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成为大将军》 第一章 成帝忽崩 建元十年秋。 五更时分,大太监商洪海带着一帮小太监在养心殿门口焦急等待,五更早已过去,皇帝李承佑还没有起身,这让商洪海内心十分不安,这位雄才大略的皇帝从来都不是贪睡的人,奈何今日是每月一次的大朝,皇帝偏偏睡起了懒觉。 眼看天色渐亮,再有半个时辰就宫门大开,百官来朝,这位大内第一大太监的心里更是焦急万分。 大明宫门口,诸位文臣武将各自成堆,彼此寒暄。这大明宫原是前朝奉国王宫,皇帝李承佑荡平诸国,定都奉阳,秉着一贯的勤俭节约,拿来主义,对这王宫稍加修缮,直接启用,并改名大明宫,取天下大一统,日月光鉴,朗朗乾坤心目皆明之意。 一班文武群臣,最前面几位颇为瞩目,当先一位乃左丞相王恩儒,四十出头,身材修长,方脸阔口,浓眉圆目,不怒自威,正双手插袖,面门而立,看不出悲喜,一派沉稳之气。 其后一老者,身材微胖,须发皆白,面色和善,正对着周围围住他寒暄的官员抚须微笑,毫无架子可言,却不知,此人正是当今大成王朝右丞相杨正泰,被当今皇帝当面称赞镇国基石的杨国老。 与文官相比,武将这边更是另一番景象,大成王朝虽定鼎十年,然习武之风仍盛,更是因为今日是每月一次大朝,武将皆披甲带刀,同往日各将扯着嗓子攀谈杂乱不同,今日却秩序井然,所来诸将皆先至最前行礼,然后按职位高低依次站立,漠然不语,更添几分肃穆。 武将列前,站立两员大将,当先一位乃一老者,见其身高八尺,脚长两尺,手长过膝,腰板挺直,长眉飘飘,黑盔黑甲配长刀。此乃大成王朝当朝太尉,大将军李正山。自建元五年起便自居李府,养病休身,极少上朝,前些时日便向皇帝提出辞呈,今日便是来向皇上告老还乡。 其旁站一员大将,面如红枣,浓眉怒目,身高九尺,膀大腰圆,合身的红盔红甲一眼望去竟有种要撕裂的感觉,此乃大成王朝上将军,关内侯,雁门郡守韩镇,此次奉旨回京面圣。 眼见东方鱼肚泛白,早已过了开门时间,今日宫内却毫无动静,诸位大臣皆相互对视,满脸疑问。杨正泰冲李正山微微一笑,正要往前一步,找卫尉将军询问情况,却见宫门一阵响动,从里面闪出一道人影,正是商洪海无疑,却见商洪海面对卫尉将军黄通的搭话并不言语,径直走到诸大臣面前,看了眼文武群臣,稍一驻足便直奔李正山而去,不待李正山出声,商洪海拉着李正山到一旁,一番耳语,李正山立时双目圆睁,气血上冲,险些载倒在地,商洪海眼疾手快,赶紧扶住李太尉,李太尉双手颤抖,闭目舒缓片刻,再睁眼时已目露精光。 李正山冲商洪海低语几声,商洪海转身走到宫门前,命黄通打开宫门,站立一边,对群臣说到:“今日大朝,武将不得带兵刃上殿,交卫尉禁军保管。”接着便吟唱到:“时辰已到,诸臣上~殿~。”说罢便转身进宫。 武将顿时面面相觑,立朝十年,从未有如此规定,顿时一阵哗然。韩镇望向李正山,却见李正山面无异色,解下腰间长刀,转手扔给卫尉军,站在黄通旁边,等待群臣入宫。 诸武将一见此,纷纷解下腰间佩刀,鱼贯而入。待韩镇路过李正山旁边,被李正山眼神示意,遂停下脚步,立于李正山旁边。 待文武群臣进宫,李正山立刻对黄通道:“你立刻封锁宫门,严禁任何人出入,派五百禁卫军封住大明殿,任何文臣武将严禁外出,调五百禁卫军,封锁皇宫,宫内任何人呆在各殿,不许走动。再调五百禁卫军接替年华殿护卫,不准进入,只准在门外守候。年华殿护卫全部带到你卫尉处,解除兵器,严加看管。” 李正山话还没说完,黄通噗通一声,单膝跪地:“大将军,未有皇上旨意,末将不敢遵从!” 韩镇也疑惑不解,看着李正山,未有皇上旨意,私自调遣禁卫军,等同谋逆,最诛九族! 李正山深吸一口气,狭长的双目一眯,正色说到:“刚才商洪海密报,陛下已经突然离世,此事太过蹊跷,尔等必须保证皇宫不乱,大成城不乱,否则天下危矣。” 一听这话,韩镇和黄通顿时大惊,韩镇更是睚眦欲裂,怒发冲冠道:“陛下正直壮年,身体康健,怎会如此?!必为宵小所害!黄通,你这废物,如何护卫的陛下!” 黄通大惊失色,“末将无能,未能护卫陛下,当以死谢罪!两位将军请便宜行事!”说罢拔刀就要自刎,韩镇一手拦下,正色道:“想死可以,不是现在,当务之急先稳住大明宫,稳住大成城,护卫两位皇子!” 黄通一听,瞬间明白,着即按李正山的意思调遣禁卫军,封锁消息。 李正山和韩镇黄通来到卫尉处,当即写书两封,并拿出大成虎符亲自盖上,交给黄通,命他即刻差心腹送出,一封送至城外大成军营,亲手交至中尉上将军张虎手中,一封送至大成城门尉上将军刘猛手中。 且说李正山和韩镇等人一一安排,暂且不表。 第二章 二子哭父 且说李正山和韩镇黄通在外排兵布阵,大殿内诸大臣见二人迟迟不来,就连商洪海也不见了踪影,慢慢觉察出了异常。 二皇子李治四更十分便同大皇子在大成殿等候,饥困交乏,昨晚又贪吃了两角入秋的西瓜,此刻腹中翻江倒海,坐立不安,毕竟少年心性,忍耐不住便起身从侧殿出去,开门却见众多护卫,平素的太监一个不见了踪影,大感异常,奈何此时不是深究的时候,慌忙外跑,却被侍卫拦下,告知任何人不得离开大成殿,气的李治破口大骂,很快便引起了朝臣的注意。 御史大夫崔长更闻声赶来,更是不解其意,奈何众侍卫犹如木头人一般,只字不语。好歹一侍卫搬来厕桶,解了李治燃眉之急,不至造成拉裤子的闹剧。 待二人回去,御史大夫将此事告知了丞相杨正泰,杨正泰诧异不止,大成立国十年,民风开放,皇帝也平易近人,武将可佩刀上殿,文武皆朝堂有座,若有三急禀报一声即可离席而去,陛下从未责备,反而宽慰众臣:“咱们大成,是朕的大成,也是天下人的大成,众臣是朕的左膀右臂,君臣之间不必虚礼,互相尊重,方能使四海升平。” 杨正泰笑眯眯的向殿门口走去,一会儿却脸色阴沉的回来,众臣大惊失色,忙问何故,却见杨丞相坐立闭目不语,众臣皆人心惶惶。 正在众臣猜忌不止时,却见李正山大步走来,韩镇和黄通紧随其后,三人皆披甲佩刀,面色凝重,一时间大殿气氛阴沉。 三人走至大殿前方,李正山居中而立,韩镇黄通侍立两旁,三人一言不发,不消片刻,商洪海急匆匆赶到。 未等商洪海开口,崔长更站立呵斥道:“大将军何意?禁锢我等,可有旨意?莫不是想谋逆不成?圣上明旨,今日禁带刀兵,你三人配刀上殿,意欲何为?!” 商洪海慌忙摆手,带着哭腔说到:“诸位大臣,列为将军,今日情况危急,陛下五更未起,我等在门外等候,久等不起,怕误了上朝的时辰,便敲门查看,谁料陛下已然呼吸停止,身体冰凉,早已崩去多时了。” 商洪海话音刚落,朝堂上轰然大乱,众臣皆满脸质疑,大皇子和二皇子早已失声痛哭。 王恩儒大喝道:“安静!商总管,除了你,何人还见过陛下?” “除了我等贴身侍从,其他人还未见陛下。” 李正山道:“早朝时在城门口,商总管与我耳语陛下之事,我惊惧难言,悲痛万分,已责令黄通封锁大明宫,刘猛封住大成城,张虎的大成军进入紧急备战状态,我和韩镇还未见陛下,不过不管怎样,诸位同僚先不要慌乱,各位先在大成殿等候,王丞相,杨丞相,崔大夫,胡大人,还有二位皇子,随我先见陛下,万事回来再议。” 几人快速来到年华殿,几个小太监已被禁卫军控制,关在一起,几个御医站在门口等候。 推门进去,屋内干净整洁,皇帝李承佑平躺在龙床之上,一身龙袍耀眼夺目,但却脸色发黑,双目紧闭,一看就是中毒的迹象,三个御医轮流上前,不多时已下出结论:陛下乃服毒身亡,最少已两个时辰。” 几位大臣面面相觑。 李正山道:既是服毒,陛下为何如此安详,看姿态犹似睡着一般。“ 几位御医连忙道:“或许此毒正是趁人熟睡,一梦不醒。” 李正山忙安排侍卫排查屋内器皿,看看到底是何毒,能否找出源头。 大皇子和二皇子伏在床前,痛哭流涕,悲痛万分。 大皇子李坚,性情素来沉稳,此刻也难免陷入丧父之痛,李承佑30岁起兵,45岁坐拥天下,征战15年,李坚10岁便跟随父亲上战场,20岁在战场就能独挡一面,其中李承佑对他的栽培和付出的心血唯有此刻的李坚体会更深,不免更悲愤交加,难以自持。 二皇子李治年方十五,未经战事,却也深得父皇宠爱,加上少年心性,心思单纯,此刻也是嚎啕大哭,听的周围的大臣都是泪珠滚滚。 第三章 皇子出逃 不多时,商洪海引领皇太后和皇后来到皇帝床前,二人不免嘤嘤啼哭。 众臣见状互相对视,杨正泰正要开口,却听李正山道:“陛下已崩,太后和皇后要保重身体,适才陛下手中有遗诏一封,我等尚未查看,商总管,烦请你念一下陛下遗诏。” 原来李承佑虽死,但众人进来时手边放遗诏一封,碍于太后和皇后尚未在场,众人并未查阅。被李正山拿在手中。 商洪海接过遗诏,颤颤巍巍的打开,轻声诵读道: 朕李承佑,三十岁起兵,先破大奉,再攻楚越,战巴蜀,平晋豫,兵至燕辽,十五载征战,大小战数百场,兵锋所向,敌无不破。 四十五岁成就大业,心中畅快,虽死无憾。 然,打天下易,治天下难。 每日奏章简报,朕不盛其烦。 日思夜想,朕决心已定,服药升仙,不愧一世快哉。 大统宝座,有缘得坐,此等之事,尔等自觉断。 大成皇帝李承佑亲笔。建元十年九月初一。 商洪海读罢,在场诸位皆目瞪口呆,李正山一把拿过诏书,仔细查看,笔迹无误,语气相似,尤其是最后的印章,那是李承佑的私人小印,其刻章的玉石乃李承佑青梅竹马的结发夫妻石玉环所赠,自从战乱中石玉环失踪,李承佑更是把这枚印章贴身收藏,轻易不示外人。 李正山颓然低头,其余众大臣轮流观看,看完颓然不语。 王恩儒挺身而出道:“此陛下手迹不错,但陛下雄才大略,自登基以来励精图治,绝不可能会做如此决定,留如此遗诏,还望诸位深思。” 众人心中自然听明白了,此遗诏如若公布于众,当造成太大的影响,一代雄主因为不愿意看奏章简报就服毒自杀?遗诏不留接班人,让有缘人继承宝位?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笑话了。 众大臣皆默然不语。 李正山正色道:“陛下为奸人所害,更留此假遗诏,以此杀人诛心,此事要彻查!但国不可一日无主,太后和皇后可带两位皇子先行回宫,本将同诸位大臣回大明殿,商议继位事宜。” 言罢,迈步先行。太后看了眼皇后和两位皇子,对李坚说到:“孩子,跟祖母回去吧。”李坚点头应允,拜别皇后,随太后而去。 却说皇帝李承佑,虽位登大宝,却一生只得两个女人,一个是青梅竹马的石玉环,生子李坚,不想在征战中不幸分离,至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登基十年,李承佑一直没放弃寻找,奈何一直没有消息,本想今年冬天册封石玉环为皇后,按皇后规制建衣冠冢,可惜还未实行,却惨遭毒害。 当今皇后乃征战后期,嫁于李承佑的杨漱心,生子李治,其出身于三川郡杨氏,乃是当地有名的名门望族。杨漱心之父就是当朝右丞相杨正泰。 却说众臣回殿,暂且不提。 李坚跟随祖母回到万寿宫,刚一落座,李坚噗通一声跪倒,伏地而泣:“祖母,救孩儿一命呀。” 皇太后大吃一惊,连忙拉起李坚,一边给李坚擦泪,一边叫众人退出房间,问李坚道:“孩子,何出此言呀?” 李治正视皇太后道:“祖母,父皇曾私下对孙儿说到,百年之后,传位给孩儿,正是如此,父皇让孩儿二十岁就独自领兵,三十岁参管大成城,参与九卿事务,奈何父皇不幸遇难,诸多后手尚未实施,此次二弟必荣登大宝,孩儿必死无葬身之地呀。” 皇太后一听,连忙问道:“你母亲尚未册封,此次文臣必拥你二弟上位,但李正山和韩泰等武将定支持你,哪怕你二弟上位,你兄弟二人速来和睦,怎会有杀身之祸呢?” “祖母,正是我在武将之中的威信,至此杀身之祸呀。而且今日朝堂,李正山和韩镇并不一定会支持我呀。” “李正山是太尉,是父皇族叔,乃我李家支柱,但二弟同样是李家血脉,韩镇是父皇老部将,与我颇有交情,若父皇下旨,韩将军必死战支持我,可如今没有遗诏,二弟同样是先皇之子,倘若李正山支持二弟,韩镇必不能多言呀。” “杨正泰乃当朝宰相,树大根深,那御史大夫崔长更所在清河崔氏,与我舅父所辖上谷郡多有积怨,此次更断然不会支持我。” “那王恩儒更是推崇立嫡立长,我母亲尚未册封,在他这更是行不通呀。” 太后听完,急道,“孩子,就算如此,那祸从何来呀?” “祖母,我在军营十年,诸将与我素有交情,若我不登大宝,皇后素来多疑,倘若留在大成城,必不容我,不日定当加害我呀!”言罢泪流满面。 “我死不足惜,奈何诸将多布衣出身,父皇横遭陷害,我再突然暴毙,我怕诸将心意难平,必起刀兵之祸呀,江山是父皇的心血,孩儿实不忍心再看百姓流离失所,天下大乱呀。” 太后听完,恍然大悟道:“孩子,我如何救你呀?” “如今大明宫和大成城已封,任何人不得进出,祖母可派人招黄通来万寿宫,父皇对黄通有救命之恩,孩儿与黄通也有同袍之谊,黄通曾是我舅父手下第一大将,忠勇无双,他定能带孩儿摆脱险境,孩儿先去上谷郡投奔舅父,舅父如今领上谷郡守,代管渔阳,待二弟继位,祖母可与李正山讨要诏书一封,封孩儿为渔阳郡守,孩儿此生不愿再踏足大成城,只愿抵御外族,镇守渔阳,不负父皇栽培之恩呐。” 言罢,李坚叩首而泣。 太后听完,忙命人去请黄通。 却说黄通正在大明殿外听着众臣争吵,见太后急招,忙对左右嘱咐一番,快速前去。 大皇子之事暂且不表,再说大成殿。 众臣回到大成殿,群臣瞬间安静,等待几位大臣发言。 李正山朗声说到:“陛下旧疾复发,仓促离世,太后与皇后和二位皇子皆已查验,我与左右丞相韩将军和胡大人并几位御医也一并上前看过,陛下雄才伟略,可惜征战多年,暗伤太多,实乃天意,诸位不必过多猜测。” “然国不可一日无主,天下不可一日无君,陛下并无遗诏留世,二位皇子皆陛下血脉,众大臣共同商议下哪位皇子继承大宝吧。” 李正山说完,满场寂静。 “这有何可议?当然是大皇子继承大位!”沉寂片刻,只见武将中走出一人,身高八尺,阔面厚背,正是太尉府六位轮值上将军之一,屠夫战烈。战烈此人,天生个高力大,父母早亡,自小流浪为生,后来见当兵能吃饱,便谎报年龄,入伍参军,一路征杀,累功至军侯,每战不要俘虏,必将敌军屠戮干净,人送外号屠夫,李承佑听说后,亲自召见,念他赤胆忠心,赠战字为姓,自此以战烈为名。 “大皇子品性宽厚,智勇双全,二十岁就领兵独当一面,最有资格继承宝座!”战烈挺胸,傲然而立曰。 战烈说完,诸武将纷纷附和,一时间大殿纷纷扰扰。 “诸位可还有何话,若无异议,着即.....” “不妥不妥。”李正山话还没说完,却见一官员高声喝道。 “大皇子品性宽厚,智勇双全,若登大宝,大成百姓必安乐长久,可是,自古以来,嫡庶有别,二皇子乃当今皇后所生,正是先帝嫡子,身份尊贵,虽未成年,但已博学多才,心性秉直,若登大宝,必是一代明君呀。” 此官员说完,众文臣纷纷附和,一时间大殿内又沸沸扬扬。 李正山侧目一看,此人正是丞相府长史杨隋。不免心中一阵冷笑,先前故意提起商议,正是料定武将心直,必定先出口,后又要决断,正是料定杨家肯定势在必得,奈何不论大皇子还是二皇子,终是李家血脉,谁坐宝座,都是李家之人,杨家再跳,天下也是李家的天下。 却见文臣武将在大殿争吵不休,若不是今日武将没带刀剑,少不了一番你死我活,血肉横飞。 第四章 宝座已定 大明殿内已吵的不可开交,众位大臣彼此冷眼相看。 “肃静!”左丞相王恩儒大喝一声。 众大臣面面相觑,不再言语。 “谁登宝座,既是国事,也是家事,今日我等在此,尚不能独做决断,烦请李将军派人请定成侯来再做商议。”王恩儒转身道。 李正山双眼一眯,心起涟漪。招人前来去请定成侯。 却说定成侯,听名字便知身份不同,也确实不同。当今太后生三子,老大便是李承佑,老二李承前,老三李承光,定成侯乃老二李承前,自李承佑起兵时起便一路跟随,立功无数,乃是李承佑真正的左膀右臂,等李承佑登基,便封了大成唯一一个彻侯,定成侯。老三李承光被封了关内侯,领陇西郡守。 李正山与杨正泰内心都愤懑不止,这王恩儒看似年轻,却心机颇深。王恩儒出身太原郡王家,也是当地的名门望族,其兄王恩硕领太原郡守。 王恩儒此人历任平遥县令,太原郡丞,又在丞相府担任司直,一年前得李承佑赏识,官拜左丞相,同杨正泰一起为文官之首,因大成以左为尊,无形中地位比杨正泰还要高一筹。 而李承佑之所以赏识王恩儒,是因为要将王恩儒作为推动变革的先锋,同时借其锐气,制衡杨正泰,未成想,变革未起,李承佑先亡了。 王恩儒为相时日尚短,比起李正山和杨正泰,根基可谓忽略不计,值此江山换代之际,若想趁势崛起,在见到李承佑遗体的那刻已然想好了计策。 李正山和杨正泰都是人老成精,杨正泰早已猜到李正山的心思,等大位已定,再请定成侯,毕竟定成侯十年不理朝政,不进军营,躲在侯府养花养鱼,早已被人忽略,却不想王恩儒抢先搬出李承前,顿时多了几分变数。 李承前的候府离大明宫很近,不多时李承前便来到大明殿,众人刚要拜见,却见李承前穿过大明殿,直奔年华殿而去,李正山几人连忙跟上。 不多时,几人去而复返,李承前又奔万寿宫而去,众人只好等待。 众人等的心焦,只见李承前又回到大明殿,众人慌忙行礼,早有侍卫搬过椅子,李承前回礼而坐。 却见李承前,五十出头,中等身材,五官端正,右脸一道疤痕从耳垂延伸至脖颈没入衣内,身着藏青色便衣,随意坐在太师椅上,一眼望去,犹如邻家老伯,再眼细瞧,却又不怒自威,好一派定成侯威仪! 王恩儒起步向前,伸手作揖道:“陛下蒙难,未留遗诏,大皇子和二皇子谁登宝座,还请侯爷主持。” 李承前摆摆手道:“我已十年不曾上朝,也不曾入过军营,你们自可商议,我听听就好。” 李承前言罢,众臣皆沉默,见无人说话,李承前看向杨正泰道:“国老可有良言?” 杨正泰起身道:“自古以来,父死子继,立嫡立长,臣谏言二皇子当继承大统。” 李承前微微颔首,侧身看向李正山道:“太尉是何看法?” 李正山正色道:“坚儿和治儿都是我李家大好儿郎,谁登大宝都是延续先帝心血,我等都将尽心辅佐。” “崔大人有何高见?” “臣以为自古立嫡立长,当以二皇子为尊,若不然,天下大乱矣。” “恩儒,你是何想法?” “臣也以为立嫡立长,二皇子当继承大宝。” “各位大人,可还有别的看法?”李承前环顾四周。 “侯爷,我觉得该大皇子继承大位!”李承前话音刚落,战烈单膝跪地,左手捶胸道。战烈此举是行军礼,李承前了然于胸。 “为何?” “大皇子十六岁参军,二十岁就领兵打仗,功劳无数,更是陛下长子,最有资格继承大位!” “你们也是这般看法?” “末将等人皆如此!”说完,众武将皆单膝跪地,左手捶胸。 李承前虎目微闭,似是心中下了决断,于是起身道:“文臣武将,理念不同,本侯理解,然自古以来立嫡立长,此乃古制,二皇子当继承大统,众大臣,列为将军,当忠心辅佐,共创大成盛世。宗正即刻安排二皇子继位事宜。” “诺!”虽心有不甘,但列为武将皆拱手而诺,二皇子继位已成定局。 等诸事备齐,只听商洪海站立朝堂之上,大声诵念: “皇子李治,为先帝嫡子,应天而生,自幼聪慧,秉性纯朴,更得众卿支持,今日继先皇宝座,为大成新帝,年号宝运,众臣行礼!” “吾皇万岁!” 却又听商洪海念道: “陛下手谕:定成侯李承前乃朕叔父,朕尚未成年,诸多国事唯恐出错,特封定成侯李承前为监国,位同三公,太尉李正山乃朕叔祖父,乃大成朝军中巨擘,老当益壮,以一敌万,堪称当世良帅,驳回告老文书,加封关内侯,望尽心护卫大成!” “陛下圣旨:大皇子李坚,军功卓著,勇猛无双,自请镇守渔阳,抵御北蛮,加封镇北侯,位列侯,邑安乐。” “陛下有旨:太尉府轮值上将军战烈,素有威名,自请镇守渔阳,抵御北蛮,今日特封渔阳郡守,望战将军厉兵秣马,护卫大成,不坠大成上将军威名。” 待一应诸事处理完,天色已黑,众臣皆出宫回府。 第五章 双李密谋 待李正山回到府邸,已是掌灯十分。换完衣服,家丁送来饭菜,李正山吃罢就独自进了书房。 李正山闭目坐在太师椅上,心思极转: “何人下毒毒害陛下?” “陛下登基以来,前几年修养生息,诸大将都论功封侯,除少数几人,大多都聚集大成城,唯恐再有刀兵之祸,这几年推行变革,想削弱世家豪族,多数大将都尽遣诸郡,行那牵制之法,奈何这些人根基浅薄,在诸郡也都举步维艰,世家豪族当不会此时对陛下出手。” “杨家老贼?这老贼素来笑面贼心,那杨漱心更是人面蛇心,但陛下在时,对杨家极尽恩宠,陛下再多活十几年,二皇子未必没有机会,如此急不可耐,与这厮行事风格不同,不过也免不了嫌疑。眼下二皇子继位,杨家更是一飞冲天,大有起势之状,此事不得不防。” “王恩儒这小子,今日不把老夫放在眼里,此仇老夫记下。你以为靠着定成侯就能安稳无事吗?殊不知定成侯也是我李家之人,老夫虽久不上朝,但老夫可不是久不去候府!哼!” “渔阳气候恶劣,人少地贫,李坚这孩子主动跑到那里,倒也是免了杀身之祸,陛下要是早一步册封石家闺女,今日也不会出现这等状况,把战烈也安排过去,算是给这孩子一个帮手吧,天下才太平十年,若万一有刀兵之祸,也是我李家一份希望。不过,你可千万别不甘心,领兵来攻大成呀!” “黄通这小子倒是忠义,不免陛下对他有救命之恩,可是身为卫尉将军,陛下被人谋害,其罪难逃,可若真动了这小子,难免引起其他几位的不满,麻烦呀。明日就传信与他,叫他切莫再回,跟着李坚在渔阳吧。” “韩镇这次不知为何进京,陛下突然去世,韩镇可有嫌疑?应该没有,韩镇追随陛下多年,与陛下乃生死之交,此次陛下之事,韩镇也未趁机夺势,中间一言不发,事毕更是趁夜而回,当没有嫌疑,只是不知此次进京有何目的。” “要说机会,商洪海机会最大,他是陛下贴身太监,最有机会接近陛下,可是动机为何呢?这腌货无儿无女,了无牵挂,终日守着陛下,也不曾出宫置办家业,当年楚兵拿刀驾在脖子上,也不曾出卖陛下,今日更是地位显赫,备受尊崇,要真是他,实属不该呀。” “宋仁投啊宋仁投,你还真是个送人头,当年打仗你就是个送人头的将军,如今陛下遇害,你身为廷尉将军,带两百虎贲军昼夜贴身保护陛下,那年华殿都让你围成圈了,你竟毫无察觉,你还真是个送人头啊,这次你不死也得脱层皮喽。” 李正山闭目养神,心思不断盘算,待听见二更声响,便唤来家奴,备了一辆小车,悄悄向定成侯府前去。 待家奴领着李正山走进书房,却见李承前正围着火炉烧水沏茶。 “侯爷”李正山躬身行礼。 “族叔不必客气”,李承前忙伸手搀扶。 “你不是不知道,我不理朝政,不看军报,咱们聊天也只是聊些花花草草,往日你来都是白天,今日怎这般时候过来呀?”李承前随意的说到。 李正山心里一紧,有些摸不着李承前的套路,他虽是李承前的族叔,可是论军功战绩威望,这个晚辈让整个大成的将军都黯然失色,勇猛无敌,足智多谋,此八字唯面前这个侯爷莫属,若不是李承前自辞职务,自困定成侯府,太尉之职万万不可能由李正山担任。 “侯爷,陛下遇害如此大事,今日二皇子虽然登基,但是凶手却一直没有线索,老朽焦虑难眠,特来向侯爷请教。”李正山虽然要谈其他事,但是还是以陛下遇害之事,先试试李承前的态度。 “我虽不管国事,但兄长遇害乃是家事,我定当查个水落石出!不知族叔可有线索?” “我思虑了一番,陛下身边之人皆是心腹,实难推断谁是凶手呀”李正山暗自诽腹,果真是定成侯,说话滴水不漏。 “除了商洪海,陛下身边的阉人可都还在?” “商洪海侯爷也了解,他断不可能,但不排除手下的奴才有此歹毒之人。廷尉的两百虎贲军和宋仁投也都关押在尉卫大营,不知该如何处置?” “我这舅舅呀”李承前感叹一番。却说这宋仁投正是当今太皇太后的亲弟弟,李承前的亲舅舅,打仗从来没胜过,压粮运草从来没成过,却百战不死,好似瘟神附体,却又吉星高照,最后当了个掌旗将军,每逢大战,必扛大纛,万军丛中横冲直撞,却偏偏毫发无伤,李承佑登基之后,在皇太后极力劝说下,想着宫中也无甚危险,便让宋仁投当了廷尉将军,统一千虎贲军,护卫宫中各殿。 “廷尉将军是不能再当了,护卫年华殿的两百虎贲军严加审查,若有凶手,我亲自操刀斩首,若无线索,这两百人发配九江,戴罪立功吧。” “黄通跟着大皇子去了渔阳,怕是不回来了,如今尉卫廷尉皆群龙无首,事关新帝安危,不知侯爷觉得谁能胜任?” 李承前抬头看了眼李正山道:“族叔可有人选?” “我人老体衰,更是许久不曾上朝,如今武将之中何人何职,早已分辨不清呀。” 李承前呵呵笑了两声道:“我那兄弟李勇现在何处呀?” “侯爷还记得我那犬子,倘若他知道,定是高兴的不得了呀,这小子从小便样样学侯爷,可哪有侯爷半分气度。三年前独自跑了出去,后来才知道原来去了长沙郡,整日与些南蛮作战,积了些军功,现在是魏常胜手下的军侯。”李正山有三子二女,李勇正是李正山的幼子。 “三年就做到军侯,那也是经百战,统千人了,如此年纪,当真不错,可以叫他回来,我看做个廷尉将军就不错。” “那就谢侯爷赏识了。”李正山心中一喜,也不推辞,应声说到。“不知尉卫将军可派何人?只怕杨正泰定争此位啊。” “尉卫乃宫廷重军,杨家不想还罢,若胆敢有此心思,那杨老三只怕三川都尉都不想干了。”听到李正山发问,李承前愤愤的说到。李承前口中的杨老三,正是杨正泰之子,杨玉超,现任三川郡都尉。 “我已密令邢征,不日便从上郡赶来,三千禁卫军必须在我李家之手!”李承前随即说到。 “若是邢征那就放心不过了,邢将军一直是侯爷手下第一悍将,忠勇无双,老朽放心了。” “如今陛下之事尚未昭告天下,明日各路信使便纷纷启程,不日此事将天下皆知,族叔要早做准备,中尉大军要时刻警惕,四方多派密探,以防是非。” “定该如此。”李正山正色道。 却听三更声响,李正山起身拜别李承前,踏入那黑色的马车,隐身而去。 远处,又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第六章 杨李相争 第二日早朝。 昨日众官已拜见新帝,今日上朝乃三公九卿及大成营中尉和城门尉诸人在大成营面见李治。 李治身穿龙袍,坐于高座之上,看向台下几人说到:“诸位大臣,可有事要奏?“ 御史大夫崔长更起身道:“陛下,廷尉和尉卫负责皇上安危,如今尉卫将军黄通跟随镇北候驻守渔阳郡,如今尉卫群龙无首,廷尉将军宋仁投身为虎贲之首,却终日酗酒,难堪大任,望陛下另选良将,以免奸贼趁虚而入。” “崔大人所言极是,不知崔大人可有人选。” “两位职位位列九卿,当选德高望重,武艺高强,治军有方之良将,臣保举廷尉将军由河东郡都尉蒋甘担任,尉卫将军由三川郡都尉杨玉超担任,此二位将军忠义勇猛,定能担此大任。” 李治听完,心中一喜,那杨玉超乃自己的亲舅舅,若能担任尉卫将军,自己便不必担心安危。 “此二人皆国之栋梁,崔大人所言不虚。”李治附和道。 “臣保举一人,定能胜任尉卫一职。”王恩儒起身朗声道。 “卿保举何人呀?”李治看向王恩儒。 “尉卫将军掌管宫内禁军,必要经验丰富,征战无数之良将,上郡郡守上将军邢征,威望资历人品先帝常赞不绝口,定能胜任尉卫一职!” 王恩儒话一开口,李正山心中一惊,偷偷看了一眼李承前,心中不禁暗暗竖指,好一个定成侯! 众臣不解,,邢征乃布衣出身,跟随先帝累积军功,待江山已定,特封上将军,领兵上郡,镇守大成西门户,不见王家与之有交情,怎会得王恩儒着力推荐? “杨丞相与李大人是何意?”李治连忙问道。 “杨玉超是我儿,知子莫若父,尉卫交于他手,我自是放心,但我身为父亲,不便推举,陛下可自行斟酌。邢将军乃当世良将,统兵上郡,即能护国又能安民,为我大成西境屏障,倘若离开,西境难免空虚,此事还需商讨呀。” 杨正泰今日对尉卫势在必得,若得尉卫禁军,杨家在大成必一飞冲天,势不可挡,此刻也顾不得脸面,当即说到。 “臣也保举邢将军,尉卫禁军皆百战之师,非重臣良将不可驾驭,邢将军正是不二人选。”李正山不待李治开口,当即说到。 李治心中不爽,但也未看明白今日局势,若是杨玉超为尉卫将军,自己定是安全无忧,可是又怕杨家势大,自己为外戚所困,心中不免担忧。那邢征自己只闻其名,未见其人,更不知今日如何就要做那尉卫将军,心中不免一阵苦恼,暗恨自己年幼,既无兵马也无威信,做得此位却当不得此家,可恨呐! “叔父觉得如何?” 李承前听闻李治询问,这才睁开双眼,看了看王恩儒和杨正泰,轻声说到:“尉卫将军关系陛下安危,我与邢征都曾伴随皇兄征战,此人确实可担当此任.” “既如此,那就拟旨,命邢征速来大成,担任尉卫将军,位列九卿。”李治强打精神,高声说到。 杨正泰心中不免狐疑,隐隐感觉今日之事并不简单。 “那廷尉将军该当如何?”崔长更连忙说到。 “廷尉将军就。。。” “廷尉将军常伴陛下左右,陛下尚未成年,当选青年才俊,做心腹培养,我看李勇当是适宜。”李承前未等李治说完,淡淡的说到。 “叔父所说李勇是何人?”李治问道。 “李勇乃太尉李大人之幼子,今年二十有五,现在长沙郡魏常胜手下做军侯,勇敢坚毅,必将成我大成之良将,忠诚可靠,陛下多加培养,定能成手中利刃!”李承前目视李治说到,言语间就差说出李勇是李家血脉,你还小,别人当这廷尉将军我不放心呐。 “李大人之子,定是勇猛非常,只是年岁尚小,护卫陛下乃重中之重,容不得半点差错呀。”杨正泰抚须说到。 “杨大人此言差矣,大成已十年太平,未有刀兵,诸多青年才俊尚未崭露头角,陛下新朝新立,当给天下青年才俊竖此榜样,方能振奋人心,蒸蒸向荣呀!”王恩儒朗声说到。 在座诸臣皆面面相觑,此等神仙打架,唯恐祸及自身。 听道此处,杨正泰如何还不明白,这王恩儒定是投靠了李承前,他忽然记起,当年先帝未给邢征封侯,李承前赌气不当太尉,闭户候府,陛下不得已才让李正山担任太尉,这在当时乃是隐秘,当时他仔细琢磨,大胆猜想,是先帝不想让李承前把持军务,尾大不掉,故意如此,此刻新君刚立,李承前正当壮年,定是不甘叩首,那王恩儒和李正山定是以李承前马首是瞻,此刻图穷匕见,暗探大意。 “若是昨日就密令玉超带兵勤王,当不至如此被动。”杨正泰内心愤然道。 “既是叔父保举,李勇也是朕的族叔,若担此任,定然放心不过。商总管,拟旨吧。”李治颓然的说到,虽说年龄幼小,自小接受受先帝培养,耳濡沫染,再加上心思剔透,当下也对朝上几人的态度明白的七七八八。 昨夜太后密语李治,让杨玉超先做尉卫,再统中尉,拿得兵马,方可给自己护身,并一言就指出李承前表面不争不夺,其实野心甚大,当心自己成了傀儡,看今日局面,李治又如何看不明白。 李治虽小,但心思缜密,皇后担心李承前势大,自己又如何不担心杨家把持朝政?见今日局面如此,自己又未成年,索性权当自己软弱无能,顺从了李承前,来日让杨家与之相斗,自己隐忍蛰伏便是。 廷尉尉卫都有归属,但上郡郡守出现空缺,李承前与杨正泰又是接连一番争斗。 “陛下,邢征调任,那上郡太守该何人来当?”崔长更言道。 “上郡乃边关重地,自先帝以来就是郡守唯武将担任,军政一体,还是在太尉府轮值上将军中择选一人吧。”李治思虑片刻道。 “既是如此,那臣保举王超出任上郡郡守。”李正山说到。 “臣保举付安将军出任上郡郡守。”杨正泰也起身说到。 众臣诧异不止,平素虽说李正山极少进殿上朝,但太尉府众上将对李正山都唯命是从,文臣世家极难笼络,杨正泰此举难道是行离间之计? 李承前和李正山也是暗自忖度,皆以为杨正泰今日未能如愿,便使出此等下策,内心皆冷笑不止。 “既如此,众臣觉得这两位将军谁更合适呀?”李治打着哈欠问道,却看李治病病恹恹,仿佛毫不关心,只给人感觉这新帝只想快点下朝,早点结束。 “既然国老保举,那便让付安出任吧。”李正山看了眼杨正泰,拱手说到。 “虽是老夫保举,但付安也是太尉府出身,李大人还是要好生管教!”杨正泰佯装不满道。 众人皆以为杨正泰今日吃瘪,殊不知杨正泰内心正暗自窃喜,虽然两个重要职位未能如愿,但是上郡一地,此刻收入囊中矣。原来那付安,本就出身三川郡杨家,杨正泰见此人面色刚毅,有勇有谋,多年前就给他脱了奴籍,变换身份,安排他从军入伍,未成想一路征杀,到是做到了上将军,先帝在时,未免引起猜测,一直暗中联系,不曾挑明身份,今日正好派上用场。 至于宋仁投这位将军该如何处置,一是先帝死因自是机密,二是牵扯太皇太后,诸位都默契的没有提起,自是交给李承前和太皇太后去商议。 朝堂之上,李承前已野心隐漏,杨正泰也奋力争取,大皇子李坚也星夜兼程奔赴上谷,看似大局已定,然而随着李承佑的死讯,天下又隐隐而动。 第七章 承光进京 朝堂之上刀光剑影暂且不表。 自那日从皇宫出逃,李坚和黄通快马加鞭,星夜赶路,终于到了上谷郡。 二人马不停蹄,直奔上谷郡守府,待进了郡守府,才得知郡守石玉开带兵巡境,尚未归来,二人连日风餐露宿,吃过饭食,各自休息。 待傍晚十分,李坚听门外呼喊,刚要起身,却见一大汉推门而入,嘴里喊道:“坚儿!”李坚定眼一瞧,这满脸虬髯的大汉,不是石玉开,正是何人? 李坚忙起身跪拜道:“舅父,父皇突然驾崩,二弟已继承大统,大成已无孩儿容身之地了!”说罢伏地而泣,哽咽不止。 石玉开忙俯身拉起李治道:“孩子别哭,究竟如何,你慢慢和我说。” 李坚连忙把先帝被毒杀,自己如何脱身,和黄通如何星夜兼程来到上谷,对石玉开详细说道了一番。 听完了李坚的诉说,石玉开久久沉默,突兀的咬牙愤声说到:“可恨这帮王八蛋欺我石家无人啊!”,又看着李坚说到:“唉,舅舅无能,不能护你继承大位,不过,你既能平安来到上谷,自是皇天保佑,到此地舅舅必护你周全!就算那杨家老贼亲自带兵来抓你,舅舅也定要杀他个天昏地暗!” 李坚听完,内心感动不已,连忙说到:“舅父不必惊慌,我料定二弟虽继承大位,但是当前朝政必被李正山把持,又或李正山必定请二叔出山,父皇在时,二叔闭门不出,父皇驾崩了,二叔绝不甘对二弟俯首称臣,更何况二叔若不出山,朝政必被杨正泰步步蚕食,这也是二叔不愿见之事。” “我已求祖母,待二弟登基,让祖母跟李正山要一封诰书,封我做渔阳郡守,舅父目前代管渔阳,待我拿到诏书,你我舅甥二人连手,安心发展,退能保其身,进能伺机而动,待时机成熟,还请舅父助我!”李坚眼眶通红的说到。 “孩儿放心,舅舅必助你成就大事!”石玉开听完李坚的话,顿时明白,这个外甥尚未死心,而且聪敏机智,又能隐忍,定能成一番事业。 舅甥二人多时未见,一时兴起,不觉竟聊至深夜,石玉开见李坚面露疲色,便起身离开,相约明日再谈。 第二日一早,石玉开备好酒席,李坚和黄通入座后,三人畅饮一番。 石玉开和黄通也是颇为熟悉,二人性格相似,说话句句投机,不多时已聊到中午,石玉开索性叫下人重新置办酒宴,并通知在府的手下大将前来,众人自是又一番畅饮。 转眼五天时间过去,这日清晨,石玉开刚想出门,却见下人来报,朝中圣旨已到,请石玉开接旨。石玉开已从李坚口中得知情况,面对圣旨也不再客气,自己不曾出面,直接让下人拿了圣旨过来,打赏了送旨的差人,拿着圣旨就去找李坚。 李坚一连看了三遍,确定是圣旨无疑,只是未曾想是自己封侯,战烈当了渔阳郡守,心下顿时明白了几分。 “舅父,这战烈当了渔阳郡守,定是二叔出山,坐稳了朝局!”李坚轻声说到。 “何以见得?”石玉开连忙问道。 “战烈是太尉府轮值上将军,平素与我也多有交往,但毕竟身份有别,并不深交,此人心直口快,性格豪爽,确实是可交之人,此次必是因为保我上位,受到牵连,发配到渔阳了。” “战烈虽是父皇赐姓,但一直在李正山手下效力,是李正山的心腹大将,此次若二叔没有出山,李正山凭手中兵力,也能坐稳朝局,而且正是用人之际,李正山定不会让战烈离开京城。” “必是二叔出山,坐稳朝局,战烈受命渔阳,其目的有三,一是保护战烈,免受杨正泰攻讦,二是麻痹杨正泰,让杨正泰以为二叔和李正山并未合谋,三是让战烈来渔阳收拢兵权,防止咱们舅甥做大!”李坚神色认真的说到。 “听坚儿如此说,情况必相差无几,你二叔李承前,我以前多有交道,此人表面儒雅,实则性格高傲,若不是你父皇当时锋芒太盛,威望众高,只怕那宝座他也是要争一争的,现在你父皇驾崩,他怎么会屈居李治那黄口小儿之下,更不用说还要看杨正泰这老小子的脸色。” “舅父,不日那战烈必定持诏而来,虽说渔阳人少地贫,但若渔阳交与其手,咱们就实力大减了,若真天下大乱,或二叔想借我的名义行事,渔阳上谷相连,战烈若出兵偷袭,咱们上谷也难免吃力呀。” “那你说该当如何?”石玉开问道。 “战烈若来,必定有亲兵相随,半路动手恐多有不便,舅父,你看这样如何,你且在上谷待着,給渔阳心腹传信,若战烈来到,兵马粮草和府邸皆不予其交接,迫其亲自来上谷,到那时,舅父可安排手下亲兵,活捉战烈,我再慢慢感化,若能感化,我又能添一大将,若不能感化,控其行动,渔阳也不至于落入别人之手。” “此计不错,那我们就依计行事。” 说完,二人又密谋细节,只等战烈来上谷交接。 李治与石玉开密谋之时,陇西郡郡守府李承光正大发雷霆。 陇西郡在内史郡之西,内史郡既是大成城所在,也是京畿之地,早三天李承光即接到圣旨,听完圣旨,李承光当即撕碎,赶走差役,即刻派人调遣手下各路大将来府议事。 却见李承光在大殿内踱步骂道:“老二这厮,定是做了那隐皇上,朝堂上那帮废物,哪个是他的对手,如此机会他怎么能不把握?!” “这帮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什么狗屁立嫡立长,咱李家还有兄终弟及呢!” 。。。。。。。 李承光在大殿内来来回回,骂骂咧咧,手下众将皆低头不语,更有甚者抿嘴偷笑。 “李雷,你怎么看?”突然李承光点名道。这李雷正是李正山二子,陇西郡都尉。 “三哥,我。。。”李雷欲言又止。 “你什么你,磨磨唧唧,直说吧,你家老子我那族叔,定是投靠了我二哥,现在你在我这,你家老子也不是不知道咱这脾气,现在你在我这,你说我是杀你还是放你回去跟你老子团聚?”李承光虎目溜圆,盯着李雷道。 “三哥,你这是啥话,我既是你手下都尉,必听你号令,你不必放我,放我我也不会去,你若杀我,不用你动手,我现在就可自刎于堂前!”李雷大声说到。 “好小子,不愧是咱的兄弟。”李承光点头道。 “侯爷莫急,此事我有一计。”却见座位中一文臣打扮的中年负手说到。 “有计快说,没看咱急的团团转吗?若让老二占了先机,稳定了江山,咱们都他么去喝西北风呀。” “侯爷,你可带五千骑兵连夜赶赴大成城,出了陇西,进了内史,沿途放出消息,就说皇兄驾崩,回京吊谒,倘若有人阻拦,五千精兵皆可征杀,内史郡防御外松内紧,除了大成营五万精兵,咱的五千骑兵无人能挡,若是大成营拦住侯爷,不让进京,侯爷切不可征杀,只带将兵下马祭拜,完事速回。若是无人阻拦,顺利进兵大成,侯爷可带兵进宫,以查先帝死因的借口,掌控皇宫,然后快马传书,众将带大军驰援侯爷,侯爷则大事可期。” 李承光听完,连忙问道:若是进不了京回来该当如何?。 那中年抚须说到:“侯爷莫急,到时你自然知晓。” 李承光知道再问也没有结果,便召集众将,共同商议。 做好安排,李承光领五千精骑,浩浩荡荡冲大成而去。 第八章 城门大战 却说李承光带领五千精骑,浩浩荡荡奔大成而去,陇西至大成有上千里地,最快也要十几天能到,李承光更是派快马精兵带书信先行一步。 大成这边,李治彻底放弃了掌权的想法,每日心惊胆战,唯恐李承前图穷匕见,杀了自己当皇帝,索性借口先帝大丧,诸事众臣自己决议,彻底把自己藏了起来。 杨正泰这边,一边派人传话给杨漱心,让她规劝李治,一边联合众臣,密谋商议,怎奈手中无兵,说话无力,眼见李承前一步步做大,焦急万分。 这日杨正泰正在家闷闷不乐,这几日李承前越发肆意无忌,自从李治借口先帝大丧,不再上朝,慢慢的定成候府倒快成了上朝的地点,各路官员每日拜见,朝廷文件也不断出入,气的杨正泰牙根都要咬碎了。 但他深知大成营五万精锐的实力,若此时让杨玉超带兵前来,先不说道义上师出无名,恐怕那函谷关都进不得就得全军覆没,当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杨正泰也只能托病不理朝政,冷眼看李承前祸乱朝纲。 却说杨正泰正闷闷不乐,却见手下心腹疾步走入,在杨正泰身旁耳语几句,杨正泰顿时眼前一亮,抚须大笑道:“呵呵,机会来了。” 当即手书一封,交给心腹道:“你速速秘密赶去三川郡,亲手交于玉超手中,此乃机密,万万不可耽搁。” 杨正泰心腹刚刚出城,李承前这边已得消息,看着奏报,李承前问李正山道:“族叔怎么看?” “杨正泰这厮定是听说承光带兵来京,以为有机可乘,差人回三川调兵去了。”李正山慢慢说到。 “我那三弟看似性格鲁莽,脾气暴躁,实则心思细腻,想火中取栗。”李承前给李正山倒了杯茶说。 “此次进京,看似浩浩荡荡,大有强攻大成之意,但我料定,一旦大成营与之对阵,他定会转身奔走,毫不留恋,看似为兄奔丧,实则搅乱浑水,乱中取胜。”说完李承前饮了一口茶,又继续说到。 “杨正泰一心想把持朝纲,奈何错失机会,手中无兵,此次老三带兵来,这老小儿又弄不清虚实,定是想让杨玉超带兵赶来,趁乱取了函谷关,兵进大成。” “上次我就说过,这尉卫将军,他不争便罢,他若要争,这三川郡的都尉他都做不成!”说罢,放下茶杯。 “王超,上次保你做上郡郡守未成,不知你可想屈尊做那三川都尉么?”李承前看着王朝说到。 这大成自立国以来,除了京畿地区,天下分三十四郡,除了南北边关十八郡要防备外族,郡守皆由武将担任,军政一体外,剩下内地十六郡皆由郡守和都尉政军分治,内地郡守除了当时李承佑手下的谋士外,大多由当地豪强世家担任,而都尉也根据情况略有不同。 像边关十八郡,郡守皆由李承佑当时手下大将担任,郡守之下设都尉和郡丞,每个都尉统兵五千,又根据位置不同,手下都尉从七八人到十几人不等,像上谷郡守石玉开,镇守北方上谷和渔阳,手下共有十个都尉,五万大军,李承佑在时,每郡都尉数量和任命皆由李承佑批准方可设立,若是擅自扩兵任将,视同谋反,相邻郡守均可奉旨征讨。 而内地十六郡又不同,内地十六郡设郡守统管民政,下设都尉和郡丞,都尉只设一人,统领一郡兵马,掌管一郡军事,内地十六郡兵马不多,每郡除了有三万大营军,其余皆分布于各个关口,一般总领五万兵马,都尉之下设都尉护卫,军侯和各关将军。 那三川郡是内史郡的东大门,因为杨家是当地豪族,当年鼎力支持李承佑,又因为杨漱心和李治的原因,李承佑封了杨正泰长子杨玉奉为郡守,次子杨玉真为郡丞,而三子杨玉超为都尉,整个三川郡成了杨家的天下,这也是杨正泰为何底气十足的原因,纵观历朝历代,一姓把持一郡,尚未有过,与封疆裂土有何区别。 “末将谨遵侯爷指令,万死不辞!”王超连忙上前拜谢道。其实王超一听这话,内心也有点慌乱,那三川郡是杨家的老巢,铁板一块,自己就算当了三川都尉,能不能坐稳还得看自己有没有本事。 “王将军不必担忧,我即开口,你定能坐稳坐强,而且你必须坐稳坐强,三川郡乃京畿东边门户,位置极其重要,你日后定要苦心经营,护卫大成城。”李承前正色道。 “末将定不负侯爷所托!”王超内心一喜,知道李承前开口,此事定稳妥无疑。 “杨玉超接到书信,不日定会领兵前来,三川郡兵马不多,而且分散,杨玉超是个谨慎之人,小家子气严重,此次最多带兵两万,留下那一万大营军当翻身的资本呢。”李承前分析到。 李承前说完,殿中诸将皆哄然大笑。 “王超,你拿我密令,从大成营领兵一万,秘密潜行至函谷关,待杨玉超到达,让守关的白胜佯装惊怒,弃关不敌,待杨玉超率大军通过,你与白胜速速夺关,截其后路。” “族叔,你亲赴大成营,令张虎各派一万精兵,加强武关,萧关防守,以防南北两郡节外生枝。你再亲率两万精兵,镇守潼关,待杨玉超率兵赶到,与王超前后夹击,来个瓮中捉鳖,若是生擒活捉最好,若是不能,尽可杀之。” “此战完结,可分兵一万给王超,王超你带两万精兵进驻三川郡,我已给你备好诏书,持诏收拢大营军,你也是百战之将,如何做不需要我教你吧。待你拿下三川郡,把杨家男女老幼尽皆遣送回京,一姓治一郡,自此从无可能!”李承前霸气的说到。 “末将领命。”王超单膝跪地,大声说到。大成太平十年,今日恰逢此战,王超也激动万分,没有战事,武将仿若没有生气,此刻又能带兵出征,王超如何不兴奋异常。 诸武将听的热血沸腾,纷纷请命出战。 “侯爷,大成营遣四万兵马而出,若是承光到来,只剩一万精兵怕是难以保险呀。”李正山忧心的说到。 “族叔勿忧,我那三弟这次也就是浑水摸鱼,我若不阻挡,他定踏马大明宫,我若派兵对阵,他定转身就跑,若是李承光率兵赶到,不用阻拦,让他兵临大成城即可,若是回去的早了,我还怕杨玉超这小子不上钩呢。” 李承前这边有条不紊的排兵布阵,胸有成竹。 却说李承光,带领五千精骑翻山越岭,驰骋而来,众关口看到是李承光亲自带兵,苦不堪言,刚说一句:“未有圣旨,诸郡守不得领兵过境。” 结果李承光连马都不曾下,啪啪两鞭子抽完,怒喝到:“老子是先帝兄弟,当今皇上的皇叔,你们连老子也不认识了?!” “速速开关放行,老子要去给自家哥哥哭丧,耽误了时辰现在就宰了你们!” 李承光满嘴放炮,一言不合就大放厥词,霸气扣关,诸将不得已纷纷放行,这陇西铁骑一路无阻,终是到了大成城外。 李承光把铁骑排开,冲着城门大喊:“给老子开门!” 只听咚一声鼓响,城墙上闪出一员大将,却见这大将黑盔黑甲黑面,身高九尺,浓眉大眼,手中一把丈八大铁锤,咚一声立在城墙。 “皇城之下,谁在叫嚣?”这大将大喝一声,却双眼看天,一对大鼻孔朝下。 “grd的张虎,几年没见你,连你三爷爷也不认识了?!”李承光气的勒紧马绳,坐下宝驹连连打转。 “我当是谁如此嚣张,原来是侯爷呀!”张虎嘴上叫着侯爷,语气却不客气。 “未有皇上圣旨,诸郡皆不得带兵来京,侯爷这是何意?带几个歪瓜裂枣,想来攻我城门不成?” “你奶奶个腿的,老子来给大哥吊丧,你个看门狗想找打不成?” 李承光脾气暴躁,不成想那张虎也是桀骜不驯之辈,两人当即城上城下大骂起来。 “哼,能打本将的人不多,可惜呀,侯爷你还算不上个儿!”张虎一边说着,一边贱兮兮的伸出小拇指,“你怕您这身子骨,架不住本将一锤呀!” 这张虎也是狠人一个,看面相就不好惹,偏偏此人还有一项绝技,那就是阵前嘲讽,再配上那锅底般的面庞和贱兮兮的表情,当年临阵对敌,更是气的不少大将喷火却又无可奈何。 “你这黑贼,嘴巴长毛了也是满嘴喷粪,有种下来跟你爷爷比划比划,看你爷爷不一枪扎你俩窟窿!”李承光愤愤的说到。 别看李承光气的的牙痒痒,其实这货也是个浑人,身大力不亏,手上有功夫,那嘴上更是无理辩三分,要想气他,他听了这句忘上句,一般人也是对付不了他。 “嘿,侯爷,看你不爽很久了,早就想锤你,今日咱俩就练练,看看你这一身膘能撑得住本将几锤!” “来呀,小黑子,爷爷在这等你!”李承光也拨马骂道。 只听砰一声炮响,城门打开,张虎跨马而出,未等手下将士排开阵列,就纵马飞奔,直冲李承光而去。 李承光当即吓出了一身冷汗,他与张虎早就认识,只是未曾一起作战,算是点头之交,听过这家伙的诨名,可没成想是这么个铁憨,一言不发举锤便砸。 李承光心想,奶奶的,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等这黑子的马跑起来,真给自己一锤砸了,今日可就闹了笑话了。 一边想着,脚上用力,催动战马迎了上去。 第九章 玉超叩关 这张虎冲的猛,起势早,见李承光也冲了过来,双手抡着大铁锤冲着李承光的脑袋就砸了过去。 李承光见状,连忙催马躲闪,身子一偏,堪堪躲过。顺势挺枪便刺。 张虎的锤子乃是特制的兵器,外号死人锤,锤杆是精铁所铸,锤头更是个大圆柱,本就是以力破敌的神器,见一锤不中,连忙架杆横档,这时李承光的长枪刚好刺到,张虎撩起锤杆,双手用力,从下到上来了个托举,把李承光的长枪架了起来。 李承光见一刺不中,枪头反被张虎架了起来,当即也不与张虎角力,手腕一番,枪头挑起,枪杆顺势一滑,举枪又刺。 张虎自身和所用的兵器都是大开大合的路数,李承光反复拿长枪来刺,张虎不停格挡,心下烦闷,但张虎也是百战之将,也锤死过众多枪法精妙的大将,所以当下也并不着急,来回与李承光周旋。 二人你来我往打了五十回合,不分胜负,两边的将士看的过瘾,纷纷齐声喝彩。 又打了二十余回合,张虎佯装败退,拖锤拨马而逃,李承光催马急追,眼见就要追上,李承光举枪便往张虎后脑勺刺去。 却见张虎单手提锤,忽来了个大摆臂,锤头从马头上滑过,张虎也顺势转身,亮黑的大锤子在空中划了半圈,铛的一声,砸在枪头上,李承光只觉一道大力冲击,身子随着枪尖就往一边歪去。 “哈哈,侯爷,让你尝尝咱的回头锤,看锤!”说着张虎胳膊一番,卸下锤子的冲劲后顺势就是一砸! 李承光吓得魂飞魄散,这一锤要是挨上,那定是锤头脑瓜崩裂,捶胸骨塌肉陷,锤马马陷人亡啊。 李承光赶紧稳住兵刃,双手托举,用枪杆硬抗这一锤。 只听咔嚓一声,上等柘木做成的枪杆瞬间断成了两半,锤头被阻挡了些劲头,但是依旧不停的向下砸来! 李承光脑门的汗呼一下就满了,脑门青筋暴起,双手迅速扔掉长枪,一把抓住锤杆,身体瞬间后仰,在锤头落下的瞬间,死死的顶住了。 张虎坐在马上,身体前倾,双手握杆,正要用力,却听李承光的阵营了传出一声大喝:“喝!黑脸贼,休要猖狂!” 张虎余光一扫,却见那阵前一个大汉,从身后拿出一把霸王弓,拉的弦如满月,正对着自己。 张虎心中微微一动,大笑道:“哈哈,侯爷,兵器断了,要不还是取了兵刃再来战过吧!” 李承光虽心有不甘,但怎奈兵器折断,虽然握着张虎的锤杆,可是那锤头不下几十斤的重量,若是双方角力,自己定然吃亏,无奈咬牙道: “你这小黑子,今日爷爷兵器不济,就算赤手空拳爷爷也能战你,可是说了要戳你俩窟窿,就戳你俩窟窿,你等爷爷回去取了兵刃再来!” 李承光虽落了下风,可嘴里却丝毫不差,当下说完,双手用力把锤头往旁边一推,腿上一夹马腹,双方分开了距离。 张虎也没用力,任凭锤头砸在地上,咣当一声镇起一烟黄土。 见李承光拉开了距离,张虎索性把锤子杵在地上,双手叠在锤杆头上,把下巴堆在上边,懒洋洋的说到:“哎呀,真是不过瘾呀。”接着又贱兮兮的看了看自己的胳膊腿,又摸了摸马脖子马背,嘴里不望碎碎叨叨: “唉,真想尝尝被戳俩眼的滋味呀,哎呦,怎么就没有呢?” 最后这句还偏偏声音特大,配上张头晃脑贱兮兮的表情,着实滑稽又嚣张。 李承前一看,顿时叫这张虎气乐了,哈哈大笑道: “嘿,你这小黑子还真是个人物,换了旁人定叫你气的火冒三丈,七窍生烟,可是你三爷爷我不吃这套,今日也打累了,你速速去跟我那皇帝侄子说一声,就说不让他叔叔进城不打紧,赶紧备点好酒好肉好菜,我这千里奔丧,将士们都累乏了。” 李承光明知现在是他二哥李承前把持了朝政,说话间却不挑明,只是催促张虎快去传话。 张虎一看,就知今日这仗是打不起来了,果然如李承前预料那样,李承光这是想吃饱喝足打道回府了。 双方鸣金收兵,各自回营。 却说李承光城前叫阵,那杨玉超也领着大队人马来到了函谷关前。 杨玉超打仗虽然不多,却是熟读兵法,望着不远处的函谷关,深知知力敌难办,只能智取。按他的估计,李承光定然在大成西边和大成军打的如火如荼,函谷关兵马必然不多,此乃天赐良机。 到了晚上,杨玉超带领兵马,也不掌火把,摸黑来到函谷关前。 这函谷关在中条山和肴山的中间,肴函古道的东入口,东西15里地,两边绝壁,深险如涵,最窄处只能容一辆车马通过,是自古以来的军事咽喉,那关隘就筑在函谷关东头,依山而建,巍巍挺拔,要通此路,只有通过关口的大门,更有谚语云:双峰高耸大河旁,自古函谷一战场。 杨玉超带人叩关,关上顿时亮起火把,:“何人叩关?今日已晚,明日辰时开关,回去等着吧。”楼上军官呵斥道。 “我乃三川郡都尉杨玉超,奉皇上旨令,进京面圣,十万火急,烦请劳烦通报白将军一声,打开关门,我等即刻通行。”杨玉超大声道。 “杨将军稍等,我这就去禀告白将军。” 不多时,便听关上喊到“可是玉超兄在此?” “白将军,正是我杨玉超,烦请打开关门,让我等速速通过。” 三川郡毗邻函谷关,杨玉超经常带兵前来资助些物资,与白胜更是经常把酒言欢,彼此熟悉,听到声音,白胜连忙说道: “玉超兄,近日陇西郡守三侯爷领兵大闹大成城,这京城周边的几处关口都严令防范,没有圣旨,兄弟我也是难以放行呀,职责所在,还请谅解呀。”白胜假装为难的说到。 听到白胜如此说,杨玉超更加确定大成城战事吃紧,很不得此刻就杀到大成城,占了皇宫。 “白兄不必为难,我有丞相府密令,正是让我领兵支援大成城,你放下吊篮,我给你一看便知。” 白胜听完,忙令手下放下吊篮,待看到是杨正泰亲笔手书,更是盖上了丞相府大印,当即下令打开关门,让杨玉超一行通过。 杨玉超一马当先,后边军兵鱼贯而入。 守关士兵纷纷下来查看,杨玉超见白胜迟迟不下来,但一心着急控制关口,眼色示意下,左右军兵纷纷抽刀,一拥而上,控住了守关士兵。 白胜在关上看的清楚,等的就是这时候,佯装大惊道:“玉超兄这是何意呀,我白胜可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呀!” 杨玉超见守关士兵被控制,对着白胜说到:“白兄,情况紧急,先暂时委屈兄弟们了,凭咱们的交情,白兄先在关上住上几天,带我搬师回来,再来向白兄请罪。” 说着便命令士兵,把守关将士的武器收缴,集中关押起来。又留下二百人看守,带着大军趁夜赶路。 第十章 玉超被擒 杨玉超带着两万兵马极速前行。 这崤函道是从东进入大成城最近的通道,穿过十五里的函谷关,再走四十里地就是潼关,出了潼关走30里坡道就是黄河冲刷出来的平坦大道,再之后到大成城就是一马平川,毫无阻拦。 但是这最近的路也是最难走的路,先不说函谷关自成一险,易守难攻,那潼关更是巍巍挺拔,与那绝壁相连,攻取难度比函谷关更甚。 尤其是出了函谷关再走二十里,有十里地的陡坡,当地人称黄巷坡,车马爬坡本就艰难,况且这黄巷坡更是路如其名,整个十里地都像胡同巷子一般狭小,最窄的地方只容人马并排而行,若是在高处伏击,只怕队形一乱,将领们前后都不得通行。 这杨玉超之所以敢带兵穿行,一是笃定李承光大闹大成城,大成营兵马无暇顾及,自己进兵隐秘又神速,大成营必然反应不及,绝难预料。二是那潼关守关将军赵丁早就被杨家收买,赵丁祖籍就在三川郡新城县,发迹之前就接受了杨家的资助,当了潼关守将之后,杨家更是让赵丁的家族成了新城第一家族,赵丁早已绑在了杨家这条大船上。 此番过了函谷关,拿下潼关如探囊取物,杨玉超想到此处更是迫不及待。 若控制了函谷关和潼关,就算不进大成城,那李承前也得心有顾及,便不敢肆无忌惮,杨正泰自然腰杆挺直,又如沐春风了。 杨玉超领着人马,不到卯时就到了黄巷坡前,看着这黝黑的深巷,尤其是正值深秋,深夜变长,天气又凉,这黄巷坡冒着丝丝黑冷气,像那吃人的大嘴,流出了口水。 杨玉超打了个冷战,心里不免发虚,回身看看困饿交加的士兵,强打精神道:“传令下去,穿过黄巷坡,到潼关休整,那里给兄弟们备好了热酒热汤大块肉!” 传令兵转身传令,随着一声声的传令音,众将士也瞬间有了精神,纷纷跟着杨玉超进了黄巷坡。 杨玉超走在当前,大军浩浩荡荡,不多时就塞满了峡谷。 这时噹一声炮响,只见黄巷坡两侧的峡谷上亮起了无数火把,接着礌石滚木纷纷滚落,峡谷里顿时人仰马翻,哭爹喊娘。 只是这峡谷太过细长,往前跑不知道有多远,往后退又全是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砸了个头破血流。 这还不算完,礌石滚木之后,更是一锅锅热油倾盆而下,一支支火箭随后而发,峡谷里成了一片火海,人哭马嘶,都像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 杨玉超走在队伍的前列,听到炮响就知道不妙,自己中了埋伏!赶紧催马前行,冲出谷口,身边的校尉也拼死防护,可是一路落石,又怎么那么好冲。 等杨玉超带着几名校尉冲出谷口,天也微微放亮,几人早已丢盔弃甲,狼狈不堪。几人累的气喘吁吁,惊魂未定,杨玉超回首望去,山谷里还一片火光,哭声阵阵,自知大势已去,不免心中悲痛,羞愤难当。 这时却听一声大笑:“哈哈,杨都尉何故如此狼狈?” 杨玉超回身定睛一看,不远处旌旗招展,乌泱泱大军排列森严,正前方一长眉白须老将,黑盔黑甲威风凛凛的坐在马上,不是那太尉李正山又是何人! 杨玉超惨然笑道:“原来是太尉大人,成王败寇,我杨玉超今日如此下场,大将军又何必取笑。” “呵呵,不错,成王败寇!侯爷有旨,请杨都尉进京为官,特封太尉府轮值上将军,以后咱们就同殿为将了,刚才说笑,杨都尉切莫生气。” “来人呐,给杨将军准备衣物,梳洗一番。”说完,李正山拨马掉头,带着大军奔潼关而去。 杨玉超心中苦涩,李承前把他放在京中,与软禁无疑,只怕自己的老爹早已被架空软禁,当日的书信说不定也是李承前故意放开的口子,目的就是引自己前来。 看来大哥和二哥也难免遭遇不测,杨家此次真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呀。 杨玉超一边感叹,一边又百思不得其解,那李承光不是领兵前来吗?为何李承前还敢分兵,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正泰离开,王超早已带人堵住杨玉超人马的后路,正在收拾残局,此处不表。 待杨玉超赶到潼关,看到潼关上吊着的尸体,心中更加悲凉,那尸体正是潼关守将赵丁,看来杨家的动作没有瞒过李承前,随着这场大战,整个崤函道再无杨家立锥之地,李承前早已把这大成城的东大门握在了手里。 杨玉超被带到了京城,看到杨家门外站立的虎贲军,心中已知父亲早已被软禁,情况果然如自己猜测的这般。 杨正泰看着这个自己寄予厚望的幼子,不免老泪纵横,黯然喟叹道:“孩子,杨家气数已尽了。不出所料,不日你大哥和你二哥就会被押解进京,更是会被封高官厚禄,到那时,天下人皆知我杨家把持朝政,定会有不愤之士起兵来讨,到那时,恐怕就是我杨家灭门之时啊,怕连治儿这孩子都难逃毒手啊。” 杨玉超瞬间明白,这李承前把持朝政还不满足,正是要借杨家之手,让自己上位! 这位低调了十年的侯爷,一旦出现机会,定是不会错过! “可是那李承光不是带了大军前来,要以兵扣城吗?”杨玉超问道。 “李承光看似鲁莽粗鄙,其实心思缜密,粗中有细,要不然先帝如何派他镇守陇西,这可是先帝起家的地方。” “若他强行攻城,那与谋反无异,这次听着声势浩大,其实就带了五千轻骑,胡搅蛮缠也不过是为了搅混了水,渔翁得利,待我得知,为时已晚,李承前也是看出了他的意图,才设计我杨家,只是为父也有一事不明,承前承光这两兄弟向来不合,绝不会配合做戏,此次我杨家失势,李承前获益最大,而那李承光又为何如此,劳力伤财无所获,这并不正常。” 杨家父子在府中唏嘘暂且不表,再来说说李承光。 自那日和张虎在城门大战之后,李承光见进城无望,想起那中年谋士的话,也不再叫嚣挑衅,跟城里讨要了吃食,酒足饭饱,又装模作样的对着大成城祭奠一番,连夜就带着五千轻骑离开了。 第十一章 宋仁投还挺有本事 李承光带着队伍往回走,心中不免有点不忿,“奶奶的,老子带这么多人来回跑了这多路,还差点被张虎给锤了,不捞点回去说不过去呀。” 想到这,连忙下令,一路所过关卡,有钱抢钱,没钱抢东西,就是不能空手回去! 这道命令一下,手下军士各个眉开眼笑,总算不白来一趟。 这陇西乃李承佑的起兵之地,自古以来多出悍兵良将,像大明宫里的虎贲军,大成城外的大成营,士兵和将领多数都是出自陇西,或者跟着陇西的将军打过仗,百战成兵,才有了这五万王牌之师。 李承光十年前赴任陇西郡,这十年里也是大力招兵,手下猛士良将众多,光步兵就有五万之众,其他更不算骑兵,车兵,弓箭兵,要是全部征召,估计有十万之众,其步兵更是出了名的生猛,号称黑甲营,当年李承佑也曾带黑甲营出兵,所过之处如虎狼过境,片甲不留,当时民间戏语,黑甲营过境洛阳,躺在路边睡觉的野狗都挨了几巴掌,可见其凶悍。 李承佑在位时,李承光对这位大哥极其尊重,李承佑也对自己的弟弟特别放心,招兵多就多拨钱粮,丝毫不怕他起兵谋反,之所以这样,一是因为兄弟感情确实深厚,二是李承佑让李承光练兵,是为了以后改革平叛之用,更是有计划在合适的时候让大皇子李坚出任陇西郡守,掌握这股兵马,可惜李承佑突然死去,李承光也没了方向,李坚也没得到这股兵马。 李承光带着五千骑兵犹过境土匪一般,连抢带夺,满载而归,那守关的将军,有的还争辩几句,结果李承光又使出了大耳刮子绝技,顿时都像受气的小媳妇般不再言语,带李承光走后,那往大成城送信的骑兵一个接一个,都成了各地的一景。 李承光回到大营,诸位将军皆已列座等候,李承光虽然抢了一路东西,可是依旧闷闷不乐,路上就收到密报,那杨家老三被李正山活捉到了京城,三川郡已落入老二手中,看着老二势力做大,不免心中更是不平。 “侯爷一路辛苦!”看李承光坐下,众将皆行礼道。 “行了,不必客气。”李承光摆手,众将落座。 “看侯爷闷闷不乐,可是担心二将军势力做大,谋朝篡逆?”中年谋士起身说到。 这中年谋士,姓李名野川,原名路川,祖籍颖川,学识渊博,胸有妙计,能掐会算,青年时与李承佑相识,后一路追随,出谋划策,后来被李承佑赐了姓,改名李野川,等李承佑立国登基,不愿做官,李承佑便让他来到李承光的陇西郡府,做个闲散师爷,协助李承光治理陇西郡。 “知我者李先生也,老二又拿下了三川郡,稍加经营,南北东尽可攻矣。”李承光垂头丧气的说到。 “不知侯爷可是真想坐那宝座?”李野川盯着李承光说到。 “唉,做那里又有什么好,那比得了在咱郡守府自在,虽然咱嘴上说着弄个皇帝当当,可真让咱坐,咱肯定两天屁股就痒痒,大哥坐了十年,整天看奏报,写批语,累的像牛一样,那他么是人干的活麽!”李承光唉声叹气的说。 “谁爱坐就坐,但就是不能老二坐,这小子忒不地道,以前跟我抢兵抢粮抢女人,就结下了梁子,大哥封他再大的官他也不做,偏偏等大哥死了他跑出来要做皇帝,你说气人不气人!” “侯爷真是妙人呐!”李野川一个彩虹屁拍上,也惹得诸位将士哈哈大笑。 “侯爷即不想做,那你看大皇子能否坐得?”李野川接着询问。 “我那大侄子当然可坐得,李坚这小子最像大哥,可惜让二侄子抢了去呀。”李承光瞪大眼睛说到。 “侯爷莫急,看二侯爷的布局,二皇子虽然坐得,却坐不长久,若我所料不错,不日就会有圣旨传来,那杨家父子四人定是被封高居朝堂,就算是一门四侯也不为过,若真是如此,那天下之争才刚刚开始,侯爷要想坐也能坐得,侯爷不想做想让谁坐也能坐的。”李野川云里雾里的的说道。 座中诸将皆听的稀里糊涂,李承光由初始疑惑不解,听完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必会如先生所料,我太了解老二了,这家伙必定要当了婊砸还要立牌坊!” “杨家父子马上大祸临头了,侯爷要想抢的先机,可给上郡的付安写封密信,将杨家父子的遭遇和下场尽皆告知,同时也要劝他不可鲁莽行事,暗示他向您投诚,来日必为杨家报仇!” “那付安和杨家?”李承光不解的问道。 “侯爷有所不知,付安本身就是出自杨家,是杨正泰倾心栽培的棋子,此事本是机密,可如何瞒得过先帝,先帝曾经跟我说到,这天下英雄不能看出处,也不能不看出处,谁能想到付安这么勇猛的上将军是奴籍出身,可要想想那是三川杨家的奴籍,此事有好像理所应当,这样的事,当真是妙不可言呀,若哪一天没有奴籍,也没有像杨家这样的豪族,你说天下这样的英豪是会更多还是更少呢?” “杨正泰以为自己安排巧妙,殊不知这般技俩怎么能瞒得过先帝,可能先帝看出杨正泰不想让先帝怀疑,一直与付安没有交往,这才没有戳穿,或者这样的事在先帝眼里根本不叫事吧。”李野川一脸向往的说到。 “哈哈,今有先生真是如有一宝呀,我这就修书,不知怎么约定为好?” “侯爷可这般约定,若是付安有心相投,可于两个月后在北地郡定边城相见,到时详谈。”李野川说道。 那北地郡在陇西郡和上郡中间,南接陇西,东接上郡,北接草原,西邻沙漠,而定边城就在北地郡北方,与草原接近的一个古城。 北地郡位置特殊,因为西边是沙漠,北边是草原,所以绝大多数县城都在整个郡的东南一代,这里正是陇西郡,内史郡和北地郡的交接地带,李承佑在时,也是让李承光代管北地郡,同石玉开一样,身兼两地。 李承光也自然欢喜,因为北地郡的茫茫大漠,正是李承光最好的游乐场,每年都要带领卫队前去驰骋一番,好不快活。 李承光听完,当即依照李野川的交代手书一封,交由心腹即刻出发,前去上郡。 且不说这些大人物各自的谋划,再来说说此书刚开头就大名鼎鼎却一直到现在还没出现的一个人物,前廷尉将军,当今太皇太后的弟弟,众将口中的不屑一顾,李承佑却颇为依仗的大保镖,我们的宋仁投,宋大将军。 宋仁投自从李承佑被害,自己被格了廷尉将军的差事,前一秒还在太皇太后宫中哭哭啼啼,后一秒出了宫就兴高采烈了起来。 他踱步回到府邸,看着这巍峨的掌旗将军府,不免心中自嘲,“我这大外甥,你死了我也解脱了,这掌旗将军你大舅我也坐到头了,该老头子自己清闲清闲了。” 说完推开府门走了进去,这偌大的将军府,却不见一个下人,只有门房老头听见门响,出来迎接。 “哎呀,将军,你回来了。” “老于呀,我不在家这些时日,家里没丢什么东西吧?”这门房姓于,宋仁投也没什么架子,见了面就开起了玩笑。 “将军说笑了,就咱这将军府,除了我这老头和那匹老马,连个活物都没有,就是想偷东西那也没人领道呀。”老于接过话茬,打趣道。 “没丢就好,不过好像咱家也没啥值钱的玩意。”宋仁投边说边往里走。 这将军府是李承佑赐给宋仁投的府邸,宋仁投也是个妙人,先是嫌大,说自己爱迷糊,这么好几进的宅子怕晚上找不着厕所,实在推不过,又嫌人多吵得慌,除了门房老头,其余的下人都给拿了点钱赶了出去,自己后院也不住,就住在前面的大厅里,这前院的大厅设计的时候就是会客的地方,五间大瓦房相互贯通,宋仁投索性改造一番,弄了个一室三厅,这一室自然是卧室,这三厅可是大有讲究,一个是餐厅,宋大将军和于老头吃饭的地方,一个也是餐厅,是宋大将军在家喝花酒的地方,还有一个也是餐厅,是宋大将军自己喝闷酒的地方。 按宋大将军的说法,人生在世,就是个吃和玩,吃的东西很多,玩的东西更多,我宋大将军唯独爱吃,更爱玩着吃,有这三厅就足够了。至于常人家里的会客厅,在宋大将军这就简化了,说是简化,其实就是没有,有人来拜访,那宋大将军就叫老于拿俩板凳,跟人在府门筒子里唠嗑,大门也不关,夏天还好,冬天冷风嗖嗖的,冻的人直哆嗦,更尴尬的是,街上来来往往,免不了扒头瞅瞅,一来二去,也没人来这将军府了。 至于这达官贵人家里的书房密室,宋仁投这更没有了,用宋大将军的话:“老子就一武夫,还是个打败仗的将军,字都认不全,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看书哪有喝酒舒服。”得,这书房也省了。 宋仁投推开房门,门框上的灰呼呼的往下落,气的宋仁投冲着老于就骂道:“你这老头也不知道给将军我打扫打扫,你看这灰落得。” “将军您将就住吧,你让我这老头给你打扫,我怕我一口气喘不上来死到您屋里。”这老于也是个妙人,人老嘴也贫。 宋仁投看着满屋子的灰尘,一脸无奈,“你拿上银子,去那天仙阁给本将军找两个头牌,嗯、嗯,就找那飞云和双静,隐秘点哈,现在是我那外甥的大丧时期,高调了让人戳脊梁骨哈。” “咳,低调了就不让人戳脊梁骨了呀”老于听完,嘟囔着转身就走。 “哎,等会儿,回来顺道让聚满楼给送两桌上好的酒席,带十斤上好的美酒!”宋仁投又嘱咐道。 “得,今晚我也能跟着沾光了。”老于又碎嘴的嘟囔着,去后院套上马车,出门采办去了。 老于这边刚拉着两个姑娘回府,李正山就接到了密报,看完密报,李正山不禁哑然失笑道: “好你个宋仁投,你还真挺有本事。” 第十二章 于小渔 牛小牛 老于从后门把车马赶进来,带着两个姑娘来到了前院。 “哎呦,两位妹妹,想死我了哈。”宋仁投挽着袖子,正一手提桶,一手拿抹布,看见两位美女顿时兴高采烈起来。 “哎呀,将军,你这些日子跑哪去了,也不来照顾我们姐妹生意了。”飞云和双静走到宋仁投身旁,一左一右拉扯起来。 “慢点拉我,哎呦,年纪大了受不了啊。”宋仁投一边躲,一边喊着。 “既然你们来了,那就开始吧。” “将军,以前也没见您这么急呀,是不是憋坏了呀。”飞云打趣道。 “咳咳,没憋坏,没憋坏,本将军玉树临风,成熟稳重,走到哪那不是莺莺燕燕。你俩赶紧撸撸袖子,那边有水有桶,把我这三厅一室好好打扫一遍。”宋仁投一边说一边指挥道。 “哎呀,将军,你就不会来点别的吗,我们姐妹这双手,给你擦了多少次地了,要是让旁人知道了,还以为将军你身体不行呢。”双静一边调笑,一边摘下首饰,轻车熟路的拿起抹布就进了屋里,看来这宋将军以往没少叫这俩姑娘来做保洁。 “哎呀,咱这不是有能耐麽,旁人知道又如何,谁有这本事让天仙阁的头牌给他抹桌子擦地?整个京城就本将军独一份!”宋仁投一边自夸,一边也拿着抹布干了起来。 等三个人收拾的差不多了,那聚满楼的酒席也送来了。 “老于呀,安排他们一桌送到那花酒厅,一桌送到那闷酒厅,我陪俩姑娘在花酒厅,你自个在那闷酒厅喝吧。” 老于知道宋仁投是打趣他,也不搭理,招呼聚满楼的伙计把一桌酒菜摆在了花酒厅,另一桌酒菜让他们送到了门房,临走还揶揄道:“将军呐,您自己个玩吧,老头我在自在厅喝了。” 宋仁投嘟囔着,“老头老头,白瞎双手,不摸俩球~”说完左搂右抱,就进了花酒厅。 宋仁投招呼两个美女一左一右坐下,拿出坛子的酒给三人倒上,闻了一口说道:“哎呀,这几日没喝,可馋死本将军了。”说完就咕咚咕咚干了一碗。 云飞见状,赶紧起身又倒了一碗。“将军慢点喝呀。” “你们随意,我自己来。”宋仁投也不让云飞倒酒,自斟自饮,三下五除二连干了几碗。 三人吃饭喝酒,说说笑笑,宋大将军嘴上花花,手上确很老实,三人就像许久不见的朋友,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宋仁投给她们讲自己带兵打仗被追的狼狈模样。 姑娘们也给他讲天仙阁里哪个大人物醉酒闹事哪家小公子偷逛青楼的趣事。 不知不觉宋仁投就喝醉了,起身躺到角落就睡着了。 姑娘们听见宋仁投打鼾,就收拾了满桌狼籍,找个被子给宋仁投盖上,驾着马车就回去了。 第二日天还没亮,老于早起倒尿罐,一抬头,看到宋仁投衣衫不整的坐在门槛上发呆。 “将军,今日起的挺早呀。”老于在前面走过,打招呼说道。 “老于呀,我得出去逛逛了。”宋仁投抬头看天说到。 “该逛逛了,十年当差,大部分时间都在宫里,现在大成城变化很大了,你也该出去走走看看了。” “我是说出去,出去大成城。四处逛逛。”宋仁投默默的说。 “出去呗,我给你看着这将军府,等你回来。”老于也不问他去哪,去干啥,两人好似彼此明白,也又彼此知道早晚有这一天。 “赶紧倒了你这破尿罐,收拾收拾跟我走,这破宅子有什么好看的,万一我回不来,你死这也没人知道。”宋仁投嫌弃的捂着嘴,挥挥手说到。 老于慢慢悠悠的倒完了尿罐,也坐在院里的石墩子上,从怀里掏出烟袋,拿出火石,哒哒两下点着,慢悠悠的嘬了一口。 “明天吧,昨晚俩姑娘驾着马车回了,天仙阁的伙计还没把马车送来。”老于吐了个眼圈,翘起二郎腿说道。 “不等明天了,车来了就走吧,待着闷得慌。” “那行,那您坐着吧,我去东门的包子铺给你买俩包子。”老于说完,把烟锅在石墩上磕了磕,又仔细的把烟袋绕上,这才起身离开。 等天放亮,天仙阁的伙计扣开前门,看见宋仁投坐在门槛上,笑着说;“将军,您的马车给你挪进来?于老叔今儿是不是还没起床呀,我看这后门关着,给您停前门了。”小伙计一边说,一边向宋仁投走去。 “天仙阁对面的烧鸡店早上刚做出来的,拿来给将军尝尝。”小伙计把手上的烧鸡递给宋仁投。 “那马栓门口就行,一会儿还用。接着!”宋仁投接过烧鸡,扔给小伙计一锭银子。 “哎,将军!”小伙计一边喊,一边手忙脚乱的接住。 “哎呀,将军,往常给的够多了,前些时间旁人说您遭了难,昨儿知道您回来,小的心里高兴,这是孝敬您的,不用您赏。”小伙计说着话,就把银子放在了石桌上。 “那我这就回去了。”小伙计一拱手,就要往外走。 “站住,嘿,你这小子,难得还长点心,银子揣兜里,陪我喝两杯再走,这钱不是赏你的烧鸡钱,这是给你的喝酒钱,昨儿找了俩姑娘陪我喝了,今儿再找个小伙子陪我喝两杯,这大成城也就本将军独一份。”说完嘿嘿一笑,拆开纸包,对半撕开烧鸡,扔给小伙计一半。 小伙计接住烧鸡,也嘿嘿直笑,“能陪将军喝酒,那是小的福气。” “那还愣着干啥,进屋里去,拿俩碗,搬两坛酒。”宋仁投咬着烧鸡,走向石桌,含混不清的说。 “得嘞,您先坐着。”小伙计用袖子抹抹石凳,去屋里取酒。 “小伙子,满上呀。”宋仁投吃的满嘴冒油,看着酒碗说到。 小伙计连忙倒满两碗,也不客气,端起一碗,咕噔咕噔就喝了下去。 “呦呵,你小子比我还急性子。再倒上倒上。”宋仁投端起碗,等小伙计倒上,拿着碗和小伙计的碗一碰,叮当一声,说道:“干了!” 小伙计当下愣了愣,也豪迈的说道:“干了!”咕噔咕噔,又是一碗。 “这才对嘛,人呐,就得活个自在洒脱,喝个豪气冲天,你看你这么小就天天驼背哈腰的,说话自己的气都短了三分。”宋仁投喝的痛快,可能也是因为自己要离开了,忍不住对小伙计说道。 “将军,您这话说的,您是将军,有权有钱的大人物,我就一天仙阁的小伙计,咱不能跟您比呀。”小伙计说完,猛喝了一口。 “多大的人物呀,那皇帝不也是一个鼻子两个眼呀,都是平常人。”宋仁投也接茬说到。 “甭管再有钱有权,你且记着,自己要长点本事,这样你一不求他,二不靠他,用不着他,你还用对他点头哈腰麽!” “将军说的是,可我就是胆小,不点头哈腰的怕这些大人物踩死我呀。” “哈哈,你这话说的,胆子小我就没办法了。”说着又跟小伙计碰了一碗。 宋仁投抹抹嘴角,接着说道:“别的咱不知道,可有一样咱心里清楚,你看那路边的乞丐,磕头跪拜的要钱,别说路过的大人物,就是饿急眼的野狗也敢跟他抢食吃,你们阁里的姑娘,只要兜里有俩钱,乞丐不也敢进去摸两把吗,这跟胆子大小无所谓,这叫苍蝇专盯蛋缝叮,鼓破必遭万人捶。” 小伙计听得云里雾里,酒劲也上来了,端起碗和宋仁投碰了一下,又一气喝干。 “将军说的小的有点听的懂,又有点听不懂,您再接着说。”小伙计一边倒酒,一边催促到。 “呃,这么说吧,你看你阁里的姑娘,不给钱再大的官也不能白嫖吧,谁想进门不都得客客气气的,你们对门天香阁里的烧鸡师傅,掌柜的再凶也不敢对他凶吧。哪家大府里买烧鸡的伙计不都得客客气气的,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因为他们都是有本事,这个本事不一定是钱,是权,也可能是长的漂亮,也可能是烧鸡好吃,有这个本事,只要不自己去找不痛快,自己作死,那就能安安稳稳的,堂堂正正的,还能受人尊重。” 宋仁投不等小伙计回话,自己又唠叨了一大堆。 “这话我听懂了。”小伙计点点头说到。 “听懂这话只能算一半。”宋仁投把鸡骨头扔在桌子上,对着小伙子眨眨眼道。 小伙计见状,连忙又把酒倒上,一碰杯,仰头喝下。 “孺子可教,哈哈。” “不过,你要想有本事,你得想想你想要什么本事,你这样貌也不值一两银子,卖肉的本事你是万万没有也学不到滴。”宋仁投说着,还不忘打趣小伙计。 “将军,我听懂了,先想想自己要什么本事,再想怎么才能有这个本事,等有了本事,就不用再点头哈腰的过活了。”小伙计认真的听完,点头对宋仁投说到。 两人说说笑笑,边吃边喝,一会儿功夫就把烧鸡都啃的干干净净。 “小兄弟叫什么名字呀?”临别之际,宋仁投突然问道。 “回将军,小人叫牛,牛,林,林。”小伙计喝的有点多,舌头都有点打结了。 “牛林林,这什么破名字,听起来像个娘们,我给你起个名字怎么样?”宋仁投听完摇摇头说。 “将军要是赐名,那真,真是是天大的福分了。”小伙计连忙说。 “你以后叫牛小牛吧,牛气冲天的牛,名字里带俩牛,绝对牛气起来,你小子今天喝的有点多,别把我给起的这么好听的名字给忘了,你叫这名字,保管你以后大富大贵。”宋仁投歪着脑袋说道。 “将军放心,牛小牛绝不敢忘!我以后就是牛小牛,牛小牛就是我!”说完晃晃悠悠的走了。 小伙计刚走不多时,老于拎着包子和羊汤就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个年轻的后生。 “哟,将军好雅兴,大早上就喝起来了。”老于一边让这后生收拾桌子,一边把羊汤和包子摆上。 “喝点羊汤醒醒酒吧。” “哟,老于,这小伙子是谁呀?”自从这小伙子进门,宋仁投就被这小伙子吸引了。 这后生长的着实能让人多看两眼,一看那面相,面白如玉,浓眉大眼,脸方额阔,双耳丰满,再看身形,魏巍挺拔,一袭普通的青衫布鞋,像那邻家的书生般温文尔雅,再细看后生的太阳穴,两侧凸起,鼓鼓囊囊,一看就是练家子,走的还是刚强勇猛的路数。 不怪这宋大将军一眼就注意了,实在是这小伙太吸引人眼球了。 “这小子是我侄子,亲的,小名叫顺子。”老于端起羊汤,吹着热气说道。 “给将军请安。”老于吩咐说。 “于顺拜见将军!”老于说完,这于顺走到将军面前,抬手抱拳说到。 “呦呵,老于,你这些年没闲着呀,干的不错呀,不过这小子长的这么白净,还是你亲侄子,我怎么有点不信呢?”宋仁投摆摆手,示意于顺不用客气,顺便调侃老于几句。 “你要出去,让这小子给你牵马赶车吧,我老了,干不动了,给你看看宅子还行,要是跟你出去,指不定谁伺候谁呢。”老于咧着嘴,啃着包子笑着说。 “这破宅子有啥看的,你也跟着,让这小子伺候咱俩。”宋仁投喝着羊汤说到。 “就这么滴吧,顺子,你去门口把马牵进来喂喂,等将军吃饱了你们就上路吧。”老于没理会将军的话,直接吩咐起来。 “好你个老于,你是将军还是我是将军,我这么大个掌旗将军还得听你个门房将军的不成?”宋仁投气呼呼的说到。 见老于和于顺都不理他,只能自顾自的大口吃着包子,呼啦啦的喝起了羊汤。 等老于和于顺收拾好车马,宋仁投这才慢悠悠的走了出来。他看了看于顺,又看了看老于,说到: “你不去就不去吧,愿在这就待这吧,可得等我回来,别真死在这里,那可真没人管。” “你也别叫于顺了,这名字太俗了,听我的,你以后改名叫于小渔,不是小鱼小虾的鱼,是带水的渔。”宋仁投许是起名上瘾了,又给于顺起了个名。 “还不快谢谢将军。”老于头眼睛一亮,连忙对于顺说到。 “谢将军赐名!”虽然于顺对这名字不情不愿,可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恭敬的行了一礼。 于顺此刻绝对想不到,多年以后,这于小渔的名字响彻了大江南北,同时还有一个叫牛小牛的家伙,与他不相上下。 宋仁投就这样带着于小渔走了,老于头看着远去的马车,慢悠悠的回到将军府,又关上了那扇大门。 第十三章 飞石将军 宋仁投和于小渔出了城门,一直向南。 “唉,小渔啊,你怎么也不跟本将军说说话呀。”一路上宋仁投像个话唠一样嘚啵嘚的跟于小渔说着。 于小渔却像个哑巴一样,除了必要的停车,休息,吃饭,宋仁投的话直接就被无视了。 这晚两人露宿路边的树林,于小渔自顾自的生着火堆,烤着一只野山鸡,宋仁投又开启了话唠模式。 “你说你今年多大呀,十八还是二十呀?” “这老于都六十好几了,怎么还有你这么小的侄子?还亲的,我咋不信呢?” “老于长了张大驴脸,脸黑的像个大锅底,你说你白白净净的,老于还说你是亲侄子,这不是糊弄本将军吗?” 宋仁投在那喋喋不休,于小渔置若罔闻。 “老叔说了,不让我和将军说话。”宋仁投嘚啵了半天,于小渔终于开口了。“而且我也不想和你说话。” “呦呵,为啥呀?这老于是不是想气死我,咱俩出来,让我带个哑巴,不是想气死我就是想闷死我。”宋仁投气呼呼的说。 “老叔说你是话唠,和你说多了,怕我也染上话多的毛病。”于小渔看着宋仁投认真的说。 “嘿嘿,这个老于这不是放屁吗?本将军怎么就是话唠了?”宋仁投直接被于小渔认真的模样气笑了。 “将军就是话唠,听老郎中说,这是病,得治。”于小渔看到宋仁投还笑,又接着表情严肃的补了一句。 “哈哈,你小子还是个讲笑话的高手啊,哈哈。”这下宋仁投更是乐的不行了。 “老于不让你和我说话,那你说你也不想和我说话,这是为啥?”宋仁投又问道。 “将军给我起的这名太难听了,听见你叫我小渔,我就想打你。”于小渔想了想说道,“可是我又不能打你,老叔让我来保护你。”停了几秒,于小渔又解释了一句。 “哈哈,多好听呀,多威武呀,多霸气呀。”宋仁投听完高兴的手舞足蹈,越说越觉得自己名字起的好。 “老于让你保护我?哈哈,他没跟你说吗,你是车夫,不是保镖,本将军武功高强,以一敌百,还用你这小孩保护吗。”宋仁投哈哈大笑的说着。 于小渔听完,直接翻了个白眼,索性不搭理他,低下头转弄着手里的烤山鸡。 “呦呵,小伙子不服气呀,要不咱爷俩练练?”宋仁投挤到于小渔身边,于小渔气的往旁边挪了挪,心里也是无奈。 “哎呀,老叔呀,难为你在将军府待了这些年,这将军就是个神经病呀,他要再戏弄我,我要揍了他,老叔你可千万别怪我呀,就这几天我这肚子的火都要憋不住了。” 于小渔心里一边想,一边又往旁边挪了挪,转过身子,侧身对着宋仁投,还是不搭话。 “你放心小渔子,荒郊野地的,就算输给我老头丢人也没人知道,就我一人知道,嘿嘿。”宋仁投一边嘿嘿笑着,一边伸手,也不见使了什么动作,那烤野鸡的木棍就到了他手上。 “那将军可要小心了。”于小渔终于憋不住了,站起身冲着宋仁投一拱手,摆开了架子。 “呦呵,老于把他那三脚猫的大碑手都交给你了,你还是小啊,让他骗了,这玩意中看不中用啊。”宋仁投贱兮兮的说道。 于小渔也不搭话,只是摆开架势,看着宋仁投,此刻已是满腔怒火,很不得把这嘴贱的将军一顿爆锤。 “看你不服气呀,小伙子,也不说本将军欺负你,你要能从本将军手中把这野鸡抢回去,本将军今晚就不吃饭了,你要抢不回去,今晚可要饿肚子了,哈哈。”宋仁投手里摇着烧鸡,哈哈大笑的说到,那一副欠揍的表情,着实想让人邦邦捶上两拳。 于小渔气的长舒一口气,面色恢复平静,接着就抢先出手,冲着宋仁投就招呼过去。 这大碑手是老于家传的近身功法,出手犹如怀中抱碑,可拳可掌,可柔可刚,于小渔心里有气,也不去夺那烤野鸡,一双铁拳让他舞的虎虎生威,分明就是冲着爆锤宋仁投而去。 宋仁投一看这架势,更是乐的哈哈大笑:“好小子,这大碑手能刚能柔,让你使出来却是刚猛直前,看来你是真想捶本将军两拳呀。” 于小渔走的就是阳刚路数,更是带着年轻正气,出手毫无刁钻,招式让他化繁为简,大开大阖,指哪打哪,一般人定是躲闪不过,只能硬抗。 可是咱这宋大将军,脚下穿花,身形似絮,偏不硬接,只一味躲闪。 大碑手三十六式让于小渔统统演练了一遍,可气的是连宋仁投的衣角都没碰到。于小渔见状知道碰上了高手,再打也无益,心里的怒气也消了,当下停手抱拳说道:“将军好功夫,于小渔这下心服口服了。” “不错不错,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宋仁投揶揄道。 “我见你这招数是大碑手的路数,可用起来太正,这要碰到高手,肯定要吃亏啊。”宋仁投打量着于小渔说到,“老于这家伙最是蔫坏,这种路数他可不会。” “老叔确实教过,这大碑手可柔可刚,招数间可正可阴,不过我以为大丈夫行走于天下,当堂堂正正,光明磊落,那些阴柔的招数我不屑使用。”于小渔一脸正气的说。 “好个堂堂正正,光明磊落,不错不错。”宋仁投赞许的说道。 “可会使兵器?” “老叔不曾教过。自己瞎练过一段刀法。”于小渔认真的说道。 “你这身武艺强身健体,防身自卫,绰绰有余,可是天下乱世将起,活人不易,他日要是上阵杀敌,不会兵器难成大器呀。”宋仁投一脸严肃的说到,见于小渔没有反应,心里却急的不行,“这小子这么不上道呀,赶紧磕头拜师,老子好传你套兵器战法。” 于小渔不吱声,宋仁投还维持着高人风范,场间一时尴尬起来。 于小渔也是个心思灵通剔透之人,他又如何听不明白宋仁投要传他兵刃之法,可是前面宋仁投气他不轻,也明白他不开口宋仁投也会教他,索性装傻充愣气他一气。 “咳咳,本将军当年纵横沙场,所向披靡,除了本将军有一套绝世刀法,无人能敌,更是自创了一套棍法,本将军起名夺命十八棍,你去林中找根木棍,今日本将军就给你演示一番,学多学少看你造化。” 宋仁投也明白这小子在气他,索性也不啰嗦,直接就要现场教学。 不多时于小渔带着一根木棍回来,宋仁投接过木棍,登时气势一变,在旁边的空地上就耍了起来。 “棍是百兵之祖,把法灵活,棍法多变,攻可劈、戳、抡、扫、崩,守可拨、绞、格、舞花,你看仔细了。”宋仁投边说边舞,一跟普通的木棍被他舞的虎虎生风,密不透风。 于小渔在一边用心揣摩,仔细观看。随着宋仁投最后一式棍扫一片,枯黄的落叶已是漫天飞舞。 “学会了吗小子。”宋仁投又恢复了那懒散的模样,气喘吁吁的说到。 “学会了。”于小渔点头说。 “学会个屁,一遍就会,你当你是神仙呀。”宋仁投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暗暗骂道。 “接着,给本将军练练。”宋仁投有心嘲笑他不知天高地厚,把棍子直接扔给他。 于小渔接过木棍,闭眼微微调息,接着就在空地上舞动起来。 于小渔心底坦荡,悟性超凡,虽然招数相同,但是于小渔舞起来更平添几分大开大阖的气势,那根树枝也是被他舞的时如蛟龙入海,又若猛虎下山,看的宋仁投也是暗声叫好。 于小渔越练越陶醉,索性一遍练完又打一遍,两遍之后动作更是行云流水,赏心悦目,加上那坚定的眼神和决绝的动作,仿若这树林都被杀气笼罩。 “行了行了,臭显摆啥,当年本将军创此棍法,也是随手而为,得本将军亲自演示,学会了也不足为奇。”宋仁投看这小子练得投入,嘟囔几句,转身靠在树下喝酒去了。 于小渔彻底陶醉在那套棍法之中,自己又或静或动的揣摩起来。 第二天一早,二人又继续出发。 二人走的这条路叫子午官道,从大成出发,翻越秦岭,就是汉中郡。 这子午官道多数是山谷密林,不免匪盗丛生,自从二人驾车进入,一路已经碰到多股土匪。如果是想杀人越货的悍匪路霸,宋仁投就让于小渔尽数斩杀,如果是失地的流民,尚有良知,就让于小渔教训两下赶走了事。 进了子午官道没几天,路没走多少,战利品倒是收了不少,除了一车厢的金银珠宝,斧钺刀叉,还有跟在车后的四五匹马匹,宋仁投也不躺在车里了,索性让于小渔单骑一匹马,当然,这也是战利品,自己斜靠在车架子上喝酒,让那老马自己前行。 这日秋风瑟瑟,眼看寒冬就要来临,宋仁投边抱着酒坛子喝酒,边和于小渔吹嘘,“哎呀,小渔呀,你觉得冷不冷呀?我和你说呀,当年我带兵从这子午道中走,那大雪下的啊,都没了马腿,吐口吐沫呀,到人脸上都成了冰球,我和我那两千兄弟,白衣白装,偷偷的从这道上过去,直接差点把魏老头吓死,魏老头你知道吧,就是汉中的老魏,唉,说了你也不认识。。。。。。” 于小渔也不搭理他,此刻他正把玩着一根正儿八经的白蜡木棍,通体洁白如玉,手感细腻,质地坚硬又有韧性,这是从哪个不知名的倒霉强盗手里抢过来的。 于小渔连日杀了几波强盗之后,手上沾了人命,更如开光的利刃,锋利挺拔。加上这几日习惯了骑马征杀,更是威风凛凛,哪怕山路崎岖,也是一会儿冲前,一会儿冲后,一会追鸡,一会撵兔,玩的不亦乐乎。 宋仁投看着于小渔精力充沛的跑远,也不和自己搭话,就闭目养神起来,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乓噹一声,手里的酒坛碎了一地。那套车的老马也嘶吼连连。 宋仁投一下惊醒了,连忙安抚老马,四处观望。 “别看了,你看不到我。”这时一个声音传来,尽管声音极力掩饰,可还是遮不住透出来的年轻稚嫩。 “你是谁呀,要干什么呀,我可是一个好老头。”宋仁投听见声音,就知道那孩子藏在前面不远的石头后面,故意对着相反的方向说。 “我乃这子午官道飞石将军,刚才破你酒坛的,就是我的石子儿,那是我手下留情,要不然换成刀子,你早就见阎王去了。”飞石将军恶狠狠的说。 “哎呀呀,谢谢将军手下留情呐,您这功夫真是出神入化呀,老头我最佩服前辈高人,可惜酒坛破了,若不然定要和将军把酒言欢呀。”宋仁投自从出了京城,那是脸也少洗,胡子也不刮,头发更懒的梳,连相貌都看不清楚了,一身衣服也脏兮兮的,再配上这老马破车和他精湛的演技,看起来还可怜兮兮的。 “你也少废话,把身上的银两拿出来,放在你旁边的石头上,要是有吃的,也拿出一部分,你这老马破车的,本将军也不稀罕。把马车后面的那些马匹都拴在旁边的树上。”那声音又假装恶狠狠的说道。 “哎呀,将军呐,您这大名鼎鼎的飞石将军,武艺高强的世外高人,怎么还做这拦路抢劫的勾当呀,这传出去不坏了您的名声吗?我这心都碎了呀。”宋仁投满嘴胡诌,越演越上瘾,顺带嘲讽了一番。 果然,这话说完,石头后面再没声音,看来也是被宋仁投羞臊的没了底气。 “将军呐,您是不是遇到难处了,肯定是这样,您不好意思说吧,没关系,谁没有个马高蹬短的时候,小老儿没多少钱,这就都掏出来给你,这干粮吃食也都给你留下,这老马破车也都给你,看看能不能帮你渡过难关呐。”宋仁投越说越起劲,故意佝偻起身子,伸出袖子抹抹眼泪。 “老头我老了,吃饭也是浪费粮食呀,东西都给你留下,等会我就去前面的山坡上找个崖洞跳下去,唉,就是可怜我还有九十的老娘没人管呀。”宋仁投人来疯满嘴胡咧咧,石头后面的人可能从来没听过这样的言语,顿时不知该如何回复了。 “不用不用,老头你留着你的车马和银两,给留点吃的就行,本将军确实遇到点难处,等过了这道坎,定会金银财宝报答你。”等了几分钟,石头后面终于又响起声音。 “老头我都这么大岁数了,不用报答,只要小将军你过的好好的就行。”说完还不忘咳嗦几声,越发显得弱不禁风。 “好你个老头,你敢耍我!”石头后面听到宋仁投说小将军,顿时明白自己被人识破,这老头说不定在跟自己演戏。 “你这般不老实,满嘴花花言语,看来得让你受点教训。”飞石将军说完,嗖嗖两颗石子,正好打在老马的屁股上,老马疼得连连摆动,车子也跟着晃晃悠悠。 宋仁投心想,这孩子的暗器功法倒是不错,不如诓出来看看。 “小将军息怒呀,我听声音觉得您岁数不大,哪能欺骗您呀。您这暗器手法如此高强,我也不敢欺骗您呀。” “不如您出来让我见见,我也好知道东西都是送给谁了呀。” 石头后面半天没有声音,宋仁投又加把火说道:“将军您看我也没见过什么世面,都到了这么大岁数了,出了这子午官道,回去也不知道有几天好活了,我这一辈子也没见过将军长什么样,您就满足满足我这小老儿的心愿吧。” 宋仁投真是天生的演技派,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呜呜咽咽的哭声从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头嘴里传出,当真是让人看了于心不忍。 “行吧行吧,老头,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是将军。”飞石将军像是鼓起很大勇气般,无奈的说到。 说完,从石头后面跑出四个小孩,大的也就十五六,小的也就七八岁,人手一把小弹弓,跑出来后分做两列,不多时一个十七八的少年双手叉腰,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宋仁投一看这模样,心里差点笑岔了气,这五个小孩穿的衣衫不整,破破烂烂,为首的少年更是穿了一双大人的军靴,还少了一只护腿,那靴子可能是太大不合脚,被少年用草绳在鞋面上又绑了几道,头上带着一顶牛皮盔,也是斑驳破烂,一看就是不知道在哪捡来的。 宋仁投强忍着面皮,佯装道:“哎呀将军,您真是威风凛凛呀。” 接着看了看少年手中的弹弓说到:“将军您的暗器就是您手里的弹弓吧,当真是精妙呀,定是做到了弹无虚发。” 少年自知几人形象狼狈,要是旁人他怎么也不会出来,可是见这老头说的凄惨,哭的可怜,又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毕竟少年心性,内心柔软,这才领着手下出来,自己也是佯装镇定。 “老爷子说的不错,我这弹弓天下无双,可百步穿杨,弹无虚发。”少年洋洋得意的说到。 正说着,却听那七八岁的小孩肚子咕咕直叫,看来是饿了很久了。 少年此刻也是饥肠辘辘,听到自己的肚子也咕咕直叫,不免尴尬的满脸通红,不知所措。 “几位将军许是饿了吧,小老儿这还有些干粮和肉干,请几位将军品尝品尝。”宋仁投说着,伸手在车厢里拿出一个包袱,打开放在众人面前。 几人顿时两眼放光,纷纷看向少年。 “既是老爷子相请,那就不用推辞,各位快吃吧。”少年点点头,装模作样一番。 听到这话,几人纷纷拿起干粮肉干,大口啃食起来。 宋仁投又从车厢拿出两坛酒,对着几位说到:“各位将军慢点吃,这还有两坛美酒,给几位将军助兴。” 这几个小孩儿哪喝过酒,也是被干粮噎到,也不客气,打开酒坛轮流喝了起来,边吃边喝,一会儿就喝的醉眼朦胧。 宋仁投见这几位的打扮,也能猜到几个孩子肯定都是孤儿,没田没产,本想留些银两帮扶一番,却又玩心大起,心生一计。 “将军能否让我看看你的弹弓呀,小老儿年轻时也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弹弓手,那也是百发百中,两百步穿杨。”宋仁投故意说到。 “你就吹吧,谁能两百步穿杨我都能叫他爹。”飞石将军喝了几口酒,也是有些上头。 “就是就是,我们大哥才百步穿杨,你这老头要是能两百步穿杨,我们都叫你爹。”其余的几个孩子也都起哄的说道。 “哎呀,我就是说说,你们还真当真呀。不过怎么算两百步穿杨呀。”宋仁投故意弱弱的说到。 “这个好说,看我的。”说着少年起身,从马车旁向前丈量,带走到一百步远时,从旁边搬了块大石头,又搬了个小石头放在上面,接着又走了一百步,也是大石头上压小石头,然后回身,取出弹弓,略一瞄准,啪一声,一百步外的小石头应声而倒。 接着对着宋仁投喊道:“老爷子敢打赌吗?你要射中这个小石头,我们就都喊你一声爹,反正你这岁数我们也不吃亏,你要射不中,我们也不要你别的,你走的时候给我们留匹马就成。” “就是,要不是看你这么大岁数不容易,留一匹马肯定不成。”那十四五的小孩说到。 “哎呦,这么远呀,我怕你这弹弓拉不了这么远呀。”宋仁投假装为难的说到。 “要不我用手扔行不行,我劲大,应该能扔过去。”宋仁投说完,众人都目瞪口呆,纷纷以为这老头是不是傻呀,手能扔的准吗?就算准,那速度力量能有弹弓打的快,打的劲大吗?况且这可是两百步呀。 “行,都行,你想扔也行,只要砸开石头,就算你赢。”少年摆手说到。 “好,好。”宋仁投假装颤颤巍巍的走到马车旁,从小孩手里接过石子,又装模作样的瞄准一番,轮了轮胳膊,大声喊到:“来咯。” 随着这一声,只见那大石头上的小石头应声而倒。啪嗒的声响镇的五个少年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嘿嘿,怎么样,帅不帅?”宋仁投得意洋洋的说到。 “大哥,看清了?”那七八岁的小孩问道。 “没看清,你们呢?”少年冲着几人眨眼说道。 “没看清。”几个少年也连忙说。 “老爷子,这次不算,我们都没看清,你再来一次吧。”少年狡黠的说。 “哎,你这将军怎么还耍赖皮呀?”宋仁投不满的说。 “没耍赖皮,就是没看清呀。”少年也不甘示弱。 “好好,你看这样吧,你再摆上两个,我这次扔三个石头,你们都仔细看看。”宋仁投说道。 众少年皆是一惊,没想到老头有如此魄力。 待少年摆好,宋仁投大声喊到:“来咯!” 啪啪啪,三声,三块石头应声而倒。 这下众少年皆傻愣在原地,那飞石将军也糊涂了,今天这看起来弱不禁风老头,莫非是高人不成? “哈哈,快叫快叫,我也终于有儿子了,哈哈,还一下就来了五个!”宋仁投一得意,也不装了,挺胸叉腰的对着五个少年说道。 飞石将军走回来,看着这得意洋洋的老头,心知坏了,上了当了,这家伙一开始就是故意斗他们玩的。 宋仁投一看众小孩的表情,心道不好,这小子知道我在耍他了,看来还得上点手段了。 接着宋仁投就是开启忽悠模式,此处暂时略过不表。 “爹” “大点声,听不见。” “爹!” “大点声,真的听不见呀!” “爹~~!” “哎~~~~好儿子!” 于小渔骑马回来,正好碰上五个少年集体叫爹,直接被雷的瞬间石化,这一会的功夫,将军怎么就有了五个儿子。 第十四章 会长的不? 于小渔瞪大双眼,盯着眼前的六人,直接处于懵逼状态。 “啥情况。” “没啥,就收了五个儿子。”宋仁投嘚瑟的说道。 “来吧,既然都叫爹了,介绍下自己吧,几岁啦,姓啥名啥,家在哪里。”宋仁投兴高采烈的挥着 手。 于小渔也饶有兴趣的趴在马上看着。 飞石将军见到于小渔骑着高头大马,手拿长棍,威风凛凛,眼睛都放光了,连忙说道; “我叫石头,今年十七,我娘没了,娘说我姓宋,不过从来没见过我爹。这个小的今年八岁,不知 道姓啥,一年前在路边捡的,我们叫他老五,这两个今年十二,虽然长的不像,但确实是双胞胎,爹娘 也早没了,长的白的是哥哥,叫张大宝,长的黑的是弟弟叫张二宝,这个是我们的军师,姓赵,我们叫 他赵军师。今年十五,我们都是前面城关镇的。” 飞石将军牙齿伶俐,几句话就介绍完了几人的姓名出身。 宋仁投听到飞石将军姓宋的时候,双眼闪过一抹异彩,等他介绍完,连忙问道: “你娘叫什么?城关镇姓宋的多吗?” “城关镇往北三十里地有个宋家庄,我从小在那长大,我娘叫啥我也不知道,临死的时候和我说过 ,好像是姓史,当时光顾着哭,没听清。”飞石将军想了想说。 “嗯,好吧,这样,你们这名字真是乱七八糟,既然认了我当爹,我得给你们好好起起名字。”宋 仁投终于又逮住机会了,故作沉思的说道。 于小渔听完,抿着嘴巴偷偷笑,他终于不是那唯一的倒霉蛋了。 “我先隆重的给你们介绍下,本人是当今皇帝的舅爷爷,大成朝百战百胜的御赐掌旗将军,姓宋名 仁投!”宋仁投昂着头说完,伸出手想抱拳行礼,突然一想不对,这是对着儿子,不是别人。讪讪的拿 回手,背在身后,接着说道: “你们既然认了我当爹,就像我说的,我也不能辜负你们,你看骑马那小子没,这是我的车夫,现 在一身本事若是上阵杀敌,怎么也能统兵一千,当个军侯,那也是正儿八经的小将军。”宋仁投指着偷 笑的于小渔说道。 于小渔听宋仁投这么说,虽然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也是特别懂事的配合起宋仁投,连忙伸手抱拳说 到:“谢将军赞赏!” 宋仁投本来还担心于小渔拆他的台,听他这么说也放心了,接着又说到。 “本将军的车夫都能成将军,更何况是本将军的儿子,他日你们要是都成了将军,现在这名号可不 威风,你们记住今天,记住你爹给你们起的名字!”宋仁投越说越豪迈,手舞足蹈的说到。 于小渔这才听明白,感情是用成为将军忽悠这几个孩子叫他爹呀,心里明白了宋仁投的用意,虽然 听着宋仁投的话有点别扭,也不再言语,安心看戏。 再看这五个孩子,被宋仁投的话说的热血澎湃,恨不得现在给把刀就去和人拼命。 “老大,你也姓宋,该着咱爷俩有缘分,小石头这名字还够硬,但是不能当大号,咱俩以飞石结缘 ,你大名就叫宋飞石!以后统兵征战,也能再用你飞石将军的名号了!” 宋飞石连忙跪拜。 “老二,你姓赵,以后你还想做军师吗?”飞石将军看着老二说到。 “回爹的话,我想成为军师,为大哥出谋划策。”赵军师跪拜说到。 “好老二,行,虽然我姓宋,你叫我爹我也不能夺你的姓,你既然要做军师,那就叫赵五千。” “不知爹说的这五千可有讲究?”宋飞石连忙问。 于小渔也伸着耳朵听着,听到五千的名字于小渔就差点笑出声,不禁越发好奇。 “这五千可是大有讲究,那正儿八经的军师,都是学富五车,奇谋三千,我各取两字,老二你以后 要好生努力,别辜负了爹的一片期望。”宋仁投得意洋洋的说道。 于小渔看着这五个憨货一脸崇拜的样子,噗嗤就笑出了声,见宋仁投对着他瞪眼,连忙捂住了嘴巴 。 老二赵五千听完,也是当即跪拜。 “老三老四,这大宝二宝的名字也不错,不过缺少点气势,男子汉大丈夫,若是上阵杀敌,要威武 霸气,你们就叫张开张山,连起来就是开山,以后就是要逢山开山,一往无前。”宋仁投抚须道。 “谢爹爹赐名。”张开张山也连忙跪拜。 “老五你这小家伙,也没个姓氏,你就随爹的姓好了,你大哥叫宋飞石,你就叫宋飞箭,弓箭的箭 ,以后爹教你两百步穿杨,当个飞箭将军。”宋仁投看着这个小可怜,摸着老五的头,一脸慈祥的说道 。 “谢谢爹爹。”老五也学着几位哥哥,赶紧磕头跪拜。 “再给你们介绍下,这位叫于小渔,名字也是我起的,虽然我不是他爹,但从此以后你们要以兄弟 相称,互帮互助,团结友爱,切莫彼此妒忌,互相伤害。”宋仁投接着嘱咐道。 于小渔听完,心里又不高兴了,这几个名字起的都还行,怎么到自己这就变了味了呢?莫不是在自 己这练手练熟了? “行了,马车里面有几件衣服,能穿的穿上,把你们这破烂都扔了,整理一下,把车里腾出空来, 咱们接着出发吧,再有四十里地就到城关镇了,到了那里咱们再好生安顿。”宋仁投说完,指挥着他们 收拾马车。 “爹,我还有个东西在我们住的那里,那是我娘留给我的,我得去拿回来。”宋飞石跑到宋仁投旁 边说道。 “走,我和你去,正好看看你们的小窝。”宋仁投新收了五个儿子,心里正美滋滋的,听到老大要 去拿东西,也跟着去凑热闹。 二人顺着旁边的山路七拐八拐,到了五个孩子的住处,说是住处,和露营也差不多,一个悬着的大 石头下,一个破铁锅,几个小草窝,几床破被子,除了他们的一身衣服,也没啥家当可言。 宋飞石走到一个草窝前,蹲下身子,在草窝里一阵摸索,拿出了一个青色小布包。 “什么宝贝,藏得这么严实?”宋仁投打趣道。 “我娘留给我的,说是我爹要是活着,看着这玉佩就能认出我。”宋飞石解开小包,露出了一个圆 形玉佩。 宋仁投接过玉佩,只见这玉佩器型古朴,黄白相沁,质地温润,是上好的古玉,更可贵的是上面寥 寥几笔,雕刻出一只凤凰图案,犹如妙手夺天工,栩栩如生,这玉佩绝对价值不菲,心下琢磨,莫非这 孩子的爹还是哪位达官贵人不成? “老大,好生收着,这古玉价值连城,我看上面是凤凰图案,应当还有一只龙形图案,说不定就在 你爹手中,回头找个结实的绳子,贴身佩戴,玉是君子之器,需要人养,也能养人。既是你娘的遗物, 也能保佑你平安顺畅。” 宋仁投看着宋飞石说。 “我明白了,爹。” 等二人返回,众人已经收拾好了,这几个孩子穿着宋仁投的衣服,整个人都给裹起来了,乐的宋仁 投哈哈大笑。 宋飞石也不坐车,跟着于小渔学着骑马,众人再启程赶路。 宋仁投带着孩子们说说笑笑,来到了城关镇。 这城关镇离子午官道的南入口不远,是进官道前的补给之地,战乱年代官道经常被毁,随着李承佑 主政,天下逐渐太平,又重修的官道,往来的客商逐渐增多,城关镇也是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宋仁投站在车上望去,喃蝻的说道:“终于到了,十几年没来,都变了模样了。” 于小渔听闻,心里明白,此行的目的地到了。他出来前不知道要去那,也没问要去那,此刻知道了 。 “将军要去哪处,可需要我去打探打探。”于小渔上前问道。 “不用不用,咱们先找地方吃饭。”宋仁投摆摆手说。 “孩儿们,你们都是城关镇出来的,可知道哪里有好吃的,咱们先去饱餐一顿。”宋仁投对着几个 孩子豪迈的说到。 “我知道我知道,镇子东头有家包子铺,那包子可好吃了,羊肉包子,一咬满嘴都是油。”张山抢 着说道。 众人一听,再加上张山陶醉的表情,不免都流出了口水。 “好嘞,张将军,前面带路!”宋仁投大手一挥,众人朝着镇东走去。 不多时,众人就来到了包子铺前。 这包子铺规模还不小,恰逢中午,五大间沿街门面众人进进出出,好一番热闹景象。 宋仁投搭眼一看,这包子铺正中间的门面上挂有一招牌,题字石家包子铺,两边各有一竖匾,左边 写着石家包子真好吃,右边写着包子配羊汤,真香。 宋仁投和于小渔对视一眼,宋仁投心想这什么玩意?于小渔心想,莫不是将军给题的竖匾? 接着众人迈步走进,一个老头带着一个后生领着五个孩子,关键这些孩子除了宋飞石穿的像要饭的 ,其他都穿的像偷来的,顿时吸引了不少眼球,店里的伙计也连忙走上前。 “小兄弟,你这有啥好吃的?”宋仁投扔出一锭银子,看着店伙计说到。 “哟,客官,头次来吧,咱这的招牌就是石家包子配羊汤!”小伙计淡淡的说到。 “还有呢?” “没了,总共就这两样,既是招牌也是全部,别的没有。”小伙子洋洋得意的说道。 宋仁投一听,我去,这还真是包子铺,只卖包子没别的,得了,这几个小家伙都饿坏了,赶紧吃吧 。 “行,那就来包子吧,先来一百个。来六碗羊汤。”宋仁投淡淡的说到。 “不好意思这位客官,每桌最多只卖四十八个。”店伙计仰着头说。 宋仁投见这态度也不恼,知道这四十八个有零有整,必定有故事,耐着性子说道:“那行,先来四 十八个吧。” 不一会功夫包子就送到了,热气腾腾的包子配上热气腾腾的羊汤,几人食欲大开,连忙吃起来。 宋仁投咬了一口包子,果然味道不错,这羊肉包子皮又软又劲道,皮簿馅多,满嘴冒油,再沾点辣 椒醋,呦呵,三下五除二四十八个包子就没了。 看着几个小家伙没吃够的样子,又招呼伙计道:“小伙子,再来四十八个!” “几位客官,没了,每桌只卖四十八个,吃完您就该走了,后边还有人要吃呢。”小伙计头也不抬 的说道。 于小渔一看这架势,气的都快冒烟了,吃的正香呢,没了,而且自己吃饭还讲究点斯文,下手没那 几个小子快,也没吃几个,正憋着气埋怨自己呢,看店小二这口气和神态,火气噌就上来了。 宋仁投见状连忙摆摆手。 “那你是每桌卖四十八个还是我们今天就只能吃四十八个呀。”宋仁投转着眼珠说道。 “店里规矩,每桌就四十八个!” “行,那咱们出去再进来换个桌子,不就又能吃四十八个了吗?”宋仁投冲着几人贼兮兮的说。 说完带着几人出了门,接着又回来了,还是四十八个包子,六碗羊汤。小伙计不情不愿的端上来, 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皱起了眉头。 吃完包子,几人也不搭话,又出去又回来,还是要四十八个包子六碗羊汤。 这次小伙计直接气炸了,抽抽搭搭的把包子往桌上一墩,又走在不远处看着几人。 宋飞石几人本来也是生气,看老爹玩的开心,小伙计生气,不禁也喜笑颜开起来,几人也不搭理小 伙计,狼吞虎咽又吃完了。 等几人出去又进来,小伙计直接不干了。“没包子了,你们走吧,不卖给你们了。” 这小伙计看起来岁数不大,十六七的样子,眉清目秀,也不是尖酸刻薄之人,只是觉得自己被宋仁 投戏弄了,心里生气,直接就要撵他们。 其实几人也都吃的差不多了,老五宋飞箭更是早就吃不动了,再进来也不过是宋仁投诚心要捉弄这 个小伙计。 可是有人没吃饱呀,于小渔本来饭量就大,又不好意思和几个弟弟抢,吃了三轮才吃了八分饱,此 刻就想赶紧再吃几个,这吃饭吃到一半被打断,于小渔已经怒不可遏了。 “别废话,赶紧上包子!”于小渔突然大吼一声,右手啪一下拍在桌子上。 “呦呵,想动手呀,好久没碰上硬茬子了,来,今天本小爷陪你较量一番!”小伙计见状,直接闪 身来到街上,冲着于小渔招招手。 于小渔也不废话,起身来到街上,抬手就是一拳砸去,小伙计一看拳势威猛,连忙躲闪,结果于小 渔一拳接一拳,势气不断攀升,小伙计终于没法再躲,只能迎面硬抗。 于小渔也不忍将其打成重伤,连忙换拳为掌,一巴掌打在小伙计肩头,小伙计蹬蹬后退七八步,一 屁股坐在了地上。 “好!”宋飞石几人见状,连声喝彩。 “好拳法!不知会不会兵刃?”正在这时,一个声音传来。 众人回头一看,从店里走出一位青年,这青年身高八尺,面色微黑,头戴围巾,腰系围裙,手拿擀 面杖。刚才就是此青年搭话。 于小渔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这人定然本事不浅,当下也是战意连连,朗声问道:“你是何人?” “我是铺子里的伙计,专门擀面的,你打的是我师弟。”青年扬了扬手里的擀面杖,咧开大嘴笑着 说:“会兵器不,不会就别怪我欺负你。” 宋飞石见状,赶紧在马车上把棍子掏出来,喊着:“大哥,接棍!” 于小渔飞身把棍接住,也扬了扬说道:“巧了,比你的长点,会长的不?不会别怪我欺负你。” 第十五章 彭越 青年摇了摇脖子,咔咔两声,举起擀面杖一个飞身冲着于小渔砸去。 于小渔抽身后撤,从容躲过,待青年招式用老,抬棍一戳,青年也反手一撩,擀面杖和木棍相碰,乒乓一声,木棍被挑开,于小渔屈膝微微下蹲,腰马合一,手腕寸劲一用,木棍一抖,被挑开的木棍又成了崩势,冲着青年砸去。 青年也不慌张,擀面杖在手中一滑,反握在手,把擀面杖贴在手臂,举起来一挡,顺势把于小渔的木棍往下一压,右臂一夹,人顺着木棍往前一送,右手的擀面杖从身后一甩,左手接住,举起来便砸! 于小渔一看木棍被青年夹在腋下,心知那一崩大意了,不过反应也快,双手半握棍,也顺势往青年方向一靠,右手握拳,对着青年的胸口砸去。 青年见于小渔迎面而来,擀面杖再调整一时来不及,右臂松开木棍,也握手为拳,冲着于小渔砸去。 “砰砰”两声过后,于小渔和青年都各退三步,双方拿着自己的兵器互相对视。 一番交手说起来麻烦,其实也就在瞬息之间,观看的众人刚看到青年举棍砸去,一个眼花,两人已各自互换一拳。 “好!”围观的众人纷纷喝彩, 于小渔面白如玉,长相俊朗,身姿挺拔,天生自带温润气,那青年虽说不及于小渔长的帅气,但也面容威严,体魄魁梧,极具阳刚之像,二人对战,好似那龙争虎斗,赏心悦目。 双方互换一拳,都心下一惊,知道对方实力不弱于自己,也便都收起了小觑之心。 待众人喝彩之声刚停,两人又互相对战起来。 于小渔经过这一路的琢磨习练,棍法已是融会贯通,十八式夺命棍法随心所欲,劈、戳、抡、扫、崩见机就攻,一条白木棍在他手中犹如蛟龙入海,四面翻腾。 那青年手中的擀面杖也是时而势大力沉,时而轻松洒脱,左手换右手,右手换左手,如臂使指,也如那猛虎下山,左右环顾,气势凛然。 双方你来我往打了七八十回合仍不分高下。场中众人皆目不转睛,除了乒乒乓乓的木棍撞击声,就是众人一阵阵的喝彩声。 宋飞石几人看的如痴如醉,全然忘了敌友之分,面色涨红,心潮澎湃,恨不得此刻在场上的就是自己,一时间几人竟也手痒难耐。 宋仁投也暗暗喝彩,于小渔天赋确实不错,短短时日已将棍法使得出神入化,那青年也是难得的练武奇才,自古兵器多样,高人辈出,可也不曾听闻有把擀面杖用到如此境地,今天也是大开眼界。 宋仁投越看越觉的那青年招式眼熟,又琢磨刚开始那右手换左手的招式,心中更是疑惑不解,这一招宋仁投见人使过,不过那人是用的狼牙棒,并和他吹嘘,这招是自己从撒手锏的招式自创得来,专门破那棍枪戟等长兵刃。 莫非这青年和那人有什么关系?不过怎么成了包子铺里擀面的了。宋仁投紧皱眉头,更是仔细观瞧。 两人打的难解难分,突然听到有人爆喝一声:“都给老子住手!” 于小渔听那声音洪亮,中气十足,知道又来了高手,正想撤身,看看情况,却见对面的青年已经拨棍后退,站在远处。 宋仁投听见声音,暗道一声,果然如此,随后冲那声音的方向望去。 只见围观的人群不自觉的让出一个通道,一个人从人群外走了过来。 众人这才看仔细,原来是一个黄面老汉,只见这老汉六十上下,中等个头,体格宽厚,膀大腰圆,身形像一块方砖,大冷的天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衫,露着粗壮的胳膊,那结实的肌肉上道道伤痕犬牙交织。 这样的气势已经颇具杀伤力了,但更令人心惊的是老者的头发。 两寸长的头发如钢针般根根直立,老者虎目一瞪,顿时怒发冲冠,杀气腾腾。 “小子,你师傅是谁?”老者看着于小渔怒目问道,原来是老者认出了于小渔的棍法。 “你是何人?”于小渔双手握棍,挺身一步。 别人畏惧老者的气势,于小渔当然不惧,这小子一根筋又浑身是胆,哪是那么容易服软。 “呵呵,好小子,够种!”老人不怒反笑,环顾四周。 老者眼神似是天生锐利,被看到的围观众人皆不自觉的后退一步。 宋飞石几个初见这老者还有些胆怯,看到于小渔握棍上前,顿时内心羞愧难当,当老者望向他们时,也都怒目圆睁,强撑不退。 老者望了一圈,最后转身看着宋仁投笑着说道:“十年不见,你怎么混成这般模样,劳资差点没认出你来。” 宋仁投自从出了将军府就没换过衣服,早就满身污垢,发髻遮面,胡须散乱,于小渔都快忘了这家伙长什么样了,这老者也是看了场中情况,半猜半蒙。 “哈哈,老彭,你这眼神还真好。”宋仁投把脸上的头发随手一把拉,接着说道:“走吧,本——大爷又累又乏,赶紧给安排安排。”宋仁投将军两字没出口,想了想换成了大爷。 老者对着开始的小伙计嘱咐了几句,又对着青年招了招手,宋仁投一行人跟着老者又走进了包子铺。 穿过包子铺,后边是一个三进的四合院,老者先让人安排宋仁投几人洗澡换衣,自己带着青年去了前厅等候。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于小渔宋飞石等几人都洗漱换衣,神清气爽的到了前厅,见老者和那青年都在,众人也摸不清对方是何人,索性也不施礼,一人一个座位,等着宋仁投。 老者此时到是颇为和气,虽然不自觉的也流露出些许杀气,但比刚才在包子铺门口的气势和蔼了许多。 老者安排人给几位上茶之后,就看着几人,也不说话。众人也不知道该如何搭话,一时间尴尬不已,只能稀溜溜的喝茶,盼着宋仁投赶紧过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正当众人等的心力交瘁之时,门外响起了宋仁投的声音。 “哎呀,舒服舒服,痛快痛快。”宋仁投边说边走了进来。 只见宋仁投绑好了发髻,修整了胡须,鼻梁高挺,五官分明,身穿一身藏青色长衣,外搭一件银灰色绣纹罩衫,腰间银稠挂黄玉,脚上黑面白底祥云靴,再加上举手投足间的惫懒,当真是立如芝兰玉树,笑若朗月入怀。 宋飞石等众人都看的目瞪口呆,这是谁?我在哪?我爹呢? 于小渔也是吃了一惊,暗暗打量了一番,又偷偷和自己做了下比较,“还是我比较帅。”心里暗自得意,突然又转念一想,“呸呸呸,瞎想什么呢。”自己把自己羞了个大红脸,偷偷看了一圈,见没人注意,又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 “哈哈,怎么样,孩儿们,被你们老爹惊到了吧。”宋仁投洋洋得意的说道。 “老彭,我先给你介绍下。”说着宋仁投走到众人旁边。 “这位,是老于的侄子,亲的,也是本将军半个徒弟。” 于小渔一听,心里暗道,看来老叔和这老者也是相识,不过我怎么就成了半个徒弟了? “老于怎么样,身子骨还行不行?”老者问道。 “能吃能喝,能抽能不嫖,早睡早起,嗯,还是爱用夜壶,一时半会死不了。”宋仁投笑嘻嘻的说道。 “这个老于,看来还是老样子。”老者也是抚须笑道。 “这是我大儿子,宋飞石,以后是鼎鼎大名的飞石将军。” “这是我二儿子,赵五千,以后学富五车,奇谋三千。” “这是我三儿子,张开,以后是鼎鼎大名的开路将军。” “这是我四儿子,张山,以后是鼎鼎大名的搬山将军。” “这是我小儿子,宋飞箭,以后是鼎鼎大名的飞箭将军。” 宋仁投一边指一边说,宋飞石几人听得即心潮澎湃,又羞愧难当,尤其是今天见到那青年的功夫和老者的气势,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听完宋仁投的介绍,老者咳嗦一声,强压下心中的笑意。 “仁投啊,我没咋明白呀,你这五个儿子怎么还三个姓呀?”老者疑惑的问道。 “咳,是这么回事。。。。。” 宋仁投便把自己怎么碰到几个孩子,怎么成了孩子的爹详细的和老者讲了一遍,老者和青年这才恍然大悟。 “孩儿们,隆重的给你们介绍下这个老头。”宋仁投清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 “你们面前的这个老头,姓彭名越,听说过没?” 宋飞石几人互相对视一眼,茫然的摇了摇头。于小渔听完,却是双眼放光,不自觉的认真打量起彭越。 “额,没听过不怪你们,你们还小,没听过也还正常。”宋仁投安慰了下几人。 “彭越,彭大将军,大成开国八虎将之首,从来没打过败仗,带两百人斩千人,带两千人斩两万人,单挑群殴从来不怕,牛不牛气,孩子们?” 宋飞石几人听完,目瞪口呆,他们从来没想过,随便认个爹都能认识这么牛的人物。 “嘿嘿,这彭将军呀,比我大几岁,你们就直接喊伯伯就行,快快拜见彭伯伯!” 宋飞石几人听完,连忙跪拜道:“拜见彭伯伯。” 彭越连忙上前搀扶,说道:“都是自家孩子,不用客套。” “老彭啊,你是不是忘了点啥?”宋仁投眨着眼睛说道。 “哦,确实忘了,来来来,给你们介绍下,这是我的二徒弟,上官云。”彭越连忙指着青年说道。 “你们都是年轻人,以后多亲近亲近。这位是你宋叔叔。”彭越对着上官云说道。 上官云也连忙跪拜. 之后众年轻人都互相抱拳打招呼,一时间大厅里热闹非凡。 “老彭,你这么抠门呀,我都带五个儿子来了,一件见面礼也没有啊。”宋仁投站在老彭旁边,压低声音说道。 “你呀,还是这么不要脸,你那六个孩子,我这就一个徒弟,我不得亏死呀。”彭越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亏点就亏点呗,谁让咱孩子多呢?”宋仁投贱兮兮的说道。 “哼,一边玩去,等会再和你算账。”彭越咬牙切齿的说道。 待众人熟识,已到了晚饭时间,彭越安排好酒席,那店里的小伙计也来了,这小伙正是彭越的三徒弟董大林,几人互相介绍,没一会也熟络起来。 第十六章吴长风 众人酒足饭饱,折腾到半夜,等孩子们各自回房休息,宋仁投跟着彭越进了书房。 “你怎么在这?”宋仁投瞪大双眼,看到书房里坐着的人,满是吃惊。 “我怎么不能在这?”那人微微一笑,反问道。 宋仁投走到那人旁边,滑稽的左右审视一番,自言自语道:“你在这也正好,我家老二正好能找个师傅。你也勉强凑合吧。” “你家老二?这才五六年没见,你老二都有了?”那人惊讶的望着宋仁投。 “那是,不光有老二,老五都有了。”宋仁投洋洋得意。 彭越看不下去了,连忙出言解释了一番。 这人叫吴长风,是李承佑手下的重要谋士,比那李野川也毫不逊色,(可能有小伙伴忘了李野川是谁,返回去看看第七章末尾和第十一章),李承佑登基之后,虽然表现的很义气,没有狡兔死走狗烹,反而对那些忠心耿耿的将士和支持他的世家大加封赏,可是吴长风深知伴君如伴虎,鸟尽弓藏的道理,在京城当了四五年的闲官,找了个由头就溜走了,没想到在这里让宋仁投碰上了。 三人喝茶叙旧,不断攀谈,这才都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李承佑登基之后,太尉一职,除了李承前外,最有威望担任,也是李承佑最中意的就是彭越。可是因为一些原因,李成前闭府不出,各方势力角逐,尤其是李家自身的原因,李正山当了太尉,而汉中郡位置极其重要,李承佑本想让彭越担任郡守,但是汉中本地豪族裴家力推裴世源,一番较量拉扯下,李承佑无奈让彭越做了汉中都尉,同时为了弥补和嘉奖彭越,封了彭越上将军,定武侯。 彭越一看,候位封的太大了,李承前是定成候,他是定武候,内心既感动又惶恐,便上书辞了定武候,也要了个关内侯。 至于彭越为何来到这城关镇,还要从十六年前说起。 十六年前,宋仁投受李承佑所托,护送李承佑的妻子石玉环去京城,当时一起同行的还有宋仁投的妻子秦氏和襁褓中的孩子,以及一些随军将军的家属,这次护送打得就是送粮入京的名号,万万没想到,这次护送也给宋仁投带了个送人头的绰号。 宋仁投为了保险起见,带亲兵三千,未防意外,散布消息并分兵一千走阳平关经故道到大散关进关中,自己带亲兵两千护送家眷,准备秘密走子午官道进京。 谁也没有想到,行至城关镇时,突然遭到上万敌军围攻,宋仁投眼见不敌,只能尽力护住石玉环和自己的妻子孩子突围,可惜还是走散,两千亲兵最终生还者也寥寥无几。 等宋仁投回京禀报李承佑,李承佑担心影响士气,对外只说粮草被截,此事真相一直隐瞒。 宋仁投伤心不已,一直想杀敌泄愤,可惜到现在都不知道从哪冒出上万人,之后宋仁投上战杀敌从不惜命,李承佑担心他想不开,就让宋仁投在自己身边抗大纛,这也成就了后来的掌旗将军。 李承佑登基之后,一直怀疑此时与裴家有关,于是除了让彭越来汉中钳制裴家,也让彭越调查此事并在当地寻找失散的石玉环和宋仁投的妻儿。 彭越来到汉中之后,除了把控军队,就是在寻找线索,查找石秦二位,可惜十年时间还是一无所获。 而吴长风来到之后,见彭越像无头苍蝇般寻找,除了继续找之外,还出谋开了个包子铺,并在包子铺门匾上打上暗语,若是石玉环在这城关镇附近,听说之后定能自己找来。 那石家包子其实是当年石玉环蒸给李承佑吃的,而李承佑一口气就吃了四十八个,并说了牌匾上的那句话:石家包子真好吃,包子配羊汤,真香。 若是石玉环在这城关镇,定能听到暗语寻来,可是整整五年了,还是一无所获。 “老彭和老吴,你俩费心了。”宋仁投听完,不禁感慨道。 “承佑把我拴在大成城十年,就是怕我来找裴家麻烦,想找出线索,把裴家一网打尽,可惜十几年还是没有一点消息,如今承佑又遭人暗算,怕是再没机会了。”宋仁投低声说道。 “仁投不必灰心,此事既然做下,定是会留下线索,也可能是时机未到,当年陛下派人来查,并未发现三人尸首,一直坚信她们还活着,这也是这些年陛下让我寻找的原因。”彭越安慰道。 “此事缘由我或许已经猜到一二,但是时机不对,不能言说,此事发生在汉中,裴家定是脱不了关系,机会到时,仁投自可询问。”吴长风淡淡的说道。 “老吴,此话当真?”宋仁投瞪大双眼,急切的说道。 “自是当真,不过仁投别急,现在陛下已死,李承前改朝换代之时,就是天下大乱之日,若是仁投想报此仇,还需要一番谋划和作为。”吴长风紧缩眉头,盯着桌上的油灯说道。 “你可知陛下被何人所害?”彭越问宋仁投道。 “一点线索和征兆都没有,我虽然被承佑拴在皇宫,当那都尉将军,也知干系重大,虎贲军是我亲自挑选,皆是承佑原先的亲兵嫡系,忠心无疑,陛下周身也是昼夜防卫,那夜陛下还与我饮酒,我二人说起城关镇之事,都不免多喝了一些,等我醒来时,都已半夜时分,我去承佑寝宫视察一圈,见一切如常,便自去歇息。之后便是商洪海把我叫醒,说是陛下已遭不测。” “你觉的商洪海可有嫌疑?”彭越问吴长风。 “原先不觉得有,听仁投说完,我觉得这家伙定然有嫌疑。”吴长风淡淡的说。“陛下周身都是老人,新人也近不了身,吃喝用度都是商洪海把关负责,如果能让陛下悄无声息的中毒而亡,下手之人除了商洪海别无可能。” “可是商洪海并无动机呀,陛下对他有救命之恩,现在对他极为恩宠信赖,陛下一死,他也没了靠山,还惹上一身麻烦,这样完全说不通呀。”彭越想了想说道。 “假设是他所为,按彭将军的说法,他表面没有动机却偏偏做了这事,若是你,你会为何?” “定是别人让他这么做!而且对方给了他不能拒绝的理由。”宋仁投点头道。“可是这商洪海是个阉人,无儿无女,也不曾在外买房置地,这些年一直在宫中,又有什么把柄让别人捉住呢?” “对,都知道他无儿无女,无牵无挂,可若是他有儿有女有牵有挂呢?”吴长风微米双眼。 “你是说?” “对,你们别忘了,陛下是救他之后看他可怜才带他在身边,之前呢?” “那时还在打仗,几十万的敌军还没消灭,谁会去调查一个前朝的小小阉人呢?” “如果商洪海在认识陛下之前有儿有女,现在被别人发现了,还拿捏在手里,你说商洪海会怎么办?” “先不说不按对方的要求去做,自己的孩子会不会死,就是陛下知道他有儿有女,陛下对他还信任吗?陛下会不会感觉受到欺骗了?商洪海地位还能保吗?不光不能保,恐怕还会有性命之忧。” 吴长风一口气说完,宋仁投和彭越越听越觉得有道理。 “那陛下遇害,谁会受益?”吴长风问道。 “表面二皇子当了皇帝,杨家受益,可是这好处有名无实。不光有名无实,还有灭族之祸。”吴长风接着分析道。 “现在李承前把持朝政,李正山,王恩儒皆唯他马首是瞻,改朝换代是迟早的事。” “李承前?!”宋仁投和彭越瞪大双眼,看着吴长风。 “二位或许忘了,大成朝第一谋士,不是我吴长风,也不是那路川,而是这定成候李家老二!”吴长风两眼直瞪瞪的咬牙说道。 “或许这正是他聪明的地方,隐匿十年,一出手就是绝招。”彭越点点头说道。 “或许此事并不是这么简单,如果光是李承前,他不光要稳住大成城,还要稳住天下,那些地主豪族好说,可是像你等陛下的老部下,皆手握重兵,却不一定个个服气,他若是自己一个人,又凭什么敢如此行事?”吴长风又说道。 彭宋二人不约对视一眼。 “二位看来已是猜到,不错,此事胡人也有参与。”吴长风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 “二位请看。”吴长风递给宋仁投。 宋仁投看罢,只觉后背冰凉,难以置信。 “仁投看到了,这是前几日韩镇给我的回信,听到陛下遇害的消息,我连夜派人到京城打听,得知当日早朝和二皇子登基,韩镇皆在场,二皇子登基之后,韩镇就连夜返回了雁门郡。” “韩镇在场的确是巧合,也是晚去了一步,若是早去一天,陛下也不至于被害。”吴长风叹息的说到。 “韩镇信中所说之人,若是所料不错,定是商洪海那老阉贼的儿子!”吴长风说到。 “那日斥候捉到一信使,一番搜查之下,发现有两封密信,一封晦涩难懂,一看就是加密书写,一封像是写给至亲之人,让亲人不必担心,定能救他,看纸墨规格极高,一番拷打之下,信使招供是从京城而来,过雁门关五十里地有人接信,其余却只字不提,我看此事牵扯京城高官,像是胡人有人质威胁某人,而且此事还有旁人参与,担心陛下安危,连夜带信前往。” “待看到陛下已遇害,我知此事断然与宫中或京中某人有关,心中既愤怒又惊恐,奈何手下无兵无将,只能隐忍观察,黄通带着大皇子逃出京城,去了上谷,李承前当晚曾派人去驿站接我,说是有要事相商,我推脱陛下遇害,无心外出,第二日就连夜返回了。” “那日朝堂之上,并不异象,李承前的出现以及其后压制杨正泰,执掌朝堂,我并未看出不妥,先生既来信询问,说与先生,还望先生能查明事实,我必将替陛下报仇雪恨。” 彭越读着韩镇的信,越读越心惊,结合吴长风的分析,心中已认定是李承前勾结胡人,胁迫商洪海,合谋毒杀陛下。 “砰!”彭越一拳锤在桌子上,咬牙不语。 “王恩儒在朝堂上请出李承前,表明看确实无不妥之处,可若是前后分析,那王恩儒定然是早已被李承前拉拢,陛下任王恩儒为丞相,是看他年轻气盛,想让他整治吏治,打击豪族,可万没想到,此人是个投机之人,表面一套,背后早已投靠李承前,王家也是太原郡的大户豪族,整治豪族也是挖王恩儒自家的墙角,他怎么会如此心甘情愿。”吴长风说道。 “而且,我怀疑李承前已经猜到韩镇掌握了一些线索,那天晚上约他就是想试探他,可是韩镇谨慎,没有给他机会,其实这样以李承前的谋略,已经让他肯定了密信必是被韩镇所截,等李承前稳控朝堂,必会对韩镇出手。”吴长风又一番推测。 第十七章 卧牛山 “若你是李承前,你该如何?”宋仁投问道。 “我猜李承前下一步就会先对杨家出手。”吴长风看着宋仁投说道。 “你说出京时承光率兵前来,我猜杨正泰定会以为承光会与大成营交战一番,肯定连夜派人送信给杨玉超,让他趁机带兵前来。” “若不出所料,你这一路走来,恐怕杨玉超已经兵败被俘,软禁在了杨府。” “下一步,李承前定会派人取下三川郡,把杨家人全部迁往京城,接着以二皇子的名义,昭告天下,给杨家父子三人封侯进爵,杨玉超定是当上了名义上的太尉一职。一门三候,又把持军政。” “等天下各郡都感叹杨家风光的时候,定会有诏令传出,多半会是让各地豪族富户搬迁到大成城,或者找个名义让诸位郡守或将军将自己的子嗣后代送到大成城。” “豪族富户谁想舍弃田产背井离乡?谁又放心将自己的子嗣后代送到京城当人质?那时必定天怒人怨,民生沸腾。” “这时定会有郡守或都尉跳出,起兵大成城,扬言杀奸臣,清君侧。等天下闹的差不多了,李承前定会雷霆诛灭杨家,那杨淑心也是难逃身死。” “二皇子如此年幼,无兵无将,自是被李承前拿捏。说不定那些跳出来的郡守都尉还会上书请/愿让李承前继承大统,那就要看当时的火候了,若是火候可以,自是顺水推舟,若是火候不到,李承前也会暂时隐忍。” “到那时,一纸诏书招韩镇进京当个太尉,韩镇若是进京,就是瓮中捉鳖,韩镇若是抗旨,定被围攻剿灭,扣个造反的帽子。” “到那时,就是天下大风起,漫天黄沙飞了。”吴长风分析道。 彭越和宋仁投听完,皆恍然大悟,佩服无比。 “不知听完,你二位想何打算?”吴长风问道。 宋仁投看看彭越,说道:“我也不想争什么,也不想保谁,虽然说李坚这孩子是承佑心中的接班人,但若没这命数,也强求不得,我只想趁此乱世,能查出线索,一是替我老婆孩子还有石家闺女报仇,二是替承佑讨个公道。” “仁投啊,你无兵无将无势无力,单靠你一人,此生报仇无望。”吴长风打击到。 “是啊,看来也得趁机发展点力量了。”宋仁投点头道。 “彭将军如何?”吴长风又问道。 “我也一把年纪,自知没什么本事,不过是像老宋一样,一是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务,二是替陛下报仇雪恨!”说道报仇二字,彭越不禁杀气腾腾。 “先生当如何?”宋仁投反问道。 “我自当也是想替陛下报仇,天下太平十年,如今又风云变幻,我一个文弱书生,想报仇自是要仰仗二位,不过,也是想再争一争这第一谋士的头衔,看一看改朝换代的气象。” 吴长风说完,三人仰头大笑。 第二日,韩镇带着上官云,董大林,宋飞石,张开,张山启程返回南郑。 赵五千也拜师吴长风,开启了自己的军师之路的第一步。 吴长风带着赵五千跟宋仁投道别,要出去游历一番,一是收集天下消息,二是让赵五千也能见见市面,若想成为顶尖的军师,闭门造车无疑是自毁前途。 吴长风推测多则三年,少则两年,天下必风云激荡,众人约定两年后再相聚石家包子铺。 于小渔毕竟少年心性,刚结识诸位少年,却又彼此分离,既又不舍,又有迷惑。 “小渔啊,看那上官云怎么样?” “功夫好,气魄大,值得结交。”于小渔心不在焉的说道。 “呦呵,看来都走了挺失落呀,不是还有我和老五陪着你吗?”宋仁投打趣道。 “没失落,就是突然有点不习惯,以前自己的时候也没啥感觉,突然多了几个兄弟,认识了两个朋友,感觉还挺好。”于小渔想了想,说道。 “小渔,我有个事想让你去办,不知你想不想去。”宋仁投突然神情严肃的说道。 “将军吩咐,于小渔必肝脑涂地!”于小渔见宋仁投脸色认真,连忙单膝跪地,郑重的说道。 “不必如此,起来说话。”宋仁投扶起于小渔,脸色平静的望着天边的秋云,然后说道:“先给你讲个故事吧。” “你是不是听说我有个外号叫送人头?” 于小渔点点头。 接着宋仁投就把十六年前的事讲给了于小渔听,老五宋飞箭也当故事一样认真的听着。 宋仁投从十六年前的事,一直讲到朝廷发生的一切,又给于小渔分析了以后的天下形势,于小渔听完也是惊讶不止。 “你可知上官云和董大林还有老大他们三人去了何处?”宋仁投问道。 于小渔摇摇头。 “他们去了南郑,上官云和董大林会直接带兵去汉中边境练兵,他俩去了就是军候,各自统兵一千。老大他们三人也会被老彭收了当徒弟,仍在老彭的狼牙军历练,五千跟着吴先生去四处游历,为自己成为军师做准备。”宋仁投把几人的行踪和未来耐心的对于小渔讲述了一遍。 “你想去干什么?” “保护将军。”于小渔认真的说道。 “别听你老叔瞎说。除了这个,还想干什么?” “不知道。” “想不想从军?想的话骑上马,现在就可以去老彭那。” 于小渔低头不语。 “哈哈,想去呀,没门。”宋仁投话锋一转,表情一变,又恢复了欠打的模样。 “好了,不逗你了。老彭也想让你跟他去,我给拦下了。我给你找了个更好玩的。” 于小渔抬头盯着宋仁投,心想这他么又要坑我呀。 “放心,不坑你。”宋仁投眨眨眼,笑眯眯的说。 说着宋仁投捡起石子,在地上划了起来。 “此处是汉中,这是南阳,这是三川,这是颍川,这三郡交界之处有一西北东南走向的高山,名叫卧龙山,此山崖高林密,自古都是匪盗横行之地,我留下你,就是想让你去收拢这些盗匪。” 宋仁投扔掉石子,拍拍手说道:“吴先生说天下风云再起,我还得去报仇,你若想保护我,必须有自己的势力和人马,大势起时,才能扶风直上。这处地方是我为你精心挑选,你生性秉直,心思单纯,常怀柔善之心,太平盛世当是无忧,但要一番作为,这就是你的桎梏。” 宋仁投转身拍了拍于小渔的肩膀,接着说道: “天下疾苦,人间疾苦,或许是命运不公,好人难做,又或许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些人上山为匪,有的穷凶极恶,有的还心有良知,各有原因,或杀或留或放,你自己抉择,切忌不可心慈手软,也不要交浅言深,轻信他人,你若在山上丢了小命,将军我也只能在这城关镇给你撒两把纸钱。” 于小渔听完,沉默不语。 “怕了?”少顷,宋仁投接着说。 于小渔摇摇头,眼神坚定的望着宋仁投,刚要说话,却听宋仁投大声说道: “军候于小渔接令!” “末将在!”于小渔忽觉有点上头,不自觉的跪拜说道。 “今命你前往卧牛山练兵,一年之内练五百亲兵,两年之内练两千近卫,可敢接令?!” “末将领命!”于小渔郑重的说道。 秋风萧瑟,落叶飘散,在这深秋时节,随着最后一名少年单骑单棍离开城关镇,石家包子铺后面的院子终是沉寂了下来。 “我们也开始吧,老五。”宋仁投看着于小渔远去的背影,轻轻的说道。 第十八章 错的生意要赔上命 第十八章 兄弟几人各有去处,暂时不表。 却说大成城内,杨家之人皆被李承前软禁在杨府,惶惶不可终日。 今日杨正泰坐在太师椅上,愁眉不展,心中愤恨。 “唉,杨家几代人的基业今朝终要毁在自己手中吗,可恨这李承前,当年对杨家百般讨好,如今杨家却成了你的垫脚石!” 正想着,忽听门外传来动静,只听有人喊道:“定成侯到!” 只见一队卫士进门,分开两列,李承前身着蟒袍,踱步进了杨家大院。 杨府也是成帝李承佑所赐,自从李承佑和杨淑心成婚,杨家就搬了进来。此府占地面积极大,杨家有钱又颇爱奢华,随后杨正泰不断投入改造,府内亭台楼阁,假山鱼池一应俱全,李承佑若在此,定能感叹,这杨府除了面积比不得大明宫,那布局用料比大明宫还要精致。 李承前也不说话,闲庭信步般在府内随意走动,一会儿看看堆石假山,一会儿感叹奇珍异石,或又逗弄池中锦鲤,最后坐在湖边的凉亭中,轻敲桌面,闭目微思。 不多时,杨正泰也走了过来,“罪臣杨正泰,参见侯爷。”杨正泰垂首弯腰,双手作揖道。 “国老何罪之有。”李承前却也不叫杨正泰起身,只是淡淡的说道。 杨正泰内心酸涩,也早已想通,杨家生死尽在此人一念之间,所以姿态极低,李承前没有让他起身,他也不敢有所动作。 “唉,侯爷,杨家狂妄自大,我杨正泰老眼昏花,妄想一飞冲天,不料终将落得个身败名裂,老朽自知难逃一死,还望侯爷能手下留情,要是可以,给杨家留一丝血脉,我也算不愧对列祖列宗,能含笑九泉了。”杨正泰叹息说到,最后话语已有哽咽之声。 “我也有快十年没有进你这杨府大门了,府中之景改颜换新,我都差点迷路了,要不是假山旁的那棵银杏树,我还以为来错了地方了。”李承前轻轻说道,站起身来走到栏杆旁,接着说道: “国老不必如此,咱们虽然十年未见,可也算老相识了,请入座叙旧。” “谢侯爷。”杨正泰佝偻着身子,坐在了石桌旁。 “大哥去世,李正山,王恩儒把我推出,诸事让我决议,你可知我心情如何?” “老朽不知。”杨正泰恭敬的说。 “我那三弟以为我要做皇帝,皇兄的心腹嫡系也以为我要废侄自立,像你们这般的豪强世家也都认为如此,可是哪有这般容易。”李承前看着眼前的湖水轻轻的说。 深秋的湖水已经泛起了黑色,偶尔一条鱼翻一下身子,尾巴一晃就不见了踪影。 “可是我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或者是他们让我走到这一步了,我若现在回府闭户,可能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为今我也只能尽力自保,至于结果如何,只能听天由命了。” 李承前说完,转身坐在杨正泰对面。 “侯爷,我杨家非死不可吗?我愿协助侯爷让李治退位,我杨家四代基业,皆可献给侯爷稳定朝廷,侯爷若不放心,我杨家上千口人愿发配九江,长居大山,还望侯爷给条生路啊。”杨正泰老泪纵横,噗通一下跪在李承前身前。 “你可知我为何要斩尽杀绝?”李承前平静的看着杨正泰。 “为何呀侯爷,我杨家还有余力助您呐,只要我杨家不倒,至少能调集两郡之地助您稳固江山啊。侯爷呐,我杨家能拿出的筹码还买不了几条人命吗?”杨正泰声嘶力竭的哀求道。 “是啊,你杨家的筹码不少,杨家也一直是做生意的好手,只是有些生意做好了能赚钱,有些生意做错了,就得赔上命。”李承前死死的盯着杨正泰恨恨的说道。 “侯爷这是何意呀?”杨正泰满脸不解。 “呵呵,国老看来真是年纪大了,你难道忘了做了笔什么生意,让你杨家风光了十六年吗?”李承前轻轻一笑,提醒了杨正泰一句。 “十六年?”杨正泰还是一头雾水,仔细想过之后,突然瞪大双眼,良久不语。 “一笔富贵了十六年的买卖,真是好买卖,可惜是个错的生意,自然要赔上性命。”李承前起身,接着说到: “我已经昭告天下,给你们杨家来了个一门三侯,邮差正在往各郡传送,用不了多久,你们杨家就名满大成了。如此光宗耀祖之事,史书上也会留下佳话。” “杨玉超不是想当卫尉将军吗?官太小了,我让他当上了太尉,大将军,而且还不用上朝坐班,不用谢我了。” 李承前一边走,一边又说了几句,杨正泰听完,面如死灰,瘫坐在地。 当冬天的第一场小雪在北方大地悄然而下时,整个天下都议论纷纷了。 各地郡守都收到了来自京城的简报,杨家一飞冲天,一门三侯,杨玉超还成了大将军,众人都纷纷感叹杨家祖坟冒青烟了,羡慕者有之,嫉妒者有之,巴结者更甚,一时间也不顾天寒地冻,纷纷打发亲信带足礼品,往京城送去。 大皇子李坚看着手中的简报,心中不免疑惑连连,“看简报,怎么是杨家父子如此权盛?莫非二叔真的没有出山坐镇?李正山当了十年太尉,连大成营也掌控不了?” 李坚一遍遍的看着简报,试图寻找蛛丝马迹,可是除了上面的任命,丝毫看不出异样,当时他仓皇出逃,未带心腹,后来派人联系,只打听到三叔派兵前往,大闹一通后搬师回去,后期再无半点京城消息,如今看着简报,心中一团迷雾。 “舅父可曾看出什么?”李坚问道。 “按你先前的猜测和战烈所说,你二叔出山无疑,可是为何杨家能一门三侯,李正山告老还乡,杨玉超当了太尉,这杨家能如此权盛?”石玉开也觉得不对,但又看不出哪里不对,也是一脸疑惑。 “会不会是杨玉超暗中带兵进了大成城,控制了大明宫?”李坚大胆猜测,“我三叔去攻大成城的时候带了多少兵马,至今不清楚,会不会是当时杨玉超瞅准时机,偷渡函谷关,一举攻进了大成城?” “坚儿所说也有道理,但你二叔此人绝不简单,他若出山,杨玉超肯定没有机会,看来京城发生了一些我们所料不及的事。”石玉开分析道。 “舅父,我们还得加派人手,多多探听,要不然形势有变,我们就太被动了。”李坚忧心忡忡的说道。 “嗯,收到简报之后,我就又加派了一批人手,不过前几次派的人都没有回信,此事着实古怪。”石玉开皱着眉头说道。 “不管如何,坚儿,加紧操练渔阳的军队,我总感觉大战即将发生。”石玉开看着李坚说,“这几日已经下雪,不日将更加严寒,这两年胡人经常南下劫掠,渔阳那边你要好生防守,切莫让胡人进来,咱们上谷和渔阳本就人少地贫,如今朝局不明,若让胡人抢了粮草,明年开春京城万一不调拨,咱们五万大军就会军心不稳,到时就麻烦了。” “舅父说的是,孩儿这就回去,如今我已精挑一万军士,重新组建常胜军,另外我也秘密派人联络了以前的旧部,不日就能赶到,到时再建新军。”李坚说道。 第十九章 胡人攻渔阳 李坚刚返回渔阳郡守府,便听手下军士来报。 “报!侯爷,胡人来犯,此刻已到古北镇,黄通将军已带常胜军前往支援。” “我已知晓,速招近卫军,我自去迎敌。”李坚连忙命人牵马备鞍,自己披甲带刀,等近卫军赶到,火速前往古北镇。 近卫军是李坚组建的近身护卫,人数三百,皆能骑善射,平时剿匪练兵,执掌军刑,此刻三百铁骑如风般奔驰而去。 等李坚赶到之时,古北镇关外已经厮杀一番,黄通颇有带兵经验,早就命人防范,接到军报赶来,胡人也没有占到便宜,便下令紧锁关门,分批值守,等胡人稍有松懈,便开关突袭,几场下来,双方互有损伤,但都无可奈何。 “黄将军,战况如何?”李坚跳下马,急忙问道。 “在关外厮杀两场,互有损伤,胡人撤回十里地,还不曾见攻城器械。”黄通说道。 “今年比往年天冷的早,胡人定是遭了白灾,缺少过冬的口粮,这才不得已南下掠夺。”李坚环顾四周,接着说道,“这几天刚下完雪,如今寒风呼啸,未来几日气温如果骤降,他们此刻后退,只怕是想等潮河上冻,沿河而过呀。” “我也是有此猜测。”黄通忧心忡忡的说道。 “黄将军可以退敌之法?” “胡人善骑,此次来的也都是骑兵,他们的马耐力好,速度快,很难正面击溃呀。” “此次你来带了多少兵力?” “前些日子我担心胡人来犯,加强了防卫,加上此次我带来的常胜军,共计步兵五千,骑兵三千,弓弩手两千。胡人那边兵力暂时不明,我们派的斥候没有返回,估计都被斩杀了。” “来人,传令下去,除了守关军侯,其余诸将皆到大营议事。”李坚吩咐下去,就和黄通走进了营帐。 不多时,几位军侯依次赶到,纷纷落座。 “如今胡人来犯,诸将可有退敌良策?”营帐中,李坚拿刀拨拢炭火,看向众人。 诸将都不说话,等了一会,一红脸大汉起身嗡声说道:“侯爷,敌军此次并不强攻,末将以为当务之急是赶紧派斥候查探,敌军此次是何人领兵,统帅多少兵马。” 李坚一看,此人正是骑兵统领,自己秘密招来的嫡系,张飞虎。 “前些时日派出的斥候皆被斩杀,未有消息,我也正头疼此事,诸位谁敢请令,今日夜探敌营!“ 李坚朗声说道。 “末将请令!”众军侯皆跪拜应道。 “飞虎,你今晚带骑兵二百,前去探营,记住,只探营,别贪功!” “董大力,你安排五百弓弩手,接应飞虎!” “诺!”二将领命离开,挑选人马,只等天黑探营。 等到天黑,张飞虎带二百骑兵悄悄出关。 出了古北关,一直往北都是一片开阔的山谷,四周漆黑不见五指,张飞虎带兵身穿黑衣,马裹蹄嘴衔木,悄悄摸向胡人的营帐。 不多时,已远远看到胡人营帐灯火辉煌,连绵不绝,张飞虎命几个身手敏捷的士兵弃马步行,搜寻胡人的暗哨。张飞虎虽然与胡人作战不多,但是也多有研究,因为战马提速大约需要二百步,在距离敌营五百步时达到高速,这时对敌营冲击最大,所以胡人一般在大营外一千步左右设置暗哨,用来监控敌军,防止被偷袭冲营。 寒夜里长风呼啸,等了一柱香的时间,几人返回,暗哨已被解决。张飞虎带人继续前行。 待离胡人大营还有七百步时,张飞虎命二百人分成两行,重甲在前,轻骑在后,依次排开,调整好队形,马鞭一甩,身先士卒,冲杀而去。 胡人此时已吃完晚饭,士兵正在各营休息,看守大营的卫兵刚看清黑影,还没来的敲锣示警,张飞虎的重骑已撞翻围栏,长刀一闪,一个人头就飞了起来。 原来张飞虎劫营也颇有经验,知道此次需要速战速决,特意带了一百重骑兵,依靠一身重甲和马的冲劲,生生把胡人的大营围栏撞翻,进去之后,若马无损伤,接着一边冲营,一边把重甲绳子割断,重骑再变轻骑,丝毫不影响速度。 这两百匹骑兵,像风一样席卷胡人营地,也不贪恋杀敌,直往最深处直插。 待胡人反应过来,营地中顿时人喊马嘶,张飞虎已奔至大营中央,眼见胡人反应过来,纷纷佩刀上马,围追堵截,张飞虎带人又冲进去厮杀一番,便拨马掉头,往来路而返。 眼见快要冲出大营,前方忽然闪出一匹高头大马,马上一员大将身体壮硕如山,面目凶神恶煞,真真是犹如那活阎王转世,张飞虎心中一颤,还来不及细看,这大将的长矛就冲着张飞虎的胸口刺来,张飞虎吓得冷汗直冒,连忙侧身抱住马头,长矛一挑,张飞虎的头盔就被挑在矛尖。 张飞虎吓得赶紧催马奔逃,马鞭狠命连抽,身下战马嘶吼,一口气就窜到关下,眼见身后没有追兵,这才用手擦了擦头上的汗,长舒一口气。身下战马噗哧噗哧打了几个喷嚏,四蹄一歪,倒地不起,累死了过去。 原来张飞虎一路猛抽,十里地活活把战马累死了。 张飞虎连忙闪身下马,关门打开,自己闪身进入,仍然心有余悸。 待进入大营,李坚黄通等人已在等候,见张飞虎除了头盔丢了,没有损伤,众人皆放下心来。 “飞虎,可探清敌情?”李坚忙问。 “报侯爷,胡人此次所扎营盘是回字营,宽约一里,长约两里,抛去粮草辎重车马,初步估计此次来兵不下两万!” “军营中未见大纛旗,但末将冲出营门前,见一大将,长的凶神恶煞,身高估计一丈,末将未看清楚,好似一面山挡在身前,还不及细想,就一矛挑了我的头盔。”张飞虎强压惧意,仔细回想说道。 “如此猛将定不会是无名之辈,即可派人到上谷,看看舅父那里有没有此人消息。”李坚说道。 “张将军领兵见多识广,探测的胡人兵力应该相差不大,这么多兵力这次来攻渔阳,我们怕是难以抵挡呀。”黄通忧心的说道。 李坚点点头,“今年不知胡人为何如此兵力南下,就是不知上谷,雁门,云中,九原等几郡如何,若是都遭到胡人攻击,那就真麻烦了。” “诸将莫急,黄将军,你即刻返回渔阳,集合郡中剩余兵力,同时派人到附近几郡探听消息,看看是单我们一郡受敌,还是都是如此。” “敌军有两万,我们渔阳精兵也有两万,敌攻我守,况且胡人不善攻城,若防守严密,胡人定不战而退,诸位将军轮流守城,切莫松懈。” 第二十章 温不语 北方的天气冷特别快,连接几日寒风呼啸过后,潮河上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李坚早就派人驾乘小船,沿河而趟,防止水面结冰,但奈何船少水浅,昨夜还有几条小船被冻在河面,眼看胡人若要偷袭,可能就在这几日,内心不免焦虑起来。 “黄将军,冰面可是冻实了。”见黄通爬上关墙,李坚连忙问道。 “冰厚接近两尺了,恐怕胡人不日就要冲关了。”黄通望向远处,虽然看不到敌营,但是仿佛一头怪兽就在远处匍匐,只等时机一到,便张嘴噬人。 “我正让士兵凿冰砌墙,若胡人今夜不来,明日一早便可筑起两丈冰墙,到那时倒也不须太过担忧。”黄通安慰李坚说道。 “就怕过不了今夜呀。”李坚忧心忡忡的说着。 李坚和黄通在关墙上并排前行,待至一无人处,李坚悄声对黄通说道: ”胡人冬日攻渔阳并不常见,越过燕山后,与其走山路到渔阳,不如走大路直冲右北平,或者不走燕山,直接冲辽东,可是此次偏偏来了两万骑兵,我虽然不明白胡人到底是为什么,但是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李坚皱着眉头分析道。 “我也感觉不对,渔阳兵力本就如其他几郡多,也不是胡人南下的最优选择,此次如此兵力,怕是来者不善。”黄通附和道。 “黄将军,我想带兵撤出渔阳,直接前往上谷,你看如何?”李坚分析道,“此次胡人明显来势汹汹,若在此与其决战,我怕我们会损失殆尽呀。” “侯爷,若是撤出渔阳,胡人可是顺势南下,渔阳百姓恐怕十不存一,生灵涂炭呀。”黄通不忍的说道。 “我又何尝不知道如此,但是我隐隐感觉,若此次不撤,我们和这两万兄弟,恐怕要葬身于此呀。”李坚冷冷的说道。 “侯爷不必惊慌,若是我们尽力防守,胡人久攻不下,粮草短缺,不退也得退,若是我们撤了,渔阳的百姓可就遭殃了,到时侯爷定会被天下人所指啊。”黄通认真的说道。 李坚点点头,看着将要落下的夕阳,不免心情更加沉重。 黄通和李坚聊完,又去潮河上检查冰墙的进度。所谓冰墙,就是在潮河上游开采冰块,然后运到古北关潮河沿线,堆砌起来,泼水冻实,同时留有孔洞,方便长矛兵进出拒马杆,同时弓箭手也能藏身其后,整个冰墙预计长度接近三百丈,高度两丈,上下两层,此时已经修完一丈,士兵们正在加紧行动。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李坚命城关和潮河上都点起火把,熊熊的火把照的黑夜都泛起了红色。 众军侯皆不休息,都在关墙待命。 卯时刚到,就见关外黑压压人影晃动,战马嘶鸣,正是胡人的大军来到。 渔阳这边,弓弩手守关兵等也早已就位,虽然大多一夜未睡,可看到胡人的大军,也都瞬间精神抖擞。 李坚定睛一看,那胡人阵前当先的应该就是那夜挑飞张飞虎头盔的将军,虽看不清面目,但也能感受出沉重的的压迫感,此人长的确实壮阔如山,坐下战马也比旁人的大了一号,简简单单往前边一停,就能引起万众瞩目。 张飞虎一眼就看到了这员大将,不自觉的摸了摸头发,又紧紧抓住腰间长刀,这才稳定了心神。 “来将何人?”李坚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 却见对面大汉并不搭话,关上众将正气愤不平,这大汉却是举起右手,往前一挥。 只见胡人的队伍分成两路,一路冲着潮河而去,一路呼嗬着冲着城关而来。 待离关墙还有两百步,关上弓箭手拉弓齐射,顿时胡人人仰马翻,可是战马冲刺速度极快,眨眼众多骑兵已冲到关下。 胡人也不在乎战马是否冲墙受损,借着冲力抛起锁钩,一边躲避关上的擂石滚木,一边奋力攀爬。关上众军士一时也是手忙脚乱,连忙挥刀砍向锁钩。 关下胡人也是箭雨齐发,不断有士兵中箭跌落下去。 李坚也是着急起来,虽然他也是久经战阵,可是内地攻城哪见过如此凶悍,哪一匹战马不是像宝贝一样供着,自己的三千骑兵营,还是石玉开十年时间耗费了大量心血才组建而成,这胡人骑着战马冲关,刚才粗略一看,撞死的都不下两百匹! 更不用说关下一百步还站着上千的重甲重骑,一直不落的箭雨就是这些骑兵所射,胡人虽然没有云梯等大型的攻城设备,可是这悍不畏死的劲头,效率可比拿步兵往里填高多了。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关墙上已是一片混战,胡人正源源不断的往上攀登,此刻已经短兵相接了。 李坚心急如焚,可也只能奋力杀敌,看这样子,黄通那边潮河上也不好受,只盼黄通能多坚持一会儿,等杀退胡人再去支援。 此刻黄通那边情况比李坚这边还要好一些,虽然冰墙没有关墙高,可是因为采冰筑墙,采过的冰面冻的并不结实,不断有胡人连人带马掉进河中,胡人见此也不敢猛冲,就算冲到冰墙前,那锁钩丢在冰墙上也不易钩住,反而被不断伸出的长矛和射出的弓弩击中,死伤无数。 黄通带了五千人防守此处,众军士来回换防,倒是游刃有余。见到这样,黄通赶紧又带一千精兵驰援李坚。 李坚在关墙上奋力拼杀,因为关墙空间有限,手下士兵也是轮流换防,不断有受伤的士兵被抬下,新的生力军再顶上,渡过了前期的手忙脚乱,双方也是打的难解难分。 没一会的功夫,关墙之下已经堆满了厚厚的尸体,有胡人的,也有渔阳的。看着奋力攀爬又不断掉落的士兵,胡人大汉眉头不禁皱了皱,“太慢了。”他心想。 谁也不愿自己被打败,谁也不愿自己被别人杀死,在这小小的城墙上,只有杀人与被杀。 渔阳的士兵看到李坚一直在挥刀杀敌,身上早已被鲜血浸染,那长刀都已微微卷刃,众人也是士气士气大振,纷纷双眼通红,咬牙坚持。 突然关下渔阳的阵营一阵骚乱,李坚还没来得及仔细观看,就见一个军侯拼命的挤到李坚身边,大声喊道:“侯爷,不好了,有不明身份的敌军在我们后方杀过来了!” 李坚连忙砍翻旁边的胡人,转身查看,却见关内渔阳守军已经和一群黑衣黑甲骑兵打了起来,因为注意力一直放在关上,不曾想背后有骑兵偷袭,猝不及防之下,那群神秘骑兵已经呈凿阵之势冲杀进大营,眼看就要冲破大营,往关门而去。 李坚睚眦欲裂,瞬间明白了自己的担忧从何而来,这定是有人勾结胡人,要置自己于死地呀! 黄通正带兵前来支援,看到这伙骑兵,也是瞬间明白,顿时悲愤交加,连忙命令援军把守城门,自己带领一部分士兵冲了过去。 黄通骑马冲到这伙骑兵阵前,手持长刀扑哧扑哧砍翻几个,正想趁机多杀几个,却见一蒙面骑兵手持丈八蛇矛,冲着黄通刺了过来,黄通赶紧躲闪,顺势劈出一刀,那蒙面骑兵举矛一挑,顺势又是一刺,黄通躲闪不及,正中右下腋窝,钻心的疼痛瞬间袭来,黄通也突然想起此人是谁! “温不语!你敢勾结胡人,乱我渔阳!”黄通大喝一声。 那蒙面骑士却不回应,拍马又冲关门而去。 黄通强忍疼痛,拍马追去,无奈自己是右手刀,今日右手被刺,本来就不是此人对手,光靠左手,更是难敌,可是黄通生性耿直,此刻也顾不得安慰,只想阻止这帮骑兵打开关门。 守关门的众人都是步兵短刀,哪里是骑兵的对手,这伙骑兵一个冲杀,渔阳兵就死伤过半,接着关门就被打开了。 门外的胡人怪叫着如洪水般涌入,顿时关门口乱战起来。 这伙神秘骑兵见关门打开,也不恋战,纷纷调转马头,一阵冲杀之后,扬长而去。 黄通胡人众骑兵涌入,连忙下马上关,找到李坚说道:“侯爷,关破了,胡人进来了,赶紧撤吧,再不走真要命丧于此了!” 李坚闻言,也知道再不走绝对走不掉了,连忙招呼身边的亲信,传令下去,下关撤退。 李坚和黄通下的关来,黄通的战马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李坚见黄通受了伤,连忙护住他,一通厮杀,找到两匹战马,随后找到传令兵,即刻鸣金,他和黄通也不恋战,打马扬鞭往南而逃。 待到天色大亮,李坚停马休息,返身一看,唉,两万大军,跟在身后的不足两百,大多还都是自己的近卫军,不免心中怅然。 “黄将军认出了那蒙面骑兵?”李坚看着失血过多,脸色苍白的黄通,咬牙问道。 “侯爷,认出来了,此人武艺高强,远超过我,那丈八蛇矛更是容易相认,此人定是邯郸郡温家温不语!”黄通愤愤的说道。 “温不语!”李坚也咬牙念到。 “侯爷,胡人人多马快,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赶快动身吧。”黄通强撑着身子说道。 “温不语能从邯郸赶来破了咱们的古北关,定会料到咱们若是逃出来,肯定会从密云进渔阳再到居庸关,咱们不能回郡府了,直接抄小路往居庸关,免得中了他的埋伏。”李坚想了想说道。 “听凭侯爷安排!”黄通等人连忙说。 李坚带着残兵败将顺着小路直冲居庸关而去。 第二十一章 老赖 第二十一章 宝运元年冬,胡人南侵,镇北侯李坚临阵脱逃,致使两万渔阳军在古北关损失殆尽,渔阳百姓被劫掠一空,朝廷震怒,皇帝李治亲自下旨,昭告天下。 “镇北侯李坚私杀朝廷郡守战烈,谋夺兵权,有谋反之意,此其罪之一,面对胡人弃关而逃,致使渔阳精锐损失殆尽,百姓惨遭屠杀,十室九空,护国不力,此其罪之二,其罪十恶不赦,人神共愤,现剥夺其彻侯之位,收回封地,全国通缉。” “其党羽前卫尉将军黄通,私逃京城,助纣李坚,视为共犯,张飞虎,玉林,卜大力等私自调兵暗助李坚,视为共犯,全国通缉,其家人包庇隐瞒,一并论罪,各地逮捕,押解进京。” 一场胡人南侵的大战,随着一纸诏书贴在绝大多数县城府衙门口,镇北侯李坚彻底被钉在耻辱柱上了,天下也随之沸腾起来。 上谷郡郡守府。 此时距李坚等人逃回上谷,已经过了一个月了,李坚拿着那一纸诏书,内心愤懑不平。 “李承前,你欺人太甚!”随着黄通认出温不语,再结合之前对朝廷的猜测,李坚如何还不明白,此刻京城已经被李承前控制,杨家的一门三侯不过是一场笑话,李承前才是真正的掌权之人。 “丢了渔阳并不可怕,再夺回来就是,可是这纸诏书就麻烦了,坚儿这下威名尽失,想东山再起,难度太大了。”石玉开忧心忡忡的说道。 都在猜测李承前先拿杨家开刀,可没想到,李承前最先收拾的是李坚,李坚此次单单一个弃关而逃,就让他在天下人心中丧失了威严,若是李承前上位,怕是李坚再无一呼百应的能力与之抗衡了,用一郡百姓性命,除掉一个竞争对手,当真有枭雄气魄。 “舅父,如今我不光大败,丢了渔阳/根基,还成了通缉之人,李承前又派李勇当了渔阳太守,只怕上谷也朝夕难保,为今之计,只能多多练兵,严密防守,以待时机。”李坚恢复了冷静,分析道。 “战将军,今日情形你也看到,我之所以不杀你,只因你是父皇旧部,勇猛刚强,现在李承前诏书之中,你已被我所杀,就算我放你离开,李承前也断不会让你存活,你有何打算?”李坚望着战烈说道。 “末将自知别无选择,愿在侯爷面前效犬马之劳,若得侯爷信任,必忠心辅佐,至死方休!”战烈连忙单膝跪地,郑重说道。 战烈已经知道前因后果,本来对李承前多有敬仰,可是为了除掉李坚,李承前不惜勾结胡人,牺牲一郡百姓的做法,彻底让战烈心寒,战烈虽然嗜杀,却自认光明磊落,当下也不再犹豫,心一横,投靠了李坚。 “战将军快快请起。”李坚连忙扶起战烈,接着说道:“李承前对我暗施毒手,加害渔阳百姓,我与李承前之仇已不共戴天,此贼虽是我二叔,但毫无仁义可言,心思歹毒,不计手段,若让此人窃取天下,当天理不容,我今日成立镇成军,清除宵小,镇我大成!” 李坚环顾诸人,接着说道:“我为镇成军统帅,石玉开,战烈为副统帅,在座诸位均为都尉,我欲练兵十万,来日安定大成,望诸君助我!” 李坚挺胸抱拳,言辞恳切,诸将皆起身跪拜:“叩见大帅!” 镇成军成立了,虽然对外并没有公布,但李坚已经明白,李承前不会放过自己,为今之际只有招兵买马,暗中蛰伏,等待给李承前致命一击。 李坚厉兵秣马,志在夺权雪耻,此刻暂时不表,再来看看我们的于小渔在干什么。 却说于小渔领了宋仁投的命令,莫名其妙就成了宋仁投手下的军侯,单骑单棍要来卧牛山收兵。 这卧牛山也叫伏牛山,是秦岭山脉的支脉,占地颇广,高峰峡谷众多,地势崎岖复杂,因为靠近南郡和颍川,这二郡人口众多,久有富名,所以这卧牛山也盘踞了大量山匪盗寇,既有那天生的浑人,也有走投无路的流民,还有那官府通缉的罪犯,三教九流,五花八门。 南郡和颍川郡也多次派兵围剿,但各种原因交错,最后终是不了了之,也更加助长了卧牛山群匪的嚣张气焰,除了几十人的散兵游勇,更是衍生出十八股实力雄厚的势力,各自占峰据洞,带兵称王,人称卧牛山十八王。 卧牛山下朱家村,一个在卧牛山脚下的小村庄,三四十户人家。 此时于小渔正在一处民户家烤火取暖,今年天气反常,连日的大雪封山,再加上近期的经历,于小渔不免心气烦闷。 “咳咳,于爷,你看小弟的计策如何?”此时于小渔对面一个白面无须的胖子略带谄媚的说道。 于小渔也不搭话,自顾自的思索着,他自从来到这卧牛山,也有两个月了,一开始便是见山就上,见匪就打,打服气就收下,短短十几天卧牛山群匪间便传出了名声,更有好事者作了一首打油诗: “有一个俊俏少年郎,单人单棍无人挡,打死恶匪收良将,定会取代十八王。” 可是没几天于小渔就发现,自己还是想的太简单了,收人倒是收了不少,可是这群人战斗力良莠不齐,心眼又多,好坏一时难辨,更重要的是自己没钱养,也没地盘练,每天看着一群人跟在身边,呼呼啦啦,倒是颇有声势,可是自己知道,这些不光是一群乌合之众,更是每天消耗银子的大窟窿,索性解散了众人,自己来到朱家村,清静清静。 此时在于小渔面前的胖子,姓赖,叫赖董方,人称老赖,本来跟着一伙山贼瞎混,结果碰到了于小渔,赖董方见于小渔武艺高强,连哄带骗,说服几人投靠了于小渔,后来于小渔解散了众人,赖董方却一直跟着于小渔来到了朱家村。 赖董方跟着于小渔也不客气,于小渔吃什么,他就吃什么,于小渔睡哪,他就睡哪,活脱脱老赖的模样。 “若要选第三条路,你的意思是要跟着我去打那黄龙洞?”于小渔看着这个死胖子,翻了翻白眼。 原来这赖董方看到于小渔的困境,给他做了一番分析,他看出于小渔想收些土匪,组建势力,便以于小渔的师爷自居,发表了自己的求职告白。 “于爷,您要想组建一番势力,那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天时非人力所为,得看运气,这不好说,但地利您得有,所谓地利就是首先您要有自己的地盘,这地盘不一定要大,但一定要合适,既能操练兵马又要易守难攻,此其一,其二人和,所谓人和不是光要有人,首先您要有强人,当然于爷您也很强,但是要有强力的手下,自古打江山那就要文臣武将辅佐,文臣您就不用找了,我就是那上天派来助您的,武将方面您还得收拢几个强人才行,这就叫高端战斗力,人和的人有了,您还得有“和”,和是什么,和就是钱粮呀,您要没钱,饭都吃不饱,怎么办大事呀?” “总结一句话,您现在就是需要搞钱,搞人,搞地盘!”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呀,所以您得先搞钱,怎么搞呀,我这倒有几条路子。”赖董方说道这的时候还想着于小渔能插嘴问一句,结果于小渔眼皮都没抬一抬,只好尴尬的又自言自语; “咳咳,这第一条路最简单,这卧牛山最近的两个县城,一个内乡,一个镇平,多有地主大户,凭于爷的身手,再找几个帮手,搞点银子轻轻松松。” “这第二条路也不难,卧牛山往西四十里,有条官道,多有过路的客商运钱运货到京城,只要别惹上官府的银车,于爷以后也可以当成一个赚钱的营生。” “第三条路么,有点难度,但是一劳永逸,朱家村往北有个三十里,那里山上有个大溶洞,叫黄龙洞,里面就是卧牛山十八王之一的黄龙洞主,于爷不妨找几个帮手,占了这黄龙洞,也算是有了根基。” 这就是赖董方给于小渔指出的三条路。 听到于小渔让他跟着去打黄龙洞,赖董方缩了缩脖子,义正言辞的说道:“于爷,这术业有专攻呀,算命的打小就说我是天机星转世,这辈子就是应命下凡,当有辅贵之功,但切不可亲自上阵征杀,所以我从小那是只学机谋,不学武艺呀,我要跟您去,不是光给您拖后腿吗。” 于小渔听了这家伙的话,逗得差点笑出来,这胖子看起来三十出头,能装猥琐,能扮高人,这倒也是个人才。 第二十二章 雪夜黄龙洞 “说吧,为什么让我去打黄龙洞?”于小渔也不傻,他知道老赖看出自己不想打家劫舍,做个真正的山匪,所以趁势提出要于小渔去占了黄龙洞。 “咳咳,于爷,这还能为啥,黄龙洞这伙强盗欺软怕硬,打家劫舍,无恶不作,您于爷大名鼎鼎,武艺高强,灭了黄龙洞,既能惩恶扬善,立下威名,又能占下地盘,图谋发展,这不是一举两得么。”老赖小心翼翼的说道。 “大道理不用讲,就说说黄龙洞和你的恩怨。”于小渔盯着老赖说道。 “唉,凡事都逃不过于爷的眼睛,不错,这黄龙洞与我确实有点小仇。”老赖见于小渔盯着他目光不善,接着开口和他讲起了自己的经历。 原来这老赖还是出身颍川郡的赖家,赖家在颍川郡也是有名的望族,族中众人分布各县任职者不计其数,按说这赖董方到了岁数也能安排个一官半职,可惜这家伙虽然长相猥琐,可是恶习满身,好赌爱嫖,不是醉青楼,就是睡赌场,家中长辈都被他气的半死,心想给他找个媳妇,能安稳点,可老赖的名声都臭不可闻了,哪有大家族愿意让自己的闺女往火坑里跳,长辈急得团团转,老赖倒好,一听要给他找媳妇,不声不响收拾东西跑路了。 本来想去京城逛逛,看看那里的繁华,谁知走到卧牛山附近,碰到了黄龙洞的人,二话不说一顿抢,钱抢没了,连那一身衣裳也让人给脱了,要不是自己装的可怜,嘴巴又甜,命都得搭上了。 老赖当时是真的哭了,一路上不赌不嫖,不舍的吃,本想带着银子到京城装装逼,结果人还没到,钱没了,心里不甘,只好花言巧语,各种吹捧,让黄龙洞的人带他上山,成了土匪。 结果这家伙除了能动嘴,好吃懒做,啥活不干,吃饭一个人顶俩,还边吃边埋怨吃的是猪食,夜里放哨呼噜声打的震天响,大家还以为来人了,出去抢劫,马也不会骑,大伙都回来了,他才走到半道,最后黄龙洞的人忍无可忍,就把他赶下山了。 老赖身无分文,只好辗转各处,骗吃骗喝,直到遇到了于小渔。 “于爷,实话实说,钱让他们抢了,我拿不回来,心里也认了,谁让咱没本事呢?但他们也太欺负人了,赶我下山我也忍了,竟然说我是废物,说养头猪都比我强,你听听,这特么是人话吗?!!!”老赖咆哮着说道,满肚子的委屈在这一刻宣泄出来。 于小渔听完,也点点头说道:“确实有点欺负人。”于小渔听完,只是稍微感觉有点别扭,却丝毫没感觉老赖说的哪里不对,心里还暗暗想着,这老赖虽然不靠谱,脾气和自己还挺像。 “于爷,这黄龙洞看着三五百人挺热闹,其实能打的也就那几个,大洞主张彪,长的跟狗熊一样,用一根大铁棍,不过没见过他出手,二洞主范力,个子不高,力气挺大,用一把大刀,就是他把我抢了,也是他把我赶下山的,三洞主只听说过,没见过,据说是个女的,长得还挺漂亮,嘿嘿,要是于爷拿下黄龙洞,抢了做压寨夫人也不错。”老赖一口气就把黄龙洞的几个头领说清楚了。 “兵力多少?地形如何,你且说来听听。”于小渔问道。 “具体多少我不清楚,估摸有个两三百人,这黄龙洞虽说是十八王之一,可是却是实力弱小的几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往黄龙洞就一条山路,马匹上不去,他们有十几匹马,就在山下的寨子里,这个寨子有六七十号人,由二洞主坐镇,我本来就是在这里,结果被二洞主给撵上山了。” “通过山路走个三四里地,就看到一片开阔地,山上的寨子就扎在那里,有土匪也有家眷,乱哄哄的,也不知道多少人,大洞主住哪不知道,粮草都在后面的黄龙洞里。”老赖说完,看着于小渔,恨不得此刻就杀上山寨,报了侮辱之仇。 于小渔听完。低头不语,暗暗合计,二三百人一拥而上,他再厉害也难以抵挡,要想拿下黄龙洞,只能想办法近身,拿下几个洞主,才有成功的可能。 于小渔之所以想拿下黄龙洞,一个是目前也没有别的好选择,再一个就是他见过那二洞主范力,当时刚到卧牛山,正好碰上范力带人劫了客商返回,见于小渔一个人,想抢于小渔的马,于小渔打伤了几个小喽喽,与范力打了几个回合,范力有点心惊于小渔的实力,报了个黄龙洞的名号带着人走了。 今天听到老赖一说,才知道那个人是黄龙洞的二洞主。此人嗜杀成性,于小渔早有杀心。 于小渔仔细思量一番,最后有了决定。 “老赖,拿下黄龙洞,你是想回家还是跟着我?”于小渔看着老赖说。 “于爷,我当然想跟着你,拿下黄龙洞,我给你当军师,看谁以后跟我赌钱还敢耍诈,我再在卧牛山下弄个大酒楼,保证美女如云,财源滚滚。嘿嘿。”老赖笑着说。 “不过于爷,要拿下黄龙洞,只能智取不能硬来呀,你听我给你献个计策.......” 于小渔不等他说完,打断道:“不用,今日大雪,正是好时候,等会吃饱喝足,我直接去就行,你且在此等候。” 老赖连忙还想说什么,于小渔摆摆手,吩咐他热热酒肉,再去喂喂马匹。 等二人吃饱喝足,已是下午时分,天空阴沉,漫天飞雪。 于小渔单手提棍,跨马而立,对着老赖说道:“明日午时我若不来,你且速速回家,这些银子够你回家的盘缠了。”说着于小渔扔给老赖两锭银子,打马而去。 老赖站在门口,看着于小渔隐没在大雪中的身影,心中微微颤动。 于小渔这次不想智取,只想强攻,宋仁投让他练兵两千,如今只收到一个临时的军师,这令于小渔心中对自己格外鄙视,想到将来见到上官云带着精兵意气风发的样子,而自己若是一个土匪窝子都不敢闯一闯,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更重要的是,这一仗他要打出威风,打出气势,打出名气。 于小渔快马加鞭,按照老赖的说的道路,没多久就找到了范力的寨子。 一圈围栏,堵住了上山的去路,两个高楼负责望风,底下是十几间房子靠山围城半圆,中间的大院子里正杀猪宰羊,热闹异常。 “来者何人?!黄龙洞山寨,闲人莫要靠近!” 于小渔刚骑马走到山寨门口,就听高楼上望风的守卫喊道。 “我是于小渔,速速叫范力出来受死!”于小渔喊完,突然又想到了宋仁投,这厮给自己起的狗屁名字,喊出来毫无气势可言。 院中的土匪听到于小渔喊话,皆轰然大笑,不多时,寨门打开,一队人马从里面出来。 “是你小子!”范力一眼就认出了于小渔,当即怒目圆睁,大喝一声。 于小渔嫌自己名字难听,越想越气,此时也不搭话,拍马举棍,冲着范力就劈了过去。 于小渔的马是宋仁投托彭越给挑的,正儿八经的好军马,一跃就来到了范力面前,范力惊得目瞪口呆,这家伙也太特么楞了,话不说就打呀! 赶紧举刀横挡,于小渔的棍势大力沉,范力虽然力气挺大,但铛的一声,手臂发麻,差点就脱手了。 范力刚挡住这一劈,于小渔手腕一抖,棍头一崩,啪就打在范力头上,范力只觉一股大力袭来,接着翻身落马,眼冒金星,头皮发麻。 众土匪一看二当家的落马,赶紧把于小渔围了起来,不过自己也都心知肚明,二当家都撑不过两招,今日就算全部一拥而上,也不见得能打过这个白面青年,况且还不知道哪个孙子见机不妙,悄悄逃跑。 范力跌落马下,努力摇头清醒,抬头一看,一个棍子已经飞到眼前,扑哧一声,脑浆迸裂,红的白的洒落了一地。 众人皆目瞪口呆,什么情况,威风凛凛的二当家被人打爆脑袋了? 于小渔提着棍子,环顾四周,见众人目瞪口呆,大声喝道:“尔等听着,范力罪有应得,今日来就是取他性命!你们都关好山门,老老实实在这等着,我上山一趟,回来再听我发落!胆敢逃跑,翻遍卧牛山我也把你们找出来!” 众人见于小渔如此威猛,顿时大呼不敢,于小渔找了两人带路,其余各自回房,不敢放肆。 此时天色渐暗,白雪皑皑,山路崎岖,于小渔单手提棍,大踏步而去。 第二十三章 欧阳飞霞 于小渔踏雪而行,沿着山路走了两三里地,远远看见一个高大的寨子矗立在山间。 待走进一看,更是震撼,此寨扎的格外严密,碗口粗的木桩一根接一根,都用横木连接,中间再用铁钉固定,一层之内还有一层,里面错综布置的房屋茅舍,粗看似杂乱无章,细看却颇有玄机,众屋之间联系紧密,互为犄角,若有官兵进入,指不定就被哪里伸出的暗枪暗箭戳中。 那寨墙上箭楼林立,三人一组,此刻正盯着于小渔三人。 等走到寨门口,领路的两个土匪不敢主动说话,生怕于小渔一棍子把自己劈死,恭敬的站在前面。 “嘿,大黑二黑,你们怎么来了,领的何人,要来作甚?!”箭楼上一人喊道。 这二人回头看看于小渔,见于小渔不说话,心里暗暗叫苦,这个煞星不说话,他们怎么说?难道此刻大声叫嚷这煞星杀了二当家? 箭楼上的土匪见两人不说话,还回身看于小渔,当下警觉起来。 “快快回答,不然就射箭了!”说着就搭起了手里的弓箭。 于小渔此刻还在端详这个寨子,一方面心里暗骂老赖不靠谱,这么严整的寨子,一看那张彪就不是普通人,这老赖莫不是想坑我?可若是占了这处地方,将军交代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一半了,此处加上山下,练个两千兵马,那还不手到擒来? “我是于小渔,刚刚劈死了你们二当家,叫你大当家和三当家的出来一见!”于小渔回过神来,大声喝道。 大黑二黑吓得都快尿裤子了,这位爷是脑子不好使还是就这么铁憨,这不是找事吗?万一来个箭雨齐发,小命不就丢了吗? “兄弟们呐,二当家让这贼..这位爷打死了,他让我们带路上山见大当家的,我们和他可不是一伙的呀!”大黑二黑赶紧喊道,生怕来个万箭穿心。 于小渔任由他们吆喝,也不制止,就是盯着寨门。 “呔!你这贼人,杀了二当家还敢上山耀武扬威,兄弟们,给我射!”箭楼上的土匪大喝一声,嗖嗖一轮齐射,直冲于小渔而来。 那两个土匪赶忙连滚带爬的冲着寨门而去,捂着脑袋躲在寨门底下。 于小渔见箭雨袭来,也不敢托大,一边舞动棍花,一边闪躲,第一轮箭雨都被拨在地上。 众人一看于小渔身手敏捷,连忙又是搭弓射箭,十几个箭楼的土匪齐射,于小渔又轻易躲过。 这弓箭要是群攻对群攻,就算准头差点,也能射到敌人,或者漫天乱射,覆盖面大点,也能让敌人难受,可是这帮土匪没有经验,准头倒是不错,可惜都冲着于小渔而射,面积太小,于小渔从容就能躲过。 “张彪!出来一战!”于小渔稳定身形,气沉丹田,大声吼道。 “傻小子,叫唤什么,敢来我黄龙洞撒野!” 于小渔只闻其声,未见其人,再看时,只见一个貌美姑娘从里面往外走了出来,穿过两个寨门,一会儿就站在了于小渔面前。 于小渔一见这姑娘,瞬间有点呆傻,这也不能怪于小渔,从小跟着老于习武,虽然学了一身本领,可是跟大姑娘说话的次数可太少了,尤其是面前这位姑娘,一头青丝被一条红绳随意的绑在脑后,忽闪闪的大眼睛,看的人心里痒痒的,尤其是看到披风处那雪白的脖颈,于小渔不禁面红耳赤,像是做了错事一般。 “嘿,小呆子,姑奶奶这么好看吗,眼睛都直啦!”那姑娘看到于小渔一副失态的表情,忍不住调笑起来。 “呃,呃....”于小渔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些什么,反而不自觉的咽了口吐沫。 “好你个小流氓,敢对着老娘咽口水,看鞭!”这姑娘看到于小渔咽口水,顿时怒不可遏,扬手甩鞭,冲着于小渔就招呼过来。 于小渔这下回过神来,这姑娘有可能就是黄龙洞的三当家,怎么会是易与之辈,莫被美色迷惑,当下提棍格挡。 自古就有以柔克刚的招数,尤其是鞭类武器,更是棍类这种大开大合的武器的克星,这姑娘的鞭子使得出神入化,于小渔刚挡一下,鞭梢一甩,啪就打在于小渔手上。 于小渔倒吸一口凉气,差点脱手,连忙移动身形,拉开距离。 “姑娘是何人?可是这黄龙洞的三当家?”于小渔站的稍远,拱手问道。 “正是你三姑奶奶,欧阳飞霞!”欧阳飞霞握住鞭子,冷声喝道。 “你不是我的对手,叫张彪出来!”于小渔也知道,刚才吞了一口吐沫,确实失态,让欧阳飞霞误会了,也不和她纠缠,只想让张彪出来,大战一场,出出闷气。 “哼,先打过我再说!”说罢举手扬鞭,又冲于小渔抽去,于小渔不断闪身,欧阳飞霞或抽或甩或撩,二十余回合于小渔竟未能还手。 于小渔越躲心里越憋屈,堂堂男子汉,让一个姑娘抽的只能躲闪,岂是大丈夫所为!想到这,也不顾再被抽到,抬棍一挡,身子一转,一把抓住鞭子,也不管鞭子上的利刺,使劲一扯,竟把欧阳飞霞给扯了过来。 原来欧阳飞霞打的起劲,没有防备,被于小渔一拽,不等松手,就让于小渔给拽了个满怀。 于小渔也愣了,欧阳飞霞身材娇小,却凹凸有致,两人身贴身,面贴面,于小渔只感觉一阵幽香传入鼻孔,顿时浑身燥热,还不待细细品味,啪就挨了欧阳飞霞一巴掌。 “登徒子,还不放开姑奶奶!”欧阳飞霞气鼓鼓的说道。 于小渔又羞又恼,不自觉的就放开了手,静静的看着。 “等着,让我师哥收拾你!”欧阳飞霞鞭子也不要了,撂下狠话,转身就走,还没等走到寨门口,就看到一个彪形大汉在远处走来。 “师哥,快来帮我教训这小子,这小子敢占我便宜!”欧阳飞霞摆手喊道。 于小渔这才回过神来,心里暗骂自己,这么没出息,不就是一个女子吗,今天是怎么了?想到这摇了摇脑袋,向那大汉看去。 这大汉身形不到一丈也得超过九尺,虎背熊腰,远远看去真就像一个狗熊般魁梧,面色微红,不怒自威,肩上扛着一条铁棍,不紧不慢的走来,来人不是张彪,更是何人? “你就是外面说的那个少年郎?单人单棍无人挡,打死恶匪收良将?”张彪把棍子戳在地上,看着于小渔说道。 “我是于小渔。”于小渔面色平静的说道。 “杀了我二当家,还又敢上山,可是想占了我这寨子,自立为王?”张彪又说道。 “不错,是有这个想法。”于小渔诚实的说道。 “看你言行举止,不像恶人,念在你刚才对我师妹手下留情,你走吧,虽然你杀了范力,只怪这家伙作恶太多,权当糟了报应,扯平了。”张彪面无表情的说道。 “呵呵,口气不小,土匪说土匪作恶多,今天还是头一次见。”于小渔轻笑两声,看到张彪如此口气,忍不住讥笑了一句。 “确实如此,我虽是土匪,却不杀好人,看你一表人才,说不定以后还会遇到,你不是做土匪的料,下山去吧。”张彪也不恼怒,反而解释了一句。 “实不相瞒,这黄龙洞与我有大用,今日前来,就是要收服黄龙洞,当我的大本营,看你也是光明磊落,不如较量一番,我赢了,这黄龙洞归我,你听我号令,我若输了,转身就走,在不与黄龙洞为敌,如何?”于小渔看着张彪的眼睛说道。 “嘿,你这小子还挺精明,输了就拍屁股走人,赢了就让我们听你的,哪有这种好事。”欧阳飞霞嘲讽道。 “那你说怎么办,让我给你们效命,是万万不能,大不了输了就留下我的性命!”于小渔豪气的喊道。 “你既不服,打过便是!”张彪拿起棍子,做了个请的姿势。 于小渔也不再做口舌之争,举棍上前,和张彪大战起来。 张彪使的是铁棍,走的是大开大合以力破敌的招数,手上没有几百斤的气力,根本舞动不起来,只见张彪铁棍舞的虎虎生风,只是进攻,不见防守,招式也是简单明了,一砸一戳一挑,接着再一砸,招数化繁为简,一力降十会。 于小渔却又不同,见张彪气势汹汹,也不敢大意,先挑后格,不断躲闪,只等张彪一口气用尽,再劈再崩再扫,也是舞的上下纷飞,精彩纷呈。 双方大战一百回合不见输赢,都在心底暗暗给对方喝彩,好马配好鞍,良将逢对手,打着打着竟互相升起敬佩之心,再一百回合下去,还是不分上下。 待二人又一次两棍相击之时,竟默契的互退两步,分立开来。 “大寨主好功夫!”“于兄弟好手段!” 两人同时开口,说罢都哈哈大笑起来。 “今日天色已晚,不如于小兄弟今夜暂住于此,明日天亮你我再战!”张彪客气的邀请。 “大寨主相邀,岂能拒绝!请!”于小渔这才注意到已经月上枝头,只是白雪皑皑,加上寨上的火把,不觉天黑而已。当下也爽快的答应。 “来人,准备酒肉,今日我先与于老弟开怀畅饮,胜负输赢明日再说!”张彪豪迈的安排下去,待于小渔走近,两人并肩而入。 欧阳飞霞见此情景,哪还不知道师哥起了爱才之心,想留下这姓于的小子,当下也赶紧跟了进去。 第二十四章 黄龙将军 众人穿过屋舍,来到了黄龙洞中。 这黄龙洞口小肚大,于小渔身处的地方粗略估计也得两三亩地,洞中桌椅板凳一应俱全,大厅中央摆着一把太师椅,两边数十张椅子一字排开,看起来像议事厅的模样。洞中生着数十个木炭火盆,还有些暖洋洋的。 于小渔随张彪走到一处,此处长桌一张,张彪走到头把椅子上坐下,于小渔坐在左边,欧阳飞霞坐在右边,刚落座,手下便搬上一盆热气腾腾的牛肉,顺手又摆上几个凉菜。 张彪拿起酒坛给众人倒上,端起碗来对着于小渔说道; “于兄弟,不打不相识,我先干为敬!”说罢一口喝完。 “大当家武艺高强,于小渔佩服!”说着也拿起碗一口喝干。 二人相视,哈哈大笑。欧阳飞霞在一边连翻白眼,心中暗自嘀咕莫名其妙。 两人你来我往,互相吹捧一番,宾主融洽,气氛欢愉。 “大当家寨前和我说,范力作恶多端,实属报应,不知因何说起。”于小渔始终想着寨前张彪说的话,此刻不禁问道,他暗自佩服张彪,有心化敌为友,共谋发展。 “于兄弟有所不知,这黄龙洞本来是张彪占据于此,我和师妹因为惹了狗官,迫不得已逃命至此,想纠集人马,回去报仇,误打误撞,来到此处。” “范力见我二人武艺高强,有心拉拢,我兄妹二人却也打听到此人好拦路抢劫,滥杀无辜,不愿与之为伍,无奈又没有好的去处,又看黄龙洞地势开阔,适合聚集人马,只好答应范力,委身于此。” 说道此处,张彪又干了一碗。 “同时和范力约法三章,我二人在此,可保他性命,但以后不准随意劫掠,滥杀无辜,钱粮皆从当地官府和恶霸地主家掠夺。” “经过我们不断发展,人员越来越多,范力见在山上多有拘束,便提议在山下建寨,他亲自镇守,也可操练手下骑术。” “我岂能不知他的心思,和官府地主作对,收益倒是挺多,可是风险也很大,范力本就是欺软怕硬之徒,当了土匪也只是想逍遥快活,哪能次次和官府拼命,在山下建寨,又拉拢原来的手下,偷偷的还如过去般烧杀抢掠,我和师妹念在当初的收留之情,也只好睁只眼闭只眼,只想早日练好兵马,报了仇离开。” 张彪一番话解释清楚了自己和范力的关系,拿起碗来和于小渔碰了下,再次喝干。 于小渔见张彪每次说起官府和报仇,身边的欧阳飞霞都面露异色,还不待询问,却听张彪问道:“于兄弟为何来到这卧牛山,还看上了这黄龙洞?” 当下于小渔也不隐瞒,何时来到卧牛山,做了什么,怎么碰到老赖,怎么来到黄龙洞,一一说出,只是隐瞒了宋仁投,只说家中长辈觉得天下即将大乱,让自己来此收兵练兵,也好在乱世中有一番作为。 张彪一番感叹,连连称赞于小渔家中长辈见多识广,眼光超前,欧阳飞霞也不搭话,只在一旁为两人倒酒。 两人越喝越亲热,于小渔也终于弄明白了两人的身世。 原来张彪的父亲内乡县城的铁匠,原来家里也有十几亩薄田,加上有些手艺,日子倒过的不错,张彪自幼跟随父亲种田打铁,平时喜好舞枪弄棒,欧阳飞霞的父亲欧阳传是个江湖艺人,欧阳飞霞从小就跟着爹爹四处落地摆摊谋生,一天二人来到内乡,张彪围着看热闹,见欧阳传武艺高强,便缠着欧阳传拜师学艺,欧阳传见张彪性情豪爽,又有侠义心肠,自己旧伤暗疾颇多,指不定哪天就没了,便收了张彪,指望以后能照应欧阳飞霞。 三人离开内乡县城,四处游逛,欧阳传见张彪天生神力,头脑伶俐,是个练武的好材料,也是倾囊相授,并且根据张彪的情况,特意传授了这铁棍法,这才有了张彪现在的身手。 谁知三人来到邯郸郡魏县之时,当地一王氏恶霸见欧阳飞霞长的漂亮,遂起歹心,想强纳为妾,欧阳飞霞哪能受此侮辱,争执之中,张彪失手打死恶霸,由此也引来官兵拘捕。 欧阳传拼死掩护徒弟和女儿,二人这才逃脱,后来回去查看,见师父首级悬在城门,心中悲愤难忍,偷偷潜入那恶霸家中,一夜之间灭了王氏满门,也算是为师父报了仇,可惜没有替师父收尸,二人一路逃回内乡县城。 不料家中更是横生变故。原来张彪走后不久,内乡县地主秦盛才,借口张彪家田中水井年久失修,假装好意替他修整,可是修完却霸占起来,不让张彪父亲使用,张彪父亲无奈,只能告到官府,可内乡县令周致人,却判了个水井由秦家修造,应由秦家所有,气的张彪父亲破口大骂,被周致人以咆哮公堂,看押了起来。 随后秦盛才又派人传话,只要张彪父亲把十几亩良田卖给他,他就求县令大人把他放出来,可是开的价格却只有一两银子。而周致人也传话张彪母亲,暗示其拿钱赎人,这二人狼狈为奸,相互讹诈,最终张彪家钱财尽失,房屋土地不保,张彪父亲急火攻心,没到一年就去世了,张彪母亲孤苦伶仃,受不了如此打击,也上吊自杀了。 等二人返回,多方打听,才知道真相,本想替父报仇,结果周致人二人也收到消息,派人围堵,无奈之下只好逃到卧牛山,暗自发展力量,希望能报此仇。 于小渔听完,也是愤怒难平,场中一时气愤凝重。 “张大哥,你我二人本无仇怨,聚集于此也只是为了图谋发展,不若你我二人结为兄弟,共同发展黄龙洞,你仇就是我仇,等时机一到,就替你报仇!”于小渔猛的干了一碗酒,站起来拱手说道。 “我正有此意!”张彪也起身抱拳。 接着张彪命人摆置香案,二人磕头跪拜,共同盟誓,同生共死,福祸相担,就此结义。 张彪今年二十有八,于小渔二十有一,张彪为大哥,于小渔为二弟。欧阳飞霞也想结拜,却被张彪制止,只言这是男人之事,实则心中自有盘算,于小渔相貌英俊,仪表不凡,又尚未婚娶,实在是欧阳飞霞的良配,只是认识时日尚短,此事不便直言。 欧阳飞霞只当师哥看其是个女子,便小瞧她,一番纠缠之后,虽未结拜,却也因为自己比于小渔大三岁,硬是让于小渔叫了个二姐,这才罢休。 此时天色泛亮,于小渔一面和张彪了解黄龙洞的情形,一面也让张彪安排人去朱家村接老赖上山,老赖虽然有些恶习,但是此人头脑冷静,善于分析,也是个人才。 一番细聊之下,于小渔大体了解了黄龙洞的兵力配置。 现在黄龙洞有强人三百四十人,其中山下六十八人,这些都是范力招募的山中游匪,剩下之人都是张彪和欧阳飞霞四处笼络的失地流民,连带家眷,算下来不到五百人。另外还有马匹三十匹,钱粮不计,当下最缺的是弓箭。 老赖上山,看到于小渔与张彪成了结拜兄弟,还当了黄龙洞的三当家,当下也是欢喜异常,围着张彪和欧阳飞霞一顿猛夸,于小渔听着只觉胃中一顿翻滚,连忙打发他下山众人商量前寨布置。 待一切安定,于小渔张彪欧阳飞霞以及老赖四人围坐商议。既然要接纳老赖,于小渔也不隐瞒,把自己和张彪的情况和老赖一一讲述,老赖听完,顿时沉默。 “我们现在当个山贼土匪尚且无事,若是接下来攻击官府,等若谋反,老赖你若是觉得风险太高,或是觉得拖累家族,可以拿上盘缠,回家去吧。”于小渔说道。 “实不相瞒,我是也世家出身,虽算不上嫡系,可也不算远枝,若只是当个山匪。混几年回家,也能有个安置,不过我也听闻当今朝廷动荡,若是能跟你们几个共同做一番事业,却也是快活痛快,于爷,您不用说了,若是信我,我必竭尽全力,辅佐你们。”老赖也是真诚的说道。 、 当下几人感动不已,四人击掌,团队算是成立。 “若是当匪,用黄龙洞的名义没有问题,若是想发展壮大,咱们内部还得健全等级。”老赖说道。 “赖兄有何高见?”张彪问道。 “我看不若这样,咱们黄龙洞地盘还可以,招募个三千来人也能放得下,咱们对外定个旗号,方便以后打出威名,三位统领皆以将军称呼,各自统兵一千,众人以于爷或者大当家为首领,组建步兵,骑兵,弓箭兵,最好再整几十个车兵,这样的实力,不出意外在卧牛山附近肯定无敌。”老赖兴奋的说道。 “赖兄这个建议不错,我看以后黄龙洞以二弟为首,三弟虽然岁数小,但是出身不俗,气魄大,见识广,我看三弟以后就以黄龙将军为号。”张彪赞成说道。 “大哥,还是以你为首吧。”于小渔连忙推辞。 “二弟不必推辞,此事这样就行。”张彪连忙摆手。 “大当家名字里有一个彪字,不若叫虎威将军,二当家名字里有个飞字,不若叫飞燕将军。”老赖连忙说道。 “好,好”众人皆满意各自旗号,相互称呼,以此玩闹。 “那好,既然这样,那就请赖兄当我们的军师。为了不让赖兄暴露,赖兄还是换个名字为好。”于小渔说道。 “不用,现在这姓是真的,不过名字是假的。”老赖眼睛一转,猥琐的笑道。 众人哈哈大笑,又继续商议起来。 第二十五章 兵分三路 第二十五章 黄龙洞众人商议,只趁着天寒地冻,多多收拢游寇,训练强兵,只等开春,先去替张彪报仇,顺便搞点粮草,以期发展壮大。 冬日无事,暂且不表,转眼三月草长莺飞,已是春天来到。 黄龙洞经过几个月的发展,已经初见规模,山下前寨比之前扩大了一倍,整个山寨人员也是发展到了千人左右,这几个月于小渔和张彪等人也是不闲着,或抢或买,也存下了两百来匹战马。 这日于小渔正在前寨操练兵马,只见众人身着青色紧身衣,胸前一个白色虎头,虎头底下印着一个的黄字,黄字底下一只飞燕展翅翱翔,这正是老赖的杰作,于小渔麾下暂领五百来人,都统一用这种图案,而张彪和欧阳飞霞手下军士,则分别只绣着虎头和飞燕,以此来区分各自人马和彰显于小渔的地位。 只见这帮士兵,有老有少,老的差不多五十来岁,小的只有十七八岁,虽然年龄,身高各不相同,但此刻却都聚精会神,随着于小渔身边的旗牌官旗帜变换,或是冲阵撕杀,或是分兵合围,都是一丝不苟,杀气腾腾。 “于爷应该是世家出身吧?”老赖看到军阵演练,不禁心中动容,问道。 “不是世家,家中老叔是退役老卒,幼时常教我演练。”于小渔轻声说道,心中也不免想起老叔,不知老叔一人在京城,可还安好。 “二弟,不错!”张彪在外骑马赶来,远远喊道。 “大哥可探出消息?”于小渔待张彪下马,牵住马绳问道。 “已经打听清楚了,三月二十秦盛才过六十大寿,在县城鸿宇楼大摆宴席,到时县令和各大小地主都会前往。”张彪压低声音对于小渔说道。 “大哥,走,咱们山上商议。”于小渔挥手,让手下把马牵走,三人步行上山。 “大哥,你想如何动兵?”待众人落座,于小渔问道。 “秦盛才这狗东西和周致人这狗官,我恨不得现在就去宰了他们,到时我带二百人前去,直接冲进鸿宇楼,大杀一通,二弟你带人在城外接应。”张彪双眼通红,愤愤的说道。 “大哥,此事不得鲁莽,你看这样如何。”说着,于小渔从怀中掏出一张地图,里面赫然就是内乡县城及周边的地形和村庄。 “大哥,这是县城,这周边西,南,东三个方向有三个比较大的村庄,你看,这就是秦盛才所在的秦家庄,这是周致人家所在周家庄,这边还有一个,也是城中的地主王家所在的王家庄,这三个庄子离县城都差不多有十五里地,三家的粮食和银两也大多藏在这里。”于小渔一边在地图上比划,一边说道。 “大哥,不若这样,咱们兄妹三人兵分三路,各自领兵两百,直接去这三个庄,先把钱粮抢到手,大哥去西面的秦家庄,二姐去东面的王家庄,我带人去南面的周家庄,秦家庄和王家庄这两庄离咱们近,大哥和二姐多抢粮草,那周致人贪污多年,银两肯定很多,我就多抢银两,随后在王家庄汇合,二姐押送粮草回寨。”说到这于小渔抬眼看了看张彪。 原来张彪一心撮合于小渔和欧阳飞霞,不让于小渔叫二姐,只让于小渔称呼飞霞,那欧阳飞霞又不懂其意,非要于小渔称呼二姐,当着欧阳飞霞,于小渔又不敢称呼飞霞,顺嘴就叫了二姐,于小渔见张彪全神贯注的看着地图,心里稍稍放松,接着说道。 “我和大哥约定时辰,同时动手,二姐你晚半个时辰动手,我们动手之后,半个时辰必定消息传到县城,到时周秦二人肯定会带人前往,等我们三人汇合,二姐押送钱粮回寨,我和大哥再带兵冲到县城,把周秦二人的府宅给抄了,这样也算给大哥报仇了。” 于小渔说完,三人都点头称赞,纷纷叫好。 “老赖,我们走后,你要守好山寨,若不是我们三人带兵回来,任何人都不能靠近山寨,若是靠近,直接乱箭射死!”于小渔又对老赖嘱咐道。 “于爷放心,我定守好山寨!”老赖也拍着胸脯保证道。 “大哥,这是咱们黄龙军第一次大行动,若是能杀了周秦二人最好,若是杀不了,还有下次,千万不能因此丢掉性命。”于小渔拍着张彪的肩膀,郑重的说道。 “二弟放心,我心中有数,看二弟排兵布阵如此胸有成竹,何愁不能报仇,放心吧,若是真杀不了,我也不会强求,下次再杀便是。”张彪也保证不到。 “小渔,姐姐我不想压粮,也想去县城。”欧阳飞霞看着于小渔,撒娇的说道。 “额,额,二姐,压粮任务重,全寨的人马吃喝都看这次了,若是不能安全运粮回来,这几个月咱们都得喝西北风了,这么重要的事,除了二姐坐镇,别人我如何放心。”于小渔一阵头大,欧阳飞霞长相娇美,性情却大大咧咧,平常打打闹闹倒没什么,可是一开口撒娇,于小渔只觉得心里砰砰的直跳,好似那小鹿乱撞,只好强装镇定的安抚。 “呔,二弟,和你说了多少遍了,叫飞霞,你我二人是兄弟,飞霞是我师妹,你怎么能叫姐姐,你也跟着我叫飞霞就行!”张彪心情大好,又注意起了称呼,狠狠的训斥道。 “他小麽,怎么就不能叫姐姐了,不叫姐,那不是占老娘便宜!”欧阳飞霞转身叉腰怒目瞪着张彪,又忘了压粮的事。 “咳咳,今日之事,绝对机密,先不要外传,我先回去了。”于小渔交代一句,不等二人搭话,刺溜就跑没影了。气的欧阳飞霞冲着张彪就是一顿乱拳,张彪不能还手,心里咬牙切齿的说道:“二弟呀,你要是不能拿下飞霞,看大哥怎么收拾你!” 转眼就到了三月二十,这日一早,鸿宇楼就张灯结彩,大红的灯笼高高挂起,一楼大厅摆满三十三桌,二楼包厢也是也是全部打开,最大的包厢布置成了主厅,大红的寿字高高挂起。 临近中午,各路宾客也是携礼而至,县城各路地主富绅,达官贵人彼此寒暄,门口的礼宾官唱和不断,秦盛才也是红光满面,高坐主厅,陪着周致人打趣闲聊。 于小渔三人一早就各自召集了人马,为了防止消息泄露,都没有告知具体任务,只让他们分散潜行,各自在目的地集合,等时辰差不多了,三人又各领六十匹人马,直冲三庄而去。 张彪带人赶到秦家庄,因为今日是秦盛才的寿辰,庄子里也是喜气洋洋,老远就看见鲜红的绸缎迎风招展,秦盛才本意是中午在鸿宇楼宴请宾客,晚上回庄举行家宴,这次也是安排了诸多下人进城照应,庄子里留的都是老幼家眷和一些雇农。 本来这秦家庄也不叫秦家庄,李承佑登基的时候,庄里还有四五个大姓,家家都有几十亩薄田,可是短短十年,庄中土地尽归秦家,连带附近几个村子的土地也都成了秦家的,因为这里离县城比较近,方便一些,所以秦家从别的庄子搬了过来,改成了秦家庄。 张彪带人出现的时候,秦家庄的人都傻眼了,谁都没想到今天会有土匪来抢粮,而且是来秦家抢粮!留守的管家登门大喝道:“哪来的土匪,不知道这是秦家庄吗?!我们老爷是县令的好友,大少爷是县里的都头,谁敢来骚扰我们秦家庄!” 这老管家话音刚落,就听嗖一声,一支利箭插在胸口,当即跌落房下,死的不能再死了。 张彪大手一挥,众匪开始爬墙的爬墙,撞门的撞门,不多时,这秦家大院就破了。 众土匪把秦家男女老少全部集中在前院看管,又驱使雇农搬粮运草,挖坑找钱,一顿忙活下来也到了中午。 “秦家的雇农站在一边,秦盛才的家眷站在一边。”张彪扫视了一眼,等众人站好,接着说道:“雇农可以跟我们走,也可以自己离开,但是不能给秦家通风报信,要是让我知道,全家不饶!” 张彪饿狠狠的看着这些雇农,有一半嘀嘀咕咕想要走,还有二三十个想要跟着张彪走,张彪眼神示意道;“想跟我走的,把这些人全杀了。”张彪指着秦盛才的家眷说道。 众位雇农看着仍在地上的长刀,顿时吓得唯唯诺诺,不敢上前。 “刚才说跟我走的,捡起来,一人最少杀一个,若不然就杀了你们!”张彪的铁棍往地上一戳,厉声呵斥道。 众人见逃不过,想跟张彪走的也都是胆大的或者无家无挂的,犹豫片刻,纷纷拿起刀,冲着秦盛才的家眷就杀了过去,一时间院里血肉横飞,哭爹喊娘。 张彪见众人都动手了,也不耽搁,吩咐手下上阵,没一会就把秦家人杀了个干干净净。 众人这才明白,此次不光劫财,这秦家跟大当家定是有仇怨,这次本就是来报仇的。 张彪安排众人赶牛驱骡,运送粮草,又一把火烧了秦家大院,警告了离开的雇农,这才领着众骑打马冲着王家庄而去。 于小渔的情况和张彪差不多,周家人根本没有想到,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敢攻打县太爷的老家,毫不费吹灰之力就控制了局面,一番威胁劝诫,竟然没有一个雇农愿随于小渔而去,谁都知道在县太爷家当差比当土匪舒服多了。 于小渔也不勉强,捉了周致人的二儿子,搜尽了钱财,领着众人赶去王家庄。 第二十六章 三条军规 张彪和于小渔领人赶到王家庄的时候,欧阳飞霞也已经劫完了粮草,正整装待发,三人汇合,按照之前的商议,欧阳飞霞带人把粮草押回去,于小渔和张彪再从北门进城,洗劫周家和秦家。 于小渔和张彪兵合一处,步兵全部让欧阳飞霞带回,又从欧阳飞霞那借了三十骑兵,众人分道扬镳,各自奔去。 张彪听见于小渔说马背上的是周致人二儿子,本想一棍打死,让于小渔给拦了下来,扔到车上让欧阳飞霞带回山寨。 鸿宇楼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此刻只见一人慌慌张张跑进楼内,看了一眼没看到县令,便着急忙慌找了起来,等让人领到二楼见到周致人的时候,于小渔他们正好已经到了王家庄了。 “老爷,不好了,咱周家庄让土匪给抢了!”一见到周致人,送信的小伙哇就跪下,边哭边喊了起来。 “胡说八道什么,咱县令的家还能让土匪给抢了?”秦盛才喝的有点多,醉眼朦胧的呵斥道。 “真的呀,老爷,一伙土匪跑到咱们庄,把咱家的金银珠宝都给划拉走了!二公子也被掳走了!!”下人着急的喊起来。 “什么?!哪里的土匪!”周致人也是大惊失色,连忙问道。 “小人也不知哪里的土匪,这伙人都穿着青色的紧身衣,上面有个老虎头和会飞的鸟,中间一个字,小人不识字,不知道写的什么,领头的是个模样周正的青年,拿着一根木棍,他们人数很多,估摸有个两三百人,光马也得四五十匹,跑到咱庄,管家没给开门,让人一箭射死了,这伙人翻箱倒柜,逼着大夫人说出藏钱的地方,把钱拿走不说,还把二公子给打晕绑在了马上,一溜烟就没影了。” 周致人听到这,酒也不喝了,慌忙下楼,招呼手下备车,又安排人先回衙门集结人手,自己也火急火燎的往家赶。众位地主富绅,也没了喝酒的心情,纷纷打发人回家,接着都往县衙赶去。 秦盛才酒也醒了,连忙招呼下人回家喊人,都带到县衙去,自己和大儿子也连忙往衙门赶去。 不多时,约莫五六百精壮汉子浩浩荡荡的聚集在了县衙门口,这些都是当地地主富绅的家丁下人,众人早就料到土匪肯定跑远了,这会拉点人头,给周县令凑凑面子,也算雪中送炭了。 就在众人在县衙商议的时候,只见外面又跑进一人,原来是秦家庄的家丁也跑来报信了,他因为害怕,比周家人来晚了一会儿,先去了鸿宇楼,却打听到都来了县衙,连忙跑这边来了。 “老爷,不好了!”下人跑到秦盛才身前,抱住秦盛才的大腿就哭了起来。 “老爷,不好了,秦家庄被烧没了,大夫人,二夫人都被杀了,您的家眷一个没剩,都被土匪杀了!” “你,你,你说什么?”秦盛才完全不敢相信,等下人又说了一遍,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众人哪还能坐的住,急忙打发人回自己的庄子查看,心里都忐忑不安,生怕自家也糟了匪患。 周致人也命人先把秦盛才送回家中,然后招呼秦盛才的大儿子秦勇,召集人马,亲自回周家庄查看。 秦勇有心先回秦家庄,可是县令下了命令,他身为都头,不从不行,也赶紧打发心腹,去秦家庄查探。 众人呼啦啦往周家庄走去,除了各位地主资助的家丁,秦勇带的三十来个捕快,县尉也紧急召集了两百军士,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南门,直奔周家庄而去。 等他们出了南门,黄龙军的探子赶紧去禀报于小渔,于小渔收到了消息,领着众人从北门进入,直奔秦家而去。 秦家在县城的东城,连片的宅邸,高门大户,此刻家人也是急得团团转,秦家庄被人一把火烧了,秦家无一人生还,此刻秦盛才还病怏怏的躺在床上,一时间府里鸡飞狗跳,人心惶惶。 等到了秦家门口,于小渔示意张彪带人进去,自己领人在外放风。于小渔知道,张彪要报仇,秦家不免要血流成河,自己虽然明白其中的道理,但是看到普通人惨遭杀戮,自已还是于心不忍,索性眼不见为净,任凭张彪行事。 于小渔和众人赶到秦家的时候,也有人偷偷出城,给周县令报信去了。 约莫半个时辰,张彪浑身是血,手里提着秦盛才的首级,带人走了出来,众人全都大包小包,喜笑颜开。 没有过多言语,众人纵马疾驰,又冲周家而去。 此时周致人也带人赶了回来,众人来到秦家门口,看到漫天的大火,心中感叹,这伙土匪也太猖狂了,光天化日杀人放火,灭人满门,哪里的土匪这么胆大? 听到有人说土匪去了周家,周致人大喊一声:“坏了!”急忙又带人往自己家赶去。 等周致人赶到的时候,周家和秦家一样,除了血腥弥漫,就只剩下熊熊的大火了。 “我,我,....”周致人话没说完,就急火攻心,从马上摔了下来,晕了过去。 秦勇听到旁人说土匪冲着西门去了,急忙带人往西门追赶,可是出了城门,半个人影都没见到,失魂落魄的又回到了县衙。 一天时间家破人亡,三代人数十年的积累毁于一旦,可仇人的影子都没见到,秦勇一想到这也是心口疼痛,忍不住喷出了一口鲜血。 张彪带人纵马疾驰,此次大仇虽未报全,可也差不多了,一想到秦盛才听到自己是张铁匠的儿子之后,满脸悔恨痛惜的表情,张彪越发兴奋,忍不住“呜~嗬~”的喊叫起来。 众人也是心情大好,此次收获颇丰,有几个还趁机逮着周家和秦家的女眷暗爽了一下,此刻也都兴奋的把马扬鞭,呼喝连连。 等到了山下寨子,老赖连忙上前恭喜,打听完情况,又连忙把张彪拉到一旁。 “大当家,这次事情太大了,你得按我说的做,如此这般这般。。。。” 张彪眼下心情愉快,不断点头应是。 众人回来天色也不早了,等稍微休整,天色彻底暗了下来。老赖命人在寨中大院支起供桌,备好猪头,羊头,牛头,点起火把。 众人不明,纷纷围观。这时张彪一手提着秦盛才的首级,一手提着周致人的二公子,走到供桌前。欧阳飞霞和于小渔站在张彪两侧。 老赖拿起纸钱,点燃后扔进火盆,就着熊熊烈火,大声说道:“众位弟兄,今日三位将军领你们劫了庄子,血洗了周秦两家,并非咱们将军嗜杀好杀,实在是事出有因,那周秦二家霸占虎威将军土地,掏空将军家产,逼死将军父母,此仇不共戴天,今日将军及诸位杀恶霸,诛贪官,是为替天行道,匡扶正义!” 老赖说完,众人纷纷大喝:“替天行道,匡扶正义!” 老赖摆摆手,接着说道:“此人是狗官周致人的儿子,平日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今日将军斩此败类,一是祭咱们黄龙大旗,二是告慰将军父母,大仇得报,可以瞑目!” 说着,把供桌上的长刀递给了张彪,张彪把秦盛才的人头放在供桌上,接过长刀,看着吓尿的周家二公子,手起刀落,人头掉落,鲜血喷涌。 众人纷纷拍手,大声叫好! 于小渔趁机走到前面,压了压手大声说道:“今日众将表现不错,不枉我们苦练一番。但是今日来看,也多有不足,今日我定下黄龙军规三条,胆敢触犯者,杀无赦!” “第一条,不得出卖同袍!犯者,杀!” “第二条,不得欺压百姓,犯者,杀!” “第三条,不得奸//淫妇女,犯者,杀!” 三声杀字振聋发聩,诺大的寨子一时间鸦雀无声,沉默了少许,顿时叫好声此起彼伏。 这黄龙军大多数都是地主的雇农和失地的流民,因为各种原因聚集卧牛山,本身都受过欺压,并不是穷凶极恶之辈,多数人还心存良善,听到这三条军规,顿时欢呼雀跃。只有少数几人暗暗担心,也知道今日所为三位头领已经知晓,好在没有追究,以后自己要严加注意。 之后就是众人大摆宴席,论功行赏,老赖却安排了几个识字的进了屋子,偷偷模模不知道准备什么。等众人欢庆结束,已是半夜时分,都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十七章 募兵剿匪 周致人急得晕死过去,等醒来之后大病一场,已是两个月之后了。 然而第二天,整个县城都贴满了告示,详细叙说了周致人和秦盛才的累累恶行以及这次被灭门的缘由,当然并未署名是黄龙洞干的,一时间百姓拍手称快者比比皆是,大小酒馆茶肆甚至有说书先生以此为素材,加了几番演义,而与之相反的是各地主官绅都胆战心惊,生怕自己做的恶事被人报复,家家户户都日夜巡逻,等着周致人搬兵前来。 宝运二年三月末,皇帝李治下发诏书,限期六个月,凡家产三百万两以上的贵族,世家和地主,尽数搬迁至内史,在大成城旁建新城高陵,安置众家族。 同时在内史建太华学宫,专门教导诸郡郡守,都尉之后代,凡年不过三十者,需尽数入宫学习,学制三年,限期半年报道,不到者家中长辈就地革职,以谋逆罪论处。同时还给各郡去了一份名单。 一时间天下权势之人皆愤懑盈天。 于小渔虽然在山上,但是也听到了消息,想到宋仁投跟他说的话,知道天下大乱不远了,不过暂时还来不及考虑,此次收获颇丰,除了大量粮草和银两,还收获了诸多生铁和兵刃,此刻那黄龙洞中正热火朝天的打造兵器,一派繁忙景象。 周致人在事发的第二天,就派人到三川郡郡守府汇报了,请求三川郡守周为辅派兵剿匪,只是一同到达的还有皇帝的诏书,周为辅一时无暇顾及,便把事给忘了。 杨家父子被李承前捉到京城之后,三川郡就有了空缺,这周家也是三川的大家族,周为辅一直担任三川郡的长史,王超带人迁了杨家之后,周为辅当夜就拜会了王超,送上礼金,开出条件,王超一纸推荐,周为辅就当了郡守,周致人是周为辅的族侄,内乡县离三川郡郡治荥阳有五六百里地,又靠近卧牛山,盗匪横行,虽然是个没人愿来的地方,但当时周为辅才是长史,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给周致人争取了这个位置。周致人也没辜负他一片心意,这些年也进贡了不少,两人关系也还算亲密。 这样一耽搁,等两个月之后周为辅又收到周致人的奏报,这才想起,自己这位族侄全家都被人杀了,急忙找都尉王超商议。 “王将军,那内乡县令全家被恶匪杀了,这些土匪实在是猖獗,还得烦请您派兵剿匪啊。”周为辅一脸愁苦,痛心疾首的说道。 “郡守大人不必惊慌,区区土匪还能翻天不成,这内乡县令也是个草包,土匪光天化日出入县城,,真不知道是怎么当的县令。”王超早就听说了,更知道这周致人是周为辅的侄子,心里也有了主意,你侄子搜刮的钱财都进了你的腰包,碰到麻烦了让我剿匪,哪有这么轻松。 “实不相瞒,这内乡县令是我的族侄,唉,我这侄子一心为民,都是一心保地方平安,才惹了这般祸端,真是可怜啊。”周为辅听出了王超的意思,连忙解释一番。 “周大人,这周县令一心为民,惨遭不测,我本该立刻下令出兵剿匪,可是你也知道,陛下诏书都下了两个月了,这三川郡的大人物还都没个响动,要是闹出个一二三来,我也是为难呀,本来就捉襟见肘的兵力,万一再出点什么事,我也担待不起呀。”王超不见兔子不撒鹰,哪能三言两语就让他替你跑腿。 “再说了,这内乡偏远,一路车马劳顿,军士们肯定颇有怨言呀,这才开春不久,离夏收还早,粮草也不济呀,我看不若等秋后,我派重兵前往,一举歼灭这帮匪徒。”王超也是一脸为难的说道。 周为辅哪还不明白,没有银子怎么办事,当下寒暄几句,告辞离开。 一回到府邸,就给周致人写了封信,大意就是赶紧送钱来,那王都尉没钱就没兵。 周致人接到信,也是气的咬牙切齿,我可是堂堂的朝廷命官,往日也多有孝敬,现在全家被杀,剿匪还得自己掏钱,更何况自己全部身家都被抢没了,这不为难人吗。 没办法,匪还得剿,不然这县令的威严就没了,怎么再重新聚集家业。 还是鸿宇楼,不过这次却不是张灯结彩,大宴宾客了。 鸿宇楼二楼包厢,周致人阴沉着脸坐在主位,看着十几个地主老财,手中转动着酒杯,狠狠的说道:“这不光关系本县的安危,更是跟诸位息息相关,这贼人不死,你们也很难安宁。” 原来这有头有脸的聚集到鸿宇楼,正是商量怎么剿匪,周致人意思很明确,在座的诸位要么拿钱,要么出人,总之要把这土匪给灭了,以往剿匪多是众人出点钱,走个过场,可这次都知道,走不走过场不知道,钱肯定不会少出,谁叫县令被人抢了呢! “秦勇,你来说说这伙人的情况。”周致人转头看了看站在一边的秦勇。 “是,大人。这伙贼人是卧牛山黄龙洞的土匪,大当家是本县以前一个铁匠的儿子叫张彪,但是领头的却是一个叫于小渔的人,这个人来历不明,但据说武艺高强,奸诈狡猾。目前黄龙洞有多少人暂且不知。”秦勇跟黄龙洞有深仇大恨,这几个月也一直在查找线索,终于确定了是黄龙洞所为。 “不知大人要募集多少银两,召集多少人马?”一人站起来,恭敬的说道。这人正是那王家庄的王地主。 “要是出人,每家凑齐二百人,若是出钱,每家二千两。”周致人看着这些人说道。 “啊,这也太多了吧”周致人话音刚落,在座的都惊呼起来,这些人虽然是地主,可是更多的是土地房屋和粮食,家里积攒个一万两现银就很不错了,一下拿出两千两,这比要他们的命还疼。 “大人,我家刚被贼人劫掠,拿不出现银,我愿招募三百人,助大人剿匪。”王地主带头说道。 “好,王老是个痛快人,若是剿灭贼子,先把你被抢的银两还给你!”周致人高兴的说道。 见王地主表态,其余众人虽很为难,也纷纷响应,不过大家心里清楚,上次是黄龙洞寻仇,虽然自己也担心被抢,可是自己没招惹他们,那王地主不也是光被抢了点粮草银两吗,所以都心存侥幸,不免一番讨价还价,最终周致人募集了兵士一千五百人,钱财八千两。 “大人,这兵有了,可是今日县尉不到,不知何人统领?”王地主忧心忡忡的说道。 提起这县尉,周致人一肚子火气,这厮肯定也是收到了王超的书信,今日招他来议事,这家伙竟然说肚子疼,可把周致人气坏了。 王超自从当了三川郡的都尉,县令虽然没插手干预,可把底下的县尉都换了个遍,现在各县剿匪安民,全都得看县尉的脸色,这县令在前面张罗,县尉在后边躺着数银子,真真是气人。 “哼,县尉大人肚子生疾,剿匪之事不能亲自前往,这些人由秦都头统领。”周致人没好气的说道。 “大人,秦都头虽然武艺高强,心思缜密,可是此次人数众多,需得懂兵有谋之人才可,近日我们店里来了个强人,武艺高强不说,兵法谋略也样样精通,大人不妨考验一番,看看此人是否可用。”一人站起来,朗声说道。 周致人抬头一看,原来是万源典当行的金掌柜,便问道:“这人是哪里来的,姓甚名甚?” “回大人,这人叫牛小牛,是我们京城总部雇来的,再过半月我们盘点,要押送物品到京城,这人就是负责押送的。京城来信说这人武艺高强,而且师从一个将军,很有本事,让我们全权听他安排。”金掌柜立刻说道。 其实这金掌柜也不是无缘无故推荐,一来秦家完了,剩下一个秦勇,得罪他没什么大不了,要是他爹还在,金掌柜是万万不敢,二来看到王地主积极的和周致人套近乎,金掌柜也想抱住周致人的大腿,若是牛小牛这次能大显身手,让周致人看重,秦勇这都头肯定要换换了,到时县里也有了自己人,办事更方便了。 “好啊,京城的总部都夸奖,赶紧叫来看看。”周致人大喜。 没一会,伙计就领着牛小牛进来了,原来金掌柜早有预料,提前安排牛小牛在一楼用餐等候。 “拜见周大人。”牛小牛进门,看着周致人,稍稍拱手说道。 “你就是牛小牛?”周致人问道。 “正是小民。”牛小牛不卑不亢的说道。 秦勇在后边一瞧,这牛小牛中等个头,小眼睛,大嘴巴,长相普通,身子板倒是厚实,看起来倒也普通。 “你会带兵打仗?”周致人见牛小牛不起眼,心里也有点摸不清。 “最多五千,多了带不了。”牛小牛平淡的说道。 “吹吧你”牛小牛话音刚落,屋里又嘈杂起来。 “哪来的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秦勇迈步上前,盯着牛小牛喊道。 “哪里的孙子这么不礼貌。”牛小牛斜着眼,淡淡的说道。 “你找死!”秦勇气急,挥拳就冲牛小牛打去,牛小牛也不躲闪,待拳头快要打到时,一个侧身,啪打在秦勇关节上,接着一个劈腿,踹在秦勇脸上,秦勇一时眼冒金星,还没回过神来,就觉得肚子被人踹了一脚,疼的刚弯腰,就见一个膝盖顶了过来,砰砰两声,秦勇满脸是血,倒在地上。 秦勇脑子嗡嗡作响,刚想爬起来,就觉得自己背后的衣服被人揪住,然后自己头前脚后飞了出去,乓一声,窗户破碎,秦勇砸在外面的街道上。 街上行人顿时尖叫起来,原来秦勇脑袋朝下,此刻脑浆子崩了一地。 前后盏茶功夫,一个都头就被扔出去摔死了,众人吓得冷汗直流。 “大人,此人与我无冤无仇,第一次见面就当着大人的面想殴打我,小民防卫己身,一时失手,还望大人莫怪。”牛小牛在窗边看了看秦勇,又走到周致人面前说道。 周致人连忙也走到窗户前,刚看了一眼,就觉得腹内翻江倒海,忍不住想要呕吐,抬头看到牛小牛眯着小眼在笑,赶紧又压了回去。 “唉,这秦都头脾气也太暴躁了,一言不合就要打打杀杀,这不白白丢了性命。来人,把秦都头的尸体收了。” “牛少侠,看你武艺高强,本县又缺都头,不知可否来本县当差?”虽然心里有点害怕这个家伙,但此时无人可用,周致人也只好暂时委曲求全。 “大人赏识,自是感激不尽,不过我与万源典当行还有合约在身,待完成合约,自会替大人效命。”牛小牛说道。 “牛少侠,合约之事我已知晓,在这之前,我想让少侠领兵剿匪,不知意下如何?” “承蒙大人厚爱,若能领兵剿匪,自是求之不得,不过我现在乃是镖身,不知大人出价几何?”牛小牛一脸正经的说道。 “付些劳务,自是应该,你看多少合适?”周致人心里大骂牛小牛不识抬举,多少人想要个官身都难,给你机会你还敢提价钱,等你缴了匪,我还要你这都头干嘛,一声招呼,谁不上赶着拿钱来买。 “白银一千两。”牛小牛淡淡的说道。 “好,少侠值这个价钱!”周致人面不改色的说道,心里已经下定主意,等缴了土匪,一个子也别想拿,区区镖身,一看就没什么背景,敢跟我狮子大开口,看我不弄死你! “定金五百两。”牛小牛伸开手掌,摊在周致人面前。 周致人强压怒火,拿出刚募捐的银票,递给牛小牛,说道:“牛少侠,这次就看你的了。” “拿钱消灾,大人放心便好。人马最好明日凑齐,演练三天,我就出发。”牛小牛说完,转身离开。 周致人等牛小牛出门,斜眼看着金掌柜,金掌柜吓得冷汗直流,心里也暗骂牛小牛,太不给周大人面子了,自己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连忙偷偷使了个颜色,周致人这才脸色稍变。 众人又寒暄几句,各怀心事的离开了鸿宇楼。 第二十八章 师兄师弟 三天时间眨眼而过。 清晨,只见城外人马浩荡,旌旗招展,众人均身穿甲胄,手拿长刀,队列整齐,更是有诸位地主凑的百十匹战马,好一派浩荡景象。 牛小牛辞别众人,踏马执枪,单手一挥,队伍浩浩荡荡奔黄龙洞而去。 不到一个时辰,众人就来到了黄龙洞山下前寨,离寨两里地,牛小牛吩咐众人扎营休息。 黄龙洞早在三天前就接到周致人募兵剿匪的消息,这几天也是厉兵秣马,严阵以待,此刻于小渔等人正在箭楼上观望,见此次来兵旗帜鲜明,队伍严整,心里暗自盘算,今天定是一场恶战。 “这些人马倒是不足为惧,不过领头的牛小牛倒是个硬茬,听说此人是京城而来,一言不合三拳两脚就把秦勇从二楼扔下去摔死了,的确是个狠人。”老赖咂咂嘴,淡淡的说道。 “这兄弟不错,正好替我报了仇,等会劝劝他降了算了,若是不降,我也留他条性命。”张彪瓮声瓮气的说道。 “哎,于小渔,牛小牛,这名字风格都挺奇怪,莫不是你家亲戚?”欧阳飞霞用胳膊捅了捅于小渔,打趣道。 张彪和老赖也都看着他,好像真是这么回事。 于小渔嘴上不说话,心里却嘀咕起来,这狗屁名字很像将军的风格呀,可是没听将军说过呀。 “是不是呀?”欧阳飞霞跟于小渔做起了鬼脸,等着于小渔说话。 “我哪知道,这家伙姓牛,又不姓于,别闹了,准备迎敌。”于小渔说完,走下箭楼,正要拿棍上马,张彪拦住他,取了铁棍,一声炮响,领了五百人出寨。 牛小牛听见炮响,见黄龙洞人影攒动,知道有人来了,便命令士兵整装列阵,自己单骑立在队伍前方。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张彪领着人正要冲杀,就听见牛小牛高声大喊,顿时心里就乐开了花,这傻小子,打仗呢,废什么话,也好,我先单独会会他。 “黄龙洞虎威将军张彪!”张彪摆了摆手,准备冲锋的众人都放慢节奏,保持队形,双方相聚五百米,各自站立。 “听说黄龙洞当家的是你义弟于小渔?叫他出来,我不和你打。”牛小牛坐在马上,傲慢的说道。 “你摔死秦勇,也是为我报了仇,今日你若投降,我定好好对你,你若不降,我也留你性命,看棍!”张彪也不去与他废话,一夹马腹,举棍上前。 牛小牛也不再多说,拍马上前,两人战在一处。 张彪力气大,招式简洁有效,一根铁棍,虎虎生风。牛小牛一杆长枪,也是扎刺挞抨,行云流水犹如蛟龙,双方你来我往眨眼五十回合。 牛小牛虽然习武时间不如张彪长,但胜在马术娴熟,资质过人,临场应变极佳,张彪武艺高强,但奈何马术生疏,总觉得一棍打在棉花上,有劲使不出。 牛小牛眼看短时间拿不下张彪,时间长了恐出变故,便拨马离开,退至远处,高声喝道:“你这红脸汉子倒是有点本事,不过我不想和你纠缠,速速叫于小渔出来!” 张彪心想,这小子虽然马术娴熟,可只要再打一阵,我定能擒他!所以哪管牛小牛说什么,就想打马再上。 “大哥稍慢!”于小渔在队伍后面大喊,接着骑马来到阵前。 “大哥,你且歇息,我来陪他打过一场!”于小渔抱拳拱手,对张彪说道。 “没事二弟,咱兄弟轮流上前,打过了也丢人,我再跟他打一场,定能擒他!”张彪也不想就此放手,毕竟车轮战传出去也不好听。 “没事大哥,你且在一旁掠阵,我看他说什么,说完你再打!”于小渔说完催马面对牛小牛。 “这位兄弟找我何事?”于小渔抱拳冲着牛小牛说道。 “何事?哈哈,当然是打你这个土匪头子!”牛小牛说完,催马抬枪,一枪扎来! 于小渔见牛小牛如此凶猛,也不再多说,抬棍一拨,顺势一扫,双方大战起来。 于小渔本身底子扎实,马术也是相当娴熟,更别说坐下马匹是正儿八经的军马,两人不到五十回合,牛小牛就挨了几棍,要不是性情坚韧,咬牙坚持,只怕早就跌落马下了。 牛小牛看不敌于小渔,拨马转向一边,于小渔在后紧紧追赶,几个呼吸之后,俩人消失在密林中。 牛小牛见四下无人,只有身后的于小渔,便勒住马缰,掉头看着于小渔。 “京城将军府,姓于的门房是你什么人?”牛小牛见于小渔走近,低声问道。 “你怎么知道?!那是我自家老叔!你到底是何人?”于小渔瞪大眼睛,满脸疑惑。 “于小渔是何人赐名?!”牛小牛又问道。 “牛小牛又是何人赐名?”于小渔见牛小牛如此询问,当下也明白,此人跟自己定有瓜葛。 “将军!”牛小牛看着于小渔道。 “你到底是谁?”于小渔问道。 “去年秋天,将军出城前,我去给将军送马车,将军请我喝酒,并赐了名字。”牛小牛看着于小渔接着说道:“后来我又去了几次,师父说将军走了,看我伤心,便问了我一些情况,知道我被将军赐名,便替我赎身,收我为徒,传授武艺,师哥!” 牛小牛最后哽咽一声,下马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冲着于小渔说道。 “啊?你是老叔的徒弟?”于小渔连忙下马,双手扶住牛小牛,“老叔身体可好?” “师哥,师父没了!”牛小牛痛哭流涕,低头说道。 “什么?!”于小渔心口一痛,只觉双耳嗡嗡作响,身子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 待二人心绪稍微平静,牛小牛这才原原本本的将给于小渔听。 原来那日宋仁投给牛小牛赐名之后就离开了,牛小牛有心找将军指点一番,再去时却听到老于说将军走了,牛小牛心里怅然,见老于独自一人,年龄又大,于是抽空就去照应一番,一来二去二人熟悉,老于听牛小牛讲了自己和宋仁投的事,便问牛小牛,想学什么本事,牛小牛顺口说了句想学做将军的本事,可惜没人教呀,结果第二天老于就去天仙阁给牛小牛赎了身,并收了牛小牛为徒。 牛小牛起初还不以为意,只是觉得这老于人不错,拜个师父以后给他养老送终就是,结果等真学起来,牛小牛佩服的五体投地,一番勤学苦练,也算学到了些本事,虽然底子不厚,可勤加练习,也会有更高的提升。 前不久,老于暗伤发作,生命垂危,临死前告诉牛小牛去找宋仁投,并说牛小牛还有个师哥叫于小渔,交代完后事就死了。 牛小牛也不知道去哪找宋仁投,手里也没多少银子,正巧碰上典当行招押运,就出来碰碰运气了。 刚到内乡就听到了于小渔的消息,也打听了黄龙洞和周致人的恩怨,心里既高兴又担心,索性让金掌柜推荐自己,领了这剿匪差事,好和于小渔见面相认。 于小渔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心里又悲又喜,仔细打问了老叔临死前的一切,在听到牛小牛说老于没遭罪,走的安详的时候,心里稍稍宽慰不少。 “师哥,你看我带的这些人马如何安置?”两人收拾心情,先解决目前的局势。 “这些人多是地主的雇农和家丁,如见黄龙洞正是招兵买马之际,想留下的自然可以留下,想走的也不要伤其性命,留下兵器铠甲就行。” 二人商议妥当,打马前后返回。 来到阵前,张彪已把人马围住,只等于小渔回来,听到于小渔说完,也是高兴不已。 “你们也都是穷苦出身,跟黄龙洞为敌也是破不得已,今日想留下的可上山寨吃肉喝酒,想走的也不强留,留下马匹兵刃,自己回去就是。”于小渔坐在马上,高声说道。 众人相互看看,感情自己的头领和人家当家的是师兄弟,这仗还如何去打?约莫两三百人放下兵刃,高呼留下,其余众人也纷纷放下兵器,准备回去。 、 待众人将返,于小渔高声喝道:“诸位回去给周致人带话,今日暂且饶你们不死,下次再敢来,定杀你们片甲不留!” 众人纷纷称是,不多时已逃散的没影。留下的这两三百人多是家中无牵无挂之人,平时也受尽欺辱,此刻心一横,索性也当了山匪,好歹过几天舒服日子。 众人收拾兵器铠甲马匹,回寨之后免不了一番欢庆。 第二十九章 李承前的烦闷 黄龙洞中于小渔和众头目举杯欢庆,此次不光来了个师弟,还不费吹灰之力多了百十匹批马匹和一千多副铠甲,黄龙洞实力大增,名声也在整个卧牛山传开了。 第二日上午,于小渔等人正在商议寨中事务,黄龙洞刚灭了内乡剿匪军,估计内乡县令周致人短时间也不会再来攻打,倒是可以消停些日子。 虽然寨中粮草还算充裕,可是连人带马每天的消耗也是巨大,老赖拨弄着算盘,对于小渔汇报:“于爷,按目前的消耗,寨中的存粮刚够一个月,接下来还得继续搞粮草。银两还算充裕,不过要想购置大量的生铁,还得想办法,生铁都在官府手中,光靠买私铁时间肯定很长。” “实在不行就去抢,内乡反正已经得罪了,不如直接端了内乡的铁器库,省的麻烦。”张彪提议。 “不可,大哥,咱们杀几个人倒没事,若是抢了铁器库,与谋反无异,到时那王超肯定派大军前来,咱们这点人手根本不够,此次也是侥幸,我听说是因为周致人没给王超送银子,王超才没派兵,县尉也装病不出,这才让咱们偷鸡取巧。”牛小牛赶紧说道。 “我也听说了,这内乡县尉是去年刚刚上任,只听王超的调遣,原来是王超手下的军侯,也是百战老将,此人不可小觑。”于小渔郑重的说道。 欧阳飞霞在一旁给众人倒水,待倒到牛小牛时,牛小牛连忙道谢。绕是牛小牛在天仙阁见惯了各式各样的美女,昨日初见欧阳飞霞,内心也是暗叹一声真漂亮!既无风月女子的柔媚,也无寻常女子的扭捏,豪爽又不失端庄,竟让牛小牛升起了一股拘谨,待知道是二姐之后,更是一口一个姐姐,直叫得欧阳飞霞哈哈大笑。 欧阳飞霞看到牛小牛如此客气,当下面露微笑,拍了牛小牛脑袋一下,惹得众人也是哈哈大笑。 “这样,粮草问题交给小牛和老赖,老赖你安排人去附近购买,小牛安排人去周围打听,看看哪家喜欢为非作歹,欺压百姓,回来咱们再商讨计划。”于小渔看着牛小牛和老赖说道。 “生铁上次还有些,先不用着急打,这些生铁我想打造一批重甲,至于兵刃,这个好说,大哥你在这时间长,看看哪些土匪喜好杀人,咱们直接去打寨子抄家,兵器自然就有了。” 张彪等人听完,都点头认可,众人又商讨了一番细节,眼见接近晌午。这时手下头目进来禀报:“禀将军,山下有人来前来,自称是老君峰六寨主,要来拜会虎威将军。” “请他上来。”众人对视一眼,张彪开口道。 老君峰在黄龙洞西北方向,大小数十道山峰连绵成片,即能藏人又好防守,地势比黄龙洞要好的多,其中最高的峰叫老君峰。 老君峰上的山寨也是这卧牛十八王之一,而且排名颇为靠前,不过老君峰的人素来低调,都知道老君峰实力强,但是却不知道具体多少人马,头领几个,所以这次六寨主前来,众人也是诧异不已。 不到一柱香的工夫,手下前来禀报,那六寨主来了。 众人仔细一看,只见洞口进来一个四十左右的黑脸大汉,身材挺拔,肌肉匀称,面色刚毅,不怒自威,这人走到大厅中央,对着张彪举手抱拳道:“果然是张兄弟,张兄弟,好久不见啊。” 张彪两眼一眯,仔细回想,这才认出身前之人,难怪看着眼熟,只是此人穿着打扮,容貌气质与之前大不一样,一时间张彪确实不敢肯定,听到这人说话,才能确定,正是自己见过的那人。 “原来黄大哥是老君峰的六寨主,失敬失敬。”张彪起身行礼。 原来这人是张彪刚到卧牛山的时候半路碰上的,此人当时衣衫褴褛,头戴草帽,满脸胡须,张彪见其可怜,给了他一点干粮,这人便跟张彪聊了起来,知道张彪无处可去,还建议他去老君峰碰碰运气,分别之时,这人问了张彪的名字,也只说了自己姓黄,没想到这人是老君峰的六寨主。 “张兄弟果真是年少有为,短短几年就打下如此基业,佩服佩服!”六寨主夸奖道。 “黄大哥过奖了,赶紧坐下,来人,给六寨主倒茶。”张彪吩咐道。 待六寨主落座,张彪又开口道:“只知大哥姓黄,还未请教大号。” “哈哈,什么大号不大号,我姓黄,单名一个立字。”黄立摆手说道。 欧阳飞霞坐在一旁,心里突然想到老黄历三个字,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张彪急忙对着欧阳飞霞使了个眼色。接着说道: “不知黄大哥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张兄弟不必多疑,我这次也是路过,听人说黄龙洞最近干了两票大生意,又听说领头的是兄弟你,我就上山来验证一番,没想到果然是你。”黄立放下茶杯说道。 “黄大哥过奖,现在黄龙洞是我二弟当家,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二弟,姓于名小渔。”张彪起身,对着黄立介绍道。 “于当家,失敬失敬。”黄立坐在椅子上冲着于小渔抱拳拱手。 “黄寨主,久仰久仰。”于小渔也抱拳拱手。 众人又是一顿互相吹捧,眼看晌午已过,于小渔他们上午没吃东西,此刻已是饥肠辘辘,张彪瞧出黄立定然有事,于是开口道:“来人,我和黄大哥兄弟重逢,赶紧弄些好酒好菜,我们畅饮一番。” “张兄弟不必客气,其实此次前来,一是印证心中猜想,见见朋友,二是还有点难言之隐,想张兄弟能帮衬帮衬。”黄立赶紧说道。 张彪见状,看了眼于小渔,也说道:“黄大哥请讲,若是私事,我张彪能做到的定不会推辞,若是公事,还得我二弟做主。” 张彪也是心思灵活,早就看出黄立前来定然有事,刚才介绍于小渔黄立不曾起身拜会,就让张彪心生反感,听到黄立如此说,当即也表态一番。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听闻你手上有些马匹,我们老君峰最近要出远门一趟,想借些用用,来日返回,定当完璧归还。”黄立看着张彪说道。 黄立本以为黄龙洞是张彪当家,可是听到于小渔当家,心中多少有些不服气,于小渔虽然长相气度皆是不凡,但毕竟年纪小,在黄立看来稚气未脱,向他开口,不免掉了面子,更何况老君峰实力雄厚,着实也没把于小渔看在眼里。 “这。。”张彪假装为难的看向于小渔。 “不知六寨主要多少马匹?”于小渔问道。 “不多不多,有个三百来匹就够。”黄立看着于小渔说道。 于小渔心中咯噔一声,三百来匹还不多,且不说买三百来匹吗,就是每日喂养也是极大的消耗,黄龙洞总共才三百来匹,个个都当宝贝供着,哪里舍得借出去。 “黄大哥,实不相瞒,一是数量太多,我们黄龙洞也没有这么多,二是我们刚刚犯下大事,说不定哪天官兵就来围剿,这点家底都是留着保命用的,实难外借呀。”于小渔也是苦口婆心,一脸为难道。 黄立见于小渔如此说,知道此次难以实现,客套几句,起身告辞。张彪起身相送,待黄立身影消失不见,这才转身回寨,吩咐众人仔细巡逻,又回到黄龙洞中。 “大哥怎么看?”于小渔见张彪回来,连忙问道。 “说实话,这人也是一面之缘,今日前来,要么是确实有事要办,真心借马,要么就是听到传言,想来强夺,结果见到是我,不好恶语威胁。” “我也是如此想的。”于小渔点头道。 “刚才我问过带黄立来的兄弟,这俩人说漏了嘴,黄立才知道我们有三百马匹,我看强夺的可能性要大些。”张彪忧心忡忡的说道。 “大哥不用担心,叫兄弟们加紧巡逻,此后前寨我和师弟亲自镇守,师弟,你带些兄弟,探查下老君峰的实力。”于小渔对牛小牛说道。 前些日子留下的人都划给了牛小牛,本来于小渔还想多给点,可牛小牛死活不要,最后凑了三百人,算是黄龙洞的机动部队,专门负责探查情报,小规模袭击。 牛小牛点头,也说道:“不知道这老黄历武艺怎么样。” 欧阳飞霞见牛小牛也说了老黄历,当即把自己刚才忍不住笑出来的事和众人说了,众人一边大笑,张彪又呵斥了几句胡闹,暂时消去了众人心头的烦恼。 就在于小渔担心君峰来攻的时候,京城也是一派热闹的景象。 眼看搬迁的期限将至,众官员世家贵族富户纷纷上书,京城的驿站人满为患,李承前看着眼前的奏章,心中也是一阵沉闷。 “侯爷,天下之人都在上书声讨杨家,这不是好事吗,侯爷怎还如此忧愁。”王恩儒站在一旁,随手翻看着奏章说道。 “恩儒,你以为我仅仅是想借此斩杀杨家吗?”李承前坐下,轻叩桌面。 “斩杀杨家是早晚之事,只是没想到一个搬迁会遭到如此怨言和抵抗,我或许也明白大哥的苦衷了。” “这些年前朝贵族,功勋世家,不断渗透地方政权,官地不断被侵占,民田又不断被兼并,朝廷赋税年年下滑,百姓生活疾苦,长此以往,定会有极大危机。” “我原以为大哥太顾念旧情,导致尾大不掉,现在才明白,这治天下比打天下难的多呀,大哥也是有苦难言呀。” 李承前淡淡的说道。 王恩儒内心也是被震惊了,本以为李承前只是为了做足借口,不成想李承前还有另外一番深意,俨然是一步看三步,正在为以后做准备了。 “侯爷深谋远虑,恩儒受教了。”王恩儒恭敬的说道。 “恩儒,你还年轻,格局胸怀要大一些,不要总盯着自己家的利益,你已经在这个位置了,当你胸怀天下的时候,自己家族自然而然也会兴盛,再换个角度想,人这一辈子为了什么呢?家有良田万顷,万贯家财,不也不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吗?我大哥坐拥天下,死后不照样无能为力吗?”李承前轻轻的说道,看得出来,李承前对王恩儒也是信赖有加,颇有栽培之意。 “侯爷说的极是,恩儒当以侯爷为榜样。”王恩儒感激的说道。 第三十章 老君峰演武场 连着几日,黄龙洞众人都忧心忡忡,老君峰就像一把利剑悬在众人头上,尤其是这几日牛小牛打探回来的情报,更是让众人心头蒙上一层阴影。 “师哥,老君峰总共六峰,总兵力保守估计也有五六千人,这六个头目个个武艺高强,虽然平时各自在自己的山寨,但是出动都是各峰齐出,我们现在这点人马不够正面硬抗呀。”牛小牛对着于小渔说道。 “老君峰实力确实不弱,在这卧牛山也是数得着的势力,这几天老赖出去买粮,一直没回来,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于小渔看着门口说道。 “有二姐跟着,应该没事吧。”牛小牛安慰道。 “你二姐。。。”于小渔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门外有人大喊着跑进来。 “将军,不好了!军师和二当家都被老君峰捉去了!”来人噗通一声跪倒,对着于小渔说道。 “什么?你详细的说来!”于小渔心里咯噔一声,连忙说道。 “将军,军师和二当家带着我们去青阳镇买粮,买完粮军师怕老君峰半路拦截,就带着我们走了小路,结果刚到半路,老君峰就带人追来了,那人自称老君峰二当家董大铁,二当家和他打了几个回合被他制住了,军师他们连人带车都被带走了,让我回来给你送信。”那人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于小渔。 于小渔接过一看,信封上写着黄龙洞于小渔亲启,于小渔连忙打开看了一遍,又转身递给牛小牛。 牛小牛听说二姐被擒,早就心急如风火冒三丈,拿过信一看,顿时气的咬牙切齿,大声喊道:“你奶奶的老君峰,二姐要是少一根汗毛,我弄死你们!” 只见信上写道:“黄龙洞于小渔,三日之后老君峰英豪殿,如若不来,男杀女奸,后果自担。” 大厅里立时沉默起来,良久牛小牛噔的一下站起来,转身快步走到兵器架,脚上一蹬,那杆亮银枪嗖一声飞起来,单手接住,接着就要往外走。 “师弟,回来!”于小渔连忙喊道。 “师哥,二姐被这帮畜生抓住,指不定怎么样呢,我现在就带人冲过去,能宰几个是几个!”牛小牛杀气腾腾的说道。 “要宰谁呀?”却见张彪从屋外走来,笑呵呵的说道。 “大哥,你回来的正好,飞霞和老赖被老君峰的人捉走了,你看看。”说着把信递给了张彪,张彪看完也是眉头紧锁。 “二弟,怎么办?”欧阳飞霞与张彪比亲兄妹还要好,此刻也是怒火烧身,但也知道凭他们这点兵马,要想攻上老君峰解救欧阳飞霞,无异于痴人说梦,当下也是强压怒火,看着于小渔说道。 “大哥,他们既然让我上老君峰,飞霞和老赖肯定暂时安全,三日之后我去就是,不过咱们还得商议一番。”于小渔紧皱眉头,看着张彪说道。 “二弟说的对,咱们和老君峰近日无仇,往日无怨,他们此举肯定是有目的,就是不知道到底想干什么。”张彪赞同道。 “我觉得这事没有这么简单,从我们打探的消息看,这老君峰也还算正派,没有听说无故杀人之事,也未曾有攻打别的山头,不知为何要和我们为敌,要说看我们的粮草马匹,可是我们这点家业,估计人家也瞧不到眼里。”于小渔低着头来回踱步。 “除非。。” “周致人!”“周致人!” 牛小牛和张彪异口同声的说道。 “很有可能,那县尉不出,周致人手下有兵无将,这次吃了大亏,说不定是想了什么法子说动了老君峰,来一招借刀杀人。”于小渔点头说道。 “那我们该如何。”张彪看着于小渔说道。 “上次黄立来我们就该想到,可惜还是大意了,这样,三天之后我自己去老君峰,大哥和师弟策应,此事关乎飞霞和老赖,不能不救!”于小渔恨恨的说道。 接下来三人又商议起了具体的策略。 三天时间转眼就到了,这日天色刚亮,于小渔和张彪来到前寨演武场,只见众兵士已经列队等待,前排三百匹马吐息连连,后方五百军士沉默不言,整个演武场气氛萧杀。 怎么不见牛小牛?原来牛小牛已经连夜带着三百牛家军疾驰而去。 于小渔与张彪对视一眼,点点头,然后翻身上马,接过双刀,插在背后,又提起木棍,未有多言,冲着前面的兵士拱手抱拳,打马扬鞭,往外走去。 张彪看着那青色的背影逐渐消失,凌厉的眼神在前面兵士面前扫过,大声说道: “兄弟们,二当家和军师被抓,怎么办?!” “杀!” “黄龙将军独闯老君峰,兄弟们,能不能助他?!!” “杀!” “兄弟们,怕不怕?!” “杀!” 三声杀之后,众人都双眼通红,视死如归,张彪见气势已起,接着大喝:“出发!” 此次黄龙军除了二百左右老弱病残,基本倾巢而出,待众人走出寨门,张彪回首望去,只听寨中留守士兵大喊: “将军放心,誓死守寨!”一人声响,其余众人皆齐声大喊:“誓死守寨!誓死守寨!” 前方士兵皆回头望去,张彪抱拳拱手,打马前行。 老君峰在黄龙洞西北方向,约有四十里地,中间隔着乱石密林无法行军,众人需绕路前行,一队人马浩浩荡荡,杀气腾腾,走过官路,只吓得当值亭长冷汗连连,看到那大纛旗上黄龙二字,知道是黄龙军的人马,又看大纛旗旁一个斗大得张字,也认出了是张彪带人前行,平素里张彪也经常派人给附近的亭长送些银两酒肉,彼此本就熟悉,又见今日杀气腾腾,索性关门闭亭,只当没看见,缩在床上又接着睡去了。 于小渔打马前行,因为张彪还带了步兵,他也不急,马儿滴滴答答慢慢跑着,不多时就到了老君峰山下,只见前方一个开阔地,分出了三条岔路,路口各有一个小屋建在旁边,于小渔来到中间的岔路口,只见有个小兵翘着脚半躺在小屋门口的凉亭下,于小渔坐在马上问道:“那条路去老君峰?” “你是谁呀,去老君峰干什么?”那小兵晃着翘起的脚,看了眼于小渔说道。 “黄龙洞于小渔。”于小渔盯着他说道。 “哦,黄龙洞的呀,沿着中间的路往前直走。”那小兵斜着眼打量了于小渔一番,淡淡的说道。 于小渔心中又气又恼,面无表情的看着那张欠揍的脸,抬棍就想给这家伙脑袋来一下,那小兵一看于小渔这架势,连忙翻身跪下道:“于寨主饶命,小的狗眼看人低,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于小渔看着这小兵磕头如捣蒜,心里顿觉索然无味,拍马向前方走去,这小兵见于小渔走远了,啐了一口,躺下骂了于小渔几句,又翘起腿抖了起来。 于小渔边走边看,不多时山路已是往上,这老君峰虽然陡峭,不过路却又平又宽,三马并骑应该也很宽敞,从下往上却是仰攻,也是个易守难攻的宝地。 于小渔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地形,心里也暗暗琢磨,大约走了三里路,来到了老君峰的寨门前。 于小渔抬头一看,嗬,这寨子扎得那叫一个气派! 整块的条石堆起一堵三丈高的城墙,横亘在山路上,墙上高低起伏,女儿墙,瞭望口一应俱全,那寨门更是气派,厚重的城门上金色的铆钉闪闪发光,寨门最上方刻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老君峰。 于小渔还未走近寨门,城墙上就有士兵喊道;“你是何人?” 于小渔抬头,大声喝道:“黄龙洞于小渔,前来拜会老君峰!”声音洪亮,气沉丹田,绵延悠长。 不多时,寨门打开,于小渔打马走进。 过了寨门是一片开阔的演武场,沿着演武场周围是一排排整齐的房屋,于小渔打眼一看,顿时更觉得老君峰名不虚传。 于小渔刚走到演武场中央,只听咚一声鼓响,那演武场东南方向一个黑脸大汉快马冲来,手提长刀冲着于小渔就劈砍过来。 于小渔心中一凛,也不躲闪,举棍相迎,棍头冲着刀头一撩,顺势就是一砸,那黑脸大汉撤刀一举,架住棍头,于小渔只觉一股大力撑住了棍子,这一棍砸下像是砸在一块石头上,只震得双手发麻,当下也不犹豫,咬牙握紧,抽棍前戳,大汉来不及变招,只好闪身一躲。 于小渔见大汉躲过,又是抽棍前戳,直冲大汉门面戳去,大汉连忙再躲,于小渔趁大汉落了下风,刷刷连戳,大汉连连闪躲,远远看去,一人坐马前戳,一人坐马闪躲,两人像竟像杂耍般默契。 大汉心中恼怒,不断的闪躲让他根本直不起腰,手中兵刃又重,不好发力,正愁怎么反击之时,于小渔又是戳来,大汉又是一个侧身闪躲,可这次于小渔没有收棍,双手卧棍,使劲一抖,那崩劲一出,正好打在大汉侧身手臂,大汉哎呦一身,手中兵刃落地,还不等回神,于小渔又是一崩,大汉啪一声跌落马下。 于小渔正犹豫要不要跟上一棍,只听那演武场西南角一个声音传来:“于寨主,看刀!” 于小渔回身一看,正是那黄立骑马而来,手中一把大环刀,随着那声叫喊,哗哗作响,直冲于小渔杀来。 于小渔心中又是恼怒又是不解,这老君峰到底要干什么,要是想灭黄龙洞,此刻众人一拥而上,于小渔三头六臂也不一定能逃脱,可如今却来个单打独斗,还是车轮战,这莫不是要羞辱自己? 于小渔心中有气,咚一身把手上的棍子往地上一插,伸手在后背拔出一把长刀,刀背一拍马臀,也冲黄立杀去。 第三十一章 陈庆 于小渔自从来了卧牛山,实战多了,手上功夫一日比一日增长,尤其是每日和张彪还有牛小牛互相切磋,一身武艺也是日渐深厚。 黄立座下黄骠马,手中一把长柄大环刀,呼啦啦就冲于小渔杀来,于小渔弃棍换刀,大喝一声,也冲黄立杀去。 当当当声音清脆,火花四起。 黄立人到中年,耐力充沛,别看冲的凶,喊的猛,一招一式却是稳扎稳打,于小渔却是刚猛路子,尤其是先赢一阵,又来一人,胸中豪气激起,招招又快又狠,直冲黄立要害。 只见于小渔只攻不守,一个劈刀直冲黄立脑门,黄立抬到格挡,于小渔又是斜劈直挂,黄立大环刀左挡右支,身形好似那大海中飘摇的小舟,险象环生却又每每绝处逢生。 黄立想稳中求胜,耗尽于小渔力气,于小渔却只想速战速决,眼看已过四十回合,黄立还没有败象,于小渔心下着急,又一个斜劈之后大喝一声:“看刀!”嘴上说着,左手往后一伸,就要拔刀,黄立大吃一惊,连忙举刀防备,却不料这是于小渔虚晃一刀,右手刀一个横扫,刀尖顺着黄立的胸前划过。 黄立登时愣在马上,低头一看,那墨绿色的长衫上已是开了一条大口子,露出了里面白色的内衬,沉吟片刻,拱手抱拳,打马而去。 于小渔连胜两场,气势正旺,单手提刀,独坐马上环目四顾,大喝一声:“何人来战?!” 这一声大喝宛若雷霆,远处观望的士兵竟不自觉退后了一步。 “娃娃休得猖狂!”只听一声大喝传来,那演武场东北角又一人打马而来。 于小渔定睛一看,只见一个满头银发的老者,身穿白衣,胯下黑驹,手拿三尖两刃刀,疾驰而来。于小渔不禁内心暗赞一声,好威风的老头!好怪异的兵器! 这老头手中兵器,杆像长枪却比枪短,头像大刀却又分成三股,中间一股尖刺直立,两边两股像两个刀尖向外翻出,于小渔头一次见这种兵器,但隐隐感觉没有那么简单,当下也不敢大意,拨马回转,冲着自己的木棍奔去。 于小渔快马疾驰,一个飞刀插到棍旁,右手提棍左手拉缰,那马儿前腿奔驰,后退飘起,顺着木棍就转了个圈,这一手也惹得场边喝彩连连。 于小渔一拍马臀,马儿疾驰,冲着老头奔去,双方接着大战起来。 于小渔本想抢手先攻,这老头却出其不意,单手刺来,于小渔提棍格挡,却不料两边翻起的刀刃正好卡住木棍,于小渔暗道一声不妙,赶紧闪身,手中一松,木棍顺着那三尖两刃刀就划了下来,老头也是临阵不乱,抬刀横扫,于小渔只能提棍硬架,一个攻,一个守,双方僵持起来。 别看这老头岁数大,力气却是很足,双方角力一时间竟不分胜负。 于小渔大喝一声,双手用力一推,接着左手一抓,死死抓在老头的刀杆上,身子趁势一歪,连人带刀就到了马下,原来那老头眼看于小渔要夺自己的兵刃,本想用力回抽,却不料于小渔根本不给他机会,不仅自己用上力气,还加上了自己的重量,眼看硬拽拉不回来,只好放手,眼睁睁看着于小渔一手拿棍,一手拿刀,站在马下。 双方一时间都愣在场中。 只见于小渔轻拍马背,马儿向一边走去,又把刀和棍插在地上,前襟撩起塞到腰间,伸出右手手掌,冲着老头微微弯曲。 老头也不含糊,跳下马来,把马拍走,握起拳头,冲着于小渔砸去。 双方马战改步战,又大战起来。 老头招式简洁,抬膝挥肘,双拳生威,一看就没少干仗,于小渔也拿出家传大碑手,三十六式不断变换,双方拳拳到肉,掌掌冲心,你来我往,精彩纷呈。 无奈老头年纪不占优势,四五十回合之后被于小渔一拳打在右胸,蹬蹬退后五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老头咳嗽两声,一张老脸通红,起身也不搭话,冲着演武场外走去。 于小渔连战三场,也是一身热汗,微微喘息,少年人却是倔强逞强,双手倒背,腰板挺直,仍是举目四望,心中却是大喊:“奶奶个腿,快把小爷累死了。” 见半天没人再来出战,于小渔心想,莫不是打怕了,心中顿时豪情万丈,大喝道:“还有谁?!” 话音刚落,却见东北角两匹枣红色的骏马奔腾而来,于小渔心中顿感不妙,暗道一声卧槽,正要回身上马,却听一个甜脆的声音响起:“于寨主好威风!” 于小渔一看,来人是一男一女两个二十来岁的少年,说话的正是那个少女,只见这少女一身红色劲装,明眸皓齿,眉目如画,端的是清新秀丽又冷艳两分,待来到近前,更觉气若幽兰。 那少年略小,却也是剑眉星目,身材匀称,长相白净,皱着眉头一脸不服气的样子。 三人站定,互相打量,那少女忽然一声轻笑,说道:“于寨主,好身手,跟我走吧,爹爹要见你。” 于小渔还未说话,这二人就打马回身,往演武场北边走去。于小渔一眼也连忙上马跟了上去。穿过演武场北边的一排房屋,就见后面有一个气派的大厅,门厅上挂着一块牌匾,苍劲有力的三个大字:英豪殿。 于小渔下马走入,只见大厅上方太师椅上坐着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那男人身穿青衫,面相儒雅,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正看着于小渔走进。 左手边坐着一个光头老者,身材高大,腰板挺直,双目如电,下方坐着那少女和少年,右手边坐着白发老头,黄立和黑脸大汉。 于小渔迈步走到殿前,举手抱拳说道:“想必您就是老君峰的大当家,黄龙洞于小渔有礼了!”于小渔面无表情,腰杆挺直,不卑不亢的行了个抱拳礼。 那中年男子微微一笑,说道:“早就听闻黄龙洞来了个英武少年,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于寨主请坐。”中年男子指着光头老者前面的座位说道。 于小渔也不多说,走到座位前淡定坐下,开口道:“敢问寨主贵姓?” “呵呵,于寨主客气了,鄙人姓陈,名庆,这位是老君峰总教头宋军山,这是小女陈凤娇,犬子陈凤阳,这是老君峰四寨寨主丁盛,六寨寨主黄立,五寨寨主王铜。”陈玉树把众人都介绍了一遍。 “各位,于小渔有礼了。”于小渔听陈庆介绍完,起身抱拳道。 “见过于寨主!”在座各位倒没有于小渔想的那样,也纷纷起身见礼。 “于寨主肯定担心那欧阳姑娘和赖军师吧,暂请放心,他们很好,来人,去请欧阳姑娘和赖军师。”陈庆见于小渔面有担忧,也颇善解人意的说道。 “陈寨主,这是?”于小渔有点蒙圈,想象当中的剑拔弩张场景并没有出现,反倒是这老君峰客客气气,心中不禁疑惑不解。 “呵呵,于寨主是不是看了信以后以为我们老君峰是穷凶恶极,今日单身至此,是不是抱了必死决心?”陈庆笑呵呵的说道。 “确实如此。不过我一直不明白,我们黄龙洞人少势微,跟附近几个山寨也从未有冲突摩擦,跟老君峰更是无冤无仇,不知陈寨主此举为何?”于小渔抱拳说道。 “于寨主不用担心,此次也只是想见识下于寨主的风采,听闻于寨主带人抢了县城,杀了周致人全家为兄弟报仇,还不费吹灰之力打退了周致人募集的乡兵,这等风采在老君峰可不多见,今日见于寨主单人赴会,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呀。”陈庆笑眯眯的说道。 “陈寨主过奖了,其实黄龙洞也是被逼无奈,那周致人和秦盛才与我结义大哥有不共戴天之仇,更何况二人为恶多端,属实该杀。”于小渔也朗声说道。 “于兄弟果然有豪侠之气,唉,若是生活如意,无人欺压,谁又愿上山当匪,也都是被逼无奈呀。”陈庆叹息道。 “哦?看陈寨主气质儒雅,毫无匪气,定是富贵家族,当非常人,不知怎么也上了老君峰?”于小渔试探的说道。 “哈哈,于兄弟说笑了,不瞒兄弟,其实我原是颍川郡宝庆县的县丞,家族在当地也算富户大族,可惜得罪小人,遭人打压,无奈之下这才上山,卧牛山众匪云集,谁不是有苦难言,但凡有点活路,不至于上山当匪,祖宗蒙羞呀。”陈庆痛心疾首的说道。 两人正说着,却见欧阳飞霞和老赖从门外走来,二人见到于小渔,也是既感动又欣喜,有这样的朋友只身如虎穴,心里哪能不感动。 三人刚说了两句话,于小渔突然大叫道:“坏了!” 陈庆连忙问道:“怎么了于兄弟?” “我来时和大哥还有师弟约定好了,师弟昨夜就带人潜进你老君峰后山,只怕此刻已经放火烧山了!”于小渔面色一变,冲陈庆说道。 于小渔刚说完,外边手下就匆匆来报:“大当家,后山冲进敌人,正在放火烧山,一部分屋舍都已经点燃了!” 众人大惊,连忙出去查看,未到门口,又有人报:“大寨主,寨门前大队人马正准备攻寨,让我们交出黄龙洞的人!” 于小渔连忙让欧阳飞霞去前寨安抚张彪,自己冲后山而去,等于小渔赶到,已是火光漫天,后寨屋舍大半都已点燃。 陈庆苦笑一声,连忙让众人安排人手救火,于小渔也四处找寻牛小牛。 第三十二章 回返黄龙洞 于小渔找到看到牛小牛的时候,牛小牛正带着手下和老君峰的人厮杀,当下心急如焚,远远大喝道:“师弟,住手!” 牛小牛和黄龙洞的人听到于小渔的声音,纷纷住手,双方罢兵,互相看着对方的人马。于小渔匆匆跑到近前,对牛小牛说道:“师弟,一场误会,让大家收了刀兵!” 牛小牛疑惑不解,还是命令众人收了刀兵,看到牛小牛的眼神,于小渔说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明,不过此事老君峰应该没有恶意,我见到老赖和飞霞了,大哥带人在前寨攻山,他们去安抚大哥了。” 兄弟二人归拢人马,一番查看,也是折了四五个兄弟,为了避嫌,也没去灭火,带着黄龙洞的人在演武场等待。 陈庆等人安排人救火后也来到演武场,见牛小牛虽长相普通却好似杀气内敛,心中不禁暗暗赞叹,更看到那三百黄龙洞的兄弟,个个都杀气腾腾,英武不凡,更是觉得黄龙洞诸人不简单。 于小渔给陈庆和牛小牛互相介绍,陈庆笑呵呵的称赞,牛小牛却淡淡的打了个招呼,不再言语,那傲慢的表情气的陈庆身旁的陈凤阳怒目而视,牛小牛却只当没看见,面目表情的站在于小渔身旁。 陈庆带着众人走到寨墙上,却见寨门前列着一对人马,三百步兵列阵在前,两百弓箭手居后,因为地形较为狭窄,数百骑兵在弓箭手之后,其中一部分骑兵马头朝后,定是防御后方袭击,整个队形虽然紧凑,却也分列齐整,沉默肃穆,可见带队之人也是深谙兵法,那大纛旗下,欧阳菲霞和老赖正跟一个红脸大汉说着什么,不是张彪更是何人? “于兄弟,今日一见,黄龙洞虽然人少,真是不可小觑。”陈庆扶着寨墙上的条石,笑着对于小渔赞叹道。 “陈寨主过奖了,黄龙洞根基浅薄,也都是多亏了兄弟们能齐心卖命,那正中的就是我的结义大哥张彪,武艺比我更是高强。”于小渔见黄龙洞人马齐整,也是心里高兴。 “了不得,了不得,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快快把张寨主也请进寨中,我们把酒言欢。”陈庆对着张凤阳说道。 “陈寨主不必,我下去和大哥说一声。”于小渔说完就往下走,牛小牛紧跟其后。 来到阵中,张彪见二人走近,连忙问道:“二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小渔看了看老赖和欧阳飞霞,二人也都摇头,看来也是不清楚情况,就把自己来到老君峰之后的事和张彪一一述说,“大哥,我也不知道这陈寨主到底为何,不若咱们一同进寨,问清楚再说。” 张彪正在迟疑,却听牛小牛说道:“师哥,不管他到底想要如何,如今兄弟们都出来了,不若直接回黄龙洞,有什么事改天再来探究不迟。” 于小渔和张彪对视一眼,心中都明白牛小牛的意思,于小渔说道:“这样吧,你们在此等候,我和陈寨主打个招呼,今日就先回黄龙洞。” 于小渔说完,骑马走到寨门下,对着陈庆喊道:“陈寨主,双方多有误会,今日多谢手下留情,明日我再来登门拜谢!” 陈庆在寨墙上刚想开口挽留,话到嘴边,又改口道:“于兄弟,明日中午我摆好宴席,等你前来。” 于小渔抱拳转身,带着黄龙洞人马往回走去,今日也是虎头蛇尾,到现在也是稀里糊涂,不过明日再来,定能问个清楚。 看着黄龙洞的人马远离,陈凤阳对陈庆说道:“爹,今日怎么不把黄龙洞人马都留下,我们六寨人马,还怕他一个区区黄龙洞吗?那姓牛的如此狂傲,真该给他些教训。” 陈庆看了眼陈凤阳,又看了眼诸位寨主,见诸位寨主也是迷惑,本来计划就是擒下于小渔,拿下黄龙洞,都不知道寨主为什么突然改了主意,说道:“呵呵,孩子,我们为什么要跟黄龙洞为敌?还不是那周致人来求我们吗?” “周致人给我们的条件不可谓不丰厚,一镇之地任我老君峰劫掠,事后再嫁祸黄龙洞,呵呵,这狗官一分钱不出,让我们替他杀人抢劫,仇他报,锅我们背,思来想去都觉得这买卖不划算,若是传出去,老君峰定是背上个私通官府,胡乱劫掠的名声,那这卧牛山我们老君峰就没这么安稳了。” “再一个,这黄龙洞今日一见,也是让我大开眼界,这几个年轻人虽然根基浅,但治军治寨已初具规模,这牛小牛能带人悄无声息的摸到我们后山,还能一把火烧了我们众多屋舍,若是正在交战,定是军心大乱,就算能拿下黄龙洞,我们也得损兵折将,而且这三人武艺应该都不错,若是一人逃脱,指不定改天我们就步了周致人的后尘。” “现在我们又不缺粮草,能交好何必去得罪他们呢?”陈庆也是一口气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其实有一句还没有说透,若是这几人能投靠老君峰,老君峰在卧牛山定是可高枕无忧了。 “爹爹说的极是,我看着黄龙洞也不是穷凶极恶之辈,那于小渔武艺高强,大开大合,性格又沉稳,颇有大将风范,那牛小牛虽然狂傲,手下兵士也都是黄龙洞的精锐,此人必是善于突袭,确实有狂傲的本钱,那张彪治军严整,黄龙洞兵种齐全,也有统兵才能,这三人以后定非池中之物,尤其是能当机立断,带队返回,这般谨慎小心,交好比交恶更有价值。”陈凤娇明眸闪动,清脆的声音微微道来,也是颇有见识。 黄龙洞众人都微微点头,陈庆更是赞许的看着陈凤娇,“还是我家凤娇有见识,呵呵,且看他们明日如何吧,你猜明日他们何人前来呀?” “呵呵,爹爹就是爱拿人取笑,明日还能是谁,定是于小渔和张彪呗。”陈凤娇说道。 “这是为何呀?”陈庆也有意考校。 “于小渔虽然岁数小,确是黄龙洞的当家人,他定会前来。牛小牛性子有些狂傲,明日于小渔是来交好我老君峰的,定是带张彪前来,张彪与黄叔叔也算旧识,免得惹出事端呗。”陈凤娇白了眼陈庆说道。 “你怎么就能肯定于小渔不是自己单独前来呀?”陈凤阳跟着说道。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今日他们稀里糊涂的回去,要是你,你能让自己的兄弟单独再来吗?”陈凤娇说完,也不理会众人,转身就下了寨墙。 宋军山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于小渔众人各怀心事,一路无话,太阳还未落山,也都回到了黄龙洞,众人也是人乏马饿,张罗了酒肉犒赏众人,几人就来到了议事殿。 虽然心中疑惑不解,可是今日未曾折损人马就救回了欧阳飞霞和老赖,几人也是高兴,摆酒摆菜,相坐对饮。 “二弟,今日之事你怎么看?”张彪对着于小渔说道。 “虽然不确定老君峰为何如此,这一路我也琢磨了个大概,定是周致人许给陈庆什么好处,陈庆权衡之后做了取舍,周致人现在难以对他造成威胁,反观我们若真跟他拼个鱼死网破,也够他头疼,索性借此机会,与我们交好,让我们欠老君峰个人情。”于小渔皱着眉头说道。 “师哥说的不错。我觉得也是这样。”牛小牛一边喝酒,一边给于小渔竖了个大拇指,欧阳飞霞安全回来,牛小牛心里就像一个大石头落了地,面对这个整天捉弄他的姐姐,牛小牛也说不出什么感觉,但是看她平安无恙,心里却极是欢喜。 “你这小牛,今天干的不错!”欧阳飞霞拍着牛小牛的肩膀,举起碗和牛小牛对碰了一下。 牛小牛也是开心,端起来一口气喝干,转过头对着欧阳飞霞就打了个酒嗝,气的欧阳菲霞一只手捂着鼻子,一只手对着牛小牛的后背就是一阵捶打,惹得众人也是哈哈大笑。 “于爷,明日您准备和谁再去老君峰呀?”老赖也是喝的满脸通红,还不忘关心的问道。 “我自己去就行。”于小渔说道。 “那怎么行!虽然今天没有冲突,明天怎么样谁能知道,我和你去。”张彪说道。 众人都盯着于小渔,看的于小渔心里发毛,“好好好,俩人去,不过大哥你还是镇守山寨,让师弟和我去就行。” “不过师弟,你这性子是不是得改改,今天那狂傲的劲,我都差点忍不住捶你一顿,哈哈。”于小渔看着牛小牛说道。 “唉,师哥,不是我不想改,你也知道,我以前在天仙阁,打小就弯腰陪笑,师父教完我功夫,我心里就给自己说了,从此以后爷再也不弯腰了!”牛小牛干完一碗酒说道。 “好!”张彪和老赖忍不住大叫起来。只有欧阳飞霞迷迷糊糊的问道:“哎,小牛,天仙阁是干嘛的?饭店吗?你以前还当过店小二呀?” 众人一听都哈哈大笑起来,老赖兴高采烈的说道:“对对,饭店,以前咱牛爷就是跑堂的伙计!” “哈哈,那以后我得叫你牛小二了,哈哈哈”欧阳飞霞脚踩凳子,胳膊搭在牛小牛肩头,看着牛小牛得意洋洋的说道。 张彪和于小渔同情的看着牛小牛,哈哈大笑,老赖刚想发笑,就见牛小牛狠狠的盯着他,讪讪的端起碗和张彪喝起酒来。 第三十三章 飞石突然肚子疼 第二日吃过早饭,于小渔和牛小牛打马出寨,直奔老君峰而去。 “师哥,为什么不让大哥跟你来?”牛小牛昨晚一喝酒,倒是把这点忘了问了。 “呵呵,我猜老君峰肯定以为我和大哥前去,你要去了不用搭话,只管吃肉喝酒就行。”于小渔笑呵呵的说道。 二人一路疾驰,不多时就到了老君峰,三岔路口换了个人,估计那个家伙被张彪给宰了吧,见到于小渔二人前来,连忙招呼着上山。 “哈哈,于兄弟,你们终于来了。”陈庆站在英豪殿门前,拱手抱拳道。 “陈寨主客气了,今日叨扰了。”于小渔也回礼道。 “快快请进,来人,给于兄弟和牛兄弟上茶。”陈庆热情的领着两人入内。 “今天怎么没见没见宋教头?”于小渔和丁盛,黄立,王铜等人互相见礼,只是在和陈凤娇打招呼的时候,却见这姑娘神色异常,也没在意,只是环顾四周,却没见宋军山,疑惑的问道。 “呵呵,宋教头每日都要巡寨,查看各寨情况,等会就来。”陈庆解释道。 众人落座上茶,牛小牛也不多话,吃着水果喝着茶,看着陈庆和于小渔互相吹捧,观察着场中众人脸色,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于兄弟,你若不嫌弃,可以称我一声大哥,老是寨主这样叫着,听着别扭呀。”两人交谈许久,陈庆对于小渔说道。 “承蒙陈大哥看的起,那小弟就冒昧了。”于小渔也是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本就不喜繁琐,今日和陈庆在此客客气气,咬文嚼字,心里颇感别扭。 “哈哈,于兄弟,你此次前来,是不是也想知道为何我老君峰要与你黄龙洞有此一番争斗呀。”陈庆看着于小渔说道。 “小弟却是不明白,还望陈大哥直言。”于小渔和牛小牛对视一眼,冲着陈庆说道。 “于兄弟有所不知,是那周致人送了五千两银子上山,并承诺事成之后一镇之地给我们老君峰,如此我这才让老黄去黄龙洞探查一番,才有了后面的事呀。”陈庆摸着胡须说道。 “哼!”还不待于小渔说话,牛小牛坐在椅子上冷哼了一声。 “原来还真是周致人,一镇之地,真是好大的手笔,我黄龙洞迟早灭了这狗官!”于小渔也恶狠狠的说道。 “于兄弟不用生气,若不是顾忌杀了周致人真引来三川郡的人马,我也早就动手了。”陈庆轻声说道,看来老君峰和周致人也是多有过节。 “这周致人手里没兵,以为送点金银财宝就能收买我老君峰,让你我兄弟自相残杀,属实是看不起我陈某人!”陈庆说道此处,也是愤恨不已。 “陈大哥说的极是,如此胸怀道义,真是我辈之楷模!”于小渔也由衷的赞叹道。 双方宾主相谈甚欢,不多时也摆满酒菜,众人自是一番痛饮。 “陈寨主,只见这几位寨主,怎么不见其余寨主呀?”酒至半酣,牛小牛不经意的问道。 老君峰众人先是不解,待明白牛小牛的意思,都哑然失笑。 “牛兄弟有所不知啊,我老君峰群峰环绕,纵横交错,共有六个营寨,可是寨主却只有三位,丁寨主掌管第三寨,专门负责老君峰安保事宜,老黄掌管第六寨,专管劫草运粮之事,多在山下行走,王铜专管第五寨,负责的乃是我老君峰各寨营造之事,至于那一二三寨,由宋教头全权掌管,小女和犬子从旁协助。” “说来惭愧,陈某刚上山时,人少式微,怕被别人攻打,第一个营寨起的名字就是第六寨,如此也就习惯下来,外人不知我老君峰虚实,也能有所顾忌。”陈庆娓娓道来。 “陈大哥如此机密都和我兄弟二人相言,果然是光明磊落之人!”于小渔和牛小牛对视一眼,连忙说道。牛小牛也不再多言,只顾吃菜喝酒。 一场酒宴持续到未时方才尽兴,于小渔和牛小牛又在老君峰住了三天,陈庆领着二人各处营寨转了一圈,如此二人才打马回返,黄龙洞此次的危机也是彻底解除,跟老君峰有了交情,于小渔和黄龙洞也算是在卧牛山站住了脚跟。 转眼盛夏而至,此时天下也随着这火热的天气而隐隐躁动起来。 宝运二年夏至,邯郸郡郡守温不言,郡尉温不语两兄弟上书“诛奸杨,清君侧”,挥兵西进,直指大明宫,随后太原郡守王恩硕响应,郡尉顾山领兵南下,三川郡王超也起兵响应,一时间天下天下哗然。 这三郡自是李承前的嫡系,搬迁诏书过了几个月,众贵族豪强无一动身,反而惹得天下沸沸扬扬,此次也是按李承前的意思,是时候该终结这场大戏,重新来过了。 天下激荡之时,宋飞石此刻却是有些狼狈。看了眼身后的军营,虽然有颇多不舍,却还是只能无奈离开。 “大哥,咱们去找老爹吗?”身后的张山嗡声瓮气的说道。 “唉,老爹要是知道咱们被开除了,你说还会要咱们不?”张开小声的嘀咕着。 这正是宋飞石,张开,张山三兄弟,自从跟着彭越来到汉中军营,彭越碍于宋仁投的面子,却是也没怠慢他们,亲自传授了三人诸多武艺,就安排他们进了军营,自是希望他们在营中历练,早日能独当一面。 张开张山两兄弟年纪较小,还算勤勉,武艺也掌握的比较娴熟,宋飞石可就大不一样了,虽然宋飞石一直羡慕于小渔和上官云的武艺,不过无奈学武之事最是耗费体力,哪能一蹴而就,到了军营因为有彭越的关系,队长,百夫长都格外照顾,底下士兵也是百般讨好,结果宋飞石不仅武艺学的不怎么样,还沾上了赌博酗酒的恶习,平日更是懒散,嘴上却天天自封飞石将军。 彭越虽然有所耳闻,却并未放到心上,直到今日视察兵营,早操时间,众军士都在演武场操练,宋飞石却是因为昨夜和几个兵痞喝酒赌博玩到深夜,此刻还在床上呼呼大睡。 彭越眼里哪能容得下如此浪荡纨绔,当即让上官云把宋飞石从床上拖了起来,挂在演武场的木桩上,在五千官兵的面前,先领了数十记鞭刑,又被泼了两桶凉水,差点昏死过去。张开张山见大哥被打,也怒气冲冲的从队伍里出来,结果还没走到宋飞石旁边,就让上官云带人给绑了起来,这次三兄弟可算是出了大名了。 随后就是百夫长把三人的行李扔到了门外,彭越托人带话,哪来回哪去。 宋飞石羞得满脸通红,背着行李走出了军营。 宋飞石听见张开张山嘀咕,也不说话,心里暗暗发狠:“彭越,上官云,老子早晚整死你!” 三人走了半响,张开张山见宋飞石不说话,只当是心里难受,也不再追问去哪,默默跟在身后,眼见太阳顶在头顶,已是热的大汗淋淋,腹内更是空空如也,饥肠辘辘,兄弟二人肚子叫的声响都赶上打雷了。 宋飞石也是又饿又累,尤其是身上还伤痕累累,正想找个地方凉快一下,抬头却见远处有一个凉亭,人影晃动,当下招呼两人向前方走去。 等三人走近,才看清这是一个茶摊,好像是一个商队正在此处歇息。听那口音似巴郡中人,正隐隐谈着太原,邯郸,杨家等字样,三人此刻口渴肚饿,走进茶摊找了个桌子坐下。 “伙计,赶紧来三碗茶水,再整点吃的。”宋飞石坐下就吆喝了起来,刚说完往怀里一掏,我槽,银子让百夫长这狗日的给昧了! 宋飞石拿眼角余光瞅了瞅张开张山,见这兄弟二人两眼放光盯着倒茶的伙计,心知这俩兄弟也是渴坏了,身上也定是一文钱都没有,平素在军营这二人也不花钱,发了俸禄都交给宋飞石,宋飞石自是拿钱去赌,每每还输少赢多,自然跟着他吃香喝辣,这才大半年的工夫俩兄弟这个头都窜了不少,体型更是壮硕起来。 宋飞石脸上不动声色,心下一横,先吃先喝,爱咋咋地。 不一会伙计拿着大茶壶跑了过来,三个大碗啪啪往桌子上一放,倒满浓郁的茶汤,笑着说道:“三个小哥,大碗茶一文一碗,您还要吃点什么?” 宋飞石面不改色的说道:“来三斤牛肉,一只烧鸡,弄个肘子,再整四个小菜,弄两坛好酒。” “嘿嘿,小哥,你说的这些咱这小店没有,只有刀削面和油泼面,要不您将就吃点?”伙计一看宋飞石这架势,一下摸不清三人的套路,赶紧说道。 “行吧,一人两碗油泼面,赶紧上吧。”宋飞石看起来有点可惜,淡淡的说道。 不一会六碗油泼面散发着香气就端上了桌,张开张山早就饿坏了,拿起筷子三两口就干掉一碗,宋飞石打量隔壁桌客人的工夫,这哥俩两碗面就见底了。 “哎,伙计,再来四碗!”张开一边吃着宋飞石的第二碗,一边冲着伙计喊道。 那伙计心道:“这俩小哥看起来岁数不大,这饭量还真是厉害。”连忙又上了四碗。 张开张山吃的大汗淋淋,宋飞石只吃了一碗,剩下那碗不多时也进了张山的肚子。 “吃饱了?”看着兄弟俩热的满头大汗,面前落起的大碗,宋飞石也是无奈的笑了。 “差不多吧。”张山一边用手扇风,一边说道。 宋飞石顺着张山的眼光望去,只见这茶摊旁边放了个大木桶,桶里正冰着几个西瓜,那翠绿的表皮泛着水花,在这三伏天的晌午,别说吃了,看一眼都觉得凉快。 “伙计,切割西瓜。”宋飞石冲着店伙计道。 “好嘞,您稍等。”伙计笑呵呵的说道。 张开张山见于小渔又要买西瓜,也是喜笑颜开。 不多时伙计就拿着西瓜走了过来,熟练的切好,鲜红的果肉让人食指大动,三兄弟风卷残云,狼吐虎咽,一会儿的功夫就只剩下满桌的西瓜皮了。 吃饱喝足该走了,宋飞石见张开要喊伙计结账,啪一下捂着肚子就跪倒在桌旁。 “大哥,你怎么?!”张开张山见宋飞石如此模样,顿时心里着急起来,连忙走到宋飞石跟前,半跪着扶着宋飞石。 “肚,肚,子疼。”宋飞石虚弱的说道,捂着肚子的手悄悄在上午的鞭痕上用力,顿时就疼的满头青筋,大汗淋淋。 茶摊的伙计什么没见过,起先还以为宋飞石三人想讹人吃白食,待走进一看,宋飞石疼的外嘴唇发白,内嘴唇出血,看样子着实是疼的难忍。 正在伙计手足无措之际,张山猛地站起,伸手抓在伙计胸前,大声喝问道:“你是不是黑店?想毒害我大哥!” 伙计见这黑脸胖小哥发火,心里也是犯嘀咕,连忙解释道:“小哥误会,误会呀,咱是正经买卖人,你看你和这位小哥不也是没事吗?你看其他的客官,也都没事呀,这位小哥是不是突然得了什么疾病呀。” “你才得病呢!我大哥身体康健,怎会得病!如实招来!”张山这小子是个实心眼,看到宋飞石难受,一下就认定是有人想害他,揪着店小二就不放手。 其他桌得客人也纷纷看来,这么热得天,看个热闹也能打发下时间。 第三十四章 山贼 眼看张开张三揪着店伙计不放,宋飞石捂着肚子,强忍疼痛,又狠狠得抓了一把,哆嗦着嘴唇对店伙计说道:“伙计,没事,不怪,怪你们的饭,是我自己有,有毛病,你算,算,多少钱,我给你结账。” 张开张三一看宋飞石这么难受,还想给店伙计结账,一边揪着店伙计,一边喊道:“大哥,不能结账啊,你这肚子就是在这吃坏的!” 店小二也是满头大汉,看着张开张山急切的样子,三人不像是串通,倒是这个白净的小伙子好像真的肚子难受,连忙说道:“算了算了,算我倒霉,不用结账了,你们快走吧,这两位小哥,赶紧带着你大哥去前面的村子找个郎中看看吧。” 宋飞石一听这话,放下心来,也不再说结账的话,装着想站起来,摇摇晃晃又倒了下去,索性闭上眼睛,装昏过去。 张开张山一见大哥晕了,赶紧放开伙计,打听了村子的方向,背起宋飞石就跑了出去。 那伙走商的伙计一看三人走了,纷纷起哄起来。 张开背着宋飞石没走多远,就听身后的宋飞石说道:“老三,放我下来。”张山连忙问道:“大哥,你好了呀。”宋飞石拍拍张开的肩膀,张开连忙把宋飞石放下,这一会的功夫,众人都是满身大汗。 宋飞石身上有鞭痕,此刻大汗一处,浑身又疼又痒,很不好受,对着张开张山道:“好了,没事了,咱去前面的树荫下歇息一会。” 三人走到前面的大树下,这大热的天,连个风都没有,张开张山索性脱了上衣,光着膀子斜靠在大树底下,刚才吃的饱,又闹腾一番,不一会儿就呼呼大睡起来。 宋飞石却是睡不着,他浑身又痒又疼,怕脱了上衣被过路的瞧见,只是把鞋脱了,叉着腿靠在大树上胡思乱想。 如今被彭越赶出了军营,更是在数千军士面前丢了脸,是又气又恼。可恨自己功夫不行,也没兵没将,没权没势,报仇谈何容易。现在三人出来,无家可归,更不敢去城关镇找老爹,此刻更是不知道身在何处,以后如何,心里不免烦闷。 宋飞石胡思乱想愁闷之际,就见前方一对人马走来,仔细一看才知是刚才茶铺的商队,十三四辆马车前后排开,每辆马车上坐着两人,一边赶路,一边咒骂着天气。最前面的马车上坐着个矮小精瘦的老者,手里拿着酒葫芦,眯着眼睛,时不时喝上一口。 宋飞石暗暗打量,这商队看起来像是返程,不过车厢却是空空荡荡,返程为何不稍点货物回去?又看那车上的伙计,高矮胖瘦五花八门,心中更是称奇。 “哟,娃子,肚子巴适啦?”老头旁边赶车的中年汉子看到宋飞石盯着他们看,笑嘻嘻的打趣道。 宋飞石一听那人口音,没有听懂,这才明白这些人应该不是汉中本地的,心中一动,也顾不得穿鞋,跳起来跑到车前说道:“大哥,你们去哪?捎我们一程吧。” 中年人停下马车,看了看身旁的老者,老者打量了下宋飞石,说道:“娃娃,我们不顺路。” 宋飞石连忙大喊:“这位大叔,我们弟兄三人无家可归,这荒郊野岭的也不知道是哪里,麻烦您捎我们一段,到了人多的地方,我们自己就走了。” 老头转了转眼珠,又看了看四周,对着宋飞石说道:“上来吧。” 宋飞石赶紧道谢,又走到大树旁叫醒张开张山,也来不及整理衣冠,匆忙上了老头的车子。 “大叔,我叫宋飞石,这是我俩兄弟,张开张山,我们都是孤儿,您放心,找个榛子啥的人多的地方我们就走,绝不麻烦你。”宋飞石坐在老头身旁说道。 “你们怎么到了这里呀?”老头问道。 “唉,别提了,我们原本在那山里打点野物勉强度日,后来听人说汉中郡正在招兵,我们就想过来碰碰运气,起码能吃饱肚子,唉,谁知道刚进兵营就得罪了人,直接把我们赶出来了。”宋飞石垂头丧气的说道。 “你们家是哪里的?”老头又问道。 “唉,哪有什么家呀,娘前几年死了,我就没见过我爹,家里田地也被那地主给占了,就两间破房子,我们兄弟三人都出来游荡了好几年了。”宋飞石可怜巴巴的说道。 “那时候这俩还小,我们也啥也不会,先是要饭,后来钻林子打猎,下河摸鱼,多了还能卖点,少了就自己将就吃了。”宋飞石眼圈通红,像是想到了难过的往事。 “来,喝一口。”老头把酒葫芦递给宋飞石,宋飞石愣了下,接过酒葫芦小口抿了一口,面色极难的咽下,又吐了吐舌头,斯哈了两声,说道:“好辣!”惹得老头和赶车哈哈大笑起来。 张开张山见宋飞石的模样,不禁一愣,大哥酒量可以啊,怎么今天这般模样,不过二人也不说话,自顾自的靠在车邦休息。 走了没一会,宋飞石看到路旁有一只兔子噔噔窜出,当下伸手拿出弹弓,稍一瞄准,啪一声,兔子翻了个跟头,歪在地上不动了,宋飞石跳下车,跑到近前,提着兔子耳朵跑了回来,“嘿嘿,这下晚上有兔子吃了。”赶车的汉子对着宋飞石伸出大拇指,赞叹一声。 那老头看了看兔子,又看了看宋飞石,当下对宋飞石也不再怀疑,只当是野长的孩子,心里也暗暗同情起来。 马车一路行走,可偏偏却遇不到人家,天快黑的时候,老头吩咐众人停下安寨,埋锅做饭。 一路上在那赶车的汉子催促下,宋飞石又跑到林间转了几圈打了两只野鸡,当下大锅煮肉,营地里弥漫着香气。 “大叔,您这是往哪走啊?”宋飞石坐在老头旁边,轻声问道。 “往南,我们是巴郡的,咱们现在正是往南走。”老头轻轻的说道。 “巴郡很远吧,啧啧,我们兄弟还没出过汉中呢。”宋飞石一脸向往的说道。 “呵呵,走多了就不觉得远了。”老头看着宋飞石,欲言又止道。 宋飞石起身捡柴,来到灶间,众人听到那赶车的汉子说了宋飞石三人的遭遇,也都很是感慨,看着不爱说话的两兄弟忙着收拾众人的行李,宋飞石又捡柴烧水,对这三个少年也是颇为喜爱。 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晨,宋飞石三人早早起身,点火烧水,之后又帮忙装上行李,众人再此出发。 晌午时分终于来到一处小镇,待吃饱喝足,宋飞石对着老者说道:“多谢大叔捎带,咱们今天就此别过,不知大叔名讳,来日我三兄弟要是发达了,必有重谢!” 众人听到宋飞石要走,纷纷看向老头,虽短短一日一夜,但众人都感觉这三人不错,又可怜他们无处可去,私下都在商量将三人留下。 “你们三人可只此是何处?要往哪去?”老头看着宋飞石说道。 宋飞石挠挠头发,手足无措的说道:“不瞒大叔,真不知道要去哪里,不过这天下之大,总有我们三兄弟容身之处吧。”说完宋飞石都觉得脸上无比尴尬。 “要不然你们跟着我们吧,我们要回巴郡,不管怎样能管你们一口饭吃,现在你们也是身无分文吧。”老头说道。 “额,”宋飞石昨日逃单的把戏被老头暗示,当下也是臊的脸红,偏偏张开在旁边说道:“没事大叔,我大哥还有钱。” 宋飞石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看着老者笑眯眯的模样,对着张开摆了摆手,赶紧说道:“要是能跟着大叔和诸位大哥混口饭吃,当真是求之不得,要是不嫌弃我们,我们什么都能干,您只管吩咐就行。” “行,留下吧。”老头淡淡的说道。 听到老头说留下,宋飞石心里的石头咯噔一声落地了,心里不禁暗自得意,哈哈,我这演戏的功夫还算不错。 “谢谢大叔!”宋飞石赶紧拉着张开张山说道。 “我姓袁,你叫我袁叔就行。”老袁说完,出门查看车马。众人纷纷跟上,收拾妥当,开始赶路。 如此走了四五天,这几日宋飞石明显感觉山路逐渐崎岖,蜿蜒绵长,两侧山高林密,林间更是多有野物出没,着实大开眼界。 宋飞石心中正在思量,是不是快到巴郡了,就听前方有人哈哈哈大笑:“哈哈,原来是老袁啊,这么多马车,此次收获不小呀。”话音刚落,两侧密林冲出三四十道身影,把一行人团团围住。 “哼,费田,知道是我,还不让开道路。”老袁在车上站起身来,看着前方说道。 “唉,兄弟们好几天没进项了,老袁你多少分点,咱们都互相照应一下。” 宋飞石这才看清,前方站着一个膀大腰圆的胖脸大汉,肩上扛着一把大砍刀,身后跟着五六个小弟,正迈步走来。 这是碰见山贼了,不过这车上除了众人的行李和干粮,也没之前的东西呀,于小渔百思不得其解,看这情形,两人应该还是认识。 “哼,怕你有命拿,没命花!”老袁气势一变,身后众伙计纷纷打开车帮,抽出长刀,宋飞石这才明白,怪不得这车邦看起来厚重一些,原来是里面藏了兵器。 那赶车的汉子拍了拍宋飞石的肩膀,递给他一把长刀,小声说道:“小心点。” 宋飞石已经知道这人叫铁川,连忙把刀抓在手里,向着对方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宋飞石回身望去,见张开张山手里也有了兵器,他们也正好望来,三人点点头,已知对方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