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恋》 第一卷 只若初见 第一章 像个痞子 第一卷只若初见 第一章像个痞子 夏巫都,瑶琼峰下。 刚过处暑,菊月降至。 回热的秋老虎在刚停车驻足的几人面颊上,抓挠地腾起一丝热浪。 “我不去能行不?” 崭新的农用机车前坐着的柳寿清,一手仍伏在车把手上,歪头看着正从车斗里挎书包,裹铺盖卷的儿子柳凤城,似真非假的问着话。 不待柳凤城作答,同行的两个凤城的发小,黎萧、黎帥“爷孙”俩人,争先恐后:“叔,你去收你的紫叶李,不就开个学么,妥妥的!” “对啊,叔,这次的山货,收回来让我们也尝尝,听说十巫灵山上的紫叶李,酸甜酸甜,比酸枣都好吃!”黎帥接着话茬。 “个还比酸枣大!” “......” 柳凤城知道自己老爸这么忙不迭的,就是想这一车早点拉完,回去好把学费凑齐,毕竟今年为了收家里庄稼,新添了这个农用机车,柳寿清这个一家之主,压力可是不小。 柳寿清还是放心不下,望着眼前已然长成半大小子的哥仨:“这礼拜回去,把头发剪了吧!太长了,都背到后脖颈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小流氓!” 挎好书包,黎萧黎帥俩人一人扛被褥,一人拎脸盆,嫌弃老爹絮叨的柳凤城没有回应他的话。 只是自顾自的嘱咐:“路上注意安全,不急这一时半会。” 说罢,柳凤城招呼发小,扭头就走。 三人打打闹闹,朝着自己的高中学校---夏巫都中学,徐步吞进。 柳寿清望着儿子一行远去的背影,从口袋掏出烟盒,掸出一根,顺手点燃:“靠着路边走,瞅着点车!别生你妈妈的气了,她也是为你好!” 只望那渐行渐远、往路边再挤了挤的三个背影,头也没回的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听到了。 “哎!多久没听到叫爸了!”轻叹一声,嘴角干笑。 也不知是儿子到了青春期,就是开始叛逆心理爆棚,还是因为...... 猛吸一口香烟,发动车子,挂挡,给油。拂过发梢的风,不仅带走为人父的无限感慨,还有那萦绕口中的浊烟,消散不见。 夏巫都中学,校门口。 扔下铺盖卷的黎萧,翻出掖在裤脚的香烟,顺手甩给黎帥:“凤城,抽不抽?” 柳凤城将长头发往后倒,瞥了一眼:“我可是眼看就踏进学校大门的高中生,你这在学校门口公然引诱学生抽烟,犯法知道不?” 黎萧犹如半山的身躯,挥动着沙包大的拳头,重重怼在柳凤城结实的胸口:“去你大爷的,那你小学就和人家莫啥,啥......” 一时想不起名字的黎萧,一脚踢在“孙子辈”的黎帥屁股上。 “惊春,惊春!” 撇着嘴躲过一脚的黎帥,将偷藏的打火机翻出来。 “你俩眉来眼去的,咋就不犯法!” 黎萧还没点着香烟,越说越起劲:“还有咱们一起读初中,你和人家那个玉家大小姐......” 原本打屁的话,被一个鹞子翻身登云梯,纵跃而起骑在背上的柳凤城,捂住了大嘴巴。 旁边没有参与“战事”的黎帥,已经点燃了口中的香烟,吐出一个别扭不浑圆的小烟圈。 周遭入学的学子们,都是被父母放在学校门口依次入校门。 看到“奇形怪状”三人组抽烟嬉闹,全都投来异样嫌弃的眼光,生怕和这几个“社会流氓”挂上半点关系。 “七叔,那边那几个是咱学校学生么?竟然敢在学校门口抽烟!”夏巫都中学大门保安亭内,穿着端正保安服的稚嫩青年,询问旁边的长辈。 七叔砸吧一口苦茶, “啐” 吐出渣滓,将手中尚未拧上杯盖的茶杯顺手递出。 “安仔啊,记住叔的话!咱这身为学校保安,保卫学校一方平安,是咱们分内的职责,他们在不在学校里面嘛?” 安仔弯腰接过七叔递出的茶杯,边拧着盖子边回话:“我懂了,七叔!” “嗯,孺子可教也!” 瞅着熙熙攘攘的人流逐渐稀少,柳凤城扛起脚下的铺盖行李:“行了,别贫了,我要入校了。早点回去吧你俩!” “你先进,烟抽完,我们去上网去,好不容易来夏巫都了,我俩可不着急那么早回去!”黎萧摆摆手,示意黎帥把脸盆递给柳凤城。 “赶紧滚吧!” 东西齐备的柳凤城,头也不回的跨过了学校大门,顺便瞟了一眼保安厅里的安仔,嘴角微扬。 安仔似有体会,这小子应该是感谢我没有驱赶他们仨? “现在这学生怎么都跟流氓一个样!“安仔嘴角声线若丝。 依靠在桌子后面半躺的七叔半眯着眼:”秋老虎嘛!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过几天军训,全部清一色寸片!“ 进了大门,迎面一道长长缓坡,如长河顺势而下,左手边便是耸立的金属围栏,顶端一排尖刺挺立,井然,肃穆,一眼望不到头。 右手边便是四十九级台阶,下延至巨大独立庭院,被一栋扇形教学楼环绕其中。独立庭院正对着的,也处在这巨大深坑之中,占据四分之三的位置,便是焕然一新的塑胶操场。 一望无极的高耸白杨,犹如楚河汉界般,划开了漫古长道与巨坑操场。梭梭的风,轻洗过白杨道边的路牙,顺着巨坑操场边的观席台,倾泻而下,好不自在。 目之所及,漫古长道上人来人往,尽头处便是夏巫都教学主楼,没留神的柳凤城,被迎面而来的一个身影,撞了个趔趄。 ”跑,看你能跑到哪去!“ 听闻身后响起的轻薄戏挑的嗓门,柳凤城长发下的眼睛,这才看清刚刚撞到自己的女孩子,满脸已是通红,却全然不是羞涩般的桃红,更像是气血上涌,突然奔跑泛起的潮红,双鬓纤细的发丝,三三两两贴在潮红的脸蛋上。 一双委屈的眼睛,却仍在这个时候,对撞到的柳凤城投来歉意的目光。 ”哎呀!“ 仍在”出逃“的女孩子,不出意外的撞到尾行于柳凤城身后的小黑胖子。一个满怀,身后的胖子在全无招架下,已是飞了出去。 ”让你跑,小学妹,我们就是帮你带个路嘛,至于这么激动么?“ ”哈哈哈,就喜欢你这小鹿乱撞的样子!“ 本就没什么大碍的柳凤城,也没做过多停留,转身错过几个追来的学生,自顾自的便要离开了。 奔来追赶的一行人,看模样就知道不是新生。也就是转瞬的事,几人便把双双扑倒在地的两人围了起来。 “你倒是跑哇!” “都把这个黑煤球扑倒了。哈哈哈!这么想找男朋友,怎么不来找哥哥呀!” “可真舒服呢?都不想起来了是不是?” “……” “哈哈哈哈!” 轻薄、戏谑声不绝于耳,瞬间看热闹的一大群人已经哄了起来。 羞愤不已的姚露露,此刻早已从伍斌,这个被嘲笑成“黑煤球”的胖墩身上爬了起来。 伍斌本来起身想离开,躲开这是非之地,却不想被圈围的几个学生以为这小子不服气,二话不说的殴打起来。 “怎么?” “想英雄救美?” “看把你给能的!”疯狂的脚印,拳头,如同冰雹般砸下。 原本周围看热闹人群里,跃跃欲动的学生,在这般情形下悻悻然止住了脚步,奈何伍斌被当成冤大头,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七叔,学校里面有人闹事!“ 听到漫古长道上的哄闹喧哗,安仔便欲推门上前查看。 谁知被身后稳坐钓鱼台的七叔一把拉住:”给我稳当的坐下!“ ”叔,你刚不是才说,学校里面这一亩三分地,正儿八经是咱们该管的地界么!“ 推开茶杯的七叔,反倒不紧不慢的卷着烟丝:”那你也要瞧清楚,是哪家的公子,哪路的神仙!“ ”叔!“安仔不理解! ”坐下!“ ”这是教你的第二堂课,谨言慎行,戒急用忍!“ ”你这明明就是胆小怕事,阿谀奉承舔狗腿!“年轻气盛的安仔,一时间对这个长辈的印象一落千丈,难听的赌气之言,毫不避讳。 ”你说什么?小兔崽子,翻了天了,干得了就干,干不了就滚蛋!“ ”看什么看,小兔崽子,不是我们学校的赶紧滚,看什么热闹!“被呛的吹胡子瞪眼的七叔,把气撒到了还趴在大门外、被热闹吸引的黎萧、黎帥”爷孙“俩。 反观漫古长道上,围观起哄的学生,越来越多,可就是没有一个人上前拉架。 柳凤城好不容易挤出乱哄哄的人群,三个女生接二连三擦过柳凤城身侧,挤到人群里寻那姚露露而去。 “姐,姐!”一声声清脆嘹亮的嗓音,人未至,已经在人群中开辟出一条路来。 来人和“热闹”漩涡中央的姚露露面容有九分相似,同样姣好的面容全然不同于姚露露脸上的潮红,却是眉头紧锁,极不好惹。 “姐大,就在里面!”撸起袖子的姚娜娜带着身后两人,就做干架的态势往里冲。 而被姚娜娜称作姐大的女孩,梳起的高马尾随着主人不偏不倚的拍打在柳凤城的脸上。 被抽中的柳凤城刚巧转头,一个和自己相差无几甚至还隐隐高上一分的倩丽身影便已擦肩而过。 虽未看到正脸,柳凤城却在莫名的一根丝牵走了视线,因为有一根不属于自己的秀发,横亘于眉间,直挂在了右耳朵上面。 “哎呀!”只听到倩丽身影传来一声娇哧,敷按过自己的头皮上方,想来是那一根秀发,生生被挂断在了柳凤城的头上。 就在不远处,漫古长道的白杨树下,靠着一个身影,半掩在粗壮的树干后面。 推搡着偏胖中分、和柳凤城同龄大小的家伙:“家兴,你看看,又来了几个,看你表现了!” 好巧不巧,被背影分散了注意力的柳凤城,又又又叒一次被几个赶来的家伙裹挟着卷进群魔乱舞的圈子中央,连肩上的铺盖卷,都被暗里的手,生生拉掉在地。 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就算是泥人此刻也被裹出了三分火气。 “干你母!”本就想安安稳稳的入个学,怎么踏马的就这么难。 柳凤城也不管那三七二十一,脸盆一甩,顺势倒过满头长发,对着刚刚拽自己被子的家伙就是一脚猛踹。 一脚撂倒叫家兴的中分后,一声大喝! “嘿!” 踢 拽 打 靠 抻 一顿输出,犹如下山猛虎入羊群,几个呼吸的功夫后入场的几个家伙已经被撂翻在地,哀嚎一片。 姚露露此刻也已经被妹妹和姐大几人拉到了一起,啜泣不止! 本没逃出的小学妹,梨花带雨,又有几个靓丽美女送上门来,还是一对姐妹花,围殴伍斌的一行人早被迷乱了眼睛,却不想被柳凤城一声震喝荡清心思,搅乱了好事。 大门口原本都要转头走了的黎萧二人,恰巧被柳凤城那熟悉的一声勾住了魂。眼瞅着门卫保安亭里的七叔看到被打的几人时,撒丫子的往过冲。 边跑边提着松开的裤腰带:“安仔,快,快,胡家公子被揍了,赶紧!” 没了保安看门,黎萧黎帥俩人毫不犹豫的向柳凤城冲开。 “凤城这小子,凑热闹不提前打招呼!” “小爷来了,干,干,干!” 黎帥刚刚的一根烟,劲儿太大了,此刻完全上了头。 在俩人身前跟跑的安仔,听到背后的声音:“七叔,七叔,那俩小混子跑进来了!” “管踏马什么小混子,前面动手打人的才是小混子。” 别看七叔年纪大,“救驾勤王”的狗腿子姿势可不比任何人差。 “唉,唉,唉,都散开,散开,那个打架的,长头发的,给老子住手!” “哎呦,卧槽!” 边跑边呵斥柳凤城的七叔,突然被身后奔袭的一脚蹬趴在地,就这么生生的跪在人群最外围。 后发先至的黎帥趁其不备,踹完以后,闪身溜进人群,靠着前面半山的黎萧破开的一条路,顺利突围到柳凤城身边,三人犹如犄角态势,三足鼎立,互为依靠。 “干谁?”黎萧瓮声浑厚,周围胆小的看热闹的,不仅后退半步。 柳凤城倒过长发,眼神犀利,望向刚刚轻薄学妹,围殴学弟的一行人。 “干!” 发小的默契此刻展露无遗,黎帥个子矮小,却异常灵活,犹如一发炮弹,毫无征兆的便弹射而出。 柳凤城一个半步崩拳后发先至,直奔对方胸口而去。 黎萧半山之躯,并未横冲直撞,而是迂回到侧方,张开两条粗壮胳膊,将施暴的几人后路全部堵住,来一个,夯一个。 就这眨眼的功夫,刚刚还神气的围殴伍斌的一行人,被这三兄弟压倒性的一边倒回殴。 边揍边呵斥:“欺负人?昂?” “调戏女同学,昂?” 安仔还忙着照顾仍跪倒在地的七叔! “哎呦呦,哪个挨千刀的。竟敢偷袭老子,不讲武德啊!!!” 哪里还顾得上圈里被围殴的众人。 全然投入的柳凤城,哪里能注意到,几双望着自己的眼眸,有的炯炯奕奕,有的阴鸷深沉。 “哥,咱们……” “一帮废物,走吧,真没劲!” 人群外的白杨下,几人悄然离场。 这时的“围殴”也接近了尾声,周遭原本看热闹的众人,不约而同的响起热烈的掌声,刚刚那一帮被吓退的路人,更是“报复性”的欢呼雀跃。 “打的好!” “让他们欺负同学!” “牛芘!” 口哨声,雀跃声此起彼伏。 干趴众人的柳凤城,透过人群看到安仔已经把七叔扶了起来,知道是时候了! “别踏马完了,撤了,早点回家,听见没?” 说罢,顺手扶起瞠目结舌的“黑煤球”伍斌。 “兄弟,没事吧!” 起了身的伍斌竟然比柳凤城和黎萧还要高半个头。 “我,我……” “没事就走了!” 柳凤城背起自己的铺盖卷,脸盆,脸盆! “妈的!”瞅着刚刚一个暴扣被自己一时兴起干碎了的脸盆。 倒拂过自己大汗涔涔的长发。 “走了!” 干上瘾的黎帥临了,还踹了一脚躺在地上那家伙。 “你这一脚多少有点刻意了啊!” 看热闹的人群,识趣的给柳凤城几人让开一条路来。 黎萧黎帥俩人趁乱的空挡,和柳凤城默契递了眼神,便匆匆退了场,撒丫子朝学校外狂奔。 哄闹的人群更是有意无意的推搡着想要挤进人群的安仔七叔二人。 “别!” “别踏马的挤了!” “哎呦,我这膝盖!” “谁呀,让开,给我让开!我是保卫科……” 分道扬镳的柳凤城,只留下一个潇洒背影,消失在人海中。 “姐大,你看什么呢?” “姐大!” 姚娜娜扶着姐姐,葱白玉手在眼前使劲挥舞:“别看了,人都走远了!” “那个人,可真像个痞子!”喃喃一声自语。 “露露,咱们走吧!” “娜娜你扶着点你姐呀,摔伤了没有?“ ”到底是谁没有扶着,眼神都被人勾走了!“姚娜娜小声嘟囔,抱怨自己姐大,她那里看到,原本泪汪汪的姚露露,同样俏脸通红,羞涩的低下了头。 早已走远的柳凤城,一个喷嚏冷不丁的打了出来。 “一想二骂三感冒,难道小哥我这么吸睛,还有人对我恋恋不忘,垂涎欲滴呢!” 盛夏的风寂的可怜,梭梭的白杨也都回归了宁静,只留知了声,响彻! 第一卷 只若初见 第二章 同寝异衾 残恋第二章同寝异衾 转身回望,却发现一双厚镜片下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 看到自己回头,紧忙慌张的低下头来。 可就算是低着头,也还是比柳凤城高出一截。 ”你……你好!“磕磕巴巴的伍斌显得有些局促。 自恋的柳凤城想着自己被一个大男生尾随,没好气的问他:”你跟着我干嘛?“ ”我,我想给你赔个脸盆!“伍斌憋红了脸,方才想出这个一个借口。 柳凤城转身便往自己登记的住宿楼行进:”不必了,再说了,那盆是我自己干碎的,怎么也轮不到你来赔给我!“ ”可是,你是,你是为了救我才~~“ ”才什么?才动的手么?你想多了,我是为了救那群美女,这叫英雄救美,名正言顺!怎么可能是为了救你,救你算怎么回事?“ 柳凤城对于只谋一面的陌生人,并未有多少好感,尤其,这么高的大个子,就那么心甘情愿的被人按在地上摩擦,甚至多少有些瞧他不起。 “好了!别再跟着我了!” 看伍斌还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自己身后,柳凤城愈发的不自在。 没好气的喝住了伍斌,一个将近一米八的大个子,被“斥”的像个孩子,愣怔的立在原地,满脸涨红,黑脸包公一般。 走到公寓楼下,回望伍斌还滞在原地,柳凤城实在被整的有些无语:“你别站太阳地啊,我是让你别跟着我,你去找自己宿舍公寓啊!” “榆木疙瘩!真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柳凤城想起爷爷在的时候经常说的一句话。 伍斌听闻后,便不出意外的又往面前公寓而来,脸上甚至挂着难以捉摸的味道。 柳凤城心里一个咯噔:“卧槽,可千万别……” “那个,我也在这栋楼。” 随便吧! 柳凤城背着自己家当,自顾的去找自己的寝室罢了。 跟着入学通知书的引导,终于来到自己寝室门前:“222,就是这里了!” “吱呀!” 柳凤城推门而入。 不出意外的架子床上下铺,却意外的设置了两个学习台,一个宿舍六个人住满。 因为引导说明没有指明各自的床位,因此刚入学的床位都是先到先选。 如今靠近窗户的最好位置,一边已经有两个舍友在深切交谈了。 柳凤城便想往另一边的位置去,走近才发现,空床铺上已经放了一本书,还是一本厚厚的武侠小说,庸祖的《射雕英雄传》。 既然位置被占了,其他睡哪里也就都随性了。 柳凤城便随意找了个空床位,铺盖啥的一股脑的丢上去,准备给其他两个室友打个招呼,不成想,一个黑熊包公已经站到了门口。 “嘿嘿!”来人看到放下铺盖的柳凤城,脸上微微还挂有一些歉意。 柳凤城心里大喊:“该来的,还是来了!” “你们好,我叫伍斌,这里是高一b组尖子班的寝室吧?” 窗口床上坐着的俩哥们纷纷起身:“你好,冯浩南!铜锣湾扛把子!” 说完还比了一个自以为很帅气的pose。 “你好,我叫赵劲松!就是大辣片的那个劲松!” 柳凤城也正式介绍自己:“你们好,柳凤城!” “谢谢,凤城!” “什么情况?你们俩认识?” 冯浩南和赵劲松异口同声! 柳凤城本就不想太过招摇,所以才有先前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一个禁语示意的眼神,伍斌此时倒显得机灵。 “没啥,就是刚刚上楼的时候,我这被褥差点翻下来,亏得凤城手疾眼快,帮我接住了,还连带把他的脸盆给摔碎了。” 听到前半句的柳凤城满心中意,这家伙看着跟个榆木脑袋似的,脑瓜子转的还挺快的。 可后半句出来,愣是搞得柳凤城有些怀疑人生:“这家伙,怎么对脸盆这么执着,他们家是不是卖脸盆的!” 果然,伍斌继续出腔:“这不,既然凤城我们以后就是住在一个宿舍舍友了,我一会下去给你买个新脸盆!” “唉,你睡上铺么?那我睡你下铺吧!”伍斌不等柳凤城答话,就一步把自己铺盖放到柳凤城的下铺。 一旁的冯、赵二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冯浩南还说:“那以后,我们就是一个宿舍的好兄弟了!一个脸盆的事情,小钱,交给我!” 随即补充一句:“另外,以后别跟我客气,哥几个,以后宿舍里面所有的开销,我冯浩南全包了!” 一出口就是阔绰大方,难怪刚刚赵劲松和他聊的热火朝天! 赵劲松不出意外的跟了一句:“浩南帅呀!” 冯浩南听到后更是满面春光,看来他很喜欢别人这么叫他! 说话间,宿舍门口站了一个同样黢黑,但形容枯槁,个子高挑的人。 “我叫张博!” “刚说着呢,我们寝室还差着人没到齐呢,你就来了,可真是及时雨呀!”冯浩南热情的出门迎接新来的张博,赵劲松则紧随其后,生怕慢半拍。 张博面色如故,不痛不痒,也不知是太黑,还是不习惯这太世故的客套:“我不喜欢及时雨,他是个软蛋!” 不过当张博扫过宿舍中央站着的柳凤城和伍斌时,眼底倒是闪过一丝炙热光芒,一闪即逝。 “那个空床是谁占了?”张博的一句话,带着大家的思绪飘落倒靠窗空床板上的那本武侠小说上。 赵劲松接过冯浩南手中的东西,便开了腔:“他呀!他叫胡家兴,官二代,公子哥,家就在我们学校进门长道围栏外那栋楼!以前他爸是经开局的小头头,今年听说因为十巫灵山上温泉经济开发区的项目,被提拔成经济开发局的副局长了,真正管事的,牛批哄哄的!” 说罢,还透露出一股得意劲儿,这在赵劲松清秀帅气的脸庞上,多少有些傲气。 “那这床位?” “胡大公子就是来这个占个空床位,又不可能在学校里面住,走读!” “占着茅坑不拉屎!”瘦包公张博可是不惯着未曾谋面的公子哥臭毛病,抓起床板上的《射雕英雄传》。 “呼哧~砰!”丢到最后唯一没有人睡的空床位上,顺手拽过赵劲松手上,自己的铺盖卷。 “我就睡这里了!物尽其用!” 赵劲松脸色一愠:“人家也是交了钱的,况且~”好像是自己的床位被抢了一般。 冯浩南意识到气氛不对,立刻站出来,打马虎眼:“好啦好啦,一个床位嘛!等这个叫胡家兴的舍友来了以后,再重新分配都可以!劲松!” 到这个时候,宿舍六人除了不住校的胡家兴以外,其余就全部到齐了。 胖包公伍斌,接近一米八的大个,胆子却不是一般的小,为人木讷,内向,榆木脑袋。 瘦包公张博,更是超过了一米八的个头,形容枯槁不说,脸也不比斌哥强多少,又直又冲,臭脾气一个。 铜锣湾扛把子冯浩南,家里有点小钱,为人阔绰豪爽,同样也爱表现,出风头,喜欢拉帮结派,人情世故。 玉面小生赵劲松,这个哥们柳凤城愣是一直都没看透,模样清秀,性子倔,趋炎附势?反客为主?都不太对! 柳凤城虽然不太喜欢和未曾认识的陌生人太过走心,但目前的这个宿舍里的几个同学,可是要同寝异衾三年的,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浩南说的对,张博也没错!大家以后就是同寝异衾的同窗舍友,以和为贵!” 伍斌可是铁了心要给柳凤城买个脸盆,自然是跟声附和:“以和为贵!” 新来的几人随即便开始收拾各自床铺,冯浩南说两人来的早,现在先下去转悠转悠,找一找充饭卡的地方,好给大家探路,便带着赵劲松,相携着一道下了楼。 宿舍里哄闹的气氛霎时便逝而不见,如静影沉璧。剩余这三人都自顾自的收拾各自的床铺家当,分外祥和。柳凤城收拾妥当后,安坐于上铺自己床位上,思索着今天从始至终发生的所有事情。 三省吾身,谓予无愆。这是幼时读到寓言赋教会自己的道理。 今日虽然是见义勇为,打抱不平,可毕竟是堪堪连正式入学都不算的第一天。 出这么大的风头,是自己极其不愿意的事情发展走向。 今日热闹烘烘的人群内外,有多少双暗处的眼睛紧勾勾的盯着自己看,这种敌暗我明的境况,让柳凤城时刻犹如被恶狼环伺。 被动防守的感觉,浑身不自在。 只是今日人群中那一束高马尾,那一抹倩影。 “等等,为什么自己第一个想到的人,不是差点扑到自己怀里的,那个叫露露的姑娘,反而想到的是后来才出场的她呢?” 可是,自己明明压根都没有看到她长什么样子,为什么? 就因为她那该死的头发,不偏不倚抽中在我的脸上? 柳凤城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原本盘膝稳坐床上的自己,右手已经在不自觉的,抚摸自己被头发抽中的脸颊。 “艾瑞巴蒂,我们回来了!” “哎,柳凤城,你脸上有东西么?摸自己脸干嘛?来,看看这是什么?”冯浩南医生大嗓门,让入了神的柳凤城瞬间回了神,察觉到自己心有所想,对自己毫不知情抬起的右手,大感羞耻! “我这是!!!!太踏马的羞耻了!” 幸而头顶长发遮着面颊,不至于让他人看清自己的窘相,口中却不自觉的出卖了自己:“没,啊,没啥!” “给大家带了冰饮料,顺便给大家一人置办了一个脸盆。” 虽然冯浩南眼神是望向柳凤城的,可这个话,却像是跟赵劲松打暗号似的。 将几瓶冰饮料放在寝室中央的大书桌后,赵劲松拿着一个脸盆,朝着躺平在临窗的床铺上的那个黑脸瘦包公。 “张博兄弟,这个是你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开口不骂送礼人。一转眼的功夫,出去再回来就跟变了个人的赵劲松,很难再引起张博的任何不爽。 接过脸盆的张博,自然而然的就化解了彼时那一场尴尬。 “你们知道么,咱们班的女生寝室,就在咱们楼上!” “真的么?不会吧!!!” “怎么可能骗你,最新打探到的消息。这是只有在尖子班,才会有这样的安排!” “再什么班,也不可能这样安排吧!” “你还不信,今年咱们高一,分成a、b两个教学组,每个教学组,各自分了一个尖子班,三个重点班,四个普通班。” “咱们这栋楼,只有高一、高二、高三应届班的尖子班,才能睡在这栋楼!就是咱们的作息时间,都比其他班住的寝室楼,要晚熄灯半个小时!” “而且我听说,男生就住一楼,二楼,还有三楼的半边,女生就住在四楼、五楼和......” “和啥?” “当然是三楼的另外半边了~~” “牛芘啊,真的假的啊??” “哦吼吼吼,那以后岂不是很方便送同学回宿舍了?” “何止方便,简直是顺路了!” 冯浩南和赵劲松,口若悬河地介绍着自己外出打探到地消息。 “还有,还有,刚刚出去学校小商店买饮料,卧槽,听到一个特大新闻啊!” “什么?什么特大新闻?” 内向木讷的伍斌,就算刚刚知道自己和女生住在同一栋寝室楼,都没有任何反应,听到这个反而来了劲,似有似无的竟然还有一些期待。 冯浩南把脸盆递到伍斌手上,神采奕奕的说道:“刚刚小商店的好多同学都在传,今天开学第一天啊,就在进学校的那条漫古长道上,有个黑不溜秋的大黑熊,貌似是调戏欺负新开学的女同学,卧槽,结果被人按在地上,那么揍的呀!” “那可是一顿胖揍,听说被打的保护自己脸的脸盆都被cei的稀碎~” 原本坐在床上满脸期待的伍斌,顿时满脸憋的黑红:“屁,你们都听谁瞎说的啊!” 一个激灵,就站了起来,吓得正给柳凤城递新脸盆的浩南哥一个抖激灵。 “卧槽,你要把人吓死么,怎么可能是瞎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瞎说?” 正要据理力争的伍斌,看到上铺一声不吭的柳凤城,透过长发的眉眼,原本想要争辩的气势,一瞬间就软了下来。 “你继续,你继续!” “哼,斌哥,还是得听我说的吧!别动不动就说我瞎哔哔,我是哪种瞎哔哔的人么?” 柳凤城稳坐钓鱼台,就看着硬生生把气憋了回去的大黑熊伍斌,和睁着眼睛说瞎话却从来不打草稿的冯浩南,嘴角似有似无的露出了一丝揶揄地笑容。 同在一侧窗口的瘦包公张博,看到这一幕也不禁笑出声来。 这出声的笑容,既有对冯浩南睁眼说瞎话本事的钦佩,还有对伍斌宁可憋屈不狡辩,也不招出这件事真真正正的主人公正是宿舍里的他俩;更有对柳凤城,这个来也凶凶,去也匆匆的行事风格的好奇。 “听说领头干架的那个是也是个今天入校的新同学,卧槽,也不知道是普通班的哪个学生,这么高调的秀一场,难不成对今年高一的扛把子位置,势在必得了?” 只笑不语的张博这时候打岔:“谁说领头干架的,一定就是普通班的了?” “咋,还能是尖子班的了?要是那么会打架,学习成绩能分进咱们尖子班?那可真是见了鬼了哦!” “反正是我我肯定不信!你信么?凤城?”冯浩南已经一人送出去一个脸盆,顺手扔给柳凤城一瓶冰饮料。 柳凤城也不客气,眼神传了个谢意,拧开瓶盖,畅饮了一大口:“我肯定也不信!” “就是嘛,博哥,凤城都不信!你自己说的你能信么?” “哈哈哈!” 几人随记哄堂大笑起来,各笑各的洒脱畅意,各笑各的十拿九稳! 冯浩南从柳凤城身上,感受到的是主动想去去亲近的一种江湖气,随性随心说痞不痞; 张博则是从柳凤城身上,感受到了神秘又莫名的人格魅力,不张扬不贪名,有节有义。 “走吧,我们刚刚去问了一圈,找到办饭卡充饭卡的地方了!”宿舍里几人的感情,在一张一舒间,得到了跨越式的提升。 “你们都办了,还去啊?跟我们说一下地方,我们就自己去了!” “我们说好的,先去探探路的嘛,当然是要回来咱们一起去办了!” “好!!” “哎,浩南,你们刚说的那个消息,后面就没有啥后续了?学校保安、保卫科啥的都没有进一步调查么?“ “那我就不知道了,也没听说啊!” “也是,都在关注出风头的那哥俩,谁还能操心保卫科的干啥去了?没说那肯定是没事呗!” “出风头的,那哥俩?” “就一个大黑煤球,一个带头揍人的,听说丫还会功夫!” “什么功夫?” “你说谁黑煤球?” “这里就是小卖部啦,里面除了零食冷饮,文具用品,我看还能寄信、打电话!” “阿拉小卖部!阿拉是啥意思?” “哎,你们看,小卖部正门前那个雕像下面怎么还绑了个大铁链子?” “三眼灵曜-兰溪王爷?这石像写的是兰溪王爷,还三眼灵曜,是谁啊,咋不说是二郎真君呢?” “勇不过马芳,说的应该是威名万里马将军,白发丹心天下闻的马芳马王爷!” “凤城,这你都知道?博贯古今,行啊你!” “绑个大铁链子,不会是学校里面还养狗吧!” “看着铁链子,这么粗一根,还续了老长的绳子。你说这要是绑的狗,何必狗尾续貂,弄这长一截绳子岂不是多此一举?” 几个初日谋面的宿舍兄弟伙,寻那办饭卡的窗口去,一路上七嘴八舌,看到什么都要好奇讨论一番。 一生中最纯粹的感情,就是在这样不经意间,悄然破土,生根发芽。 第一卷 只若初见 第三章 痞风儒骨 残恋第三章痞风儒骨 见字如面! 面前的你,是否有过这样的失眠? 或是因为一个背影闪现,或是因为一个回眸念念,或是因为一个擦肩而过,又或是因为一个灵动青春的高马尾,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那种感觉,就像是在阳春三月的三叶草群中,格外盛开的油菜花,瞩目,耀眼,一见钟情,一眼忘川。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一夜无话的寝室里。 唯独柳凤城,盘坐都无法入定,更甭提躺平下的翻来覆去。 另一间位于同栋寝室楼的五楼楼梯右手第一间女生寝室内。 “姐大,你睡了么?” “还没有!” “我姐没有和咱分到一个班,宿舍都不在一起!你说她整天文文弱弱的好脾气,在那边人生地不熟的,会不会受欺负啊!” “应该不会吧,咱们今天给她送过去时候,宿舍里其他人都还挺客气的!别瞎想!” “主要今天那档子事情,我觉得真的把她吓得不轻!妈的,不要让我再碰到今天那群臭流氓,非得打的他们满地找牙!”姚娜娜舞动着自己的小拳头,在熄了灯的床上,捏的梆硬! “是啊,今天其实怪我,当时就应该先把你姐送到她的寝室先。” “不怪你,姐大,本来就是咱俩这一趟东西就多,她一个人的东西少一些!哼,不说了,越说越来气!” 她们两个对头睡在上铺,一住嘴,整个宿舍又陷入了一片寂静。 突然,姚娜娜像是抽了风一般,坐起来,吓得睡在她下铺的曹妞妞一个激灵:“喂,喂,喂,还要不要睡觉了!一惊一乍的!” “抱歉,抱歉!” 探头朝下小声道了歉,姚娜娜俯在她的床边:“姐大,你说今天那个~” “哪个?” “就是今天那个动手的那个呀……” 一个矫健的身影,倒背长发,立刻闪现到了她的脑海中。 “那个小痞子么?” “小痞子?那帅哥多帅气啊,还会功夫,哼哈两下干翻一群!” 下铺的曹妞妞听到上铺叭叭起劲儿的姚娜娜,原本已经在爆发边缘的她,听闻姚娜娜说的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说得起劲儿,竟然忍不住的参与了进来。 “你们说的是,今天白天入校那会,在漫古长道上的事么?” “你也看到了?” 顿时原本不算熟络的女生宿舍里,因为今天看热闹的事情,七嘴八舌的便纷纷八卦了起来。 “你们说的啥耶?啥耶?” “就是今天有个小姐姐,还挺好看的,好像被欺负了!” “什么小姐姐,那是我姐,我都这么好看,我姐当然好看了!” “你们是双胞胎姐妹么?我说难怪呢,怎么感觉你这么眼熟,白天一直都没敢认!” “......” “什么?打架那个你们不认识?” “是不是哦?不认识你们还肯为你们解围,大打出手?” “还有,还有后来冲进来的,貌似是学校外面的小混混,人高马大。” “什么人高马大的,不是矮小灵活么?” “那是两个人吧,你俩到底在不在当场啊,几个人都分不清!” “你说他会不会和咱们一个班呀?” “谁啊?” “就那个长发小帅哥,姐大说的那个小痞子!” “不可能吧,打架那么凶,怎么可能分在尖子班?” “打架凶怎么了,我姐大不也打......”姚娜娜简直要摆了她的老底。 “早点睡吧!” 嘴上说睡,但那个来如风,去无踪的潇洒背影,并没有那么轻易,从她脑海散去。 无心无忧的姚娜娜,悻悻然闭了嘴,不一会便已酣然入睡。 两个辗转反侧的灵魂,最终也抵不住夜色的深沉,昏昏然进入了梦乡,不得安生。 翌日。 漫古长道的尽头,巨坑操场的旁侧,高一独栋教学楼。 一栋矗立在巨坑最环侧的独栋建筑,犹如巍然天成的天然大剧院般,试想往后每日都可以沉浸在朗朗的晨读声中,是一种什么样的青春体验? 教学楼分为左扇右扇两半部分,分别耸立三层,每部每层各三个教室,从上往下,从外往内,依次为尖子班、重点班、普通班按序排下。 各留一间,单独作为代课老师教研室。每部每扇尽头,均设有独立办公室,各组教导主任、年级主任、值班老师,均在独立办公室执勤办公。 踩着清晨东方升起的丹凤朝阳,柳凤城一行人踏入了新学期的大门,步入b组尖子班的教室。 整个可以容纳四五十人的课桌排列,此刻已经落座七七八八。 张博虽然高挑,却率先挑了一个靠侧方的前排座位,独自坐下。 赵劲松显然,跟着冯浩南,顺着张博后面一路位置找了过去。 伍斌想动,却更想跟着柳凤城一起动,虽然柳凤城在他身前,低了半头,但,站在这个长发背影后,是会有莫名的安全感。 柳凤城进了教室,没有着急落座,一眼扫过,却好巧不巧与昨日被揍得中分小胖,对上了眼。 “是他?”柳凤城长发遮挡下的一抹戾气。 “是他?”中分小胖梳着油光水滑的中分,毫不可查的一丝颤栗“真是冤家路窄啊,分到一个班里了!” 身后的伍斌正疑惑于他怎么还没动静,顺着柳凤城的目光一路望去:“凤,凤城,我们快找个位置,坐下吧!” 教室里为数不多的空位置,已经不多,唯一连坐的同桌两个空位,就在中分小胖所坐的另一边,靠窗倒数第三排。 黑熊伍斌拽着柳凤城,便溜溜烟儿的坐了进去,不出意外的,伍斌这个胖包公,坐在了同桌位置靠里侧窗户的位置,后来按他的意思,坐里面不挡着后面同学看黑板,自己个子太高了。 切~ 恰是因为自己进门后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中分小胖身上,柳凤城一路被伍斌拖拽着也没有顾及到教室中的其他人。 直到俩人双双落座之后,后排两双直勾勾的大眼睛,依旧没有褪去炙热的好奇。 “这个痞子和自己一个班?” 姚娜娜望向姐大,对方回望的同样是不可置信的眼神。 就在未缓过神的空挡里,一位个头只有一米五的中年妇女,顶着一头干练端发,气势如虹。 哄闹的尖子班教室,没有过多的缓冲时间,随即便已陷入沉寂,只有极个别人低头窃窃私语,讨论眼前讲台上不比讲桌高多少的女人。 ”砰~“ 一本泛黄的教材,重重地被它的主人摔在木制讲桌上,吹起一丝灰尘,看来,一个假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太短。 不得不说,这一招下马威,对于这群初入高中的优等学子们,还是立竿见影的。 坐在最前排的几位,首当其冲的遭了殃! 倒数第三排的柳凤城,原本扫视的目光早已收回,面对这个雷厉风行的男人婆,柳凤城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只是全班都刻意暂避锋芒的情况下,自己这个同桌大黑熊反倒表现出不同于平时以往的自然。 不禁,柳凤城对伍斌这个临时同桌,多打量了几分。 ”好啦!“ 课桌后面的女人,不出意外的,干脆利落的嗓音,雷雷盈耳。 ”面,我们就算见了!“ ”这里,是夏巫都高一b组尖子班,能坐到这个教室,同样也说明,就你们中考成绩来说,你们是目前全夏巫都乃至周临区县最顶尖的的一批学生!“ 姚娜娜听到上面这句话,不由得意的摆动自己冰凉的藕臂,轻轻碰了碰姐大。 ”我呢,叫薛丽芳!“ 洋洋洒洒的在黑板上落下自己的名字,不高,写的字也不大,但是板书迎面而来,苍劲有力,暗藏剑锋。 ”是这个班的班主任!但是,不一定会一直是你们的班主任!“ 傻子一看也知道,这娘们不像好人哪!不好惹,不好惹! ”今年教研组改革,划分了这个a、b组,一个组,八个班,一个尖子班,三个重点班,四个普通班。“ ”看看这个尖子班,看看你们周围坐着的!只有寥寥不足半百!屁股后面的重点班里,少说,也有七十多人!普通班我就更不用说了,下课了有空你们去下面教室挨个对比对比,看看你们坐在这个教室里,享受到的教学资源,和他们下面能不能比!“ ”但是,你们现在能坐到这个教室,就不见得么,你就比下面普通班乃至重点班的学生强多少倍!这只能代表你们运气好,中考,这一次考试考的比别人高那么一些些,略胜一筹,仅此而已!“ ”一个月以后,我们会组织一次模拟月考!“ ”啊!!!“ 整个教室,气氛瞬间被点燃了一般,哀鸿遍野! ”怎么刚开学就要考试啊!“ ”不军训的嘛?才一个月时间,能学到什么东西啊,考什么啊考?“ ”就是!!“ ”高中怎么这么难啊!“ ”安静!“ 老班薛丽芳一双肉手,重重地击打在讲桌上,毫不留情面的带起一波飞尘。 池鱼幕燕的这一波,又吃了满满的飞尘。 ”听好了,丑话,我跟你们说在前头,考不好,滚蛋,自己滚去下面地班级!这个教室,只给想学习,爱学习,好学习地优秀学生提供学习资源!“ ”好了,接下来,该我认识认识诸位了!你~“ 老班薛丽芳随手指到教室另一边的第一排姑娘:”对,别看了,就从你开始,一条龙,挨个自我介绍!“ ”大家,大家好,我叫曹妞妞,曹是曹妞妞的妞,妞是曹,曹,不对!不对!“身着红色短袖的曹妞妞煞是紧张,一开口就尽说错了话,惹到全班哄堂大笑。 谁能想到,刚刚还豹头环眼的老班,不知被妞妞同学挑动了哪根神经,竟然没忍住。 “噗嗤~“原本的匿笑竟没憋住出了声来。 此刻柳凤城端坐的身后,却隐隐传来一句:”加油!“ 恰如久旱逢霖,沁然于心,在哄堂的大笑中,若隐却独帜。 ”我是曹妞妞,妞是妞妞的妞妞,大家叫以后叫我妞妞就好!“ 有了曹妞妞欢快开头,后面的气氛,逐渐也不似一开始那么压抑沉闷,渐渐有了这个年纪的学生才该有的朝气和满满活力。 ”我姓谢,谢......“ 突兀的声音,贸然闯入。 “洗衣液谢!” 轮到瘦包公张博, “大家好,我叫张博!” “智昂障!“ 讨厌的声音再次响起,柳凤城寻找到声音源头,与教室内其他众人一致,齐刷刷的落到了中分小胖身上,包括老班薛丽芳。 意外的是,看到这个声音主人后,薛丽芳并没有出声制止,反而只是嗔怒的眼神白了一眼。 中分小胖怏怏然哂笑,不以为意,只是嘴巴不再像下水道,到处喷粪。 自我介绍,本来欢快的开了头,中途便如过山车一般跌宕起伏,很快就一条龙轮到了柳凤城身后。 只感得背后的她款款起身。 “你们好,我的名字叫耿若初!” 轻柔,舒徐。 霎时便被声音吸引的众人,皆望向声音的主人,包括坐在最近的柳凤城,也不忍微微转了后背,没太明目张胆。 “是她?”柳凤城一眼便认出了,高马尾的女孩!“人生若只如初见!好美的名字,好美的女孩!好高的马尾辫!好高的个子!” 只是一个微微侧面,那个让自己辗转难眠的身影,竟然就如此真实的出现在自己身后,自己还愣是这么久没注意到! 这眨眼的功夫,更是千万条思绪已白驹过隙,匆匆逝过。 心中即使莫大的希冀,柳凤城仍旧没有足够的勇气光明正大的,堂堂正正的,对视她一眼。 不是不敢,胜似不敢! “是她?”中分小胖同样注意到了眼前自我介绍的女孩,昨天被揍,就是因为她! 怒火中烧的他,随即便发起了回击:“耿耿于怀的耿嘛,小心眼嘛就是!” “你!” 耿若初原本高冷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是自己又没想好怎么反击他。 “这个死嘴炮!”心中暗暗思索。得压一压这狗日的盛气,老班明眼是向着他,怎么办? 教室里其他同学同样对这个中分小胖厌恶不已,尤其冯浩南已经准备起身怒骂这嘴子,好在耿若初这个美女面前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 只是屁股还没挪窝,便被身边赵劲松生生压了回去,窃窃私语几番,冯浩南脸上也只剩下了转瞬之息的恍然大悟,闭上了自己英雄救美的嘴脸。 “就这么办!“柳凤城嘴角隐笑一逝,随即便起了身,因为一条龙耿若初介绍完,就轮到他了。 “各位好,在下柳姓,名凤城!” 中分小胖嘴角不屑,轻声切了一句,却不曾想柳凤城竟主动谈起自己姓氏:“那有些热心的同学肯定又会说了,这柳是街溜子的溜,还是溜溜梅的柳了吧!”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傻子也能听出来,这句话针对的是谁。 “柳,作为百家姓其一,本意柳树,左木右卯。” “故也象征为春之使者。” “与留相近,故又有离别时留恋之意。” “《诗经·小雅·采薇》有云: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折柳赠别、折柳寄远便源于此。” 三言两语,便已吸引住了教室中在座的所有人,唯独本想借机猛踩柳凤城的中分小胖,更是庆幸自己刹车闭了嘴。 可柳凤城貌似并不打算放过他,并没有就此打住。 “春秋柳姓入居楚地,至秦迁入河东,也就是如今凤城地域!” “河东望族,盛于宋前,南宋以后,柳姓则多盛于南方!” “古有得姓始祖柳下惠,圣之和,坐怀不乱堪为典范!” “后有四言河东世泽柳宗元;笔正家声柳公权!” “二龙腾跃;五马参差!” “垂露在手;清风入怀!” “心正笔正;人清词清!” “公权笔正;子厚文卓!” “熊丸教子;龙女偕姻!” duangduang几句,字字珠玑落玉盘,众人便听得入了神。泠泠脆音叩心扉,这一段输出,背后端坐的耿若初,眼中已有闪闪星光。 “换个说法讲!” “威劾二百吏;德被五十州!” “子厚文才卓绝;公权笔谏忠忱!” “失贤臣如失社稷;得爱卿胜得河东!” “山静日长仁者寿;荷香风善圣之清!” “和丸世泽馨香永;正笔家声蕃衍长!” “和丸教子仲郢母;用笔正心公权书!” “夷旷笃学登高第;柳永工词咏太平!” “名望之风,鳞次栉比。而我,柳凤城,今出河东柳氏之后,是为源起。当然,和满门忠烈舔狗狗那个柳不是一家。” “还有问题么?”柳凤城锋芒毕露,目光如炬,死盯着坐在前面不远处的中分小胖,一声震喝如雷贯耳。 霎时间,整个教室响起震耳欲聋的掌声,众人皆对眼前这个长发少年刮目相看。 遥望相坐于教室另一端的瘦包公张博,更是站起来鼓掌,为柳凤城有力反击奋起鼓掌,像是给自己出了一口恶气一般。 “好,凤城!” 和瘦包公一样黑的伍斌,坐在柳凤城身边简直都要兴奋的蹦起来了,只有离得这么近的他,才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柳凤城的这一番介绍带来的直观震撼,引经据典,娓娓道来。 “腹有诗书气自华!凤城,你,简直太神了!”兴奋到课桌下的脚,忍不住的跺!! 冯浩南更是振臂高呼:“牛!牛夶!凤城好样的!” 其他之前未认识柳凤城的同学,鼓掌的间隙都不忘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大家这个其貌不扬却能侃侃而谈,有利反击却能骂人不带脏的做法,心生极大的好奇。 耿若初看着眼前的这个家伙,心中暗叹:“这个小痞子,看不出来,还挺能耐的!”她似乎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眼前这个痞风儒骨的家伙,已经稳稳地扎进她的心海里。 她身旁的姚娜娜,表现得则比她夸张得多,激动得甚至要跳上课桌狂热哈皮,要不是被耿若初按着,早已放飞自我了。 唯独留下被刻意针对的中分小胖,一脸毫升别扭的讪笑,尴尬不已。 赵劲松则是戏谑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忍不住的嗤笑。 “有好戏看了!” 冯浩南则以为赵劲松为柳凤城给大家出气,同样感到高兴,而已。 老班薛丽芳,从一开始的不在意,到此刻掌声响起,这才迟迟反应过来。 她并未着急打断当前大家的热情回应,只是是不是的会瞟一眼刚刚坐完自我介绍,安然坐下的柳凤城,和被刻意针对却一眼不发的中分小胖。 持续了一会,自我介绍还得继续下去,只是经过这么一出,后面的自我介绍众人,必然没了任何新意,与柳凤城相比,自然是方枘圆凿,暗淡无光。 只是同时,他们也不必担心这个讨人厌的中分小胖,再肆意的嘲讽和攻击自己了。 身处漩涡中心的柳凤城,此时其实并未有多大感觉,而他背后坐着的,隐隐比他还要高上一头的耿若初,此刻已经快要将他“溺死”在自己柔美的目光中了。 相比较昨日,刚入校的漫古大道上,大打出手,打抱不平的流氓小痞子,今日而言的长发少年,给到自己的却是老牛舔犊般,温文尔雅的第二印象。 他骨子里的温润如玉,和外放出来、咄咄逼人的流氓痞气,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真实的自己呢? 他从小是受什么样的环境熏陶?又是被怎样教育的呢? 他会不会很独立?我怎么感觉他是在刻意帮我惩罚那个讨厌鬼? 应该不会吧,我们之前都不认识! 可是,真的好解气,从小到大~~~哎! 但是昨天,昨天应该只是个巧合吧? 那,今天也是巧合么? 他的头发怎么留这么长,他留短头发是什么样子? 他会不会不好说话? 在耿若初的心中,滋生出了各种念头,各态情绪。 朦胧感笼罩在眼前这个痞风儒骨,表里不一的男孩子身上,为之,产生了强烈渴望的探求欲! 第一卷 只若初见 第四章 毛遂被荐 残恋第四章毛遂被荐 兴奋过后的伍斌,此时便凑在柳凤城耳侧,悄声细语。 “凤城,要是猜的不错的话,你有可能闯祸了!” 说要眼神不住的瞟了瞟俩人前几排安静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中分小胖。 “什么意思?” 柳凤城剑眉微挑。 “这一整个教室,都自我介绍的七七八八了,剩下的我这一溜的,不是女生就是前面那个喷粪机了。” “那你觉得,咱宿舍里被张博替了床位的公子哥,会是谁?” 能这么胡作非为,老班薛丽芳这种臭脾气,都没有明确制止的…… 难道,他,赵劲松口中的官二代,公子哥胡家兴? 柳凤城心意一动,要真是这样的话,那我岂不是可以再加一把火? 一脸坏笑的柳凤城,立马从桌里翻出刚塞进去不久的本子、笔,因为眼看着,就要轮到这个公子哥做自我介绍了。 柳凤城翻腾倒弄的大动作,引得同桌黑熊和身后两个姑娘侧目。 虽然耿若初个子要高挑一些,可毕竟正坐在柳凤城身后,看不到他到底在鼓捣什么,于是怂恿着坐在同桌的姚娜娜探头瞄一眼。 透过前排俩人空位中档的缝隙,看着柳凤城在本子上描出几个大字,怪他只挡着不让伍斌提前看到,这可刚巧给了姚娜娜机会! 看到本子上的字后,好奇的姚娜娜满脸通红,架不住耿若初一个劲儿的追问,贴在她耳朵上窃窃私语。 只见原本高冷禁欲系的耿若初,脸色瞬间染得粉红,心想:“大流氓!” 可,依旧对即将发生的场景,充满期待。 “大家好,我叫胡家兴,我爸是……” 正巧轮到中分小胖站起来做自我介绍。 柳凤城把放在伍斌面前的手拿来,让伍斌小声念了出来。 只是柳凤城这家伙出其不意的掐了他的大腿内侧肉,伍斌原本的小声,霎时便刺耳的尖叫了出来。 “胡几吧搞” 整个教室,所有人,一瞬间陷入了真空般的寂静,随即而来的,便是压抑不住的哄堂大笑。 “哈哈哈!” “笑死我了!” “他爸,他爸是胡几吧搞!” “胡家兴,胡几吧搞!” “哈哈哈哈!” 姚娜娜此刻竟比刚刚柳凤城自我介绍那一趴更欢呼雀跃,生动诠释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本性。 耿若初虽然没有姚娜娜那般喜形于颜,心中的那口浊气,却已经彻底被柳凤城一波又一波的操作,吐的干净,畅快。 眼前的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么好,又那么坏! 自古道 爱人者,人恒爱之。 笑人者,人恒笑之。 师嘎长技以制嘎。 肆意取笑其他同学的胡家兴,终究在这一刻,尝到了被人取笑羞辱的滋味。 只是从胡家兴怒目圆睁的面容上,不难看出,他压根也没有想过这是自己有错在先的惩罚,反而紧盯着发出尖锐嘲讽的伍斌和他身边的始作俑者,恨不得跳出来杀了他。 胡家兴一旁坐着的丁松灵扯着嗓子呐喊:”笑什么笑,我大哥老爸可是夏巫都经开局局长,胡国兴胡叔叔!一群没见识的鳖孙,泥腿子!“ “啪!” “啪!” “啪!” 老班薛丽芳,用力拍打这已经被敲的没什么灰尘的课桌,毕竟一个暑假攒下来的,也就可怜的那么多而已。 “瞎搞什么?造反么?” 老师发话,大吼一声。 “都闭嘴!” 老班尤其的盯了一眼刚刚捣乱的伍斌,那个眼神,柳凤城怎么看出来一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老奸巨猾,不得罪,不拒绝,不包庇,不针对。斌哥和老班,有关系啊!!” 柳凤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看同桌。 终于,随着最后一个同学完成自我介绍,一堂45分钟的课,也已经过去了大半时间。 “大家都自我介绍一遍了,本周呢,我们的整体安排是这么个计划……” “叮铃铃铃~~~~” 教室外,响起了刺耳的下课铃,由于这幢教学楼独特的扇曲歌剧院造型,这下课铃更是多了一层加持效果,愈发的锐鸣。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铃响完,薛丽芳夹起桌上的泛黄教案,“课间你们讨论一下,下堂课咱们先选班干部!” 说完,便大踏步地,离开了教室。 就在她后脚跟离开教室门框,教室里便如热锅沸水,炸裂到顶点。 冯浩南、张博几人更是一溜烟地跑到柳凤城这边,瞬间把柳凤城围在当中间。后排本想起身打招呼的耿若初、姚娜娜二人,被毫不客气地堵在了外面。 “凤城,你小子可真是深藏不漏啊!” “凤城,我张博服了!”瘦包公给了柳凤城一拳头,不轻,不重。虽然没有开口道谢,但柳凤城从他眼里,看到了感谢的意思。 伍斌有些不忿:“凤城,你……你把我害惨了!” 说完那黑色镜框下地小眼睛,滴溜溜地瞄了一眼前排不远处地胡家兴几人,这家伙座位前后坐着地,都是跟着公子哥“混天下”的,其中那个刚刚自我介绍叫丁松灵的家伙,尖嘴猴腮的,悄么声的跟胡家兴说着什么,时不时还投来不善的目光。 “斌哥!” 柳凤城突然这么正经的叫了一声,把哄闹的几人思绪拉了回来。 “你觉得老班是个什么样的人?” 伍斌厚厚的镜片下,眼睛突然不转了,表情一怔。 “她就,就脾气很强硬,性格非常独立,要强,不蒸馒头争口气就是她最真实写照了。” “你为什么问这个?” “那她怎么看上去虚胖虚胖的?” “个子不高是家族遗传好不好,再说了,那个胖,是虚胖,不是真胖。是以前念书时候,太下苦了,开水泡馍吃多了导致的后遗症…… 这~~,我干嘛,你干嘛问这个啊?” 众人都满脸疑惑,伍斌这家伙怎么对老班的事情这么清楚? 伍斌意识到自己已经说漏嘴了,言多必失,看着一圈子的人盯着自己,要是不说实情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她是我小姨!” ”切!~~“ ”我就说嘛,刚刚你都那么过分的搞了胡家兴那家伙,老班竟然都没把你揪出来立个典型!“ 几人哄哄闹闹的,聊了几句便各自上厕所的上厕所,回座位的回了座位,冯浩南更是拽着赵劲松,一溜烟的就跑了。 这时,身后的姚娜娜才有机会挤了过来,一把拍在柳凤城的肩膀上。 ”我说,柳凤城!你倒是潇洒的很喏?把我和姐大晾在一旁,都不给我们说话的机会!“ 虽然自己性子痞劣,但面对姑娘家,柳凤城多少有些局促,不似和同性之间那样放得开。 尤其,转身后看到这个高马尾甩到自己侧脸的耿若初,心里更是拿捏不住的一紧一紧。 ”你怎么不说话耶?我们就是给你说声谢谢,谢谢你昨天在漫古长道救了我姐姐!“ ”你姐?“ 柳凤城有些疑惑? ”对啊,昨天被这个大狗熊扑到在地上的,那个是我姐,叫姚露露!“姚娜娜边指着伍斌,边对着自己比划。 ”怎么样,我们俩像吧!” “你别想太多了,我可不是为了救你,救……你们。”柳凤城不太喜欢姚娜娜自来熟的咋咋呼呼,只是想要试探对望耿若初的眼神,却不知为何陡然间就没了勇气。 “我是看不下去斌哥这么大块头被揍,才出的手!” 随即,便转过了身子,从头到尾,柳凤城没有敢正视到耿若初炙热的双眸。 伍斌却在一旁打岔:”凤城,我之前问你,你明明说的是为了救那一群美女,才不是为了救我,你这会怎么又变卦了?“ 柳凤城无语,额头皱出了一头黑线! “叮铃铃铃~~”上课铃如期而至。 伤人不伤脸,揭人不揭短。拆台没有这么拆的,追着屁股揭你短。 此刻身后的耿若初,樱唇轻启,笑靥盈盈。姚娜娜还想怼上去,就被耿若初一把拦了下来,她,读懂了他的刻意假装,自然也读懂了他的面红耳热。 就那样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薛丽芳依旧夹着教案,黑着略显浮肿的脸,进了教室。 “上课了!” “这周,我们主要的任务。” “第一,我们选出来临时班干部!” “第二,下午新书到了,班干部带着精干小伙子,去把咱们的新书领回来。记着啊,给每一门代课老师留一份,今年教材换了,不是以前的那一版课本了,多多少少是有些出入的。” “第三,到时候,把新书交给各科代课老师,这一周断断续续大家会和自己的每一门代课老师认识,熟悉。” “最后,下周开始,所有人,参加军训!没有极其特殊的理由,所有人都得给我参加!听明白了么?” “明白了~~~” “好,经过上一堂课大家轮番自我介绍,现在大家也基本熟悉了。既然有了对彼此的第一印象,咱们现在开始把临时班干部选出来!” “我们第一个,先来选班长。 我问问你们,你们想要博采民意,还是让我独裁专断一次,给大家指定?” 薛丽芳虚肿的脸上,一双有神的小眼睛,滴溜溜的转起。 柳凤城察觉到了她的笑意,却也想不到这个新认识的班主任,到底藏了什么心思,总感觉会稍有不慎,就被这老奸巨猾绕进去。 “博采民意!博采民意!” “尊重大家的想法,尊重民意!” “强权!” “独断!” 原本安静的课堂,可是又热闹了起来。 “既然,大家都想广纳百家言,那我今天就专横独裁一次” “你,刚刚喊强权的,就是你,别看他,对,就是你。丁松灵是不是?” “刚刚看就你和其他人不一样,你倒是更喜欢强权专政,是不是?” “那你说,班长让谁当?” 丁松灵看到老班一下子叫出自己名字,别提有多神气了,大大咧咧站起来,毫不客气的说道:“这个班长,当然非我大哥,胡家兴莫属了!” “凭什么”冯浩南第一个不服气,站起来怒怼道。 “我毛遂自荐,我浩南在此承诺,只要大家选我当班长,以后班里的零食饮料,雪糕奶茶,大家不用管了。我不像某些人,仗着家里老爹威风,作威作福,我浩南说到做到,这点小钱,不在话下!” 话音未落,便从课桌下拎出超大塑料袋,和赵劲松俩人分发着,给班里每个同学分发下来,就连老班薛丽芳,手上都多了一根雪糕。 伍斌原本以为冯浩南怼胡家兴那一伙人,是要推荐柳凤城当班长,毕竟刚刚解气的一幕,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没想到冯浩南截胡给自己谋官职,并且还在刚刚临上课前,从柳凤城二人这里聊完天,抽了个空就下去把“贿赂”同学们的零食买回来了。 “心机狗!”姚娜娜一边开心的吃着零食,一边不住的“赞赏”冯浩南的所作所为。 其他同学在上堂课得知胡家兴的老爸是夏巫都的大官后,虽然对胡家兴三番五次作妖捣乱心中不满,但是说要像柳凤城那样硬刚,大家都还是乖乖选择了避其锋芒。 不过整个场面,仍旧是按不住的闹哄哄,嘈纷纷。 柳凤城默不作声。 瞧着眼前热闹模样,打趣观赏。同时,刚刚燃火的老班,也是隔岸观火,不慌不乱,饶有兴致。 眼神在博弈双方游荡,心中暗想:”看来,这个公子哥有得人治了!“ 同时,目光扫过同样在观火的柳凤城:”这小子,满头放荡不羁的长发,说他其貌不扬吧,第一堂课就来了个威风八面;说他深藏不漏吧,这家伙可是顶着全夏巫都中考第六名的好成绩进来。不去凤城高等高中,反而愿意屈居在夏巫都。奇怪奇怪!“ 其实说白了,老班这一手安排,完全是经过第一堂课后的临时起意。 锋芒毕露的柳凤城,布鼓雷门的冯浩南,欺软怕硬的胡家兴……班干部只有经过激烈的碰撞,才能短期内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效果,否则,随意放任着喜欢炸毛的任意一个谁,这个班级,可就不得安宁了。 看场下大家经过”充分“且”合理“的”讨(谩)论(骂)“,薛丽芳不重不轻的,不知道从哪里拾掇来的一根竹棍子,敲了敲还留着她名字的黑板。 ”好啦,好啦!看大家讨论的如此积极,相信大家心里已经有了合适的班长人选了。刚刚,也就胡家兴和冯浩南两位同学参与本次角逐,那我就独断专权一回,接下来大家开始公开投票,就从这两位同学里,进行公投!“ ”曹妞妞,来,你上来,给大家唱票!“ 薛丽芳正在说话间,突然下面蚊声传来:”现在这是怎么了?选班长都不优先以学习好为标准了,就这还尖子班?太随意了吧!“ ”谁,刚刚哪位同学有意见?“ 虽然没有人应声,可这蚊蝇之声却稳稳的落到了大部分同学的耳朵里。 老班没有过多纠缠于此,直接让大家开始匿名写票,折叠,交到讲台上,由曹妞妞和另一位同学,开始唱票环节。 ”冯浩南,一票!“ ”冯浩南,一票!“ 冯浩南连得数票,顿时便喜形于色。 ”胡家兴,一票!“ 胡家兴和丁松灵一行人,相互击掌,庆祝。 ”柳凤城,一票!“ ??? 曹妞妞念出票上名字后,不知所措的看了一眼讲台边上的薛丽芳,又若有若无的瞟了一眼教室后面安静坐着的柳凤城。 ”老师!!!“胡家兴听到唱出柳凤城的名字,屁股底下一刻也坐不住了。 ”老师~~“这声是曹妞妞不确定的请示。 薛丽芳此时,却未曾露出一丝不解之情,甚至嘴角挂着隐笑:”大家投票,写的什么就唱什么,看我干什么?我又没参与投票!“ ”继续!“ ”柳凤城,一票!“ ”柳凤城,一票!“ ”冯浩南,一票!“ ”……“ 最后的最后,随着唱票的结束,黑板上出现了尴尬的一幕。 原本划定的,两位候选人名单,此刻在黑板上赫然整齐的裂成了四列。 更出人意料的,竟然此前完全不在允许名单内的柳凤城,此刻竟然和冯浩南人均一半,势均力敌般态势,占据了总票数的大多数还要多。 而胡家兴名字下,竟然只有可怜的三票。 出人意料的是,胡家兴名字旁边,还有一票投给了丁松灵。 耿若初瞅着眼前坐着沉默不语的柳凤城,但心中何其敞亮。 肯定是这个坏家伙,接二连三的还击,还不罢休,仍要见缝插针的恶心恶心他。 当丁松灵看到唱票的结果,自己名字出来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被后面那个狗日的柳凤城给搞了。 忙不迭的想要给胡家兴解释:”大哥,那个,那个不~~不是我!“ 可越是这样,原本还没有多介意的胡家兴,反而心中越生芥蒂。经常翻弄庸祖的武侠小说,这江湖的腥风血雨,尔虞我诈,自己无时无刻不沉醉其中,可当真落到自己身上,胡家兴心中那个气啊。 ”凭什么,面对这个家伙,自己处处都要受气,什么时候何曾受到过这种欺负!妈的!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我气,我气啊!“ 伸腿对着丁松灵就是一脚,真是无处可撒,无处泄愤。 最终,全班满票四十五票,一票弃票,丁松灵有幸摘得“来之不易”的宝贵一票; 胡家兴紧随其后,只有可怜巴巴的三票; 剩余整整四十票,均被毛遂自荐选手冯浩南,和这个压根就不在备选行列的柳凤城,完全霸榜。 而且俩人是难分秋色的人均二十票。 看着黑板上的唱票结果,当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胡家兴原本期望仗着自己老爸的身份,势在必得,结果在匿名投票下,自己的不可一世被击碎的狼狈不堪,窘迫之态无所遁形。 冯浩南能与柳凤城分的半壁江山,这不得不归功于自己先前的积极表态和选票前的阔绰出手。 只是既没有表态拉票,又没有零食收买的,关键还不在预选名单内的柳凤城,竟然也能稳收二十票于囊中,这样的结果,出乎了大多数人的预料,也包括柳凤城自己。 “这群家伙,真是吃饱了就骂厨子,过河拆桥,太可气了。都是些什么东西!!!”赵劲松不忿的替冯浩南打抱不平。 而坐在同桌的冯浩南,虽然嘴里没有说什么,可此时尴尬的脸色,无不显露着自己心中的窘态。 瘦包公张博,望着桌上放着没开封的零食,对了对黑板上唱票的结果,又不自觉的看向柳凤城那侧。心中不免有些责怪自己,要是自己有两票就好了,也不至于让凤城和冯浩南那家伙搞个平票了。 老班薛丽芳,这时候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原本选票前柳凤城的默不发声,让自己本来想看到的完全博弈的场面没能如愿出现,可谁知道群众的力量如此强大。 当刚刚第一次唱出柳凤城的票,她就已经预料出来这个结果大差不差了。原本的同仇敌忾,演变成现如今的同室操戈,这群小家伙,要走的路,还长着呢。 “好了,静一静,静一静!”薛丽芳示意讲台上完成唱票的曹妞妞俩人坐回自己座位。按照目前的结局,只能是让全班同学,在冯浩南和柳凤城俩人中间再选一次,要么大家都匿名投票,要么就公开举手表决。 可一旦要到了如此地步,原本就刚刚建立不久,本就不太牢固的同学情谊,就要分崩离析一次,搞不好再把整个班级搞成一个一个报团的小团体,那就彻底凉了。 一代伟人说过:如果在组织内搞小山头,小团体,小圈子,则会造成纪律松弛,组织涣散,影响组织的凝聚力,战斗力,破坏组织内部团结,动摇组织根基。 想到这一点的薛丽芳,心里再也没有刚刚坐山观虎斗的乐趣,这下该如何办了?难不成这第一天,就要独断专横一次? “老师!” 在众人瞩目下,柳凤城又举手,站了起来。 “老师,您好,大家好!可以允许我先说两句话么?” “首先,能毛遂被荐,被大家投出选票,是大家对我这个初次谋面的第一印象的认可,非常感谢大家!不过我可没有在老师您定的预选名单里呢,这第一点,我就没有入选的权利。” “其次呢,今天这一轮可是在选班长,不是选你喜欢,我这个人从来都是活泼好动,不会按部就班,这样的我要是真的做了班长,怕是对老师,对同学们,对我们班都不是一个负责任的结果!” “况且,浩南作为我的朋友,我的舍友,这几天相处下来,浩南的积极热情,也是有目共睹的。” “所以,冯浩南能当选我们的班长,我个人是非常推崇和认可的,希望我的选择,可以给大家提供一点参考价值。” “谢谢大家厚爱!” 最后说完这一句,柳凤城略有深意的与薛丽芳对视了一眼。 或许只有此刻,老班薛丽芳才真切的意识到,这个毛头小子,不仅心思缜密的可怕,说话艺术密不透风,就连自己的心思,都被他或多或少捕获到了。 一丝肯定,一个点头,柳凤城知道,自己的做法,恰到好处。 最后的班干部选举,在经历了一波三折后,冯浩南如愿以偿的“被柳凤城”推上了班长的职位。 柳凤城自己也能逃脱,被老班以辅助班长工作为由,被冯浩南和其他同学,安在了体育委员的位置上。 胡家兴,在愤懑和不解中,被丁松灵几人积极推荐,最终当选了宣传和文艺委员。 最终,各课课代表和其他班干部,在同学们的自荐和推举中,均已确定人选。 一场跌宕起伏的选举大戏,就这样安然落下了帷幕。 第一卷 只若初见 第五章 怦然心动 残恋第五章怦然心动 夜幕降临,在自己上铺凝神打坐的柳凤城,正在闭目吐息。 冯浩南爬起来,蹑手蹑脚跑到柳凤城床边,小声问道:“体委,体委!你睡了么?” “去你大爷的!”柳凤城盘坐在屁股下的腿冷不丁的弹出,恰到好处的踢到冯浩南面前。 “嘿嘿!这不是,这不是叫体委显得亲切么?” “凤城,谢谢你!谢谢你今天……” “谢你大爷,我们之间,以后别说这个了!”柳凤城发觉,虽然冯浩南这个哥们太过张扬,好容易显摆,但从没有狭隘心肠,为人敞亮,有情有义。 因此,这言语间,情愫间,自然也是亲近不少。 “好,体委!” “好,大班长!” 五楼女生宿舍。 ”若初,那个叫柳凤城的家伙,就是你们昨天晚上说的那个给你们打架,替你们出头的家伙么?“ 自从今天见识到了头发痞长的家伙热的整个班级热闹非凡,曹妞妞便压抑不住心里的八卦之情。 或许女孩子都是这样,对于乖乖的男生不会有太强烈的好奇心,不会对中规中矩的异性,产生太多遐想。 狂野放荡不羁,儒雅彬彬有礼,这个痞儒的新晋体委,多少已经引起了班上女孩子的侧目。 耿若初从洗漱完,就安静的躺在自己上铺。妞妞那个高的嗓门,问她的话都没有听进耳朵里。 姚娜娜看耿若初半天没回应:”姐大?睡着了?姐大?“ ”嗯?“耿若初被姚娜娜叫回了神。 ”在想什么呢?“ ”哦,没,没什么!“ ”还没想什么呢,妞妞都问你好几遍了,你听都没听见她叫你,我看你呀,心早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啊,妞妞问我什么?“耿若初在上铺探出了头,晚上松下皮筋儿头绳后的高马尾,换成披肩长发丝丝滑下。 ”我是问你,昨晚你们俩说的那个打架的小痞子,是不是就是咱们班今天出尽风头的那个柳凤城啊!“ ”嗯!“ ”看他今天那么斯斯文文,学识渊博,他还会打架?“ ”嗯!“ ”若初,你和他坐前后排,以后可得当心着他点!“ ”嗯!“ ”指不定哪天他动起手来,伤着你们俩再!“ ”昂?“ 姚娜娜躺在床上听不下去了:”你瞎说什么呢你?姐大,别听她胡诌!“ ”嗯!“ 姚娜娜看耿若初有一搭没一搭的会应着,以为她已是立盹行眠,便也不再吵闹。 只是此刻的耿若初,心绪早已飞到了白日里的课堂上,那个傲然挺立,身躯凛凛的坚实背影上, 那个舌灿莲花又妙语连珠的儒雅男生, 那个只敢偷瞄不敢直视的羞涩侧颜, 那个潇洒不羁睚眦必报的盛气凌云之子。 试问今日的长发少年和昨日的顽皮刁骨的小痞,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为什么今天他不肯承认是因为我,因为,因为我们才出手打的架? 他为什么看都不看我一眼? 他脸红了吧!应该脸红了哒!他还会害羞?还真看不出来! 耿若初便在这思绪编织的浩瀚里,暇着睡眼惺忪,沉沉地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全体师生带着崭新的面貌,迎接新的学期。各代课老师也陆陆续续的和同学们都见了面。 有柳凤城最喜欢的历史课,一个身怀六甲的新婚女老师,杨舒萍; 有一板一眼,授思修课的娘娘腔老师,郑红星; 有身兼重点班班主任,对尖子班学生“虎视眈眈”的语文老师,张丽霞; 还有讲话就“车”“册”不分,引得全班同学哄堂大笑的化学老师,曹国华; 同时,还有一个柳凤城宿命里的坎,高一全年级教导主人的物理霸王,晋景山。 也因为课本没有发下来,所以目前为止,体育老师仍旧没有生病,身体一直都还不错,还在第一堂体育课下课前,抽着点时间,给全班同学量了一遍身高,做了统计。 柳凤城身为体育委员,自然是协助老师的第一人选。而坐在自己身后,从来不敢正视的耿若初,毋庸置疑的一七五的身高在自己这个同为一七五的体育委员心里,仍旧留下了难以名状的震撼。 跑早操,搬新书,柳凤城这个体育委员时刻亲力亲为,积极参与,不仅仅给早上起不来床的家伙们打掩护,还能力所能及的照顾身体不方便的女生,能跑则跑,能歇就歇。 眨巴眼的也没几天时间,这个被迫担任的体育委员,不仅赢得了代课老师的一致好评,更重要的是让这一群素未相熟的优等生们,放下自己的心高气傲,快速的和大家打得火热,抱成一团。 当然,特立独行的以胡家兴为首的小团体除外,他们已经被若有若无的孤立了起来。 夏日的猛雨,来的也突然,走的也匆匆。周三的滂沱大雨,带走了周四被均匀掉的云淡风轻。 有孕在身的历史老师杨舒萍,缘于产检之因,把自己的历史课与体育老师做了置换。这难得的万里无云,也恰逢其时的给这群青葱少年,释放荷尔蒙的机会。 顶着烈日炎炎,柳凤城与冯浩南宿舍一行几人,在巨坑操场上彻底放飞、疯玩,半场的篮球也能打的风生水起。而自由活动的女孩子们,为了躲开那骄阳似火的曝晒,全都心照不宣的“躲”进了清凉的教室里。 青春的意义,不局限于学海的辛勤耕种,不仅仅是雨落春笋的饱读诗书,不完全是坚守毅力的孜孜不倦,还有身体碰撞下的挥汗如雨,亦或者畅享欢乐的爽朗笑语。 累的满头大汗的柳凤城,因为抓球两手也是又脏又黑,肆意的抹去长发下脑袋上的汩汩汗珠,匆匆的跑回教室里,准备补充点水稍作休息,下去再大干一番。 前手刚拉过椅子,准备落座,面前突兀的横插了一条葱白玉手,捧着两张洁白无暇的纸巾。 “擦下汗吧!” 一丝温煦,抚慰平生。 这一声轻语,柳凤城这个傻小子,便是记了一生。 轻柔的关切,耿若初也不知是鼓了多大的勇气,才能让颤抖的粉唇不会更哆嗦,才能让洁白皓齿不会磕到舌尖。 傻小子抬起头,用本该去搬椅子的脏手撩起额前的长发,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显得镇定自若不尴尬,却又好巧不巧的给自己的汗颊上再缀两道黑印儿,恰又是这一笔画龙点睛,甜甜的撩动了她的笑靥轻柔。 年少的他,神采奕奕,撞上她的明眸善睐,迸发出了动人心魄的火花。 绝美的禁欲系容颜,高冷、淡然,由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高级感,扑面而来,让这个放荡不羁的小痞子,竟不由心底里生出一丝自惭形秽,不敢僭越半分。 然而她的眸眼双睛,如白狐丹凤,正视着他,娇媚柔酥,似醉非醉,就在柳凤城感觉自己被彻底疏远的一瞬间,又拉扯着他的灵魂,疾速靠近,身陷囹圄,无法自拔。 也就仅只是在这短短的须臾之间,柳凤城感觉自己的灵魂被疏离和吸引了上亿次,心脏的跳动也在无限拉扯下,加速到了极点。 ”我......“ 从开学第一天的群殴风波,到开学第一课的自见漩涡,柳凤城潜意识里的思绪无一时刻,不被眼前的她若有若无的影响,可即便如此,柳凤城却仍是没有足够的勇气,哪怕是一次,也没有如此正面,如此近亲的对望过她一眼。 这迟来的一眼,凝望的一眼,含情脉脉的一眼,一眼万年的一眼。 他在躲闪,在害怕,甚至在自卑?他未曾细想过,甚至不曾敢给予自己足够的勇气,扪心自问过。 睫柳如蝶轻扇羽,一双明亮的白狐丹凤,眨巴扑闪,电力十足,修长卷翘的睫毛更如蝶羽轻舞,带来无限的蜜意春风。 清冷高贵的禁欲面容,柔美妖惑的白狐丹凤,春蝶轻舞的柳翘睫羽,微张轻颤的粉魅腴唇...... 无一处,不在冲击着柳凤城青春、狂躁的痞儒灵魂。 颤巍巍的双臂,不知所措的抬起,先伸左臂亦或是先伸右掌,哪个在前,哪个在后,这原本下意识就可以完成的动作,此刻在柳凤城的身上竟然如宕机卡死了一般,无所适从,不知所以。 究竟是耗费了大脑多么庞大的计算能力,多少亿的神经元被倾刹间激活,又在这霎那间,经过了多少树突的接收入参和轴突的输出刺激,柳凤城终于是伸出了自己艰涩的双臂,自己也不曾意识到,如此毕恭毕敬的,双手颤巍,一起接过了那两张,感觉上像是等了千载万年的洁白纸巾,习惯性地便怼到已经发烫的脸上,粗犷的,毫无章法地擦拭了起来。 周身的燥热,早在正视和躲闪间,在疏远和亲近间,在肆无忌惮的”玩弄“下,在无穷无尽的灵魂拉扯中,升腾奔涌,控制不住在了极限,迸发就在那边缘。 那一股热浪,由丹田燃起,星星之火,足以燎原。 如烈火乾柴般,如山火御风样,一路畅通无阻,烧到了胸膛,带着按压不住的噗通心跳,吹到了布满汗液的脖颈之上,最终熊熊热浪,烧到了发梢,才做罢休,才算模样。 那无处安放的羞涩,那迫上眉梢的窘样,烧遍了全身每一寸肌肤,每一根汗毛,每一个毛孔都往外喷涌着热浪。 慌乱中的柳凤城,更是没有听到,耿若初细声的念叨:别急,还有,慢慢擦! 耿若初看着眼前自己怎么也看不透的坏家伙,这个一次又一次的帮助自己,嘴犟还死不承认的小痞子,此刻竟然展露出如此害羞、稚嫩、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还有点小可爱,谁说他就是个爱打架的坏家伙!“ 奇妙的情愫,萌芽在了纷乱无章又布满神秘探知欲望的土壤里。等待破土而出的新生。 前后脚进教室门的冯浩南、伍斌一行几人踵趾相接。 伍斌这副大黑熊模样,穿过二人空挡,钻进座位,抬手就递给柳凤城一瓶冰镇矿泉水。 ”体委,你怎么满脸通红,刚刚球打那么野,也没看到你喘粗气,不会是中暑了吧。“ 攥紧留在自己手上那一瓶冰镇水,毫不吃力拧开水瓶盖儿,自己猛灌了一口,高温酷暑下的冰凉,让伍斌一口长叹的舒爽,平日里即便那般木讷,在和兄弟们敞开疯狂后,也毫不客气的袒露着自己的奔放。 ”太爽了!体委,你赶紧也爽一下!“ 耿若初看着伍斌从自己和柳凤城二人中间,旁若无人的过去,又怂恿柳凤城喝凉水,心里没由来的一阵担忧,刚刚才递出纸巾,才收回的葱白玉手,毫不犹豫地按在了柳凤城攥着冰水的手腕上。 白狐丹凤中的担忧之色,挥之不去。 按说耿若初的骨架,相较同龄的小姑娘们,是更加高大修长。和柳凤城不相上下的身高,便是模特般身材完美诠释的证据之一。 所以她的手掌,比起姚娜娜或其他哪个女孩,也是要稍显宽大的。 可就是这么一只“大手”,搭在柳凤城的古铜暗色,青筋膨胀的胳膊上,便是凝脂如玉,纤细修长。 从这一刻起,她在他的眼里,便已满身发光。 被打破的旖旎氛围,原本已如镜中水月,化作星点碎光,消散不见。 然而就在耿若初的纤纤玉指接触到柳凤城皮肤的一霎那,已经息鼓偃旗的蓬勃热浪,化作一道实质化的涌流,如同脱缰野马,云龙出海。 ”体委,你流鼻血了哇!“ 黑熊伍斌一句话,霎时间让柳凤城犹被添油炽薪,推涛作浪,喷涌的鼻血更加的狂流不止。 ”卧槽!“ ”卧槽!“ ”卧槽!“ 柳凤城心中一万头糙倪玛奔涌而过,恋恋不舍下,慌不择路的沿靠着座位,仓惶后退,生怕因为自己的无用,给那只完美的玉手沾上哪怕一丁点的污渍。 另一边又真的被自己的窘迫无用气到,无处安放的委屈,化作抬手就是一巴掌:“去你大爷的,喝你的水,还闭不上你的嘴。” 虽说打在伍斌宽厚的脊背上,可这一掌,有多少对自己的不争气感到不甘心,只有这个巴掌的主人自己心里清楚。 多想她能摸到我的手,能更久,恒久,无休止的,就那样摸着。 甚至自己的鼻血流出来之前,自己明明都闻到了她手上,她身上传来的淡淡幽香。 很久很久以后,当柳凤城问起和耿若初接触过的其他人,是否有闻到过?可从来没有得到过,一个肯定的答复。 那种幽香,是只有柳凤城自己,才能闻到的独有味道,只有在耿若初身上,只有柳凤城,才能闻到的宿命体香。 冥冥之中的荷尔蒙躁动,生命中初次出现的灵魂拉扯,无一不在宣誓这,属于柳凤城和耿若初彼此的,专属的怦然心动的到来。 有人住高楼,有人在深沟, 有人光万丈,有人一身锈, 世人万千种,浮云莫去求,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伊人若湍水,触及方知柔。 从不相信一见钟情的柳凤城,至生至终,也不会忘掉。从不相信砰然心动的耿若初,双双在这一刻,见证了一生也不能忘却的美好。 当生命中、宿命里那个人真的出现时,突然之间,你就会明白了它的真正意义。也请你相信,你的身体、大脑、第六感为你做出的选择! 有些人的涵养、学识、经历和人格魅力,在他/她举手投足间默默地发着光,或许,只有在你眼里,她才是真正的会全身都散发出炙热光芒。那种神圣、高贵和吸引,甚至会对方的的深切感受到自己见识的浅薄和内心的贫瘠,自己的卑微和怯懦。 但,都不重要了,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因为这一刻,所有的脸红,心跳,都给了他/她。 因为那一瞬,你也想成为眼中的她/他,成为她/他眼中的你,而鼓足勇气,成为一个配得上彼此的,闪闪发光的人! 被伍斌的一顿叫喊,原本回到座位的张博、冯浩南几人早已乱哄哄围了上来,又递纸巾又边开玩笑。 被挤出人群的耿若初,更是无所适从的坐在自己座位上,将头埋进了自己垂落的高马尾下,虽然什么也挡不住,虽然一点用也帮不上。 耳梢赤红的耿若初,更如柳凤城那般,若秋后红枫,如晚霞灿然。 穿过茫茫人群,他痴忘向她。感到他的注视,她回望于他。 喧闹任其喧闹,自有我自为之。目极沧海阑珊处,情澜意盎然。 第二卷 盛如夏花 第二卷 盛如夏花 第六章夹子怪物※ 第七章冰窍焱心※ 第八章等闲一笑※ 第九章成语接龙※ 第十章灵魂共鸣※ 第十一章鸡鸣鸾从※ 第十二章蜻蜓点水※ 第十三章一天一季※ 在一起了,是好事情,对吧! =======部一到此,告一段落======= 《残恋》第二卷 盛如夏花 第二卷 盛如夏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残恋》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二卷 盛如夏花 第六章 夹子怪物 残恋第二卷盛如夏花第六章夹子怪物 一周的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稍纵即逝如匹练,抓是抓不住它的。 放了周末的柳凤城,亭午时分告别了夏巫都的一众新朋友,日入黄昏,便已和黎萧、黎帥二人相聚于梧桐村的家中。 ”走!逮蝎子走!“ 黎萧和黎帥俩人也才刚刚进门不久,手上不仅带了全新的钢镊,还有一款柳凤城从未见过的灯罩儿,没有沉重的电瓶大屁股,反而只简单的挂了两根橡皮绳儿。 黎帥更是夸张的提了一个大油漆桶,可由于自己本就腿短,拎着的大油漆桶时不时的拖动在地上,带起 ”刺啦!“ ”刺啦!“ 的拖拽声,金属的油漆桶剐蹭着水泥地,就像手指甲完美划过黑板,让人心中毛骨悚然,浑身不自在。 ”别踏马的给我发出那种声音了!“ 柳凤城给俩人切了从水窖里冰出来的大西瓜:”正好,刚切的西瓜,家里最后几个了。赶紧把你的臭手占上!“ 黎帥看到递过来的一牙儿西瓜,油漆桶一甩,就跑了过来:”赶紧让我咥一口,热死我了,爽一下,爽一下!“ 柳凤城听到这句话,猛地思绪被拉到了那个正午教室,那个她。 ”嘿!怎么了?“ 意识到自己失神的柳凤城,慌忙打岔:”没啥!没事!怎么样,冰镇西瓜!“ 也就说话的功夫,门外响起了柳寿清农用机车的声音,因为是才买不久的新车,没有车子开久了以后才有的发动机磨损,气门间隙扩大而独有的排气管大升浪。 ”快,快,快!西瓜,西瓜皮!“ ”紧张什么啊,吃个西瓜咋啦,你爸还要打我不成?“ ”立秋了好吧,立秋了以后我妈就不让吃西瓜了!“ 话音未落,柳凤城的母亲善闵嫣便已经进了家门。一副干净利落的短发村妇模样,便是母亲善闵嫣一直以来在柳凤城心中的印象。 ”萧萧、帥帥,你们来找凤城玩啊!“善闵嫣一边放下手上的工具,一边准备推开大门,让柳寿清把车开进来。 ”过了立秋了,再吃冰西瓜要拉肚子了!“ 善闵嫣有意无意的说着。 ”凤城从小身体就不好,经常感冒咳嗽拉肚子!马上天黑了,现在温度也不高了,怎么还切......“ ”哎呀,别说了!“柳凤城莫名的烦躁,嘴上毫不客气的大吼道:”走了,走了,别吃了,烦死了!“ 说着就一手一边拽着一人,避过开车进门的柳寿清,就要夺门而出,奈何黎萧这家伙半山之躯,差点拽得柳凤城一个踉跄。 最后只气呼呼的提着油漆桶,拽着手上还有半牙儿西瓜的黎帥,出了家门。 停好车子的柳寿清,看着破门而出的儿子,伸手掐着口中吸到尽头的香烟头,脚下踩拧了两下,冒着的青烟便没了生气,随即口中闷气畅快吐出。 “呼!” 这青春期叛逆的男孩子,一般情况下可都是亲老娘,疏老子,他们家可倒好,正好倒了个儿。 ”你也少说两句!“说完也没有要追出去的意思,褪下身上薄衫,农户人家的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宽厚脊背便展露无遗。 “打些水来,洗一下!” 善闵嫣歪头看着儿子出门的背影,眼中盛涌的怒火下,却裹挟着闪动的朦胧。 这才吃完手中冰西瓜,反应慢了半拍的黎萧,乖巧的放下手中的西瓜皮:“姨,你别生气,我出去教训教训他!” 说完话的黎萧,憨态的跟柳寿清打了招呼,就匆匆追了出去。 直到看着小家伙几人走远,善闵嫣才控制不住的抱怨了起来:”生子当如柳凤城,这从小村里人看着夸到大的!学习成绩年年第一,粗心大意了一次,就再也没有考砸过!小时候多听话着,每天帮我干活,围着我转,妈妈妈妈的喊!现在怎么了,翅膀硬了,反了天了?这是要怎么啊?这时候就嫌我烦了!以后娶了媳妇,可不见得要把我赶到门外去吃剩饭呢!“ 柳寿清听着自己媳妇儿的抱怨,脑子就像被冒蓝火的加特林机关枪,持续不断的轮番轰炸,毫无喘息机会可言:”哎呀,你能不能少说两句!一天到晚嗡嗡嗡,嗡嗡嗡,你不烦我听得都烦了!“ ”好啊你个负心人!我也是关心他嘛!从小身子骨就不好,说了让他自己多注意一点,多注意一点!“ ”他倒好,自己觉得长大了,有自己的独立意识了,独立见解了,说了不让吃冰西瓜,就非要吃,他这独立思想倒是能帮他别生病拉肚子啊!“ ”你倒是嫌我烦了,儿子也嫌我烦了,嫌我插手他的想法,他的事情啊!都嫌我烦了,那我走好了!“ ”别闹了,忙了一天了,你不累了,赶紧过来洗漱下,我给你做饭吃!“柳寿清听着善闵嫣的无尽抱怨,知道再不制止她,一会非得上升到自己按不住的高度去了。 ...... 天际苍茫带夕晖,余霞散尽彩云飞。一望绵延收不尽,半日红轮半日晖。 负气的柳凤城,踩着依稀不明的路灯下,自己的影子,手中提着叮铃咣啷的油漆桶,和黎帥黎萧三人,沿着出村的大路,姗姗吞吞,毫无目的的晃荡。 黎萧好几次想要开口,但看着柳凤城并不高涨的情绪,欲言又止,循环往复,无休无止。 还是黎帥率先打破了该死的宁静:“城狗,开学那天干完架,后面没人找你麻烦?” 柳凤城精神的一个白眼翻出来:“找个屁的麻烦,不止是没人找麻烦,学校貌似都没有发生过这件事一样,除了后面被班里有些人认出来了,倒是没有被再提过。” 也就只有黎帥、黎萧俩打小屁股贴屁股的发小,这么互相称呼。 “那就奇了怪了,咱仨那天逮着揍的那群,肯定是你们学校高年级的,那不可能都很我俩一样,是校外临时跑进去的吧!” “唉,你把头灯打开哇!” “啥头灯?” “就你手上提着油漆桶里那一堆里,刚刚我着急吃西瓜,把头灯和钢镊子都顺手甩桶里了。” 柳凤城从桶里翻出刚黎萧刚来时,自己就看着奇怪的“头灯”。 “这玩意,这橡皮绳,就是往头上戴的?” “那可不,是不是比以前咱们用的搭电池的手电筒,还有大屁蹲的矿灯牛多了!充一次电,能用咱一个晚上没啥问题。” “这么下本啊!”黎萧家本就相当富足,况且老两口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宠溺程度远比柳凤城这根独苗多的多得多。 话说回来,和真的朋友在一起,永远是这样惬意无忧,哪怕三言两语,所有的不快,霎时便如晨间白露遇朝阳,消散不见。 “你不知道蝎子闻到油漆刺鼻的味道就跑了么?” “瞎说,蝎子怎么可能问到味道,它又没有长鼻子!” 柳凤城早已将刚刚和母亲闹小脾气的不愉快抛到了脑后:“头灯,帥狗你戴着,油漆桶这么大,让你拖着走一路能响一路。” “那能怪我么?我腿就这么长,那谁知道黎萧给准备了这么大一个桶?” 黎萧从屁股后面给了黎帥一腿:“还踏马的怪我?今年摊这么大成本,不给你准备大桶,一晚上逮两三天蝎子?到时候卖,人家收蝎子的都瞧不起你。” “给劳资照着点墙,夯土基上一点!” “不要乱晃,给我照稳一点,不然我怎么看!” “你踏马的把头灯调成紫光灯啊!” 黎帥被黎萧“教训”的一愣一愣,心中不满的发出奇怪的夹子音:“哎呀,你不要以为辈分高,我就……” “就怎么?昂?就怎么?恶心不恶心,还撒娇!你是不是多少有点毛病!”黎萧和黎帥,在家谱上排下来,黎帥确确实实要叫他一声“小爷爷!” “你学的不像!”柳凤城看着爷孙俩人一旁打闹,想起来新开学这班上的一个“夹子怪物”! “我们班,就是这新学期,有个姐们,叫景什么妍的,那个夹子音,那个成熟劲儿,那个妩媚销魂……” “干,帥狗,你别踏马的把光直接对着我眼睛啊,简直要被你搞瞎了!” 刚刚还在专心打着头灯的黎帥,听到柳凤城的夹子怪物描述,不由得被吸引了过来,已然忘却了自己脑袋上还顶着一个紫光熠熠的大头灯了。 “嘿嘿!”黎帥悻悻然干笑,紧忙把头灯扯了个角度,直指天穹。 “你接着说!” “说啥?” “夹子怪物啊!” “你桶里逮到的不全都是么?” “谁跟你说的是蝎子啊!” “那蝎子不就是夹子怪物么?顶着俩大夹子,屁股后面一个倒勾刺,蝎子莱莱!” “城狗,你……” “那这么滴,你俩要是逮下个蝎子不用钢镊子,直接用手,能逮到我就继续讲!” 黎萧和黎帥才不怕:“逮就逮,又不是没有逮过!你可要说话算数哦!不然你就是真的狗!” “你才是真的狗!赶紧的,磨磨唧唧的!” 黎帥扯下脑袋上挂着的头灯,直接握在手上,相比较脑袋看哪才能照哪儿,头灯握在手上的探照感,远远比打哪指哪强的多! “那,那个土缝里,你往下蹲点!” “看到了,看到了,那不发着夜光呢么!”日光下全身黝褐铁冷的蝎子,此刻在紫光灯下神奇的发着如同荧光剂般璀璨星亮的晶莹玉光! “谁来?” 柳凤城打笑道! “我先来,我先来!”黎帥将钢镊子塞到柳凤城手中,兴奋的踏步至夯土墙前! 黎萧半山之躯,蹲也不好蹲下,只好半倚着似蹲非蹲着在一旁叮嘱:“你先对着它吹口气,吹一下它的蝎尾就倒勾着支愣起来了!” “你等它毒刺缩掖起来时候,直接一捏它尾巴,就拎起来了!” “你别废话,我又不是没逮过,你一直说说说,它都感觉到你嘴里吐出来的气息了!” “你还嫌我废话多!”黎萧毫不客气的给了他一包子,括在他的后脖颈! “哎呀,别动!”黎帥专心盯着土缝里的这只大蝎子! 柳凤城示意黎萧,先别“欺负”他了。 手疾眼快的黎帥,在吹气,倒勾,缩掖,捏螯,闪电般一气呵成! “哈哈哈,怎么样!徒手逮个蝎子嘛,这有啥嘛!昂!这有啥嘛!” 说完显摆了一下手上仍在张牙舞爪的战利品,丢进了柳凤城提着的大油漆桶内! 说是油漆铁桶,其实也是放置了很久的空桶,早已没有了油漆呛鼻的味道,关键那光滑溜溜的桶内壁,拥有两钳六脚一毒勾的蝎子,是无论如何也爬不出来的! “讲吧,说话不要当放屁!” “那你再用刚刚的夹子音说一遍你刚说的话!” “哎呀,你不要你辈分高~~” “不对不对!”柳凤城三人带着头灯,一路走着换下一个地方寻找目标。 “首先,第一步,最重要的一点,你要学会傻笑!嘿嘿嘿嘻嘻嘻!” “对,然后保持这个嘴型,傻笑的嘴型,就是这个姿势,别动!坚持!” “第二步,发出哼~” “夹子音,发骚,发骚会不会,哼~不是哼!你那个是抠脚大汉绣花针,自挂东南枝啊!” “哼~然后慢慢的,慢慢的音调往上升,提升自己的音调!” “哼“ “哼“ “哼“ “好了,音调提升到一个比较高,比较假的高度,然后保持这种姿势和这个音调!” “第三步,最关键的一步,说话的时候,最后一个字往上挑!” “然后再接着一大口的呼吸声,就是要把这方天地都湮灭的呼吸声,恨不得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呼吸声。然后伴随着时常疯癫的傻笑!” “再重复一下刚刚那句话,哎呀,你不要你辈分高~~” 随着黎帥学完三步夹子音教程,柳凤城和黎萧差点就要哕出来! “好了好了!别恶心了!你这优孟衣冠真不咋地,活脱脱的东施效颦!” “那人家西施呢?” “景什么妍,一下子想不起来名字了。要不是她平常太过夸张的穿着打扮和容貌完全不相符的夹子音,我还真都不会关注到这号奇葩!” “和我同级,那肯定和咱们一般大年纪吧,至少差不了几岁,但是不知道她的细腰、臀线和傲人胸围比例也太夸张了!蜂腰巨~丝毫不夸张~~~” 黎帥听到这样的描述,像极了流尽了哈喇子的蟾蜍,盯着虚无缥缈的白天鹅,垂涎三尺。 “但是,你说她的夹子音奇怪吧,也只是因为和她刻意打扮的不符合年轻的成熟脸蛋不相称,所以看着她,听她说话,你会觉得非常别扭!“ “不过单纯夹着嗓音装可爱的她,竟然在听觉效果上除了波涛汹涌极不搭嘎的可爱,竟然还有丝丝御姐味道。这你能相信?” 相比较黎帥的一脸猪哥像,黎萧但是出奇的没有多大兴致,似乎,只有自己的力量和柳凤城这种表态的头脑,才能引起他的关注,其他,不过是浮云尔尔! “还有呢,还有呢?” “还有什么?” “还有她多大了?哪里人啊?介不介意处对象的身高啊!” “神经病!” “神经病!” 柳凤城和黎萧,异口同声,对这个他就是统一国际姿势的嗤之以鼻! 三人晃晃荡荡,也就这移时的功夫,油漆桶底已经铺满了一层,长腹窄屁铠甲披,双钳六足一螯刺。交臂挥舞,密麻螫盘。 远在夏巫都另一边的耿若初家里,高马尾的姑娘此时怡然披散着头发,身着猪粉色的一袭夏装长睡衣,倚躺在二楼天台躺椅上。 头发上的细珠已然停止了滴答,清眸微闭,似睡非睡,少女感十足! 老两口本想轻声,腿脚利落的攀爬上年久的青砖梯台,却不由的发出略显沉重的脚步声。 “爷爷,奶奶,你们慢点,我来扶你们!”耿若初听到脚步声,便已苏醒,脚拽凉拖便已来到二老身侧。 “初儿,我的傻丫头呦!” 若初奶奶将手中的干毛巾塞到耿若初手里:“乖,洗完澡也不知道擦干头发,湿漉漉的就躺在上面,小心到了奶奶这个年纪,头发大把大把掉!” “你爷爷我来搀着就行,我们这一辈子都搀扶着走过来了,这小台阶,难不倒我们的!” 若初爷爷嗤笑:“老太婆,明明是我搀着你,我身为退休人民教师,身子骨硬朗的很呢,反倒是你,辛劳一辈子了!” 耿若初看着爷爷奶奶放着自己的面撒起狗粮,乖巧的擦拭着自己的满头秀发,小嘴嘟嘟撅起:“哎呀,爷爷奶奶,你们够了!” 一张禁欲系的高级脸庞,此刻罕有的尽是娇羞与可爱! 几张躺椅上,爷孙几人各自舒身地躺着,望向星空奕奕,悠古苍穹。 凉夜清秋半,空庭皓月园。 颇有因过竹院逢僧话,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惬意舒心。 爷爷摇着蒲扇,悠悠然然,眼神递给若初奶奶! “初儿,又想你爸妈了?”奶奶开口,慈爱愧疚之声溢于言表! 耿若初一怔:“才没有,我才不想他们!” 顿了一顿,耿若初继续:“我和爷爷奶奶生活,很幸福啊,而且,从小到大不都这样么?我都习惯了!况且……” 耿若初不知为何,脑海中一下闪过那个小痞子青春活力的身影,痞儒不羁的侧颜,嘴角的苦涩竟奇妙的泛出莲花,好不神奇! 奶奶似是关切心乱,不曾注意到孙女的变化,仍想继续开口:“从小你和秋儿一道被留在家里,还能有个照应……” 一直闭眼凝神的若初爷爷,已然听出宝贝孙女的心事言不在楚,手中的蒲扇轻轻抵了抵身旁的老太婆。 遥远的夏巫都另一边的柳凤城,一个“阿嚏”,清脆突然。 一想二骂三感冒,“难不成是谁在想我了?” 一晚上竟然抓了数斤蝎子的三人,仍没有要回家的意思。 听闻柳凤城突然冒出的这么一句话,憋了半个晚上的黎萧也突然蹦出来一句:“凤城,是不是该回去了,下午出来时候阿姨还……” 青春期的标榜自由思想下,柳凤城自己,又何尝未有变得冷血,时刻挥舞着自己叛逆的夹子,肆无忌惮的伤害着自己最近亲的人,且不自知! 第二卷 盛如夏花 第七章 冰窍焱心 残恋第七章冰窍焱心 日前的东南风,大有陡转金凤的意思,就算是塑胶的巨坑操场,也时不时卷起灰烟尘土,这是北国才有的“风光”。 军训,可不会等烈阳退场,才姗姗来迟。新的一周便如约进入了新的战场。只是夏巫都中学今年的军训,并没有如同往年一样进驻十巫灵山拉练。 可能这就是巨坑操场全部翻新塑胶的价值吧,整排的白杨拂过金凤,梭梭作响,虽已至秋,可烈阳依旧让青葱绿叶,抬不起头来,一片一片,犹如蔫了的黄瓜,半耷拉着耳朵。 陌纵双百仟横百米的巨坑操场上,高一年级ab两个教研组共十六个班级,浩浩荡荡上千号高一新生,乌泱乌泱,颇为壮观。可这现如今,也只是占了人多的便宜,可并没有威武之师的剑锋所指,气吞山河。 “各班级,全体都有,列队!” 随着巨坑操场讲话台子台两侧高音喇叭响起,各个班级开始有序整理队伍,列队整装,而讲话台子下方,整整齐齐的排列了十六位部队教官,一字排开,每个人面前都整齐摆放着一个凳子,手上都握着早已准备好的电推子,蓄势待发。 “各班级,大小个,有序列队,一字排开,准备理发!” “啊,军训还要强制剪头发么?” “女生也要减头发么?” “哪家学校有这种变态的规定啊!” “你没当过兵,我姐就去年入伍了,部队有条例,规定发不过肩!” “那是部队,又不是学校,何况我们这是军训!” “就是啊!” 讲话台子上,教导主任晋景山顶着快要崩开纽扣的大肚皮,看到台下新生开始哄乱,手上的话筒眼看就要戳进自己的双下巴褶皱里:“安静!安静!安静!服从安排!” 说完,象征性的示意了一下本次军训的带队教官,竟然是一个中尉军衔。 部队领导在此之前并未收到学校通知要求强制学生理发,可看眼前教导主任的意思,已经是赶鸭子上架,不行也得行了。 在接到本次军训任务,部队相关领导做过批示,军训,作为学校教育的一种特殊形式,一切以大局为重,一切以学校为主! 中尉接过话筒,稍作调整,一呼一吸:“尊敬的学校领导们、老师们、亲爱的同学们!” “夏巫都中学高一年级为期两周的军训,现在就正式开始了。” “军训作为学校教育的一种特殊形式,在培养和提高学生素质方面发挥着其他教育形式不可替代的作用。” “通过军训,同学们不仅能学到了基本的国防知识,还能学习到了百姓军队艰苦奋斗、吃苦耐劳,爱国奉献、勇于牺牲,勇敢顽强、坚忍不拔的优良传统。更重要的是,作为一个兵,树立坚决服从命令,一切行动听指挥的第一要素!” “这些不仅有利于同学们树立坚定信念和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 更有利于培养同学们爱国主义、集体主义精神;有利于磨练同学们的意志品质,培养艰苦奋斗、吃苦耐劳的作风,增强战胜困难的信心和勇气; 有利于同学们组织性、纪律性的提高和身体素质的增强。 往近了讲,为你们高中三年努力学习,踏入更高学府打下坚实基础;往远了看,从而为将来建设祖国、保卫祖国铺下平荡的坦途。” “同学们,对于本次军训任务,有没有信心?“ “有!” “有啦!” 操场上上千名学生,参差不齐,高低不一的回答到。 “同志们,有没有信心?” 列队于操场正前方的教官方队,只有半百之人,却响彻震天:“有!” 整齐!干脆!洪亮!穿透!霸气! 中尉这一番演讲一看就是长期担任指导员工作,以不足百之一的人数,对这群散兵游勇完成颠覆性的震撼和绝对碾压!热血方刚的青少年们,这才被激发出了应有的活力。 “再问你们一遍同学们,有没有信心?” “有!” “有!” “有!” “全体都有,稍息!立定!向左向右看齐,向前看!各教官同志,按照军训处置预案,到达各班级方针,有序接管!出发!” 教官方队,在接收到接管命令后,迅速出动,整齐划一,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真正做到了疾如风,徐如林。 挺着大肚腩的晋景山貌似并没有领到他的人情,肉脸高扬,稍微舒平了一些自己的双下巴,轻扶了一下肥大鼻梁上的茶色近视墨镜,双手负于身后,摇摇晃晃的便下了讲话台子,似是这一切,皆在掌握,应于发生。 柳凤城所在班级方队前,三位教官如期而至。 领头的三级士官班长,英姿勃发,俊俏硬朗,站如标枪,立于三人中间位置,正面队伍当中央。 二师兄是一个二级士官,个子不高不矮,油胖乐呵,面露笑容,憨态可掬。 最右侧一级士官,身材精瘦,一眼看上去与这群高中生相差无几,像是一个刚入伍的新兵蛋儿子。 “全体都有,稍息!立定!稍息!讲两句!” “我叫仇乾罡,左手这位,康乐,右手这位,龙晓飞!” “第一,从今天开始,有任何动作,打报告!” “第二,点到你名字,要大声喊到!” “听清楚没有?” “听清楚了!” 在部队教官的雷霆手段下,最终高一年级没有任何一个男生的长发,逃过剪刀手的两分钟快推,而嘻嘻闹闹的女生们,最终也只是被强制要求盘起自己的长发,扎起了各式各样的丸子头,藏进了帽子里。 经过军容整理和重新列队,剃了圆寸的柳凤城最终按大小个排列,竟然恰巧排到了耿若初的前排。 如火如荼的军训,已经进行了三天有余,基本的军训要务动作,三位教官也都操练了七七八八。 从基础队列动作,立正、稍息、敬礼、蹲下、坐下,运动行进的踏步走、齐步走、正步走、跑步走都一个不落下。 停止间转法,稍息、立正、向左转、向右转、跨立与立正、蹲下与起立,自然都是不在话下。 唯独有一项原地正步踢,金鸡独立式的姿态保持,踢起正步的一侧,大小腿还要在静止姿态保持绝对的紧绷挺直的状态,这对小脑不够发达的同学,完全是灾难一般的存在,但凡提到就是满满的抗拒。 望着眼前这个剃掉三千烦恼丝的小痞子,帽子戴在圆寸脑袋上竟显得还有些松空,时不时往后偷瞄的眉眼,终于没了长发遮挡。 从眉毛上缘到瞳孔中间的二点五厘米的最佳眉眼间距,让它在若有若无的闪躲和浅尝辄止的“试探“下,竟显得多了一份惹人疼爱的可爱样! “倒数第三排,你,说你呢,往后看什么看?” “向前看!原地踏步走!” 仇乾罡班长在班里男生全部剃完头以后,就开始带队进入了基础队列动作的训练中,一刻也没有给他们留下喘息的机会,因此也得了一些“魔鬼教官”的绰号。 不过,由于仇乾罡教官的英姿勃发,气宇轩昂,班上娇滴滴的女孩子们竟然丝毫没有抱怨的态势,甚至以景星妍为代表的个别女生,还时不时的故意的露出“破绽”,好给他“挑刺”的机会! “景星妍!”说话间,仇乾罡教官又发出了震响的一嗓子。 “到!”回应他的,却是极大落差的夹子发嗲音。 仇乾罡教官还没有应答,只是满头黑线,而其他两位康乐和龙晓飞教官,已经是刻意掩饰自己的笑意了,要怪都怪自己班长外形条件太过硬朗,这几天见怪不怪的。已经不下数次了。 “告诉我,你的帽子和脑袋有仇么?”仇乾罡教官三步并作两步,已经来到了队伍中间,指着掉落在地的“无辜”帽子。 “人家也不知道嘛!”正在原地踏步的景星妍,胸前山丘上下跳动,波涛汹涌,呼之欲出! 不知她刻意如此,又或天真无邪,弯腰低胸,翘臀屈膝,准备半蹲半就,仇乾罡一个无意的视线,便已掠过景星妍那媚眼如丝的眼角泪痣,落在了半开的衣领中! 紧忙的收回视线,血气上涌的大喝道:“谁让你蹲下捡帽子的?出列!” 这已经不是这几天里景星妍身上第一次发生这种情况了,仇乾罡教官已经被眼前这个小魔女磨的没了脾气,稍有不慎就会一脚踏上犯罪的道路! “是!” 依旧是嗲声嗲气的景星妍,似乎是已经找到了拿捏教官的窍门。 仇乾罡无语的捡起掉落在塑胶地上的帽子,便听到队伍里发出的男生异样的嗓音:“人家也不知道嘛!” “是!” 胡家兴几个趁着教官下蹲,邯郸学步,亦步亦趋地学着景星妍。 “胡家兴、丁” 仅用了两天不到的的时间,但全班上下四五十号人的名字,仇乾罡三人已经记得大概齐,偶尔碰上这种,会有磕绊,这可是不太符合部队的硬性要求。 “丁” “丁松灵!” “出列!” 仇乾罡虽然不太理解为什么景星妍这丫头总会把帽子故意搞掉,但队伍里这种刻意捣乱,兴风作浪的人,才真正触到自己的霉头。 手上拿到景星妍帽子的仇乾罡教官,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队伍前方:“全体都有,立定!” “除了出列的三位,其他人,跨立!” 康乐接替方阵的指挥权,重新实施口令。 “立定,稍息,原地踏步走!” ”一二一,一二一,一,一,一二一!“ 康乐教官口号喊起,除了被揪出去队列的三人,所有人开始原地踏步走。 正在原地踏步的柳凤城,却总在左手后摆,右手前摆的时候,被身后耿若初摆动的胳膊刚巧打到。虽然力道不大,但柳凤城感觉到这多次的碰撞,也略有生疼,脑海中也才反应过来,耿若初貌似顺拐了。 ”你,出列,看什么看,对,就是你!你顺拐了知不知道!“康乐指着顺拐的耿若初,就是一顿呵斥! 柳凤城心中灵机一动,下臂摆动稍慢半拍,便和身后耿若初一道顺拐了。 ”报告教官,是我把她带顺拐了!“柳凤城大声打报告! 教官咧嘴一笑,还有傻子专门送上门给加练的。 ”你们两个,出列,去那边!“顺手指向了不同于景星妍几人的另外一侧。 ”我还就不信了,一个顺拐还揪不过来了!给我往死了练!“ ”是!“ ”是!“ 柳凤城和耿若初,便”乖乖“的出列到了队伍另一侧空地,单独加练。 剔出队列方阵的几人后,仇乾罡教官往景星妍、胡家兴出列一侧走去。康乐教官则单独照顾柳凤城二人。 龙晓飞教官重新整理队列:“立定,全体都有,向右看齐,一人间距,列队!” 柳凤城听到身后小声嘀咕:“被他们害惨了!对不起!” 耿若初原本肢体就不太协调,刚刚因为仇乾罡教官呵斥几人出列,自己心头紧张,便下意识地顺拐了,而且在极度紧张下,自己打到那么多次柳凤城的手,都没有感觉到手上的撞击带来的痛。 ”没关系~没关系~我~“柳凤城想说,他是故意想和她单独出来加练的,可就是开不了口,但这窃喜的脸蛋已是“梦寐以求”的乐开了花。 “我~你,你手痛不痛?”轻声关切,换来耿若初后知后觉的肯定和芳心微颤。 此刻康乐、龙晓飞另外两位教官也已从队伍后方转悠过来,康乐擦过仇乾罡肩膀,轻道一句:“班长,下手轻点!” 颇有一丝“欣赏”他人再受一遍自己受过的苦,那种“病态”的幸灾乐祸。 仇乾罡班长硬朗严肃的脸上也划出一股怪笑:“怎么,你想二进宫?” 两位教官杀鸡似的飞快溜走,从胡家兴、丁松灵两人面前晃过,便直晃晃地往耿若初二人这边挪动。 虽然这家伙肥嘟嘟的脸上总是带着笑意,可这一次的笑容,让胡、丁二人全身掀起一层鸡皮疙瘩,也让柳凤城原本想要继续小声窃语的话,有了憋回去的机会。 龙晓飞教官领会了班长的意思,知道要来个杀鸡儆猴,于是将队伍正面仇乾罡班长所在方向:“向右看齐!向前看!站军姿,三十分钟!” “你们两个,很喜欢跟人学啊!” 仇乾罡这一句,站军姿的柳凤城脑海里突然响起小时候自己和黎萧几人经常唱的童谣: “跟人学,长白毛, 不长白毛长黑毛,不长黑毛长面条。 撅着屁股让人挠, 挠挠挠,起大包。 上医院,砍三刀。 回家抹点雪花膏!” “既然这么愿意跟人学,今天,就给你们个机会,就跟着景星妍‘老师’好好学!”说着,将手中的帽子递给另一侧身边出列的景星妍。 “来,给他们展示一些只有你能做,他们做不了的动作!” 仇乾罡教官略微柔软的语气,转头却一下子拉下了脸: “你们俩,原模原样的学,学的但凡有一点不像,就给我原地正步踢!听清楚没有?” 胡家兴一脸不以为然,“切!听清楚了!“ 在他看来,一个女生都能做的动作,自己有什么做不了的! 一向放的开的景星妍,这样反而出奇的拘束:“报告教官,我,我该做什么?” “做你喜欢!” “那,那我这样可以么?”拿捏夹子音和御姐风的景星妍,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鼓起腮帮,左手叉腰撅屁股,右手食指饶腮顺时针旋转一百八十度! “啾咪!” 正面班级站军姿的所有同学忍俊不禁,有的止不住的大笑出来,被巡视的康乐教官一个大手按住肩膀:“你也想出去?” 说完仍不忘调笑的勾了勾嘴角。 “这怎么做?” “不做?不做就给我原地正步踢,看是这个好做,还是那个好做!”仇乾罡一点好脸色也不给! 胡家兴帽子下的额头,已经出了汗,谁会想到景星妍会来这么一出,大不了豁出去了,比起当众出丑,原地正步踢才真正的让人受罪,难以接受。 ”老大,做,做不做?“丁松灵小声的问道。 身体诚实的胡家兴用行动回复了他,鼓起因为燥热发红冒汗的小肥脸,左手叉腰撅屁股,因为富态肥,腰和屁股完全分不开明显的界限,抬起肥手极不情愿的指着腮帮旋转,抠脚大汉的嗓音发出:”啾咪!“ ”哈哈哈!哈哈哈!“ ”不许笑!保持军姿站立,不许乱动!“ ”军人,要做到站如松,坐如钟!“ ”景星妍!继续!“ ”是!“ 收到命令的景星妍,紧忙的收敛自己的花枝乱颤,抿嘴,掩笑,别有一番韵味。 讲真的,如果不是她的极不真实的夹子嗓音,她的身材比例,足以凭借与年龄极不匹配的成熟凹凸,迷倒芊芊众人,她拥有毋庸置疑的资本! 很难想象在同龄人当中有如此成熟的魅力,尤其眼角泪痣的搭称,一颦一笑颇有一笑倾城、再笑倾国的褒姒之姿。 特立独行的花,也就注定了边缘人“独树一帜”的凋零。 话说景星妍,”啾咪“嘟嘴了一次后,大概其摸到了门道,于是乎,柳凤城所在班级队列前,出现了这样搞怪的一幕。 下腰、劈叉、反手摸肚脐,景星妍一样不落,甚至还丝毫不顾及形象的完成了鸭子坐。 反观一旁鸲鹆学舌的胡家兴、丁松灵俩人,做下腰,因为腰板太硬,胡家兴差点一脑袋倒插葱似的压向了一旁的丁松灵身上。 做劈叉,丁松灵精瘦双腿刚下到一半,裤子就被扯开了洞。 反手摸肚脐,即使景星妍穿的宽松的军训服,也能看出反手掴腰时的水蛇腰和傲人胸部的巨大比例差。 最后一个鸭子坐,又叫萝莉坐,因为女性盆骨结构和先天膝关节与胯关节的柔韧性,这个几乎专属于妹子才能做的卖萌姿势,在教官的”淫威“之下,胡家兴和丁松灵也无奈强行贴地,完成了生搬硬套的画虎类犬。 观望的柳凤城笑了,青春的、青涩有棱角的面庞,整齐亮白的牙齿,嘴角爽朗的角度,让耿若初看的心口一击,好阳光,还有点干净利落的痞帅! ”好看么?”耿若初冷不丁的问道。 这四下无人,话自然是问给柳凤城听的。 柳凤城自然是下意识地回答道:“好看!” 话说出口就意识到不太对劲,抬手遮嘴摸下巴,也掩盖不了覆水难收地尴尬。耿若初倒像是打开了话茬似的:“什么好看?” “就,那个,那个挺搞笑地就!“柳凤城强行解释了一波,结结巴巴,“唯唯诺诺”! 越喜欢越望而却步,害怕对方发现自己的心意,担心自己被讨厌,连现在仅有的靠近都会失去。可是又讨厌那个懦弱的自己... 柳凤城现在可不就是这样的状态! 当面对喜欢的人时,会紧张,会没法做自己,会害怕在她面前说错话,做错事,然而,越是这样想,越拘谨,对方越觉得你怪怪的,反而会起反作用。 可是,有意思的是,自己却可以和无关喜欢的人谈笑风生,有来有往,自然大方,游刃有余,哪怕自己是撩妹高手,魅力十足,可是真的喜欢,就会像触电一样的“秒怂”。 因为讨厌那个笨拙不堪的自己,所以假装自己毫不在乎。 “从第一次见你,到现在,你可不像是会害羞的人哦!” 柳凤城知道耿若初说自己说干就干的打架和得理不饶人的“坑惨”胡家兴! ”你觉得景星妍怎么样?“耿若初话头猛地一转,没有任何征兆,有些咄咄逼人。 柳凤城脑子一个”嗡“响,贼溜溜的脑瓜子里已经开启了自问自答模式:”这是什么意思?怎么突然就转到这个频道了?问的这么直白么?那该说好还是不好?她是想问什么?“ ”那个~那个什么怎么样?“柳凤城不知为何,有些心虚。 耿若初反而似并未等他的回答一般:”其实,我开始也挺不理解景星妍这种行为的,甚至娜娜每次和我讲她都挺烦她的,但今天这一遭,我倒觉得景星妍挺有意思的,至少她很真,做的自己,对吧!“ 柳凤城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耿若初的话中意思,似是感叹,似是向往。 但他能感受到,这个和自己并排站立于人群外的姑娘,虽有一副生人勿近的禁欲系高冷皮囊,内里包裹的,却是一颗炙热蓬勃,向往真实的火热心脏,冰窍焱心,无疑是她。 只是现在的她,不够真实么? 期间站军姿的同班同学和其他班级的方阵走过,没有一个能止住大笑,这一次,是彻彻底底的让他俩体验了一把被人肆意嘲讽的滋味。 ”好了,立正!“ 仇乾罡知道适可而止,再继续下去,两个男生的自尊肯定都要收到打击。 “尊重同学就是尊重自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你可以不喜欢,但不能不尊重,甚至指指点点!最重要的,不许影响到我这一亩三分地的纪律!” “你!” 仇乾罡侧头转向景星妍,出奇温柔道:“穿上身的纯白色短袖,总会有被油渍沾染的那一天,或是今天,或是明天,亦或是下次穿上身的某一天。但无论它被何时沾染,我们始终仍要把它手洗晾干,焕发新颜!” 说完也不待景星妍回味,便发出命令:“入列!” 景星妍看向仇乾罡的目光,泪痣下的媚眼,多了一分不一样的神采,坚毅硬朗的军人模样下,那颗体贴入微又有情有义的心,让她倾心! 擦肩而过时,口中轻语:“谢谢!” 第二卷 盛如夏花 第八章 等闲一笑 残恋第八章等闲一笑 “哟,老张,出黑板报呢!” 军训已经进入倒计时最后两天了,薛丽芳从巨坑操场旁观了一会自己班级的军训情况,正要进教研室,看到语文老师张丽霞在出板报。 “新生当立鸿鹄之志!呵,这抬头,看咱这老张,到底是个文化人哈!霸气!“ 教研室大大的墙面水泥黑板上,洋洋洒洒一首诗篇: 天不生无用之人,地不长无名之草。 黄河尚有澄清日,岂可人无得运时。 雪压寒梅头不低,卧薪尝胆待佳期。 终有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这怎么还整出来得运之时?”薛丽芳踢踏着脚上的小皮鞋,嘴里像村头嗑瓜子的情报站老太太似的。 张丽霞老师心里有气,本来这出板报的事情今年是轮到历史老师杨舒萍的。自己这学期安排的首要任务,是要跟踪军训进度,随时做进度汇报呢。 现在反可倒好,杨舒萍怀孕了之后,这些事情都压到自己头上!也怪自己跟自己置气,没担上尖子班班主任的职位,这说什么也得多表现一些,多做一些业绩,好争取明年领头人的好职称! “滚滚滚,你要太闲了,过来跟我一起出板报!!” “我才不!我就不!啷里格啷!”活像个西瓜太郎,在青蛙肚皮欢舞,哪有半分班主任的威严。 同样哼着小曲的,还有依旧在队列外加练的柳凤城。 “心情不错呀!” “那可不!”傲娇的柳凤城,巴不得军训期间永远和她这么被“稀罕”对待下去! 只是,这个声音? 柳凤城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这声音,不是耿若初的声线,貌似是…… 转过头的柳凤城,看到康乐教官“笑吟吟”的望着自己,“陪”自己加练的耿若初,更是向自己投来爱莫能助的目光。 “柳凤城!” 康乐教官突然严肃起来。 “到!” “小曲哼的悠悠儿响,这么喜欢唱歌,给大家唱首歌,表演个节目,今天就放过你!” 这么两周下来,教官们已经和同学们真正打成了一片,明天就是会操表演了,部队领导和校领导即将在讲话台子上检阅大家军训两周的训练成果了。 面对大家逐渐松弛的疲态,康乐教官突然想到了这个方法,来给大家放松放松,也好给这两个“单独加练”上瘾的家伙入列的机会。 “怎么?”看着柳凤城略有犹豫的踌躇样儿,仇乾罡教官心有不悦。 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缓心而无成,柔茹而寡断,好恶无决,而无所定立者,可亡也。 “磨磨唧唧,优柔寡断!还是不是个爷们?” ”报告教官!是爷们!“ ”行还是不行?“ “报告教官,行!”柳凤城心中一定,脚踩大步,向前一步走! “全体都有!立~~定!”康乐教官高声令下! “稍息!立正!稍息,原地坐下!” 言出法随,令行禁止! 班级的方队,所有人齐刷刷的左小腿在右小腿后交叉,迅速坐下,手指自然并拢放到双膝之上,上体保持正直,两眼向前平视,肘部贴于腰际。 “嗯!” 看到眼前这些天大家的训练成果,动作整齐划一,标准且利落,三位教官无不默默肯定! 队伍中,丁松灵腰杆挺得笔直,嘴巴歪咧道:“哥,你说,这柳凤城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军训开始就被驯化的胡家兴,这几天已经“乖巧”了太多太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实里的“杨康”,曾几何时幻想自己是庸祖笔下的“靖哥哥”,奈何不知怎得就混成了恶言伤人的“柯镇恶”! 看胡家兴不搭理自己,丁松灵悻悻然不再发牢骚。 “喀,咳!”柳凤城看着身侧不远处的耿若初,清了清嗓子,稳了稳心神。 “今天,给大家演唱一首动画片主题曲,大英雄狄青!” 三位教官立于队伍侧方,合乎时宜的配合道:“呱唧呱唧!” 其他队伍还在都四散于巨坑操场各个角落,不同位置,各自训练中,柳凤城所在班级纵然响起了整齐的“呱唧”声,引得近处几个方阵同学,纷纷侧目,艳羡不已! “黄沙漫漫、黑雾浓浓,晚霞中传来几声雁鸣,飘荡在大漠苍穹~” 只这启腔一声,喧闹纷攘的巨坑操场,神奇的变得相对静谧! 激昂的歌声,拉拽着天际诡幡蜃缈的云,犹如天幕一般缓缓降下,场景也暗沉了下来。 无垠浩瀚的幕布上,泱泱边塞,雄奇壮大,浩荡压抑,歌声的中心,中气十足,如通天利刃,直插云巅。 “是谁在唱歌?” 教研室里三两备课的老师们,灌涌而出,有的列排驻足在巨坑操场边的格挡栅栏外,有的个子不高的,直接蜂拥而至上了二楼,排排观望。 张丽霞正思索着,黑板报上该配上什么样的配图,才能与这首阔然大气的诗词相得益彰,听闻操场传来悠远的歌声,心中好像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窗。 窗外,漫漫黄沙,晚霞雁鸣,歌声中唱出了一副日暮苍山远的悠然,一副负剑走江湖的潇洒,嗓音高昂,浑厚激荡,当真把身为男子汉的万丈豪情展现的淋漓尽致。 鸿鹄高飞,一举千里.羽翮已就,横绝四海。 “他才多大,声音怎么这么恢弘有力,还富有穿透力?” “这小子从小就是班长兼体育委员,好嗓门从小练出来的。”薛丽芳此刻趴靠在二楼栏杆,有些巴不得别的老师不知道这小子是自己的学生。 “但这声音也太夸张了吧,听的老子浑身一震,都想挺枪上马,驰骋沙场!” ”去你的!老不正经的东西,我真怀疑你在开车,但是又没有证据!“ “那是因为咱这教学楼和这新操场,格局刚好就像个弧形观众席一样,把你放在维也纳金色大厅观众席,也就是这种效果!”这位教音乐的老师有条不紊的分析着。 “就是歌剧院那种声学设计,声音都聚在里面了,加上这家伙嗓音条件本来就优秀,这简直就是天时地利人和!” 就连学校大门保安亭里正在喝茶的七叔,都被安仔拉下来看表演了。 操场上,柳凤城的歌喉仍然响彻: “长缨在手壮志怀在胸!” “风吹草低行万里路,血刃霜刀边塞风!” “男儿心中的豪情,从小与众不同~” “鸿鹄高飞云霄外,剑映豪气贯长虹!” “男儿心中的柔情,依然澎湃汹涌~” “待到胡马倒金戈,天池扁舟弄清风!” “问世间冷暖~~等闲一笑中~~~~~~!” 操场上军训的各班队伍,有序列队,一首歌结束,原本分散训练的操场,俨然成了一场个人演唱会。 刚刚评价的音乐老师听罢一曲:“嗓音条件是好,感情拿捏的到位,还是太年轻了呀!青春活力,边塞的压抑让他唱出了拥风而眠,傍水而歇,听雨低吟,浪迹天涯的味道!” “边塞浴血,保家卫国,执剑走天涯!柳凤城这小子,还真是应了军训这景儿!”张丽霞老师兴奋得去找美术老师帮忙,这么好的素材插画,可不能让自己这两把刷子给毁了!这次出板报,可不比军训进度跟进汇报分量轻,搞不好,还能~~~~~ 因为太过于感情投入,以至于柳凤城都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境况,只是时时感受到身侧不远,耿若初那双炙热双眸,锁定在自己身上,以至于让自己发挥出了超过平常百分之二百的水平。 会不会是自作多情,还是将喜欢的人有意或无意的动作,无限放大! 一曲唱罢,柳凤城的目光才落到面前原地坐下的方阵队伍中。听痴了的同学们,尚未从曲尽的悠扬余韵中缓过劲儿来。 蓦的,操场外传来一声干脆地掌声,柳凤城远眺而去,没想到是老熟人,学校保安---安仔。一旁立着的,是悠闲自得,端着茶杯的七叔,貌似眼睛撇着一旁鼓掌的愣头青! 这一声鼓掌,犹如晴天惊雷,炸响在了操场围栏外,也如星星之火,引燃了整个教学楼,引燃了整个操场。 其他训练的班级,也都按班级方阵,有序排列,整齐坐下,原地鼓掌。 自己班级队伍中,也时不时传来舍友们的赞许。 “体委,厉害了!” “好听!真好听!” “好样的!” 吊儿郎当的胡家兴,却从柳凤城歌声中,听到了自己心中日思夜想地江湖、武侠,心中不禁一声嘀咕:“真踏马的潇洒。” 一旁的丁松灵虽然手上跟着胡家兴在拍手鼓掌,嘴上却毫不客气地来了句:”唱地什么玩意!“ 换来的确是胡家兴的一只臭脚:”滚蛋,好好鼓掌!“ 队伍中的众人,大都关注着柳凤城,唯独那颗泪痣的主人,桃花双眸,深情凝望着刚毅硬朗的仇乾罡教官。如众里寻他,等蓦然回首。 ...... 突然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平日里痞惯了的柳凤城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地自己,向心中的她投去了目的未知的目光,是索要赞许,还是期待肯定,是热枕?或是期望? 安静鼓掌的耿若初,并未让柳凤城失望,禁欲系的高级面庞上,一双澄澈净亮的双眸里,星河璀璨,熠熠生光! 只这对视的一眼,惴惴不安的柳凤城心中便已是烟波浩渺、惊涛拍岸。 甚至有了,想拥她入怀的冲动! 青春的冲动,被残留不多的理智悬崖勒了马:”报告教官,演唱完毕!请求入列!“ ”你小子!“康乐带着不多有的正经的欣赏:“你们俩,入列吧!” 仇乾罡也有些意料之外的感慨:“这家伙!” 陆续地,带队的教官们也接收到上级传达的命令:“让这些小家伙们,彻底放松一下,为明日的新生军训成果验收暨表彰大会,做好充分的前奏准备!” “全体都有,原地起立!” 军训了数天的孩子们,情绪像是得到了恰如其分的释放宣泄口,各个班级也都分别派人,出列献唱,载歌载舞,纵情欢愉! 这最后一日的训练,由一个小型个人演唱会,彻底演变成了大型群星表演现场! 仇乾罡也准备把队伍集合,向大部队靠拢。 “咣当~” 列队排整的方阵中,猝不及防的传来一声脑袋着地的撞击声。 清脆,不太响亮! “啊~” 队伍中先是响起了女孩子的惊喊声,随后才是其他同学的声音:“报告教官,景星妍晕倒了!” 仇乾罡听闻报告后,紧忙往里去,尚有意识的景星妍努力想趴起来,奈何身上力气似乎被抽尽了,双臂强撑着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刚刚和塑胶跑道亲密的接触的雪白额头上,只是轻微蹭破了外皮,丝丝的鲜血不间断的往外渗出,浸染着大热天还抹了的粉底,像是挂了杯的红酒。 “班副,继续整队!”仇乾罡下达命令,随后二话不说便拦腰搭臂,干脆利落的公主抱,头也不回的奔学校医务室而去。 虽有傲人身材,但这小女生的体重,在训练有素的仇乾罡来说,还不如集训负重五公里来的压力更大些。 怀中原本头晕目眩的景星妍,贴靠在奔走中的仇乾罡的胸膛上,从下往上望着他坚毅有棱角的下颚,整洁剃掉的胡茬根,无不散发着坚实可靠又吸引人的雄性魅力! 这一刻的景星妍,心里突然好有安全感。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该有多好啊!”心中期盼着,双眸确不自觉地闭了上去,同刻那颗泪痣上,划过了一滴幸福的泪珠,滚烫又晶莹。 紧随其后而来的龙晓飞,身旁正是满面愁容的薛丽芳老班。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晕倒了?” 向来雷厉风行的薛丽芳,踏进医务室嗓门就大了起来。 校医一脸无奈的招呼众人安静,脚下踱步来到薛丽芳面前:“小薛,这孩子是你们班的学生?” 薛丽芳看清迎面出来的是校医院的名老医生晁老先生,立刻乖巧的像个小猫咪。 “对不起,晁老,您还记得我!那个~那个我不知道您今天在!” “这学生是我带的高一新生!“ 晁老先生,据说是学校高薪返聘回来的老先生,也就有过一面之缘。虽不及枯骨生肉,但足以妙手回春,声名在外,薛丽芳可是难得见到晁老先生一面!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校医面若所思的继续道:“这么小的小丫头,身上怎么会戴着束腰这种东西?而且还是长期佩戴!岂不是胡闹么!” “长时间佩戴束腰,不仅持续的内脏损伤,更严重的是妨碍内脏器官的正常生理功能。如妨碍腹式呼吸和胃肠功能,影响胃里的食物排向肠道。如果长期系着腰带来收腰,不仅还会影响肺部的自然张合,还会使腹部长期受到束腰的阻碍,导致全身各个器官供氧不足,影响身长发育,出现各种问题,头痛、眼花、呼吸不畅等等。” ”束腰还会影响到人体消化功能,因束腰不能使肠道正常的蠕动,当受到一定阻碍后,吃进去的食物不能完全消化,从而导致消化不良,进而严重的饮食我们身体的健康,并且还会影响我们人体对于各种营养物质的吸收!“ “其二,这肋骨变形,严重了时候,肋骨过度受压,从而插破了肝脏。” “今天这晕倒了,是不是长时间久坐,突然站起晕倒的?”晁老将目光投向了仇乾罡二人。 龙晓飞教官不禁伸出大拇指:“校医老师,您可真神了,下午刚刚确实是让学生们原地坐下了一会,后面要整队集合,让原地起立,这就突然,突然冷不丁的给晕倒了!” 龙晓飞的话音越来越弱,能听出来,他是有些自责的,军训下来这么多天了,原以为对班内学生的身体素质至少能了如指掌,可…… “这不怪你们,女娃娃嘛!不方便的地方多!你们两个回避下吧,我跟小薛嘱咐几句!” “束腰长时间紧紧压住腹部还可能会压迫腹部的血管,造成血液循环的障碍。如果血液循环严重受限,会影响头部乃至全身,使下肢产生胀麻感,引起下肢静脉血管曲张,造成头晕、眼花等症状,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而且像一旦静脉血管曲张的下肢发生外伤,伤口愈合也比正常人慢得多。” “而且,最最严重的情况!” 看着两个教官带着疑惑的眼神出了校医室的大门,晁老先生才缓缓开了口:”小薛,处于生长发育期的女性长时间使用束腰会挤压子宫,不利于子宫发育。随着蹲着做事或经常咳嗽的人,束腰会增加腹部压力,使子宫周围组织松弛,有时候也是会导致子宫下移、脱垂的症状,这就是引起子宫移位!等这孩子年纪大了,到了生儿育女的年纪,才后悔,可就真的晚了!“ ”小薛呀!等孩子休息过来以后,你给好好劝劝!束腰这害人的东西,让娃娃别再用了!要真想好身材,等以后成年了再也不迟!别以后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就是一辈子的遗憾了!“ 薛丽芳细心聆听着,在听到晁老的一番讲解后,才更加意识到了景星妍的问题,有多严重,嘴上忙应承着:”哎!哎!哎!您说的是,我后面一定好好跟她沟通清楚!“ 第二卷 盛如夏花 第九章 成语接龙 残恋第九章成语接龙 军训,已经结束了数日。 这群踌躇满志的高一新生,尤其柳凤城所在的尖子班,个顶个的努力投入到了“热忱”的学习氛围中。 不过,也有不一样的苗头,比如,正趴在耿若初和姚娜娜桌子对面的景星妍。 姚娜娜一脸八卦:“星妍,你是不是和仇教官……” “谁跟你说的?少在这儿八卦了,你个死八婆!” 姚娜娜跟着景星妍有样学样,“哎呀,你个死八婆!” 引来景星妍的一顿粉拳爆锤! “也没有啦!我只是给他带去了我的心意,剩下的就看天意啦!”景星妍的这份心意,是小姑娘用心书写下的一封情书,在临别前偷偷塞进了教官的背包里。 “呦,你的心意,他的天意了!好浪漫喏!那,那你的兵哥哥,他到底什么态度哪!” 军训期间,仇乾罡为景星妍撑腰,整治胡家兴几人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大家猜测仇教官对景星妍肯定是有好感的,不然何必当着大家的面一次又一次的鼓励她做自己呢! “那天我晕倒了,他给我送去校医院的路上,我就感觉我的真命天子就是他了!” “那帅气的下巴,充满男性荷尔蒙的胡茬,坚实的胸膛,有力的心跳!”景星妍又陷入了痴痴的回味! 大胆而赤裸,羞得姚娜娜和耿若初面红耳赤,颜落飞霞。 柳凤城与伍斌回到座位,搭腔问了一句:“你们在说啥悄悄话呢?” 耿若初羞得一紧,牛仔裤口袋中,一片粉红,悄然掉落在了课桌下。 柳凤城眼尖有东西掉在地上,下意识的去捡:“若初,你有东西掉了!” 入手,有些柔软,软绵绵的一片。 “这是什么?” 柳凤城有些好奇的捏动了两下! 一旁的姚娜娜惊呼道:“哎呀,若初,你的这么私密的东西都被他……哎呀!那你以后是不是就得嫁……” 本就被景星妍的虎狼之词挑弄在前,现在又发生这种突兀的情况,尴尬慌乱中只得一只手结结实实的按在了姚娜娜那张什么都敢说的臭嘴上! “还不快还给我!” 耿若初樱唇轻嘟,满带羞气的“埋怨”着柳凤城! 柳凤城虽一脸疑惑,手上却也老实的把那一片柔软递还到了耿若初手心。 还没来得及收到口袋中,一旁的景星妍满不在乎的开了腔:“不就是姨妈巾嘛,有什么的嘛!” 唯独游离在状况外的伍斌突然接了一句:“什么是姨妈巾?” 这一问,同样也问出了柳凤城的心声? 那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她们的反应好生怪异? 耿若初实在被整的羞愤难当,一把将脑袋埋进了课桌,只露出两只粉得殷红的耳朵。 姚娜娜见状,大大咧咧的没好气就来了一句:“回去问你妈去!” 便结束了这场羞愤的场面。 伍斌这个大黑熊,平日里本就木讷,不怎么爱说话,经常带着耳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不知道总在听些什么。 除了同桌柳凤城,也就只有姚娜娜机灵精怪又大大咧咧的小祖宗,能治的了他! 被一句话噎回来的伍斌,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一副认真的乖巧姿态:“哦,好吧!” 对此柳凤城早已屡见不鲜了,而由于座位不在这里坐,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的景星妍则是豁然开朗的表情! 这人和人的关系,可真是神奇,道不清,言不明,当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呀! “那,我们接着上一次没有玩完的成语接龙,继续接起来嘛!” 伍斌想让姚娜娜消消气,于是故意岔开了话题,提出了玩游戏的想法。 姚娜娜总是有些得理不饶人,蹬鼻子上脸:“不玩,若初你玩不玩?你是不是也不玩?” 埋头在课桌里的耿若初依旧在缱绻旖旎的韵味中“徜徉”,自然不对她作任何反应。 倚在一旁的景星妍可是来了兴趣:“来嘛,来嘛!成语接龙多有意思啊!” 姚娜娜看自己没有靠山,香鼻轻哼,丢给景星妍一个白眼! “玩就玩嘛,谁怕谁!上次接到为所欲为,谁接不下去了?” “不是你自己,接了个为所欲为么?” 柳凤城想起来上次玩游戏,就是卡在了姚娜娜这里,这丫头最后耍无赖,实在想不出来词了,竟然蹦出来一个“为娘不接”,彻彻底底的把这个游戏玩死了! 姚娜娜想起来是自己的锅,就又无端耍起了无赖:“你行你来,大才子,你来接!” 说完仍不忘戳了戳同桌的耿若初:“若初,姐大!” 一副撒娇姿态:“你看嘛,柳凤城这个痞子又针对我!你还不管管他!” 埋起头的耿若初听到姚娜娜又在胡说,终于忍不住的抬起头:“娜娜,你别瞎说,什么我管管他!” 说完又不经意的瞟了一眼身旁的柳凤城,不敢多看。 然,柳凤城听耿若初这样回答,心里免不了的有些小失落,他不懂她的含蓄矜持,只期盼更多肯定的答复! “那,我接就我接嘛!为所欲为是吧!”柳凤城心中有气,自不甘示弱。 景星妍也侧身挤进柳凤城座位里,坐在了柳凤城和伍斌的当中间! “你干嘛坐这里啊!”柳凤城有些别扭,粘在凳子上的屁股,也不自然的离开了原地,站在了两排前后桌的走道中央。 虽然这两天亲戚来了,宫寒严重,小肚子时不时的不舒服。但柳凤城下意识的离景星妍远了一些,让看在眼里的耿若初心里一阵舒服。 “坐坐嘛,小气鬼!人家是女生嘛!”成熟妩媚的夹子音,让靠在墙角的伍斌,也不大自然的耸了耸肩。 柳凤城不再多余理会她:“那我们就按照现在坐的,顺时针方向来嘛!为所欲为,这么多成语可以接!嗯~~~” 稍加思索后,柳凤城就出了一个:“为富不仁。” 心情不错的耿若初,随即跟出一个:“仁柔寡断。” 岂料,还不待姚娜娜思索,五人一轮的最后一个序位的景星妍抢先说出一个:“断梗飞蓬!”声音不大,甚至冷静的无以复加,似是潜意识里的回应,并且没有夹子音的附加。 被抢断了词的姚娜娜,由语塞的愕然瞬间发飙:“景星妍,你神经病啊!还没轮到你呢!顺时针,顺时针懂不懂!谁让你抢着说的!” 对于不遵守规则的景星妍,耿若初原本舒缓的眉梢也不禁微皱,看样子她对她的行径,也不十分满意。 大黑熊伍斌则更多把注意力放在了安抚姚娜娜的暴躁脾气上,只有柳凤城,注意到景星妍这脱口而出的,更多像是无心之举,似是外表的夸张的成熟妖媚和极不相称的娃娃音,多是在掩盖“断梗飞蓬”的流离人生? 再说了,这个生僻的词汇,哪里有人能将它如刻骨之深,便以脱口而出。 “景星妍第一次玩,可能还不熟悉游戏规则,继续吧,接着来,不能再抢答咯!”柳凤城出言,想着这次便就此作罢。 “蓬门生辉,接着来,接着来!” 坐在柳凤城座位上的景星妍,眼里深处涌现着一丝感激的泪花,泛在了瞳孔的最高处,绽放的冰晶化为眼角的丝丝柔媚,毫不可查间消散不见了踪影。 姚娜娜哪能气的过,正准备继续火力全开,连着柳凤城一块儿回怼,恰被细腻温柔的耿若初及时制止:“娜娜,接着来吧!” “哼!” 耿若初接着:“辉煌金碧!”原本紧蹙的娥眉也舒缓温柔,她可没有察觉到景星妍的丝毫不对劲,只是心底里毫无保留的相信着眼前这个寸头小伙,他说作罢,那就作罢。 “碧海青天!”姚娜娜白眼翻着景星妍,手上不安分的拍打着课桌,“咚咚”作响。 伍斌略加思索:“天人共鉴。”因为自己的略加思索,稍微耽误了点时间,刚说完的伍斌,就被姚娜娜用随手的硬尺敲了粗状黢黑的小臂。 那仇恨的眼神似是巴不得伍斌在她刚说完后,就能立刻接龙,好不给他后面的景星妍任何喘息反应的机会。 “鉴机识变!” “变态百出!” “你就是变态!这是成语么?”姚娜娜逮着机会便“嘲讽”这个帮着那个八婆的,胳膊肘往外拐的小痞子! 柳凤城不仅苦笑:“大小姐,这和变态扯上什么关系?” 《新唐书·艺文志一》:“历代盛衰,文章与时高下。然其变态百出,不可穷极,何其多也。” “形容事物形态变化之多好不啦?”虽然嘴上强行解释,但柳凤城的星眸中却也蕴含着浓郁可探的歉意。似乎像是在说:“姚娜娜大小姐,对不起,我错了!” 正所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柳凤城这小痞子,长着一副西方骨相,东方皮相。稍窄长脸型,流畅颌面,清晰、自然的双眼皮,龙尾清扬的眼角,深邃的眼窝,立体又神秘;与刻骨眉形结合起来,当真是剑眉星目,平稳、陡峭,对称又冲突。 高眉骨,陡鼻梁,高额头,干净利索的寸头,歪嘴一笑痞风坏帅。就是姚娜娜这火爆脾气,再怎么样也架不住眼前这个小痞子,饱含着歉意的委屈模样:“哼,倒霉模样!” “出人头地!”耿若初看得真切,桌下轻轻给了柳凤城一脚,似是要他安分一点! “地老天荒!”耸了耸肩,姚娜娜算是饶过他了。 “荒诞无稽!”瞧着对面总算气顺了的姚娜娜,稍作放松的伍斌又因为身旁坐着的尤物,浑身不自在。 反倒是景星妍,毫无在意左右两位男生的目光:“稽古揆今!” 守了“规矩”的景星妍,没有再抢着接龙,这游戏自然而然的开始了一轮又一轮的高潮,只是她观得眼前几人神态,不禁暗暗做了决定。 “今月古月!” “月貌花容!”柳凤城心想,这词放在眼前耿若初身上,简直都有些“侮辱”了她的绝美气质。羽衣常带烟霞色,不惹人间桃李花的仙气,才堪配得上自己眼中得她,这是柳凤城这么多天熟络下来,大大方方地欣赏她的美,最大的感受。 “容头过身!” “身不由主!” “主圣臣良!”景星妍似有似无的,身体微微往柳凤城这边轻挪。柳凤城那汪汪的柔情似水,她可是看在眼中,明了于心的。 “良药苦口!” “口无择言!” “言外之意!” “意往神驰!” “驰名当世!”标致的夹子音,带着些许御姐的强势~ “世态人情!” “情意绵绵?”不知怎的,耿若初似乎感觉到景星妍此番做作,是刻意的做给自己看,不确定的语气,表不明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绵里藏针!” “针芥相投!” “投鼠忌器!”蜻蜓点水般的触碰到柳凤城有力的臂膀,恰到好处,似有若无。 “器满则覆!”柳凤城是想告诫景星妍,刚刚我可只是好心帮你啊,你可别害我!别靠我太近!别~ “覆雨翻云!”自然,柳凤城也听出了耿若初的意思,还是本就自己在多想! “云屯鸟散!” “散兵游勇!” “勇冠三军!”泪痣楚楚,挑人心弦,景星妍将“得寸进尺”刻画的淋漓尽致。 “军不血刃!” “刃迎缕解!” “解弦更张!” “张冠李戴!” “戴天蹐地!” “地瘠民贫!” “贫贱之交!” “交相辉映!” “映雪囊萤!” “萤窗雪案!” “案兵束甲!” “甲第连天!” “天之骄子!” “子曰诗云!” “云树之思!” “思妇病母!” “母以子贵!” “贵贱高下!” “下车伊始!” “始末缘由!” “由近及远!” “远年近岁!” “岁时伏腊!” “腊尽春回!” “回眸一笑!” 玩到这时,别说耿若初,就连木呆呆的伍斌,都感觉到了空气里一丝丝的火药味,“景星妍这么明显的‘勾搭’凤城干嘛?她不是说她喜欢仇教官么?” 柳凤城自然是装作王八念经,不听不听,反倒是献殷勤般的对着耿若初接到:“笑靥如花!” 耿若初心想,还算你个家伙识趣,可是这景星妍也太讨厌了,她干嘛故意这样啊:“哼,花言巧语!” “语妙天下!” “下笔有神!” “神眉鬼眼!”说完,景星妍还故意做出鬼脸模样! “眼疾手快!” “快人快语!” “语焉不详!” “详情度理!” “理正词直!” “直截了当!” “当机立断!”说完白了凤城一眼,以示警告,小心别和她走太近! “断子绝孙!”姚娜娜咬牙切齿的帮着自己姐大,恶狠狠的瞪了柳凤城一眼! “孙康映雪!” “雪月风花!”景星妍自然不甘示弱,以一敌二,毫不退让,边说着,上半身还往柳凤城这边蹭了蹭。 “花容月貌!”柳凤城下意识地接完,姚娜娜立刻跳出来喊道:“这个姐大说过了,你个死赖皮,这个不算!” “说过么?”柳凤城有些迷糊,幸亏得旁观者清的伍斌出面解围:“那个,若初前面说的是月貌花容,不是一个词!” 姚娜娜标志性的反了一个白眼,似乎再说:“你个大傻个,到底是在帮谁?眼瞎么看不清形势!” 漩涡中的三人,如三足鼎立之势,各自盘踞一方,耿若初不甘示弱迎风而上:“貌美如花!” 被三人挤出来的姚娜娜和伍斌,都成了眼前的局外人,于是尝试性的接了一个:“花天酒地?” 伍斌毫不犹豫地就来了一个:“地久天长!”但见此刻柳凤城投来地求助目光,显然已经是来不及了。 一个成语接龙的破游戏,玩着玩着怎么突然就成了感情漩涡了? “长相厮守!”景星妍突然毫无顾及的伸出胳膊,挽住了一旁紧张兮兮的柳凤城,因为军训晒得乌黑的结实有力的胳膊被猝不及防的陷入了那丰满的温柔中。 吓得柳凤城魂都要散了,一个激灵窜涌而上:“守株~~守口如瓶,守口如瓶!” 身上自然是“无比抗拒”的从景星妍那丰满的温柔中,抽离了出来! 耿若初此刻简直被气到脸色铁青,自己在乎的东西,别人碰一下,都觉得是在抢。 爱到骨子里的人,别人撩一下都担心会失去。 耿若初和柳凤城自然都不知道的是,这就是青春一开始,最纯粹的爱情! 在乎你,才会真的胡思乱想,才会吃醋吃到酸劲儿大于天,不是对你不信任,而是,爱一个人,是心不由己的喜欢。 能够影响我情绪的,瞬间又能平复我心情的,也只有你! 嗔目切齿已毫不夸张,耿若初双眼像是要喷出涛涛怒火,焚灭眼前这个不自重的骚狐狸。 “那个~”柳凤城在紧张的抽出自己手臂后,尴尬地想要尝试去拽一下耿若初的衣角。 “瓶沈簪折!” 自然的,柳凤城伸出的手未能如愿。 耿若初丢下最后接龙的“瓶沈簪折”后,就气冲冲的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姚娜娜下意识的就跳离屁股下的凳子,准备追着耿若初而去。 “不许跟来,我要上厕所!”硬生生的拦住了她要离开座位的脚步。 看着耿若初没了往日里洛神轻盈的背影,反而是一身怒气的匆匆离去。 留下柳凤城如同呆瓜般矗立在了原地,这一刻柳凤城第一次切实体会了心被完全抽离的感觉。 “还不快去追啊!大傻子么你是!怎么比伍斌还木讷!”姚娜娜看到这个呆子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瞬间火冒三丈的大声提醒。 “我~”本就反应迟缓的斌哥,更是被撅到语塞,满脸涨得黑红~~ 柳凤城下意识说到:“她不是,不让跟~跟~” “平日里脑子那么灵光的体委,怎么这会完全像个大傻个!她没让我跟过去,又没说不让你也跟过去啊!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傻!” 姚娜娜实在被柳凤城的纯情打败了。 “有道理啊!娜娜,谢谢你啊!”菩提顿悟的柳凤城,跐溜烟儿的便大步流星追了出去! 只留下姚娜娜气喘吁吁,逮着桌上的水杯,猛灌了两口,口无遮拦的斥骂着景星妍臭不要脸。 景星妍倒是不慌不乱的起身:“不用谢!” “什么不用谢,神经病啊你!你是瞎了还是压根看不出来姐大和这个小痞子的态度?” “哼!你还说体委是大傻子,简直是五十步笑百步!”景星妍慵懒地伸了伸懒腰:“扯不下的面子,今儿可是有人替她扯了。 心事这东西,你捂住了嘴,它就会从你的眼睛里跑出来。 不用跟我说谢谢,我很忙的~~” 说完,便扭动着腰部臀部比,极度夸张的盈盈小腰,自顾自的离开了~~ 被堵的没话说的伍斌,像是被景星妍点中了一般,不敢吱声。只是默默的翻查着成语词典,半天才找到这个生涩的瓶沈簪折的释义。 所谓瓶沉水底难觅,簪断难续。喻男女分离。唐白居易《井底引银瓶》诗:“井底引銀瓶,銀瓶欲上絲繩絶;石上磨玉簪,玉簪欲成中央折。瓶沈簪折知奈何,似妾今朝與君别。”瓶,一本作“缾”。《剪灯新话·翠翠传》:“將謂瓶沈而簪折,豈期璧返而珠還。”亦省作“瓶簪”。宋柳永《离别难》词:“算神仙五色靈丹無驗,中路委瓶簪。” “哎~~”姚娜娜仍没体味过来景星妍的话中乾坤,看唯一还留在原位的伍斌竟然不帮自己作罢,自己津津有味的翻阅着词典,一把巴掌便落到他宽厚的臂膀上:“这个~这个狐狸精,气死我了~~~~你还不帮我~~~” 下午这悠长的活动时间,空旷的尖子班教室,老远便能听到脾气暴躁的大小姐姚娜娜,暴跳如雷的怒骂斥责之声,亘远悠长~ 第二卷 盛如夏花 第十章 灵魂共鸣 残恋第十章灵魂共鸣 风竭残阳卷,落日不归西。 薛丽芳前脚刚踏上阿拉小卖部的台阶,就被来人撞了个满怀。 那来人,看也没看当照面是谁,急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不好意思,让一让!” 便撒丫子奔着热水房跑去了。 “这小家伙,曹操杀蔡瑁么,毛里毛燥的!” 顾不得追出去,也没看清到底是谁,只觉得那背影格外的熟悉。 薛丽芳便来到柜台前:“老板,我的钢笔修好了吧!我来取一下我的笔!” 老板看清来人,笑脸相迎,说话间手也探向了手下柜台里:“哟,薛老师来啦!您这款永生237铱金笔可是绝版的限量款哦!可是费了我好大功夫呢!来,您悄悄!” 上眼一瞧,夺目酒红赛煞是亮眼,老板顺便还取出半瓶不满的墨水瓶,铺好一碟8开纸,示意薛丽芳当场试一下,看看这钢笔还漏墨不。 “行啦,老板,我就不试了,您这手艺放在夏巫都可都大有名气的!我还信不过您么!”薛丽芳只是拔下笔盖略微端详,就把钢笔收了起来。 老板仍旧客气,消瘦的面颊依旧挂满和善的笑:“这酒红色配您,气色绝佳呀!这钢笔放到现在可真是绝版的稀有物件了!“ 薛丽芳冁然一笑,未作回应,只是眼神瞟了一眼,望到柜台后收件柜上俨然摆放着一封邮信,收信人落款:景星妍! “哎,老板,来,您把钱收下。另外,那封信,帮忙给取下来。”薛丽芳个子本就不高,抬头望向老板近十一尺的额头,不免有些吃力。 递出去的修钢笔的钱,也就客气的落在了柜台上,装好了钢笔的右手这才得了空,指向了收件柜上那封信。 含笑撤下柜台上铺开的那些个物件儿和钱,老板回头顺着薛丽芳手指的方向望去:“哪封?是这封么?” “对对对!这我们班的学生。这不是看到了,我就顺便给捎带过去!” “行,你在这本子上登个记,收件人,签收人,最后一栏写个代签收就行!” 直到登记完成,薛丽芳才挎着教案出了阿拉小卖部。 刚刚老薛同志,只注意到了这信封当中间大大的写着“景星妍收”,拿到手上不经意间才又注意到这信封上的邮戳,貌似是来自今年军训的军队驻地的三角形军用邮戳。 薛丽芳心中一个咯噔,手上一时间没有控制住力道,便已撕开了手上的信封。 一方面身为老师的角色关心自己学生的目的,一方面又是私自拆封他人私密的道德感,一方面八卦的心驱使着薛丽芳继续探究下去,薛丽芳从来都是风风火火的双脚,这一时间竟开始变得迟缓,踌躇,举步不前,原地踱步。 春蚕抽丝,残阳撕扯,天际的云彩,像棉絮一般被揉的很散,挂着夕阳的金桔余晖,分外懒散。 夷犹从来也不是薛丽芳的性格,三方角逐的考量最终仍旧以班主任的极度负责打败了该死的道德约束,至于可有可无的八卦心,或许是真的稍微帮了一点忙。 “撕拉~” 迎面而来的,“驿寄梅花,鱼传尺素”,精练沉稳,力透纸背。 “景星妍同学,你好” 薛丽芳认得出这字迹,军训结案时,仇乾罡教官的签字便在当时给自己留下过较深的印象。 “......你的青睐和欢喜,我受宠若惊,诚惶诚恐!” “......我想其中可能有些误会,对于所有同学,我和其他教官一样,一直都秉承着公平公正的原则,并不会因为私人感情额外照顾或故意偏袒,照顾某位同学的情况,这是作为一名军人的基本行为准则!” “但对于你指出的那天的情况,我是否有悖于自己的军人身份?这一点我可以绝对保证,是煎水作冰,绝不可能的!” “不过话讲回来,我是有一些个人情绪掺杂其中。是因为我家中,有一个和你年纪相差无几的小妹!” “我的小妹远没有星妍同学你的成熟大方,却因为家中条件的原因,在学校里省吃俭用,勤俭朴素,以至于到了被其他同学孤立的地步。 我未曾理解到,曾几何时,勤俭节约也能成为被孤立的理由? 所以在被其他同学故意针对这一点上,我作为哥哥的身份,是有很大一部分共情成分在里面!” “但对于胡家兴和丁同学等一众人的惩罚,并非完全处于对你的照顾,而是真正让他们可以体会到,欺负同学和孤立同学,不尊重同学是非常不正确的行为。” “......我们的年龄,虽然并未相差一轮,可我仍旧愿意以一个同龄人的角色与你沟通,我想,这是对你的基本尊重!” “你现在年纪还小,是正青春,正学习,正努力的大好年纪......“ “穿上身的纯白色短袖,总会有被油渍沾染的那一天,或是今天,或是明天,亦或是下次穿上身的某一天。但无论它被何时沾染,我们始终仍要把它手洗晾干,焕发新颜!还记得那句话么?”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生命的奥秘并不是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而是要去经历的现实。这是一个无法暂停来理解的过程,我们须跟随其前行,我们须加入它,我们须顺其自然。” “保持勇敢,坚持真实!” “你人生的匆匆过客---教官*仇乾罡” 洋洋洒洒的千行字,如同对面一个人生道路的掌灯者,很难想象,军旅生涯中摸爬滚打的刚毅汉子,竟有如此细腻又真切的一面。 就算薛丽芳再傻,也能看得出仇乾罡作为一个教官,作为一个长辈,作为一个成年人,对景星妍的一番规劝和善意的引导,用心何其良苦。 止步不前的薛丽芳夹着教案,起身步行,风风火火的大步走并未出现在斜阳下,反而步态蹒跚,在余晖下,不高的个子拉出了长长的身影。 巨坑操场边的卫生间外,柳凤城悄立许久。 手上握着一杯,滚烫的奶茶,左手倒右手,徘徊踱步,站立不安。 还记得临下楼前,姚娜娜仍旧不忘追出来嘱咐:“女生这两天特殊,心情呐就像过山车,时而烈日昭昭,时而阴雨绵绵,感情尤其的异常脆弱,经不起一丁点波澜!” “额~所以,我该怎么办?” “所以你要给她多喝热水,多吃点甜的,心情自然而然就会好起来!”姚娜娜在关心姐大这一点上,丝毫不做保留:“当然,前提是景星妍那个死八婆,不会再抽疯似的故意气我姐大!” “你也不许提这个骚狐狸精的名字!” 说完,这气鼓鼓的又转身返回教室,找景星妍吵架去了。 卫生间里出来的耿若初,轻揉着自己的小腹,自幼体虚宫寒,一旦到了特殊时期,腹痛怕冷也只有自己默默承受这般痛楚。 洗完手,抬头却看到不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无精打采的踟蹰不前。 心中本已舒缓的小情绪,没由来的腾冲而起。 耿若初便也故意装作瞧不见他,也无风雨也无晴,从他身旁漠然走过! “哎,若初!” 柳凤城看到心中念念的她,从自己身边走过,装作自己压根不存在一般,紧忙的追上前去,想要叫住耿若初。 “若初~” “若初,给,给你这个~”柳凤城一旁小碎步哒哒哒,把手中的奶茶给耿若初送过去。 那双俯瞰着世俗的白狐丹凤,轻撇了一眼柳凤城:“这是什么?” “奶茶呀,热的,甜的,刚冲好的,给你喝的!” “为什么给我喝奶茶?” “因为是热的,是甜的!” “这是什么理由!那,我什么要喝热的,喝甜的?” 嘴上虽这般不饶人,耿若初却也不得不难想象到,自己也就进入卫生间小一会的功夫,柳凤城便从巨坑操场的教学楼这一侧,折返了近乎大半个校园这么远,去到宿舍楼下的阿拉小卖部买回来奶茶,还能去热水房接好了热水,回来在这里早早的等自己! “他,真的?” “傻子!”耿若初心中轻语。 “唔~”柳凤城想要如实回答,可是,会不会就把姚娜娜出卖了呢,况且,女孩子的生理反应,这样子口无遮拦的讲出来,岂不是自讨苦吃? 看柳凤城一时语塞,聪慧的耿若初怎么能看不出来这是姚娜娜那个机灵鬼给支的招:“那你干嘛给我喝?你给景星妍去,我不要!” “我,我给她干嘛呀!” “我不管,反正我不要!你爱给谁给谁喝去!” “可,可是我,入目无别人,四下皆是你啊!” 柳凤城被逼的有些着急了,慌乱中也顾不得言其他,便也脱口而出了。 听闻其言的耿若初,终于,停下了脚步,望着眼前这个一脸认真的痞子,双目如炬,郑重其事,她怎能不知他的心意,心头的阴霾,随着伸出去的手,早已烟消云散了。 接过柳凤城手中滚热的奶茶,温柔又认真的捧在了手心里,她走,他也走。 轻轻吸吮一小口。 “小心,烫!” “嗯!”耿若初没有反驳她,反倒是温顺的应了他。 这让伴其身侧的柳凤城,心中舒缓了好多! “你~” “我~” “你说~” “你说~” 两人相视一笑,这种冥冥中的灵魂默契,让多年以后彼此,依旧的思以莞尔,言以风华。晤以倾慕,别以离心便是如此。 耿若初微含着吸管,桃唇津漾:“你这算是给我道歉?” “算~算,当然算了!“柳凤城自然听得出来,此刻的她心情大好,她的念头,自己当然要顺着走。这会的柳凤城肯定也没有功夫去钻牛角尖,为什么成了道歉?哄她开心和跟她道歉是不是浑了! ”哼!一点诚意都没有,一杯奶茶就想把我打发了?“ 耿若初其实想这件事件已有许久,开始只是念头,这次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讲出来罢了:”从入学自我介绍开始,你就引经据典,成语接龙还要玩出花来,既然你这么有才,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得么?“ 从入学伊始,痞赖和儒雅像两条盘踞在他身上的游龙一般,水火不相容,又阴阳有交融。 冲突和矛盾下,对立形成的神秘感,总是朦朦胧胧,引人入胜。 时而给自己”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的亲切感,又放逐自己”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以空寂。 借此机会,耿若初想拨开迷雾见重天。 听闻她想了解的,柳凤城没有立刻回答,这让耿若初脚下一滞,她以为他不想告诉自己。 预期中的回答珊珊来迟:”这些,都是我从爷爷的书本上读到的!“ ”你爷爷是老师么?还是什么教授?“耿若初有些理解了,难怪这家伙文化底蕴这么丰厚,家风如此啊。 可没成想,柳凤城的回答让她惊掉了下巴:”都不是啦,怎么可能!他呀,就是一地地道道的农村糟老头子,普普通通的农民伯伯。以前家里条件不好,我爷爷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收废品赚钱的。“ ”爷爷每次出门收废品回来,都会给我带各种各样的书本。起始《世说新语》、《竹书纪年》、《纲鉴易知录》,逸止《流氓剑客在异世》、《母猪的产后护理》。有的整书都崭新没有拆封,有的破旧不堪已成孤本,当然大多都是七穿八烂,短褐不完。“ “但是你知道么,每次爷爷将不同的书本放到我的手上,我的整个精神世界,都会为即将要被我翻阅的书本中的不同思想,不同世界,不同文笔,甚至不同的标点符号的出现而欢呼雀跃,兴奋到颤栗,那是意识汲取的渴望,是灵魂吞噬的快感!” 耿若初看得到,柳凤城谈论至此,双眸星光熠熠,神采飞扬,她能感受到他的欢愉,他的星辰大海! 要知道,只有频率相同的人,才能看见彼此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优雅,懂得彼此的言外之意,理解彼此的山河万里。 ”他知道我喜欢看书,所以他在用他的方式,尽可能地支撑我的爱好和兴趣!“ 柳凤城刚刚还欢愉到雀跃的飞扬神采,在说出这句话之后竟然急转直下,偃旗息鼓。 这巨大的神情落差,让耿若初一霎那的恍惚,这还是一个人么? 为什么他身上总会有这么极端的两种意识形态的出现? 下意识里握紧了手中的奶茶杯,耿若初脑袋微侧,下巴略前抻,轻声的关心了一句:“你,怎么了?” 柳凤城没有应答。 “你爷爷,他还好么?”聪颖细腻的耿若初俨然已经察觉到,陡转急下的情绪变化,一定是因为柳凤城的爷爷。 柳凤城呓语道:“那个夏天,睡着之前,还看到他在摆弄自己的秤砣秤杆,各种行当,我就看爷爷在那里坐着的,可是我睡起来以后,爷爷就丢了!” “丢了,你是说,你爷爷他再也没出现了么?” “是的!人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就那么消失不见了呢?杳无音讯,毫无征兆,就那么消失不见了。就像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一般!” 耿若初这时,才深深的感受到,这个貌似张扬不羁的“小痞子”,原来还有这么一段痛苦的感情伤疤。 可是,自己竟然因为好奇,就这么狼奔豕突般赤裸裸的揭开了它。 “柳凤城,对,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当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和冒失之后,耿若初下意识的便想给柳凤城道歉。可是,自己也知道,这时的道歉,是多么的无力和苍白,那,该用什么办法,让他不那么难过呢? 于是,脑海中回闪盘桓的“对不起”,变成了这样的话语:“崴,柳凤城,你一个大男子汉,能不能振作一点!” “你爷爷给你读那么多圣贤书,你都喂给狗吃了么?要是他老人家看到你现在这个低眉丧脸的样子,肯定都要被气死了!” “听我的,不许不开心了!既然你这么有才,还自诩饱览群书,学富五车,什么时候都不忘‘显摆’自己的学问,那敢不敢专门给我写首诗!” 一口气焱罢的耿若初似乎意犹未尽,紧跟着加上难度:“古有曹植七步成诗,你能不能五步成诗!” 既然是激他,那就一步到位,用力要快准狠! 正在两人你侬我侬,情真意切的时候,一旁的巨坑操场里,跳出来几个不速之客。 “呦呦呦~” “这不是我们体委么?这是在干嘛?追女生啊!” 胡家兴、丁松灵几人,就这么突然的横亘在两人的去路中央。 柳凤城自是从来瞧不起这欺行霸市的几人,可夹不住这句话正中自己的心窝口上,这小痞子竟然没由来的脸颊一红。 倒是耿若初,空灵仙逸的她,瞧不见别人这么惹他,巾帼不让须眉地将柳凤城完全地挡在了自己身后:“你们干嘛!” “兴做不兴说啊?” “就是,大庭广众之下!” “朗朗乾坤,昭昭日月~体委当众表率,谈恋爱咯!” “体委,我也想喝奶茶~~” 就在几人伺机起哄的当间,耿若初背后的柳凤城轻轻拉扯了她一把,然后刻意的让出一截位置,随后耿若初只听得背后柳凤城的声音高喊:“老师好!” 转过身来,不远处,那不正是忧心忡忡的薛丽芳从远处快步走来。 “活动时间要结束了,你们还在这干什么?赶紧回去,准备下午最后一节上课了!” 薛丽芳大老远便被柳凤城的高嗓门吸引了注意力,定睛一瞧,才发现这几个排对排的杵在操场边。 应了薛丽芳的话,柳凤城递给耿若初一个眼神:“解决!”便率先往教室跑了。 “老师再见!”耿若初手上捧着没喝完的半杯奶茶,鞠躬弯腰,也从薛丽芳眼前消失不见。 “你上去以后,不许再找景星妍的麻烦哦!”跟跑在柳凤城身后的耿若初,认真的跟柳凤城讲! 他倒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今天这一出,可不都是景星妍突然的亲密举动闹得么?为什么她不怪她了呐? “指望你这榆木脑袋,能想明白就怪了!” 已经到教室门口的耿若初悠悠然喝着手中已经变得温凉的奶茶:“说起来,你还真得谢谢她!” 话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回教室去了。 看得出来,她是开心的,是心情舒缓的,是敞开心扉的! “你们几个,聋了吗?”看着胡家兴几个小家伙还在原地不动弹,开口呵斥的薛丽芳,突然脑海里闪过那个奶茶杯,这不是刚刚在小卖部撞我那小家伙手里的么? 灵敏的嗅觉让薛丽芳心中一紧:“这群小东西,看来真的得好好敲打敲打一番了!” 第二卷 盛如夏花 第十一章 鸡鸣鸾从 残恋第十一章鸡鸣鸾从 宁可抱香枝头老,不随黄叶舞秋风。 今晨的风又扯下来昨日的叶,四散在教学楼下盛开的野菊丛中,甚是扎眼。 “老张,怎么样,能给帮忙解读解读么?” 老班薛丽芳半央求半开玩笑着讨问着语文老师张丽霞。 只可惜,张丽霞手上忙着整出延后许久的军训结案。 “我哪里有功夫顾得上给你解读名字,你看看你们班的柳凤城,给我找了多大的活!” 原本按部就班下来的军训流程,这结案也就是走个过场,形式主义罢了。谁料想,今年的军训验收前夕,被柳凤城这么一“闹”,整个军训内容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标榜着新时代,新青年,新活力!彰显个性,舞动青春~~” 本来薛丽芳还想再央求一下,让张丽霞老师这么一说,彻底哑了火。 现在谁都知道“等闲一笑中”在她高一尖子班,这是脸上有光的事情,总不能所有的高光自己个全占了,苦活累活的让下面这些老师吭哧吭哧的往上顶吧! 可转念一想,景星妍这小姑娘,从军训晕倒那次,晁老医生的一番肺腑;到昨日完整“偷读”完仇教官写给她的回信,这一连串的事情,让昨夜的薛丽芳,翻来覆去的躺在床上睡不着觉,问题已经迫在眉睫! 就在辗转反侧之际,仍是柳凤城,这个入学第一堂课的自我介绍就引得满堂喝彩的情景,突然跃入自己的脑海里,给了她灵机一动的灵感,这才有了今天央求着张老师给解读景星妍名字的一幕。 那小家伙解读自己个名字寓意,都能说的头头是道,在这一点上,自己这个为人师者,当真是自愧不如。 “要是能用名字的解读上下功夫,对景星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到时候,浪子回头,改邪归正岂不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只是薛丽芳自己也未曾意识到,景星妍并非站在了传统教育“邪恶”的对立面,对她的教育引导,也绝不是不挖根因,仅靠着口头的谆谆教诲就可以改头换面的。 “你找老杨给你解读,她教历史的,这文学底蕴可是不比我差!” 忙碌中的张丽霞,仍不忘给她指了指坐在教研室角落的杨舒萍。 教历史的杨舒萍老师,可是夏巫都有名的才女,秀外慧中,温文尔雅,即使现在怀孕了,样貌气质依旧是婉风流转、秀丽端庄,同时还多了几分即为人母的圣母般的优雅光辉。 “舒萍,你看~” 薛丽芳把手中的字条递给了杨舒萍。 “景星妍?哎呦,宝宝乖,可不能乱踢妈妈哟!”杨舒萍刚念到字条的名字,便感受到了肚子中的胎动。 薛丽芳略显温柔的半蹲下,在杨舒萍的应允示意下,手掌轻轻的抚在她的肚皮上:“现在差不多半年了吧,胎动这么明显了?” 杨舒萍则幸福的抚摸着腹中宝宝:“二十周零三天啦,这小家伙,早都能听到我讲话了!” “孩子他爸给想好了起什么名字没?” “卜云嘉日,占亦良时。名汝曰俨,字汝求思。温恭朝夕,念兹在兹。” “什么意思啊?” “他每天那么忙,哪里有功夫想得到这些,还不都得我自己操心!” 虽然杨舒萍嘴上这样讲,可满脸的幸福洋溢,依旧是挡不住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并未对丈夫有多大不满。 “那这~” “放心吧,我都听到你和老张说的了,我想想吧,等你下堂课上课前,我给你!” 半个小时后,下课铃还未响起,老班薛丽芳已经夹着教案,伫立在了教室窗外。 杨舒萍老师名声在外的才女之称,绝非浪得虚名。薛丽芳早已计划好了,上课后先让班上学生们自己好好预习,自己把景星妍交出来,找个僻静无人处,私下好好聊一聊。 少女芳心嘛,自己也是从那个年纪走过来的,换位思考,将心比心,就不信还驯服不了一个小丫头了。 可当十拿九稳的薛丽芳往教室里面探望过去,这个私下好好聊一聊的想法就被干净利落的连根拔起,毫不拖泥带水。 只见曹国华老师还在讲台上,专注的演示着灭火器的原理。 一根燃烧的蜡烛立在讲桌左上角位置, 曹国华准备了一个透明废弃的矿泉水瓶,示意着众人,然后加入了几勺从家里厨房带来的小苏打! “同学们,注意啦,现在化学小课堂要发册啦!”曹国华略显兴奋的说着自己的口头语,每次做实验做到关键时候,他总会来这么一句。 “车”“册”不分的口音梗,也总被同学们所津津乐道。 讲台下的大部分同学,都饶有兴趣的紧盯着曹国华手中的动作,生怕错过分毫精彩瞬间。 其外最为突兀的,便是让薛丽芳气不打一处来的根源,就是趴在课桌上,用立起的化学课本完全挡住自己的景星妍,正在专心致志的对着小镜子,打理着自己弯翘的长睫毛! “哇!” 随着讲台上曹国华将几毫升的透明液体滴入到瓶中的小苏打中后,肉眼可见的混合发生了剧烈的化学反应,并且产生了大量的小气泡。 最神奇的一幕随之而来,曹国华老师讲瓶口对着燃烧正旺的蜡烛:“噗!” 蜡烛竟然神奇的熄灭,这才引得众人一阵惊呼! “哗哗哗!”随记而来的满堂喝彩,让讲台上的曹老师满面红光,甚是满足! 享受过学生们毫不客气的称赞和鼓励后,曹国华老师伸出双臂,轻轻振了振双手,待教室里逐渐安静下来后,他又略显刻意的清了清嗓门,甚是刻意! “咳!” “那么,谁能告诉我,刚刚的小实验,你们谁能猜出来,我刚刚滴入的透明液体是什么?” 听到这句话的众人,纷纷会想起今天课堂所学到的内容是什么,什么物质能够与小苏打发生上述的化学反应。而景星妍则是紧忙收起自己的装备,做出假装翻阅课本的动作。 这样的动作,虽然没有被讲台上意犹未尽的曹国华捕获到,却被窗外的薛丽芳尽收眼底。 “好啦!看你们一天天的,只有做实验才能提起你们的兴趣,这课上讲的东西,是一丁点也没记住啊?” 曹国华老师继续道:“咱们这堂课,核心是什么?” 课堂下的胡家兴胡乱回答了一句:“灭火器嘛!” “家兴同学回答的非常好,就是灭火器。” 后排的姚娜娜撇了撇嘴,同桌的耿若初施以轻笑。 “我们最常见的灭火器,无非就是干粉灭火器、水基型灭火器、二氧化碳灭火器这三种嘛!对不对?” “我们今天这个小实验,既没有出现干粉,也没有出现水花,那么很明显,我们自制了一个什么灭火器?” “二氧化碳灭火器!”课堂下的同学们跟着曹国华,循序渐进。 ”对,二氧化碳!二氧化碳,一种碳氧化合物,化学式为co2,化学式量为44.0095,常温常压下是一种无色无味或无色无臭而其水溶液略有酸味的气体,也是一种常见的温室气体,还是空气的组分之一(占大气总体积的0.03%-0.04%)。当然我们现在的实验环境,是在什么环境下?“ ”常温环境下!“坐在临窗的瘦包公张博回答道。 ”非常好,常温常压下,所以,我们对它的感知,就是无色无味的气体。说白了,就是看不见,闻不到,摸不着,对不对!“ 说话间的功夫,曹国华在黑板上写出二氧化碳的化学式。 ”好,现在小苏打,我们知道了,小苏打的化学名咱们上堂课也已经学过了,叫什么?“ ”小苏打的化学名是碳酸氢钠!“姚娜娜终于抢到一个自己记住的知识点,显得无比兴奋。 ”很棒!碳酸氢钠!“ 同样碳酸氢钠的化学式,跃然于板书之上,一个待被补全的化学反应方程式,赫然映入众人眼帘。 相比兴奋的姚娜娜,坐在同桌的耿若初就不那么兴奋,甚至,甚至身体有些不太舒服。 小腹阵阵的隐痛,让原本入神听讲的耿若初坐立不安,此刻已经身体侧倾,靠着左臂的支撑微伏在课桌上,不太温热的右手,贴着衣服覆在了小腹位置。 支撑的左臂随着身体的不适,不自觉的跨过了课桌前的两摞书本,似有似无的触碰到了前排认真听讲的柳凤城。 就在柳凤城即将转身查看时,教室响起了刺耳的下课铃。 “啊,下课啦。那这个化学反应方程式,留成课后作业,大家下去好好推演一下,这个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曹国华老师边布置任务,边收拾桌上的实验器材。 “这个实验材料,我要收走了,可不能被你们发现了答案!” 正常情况下,课讲到这个地步了,曹老师可是一定会把这节课讲完的,只是热度消减下来的他,很轻易的发现了早已在窗外踱步不停的薛丽芳。 看她面色不善,老于世故的曹国华自然识趣的早些“腾位置”。 踩着结束的下课铃,曹国华下了讲台,奔着教室门而去,还贴心的侧身为正要大踏步而来的薛丽芳让出了足够的位置。 “薛老师,这么着急啊?” “曹老师,辛苦了!” 明显压抑的怒火,让曹国华也忍不住的一个冷颤,这菊月的温度,属实有些低了。 曹国华身后,本来等着下课闹腾、上厕所的同学们,看到老班气冲冲的夺门而入,刚刚要闹哄起来的气氛也瞬间将至冰点。 “哒哒哒!”教室中回荡着薛丽芳小皮鞋的声音,清脆,干练。 “啪!”一声炸响在了已经步行至教室后门的曹国华头顶,也凐灭了教室中的一切“魑魅魍魉”! 不用猜,也知道,老班薛丽芳又双叒叕一次将自己随身教案,重重的拍在了讲桌上。这一声也将准备再次回身看耿若初的柳凤城成功挡了回去。 教案中滑冒出一个信封的尖角,挺得笔直像是在嘲讽下面耷拉着脑袋的众人们。 “景星妍!” 山岳崩塌,咆哮如雷! “上讲台来!” “来,你给我读一下,大声朗读出来!” 一气呵成的薛丽芳,似乎是并不打算给景星妍任何质疑的机会。 自是有些心虚的她,倒是规规矩矩的在众人注视下,缓缓走上了讲台,接过薛丽芳手中递过来的纸张,忍不住发问:”这,这是什么?“ ”让你念,你就给我大声的念,哪那么多废话?“ 虽然姚娜娜对景星妍的几次行为都很气不过,但在这种威压之下,收起自己往日里的率性调皮,并对景星妍投去了同情珍重的目光。 “星者,耀也。” “《诗经》有云:瞻~瞻~“ “ang!大字认不得一个!” “瞻卬昊天,有嘒其星” “《题武夷》曰: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夜宿山寺》言: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星,象征光芒四射。” 景星妍读到这里,还未曾意识到读的这些代表什么含义。薛丽芳看她有做停顿:“声音大点,嗓子被谁踩着么?继续读!” 话语间,犀利的眼神从景星妍身上狠狠掠过,横扫众人! “妍者,丽也。” 景星妍再启声,已经带着些哭腔了。 “《山园小梅二首》道: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 “《西江月》述:蛾眉新作十分妍!” “妍,形容女子,楚楚动人。”正配着此刻她这般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星妍,景星麟凤,纡余为妍。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星妍所描述为星上倩影,道出织女之美妙身姿,引出七夕之浪漫典故,气氛诗意唯美。” “星妍,作为人名,比喻女子,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知性优雅。星妍两字,平音为主,循序渐进,念起来宛转悠扬。” 虽然委屈,可景星妍心中却也有说不上来的滋味,这是自己长这么大,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的名字竟也有如此风韵雅致的讲究,心中对薛丽芳的先前所为,也并没有那么怨憎了。 听着景星妍把自己名字的解析读完,薛丽芳的气其实已经消得一大半了。 刚刚自己没有收住的疾言厉色,让薛丽芳有些后悔没有掌控自己的情绪,因此接下来的话语,有些刻意的不那么激烈,只是仍旧带着驳斥的腔调:“翩若惊鸿,知性优雅。多么好的词愿! 景星妍,你给大家说说,刚刚曹老师在讲台上,那么投入的给大家做实验讲课的时候,你在下面干嘛?你觉得你配得上这么好的词来形容你么!” “~~~~”景星妍心虚不作应答。 看到这丫头这般模样,薛丽芳还是有些按捺不住,快步疾走到了景星妍座位,不怎么弯腰,手伸到课桌里,便把抽屉中的家伙什都寻摸了出来。 “口红!” “眼影!” “镜子!” “梳子!” “这是啥?腮红!” 被薛丽芳完全震慑住的景星妍,愣是没有勇气奔下讲台阻挡她的行为。 “这是该出现在我们教室里的东西么?昂?” “混一天和努力一天看不出任何区别,三天看不到任何变化,七天可能也看不到任何差距。 但是一个月后,你就会看到不同显现;半年后你就能看到人与人的距离;一年后,你们的人生道路都会不尽相同,到时候,你后悔都都来不及!” “景星妍,你听清楚没有?” “如果你继续堕落下去的话,你的天赋,你的优秀,你现在所有的一切骄傲,就会被全部收走,原本比你差的人也会靠努力一点一点超越你,你继续差的话,没人会等你!” “不止是在这个班级,在这个教室!不要在该吃苦的年纪选择安逸,走自己的路,为自己的梦想去奋斗,即使有人亏待你,时间也不会亏待你,人生的答案,更不会亏待你!” ”我要告诉你们的是,你们真正的对手,并不是普通班学生,也不是所谓重点班的、想把你们扒拉下去他们可以登临高台的学生,甚至不是a组和你们势均力敌的尖子班学生,都不是!“ ”你们最大的对手,真正的敌人,是你们自己,你们自己的内心啊,同学们!“ ”清醒一点吧!“ 薛丽芳恨铁不成钢的咬牙切齿,痛心疾首。 “还有,我奉劝在座的各位,你们是来学校学习的!不是来莺莺燕燕卿卿我我!鸡鸣鸾从,说的就是某些人!”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我在这里只是要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你们在这种黼蔀黻纪的年纪,谈恋爱不是你们这个年纪该干的事情。等到你们有朝一日登科后,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你骂谁是鸡?”冷不丁的一句质疑,从讲台上铿锵有力的传来,直刺薛丽芳的耳膜。 “你骂谁是鸡?” 景星妍的声音开始变得有些尖锐,但此刻的薛丽芳仍旧沉浸在自己的宣教之中,完全没有意识到她声音的变化是带着怎样的情绪波动,随之而来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我管你是鸡、鸭、鹅,甭管是谁,其他学习好的,能呆在这个尖子班,脑子里就给我想着学习的事情!” 依旧在强调着让众人提高意识,紧张起来,警惕起来! “这个关键的人生转折点,自己不把握好机会,等着以后后悔的时候,再想起我没有好好管教你们,到时候再埋怨我好千万倍。我不管你们现在怎么想我,怎么看我,怎么个嘴巴毒辣,说话难听,哼!!!” 众人皆都耷拉着脑袋,没有人想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往枪口上撞。也就在这个时候,仍然被要求站在讲台上的景星妍,双眼已经由微红变得滚烫,肉眼可见的恶毒之光想要把眼前那个仍旧在颐指气使,夸夸其谈的薛丽芳撕个粉碎。 肚子痛的有些扛不住了的耿若初,原本想要打个报告,就在她抬起头的时候,恰时景星妍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要从讲台上急冲而下,面对着以背示她的薛丽芳此时完全没有任何防备。 “耿若初,你干什么?”不明所以的薛丽芳,没想到这个丫头胆子这么大,敢在这个关键时候出幺蛾子。 慌乱中的耿若初,无处言他,下意识的挥动原本要打报告的手,拍在了离自己最近的前排的柳凤城结实的脊背上:“快,拦住她!快!” “呀~” 电光火石之间,急冲而下,奔朝着薛丽芳扑来的景星妍,犹如赤发红魔一般,就在将要接触到薛丽芳的咫尺之间,被半路杀出的柳凤城,手疾眼快的拦腰截停在了过道当中间。 只看到一个黑影从自己侧身掠过的薛丽芳,猛然回头看到眼前场景,才惊得出一身的冷汗。 反应过来的薛丽芳,身体急速的释放出大量肾上腺素,心惊肉跳、胆战心惊皆不为过,扑嗵嗵的心跳让她的声音止不住的发颤:“景、景星妍,你想干什么?!!!” 过道两边的众人,直到此时,才从刚刚的这一幕中回过神来,几位坐在边上的女孩子这才主动起身或拖或拽的象征性的“拉扯”着景星妍,柳凤城这样,也就抽出了身。 薛丽芳来不及想到刚刚的这一幕,得多庆幸耿若初的及时果断,多感谢柳凤城和耿若初之间无形之间的默契养成,甚至没有时间给她回味和感谢。 “你真的觉得我化妆,是为了装成熟?是为了取悦别人?或者我说话声音装可爱,是为了表现刻意给你们看?” 景星妍有些失心疯般的咆哮嘶吼,像是在挣脱身上无形的枷锁一般。 “不,我只是觉得这样的我,才是真实的我!” “你不明白,你们都不明白!这跟如果我们早晚都要死去,那人生的意义又是什么,有什么区别?” “你告诉我,有什么区别?” 柳凤城有些愣怔,不是老班在敦促这姐们儿端正态度,好好学习的嘛?怎么画风突变,成了这么个样子了? 但这是柳凤城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感知到有一个活生生的人,对人生的意义如此深刻的感悟。 “你会因为好喝的奶茶,好吃的甜甜圈,喝几口或吃几口就没了,那你为什么还要去吃?” “你会因为奶茶会被喝完,而不去喝它么?” “也许你喝完的那一刻,你会有一丝不满足和难过,但是知道快要喝完它的时候,会让你体会到奶茶更加美味,它里面的椰肉更加香甜可口!” 薛丽芳的心跳逐渐平复,面对景星妍语无伦次的自问自答:“景星妍,你胡言乱语够了没有?” “我没有!人生也是一样,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你真的以为宇宙会在意你和我么?我们不过是一粒尘埃罢了!而宇宙,天上的星星,脚下的大地,他们都存在了多少亿年了,相比而言,我们何等的微乎其微,微不足道啊!但是这不代表我们应该放弃一切,放弃我的打扮,放弃我的甜美可爱的嗓音,因为我明白,我不可能永远存在,但是我有机会去品尝我自己生命的美好,那就足够了!” 景星妍情绪失控,似是压抑许久后,彻底挣脱了束缚的枷锁,仍旧不依不饶的一一指责:“你追去你的尖子班成绩,你去追求你的学习优异,你去追求你的篮球梦想,你,你,你,还有你们,凭什么你们可以肆无忌惮的追求你们想要的一切,而我只是追去我自己的美好,有什么不可以的?凭什么就要被你们嚼舌根,说三道四,指手画脚!” “你们难道不觉得自己很虚伪,很假,很做作么?而我在这样艰难的先试下,仍然坚持自己的美好和欢喜,享受这个世界的美好,是多么碉堡的一件事情!反正人生也没有意义,所有人都一样,只是宇宙的一粒尘埃,总有一天会被这个世界遗忘的,我还害怕什么?” “我不是她,我永远也不会成为她。我的人生是旷野,不是轨道,我有权利拒绝你、你们指定的那种生活。” 没人知道,肆无忌惮的她,到底经历过什么;没人了解,突然发难的她,到底因为哪一个点让她不能自控;没人清楚,一个人的精神崩塌,到底是发生在缝缝补补多少次的精神基建下;更没人懂,一个裂痕的出现,伴随的不是填满,而是日益吞噬,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有人生来在高楼,有人苟活在深沟。 有人光万丈,有人一身锈, 世人万千种,浮云莫去求,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唯愿伊人若湍水,触及方知柔。 第二卷 盛如夏花 第十二章 蜻蜓点水 残恋第十二章蜻蜓点水 这个世界但凡有人群聚集的地方,所谈论的话题不外乎三个! “一是拐弯抹角的炫耀自己” “二是添油加醋的贬低别人” “三是互相窥探的搬弄是非” 一场出乎意外的冲突,在上课铃响了之后,随着娘娘腔思修老师郑红星准时出现在教室门口,无疾而终。 柳凤城可没有随着离开教室、已然痛失理智的景星妍和同样在气头上的、未缓过心神的薛丽芳,而掀起任何波澜。 反而是耿若初之前若即若离的无声触碰,犹如蜻蜓点水般在柳凤城平静的内心激荡起的无数涟漪,仍旧余韵绕梁般地经久不散。 他的心,压根就没有征兆的,便已绑在她的身上。 然而,那一切,已经是两周之前的事情了。新的一周来临,天逐愈发的秋凉了些,与之相伴的,教室里那个原本不讨众人所喜的“嘤嘤怪”景星妍,课桌也空荡荡、冷清清。 有人说是转学了,有人说是请假了,只是讨论的没有那么自然,不似中午吃什么那般随意,那般自然。 早读时间郎朗的读书声中,《滕王阁序》是声声悦耳,阵阵高亢。波澜开阖,如在江湖之中,一波未成,一波已作。 临近下课前十五分钟,张丽霞老师叫停了早读的众人。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现在开始来抽查,要求是背诵全文啊!” “都把课本给扣下!” 张丽霞站在讲台上,单手扶在讲桌边,有些随意。 在她看来,自己的重点班几个优等学生都可以完整背诵,这薛丽芳的尖子班学生,可不得个顶个的倒背如流啊。 ”张博,来!“ 第一个叫到的,是柳凤城同寝室的瘦包公张博。 自信的起身,晨阳就穿过东窗玻璃,覆洒其身上。 ”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物华天宝……” 面无表情,情无波澜,张博像一个没有感情的背诵机器,叭叭叭叭叭叭顺口而来。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 “停,停,停!“张丽霞有些听不下去了。 “好好的一首骈文,洪府的地势雄伟,壮丽的阁楼山川,让你背诵的一丁点感情都没有!机器人么?” 本也就不善言辞,不喜表达,更甭谈什么抒情悦耳,机械式的背诵,自信满满已经是张博最大的努力了。 “行了行了,坐下吧!换个人来~我看看~” 张丽霞老师扫视的同时,被目光掠过的些许人有些缩脖子。 “景~”张丽霞本想点名景星妍,目之所及那张空桌子,便及时止住了嘴。 在座位的同学们,不免都脑袋转动,看向曾经坐着那个身材傲人的夹子音御姐嘤嘤怪的位置。 “胡家兴,你继续!”张丽霞的继续点名,带回了众人的纷繁思绪。 “带点感情色彩!” 胡家兴神动色飞,继续接着背诵:“遥襟甫畅,逸兴遄飞。爽籁发而清风生,纤歌凝而白云遏。睢园绿竹,气凌彭泽之樽;邺水朱华,光照临川之笔……” 官二代的公子哥身份,带着原本不羁戏谑的性子,倒也展露出了几分洒脱开阔之性。 其他同学则有的紧闭双眼,脑海中回想并跟随着当前背诵的进度;有的趁张丽霞不注意,偷偷翻动着课本,也是实时关注着当前背诵的同学,进行到了哪一句。都是做好万一突然被老师叫起来接着往下背诵的准备,生怕突然在自己身上撂挑子,断了弦。 “……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张丽霞老师突然发声,二次中断了这次背诵:“好,停!不错!” 丁松灵紧跟着便拍手鼓掌,让张丽霞一个眼神制止。只要他自己不尴尬,尴尬的永远都是周围的所有人! 姚娜娜则鼓起腮帮,不屑之情溢于言表,她就是瞧不起这群欺软怕硬的坏家伙。 “耿若初,呜乎!开始!” 突然被点到名的耿若初突然脑子过电:“酌贪泉而觉爽,处涸辙以犹欢……” “哎!哎!哎!你怎么回事?让你从呜乎开始往后背!” 谁也没料想到,张丽霞会来这么一出,中间竟然横跨了多段。任换个人,在原本的思路上,大多也都会应接不暇。 “呜乎!开始背,不许看书!” “呜乎!呜乎!呜乎!”耿若初脑子里一片混乱,措手不及的被打乱思绪,耿若初迫切地盯着课桌上反扣的书本,书皮落款的“南华教育出版社”几个大字冲击着自己的眼球。 这一刻,多想有一双透视的眼睛,可以穿透层层书页,看到“呜乎!”后面紧跟着的到底是什么! 张丽霞的发狠,让同桌跃跃欲试的姚娜娜彻底打消了暗度陈仓的小动作。这时候的耿若初,无助的像一叶骇浪中的扁舟,无依无靠,随时都要翻覆一般。 “哐当!”不轻不重的一声磕碰,是前排柳凤城宽厚的脊背结实的靠在自己课桌上,顶起前排两条桌腿后,又重新落地时发出的脆响的声音。 于此同时的瞬霎之间,耿若初就听到了来自前面那个小痞子的提示:“呜乎!胜地不常,盛筵难再;兰亭已矣,梓泽丘墟。临别赠言……” 就在这一声脆响的“哐当”之下,喃喃的提示音虽然弱小,却异常清晰真切。犹如暗夜中的刺破黑暗的亮光,像是提溜起木偶的提线,给了耿若初一剂强心针,梳理着她的混乱思绪重新步上了正轨。 “胜地不常,盛筵难再;兰亭已矣,梓泽丘墟。临别赠言,幸承恩于伟饯;登高作赋,是所望于群公。” “敢竭鄙怀,恭疏短引;一言均赋,四韵俱成。请洒潘江,各倾陆海云尔:” 重新寻获了“记忆”的耿若初,越发的群情激昂:“ 滕王高阁临江渚,佩玉鸣鸾罢歌舞。 画栋朝飞南浦云,珠帘暮卷西山雨。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 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 张丽霞紧盯着完成背诵的耿若初,这个羽衣带烟霞,不惹桃李花的二八佳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浅笑挂上的一抹嫣红,这一刻就是为他绽放的光彩,焕发了新颜。 中午的第一堂课,一只手突然间塞到了他的胳膊肘下。 不似伊始之初那般的蜻蜓点水,更像是回自己家一般的自然。感觉上,没有初时的那般纤细,那般温软,反倒是鼓囊着大包,有什么东西顶起。 缓络了心思的柳凤城,左臂胳膊不敢太过用力使大劲儿,扒搭在自己书桌上的右手,放下手中转动的笔,反手从她的手心里掏出东西来。 被拿走东西后的手,并没有着急收回去的意思,柳凤城心中蓦然喜笑,像是注了蜂蜜一般的甜。 他也不敢太过刻意,只是稍微收紧了左臂胳膊的间隙,不算太过用力,但他自己觉得,那只玉手的主人,可以明显的感受到他的挽留,就足够了。 情投意合,爱重缘深,大抵也便是如此罢了。 摊开手心,原来是一瓶男士洗面奶,夹叠着一张整齐折叠起的字条。 一边抬头旁顾着讲台上的老师,一边是有些迫不及待地单手展开字条:“不许回头看!!!” “这个是我选了很久的,想着你总是运动爱出汗出油!不许嫌弃!我也是第一次给男生送东西!” “就当是答谢你今天早上,也当时答谢你上次的奶茶?总之,它很贵的,我也肉疼。” “所以,既然资不抵债,本小姐的手心有些凉,限你把位置摆正,给我暖热!” 他盯着优美隽永的字迹,回味无穷。 落款虽然仅是一个简笔画的笑脸,可映在柳凤城的眼中的,明明是耿若初的白狐丹凤,那似醉非醉,不惹桃李的仙颜神眸。 他痴了,仅仅是望着她的字里行间,便已是痴了。 甚至来不及回神,来不及响应,来不及记起她的手,还在接纳着自己身体连绵不绝的炙热温度。 后排的耿若初,浅浅的将头埋在胸间,自己也不清楚,下一步该怎么办?她似是在等,在等一个理所应当,享受他承欢之地的一个借口,一个理由。 “这个傻子,还要我等多久?” 耿若初心中念着,又不敢太过明目张胆,明明自己只是想表达谢意而已嘛! “同桌的娜娜,怕是已经发现了吧,她会不会正在笑话我?” “那我在等什么?我把手抽回来好了吧!” 她手上微微收力,青葱玉手似是因为他的身体太热?抑或是自己紧张到不能自己?挂着细不可察的晶莹汗粒。可就在耿若初以为自己就要挣脱那里时,略微失望的心突然被手上传来的握力,提上了嗓子眼。 也就是一瞬间地功夫本要失落的心,竟然在嗓子眼溜达了一圈,稳稳地落在了肚子里。 这时间,耿若初才真切的意识到,原来,自己本就是在等这一刻,等他响应自己,等他主动握住自己,不管用力,还是不那么用力。自己等的,只是不被放弃,只是被格外珍惜罢了。 柳凤城在回过神的第一时间,便主动出击,宽大的右手紧紧的握住了还没来得及“逃脱”的耿若初。 他哪能料想到,刚巧这束白月光,确确实实的照在了她的心房上,在她需要的时候,分毫不差,恰如其分,刚刚好。 她哪会预想到,那一刻的两人周围,连那稀松平常的空气,都带着丝丝甜腻,像无形的棉花糖,蓬松无恙,充斥着可以挑动味蕾的甜蜜清香,像是稍不注意,就会陷进去一样。 正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 这一宝贵的时刻,在他们彼此的一生记忆里,也终将闪闪发光,就算天崩地塌,海枯石烂,这一刻的场景,也永远镌刻在那里,抹杀不去! 耿若初埋在怀里的头,发出为微不可察的嘤咛,柳凤城心细如发,此刻紧绷的申请,自然全身贯注听的真切。 收回手上的些许力道,柳凤城怕是自己突如其来的“挽留”握痛了她。 出奇的是,耿若初并没有像柳凤城想象中,加速逃离现场,就连一丝逃脱的“勇气”也未曾有。 青涩时光下,两只青葱岁月的温柔,就在慢慢的适应中,不松不紧,恰如其分的陷在了一起,说是为她驱逐丝丝寒气,可是傻子怎能记得起,现在不过九月初而已。 晚上熄灯前的男生寝室里,冯浩南看着柳凤城去了水房,疑惑发问道:“喂,你们有没有发现,体委今天心情格外的好啊?” “是啊,下课一路回来哼着小曲儿,回来也不和我们打招呼!” “斌哥,你知道体委今天怎么了不?有什么喜事这个高兴?” “斌哥!” “斌哥!” 伍斌正摘下眼镜半倚在下铺泡脚,耳朵上带着耳机自己个沉浸在mp3的世界里。 “斌哥!” 冯浩南穿着拖鞋的脚轻踢了一下伍斌的洗脚盆,示意他摘下耳机。 虽然大家仍同住一个寝室里,可也就柳凤城能让伍斌稍微亲近,平日里大多数,伍斌都是沉浸在自己的耳机世界里,不多与众人过多交流,更甭提能同用他的耳机听音乐了。 “今天体委有什么喜事,怎么这么高兴?” 伍斌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嘴里同样轻哼起小曲:“ 你就是我心中的棉花糖甜蜜的梦想! 彼此牵起的双手谁都不要放! 去眺望在远方悉数快乐和希望! 展开翅膀我们自由飞翔!” “你就是我心中的棉花糖甜蜜的梦想 有你世界都变了就算天快亮 能不能就这样自由的去游荡 爱在我们心间悄悄绽放许下愿望!” 哼唱完的伍斌,又蔫不唧唧的把刚摘下的耳机重新塞回耳朵里。 “这?” “这什么意思?” 恰逢柳凤城水房洗漱完回来,冯浩南横挡在他面前:“体委,从实招来!今儿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开心?” “我有开心么?” 端着脸盆的柳凤城显然避重就轻,伺机躲过八卦的探知。 “哎~这是什么东西?” 眼尖的冯浩南眼神从柳凤城脸盆中一眼扫过,这瓶男士洗面奶尤其的显眼突兀:“没见过啊,体委,你还会用洗面奶这玩意?” “你这是什么话?凭什么体委不能用洗面奶了?”张博杵着两条大长腿,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柳凤城面前,端详起冯浩南此时拿在手上的洗面奶。 赵劲松则是从冯浩南手中“抢过”来:“这一款很贵的哟!体委停识货的嘛,挑的就是上档次的,不过这个学校里面没有卖的吧?” 瞧着起哄的几人翻弄,柳凤城果断下手,“抢回”心爱之物,这,可是他平生第一次正儿八经收到女孩子送的礼物,它的贵重,无关本身的价值,无关本身的作用,那哪是他们可以随便把玩的东西! “体委你今天出学校了么?”几人当然看得出,柳凤城的珍爱程度,可见一斑。自然是转移话题,换个角度,旁敲侧击! 将洗面奶擦拭干净后,柳凤城把它取出来,放在自己枕头上方的小柜之上,单独摆放,余下的脸盆自然是横塞进床底。 “没有啊,我怎么能出去学校?我又不是走读生!” “你那个宝贝!”冯浩南眼神送到柜子处:“可不是学校里面能买到的哟!” 这一句话,更是让沉浸在幸福海洋中的柳凤城,心中一阵感动:“那我是不是应该回她个什么礼物呢?” 下意识地感情流露,让他弯起的嘴角快要咧到了耳根。 “她是谁呢?” 班长冯浩南顺着话头,继续往下问到。眼看答案已经在柳凤城嘴边溢出了,一旁泡脚的伍斌摇头晃脑的又哼起了歌:“你就是我心中的棉花糖甜蜜的梦想 有你世界都变了就算天快亮 能不能就这样自由的去游荡 爱在我们心间悄悄绽放许下愿望!” 一句突如其来的歌声,打断了柳凤城癔症般神奇的精神游离。 “去去去!” 柳凤城“嫌弃”的推开冯浩南:“一天怎么这么八卦!滚滚滚!” 未能得逞,冯浩南自是悻悻然回去,不过大家同在一个教室上课、生活,多少已然能猜的八九不离十。 赵劲松和冯浩南果不其然又凑在了一起,两个人吃着零食,又八卦起了许久不见的景星妍。 “你说?老班会让她回来么?” “不一定,她也太生猛了,突然暴走,别说老班了,我当时都被吓了一大跳!瓜子给我抓一把!” 俩人一变磕着,一边还招呼几人一起:“体委,老博,一起来吃点!” 俩人皆都摆手拒绝,斌哥仍旧带着耳机,踢踏着凉拖去倒洗脚水。 “都不知道为什么,星妍身材那么好!” “关键是你喜欢御姐风吧?” “谁跟你说的!去你的!” 楼下阿拉小卖部,姚娜娜陪着耿若初走出电话柜台。 “姐大,你没事吧?” 其实这么问,也早已是习以为常了,面对每次和母亲通完话的耿若初,沮丧且黯然神伤,姚娜娜从一开始的不理解,到中间的手足无措,到现在的不以为奇,她深知耿若初心中的一抹苦楚,不是自己这些一路相伴的小姐妹,可以轻易化解的。 “又是问钱够不够,不还和往常一样!走吧,回寝室睡觉吧,我没事的!” “那这次阿姨岂不是和你心有灵犀了?你托我找人买的那瓶男士洗面奶,把你一周的生活费都干没了!柳凤城那家伙,走了什么狗屎运!” “行啦,看把你贫的!我要没钱吃饭了,你养不养我呀?” “那可不?再说了,我养不起,不还有我姐呢么?” “露露花钱本来就比你省,你可不能总占她便宜!” “哎呀,姐大!你又说我,便宜都不让柳凤城那家伙占了么?“ “讨打!” 夜深后,柳凤城依旧盘坐于床上,闭目养神,脑海里却总在思考着:“该给她买一份什么样的礼物呢?” 萦绕于心,不能自解,最后竟俯躺在床榻上,沉沉睡去,嘴角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意。 远方一排民楼,天台之上,一个身材傲人的碧玉闺秀,此刻已然泪眼婆娑,手中捏着的信封信纸,已经被泪水完全沁透。 纸张上的,刚劲有力的每一笔,似乎都被柔弱的泪花,无情的洞穿,击碎。 “我只期望有你一个,而你却有其他人。我不想成为他们中的之一。即使我把自己全部交给你,你也不会完全属于我。每个人都一样。” “每个人都一样!” “为什么?” “爸,妈,你们在那边还好么?妍妍想你们了!” 圆月入飞影,丝缕洒人间。 第二卷 盛如夏花 第十三章 一天一季 残恋第十三章一天一季 自那天后,每天上课,落坐于前后排的耿若初和柳凤城便时常保持这样的“暖心”动作。 霜序授衣渐秋凉,长月已暮商。 这几日,便也不止是手,耿若初更是“得寸进尺”般的,在上课期间偶尔会把脚伸展,撑在前排柳凤城的凳子上。 开始是偏居一隅的耷拉,慢慢便已占据了整个凳面的半壁江山。反观被挤得只有半个屁股搭坐在凳子上的柳凤城,可并没有被欺负的委屈模样,似乎巴不得永远都能这样。 课间活动时间,柳凤城再没有像之前一样,和寝室其他男孩子去打球戏耍,反而是安静的和耿若初,趴在同一张课桌上,似是休息。 教室的周遭,此时已经没有多少人在了,夕阳的余晖透过西墙的窗玻璃,铺撒在两个人的座位上。 温柔的笔锋,轻画下让时光静谧的绢画,珺璟如晔,雯华若锦,无不言他。 既然琴瑟起,何以笙箫默? 柳凤城心中隐有所念,抬起头来,望着近在咫尺的完美容颜,金黄色的辉光,在微闭的白狐丹凤上勾勒出犹如仙作一般的赤羽金线,衬得美眸翩若惊鸿,砰得柳凤城的心弦,骇动不止,经久不息。 “宝贝!”终于还是忍不住,喉咙中全力挤出的声线,在张嘴的一瞬间,舌头都在轻颤的轻声唤道。 鬼知道,轻声唤出这一声“宝贝”,柳凤城下了多大勇气。 睫毛轻呷,眼睛没有睁开,耿若初轻启樱唇,似是漫不经心:“宝贝,可不是随便就能叫的!” 柳凤城有些愣怔,不知道这算是拒绝还是什么,心底没由来的升起一丝凉气来,在暮商的余晖里,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还想再多说点什么,又害怕因为自己的笨拙,把现有的关系退回到更前更疏离,柳凤城这个大白痴,选择了“逃离”。 教室门口正趴在栏杆上的姚娜娜,看到柳凤城“丢下”姐大,一个人跑去了操场活动,八卦的鼻子便嗅到了不一般的味道。 站在教室门口往里看去,发现耿若初此刻已经半趴起身子,眺望着柳凤城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那仙子般的模样,宛丘淑媛,温柔之至。她便是在那静谧的画卷中,恬静地倚着。 “这两个人,可真是要急死个谁呢!”也就是这一瞬间,姚娜娜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那个自己超级讨厌的嘤嘤怪,景星妍。 也就是这一下子,她也才突然想明白,为什么景星妍信誓旦旦的不用他们感谢自己。 “景星妍你个死八婆,可真有你的。这两个大冤家,一个太小心害怕伤害对方,一个太保守害怕接收对方,明明灵魂契合相互共鸣的不要不要的,非得矜持不苟,故作姿态!” 一旁的曹妞妞不解的大大咧咧道:“娜娜,娜娜,你说谁俩?” 一边大嗓门喊,一边左顾右盼寻找。 “哎呀,你别吵吵!走我们去操场,助姐大一臂之力!” “若初不是在教室么?去操场干嘛?”曹妞妞被姚娜娜拽着,便是奔着楼梯方向去了。 “让你走就走,话真多!” 曹妞妞撅着嘴,还是被姚娜娜拉扯着,一同追随着柳凤城地脚步去了。 巨坑操场上,刚加入一局球赛的柳凤城,被姚娜娜推搡着曹妞妞,大喇叭似的喊下了场。 “干什么?你们!” 柳凤城有些泄气,这要是打到一半换人下来还能说得过去,刚开局就扯拐,久了小伙伴们可就不带你一起耍咯。 分心间,球出去了,人也躺倒在球场上。 这也就是他,耍了个小心眼,不然哪里能抽的了身下场。 “你过来,你过来!”姚娜娜神神秘秘的招呼柳凤城往角落走。 “我不!有什么就在这儿说嘛!“柳凤城不想和其他女生太过亲密,虽然现在~~~,而且现在大庭广众之下,球场上那么多人都在看着,万一传到某人的耳朵里,岂不是自毁清誉? 姚娜娜鬼灵精怪一笑:”在这儿说么?你确定?要是和姐大有关系呢?“ 说完自顾自的便往人少的地方去,果不其然,一听说和耿若初有关,柳凤城这个大傻子屁颠屁颠的跟着姚娜娜二人便前脚后脚的跟了上去。 计谋得逞的姚娜娜开玩笑似地”讥讽“道:”瞧你那点出息!“ 周围已经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们了:”别以为你们上课时候的小动作,我眼瞎没看到哦!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柳凤城一听这话,以为姚娜娜是要以此为要挟,乘人之厄,还带着曹妞妞一起,不仅有些恼怒:”你什么意思?“ ”急什么急?我和姐大那是缟纻之交,情同手足,我们多少年的关系了!”难以置信柳凤城竟然会怀疑自己姐妹几个的关系,实在让人无语! ”再说了,我是那样的人么?“看到柳凤城反应有些猴急,竟然还怀疑自己的人品,姚娜娜是可忍熟不可忍道:”妞妞也不是,对吧!” 曹妞妞还不知道姚娜娜到底在说什么,反正被拉下来了,就顺着她来嘛,紧跟着嘴上附和道:“是呀是呀!啊!不是!不是那样的人!” 随后怕柳凤城误解,又多补充了一句:“你放心!” 柳凤城不禁白眼翻起,心想:“我放心个鬼!死妞妞,坏得很!” “你可真是个大聪明!!” 姚娜娜简直要被气傻了:“姐大有没有拒绝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 “可是她……”柳凤城想争辩,可她也从来没有接收过他,正面接受,哪怕一次。 “我们姐妹在一起掰掰手指头,少说也有七八年了。从一开始,姐大就被叔叔阿姨放在家里做留守儿童,还得带着若秋那个小家伙!” “若秋?耿若秋?” “对啊,姐大的弟弟!” “耿若初,耿若秋,名字都好好听!”曹妞妞也是第一次听到耿若初弟弟的名字,不禁叹道。 “那年我也刚上一年级,姐姐带我回家,恰巧碰到若秋被人欺负,我也不知道当时哪里来的那么多勇气,拉着我姐就莽撞的冲了进去,要不是姐大下课时候刚好和她堂哥一同出来,我们可是被欺负惨了!”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你们就认识啦?” 姚娜娜微微点头,算作回答了曹妞妞,继续道:“也就是从那时开始,上学一直都是姐大护着我们姐妹和若秋,但是姐大心底里,是很缺乏安全感的,她也期望真正被一个人,打心底里疼惜,真正被呵护。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好吧!” 从小父母不在身边,耿若初作为年长的姐姐,懂事的把对父爱和母爱的期盼,全都埋进了心底,又把最纯粹的关爱付诸给年幼的弟弟,蕙质兰心,言之如斯人也。 柳凤城也恍然明白,从小在缺失了父母在畔的疼爱,耿若初自是需要关爱,又无法轻易卸下防御已久的盔甲。 “你不要期盼着姐大能主动出击好不好?她不拒绝你,已经非常能说明问题了。而且今年叔叔阿姨说他们在外打拼也有了一定的基础,但是只能接一个人过去,就把若秋提前给接走到他们身边了......” 曹妞妞嘴里嘟囔:“凭什么呀?重男轻女么?” “你怎么不这么想?要是先把若初接走了,我们还能认识她么?”柳凤城心里甚至有些暗自庆幸。 “反正说是先接过去一个,等安顿好了,再都接过去一起生活什么的,具体姐大也没有跟我多说!” “总之啦,我想告诉你的是......” 不待姚娜娜继续下去,柳凤城示意完全明了了她的意思。先前的心头一层黯然,自是消散的无影无踪,柳凤城甚至来不及谢她,便开心的头也不回的重回教室去。 “这个傻子,终于开窍了!” 当额头挂着轻汗的柳凤城飞奔回教室,恰与准备起身的耿若初四目相对。 “你从哪弄的伤有?”耿若初眼神扫过,没有理睬他憨憨的傻笑,反而眉头一蹙,带着些质问。 柳凤城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前后翻动胳膊肘,才回想起来,刚刚为了抽身下球场,自己假摔了一下,一不注意就蹭破了点皮。 “没事!小伤!就蹭破了点皮!”柳凤城不在意的说笑着,并且准备上手拭去伤口上不多的组织液,还夹杂着不太多的,丝丝渗出的血水。 也不知她从哪里翻出来碘酒和医用胶带,像是提前为他准备的一般,蛾眉间挂着不全是责怪,更多是心疼和关切。 慢慢的涂抹,轻轻的晕开。 “可以,做我女朋友么?” 突如其来的表白,像是划过苍穹的闪耀流星,像是暗夜古堡浮流的盏灯,像是盛夏麦浪中荧荧的虫鸣,让耿若初没有丝毫准备的,止住手上的温情。 “若初,我喜欢你!可以答应我,做我女朋友,好么?” 柳凤城这下是豁出去的放开了胆量,既然做到主动,就霸道的主动!翻手握住那双凝于半空,仍捏着棉签的纤纤玉手。 “我~”耿若初面对这个傻子出其不意的表白,不知如何是好。感受到翻覆的一双大手,下意识的想要抽开。 “那你喜欢我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会很长,我想,这需要用很久,很久的陪伴,来回答你。” “你好烦啊,你才多大年纪,小屁孩!”耿若初早就知道这个小痞子可是比自己小了一岁多呢。 “我说不出为什么喜欢你啊,但是我明确的知道,你就是我不再多看别人一眼的理由。我也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但是如果是见你,我一定是跑着去的!” 面对他炙热的表白,耿若初嘴上说着小屁孩,可心里依旧是很受用。 “我好庆幸,在这个情窦初开的年纪,能鼓起勇气,做出一件到七老八十时,想起来仍然还会微笑的事情。那就是此时此刻,最美的时光里向你表白。繁华四季不及你,满目柔情倾此生。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你能答应我么?” 柳凤城带着热枕的期盼,双眸紧盯着眼前的仙女。 “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耿若初仍在回味他的儒雅余韵,这个小痞子,连跟人示爱都要文气邹邹的。 柳凤城看她仍不做回答,迫切想得到回应的他,便要退而求其次:“那你,那你对我是什么感觉?” “就,时而像哥哥,时而像弟弟!” 已经用上些力气,但仍旧没有成功将自己的双手抽出,耿若初略带俏皮的回答了他的退而求其次,更多的,像是在挑逗他一般。 “一会像哥哥?一会像弟弟?” 柳凤城有些晕头转向,不知所以。 “那你有哥哥么?” “有啊,大伯家的,堂哥,小时候一起上过学呢!”耿若初说到堂哥,柳凤城这才突然反应过来,刚不久前姚娜娜不是跟自己说过了么,有个堂哥的! “那你有弟弟么?” 不过脑子的下意识里,柳凤城便问出了这个自己都明确知道答案的问题。 待耿若初轻启樱唇,二人便异口同声地说出名来:“若秋!” “你知道?” 耿若初显得有些差异,自己印象里貌似并未向他提及自己的家人信息。 转头看到教室门口,杵在那里,倚在门框上的曹妞妞和姚娜娜,耿若初便是恍然大悟! “哎呀!娜娜!你好烦啊你!”就说这傻子怎么下去一圈突然开了窍,原来是姚娜娜这个始作俑者在背后推波助澜搞的鬼。 “嗖!”地从柳凤城手中抽出自己的双臂,瞧这架势哪是耿若初手上没有力气,明明难得的情投意合,耳鬓厮磨,互诉衷肠。 耿若初“抛下”柳凤城,作势就要追打姚娜娜而去。 感受到手中的温柔滑落空虚,柳凤城双眸迫切的追随着耿若初“逃离”的身影:“那,你这算是答应我了么?” “你容我一天时间,好好考虑考虑!” 飘飘兮,如流风之回雪。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耿若初的身影,在柳凤城的视线中,犹如出尘的美玉,伴着她的声声“考虑考虑”,嬉闹不见了踪影。 感觉像是被抽丝剥茧般,被抽光了全身的力气,一个“哐噔”,柳凤城稳稳地坐在了离自己最近地凳子上。 “像哥哥,又像弟弟?到底是什么意思?” 剩余地课堂,柳凤城没有一节课有将心思放在了听课上,就连晚饭,也索然无味,吃的不香。 “体委,你在想什么?”晚上蹭在柳凤城下铺泡脚的大黑熊伍斌,冷不丁的问道。 柳凤城喃喃自语的状态,已经持续了一整个下午,一整个晚上,这一天,犹如一季那般漫长。 “斌哥,你说像哥哥又像弟弟,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柳凤城抛出这个问题,便没有期待能得到什么有效的回答。 毕竟,无论如何,自己也比伍斌这样闷葫芦一样的思路通达吧。 可自古都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这还不简单?”斌哥又是一边搓着脚底板,一边给柳凤城“解惑”:“像哥哥,又像弟弟,那不是哥哥和弟弟中间的角色么?中间的角色是什么?不就是男朋友,另一半么?” “昂?是这样么?”柳凤城完全没有想到,这个答案会是这么简单又无脑,还能有这样的解释:“中间的角色,就是中间的位置么?” “你知道就算大雨让这座城市颠倒, 我会给你怀抱 受不了看见你背影来到 写下我度秒如年难挨的离骚!” 伍斌已经擦好脚,重新戴回自己的耳机,轻哼着他的小世界里轻轻的美妙。 “哥哥,弟弟?中间的角色,中间的位置?那她,是答应了?” 这一夜,又是一个难熬的不眠之夜,只是在很多年以后的再回首,他才真正得到了这个问题的真正答案! 人一生会遇到大约两千九百二十多万人。 然而能够接触到三万九千七百多人,这些人可能是我们的同学、同事、商贩、老板等等,能够熟悉认识的有三千六百多个, 与我们变的亲近的只有二百七十几个,能成为知心好友的可能在不同的阶段也就那么两到三个人,而真正相守一生的可能就只有一个,或者压根没有。 所有的他们在不同的时间与“我”这个个体相遇,仿佛一切自由安排,在陪伴我们一段旅程后,最终成为我们人生中的过客。 “你知道我能和你相遇,可能真的耗费了几生几世几近的运气,所以你得赔给我!” 耿若初相当认真的对柳凤城说到,白狐丹凤中也尽是仔细。 “怎么赔?” “陪着!” 终于,柳凤城和耿若初,他们正式的在一起,跨越容颜的初阶吸引,灵魂共鸣的契合,更让人怦然心动。 从这一天起,她成了他的女朋友,他成了她的男朋友! 这一天是九月二十三号,这一刻是七点零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