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情长终奈何》 《伏云落久宵》沧月奈何篇 第一章 “问……公子,如此深情之人,怎会离我,而去。” 戏子唱罢,幕闭。榭乐楼下众人不禁唏嘘叹惋。 我无心看旁的什么灯火通明,只知道这戏是一旦陷进去,又要回味好一阵子了。 我随着众人离去,步至门口才知外面已是瓢泼大雨。 夜里寒凉,我却久久站在戏堂前,看着淫雨霏霏,不能自拔。 “姑娘,该回去了,夜里小心路。”戏堂里守门的小厮提醒我道。 “再听已是曲中人啊。”我感慨。 大雨无情打湿了我的裙摆,我撑开伞,珊珊提步离去。 浦阳城传说是冥界与人界的交界处,我就生活在这里。 浦阳城有一道长桥,桥名奈何。桥下是一望无际的湖水,水名忘川。奈何之间,有常人不可超越的禁制。 奈何,奈何,奈何。 曾经有个天生痴傻的男子,名亦奈何。记得初见他时,他还是个刚出生的孩子。那日我刚从榭乐楼听戏来,戏中提到奈何忘川,我便很想去一览风采。于是,我在忘川河边捡到了他。 我想到那日的情形,也如今日一般,大雨滂沱。一把红色的油水伞为襁褓中的小幼孩尽力挡雨。 然而,一阵风刮来,把孩子的庇护刮走了。 见仍旧无人来接孩子,我便将他带了回去。 小奈何学什么都很慢,请来的夫子们都纷纷离去,“此子天生愚钝……” 我便亲自教他说话,认字和武功。 虽然他学字很慢,甚至说话也有些吃语,但他的武功天赋却百年难得一遇。 那时我每次出去都会带着他,抱着他去看外面的风景,去榭乐楼听戏,带他了解伏云楼。 伏云楼是我一手创立的江湖大派,在各地甚至京中皆有一席之地。我在这些江湖之事上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只戴着一个狐狸的面具,‘狐女’就是我的名号。 那时我身边突然跟了一个小不点,他们私下里都传这是我生的儿子,好像武功还不错…… 再长大些,小奈何也差不多有我五分的实力了,我便安心将他放在了浦阳城的伏云楼分楼里,里面都是我最得意的兄弟。 伏云楼主除妖,副委托。如果榭乐楼近期没有戏出来,我就会带小奈何去除妖,亦或者收人委托,杀人放火。 我衷爱这个职业。爱它就像爱我自己一样。 伏云楼的标志统一都是火红色的月牙印,烙在左肩。凡是伏云楼手下做事的,别派都会忍让三分。 只因伏云楼每个部的堂中,都刻有一句话:若知四海皆兄弟,何处相逢非故人。 伏云楼每三年都会办一次庆宴,庆祝大家一起走过的这三年。小奈何现在为止,也过了八九次。 我的百年成就,世人传其为传奇。却在一夜之间崩了盘,我的兄弟全都葬身在妖族的诡计之中。 那夜来的很突然,大雨倾盆。各地分部的委托信,都被动了手脚,染上了一种无解毒。此毒无色无味,蔓延的又快,中毒的人开始不能察觉,过了两日才会发现端倪,折磨致死。 此毒,可毁天灭地。 后来妖族自己也染上了剧毒,几夜之间,妖族死了近乎一半。 人族本是死伤惨重,在后续的强制隔离措施下,大部分人幸免于难。 我从没想过,那几日前的庆宴,竟是我与他们漫漫人生的最后一面。他们走后,我都没做到去看他们一眼。我甚至只能听别人说,伏云楼血流成河,横尸满地…… 那时,小奈何每日不吃不喝,将自己隔绝在房内,直到很久,很久,他出来的那一日,他眼里的光都没有出现。 他不说话时本是温柔俊郎的,此刻却只剩一副颓靡之感。 见他终于肯见我,我冲上前,忍不住抱紧了他。 “奈何……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他们……对不起……”我心如刀割,脑海中不停浮现着隔离解封之后,我看到的伏云楼…… 尸体都被日光烤干了,地板上的血已经渗入地板,擦不干净了。 恐惧袭击了我,我仿佛看到了那日他们的挣扎,听见了他们的哀嚎…… “狐姐,你是我们的神,有你在,兄弟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狐姐姐莫忘了,若是今后我们哪日走了,只求能埋在伏云楼的一方土里。这是大家的信仰,不管死了活着。” 信仰……这是我们的信仰啊…… 我一步一磕头,每一步我都在赎罪。我没有在最后痛苦的时间陪着他们,我在苟且偷生……我怎么配做他们的神明…… 若是没有我,没有伏云楼,他们怎会遭此毒手? 真的只是一瞬间,只要一瞬间,我的东西就会被掠夺干净。 我在伏云楼下三指起誓。 “我沧月,此生必手刃妖族,为伏云楼报仇,如果我有违此誓,我沧月,愿承天雷百道,尸骨无存!” 那时,我听见回声,仿佛是听见了他们的祈求。 后来……后来,奈何不见了。 我就再也没见过他。 思及此,我不免鼻头一酸,心中的苦涩蔓延至全身,仿佛喘不过来气的样子,伞柄被我生生折断,我跪在地上,雨水混着眼泪,记忆仿佛一根根针一般一次次一遍遍穿过我的脑子,我恨不能痛饮那忘川水,把自己献祭给神明。 “奈何……奈何……啊……啊?……奈何……我的奈何啊……” 《伏云落久宵》沧月奈何篇 第二章 奈何以前,总喜欢摘各种各样的花带回来,插在我窗边的花瓶里。 他会在我生辰那天,偷偷去外面买热乎乎的桂花糕,捧在怀里,然后一路小跑回家,眼中仿佛有星星,将桂花糕用最好看的瓷盘端来给我尝。 他会偶尔生师兄的闷气,一见我就跑进我怀里要抱抱,大大的眼睛里眼泪就不争气地流出来。 可是那样的日子不会再有了。他一声不响地走了,我找遍所有我们留下回忆的地方,还是没有他的身影……他那么傻,去了外面,一个人会很吃亏的…… 我想,我从一开始,是不是就不该让奈何去伏云楼。 记着日子,也快到我的生辰了。 五年了。我就这样,一个人过了五年。 “奈何忘川桥,伏云榭乐楼。昔年之壮举,今朝不复来。”我躺在摇椅上,看着天边的余晖饮酒自叹,正想安静沉醉在这一刻,却不妨听见不远处的打斗声,紧接着有个人在翻越我家的门窗。 听起来,这个人应该是个受了伤的男子。 我略一偏头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又继续喝酒。很快一伙‘人’追了过来。 几人一看我这住处四下无人,便大着胆子要闯进来,我猛然将手里的空酒坛砸在那个头头脚下。 “阁下不请自来,可是借了本小姐什么东西没还?”我漫不经心地抬眼。 “给我搜!”那头头显然有些怕我,却还挺直了腰板,不敢看我便看我身后的墙。 我将袖袍一挥,门瞬间合上,将他们拦在了门外。 “你!一开始就觉得你不对劲,你到底是谁?”头头见我竟然会隔空就把门关了,惊讶中带着五分害怕。 我从摇椅上站起来,带着微醺的醉意摇摇晃晃走到门前,“你还没回答我,欠了什么东西没还?” 头头见我这样,以为我是喝醉了,胆子便大了点,竟要破门而入。 “你们欠我一个伏云楼。”我呆滞地笑了笑。 “你!难道……是那个人!” 只是一瞬间,十几个人都变成了蛇尸。空气中散发着血腥的恶臭。 我从摇椅下掏出灭尸粉,将他们的尸体迅速腐烂蒸发。 “我救你一命,为表诚意,你最好不要戴着面具。”我合上房门,看着屋里靠在墙角奄奄一息的男人。他的血淌了一地,我不悦凝眉。 “我中箭了……有毒。”男人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样子。 “我帮你摘还是你自己摘?”我很强硬地说。 对我来说,他的生死与我无关,而且身份未明又不坦诚相待。 他没有说话,好像没有力气了,我便亲自走去,摘下他的面具。 面具掉在地上,那副清秀俊郎的面孔……不,应该是很像曾经一个清秀俊郎的人。 “……奈……奈何?你是奈何?”我不可置信地看他。这么相似的面孔。 “……快救我。”他沙哑道。 我深知现在不是质问他的时候,急忙取了草药,帮他处理伤口。 直到处理完,我大汗淋漓,坐在一旁看着他发愣。 他真的是奈何吗?他为什么会受伤?他到底去哪了?他还会走吗? “不要盯着我。”他闭着眼,却知道我在看他。 我连忙收回了眼神。 “你还会走吗?”良久,我问。 “……过来。”他轻声道。 我没有别扭,起身靠着他坐下。他身旁的血腥味更重,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余光里,我知道他盯着我看了很久,然后……像小时候一样,把头埋进了我的颈窝里。 “奈何……是不是我太没用了,你才走的?”我悄声问。他没有回应。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这夜我几乎没睡,生怕奈何又偷偷走了。 “一晚上不睡?就这么怕我走了?” 等天刚刚翻出了鱼肚白,奈何也还维持着昨晚头埋在我颈窝里的姿势。他冷不防调侃我道。 “我睡不着。”我缩了缩因为他喷出的热气而有些不自然的脖颈,“你有本事可以再走试试。” “你当如何?”他头埋得更深了。我感受着颈窝处传来的异样感觉,不想离开。如果这是一场梦,我希望可以永远都不醒来。 “你不傻了?不吃语了?还会写字?”我偏头看他,很是疑惑。 “……到底谁是傻子?” 我受不了这样的谈话了,他真的变了很多,我还没有习惯。 傻子不傻了,不谙世事的人长大了,那……回不来的人,会回来吗?已经回来的,还会走吗? “我去山上打野鸡,你不要乱走动,一定要等我回来。”我走前再三叮嘱奈何。 “你快些打完就回来,昨天那群蛇妖还有很多同伙,可能还在附近。” 我很满意他说的话,他相信我的实力可以应付他们。 “话说……你去哪了?这么多年。”我心里有很多疑问,很想问清楚。可是我很害怕他讨厌我的啰嗦。 “当年没有将妖族余孽斩草除根,现在大部分都以假乱真混入人族中了。假以时日,他们就会开启召妖阵。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果然就要动手了……” 召妖阵一开,天下必会经历一次大浩劫。届时穷奇,饕餮,梼杌以及混沌这些曾经被封印的凶兽将会再次回到人间,还有被人族排挤并杀害的龙族……更别提那些普通的蛇妖、鸟妖了。 天灾人祸,赤地千里,哀鸿遍野。 《伏云落久宵》沧月奈何篇 第三章 我曾经生活在一个和平的时代,这一刻我很清楚。我就像一粒沙,在绝对强大的力量面前。我的勇敢无畏,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个笑话。 “想要对抗妖族,只靠人族是不行的。”奈何起身展了展身子。 我干脆不打野鸡了,坐在地上准备和他深入讨论一下这个问题,“你是说……灵族?不对啊,灵族早就退出了人族和妖族的战斗。魔族更不可能了,魔族都已经几乎灭绝了……” “就是灵族。”奈何看我的眼神变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股不详的预感缓缓升起。 “灵族和妖族千年仇恨,你以为这就一笔勾销了?三十年前,灵妖大战之时,灵族领地方向突然天降紫光,妖族都以为这是祥瑞之兆,纷纷撤退,但只有灵族很少人知道,这是圣女出生了的征兆。 “灵族的真身是灵狐……”奈何视线停留在我身上,又很快移开,他继续道:“圣女是灵族中最稀有的物种,九尾灵狐。九尾灵狐以天地日月精华为食,力量最为纯净浑厚,是灵族最强大的存在。据说,灵族的圣女千年难出一位。 “书上记载的,几万年前至今最厉害的圣女,曾经凭借破天剑,以一人之力前后封印了魔尊和妖王。” 我不禁心下暗叹,突然就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要想天下太平,灵族圣女是绝对关键的人物! “这么说,圣女已经三十岁了……为什么灵族已经有了圣女,还不愿讨伐妖族?”我不禁大为疑惑。 “事情就出在这圣女上,她不见了。”奈何凝眉,坐到了一旁的桌边。 “圣女不见了?!”我脱口一句我天,“你到底都哪里知道的,这些事绝对都是机密啊!” “以后你就慢慢知道了。圣女在紫光出现那一刻,就不见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他顿了顿,又道:“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历年紫光出现时,也有圣女不见了的时候,许是上天让她去别处历练了吧。”说到这,奈何一笑。 “你还有心情笑……”我无语,眼前的人什么时候这么欠揍了? “等等……有人来了。这气味,是妖。而且有很多……我们被包围了!”我抓起奈何的手腕,“小兔崽子的,走,我们走密道。”我跑进卧房,将床头柜里的秘制毒粉拿出来,把各个房间都撒了一点。 “还好老娘早觉得这里不安全,把银票都埋在外面了。”我得意地说。 “也是,住这么偏,难怪消息不灵通。” 我本来加快的脚步,听了他这句话之后,无意中放慢了。“我的事,不用你管。”我收回了本来拉着他的手。 我总能听到外面的人传,都是当年伏云楼招惹了妖族,才会民不聊生。 而我这个幸存的楼主,虽然他们不敢在我面前骂我,但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我成为了他们的饭后谈资。我讨厌这种随意被别人议论的感觉。庸人而已,又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指点点。 “开个玩笑,就当真了啊。嘶……坏姐姐,你不拉着我,我差点就被石头绊倒了。” 密道里没有光,但是我天生夜里视力极好,便不存在点灯一说。我听见背后的人嘟嘟囔囔,唯有那一句‘坏姐姐’着实让我不知所措。 我又转身拉着他,“啧,真麻烦。”边说边快速走出密道。 出来时,耳边充斥着琴乐之声,密道爬出来的地方似乎是个幽静的后院。 此时接近正午,太阳很烈。后院里放着大大小小的水缸,还有一只被绳子栓着乱吠的恶犬。 “我说呢,还没出来就听见狗叫的声音,这是发情了?”奈何一出来就受不了似的,吐槽黑白的叫声。 黑白见奈何吐槽自己,朝着奈何叫地更大声了。一人一狗大眼瞪小眼。 “黑白~想死你了。来让娘亲看看。”我冲上去抱紧这只黑白相间的大狗,大狗丝毫不反感还亲昵地蹭了蹭我的脸颊。 “死狗,别得意的太早,过两天迟早把你拿去炖汤……”我听见奈何恶狠狠地说。 黑白又朝着奈何不屑地叫了两声,再没给过他一个眼神。 这时,有个女子走进后院,见是我,似是松了一口气。 来人是个女人,天生丽质,婀娜多姿,妩媚动人。 “唷,这美男姿色不错啊,上乘品,啧啧啧。你怎么还记得有我这个妹妹,这么久也不来看看我,原是和小白脸鬼混去了……”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两年前捡到的一个孤儿,沧二是我给她取的新名字。她现在是这家青楼的老鸨,是我的人,当然,这青楼也是我的。”我向奈何介绍着,给了沧二一个白眼,真是越来越像了,越来越像怨妇了。 “对,是姐姐的人~”沧二附和我的话,然后探手过来,想环上我的脖颈。 “小心!”奈何伸手过来想打沧二。 我浑身一个激灵,先奈何打掉了沧二的手。 “有些地方,还是不要乱碰。差不多行了,你这怨妇演得真是越来越像了。”我有些恼火。她这个举动,让我下意识放出了杀气。 沧二被我揭穿,干脆直接不演了,把手里的绣花帕子往袖里一塞,也不觉得滑稽,“对不起嘛,姐姐打的真痛。” 《伏云落久宵》沧月奈何篇 第四章 沧二给我和奈何安排了两个相邻的厢房暂住。 夜晚是青楼生意的高峰时间,外面的莺歌燕舞着实挑不起我的兴趣,若换做以往,我大概是会在这里一醉方休的。 我现在脑中都是一些诸如复仇计划的东西,我迫不及待想和奈何讨论。正此时,我听见有人敲我的房门。 “姐姐,快开门。我们聊聊天,我好无聊。”奈何在外面道。 我好笑地听着他祈求的语气,上前给他开门时,感觉到了门外一股不同寻常的视线,但我装作没发现,让奈何进来,反手把门锁上。 “姐姐,今天好像会下雨,我怕打雷,你陪我睡好不好嘛。”奈何不由分说跳上我的床,缩到离我最远的床脚,一副弱智模样。 “你多大人了还怕打雷?给我下去。男女授受不亲,小时候惯着你是怕你哭。”我嫌弃地拉他的胳膊,想把他扯下来。鬼知道他怎么跟粘在床板上似的,下也下不来。 我无语。 “姐姐,喝酒吗?我想喝酒。”奈何突然扯着我的衣袖说。 此时我还没有和衣,见天色确实还不算很晚,便叫了三壶闻人醉。 闻人醉很烈,很少人能一壶不醉。可惜我就是那个例外。 于是某个想把我灌醉的弱智最后把自己灌醉了…… “喂,你还能不能喝了?” 奈何趴在桌上一副死样,没回我。 没意思,我自顾自喝着酒,用眼角不屑地嘲笑他的酒量。 “姐……嗝……姐……我,我。我不想离开你,我最喜欢你了……嗝。头好痛……” 我听他有一下没一下地讲着醉话。 众人皆醉我独醒,这是我最喜欢的时候。我喜欢清醒,却又那么希望沉醉。 直到他一句话,让我的理智轰然崩塌。 “我……我爱你啊。你一点都不知道。那种爱,是那种,想……想和你白头偕老的爱。” 我简直不可置信。 我看着他的睡颜,心里激动地好像快要冲昏了头脑。眼前的这个人,明明是我最珍视的人啊……曾经也是,明明现在也是。 这五年来,我第一次那么开心地笑,眼角好像有什么快要溢出来了。 最快乐的大概无非就是……你我携手济天下,白头偕老共苍生。 一早醒来睁开眼,我便看见眼前一张放大的英俊面容。 “你盯着我看了多久?老色批。”我别开脸,很干脆地起了床。 “别自恋了,也不照照镜子脸有多油腻。” …… 我认真洗漱完,别了个好看的发髻。看着镜子里的美人,我不禁沉沦在此等美色中无法自拔。 “别自恋了,出来,跟你说个事。” 好吧,总有些不兴说的人来打搅我的光阴。 我面带微笑跟他出去。 “又有一个镇子的人被妖族抓走了。”奈何神色凝重。 “怎么回事?又?以前我怎么没听说过……”我懊恼道。 “消息被封锁了,你一个人势单力薄,很多事情不知道也很正常。先前我被追杀,就是因为我知道了这个消息。我前往那个镇子时,被妖族发现了,想起来还真是死里逃生。”说完,他还摆出一副可惜的神情,“要是你在就好了,他们全都得死。” “我没有那么厉害。能打伤你,有我也是在劫难逃。他们为什么抓那么多人?” “召妖阵。召妖阵需要九百条人命生祭,他们现在是在为召妖阵作准备。” 接着,我们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到底该不该去救人?这无非是羊入虎口。不救人,难道就要干等吗? “去镇里看看。”我打破了沉默。 “别冲动,这可能是个陷阱。他们已经知道我的存在了,想必这次等着我们跳进坑里。再等等看。 “七月十五是鬼节,这天晚上是开启召妖阵最好的时间,算算日子,也就一个月多点了。”奈何道。 “不急不急。”我安慰自己,也安慰着奈何。 “……月。”奈何突然很认真地盯着我道。 “……?突然不叫姐姐,我不习惯。”我眼神闪躲。 “你有爹娘的消息了吗?”奈何问。 我一时哑声。谁的爹娘?他的,还是……我的? “月的爹娘。” “啊……啊?我,我的啊,我没有爹娘又没有关系……”我低头看着地面,笑得脸好僵。 亲人对我和奈何来说,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小时候期盼多了,长大后我便不再愿意去思考这个问题了。 “你想找到他们吗?” “怎么不呢……你找到你的爹娘了?”我问。 “我想去白族见一面占星师,你陪我一起去吗?去了,应该就能弄清楚了。”奈何道。 “……占星师又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而且从这里到灵族,至少需要十日。要不还是,晚点去吧?”我不懂奈何脑子在发什么烧,什么时候了还提这种事。 “放心,我有传送法宝。”我看他得意地从腰带里掏出一个手掌大小的类似石头样子的东西,“这东西叫传送牒,比御剑还快。我从外面淘的,怎么样?跟不跟我走?” …… “好吧,你赢了。” 大概是奈何太重要了吧,我便由着他闹,再也不想和他分开了,他一个人,伤也没完全好,很不安全。 “你去哪我就去哪,我保护你。”我很坚定。 我是一个那么容易相信别人的人,更何况是这个我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呢。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我就和奈何踏上了去灵族的路。 灵族生活在北方,那里常年寒冷,普通人若是没有内力维持体温,很容易因为寒气入体而冻结。 《伏云落久宵》沧月奈何篇 第五章 记得那是我活着以来见过的第一场雪。 夜里,我在屋檐下看着天上似乎镶着金边的轮月,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雪纷纷扬扬飘下,落在脸颊上,好像是在亲吻我。偶尔还会有成群结队的狐狸出现,在雪中看景、嬉戏。 “奈何,你早就知道了?”我问他。我甚至不愿意提那个称呼。那么伟大的称呼,若我不是她,岂不是贻笑大方。 奈何仍然是一副淡定的神情。他拉过我的手,“月,对不起。我当初不是故意丢下你的。那天晚上,有人在梦里和我说,知道你的身世。” “然后你就跟他去了?”我没看他,只是突然觉得狐狸这种生物莫名让我讨厌起来。 “嗯……那个人,不露面。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他说他知道你的身份……”说到这,奈何欲言又止。 我没有追问下去,我知道奈何有不愿意说的苦衷,虽然他瞒着我让我很生气。 “……占星师真的靠谱吗?我怎么可能是圣女。”我还是很怀疑。 “从没有出错过,笨蛋。你本来就很强大,年纪轻轻武艺超群,这么厉害的你去哪找啊?”奈何揉我的头发,我觉得头发都被他揉乱了,但是还是贪恋这种感觉,没有打断他。 “可是血脉该怎么觉醒?还有我爹娘呢?为什么不告诉我爹娘去哪了?那个破占星师说的顺其自然是什么意思啊……我现在连狐狸身都变不出来……”我懊恼道,带着三分羡慕的眼神看着那群也同样在看我小狐狸。 小狐狸们接收到了我的目光,抖了抖身上的雪,一个个都跑到我面前来,围着我跳个不停,“圣女姐姐,你别不开心嘛,慢慢来!” “圣女姐姐,我们一起玩吗?” “圣女姐姐的真身一定是我们灵族最好看的狐狸!” “歪,小可爱们,九尾狐长什么样子啊?很好看吗?”我好奇问道。 小狐狸们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各个开始争取发言权,灰白色毛的小公狐声音最大:“我知道我知道!我祖父说,我们的祖宗见过几千年前的妖灵大战!” 这时,周围的小狐狸们都安静下来,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一千多年前,前圣女,也就是我们狐族心中永远的信仰——黎天圣女。 “黎天圣女和沧月姐姐一样,出生时天降紫光,然后不知所踪。黎天圣女开始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拜入了一个叫旨剑宗的修仙门派。圣女因为天赋极佳又勤学苦练,一年之间就从手无缚鸡之力冲上了修仙界实力第一,进入了元婴后期! “众所周知,如果进入化神期,那就是半个神,魔族妖族岂还被放在眼里?可就在这个时候,魔族妖族一举进攻来犯,圣女正在承受九十九道天雷啊! “伟大的圣女,在最后的时间献出了自己的寿命,和妖王魔尊进行了一场殊死搏斗,最后妖王魔尊成功被封印,圣女却香消玉殒……”小狐狸说着,擦去了眼泪。 故事达到尾声,我很惊讶于黎天圣女的奉献精神,并且为之感到敬佩。 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那么做吗?我不禁沉思。 灵族的信仰是黎天圣女那样的人物,而我没有哪一点值得与之相提并论。 因为伏云楼的经历,我开始怀疑自己的价值。我本该在第一时间将他们的尸体安放的,可我却贪生怕死,得过且过。 我一次又一次不停地揭露我的罪行,好告诉自己活在这世上是为赎罪,是为他们而活。可这改变不了我的无能和懦弱……但又不能放弃,否则,我的誓言就成了一个莫大的笑话,我又有何颜面去奈何桥那头见他们? 等小狐狸们都回家睡去了,我才真正开始享受那月光下的雪。 我解下身上厚重的貂裘,走进雪地里,感受寒风的温柔,白雪的亲昵。 仿佛和天地融为一体,我不再感到寒冷。我甚至在雨中翩翩起舞,在一望无际中漫步。 直到我累了,停下来,才感觉到这世界竟也如此美妙。月光那么静谧美好,而我有幸置身其中。 我坐在雪地里,心中无比欢畅和感动。 我听见细细碎碎的脚步声,转头看见那如玉般的脸庞,明明那么温柔的家伙,我之前怎么会以为他变了呢? 他没有说话,只是蹲下来轻轻的抱住我。那么轻柔的动作,拍着我的后背。好像在安慰我。 我感到奇怪,我很开心啊,他没必要这么做。 然后我就笑,不争气地,笑着笑着就哭出来了…… “圣女近日恐有血光之灾,这一去千万小心。”占星师在我走前,特意提醒。 我感到奈何牵着我的手紧了紧,奈何问:“躲不掉吗?” “是是非非皆在人心……圣女贵为灵族之尊,圣女的想法旁人不可阻挠。结果该是什么,便是什么。”占星师回答,眼神坚定。 感受到他和族人们的支持,我猛地茅塞顿开。死又有何惧?我本是这天地独一无二的人,想做什么便做,若是惧了这天地,我又如何能真正独一无二! 这次,就算面对的是刀山火海,碎尸万段,我也愿意一赴,绝不回头。 《伏云落久宵》沧月奈何篇 第六章 只是,当我回去时,青楼已是另一番场景…… 断壁残垣,一片焦土。 我站在不远处看着,看了许久。 太阳炙烤着我的心,似乎是想一点点将它灼伤,直到这颗心烂了为止。 “汪!汪汪!” 我听见身后熟悉的声音,黑白跑到我面前,不停地朝我吐着舌头。 我忍不住扬起了嘴角,却似笑非笑。 “黑白……过来,摸摸头。”我蹲下伸出手,像以前一样,轻柔地抚摸它的头。 “密道被他们发现了……对不起,我骗了你。灵族派我暗中保护圣女的安危……但楼里的人,我保不了……”黑白身后的沧二半晌开口道。 “没关系,我懂。”我依然笑着摸黑白的头边道,心中再是苦涩和无奈,又有什么好说与人听呢? “你接下来去哪?”我看似不经意地问沧二。 “我留下来,帮你的忙。”沧二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地面。 我想不通。为什么怕死偏偏是生灵的天性?明明……我们有赴死的决心。命运就是如此可笑,上帝拿捏住了人性的弱点,将痛苦的人们强行留在他编造的世界里。 “召妖阵不日就会开启,我们要在这之前阻止这件事的发生,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你既是来保护我的,想必是有实力的。 “他们抓了那么多人,据点一定不会太远。我们先去出事的镇里探查一番,届时若是发现据点,便潜入内部,你再接应难民。若是没有发现……恐怕就是九死一生了。”我拍了拍黑白的头,示意沧二做出选择。 “……好,我跟你们去。” …… 这是一个悲剧性的故事。 当充满妖族气味的冬风拂过面庞,气压便直降下去,仿佛能刺破日光看见其中的腥风血雨…… 但,上天终究不会垂怜我二人。一分别,则望穿秋水、念念不忘。二分别,终落叶归根、別易会难。 悲喜门,乃是妖族当初从天界偷来的法宝所得,极喜亦有极悲。一门为悲一门为喜,我二人皆入幻境,却都不肯入那诱惑极大的喜门。 我深知,若是我进入喜门,恐怕只能有进无出了。谁都贪恋幸福,尽管像我这般有天大的责任在身,亦很难抗拒。更何况,入了喜门我便不再清楚记得那些尔尔,又如何分辨真真假假呢。 只是我从未想到,原来,悲是比喜还苦的。 当漫天紫光绽放,我见到眼前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的女人。汗水糊乱了她的脸,我甚至不太看得清她的面容。接生的婆子们里里外外忙活,一盆血水一盆血水往外送。而我,现在是身旁安抚她的婢女。 我拿着抹布手忙脚乱地帮她擦汗,“夫人,撑……撑一下就好了……就好了……” 这话并不是我本要说的,只是脑中无故窜出这句话,我便说了出来。 “怎么手忙脚乱的?快给夫人擦汗啊!”一旁指挥的丫鬟急道。 我猛地拉回了神志,慢慢进入状态。 两个时辰后,我感到无比的急躁不安和巨大的慌张。怎么这么久了还没生出来?怎么会这样? “快了快了!夫人坚持住,脚出来了!” …… 后来,孩子出来的一瞬间,天外的紫光透过窗外照射进来。 顿时紫光乍现,屋内众人竟失明了一段时间,等到能看见时,孩子已经不见了,只有床上生完孩子奄奄一息的妇人。 眼看着她要死了,我不知为何心如刀绞,不知为何竟泪如雨下。 也许是被她的母爱所感动,亦或是……这孩子,就是当初的我呢? 十月恩胎重,三生报答轻。 我伸手想轻抚她的脸,这一刻我无比激动,又是何其幸福。可是手透过她的脸,我却再也碰不到她。 屋外狂风大作,刮到我的心间,吹凉了我心中一片燥热。 我仿佛依偎在母亲的怀里,和着泪水沉沉睡去。 …… 醒时,我仿佛曾经做了一个很真实的梦。此刻,我看见好似一个将军的人物,微微尘沙刺不痛他的眼睛,他眼里似乎有极度的不甘与痛苦。 “晓尘,今日你临盆之时……我没去陪你,没去等你,但我不悔。你一定懂吧……不知道我们的孩子,如今如何了?只可惜,孩子没有爸爸了……”他脸上残余着最后一丝笑,眼中泪水打转却决不落下。 我站他身旁,看着他在写着大大妖族二字的无边城门上,轻语对家人的思念。 看他纵身一跃,血溅当场。 “不要……不要啊……我……我没有亲人了……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无边的痛苦充斥了我的头脑,我狂奔在城墙上,慌不择路。我要看看他。一定要看看他啊……我还记不住他的模样。 未曾想,妖族竟将他暴尸在城楼下。我日日在他身旁陪着他,直到一只狗——黑白迈着四条腿跑来,我是第一次看见狗会哭。我看他失落的耳朵耷拉下来,泪水模糊了它的眼睛。它匍匐在他身旁,脸轻轻贴着他的。 我看它轻轻蹭着主人的脸,久久不愿离开。 《伏云落久宵》沧月奈何篇 第七章 在幻境里,我看黑白跋山涉水用草席拖着他回家,回灵族的家。 它拖了一路,我随了一路。尽管在这里,我只有意识,没有形态。 我不想离开这里,因为我在这里第一次感受到了无比强烈的人间真情。原来,人间不止有疾苦。 小路边的矮小的黄草都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雪袄,夕阳下冬风拂过面庞,它们迎风轻摆,不见萎靡之态。 在痛苦中索取温暖,这……又何其治愈。 最后我亲眼看着他的遗体被族人安葬。 “爹,娘,我以前总是恨你们在我出生后为什么不留下我。但我太自私了,娘因为我难产而去,爹为了族人的安危牺牲……我还理所应当地认为,我是没有父母疼爱的孩子。”我在家族碑林前,迟来地为他们哀悼。 然而等我缓过这阵,又有新的故事等待着我。这次,我竟有了自己的实体。 我看见一个小男孩光着身体,在一个简陋的厅堂里被一对夫妻毒打。 这般虐待孩子还开着门,一看就没少做这种事。 似乎抽上了瘾,两人竟没有打算停手的意思。 “叫你不听话!我养你有什么用……”女人边挥着手里的鞭子说。 “别打死了。”男人坐在一旁。 我看着仿佛没有感情的两人,想到了我自己的父母。也许,我真的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虽然我没有听过他们的欢声笑语,却好像一直陪伴着我。别的孩子有的冰糖葫芦,我虽然没有,却有更比于这东西的。 许久,他们停下来,似乎是出够了气,两人走进小房间,不再管男孩。 我的听力一向极好,更何况他们家没有院子,连窗户都是挨街的,我很清楚地听到,这对夫妻准备把孩子卖了。 “明天洗干净点再送过去。” …… 当晚他们把男孩整理干净,换了件挑拣了半天的破旧粗布衣,我便计上心来。 夫妻二人似乎很有精力,一夜翻云覆雨。 夜半我翻过墙,偷偷溜进了厅堂里。男孩缩在角落里,正在熟睡。 “小不点,醒醒。”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男孩似乎被我吓到了,猛地睁开了眼。然后我就看清了他的脸。 “……奈何?”我惊讶。 “你……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男孩似乎很怕我,往角落里更缩了缩。我看清他通红的眼眶,心里突然有些闷。 “我……我是,不管这个了,你爹娘明天要把你卖了,快跟我走,我带你出去。”我拉起他的手,没想到他很抗拒。 “你胡说!我爹娘才不会不要我!我我……”他说着,似乎就要哭出来了。 看来没办法了,只能利诱了…… “姐姐给你买糖葫芦吃好不好呀?”我摸摸他的头,问。 “……” 走在路上,我心里不停想,奈何小时候可真好骗…… 我虽然身无分文,却可以分分钟拿到一笔不小的银子。谁让我就是这么强呢? 后来,我买了座小宅子,和小奈何住在一起,教他读书习武。 但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我越来越觉得,我似乎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人,和很多事。 就这样,过去了短短的三年。 小奈何长大了很多,也总会给我制造快乐。 本来是小奈何十岁的生日了,我在池子边,想亲手摘些莲子给他吃。 可我看着水面,迟迟未下手。 我看见水里有个男子的脸,他长得和奈何很像,甚至比奈何更成熟更俊朗。他似乎在向我表达着什么…… “姐姐!姐姐!” 我猛地拉回了神志,奈何拍了拍我,“姐姐你没事吧,我叫你那么多声你都没听见!” 奈何好像有点不满,我不小心瞥见他袖子里若隐若现露出了个黑色的小盒子的一角。 “刚刚在发呆呢,怎么啦小奈何?”我轻轻揉了揉他的头。 小奈何这才笑起来,“姐姐,你看我给你买了个很漂亮的簪子。” 他从小黑盒中小心翼翼地取出簪子,生怕打碎了似的,“我帮你戴上嘛。” “好。” 他抬手时,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芳香,“又去花园了?那么喜欢花,可以都搬到宅子里来。” “好。”他笑着应了。 这时,我还没反应过来,顿觉唇边一热……只是一瞬间。 我看奈何舔了舔唇,他奸诈地笑道:“谁叫我刚刚叫你你不理我,这是惩罚。” 然而,我并不觉得反感。 这一刻,我很想沉醉下去。可是,有人竟划破了虚空,传音给我,将我所有美好都打碎了。 “沧月,快醒醒!你在幻境里!你还要阻止召妖阵的开启!快醒醒!我们没时间了!” ……奈何的声音? 召妖阵……召妖阵…… 我忍不住蹲下身抱着头,痛……头好痛…… 我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能不能不要带我走,我不想再经受那么多折磨了…… 可是脑中他的声音不止,“沧月……我是奈何,你快醒醒啊!我们说好的,要一起拯救天下,你别忘了……你还要给大家报仇呢!你忘了伏云楼的兄弟们了吗?!” 伏云楼…… 可是,跟他走了,那奈何怎么办…… 最后我好像强行被他带走了,我记得走时,奈何还拉着我的手,他似乎也知道我要走了,拉着我的手,哭的像个迷了路的孩子。 真是个傻子,又不是死了…… 《伏云落久宵》沧月奈何篇 第八章 我终于将那些被慢慢遗忘的记忆记起。可是想起幻境中的奈何……不,应该是另一个时空的奈何,我心中便隐隐作痛。 原来没有我,这便是他的生活。原来,我也是那么重要的人,那么被人需要。 只是,当我明白这些时,已经为时过晚。 我被困在幻境中迟迟不醒的这几日,奈何都在我身边陪伴我。幸好在悲喜门设置的幻境里,敌人无法攻击,否则也会被困在幻境中。 我出了悲喜门,醒来时,似乎身在一间石室中,周身箭如雨发。 若是身手不敏捷,恐怕早就身死其中。 “月,快过来!” 我跳到奈何身旁,他身边没有箭射来,一定是破了某处机关。 我觉得有些疲惫,坐下想休息片刻。 “……奈何。我……”许久,我的思绪又回到了幻境那里的日子,一想到幻境里发生的一切,我就会猛然落泪。 感到头被人温柔地揉着,我像找到了依靠,忍不住躲进他的怀里,将那些日子里,藏在心中的苦闷,一一向他诉说。 “笨蛋。抬头。” 我摇头。 “抬头,乖。” 他极度的温柔迫使我接受他的命令,抬头看他时,我窘迫地羞红了脸。 不只是我,他也是如此…… 然后,就在这样的环境下,我们接吻了。那个吻,热烈而缠绵,温柔而狂野,比他第一次给我插花时、比我们久别重逢时,更让我心动,却又最让人心痛。 “如果这次我没能好好活出去,一定不要管我。月……我爱你,对不起。”他说。 后来,我们轻松破了密室。在那密室之外危险重重,他也差点没好好活着出去。 所以妖族那致命一击,我毫不犹豫替他挡了。 我……也很爱你。 他周身好像散发出一种特殊而强大的力量,将周围的妖族全部震开了。 奈何跪坐在地上轻轻抱着我,我第一次见他哭得那么伤心,脸都皱成了一团。哎,比他上次中毒还丑。 我感到五脏六腑撕裂般的剧痛,却还是费劲力气,抬手碰了碰他的眉心,“奈何……别哭,我还没死呢……”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说了让你走为什么不听话?你……你知不知道……没有你我会变成什么样……” 唔,竟然凶我。 “不准凶我。不然我下次,下下次,都不会听你的话。”我认真看着他的眼睛,湿润沿着眼角不停划落。 哎,就这么没了。也没人可以救我……我是别人的救赎,可又有谁可以救我呢? 我痛的难过啊,嘴角飙出一口血。 结果这个傻子,竟然还想亲我。 “……脏。”我说。 可是他根本没把我的话放在眼里,径直亲了上来。动作轻柔得好像在亲吻一件他很珍惜的物品。 可惜我最后还是没能把话说完,我还没说……不要忘了我呢。 他的下巴轻蹭着我额头,他的泪水滴落在我的脸庞。 “……再见。” 四方天降血雨,腥味弥漫在空气中。这是灵族圣女身死的征兆,亦是血脉觉醒了的征兆。 圣女觉醒,与我而言,则算是另一世的生命。然而,上天并不偏爱我,他赋予了我无情的灵魂,也剥夺了我爱人的能力和曾经爱人的记忆。 …… “恭迎圣女。” 似乎我也不知道何时,我就已经坐在了圣女座上。 来人十个长老皆在殿前向我行礼。 “起吧。今日是本圣即位之日,但如今妖族即将开启召妖阵,希望各长老能对外封锁消息。如今召妖阵已经准备完毕,妖族可能会隐匿踪迹。届时召妖阵开启,本圣会还天下一个太平。” 时光匆匆,岁月里那些平淡的往事已渐渐远去。 眨眼间就到了七月十五的晚上。 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到底是谁告诉我七月十五就会开启召妖阵?我如此坚信不疑,一定是很信任他,亦或是他确实很有实力。但,这么重要的人,我怎么就能忘了? 十五的月亮圆。金灿灿的圆月在周身洒下清辉,隐隐照亮了丝丝白云。 此时,没有狐狸睡觉。不能睡,也睡不着。 破云一剑,可破苍穹。我执剑在前,众人在后听候指令。 当黑夜中撕裂了一个幽蓝色的细缝,我强行拉回他们的神志,“起阵!” 此阵乃有十位长老及众法力出色的灵族组成,待蓄满法力之时,我便将破云剑祭天,此时召妖阵即可关闭。 此阵极其消耗法力,若非满月天地灵气充沛,恐怕灵族还未进入真正的战斗,就损兵千万。 然而起阵还需时间,那缝隙中早已爬出了不少妖物!最先出来的都是妖族中的佼佼者,妖王英招、凶兽饕餮和穷奇…… 英招似乎发现了召妖阵在慢慢愈合,甫一出来便和我对上了眼,我心下一惊! 遭了!祭云阵一出,决不可半途而废,否则所有催动阵法的灵族都会遭到反噬! 我强制自己保持镇定,然而阵法此时竟然开始松动,“坚持住!就差一点了!” 我使出浑身解数,将阵法在最后一瞬间完美愈合…… 英招妖体非常巨大,眨眼间已经到了我面前,破云祭天,我手中便没有了武器。 “自不量力的狐狸,”英招桀桀怪笑,声音浑厚而刺耳,仿佛能穿透到万里之外,“你比黎天差远了!” 《伏云落久宵》沧月奈何篇 第九章 英招说完没有瞬间的犹豫,大掌不让我反应,带着急剧的风破空而来! “去救其他人!这里有我!”我手中凝聚法力,从袖中掏出黎天曾经用过的匕首,将英招的手掌划破! 等周围的人都散开,我才终于将悬着的心放下。 英招似乎自知再打下去也是两败俱伤,无心和我恋战。 “休要再祸害他人!”我踏空追上英招,手中匕首刀刀致命,英招见跑不了,便和我斗在一起。 然而,我正要给英招背上来一刀时,穷奇赶了过来! 我赶忙收回了手,准备在一个无人的地域应战。 “真是把自己往死路上赶啊。本王还是奉劝你一句,差不多就行了——” “有本事就放马过来,本圣不惧你们这般货色。”我打断英招的话。 两妖似乎恨透了我,招招想要取我的命。然而我一人双拳难敌四手,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黑影替我挡下了穷奇那一击。 我被他带到远处喘息片刻,这人若是帮我的,那今天这两个,谁也跑不了! “你们魔族怎么回事,竟然上赶着和我妖族作对?”英招似乎很生气,盯着我和身旁的男子,目露凶光。 “不敢,本尊只是帮夫人完成遗愿罢了。”身边的男子道。 夫人?他有夫人了吗?魔尊何时有的夫人,我怎么没听说过?我大为疑惑。 这魔尊长得颇为俊朗,到底是什么样的美女才能配上他这般帅气的脸庞…… 英招一脚把地面震了两下,看样子是不想给我二人留条活路。 …… 后来我渐渐体力不支,被重伤的穷奇击倒在地。眼看着它离我越来越近,我只能拖着疲惫的身体躲避他的攻击。这时,它巨大的妖体轰然倒下,我看见那位魔尊在它的头上深深刺了一剑。 英招从他身后大掌挥来…… “小心身后!”我喊道。但他似乎没有听见,被英招一掌拍在巨大的岩石上,似乎岩石都要被震碎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的理智仿佛被生生扯断了……慌乱而心痛。 我毫不犹豫冲上前和英招打在一起…… 透支了所有力气,只为给他致命一击。等到看着他死了,我也算是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我艰难地匍匐在地上,我想看看他,很想看看他。 地上的黄泥还黏糊糊的,每块泥中似乎都夹带着许久以前就有的斑斑血迹。 直到我碰到了他的衣角,我激动的心情无以复加,却夹带着莫大的痛苦。 “你……你怎么样?”我坐在他一旁询问。 “还好。就是五脏六腑的疼。原来这么疼……”他笑着大喘。 “你叫什么名字?我记住你了。”我问。 “我?”他笑得更厉害了,“我叫奈何啊……” “奈何,奈何。我叫沧月。”我轻念他的名字,却觉得很是耳熟。 “我是不是以前见过你……我是不是把你给忘了?”我疑惑。 “忘了好啊,一干二净才好……嘶,痛。”他猛吸一口凉气。 “沧月,你若保护不了你拥有的,便是无能。我好几次心里都在偷偷骂你蠢,你还跟个傻子一样……我去。” “……给你个机会,让你把遗言留的体面。”我撇撇嘴,虽然心里已经很想扁死这个人。 他突然不笑了。他皱着眉头从怀里拿出一块留声石,我赶忙接了下来。 “月,我不能陪你走接下来的路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他眼中含着泪,“……我想和你永生永世,都在一起。” 那天大概是我这辈子最迷茫的一天。我坐在他身旁,陪他看了几夜的星星,才带他离开。 我是迷茫的,甚至不再有心痛的感觉。他到底是谁……我会不会永远都想不起来了…… 他留在了我寝宫后的石室中,那间石室里只有一口水晶棺,我将他藏在那里,这是我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的留声石,我每日都会灌输灵力,每日不停地重复他的那些话。 我想记住他,他的俊朗,他的声音。 “月,我当初不是故意离开你的。因为我是被你捡来的孤儿,你不知道我是魔族生的孩子,而且还是魔族圣女的…… “那天我睡觉,梦到一个黑衣人说知道你的身份。我一听,这敢情好,如果让你知道这件事,你会很开心的。 “可是他带我走后,作为条件给我吃了魔种。我当时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那天开始,我每到月圆之夜都会发狂…… “后来,你以为我不见了。其实我一直在你身边,如果没有我暗中保护你,你早就被妖族偷袭了。真蠢,蠢死了。真不知道大师叔怎么会让你继位,明明人家比你狡猾多了。 “后来我适应了魔种,一般都不会发作,所以我又出现在你面前啦。坏姐姐,见到我竟然不给亲亲抱抱……我又不好意思……” “……”我一阵无语。 “和你去灵族时,那天雪很大,你在雪中翩翩起舞,要不是旁边没人,不然我就生气了!你怎么能这样,你只能跳舞给我看!” “……”更无语了。 “再后来,你替我挡下妖族的致命一击,你知道我当时多生气吗?当时还好你先走一步……不然等你出去了,我一定要狠狠教训你,不折腾个几天决不放过你。” 我登时就想把旁边的水晶棺给砸了,这说的是人话?我怎么越听越收不住手里的刀了! “然后你走了。走了就走了吧,反正我也不重要,结果身体也不留给我……哦对了,当时在石室里,如果不是怕被外面的畜生看到,我真会对你图谋不轨。 “总之,这些我想对你说的话,你也大概听不到了。我就偶尔发发牢骚,聊表一下对你的思念。” …… 灵族有一处瀑布碧泉,那里周围的岩石上爬着层层花蔓。清冽的水声仿佛能滴在人心上,总能让我觉得心旷神怡。 黑白趴在我身旁摇晃着洁白的大尾巴,从早晨到晚上,一直陪着我。 我本无心,又为何去在意那些俗尘往事…… 《本狗仙有超正的恋爱观》朱小糖(黑白)篇 第一章 朱小糖的喜好就像他的名字一样,爱吃糖,特别是奶糖。 朱小糖可是一只不折不扣的狗,身上的毛白一块黑一块的,看起来很想让人伸手摸上一把。 然而,朱小糖可不喜欢被粗俗的人碰,就算是身为同类的妖族也没有特例。 朱小糖还没修炼成人形时,日日昂首挺胸走街串巷,不停地刷存在感,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身上的黑白毛有多奇特。 这样得意忘形的日子直到有一天,一切都被扭曲了。 朱小糖刷存在感的时候,就喜欢眼睛左瞟右瞟。 这天,他和以往一样昂首漫步,正想少年老成般感叹人生,不料瞥见身旁左边的小巷子里一男一女鬼鬼祟祟的,女的还戴了帽纱遮脸,似乎在讨论什么阴谋诡计。 朱小糖心下一惊:本狗仙的活儿来了,我倒要看看你二人要做什么坏事!今夜这一单,必定会让本狗仙名扬天下,家喻户晓! 朱小糖一副捉奸在床的表情,踩着小碎步溜进了巷子里,为了听得更仔细,朱小糖的脸偷偷贴着面前男子的后脚跟。 只是他还没偷听到个一星半点,就差点被前面女子的惊叫声吓出了魂。 “哎哟我滴妈……”朱小糖急忙安抚自己受伤的心灵,“害本狗仙差点叫出来,还好,不然脸丢大了……” 才想到这,朱小糖又经历了一次人生的跌谷。 男子似乎也被女子的惊吓声吓到了,猛一转身踩到了朱小糖的前爪…… 朱小糖整张脸都扭曲了,痛得嗷嗷直叫,地面就仿佛锅油一般烫得他狂跳不止。朱小糖眼泪都要飙出来了,这人是吃了几斤豹子胆才敢忤逆他的?! 见四周人都围了过来,女子脸上有些挂不住,手忙脚乱抱起了乱窜的朱小糖,和男子匆匆逃离现场。 朱小糖:老子被绑架了?!救命啊! 后面便是朱小糖如何被艳遇迷惑了心智,不仅对男子的断脚之仇既往不咎,还暴露了他真正的出息和前途——“舔狗”。 “神仙姐姐,你说我的脚还要多久才能好啊?他踩得我好疼。”一只舔狗趴在青衣少女的身旁好不做作地问。虽然耷拉着两只白耳朵,那条黑色的尾巴却摇地不甚开心。 被叫神仙姐姐的女子似乎心情很好,她坐在观云台上看夕阳,并没有被地上的狗影响心情。 柳生烟轻笑,“你都问了几次啦,大概明天就好了啊。”她揉了揉身旁闭目养神眼皮底下却深藏猥琐笑意的狗头。 身后的沧景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揪起地上无赖狗的后颈皮,无情扔在身后的地上。 “没事滚一边玩去。”沧景一张阴沉的帅脸终于有所缓和。 “师兄,你怎么可以这样啊?明明是你先伤小糖在先。”柳生烟连忙起身抱起地上的朱小糖,温柔地给他揉头,“摔痛哪里了吗?” 朱小糖眼珠一转,一头扎进柳生烟的怀里,半天死活憋出了点泪来,连忙抬头看她:“哪里都好痛。汪……汪想吃奶糖……” 于是缠着柳生烟买完糖还贱兮兮地让柳生烟剥糖纸,朱小糖从附近叼了点草堆在一起,“神仙姐姐放在草上,不能咬到你的手。” 朱小糖吐着舌头。 沧景想起自己也是功成名就,好歹年纪轻轻就霸榜灵族实力第一弟子:狗生且如此,他竟活得不如一只狗?! …… 后来朱小糖和两人玩的不亦乐乎,不知是哪个扫兴的突然跑过来朝他大吼了一声:“你爹没了!” 朱小糖怒了,拉着柳生烟和沧景正想给这人一点教训,但瞅着地上蜷缩的小猫妖一副委屈样,朱小糖决定给他一次机会,解释一下他的行为动机。 虽然朱小糖已经好大半年没去看过老爹了,但心里也清楚,才大半年老爹就混成这样了?这怎么可能? “小鬼,屎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啊。”沧景护短道。 “十里八乡都传开了,你……你爹好像是病死的……” 朱小糖拥有犬妖里的贵族血统,是犬妖中最负盛名的家族的嫡子,作为妖族中比较出名的贵公子,朱小糖是很多犬妖少女的梦中情人。 朱小糖暗骂这小猫妖说话真没礼貌,却又跑去问其他妖是不是真的。 得知事情是真的时,朱小糖脑子都是空白的,连着柳生烟和沧景也是懵的。咋的,突然就戴孝了?…… 朱小糖赶回家族时,正巧碰上家族议会。 “有话我就直说了,小糖在外迟迟不归,估计又是玩疯了。我已经派人去找他了,估计今晚就会回来。小糖年纪还小,连人身都还化不出来,我觉得他不是现在继位的合适人选。小米(朱小糖父)走的突然,作为亲哥哥,我有义务帮他管理接下来的事情……” 老东西,终于露出你的真面目了……朱小糖站在门外,偷听到他的那番发言,心中冷笑。 “小糖,你有把握么?待会会不会打起来?要不要我和师兄帮你把把关?……”柳生烟就差手中的剑没拔出来了。 “神仙姐姐,你们不是犬妖,不能管这些事。这次多亏了神仙姐姐帮我化了人形,你们去福来客栈等我,我弄完这些破事就去找你们报恩!”朱小糖黑白交杂的头发上两个毛绒绒的白耳朵抖了两抖。 “老弟,节哀节哀。”沧景和朱小糖混熟了,不再假装矜持,跟朱小糖直接称兄道弟,就差个结义的仪式了。 “……行。我接下来得披麻戴孝一阵子了,明天我得给我爹送钟,但是在此之前,我得检查爹的遗体有没有问题。还好我爹比那试图谋权篡位的伯父厉害,不然那厮估计寻思着将我爹火化腾出个空地呢。火化了可就大事不妙了,火化了就抓不住他的把柄了。”朱小糖在门前,小声给蹲在身旁的两位解释道。 周围的守卫都被药粉催眠了,三人很是享受意这种偷鸡摸狗的氛围。 “我怎么没看出你哪里难过?那可是你爹啊!”沧景满脸疑问。 “天王老子来了也没办法,送钟明天的事儿,哥今儿个只能聚精会神抓这小兔崽子的把柄!你们快走,本狗仙要整活了!” 说罢,两人给朱小糖挥手示意告别。 朱小糖直接踹门而入,气势汹汹。 里面的人一看进来的娃还没屁点大,一张脸还没褪去婴儿肥,就敢踢门了? “诸位,小糖不是来了?”朱小糖站在门口,脸上笑意不明,直勾勾盯着朱小菜道。 “小糖?你真的是小糖?这化形也化的太早了……可是得了什么高人指点?”其中一位长老惊讶,赶忙起身给朱小糖让座。 “长老且坐,此番我来是来继承我爹的东西的,作为一家之主,那上面的位置,怎么就让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坐了?”朱小糖两手背在身后,一副小大人模样。 “胡闹!你成天在外游山玩水,懂得什么?继承大事岂能任由你胡闹!别的都可以,这事决不行!”朱小菜拍桌抗议。 “就凭我朱小糖,能比你和你儿子早个几年化成人形,你觉得本少爷这几年在外面仅仅是游山玩水?如今我父亲死因不明,伯父你如此着急让我父亲出歹宾,可真是别有用心啊。” “小兔崽子怎么跟伯父说话的!你父亲的死因已经知道了,就是生病了,难道你在怀疑是我害了小米?!”朱小菜气急败坏,额头青筋直跳。 “我没说,你自己说的。”朱小糖摊手,“我今晚就要当着大家的面亲自给我爹验尸,我不能让我爹死不瞑目。上一次见我爹还是几月前,那时他全然一副老当益壮的模样,我才会安然离开他。如今一回来,人就要入土了,你让我怎么信?”说到这,朱小菜直接上演飙泪现场。 “你这是对你爹的大不敬!你这畜生!”朱小菜急了。 “为何三番五次阻挠我?我只是想给爹一个瞑目……”朱小糖哭了,哭的那个惹人生怜,小脸通红通红,一双大眼睛不停掉眼泪。 一旁的长老看不下去了,把朱小糖拉到身后,“小菜,让小糖验吧,我也觉得这个事不简单。” 最后朱小糖得逞了,朱小菜又气又怕,却无可奈何。 根据朱小糖有理有据的推测,基本确认朱小米是服了慢性毒药,而且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服用,最后毒性发作身亡的,并且根据死相,已经确认是五毒散所致。 所以接下来,只要封闭彻查家族里的每一间屋子里是否有五毒散的味道,就可以抓出凶手。 …… 于是当晚家族里每个犬妖的房间被翻了个底朝天,狗妖的鼻子本就灵敏,很快就在几个下等犬妖的房间角落里发现了一点五毒散的灰,最后,经过朱小糖的严刑逼供和威逼利诱,成功套出真正的凶手。 没错,就是朱小菜。 朱小菜见事情已经暴露,不待众人反应,就已消失在原地。 “可恶!”朱小糖咬牙。 这时,一道传音符停在了朱小糖面前。朱小糖伸手碰到金灿灿的符咒,耳中便听见柳生烟的声音:“我和师兄已经去追了,速来三里外树林。” 朱小糖收到消息,嘴角的凝重瞬间化开了。他撒开步子狂奔出门。就如和夜里寒凉的风拥抱,这种感觉,熟悉而喜欢。 “少爷去哪?”会议的人皆问。 “你们速速铲除余孽,我现在有事,不用跟着我!”朱小糖的声音越来越远。 朱小糖心中怀满了期待,仿佛他早已知道前方就有神明,而他,在追逐月亮的路上,将和神明相遇…… 《本狗仙有超正的恋爱观》朱小糖(黑白)篇 第二章 朱小糖还是刚化人形,跑起路来磕磕绊绊。 他想到他那次吃了神仙姐姐给他寻来的百年妖丹,第二天他就可以化形,神仙姐姐不小心看见他的身体,瞬间红了脸。 朱小糖偷偷拿自己的身高和柳生烟比过,刚化形时,他比她矮两个头,如今几日过去,他才长高了半个头。 朱小糖有些懊恼,能不能长得再快点。 刚化为人形的朱小糖与柔弱的女子一样手无缚鸡之力,只好站在远处看他们两方拉扯。 月光照进他的眼睛里,这其中,仿佛有一束惊艳的光。 朱小糖的小脸写满了担忧,脸上的红晕并没有要褪去的想法,那双大眼睛紧跟着柳生烟的身影,让他没办法移开目光。 什么时候,他也有资格能与她并肩同行呢? 斗了许久,二人总算是收服了朱小菜。 朱小菜被两人押在地上跪着,朱小糖小身板直站在他的面前。 “神仙姐姐累到了吧?小糖给你擦擦汗!”朱小糖随身掏出一个白净的手帕,给主动弯腰的柳生烟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这老东西,真难抓。若是修炼再偷懒一点,恐怕就让他给跑了!”柳生烟恶狠狠盯着朱小菜的侧脸,一副要把他浸猪笼的神情。 朱小菜感觉脊背一凉,心中不详预感缓缓升起。 “臭小子不准垂涎师妹,再用你那双糊了眼屎的狗眼看师妹,就把你眼珠子抠出来!”沧景有些醋意,不爽地瞪朱小糖。 “不要!神仙姐姐……你要保护好我,不然大哥哥就要害我了。”朱小糖拉着柳生烟的衣袖摇啊摇,一副小孩子受了欺负的模样。 “师兄别闹了,怎么还跟小孩子计较。小糖,你打算怎么处置他?”柳生烟有些好笑。 “嗯……宰了吧。”朱小糖一副嬉笑模样,眼睛却仿佛在看一件死物。 “这……”柳生烟分不清他是不是开玩笑,有些犹豫。 “那神仙姐姐打算怎么处置他呀?”说完,朱小糖踮起脚附在柳生烟耳旁,“我想要他的内丹。”他轻轻吐气。 柳生烟有些不敢下手,她还没杀过生。这种事,还是问一下师兄可不可行的好。 “师兄,小糖想要他的内丹,该不该留他一条活路?我意下是,斩草除根。”柳生烟传音入密给沧景。 “先前的妖丹是我们辅助他吸收的,这个妖丹比之前那个还要好,要不就让他自己学着怎么吸收?这种功法应该有地方卖,我们弄一本给他吧。”沧景对柳生烟道。 “可以。只是我们不能在这逗留太久了,师父已经知道我们偷偷跑出来,回去又要遭罪了。”柳生烟面带难色。 说罢,两人不给朱小菜自爆的机会,将其体内的妖丹迅速取出,然后毁尸灭迹。 朱小糖拿到了朱小菜散发着紫色幽光的妖丹,心中那跟弦仿佛要因为激动过度而崩断了。 那天晚上,谁都没有睡着。 在客栈的房间里,朱小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被红绳穿过的指甲大小的物件,“神仙姐姐,这个给你。我的牙,已经重新长出一颗了。”说完,他咧开嘴嘿嘿笑两声。 柳生烟心中一动,有些心疼。这个孩子,明明很难过,却还要装作开心的样子。 朱小糖有些局促,袖子下他捏紧了拳头。 “……大姐姐,你走了,记得回来看看我……” 柳生烟不知道心中那份奇怪的情感意味着什么。她只是觉得,很奇怪,她很不想和他分开。 “好。”柳生烟应着,心里很难受。 这时沧景拿了一坛酒走进来,“老弟喝酒,今夜最后一面,下回有缘再见!” “……谁要跟你最后一面。”朱小糖本来没心情喝酒,却被沧景好说歹说给说服了。 一杯倒。 朱小糖变成了好像是很久之前的那个黑白大狗,只是不同的,他现在依偎在一个女子温柔的怀里。 朱小糖醒时,桌上留了一张纸,上面是一幅小画,二人一狗,还有三个介绍:神仙姐姐柳生烟,犬妖家主朱小糖和灵族第一沧景。 ……原来,你们不是妖族啊。朱小糖想。 三年后。 仲冬十二,黄道吉日。 “我说怎么下雪了,原来是老天爷,流的泪吗……?”凌晨天很暗,朱小糖一走出房门,纷纷扬扬的雪瓣迎面而来。 “……神仙姐姐,那么美好的人。她今天以后,都是别人的了。和我,再没有关系了……”朱小糖伸出手,雪落在他手上,化在他心里。他那颗炽热的心,此刻似乎正万般无奈地滴血。 他眼中充斥了痛苦和迷茫,可他手捧雪花的姿势,却让人不得不感叹一声岁月静好。 “我……好想见你。”他双目无神看着手里一粒接一粒的雪子,轻轻道。 今日灵族很是热闹,大宗门灵剑宗早早就张灯结彩,将四处都贴满了大红色,众人都起的甚早,只为迎接这一场盛宴——婚宴。 柳生烟和沧景的婚宴。 灵族境内下雪很常见,非常适合灵狐生存。 这日雪下的很大,给婚宴更添了气氛。 朱小糖敛去一身妖气,变作一个相貌平平的灵剑宗弟子。 只是他去的似乎有点晚,新娘子和新郎已经拜过堂了。 朱小糖不由得心里失落。连神仙姐姐的婚礼,他都没有参加。 他现在已经长得比她高了,甚至还比她高了一个头呢。他不再是当年那个无所事事的小狗了。可是……明明他这么努力地追上她了,为什么就离她越来越远了? 这时,盖头下的柳生烟被沧景牵着手走过厅堂,小心地跨过门槛。 朱小糖很清楚地看到,她在抖。然而,为什么要发抖?她似乎是很难过,才这样的。 沧景虽然知道柳生烟的手冒着冷汗,已经表示了她不情愿,然而,师门之命,他再抗议也是枉然。他用另一只手轻抚她的柔荑,试图让她平静下来。可是没有用。 朱小糖正眯眼思考时,柳生烟突然停下来,停在他面前。然而却是侧对着他的。 朱小糖愕然。她……怎么突然……? 柳生烟紧紧抓住沧景的手,指甲似乎都要渗进他的手腕里了。然而,沧景一声不吭,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柳生烟停在朱小糖面前,她贴在胸口上的当年那颗狗牙,此刻正在发热。温度刚刚好,刚好能让她感觉到。 “怎么了?”然而这声问候,终究不是他的。 盖头下的柳生烟,终是强迫自己摇了摇头。 泪水如雨点一般,打在她的大红色婚服上。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到底是为什么,会那么牵挂当年那个小少年。好像她一闲下来想到他,就会想得一发不可收拾,直到她要嫁人了……她日思夜想,只想见到他。 朱小糖看着柳生烟上了花轿,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提前赶到了柳生烟和沧景的新房,把他身上从妖族带来的所有奶糖,都放在了房外的地面上。 “神仙姐姐,糖这么甜,吃糖就不难过了。”朱小糖自言自语。 那天晚上,朱小糖在沧景和柳生烟的新房外,边吃着奶糖,淋着一粒粒白雪,喝的烂醉如泥。 他的头发上了一层白,脸色却很是红润。 朱小糖平生最讨厌喝酒。 朱小糖喝到自己实在是喝不下去,把罐子一摔,跑到妖族去吐了。 再后来,朱小糖那一年再没有出现在柳生烟的面前。 一年后。 朱小糖在迷雾森林再次见到了柳生烟。 “他妈的,造化弄人啊。”朱小糖暗骂。 眼看着沧景要被身后黑鹰的长喙刺中,朱小糖瞬移上前,一剑割下了它。 妖族的剑修,是妖族中最高深的修炼法。 不是菜鸟,就是大神。 沧景看见朱小糖,第一眼便觉得眼熟。 “多谢。”沧景将背上重伤的柳生烟轻轻靠在树旁,向朱小糖作揖。 “大哥哥,别来无恙啊。” 朱小糖虽然不待见沧景娶了柳生烟这件事,但他从未忘记,当年的沧景和柳生烟。他甚至见到他们很开心。当年的救命之恩,他都铭刻在了心底。 沧景听得这声大哥哥,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小人物,莫非…… “你……朱小糖?”沧景眯眼问。 “不就几年不见,就认不出我了。不够义气啊,你。”朱小糖走过沧景,厚实的一拳往他心脏打。 “嘶……痛。我和……你知道的,生烟,是我的内人。刚刚我和她去取草药,被重伤了。”沧景有些难为情。 朱小糖脸上没有变化,内心却波澜壮阔。 “怎么这么危险还带她来,你怎么还是那么蠢。”朱小糖给了沧景一个白眼。 “我……”沧景嘴里才蹦出一个字,就被柳生烟的声音打断了。 “小糖……小糖是你吗?”柳生烟似乎想坐起来,却有气无力。 朱小糖心下一紧,不敢回头看。他那么想靠近她,可是,她是别人的娘子,他碰不得。 “烟儿,你怎么样?”沧景越过朱小糖,伸手去扶柳生烟。 “咳咳……我没事。”柳生烟轻咳,沧景轻拍着她的背。 《本狗仙有超正的恋爱观》朱小糖(黑白)篇 第三章 “前面有个山洞。”朱小糖落下这句话,先一步走在前面。 太阳西沉,树林里已经开始暗下去了。夜里猛兽多,更何况是迷雾森林。 沧景看着朱小糖的背影愣了一瞬。他收拾好乱糟糟的情绪,和柳生烟一道跟在后面。 朱小糖找了点干柴点燃,三个人围在火旁不说话。 柳生烟披着沧景的外套,眼里火光跳跃。她完美的脸庞此刻正微微笑着,看起来很是开心。 朱小糖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递给沧景,“你受伤了,披上吧,妖不怕冷。” 柳生烟的脸上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对不起,我忘了……”柳生烟像犯了错的孩子一样,怯生生地看着沧景。 “没事。”沧景笑着揉了揉她的头。 朱小糖起身往洞的深处走去,沧景怕他有危险,和柳生烟跟在后面。 墙边的野草生的勃勃,似乎为他们的到来而感到高兴。 黑夜里的红眼蝙蝠密密麻麻,紧紧盯着前面的朱小糖,但他们似乎不谋而合,并没有主动攻击,而是慢慢隐去了那双猩红的眼。 朱小糖周身散发着强大的妖气,蝙蝠们都害怕地隐去。 朱小糖走到尽头,停下了脚步。 尽头是一堵墙,似乎大有玄机。 朱小糖一跳上墙,灵活地踩了几个点。 随着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看似有了很久年岁的石室。 看到里面躺着数个枯骨,朱小糖全身戒备起来。然而他进去,什么危险也没有。 大概是身处危险之中,而不自知吧。 朱小糖有些后悔,不该进来的。他猛地回头,却不想,这一回头,便可能是最后一面了。 门在那一瞬间,猛地合上。 朱小糖只来得及看柳生烟的眉眼…… 那双眼睛,似乎很惊讶,惊讶中带着点慌乱。那双眼睛里好像终于装的满满都是他。 石室里似乎和外面隔绝了,他听不见外面的一点风声。 朱小糖在石室里转了几圈,一无所获时,终于急红了眼。 此时脑中似乎闯入了一个陌生的神识。 “犬妖,若是不想像他们一样,就继承我的功法,修炼它。”来人让他看向地上的枯骨,又将石墙上的功法显现出来。 “呵,你想夺取我的肉体?”朱小糖嘴角嘲讽。但他嘲讽的,不止是这个陌生的神识……还有他自己。 “与其痛苦地长情,你倒不如修炼这无情道。从今以后,你再不会因为她而动摇了……这个世界,实力为尊,女人只会影响你拔剑的速度。修炼无情道,你的实力可以突飞猛进!柳生烟——” “住嘴!你不配提她!”朱小糖并没有被这些话动摇。只是这无情道,恐怕他不得不修了。 “呵呵~别那么激动嘛。柳生烟,和沧景已经共赴鸿蒙了,而你,却在为一个与你无关的女人动摇。这不可笑吗?你的深情,在他们的海誓山盟之间又怎么配提呢?爱不爱己者,必自毁之。” “你知道什么!她又不爱他……” “柳生烟当然会爱他,也确实喜欢当年的那个犬妖少年。但是,从这里出去之后,你就再也不是任她随意摆布的傻子了。一个一心二用的女人,又怎么不会一心多用呢?你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我叫你闭嘴。你再乱哔,老子就把你的神识毁了!她根本不是这样的人,她从来就没喜欢过我!” 朱小糖宁愿柳生烟从没喜欢过自己。 他觉得自己就是贱,为什么要自找罪受。 他想到那双魅惑的眉眼,心如刀绞。 “我练,我练还不行吗……别再迷惑我了,她……明明那么美好……”朱小糖自诩是一个极重自尊的人,在人前又那么爱显示冷漠的一面。其实,连他自己都要忘了,自己明明如此脆弱,在面对那个神仙姐姐时。 他抱头痛哭。 他靠在石门上,微弱地感应到这堵墙的另一面有的狗牙。他甚至离她那么近,甚至能清楚她的心跳,跳的像油在热锅里一般焦急。 朱小糖只能笑,笑着哭。 沧景偷偷和他说,柳生烟和他大婚那日,哭了一整夜。他没有碰她,想让她慢慢接受自己。 柳生烟对沧景说,她还是忘不了那个少年。 沧景本还不知道是哪个少年,直到有次他喝的醉醺醺,色欲昏心胆大包天,想将柳生烟强行办了。只是当他掀开那冰山一角,他看见那颗用红线穿过的狗牙,安静地躺在她的心口。 沧景愣了,最后还是没有对柳生烟动手。 沧景说,他不后悔娶了柳生烟。作为兄弟,对于心爱的女人,应该自行争取。 只是,沧景低估了朱小糖的爱意。犬妖可是妖族中数一数二的忠心啊。 但朱小糖纵使不服气结果,却不得不服沧景说的话。 沧景是兄弟,他怎可夺他的妻子。 于是,朱小糖想到这,决然修了无情道。 他再没有靠近那堵石墙。也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感情。 …… 那段爱恋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终止。 两年后出来的沧景,似乎是心如止水,实则徒有其表。他依然会对柳生烟心动,而相对的,他若心动,便会遭到反噬。他体内已经不再只有他自己的灵魂,而是少有的部分被那个陌生的神识侵占着。 他甚至无从抵抗,他一想到柳生烟,自己的神识就像被另一个神识撞击一般,一点一点把他的神识撞碎。就像嘴里的冰糖一样,一点一点消失,直到最后无迹可寻。 朱小糖打开石墙那刻,他坚信,他想到的是自己可以叱咤风云,而不是区区一个女人。 所以当朱小糖穿过迷雾森林时,他一眼就看见了柳生烟,却并未多看一眼。 就这么错过了。柳生烟终究是没等到他。等她又赶到山洞里,石墙大敞着,人去楼空。 …… 朱小糖想起狗牙,那狗牙对他来说很重要,关键时刻可以保命。 朱小糖再见柳生烟,是在人族最大的七夕会。 朱小糖走在路上,一门心思想找个乐趣玩。他那么那么的喜欢热闹,却又贪恋孤独。 那是他第一次穿人族的服饰。男妖的服饰大多以黑色调为主,然而决没有妖穿白色,否则就不能表示对妖族的忠心。 朱小糖恰恰就不怕,只要他的能力强大了,就没有那么多嚼他舌根的蠢货了。 他身着一袭白色,就像谪仙降临了人间,引得众人不禁驻足。 然而,他是一只妖。腹黑而心狠手辣。 再往前走,朱小糖不意瞥见那一抹身影。他强制自己不要躁动。 朱小糖装作兴尽的模样转身,想往回走。 身后不远处的女子似乎看见了他,跑上来叫他名字:“小糖!” 朱小糖停住脚步,柳生烟便绕过他背后迎面看他。 “嫂子,自重。”朱小糖呼吸渐渐粗重。 “我……我就是叫一下你。”柳生烟拉着沧景的手越发紧了点。 “小糖,大恩不言谢。今后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我一定尽我所能帮你。那几日你在里面出不来,我们也叫了师父都没办法打开,应该是被下了什么禁制。你在里面怎么样?烟儿也很担心你。”沧景问。 “无碍,倒是托了你的福,在里面找到了些好东西。你看看我这身白衣,如何?可合身?”朱小糖转移话题。 “不错啊小糖,越发精神了,改日岂不是要追上大哥我了?” “你没我长得帅。” 柳生烟想起自己也穿了白衣,脸不自觉泛上了丝丝红晕。但在灯光下,没人注意到。 那日三人喝酒喝到很晚。只是沧景被柳生烟灌醉了。 “你的酒量怎么这么好?”朱小糖问。 “喝得多。我经常背着沧景喝酒。”柳生烟脸上六分迷离,四分清醒。 碎发零零散散在她的脸庞,她眼中似有月亮的影子,哀怨而惆怅。朱小糖心中那根弦一紧,一不小心就着了她的道。 《本狗仙有超正的恋爱观》朱小糖(黑白)篇 第四章 朱小糖借着醉意,盯着柳生烟的脸庞半晌。 朱唇轻启,带着丝丝酒气。 “我知道,我大婚之日,你来了。可你不知道,我真正喜欢的那个人……是你。”柳生烟眼中蓄泪。 朱小糖听到这,只感觉脑子一下炸开了。痛并快乐着,可他却只敢说两个字: “……自重。” 自重。尊重我们的曾经,也尊重现在的一切。 柳生烟没说话,嘴角是自嘲的弧度。她再不看朱小糖,自顾自灌酒。 直到朱小糖突然说话,她才没有继续喝下去。 “不管如何,你现在是沧景的妻子,就不要论我们如何了。好好爱他,你知道该怎么做。还有……我的牙,还给我吧。这东西,容易让他误解。” 柳生烟低着头没说话,只是突然趴在桌上,像是喝醉的模样。 朱小糖只觉得无比的孤独和落寞,他清醒着,所以他很清楚地感受到来自神识被啃噬的痛。唯有这样,才能稍微减轻他对柳生烟的爱意。 平静的湖面下,藏着他汹涌的爱意。 他拿出随身带着的许多奶糖,这次带的糖,比往常都多。他一口气全部吃完了,才勉强缓解了嘴里的苦涩。 那晚,朱小糖没能拿到那颗牙,也没有过多计较。怕他们夜里入凉,他给沧景喂了醒酒药,把二人安顿好后,匆匆离开了。 后来灵妖大战,沧景已经是灵族举足轻重的人物了。灵族大将军——沧景。 朱小糖瞒着所有妖族避战,还是去了灵族看柳生烟。据说,柳生烟孩子临盆了,可是接生婆说很有可能难产。 “小糖……烟儿很在意你……你去看看她,如何?” 沧景不知道是谁给他的勇气说出这种胡话,他脑子一团糟,心爱之人似乎马上就要和他天各一方了,他怎么能安然地做着与她不相干的事情。 朱小糖答应了沧景,连夜偷偷去了灵族。 他那颗止水般的心此刻正疯狂地躁动着。 那个女人,不爱他又如何,他不要她爱他。他只要她和他一起存在着,就够了。 心脏被撕扯般一样痛苦,朱小糖站在灵族的雪山顶,看那碧水蓝天,看那远处的庭院。 “我……他妈,为什么要爱上你。你又不是什么神仙,你还那么绝情……你就想一走了之?你忘了啊,你忘了,曾经那个朱小糖,那么爱你。” 朱小糖不知道这天怎么熬过去的了,天昏地暗,头晕目眩,浑身上下犹如被刀割般。 晚上他从雪山上渐渐醒来,他拍了拍沉重的头。 迷茫地看着远处,他找到她的卧房。 在门口,他不敢进。只是来往的人都匆匆忙忙战战兢兢,直到他听闻她的死讯…… “那孩子呢?”他问。 “……哎,当时突然出现一道紫光,孩子不知所踪……已经派人去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 朱小糖目不转睛看着卧房里的床,床上似乎躺着一个女子。 他忽而就笑了。 周围的人疑惑地看着他,慢慢地就像看傻子一样的表情。 他笑得很疯狂,似乎停不下来。笑声里都是纯粹的疯狂,近乎极致,丧失理智的疯狂。一滴泪从他眼角滑落。 朱小糖忽而就不笑了。 他一步步靠近那张床,可周围的人都发了疯一般涌上来,想把他带走。 朱小糖将周围的人都震飞,唯独那颗狗牙护住了床上的人。 “……没看见她在睡觉吗?”朱小糖轻声道。 朱小糖走近柳生烟,伸手探她的气息。 “嗯……没了。”朱小糖笑的更厉害了。 没了气,说明,死了。 可是,她明明刚刚还活着的。她明明还入了他的梦的。他在雪山上睡着,她入了他的梦的。 梦里她挽着他的胳膊,手里握着一小壶酒,她跑的很快,他就跟着她跑。 那时的他,恐怕是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吧。 朱小糖就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看她的面容。他嘴边不自觉微笑着,眼中都是留恋。 “你不在了,这无情道,修它又有何用呢?” 朱小糖第一次不要脸皮地哭了。他坐在床边捂着脸,像一个夜里迷路的小孩子那样迷茫又害怕地哭。 朱小糖第二天,因为忍受不了无情道的蚀骨之痛,自废修为,和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同归于尽了。 他已经不再是妖身,只是一只普通的狗。 于是他亲眼看着柳生烟入土,将无奈和孤独都留给了活着的自己。 然而那天传来了战报,说是因为紫光的出现,妖族以为这是灵族的祥瑞之兆,纷纷撤兵了。 然而,将军沧景却英勇牺牲了。 据说,尸体被妖族带走了…… 朱小糖此时已经是一只普通的狗,没有了修为。他暗骂那些军队忘恩负义,为什么不将沧景的尸体夺回? 然而愤怒无用。得知灵族并没有要救回尸体的打算,朱小糖孤身前往妖族,却不想妖族竟将他暴尸在城墙下! 朱小糖孤身前往,跋山涉水把他的尸体带回了灵族。 一路的枯草懒洋洋,山边的夕阳迎面照。 朱小糖拉着草席上露骨的尸体,孤独、凄清又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