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追妻步步为谋》 1.沈家嫡女 http://.biquxs.info/

延和三十年。 国泰民安,民丰物阜,天下太平,政通人和,是以,常年镇守边关的将士也终宣告班师回朝,一时间,喜忧参半,风声四起。 而在京城南边的一座大院内,沈箐箐宛如被吸干了精血一般,软塌塌的半躺在床上,神色不知,只睁着一双通红的眼呆呆的坐着。 饶是此时的她面色苍白毫无血色,也依旧遮不住她精致的五官,淡烟般的黛眉下是一双大而圆的杏眼,顺势往下是挺直秀美的琼鼻,最后配上一张小而精致的嘴,怎一个绝色了得。 只可惜,此沈箐箐非彼箐箐,虽还是一个模样,可那身子里的主子却早已不是一个主子。 木门开合,一青衣女子踏门而入,抬眼看向坐在床上的女子,鼻子一酸,竟忍不住落下泪来,红着眼将手里的饭菜一一摆好,随哽咽着出声:“小姐,时辰不早了,你起来吃些东西吧?” 床上的人没动,事实上,沈箐箐这会正沉浸在自己的神识中无法自拔,别说回答了,连话她都没听见。 自从莫名其妙到这具身子里后,沈箐箐的头就如针扎一般刺痛,逼着她不得不忍着疼把脑海里的东西一点一点掰开捋顺。 沈箐箐,沈大将军的嫡女,也是沈府唯一的小姐,自小祖母疼爱,叔伯爱护,自小就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 可是,过度的溺爱往往容易毁掉一个人,刁蛮任性、骄躁狂妄、胡搅蛮缠、无理取闹这些是外人对她的评价! 人品差就算了,最重要的她还是个恋爱脑,自小便对一个叫做刘钰的渣男用情至深,自以为是的认为对方就是自己的真爱,但最终却被渣男伤了个遍体鳞伤,要死要活! “你莫要再纠缠了,你真当本公子稀罕你不成?若不是你是沈家嫡女,本公子才瞧不上你!” “成不了亲的女人有什么用?难不成让本公子等你不成?” “既然你都看见了,那便滚吧!日后莫要再来打扰我与心儿。” “你竟敢打心儿,你个贱人!” “贱人,你若再敢碰心儿一下,我饶不了你!” “滚!给我滚!” “.......” 一句又一句的辱骂不断在脑海中浮现,沈箐箐眼下不仅头疼,连胸口都传来阵阵绞痛! 这是原主的情绪,沈箐箐咬牙硬声忍着,从来没谈过恋爱的小白硬生生体验了把心痛的感觉,真是够艹蛋的! 被渣男伤透了心的原主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一进家门便得知沈父要回京,因着情绪不对再加上渣男的话不断在耳边环绕,让她忍不住迁怒于沈父,将这一切都怪罪于他,竟当众哭喊着不愿接亲! 于是一顿家法下来,原主就这么死了! 将大致情况完完整整梳理了一遍,沈箐箐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好不容易压下的疼痛逐渐开始散去,她无力的滑落至床上半瘫着。 额上尽是细密的冷汗,本就单薄的衣裳被汗水打湿的半隐半现,可床上的人却只睁着双眼无神的发着呆。 刘裕....沈父….家法….. 沈箐箐皱眉,这是死而复生?还是借尸还魂? “小姐?小姐?”耳边的哽咽声越来越大,终是引起了沈箐箐的注意。 她眨了眨略微酸涩的眼睛,慢慢悠悠的对上眼前这双雾蒙蒙的眸子,小声开口道:“怎么了?” 眼前的粉衣丫头是她的贴身侍女,名唤琉璃,是沈箐箐两三岁的时候,祖母亲自给她选的陪着长大的丫头。 听到她终于开口说话,琉璃猛地哭了出来:“呜呜...小姐,你终于说话了,自从老夫人打了你之后,你不吃不喝的,可吓死奴婢了...呜呜...” 沈箐箐刚梳理完脑海里的东西,这刚不疼了,现在又被这丫头哭的疼了起来,只能连忙开口打断:“行了,别哭了,我口渴。” 好家伙,难怪她觉得这般难受,不仅浑身无力不说,连胃里都一阵一阵抽疼,感情这都是不吃不喝饿的,托原主的福,沈箐箐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饿的感觉。 “奴婢这就给小姐端来。”琉璃一听,抬手就把眼泪给擦了,然后动作麻利的起身端了杯茶水过来。 沈箐箐一小口一小口的轻啄,啄了好半天才终于缓解了些口渴的感觉,刚要开口说些什么,没想到琉璃这丫头秒懂:“小姐饿了吧,奴婢煮了粥,这就去端。” 沈箐箐:“......” 这一起长大的就是不一样,她还什么都没说呢! 肚子里没东西的感觉是真难受,沈箐箐现在恨不得吃下一头牛,可惜原主作死,长期未进食的胃可受不了胡吃海塞,沈箐箐没办法,只能端着琉璃给她准备的青菜粥一点一点吃。 等到吃饱喝足,她才终于算是真正的活了过来,解决了胃,她才开始感觉到身体的疼痛,大概原主的祖母确实是被气到了,光是肉眼可见的地方,她都能看到一片片青紫之处,更不要说最受力的背了。 琉璃收拾完碗筷,扭头便见自家小姐正低着头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手臂发愣,瞧着那青紫,琉璃心疼的劝慰道:“小姐莫怕,老夫人老早就差人送了祛疤膏过来,晚点奴婢给小姐擦伤,日后一定不会留疤。” 沈箐箐放下手,抬眼问道:“祖母?” 琉璃瞧了一眼沈箐箐的神色,见她并无异样便小心回答道:“是的,来的还是老夫人身边的秋棠姐姐呢。” 秋棠,乃是沈老夫人身边最得力的婢女,这般看来,哪怕罚了原主,这老夫人心里应该也是心疼孙女多一些。 沈箐箐抿着唇不说话,陷入沉思。 琉璃见她问了一句又不问了,便忍不住继续道:“其实奴婢看来,老夫人还是疼爱小姐的,不然也不会在打了小姐后立刻送来了药,小姐还是想开些,那刘公子.....并非良人,小姐日后还是忘了吧。” 沈箐箐一愣,沉默了许久终是点了点头:“嗯。” 忘是不可能忘的,一条人命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既然现在自己成了沈箐箐,那么欠原主的,她会一点一点全部收回! 身上的青紫虽然看着恐怖,实则并不是很痛,不过原主确实是太过于娇弱了些,原主是将军之后,理应应该壮实一些,可事实上,却被养成风吹就倒的娇弱身子,身子骨差成这样,估摸着也是家里人宠的。 几不可闻的轻叹口气,沈箐箐便有了自己的思量。 一连好几日,自从沈箐箐开始进食且愿意见人开始,她的门槛就差点被踩烂,沈箐箐再一次刷新了沈家对原主的疼爱程度。 沈家是三代同堂,沈箐箐是最小的一辈,也是最小的一个,而沈老夫人育有三子,大儿子沈长宁,二儿子沈长青,三儿子沈长歌。 沈老爷子一生戎马,自娶了沈老夫人后便再无纳妾,大概是遗传了父亲的优良品德,沈家三子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位夫人。 大伯沈长宁,在沈箐箐答应见人的第二天便领着夫人李氏前来看望,彼时沈箐箐正打算下床走走,刚打算穿鞋,便听见争吵的声音由远而近。 开腔的是一道爽朗的声音,夹杂着着急:“我说你倒是快些,晚点那丫头又不见人了可如何是好?” “不着急,箐箐既然答应见人,就必然不会像你说的那般,倒是你,为人叔伯的,能不能注意着点规矩,等下箐箐见了,免不得要笑话你。”这是个温柔的声音,光从声音来看,这人定是个识大体的女子。 男子轻哼一声,倒是声音变得不那么着急了:“哼,这小妮子这回可是吃了苦头,对了,我特意买的御和楼的点心你都带了吧?” 女子无奈:“带了,你就放心吧,快些走!” “嘿!你这婆娘,刚才还慢吞吞的,现在竟然还反过来说我!” “哼,懒得理你,快些跟上。” “来了来了...你倒是等等我啊你!” “.......” 一路吵吵闹闹,声音由远而近,沈箐箐正听得有趣,前头琉璃麻溜的跑进来笑着道:“小姐,是大老爷和大夫人来看你啦。” 沈箐箐点了点头,将已经穿好的鞋子两脚一蹬踢掉,咻的缩进被褥,再倚靠着抱枕,盖着薄被坐等大伯进门。 沈长宁,沈老夫人的长子,其夫人李氏,两人成亲十余载,名下育有两子,分别唤作沈安岚和沈安朗。 要说沈大爷现在也是京城比较出名的人物了,因为他是沈府如今唯一一个闲赋在家的老爷,是不上进的纨绔子弟?非也!事实上,沈长宁不仅不是纨绔子弟,相反,他还是战功显赫的将军,如今军营内依旧还流传着他的传奇。 沈长宁作为沈府长子,自然是追随父亲的脚步,十三岁从军,二十岁便已经是战功显赫的少将军,年少成名,可谓是风光无限,只是天不遂人愿,十年前,一向军纪严明的沈家军竟然出现内奸,与敌国里应外合之下,我军惨败! 沈长宁重伤昏迷,沈老爷子和沈安岚却是直接正中敌人下怀,落了个惨死的下场,自那之后,沈老夫人便一声令下,强制沈长宁在家休养,小儿子沈长歌挂帅上阵,领兵南下,誓要为父和侄儿报仇雪恨! 于是乎,原本的主帅位置便这么转到了沈箐箐的父亲沈父沈长歌身上,那年,沈箐箐才年满六岁。 刚刚懂事的年纪便与父亲分离,沈大老爷自觉亏欠弟弟,便将这亏欠尽数转移到了原主沈箐箐的身上,可以说除去沈长歌这个亲爹,沈大老爷才更像沈箐箐印象中父亲该有的模样。 所以眼下,这位大老爷也是头一个过来看望的,沈箐箐理好思绪,转头便见一男一女信步而来。 透过窗,沈箐箐往外看去,迎面而来的男子正当而立之年,一身青衫,身躯凛凛,相貌堂堂,其样貌与原主有些相似,抬步间步伐稳健,步伐带风,在他身侧,一名身着素白茶花的温婉女子正轻声与他说着什么,距离有些远,沈箐箐听不清,但光是看那女子两手规矩的放在腰间,便知,这是个极其规矩之人。 2.引起怀疑 http://.biquxs.info/

两人一前一后踏入屋内,身后还跟着两个素衣丫头,沈大爷一进屋就开始喊:“箐箐丫头。” 话音刚落,便听李氏轻斥:“你小点声,这么大嗓子整个院子都听见了。” 沈大爷一噎,不说话了,手却飞快的将珠帘撩开探头而入,迎面便对上沈箐箐带笑的眉眼。 “大伯这是又被大伯娘骂了?”沈箐箐打趣道。 每个人的神态各异,各不相同,所以沈箐箐从一开始就并不打算模仿原主,毕竟不是一个人,哪怕模仿的再像也会被熟悉的人认出来,那还不如一开始就做自己,若是问起来,只说自己遭了这顿打一下子醒悟,反正挨打后懂事这借口她已经糊弄了琉璃一回,不介意再糊弄多几次。 “嘘,快别说,母老虎凶得很!”沈长宁挤眉弄眼,话音刚落,从身后伸出一只纤纤玉手,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好家伙,这下挤眉弄眼一下成了龇牙咧嘴。 “说谁母老虎呢?沈长宁!” 李氏从后头现身,先是朝沈箐箐笑了笑,然后低头狠很的瞪了一眼沈大老爷,低声道:“等回家再和你算账!” 沈箐箐:“........” 得,看走了眼,这大伯娘才是那个狠角色,看给大伯耳朵揪的,都红了,啧,看着都疼! 李氏松开沈大老爷之后便走进屋内,先是将屋子看了一遍,随即抬手就把原本大开的窗户关了起来,一边关一边絮叨:“你这孩子,伤还没好,怎么能吹风呢?” 沈箐箐妄想阻拦:“我就是觉得屋子里太闷了。” “那也不行,听话。” “可是.....”沈箐箐还想再抢救一下。 这时,揉着耳朵的沈大大老爷开口了:“箐箐乖,不要做无谓的反抗,你是斗不过你大伯娘的。” 行吧,你有经验你说了算,沈箐箐破防了。 李氏将窗关好后便坐在沈箐箐的床边,伸手将她的衣袖撩开,一看到满眼青紫便忍不住红了眼:“这回你是真伤了你祖母的心了,若不然,也不会遭这档子罪,可还疼?” 沈箐箐摇头,试探着问:“祖母她,可还怪我?” 就如今看来,这沈家还是沈老夫人当家做主,既然是这样,那么首先要攻略的人就是沈老夫人。 沈箐箐心里的算盘打得啪啪响,面上却不动声色,死过一回的人尤其惜命,在这个迷信封建的年代,她可不想被当成鬼怪给烧死! 李氏拿帕子拭了拭眼角:“你这孩子,若是祖母当真怪你,还会让秋棠给你送药?只是你这不吃不喝的赌气,难不成还想让长辈先低头不成?” 沈箐箐抿唇不语。 李氏见她不说话,叹了口气又道:“平日里你在任性胡闹,祖母都不曾说过你只言片语,只是这会,你确实是过了头,哪有亲闺女不认爹的?你这是大逆不道!连带着你娘都被气得在床上躺了两天,听大伯娘一句劝,等你身子好了,你可莫要再闹了,乖乖去祖母面前认个错,再去看看你娘。” 原主的娘?蒋氏? 沈箐箐眉头微蹙,还未等她开口,一旁的沈大爷突然开口问道:“箐箐,你老实和大伯说,你是不是心里对你爹还有怨气?” 沈箐箐闻言,摇了摇头,仍是抿唇不语,言多必失,她觉得这会还是闭嘴的好。 果然,下一秒就听沈大爷继续道:“其实这事都怪我,若不是当年我无能,也就不会让你爹领兵上战场。” “好端端的又提起过去做什么…..”李氏闻言,皱眉阻拦。 沈大爷摆摆手:“你年幼便与你爹分离,这一眨眼十年过去了,没有父女之情也正常,只是箐箐,你爹是真心疼爱你的,这一点大伯绝不会骗你。” 眼看着夫妻两眼眶越来越红,沈箐箐觉得自己不能再沉默下去了,于是她张了张嘴,开口反问道:“大伯觉得,箐箐是不是很不懂事?” 沈大爷一愣,下意识反驳着:“胡说,我们家箐箐自然是全京城最懂事的孩子。” 这话原主听了十几年,早就当成真的了,可沈箐箐不是原主,她冷眼观看了原主从小到大全部的经历,原主是个什么人,她心里门儿清。 “大伯不必再诓我,这么些年,我虽没犯什么大的过错,但与懂事二字还是沾不上边的,就拿这回的事来说,全府上下都知道祖母为何气的动用家法,偏偏只我一人依旧执迷不悟,不仅气坏祖母,更是气坏母亲。” “而今日,大伯与大伯娘前来劝慰,我非但没让您二位宽心,反倒是让你们自揭伤疤的来劝解,难道十年前所发生的事,我能比大伯更伤心,更难过?这一条条,一件件,当真算得上是懂事么?” 此番话下来,当真是惊了屋内众人,除去沈大爷夫妻两,一旁站着伺候的丫鬟们更是惊掉了下巴! 沈大爷愣了半晌,“箐箐…..” 沈箐箐笑了笑,继续道:“大伯不用担心,经过此事,箐箐已经知道自己错在何处,等过几日,身上的青紫好的差不多了,我便会亲自去给祖母和母亲请安认错,以求得她们的原谅。” 此番话说的可谓是滴水不漏,尽显大家闺秀之风范,沈大爷坐在回去的马车上时,脑海中还依稀浮现侄女方才的模样。 而坐在一旁的李氏,此刻也不似平日里那么多话,夫妻两难得的保持着沉默。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李氏终是忍不住了,看了一眼身旁正襟危坐的丈夫,轻声问道:“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好歹夫妻这么多年,从踏出沈箐箐房门的那一刻,两人便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狐疑。 沈大爷听到自家夫人开口,便也不藏着掖着,直言道:“许是遭了一顿打,突然懂事了也说不准。” 李氏沉思片刻,小声呢喃:“若真是这样,倒是一遭好事,怕就怕……” 后面的话她没说,但夫妻二人皆是心知肚明,相互看了一眼,一路无话。 …… 是夜,秋风萧瑟。 刚入了秋的深夜有些凉,月落枝头,撒下点点斑驳。 沈箐箐白日的时候睡的有些多,眼下竟毫无睡意,此刻的她平坦的躺在床上,双手规矩的摆在腹部,睁着一双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床顶。 时间一点点流逝,直到月落西斜,巷口的打更师傅都已经来回走了两趟。 沈箐箐的房门外才终于开始响起细微动静,沈箐箐扯了扯嘴角,眼里划过一丝了然,随即缓缓将睁了一晚上的眼睛闭上。 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断从门口传来,仅几下便没了声响,随后细微的一声开门声,与之而来的是稳健小心的脚步。 沈箐箐保持呼吸平稳,一动也不动,来人先是站在她床边看了她一会,见她当真是睡死过后才开始动作。 许是常年练武的原因,来人手指粗糙的很,指腹厚厚的一层茧,沈箐箐清楚的感觉到他的手在自己脸上游走,尤其是耳后和脖颈间。 就这么来来回回摸了好几遍,似是终于确定了什么之后,此人才悄然停手,而且收回手的同时,还不忘帮沈箐箐将被子盖好。 一夜无梦。 估摸着是昨晚熬了个夜,所以沈箐箐今早起床起的格外艰难。 眼看着小姐迷迷糊糊且无比艰难的从床上爬起,琉璃忍不住开口道:“要不小姐还是再睡会吧?” 沈箐箐闻言勉强睁开眼,无力的摆摆手:“不了,一会吃完早饭我要起来走走。”若是再不起来走走的话,恐怕这幅身子就要彻底躺废了! 别的不说,光说这回一顿手下留了情的家法都能轻而易举的要了原主的命,可见这幅身子骨是多么的脆弱不堪! 本是将门之后,却宛若菟丝,沈箐箐对此实在是不敢恭维。 见小姐依旧坚持,琉璃也就不再多说什么,照常服侍着沈箐箐穿衣洗漱,一整套下来,沈箐箐才总算是彻底醒了觉。 坐在梳妆台前,撑肘瞧着铜镜中那张与自己原身毫无差别的脸,沈箐箐再次感叹世界之奇妙! “小姐自从遭了打,一连好几天都躺着动弹不得,眼下好不容易青紫逐渐消散,可脸色瞧着竟比先前还白些,一会出门可要擦点胭脂?”琉璃林手脚麻利的很,一会的功夫便给沈箐箐梳了个双平髻。 这是少女未出阁的发髻,左右两侧各取一缕头发梳成辫固定于脑后,以发带收尾,简单清爽,沈箐箐扫了一眼,倒也还满意。 想到刚才琉璃说自己脸色苍白,沈箐箐便抬眼看向铜镜,妄想从里面看出点什么,只可惜,上面除了迷糊一片,其余是一点没看清。 微叹了口气,沈箐箐放弃:“不用了,就这般素着吧,再说,我也就在院子里走走,也不出去。” 琉璃闻言点点头,拉开匣子找了根脆嫩发簪轻轻给沈箐箐别上,其他的倒是什么都没带。 吃完早饭,又被琉璃拉着上完药,沈箐箐终于是在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日踏出了房门。 虽是入了秋,但白日里依旧还残留着夏日炎炎的闷热,倘若不是时不时一阵秋风吹过,恐怕众人都要被这烈日欺瞒了去。 沈箐箐原本只想在院子里走走,可走了几圈后便忍不住朝院外走去。 穿过回廊,行过花园,沈箐箐走了好大一圈才终于在花园内的一座凉亭歇了脚,抬手擦了把头上的虚汗,她有些气喘的说不出话。 原主记忆中的宅子很大,且十分漂亮,沈箐箐只是绕着自己的院子走了小部分,便已经累的气喘吁吁,倒不是这段路有多长,而是原主的身子实在是太差了! 身子差沈箐箐一开始就是知道的,只是她没想到竟能差成这副鬼样子! 累的不行,沈箐箐便不打算继续走了,这凉亭恰好坐落在花园内,坐在这歇歇脚看看半凋谢的花倒也不错。 一旁的琉璃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一会说说这个,一会介绍那个,沈箐箐听的津津有味,偶尔搭上几句,两人倒也和谐,直到李氏的出现。 3.李氏的试探 http://.biquxs.info/

沈箐箐是率先看到李氏的,不同于第一次见面时的脚步轻快,这一回的她,脚步沉稳,不快不慢,无端的,多了些距离感。 沈箐箐眼里划过一丝好笑,装作没看到的样子继续和琉璃说着话,直到李氏隔着老远开口出声。 依旧是亲昵的语气,沈箐箐听见她道:“箐箐你怎么在这里坐着?这里风大,你身子骨刚好一些,一会再染上风寒可如何是好。” 话中带笑,三两句话的功夫,李氏便径直走了进来,她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沈箐箐,说话间手也跟着搭上沈箐箐的肩,轻轻的为她拢了拢衣领。 沈箐箐配合着没动,任由李氏细微的给自己把衣领拢好:“大伯娘怎么来了,是来给祖母请安的么?” 李氏拢了好一会儿才收回手,原本就整齐的领子被她这一折腾更整齐了,只见她笑了笑道:“是啊,你祖母被你气的好几日都吃不下饭,你大伯猜测恐怕是饭菜不合胃口,我便从外寻了个厨子,这不,刚给你祖母送去。” 沈箐箐皱眉抿唇自责:“都怪我…….” 李氏只是笑,没说话,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沈箐箐看。 气氛变得有些古怪,就连一旁的琉璃也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看了看自家小姐,又看了看大夫人,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李氏转头对她吩咐道:“琉璃,我走的急忘了喝水,这会子有点口渴,你去帮我端壶茶来。” 琉璃愣了下,抬头看了眼站在李氏身后的嬷嬷,心中狐疑,按理说这种情况下应该会吩咐嬷嬷,怎么吩咐到自己头上了? 虽然有些不解,但琉璃也没有多想,点了点头便朝后院厨房走去。 眼看着琉璃被支走,沈箐箐神色不变,见李氏笑,她也跟着笑。 俗话说得好,敌不动,我不动。 果然,没过一会,李氏便再次开口,只不过这一次没得琉璃可以使唤,她便使唤上了自己带来的嬷嬷。 只见她先是皱了皱眉,随即揉了揉自己的肚子道:“这坐了一会,不仅口渴得厉害,就连肚子也有些饿了,嬷嬷,你再去后厨帮我取些点心来,另外,给小姐也带份板栗酥。” “是,老奴这就去。”嬷嬷应声答应,行了告退礼走了。 眨眼的功夫,凉亭内只剩下李氏和沈箐箐二人相邻而坐,沈箐箐眨眨眼,并不开腔。 倒是一旁的李氏忍不住先开口道:“箐箐今儿个怎么突然想着出来走走了?身上的伤可好利索了?” 沈箐箐点头:“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大伯娘不必担心,倒是大伯娘你这些日子需要多注意身体才是。” 李氏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箐箐这话是何意?” 沈箐箐眨了眨眼,似是有些惊讶,喃喃道:“难到大伯娘忘了,你一入秋就容易感染风寒,每年都咳得厉害,眼下正是初秋时节,可不得多注意些。” 说完,她便低头看了一眼李氏身上的衣服,待只见到单薄刺绣连襟衣裙时愣了下,随即眼珠子转了转,似想到了什么,凑近李氏眼神古怪着打趣:“咦,今日大伯娘不仅没披披风,反倒是穿的这般好看,莫不是….特意穿给大伯看的?” 李氏原本听着上半段还觉得有些欣慰,直到下半段落入耳里,顿时臊的她脸一阵阵发热,她没好气的嗔了沈箐箐一眼:“你这丫头,话本子看多了,这玩笑都敢开到你大伯娘身上来。” “哎呀,这不是仗着大伯娘疼我才这样说的嘛,况且我也没说假话呀,今日大伯娘穿的这一套,确实好看,比起往年一入秋就裹上披风可好看太多了呢。”沈箐箐搂着李氏的胳膊撒娇。 撒娇这种东西与生俱来,前世沈箐箐也是家里最小的那个,所以这撒娇的功力可是一点也不输原主! 李氏被沈箐箐这一顿搂着胳膊晃悠撒娇给弄的没了脾气,原本端着的架子也在无形之中消失的的一干二净。 可哪怕到了这种地步,李氏也依旧没有忘记她此行的目的,垂眸之下,刚好撞见沈箐箐头顶上别着的玉簪,她眉眼一动,骤然开口:“嗯?这不是前几年你二哥哥送给你的簪子吗?我记得你当时嫌丑死活不肯戴呢,怎么今日给别上了,是不是想你二哥哥了?” 二哥哥,也就是沈家二老爷沈长青的儿子沈齐明,因着在当辈中排行老二,所以沈箐箐自幼都是二哥哥二哥哥的喊。 而他的亲爹沈二老爷老早就是京城比较出名的人物,因为他不似沈家其他男儿那般志在军营,他的志向,是在商行! 至于为何出名?那便是因为自幼性子就比较叛逆的沈二老爷,在十六岁那年沈老爷子要将他送入军营时,毅然决然的离开家门出去闯荡,只丢下一句不成功便终生不再踏入京城的豪言壮语! 只是仅仅因着这句话,沈长青便在京城出了名,可谓是男女老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连当时的先皇都忍不住开口打趣。 但幸好,沈长青并没有丢人,他不仅回来了,而且是绝对的强势回归! 当头顶第一商行的沈长青刚踏入京城便掀起一阵惊涛,当然了,这惊涛不仅仅是对他,更多的还是与他身侧那位怀有身孕的沈二夫人赵氏有关! 沈齐明和沈齐宏兄弟俩便是在这种情况下呱呱坠地,一胎双生,可喜可贺! 因着是一胎而生,所以沈家一下子便多了两位少爷,而沈箐箐也跟着一下子多了两位哥哥,分别是二哥哥沈齐明和三哥哥沈齐宏! 听到李氏的话,沈箐箐抬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玉簪,这是一根嫩绿中夹杂着些许白玉的簪子,乍一看确实丑得出奇,但只要仔细看,就能看出里面的白玉竟都是被一笔一笔雕成了花。 沈箐箐很喜欢这簪子,这几日戴的次数也比较多,因着对它感兴趣,所以它的由来她也清楚的记得。 “什么二哥哥送的簪子,大伯娘莫不是记错了,这是三哥哥送我的!还是我及笈时候的生辰礼物呢!”沈箐箐反驳。 “是吗?可我记得是齐明那孩子亲自送你的呀,大伯娘肯定不会记错。”李氏死死的咬定,双眸却紧盯沈箐箐,生怕错过她脸上细微的变化。 沈箐箐却突然笑了:“大伯娘,你是不是认错了,二哥哥和三哥哥长的一模一样,你肯定是看错了,这根簪子是三哥哥从海外带回来的,因着这根簪子,三哥哥还差点丢了桩生意,我记得清楚着呢!” “是吗?”李氏皱眉。 沈箐箐点头:“是的,千真万确,况且,我及笄的时候,家里除了三哥哥,其他的哥哥们都没回来,就连沈念安都只是给我捎了封信,更别说礼物了......” 沈念安,沈箐箐一母同胞的哥哥,在沈家排行老四。 沈箐箐说着说着,胸口突然涌现一阵委屈,紧接着鼻子一阵酸楚,险些落下泪来,这模样不仅李氏看的一惊,就连沈箐箐自己也是一愣。 她没想到原主的情感还残留在身体里,只是刚好提及,反应竟然这么大。 李氏见此忙点头道:“看来是我老糊涂了,还是我们家箐箐记性好,箐箐莫要伤心,等过阵子你爹爹带着哥哥们回京,大伯娘定会替你教训那群臭小子。” 沈箐箐这才重新展开笑颜:“嗯嗯,还是大伯娘好。” 两人坐着又东扯西扯的聊了些,沈箐箐逐渐发现李氏专门问些以前的事,她也不恼,一一回答,等到渐渐地李氏不再对她防备,而是像第一次见面时那般对她亲昵关心,沈箐箐就知道,这事十有八九,成了! 待琉璃和嬷嬷姗姗来迟时,李氏和沈箐箐已经聊的差不多了,又坐着吃了些糕点,喝了会茶,李氏便起身带着急匆匆嬷嬷走了。 整个操作看的琉璃一脸茫然,她看了眼桌上只稍稍吃了一点点的糕点皱眉,一边收拾一边絮叨:“怎么感觉今日的大夫人怪怪的,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出什么事了?” 沈箐箐听着琉璃的絮叨,也不作声,只扯了扯嘴角淡笑。 奇怪吗?当然奇怪了,任何原本熟稔的人突然变了性子都会感到奇怪,更何况这人还是他们最疼爱的侄女! 沈大爷夫妇感到奇怪才是正常,要是不奇怪那才是不对劲,早在昨儿个第一次见面之后,沈箐箐就知道会有这么一遭。 于是她昨晚特意熬了个夜,想着沈大爷都派人来了,应该后面就没事了,却没想到今日李氏特意过来打探,倒真是为难这两夫妻了。 不过哪怕他们再试探,沈箐箐也依旧还是沈箐箐,不可能变成张三或者李四,毕竟没有人会在保持样貌不变的情况下突然之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 再说李氏这边,李氏自沈府出来后便急匆匆的往家赶。 沈大爷年少成名,领帅时先帝特赐了一座宅子给他,就在距离沈府几条街的位置,因着是先帝特赐的,沈夫人便让大儿子一成亲就带着李氏搬了过去,于是每每回府,沈大爷夫妇都要乘坐马车。 以往并不觉得有多远的路,此时此刻倒是觉得十分麻烦。 李氏一边催促着车夫,一边忍不住牵连恼怒丈夫,没事接受先帝的赏赐作甚!住在沈府大院多好,不至于这么跑来跑去! 女人总是越想越多,越想越气,于是等到李氏回府时,便是黑着一张脸从马车上下来。 一直在家没出门等消息的沈大爷见此,心中的石头砰的一下就落了地,还不等李氏开口,他便急急道:“那大院内的箐箐当真不是咱们家箐箐?哼,真是岂有此理,我这就派人去将她给绑来。” “.......”李氏刚踏进房门,就听自家丈夫来了这么一句,怒瞪道:“你发什么疯?你什么时候听见我说她不是咱们家箐箐了,你这脾气啥时候能改改,别老这么听风就是雨的。” 4.真假箐箐 http://.biquxs.info/

沈老爷不干了:“什么叫我听风就是雨,还不是你黑着一张脸回来,那我不就.......等等,你刚才说没说她不是咱们家箐箐,那你的的意思是.......” 李氏没好气的瞪了自家丈夫一眼,转身回屋给自己倒了杯茶,身后的沈大爷连忙跟上:“你别不说话啊,这结果究竟如何?” 李氏润了润喉咙,回想沈箐箐乖巧听话的模样便自觉羞愧:“结果就是我们两个多此一举,猜忌太大,险些误会了自家亲侄女!” “今日我一一询问了箐箐以往的事,她这丫头记性好,不仅回答了我的问题,反而还给我说了好些其他的事,件件没错,件件都能对上,我觉着,箐箐就是箐箐,没有问题。” “况且昨儿个晚上你不是派人去看箐箐脸上有没有假皮面具吗?那人不也是说没有问题,你这老头,就是容易想得多,连带着让我也觉着自家侄女不对劲!” “你说这事要是被娘和三弟妹知道了,可不得给你好好说道一番,行了,咱们日后也莫要再有这些个想法,箐箐遭了顿打懂事了,我们为人叔伯的,应当高兴才是,谁像你似的,竟觉得自家侄女被人冒名顶替,非要去查个明白,你瞅瞅这事办的,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被李氏这么一顿说道,沈大爷便也觉得有些脸热,其实他也不是觉得有什么,只是箐箐忽然间变化这么大,难免让人起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他才……. 既然眼下都查清楚了没有问题,那日后自然还是该疼就疼,该宠就宠。 他不否认自己因着三弟的原因,对箐箐是有些溺爱,但是为人长辈的,谁不希望望子成龙,望女成凤! 如今连最疼爱的小家伙也懂得心疼人了,沈大爷心里没了怀疑,自然是全身心都泛着开心。 李氏说着说着就见自家丈夫在一旁自顾自的嘿嘿傻笑起来,顿时嘴角抽了抽:“我说沈大老爷,你又在傻笑什么?我在和你说正事呢,你听见没有!” “哎呀行了,你说的我都知道了,你这娘们聒噪得很,得,既然没事了我就出门了,赵兄还等着我下棋呢!”沈大老爷开心的挥挥衣袖,不再理会身后婆娘的训斥,哼着小曲带上小厮就往府门外走。 眼瞅着那人脚步生风,拦都拦不住,李氏一甩帕子娇嗔:“这老东西,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一旁一直没出声的嬷嬷闻言笑了笑,似是对此早已见怪不怪,见院里已经不需要伺候,便悄咪咪的退了下去。 …… 想来是李氏回去将事情一一说道了个清楚,一连好几日,沈箐箐都没被再打扰。 舒舒服服的休养了好几日,沈箐箐身上的伤也好的七七八八。 这日,她特意起了个大早,为的,就是要去给沈家如今当家作主的沈老夫人请安。 以往都是素着脸,着素裙,但今时不同往日,所以沈箐箐特意叮嘱琉璃给自己打扮的端庄些。 于是乎,一个时辰后,一个身着粉红相间广袖裙,脚踩同色系绣花鞋,身姿婀娜,巧笑倩兮的女子就出现在了大家的视线中。 瞧着院中小丫头的反应,沈箐箐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夸张了些,如若不然,这些个小丫头个个这么惊讶做什么! 她哪里知道,正是因为前几日的沈箐箐太过于随意,所以此番打扮对比下,才会让人觉得吃惊。 最后任凭琉璃如何劝解,沈箐箐还是将头上那些花里胡哨的珠花取下大半,只剩下小小几只不太显眼的留了下来。 一切准备就绪后,沈箐箐便带着琉璃往不远处较为清净的院落走去。 和其他老太太一样,沈老夫人上了年纪后也喜欢清静,平日里家中大大小小的事都交由三个儿媳操劳,只有在做重大决定的时候,才会参与那么一下。 沈老夫人的院子在沈府东边,而沈箐箐的院子在东南边。 除去大老爷一家是住在外面的宅子,二老爷和三老爷都是住在沈府内。 二老爷沈长青一家四口住在西边院子里,除去西边主院,其余两个哥哥都住在左右相邻的院子。 只不过这一家子常年在外,偶尔才在家小住一阵。 而沈箐箐的爹,也就是沈家三老爷则带着一家四口住在东边的院子,其中沈箐箐的院子挨着主院,也就是沈长歌和母亲蒋氏的院子,另一侧则是哥哥沈念安的院子。 这几日在府里溜达,虽然离得近,但沈箐箐始终都刻意绕开蒋氏的院子,别问,问就是她怂! 都说“知女莫若父”,沈长歌自幼不在家,那么这话一下子就变成了“知女莫若母”。 蒋氏一手将女儿拉扯大,肯定对女儿的了解要比李氏深的多。 想到沈大爷夫妇只单单见了自己一面,便立刻有所怀疑,更何况还是原主的亲生母亲,沈箐箐不想冒险,所以硬生生拖了几日。 约莫走了半柱香的时间,沈箐箐便到了沈老夫人的院子,门口的侍女一一行礼。 不同于沈箐箐院子里的凌乱,沈老夫人的院子打扫的十分干净,不仅养了两尾金鱼,更是种了不少花草。 哪怕是在秋风萧瑟百花凋零的季节,院子里的木芙蓉依然花团锦簇,开的盛好! 沈箐箐只大致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她可没有忘记她今日是来请安的。 穿过院子往卧房走去,刚踏上台阶,沈箐箐便灵敏的嗅到空气中漂浮着的淡淡馨香,脚步一顿,她抿了抿唇,随即收回步子,顺势理了理裙角,不再上前。 身后的琉璃见此虽然疑惑,却也乖乖的跟着小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初秋的气候温差大,白日里还能觉得些许闷热,可一到晚上便凉意十足。 沈箐箐来的早,朝阳才刚刚从地平线升起,还没来得及照散初秋的水雾,主仆二人站着一动不动,细风偶尔吹过二人的裙角,带起阵阵寒意。 老人家觉少,所以平日里起的也特别早,秋棠像往常一样伺候完老夫人,正开门打算差人去后院端早饭,刚一抬头,就见自家小姐直直的站在院子里,见她看去便抿唇朝她甜甜一笑。 秋棠霎那间心乱了两下,待回过神来,连忙提起裙角下了台阶,大步走到沈箐箐的面前屈膝行礼:“秋棠见过小姐。” 秋棠,老夫人的贴身侍女,也是琉璃嘴里那位亲自给送药的姐姐,沈箐箐将脑海中的脸与眼前的真人一一对上,不得不说,这秋棠长得可真好看。 收回思绪,沈箐箐虚扶一把直接开口问道:“秋棠姐姐,祖母可醒了?” 她声音清脆,带着少女的娇憨,与以往颐指气使的样子大相径庭。 秋棠压下眼底的思绪,轻声回答:“回小姐,老夫人刚醒,奴婢正打算派人去端早饭,不知小姐可吃了?” 果然是老夫人身边的人,说话做事都让人舒服。 沈箐箐摇头:“没有。” 秋棠笑了笑:“那奴婢便让人连小姐那份也一块端来吧,正巧这几日老夫人胃口不佳,想必有小姐作陪,应当能吃的多些。” 这轻声细语的,犹如春风拂面,让人听着不免身心顺畅。 “那便麻烦秋棠姐姐了。” 秋棠笑着点点头,随后将沈箐箐往房门口带:“老夫人,小姐过来给您请安了。” 沈箐箐跟着上了台阶,随后规矩的站在门口,也不进去,止步于门槛。 秋棠走了几步见身后人没动,转头疑惑的对上沈箐箐的眸子,后者朝她眨了眨眼,调皮的笑了笑。 秋棠了然,收回眸子往前走,片刻后回来,无只言片语,只抿了抿唇退了下去。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老太太不想见她? 沈箐箐毫无头绪,也不知道老夫人是个什么意思,只能继续站在房门口等。 于是,这一等便是一炷香的时间。 等到秋棠将早饭一一布置,自己站的腿脚微酸,屋内才终于响起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还站着干什么?不打算给我老人家请安了不成?”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光是听这洪亮的声音,就知道这老人家身子骨一定健朗。 沈箐箐直了直身子,确保自己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后才踏步迈入屋内,屋内的摆设暂且不说,沈箐箐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馨香,是沉香木,具有安神助眠的功效。 沈箐箐一愣,原主记忆中的祖母很不喜欢熏香,觉得花里胡哨的毫无作用,可眼下这屋子里不仅点了,似乎量还有点大,如此看来,这老夫人被原主气的确实是吃不好也睡不好。 造孽!原主欠下的债,现在尽数都要由她来还,此刻的沈箐箐只能幻想祖母对孙女的隔代亲能更重一些,重到低个头认个错就没事了的那种。 正当她愣神之际,耳边又响起老太太的声音:“都进屋了还慢吞吞做什么,还不快些进来。” 沈箐箐:“………” 这听着脾气还挺大……. 沈箐箐默了默,突然抬步大步向前,不管了,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拼了! 随着她的脚步加快,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方梨花圆木桌,以及,坐在圆木桌边的老太太,眸光来不及收回,就这么猝不及防坠入老太太的眼里,惊的沈箐箐一颤。 “祖母.......” 坐在桌边的老太太看着神色不太好,眼角眉梢皆带了些疲惫,估摸着是因为睡眠不当的原因。 此刻的老太太身着一身绛紫色圆领上衣,下身是条同色系袍裙,裙摆上朵朵祥云悬挂,手戴玉镯,头戴金簪,尽显奢华。 瞧着年过半百的年纪,却依旧保养得当,一头银丝,梳理齐整的盘在脑后,手腕上不似别的老人穿金戴银,沈箐箐仔细瞧了一眼,竟是一串佛珠! 白发苍颜,雪鬓霜鬟,面容严肃,气势逼人! 这是沈箐箐对沈老太太的第一印象,总的来说,感觉还行!毕竟她眼尖的在老太太眼里看到了欢喜。 既是欢喜,那就一切好说! 5.老小孩 http://.biquxs.info/

一大一小,一站一坐,对于沈老夫人,沈箐箐可不敢像对李氏那样敌不动我不动,眼下她是过来赔礼道歉的,那么最起码的,态度要到位! 于是她低眉顺目行礼,乖巧行礼道:“箐箐给祖母请安。” 老太太不领情:“哼!终于舍得来看我这老人家了?” 沈箐箐再接再厉:“祖母饿不饿?秋棠姐姐已经将早饭准备好了,箐箐扶祖母去用膳可好?” 老太太耍脾气:“不用你。” 沈箐箐继续讨好,态度谦卑:“祖母,箐箐知道错了。” 这下,老太太才终是缓了脸色,瞥了一眼沈箐箐:“那你说说看,错在何处?” “不该对爹爹出言不逊,不该气坏祖母和娘亲,更不该闹脾气,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还有……”沈箐箐板着手指一一细数,每说一条声音便小上一分,说到最后,已然是声若蚊蝇。 老太太虽然板着脸,可眼角的余光却始终停留在自家孙女的身上,见她一副乖巧模样,忍不住轻叹了口气。 终究还是个孩子! 打个巴掌给个枣,老太太觉得差不多了,遂打算给孙女个台阶。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道:“既然知道错了,那日后便要记住这次的教训,吃一堑长一智,你是沈家嫡女,一言一行皆代表着沈家的颜面,若还不长记性,日后他人谈起,皆道沈家嫡女目无尊长,是个不肖子孙,到时,你又该如何自处?” 自然是没什么好结果……沈箐箐默默在心底作答,面上却是一副乖乖受教的模样。 乖巧懂事的后辈总是格外讨老人家欢心,更何况还是一直受宠不衰的孙女,老太太一顿说教后,见沈箐箐还是乖乖的模样,便自觉软了语气。 “行了,也别再傻站着了,这般早过来,定是没吃早饭吧,走,随祖母一同用早膳。” 沈箐箐连声答应,忙上前搀着老太太往正厅里走。 前脚刚上手,后脚老太太便直皱眉道:“你这手怎得这般冰凉?” 沈箐箐闻言一愣,随后便感到一阵温热,低头一看,发现老太太的手掌正覆于自己手背之上。 察觉这是沈老太太下意识的动作,沈箐箐心下一暖,也不解释,只挨着老太太娇笑:“祖母好暖和~” “你别给我来这套,眼下入了秋,早起风凉,你这丫头穿的这般单薄,真是不拿自己身子当回事……..” 老太太又开始数落絮叨了起来,一下说这个不好,一下说那个不对,可尽管如此,那双温热的手却始终护着沈箐箐没有松开过。 从主卧到正厅,不长的距离硬是走了半刻钟,等到二人坐上餐桌,老太太这才堪堪停了嘴。 老人家年纪大了,吃的比较清淡,一碗素粥,几碟小菜便是以往的早饭,可今日的桌上却是多了许多别样的东西。 沈箐箐抬眼望向站在一旁的秋棠,大概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女子朝她抿唇轻笑。 沈箐箐一瞬间心都酥了,她觉得自己完蛋了,莫名好想拥有秋棠这样温柔又贴心的侍女怎么办….. 沈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所以沈箐箐一边用膳一边和沈老夫人唠着家常,沈箐箐自觉距离一下子拉近了不少。 待二人用完膳,沈箐箐揉着肚子餍足的瘫在椅子上,毫无形象可言。 “你瞅瞅你,哪还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老太太见此,皱眉嫌弃不已。 沈箐箐懒得动,眨眨眼笑着反驳:“这可不怪我,我平日里可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了,要怪只能怪祖母院子里的早饭太好吃了!” “油嘴滑舌!”老太太轻嗔了一眼,脸上笑意渐渐浮现,原本就慈眉善目的眉眼顿时变得和蔼可亲。 沈箐箐瞧着也跟着笑,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看来此话一点没错,眼下这老太太,倒是有趣的很。 两人坐了一会后,沈箐箐便扶着老太太在院子里散步消食,朝阳渐渐升起,将整个院子撒上金光。 沈老夫人瞧着身侧左看看右看看对院子好奇不已的孙女,想了想,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些天过去,你身上的伤可都好利索了?” 什么伤?自然是处罚受的伤….. 沈箐箐闻言一愣,随即收回自己四处打量的目光,回头便见沈老夫人一副想问又不好意思问的模样,不禁哑然失笑。 “已经好了,多谢祖母关心。”沈箐箐说着就将自己的衣袖往上拉起,洁白如玉的手臂上已然干干净净。 沈老夫人仔细看了看,便安了心,想了想问:“可去见过你母亲了?” 沈箐箐心虚:“……还没….” “怎么没去?” “我……” 老夫人摇摇头:“你这孩子。” 两人顺着院子来回走了好几圈,沈箐箐一个上午耗在这,陪着老夫人喂鱼养花,学会了不少技能。 ….. 大庆,年号延和。 作为四国之首,在数十年的战乱下,延河终于再次迎来天下太平,普天同庆下,其京城尤为热闹。 街道错落有致,路旁商铺并排,来来往往的人潮川流不息,叫卖喧嚣,热闹非凡。 “欸?听说了吗?沈将军几日后就要回京了!” “切,我早就知晓,沈将军回京早在一个月就传消息回来了,还用得着你在这说!” “不是,你好歹听我把话说完,我要说的不是沈将军的事,是沈家千金沈箐箐的事。” “啥?你说的可是沈将军的小女儿沈箐箐?” “啧,你这不是废话吗?沈家除了她还能有谁是千金?” “哦,也对,等等,你说她怎么了?” “来来来,我和你说。”说话之人摆摆手,以示来人靠近些。 后者不明所以,凑上前去,便听到他继续道:“我听说啊,这沈箐箐听闻沈将军要回京的消息,竟然当众在府里闹脾气,说是不打算去接沈将军回府呢!” “什么?此话可当真?” “嘘!你那么大声做什么,这可是我表哥家的大婶子亲自说的!她在沈府帮着做事,亲眼看见的,要不然,我能随便说吗?” “哼!竟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她沈箐箐好大的脸!” “可不是,沈将军可是咱们的大英雄,若不是将军出生入死这么些年,咱们能有现在的安生日子过吗,没想到他女儿竟然能说出这种话,真是令人心寒呐!” “我听闻这沈箐箐已然是个大姑娘了,怎的还没嫁出去?” “可不是!都已经及笈两年了!” “哼!两年了还没出嫁,估计也是个没人要的货色!” “嘘,你可小点声!那沈家嫡女也是你可以随意诋毁的?” “看给你吓得,沈家嫡女如何?敢对大将军这般无礼,我这说的都算轻的!” “哎,可怜我家将军,竟然养出个白眼狼,若是回府,可不得伤心欲绝啊!” “行了,别再说了,听的我心烦,我相信沈将军定不是那等脆弱之人!” “哎哎哎,你这人,听完了消息就翻脸不认人,哪有你这样的!” “嘿,我就是这样,你能奈我何?” “你……” 两人说笑着打闹,完全不知自己的一番言论给整个京城带来了多大的影响! 而彼时,皇城内,九五之尊的皇帝正倚靠在龙椅上奋笔疾书,那御案桌上摆着的是一摞一摞的奏折。 屋内青烟缭绕升起,带来阵阵清香,李公公一言不发的站在一旁为主子磨墨,一时间,屋内寂静无声。 可好景不长,随着一本又一本的奏折被批阅,龙椅上的天子脸色也越来越黑,批到最后,已然震怒! “沈长歌,沈长歌,又是沈长歌!这些老东西是都没事做了吗?除了沈长歌就没有别的事要和朕禀报了不成?”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一旁的李公公早就吓得跪拜在地上,只敢小声劝慰:“皇上请息怒!” “息怒?你让朕如何息怒!他沈长歌还未回京便遭万人敬仰!你说,这万千百姓,将朕!置于何地?” 李公公颤着身子,磕磕绊绊:“老奴…老奴不知。” 话还未落,他便觉自己肩膀一痛,随即整个人如同纸鸢一般飞了出去,堪堪落于大殿的中央! “废物!滚出去!都给朕滚!” 胸腹疼痛难当,可李公公不敢多言,只勉强撑着身子站起,脚步迅速往殿外走去,刚踏出殿门,便听身后一阵哐当声响。 李公公闻言抖了抖,加快了蹒跚的脚步! ….. 沈箐箐头天给沈老夫人请了安,次日一大早便径直来到了三夫人蒋氏,也就是原主的亲生母亲的院门外! 俗话说得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眼看着离沈父回京的日子越来越近,沈箐箐不敢再往下拖,若是当真在回府那日闹的不愉快,沈箐箐自己都不能接受! 沈母的院子又与沈老夫人的院子不同,大概是因着主院的原因,院子看上去大上许多,其中尤其引人注目的就是院内那一大块空地旁竖立着的两道兵器! 乖乖,在沈府呆这么久,总算是看到些不一样的东西。 沈箐箐控制不住的往院内走去,径直走到兵器旁,视线一一扫过眼前琳琅满目的各式兵器,心中的震撼大于言表。 这些估计都是沈父在家时用的东西,沈箐箐眼尖的看到上面有过使用的痕迹,但总体来说,保养的十分得当,连上面的刀刃都磨的很是锋利! 沈父不在家,那么能够照顾这些的,除了沈母没有别人! 看着心痒痒,沈箐箐刚想上手摸,身后便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箐儿!” 沈箐箐一怔,手指却已然划过锋利的刀刃,瞬间便留下一道血痕。 “小姐!”琉璃惊呼,忙上前握住沈箐箐的手腕,将之带离。 沈箐箐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抬头便见一名女子大步而来,那与自己相貌如出一辙的脸上满是焦急。 熟悉的记忆告诉她,这就是原主的母亲,沈家三夫人蒋氏! 蒋氏是地地道道的京城本土人氏,也是沈家唯一一个算得上门当户对的儿媳。 6.沈母蒋氏 http://.biquxs.info/

她与沈父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幼时便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亲,所幸,两人相识相伴,真心相爱,后结发为妻,诞下一子一女,恩爱如斯! 蒋氏大步而来,眼瞧着沈箐箐手指上的血止不住,顿时满脸焦急,扭头朝着身后吩咐:“夏荷,去将我屋内的药箱拎来。” 是了,蒋氏是前太医院院正蒋老爷子的孙女,是名门世家的大家闺秀,也是一名精通药理的好大夫。 站着不远处的夏荷闻言,忙应声称是,随后便往屋内跑,不一会的功夫,便拎着一个不大不小的药箱跑了出来。 而沈箐箐这会已经被蒋氏拉着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她的手被蒋氏暂时用手帕压住,以防再次流血。 沈箐箐原本不觉得疼,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会被大力压着的原因,丝丝疼痛从伤口处传来,让她忍不住轻声嘶了一声。 也就这一声轻微的声响,便一下子引来蒋氏的怒瞪:“知道疼还去碰?” 沈箐箐委屈:“我本来很小心的…..” “那怎么会弄伤?” “要不是娘亲你突然喊我,我怎么会弄伤。” “那你这是怪娘亲了?” “箐儿…..不敢…..” 蒋氏挑眉:“不敢就对了,所以归根结底还是你自个的错。” 沈箐箐:“…….” 好吧,她总算是知道原主的脾气都是遗传谁了…. 等到蒋氏手脚麻利的给沈箐箐包扎好,才终是松了一口气。 待夏荷和琉璃将东西全部收拾好,蒋氏才想起来问:“怎么今儿个过来了?” 沈箐箐看了一眼手上缠的厚厚的纱布嘴角抽了抽,闻言回答道:“自然是想娘亲了。” 蒋氏抬眼:“想娘亲了这么晚才来?我可听说你昨日去了祖母那!” 明显不信。 沈箐箐只能卖乖:“祖母是长辈,女儿作为小辈,自然应当先去看祖母。” “那为何午后不过来?” “………”沈箐箐哑然。 “行了,我知道了,就是闺女长大了,不需要娘亲了。” “自然不是!” “那为何不过来?” “………” 沈箐箐真的败了,这蒋氏当真是难缠,突然一瞬间,她有些心疼原主。 见女儿被自己问的说出话,蒋氏终是扬了扬眉,笑出了声:“都说女儿像爹,这话果然没错,你好歹也是我生的女儿,怎么这嘴笨的和你爹一模一样。” 沈箐箐抿抿唇:“像爹不好吗?爹是将军,是英雄,我若是像爹,日后说不定也会是英雄呢!” 蒋氏笑意一顿,随后看了眼沈箐箐,见她眉宇间一片坦然,仿若这话是真心这般觉得。 想了想,她收敛了笑意,轻声问:“箐儿不怨恨爹爹了?” 她问的小心,也格外期待女儿的回答。 沈箐箐见此,抬眼一笑,顺势认错:“娘亲,前些日子是女儿不懂事,才会说出那些个话来气你,现在女儿已经知道错了,且已经严格反省过自己的过错,所以娘亲可不可以不要再生女儿的气了?” 四目相对,一个真诚,一个怔愣。 似是没想到沈箐箐能说出这么番话,蒋氏惊讶的动了动唇,确认:“你当真不再埋怨你爹爹了?” 沈箐箐点头:“不埋怨。” 蒋氏却忽然鼻子发酸,眨眼落下泪来:“不埋怨就好,不埋怨就好。” 事实上,这么些天,蒋氏反复回想当日女儿所说的话,以及女儿哪怕挨打也不愿改口的模样就难以入眠。 自己生的女儿,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一边是自己的丈夫,一边是自己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蒋氏就这样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原本这几日蒋氏已经打算向女儿妥协,接受她说的不去迎接父亲的提议,可没想到,现在反倒是她主动过来认错。 说不感动,都是假的! 女儿终于懂事,作为母亲,蒋氏甚感欣慰! 蒋氏一哭,沈箐箐都懵了,完全没想到自己只是认个错竟然能把人搞哭。 手忙脚乱的替蒋氏擦眼泪,连着刚包扎好的纱布都不免打湿了些。 蒋氏是高兴的落泪,见沈箐箐这模样便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抬手摸了摸女儿的头,蒋氏道:“估摸着过几日你父亲便到京了,到时你与娘亲一道出门去接爹爹和哥哥们好不好?” 沈箐箐自然不会拒绝,点头道:“好。” 陪着蒋氏待了一天,到傍晚日落西山后,沈箐箐才打算起身回院。 临走时,蒋氏又将沈箐箐全身上下仔细检查了一遍,见身上没有留下什么疤痕之后,才派人将她护送回院子。 晚间洗漱完躺在床上,沈箐箐才彻底放松了下来,四仰八叉的平躺着,她细细想了想自己如今的处境。 府里现在除了还未见过面的沈二爷夫妇,其余人算是都见过了,等再过几日,估计就能见了个全。 眼下不仅除去了沈大爷夫妇的怀疑,也乖乖和沈老夫人蒋氏认了错,就连昨日胸口原主的点点情绪也尽数消散殆尽,那么日后自己也算是真真正正的沈箐箐了吧。 既然如此,原主的命运原本该是什么她不管,可现在她才是沈箐箐,那么日后该活成什么样,该怎么活,就全是自己的事了! 其他人都不能瞎掺合,哪怕是沈家人,也不行! 做出自己满意的决定后,沈箐箐唇角带笑,沉沉睡去。 …… 舆论的压力有多可怕? 沈箐箐作为时代青年,自然是知道的,以往死于舆论压力的人多不胜数,光是新闻报道出来的就及不少数。 只是她没想到,在这个时空,她竟然莫名其妙的成为了这个时代的舆论中心人物! 当然,在李氏还未登门这之前,她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昨晚做了决定后,沈箐箐便睡了一个自来到这里睡的最好的一个觉,以至于早上起来,整个人都神清气爽,精神状态极佳。 就连琉璃都看出了不妥,笑着道:“小姐今日看着心情很好。” 沈箐箐彼时正在院里做早操,身着一身短衣短褂的她看着精气神十足,一头墨发被她随意的挽在脑后,随着她的动作肆意横飞。 原主身子骨弱没关系,只要她勤加锻炼,假以时日,自然会好起来的。 一套早操下来,沈箐箐的小脸红扑扑的,浑身香汗淋漓。 琉璃早就吩咐后厨准备好了热水,待沈箐箐稍作休息后,便伺候着沈箐箐沐浴。 也就是在这时,门外传来小丫头的禀报,说是老夫人有请。 沈箐箐闻言点了点头,虽然疑惑,但还是加快了手里的动作,待一番梳洗穿戴整齐后,便带着琉璃往沈府正厅走去。 一般若是小事,老太太不愿意麻烦,基本上都是直接请到院子里,可沈箐箐跟着小丫头这会却是直奔沈府正厅,可见,有大事发生。 七拐八拐后,沈箐箐终于到了沈府正厅,一入门,便见一家子整整齐齐的齐聚一堂。 正上方坐的,自然是沈老夫人,一打眼便见这位老夫人脸色有些不好,此时正正襟危坐着,一言不发。 上位而下,左右两排也都各坐着人,沈箐箐悄悄往左看去,一眼便对上李氏担忧的眸子,她一愣,随即满眼疑惑。 她怎么了?怎么李氏那个眼神看她? 正毫无思绪之时,右侧传来一声轻咳,沈箐箐侧头看去,竟是从未见过面的沈二爷夫妇。 她惊讶的抬眼,一脸茫然。 “箐儿,来娘这!” 随着蒋氏一声呼唤,沈箐箐这才回过神,快步走到蒋氏身边坐下,顿了顿,开口小声询问:“娘亲,这是怎么了?” 蒋氏却没说话,只拍了拍沈箐箐的手,示意她不要多言。 沈箐箐见此,便也不再说什么,乖乖的坐在一旁。 而一旁刚轻拍着夫人,为夫人顺气的二老爷沈长青见夫人赵氏不再咳嗽,便探头朝沈箐箐的方向看来。 一边瞧一边笑:“我们家箐箐几日不见,倒是越发水灵了。” 冷不丁被夸的沈箐箐眨了眨眼,看着不远处笑意盎然的美男子一阵恍惚,不由暗自在心里赞叹:沈家基因果然名不虚传! 回了回神,沈箐箐扬起笑,朝着沈二爷夫妇乖巧的打招呼:“二伯,二伯娘。” 记忆中的赵氏是个温柔的性子,是沈二伯从江南娶回家的娘子,所以她笑着点头应下,温温柔柔的说了声乖。 而沈二伯却是朝她眨眨眼,神色之间毫无长辈之风范,反倒像是朋友。 沈箐箐偷偷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见众人尽数到齐,老夫人开口道:“好了,既然箐箐到了,那就把这个事好好说一说,老二,你来说。” 沈长青点点头,随开口:“因着过几日便是三弟回京的日子,所以我特意带着夫人先回京,可是刚入京城,便听见整个京城都在说一件事。”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皱了皱眉看了眼沈箐箐,才继续道:“说的是我们家箐箐不孝在先,无礼在后,刁蛮任性,为非作恶,欺压百姓,犯了命案,最可恶的是竟还说的有理有据,连三岁小儿都在传道。” 话落,众人皆惊。 沈大伯骤然拍案而起:“造谣,这就是赤裸裸的造谣,什么欺压百姓,什么犯了命案,都是一派胡言!” 原本坐着的李氏也站起来道:“就是,这都是什么人啊,怎么什么都敢说,无中生有的本领倒是一等一的强。” 一旁坐着的赵氏见大哥大嫂这边激动,连忙开口道:“大哥大嫂勿急,正因我们都知这是造谣,才连忙赶回来,为的就是想弄清楚事情的缘由。” “不错。”沈二伯接话,“眼下京城吹嘘最盛的就是这个命案,天下脚下,没有人敢随意造谣命案之事,所以我猜测是…..” 沈大伯面色一沉,与沈二伯对视一眼,幽幽吐出四个字:“有人造势!” 沈二伯点头:“正是。” 一时间,屋内的氛围可谓是降至极点。 若真是如此,那就有些恶毒了,名声对于女子来说多么重要,眼下这局面,竟是说毁掉就毁掉! 7.谣言四起 http://.biquxs.info/

沈箐箐听到这顿时明白了过来,所以说,有人要害她? 其实她在听到那些谣言的时候是有点心虚的,因为原主确实是那样,但最后一条她却是不服的! 但……这家子对原主的滤镜未免也太大了吧? 感受到她的出神,蒋氏担忧的拍拍她的手:“别怕,娘在这,不会有事的。” 沈箐箐笑了笑,点了点头。 众人皆没说话,位于上座的老夫人面沉如水,一双浑浊的眸子里满是冷意。 她仔细想了想,抬头看向沈箐箐,朝自己孙女招手:“箐箐,到祖母这来。” 沈箐箐闻言,看了蒋氏一眼,见后者轻轻点头,她便起身朝着老夫人走去。 待站定,只见老夫人握住她的手,不等她多言,便直接问:“箐箐,你老实告诉祖母,你可有做过这些事?” “娘~” “娘~” “娘~” “娘~” 话落,除了蒋氏死死咬住唇外,其余四个长辈齐声出声。 “闭嘴!”老夫人头也不回,一双锐利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沈箐箐,手上的力道不断加大,“箐箐,你说。” 被至亲之人逼问是什么感受? 大概是手有些疼。 沈箐箐垂眸瞥了一眼自己被紧握着的手,感受着上面的力度,以及颤抖…… 老夫人……也是怕的吧? 怕自家孙女当真如谣言所说的那般草芥人命,胆大包天! 沈箐箐没说话,只是抿了抿唇,她在回想,仔仔细细的回想! 可哪怕她将原主的回忆翻了个遍,也没有发现任何关于人命的事,也是,原主再刁蛮,再任性,总归也还是个被宠坏的孩子罢了,又怎么会!又怎么敢!做出这种事呢! 于是,就在众人大气都不敢喘等着她的答案时,她忽然抬眼正视老夫人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没有,也从未做过杀人犯法的勾当!” 声音清脆,铿锵有力,在寂静无声的正厅内落下重锤!也一下子让众人悬着的心落于原位! 而一开始便始终没出声的蒋氏此时闻言已然绷不住,几乎是瞬间便落了泪。 “好好好!”老夫人一口气连说了三个好字,随即松开一直紧握着的手,改握为拍,一下又一下拍着沈箐箐的手背。 “既然是这样,我现在就去查到底是谁在背后肆意传播,若是被我抓出来,看我不杀了他!”沈大伯二话不说,撂了句狠话就往外冲。 所幸李氏手快,一把拽住他:“就知道瞎冲,你等会,先看看娘和二弟怎么说之后再做打算。” “是啊,大哥,先别冲动。”沈二伯也劝。 老夫人见此,瞧了眼已经收拾好情绪的蒋氏,缓声道:“老三媳妇,你先带箐箐回去歇着,后面的事娘自会为箐箐做主。” 还想继续往下听的沈箐箐一愣,看着老夫人喊了句:“祖母……” 老夫人慈眉善目的冲她点点头:“去吧孩子,这些天就好好在院里呆着,等过几日你爹爹回来了,咱们再出门。” 这是不让她出去接触那些谣言了? 沈箐箐想说躲避不是唯一的出路,可是话到嘴边又迟迟开不了口,毕竟…这是老人对孙女的一片心意。 沈箐箐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说点了点头便随着蒋氏出了正厅,至于后面是怎么处理的,她一概不知。 ….. 乖乖巧巧的在院子里待了两日,外面谣言如何发展,沈箐箐毫不知情,她宛如一只井底之蛙,守在自己这小院,每天吃吃喝喝,好不快活! 府里的人一下子便忙了起来,平日里常能听见李氏的声音,眼下竟一点风声都没有,就连她去寻蒋氏,都迟迟寻不到人。 其实,名声什么的,沈箐箐是一点都不在意的,但耐不住这个时代的人在意,耐不住沈家在意! 罢了,随他们去吧!若真捉出那肆意传播者,也是好的。 无奈了两天,沈箐箐便彻底放弃了,一天天的如同米虫,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好不快活! 入了秋,寒意便逐渐开始袭来,若前两日还能感受到一丝夏日的遗温,这几日,倒是完全感受不到了。 秋风萧瑟,百花凋零,枯叶横飞。 沈箐箐躺在院子里琉璃特意给她搬来的摇椅上,晃晃荡荡的感受着秋意,长发随意的散落在椅旁,偶尔被风撩起,淘气的随风打着旋。 她这院里倒是悠闲自在,可院外却是热闹得很。 琉璃是个爱看热闹的,早在外面响起阵阵惨叫时便扒着院门往外瞅,一边看还不忘回头朝沈箐箐播报实时。 “小姐,好像是有人被打了!” “哇,打的真惨!这么远都听着哭呢!” “咦,听这声音好像是是后院的万嬷嬷!” “竟然真的是万嚒嚒,哎,也不知是犯了何事!老夫人一向宅心仁厚,还还是第一回当众处罚下人呢!” “……” 耳边不断传来琉璃的惊叹,一惊一乍,扰人的很。 沈箐箐原本正眯眼假寐,此刻却不得不睁开眸子,她无奈的看着那院边撅着屁股往外瞧的琉璃,实在是忍不住出声道:“琉璃,你去看看那出究竟发生了何事。” “嗯?不了,奴婢这边听听就行了,夫人交代过,让奴婢陪着你的。”琉璃回头一脸认真的摇了摇头,语气诚恳,若不是她刚说完就飞快的扭头继续趴在那使劲往外瞅,沈箐箐差点就信了…… 嘴角抽了抽,沈箐箐没办法,只能拿出自己的杀手锏:“琉璃,你去帮我瞧瞧那边究竟发生了何事,这般吵吵闹闹吵的我不舒坦,你速速看完回来禀我。” 果然,这话一落,下一秒原本扒在院门处的琉璃一下子起了身,随意拍拍自己的裙子,头也不回的往外跑,一边跑一边道:“好嘞,奴婢遵命!” “…….” 无语的呼出一口气,沈箐箐重新倒回摇椅上,再次随着摇椅轻晃,心中却忍不住感叹:好想拥有秋棠姐姐那样的婢女怎么办? 这头才刚躺回去没一会,那头却见琉璃气冲冲的跑了回来。 沈箐箐见此忍不住侧目,好笑的的打趣道:“这是怎么了?不是去看热闹了吗?怎的气冲冲的回来了?” 却不想,琉璃一个箭步上前,那速度,沈箐箐险些以为她要打人! 刚想说些什么,一抬眼便对上琉璃那双红彤彤的眸子,微顿,她径直起身。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沈箐箐向来懒懒散散的没什么大的志气,但她唯一的缺点就是极其的护短,这一点以前在大院里的时候体现的淋漓尽致! 琉璃是她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是第一个对她好的人,沈箐箐便自然而然的将她划分为自己人里面。 眼下见她红着一双眼委屈巴巴的模样,沈箐箐哪还能忍,当下就起身打算去收拾人! 见琉璃也不说话,只红着眼睛摇头,沈箐箐瞬间就自己下了定义:“肯定是他们欺负你了是不是?你等着,我这就去帮你报仇!” 说着,就要往外走。 琉璃闻言连忙拉住她的衣袖,狠狠吸了下鼻子哽咽道:“不是的,没人欺负奴婢,只是奴婢刚刚去看万嬷嬷,才知道原来将小姐的事传出去的万嬷嬷。” 沈箐箐被琉璃拉着,听着她断断续续的说完,说到最后她的眉头已然可以夹死蚊子,忍不住扶额道:“被传出去就传出去,你哭什么?” 她还以为她被打了呢!结果是这大乌龙….. 琉璃再次吸了吸鼻子,气愤道:“万万没想到小姐的谣言竟是出自万嬷嬷之口,奴婢实在是气不过!她怎么可以这般胡乱造谣!想当初她孙儿调皮,不小心打碎了小姐的镯子,小姐都没怪他,反倒是现在倒打一耙,着实可恶!” “好了好了,别哭了!” 大概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也大概知道琉璃是被气哭,而不是被人欺负后,沈箐箐伸手摸了摸琉璃的脑袋当作安抚,随后再一次懒躺回了躺椅上。 见小姐这般毫不在意的模样,琉璃大惊,她瞪着眼睛看向沈箐箐,犹豫的开口问:“小姐不生气?” 沈箐箐嗯了一声回答:“不生气。” 琉璃眨巴眨巴眼,想不明白:“为何?” 沈箐箐瞥了她一眼,继续回答:“不为何。” 琉璃怔愣,随后喃喃开口:“可是小姐,你以前……” 只是她这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道脆生生的声音打断:“琉璃,不要再说以前了,人是会变的,这世界万物都会变,你会变,我也会变,我当初如何并不代表我现在还如何,万嬷嬷不是都已经受到处罚了吗?她那么大年纪,被打了一顿自然就会乖乖听话了,没必要再去做一些损人不利己的事,你家小姐,以前是荒唐,但从今以后,她不会了,这些你都能明白吗?” 琉璃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正巧眼前的人也在看她,四目相对,她清楚的知道小姐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至于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她一时间也说不上来,只能傻愣愣的看着,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眼看着眼前的小丫头被自己唬的一愣一愣的,沈箐箐忍不住轻笑出声,伸手在她头上轻轻弹了一下,笑问:“怎么?这就被吓住了?” 额头传来疼痛,琉璃下意识伸手去捂,瞧着眼前的小姐笑容满面的模样,她也跟着笑了起来:“小姐~” 小姐说的没错,人都会变的,但是无论怎么变,只要小姐还是小姐,那么她就还是小姐的琉璃! 院子里这回变得不再静谧,整个院子里都响彻着琉璃的吐槽,无一不在说那万嬷嬷是如何狼心狗肺,不懂感恩! 沈箐箐制止了几回见没效果后,便也随她去了,只偶尔嗯上几声表示自己在听。 万嬷嬷的处罚很快便传遍了各个院子,沈箐箐这也不例外。 听着琉璃说那嬷嬷被杖责十大板子后遣散出了府,连带着一家子都被赶出去时,沈箐箐心底毫无波澜。 她并不对此表示同情,也不似琉璃那般憎恶,她只是听着,仅此而已。 8.请柬 http://.biquxs.info/

因着万嬷嬷这件事,沈箐箐明显感觉到府里的下人们对自己越发的恭敬了,沈箐箐细想之后也不多言,依旧该干嘛干嘛! 沈父回京的日子越来越近,直到昨儿傍晚一封书信的到来,沈府大院便彻底开始忙碌了起来,下人们匆匆忙忙,一大早便开始整理打扫。 沈箐箐也被迫起早,一大早便被琉璃从暖和的被窝里挖起来。 睡眼朦胧下,沈箐箐脾气不太好,她毫不配合的发着脾气:“这般早喊我起来做什么?外头太阳出来了?” 琉璃早就习惯了小姐的起床气,一边手脚麻利的给沈箐箐套上连襟衣裙,一边不忘开口安抚:“小姐昨儿个不是答应夫人一起量尺裁衣?现在已然过了卯时,再不起,一会夫人该等着急了。” 沈箐箐被琉璃翻来覆去,左拉右扯,生无可恋! 她现在就是非常后悔,没事好端端的胡乱答应蒋氏什么裁衣,眼下这么遭罪,全都是一个字!该! 一顿操作下来,沈箐箐总算是醒了觉,直愣愣坐在饭桌前,她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手拿筷子吃着早饭,目光却不禁望向外头忙碌的身影。 “琉璃。” “奴婢在。” “你说,沈大将军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琉璃一惊,皱眉道:“小姐,你该叫爹爹的。” 沈箐箐挑眉,轻车熟路改口:“你说,爹爹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将军那自然是威风凛凛、气宇轩昂、沉着冷静,气势磅礴之人。”琉璃挺了挺胸膛,满脸红光,上面满是骄傲,大概停顿了一会,她又似想到了什么,低头朝着沈箐箐小声说,“小姐,奴婢听看门的张大爷说,百姓们都在说咱们将军是大英雄呢!” 沈箐箐点头,不可置否:“的确是英雄没错,但,我爹爹的影响力已经这么大了吗?” 她皱了皱眉,细细琢磨了番,在这个时代,影响力太大似乎不是件好事吧….. 琉璃不知道她心中所想,见她疑惑便点点头道:“是啊,我这几日上街采买,到处都能听到咱们将军的名号呢!” 沈箐箐眉头皱的更深,却没有说什么,低头吃起了早饭。 吃完早饭,沈箐箐正打算出门,迎面便见二伯娘赵氏缓缓而来。 不愧是江南女子,抬手投足间满是安静淡恬,一步一步,像是踩在人心尖尖上一般。 沈箐箐向来喜欢温柔的女人,就比方说老夫人院子里的秋棠,又比方说眼前的赵氏。 “二伯娘。”沈箐箐乖乖巧巧的朝着赵氏行礼,眸子带笑,亲近之意显现无疑。 赵氏见此却是一愣,随即才眉眼弯弯,轻声喊了句:“箐箐。” 沈箐箐没有错过赵氏眼里的一抹惊讶,她轻声笑了笑,装作什么都不知的模样上前一把搂住赵氏的胳膊,亲昵的问:“二伯娘过来找箐箐,可是有事?” 对突如其来的亲近,赵氏显然没有沈箐箐淡定,她有些慌乱,竟然还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婢女。 沈箐箐觉着有些好笑,还不等一旁的婢女出声便率先道:“二伯娘是不喜欢箐箐吗?” 说完,抬眼眼巴巴的瞅着赵氏,大有不说就不放人的意思。 赵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对上沈箐箐那双水盈盈的眸子,又不自觉软了下来。 只见她摇摇头,温柔道:“二伯娘自然是喜欢箐箐的,箐箐莫要多想。” 沈箐箐开心的笑了,手却没打算松开,依旧紧巴巴粘着赵氏道:“那就好,其实,箐箐该向二伯娘道歉的,以往是箐箐不懂事,总是仗着自己年纪小就胡作非为,让二伯娘伤了不少心,现如今,箐箐懂事了,日后也不会再做些不讨喜的事,所以二伯娘原谅箐箐吧,好吗?” 一番话下来,惊的赵氏是目瞪口呆,似是完全没想到这番话是出自沈箐箐之口。 见赵氏迟迟没说话,沈箐箐笑了笑,侧头再次问道:“可以吗?二伯娘?” “可….可以。”赵氏愣愣的回答。 沈箐箐笑意更深了,啧,这么可爱又呆萌的二伯娘,真是太可爱了! 其实原主和赵氏的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段记忆说来话长,当初沈箐箐回忆起来的时候,真是好一阵无语! 事情是这样的,沈家三兄弟虽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但性子却各不相同。 沈大伯性子活跃,脾气火爆,幼时经常因为一些小事而和人争的面红耳赤,后因从了军,性子倒是磨砺了不少。 比起沈大伯,沈二伯却是更加调皮些,加上脑袋瓜聪明,自小就是个令人头疼的存在,没少挨沈老爷的打,哪怕现在娶妻生子,也依旧可以看出沈二伯的性子有多活泼。 而原主的爹沈长歌却不同于两个哥哥,他从落地开始就比其他的孩子懂事些,不哭不闹,如同一个闷葫芦,事实上,等到沈长歌长大,也确实变成了个闷葫芦,沈老夫人常年感叹,若不是自幼定下娃娃亲,恐怕这小儿子连媳妇都娶不到! 因着这样的存在,原主自出生便更加喜欢沈二伯,吃饭粘着,出去玩跟着,就连睡觉有时候也需要沈二伯哄着。 就这样,原主算是跟在沈二伯屁股后面长大的,沈二伯离家出走时,整个沈家最伤心难过的莫过于原主了。 原以为过个几年沈二伯就会像离开时那样一个人回来,却没想到回来后的沈二伯不仅不是一个人,还拖家带口! 尤其是当时还怀着孩子的赵氏,沈二伯更是细心呵护着,生怕有个什么不是! 于是在原主心里,这样的场景就变成沈二伯不疼自己,开始疼别人了,而这个别人就是赵氏! 从那以后,原主就再没有给过赵氏一个好脸色,每每见到都是面无表情,除了干巴巴打个招呼外,其余都是一声不吭! 哪怕蒋氏和沈二伯如何劝说,都无济于事! 别扭的小孩别扭的脾气,沈箐箐大写一个无语! 这别扭的关系沈箐箐老早就想将它捋平,没想到今日赵氏主动送上门来,那这等好机会自然不会错过了! 缠着赵氏手臂的沈箐箐眼底划过笑意,想了想问:“二伯娘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赵氏见沈箐箐真的不一样了,便也放下心来,此刻闻言便点头道:“嗯,前些日子我和你沈二伯从外地回来,特意给你带了些礼品,这不,刚整理好我便给你送来了?” 沈二伯是商贾,每年都要出去跑商,以往都是他自己,后来大儿子沈齐明接手后便尽数都交到了大儿子手里,自个便带着媳妇每年四处游玩,日子快过得很! 每次游玩赵氏都会让人给原主送上好些礼物,有的是当地特产,有的是金银首饰,总之回来总不会空手就是。 只不过以往因着原主不喜赵氏,都是由下人给亲自送上门,今日却是赵氏亲自送上门,恐怕是有什么话要说? 沈箐箐让琉璃将东西安置了,自己拉着赵氏在院子旁的石凳下坐下,还不等她出口问,就见赵氏从衣袖里掏出一小盒东西塞进了她的手心。 沈箐箐:“?” 赵氏笑了笑,道:“这是琼楼卖的最好的玉.肌膏,将它擦在肌肤上,几日的功夫便会白白净净,皮肤透亮,若是擦在疤痕处,效果也是不错的。” 后半段话一出,沈箐箐便听明白了,这是怕自己因着上回遭打落了疤,特意送来的药膏。 这位二伯娘,果真是人美心善! 沈箐箐低头仔细看了看,随即笑着道谢:“谢谢二伯娘,我很喜欢。” 赵氏嘴角梨涡闪现:“喜欢就好。” ….. “你说谁?刘府?” 沈箐箐前脚刚踏入蒋氏的屋子,后脚就听见自家娘亲的大嗓门,脚步一顿。 屋内,蒋氏和李氏正相对而坐,蒋氏面色难看:“大嫂说的可是真的?当真是那刘府?” “可不是,昨儿个晚上你大哥回来亲口和我说的,这刘府属实该死!” “可箐箐并没有......怎么会......” 竟是和自己有关?沈箐箐眉头微皱,还打算听些什么,身边便传来侍女夏荷的声音:“小姐?” 声落,屋内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沈箐箐:“.......” 脚步几声,转眼间李氏从屋里走了出来:“箐箐来啦~” “大伯娘。” “可是来找你娘亲的?去吧,你娘也在等你。” 沈箐箐见她要走,疑惑道:“大伯娘不再多坐一会?” 李氏笑了笑:“你二伯娘刚回,恐怕屋子里有点忙不过来,我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娘俩就在这说说话。” 说完,拍了拍沈箐箐的手,快步走了。 李氏果然还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沈箐箐见她背影渐渐远去后才迈着步子往屋子里走,屋内蒋氏正端坐在圆木桌旁,脸上笑意盎然,完全看不出刚才的暴躁。 沈箐箐上前行礼:“娘亲。” “嗯,坐。” 沈箐箐点点头,顺势坐在蒋氏的身边,巧笑嫣然:“娘亲方才在和大伯娘说何事?” 蒋氏嗔了她一眼:“你这耳朵倒是厉害,无事,不过是在说过几日你爹爹回京的事,对了,这阵子给你送去的发钗可还喜欢?” “喜欢。” “那便好,我家箐儿长得这般好看,就该多打扮打扮才是,一会量尺寸的嬷嬷来了,可得让她好好给你选几匹布料!” 沈箐箐嘴角抽了抽,果然每个母亲都喜欢打扮自己的女儿,原主的衣服已经多的整个柜子都塞不下了,这当娘的竟然还要继续做!浪费是可耻的! 沈箐箐正要开口拒绝,那侧夏荷已经将人领了进来,几乎是瞬间,沈箐箐就没了开口的机会,之后的时间,她不是抬手就是转身,别说意见了,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任着蒋氏敲定了几套衣裙后,母女俩又坐着说了会话,待一壶茶后,沈箐箐才起身往自家院子里走。 只是刚进门,一旁的丫头便上前道:“小姐,有你的请柬。” “请柬?”沈箐箐一愣。 小丫头点点头,将手里的请柬送了上来,沈箐箐接过,一脸茫然,低头看去,只见请柬上只有单薄的一句话。 -沈六亲启,见字如见人,几日不见,甚是想念,特千曦阁请宴一聚,必来! 最后盖章的是王府的章印。 王府,脑海中自动浮现翰林院王府嫡女王灵玉,原主为数不多的“密友”。 只是这个节骨眼送请柬,这“密友”可就有点意思了.... 9.出府 http://.biquxs.info/

“小姐.....”身后的琉璃见此有些惊慌,眉头紧锁,想说什么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怎么?你怕我赴约?”沈箐箐挑眉,看了一眼琉璃,又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请柬,随意的耸了耸肩,“放心,我不会去的。” 琉璃原本还在想用什么借口劝自家小姐,却没想到忽然听到这么一句,瞬间双眼放光:“真的?” 沈箐箐懒洋洋的往屋子里走,轻声嗯了一声。 笑死,她又不傻,眼下外面都是她的谣言,外人还不知道怎么说她呢,她要是这个节骨眼上出去瞎晃悠,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把她淹了! 沈家人至今都没让她出门,那就说明外面还没彻底解决,她脑子进了水才会出门! 王灵玉...呵! ..... 天子脚下,到处是一片繁华,没有战乱的当下,百姓们一心一意的挣钱养家! 千曦阁的东家很有一手,早早的就占据了皇城中最好的位置,加上东家舍得花钱,装潢上比起其他的酒楼好的可不止一星半点,这也就直接导致这处成了最受贵家公子小姐最喜欢的地方! 生意好,自然人就多,彼时千曦阁的大厅内熙熙攘攘,好不热闹,正中央的台子上,一众舞姬扭腰赤足,周身琴声环绕,为这大厅更添一抹风采! 而二楼的隔间内,却是一片静谧,气氛压抑的让一旁上前换茶的小二都不敢大喘气,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惹得两位贵人发怒!待战战兢兢换完茶退下后,他才骤然松了一口气,抬起袖子擦了擦头上的虚汗,他忍不住在心里暗骂:茶都换了两壶了还不点菜,真抠门!幸好这茶是好茶,若不然,他才懒得伺候她们! 屋内,王灵玉脸色不太好,本是一副好颜色的脸因着气愤硬是变得难看了起来,而正坐于她对面的女子,脸色看上去竟是比她还差! “沈箐箐呢?你不是说她一定会来吗?”女子阴沉着声音,面色不虞的出声,语气里满满都是质问! 她乃当朝群主——赵祺蓉。 王灵玉闻言心下一颤,眼底神色不明,开口却是无辜声线:“我当真递了请柬…..” 言下之意,是沈箐箐不肯来,与她无关! 赵祺蓉好歹也位群主,自家爹爹后宅内女子众多,王灵玉这么点小心思在她眼里可谓是小菜一碟! 她冷哼道:“你信誓旦旦的说沈箐箐会出来,结果就是让本郡主在这硬生生坐了两个时辰!” 王灵玉见她动了怒,心里又气又慌,气的是沈箐箐竟然放她鸽子!让她在这独自承担郡主的怒气!简直岂有此理! 慌的是这一回确实是她出的主意,也是她信誓旦旦的保证沈箐箐会赴约,为的就是要让沈箐箐在这谣言下露面丢人! 可沈箐箐…并未出现! 暗暗捏紧了拳头,她只能起身哭诉:“郡主!我当真是给递了请柬的,沈箐箐她也确实答应了,若不然,我怎么敢轻易说出这番话!” 赵祺蓉眯着眼细细琢磨,觉得她说的不无道理。 “你当真递了请柬?” “当真!” “亲手递到沈箐箐的手里?” 王灵玉一愣,亲手递?怎么可能!但眼下…..她咬牙:“对。” “请柬上可有说我的名号?” 王灵玉再次咬牙:“说了….” “哐哐”一声,一壶上好的清茶瞬间摔了个稀碎! 赵祺蓉瞬间起身:“真是岂有此理!竟敢戏弄本郡主,你算个什么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那点小心思!” 王灵玉也被这番动静吓了一跳,她没想到郡主说翻脸就翻脸! “郡主……” 话还没没说完,一个巴掌顺势而来,王灵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赵祺蓉扇翻在地! 赵祺蓉冷着脸:“你这王府嫡女,今日当真让本郡主刮目相看,本郡主记住你了!” 人没见到,还坐了一上午的冷板凳,赵祺蓉早就已经不耐烦,丢下这么一句话后她便愤然离场! “小姐….”王灵玉身边的侍女见赵祺蓉走远,连忙上前将自家小姐扶了起来,“小姐,你没事吧?” “啪”王灵玉反手一巴掌甩在她脸上,脸色阴沉沉的,“滚开!” 侍女被打的歪坐一旁,却是不敢多言,连忙爬起将王灵玉搀扶起来! “我问你,你当真递了请柬!”王灵玉顾不上脸上的伤,恶狠狠的问! 赵祺蓉的性子她一清二楚,被她记住根本没好事! 侍女点头:“千真万确!” “所以,她是真没来?究竟是知道了什么,还是……故意不来?”最后四个字被她咬的死死的,仿佛这样就能稍微出点气! “奴婢想…应当是沈家夫人不让那沈箐箐出门,不然以小姐与她的交情,她断不会做出这种事!况且以那沈箐箐的脑子,也看不出什么的,小姐放心!” 侍女见自家小姐稍稍缓了脸色,便自顾自的开口,一边说一边观察自家小姐的脸色,张嘴闭嘴沈箐箐,竟是一点都没有为奴的意思!可见平日里也是这般说的! 果然,王灵玉闻言没有觉得任何不妥,反倒是觉得侍女说的多,捂着脸不语,目光扫过屋内狼藉,眼里恨意渐渐浮现! 沈箐箐! ….. “阿嚏” 沈箐箐摸摸鼻子,皱眉,这又是谁在想我? 视线划过桌上随意摆放的请柬,沈箐箐大概猜到了答案,抿唇轻笑,她顿感心情大好! “小姐怎么打喷嚏了?是不是穿的太少了些?这入了秋,天气也渐凉,小姐还是将这披风披在身上吧……” 琉璃闻言絮絮叨叨而来,一边絮叨一边将手里的雪白狐裘往她身上套,沈箐箐见此顿感压力… “不用,琉璃,这是冬日里披的…..”这么厚,热死人不偿命! “不碍事,别系上就行了。”琉璃不听。 “我不要。” “小姐!” “不….” 她逃她追,她插翅难飞! 没办法,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沈箐箐压不住琉璃,最后只能妥协! 话说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确实不错,但在这啥设备也没有的时代,确实有那么些无聊…. 沈箐箐虽然也是个死宅,但现在宅成这样也真是没想到…. “琉璃,我们出去走走吧!” 冷不丁,她瞅着院子冒出了这么句话! 吓得琉璃瞪大眼睛:“不行!” “去给我拿身你的衣服来。”沈箐箐开始琢磨。 沈小姐的身份出不去,那丫鬟侍女的身份总可以了吧? “不行啊,小姐,你不能出门。” “哦,对了,你记得带银子!”反正她是身无分文。 琉璃见小姐是铁了心了,更是着急的跺脚:“不可以的小姐,现在外头还未太平,夫人早就交代了不准出门,咱们还是乖乖听话吧,别出门了。” 沈箐箐:“你是我的人还是我娘的人?” 琉璃一愣:“自然是小姐的人!” “那就去准备!” “可…..” “可以闭嘴了!” “…..是…”琉璃不情不愿的去了。 沈箐箐头也没抬,事实上这是她第一次用小姐的身份压人,感觉….还挺好用的,尤其是对琉璃。 半柱香后,沈箐箐一身粉衣束裙,头顶两个圆溜发髻出了门,她身旁,琉璃满是忐忑的和她并排走着。 “小姐….我还是跟在你身后吧,这….”琉璃有些为难,和小姐并排走,这不合规矩呀! 还没说完,头上便挨了一个脆响,紧接着她听见自家小姐道:“都说了别喊我小姐,叫小六吧。” 她在沈府排名老六,叫小六也不过分。 琉璃捂着头,委屈巴巴:“知道了小…六。” 这是沈箐箐来这么久头一次逛街,和她以往逛故宫的感觉差不太多,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这些街边商贩。 沈箐箐对那些个吃的没什么兴趣,她此番出来另有目的,带着琉璃大概逛了逛,随即便带着她径直走向了一间茶楼。 茶楼很小,整个大厅也就才沈箐箐院子那么大,茶椅老旧的厉害,不知道经历了几个年头。 入门即是柜台,长着一张国字脸的掌柜笑盈盈抬头问:“两位姑娘喝点什么?” 沈箐箐笑盈盈开口:“一壶清茶,一碟酥饼,再加一碟花生即可。” “好嘞,姑娘先坐,茶一会就来。”说完,便自顾自的去忙开了。 沈箐箐道了谢,便拉着琉璃寻了个没人的桌子坐了下来,刚一落座,就听见琉璃小声开口问:“小姐,我们来这做什么?这里的茶…..唔….” 沈箐箐一把捂住她的嘴:“嘘!” 琉璃点点头,不再多言。 茶馆里没有小二,整个茶馆里都靠掌柜的一个人忙活,所幸人不多,倒也忙得过来! 掌柜的动作很快,没一会的功夫就将茶和糕点送了上来,沈箐箐看向琉璃,后者乖乖付了钱。 茶不是好茶,糕点也不是好糕点,但八卦是好八卦! 比如沈箐箐后面那桌就坐着三个妇人,年纪一眼看去估计三十来岁,几人穿的简朴,但好在干净。 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尤其是有女人的地方! 沈箐箐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又给琉璃嘴里塞了块酥饼,遂才开始慢慢悠悠的剥花生。 果然,不出片刻,身后便响起了她们的声音。 “你这老婆子,整日里都不出来,今日怎么出来了?你那媳妇你不管了?” “害,别提了,那妮子厉害的很,我要是再不出来缓缓,估计要被她气死!” “哎哟喂,儿孙自有儿孙福,之前就劝你别管那么多,你非不听,现在好了吧?自己生闷气,都这么大把年纪了,就不能消停点!” “哼,快别说屋里头的事了,今日你们可有听到什么事没有?快给我说说?” 这人是这片出了名的爱凑热闹,平日里更是喜欢听些八卦,东边长西边短的,谁家有点什么事,她第一个知道! 这几天因着自家媳妇的事,好几天都没出来晃悠了,眼下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可不得多打听打听! 见她这样,坐在她左手边的妇人忍不住笑道:“你这婆子……” “按说最大的事不就是沈将军回朝吗?这你不是都知道了吗?”另一边的妇人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10.哥哥杀我 http://.biquxs.info/

“切,今日我看大街小巷都在说沈家嫡女的事,这又是咋回事?”见她们一个一个不说,那妇人只好自己问。 “这个啊,说不准,前些日子确实闹得沸沸扬扬,但人家沈大爷沈二爷亲自辟了谣,沈家那嫡女确实不怎么样,但是沈大爷沈二爷说的话还是值得信上几分的。” “哼,我倒是觉得狗改不了吃屎,说不定真是像说的那样,背地里不拿人命当回事!” “哎呀晦气,别说她了。” 晦气箐嘴角抽了抽,强行压住想要一脸气愤想要起身的琉璃,一边竖着耳朵继续偷听一边伸手安抚:“乖,别闹!” “小....小六!”琉璃忍无可忍,这些人当着他们的面就敢在这胡说八道,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说呢! 沈箐箐没管她,继续优哉游哉的喝茶,彼时右边的一个角落又传出了点点声音,沈箐箐眼睛一亮,忍不住放轻了自己的动作。 “哎,我可听说近几日皇帝似乎心情不虞,不是将这个骂的狗血淋头,就是将那个一顿羞辱,那些个大臣们个个都苦不堪言,听说还有还几个请了事假不去上朝哩!” “嘘,你这都敢瞎说!” “我也就是和你说说,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 “话虽如此.....不对,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我媳妇正巧在左相府里当差,近几日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一不小心就被主人家给罚了。” “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 “可是皇上为何会心情不好?” “这我怎么知道,害,要我说就是吃饱了撑的,这年头风调雨顺,皇帝有吃有喝,还有后宫三千美女作陪,就这还心情不好,啧啧啧!” “哎呦,你可悠着点吧,你这张嘴迟早坏事!” “.......” 那两人还在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沈箐箐却是已经打算起身,听到了自己想听的,也就没必要留在这里了! 沈箐箐来的快,去的也快,仿佛真的就只是进来喝杯茶而已,身后的琉璃还在隐隐生气,沈箐箐没管,背着手宛若老大爷似的往家走。 沈箐箐没死之前,是大院里长大的孩子,天生就别人多一些对政治军事的敏感,来到这里,也不例外,军师换成国事,政委换成朝堂,差不多嘛。 沈父回京时间越来越近,百姓们也就越来越兴奋,走在街上,都能听到阵阵议论声,但相比之下,皇城内的那位却是有点安静过头了! 按理说,功臣回京,率先做的就是安抚功臣的家人,毕竟不能寒了人心不是! 再者,眼下沈箐箐的名声这么差,再怎么样,在这个节骨眼上,怎么说也该先压一压,沈箐箐再如何,头上好歹还顶着沈字! 可惜啊!没有! 沈箐箐在家里等了两天都没等来什么消息,反倒是谣言越演越烈,要不是自家两位大伯有点影响力,恐怕...... 沈箐箐脚步轻盈,越想越觉得有趣,嘴角噙着笑,眼底清明。 .... 沈父回京那天,万众瞩目,亿人敬仰。 训练有素的兵马排列整齐,随着队伍渐渐往皇城走去,气宇轩昂,气势磅礴! 沈箐箐趴在茶楼的二楼包间探头往下看,第一眼入目的就是前头骑着高头大马,一身银色盔甲的沈父——沈长歌! 沈父一走好多年,原主记忆中的身影早就模糊,可当沈箐箐看到沈父的第一眼,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他,恐怕这就是血缘之情吧! 他身后是原主的几位哥哥,也是一身盔甲包裹的严严实实,完全看不清面容,沈箐箐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几个哥哥身材都不错的样子,嗯.......大长腿......有点馋..... 正当沈箐箐目不转睛的盯着大长腿看的时候,不想其中一人骤然抬头。 四目相对,温柔一笑! 沈箐箐:“……..”哥哥杀我! 那人长得极为好看,剑眉星目,皮肤白皙,尤其是那双眸子,温温柔柔,深情款款!目光对上之际,沈箐箐清楚的看到他嘴角上扬,脸颊骤然浮现凹陷酒窝。 酒窝啊!这…谁能抵抗得住! 沈箐箐不知道别人能不能抵抗得住,反正她和她旁边阁楼里的小姑娘都没能抵抗住! “啊啊啊啊!他在看我!” “瞎说!他明明在看我!” “他长得好俊啊……” “……..” 沈箐箐侧头看了一眼,默默收回视线。 长相一般,配不上她哥! 没错,那人就是沈箐箐的亲哥哥——沈念安! 温柔又妹控的哥哥谁不喜欢?原主喜欢!沈箐箐也喜欢! 于是她勾唇笑了笑,深吸一口气,猛然大喊:“哥~爹爹~” 震天响都不为过,沈箐箐整个人趴在窗边,一边喊一边不停的晃动手臂,好家伙!差点没给她摇残废! 付出总有回报,比如马上的男人齐齐抬头!又比如街边的百姓低头议论!还比如隔壁的女子一脸尴尬….. 沈父好多年没见过自家宝贝女儿,眼下一抬头就见她正笑着朝自己招手,一瞬间心都化了! 原本不苟言笑的将军一瞬间荡开笑意,若不是身后儿子强行拉着他,恐怕这位将军就要直接飞上去找女儿了! “不是说这位沈家嫡女不愿意接亲吗?那这是……” 不愿意还出现在街头?还这般大呼小叫?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装装样子,那些个名门贵女最喜欢做这些事了!” 两人话音刚落,就感觉一道冷冽的目光顺势而来,疑惑抬头,猛然对上将军的目光! 沈长歌从战场上来,目光冷冽饱含杀意,两人被看的一颤,一下子脸都白了! “爹!”沈念安一见形势不对,连忙出声劝慰。 沈长歌没说话,一双鹰目依旧死死盯着二人! 沈念安无奈:“爹,皇上还在等着您,况且想必两位也不是有心,这便交给我来处理如何?” 沈长歌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又看了两人一眼,最终拉紧了缰绳,转了个身骑马走远! 沈将军一走,两人顿时松了一口气,瞧着眼前笑意盎然的男子,自觉道谢:“多谢沈公子出言相助,我等感激不尽!” 说完,深深的行了个礼,可好半响,也没见那男子让他们起来,不禁抬头看去。 只见原本笑意盎然的男子依旧还是笑意盎然的模样,只不过那笑却不达眼底,笑眯眯的看着他们的模样和方才沈将军几乎一模一样! 才出狼窝,又入虎穴! 两人抖着身子,一句话也不敢说,这沈家男儿当真是可怕至极! “刚才你们说的可是我妹妹?”沈念安笑眯眯的问,语气也很好,但不知为何,闻言总是能让人禁不住发颤! 两人支支吾吾,好半响才点头:“是…是…” “嗯,刚才我爹太凶了吧?” “没…没有的事!” “嗯,既然如此,那我也就放心了。”沈念安点点头,转身要走,又似乎突然想起什么,咻的一拉缰绳,马儿转圜不及,差点两只蹄子要将二人踢死! “哦,对了,另外你们可要记清了,下回可莫要再说我妹妹的坏话,不然我沈家可不仅仅是我爹出马,明白吗?” “明…明白….” “嗯。”沈念安满意了,笑眯眯的转身走了。 瞧着他的背影,两人回想方才两只马蹄从眼前闪过的画面,顿的冒出一身冷汗,好家伙,这父子俩为了沈箐箐,真是一个比一个狠! 他们俩算是彻底明白了,沈箐箐!得罪不得! 聪明的人总是一点就透,但天底下总是笨的比较多,尤其是像王灵玉这样又笨又蠢的,沈箐箐都没法说!只能翻着白眼感叹自己倒霉! 大喊了半天后,沈箐箐眼睁睁的看着沈父和几位哥哥进了宫,她自知自己已经出尽风头,该是撤退的时候了。 却不想,刚转身,就见王灵玉带着笑,带着她的侍女安安静静的坐在桌边,见她转身便朝她笑着打招呼:“箐箐。” 沈箐箐:“…….” 侧头看向一旁的琉璃,就见那丫头一脸为难的小声说:“奴婢拦了,没拦住…..” 沈箐箐:“……..” 算了,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既然来都来了,那就把这些个事好好扒拉扒拉。 一个呼吸间的功夫,沈箐箐就想的清清楚楚,她举止优雅的将自己的裙子整理好,然后才朝着桌边走去。 王灵玉见她这副模样不禁在心里冷哼:装模作样! 面上却温温柔柔,熟练的开口:“箐箐出门怎么也不喊我,若不是方才你那般,我都还不知道你出来了。” 语气中带着些委屈和埋怨,仿佛沈箐箐就是那负心汉似的! 真是…..好大一朵白莲啊! 这茶言茶语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把她怎么了…. 沈箐箐有些无语,按耐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抚了抚自己的裙子遂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也不说话,就静静的坐着喝茶。 王灵玉在那装委屈了半天也没见沈箐箐过来道歉,不禁有些惊讶,悄悄抬眼看去,就见那人正端坐在凳子上,慢斯条理的喝茶! 王灵玉一阵气愤,忍不住娇嗔:“箐箐!” “做什么?”沈箐箐眼皮都不带掀一下。 “你在做甚!” “喝茶啊?没看见?” “你!” 王灵玉要被气死了,但她眼下也终于是发现了不对劲,脸色变了变,她沉了声音:“箐箐!你莫不是生我的气了?” 沈箐箐动作一顿,这才抬眼看向王灵玉,不禁对她有些高看!难道是有了自知之明? 见她有了动静,王灵玉暗暗松了口气,语气诚恳道:“我知道你怪我没去看你,可是我不是也没有办法嘛,况且上回我邀你出来,你也没来,害得我….害得我等了你一下午呢!” 说完,再次卖起惨来! 沈箐箐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确实是高看了这朵白莲花了,她还以为她是知道自己邀约出了错,想要假意认错服个软,最起码把她哄好点! 却没想到还是一样的套路,说的每一句话都把自己摆在受害者的位置上,脑子不太好,装模作样倒的玩的挺溜的。 11.见证 http://.biquxs.info/

以往原主就是被她这副小白莲模样给吃的死死的,出门不仅当她的衬托,更因着她做了不少得罪人的事! 可以说原主能有今天,这女人功不可没! 若是两个人一块也就算了,偏偏这小白莲凭着一副可怜模样将黑锅尽往原主身上背,人前一套背后一套,自己洗的雪白,原主黑不溜秋!着实气人! 本来沈箐箐还没想起她,偏偏她在前几天送了请柬,眼下还自动送上门,真是不想收拾都不行了! “说完了吗?”清冷的声音响起,与以往所熟知的声线完全不同! 王灵玉有些发愣,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今日一见,她竟发觉沈箐箐变了! “箐箐你……” “还是喊我沈小姐吧,箐箐什么的似乎不是那么合适。” 沈箐箐故意的! 王灵玉不装了:“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沈箐箐将手里的茶轻轻放在桌上,懒懒散散的,明明没什么形态却由内而外都透着一股贵气。 这是与身俱来的!是骨子里自带的! “所以你是打算与我恩断义绝?不再与我来往了?” “非也!”沈箐箐皱眉摇头。 王灵玉松了口气,正打算再说些什么,就听沈箐箐又开口了。 “首先,你与我没有恩,所以没有恩断义绝这一说法,其次,这话要说也该是我来说才是,毕竟……”沈箐箐刻意停顿了下来,一双美目直勾勾盯着王灵玉,“我帮了你那么多,说一句恩并不过分吧?” 哦,忘了说了,这王灵玉原本只是个庶女,而王府嫡女另有其人,只不过美人多薄命,那王家嫡女还未及笄便去了,王灵玉就是在那时借着沈箐箐的势,直接登上嫡女之位! 若不是有沈箐箐的照拂,她王灵玉想成为嫡女估计是下辈子的事! 偏偏有些人就是不知足,得了便宜还卖乖! 想到此,沈箐箐不禁眯了眯眼,眼底满是嘲弄。 王灵玉瞧见了,不仅瞧见了,还瞧的清清楚楚,她咻的起身,气得脸色发青:“沈箐箐,你别太过分!” 她是借了沈箐箐的势才成为嫡女的,可那又怎么了!要怪就怪她沈箐箐自己蠢!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我过分?”沈箐箐着实被这厚脸皮吓到了,她瞳孔微缩,一脸不可思议! “当初是你自己帮我的,我从未有求于你,现在却以此羞辱于我,难道不过分吗?” “……” 沈箐箐真想拍手叫绝,是,她说的没错,她是从来都没主动开口明说,但那明里暗里无不都在暗示原主! 笑死!现在是什么?恩将仇报外加翻脸不认人? 沈箐箐不想再跟这样的女人说话了,争来争去也没意思,她今日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已经达到,还要赶着回府,没心思顾及王灵玉! 没了兴致后的沈箐箐一言不发的起身,完全无视眼前的一主一仆,迈着步子就朝门外走去,却不想,刚打开房门,身后的王灵玉却是不干了,提着裙子追来。 一边追还一边道:“你想走?今日你需得给我道歉,不然你别想踏出这扇房门!” 沈箐箐哼笑:“道歉?王小姐身份不高,脸还挺大!” 又一次拿身份说事,王灵玉忍无可忍,冲上来抬手就想打她:“沈箐箐,我要你死!” “小姐!”琉璃大喊! 沈箐箐笑眯眯的答:“放心,她打不着我!” 说完,身子一转,稍稍侧了个身,那身后怒气冲冲的王灵玉直接扑了空,又因着没注意门槛,最后嘭的一声直挺挺的摔了个狗吃屎! 好巧不巧,此时门外正好站着两位公子,而那王灵玉却是直接摔在两人面前,这下….可是丢脸丢大发了! 王灵玉惯会装模作样,所以为了避免王灵玉胡说八道,沈箐箐特意赶在那两人朝自己看来时解释:“不是我,我碰都没碰。” 六目相对,面面相觑! 门前站着的确实是两位公子,而且还似乎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嗯…起码前面那位是! 绫罗绸缎身上穿,腰缠红玉玉冠发,浓眉大眼,身姿修长,再加上那股子气质,这人应该是个有身份的! 至于是谁,沈箐箐不知,原主的记忆中也没有。 而站在他身后的那位,虽然穿着打扮上没有那么奢华,却也是上好的料子,只不过隐隐看着似乎有些发白。 但最吸引人的还是那张脸,那是一张生的极好看的脸,剑眉星目,眉清目秀,明明是男子,却男生女相,眼长而深,还带了颗泪痣,秀气却不显得阴柔。 好看自然是好看的,就是….太瘦了些! 沈箐箐没死之前是高.干.子弟,又是住在大院里,大概是受环境的影响,所以她自幼就喜欢高大强壮的男人,对于那些瘦不拉几的,是一个也看不上。 随意看了两眼便收回了视线,她低头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王灵玉,后者正咬着牙可怜兮兮的打算从地上爬起来。 得,又开始装模作样了! 沈箐箐很烦这种场面,也不想再留下来看王灵玉演戏,于是她再次抬脚将王灵玉踩趴下去,然后笑盈盈的冲着对面两位公子道:“小女子沈箐箐,不知两位公子怎么称呼啊?” “啊!沈箐箐你干什么?”王灵玉挣扎着喊。 沈箐箐没理,依旧笑盈盈的,只是脚下的力道却在不断加重,引得王灵玉忍不住闷哼一声。 笑盈盈的面容配上彪悍的动作,此番场景实在是有些诡异! 赵观奕愣愣的看了半响,随后吐出三个字:“赵观奕。” 沈箐箐点点头,视线望向另一边。 “许昭。” “好的。”沈箐箐从善如流,“两位公子是刚上楼吧,那么我们方才屋内的对话应该也大致听到些吧?” 赵观奕闻言,连忙解释:“姑娘误会了,我们并不是故意偷听,是……” 沈箐箐摆摆手,不耐:“你就说你听没听到?” “……”赵观奕无言,老实回答,“听到了….” 确实是听到了,方才他与子卿路过,便听到屋里一阵吵闹,还来不及彻底走过,就见房门一开,然后一个女子径直扑倒在地,好死不死,正好倒在他脚下,这真是想说没听到都不行了….. 偷听什么的,实在是不好听,正当他想说些什么弥补一下的时候,他猛然听到那女子拍手道:“好,既然听到了,那就不妨做个见证!” 赵观奕:“?” “放下你们可听到了,我与这位姑娘没有任何争吵,是她大喊要我死,另外她冲过来时,我也没碰她,可不是我推的,眼下需要你们作证,若后日后我被她讹上,还望两位公子可以出来帮我解释一二,多谢!” 说完,沈箐箐朝二人笑了笑,随后迅速收了脚,喊了声琉璃便风一样的快步离去,只剩下原地三人呆愣在原地! 王灵玉是被气的,她没想到今日的事情最后会演变成这个样子,丢了人不说,还丢了面子! 她是不想见面前这两个人的,偏偏两人迟迟不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没办法,所以当她红着眼被丫鬟从地上扶起时,只稍稍朝赵观奕他们行了个礼便迅速下了楼!全程头也没抬,不仅没看清别人,也没让别人看清她! 但当一场闹剧结束,原地只剩下赵观奕和许昭二人时,赵观奕才忍不住感慨道:“这沈家女子倒是….有趣的很呐!” 先是大庭广众下欢呼父亲和哥哥,不顾旁人的目光,率性而为! 而后与闺中密友发生争执,不哭不闹,理智处理! 这等女子,着实有趣! “是有趣了些,不过三皇子还是莫要再感慨了,太傅还在等你,眼下我们已经耽搁不少于一刻钟了…..”许昭闻言淡淡提醒着,语气平稳,似乎这催促的话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一般! 许昭,字子卿,乃当今左相之子,在家中排行老四,庶位之子,入学时被三皇子赵观奕相中,特成为三皇子的伴读。 “哎呀!”赵观奕猛然惊叹,“坏了,忘了还有这档子事!子卿,快,咱们快些过去!” 说完,快步趋之,而他身后的男子,亦徐徐跟上。 …… 沈箐箐回到沈府,就见蒋氏已经在屋里等她了,见她回来,便板着脸问:“去哪了?” 今日是沈长歌回京的日子,因着要接亲,所以一家子都被拘在家,不能出门,蒋氏担心女儿,便忍不住来看看,没想到,人去楼空! 别说女儿了,就连琉璃都不见了踪影! 沈箐箐今日出门特意穿的新衣裙,只不过因着王灵玉的事,她回来的匆忙,发髻有些乱,连着上面的珠花都摇摇欲坠! “娘亲~” 沈箐箐笑着贴上蒋氏的胳膊,卖的一手好乖! 只可惜,蒋氏今日确实被气着了,不接这茬:“去哪了?啊?你不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吗?不是让你好好在院子里呆着?你看看你,头发都散了!” 沈箐箐自知理亏,摸了摸发髻心虚道:“对不起娘亲,我没听你的话,但是我没有乱跑,我是去看爹爹和哥哥了!” “你看….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去看爹爹和哥哥了,他们刚进宫,估摸着一会就回来了!” 出现在街头,当众叫喊沈父和沈兄是沈箐箐为自己洗白的一个计谋,她的谣言传了好几日了依旧没有彻底消散,哪怕大伯二伯已经出手。 但是谣言这种东西,不亲眼看见是没有人会相信。 谣言止于智者,同样,也可以止于事实! 不是说沈箐箐不愿接亲吗?那她就大大方方的出现在街头,对着自己的爹爹和哥哥大喊,那么多人看见了,总不会再传是否不是? 至于其他方面,那也好说,千里之堤都能溃于蚁穴,更何况一个小小的谣言! 只要其中让人产生怀疑,那么其他的自然也就会迎刃而解! “你出门就是为了去看你爹爹?” “对呀。” “你……” “好了,娘亲,一会爹爹就要回来了,我得赶紧收拾收拾,不然一会丢了面子我可不管!” 12.狗粮天上来 http://.biquxs.info/

知道女儿不是瞎跑之后,蒋氏也放心了,任由琉璃给她重新整理好发髻和发簪,待整理好后,母女俩便一起去了大厅。 自古将士回京,先是进宫面圣,面圣完后才能回家,沈家世代从军,对这一套流程熟悉的很! 可尽管如此,一大早沈家上下还是早早起床,齐聚老宅等着。 沈箐箐挽着蒋氏来的时候,大厅内已经坐满了人,就连那位李氏拿来试探自己的三哥哥沈齐宏也坐落其中! 见她走来,立刻朝她招手:“箐箐,来三哥这!” 沈箐箐今日在街上已经见过自己的二哥哥,眼下乍然见到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倒也不显得惊讶! 只是语气中难免带上些惊喜,毕竟这位三哥可是这么些年对原主最好的哥哥了! “三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将蒋氏扶坐在椅子上后,沈箐箐就翩翩然坐到了沈齐宏的身边,近眼一看,她不免再次感叹沈家基因! “今儿个回来的,自从得知三叔回京的消息,我便快马加鞭的往回赶,可算是堪堪赶上了!就这,我都跑死了好几匹马呢!”沈齐宏说完便斜眼看向沈箐箐。 果然下一秒,就见沈箐箐皱眉道:“那你可不是没时间休息,你累不累,反正爹爹还没回来,要不你先眯一会吧,一会我叫你。” “哈哈哈,果然还是箐箐疼我!”沈齐宏笑的张扬,一张帅气的脸在沈箐箐面前晃荡。 沈箐箐眼里划过一丝好笑,这三哥也太好哄了些! 还没等沈齐宏笑完,那头沈二伯便板着脸训道:“就知道哄骗你妹妹,我看你是皮又痒了!” 沈家对女娃娇宠,但并不代表对男娃也是一样,这不,沈齐宏骤然收了声,没好气的瞥了一眼自己的爹,凑在沈箐箐耳边嘀嘀咕咕道:“爹可真凶!” 沈箐箐也嘀嘀咕咕:“不许你说二伯的坏话!” “这算哪门子坏话!”沈齐宏瞪眼。 “那也不行。” “……” 行吧,他爹和妹妹才是正儿八经相亲相爱的一家人,自己就是个意外! 有沈齐宏作陪,沈箐箐倒也不觉得无聊,主要是这位三哥哥不仅情商高,还很幽默。 字里行间既有趣,又能侧面体现他的涵养和见识,总之,不愧是跑商的,话说得圆润又讨喜。 沈箐箐和他聊天一点都不会觉得无聊,反倒听他讲述他在跑商期间发生的事听的津津有味! 正当两人聊的开心时,管家沈叔提着袍子快步走来,一边走一边喊:“老夫人,大老爷二老爷,三老爷出宫了,正往府里来呢!” “老三回来了!” 老夫人闻言,骤然起身,眼眶微红,抬腿就往外走。 沈箐箐见此,一个箭步走到老太太身边,双手搀着老太太的胳膊,扶着她向前。 没有哪个母亲是不想念孩子的,沈父离家那么多年,若说挂念,这里头最挂念的莫过于沈老太太! 沈箐箐能理解老太太的感受,于是扶着老太太就快步往外走去,路过蒋氏时,还忍不住出声让娘亲跟上。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朝着沈府大门而去,不一会儿的功夫,便驻足于门前等着! 而沈府门外,百姓们也齐齐围绕着,里三层外三层的模样甚是壮观,齐齐等候着他们的英雄! 而此番回京的除了沈父沈长歌,还有沈安朗、沈齐明和沈念安三兄弟。 儿行千里母担忧,沈箐箐扶着老太太站定后便悄咪咪的去看家里三位夫人的神情,果然不出所料,个个眼眶发红,眸眼带泪。 眼看着大伯娘身边大伯安慰着,二伯娘身边也有二伯和二哥哥安慰着,而蒋氏,却只孤零零站在那,身后的夏荷有些不知所措。 沈箐箐蓦地有些心疼,便轻轻喊了声:“娘亲。” 蒋氏闻言看来,朝她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 手背突然被拍了两下,沈箐箐低头,是老夫人。 “去吧,安慰安慰你娘,你娘她这些年不容易。” 沈箐箐沉默了一瞬,点了点头,让秋棠代替自己的位置后,便快步走到蒋氏的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安静的陪着。 皇宫距离沈府不算远,但也不算近,约莫等了一柱香的时间,人群中便有人率先出声道:“来了来了,将军回来了!” 沈箐箐顺势抬眼看去,果然看到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这边来。 马蹄清脆,踢踏着石板路发出阵阵声响,沈长歌一身盔甲率先下马,先是朝周围的人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大步朝着沈府而来。 入府几步之遥外,他站定,遂行跪礼,道:“母亲,儿子回来了。” 而在他身后,沈安朗、沈齐明和沈念安三兄弟一字排开,皆行跪礼,齐声:“祖母,孙儿尽孝!” 如此场景,着实震撼!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夫人颤着声,拉着秋棠就想上前将人扶起,沈长歌见此,一把上前扶住。 抬头细细看自己的三儿子,老夫人不禁感叹:“黑了,也瘦了。” “娘。”沈长歌扶着沈老太太,眼眶也有些微湿。 “回来就好。”老夫人笑着说,随后连忙朝他身后道:“安朗、齐明、念安,祖母的乖孙儿,快快上来,让自己好好看看。” “是。”三人答应,遂起身,将老夫人团团围住。 不一会的功夫,沈长歌就被自家老母亲给抛到了脑后。 沈长歌:“……” “三弟!”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沈长歌回头就见大哥正在看他,眼里满是欣慰。 沈长歌难得的扯出一抹笑:“大哥。” 沈大伯确实很欣慰,重重的拍了两下沈长歌的肩膀,大笑道:“尔等回京,边境战乱可平复了?” “不负众望!”沈长歌老实回答。 “那便好!如此,倒也放心了。” “三弟,此番回京应该不用再出征了吧?”一旁的沈二伯插嘴问道。 沈长歌点头:“嗯。” “啧,你怎么还是这副样子,这么些年还是这么闷!”沈二伯嘴里嫌弃着,面上却依旧笑盈盈。 没有什么是比亲眼看着长大的弟弟成才更欣慰的了,沈大伯是,沈二伯亦是。 见弟弟被自己一句话噎的不知如何作答,沈二伯没好气的摆摆手,“一边去一边去。” 沈长歌点点头,脚步轻移便到了蒋氏面前,不同于方才的生硬,几乎是肉眼可见的,这个男人眼里含了柔情。 “琼兰,我回来了。” 就像是导火线,只短短几个字,就将蒋氏原本只红着的眸子蓄满了泪,她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瞧了几眼便终是忍不住扑进他的怀里哭诉:“终于回来了,你这个骗子!” 沈长歌心疼的将媳妇抱住,娴熟的轻拍她的背以示安慰,不经意抬眼,便猝不及防的对上自家闺女圆溜溜的大眼睛。 沈长歌:“……..” 沈箐箐:“………” 四目相对,两相无言,尴尬渐起…… 沈箐箐眨了眨眨眼,几乎是瞬间便移开了目光。 好家伙,人在门边站,狗粮天上来! “习惯就好,不必在意!” 正当沈箐箐在心里兀自唱大悲咒时,不知道什么时候沈念安出现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姿堪堪挡住了沈长歌和蒋氏,见她看来便朝她温柔轻笑,抬手拍拍她的头感叹:“小姑娘长成大姑娘了。” “哥~”沈箐箐喊他。 沈念安应声:“哥哥在。” 沉默了一会,她再喊。 “哥~” “哥哥在。” “哥~” “哥哥在。” “……..” 如此反复,不见丝毫不耐,好吧,哥哥再次杀我! ……. 一番简单的寒暄后,告别了百姓,沈夫人便带着沈家人回了府。 因着身上穿的都是盔甲,加上长途跋涉,舟车劳累,所以老太太大手一挥便让他们各回各的院子。 沈箐箐也回了自己的院子,她知道蒋氏和她爹指定有话要说,便不打算去做那个电灯泡,由着亲哥沈念安将自己送回院子。 盔甲看着轻便,实则也是有些重量的,沈箐箐头一回见到真实存在的盔甲,不免有些好奇,于是一路上,她左摸摸右看看,好奇的不得了。 沈念安也由着她胡闹,嘴角始终带着笑,耐心的一一解答。 待将人送回院子后,他便再次抬手摸了摸沈箐箐的头:“好了,哥哥先回院子了,若是有事,就来院子里找哥哥。” 沈箐箐乖乖点头:“好。” 沈念安轻笑着,随即转身而去。 沈箐箐望着他不断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在心底感叹:多好的男人啊!怎么偏偏就是她哥呢!可惜!真可惜! 沈箐箐回来休息了好一会后,琉璃才从外面匆匆跑回来。 一回来见着沈箐箐便忍不住道:“小姐小姐,咱们老爷和少爷们好威风,我都回来好一会了,还能听见好些人在府门外说道呢!” 彼时沈箐箐正躺在贵妃椅上翻看奇闻怪论,闻言头也不抬:“这不是很正常吗?” 琉璃嘿嘿一笑,脸颊激动的泛红。 沈箐箐手指翻飞,纤细修长的手指翻开新的一页继续看,一边问道:“宫里送的东西都整理完了?” 琉璃点头:“都整理完了,好几大箱子呢,秋棠姐姐领着我们几个收拾了好一会才整理完。” “嗯,那看来皇上还挺大方。” “是呀,我还听说三老爷给咱们夫人请了诰命。” 诰命? 沈箐箐动作微顿,眼珠子转了转,随后继续看手里的书,嘴唇开合,又问:“除了这些,还有些其他的赏赐吗?” 琉璃皱眉想了想,然后摇头:“没了。” “好,我知道了。” 琉璃看着躺在床上毫无形象的小姐微微皱了皱眉,随后走到内室拿了床薄的被褥出来,铺开轻轻的搭在沈箐箐身上。 感觉到身上的重量,沈箐箐朝她一笑,随即继续看手里的书。 房门轻合,满屋静谧,一时间,屋内除了沈箐箐翻书的动静外,再无其他。 躺着看书确实很考验视力,沈箐箐继续躺着看了两刻钟后,眼睛便开始酸疼。 她合上书,翻了个身,就着这个姿势发起了呆。 13.不高兴了 http://.biquxs.info/

听琉璃那般说完后,沈箐箐想了想,觉得还是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可具体是哪里,她又有些不甚清楚! 皇帝是大方的,这点毋庸置疑,不仅有赏赐,连诰命都说赐就赐! 那么是不是说明皇帝是很在意沈府的呢?可是如若在意,那么在这之前,又怎么会没有些实际动作呢? 这很矛盾,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想不通的沈箐箐一连翻了好几个身,身上的衣衫早就换了下来,就连发髻也都拆了下来,如今一身里衣的她舒服轻快,几个翻身间便有了困意,抱着琉璃给自己拿的被褥,就这么不知不觉的进入了梦乡。 一觉睡醒,已然入夜。 屋子里静悄悄的,点点烛光闪烁,沈箐箐有些昏昏沉沉,随意的披了件衣裳便起身下床,屋外月色初升,皎洁的光晕一层又一层,满天星空,看来明天又是个好天气。 晚上的温度还是有些低,沈箐箐只站了一会便忍不住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瞧着院里的人都不在,大概是前门诰命的圣旨下来了,沈箐箐不打算去凑热闹,既然家里人没强制性要她起来,那边装作不知道好了。 在院中站了一会后,她终是忍不住跑回了屋子,将鞋子一蹬,再次爬上床窝在被窝里。 …… 不吃晚饭的后果就是次日一大早,天还蒙蒙亮,沈箐箐就被饿的前胸贴后背,所幸琉璃这丫头还时刻记挂着她家主子,若不然,她还不得直接饿晕过去! 早早起床,早早锻炼,难得没有赖床的沈箐箐打算去给老夫人请个安,刷下好感! 特意挑了件老人家喜欢的颜色靓丽衣裙,沈箐箐便带着琉璃往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只可惜计划终究赶不上变化,才堪堪走到一半,沈箐箐的目光便被蒋氏院子里的晨练声给吸引了目光。 只见硕大的院子里,沈父一手剑花舞的绚烂,白衣翻飞,剑风凌厉,一招一式,干净利落! 沈箐箐原本还站的老远,渐渐地越走越近,最后干脆整个人扒在院门外侧头往里看。 这才是真的功夫,好生厉害! 大概是看的太过于认真,沈箐箐一不小心踩到了墙边的落叶,然后就伴随着一声训斥,沈父骤然停了动作! “谁?” “……爹爹,是我。” 偷看被抓,就好比做贼被抓一样,没有什么是比这个更尴尬的了,哪怕对方是她亲爹。 沈箐箐尴尬不已的从墙边走出来,慢慢悠悠的朝着沈父走去。 相较于她的尴尬,沈父却丝毫不这么觉得,反而在听到女儿的声音后,宛如冰山破裂,霎那间风和日丽,春意盎然! “是箐儿啊。”沈父依旧站着,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沈箐箐还是感受到了男人的善意。 他想与自己亲近! 没由来的,她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来了这么一句。 微微一愣,她暗自叹了口气。 原主六岁时,这男人便上了战场,战场之上,刀剑无眼,沈父带兵打仗,自然没什么心思放在家里,别说回京看望,就连书信都少的可怜! 这眨眼间一晃十年过去了,曾经的小不点也长成了亭亭少女,父女俩之间除了血缘关系,其他哪有什么感情。 可天底下哪有父母不爱孩子的,眼下沈父想与女儿亲近,无可厚非。 既然占了人家闺女的身子,那就替她尽尽孝吧。 几步路的距离,沈箐箐的心思变了又变,待走到沈父面前,她骤然抬起笑脸,娇笑道:“爹爹方才舞的剑好生厉害,女儿本来要去祖母那的,硬是被爹爹吸引了目光,这不,怕打扰爹爹,才悄咪咪的在墙角偷看。” 一番话下来,既解释了自己为何偷看,又明里暗里的夸了沈父一顿。 果然,沈父难得的弯了弯嘴角:“箐儿喜欢?” 沈箐箐点头:“自然喜欢。” 沈父笑意渐浓:“好,不愧是爹爹的好闺女,有眼光。” 沈箐箐抿唇也跟着笑,随后侧头看了一眼那竖在沈父身后的剑,试探的问道:“爹爹,我可以摸摸它吗?” 沈父一愣,随即皱眉:“它有些重。” 虽是这样说,但却反手将剑拿了下来,横放在一旁的石桌上。 沈箐箐跟过去,随后伸手摸了摸。 洁白如玉的手指抚摸过薄薄的剑身,映照出同样的影子。 啧啧啧,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冷兵器,可不是那些剧组里的道具。 沈箐箐摸了半响,越摸越是心痒痒,手指划过剑身最后停留在剑柄上,手下一个用力,然后….. 堪堪只抬起了半尺距离,那剑尖还抵在桌子上呢。 沈箐箐:“…….” 大型社死现场,沈箐箐觉得有些羞耻,她抿抿唇,又顺着抬起来的轨道缓缓放了回去。 正当她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脑袋上忽然被轻轻揉了一下,然后她听见沈父说:“喜欢?” 喜欢吗?自然喜欢! 沈箐箐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意,于是她点了点头。 其实她没死之前除了喜欢枪之外,还特别喜欢收藏冷兵器,大学的时候还因为选专业和爷爷吵了一架,所以眼下能亲眼看到这些东西,她自然是非常感兴趣的。 见女儿点了头,眼睛还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的剑看,沈父觉得有些好笑,随后轻声道:“过几日再来爹爹这里,爹爹给你做个适合你的。” 沈箐箐闻言一愣,抬眼:“爹爹要给我做把剑吗?” 沈父淡笑不语,再次揉了揉沈箐箐的脑袋:“还想不想看爹爹舞剑?” 沈箐箐眼睛一亮:“想。” “好,好好坐好,爹爹舞给你看。” 话落,那道身影便再次在院内飞舞,沈箐箐看的津津有味,时不时还鼓掌夸赞几句,不知不觉中,父女俩之间的距离倒是拉近了不少。 沈父为了女儿似乎不觉得累,平日里半个时辰的晨练硬是练了一个时辰,练到蒋氏黑着脸喊他去洗漱,才堪堪停了下来。 沈箐箐捂着嘴跟在沈父身后偷笑,父女俩一前一后,踏着朝阳进了屋。 昨儿个刚回京,所以今日的早膳是在大厅吃的。 沈箐箐跟着蒋氏来到厅内,就见大房二房已经到了,随着三房一家落座,一家子才算是整整齐齐。 沈箐箐被安排在沈老夫人的左手边,那是她常年固定的位置,从右边看,依次往下是沈大伯一家、沈二伯一家、最后挨着沈箐箐的是沈父、蒋氏和沈念安。 这是这么些年,第一次全家团聚,老太太很高兴,笑的眼角的褶子都出来了。 “箐箐今年十六,老三在箐箐六岁离家,整整十年我们一家子都没能好好吃上一顿饭了,眼下老三回来了,难得欢聚一堂,今日家宴,都不要拘着,放开了吃,让我这老太太也体验一把儿孙满堂的模样。” 短短几句话,却尽是心酸,老太太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 沈箐箐不想气氛如此压抑,便忍不住娇嗔道:“祖母~好好的干嘛说人家的年纪,姑娘家的年纪可不能随便说的。” 老太太乍然笑了,压抑的气氛瞬间换了个调:“好好好,以后祖母不说了,再也不说了。” “嗯嗯,祖母喝汤。” “好,谢谢我的乖孙女。” 有了这个开头,一家子这才重新欢快了起来,沈家男儿除了沈念安之外,其余都或多或少的遗传了自己的爹爹,性子开朗的紧,一家人说说笑笑,倒也不冷场。 沈箐箐见没自己什么事了,便自顾自的埋头吃饭,该说不说,这祖母院里大厨做的饭就是好吃一些,看来以后少不得要常来蹭饭才行。 正当沈箐箐吃的正香时,一双筷子稳稳当当的夹着一块鸡肉,而后顺势落在了她的碗里。 沈箐箐一愣,而后顺着筷子看去,随即便对上沈念安那双温润的眸子。 后者朝她张了张嘴吐出了几个字,而后便收回了目光。 沈箐箐垂眸,张口就把他给自己夹的鸡肉一口吃掉。 方才这位亲哥又夸她了,但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都说血缘关系很可怕,这沈念安不会是察觉出什么了吧? 这么一想,沈箐箐突然觉得嘴里的鸡肉都不香了,眸子转了转,决定还是以不变应万变! 沈念安察觉了吗? 事实上,从沈念安刚回府见到自家妹妹的第一眼,就隐约察觉到些许不对劲! 他不似爹爹离家十年那么久,他离开家门时,箐箐已然十一岁了,三岁看老,更何况他与箐箐朝夕相处了十一年,没道理箐箐短短几年时间变化这么大! 就好比今日,短短几句话便轻而易举的岔开了话题,手段高明的不留痕迹,这还是他那调皮任性的妹妹吗?他不禁有些怀疑。 当然,怀疑归怀疑,他也不会傻到亲自去问,有些东西,时间越久就越容易露出马脚…… 吃饱喝足,众人相聚着聊了会天,随后老太太有些困意上头,于是简单交代了几句众人便散了。 沈箐箐吃饱了也犯困,正起身打算往外走,身后便传来沈念安的声音:“箐箐不妨和哥哥们一起说说话,许久未见了,该有许多话说才是。” 明明还是温温柔柔的话,可沈箐箐却莫名觉得有些不喜。 还未等她说话,一旁的沈安朗也道:“是啊,箐箐,过来让五哥哥好好看看,这些年可长了不少个子。” 好吧,这下不行也得行了! 但是,她不开心,于是,她理所当然的把这不开心表现在了脸上,她转个身,不太高兴的说:“哥,五哥哥,我有些困,今早上起太早了,晚些时候再说,可好?” 在沈家,沈箐箐就是个宝,几位哥哥何时让妹妹受过委屈,沈安朗见沈箐箐的嘴都快噘到天上去了,又见她确实眉眼困顿,便软了声音:“既然……” “既然刚吃饱,应当消消食才是,箐儿乖,与哥哥们一道去花园走走。”沈念安笑容亲切,仿佛打断沈安朗说话的不是他一般。 一个动作同时提醒了两个人。 沈安朗常年与沈念安呆在一起,自然清楚的知道沈念安这番举动是何意,他皱了皱眉,看了眼沈念安,又看了眼沈箐箐,回头还与沈齐明、沈齐宏兄弟两对视一眼,随后默默了闭了嘴。 14.沈狐狸 http://.biquxs.info/

那头沈安朗和沈念安有默契固然不假,但这头沈箐箐又不是傻子,记忆中沈念安何曾对原主这样过,眼下这般,估计是自己和原主出入太大,让他起了疑心。 沈箐箐不禁有些懊恼,她本以为这沈家哥哥们和沈父一样,常年不在家,那自然变化大一些就大一些,无关紧要,再加上沈念安着实温柔,所以她也没太放在心上,一时间倒让她放松了警惕。 可惜啊,她万万没想到,沈念安是只狐狸,还是只聪明的狐狸! 哎!哥哥不再杀我!美色害人啊! 这沈家的日子是越来越难混了! 她不开心! 更不高兴! 甚至还有点难过! 不开心的是她很困,但沈念安不让她去睡觉。 不高兴的是沈念安怀疑她,而她所谓的哥哥们却没一个站出来,明明方才还一起说笑不是吗。 而难过的却是,她自以为自己可以融入这个家庭,融入这个世界,可是李氏第一次用试探告诉她,没有,眼前的沈念安也用怀疑第二次告诉她,没有。 妈的,这个世界真难混!这个沈家也一样!她不想混了!谁爱混谁混! 于是,沈念安等人就看着眼前的沈箐箐一点一点红了鼻头,红了眼眶,而后猛的一吸鼻子,转身拎着裙子跑了! 沈念安一愣。 而他身后的沈齐宏骤然起身,追了两步后回头看着沈念安皱眉道:“四弟,你在做什么?” 沈念安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他难得的沉了脸,抿着唇一言不发。 …… 沈箐箐的情绪来的非常快,她径直冲出沈府,途中为了躲避丫鬟,她还绕了段路,最后从后院的小门跑了出去。 她不想忍,也没打算忍,一边走一边哭,大颗大颗的眼泪直往下掉。 虽然哭的稀里哗啦,但她仍然还是注重着这张脸的颜面,直往小巷里走,不敢去街上招摇过市! 记忆中她上回这么哭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以往就算爷爷打她,她也忍得住! 可这回却像是决堤河坝,想止也止不住!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走了多久,直到她双腿走的发酸,眼睛哭的生疼,她才堪堪止了脚步。 胡乱的用袖子擦了擦脸,她庆幸自己今日没上胭脂,随便找了块地坐下,她打算平复下自己的心情。 “沈小姐?” 右侧传来一道温润的声线,与沈念安的温润不同,此人声线或多或少有些刻意。 沈箐箐皱眉,侧头望去,然后她就知道为何这声音会刻意了,因为那人的脖子上有一条不大不小的掐痕,恰恰是一个手掌大小,显眼的很。 “是你。”沈箐箐哭的狠,连声音都哑了几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上回茶楼内遇见的证人之一——许晗。 不同于上回的模样,今日的他似乎要更…..落魄一些。 洗的发白的长衫薄薄的套在他身上,将他的身姿拉的更长,本就单薄的躯干,这么一衬,就像是风一吹就能刮走。 脚上是一双灰扑扑的布鞋,看那颜色,应该也是穿了好些年头,发髻也不像上回那般用玉簪盘着,而是一根…..木簪? 说是木簪实在是太过于称赞了些,因为那根黑乎乎的东西一看就是根边角料,只不过是根被磨的平滑了不少的边角料。 见她瞪着一双红肿的眼将自己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许晗也不恼,依旧笔直的站在那,任由她看。 沈箐箐只是看,倒没什么鄙夷他的意思,人生艰难,别人怎么活她没资格管。 看了一会她便将目光全部集中在他的脖子上,然后哑着声音问:“你家住这?” 许晗微愣,似是没想到她这么直接,轻轻摇头:“不是。” 沈箐箐沉默两秒:“你来买药?” 许晗轻笑:“这里并无药房。” “哦。”申请箐收回视线,而后下了结论,“那就是被家里人排挤,脖子上的伤也是家里人打的吧?” 这回许晗没再回答,只是看着她。 他的眼神直白,沈箐箐也没在意,她自己也很直白不是吗。 眼神看向不远处巷口玩耍的小孩:“不用这般看着我,我不会瞎说的。” “沈小姐是个聪明人。”沈晗走了过来,将手里的一块麦芽糖递了过来,“吃点甜的,会好些。” 男人的手纤细修长,因为瘦,骨骼分明,正手心处,一块素白手帕上不算大的麦芽糖静静地躺在那。 沈箐箐看了两眼,不矫情,伸手拿过后便一口塞进了嘴里,甜味瞬间溢满口腔。 “沈小姐为何在这?”许晗收回手,在距离她一丈远的地方站定。 沈箐箐含着糖,唇齿不清:“散步,消消食。” 知道是借口,许晗也没挑破,两人也不熟,说了这么几句就都没了声。 就这么,一个站着一个坐着,静静消化着各自的情绪。 待到日落西山,天色渐暗,沈箐箐才晃晃悠悠站起身,与此同时,许晗也正朝她看来。 沈箐箐没好意思说自己自己怎么了,但她走一步就呲牙咧嘴的模样着实暴露了她的原因。 “腿麻的话稍微站直,忍忍一会便好了。”许晗道。 沈箐箐没听,一边呲牙咧嘴的走一边手伸进袖子里不断摸索,直到走到许晗面前,她才从袖子里咻的掏出一个小瓶。 “这给你,抵糖钱。”休息了一阵,嗓音更哑了。 许晗一愣,没接。 沈箐箐见他没动,便自顾自的将瓶子塞到他手里,然后转头就走,那瓶里是上好的伤药,是上回秋棠给她送来的,老太太的药效果很好,这点她深有体会。 长得好看的男人不该有那么难看的伤痕,不美观! 吃糖还药,互不相欠! 至于今日之事,她也放心对方不会说出去,两人一样的心思,自然也有同样的自觉。 ……. 沈箐箐回到府上的时候,已经是入夜时分,星月交晖下,她踩着步子缓缓往府门口走。 “小姐!是小姐吗?”琉璃站在大门外,脸上看着有些着急,听到动静便直直往她而来。 “琉璃。”沈箐箐嗓子眼不舒服,声音听着闷闷的。 琉璃连忙扶着她:“小姐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奴婢都急死了,家里的夫人们也都急死了。” 沈箐箐闻言脚步一顿:“家里.....派人找我了?” “当然,不仅丫鬟侍卫,连几位少爷和老爷都出去找您了。” 沈箐箐沉默了一瞬,然后道:“嗯。” 琉璃察觉到小姐兴致不高,小心扶着她往府里走,小心开口:“小姐,你不开心了。” “嗯。” “是因为公子吗?” 琉璃是三房的,所以一直喊沈念安公子,喊沈箐箐小姐,眼下,嘴里的公子就是指沈念安 沈箐箐垂眸,不太想接话。 “其实公子他.......” “琉璃。”沈箐箐出声打断,“我饿了。” 琉璃见此便不再多言,点了点头道:“好,我们这就回院子。” 因着有些晚了,琉璃将沈箐箐安顿好后,便让人去各大院子里说一声。 彼时沈念安正跪在自己母亲院内承受着父亲的冷脸。 “欺负妹妹的感受如何?可痛快?”沈父冷着脸,双手背在身后,背对着他冷声询问。 沈念安没说话,只是那衣袍下的双手却不断紧握。 事实上,自沈箐箐跑出家门后,沈念安就有些后悔了,还来不及追出去,就被闻声赶来的大伯娘给堵个正着,待大伯娘将事情和他大概讲述清楚后,他才知道自己多么过分! 那是他亲妹妹,是从小看着长大的人,而他竟然这么对她,箐箐心里该有多难过..... 沈父没听见儿子的声音,转身怒骂:“你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那是你亲妹妹!别人辱她骂她怪她都不要紧,可你这当哥哥也这般,当真是令人失望!如今朝堂.....” 骂着骂着,沈父骤然闭了嘴,眼底飞快的划过一抹担忧,只可惜,沈念安此时正低着头,一丝都没瞧见! 若是以往,光是从字里行间,沈念安都能察觉些什么,可眼下,他满心愧疚之意,分不出半点心思去猜沈父方才说漏嘴的话。 “爹,孩子知错。” “罢了,回去吧,记得明日去给你妹妹道歉认错。” “嗯。” 月朗星疏,沈父独自一人坐在院内吹着冷风,面沉如水,神色不明。 ...... 次日清晨,沈箐箐刚从被窝里爬出来,就见琉璃欲言又止的站在床前伺候她洗漱,那一脸便秘模样,真是想忽视都很难。 “什么事要和我说?” 琉璃抬眼往外瞥了一眼,然后小声道:“公子一大早便坐在院子里等小姐。” “........”沈箐箐点了点头,“知道了。”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她现在毕竟还是沈箐箐,和沈念安同一屋檐下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总归是躲不过的。 随意套了件靛青色双绣缎衫,配同色系罗裙,待琉璃为她绾好发,将自己整个收拾体面后她才打开房门,落落大方的站在沈念安的眼前。 巧的是,今日沈念安穿的也是一件靛青长袍,外套素青外衫,兄妹两站一块跟穿亲子装似的..... “哥。”沈箐箐率先出声,嗓子休息了一晚上已经恢复了常态,于是这声哥就显得格外清脆和利落。 沈念安一愣,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他清楚的察觉到了语调里的不同,心下苦笑:自作孽,不可活! “箐儿,哥哥向你道歉,不该胡乱怀疑猜忌于你,你能原谅哥哥吗?” “?” 沈箐箐有些懵,她都做好了和他对峙的准备,结果他来这一招? 是什么其他的试探套路吗? 沈箐箐不敢轻易应答。 见她不讲话,整个人不悲不喜的站着,沈念安没办法,只能自己给自己台阶下:“哥哥还没吃早饭,可以在箐儿这里蹭顿早饭吗?” 还是那张脸,还是那道温润的声线,仅仅只是过了一个晚上,就变化这么大? 沈箐箐抿了抿唇:“是不是爹爹罚你了?” 沈父看得出来是个女儿控,昨儿个她哭着跑出去,虽然避开了不少人,但依旧还是有许多丫鬟小厮看见了的,沈父那么疼女儿,没道理不插手。 15.冤家路窄 http://.biquxs.info/

沈念安多么精明的人,怎么会不知道沈箐箐想的什么,他上前一步:“哥哥知错不是因为爹爹罚我。” “那是为何?” 眼看沈箐箐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沈念安也不藏着掖着,直言道:“大伯娘和我说了你前阵子挨打的事,是哥哥思想老旧,没有了解清楚情况就胡乱猜忌于你,哥哥总觉得你还是个孩子,印象中也还是十一岁儿童模样,却不想,你已经长大了。” “不仅长大了,还懂事了,哥哥很欣慰,也是真心给箐儿道歉的,箐儿能原谅哥哥吗?” “........” 其实沈箐箐睡了一觉后已经不觉得有什么了,昨天大概是吃多了撑的才会那么矫情。 想想自己也没啥好难过的,沈家是原主的家人,沈念安是原主的亲哥哥,况且以原主在沈家的地位,不怀疑才有鬼! 她现在顶着沈箐箐的身份过日子,说白了,与沈家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现在沈念安主动道歉认错,那她自然也没必要端着。 几个呼吸间,沈箐箐就理清了思绪,她抬眼对上沈念安的眸子:“哥是真心认错?” “自然是真心。” “若下回再这般应当如何?” “任凭箐儿处置可好?” “好,一言为定!” 于是待琉璃领着几个丫头将早饭端来时,隔老远就看到兄妹俩坐在一块谈笑,一动一静,倒也和谐。 …… 沈父是功臣,功臣回京自然是要设宴的,待沈父回京后的第三天,宫里派人传了话。 皇上设宴,齐聚中宫,群臣入殿,可携家眷。 于是当日,沈家一家老小齐齐赴宴,宫装上身,尽显端庄。 家里三房各一辆车,老太太和沈箐箐共一辆车,沈家少爷们骑马侧行,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着那朱红宫墙而去。 沈箐箐是头一次穿宫装,这玩意很费劲,层层叠叠的缠得她难受! 见孙女像针扎屁股似的动来动去,老太太了然一笑:“是不是勒的不舒服?” 沈箐箐没说话,但是眉头却皱的死紧。 “一会到了宫里,祖母让人带你去换一身,都是这样,祖母第一回穿的时候和你差不多,咱们沈家姑娘不必被这宫装所束缚,马上就到宫里了,再忍忍。” 老太太一边说,一边伸手给沈箐箐松了松领口。 沈箐箐一听进宫就可以换衣服,顿时便松了口气,她展开笑颜:“祖母真好。” “你这丫头!” 车内一片和谐,车外同样一路无阻,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马车便堪堪停在了宫城内门外。 沈箐箐整理了下衣裙,率先下了马车,而后回头将老太太小心的扶了下来。 除去他们一家,往左右两边看去,依次排满了各式各样的马车,有低调却奢华的,也有绚丽多彩的,更有那花里胡哨的,总之多的数不过来。 “沈老夫人。” 不远处迎面走来一男一女,男的约莫三十来岁,一身藏蓝色宫装,整整齐齐,看上去文质彬彬,似乎是个读书人。 而他的左侧站着一位女子,同样是一身藏蓝色宫装,眉眼带笑,温润柔和。 夫妻二人相伴而行,倒是登对的很。 随着二人越走越近,老太太这才看清了人,扬眉道:“蒋大人。” 蒋勤,蒋氏的亲哥哥,沈箐箐的亲舅舅。 “沈老夫人多日未见,倒是看着气色好了许多,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恭喜恭喜啊。”蒋勤笑着道喜,眼角余光却瞥见一旁站着的沈箐箐。 近段时间外头的谣言他这个当舅舅的自然也听说了,原本还想要说道两句,眼下看着外甥女乖乖巧巧的站着,话到嘴边竟是说不出口。 “舅舅,舅妈。”沈箐箐恰到好处的行礼,动作规规矩矩,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嗯,你的身子可好些了?”蒋勤端着长辈的架子,语气里却透露着关心,纠纠结结的模样让沈箐箐一愣。 她偷偷抬眼看了一眼,而后又看了一眼在旁轻笑的舅妈,遂回答:“已经好多了,谢谢舅舅关心。” “嗯,过阵子来舅舅家玩,你哥哥姐姐都想你了。” “好。” 和沈箐箐说了这么几句后,蒋勤便又和老夫人闲聊了起来,直到蒋氏过来喊他,才带着自家夫人去了妹妹那。 “你舅舅也是疼你。”老夫人轻声道。 沈箐箐点头:“我知道的,祖母。” “知道便好,等过段日子你去你舅舅家玩两天,正好也当散散心。” “好。” 祖孙俩说着便往内宫走去,身后跟着一众沈家人。 中宫是历年举办大型宴会的地方,由礼部和内务府共同操办布置,家宴亦或者群臣宴,皆在此举行。 踏入内宫,跟随着宫女的脚步,众人弯弯绕绕一圈后,便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方百米宽的露天方台,正前方的高位上设有龙椅,左右两侧顺势排开,桌桌并邻,整齐排列。 桌是矮桌,无椅有垫,一桌二人,两幅碗具。 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食如画、酒如泉,古琴涔涔、钟声叮咚。 这排场,着实够大的。 沈箐箐原本随着老夫人落座于正前方的一张桌子,却不想,刚坐下,沈父便走了过来。 “此处风大,箐儿去与哥哥们坐一处。” 不是商量,只是告知。 这是沈父头一回对她这般说,沈箐箐有些迷惑,但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便朝着沈念安走去。 待沈箐箐走远,老太太才开口问道:“为何不让箐箐坐这,你可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沈父垂眸:“并无。” “当真?” “嗯。” “罢了,你做事向来有分寸,让箐箐坐那也好,他们年轻人也有话说。” 沈父闻言抬头看了一眼那侧正与沈安朗等人嬉笑的女儿,目光落在她灿烂的脸上,良久才堪堪移开。 宴会还要好一会才开始,沈箐箐想着换衣服,起身找了个宫女询问了换衣室,待得到答案后便带着琉璃往那侧走去。 该说不说,这皇宫着实是有点大,比她以前逛的故宫大多了。 ....... 男女七岁不同席,可见男女大防在这个时代是多么重要。 自古皇子到了弱冠之年,便会出宫自立门户,可放眼望去,如今的几个皇子,竟都还住在宫中。 流云殿内,三皇子赵观弈正坐在书桌前看书,他的手里是一本颇有些年头的兵法,上面排兵布阵等略谋让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主子,许公子到了。”门外传来一道禀报。 赵观弈这才抬头起身:“子卿来了,快让他进来。” 许晗是庶子,庶子平日里是没机会参加这种宴会的,但谁让他是三皇子的伴读呢?三皇子点名让他出场,左相府再不愿意也没办法。 “子卿,你快来,这本书它.......”赵观弈手里端着书,边走边说,乍然抬眼,顿时没了声。 只见不远处的男子浑身湿淋淋的站在那,一身衣袍本就单薄,此时浸了水,更是紧巴巴的贴在他身上,索幸他是男子,不然..... 赵观弈大步向前:“可是那许楠又欺负你了?他好歹也是嫡子,怎么竟做些如此下流的手段!” 许晗扯了扯嘴角:“无碍,好歹今日他还克制了些!” 只是将他揣进水里,没有动手已然是顾忌着今日的场面。 “你总是这般老好人。”赵观弈无奈叹息,回头便吩咐道”来人,速去准备热水和衣衫。” “麻烦殿下了。” 温热的水漫过胸腔,原本冰凉的身体瞬间有了温度,许晗背靠浴桶,感受着水温。 回想起方才许楠说的话,他原本平静的眸子里渐渐泛起波澜,一点一点攀升,最后掀起轩然大波,仿佛要将人整个吞噬。 “许公子?” 屋外响起一声轻问,只一个呼吸间,许晗便恢复了原来的神态。 “怎么了?” “主子让奴才给许公子送衣服来。” “你进来吧。” “是。” 来人轻轻推开门,随后将手里的衣衫放下,正打算转身离开,身后传来许公子温润的声音。 “多谢。” 脚步微顿,遂快步而出,待走到无人处,才忍不住暗叹:“哎,这许公子倒也是命苦!” 哪怕身为皇子,赵观弈也需提前出发赶往宴会,若太晚到场,难免会落人口舌,待许晗收拾妥当,两人便一起朝着宴会方向而行。 ....... 宫内错乱复杂,都是红墙绿瓦,条条道模样看上去都差不多。 沈箐箐带着琉璃绕了好久才好不容易找到那宫女口中的换衣室,为避免有人说三道四,她想了想还是只松了松里衣,没有将整个衣服换下。 整理完后果然舒服了不少,沈箐箐松了口气就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只是来时冷冷清清,一个人都没有,想找人问路都难,回去却是那么不巧,迎面走来的不是王灵玉又是谁? 真是冤家路窄! 好好走个路也能撞见不想看见的人! 真是晦气! 沈箐箐大致扫了一眼她身边的那几个女子,皆是一些不太熟的人,唯一有点眼熟的,应该就是那个站在她们前头的女子——赵祺蓉。 正当她在打量对方的时候,对方也发现了她。 四目相对间,沈箐箐清楚的看见赵祺蓉眼里一瞬间升起的怒意。 沈箐箐一愣,有些莫名。 只可惜沈祺蓉没给她反应的机会,几乎是咬着牙道:“沈箐箐!” 话音刚落,王灵玉以及她身边站着的其他女子目光齐刷刷的朝着沈箐箐看来,眼里无不都是幸灾乐祸! 沈箐箐站着没动,正犹豫着要不要接腔,因为她在原主的记忆中没有找到类似于得罪这位郡主的证据。 见她不说话,赵祺蓉挑眉:“怎么?怕了?” “怕倒不至于,只是.......” “只是什么?” “我得罪过你?” 此话一出,万籁俱静也不过于此。 没有什么是比你心心念念想着报复,结果对方却忘的一干二净还要让人抓狂。 若是眼神可以杀人,此时沈箐箐估计早就被赵祺蓉的目光千刀万剐了! “你忘记了?”赵祺蓉咬着牙,一字一句问。 16.赔礼道歉 http://.biquxs.info/

沈箐箐皱眉:“我应该记得吗?” 赵祺蓉气笑了:“你难道不应该记得吗?” 沈箐箐:“.......” 看她这反应,沈箐箐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原主忘记了,于是,她侧头看向琉璃,眼里满是探究。 琉璃原本以为这是小姐为了避免与郡主大动干戈的套路,结果却见她一脸茫然地盯着自己,琉璃惊了,她不敢相信:“小姐真的不记得了?” 沈箐箐诚实点头:“不记得了。” 琉璃:“.......” 至于赵祺蓉为什么会这么讨厌沈箐箐,其实这也是有原因的,而且这大多还是拜王灵玉所赐! 沈箐箐从小性子骄纵,加上家里人疼爱,便变得越发娇蛮,甚至有些霸道。 因着这性子,没几个人都受得了她,哪怕是外祖的堂姐堂妹们也都不愿意与她来往,久而久之,她就被这么孤立了! 而王灵玉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她身边的,她既听话又会装,沈箐箐哪里是对手,被她三言两语就给糊弄住了。 那日,沈箐箐与王灵玉一道约着逛街,恰好看见街角新开的一家首饰铺子开业,抱着看看的想法就进去了。 哪曾想,王灵玉一眼便看中了一套金镶玉步摇,沈箐箐见她喜欢,也没多想,转头就让小二包起来。 可那小二却说这套早就有人定了,沈箐箐原本想说算了,但王灵玉装出一副可怜模样,扯着袖子不肯走。 无法,沈箐箐便横刀夺爱,给两倍银子试图带走,这种事她做的多了,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可惜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恰好这定下的买主就是赵祺蓉。 这下踢到铁板了,这梁子也就这么结下了! 但最可气的倒不是这个,最可气的是沈箐箐做了黑脸就算了,可那王灵玉偏偏要去做白脸。 这套步摇沈箐箐不惜撕破脸面抢下,她王灵玉转头就送去了郡主府,也不知道对赵祺蓉说了些什么,以至于后来的每一回赵祺蓉看见沈箐箐都没一个好脸色。 眼下琉璃看着王灵玉那张得意的脸,就恨不得上去给她挠烂! 沈箐箐听完后面色不变,只是抬眼看向王灵玉,后者毫无愧意,反而还朝她抿唇得意的笑了笑。 “嘀嘀咕咕半天,可想起来了?”赵祺蓉可没有那么好的脾气,给了沈箐箐回想的时间已经是给她的恩赐。 沈箐箐闻言直起身,也不绕弯子:“想起来了。” “想起来就好,本郡主说过,日后必定要躲着我走,不然我见一次打一次,这次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说完,赵祺蓉手一扬,飞快的朝着沈箐箐的脸扇去。 沈箐箐站着一动不动,眼看着那巴掌就要落下,琉璃眼睛都瞪直了,正想上去替小姐挨这巴掌时! “啪”的一声,沈箐箐单手握住了赵祺蓉的手腕,堪堪将这一巴掌给硬生生接住:“我想我们之间有误会。” 赵祺蓉万万没想到她能接住,又气又急,冷笑:“有什么误会!你以为我会信?” 沈箐箐想了想,皱眉诚实回答:“大概不会。” “…….”赵祺蓉嘴角微抽。 “王灵玉和你说了什么我不知道,但那套步摇,确实有内情。”沈箐箐试图解释,说完松开了手。 赵祺蓉揉着手腕冷哼:“狡辩!” “并非狡辩,只是实话实说,你可能不知道,那套步摇一直想要的人是王灵玉。” 话音刚落,那头王灵玉就立刻出声道:“你胡说!我没有!” 沈箐箐和赵祺蓉之间的恩怨圈子里的贵女们几乎都知道,但她们却不知道这其中还有王灵玉。 一方面是因为王灵玉从来没有表示过自己在场,另一方面则是不管是沈箐箐还是赵祺蓉,都没有提起过王灵玉。 以至于,大家自然而然的就认为是沈箐箐抢赵祺蓉的首饰,而后结怨,却不想这里头竟然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参与! 听闻,众人的目光齐齐转向王灵玉。 王灵玉咬着唇,见众人的目光齐聚在自己身上,眼眶红了红,带着哭腔道:“箐箐,你不能因为我前阵子没去看你,你就乱说一通,那套步摇明明就是….就是你想要的。” “你才是那个胡说的人!”一旁的琉璃听不下去了,气的小脸通红,“当初明明就是你非要那套步摇,我家小姐才买的!当时我就在后面,亲眼所见!” 王灵玉抬头:“你是箐箐的侍女,自然什么都帮自家小姐,我当真没有,若不信,大不了当面去铺子里对质!” 王灵玉算盘打的啪啪响,先不说眼下时机不多,就算是到时候真要对峙,在这期间,她自然有办法将白的说成黑的! 这般想着,她便直了直腰背,仿佛当真是她说的那般。 “你…….”琉璃气的胸口急喘,却嘴笨的说不出话。 王灵玉瞥了她一眼,狠毒的目光如蛇一般让琉璃忍不住一颤。 沈箐箐不着痕迹的挡在琉璃身前,自上而下扫了王灵玉一眼,眉头微皱,她深知今日是问不出什么了。 “我问你,当日那步摇真是你要的?” 就在众人都没出声之际,一旁的赵祺蓉突然开口,板着脸看向王灵玉。 王灵玉闻言一愣,立马摇头:“不是我。” “你确定?要是被本郡主查出来,你知道骗我的后果!” 王灵玉咬牙:“真的不是我。” 良久,赵祺蓉才道:“好,我就信你这一回。” 王灵玉抿唇没说话,心下却松了口气。 上回得罪赵祺蓉后,她费了好大劲才讨好她,眼下沈箐箐已然靠不住了,若她再不抱紧赵祺蓉,爹爹恐怕再不会多看她一眼! 这一切都是沈箐箐害的,沈箐箐,咱们走着瞧! 赵祺蓉扫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转头就朝着沈箐箐道:“沈箐箐,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以往你好歹还敢做敢当,今日这副嘴脸,着实让我失望!” 沈箐箐一愣:“难道你以往还没对我失望?” “你……”赵祺蓉一噎。 沈箐箐见她这样,突然笑了。 这赵祺蓉似乎也挺可爱的。 “你笑什么!”赵祺蓉宛如一只炸毛的猫,全身的刺都竖了起来。 她竟敢笑她!岂有此理! 正当她要上前打算狠狠教训沈箐箐时,她听见沈箐箐突然出声。 “我同你赔礼道歉。” “什…什么?” 赵祺蓉愣住了,一旁的众人也愣住了,就连王灵玉也惊讶的瞪大了眼。 她们听到了什么? “我说,我同你赔礼道歉,至于那步摇,今日不便,等过阵子我再买套送你,就当赔罪礼,行不行?” “你….莫不是有什么阴谋?”赵祺蓉喃喃出声。 “没有啊。”沈箐箐轻笑,瞥了一眼王灵玉,“就当买个教训,毕竟此事确实因我而起。” 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就是一件首饰吗,沈家家大业大又不是赔不起! 至于王灵玉,哼,不急,有的是时间好好和她耗! 见赵祺蓉半天不说话,站在那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想法,沈箐箐皱了皱眉,又问了一句:“你要不要?” 赵祺蓉抬眼对上她的目光,犹豫半响点头答应:“要!” 要,当然要,必须要,这是沈箐箐欠她的! “好。”沈箐箐点点头,应了一声抬脚就走。 “你去哪?”赵祺蓉问。 沈箐箐头也不回:“宴厅。” “.......” 一场闹剧就这般匆匆结束,没有以往的针锋相对,也没有以往的唇枪舌战,更没有以往的拳脚相加! 就这么轻轻松松,简简单单的两句话收尾。 重点是郡主似乎也接受了沈箐箐的道歉,这就很令人匪夷所思! 当然,最不甘心还是王灵玉,她是故意带赵祺蓉来这里的,想的就是赵祺蓉能好好教训教训沈箐箐,却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 赵祺蓉,真是个废物! 待众人散场后,不远处的赵观弈和许晗面面相觑。 “赵表妹真是…..越发的厉害了。”观弈给出中肯评价,不免有些汗颜。 许晗却淡笑:“郡主是性情中人。” 赵观奕皱眉,似是不太认同。 两人匆匆赶来,原是路过,却没想到正撞上这么一出,一时间进退两难,无奈,只得等她们结束才缓缓现身。 “那沈家小姐可是上回我们在茶馆遇见的那位?”赵观弈驱步而行,侧头询问许晗。 许晗点头:“正是。” “沈家..”赵观弈思索一二,“可是今日父皇宴请的沈将军的嫡女?” “今日能出现在宫中的都是群臣之女,而百官中,的确只有沈将军姓沈。” “嗯。”赵观弈应了一声,便没了下文,只是眉眼间飞快的闪过一抹赞赏。 许晗在旁瞧的仔细,笑了笑,也不再多言。 ……. 沈箐箐回到宴会的时候,众人已经来的差不多。 她大概扫了一眼,就看见赵祺蓉笔直的坐在正前侧方,似乎是注意到自己的目光,她轻哼了一声稍微移了移身子。 沈箐箐有些好笑的收回视线,转头看向另一侧,而正当她胡乱扫视的时候,一道目光径直与她相对。 微愣后她侧头看去,就看到一个非常熟悉的人。 那是一个男人,准确来说,那是原主非常熟悉的一个男人。 刘钰,那个骗财骗色随后抛弃原主的渣男! 沈箐箐眯了眯眼,不禁暗叹: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前脚遇上小白莲,后脚就遇上渣男,这运气可不要太好! 那人与她遥遥相望,不仅没有收回视线,反而满眼厌恶! 那副姿态,看的沈箐箐都要笑了,她还没找他算账,他倒是先摆出一副看不上她的模样!真是好大的脸面! 无语至极的收回视线,她再懒得看他一眼,多看一眼都是晦气! “皇上驾到!” 门外一声传报,紧接着沈箐箐就随着众人起身行礼。 “众位爱卿,免礼。” “谢皇上。” 待坐下后,沈箐箐才朝着那九五之尊看去,该说不说的,那皇后长得确实好看,那等容颜姿态,年轻时是个美人无疑了。 17.宫宴 http://.biquxs.info/

至于皇上,虽是天子,但那容貌上确实瞧着一般,四五十岁的年纪,颇有些老态,与身旁的皇后坐在一起,竟看着有些不搭。 也不知是太过于劳累还是身子确实不佳,总之看起来精气神不是特别好。 但皇上就是皇上,哪怕如此,那双浑浊的眼依旧光射寒星,气势逼人! 沈箐箐只偷偷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随即将精力尽数放在了自己面前的餐桌上。 今天应当就是嘉赏沈父和她几位哥哥,估计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这么一想,她便更不在意了,一心一意扑在饭桌上。 御膳房出品的,就是不一般,比之祖母院子里还要更胜一筹。 “今日设宴,乃庆功之喜,外敌数十年,沈将军功不可没,如今战胜而归,实乃国之大幸也!” “眼下蜀地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朕与众爱卿能在此相聚,少不了沈将军的功劳,众爱卿,携酒而立,与朕一道敬沈将军一杯。” 话落,皇上起身,群臣皆起,共同举杯面向沈父。 沈父也携杯而起,沉声道:“陛下谬赞,臣愧不敢当,臣既为臣,保家卫国实乃臣之本分,在其位谋其职,当不得陛下这般夸赞。” 皇上大笑:“沈将军勿要自谦,朕知你为之牺牲颇大,来,这杯酒,朕敬你。” 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众臣见此,也纷纷仰头,一仰而尽。 “多谢陛下抬爱。”沈父说完,亦尽之。 待众人敬完酒,皇上看向沈父,面容和煦着问:“沈爱卿。” “臣在。” “回京之日匆忙,尔只为夫人求了道诰命,如今三日过去了,可想好从朕这讨什么赏了?” 这话一出,众人倒吸一口冷气,皇上这是让沈将军自己讨赏?这可不就是要什么赏什么了?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齐聚沈父身上,羡慕、嫉妒、担忧…… 沈箐箐见此,也忍不住往沈父脸上看去,却见自家爹爹脸上并无太多表情,依旧木着那张脸。 就在众人纷纷猜测沈将军要什么的之后,那侧沈将军骤然出声道:“回陛下,臣并无任何想要的赏赐。” “哦?爱卿当真什么都不要?”皇帝反问,语调轻松,似是说笑。 可沈长歌却清楚,皇上这是在试探! 自古伴君如伴虎,沈长歌深谙其道。 “回陛下,臣当真不要任何赏赐。”声音沉稳坚定,铿锵有力。 一时间,满室寂静。 几个呼吸间,众人神色各异! “哈哈哈,好!”啪啪啪几声脆响,皇帝抚掌大笑,“不戚戚于贫贱,不汲汲于富贵,沈将军今日当真令朕刮目相看。” “既如此,那便由朕来做主,”皇上说完,骤然正了脸色,“沈长歌沈将军何在?” 沈父闻言,上前一步道:“臣在。” “奉朕口谕,今定远将军沈长歌率军北击外敌,立下不世之功,朕心甚慰,即日起,封护国大将军之衔,处正二品官阶,统领三军,并赏赐黄金百万两犒赏全军。” “其子沈长歌封昭武校尉,其二侄沈安朗、沈齐明封怀化司阶、归德司阶,皆为正六品官职位,另个赏赐黄金千两犒赏全军。” 一系列赏赐出口,惊呆众人。 沈父一愣,随即领着沈念安、沈安朗、沈齐明齐声道谢:“臣谢主隆恩!” “平身。” “谢陛下。” 待几人起身,周边众人齐齐道喜,沈父只轻轻点头,算是应诺。 “好了,都别站着了,众爱卿都坐吧。” “是,陛下。” 彼时,门外已经等候多时的舞姬缓缓而来,个个皆以薄纱覆面,婀娜多姿,伴着琴声幽幽,翩翩起舞。 席间谈笑风生,欢笑不断,少了方才那股子压抑,一时间倒也热闹非凡。 沈箐箐全程目睹着赏赐,待沈念安回席,她便凑上前道:“哥哥可开心?” 沈念安笑:“开心什么?” “开心升官了呀,且还有赏赐呢!” 沈念安只是笑,并不回答,但眼角眉梢皆是喜意。 没有人不希望自己付出的努力得到回报,沈念安亦然。 瞧着妹妹面前的食碟空了一半,沈念安伸手将自己的那份推了过去。 沈箐箐弯了弯眸子,继续吃了起来。 她这番没心没肺的模样,落在沈念安眼里是乖巧可爱,可落在别人眼里,却是刺眼的很! 王灵玉静静地坐在位子上,一口银牙差点咬碎,心里又是气愤又是嫉妒! 凭什么样样好事都让沈箐箐占了,她除了有一个好的出身外她还有什么,为何老天这么不公,事事都想着沈箐箐,怎么就不能想想她呢!她差在哪里! 王灵玉越想越气,一张脸黑了又白,白了又黑,五颜六色,着实吓人! 大概是怨气太甚,以至于坐在她身侧的王大人都感觉到了,他回头黑着脸道:“摆着一张脸给谁看?这是什么场合,轮得到你甩脸色?” 王灵玉连忙回神,小心讨好:“爹…..” “闭嘴!”王大人一甩衣袖,满脸不悦,“庶女就是庶女,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王灵玉脸一白,瞬间没了血色,低着头咬牙,眼眶发红,再不敢抬头乱看。 王灵玉的小心思沈箐箐是一点都没察觉,她吃饱喝足后便撑着下巴聚精会神的看这些舞姬们跳舞。 原以为就这样待到宴会结束,却没想到早就有人盯上了自己。 “沈将军,本宫听闻你沈家有一嫡女,冰雪聪明,才貌双全,可是真的?” 高台上,皇后笑盈盈的问着沈父,目光却越过沈父定格在沈箐箐身上。 沈父起身:“娘娘谬赞,小女顽劣,传言当不得真。” “可我瞧着倒是甚好,长相颇为精致,都说女儿像爹,你这闺女像与你极为相像,不知,可有婚配?” “谢娘娘赞赏,小女尚未婚配。” 皇后表示惊讶:“本宫瞅着该是及笈了吧?为何还未婚配?” “小女尚幼,婚配尚早了些,不急。” 皇后皱眉:“沈将军,你这就不对了,自古女子及笈便开始婚配,你这硬生生掐了女儿的姻缘,箐箐不怪你么?” 箐箐二字出口,沈父脸色一变,而后恭敬回答:“臣就这么一个女儿,自是希望能亲自替她挑选夫婿。” 皇后闻言,柔声夸赞:“你这爹爹当的,倒是称职。” 沈父没说话,只弯了弯身子。 皇后的嘴角依旧挂着笑意,只是眼神幽幽,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将军,本皇子听闻将军武艺超群,所向披靡,早已敬仰万分,不知今日可否向将军讨教一二?” 这是一道极其嚣张的声音,语调轻浮,与他话中的敬仰二字相差甚远! 沈箐箐闻言顺势看去,便见正右前方一名男子正坐在那,一手执杯一手轻搭在桌上,嘴角带笑,眼神轻佻,整个人看起来流里流气。 “这是五皇子,林嫔妃之子,自小养在皇后名下,与太子关系甚好。”耳侧传来沈念安的声音,为她一一讲解。 沈箐箐点头:“他这是.....故意找茬?” 沈念安眉头微蹙:“看起来是这样。” 那头,沈父看了一眼五皇子,回道:“讨教愧不敢当,只是臣在战场所用皆是杀招,还是莫要伤了五殿下的好。” 五皇子脸色微沉:“你瞧不上我?” 沈父摇头:“并未。” 只是沈父虽然嘴上说着不是,脸上却是一脸漠然,仿佛在说你心里没数? 沈箐箐不禁勾了勾嘴角,强忍住笑意,没想到沈父还挺可爱的。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那五皇子脸上已然完全没了笑意,阴沉沉的,将手里的酒杯放下,他径直起身:“既然不是,那就与本皇子比划比划,也让大伙看看沈将军的风姿不是?” 沈父见此皱了皱眉,却依旧稳稳的坐着,毫无起身之意。 “怎么?本皇子还请不动沈将军了?”五皇子的脸已经彻底黑了,咬着牙道。 这话问的... 沈箐箐抿了抿唇,抬眼看向坐在高位上的皇上,却见他并无开口之意,反倒是看戏一般看着眼前这场闹剧。 她微愣,这是一个皇帝应该有的态度? 区区一个皇子,当众挑衅朝中大臣,言语之间满是不敬,不仅不加以阻止,反倒是万分纵容。 这皇上,到底想做什么? 还未等沈箐箐想清楚,坐在她身侧的沈念安便起身道:“五皇子息怒,并非父亲不想与您切磋,而是父亲内伤未愈,着实是切磋不了,若五皇子不嫌弃,我替父亲与五皇子切磋一二如何?” 五皇子扫了他一眼,冷声道:“你算个什么东......” “五弟!不可妄言!”太子出声,骤然打断。 五皇子闻言,冷哼一声闭了嘴。 太子是个看起来很好相处的人,起码沈箐箐现在看着是这样觉得,因为他的脸上永远都挂着温和谦虚的笑,说话也和和气气的,没有一点架子。 眼下,只见他笑着朝沈父以及沈念安道:“沈将军,沈公子,五弟自幼散漫惯了,说话也容易冲动,若有得罪之处,本殿向二位道歉。” 太子的道歉,哪里承担得起! 沈父倒还好,沈念安笑着回答:“殿下说笑了,五皇子只是想要切磋一二罢了,谈不上得罪。” 太子笑道:“那便好。” “哼,五皇兄切磋不了,本公主倒是想与沈家小姐切磋切磋,不知沈家小姐意见如何啊? 冷不丁的,沈箐箐被人点名提起。 彼时,她正打算喝口茶润润喉,然后,被呛到了! “咳咳....咳..咳咳...” 说话的是太子的胞妹——庆明公主,也是方才坐在五皇子身边的人。 所以这是看哥哥吃瘪,想要为哥哥打抱不平? “哼,沈小姐倒也不必如此害怕,本公主与你均为女子,自然是不会切磋武艺的,不至于吓的喝口茶都被呛到。”庆明公主微微扬起下巴,一脸倨傲。 太子皱眉:“长安。” “哼,说说怎么了?” 好不容易止住咳嗽的沈箐箐抬眼,就对上对面太子温和的笑,沉默的收回目光,同样的,她也收回那句太子很好相处的话。 18.笑面虎 http://.biquxs.info/

沈安朗凑过来轻轻拍沈箐箐的背,担忧道:“没事吧?” 沈箐箐摇头:“没事。” “这庆明公主着实可恨,今日是怎么了?怎么尽逮着我们沈家人欺负,可恶!” 沈箐箐闻言再次抬眼看向皇上,却恰巧对上那双浑浊的眼,心下一惊,骤然移开视线。 见她一直不说话,庆明公主没了耐心:“喂,沈箐箐,你怎么说?” 太子再次开口:“庆明!” 建宁公主不高兴的嘟了嘟嘴。 自五皇子开口后,群臣就没有人再多言,眼下见庆明公主这般,众人齐齐将目光放在了沈家人身上, 果然,除了沈箐箐,沈家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就在众人打算看好戏的时候,皇后冷着脸训斥道:“庆明,贵为公主,你的教养都哪去了?平日里母后就是这么教你的?” 庆明一愣:“母后....” “再这般无礼,就回你的庆明宫!” “我……” 皇后还想说什么,一旁的皇上却沉声道:“罢了,孩子们的事,就让她们自己处理吧,朕乏了,皇后,你随朕回宫吧。” 皇后只能堪堪收声,点头:“好。” “太子,这宴会你多留意些。” “是,父皇。” 于是皇上就这么浩浩荡荡的来,又浩浩荡荡的走,徒留众人继续留在宴会场。 皇上一走,气氛顿时变得活跃起来。 原本鸦雀无声的众人也开始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庆明公主因着被皇后娘娘当众训斥,这会脸色难看的紧。 见还有那嘀嘀咕咕的声音传来,一下便怒了:“笑什么笑,有那么好笑吗?” 离她不远处的几位臣女微愣,各自瞧了一眼,而后闭了嘴。 “好了,有什么好气的,若再有人喊乱嚼舌根,皇兄替你拔了她们的舌头。” 这话说的阴毒,几位臣女皆是身子一抖,连忙拉提着裙子回到了自己母亲身边。 庆明满意了,可心下那口气却依旧是不顺。 她看向对面的沈箐箐,眯了眯眼,随即大步向前,最后在沈将军身前站定:“沈将军,本公主想与你的爱女比试一番,不知你可愿意?” 沈父抬头,看了一眼庆明公主,而后沉思了片刻才道:“公主不妨亲自去问问臣女,若臣女同意,臣自无二话,可若臣女不愿,还望公主莫要强人所难。” “那是自然。”庆明说完,径直走向沈箐箐。 彼时,沈箐箐也正在琢磨自己躲不躲得掉这位公主的邀请,她细想,自己似乎什么都不会! 万一这公主不按常理出牌,可如何是好! 正当她冥思苦想半天也没有结果时,那侧庆明公主亲自寻了来。 “沈箐箐。” 好吧,这回不用想了,瞧庆明公主这架势,她就是想躲,恐怕也不太行了。 微叹口气,她抬眼正视这位来势汹汹的公主。 “不知公主有何指教?” 庆明在她身前站定,一脸倨傲的看她:“方才本公主说的话,你没听见?” 沈箐箐很想说没听见,但情势所迫,她只能点头表示:“听见了。” “那你为何不应答?” 非要她亲自来请,哼!真是好大的脸面! 沈箐箐不知她心中所想,目光清明的反问:“公主认为我为何不应答?” 庆明嗤笑:“你怕了?” 还未等沈箐箐回答,她便凑上前用只有身侧之人的声音说道:“也是,谁人不知你沈箐箐沈大小姐是个草包,除了一个好的出生,其他是什么也不会。” 话落,一旁的沈安朗脸都黑了,咬牙切齿道:“还望公主慎言!” 庆明闻言侧头瞥了他一眼:“哼,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管我?” “你……” “五哥哥!”沈箐箐及时出声,伸手轻轻拉了一把沈安朗。 这庆明说话再气人,她也是个公主,况且就方才皇上和皇后的态度来看,这庆明公主可不是那么好让人随意辱骂的! “哼!”庆明再次嗤笑,没好气的扫了满脸怒容的沈安朗,随后继续看着沈箐箐道,“你不应答本公主也能理解,只要你当着众人的面亲自给我赔礼道歉,本公主便放过你,如何?” “你欺人太甚!箐箐做错了什么要与你赔礼道歉,不要以为你是公主,就可以所以欺负人!”沈安朗怒不可遏,他从来没有见过这般可耻的人! 就这般德行还是当朝公主,若传出去,岂不笑掉大牙! 见他气的脸都红了,庆明反而不觉得生气了,她盈盈一笑,耸肩道:“本公主就是欺人太甚,你又能拿本公主如何?” 眼看着沈安朗拳头都捏紧了,沈箐箐忙上前拉住他道:“五哥哥,切莫冲动!” 沈安朗咬牙:“你听听她说什么话!这是一个公主能说出来的?” 沈箐箐没办法,只能凑在他耳边用仅两人听得见的声音小声劝:“五哥哥,你越生气越是着了她的道了,她是公主!是太子的亲妹妹,若是得罪了她,你觉得她能放过我?能放过沈家?” “再者说了,就算放过一回,能放过第二回?” 沈安朗闻言,眉头皱得死紧,喘着粗气:“可是她…..” “没事的,相信我,我可以搞定。” 沈安朗半信半疑,颇不放心,这庆明公主光看着就知道是个难缠之人! 沈箐箐朝他笑了笑,拽了拽他的袖子,而后转身看向庆明:“公主也看到了,我哥哥不愿接受公主的提议。” 庆明挑眉:“所以你这是应了?” “公主想比什么?” ……. 那侧动静实在是大,沈念安担忧妹妹,眼看着庆明公主径直走向箐箐,心下一阵着急。 三番两次想走,奈何眼前这位太子实在难缠。 “沈公子,本殿与五弟一样,对沈将军敬仰已久,奈何沈将军如今身侧群臣问候,无奈,本殿只好找沈公子请教一二,沈公子不会觉得烦吧?”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太子虽是难缠,但皆以笑脸迎人,和声和气的,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沈念安扯了扯嘴角:“殿下说笑了,能与殿下攀谈一二,也乃念安之幸。” 太子笑道:“那便好,沈公子站的可累?不如我等坐下如何?” 沈念安有些为难:“殿下,小妹愚钝,恐惹庆明公主不喜,可否让念安回去看看?” 太子依旧是笑:“沈公子莫要担心,女人之间的事,我们做兄长的也不便插手太多,就让她们自己解决吧。” “可……” “本殿也是兄长,自然也是能理解沈公子的心情的,庆明虽然任性了些,但也是个有分寸的,相信舍妹也是,沈公子,本殿说的可对?” 庆明有分寸?沈念安有些哑然,但对上太子那双带笑的眸子,他却只能点头应答。 太子见此,嘴角的笑意更深了,眼角的余光看向不远处的二人,眼里飞快的闪过一抹精光。 ……. 而彼时的三皇子席间,赵观奕与许晗端坐在席间一言不发。 三皇子的生母周妃是个民间女子,是当年皇上御驾亲征时带回来的女子。 本该是一段姻缘佳话,奈何帝王无情,红颜薄命。 三皇子虽然冠了个头衔,但比起其他的皇子们,确实不那么受宠,若不是太后对他稍有喜爱,恐怕连参加宴会的资格他都没有。 以往这种场合,他都格外清闲,并且没有几个人愿意和个不受宠的皇子多聊,哪怕看见了最多也就打个招呼罢了。 却没想到今日的他,清闲的有些无聊了! 抬手啄了口清酒,他看向不远处笑意盎然的太子,又看向另一侧嚣张跋扈的庆明,最后忍不住摇了摇头。 许晗见此,忍不住笑道:“三皇子为何摇头。” “大概是觉无趣。” 可不就是无趣!太子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不过,年少时,他不过是不小心踩了太子的鞋面。 太子面上笑着说无碍,背地里却暗自下黑手! 笑得越深,藏的就越深,大概说的就是太子。 眼下沈家不知为何被太子缠上,赵观奕只觉无奈,沈大将军一家都是忠骨诚臣,被这般对待着实寒心! 父皇的心思他一向不知,眼下竟是连太子都看不清了。 “若觉无趣,便回宫吧。”许晗道。 赵观奕摇摇头:“还是再看看吧,我看那沈小姐似乎是答应了。” 许晗闻言侧头打量,在赵观奕的脸上清晰可见的担忧。 担忧?对沈箐箐? 顺着他的目光继续看去,正正好瞧着那名女子嘴角微勾,眉眼带笑的模样。 心下大概有了考量,他淡漠收回视线。 ….. “公主的意思是,比剑舞?”沈箐箐问。 庆明挑眉:“对,就是比剑舞,你一个将门之后,区区剑舞还是会的吧?” 她自上而下打量着沈箐箐,眼里满是戏虐。 沈箐箐抿了抿唇,沉默了。 她该如何告诉这位公主这剑舞正中她下怀呢? 若不是眼下场合不对,她真想大笑出声! 原本她还在想该用什么来应付她的邀战,首先琴棋书画肯定是行不通的,她不会,原主也更是一点没学过! 再者这位公主有句话还真说对了,原主除了有一个好的出生,其他的还真是什么都不会。 并不是沈家不去培养,而是原主自己不想学,久而久之,草包的名头就牢牢的顶在沈箐箐的脑袋上长久不衰! 但万万没想到,庆明竟然说要比剑舞! 剑舞,沈箐箐学会,而且学的还不赖! 小时候,当爷爷知道她喜欢这些古玩意之后就速度给她报了班。 她觉得是兴趣,爷爷却是觉得这是文化的传承,不仅剑舞学的不错,就连其他的刀棍,她也耍的不错。 暗自压下笑意,她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皱眉道:“不能换一个?” 庆明一见她这模样,答应换才怪呢!于是她笑了笑,道:“可以啊,你求我,我就给你换!” 沈箐箐咬牙:“那就这个吧。” “行。” 于是三言两语的,就将比试的内容给定了下来,一旁的沈安朗都快急死了,拉着沈箐箐道:“箐箐,你怎么就这么答应了?” 19.好大的脸面 http://.biquxs.info/

沈箐箐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相信我!” 庆明动作很快,三两下就将比试的大概和太子说了,太子点头,随后起身道:“诸位,方才舍妹与本殿说,她与沈小姐想比试剑舞,有意让诸位做个见证,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群臣们原本刚才就看见了庆明公主与沈小姐的谈话,眼下被太子这般问,只能点头以示愿意。 “既诸位答应,那便开始吧。” “等等。”庆明公主突然出声道。 太子皱眉:“庆明?” 庆明公主朝着他笑笑,撒娇道:“既是比试,那自然得有彩头才行。” “这……”太子为难的看向一旁的沈箐箐。 沈箐箐有些无奈,没办法,人家兄妹俩一唱一和的,她只能被迫出声:“公主想要什么彩头?” “嗯…倒也没什么想要的,若是你输了,不如就给我当一月侍女吧。” 让沈家嫡女当侍女,这要求过分了!众人看了眼建宁,纷纷在心里摇头。 沈箐箐倒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她想了想,而后道:“若是公主,也是一样给我当侍女一月?” “你好大的胆子!”庆明冷笑。 沈箐箐轻笑:“我输了给公主当侍女可以,反之公主输了给我当侍女却不行,古往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莫非公主不一般?” 这顶高帽可不一般,庆明脸色一变,刚想出声就被身侧的太子止住了话头。 “沈小姐莫要误会,庆明她不是这个意思。” 太子笑的温和,沈箐箐也笑的温和,她抬眼正视他:“嗯,我知道的。” “箐箐有自知之明,自是没有这么大脸面让公主给我当侍女,公主的彩头我应下了,至于我的彩头……” 她沉默了一瞬,继续道:“若我赢了,公主便自行禁足一个月,可行?” “好。”庆明答应的飞快,似是怕她后悔一般。 沈箐箐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那便开始吧。” 庆明眯眼:“一会可别输的太惨!” “轻敌乃兵家大忌。” “对别人是这样,对你…..哼!” 撂下这么一句话后,庆明扭头就走向一侧。 沈箐箐毫不在意,朝太子行了礼,便走向另一侧。 “箐儿。”沈念安快步走来,眉头紧蹙,满脸担忧。 “哥。”沈箐箐朝他走去。 “你当真要比?”沈念安有些不赞同。 沈箐箐点头:“都答应了。” 沈念安叹了口气,随后道:“莫要逞强,大不了就认输,我们输得起,至于那彩头,哥哥替你想办法。” “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身后,沈父抬步走来,先是瞥了一眼沈念安,而后才看向沈箐箐:“若答应了,便尽力而为,不要有后顾之忧。” 沈箐箐眨眨眼:“爹爹不怕我当真输了,给沈家丢了脸面?” “不怕。”毫不犹豫。 沈箐箐满意了:“嗯,女儿自会尽力而为。” ……. 剑舞又称剑器舞,因执剑器而舞定名。 舞者执剑,挥剑而起,随着琴乐舞动,踩点要准,气势要足。 既要融入曲调,又要舞出曲调的含义,若两厢比试,便是看谁的气势能压对方一头。 沈箐箐选了把轻巧的剑,提手握了握,刚刚好。 而那侧庆明公主却是选了把软剑,剑身更轻便,舞起来也更省力气。 琴师选的是有京城第一才女之称的右相之女秦玉霜,此人一身白衣,面容姣好,坐在琴前就像是从那画中走出来的人一样,巴掌大的脸上五官精致,一笑嘴角梨涡浅浅。 沈箐箐看得着实有些羡慕,羡慕那对酒窝,可真醉人! 沈箐箐和庆明皆换了衣裳,一青一红格外醒目! 两人各站宴会两侧,手握剑柄,正前方秦玉霜双手搭在琴弦上,见二人准备好便道:“庆明公主,沈小姐,我开始了。” 庆明没说话,只是握了握剑柄。 秦玉霜有些尴尬。 沈箐箐见此,点点头道:“有劳秦小姐了。” 秦玉霜抬头感激的看了沈箐箐一眼,而后冲她笑了笑,随即素手开始在琴弦上翻飞。 琴声渐起,建宁率先而动,身姿柔软,轻盈优美。 不得不说,庆明公主还是有点底子的。 沈箐箐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秦玉霜起步的调子很慢,沈箐箐感受着琴声,渐渐也动了起来。 与庆民不同,她的姿态更显刚硬,刚中带柔,柔中带刚,相辅相成。 两道身影皆随琴声起,各有千秋,不相上下。 可是忽然,琴声变了,仅一瞬间,仿若千军万马扑腾而来,战意骤起。 从平缓陡然变得激昂,不仅考验琴师的技术,更考验舞剑之人的技巧,众人立刻闻言看去,索性,两道身影皆是跟上了步伐。 琴声越来越激昂,两人的步伐也越来越快,就在众人以为会是平局时,沈箐箐乍然变换了招式。 而一旁,正紧盯着沈箐箐的沈父见此,眼神蓦然一变,随即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笑意。 琴中气势越来越强,简单的招式已经很难压得住,庆明眉头微皱,有些吃力。 空隙间她瞥向一旁的沈箐箐,却见她依旧轻松自如,而且那身姿竟越发的快,招式间的凌厉顺势而出,隐隐有强压琴音的意思。 心下一慌,她手下越发的快,脚步开始凌乱。 随着琴声叮的一声乍停,她脚下一歪,摔落在地。 胜负已分。 一时间,万籁俱静。 大概众人都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沈箐箐,赢了? 数道目光齐聚沈箐箐身上,眼前仿佛又浮现方才蓝衣少女飞扬的身姿。 这场比试,实至名归! “箐箐赢了,四哥,箐箐赢了!”沈安朗无比激动,抱着沈念安一个劲的晃。 沈念安也很高兴,笑意盎然:“我看到了。” “只是四哥,你觉不觉得方才箐箐那套招式有些眼熟……..”沈安朗喃喃道。 沈念安挑眉:“自然眼熟,可不就是我爹经常拿来晨练的那套吗?” “对对对!”沈安朗一拍脑门,“我就说怎么这么眼熟呢!” 他们常年在军营呆着,每天早上起来都能看见沈父晨练,方才箐箐后面耍的就是那套,一模一样。 “箐箐咋知道这套招式?三叔教她了?” 沈念安摇头:“不知。” “好吧,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箐箐赢了,哼!这下,那建宁公主不敢再放肆了吧!” “嘘!” “知道了!” “…….” 而彼时场上的庆明公主却是如沈安朗所言,不敢再放肆,甚至连放肆的力气都没有。 她输了!竟然输了!而且还是输给沈箐箐! 这代表着什么? 这代表着她连一个草包都不如! 庆明脸色苍白,浑身颤抖不已,额头上更是冷汗不断,整个人都陷入癫狂模样一般。 沈箐箐眼瞅着不对,皱了皱眉上前一步道:“公主,你没事吧?” “滚开!” “滚开!”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是庆明自己的,另一道却是五皇子的。 只见那人快步走来,上前一把将庆明从地上扶起,语气温和的问:“庆明,怎么样?没事吧?” 庆明抬眼,见是自己的五皇兄,眼眶便忍不住红了起来,哽咽道:“五皇兄,我输了,我竟然输给了沈箐箐,日后别人都怎么看我….” “没事的,没事的,没有人会笑你,若是有,我便拔了她的舌头!”五皇子说着,眼睛却直对着沈箐箐。 沈箐箐:“…….” 再好的脾气也会被这位无耻的五皇子给磨灭,沈箐箐木着一张脸退后一步道:“五皇子不必这般看着我,你放心,我不会笑话公主的。” 五皇子冷哼:“最好是。” “自然,只是公主输了,愿赌服输,我与公主的彩头不知道公主可还记得?” 庆明抿着唇不说话,只拿一双泛红的眼睛瞪着她。 沈箐箐也不说话,直勾勾的与她对视。 五皇子磨了磨后槽牙:“你想死?” 沈箐箐充耳不闻,依旧看着庆明公主。 四目相对,情绪颇多。 半响,庆明终是咬着牙道:“不就是禁足一个月吗,本公主输的起。” “嗯。” 得到了想要的结果,沈箐箐再不想多看这兄妹俩一眼,转身就走,干脆利落! 沈箐箐一点都不想继续待在这皇宫,于是她径直走到沈父面前,还没开口,沈父就直接出声道:“累吗?” 沈箐箐一愣,随即摇头:“不累。” “那便好,走吧,随爹爹回家。” “……好。” ……… 乾清殿内。 皇上正坐在软榻上,他的面前摆着一盘棋子,黑白两色已然占满了整个棋盘,只空留几个空位。 而皇上此时正手执黑子,似乎正在思考如何破解接下来的死局。 “吱嘎……” 木门声响,随后一名公公弯腰进殿,小心翼翼的开口道:“皇上。” 无人应答,屋内烛光摇曳,满室寂静。 久久没有得到答复,公公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却见那九五之尊头也不抬,似是没听见一般。 公公皱眉,在心里仔细琢磨了一番,他便再次开口道:“皇上,沈家离宫了。” 还是没有反应。 公公咬牙,沉默片刻又道:“建宁公主与沈家小姐的比试结果也出来了,庆明公主,输了。” 这话一落,那人终是有了反应:“输了?” 公公点头:“是。” 烛光下,皇上的脸色有些发黑,面色也有些不虞,片刻后,他才道:“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不一会的功夫,殿内便又只剩皇上一人静静的坐着。 烛影摇曳,只见那双浑浊的眼睛阴沉沉的的盯着面前的棋盘,约莫过了半柱香,那人才突然声:“弃子,废之!” 随着话音,他的手飞快的在棋盘上落下一子,一瞬间,黑子被堵,吃之! 而整个棋盘的局面也因这一子整个发生了变化,皇上仔细看了眼,随后脸色更沉了…. 棋盘风云,变化莫测! 稍有不慎,前功尽弃! 20.相看 http://.biquxs.info/

短短两日,宫宴之事便一传十,十传百的在整个京城传了开来,其中常被人提起的就是沈箐箐和建宁公主二人。 但对此,沈箐箐是一无所知。 从皇宫回来后,她就没再出过院子,更别说家门了。 “小姐,夫人又送画像来了。” 门外,琉璃看着夫人院子里的夏荷,有些为难。 这是今日送来的第三批了,前两批小姐还没看呢! 屋内,沈箐箐看着桌上铺满的男子画像一阵头疼。 从皇宫回来后的这两天,沈箐箐都是在看这个,一副又一副,一卷又一卷,各形各色,看得她都快吐了。 沈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回府便与大伯二伯进了书房,也不知说了些什么,总之从那之后。 大伯娘、二伯娘以及蒋氏便纷纷往她这送这些男子画像,一天两三趟,仅两天的功夫,她的书房就堆的塞不下了! “不要,都送回去!”扯着嗓子喊了这么一句,沈箐箐整个瘫在椅子上。 外面也不知道是怎么说的,总之琉璃进屋时,怀里抱的满满当当。 沈箐箐皱眉:“不是不收吗?” 琉璃苦着脸:“夏荷姐姐塞给我就跑了,我追都追不上…..” “……..” 将怀里的画找了个地方放下,琉璃见沈箐箐脸色不太好,于是小心问:“小姐还要看吗?” 沈箐箐没说话,片刻后,她豁然起身。 动静大的吓了琉璃一跳! “小姐,怎么了?” “没事,就是闷了。”沈箐箐朝外走去,“派人去给郡主送封请柬。” “小姐要约郡主吗?”琉璃有些担忧,毕竟自家小姐和郡主一直不相对付。 “嗯,去吧。” 见小姐坚定,琉璃只好点头:“是。” “算了,我与你一道去,顺便去接她。” 待沈箐箐重新收拾好,马车也准备妥当,她拎着裙角踏上马车,向着王府出发。 也不知道是不是特意等着,总之沈箐箐刚让人去递请柬,没一会就见赵祺蓉带着侍女出现在大门口。 左右看了看,随后径直上了马车。 “郡主速度倒是挺快。”沈箐箐打笑着开口。 赵祺蓉扶着车壁坐好,闻言扫了她一眼,没好气道:“自然,不然谁知道你会不会食言。” 沈箐箐无奈:“郡主未免有些小瞧人了,不过是一套首饰,有什么食不食言的,我又不是买不起!” 赵祺蓉皱眉:“你在炫耀?” “???” 她什么时候炫耀了?她炫耀什么了?而这位郡主又是哪只眼睛看到她炫耀了? 整个无语掉! 沈箐箐不想说话了,整个人恹恹的。 似乎是察觉到她情绪不对,赵祺蓉难得大发慈悲了一回:“你心情不好?” 沈箐箐垂眸:“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就那样吧。” “听闻你在宫中晚宴上赢了庆明?” 沈箐箐一愣,遂抬眼:“你如何知道?” 赵祺蓉冷哼:“京城都传遍了,本郡主如何不知?” 嘴角抽了抽,沈箐箐哑然,果然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马车缓缓在街上行走,摇摇晃晃间,车厢内只听得见发钗碰撞发出的脆响,说的准确些,是只听得见赵祺蓉头发发钗的声音。 见她一直不说话,赵祺蓉皱眉:“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说我如何如何得罪了公主?” “……..”赵祺蓉无语,“其实你也算做了件好事。” “此话怎讲?” 赵祺蓉见她有兴趣,不免朝她凑近了些,而后轻声道:“你与庆明打过交道,应该知道她这人极难相处,不仅嘴巴坏不说,还老是仗着自己公主的身份欺压众人,好些大臣之女都被她欺负过!” 沈箐箐皱眉道:“这些你如何得知?而且你们不是表姐妹吗?怎么你也…….” 赵祺蓉反驳:“谁说表姐妹就一定要关系好?她那样的人,我才不想和她一道呢!” 沈箐箐眨眨眼,而后突然问:“你也被她欺负过?” 赵祺蓉一噎:“……..” 沈箐箐仿佛像发现了新大陆,她夸张道:“不是吧?真被她欺负过?” 赵祺蓉脸涨得通红,恼羞成怒:“有又怎么样?” 沈箐箐轻笑:“不怎么样,既然她欺负过你,那我也算是帮你报仇了!” 赵祺蓉一愣,似是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张了张嘴,半响后转头闷声道:“谁让你报仇了!” 沈箐箐只是笑,也不接腔。 两人就这般沉默着,慢慢的朝着店铺而去。 路程虽然不远,但这马车晃晃悠悠的,也晃悠了半个时辰才堪堪抵达店门。 沈箐箐头一回坐马车,哪怕底下垫了厚厚的一层软垫,她依旧觉得屁股颠的生疼。 待马车停稳,便连忙起身下了马车,而后,便站在门口等着赵祺蓉下车。 大概是太显眼了,也或许是近段日子的谣言太猛了,总之沈箐箐刚站在店门口没一会,里头的掌柜便率先迎了上来。 掌柜是一名身着水红儒裙,看起来三十来岁的女子,哪怕年岁在此,身材却依旧保持得。 当此时的她正朝着沈箐箐而来:“不知沈小姐大驾,实在是有失远迎,还望沈小姐莫要怪罪。” 沈箐箐朝她笑笑:“掌柜有礼了。” 语气温和,态度谦卑。 掌柜微愣,只一瞬便反应过来,笑着道:“沈小姐快里边请,正好今日店里来了批新货,沈小姐可以好好挑选一番。” “好的,多谢掌柜。”沈箐箐应了,却没动,依旧站在门口。 掌柜疑惑,随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见台阶下赵郡主正盈盈前来。 脸色一变,她连忙看向沈箐箐,笑着打哈哈:“沈小姐是在等什么人吗?若不然我们还是进店里等吧,这门口站着还怪冷的,免得不小心感染了风寒。” 沈箐箐摇头:“不必,她已经来了。” 已经来了?掌柜一惊,随后转头看去,整个店门外眼下除了赵郡主外,其他哪还有什么人啊,这沈小姐该不会故意找茬吧? 脑海里不禁浮现上一回这两人在她店里争辩的场景,不免冷汗直冒! 就在她还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那赵郡主已然走了上来,只见她看了一眼沈箐箐,随后直言道:“走吧。” 走吧? 这是和沈小姐说话? 掌柜还没反应过来,沈箐箐便已经应答:“嗯。” 紧接着两人并排而行,场面看着竟…..无比和谐。 掌柜终是反应了过来,一直悬在心口的大石也落了下来。 敢情这沈小姐等的就是赵郡主,可真是吓死她了! 沈箐箐和赵祺蓉一同走进店里,店里原本还在挑选首饰的人皆是一怔,不明白为何这两人会同时出现在这里。 与掌柜的反应一样,众人脸色各异,更有那担忧者,悄无声息的往角落退去。 将这些目光尽收眼底,赵祺蓉有些不悦,反倒是沈箐箐,仿若没看见一般。 依旧嘴角带笑,朝着一旁的掌柜道:“还望掌柜将你们店里的新货给郡主一一介绍介绍,好让郡主好好挑选一番。” 掌柜笑道:“自然是行的。” 说完,便朝身后喊了一声:“小凤,带郡主去隔间,将新品都与郡主介绍一二。” “是。” 掌柜回头,朝着赵祺蓉道:“郡主请。” 赵祺蓉皱了皱眉,侧头看向沈箐箐:“你不去看看?” 沈箐箐摇头:“家里的够多了,我不需要,你去吧。” 哼!又开始炫耀了! 赵祺蓉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而后带着侍女去了隔间。 沈箐箐被瞪的莫名其妙,一脸茫然。 “噗。”掌柜的伸手捂嘴。 沈箐箐闻声而来。 “对不住,我一时没忍住,沈小姐勿怪!” 沈箐箐抬步:“我没怪你,也没那么小气。” 掌柜跟在她身后,见她兴趣缺缺,便忍不住道:“今日沈小姐是来作陪的?” “嗯,准确来说,是来买单的。” “哦?这倒是件稀奇事。” 沈箐箐挑眉,示意她继续说。 掌柜笑道:“世人皆知沈小姐与郡主不和,一见面就大打出手,今日怕是惊掉某些人的眼珠子了。” 沈箐箐无奈:“没办法,毕竟欠着一件首饰呢!” 那罪魁祸首步摇就是在这家店里买的,具体情况如何掌柜的再清楚不过。 于是她点点头道:“沈小姐倒是个重情之人,不过今日王家小姐怎么没来?” 沈箐箐微愣,而后垂下眸子:“我与她闹掰了。” 沈箐箐本身就长得好,而且向来给人的感觉就是嚣张惯了,头一回见到她露出这副模样,再加上她语气低沉,一下就给人一种万分伤心难过的模样。 掌柜见此,不由一怔,脱口而出:“怎么会?” 沈箐箐摇头,不言。 微叹了口气,掌柜的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喃喃道:“倒是可惜了沈小姐你一片真心。” 沈箐箐抿了抿唇,刚想说什么,一旁的琉璃便忍不住抱怨道:“就是,我家小姐对她多好啊,就连上回那步摇,那么贵,还是郡主预定的,我家小姐都二话不说就买了!可她呢!做的那些事,真是狼心狗肺!” “琉璃。”沈箐箐喊她,“算了,都过去了。” 琉璃嘟嘟嘴:“我就是气不过!” “气不过是正常的。”掌柜愤愤道,她最是不喜这种趋炎附势和过河拆桥之人,“当日若不是她非要那套步摇,沈小姐你也不会得罪郡主,更不会……” “所以说当时那套步摇是王灵玉非要要的?”啪的一声,赵祺蓉脸色阴沉的推开隔门,动静之大,惹得众人齐齐侧头看去。 掌柜一惊,竟一下子忘记了这位郡主的存在。 “你怎么出来了?挑好了吗?”沈箐箐走向她。 赵祺蓉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问:“方才她们说的都是真的?” 沈箐箐反问:“什么?” “别跟我装傻!” 抿抿唇,沈箐箐岔开话题:“都过去了。” “在我这没过去,你闪开。”说完,赵祺蓉径直走向掌柜,“我问你,当初我那套步摇,是谁想要的?” 掌柜愣愣的看着眼前发怒的郡主,试图先稳定她的情绪:“郡主…..” “说!” 21.无耻至极 http://.biquxs.info/

无奈,她只好实话实说:“是王小姐看上的,当时得知是郡主定下后,沈小姐便打算换一套,奈何王小姐不喜,非是喜欢那套,沈小姐见此,才有了后来的事。” “所以是王灵玉抢的步摇是吗?” “准确的说,是这样的。” 话音刚落,一道尖锐的声音破空而来:“不是,你胡说!” 众人闻声看去,就见王灵玉拎着裙角快步跑来,大概是真的很着急,她的额上冒着温汗,就连头上的珠花都有些歪了。 一进门,她就朝着沈箐箐道:“沈箐箐,你为何要陷害于我!” 琉璃不高兴了:“你少血口喷人,我家小姐什么都没说。”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我说话!”王灵玉一个箭步上前就想扇琉璃巴掌。 沈箐箐一惊:“琉璃。” 琉璃也被吓的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紧闭着眼。 可想象中的疼痛一直没有落下,她忍不住睁眼看去,就见郡主正挡在自己面前,而她正握着她的手腕。 “琉璃,你没事吧?”彼时,沈箐箐快步走过来,将她拉开。 “没事没事。” 王灵玉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她瞳孔震惊:“郡主…..” 赵祺蓉脸色难看的紧:“这么喜欢打人?” 王灵玉抖着手:“我…..” 话还没说完,赵祺蓉反手就给了她一个巴掌,声音脆响,可见力气之大。 “这么喜欢打人,那本郡主就赏你一个巴掌好了。” 只要一想到自己被她蒙骗了这么久,赵祺蓉就一肚子火气,别说一个巴掌,十个巴掌她都不嫌多。 手心隐隐作痛,这一巴掌她用了十成十的力道,以至于王灵玉还没反应过来,就直接被她扇倒在地。 整个过程就是一瞬间的事,王灵玉没感觉到疼,她只知道,自己完了! 眼泪忍不住簌簌往下掉,她抬眼看向赵祺蓉:“郡主就这么轻信沈箐箐,你可别忘了,今日是她亲自给你带过来的,说不定她早就和掌柜商量好了,就是想栽赃陷害于我!” 沈箐箐默默不说话,其实白灵玉说对了一半,她在宫里说重新买一套首饰赔罪其实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耳听为证,眼见为实。 只有让赵祺蓉亲耳听听掌柜说的话,她才会完全相信当初那套饰品确实不是她想要而抢的。 只是她没想到今日的进度这么顺利,她本还在想该如何套掌柜的话,没想到琉璃倒是帮了大忙。 想到此,她不禁伸手拍了拍琉璃的脑袋。 琉璃呆呆的:“小姐怎么了?” 沈箐箐摇头:“无碍。” 那侧,赵祺蓉见王灵玉还不死心,不由更气:“今日之事,我清清楚楚,用不着你在这挑拨离间!王家好歹也是大户人家,教出来的女儿就是这般差劲?只知道使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不愧是姨娘生的女儿!” 随着最后一句话落下,王灵玉突然像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整个人炸毛,她的目光变得怨恨恶毒,整个人如疯了一样开始口不择言。 “是,我是姨娘生的女儿,我是上不得台面,那你呢?你以为你能好到哪去?被人耍的团团转的感觉如何?被人当枪使的感觉又如何?” “你以为你很聪明?其实你愚笨如猪,不过就是出身比我好一些罢了,你真以为你了不得了?区区郡主,还不是被我当猴一样耍!” 这话一出,满屋皆惊,王灵玉的侍女更是吓得脸都白了,踉踉跄跄的扑上去试图捂住她的嘴,哭喊道:“小姐!小姐别说了!” 奈何王灵玉早已陷入癫狂,她一把将人踹开,继续道:“说你蠢都是在夸你,自己脑袋不灵光,还怪别人哄骗你!你何不反省反省自己?” 赵祺蓉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喘着粗气,颤着手指着她:“你….你….” “你什么你,怎么?你还想打我?来,打,对着我这边脸打!”王灵玉上前,指着自己的左侧脸,面容狰狞! “你….我……”赵祺蓉气的话都说不出来。 眼看着赵祺蓉被王灵玉气的喘气都困难,沈箐箐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这么气死过去,连忙上前扶住她的胳膊:“郡主!喘气!深呼吸!不要憋着!” 赵祺蓉侧头看了一眼沈箐箐,而后伸手捂住自己的胸膛,顺着乖乖听沈箐箐的话,缓慢的控制着自己呼吸。 沈箐箐也没闲着,一手搀着她,一手在她背后轻轻的拍着。 “沈箐箐!都是你!都是你的错,若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王灵玉精神恍惚,眼下见着沈箐箐便再一次开始发疯。 沈箐箐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自作孽不可活,王灵玉,你落到这个地步怪不得任何人,要怪也是怪你自己。” “放屁,少给我说这些大道理,你不是我,焉能知我痛?你们高高在上,你们应有尽有!而我呢?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说到最后,她哭着跌倒在地,右边脸颊肿着,泪水遍布整脸,眼里满是悲苦绝望。 沈箐箐皱眉,不知道说些什么。 的确,她眼下是沈箐箐,她会觉得王灵玉可恶! 但如果她是王灵玉呢?她又会是怎样的感受? 人与人之间的悲喜本就不相通。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赵祺蓉好不容易缓过来,却依旧全身无力,只能靠在沈箐箐身上,让她带着自己。 “闭嘴!”王灵玉红着眼瞪向她,而后又看向沈箐箐,半响,突然笑了,笑的阴森恐怖,“我完了,我已经完了你们知道吗?” 沈箐箐皱眉,搀着赵祺蓉的手稍稍用了些劲。 赵祺蓉本就整个人挂在她身上,自然感觉到了,她侧头轻问:“怎么了?” 沈箐箐也说不上来,只是直觉告诉她:“她不对劲。” 赵祺蓉闻言,也皱眉看向王灵玉,而后,整个人都惊了! 只见王灵玉笑着笑着就突然变了脸色,猛的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双目圆瞪:“既然我完了,你们也别想活,大不了同归于尽!” 沈箐箐惊愕:“你疯了!” “是,我是疯了,我不仅疯了,我还不想活了!沈箐箐,赵祺蓉,你们给我去死!” 说着,就那般扑了过来。 “小姐!” “郡主!” 琉璃和郡主的侍女小禾都直愣愣的惊呆了,除了大喊一声外,整个身子都麻了,动都动不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从门外飞快的闪进一个身影,直接一个手刀砍在了王灵玉的脖颈上。 砰的一声,应声倒地。 沈箐箐望着倒在面前的王灵玉,而后又望向站在王灵玉身后的许晗。 “你….怎么在这?” “路过。” “这么巧?” “嗯。” “好吧,谢谢。” 许晗挑眉,没说话。 “郡主!郡主你没事吧?”侍女深深呼出一口气后,连忙跑过来将赵祺蓉搂住,带着哭腔问。 赵祺蓉摇摇头,一时半会也说不出话来。 这还是她头一回经历这样的事,方才也是真的被吓到了,若不是那男子出手相救,恐怕后果就不堪设想! “小姐~”琉璃哭着喊。 沈箐箐侧头看去,就见那丫头瘫坐在地上,正满脸泪痕的看着她。 “你….这是怎么了?”沈箐箐好奇的问。 琉璃哭:“我身子麻了,动不了了呜呜呜….” 沈箐箐:“…….” “小姐~” “好了,我没事,你坐在那休息休息,一会就好了。” 交代完琉璃,沈箐箐这才转向王灵玉,看向一旁她的侍女道:“将你家小姐抬回去吧。” “是是是。”那侍女连忙应答,连爬带滚的爬到王灵玉身边,十分费力将人往门口拉。 沈箐箐皱了皱眉,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哦,对了,回府后将今日的事情老实交代,若让我知道又有不用的版本,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砰的一声,王灵玉再次摔倒在地。 仅一句话,便吓得那侍女手脚都软了,她连忙点头,而后继续十分困难的搬起王灵玉往门口走。 沈箐箐:“…….”她有那么可怕吗? 无语的摇了摇头,她眼角忽然瞥到一旁正打算离开的男人背影,想了想,她追了过去。 “许晗。” 许晗脚步一顿,转身。 “是叫这个名字吧?”沈箐箐问。 许晗点了点头:“是,沈小姐没记错。” 沈箐箐松了口气,若是连人家名字都喊错,那就尴尬了。 “刚才谢谢你。” 许晗一愣,笑道:“无碍,举手之劳罢了,况且,方才沈小姐已经道过谢了。” “那是下意识的,这次是诚心的,不一样。”沈箐箐解释。 许晗就那么看着她,沉默着,他的眼底飞快的一抹惊讶,稍纵即逝。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见他迟迟不说话,只盯着自己看,看的沈箐箐尴尬症都要犯了,她抬手摸了摸脸,该不会是方才脸上擦到什么东西了吧? “没有,沈小姐的谢意我收到了,许某还有事,暂且别过。” “哦,好的,拜拜,一路平安。”沈箐箐笑着朝他招手。 “……..”一路平安? 许晗闻言难得的嘴角抽了抽,毫不犹豫的快步离去,似乎生怕再从她嘴里听到什么稀奇古怪的送别词。 送别许晗,沈箐箐踏回屋内。 “掌柜的,不好意思,今日闹剧让你受惊了。” “害,沈小姐不必客气,托沈小姐的福,今日难得直观的看到人性的丑恶,万事皆有因果,种的什么因便结的什么果,自己心思险恶反倒怨恨别人,这般无耻之人,我还是是头一回见。” 掌柜说完,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眼角眉梢都是嫌恶。 沈箐箐笑道:“掌柜还是个信佛之人?” 掌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偶尔读一读佛书,倒也不算太通透。” “信佛才有佛,相信日后掌柜必定在这方面有所见解,至于今日所有的损耗,掌柜可列一个单子给我,我尽数赔偿。” 掌柜简直笑开了花:“那敢亲好,既然沈小姐都这般说了,我也就不客气了。” 22.人傻钱多 http://.biquxs.info/

没有哪个做生意的不爱钱,有钱不赚王八蛋!掌柜是个生意人,自然不可避俗。 沈箐箐笑着点了点头,而后径直走到赵祺蓉身前:“怎么样了?可缓过来了?” 赵祺蓉已经好了很多,但是看起来还是很虚弱的样子,闻言道:“好多了。” “能走动吗?我送你回王府。” 赵祺蓉沉默了一会,突然抬眼看她。 沈箐箐:“?” “你扶我。”她正言。 沈箐箐:“…….” 将人安安稳稳的扶上马车,沈箐箐随后也跟了上去,然后得了句:“没想到你力气还挺大的。” 沈箐箐一愣,看向一旁软塌塌的赵祺蓉,却见那人目光飘忽不定,上下乱瞥。 这模样倒是稀奇。 “你怎么了?”沈箐箐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没怎么。” “那你……..” “没事!” “……..” 别别扭扭的,沈箐箐皱眉,见她不打算说,也就不打算问。 马车一路疾行,安安稳稳的抵达王府,待赵祺蓉的侍女将她扶进了府门,沈箐箐这才吩咐回府。 王府内。 赵祺蓉腿脚发软,只能斜靠在侍女身上,两人脚步蹒跚,不急不缓的往院子走去。 赵祺蓉的父亲是个闲散王爷,因皇上夺嫡时站对了队,所以才有如今的地位,这恐怕也是他这辈子做对的唯一一件事! 他生性风流,喜好玩乐,除去赵祺蓉的母亲外,还有多房妾室,个个生的貌美如花,有些年纪比之赵祺蓉相差无几。 赵祺蓉上头有三个姐姐,二个哥哥,而她下头,也有四个妹妹,五个弟弟,而她在家排行老六,恰恰是正中间的位置 若是沈箐箐在这,少不得会说一句有缘。 家中子妹虽然众多,但正房一脉却只有三人,大哥赵祺弘,八弟赵祺俊以及她赵祺蓉。 除去他们三人,其他都是些妾室的子女,用赵祺蓉的话来说,就是皆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就比如眼下,她前脚刚迈入花园,后脚七妹赵祺灵就阴阳怪气道:“哎呀,六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成了这副模样?” 说完也就算了,偏这人还不知所谓的往前凑,假模假样的捏着帕子捂着嘴,话说的好听,可那双眼里却满满都是笑意。 赵祺蓉懒得看她这副嘴脸,翻了个白眼便打算越过她。 可赵祺灵又怎么可能放过她呢,只见她不偏不倚的正正挡着她的去路。 “怎么不理妹妹啊?是不是今日又和那沈家小姐吵起来了?看你这模样,该不会是输了吧?” “你话怎么这么多?嘴巴闲的话就拿根针给缝上,聒噪!”赵祺蓉嘲讽。 “你….哼!我也是关心你,你少不识好人心!” 赵祺蓉现在只想躺在床上休息,没有多余的精力来对付她,见她一动不动,没有任何想要让道的想法。 她眼睛一眯,直接动手:“我用得着你关心?” “啊!你怎么打人啊!”赵祺灵被推的身子往一边侧,直接嚷嚷道。 赵祺蓉早已习惯,以往都是这样,哪怕她只是轻轻动了她们一个指头,她们都是大呼小叫的说她打她。 懒得解释了。 冷冷的看了赵祺灵一眼,赵祺蓉转身就走,半点没把身后之人放在眼里! 等好不容易回到院子,她才彻底呼出一口气。 她那般模样回府,除去赵祺灵看见,其他人自然也是看见了。 果然,没一会,赵祺蓉的母亲便闻声而来。 “王妃。”侍女小禾行礼道。 赵王妃轻轻点了下下巴:“郡主呢?” “在内室躺着。” “嗯,下去吧。” “是。” “你们也下去吧。”赵王妃朝着自己身后吩咐。 “是。” 让下人们都纷纷告退,赵王妃才抬腿快步往内室走去,待见到躺在床上的赵祺蓉后,脸色一下就变了。 “蓉儿。” “母亲。”赵祺蓉侧头,而后打算起身。 赵王妃一下便扶住她:“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出去,这般模样回来了?可是伤着了?伤到哪了快让母亲看看。” 眼看着母亲急的就要动手掀自己的衣裳了,赵祺蓉连忙制止。 “我没事,母亲。” 赵王妃不信:“没事能被扶着回来?” “真的没事,就是有些虚,被吓的。” 赵王妃仔细看了看女儿,发现确实没有受伤的模样,这才放下心来:“被吓的,被谁吓的?该不会是那沈……” 见母亲就要说出沈箐箐三个字,赵祺蓉连忙打断:“不是她。” 赵王妃皱眉,自己的女儿的反应有些怪异,她沉默了一瞬,然后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赵祺蓉点点头,遂开口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一一讲给母亲听。 赵祺蓉的院子位置极佳,坐北朝南的坐向让整个院子格外通风,院子里种着秋菊,此时花开正艳,微风轻吹,一院花香。 屋内,风吹窗帘,带起阵阵晃动,赵祺蓉卧坐在床头,仔仔细细的说着事情的经过。 “整个事情就是这样。”赵祺蓉说完,一眨不眨的看着母亲,想听听她对整件事情的见解。 赵王妃听完女儿所说,下意识开口赞道:“这沈箐箐倒是聪慧。” 赵祺蓉一愣,而后别别扭扭:“是…是挺聪慧的。” 赵王妃见女儿这般模样,忍俊不禁道:“怎么?蓉儿觉得不好意思?” 毕竟是母女,况且平日里赵祺蓉有什么都会和母亲说,此时见母亲问起,犹豫了一二,还是点了点头道:“嗯,就是觉得有些对不住她,毕竟我误会了她这么久,对她来说或多或少是不公平的。” 赵王妃问:“她以往可有和你解释过?” 赵祺蓉闻言,仔细想了想,摇摇头道:“没有,我与她一见面就恶语相向,根本就没有解释的机会。” 赵王妃摸了摸女儿的头:“那确实是有些对不住她,今日她还将你送了回来,可见她心性纯良,那你在回来的路上可有和她道谢?亦或者是与她道歉呢?” 赵祺蓉涨红了脸,随后摇头。 赵王妃笑了笑,安慰道:“无碍,既然这回没说,那就下回补上就好。” 赵祺蓉闷闷的点了点头,还是有少许懊恼。 而在此时,门外传来小禾的声音:“王妃,郡主,沈小姐送来了一个盒子。” 屋内两人对视一眼,赵王妃道:“送进来。” “是。” 待小禾进来,便见她怀里抱着一个檀木盒,不是很大,但很精致。 仅一眼,赵祺蓉就看出来上面的纹路花色,这盒子是出自那首饰铺。 似乎猜到了里面是什么,她微愣后直言吩咐:“打开。” 小禾点了点头,然后就当着两人的面轻轻将盒子打了开来。 果然,盒内装的是一套金蓉华贵的首饰。 赵王妃一愣,转头看向赵祺蓉:“这是你选中的那套?” 赵祺蓉轻轻点了点头。 一时间,屋内静谧,而赵祺蓉更是思绪万千! 她万万没想到事情真相大白后,沈箐箐还是将她挑中的首饰买了,并且差人送了过来。 简直就是……人傻钱多! …… 人傻钱多的沈箐箐完全不知道赵祺蓉心里的小九九,此时的她,看着书房内那又多出一垒的画卷傻眼。 不过出去了两个时辰,怎么又多了这么些画像? 真不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哪来的?就这样大概估计,整个京城公子哥的画像恐怕都在她这里了! 沈箐箐很无奈,也很无语。 不仅仅是她,就连她身后的琉璃也被这场面惊到了,她看了一眼书房,而后再看了一眼傻愣在门口迟迟没有动静的小姐,眼里慢慢浮现一丝同情。 前些年小姐想要挑选良人的时候,将军不在,于是这事就一直拖一直拖。 眼下好不容易小姐不再想这回事了,将军那头反倒是安排上了,而且还安排的挺快,这一堆堆一摞摞的,要看到什么时候才能看完啊? 沈箐箐生无可恋,她觉得她应该去找沈父好好谈谈! 其实她也不是不愿意嫁人,她知道这个时代的规矩,女子十五及笈就会挑选合适的人家定亲。 入乡随俗,她懂的。 只是这人选就不能选好一些吗?看看这些画卷上都是些什么人,不是看起来弱不禁风,就是瞧着瘦骨嶙峋。 那风一吹就倒的丈夫,她拿来做什么? 她的目标一向很明确,嫁个猛男! 最好是那种身姿高大,看起来就孔武有力且身强力壮的,最好还能有点肌肉,若是性格也好,那就再好不过了!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的理想型一直都是这种,从未变过! 正当她在想该如何巧妙的去和沈父礼貌谈判时,一旁的琉璃突然出声道:“小姐,该吃晚饭了,你是打算在院子里吃,还是去夫人院里一起?” 自从沈父回京后,沈箐箐便一直是去蒋氏院子里用膳,一方面是沈父常年在外,好不容易回京自然想一家四口一起用膳。 另一方面也还因为沈念安院子里没有配备小厨房,所以只能去蒋氏院子里用膳,那一家子都差不多齐了,少了沈箐箐自然不合适。 于是这么久以来,除了早饭是在自己院子里吃的,其余的两顿皆是去蒋氏院子里吃。 琉璃不说,沈箐箐还没感觉到饿,但她这么一说,似是回应她的话,沈箐箐的肚子冷不丁的开始响了一声。 沈箐箐:“……..” 琉璃一愣,噗嗤一声笑道:“那还是去夫人院里吃吧,咱们院里可能一时半会没那么快。” 沈箐箐叉腰:“好啊你个琉璃,你竟敢笑话我!我看你是胆子肥了!” “不敢的小姐,琉璃不敢。” 话虽这么说,但琉璃脸上却是满脸的笑意,一边说一边往后退。 沈箐箐眯着眼,嗖地一下追过去:“你还不敢,我看你要上天。” “啊…真的没有哈哈哈…..” “你还跑,你给我站住!” “不要。” “……” 少女的嬉笑打闹一声又一声,清脆悦耳,似风铃不断摇晃,叮叮当当。 主仆两一前一后朝着蒋氏院子跑去,欢声笑语,引得众人回眸。 23.天下红雨 http://.biquxs.info/

萧北听着院外不断响起的笑声,忍不住也弯起了嘴角,他侧头看向沈念安:“沈兄,这该不会就是你那不绝于口的妹妹吧?” 能在沈府这般嬉笑打闹之人,除了沈家小姐估计也没其他人了。 沈念安闻言,侧头听了一耳,笑道:“正是。” “性子倒是活泼。” 萧北话音刚落,就见一前一后两人跑着进了院子。 跑在前头的那个女子笑颜如花,一身鹅黄柔娟长裙,外罩细纹罗纱,腰上佩戴的不是玉佩,而是一枚玉铃,随着她的跑动,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哥,我们一起........” 沈箐箐前脚刚踏入院子,后脚便张口就喊,喊到一半硬生生卡住,连带着步子也顺势停下! 奈何她跑的急,后面琉璃追的更急,沈箐箐骤然停住,后面琉璃一个直撞,她便径直扑进了男人的怀里。 沈箐箐:“.......” 萧北:“........” 萧北看着扑进自己怀里的娇软身子,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他侧头看向自己的好友,希望能获得帮助,不曾想,他首先看到的便是好友的黑脸。 沈念安整个人都不好了,他黑着脸大步跺来,伸手一把将妹妹拉了出来,抬头瞪着萧北。 萧北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对上好友的目光,他一愣,嘴角抽了抽。 而此时沈箐箐却是一眨不眨的抬头看着站在她对面的男人。 只见男人身高八尺,身材伟岸,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估计是长期暴晒的缘故,他的肤色稍许偏黑,分明该是冷酷的形象,却偏偏有双带笑的眸子。 方才恍惚间,她还瞧见了他的虎牙。 然一身青衣之下藏着的更是不可多得的好身材,想到此,沈箐箐下意识摩擦了下手心,方才的触感似乎还残留着,令她有些怦然心动 “哥,他是?” 遇见好的猎物,主动出击才是王道,这是沈箐箐一贯的想法,虽然以往从未成功过,但她却对此坚信不疑。 沈念安听到妹妹的声音,只得暂且收回怒瞪萧北的目光,他变脸速度飞快,看的一旁的萧北直愣神。 只见他笑着介绍:“这是萧北,爹爹的左翼副使,也是萧将军家的公子。” 沈箐箐点点头:“也是哥哥的朋友吗?” 沈念安还未说话,萧北便笑着接腔,他拍了拍沈念安的肩:“当然,我与你哥哥可是最好的兄弟。” 最好的兄弟好啊!最好的兄弟才好下手! 沈箐箐笑容灿烂:“那既然如此,我可以喊你萧哥哥吗?” 撩汉第一步,先弱化自己!沈箐箐深得前世海王闺蜜精髓。 果然,萧北毫无察觉,满口答应:“当然可以。” 无视好友杀人般的目光,萧北满心欢喜,他没想到自己出来一趟还能白得一个妹妹! 他在家中排行最末,上头三个哥哥,在家中只有他喊哥的份,何时轮到别人喊他哥,而眼下不仅有了,而且还是个看起来就很乖的妹妹,他心里别提多开心! 两人三言两句就把这个事应了,萧北很开心,沈箐箐也很开心,唯独沈念安一张脸黑的,差点没呕出血! 他要是知道会是这么一个结果,他定不会让萧北踏进家门半步! “哥哥,萧哥哥,我们一道去娘亲院子里用膳吧,估计爹爹娘亲该等着急了!” 沈箐箐中途变道,就是想着过来喊沈念安一道去用膳,万万没想到会遇到萧北! 萧北这人真是真真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可比她院子里的那些画卷可强多了! 最近沈父也确实逼得紧,若不然等过阵子,等她再好好了解了解萧北这个人之后,她再去找沈父好好谈谈。 这么一想,便也就这么定了。 解决了烦心事,沈箐箐心情更好了,瞅着萧北的眼神也越发的满意! 萧北对沈父很是熟稔,当然,更多的还是畏惧! 那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害怕,就如同小时候上学怕老师是一个道理! 饭桌上,萧北显而易见的放不太开! “萧北,来,尝尝这道糖醋里脊,我听念安说你最喜欢吃的就是这个,听闻你要来,特意安排厨房做的,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蒋氏笑着将手边的糖醋里脊往萧北方向推了推。 萧北受宠若惊:“谢谢伯母。” 看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是不是还偷看沈父一眼,沈箐箐忍不住笑了:“萧哥哥不必那么紧张,我爹爹不打你。” 萧北一本正经:“我不紧张。” 话音刚落,就见沈父朝他瞥了一眼,吓得他立马筷子往回收。 “哈哈哈哈.....” “......” 蒋氏看不下去了,只得嗔了一眼沈父道:“吃饭呢,别逗孩子!” 沈父没说话,但事实上已经将整个人的气势往回收了收。 萧北感激的看向蒋氏,随即才开始动起筷来。 蒋氏笑着摇摇头,目光望向女儿,突然开口道:“箐儿,这几日送去的画卷可都有看了” “......” 沈箐箐不理解为什么火突然烧到了自己身上,她默默咽下嘴里的饭,点点头道:“有在看。” 蒋氏眼睛一亮:“那可有选到合适的?” 沈箐箐回想起画卷,骤然摇头,斩钉截铁:“没有。” 蒋氏肉眼可见的失望。 而这时,沈念安才有空插嘴:“什么画像?” 他身侧,萧北同样一脸八卦。 沈箐箐:“......”突然觉得道阻且长。 女儿家的事自是不能随便说,更何况萧北还在这,于是沈父直接开口道:“没什么,吃饭。” 父亲与将军的威压在此,沈念安和萧北自是不再多言。 一顿饭吃完,萧北就打算离开了,一旁的沈念安去送,于是餐桌上,只剩下一家三口。 待下人收拾妥当泡上清茶后,蒋氏才出声道:“箐儿那么多画卷就一个都没看上?” 话落,一旁的沈父也侧头看来。 沈箐箐低头抿了一口清茶,摇头:“没有,我不喜欢那般瘦弱的。” 蒋氏一愣,连忙去看女儿脸色,却见她并无半点害羞模样。 自古谈婚论嫁之时,哪个不是羞红了脸等着家里挑选,就算是当年的蒋氏也是如此,可眼下女儿怎么.....莫非当真是一点都不喜欢? 蒋氏忧心忡忡,侧头去看沈父。 夫妻俩一个对视皆是明白对方的意思,沈父沉默了许久,才道:“箐儿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沈父脸色不太好,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语气沉沉。 沈箐箐不知沈父心中所想,她对上沈父的目光,弯了弯眉眼,脆生生道:“自然是爹爹这样的!” 顷刻间,宛若冰雪初融,万物复苏,沈父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眼底浮现点点笑意。 “若没有喜欢的,那便不急,爹养得起。” “我就知道爹爹最好!” “嗯,这是自然!” “…….” 日落西头,夜幕渐起。 父女俩越聊越起劲,待一壶茶都喝尽后,沈箐箐才起身告退。 彼时的院内,蒋氏和沈父正对面而坐,卸下在女儿面前强装的笑容,蒋氏眉头微蹙,犹豫着出声:“你明知道.....却还轻易给箐儿承诺,万一.......” 沈父面色沉沉:“暂时还没那么快。” 蒋氏:“那我们也得尽快做打算才是,若当真一纸令下,到那时我们便无能为力了,若当真箐儿......我怎么对得起她。” 说着,蒋氏潸然泪下。 沈父见此,起身将夫人搂进怀里,小声安慰:“都是做娘的人了,怎的还这般爱哭!” 蒋氏吸着鼻子:“你快想想办法,若不然,我们再多找些画像?” 沈父拍着她的背:“莫要着急,慢慢来,相信我好吗?我定不会让箐儿受委屈。” 蒋氏皱着眉,却也知没有办法,只得长叹一口气。 月光下,两人相拥而立,尽显温馨却带着淡淡愁容。 …..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夜的闲聊有了些许作用,这几日沈箐箐总算是没再收到各式男子的画像,这不免让她松了口气。 如今家中男儿皆有官职在身,平日里根本都看不到人,哪怕如今战乱皆定,军营内依旧没有放松,将士们忙着操练,较量一场接着一场。 沈箐箐还想找萧北联络一下感情,可问题是完全找不到人,就很惆怅! 收到赵祺蓉请柬的时候,不仅琉璃一脸惊讶,同样,沈箐箐也是一脸惊奇! 这天是不是开始下红雨了?不然为何赵祺蓉会约她? 琉璃侧头:“小姐赴约吗?” 沈箐箐犹豫:“她该不会还找我算账吧?可是上回的事不是平了吗?” 琉璃皱眉:“那要不然还是不去了吧?” 沈箐箐点头:“我觉得可以。” 正当沈箐箐掉头往回走时,身后突然传来赵祺蓉气急败坏的声音:“可以什么可以?沈箐箐,你胆敢爽我的约?” 沈箐箐大惊:“你怎么在这?” 赵祺蓉大步而来,几步便到了她面前,面色不是很好看:“我怎么不能在这?幸好我进来了,若不然可不得被你爽约?” 赵祺蓉来势汹汹,虽然瞧着凶巴巴的,但沈箐箐却敏锐的察觉到她说的是我,而不是本郡主! 沈箐箐狐疑的看她。 赵祺蓉气势瞬间矮了一节:“干….干什么?” 沈箐箐继续狐疑的看着她,直把人看的满脸通红。 赵祺蓉忍无可忍:“你干什么!” 正当她想发火之际,沈箐箐突然笑道:“没什么,既然来了,就先进来喝杯茶再走。” 说完,拽着赵祺蓉的衣袖就往里走。 赵祺蓉也不反抗,跟着她的脚步,两人一前一后,给琉璃看的目瞪口呆。 “你家郡主有些怪怪的。”琉璃朝小禾说道。 以往沈箐箐与赵祺蓉不和,两家的侍女自然也是不和的,眼下两家主子突然和好了,小禾还有些不好意思。 却没想到琉璃上来就和她说自家主子的话坏,于是她瞪了她一眼:“你家小姐才怪呢!” 说完,也不理琉璃,径直跟上自家主子的步伐。 身后琉璃:“?” 24.人类悲欢并不相通 http://.biquxs.info/

沈箐箐的院子占地面积很大,光是一个院子就种了不少十种花花草草,外加一棵大槐树。 树下是沈父出征前给沈箐箐做的秋千,哪怕过去十年,这个秋千依旧稳稳当当。 树的另一侧是一套是一套石桌,以往夏天沈箐箐倒是喜欢坐在这,但眼下已经到了秋天,坐在那少不得要感染风寒。 将人带进屋子,沈箐箐便忙着给人倒茶,赵祺蓉一双眼睛四处转悠,将屋子的装扮大致看了个遍。 “不愧是沈家嫡女,果真是大手笔,这屋子装潢可谓是大手笔!”赵祺蓉一边看一边感叹。 沈箐箐笑:“你是木工不成?进人家屋子倒先评价一番。” 赵祺蓉一噎,回头瞪了一眼,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沈箐箐将手里的茶递上,随即自己也坐了下来,开门见山道:“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赵祺蓉正要喝茶,闻言侧了侧身子:“没事就不能找你?” 沈箐箐了然,点了点头:“可以。” 赵祺蓉松了口气,其实她今日来找她其实是想与她道谢的,本想在外面约个地方一起用膳,后来想想还是自己亲自来找她的好。 然后,她就来了。 轻抿了一口茶,赵祺蓉将茶放下,而后瞥了一眼沈箐箐,道:“其实我今日是来向你道谢的。” 沈箐箐挑眉,没说话。 “上回首饰铺的事,谢了,还有以往的种种,我也向你道歉,是我识人不淑,才会有后面的事,你想要什么补偿,我可以赔给你。” 赵祺蓉说的十分诚恳,尤其是说到后面,倒像是松了口气似的。 沈箐箐见此,实在是没忍住,她笑道:“若你是识人不淑,我不也是一样?” 赵祺蓉:“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沈箐箐又执手给她倒了点茶,继续道,“王灵玉诓骗了你,她又何尝没有诓骗我?” 赵祺蓉不想听她说那么多:“反正我不管,我就是要向你道歉,别管谁错谁对,总之我是有错的一方,即使有错,就该认,你也别说那些个话来劝慰我,我不会听的,总之,我向你道歉,知道了吗?” 沈箐箐被她一顿堵的说不出话,半响才哑然失笑的点点头:“好吧,我知道了,那我原谅你了。” 赵祺蓉惊讶:“这么轻松?” “嗯。” “你不想要什么赔偿?亦或者什么赔罪礼物?” “不需要。” “…….” 其实,沈箐箐很欣赏赵祺蓉这样的人,她恩怨分明,敢爱敢恨,同样她也知错就改,是可深交之人。 就在她出现在沈府之际,她就大概猜出了她的意图,既然人家给了台阶,那就别装了,直接下吧。 正所谓退一步海阔天空,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 正当两人相对无言时,门外琉璃苦着一张脸进来。 “小姐,大夫人又派人送来了画卷。” 沈箐箐闻言侧头看去,好家伙,不仅琉璃怀里抱了一堆,就连小禾怀里也同样抱了一堆。 “画卷?什么画卷?”赵祺蓉很好奇,见沈箐箐一副头疼模样,上前就拿起一副问。 沈箐箐还来不及回答,她便直接将画卷上的绑带扯了开来。 顷刻间,一副翩翩公子的画像展露无遗。 沈箐箐:“……..” 赵祺蓉:“………” 一旁的琉璃和小禾:“……….” 赵祺蓉好歹也到了年纪,虽是比沈箐箐小上两岁,但赵王妃已经在背地里暗暗给她相看了,眼下一见这画像,还有什么不懂的。 咻的红了脸,她手忙脚乱的将画卷收好,一边收一边红着脸道:“你….你….你…..” 见她越卷越乱,沈箐箐着实看不下去了,伸手接过自己卷了起来,待卷好后便吩咐琉璃放到书房去。 “沈箐箐,那么多,你们家给你准备那么多男人相看?” 赵祺蓉整个人都惊了,谁家不是偷偷的拿上几幅男子的画像偷偷的相看,谁家像沈家这般,那一捆一捆的往家抱,那得多恨嫁啊! 沈箐箐嘴角微抽:“你是没见过我的书房,那一书房都是。” 赵祺蓉:“!!!” 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她上前犹豫了一下,然后小声问:“那你….有选中喜欢的人吗?” 沈箐箐摇头:“没有。” “一个都没有?” “一个都没有。” “不是吧?那么多画像,估计整个京城的公子哥都给你送来了,你竟然一个都没看上?” 沈箐箐皱眉:“这又不是比数量。” 赵祺蓉恨铁不成钢。 沈箐箐还想说什么,突然察觉了一丝不对劲,她笑着凑近赵祺蓉:“郡主,你这么懂!该不会你家也在给你相看吧?” 赵祺蓉小脸一下就红了,说话都结结巴巴:“没…没有啊,我还小,用不着相看。” “也不小了,你家娘亲就没给你提早准备?” “没…没有。” “你结巴干什么?” “谁…谁结巴了!” “…….” 四目相对,最终赵祺蓉败下阵来:“好吧,有。” 沈箐箐一脸我就知道的模样:“那你可有喜欢的?” 赵祺蓉这回倒也诚实,摇头道:“没有。” “那你还说我?” “我们家才几幅!你们家几幅!” “……..” 赵祺蓉跟着沈箐箐进书房的时候,着实被这场景给惊着了,整个书房无论是桌上、书架上、躺椅上、地上,基本能摆的地方都摆满了画卷。 那一卷一卷的几乎占据了整个书房。 “快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有的话你就带回去,让你娘亲给你好好看看。” 沈箐箐自己看的时候着实烦躁,但给别人看的时候,那个精气神可绝了,她拿起一卷又一卷的画像递给赵祺蓉。 “这个怎么样?是你喜欢的类型吗?这个呢?这个我觉得还可以,你喜欢吗?” 赵祺蓉:“…….” “这个呢?喜欢不喜欢?” “……还是我自己来吧……” 两人在书房就这么左看看右瞧瞧,事实证明两个人看总是比一个人看意思的多。 “咦!” 突然,赵祺蓉惊呼一声。 沈箐箐回头:“怎么了?” 赵祺蓉将自己身上摊开的画卷掀开,然后拎着手里这副大步往沈箐箐面前走:“你看,这个人不是上回砍晕王灵玉的那个吗?” 沈箐箐闻言,顺势看去,只见画卷上画着的赫然就是许晗,虽然整体看得出是他,但是这……也太丑了! 不仅尖嘴猴腮不说,还眼神猥琐! 若不是两人都见过本人,恐怕就要认为这画上的就是该这副模样。 赵祺蓉一脸愤恨:“这是谁画的呀?自古男婚女嫁都是看画识人,若是他每幅画都这般模样,那还有谁能嫁于他?” 沈箐箐皱眉,目光扫向右下角的字,只见上面清晰写着:左相二公子许晗,字子卿。 “你说,我们要不要帮帮他啊?好歹也救过我们,就算不帮,起码让他知道也好啊。”赵祺蓉皱着眉,絮絮叨叨的问。 沈箐箐瞧了她一眼,而后伸手将画卷了起来,放在了一旁的空位上。 “放心吧,这个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难得有缘,见了三次,两次都或多或少的帮了她,那么她就当回馈他一下好了。 见她这模样,赵祺蓉暗戳戳的笑:“你该不会……..” 沈箐箐正眼看她,毫无心虚之意:“你觉得可以能吗?” 赵祺蓉耸耸肩:“好吧,不可能。” 沈箐箐就算再差那也是个嫡女,况且身份摆在这,许晗再好,也是个庶子,自古庶不配嫡,光是身份,他就已然配不上了。 没太多想,赵祺蓉抬头看了眼窗外,不知不觉,已经在书房呆了一个时辰了,她揉了揉肚子朝着沈箐箐道:“我饿了。” 事实上,沈箐箐也饿了,她将手里的画卷放下,一边走一边道:“那我们出去吃?府里的饭菜恐怕不合你胃口。” 正中赵祺蓉下怀:“好啊,我们去千曦阁,我请你。” “好。” 缘分这种东西说来真是奇妙,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但一切都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当沈箐箐、赵祺蓉欢欢喜喜的出门用膳时,彼时的王灵玉正在被人毒打。 打她的不是别人,而正是她的亲生父亲。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我生你养你给你嫡女的位置,可你呢?你都做了什么?” “当街辱骂郡主,当街行刺郡主,满嘴胡说八道!你是嫌我的命大,还是嫌你的命大!啊?我问你!” “不想活是吧?可以,我让你死!” 说完,男人扬起手里的长鞭,一下又一下的狂.抽蜷缩在地上的身影。 眼下的王灵玉哪里还能看出半点大家闺秀的模样,只见她一身破碎衣裙上满是血痕,匐匍在地上,头发杂乱无章,整个人了无生气。 若不是那鞭子抽下,还能看到她身子微微瑟缩,恐怕就要误以为是具死尸了! “还敢躲,今日那郡王参了我一本,你可知我为此牺牲多大?” “眼下皇上不看好我,太子也不看好我,这一切,都是你的错!全都是你的错!” “我当初真是猪油蒙了心,怎么会让你这么个蠢货当嫡女!真是悔不当初!” 男人喘着粗气,手里的鞭子一直没停,力道不仅没小,反而越来越大! 直到地上的人被抽晕过去,男人才狠狠的将鞭子甩下,冷着脸朝外吩咐道:“找人给我看好,不能让她就这么死了!” “是!” “哼!”男人冷哼一声,随即转身就走,并无半点留念,仿佛那地上躺着的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待男人彻底离开,守在门口的两个小厮朝门内看了一眼,皆是露出惊恐之色。 “啧!这真是亲爹,给打成这样!”其中稍高挑的一人忍不住念叨道。 “可不,哥,你说我们要不要给她治治?”剩下那个长得一脸尖嘴猴腮,凑在门缝里直往里看。 “啪”的一声,尖嘴猴腮的脑门被高挑男子一巴掌拍下:“还给她治治,你真是嫌钱多没处花是吧?” 25.老熟人 http://.biquxs.info/

尖嘴猴腮冷不丁被打了一下,捂着头疼的直抽抽:“我这不是想着给她花点钱就能好得快些,这样咱哥两也能早点快活快活不是?上回我还没爽够呢!嘿嘿嘿!” 被他这么一说,高挑男子也有些心动起来:“你还别说,这贵门小姐的滋味确实不错,那皮肤嫩的…..” “可不,所以哥,我们买些药给她擦擦吧!这次下手实在是狠!” “嗯….行,你去买,我在这看着!” “好嘞!” “快去!” “……..” 门外两人的声音尽数传进王灵玉的耳朵里,她眼里满是惊恐和害怕,奈何身上的疼痛让她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尖嘴猴腮跑远! 上回的记忆如潮水般朝她涌来,只一瞬,便让她发了疯! 那被头发掩盖住的眸子里猛然迸出无尽的恨意,她的牙咬的吱吱作响! 沈箐箐!赵祺蓉!你们给我等着!给我等着! ……. “阿嚏!” “阿嚏!” 冷不丁的,赵祺蓉和沈箐箐不约而同打了个喷嚏。 彼时,两人正窝在马车上相对而坐,沈箐箐放下手里的帕子,瓮声瓮气的开口:“你是不是着了风寒了?” 赵祺蓉放下帕子:“我看是你着了风寒,你听你声音都变了。” “我没有。” “那你怎么打喷嚏?” “估计有人骂我!” 话落,赵祺蓉一愣,看了一眼沈箐箐喃喃道:“估计还真是有人在背地里暗骂。” 沈箐箐又不是个傻的,一听这话,脑海里便自动浮现王灵玉的身影。 见她想起来,赵祺蓉便开始八卦道:“自那回后,我就没再见过她了,虽说我爹不作为,但是他怕我娘,上回的事,我娘指定不会放过她,估计王大人收到了不少我爹的折子!” 沈箐箐惊奇看她:“你爹怕你娘?” 赵祺蓉:“是啊。” 沈箐箐面色古怪:“那你爹还那么多......”妾室。 自从知道和赵祺蓉有矛盾后,沈箐箐出宫后便让琉璃将赵王府大致情况捋了一下,所以对于赵祺蓉家的情况也是或多或少还是清楚的。 赵祺蓉猜到了她的意思,没好气的耸耸肩:“怕归怕,但不影响他风流啊!” 沈箐箐没说话,默默将嘴里的厉害二字咽了回去。 “诶,你上回回去将这事和你爹说了吗?”赵祺蓉很是好奇。 沈箐箐一愣,摇头。 她向来有事都是自己解决,从不麻烦家里,这么些年都习惯了,别说告诉沈父,那天回去后她转头就把这事忘了。 “啧,错过了好时机,若是你爹也参一本,那王府就完了!” “没必要做的这么绝吧。”沈箐箐讪讪,“况且王灵玉应该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了。” 赵祺蓉突然就不说话了,就像是哑然失声一般。 天地良心,沈箐箐当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但她忘了,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世界,人命,宛如蝼蚁。 只是一瞬,她便反应了过来,她沉思了片刻,道:“我的意思是我们不能因为别人作恶就让自己也深陷泥潭,王灵玉是作恶没错,难道我们也要以恶报恶?那这样,冤冤相报何时了?” 赵祺蓉还是不说话,只抿了抿唇。 沈箐箐见此,只能再接再厉:“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斩草除根嘛,我知道,但不是也有句话是说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吗?” 赵祺蓉皱眉:“谁说的?” 沈箐箐:“.....我忘了。” 赵祺蓉:“.......” 她幽幽叹了口气,希望日后你不会为这句话而感到后悔。 沈箐箐不以为然,却没想到,多年后,一语成谶。 ....... 秋高气爽,万里晴空。 前阵子在太后的要求下,赵观弈开始上朝旁听,与太子等人位列朝堂之上。 既已上朝,便不再需要陪读,那么许晗也就没了作用。 今日下朝早,赵观弈心里有些担心许晗,便将人约在千曦阁会面。 待见到人时,果然不出他所料,那人又添了新伤。 “你这是.....”赵观弈豁然起身上前,目光落在他的腿上,只见那原本利索的腿脚眼下随着他的走动,竟变得一瘸一拐起来。 他这是又被打了! 许晗脸色有些苍白,注意到他的目光,稍稍往后退了一步,随即扯出一抹笑意:“无碍,过几日便好了,殿下无需担心。” “可请了大夫?”赵观弈担忧万分。 许晗只是笑,并不多言。 见他如此,赵观弈心下明了,转头便朝小厮吩咐道:“速去请个大夫,要快!” 许晗一愣,忙开口试图阻止:“殿下,不必如此,我......” “子卿,你当真要与我算的这般清楚吗?” “......” 长久的沉默后,许晗喟叹:“如此,有劳殿下了。” 赵观弈见他这幅模样,心中愤恨,却又无可奈何! 他与子卿相识多年,对他的脾性自是分外了解,他虽看上去和和气气,似乎很好说话的样子。 但事实上,他性子执拗,做事也有自己的坚持。 世人皆道他如何如何攀附自己,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向自己寻求过半点帮助,哪怕府里人再如何待他不好,他也从未在自己目前提起过。 就是这么一个人,却受到世道的万分不公! 赵观弈对他,真是又气又恨! 抬眼看了眼坐在凳子上的许晗,赵观弈无奈开口:“又是那许楠?” 许晗知道他问是腿,扯了扯嘴角答道:“嗯。” “这都多少次了,他未免有些太过分了些。”赵观弈拍案而起,“你就没想着和左相大人说说看?” 和那个男人说? 许晗微愣,随后垂眸,眼里渐渐浮现冷意。 见他沉默,赵观弈也联想到了他的情况,最后只能无奈的叹口气。 世事难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 这边的气氛很是沉闷,但与之相隔不远的一个包间内,沈箐箐倒是十分开心。 她与赵祺蓉二人乘车前来,本就饥肠辘辘的两人一进门就点了一堆吃食。 没有什么是比吃饱喝足还要更快乐的事了,两人一边吃一边说,氛围倒是十分欢快! 两人也在心里自个给对方更新了新印象。 就在两人吃饱喝足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躁动。 “小爷我就要这一间包间,今日你们让也得让,不让也得让!”这是一道极其嚣张的声音。 话落,就见另一道颤颤巍巍的声音道:“可是....这是我先定下的......” “哼!你先定下的又如何?本公子今日就将话放在这,这包间本公子要定了!” “你.....” 门外吵吵嚷嚷,声音很大,大到坐在隔间的沈箐箐听得清清楚楚。 彼时的她正细细琢磨着耳边的声音,因为她莫名的觉得十分耳熟,就仿佛在哪听过一般。 还未等她想起,就见一旁的赵祺蓉眉头微皱,不满开口:“这又是哪家的公子哥这般嚣张!” 说完,就想起身去看看。 见她这般熟练的起身,沈箐箐嘴角抽了抽:“这经常发生这种事?” 赵祺蓉头也不回:“嗯,经常,总有些喜欢仗势欺人的东西通过这种方式来显示自己的地位。” 语气里是满满的鄙夷。 沈箐箐:“…….” 见她趴在那看,沈箐箐也想起身去瞧瞧,奈何眼角的余光突然瞥到琉璃一脸怪异。 脚步一顿,她侧头询问:“怎么了?” 琉璃闻言,跺步走到沈箐箐身边,犹豫着开口道:“小姐,门外……” 沈箐箐:“?” “门外的声音小姐不觉得耳熟吗?”琉璃破罐子破摔。 “是挺耳熟的,你认识?” 琉璃:“……..” 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响后,琉璃才道:“这人就是那刘公子。” 刘公子…..刘钰! 电光火石间,沈箐箐突然想起了这么个人! 眼睛不自觉眯起,难怪他觉得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呢!原来是老熟人! 刘钰,大理寺少卿之子,也是那个抛弃原主,害的原主最后死于家法之下的男人! 既然是老熟人,怎么能不见一面呢? 沈箐箐正了正,抬脚就往前走去,赵祺蓉正瞧的起劲,见沈箐箐过来,还往一旁侧了侧试图给她让出一点位置。 哪曾想,她上来伸手就将门打开了来。 赵祺蓉:“!!!” 沈箐箐侧了侧身子,恰好挡住弯着腰偷听的赵祺蓉,可这个角度,就能让外面的人清清楚楚的看见她。 今日的沈箐箐穿着实在是算不得随意,一身桃花云雾烟罗裙,摇曳拖地,腰间微收,将她的身姿展露无遗。 头插蝴蝶钗,配着同款耳坠,就那般站在那,无端的增添了不少贵气! 她本来就长得好,如今好好收拾了一番,可不就乍然让人眼前一亮! 沈箐箐庆幸自己出门前听了赵祺蓉的话,若不然,此时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少女风姿美如画。 别说刘钰,就是旁人见了眼里也难免闪过惊艳! 只可惜,美人虽美,但脾气似乎不是那么好,只见美人轻飘飘的看了众人一眼,随口便吐出一句:“谁家的狗也不关关,吠的人心烦。” 她说话时,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刘钰,想让人忽视都难。 刘钰乍然见到沈箐箐,只觉眼前一亮,原本还想拉下脸面与她说说话,毕竟光看脸,沈箐箐的确是个大美人。 可还未等他开口,沈箐箐却率先出声呛他。 脸色一沉,他沉声道:“你什么意思!” 沈箐箐面色不变:“字面意思。” “你说我是狗?” “我没说你是,既然你承认了,那你就是吧。”沈箐箐一脸既然你喜欢就赐你的模样实在让人气得牙痒痒。 别人沈箐箐不知道,但光看刘钰的脸色,她便知道她这话给他气得不轻! “噗嗤。”身后突然传来赵祺蓉的笑声。 众人闻声看去,就见沈箐箐身后不远处,赵祺蓉直直的站在那,见众人看来也不怵,依旧笑的开心。 什么时候赵郡主竟也能心平气和的和沈小姐在一起了? “沈箐箐!”刘钰咬牙切齿。 沈箐箐眸光凉凉:“有事?” 26.恶狗乱吠 http://.biquxs.info/

注意到众人的目光,刘钰低声警告:“你不要太过分!” 今日他宴请的乃是当朝太子,眼下包间的事还没处理好,若这女人再胡搅蛮缠,定会误了时辰! 她过分? 沈箐箐笑了:“我还有更过分的,你想知道吗?” “沈箐箐!” 刘钰说着就要上前。 恰在这时,赵祺蓉隔空伸出一只纤纤玉手将他挡住:“男女授受不亲,刘公子还请自重。” 若是沈箐箐单独在这,刘钰保不齐就要冲上来了,但是赵祺蓉在这,他少不得要格外注意些。 闻言堪堪停住脚步,他道:“郡主今日倒是颇有雅兴,刘某今日恐有打扰,先在此和郡主说声对不住。” 不愧是能说会道,简简单单两句话,先是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而后率先道歉将自己的姿态摆的很低。 若赵祺蓉不说什么,那么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可若赵祺蓉发表任何一句不满的言论,那便会被冠上骄纵的帽子。 毕竟他都道歉了不是吗?再咄咄逼人可不就是骄纵! 沈箐箐有些担忧,却见赵祺蓉将她往后一拽,然后自己上前笑眯眯的开口道:“虽说是有些打搅,但无碍,本郡主不怪你。” 可以说是非常善解人意了。 刘钰眼底的得逞一闪而过:“郡主果真平易近人。” “嗯,我也这样觉得。”赵祺蓉依旧笑眯眯的,只是下一瞬话音一转,“可本郡主瞅着刘公子似乎有些不那么平易近人呐……” 刘钰的笑僵在脸上:“郡主何意?” 赵祺蓉素手微抬,指着旁边的包间:“先到先得的道理刘公子不知么?”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略带嘲讽! 笑话,以为区区几句话就能让她入套? 这些个伎俩她早就玩腻了,她那些姨娘们的手段可比这高明多了。 这番大咧咧的将事情摊开了讲,原本还有些不明事理的看戏人的目光齐齐望向刘钰。 一时间,刘钰如芒在刺。 他僵硬的扯了扯嘴角:“郡主误会了,这包间本就是刘某先预定的,若不信,郡主可以问掌柜。” 他说着,便转头看向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掌柜。 见矛头对向自己,掌柜额冒虚汗,那刘公子眼里的恐吓他看的一清二楚,无奈,只得点头道:“刘公子所言正是。” 只是话音刚落,一直站在包间内的男子便大声反驳:“你放屁!这包间本就是我先预定的,他欲强强不成,你们眼下竟还打算包庇,难道千曦阁就是这般做生意的?” 男子脸色涨得通红,可见气得不轻!而在他的身边,一个稍许瘦弱的男子也紧咬着牙,明显也是一脸不忿。 相较于他俩的模样,刘钰反而一脸淡笑,他步若闲庭:“这位公子,若平日里你想要这间包间,刘某自当双手奉上,可今日刘某确实有要事要与好友商谈,这包间让不得,还往二位公子海涵,便放过我吧?” 这是什么?贼喊捉贼? 沈箐箐都被他的无耻给惊呆了! 因着两个包间相邻,所以方才门外发生的一切她心知肚明,可她万万没想到他竟能这么无耻!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但她清楚,不代表别人也一样清楚。 刘钰话音刚落,沈箐箐就听到旁人劝道:“二位公子,既然人家不愿,便莫要纠缠了,免得闹得不好看脸上无光。” “就是啊,这位公子都说了不愿意,还这般死皮赖脸的,我也是头一回见。” “还是快离开吧,免得在这丢人现眼!” “脸皮真厚.....” 一句接着一句的冷嘲热讽不断传入在场人的耳里。 刘钰笑看着一切,眼里浮现一抹势在必得,嘴角勾着,模样很是欠揍。 这话是个人都忍不住了,更别说那位脾气暴躁的男子,只见他闻言,竟直接挥拳而起:“我去你.妈.的,今日看不我揍死你!” 刘钰脸色一变,冷声道:“这位公子是打算强夺吗?” “我抢夺?你这脸皮真是比天还厚!”脾气暴躁的男人的都要气疯了。 奈何他刚跨出一步,手腕就被身后的人给一把拽住:“大哥!冷静!” “可是他!” 瘦弱男子摇了摇头。 刘钰见他竟真的乖乖收了火气,就知道成了,但方才的好脸色却是维持不住了,冷着脸轻哼一声:“既如此,两位便请吧。” “你……” “大哥,走吧。” 暴躁男子无奈,只能一甩衣袖,愤恨的随着瘦弱男子下楼。 正当两人路过沈箐箐,才踩上下楼的阶梯,便听见身后的女子幽幽道:“呵~如此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还有这般强抢豪夺之事发生,倒是真真开了眼界了!” 两人脚步顿住。 沈箐箐幽幽说了这么一句后,便满脸嘲讽的看向刘钰。 刘钰眯了眯眼。 “刘公子的脸皮当真有这么厚吗?” 刘钰:“事情已经有了定论,沈小姐这是在作甚!” 沈箐箐嘲弄的看了他一眼,而后将目光直直的放在掌柜身上:“我是谁你可认得?” 掌柜冷汗簌簌:“沈小姐的名号,这京城谁人不知,小的自然是认得的。” 沈箐箐点头,素手又指向身侧的赵祺蓉:“那这位想必掌柜的也不会陌生吧?” 掌柜点头:“自然也有听过赵郡主的名号。” “那敢情好。”沈箐箐眼尾上扬,尾音婉转,清脆的声音很是悦耳,只可惜,这悦耳并没有持续多久。 沈箐箐说完后,几乎是骤然冷了脸色:“既然掌柜的都识得我二人,眼下当着我二人的面就这般胡说八道,就没想过会承担什么后果?” 沈箐箐很少发脾气,但不代表她没有脾气! 眼下她冷着脸,身上竟有些沈父四五分的影子。 那股子气势压下来,哪里是一个小小的掌柜可以承受的! 只见掌柜砰的一声双腿跪地求饶道:“沈小姐息怒啊,小的….小的也是没有办法啊!” 事情只发生在几个呼吸间,快到刘钰还没反应过来,但是他不傻,见此连忙上前一步挡在掌柜的面前。 “沈箐箐,你平日里骄纵也就算了,眼下当着我们众人的面,你也要这般做吗?” 沈箐箐皱了皱眉,连个眼神都不给他:“有你什么事?” “你…..” “闭嘴!”赵祺蓉出声打断,不耐烦的看向刘裕,“刘公子着实聒噪。” 刘钰都要气死了:“难道郡主也要与她同流合污吗?” 赵祺蓉冷着脸:“本郡主愿意,用得着你管?” “你……”刘钰差点气晕过去! 一个沈箐箐无理取闹也就算了,再加上一个赵祺蓉,这简直没有他说话的份! 沈箐箐伸手将他往旁边一推,然后看向跪在地上的掌柜:“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好好说,当然,你也不用怕,一些阿猫阿狗的恐吓别放在心上。” 这意有所指已经很明显的,若是掌柜的还听不出来,那就是枉费他这么些年坐的这个位置! 于是,他诚恳的回答:“沈小姐尽管问,小的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箐箐挑眉,开门见山:“这间包间究竟是何人所定?” 这话一落,刘钰急了,他的眼睛死死的看向掌柜,里面的威胁溢于言表! 而原本还站在一旁的赵祺蓉这会却是突然挪了下脚步,恰恰挡住他的视线。 刘钰一口气提起来,差点没把他噎死,他怒瞪!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没了刘钰威胁的目光,掌柜深吸一口气,实话实说道:“回沈小姐的话,这包间乃…二位公子所定。” 众人哗然! 二位公子,在场的人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说的是哪两位公子。 想到自己方才说的话,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或红或白。 而刘钰几乎是顷刻间成为众矢之的! 见效果达成,沈箐箐满意了,她回头朝那呆愣在楼梯口的二人道:“二位公子,可以回来了。” 两人闻言回神,那位稍显瘦弱的男子想了想,突然出声道:“为何帮我…们?” 之前关着门,所以没太听清楚,眼下两人仅几步之遥,他一开口,沈箐箐才知道,这哪里是什么男子,明明是一个少年。 只是少年恰好处于变声期,所以声音有些沙哑。 沈箐箐闻言笑了笑,她自然不会说是看不惯渣男,于是她胡乱说了个理由:“大概是江湖道义?” 少年明显不懂她的意思。 于是她又接着解释了一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就是江湖道义吗?” 少年万万没想到会是因为这个,闻言呆愣了片刻。 倒是他身后的暴躁男人突然爽朗笑道:“好一个江湖道义,多谢姑娘出手相助。” 说完,还朝她比了一个十分江湖气的手势。 沈箐箐也学着他的手势回了个礼:“客气。” 这厢气氛乍好,那厢刘钰却不是那么好了,到嘴的鸭子都飞了,他心情能好才怪! 见沈箐箐装模作样的在那行礼交谈,他早就气疯了,眼下也顾不得那么多,推开挡在身前的赵祺蓉便大步走了过去。 “沈箐箐!”他咬牙切齿。 沈箐箐一愣,只听见耳边传来刘钰暴怒的声音,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原本站在自己面前笑容满面的暴躁男人一个箭步挡在自己身后,凶巴巴的说:“你想做什么?我警告你,别太过分!” “哼!过分又如何?你最好给我让开,不然小心死的都不知道。”刘钰脸色发青,咬牙切齿的说着狠话。 “哦?那你大可试试,看究竟是你死得快,还是我死得快!”暴躁男子眯起眼。 沈箐箐敏锐的察觉到一丝杀意,他瞥了一眼少年,却见他毫无动静。 “你不上前阻止一二?”沈箐箐问。 前不久暴躁男人试图动手,他还想拦着,沈箐箐便大概猜测他估计不想惹事,那眼下….. 少年闻言只是轻轻笑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慢慢悠悠的吐出三个字:“他该死。” 27.有趣 http://.biquxs.info/

沈箐箐心惊,但想到此事是因自己而起,一时间又有些释然。 让刘裕死,打心底里她是乐意的。 毕竟原主也因他而死,一命偿一命,不亏! 但是只要一想到是因为自己的插手而让这二人染上人命的话,沈箐箐又有些于心不忍! 于是她只犹豫了一瞬,便上前劝道:“这位公子,有事好好说。” 暴躁男子瞥了一眼沈箐箐,满脸不解。 沈箐箐却没和他解释,转身面向刘钰:“我知道你想要包间,我可以给你想办法。” 刘钰气的冷笑:“你想办法,你能有什么办法?” 整个千曦阁都没有空余包间,他早就问过了,要不是这样,他也不至于会动了抢占的想法。 眼下马上就要到约定的时辰了,若没有处理好包间的事,他父亲….. 想到此,他目光越发的凶狠,虽是如此,但他确实也没其他动作,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沈箐箐何其聪明,见他这模样便知道他听进去了,心下了然。 刘钰渣归渣,但确实是个聪明人,和聪明人打交道,可要容易的多。 “我说有办法就是有办法,只是……”她刻意停顿。 刘钰连忙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这就要看刘公子舍不舍得出这个钱了。” 听闻只是要钱,刘钰心里松了口气:“这好说,只要有空余的包间,其他什么都好说。” 沈箐箐眼睛一亮,立马道了声好,说罢,直接伸出一只嫩白的柔荑。 她那眼巴巴等着被投喂的模样让刘钰一阵恍惚。 “做…做什么?”他有些结巴。 沈箐箐皱眉:“给钱,五千两!” “五千两!”刘钰大惊,“什么包间这么贵!” 他单独订一间也不过才五百两定金,这一下就翻了倍! 沈箐箐笑眯眯:“是啊,五千两,少一分都不行!” 刘钰脸色微沉:“你莫不是在诈我?” 他很怀疑。 “诈你做什么?”沈箐箐脸色也沉了下来,“是,现在是没有包间了,但是我和郡主这不是还有一间吗,你给钱我们就让给你。” 她与沈箐箐这间? 赵祺蓉微愣,随即反应过来,也不多言,就这般笑看着两人。 而刘钰也在同一时间反应了过来,确实,方才他亲眼所见她们是从这间包间里出来的,那么自然之前就是在里面吃饭! 如此一来,也算是解决了包间的事,只是….五千两….. “怎么样?考虑好了没有?”沈箐箐有些不耐烦。 刘钰:“两千两。” 沈箐箐面色不变,没有惊讶也没有可惜,直接转身就走:“那算了,不让了。” 刘钰见她没有半点犹豫,只得加价:“三千两!” 沈箐箐理都没理他:“郡主,我们进去吧。” 赵祺蓉无比配合:“嗯。” “五千两就五千两,我答应!”刘钰急了。 沈箐箐脚步一顿,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侧头回看:“刘公子当真考虑好了?我这可是一锤子买卖。” 五千两换一间包间,任谁都会觉得不值! 刘钰不知道吗?他当然知道! 但他没有办法,千曦阁的包间都是非富即贵之人才能包的起,若不是有点身份,谁会来千曦阁包间用膳,毕竟光是定金就五百两,更别说点菜了。 他也是好不容易才看到两个好欺负的,却没想到让沈箐箐给搅和黄了! 眼下见她笑容满面的模样只觉牙痒痒! 偏沈箐箐自己不觉得自己有多过分,她见他不说话,便又问了一遍:“刘公子有在听吗?” 刘钰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底的怒气:“考虑好了。” “行,那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沈箐箐再次伸手。 刘钰黑着脸扯下腰间的玉佩砸在她手心:“拿着这个去刘府取,我自然会兑现。” 五千两毕竟不是小数目,没带在身上也情有可原,沈箐箐也没想一直逼刘钰,毕竟逼得狠了,他狗急跳墙将他俩的事和盘托出公布于众就不好了! 虽然她不在意什么名声不名声的,但被人指指点点的感觉着实令人不爽! 将手里的玉佩翻看了两遍后,她点点头:“成交。” 然后她速度很快的拉着赵祺蓉就往楼下走,待众人反应过来,她们已经到了楼下。 赵祺蓉任由她拽着自己,见她这般急匆匆的模样便忍不住笑道:“走那么快干什么?怕他反悔?” 沈箐箐头也不回:“当然,毕竟人傻钱多,保不齐他就后悔了,快走快走。” 赵祺蓉笑的眉眼弯弯,她发现这沈箐箐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待两人匆匆坐上马车,沈箐箐才松了口气,看着手里的玉佩,她立马吩咐去刘府。 赵祺蓉一惊:“你这就打算去?” 沈箐箐点头:“以免夜长梦多。” 还有一个理由就是,她不想再与刘钰有任何瓜葛,哪怕钱财交集也不行。 “你与他有仇。”不是问句,是肯定句,赵祺蓉这般说道。 沈箐箐一愣,直接点头承认:“是。” 赵祺蓉笑:“没想到你有仇有怨的人还挺多。” 沈箐箐打趣:“赵郡主似乎也不少吧。” 赵祺蓉一噎,瞪了她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 千曦阁 沈箐箐走后,刘钰便连忙让人将包间收拾了出来,见那二人还站在原地看他,他毫无畏惧的看回去。 暴躁男人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而那位少年却是深深的打量着他。 刘钰不喜:“还不快滚,今日有沈箐箐相助,本少爷就暂且放过你们,日后出门小心点,免得冤家路窄,咱们再次相遇。” “笑话,你真当老子怕你不成?”暴躁男人撩起袖子,若刘钰再多说一句,他保不齐就冲去揍他。 “哼!”刘钰冷哼! 不管是沈箐箐还是赵祺蓉,他其实都有退让,毕竟他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少卿之子,身上又没有个一官半职,自然是无法与之抗衡! 鸡蛋碰石头的道理,他懂。 所以哪怕沈箐箐那个女人那般戏弄与他,他都忍了,大不了日后找机会再欺负回来就是,反正那女人脑子愚笨的很。 但眼下这两位,可不值得他谦让。 他眯着眼,扫了一眼暴躁男人握紧的拳头,轻蔑的吐出一句:“莽夫。” 暴躁男人怒了,他刚想冲上去手腕便被人拉住,只一瞬,他便熟练的收敛了气势。 刘钰见此,再次嘲讽:“孬种。” “公子这张嘴,着实该收敛些,若不然,迟早会出大事。”沙哑的声音出自少年的嘴,声线稚嫩,话却老成。 刘钰顺势望去,却见少年笔直的站在那,一双眸子无波无澜,仿佛方才的话并不出自他口。 “与他废话那么多作甚,小姬,我们走。” 少年点头,话不多说,随着暴躁男人径直进了隔壁包间。 转瞬间,原本还吵闹的地方只剩下刘钰一人,他静静的站着,眼底神色不明。 而另一间包厢内,旁听了整场闹剧的赵观弈和许晗面面相觑,他们本无意偷听,可那处是在吵闹,所以不得已也做了那梁上君子。 “她果真是能….闹腾。”赵观弈轻轻低语了一句。 这话中的她指沈箐箐,许晗知道。 他扫了一眼赵观弈,而后接话:“沈小姐似乎不似传言那般。” 传言中的沈箐箐? 赵观弈一愣,随即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听说过她的谣言。 见他这模样,许晗笑道:“谣传沈家嫡女沈箐箐自家爹爹回京都不肯迎接,不孝在先,无礼在后,刁蛮任性,为非作恶,甚至欺压百姓,犯下命案……” “不可能。” 许晗话还没说完,赵观弈便急声打断,他一脸正气,眉头皱的死紧。 许晗眼底飞快的划过一抹异色,而后继续道:“嗯,眼下看,确实是与谣言有所出入,果然谣言不可信。” “嗯,凡事还是要眼见为实才是。”赵观弈表示赞同。 许晗沉默了一瞬,而后叹道:“殿下未免有些太固执了。” 一个人太固执,说不上太好,也算不上太坏,但对于身处皇宫的赵观弈来说,恐怕坏大于好。 许晗为此感到担忧。 赵观弈闻言,想开口说些什么,此时门外突然传来小厮的声音。 “主子。” “进来。” 小厮闻言,伸手将门推开,在他身后,赫然站着一名身背药箱的老者。 “大夫快请进。”赵观弈起身,为老者让位。 老者摸了两把山羊胡,将药箱放下,便径直走向许晗。 许晗堪堪点头:“有劳大夫了。” 老者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而后细细诊断起来。 老者一看就是医术精湛之人,不论是手法还是穴位,都是老道之人。 一番诊断后,老者直言:“不是大事,脚踝脱臼,接上就行,不影响走路,但你这内伤却是有些严重,我一会给你开几幅方子,你需好好静休调养一番,年轻人,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对许晗的不满。 许晗听出来了,也不解释,只点点头道:“有劳。” 老者摇摇头,起身净手后便开始为他接骨,所谓接骨,就是将错开的骨头重新接上,其疼痛可想而知。 整个过程下来,许晗除了脸色发白外,再没有其他动作,引得老者对他稍有改观。 待接好骨,老者写下几幅方子一一交代后,便起身离去。 “如何?”赵观弈有些担心的看向许晗。 许晗白着脸,摇摇头:“无碍。” “嗯,你先休息片刻,晚些时候我再送你回府。” 许晗此刻实在是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只得虚弱道谢:“有劳殿下。” 赵观弈不再多言,起身走至窗边,自上而下看去。 多年的默契让他知道,此刻的许晗不需要安慰,他擅长自愈,也擅长隐藏,所以有些时候只需要给足他自愈的时间便好。 屋内寂静,窗外喧哗,两相对比之下,似乎形成了两个世界,而它们谁也融不进谁。 赵观弈就那般站着,直到日落西下,余晖漫天。 28.相亲之宴 http://.biquxs.info/

沈箐箐动作飞快,刘钰的玉佩也的确好使,因着某种原因,钱是小禾带着玉佩去取的,取完后两人迅速分了赃。 两人高高兴兴的出去,鼓鼓囊囊的回来,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沈箐箐刚下马车,迎面便是自家爹爹和哥哥。 “箐儿。” 彼时的沈箐箐正拎着裙子往下跳,闻言抬头看去,便见自家爹爹领着沈念安和沈齐明骑乘而来。 赵祺蓉闻言,也从马车上缓缓而下,见此起身行礼:“沈将军。” 沈父点头,翻身下马:“郡主。” 沈箐箐有些惊愕,按常理来说,沈父刚回京,该是没见过赵祺蓉才是,可眼下怎么感觉很熟稔的样子。 不仅沈箐箐如此,就连赵祺蓉也愣了一下。 沈父不是个多话的人,而赵祺蓉面对沈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瞬间,双方都有些尴尬。 “郡主是来找箐儿玩乐的?要不要进府喝杯茶?”沈念安也跟着父亲翻身下马,见此温润出声。 赵祺蓉暗自呼出一口气:“多谢沈公子款待,我这便要回府了。” 沈箐箐也适当接腔:“郡主是专程来送我的。” 说完,转头看向赵祺蓉:“郡主要不先回?” 赵祺蓉连连点头:“好啊。” 扯了扯嘴角再次行了礼,赵祺蓉毫无留念的上了马车,临走前,她趴在窗边朝沈箐箐道:“过阵子有个赏菊宴,你要不要与我一道?” 沈箐箐一愣,赏菊宴? 听着似乎还不错,但一想到那种宴会定会很多人去,沈箐箐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见她面露犹豫,赵祺蓉当机立断:“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过阵子我来接你。” 沈箐箐讶异,她这是没说话吗?她只是还没来得及说...... 看着那渐行渐远的马车,沈箐箐陷入沉思。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然后沈箐箐便感觉一只手搭在了自己脑袋上。 她侧头,正对上沈齐明带笑的眸子:“看不出来,咱们家箐箐也有闺中密友。” 沈箐箐瞪他:“二哥哥说的什么话。” 沈齐明揉揉她的脑袋,笑道:“好了,进府吧。” “嗯。” 沈箐箐随着沈父踏入家门,夕阳破碎,洒下点点星光,正应了那句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赵祺蓉说的赏菊宴是半个月后由长公主组织安排在城南别院的一个宴会,而在这之前,沈箐箐冷不丁的被一张请柬给送进了宫。 下请柬的不是别人,而是当今皇后。 对于进宫,有了上回的经历后,沈箐箐对此是拒绝的。 但没有办法,皇后亲自派嬷嬷送的请柬,她不去也得去。 比起沈箐箐的不乐意,蒋氏却是显得更为慌乱,收到请柬的当天,她便让人将军营内的沈父给请了回来。 蒋氏坐在屋内,一颗心扑通跳个不停,她的目光三番五次的望向窗外,而她手边的小桌上,摆的赫然就是皇后的请柬。 “夫人,莫要着急,老爷这会正在路上。”夏荷见夫人这般着急,便禁不住也跟着急了起来,探头一边往看一边安慰。 蒋氏自知急不得,却仍旧忍不住,左看右看仍是不见人影,她便直接吩咐道:“夏荷,你快去院子外看看,看看老爷回来了没有?” “是。”夏荷满口答应,说完拎着裙子就往外跑,奈何刚跨出房门,就见那院门外沈父正大刀阔斧的走来。 “夫人,老爷回来了。”夏荷大喜。 蒋氏闻言匆匆从屋里跑出来,见着沈父终是安了心。 “夫人。”沈父身上盔甲都未脱,见蒋氏那模样便径直走进屋内,“出什么事了?” 他低声轻问,这么些年,他自知蒋氏不是这么冲动的性子,若不是发生了大事,她定不会特意派人来军营请她。 蒋氏让夏荷退下后便直接将桌上的请柬拿给沈父看,语气也是止不住的轻颤:“宫里来请柬了。” 沈父脸一沉,接过请柬便细细看来。 “这可如何是好?如今请柬都送上门了,也不知是哪位的意思,若是上头那位,可如何是好啊?” 蒋氏慌的已经是六神无主,她只能拽着沈父腰间的穗子,企图给自己一点安慰。 沈父看的飞快,只扫了两眼便大概清楚请柬上的意思,他先是伸手将蒋氏扶坐在软榻上,而后安慰道:“夫人莫怕,让箐儿照常进宫便可。” 蒋氏闻言一惊:“可她已经被盯上了,若有去无回…….” 沈父打断她:“不会。” 他说的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犹豫。 蒋氏瞧了半响,突然松了一口气,她相信他。 “那便好。”低声轻叹。 蒋氏坐在软榻上,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抬眼看了一眼沈父,她突然道:“箐儿的婚约再拖不得。” 沈父一愣,而后看向自己的妻子,直直对上她坚定的目光,半响,终是妥协:“全凭夫人做主。” 蒋氏收回视线,夫妻俩静静呆着,看上去竟有些颓然。 对于这些,沈箐箐自是一概不知。 皇后的宴请安排在三日后,在这之前,沈箐箐率先去了一趟郡王府。 看着突然登门而来的沈箐箐,赵祺蓉有一瞬间的愣神,她自上而下打量了眼,而后问道:“你怎么突然来了?” 昨日才分开,今日便又见了,这着实有些不对劲。 沈箐箐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反问:“不请我进去喝喝茶?我可是特意来找你的。” 赵祺蓉这才想起二人此时还站在大门外,于是往身侧让了让道:“请。” 沈箐箐的到来在郡王府掀起一阵波澜,最令人惊奇的便是两人重归于好的消息! 这消息宛如一阵风,迅速传遍整个郡王府。 其他人如何议论,当事人完全不知,彼时沈箐箐正坐在赵祺蓉的院子里喝茶,茶香扑鼻,引人垂怜! 沈箐箐不是爱喝茶的人,但因为曾经爷爷喜欢,她便也有几分品茶的鉴赏,轻轻抿了一口,她称赞:“好茶。” 赵祺蓉挑眉:“这是自然,御贡的茶,今日便宜你了。” 沈箐箐莞尔,直接开门见山:“三日后,皇后摆宴后宫,你可有收到请柬?” 赵祺蓉点头:“收到了。” 见沈箐箐的茶已经见底,她重新给她续上,接着道:“每年皇后都会宴请群臣之女进宫赏花,只是今年似乎早了些。” “早了些?”沈箐箐捉住了重要信息。 赵祺蓉再次点头:“以往都是深秋后才会宴请,可眼下才入秋没多久便开始宴请了,也不知今年又是哪位女子着了皇后的眼缘。” 说是宴请,实在是为皇子们挑选正侧妃,这是以往一贯的习俗,京城众人心知肚明。 以往每年这个时候,一群名门闺秀便会忙着采买,皆是希望自己能合了皇后眼缘,一跃枝头变凤凰! 赵祺蓉细细琢磨后,突然抬头看向沈箐箐:“话说,你之前是不是没有参加过这类宴会?” 沈箐箐也不矫情,直接点头承认。 别说这类宴会,就是平常的宴会,原主也去的少,是大家都不喜沈箐箐出席吗? 非也! 其实这都要归功于当年沈父的那句话。 沈父想亲自给女儿挑夫婿,这话不仅是对自家人说的,众群臣也都是知晓的。 有了沈父这句话,旁人自是不会派送请柬上门。 因此,认真算下来,这还是沈箐箐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 赵祺蓉惊叹:“难怪从未见过你出席。” 沈箐箐笑了笑,垂眸继续喝茶。 其实她今日前来确实是来刺探情况的,今日清晨蒋氏将请柬送过来时,她明显感觉到了蒋氏的不安。 明明昨儿个还是好好的,突然不安恐怕只能来自她手中的请柬。 沈箐箐对这类宴会并不熟,原主的记忆中也没有关于宴会的只言片语,所以她只能求助于赵祺蓉。 所幸,是有了点头目。 宴会提前恐怕是蓄谋已久,而这与以往最大的不同便是多了个她,所以皇后此次是针对她的? 她想要自己进宫嫁给皇子?可她名下…… 沈箐箐眼底神色变化不停,皱了皱眉,她开口问向一旁的赵祺蓉:“郡主,你可知太子殿下是否婚配?” “噗!”赵祺蓉差点一口茶噎死,她迅速转头,一脸古怪的看向沈箐箐,“你该不会对太子有想法吧?” 还未等沈箐箐回答,她便直接否决道:“不行,太子并非良人,我劝你还是不要动歪心思。” “此话怎讲?”沈箐箐眼底流光闪现。 赵祺蓉见她这样,不由眉头皱的更紧,再次问道:“你该不会是真的对太子有想法吧?” 沈箐箐犹豫一瞬,反问:“有何不可?” 赵祺蓉无奈:“果然,你们这些小姑娘就只知道看人外表,没错,太子确实生了副好皮囊,可那又如何?他薄情的很!” 沈箐箐回想上回见过的太子模样,暗自在心里点了点头,确实,那太子薄唇窄眉的,的确是一副薄情寡义之相。 “况且太子名下已有两名侧妃,三四名妾室,其中一名侧妃,就是去年宴会上被他瞧上的,这样的一个男人,你还想打他的主意?” 29.拉拢 http://.biquxs.info/

赵祺蓉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反问。 沈箐箐愣了一下,突然勾唇道:“郡主不喜欢男人三妻四妾?” 赵祺蓉皱眉:“你这不是废话?天底下有哪个女人喜欢自己的丈夫三妻四妾的!” 沈箐箐赞同:“嗯,你说的对,可…..” 她话音一转:“可放眼望去,三妻四妾的男人很多,仅一生只一人为妻的那是少之又少。” “少又不是没有,你沈家不就如此吗?”赵祺蓉反驳。 “嗯…..所以,你是想嫁入我沈家吗?”沈箐箐含笑看她。 “当…..”话音嘎然而止,赵祺蓉在一瞬间反应了过来,“好你个沈箐箐,你竟然套我的话!” 沈箐箐摇头:“啧啧啧,可惜。” 赵祺蓉双手抱胸,假意生气:“可惜什么?” “可惜你突然变聪明了,若不然,说不定你都说出你想嫁给我哪个哥哥了呢!” “沈箐箐!”赵祺蓉豁然起身,脸蛋绯红。 “哈哈哈哈哈……” “你别跑!” “我不!” “…….” 两人你追我赶,笑声清脆如摇铃叮当,随着风环绕,传得很远很远…… 莲花凉亭内,赵王妃携风而立,手里捏着几颗鱼饲,骤然听见笑声手下动作一顿。 而在她身后,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嬷嬷也听见了,闻言忍不住开口感叹:“小姐很久没这般笑了。” 赵王妃闻声看去:“是沈家小姐?” 嬷嬷点头回答:“正是。” 赵王妃莞尔:“果真是个有趣的孩子,难怪她这么快便忍不住出手,罢了,派人送些瓜果去小姐院里,想必两个孩子也玩累了。” “是,王妃。” 从王府回到沈府,已然是日落西山,心里大概有数的沈箐箐再一次在大门口遇到自己亲爹。 “爹爹。”沈箐箐笑着打招呼。 “嗯,出去玩了?”沈父见她刚从马车下来,便随口问了一句。 沈箐箐点头。 “这几日莫要再胡乱跑了,免得你娘找不到你。”沈父将手里的缰绳递给身后的儿子,一边说着一边朝沈箐箐走来。 “爹爹就只关心娘亲。”沈箐箐上前搂住他的胳膊假意生气。 沈父正色:“自然不是。” 见他认了真,沈箐箐噗嗤一声笑道:“好啦,女儿知道的。” 父女俩幸福相偎进门,身后沈念安看着自己左右手两条缰绳陷入沉思...... 之后的两天,沈箐箐便不再出门,一方面确实蒋氏要为她安排进宫参加宴会所需的衣服配饰,需要她的配合。 此次宴会与上次不同,这次是群臣,这次却只是一些年轻公子哥和小姐,自是不必再穿的那般隆重。 虽是如此,但太简朴了也不行,于是思来想去,蒋氏大手一挥打算重新置办。 而另一方面,沈箐箐自己也要细想自己进宫所需要的考量,毕竟是奔着她来的,谁知道会有些什么后招。 若不知道还好,但眼下知道了,自然要防着点! 能教出像建宁和五皇子那般子女的,想必这皇后也是个不简单的! 三日稍纵即逝。 一大清早,沈箐箐便身着蒋氏为她量身定制的衣裙和配饰上来马车。 不得不说,蒋氏对女儿是万分了解,光是从这衣裙搭配上便可参得一二。 沈箐箐生得好,皮肤也白,平日里衣裙的颜色也各异,但最衬她的还要属艳红色。 可眼下蒋氏为她准备的却是嫩粉色,不似艳红那般艳丽夺目,却也显得她整个人温婉可人。 马车驶过长安街道,径直奔向宫门,马蹄身脆,车轮随行。 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红尘是路人。 对此,沈箐箐深有感触,哪怕并没有投身于宫内,只堪堪跨过那道宫门,她都觉宫门内气氛沉闷,与之宫外完全是两个世界。 明明仅一墙之隔,却隔断了外间的纷纷扰扰,隔绝了京城的繁华喧闹! 马车停稳,沈箐箐在琉璃的搀扶下顺势而下。 “沈小姐。”一道温柔清冷的声线自耳旁响起。 有些熟悉。 沈箐箐侧头看去,便见不远处站着一位白衣翩翩少女,竟是上回有过一面之缘的秦玉霜。 按下心底的惊讶,她笑着回应:“秦小姐。” 才女果然是才女,光是站在那就感受到那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端庄典雅。 两人并不熟稔,只相互颔首便分道扬镳。 倒是琉璃,见此皱眉喃喃道:“这秦小姐的步子似乎有些急。” 沈箐箐闻言不以为然:“或许是有急事。” “嗯。” 得知沈箐箐也进宫时,赵祺蓉特意叮嘱沈箐箐让她等她,待两人碰头再一道进宫。 于是眼下沈箐箐半点没挪步,下了马车后便站在马车旁翘首而立。 因着男女有别,所以宴会进宫一向都是女子从南门进,男子从北门进。 眼下沈箐箐大大方方站在这,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随即而来的还有嘴碎的议论。 “这不是沈箐箐嘛?她怎么也来了?” “就是,以往不是都没她的名单嘛,难道是她不请自来?” “我看有可能。” 众人鄙夷。 “该不会她是看上哪位皇子了吧?” “啊?不会吧!” “怎么不可能,她都那把年纪了,沈家自然着急。” “若真是这样,那今日我们可如何是好。” 不说其他的,光是沈箐箐那张脸,若真是如此,她们可就没有一点可比性! 众人惶恐。 “再敢胡说八道,本郡主撕了你们的嘴!” 赵祺蓉的骤然出现,让人意想不到! 但做贼心虚,被人挑明了嚼舌根,实在不是那么好看。 几人皆是脸色涨红,支支吾吾的走了。 赵祺蓉的声音很大,沈箐箐自然听见了,这会见她还是气不顺的样子,不禁问道:“怎么了?” 赵祺蓉没好气的瞪他:“她们这般说你,你听不见?” “听见了。”沈箐箐一脸无辜,“但说就说吧,说的再多我也不会少块肉,又何必管她。” 赵祺蓉哑然。 “怎得这么晚才过来?” 本来说的好好的,午时一刻就在宫里集合,眼下都过了好半晌了。 赵祺蓉闻言顿时脸色一黑:“别说了,烦人。” 见她并不想多说,沈箐箐便不再多问,拽了拽她的袖子道:“走吧。” “嗯。” 重新收拾好心情,两人相伴而行。 穿过内墙,便有宫女上前行礼指路,沈箐箐本想跟着向前,奈何赵祺蓉一挥手道:“你下去吧,这里本郡主熟,用不着你带路。” 宫女闻言明显一愣,却没有犹豫,道了声是便退了下去。 待人彻底退下后,赵祺蓉凑在沈箐箐耳边小声道:“这条路有些远,我带你走条近的,跟我来。” 赵祺蓉走的这条道确实人迹罕见,袅无人烟,就连宫女太监都极少见,偶尔那么两个,简单规避就能避开。 “这还是我小时候无意中撞见的,这里穿过去就是御花园了,宴会就设在离御花园不远的园子里,听闻那一园秋菊可是皇后娘娘特意为了宴会精心培种的,一会定要好好看看。” 赵祺蓉一边走一边说,肉眼可见的心情好转 “你小时候常进宫?”跟随她的脚步,沈箐箐随意开口问道。 “是啊,经常来。”赵祺蓉点头,“其实我娘和皇后娘娘以前是手帕之交,哪怕皇后娘娘入宫多年,两人关系也从来没有变过,只是后来有一天,两人突然就不再来往了,而我娘也再没有入过宫。” 就连参加宴会,她都是能推就推,如实在推不了就让姨娘代她。 冷不丁听到这么一个劲爆的消息,沈箐箐着实吓了一跳。 赵王妃沈箐箐有幸见过一回,端庄大气,贤良淑德,虽年过半百却仍是保养得当。 而皇后也相差无几。 眼下听赵祺蓉这么一说,她便忍不住将二人放在一块对比,仔细回想,似乎确实有那么一丝习性相像。 若说是手帕之交,闺中密友,倒也说得过去。 两人缓缓而行,一前一后,穿过九曲长廊,踏过大理石阶。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赵祺蓉忍不住停住脚步,回头看向沈箐箐。 “怎么了?”沈箐箐一脸茫然,也随之停下步子。 赵祺蓉对上她的眼睛,直直发问:“你就不好奇?” 好奇?好奇什么? 好奇她娘亲和皇后为何会闹成这般? 说实在的,沈箐箐一点都不好奇。 谁还没有个过去,与谁交好,与谁交恶,全凭一念之间罢了。 况且俗话说得好,好奇害死猫! 她没那么大好奇心去好奇为何曾经的手帕之交会闹成眼下这番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多想想今日在这宫中要如何自保。 于是她轻笑一声,淡然点头:“不好奇。” 赵祺蓉却不打算放过她,追问道:“为何?” 她这件事从未与旁人提起过,唯一一个说过的,便是如今的太子侧妃。 人心难测,那人仗着和自己关系要好,又无意中听她提起自己母亲和皇后娘娘之间的事,便通过一些不入流的手段顺利攀上太子,成功跌入深宫这滩浑水。 曾经那人闻言此事,一个劲的刨根问底,生怕遗漏些什么。 而眼下,沈箐箐…… 她承认,这番话她是故意而为之,为了就是试探。 沈箐箐不是喜欢太子吗? 若她当真如那人一般,沾沾自喜,重蹈覆辙,那么赵祺蓉不介意帮她一把,也算是作为上次那套首饰的回礼。 只可惜,这回礼算是泡汤了。 “没有为何。”沈箐箐自觉莫名其妙,身后见人轻轻推开后自顾自的往前走。 赵祺蓉连忙跟上:“你就不想知道些什么?” 沈箐箐加快了些脚步,义正严辞的拒绝:“不想。” 30.嚣张跋扈 http://.biquxs.info/

“诶….你….唔…..”眼见着沈箐箐越走越快,快到自己就快追不上她,赵祺蓉连忙出声,试图喊她。 奈何刚出声,就被已经走在前头的沈箐箐一个回马枪给捂住了嘴! 赵祺蓉一愣。 而后她便听到前方拐角处似乎有人在说话,声音断断续续,听不太清。 而此时沈箐箐一颗心早就提到了嗓子眼,她庆幸自己这阵子没偷懒,早起照常晨练,若不然,就方才这一下子,绝对捂不住赵祺蓉的嘴! 她万万没想到,抄个近道的功夫,竟也能遇见这档子事! 那头拐角,若是她方才没看错的话,那男子不是太子又是谁? 而站在他面前的,可不就是方才在内宫外说自己闲话的女子之一? 正愣神间,耳边便传来太子的声音:“近日吩咐你办的事,可办好了?” 不同于上回宴会上的温润,如今的太子,似乎多了一丝冷冽。 “嗯,殿下放心,我爹他已经对这事上心了,相信过不久便会主动来寻您。”女子声音娇俏,带着故意捏揉的造作。 太子轻笑:“很好。” 太子看起来心情不错,连带着女人的胆子也大了些,看了眼太子的脸色,女人试探的开口道:“那殿下先前答应臣女的......” 太子闻言眉眼轻佻,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似嘲非嘲:“放心,事成之后,本殿自会让你入住东宫。” 女人一喜:“谢殿下。” 她低着头,自是没有看见太子眼里一闪而过的冷冽,而这一切,却是完完全全的落入了沈箐箐眼里。 当然,还有赵祺蓉。 这是…..拉拢群臣?太子这是要做什么? 沈箐箐与赵祺蓉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里看出迷惑和震惊! 那侧的二人没有停留多久,匆匆交代两句后太子便率先离场,待太子彻底走后,女人才理了理衣裙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等到此地再次恢复平静,沈箐箐才敢松开赵祺蓉的嘴。 两人讪讪,沈箐箐率先打破沉寂:“这近路虽是近些,但真是要冒好大的风险!” 一个不留神,恐怕就会直直和太子相撞,若当真如此吗,那还了得? 赵祺蓉也心虚:“谁能知道在这能撞见太子......” 不想再继续这么尴尬下去,沈箐箐岔开话题:“走吧,马上快宴会了,一会琉璃和小禾该等急了。” 两人抄的近道,但是琉璃和小禾却是走的正道,眼下这么一耽误,还真说不准是谁等谁。 赵祺蓉也不是傻子,见她这么一说便也跟着点头:“好。” 园子很大,同样也分内院和外院,榭水楼台,青翠苍竹。 入门便能看见一整个院子的秋菊随风飘荡,花开正盛,整个院子都飘满了花香。 两人到的时候,园子里已经落座了不少人,或三两相伴,或四五成群,乍眼看去,当真是人比花娇。 沈箐箐眼尖的发现,方才那位与太子说话的女子也坐落其中,彼时的她正和她身旁的女子嬉笑打闹着。 而另一侧太子也正在和几个不认识公子交谈,温文尔雅,谈吐大方。 就这么看,任谁也没法将二人联系在一起。 沈箐箐的到来无疑是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波澜,而她身侧站着赵祺蓉,更是让这场波澜持久了些。 皇后作为宴请者,自是早早就到了,眼下正坐在凉亭内,闻言瞧了一眼便欢声道:“是蓉儿啊,快到本宫这来。”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整个过程皇后都好似没看见沈箐箐一样,明明两人就站在一起。 赵祺蓉皱眉,侧头看了一眼沈箐箐。 沈箐箐倒是无所谓,她巴不得皇后看不到她,朝着赵祺蓉点点头,她展颜欢笑:“去吧。” 赵祺蓉作罢,只能抬步朝皇后那侧走去。 皇后那侧人云亦云,哪怕没有落座于凉亭内,周边几处也皆是占满了人。 沈箐箐不太想去凑热闹,于是脚步一转,去了另一侧稍显人少的地方。 原是想要清净,奈何有人偏偏不愿意放过她。 “沈小姐。”太子带着他标志性的笑容缓缓而来。 若没有看见前不久发生的那一幕,沈箐箐只会觉得太子仅仅只是个笑面虎,可见了那一幕后,眼下的太子在她面前的确显得有些危险。 沈箐箐心下防备,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规规矩矩的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轻笑一声,温声道:“沈小姐不必多礼,随意些便是。” 沈箐箐闻言也扯出一抹淡笑,起身笑脸相迎。 其实太子长得不错,那张脸随了皇后,生的一副好模样,再加上他态度谦和,性子温润,确实很容易俘获少女的欢心。 一身锦袍,满眼带笑,少女的梦中情人首选无疑。 而她在打量太子的同时,太子也同样在打量她。 他的目光扫过沈箐箐的面容,眼底渐渐浮现满意,又见眼前的女子行为规矩,态度谦和,心下满意更甚。 “沈小姐今日是第一回参加此等场合吧?”太子笑容更加温和的出声问道。 沈箐箐盈盈一笑,点头:“嗯。” “那想必这菊园也是头一回来,若是不介意,本殿先带你走上一回,也免得你在这迷了路。” “.......” 沈箐箐嘴角一抽,并不是很愿意。 况且这太子的话确实拙劣,这园子才多大,怎么会迷路….. 她知道皇后的目标是自己,但没想到太子的目标竟然也是自己? 是她这个人?还是因为她姓沈? 沈箐箐更偏向于后者。 正想着该如何开口礼貌拒绝,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爽朗的声音:“太子表哥。” 两人皆是一愣,太子是什么想法沈箐箐不知,但她却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这人来的当真及时! 太子眼下并不是很高兴,他嘴角一僵,回头幽幽看去。 便见一锦衣男子大步而来,他一身亮眼红衣,笑容满面,手执骨扇,头戴玉冠,整体看去,任谁见了不夸一句翩翩少儿郎!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朝长公主之子——周祈。 “慕之。”太子眯着眼,负手而立,轻声喊了声。 慕之是周祈的字,与他熟知之人皆这么唤他。 周慕之手长腿长,几步之遥一晃便到了太子跟前。 “唰”的一声,骨扇打开,周慕之勾着唇爽朗的喊:“太子表哥。” 而就在他上前的当下,沈箐箐清晰的闻到了一阵杂乱的胭脂香,有些熏人,有些难闻.... 太子也在同一时刻几不可闻的皱起了眉,随即嫌弃的伸手将人推开,问:“怎的今日有空过来?” 周慕之,长公主之子,当朝老侯爷的嫡孙,人称小侯爷。 小侯爷自幼便是含着金钥匙出生,一家人宠爱不说,其更是深得老侯爷的欢。 众所周知,隔代亲最是可怕。 于是一个好好的少年郎长大后硬生生长成了一个纨绔。 平日里小侯爷不是逛花楼,就是与人玩乐,极少见他参与此等宴会,今日难得一见,确实令人惊奇! 周慕之闻言收起笑,无奈地撇撇嘴道:“还不是我娘让我来的,不然我可不会来这等无聊的场合。” 无聊吗?确实挺无聊的。 沈箐箐抿了抿唇,表示认可。 却不想,仅仅因为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却引来了小侯爷的目光。 只见他原本还带笑的眸子在看见沈箐箐后几乎瞬间便沉了下去,站直了身子后语气不善的直接开口:“你怎么在这?” 态度可谓是十足的嚣张了! 沈箐箐一脸茫然的对上他厌恶的目光,皱了皱眉:“你在问我?” 周慕之冷眼看她:“你觉得呢?” 沈箐箐:“......” 当真是飞来横祸,躺着也中枪! 原本沈箐箐还在感叹幸亏这位小侯爷出现的及时,若不然自己就要被太子缠上,哪里想到,这位爷上来就朝自己甩脸色。 好家伙,原主有得罪过他? 答案是自然是没有。 沈箐箐自认为自己是个比较和善的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但眼下这位侯爷上来就给她甩脸色,那她还给他好脸色干嘛? 于是乎,她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肃面道:“这是娘娘的宴会,臣女能在这,自然是受邀而来,不知侯爷有何疑问?” “哼,疑问倒是没有,就是嫌你碍眼。”周慕之毫不顾忌,说话调子也吊儿郎当,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吊着,似看非看。 这话非常直接,语气里那股子不喜和厌恶扑面而来,就连一旁的太子都感受到了,皱着眉开口:“慕之,来者是客。” 意思是说话注意些,好歹沈箐箐也是母后特意邀约的。 但周慕之仿若未闻,挑了挑眉:“这样的女子舅母也宴请,当真是扫兴。” 太子知道自己这位表弟一向如此,但没想到他竟任性到此等地步。 他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就连面上常有的笑意都尽数匿了下去,目光扫向周慕之,眼底深色渐浓。 沈箐箐也被周慕之呛的不轻,但她余光扫过太子的脸色,见他脸色不对,为了避免殃及池鱼,于是她朝着太子乍然开口道:“殿下,臣女先行告退。” 话落,也不等太子发话,便径直转身离开这块是非之地! 太子不好惹,那小侯爷似乎也不好惹! 算了,还是走为上计的好。 她步子飞快,一连穿过好几个拐角才堪堪停下步子。 回头看了一眼,见确实没人跟过来才松了口气。 “沈小姐。” 骤然的一声轻喊,沈箐箐吓个踉跄,奈何她站的位置也着实尴尬,于是好巧不巧脚下一歪,整个身子往身旁的花卉栽去。 眼看着马上就要与朵朵秋菊来个亲密接触,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拽住她的衣领,随后一个用力,她便如同一只狗崽子被命运捏住了脖颈,一瞬间拉回了原位。 整个过程快速流畅,快到两人都没反应过来。 沈箐箐侧头,随后入目的就是许晗那张俊逸的脸,只见他面色平静,若不是眼里还有一瞬间的余波未平,她都要怀疑他是有意为之! 31.人如蝼蚁 http://.biquxs.info/

毕竟方才她清楚的感受到一抹温热扫过她的后脖颈处。 沈箐箐倒并不觉得有什么,方才情急之下,突然出手拉住衣领,难免会不小心碰触到皮肤,她只是怕会给许晗带来困扰。 “谢谢。”沈箐箐率先打破沉寂,她礼貌道谢,遂伸手整理了下被拽歪的领口。 少女清脆的声音传入耳帘,许晗才好似反应过来,下意识捏了捏指尖。 “多有唐突,抱歉。” 沈箐箐闻言侧头看了他一眼,笑道:“无碍,若不是方才许公子出手相救,恐怕我也不能安然无恙。” “沈小姐身轻如燕,定也会逢凶化吉。” 这句话就是完完全全的客套话了。 沈箐箐整理好后侧头问他:“许公子也是受邀来此赏菊?” 许晗一愣,抬头对上沈箐箐的双眸,却见她黑白分明的眼里眸光流转,干净清明,没有含一丝嘲讽之意。 于是他摇摇头道:“不是,我来寻它。” 他是庶子,庶子几乎是不参与宫宴的,更何况还是这般宴会。 寻它? 沈箐箐闻言,随即才发觉他怀里还抱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稍稍仔细看了看,才发现是一只猫,一只黑猫。 黑猫一向带有寓意不详之意,所以甚少有人会去养它。 眼下见许晗抱着,沈箐箐微微有些惊讶:“这是你养的?” “不是。”许晗直接了当的否认。 “野猫?” “嗯。” “它还小,也好瘦。”沈箐箐伸手戳了戳它的脑袋,得出结论。 而许晗此刻却是有些惊讶,他惊讶的是怀里的小东西竟然就这般被她安安静静的戳,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想当初….. 不经意抬头,突然见许晗皱眉,沈箐箐手下动作一僵,她弱弱开口:“不能碰?” 许晗霎那间收回思绪:“可以碰。” “那你?” 许晗轻轻扯了扯嘴角回答:“我只是好奇,小夜它会让你随意触碰。” 沈箐箐闻言松了口气,而后继续戳着猫脑袋问:“小夜?黑夜的夜?” “嗯。” “还挺好听的。”沈箐箐由衷的夸赞。 片刻后,她收回手,抬头朝着许晗道:“我还有事,便先告退,今日多谢许公子了。” 许晗微微颔首:“沈小姐客气。” 两人打完官腔,沈箐箐便抬步往另一侧走去,粉嫩衣裙随着步伐飘逸,带走一片馨香。 许晗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眼巴巴望向自己的黑猫,而后伸手摸了摸,随即抬眼看向远处一红一黄两道身影,眼里划过一抹沉思。 朝着来时的路往回走,许晗不一会的功夫便走到园子后门处。 秦玉霜眼尖的发现了他,眼里迸出一抹惊喜,她拎着裙角匆匆而来:“许公子。” 许晗停住脚步:“秦小姐。” 秦玉霜将裙角放下,稍稍抚了抚衣角,缓步走到他的面前,目光看向他的怀中,果然那团黑影温顺的趴着。 她的语气带着些惊喜:“你找到它了!” 许晗轻轻嗯了一声,随后将怀里的小东西拎起来,为了避免它挠伤人,他还将它的爪子朝向自己。 秦玉霜有些小心的将它搂在怀里,而后抬头看向许晗:“这一回又麻烦你了。” 许晗见她接过后便松了手,奈何小东西爪子勾住了他的衣袖,无论他如何收手都无动于衷。 许晗有些无奈。 秦玉霜却笑道:“小夜它很喜欢你。” 许晗也笑了笑:“不过是找过几回罢了,它应当更喜欢秦小姐才是。” 秦玉霜双眸微颤,目光顺着许晗的衣袖看向他的眉眼,只一瞬,便收回了视线,脸颊有些微热,她抿了抿唇。 将袖子好不容易扯下后,许晗便与之告退。 秦玉霜搂着小夜,目光紧紧追随他不断远去的背影,直到彻底看不见后,才缓缓收回视线。 她低头看向怀中的黑猫,轻声问:“你很喜欢他对不对?” “喵~” 黑猫看都不看她,趴在她怀里安安静静的,也不知道听没听懂,低低的喊了一声。 秦玉霜却是笑了,唇瓣勾起一抹弧度,脸上的热度逐渐升温,渐渐蔓延至耳尖…. …… 也不知今年的宴会是不是改了规矩,总之侍女们一律不允许进园,无奈之下,沈箐箐只能吩咐琉璃在院外等她。 菊园不愧是菊园,满园之内,花团锦簇,各式各类的菊花被安置在内,百花齐放,姹紫嫣红! 沈箐箐不想和那些贵女们打交道,于是寻了个寂静的园子自顾自的坐着赏菊。 该说不说,没人打扰的悠闲日子,真的很是不错。 奈何她运气实在是好,竟然在这也能遇上原本应该待在宫里禁足的人! 沈箐箐目前所在的位置实在有些偏僻,以至于那侧的庆明公主竟是毫无察觉。 彼时的她正坐在一个八角凉亭内,好像是在等什么人,来来回回走动翘首以待。 沈箐箐不动声色的看着,她也没想上前捉她,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她选择静观其变。 而这侧的庆明确实是在等人,这几日,她已经越发的觉得母后对她的态度变了,就连宫里的那些狗奴才见到她也不像从前那般尊敬! 而这一切,都是自那场宴会后开始的。 庆明自出生以来,因着母后只有一个女儿,所以她一直是母后最疼爱的孩子。 可眼下态度突然的转变,让她不由的一慌! 不仅如此,就连太子皇兄也不愿见她,哪怕她就在东宫站着,他都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搪塞她! 她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她要亲自问问才行! 皇兄和母后自是不是告诉她的,所以她将注意打到了五皇兄身上! 她不敢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母后眼前,而派出去的人也都没有消息,无奈,她只好这回自己亲自来堵人! 她心中慌乱不已,以至于仅仅半柱香的时辰,她都觉得分外难捱! 直到那侧好不容易出现五皇兄熟悉的身影,她才松了口气。 拎着裙角大步迎上前,她大喊:“五皇兄!” 五皇子本就不喜欢这种宴会,奈何他必须出席,为此,他向来喜欢躲在偏僻的地方。 正往前走着,乍然听见庆明的声音,五皇子脸色一变,转身就想走。 奈何庆明脚步很快,几个呼吸间便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五皇兄,你为什么躲我!” 庆明很生气!也很委屈! 明明一切都好好的,为何突然就变成了这样,她百思不得其解! 她性子像极了皇后,倔的很,拽着五皇子的衣角死活不松手! 五皇子无奈,只能出声道:“庆明,你松开!” “不可能!除非你告诉我发生了何事!为何你要躲着我?为何母后和皇兄也要躲着我?”庆明一连串的质问,逼得五皇子眉头皱的死紧! 见衣袖还是扯不开,反而被庆明越拽越紧,五皇子干脆不扯了,任由她拽着。 不似上回见到的那般冷漠毒舌,在庆明面前的五皇子,也不过是一个被妹妹缠的紧而无奈的哥哥。 只见他皱着眉头,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庆明,你别问了。” 庆明眼睛一瞪:“为何不能问?” “问清楚了又如何?对你没有好处!” 庆明心下一沉,声音不自由主的带上了哭腔:“死也要死个明白,我今日必须问清楚!” 五皇子看着她,又心疼又无奈。 庆明吸了吸鼻子,而后一脸凶狠道:“是不是那沈箐箐?是不是因为她?” 五皇子嘴唇动了动,没说是跟没说不是。 庆明见他这样,厉声道:“果然是她!我就知道她不是个好东西!我都愿赌服输了,她还要怎样!” 躲在不远处看着默默看着这一幕的沈箐箐闻言一阵心塞….. 她不理解!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何所有的黑锅都要她来背! 她真是哑巴伸冤——有口难言! 五皇子见庆明满脸愤恨,泪眼汪汪的模样,当真是无奈的紧! 他自小便养在皇后名下,也算是看着庆明长大的,如今见她这副模样,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但只要一想起那日皇后和皇兄说的话,他便按下了心里的想法,猛然拽出衣袖道:“不是她的错,你最后莫要再去招惹她,不然你定会过的比现在还要惨!” 此话一出,震惊二人! 庆明和躲在不远处的沈箐箐皆是瞪大了眼睛,同一时间在心下下了结论! 庆明:这事果然和沈箐箐有关! 沈箐箐:这事竟然真的和我有关! 庆明张了张嘴,半响竟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被至亲抛弃的感受,竟是这般的难受! 庆明一直知道母后和皇兄的想法,以及他们想要什么,当然,她也一直是支持的,不然,她也不会在宴会上那般出头!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事到如今,自己竟然成为了他们成功路上的绊脚石,而他们,竟然丝毫不顾她的感受! 说弃就弃!毫不犹豫! 庆明并不傻,这些事情她稍稍一想就明白了,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这么难受! 豆大的眼泪簌簌往下掉,她身子控制不住的颤抖,到最后,竟是直接蹲下身子痛哭起来! 五皇子一愣,万万没想到庆明竟是这副模样! 下意识抬头看了眼附近,见没人瞧见便也跟着蹲下低声安慰道:“庆明,你别哭,你先回宫,等过段日子我们再来看你。” “你们还会来看我?”庆明哭着问,满脸不信。 五皇子点头:“当真,你好歹也是母后的亲生女儿,母后怎么可能真的会放任你不管,只不过这阵子那沈箐箐风头正盛!过过阵子好了,我们就来看你。” 庆明被说动了,泪眼婆娑的抽泣:“当真?你不骗我?” 五皇子隐隐有些不耐,但被他强行压下去了,他点头:“自然,五皇兄什么时候骗过你。” 庆明想了想,半响点头:“好。” 见她好不容易答应了,五皇子顿时松了口气,而后伸手帮她擦了擦眼泪:“嗯,那你先回宫等消息,此地不宜久留。” 32.夜来风雨声 http://.biquxs.info/

庆明心底还是抱着一丝希望,于是闻言抬手擦了擦眼泪,点头道:“好,那我便先回宫了。” “嗯,去吧。” 待庆明听话的乖乖走远后,五皇子的脸色瞬间黑云密布。 这等变脸速度实在吓坏了沈箐箐,她连忙将自己的身子往旁边藏了藏,以防自己露出马脚! “出来。”五皇子突然厉声呵斥! 沈箐箐吓得一哆嗦,不是吧?难道被发现了? 正当她脑瓜转的飞快想着该如何是好时,便见五皇子跟前飞快的闪出一个侍卫! 暗卫! 沈箐箐心惊,暗叹幸好自己没有太大的动静,若不然,定会被那暗卫发现! 不过也从眼下的判断来说,那人应当是贴身保护五皇子,若不然,要是早就藏匿在此,自己早就被他发现了! 随着五皇子一声令下,那暗卫跪在五皇子面前,铿锵道:“属下在!” 五皇子脸色依旧很黑:“这般不尽责,如此,本殿还留你有何用!” 暗卫一惊,心知主子说的是庆明公主一事! 闻言连忙请罪:“是属下疏忽,还望主子饶命!” “饶命?有一就有二,你让我如何饶你?”五皇子满脸淡漠,看他仿佛在看死人一般。 暗卫脸色苍白,冷汗直冒,他深知自己的下场。 果然,下一瞬,就听五皇子冷漠无情的吐出一个字:“死。” 心下了然,暗卫毫不犹豫,蓄起内力直接一巴掌拍在自己胸口,心脉尽碎,亡!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沈箐箐差点没叫出声! 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睁睁看着眼前这一幕! 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没了! 而那位下达命令的五皇子却是毫无表情,全程冷眼看着这一切,更甚至在人倒下后眼里还闪过一抹厌恶! 也就是在这一刻,沈箐箐突然觉得自己所处的世界是那么的可怕! 人命当真宛如蝼蚁,若没有权势,便会如同那暗卫一般,只能任由他人摆布!连自己的生死都没有办法控制! …… 回到菊园正中央时,沈箐箐才在人群中看到赵祺蓉。 而同一时间,赵祺蓉也瞧见了她。 “你去哪了?我到处找不到你。” 一见到她,赵祺蓉就忍不住开始抱怨,她被皇后拉着说了会话,结果转头就不见沈箐箐的踪影。 沈箐箐扯了扯嘴角:“就随便走来走。” 赵祺蓉皱眉:“你怎么了?怎么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沈箐箐一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沈小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也不知道太子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眼下突然插话道。 沈箐箐看向他,顿觉心里更不舒服了,于是顺着他的话点头:“嗯,突然有些头晕,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啊,那要不请太医看看吧?”赵祺蓉皱着眉,眼里有些担忧。 太子也皱着眉,挥了挥手就要派人去请太医。 沈箐箐连忙开口道:“无碍,不必麻烦太医了,我这都是老毛病了,休息一下便好,只是如此,我恐怕就要早些离场了……” 她说话时目光投向太子,一双大眼睛里满是为难。 其实她在赌,赌太子今日会为她妥协,毕竟要想获得一个人的好感,那么首先就要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果然,在两相相望下,太子道:“沈小姐不必担忧,一会本殿和母后说一声便是,毕竟身体要紧。” 沈箐箐眼里迸出惊喜,朝着太子行了个礼:“那便再好不过了,多谢殿下!” 她这般作态看的赵祺蓉一阵反胃,反胃的同时又不免多了丝担忧! 她看了看太子,又看了看沈箐箐,强行插嘴道:“既然如此,我便先送你出园吧。” 沈箐箐点了点头,随即便被赵祺蓉直接架着往园门外走。 待到看不到太子身影后,两人的脚步才缓下来。 彼时的沈箐箐脸上早已没了笑,她木着脸,低垂着眸,如一个提线木偶一般随着赵祺蓉的步伐而动。 赵祺蓉原本还想敲打敲打她,却没想到她是这副模样,当下当真是有些担心,已经到嘴边敲打的话也变成了询问。 “喂,沈箐箐,你这老毛病竟然这么重?” 沈箐箐闻言,忍不住抬眼看她一眼,无奈道:“放心,死不了。” 赵祺蓉:“那就好。” 见她神色当真有些不对劲,赵祺蓉想了想,还是决定暂且先饶过她这一回,等过几日她再好好敲打敲打她便是。 将人送出园子,一眼便看见琉璃和自己的侍女站在一旁等,见她出来,那侧的琉璃立马上前。 目光投向沈箐箐,顿时大惊失色:“小姐,你怎么了?” 沈箐箐的脸色的确不好,一张小脸雪白雪白,一点血色都没有。 见她不说话,琉璃整个人都急坏了:“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有本郡主在,谁敢欺负她,你家小姐老毛病犯了,你们赶紧出宫吧,将你家小姐带过去好好休息。” 一旁的赵祺蓉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回答道。 琉璃一愣:“老毛病?” 什么老毛病,她家小姐身体好得很,从来没有什么老毛病啊! 正疑惑当下,沈箐箐的手突然搭在了她的手背上,琉璃顺势看去,在对上自家小姐的视线后,她瞬间明白。 “多谢郡主对我家小姐的照拂,我家小姐这个老毛病着实让人头疼的紧,眼下我们便先走了,告退。” 琉璃说完,朝赵祺蓉行了个礼,随后便扶着沈箐箐的胳膊往宫外而行。 直到上了马车,琉璃才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沈箐箐眼下思绪纷飞,闻言摇了摇头:“没事,别瞎想。” “可你这模样…..” “回吧。”沈箐箐打断她。 “…是。” 一路无话,大概是因为出宫的时间尚早,街上都没什么马车,所以仅仅花了一会的功夫,马车便顺利的停在了沈府门口。 “小姐,到了。”马夫的声音响起。 沈箐箐缓缓睁开眼,眼里的神色尽数藏匿。 拎着裙角,她径直跳下马车,而后径直朝着府内走去。 路过门房,她问:“夫人可在家?” 门房管事连连点头:“三夫人今日并未出府。” 沈箐箐微微颔首,抬步就往蒋氏的院子走去。 蒋氏乍然见到女儿还有些发愣,只一瞬便反应了过来,她笑了笑道:“今日怎么这么早就散宴了?” 沈箐箐看着她,直言道:“不是散宴,是女儿提前离场了。” 蒋氏嘴角一僵,眼里飞快的闪过担忧:“怎么回事?可是受人欺负了?” 沈箐箐见她神色这般,心下便知自己大概猜的不错。 结合这几日家里人的表现以及自己书房堆满的画像,她幽幽叹口气。 而后,转头朝琉璃和夏荷道:“你们出去吧,我有些事要和母亲商议。” “是。” 房门开合,转瞬间,屋内只剩母女俩相对而立。 “这是要说什么?还搞的这般神秘。”蒋氏心下不安,脸上却是笑着打趣,“来,别站着了,坐下说吧。” 沈箐箐听话的上前,寻了个凳子坐下。 脸上的血色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恢复了过来,加上一身粉衣,更是衬的她的眼睛干净明亮。 “说吧,你要和娘亲商议什么?”蒋氏笑看着女儿。 沈箐箐抬眼,沉默了一会,随即道:“娘亲是不是知道今日的宴会,皇后和太子的目标是我?” 没有任何铺垫,沈箐箐说的很直白,说话间她的眼睛也直勾勾的看向蒋氏,所以清楚的看到因为她的话蒋氏的脸色大变。 她蓦然起身:“箐儿,这些都是谁和你说的?” “没人和女儿说。” 那就是她自己猜到的,蒋氏有些微惊。 抿唇想了想,蒋氏叹口气道:“若你猜到了,娘亲便也不再瞒你,今日的宴会,我和你爹爹也不知道皇后的目标到底是不是你,我们只是猜测,但眼下看来,或者我们没有猜错。” 事实上,蒋氏和沈父确实只是猜测,事情还没有发生,没有人知道事情的走向会变成什么样! 只是两人大概也猜的八九不离十,毕竟….. 得到了准确答复,沈箐箐默默叹了口气,心下有些不顺。 她来到这个世界,从头到尾的想法就只是想好好活着,毕竟难得捡回一条命,做些自己喜欢的事足矣。 可眼下,事实情况已经彻底打破了她的幻想。 今日发生的一切,已经让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不可置否,她已经被卷入了时代的潮流,被卷入了朝堂的纷争。 从朝堂上来讲,太子想要拉拢沈父,其最快的方式便是娶了沈父的女儿。 这样,哪怕沈父不站队,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女儿受苦。 这也是为什么才短短见了两面,太子的态度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明明上回宴会上,他还只是冷眼旁观,而今日,却是三番两次与自己搭话。 天上没有掉馅饼这回事,沈箐箐也不会自恋的以为太子对自己一见钟情。 再加上庆明和五皇子那段,以及近路上太子和那名女子的对话,不难看出太子想干什么! 若只是稳固自己的势力也就算了,可若当真是有其他的打算,那就有点可怕了! 这里面的水太深,深箐箐只能看懂一点点,更深的她却是不知的,比方说皇上又是如何想的,对此事是否知情等等….. 33.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http://.biquxs.info/

眼下她来找蒋氏,也不过就是想确定沈父的想法罢了。 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此时捆绑在一起,自然要好好分析配合不是。 这般一想,她便再次开口问道:“爹爹如今想我进宫吗?” 若是想,那么也就是站太子,若是不想,那么不是中立就是站皇上! 蒋氏没想到女儿能直接问出这么一句话,但是对上女儿那黑白分明的眸子,她便知道大概这事瞒不住。 “箐儿想进宫吗?”蒋氏反问。 沈箐箐摇头,毫不犹豫:“不想。” “嗯,你爹爹他也是不希望的。”蒋氏回答。 几乎是瞬间,沈箐箐松了口气。 “但是箐儿,你要知道,皇后已经盯上你了,只要你一天没定亲,这太子妃的位置势必会留给你,毕竟你爹爹在军中的威望,不可小觑。” 蒋氏担忧的分析,母女俩已经将事情摊开了讲,也就没有什么藏着掖着的了。 所以这几日才一直给她院里送画像吗? 沈箐箐恍然大悟。 所以只要尽快找个男人定亲就好了吧,电光火石间,沈箐箐想到了萧北。 “娘亲放心,我会尽快找到合适的人选。” 搞定一个男人需要多久? 沈箐箐不知,她上辈子母胎单身,连男人的手都没摸过….. 想到此,她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蒋氏闻言,看向女儿,见她难得一副害羞模样,心下诧异,轻声询问道:“箐儿是有喜欢的人了?” 喜欢的人?萧北? 应该算是吧,毕竟他身材当真不错,脸长的也还行。 于是她想了想,直接点头:“嗯。” 蒋氏大喜,连忙问道:“是谁?哪家的公子?娘亲可见过?” 沈箐箐:“……” 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如今蒋氏这副样子和她上辈子老母亲一模一样。 见女儿怔怔望着自己,蒋氏自觉有些尴尬,抬起袖子遮住嘴轻咳一声:“娘亲就是有些好奇。” 多么苍白无力的解释。 沈箐箐眨了眨眼睛,笑道:“等过段日子,我亲自带他来见您。” “那敢情好。” “…..” 母女俩又坐着说了些别的,然后沈箐箐才起身离开。 回到院子里的时候,院内丫鬟们都已早早准备好了热水。 沈箐箐一愣,回头看去,就见身后的琉璃一脸傻样,见自己看去还朝自己笑。 罢了,自家的侍女,傻一点就傻一点吧,起码还是个贴心小棉袄不是吗。 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沈箐箐躺在床上午睡。 大概是当真被今日五皇子的行为吓到了,她睡着后就做了一下午的噩梦,直到动静大到琉璃喊她,才堪堪从床上坐起。 冷汗涔涔,今日的澡算是白洗了。 睡的不好,连带着食欲也有所下降,派人去和蒋氏说了一声后,沈箐箐便在自己院里随意吃了些白粥作罢。 连着好几日的好天气,夜里突然下起了雨。 风声簌簌,电闪雷鸣,有大暴雨的迹象。 琉璃将屋内的窗户一一关好,又从柜子里取出一条被絮叠加在床上。 “这鬼天气说变就变,小姐还是盖的严实些,免得着了风寒。”琉璃皱着眉,轻声叮嘱。 沈箐箐素着一张脸,长发披散,仅着单衣的她在烛光闪烁下,宛如夜里的妖精。 侧耳听着屋外的动静,她不禁紧了紧身上的衣裳,眉头微蹙道:“今儿夜里恐怕气候瞬降,你记得嘱咐院里的丫鬟们个个多加床被褥。” 琉璃点头:“好。” 将手里的书放下,沈箐箐照常入眠,却不想,又是被噩梦惊扰的一夜。 次日清晨,沈箐箐恹恹的从床上爬起,天还未亮,只依稀一点晨光透进屋内。 屋外雨声依旧未停,沈箐箐自顾自的套上衣服起身,走至窗边,伸手一推。 率先入目的便是那躲在屋檐下瑟瑟发抖的几盆秋菊。 这还是从老夫人院子里原来的,许是昨儿个夜里丫鬟们搬进来的。 沈箐箐突然想起那宫中的一园秋菊,经过昨夜恐怕早就化作残花落叶,尽数成了肥料。 坏心思的笑了笑,沈箐箐目光望向窗外。 经过一夜的洗礼,这空气倒是分外清新。 有了昨夜沈箐箐的叮嘱,院子里果然没有人感染风寒,但这仅仅只是沈箐箐的院子。 其他的院子里或多或少的皆有人高烧不醒,一时间,府里的大夫忙的不可开交,无奈之下,只能去外面请大夫回来相看。 而此下最严重的,莫过于大夫人李氏。 因着身体原因,自昨儿个半夜起,李氏便开始咳嗽,一直咳到后半夜,都没有停的意思。 沈大爷一见情况不对,忙派人去请大夫,可也就是这一耽误,临近天亮竟是直接发起热来。 沈箐箐一大清早便听到了这个消息,连忙洗漱好去了蒋氏院里。 雨着实太大,仅仅几步路的距离她的裙角便湿了个透。 “娘亲。”沈箐箐进门便喊。 正巧这会蒋氏也正要出门,在她身后,夏荷抱着药箱拿着伞。 “箐儿,走,随我一道去看看你大伯娘。” 二话不说,蒋氏拽着沈箐箐就走,边走边忍不住絮叨:“你大伯娘早年身子就不好,昨夜突然下雨,恐怕这回又遭了不少罪。” 说到最后,眉头早已经皱的死紧。 沈箐箐没说话,只是将手里的伞往蒋氏那边稍稍倾斜了些,两人冒着风雨坐上马车,往沈大伯府里赶。 所幸离得并不是很近,两人到的时候,府内已然忙的焦头烂额。 和沈府一样,除去李氏,府内也有不少人染上了风寒。 一般家中都只有一个常驻大夫,眼下大夫去了李氏院子,这些个下人只能派人去外头请。 家里主子都在李氏院子里,这些个事也都落在了管家的身上。 可管家也就只有一个,所以沈箐箐等人一进府,不说有人招呼,连个搭理的都没有。 沈箐箐大概看了一眼,便眼尖的发现府里的下人虽在忙碌,可却都像无头苍蝇一般,净瞎折腾! 蒋氏皱了皱眉,有些不悦。 “娘亲,你先去大伯娘院里看看,这里我来处理。” 耳边传来女儿温润的声音,蒋氏闻言点了点头,遂拍了拍她的手背,便径直往李氏院子里走去。 看样子,等大嫂好了,她该好好和她说说管教府里的事,蒋氏心里如是想着。 待蒋氏走后,沈箐箐便瞧了一眼周围来来往往的丫鬟,看了好一会后,直接上前抓住一个丫鬟吩咐:“你可知我是谁?” 丫鬟冷不丁被人拽住,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自己偷懒被人捉住了,刚想说话,就听到这么一句。 丫鬟顺势抬头,便径直对上沈箐箐锐利的眸子,她愣愣的点头:“小姐。” 看样子,是知道了。 沈箐箐也不多话,直接吩咐道:“去将院子没得风寒的人都请过来,半柱香后大厅内集合。” 丫鬟有些懵,不知道这位沈大小姐要做什么,但她向来懂得看脸色,于是点点头便去喊人了。 半柱香后,厅内站满了人,沈箐箐大概看了一下,府内人不多,大概也就一二十个的样子。 “都在这了?”沈箐箐坐在椅子上,小脸肃穆,仅仅只是坐在那,便给人一种莫大的压力。 见没人回答,沈箐箐微微皱眉,而后看向率先让她去喊人的那个丫鬟。 丫鬟一愣,忙点头道:“回小姐,都在这了,除了两个和管家去请大夫的人之外,其余的人都在这了。” 沈箐箐点头:“如今京城内的大夫是不是很难请?” “是的。”丫鬟老实回答。 今儿个一大清早,管家就让人去请大夫了,可愣是一个都没请过来,这不,找了两个人一块去城外请去了。 其实这样的情况,沈箐箐大概能料到,光从两个府里的情况来看,恐怕京城其他府里也是差不多情况。 那么自然而然的,外头的大夫就难请了。 沈箐箐又问:“府里有多少人着了风寒?” “差不多七八个左右。” 七八个,不少的数目。 沈箐箐沉思了一会,随后直接素手一指,吩咐道:“你,还有你,也去城外请大夫,而你去夫人院里问府里大夫先要一些退烧的药,另外两个丫鬟,去吩咐厨房多煮些姜茶驱寒,剩下的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平日里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若还有不清楚的,再来问我。” 一系列的交代,众人听的一愣一愣,但清楚的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后皆是松了口气。 “是。” 众人齐声应答,而后便顺着吩咐一一去做自己的事。 哗然间,众人退散。 “小姐好厉害。”琉璃站在身后,小声夸道。 沈箐箐有些无奈,这仅仅只是说一嘴的事,也不知道琉璃这丫头对自己是开了多大的滤镜,才会觉得很厉害。 见众人不再慌乱,沈箐箐起身:“也不知道大伯娘身子怎么样了,走吧,我们去看看。” “是。” ….. 如沈箐箐所想,一夜过后,不仅仅是沈府大批人着了风寒,整个京城同样皆是如此。 药铺门口门庭若市,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一药难求,一医难请。 而在此情况下,更有那贪心的人直接挂高价,是以价高者得。 对此,百姓纷纷愕然。 而彼时,长安东街,一名少年正趴在药房门口苦苦哀求。 他身子瘦弱,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一身灰扑扑的衣裳上全是大小不一的补丁,少年面色萎黄,看上去很是营养不良。 34.昏迷的男人 http://.biquxs.info/

因着淋了雨的原因,少年浑身上下皆已湿透,此下趴在房门上,一拍一个手掌印。 “大夫,求求你了,随我一道去看看我家少爷吧,他从昨夜起就高烧不退,求求你了,去看看我家少爷,大夫。” 少年不断的拍打着紧闭的房门,声音着急,也不知道喊了多久,那本就沙哑的声音变得更为沙哑。 “滚滚滚,我是拿钱看病,又不是济世救人。”屋内传来鄙夷的声音,伴着怒斥。 少年闻言动作不停:“有的,我有钱的,我有银子。” “银子?就你这模样你能有几个银子,我告诉你,五十两,没有五十两休想让我出这扇门。” 屋内鄙夷更甚,隐约还带着耻笑。 少年一愣,瞪大了眼:“五十两!平日里不过几两银子,你现在要收五十两!你怎么不去抢啊!” “哼,现在就是这个价,有,我就随你去,没有,那就赶紧滚!别挡着我做生意!” 少年脸色苍白,想到家里的少年,一咬牙继续道:“好,五十两就五十两,你快随我去。” 霎那间,房门大开,一名来岁的小胡子男子映入眼帘,他一身浅灰衣裳,闻言上下打量了少年一眼,直接伸手道:“行,先付订金。” 少年抹了把脸:“订金多少钱?” “自然是一半。” 那也就是二十五两。 少年点点头:“好,你先随我去,等我家少年好了,一并付给你。” 小胡子男人一听,顿时脸色大变,怒道:“好啊,你这小子,竟是想要浑水摸鱼,白嫖一顿!” 少年一听,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现在身上只有五两银子,若是可以,我先把这个给你,另外的,等我家少年好了,定会付给你的。” “滚滚滚,区区五两银子就想让我冒着这么大风雨随你出门,我看你年纪不大,想的倒是挺好!哼!” 小胡子男人冷哼一声,伸手就要关门。 少年一急,下意识伸手过去。 “啊!”一声痛叫! “你找死是不是!”小胡子男人怒骂,瞧着夹在门缝中的手指,他脸都黑了! 比起他的黑脸,少年则是疼的脸色苍白,手被夹得通红,说不疼是骗人的,但少年却好似没看到一般,只红着眼看向小胡子男人,满眼哀求:“求求你了,随我去看看我家少爷。” “不去,快滚!”小胡子男人说着就要去掰他的手。 少年死死抓着门框,不肯放手! 两人这般较量着,谁也不肯罢休! 但少年又怎么会是小胡子男人的对手,没一会的功夫,少年的手就被男人粗鲁的掰下,随后猛然一推,将人整个推下台阶,滚入雨中。 “快滚!真是晦气!再敢来敲门,就别怪我不客气!” 少年被推的一个踉跄,直直倒入雨中,倾盆大雨毫不留情的落在他的身上。 瞧着紧闭的房门,少年红了眼,鼻子发酸,忍不住哭了起来! 他已经找遍了整个京城,除去眼前这家,其余的都已出诊,可眼下他不肯出诊,那少爷怎么办! 少年越想越难过,到最后,竟随着雨水大哭起来! 沈箐箐就是被这声音给吸引而来,少年坐在雨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看着着实可怜。 她皱了皱眉,撩开车帘便打算下车去看。 身后蒋氏伸手拦了拦,沈箐箐动作一顿,正想开口出声解释,却听蒋氏轻轻吐出两个字:“小心。” 沈箐箐闻言一愣,随后朝蒋氏眨眨眼,笑道:“娘亲放心。” 说完,扶着琉璃的手便下了马车。 小心避开水坑,两人一路向前,随着两人越走越近,少年的哭声也越来越大! 该是何等的伤心,才会哭成这样。 沈箐箐脚下步子加快了些,几乎是没有犹豫,便停在了少年身边。 少年正万分难过,哭的眼睛都有些红肿,乍然间感觉头上没有雨水,忍不住一愣,随即睁眼一看,骤然对上一双水盈盈的眸子。 四目相对,两厢无言。 琉璃见这小子一个劲的盯着自家小姐的脸看,忍不住斥道:“好大的胆子,再看,再看就把你的眼睛挖掉!” 明明她只是那么一说,但是少年却陡然抖了抖身子,瞬间收回视线,垂下头。 这动作看的琉璃一愣,她张了张嘴,愣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眼看着琉璃将人吓到,沈箐箐有些无奈的看了琉璃一眼,琉璃心虚的垂了垂眸子。 “你家在何处?眼下大雨滂沱,是找不到家了吗?”沈箐箐声音柔柔,小心的询问。 少年默默,没有说话。 沈箐箐想了想,又问:“可是没有带伞?若不然,我们送你回家吧?” 少年依旧低着头,沉默不语。 沈箐箐:“…….” 琉璃见此又忍不住道:“喂,你耳聋吗?没听见我家小姐问你话吗?” 沈箐箐皱眉:“琉璃。” 琉璃轻轻哼了声:“我就是说说嘛,谁让他不说话的。” 沈箐箐也有些无奈,原本见少年哭的伤心便忍不住下来想要问问是出了什么事,若是能帮的也就帮了,可眼下看来,似乎是自己多管闲事了些。 沈箐箐叹了口气,而后将琉璃手里那把空余的伞放在他身边,随后起身打算离去。 没有了头顶的遮拦,雨水便又再次落在少年的身上,将他单薄的身子打得更加的瘦弱单薄。 沈箐箐有些于心不忍,却又无可奈何。 看了一眼琉璃,随后抬步往马车而去。 “小姐。”低低的一声轻昵。 沈箐箐脚步一顿,没有转身,但她却能依稀感受到裙角的重量。 是少年拉住了她的裙角。 “求求你,帮帮我。” 沙哑的带着哭腔的声音,绝望又消极。 沈箐箐忍不住想,若是自己此时就这么走了他会怎样! 大概会死吧。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个少年,年纪尚轻。 转身看了一眼身后跪在地上的少年,沈箐箐点头:“好,我帮你。” 眼看着女儿将少年带了回来,蒋氏什么都没说,只是疼惜的看着少年道:“怎的淋成这副样子。” 少年闻言缩了缩身子,辩解道:“夫人放心,我不坐马车,不会脏了马车。” 蒋氏:“…….” 沈箐箐只能出声解释:“娘亲不是那么意思,你上车吧。” 少年没有说话,却也没有动作。 蒋氏皱了皱眉,看向沈箐箐。 沈箐箐朝她笑笑,随后朝少年道:“若是你再这么耽搁下去,我可不能保证你家少爷能不能熬得住。” 少年一听,猛然抬头:“那便谢谢夫人,谢谢小姐,我只坐在车辕上,保证不会脏了马车。” 沈箐箐无奈点头,一行人这才晃晃荡荡的朝着少年指引的方向而去。 一进马车,蒋氏便问道:“这孩子……” 沈箐箐闻言抬头看向蒋氏,见蒋氏眼里满是疼惜,毫无半点不悦,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听到蒋氏的话,沈箐箐摇了摇头,她也不太清楚这少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他什么都没说,是说自家少年病重,需要大夫。 然后,她就将人带回来了。 蒋氏见此皱眉,忍不住叹息道:“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沈箐箐笑了笑,岔开话题:“有个事情还要劳烦娘亲帮忙才是,女儿方才有些自作主张了。” 说到最后,沈箐箐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其实她不过是借花献佛,少年需要的是大夫,而她,显然并不是。 见女儿这副模样,蒋氏心下有些好笑,但脸上却故意板着脸道:“先说说看,是什么事。” 沈箐箐闻言,凑上前挽住蒋氏的手,然后轻声细语的将事情全部交代。 …… 这场雨下的无比的大,是今年为止,京城下的最大的一场暴雨。 自昨夜起,就毫无要停的意思。 秋霜渐起,加上暴雨侵袭,夜露浓重下,一场风寒来的悄无声息。 某间偏僻的宅院后院,一名男子正躺在床上喃喃呓语。 他的脸色苍白,额上却又冒着层层冷汗,眉头紧皱,看样子十分痛苦。 嘴唇微动,他不断呢喃:“娘…别走….别走…” 声声呢喃,声声入梦。 ….. 马车渐行,雨水顺着雨幕而下,朦朦胧胧,看不甚清。 大约行了半柱香的功夫,少年指引着车夫绕过层层叠嶂,最终马车停在一个巷口。 沈箐箐撩开车帘,探头看去,只见眼前除了高墙什么都没有,不禁皱了皱眉。 “到了?”她看向少年。 少年早已下了马车,此时正在一旁站着,闻言轻声嗯了一句。 沈箐箐点点头,也不多问,拎着裙角下车。 少年见此默默撑伞靠近,将整个伞尽数罩在沈箐箐头上,自己倒是淋了一身的雨,好不容易不滴水的衣裳又变得滴滴答答。 沈箐箐下车后才反应过来,侧头道了声谢,随后回身将蒋氏扶了下来。 一行人随着少年,又绕过一个小巷,最终停在了一扇门前。 沈箐箐抬眼看了一眼,只见这门光秃秃的,周边什么也没有,只一眼,她便猜到这大概是某间宅子的后门。 抿了抿唇,她侧头与蒋氏对视一眼,皆是默默无言。 少年上前将门推开,遂回头道:“实在是对不住夫人和小姐,得让你们从后门进了,我家少爷他….不受宠,所以……” 少年有些手足无措,说到最后声音更是宛如蚊蝇,但那双眼睛却紧张的看向沈箐箐,似是生怕她会一走了之。 沈箐箐朝他笑笑,只轻轻说了句:“带路吧。” 35.天灾人祸 http://.biquxs.info/

少年连连点头:“多谢小姐,多谢夫人,请二位随我来。” 说罢,率先向前走。 身后,沈箐箐扶着蒋氏趋步亦之。 看到后门的时候,沈箐箐心里便已经有了一个大概,想着这位少年的少爷恐怕当真是不受宠。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少年口中的不受宠竟不受宠到令人震惊的地步。 跟着少年又走了一段距离后,沈箐箐才顺利到达目的地。 入目的第一眼,她便已然震惊。 该怎么去形容这座院子呢? 或许说是一座废院更为妥当,破旧的门窗,破旧的屋子,破旧的院落,破旧的石凳,一切肉眼可见的地方都很破旧。 但当她视线扫过院内的其他地方,却又清楚的知道,这里当真是有人住的,毕竟那些人为的痕迹做不得假。 如果硬是要夸一句的话,那便是住在这里的人当真勤快,院子虽然破旧不堪,有些年头,但胜在干净整洁,让人看上去好歹心里还能好受一些。 “你家少爷就住在这里?”琉璃也是头一回见到这么破旧的院子,忍不住出声问道。 彼时少年正在收伞,闻言手下动作一顿,僵了一下才道:“是。” 琉璃忍不住唏嘘,但也没再多说什么。 正当众人收伞进门之际,屋内突然传来一声闷哼,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少年脸色一变,飞快的往屋内冲去。 闷哼过后便是一阵又一阵的咳嗽,哪怕隔这么远,沈箐箐都能感觉到他的难受。 那咳嗽仿佛硬生生要将肺咳出来似的。 “箐儿,随我进去。”蒋氏早在听见闷哼声后便忍不住抬步而起,眼下见咳嗽声加重,更是脚步飞快。 医者父母心,没有哪个大夫可以眼睁睁的看着病患这么痛苦,最起码,蒋氏做不到。 推开门,屋内笔墨味道扑鼻而来。 屋内光线昏暗,除去窗边能细微的看到一丝透亮外,整个屋内都陷入黑暗中。 艰难的咳嗽不断从屋内的一角传来,那大概是床的方向。 大概是听到房门外的动静,昏暗中,少年沙哑的声线传来:“小姐和夫人小心脚下,我这就点灯。” “麻烦了。” 烛光点燃,细微的光下,床上躺着的男人脸色更为苍白,而这头沈箐箐却因为这细微的光,仅一眼便看清了男人的脸。 “许晗!” 沈箐箐惊诧不已,她万万没想到躺在床上的男人竟然是许晗! 他不是左相的儿子吗?怎么会…. “箐儿,你认识这位公子?” 身侧,蒋氏侧头轻问,而那侧的少年也满眼疑惑。 沈箐箐回神,面对四只眼睛,直直点头道:“嗯,有过几面之缘。” “那既是箐儿的熟人,那娘亲自全力以赴。”蒋氏说完,朝着女儿眨眨眼,眼里渐渐浮现八卦的光。 沈箐箐:“…….” 沈箐箐不懂医,自然也不知道该如何诊治,瞧着也是无聊,便忍不住看向屋内的装潢。 不得不说,这许晗当真过的惨! 屋外下大雨,屋内下小雨,就连用来接雨的盆,都是有些残缺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嫡庶当真区别这么大吗? 王灵玉是这样,眼下这许晗也是这样!难道庶子就不是亲生的了?就能这么随意对待? 沈箐箐不明白,也不理解。 脑海中突然浮现上回在巷子里遇到许晗的场景,那是他身上还带着伤。 怪不得他这般瘦弱,若自小都是这般生活,瘦弱还算好的,最起码看上去没有营养不良。 但那少年…… 哎!暗自叹了口气,沈箐箐心里渐渐浮起烦躁。 突然间,她开始想念那个人人平等的时代…. “按着这张方子去药铺抓药,连着喝三日,你家少年便无大碍。”蒋氏将手里的方子交给少年,细声细语的交代着。 沈箐箐上前,先是看了床上已然没有再咳嗽的许晗,见他已无大碍,才转头看向蒋氏,问到:“好了?” 蒋氏点头:“已无大碍。” “那便好。” “多谢夫人,谢谢小姐。”少年拿着方子,喜极而泣,道谢的声音颤抖不已。 没有人知道,他在那一刻有多绝望。 幸好….幸好….. 蒋氏见他这模样,眼里再次浮现疼惜,眼看着这个十三岁的孩子,她心疼不已。 明明该是在娘亲怀里撒娇的年纪,眼下却…. 目光顺势看向他的手,只见那右手早已青紫不堪,隐有淤血。 蒋氏吓了一跳,连忙问道:“你这手怎么了?” 少年闻言,窘迫的将手往身后缩:“没事,就是不小心被门夹了。” “被门卡了,怎地这么不小心,你过来,我给你上上药。” “不用了夫人,不碍事的,过几日它便自己好了。” “你这孩子,手多重要啊,你过来,我给你仔细看看,免得日后落下病根。” “多谢夫人好意,我当真不用了。” “你…..”蒋氏气急,她最是见不得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的人了。 见两人吵的越发激烈,沈箐箐忍不住叹了口气,随后上前轻轻拍拍少年的肩,小声道:“你若不想日后变成小撇子招呼你家少爷,那你就自己忍着吧,反正日后照顾不妥当你家少爷,也是你自己的问题。” 沈箐箐说完,还不忘伸手继续拍拍他的肩。 少年才多大,闻言立马吓了一跳:“当真有这么严重?” 沈箐箐不说话,只看着他。 少年开始慌了,低头看了看自己肿的像个猪蹄的手,斟酌许久后,终是忍不住开口道:“夫人,这手麻烦您替我好生看看,我日后还要照顾我家少爷,这手对我来说很重要,你放心,我也不会拖欠银子的,等我家少爷好了,我会去想办法挣银子的。” 少年说的信誓旦旦,虽然眼底还有些慌乱,但目光真诚,不难让人怀疑他的真心。 蒋氏看了一眼明显开始焦急的少年,再看了一眼少年身后好整以暇的女儿,眼里划过一抹笑意。 “你现在知道着急了,早干嘛去了?”她板着脸逗他。 少年满脸窘迫:“对不起夫人,我错了。” “哼,行了,你是我过来吧,让你家少爷好好休息。” “好。” 少年似乎没有阶级之分,一口一个我,并没有像其他人那般自称奴。 也不知道是许晗根本没教他这些,还是少年本就不是奴仆。 总之,这少年的性子,倒还挺讨人喜欢的。 见两人出去,沈箐箐便也想跟着离开,可奈何刚走出一步,就感觉裙角似乎被什么勾住了。 她回头一看,顿觉无语。 哪里是什么勾子,分明就是许晗的手。 要不是看他真的没有醒的迹象,沈箐箐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了! 这主仆两不愧是主仆两,做出的动作都是一模一样的! 她的裙角当真就这么好牵? 正当她想要强行将自己的裙角从他手里拽住时,原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许晗突然出声喊了句:“娘亲。” 随是呓语,但还是给沈箐箐气的不轻。 娘亲? 他该不会是把自己当成他的娘亲才伸手拽住她的裙子的吧? 沈箐箐脸黑了。 该死的许晗!谁是你娘亲啊! 沈箐箐不乐意了,原本还好脾气的一点点去拽自己的裙角,眼下直接粗鲁的将他的手硬掰。 许是力度太大,他的手一下下撞到床沿,发生一声脆响。 沈箐箐身子一僵。 “箐儿,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屋外蒋氏问道。 沈箐箐闻言飞快扫了一眼紧闭双目的许晗,随口回答:“没事娘亲,是许公子不小心撞到手了。” “少爷……”少年的声音带着着急,连带着椅子绊倒的声音,一听就是想要进来看看。 沈箐箐见此又连忙加了一句:“不过已经没事了,只是轻轻碰了一下罢了….” “听见没有,你家少爷已经没事了,倒是你,这个手可比你家少爷严重多了,别动,乖乖坐下!” “….嗯。” 见门外两人没有想要进屋的打算,沈箐箐才轻轻呼出一口气。 她回头看向依旧紧闭着眼的许晗,心虚的看了一眼他的手。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看屋中书桌上摆满的书和笔墨,应当是个读书人。 所幸方才没有弄伤,只是关节处稍稍有些发红。 为了避免他再次出声,沈箐箐这回没有再犹豫,直接抬步就出了房门。 奈何她动作太快,丝毫没有察觉床上的男人此时悄无声息的睁开了眸子,半磕着眼朝她看来。 …… 浮浮沉沉,半梦半醒,许晗经历了一场又一场的梦魇,终是在第二天夜里醒了过来。 一身虚汗下,他身上的衣裳被虚汗尽数浸湿,此时正黏糊糊的挂在他身上。 身上黏.腻的感觉并不好受,许晗皱了皱眉,便想要起身下床。 只是他一动,原本趴在床边留夜的少年便醒了过来。 迷糊的揉了揉眼,待对上许晗清明的双目,他顿时大喜,惊呼道:“少爷,你醒了。” 许晗轻声应了声,随后伸手掀开被子。 少年见此,连忙上前阻止:“不可不可少爷,此时你还不能下床,夫人说了,该好好休息才是。” 许晗手顿住了,精确的捕捉到两个字,他皱眉:“夫人?” 少年点点头。 许晗面色不变,只眼底浮现点点戒备。 少年见此,突然反应过来,忙解释道:“不是咱们家夫人,是….是….是….” 少年话说到一半突然卡壳了,他这才想起来,他似乎一直没有问那位小姐和夫人的名号。 听了少年的话,许晗这才松了口气,他抬眸:“我昏迷这几日,具体发生了何事?” 少年见自家少爷主动问了,也就一五一十的尽数交代了出来。 36.书房深谈 http://.biquxs.info/

许晗一直静静地听着,面色毫无变化。 “对不起少爷,我忘记问小姐和夫人的名号了,日后恐怕再难见到二位。”说到最后,少年的脸上满是懊悔。 他与其他侍女小厮的情况大不相同,他们家少爷自出生以来,就不受宠,所以他不似其他人一般可以跟着少爷出门。 平日里没事的时候,他向来都是乖乖呆在家里等着少年回来,若不是这回情况紧急,他恐怕都不会踏出家门半步。 所以说,除非哪天那位小姐亲自登门,若不然,恐怕他这辈子都无法再次见到她了,想到这里,他不禁更加懊恼了起来。 许晗听完,面上依旧平静无波,仿佛那话中一直发热昏迷不醒的人不是他一般。 “那小姐是何模样,你可还记得?” 许晗突然出声,身子还有些虚,连带着出口的声音都有点哑。 少年被问的一懵,闻言仔细想了想:“大眼睛,高鼻梁,一身白衣,总之长得很好看。” “嗯,那那位夫人呢?” “夫人和小姐长得差不多,只是年岁稍大一些。” “好,我知道了。” “嗯嗯,少少爷下回若是见到了,记得回来告诉我。” “好。” 许晗好脾气的答应,对少年,他一向纵容。 微微垂下眸子,他细细在心里回想混沌记忆中那道模糊的背影,白裙翩翩,绰约多姿。 ….. 天灾人祸,避无可避。 这场秋雨下的猝不及防,磅礴浩大,一连下了数半月皆未停歇。 不仅仅是京城,而与之相邻的几个城池,皆是受此洗礼。 其京城以南的慈城,最是如此。 慈城,惯有人杰地灵的宝地之称,其主要原由便是因为此地群山环绕,土地肥沃,不大的城内竟有两座灵庙坐落山头。 再加上慈城自古人才辈出,其每年不少才子佳人出自慈城,以至于,口口相传之下,慈城宝地便因此而来。 因着地势险要,山环地凹,所以慈城便率先成为了这场暴雨的“刀下亡魂”。 一封封奏折自慈城急送派出,仅仅半月的功夫,水患、瘟疫、饥荒的问题统统接踵而来,齐齐集聚于天子的书案之上。 朝堂之上,百官诺诺。 今日朝堂的气氛依旧如用前两日一般压抑,文武百官各站于位,垂头颔首,不敢多言。 天子正坐于高堂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底下众臣。 天子气势,顺压而下,群众战战,惊骇不已。 “你们可真是朕的好爱卿呐。”不大不小的一声感叹,天子脸色瞬间阴沉。 “区区一个慈城,竟能让尔等这般头疼?是不是安生日子过久了,竟忘了自己的本分!” 话落,满朝文物身形皆愣,齐声道:“皇上喜怒。” “喜怒?你们让朕如何喜怒,眼下慈城水患严峻,百姓居无定所,又遭瘟疫伏击,大批的难民无法安置,这一桩桩,一件件,你们让朕如何喜怒!” “你们都是朕的臣子!今日朕想问问你们,你们可否对得起朕,可否对的起头上的这顶乌纱帽!” 皇上的怒斥,回响于整个大殿之内! 一连三日,皇上的怒火日渐递增,若再不出一个完美的结果,恐怕这怒火再难承受! “张爱卿,你身为慈城御使,你说说看,如今应当如何处理?” 被皇上点名的张大人闻言,走出朝班,拱手道:“回皇上,臣以为,如今慈城瘟疫横行,人命关天,应率先治瘟疫才是上上之策。” 张大人是文官,说话闻声细语。 皇上闻言眯了眯眸子,随即看向其他人:“张大人所言确有几分道理,可有异议?” “臣反对。”一道声音自朝班中传来,皇帝闻言看去,便见一人拱手上前而来。 “皇上,臣反对,众所周知,慈城乃周边环山之地,整个地势宛如碗口一般,眼下暴雨侵袭,臣以为,若不先解决水患之害,瘟疫便会周而复始,循环不息。” 话落,众臣开始小声议论,皆是赞同之意。 皇上沉默了一瞬,遂目光一闪,看向一旁气定神闲的沈父,朗朗道:“不知沈爱卿可有其他见解?” 沈父面色不变,踱步上前,拱手:“臣以为,皇上不妨兵分两路,其一安排一队人马出发慈城解决水患之害,其二集结太医院众太医奔赴慈城为民除瘟,一举两得,何不妙哉?” “甚好!”皇上抚掌而夸,可接下来一句话却让众臣再次陷入沉默之中,只因他问,“既如此,那么众爱卿可有自荐之才?” 全臣皆默。 水患严峻,稍不留神就会被暴雨冲走,再加上瘟疫横行,此番恐怕凶多吉少,试问,谁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答案自然是没有的,结果就是除了沉默,皇上一无所获。 天子震怒,拍案而起道:“难道朕的爱卿们当真都是贪生怕死之辈?竟无一人敢出这个头?” 众人被这番话说的皆是面色讪讪,但尽管如此,却依旧无一人敢出来冒这个头。 皇上的脸色早已黑如锅底,一双浑浊的眸子里满是怒火,只恨不得当场将人个个毙命! 彼时沈念安一直站在父亲身旁暗暗观测皇上的反应,眼见皇上的神色阴暗难分,他心下一个咯噔,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见皇上径直看向沈父道。 “沈爱卿,不知你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不妨说出来与朕说叨说叨。” 话落之后,片刻,沈父便理所当然的成为了众矢之的。 皇上是故意的!沈念安终是在心里将这层窗户纸给骤然捅破。 他侧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爹爹,暗自咬了咬牙,心头浮现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沈父再次拱手出列,只见他站得笔直,一字一句道:“回皇上,臣心里确实已有合适的人选” 皇帝抬眼:“哦?那沈爱卿不妨说说看。” 这话一落,一时间朝堂可谓是鸦雀无声,众人的目光皆落在沈父的身上,生怕从他的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号。 沈父自是感受到了,但他仍旧面不改色,上前一步朗声道:“臣自愿请赴慈城,以平水患之灾!” 众人哗然! 万万没想到这沈将军心中的人选竟是他自己! “爹!”沈念安面色一变,小声急唤! 去慈城事小,可那瘟疫事大。 旁人可能有所不知,但他却是知道的,自与边境那场大战后,爹便落下了内伤,以至于修养了半年都还不见好转,眼下又要去慈城,若是让娘知道了,这后果….. 沈念安眉头皱的都可以夹死苍蝇了,无奈之下,他也上前一步拱手道:“皇上,臣也愿意带兵辅佐太医,一道去解决慈城瘟疫之患。” 这下,沈父终是有了反应,他一脸不认可的看向沈念安,眼里满是不悦。 沈念安却是不理自家亲爹,一脸正色的看向皇上。 彼时皇上也正在看着这一幕,嘴角扯了扯,他道:“都说沈家男儿英勇善战,无所畏惧,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皇上,犬子…..”沈父有些着急,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奈何刚出声就被皇上直接狠厉打断。 “罢了,既如此,朕便成全你们,若你父子二人一道去慈城,朕也能放心许多,那便就这么定下吧。” 此话一出,已成大局。 沈父默默闭上嘴,垂眸,眼底难得闪过一抹狠戾。 任谁也没想到,最后会是这么一个结果,两桩事皆备沈家父子给接了下来,众人唏嘘不已。 因着大事已了,今日也难得的下了一个早朝,沈父负手而立,大步而行。 “爹。” 身后沈念安连忙追赶,趋之若鹜,奈何沈父却宛若什么都没听见一般,脚下生风,大步跨出宫殿。 沈念安无奈,他深知爹爹这是生气了。 “小沈将军。”身后传来一道富有磁性的声线。 沈念安转身,便对上赵观奕那双深邃的眸子,他一愣,随即行礼道:“三皇子。” 赵观奕虚扶了一把:“小沈将军不必多礼。” 沈念安闻言起身。 “小沈将军此番请命当真是英勇之态,本殿佩服。”赵观奕眼里浮现敬佩,朝着沈念安如是说道。 沈念安一愣,遂扯了扯嘴角:“殿下谬赞了。” 任谁都知道,方才他只是为了父亲而主动请命,可眼下三皇子这话着实让他的脸有些臊得慌。 赵观奕见他脸色,皱了皱眉,心知大概是自己说错了话,想了想又解释道:“本殿不是那个意思。” 沈念安点点头:“殿下的心意臣明白,只是这会臣还有事要忙,便先行告退了。” 随意敷衍了两句,沈念安便想走。 开玩笑,他爹都快走的没踪影了,谁还有闲工夫在这瞎胡扯。 赵观奕闻言颔首,拱了拱手。 沈念安如是,遂大步而行。 …… 皇上动作很快,沈念安刚策马而至,皇上的圣旨也随之而来。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今慈城水患瘟疫严重,百姓流离失所,朕不甚着急!现护国将军与昭武校蔚铮铮傲骨,英勇风姿,所行之事大义凛然,特派二人即可带兵,赴慈城以解决祸患之乱。所言之至,钦此!” 公公的声音刺耳难听,落在众人耳里当真是不那么舒服,但眼下,众人的心思全然不在他的声音上,而是在他手里的圣旨上。 “沈将军,上前接旨吧。”公公笑眯眯的念完,瞅着沈父道。 37.离家 http://.biquxs.info/

沈父面色凝重,上前接过圣旨道:“麻烦公公了。” 话落,一旁的管家连忙上前将一个荷包塞入公公的怀里。 公公微微掂量了一下,笑道:“不麻烦不麻烦,如此,哀家便先告退了。” “公公这边请。”管家上前带路,将人引出府外。 正堂内,众人齐聚大厅,皆是面色沉重。 正位上,老夫人紧抿着唇,一言不发的看向自己的儿子和孙子。 “长歌,你说说看,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慈城,那瘟疫水患横行之地,儿子去也就罢了,竟连孙子也要跟着去,老太太气息不稳,接旨的时候差点没被气死! 她小儿子断不是这样不稳妥的性子,她倒要看看他如何说! 沈父听到自己的名号,皱着皱眉,张嘴正打算出声,那头沈念安突然上前道:“祖母,此番都是孙儿的意思。”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率先出声的就是沈二伯:“念安,你糊涂啊,咱们沈家上阵父子兵,一贯是带兵打仗,眼下你们怎么打算齐齐赴死!那可是瘟疫!不是什么小病小痛!” 沈二爷焦急不已,看了一眼屋内众人,除了三弟妹会医术外,这屋子里还有谁懂医? 这不是上赶着送死吗? 沈念安心里自然也是清楚,但想到朝堂上皇上的态度,又不禁咬牙道:“二伯,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 “什么叫没有办法!”沈二伯瞬间捕捉到他话中的深意。 “那是因为…..” “住口!”沈父沉声打断。 众人一愣,随后朝他看去,只见沈父上前一步,朝老夫人道:“母亲,让你忧心了,但此事儿子会处理好的。”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要让家里人不再插手。 老夫人沉眸,眼里神色不清。 她端坐在高堂,锦衣华服,不怒自威。 一时间,屋内鸦雀无声。 气氛开始变得压抑,此时沈箐箐也大气不敢出一声,她静静地坐在蒋氏身边,默默看着这场祖母和她爹无声的较量。 半响,终是沈父赢了。 只见老夫人幽幽叹口气道:“罢了,儿大不由娘,既然你心下已然有了决定,那么便去吧。” 沈父垂眸:“多谢母亲。” “但有一点,娘希望你牢记,任何时候,都不要轻易拿性命开玩笑,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惨,断不可再经历第二次。” 这话分量极重,不由自主的,沈箐箐想到了沈老爷子和沈安岚。 这是沈家人心中一辈子的痛! 沈父面色凝重,直直跪地道:“请母亲相信儿子,儿子保证,绝不可能拿身家性命开玩笑。” 老夫人这才闻言,面色才缓了缓,颔首道:“如此便好,去吧。” 沈父也不多言,起身看向一旁的沈大伯和沈二伯道:“大哥,二哥,不妨和我一道去书房一趟?” 沈二伯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皱眉:“可是…..发生了何事?” 彼时一直没说话的沈大伯站起身,走至沈二伯身侧拍拍他的肩:“走吧,先随三弟去书房。” 沈二伯侧目,半响,点头。 “沈念安,沈安朗,沈齐明,你们三人也一道随我来。” “是。” “……” 待家中男儿皆去了书房,老夫人才起身道:“既都必需我们操心,那便都散了吧。” “是,母亲。” 秋棠扶着老夫人缓步而行,待走至蒋氏身侧后,老夫人稍稍停了步子。 “男儿志在四方,如今慈城有难,长歌身为将军,少不得会冲在前头,若为大国,自会忽略小家,箐箐她娘,这么些年,委屈你了。” 老夫人自己就是将门夫人,沈老爷子一生戎马,与老夫人自是聚少离多,眼下自是能体会蒋氏的心情。 一句句话说到了人心坎里。 蒋氏红着眼,笑道:“母亲万不可这般说,儿媳醒得,自已决定嫁给长歌的那日起,儿媳便早已做足了心理准备,出兵打仗多年都熬过来了,一个小小的慈城,我信他。” 老夫人欣慰:“如此甚好,甚好。” 世上最怕的婆媳关系,沈箐箐在沈家似乎从来没看见过,一开始,还会心存疑惑,但眼下,她却突然明白了。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不过是理解和包容,若能做到这两点,那又何来的矛盾之说? 想必以往这种情况不仅仅只有一次,若不然,带兵打仗数十年,蒋氏万不可能还是这般孩童性子。 沈家,真乃名副其实大家。 送走老夫人,又得了大伯娘和二伯娘好一会劝慰,到最后,沈箐箐才陪着蒋氏将之送入院子。 眼见蒋氏目光是不是看向门外,沈箐箐便知她是在等沈父。 陪着蒋氏坐了一会后,她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 书房的谈话一直持续了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众人才从书房出来。 沈大爷率先出门,只见他沉着脸,负手而行,什么话都没说,出门左拐径直走向回府的马车。 身后沈安朗见此,匆匆朝二位叔伯告别,连忙追了上去。 李氏早已在家等候多时,骤然见到丈夫黑着脸大步而来,忍不住一愣,开口道:“你这是怎么了?” 沈大伯不说话,只走至桌旁,一甩手将桌上的茶杯尽数摔落在地! 霹雳吧啦,好一阵脆响! 李氏吓了一跳,身后沈安朗好不容易追上父亲的脚步,见他大发雷霆,抿了抿唇将李氏拉远了些。 李氏也是头一回见丈夫这般模样,皱了皱眉,忍不住担忧道:“朗儿,你爹他怎么了这是?怎么好好谈个话回来就这般模样?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沈安朗张了张嘴,回想起书房内三叔说的那些话,衣袖下的拳头紧了又紧,但面上却安慰道:“没事,娘,爹就是心疼三叔。” 李氏有些不信:“当真?” 沈安朗笑着逗她:“自然是真的,儿子还能骗你不成?” 李氏半信半疑,目光却依旧追随着丈夫。 多年的默契让她没有上前,而是犹豫了半响后,她拍了拍儿子的手道:“一会等你爹发泄完了,好好劝慰一二,娘去给你们煮些下火茶。” 沈安朗闻言点了点头。 李氏最后看了一眼还在大肆砸东西的,抿了抿唇转身去了后厨。 直到正厅内已然没有任何东西可砸后,沈大爷才堪堪停了手,彼时他胸口依旧怒火难耐,连带着呼吸都粗重不少。 “爹。”沈安朗上前,将他扶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沈大爷看了眼自己的儿子,突然道:“朗儿,你出生将门之后,可曾后悔?” 沈安朗不明白爹突然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他下意识挺直了腰板,正色道:“自然是不悔的,此生能成为沈家人,能成为爹娘的儿子,我很满意,也很喜欢。” 他掷地有声,直言正色,脸上满是骄傲从容,丝毫没有悔恨之意。 沈大爷很满意:“好,好得很!” 沈安朗知道自家爹爹是因为今日三叔说的那一袭话而情绪动荡,他想了想,劝慰道:“爹放心,今日之言,日后我等都会在心里留个心眼,皇…..上头若是想要轻易解决我们沈家,那也得好好看看他有没有这个能耐!” 不愧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话说的骄纵! 但沈大爷却很满意,哪怕他深知只要那位开口,沈家就毫无招架之力…. “好,不愧是我沈家之辈,你记住,我们生为沈家人,死亦为沈家鬼,爹不希望你如何如何扬名立万,但你记住,不管日后如何,但凡咱们沈家有难,就一定要保底归根,千百年来,我沈家一直效忠皇上,而眼下,该是时候效忠我们沈家自己了,若不然,当真对不起那些为我等惨死的兄弟骨血!听明白了吗?” 这番惊天动地的宣告着实让人热血沸腾,但却确实有些大逆不道! 若此时在场的别人,当真要将这沈大爷当成逆贼相待! 可眼下,仅仅对于沈安朗来说,他爹这番话却是很有远见,他不仅认同,还很将之刻在骨子里,所以他毫不犹豫,重重点头:“听明白了!” 一场谈话让每个人的心境或多或少的发生着变化,沈大爷父子二人相坐而谈的时候,沈二爷父子俩也同样在为当下坐着部署。 而其最淡定的,恐怕就要属沈父了。 沈父回到院子的时候,蒋氏正坐在屋檐下的椅子上等他,沈父见此不由脚下一顿。 微风吹拂,雨声稀疏,那坐在椅子上的女子,身姿背影亦如当年。 这是他最熟悉的姿态,不管多久,不管多晚,他的夫人都会这般静静地坐在那等他。 心尖微颤,他抬步上前,将人轻轻拥入怀中,柔声道:“夫人。” 蒋氏彼时正发着呆,冷不丁身子被人从后面佣住,耳边是丈夫熟悉的声音,她嗔了他一眼:“真不害臊。” “抱自家夫人,怎会害臊。”沈父正言。 蒋氏噗嗤一声轻笑,脸上却是难得一见的娇羞,她放松身子,窝在丈夫怀里,笑着应他:“嗯,你说的也对。” 沈父将人拥的紧了些,两人很少有这等悠闲的时光,所以自是异常珍惜。 两人相拥着,静静地感受着风的气息,感受着雨的声音。 良久,蒋氏问:“圣旨已到,你可是明日就要出发?” 沈父沉默片刻,遂道:“对不起。” 他的声音低沉,藏匿着为数不多的柔情。 蒋氏扯了扯嘴角,笑道:“沈长歌,要真说对不起的话,恐怕你这辈子都说不完。” 沈父也不说话,只是将头埋进蒋氏的脖颈,轻轻嗅着她的馨香。 38.夫唱妇随 http://.biquxs.info/

蒋氏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忍俊不禁:“都是两个孩子的爹了,怎么还这般小孩子气。” 见她笑话自己,沈父不乐意了,张嘴轻咬了她一口。 蒋氏忍不住惊呼一声,娇嗔:“别胡闹。” 沈父闻言松开了口,却依旧窝在她的肩头。 蒋氏看着不断从屋檐落下的雨水,眼神清明,仿若叹息,仿若轻昵:“明日我与你一道去吧。” 几乎是瞬间,沈父坐直身子,毅然拒绝:“不行。” 蒋氏眉头都没皱一下,似是对这个结果了如指掌。 她转身,与他面对面:“我只是告诉你,并没有打算听你的意见。” 沈父皱眉:“夫人!” 蒋氏打断他:“慈城瘟疫纵横,我是大夫,对病理伤痛了如指掌,并不会你的负担。” 沈父眉头皱的更甚:“你知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蒋氏眉眼弯弯:“我自是知道,我的意思是,我要与你并肩前行。” 瞧着她眼里的坚定,沈父一时无言,他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她性子倔强,大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气势,早在多年前,他就深刻体会过。 可放她去那慈城,他真是一百个不愿。 想了想,他拿女儿做挡箭牌:“那箐儿….” 蒋氏正言:“箐儿她已经长大了,会理解我的。” “可父母兄长皆不在,她……”沈父担忧更甚! 若蒋氏同行,那么整个三房就只剩箐儿一人在家,这让他如何放心得下。 蒋氏也意识到这一点,眉宇间一闪而过的纠结,但下一瞬,还是被坚定代替。 “箐儿那边,我自会用她如实说明,但是此番,我定是要去的。” 见劝说无果,沈父整个人都染上了暴躁。 蒋氏伸手抚上他的脸,苦笑:“长歌,在家等候的日子真的太苦了,以往你出征,你说山高路远,千里迢迢,我听你的话,在家好好等你归来,可如今慈城近在迟尺,你还要我等吗?” 晶莹的泪水缓缓蓄满她的眼眶,发红的眼,泛红的鼻,此时正直勾勾的对上沈父的眸。 良久,沈父终是妥协,他伸手将人抱入怀里,抬手擦干她的泪,叹道:“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怎的还这般爱哭。” 同样的话,他还给她。 蒋氏噗嗤一声笑:“我爱哭的毛病,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就是这般爱哭,如何?” 沈父少见的勾了勾唇,有些无奈。 蒋氏顺势搂住他的脖子,宛若少女般撒娇命令:“抱我进屋。” “好。” 最好的感情无非就是你在闹,他在笑。 沈父和蒋氏的金玉良缘,直到今日,也依旧是人们口中的一段佳话。 …… 蒋氏是吃完晚饭之后来的,彼时沈箐箐刚沐浴完,正毫无形象的的趴在床上看琉璃给她搜罗来的话本子。 一头青丝披散,懒懒散散的散落在她的肩头,衬的她面色莹白如玉,肤如凝脂。 “小姐,夫人来了。”琉璃进来的时候,身后跟着的就是蒋氏。 沈箐箐一愣,遂从床上爬起:“娘亲,你怎么来了?” “慢些起来,别着急。”蒋氏笑着上前,将女儿按坐在床上。 深箐箐见她这模样,猜测估计是有话要说,于是冲琉璃摆摆手,后者见此便退了下去。 “娘亲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按理说,明日沈父和沈念安就要出发慈城了,蒋氏这会应当是在屋里陪沈父才是。 蒋氏摸了摸女儿的头,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笑着感叹:“一眨眼,娘的贴心小棉袄都长这么大了。” 沈箐箐:“…..” 不对劲,今晚的蒋氏很不对劲。 “娘亲……”沈箐箐喃喃出声,她总觉得接下来有什么大事等着她。 “箐儿,娘亲问你几乎话,你老实回答娘亲可好?” 沈箐箐正了正身子,点头:“您问。” 蒋氏笑了笑:“你长这么大,从来离开娘亲半步,娘亲想问你,若是哪天娘亲不在你身边,你怕不怕?” 不在身边? 沈箐箐皱眉,蒋氏这话的意思是…… 心中心思转了转,沈箐箐想了想,遂摇头:“不怕。” 蒋氏肉眼可见的欣慰道:“那便好,娘的宝贝也终是长大了,如此娘亲也能放心些。” 这交代后事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沈箐箐越发迷糊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点一点的去猜想蒋氏的意思。 而此时蒋氏又再次开口问道:“上回我见你与你二伯娘相处甚好,可是想通了?” 乍然提到这个事,沈箐箐讪讪,抿抿唇不好意思道:“嗯,之前都怪女儿年纪小不懂事,才会那般,以后定不会了。” 蒋氏轻笑:“你这孩子,想通了便好,你大伯娘、二伯娘都是好相与的性子,日后若是遇到什么事,处理不好记得找找你二位伯娘,她们定然不会不管你,若不然,找你祖母也是一样,你祖母最疼爱的就是你了。” 沈箐箐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一字一句交代后事,突然开口问道:“娘亲是不是也要去慈城?” 蒋氏一愣,完全没想到女儿会这么问。 僵了僵嘴角,半响,她点头:“娘亲打算随你父亲一道去,你父亲不懂药理,那慈城瘟疫遍布,娘亲担心他,也担心你大哥,所以我….” 蒋氏越说越觉得对不起女儿,以至于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几乎不敢抬眼正视沈箐箐。 而沈箐箐自然是察觉到了蒋氏的愧疚,她又不傻,怎会不知道此时蒋氏此时想什么。 闻言,她一把握住蒋氏的手,笑着道:“娘亲,其实你不必特意过来问我的意见,爹爹是娘亲的丈夫,妇唱夫随,是天经地义,本该如此的事。” 想了想,她又道:“我虽然是娘亲的女儿,但也不能成为您追随父亲脚步的绊脚石,娘亲想去,那便去吧,女儿可以自己在家,就像娘亲说的,家里还有大伯大伯娘,二伯二伯娘和祖母在,女儿断不会有事。” “只是,此番异常凶险,既是水患,又有瘟疫,娘亲和爹爹还有大哥,务必要注意安全才是。” 蒋氏有这种想法,沈箐箐完全能理解,就像小时候她妈要和她爸一道去出任务是一样的。 她也非常能适应这种情况,况且,家里又不是没有人,除去他们,家里还有一屋子人陪着她。 比她之前只有爷爷奶奶的时候,可好太多了。 所以想去那就去吧,不要给自己人生留遗憾。 见女儿想的这般通透,蒋氏又忍不住红了眼眶,心下愧疚更甚,她将女儿抱在怀里:“娘的宝贝女儿当真是长大了,箐儿放心,娘自会好好归来。” 沈箐箐也将人回抱住,轻轻的拍着蒋氏的背,已示安慰。 ….. 次日清晨。 蒋氏的出行果然在沈家掀起不小的波澜,但令人惊奇的是,众人只是担忧,并无人阻拦。 其老夫人更是亲自叮嘱:“箐箐她娘,此番定要小心为上。” 蒋氏此时已然换上了方便出行的衣裳,闻言点头,语气里带着些惭愧道:“劳烦母亲挂念,是儿媳不孝。” “切莫再说这样的话,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有你在,相信慈城瘟疫定会很快平息。” 老夫人摆摆手,面容慈善,欣慰的看着蒋氏,说出的话带着安慰的意味。 瘟疫,是一个天大的祸端,她知道,自家儿媳心里定是怕的。 蒋氏自然也听出了话中的安慰,感激的看着老夫人:“母亲,箐儿就拜托您了。” 要说她最放心不下的,还是自己的幺女沈箐箐。 这可是她的宝贝,若不是情况不允许,她万不可能将人独自留在家中。 老夫人点头:“这是自然,箐箐是我沈家嫡女,也是我老婆子的至亲孙女,我定会好好看护她,你就放心吧。” “就是,三弟媳,你去慈城只管好好照顾好自己,家里的事,就交给我,我定会给你安排妥当,哪怕我对管制不太在行,你二嫂也会帮衬一二,所以你就放心吧,此番只管安心治瘟疫,保护好自己。”一旁的李氏闻言,上前一步劝慰。 二伯娘赵氏此刻也站了出来,温温柔柔道:“弟妹放心,接下来的日子,我和你二哥皆不打算出远门,家里的事有我和大嫂,在外也有你大哥和二哥,你就尽管去吧。” 婆媳融洽,妯娌和睦,蒋氏看着眼前的众人,红了红眼眶,心下感动。 最后她看向沈箐箐,朝她招了招手:“箐儿,来娘这。” 沈箐箐见此,抬步上前,张开双手便将蒋氏抱住,细细叮嘱:“娘亲,好好保重自己,女儿等你回来。” 蒋氏红着眼,将女儿抱紧了些,重重的点头:“好。” 等到一行人渐行渐远,沈箐箐才恍然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然将沈家当成了自己的家,而也将蒋氏和沈父当成了自己的父母,眼下乍然分离,确实有些不太习惯。 见她神情恍惚,一旁的老夫人心疼道:“箐箐,走吧,随祖母进屋,等过阵子,爹娘和哥哥就回来了。” 沈箐箐回神,朝着众人一笑,点点头道:“好。” ……. 城门外。 不同于沈府门口的离殇,此时的场景,说是激奋更为恰当。 许晗一身素袍,撑着伞迎着风,笔直的站在城门口。 在他身侧,赵观奕同样撑着伞迎着风,一身暗黑缎袍,精装干练。 两人撑伞而立,风扬起他们的墨发,时不时沾染点点雨水。 眼看着雨越下越大,许晗忍不住皱了皱眉,他看向赵观奕,直言道:“殿下此番恐有性命之忧,殿下不怕?” 赵观奕闻言,笑道:“身为男儿,岂有贪生怕死之说?况且,此番是我自己请命,说实话,子卿,我很期待。” “有此机会,的确是令人期待的,况且,一道而去的还有沈将军,想必殿下也能了却心中想了许久的心愿。”许晗淡笑着。 赵观奕坦言:“还是子卿懂我。” 许晗看了眼时辰,提醒:“快到出发的时辰了,殿下该走了。” “嗯。”赵观奕只是嗯了一声,随即抬步向前。 不远处,有他的专属马车。 39.老牛吃嫩草 http://.biquxs.info/

“殿下。”身后传来许晗的声音。 赵观奕转头。 便见那人身姿修长,站得笔直,笑着朝他道:“预祝殿下一路平安,顺利归来。” 赵观奕扬唇笑道:“自然。” 少年的意气风发,在此刻展露无遗,正是应了那句:鲜衣怒马少年时,不负韶华行且知。 …. 沈箐箐本以为因着国难,皇后和太子等人可以稍微安分两天,却没想到,仅仅只是她以为。 打着奖励的幌子,沈箐箐已经被皇后给召进宫好几次,更令她不喜的是,每每都能巧遇太子,如此种种,烦不胜烦! 一气之下,她毅然而然躲去了蒋氏的哥哥,上回进宫见过的蒋大人蒋勤府上。 见沈箐箐乘雨而来,最初,蒋勤吓了一跳,可随即想到妹妹一家子都去了慈城,府中堪堪留下沈箐箐一人,便有满是疼惜。 亲自上前将人从马车上接下来,他皱眉道:“怎的突然过来了?可是在家中受了欺负?” 听着耳边舅舅满口担心,沈箐箐笑了笑:“舅舅多想了,在家中谁敢欺负我,这不是想舅舅和舅妈了嘛!” 蒋勤闻言,这才落了心,面上却依旧板着脸教育:“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晚些再过来,你这孩子,自小就是不听话!” 沈箐箐还没说话呢,站在府门口的蒋夫人便开口了:“老爷总是这样话不及意,小心咱们箐箐日后又不理你,到时候,老爷就哭吧。” 蒋夫人原名粱心,乃粱氏大房嫡女,书氏门第,是京城大家。 彼时梁氏这一开口,沈箐箐不禁臊红了脸。 那是原主八岁时候发生的事了,当时原主年纪小,不懂得舅舅刀子嘴豆腐心,本跟着娘亲欢欢喜喜串门,却不想被舅舅皱眉嫌弃性子太活泼,日后难嫁人。 八岁,堪堪是通事理的年纪,哪里受得了这般话语,当下哭着拉着蒋氏就要回府,无论蒋勤如何哄都哄不好...... 蒋勤似乎也想起来了,偷偷看了一眼沈箐箐,见她没有什么反应才悄悄松了口气,而后瞪了一眼梁氏:“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梁氏想笑,却是偷偷忍住了,伸手将手里的伞往外撑了撑,恰好将沈箐箐接进了府门。 “多谢舅母。”沈箐箐笑脸盈盈,上千亲昵的挽着梁氏的胳膊。 梁氏也笑,随即解释:“箐箐来的不巧,你表姐与人相约,要午后才回,至于你表哥表弟,则是去学堂了,也是晚点才回。” “无碍,晚些时候便能见到了,我不着急。”沈箐箐笑道。 而她话音刚落,一旁便传来一道娇媚的声音:“想必这位就是表小姐吧,果然是亭亭玉立,明艳动人,瞧这容貌,说是貌似天仙都不为过。” 沈箐箐一愣,顺着声音看去,就见一粉衣女子柔柔弱弱的站在大门处,女子看起来年纪不大,约莫二十来岁的模样,生的倒是不错,笑眼朱唇,笑意盎然,看上去很好相处。 只是沈箐箐的目光尽数被她圆鼓鼓的腰腹所吸引,看那模样,这女子该是快到临盆之际了吧..... “这位是?”沈箐箐皱眉,在她的印象中,舅舅的府内似乎没有这么一位女子,难道是大表哥新娶的夫人? 不应该吧,若真是如此,那也应当会有通知才是。 正当沈箐箐疑惑时,身后蒋勤突然冷声道:“滚回去。” 沈箐箐一愣,刚想回头。 然而下一秒,就见那原本笑意盎然的女子刹那间变了脸色。 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此时的她眼眶发红,悄然落泪,浅浅哭诉道:“老爷,妾身只是想出来看看表小姐,并无其他的意思。” 沈箐箐大惊! 所以这个女人是蒋勤的人? 她的脸色变了又变,随即她看向一旁的梁氏,只见后者一脸漠然,冷眼旁观。 好家伙!这趟门串的.....她感觉自己摊上事了… 午间,吃了午饭后,梁氏便亲自带着她来到一间院内。 院子不小,也很干净敞亮,加上屋内很多熟悉的物品,沈箐箐猜测这应当是以往原主住的院子。 果然,下一瞬,梁氏便证实了她的猜测。 “你看看,可还有什么需要的,这院子,舅母可是每天都有让人打扫,就怕哪天你回来匆匆忙忙的着急。” 彼时,梁氏的脸上已然没了怒意,温温柔柔,一如当年。 因着先前的事,原本沈箐箐还有些尴尬,但见梁氏这幅模样,她便也渐渐放了开来。 眼下瞅见收拾的干干净净的院子,心下一暖,转身一把抱住梁氏撒娇:“舅母果然疼我。” 冷不丁被孩子抱住,梁氏先是一愣,而后忍不住笑道:“你这孩子,罢了,想必你也累了,我已然吩咐了厨房给你烧了热水,方才见你裙角都湿了,小小心着凉了风寒,一会舒舒服服泡个热水澡再好生睡上一觉,晚些时候我让你表姐过来陪你。” “多谢舅母~舅母真好~” 待梁氏走后,沈箐箐便一屁股坐在软塌上,踢掉鞋子就想爬上塌,奈何一旁的琉璃眼疾手快,瞬间将她原本倒下一半的身子给硬生生扶了起来。 “小姐,一会洗完澡再好生天躺着。” 若不是蒋夫人说裙角的事,恐怕她都没发现,眼下老爷夫人都不在小姐身边,琉璃自认为自己有绝对的责任,要好好照顾好小姐。 沈箐箐皱眉:“水还没好呢,我先躺一会,一会就好。” 那马车当真坐的人难受,那一路晃悠晃悠,她整个人都差点给晃没了,再不好好躺一会,她肯定要废。 “不行,若是着了风寒,定会更加难受,奴婢现在就去看看,争取马上准备热水。”琉璃定定的看向沈箐箐,势必要一个点头。 沈箐箐无奈,只能点头道:“去吧去吧,我等你便是。” 琉璃一喜,点了点头便直往门外走去。 琉璃动作很快,梁氏也准备很充分,那衣柜一打开,净是些当下的流行款式衣裙,想必自上回宫内相遇后,梁氏便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 不得不说,这样的夫人,得之幸也! 至于那位妾室,还是等表姐回来再好好问问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沈箐箐沐浴完后便沉沉入了梦。 再次醒来,屋内已然点起了灯罩,屋内烛光闪烁,屋外一片黑沉。 迷迷糊糊间,她看见一名黄衣女子坐在她屋内,堪堪爬起身,她揉了揉眼睛,喃喃出声道:“表姐?” 黄衣女子闻言,侧头看来,遂一声轻笑:“你这懒猪,终是醒了。” 蒋勤与梁氏也是少年夫妻,两人名下一共育有两子一女,大儿子蒋俊,大女儿蒋珊,小儿子蒋易。 蒋俊和蒋珊是一母同胞的龙凤胎,当年怀上的时候,可惊呆了不少人,毕竟双胎已然不已,更何况还是龙凤双胎。 两人也的确遗传的父母的优良传统,在原主的印象中,表哥蒋俊和舅舅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无论是模样还是性格,皆是一模一样。 而表姐蒋珊却与梁氏有所不同,大概更多的随了外祖母那边,蒋珊身上满是书香气,光是整个人坐在那,就能感受到一股子淡然的气息。 蒋珊无疑是温柔的,她的温柔对任何人皆是如此,除了…..沈箐箐…. 或许大概可能应该是因为小时候原主无意中烧了蒋珊的头发,以至于这么多年以来,蒋珊对别人一向温柔,但唯独对沈箐箐粗鲁不已。 但也因着这么点事,两人结缘,哪怕许久不联系,两人的关系也依旧好的跟什么似的。 见床上的人睡的混混沌沌,蒋珊着实看不下去,起身上前,伺候着给人套上鞋子,穿上衣裳。 手下动作不停的同时,嘴上也不停念叨:“你该不会就是为了来我家偷懒睡觉的吧?哪有人去别人家一觉睡到夜里的,你这脸皮,多日不见,着实又厚了些.....” 沈箐箐本就迷糊,硬是被这毒舌给骂清醒了。 她皱着眉头,不满道:“表姐,都这么久没见,你咋地还是这般说话不讨喜。” 蒋珊轻哼一声:“你少给我泼脏水,不讨喜你也得给我受着。” 沈箐箐敢怒不敢言,心里却道:难怪这表姐也一直迟迟未成婚,原来竟是有原因的! 好不容易将衣裳穿好,又洗了把脸,沈箐箐总算是清醒了过来。 屋外黑沉沉的,加上雨声稀疏不断,看起来很是压抑! “看什么呢?”身后蒋珊轻问。 沈箐箐头也没回,老实回答:“在看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下。” 若一直下,沈父那边是不是更加艰难.... 当日下朝之后,蒋勤就将这个事告知了家里,所以蒋珊自然也知道沈父等人奉命去了慈城。 眼下见沈箐箐如此,便难得柔了语气,劝慰道:“你放心,姑姑他们吉人自有天相,自是不会有事的。” 沈箐箐侧头,扬唇:“难得表姐说了句好话。” 知道自己被诓,蒋珊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上来就要打。 沈箐箐步子飞快的躲闪,两人边打边闹,直到蒋易一脸无语的站在门口,十分老成且嫌弃的开口:“你们真是越发幼稚了!” 于是,当晚,蒋易亲身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祸从口出,也亲身体验了一把姐姐们的厉害! ….. 晚宴时,一家子坐在一起,奇妙的是,在这餐桌上,沈箐箐竟然看到了那个怀着孩子的女子,虽然她是站着的.... 见众人进屋,她率先迎上前来,先是不着痕迹的瞥了眼梁氏,而后媚眼如波看向蒋勤,语气委屈道:“老爷,夫人。” 40.事有蹊跷 http://.biquxs.info/

蒋勤的脸色一下变得不好看起来,他背着手,语气冷硬:“你来做什么?谁让你来的,我说过不准踏进正屋,你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女子闻言,目露惊恐:“妾身自然不敢,平日里老爷说的话,妾身可谓是句句记在心上,切不敢忘!” “不敢忘还敢来,莫不是有人允诺。”不同于蒋勤,跟在他身后的蒋俊,脸色几乎是黑如墨,此刻他语气沉沉,毫不遮掩的内涵着。 蒋勤又不是傻子,自然听出来了,只见他咬牙切齿的朝着蒋俊道:“蒋俊,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 蒋俊不理会自己的父亲,黑着脸直接道:“让她马上走,若不然,就你们一起走。” “你这是什么口气!我是你爹!”蒋勤被他激的眼睛都红了。 “正因为你是我爹,我才是这个语气!” “你…..” 父子俩此刻剑拔弩张,你不让我,我也不让你,气氛在那一瞬间上升到了极点。 “老爷,都是一家子,切莫为了我伤了和气。”那妾室缓缓上前,小巧的脸上满是担忧。 只是那担忧落在沈箐箐眼里,未免有些太假了些。 比方说她明明打着劝架的名义,却一个劲的往蒋勤身边凑,又比方说,她明明语气里满是担忧,却还能抽空瞥梁氏一眼… 这妾室的手段,着实有些不太高明。 再反观梁氏,分明就是一副看戏模样,指不定这妾室在她眼里就是那跳梁小丑。 眼看着没自己什么事,沈箐箐便悄咪咪的退至一旁,也学着梁氏做那吃瓜人。 奈何,她表姐却是怎么也不肯放过她。 她刚过来,身侧蒋珊便凑过来道:“怎么,你不帮着劝着点?” 沈箐箐瞥了她一眼,挑眉:“你当女儿的都不劝,我去劝什么?” 蒋珊笑到:“那不一样,谁不知道我爹疼你,若是你去劝,指不定效果更甚!” 沈箐箐摇头:“用不上我。” 噗嗤一声,蒋珊轻笑:“没想到,你这遭了一顿打,竟把你脑袋里多余的水给打没了。” 沈箐箐:“…….”你听听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似是说了还不过瘾,蒋珊遂又上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夸奖道:“孺子可教也。” 沈箐箐:“……”这表姐,当真不要也罢! 这头小动作不断,那头蒋勤和蒋俊却依然是互不顺眼,一时间,屋内分为三派。 蒋勤父子挑事一派,梁氏母子看戏一派,蒋勤二人打闹一派,三排互不打扰,其乐融融。 当然,这等奇妙氛围岂是妾室满意的,她自然要在此碰撞出更大的火花才是。 于是她转换目标,吵着蒋俊道:“俊哥儿,你莫要再闹了,老爷他好歹是你父亲。” 说话间,还想上手去阻拦。 奈何蒋俊此刻真烦她,若不是她,这个家能成这样? 原本好好的一家五口,偏偏他爹老牛非要吃嫩草,给家里惹出这般祸端,当真是令人不齿! 父亲的形象在他心中轰然倒塌,眼下见着这贱人上前,还妄想触碰自己,蒋俊忍无可忍,一个反手将人掀开。 “滚开,你算什么东西!少拿你的脏手来碰我!” “俊儿!” 梁氏骤然出声,其实她原本并不打算插手,任由儿子闹,只要不动手,什么都好说。 一日夫妻百日恩,没有哪个妻子可以接受丈夫做出这般对不起她的事! 有些话她没办法说出口,借儿子的口说出来,倒也不错。 可眼下突然动了手,梁氏深知,恐怕要中计了! 果然,下一秒,就见那原本站的稳稳妥妥的妾室脚下一崴,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瞬间,脸色煞白,只见她捂着肚子,泪眼婆娑的看向蒋勤:“老爷,妾身….妾身肚子疼!” 瞧啊,多么拙劣的演技。 可偏偏,蒋勤那个木头上了当。 梁氏说不出自己心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要怪,恐怕只能怪她丈夫是个只知道读书的榆木脑袋! 这头蒋勤一听她喊疼,瞬间紧张了起来,几步上前将人搂入怀里,吵着门外便喊:“来人,请大夫。” 说完,他怒瞪蒋俊:“她是个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你怎能推她!” 蒋俊冷笑:“我推她怎么了?若有机会,我还想弄死她呢!” 那妾室闻言身子一缩,手指紧紧拽着蒋勤的衣裳,小声哭诉:“老爷~” “你!孽子!这是条人命!”蒋勤气的青筋暴起,他实在无法理解,一向引以为傲的儿子为何会突然变成了这样! 难道真是他做错了吗? 难道当真要他眼睁睁看着她独自挺着大肚子过活吗? “老爷何必如此咄咄逼人,眼下花姨娘完好无损,必然不会有事。”梁氏闻言,上前一步阻止还要出声的儿子,居高临下的看着那搂抱在一起的二人,淡淡出声。 蒋勤一愣,他抬眼看向眼前面无表情的梁氏,突然莫名感到一阵心慌。 他的夫人似乎从未这般冷淡的与他说过话,眼下这是…… 不知何时,屋内只剩下一家四口与花姨娘,而沈箐箐和蒋珊早就不见了踪影。 …. “我们不吃晚饭了吗?”沈箐箐随着蒋珊的脚步缓缓而行,一边走一边问。 她们是在花姨娘摔倒后走的,当时跨出院子,还能听到蒋勤的怒骂,可见屋内该是怎样一副场景。 蒋珊走在前面,闻言淡淡出声:“就那副样子,你还能吃的下去?” 见她依旧眉眼弯弯,似乎刚才的事对她毫无影响,沈箐箐不禁好奇的问道:“你不觉得气愤?” 蒋珊突然顿住脚步,回头看她:“气什么?气花姨娘?还是气我爹?” 沈箐箐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的问,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作答。 蒋珊见她这副纠结的模样,却是突然笑了,她依旧淡淡出声道:“有什么可气的,早在那人怀上孩子的时候,我就已经气饱了,现在不过是些惯用的伎俩,她喜欢用就随她用去吧,六七月了,我早就习惯了。” 说完,她还煞有其事的耸耸肩,若不是沈箐箐看得清楚,恐怕也要被她这副模样给骗到了! 明明心里还是在意的吧,若不然,那方才眼里飞快划过的一抹憎恨又是因为什么?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话果然没说错! 若不是亲眼所见,沈箐箐打死也不相信老实如蒋勤,竟然也会有个金屋藏娇的美娇娘。 沈箐箐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蒋珊,只能上前拽着她的手,含情脉脉道:“表姐,我饿了。” 蒋珊:“……” ….. 匆匆吃完晚饭,好一顿磨砺下,蒋珊终是答应今晚宿在沈箐箐院里。 说是表姐,其实蒋珊不过比沈箐箐大半岁罢了,但与沈箐箐不同的是,蒋珊早在十五就已然定了亲。 只不过男方因为家中丧事,不得不将婚期延期三年,所以,这也是为什么蒋珊还待字闺中的原因。 以往小的时候,其实两人也睡过一张床,只不过因为现在大了,再加上蒋勤的性子,原主也很少来舅舅家。 待两人都沐好浴,躺在床上时,沈箐箐还有些兴奋。 她自来到这个世界,每晚都是自己和自己睡,在这个没有夜生活的时代,强迫自己入眠是件很困难的事。 难得今晚有个人可以陪自己熬夜,说不兴奋,那纯属是骗人的。 两人皆是一身中衣,蒋珊是个很精致的女孩子,光从她的睡姿就可窥的一二,更何况,沈箐箐还能从她的身上若有若无的闻到一丝香气。 “你是不是洗了花瓣浴,怎地这么香?”沈箐箐侧着身子,鼻翼扇动,细细的闻。 蒋珊一副闭着眼,一副懒得搭理的模样:“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你不要告诉我,你没有洗过?” 从未洗过的沈箐箐默默翻了个身,将自己的身子平躺直。 蒋珊却凑头而来:“不是吧沈箐箐,你不会真的没有洗过花瓣浴吧?” 沈箐箐一脸正色:“我是将门之后,谁去洗那么娘们唧唧的东西。” 事实上,以往原主也是洗的,只是后来有一回沈箐箐嫌麻烦,后来琉璃也就渐渐的不再准备这些了。 可眼下,她突然发现,好像还挺有用的,毕竟蒋珊身上这股似有若无的香味可真好闻。 蒋珊闻言,摇了摇头:“你好歹也是沈家嫡女,竟活的这般糙,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说你了。” 沈箐箐张了张嘴,无言以对,最后只能默默闭上嘴。 待蒋珊好不容易掀开这一茬,沈箐箐才轻声问道:“那花姨娘是怎么回事?你可以不可以和我说说?” 蒋珊闻言,嘴角一僵,而后飞快睁开眼,瞪了一眼沈箐箐道:“没想到你这丫头,好奇心还挺重。” 沈箐箐无奈,于是就将自己今日刚进门时候发生的事和她说了。 蒋珊冷哼一声:“上不得台面就是上不得台面,还妄想在你面前混个眼熟?真是笑死人。” 大概是夜里,不需要那么装模作样,所以她的语气里这才充满了鄙夷。 沈箐箐向来看不上这些破坏别人婚姻的人,虽然妾室在这个世界似乎是合法的,但她看花姨娘总是不那么舒服。 “所以我才想问问你,这花姨娘具体是什么来头,怎么我见舅母都不收拾她。”沈箐箐瞥向蒋珊。 却间蒋珊一脸平静:“收拾她?她配吗?我娘是个什么人,没人比我更清楚了,她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但心里该是伤了心了,恐怕就连爹….她都不打算要了。” 沈箐箐听到这,这个人都惊呆了! 连孩子爹都不打算要?这是什么前卫的想法,该不会她这舅母也是个外来物种吧? “不过依我看来,我娘她不会和离,哪怕是为了我们几个,她也不会轻易和离的。”蒋珊目光轻轻落在床顶上。 说出的话轻飘飘,但话中的意思却很沉重。 41.心虚的妾室 http://.biquxs.info/

沈箐箐没有打扰她,任由她继续说着。 原来,这花姨娘是蒋勤奶娘的亲孙女,原来也是在府里当值,当值的岗位正是梁氏屋内的丫鬟。 因着有奶娘这层关系,府里人或多或少都对她颇有照拂,却不想,花姨娘心比天高,每日瞧着梁氏的吃穿用度,竟心有所想。 于是,在某一天夜里,梁氏睡下后,她身着梁氏的衣裳勾得夜里出席晚归的蒋勤一夜春风,那肚子也就那么起来了。 沈箐箐惊讶:“一次就中了?” 蒋珊看向她:“你还没定亲,怎的这般懂,是不是偷偷看了些不该看的?” 沈箐箐哑然,辩解:“我虽然没定亲,但我年纪在这了,肯定是要学着点的。” 蒋珊狐疑的瞪了她一眼,警告:“少看些乱七八糟的书,那不是你该看的。” “知道了~” 见她乖乖答应,蒋珊这才放过她,于是继续说道:“原本只是个荒唐事,知道的人也少,但保不齐那贱蹄子自己不要名声,一来而去,这事就传了出去。” “爹的娘奶知道了,哭着求爹和娘给花姨娘一条生路,没有办法,爹答应了。” “原本当日娘就为了避免惹下祸端,亲自给她灌下了避子汤,但不知为何,她还是在三个月后,大了肚子。” 沈箐箐皱眉:“会不会是…..” 蒋珊摇头:“大哥查过了,查不到。” “查不到?可我总觉得有些蹊跷……”沈箐箐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卷着蒋珊的头发,细细思索。 蒋珊见此,咻的一下将头发从她手上扯掉:“你快别想了,就你这木头脑袋能想明白什么,快睡吧。” 说完,她便闭上了眼。 沈箐箐见她闭上眼睛,一副打算入睡的模样,也便不再多言,心下细细琢磨了一番,而后有了主意,遂也跟着闭上眼睛。 ..... 一夜无梦。 次日清晨,沈箐箐醒来的时候,屋内便是剩下她一人,她喊来琉璃询问蒋珊,却见那丫头一脸古怪道:“昨夜表姑娘就回院了。” “她竟抛下我?”沈箐箐大惊。 琉璃嘴角抽了抽:“是小姐你的睡姿实在是太差,表姑娘受不了才回的。” 沈箐箐:“......” 自从昨儿傍晚的事情过后,肉眼可见的蒋勤开始躲着沈箐箐,大概是觉得家丑不可外扬。 但总有人并不这么认为,比如此时正迎面而来的花姨娘。 “表姑娘是叫箐箐吧?妾身可以这般喊你吗?”依旧一身粉衣,擦脂抹粉的花姨娘好巧不巧的,正正出现在沈箐箐通往蒋珊院里的路上。 只见她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撑着腰,身后两名丫鬟皆撑着伞,一左一右护在她身侧,正步履蹒跚的朝沈箐箐而来。 沈箐箐笑看着她,突然想起昨夜蒋珊说这花姨娘心比天高,眼下看来,似乎不止呢! “花姨娘是吧?恐怕没人告诉过你,妾室是不可以出来待客的。”沈箐箐的声音懒懒散散,目光却宛若有质一般直直射在花姨娘身上,将那花姨娘整个直接定在原地。 花姨娘万万没想到这沈家小姐这般难缠,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都这般低身下气了,她竟是一点都不给面子。 心下一阵气闷,但她面上却挂上一贯的可怜模样:“那表小姐是生气了吗?” 沈箐箐摸了摸下巴,犹豫片刻道:“也不算是生气吧,就是有些碍眼。” 花姨娘面色一僵:“这.....” “哈,但是你不用担心,想必是你不懂,无碍,我过会去舅母房里说一声,定会给你安排一个好的懂规矩的嬷嬷。” 眼下之意,是她不懂规矩了? 花姨娘咬咬牙,胸口堵着一股闷气,但见沈箐箐那模样,又不得不忍气吞声:“那便..多谢表小姐了。” 沈箐箐大方接受:“不客气。” 花姨娘扯了扯嘴角,眼珠子转了转,忽然看向沈箐箐道:“表小姐这脸上的妆怎么花了,妾身给你擦擦。” 说完,便上前一步伸手而来,可就在她堪堪触碰到沈箐箐的时候,忽然她脚下一滑,整个身子往一侧倒去。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她面露惊恐,嘴里大喊:“表小姐,你为何要推我?” 沈箐箐:“?” 应该出现的落地迟迟没有出现,花姨娘原本已经捂好了肚子,正打算卖惨。 奈何一睁眼,正好对上沈箐箐似笑非笑的脸。 她听见她说:“花姨娘,老这么冤枉人可是会遭报应的。” 花姨娘面露惊恐:“你…..” 这表小姐竟将自己给拉住了!这…… 沈箐箐扫了眼她瞬息万变的脸,轻笑了一声,而后一个用力,将人扶起。 挑了挑眉,她笑道:“幸好本小姐随爹爹学过几招,若不然,还真接不住你,你是不是不想要肚子里的孩子,要是你真这么想,你大可不必这么麻烦的栽赃陷害,直接和我说,我这一拳下去,它就没了。” 话落,她还煞有其事的握拳比了比,似乎当真要一拳下去。 花姨娘的脸色早就变了,见此也不做掩饰,飞快的捂住自己的肚子,怒道:“你敢!” 沈箐箐眯眼:“你大可试试,看我敢不敢。” 花姨娘嘴唇抖了抖,当真有点吓到了。 她其实心知肚明,她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全都要依仗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若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老爷才不会管她的死活。 也正因为如此,她也才敢肆无忌惮的拿肚子里的孩子做文章,她看得出来,夫人在意的并不是她,而是老爷的态度。 只要孩子还在一天,她就可以任性一天! 可眼下,这位表小姐当真是有点可怕,她隐隐有些后悔,今日这趟,看来是白来了…… 正了正脸色,她惨笑着岔开话题:“表小姐还是莫开玩笑了,妾身这肚子里也是表小姐的弟弟。” 沈箐箐:“是不是我弟弟这可说不好,你可莫要乱攀亲戚。” 花姨娘一愣,面色骤然变得苍白,连带着脚步都不禁往后退了一步,她喃喃道:“表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果然,有鬼! 沈箐箐承认,方才她是故意那么说的,为的就是试探试探这花姨娘。 却没想到,当真有收获。 人在做天在看,做了亏心事自然害怕和心虚,虽然仅仅一瞬,但沈箐箐还是轻松的捕捉到了花姨娘眸子里一闪而过的震惊和心虚。 震惊什么? 又在心虚什么? 目光往下,看向那个鼓包,她心下隐隐感到一丝不对劲。 “表小姐,这是在做什么!” 见她目光直勾勾的看向自己的肚子,花姨娘一转身就将肚子藏在了一侧,回头怒瞪着沈箐箐道。 “没做什么。”沈箐箐耸耸肩,收回视线。 花姨娘眼里闪着怒意,一眨不眨的瞪着沈箐箐。 沈箐箐倒是不在意,但是琉璃可忍不了。 只见她上前一步,大声呵斥道:“放肆,区区一个妾室好大的胆子,竟敢瞪我家小姐,你当你是什么身份!” 琉璃这话一出,花姨娘才堪堪反应过来,脸上一闪而过慌乱,忙道:“是妾身错了,还望表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妾身吧。” 她变脸飞快,刚才还是一副怒目圆瞪的模样,转眼间又挂上那副可怜兮兮的面容。 沈箐箐终于知道为什么众人在选择主母的时候要选择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因为比起花姨娘等人来说,还是大家闺秀更为妥当些。 毕竟娶妻当娶贤!而不是随随便便找个人凑合。 沈箐箐实在没有兴趣看她拙劣的演技,于是摆摆手道:“你走吧。” 花姨娘闻言,连忙点头行了礼,遂带着人飞快走远。 那模样,仿佛身后有豺狼虎豹追赶一般。 琉璃忍不住轻哧一声:“妾室就是妾室,一点都上不了台面。” 沈箐箐闻言只是挑了挑眉,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她淡淡瞥了一眼那不断远去的背影,轻声道:“走吧,表姐还是等我用膳。” 琉璃收回视线,点了点头便撑着伞护送着沈箐箐朝蒋珊院子的方向而去。 ….. 这头花姨娘匆匆回到院子,仍旧心下不平,胸口砰砰乱跳,让她有些慌了手脚。 见她有些脸色不好,她的侍女连忙上前道:“姨娘,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突然的声音让原本就慌乱不已的花姨娘吓了一跳。 “要死啊你,吓死我了,给我滚下去,别烦我!” 侍女万万没想到会惹来花姨娘这么大怒火,抖了抖身子说了声是便打算退下,却不想,刚退后两步,就听见花姨娘喊她。 “等会。” 侍女顿足:“姨娘可有什么吩咐。” 花姨娘深吸了口气,道:“我这几日胃口不太好,有些想念阿嬷的酸枣糕,你一会去趟城西,告知我阿嬷一声,让她明日莫要乱走,在家等我。” 侍女点了点头:“是。” “去吧。” 花姨娘坐在镜子前,看着镜内自己的脸,强迫自己定下心来。 无碍,莫慌!表小姐知道又如何,只要没有证据,她就不能将她如何! 况且明日再好生找阿嬷说道说道,自然是不会让任何人发现的。 这般想着,她渐渐平复了心情,手指下意识拂过肚子,难得的散发了些母性的光辉:“儿啊,你可得好好给娘争气才是!” 似是听懂了她的话,那肚皮上竟然突兀的鼓起一块。 花姨娘瞬间笑容满面:“不愧是娘的好儿子,你快快长大,娘等着你出生,你放心,娘定会给你好好挣个前程…..” 说到最后,她的眼里已然满是贪婪,宛如那深渊里巨兽,肮脏又恶心! ……. 对于花姨娘的事,沈箐箐是一点都没在蒋珊面前提起,一方面怕惹了蒋珊的兴致,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有自己的打算。 彼时,她正坐在蒋珊屋内的软榻上,一边盘着腿一边四目四处打量,偶尔还不忘揉两把怀中蒋珊养的猫。 这是一只血统纯正的波斯猫,雪白的毛发,蓝色的眼,看起来十分漂亮。 而它的由来也算是非常凑巧,听闻是蒋俊一次外出,从过路商人手里买回来的,后来懒得养了,就随手扔给了蒋珊。 “它倒是喜欢你。”蒋珊端着糕点,缓缓进屋,见到一人一猫如此乖巧,忍不住笑道。 42.疑惑 http://.biquxs.info/

沈箐箐闻言,低头看了一眼怀里乖乖巧巧的小家伙,嘴角带笑道:“它这是懒,不是喜欢我。” 这种猫种,以前沈箐箐也养过,那是她爸怕她待在爷爷家无聊,特意花了高价钱买来陪她的。 哪曾想,这猫比人还懒,不仅没有陪沈箐箐,反倒是沈箐箐大部分都在陪它。 手指熟练的捋过它的毛发,最后停留在它的腹部,有一下没一下的挠着,可把它舒服坏了! “你可别这么说,它以往除了我,可不会让别人碰它一下,今日在你这倒是开了先例,看来不仅是懒猫,还是只色猫。”蒋珊将糕点摆在桌上,遂也跟着上了塌。 沈箐箐闻言不禁挑眉:“所以你这是在夸我长得好看?” 蒋珊皱眉:“你长得要是不好看,怎么会是我蒋家的血脉。” 沈箐箐:“……” 好家伙,夸半天还是夸到了她自己身上,沈箐箐无言以对,默默收回视线,不再接话。 蒋珊却是突然笑了:“好了,不逗你,将猫放下吧,洗个手尝尝我做的糕点。” “你亲手做的?”沈箐箐有些惊讶。 蒋珊颔首:“总的学着点不是,不然日后如何讨婆家喜欢呐。” 沈箐箐一愣,抬眼看去:“总觉得你这话有些怪异,听闻你定亲那家子很是喜欢你,你又何必这般杞人忧天。” “一个人的喜欢能维持多久?”蒋珊反问,“我日后可是要和他们一家子过日子的,自然要好生打算,总不能年过半百后活成我娘如今的样子吧,既然人心自古都要变,那何必不从一开始不抱期望呢?” 这话说的….甚是在理,沈箐箐再次无法反驳。 其实在蒋珊这个年纪,甚好有人能活的她这般通透,只是沈箐箐总觉得,一个花季少女活得像个看破红尘的大师当真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于是,她想了想,劝慰道:“你不能因为舅舅和舅母的事,就一杆子将所有男人都打死,你看看我爹娘,到现在也依旧是恩爱如斯。” 沈箐箐原本的意思是想着将人思想先拉回来,却不想蒋珊那张嘴厉害非常,闻言,毫不客气的反问:“那敢问世上除了你沈家,几人能做到如此啊?” 沈箐箐:“…….” 这天没法聊了。 最后撸了一把猫,沈箐箐洗了手便尝起了蒋珊亲手做的糕点。 口感软糯,入口即化,不得不说,在厨艺方面,蒋珊的确有两下子。 日子过的缓慢而无聊。 在蒋家呆着的当口,皇宫内那两位果然安静不少,大概唯一不太顺利的恐怕就是,除了上次见过萧北一次之后,她便再也没见过他了。 还打着将他拐跑的心思,若是见不到,一切白瞎。 为此,沈箐箐很惆怅。 琉璃虽然偶尔犯傻,但办事还是很靠谱的。 次日一大早,她便得知花姨娘的阿嬷,也就是蒋勤的奶娘来了府上。 奶娘这个职位,在京城任何一个府里的地位一般都很高,更何况还是一手带大蒋勤的这位嬷嬷。 远远的,沈箐箐便见一个灰扑扑的妇人笑脸盈盈的进了府,似与府里人很是熟稔,一路都打着招呼。 嬷嬷年纪不小,看起来已然五十来岁,个子小小,身子微弯弓着背,那张脸看上去与花姨娘有几分相似。 但不同于花姨娘面上的装模作样,这位嬷嬷看起来更加和蔼可亲且真实。 沈箐箐只是远远的这么打量着,也没有想要上前的心思,看了一眼便道:“跟上去,看她和花姨娘都说些什么。” 身后的琉璃闻言,点头:“是。” 遂上前,缓缓跟着。 ..... 得知嬷嬷已经到了,花姨娘几乎顷刻而起,本打算午睡的困意也荡然无存,忙喊人将自己打扮妥当后上前迎人。 嬷嬷当年是奴籍,自进了将家门后才冠上蒋姓,于是自小大伙都蒋嬷嬷的喊。 蒋嬷嬷来的时候,花姨娘正好挺着肚子出门,蒋嬷嬷一见,连忙喊道:“你慢点,急急忙忙的作甚?” “阿嬷。” 宛如有了主心骨,花姨娘脸上乍然绽开笑颜。 蒋嬷嬷皱眉,满眼宠溺的看着自家孙女,笑道:“不过才半月未见,瞅着倒是胖了些。” 花姨娘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伸手摸了摸,也跟着笑道:“自然,每天鸡汤不断,自是会长大的。” 蒋嬷嬷闻言,眼里满是满意。 花姨娘看了一眼阿嬷,随后朝身后的侍女吩咐道:“你去煮壶新鲜的茶来,这里暂时不用你。” 以往每次嬷嬷过来,花姨娘总要和她说上好一会话,侍女早已习以为常,应了声便退了下去。 待侍女一走,花姨娘连忙上前握住蒋嬷嬷的手,语气紧张:“阿嬷,你总算来了。” 见她这般模样,蒋嬷嬷眼里闪过一抹狠厉,语气也变得有些严厉:“做什么慌慌张张,你看看你这样子,哪还有点姨娘的样子!” 花姨娘被骤然这么一骂,也觉得自己太过于慌张些,抿了抿唇,随即伸手将耳边的鬓角给抚到耳后:“阿嬷,你先坐,咱门坐下说。” 蒋嬷嬷这才缓了脸色,找了根凳子坐下:“出什么事了?” 花姨娘也顺势坐在她边上,而后轻声道:“近几日,老爷的外甥女来了府里,那小妮子年纪不大,但瞧着却是个厉害的,光是几句话就差点让我露馅。” 蒋嬷嬷瞥了自家孙女一眼,语气沉沉:“你是不是死性不改,非要去招惹人家?” 花姨娘一噎:“我....我不过是想着她是沈家嫡女,所以......” “所以你想凑上前刷个好脸?你可真是好大的脸啊!”蒋嬷嬷很铁不成钢的接过她的话,伸手直戳花姨娘的脑门,“我怎地有你这样的孙女,简直就是猪脑子。” 花姨娘试图反驳:“我这还不是为了......” “为了什么?为了你的脸面!为了你的私欲!”蒋嬷嬷瞪她,“你可知沈府与蒋家的关系有多好?那沈家女自幼便是在舅舅家玩乐,自是将蒋家人当成一家子看待,你如今是个什么身份?你如今在她眼里不过是个勾引了老爷的狐媚子,你还想她给你好脸色,没给你弄死就不错了!” 花姨娘当姨娘久了,好长时间没被这么指着鼻子骂了,心下不顺的同时又忍不住后怕,她抬眼:“那该如何是好?她会不会趁机......” 剩下的话她没说,但她眼里满是恐惧。 蒋嬷嬷看了一眼,便知道自家孙女心里想的是什么。 “你放心,暂且她还不敢动你,只要你肚子里的这块肉还在,就还不需要担心。” 花姨娘闻言悄悄松了口气,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肚子,感受着细微的胎动。 “不过你也大意不得,这几日再吩咐侍女多煮些汤。”蒋嬷嬷道。 花姨娘闻言嘴角一僵,皱了皱眉:“可以不喝吗?我觉得这已经可以了,这几日光是喝鸡汤,我都快喝吐了。” 蒋嬷嬷脸一沉:“你想死吗?你可知你这个月份的肚子有多大?” 花姨娘脸色一变,连忙应声:“知道了,这几日我再吩咐多煮些汤喝。” “嗯。” “.......” ...... “她们当真这么说?” 沈箐箐懒洋洋的躺在屋檐下的摇椅上,侧耳听屋外雨声唏嘘,点点雨滴飘落在她脚边,她却毫不在意,依旧那么躺着,闭着眼,随着摇椅摇晃,享受着这片刻惬意。 她身侧,琉璃悄无声息的挪动了下脚步,恰好遮住那一点空隙,不让雨水打湿小姐的衣裙。 她回答:“是的,我亲耳所闻,那蒋嬷嬷一进屋就与花姨娘说了许久的话,因着距离远,奴婢大概只听到几句话,倒是蒋嬷嬷一走,那花姨娘便立刻吩咐人熬煮鸡汤。” “她这伙食倒是不错。”沈箐箐眉眼微动,感叹。 琉璃点头:“听另一院里的丫头说,是因为前三个月时,胎像不稳,所以现在要好生养着,也因着这事,让蒋大人和夫人有了间隙。” 沈箐箐没说话,但是完全能理解梁氏,自己的丈夫突然之间开始对别的女人好,自然心里会不舒服。 而自上回晚宴的事,沈箐箐就大概看出来梁氏不是个允许自己捻酸吃醋的主,久而久之,这间隙不就有了吗? “花姨娘每天几顿汤啊?”沈箐箐又问。 琉璃想了想:“小厨房的嬷嬷是说一天四顿。” “那也还正常。”沈箐箐眨了眨眼。 “另外....”琉璃想了想,还是打算将厨房嬷嬷们的闲聊告诉沈箐箐,“嬷嬷们说,一天四顿确实正常,但是一天两只鸡就有些胃口大了。都在说是因为花姨娘之前是侍女,所以笑话她胃口大呢!” 沈箐箐闻言,乍然睁开眼:“一天两只鸡?这话可是真的?” 琉璃再次点头:“千真万确,花姨娘还因着这事,好几次都装模作样的罚了后厨的人。” “其他人可知道?” 琉璃摇头:“没有,花姨娘毕竟还是个姨娘,大家也就背地里说说,没人敢大肆宣传。” 沈箐箐默了默,细细琢磨起来。 一天两只鸡,还都是喝汤? 这是想干什么?淹死胎儿? 一个人怀着孩子,肚子里有羊水不错,但羊水的量也该在正常范围才是,或多或者或少,都有可能造成对胎儿的不利。 沈箐箐能知道这些,还多亏她嫂子之前的亲身体验,那回若不是特意去医院抽了羊水,恐怕孩子就要不保了! 所以花姨娘一直给自己灌汤是想做什么?淹死孩子栽赃给梁氏? 一瞬间,沈箐箐的脑袋里浮现了太多的想法。 43.月份不足 http://.biquxs.info/

琉璃见自家小姐突然起身,而后脸色变幻不停,也被吓了一跳,不禁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说多了。 她皱了皱眉,喊:“小姐.....” “琉璃。”沈箐箐打断她。 琉璃一愣,下意识回答:“奴婢在。” “你去府外找个不相熟的女大夫,然后问她.......”沈箐箐凑在琉璃耳边一阵耳语,细细的将这个事情交代清楚,最后还不放心的问,“听清楚了?” 琉璃点头:“听清楚了。” 沈箐箐点头,面色严肃:“去吧,问清楚了再回来告诉我。” “是。” 吩咐完琉璃之后,沈箐箐想了想,还是打算亲自去梁氏院里一趟,遂唤了个丫鬟拿来伞,起身拎着裙角就顶着大雨幕布而行。 来到梁氏院里的时候,恰好蒋珊也在,见到沈箐箐,两人一愣,梁氏率先迎上来。 “箐箐怎么来了?这么大雨也不知道躲会。” 沈箐箐走得急,脚步也快,也就没怎么注意脚下,眼下到了院里,裙角连带着鞋子都湿透了,看的梁氏母女两一阵心疼。 “来人,打盆热水来,表小姐要沐浴。”梁氏朝着门外吩咐,转眼还想去拿块干净的帕子给她擦脸。 沈箐箐连忙阻止道:“舅母,不用麻烦了,我是来找你说事的,一会就走。” “再着急也没有你身子重要,先乖乖去泡个热水澡,一会我们再好好说。”梁氏边擦边道。 一边的蒋珊也帮忙劝:“快去,不然老了有你受的。” 沈箐箐无奈,只能半推半就的进了浴间。 再次出来,整个人粉粉嫩嫩,大概是被熏的,她的皮肤白里透红,再套上刚刚让人回院里拿的衣裙,整个人宛如刚下凡还带着仙气的仙女。 梁氏满脸笑意,忍不住打趣:“箐箐长得越发好看了,日后也不知道会便宜给哪个少年郎。” 沈箐箐有些不好意思,撩了一把长发,扯了扯嘴角笑道:“舅母莫要打趣,我日后要嫁的少儿郎自然是如同我爹爹那般的将军!” 以萧北现在的官职,再过个几年成为将军应该没有问题吧? 梁氏一愣,万万没想到沈箐箐会这般说,噗嗤一声轻笑:“看来我们家箐箐是已经有了心上人了。” 沈箐箐扬唇,没承认也没否认。 等到将长发擦干,已然是半炷香之后的事了,时间长的沈箐箐想直接把这头碍事的玩意剪掉,哪曾想刚开口就被蒋珊一个用力,扯得头皮发疼。 “说剪就剪,该是给你点教训才是。”蒋珊彼时正在给她梳发尾,闻言抬头瞪她。 沈箐箐忍着疼,心虚:“我就是说说。” 削发,在这个时代是很忌讳的事,沈箐箐再想,也就只能想想而已。 “你这丫头,就知道欺负你表妹。”梁氏念叨着蒋珊,一边温柔点摸了摸沈箐箐被拽疼的地方。 她动作温柔,慈眉善目,沈箐箐抿了抿唇,突然问道:“舅母,表姐当时还在你肚子里的时候是不是特别调皮?” 梁氏闻言顿了一下,而后也顺着被牵扯出了往年的记忆,忍不住勾唇:“可不是,那会俊哥儿完全不闹,但珊儿闹腾的很,害我还以为是一个,等到出生那日,才知道竟是双生。” “那肚子应该很大吧?”沈箐箐惊讶,目光看向梁氏平坦的小腹。 梁氏点头:“嗯,大到每天压的腰疼,那时候,你舅舅他一下朝就往家跑,就想着早早回来给我揉......” 话音戛然而止,梁氏张了张嘴,遂低头轻笑了声,强行转移了话题:“算了,都是些过去的事。” 气氛一下变得尴尬,沈箐箐自觉后悔,不该提起这个话题,瞥了一眼蒋珊,却见她木着脸,一丝表情都没有。 比起梁氏,说实在的,沈箐箐更加担心蒋珊。 沈箐箐不再卖关子,她直言道:“那舅母觉得花姨娘的肚子奇怪吗?” 这话一出,怔愣二人。 梁氏还没反应过来,一旁的蒋珊便问:“奇怪什么?娘亲早在她怀上之时就已经查过,查不出端倪,就连大夫都换了好几个,不是假的,是真的。” 梁氏摸摸沈箐箐的脑袋,道:“舅母知道你是担心舅母,但这事舅母心中已有定量,莫要担忧。” 沈箐箐见二人没踩到点子上,有些着急的反驳:“我的意思是,她如今有了这么久的身子,还说不说的应该已经不需要进补了,可如今她仍旧一日四顿汤的喝,她想做甚,舅母应当清楚。” 沈箐箐已然说的很明白了,却不想,话音刚落,梁氏瞬间战了起来,动作之大,吓了沈箐箐和蒋珊一跳。 “娘。”蒋珊忙喊了声。 梁氏却仿佛没听见一般,嘴唇微颤,半晌,看向沈箐箐:“箐箐,你这是听谁说的?” 沈箐箐道:“我让琉璃去打听的,那丫头比的本事没有,停些八卦消息还是很有用的。” “嗯,舅母知道了。”梁氏只轻声嗯了声,随看向蒋珊,“珊儿,带箐箐去你院里玩,娘想休息休息。” 这是要支走她们了? 蒋珊有些担忧的看向梁氏:“娘,你…..” 却被梁氏打断,只见她笑了笑:“没事,娘无碍,只是有些累了,休息一会便好,晚间来娘这用膳。” 蒋珊张了张嘴,沉默半响还是什么都没说,起身和沈箐箐一道告了退。 ……. 屋内。 眼看着两人走远,梁氏脸上的笑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宛如被抽光了力气一般,她往后一退一屁股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屋外听见动静的嬷嬷连忙进屋,一瞧自家夫人这副模样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将人扶住,担忧道:“夫人,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嬷嬷姓梁,是梁氏从娘家带过来的陪嫁丫头,也是陪伴她从少女变成夫人的贴身侍女。 见到熟悉的人,梁氏终是忍不住了,她喃喃道:“青月,我好像知道了一些不对劲的苗头,你说我要不要顺着苗头查呢?” 嬷嬷一听这话,便知道夫人说的是什么事,眼一瞪,斩钉截铁的道:“查,必须查啊夫人。” 梁氏蹙眉:“可是事情已经发展成了这副模样,我查不查,又有何意义呢?我与他已然夫妻离心,就算彻查出什么,又有什么改变?若查不出什么,那我又该如何面对他?” 这是困扰梁氏许久的问题了,其实这么久以来,不是梁氏不想教训花姨娘,只不过是她觉得没有那个必要。 她想要的,从来不是与人去争抢什么,而是他心甘情愿为她而来,一如往年,他亲自上门求娶一般。 可如今,一切都变了,她也累了,不想去争也不想去抢,那么便弃了吧。 于是这么些日子,花姨娘过的风生水起,她那处的消息梁氏更是一点都没打听,可猛然间,有人告诉她,闹成这般田地的源头有问题,这….又该如何去做呢? 她有些犹豫了,也有些纠结…. 嬷嬷见此,也不由的皱了皱眉,想了想,劝道:“夫人,老奴认为,这该查还得查。” 梁氏看向她:“此话怎讲?” 嬷嬷道:“先不管老爷,就单论花姨娘而言,若当真查出些什么,也算是为这院子里除了个祸害,老奴可看出来了,小姐和少爷皆是随了您的性子,你若不出手,恐怕这日后的安宁荡然无存,恐怕这一家子都要…….” 后面的话她没有再说下去,但梁氏已然听进去了。 半响,梁氏眼里不再犹豫,而是被一抹坚定取代。 “你说的对,哪怕为了三个孩子,这事也一定要彻查,青月,你派人…….” …… 离开梁氏的院子,沈箐箐和蒋珊并排往回走,期间,蒋珊一句话没说,这让沈箐箐不免有些担忧。 她犹豫着开口:“表姐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两人此时正站在廊下,因着担心梁氏,所以二人并未走远。 蒋珊闻言一愣,随看向沈箐箐,看了一瞬忍不住笑道:“你怎么会这般想?” “你不太高兴。”沈箐箐直言。 蒋珊嘴角一僵,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垂眸:“我只是有些担心娘亲,若这事查出来了,不过是将那花姨娘赶出院子罢了,若没查出来,父亲和娘亲的关系….” 沈箐箐一惊,她竟然忘了这茬! 大意了大意了! “对不起,我一时间再想起来这一点,要不我去直接找舅舅谈吧,舅舅不是傻子,自然会差的更清楚些。” 蒋珊摇摇头:“父亲不会见你。” 她自己的爹是个什么脾性她自然清楚,为了后宅之事去找他,他断然不会理会。 “那如何是好…..” 沈箐箐有些后悔了,这事最适合的应该是自己去查才是,无论告诉谁,都少不了引起家庭矛盾。 可是说了也还为了给梁氏提个醒,谁曾想,竟这般弄巧成拙。 见沈箐箐一脸后悔,蒋珊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脸,安慰:“对不起,是表姐没考虑你的感受,你能来提醒,表姐很感激。” 沈箐箐看着蒋珊,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蒋珊对她来说,一直是个大姐姐,还是个成熟过了头的姐姐,虽然只堪堪比自己大半岁,但为人处世方面可比自己看的通透的多。 阴雨绵绵,秋风萧瑟,两人就这般坐着,思绪翻飞,神色各异! 沈箐箐会院子的时候,琉璃已经回来许久了,见小姐撑伞归来,忙上前迎接。 “小姐去哪了?怎的这么晚了才回。” 沈箐箐将手里的伞递给她,抖了抖身上的水,回道:“去舅母院里用了膳,你们可吃了?” 琉璃点头:“都吃过了,放心吧。” 微微颔首,沈箐箐顺势进屋。 屋外已然是一片漆黑,屋内烛光闪烁,将整个屋子点缀的亮堂不已。 这回回来她走的格外小心,一点雨都没有淋到。 44.家书 http://.biquxs.info/

“小姐已经沐浴了?”见小姐衣裳已然不是出门前的那套,琉璃忍不住问道。 “嗯。”沈箐箐坐在椅子上,一边给自己倒茶,一边问:“让你去办的事可问清楚了?” 琉璃闻言,连忙放下手下的活,匆匆上前将房门一关,上栓,动作一气呵成。 整个操作看的沈箐箐一愣一愣,握杯的手一顿,她皱眉:“怎么了?” 琉璃小声道:“小姐,这事非同凡可。” 沈箐箐闻言,水也不喝了,将手里的杯子放下,正襟危坐道:“说说看。” 琉璃也不卖关子,走至沈箐箐身旁,小声道:“今日我按照你的吩咐出门去找女大夫,幸好,运气不错,在城南的一间药店找着了,随即我便将你的话一字不漏的说给那女大夫听,谁曾想,那女大夫听完眉头皱的死紧。” 沈箐箐也跟着皱眉:“这是为何?” “那女大夫听我这么一问,连忙打断我,说让我回来赶紧制止花姨娘,大概是说已然这么大的月份,再补下去肚子里的水变多,不仅对腹中胎儿有危险,更是对有身子的母亲有着极大的伤危害。” 也就是说,自己想的没有错,羊水变多确实对孩子不好。 沈箐箐眯了眯眼,没出声。 琉璃停顿了一瞬,又继续道:“但那女大夫还说,这个是个很常见的事,一般刚验出身子的大夫都会细细交代,不存在说这么大了还在疯狂进补的情况。” 沈箐箐一愣,脑海中飞快闪过什么,她脸色微变:“难道说,花姨娘是故意而为之?” 琉璃点头:“奴婢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于是也就这么问了,然后就见那女大夫脸色大变,直接起身在我耳边说了句话,那话仅四个字。” 沈箐箐看她,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琉璃咽了咽口水,遂凑在沈箐箐耳边,轻声提出四个字:“月份不足。” 沈箐箐大惊:“!” 月份不足…..意思是因为月份不足,怕被看出来,所以每天进补来增大肚子? 这…..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见自家小姐瞪大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琉璃叹口气:“小姐,你说这可信吗?” 可不可信沈箐箐不知,但她现在明显更偏向于后者。 回想起今日梁氏的神情,沈箐箐不禁猜想,是不是梁氏也大概猜到了呢? 若月份不足,那么是不是证明花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舅舅的呢? 沈箐箐心下震撼太大,但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听到琉璃的问话也只是沉默一瞬道:“嗯,我知道了,你下午吧,我有些困了。” 琉璃闻言,瞬间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连忙去将床上的被褥铺好,一边铺一边道:“小姐今日老是踢被子,这个习惯不好,要改。” 沈箐箐笑了笑:“你这丫头净会蹬鼻子上脸,竟敢教训你家小姐。” 琉璃嘻嘻一笑,吐了吐舌头。 夜深人静,沈箐箐独自躺在床上,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姿势要多端庄有多端庄。 屋内烛光摇晃,因着沈箐箐入眠是不可以有光,所以屋内只浅浅点了一盏细微的烛火,彼时随着窗外树叶摇晃,烛光也一闪一闪晃悠个不停。 沈箐箐睁着眼,一点睡意也无,她想大概是午间睡的多了,现在的她可谓是精神抖擞。 她眨了眨眼,长时间的睁眼令她的眼睛有些酸涩,随即她再也维持不住端庄的睡姿,忽的翻了个身。 她在想花姨娘,也在想沈父和蒋氏,花姨娘那处恐怕短时间内不需要她出手,她先打算看看,等过阵子还没结果再看。 至于沈父和蒋氏,说真的,她却是淡定了,两人去慈城依然是半月有余,可现在,却依旧没有任何消息传出。 说不担心,那肯定是假的。 要不自己写封信托人送去算了,顺道再买些粮食物资什么的一并送去,也好知道知道情况。 这么一想,沈箐箐便打定了主意,瞧一眼屋外,想着时间也不早了,于是强迫自己入睡。 一夜无梦,次日,沈箐箐果然没能早早按时起床晨练。 琉璃捧着信来的时候,沈箐箐还睡的正香。 “小姐,小姐,快醒醒,老爷夫人来信了!” 一阵摇晃,沈箐箐被迫从睡梦中挣扎起身,她半睁着一只眼,睡眼惺忪。 “你说什么?” “奴婢说老爷和夫人来信了,方才沈府的看门小厮特意来府上告知,这会还在门外等着呢。” 闻言,沈箐箐困意少了一半,她眨了眨眼:“你是说爹爹和娘亲给我写信了?” 琉璃点头:“嗯。” “快,先洗漱,一会我们就先回府。” “好。” 匆匆忙忙一顿整理,而后沈箐箐又特意去了前院和蒋氏道别,这才踏上回程的道路。 沈府内。 老太太和大房二房齐聚大厅,众人目光无不都在关注着沈府门口,当一袭粉衣出现在视线中,肉眼可见的众人眼里发生了变化。 “箐箐,快来,你爹娘特意给你写的信。”李氏率先出声,率直的大嗓门径直传入沈箐箐的耳里。 沈箐箐闻言一看,随弯了弯眉眼,应声:“大伯娘。” 李氏依旧看着比较羸弱,看气色依然好了许多,身上依旧披着厚实披风,朝沈箐箐笑的温柔。 “快进来,看你这裙角,倒也不必走的如此着急。” 沈箐箐一进门,李氏就皱着眉看向她的裙角,忍不住嘟囔。 沈箐箐没在意,笑着挽着李氏的手腕,踏进屋,一一向屋内的人打招呼行礼,最后上前依偎在老夫人身边:“祖母。” 沈老夫人伸手摸了摸孙女的头,慈爱道:“在你舅舅家玩的可好?” 沈箐箐一愣,想起花姨娘,微有些心虚,轻声回应:“甚好。” 所幸,老夫人对自家孙女还是很信任的,见她这般说,便也没说什么,伸手将桌子上的两封信交给她:“这是今日一大早收到的信件,一封你的你收好,另一封你便拆开念念吧。” 沈箐箐闻言伸手接过,手上信封有些皱皱巴巴,看样子是被塞进衣裳内藏得严严实实才会导致这般。 这还是沈箐箐头一回收到这个时代的信件,一时间有些新奇,点了点头,她将自己的那封暂时放在桌上,将给家里人的那封拆开,细细念了起来。 “尊启:母亲兄长,见字如面,天灾人祸,来势汹汹,入驻匆忙,彼时才来得及下笔,几日而待,幸之,慈城已转危为安,勿忧,性命无碍,勿念,过后不久,待归......” 沈父的字如同他的人一般,干脆锐利,磅礴大气,只寥寥几笔,就匆匆说完。 不说听信的众人听的是眉头一皱,就连念信的沈箐箐也念的嘴角抽抽。 却没想到,最先按捺不住的竟然是沈二伯,只见沈长清眉头越皱越紧,越皱越紧,皱到最后就像琴弦骤断,他蹭的一下站起:“没了?” 因着他动作太大,引得一旁的赵氏身子忍不住颤了颤。 沈二伯察觉,伸手拍了拍身侧的背,目光却紧盯着沈箐箐,很明显,方才那话是问她的。 沈箐箐无奈,低头看了一眼手上寥寥几笔的信件,轻轻点头:“没了。” 沈二伯:“......” 一旁的沈大伯瞧了眼自己的弟弟,淡淡的吐出一句:“习惯就好。” 沈二伯闻言看去,眼尖的看懂了大哥眼里的淡淡鄙视。 沈二伯:“.....” 深吸了口气,他释然,怪就怪他命不好,摊上个惜字如金的弟弟,罢,字少就字少吧,总比没有的好。 “光是听着是没什么,但慈城那地方,山高水远,现在又遭了事,我看呐,可不想三弟说的那么简单。”沈二伯说完,坐回自己的椅子,那只一直拍着赵氏的手却一直没放下来。 硬生生吃了一波狗粮的沈箐箐默默收回眸子,适当开口:“所以二伯,我想求你件事。” 这话一出,众人的目光便齐聚在她身上。 她也不卖关子,缓缓上前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因为她知道,若她不说,得不到家人的支持的话,很有可能连家门都出不去,更别说去慈城了。 沈二伯的实力是不容小觑的,更何况除了物资,沈二伯名下的镖局也是数一数二的,派送物资这种事,自然要找靠谱的才是。 于是沈箐箐说完,目光便直勾勾的看向沈二伯。 “不行!”异口同声! 沈箐箐一愣,倒也没太惊讶,算是意料之中的结果,她幽幽叹口气:“哎呀,我说笑的,当然,前半段是认真的。” 至于后半段说的她负责配送这话,自然是要否认的。 话落,一旁一直没说话的赵氏轻声细语道:“箐儿,日后莫要再开这种玩笑了,慈城路途遥远,加上天灾当道,危险的紧。” 对上那双满目含春的眸子,沈箐箐不由自主的顺着点头,连带着语气都下降了几个调:“知道的二伯娘,你放心吧,我不会乱跑的。” 赵氏轻轻颔首:“那便好。” 此般柔情女子,难怪沈二伯坠入温柔乡不愿起,心甘情愿守着赵氏,换成她,也愿意啊! 沈箐箐虽然只是那么一说,但却是吓着了众人,轮番一阵敲打后,才堪堪放过她。 沈箐箐再次体验沈家嫡女的宠爱,当真是有些吃不消。 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她眼里飞快闪过什么,而后岔开话题道:“二伯,物资的事你怎么看?” 45.出逃 http://.biquxs.info/

沈二伯闻言,沉默片刻道:“可行,但是如今我唯一担心的就是皇上那边…….” 说话间,他看向沈大伯。 因着上回书房谈话之后,沈家男儿便心知肚明的某些事,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更是不能出一点纰漏。 于是两人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些许不赞同。 沈箐箐全身心都在沈二伯身上,见他看向沈大伯,便隐约觉得不对劲。 果然,下一秒,就听沈二伯说:“此事还需商议,暂且还是莫要轻举妄动。” 沈箐箐:“…….” 所以说,泡汤了。 ….. 回到院子的沈箐箐依旧看起来恹恹的,她不明白,明明沈二伯都动摇了,为何后面竟然是拒绝。 前脚说的是商议,后脚出房门就说作罢! 当真是男人的嘴信不得。 成天里阴雨连绵,导致这气候也是越发寒凉了起来,以往两层衣服,如今不得不跟着主动再套上两层。 沈箐箐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的将手里的信拆开,不同于大厅内沈父寥寥数笔的讲述,她手里这封。 光是厚度,就比那封厚的不是一星半点。 沈箐箐将信拆开,隐约看见上面里头足足三页纸,上头洋洋洒洒的铺满了纸张。 沈箐箐:“…….” 该说不说,这区别对待的些许明显了。 但心里头,那股子暖意却是怎么也挥不散。 细细的将书信看完,看这秀气小字,沈箐箐猜测,这估计是蒋氏着笔,沈父辅助,外加他哥哥絮叨而成。 看着看着,不由笑出了声。 信里没有写什么太多的事情,只清楚的记述了几件有趣的小事,更多的还是对她的关心,比方天冷添衣,不要闹小性子,尽量不要出门等等。 仅仅三张纸,沈箐箐却来来回回看了三遍,连着看了半个时辰。 直到屋外漆黑,屋檐开始悬挂灯笼,这才堪堪收回视线。 将书信折好放置于梳妆盒内,她默默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出神。 既然沈二伯靠不住,那不如自己想办法吧。 人都说人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近几日沈箐箐的精神一直都不怎么好,众人都看在眼里。 其中大伯娘更是直言问她,是怎么了? 事实上,沈箐箐什么都没干,只是夜里画稿子熬的有些久了,于是看着精神气不佳。 她自从前几天打定主意要去慈城之后,便领着琉璃将自己的小金库清算了一遍,该说不说,沈箐箐不愧是嫡女,不仅银子,就连银票都有好一摞。 但是自古民粮贵,更何况慈城人口众多,就光是她这些银子,也最多只能稍许糊口,于是她只能想办法挣钱。 这不,前日好不容易找到一家首饰铺,人家看中了她的样式图,于是她便开始挖掘起自己的小脑袋瓜子。 匆匆吃完饭,正想再潜入书房继续画草稿之际,门外传来声音,不一会,便有丫鬟上前禀报道:“小姐,二夫人来了。” 赵氏? 沈箐箐一愣,虽然觉得惊奇,但也没有多想,稍微收拾了下便率先迎了上去。 跨出房门,便见不远处赵氏正低头在欣赏她那些被她搬进屋檐下的秋菊,指尖轻点,满脸心疼。 “二伯娘。你怎么来了?”沈箐箐上前,和人打着招呼。 赵氏闻言回头,笑了笑:“恰好路过,进来看看。” 话落,她嘴角一僵。 而同样的,沈箐箐也愣了愣。 路过? 这理由可真够蹩脚的,先不说赵氏本就是个不喜欢出门走动的人,更何况,二房和三房一个在东,一个在西,说路过难免有点….. 但沈箐箐已然不是以前那么蠢儿吧唧的沈箐箐,自是不会虎头虎脑的将话抛出,让人下不来台。 于是她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微微一笑:“多多走动确实对身体好些,以后二伯娘若是不嫌弃,尽管来我院里坐坐。” 赵氏抬眼看向笑意盎然的沈箐箐,微微有些愣神,但仅一瞬,她又恢复了过来,柔声笑着岔开话题:“眼下大雨绵延,你这院子里的秋菊倒是遭了不少罪。” 沈箐箐顺眼看去,果然几日不见,这几朵秋菊已然个个都耷拉了脑袋,虽然没有被雨淋湿,但长期没有收到阳光的照拂,很快便彻底衰败下去。 皱了皱眉,沈箐箐心疼的叹了口气:“天灾人祸,就连我们人都躲不过,更何况它们这些植物。” 赵氏见沈箐箐满眼疲惫,眼下又说出这番毫无生机的话,不禁皱了皱眉:“箐儿。” 意识到自己多少有些丧了,沈箐箐快速收敛自己的气息,扬唇笑着将人请进去:“二伯娘,来都来了,那就进屋坐坐吧,我让人给你沏壶最好的茶,暖暖身子。” 说完,却亲亲热热的挽住赵氏的手臂,将人哄进了屋。 ….. 茶香袅袅,满屋清香。 沈箐箐让琉璃泡的是原主从老夫人那蹭的一些茶叶,原本是想着带给渣男喝的,可惜还没送出去,不禁情没了,连人都没了…. 好的茶叶只需要简单的工业就可以泡出上好的味道,原本是琉璃来泡的,但赵氏一见她那手法,便不由自主的接过茶杯,自己泡了起来。 整个动作可谓是行云流水,一派天成。 “二伯娘学过茶艺?” 沈箐箐对泡茶是一窍不通,但她品茶还是有点东西的,这都要归功于沈老爷子。 沈老爷子年纪大,又因为以往受过枪伤导致有了病根,于是这么些年来,滴酒不能沾。 没办法,久而久之,老爷子只能爱上喝茶。 也正是因为这个,沈箐箐小小年纪,便有幸喝了不少好茶。 眼下见赵氏这一番动作这般熟练,忍不住撑着脑袋问道。 赵氏抬眼看了一眼沈箐箐,见她撑着脸圆头圆脑的看着自己,不禁笑道:“并为学过,只是略知一二。” 这话多少有点谦虚了,这手法没个三年五载根本没可能。 沈箐箐也不说啥,反正有人泡茶,自己只管喝就行了。 也确实,不知是不是因为逐渐习惯了这边的早睡早起,她仅仅只熬了两晚夜,便感觉自己的精气神确实是差了不少。 罢了,偶尔休息休息也没什么大事,身体要紧。 这般想着,她便越发放松了起来,见赵氏洗了两遍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刚泡好的新茶,她眉眼一亮便端起杯子抿了起来。 热茶入口,顿时整个嘴里都是茶香,醇厚浓郁,回甘生甜。 “好茶。”给出中肯的评价。 赵氏也抿了一小口,沉默赞同。 两人小口小口轻啄,慢慢品尝,难熬的雨天似乎也变得不是那么难熬。 原本沈箐箐还等着赵氏主动挑明她的来意,但等着等着,她竟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侧头看了一眼身侧依旧坐的笔直端正的赵氏,沈箐箐抿了抿唇,强打起精神来陪她。 只可惜,她自认为藏得天衣无缝的小眼神,尽数都被赵氏给收入眼底。 眼看着沈箐箐脑袋一点一点的越来越低,赵氏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若是困了,便去睡一会,我看你这样子多半是乏的不行了。” 沈箐箐闻言猛然睁眼,摇头:“没有的事,二伯娘,我就是刚吃饱饭每一会,所以感觉稍许困顿,我喝点茶就好了。” 话落,嫌弃桌上的茶喝了一大口。 赵氏笑了笑:“好了,此番我来的目的,是想听你说一声关于你前几日说的派送物资的事。” 派送物资? 一听这话,沈箐箐哪还有半点困意,她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向赵氏,小声询问:“派送物资?二伯不是说此事作罢了吗?” 赵氏也垂声道:“你二伯什么人我自是清楚的很,虽然不知道你二伯和你大伯在担心什么,但明面上,你二伯确实不敢大肆派送物资去慈城。” 明面上? 沈箐箐眼里飞快划过一抹光亮,意思就是说明面上不行,那背地里….. 她眼巴巴看着赵氏,只见赵氏点了点头。 啧!天降福瑞啊! 沈箐箐开心的勾起了唇,面带着嘴角边的梨涡都深了不少。 “所以说二伯已经准备好了?” 赵氏点头:“嗯,你二伯这几日便在着手处理这个事,估计最多明晚就出发了。” 明晚? 沈箐箐暗暗记下。 见她笑的开心,赵氏便也松了口气:“我知道,你这几日没睡好是不是也在担心爹爹和娘亲,你放心,你二伯做事还是很靠谱的,你切忌莫要因此伤了你和你二伯的关系。” 敢情是怕自己因为这事和沈二伯的关系疏远? 害!这大乌龙。 沈箐箐摸了摸鼻子,解释道:“自然不会,二伯娘你就放心吧,我二伯对我的好,我都记着呢,我这几日是因为失眠多梦,所以睡的不太好,二伯娘,你别担心。” “失眠多梦?可是因为害怕?若是害怕,不如暂先跟二伯娘回那边院子里住,等你爹爹娘亲回来,再住回来。”赵氏担忧的提议。 只要一想到这诺大的地方只住着沈箐箐一个姑娘家,她便不由有些担心。 去二伯娘那边? 那是绝对不行的! 沈箐箐闻言,果断拒绝道:“不用不用,我已然住习惯了,没事的,我不怕,况且这里还有琉璃和一众丫鬟陪着我呢。” 见她态度坚决,赵氏也不再多说什么,只皱皱眉,再次叮嘱:“若是害怕,一定要记得和我说。” “好~” 46.赵氏的自责 http://.biquxs.info/

和赵氏又说了几句,赵氏便起身走了,临走前细心叮嘱沈箐箐多多注意睡眠,若是当真害怕就不要客气,直接搬去她那。 沈箐箐笑着答应了,可事实上,她是一点困意也无。 沈二伯要派送物资,那么也就意味着她的事情开始多了起来,时间仓促,容不得她再画稿子了。 手脚麻利的回到房间,轻门熟路的拿过早就收拾好的包袱,再次打开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遗漏,这才重新将包袱系好。 是的,她要去慈城,且已然决定只身前往。 至于琉璃,山高路远,再多带一个人确实不那么安全。 赵氏万万没想到,仅仅因为她的一个无心之举,给沈家造成了莫大的恐慌。 .... 是夜。 寒风萧瑟,难得的吹来了些冬天的寒意。 沈箐箐猫着身子蹲在墙角,拢了拢身上的蓑衣和头顶的圆帽,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不远处正悄咪咪的搬运货物的队伍。 该说不说,这天是真的有些冷了,她手脚冰凉的蹲在这,真的有些吃力。 索性,那边动作很快,没几下已经整装待发,沈箐箐见此连忙起身,悄无声息的跟上队伍。 如今的她一身男装打扮,一身蓑衣遮掩,除了身子有些瘦弱外,其他倒也像模像样。 当然,这也得亏沈二伯临时组织的这只队伍都是新人,大家相互也就打了个照面。 若不然,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队伍是夜里走的,顶着暴雨连夜出城,待到天光大亮,已然离了京城五十里开外。 人的经历毕竟有限,赶了一晚上的路,沈箐箐都感觉自己的脚底都要磨出泡了,她一边容忍一边暗叹原主的身子骨实在是太过于较弱。 幸好,不仅仅是她一个人有这种情况,总镖头是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看起来三十来岁,面相凶狠,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人。 “瞧瞧你们这副样子,不过走了小半夜的路,就累得跟狗一样,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众人闻言,默默不说话。 沈箐箐也顺势低头,将自己隐藏下众人之间。 镖头见此,皱了皱眉,但还是大手一挥道:“原地休息,半柱香后,重新出发。” 众人大喜:“多谢镖头。” 几人席地而坐,皆放松了神情,沈箐箐也没有架子,跟着他们一道坐在地上。 见大伙纷纷从怀里拿出干粮,她一愣,随即也从自己的包袱内拿出糕点。 “你吃的这是什么?”身旁传来一道轻问。 沈箐箐顺势看去,便对上一个少年好奇的目光。 这是与她同车的少年,他们的任务就是守着身边这箱货物,上半夜沈箐箐一直跟着他身边,中途差点摔跤时还是少年伸手扶了她。 所以眼下见他这么一问,她便将手里的糕点递了过去:“桂花糕,你要尝尝吗?” 少年的衣裳皆是补丁,看着年纪不大,但一双手却已然粗糙,上面布满老茧,看得出来,家境并不是很好。 他是个外向的性子,闻言朝着沈箐箐笑了笑,然后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多谢。” 说完,便伸手接过糕点,张口便咬了下去。 “如何?”沈箐箐重新拿了块,一边吃一边问。 少年三两口吃完,吃完还不忘吧唧嘴,忍不住夸道:“好吃。” 沈箐箐完了弯眉眼,没有再接话。 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她初来乍到,不必与外人过多接触。 幸好少年也是个知足的人,尝过便不贪心,见沈箐箐微微有些拘谨,想了想,便将自己的干粮也递了过去。 沈箐箐一愣,抬眼看他。 却见少年笑道:“礼尚往来。” 读书人? 少年笑容坦荡,见沈箐箐一直没接,难免有些尴尬。 手往后缩了缩,有些不好意思的自圆其说:“那个,估计这粗粮你也吃不习惯,那便算了,等这趟镖局回来,我请你吃酒。” 沈箐箐知道他误会了,一边懊恼自己的犹豫,一边忍不住解释道:“没有,你误会了,我方才只是在想事情,你的干粮还可以再分我尝尝么?” 少年顿住,顷刻间又再次笑起来:“当然可以。” 说完,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干粮,想了想重新从怀里拿了个干净的递了过来。 这回沈箐箐不再犹豫,伸手接过便啃了起来。 干粮不算硬,但比起桂花糕还是稍显逊色,沈箐箐吃起来面容坦荡,毫无嫌弃,倒是无形中让少年松了口气。 两人一问一答,渐渐的,倒也逐渐熟络起来。 ..... 这头氛围良好,那头京城内的沈府却是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这一切还得从起晚了的琉璃说起,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一向辰时定醒的琉璃头一回睡过了头。 待她急急忙忙起身,却发现整个院子都格外的安静,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起晚了,小姐出门了。 哪曾想,去到丫鬟房里一看,好家伙,个个都没起。 这可给她气够呛,一个个拍醒后她意识到有些不对,拎着裙角就往沈箐箐屋内跑。 果然,人去楼空,唯一留给她的只有梳妆台上那一封简短的信。 小姐去了慈城! 这可是大事,琉璃来不及多说,揣着信就直奔沈老夫人的院子。 “你说什么?小姐昨儿夜里出府了?”一向端庄的秋棠也忍不住惊呼,她瞪大眼,见眼前琉璃哭着直点头就知道大事不妙。 来不及通报,径直带着琉璃进了屋。 “老夫人。”秋棠轻唤。 她堪堪开口,身后的琉璃便忍不住上前道:“老夫人,小姐她…她去了慈城。” “哐当”一声,是漱口杯掉落在地的声音,老夫人闻言瞬间起身:“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琉璃抬手擦了把眼泪,继续道:“昨儿夜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奴婢们睡的很沉,直到方才才悠悠转醒,奴婢醒来后便去了小姐屋里,却只看见这封信。” 琉璃说完,连忙上前将怀里的信拿出来递给老夫人。 老夫人颤着手接过,匆匆看了几眼,一张脸早就已经变得漆黑。 “胡闹!简直就是胡闹!那慈城是什么地方,岂是她个女娃娃能随便去的地方!真是胡闹!” 老夫人胸口剧烈起伏,说到最后已然喘着粗气说不出话,一旁的秋棠见此连忙上前将人安抚住。 “老夫人别急,小姐聪明伶俐,自然不会有事的,眼下还是尽快找回小姐要紧。”秋棠一边轻拍着老夫人的背,一边小声劝慰着。 大概过了一刻钟,老夫人才缓过气来,她黑着脸,直接命令道:“来人,去将二老人给我喊来!” “是。” ……. 沈长清也没想到沈箐箐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连夜混在镖局内只身前往慈城,这番动作别说老夫人气的头疼,连他都好一阵气闷,直恨不得将人抓回来关在院子里好生反省反省! 强行压制住自己的怒气,他步伐匆匆赶往老夫人院内,只留赵氏坐在屋内懊恼后悔。 “娘。”沈长清手长脚长,没一会的功夫,人便到了老夫人院子里。 刚出声,迎面便砸来一个茶盏。 幸亏他身姿灵敏,匆匆躲过。 茶盏径直从他的身侧划过落在身后不远处,破碎声响。 “你现在赶快派人去把箐箐给我找回来,若不然,你也不必回了。” 屋内传来老夫人气势汹汹的怒喊,直听的沈长清面色悻悻。 老夫人火气这么大,一时间,他还真是有点怕了。 可这事是他媳妇惹出来的,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罢了罢了,还是他来吧。 “娘,大清早的,莫要发这么大脾气,对您身子不好,你老这个年纪,该注意身子才是。” 沈二爷讪笑着踏进屋,寻了个离他娘稍远的位置坐下,眼神躲闪,面上一阵心虚。 “哼!”老夫人看他那样便忍不住一阵气闷,“你们两夫妻真是要气死我,一个背地里匆忙安排人送货,一个明面上直接传递消息,你说,天赐的机会,她不去谁去?” 沈二爷轻咳了一声,确实,原计划是等过几日才派人送货的,可他越想越觉得三弟会过得不好,于是….. 谁曾想,他那媳妇也是个软心肠,见着箐箐神色不好,以为是担忧爹娘,便也忍不住告诉了她… 哎,只能说,天时地利人和全都凑到一块去了。 沈二爷暗暗后悔一瞬,随后便道:“娘,你放心,我自是有办法让人将箐箐平安送回。” “有便好,你快去安排人去将人带回来,两日后,今儿傍晚我就要看见人!”老夫人直接下了命令。 沈二爷点头:“自然。” 说完,便见老夫人不耐烦的朝他挥了挥手,直接将人赶走出去。 沈二爷:“……” 还不是眼下时机不对,他非要问一句他是不是亲身的了! 从老夫人院子里出来,沈二伯什么都没说,先是去了一趟书房,拿起笔挥挥洒洒写了一封信,随即再派人骑马送了出去。 待这一切安排妥当,他这才回到院子。 屋内赵氏正翘首以待的等着他,见他回来,连忙上前问道:“如何?箐箐她…..” “无碍。”沈二爷看着她泛红的眼眶,抬手碰了碰,忍不住皱眉,“怎地又哭了?临走前,夫君不是说了吗?没事的。” 赵氏红着眼:“都怪我,要不是我没和箐箐说这档子事,这会,她也不至于吃那个苦。” 47.刀子嘴豆腐心 http://.biquxs.info/

“外头雨下的这么大,她一个从未出过远门的姑娘家,可怎么受的住!万一感染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赵氏越说越害怕,越说越恐慌,心里没底,眼眶泛红,就连手里一直紧握的帕子都被她揉搓的尽数内卷在一起。 见她这般,沈二爷连忙劝慰道:“这也不怪你,就依我看她能干出在茶水里放蒙汗药放倒琉璃她们这种事,就已经说明她早有准备,你快别多想了,我已经派人去将她带回来了。” “派了人了就好,大概多久能回?”赵氏窝在自家丈夫怀里,抬起头问道。 这一下子给沈二爷问懵了,这暴雨天气,他也不能准确说出时辰呐。 但低头对上自家媳妇泪蒙蒙的双眼,他便下意识回答道:“今日一定可以见到。” 赵氏点头,送了口气道:“那便好。” 沈二爷爷送了口气,先将人哄好,其他什么都好说。 “那母亲那……”赵氏再次开口,这回语气里隐约带着害怕。 沈二爷低笑,伸手将人搂紧了些:“娘那自然是好说,这么些年,你还不知道咱娘的脾气,只是这会正在气头上,等箐箐回来了,就一切好说了。” 赵氏闻言默了默,半响点了点头,心中的担忧却一直没有消散,只盼着沈箐箐能早点归家。 …… 自从早上稍许休息过一会后,总镖头便再次大手一挥,带着众人启程。 他们的速度不算慢,仅仅几个时辰,就已经走了四分之一的路程。 因着上回休息的空隙,沈箐箐已经成功打入这辆车的陪同内部。 她给自己起了个名字,也编了一段身世,幸好这几个人都不是精通阴谋诡计之人,不然她漏洞百出的谎话还真崩不住。 “阿嚏!阿嚏!阿嚏!” 一连三个喷嚏再一次从沈箐箐的鼻子里喷出,她自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就在刚才,她便开始莫名其妙的打喷嚏,不仅响而大,连数量都取胜众人! 就因为这,她都被总镖头蹙眉瞪了好几眼了! “沈清,你是不是不小心染了风寒了?” 沈清,是沈箐箐给自己取的名字,如今喊她的正是那个与她换干粮的少年何旭。 何旭是地道的京城人,今年堪堪十八,因着家中出了事,没办法才出来跑镖,另外沈箐箐也没猜错,他没跑镖前确实是个读书人。 何旭性格好脾气也好,又加上开朗的性子,一路上已经和大多数人熟络了起来,托他的福,沈箐箐也误打误撞的融入了他们。 眼下见沈箐箐莫名其妙的打起了喷嚏,何旭不由有些担心,侧头问道。 一旁稍微强壮些的男子闻言,也看了眼打喷嚏打的眼睛都泛着水花的沈箐箐道:“是啊,沈清兄弟,你该不会是染上了风寒吧?” 这人名唤阿牛,是总镖头带过来的人,长得憨厚老实,长了一身腱子肉。 看着吓人,但人却是很好的。 沈箐箐闻言,一边伸手揉揉自己还在发痒的鼻子,一边摆摆手道:“无碍无碍,大概是家里人念叨的紧。” 按照时辰算,估计也差不多是琉璃清醒的时候了,她若是看见信,自然第一时间就该找祖母。 所以这个喷嚏差不多就是这样来的。 “害!那这就正常了,你小子第一回出镖,家里人少不得要担心的嘞。”大牛笑着拍拍沈箐箐的肩打趣。 沈箐箐也跟着笑了笑,却是硬生生扛下了大牛的一掌又一掌。 该说不说,这腱子肉真有劲啊,这轻轻拍了一下都让她感觉被打了一掌似的…. 何旭看在眼里,半响终是忍不住问道:“你当真没事?” 沈箐箐摇摇头:“没事。” “嗯,要是真的染上风寒记得和我说,别逞强知道吗?” “好。” 两人相识一笑,然后默默跟着队伍前行。 队伍一路往前,越发靠近慈城,雨水便越下越大。 在京城已经是暴雨连绵,却不想,这边更是倾盆而下,以至于,队伍走着走着实在是寸步难行,不得已,只能走至附近的破庙休息一二,等雨稍小一些再走。 沈箐箐抖了抖蓑衣,将上头的雨水尽数抖落在地,这才抬眼看向雨幕。 大雨滂沱,淅淅沥沥,下的紧而密,落在地上溅起一片片泥渍。 沈箐箐看着眉头紧蹙,就这都下成这样,可见慈城那边,情况险峻的可不仅仅是像沈父纸上说的那般轻松…. “沈清,你在看什么?快过来暖暖身子。” 身后何旭扯着嗓子喊她,沈箐箐回神,回头朝那侧看了一眼,扯了扯嘴角应道:“好嘞,来了。” 沈箐箐给自己准备的还挺充足,不光蓑衣和雨帽,就连腿上都绑的严严实实,这是她特体跟一个老大爷学的。 于是乎,虽然雨下的这么大,但她除了鞋子有些湿之外,其他一切都还好。 “好小子,你这准备的倒是挺充分。”阿牛一边拧着自己的裤腿一边看向沈箐箐道。 沈箐箐闻言咧嘴一笑,很是骄傲:“是呀,主要是我家媳妇疼我,这都是她给我准备的呢!” 沈青,京城人士,今年十八,家庭和睦,英年早婚,对自己这个设定很满意的沈箐箐一点都不扭捏的秀起了恩爱。 阿牛撇撇嘴:“行了行了,知道你有媳妇,别吹嘘了,一路上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 沈箐箐哈哈一笑,不再接话,踱步走到何旭身旁坐下。 何旭见此,往一旁挪了挪位置,然后道:“看你鞋都湿了,这一时半会雨也下不去,你脱下来烤烤吧。” 何旭说着,目光便顺着往下看去。 这可给沈箐箐吓得一个激灵,她连忙把脚往后缩,哈哈笑着打岔:“不用了何旭哥,我这里头没事,一会就干了。” 何旭本就是那么一说,见他突然这么激动,微微一愣,想了想笑道:“大家都这么熟了,不用不好意思。” 沈箐箐:“......” 您看我是不好意思吗?这位兄弟? 要不是男女赤足比例实在太过于悬殊,你以为她不想将鞋子脱下烘干吗? 她能吗?她不能! 就光是眼下这双鞋,都是她塞了好几双鞋垫后才有的结果,就这,还被阿牛嘲笑脚小呢! “哎呀,都是男人都什么不好意思的,虽然你脚小的跟娘们似的,我也不笑话你,这回是认真的。” 阿牛憋着笑,信誓旦旦的说。 沈箐箐无语:“阿牛哥,你好歹把笑憋住了再说呀,你看你这话一点信服度都没有。” “哈哈哈哈....我真不笑你.....哈哈哈...” “.......” 何旭笑着打圆场:“好了,阿牛个真不会笑话你的,鞋湿了也不好走,你还是脱下来烘烘吧。” 沈箐箐弯了弯嘴角,拒绝道:“何旭哥,真不用,我的鞋子我知道,就是外面湿了,我烘烘外面就好,不过谢了。” 见她坚持,何旭也就不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便继续拧着自己裤脚的水。 眼看着半炷香,一炷香时间过去,这雨却依旧没有要小的意思,沈箐箐有些坐不住了,于是她看了眼总镖头,随即起身朝着他走去。 彼时的总镖头正在闭眼假寐,沈箐箐刚一走近,还没出声,就见那原本闭着眼睛的男人骤然睁眼,一双凶狠的眸子直勾勾的看向她。 好家伙,这眼神给沈箐箐看的冷不丁一颤。 “何事?”男人出声。 沈箐箐怔愣两秒,随后露出讨好的笑意,抱着伸手不打笑面人的意思,小心翼翼道:“镖头,我看这雨是不会小了,要不然我们还是早点出发吧,也免得今晚找不到落脚点休息。” 话落,却见总镖头一言不发,依旧维持着抱胸的姿势看着她。 额,这是什么意思?沈箐箐眨眨眼,表示不理解。 大概等了两个呼吸间,见他依旧没有开口的意思,沈箐箐抿了抿唇,打算离开。 只脚下刚踏出一步,身后的男人却突然开口了,只听见他说:“你很着急赶路?” 沈箐箐心中警铃大作,骤然转身,面容坦荡:“没有。” “当真?”男人目光灼灼,似要看穿她的心思一般。 沈箐箐有些心虚的开口:“我只是想早点回家。” 再一次沉默。 沈箐箐总觉自己摸不透男人的意思,又怕说多了容易露出马脚,眸子转了转便想着算了。 “回去准备,半刻钟后出发。” 嗯? 猛然抬眼,却见男人已然离开了原来的地方,正大步朝着门口走去。 嘿!果然看人不能看表面,这总镖头似乎也没看起来那么不近人情嘛~ 心情颇好的沈箐箐连忙回了自己的位置,然后和阿牛和何旭说了一声,随即便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她的行李不多,但比起其他人还是要多出来不少,幸好,他们几个都是好相处的,并不会觉得她麻烦就是了。 待一行人收拾好,总镖头便率先冲进了雨幕,绵延不绝的雨水顺势而为,砸在他们身上,刚烘干的裤腿和鞋袜,没一会又湿了个透。 也因着这雨的原因,原本想着该在晚饭时候带回沈箐箐的沈二爷这会失了算。 沈府大厅的饭桌上,气氛难得的有些僵硬。 彼时的沈二爷恨不得将整个头都埋进饭碗里,仅仅只为了躲避他娘和他大哥大嫂杀人般的目光。 赵氏见丈夫这般模样,便忍不住开口主动道歉:“娘,大哥大嫂,这一切都怪我,若不是我….箐箐也不会独自跑出去……” 43.结局 http://.biquxs.info/

说到最后,赵氏已然声若蚊蝇,红了眼眶。 李氏顿时缓了口气道:“二弟妹,你别这样说,要怪啊,也怪箐箐,小小年纪胆子是越来越大,如今离家出走都学会了!” 正当众人沉默不语之际,屋外管家突然匆匆跑进来:“不好了二老爷,家中那几位奴仆突然病情复发,瞬间倒地不起了。” “可有请大夫?”沈二爷闻言,面色变的肃穆。 “有的,但是大夫说看不出症状,怀疑是瘟疫,这才匆忙赶来告知。” “瘟疫?”一旁的老夫人坐不住了,面上难得严肃,“这话可属实?” 瘟疫可不是什么好事! 管家擦了把头上的汗,郑重的点了点头。 一时间,满屋寂静。 与此同时,慈城以南的病灾区同样也是一样的情况,好端端的病情突然就恶化了,更有甚者直接就那么去了。 一时间,太医们忙的焦头烂额,生为主帅的沈父同样也是熬了好几个昼夜。 “将军,不好了,我们药材已经空了,若汤药断了,恐怕病人们…..” “将军,南边闹起来了,吵着要出去!” “将军,我们粮食也没了。” “将军….” “将军….” 一声一声,扎的沈父耳朵嗡嗡作响,眉头也随之越皱越紧。 ….. 延和三十一年。 南境瘟疫横行,慈城沦为炼狱,沈将军带兵率先封城,可效果甚微。 难民流窜,四面八方,所到之处,人传人亡。 其沈将军之女沈箐箐带领荒民圈山直立,抵抗瘟疫,半路遇许府庶子许晗,见他只身孤外,便顺势搭救。 其后两人一主外,一主内,一人文,一人武,堪堪抱住四五百余人逃过此难。 奈何山内知情不报,暗藏瘟疫婴儿,其母哭闹不止,不肯交付婴童。 山倒,人亡,无一幸免! 延和,亡!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