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舟烽火》 001 跑错片场了 http://.biquxs.info/
“青山翠柳雨连天,破庙菩萨笑人间, 弓对弩,刀向剑,长朔重盾分两边, 问冷眉间何人慨叹, 折扇摇,芙蓉现,雌雄兔间银狐数钱。 哈!好词好词!” “姓胡的,拽什么酸文!你才是兔子!你们全家都是兔子!”锦袍少年从护卫中硬挤出来,对着菩萨塑像地下的白衣公子哥破口大骂。 白衣公子哥儿也不着恼,把手里的钱串子往手下怀里一扔,从后脖领里抽出斜插的扇子,刷的展开,笑道:“急了?要不然你来咬我?” 锦袍少年一听,火更大了,合着还是在骂自己兔子急了咬人? 对面护卫之后传来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光逞口舌之利无济于事,不如咱们三家比划比划,谁赢了,翠柳山方圆百里便是谁家的猎场,如何?” 锦袍少年刚想一口答应,却听胡公子开口道:“不妥不妥,徐姑娘的人多,公子我和罗小兔的人加起来都稍有不如,不然麻烦姑娘先把我俩一起收拾了,再着手围猎也不迟嘛!” “姓胡的,小爷我大号罗屠!屠你如屠狗的屠!再敢放屁,小爷先带人干了你,这破地方爷不要了!”锦袍少年罗屠指着胡公子,吐沫星子喷的老远,然后又指指徐姑娘,“你们俩一起上,我罗屠要是皱皱眉头,就不是罗家的种!” 徐姑娘仍站在护卫之中,外围连她的裙角都看不到,只听她冷笑道:“罗土狗倒是叫的恰当!你这疯狗逮人就咬,看不懂局势?那狐狸分明是留了手段拿你当炮灰,不如你我联手,先做了这滑不溜手的白泥鳅!” “臭女人,废话少说!”罗屠背着手,梗着脖子,声音稚嫩,但语气强硬,“我罗家从来没有联合弱鸡打仗的传统!凭你还不配跟小爷说三道四!兄弟们!开弦,架刀!” 稀里哗啦,甲胄碰撞声不绝于耳,品字形的三方此时围着刚刚熄灭不久、仍冒着青烟的火堆,剑拔弩张,寒光凛凛,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直扑火堆,嘭的一声,砸的尘土飞扬,碳柴齐飞,三方弓弩应声而发,闷哼声此起彼伏,瞬间就倒了好几个。 “都住手!”徐姑娘娇声喝止准备动手的众人。 被侍卫护在身后的胡公子脸色铁青,牙齿咬得嘎嘣响,他这次因故没带盾,所以刚才那轮互射,就数他的人倒下的最多。 罗屠大大咧咧的背着手,冷哼两声,鼻孔朝天,真·不把人放在眼里。 徐家盾阵中让开一条路,一身水葱绿、缎子面巾的徐姑娘走到阵前,黛眉微皱,看着那摔得七荤八素的黑影——纯黑色无装饰的连体骑行皮衣,肩、膝处银白金属防撞块,黑靴子黑手套,黑色磨砂头盔,连护面镜都是黑的,此时,骑士正扶着脑袋爬起身来,四处打量。 三家闪着寒光的锋矢不约合同的对准了黑骑士。 黑骑士扶着脑袋的手刚挪下来一点,三方的箭矢就抬高一截,吓得黑骑士立马把手按了回去,头盔里穿出闷闷的声音:“那啥,我跑错片场了,不好意思哈!你们继续?” 罗屠哈哈大笑:“二位,这人活该送到小爷面前,归我了!” 胡公子哂笑:“价高者得!” 徐姑娘点点头:“三方先后派人擒拿,白泥鳅的人先上。” 罗屠怒道:“凭什么!小爷刚刚死的人最少,小爷先来!” 胡公子立马接茬嘲笑罗屠:“罗小兔,你真是属疯狗的,半老徐娘是打算让我当出头鸟试探试探货物成色,你要争先手,行啊!等你赢了,我再派人去叫叫价。总归是要做过一场,扔几条人命出来玩玩,才能收盘不是?” 罗屠不屑的撇嘴道:“吃到老子嘴里的肉,还能吐出来不成!耍那些花花肠子有鸟用?有本事来抢!我罗家接了!” 黑骑士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原来每个演员都不简单啊!拍片还能这么救场的?那老子演的是个什么龙套角色?导演呢?编剧呢? 眼见“罗小兔”队伍中一个“高大壮”向自己走来,手里还拎着一把明晃晃的大砍刀,黑骑士赶紧弱弱的举起没扶头盔的另一只手道:“那啥,我有剧本么?让我先看一眼?我不会拍打戏啊!武术指导老师呢?!快来啊!妈呀!” 间不容发的一错脚,刀背贴着黑骑士身子劈了下去,黑骑士也顾不得抱头了,一手顺着刀的去势往下一带,习惯性的起膝,咔吧一声,高大壮鼻骨应声而断,华丽扑街。 “哎!?对不起对不起啊!大哥,我真不是有意的!主要是你的位置实在太帅了啊!您看,您这刀背砍人的绝技,那真是和为贵啊,小弟这是不小心……”黑骑士眼瞅着高大壮脸朝下着地后,那血都漫开了好大一滩,赶紧一边道歉,一边手忙脚乱的想去把地上的高大壮扶起来,。 胡公子眉头紧皱,对着一个手下使了个眼色,那手下足下生风,刚好背对着弯腰扶人的黑骑士,一脚踹在了黑骑士屁股上! 黑骑士一记狗啃屎,划出去老远,再抬起头的时候,头盔面甲都花了。 头盔后的声音焦急中带着愤怒:“嘎哈啊!我都说了不是故意的啊!这头盔是限量珍藏版,老贵了啊!刚戴上就给我刮花了,你们剧组得赔哈!白衣服的,你是主演吧?演技可以啊,都已经穿帮了还演,咱停下来慢慢说行不?” 胡公子手下停下追击的脚步,一脸懵逼的看向自己主子,您老人家到底认不认识这货啊? 罗屠和徐姑娘也看向胡公子,胡公子见另两方眼里的质疑和隐约的针对,立马反应过来,此话一出,在另两方耳朵里就像自己在做局一样,哪怕是捕风捉影,子虚乌有的事儿,但他们还能不趁机联合起来灭了自己?换了自己也一样啊!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莫名被一句话顶上风口浪尖的胡公子气得直哆嗦,一把收起折扇,指着黑骑士:“塞外蛮夷,含血喷人,这活物生意不做了!宰了卖肉!” “嘛?你朔嘛?你介银儿咋介样啊!嘛玩意儿?嗨,走你!” 黑骑士嘴上骚话不断,手底下也没闲着,左手臂护头,提左腿以胫骨护腰,挡下对面一脚侧踢,趁对方腿未收回,顺势一脚直踹,那骑行靴冷冰冰、硬邦邦的后跟,结结实实“咣”的一声扎进了对方嘴里,顿时血光迸射,银牙飞舞,胡公子的手下应声倒地,不省人事。 “哎我去!哥!我错了!真错了!别报警哈!咱私了!”黑骑士见人倒地,立马回过神来,又手舞足蹈的想上前补救。 “够了!”一声娇喝如玉珠落盘,徐姑娘皱着眉头,“阁下武艺了得,小妹座下上场讨教!” 徐姑娘一方也上来一人,五短身材,满脸横肉,一看那走路架势,便知其下盘极稳。 “不是我说这位小姐姐,您可行行好、开开眼吧!兄弟我可是站这儿没挪过窝啊,是你们一个个的非要来过招!连个武术指导都不来讲讲戏路,还能怪我手重啊?话说,地上这俩哥们儿不用管么?买保险没有?现在买还来不来得及?我跟你说哈,我认识好几个卖保险的小姐姐,套餐可全啦,人漂亮还上门服务……”黑骑士边说边比划,也不知道在比划个啥意思,浑然不觉罗屠和胡公子脸上已火辣辣。 那五短汉子脚下不停,也不言语,更没表情,离老远就一拳轮了过来,虎虎生风。 黑骑士让过一拳,嘴里飚了句:“你先动手的哈!” 又让过一脚,牢骚不停:“差不多行了哈!” 打开对方袭向自己领口和腰间的手,大骂:“男的你也摸!再来我就喊非礼了啊!” 躲开一记撩阴腿,黑骑士暴怒:“打架也没这么下流的招数啊!你丫的,呲……开!” 随着吐气开声,黑骑士上步欺身,一肘砸在五短汉子脸上,另一手侧拳打在对方肋扇下,趁其僵直,紧接一个半身回旋,以脚背亲吻后脑勺的方式,送这位仁兄暂时到地面休息。 “你们以为穿了古装就能玩真人秀啦?一个个的,还挺像!说,刚刚刮蹭老子的是不是你们剧组的人?嗯?两百多的速度也敢刮,告你们谋杀信不信?!说好了,今儿这三位的医药费老子不赔哈!”黑骑士一手叉着腰,一手指指点点,大有一副外强中干,虚张声势的味道。 徐姑娘,罗屠和胡公子都阴沉着脸不做声,被这黑骑士一串三,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但好在是大家一起丢人,也就没那么难以接受。 就在黑骑士还对着众人喋喋不休之际,身后大门雷霆炸响,继而木屑纷飞,一道金影直奔黑骑士而来。 黑骑士猛回头迎敌,对面的拳头已快到眼前,挥手格开,对方后招连绵不绝,一招受制于人,招招慢半拍,黑骑士已然落了下风,电光火石间几个回合交手之后,众人只见黑骑士头被打的一偏,中门大开,连挨了两拳,连退数步才蹲下来稳住身形。 来者一身金甲,未戴头盔,阔额方脸,虎目带威,高鼻梁络腮胡,虽年岁不大,但看起来…… “长得比较着急嘛,小伙砸!”稳住身形的黑骑士摸摸脸上被打裂的面甲,解开扣锁,狠狠把头盔摔在地上,吐了一口带血的吐沫,“打坏了老子的头盔!还真不赖!” 面庞白如玉,吊晴寒如星,弯眉却似柳叶,再加上那紧紧抿成一线的青黑色嘴唇,让人怎么看怎么觉得另类,若不是棱角过于分明,气势过于凌厉,估计会有人将其误会成爱化妆的娘炮。 “任舟!”徐姑娘清脆的断言声如定身咒般拉住了黑骑士蓄势的脚步。 “哎?”黑骑士猛转过身,看向徐姑娘,刚刚还发狠的他旋即嬉皮笑脸道,“早知道你认识我,我早点摘了头盔啊!你看这事儿闹的,自家人打了自家人不是?有话好好说嘛……” 任舟话音未落,徐姑娘便声线无丝毫起伏如数家珍的说道:“任舟,男,32岁,国际知名运营管理学大师,青舟集团创始人,二世祖,掌握至少8门语言;爱好,美术、机车,经常骑车去藏地深度游;强项,数学、物理、机械、游说、演讲;弱项,音律,应酬……任先生,按说擅长游说和演讲的人,怎么都不应该不擅交际应酬,但小女子所言可有半分差池?您第一本书的发布会上,人丁寥落,还是小女子在围栏外头给您捧得场,您邀请我进去坐的贵宾席,可还有印象?” “哎?哈!这样啊?还碰到个追星族么?”任舟怪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补充道,“虽然不想说,但我还是知名网络作家,作家协会终身名誉会员、还能世袭来着……哈哈哈,见笑见笑,献丑献丑!着实不好意思啊!” 徐姑娘清冷的嗓音仿佛具有魔性,一下子就止住了任舟的胡诌八扯:“任先生,明人不说暗话,作为公众知名人物,社会精英,典型的聪明人,请您不要把其他人都当傻子,装那么久不累么?” 任舟的面部表情瞬时销声匿迹,就像麻将里的白板,他以肯定的语气淡淡问道:“所以说,我也成了所谓的失踪人口咯?” 徐姑娘并未答话,反而看向周舟身后的金甲汉子,娇声笑道:“三哥威武!表妹有礼了!” 金甲汉子哈哈大笑,覆手而立,道:“既然表妹认识此人,那便归你了!胡老二、小罗屠,你二人不得有异议!” 胡公子和罗屠对视一眼,都分外不甘,胡公子更是暗戳戳的指望罗屠这二愣子能冒出几句“名言警句”来,可罗屠光是嘎巴嘎巴嘴,屁都没放出来一个。 “莫要不服!魏某人做事向来公允!”金甲汉子大大咧咧往那儿一站,掏出一包烟,用贼婆打火机点着一支,美美的吸了一口。 任舟离得近,看得真切,作为老烟民的他一眼就看出那是包软中华!一身铠甲抽中华,怎么看怎么不搭调,这画风有点飘忽啊! 此时庙堂外才传来甲胄磕碰声以及整齐的脚步声,一听便知,此地已经被士兵重重围住,金甲汉子才继续开口,语气严厉:“你们的父辈正在镇守天门,死伤无算,人脑袋都快打成狗脑袋了,可你们几个小家伙竟然还在窝里斗?就为了个猎场,看看这满地尸首,他们死在天门不好么?非要平白死在自己人手里?” 罗屠等三人皆垂首不语,但心里打的什么主意,谁都不知道。 金甲汉子猛抽几口,烟屁股扔在地上,踩了两脚,下达最后指令:“罗屠一方杀人最多,这地方你们罗家今年没份儿了,看你们这次在天门汛期的表现,明年再说!胡银一方死的最多,这地方剩下的份额三分之二都归你了,按规矩,剩下三分之一进贡皇室!至于我表妹徐梓,人来的最多,但杀的少,死的也少,眼前这个份额就归她了。我魏三爷公允否?” 三人躬身抱拳行礼称是。 魏三爷饶有兴味的看了任舟一眼,而任舟耸着眼皮,不咸不淡的反瞪回去,这倒是把魏三爷给瞪笑了。 “有点意思啊!任舟是吧?”魏三爷摸摸胡子,吧嗒了一下嘴,“既来之则安之,你那边过来的人,有你这身武艺的可不多,好自为之!” 看着魏三爷饱含深意的眼神,任舟皱着眉头,心中犹疑不定——信息量实在太大!所以,穿越的不止一个?还能反着穿?不然那个叫徐梓的女人是怎么混到原世界的?还有那软中华、贼婆打火机,连这种土特产都能带过来?那是不是能回去啊? 就在任舟暗下决心尽快寻找归路的时候,突然觉得异香扑鼻,说不出是迪奥还是香奈儿的味儿,瞬间反应过来的他还是着了道,眼一黑就往下栽去,宕机之前心中大急:哎我去!千万不要脸着地! 002 师兄,别来无恙? http://.biquxs.info/ 任舟缓缓恢复了意识,本能的想睁眼,立刻控制住了本能——浑身酸痛时刻提醒着他,断片前的经历绝对不是梦境!在危险环境下从危机中睁眼是非常不明智的行为,这等于是给人家打信号——嗨!兄弟我醒啦!快来加强防御哟! 保持悠长的呼吸,浑身放松,任舟静静感知四周。 虽然隔着眼皮,但任舟仍然能从光线和体感判断出现应该是白天。 四周静悄悄的,远处偶尔传来鸟叫声和风吹树叶的轻响;空气清新,淡淡的熏香带着太阳的味道;身上并没有被束缚的感觉;而身下干燥、柔软而温暖,却不下陷。 任舟猜测,他应该是躺在铺了棉被的硬板床上,结合之前所遭遇的古装大佬们,任舟初步判断他可能被安置在了某个厢房里,而不是阴暗潮湿的大牢。 但回想之前那群人所争夺的猎场、视自己如猎物的语气、神态,任舟觉得这里头肯定有点猫腻,要是原世界穿越过来的外星人被抓了现行,不送去切片研究简直天理难容啊!就算是考虑到传染病,也至少要隔离一下吧?哪能像自己这样被安置在客房里?难道是因为那领头的徐梓认识自己? 这时,任舟听到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了。有人轻巧的迈步进来,似乎将什么东西放在了进门处,又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水声之后便是小碎步声越来越清晰,一点点靠近自己。 “官人,官人?” 幽香钻进任舟的鼻子里,暖暖的呼吸蹭的任舟耳朵痒痒的,软糯的嗓音更是让任舟从头到手过电般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时候再装就没意思了,任舟索性睁开眼晴,侧头看去,水灵灵的白裙、粉衬上衣侍女映入眼帘。 侍女见任舟已醒,莲步后移,小手叠在刚堪一握的细腰上,颔首屈膝一拜,长长的睫毛呼扇的像蝴蝶的翅膀,小声道:“奴婢春熙,从今日起负责官人起居,请官人怜惜。” 任舟一头雾水坐起身来,心下大惊:俺怕不是穿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地方? 思忖着反正穿越者的身份早就曝光了,也没啥好遮掩的地方,任舟便单刀直入:“需要我做什么?” 春熙乖巧答道:“主子没吩咐,奴婢不敢乱嚼舌头,请官人责罚。” 春熙的声音颤悠悠的,动静又小,再加上那小模样实在是粉嫩的很,任舟感觉自己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个不停——大灰狼碰到小绵羊,有点鸡动呢? 好在年过而立的任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初哥,就当自己进了某高端会所玩角色扮演了呗!他开口继续问道:“那我能去哪里?” 春熙继续答道:“主人特意吩咐说,官人想做什么都不受任何限制,只要不离开小院儿,主人还让奴婢转达,这是为了官人着想,请官人谅解。” 任舟哂笑一声,玩味道:“软禁了我还是为我好咯?” 春熙没说话,又屈膝行礼。 欺负小姑娘不是任舟的风格,于是站起身,伸伸懒腰,拉得骨头节噼啪作响,打趣春熙道:“小姑娘,要是官人我缺姑娘了咋办啊?咱需要专业场所嘛,能不能通融一下,放在下出去撒撒野?” 春熙俏脸微红,但也毫无避讳道:“伺候官人是奴婢的本分,若是官人不弃,奴婢随时可以。若是官人不喜欢,奴婢可以安排其他丫鬟。但官人是真的不能出院子的,请官人责罚。” 任舟闻言立马僵在原地,嘴角不自觉的抽搐——原以为是个白莲花,原来是个交际花!?就是想开个荤段子逗逗你,要不要这么直接?咱委婉点不行么?这个调调官人我受不鸟啊! 但老司机就是老司机,及时拐弯,打哈哈道:“哈!骑车要戴头盔嘛!连个安全措施都没有,算啦算啦,不骑了!” 春熙先是一愣,接着两颊红云更盛,轻声道:“官人稍等,奴婢去去便回。” 说完就把满腹狐疑的任舟晾在原地,一个人小碎步出去了。 任舟低头看了看自身,一身白棉布睡衣,宽松而不肥大,从裤子的宽松程度判断,嗯,没错,挂了空挡! 坐在屋中央的圆桌旁,仔细打量所处环境,棕红色木窗、白窗纸,进门边就有一个架子,上面是春熙刚端进来的铜盆,青石地面光可照人,淡青色纱帐,里头就是刚刚睡觉的大床——无论是布局、陈设,还是门外小院里的大树、水井,都在告诉任舟,这就是典型的宋代古典院落,但很显然,这里并不是原世界的那个时代。 这时,春熙迈着小碎步回来了,手里还抓着个粉色的香囊。 进屋先行礼,春熙才道:“官人,您要的头盔奴婢拿来了。” 任舟左看右看也没看到头盔在哪里,刚想问,就见春熙摊开手中的香囊,从中取出了一个半白半透明的东西——鱼鳔! “咳咳……”任舟一口口水差点呛死自己,赶忙摆手道,“这哪是头盔……额,还真是头盔……在下实在受之有愧,这玩意儿不好用……” 说罢,赶紧抓起桌上的茶壶灌了口水,温而不烫,刚刚好。 春熙赶紧顺手把鱼鳔收了起来,若无其事的把香囊挂在腰带上,而喝完水的任舟顺势往上一看,恰好看到春熙的半点朱唇。 “来来来,水温刚好,漱漱口!” “不敢劳烦官人,奴婢自己来……” …… 半晌之后,任舟在春熙的照顾下,洗漱完毕,神清气爽的开始穿戴外袍,自从看到了那鱼鳔,他就完全没了对待良家的心理负担,这是人家的职业,咱得照顾人家生意不是? 对着半身铜镜顾影自怜的任舟发现这套行头哪都挺好,唯一不和谐的地方就在于头发——两侧都能看到头皮的短发,穿上古装就是不伦不类! “你家主子是徐梓吧?”任舟随意问道,虽然已经贤者时刻,但也不能太冷落了人家小姑娘。 “主人身份高贵,还请官人不要直呼主人姓名,在这边这是个忌讳。”春熙熟练的帮任舟打理身上的皱褶。 任舟皱皱眉,他一无法无天的二世祖,又有真才实学,咋就沦落到连喊个名都被劝告的地步了?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那接下来我要去哪里?”任舟问道。 “主人吩咐,用过午膳,请官人移步育阁,与其他行者一同受训。”春熙打理完毕,麻利的收了冠带之类的东西——任舟头发短,完全戴不住,看样子,她也不是第一次伺候穿越者了。 “行者?就是像我一样穿越过来的人吧?” “正是。” 任舟有一搭没一搭的继续问:“那他们也是我这待遇?” “只有极少部分行者刚到来就能得到官人这样的礼遇,直到他们为家族做出足够的贡献……” 任舟心下冷笑,还不是一个无利不起早、弱肉强食的鬼地方?看你有用,就当爷一样供着,你要是没用了,直接剁碎了喂狗。所以,要不是自己先打服了他们,又刚巧徐梓知道自己在原世界的名头,哪里可能像现在一样,一大早起来就能指挥“玉人何处吹箫”?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当初白衣胡公子一怒之下打算把自己切了卖肉呢!这草菅人命的地方,骨子里透着野蛮! 午饭时分,长期持戒的任舟大吃一顿素菜,便上了轿子,在重兵“护卫”中前往育阁。 任舟心里清楚的很,这些全副武装的士兵,至少八成是防着自己的,他初来乍到,除了被自己一脚扫晕的五短汉子,跟别人可谓无冤无仇,谁会闲着没事儿收拾他?任舟本身就是二世祖,他当然知道小说里那些无厘头硬碰瓷的纨绔,都是作者君为了赚稿费强塞进去的,不这么干,读者老爷不买单啊! …… “任舟今日如何?”仍旧一身翠绿带着面巾的徐梓在花园里荡着秋千。 “今日奴婢进屋之时任舟已经醒来,然后……”跪在一旁的春熙一五一十的跟主子汇报情况,事无巨细,连那装鱼鳔的香囊是什么颜色都说了。 “他身上的纹身可有拓印下来?”徐梓接过春熙呈上来的白描仔细观看,然后点点头,“你可有何主观判断?” 春熙想了想道:“任舟似乎对接下来的任务一无所知,或者掩饰的太好,奴婢判断不出来。” 徐梓嗯了一声,凝眉思索片刻道:“你下去吧。” …… 进了育阁,任舟被引到行者厅,他觉得这地方就像个高中教室,四四方方,门开在最前头。来到门口,刚好看到一个两鬓斑白的夫子模样的人站在讲台上翻书,背后还有好大一块黑板。 夫子笑了笑,对任舟招招手,待任舟进了教室,夫子先对任舟行了平辈礼。 任舟一愣,什么情况?哪有老师跟学生行平辈礼的?立马跟着还礼。 仿佛看出了任舟的疑惑,夫子笑着解释道:“任先生,久仰大名,在下张谦,您的著作在下拜读多遍,受益良多。” 联想到之前徐梓对自己的履历张口就来,任舟释然,还有点飘——哼,原世界那些尾巴翘上天的老学究名气再大又如何?俺的大名都传到异界了,你们来比比? 客气的商业互吹之后,任舟望向台下,台下的人也在看他。 尽管任舟极力掩饰表情,但眼皮下意识的眯了起来,用以遮挡骤然放大的瞳孔——原世界闹腾的沸沸扬扬的失踪人口事件里的好几个主角都在底下坐着呢! 任舟心道:果然,你们几个是真穿了啊…… 张谦给任舟安排在了最中间靠前一些的地方,既核心又不突兀,既方便听讲又不受讲师居高临下的压迫,看来这夫子也是个细心人物。 见人齐了,张谦便开讲了:“诸位行者所穿行之处,绝大多数地方都是有人的,而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有争斗就有强、平、弱之分。至强,则通吃;平或弱就要讲方法。今日起,在下便与诸位行者一同研讨兵法要义……” 任舟疑惑更甚,集体给这些穿越者上课讲兵法?难道指望这些人回原世界打仗不成?就这大猫小猫三两只,还不就是两梭子子弹就交代的事儿?你们这群古人明明还在玩冷兵器,难道不知道俺家乡那大蘑菇都是一打一打的?搞什么飞机啊…… 任舟心下一动,趁着张谦回头之际,刷刷刷写了个小纸条,扔给他记忆犹新的某个“失踪者”。 这位失踪者打开纸条看到:“丁磊,you mommissedyouve ymuch.(你妈妈很想你)” 任舟一直斜眼死死盯着这位丁磊的表情——丁磊出身单亲家庭,家境贫寒,愣是凭勤工俭学考上了某省高考状元,简直是励志的偶像!他的失踪可是轰动了很多人,这么简单的鸟语,肯定难不倒他的。可若是其他人,就算读得懂,也不见得能感同身受。 只见丁磊双肩压抑不住的颤抖,紧咬着嘴唇,抹了一把眼泪,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丁磊抬头看了一眼夫子,夫子装作完全没看见,又回身继续写字。丁磊奋笔疾书、又犹犹豫豫、删删改改,撕了又写,才扔过来一张纸条。 任舟不动声色的打开一扫:“她还好么?” 任舟直接在纸条下面写了一句:“你应该活着回去看看她。” 扔回去便再也不看丁磊,目不转睛的继续听讲。 其他行者只见丁磊肩膀抽动的越来越厉害,呜咽声再也忍不住,直接变成了嚎啕大哭,越哭越伤心,一口气没倒腾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丁磊!”和丁磊要好的行者惊呼,赶紧上去抢救,桌椅劈里啪啦摔了一地,有的掐人中,有的顺胸脯…… 张谦叹了口气,写完了黑板上的字,才转身放好粉笔,静静等着,仿佛已经见怪不怪了。 和丁磊要好的几人七手八脚折腾了好一阵子,可谓是“现场一时极度混乱”,而其他人则是远远冷眼看着,虽然任舟能从中读出“兔死狐悲”的感同身受,但这些人的屁股毕竟还是扎在垫子上,动都没动。 面无表情的任舟翻开桌上的书本,读的津津有味,仿佛刚才的事情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完全不管丁磊好友的愤怒目光。 好在丁磊醒来的快,极有礼貌的跟夫子赔礼,向同窗们道歉,尤其是向任舟的方向狠狠鞠了一躬。 这事儿算是翻了篇,张谦继续讲,任舟认真听,其他人愁云惨淡。 这么干任舟心里也不舒服,但他要试探一下,这里实在是有太多的未知数,如果心里没点ac数,指不定啥时候就把自己玩没了。比如,任舟凭这次的事儿就判断出,这帮家伙是一群扶不起的阿斗,身在异界竟然还不知道抱团,都是耗子扛枪窝里横的料,竖子不足与谋啊! 况且,任舟也不是空穴来风,丁磊他妈多次在节目里呼吁丁磊快回家,她很想他…… 任舟揉揉鼻子,这鬼天气竟然还有花粉,弄得鼻子酸酸的不舒服…… 张谦讲了整整一下午,好不容易下了课,任舟和张谦礼毕后出了育阁。 刚走出去不到五十米,还没到自己的轿子,就听身后传来了让任舟打心眼儿里往外感到恶心的惫懒声音。 “哟!师兄,别来无恙啊!” 003 价值几何? http://.biquxs.info/ 任舟停下脚步,心知此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缓缓转过身,果然,看到了人群簇拥中仍显得鹤立鸡群的老熟人,洪森。 任舟背着手,嘴角带着讥诮,学着洪森阴阳怪气的语调:“哟,几日不见,竹竿大人风采依旧啊!您日理万机,竟然还记得任某,受宠若惊啊!” 眼窝深陷的洪森下意识的摸了摸有点歪的鹰钩鼻,恨声道:“每次摸着鼻子,都能想起师兄的厚赐,小弟哪里能忘呢?” 这时洪森的手下向两翼展开,把任舟围在中央,一个个虎视眈眈,专盯着任舟周身要害。 这群土鸡瓦狗倒是没让任舟动容半点,倒是洪森身后跟着的两个阴狠角色更让人忌惮。 任舟故作诧异的左右歪头,毫不掩饰的打量洪森,然后夸张的惊道:“哇!竟然不歪了?竹竿大人果然福大命大,竟然有名医能妙手回春,可喜可贺呀!” 这可谓当着矮子说短,洪森脸上怒气一闪,下意识的挡住鼻子,瞬息间更加羞恼,但似乎想到了什么,洪森缓缓放下手,学着任舟把两手背到身后,还特意弯下腰,把那丑陋的鼻子对准任舟的视线,越是细看越能发觉其歪歪扭扭,就像是拉直的弹簧,总归是里出外进,毫无自然可言。 洪森露出森白的牙齿,笑道:“师兄,您看,这就是您的杰作,哪有这样的神医,能从您的七轮洞天术下,把师弟我的鼻子修回来呢?不过,也好,这也能时刻提醒小弟,师兄大才到底有多俊伟啊!” 说罢,洪森直起腰杆,环顾众人朗声道:“诸位,你等应该记得,曾有人问我,为何每逢烈日当空或是子夜时分,我就涕泪横流,痛不欲生,我当时就亲手撕烂了这人的嘴,拔了他舌头,将其做成包子犒劳三军!现在!我就告诉你们,这都是拜他所赐!” 洪森左手戟指任舟:“这位!便是我的同门师兄,任舟!师门秘传七轮洞天术独步当世!在我们的世界罕有敌手!都给我看仔细了!记在心里,刻在骨子里!哪怕化成灰,你们也要认得!记住没有!” 洪森手下齐声喝到:“记住了!” 任舟冷笑,心说那些只能看到他后脑勺的是怎么记住他长什么样的? 洪森手都没放下,反而指点的更快,继续激动道:“我那偏心师傅传下来的秘术,他竟然用在我这个同门师弟身上,然后逐我出门,还有天理么!?” 任舟反唇相讥:“上师何曾偏心?他老人家早就说过,你心术不正,若不修心,害人害己!而且,你怎么不说我为什么逐你出门?” 洪森更怒,吐沫星子喷老远:“那老不死的放屁!同修密宗,你花天酒地、左拥右抱就可以,我亲近个女人就不行?还说他不偏心!?” 任舟冷笑道:“你凭什么跟我比?老子左拥右抱那是花钱雇来的正当劳动关系,突出一个你情我愿!你先是对良家妇女施展惑心术,委身于你!对其夫施驭身令,使其不能人事,你好借机彻底夺其妻!又对其父下恫吓咒,使其疯疯癫癫,如此来夺人遗产!我本想一拳打死你,可上师让我念在同门之情,给你个机会,你非但不知悔改,如今到了异界还变本加厉,虐杀活人,竟还有脸跟我翻旧账?” 正此时,骂的正爽的任舟眼尖,突然发现洪森的一个手下下意识偷偷瞄了一眼洪森背在身后的右手,而洪森的左手仍指着自己! “不好!他在拖延时间!”任舟心下暗道,猛地如陀螺般拔起身子,向包围圈外跃去。 “定!”随着洪森咬牙切齿的阴森嗓音,他背在身后的右手嗖的一声提到胸前,正掐着一个咒诀。 任舟向上的身形猛的一顿,硬是被拉了下来,一个踉跄,以马步扎稳。 任舟感觉手腕、脚腕、乃至脖子都如被绳索狠狠拉紧,拽向了不同方向,宛如被施了车裂之刑。 当下七轮运转如飞,唇色由青转红,周身白气蒸腾,全力抗拒五向巨力,而任舟身边众人则隐隐听到其体内传来的破空之声。 洪森此时蓦地咬紧牙关,脸色涨红,太阳穴青筋跳动,手臂颤动,戟指偏转,在这场角力之中,眼瞅不敌。 一声爆喝,洪森右手诀砸在左手腕上,远处的任舟一个趔趄,却借势合十了双掌,抿紧了嘴唇,眯着眼睛盯紧洪森,也不知道心里想的什么。 “还不动手!”洪森急得大吼,但这口气一泄,登时被拉得往前大踏几步,深吸一口气,秒换双手诀才稳住了身形。 围着任舟的众人面面相觑,迟迟不敢动手,倒不是他们不遵号令,实在是任舟和洪森周身气势太过骇人。 但违背了洪森的命令,下场比那个被做了人肉包子的仁兄也好不了多少——任舟正后方的一人咬咬牙,使出了全力一拳打向任舟后心。 “嘭!” 已换成不动金刚印的任舟身形岿然不动,倒是那个打他的人被震了出去,捂着手腕哀嚎不已。 他这一嚎,身边的人就更不敢动了,众人出门又没带家伙,谁知道肉体打上去以后是什么情况? 刚偷瞄洪森的那个阴狠角色看出了点门道,见主子不能开口,他又不能离得太远,和洪森身边另一人对视一眼,交换眼色后点了点头,命令那群土鸡瓦狗道:“用脚踹,力度不重要,往脸上踹!他动不了!” 众人眼前一亮,大吼:“遵宫统领之令!” 任舟深深看了这位宫统领一眼,心中大恨,这招真是缺德到家了!刚好击中他软肋——癞蛤蟆掉在脚面上,不咬人,膈应人! 这场角力中,任舟占了上风不假,但洪森这心术不正的玩意儿进步的太快了点,任舟想移动身形短时间内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哪怕不动金刚印反弹伤害,可这大脚丫子踹在身上,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要是踹在脸上,留下两只乌漆嘛黑的大脚印子…… 心境一变,不动金刚印立马开始动摇,任舟深知,若是这印一破,就不是几个脚印子的事情了,少不得要吃一顿皮肉之苦。 深吸一口气,稳定心境,任舟一头埋在双臂之间,豁出去了,你们随便打!打不死老子,迟早要你们好看! 洪森手下这群人也是深得恶心人的精髓,一个个把命令发扬光大,干脆脱了鞋,一边往任舟身上狠拍,一边把臭脚丫子往任舟身上踩,尤其是几个大汗脚,一脚下去就是一个泥印子……有些人嘴里还不干不净:“哟呵!瞧这屁股蛋子!又弹又翘!娘们儿的大腚沟子也不过如此嘛!” “382,389,500!600!……”任舟咬着牙,狠着心,默默计数,至于是怎么记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洪森身边一直没出声那位悄声走到身边花坛,寻摸了一块土坷垃,在手中捏碎,抓着这把土径直走向被围殴的任舟。 脸埋在双臂之间的任舟突然看见眼前冒出来一张大脸,还朝自己笑了笑,心里咯噔一声。 果然,大脸一消失,一把土就撒了过来,任舟眼睛一闭,被糊了一脸,有些甚至钻进了鼻孔里!那股子土腥味,仿佛还带着粪肥的恶臭! “草!欺人太甚!”任舟暴怒,体内七轮嗡鸣,次第点亮,纯净白光自小腹而起,勾连百汇,直冲霄汉! 洪森法术霎时被破,用力过猛、失了平衡般腾腾腾连连后退,喉头腥甜,瞪大了眼珠子,满脸不可置信。 轮起光明拳的任舟哪管身边到底是谁,左一轮、右一轮,直打得身边众人神哭鬼嚎——真·满嘴鲜血,真·遍地找牙! 刚解决了身边的小毛贼们,正打算冲向洪森算算帐的任舟忽然看见自己已经被全副武装的兵士团团围住,只不过这群人都是后脑勺对着自己。 而洪森已经被两个近卫挡在身后,大口喘息。 理智告诉任舟,这个时候不能再轻举妄动,保卫自己的兵士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等自己吃够了苦头、差点把事情闹大才把自己和对面隔开,这里头的意思难道还不明显?分明是有人想借着洪森的手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即便知道如此,这口恶气,却依旧如过喉炙炭,穿腹钢刀,怎么都咽、不、下! 深吸一口气,任舟默念清心咒,以意密之法带动三密合一之境,好一会儿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只听人群那头传来洪森的声音:“转告小郡主,洪森只是与师兄他乡重逢,难免心中激动,小小切磋一番,失了几分礼数,并非是对郡主之不敬,还望郡主海涵!” 紧接着洪森话锋一转:“师兄,今日暂且别过,咱们来日方长!在这个地界,有的是咱兄弟亲近的机会!” 任舟看着眼前的一大堆后脑勺,真真恨不得一个降魔杵打将过去,砸开这一路碍事儿的西瓜,汁液横飞之中再取那竹竿的项上人头! “求之不得!”灰头土脸的任舟攥紧了双拳,咬牙切齿。 “洪某告辞!” “好死不送!” …… 任舟在重兵的“护卫”下,来到自己的轿子前,低头看着满身大脚印子,嘴里还带着干巴巴的土腥味,那真是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看着那青色轿帘在风中摇摆,就像是在嘲弄自己。 “大爷的!”任舟伸手“哧喇”一声把帘子齐根儿扯断,还兀自不平。 目测了一下这破轿子的高度,应该站不下,原地起身,一个飞踢,直接爆了轿棚,下落时顺势一个下劈,踩断了轿座。 周围的士兵见状一个个噤若寒蝉,生怕这位爷一个不如意拿自己撒气,都是出来吃公粮的,好模好样的,谁跟自己小命过不去? 任舟往没顶没座的轿子里一站,直愣愣的抬着双臂,就像只僵尸站在了立着的破棺材里,没好气道:“瞅啥瞅!起轿!” 一众士兵看任舟的狼狈模样忍俊不禁,又不敢笑,憋得好生辛苦。 到了小院儿,任舟一脚咣当踹开门,直奔正屋。 春熙小碎步跟在后头,因为速度太快,把胸口摇晃的生疼。 “更衣!脱的时候小心着点!一个印子也不许掉!更不许洗!给我挂在厅里头,老子天天给他上香!”任舟灌了一壶茶,破口大骂,“法克他个道格拉斯生的乌龟王八犊子!两千八百六十三脚!老子记得清清楚楚!给老子等着!” 春熙大气儿都不敢出,顺眉搭眼儿的服侍着任大官人更衣,可心下疑惑的很,这身上的印子满打满算不过几十个,怎么到官人嘴里就奔三千去了呢? 好不容易等任舟气消了点,坐在浴盆里,脸上搭着白毛巾,浴盆外帮任舟捏肩的春熙才犹豫着小声说:“官人,主人之前派人来说请您去她府上享用晚宴,不知……” 任舟随手摘下脸上的毛巾扔到浴盆里,眼都没睁,随便涮了涮,又搭回脸上,滴滴答答的水溅的四处都是。 “去就是了,反正你家主子啥都知道,让她等着吧!”任舟说到此时,回手就把春熙拽了过来,双手一抬直接让这娇小的姑娘站在了浴盆里。 将春熙转过去背对着自己,任舟四处摸了半天才蹦出来一句:“我特么……这腰带到底在哪里?” “官人,奴婢自己来……头盔……” “头什么盔……说了那玩意儿不好用……” …… 穿戴整齐坐在徐梓花园里的任舟默默的吃着水萝卜蘸酱,嘎嘣、嘎嘣,就像跟这萝卜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徐梓早就摘了面巾,鸭蛋脸,肤若凝脂,淡粉色的唇,嘴角天生上翘,总给人感觉她在笑。 笑眯眯的喝了口酒,摇着团扇的徐梓突然问了一句:“是萝卜好吃,还是春熙好吃?” 任舟一顿,将手上还剩一半的水萝卜扔回碗里,抬头看了一眼这位依稀有那么点印象的少女,翻了个白眼道:“萝卜,那是春熙爱吃的东西,我吃的不是萝卜,是骨头!” 可能是因为很久没人能接住她的梗了,徐梓用团扇挡住了脸,笑得前仰后合,眼睛弯的像一对儿月牙,好一会儿见任舟渐渐有着恼的迹象才强行止住笑声,道:“你可不能怪我哈!我上头有爹管着,平辈里还有几个哥哥盯着,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他们总会想太多,咱那头的歌怎么唱的来着?是你想太多,我总这样说?” “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我唱歌跑调,用不着拿这个刺激我!”任舟没给徐梓好脸色看。 “哈!反正就是这么回事儿啦!”徐梓放下团扇又喝了一杯,看了一眼任舟的酒杯,“你真不喝啊?很好喝的,跟咱那头的苹果汁儿似的,你尝尝啊?” “持戒,滴酒不沾,谢谢!另外,别总咱咱的,你是这个世界的郡主,我是原世界的大款,风马牛不相及!”任舟向来都跟良家妇女划清界限,对徐梓也不例外。 “切,把人家春熙折腾成那样,还好意思说自己持戒?色戒都破了,也不差点酒戒嘛!”徐梓对任舟眨眨眼,打趣道。 任舟一本正经的严肃回答:“并非如此,在下并未破色戒!至于怎么理解,师门秘传,无可奉告!” “哟?”徐梓眼珠子咕噜一转,似乎明白了点啥,点了点头,“那我就不逼你了哈!不过你们藏密不是可以吃肉的么?你怎么不吃啊?” 任舟冷着脸道:“你们女人不是都来大姨妈么?你怎么没天天来?” 徐梓撇撇嘴:“我来没来你看见了?你又不是本姑娘的姨妈巾,兴许我就天天来呢?” “嘿哟喂!你这小姑娘家家的,怎么总乱开车呢?”任舟一拍桌子,痛心疾首。 “啊,微信抖音刷多了呗!有啥大惊小怪的,大叔,你真的老古董了啊!”徐梓寸步不让。 任舟:“少跟我扯淡哈,我跟你说!小心老司机开起车来你晕车吐一地!” 徐梓:“就你那老爷车还能让我晕?本姑娘平时开的可是法拉利!我要是吐一地,那也是孕吐!” 任舟:“……你爹不管你的么?” 徐梓:“我爸觉得我特别乖!他对我像情人,对我哥哥们那才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啊!” 任舟对这个女人的两面性有了充分了解,于是道:“讲真,你拉我过来干啥?我觉得我如果去罗小兔那里可能过的更滋润一点,看起来,他们全家似乎都挺好忽悠的样子。” 徐梓叹了口气道:“唉,大叔啊!我好歹是个小萝莉,再不济也是个学生妹吧?你怎么就想着那小正太呢?口味是不是重了点?” 眼见任舟又准备默默吃水萝卜去,徐梓才切回正题:“我们家制造力量薄弱,尤其是我名下的产业又多,根本打理不过来,刚好赶巧看到大叔你了嘛!不过你这么能打,也太出乎意料了啊!就像棒子国电影里那个什么什么特工一样,平时是个开当铺的,关键时刻,哇塞,武林高手啊!英雄救萝莉!你啥时候也救救我呗?” 任舟没接招,又问道:“那个洪森怎么回事儿?” “哦,你说他啊?我五哥看上他的菊……巨大潜力了啊!而且他来了之后确实进步飞快,帮我五哥办了不少大事儿……”徐梓一点没保留,竹筒倒豆子般劈里啪啦讲了一堆。 “你想让我帮你干啥?”这是任舟最关注的话题,因为这决定了他在对方眼里的真正价值。 “干你的老本行啊!没事儿的时候干干什么春熙啊,夏熙啊,秋熙啊之类的,反正你放心,本姑娘绝对给你安排妥当,保管至少有一个大姨妈不在的熙来伺候你!稀的腻歪了,咱换干的,半干不稀的,都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了!”徐梓把飞机场拍的砰砰作响。 任舟捂着脑门,深感不易,他总觉得这满嘴跑火车的小姑娘不靠谱,但哪怕是商场老油条,也判断不出这豪门大院里的实力派到底想做啥,信息不对等的太厉害了!敌知我,而我不知敌,怎么搞?在线等,挺急的…… 能带队跟另外两家豪门火拼的女人能是简单的傻白甜、二次元!?明显不可能啊…… 回去的路上,任舟一直在估算,他任舟在徐梓这里,到底价值几何呢? 004 第一个任务 http://.biquxs.info/ 接下来的十天时间,对任舟而言,既熟悉,又陌生。 每日穿梭于各个工坊,整理资料,寻找问题,设计应对方案,他简直再熟悉不过,他在原世界创办的青舟集团就是靠这个起家的;而连个内燃机都没有的鬼地方,还处于第一次工业革命之前,和任舟所处时代实在是差了太远,他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手工业时代到底是如何操作的…… 这天,他就在想,是不是应该发明个蒸汽机或者发电机之类的玩意儿,直接从二次工业革命起步,一点点把科技树点起来——甚至,他也这么干了! 然后就在徐梓幸灾乐祸的期待中,毫无意外的失败了…… 徐梓清清嗓子,一本正经道:“任总啊,蒸汽机要是可以,我早就整出来了呀!咱这地界,所有气体热力学定律,一概没用呐!不然,你以为丁磊为啥那么不受重视呢?” 任舟却是不以为意,世界定义都换了,个把定律部分失效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况且这热力学定律顶多公式要改改,扣掉那部分凭空消失的能量就行。 于是任舟反倒是兴致盎然的问徐梓:“电学定律呢?” 徐梓摇头晃脑道:“至少切割磁力线是会产生电流滴!但常数如何,小女子也母鸡呀!而且,咱有个最大的问题,就算电有用,没有内燃机动力源,没火电厂,到哪去弄稳定能量源啊?你又不可能直接上风电、水电、核电、太阳能,基础工业水平完全达不到啊!所以,到底是鸡生蛋,还是蛋生鸡咱不讨论,可呀呀呸呸的现在鸡和蛋都没有,这是完全太监了啊!” 任舟皱皱眉:“你……穿过去是当了理科生对吧?或者是工科生?” 徐梓狂点头:“是呀是呀!我跟你说,学校里狼多肉少呀,我可受欢迎啦!有人帮我打水,有人帮我洗衣服,有人帮我买衣服,有人主动给我送饭,还有人给我买零食……” 任舟满脸黑线看着徐梓掰着手指头算账。 “我算算哈……好像除了学费,我基本没花钱哎!?哇!如果算上橘子手机之类的,我还赚了不少唉!我就奇了怪了,上学明明是赚钱的事儿,怎么还有那么多小姐姐因贫困辍学呢……”徐梓咬着手指头,装出一脸懵懂样子,实则是极不要脸的炫耀。 任舟面无表情纠正她:“这并不好笑,也不值得好奇,更不值得别人学习。自食其力……” 徐梓不耐烦的打断道:“大叔,我也劳动了呀!你看,我跟某个小哥哥吃了个饭,我帮他擦嘴了呀!另一个小哥哥非要问我要微信,我说我连手机都没有,他不乐意了啊,非要送我一个手机,连卡都买好了,他说,平时不见面,就让我陪他聊聊微信,我这么善良的人,又不懂得拒绝帮助人家……” “所以,渣女说的就是你吧?”任舟边把院子里的一堆破铜烂铁归拢到一起边说。 “谁说的啊?我跟他们说的很清楚啊,我不可能找啥男朋友的,想当普通朋友,欢迎!”徐梓还一脸不忿,觉得自己人格惨遭羞辱,“大叔!你得学会积口德知道不?你们密宗难道不修闭口禅么?恶语伤人六月寒懂不懂?” 任舟这几天算是彻底摸清楚了徐梓的脾气,翻了个白眼,哂笑道:“渣女都是这么说的……” 徐梓继续反驳:“渣女能一口气拽那么多男生一起出去玩?而且,我还给他们介绍小姐姐了啊!虽然很多小姐姐都喜欢跟我玩,还一个劲儿的跟我说男人坏话,又说女人多好多好啥的……” 任舟正在搬一个大锅炉,闻言差点没闪到腰,气道:“你丫的能不能不要在我搬重物的时候逗我!?而且,你这是连老鸨的工作都给抢了呗?顺带着还拐几个蕾丝边的闺蜜?女人你都不放过?!你有那么缺钱么你!?” 徐梓无辜的耸耸肩摊摊手:“我不缺钱啊,可你看,真的是不用我花钱啊!就拿你的新书发布会来说,我花一分钱没有?不还是坐了贵宾席?” 任舟无语,人家压根儿就没这个善恶观,说再多也白搭,况且,任舟觉得,有时候真不是徐梓有问题,而是那些心存侥幸,总抱着一丝幻想的小盆友,万一呢?万一老子就成了呢?看人家小姐姐漂亮大大滴哟……说白了,还是心底太黑,又想着不劳而获,你不上当谁上当呢? 搬完锅炉的任舟伸了伸拦腰,舒服的哼了一声。 “我说大叔啊,不是我劝你啊,你年纪大了,就不要在春熙身上太操劳嘛!你看你这腰都响了,要有节制,鸡到不?”徐梓坐在一边,手托着下巴,一边欣赏美男子一边说风凉话。 差不多完全免疫的任舟自顾自的扭扭腰,晃悠两圈,细细的拉扯身上一根根常用、不常用的筋和肌肉,换姿势的时候还点拨徐梓:“小姑凉,看仔细咯,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弄来的好东西,我上师都说,和我师门的正法比起来各有千秋,可互为助力。看在你对大叔照顾周到的份上,便宜你了!” 徐梓漫不经心的看着,打了个哈欠,似乎都快睡着了:“打打杀杀的玩意儿,有啥用?” 任舟身形不停,调着自己的气息,循环之后才开口道:“美容养颜啊!不然你以为我为啥那么白?” 徐梓眼珠子唰就亮了,噌的蹿到任舟跟前,跟小猫一样盯着任舟猛看,看懂之处,便如小鸡啄米,不懂之处,就像……好像没有不懂的地方,这玩意儿这么简单的啊?大叔骗人的吧? 练完一圈的任舟收了势,仿佛有预见一般说:“东西不难,稍微有点悟性就能懂,难在精准和坚持,差之毫厘,谬之千里;滴水石穿,绳锯木断。” 徐梓撇撇嘴:“骗子都这么说。” 任舟没好气:“爱信不信,跟护肤品一样,你哪怕是天天擦老上海的雪花膏,效果也明显。” “……” 徐梓:“话说,大叔,你来了十多天了啊,又得管工坊,又要去育阁上课,要不给你放个假休息一下?你现在想去哪里都随意,我老子和我哥他们这个时候应该都不会有问题了……” 任舟:“我现在是爸霸气,早8晚8,一周7天,比007强多了,放假倒是不用……不过,这两天春熙吧,那个啥,你再给我临时换一个……” 徐梓:“有啥难为情的嘛!不就是来大姨妈了么,小事儿,包在我身上!一会儿就让夏诗来换班,刚好原来她负责的穿越者挂了……” 任舟:“挂了!?” 徐梓:“可不是么,自己作死啊,对着大boss狂喊,我命由我不由天!给爷死!然后,他就死了……大叔,你真的不要休息一下啊?可以不用人跟着你,你随意晃荡!” 任舟:“真不用啊!你先让夏诗从里到外洗洗干净就可以了……” 徐梓:“不是,大叔,劳逸结合啊!你要是过劳死了,我损失可就大了去了啊!” 任舟:“呸呸呸,乌鸦嘴乌鸦嘴,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行了,今儿到这儿吧,我要去上香了。” 徐梓:“哎?你们密宗的仪式啊?我能看不?” 任舟:“看呗!我每天都给我那套踩满四千五百八十八个脚印子的衣服上香,%¥#@&” 徐梓:“任总啊,您还真执着,你们密宗不是要拔除贪嗔痴么……” 任舟:“是啊!所以要持戒啊!&¥#@!*……” …… 折腾完夏诗的任舟边走边回味,啧啧,和春熙确实不太一样,野了一点,挺好挺好,偶尔顶个班,尝尝鲜。 就在任舟抬步迈向督造部台阶的时候,突然身后有人叫他。 “任大人!” 任舟不假思索的一回头:“谁啊?” 一捧白灰迎面兜来,任舟下意识闭上眼睛脚尖点地,往后飘退,可从督造部里头传来急速的破空声,任舟背后被结结实实印了一掌,打得任舟向前扑去。 还没等落地,任舟便觉两只手被钢钳一般的东西扣住了,未待反抗,他左胸隐约刺痛,这是灵觉在预警!闭着眼睛的任舟奋力一侧身,只觉得右肩一麻,紧接着就是钻心的痛,脑中一片空白! 这一瞬间,几个兔起鹘落,身形变换,任舟就已经捂着右肩,单膝跪在了督造部台阶之前。 “哟!师兄,这是怎么了啊?”洪森的声音仿佛地沟油里的蛆一般钻进了任舟的耳朵。 任舟忍痛低头在左臂上把眼皮上的白灰蹭掉,才睁开眼睛向声源方向看去。 “被蚊子叮了一口,让竹竿大人贱笑了!”任舟咬牙忍着肩上的疼痛,打眼瞥了眼右肩——一根龙形的金钎子从锁骨下方斜斜钉了进去,狰狞龙头在肩窝旁张着大嘴,龙尾则贯穿了肩膀,带着淋漓血迹,从三角肌的位置伸出好长一截。 “哈哈哈!蚊子?哈哈哈哈!”洪森仿佛听到极好笑的笑话,笑得直擦眼泪,“师兄可真幽默,这物什可是小弟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淘腾了十多天、死了十几号人才弄到手的宝贝!你叫它蚊子?” 任舟感觉肩膀里的东西好像长了脚,还越伸越长,所过之处麻痒如蚂蚁钻心,继而辛辣如火灼,再然后就如蠕虫般蠕动,胀满后便是剧烈的撕裂之痛,硬生生让任舟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麻了半边身子,体内七轮运转生涩,就像生了锈的轴承,嘎嘎吱吱,转一点,颤半天,不堪重负。 看着任舟冷汗淋漓,豆大的汗水在青石地面上摔得粉身碎骨,但死死咬着牙,哼都不哼一声的样子,洪森冷笑道:“小弟不才,斗胆给师兄长长见识!这东西叫金龙封水刺,总共三支,上封印堂,中封心口,下封丹田,可小弟我吧,仓促间就只找到了这么一支,思来想去,觉得应该先让师兄品鉴一番,滋味如何啊?” 任舟此时哪里还听得到洪森讲了什么,满耳朵都是滋滋啦啦的干扰声,就像是没信号的老旧黑白电视机,眼前金光点点,视线忽明忽暗,忽远忽近,喘息声就如破风箱,喉头处仿佛卡了一口老痰,不上不下。 洪森兀自奚落了任舟好一会儿,但收不到半点反馈,顿觉寡淡如水,便举步向前,在任舟面前站定,居高临下俯视着自家师兄。 猛烈的日头渐渐爬出了云朵,洒在青石板上,把洪森和任舟的身影拉的好长。 洪森捂着鼻子,忍着酸楚和钝痛,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七轮洞天术留下的旧伤,让洪森恼羞成怒,折磨任舟带来的一丝丝快感顿时不翼而飞。 “师兄让小弟日日饱受折磨,但小弟不如师兄心狠,见不得您受这么大委屈,这便送您上路,一路走好!”洪森言罢提膝鞭腿,直抽任舟太阳穴。 腿声呼啸,直接穿透了任舟的脑袋! 任舟仍自顾自的痛不欲生,咬牙坚持。 洪森瞪圆了眼珠子又眯了起来,刚刚完全没有实感,肯定没踢中!而人就在那里,动也不动,怎么可能踢不中!? “我看你还能如何!”洪森这次干脆抽出腰刀,举刀过头,力劈华山! 洪森此时眼瞅着任舟的身影闪了一闪,又闪了一闪,就像是受干扰的信号图像,赶忙手下又加了几分力,刀势更猛! “哧!” 洪森一刀斩入青石板,可任舟已经消失无踪…… “啊!”洪森抽刀狂舞,继而在烈日下涕泪横流,疼的满地打滚…… …… 任舟只觉得天旋地转,东磕西碰,好不容易落了地,再也忍不住腹内翻腾,张嘴一口污血吐了出来,但这也让他清醒了一些。 来不及打量四周,赶紧抓着封水刺的龙头,心底发狠,用尽全力,猛一把抽了出来! 闷哼中,任舟仿佛听到了野兽不甘的怒号,伤口处数条黑气被封水刺带出,继而绷断,血肉糜屑顺着黑气喷涌而出,在半空中就化为灰烬。 任舟左手撑着身子,半瘫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唾液、胃液和血液粘稠如沥青般挂在张开的嘴里,一坨一坨往地上滴。 那被甩在地上的封水刺仍在不住扭动,已经发黑半融的刺身在空气中迅速沸腾、分解,散发着阵阵恶臭…… 好不容易撑过来的任舟耳朵里的电流干扰声慢慢平静,但眼前的金星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更加清晰,但像素极低,就像是当年的任天堂红白机,头晕眼花的任舟好不容易辨识出了上面的内容: “…系统……测……异………任务……证……文明与野…………活……” 自嘲的笑了笑,浑身无力的任舟往地上一瘫,仰面朝天:“草!原来老子也是有系统的牛人啊!” 接着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005 祸不单行 http://.biquxs.info/ 被夜风冻醒的任舟双颊滚烫,体内七轮时不时震颤一下,带来那点微不足道的光热,根本不足以照亮任舟那漆黑如墨、空荡荡的中脉。 任舟很清楚自己在发着高烧,右肩以下完全麻木,只有身形摇晃带动手臂撕裂伤口时,才能隐约感到肩膀处隐隐作痛,然后右胸上便会传来阴冷、黏腻的触感。 任舟尝试了好几次,才成功的晃晃荡荡站起身子,脚步踉跄,一个跟头又扎回原地。 喘了好一会儿,积攒了一些力气,他慢慢爬向不远处的大树,费力的翻了个身,一点点的支撑起上半身,靠在树上,又一阵猛喘,肺里火辣辣的,就像当初学抽烟的时候被一大口焊烟呛了肺管,可现在连咳嗽都难。 又过了好一会儿,眼前的眩晕感稍缓,任舟睁开眼睛四处打量。 他正靠在一条乡间泥土小路旁的大树底下,路两旁是半人高的植物,整整齐齐,但光线太暗,加上他睁眼就天旋地转,视野忽近忽远,忽大忽小,根本看不清楚。 夜风顺着领子往任舟身体里灌,从脖子往下,割过隐隐发红的皮肤,带起层层起鸡皮疙瘩。 嘴唇已经干的裂开,就像没放奶油就加热的爆米花,还掀起一块块死皮。 任舟闭着眼,自嘲的笑笑,他猜测,如果短期内没人来照顾农田并发现他,他就交代在这里了。 完全没想到,上班前还意气风发的跟俏侍女盘肠大战,结果没进单位大门就被搞成了濒死植物人——准确的说,应该是中度脑震荡吧?重金属中毒?有没有辐射啊?哎?不会影响几亿后代的质量吧? 似乎是被这个念头给刺激到了,任舟猛然一个激灵,连滚带爬的一头扎到旁边的田里,忍着眩晕带来的恶心,仔细观看作物——宽卵形的大花瓣,在星光下泛紫的边沿,于风中跟任舟招手,就像青楼上的姑娘们在舞动七彩手帕。 “哈!哈哈!哈哈哈!”任舟中气不足,笑得断断续续,连咳带喘,但他还在笑,嘶哑的嗓音如尘封多年的二胡,“天不绝我!” 罂粟!满地的罂粟! 大口咀嚼着罂粟花,忍着满嘴苦涩,又艰难的咽下去,任舟感受着花瓣的汁液润过嗓子,滑过食道,滋润胃囊,但龟裂大地反馈过来的却不是欣欣向荣,更多的是红炭入水蒸腾白烟带来的刺痛。 任舟觉得自己似乎恢复了一点力气,但他知道,这只是罂粟的镇定作用所带来的虚假幻象,能撑多久算多久吧,至少能动了,比等死强得多! 靠着罂粟花,任舟走三步爬两步,看到个农户中午休憩用的小窝棚,一头钻进去,运气不错的是,里头还有半罐子清水。 细细喝了下去,症状又好了一些,但也仅此而已。 任舟实在是无力再折腾,就借着这窝棚挡风,沉沉睡去。 梦幻之间,他看到了很多,经历了很多,但什么都看不清,记不住,似乎从一条柏油路上被什么东西拽到了阴沟里,只觉得身上越来越紧,越来越痛,时而灼热,时而寒冷,骨头都在被勒的嘎吱作响,但怎么都醒不过来,越陷越深…… 依稀间任舟抬起沉重的眼皮,满眼翠绿,晃晃悠悠,复又睡去…… 待任舟再睁眼时,景物混沌,努力半天才对准焦距——已时过物易,他正躺在一张太师椅上,旁边的陈年木桌上一炉青香,袅袅婷婷,炉边的白瓷碗里残留着棕色的药渣。 “醒了啊?”温和如春风、醇厚如老窖般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 任舟顺着声音的来源艰难的转过头,看见一个胡子花白、沟壑满脸的瘦小老叟,正在朝自己微笑。 “上师?”惊喜中任舟努力挣扎起身,右肩剧痛,一个失衡又摔在太师椅中,让太师椅摇晃的更加剧烈,被子都滑落在地。 “莫动莫动,后生好生将养,稍安勿躁。”老道赶忙温言安抚,“老道我可不敢被尊称为上师,后生你还虚弱,再睡一会儿吧……” 老道的话莫名的让任舟感到轻松与安稳,再定睛看去,那哪里是已经过世的上师,只是个发髻已经稀疏到快扎不起来,穿着一身泛白青布道袍的老道士。 虽然失望,但任舟仍是对这雪中送炭的老道士充满感激,艰难开口道:“多谢道长搭救。” “安了安了,快睡吧……”老道轻拍任舟的手臂,就那么静静的坐在一旁。 远处炉火噼啪,炉子上头药罐冒着白色水汽,一旁的小道童时不时扇扇草扇,又打开盖子看看,再合上,继续煎熬…… 多日之后,任舟左手抓着把小锄头,光着脚丫子,蹲在田里笨手笨脚的锄草,经常一不小心就弄断一根良苗,然后不满的摇摇头,对着黑土地较劲。 “后生,来来来,喝口水。”老道对任舟招招手,语速轻缓,似乎对什么都不着急。 任舟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沾了不少泥土,来到老道身边,开口道:“道长,我今天一定把这块地里的杂草弄干净!一根不留!” 一旁的小道童哈哈大笑,清脆的童声天真活泼:“那咱家的地可就颗粒无收啦!” 任舟也不以为意,和小道童嘻嘻哈哈互开玩笑。 老道开口道:“童儿,你再去给任居士取碗水。” 任舟知道这是老道有话想对自己说,待道童走后,才问道:“道长,有何吩咐?” “哪有什么吩咐,你这后生,心思通透,什么都好,就是太执着啊!”老道士捋着胡子道。 任舟挠挠头:“我家上师也这么说我,但娘胎里带来的脾气,不太好改。” 老道士继续道:“以无为法而行有为事,确实对你来说难了一些,不过年轻人嘛,多经历一些,自然就明白了,不用刻意追求,反而落了下乘。但老道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任舟立刻道:“道长救了在下性命,说什么我都听着。” 老道士嘟囔嘟囔嘴,舔了舔早已空荡荡多年的牙床,仔细措辞了一下,才说:“老道救死扶伤几十年了,虽然是一介肉体凡胎,但对玄而又玄的东西,总归是有点感受。” 顿了一顿,老道士继续说:“老道觉得你体内本应是正邪共存,互生互克,而正为君,邪为臣,虽有君臣之别,但有臣下功高盖主之象。你肩头的伤亦恐非善物所留,致使你现在君臣颠倒,主次悖序,一身本事恐怕去了十之七八吧?” 任舟沉默片刻,点了点头,他深知老道士是顾及自己面子,他这一身本事何止是十去七八,简直是百不存一!而正邪共存之事,涉及到师门秘法,又只字提不得,任舟只能深叹一口气。 “后生也不必哀愁,按我道门法子来说,你只需安心静养,清心寡欲,顺应天地之势,过阵子自然就度过这难关了。若是不能静……”老道士话没说全,但一点也不藏私,递给了任舟一本线装书,“这经文你可以看看,当有些好处。” 任舟一愣,看着眼前的白胡子老头和他手里的线装书,突然乐了,呀呀呸的,老子也有老爷爷和武林秘籍了啊!待老子学成神功,回去就把你们一个个从王八池子里头捞出来,挨个放血! 接过书一看封皮,任舟一愣,里里外外翻了好一会儿,依旧不敢置信——呵呵,原世界某宝0.1元一套三本的道家入门书里头的《清静经》,一字不差! 说好的老爷爷和武功秘籍、玄功宝典呢!?这《清静经》老子都能背出来你信不信!? “大道至简,后生啊,老道若是有直达天人的玄功,自己早就练了,哪会落到这头发稀松、牙齿脱落的老态龙钟样呢?”老道士人老成精,一眼就看出来瞪圆了眼珠子的任舟在想啥,还难得的打趣了一回,“这神功你慢慢练,老道我炼丹去了,哈!最近世道不太平,常有游骑在附近出没,早点回来!” 任舟不禁莞尔,这种好事儿要真发生了,那也是天上掉馅饼,必然是陷阱吧? 不过,似乎,之前有个系统提示来着?好多天都没看到了,难道是幻觉?应该不能吧? 不想这事儿不要紧,一想到系统,任舟顿觉昏天暗地,头重脚轻,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头痛欲裂,眼前闪过一行行难以辨识的金色文字。 任舟这次也是发了狠,不就是头疼么?老子忍了!谁特么觉醒的时候还不得爆个体,浑身浴血之类的?区区头疼,不在话下! 聚精会神的盯着眼前的文字,哪怕看不清也努力看清!哪怕天灵盖如遭钝器猛砸也纹丝不动! 功夫不负有心人,任舟过了好一会儿终于看清了那字到底写了什么: “系统自检中…… 系统检测到异常…… 规避失败…… 部分功能缺失…… 重启中…… 重启失败…… 重新判定…… 规避成功…… 任务: 见证, 文明与野蛮的交锋, 任务要求:存活, 是否接受任务?” 任舟乐了,呵呵,这玩意儿好啊!谁不接受谁傻子吧?老子也看过无限流啊!那个叫苏晓的,简直是型男偶像、战神流之王啊! 接受!必须接受! 随着任舟意念一动,文字瞬间发生变化: “判定中…… 任务成功下达…… 异常,警告,异常,警告! 检查到目标体内异常, 立即清除……” 任舟当时冷汗就下来了,卧槽,什么情况!?上来就清除老子!?老子还啥也没干呢啊!也没违规啊! “异常清除失败…… 方案重新生成中……” 好歹是有下一套方案了,大哥,你别大喘气啊!知道你惜字如金,但也把话说全乎了啊!清除异常,不是清除老子啊,吓死爹了!不带这样的哈! “鉴于目标异常属性, 系统将予以封印, 封印准备中…… 封印准备就绪…… 封印执行中……” 任舟眼前字幕猛然一闪,旋即破碎,紧接着浑身剧痛袭来。 任舟满地翻滚,尤其是右肩处,金光闪烁。他就如一条被扔上岸的泥鳅,上下弹动,左曲右扭,最终深吸一口气,仰面朝天,双脚狠狠蹬在地上,双手死死扣进土里,身如过电般乱颤。 任舟挣红了脸,死死憋住那口气!猛然间,一条小臂粗的金龙猛地从伤口蹿了出来,龙身昂扬,张牙舞爪,仰天长啸! 啸声过后,龙首仿佛嗅到了什么气味,猛回头盯着地上的任舟,完全无视地面,宛如巨蟒一般将任舟周身紧紧捆缚——似曾相识的感觉浮上任舟心头,呵呵,这不就是之前勒得骨头响的那次?丫的,原来系统早就想替老子封印异物了啊,现在也不晚! 任舟的吼声与金龙的啸声交相呼应,龙身越缠越紧,只剩最后一截之时,龙头猛地扎向任舟心脏,但似乎被什么挡了一下,不甘的侧了一侧,钻入任舟胸口正中央,消失不见。 一切异象平复,任舟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这时候小道童带着哭腔的焦急声音才传入耳中:“任舟!任舟!你到底怎么样啊!你再坚持一下,我去叫师傅哈!” 虚弱的任舟放松下来,边喘边说:“不用,犯了病,一会儿就好。” “真没事儿?”道童大眼睛里水汪汪的,眼看就哭出来了。 “没事儿,我缓缓。”任舟又躺了一会儿,问道,“你刚才看到金龙没有?” “金龙?!在哪里啊?”道童见任舟没事儿了,好奇本性立刻压过了焦急,“真有金龙啊?我没看到啊?任舟你快说,金龙在哪啊?” 任舟笑了,这系统行为还挺隐蔽呗?其他人都看不着呢? 虽然身体更虚,但任舟志得意满,毕竟有了系统助阵,咱还怕谁啊!?没想到啊,年过而立才有缘得见系统,哈,有意思! “逗你玩的,哈哈!”任舟捏了捏小道童肥嘟嘟的脸蛋,爬起来活动了一下右臂,感觉好多了,系统果然给力,还能自我修复来着? 但活动了一小会儿,任舟“咦”了一声,赶忙原地闭目站了一会儿,再睁开眼时,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任舟,你咋啦?脸色好差啊!”道童本来看任舟伸胳膊撩腿,兴奋的手舞足蹈,拍手叫好,跟看了大戏似的,眼见任舟瞬间脸色发青,毫无血色,嘴唇都由青转黑了,可把小家伙吓坏了。 任舟摇摇头,道:“没事儿,刚一高兴活动的太剧烈,过阵子就好了。” 小道童放下心,又无忧无虑起来,拉着任舟蹦蹦跳跳往回走。 可任舟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辛辛苦苦练出来的七轮洞天术,已经由虚入实,稍一转动,便起风雷之音,可现在连个轮影儿都感受不到了! 更让任舟忧心的是,他已经接了任务,任务条件是——存活!以“文明和野蛮的交锋”为题的任务,没有武力值,怎么活!? 006 命不该绝 http://.biquxs.info/ 作者努力修改码字中,敬请稍后…… 《幻舟烽火》006 命不该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幻舟烽火》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007 消失的药方 http://.biquxs.info/ 刚穿回来还跪着发懵的任舟下意识的一抖外衣,那泼散发着恶臭的黑黄之物被甩的四处都是,人群中传来各种大呼小叫。 此时任舟才环顾四周,愕然发现,他还在督造部大门口,除了洪森之前带的几个人,周围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他面前不远处,一个被米田共糊了满脸,看不出模样的人,还端着马桶保持着泼水的姿势。 任舟冷笑:“哟,哥儿几个还没散场呢?” 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任舟只觉得体内空空如也,浑身酸痛,大腿上还插着一只羽箭,拔也不是,不拔也不是,看了一眼洪森面前那好几桶马桶,任舟先是觉得超级庆幸——幸好刚刚就一桶,不然就他现在的状态,还不步了真·大便脸的后尘? 但任舟也疑惑,之前可是生死相搏的形式——怎么穿回来就变“恶心局”了?自己是不是错过了点啥? 这真·大便脸瞬间就想发怒,但虎死余威在,一想到之前任舟和他家主子的对决,大便脸就软了腿,只顾着用袖子擦脸。 “如果我是你,宁可不擦脸,这样至少不会被认出来呀!”任舟哈哈大笑。 洪森脸上还残存着涕泪横流后的痕迹,因坐的位置稍微有点距离,倒是没被溅上一星半点:“师兄回来了?金龙封水刺的滋味咋样?” 任舟咂摸咂摸嘴,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稍微有点上头,但感觉后劲儿差了点,哥哥我还没享受完,它一不小心就被系统给收拾了,啧啧,太可惜了!嗨,那个谁,擦脸的那个,对,不要看,就是你,你能不能离我远点,熏的老子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 洪森盯着任舟大腿上的羽箭满是不解,怎么没修复?系统积分不够?还是说这时什么新装备、新buff? 任舟实在是太了解这个师弟了,洪森一撅尾巴,任舟就知道他会放什么颜色的屁,眼下洪森对自己的状态已经起了疑心。生性多疑的洪森下一步肯定是试探,生怕自己是故意设局算计他,那么…… “哎?怎么还不滚?诚心恶心我是吧?我数到三,你不走,别怪老子不客气!三!大爷的!”任舟边说边暗下狠心,把脏的不行的衣服干净那面在手上绕了几圈包住,猛吼一个三后,一鼓作气,一个鞭手——破碎的西瓜皮飞溅,红的、白的、黑的、黄的爆射而出,无头的尸体直挺挺的倒地。 “跟你说了你不信。”任舟努力控制心跳和呼吸,装出一副淡然的样子——实则能站着就是奇迹! 此时任舟一点内劲都用不上,中脉连感受都感受不到,怎么借力?刚刚鞭手碎头,着实用尽了全身之力,吃点的劲儿都用上,行话叫“整劲”。 他还记得太祖父教导自己内家拳法时曾说,哪怕没有内劲,只要力量和技巧得当,抽碎个把脑袋一点问题没有——要是这点本事都没有,凭什么敢在那乱世拜关公,还能活下来? “你!”洪森蹭的站了起来,瞳孔都快钻到上眼皮里,阴气森森的盯着任舟。 “咋了?有问题?”任舟斜着眼看洪森。 “呵!当然没问题!”洪森皮笑肉不笑,“师兄破了杀戒?” “哦,你说这个啊?”任舟随手扔了缠在手上的外套,一脸嫌弃,“破就破了呗!咱之前法治社会,现在嘛!杀了就杀了呗!你都能把人当众做成包子,我砸砸西瓜听听响儿,有啥了不起的?” “看来,师兄在副本里没少杀人啊?”洪森嘴角慢慢咧开,“你那神功,还剩几成?” 任舟知道这是洪森发现有机可乘时的惯性表情,故作惊讶道:“咦?你竟然不知道?这是下一个阶段啊,不破不立……啊呸!说多了说多了,我骗你的哈!我现在五劳七伤,体内空空,七轮消失,中脉崩碎,啥洞都通不了天啦!快来杀我!” 洪森反而心下狐疑,摸不清任舟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兀自沉吟不语。 “看不出来么?竹竿大人,我这是空城计啊!你又不是司马懿,赶紧上!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啦!”任舟特意艰难的往前挪动两步,找了个干净地方,一屁股坐在地上,距离洪森眼前的那几个马桶又近了点。 “你在拖延时间。”洪森面无表情,语气肯定。 “对呀!所以,你赶紧动手,不然我救兵来了,你就没机会了哈!”任舟两腿一盘,佝偻着腰,就像坐在东北大炕上唠嗑的老太太。 洪森迟疑不语,他的手下也噤若寒蝉,围着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们缺开始各种窃窃私语,嘀嘀咕咕。 “都住手!小郡主驾到!”人群外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吼震耳欲聋,和声音不分先后的是一个魁梧身影,越过人群,昂扬挺立在任舟面前,只留给任舟一个后脑勺。 任舟郁闷,徐梓这边的人怎么都喜欢给自己人看后脑勺? 洪森的手下赶紧护卫在主子身侧,和来者对峙。 “熊统领,风采依旧啊!”洪森心知今天这事儿算是再也占不到便宜了,和来者打起了官腔。 “不劳洪统领挂念。”熊统领背着手,多一句话都不想说。 “本将虽职为统领,但小王爷特准,本将高统领一级,熊统领见了本将为何不行礼?”洪森开始挑刺,先占住理,找麻烦才能师出有名。 “哼,行者的统领,算个屁的统领?你手下有几个人?”熊统领冷哼出声。 “哎哟!竹竿大人都统领啦?失敬失敬!”任舟赶紧打断熊统领,这大个子武力值可靠,能当个合格的mt,但这智商,简直是猪队友的范本啊!见一个坑跳一个坑,还主动给自己挖坑!以洪森的手段,从他这句话出发,指不定能拉扯多少破事儿出来。 “师兄,这次又让你躲过去了,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洪森笑了笑,也没追着熊统领的话茬不放。 任舟拽着熊统领的胳膊,爬了起来,在熊统领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又挪了两步,之间任舟单手抓住大腿上的箭矢,猛地一用力,带着肉丝拔了下来,疼的脸色煞白,满头冷汗。 “这副本里带出来的箭,就留给师弟你好好品鉴了!”说罢,轻轻一甩手扔到洪森前面的马桶里,好像还有什么物块噗通一声也落了进去。 洪森下意识一抬手,但确实没什么好遮挡的,那么点“屎花”,完全够不着洪森。 但洪森却气得不行,本打算给任舟扣个屎盆子,结果不但没扣成、折了个手下不说,还被任舟反过来用马桶给吓唬了。 看着任舟拉扯着熊统领,一条不利索的腿也倒腾的飞快,随着熊统领快步离去,洪森气得咬牙道:“师兄,一路走好!师弟……” 就在他话音未落之时,眼前的马桶“嘭”的一声,炸了! 屎尿齐飞,手下共洪森一色! 任舟回头一看,洪森那歪曲的鹰钩鼻上还哩哩啦啦的淌着点啥胶体和悬浊液,乐不可支,但脚下不停道:“当然走的好啦!副本里带出来的炮仗,品的如何啊?好不好吃?哈哈哈哈!” 笑声不停,在搀扶下一直来到郡主车驾前。 恍惚间,任舟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武则天正坐在车里向外打量,直到那袭水葱绿映入眼帘,他再也坚持不住,两眼一黑,又、双、叒宕机了…… 昏天黑地睡到第二天中午,任舟在夏诗的服饰下,穿着一身宽松睡衣,洗漱完毕,大吃了一顿——杀戒都破了,吃啥还有所谓?有啥吃啥! 来到院子里,懒洋洋晒了会儿太阳,便不出预料的听到开门声——徐梓来了。 “哟!任总,您醒啦?”徐梓扇着小扇子一溜烟儿钻了进来,之前车架内惊鸿一瞥中的威仪荡然无存。 “你先不要说话,安排人去把院子里的蒸汽机装上。”任舟抬手指了指墙角处的那对破铜烂铁,嘱咐道,“记得,绝对心腹!不然……” “哇!任总,您对异界适应的也太快了吧?刚做了一个副本,就会安排杀人灭口啦?”冰雪聪明的徐梓秒懂“不然”后面是什么意思。 “事儿,太大。不死几个人,总觉得不踏实。”任舟淡然答道。 “哎?您这是经历了啥副本啊?怎么连你们宗门戒条都破的这么彻底啊?”徐梓的惊讶一半是装的,一半是真的——任舟的话,怎么听都不像是佛门修行者能说得出来的,更何况是藏密! “少罗嗦,快去!”任舟闭目养神,不再言语。 “切,老板就是不一样,连我这郡主都被你吆五喝六的使唤来、使唤去……万一你哪天让我侍寝,我是不是还得自己脱干净了,娇声说,”徐梓捏着嗓子,带着小颤音儿装瘦弱,“官人~奴婢自己来……” 任舟身后的夏诗都快被吓得想改名叫“吓失禁”了,她哪里见过这样的郡主!? 片刻后,蒸汽机装配完毕。 任舟看了一眼徐梓,这姑娘正在盯着蒸汽炉皱眉沉思,还别说,不开车的徐梓真有点“清纯女学霸”的样子。 当然,这前提是徐梓不仅不能开车,甚至不能开口,不能有动作! 只见徐梓左手食指、拇指握成环,在右手食指、中指上来回套弄,嘴里还嘀咕:“要真能实现,那些深闺怨妇的和谐生活可不就有着落了……” 任舟长叹一声,深吸一口气,破口大骂:“你可真当个人吧!我给你看这个就是让你用来研发成人用品的?!” 徐梓团扇掩口而笑,俏生生转过身看着任舟,道:“任总啊,您到底是悄咪咪的干了啥惊天动地的大事儿啊?别卖关子了,说吧!” 任舟笑了笑,对夏诗招招手,道:“小浪蹄子功夫很好,趁早出去,别浪费了这一身本事!” 夏诗一时间汗如雨下,瑟瑟发抖,她哪能不知道任大官人要和主子说点谁都不能知道的秘密了?正担心被牵连灭口呢,任舟就把她摘了出去,求之不得! 待夏诗一路小跑出了院子,把院门关的严严实实之后,任舟才开口道:“洪森之前想杀我,后来却换了套路,你安排的吧?” 徐梓也没打马虎眼,大大方方的承认道:“手底下有个线人挑明身份,以我的名义警告洪森不要闹出人命。然后我接到传信就赶过去了,刚巧,你穿回来。” 任舟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你也应该知道我扔的是什么了吧?” 徐梓本想点头,但又摇头道:“说是高爆手雷吧,解释不了你腿上那充满游牧风格的箭;要说是炮仗吧,在咱这世界里,热力学定律无效的情况下,没那么大动静……额,你是说?” 任舟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点点头,道:“咱这里的热力学定律不是无效,是部分失效,我之前就发现,有一部分能量,凭空消失了。” 徐梓眼前一亮,试探着确认自己的想法:“你是说,你在副本里找到这部分能量去了哪里了?” 任舟所答非所问:“我在副本里遇到一老道士,给了我一张药方,一硫二硝三碳。我当时觉得这玩意儿有啥用呢?可回来之后,这张药方,莫名其妙消失了。” 徐梓突然豁然开朗,失心疯女汉子模样连拍自己脑门:“哎我去!我了个去!我了个大去!酱紫啊啊啊!啊!” 任舟看着这哈士奇少女,心底发笑,问道:“你到底懂了啥啊?” 徐梓一愣,状若娇羞的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任舟,眼睫毛呼扇呼扇——要是其他小姐姐这样做,任舟肯定要叫受不鸟,可在徐梓这里,这所谓的“卖萌”,实在是不堪入目,也算是另类的“受不鸟”? 挠挠脑袋,任舟彻底没了和徐梓斗嘴的性趣,言简意赅道:“任舟三大猜想,第一,副本里的知识,要转化成本世界的语言才能被认可,阿拉伯数字,数学符号,都不好使;第二,这里缺的不只是热力学定律;第三,携带被认可的知识回来,有好运。” 徐梓心电急转,频频点头认可:“难怪,我之前搬回来那么多物理学书籍一点卵用都没有!核心公式都他丫的是鸟文字母,有用才怪!” “试试蒸汽机吧!好不好用,一试便知!”任舟认为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没检验出来,那就证明实践的不对啊嘛!真理,永远都没错!比如,香蕉大,香蕉皮也大! 看着蒸汽机顺利顺转,虽然从机体出力来看,还和任舟所在的原世界有一定差距,但至少比之前强太多了——大概是采姑娘的小蘑菇,和人工培育的大香蕉之间的差别吧? “啧啧,小家伙长大了呀!”徐梓欣慰的看着蒸汽机,就像妙龄寡妇看着邻居家逐渐长大的小正太,肆无忌惮的满嘴跑火车。 “可以了,下一步行动,非常明确。”任舟喝了口水,认真盯着徐梓,“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的意见想听么?” “哇!任总!您可别这么谦虚呀!您现在就是让我帮您暖床我都愿意呀!您快说啦!”徐梓一把搂住任舟的胳膊,不停的蹭。 任舟翻了个白眼,他现在分外肯定自己的眼睛没有被欺骗——果然是个太平郡主! “盯准了热力学定律,偷偷带回来,补全这里的热力定律,然后停手。”任舟被蹭的分外想念还备受大姨妈煎熬的春熙,那可是两个量级的选手啊,“全力组建以蒸汽机为动力的能量源,以第二次、第三次工业革命中诞生的管理手段、制造手段,结合蒸汽动力,秘密研发、制造热武器。” “哇!”徐梓满眼小星星,一把抱住任舟的腰,“任总,您这是要造反么?求包养呀!” 任舟一把推开惺惺作态,演痕超重的徐梓,才道:“有备无患,我当日来的时候,看胡银和罗屠,乃至是你那表哥,魏三爷,都不是个省油的灯!估计你那几个哥哥,对你那点产业也虎视眈眈吧?不留点底牌,怎么自保?” “那咱直接补全电学定律,开电力啊!多省事儿!”徐梓这是真没想通,干嘛舍近求远,明明有更先进的科技树不去点,非要盯着老掉牙的玩意儿硬啃。 “我们能穿越,他们也能,你会造电厂,人家也会!光凭我运营领域的管理本事,根本做不到正面硬刚他们,那我们还有个屁的优势?”任舟道。 徐梓若有所思的顺着思路往下走:“所以,你是打算坑人?” 任舟点点头,道:“突然发现一个划时代的技术诞生,你觉得这些在各个世界里穿来穿去,见多识广的野心家们会不行动么?但我们现在只补全热力学定律,他们又不知道如何补全其他定律,就只能在这条路上狂奔不息。” 徐梓夸张的大叫:“哇!任总!您坏死啦!不仅要占一步发展先机,还要让他们在一条注定底层的道路上越奔越远,花费巨量人力、物力、财力,可真等到发生直接冲突时,你瞬时补全高阶定律,降维打击啊!?咋这么黑的心呢?快把您的胸肌给我看看!” 任舟瞪了徐梓一眼,再次痛心疾首:“姑娘,你好歹敬业一点,这么演,傻子都知道是假的啊!” 徐梓俏皮的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然后顿了顿,仿佛下定某种决心道:“我不仅要看胸肌!还要看纹身!” 任舟一愣,这是明摆着探究自己师门的隐秘了啊?什么意思?撕破脸也没这么快啊? 转念一想,他明白了徐梓的打算——这是在跟任舟摊牌,两方坦诚相见,她完全不隐瞒她的想法,至于任舟配合不配合,那是任舟的选择,双方光明正大,直来直往,这才能长久合作下去。 任舟哂笑:“给你看个够!” 说罢,开始宽衣解带,毫不羞涩——废话,任舟这风月场老油条能在一只雏面前怯了场? 徐梓把团扇“啪”一声扣在脸上,露出一只眼睛:“哇!任总,您,您,您想干啥?伦家好怕怕呀,好羞羞……”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徐梓一眼也没少看,还绕着任舟转圈观察。 任舟直接把睡衣往地上一丢,张开双臂,身上一点赘肉都没有,却没太夸张的棱角,更没有所谓“爆炸式的肌肉”,似乎平平凡凡,普普通通。 保持着拥抱太阳的姿势,任舟嘴里解释道:“胸口,大日陀罗尼咒;后颈大明咒,大椎智慧咒;背部和肋下,楞严咒的五大心咒;左肩三角肌处文殊菩萨八字咒,右手臂二三头肌,环纹金刚萨埵咒……” “哇!任总,没想到啊,您除了这一身藏密咒文,还纹了条金龙缠身啊!竟然是金色暗纹,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您果真闷骚啊!” “你说什么?”任舟腾的一下转身,向徐梓紧走两步,把徐梓吓了一跳。 “干嘛嘛!玩笑都开不起的嘛,说你闷骚又没错啊……”徐梓小嘴一撇,作势欲哭。 任舟脸色铁青,一字一顿道:“你说,金,龙,纹,身?!” 008 大管家?资本家的乏走狗 http://.biquxs.info/ “对啊!纹在你身上,你自己看啊!”徐梓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任舟急匆匆跑到屋里,对着铜镜左照右看,看了半天也没看到金龙在哪里——金色暗纹在黄橙橙的铜镜里能看得到个鸟!? 这时,铜镜和任舟之间插进来一支巴掌大镀银镜——madein天朝! “看你那么着急的份上,本郡主大发慈悲,把贴身镜子借你观影自怜一下吧!”徐梓把镜子递过去,“看啥看!穿越货!系统快递,快捷实惠,连过路费都不收!” 任舟接过镜子,其实是满肚子疑问,为啥人家每次穿越都能夹带那么多私货?徐梓她表哥抽中华、用贼婆,徐梓不光带了一堆资料,还有镜子这类生活杂物;可老子也是有系统的人啊,穿回来除了被硬塞了一个大炮仗,连缝衣服的补丁都被没收了,好不容易剩一支箭,还是插在腿上带回来的。难道是老子打开系统的方式不对?难道徐梓用的是另一个系统? 事情分轻重缓急,系统的事儿可以先放一边,但纹身却不得不管,这涉及到他的核心功法,七轮洞天术,直接关系到能不能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彻底超脱凡尘。 任舟用这块巴掌大的镜子,一寸寸检查上身正面的皮肤,只见纹身起于右肩锁骨下,看起来就像穿破躯干,把那处的血肉挤的向外翻转,露出嫩红的断茬,摸上去则平整如故;龙身缠绕身周,绕过了所有的咒文,龙头停在胸口正中央——刚好是在副本中金龙一头扎下来的地方,往左半寸就是心口大日陀罗尼咒处,而龙嘴里衔着一节穿胸而过的龙尾,咬得死死的…… 任舟问徐梓:“你看我右肩三角肌后束和后胸正中的位置是不是有一截龙身透体而过?右肩那处应该在龙身边上也有血肉炸开状的纹身。” 徐梓一边凑过去仔细观看,一边点头:“可不是么,看起来就像是从肩膀前头穿过来,再从后背扎回去一样。话说,这不是你找人纹的么?你自己没看过?” “蛇咬尾,无尽环么?换成龙,也没见得有多高级,新瓶装旧酒,换汤不换药。”初步肯定了自己的判断,任舟冷笑着说:“这玩意儿可不是我找人纹的,我也是第一次看到,比你还晚,呵,有意思,真有意思!竟然还可以这么玩,长知识了!” 徐梓听闻此言,诧异道:“洪森那根封水刺搞出来的?听你的话,感觉好大的阵仗呀!” 任舟感慨道:“我猜,是也不是,暂时还没法肯定,这里头的猫腻恐怕还不小呢!老子何德何能,竟然招来这么多惦记!” 徐梓疑惑道:“除了洪森,在这个世界里,你还有其他仇家?没发现过呀!” 任舟把镜子还给徐梓,淡淡道:“是不是仇家还不好说,时机未到。” 徐梓撇撇嘴,不屑道:“切,就讨厌你们这样的神棍,一天天似是而非,神神叨叨的。要么就什么天机不可泄露,要么就与你有缘。不过,你好歹换了个词,也算是推陈出新了嘛!大叔,有前途!我看好你哟!” 穿好外衣,任舟想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询问徐梓关于系统的事情,坦诚合作也不代表一点隐私都没有,比如,徐梓啥时候来大姨妈就没跟他共享过信息嘛! “好了,看也看够了,摸也摸够了,你可以走了。”任舟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浑然不觉他所住之处都是人家小郡主徐梓的产业。 “好你个没良心的!穿上衣服就不认账是吧!?”徐梓叉着腰扮演泼妇。 任舟揉着太阳穴,脑瓜仁儿疼:“小姑奶奶,你咋还没完没了了?你还想干啥?” 徐梓理直气壮、好似家中母老虎在审问气管炎:“说!你还有啥事儿瞒着我?” 任舟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大马金刀:“瞒着你的事儿多了!你想问哪件?” “哎?!任总!您真豪横!”徐梓眼珠子滴溜一转,多云转晴,“那啥,咱不是合作嘛,小妹我吧,就想知道一下,系统给您的发展方向是啥啊?” 任舟心里咯噔一下,啥时候有这个说法啦?系统也没跟老子说这个啊?难道你们第一次任务副本之后就能接转职任务了? 任舟不露声色、假装好奇的反问道:“那你觉得呢?” “大总裁就是不一样哈!先问问下属的意见成习惯了是吧?”徐梓先是挖苦任舟一句,接着才说:“这事儿难说的很啊!有些人武力值高,天生打手命,所以系统就安排他们往个人武力值发展方向走,有些人嘛,脑子好使,但小身板太脆,所以系统要么安排他们当法师、当指挥者,要么就扔去大后方专心搞生产。而任总你呢,又能打,又会管,心还黑,还真说不好……哎?不说不觉得,一掰扯就发现,任总您还真是能文能武,德智体美全面发展呀!完了完了,本郡主都想招上门女婿啦!咋样,任总考虑一下?从了本郡主,有肉吃、有奶喝哟!” 说完,徐梓还眨了一下右眼,挑了一挑左眉,活脱脱一只女流氓。 任舟的脑子开足了马力,体温都快隐隐上升,这话回答不好的话,轻则失去部分价值,影响发展,重则系统残缺的事儿浮出水面,紧接着就是各种被打脸啊、鄙视啊、走了废柴流、或是打脸流的狗血路数。 所以,任舟先是瞥了一眼太平郡主的飞机场,挑了挑眉道:“就这?” 徐梓刚要抓狂发飙,就见任舟几乎把讽刺二字写在了脸上:“你都猜到了,还问我作甚?显摆自己脑子好使?女中诸葛,冰雪聪明?” “哇!任总还会夸人啊?好话坏话都被你说了……不过,我倒是确实聪明,嗯,这点毋庸置疑。”徐梓故作深沉,突出的就是一个“跳脱”。 …… 送走徐梓,打了一套基础拳诀,洗了个澡的任舟还没来得及吃晚饭,大门“嘭”的一声被一脚踢开,最先映入任舟眼帘的不是熊统领的大块头,而是他身前的水葱绿。 “你咋又回来了?”任舟狐疑的盯着怒气冲冲的徐梓,不知道她又想作什么妖。 “我气!”徐梓自顾自的生气,从熊统领手里接过一大包文件扔在任舟面前,指着桌子上这堆东西叉着腰道:“姑奶奶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任舟非常贴心的主动上前翻阅,看了一会儿就明白这是蒸汽工厂的发展规划、设计资料和管理架构、流程草图等前期方案稿。 “这有啥气的啊?”任舟看了徐梓一眼,太平郡主的飞机场起起落落,就像是鱼鳃在翕动,“理理顺序、权衡一下利弊,整合一套方案不就行了?” “说的轻松,你行你上!”徐梓一看这对破玩意儿就气不打一处来,连带着任舟一起受连累。 “我上我肯定行啊!这又不是第一次了……”任舟三下两下整理完文件,挑出两份,“这两份组合成另一套硬件设计方案,周转速度第一优先级,其次考虑未来发展的预留空间和结构,其他类似方案废除;这份有点意思,但就能用一句话,其他狗屁不通……” 十分钟不到,任舟连看带解释,顺便把下一步具体行动都安排了个七七八八。 熊统领眼珠子都直了,完全不知道任舟在说啥,而徐梓眼珠子冒光,赶紧从熊统领明显横向略等于纵向的身形后,拉出了一个手里还端着本子记笔记的文弱书生。 “任总啊,这是熊大的弟弟,熊二!以后就给你当副官了,你想让他干啥都行!只要不是需要避着我的事儿,都不用避着他,哪怕是那些见不得光的事,他也有渠道。”徐梓给任舟介绍这其貌不扬的白袍书生。 “啥?你说啥?熊大?熊二?”任舟一口老血卡在嗓子里,不知当吐不当吐,“你是不是还把光头强带过来了?” “啊哈哈,凑巧凑巧!”徐梓打着哈哈,“姑奶奶我穿越之前他们就叫这个名字了,不过,似乎我真应该赐名一个光头强,凑一锅啊!” 紧接着,徐梓就盯着任舟那一头短发猛看,还嘴里嘀咕:“两侧都能看到头皮了,就差一个头顶,也不用几刀就能光……” 任舟一边整理资料,一边赶紧转移话题:“所有方案里都忽略了一件事儿,那就是人的发展。” 指望徐梓这黄毛丫头把组织发展的事情考虑周全,基本没可能——她穿过去了不起当个学生,没经历过社会的捶打,也不会明白提升组织到底有多难。 “这里的所有方案都建立在你有合适的人的基础上!”任舟补充道,“我们目的很清楚,流程我可以从头设计到尾,一点压力都没有,物力、财力资源也算是充沛,但这些事情是要有人去做的,全依靠行者的力量根本就不够,本土又没那么多懂这些内容的人……而且就算有丁磊那样的状元郎帮你又咋样?他那两把刷子,连我手下最基本的工程师都不如,更别提当初跟我混饭吃的那群咨询顾问了。咱要从无到有的创造工业基础,而且是在自然科学研究严重不足的情况下,要知道,哪怕科学管理手段都要依靠一定程度的数学能力才能有所作为,任重而道远啊!” 徐梓毕竟是统治者阶层,一点就通:“你是说筹办像育阁一样的学校?” 任舟哂笑一声,道:“那不伦不类的玩意儿一定是你们这波穿越过去的人学到的吧?今天,任大师就给你们启个蒙,所谓能力,是知识和实践的结合体,育阁培育出来的,只能是赵括那样纸上谈兵的书呆子,而你们军队里基层做起的军官,连字都不认识,也不过是依靠经验吃老本的泥腿子!” 熊大不乐意了,又碍于郡主面子不好意思太过分,但看到任舟那副嚣张跋扈、蔑视天下、秒天秒地秒空气的鸟样就来气:“任舟,有种咱各带五百人,比划比划!少在那里胡吹大气!” 任舟随手把文件往桌子上一扔,啪一声轻响,徐梓心里头一哆嗦,眼瞅着任大总裁这是生气了啊,刚想把熊大的话接过来,打个圆场,却听任舟开口了。 “给你白银五千两,你把这个蒸汽工坊办起来。”任舟往椅子里一瘫,翘起二郎腿,“办不起来,提头来见,敢不敢应承?” “你!老子是带兵打仗的武将!你跟老子比这个?还要不要脸?”熊大豹眼圆瞪,气得抽出佩刀遥指任舟,而熊二在他哥身后一点阻拦的意思都没有,一边记笔记一边偷笑。 任舟诧异的瞥了一眼熊二,比他哥有脑子多了,到底是不是亲哥俩啊?难道熊大是他娘不小心抱错了娃,把胎盘养大了? 徐梓终于逮到空说话,抬脚就不痛不痒的踢在熊大小腿肚子上,咬着银牙大骂:“熊大!长本事了四不四?敢跟自己人亮刀子了四不四?你还知道你是武将,那你跟任总比带兵就要脸了?” 任舟火上浇油,幸灾乐祸笑道:“挖了坑你就跳,洪森给你挖,你跳;我给你挖,你还跳!到底长没长脑子?五大三粗,结果脑瓜仁就核桃大,还是吹气吹出来的!以后你不上战场就不要说话,省的被人卖了还不自知!” “你!郡主!”熊大脸色挣红,满腔委屈,一边被主子压着,一边还要被任舟损,这主子怎么偏架拉这么歪?难道是姓任的小白脸长得太好看?可就他那青的发黑的嘴唇,怎么看都不像是身体强壮的啊! 任舟见好就收,不然好话变坏话,和自己人闹崩了一点好处都没有,一方面话里连讽带骂,一方面还暗含自贬与阿谀,道:“熊大,你可别不知好歹哈!你琢磨琢磨,我刚才说的有没有错?你激我带兵跟你演武,这是我弱项啊,我当然打不过你,你是职业的嘛!所以,我就挖坑,果然,你骂了自己不要脸。然后,我告诉你洪森那天也给你挖了坑,你不谢我,还觉得我在欺负你?” 熊大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儿,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左看右看,又回头看了一眼憋了一肚子坏笑的弟弟,恍然大悟:“一屋子玩战术的!就我一个真刀真枪上战场杀敌的啊!你们玩,老子不伺候了!哼哼,哈哈……” 说罢,哈哈大笑,也不着恼,收了佩刀,扬长而去。 任舟揉了揉眉心,哭笑不得:“姑娘,你手下的武将,都这么没长心的么?” 徐梓把事情扔给专业人士后,一身轻松:“当然不是啦!熊大,只是特别豁达,有点……” 熊二冷不丁补了一句:“缺好几根筋。” 任舟再也忍不住好奇,问熊二:“你们真是亲兄弟?怎么差别这么大?” 熊二一副饱经风霜、看透人间冷暖的样子,仰天长叹:“哎,二胎的生存环境更险恶啊!” …… 徐梓的内忧就算这么完事儿了,而任舟成功化身大管家,带着小管家熊二各种紧锣密鼓的张罗,秘密收拢各类人员,在城外一片谷地中大兴土木。 ——没记错的话,任舟这个角色,工业工程师背景的总工……嗯,马克思老先生曾美其名曰“资本家的乏走狗”,但走狗还是飞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要有价值! 有价值,才能初步生存下来,然后咱才能考虑上层建筑不是?命都没了,还谈啥自我实现、社会认同、王图霸业? 就像现在的任舟,如果让徐梓知道他现在神通尽失,连系统功能都不全,顶多能在普通人中登峰造极,还会不会继续用他?当然会,而且还要加大安保力度!因为,她目前想做的事情,只有任舟能做到极致!这就是任舟这个乏走狗对郡主的价值。 009 埋颗雷 http://.biquxs.info/ 多日配合下来,任舟发现熊二简直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不仅记忆力极好,几乎过目不忘,而且做事仔细谨慎,精益求精——哪怕他什么都能记住,仍然手不离本,一直记录要点。 不过,阴私事上,任舟还无法评价,但想来是不差的,无论心性,还是城府,任舟相信,熊二都是能胜任的。 这一日,任舟安排完了事情,和熊二坐在办公室里抽烟喝茶。 任舟借着熊二伸过来的火折子点着了烟,火光把他的脸映得忽明忽暗,吐出口烟,一手盘着串新搞来的红玛瑙,一边问道:“熊二,洪森手底下那两个统领是个什么情况?” 熊二也给自己点了一只,边收火折子边答:“那两个蠢货啊?一个姓宫,名景,一个姓王,名吉,都是坏到了骨子里,吃人不吐骨头的货色,奈何,没啥能力,成不了气候,只能给洪森打打下手。” 任舟听后差点被烟呛到,笑不可支道:“宫颈?王鸡?这特么什么鬼名字啊,他们爹妈跟他们有仇么?” 熊二耸耸肩,摊手道:“谁知道呢?不过,他们爹妈估计都很有预见性,这名字应该没起错。” 任舟眼睛一亮:“哎?此话怎讲?有啥八卦?” 熊二弹了弹烟灰:“宫景吧,最喜欢玩女人,城里风月场的老饕了,赚的那点银子,大多数都用来探索宫颈了;而王吉呢,比宫景更阴,几乎不说话,但!” 任舟知道重磅就在这里了,配合道:“但啥?” 熊二神秘一笑:“但,他没有蛋!” 任舟眉毛一挑:“所以?” 熊二确认了任舟的想法:“就像你猜到的,他既然没有蛋,自然就需要蛋咯!所以,他最大的爱好就是找蛋,越大的蛋,他越喜欢。” 任舟突然觉得很反胃,因为那天他被圈踢时,近距离见过那张满脸横肉的大脸,一想到此处,任舟猛地攥紧了玛瑙手串,沉声问熊二道:“虽然很恶心,但是你确定,他爱卖菊花?” 熊二摇头晃脑背书一般回答道:“此言差矣,人家王统领、王大人,可是有龙阳之好这样雅癖的潇洒人物,怎么能是卖呢?” 任舟自然明白熊二的反话正说,点点头,一边沉思,一边拨动念珠,清脆的哒哒声,缓而不慢,自有韵律。 熊二也不着急,以过硬的茶艺鼓捣眼前的茶壶茶碗,动作起承转合无比自然,暗合任舟的珠子韵。 片刻后,任舟示意熊二给再点支烟,深吸一口,缓缓从鼻子中呼出最后一缕白烟,任舟开口问了另一个似乎毫不相干的话题:“郡主和几个哥哥关系如何?” “豪门世家,哪有像样的温情可言?”熊二感慨良多,“郡主年纪还小,又是家里唯一的女儿,深得老王爷宠爱,也算是免了不少灾祸。不过,郡主从小到大,险死还生超一手之数,前阵子还有几个哥哥打算把她嫁出去,用来联合其他家族,嫁人不嫁人那都是添头,重点在郡主名下那些产业,属实太让人眼红,嫁了人,就能名正言顺切下来一大块,但郡主天资聪颖,智慧过人,巧施妙计,这才化险为夷。你说,她和那几个哥哥的关系能多好?” 任舟点点头,又问道:“各位王子之间的关系呢?” 熊二端起茶碗闻了闻,一口未动,倒掉后说:“老王爷迟迟不立世子,各个小王子自然就明争暗斗不止咯,都指望从对方身上狠狠撕下一块肉!因为郡主是肯定没有继承权的,再加上老王爷的宠爱,这也就给了郡主超然的地位,若非这五条恶狼斗的厉害,郡主也撑不了这么久。” 盘点了从熊二这里了解的信息,再结合这段时间来有意无意间收集、推测出来的情报,任舟灭了手里的烟,道:“去外地找一个没露过面的胡姬,扔到望月楼去。” 熊二听后手一顿,差点把茶倒到茶碗外头,索性放下茶壶,咂摸了一下嘴:“还得漂亮,能说会道,脑子灵活,对吧?” 任舟乐呵呵的点点头,非常满意熊二的反应速度,这货能成为徐梓的心腹,确实不白给。 熊二揉揉有点发僵的脖子,补充道:“还得手脚干净点,不能让人摸到咱这边的线……啧啧,虽然有点挑战,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有个问题,让那宫景和二王子的手下争风吃醋,顶多给他们添点堵,不痛不痒,格局小了点。” 任舟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手里的珠子啪啪作响,就像火烧棺材时木头时不时的发出爆鸣:“一个统领的命,格局不算小了。” 熊二眼睛眯了起来,笑着点点头:“确实,但这黑白无常的差事可不太好做……” 任舟把珠子套在手腕上,伸伸懒腰:“又很久没活动,骨头都快生锈了啊!哈,哈哈!” 熊二会意一笑,掏出小本子,笔走龙蛇,边往外走边说:“三日内我这边齐活儿,预计第五日,这俩人在望月楼下必有一战。” 任舟瞧的真切,熊二掏出的是黑皮本子,而不是之前惯用的蓝色封皮的那本,写出的东西估计鬼都不认识——呵,又是给某些心怀不轨的家伙预备的套啊!谁要是因为熊二有记笔记的习惯而打这些小本本的主意,啧啧,熊二可操作的空间,可就太多了……文化人,心真黑! 出了门的熊二笑呵呵的在大庭广众之下,把黑皮本子揣回怀里,如沐春风——哎呀呀,这队友合作起来很省心啊!说是一位统领的命,实则至少两条!还要看大王子和二王子之间狗咬狗……资本家,心真黑! …… 汉斯是个土生土长的米粒国人,年纪轻轻就辍学成了街头混混,在波士顿街头靠不入流的魔术戏法,以及暗地里倒腾点大麻为生。也说不清是运气好,还是差,阴差阳错就穿越到了这个古风世界,成了徐家治下为数不多的几位“胡人”——金发碧眼的他,哪怕再怎么洗澡,也盖不住那一身羊膻味,更遮不住脸上那层细密的金毛。 穿越过多次的他,操着一口南腔北调、不知道哪里口音的汉语,无论怎样,都显得特立独行。所以,他和几个西边穿过来的家伙,组成了一个小圈子,共同效力在二王子帐下——二王子的对行者的策略就是“来者不拒”,和他几个哥哥极度排外的策略截然相反。 这天,汉斯正在和几个朋友品酒。 “嗨,汉斯,你这里还有没有威士忌?”一个大光头灌下一大碗酒,摸着锃明瓦亮的秃瓢道。 “穿越带回来那么一点全都被你们几个分了啊!”汉斯精瘦的小身子板穿起汉服来就像套了个麻袋,“我都没喝几口!你们两个强盗,连我藏起来的那两罐啤酒都给喝了!” “哈哈!汉斯,你作为法师就不要喝酒了嘛!”另一个满脸刺青的壮汉拍了拍壮硕的胸肌,“烈酒,就要给卡瓦这样的战士喝!” 大光头干脆端起了酒坛,吨吨吨往嘴里灌,灌完才道:“这酒,就像这个世界的碧池!” 汉斯疑惑的看向大光头,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大光头嘿嘿一笑:“一点力道都没有!松松垮垮就像一团棉花!但是,你又不能不要她们!” 汉斯露出男人都懂的微笑,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就像这群黄皮猴子总说的,食之无味,弃之有味!” 刺青壮汉哈哈大笑,熊掌一样的大手猛拍汉斯肩膀:“好一个大法师!你学习知识的能力,太特么棒了!” 几人哈哈大笑,这时一个下人过来和汉斯耳语了几句。 汉斯听后眉飞色舞,起身对两个同伴道:“今晚,将是个令人兴奋的夜晚!” 另两个大汉异口同声问道:“什么?” “望月楼里,新来了一个我们的土著老乡!”汉斯只觉得刚刚喝下去的酒,顺着食道往心里头烧,“金发女郎!” 几人哈哈大笑,摔了手里的酒碗,勾肩搭背直奔望月楼。 与此同时,一直想丈量一下胡姬深浅的宫景也得到了消息,二话不说,快马加鞭向望月楼奔驰而去——这次一定不能让那几个猢狲抢了先! …… 行有行规,望月楼虽然在青楼里排不上名号,但也要有自己的规矩——就如起名,突出一个望字。 新姑娘来了,先从一楼穿过客人走上楼梯,愿意动手的,往姑娘怀里塞票子,不愿意的就一边看着,当然,塞多少票子,那都是老鸨提前说好的,可多不可少。 然后,姑娘中空,披若隐若现的半透纱衣,到二楼走一圈,回答几个问题,楼底下的客人们报价,姑娘到楼里的第一次,价高者得,以后,则看姑娘心情。 但也有特例,比如,像胡姬这么另类新鲜的货色,老鸨一般都会网开一面,在第一次,选出价格第一和第二的,再由姑娘挑选。 也正因如此,能排到第一和第二的两人,最终还会再竞价一番,那个时候就不只是银子了,还要看个人的权势,以及能给望月楼带来什么“条件”。 就比如现在,宫景和汉斯已经不出意外的入围最后一轮,这可不是两人第一次交锋。历来都是汉斯败多胜少,毕竟人家宫景大人有主场优势,深耕此地多年,连望月楼背后的老板都得给他面子。 但,汉斯此次却红了眼,一副倾家荡产也要拿下的样子,让在场所有人都十分费解——除了跟他一起来的光头男和刺青男,甚至这二人还在自掏腰包帮汉斯。 原因很简单,汉斯在“提问”环节,用英文问了一句:“whe ea eyouf om(你来自哪里)”,胡姬用饱含期望又无助的眼神望着汉斯,回了一句“backbay,bosto (波士顿,后湾)”。 波士顿的后湾乃是波士顿最繁华的街区之一,所以当即汉斯就知道,这个女人和自己一样,是穿越过来的,但不知为何,因缘巧合之下被送来了望月楼接客——无论从“同类”的角度,还是从发展团队的角度,汉斯觉得都必须把这个女人弄到手!穿越者的“升级”变强速度太快了,有这样的同类成员加入,他们这个小团队的地位将更加稳固! 于是,就出现了他和宫景最后一轮死斗不松口的一幕。 “统领宫,这女人我想要,请你放弃。”汉斯本想跟宫统领商量一下,卖个面子,可他这半生不熟的汉语,实在是好话能说成坏话。 宫统领听了就很火,这猢狲怎么这么横?什么叫你想要,老子就要放弃?你丫的不就一金丝猴么?凭什么跟老子颐指气使的? 当下就回道:“有种来抢,少他妈废话。” “你!”汉斯想发火,但考虑到自己的钱袋子,还是压下了火气,尽量心平气和道:“统领宫,我很想要她,你……” 还没等汉斯说完,宫统领就顶了回去:“你想要就是你的了?先问问老子的银子答不答应,再问问老子拳头答不答应!就你那猢狲样子,也配跟老子抢?” 而这个时候,胡姬在老鸨的眼神示意下,赶紧跑到两人中间,想调节一下“尴尬”的气氛,边走边讲鸟语:“please,…” 但谁知脚下不知被何物一绊,径直扑向了宫统领,嘴里还带着下一个单词“ o”;美人投怀送抱,宫统领当然就顺势搂在怀里,谁知道这胡姬在鬼叫个什么玩意儿?搞不好胡人就好这个调调嘛! 本来挺正常的一件事儿,从汉斯的角度看过去就完全不一样了——胡姬好像是硬生生被宫统领拉到了怀里,嘴里还十分不甘心的在喊“请不要……” 刚没少喝酒,又被骂的心头憋火的汉斯,再被胡姬的叫声一激,当即火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抬手一指汉斯,开口大声吟唱。 虽然谁都听不懂这鸟语到底在说啥,但宫统领久经沙场,立刻判断出这场景下,对方不可能大吼半天就为了放个屁!尤其是周边空气中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冰花,在汉斯面前旋转成型,远远看去就锋利如刀。 宫统领当机立断,立马把手里的胡姬抛了过去,而他尾随其后! 汉斯眼见胡姬带着满脸恐惧,一头撞在冰花漩涡正中,犹如一坨肉塞入绞肉机,连哼都没来得及,就被直接绞碎,鲜血与碎肉四下飞溅。 又急又怒的汉斯当即强行终止了法术,可施法这东西哪有说停就停的?法术反噬下,站立不稳,喉头腥甜。 紧跟在胡姬身后的宫统领此时到了汉斯身前,铁拳一摆,汉斯应声被打成了陀螺,宫统领随即接了一记侧鞭腿,扫在汉斯腰上,汉斯直飞而起,越过人群。 有个货郎小哥身前挎着木头格盘,正在望月楼门口踮着脚看热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汉斯好死不死的撞碎了格盘,和汉斯一起成了滚地葫芦,叽里咕噜翻出去老远。 汉斯里倒歪斜的爬了起来,手捂着腰,弓着身子,此刻,和他一同来的两个胡人壮汉也和宫统领交上了手,拳拳到肉,呼喝不停,这让周边围观的吃瓜群众简直过足了眼瘾。 “往脸上大,哎,哎,歪了!擦!行不行啊!要这样!”一哥们儿撸胳膊挽袖子,比划着动作。 他前面的一位仁兄回过头来,冷冷瞥了他一眼:“你行,你上去打!不行,就老老实实看着,别舞舞扎扎的!” “嘿!你算是哪根儿葱,管得着么你!” “管你怎么着!” “……” “……” 有些看的不过瘾的,就像这俩哥们儿一样,在宫统领三人外又开了一个小场,专门对着彼此的脸和下三路招呼。 路口传来兵马行进的整齐划一声音,只听熊大远远就大喊:“城卫军执勤!都给老子住手!” 汉斯恨恨的盯了一眼宫景,极不甘心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带血的吐沫…… …… 熊二哼着小曲儿晃荡到任舟院子里的时候,发现夏诗正在院子里烧钱纸,任舟在一边架着口大锅,锅内水花沸腾,煮着大肉,飘香四溢。 “哟?任兄,你这是什么排场?”熊二一边说一边抓了把筷子,伸到锅里挑肉。 和任舟厮混多日,两人已是相当熟埝,任舟一把打开熊二的筷子,道:“急什么玩意儿?” 熊二嘿嘿一笑,收了筷子,凑近大锅,盯着里头的肉往肚子里咽口水:“任兄这话里有话啊?” “调味料已经入了锅,再煮煮才入味儿!咱慢慢吃着肉,今晚你就一直在我这里陪我祭奠这猪的亡灵吧!咱兄弟,边喝边聊!” 任舟的筷子抖了半天也没夹起来一块肉,索性把筷子扔给熊二,自己喝酒。 熊二看着任舟那头汗,很明智的没问,任舟为啥会这么虚…… 010 让引线多烧一会儿 http://.biquxs.info/ 吃到半夜,任舟就坐在躺椅上睡着了,熊二也没叫任舟,把夏诗拉上桌一起吃吃喝喝,有美相伴,时间过得飞快。 第二天任舟醒来以后发现熊二早就走了,算算时间,这个时候估计大王子和二王子正在头疼吧?不急不急,再发酵两天! 任舟似乎啥也没做,怎么那么累? 那是因为任舟不仅做了,而且是完成了把事态升级的最关键环节! 整件事,一点都不复杂。 熊二负责拽来个胡姬,胡姬倒是什么也不用做,只要求她会说“波士顿,后湾”就够了!她的唯一用处,就是刺激汉斯,激化矛盾,至于会不会泄密?她就算不死在汉斯和宫景的手上,也会顺理成章的香消玉殒在争斗中,熊二这点本事还是有的。而且事实证明,效果不是一般的好! 如果事情到此结束,了不起是两个统领为了个胡姬争风吃醋而已,算不上多严重,顶多是给城里的大小人物们添加一点茶余饭后的谈资。 所以,任舟的角色就比较重要了——那个成为滚地葫芦的货郎,便是带着人皮面具的任舟! 他费尽心力,以太爷爷传给他的周天腾挪之术积攒起来那么一丢丢真气,借着和汉斯接触的瞬间,打入对方伤处,伤者当时无知无觉,而后一段时日,体魄日损,最终殒命。 这点真气要是打在宫景身上,那也就比挠痒痒稍微伤害大那么一点,因为宫景是个内力精湛的武将,他不仅能瞬间察觉,更是能顺势反击,就任舟这神通尽失的怂样,被当场拆穿都是小事儿,估计可能会被瞬秒! 但汉斯这个小脆皮法师,对真气、经络一概不知,等他有了感觉,铁定是没救了!深知如何救人的任舟,更懂如何有效的杀人! 所以,他要做的就是判断战场形势,提前找到汉斯的落点,“主动被撞飞”就算是齐活了。 让这粗糙计谋如虎添翼的是,宫景当时真的是没留手啊!汉斯那脆弱的小腰子,被宫景这猛男结结实实扫了一腿,不死也的脱层皮!可有任舟在,怎么可能给汉斯留活路?不死也得死! 唯一的问题是,这口气一击打出去,本就体内空空的任舟那是真的虚,灰常虚! 任舟躺在躺椅上,晒着太阳,盘手串,玛瑙的红就像是石头里流淌着血浆,顺着主人的盘算而缓缓流转。 汉斯只要一死,二王子帐下立马少了一个远程炮台,而大家会认为汉斯怎么死的呢?肯定是伤重不治而亡,罪魁祸首是谁?他宫大统领首先难辞其咎!估计宫景本人都不会觉得冤枉,只能感慨,法师太脆皮。 这就完了?不可能!二王子帐下死了一个得力干将,这干将还是二王子推出来吸引异族行者的旗帜,就算汉斯身边都是狐朋狗友,在他死后没人给他讨要公道,但二王子必然要出头,不然怎么吸引外族?怎么让手下人继续安心卖命? 而大王子的势力是五位王子里头最强的,所以,其他目前没掺和的三位王子,能放过剪除大王子羽翼的机会?这样一来就形成了以二王子为出头鸟,三四五王子力挺,围殴大王子的局面。 想来大王子现在也得头疼的很吧! 按照任舟的估计,最终的结果,要看双方博弈的水准,但无论如何,宫景都至少要失势一段时间,不然不足以让二王子找回面子。 如果大王子能量够大,宫景就是被贬偏辟地任职,等风头过了再回来;如果是另外四位加起来更强,宫景面临的就是流放,而后找个什么借口,假死后加入大王子麾下的秘密部队。 这套路,任舟实在太熟悉了!原世界玩腻歪的东西。 任舟嘴角噙着冷笑——无论是那种路,只要姓宫的远离公众视线,他就一定得死! 任舟记得清清楚楚,那天被圈踢了上万脚,都是这个王八蛋下的令!不弄死他,断洪森一条臂膀,任舟的念头就不通达! 越想越气的任舟牙齿咬得嘎吱响,他越气,脸色越白,嘴唇越黑。 院门一开,徐梓钻了进来,刚好看到任舟白纸一般的脸,浓墨画就的唇。 “哇,任总,您终于忍不住把自己练成笔墨丹青啦?”徐梓一如既往的不靠谱。 “现在开心了不?”任舟问的没头没尾。 但这句话简直是说到了徐梓的心坎儿里! 徐梓喜笑颜开,小鸡啄米一样点头:“这事儿挺干净啊!看他们狗咬狗我就想再干三碗饭!尤其是我二哥那张气变形的脸,实在太下饭了!哇哈哈哈!” 任舟说:“汉斯还没死呢?” 徐梓偷偷摸摸凑合到任舟边上,悄悄说:“尿血啦!黑血!他这腰子肯定是完犊子了!” 任舟毫不意外的点点头:“生死簿上画了押,无常已在路上,稳了。” “那啥,任总啊,您这一手怎么玩的啊?教教我呗?这简直是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必备技能啊!”徐梓眼睛里亮着小星星。 “家族绝学,想学也可以,嫁给我?”任舟打趣道。 “行啊!任总一句话的事儿!说吧,您是想先上车再买票,还是我把您拉上车,再送您一张票?”徐梓的嘴,骗人的鬼。 自讨没趣的任舟悬崖勒马,转而问道:“工业母机怎么样了?” 一说这个徐梓就犯愁:“动力源不稳定,精度太差!指望这玩意儿拉膛线,造出来的枪不炸膛也打不出直线!” 任舟摇摇头道:“工业母机的用途可不是给你拉膛线、大批量军工生产。不过,让动力源稳定化、可调节,确实是个难题。” 顿了一顿,任舟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们大概多长时间能穿一次?” 徐梓道:“不好说,每个人的时段不太一样。我下次去是在四天后。” “我上次在副本里呆了将近小一个月,而这边才过了不到半个时辰!你那边呢?如果受到系统限制,你可以不说。”任舟对不同副本内的时间流速特别感兴趣,但一想到其他无限流小说的系统动不动就抹杀的尿性,还是提前跟徐梓说清楚的好。 “啥限制?没有,完全没有!”徐梓大大咧咧的一摆手,“咱这地界,只有天纵奇才才能在各个世界里来回穿行,这是判断一个人是天选之人,还是芸芸众生的标准!为啥要有限制?而行者们,穿行的世界更多、更广一些,提升速度和危险程度自然也就高一些!” 徐梓继续道:“至于时间流速的对比嘛,我觉得吧,挺随机的……有的快,有的慢,有的同步,实在是没啥规律。” “那你一般去我所在的世界,能待多久?”任舟继续问道。 “差不多一星期到两个星期吧,基本是无缝衔接。咋了?”徐梓道。 任舟没说话,刷刷刷写了个纸条和一个电话号码:“按照纸上的内容去打这个电话,找到我弟弟。然后再给他看这上面的六个二维码。” “嗯?”徐梓不解。 “用我在原世界的人力资源和知识,帮咱们完善蒸汽系统,比咱们这边从头开始快得多!”任舟眼睛闪着光,“只要底子打下来,后面速度就起来了!” 徐梓一蹦老高,给了任舟一个熊抱:“哇!大叔,这招帅气!实在太帅啦!跨界招聘打工仔,你怎么想到的?资本家就是不一样哇!” 一脸嫌弃的把徐梓的脑袋推开,任舟泼冷水道:“但有个前提,你下次能穿到我的世界去,又要能穿的回来。万一你跑偏了,咱就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了!” 徐梓一脸不在乎:“切,我们这个世界的人,只能穿到你那个世界,客观规律,谁都改不了!不像你们这些从那边穿过来的行者们,别管以前有多屌丝,一旦过来,就能各个副本乱跳,虽然时间不固定,但好在见识多啊!” 任舟闻言,多想了一层:“因为行者的时间随机性太强,所以在这个世界,行者只能被用作机动力量和高端威慑,而不能成为坐镇一方的大员,可对?” 徐梓点点头:“对呀!不然万一哪天正打的激烈呢,领头的穿去做任务,一年没回来,或者干脆死外头了,那这仗怎么打?还不如直接投降了呢!” 任舟点点头,总算是又解开一层疑惑,为啥行者的地位不高不低,极度尴尬,与本土将领之间互看不爽。 他本来还有点犯愁,万一徐梓过河拆桥咋办,但现在有了原世界的支持,徐梓这边就更需要任舟作为纽带了,不然光凭她自己,怎么在蒸汽科技、电力科技等领域保持绝对领先?别的势力又不是没有穿越者,她能做的事情,别人也可以! 如果说任舟的点子能让徐梓领先一步,那么任舟在原世界的资源就能让徐梓领先至少一圈!以徐梓的智商,这笔帐绝对能算的清清楚楚! 至于说绕过任舟,白嫖任舟在原世界的资源?呵,任舟家的专用联络密码和三层动态编码方式可不是那么好破解的——光3d立体文字一项就能累秃一群所谓专家! 任舟咂摸咂摸嘴,不得不佩服老祖宗们的涉黑能力,从黑转白,再转黑,得多大的运道才办得到呢? 正在琢磨如何坑人的任舟突然眼前画面闪了几下,耳朵里又听到了电磁干扰的兹拉声。 “系统任务:功能异常,无法显示 任务背景:功能异常,无法显示 任务内容:功能异常,无法显示 任务开始倒计时:??:??:?? ……” 这基本等于啥也没说……任舟无力吐槽,人家的系统各种高大上,各种实用小功能,怎么到自己这里就是个残次品?没什么身体属性面板的红利也就算了,怎么连个任务都显示不出来?朕要你有何用?! 徐梓看任舟脸色突然变得难看,便问道:“接任务了?任务很难?” 任舟张张嘴,本想实话实说,但无论从信任程度,还是从丢人程度来看,似乎都不应该说:“嗯,有点意思!” “啊!那任总您忙您忙,好好准备任务哈!等有进一步消息我再来通知您呢?”徐梓眨眨灯泡一样的大眼珠子,摆出一副自认为很萌的样子。 “郡主大人,您可赶紧跪安吧!”任舟没好气道。 “哼!” 以上个世界作为参考进行准备,任舟拜托熊二去准备一捆绳子、长弓羽箭、干粮、饮水、金疮药、火折子、匕首和短刀,以及,最重要的东西,金条! 按照任舟的估算,有这些东西应该就够了,育阁的先生张谦不是说过么,行者一般都是去有人的世界,有了这些东西,怎么都能坚持到有人的地方了!再然后,有金子还怕个卵蛋!金钱开路,来一个砸晕一个! 可接下来任舟最苦恼的事情出现了——因为他不知道啥时候开始穿,可能是明天、后天、大后天,也可能就在下一秒! 所以这堆东西是随身拿还是不拿? 不拿,万一赤手空拳过去,刚巧落在乱军从中呢?拿着,呵呵,这一大堆东西,装备在身上24小时不离身是个虾米感受? 哎,为了自己的狗命着想,除了随时待命,还能咋样? 所以当舞舞扎扎的徐梓嘭的一声推开门的时候,正好看到——斜背长弓、羽箭,腰胯短刀和绳索,靴子上还别着一把匕首,一手拎包,一手端杯喝茶的任舟。 “大喜事儿、大喜事儿!……哎?任总这是要出发了?”徐梓一愣。 任舟硬着头皮点点头,摸棱两可的说道:“差不多吧……” “刚好,跟您说哈,汉斯儿,死啦!”徐梓眉飞色舞。 “死就死了呗,话说,你能不能把那个斯读清楚?带个儿化音是怎么回事儿?那是萝卜丝儿,还是土豆丝儿啊?”任舟瞪了一眼徐梓。 “管他什么丝儿!反正,他刚刚死翘翘啦!”徐梓兴高采烈的一拍巴掌,“现在我大哥和二哥人脑子都快打成狗脑子啦!” “哦,那他们还得再吵几天,雷已经埋下去,让引线多烧那么一会儿,反正他们短时间内也吵……”任舟说着说着就发现自己端着茶杯的手在“跳帧”! 抬起头愕然的看向徐梓,只见徐梓也瞪大了眼珠子,光能看到她的嘴一张一合,根本听不见她说了啥! 视线瞬间天旋地转…… 东磕西碰之后,任舟总算是又落了地,定了定神,眩晕感稍退,才看清周边环境。 然后任舟就一把手里的杯子摔稀碎,泪洒大长今——日你个仙人板板的狗系统!不带这么玩的! 011 半个主场与大海捞针的任务 http://.biquxs.info/ 大街上要么是衣着光鲜、金发碧眼的白皮,要么是跟吊儿郎当、煤炭差不多的黑皮,偶尔路过几个杂毛,穿着超短小皮裙,盯着任舟捂嘴笑,抛媚眼。 还有一位更夸张,直接靠在任舟身边的电线杆上,慵懒的跟任舟招手——如果不看那鼻环、唇环、脐环,再洗掉脸上厚厚的烟熏妆,嗯,其实还挺好看的…… 一脸懵逼的任舟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满大街就他一个东方古风、背弓胯刀的! 望着身边马路上行进如龟爬的各色汽车,任舟泪目的扁了扁嘴,就很委屈! 熊二不是说同一人穿的副本都有类似性么?张谦也说了呀!那谁能告诉老子,为啥老子第一个去的是个类似宋元时段的道观,第二次就被扔到现代洋人的地盘了?这俩世界有啥相似性?都是人的世界?放屁! 僵着脸、硬着头皮,任舟沿着街往各种小胡同里拐,别问,问就是没脸见人! 可有时候,人吧,越怕什么就越会来什么。 “嗨!兄呆!”一个满脖子金属链子的黑人突然从小巷里钻了出来,“哇哦!这装扮不错啊!cosy啊?哪里弄来的?中国城?” 任舟顺势停下了脚步,眼珠子咕噜一转——穿到这里也挺好啊!也算咱半个主场不是? “嘿!”任舟伸出拳头跟老黑碰了一下,带点纽约俚语味儿的地道鸟语脱口而出,“来做点小生意,越显眼的打扮,条子们越不屌你嘛!听着,免费跟你分享个注意事项,大街上,条子就盯着三种人,蒙脸的,黑西装的,还有……” 老黑忙问:“还有啥?” “还有你这样的黑鬼,我这样的黄皮呗!谁让他们是白色的呢?”任舟无奈的耸耸肩。 “哦天!擦,太特么对了!兄呆,你说的太对了!我刚好好在街上走,就突然被俩条子按在墙上搜身!还说我有口臭!”黑鬼突然一停,似乎刚想起来被忽略掉的重要事情,急忙问道:“兄呆,你刚刚说,做点小生意?小?生意?” 任舟挑挑眉,点点头:“不大,但街上的买家得有足够的本钱和门路才行。” “哎?这片社区所有的买家都是我兄呆啊!我带你去啊!不过嘛,不过嘛,你懂的吧……”黑鬼嘿嘿笑着,一边跟任舟往前走一边搓手。 “哈!当然懂!少不了你那份!但你分量够不够?”任舟歪着头打量这位,“你应该看得出来,我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一个家族。” 说着,任舟拉开胸口的衣服,隐约露出一点金龙暗纹——这就是纯忽悠了! 东方帮派里往往都有统一的纹身,不过任舟可不信大街上随便蹦出来一个老黑,就能知道当地所有黑帮的纹身含义,尤其是通常跟他们井水不犯河水的东方帮派。 “挖草!”黑鬼肃然起敬,连忙保证道:“兄呆,你放心!我当然分量不够!但我认识大老爹!大老爹在咱这片儿的黑人圈子里最顶!话说,你来自纽约?” 任舟心里头一乐,这就是纽约味儿俚语的好处了——他都不用问任何人,就能判断出这里到底是不是纽约!像这黑鬼这么问,这里当然就不是纽约了! “嗯,纽约中国城。”任舟跟老黑走街串巷,还横穿了好几个黑人的后院,他眼看着这老黑在跟其他人打招呼。 差不多走到一个黑漆漆的小巷子的时候,任舟站在原地没动弹,黑人转过头来催促道:“兄呆,往前就到大老爹的街啦!” 任舟笑了笑:“你们几只菜鸟,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任舟摘下弓,搭上箭,随手对着巷子里一射,里头“嗷”一声惨叫,黑人一哆嗦,往后退了两步。 笑容不变,任舟又一箭射了进去,里头又一声惨叫,黑人再哆嗦,差点坐地上。 “还要再试试不?”任舟拿出第三支箭,搭在弦上,并未拉开,“你告诉我,这一次,我是射你呢,或者是你的小兄弟呢?” 闪着寒光的箭头有意无意的指了指黑人的胯下,任舟继续道:“你其实也可以赌,我这一次射不准。” 这时候巷子里呼呼啦啦跑出来一堆体型各异的黑鬼,有的拿着棒球棒,有的拎着钢管,有的甩着弹簧刀,为首的大块头中年黑人拿了把大号手枪,看不出什么型号。 “老大!这东方人有点凶!”带路的黑鬼屁滚尿流的躲到拿枪的黑鬼身后,露出半个脑袋跟任舟做鬼脸挑衅。 “朋友,你越界了,这是我们的街道。离开,或者死,你选!”中年黑人打开了枪上的保险,缓缓抬起来,指着任舟。 “你是大老爹?”任舟不为所动,打量着中年男人的大肚子,怎么看他怎么像是一个黑油桶身子上顶了个小喷壶当脑袋,“你兄弟带我过来做生意,我想,我已经证明了自己的成色,可以谈了?” 中年黑人没说话,指着任舟的枪口也没动摇分毫。 任舟嗤笑一声,先收了弓箭,摇头笑道:“不然你可以试试,吃不吃得下我。” 中年黑人突然厉声喝道:“你是个条子!” 任舟笑的更无奈:“拜托,你根本不用虚张声势!你也知道我不是,你见过几个东方脸的条子?我如果是条子,为什么往黑人圈子里钻?亚裔和墨西哥人的地盘不更安全?对吧?” 中年黑人压下枪口,一脸凝重的看着任舟:“我们和东方的力量没有合作过,怎么能相信你?” “你不用相信我,”任舟把背后的包袱拿到面前,露出里面金灿灿的一角,“你只需要相信金子就够了。” 中年黑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关了保险,把枪往腰带里一插,拍着大肚子哈哈大笑,露出一口有点发黄的牙,伸出一只手向任舟走去:“我就是大老爹,你可以叫我安通!大块头,安通!” 任舟也笑着伸手走过去:“盖里诺,任。” 两人握手,拉近距离,撞了一下肩膀——初步交涉完成! 当两人在安通的酒吧后屋里窝在沙发里喝上啤酒时,已经熟悉的像是多年老朋友了。 “嘿,任,你从东方带来了什么好货色?”安通打开了一大包薯片,一边喝啤酒一边抓了一把往嘴里塞。 任舟笑而不语,直接扔出两块金条,拔出靴子里的匕首。 安通顿了一下,又继续吃吃喝喝,塞着薯片的嘴里含糊不清:“就这两块?” 任舟拔出匕首,从金条上切下来一块,抓在手里,扔向把门的黑人:“接好了!送那几个中箭的去医院。” 然后把剩下的那块金条扔给茶几对面的安通:“先看成色!” 安通接过后也不嫌弃,直接放嘴里一咬,又拿出来用袖子擦掉上面的薯片渣,拉近了旁边的落地灯,仔细看了两眼:“好东西,非常纯。有多少?” 任舟直接打开包裹往桌子上一摊:“有条件。” “你说。” “一辆重型机车,一套护具,一把枪,三个梭子配子弹,再加一套查不出来的证件,剩下的换现金,你看着给。”任舟直接抛出了底线,他在这个世界的目的不是赚多少米刀,而是完成任务活下去——虽然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任务是个啥。 安通咕咚咕咚灌完整罐啤酒,咧着大嘴笑道:“如果是这些东西,我吃得下!但实话说,任,你大老远从纽约跑到肯塔基,不只是为了处理这些一点标记都没有的东西吧?你看起来可不像是小毛贼!” 任舟不仅知道了自己身处何地,更是知道是那套证件引起了安通对自己身份的怀疑。 纽约的地方性黑帮小头目要证件作甚?任舟在安通眼里更像是个拿着活动经费执行任务的外勤人员,无论是隶属于联邦,还是其他组织,都不是他这个街区土霸王能招惹的——他在担心自己被牵连。 任舟放下啤酒,不咸不淡的回道:“我从未存在过,以后也不会存在,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不会!” 安通听懂了话里的威胁,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虽然这件事儿油水很足,但风险也很高!手脚必须干净,不留痕迹!不然,无论是眼前这个始终笑呵呵的煞星和他背后的组织,还是他们的对头,都不会让自己好过。 安通沉思了好一会儿,最后严肃的说:“要花很大努力,而且你要等。” 任舟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上午十点半,道:“6个小时,我要所有东西。” “好,但你要亲自跟我去选车。”安通道。 任舟不置可否,喝光啤酒,把腿往茶几上一架,半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安通只拿了任舟之前扔过去的半块金条,一个人出了后门,拐了又拐,进了一个宽敞的地下室,里头不只有黑人,还有几个白人。 “怎样?”一个穿了鼻环,两臂满是纹身的北欧壮汉问道。 “浑身上下一点能暴露信息的东西都没有。”安通把金子扔给一个戴眼镜的白人老头,老头熟练的拉开工作台,各种检查。 “做了他?”北欧壮汉做了个割喉的动作问道。 安通拍拍壮汉肩膀,摇了摇头:“有主人的狗,不能碰。” 北欧壮汉点了点头,又问:“汁水怎样?” 安通咧嘴而笑,伸出五根手指头:“这个数!” 北欧壮汉和其他人哈哈大笑,这买卖太值得了!只要首尾干净而已,赚起来不要太轻松! 眼镜老头那边也冒出来一句:“24k!没做手脚,特别干净!我是说,无论是金子,还是痕迹,都干净的过分。” 安通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对壮汉道:“看,我是对的吧?离他远点。” 壮汉狂比大拇指:“你是老板,老板永远是对的!哈哈哈哈!” 下午3点半,任舟要的东西已经都摆在了茶几上,甚至安通还贴心的从超市里买了一套内裤和袜子。 任舟直接开脱,仿佛身边的黑鬼们都是空气,既不害羞,也不担心——家里头就干这个的,小场面。 穿戴整齐的任舟把匕首插到骑行靴里,手枪放到腋下,三梭子子弹、几卷纸币和两本证件装进了腿包里,连体骑行皮衣外头又罩了件黑色夹克,带上头盔,放下面甲——从头黑到脚,又化身成了自己最爱的黑骑士,谁都看不到他的样子,也认不出他是谁。 安通在一边解释道:“头盔里头内置了diy对讲机,谁都追踪不了,包括我。” 任舟点点头,拿起手套,往手心里一打:“去选车吧!哦,对了,刚刚顺了你一包烟和打火机。” 安通爽朗大笑:“不要紧,任,你就当回家了!” “哦,那你就不用翻口袋了,对,没错,就是你兜里的那包。”任舟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你可以叫我盖里诺,或者,里诺!看在烟的份上,我欠你一次。” 安通知道任舟这是一边威慑一边表示亲近,江湖上的路子,不就是这么积累起来的么? “那我们快走吧,老多伦估计已经等不及了,他可是个急性子……”安通笑着走在前头给任舟引路。 安通一个小弟都没带,自己开着敞篷越野车带任舟到了选车的地方——郊区里,一个超大号车辆处理厂,俗称,垃圾堆! 任舟倒是不意外,这种地方其实很安全——他家好几个国外基地就藏在这样的地方。 车刚停稳,安通就见任舟已经熟门熟路的穿过一辆辆堆叠如山的锈蚀车堆,往里走去。 安通赶紧快步追了上去,更坚定了自己的认知——这东方脸肯定是这行当的老手,指不定干过什么大事,说不定就是最近极度活跃的反抗军里的高级将领。 老多伦热情的招呼了二人,并带着他们进了车库,里头停着的都是各款大排量机车,以哈雷数量最多。 “喜欢哪个?哈雷的这款很不错,你可以试试!”老多伦拍了拍机车的座椅,推荐道。 任舟看都没看:“压不动弯,开久了累,好看不好用。” “哈!行家啊!”老多伦眼睛一亮,作为资深车迷,一说到车,他话就特别多,“这辆r-1呢?太阳国来的超跑,最吸引娘们的眼球!” “小毛病太多,不稳定,而且你永远也修不好。”任舟最讨厌太阳国的玩意儿,直接走到一辆杜卡迪大魔鬼边上,低头看了眼前后刹车,又看了眼发动机,“改过?” “重心调过,更低,更稳,但也更重,不过,”老多伦神神秘秘的卖着关子,“你应该猜到了!对!就是机械增压!自编ecu,绝对比原厂货更暴躁!百公里消耗……一百个新手!哈哈!” “就它了。”任舟跨上车,刚想发动却愣了一会儿,然后突然问道:“话说,这附近有什么玩车的圈子不?” 任舟这么问是因为他在发愁——系统突然给出了一个任务: “触发任务:保镖 任务目标:……系统异常……无法显示 任务要求:目标存活 任务奖励:……功能异常…… 失败惩罚:抹杀,抹杀,抹杀!!! ……” 地球这么大,几十亿人口,你让老子保护谁?这尼玛没头没尾的,好意思叫发布任务?见了鬼了吧! 任务奖励就异常,惩罚倒是写的清楚,老子作为资本家都没你这么黑心好不好?光让马儿跑,不跑直接宰了! 而且你特么至于写三遍!?还加三个感叹号!有这精力,你把任务目标告诉老子不行么? 吐槽归吐槽,任舟还是绞尽脑汁思考了一下——按照熊二和张谦给的“攻略”,任务目标往往都在行者周边,且,十分适合行者发挥自身的优势! 所以,任舟才这么问老多伦——拿机车才触发的任务,大概率和附近的机车党脱不开关系,先混进去再说吧! “有几个的爱玩的,都是基佬。刚好过一会儿他们就要在我这里碰头,但是,听说这次还有不少女孩子!基佬带爷们儿,肯定是不会跟你抢的!”老多伦对任舟眨眨眼,露出了男人都明白的暧昧笑容。 任舟暗暗松了口气,估计任务就应在这伙飞车党身上了! 但紧接着心里一紧——万一要让自己保护个基佬咋办?怎么想怎么恶心! 任舟暗下决心:如果让老子保护基佬,老子宁可被抹杀,也特么先一枪崩了他!老子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