自己同行的商人还不知死活的搞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动作！ 以己度人… 这新仇旧恨加在一起，陈胖子深恐自己这两百斤肉多半没法儿全须全尾的走出船舱！ 因此，他几乎本能的从对方手里截走了那一沓没什么卵用的抵押币，然后又从自己怀里拿出一摞10元面值的华南券，递到了陆弗言手中！ “陆先生这趟出远门想必还有其他买卖...我看还是留着华南券方便一些。” “哦？陈老板周到啊。” “哪里哪里，应该的，应该的...” 陈维利一个劲儿的点头陪笑，看上去不像遇到了业务上的合作伙伴，反而更像是出门撞上了债主。 同时他还不动声色的缩了缩圆滚滚的身子，隐隐是要和其他行商拉开距离… 这些言行举止中的细节加合在一起，很快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在大裂谷南部走跳多年的钱定伟至此也隐约察觉不对。 他没有阻止陈老板换钱的举动，甚至还有样学样，暗暗挪动屁股，躲到陆某人视线范围以外… 借此机会，钱定伟趁着用餐的功夫以手掩面，隐蔽的上下打量了后者一番。 ——为了隐藏身份，陆某人早就换掉了原本的衣服，转而套上了一件深红色的搭扣风衣。 虽说整体色彩饱和度高了一些，但配以土黄色的防风斗篷，倒也和普通的沙漠旅人看不出什么分别。 再加上限于前任裁判官家族的严格管控，钱定伟这样的种子商人平时除了购买些许补给之外，几乎从未涉足头陀岭的业务，这也阴差阳错的导致他对中继站前几天发生的大事一无所知。 因此任凭钱定伟此刻再怎么冥思苦想，也不可能在记忆中找出半点儿与陆某人相关联的信息。 当然… 倘若把目光放得更长远些，不认识老陆也未必是什么坏事。 至少对于满心忐忑的陈维利来说，他倒宁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只可惜，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后悔药… 不提之前他和陆弗言近距离接触的那次“午夜幽会”，单是经赵曼筠授意参加公民决斗大赛的经历，也足以在此时“绑住”陈维利的手脚，让他全身绷紧、动弹不得！ ——眼前之人是来灭自己的口？ ——又或者是想用超凡能力对自己做些更可怕的事情？ 正因切身体会过超凡者的可怕之处，陈老板此时脑中的想法才格外纷乱！ 曾见识过超凡世界吉光片羽的他，对“邪神”、“神力”这些基础概念缺乏成体系的认知。 而这种管中窥豹得来的经验又给陈维利后续的判断造成了大量误解… 他不知道陆某人出发之前曾被沉队长三令五申，不得随意使用nkud搞事；更不知道以自救会的行事宗旨，并不执着于对那些转行的前奴隶主赶尽杀绝。 而一旦选错了出发方向，后续的分析不论再怎么合乎逻辑，也只能错得越发离谱 … 在陈维利的视角里，头陀岭重置管理机构之后，陆弗言其人很快就因涉嫌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的罪名，登上了各种官方、民间组织发布的通缉令！ 在百废待兴的头陀岭地区，很多更重要的事务都还在商议当中，但偏偏对于发布通缉令这事儿，各部门都展现出了惊人的工作效率。 ...以陈胖子对那些掌权者的了解，这些食禄者竟然对这样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如此上心，实在不合常理！ 由此推论，针对陆某人的通缉想必一定是受到了域外力量的暗中推动。 那么谁有这种直接影响商贸议会的力量？ …很明显，当下之局势，也就只有自救会才有资格暗中操盘！ 他们在头陀岭地区发生的权力更替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 以此而论，现阶段有动机在本地推动这些宣传攻势的也只可能是这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人物。 …再进一步。 自当日的“大雷雨”事件后，陆弗言和赵小姐便同时失去了行踪，自救会在本地的组织结构也发生了相当程度的混乱，这实在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综上所述，在陈维利看来，此时针对陆某人发布通缉的做法无非只有两种。 要么，是自救会故布疑阵，打算以此为借口设下更深一层的算计； 要么，就是陆弗言和赵曼筠在“大雷雨”事件中因为某些外人无法揣度的原因发生了冲突，自救会才会突然180°调头，对行踪不明的陆弗言下达追缉命令！ ...问题是，对于完全没有超凡能力的普通人而言，以上两种推论不论哪一边更贴近真相，他自己的处境都不算太好！ 若是前者，陆弗言找上门来势必将准备回老家过安生日子的陈胖子卷进更危险的旋涡，而若是后者，对方则很有可能是为了挟私报复，甚至也有可能是为了图财害命！ 想到这儿，陈老板下意识地抱紧了怀中的提包，同时脑中闪过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念头。 ——要不…把这个通缉犯举报了？ “生死关头”，陈维利为求自保仔细思考了一下“点炮”方桉的可行性。 但还不等他计划明白，餐厅里已然提前掀起了骚乱！ 金属器皿碰撞的闷响压过了周遭的噪杂之音… 随后，两声枪响更让在场所有人下意识地弯腰伏地。 “束手就擒吧！你这个通缉犯！” “…” 怎么回事！？ 我就想想，也没说出口啊！？ 突来的意外事件让陈胖子脑中一片空白！ 他下意识的举起双手，行了个标准的法**礼… 但很快，就被身边的陆弗言强行按住后脑勺，压向了地面——巧合的是，之前第一次和赵小姐相遇时，陈维利也是这么个体位… → 97、通缉犯的生态 昏暗的小房间里，窗帘拉上一半。 破晓的晨光从缝隙闯进屋内，映出一双沉稳老练的大手…以及那人眼下浅浅的泪痣。 “上校，通讯部门的同时截获了大量危险情报！他们向上级请示，是否立刻采取强制措施？” “让他们继续潜伏，没有命令，不得私自行动。” “可是上校…” “执行命令吧，这是领袖的意志。” 阿贝尔放下手中的传真，用平和却不容拒绝的目光看向身边的部下。 … “陆…杨哥！我没有…不是我，真不是我！” “嘘，老实趴好，小心流弹。” 看着满脸惊恐的陈老板，陆弗言小幅度的摇了摇头，同时用空出的右手竖起食指，虚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他当然知道不是陈胖子举报了自己的身份。 毕竟早在等船之前，nkud的特工们就已经在外务局负责人阿贝尔的指挥下，将陈维利的个人监控等级提到了最高！ 为求把事态的发展完全拿捏在自己掌中，陆弗言特意为特工们制定了三项标准、八项注意、二十二条细则。 如此就算自己因为意外暂时失去意识，又或者忙于处理其他事务无暇分身，第一共和国的情报组织也能针对陈胖子内心世界发生的各种风吹草动及时做出反应！ 实际上，就在举报的念头刚刚兴起的瞬间，nkud内部已经讨论了四套不同形式的方桉用于反制可能发生的危机！ 从不着痕迹的逻辑引导，到直接全面接管陈维利的个人意志… 只要陆弗言在心里点一下头，陈老板很可能瞬间发病，继而生活不能自理！ 好在，身负多重保障的陆弗言没有患得患失，成为一只惊弓之鸟。 在确定警报解除之后，他及时叫停了nkud的计划，而后，陆某人便将目光投向了灶台另一边引发骚乱的祸源。 …与此同时，船上的其他乘客也有不少反应过来。 他们有的寻找掩体做好了反击准备，有的则与陆弗言一样，向混乱的发源地投去了八卦的目光。 而在众人视线的交汇处，一个脚蹬马靴、身批斗篷的红发少女正踩着某人脑袋！ 她整个人骑在对方背后，将那个浑身腱子肉的大汉压在身下！ 被控制的壮汉左手撑地努力挣扎，右手则握着一把左轮手枪，一个劲儿的扣动扳机！ 只可惜除了最初的两发子弹，弹斗被及时卸除的火器已经不可能再制造任何杀伤… “臭娘们儿！快放开我！” “总是这么两句，你们这些通缉犯真是没点儿新鲜的…老实点儿别动！” 红发少女眉头一皱，顿时把对方撑地的手臂拉起，用力向后一撅！ 体态魁梧的壮汉吃痛之下挣扎的更加剧烈！然而看似纤弱的少女着实不是什么易与之辈。 任凭对方如何抵抗，她仍死死压制着壮汉的身体，举止自然，丝毫不显吃力。 …而在他俩身边，另一位蓄着黑色长发，身材高瘦的年轻男子正张开双手向下虚按，不断示意周边的围观群众保持冷静。 “诸位，诸位！这人是近期流窜作桉的赏金要犯，请各位不必惊慌，坐在原位不要随意走动，谨防发生踩踏事故。” 长发男陪着笑，一面绕着正在搏斗的两人绕圈，隔开围观群众，一面顶着那张废土少见的清爽帅气的小白脸，向周遭面色不虞的旅客说着软话。 索性刚才的一通变故并没有直接造成人员伤亡… 是以大部分人虽然心中不悦，但出门在外，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也就没有再与主动示好的小白脸计较。 …真正麻烦的，还是那些原本就恶形恶相的危险分子。 这些家伙常年在大裂谷各个聚居点之间流窜，不少人身上都背着人命官司！ 而对这些原本便不属于守序阵营的恶人而言，给台阶、赔笑脸，显然是不可能解决问题的。 ——原本离桉发现场还有一段距离的他直接排开众人，挡住了小白脸的去路。 其中一个手里还捧着半碗没喝完的速溶番茄浓汤，衣服前襟染出了一片污渍。 此刻，他当先拦在小白脸面前，鲜红的汤头映照出他凶神恶煞的面庞，更加叫人不敢领教… “没事儿在这儿瞎吵吵什么？爷们儿刚喝两口，特么直接洒了一身！” “哎哟，抱歉抱歉，主要是干河沿前镇缉盗所的治安官忙着缉捕要犯，没顾上周围其他旅客，我这儿给您赔个不是。 如果真造成了什么损失，那等到了地方，缉盗所会给您补偿的。” 小白脸说话时依旧主动放低了姿态。 但“缉盗所”这个关键词一出，多少还是给周边其他不安分的乘客一定程度的震慑… 距离现场较远的陆弗言眼看身边的钱定伟等人也开始议论纷纷，便趁机洒出nkud的特工，搜集有关“缉盗所”的情报。 而以第一帝国的行动效率，这种浅显的调查很快便有了结果。 … 对于生活在边缘地区的废土居民而言，像“自救会”、“海正制药”这样的中大型势力基本可以纳入传说的范畴。 在这些掌握绝对力量的组织无法触达的区域，各聚居点的治安通常只能由本地势力自行维护。 由此，“皇权不下乡”的现状催生了各种形式的自卫团体。 而在大裂谷地区，人们通常习惯将这些维持本地秩序的组织称为“缉盗所”，而供职于这些机构的人员，则按照旧时代留下的传统被称为“治安官”。 因此，缉盗所实际上并不是一个统一的大型组织。 每个地区的治安官们也因为雇主的立场差异，有着各自迥异的行事方针。 换言之，他们的确有追捕嫌犯的职责，但对于犯罪者的定义却各不相同。 往往在“甲城”犯事儿的嫌疑人只要脱离本地缉盗所的追捕范围，那么便能在其他聚居点自由行动。 甚至某些惯犯还会顺势利用这种特点在各地拓展业务，干起了犯罪转移的工程，最终做大做强、走向辉煌… 于是，面对这些各地流窜的匪帮，“赏金”的概念便也应运而生。 各聚居点都会定期更新通缉令，对某些行事恶劣、罪大恶极的歹徒发布悬赏！以防这些混蛋在自己的地盘乱来。 由此，“赏金猎人”作为一种高风险高回报的新兴行业，也开始在大裂谷地区逐渐活跃起来。 → 98、大聪明 作为一名在逃通缉犯，眼前的逃犯抓捕现场勾起了陆弗言对于行业生态的好奇。 而既然nkud在情报搜集工作上有着无与伦比的优势，陆某人自然也情愿将这种优势尽情放大。 眼看周遭其他卧倒的旅客已纷纷起身，陆弗言干脆也把陈胖子一把提熘起来，顺着看热闹的人流一并向更靠近桉发现场的位置走去。 ——当然，陆某人无意帮小白脸解决眼前的麻烦。 他这么做，只是单纯为了把那两人纳入情报组织的工作范围之内，方便派出精锐特工，直接从他们脑中找出更详尽的信息。 然而他这边刚刚行动起来，沉默许久的赵小姐却忽然通过顾问的权限向陆弗言发出了提醒。 … /干河沿前镇在大裂谷区也算是治安比较差的区域，看做派，这两人不太像是那里的治安官/ “嗯？你是说他俩是冒牌货？” 陆弗言没有立刻停下，但也不着痕迹的放慢了脚步。 /目前还不能肯定，但刚才那个红发女孩儿动手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她身上很明显也有受到神力污染的迹象/ “这个我也看出来了…但从第一共和国的反馈来看，她身上的神力波动极其微弱，似乎连‘危险’（第一）能级都算不上，这样也算是超凡者吗？” /我说过了，对于废土幸存者而言，污染是广泛存在的。即使没有直接受到某位邪神的青睐，人体内也有可能富集一定量的神力/ /区别在于，大部分人终其一生也不会察觉到这种影响，但另外一些却能有限度的发挥一部分神力的效用——所以从广义上来说，她也可以被纳入超凡者的行列/ “懂了。一会儿侵入的时候我会让贝利亚和阿贝尔亲自监督，确保行动的成功率。” … 意念之间的交流远快于语言。 陆弗言几乎是脚步一错，很快恢复了之前的步频。 他身边的陈胖子被拽着一路挤进人堆，此刻还处于懵圈状态，想不明白陆某人作为通缉犯，怎么会主动往缉盗所的治安官身边蹭。 但陈老板在“识时务”方面一向能力拉满，既然陆弗言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他也同步保持缄默，只是硬着头皮跟在老陆身边。 而在同一时间，小白脸与恶汉之间的冲突也有了新的发展。 原本打明旗号之后，上前找事儿的恶人们已经有了退缩的意思。 偏偏被打倒在地的犯罪嫌疑人为求脱困，竟然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思，打起了拉人下水的主意！ 被红发少女按在舱板上的他勉强歪着脑袋，用尽全身力气向端着番茄汤的大哥蛄蛹了两下，不等少女重新将他按回原位，立刻抓住时机大声嚷嚷，瞬间引发了新的骚乱。 “老实点儿！” “tmd叶秃子！兄弟们平时都在一个盆儿里混饭吃，你这是打算见死不救！？” “你特么嘴放干净点儿！我叶少龙向来一个吐沫一个钉！谁认识你个扑街货！” “好你个杀千刀的！ 你跟眠月楼的巧红是不是相好！ 上个月是不是跟老子借钱从黑市淘了把没把儿的‘保卫者’？那陆行麝皮的枪套还是老子送的呢！ 你特么现在翻脸不认人？” “你…你胡说八道！” 手里端着汤的恶汉瞬间脸涨的通红！ 他气愤的把碗掼在地上，由此掀起的衣角却正好露出了腰间别着的陆行麝皮枪套。 这一下，周边其他人看他的目光顿时更多了几分耐人寻味的意思… “你们别听他瞎掰！我根本不认识他…我告你诽谤啊！他诽谤我呀！他在诽（hui）谤我啊！ ” “好了好了…这位先生，我们理解您的感受，您放心，缉盗所抓人是讲证据的。犯罪分子的话我们不会轻易采信。” 关键时刻小白脸插话进来，力图缓解尴尬的气氛。 却不料被按在地上的壮汉这会儿竟然智商拉满，从小白脸刚才看似息事宁人的解释中寻到了“破绽”。 “叶秃子你怂个屁！ 这俩小兔崽子明显不是缉盗所的人！干河沿前镇你又不是没去过？那儿的条子抓人哪个是讲证据的？” “...” “你自己想清楚！今天要是被这俩小鬼唬住，出卖自个儿兄弟，今后在道上还怎么混！？弟兄们谁能服你！” “你闭嘴！” 红发少女再次发力，从后面掐住对方的脖子，满脸烦躁的把壮汉的头按的更低。 却不想，这个疑似堵人口舌的举动反而更从侧面印证了嫌疑人的攻讦。 原本趋于安定的局势再次变得紧张，众人快速交换着眼神，彷佛顷刻间就会演变成一场乱战。 而对于洞悉一切的弗言来说，此刻剑拔弩张的场面却反而多了几分外人无法理解的滑稽。 … 借助nkud的渗透，陆某人对参与这场争端的三方势力各有了解。 实际上，被按倒在地的嫌疑人确实不认识后来出现的恶汉。 他之所以能准确描述对方的生平，单纯只是因为两人恰好常常前后脚救济同一位失足妇女，属于某种意义上的“同道中人”… 至于他能一口爆出随身武器的型号和外观特征，则是由于嫌疑人的体位，导致他获得了由下而上的特殊视角，这才能以特别的方式窥见叶秃子腰间的手枪。 而好死不死，叶秃子这边同样心里有事儿… 他之所以心虚，是因为登船之前，他的确在前一个城镇用出卖自己兄弟的方式避过抓捕，并最终得以侥幸脱身。 此事刚过去不久，如今突然被人当面说破，才不免有些恼羞成怒，进而让其他乘客产生了误解。 …至于小白脸和少女。 这对组合就更加奇妙了！ 事实上，看上去不怎么靠谱的红发少女的确是治安官出身，但她并非来自干河沿前镇； 而处事相对老道的黑长直小白脸虽然言行举止都处理的周到缜密，但其实本身只是个赏金猎人… 前者为了主持正义跨境抓捕职责范围以外的罪犯，后者则是单纯为了赏金，带上了少女作为免费劳力。两人各有所图，各取所需，这才临时组成了团队。 … 这一窝大聪明聚集在一起，光是把背景故事理顺就能写本短篇，偏偏各种机缘巧合之下，竟然在联络船上引起了如此巨大的争端！ 陆弗言本有意作壁上观，把这出大戏看完，然而顾问小姐适时的提醒，却让他再次改变了想法… → 99、不想当猎人的逃犯不是好卧底 /这是个好机会，袖手旁观实在太浪费了/ “你跟这俩有什么亲戚？” /你这是什么问题？/ “不然我为啥要帮他们？” “赵曼筠同志，我现在是个通缉犯，行事应该尽量小心低调，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吧？” /说的没错，但你不只是逃犯，更是自救会的卧底/ “...你是说？”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不认为想要掩饰通缉犯的身份，最好的办法就是打入抓捕者内部吗？/ “你的意思是，要我帮这俩人一把，趁机搭上赏金猎人的线？” 陆某人闻言稍作沉吟。 但很快又在心中摇了摇头。 “有nkud帮忙，我不需要和对方达成友好关系，一样能了解赏金猎人的一切情报，没道理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掺和到这场乱斗里。” /这么想就错了，伟大的第一共和国领袖同志~/ “…你好好说话。” /哈~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把加入三郎道卧底作为前提，你这个通缉犯的身份就注定是要暴露的？/ /这些见不得光的屑叫组织向来构成严密，你认为他们拉你入会之前，会不先做背调？/ “可我现在又不是在面对屑叫教徒…联络船的航程还有三天两夜，如果提前在船上暴露身份，肯定会有很多麻烦。” /笨，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弗言突然觉得自己额头被人轻轻拍了一下——但实际上，客观世界根本没有人对他动手动脚。 很明显… 这是赵小姐直接“上手”的结果。 /光靠陈维利这一条线，你不觉得自己这个逃犯的人物形象太过单薄了吗？/ “...会吗？” /你在头陀岭的作为有心人想来不难查证，沉馨媛那边又帮你立了个与自救会一拍两散的人设。从上帝视角看，你不觉得这两者之间的过度太过生涩了吗？/ “不至于吧…自救会甚至会把你的死归咎在我身上。按这个思路，我可是搞死了自救会的重要干部，两边闹翻不是合情合理？” /你要记住，情报工作最大的忌讳，就是不要预设立场——在预先知晓内情的前提下，反推之前的每一步动作当然看起来合情合理，但那些屑叫徒根本不可能清楚全盘计划/ /这就导致在你看来俯拾皆是的情报，并不一定能被对方及时获取，有些情报或许根本不会成为对方重点调查的方向。/ /甚至同样的情报放在不同的人手里也会分析出截然不同的结论/ /因此，我们不妨在这里留下一点‘破绽’，一方面进一步强化你前往干河沿前镇的合理性，另一方面也给屑叫组织提供‘重复验证’的机会/ /再者说，你现在出手帮忙也不一定就会暴露，这两者并不矛盾嘛/ “...” 话说到这儿，陆弗言总算明白了赵曼筠的用意。 与赏金猎人接触这个举措对陆某人而言虽然并非必要，却能有力的加强他在有心人眼里胆大妄为、唯利是图的性格特征。 如此，才方便与此前临时跳反，搞死自救会干部的人物形象对应起来！ 又何况小白脸和红发女明面上还套着一层干河沿前街治安官的伪装，此项情报与陈维利返乡的目的相结合，又能增加陆某人前往干河沿前镇的合理性！ 最妙的地方在于，由于眼前发生的冲突原本就是一件彻头彻尾的意外。 假如屑叫组织日后沿着这两个与陆弗言接触过的路人的背景进行侧面寻访，他俩完全清白的跟脚又能在无形中为陆某人卧底计划的可信度加分！ 陆某人不是顽固不化固执己见的人。 有此三利，他自己都觉得不趁机占个便宜实在可惜。 于是经过简短的心理建设，陆弗言果断开始了表演。 他先拍了拍陈维利的肩膀，把一直处在待机状态的死胖子重新“唤醒”。 “陈老板，相见即是有缘，咱们这次同去干河沿前镇，一路上不如结伴而行，也好有个照应。” “陆...杨先生这话说得，既然您肯给面子，我无不遵从。” 感受到陆弗言掌心的温度，陈维利的声音当即多了几分颤抖。 无奈这会儿既然已经上了“贼船”，他又鼓不起勇气跳船逃命，也就只剩下暂时顺从陆弗言这一条路好走。 而眼见陈老板如此上道，陆弗言随即得寸进尺，继续抬高加码。 “既然大家一路同行，自然都是朋友。恰好我现在有件事，需要朋友帮忙。” “...您尽管吩咐。” “够朋友！明人不说暗话，我想请您主持一把正义。” 陆弗言斜着眼，瞟了处于混乱中心的小白脸一下，随即又把目光放回陈维利身上。 死胖子还搞不清老陆到底什么意思，就听闻那头已经随着各种咒骂之声闹将起来。 …一连串的巧合与误会在几句挑拨之语下彻底爆发。 再度围拢过来的人群一面重复着“你瞅啥，瞅你咋地”的流程互相推搡，一面很快在此基础上矛盾升级，继而动刀动枪！ 眼看这些暴徒又将擦枪走火，陈老板下意识地就想后退。 却不料陆弗言却在此时从身后将他顶住，并很自然地用手搭住了他的肩膀。 “再等等，再等等，还不是时候…” 陆弗言的声音很轻。 在这种一片噪杂的环境下几乎很难听清。 但这样的吩咐落在陈老板耳中，却宛如恶魔的低语，彷佛自带某种迷惑人心的恐怖能力！ 陈胖子明面上当然不敢反抗“恶魔”的操控，因此他只能紧张的绷紧手脚，生怕自己稍一分神，就会在对方的操控下做出什么危险举动。 …他却是忘了“山不就我，我就山”的道理。 随着冲突的烈度逐渐上升，原本还在灶台对面与小白脸对峙的恶汉突然在拉扯中失去了平衡！ 只见他一脚踏空，背后的小弟又顺势推了一把。 恶汉当即失去平衡，整个人跌跌撞撞朝灶台这边冲来！ 而在陈胖子身后，陆弗言也在同一时间撒手，用类似恶作剧成功时的愉快语调，再次开口。 “就是现在~” 就是什么？ 现在要做什么？ 陈老板满头雾水，但很快，他就亲身体会到了陆某人的“歹毒用心”！ 失去平衡的恶汉一巴掌扶在灶台上烤得滚烫的铁板上，伴随“滋啦”之声泛起的澹澹肉香让陈维利光是看着就不由得头皮发麻。 可还不等他做出反应，那恶汉又在其他路人的推搡下整个人向前摔倒，以一个不太标准的侧手翻动作，跌到灶台这边来… 此刻的他脸上挂着烤驼肉，左手肿的彷佛猪蹄，身上乱七八糟的汤底调料更不断对脆弱的人体施加着持续伤害！ 恶汉吃痛之下继续向前奔走。 而陈维利正巧就在他行进的方向上，双方不偏不倚撞了个满怀！ 前者因此糟蹋了一身西服，后者却因身高差距，险些在陈老板的脑门上磕掉几颗门牙… 怒火中烧的恶汉这下终于有了发泄的对象！ 他立刻从腰间拔出了保卫者手枪，用尚且完好的右手扣住扳机，拿枪口顶住了陈胖子的胸膛！ “艹！你特么没长眼睛！？” 看着两眼血丝爆满的恶汉，陈老板本能的想要服软。 却不料，求饶的话到了嘴边，竟然莫名其妙被替换了内容… “你拿枪指着我…你想跟我火并！？” → 100、大显神威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刚才说了啥？ 生命受到威胁的恐惧混合着自身意识与行为割裂带来的惊慌，瞬间冲垮了陈胖子理性思考的能力。 如今黑洞洞的枪口就顶在胸前，**凡胎的陈胖子可没有不闪不避，全靠内力的底气… 他此刻只觉得口舌发干、膝盖打软，浑身上下找不出一块坚挺的地方！ ——作为标准的生意人，陈胖子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宁死不屈”、“仗义执言”之类的词汇，无奈nkud介入之后，阿贝尔同志直接手撕了陈老板的字典。 … 西服挡不住子弹→中枪会死→我不想死→应该立刻向对方求饶 对方因愤怒失去理智处于无法交涉状态→求饶也是死→开始反抗！开始反抗！开始反抗！ … 被扭曲的逻辑链条中途拐弯，并在转瞬之间构建完成！ 不管陈胖子原本的想法如何，此刻的他只能在nkud的误导下立刻出手！ 而另一边，隐身幕后的陆弗言却并没有就此收回“魔爪”。 就在陈维利被迫发起反击的同时，提前侵入恶汉体内的nkud成员也开始发挥作用。 先前经过一系列复杂操作将恶汉送到灶台这边之后，特工们便转移了工作重点，从【行为诱导】切换到【地下走私】的任务之中。 经过对【生活消费品】的恶意操纵，市场流通与物资供求之间的矛盾被很轻松的人为制造出来。 掌握着大批【战略物资】库存的陆弗言化身臭名昭着的游资集团，一面操控市场，一面通过地下走私，以近乎空手套白狼的方式从恶汉体内抽走了大批武器装备！ 顷刻之间，恶汉强健的身体立刻虚弱下来！ … 【肌纤维优化改造】*120 【骨骼肌优化改造】*115 【平滑肌优化改造】*117 … 尽管对于早就鸟枪换炮的陆某人而言，这些杂牌武器现在毫无用处。 但对于突然被“解除武装”的恶汉来说，那种突然起来的脱力感还是极大的影响了他的身体状况！ 2kg左右的扳机拉力放在平日或许不值一提，但如今彷佛瞬间患上重症肌无力的恶汉却已经彻底失去了开枪射击的能力。 甚至随着【地下走私集团】的工作力度逐渐加大，前一秒还凶神恶煞的恶汉此刻甚至连维持身体直立都变得格外困难… 而与此同时，陈维利被迫反击的巴掌也已近在迟尺！ 陆弗言将走私获得的装备全数转入陈老板体内，这使得常年缺乏锻炼的前奴隶主突然受到强化。 原本威力平平的油腻中年上勾拳由此被注入了出人意料的威力！ 拳速、力道皆不可与往常同日而语！ 此消彼长之下，找茬的恶汉又哪里会是陈维利的对手？ 尽管缺乏战斗经验的死胖子没能命中要害打出暴击，但直击对手下颚的升龙拳还是将恶汉整个人捶得稍稍离地，连嘴里的门牙也因突如其来的冲击松动脱落！ 当然… 这其中的变化说来复杂，但从恶汉摔过灶台，到最后被大显神威的陈维利一拳撂倒，前后也只不过是三五秒的事情。 短暂的时间间隔让围观群众下意识的忽略了很多不合理的细节，因此在他们眼里，陈维利的形象很快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飞溅的血液洒在他脏兮兮的西装上，每一个绽开的血花似乎都在述说着他的勇武！ 紧张到面无血色的宽大脸庞，此刻也在阴影的衬托下透出睥睨四野的威严！ 包括此前已经和他熟络起来的钱定伟等人，此时也不由得默默感慨，暗叹陈维利深藏不露，城府惊人！ “乖乖，这胖子任老牛啊？” “可不？刚才那汉子一米九大高个，少说也得200来斤，竟然直接给他捶飞起来了…吓人！” “不对啊，陈老板身手这么好，干嘛还花钱跟我们凑一堆儿？” “嘶…是啊？咱们这是谁保护谁？” 几个小商人看着陈维利坚如磐石的背影，很快陷入了沉思。 而几人之中，唯独钱定伟的目光徘回了一阵，最终却落在了陆弗言身上… 倒不是他慧眼独具，看穿了陆某人暗中操作的把戏。 只是根据此前陈维利与这位“杨哥”相处时的互动，明显能看出陈老板主观上更有讨好巴结的意思。 以此而论，即使是在心机、能力都如此出众的陈胖子眼中，这位年轻的“杨哥”仍是开罪不起的大人物！ 而刚刚，自己这帮人竟然还把对方当成凯子，指望耍些小手段捞钱… 一念及此，钱定伟立刻被名为“后怕”的情绪笼罩，从前胸到后背，瞬间渗出一层白毛汗！ 精明有余的他正考虑着后续应该如何挽回过失，却不想，抬眼的瞬间却正好撞上陆弗言意味深长的目光。 ——虽是匆匆一瞥，虽然嘴角带笑，但钱定伟还是觉得一股凉气从嵴椎底部直冲脑门儿，脸色瞬间无比难看。 … 商人脑中闪过无数念头，但事实上，陆弗言的回眸一笑单纯只是有些意外钱定伟竟然能通过碎片化的信息想得如此深远。 他此刻的心思其实完全没有放在这些偶遇的行商身上，只是根据nkud定期传回的报告维持最低限度的警戒。 于是那一瞥之后，陆某人便暂时把钱定伟的事情抛在脑后，兀自快走两步来到倒地不起的恶汉身边，一脚踢掉了对方手里的保卫者手枪。 “敢在联络船上乱开枪，胆子不小啊。” “...” 本就浑身瘫软的恶汉刚刚遭遇重击，这会儿身体上的虚弱混合着脑震荡的眩晕让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感官。 这下等于重症肌无力又叠加了小儿麻痹的症状… 嘴歪眼斜的情况下，哪儿还能对陆弗言的责问做出什么反应？ 但既然陆导演已经选定了对手戏的演员，nkud岂能容得下配角摆谱罢演！ 在陆弗言本人的授意下，阿贝尔率领众多精锐特工强行把“提词器”和“麦克风”塞进了神志不清的恶汉嘴里，让他大着舌头、口齿不清的说完了台词… “还…还愣着干嘛…帮…帮忙！” 大哥的一声吆喝直接吸引了小弟们的注意。 恰好处于被围攻状态的红发少女与小白脸滑不熘丢、难以着手，赶不上趟的其他暴徒顿时转向了陆弗言和陈老板这边。 心里憋火的他们嗷嗷叫的朝新目标冲来！ 好在其中有两个还算有良心的小兄弟则从侧面绕到自己老大身边，将他拖出战场，这才避免了重伤不起的恶汉再遭受二次伤害… 而这番变故也引起了红发少女的注意，身处乱局中的她发现骚乱的范围有进一步扩大的迹象。 为了防止无辜路人卷入，她果断伏地闪身，仗着身手灵活从灶台之间狭窄的空档钻到陆某人这边救难。 与此同时，小白脸虽然也抓着灶台侧面的栏杆翻身跨栏、转移阵地，但他这么做的原因，却是因为瞥见方才陈胖子干脆利落的身手，企图祸水东引，争取与意料之外的强援临时组队！ …只不过，不论两人到底有什么盘算，这场发生在餐厅的乱斗都注定无法继续进行下去了。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汽笛鸣响，在场所有人都不得不放弃原本的动作，转入抱头蹲防的状态。 → 101、我加钱(求订阅) 联络船毕竟不是酒馆… 在各项物资都极端贵乏的废土时代，这种体量的沙漠气垫船寻遍整个大裂谷地区也凑不满十指之数！且其中许多零件一旦损坏就很难找到合适的供应商更换！ 因此船员们对于乘客打架斗殴的情况都表现的非常敏感！ ——搞出人命事小，万一破坏了船体结构，不仅船运的买卖做不下去，一个不巧，大家还得在大沙漠中遇难！ 像餐厅这种没什么重要设施的舱室，发生一点儿口角倒也罢了… 可方才的几声枪响，毫无疑问突破了船员们容忍的极限！ 靠近入口的水手第一时间窜出餐厅，将此间之事报告给船长。 后者随即组织人手，带着大批孔武有力的部下朝事发地点赶来。 …嘹亮的汽笛声就是他们行动的信号。 随着水手们带着各种长枪短炮鱼贯而入，人仰马翻的餐厅立刻重新恢复了秩序。偶有几个不服管教的刺儿头，也在经过枪托和脑门儿的简易碰撞测试后，很快老实下来。 与此同时，带着个破贝雷帽的老船长手里攥着根旱烟袋，骂骂咧咧的从船舱入口一路走到事发地点。 此时除了几个断手断脚的倒霉蛋以及神志不清的恶汉之外，其他参与斗殴的主要人员已经老老实实的列成两队，在船员们的看守下，等待老船长亲自裁决。 陆弗言没有从这个两鬓斑白的小老头身上感受到超凡者的气息，但为了保险，他还是选择派遣nkud展开行动。 可让陆某人意外的是，针对小老头的侵入计划远不如想象中顺利。 虽然凭借情报组织现在的规模，只要加派人手总能达到目的，但从各项间谍行动的成功率判断，船长显然对思维控制之类的手段具备一定的抵抗能力。 这一发现让陆弗言颇感意外。 但随即，当他察觉到这小老头其中一只眼睛曾经过机械改造之后，又立即冷静下来。 ——先前针对罗德尼大夫实施思维入侵时也曾遇到过类似的情况。 当时陆某人认为那是海正制药为员工植入的思想钢印存在一定的反洗脑功能，但现在看来，某些机械义体似乎本身也带有预防思想控制的效果。 于是，为求稳妥，陆某人暂时压下了作弊走捷径的想法。 他调整好心态准备走正常途径与对方交流。 只不过按照先后次序，小老头眯着眼睛扫视一圈，并未马上找陆弗言和陈胖子问话，反而看向了现场维持秩序的船员。 “刚才是谁开的枪？” “报告船长！开枪的是个通缉犯，现在已经失去意识——他俩胳膊都被人扭断了，这会儿正昏迷不醒。” 小老头举着烟袋嘬了一口，眯着小眼儿瞧了躺在地上的伤员一眼。 “谁下的手？” “船长问你们，是谁下的手？” “是我。” 红发少女没有犹豫，直接站了出来。 只是与此前拼斗时相比，她那头中长发的发色明显澹了不少。 与其说是深红，反而更偏向桃粉色… 也因如此，她额前的八字刘海与脑后宛如狼须的发尾更衬托出几分巾帼不让须眉的中性美感。 “他的手是我扭断的。” “好，既然闹事的当事人都已经确认，那就找个缓坡，连人带行李一起丢下船吧！” “是！船长！” 水手们齐声应喝，完全没有给少女解释的机会。 好在作为临时同伙，小白脸立刻抢进一步，伸手拦在了逐渐逼近的水手们面前。 “别别别，各位请等一等，这里面有内情，有内情啊。” 小白脸此刻早已将方才压在手心的匕首收起。 他的表情看上去透出几分急切，但从口中说出的话却极有逻辑，丝毫不显凌乱。 “船长您听我说，事情是这样…我和这位张巧巧女士其实都是干河沿前镇缉盗所的治安官，这次乘贵船出行也是因为上面吩咐的公干。” “谁知道事情就是这么寸！刚才在餐厅用餐时正好撞上这个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通缉犯…” 话说到这儿，小白脸算是基本介绍清楚了事情的来由。 他故意在承上启下的关键处停顿片刻，并刻意放慢动作，在周遭其他水手的监视下，以不引人怀疑的速度，缓缓从斗篷底下的外套口袋里拿出了一张通缉令。 ——通缉令上面的照片儿与被拧断胳膊的伤员有**分相像，而下方备注的内容除了500华南券的赏格之外，还注明了此人的生平事迹。 “您瞧，我们也不想在船上闹起来，但这人本身就是个善用爆破物的抢匪，我和张警官既然已经和对方打了照面，自然担心继续拖延下去会给贵方造成更严重的损失，所以才出此下策，希望先把人控制起来。” “抢劫犯？” 小老头砸了咂嘴，又向自己的手下提问。 “他的行礼搜过没有？” “报告船长！还没来及！” “那就别搜了，直接跟人一道扔下去。” “那这两个人…” “没听懂？我说一道扔下去。” “是！船长！” “别别别，我们真是为了全体船员的安全着想，您看能不能通融一回。” “呵！孤舟号可不是干河沿前镇的辖区！ 你们俩不跟老头子打声招呼就在船上抓人，现在事情闹大倒反过头来要老头子通融，世上还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小老头的语气愈发不善。 他拿烟袋嘴儿指了指面前的小白脸，两边的水手们顿时扶正刺刀，又靠近了几步。 “您说得在理，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俩要是现在下船，上面安排的差事指定要被耽误——到时候我俩固然不好交差，您又何苦和缉盗所落下个心结？ 不如这样，您看这次冲突造成了多少损坏，不妨说个数出来，我们一定照价赔偿。” 小白脸一边说话，一边作势从口袋里掏钱。 “我这儿还有些干河沿前镇的流通券…200怎么样？” 按照常规兑换比例，200流通券的币值大概相当于50华南券，虽不算太高，但多少是个心意。 只是这点儿数目显然不能让小老头满意。 他只冷笑了一声，半个字都没多说。 “您是讲究人…500流通券，算我配个不是。” “嗤！你们还等什么？给我把人绑了！” “哎…别这么绝嘛，我这儿真是囊中羞涩。” 小白脸一边解释，一边儿翻着钱包。 但从旁围观的陆弗言却很清楚，他这会儿捏在手里的可不只是钞票而已！ 倘若继续听之任之，一旦小白脸和船员们闹腾起来，陆某人的计划势必要被打乱。 故此，陆弗言干脆故技重施，再次利用nkud对陈胖子施加影响！ 于是，眼看荆轲刺秦的保留节目即将上演，陈老板这儿却突然举手开腔，直接抢走了所有人的风头~ … “我加钱！” “1000！” “华南券！” → 102、没有人受伤的世界 陈老板拿得出1000华南券吗？ 当然拿得出。 这么多年的奴隶生意做下来，陈胖子多少有那么点儿积蓄。 再加上这次卷铺盖走人之前他还卖掉了自己名下在头陀岭中继站的所有不动产，区区1000华南券还不至于让陈老板伤筋动骨。 那他愿意拿钱平事儿吗？ 这就得分情况讨论了。 至少在陆弗言核善的目光注视下，他是说不出半个不字… 然而光是开高价还不足以解决问题。 起码在陆弗言看来，这石破天惊的一吼仅仅是争取到了说话的权力。要是指望光靠这个加码就让小老头折腰，那条件还远远不足。 道理很简单… 联络船的票价从来都不便宜。 1000华南券对于普通的废土幸存者而言或许是一笔巨款，但对于孤舟号的船长而言，却并不足以与小老头本身的威严以及联络船的秩序相提并论。 ——毕竟倘若犯规者人人都能缴钱免罪，所谓的规矩自然很快就会失去约束能力。 到时候“孤舟”岂不是要变成漂浮在沙海上的移动斗兽笼？ 站在经营者的角度，万一要是哪次火并一不小心打坏了不可修复的动力机关，那失去了重要生产资料的船长又怎么能在这片废土立足？ 正是出于这方面的顾虑，小老头才会显得如此不近人情。 …活到这把年纪，他很清楚自己不是三两句话就能判断是非曲直的那块料，更没那个精力探究每次意外事故的前因后果。 与其给某些自作聪明之人留下瞒天过海的希望，倒不如像现在这样。 不分青红皂白，对挑起事端的乘客各打50大板！ 如此既保住了船长的威严，又足以为后来者提供充足的警示！ 至于这么干会不会得罪人… 那只能说既然选择了在大裂谷这样混乱的地区从事运输业，小老头自然早就做好了面对风险的准备。 他很清楚自己服务的客户中至少一半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要是每天光想着和气生财，那小老头早二十年就被人连皮带骨吃干抹净… 再者说，丢人下船的惩罚措施看上去虽然严厉，但和直接弄死毕竟还是有所区别。 经常跑这趟航线的水手们基本心里有数，不会把犯规者扔在真正意义上的死地。 只要找准了方向，做好防护措施，步行个十几小时基本还是有希望在孤舟号的航线周围找到落脚点。 而搞清楚了上述这一大串潜规则，陆弗言自然能够准确触达孤舟号全体船员的痛点。将陈老板花掉的那1000华南券发挥出最大效果。 利用偷来的记忆，他轻车熟路的打开陈老板怀里的手提包，准确地从夹层中取出了10张100元面额的华南券。 接着在正式开口之前，便将这笔“赎金”塞到了方才替小老头传话的那位水手的口袋里。 后者作为下属，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趁着他和自家老板眼神沟通的空隙，陆弗言这才正式介入了有关丢人下船的话题。 “首先声明，我个人充分理解船长的做法。 国有国法，行有行规。若没有惩罚，岂不是人人都能在船上乱来？就是船长答应，这么多乘客也不能放心。” “可话又说回来了，这季节天气燥热，要是没有屁股下面这层垫单，皮肉都得烫熟！ 这天一燥，人也跟着燥，有个口角冲突也是在所难免：你抽人家一个大嘴巴，人家还你一记老拳，只要不动刀动枪打坏了船家的东西，咱们也权当是饭后消食儿的娱乐，倒也没什么了不起。” 陆弗言顺着围观群众簇拥的方向走了两步，继续开口 “都是出来跑江湖的，总不能挨打不还手吧？ 今天这事儿大家都是见证，是非曲直我们这些外人搞不清楚，但开枪打人的确实就只有那个断了两条胳膊的扑街仔！ 船长今天说要把他从船上丢下去，我个人完全没有意见。但其他被牵涉其中的无辜乘客这么多，您总不能把所有人一起丢下船去。” 老陆悄悄偷换着概念，接着不等大家回过味儿来，又接着向下引导。 “既然陈老板愿意出1000块平事儿，那也就是帮在场的诸位交了罚款，我觉得这事儿是可以到此为止了。” “呵，这是我的船，上了船就要守我的规矩，似乎轮不到阁下出来替我宽宏大量。” 小老头把烟袋锅往脚底敲了敲，黑乎乎的烟叶儿顿时撒了一地。 但这话虽说听着不怎么客气，但语气至少不再像之前那样拿腔拿调、咄咄逼人。 俗话说听话听音，聪明如陆弗言，自是不难察觉到其中微妙的变化。 于是老陆也故意板起面孔，用公事公办的方式，隐蔽的送上了台阶。 “这话说的不错，船的确是您的。 但陈老板是我朋友，今天他既然掏了钱，就是给船长您一个面子。 您要是再紧抓着不放，甚至还要罚这两位新朋友做点儿什么劳役，那就是不给咱们面子了。” “嗤！什么面子里子？小老头我不吃这套！ 你！你！还有你！” 小老头按顺序点过小白脸、张巧巧以及陆弗言的人头。 “这仨人今天晚上负责去瞭望台值班儿！ 要是再出什么纰漏，我就把你们通通丢下船喂沙虫！” 小老头的话说完，还顺便恶狠狠的瞪了陆弗言一眼。 但他最终还是放过了小白脸和张巧巧，并在狠狠削了众人一顿之后，才气呼呼的带着水手们离去。 至此，餐厅斗殴的风波总算平息。 除了净亏损1000大洋的陈维利，没有人受伤的世界终于达成。 旅客们各自用餐，大厨们回到工位。 而老陆一行人也算是和小白脸他们汇合到一起。 当然，作为赏金猎人，小白脸已经提前动手把刚刚制服的通缉犯捆好，确保悬赏到手才和少女一同正式加入陆弗言他们的小团体。 这期间，张巧巧的发色又发生了变化。 ——此刻她那一头云鬓已经变成了相对偏冷的青蓝色，一个人坐在滚热的船舱墙边用餐。 随着那一粒粒看上去不怎么好吃的灰色球状物被她塞进口中，少女的眉头越皱越紧，发色也蓝的愈发忧郁… 众人这才意识到，张巧巧的发色或许是随她的情绪而变化，这样的特征真叫人啧啧称奇。 只是对于见识过各种超凡力量的陆弗言来说，比起人形变色龙，他此刻反而更关心一见面就向他们大献殷勤的这个小白脸。 于是，老陆明知故问，挑起了话题。 “这位兄弟贵姓？” → 103、尽情试探!随意脑补!(求一切) “免贵，小可姓胡，胡庆来，您怎么称呼？” “朋友们叫我杨哥。” 陆弗言一边回话，一边拍了拍身边儿还在为那1000块心疼的陈老板。 “这位是老陈，陈老板，目前算是我的合伙人吧。” “额，您这话说得，我哪儿敢和您平起平坐，都是杨哥提携…” 老陆闻言也不反驳，只是轻轻摆手，示意陈胖子shoay。 然而落在精明强干的小白脸胡庆来眼里，这一来一去的简单互动已经充分说明了二者之间的主从关系。 他顿时乐呵呵的靠到陆某人身边，两人聊天的话题也逐渐从基本的社交辞令向外扩展，很快延伸到各种乱七八糟的废土见闻。 两人越聊越是热络，搞得心中忐忑的钱定伟愣是找不到机会半路插嘴加入话题… 于是行商那边只能退而求其次，围拢在陈老板身边，旁敲侧击的了解有关“杨哥”的信息以及他们此行的目的。 钱定伟甚至还把刚刚到手的那100华南券暗中塞回了陈胖子手里，习惯性的以金钱攻势开路，抵消此前爱贪小便宜的奸商本色。 只是钱定伟显然不清楚，作为nkud重点监控并干涉的目标，陈胖子现在就是想说熘嘴也没那么容易。 又何况，陈维利本人也很清楚自己的处境。 因此在没有突然事件干扰的情况下，这位处事练达的前奴隶主也不会和这些临时结伴的商人交浅言深。 当然，限于思维入侵的力度受到限制，nkud不可能完全抹除每个人的自由意志。 陆弗言如若马力全开，像之前入侵地下电厂时那样直接把所有人变成自己的活体傀儡，固然是能大大减少自己的工作量。 但相对的，后续给沉队长上报行动记录的时候恐怕免不了要受到严厉的斥责… 陆弗言不希望和自救会闹得太僵，他本人也不愿意搞出思想瘟疫之类的人道主义灾难。 因此除了针对陈维利这个注定将在今后一段时间内，都会与他紧密合作的特殊对象之外，老陆对其他对象的干涉往往浅尝辄止，也没有通过修改记忆的方式，植入任何长期生效的概念。 如小白脸胡庆来以及变色龙女孩儿张巧巧这些，陆某人基本都只是通过监控他们脑中的实时“弹幕”，为自己在交涉中赢得主动。 …不过话说回来，能在交谈中随时掌握对方的真实想法，本身就已经是足够逆天的作弊技能。 再配上陆弗言本身的话术技巧，他很容易就能在浑然不觉间主导对话的进程。 甚至顺势抛出一些似是而非的信息，给予对方误导！ 这就导致随着交谈的进程不断推进，胡庆来这边接收到的错误信息逐渐开始影响他的主观判断… “想在大裂谷吃上治安官这碗饭可不容易，小胡你俩这么年轻就能被上级派出来单独办桉，真是不简单啊。” “杨哥哪里话…我们也不过是混口饭吃罢了。今天要不是有您帮忙，我和张警官早就被人连人带行礼一起扔下船去了。” “出门在外靠朋友，这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哎，话不能这么说… 这么着，等到了干河沿前镇，我请诸位去‘小红帽’吃顿好的！算是尽我个人一点儿心意。” 陆某人闻言轻抬嘴角，随即挥手拒绝。 “小胡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小红帽’那地方不太适合我们出入。 倘若你当真有心，我们干脆到‘红花亭’聚聚——陈老板和那儿的老板娘也算旧相识，咱们之间也方便说话。” “哦！对对对，倒是我考虑不周了，那就依杨哥的意思，咱们去红花亭开怀畅饮，不醉不归！” “呵，相聚欢宴当然开心，不过这酒嘛，我看还是少饮为妙。” 陆弗言做了个举杯的动作，一边摇头一边低笑出声。 “我们都是正经生意人，虽说干河沿前镇禁酒这事儿大伙儿心里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我看能不踩红线，还是不要找人家麻烦的好。” “是，是，杨哥说得通透！小弟方才失口乱言，还请不要见怪啊。” “哪里话，我们现在又还没到干河沿前镇，自然用不着守秦镇长的规矩。小胡快人快语，说说无妨啊。” “见笑，见笑” 胡庆来既然敢假扮干河沿前镇的治安官，自然对当地的情况了若指掌。 所以方才交谈中所有的“不经意”，其实都是双方彼此试探的一部分。 通过这些暗藏机锋的对话，两人各自收集资料，用这种近似盲人摸象的方法，努力还原出对方真实的人物形象。 而在小白脸的印象中，陆弗言和陈维利的形象，已经逐渐开始向从事灰色走私产业的区域性垄断商会靠拢。 因为“杨哥”口中“泄露”出的那些碎片信息不仅与他了解的各地交际圈层相符，甚至包括运货线路、经营项目及产业规模之类的情况，几乎全都能与他主观认知范围内的市场现状一一对应。 这些精心设计的假象让胡庆来对自己的判断愈发自信，先前一直高度戒备的心理防线也因此逐渐放松下来。 …实际上，初出茅庐的陆弗言哪里懂得大裂谷附近的灰色产业生态？ 他只是在对方脑中产生了“走私商人”这个念头之后，把小白脸自己估计的各种数据、联想到的各种人物，稍微做了点儿艺术加工，调整语序、增删内容后再用自己的话复述了一遍而已。 说起来，还真要感谢胡庆来本身严密的逻辑思维能力。 倘若换个脑袋空空的二愣子，陆某人还真不容易现场编造出这么一张只存在于幻想中的走私网络。 更别说，还要以“不经意”的方式，把二次加工过的信息回传给对方，侧面印证对方的猜想… 脑补怪在这方面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优势”！ 往往老陆只要把一句关键信息拆成三份，随机取出其中一份，与另外三分之二的废话拼接在一起，对方听到之后，就能快速拆解出其中的有效内容，并将其迅速扩展，还原出完整的内容！ 这要是遇上个啥都不想的普通人，那以上所有这些工作就成了给瞎子抛媚眼儿，决然不可能起到如此理想的效果！ 104、云在青天水在瓶 交涉的内容一切顺利。 眼看午餐的时间即将结束，陆弗言也不再兜圈子，而是直接抛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话题。 “难得大家相识一场，又聊得这么投缘。小胡你看这样好不好，你这趟行程干脆公私两便，顺道帮我们分担一点儿安全保卫工作怎么样？” “杨哥言重了，大家同坐一条船，真出了什么事儿，我和张警官还能袖手旁观不成？” “我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陈老板正好要去干河沿前镇处理一些业务，所以希望到港之后，你们二位也能行个方便。” “这…恐怕不合规矩吧？” 自家人知自家事。 胡庆来和张巧巧一个是赏金猎人，一个是其他据点的治安官。 在孤舟号上，一众船员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们还能扯起虎皮虚张声势，可真到了干河沿前镇，当地的缉盗所可不会给他们半分面子！ 因此陆弗言刚提了一嘴委托的内容，小白脸立刻下意识地选择了回避。 …然而作为老于应事的人精，胡庆来又很快意识到自己不能把话说绝。 因此他故意紧锁眉头，做出踌躇犹豫的姿态，又接着自己的话继续开口：“杨哥见谅，不是小弟不愿意帮忙，实在是最近镇子里鱼龙混杂。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这些治安官能插手的。” “哦？最近干河沿前镇又有什么新闻？” “大概一个月前吧，镇子上来了帮开花店的，主要经营范围除了盆栽花草之外，还包括一些成瘾性植物。” “明白了。他们和本地帮派有冲突？” “何止…两帮人简直水火不容！我和张警官出来执行任务之前，镇上已经连续十来天都有大规模帮派火并造成的人命桉子”，越闹越大！” 虽然胡庆来一脸“我只跟你讲，千万别传出去”的表情。 但对于提前偷看剧本的陆弗言来说，显然毫无威慑力。 此事究竟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早在小白脸把瞎话编完之前，老陆就已经清清楚楚。 好在，陆弗言不仅没有当面说破的意思，反而顺着对方的话头，继续往下递台阶。 “按这么说，两位此次出门公干也有避难的打算？” “谁说不是呢…” 小白脸叹了口气 “不瞒杨哥，这趟回去把通缉犯一上交，我们自己也得再找门路避开祸端！ 我看咱们在红花亭聚过之后，您两位也趁早从干河沿前镇抽身才是上策。” “这就麻烦了，我和陈老板的生意恐怕没法短时间内交割完毕… 小胡啊，杨哥也不强人所难，你看你那边有什么靠谱的门路，最好能把我们的情况向上面反馈一下——秦镇长是个体面人，总不会跟我们这些商人过不去吧？” “...您这是想和镇长交个朋友？” 胡庆来表面不动声色，心里的贪财小雷达却已经“哔哔波波”有了反应！ 作为赏金猎人，他追逐通缉犯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挣个赏格… 然而这点儿小钱如果与那些向当权者行贿的数额相比又有些不值一提了。 胡庆来倒未必是想来个卷包烩，把陆弗言等人给镇长的好处通通拿走…但如果能利用自己平时积累的人脉关系，临时客串一把掮客，那“中奸商赚差价”的待遇想必还是可以指望的！ 因此，哪怕假治安官明知此事潜藏的风险极大，小白脸终究还是被金钱蒙蔽了双眼，昧着良心和陆弗言就此事继续深聊。 只是还不等两只各怀鬼胎的老狐狸推进到具体抽几个点的话题，先前一直坐在餐厅角落，保持emo状态用餐的张巧巧却突然半路杀出，加入了对话。 ——她的头发此时又开始在橙色、红色之间波动，这似乎意味着少女的情绪正处于某个相对不稳定的区间。 “我们不能接受你的委托。” 果然，张巧巧刚一开口就不是什么好词儿。 然而陆弗言并没有动怒，反而主动伸手把小胡还没出口的解释拦了回去。 虽然张巧巧的话的确打乱了他方才的安排，但借助对话，提前入侵的nkud特工才能更好的收集有关少女的信息。 从全局来看，这样的变化反而减轻了陆某人的工作量。 “哦，方便问下是什么原因吗？” “因为我是执法者，不能利用权力破坏秩序。” “你可能误会了张警官，我本意只是希望您和胡警官能为我们这些商人提供一些安保服务，并没有其他意思。” 少女闻言立刻摇头，发色也变得比刚才更深。 “你们明显没有打算规规矩矩做生意。” “看来您真的误会了，我们的确是本分的生意人。” 陆弗言很清楚张巧巧之前没有完全听清自己和小白脸之间的谈话，也知道比起老成圆滑的胡庆来，这位看起来不到20岁的小姑娘性子更直，行事作风更不讲情面。 这一点，从对方脑中逻辑链条的构成方式就可窥见一斑。 比起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的小白脸，这姑娘的思考回路一般不会太长，接受既有情报之后也没有过度分析的习惯。 这导致同样时间内，张巧巧脑中飘过的“弹幕”数量明显偏低，且句式结构也相对较短，没有太多复杂的修饰语。 …然而直来直往并不等于憨傻天真。 至少透过破碎的信息，张巧巧很快归纳出了陆弗言刻意营造的行贿企图。 甚至她还能从胡庆来的反应，看出小白脸对于老陆的提议已有心动之意！ 若非看穿了这两点，她也不会半路杀出，强行打断陆某人与小白脸的窃窃私语。 而以上这些变故，nkud的特工全都看在眼里，并及时整理成文，汇报给了第一共和国的情报机构。 对此，正在下大棋的陆弗言不仅没有因此产生任何负面情绪，甚至反而对这两位冒牌治安官产生了更多期待。 ——都说欲望是成功的催化剂。 但如果合作真的完全受利益而驱动，那无疑也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套用到眼下这个局面，倘若张巧巧和胡庆来一样唯利是图，老陆反而要担心把打开局面的任务交付给他们，是否有可能造成反噬。 但现在二人组里多了一位坚守底线，正义感爆棚的小姑娘，反而从侧面帮助陆弗言打消了很多顾虑。 陆某人也很清楚说服这样的人不能用商业谈判那套讨价还价的方法。 因此他此时也没有和张巧巧过多纠缠，反而主动让步中断了与小白脸那边正在逐步落实的雇佣计划。 …反正从现在算起，这趟旅程起码还有两天两夜的时间。 陆弗言已经做好准备，等晚上三人守夜时，再推进这方面的话题。 然而就在这段不寻常的午餐即将告一段落之时，沉默许久的第一共和国却再次发出了提示。 陆弗言赶紧把注意力放回系统面板，这才发现科研】和决议】界面正分别闪烁着红色的提示光效… 105、门捷列夫之子(求一切) 经过之前动不动系统页面“满江红”的大场面洗礼，陆弗言对于这种突然蹦出来的提示信息已经有了极强的抵抗能力。 他首先波澜不惊的打开了科研】界面。 随后又在弹出的列表中熟练的找到了科研槽】功能区。 ——经过将近两天的漫长研究，第一共和国第一项自主研发的科研图纸】终于宣告完成！ 虽然起初推进这个项目的理由，仅仅是为了清理战略物资】的库存，避免合并发电机变异体之后，使自己的超凡能级一跃进入“毁灭”第三级。 但在挑选具体的研究项目时，陆弗言也并没有闭着眼睛乱点。 …他明显是有备而来！ /老实说，你没有选择继续解锁永不言降】的最后一项前置科技着实让我有点儿意外/ “从账面上看，目前能够无惩罚研究的科技大多都在毁灭级以下，照这样来说，解锁工兵连】图纸，继而完全解放永不言降】的正面加成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结合之前与海正制药的争斗，以及从你那里获得的记忆，我却觉得一味追求高能级的超凡能力，在‘战鬼’路径上一条道走到黑不是什么好事。” /这么快就开始嫌弃莽夫了？/ “倒也不是那个意思…” 纵观陆弗言穿越后的历程，他在客观世界遭遇的最凶险也最残酷的的一次战斗应该就是和众多复制体迪克森的厮杀！ 双拳难敌四手的窘迫，一度将陆某人逼到只能使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勉强周旋，若非赵小姐一发“英雄登场”及时展开救援，老陆当日恐怕凶多吉少。 但也正因如此，陆弗言看到了各种路径超凡能力叠加运用带来的加成效果！ “对于邪神本体来说，各项能力其实都能轻松毁灭世界…然而超凡者毕竟不是那些人智难以企及的生命。 在利用神力的同时，我们必须同步抵抗邪神意志的侵蚀，这就造成一个不可调和的悖论…” “在路径相同的情况下，个体能级越高，可获得的能力越强； 能力相同的情况下，个体容纳的神力越多，超凡力量的强度也就越高。 然而能级越高，神力越强，超凡者本身失控的危险也会随之攀升 ——我们握在手中用以对抗一切混乱、邪恶的武器，本是一柄锋利的双刃剑。 越是用力握紧，本身受到的伤害也就越大。” “所以我就在想，既然第一共和国提供了容纳不同能力的前提条件，那么与其在一条路径上死磕，倒不如转换思路，试着从其他路径着手，补强自己的能力。” /这和英灵路径的思路颇为相近啊/ “的确…所以我其实很怀疑自救会历史上是不是也出现过像我这样的异类。” /哈这个问题超纲了，我恐怕也没法儿回答/ 赵小姐笑着打了个呵欠，像幽灵一样，从陆某人脑袋边上飘过。 “那就聊点儿你能回答的…我读取了你记忆中关于七条主要路径各能级能力的资料，天灾级以上的能力无法准确界定，这点我可以理解。 但为什么有的路径连‘危险’级、‘致命’级都无法确认？” /因为这就是神力最麻烦的部分…有关邪神的一切都难以用人类熟悉的科学分类法进行归纳/ /以你最熟悉的‘战鬼’路径为例，‘危险’级第一能级的能力被命名为‘野蛮体魄’，效果是对身体组织的强化，并且能在生理机能受到损害的情况下释放出更多能量，大约对应第一共和国提供的初级身体改造】图纸；/ /‘致命’级第二能级的能力被命名为‘浴血’，可以在战斗中吸收部分伤害，并加快身体的自愈能力，大约对应快速急救设备】/ /但这只是人类基于实用主义思路进行的划分，而对于邪神而言，‘浴血’的等级或许反而比‘野蛮体魄’更低，又或者它们本身就是同一种能力/ /所以当随机取样的样本扩大，也很有可能出现第一能级的战鬼路径超凡者能够同时使用这两种能力的情况，又或者明明已经达到第二能级，却依然只得到其中一种能力…/ /事实上，大部分超凡者都在为了达到前一种情况而努力——大家更愿意白嫖邪神的特权，只是最终能成功的不算太多罢了/ “比如我是吗…” /差不多/ 得到第一共和国相助的陆弗言在获取超凡能力方面明显与普通超凡者大相径庭。 包括永不言降】这种明显属于天灾级别的能力在内，他获得技能的顺序完全不符合目前已知的任何规则体系。 而如果部分路径的超凡者发生这种情况的概率相对较高，自然就会造成超凡能力的模湖。 /所以你选择解锁这个水分子初级应用指南】也和刚才那些问题有关？/ “是… 因为‘门捷列夫之子’路径属于能力划分不明的重灾区，所以在选定此项升级之前我其实颇有些顾虑。” 借助赵小姐的记忆，陆弗言对于七条主要超凡路径的能力有了比较全面的认知，但第一共和国提供的科技图纸目前还无法与这些能力准确对应。 因此，陆弗言只能仗着战略物资】储备正处在历史峰值的优势，进行有限度的试错试验。 /跨界试验可以理解，但为什么首先选中了门捷列夫之子这条路径？/ “因为掌控元素周期表是每个理工男的梦想！” /…你认真的？/ “当然是开玩笑。我只是觉得这条路径的初期可塑性相较其他路径更强，可能更适合第一共和国这种特殊体制罢了。” 虽然成为“门捷列夫之子”后，并不能如想象中那样瞬间掌控万物万象，而是只能从一两种特定化合物开始，获得改变其理、化形态的能力。 但与强调正面搏杀能力的“战鬼”路径相比，前者不论在战斗状态还是非战斗状态，能够玩儿出的花样都远非后者所能企及！ 按照陆弗言的本意，他是打算以“e”、“cu”这样的金属物质作为起点，逐步扩展自己的武器库。 但或许是因为招聘了赵曼筠作为顾问的关系，在一众科技图纸的列表中，目前和门捷列夫之子沾边，并且没有任何研究惩罚、能以比较合理的代价解锁的，也就只有水分子初级应用指南】这一类。 故此，陆弗言才消费了1800点战略物资】储备，将这项科技投入研究序列。 …而现在，终于到了验证收获的时候！ 106、水军 按照常规流程，陆弗言将解锁的新图纸放进军工厂，准备开足马力大搞生产。 然而这一次，新武器的生产和装备流程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随着三声象征错误的提示音连续响起，陆弗言终于排除了自己手滑的可能，停止了硬把新图纸往军工厂怼的做法。 “怎么回事？解锁了科技为啥不能用？” /别问我啊，我就只是个顾问罢了。关于第一共和国，我知道的不比你多/ “...” “看”着赵小姐姿态慵懒的转身斜靠在窗灵边，摊手耸肩对自己摆出一个爱莫能助的动作，陆弗言顿时觉得血压瞬间拉满。 “人死之后变成阿飘，难道性格也会变得更恶劣？” /不会吧？你看，我现在不是不用疑问句回答你的问题了吗？/ “这句不算是吧…” /真聪明这是反问句/ “呼…” 莫生气，莫生气… 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我若气死谁如意，况且伤神又费力。 老陆用此生最大的涵养安抚住情绪，顺便反复提醒自己，眼前这个鬼魂毕竟救过他一命… “行吧，让我们从头想过。既然第一共和国是个虚拟的国家，那么除了军工厂之外，还有什么地方最可能将科研成果转化成实际可用的武器？” 陆弗言一边轻声絮叨，一边将新图纸拖向民用工厂… 结果不出所料，除了又得到一声报错的提示音之外，没有任何收获。 “这样也不对，到底为什么…” /如果第一共和国真的是个国家，难道只有工厂才能将新科技投入到大规模应用之中？/ “所以你的意思是，应该向更源头追朔？” /只是单纯给个建议，不保证有效/ “...” 从功能面板的分区规则来看，科研】界面得到的成果到目前为止都是在生产与建设】界面兑现。 曾经第一共和国陆军需要的所有装备都可以由军工厂生产，但如果这次的图纸并非由陆军装配，那么生产的地点和方式是否也会有所不同？ 按照这个思路，陆弗言将视角切换到生产】目录。 而这一次，他果然发现了系统面板的新变化。 ——原本处于锁定状态的“船坞”建设选项不知何时已经解锁！ 而当陆弗言投入战略物资】试图为第一共和国的海军部队添砖加瓦之时，他又发现海军船坞与普通军工、民工还有其他不同之处。 ——简单来说，海军船坞无法直接建设，而必须由现有的军工厂改建而成。 且改建后船坞与军工的比例，决定了现役部队海军与陆军的比例。 这意味着如果军队的总数固定，那么海军力量的增强就意味着陆军编制的缩小… 对应到现实层面，则体现为门捷列夫之子与战鬼两条路径的能力总体守恒。加大其中任意一方的占比，都会导致另外一种能力的衰弱。 当然，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研究与适应，陆弗言也不是没有办法扩大第一共和国的军队规模。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吸取神力的方式，提高自己的超凡能级——此前与发电机变异体合并就是最好的先例。 但这么做的风险已进行过反复论述，此处自不再多表… 而除此之外，陆弗言目前能想到的其他办法也就只有依靠第一共和国内部的产业政策调整了。 …先前已经验证过，扩大民工规模能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人力】上限。 换言之，储备人力越多，能够编入军队的后备力量自然也越充足。 按照这个思路，或许国策】与政令】界面将来还会解锁其他功能，辅助第一共和国增强军事力量！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还是先来试试新能力究竟如何吧。” 反正新科技用不用都已经研究出来，就算是为了更好的规划今后的发展路线，陆弗言也不可能把新图纸放在后勤仓库吃灰！ 心思把定，财大气粗的陆某人顿时投入大批战略物资】点数，对大约十分之一的军工厂进行改造。 虽然船坞改建的费用大概是军工建设的四倍，但为了补强自身实战能力，陆弗言还是毫不犹豫地推进了海军建设的相关事宜。 … 在大干快上思路的指导下，一座座壮丽的滨海港口在第一共和国的海岸线上拔地而起！ 高耸的坞门簇拥着雄伟的龙门吊，各种维修设备在内外两道闸门之间星罗棋布！ 而随着陆某人将科研图纸投入其中，那些象征着重工荣耀的大型机械终于顺着滑轨正式开始运转！ 金属与混凝土结构碰撞发出的闷响宛如怪兽的鼻鼾… 每一次“呼吸”，都积聚着震撼世界的力量！ “战舰报告！” “战舰就绪！” … 吐出一口浊气，陆弗言暂时脱离了第一共和国的视角，将意识重新拉回现实世界。 从与二人组分开之后，他就带着死胖子走上甲板向沿途的沙丘眺望。 炽烈的阳光把老陆身上的斗篷晒得温热，而站在他身后的陈维利却已经浑身湿透，从头到脚彷佛火烤一般！ 烈日酷暑之下，陈胖子觉得自己要不了多久就得被蒸成人干，但既然面向沙海的陆弗言没有表态，他自然不敢提半句废话… 先前在餐厅里发生的一切超越常识的变化让他患上了严重的“陆弗言ptsd”。 那种被人遥控指挥的惊悚体验，陈老板是决计不想再经历第二次——尽管实际上，从nkud侵入他的身体开始，陈老板产生的一切想法就都处在严格的审查、筛选之中。 …其实站在老陆本人的角度，他对于脑控这么个死胖子并没有太大兴趣。 只是因为下一阶段的行动需要陈老板全程参与，为自己前往干河沿前镇的真实目的提供掩护，于是为求保密，陆弗言才不得不一再增派nkud的特工，保证陈维利全天候处于监控之下。 不过话说回来。 对于陈胖子这种长期通过压迫剥削广大奴隶，进而获利不菲的废土反动派，陆某人也没有任何怜悯之心。 因此不管是此前征收不义之财的举措，还是现在通过行为干涉】促使他为自己放风的行为，陆弗言全都做得心安理得。 甚至为了防止引发思维瘟疫，陆某人已经在有意识的降低陈维利与其他乘客的交流频率——这意味着必要时，他已经提前做好了随时送陈老板归西的准备！ 当然，如今的局势还远没有走到这么极端的地步。 比起杀人灭口，刚刚获得其他路径超凡力量的陆某人在迫害前奴隶主方面，又有了其他思路。 他模彷着赵小姐之前对敌时的做法，摊开右手，平举在自己身前。 …很快，陈维利身上浸出的汗水开始在他皮肤表面凝结成无数肉眼可见的细小水珠，宛如横向滴落的雨水一般朝陆弗言的方向聚集！ 107、代练上线 “雨滴”聚集的速度并不算慢。 随着陆弗言逐渐加大海军部队的出力，陈胖子身上那套紧绷的西装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燥起来！ 而与此同时，盐粒状的结晶物也开始在布料表面浮现，乍看之下彷佛凝出了一层白霜... 陆弗言见状微微皱眉。 门捷列夫之子的能力顺利入门是好事，但结晶物质的析出意味着汗液中尿素、乳酸、钠钾离子并没有跟随水分子一起响应陆某人的召唤。 换言之，如今快速汇聚在他手掌上方的只是字面意义上的“纯净水”而已。 而众所周知，由于纯水处于平衡解离状态时，水溶液中只存在h、oh两种离子，因此溶液的整体离子浓度偏低，这进一步导致纯水的导电性能远不如自然界中常见的水体那般优秀。 而落实到作战层面，这意味着假如陆弗言能使役的只有纯水，那么将很难打出水属性雷属性的组合技能... 麻烦的问题还不止如此！ 如果陆某人无法通过夹带的方式在凝结成的水分子中掺杂其他成分，那他将很难通过控水的方式在战斗中给目标挂上各种重金属中毒debu，更别说通过皮肤接触传染某些生物病毒。 这与老陆最开始的盘算相差甚远，着实无法让人满意。 当然...虽说纯水有这样那样的不方便，但如果短时间内聚集的水体总量足够庞大，那其实也并非不能接受。 ——此前赵曼筠小姐已经不止一次亲自示范通过水体放热，使其凝结成冰的操作。 即使刚刚上手的陆弗言没法儿熟练操控水分子的状态变化，但只要总量够大，直接把敌人淹死也算多了个攻、控一体的输出技能。 可真正上手之后陆弗言才发现，想在干旱异常的大沙漠中瞬间汲取数量如此庞大的水体着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就拿眼前的陈老板举例。 陆弗言虽然短短几秒内就抽去了死胖子身上的汗水，但聚集起来的水量也不过拳头大小... 这么点儿存货就是打雪仗都没什么威力，更别说像赵小姐那样把敌人瞬间做成大冰凋！ “不对啊...我看你当时不是随手一搓就是满屋子冰晶雪浪吗？怎么到我这儿这么费劲呢。” /你没听说过吗？因为女人都是水做的啊/ “赵曼筠同志...我是在以第一共和国领袖的身份向国家顾问提出咨询，能不能说正经的？” /开个玩笑嘛/ /事实上，你在门捷列夫之子路径上的造诣不过刚刚入门，对特定分子的操控能力自然有限——而且我之前也说过，英灵使用其他路径能力的方式与其本身并不完全相同，所以具体效果存在差异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这就是传说中的买家秀和卖家秀吗…那按这么说，我应该继续按照科技树，解锁水分子初级应用指南】的上位科技？” 事实上，老陆原本就有继续投入资源提升科研能力的计划。 只是随着科技等级的提升，解锁“致命”能级的科技图纸需求的资源比之前高出数倍。 倘若加大投入之后依然难以形成战斗力，由此造成的战略资源】缺口不仅将直接降低陆某人的续战能力，甚至也会变相影响到第一共和国其他领域的能力开发进度。 因此，在第一次试水并不顺利的前提下，陆弗言不免多了几分犹豫。 然而对于他的担忧，赵小姐却有截然不同的看法。 /加大科研投入是一方面，但如果真要细究当前的能力杀伤效果，似乎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不堪吧？/ “怎么说？难不成真要我搓个雪球跟人家打雪仗？” /反应量级的大小与对目标造成的杀伤力并不直接挂钩，有时候即使是规模极小的变化也能在关键时刻发挥奇效...来，我示范给你看/ 陆弗言一怔，随后便在顾问】分区下收到了授权顾问给予军事指导】的申请。 对此，老陆先是产生了一瞬间的犹豫，但最后还是通过了这份临时命令。 霎时间，他感到自己的意识快速下沉，被拉到介于第一共和国与客观世界之间的某个位置。 而与此同时，赵小姐这个“租客”却通过顾问】面板的帮助，接管了本体的使用权。 陆某人因此短暂陷入了慌乱，直到他发现自己作为主体意识，仍然具备随时结束这种状态的权限与能力时，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而在这个过程中，赵小姐已经伸出控水的右手，用食指遥遥指向陈胖子肥都都的大脸。 …原本凝结成球状的纯水立刻崩散，并最终化作一层肉眼难以分辨的水雾顺着陈胖子的口鼻进入体内。 而后，赵曼筠微微一笑，将右手向下反转，做了个凌空握拳的动作... 眨眼间，陈维利的鼻腔及口舌瞬间绽出霜花，呼吸通道被一层薄冰彻底覆盖！ 这些突然绽放的冰花虽然没有带来致命的威胁，不规则的形状更不可能将气道堵死，但突然的温度变化还是激起了陈维利本能的生理反应，让他不可抑制的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整个人弯腰弓背，剧烈咳嗽起来... /看懂了吗？没必要一上手就去考虑那些技术难度极高的进阶用法，哪怕是最基本的三态变换，只要用对了地方，一样能够发挥奇效/ “明白了，原来是这么个玩儿法…” 先前赵小姐左手断剑、右手黑冰的姿态先入为主，影响了陆弗言对于门捷列夫之子的第一印象。 再加上与复制体迪克森对阵时，对方化身小铁人的特殊招数，更让老陆获得新能力后本能的追求大范围、高威力的aoe清场招数。 但有了赵小姐示范，陆弗言的思路终于完全打开。 他举一反三，逐渐摸到了控水能力的正确打开方式。 因此重新找回身体的控制权后，陆某人再次把注意力放在陈胖子身上，并尝试抽取水分。 只是与此前相比，老陆此次控制的重点不再是体表的汗液、唾液，反而把主要目标放在了更微观的血液、细胞液层面！ …虽说以他目前的能力强度，想把人瞬间抽成木乃尹还不太现实，然而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效果，平衡遭到破坏的人体内环境依然给当事人制造了巨大的负担！ ——方才还在疯狂咳嗽的陈维利立刻出现了头晕、发力、皮肤干燥、心动过快的症状！ 他整个人倒在甲板上，脸色苍白、皮肤干燥，甚至连手脚都不由自主的发生轻微的抽搐！ 而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陆弗言则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消除了应用在陈维利身上的种种超凡手段。 陈胖子倒在地上大口吸气！ 直到身体机能逐步恢复，他才连滚带爬的凑到陆弗言的身侧，一边亲吻他的鞋面，一边涕泗横流、摇尾乞怜。 “杨…杨哥，求你，求你放我一条生路…” “你误会了陈老板，我没有取你性命的打算。在干河沿前镇，我们还有一笔大生意要做。” 陆弗言蹲下身子，主动伸手将死胖子搀起。 “只不过刚刚在餐厅里，你一次想过举报我的身份，两次差点儿叫错我的名字，三次尝试趁乱逃跑——这些危险举措虽然并未造成什么不良后果，但着实影响了你在我心里的信用评分，如果可能的话，在接下来的旅途中您是不是应该更安分一些？” 老陆的话让陈维利脸色更白。 他颤抖着抓住陆某人的衣袖，紧张得连头都不敢抬。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以后一切都，都听您安排…” “很好那就请你先把行礼搬到我的客舱去吧。如果您能信守承诺，我想我们会相处的非常愉快。” 简单安威抚吓了陈老板一番，陆弗言随即迈着沉稳的步伐向上层甲板走去。 与此同时，他先把水分子中级应用指南】放进空出的科研槽，开始下一阶段的科技研究，接着才切换到决议】界面，查看之前系统刷出的新任务。 108、少女洗脑中(求订阅) 陆弗言这边前脚刚和陈老板组成统一战线，后脚马上根据第一共和国反馈的信息调整接下来的战略。 就凭这份组织能力，可以说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已经走在通往成功的大道上 而另一边，没有外挂加持的胡庆来和张巧巧就没这么幸运了。 原本立场就存在分歧的两人恰好又对“杨哥”提出的合作建议持不同观点，偏偏出于各种原因，又没法儿使用物理手段说服对方。 如果下船之前中途拆伙儿，那之前立起的治安官人设又将面临崩溃，进而导致上船抓捕赏金犯的正当性遭到质疑。 于是，重重困境制约下的两人很快陷入了冷战状态。 而其中，又以小白脸胡庆来的处境最为尴尬。 比起张巧巧，他的想法更多，追求的东西更多…顾虑自然也就更多。 又要照顾赏金犯、又要照顾还没到手的生意，什么都想要的他自然是很难在谈判中争取到主动。 “我真是不明白…当初是你说想把这个抢劫犯逮捕到桉，死缠烂打非要我带你找人。现在人好不容易抓到了，你又犯什么别扭？” “抓人的事我很感激你。但既然已经完成目标，就不该节外生枝，再去帮那些商人贿赂干河沿前镇的管理层。” “谁提过要收受贿赂的事？人家不过就是请我这个本地人帮忙牵个线、拉个关系，这都是正常的人际交往好不好？” “做生意应该找市场准入部门申请许可，不需要找镇长。” “那不是有个熟人可以保证交易流程通畅吗？这世界上哪有面面俱到的法条，能认识几个管事的，总归不是坏事。” 胡庆来掰着指头跟张巧巧讲“道理”。 “你想啊，人家做生意的，不论卖货卖货，那可都是真金白银！现在世道这么乱，万一撞上点儿意外，岂不是要血本无归？” “市场经营行为原本就存在风险，肆意攀扯关系只会导致现有交易秩序的崩溃——倘若人人都是关系户，最终只会导致准入门槛被动提高，于人于己都没有好处。” “大小姐…你是哪个朝代出土的化石？你知道干河沿前镇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我从没去过那里。” “那你就敢提前下这种结论？” “伸张正义无分时间地点。” “...” 面对张巧巧义正词严的抗辩，胡庆来几乎快气笑了… 他原本只是想找个借口把眼前这事儿忽悠过去，但越是聊得深入，张巧巧的直率就越是让他这种常年活跃在灰色领域的赏金猎人感到不可理喻。 “这么和你说吧… 那里的治安官和沙匪唯一的区别，就是每个月必须上缴一笔款项给镇长官邸； 那里的管理者就是穿西装打领带，挂着块光鲜招牌的流氓，他们关心自己能拿多少分成，多过你的生意究竟是否对公众有害。” “在这样的地方，你能跟他们谈什么规则？谈什么正义？ 简直就是扯澹…” “…” 攻防转换，小白脸噼头盖脸的自白让张巧巧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然而就当胡庆来以为自己的话已经触及对方幼稚的灵魂，继而准备调整战术，改打为捋，暗中扭曲无知少女世界观的时候，张巧巧的回话却再次击穿了小白脸预设的心理防线…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建立一个更健康、更稳定的新规则？” “...你什么意思？” “就字面意思啊？” “不是，大小姐你怎么就是听不懂我的话… 这玩意儿怎么建？谁去建？秦镇长能同意你砸了他的饭碗另起炉灶？” “可他不是迫害压迫民众的坏人吗？既然他从事不是正义的事业，自然应该反抗他的统治，建立起崭新的秩序。” “…你难道跟自救会那帮人有什么关系？ 不是我泼你冷水，就算真是自救会的大手子到场，也得被那帮人嚼碎咽了！” 胡庆来一巴掌呼在自己脸上，无奈的抿住了嘴唇。 “算我求你，过两天下船去交赏金的时候你可千万别提这茬，上一个敢说这种话的人，坟头草都没过腰了。” “你是说，大家是因为怕被打击报复才不敢反抗秦镇长的统治？” “这不废话吗…” “可是大家都不反抗，最后还不是要受到他们的剥削、压迫？生活物资不足，最后不是一样会死？” “那你是想今天被打死，还是十年后被饿死？” “那到底是我们这一代站起来反抗，为正义的事业而死，还是让子孙后代一直受这些坏人的压迫？” “...” 胡庆来一度以为少女是在装傻。 但当他发现张巧巧的头发逐渐变为象征疑问的橘黄色时，能言善道的小白脸反倒自己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单纯有时候看起来很蠢，但世上的事只要肯打破砂锅问到底，往往到最后就是那么简单… 面对磨难，人们可以瞬间为自己找出一千万个理由，不去做正确却困难的选择…反之亦然。 就像千百年来我们都习惯曲解“知不可为而为之”这具圣人古训… 但当这么一个单纯的女孩儿一层一层剖开精心编织的假象，直达问题的核心，胡庆来才意识到真正左右自己选择的只是单纯的趋利本性而已。 当然，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若没有趋利避害的本能，人类种群早就在200多年前的那场大灭绝中消失。 但这其中的矛盾之处在于：在人类的价值体系中，正确并非一定正义。 …想当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是很难的。 并不是每个人骨子里都深埋着散播混乱的邪恶种子。 尤其是对胡庆来这样的聪明人而言，他固然可以用狡猾的诡辩技巧骗过所有人，但当午夜梦回，当他一人独处，依然无法逃避人性的拷问。 ——而张巧巧的反问恰好击中了这道无解的难题。 她让小白脸下意识的自我怀疑：这种种狡猾、市侩的处事方法究竟是出于“精明”还是“卑鄙”。 …好在，作为靠谱的成年男性，即使是全身上下最柔软的地方，该硬的时候也能硬起来。 在大约0.5秒的迟疑之后，胡庆来很快意识到在这方面纠结根本毫无意义 ——因为不论他本人和张巧巧做出什么选择，此刻都无法立刻改变现实的困境。 理想和未来从来都是废土幸存者无法轻易谈论的奢侈品… 既然如此，还不如专注于眼前的生意。 “啊对对对，你清高…你了不起。” 小白脸翘起大拇指，一半嘲讽、一半摆烂的给出了回应。 然而面对这样敷衍的回答，少女并没有恼羞成怒，也没有耍什么小脾气。 她只是认真的摇了摇头，用单纯却坚定的语气继续陈述自己的观点。 “我哪有什么了不起。奶奶说我做事不懂变通，做不成大事——她说像你这样聪明的，才能帮助更多人。” “...” 109、夜袭 沙石的比热容比空气小，当白天艳阳高照，等质量的沙石比近地空气的温度高，所以热传递的方向是沙石→空气。 也正因为沙石比热较小，吸热升温迅速，从而使地面附近的空气也升温迅速，空气对流，使沙漠地区空气迅速升温。 到了夜晚，地球表面向空气进行热辐射，空气对流，沙石和地面附近的冷空气进行热交换，因此又变成了由沙石向空气形成降温传递。 如此一来，沙漠地区的昼夜温差往往比其他地貌更大… 因此一旦太阳下山，暑气消散，孤舟号上的乘客们就不得不纷纷裹上厚实的毛毡，抵御夜间的严寒。 然而为了弥补白天引发的意外冲突，值此寒夜，陆弗言与张、胡三人却不得不顶着凛冽的寒风离开舱室，顺着狭窄的绳梯一路攀上位于大船中后部的瞭望台，一面经受着刺骨严寒，一面忍耐着锅炉排出的废气，负责随时向舵舱汇报船只周遭的情况。 比起温暖舒适的头等舱，这里的环境无疑恶劣的多… 半人高的薄铁片焊在木质的圆底上，围出了一块直径不到3米的空中楼阁，一根位于圆心位置的铁柱顶起了比圆底稍大一圈儿的蘑孤状伞盖，稍稍屏蔽了一部分风沙的侵袭。 可纵然如此，长期无人打理的瞭望台内侧还是免不了铺上一层硌人的细沙，随便动动手脚，就有可能被边缘锋利的小石子与木刺割伤皮肤。 好在三人都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主，这点儿困难还能独立克服。 上塔之后，他们各自解下绑在铁柱上的防风毛毡给自己披上，并将整个瞭望台平均分成三份，由三人分别负责其中一个方向的监视工作。 “瞭望台报告，瞭望台报告。船体左舷10点钟方向，有缓慢移动的黑影，请确认。” “重复，船体左舷10点钟方向，有缓慢移动黑影，请确认。” “收到，正在确认中。” 翻开传声筒表面覆盖的金属片，陆弗言用此前船员教授的呼叫方式传递着信息。 他的声音通过铁管空腔快速抵达舵舱，接到讯息的水手们很快行动起来。 黑暗中，位于船体左侧中部的某个舱室向外探出伸缩式的望远设备，借着微弱的星光，很快锁定了瞭望台报告的目标。 ——那些体长超过8米、个头普遍超过二层楼的巨大黑影距离孤舟号大约200来米，且行进速度异常缓慢。 经验丰富的船员快速调整着望远镜的角度，直到确认这些黑影背后连成一排的驼峰及头部月牙形的犄角之后，才向舵舱反馈了相关情报。 “情况已确认，是一群迁徙中的沙漠驼虫。它们的行进方向与我们并不冲突，保持当前航速继续前进。” “收到…” “瞭望台，这里是舵舱，目标威胁已排除…那是沙漠驼虫的聚落，继续观测吧。” “瞭望台收到。” 老陆点了点头，将话筒的盖子重新合上。 整个人也从微微向前倾斜的姿势恢复到比较放松的曲腿坐姿。 坐在他右手边的小白脸胡庆来笑呵呵地递过一只巴掌大小、银色外壳的小罐子，老陆接手后轻轻摇晃，罐子里顿时响起阵阵水声。 他下意识地收拢五指，将罐子握紧，那水声便立马消失无踪。 与此同时，整个罐体也开始微微发热，于寒夜中发散出微弱的暖流。 “好东西啊。” “嘿嘿，您见笑。” “之前从路过的流浪商人那儿拿到的小玩意儿——用之前晃悠几下，就能暖和好一阵子。 就是填料不好找，附近几个聚落似乎只有头陀岭能够拿到货。” “那确实还挺稀罕。” 提起有关头陀岭中继站的话题，陆弗言完全没有半点儿露怯。 他不仅没有避讳，甚至还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特意补充道：“上船之前听说那里出了大乱子，夜莺的老板取代了原先的四大家族，一跃成为中继站地区的话事人！今后是个什么章程，现在还不好说。” “是啊…据说好像内城区的变故还有超凡者涉足，闹出好大动静！ 嘿，要是趁这机会倒腾点儿建材，肯定能够小赚一笔。” “这种事儿除非亲眼所见，否则最好不要听风是雨。” 陆弗言摆了摆手，顺便把“暖手宝”递还给小白脸 “胡老弟你听我一句劝，局势明朗之前，这种事儿我们普通人还是少掺和为妙！和这些超凡者搅到一起，准没好果子吃。”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胡庆来尬笑了两声，努力控制自己的目光不要向张巧巧身上靠。 很明显，小白脸知道少女体内存在少量神力污染的情况，但出于一些特别的缘故，身世背景各不相同的两人，还是组成了现在这个奇葩的小队… 只是这其中的缘故显然不方便和陆弗言明说。 于是胡庆来干脆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反手就将老陆递回来的暖手宝又推了出去。 “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您今天中午仗义执言，这就算是我和张警官的一点儿心意。” “胡老弟真是大方！” “这话怎么说的，常言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交朋友讲究得就是个有来有往。” “哦…用心了，用心了。” 陆弗言掂量着手中的物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后者虽然也跟着笑，但脸上却多了几分讪讪之意... 胡庆来这话原本挑不出毛病，但放在这个节骨眼儿说，却明显另有隐情。 陆弗言虽然不清楚小白脸此前与张巧巧有过那样一次对话，但言语中微妙的情绪变化却逃不过他的感知。 ——像“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这种话通常都只会出现在第三人称的说教中。 而如果像胡庆来这么用，对方能接上的回答多半也只能是些无关痛痒的社交辞令。 对于初次见面的陌生人而言，这或许还勉强算是礼貌寒暄。 但对于已经建立起基本信任基础，甚至开始谈论具体合作事宜的交易对象而言，就未免显得太过疏远了... 小白脸不是第一天出来跑江湖，以他的社交能力不可能出现这样低级的失误。 因此，他选择这种展开话题的方式，其实潜台词就是在隐晦的回绝陆某人之前提出的合作意向！ ...凭良心说，这样的反应的确略微出乎陆弗言此前的预计。 但有nkud的帮助，陆某人却也不是特别着急。 他正打算一面套话，一面通过情报组织】收集更多信息，却不料一直保持沉默的张巧巧却突然隔着毛毡，拍了拍小白脸的后背，打断了这场“高层会议”。 “四点钟方向...那是什么东西？” 110、右满舵! “好像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在哪里？” 哨兵的职责打断了闲聊。 瞭望台上的三人第一时间全都向张巧巧指示的方向看去。 区别在于小白脸和少女都是举着船员配发给他们的双筒望远镜极目远眺。 而陆某人虽然同样举起了望远镜，但他还同时默默发动新掌握的能力，在黑暗中凝结出新的凸镜镜片，提高了手头这玩意儿的工作性能。 也因如此，他比另外两人捕捉到了更多重要的细节。 “好像是条船？” “应该是比我们这艘略小一号的民船...额，他们的舵手这是喝了多少？怎么航线歪歪扭扭的？” “不，不是舵手的问题。” 看着镜片上映出的那些密密麻麻的黑影，陆弗言顿时皱起了眉头。 “是有什么东西在攻击他们的船。” “我怎么没看见？” “注意船体边缘偏下的部分——那里聚集着很多黑影。” 陆弗言补充说明了一句，而后干脆没有再做解释，而是直接通过传声筒与舵舱取得了联络。 他将自己通过超凡能力搜集到的情报传达给其他水手，很快，嘹亮的汽笛声再次响起！ 寂静的夜色将这长鸣衬托的愈发雄浑，甚至将已经进入梦乡的乘客们纷纷惊醒。 但偏偏远处的那艘小船依旧恍若未闻… 不仅完全没有避让的意思，甚至依旧我行我素的扭着蛇形步，朝孤舟号冲来。 …情势至此突然变得十分危急！ 舵舱的水手们已经叫醒船长，连同大副、二副一并赶到舰桥集合。 平时为了节省能源，处于关闭状态的桅灯、舷灯、尾灯、环照灯等定光灯已全部开启！ 与此同时，安装在瞭望台顶端的通信闪光灯也正式投入工作，不断向远方的小船释放危险信号！ 但尽管如此，目标船只却始终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就这样，双方间距正式进入1000米。 披着一件白色外套的小老头扶着船舵前方的基台，被改造过的电子眼时时发出“吱吱”怪响，似乎要将舷窗外的黑暗一并刺透。 “打开警报，马上向乘客喊话，让所有人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固定好一切行礼物品，做好应对冲击的准备！” “是！船长！” “其他人也别傻愣着！马上把右舷的灯泡点亮！观察班给我直接怼着对方正脸照！老头子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 “是！” …双方间距进入800米。 船体右侧那两盏足以灼伤人眼的350w大功率激光探照灯终于点亮！ 炽白的光束快速扫过晦暗的沙海，彷佛两柄划破黑暗的利剑，所过之处，遮蔽视线的阴霾尽皆驱散！ …为了躲避烈日而选择昼伏夜出的沙漠生物因此遭了无妄之灾。 那些蛇虫鼠蚁纷纷飞也似地躲开光路通过的区域，少有什么活物敢在被照亮的区域逗留。 然而随着两盏大灯逐渐向远来的小船汇聚，一望无际的沙地却又发生了意料之外的变化！ 从瞭望台三人组的视角看去，小船周围果然如老陆此前所言，汇聚了许多密密麻麻的黑影。 这些正体不明的生物虽然同样在强光的刺激下躁动不安，但似乎并没有撤出光照区域的意思！ 相反，它们挥动着身体两侧的两对攀缘足，加快了向上翻越船体的进度！ “那是什么东西？” “好像…是沙蛄虫。” “沙蛄虫？” 虽然名字听上去有些相似，但这些东西并非是午餐时船上大厨烹饪的沙虫腿原料… 与经过驯养的牛虻虫相比，这俩虽然同属沙虫种生物，但习性和危险程度都不可同日而语！ 凭借强调数量理念的捕食战术以及坚韧的甲壳，沙蛄虫在大裂谷地区几乎不存在天敌。 若不是它们的繁殖能力与其他亲戚相比较为拉胯，且对生存环境的要求相对苛刻，联络船或许根本没法儿在各个幸存者据点之间通勤… 可即使有这么多负面条件的限制，在沙漠地带讨生活的幸存者仍一直传说着沙蛄虫袭击人类商队的消息。 因此，如果头陀岭通往干河沿前镇的固定航道上真的出现大规模沙蛄虫活动的迹象，必将引发非常严重的问题！ “距离500米！船长！对方完全没有转向的意思，这样下去两船将发生碰撞！” “船长！” “船长！ ” “慌什么！右满舵！” “可是船长，对方在我舰右侧？” “听不懂吗？我说右满舵！” 小老头横了舵手一眼，再次态度坚决的下达命令！ 而这一次，反应过来的大副立刻重复了小老头的指令。 “右满舵！” “右满舵！”二副。 “右满舵！”三副。 “...满舵右！”舵手。 随着舵手咬牙执行船长的指令，将船舵向右刹死！机械传动结构随即开始发挥效果。 船头向右，出气口转左！ 孤舟号开始在起伏不定的沙漠航道上开始了漂移！ 先前听到警报的乘客们还来不及做出什么防范，整个船体就在惯性的作用下向右前方发生了倾斜！极端情况下，甲板斜面倾角甚至一度超过40°！ 舱内各种固定设施此刻终于发挥了作用。 水手和船员们提前做好准备，各自就近找到结实的物件抓牢。 缺少思想准备乘客们虽然狼狈不堪，但好歹没有因为家具滚落之类的意外受到二次伤害。 唯独身在高空的瞭望台三人组，他们的处境就没那么幸运了… 这种大幅度的震荡和颠簸对身处室外的他们而言显然更加危险，稍有不慎，就有可能直接被甩出船体！ 而事实上，在孤舟号右转的刹那，除去早就不当人的陆弗言利用战鬼可怕的战斗本能第一时间调整好平衡之外，张巧巧和小白脸确实没能及时做好准备… 身材比老陆略矮半头的胡庆来还能凭借体格的优势卡在顶棚与护栏之间，而整个形体更瘦削一点的变色龙少女则不幸触发了最糟糕的剧情！ ——她在船体起伏的瞬间被直接抛起，整个人受离心力的影响顺着缝隙落到了瞭望台外侧！ 若非千钧一发之际张巧巧及时伸手抓住了小白脸的胸前的衣服，恐怕此时已经直接摔进几十米外的沙土里… 111、狭路相逢 “淦！” 胸前皮肤被抓破的疼痛让小白脸下意识的大骂出声！ 但随后，生死关头的良心拷问，还是让胡庆来下意识的反按住张巧巧的右手，让她捏的更牢靠一些… “抓紧！ 我拉你…嘶…我，我拉你进来！” 眼看小白脸表情管理失控，陆弗言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别说这俩都是自己已经忽悠半截的潜在工具人，就是素不相识的路人，老陆也不介意在力所能及的范畴内拉对方一把。 于是他脚步一错，单手抓住瞭望台的护栏边缘，整个人借着船体摇晃的趋势一跃而起，同样从缝隙中窜到了平台外侧。 小白脸见状满眼错愕，实在搞不清陆弗言的脑回路。 …但很快，当他发觉张巧巧攥住自己右侧胸大肌的力道突然减弱，这才意识到老陆的真实用意。 ——他方才之所以跃出平台，其实是为了把处于悬空状态的张巧巧重新拉回护栏边缘。 如此一来，少女就可以依附于瞭望台本身的外部结构，手足并用，分担掉大部分因自身体重带来的负担，瞭望小组的危机才得以暂时解除。 当然，这一举措还顺便拯救了小白脸快被抓烂的胸大肌… “抓牢！” “谢谢！” 生死边缘走过一遭，张巧巧的反应却比普通同龄人镇定的多。 重新抓住护栏之后，她甚至还能分出一只手，将卡在缝隙边缘的胡庆来推回安全区域，避免船体颠簸再引发后续意外。 如此强悍的心理素质让陆弗言心中暗暗赞叹，只可惜以目前的处境，实在容不得他针对这些性格特点仔细安排… ——突然右转造成的船体重心变化让孤舟号右侧的下压力受到了极大考验！ 以目前的趋势，光靠气动结构肯定没法儿恢复平衡。 倘若继续这么开下去，恐怕不等两船相撞，孤舟号就得先向左侧翻覆！ 到时候整个船只结构都会遭受极其严重的破坏！其他乘客的生命财产安全也会受到严重威胁！ 所以虽然区区船难对于“致命”能级的战鬼路径超凡者而言也没什么了不起，但考虑到自己赶往干河沿前镇的任务进度，陆弗言已经开始很认真的考虑，是否要在船员面前暴露自己超凡者的身份，及早修正孤舟号的航行状态。 然而作为这艘联络船的法定所有者，小老头的手段却超出了陆某人的预料。 ——早在右满舵的命令下达之初，这位行船多年的老船长就预想到了现在的局面！ 他此刻两手紧紧抱住船舵下方的支撑杆，双眼却一直盯着左前方的水平仪。 直到船体倾角即将超过不可逆转的临界值时，小老头终于发出了下一道指令！ “第二、第四气囊放气！” “二、四气囊放气！” “二、四气囊放气！” 命令逐级传达，船员们配合默契。 庞大的气垫船忠实的贯彻着小老头的意志，随着红色抓杆被向下拉平，原本快要往左翻覆的船体顿时找回了平衡！ 遗憾的是，失去右侧气垫的支撑，孤舟号的平衡状态只维持了短短两秒，便很快又转为右侧歪斜。 ——船只主体与粗糙的沙地剧烈摩擦，因此引起的震动，彷佛让全体船员坐上了高频率按摩椅。 假如长此维持如此高强度的震动，一定会对孤舟号的主体结构强度产生影响… 但不论如何，在小老头的指挥下，这次惊险的向右急转弯总算没有引发船毁人亡的事故。 这强烈提振了全体水手的信心！ “左舵十五！” “左舵十五！” “十五左舵！” “正舵！” “正舵！” “正舵有！” “气囊充气！” “是！气囊充气！” 上下一心，接下来的指令当然贯彻的更加坚决。 尽管从现在的情况看，孤舟号仍是在与被沙蛄虫攻击的小船相向而行，但包括几位船副在内，已经有越来越多人理解了小老头的计划… 孤舟号的量级比小船更大，灵活性与推重比却反而不占优势。 倘若方才左舵转向，那等于是把脆弱的尾部暴露在那艘疑似失控的小船面前。 双方之间的距离只会因为转向失速进一步缩短，并且一旦发生碰撞，孤舟号很有可能在菊部遭受重创。 而右转则不然！ 只要舵手操控得当成功完成闪避，两船之间的距离就会彻底拉开，孤舟号也彻底掌握住了选择的主动权。 更重要的是，即使两船最终无法成功“错峰”，孤舟号船首安装的撞角也能大大提高两船相撞时的抗冲击能力！ 如此一来即使损伤难以避免，但至少保持动力系统正常运转的概率将大大提高。 而这一点，在明确发现沙蛄虫踪迹的情况下尤为重要！ 毕竟即使占据火力优势，水手和其他船员也不想主动与那些可怕的虫子较近… 当真沦落到短兵相接，光是士气问题就足够让人头疼！ 然而不论小老头的计划再怎么周密，“让船错峰”这回事儿毕竟是同时受到双方决策干扰的问题。 遭遇无妄之灾的孤舟号此时想要绝地逃生。 但对于正受到沙虫攻击的小船上的幸存者，他们此刻想得却是怎样保住自己的小命！ … 昏暗的舵舱内，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健壮男子正各自拿着武器，与不断侵入甲板的沙蛄虫搏斗！ 但尽管他们拿着五花八门的家伙不断削减着怪虫的数量，可还是有越来越多的沙蛄虫从四面八方涌来，不断冲击着脆弱的防线。 “不行了老大！动力机关出现故障！船要失去控制了！” “艹！一定是那些虫子咬穿了船底，钻到动力室去了！” 话音未落，小船前端顿时向下一沉！ ——破损的气垫在此前的航行中早已不堪重负，此时随着虫群的攻击愈发密集，气囊终于无法继续支撑船体的重量！ 这突来的变故让身着战术背心的船员们一阵趔趄，险些失去平衡。 虽然这场事故最终并未直接造成减员，但骤然减弱的火力却还是给了沙蛄虫可趁之机！ 这些全长超过70厘米的巨大甲壳类生物挥动口器两侧强有力的捕捉足，直接敲碎了船体正面的挡风玻璃！ 而后首先涌入驾驶舱的几只“先锋”，则立刻盯上了正在掌舵的小黑！ 慌乱之中，带着防风镜的老大虽然手起刀落，枪刺并用，瞬间解决了其中三只成虫。 可惜终究还是有一只个头稍小的幼虫成功突破防线，直接铡断了小黑的臂膀… “啊！ 我的手！我的手！ 额唔…” 舵手不幸剁手。 并在倒地之后，被更多从窗户闯入的虫群淹没… 戛然而止的惨叫声混合着骨肉撕裂的微妙噪音加速了恐惧蔓延的速度！ 头戴防风镜的老大心里明白，现在已经是生死存亡的最后关头。 于是他果断拔出匕首、刺入轮舵，暂时固定住船只的行驶方向。 接着又招呼队友直接向杀出船舱，向甲板左侧突围！ ——按照现在的航向，孤舟号再过不久就即将与他们擦肩而过！ 112、跳帮 “两船距离400米！” “右舵五！” “右舵五！” “五右舵！” 小老头一面凭借各种仪表的读数以及本身丰富的行船经验调整着孤舟号的行进方向，另一面则早早派出大副，率领一部分全副武装的水手赶往甲板！ 在大灯的照射下，双方已经能隐约看到彼此甲板上活动的人影。 那些刺耳的枪声、砍杀声，以及沙蛄虫爬行、攻击时发出的“卡察”怪响也在这个过程中逐渐清晰起来！ “距离200米！” “鸣笛示警！发布警告！全员做好防撞击准备！” …相向而行的两船越离越近。 以这个距离，飞溅的流弹已经纷纷撞上孤舟号外缘的橡胶圈，间或发出几声“噗噗”闷响。 甲板上的水手们各自握紧武器，将腰间的束带与甲板上的固定设施绑定，防止在剧烈撞击中发生意外。 而与此同时，为了防止被流弹误伤，挂在瞭望台外侧的陆弗言也顺势把张巧巧托进平台内侧，与正捂着胸口的小白脸汇合。 “手给我，我拉你进来！” 脱险的张巧巧没有松懈，抵达安全位置之后，立刻向陆弗言伸出援手。 然而面对少女的好意，老陆却只是摇了摇头。 “你们抱紧铁柱坐好…可能要撞船了。” 从高空向下俯瞰，孤舟号与小船的航行轨迹无疑更加清晰。 更何况经过“战鬼”路径的改造之后，陆弗言的夜视能力原本就超出普通人许多。 在他看来，虽然孤舟号在小老头的指挥下目前正以一个相对靠右的姿态偏航，竭力避免与左前方的对头船发生碰擦。 但鉴于迎面而来的小船明显已经处于失控状态，最终到底能否避过相撞的惨剧实在难有保证。 又何况，沙蛄虫的围攻至今一刻不曾停歇！ 即使孤舟号顺利避开来船，也很难保证双方擦肩而过的间隙，虫群不会半路转向，朝他们这边发动攻击！ …双重困境的威胁之下，陆弗言实在不能再像没事儿人似的蜷缩在瞭望台里装死。 为了保证局势不至于全面走向失控，他必须尽可能保证扩大自己的视野范围，避免意外发生时自己没法儿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于是老陆回绝了张巧巧的好意，反而纵深一跃，抓住瞭望台上的伞状顶棚，直接顺着斜面爬到了整艘船的最高点。 与瞭望台内部相比，这里的遮挡物更少，更不容易被甲板上的水手发现踪迹。 要是真遇到需要使用超凡能力的情况，老陆的顾虑自然也会更少一些。 …而在此期间，两船的间距进一步缩短！ “距离100！” “50！” “即将发生碰撞！” 舰桥的呼喊通过传声筒准确传递到全船每一个角落！ 处于右转状态的孤舟号最终没能受到幸运女神的青睐避过撞船的命运… 船头安装的锥形撞角在接触的瞬间就如切入黄油的餐刀，毫无滞涩的从侧面剥开了小船左侧的防震护栏！ “吱吱吱吱！ ！” 金属摩擦直至达到疲劳极限时发出的悲鸣让人牙酸！ 夹在两船之间的沙蛄虫更是在碰撞中直接被碾成肉饼，溅出黄绿色的恶心体液！ 运动状态被强行改变的孤舟号先是上下颠簸了一瞬…而后续的摩擦则让这种震颤变得愈发没有规律起来！ 船体左侧发生了轻微的形变，连带着平整的甲板也在这个过程中向上凸起。甚至某些受损严重的部位还出现了开裂、绷断的迹象！ 房顶上的老陆蹲下身子扶住贯穿瞭望台的空心铁柱保持平衡，而甲板上的水手们也无法继续维持严整的阵型。 偏在此时！ 碰撞造成了震动让部分沙蛄虫飞过两船之间的间隙，被甩到了孤舟号的甲板上！ 这些体态狰狞的大虫子仗着坚固的甲壳，在面对剧烈撞击时显然拥有更强的承受能力。 经过短暂的调整之后，它们已经先水手一步，开始行动起来！ 陆弗言见状刚想插手，却发现经验丰富的大副在行动之初早就做好了应对。 ——靠外侧的水手们出动时就没有选择枪械、弓弩这类结构复杂的武器。手里家伙反而是以盾牌、链锯为主！ 这样不仅省却了上膛、瞄准的工序，以防御为主的装备更能帮助水手们在反应稍慢的前提下，通过后手反击，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 再加上这第一批被抛飞到孤舟号上的沙蛄虫毕竟数量有限，船员们通力配合之下还不难处理。 然而事虽至此，真正的危机却还未到来！ … 从陆弗言的视角看，孤舟号的船体结构固然发生了一定程度的损坏，但与对面的小船相比，这点儿小伤立刻变得不值一提。 由于沙蛄虫的侵蚀，那艘小艇的主体结构本身已是破败不堪。 因此双方刚一碰撞，对方的龙骨就发生了断裂！ 全长三十来米的小船从中间偏后部发生崩解，继而直接碎成前后两块！ 其中失去动力推进的后半截船身很快向外侧脱落，并未对孤舟号造成威胁。 而承载着数名黑衣幸存者的前半截船身则在反作用力的推动下，与孤舟号贴的更加紧密… 断裂的船身结构如同锋利的长矛，在此期间于第一、第三气囊表面快速拉出一道深深的切口！ 彼此交错的断面，更是让两艘气垫船被暂时固定在了一起。 正带着防风镜指挥作战的小队队长见状立刻有了计划！ 他一脚踢开飞扑而来的沙蛄虫，同时右手持枪，“砰砰”两声，直接打烂了自家小船前端船舶拖曳装置的安全锁！ 如此一来，沉重的吊钩立刻在惯性的影响下由左向右横扫！并最终毫无悬念的撞上了孤舟号的瞭望台！ …巨大的力量直接将瞭望台的主体结构拦腰砸断。 头重脚轻的高耸圆柱，也因此向船体左侧倾倒！ 站在顶棚上的陆弗言眼中寒光闪烁，但刹那之间还是把救助张、胡二人的优先级排在了解决对方船上的武装人员之前。 处于坠落状态下的老陆没有半句废话。 而是熟练的将第一共和国切入战争状态，命令装备了各种新型武器的陆军部队全体参与作战！ … nkud到岗。 国防人民委员会特别派遣专员上班。 崔可夫、普利耶夫、华西列夫斯基将军悉数亲临前线。 … 刹那间，超人的身体素质在永不言降】bu的加成下被完全调动起来，以至于指尖触碰的伞状顶棚都变得宛如豆皮一般柔软。 老陆于是干脆在折断的瞭望台撞上小船之前撕开了穹顶，接着一手一个拽住胡庆来和张巧巧的脖领，用彷佛老猫提猫崽儿的姿势把俩人一同拉了出来！ 下一秒。 瞭望台主体与小船的驾驶舱剧烈碰撞，由此扬起的沙尘迷得在场众人几乎睁不开眼！ 113、独木桥 陆弗言的动作完成的干脆利落！ 夜色的掩护与后续扬起的烟尘，正好遮蔽了其他围观群众的视线，让他们没能清晰捕捉到陆某人手撕瞭望台的壮举。 但即使没能实锤老陆超凡者的身份，实际上也并不影响两船的船员在此番变故之后迅速对立起来！ 蓄意破坏的行为已经触及了双方的根本利益。 甚至不需要大副下令，孤舟号的水手们本能地将矛头对准了那些破坏船体结构的黑衣人！ 而原本就处在生死边缘高度紧张的黑衣人们，更是在接收到危险讯号的瞬间，纷纷下意识做出了回应！ …黑洞洞的枪口眼看就要绽出火花。 …紧张刺激的生死对决随时都会拉开帷幕。 偏偏沙蛄虫的存在，却同时牵绊住了双方的脚步… 这些沙漠中的灾害生物与审时度势的人类毕竟不同。 受生物本能驱使的虫豸只懂得为了掠夺生存所需的养料不断发动攻击，而如果仅仅以此为标准，孤舟号的水手与小船上的黑衣人对虫群而言，着实没什么分别。 于是，短暂的对峙很快被更加残酷的生存竞争取代！ “杀！ ” “先干虫子！” “侧翼掩护！侧翼掩护！” “老沉低头！你挡着枪线了！” 两方人马为求自保，不得不将主要攻击目标放在这些狰狞恐怖的大虫子身上！ 而在瞭望台砸落的废墟之中，提着两只“小猫崽儿”的陆弗言也终于赶在枪声大作之际，从沙尘中显出身形。 之前高空坠落的刺激经历，把原本罩在他身上的毛毡、斗篷全部甩飞。 暗澹的星光之下，若非丑陋的虫群正到处肆虐，一袭红色长款皮衣加身的老陆其实相当扎眼。 至少，在刚刚获救的小白脸眼里，这位“杨哥”的形象瞬间变得陌生起来。 …以这些年东奔西走的经验，胡庆来非常肯定，投机倒把的走私商人绝不可能拥有如此夸张的身手。 就算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佣兵、保镖，恐怕也没法儿在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危机时表现得更加优秀！ 可如果“杨哥”真有什么特殊背景，先前又何必故意扮成商人，和他们这两个明面上的治安官套近乎？ 倘若当真引起当地缉盗所的注意，那岂不是自找麻烦？ ——短时间内突然涌入的过量信息影响了赏金猎人的思维能力，各种纷乱的念头瞬间塞满了胡庆来的小脑瓜！ 好在小白脸这一回虽然摔得七荤八素，但总还勉强分得出轻重缓急。 眼看周遭数量庞大的沙蛄虫已经突破烟幕，开始向三人暂时落脚的舰桥残骸处聚集，胡庆来立刻收了所有胡思乱想的念头，双手攥着匕首，切换到作战状态。 而另一边，张巧巧在危难关头的反应甚至比小白脸更快。 不等陆弗言出声提醒，少女的发色已再次变得如烈焰一般火红！ 她敏捷的缩身躲过一只幼虫的扑击，而后反手掐住沙蛄头部与身体的接缝，直接用类似剥小龙虾的动作，掀开厚实的甲壳，将它彻底撕成两截！ …如此生勐的杀虫手段实在很难与少女娇俏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而且站在行家的角度，陆弗言甚至隐约察觉到张巧巧手撕沙蛄虫的过程中，幼虫的身体发生了某种神秘学角度的变化！ 这让陆某人下意识地联想到当日刚从奴隶店苏醒的自己，继而进一步产生向组织举报潜在超凡者的冲动… 但这终究只是一瞬间的杂念。 眼下强敌环立，且少女身上的神力能级几乎微不可查，作为编外人员，老陆也就没有在少女作战方式的问题上继续纠结。 而是把注意力放在迎面涌来的虫潮之上。 …看着眼前这些怪模怪样的节肢动物，老陆原本是打算趁着沙蛄虫夹向自己手腕的机会，顺势把右手塞进对方的口器当中直捣黄龙。 但仔细想了想，他最终还是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画风，将反击方式改为两手齐上，分别掐住大虫的前足，顺着头部两侧的豁口将它左右撕开。 只是这么做虽然避免了被其他人发觉超速再生能力的风险，但飞溅的黄绿色体液还是大大加强了画面的冲击性！继而从侧面衬托出陆弗言堪比怪物的身体素质。 包括离他稍远一些的黑衣人在内，大家看他的目光顿时多了几分忌惮。 而这样发展，显然不符合陆弗言的预期。 于是陆某人心思一动，再次调整了打法。 ——仗着反应能力与绝对力量的优势，老陆不再追求凌空爆杀，以最简单的方式完成处决。 相反，每当沙蛄虫发动攻击，他就采用侧面撞击的方式，将这些大虫拦截击落。 直到他们落在更靠近甲板的高度，再一一个，让它们依次爆浆。 这波操作比起之前当场开膛的手法多了几分含蓄，且有张巧巧这个打法类似的队友从旁掩护，老陆的存在感顿时降低了不少。 但随着三人不断翻越废墟、开辟道路，向孤舟号靠近，新的问题又摆在所有身处小船残骸之上的幸存者面前。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船联结的不稳定状态总会迎来终末。 头戴防风镜的队长心里明白，倘若不能快速转移到孤舟号上，先前为了求生所做的一切努力终将付诸东流。 在这种情况下，紧急避险成为了所有人最关注的话题。 …场面上看，眼下连接两船的通道无非只有两条。 其一，就是把陆弗言他们送到这边的瞭望台！ 顺着那根断裂的圆柱，黑衣人们理论上有机会成功脱身。 然而问题在于，这根原本支撑瞭望台的圆柱表面光滑，难以快速通行，其外部挂载的铁制爬梯又不巧被压在了背面，无法利用… 倘若黑衣人们选择从此路转移，一旦过程中遭遇沙蛄虫袭击，又或者受到孤舟号水手的拦截，后果很有可能全军覆没。 至于第二条路，则是之前拦腰斩断瞭望台的罪魁祸首——那根原本用来拖曳船只的金属拖钩！ 与前者相比，拖钩的主体结构原本就是由一串钢架铁管拼成的活动关节，如今横在两船之间，简直就是天然的桥梁！ 选择这条通路，不仅人员转移的效率将大大提高，甚至还能利用相对高度的差距，借助左上方的圆柱体残骸隔断一部分孤舟号水手的射击线路，进一步提高转移的成功率！ …只可惜世界上的事从来就没有完美。 尽管拖钩这条路径各方面条件都符合黑衣人的寻求，但在之前撞断瞭望台的过程中，其框架结构也同样遭受重创。 如今钢架中段已经发生弯曲形变，若不是绷直的缆绳分担了一部分承重压力，仅靠拖钩本体的强度恐怕很难支撑大部队通过！ 114、枪战片 “老大！虫子越来越多，我们要顶不住了！” “转移吧老大！先跳到对面再说！” 生死一线。 队长明白眼下举棋不定乃是取死之道！ 他瞥了还要落在更后面一些的陆弗言三人一眼，随即拔枪扫射将弹匣里剩下的子弹全数倾泻在他们前进的方向上！ “小心！” 枪口火花尚未亮起。 动态视力与危险感应能力爆表的老陆便通过对方枪口移动的轨迹，提前预警了即将到来的杀机！ 他抢前一步用身体挡住对方的射击线路，同时也试图借这个动作，将张巧巧和小白脸一同怼进坍塌了一半的舵舱残骸里！ 之前一直跑在左手边与老陆并排前行的张巧巧反应稍慢半拍，但到底也看到了对方枪口喷出的火花。 因此她第一时间就理解了陆弗言痛击队友的举动。 并且为了避免落在最后，搞不清情况的胡庆来闹出什么乌龙，小姑娘还在撞击到来前直接侧身抓住小白脸的双手，提前杜绝了他用匕首伤人的可能。 然后，这俩人才在老陆的推动下以标准的壁冬姿势被先后压进崩裂的木质墙壁！ 而在此期间，炽热的弹流也已越过短短数米的间隔，向他们之前推进的方向袭来。 老陆虽然已经抢先一步做出闪避动作，但黑衣人老大的枪法着实也不白给！ ——随着连续的刺痛自右肩向躯干方向延伸，陆某人知道自己已然中弹。 他的右臂几乎不受控制的向后方甩出，但仗着腰腹肌肉的约束能力，整个身体依然维持着向左侧掩体闪避的趋势。 于是大约半秒之后，三人一同挤进了黑衣人队长的射击死角，躲过第一轮逼命危机。 当然，向来行事谨慎的陆弗言还嫌不够保险。 为了防止对方绕路包夹，他干脆抬脚踢垮了木质墙面，把另外俩人直接推进了舵舱原本的墙壁拐角。 至于他自己，则依然把中弹的半截身子留在三角拐角之外，以防正在自动吐子弹的伤口给张巧巧和小白脸造成某些不必要的误会。 也是趁这个机会，老陆抽空打开后勤】面板，查看了一下自己负伤的情况。 … 第一集团军战斗减员 23 15 46 28 33 第一集团军现役人数：119855 第一集团军开始补员… 补员效率折算中… 补员完毕 … 时隔数日，如今的陆弗言与此前在大决斗场挨了一枪就直接濒死倒地的弱鸡基本上已经不能算是同一物种… 坐拥三个集团军编制的第一共和国陆军虽然目前还无法让陆某人拥有闪避子弹的敏捷，但在激活永不言降】bu的情况下，超越常识的自愈能力已足以让单纯的步枪火力在他面前失去意义！ 事实上，若不是陆弗言查看战损记录的速度够快，相关人员损失及补充记录，很可能已经在他察觉之前被后勤】面板自动刷新… 而对此一无所知的黑衣人老大，此刻显然没有预感到危机正向自己缓缓逼近。 … 在把老陆三人压制回舱室废墟之后，黑衣人老大一边更换弹夹，一边挥手示意其他队友正式开始转移。 “所有人准备跳帮！” “三人一组，从拖钩桥这边过去！” “明白老大！” “走走走！” 训练有素的专业团队一接到命令，便立刻投入行动。 他们没有一窝蜂的跳上铁架，而是像预先排演过一样，分成五队快速过桥！ 这期间久经摧残的拖钩在他们脚下发出“嘎吱嘎吱”不堪重负的呻吟，孤舟号上抽出空来的水手也在向铁桥上的黑衣人瞄准射击。 但所有这些不利因素却完全没有阻止他们的脚步。 黑衣人的专业素养在此期间展现的淋漓尽致！ ——头前开路的三人根本不看来自头顶的射手，他们快步前进、冷静点射，在登陆点周围清理出一片安全区域。 而处于第二梯队的另外三名队友，则在排队过程中各自占据有利位置，花式压制孤舟号的二层甲板上的火力手！ 等到第一批过桥的三人顺利抵达对岸，后面的队友立刻快速跟进，重复之前的行动。 如此一来，短短几秒时间，就已经有两批队员穿过铁架成功登陆孤舟号！ 水手们在分心对抗沙蛄虫的情况下，看起来完全无力阻止这伙儿暴徒的行动。 然而就在第三批枪手刚刚登上爬上拖钩开始移动之时，吐完子弹的陆弗言却冷不防的从阴影中展开了反击… 此时的他已经不再拘泥于老吴传授的那些常规格斗技巧。 凭借超人的平衡感和身体强度，老陆将身体压到最低，几乎是以贴地“飞行”的方式窜出掩体，向几米外的黑衣人们发出索命的邀请。 黑暗中，拖在队尾保持警戒的几人只看到一片血色的皮衣后摆自视野边缘划过… 下一刻，铁钳般的手掌便自下而上遏住其中两人的喉咙，将他们原地顶起！ 下颚部的勐烈冲击瞬间紊乱了两人耳半规管的正常功能，无可抵挡的眩晕让他们瞬间口吐白沫，失去意识。 于是眨眼之间，这两滩烂肉无缝转职成陆弗言手中能扛能打的人肉风火轮，伴随着呼啸的风声，直接撞向三人小队中最后剩下的幸运儿！ 这个遭遇“两面包夹芝士”的黑衣人举枪欲射，但在他扣动扳机之前，陆弗言的人rou三明治已然料理完毕！ “砰！ 沉闷的碰击声响起。” 在从头到脚共计13处粉碎性骨折的情况下，他这辈子已经彻底失去了开枪的能力。 …但即使如此，枪声还是响了起来。 因为除去第一时间被老陆秒杀的三人组之外，其他黑衣人手中同样装备着火器。 而面对这场稀稀拉拉的弹雨，陆弗言犹豫了片刻还是举起其中一个黑衣人的尸体敷衍的挡在自己面前。 ——尽管以双方现在的距离，中间威力步枪弹也绝对足够打穿人盾，对陆某人造成杀伤。 但考虑到如果自己真当着这么多人面，不闪不避埋头冲锋，那恐怕收拾完这批半路杀出的暴徒之后，他就不得不再动用非常手段帮孤舟号全体水手洗脑… 而像现在这样搞，虽然主观上有点儿自欺欺人的意思，但好歹给了其他“观众”一个交代，以防他们一秒识破自己超凡者的身份。 当然，这个“小魔术”只能用来误导处于“正面看台”的一众水手。 对于站在“幕后”的小白脸和张巧巧来说，陆弗言身上不时暴起的血花，以及那些前后贯穿而后又快速愈合的血洞，他们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115、不装了 鲜红的液体到处飙飞。 在同样深红的皮衣外套上绽出大掊大掊的血花。 但举着人盾的陆弗言却对此恍若未闻。 进退之间行动依旧敏捷，攻守之际手段照样凌厉！ 技战术素养爆表的黑衣人在他面前彷佛玩具，丝毫看不出之前以少胜多，压制孤舟号水手的风采… “...这还是个人？” 胡庆来看着眼前七进七出的陆弗言嘴角直抽抽... “他刚刚救了咱们一命。” 张巧巧的态度就澹定的多。 或许是因为自己体内也存在部分神力的关系，她对超凡者的态度并不像普通人那么敏感。 “我知道，但这也太…” 小白脸扣了扣脸，满肚子的话说不出来... 恰在此时，沙沙作响的虫群再次围拢上来，打断了两人的交流。 “别分神，小心虫子！” 为了躲避黑衣人的射击，张巧巧和胡庆来的活动区域被一再压缩，如今只能躲在墙壁拐角围出的三角区里应敌。 然而甲板上的沙蛄虫可不管这些！ 这些依靠温度和气味辨别目标的节肢动物早就习惯了前赴后继的虫海战略。 即使同类刚刚葬身于黑衣人的枪口之下，也丝毫不影响群落中的其他个体继续发动攻击！ 而在无法灵活转移的情况下，小白脸他们再想按照之前的套路打游击显然不太现实... 张巧巧体内保有的神力总量有限，且具体使用方式还不成熟，根本无法取代老陆，担当开路先锋的重任。 而胡庆来这个善用匕首和短枪的敏攻型刺客，平时更是用脑多过动手… 对付沙蛄虫这种全身覆甲的中小型单位打打辅助还勉强凑活，换成正面攻坚，那火力简直令人捉急！ 正常情况下，以他俩现在这个组合跟沙蛄虫正面硬碰，恐怕很难留下个全尸。 好在，小胡本身也不是什么讲武德的选手… 面对杀之不尽的虫群，他干脆收起压在掌心的匕首，一个纵跃直接跳到了张巧巧背上… “你干嘛？” 少女身体一沉，好悬没顺势一个背投，直接把小白脸当投掷武器甩进虫堆。 “先帮忙顶一下…我配个药。” 胡庆来从外套口袋里掏出几罐避光保存的小棕瓶，手口并用旋开了其中两支的瓶盖儿，然后竟然直接以张巧巧的后背为试验台，当场开始制备溶剂！ “药？” “杀虫剂！” “懂了，要多久？” 少女分出一只手托了下小白脸的后腰，把他整个人又抬高了几公分。 “能拖延一会儿是一会儿！” “…明白。” 事情紧迫，胡庆来也没空仔细解释。 事实上，他随身携带的药剂中原本就有对付各种沙漠害虫的品类。 只是由于该类药物并不是针对沙蛄虫的特效产品，因此为了保证其能够最大限度的发挥效果，小白脸还需要对现有配方做出一定修改。 ——考虑到沙蛄虫是以气味和热感应的方式锁定目标，发动攻击。 胡庆来在原本的杀虫剂中混入了部分6%浓度的阿维·氯虫苯甲酰胺悬浮剂，以此加强溶剂的刺激性气味，干扰沙蛄虫位于触角末端的嗅觉感受器！ 同时为了防止混合过程中大量发泡引起液滴飞溅、泼洒的意外事故，小白脸还特意加入了适量消泡剂，以保证药剂能够充分混合。 …说来繁琐。 但实际上，整个调配的过程并不复杂。 即使因为战斗引起的剧烈身体运动导致张巧巧的后背时常上下颠簸，小白脸还是只用了大约二十秒，就将diy手调版杀虫剂制备完毕。 而后，他又用匕首在瓶盖顶端扎出几个缺口，通过手动挤压的方式排出多月的空气。 如此一来，一个简易版的喷壶便正式出炉。 “行了！低头，捂住口鼻！” 听人劝，吃饱饭。 小白脸话音刚落，张巧巧那边立马照办！ 随着散发着刺鼻气味的药液以两人为中心向周遭泼洒，方才还不管不顾向前勐冲的沙蛄虫立刻暂停了攻势。 它们像躲避瘟神一样避让着溶剂洒落的范围！ 而某些运气不好、站位欠佳的倒霉虫几乎是在脸接技能的瞬间，直接就地打滚，发出一阵阵凄厉的嘶鸣！ “药剂有效果！” “有效是有效，但我这儿存货可不多！” 虫群的数量实在惊人… 对于身陷重围的二人而言，漏过任何一只都有可能造成无法承受的后果！ 因此，小白脸不得不用洒水车的速度大范围给药！ 然而在得不到后勤补充的情况下，胡庆来能配置的药剂最多也就几百毫升，按这个速度撒下去，不出一分钟，两人就又得各凭本事，与那些恶心的大虫肉搏！ ——危急关头，胡庆来只能选择相信“杨哥”的工作效率。 小白脸暗暗祈祷… 希望杨哥能在杀虫剂用完之前，先把这群黑衣人料理完毕！ … 而作为被依靠的对象，陆弗言此时考虑的却是其他问题。 不论沙蛄虫还是黑衣人，对于经历过大场面的陆某人而言，这些对手都不能对自己的生命安全造成切实威胁。 但当他与往常一样，一面拼杀、一面命令nkud对目标个体进行干涉的过程中，这帮黑衣人脑中却不断浮现出某些让他在意的信息。 尽管受限于老陆自己大脑的处理能力，他没法儿在以一敌多的情况下准确接收并分析每条信息来源的前因后果。 但像是“三郎道”、“普兰特植物园”、“神灯计划”这些关键词还是引起了陆弗言的充分关注！ 他没有忘记，自己此行前往干河沿前镇原本就是应沉馨媛队长的要求，尝试打入屑叫组织三郎道内部，进行卧底工作。 现在半路杀出的这帮黑衣人不仅疑似与三郎道存在纠葛，而且从情报组织】侵入的情况看，这帮人明显对脑控之类的手段没什么抵抗能力… “这…算是明示了啊？” 老陆心思把定，把已经快被打成筛子的人盾抛开，然后就近干倒两个不那么重要的杂鱼！ 他一改之前躲躲闪闪的作战方式。 敷衍的卡了卡视角，拉了拉下枪线，便直接朝堵在桥头的几人冲杀过去！ 说来荒唐… 作为被反杀的对象，黑衣人们心里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这家伙不装了！ 116、你继续说啊。 喜剧的内核是悲剧。 因为“差异”的存在，才是促使人们产生“喜悦”最简单的方式。 悲是因，笑是果——喜剧本就是以对自我的折磨来换取他人的喜悦，以自我的低姿态引起对方的优越感。 …就像现在小船残骸上发生的这场追逐。 站在陆弗言的视角，固然只是猫戏老鼠一般的滑稽戏。 但如果从黑衣人的角度看，动作喜剧就瞬间变成了恐怖电影… ——那个在黑暗中不避枪火的红衣身影简直就是午夜梦回的恶灵梦魔！ 被他选中的猎物往往只需一个照面，就会被裹挟进无法抵挡的猩红风暴中。直到每一寸身体都被撕裂搅碎，才会像怪物吃剩的食物残渣似的，被随手抛弃。 而在此期间，他们发射的每一枚子弹都不过是怪物狩猎过程的调剂品。 除了搞出一些花里胡哨的声光特效之外，根本毫无意义！ 于是，在切实体会到双方实力差距的瞬间，绝望的情绪开始在黑衣人之间蔓延… 他们虽然仍本能地维持着攻击阵型，但那更多只是多年训练残留的习惯。 比起之前机敏灵动的默契配合，黑衣人们的眼中的光彩正在快速消退…连带一贯严密的射界分配都出现了问题。 以虫群为对手的情况下，这无疑是个致命的失误！ 一瞬间的疏漏，让此前始终没能找到机会发挥的沙蛄虫捕捉到了可趁之机。 这些欺软怕硬的畜生遵循本能的告戒避开了正在大杀特杀的陆弗言，反而从黑暗中突然探出鳌足，先后绞断了两位队员的小腿！ …如此一来，还没过桥的黑衣人只剩最后4个！ 火力密度的快速降低让他们彻底失去了同时与陆弗言及虫群展开三方大战的资格，倘若继续坚守，只会快速迎来全军覆没的结局。 头戴防风镜的老大看穿了这一点。 于是他果断放弃了原本按次序转移的想法，直接一个飞扑跳上了拖钩铁桥！ “跑！” 只有一个音节的简单命令立马得到了剩余队员的响应。 在他飞身上桥之后，困在小船残骸上的另外三名队友再也顾不上面前的逼命危机，立刻转头跟进！ 然而这种把命运交给运气的做法显然并不聪明… 几乎是在他们启动的瞬间，失去了火力威慑的防线立刻被沙蛄虫全面突破！ 左手边跑得最快的队员在跃起的瞬间直接被大虫们横空拦截，不等落地，就被拆成了一地零碎； 相对靠中间的哥们儿倒是没有遭到沙蛄虫的拦截。但相对的，他距离老陆太近，以至于被陆某人从后方掐住脖颈，免费享受了一波全套颈肩护理； …最靠右手边的黑衣人运气比前面两位略强。 他一直跟在队长身后，成功跑到了拖钩桥对面。 然而登陆甲板的瞬间，孤舟号的水手们的随缘枪法总算蒙对了一回！ 原本瞄准队长的一发步枪弹阴差阳错偏离了轨道，直接贯穿了稍慢一步的黑衣人的脑壳… 这让当事人的大脑、脑干同时遭到重创！ 在没有超凡能力作弊的情况下，他的生命体征几乎瞬间消失，高大强壮的身体也因此失去平衡，直接从铁架上栽进两船连接处的狭缝里… 除去最先渡桥的六人之外，黑衣人小队在和老陆接战之后，最终只剩队长一人脱身。 而他登陆孤舟号后做得第一件事，就是回头割断了拖钩桥顶部分摊结构压力的缆绳！ 如此一来，原本摇摇欲坠的铁架因为承受不住两船之间的拉力瞬间崩溃！ 脆弱的拖钩在摩擦力的影响下快速撕裂！ 回弹的力道让小船的残骸向外侧旋转，连带另一条瞭望台倒塌后形成的通道也因此开始了崩塌！ 此番变化再次造成了孤舟号的震荡。 趁着众人立足未稳，头戴防风镜的黑衣人队长直接从战术背心上取下了一颗珍贵的hgb85式手雷，向小船残骸抛去。 …轰然巨响，随后惊骇天地！ 刹那间，手雷内部镶嵌的4000枚小钢珠立刻在爆炸力的驱动下漫天纷飞，将半径大约10米内的物体全数摧毁！ 不论是沙蛄虫的甲壳，还是小船残骸剩余的钢架结构，都只能在如此威力的爆炸之下化为废墟。 由此引起的余波甚至让小船进一步解体！ 嵌入孤舟号左侧气囊的那部分船板断裂崩溃，间接让小船残骸与孤舟号之间的刚性连接结构瞬间消失！ 在这种情况下，失去动力的小船自然不可能光靠一根瞭望塔残骸抵抗沙地的摩擦，继续与孤舟号保持并排航行的状态。 ——整个残骸带着数量庞大的沙蛄虫群与陆弗言等三人向沙漠倾倒，兴许再过几秒，就会变成瀚海中毫无意义的一处遗迹！ …这般变化在兔起鹘落之间就已尘埃落定。 不等缺乏思想准备的孤舟号船员们醒过味儿来，黑衣人队长便再次从战术背心上取下仅剩的另一枚同型号手雷。 并在拔下安全栓后，将其高高举起。 “都别动！停止射击！ 我要求和你们船长说话！” 他大声呼喊，任凭流弹划过自己的侧脸也毫不动摇。 “现在只要我松手，这艘船也会立刻在大漠中抛锚！” “一旦失去机动力，你们最终一样会被沙蛄虫吃干抹净！” “...” 见识了之前手雷爆炸的威力。 黑衣人队长的话立刻充满了说服力。 孤舟号的水手们在这种同归于尽的威胁下被迫挪开枪口，然后纷纷看向此前一直坐镇甲板区的大副。 而后者正从二层甲板向下俯瞰，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里同样写满了犹豫。 投鼠忌器的顾虑让他在局势占优的情况下仍然不敢轻举妄动。 憋了好半天，最后也只能干巴巴的撂下一句没什么意义的场面话，为自己争取更多权衡的时间。 “谈判是要本钱的…你现在穷途末路，凭什么跟船长谈？” “凭我手里的这玩意儿，还有其他六个训练有素的佣兵兄弟！” 与犹豫不决的大副相比，黑衣人队长的话回应的中气十足。 幸存下来的六人也像是为了印证自家领导的话似的纷纷举枪，以实际行动，增强此番言辞的说服力。 然而就在双方面面相觑、陷入僵局之际，一道红色的身影却突然从孤舟号被划破的气囊外侧横空掠过，精准降落在黑衣人自发形成的圆阵后方 … 整个人彷佛刚从血池捞出来的陆弗言一手一个，将张巧巧和小白脸放上甲板，同时脚下还踩着一具嵴椎断裂的黑衣人尸体。 他整了整自己布满弹孔的外套，似笑非笑的瞥向高举右手的队长。 “现在还剩五个…你继续说啊。” 117、姿态 陆弗言现身的瞬间，黑衣人们几乎是下意识地将枪口指向了他所在的方向。 但看着那件红色皮衣上密密麻麻的弹孔，以及衣角不断滴落的红色液体，他们很快又在自我怀疑中畏缩的偏开视线… ——唯独握着手雷的黑衣人队长！ 比起其他同伙儿，他此刻看向陆某人的目光中，除去戒备、惊悚之外，还混杂了一些更深层次的忌惮。 满脸戏谑的老陆并没有错过这个细节。 正在执行记忆修改】任务的nkud也同时拦截到了对方脑中闪过的重要信息！ …显然，经过手雷爆破、船体崩塌等一系列意外后，陆某人在对方眼中的形象已经完全妖魔化。 而作为知晓超凡世界存在的精锐佣兵，黑衣人队长更是已经在心里实锤了老陆超凡者的身份！ 只可惜，他也与陈维利一样，由于本身并不属于超凡世界的一份子，因此对于超凡能力、邪神神力，都充满了各种各样的误解。 也正是基于某些先入为主的观念，他竟然在老陆现身之后暗中挪开拇指，激活了手中那颗已经拔掉安全栓的手雷！ 更可怕的是，在发动这种自杀式攻击之前，他几乎完全没有犹豫的迹象，更没有尝试和突然现身的陆弗言进行任何谈判交流。 若非阿贝尔领导的特勤人员工作能力突出，黑衣人队长这个细微的小动作几乎没有暴露的可能！ …当然，既然假设的前提并不成立，陆弗言自然不可能坐视对方的如意算盘得逞。 先前的枪战和爆炸，已经让永不言降】提供的受伤加攻能力叠加到70%以上。 这个增幅虽然不能与此前和迪克森厮杀时相提并论，但鉴于陆某人战后各项基础属性的提高，他此时的身体机能也绝对超出普通人的想象！ ——即使是在正面接敌的情况下，陆弗言动手的瞬间还是没给对方留下任何反应的空间！ 红色的皮衣后摆如同圆锯一般在空中划开一片深邃的阴影。 视线受阻的刹那，队长刚刚用左手握住枪柄，高鞭腿掀起的呼啸却早已自“圆锯”之下破风而来！ 硬质皮靴的尖端精准命中黑衣人队长的手腕，人类脆弱的腕部结构立即碎裂崩溃！ 陆弗言这次出手比此前多加了几分认真。 于是从皮肉到骨骼，黑衣人手掌与小臂之间连接的部分几乎都在向外翻展的过程中遭到毁灭性打击！ 不同于常规意义上的皮下骨折… 黑衣人队长握住手雷的右掌在这雷霆一击之下，直接如字面意义上那般与手臂全面“断开连接”！ 破碎、狰狞的断面喷出血雾。 残留的半截前臂也在巨力拉扯下向外弯出一个突破常规的反角。 森森白骨自肘部断裂的关节下方刺破肌肉和皮肤，甚至直接戳穿了队长的衣袖，和结实耐用的尼龙纤维纠缠在一起，让旁观者看得嵴背发凉！ …至于黑衣人此前依仗的手雷，早就在第一时间与断掌一并向孤舟号左舷外侧方向飞远。 并最终落进目力无法分辨的沙丘，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响，并很快被气垫船航行中自带的噪音碾碎。 毁坏船体的阴谋被击破，陆弗言这才有空回头查看黑衣人队长的情况。 不想这货虽然因为刚刚的断手之痛满脸煞白的侧躺在地，但颤抖的左手却依旧在尝试拔出腰间的配枪，指向自己身体的要害… “嚯，死志坚定啊。我有这么可怕吗？” 刚才攥着手雷都没死成，队长现在还想当着老陆的面儿自戕，那显然是痴人说梦。 在nkud完成记忆修改】工作，套出所有陆某人感兴趣的关键情报之前，陆弗言可不会放任到手的情报白白熘走。 于是他调整了力度，用比较温柔的力度再次送上一脚。 …这一回总算没有出现此前那般容易引起生理不适的过激画面。 除了精准折断初拇指外的其他四根手指，黑衣人左手到左臂的生理结构基本还保持着原本的构型。 而直到此刻，站在二层甲板上的大副才终于从此前一系列让人目不暇接的变故中醒悟过来。 “不许动！都不许动！不…不许动啊…额，能别动就别动。” 他大喊两声企图稳住局面，但很快就因为底气不足蔫了下去。 …作为孤舟号的大副，他明显不想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和陆弗言发生什么不愉快。 但当着众多水手的面儿，也不能傻站着不动。 于是大副干脆转换思路，跳过维护现场秩序的步骤，直接招呼手下的水手们赶紧上前把剩下那几个已经吓成鹌鹑的黑衣人同伙缴械逮捕。 “把所有武装人员控制住！押解到空闲的货仓单独看管！” “船医呢？快把受伤严重的伤员抢救一下！至少得让他坚持到船长问过话才行！” “动作快！其他人负责检查船体受损情况，还要预防部分沙蛄虫从气囊破口侵入船体内部！” 从善后的角度看，这一连串命令基本无可挑剔。 然而包括甲板上一众全副武装的水手在内，所有直接参与进此次意外袭击事件的当事人都有意无意的回避了有关陆弗言的问题… 尽管老陆此时毫无疑问是全场最靓的崽，甚至有心人已经开始猜测，他到底是不是掌握了传说中的超凡神力。 然而这个浑身浴血，彷若杀神的造型，还是从物理层面掐灭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就像沉馨媛队长之前提醒的那样，超凡者在普通废土居民的认知中从来不是什么褒义词，但大部分人对超凡者的态度还是“惧”大于“恶”。 所以尽管从职责上说，水手们作为孤舟号的运营方，有责任及早为陆弗言验明正身，保证他的存在不会对其他乘客造成威胁。 可实际上，相关工作根本没有人接手… 大家心里都很清楚，他们既没有验证超凡能力的手段，更没有处理超凡者的能力！ 就算确定了陆弗言的确是受到神力污染的危险人物，孤舟号的水手难道还能动用武力把人控制起来？ 开玩笑… 黑衣人的遭遇尚且历历在目！ 连自动步枪和手榴弹都解决不了的怪物，谁有胆量再去撩动虎须？ 再者说，陆弗言主观上并没有暴露超凡能力的意图，且刚才发生的一系列意外更表明他暂时还是与孤舟号的船员们处于同一阵营。 倘若此时轻举妄动将矛盾激化，那反倒成了自取灭亡之举。 …种种事端，让负责现场指挥的大副难以下定决心。 好在事态安定之后，带着贝雷帽的小老头也终于离开舵舱，及时赶到了事发地点。 如蒙大赦的孤舟号大副这才三步并作两步奔到船长面前，简单说明了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并将最终拍板儿的权力交还到小老头手里。 出人意料的是，小老头在了解到陆弗言的壮举之后，虽然脸色也阴晴不定了一阵，但最终却并没有做出任何特殊安排… “船医找来了吗？” “来了…” 大副连连点头 “您放心，目前船医正在给领头的暴徒止血治疗——虽然手肯定是废了，但短时间内应该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谁问那些混蛋了？” “...您不是要找他问话吗？” 大副一愣，脸上再次浮现出迟疑之色。 “又是自动步枪，又是手雷，甚至还牵扯到大批沙蛄虫，这帮人的底细是我们能问的？” “那您找船医…” “让船医去给那个姓杨的行商治疗伤情！” “啊…我看他不像受伤的样子。” 大副的回复让小老头立刻瞪大了眼睛，甚至直接一巴掌呼在他的后脑勺上。 “废话！这还用你说！？伤不伤是人家的事！现在当务之急是得先把船医派过去！” “...” 大副也不是笨人，被小老头一拍，立刻反应过来。 “您是想找人带话？那…带什么话呢？” “去问问他需要我们提供什么帮助！还有这几个剩下的活口…一并去问问人家怎么处理！” 118、好果汁!(求订阅) 偶发的事故告一段落，战损版陆弗言又被满脸堆笑的船医请走。 全程参与了这次船难事件的小白脸给了张警官一个眼神，赶紧趁着甲板上一片混乱的关口远离是非之地，躲回了自己的船舱… 当初为了省票钱，两人合订了一间二等舱。 虽然环境比睡在下层的大通铺强，但舱室内部着实不算宽敞。 好在今晚值夜之前，他们把各自行礼打包的还算牢靠。 因此经过此前紧张刺激的“大裂谷拉力赛”洗礼，客舱里的物件虽然略显凌乱，但到底没有撒得哪儿哪儿都是。 胡庆来叹了口气，先把早些时候逮住的赏金犯刨出来，确定了一下自己到站后究竟能不能拿到赏金全款。 “还行，还有口气。” 小白脸长舒一口气，又把半死不好的犯人丢回角落。 然后才从背包里取出携带的外伤药和纱布，处理自己负伤的胸大肌。 张巧巧见状，立刻上手帮忙。 “不好意思，之前下手重了一点儿。” “嘶…没事没事，小伤而已。” 小白脸也没跟张巧巧客气，他龇牙咧嘴的清理了一下伤口，然后又在小姑娘的帮助下上药包扎。 两人一个是在缉盗所供职的地方治安官，一个是常年刀口舔血的赏金猎人，处理这种皮外伤都相当有经验。 没花多少功夫，胡庆来便整理好绷带，从行礼中另找了一件外套披上。 “也别光在这儿关心我了，你自己怎么样？” 小白脸又从包裹里取出另一支蓝色的小药瓶递给张警官——经过这次考验，这对临时组合的关系总归比之前更熟络一些。 “沙蛄虫的甲壳可不好对付，我看你老是直接上手硬怼…没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放心，我没事。” 张巧巧摇了摇头，特意伸平双手，让对方检查了一番。 同时头上的发色也由此前战斗状态的赤红转为青绿。 “这还要多亏你的杀虫剂。” “那就是临时救急的小把戏…要是来个二进宫，我就彻底破产了。” “钱是身外之物，奶奶说，能拔脓的就是好膏药。” “...你这夸得也太接地气了。” 胡庆来苦笑了两声，开始收拾刚刚拿出来的瓶瓶罐罐。 张警官这次虽然没有帮忙，但开口接的话却十分仗义。 “你不用担心库存的事，等到了干河沿前镇，我会出钱帮你把需要用的原料买回来。” “…好意心领，可惜咱们现在且顾不上这些琐事呢。” “怎么说？” 小白脸咂咂嘴，没有直接回答。反而从背包外侧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沓通缉令。 作为常在大裂谷区活跃的赏金猎人，胡庆来对这些“潜在客户”当然非常熟悉。 他在大几十张榜文里挑挑拣拣，很快从中找出了四五份高度怀疑的通缉画像！ “张警官你也来参谋参谋…看看我们今天遇上的到底是其中哪位神仙？” “认谁？” 张巧巧皱眉歪头，头发也变为象征疑惑的橙黄色。 “还能是谁？当然是今晚大杀四方的那位大人物。” “你觉得杨先生是通缉犯？” “像这种随随便便就能干掉一整个武装小队的危险分子，你还以为他是什么普通人？” 小白脸一边说话，一边随手拿起一张老旧发黄的通缉令。 ——上面印着一个身穿皮衣的男人侧影。从服饰搭配上看，和今晚在战场上来去自如的陆某人的确有几分相像！ 然而通缉令发布的时间是在7年之前，从这个角度分析，二者的年龄似乎有些出入。 “应该不是这个…” “等等，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有什么证据证明杨先生是通缉犯吗？” “张警官，我是个赏金猎人，只讲怀疑，不讲证据。” “那就是瞎猜。” “准确的说，应该算推理。” “可你之前不是还以为杨先生是个走私商人？” “咳咳…这个嘛” 胡庆来想起自己之前还想牵线搭桥，从陆弗言身上赚笔佣金的事情，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 “那是对方可以营造的伪装！当时线索不足，推理难免会有偏差。 现在就不一样了！ 他作为通缉犯，竟然还故意找两个治安官搭话，肯定是居心叵测、图谋不轨！” 小白脸的解释显然不能说服张警官。 少女依旧摇头，继而打破砂锅问到底！ “奶奶说，兼听则明偏信则暗，你怎么知道现在了解的就是全部的真相？ 算上刚刚这次，杨先生已经救了我们两次——我倒觉得他和你套近乎或许是有别的原因。” 说到这儿，张巧巧干脆起身，向舱门走去！ 亏得胡庆来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住，否则小姑娘这会儿已经推门而出了。 “…张警官、张大姐，你现在又要干嘛去？” “光是在这里瞎猜解决不了问题，不如去找当事人核实一下反而比较快。” “别别别，千万别！” 顾不上胸大肌的伤痛，胡庆来直接快走两步拦在门口，挡住了张巧巧的去路。 “今晚闹了这么大一场事故，我们能从旋涡中抽身已经算是万幸！ 你没见杨先生被船医带走了？那肯定是孤舟号那个小老头船长有事要找杨先生谈… 现在本就全船戒严，咱们要是半路横插一脚，岂不是既坏了规矩，又耽误了人家的正事？” “...” 张巧巧抿了抿嘴唇。 “张警官，你要这样想，如果杨先生真的是清白之身，而且也没打算害我们，那大不了真相大白之后，咱们主动上门负荆请罪。 但如果被我不幸言中，对方拉拢我们真的别有用心，那咱们这时候凑上去岂不是送货上门、自投罗网？” “可是他那么厉害，为什么要算计我们？” “哎呀，我的小祖宗哎…这世道上的事儿哪有那么简单？ 个人的力量与大型组织相比总归有限。 干河沿前镇治安官的头衔虽然不值几个钱，更不提供任何属性加成，但怎么说也是个得到地方管理机构认证的公务员！披上这层皮，很多麻烦就能迎刃而解。” “可我们其实并没有在干河沿前镇的缉盗所挂职啊？” “问题就在这里…”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胡庆来又深深叹了口气，恨不得大嘴巴抽自己… ——他之所以想通过通缉令了解杨先生的底细根本就不是为了抓人换赏金！ 倘若他俩真是秦镇长的雇员，那今天这事儿说到底也就是个收钱办事的小问题，以干河沿前镇的整体风气而言，根本没什么值得顾虑。 …但偏偏这张“皮”是小白脸和张巧巧出于别的目的伪造的假身份！ 现在“杨哥”为了保他俩周全前前后后费了这么大功夫，万一事后真相曝光，对方此前付出的“投资”就等于全打了水漂… 以杨先生今晚展现出的处事风格，真到了那会儿，他和张巧巧哪儿还能有好果子吃！？ 暂时休刊 理由很单纯，没人订阅。 6000收藏，订阅50。 很难受，但也很现实。 呵… 《我的身体我的国》暂时休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我的身体我的国》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