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安陵容庶妹,黑莲花在线宫斗》 第1章 穿越 车轮子压在青石板上,发出轱辘轱辘的响声,萧姨娘攥着帕子,望着一左一右端坐的两个妙龄少女,心中顾虑重重。 安陵溪闭目养神,她本是末世大学荷塘里的一株变异墨莲,只待五日,彻底觉醒,称霸一方! 哪想到在觉醒之前,被一手贱丧尸摘下而亡,一睁眼成了安陵容病亡的庶妹——安陵溪。 丧尸挥舞着僵硬的缺了两根手指的爪子,摘下一瓣莲花,“嗷(爱),嗷嗷(不爱),嗷(爱)……” 该死的恋爱脑! “……”,安陵溪每次想起来就恨得牙痒痒,若有朝一日能得了机缘回去,她一定打开那丧尸的天灵盖,看看里边装的是什么东西! 萧姨娘看了看右边的安陵溪,又看向了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安陵容,心生怜爱,容儿从小吃了不少苦,乖巧又孝顺。 也不知道这次选秀能不能选上。 想到落选的结果,萧姨娘眉皱了起来,心中一颤,忍不住祈求,老天保佑,菩萨保佑,容儿这么可怜的孩子,一定要让她中选,早日脱离苦海。 安陵容细长的睫毛轻颤,肉眼可见的有些紧张,白嫩的双手交叠落在小腹前,光滑的绸缎触感凉丝丝的,连夏日的炎热都少了几分。 绿色绸缎看着就让人眼前一新,安陵容低头看着袖子上精致的玉兰花,真是漂亮。 这是她穿过的最好的一件衣裳了,虽然是她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夜以继日绣的。 安陵容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庶妹,清丽脱俗的面容云淡风轻,一身荷叶旗袍却是父亲专门找绣娘量身定做的。 感激、复杂、嫉妒、羡慕的情绪一一闪过,最终沉寂,若不是她,自己是穿不上这么好的衣裳来选秀的。 短短半年时间,这个庶出妹妹出落的越来越美了,连怯懦的性子都变了。 听着越来越近的喧嚣声,安陵溪睁开清亮的双眼,看着安陵容局促的样子,手指似乎在发抖,开口道:“姐姐,人好多,我有些害怕。” 安陵容立时安慰道:“别怕,我们的名字是记在一处的,有我陪着你呢。”,抬手轻扶发上的银簪,却触碰到了柔软的绒花,一怔。 安陵溪垂眸扭着帕子点头,纤长的睫毛微翘,一副娇弱的样子。 萧姨娘忙从身边一木盒里拿出镜子,递给安陵容,“容儿。” 安陵容接过镜子,对着镜子仔细看照了照。 乌黑的发髻梳的齐整,粉白相间的紫薇花绒花栩栩如生,她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绒花,这也是庶妹想出来的法子,她亲手所做。 能得了衣裳料子已经是意想不到的好事了,别的,她不敢奢求,只是心中多少有些失落和不甘。 萧姨娘含笑拍了拍安陵容的手,眼中忽然泪花涌现,“容儿,此次选秀,姨娘不能陪你进去,宫中规矩多,你和溪儿一定要多注意,互相照顾。” 安陵容紧紧回握住萧姨娘的手,杏眼微红,越发显得楚楚可怜,“姨娘放心,我会照顾好妹妹的。” 安陵溪也接过镜子照了照,和安陵容三分相似的容颜,杏眼红唇鹅蛋脸,细长的柳叶眉不必描画,稍显青涩的眉眼别有一番风雅。 确保妆容完好,安陵溪将镜子还给了萧姨娘,“姨娘先回去吧,我和姐姐这就去了。” 此刻马车已经停了,车夫也说了一声到了。 萧姨娘不敢耽误时间,亲自送姐妹二人下了马车,又亲自为二人整理的衣衫。 看了眼远处穿红着绿插金戴宝的秀女们,萧姨娘也有些怯意,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贵女,“我就先回去了,你们去吧。” 安陵溪抬头望着巍峨高大的宫墙,感受到体内头发丝大小的灵气运转的更加流畅了,眸中亮光一闪,她感受的果然没错,此次机缘就在紫禁城中! 瞧着不远处穿戴华丽精致,行动举止优雅的秀女们,感受到身上忽然聚集的目光,安陵容浑身不自在,心一下子开始跳的厉害。 下意识低头,却看见了绸缎衣裳上的花纹,又想起发上新奇精美的绒花,新炸的银簪,和身边似乎有些胆怯的庶妹。 安陵容微垂的头又抬了起来,深呼一口气,挺直腰背,溪儿来时还说她有些害怕,身为嫡姐,她不能在溪儿面前露怯!得做个好榜样。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安陵溪微垂着脸,跟着安陵容慢慢走近人群,按照商量好的找了一个偏僻处站住。 安陵容手放在胸前,怦怦的心跳平复了些,声音有些打颤,“来的人好多。”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同龄女子。 “是好多人,姐姐。”,安陵溪打量着远处的人,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谁是甄嬛,只看见一个珠翠满头的秀女穿的跟个花蝴蝶似的,高昂着头在人群中乱转悠,眼神乱晃,也不知道在找谁。 她只听说过甄嬛传的大概剧情,可惜具体的细节不得而知。 安陵溪收回视线,旁边的一缸海棠花开的极好,鼻子间嗅到安陵容绒花上的香料时,眼中闪过微光。 “溪儿,好像有人看我们。”,安陵容紧紧捏着碧色的蚕丝帕,身子僵硬偏头道。 安陵溪状似无意的扫了一眼,低声道:“姐姐,没事,咱们也在看别人。” 安陵容:“……” 随着二人闲话,安陵容也不那么紧张了,开始忧虑选秀之事。 溪儿生的貌美,在她看来今日也没几个能及得上溪儿的容貌的,又自幼生有一股荷花的体香,想来是定然能选中的,她呢? 鼻尖萦绕着秘制香粉的幽香,香味越来越浓重,变了一丝味道,安陵容目光渐渐变得坚定,即使为了母亲,她也一定要入选! 另一边宫墙下,甄嬛正在和沈眉庄叙旧。 甄嬛笑道:“以眉姐姐的样貌才情,皇上一定会看上的。” 沈贵人笑了一下,手指轻戳了一下甄嬛的眉心,“真是越发牙尖嘴利了。” 甄嬛笑嘻嘻的后退了两步。 说完沈贵人仔细打量了甄嬛的眉眼,又看了看甄嬛的打扮,低声问道:“嬛儿,你当真没这个心思?” 甄嬛淡然的笑着摇头,语气坚定,“只盼着眉姐姐能得偿所愿。” 第2章 中选 她已经在佛前许愿,要嫁就嫁这世间最好的儿郎! 沈贵人看出甄嬛所说的话是真心,叹了一声,“真是可惜,我还想着我们姐妹一同入宫,你我之间也能有个照应。” 甄嬛笑了笑。 这时远处传来嬷嬷严肃的声音,安陵溪又和安陵容互相检查了一番衣着,确认没有任何差池,随着嬷嬷的传唤列队进去。 连廊里鸦雀无闻,安陵溪站在安陵容身后,眼看着前边一队的秀女进去,被周围的气氛所感染,难免有些紧张。 调整好站立的姿态,下巴微抬,腰背笔直,越发显得姿容绝色,卓尔不群。 安陵溪又凝聚好体内灵气做好准备。 旁边站立的嬷嬷眼睛眯了一下,安陵溪的细微变化瞒不过带她们这一队人眼毒的嬷嬷。 嬷嬷扫了两眼,长相确实不错,又有心机,每次选秀都有这样的聪明人,为了避免旁人暗算刻意藏拙,也不知道是小聪明还是真聪明了。 太监:“传安陵容,安陵溪,李柳芳,张月儿,齐思妍,石莲心,张温入前觐见!” 听着太监尖细的嗓音,安陵容忽然大脑一片空白,嘴唇哆嗦了一下,又想起了母亲在家中艰难的处境,心中更加坚定,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一踏入殿内,安陵溪将凝聚好的一股灵气将周身清雅的荷香送到了皇上的面前。 京城夏日是炎热的,即使殿内放了冰块,却也抵不住吹来热风的闷热。 皇上坐在龙椅上,正是烦闷之际,忽然一股空灵清新的荷香扑面而来,人瞬间精神了,也来了兴致,一眼就看见了亭亭玉立的安陵溪。 身姿高挑,皮肤透白,眉目如画,盼顾生辉,真是灵气十足。 一身碧色的旗袍,上边绣着简单的荷叶图案,微风吹过,裙摆微动,仿若风中一株含苞待放的莲花,艳而不妖。 发上简单的银簪,几朵荷花绢花,更显墨发乌黑,面白如玉。 皓腕上竟然戴了一只墨玉镯,衬得肤色简直白的发光,皇上嘴角勾了一下,他还是第一次看见秀女戴墨玉镯选秀的。 不过,这镯子很配那细白的手腕。 安陵溪敛着眉眼站住,觉察到皇上有趣的目光松了口气,心中流泪,两个月辛辛苦苦积攒的灵气全都没了!两个月啊! 这个世界的灵气几乎没有,她的木系异能现在也就能温养身子,美容养颜。 秀女们都站定,太监开始唱名:“松阳县县丞之长女安陵容,年十六。” 安陵容上前跪下,声音婉转动听,“臣女安陵容参见太后皇上,愿太后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这才挪开视线,看向安陵容,倒也是个容貌清秀的,今日这身清凉的衣裳打扮倒是让人看得很舒服。 皇上,“安陵容,安陵溪,你们是姐妹?” 太后看了一眼皇上,又看向安陵溪,刚才这秀女一进门,她就注意到了,长的实在是出挑,气质不凡。 安陵容心中一沉,双手握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皇上,安陵溪是臣女的庶妹。” 安陵溪也上前跪在安陵容身边,声音清脆,“臣女安陵溪参见太后皇上,愿太后皇上万福金安。” 太后瞥了一眼饶有兴致的皇上,这秀女气质不俗,只怕长的太好,在宫中不安分。 皇上,“可会诗书?” 安陵溪摇摇头,“臣女略识得几个字。” 丫丫的,原主幼年丧母,杀千刀的安比槐沉迷酒色,原主过的连个得宠姨娘身边的丫鬟都不如,能把自己拉扯长大就不错了。 选秀半年前大病一场,竟然没人管,又没有银子请医问药,就这么去了! 若不是她穿过来后用灵气蕴养这具身子,出落的好些,让安比槐看到了价值,只怕这几个字还不认识呢! 皇上有些失望,他还是更喜欢饱读诗书的女子,看起来这么有灵气的女子,怎么不通诗书,甩了一下祖母绿手串,“哪个溪?” 安陵溪,“……父亲说过,溪水的溪。” 当时安比槐抱着新得的姨娘享乐,听见侍女来报喜,随手指着外边的小溪,“就叫安陵溪吧。” “……”,西八!她怀疑安比槐在骂人却没有证据。 太后刚想开口,罢了,皇上后宫子嗣稀少,这一日了,难得皇上看中一个人。 观其言语,想来和当年的齐妃差不多,应当翻不起什么浪花,进来充盈后宫也好。 “安陵溪。”,皇上低声念了一句,声音低沉,胳膊搭在扶手上,深沉的眼神一直定在安陵溪身上,“安比槐生了个好女儿。” 一旁的大太监瞬间领会皇上的意思,早在看见这秀女进殿的时候,他就觉得这秀女能中选,这般好样貌,在宫里也能排前头了,果然不出他所料。 太监,“安陵溪留牌子,赐香囊。” 一个太监低头捧着托盘走了过来,安陵溪微笑着接过香囊,成了! 安陵容心瞬间沉到了谷底,浑身如坠冰窟。 安陵溪刚接过香囊,觉察出一只蝴蝶靠近安陵容的发梢,将强行凝聚的一丝灵力护在周身。 或许是皇上问了几句话,不等太监问皇上的意思,一只蝴蝶翩翩飞来,落在了地上跪着的安陵容发梢上。 扇动翅膀的蝴蝶和栩栩如生的绢花。 皇上看了也觉得有几分意思,再看其也是小家碧玉,带有江南的小意温柔,声音婉转悦耳,姐妹二人站在一处赏心悦目。 对着大太监点点头。 太监,“安陵容留牌子,赐香囊!” 安陵容简直喜出望外,真是想不到她竟然也中选了,接过香囊的手都在发抖。 皇上留下安陵容,太后有些诧异,眼中的神色有些复杂,“皇上这是留了一对姐妹。” 嫡姐与庶妹。 皇上对着剩下的人摆手。 安陵溪跟随着队伍出来,散了后转过身看向安陵容,压抑着喜意小声道:“姐姐,我们都中选了!” 安陵容双手紧握着香囊放在胸前,简直喜极而泣,重重点头,嘴角控制不住的微笑。 父亲,母亲,她中选了! 二人回到京城暂时租赁的小院,得知二人都中选的事,萧姨娘笑得合不拢嘴,双手紧紧握着安陵容的手,相视而笑,“哎呀呀,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祖坟冒青烟儿了!我得赶紧让人写信给老爷!” 第3章 绿线 安陵容眉眼弯弯,娇羞的低了头,声音细不可闻,“母亲听了一定会很高兴。” 安陵溪站在一旁,身旁的侍女绿线原本高高翘起的嘴角放缓了,姨娘满眼都是大小姐,也忒偏心了。 安陵溪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绿线,绿线忙低了头,“姨娘,我有些累了,想先回房换衣裳了。” “好好好。”,萧姨娘笑着开口道,“你快回去歇着吧,选秀一定累了。”,又看向安陵容,伸手将她额前的一缕碎发顺到耳后,“容儿,你累不累,若是累了,也回去歇会儿。” 安陵溪福身后带着绿线转身回了西屋,身后传来安陵容和萧姨娘亲密的说话声。 绿线高兴的拿着铜盆去院子的井里提水。 安陵溪小心换下为选秀特意准备的旗袍,换上了家常的棉绸旗袍。 没办法,安比槐对待除自己以外的人都抠门的很。 这还是看在安陵溪长的貌美,奇货可居,有利可图的份上,才准备两身像样的衣裳,侍女也是安陵溪画大饼要来的。 绿线端着水进来,笑呵呵道:“小姐,快来洗脸。” 井水沁凉,在这闷热没有冰块的夏日,让人很舒服。 安陵溪洗漱后擦了脸,桌子上只有一个小小的铜镜,昏黄的根本看不清脸。 将镜子放回桌子上,安陵溪又小心的将簪环摘下收到手绢里,虽然不值钱,但这是她现在全部的家当了。 也不知道萧姨娘那里租了院子之后还有多少余钱,消息传回去后,安比槐应当还会送些银子过来。 安陵溪盘算着,还得再买一个丫鬟带进宫,将身边两个贴身侍女的空缺填满了。 宫女都是包衣旗出身,年满二十五就要放出宫去,安陵溪黝黑的双眸闪了闪,红唇微勾,卖身契在自己手里的奴才用着才放心呢。 绿线快手快脚的将水倒了,回来跪在地上贺喜:“恭喜小姐中选。” 小姐就要入宫做贵人了,她一定要好好表现,跟着小姐一同入宫! 安陵溪笑的温柔,上前扶起绿线,“快起来吧,如今也没什么可赏你的,等日后有了再加倍赏赐。” “小姐真是折煞奴婢了。”,绿线又跪下,诚恳说道:“能伺候您是奴婢的福气。” 安陵溪笑了笑,绿线虽然才伺候她两个月,却十分忠心,只是有些事还需要教导教导。 等到了晚上,安陵溪换了寝衣,招手示意绿线过来。 绿线将蜡烛端过来,“小姐,有什么事。” 安陵溪示意她将蜡烛放在桌子上,“过来坐这儿,咱们说会儿话。” 绿线搬了一个破旧的小凳子坐在床边,“小姐。” “你跟不跟我进宫?”,安陵溪认真的看着绿线的双眼,“你不用顾忌别的,说实话。若是不想入宫,卖身契我给了你,再给你一些银子傍身。” 绿线面色瞬间变得惶恐:“小姐!您不要奴婢了!奴婢虽然笨,但您说的话奴婢都记着,奴婢一定会好好学的,您不要抛弃奴婢!” 说到最后,声音都哽咽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安陵溪一手握住绿线的手,一手拿帕子给她擦泪,忙说道:“我没说不要你,别哭了,我只是问问你的意思。 这一入了宫,不比在外头。宫中险恶,连我都不知能否保全自己。” 绿线一听完话,立刻不哭了,眼睛水汪汪的,“小姐,若不是您用人,恐怕我早就被狠心的叔婶卖到窑子里去了,这会儿怕是人已经没了。 奴婢早就在心中发誓,这辈子都要跟着您,好好伺候您。” 安陵溪看出绿线的话是发自真心,点头道:“好。” 绿线如今比自己还要小两岁呢,爹娘早逝,也是个命苦的,等日后她反悔了再想出宫嫁人也不迟。 安陵溪,“既然你打定主意跟着我,那就要听我的话。” 绿线重重点头,鼻尖还是红的,“奴婢一定听您的话。” 安陵溪,“姐姐从小被萧姨娘照顾着长大,偏向姐姐是应当的,今日在厅堂内,你不该露出那样的情绪。” 绿线心虚的低了头,小姐从前教过的,在外面不可情绪外露,“是,奴婢知道了,下次再也不会了。” 安陵溪叹了一声,“你是为了我不平,这我知道。 可是世上哪有绝对公平之事?进了宫,不公的事还多着呢,下次再这样恐怕会害了你。” 绿线沉默着,抬头看向安陵溪,“小姐,您放心吧,奴婢一定会牢记在心!” 安陵溪也没再说什么,让绿线吹了蜡烛去歇息了,这一日都累了。 翌日一早,萧姨娘喜气洋洋的喊二人用过早膳,就着急忙慌的出门找人写信报喜去了。 闲着无事,学了一会儿字,安陵溪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决定去找安陵容说会儿话。 安陵容正在哼着小调绣花,见安陵溪过来忙让她过来坐下。 白芷拿杯子倒了杯粗茶端到安陵溪跟前。 安陵容脸上罕见挂着浅浅的笑,眼里是毫无遮掩的笑意,双手拿着绣棚,小声道:“溪儿,我真是想不到,我竟然能中选。” 神情还有些不可置信。 说实话,安陵容和这个庶妹并不熟悉。 虽然二人的年龄只差八个月,这个妹妹从小身子弱,被失宠的姨娘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唯恐被风吹了,日晒了。 也就是姨娘去了,溪儿大病一场,又将一同选秀,二人才相熟起来。 “姐姐善刺绣,会调香,唱歌又好听,何必妄自菲薄。”,安陵溪笑道,说着拿起桌子上安陵容的绣好的一方帕子展开欣赏。 紫色的喇叭花活灵活现,旁边的蝴蝶简直想要从帕子上飞出来,不禁赞叹道:“真是漂亮,这花和真的一样,姐姐的手艺又精进了。” 安陵容羞涩的笑着,她还未听过除了母亲和萧姨娘之外的人夸她,有些不好意思,“你喜欢,就拿去吧。” 安陵溪清澈的双眼看向安陵容,笑道:“姐姐的说笑了,这帕子一看就耗费了不少功夫,妹妹虽然不通针线,却也是知道的。 何况姐姐已经选为宫妃,这帕子留着,也让皇上知道姐姐的手是如何精巧。” 安陵容羞红了脸,眼睛亮晶晶的,羞恼的轻轻拍了一下安陵溪的胳膊,“你呀!快拿去吧,我再绣就是了。” 安陵溪也不再推拒,将帕子叠起来,“如此妹妹多谢姐姐了。” 第4章 安常在 瞧着安陵溪占了便宜可爱的样子,安陵容不禁笑着摇摇头。 将绣了半个月的帕子就这么给出去,她却丝毫不感到心疼,反而心情很好。 安陵容不免心生感慨,果然是血脉相连的亲姐妹吗。 说了会儿闲话,萧姨娘已经从外头回来了,满面红光,“信寄回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收到你们父亲的回信。” 安家一次选秀出了两个宫妃,这可真是光耀门楣了! 萧姨娘又开始盘算着现有的银钱,这是喜事,一会儿让丫头买些好菜庆贺。 宫中,皇上特意来了皇后宫中商量新进宫妃的位份宫殿之事。 皇后笑容依旧贤惠,这是皇上登基之后的第一次选秀,她也得了消息,其中一人长的肖似纯元。 还有,皇上竟然选了一对姐妹入宫,巧合的是还是一对嫡姐和庶妹,皇后眼神暗沉,还真是巧啊。 皇上手腕上戴着菩提手串,提着笔,看着折子上甄嬛的名字,心情很不错,将笔放下,“你看看吧。” 皇后站在桌前,第一个找的就是甄嬛的名字,看着下边的贵人二字,眸光微冷,又面色不变的接着看下去。 安陵容、安陵溪,一个封为了答应,一个竟然封为了常在。 皇后眉头微锁,县丞的女儿,皇上竟然还给了常在的位份,也没听说这个安陵溪长的像纯元,看来宫女所言非虚,长的确实是好了。 “皇上,汉军旗一共两个贵人,满军旗才一个贵人,是不是有些不妥?”,皇后贤惠道。 皇上坐直了身子,蹙眉看着折子。 皇后温和的笑着,淡淡道:“沈眉庄是沈自山的女儿,当得起贵人位份。” “如此将甄嬛改为常在吧。”,皇上又提起笔,嘴角勾起,“朕还想给她一个封号,莞。” 皇上笑着提笔写下一个莞字,一边发表着自己的喜悦之情。 皇后的笑容彻底僵硬了,什么莞尔一笑甚美!不过是长的像那个毒妇罢了! 皇后缓了缓激动的心绪,又笑道:“臣妾听闻皇上这次留了一对姐妹,不知哪个是姐姐?” 皇上点头,一手拨转着佛珠,随意指了一下安陵容的名字,“这个是姐姐。” 皇后含笑点头,望着名字下答应两个字,心中莫名有些畅快,嘴角的弧度又上扬了一分,心中反复咀嚼着两个字,庶妹。 皇后,“天不早了,皇上早些歇着吧,明日还要上早朝呢。” 皇上起身,穿着那身让皇后十分碍眼的旧寝衣开始洗漱。 翌日上午,萧姨娘早早打听到了封妃的圣旨有的已经到了,指挥仅有的两个侍女将屋子打扫干净,翘首以盼的等待接旨。 一直等到日中,萧姨娘急得额头的汗都出来了,传旨的人才井然有序的赶来。 萧姨娘领着众人跪下接旨。 太监恭敬的展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松阳县县丞安比槐长女安陵容,着封为正七品答应,次女安陵溪,着封为正六品常在。于九月十五日进内,钦此。” 安陵溪惊讶了,常在,没想到皇上竟然给了她常在位份,要知道雍正皇帝可是对位份最抠门的皇帝了。 都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虽然她知道自己长的貌美,可和纯元并不相似,竟然能得了常在的位份,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安陵溪眼睛一转,偏头看了一眼安陵容,安陵容低着头,额前的刘海遮盖住了她的大部分情绪,看不出她真实的想法。 萧姨娘震惊的张大了嘴,接着便笑的合不拢嘴,万万没想到溪儿竟然封了常在! 可惜容儿只封了答应。 萧姨娘高兴的上前接过圣旨,又给宣旨的太监递了一个荷包,面上堆满了笑容,“辛苦公公了。” 大太监笑眯眯的收了,赏赐虽然不多,为了结个善缘,乐的说两句好话,“安家一门两女为妃,夫人真是好福气啊!” 萧姨娘笑的合不拢嘴,和大太监说了两句客套话,亲自送出门去。 圣旨已下,安陵容和安陵溪已经成了圣上的嫔妃,皇家的人了,随着圣旨而来的还有一队侍卫把守在院子四周,保护二人的安全。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萧姨娘开心的笑着,“刚才杨公公和我说了,下午宫里就有教习姑姑过来教你们宫里的规矩,可不能怠慢了。” 说着,萧姨娘接过安陵容的帕子,擦擦眼角因高兴溢出了泪,“幸好租的院子虽然偏僻了些,可是够大,我这就将厢房收拾出来,容儿溪儿,你们先歇着吧。” 说完,萧姨娘领着白芷绿线风风火火的出去了。 屋内一时只剩下安陵溪姐妹二人。 外边还有许多人说话的声音,大多是居住在附近的百姓。 “恭喜姐姐。”,安陵溪故意做出欣喜又有些迟疑的向安陵容贺喜,手捻着帕子,直视着安陵容黑亮的双眸。 安陵容笑着,眼中种种复杂的情绪闪现,最终只剩下真心的喜悦之情,“妹妹同喜,还要恭喜妹妹,恭喜妹妹得封常在。” 看着安陵容神情的变换,安陵溪心中点头,笑得单纯,“多谢姐姐,还好有姐姐陪着我入宫,不然妹妹一个人在深宫,一定很害怕。” 在宫中有个天然的盟友再好不过了,没有,也无妨。 安陵容嘴角弯了弯,发自内心的说道:“溪儿,不要怕,我会照顾好你。” 不论如何,溪儿是她的亲妹妹,体内流着相同的血,谁得宠都是安家的荣耀。更何况溪儿天性单纯,宫中人心险恶,她要保护好溪儿。 打扫完之后,萧姨娘又带着白芷去了街上,又高兴的找人给安比槐寄信去了。 回来之后,萧姨娘将菜篮子放下,将二人都叫了过来,“快都坐下,这次我出去专门打听了一下其他封妃的旨意。” 安陵溪眼神微晃,坐在了萧姨娘左边,也不知道这次多了她一个人,会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安陵容挨着萧姨娘坐下,心中忽然有些紧张和莫名的期盼。 白芷和绿线站在各自主子的身后。 萧姨娘看了二人一眼,迟疑了一瞬,“我打听到,沈家的大小姐封了贵人,富察家的也封了贵人,甄家的封了常在,还赐了封号,莞。 似乎还有一个蒙古旗的博尔济吉特贵人,夏府的夏常在,方府的方常在。” 安陵容脸色肉眼可见的有些苍白,低敛着眉眼,她的位份果然是最低的。 萧姨娘拉过安陵容的手,无声的安慰她,唉,若不是老爷官位太低,容儿也能得个常在贵人了。 安陵溪听着入选的人没什么变化,放心了许多,也不知道进了宫会分到哪里。 下午,教习姑姑就进门了。 教习姑姑五十岁出头的样子,一身褐色旗袍,发髻梳的纹丝不乱,神情十分严肃,不苟言笑。 身后还跟着一个宫女,宫女年纪不大,提着两个包袱,面容和嬷嬷有三分相似。 第5章 进宫 “奴婢芳云,这一个月内,奉旨来教导常在答应礼仪规矩。”,芳云姑姑声音很是严厉。 安陵溪和安陵容对视一眼,“劳烦姑姑了。” “不敢,奴婢也是奉旨行事。”,芳云道。 萧姨娘对于宫中出来的人本就心里怀着敬畏,芳云姑姑严谨的态度更让她有些害怕,为了容儿和溪儿,只能硬着头皮掏出荷包,笑道:“辛苦姑姑了,请姑姑吃茶。” 芳云退后一步,严肃道:“不敢。” 萧姨娘尴尬的收回了手,瞅了瞅安陵容。 “姨娘,厢房收拾好了没有,请姑姑过去歇歇脚。”,安陵容也有些害怕芳云,这会儿硬着头皮走到萧姨娘身边。 “对对对。”,萧姨娘忙笑了笑,“白芷,厢房已经收拾好了,快带姑姑过去。” “劳烦夫人了。”,芳云二人跟在白芷身后出去了,院子不大,厢房就在不远处。 白芷很快回来了,脸色发白,“姨娘,小姐,芳云姑姑那里不用奴婢伺候。” 萧姨娘拍拍胸口,吐出一口气,偷偷瞅了一眼厢房处,只见嬷嬷身后的那个宫女端着水盆出来了,忙道:“你俩快过去帮着打水。” 白芷和绿线匆匆过去。 萧姨娘紧握着丝帕,有些担忧,这芳云姑姑看着不太好相处,连银子也未收,会好好教容儿和溪儿吗。 难道是给的少了?可银子实在不多了。 “溪儿,我看着芳云姑姑有些严肃。”,安陵容小声蛐蛐,周身一股清甜的梨花香,和昨日的香又不同了。 安陵溪点点头,扭着帕子,很是赞同。 第二日,安陵溪二人开始跟着姑姑学规矩。 芳云姑姑为人很严肃,不苟言笑,教导规矩礼仪也一板一眼,从不说些宫中秘事。 闲暇时在屋里呆着,只由带来的宫女伺候,连用膳都是由宫女端进去的。 可见芳云姑姑是打定主意不愿意和她们扯上关系。 见此情形,安陵溪也就歇了拉拢芳云姑姑的心思。 转眼就到了进宫前夜,教习姑姑也在下午回宫去了。 这一个月,除了她们二人,白芷几人也跟着宫女学了规矩。 安陵溪说服萧姨娘,又从安比槐寄来的银子里拿出一部分银子,买了两个侍女,丁香和红棉。 安陵溪坐在梳妆台前,梳着柔顺的长发,绿线将早就收拾好的两个包裹又检查了一番,红棉在熨烫明日入宫穿的一件旗袍。 红棉比之绿线还要小一岁,圆脸圆眼,性子却很稳重。 红棉拿着熨斗,“主儿,衣裳熨好了,奴婢这就挂起来,要不要再拿出一件熨好了备着?” “好。”,安陵溪放下梳子,豆大的烛火摇曳着,地上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绿线打开包裹取出一件衣裳,原本雀跃的心情戛然而止,嗐!自己怎么没想到呢! 咚咚。 外边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绿线走了过去,问道:“是谁?” 安陵容,“是我。” 绿线忙打开门,“大小姐。” 安陵容从外边进来,身后一个侍女也没带着,穿着杏色寝衣,“溪儿睡了没有?” 安陵溪放下梳子起身相迎,“姐姐来了。” 安陵容嘴角带着一丝浅笑,“我看你屋子里的灯还亮着,时间还早,过来找你说会儿话。” 安陵溪拉着安陵容在椅子上坐下。 安陵容没说话,看了绿线和红棉一眼。 安陵溪了然,打发绿线和红棉去找白芷二人玩会儿。 伴随着吱呀的关门声,安陵容转过头,声音有些茫然,“溪儿,明日我们就要进宫了,我心中忽然很紧张,也不知道宫里的人好不好相处。” 安陵溪看了一眼安陵容紧握着的双手,倒了杯凉白开放到安陵容跟前。 已经中选,好不好相处的已经不重要了。 进了宫,做天子的嫔妃,总比回家被安比槐送出去,做肥头大耳,好色成性的县令的十八房小妾要好! “听姨娘打听说,宫中的华妃娘娘姿容绝色,家世显赫,皇上十分宠爱。 也不知道我们进了宫……” 安陵容眉眼间有一抹娇羞,握住杯子,“上次父亲来信,说会找人照顾好母亲,给母亲请大夫,溪儿,我真的很高兴。” “我想家里的那棵芙蓉花了,养了五年了,也不知道等萧姨娘回去还有没有。” “一同入选的人中,我们姐妹的家世是最低的。” “连我们家的几个老奴才都捧高踩低,也不知道宫里会是什么样子。” “你还记得经常来我们家的那只大肥猫吗?临来的时候,我还看见它躺在池边的青石板上晒太阳呢。” 这一晚,安陵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安陵溪静静的听着,有对家中的念想,也有对宫中生活的忧虑期盼。 到底是才十六岁的女孩。 直到萧姨娘来催促二人早些休息,安陵容才笑了笑回去了。 翌日清晨,安陵溪刚醒来,就听见了外边萧姨娘几人说话的声音,又躺了会儿才起床。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进宫的时候。 宫里的车来之前,萧姨娘一直忙个不停,将所剩的银两拿出回去的盘缠,其他的都分给了姐妹二人。 安陵溪接过荷包,里边是十几两碎银。 京中花费大,未免姐妹二人还未进宫就得罪人,教习姑姑的膳食也不能太省了。 每次花费萧姨娘都细细盘算,却还是只剩下这些银子。 “容儿,溪儿,你们是姐妹,进了宫一定要相互帮衬……”,说着,萧姨娘眼里的泪就滚了下来,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想到这次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安陵容也红了眼睛,“姨娘。” 萧姨娘眨眨眼,擦了眼泪,露出一个不舍的笑容,“好了,容儿,溪儿,你们都要好好的。” 有人叩响了大门,白芷去开门,进来一个太监,见了安陵溪二人跪下,“奴才给安常在安答应请安,时间到了,请安常在安答应上车。” 萧姨娘拿帕子擦擦面上的泪,不舍的看着安陵容,“去吧。” 安陵容眼泪汪汪的对着萧姨娘福身,嗓音有些暗哑,心中的千言万语,只挤出一句话,“姨娘,容儿去了。” 第6章 延禧宫 安陵溪也跟着福身。 萧姨娘含泪点点头,“容儿,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你母亲的。” 安陵容一步一回头的出了院子上了马车。 安陵溪跟着上了马车。 车帘子放下又掀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皇宫前,是偏门,十分安静。 二人下了马车。 安陵溪左右看了看,前边不远处还有两个女子说话,身边都带着侍女,看样子也是此次新入宫的宫妃。 二人向敞开的宫门内走去。 似乎是听见了动静,前边的两个女子停了脚步,向二人看来。 安陵溪和安陵容对视一眼,走了过去。 其中一长相清丽,簪着两根碧玉簪,身穿浅绿色旗袍的女子主动开口,面上挂着浅笑,“还真是巧,我们同一日入宫,我是新进宫的莞常在,这位是沈贵人。” 安陵容瞬间对上了这两位的家世,甄家和沈家的家世可不是她能得罪的,脑子里迅速想起了芳云姑姑所教导,该对高位嫔妃该如何行礼问安。 安陵容有些紧张的福身问安:“莞常在吉祥,沈贵人吉祥。” 甄嬛和沈眉庄,原来是她们。 那甄嬛身后神情桀骜的就是浣碧了吧,另一个是流朱。 安陵溪对着甄嬛点头,又向沈眉庄问安。 甄嬛退后半步,有些不适应,看了看沈眉庄,“快起来吧。” 沈眉庄眼神在安陵溪面上停留了一会儿,不紧不慢的说道:“两位妹妹请起。” 安陵容心怦怦跳了两下,不断在脑海中复盘这次请安的动作,没出差错。 看出安陵容的局促和不自在,安陵溪主动介绍道:“我是安常在,这位是我的姐姐。” 浣碧好奇的眼神一下子放光,聚焦在安陵溪身上,迟迟没有移开,不知在想什么。 沈眉庄端庄的站着,原来是她们,额娘说起的那对一同进宫的亲姐妹,县丞之女。 姐姐长的清秀,妹妹却有沉鱼落雁之姿,难怪这种身份皇上竟封了常在。 甄嬛笑了笑,“安常在和安答应真是好福气,亲姐妹一块儿进宫也有个照应,真是令人羡慕。” 忽然对上莞常在身后穿绿衣侍女高傲不屑的眼神,安陵容的笑容变得僵硬,捏着帕子的手蓦的变紧。 安陵溪笑道:“我看莞常在和沈贵人很是亲密,不比亲姐妹之情差呢。” 甄嬛和沈眉庄相视一笑。 不等众人再说话,那边有几个太监陆续过来。 一个方脸小太监上前,恭敬道:“敢问哪位是沈贵人?” 采月站出来,“我家小主是沈贵人。” 沈眉庄看向几个太监,“莞常在和我可是一处的?” 安陵溪几人也都看去。 又一个圆脸小太监出来,“回贵人话,莞常在和您不在一处。” 沈眉庄眉头紧了一下。 “眉姐姐快去吧,不要耽搁了,等收拾好了我去找你。”,甄嬛道。 “好。”,沈眉庄又对着安陵溪二人点头,带着采月采星跟着小太监走了。 甄嬛跟二人告别后,也走了。 剩下的两个小太监上前问安,安陵容问过之后,得知和安陵溪住在一个宫中,惊喜道:“这可真是太好了。” 安陵溪二人沿着东边的甬道走去,一路上也没有遇见其他嫔妃。 安陵溪踩着花盆底,走的脚都酸了,总算是到了延禧宫。 进了延禧宫门,入眼便是高大壮阔的正殿,宽敞的前殿有不少宫女太监井然有序的做事。 西偏殿和正殿的门都关着,只有东偏殿的门开着,几个宫女进进出出,看得出是有人住着。 领路的太监也没有介绍的意思,在前边继续走着,穿过月亮门来了后殿。 后殿和前殿格局一样,只是院子小了很多。 中间殿内忽然走出一个女子,长相明艳,穿戴华丽,举止张扬,身后跟着两个宫女。 女子扫了一眼后,双眼嫉妒的盯着安陵溪的脸,下巴抬起俯视着安陵溪一行人。 安陵溪一眼就认出这是选秀时见过的那个秀女,看这架势,应当是夏冬春了。 “这是谁?”,夏冬春居高临下的问道。 穿戴真是寒酸,连她身边的侍女都比不上,是她能欺负的人。 领路的太监忙上问安,声音谄媚,“奴才小路子给夏常在请安,常在金安,这是安常在和安答应。” 夏冬春的眼睛一下子竖了起来,直直的剜向安陵溪,是她! 真是晦气!一个七品小官的庶女,不知哪个穷乡僻壤来的,也配和她一个位份! 安陵溪眸色渐深,还真是夏冬春。 安陵容没想到刚进宫,就遇到了这样刻薄的人,吓了一跳,强作镇定上前问安,“夏常在吉祥。” 夏冬春耷拉着脸,忽然想起什么,嗤笑着甩了一下帕子,扭头对着宫女道:“海棠,这真是什么人都能入宫了,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一个七品小官的庶出之女,也配当个常在!” 什么东西,也配和她一个位份! 安陵溪惊了,夏冬春是真的没脑子啊! 庶出,这两个字眼在皇宫也能随意说出口,还带着鄙夷的口吻! 要知道当今的皇上和皇后可都是庶出啊,连康熙都是庶出呢。 雍正可是出了名的小心眼。 “夏常在,你怎么能这么说?”,安陵溪故意低头做出怯懦好欺负的样子,想激的夏冬春多说几句,争取把一丈红升级为九族岭南终身游。 如今她的位份虽然和夏冬春一样,可家世太差,直接对上无异于以卵击石,只能暂时忍下来,等有了机会再还回去。 安陵溪忽然想到什么,余光四处扫了扫,果然看到一个宫女不善的眼神,心中冷笑一声,延禧宫真是到处都是眼线。 安陵容原本涨红的脸瞬间多了分阴翳,担心的看了一眼安陵溪。 瞧着那软蛋样子就来气,夏冬春又嫌弃的看向安陵容,语气不屑,“你一个嫡女,竟然被一个庶出压在底下,真是无能!” 安陵溪低着头,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惹得安陵容心疼不已。 “还请夏常在慎言。” 夏冬春惊讶的张大嘴巴,看傻子似的看向安陵容,扭头对着海棠嗤笑道:“呵,呵,真是愚蠢!哈哈,海棠,我还从未见过这等蠢笨之人。” 说完骄傲的扬起头,母亲总说她头脑简单,那是没有进宫来,这个安答应比她还蠢呢! 安陵容抿了抿唇,正色道:“溪儿是我的妹妹,她过得越好,我就越欣喜,想来夏常在没有亲姐妹,应当不理解这种感情吧。” 夏冬春瞬间变了脸色,伸手指着安陵容,怒道:“你说什么!” 第7章 庶出 安陵溪上前一步,夏冬春暴躁的脾气可真的会动手打人,“夏常在,我们姐妹二人刚进宫,寝殿内还未收拾,就不和夏常在叙话了。”,扭头看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小太监,“还不带路。” 安陵容看着勇敢挡在自己前边的安陵溪,心中一股热流涌起,嘴角止不住上扬。 竟然敢无视她,夏冬春心中怒火瞬间高涨,胸口剧烈起伏,吵嚷道:“什么东西!我呸!一个个的连给我提鞋都不配!给脸不要脸!我到要看看你们有什么能耐! 一个庶出,也敢在我面前嚣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一个太监转身弯腰,扬手向东配殿的方向,“安常在,这边请。” 另一个太监也请安陵容往西配殿去。 安陵溪,“姐姐,我先过去了。” 安陵容点头,神情不似刚才那般紧张了,只当听不见夏冬春的怒骂,“一会儿收拾好了我去找你。” 在夏冬春摔东西的清脆声和骂声中,安陵溪抬脚踏入东配殿,一进门是一张圆桌,四个绣凳。 北边挨着墙是张高桌,两边杨木圈椅,浅棕色吉祥纹椅搭垫子。 高卓上两个素白的瓷瓶,一套白瓷茶具。 浅黄色帘子和红柱子做隔断,里间南边雕花窗户下一张长几,几前一把美人榻。 窗户边上一窄小的什锦架子,摆着几个花瓶。 北边是榻,引枕炕桌齐全,边上柜子衣橱。 又是帘子隔断,越过山水屏风,就是寝室了,床上粉色床幔,绿色的软枕,靠里叠着几床锦被。 只是软枕的味道不对,安陵溪目光停留了一瞬,果然觉察到一道紧张的目光,安陵溪若无其事的扭头去看屏风,扫过站着的两个陌生宫女,其中一人面色有些不自然。 左边衣橱,右边梳妆台,一清晰的铜镜摆在上边。 “奴婢宝娟,给安常在请安,安常在金安。” “奴婢绣扣,给安常在请安,安常在金安。” 两个宫女跪下问安。 听到宝娟这个名字,安陵溪眼睛眯了一下,刚才那道目光的主人正是她!“都起来吧。” “是。”,宝娟和绣扣站了起来,恭敬地看向今后的主子安常在。 安陵溪笑了笑,介绍自己带来的两个贴身侍女,“这是绿线和红棉,日后就是这屋里的大宫女了。” 宝娟和绣扣对视一眼,有些失落的问好,“绿线姐姐好,红棉姐姐好。” 绿线和红棉将包裹放下,红棉笑眯眯的上前,掏出荷包一人抓了一把铜钱,“都是伺候主子的,日后咱们都是姐妹,我和绿线刚进宫,若有什么不合规矩的,还要望你们多提点呢。” 宝娟接下铜钱,垂下的眼眸闪了闪,“不敢,红棉姐姐客气了。” 绣扣双手捧着铜钱,肉眼可见的有些失望,才这么点,真是小气,隔壁的夏常在赏赐的都是二两碎银呢。 红棉的笑容淡了,和绿线对视一眼。 安陵溪坐在了榻上,绿线掂了掂茶壶,还算有点心,倒了一杯茶端给安陵溪,“主儿,喝茶。” 素白的茶盖上只印着一圈的回字纹,浅绿色的茶水底下沉淀着一根茶叶梗。 安陵溪品了一口,是普通的茶叶,这对安陵溪来说也是好的了,要知道她在安家喝的都是白水。 “奴婢去打水。”,宝娟端着大铜盆出去了。 绣扣收起铜钱,站在一旁不动了,伸着脖子瞅着绿线和红棉收拾安陵溪带来的行李,神色鄙夷。 比她这个做奴才的还穷酸呢。 真是倒霉,被分来了这里,要是能去伺候夏常在就好了。 绿线看了心里来气,“绣扣,你再去打些水,擦擦架子上的灰。” “都是早上才擦过的,没有灰。”,绣扣梗着脖子叫道。 “叫你去你就去,哪来的这么多话!”,绿线站直身子轻声呵斥道。 绣扣撅着嘴一脸委屈的看着安陵溪,愣了半天才拉着脸拿着盆子抹布,心中骂骂咧咧出去了。 东西本就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宝娟也打来水,安陵溪洗了脸。 安陵溪,“宝娟,延禧宫前殿住的是谁?” “主儿,是昨日住进来的富察贵人。”,宝娟迟疑了一会儿,安常在刚进宫,家世又不好,有很多宫里人人都知道的事她不知道。 自己主动说出来不仅能取得安常在的信任,还表达自己的忠心。 宝娟打定主意又继续道:“延禧宫都是此次选秀刚搬进来的嫔妃,皇后娘娘住在景仁宫,华妃娘娘住在翊坤宫。 齐妃娘娘住在长春宫,端妃娘娘住在延庆殿。 敬嫔娘娘住在咸福宫,此次的沈贵人也是住在咸福宫的。 丽嫔住在启祥宫,欣常在住在储秀宫,曹贵人住在钟粹宫。 新进的莞常在和淳常在都住在碎玉轩。” 安陵溪听着,和记忆中的没什么区别,又问了宝娟许多话,宝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安陵溪看向宝娟的目光和善了许多。 宝娟心中一喜,表现的更加忠心了。 绣扣磨磨蹭蹭的一直没有进来,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不多时,就有几个内务府的太监送来了这个月的分例,其中包括月例银子,衣裳,还有些符合品级的簪环首饰,花盆底的鞋子等。 绣扣这个时候又跑回来了,眼睛渴盼的瞄着桌子上的那堆东西。 安陵溪的银子本就不多,能省则省,不打算这个时候再赏赐了。 随着东西一点点归置好,安常在也没有打赏的意思,绣扣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安陵溪习惯性的吸收周边的灵气,惊讶的站起来,怎么回事! 原本体内循环着只有一根头发丝粗细的灵气,现在变得有一根半头发丝粗细了! 绿线,“主儿?” 安陵溪回过神来,看了一眼绿线后坐下,“我想些事情,你们不要打扰我。” 可惜安陵溪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什么,难道是皇宫后灵气更加浓郁了? 不得其解,安陵溪歇了会儿,留下红棉看家,带着绿线去找安陵容。 正殿门口,夏冬春的宫女阙儿正指挥着两个太监吊门帘子,绯红色薄纱的帘子绣满了百花,五颜六色的十分鲜亮。 西配殿的门敞开着,绿线进去通传,安陵容很快迎了出来,眉眼间都是温柔的笑意,“快进来,我正打算去找你呢,你就来了。” 安陵溪一边打量着屋子,没发现什么异样,一边说道:“妹妹来找姐姐也是一样的。” 布置的和自己那里差不多,只是东西更少些,除了白芷和丁香外,还有一个脸生的宫女。 安陵容拉着安陵溪坐下,白芷倒茶奉上。 见安陵溪看向宫女,安陵容道:“这是宝鹊,宫里分来的宫女。” 安陵溪也将自己那里的两个宫女的名字告诉了安陵容,语气天真,“还真是巧,一个宝娟,一个宝鹊。” 第8章 富察贵人 安陵容眼中闪过一抹暗光。 溪儿性子单纯,想不到这些,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怕是她们一进宫就被人盯上了。 宝鹊怔愣了,嘴唇嚅嗫了两下忙解释道:“当年奴婢入宫时,教导嬷嬷说奴婢的名字不好,随口取了这个名字。” 宝娟这时进来,说已经到了提膳的时候,安陵溪让她和绣扣一块儿去,“将膳提到这儿来,我和姐姐一起用。” 安陵容,“宝鹊和丁香也一起去吧。” 宝鹊几人答应着去了。 屋内此刻只剩下了自己人,安陵溪将宫女绣扣的事告诉了安陵容。 没想到这次宝娟被分到了她那里,就是不知道宝鹊是不是别人安插进来的了。 安陵容扭头看了一眼门口,低声嘱咐道:“你日后要小心着宝娟,总归不是知根知底的奴婢,有些事让绿线和红棉去办。” 安陵溪乖巧的点头:“姐姐,我知道了。” 安陵容欣慰的笑了笑,“我刚才听宝鹊说,前殿住着的是昨日进宫的富察贵人,她位份比咱们高,是延禧宫位份最高的嫔妃了,咱们什么时候去拜见?” 这也是宫里没有放在明面上的规矩之一,芳云姑姑提点了一二。 安陵溪,“一会儿就吃饭了,等下午吧。” 安陵容心中忽然有些忐忑了,两手绕着帕子,轻声道:“也不知道富察贵人好不好相处。” 夏常在都如此难缠了,富察贵人的家世可是要比夏常在还好呢,托夏冬春的福,安陵容对家世显赫的嫔妃都有些犯怵。 安陵溪喝了口茶,茶水和她那里是一样的。 “要不要带些东西?”,安陵容起身想了想,让白芷拿了两样她日常做的荷包,其中一个让白芷给了绿线。 安陵溪笑着道谢:“多谢姐姐费心。” 安陵容眉眼弯弯,“你我姐妹之间还说什么谢?”,只是溪儿不善刺绣,她们现在位份又低,银钱又少,日后的人情往来如何是好? 安陵容又开始忧心。 绿线四人很快提着食盒回来,二人用完了午膳,安陵溪约好时间,回去睡了一会儿。 下午,阳光依旧耀眼,天空忽然传来嘎嘎的声音,抬头是一行大雁飞过。 二人出来时,海棠带着几个宫女太监,手上都拿着瓷器茶盏摆件进了正屋。 安陵溪和安陵容对视一眼,向前殿走去。 东偏殿的门开着,让宫女通传后,得了富察贵人的同意,二人带着宫女进去。 安陵溪大体打量了一番,房子要大不少,屋内的摆设明显要比她那里好多了,瓶子里还插着新鲜的月季花,百合花。 空气中一股甜香袭来,清甜不腻人,十分好闻。 安陵容眼前一亮,仔细嗅了嗅,大概分辨出了其中的几味主要香料。 富察贵人正端坐在隔间榻上,一身紫红色芍药蝴蝶的旗袍,点翠华盛,鬓边簪着一朵新鲜的粉色月季花。 抬手间隐约可见碧绿剔透的玉镯子,红玛瑙压襟,脚下的花盆底上也镶嵌着小颗的宝石。 贵气逼人。 “臣妾安常在,富察贵人金安。” “臣妾安答应,富察贵人金安。” 安陵溪二人行礼问安。 富察贵人略显高傲的神情淡淡,掀起眼皮冷眼看着二人,半晌点点头,“起来吧,来人,搬凳子。” 虽说小门小户的,却算有些规矩,想到不懂规矩的夏冬春,富察贵人面色沉了沉。 安陵容始终提着一口气,见富察贵人虽然不热络,却没有刻意刁难的意思,顿时放心了。 安陵溪在凳子上坐下,宫女送来茶,茶香清幽,入口回甘,好茶! 三人初次见面,也没什么可说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安陵容回头看了一眼白芷,白芷上前双手捧着一粉色紫薇花的荷包。 “初来拜会,臣妾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亲手做的荷包还望富察贵人不要介意。”,安陵容道。 绿线在安陵溪的示意下也将荷包奉上。 桑儿亲手将荷包呈给富察贵人,富察贵人看着上边的刺绣十分精致,比之她府中手艺最好的绣娘也是不差的,诧异的瞅了瞅安陵容,没想到一个县丞的女儿还能有这手艺,“绣的真不错。” 只是料子太差,真是可惜。 安陵容羞涩的笑了笑,“富察贵人廖赞了。” 这话打开了话匣子,接下来三人聊了些刺绣花纹。 两刻钟后,安陵溪二人起身告辞,富察贵人没有起身相送。 看着二人出去了,吃了颗葡萄,富察贵人淡淡道:“桑儿,将东西收起来。” 桑儿从小伺候富察贵人,自然理解她话里的意思,将两个荷包放到箱底,左右主儿是不会用的。 桑儿回到富察贵人身边,“主儿,安常在和安答应特意过来拜访,也是有心了。” “还算有规矩。”,富察贵人想起了夏冬春上午豪迈的言语,扯了扯嘴角,讽刺道:“不像夏冬春那个蠢货,半点规矩礼节都不懂。 也不知道教习姑姑是怎么教导的。” 桑儿摇摇头,惊奇的小声道:“奴婢真是没有见过夏常在这般的人,难道夏家就不怕受连累吗?” 富察贵人嗤笑一声,抬手扶了一下发上的珍珠簪,“武将世家,怕是教导女儿也如同教导男儿一样吧。” 当晚,安陵溪留下绿线值夜。 没了外人在,绿线放松了许多,吃着安陵溪下午没吃完的一盘子水晶糕,眼都亮了,“主儿,宫里人可真多,到处都是人,这水晶糕可真好吃。” 安陵溪拿起软枕,仔细嗅了嗅,软枕两边都装了香料。 安陵溪拔下束发的铜簪,挑开软枕的一头,将里边的一个小布袋拿出来。 绿线眼神凝重的放下了糕点,看向安陵溪手上的香袋,低声道:“主儿,是不是有问题?” 安陵溪拆开香袋,露出里边一粒粒的褐色香丸,捡出其中一粒香丸对着蜡烛照了照,外表和其他香丸没有任何区别。 绿线心脏重重的跳了两下,沉着脸走到门口看了看,确保没有人偷听才快步回来。 “主儿,这是什么!” 安陵溪冷淡道:“我自幼嗅觉灵敏,这粒香丸里加了阔落英。” 看着绿线不解的眼神,安陵溪继续道:“阔落英具有避孕的功效。” “主儿!”,绿线震惊又愤怒,“您才刚进宫,是谁想害您!” 皇后,安陵溪将手心里加了阔落英的香丸给了绿线,又故意将一盒胭脂打开往地上倒了一半,“碾碎了撒进去,明日扫了。” 绿线紧握着香丸咬咬牙,“是。” 安陵溪不善针线,索性绿线虽然不会刺绣,可简单的针线却是极擅长的,绿线将软枕缝好,外表看不出任何异样。 翌日一早,红棉带着绣扣提膳回来,脸色有些怪异。 用完膳之后,安陵溪坐在凳子上,红棉过来走,目光灼灼小声道:“主儿,早上奴婢去提膳时,听见许多人嘀嘀咕咕的。 奴婢和御膳房的小唐打听了一下,说是整个宫里都在传夏常在昨日所说嫡庶之类的话。” 安陵溪双眸微眯,“知道了。” 上午华妃和皇后接连派人送来赏赐,华妃的显然要比皇后的贵重一些。 东西都没有问题。 安陵溪挑了一匹浅蓝风铃花薄绸,让宝娟送去制衣局做衣裳,又捡了一匹浅碧竹叶的缎子,让红棉捧着跟她去见安陵容。 安陵溪出屋子时,恰好碰见皇后宫里的大太监江福海带着人给夏冬春送完东西,夏冬春笑呵呵的亲自送了出来,边大声说话还边往月亮门看去,“皇后娘娘送的东西就是好,海棠,赶紧拿料子赶制一身衣裳,我好去和皇后娘娘请安……” 安陵溪下意识的往月亮门处一看,果然,华妃的大太监周宁海一行人正往外走呢。 周宁海瘸着的脚步一顿,勾起的嘴角很是讽刺,接着又走了。 第9章 觐见皇后 “公公慢走。”,夏冬春甩着帕子笑得跟朵花似的。 只是,安陵溪看着江福海似乎板着脸,也不太高兴的样子。 也是,昨日夏冬春为了下她的面子,无意戳中了皇后娘娘的痛脚,闹得宫里沸沸扬扬,心里真的没点数吗? 夏冬春也看见了红棉手里捧着的料子,见没自己的好瞬间更高兴了,得意的哼了一声,炫耀道:“可不是谁都能得到皇后娘娘赏赐的妆花缎,有些人,进了宫又怎样,低贱就是低贱! 这样好的料子,怕是你一辈子都没见过吧?” 安陵溪没有搭理她,继续往前走,安陵容也听见说话的声音出来了,皱起了眉,安陵溪拉着安陵容进去。 隔间的长案上摆着皇后和华妃送来的东西,安陵溪瞧了瞧,比她那里的要次一等,其中的一个银镯子被单独放在了一处,上边有着很细微的香味。 安陵容,“夏常在也太言行无状了。” 安陵溪拿过红棉手里的缎子,展开了一段,光滑轻软,“姐姐,别想那些事了,这是刚送来的赏赐,我觉得这个颜色适合你。” 安陵容惊喜的看了看安陵溪,“是给我的?”,她很少收到过礼物,复又摇摇头,“溪儿,你的赏赐也不多,自己留着穿吧。 我这里皇后和华妃都送来了,够用了。” 安陵溪将缎子放在桌子上,笑吟吟道:“姐姐何必推辞?咱们姐妹之间不必如此客气,不然日后我还怎么敢要姐姐的东西?” 安陵容也不再推辞,双眸更亮了,“好,那我就收下了。” “正该这样。”,安陵溪端起白芷倒的茶喝了一口,瞧着宝鹊不在屋里,“宝鹊呢?” “刚才还在这儿呢,这会儿也不知道去哪了。”,安陵容朝窗外看了看。 二人又说了会儿话,安陵溪用过午膳才回来。 转眼就到了进宫第三日,是新进嫔妃觐见皇后的日子,也是新进嫔妃挂上绿头牌的日子。 一早绿线和红棉几人就忙活起来,安陵溪穿上昨日准备好的粉色菱花旗袍,坐在梳妆台前让红棉梳头。 不知是不是本体是黑莲花的缘故,安陵溪每次穿上粉色的衣裳就显得肤色暗沉些。 红棉的手很巧,梳的一字发髻又轻又快。 宝娟拿着抹布在擦架子,绣扣凑了过来,拿起梳妆台上今早刚送来的一朵巴掌大的深红色月季花,讨好的笑着:“主儿,这花开的多好,簪上这红花喜庆,也讨个好彩头。” 绿线按照安陵溪的意思拿出一根银簪,见绣扣眼睛往首饰匣子里乱晃,看了心烦,“绣扣,你去将主儿的洗脸水倒了。” 绣扣撅了一下嘴,委屈的看向安陵溪。 安陵溪挪开了镜子里的和绣扣对上的视线。 绣扣咬了下牙,愤愤的将花放下,紧握着水盆出去了。 不多时,安陵溪已经装扮好,三支银钗,一枚烧蓝蝴蝶团花,薄施粉黛,小小的珍珠耳坠垂在耳边轻轻晃动。 不张扬,又不过分低调,很好的融入人群中,安陵溪点点头,很是满意。 在她没有足够的实力保护自己之前,安陵溪并不打算太过惹眼。 吃了一碗红枣粥,安陵溪拿上丝帕,带着绿线和宝娟去找安陵容。 安陵容早就吩咐丁香瞧着外边,听说安陵溪出来了,也带着人出来。 “姐姐。”,安陵溪看了一眼正殿,刚才就听见动静,夏冬春已经带着人走了。 安陵容也顺着视线看了一眼,“走吧。” 走到前殿,富察贵人正带着人出来,发上的点翠耀眼夺目,瞥了一眼二人,搭着桑儿的手道:“走吧。” 安陵溪二人一路跟着富察贵人到了景仁宫,一个装扮别致的姑姑走了过来,扫了一眼三人,目光在安陵溪的身上停留了一瞬,福身道:“奴婢剪秋,还请三位小主随奴婢过来。” 三人跟着剪秋到了偏殿内,殿内一股新鲜瓜果的清香,十分独特。 甄嬛和沈眉庄正凑在一处说话,见人来了,扭头看来。 浣碧呆愣愣的,不知在想什么。 半人高的牡丹花瓶旁,博尔济吉特贵人带着贴身宫女站着,冷冷的看着殿内的人。 淳常在捏着一小块玫瑰酥,眼神十分清澈,脸上还带着婴儿肥。 夏冬春坐在椅子上嫌弃的看着淳常在,翻了个白眼。 几人互相见礼,只有博尔济吉特贵人嘴里说着蒙语,和自己的宫女叽叽咕咕,并不理会她们。 博尔济吉特贵人刚一入宫就被指到了寿康宫侍奉太妃,这显然是皇上的意思,她已经没有侍寝的希望了。 见人已经到齐,剪秋招手示意一个宫女过来,小声吩咐了几句,宫女点头出去了。 不多时宫女回来,“皇后娘娘召新进宫妃觐见。” 安陵溪几人在剪秋的安排下排成两列,最前边是甄嬛和沈眉庄,安陵溪姐妹二人站在最后。 夏冬春见安陵溪二人站在自己身后,扭头得意的挑眉,眼神挑衅。 安陵溪,“……” 安陵容低垂的眉眼,却并不后悔得罪了夏常在的事,只是日后同住一个宫中,怕是得小心了。 众人跟着槿夕出了偏殿踏入正殿。 正殿内布置的低调奢华,皇后正含笑看向众人,雍容大气。 左边的第一个位置竟然不是空着的,张扬艳丽的华妃眼神冷厉,刀子似的刮过一张张年轻的面孔。 贱人! 沈眉庄恰好站在华妃跟前,面对扑面而来的敌意,忍不住眉头一皱。 江福海高声道:“新进宫嫔妃向皇后娘娘行叩拜大礼!” 三跪九叩之后,安陵溪跟着起身。 皇后声音和缓,“进了宫,大家都是姐妹了,日后要和睦相处,希望你们能够早日绵延子嗣,开枝散叶。” 众人道:“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皇后点头,看向了华妃,“这是华妃。” 众人,“华妃娘娘金安。” 安陵溪蹲着身子,余光注意到夏冬春不时的抬头往上瞅,十分大胆,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华妃抬起涂着鲜红指甲的手,轻轻碰了一下耳边青绿的翡翠耳坠,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臣妾这两日听闻了宫中的一些传闻,十分有意思,不知道皇后听过了没有?” 安陵溪维持着蹲安礼的姿势,虽然有些变化,华妃还是给了新人下马威。 甄嬛眼神暗了暗,惊心于华妃的言辞。 芳若姑姑曾说过华妃凤仪万千,满蒙汉三旗无人能及,这话果真不假。 只是没说过华妃竟敢直言挑衅皇后娘娘!看来宫中的事非比她想的还要多。 夏冬春脸耷拉了起来,她腿都酸了,身子开始摇晃,华妃怎么如此嚣张! 安陵容眸中闪过一丝不安。 第10章 大打出手 皇后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声音发冷,直直的看向华妃的眼睛,暗含警告,“什么传闻?本宫一直忙着处理宫中事务,倒是没有听过什么。” 沈眉庄心里咯噔一声,她住在咸福宫,倒是听说过这两日的传言。 没想到华妃竟然敢直接将这话戳到皇后脸上,皇后娘娘也没有生气,真是宽容大度,有一国之母的风范。 华妃凤眸微眯,身子靠着椅子背,笑得肆意,“皇后没听说过就算了。” 皇后,“几位新妹妹都行礼多时了,让她们起来吧。” 华妃捂嘴做出吃惊的样子,“快都起来吧,和皇后说着话将你们都忘了。” 众人这才起身,夏冬春的身子晃了晃,撅着嘴怨愤的瞪了两眼华妃。 华妃,“早就听说新来的夏常在口齿伶俐,哪个是?” 皇后脸色更加难看,总有一日,她会除了以下犯上的华妃! 夏冬春一听华妃夸赞自己,瞬间高兴了,骄傲的上前道:“华妃娘娘,嫔妾夏氏。” 眉眼遮不住的轻慢和不忿,说完还朝着皇后邀功似的笑着。 华妃虽然夸了她,可妃就是妃,哪能和皇后娘娘相比。 看她长的好想要笼络她,她是不可能舍弃皇后娘娘投靠华妃的! 夏冬春的想法全都浮在了脸上,华妃看呆了,愠怒过后没忍住笑出了声,也不计较夏冬春的冒犯了。 她从没在宫里见过这般愚蠢的人,华妃饶有兴致的看向皇后,皇后险些维持不住那副伪善的面容,“呵呵,夏常在还真是天真烂漫!对皇后更是敬重有加呀!” “多谢华妃娘娘夸赞,皇后娘娘是一国之母,臣妾当然敬重!”,夏冬春笑的得意,顺便向皇后表表忠心。 皇后面上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心中的暴虐险些掩不住,恨不得此刻着人拖出去打死! 愚蠢,愚不可及! 丽嫔放下茶,鄙夷的看着笑得灿烂的夏冬春,真是蠢货。 敬嫔看了两眼夏冬春,垂眸抿了抿唇。 “赏!”,华妃轻抬手,嘴角的弧度十分讽刺。 颂芝捧着托盘上前,上面是上等丝绸四匹。 夏冬春更加高兴了,举止更加得意了,“谢华妃娘娘赏赐。” 没想到连华妃都巴结她,她一定能宠冠六宫! 海棠欣喜的上前接过赏赐,连华妃娘娘都对主儿另眼相待,主儿的前程真是前途无量! 齐妃当然也听说了夏冬春那一套嫡出庶出的言论,看夏冬春十分不顺眼,她没想到皇后身上,只是想到了她心爱的三阿哥也是庶出! 见华妃不仅不生气,还赏赐了夏冬春,气更不顺了。 齐妃冷哼一声,训斥道:“夏常在刚进了宫,做人也别太轻狂!” 夏冬春惊讶的看向齐妃,拉下了脸,语气不善,“这位娘娘,怎么这么说臣妾!臣妾可没有得罪了你!” “好了,齐妃少说两句,夏常在才刚入宫,有些宫中规矩还不懂。”,皇后现在有些头疼,一点儿也不想看到夏冬春,只想着把人打发走,“夏常在回去吧。” 不知怎的,这和她计划的一点也不一样,事情似乎脱离了她的掌控,看来还要仔细绸缪一番,皇后冷冷的想着。 碍于皇后,齐妃白了一眼夏冬春,拉着脸扭过头去。 夏冬春紧皱着眉,委屈极了,愤愤的站回了自己的位置。 她都没见过什么齐妃,齐妃凭什么训斥她!等她得宠了,一定要齐妃好看! 曹琴默静静的看着,欣常在目露嫌弃。 华妃一边嘴角勾起,宫中都是这样没脑子的蠢货才好呢,眼神冰冷又看向一个个花枝招展勾引皇上的狐媚子,“听说汉军旗出了一个饱读诗书的莞常在?” 甄嬛垂眸上前一步,心道不好,“臣妾莞常在。” 沈眉庄担心的看向了甄嬛。 华妃上下打量着甄嬛,她最讨厌读书了,这贱人也不知道读的哪门子书,在大庭广众之下勾引皇上! “哟,还真是个的美人,打扮的素净也掩盖不出莞常在的容貌。”,华妃细看甄嬛的眉眼目光越发危险,也注意到了频频看向甄嬛的沈眉庄。 甄嬛并不想刚进宫就被盛宠的华妃盯上,只能将自己的姿态放低,“华妃娘娘廖赞了,娘娘雍容华贵,臣妾远不能及。” “哈哈哈,这张小嘴可真甜!”,更讨人厌恶了,华妃虽是笑着,眸光却冰冷瘆人,“赏!” 颂芝给了身后宫女一个眼神,将上等的赏赐捧了过来,又添了一块粉玉阙。 夏冬春白了一眼甄嬛,大庭广众之下谄媚华妃,真是软骨头! 早在华妃刻意拖延行礼时间时,夏冬春就记恨上了华妃,此刻甄嬛不仅抢了她的风头,还讨好华妃,夏冬春看甄嬛更不顺眼了。 安陵溪注意到富察贵人无语的眼神,心中好笑。 淳常在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羡慕的看向甄嬛的赏赐,低头扭着帕子。 接下来皇后又向新人介绍宫里的其他嫔妃后,就让人散了。 安陵溪和安陵容走出来的时候,远远的看见夏冬春带着人堵上了甄嬛和沈眉庄。 夏冬春高傲的抬着下巴,华妃和皇后娘娘不对付,甄嬛刚才巴结华妃,那就是她的敌对派。 甄嬛不欲多事,也不想太过张扬引人注目,想要绕过夏冬春。 夏冬春张开胳膊上前拦住,蛮横道:“你去哪?是被我说中了你的心思想要逃跑了?” 浣碧气的脸都红了,夏常在怎么这么无礼! 沈眉庄也冷了脸,“夏常在,不可信口胡言!” “呵!”,夏冬春横了一眼沈眉庄,语气格外嚣张,“关你什么事?” “放肆!这是沈贵人,你怎么能这么和沈贵人说话!”,浣碧轻喝道。 “你个贱婢敢教训我!”,夏冬春的脸一下子黑了,扬起手打向浣碧。 啪! 浣碧捂着脸,脸上火辣辣的疼,仇恨的瞪向夏冬春,“你敢打我!” 流朱,“浣碧!” 甄嬛担心的仔细看了看浣碧的脸,转身冷脸看向得意的夏冬春,“夏常在,浣碧并没有得罪你,你怎么敢动私刑!” 沈眉庄也跟着冷喝道:“夏常在,你太过分了!” “什么东西!”,夏冬春甩了甩火热的手掌,不屑的看着二人充满敌意的目光,冷笑两声,“一个贱婢,打就打了,莞常在,我替你教教她规矩,怎么,你还想打我不成!” 说着嚣张的仰着脸挤向甄嬛,“来啊,来啊……” 浣碧眼睛都气红了,身子都发抖,还从来没有人敢打过她!夏冬春怎么敢打她!欺人太甚! 甄嬛脸色铁青,被夏冬春挤的身子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差点摔倒,沈眉庄和流朱赶紧扶住甄嬛。 浣碧气蒙了,脑子里的弦一断,胳膊扬起,带着破碎的风声,眼看着下一刻就要落在夏冬春脸上,忽然伸出一只手牢牢的攥住! 颂芝甩开浣碧的胳膊,严肃的看了一眼浣碧,走回华妃身边。 浣碧此时已经回过神来,惶恐的看向甄嬛。 华妃早就注意到了这里的闹剧,站住看了一会儿了。 夏冬春睁开本能闭上的眼睛,瞬间暴怒,张牙舞爪的捋起袖子扑了上去,“啊啊啊!好你个贱婢!敢打主子,反了你了!” 甄嬛来不及多想,和流朱拦着愤怒的夏冬春,根本拦不住,浣碧也不敢还手了,硬是被夏冬春打了好几下,沈眉庄见甄嬛受到波及也忙上前阻拦。 “都住手!”,华妃怒喝一声,面目威严道:“这是在宫里,打打闹闹成何体统!” 安陵溪看着华妃也没有听甄嬛的辩解,将几人都训斥了一番,旁边的安陵容都看呆了。 不远处,欣常在带着宫女也在看热闹,新进宫的新人就是不一样,年轻人就是有活力。 剪秋这才急急忙忙的带着人出来。 第11章 夏冬春禁足 那边夏冬春被华妃身后的两个宫女吃力拉开前还使劲伸脚踹了两下,海棠也被人拽到了一旁,气鼓鼓甩开宫女的手,站在了夏冬春身旁,瞪着眼前的几人。 甄嬛发髻凌乱,珠花掉到了不知被谁踩了几脚,都扁了,气的身子都发抖,欺人太甚!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泼辣蛮横粗鲁不讲理之人! 沈眉庄旗头也歪了,完全没了端庄的姿态,荒唐,真是荒唐! 浣碧顶着两个鲜红的巴掌印,脸肿的厉害,袖子都被扯烂了,手上全是抓痕,险些一口气撅过去。 华妃搭着颂芝的手,冷着脸上前走了两步,冷喝道:“放肆!一个个的脑袋不想要了!敢在宫中大打出手!还有没有规矩!” “华妃娘娘,您要为臣妾做主啊!”,夏冬春大声喊冤,指着浣碧咬牙切齿道:“都是这个贱婢,她竟然想打臣妾! 她一个奴婢竟敢打主子,还有没有天理了? 这等以下犯上之人,该拉出去乱棍打死!” “奴婢没有!”,浣碧又急又怕,一说话又扯到脸上的伤,疼得嘶了一声。 甄嬛青着脸,焦急的解释道:“华妃娘娘,事情不是这样的……” 夏冬春打断甄嬛浣碧的话,指着甄嬛,扯着嗓门向华妃告状,“华妃娘娘,莞常在刚才护着那贱婢,连沈贵人都偏帮着那贱婢!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您瞧瞧。”,夏冬春红着眼睛委屈的伸出一只手,白皙的手背上两道红痕很是明显,大声叫冤,“臣妾的手都成什么样子了!臣妾还没有侍奉皇上呢,要是留了疤臣妾不活了!” “不是的,”,甄嬛急得头上的汗都出来了,“明明是你出言挑衅在先,浣碧是为了护主,” 夏冬春眨了一下眼睛,嚎了一嗓子,跪在地上大声哭嚎,两手垫着袖子拍地,“华妃娘娘,您为臣妾做主啊!她们两个人合伙欺负臣妾啊! 连她们的婢女都不将臣妾放在眼里啊!臣妾委屈啊!她们几个合起伙来欺负臣妾啊……” 夏冬春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海棠也哭哭啼啼的,主仆二人靠着哭,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了天大的委屈。 华妃捏着帕子遮掩了一下翘起的嘴角,也不制止,觉得比看戏还有意思。 几人又吵吵起来了,互相指责,甄嬛和沈贵人两个人加起来也比不上夏冬春的胡搅蛮缠。 华妃凤眼微挑,意外的觉得夏冬春顺眼,只是可惜皇上没在这儿,不然就更有意思了。 沈眉庄急的脸都红了,“华妃娘娘,是夏常在颠倒黑白……” “啊啊啊啊啊……”,夏冬春拿帕子捂着脸哭嚎,却压不住嘴角的一丝得意,“臣妾委屈啊……” “主儿真是委屈了,在家里哪受过这种委屈?一个婢女这么嚣张,是不是仗着主子得皇上喜欢,故意欺辱我家小主呢!”,海棠哭诉道。 主仆二人一唱一和,十分默契。 这话一出,华妃眼神森冷的扫向甄嬛那张姣好的脸,狐媚子,竟会些淫词艳曲的勾引皇上! 浣碧气的脸都白了,一怒之下站起身来,“明明是你们先欺负我家小主的!你们怎么能胡言乱语,诬陷我家小主!” 甄嬛喘了两口粗气,只觉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夏常在怎敢如此信口胡言,颠倒黑白!”,流朱吓得赶紧扶住了甄嬛。 夏冬春抬起帕子一角,故意给了浣碧一个得意的眼神,“臣妾委屈啊……” 浣碧看得明明白白,险些一口气噎死!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她怎么敢! 沈眉庄都气懵了,胳膊都发抖,怎么还会有这种人! “夏常在,休要信口雌黄!” 泼妇,简直是泼妇! “臣妾委屈啊……”,夏冬春又一嗓子嚎出声。 剪秋此时赶到了,看着几个新人狼狈的样子,还有地上撒泼的夏冬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华妃,头疼! “皇后娘娘召见,请莞常在沈贵人,夏常在前往景仁宫。” 夏冬春一秒没了哭声,拿帕子粗鲁的擦擦脸上的鼻涕眼泪,可怜兮兮的跑到剪秋面前高举着受伤的手,顺着哭红的眼角滑下一行清泪,委屈道:“剪秋姑姑,臣妾委屈啊!” 剪秋本就皱着的眉皱的更紧了,胸闷!当她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吗,莞常在旗袍上两个脚印还在呢! 夏常在也是大家出身的女儿,怎么这副做派,怎么跟乡野村妇似的。 华妃见甄嬛几人跟着剪秋走了,眼睛一转,也转身往景仁宫走去,冷肃道:“走,咱们也去看看。” 她得看着点,不能让皇后借机处置了夏冬春,还得留着夏冬春恶心皇后呢。 颂芝笑了笑,“奴婢伺候娘娘这么多年,还从未听过今日这事呢。” 华妃红唇勾起煞是讽刺,眼波流转间妩媚多情,“这新人真是一年不如一年。” 回去就将消息散出去,皇上一定不会喜欢粗鲁的女人,今日之事真是意外之喜! 早在剪秋往回走时,安陵溪二人对视一眼,从另一条路回延禧宫了。 回了寝宫,宝娟已经将早膳提来了,“主儿怎么来的这么晚?奴婢看富察贵人早就回来了。” 安陵溪洗手道:“看见点儿事耽搁了一会儿。” 洗完手的功夫宝娟已经将饭菜摆好了,凉拌三丝,白菜豆腐,豆角烩鸡丝,小米红枣粥,还有两碟小咸菜,一盘子红豆糕。 绿线将刚才看见的事告诉了宝娟,宝娟捂着嘴,眼睛瞪的极大,啊! 安陵溪在安家吃了半年的素菜,进了宫,生活水准提高了好几个档次! 刚用完膳,听到外边吵吵嚷嚷的,夏冬春骂骂咧咧的声音格外清楚,骂完甄嬛骂浣碧,捎带着沈眉庄。 安陵溪眼睛亮了,笑着招手示意红棉过来,“你去打听打听,看皇后娘娘是如何处置的。” 过了好一会儿,红棉才匆匆从外边进来,“主儿,奴婢刚才打听了,夏常在禁足两个月,罚抄宫规三十遍。 莞常在禁足一个月,沈贵人罚奉一个月月例银子。莞常在的贴身宫女浣碧,杖责二十。 听说一开始皇后娘娘想要将浣碧杖责后逐出宫去,是莞常在和沈贵人求情,莞常在又自请受罚,请皇后娘娘宽恕浣碧。 皇后娘娘感念莞常在爱护身边的婢女,看在浣碧也是忠心护主、初入宫的份上,这才杖责二十。 这会儿已经将浣碧压到慎刑司行刑了,奴婢还听见夏常在大声吩咐海棠去观刑呢,说是好好数着,一下也别漏了!” 安陵溪忍不住呲牙,宫里杖责的板子又厚又宽,而且上边可还钉满了铁钉,左右两边各打一板子才算一大板! 有海棠看着,甄嬛想收买太监也收买不了,浣碧绝对实打实的受了二十板子! 不会将人打死了吧! 第12章 浣碧被杖责 宝娟听的都呆了,手上的鸡毛掸子迟迟放在架子上没有移开。 绣扣冷冷的站在门前,手上拿着抹布迟迟未动,眼中异彩连连。 她打听过,莞常在是大理寺少卿之女,性子好,浣碧穿戴打扮的比她这位主子还好,说明莞常在赏赐丰厚,出手阔绰! 说不定浣碧就是莞常在专门带入宫来固宠的,这么说,莞常在不介意给身边的宫女侍奉皇上的机会,大度! 想到能侍奉皇上,翻身当主子,绣扣一时间心神荡漾,对比之下夏常在脾气也太差了。 绣扣越想越激动,她要去侍奉莞常在,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一定要把握住!侍寝封妃,荣华富贵,指日可待! 安陵溪消食半刻钟,绣扣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只要绣扣做完了她的差事,她也懒得管她,“绿线,准备纸笔,我要练字。” 说是练字,其实是学写字,照着书上的字描画。 宝娟擦完了架子上的灰,将鸡毛掸子放下歇会儿。 写了半个时辰的字,安陵溪揉揉酸涩的手腕,将几张实在难看的字让宝娟烧了。 “主儿,今个天气真好。”,绿线望着门外,天空湛蓝,一大片又薄又白的云挂在天上。 红棉正剪布料,打算做上一些荷包,宫中人情往来少不了这些。 安陵溪捧着茶碗,走到门外,眺望着辽阔的天空,偶尔传来夏冬春炸炸呼呼的声音,心情很畅快。 不多时就见海棠高昂着头从前院大步走过来,嘴角翘着可见心情极好,见了安陵溪放缓了脚步,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安常在金安。” “嗯。”,安陵溪点点头,看着海棠又高高兴兴的迈进了中间殿内。 从海棠的表现来看,浣碧一定被打的很惨。 果然,屋内很快传来夏冬春兴奋的欢呼声,“哈哈哈哈!一个小小的婢女,还敢跟我斗!做梦!也不看看我是谁,当我是好惹的! 一个婢女,也不看看自己什么东西……” 院子里做活的宫女太监都抬头瞅了一眼紧闭着门的屋子,互相使了眼色,又低头做事。 安陵溪窗外两盆红色的月季花开的极好,大红丝绒般的花瓣娇艳欲滴,黄色的花心中趴着一只蜜蜂。 耳边偶尔鸟雀声,夏冬春这会儿没了动静。 碎玉轩中,浣碧下半身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被人搀扶着回来。 甄嬛揪心的看着垂着头的浣碧,眼圈红肿,“慢点,慢点。” 温实初早就带着药箱等候了。 流朱满头是汗的跑到门口掀起帘子,“小心点儿!” 槿夕从屋里出来,看着浣碧的样子吓了一跳,走到甄嬛身边。 甄嬛用帕子擦擦通红的眼角,忍着心痛走进了厢房。 这间屋子里只住了浣碧和流朱,两个高大的宫女搀扶着浣碧趴下,浣碧已经彻底没了意识,却还是本能的挣扎了两下。 “怎么打的这么狠?”,温实初皱着眉看着浣碧血肉模糊的下半身,难道甄嬛儿没有打点掌刑的太监? 甄嬛眼泪又流了出来,声音哽咽,“温太医,你快给浣碧看看。” 槿夕扶着甄嬛的胳膊,流朱抬起袖子擦擦脸上的泪,将浣碧的手放好。 温实初把完脉后才舒出一口气,怜惜的看向甄嬛,“还好没有伤及骨头。”说完从药箱里拿出一瓶金疮药,“擦洗之后涂抹到伤处,一日两次。 我再开些汤药煎服,一日三次,等五日后再来看脉。” 甄嬛有些无助的点点头,“多谢温太医了,康禄海,你跟着温太医去拿药。” 她怎么也没想到,今日一个请安,险些就将浣碧的命搭进去。 康禄海答应着去了。 甄嬛将几个太监都撵出去,吩咐槿夕去打水,流朱哭着看着浣碧血肉模糊的下半身,略一动动破碎的衣衫,浣碧就挣扎的厉害,昏迷中不住的喊疼。 甄嬛站在床边,低头擦泪。 槿夕端着盆子从外头进来,看着流朱不忍下手,皱着眉道:“流朱姑娘,还是尽快给浣碧姑娘粘上的衣裳撕下来,不然伤口凝固了再撕开更疼。” 流朱泪眼朦胧的看向甄嬛,甄嬛咬牙点点头,走到窗户前双眼模糊的看着窗子上的格子。 耳边传来一阵阵浣碧嘶哑的痛呼声,甄嬛咬着唇,低头紧紧的握着椅子背,闭着眼睛眼泪朴簌朴簌的往下掉。 槿夕双手沉稳的给浣碧上药。 浣碧现在连上药都是一种折磨,疼得醒了又昏迷,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整个人没有丝毫生气。 延禧宫,日头渐高,北方九月晴天的太阳还是十分晒人的,安陵溪也回了屋子。 红棉已经将布剪好了,一摞长方的粉色布料放在桌子上。 绿线正穿针引线,抬头看了一眼安陵溪,“主儿,刚才奴婢几个商量,咱们屋里是不是也挂个帘子。” 不然有时外边当差的宫女太监会往屋子里瞧。 “挂什么样的?”,安陵溪想了想手里有限的几匹料子,“把那匹百福织锦的拿出来,看看够不够用。” 绿线放下针线,打开柜子捧出压在下边的橙红布料,和宝娟展开,又搬来凳子在门口试了试,笑道:“正好够用!” 红棉这会儿已经缝好了一个荷包,放进了小箩筐里,又拿起一块料子缝制。 绿线和宝娟两个人忙着缝门帘子,挂门帘子。 安陵溪也不在门口站着碍事,回到里间榻上,拿起炕桌上的一本《三字经》,翻开第二页开始看。 今日是新人侍寝开始挂上绿头牌侍寝的头一日,甄嬛被禁足,阴差阳错之下,甄嬛又不能头一个侍寝了。 用过午膳,百福门帘子已经挂上了,夏冬春又开始新一轮的怒骂。 嗓门还是清亮的,嗓子可真好。 养心殿,苏培盛听完小太监汇报,瞪大了眼睛,惊疑的看向了小太监,真的假的? 小太监重重点头,“师傅,奴才说的都是真的。” 他能理解师傅的震惊,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不可置信,老天啊,谁会想到皇上端庄温婉、大家出身的新嫔妃会在宫里大打出手呢! 第13章 悍勇 哦,不对!他好像听已经作古的老太监说过,顺治帝后宫里几个蒙古嫔妃也是脾气直爽爱动手的! 苏培盛闭了一下眼睛,震惊之色消失,这种事该怎么告诉皇上? 皇上午休起来,洗漱后背着手走到了窗前,灼灼的目光望着外头,精神体力完全恢复,整个人神清气爽,神采飞扬! 苏培盛迈着小步过来,刚才他找了一圈也没找见梁九功,嘿!这个奸诈的老小子,哪次用他的时候就找不到他了! 皇上余光看见苏培盛满面踌躇的样子,“发生了何事?” 苏培盛,“皇上,底下人传来消息,沈贵人莞常在和夏常在请安后,在景仁宫外起了冲突。 沈贵人被罚了一个月月银,莞常在被禁足一月,夏常在被禁足两个月,罚抄宫规三十遍,还有,莞常在的婢女浣碧被杖责二十。” 皇上皱着眉,第一次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你说什么?!” 苏培盛低垂着头,又将探听到的事情的详细经过一一复述。 在听到夏冬春十分悍勇,一人战二人丝毫不落下风,硬生生被人拉开才罢休时,皇上整个人恍遭雷击,脸上火烧一般,“传旨给皇后,封锁消息!这件事任何人不得传出宫去!!!” 夏常在的规矩是怎么学的!济州协领的女儿如此不着调!怎么管教的! 莞常在选秀时看着也挺沉稳的,还饱读诗书,沈贵人更是出身名门,应该以理服人,以德服人,怎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闹的这么大! 他皇帝的面子往哪放! 皇上焦心的来回踱步,他不敢想若是传到宫外去,会有多少人笑话他! 终于还是没忍住,“传旨,命皇后好好教导夏常在的规矩!当初去夏家的教习姑姑,打入浣衣房!” 皇上忍不住来回踱步,除了深感丢脸外,心里还有些感慨,莞常在虽然肖似宛宛,终究不是宛宛,若宛宛,宛宛一定会得体的处理好这一切,温柔的感化夏常在。 下午,沈眉庄特意带着上好的伤药去了碎玉轩。 甄嬛失神的坐在榻上,殿内只有槿夕侍奉,流朱慌忙从外边进来,神色十分惶恐,“主儿,浣碧发热了!” 甄嬛脸色骤变,急急忙忙往厢房走去,槿夕担心的跟上,才走出屋门,就看见了沈眉庄带着宫女过来。 “嬛儿,怎么慌慌张张的?” 甄嬛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眉姐姐,浣碧发热了!” 沈眉庄蹙了一下眉,吩咐采月去请太医。 甄嬛喊住采月,“采月,去请温实初温太医。” 采月答应着快步去了。 沈眉庄扶着憔悴的甄嬛去看浣碧,“浣碧怎么样?我带来了上好的金疮药。” “多谢眉姐姐,浣碧上了药,也喝了汤药,不知怎么又发热了。”,甄嬛有些无助的说道。 槿夕打开门,浣碧双目紧闭,原本苍白的脸此刻通红,牙关紧咬,很不好的样子。 沈眉庄惊了一瞬,“烧的这般厉害,快将冷水洗的帕子放在她额头上。” 流朱慌忙吩咐人去打井水,槿夕去帮忙。 一阵慌乱过后,温实初满头是汗的赶来了,又诊过脉开了药方子。 甄嬛亲眼看着浣碧吃了药后才带着沈眉庄回了寝室。 沈眉庄很是担心甄嬛,“嬛儿,不要再哭了,眼睛都哭肿了,仔细身子。” 甄嬛擦擦眼泪,双目无神,“眉姐姐,我看了浣碧那样子难受。” 沈眉庄叹了一声,“你已经替她请医问药,还在皇后面前求了情,尽了做主子的最大的情分了。” 甄嬛嗓音哭的都哑了,“浣碧从小侍奉我,这么多年了,我却不能保全她。” 更何况,浣碧是她入宫前夜才从父亲那里知道的庶妹。 从小她只知道父亲和母亲伉俪情深,父亲一直没有纳妾,很多人都羡慕她的母亲福气好,面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庶妹,甄嬛心里也很复杂。 “嬛儿,不要过分苛责自己。在宫中,你尚且不能保全自己。”,想起造成这一切的夏冬春,沈眉庄神色变得十分厌恶,“是夏冬春太过刁钻,嚣张跋扈!” 甄嬛擦了泪,眸光像淬了毒,“我自问进宫后,从来没有得罪过她,她为何偏偏要与我过不去。” 沈眉庄也不解,“我听说刚进宫那日,她就欺负了安氏姐妹,很不给人脸面,惹得安氏二人绕着她走,或许夏常在是天性恶毒!” 延禧宫,当晚用过晚膳,安陵溪坐在榻上继续看《三字经》。 红棉和绿线有些心不在焉,看到安陵溪还是十分坦然的看书,有些着急,“主儿,您说今晚皇上会召谁侍寝?” 安陵溪放下书,活动了活动脖子肩膀,“不知道,可能是沈贵人或是富察贵人吧。” 没了甄嬛这个皇上心心念念的纯元替身,剩下的就该按照家世来了吧? 红棉也认为是这样,只是心里还有些小期盼,小主什么时候侍寝呢。 宝娟想的是绣扣的事,绣扣下午借口肚子疼没有当差,她却是知道绣扣一点儿事都没有,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想到她铺下藏着的一对儿金叶子耳坠,宝娟有些焦心,可别被绣扣发现了! 养心殿内,皇上正在看折子,抬眼看见敬事房的大太监带着人来了,放下了折子,揉了揉鼻梁。 大太监一挥手,身后一个小太监低头捧着托盘上前。 皇上扫了一眼绿头牌,多了几个崭新的牌子,最中间的还是华妃的绿头牌,两边的是沈贵人和富察贵人,剩下的除了一个博尔济吉特贵人就都是宫里的老人了。 皇上迟疑了一瞬,脑海中闪过极有灵气的一道倩影,安家的庶女,连鼻尖仿佛萦绕着荷香,下一刻伸手将富察贵人的牌子翻了过去。 安陵溪的绿头牌静静的躺在另一个小太监举着的托盘上。 敬事房的太监退下。 凤鸾春恩车来延禧宫接走了富察贵人,富察贵人成了这一批选秀进宫的宫妃中第一个侍寝的人。 咸福宫中,敬嫔早早的就换了寝衣,拆了发髻,她不得皇上喜欢,早就没了期待,更何况是新人刚进宫的时候。 敬嫔嘴角泛出一丝苦涩,就着烛光望着这宽阔的屋子,心里也空落落的。 含珠看着敬嫔的样子,心里不好受,打起精神笑道:“主儿,咱们宫里来了沈贵人,人多了日后也就热闹了。 要是沈贵人再生下子嗣,娘娘也有了孩子承欢膝下了。” 敬嫔睨了一眼含珠,嘴角含笑,或许是含珠描述的太好了,她竟然忍不住顺着含珠的话想下去。 “竟会贫嘴,沈贵人真有了孩子,以她的家世品貌,封嫔封妃都使的,怎么会养在我这儿?” 含珠抿嘴笑了笑,“沈贵人年轻,宫里孩子少,或许皇上会找一个养母,共同照顾孩子,不过奴婢更盼着娘娘有个亲生的子嗣。” 敬嫔嘴角弯了弯,眼神却很是寂寥,孩子,她也希望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无论男女,后半生也有了盼头。 后殿,沈眉庄穿戴整齐坐在椅子上,听到皇上召了富察贵人侍寝之后,怔愣了一会儿。 “知道了。”,沈眉庄淡淡道,眉眼间有些掩藏不住的失落,心中对夏冬春厌恶更深了一分。 翌日一早,富察贵人早早的去向皇后娘娘敬茶,听皇后娘娘教诲之后才回了延禧宫。 上午,皇上的赏赐也送来了。 安陵溪听着绿线描述,“红珊瑚串珠两串,金头面一套,妆花缎两匹,丝绸十匹。” “皇上对富察贵人的赏赐可真是丰厚。”,红棉道。 安陵溪捏起荷叶糕吃着。 “啊啊啊啊啊!” 忽然一道怒吼声传来。 安陵溪手抖了一下,宝娟快步走了出去,还没等她回来又是一阵啪啦啪啦的脆响。 夏冬春,安陵溪拿帕子擦了手指上的糕点碎屑,“又闹起来了。” 宫里没有主位,也没有十分受宠的嫔妃,夏冬春闹腾了些也没人管。 宝娟掀开帘子进来,“主儿,安小主来了。” 第14章 为什么 “快请进来。”,安陵溪起身迎接。 安陵容一身淡蓝色旗袍,脸色有些不好,“溪儿。” “姐姐坐。”,安陵溪拉着安陵容在榻上坐下,“红棉,上茶。” 安陵容看了一眼宝娟。 安陵溪领会,“宝娟,去御花园摘一束新鲜的绿色月季花回来插瓶。” 宝娟低头答应,福身出去了,走出门后,又回头看了一眼,眼中划过一丝暗芒。 红棉端上热茶,和白芷绿线到外间去。 “我真是没想到,”,安陵容看了一眼正殿方向,心有余悸,“她的脾气会这么大,竟然还会动手打人,莞常在和沈贵人都挡不住。 闹得这么大,皇后娘娘也只是禁足和罚抄宫规。” 安陵容现在有些担心夏冬春出来后,来找她们的麻烦,毕竟夏冬春看着很记仇的样子,这如何得了! 安陵溪倒是知道夏冬春的脾气暴躁,一言不合会直接动手,“是挺吓人的,她脾气还不好,咱们现在得罪不起她,日后躲着她一些吧。” 安陵容赞同的点点头,端起茶喝了一口。 安陵溪看着安陵容眼底有些青痕,眼中也有不明显的红血丝,“姐姐,昨日没有睡好?” 安陵容侧过手轻抚了一下脸颊,“很明显吗?” 安陵溪随手拿过桌子上的手拿小镜子,对上安陵容的脸。 安陵容对着镜子看了看,抿嘴笑了笑,“我只是刚进宫,还有些不习惯。” 进了宫,她才知道人和人的差距有多大,有的宫女穿戴都比自己要好,宫中更是讲究家世背景,无宠又无家世的嫔妃,连底下的宫女太监都瞧不起。 安陵容原本的欣喜和雀跃侥幸全都消失了,她躺在陌生的床榻上,望着帐子上连绵不断的藤蔓花纹,想着自己只能算得上清秀的脸,心中越来越惶恐。 安陵溪是既来之则安之的性子,能一觉睡到天亮。 安陵容看着安陵溪无忧无虑的样子,十分羡慕。 “昨夜是富察贵人侍寝,也不知道今日皇上会翻谁的牌子。”,安陵容羞涩的小声说道,她也算是嫁给了皇上,可心里觉得自己还是在闺中的小女儿,谈起这种事还是有些害羞。 安陵溪笑了笑,眼神落在雕花窗户上,冷静道:“除了富察贵人就是沈贵人位份最高了,或许会是沈贵人。” 甄嬛被禁足一个月,无论甄嬛还有没有避宠的打算,她都要尽快侍寝。 别看现在内务府和御膳房的人都客客气气的,份例给足,好饭好菜的伺候着,其实都在观望,看她会不会得宠,时间久了,宫里的人最会捧高踩低。 更何况她的银钱本就不多,再这么下去,今年冬日的炭火都不够用的! 安陵溪最怕冷了,一冷整个人都没有精神,昏昏沉沉的,刚穿越时,在处于南方的安家都受了不少罪。 进了九月天气就越来越冷,时间紧迫,安陵溪杏眼微眯,若是七天之内皇上不召她侍寝,她就要想办法勾引皇上了。 安陵容笑容淡了,“也是,沈贵人出身名门,举止端庄,皇上一定会记着沈贵人。”,皇上什么时候会想起她呢? 安陵溪看着安陵容低落的样子,安慰道:“姐姐不要想太多,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安陵容勉强笑着点头,揭过这个话茬聊起了这几日听到的宫中的一些传闻。 碎玉轩中,流朱昨夜彻夜守着浣碧,今日浣碧总算醒来了,只是脸色还是惨白的。 甄嬛坐在凳子上,看着流朱给浣碧一勺一勺喂粥。 浣碧吃了半碗就吃不下了,吃力的扭头看向甄嬛,四目相对,眼泪顿时流了下来,“主儿。” 甄嬛紧抿着唇,眼眶很热,“你今日觉得怎么样?” 流朱将粥碗放到桌子上,又回来站在床边,弯腰给浣碧擦嘴角,“阿弥陀佛,今日总算退热了。”,说着说着,流朱的眼睛就红了。 浣碧趴在榻上,将头埋在了胳膊里,声音微不可闻,“好疼。” 甄嬛眨眨眼,眼眶瞬间湿润了,“知道疼就好。” 流朱抹了眼泪拢了拢浣碧乱糟糟的长发,拿梳子一下一下梳着,编成了长辫。 甄嬛垂眸,紧紧的攥着帕子,“你中午想吃什么?我让人去做。” 浣碧抬起头,双眸迸发出强烈的恨意,“主儿,明明是夏常在的错,为什么,为什么她仅仅是禁足两个月!”,而她,差一点就死了! 甄嬛忍不住避开了浣碧的眼睛,尊卑有序,有些话她不能说出口,低声道:“皇后娘娘按照宫规行事。” “为什么!”,浣碧心中有答案,却不能说出口,为什么,因为她是一个婢女,而夏常在是主子,夏常在打了她就打了,她打夏常在就是大逆不道,就该死! 流朱洗着帕子,心疼的看了一眼浣碧。 为什么!浣碧紧咬着牙,却还是压抑不住满心的怨恨委屈。 甄嬛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浣碧,毕竟浣碧也是为了自己,只能保证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挨这一顿打。” 说了没一会儿话,浣碧体力不支的又昏睡过去,甄嬛起身坐到了床边,注视着浣碧苍白的脸,面色复杂,伸手给她掖掖被子。 流朱将帕子攥干,晾在水盆上边的架子上,扶着甄嬛走出了厢房。 厢房外,槿夕站在窗前,甄嬛看向双眼布满红血丝的流朱,“你昨晚熬了一夜,我这里有其他人服侍,回去歇会儿吧。” 流朱迟疑了一会儿,身子确实有些撑不住了,在甄嬛的催促下转身回了厢房歇息。 槿夕陪着甄嬛回了正殿。 侧殿内,方淳意歪在榻上,听着宫女小声的说着浣碧的事。 “沈贵人和莞常在在进宫前就认识?”,方淳意问道。 宫女,“奴婢先前听浣碧说过,沈贵人和莞常在是闺中密友,十分要好。” “难怪,沈贵人和莞常在关系这么亲密,还常常来看莞常在。” 沈贵人家世样貌都好,莞常在更是才情家世样貌俱全,二人联手,强强联手,一定能在宫中占据一席之地。 方淳意想到自己的年纪实在小,家世也一般,再等个一两年,恐怕皇上早就把她忘到脑后了。 第15章 皇上召见 正好她住在偏僻的碎玉轩,甄嬛又突遭变故,禁足于碎玉轩,真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 想到这儿,方淳意兴奋的坐起来,“小桃,快去御膳房提两盘子糕点,我一会儿去安慰安慰莞常在。” “是。”,小桃答应后拿着银子去了御膳房。 今日天黑的早,安陵溪打坐完起来,掀开帘子走到了门外站住,院子静悄悄的,安陵溪除了抬头望了一眼阴沉沉的天空,明日怕是有雨。 宝娟站在安陵溪身旁,一股凉风打在脸上,顿觉外边冷气上来了,“主儿,回去吧,夜里凉气重。” 安陵溪转身回了屋子,红棉点了蜡烛放在隔间的烛台上。 绿线将白日里裁剪好的帕子叠好,放到盒子里。 安陵溪在屋子里转了几圈,活动活动腿脚,看着红棉正对着蜡烛缝制荷包,“白日再缝吧,这会儿伤眼睛。” 因常在的份例里蜡烛的数量都是有数的,为了节俭,每日晚上只点两盏烛灯。 “只差一点儿了,奴婢做完吧。”,红棉很快收了尾,打了结拿剪子将线剪断。 不一会儿,传来消息,皇上召了沈贵人侍寝。 安陵溪洗漱之后歇下了。 翌日上午,皇上赏赐了沈眉庄,赏赐不比富察贵人的差,甚至还赐了匾额,这可是宫里独一份的恩宠,连宠冠六宫的华妃娘娘都不曾得到过的荣耀。 一时间,引得后宫众人议论纷纷。 夏冬春的屋子更热闹了。 屋子里遍地都是大大小小的碎瓷片,夏冬春喘着粗气,脸红脖子粗的坐在光秃秃的榻上。 海棠站在榻前边,低着头一动不敢动,其他宫女早在夏冬春砸东西之前被海棠打发出去了。 “皇上竟然赏赐那么多给沈眉庄,还赐了匾额,她也配!”,夏冬春瞪着眼睛左右看了看,什么趁手的东西也没有,一气之下将炕桌掀翻了。 咣啷几声沉闷和吱呀刺耳的声音过后,炕桌四脚朝天躺在地上。 海棠手脚灵活的躲开桌子和迸溅的碎瓷片,“主儿消消气。” 掀翻了桌子,夏冬春气消了不少,语气冰冷道:“那匾额上写的什么?存菊堂?” 别看夏冬春刚进宫就惹了事被禁足,可她出手大方,宫女太监得了什么消息还是很乐意送过来的。 海棠撇撇嘴,“主儿,听说是沈贵人说自己最喜欢菊花,皇上听了才赐了这个匾额的。” “菊花?”,夏冬春讽刺轻呵一声,“我就知道她虚伪!装什么! 谁不知道菊花都是名人比喻自己的花?我呸!脸真大!” 海棠认同的点点头,她一向和主子同仇敌忾,主子讨厌的人她也讨厌,“还是主子慧眼,管她装的什么样,一切都逃不过主子的法眼!” 夏冬春睨了一眼海棠,得意的抬头,“那是自然,我的眼睛尖着呢! 皇上一定是被沈眉庄装出来的样子蒙骗了,等我解除了禁足之后,一定要想办法拆穿了她!可不能让她蒙骗皇上!” 眼见着夏冬春心情好转,海棠松了一口气,熟练上前走到夏冬春身边给她捏肩膀,“主儿,您受累了,奴婢让山茶沏您最爱喝的茶。” 夏冬春抬手抚了一下鬓角,矜持的点头,站起来甩了一下帕子,伸脚拨开地上的碎片走到干净的里间,“让人打水,我要洗手。” 安陵溪刚练完字出来放松放松眼睛,就看见几个宫女太监拿着扫把桶之类的东西涌进了夏冬春的屋子,不禁摇摇头。 夏冬春屋子里的摆件又要换了,真有钱啊。 安陵溪愣了一下,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变得有些仇富,额,这,贫穷使人眼红。 安陵溪有些无语的摇摇头,险些被自己穷笑了。 想当初自己也是拥有一整个荷塘的莲花,池塘里的金银珠宝都是她的,现如今沦落到只有三间偏屋的地步。 安陵容从对面出来,今日面色好了很多,“溪儿。” 今日是丁香跟着安陵容。 “溪儿,我听说你屋子里的绣扣被调走了?”,安陵容觉得绣扣走了也好,可又怕换来一个别人的眼线。 安陵溪闻着飘来的清甜梨花香,发现安陵容还挺喜欢这个香味的,连着好几天闻到的都是这个香味,“是调走了。” 安陵容心里担心,想着为安陵溪把把关,“说了什么时候再送人过来吗?” 安陵溪,“这个没说。” 二人慢慢走到安陵溪窗前的月季花丛前,大红的月季花开的灿烂。 “这花真漂亮。”,安陵容赞道。 安陵溪觉的这花虽然漂亮,可还是自己的本体天下第一美! 二人赏着花,那边,提着满满东西的宫女太监不时的从夏冬春的屋子出来,将东西倒了之后又提着空桶进去,鼻尖上都沁出了汗水,人确是很精神。 觐见皇后之后第三日晚上,皇上没有召任何人侍寝。 直到了第五日,下午养心殿的人突然过来传话,让安陵溪前去伴驾。 绿线红棉高兴的不得了,得了消息就忙着给安陵溪梳妆打扮。 宝娟听从红棉的指挥,举着两件旗袍。 红棉高兴道:“主儿,您穿哪一件?”,蓝色虽然也好看,但不及绿色更显白,主儿整个人简直白的发亮! “这件好看。”,绿线觉得绿色的旗袍主儿穿着更漂亮。 安陵溪看着豆绿色点缀着小小荷叶蜻蜓的旗袍,这可是和皇上近距离相处的第一次,印象一定要深刻,要好!不然还怎么过富贵的好日子,“就这件了。” 抠抠搜搜的日子她受够了!她要吃香的喝辣的,暖暖和和过冬! 更主要的原因是,皇上身上笼罩着一股庞大的气运,甚至隐约可以感受到龙气所在,原来小说中不都是瞎编的,她想着试试可不可以吸收转为己用。 绿线对着半盒子的首饰深深的犯了纠结,这个不好,那个不合适,哪个都不够好! 梳洗毕,安陵溪坐在梳妆台前,拿起桌子上的乌鸡手镯戴上,衬的白嫩的手腕更白了一个度。 红棉已经将主子的发髻梳好,看着绿线发愁的样子,又对着镜子仔细看了看安陵溪的妆发,“拿出那支团花蝴蝶的银钗,两朵米珠簪花,主儿,要不要戴流苏?” “不用。”,安陵溪看着红棉将簪子一支支簪在发上,素净了些,撒了一眼旁边的花瓶,里边插着一束浅黄色的月季花,半开着,“剪一朵月季花。” 宝娟抽出一支花,修剪之后给了红棉,红棉衡量一番,将花轻轻的簪在了安陵溪发髻上的米珠簪花之上。 第16章 墨翠玉镯 安陵溪最后戴上珠贝耳坠,对着镜子看了看,“好了。” 吩咐好绿线宝娟守着屋子,安陵溪只带上红棉,在一个小太监的引领下前往养心殿。 一路上十分顺遂,安陵溪走过长长的甬道,跨过几道大门,一盏茶过后终于到了寂静庄严的养心殿。 院子内整齐干净的青石板路干净的简直可以倒映出人的影子,宫女太监井然有序的往来,行走的动作姿态仿佛复制粘贴一样。 安陵溪站在院子里等候,一个太监进去通传。 即将见到皇上,红棉忽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心都快跳出来了,十分紧张。 那可是圣上!若不是主儿买了她,她一辈子也无缘皇上的龙颜! 安陵溪站的笔直,鬓角的一点碎发随风摇晃,天空阴沉沉的。 刚才进去的太监又出来,走到安陵溪身边,“安常在,皇上召您进去。” 安陵溪抬脚一步步上了台阶,宫女掀起帘子,安陵溪怀揣着有些紧张的心情踏入了养心殿殿内。 殿内金碧辉煌,宫女太监垂手侍立,龙涎香?扑面而来。 皇上正歪在隔间榻上看书,苏培盛冲着安陵溪笑了笑。 安陵溪上前行礼问安,嗓音清脆悦耳,“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先安陵溪说话前就闻到了那一股熟悉的荷香,眉间的褶子散开,握着书的手放在个金色龙纹引枕上,低头看向安陵溪,声音低沉,“起来吧。” 安陵溪起身,这才抬头好奇的看向皇上,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皇上长什么样子,选秀那次依照规矩根本不能抬头。 皇上一直注视着安陵溪,随着美人抬头,姣好的容颜尽显,眉目如画,淡妆轻扫,肌肤比上好的玉还细腻,盈盈一笑美不胜收。 安陵溪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皇上。”,尼玛这皇上怎么不说话?她接下来该干什么?伴驾该怎么做?也没人说伴驾的时候该做什么啊! 皇上闭了一下眼,又看向了安陵溪的手腕,腕间还是熟悉的乌鸡镯。 皇上不禁嘴角微勾,“坐。” “谢皇上。”,安陵溪在另一边榻上坐下。 宫女捧着茶恭敬的奉上,茶香清幽,好茶,和皇上用的不一样。 皇上直起了身子,将书合上撂在桌子上,“朕很少见年轻的女子戴乌鸡镯。” 安陵溪抬起手腕,袖子下垂,将镯子完整的露了出来,笑道:“臣妾很喜欢乌鸡镯的颜色。”,说完羞涩的看向皇上,放下了袖子,“是不是不好看?” 皇上无声笑了,“很合适你。” 绣面芙蓉一笑开,斜飞宝鸭衬香腮。 这是另一种美,和宛宛不同的美,和华妃也不一样,像是,像是月色下的荷花。 苏培盛看向安陵溪的眼神变了,第一次面见皇上不仅不紧张,还能讨得皇上如此欢心,安常在不简单呐,看来后宫又要多一位受宠的小主了。 安陵溪抿嘴一笑,盼顾生辉,整个人好似在发光,连耳坠上珍珠的光泽竟然显得黯淡了。 皇上愣了一下,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回神又看了看安陵溪朴素的打扮,知道她的家世不好,也没多少好东西。 既然已经是他的女人了,可不能委屈了这般花容月貌,“苏培盛,将库房里的那对墨翠叮当镯拿来。” 苏培盛殷勤的答应着去了。 不是自己熟悉的地盘,安陵溪坐着有些难熬,本质上她还是一株孤僻的小莲花。 所以皇上能不能出去,把地盘腾给她? 皇上端起茶,闻着清幽的荷香,往日熟悉的茶水仿佛也沾了香气。 香不错,皇上不喜欢浓香,刺鼻子。 苏培盛很快回来,双手捧着锦盒,“皇上。” 皇上示意苏培盛将盒子放在桌子上,亲手打开盒子,金黄色锦缎呈着两只冰种墨翠叮当镯。 镯子很细,却一点瑕疵都没有,像是玻璃一般。 安陵溪双眼亮了,好漂亮的墨玉镯! 皇上看着安陵溪惊喜的样子,嘴角上扬,拿起一只墨翠镯,“喜欢吗?” 安陵溪很诚实的点头,“喜欢。” 皇上笑了笑,更高兴了,“伸手。” 安陵溪惊讶了一瞬,抬起白皙的手腕。 皇上拉过安陵溪的手,将手腕间那个粗糙的镯子脱下,又将两只叮当镯给安陵溪戴上,皓腕上的镯子随着动作发出清脆细小的响声。 皇上满意的点点头,很不错。 安陵溪收回手腕,双眼亮晶晶的欣赏着镯子,通体纯黑,玉质细腻剔透,透过光可以看到里边的浓郁的翠色。 更令人惊喜的是这镯子竟然含有一股十分纯粹的灵气,必要时刻可解燃眉之急! 安陵溪表现的如此真诚的欢喜,皇上更满意。 苏培盛乐呵呵道:“皇上对小主真是好,这镯子可是乌希国进贡的贡品,宫中只此一对。” 皇上对于自己喜欢的嫔妃一向很大方。 安陵溪惊讶的看向皇上,笑嘻嘻道:“臣妾谢皇上赏赐。” 皇上乐了,看着安陵溪如此稀罕他送的礼物,心中得意的闷声笑了几声。 不远处一个低着头的宫女,听着皇上爽朗的笑声,拧紧了秀眉,心里酸的冒泡。 她侍奉了皇上半年,皇上从来没有赏赐过她这么贵重的东西,更没有对着她开心的笑过。 真要论起身份,安常在身份还不如她呢,她刚才偷偷瞧了安常在一眼,不就是白了点!大选出身吗! 有她会侍奉皇上吗! 对面一个小管事太监不动声色的瞟了眼宫女,心思大了,这两个月皇上也没有召她侍寝,该和苏公公说说,调到外边去了。 有一个太监进来,苏培盛知道是到了晚膳的时辰,问道:“皇上,是否传膳?” 皇上点头。 太监出去,另有宫女在姑姑的指挥下端洗手水,安陵溪也在红棉的服侍下洗了手,抹了润手油。 很快一排太监举着菜肴鱼贯而入,煎炒烹炸,色香味样样俱全,摆满了桌子。 皇上先坐下,安陵溪和皇上隔了一个座位坐下。 看着桌子上的美味佳肴,安陵溪两眼放光,这是她见过的最好的一顿饭了。 红棉拿着筷子站在安陵溪身边,顺着安陵溪的意思夹了一筷子炖鹿筋。 软糯又不失嚼劲,咸香的口感,安陵溪闪亮的双眸又看了过去。 红棉沉默了一下,还是夹了一筷子,心中无奈,主儿,吃点别的吧,听说别的小主在皇上面前只吃一点素菜,您这又是东坡肉,又是鹿筋的,真的好吗! 安陵溪咽下鹿筋,回味着软糯的口感,等她有银子了,一定点一盘子鹿筋吃个痛快! 刚才她就发现,皇上喜欢自己的嫔妃在他面前诚实的表露出自己的喜欢,也就不再刻意端着,别的不说,宫里的厨子手艺真好! 皇上看安陵溪吃的香甜,每次吃到喜欢的东西,眼睛都会发光的,吃的很,很,幸福。 皇上心里咂摸着这个词,嘴角勾了一下,又要了一碗老鸭汤,“尝尝这道八宝野鸭,味道不错。”,今日的鸭子做的不错。 第17章 侍寝 红棉夹了一小筷子鸭肉放在安陵溪的盘子里,怕不合安陵溪的胃口。 鸭肉普一入口,安陵溪眼睛都亮了,鸭肉软烂,鲜香中还带有一丝甜,不愧是皇上推荐的菜,果然不错,赶紧示意红棉再夹一筷子。 皇上偏头看着安陵溪亮晶晶的双眼,知道她是真心喜欢,嘴角微勾,碗里的老鸭汤更香了。 红棉这一次夹了一大筷。 一顿饭下来,安陵溪吃的心满意足。 用过晚膳后,皇上去书房批折子,安陵溪坐在书房内凳子上和皇上要了一本《三字经》看书。 皇上顿时来了兴致,看安陵溪也更加满意了,“你能愿意读书,这很好。”,他还是喜欢饱读诗书的女子。 安陵溪掀开第二页,举着书遮住半张脸露出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不好意思道:“臣妾有很多字不认识,皇上能不能给臣妾找一个识字的嬷嬷教导臣妾。” 她进宫到现在,还是温习的家里学过的那两页,不识字,日后眼线送来的情报都看不懂! 皇上想了想,“让芳茜姑姑过来。” 一个小太监应下出去了。 不一会儿又回来,身后带来一个五十多岁的女子,褐色旗袍深绿坎肩,圆脸很和气的样子。 芳茜听太监说过,安常在也在内,“奴婢参见皇上,皇上金安,安常在金安。” “起来吧。”,皇上拿着折子指了一下安陵溪,“这是安常在,日后你教她识字。” 芳茜姑姑对着安陵溪和善的笑了一下,“奴婢遵旨。” 安陵溪起身,“有劳芳茜姑姑了。” 芳茜见安陵溪举止有度,想来应当不是借着识字的名头争宠,“奴婢不敢。” 皇上,“先回去吧。” 芳茜姑姑退下。 安陵溪继续温习第一页。 皇上累了抬眼歇会儿眼睛,瞧着安陵溪乖巧看书的样子,越看越顺眼,真是讨人喜欢。 识字之后还要学写字,等会儿让人找本字帖。 纸笔砚台也不能少了,私库里那方莲花纹的砚台给了她吧。 对了,明日早朝后去上书房看看弘时学的如何了,这两日也不知有没有懈怠了,皇上眼睛眯了一下。 外边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安陵溪脖子有些酸了,看着皇上还在奋笔疾书,心中感叹。 等皇上放下笔,早就到了就寝的时间,安陵溪害羞的起身跟着养心殿的姑姑去西暖阁洗漱。 三盏茶过后,安陵溪洗的干干净净的被被子包裹着抬到了床上。 皇上已经在床上躺着了,拄着胳膊撑着脑袋闭目养神,手上拿着一串油亮的核桃手串一粒一粒的拨转。 安陵溪刚才洗了澡,脸颊上现在还有热水蒸出来的红晕,墨发散了下来,越发显得脸白如雪,眼波潋滟。 皇上睁开了眼睛,鼻尖还有一股清淡的荷香,低头靠近了安陵溪的脸喃喃道:“好清幽的荷香,你用的是什么熏香?朕还没有闻过这般荷香。” 安陵溪闭上了眼睛开始说瞎话,小声道:“臣妾从来不用熏香,只是生来就有一股荷香。” 皇上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真是没想到她天生就有一股异香,看着安陵溪害羞的闭上了双眸,纤长的睫毛轻颤,闷声笑了,抬手将帘子放下。 景仁宫中,灯火通明,皇后散了发髻,摘了护甲,坐在榻上看账本,剪秋挑了挑蜡烛芯,光跳跃了一阵,更亮了。 “安常在还真是入了皇上的眼,皇上下午就将人叫了过去。”,皇后合上了账本,眼睛有些酸涩。 “安常在长的好,皇上一时新鲜罢了。”,剪秋经历过早年的事,知道皇上只真心爱过纯元皇后,对其他嫔妃不过是一时的喜欢。 就像艳丽的丽嫔,无子封嫔,还是带封号的嫔,也是莫大的荣耀了,如今也不是被冷落了? 皇后揉了揉鼻梁,也不太放在心上,语气有些疲惫,“本来计划的好好的,让甄嬛第一个侍寝,皇上看着那张脸,一定非常宠爱,本宫也好抬举她钳制日渐张狂的华妃。 谁知道夏冬春那个没脑子的蠢货,将一切都搞砸了!” 还想向她邀功,真是该死啊! 剪秋听到夏冬春的名字就忍不住皱眉,因为她的口无遮拦,让娘娘又记起了那些痛苦的陈年往事。 “皇上差人过来让娘娘好好教导夏常在规矩,娘娘打算派谁去?” 皇后端起茶喝了一口,眼神格外冷,“内务府的事也不多,就让桂嬷嬷去吧,她是宫里积年的老嬷嬷了,规矩最好,一定可以教导好夏常在。” “是。” 剪秋又想到皇上独一份的赏赐,眉皱了一下,“皇上似乎很是看好沈贵人。” 皇后冷笑一声,皇上分明是想要抬举出身不俗的沈眉庄抑制华妃,枉华妃还整日炫耀皇上对她的喜欢,整日争风吃醋,被宠爱蒙蔽了双目的蠢货! “不必管她,必要的时候,本宫还要抬举她。” 剪秋看着皇后累了,吩咐人收拾床榻。 翌日清晨,绿线高兴的轻声将安陵溪叫起来,“主儿,快起来吧,还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呢。” 安陵溪迷迷糊糊的醒来,赶紧用灵气缓解了一下身体的酸痛,又喝了一杯温水总算清醒了。 红棉将安陵溪昨日吩咐的粉色旗袍捧过来,和绿线服侍着安陵溪穿上。 宝娟已经端来热水,桌子上也放着一个绘着连翘花的白瓷小盅。 安陵溪梳洗后看着梳妆台上的墨玉镯,还是选择戴上了自己的旧镯子,虽说皇后一定已经知道了,但人在皇后眼皮子底下,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去扎皇后的眼了。 吃完了半盅黏糊糊的紫米粥,安陵溪漱了口,整个人又是风中傲然屹立的小莲花,“走吧。” 安陵溪带着绿线去了景仁宫,刚进去就有宫女通传,很快就出来了,恭敬道:“安常在请。” 安陵溪跟着宫女进了正殿,皇后也搭着剪秋的手出来,见了安陵溪嘴角含笑,坐在了主座上,“你来了。”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安陵溪在宫女特意拿来的软垫上跪下,行三跪九叩大礼,又端起茶起身向皇后敬茶。 皇后笑得温和,接过茶杯,“望你能谨守宫规,和后宫姐妹和睦相处,尽心伺候皇上,为皇上绵延子嗣,繁衍后代。” 安陵溪,“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皇后点头,“起来吧,坐。” “谢皇后娘娘。”,安陵溪谨慎的在椅子上坐下。 皇后象征性的抿了一下茶就撂下了,“皇上在你侍寝之前就叫你过去伴驾,可见是对你真心宠爱。” 安陵溪故作羞涩的低了头,眼睛盯着帕子上的花纹,“皇后娘娘取笑臣妾。” 皇后看着安陵溪扭捏的样子,心中冷笑一声,又温和道:“剪秋,把东西拿过来。” 第18章 四妞 剪秋从里间捧出一整套金镶红宝石的头面,压鬓的赤金团花华胜上的红宝石足有鸽子蛋大,在室内都熠熠生辉,华丽非凡。 “这套头面就赏你了,好好侍奉皇上。”,皇后温婉的笑着,目光柔和的看着安陵溪。 安陵溪惊讶的看着金镶红宝石头面,迟疑了几秒才欣喜的谢恩,“臣妾谢皇后娘娘赏赐!” 红棉从剪秋手里接过托盘。 皇后点点头,对于安陵溪浅薄的样子很满意,宫里不需要太多的聪明人,暗示道:“好好伺候皇上,如今宫中的高位嫔妃都空缺着,伺候的好了,本宫不会亏待了你。” 安陵溪眉梢眼角都透露着喜色,似乎完全沉醉于皇后许诺下的好处里,“臣妾一定谨遵娘娘教诲,好好伺候好皇上!” 皇后又敲打了安陵溪两句,就放人出去了。 剪秋冷冷的看着安陵溪轻易相信了皇后娘娘的话,十分欢喜离去的背影,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齐妃,一样美丽的外表和转不过弯来的脑子,“娘娘想要收下安常在?” 皇后冷笑着端起宫女奉上的新茶,升腾的水雾氤氲了皇后面上的神色,“现在还不着急,看看再说。碎玉轩那里如何了?” “浣碧已经好转,对夏常在颇有微词。沈贵人时常去探望莞常在,居住在碎玉轩的淳常在似乎也有意想要和莞常在交好。” 淳常在,皇后第一时间想起了方淳意满军旗的出身。 “甄嬛呢?她本来在新人中拔的头筹,却在新人侍寝前因夏冬春被禁足,如今连安常在都侍寝了,难道她心中就没有怨怼。” 剪秋迟疑了一瞬,忽然觉得有些不对,“莞常在日日忧心浣碧的身子,从来表明过对夏常在的不忿和恼意,甚至从来不在宫人面前提起这事。” 莞常在也太能忍了,一般人碰见了这种倒霉事,怎么不会抱怨几句?可莞常在却一点怨念都没有! 城府这么深的,除了自家娘娘,她见过的只有端妃和太后娘娘了! 皇后无声的笑了,望着低调端庄的内殿,眼神意味深长,“看来宫里又来了个聪明人。” 这边安陵溪回了延禧宫,宝娟已经提膳回来了,“有主儿昨日提过想吃的荷叶饼,配菜除了您提过的京酱肉丝,切成丝的白菜胡萝卜和甜酱,李师傅又配了新鲜的黄瓜丝,还有新炸的鸡蛋酱,说就着这个味道更好。” “新鲜的黄瓜可是难得了。”,红棉帮着端菜。 这个时节,黄瓜长的少了,御膳房也只紧着有宠高位的嫔妃。 除了份例菜外,另有御膳房孝敬的一盘子鹿肉,荷叶糕,翠玉豆糕。 鹿肉,她常在的份例里可没有鹿肉。 甚至连小咸菜都翻倍了,流油的咸鸭蛋切成了八瓣,酸甜的疙瘩丝,辣白菜,香辣海带丝,辣口的海白菜,酱黄瓜,涪陵榨菜。 这也是侍寝的好处之一了,安陵溪有些可惜,昨夜侍寝之后,体内的灵气也没有小说中所说的暴涨的迹象,难道是她没掌握正确的方法? 安陵溪刚用完了早膳,内务府的一个管事太监杨公公就笑呵呵的带着两个宫女上门了,“安常在金安。” 安陵溪坐在杨木圈椅上,“起来吧。” “知道小主这儿缺了一人,奴才特意寻了两个好的宫女给您送过来。”,杨公公笑得眼角的褶子都出来了,扭头看了一眼两个宫女,“还不快上前让安常在好好瞧瞧。” 两个宫女上前,抬起头低垂着眉眼,十分恭敬的样子。 红棉绿线和宝娟也都仔细的看着二人。 左边的长相秀气,看着年纪很小,眉眼间隐约有几分傲气。另一个年纪大些,国字脸,头发梳的很齐整,指甲也很干净。 “安常在,这是秋裳,十四岁,今年才选进宫的宫女,人很机灵,学东西也快。”,杨公公站在秋裳旁边,看安陵溪没有点头的意思,又笑着介绍道:“那是四妞,今年十八了,老实本分,人勤快。” “你们都会些什么?”,安陵溪看秋裳的年岁更合适,在宫里培养一个心腹不容易,只是她这里招奴才,不招小主子。 秋裳抢先开口,语气有些骄傲,眉毛指甲都是精心修饰过的,“奴婢会针线。” 四妞等秋裳说完才说道:“奴婢会梳头。” 安陵溪眼睛亮了,“就四妞了。” 四妞立时跪下磕头请安,“奴婢四妞给主儿请安,主儿金安。” 安陵溪,“快起来吧。” 她身边就缺会梳头的奴婢,红棉虽然梳的又轻又快,可她只会一个头发样式,现学也没那么快。 红棉上前扶了一下四妞,二人对视间,四妞腼腆的笑了笑,红棉见了更满意了。 秋裳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安陵溪,又愤愤的垂下眉眼。 杨公公笑容更盛了,“既然安常在已经选好了,那奴才就告退了。” “杨公公慢走。”,安陵溪示意绿线去送送杨公公。 安陵溪回了隔间,坐在榻上喝茶,留下四妞和绿线几人熟悉熟悉。 秋裳撅着性子跟杨公公走到了偏僻处,就忍不住了,语气尖酸刻薄,“那四妞三棍子也打不出屁来,跟个锯嘴葫芦似的,凭什么安常在还选她,我居然被她比下去了! 什么眼光!” “哎呦喂!”,杨公公吓得浑身一激灵,慌张的左右看了看,翘着兰花指指着秋裳,“小祖宗,小声点,这可是在宫里!” 秋裳也开始后怕了,却不肯认错,撅着嘴用力的踢着石子路边的矮冬青泄愤。 杨公公眼中划过一抹讥讽,又捧着笑脸安慰道:“好了,秋裳姑娘,你不是也不愿意去伺候安常在吗,这不是也合了你的意了。” “哼!”秋裳这才感觉挽回了一些面子,什么破地方,她还不乐意去呢!“杨公公,我就先回去了。”,说完耷拉着脸走了。 “我呸,什么东西!”,杨公公脸上敦厚的笑容瞬间消失,阴狠的瞪了一眼秋裳离开的方向,若不是你那好阿玛是内务府的管事,老子才不乐意伺候你呢! 杨公公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面无表情的整理了一下袖子,还好咱家聪明,他特意选了四妞一同跟着去,就秋裳的性子,真送到了安常在那里,他怕哪日跟着受连累! 第19章 和常在 延禧宫后殿,夏冬春坐在酸枣枝雕花圈椅上,冷嗖嗖的瞪着一脸刻薄相的桂嬷嬷三人。 海棠和红掌面面相觑,有些无措的低了头,她们也想解救主子,可实在是有心无力。 “夏常在,奴婢刚才说的宫规您可记住了?”,桂嬷嬷严厉道:“今日奴婢先给您说一遍宫规,等明日开始,奴婢就要教导您礼仪了。” 夏冬春瘫坐在榻上,摆着主子的款,厌烦道:“本宫累了,你出去吧。” 从早上六点还没起床就开始唠叨,一直到现在,她做什么这个老不死的都念叨,这不合规矩,那不合规矩,连她喝口茶都说她的姿势不对! 什么胳膊低了高了的!怎么拿不是拿!怎么喝不是喝! 本来就因为昨日安陵溪的侍寝气的没有睡好,一个小小的庶女,怎么配侍奉皇上!还抢在她前面侍寝了! 都怪沈眉庄和甄嬛,还有那个该死的贱婢,怎么没直接打死她! 要不是她们,自己早就得了皇上宠幸了,又怎么会招来这个老虔婆! 夏冬春简直气的冒烟。 桂嬷嬷一点也不怵,她在宫里多少年了,见过各式各样的小主子,眼前这个她还没放在眼里。 桂嬷嬷掀起眼皮道:“奴婢奉皇上和皇后的旨意,奉旨来教导夏常在规矩,还希望夏常在不要让奴婢为难,还有夏常在,请注意您的坐姿,腿之间不可以张的太大!” 夏冬春彻底毛了,从小到大,她还没被人这么紧盯着找茬! 腾的站起来,红色流苏打在脸上,恶狠狠的指着桂嬷嬷道:“够了!我看你是皇后娘娘送来的人的份上,已经够给你面子了!你不要太过分了!” 桂嬷嬷眉皱的简直能夹死一只苍蝇,眼神死死的在晃动的流苏和夏冬春指着的食指上来回挪动,“身为皇上的嫔妃,应该温顺贤淑,不可如此粗鲁,夏常在,请把手指收回去。” “你烦不烦!”,夏冬春气的脸都红了,收回的手用力的握拳,愤怒的瞪着桂嬷嬷,恨着人拖出去即刻打死,却又顾忌桂嬷嬷身后的皇后,气不过一手将炕桌上的茶盏打翻到地上。 啪啦! 茶碗四分五裂,碎在桂嬷嬷脚边,茶水甚至打湿了桂嬷嬷的鞋子。 夏冬春身子僵了一下,下一刻又昂着头挑衅的俯视着桂嬷嬷。 桂嬷嬷低头看了一眼鞋子,“烦请夏常在再口述一遍宫规,由水晴听着,奴婢有事出去一趟。” 说完桂嬷嬷十分标准的行礼告退。 看着和桂嬷嬷一模一样表情的宫女,“啊啊啊啊!”,夏冬春彻底忍不住了,“烦死了烦死了!” “主儿。”,海棠和红掌看着桂嬷嬷走远了才敢凑到夏冬春身边,“您真是受苦了。” 主儿在家时何曾被这么管教过。 “主儿,奴婢让人准备了您爱吃的玫瑰乳酪,您现在要不要吃?” 夏冬春拉着脸大步走回了里间,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愤怒的撕扯着帕子,“贱婢!敢欺负我,贱婢!”,一扭头就看见跟幽魂似飘过来的水晴,崩溃的大叫着倒在床上。 东配殿,皇上的赏赐已经送来,是养心殿的人亲自送来的,安陵溪在苏培盛的示意下跪下接旨。 苏培盛道:“皇上口谕,赐安常在封号和。赏白银五十两,云锦六匹,玉簪一对,珍珠头面一套,碧玺头面一套,白玉团花鬓钗一支。” 随着苏培盛的话,几个小太监陆陆续续的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 安陵溪垂眸眼中多了一丝惊喜,真是没想到竟然还得了个封号,“臣妾谢皇上赏赐。” 苏培盛乐呵呵道:“恭喜和常在,和常在快起来吧。” 安陵溪惊喜的在绿线和红棉的搀扶下起身,“敢为苏公公,是哪个字?” 苏培盛笑眯眯道:“春和景明,奴才听皇上念了这么一句。” 《岳阳楼记》!安陵溪听学文的人说过,原来是这个和,笑道:“红棉,还不快去倒茶。” “和常在客气了,奴才还要伺候皇上,就不叨扰了,小尹子。”,苏培盛扭头看了一眼身后捧着一个匣子的小太监。 小太监捧着匣子上前。 苏培盛笑呵呵的打开匣子,“和常在,这是皇上让内务府送来的一匣子簪环首饰。” 安陵溪看着匣子里各式各样的钗环首饰,心中微动,“臣妾谢皇上赏赐。” 皇上想的真周到! 红棉几人高兴的看着匣子,互相对视了几眼,小主得皇上喜欢,她们这些做宫女的也有脸面。 绿线惊奇的上前接过匣子,皇上待小主可真体贴! “奴才告辞。”,苏培盛恭敬的打了个千。 安陵溪,“红棉,送送苏公公。” 红棉笑吟吟的将人送到院子里,“苏公公慢走。” 屋内,安陵溪看着客厅桌子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锦盒,还有一摞衣裳料子,最让她高兴的是,皇上竟然还赏赐了她一盒子碎银! 宫里是离了银子走不动道的,安陵溪高兴道:“这可真是解了燃眉之急。绿线,将银子放到钱匣子里。” “是。”,绿线开心的捧着钱盒子,真是太好了! 红棉笑着回来,看着桌上打开的一对湖绿翠玉簪,赞道:“好漂亮的玉簪。” “银子可给了苏公公了?”,安陵溪小声问道。 红棉,“苏公公收下了。” 安陵溪点头,那是她仅剩的十三两银子里拿出的五两碎银,苏培盛或许不稀罕,可还有跟着他来的几个小太监呢。 宝娟眼睛紧盯着那几匹料子,别的还尚可,云锦真是难得! 她在宫里的时间长,从前也没机会贴身侍奉主子,还是第一次这么仔细的观察这云锦,忍不住惊叹道:“这可是云锦,十分难得了,皇上竟然赏赐了小主六匹!” 除了高位嫔妃,也就得宠的主子能得到云锦,没想到皇上会这么喜欢安常在。 安陵溪看了过去,颜色花纹各不相同,色彩明艳,“真是好看。” 红棉又打开一红木锦盒,里面是一套珍珠头面,“哇!好精致的头面。” 四妞只站着看着,认真的听几人讲话,跟着笑笑,也不说话。 安陵溪主仆五人一一打开盒子欣赏了一番。 红珊瑚贝壳烧蓝流苏簪,绞丝银镯,白玉团花华胜,烧蓝的钗环,珍珠耳坠,银钗银簪等零碎的小首饰。 这些首饰还有那半匣子的簪环,极大的丰富了安陵溪的首饰匣。 红棉和宝娟将首饰归置到匣子里,绿线带着四妞将雪青茶绿两匹云锦送去制衣局做衣裳。 安陵溪坐在榻上,皇上赏赐的东西虽然多,除了那六匹云锦,其他的都不算太贵重,都是她这个常在的位份可以用的。 第20章 和常在二 没等绿线回来,安陵容先带着宫女来了。 “溪儿。”,安陵容笑得温柔,将一只荷包放在安陵溪面前,“恭喜你,瞧瞧喜不喜欢?” 安陵溪拿起荷包,栩栩如生的荷叶莲蓬蜻蜓映入眼中,“真漂亮,和真的似的,姐姐费心了。” 安陵容抿嘴一笑,眉眼温柔,“我只听说了你现在是和常在了,封号是哪个字?” 安陵溪笑着从梳妆台上拿起眉笔,沾了沾茶水,在纸上写下了和字。 绿线和红棉见怪不怪,宝娟却被安陵溪用描眉的笔写字惊了。 安陵溪在家学字的时候,安陵容也跟着学了,现在也认识一些简单的字,只是她终归对这些不感兴趣,喜爱刺绣调香,进宫之后也就撂下了。 看着纸上偌大的一个陌生字眼,安陵容忍不住用眼神描画一遍,笑了,“原来是这个字,真好。” 她虽然不太懂,但皇上赐的封号,寓意一定不会差了。 “对了,红棉将那三匹云锦都拿来。”,安陵溪笑道:“本来是打算让人给姐姐送去的,姐姐来了正好,快看看喜不喜欢。” 红棉捧着三匹云锦过来,放到了桌子上,又去忙着归置首饰去了,这个和这个放在一处,玉镯就单独用一个小盒子装起来吧。 安陵容看着这三匹云锦,色彩鲜明,纹案精美,“可真好看,这料子真不错,从前只听人说过,云锦如何精美,价值不菲,今日一见果然所言不虚。” 安陵溪点头,“真是漂亮,做成衣裳穿起来一定更好看。” 说完安陵溪端起茶喝了一口,又捏起一小片荷叶糕吃着,满嘴都是荷叶的清香,隐约还有莲子软绵的口感,一股淡淡的清甜,好吃。 安陵容爱不释手的看了三匹云锦,她最喜欢那匹桃粉,灼灼的桃花灿烂炫目,虽然溪儿和姨娘都说夏日穿绿色和蓝色的更显清凉,可她还是最喜欢粉色,“我就要这匹了,剩下的你还得侍君伴驾,多做几身好衣裳换着穿。” “姐姐,不要跟我客气,给你你就拿着,咱们姐妹之间不讲究这些。”,安陵溪捏起一小块拇指大小的红豆糕,笑嘻嘻的喂到安陵容嘴边。 安陵容无奈的接过糕点,“好,那我就都收下了,总是拿你的好东西,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亲姐妹之间哪讲究这些,若真论起来,我不过是借花献佛,姐姐送我的,可是耗费了心血了。”,安陵溪笑嘻嘻道:“姐姐若是得了好的,不要怪我主动伸手要。” 她虽然是池塘里独生的一棵黑莲花,没有兄弟姐妹,可她却见过有血缘关系的大学生们,不管是大的还是小的,那都是连吃带拿还外带打包的,甚至偶尔还敲诈勒索。 所以,在安陵容将她当做亲姐妹相待下,安陵溪将好东西分一半给她也不觉得有什么。 安陵容噗嗤笑了,温柔的睨了一眼安陵溪,“竟会说笑。” 等日后有了好东西,再来送给溪儿。 白芷在安陵容的示意下将料子放到外间。 安陵溪将糕点往前推了推,瞥了一眼正殿方向,“姐姐,绿线早上看见了一个老嬷嬷进了夏常在的屋子,后来打听到原来是皇后派来教导夏常在规矩的嬷嬷。” 安陵容轻轻点头,身子往前倾,二人凑在一起,“宝鹊说是内务府的桂嬷嬷,调教刚进宫的宫女很有一手,从她手下出来的宫女,个个规矩都挑不出一点错处,很有名气。” “这下夏常在可真得好好学学规矩了。” “那是自然,皇后派来的人,夏常在想闹也不成。” 翊坤宫中,华妃一身朱红金线满绣的旗袍,点翠凤钗,赤金镶嵌绿松石的护甲异常华丽,兴致缺缺的站在门前,花房的公公带着几个小太监送来新鲜的菊花盆栽。 自从新人进宫后,皇上再也没来看过她了! 又是匾额又是墨翠镯的,她们也配! “将那盆紫色的菊花搬到这儿来。”,颂芝看那菊花开的好,指挥着宫女搬到旁边清漆花架子上,“娘娘,您瞧这花开的多大多好。” 华妃冷着脸,斜眼瞧着紫色菊花,修长的手指摸着柔软的花瓣,“开的好有什么用,皇上又不来本宫这里,开给谁看?” 菊花,华妃忽然想到了沈眉庄,脸色骤变,手一使劲将花瓣掐断了,“存菊堂,真是个狐媚子,竟会狐媚皇上!一个个的都是贱人!” 颂芝看到华妃更生气了,皱了皱眉,自己真是糊涂,怎么忘了这一茬了! 这时,一个小太监回了翊坤宫,“华妃娘娘金安。” 华妃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说!” 小太监将皇上给安常在的赏赐一一复述。 听着皇上除了那几匹云锦,也只是赏赐了五十两银子和些破簪烂环,华妃的脸色和缓了一些,只是心里还是纠结着那对墨翠镯,“真是便宜她了,下去吧。” 小太监退下。 越想越心烦,华妃甩着脸子冷哼一声转身回了殿内。 紫金瑞兽香炉飘出袅袅香雾,熏染的整间屋子都香甜了。 “娘娘。”,颂芝端上热茶,“皇后还在查福子的死。” 华妃冷笑一声,一边眉毛上挑,“查,让她去查!本宫倒要看看她能查出什么! 一个年老色衰,无宠无子,家族都是废物的皇后,若不是仗着太后和皇上的那一点情分,她能当上皇后? 不老实守着皇后的位置,竟然还敢挑衅本宫,和本宫做对!本宫早晚会将她拉下来!” 只有能为皇上排忧解难,情投意合的她,才是皇上最合适的皇后! 颂芝锋利的双眼扫了一遍内殿侍奉的宫女,“娘娘消消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得。” 华妃依旧没有好脸,每次听到皇上宠幸新人,对新人如何好,她的心就如同刀割一般疼! 颂芝既害怕又心疼,忽然想到什么眼前一亮,“娘娘,听说皇后送了一个嬷嬷去教导夏常在学规矩呢。” “哦?”,华妃红唇勾起,眼神戏谑,“教夏冬春学规矩?” “是,听说请的还是内务府的桂嬷嬷呢。” 华妃笑了,幸灾乐祸道:“原来是她,那可就热闹了。 夏冬春不是还想投靠皇后吗,本宫看,她这规矩学完之后恐怕是对皇后恨之入骨了。” “娘娘说的是。”,颂芝跟着笑了。 “哼!”,华妃斜靠在引枕上,手拿着和田玉滚轮滚脸,鲜红的指甲衬的脸白如雪,眼波流转,“本宫心善,让人去指点指点夏常在,少受些苦。” “是。”,颂芝揣摩着华妃的意思,心中另有一笔账,夏家给娘娘提鞋都不配,夏冬春竟然还敢瞧不起娘娘,正好趁着这次机会给她点教训。 “端妃那贱人如何了?” 颂芝眼神一暗,“前日吉祥去太医院请了太医,说是端妃风寒还未好,又拿了几副汤药。” “贱人!”,华妃恨极了,翻身坐起来,重重将手里的玉滚轮拍在紫颤木雕花桌子上,咬牙切齿道:“本宫好久未见端妃了,备下步辇,去延庆殿!” 延禧宫中,安陵溪让安陵容留下用了午膳,安陵容才回了西配殿。 安陵溪午睡醒来后,忽然听到夏冬春病了的消息。 “真病了?”,不是她怀疑,中午还听见夏冬春中气十足的吼叫声呢。 第21章 协理六宫 红棉看着四妞双手灵巧的给安陵溪挽了一个两把头,在一边跟着学,“海棠去太医院请了太医说来,夏常在一直说自己身子不舒服,太医开了药,这会儿海红掌正在茶水间里熬药呢。” 夏常在总不能是装病吧? 绿线叠好被子,抻平整床单,扭头道:“有人听红掌说,夏常在一觉醒来就不舒服呢,嗓子也疼,头也疼。” 宝娟端着刚沏好的茶水放到桌子上,愣了愣道:“奴婢刚才从茶水间出来时,隐约好像听见桂嬷嬷念宫规的声音。” 安陵溪,“……” 病了也不放过啊! 后殿正殿,夏冬春是真的病了,脸颊红彤彤的,嗓子喝口水都疼,躺在床上双目无神的望着帐子顶上的百花纹样。 桂嬷嬷站在床边上,面无表情的念着宫规,声音掷地有声,“宫规第三十八条,……皇帝驾临内宫,本宫居住之内廷等位咸迎于宫门外,立。……” 下午,安陵溪跟着芳茜姑姑学了半个时辰的字,约定好下次学习的时间,又打坐半个时辰。 她直觉告诉她,想要快速提升境界的关键还是在皇上身上。 转眼就到了十月初五,期间,安陵溪侍寝两次,沈眉庄侍寝两次,皇上留宿翊坤宫三夜。 皇上赏赐了沈眉庄许多菊花,甚至将新培育出来大朵的绿菊都送去了存菊堂,并允许沈眉庄学习协理六宫。 一时间沈眉庄成了新人中的第一人,风光无限。 虽然安陵溪初次侍寝就得了封号,侍奉皇上的次数也算多了,可和协理六宫的实权相比,实在不算什么。 一早上,安陵溪早起和富察贵人一同前往景仁宫向皇后请安,安陵容还未侍寝,不必向皇后请安。 景仁宫正殿,除了华妃,嫔妃陆陆续续的都到齐了,皇后不紧不慢的从里边出来。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金安。” “都起来吧。”,皇后的视线在华妃空着的位置上停留了一下。 等众人都坐下,华妃才露面。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华妃这才从殿外进来,敷衍的行了一礼,不等皇后叫起就起来,抬起一只手揉了揉额角,眉眼挑衅道:“昨日皇上歇在本宫那里,本宫陪皇上看折子看的时间晚了,皇上特意让本宫多睡会儿,所以才来迟了。 皇后娘娘不会介意吧?” 齐妃坐在华妃对面,无声的嘁了一下,得意什么,在华妃没来之前,当年皇上可是一个月有一半时间歇在她那里呢! “怎么会?”,皇后笑容依旧端庄,“你侍奉皇上有功,本宫怎么会责怪你,快坐吧。” 华妃高傲的坐下,眼神扫了一圈众人,在沈贵人身上落定,口吻冰冷,“沈贵人刚进宫几日,皇上就特许了沈贵人学习处理宫中事务,越过了宫里的一众老人,看来皇上对沈贵人还真是器重!” 华妃这话一出口,瞬间其他人看沈眉庄的眼神就不对了。 贱人!丽嫔阴恻恻的瞪着沈眉庄。 齐妃和富察贵人同样面色不善。 宫女奉上热茶。 安陵溪坐在最后,左手边是曹琴默。 敬嫔看了一眼下手的沈眉庄,想要帮她说话,却又想起这些日子,沈眉庄有事无事的就往碎玉轩跑,对于她这个咸福宫的主位也没有亲近的意思,当下就住了口。 感受到周围的敌意,沈眉庄皱了一下眉,端庄道:“华妃娘娘言重了,皇上的恩典,臣妾自当听从。” 华妃冷笑着看向皇后,“皇后娘娘,您又有了可以分忧的帮手了。” 皇后你个虚伪的老妇,又有人来夺权了,高不高兴? 皇后的笑容顿了顿,“本宫身子不好,沈贵人聪慧又稳重,多一个人帮本宫处理宫务自然是好的。 如今后宫事务都是华妃打理,正好沈贵人也可以帮帮你,华妃也轻散些。” 华妃嗤笑一声,眼神带刺的扎在沈眉庄身上,“什么稳重,要是真稳重刚进宫也不会和夏常在闹那一出百年难得一见的热闹了。” “你!”,沈眉庄当即红了脸,那一日的事明明是夏冬春不对!华妃为什么说她! 感受到周围人看热闹的眼神,沈眉庄如坐针毡,羞臊的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丽嫔也跟着嘲笑出声,嫉妒的眼神钉在沈眉庄身上。 富察贵人冷笑一声,不屑的看了眼沈眉庄。她可是富察家的嫡女,身份尊贵远不是沈眉庄能比的,沈眉庄有何资格压她一头! 齐妃自从得知皇上允许沈眉庄学习处理宫务后,就看她不顺眼,一个小小的贵人,凭什么越过她去! 她可是皇长子的生母,竟然被一个小贵人压了一头!这让她的面子往哪放! 齐妃阴阳怪气道:“沈贵人刚进宫,宫里的规矩还没学的过来,处理公务学的会吗!” 皇后严肃的看了一眼齐妃,“好了,齐妃、华妃,事情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 齐妃不满的扭过头去。 华妃冷冷的看了沈眉庄两眼,贱人,跟她抢皇上,还敢跟她争权,不想活了她会成全她! 宫权啊,她也想要,不为她自己,只为了温宜,曹琴默垂眸遮掩住了眼底的野心。 “行了,今日的请安就到这儿吧,你们都回去吧。”,皇后起身搭着剪秋的手回了里间。 “恭送皇后娘娘。” 华妃屈了一下膝就转身往外走,路过沈眉庄时停了一下,冷笑一声,接着又往外走。 曹琴默和丽嫔紧跟上。 齐妃也瞪了一眼沈眉庄,带着宫女走了。 沈眉庄谁也没理会,红着脸快步出去了,采月和采星紧紧追在后边。 敬嫔看了看沈眉庄的身影,对着安陵溪几人颔首,不紧不慢的踏出景仁宫。 第22章 只要皇上信她 富察贵人不屑的看了一眼沈眉庄的座椅,对安陵溪道:“咱们也走吧。” 欣常在跟着一道出了景仁宫,打过招呼后迈上了另一条路。 富察贵人微抬着下巴,目不斜视,“进了十月,天越来越冷了,黑的也早了。” 安陵溪又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昨日下了一夜的雨,今早又刮起了冷风,吹的她脑门凉,“早起都开始下露水了,等过些日子就能供暖了吧。” 她和富察贵人同住一个宫,又一同请安,还算相熟,富察贵人也不像一开始那样自恃身份尊贵,不轻易开口,平日往来也说说话。 二人随口闲话很快到了延禧宫。 和富察贵人分开之后,安陵溪蹬着最矮的花盆底,以最快的速度穿过月亮门冲了屋子,“好冷的天气!” “主儿快暖暖手!”,一进了屋,绿线就将灌满热水的汤婆子塞到安陵溪手里。 安陵溪窝在榻上,捧了好一会儿暖呼呼的汤婆子,才感觉缓过神来。 “主儿,宫里下个月初才供暖呢,您怕冷,不然咱们先在屋子点个炭盆?”,红棉想着一会儿去内务府买些炭回来先用着,不然主儿的身子遭不住。 “先前宫里也有南方来的嫔妃,冬日怕冷,也是先在屋里点个火盆取暖,都是有先例的。”,四妞道。 安陵溪这会儿觉得缓过来了,站起来让宝娟解下披风,“好,红棉,一会儿你去的时候问问姐姐那里要不要,若是需要多买一些碳回来。” 红棉,“是,小主。” 安陵溪用过了早膳后,在椅子上静坐,如今后宫众人的眼睛都盯在风光无限的沈眉庄身上,也不知道甄嬛这次还会不会避宠。 绿线将内务府送来的厚绸缎料子取出来两匹,交给宝娟,“你带着四妞去制衣局,让她们将这料子做成衣裳,这匹湖绿团花的做成夹棉斗篷,做的厚些,小主怕冷。 顺便再问问先前送去的料子做好了没有。” 四妞双手接过料子。 说着,绿线又从钱盒子里取出一个荷包,“这是赏钱,催促她们做的快些,小主等着穿呢。” “知道了,绿线姐姐。”宝娟将荷包放进袖子里,二人掀开帘子出去了。 红线也拿着银子去了安陵容处。 屋内只剩下安陵溪和绿线。 “小主,夏常在的病还没好呢,我去茶水间煮茶时看见红掌又煎药了。”绿线道。 夏冬春自从那日病了之后,一直不见好,苦药汁子一碗碗的吃着,听伺候的宫女说夏冬春吃的也少,脸色也不好,不像是装的。 听宫女说,夏冬春甚至睡觉中无意识的梦话念的都是宫规。 “……”,安陵溪手上把玩着墨翠玉镯,手感极佳,“桂嬷嬷有几日没来了?” “有两三日了,自从那日桂嬷嬷去了景仁宫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过,红掌和海棠还十分高兴呢,说桂嬷嬷总算走了。” 绿线能理解海棠和红掌的心情,她有时看见桂嬷嬷从那屋里出来,严肃的脸,威严的眼神,看着就让人头皮发紧。 碎玉轩中,沈眉庄又来看甄嬛了,二人坐在屋里说些私密的话,只留了从宫外带来的丫鬟,甄嬛连槿夕都撵了出去。 “唉。”,沈眉庄愁眉叹了一声。 甄嬛梳着小小的一字发髻,只簪着两三朵小小的菊花绢花,额前薄薄的刘海,眼神担忧,“眉姐姐,这是怎么了?是遇到了难处?” 沈眉庄看着甄嬛清丽的面容,扯着帕子低头沉默了片刻,“嬛儿,如今我得了宠,却也碍了旁人的眼。” “眉姐姐,是谁为难你了?”甄嬛蹙眉道。 沈眉庄抿了一下唇,迟疑的又看了看窗外,凑到甄嬛耳边道:“是华妃。” 她不知道华妃为什么这么针对她,安常在也得宠,华妃怎么就无视了安常在,揪着她不放呢? 甄嬛垂眸想了想,“眉姐姐,我听碎玉轩的宫女们说,咱们进宫之前华妃娘娘最得宠,或许是皇上对你的宠爱,让华妃娘娘感受到了威胁。” “原来如此。”沈眉庄恍然大悟,“和常在虽然得宠,却出身太低,所以华妃也不将她放在眼里。” 甄嬛皱了一下眉,“和常在,想不到她才刚进宫就这么快就有了封号。” 都赶上自己了。 沈眉庄看着前方的十锦格子里的一尊绘着无数荷叶的敞口矮瓶,“是啊,侍寝那一日下午,皇上就赏了她乌希国的贡品墨翠叮当玉镯呢,第二日就赐了封号。” 甄嬛瞧着沈眉庄,忽然笑了,“眉姐姐何必吃醋,皇上赏赐姐姐的匾额还挂在姐姐的门上呢。” 沈眉庄嗔怒的睨了一眼甄嬛,“好你个嬛儿,还敢取笑我了。”,说着就上前要揪甄嬛的耳朵。 “眉姐姐,我错了。”甄嬛忙笑着躲开。 流朱笑着看着,主儿和沈贵人的关系还是这般好。 “好了,不闹了。”沈眉庄坐直了身子整理了一下衣衫,认真的看向甄嬛,“已经初五了,到十八那日你就能挂上绿头牌了,到时候咱们姐妹联手,我在宫里也不再孤立无援了。” 今日早上的请安,面对华妃的刁难,周围一个帮自己说话的人都没有,着实让她心寒。 甄嬛抬手打理刘海的动作僵住,才刚进宫,就闹了那一出事,隐约可以窥探到深宫的残酷,她已经有了避宠的心思。 可浣碧差点被打死之事,这让她知道,或许避宠也无法完全保全自己,保全自己身边的浣碧和流朱。 沈眉庄打量了一番屋内的布置,“你才情出众,性情聪慧,皇上欣赏会读书的女子,倒时皇上见了你,一定会喜欢。 碎玉轩到底偏僻了些,等你得宠了,咱们一块儿和皇上说说,搬到东西六宫,这些嫔妃正经的住所,最好你也搬到咸福宫来,咱们住在一处岂不更好。” 甄嬛沉默着,抬头看向沈眉庄,笑着试探道:“我若是得宠,眉姐姐就不吃醋吗?” “比起别人,我情愿是你。”沈眉庄看着甄嬛的黑沉的双眸,“更何况皇上是天子,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也不会是我一个人的。”,她只要皇上信她就够了。 第23章 华妃召见 甄嬛笑了笑,正要开口,外边传来了敲门声,“小主,沈贵人的宫女来了,说是有事要禀告沈贵人。” 沈眉庄扭头看向门口,想不出什么要紧事,“快让她进来。” 一个小宫女进来行礼问安,看向沈眉庄,“主儿,华妃娘娘召您去翊坤宫。” 沈眉庄不禁皱了眉,和甄嬛对视一眼,“可说了是什么事?” 小宫女摇头,“只说让主儿去翊坤宫。” 沈眉庄蹙眉起身看向甄嬛,“嬛儿,我先走了。” 甄嬛一脸凝重的将沈眉庄送到碎玉轩外,她进宫这几天,观华妃的行事就知道她不是个贤淑的,嚣张跋扈,都敢和皇后对峙。 如今眉姐姐深的皇上喜欢,这会儿叫眉姐姐去,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主儿,咱们回去吧。”流朱见甄嬛久久的站立,这会儿风大,又因为边上有树木遮挡阳光,更显冷清。 “好。”甄嬛拧着眉看了一眼沈眉庄离去的方向,心中担心却也无计可施。 接连三日,华妃都将沈眉庄叫去抄账本,一抄就是半天。 “听说沈贵人累的胳膊手腕酸的厉害,采月去太医院拿了药膏,晚上都给沈贵人按摩呢。”红棉手上绣着帕子,心中担心华妃想起主儿,再将主儿叫去折磨。 绿线几人一脸担忧的样子。 “皇后娘娘知道了吗?”绿线想想也知道,这事又没瞒着,皇后娘娘一定知道了,只是不愿意管这事。 安陵溪看了一眼绿线,“好了,担心也没用,去打热水来,我要洗手。” 西配殿,安陵容拿着昨日未绣完的帕子继续做针线。 宝鹊倒了一杯热茶放在安陵容桌前,看着其他两个人有事出去了,心中动了心思。 “主儿,奴婢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安陵容拿着绣花针的手一顿,头也没抬道:“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吧。” 宝鹊沉默了一会儿,看不出安陵容脸上的神色,只能一边说一边试探安陵容的心思,“小主,进宫这么久了,和常在都侍寝好几次了,您还未侍寝呢。” 安陵容停下了针线,低头看着绣了一半的合欢花。 宝鹊皱了皱眉,见安陵容没有直接训斥,心中有些底气,犹豫着继续道:“奴婢是真心为您着想,知道接下来的话会惹您生气,但奴婢还是要说。 您和和常在可是亲姐妹,不比旁人,和常在得宠,若是在皇上面前提起您两句,皇上一定会想起您的。” 说完宝鹊扑腾一声跪下了,头磕在地上,一副忠仆的样子。 安陵容面无神色的看向跪着的宝鹊,眼神幽深,宝鹊趁着无人的时候和她说这个,究竟是想讨好她,还是想要挑拨离间! 若是挑拨离间,宝鹊,你身后的人是谁? 宝鹊迟迟没有听见安陵容的声音,心里忽然害怕,“主儿,奴婢是真的为您着想!” “好了。”安陵容淡淡道:“起来吧。”,不如暂时顺着宝鹊的意思,她倒要看看宝鹊身后是谁! 宝鹊猛地抬头看向安陵容,清楚的看见安陵容眉眼间的不悦,心情忐忑的起来。 安陵容叹了口气,低落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的容貌没有溪儿好,性情也沉闷,也没有溪儿讨喜。” “主儿!”宝鹊瞬间松了口气,提着的心放下了,“您不要这么想,您性情温柔又体贴,又没有见过皇上,怎么能断定皇上不喜欢?” 安陵容眉眼微动,神情有些无措,像是不敢相信宝鹊说的话,“真的?” 宝鹊重重点头,刚想再夸安陵容几句,白芷和丁香端着东西进来了,忙咽下了嘴里的话,上前接过白芷手上的托盘。 安陵容冷眼看着宝鹊忙碌,给白芷使了一个眼神,白芷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宝鹊,又当做什么也没发生,继续说笑。 当晚,前边传来消息,皇上翻了富察贵人的牌子,安陵溪温习了这两日学过的字后就早早的休息了。 红棉将帘子放下。 安陵溪睁着眼睛,“红棉,你吹了灯去歇着吧,我想安静一会儿。” “是。”红棉将其中一盏烛灯拿罩子灭了,将另一盏灯拿到了外间,她也在外间的小榻上铺好垫子躺下。 安陵溪一直听着,直到没有了动静才开始思索。 窃取皇上身上的气运和龙气一直无果,不过气海之中悬浮的本体,一株小小的黑莲花,莲花中孕育的两颗莲子似乎隐隐有了变化。 她虽然侍寝了几次,可一直避孕,没想到两颗莲子的元神想要重新现世,竟然和皇上有关。 如果要怀孕,那她要好好计划一下。 还有,她先前隐隐有一种猜测,皇上身上有龙气缠绕,皇后身上就会有凤气,那么嫔妃身上也会有少量的凤息! 位份越高的嫔妃,身上的凤气就越多! 黑夜中,安陵溪的双眼亮的惊人,这么推断,她进宫后发现体内循环的灵气增多是因为成了皇帝的常在,多了凤气修炼的也就更快了! 安陵溪顿时有些睡不着了,想要快速提升位份,除了先天纯元圣体外,最有效的方法便是有喜,正好她有这个计划,不过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等明日好好想想。 翌日上午,安陵溪才用过了早膳,昨日想的太久,这会儿正想睡个回头觉。 宝娟,“小主,颂芝姑娘来了。” 安陵溪心里咯噔一声,心道,来了,华妃还是没有放过她。 “请进来吧。” 宝娟掀开帘子,颂芝矜持的进来,“和常在金安。” “起来吧,颂芝姑娘过来有什么事?”,安陵溪。 颂芝,“娘娘请和常在过去说话。” “好,我知道了。”安陵溪看了看红棉,“我先换身衣裳,一会儿就过去。” 颂芝不觉得安陵溪一个七品小官的庶女不敢不去翊坤宫,“奴婢先行告退。” 绿线小心翼翼的将颂芝送到了院子里,心里慌慌张张的回来,险些被门槛绊了一脚,“哎呦!” 颂芝听见动静,扭头看了一眼,嘴角勾了一下,带着两个宫女继续往前走。 “小主,这可怎么办!”绿线急的团团转。 红棉服侍着安陵溪换了一身蓝色团花旗袍,“主儿,要不要换个装扮?” 安陵溪走到梳妆台前瞧了一眼镜子,发髻上簪着两三支烧蓝团花鬓钗,出去也是得体的,“不必了,就这样吧。” 第24章 研墨 绿线低着头,真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安陵溪转身看着几个宫女,“红棉,你跟我去,绿线,你们守好屋子。” 绿线,“主儿!” “走了。”安陵溪抬脚往外走去,红棉凝重的跟在身后。 翊坤宫在西六宫,延禧宫在东六宫,安陵溪走了好长时间才到了翊坤宫。 红棉抬头看了一眼翊坤宫的匾额,壮着胆子跟着安陵溪踏入了奢华的翊坤宫。 安陵溪刚走了没几步,身后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花盆底踩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和宫女的格外不同。 安陵溪转身看去,原来是沈眉庄主仆三人,行礼问安道:“沈贵人金安。” 两个大冤种在翊坤宫聚齐。 沈眉庄站的端庄,看见突然出现的安陵溪眼神有些晦暗,“起来吧。” 已经有宫女进去通传了,这会儿打起帘子,“沈贵人,和常在,华妃娘娘有请。” 沈眉庄下意识的皱眉,神色疲惫的对着安陵溪点点头,“咱们进去吧。” 安陵溪跟在沈眉庄身后进了翊坤宫正殿,甜香袭人,殿内布置的奢华贵气,比皇后娘娘的景仁宫要气派多了。 华妃正坐在梳妆台前让宫女梳头,瞥了一眼镜子里的二人,“都来了,沈贵人继续看昨日还没看完的账本吧。” 沈眉庄眉拧的更深了,右胳膊似乎抽了一下,熟路的走到了隔间一张小桌子前坐下,翻开一本厚厚的账本。 采月开始倒水研墨。 安陵溪站了一会儿,见华妃没有说话的意思,腿都酸了,只好用灵力疏导一下腿脚上的脉络。 颂芝拿着一把梳子,将华妃的长发从头梳到尾,要梳够一百遍。 华妃闭目养神,殿内除了研墨和沈眉庄写字的声音,煞是安静。 安陵溪等了一刻钟,颂芝还在梳头,忍不下去了,罚站是不可能再罚站的。 装晕也不行,万一来个被华妃收买的太医,非要说她有病怎么办,到时候摘了绿头牌,再挂上去就难了,她还想着快速升职呢! 安陵溪水灵灵的眼睛一转,某种作死的基因占据了大脑,忍不住往前凑了凑。 梳妆台上摆着华妃惯爱戴的鸾凤点翠头面,十天有八天华妃都会戴着,这会儿摆着,看来一会儿是要佩戴的。 华光溢彩,凤衔的珠子有雀卵大,珠形圆满、色泽银白、光莹无丝络,难得一见的南珠! 真漂亮!安陵溪还从没这么近距离观察过这点翠头面,知道华妃嚣张,为了少一事,往常她都是躲着华妃走。 没想到竟然能近距离的欣赏,放回现代不得价值几个亿! 对了,嫔妃死后这些首饰内务府都会收回的! 安陵溪下定决心,等华妃没了,她一定找机会好好赏玩! 颂芝顿了一下,就站了这么一会儿,和常在这是想通了,想来讨好娘娘了?骨头也太软了吧。 “华妃娘娘,这就是您平日所戴的五尾点翠头面吧,可真华丽! 臣妾能看看吗?”安陵溪故作可爱的眨巴着大眼睛,不灵不灵的看着华妃。 华妃眼皮一跳,黑着脸睁开眼睛,入眼就是安陵溪矫情的眼神,胃里突然有些恶心。 “你往后站站,不要靠本宫这么近。”,华妃蹙眉捏着帕子掩了一下嘴斥责道。 安陵溪委屈的往后退了一步,“华妃娘娘。”,手扭着帕子眼冒绿光的看向点翠凤钗,这可是她进宫后见过的最华丽的头面了。 华妃厌恶的看着镜子里的安陵溪,那泛着绿光的眼睛让她忽然有一种危机感,额角的青筋跳了一下,“不该肖想的不要想!和常在,给本宫管好你的眼睛!” 安陵溪失落的哦了一声,又开始盯着华妃梳妆台架子上摆放的一粉色琉璃花樽,这个也好看! 粉色的琉璃,在室内多了一分仙气,精雕细琢后,简直不像人间的产物,像是天下的仙品。 华妃这里的好东西可真多! 养心殿内的好东西虽然多,可却是按照皇上的喜好布置的,更偏向大气庄严,从另一种角度来说是男人的眼光,即使喜欢也不能紧扒着瞅。 皇后那里又过分的低调了,都是颜色重的装饰,说实话有些老气,华妃这里正好符合她的审美! 看着安陵溪放光的眼睛,恨不得用眼神扒拉到自己怀里,华妃脸瞬间落了下来,狗眼睛看什么呢!竟然还敢觊觎她新得的琉璃花樽! “和常在!本宫听说你在学字?” 什么学字,她最讨厌这些装文化的人了,推己度人,安陵溪这个贱人不过是借着学习的由头讨皇上欢心罢了! 安陵溪扭着手帕,眼睛又落在了另一边的芍药摆件上,“是。” 这摆件可真漂亮,大红芍药的花瓣都是红宝石雕刻的,细看花瓣的形态都不同,仿照真芍药花的大小,叶子也是翡翠的,枝干则是由紫金扭成的,远看和真的似的,真是绝了! “那好,已经开始学字,自然也该会研墨了,日后也好伺候皇上。”,华妃眼神凉薄的勾起唇角,“周宁海,准备好砚台和墨条,让和常在好好练练,不然怎么能伺候好皇上!” 安陵溪:“……” “是。”周宁海瘸着一条腿,指使着两个宫女,很快就在沈眉庄旁边又放了一张小桌子,眨眼间,砚台墨条水已经备齐。 周宁海:“和常在,请吧。” 安陵溪走到桌前站住,沈眉庄抬头看了看安陵溪,又低下头继续写帐。 安陵溪拿起墨条,看了看砚台,倒了一些水开始研墨。 华妃看着安陵溪老老实实站着研墨的样子,嘴角翘起,心情极好。 一个小小常在,本宫还治不了你? 颂芝梳完一百遍长发,开始给华妃挽高髻,轻轻地将凤钗一一簪上。 安陵溪从来了到现在,还没有坐着歇过一会儿,研墨还真是个力气活,时间长了胳膊酸。 装扮好后,华妃对着镜子照了照,满意的抬起一只手,颂芝上前扶起华妃。 这会儿安陵溪已经研好了一小洼墨水,或许是水放多了,墨水有些多,连砚台边上都有些溅出去的墨汁。 华妃傲慢的走过来,看了看安陵溪研的墨,嘲笑道:“和常在,你这还得好好练练,水放的也太多了,瞧瞧你这弄的,连桌子都脏了。” 沈眉庄趁机抬头歇会儿,看着安陵溪的杰作,忍不住皱了眉。 “是,臣妾一定好好学学,不能辜负华妃娘娘的……”安陵溪手上一使劲,动作一快水一激,一团墨水飞溅了出去! 第25章 飞起的墨水 在华妃惊愕的目光下,一大团墨汁“啪!”的打在了她的额头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华妃的尖叫声响彻翊坤宫,惊慌的用帕子使劲擦额头。 颂芝眼睁睁的看着墨汁飞到华妃头上,惊呆了,听见华妃的尖叫声才缓过神来,“娘娘!” 周宁海张大嘴巴,手里拿着浮尘险些掉下去,慌张的往华妃身边走来,“娘娘!” 完了完了!这下可完了!周宁海恨不得抽自己几大嘴巴子,这墨汁可是他特意准备的,沾上几天臭味都散不去!华妃娘娘不得打死他! 沈眉庄愣了,睁大眼睛看着华妃惊慌忙乱,提着的毛笔一滴墨水滴在了写了半页的纸上。 墨汁很浓,刚才安陵溪可是下足了功夫使劲磨了很长时间,华妃擦了没两下,越擦越花,整个额头黑乎乎的一片,甚至连额前悬着的大珍珠都沾染了墨汁变黑了。 安陵溪用手帕捂着嘴掩饰住嘴角的笑意,眼神惶恐的往后站了站,将地方让给华妃的宫女。 “娘娘!这有干净的手帕!”颂芝递上自己的手帕,“奴婢给您擦!” 华妃扔了手里黑漆漆的帕子,臭气直冲鼻腔,干呕了一下,看着手上沾染的墨汁整个人都不好了,偏偏好几个人围着,臭味都散不出去,怒吼道:“都起开!” 围着的几个宫女瞬间退到一旁,连周宁海都后退了几步,华妃身边只剩下颂芝。 华妃刀了一眼安陵溪,怒气冲冲的大步走到梳妆台前,一挥手愤怒的将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都扫到了地上。 噼里啪啦—— “还不快去打水。”颂芝吩咐一个宫女去打水,小跑着走到华妃身边,用帕子小心的给华妃擦额头。 一个宫女忙打开盒子,一张张给颂芝递干净熏了香的蚕丝帕子。 华妃脸色铁青,咬牙切齿的训斥安陵溪,“和常在,看看你做的好事!本宫好心教你如何侍奉皇上,你竟然敢将墨水弄到本宫身上,故意报复本宫!” “华妃娘娘,臣妾冤枉啊,臣妾不是故意的!”安陵溪做出害怕的样子畏畏缩缩上前,“您听臣妾解释,臣妾真的不知道这墨汁怎么会飞到您脸上啊!华妃娘娘!” 华妃哪里会听安陵溪解释,黑沉着脸顺手拿起格子里的木梳用力砸向安陵溪。 颂芝注意到安陵溪手上还拿着滴水的墨条,瞳孔一缩,“和常在,不要过来了!” 安陵溪颤抖的睫毛掩盖了眼底的厉色,电光闪石之间,假装被地上的胭脂盒绊了一脚,“啊——”,躲过了砸过来的木梳,手上的墨条顺手飞了出去。 颂芝眼睛瞪的极大,下意识护在华妃身前。 “啪——”,墨条打在颂芝发髻上,又弹到了地上。 颂芝刚松了口气,睁开眼睛看到华妃脸上多出来的一棋子大小的墨点,还有华妃比锅底还黑的脸,剧烈起伏的胸,身子一抖,哆嗦着退到旁边跪下,头低的极深。 “安、陵、溪!”华妃彻底怒了,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神色恐怖的下一秒就要将她撕碎! 安陵溪趔趄了一下又站稳了,一边小步后退,害怕华妃真的冲过来打她,一边挥着手道:“华妃娘娘,臣妾真的不是故意的!臣妾不是故意的,臣妾是踩到了地上的胭脂盒,真的,臣妾真的不是故意的,华妃娘娘饶命啊!” 眼看着安陵溪退到了屋门口,沈眉庄总算回过神来,被誊抄折磨的恍惚的双眼炯炯有神,“我的天呐!” 沈眉庄惊讶的都忘了放低声音,甚至盖过了安陵溪的求饶声,成功得到了华妃一个杀人的眼神。 红棉忙走到了安陵溪身旁,跪下求饶。 打水的宫女端着铜盆进来,险些被安陵溪撞到。 安陵溪跪着硬是挤出了几滴泪,仿若风中飘摇的小白莲,“华妃娘娘饶命啊,臣妾真的不是故意的,臣妾也不知道那墨水怎么会飞到您脸上啊,求华妃娘娘饶臣妾这一次……” 院子里,几个宫女太监听到这高昂的求饶声,纷纷抬起了头看向殿内,甚至连翊坤宫宫门外路过的宫女太监都忍不住往里看,发生了什么事? 一时间眼神纷飞,这声音有些陌生。 是和常在吧? 怎么得罪了华妃娘娘? 这下和常在要完了。 什么墨汁? 华妃娘娘脸上被弄了墨汁? 和常在叫的那么凄惨,华妃要杀了和常在! “闭嘴!”华妃耳朵嗡嗡的,指着安陵溪凶狠的大声喝斥道:“喊的本宫耳朵痛!” 安陵溪忙捂住了嘴,泪眼汪汪的低着头,不时委屈的抹泪。 见水来了,颂芝赶忙爬起来伺候着华妃洗脸。 “水这么热,是要烫死本宫吗!”华妃一巴掌打歪了旁边服侍的宫女的发髻。 宫女立时跪下,身子瑟瑟发抖,“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闭嘴!”华妃吼道:“周宁海,立刻把人拖出去!” 宫女被捂住嘴硬生生拖了出去。 颂芝更加小心了,伺候了华妃洗了好几遍脸,用了好几粒澡豆,换了好几次水,才将脸上的墨汁洗干净。 华妃擦了脸,皱着眉看着镜子里的脸,洗的都红了,恍惚间似乎还能闻到那墨水的臭味,气的将镜子砸到地上,恶狠狠的刀了几眼安陵溪,“贱人!”。 颂芝小心翼翼道:“娘娘,凤衔的珠子污了,换套头面吧。” “哼!”华妃怒气冲冲的坐到梳妆台前,“还不快点,笨手笨脚的东西!一个个的连差事都做不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你们何用! 该拖出打死!” 华妃一边骂,一边透过镜子瞪着安陵溪,见安陵溪哭的梨花带雨的矫情样,怒火更盛! “贱人!打扮成那个样子是想勾引皇上,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配不配!” 明眼人都知道华妃在指桑骂槐,安陵溪的泪流的更快了,眼泪吧嗒吧嗒、抽抽噎噎的,她发现自己有哭丧的潜质,就当提前替华妃哭丧了吧。 沈眉庄有些坐立不安,唉!怎么就看到了华妃的丑事! 她还要不要继续誊抄? 采月和采星对视一眼,又看了看沈眉庄,主儿,该怎么办? 沈眉庄呆愣了一会儿,偷偷瞅了一眼华妃,华妃还在骂人,也没有撵她的意思,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誊抄。 安陵溪都快哭出半缸泪了,整个人哭得都快虚脱了,华妃才重新梳妆打扮好,换了金玉宝石累丝头面,甚至骂骂咧咧的重新换了一身衣裳。 由于安陵溪的求饶声太大,六宫其他人很快就知道了这事。 延禧宫,安陵容担忧的在屋内走来走去,“这可怎么办?溪儿一向柔弱,一定不是故意的,华妃娘娘这么生气,这可怎么办?要不要去求皇后娘娘。” 景仁宫中,皇后笑了,撂下手中的毛笔,“没想到啊,华妃一向仗着家世宠爱作贱别人,今日翻船了,自己遭了报应。” 剪秋,“娘娘,和常在也算是皇上的新宠,华妃娘娘公然喊打喊杀的,也太过嚣张了,您要不要去一趟翊坤宫?” 第26章 竹息 皇后笑容淡了,欣赏了两眼桌子上的字,冷声道:“这点小事算什么,还扳不倒华妃。华妃为难底下嫔妃的事,皇上知道的一清二楚,却还是纵容着她。 为的不就是华妃身后的年羹尧。” 不过却能借此打压华妃也是好的。 剪秋不忿华妃请安时落皇后娘娘的脸面,“可是,这些日子华妃也太过放纵。” 皇后冷笑一声,命人一会儿将字收起来,走到东暖阁的榻上坐下,想了想吩咐道:“让人将这个消息递到慈宁宫和养心殿。” 就让这事闹的再大些吧。 “是。”,剪秋答应着出去了。 翊坤宫中,华妃嚣张的坐到椅子上,正要叫安陵溪过来处置她,忽然一个宫女进来,在颂芝耳边耳语几句,就见颂芝变了脸色,急匆匆走到华妃身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华妃阴狠的目光不断变换,玉手狠狠拍了一下桌子,“这事怎么传到太后娘娘那里去了!” 颂芝脸色微变,“当时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主要是和常在嚎的那几嗓子太过突然,“当时宫门开着,有不少过路的宫女太监都听见了这事,不好封口。” 华妃狠狠的将桌子上的茶盏砸到了地上,啪啦——,怒瞪着怯懦的安陵溪,气的连脸面都不顾了,“滚吧!” 华妃又将眼神转向了还在写字的沈眉庄,都这个时候了还写什么写!怒道:“你也滚!” 沈眉庄还未反应过来,愣愣的拿着毛笔在采月的示意下看向华妃,站了起来,“华妃娘娘。” 安陵溪赶紧爬了起来,不忘带上红棉快速撤离,溜了溜了。 颂芝皱了一下眉,走上前刚想扶起和常在,安抚她几句,好让她知道在外边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就见和常在腿脚利落的爬起来,主仆二人三两步掀开帘子没人影了,“……” 外边,安陵溪匆匆逃离,险些撞上个一身褐色旗袍、气势不凡的老嬷嬷,忙站住了,通红的眼睛湿漉漉的,看着好不可怜。 竹息眼神沉了沉,目送安陵溪主仆狼狈的匆匆离去,脚步还有些慌乱,显而易见的被吓到了,不禁皱了一下眉。 华妃脸色黑沉的怒视着还没缓过神来的沈眉庄,跟个呆头鹅似的,皇上也喜欢!指着门口,吼道:“走!都走!” 话音刚落,宫女进来通传,“娘娘,息竹姑姑来了。” 华妃压抑下满腔的怒火,“还不快请竹息姑姑进来。” 颂芝转身走到满脸慌张的沈贵人身边,扶着她的手往外走,温声道:“华妃娘娘刚梳妆打扮好,就被和常在的墨水弄脏了,也是太过生气,有些口不择言。 这些日子宫中事务又繁忙,娘娘辛苦,说话重了些,有什么不是之处,烦请沈贵人不要往心里去。” 沈眉庄被颂芝扶着的半边身子都是僵的,只觉得被只毒蛇咬住了手,强忍着甩开颂芝手的冲动,遮掩住眼底的厌恶点头,“我自当体桖华妃娘娘的辛苦。” 颂芝满意了。 竹息刚进来,对着走过来的沈眉庄行礼问安,“沈贵人金安。” 沈眉庄避开了竹息的行礼,借机甩开颂芝的手,上前虚扶起竹息,“竹息姑姑快请起,” “谢沈贵人。”竹息见沈眉庄端庄有礼,又对自己也敬重,心中点头,这才是大家闺秀的样子。 若是后宫嫔妃都如沈贵人这样知书达礼,端庄稳重,太后娘娘也就不用整日操心了。 沈眉庄对着竹息点头示意后,就带着采月和采星出去了。 华妃冷眼看着沈眉庄离开,起身上前一步,挤出一个笑脸客气道:“竹息姑姑过来,是太后娘娘有什么吩咐吗?” 竹息面色和缓了些,慈眉善目道:“华妃娘娘金安,华妃娘娘,太后邀您去慈宁宫说话。” 华妃有些心虚,难道是因为刚才和常在那个贱人的事?可她还没有处罚那个贱人,那个贱人反而弄脏了她的脸和她最奢华的点翠头面! 试探道:“太后娘娘有什么事吗?” 竹息笑得温和,“太后娘娘只是许久未见华妃娘娘了,忽然想起您了,想和您说说话,前日,您让花房送去的菊花今日开的正好,太后娘娘看着很喜欢,让您也过去一同欣赏。” “太后娘娘喜欢就好,是儿臣的一番孝心。”华妃松了口气,笑道:“难得太后娘娘想起本宫,本宫这就去,颂芝,将哥哥送来的那件法华寺佛前供奉过的百福被拿上。” 华妃高兴的和竹息去了慈宁宫,安陵溪也走了大半个后宫回了延禧宫。 绿线宝娟着急的在门口转悠,一看见安陵溪,纷纷快步上前,“主儿!您回来了!” “您可算回来了!” 说着簇拥着安陵溪回屋。 西配殿内,焦急的安陵容听见外边传来的动静,“溪儿回来了!” 安陵溪回屋后先喝了一杯茶补充水份,喝完放下杯子,“再来一杯!” 安陵容急急忙忙的进来了,担心的上下打量着安陵溪,“怎么样?”,见安陵溪面色红润,行动自如,除了眼睛哭红外,一切安好,总算放心了。 安陵溪任由安陵容拉着左右看看打量一番,“姐姐,我没事,华妃娘娘刚想罚我,慈宁宫太后的人就来了,华妃娘娘就让我回来了。” 安陵容眉心还是拧着疙瘩,今日算是躲过去了,明日呢? 安陵容从没有比现在更盼望着安比槐的官位能高些,溪儿也不会被华妃作践! “怎么回事?我只听人说你将墨汁弄到了华妃脸上?” 安陵溪一手拿着茶碗一手拉着安陵容往里间坐下,将翊坤宫内发生的事全都告诉了她。 宝娟和四妞这会儿被绿线指使着打水去了。 安陵容原本心中怒火高涨,听安陵溪说完散了一半,这,真是老天有眼,也算是华妃自作自受! 安陵溪一口气喝了半盏茶,双手捧着迎春花的白瓷茶碗,耸了耸秀气的鼻子抱怨道:“姐姐不知道,也不知道翊坤宫的人从哪里弄来的那么臭的墨条,研出来的墨汁更臭!恶心死了,还好我十分小心,没有让那墨汁沾到手上。” 说着,安陵溪伸出两只白皙修长的手,骄傲的在安陵容眼前晃了晃。 第27章 甄嬛解除禁足 安陵容看着她那副得意的小模样,忍不住笑了,“好了,真是委屈你了,可惜华妃位高权重,连皇后娘娘也要给她三分颜面。” 安陵容顿了顿,声音有些凉薄,黑沉的双眼望着雕花窗户,声音低微,“我不信皇上不知道华妃磋磨沈贵人。” 安陵溪惊讶了一瞬,没想到安陵容能想的这么透彻,难道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偷偷开挂了? 安陵容又看向安陵溪,“可怜的眼睛都哭肿了,一会儿让绿线去御膳房要两个鸡蛋敷敷,消消肿。” 宝娟和四妞打水回来,四妞还捧着一盘子热腾腾的荷叶糕,香气四溢。 安陵溪伸长腿,轻嘶了一声,皱眉道:“她还让罚站,又跪了好长时间呢!膝盖都疼了。” 安陵容听着更加疼惜,“白芷,还不快去请太医!” “不用了,姐姐。”安陵溪忙拉住了安陵容的袖子,她跪着的时候用灵力护着膝盖了,现在大概只是红了点,若是叫太医过来不就尴尬了吗,“等明日就好些了。” 安陵容估计安陵溪是顾及华妃,更是心疼,可怜见得被华妃吓破了胆子,“别怕,以我的名义请太医,这天又冷,地上冰凉,你跪了那么长时间,涂上膏药好的快。” 安陵溪:“……” 经过安陵溪的再三劝阻,总算打消了安陵容请太医的决心。 安陵溪洗脸洗手后,绿线拿着几个热鸡蛋回来,安陵容看着安陵溪有些累了,才回去。 慈宁宫,竹息送走了华妃,回到了西暖阁,“娘娘,华妃回去了,看样子很高兴。” 桌子上多出来的一个寿字纹青花瓷的茶碗已经被人收走了,椅子也放回了原来的位置,连那盆开的极好的菊花也不见了。 太后神色不变,瞥了一眼百福被,淡淡道:“把东西收起来吧。” 两个宫女上前拿起被子,按照竹息的吩咐送到了库房柜子里。 竹息,“华妃娘娘做的有些过了,奴婢去的时候,看见和常在红着眼睛受惊不已的从翊坤宫离开,沈贵人也神色不好。” 太后皱了一下眉,“和常在也就罢了,沈贵人父兄在前朝为官,人又端庄持礼,虽然家世比不上华妃,可也是朝中重臣之女。 华妃私下爱使那些阴损的小手段对付其他嫔妃,哀家也不管,只是不该闹到明面上来,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太后睁开深邃的双眸,“和常在闹得也太大了。” 竹息,“奴婢去一趟延禧宫?” 太后轻轻摇头,手上拨转着佛珠,又闭上了眼睛嘴里念着佛。 自从得知华妃高兴的从慈宁宫出来,还召见了曹琴默,安陵溪就让人注意着,也提防着华妃报复。 当晚,皇上独自歇在养心殿,翌日又是请安的日子,安陵溪得了华妃几记白眼和狠话,沈眉庄也没逃过华妃的刁难。 下午皇上去了咸福宫存菊堂,并在存菊堂留宿。 沈眉庄风头更盛,甄嬛听着高兴,心中却还是有着隐晦的担忧。 安陵溪得了空闲一直在打坐修炼,近日气海灵气有些躁动,这种现象她很熟悉,快要进阶了! 又过了两日,养心殿来人,送来了两盘子新疆新进的奶葡萄,说是皇上赏赐。 安陵溪领赏谢恩,命人送去了一半给安陵容,将剩下的一半洗了吃。 葡萄甜大过于酸,个头又大,吃起来很爽口。 安陵溪吃着酸酸甜甜的葡萄,华妃一直没有动静,一看就是憋了个大的。 “主儿,奴婢打听过,皇上只赏赐了您葡萄,其他主子都没有赏赐。”绿线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 安陵溪礼貌的笑了笑,继续想着,采阳补阴怎么采?效果好吗? 养心殿,皇上放下一本奏折,愣了一会儿神。 小太监跪下回话,“和常在领了赏赐,很高兴,命人将一半送去给了安答应。” “安答应?”,皇上想起来了,是安陵溪的姐姐,“看来和常在和安答应关系不错。” 苏培盛上前一步,“和常在和安答应关系很好,奴才听说,皇上您赏赐和常在的云锦,和常在也分了一半给安答应,安答应也常常送亲手绣的荷包帕子给和常在,和常在很喜欢。” “嗯,不错。”皇上点点头,很满意安陵溪姐妹情深,就像朕和老十三虽然不是一母所出,但关系比亲兄弟还亲! 当晚,皇上翻了安陵容的绿头牌。 这一次,安陵容侍寝的太过突然,皇后还没来得及送来水仙花,安陵容成功侍寝。 之后,直到甄嬛解除禁足前,皇上没有召任何人侍寝。 十月十八日,是甄嬛解除禁足的日子,甄嬛带着槿夕和流朱前往景仁宫,两刻钟后从景仁宫出来回了碎玉轩。 浣碧休养了一个月,已经大好了,可以被人扶着走走了。 卧床一个月,浣碧脸上多了病态的苍白,眉眼间也隐隐有着阴郁之色。 流朱小心扶着浣碧走到院子里,欣喜道:“今日的天真好真蓝,你瞧!那片云又大又白。” 浣碧眯着眼睛抬头看着流朱指的方向,嘴角僵硬的弯了弯,呼吸着自由的空气,只是臀上还是一抽一抽的疼。 “我听说,夏常在的病还没好?” 流朱小心的看了看浣碧,点头道:“听说还吃着药呢。” “呵。”浣碧冷笑着抬头望天。 流朱不想浣碧一直想这些不开心的事,转了话题,“小主总算解除了禁足,今日拜见皇后娘娘后,就能侍寝了。” 在流朱心里,甄嬛是最聪慧漂亮的,在家时小姐往来的闺中密友中,从来没有谁能比得上小姐,皇上见了小姐也一定会宠爱! “真是太好了!”浣碧语气有些尖锐,眼神执拗,她也盼着甄嬛能早日侍寝,更盼着甄嬛能得皇上宠爱,好报复夏冬春! 甄嬛正好带着槿夕过来,看着浣碧露出了一个笑脸,快步走到浣碧面前,翠玉步摇轻晃,“浣碧,我看你今日的气色不错,比昨日要好多了,看来要不了几日就好了。” 浣碧笑了笑,刚才情绪波动太大,这会儿脸色红润了不少,“借小主吉言,奴婢也想着能早日好了好侍奉小主。” 流朱笑得开心,槿夕也含笑看着,只是在看向浣碧时,笑意不达眼底。 第28章 华妃告状 浣碧在外边走动了一会儿,额头上出现汗珠,脸色也开始难看,却还在咬牙坚持,连腿都开始颤抖起来。 甄嬛眉心一点点锁紧,让流朱和槿夕扶浣碧回屋歇着。 浣碧咬了咬牙,紧紧抓着流朱的胳膊,“不,小主,奴婢还可以坚持一会儿。” “浣碧,恢复不可急于一时!慢慢来不必着急。”,甄嬛紧了紧手里的帕子,目光微沉,“温太医说了,你的伤至少要修养两个月,太过心急伤了筋脉,真影响了腿后悔都来不及!” 浣碧抿了抿唇,垂下了眼眸,没再坚持。 甄嬛跟着进了屋内,又细声安慰了浣碧几句。 浣碧不愿意听甄嬛说这些不痛不痒的话,她只想早日看到夏冬春得到应有的报应,借口累了翻过身去闭上了眼睛。 甄嬛无奈的轻叹一声,“好,你歇会儿吧,等有空了我再来看你。” 流朱给浣碧盖好薄被,又端起水盆去倒水。 甄嬛带着槿夕先回了前殿。 槿夕提起茶壶倒了茶,端到甄嬛跟前,见甄嬛神色有些不对,“小主是在想浣碧?” 甄嬛叹息一声,“浣碧从小伺候我,今日我看她性情变得有些执拗了。” 槿夕垂眸,“小主,想来是浣碧姑娘在屋子里闷的太久了,憋坏了,等养好了伤,出来走动走动就好了。” 当初得知浣碧敢对夏常在动手,槿夕还以为是莞常在的授意,认为自己看走了眼,可惜了这番容貌。 可这些日子相处下,莞常在聪慧又知礼,对待她也和善,实在是个好主子。 过后她也仔细打听过那日的事,浣碧的初衷虽然是为了保护主子,可没有莞常在的授意下,竟然敢对同为常在的夏常在动手,实在是胆大妄为! 这次被杖责,也算是罪有应得。 希望浣碧好了之后,能够好好反省这次的过失。 “唉。”,甄嬛轻轻摇头,不再想这事了,拿起了桌子上的书。 流朱安顿好浣碧,快步来伺候甄嬛,槿夕见有流朱在这里伺候甄嬛,出去更衣了。 流朱将门关好,笑着站到甄嬛身边,小声道:“主儿,也不知道皇上今日会不会翻牌子,您要不要准备准备?” 她和浣碧是跟着主子进宫的,如今浣碧有伤在身,这些事她得多操心。 甄嬛没有说话,流朱见主子神色不对,忙咽下了嘴里的话,也不敢再提此事。 甄嬛一首词愣愣的看了半天,脑子乱糟糟的,知道自己心思乱了,索性夹上书夹不再看了。 景仁宫中,皇后坐在书房内,手里拿着一枚白棋子,放在了一枚黑棋子上边,每个黑子聚集的旁边总有一枚白色棋子,白色棋子隐隐相连,簇拥着正中间的一枚翡翠扳指。 剪秋看着棋盘,等皇后将所有的棋子一手打乱之后才开口,“娘娘,莞常在已经解除了禁足,接下来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进行?” 皇后一枚一枚的将棋子收回盒子里,淡淡道:“按照计划进行。” 延禧宫中,安陵容侍寝之后也能在宫中随意走动了,安陵溪拉着她去御花园玩。 天渐渐变冷,御花园也没了夏日的繁华,不过秋日的御花园也别有一番风韵。 安陵容指着不远处,“你瞧,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有蝴蝶。” 黑边黄翅膀的蝴蝶,翩翩落在了一朵大红月季的花心里。 安陵溪惊讶的看去,“还真有蝴蝶。” 二人沿着鹅卵石小路,一边走,一边欣赏着耐寒的菊花和月季。 不多时走到了一丛半人高的冬青矮墙,前边是一座凉亭。 “咱们过去坐会儿吧。”,安陵容道。 “好。”,安陵溪迈上台阶,眺望着周围的风景,这几日二人都快将御花园逛遍了,只剩下这条小路没有逛完。 白芷和绿线将手上的帕子铺在石凳上,好让主子坐下。 安陵容坐下歇脚。 安陵溪也过来坐下,欣喜道:“那边有一棵红枫,叶子都红透了,十分好看,咱们一会儿过去看看。” “我听宝鹊说再往前走,还有一棵美人松。” 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细碎的说话声,二人顺着声音看去,原来是欣常在和敬嫔一行人说着话从另一条小路上拐了过来,看见她们也是惊讶了一下。 “敬嫔娘娘金安。” “敬嫔娘娘金安,欣常在金安。” “快起来吧。”,敬嫔脸上带着温和的笑,“真是巧了,在这里遇见你们,你们这是出来玩?” 欣常在对着安陵溪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闲着无事,我和姐姐出来逛逛。”安陵溪回道。 敬嫔点头,看着她姐妹二人,不禁很是羡慕,“真好,在宫里还能有亲姐妹相伴。” 安陵溪和安陵容相视一笑。 安陵溪,“敬嫔娘娘这是和欣常在去哪?” 敬嫔看了一眼欣常在,眼睛里有着温柔地笑意,“我和欣常在刚才去漱芳斋看望了小格格,正好顺路出来逛逛。” 安陵溪想起宝娟说过欣常在所出的小公主养在了漱芳斋,是皇上登基前所出,比温宜小半岁。 欣常在脸上多了一抹慈爱,却也不欲在安陵溪二人面前多说什么,“前边的枫树颜色正好,和常在和安答应可以去看看。” 这时,忽然又走了两人,安陵容不经意间回头看去,吓了一跳,皇上的御花园,怎么出现两个男人! 果郡王看见前边皇兄的几个嫔妃,其中两人有些陌生,想来是这次新入宫的小嫔妃。 果郡王的目光在安陵溪身上停留了两秒,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看来皇兄又得佳人了。 敬嫔和欣常在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果郡王。” 果郡王在离几人一米远处停下了脚步,拱手道:“敬嫔娘娘。” 敬嫔,“王爷这是又进宫来看望太后娘娘?” “是,本王先走一步,就不打扰几位娘娘说话了。”果郡王颔首带着小厮穿过小路拐了弯不见了踪影。 敬嫔看着安陵溪二人惊疑不定,解释道:“这是果郡王,常常进宫来探望太后娘娘,没想到今日在这里碰见他了。” 安陵溪余光注意到周围侍奉的宫女太监,其中一人身上竟然有很淡很淡的欢宜香!看其穿戴是御花园侍弄花草的宫女,看来华妃在宫里埋的钉子还不少。 安陵溪皱了一下眉故意抬高声音:“原来是果郡王,果郡王怎么不让他的福晋进来请安?却亲自来了。” 在宫里按照常理,一般皇子阿哥们为了避嫌,除了亲生母妃外,大多时间是由他们的福晋进宫侍奉宫里的娘娘们,以彰显孝心。 像果郡王这样不是太后所出的单身男子,更是要避嫌才是,而不是带着一个小厮,手里拿着把玉箫在宫里的御花园乱晃。 敬嫔愣了一下,突然想到什么又笑道:“果郡王还未娶亲。” 身为皇帝的嫔妃,她们也不好多讨论未婚的果郡王。 “时候不早了,我和欣常在就先回去了,和常在安答应慢慢玩吧。”,敬嫔说完和欣常在回了西六宫。 安陵溪二人恭送敬嫔离开,去看了前边的红枫,颜色果然好,火红的叶子挂满了树梢,看去像夕阳下灿烂的云霞。 宫中有些风吹草动,都传的很快,特别是华妃让人盯着安陵溪。 翊坤宫,华妃慵懒的斜倚在美人榻上,长眉入鬓,浓艳的妆容妩媚风流。 香雾缭绕,遮掩不住华妃紧蹙的眉。 一个小太监跪在地上,将安陵溪在延禧宫外所有的言行一五一十的复述出来。 华妃蓦然坐起来,将手里的玉如意丢到一边,笑了,“总算让本宫抓住了她的把柄。”也让本宫有借口去见皇上了! 颂芝不解,“娘娘,什么把柄?”,她怎么没听出来? 江福海一脸纳闷。 华妃兴奋的站起来,眉眼含笑,“快让人背下步辇,本宫要去见皇上!” 一刻钟后,华妃带着人到了养心殿,颂芝手上提着一盅老母鸡参汤。 “皇上,华妃娘娘来了。”,苏培盛得了消息,禀告给皇上。 皇上在折子上写下两句批语,合上之后扔到半摞折子上,想了想前些日子冷落了华妃,华妃这几日安分守己,也算得了教训,“让她进来吧。” 苏培盛得了消息,手里拿着拂尘快步出来了,“华妃娘娘金安。” 华妃温和道:“苏公公快起来吧,本宫来给皇上送鸡汤,不知皇上有没有空闲见本宫?” 苏培盛微弓腰笑道:“皇上请华妃娘娘进去。” 华妃心中松了一口气,眉梢眼角又恢复了往日的张扬,抬脚熟练的走到了西暖阁,“皇上金安。” “起来吧。”皇上还在看折子。 华妃许久未见皇上,这会儿嘴角不觉上扬,见皇上忙着,也不打扰,抬手屏退了替皇上研墨的宫女,亲自上前为皇上研墨。 皇上提笔沾墨水的时候,看了一眼华妃,没说什么又低头忙碌。 等到了中午用午膳时,皇上才停下笔,站起来抻了抻胳膊,走到华妃身边,握住华妃的手,“累不累?” 华妃心里比蜜还甜,笑道:“臣妾不累,皇上这些日子一直忙碌朝政,辛苦了,臣妾给皇上带来的老母鸡参汤。” 皇上欣慰的笑笑,华妃眼神妩媚,娇嗔道:“皇上好久没去看臣妾了,是不是忘记臣妾了。” 皇上,“前朝事太多了。” 华妃不满的撅了撅嘴,知道皇上这是将先前的事放下的意思,凤眸高兴的上扬,“皇上辛苦了,臣妾伺候皇上用膳。” 二人用过午膳,坐在榻上吃茶。 华妃眼波一转,开始向皇上上眼药,“皇上,上午臣妾听闻果郡王去看望太后娘娘时,碰巧遇见了敬嫔和常在四人。 果郡王走后,和常在似乎对果郡王出现在御花园有些不满。 要臣妾说,果郡王孝顺,又是皇上的亲弟弟,哪里是和常在一个小小常在能说三道四的。” 皇上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华妃,又若无其事的喝茶。 华妃蹙了一下眉,余光瞥了眼颂芝,奇怪,皇上平日不是很喜欢果郡王的吗,还时常叫果郡王说话,和常在冒犯果郡王,皇上怎么不生气呢。 颂芝这才知道华妃娘娘的意思,总感觉哪里有些怪怪的,却又说不出什么。 “皇上,当时安答应也在场,听说还吓了一跳,实在有些小家子气了。”华妃嘲笑了一声,看向皇上。 皇上放下茶碗,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果郡王经常从御花园到慈宁宫去?” 华妃见皇上没有跟着笑,也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是如此。” 华妃心中犯嘀咕,难不成皇上有意要袒护那两个小贱人! 皇上声音低沉,眼神凌厉,“苏培盛,今日果郡王进宫,朕怎么不知道?” 苏培盛心里咯噔一声,弓着腰道:“回皇上,奴才也是听华妃娘娘所说,才知道果郡王进宫一事,奴才这就让人去查。” 不是皇上你给了他牌子,还说让果郡王可以随时进宫的吗? 人家真用了你又不高兴。 华妃看着皇上严肃的面容,突然感觉事情不对,不是该说和常在姐妹吗,怎么又扯到果郡王身上去了? 皇上冷着脸倚靠在椅背上,手上快速拨转手串,殿内霎时安静起来。 和常在和安答应的表现才是后宫女眷正常的反应才对! 安答应一个闺阁女子,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猛然瞧见一个外男,害怕是正常的。 果郡王一个没有成婚的年轻男子,频繁进出朕的后宫,成何体统! 慈宁宫离御花园远着呢,进了宫门,故意绕那么长一段路用意何为!难道是果郡王在宫中安插了人手! 听华妃的意思,果郡王经常没有请旨进出皇宫,果郡王究竟想做什么! 皇上的神色严峻,让华妃有些害怕了,她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不就是说了和常在和安答应几句吗,“皇上?” 颂芝心中咯噔一声,她突然明白了!在这后宫自由出入的,除了皇上,就只有太监了! 想明白一切,颂芝忙给华妃使眼色。 华妃还在吃醋皇上偏袒那两个狐媚子,对于颂芝的眼神根本没深思。 皇上眼睛微眯,究竟是什么,让华妃和其他嫔妃竟然觉得,果郡王出现在他的御花园是件正常的事! “华妃,你先回去吧,在这里还有要事要处理。” 他要派人好好查查! 第29章 甄嬛病了 “是,臣妾告退。”如今皇上严肃的神情,华妃根本不敢像往日一样痴缠,不甘心的离开了养心殿。 出了养心殿,走出了一节路,华妃命人停下轿子,不高兴的看向颂芝,“刚才在殿内,你想说什么?” 颂芝弯腰凑在华妃耳边,小声道:“娘娘,果郡王可是一个男子!” 华妃满脸疑惑,果郡王当然是男子,忽然瞳孔一缩,是了!果郡王可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她可真是糊涂了,怎么忘了这回事?竟然还拿这事去向皇上打小报告! 都怪果郡王!没事总在宫里乱晃什么!一点忌讳都没有! 害得她不但没有让皇上厌恶和常在二人,反被皇上撵了回来,丢了脸面,真是个害人精! 华妃气的脸都青了,她要回去给哥哥递信,让哥哥参他一本! 不远处,一个宫女正低头避让在宫墙旁,见华妃的步辇久久停留在那里,眼神闪烁了一下。 “回宫!”华妃脸沉了下来,重重的拍了一下扶手。 几个太监又抬起步辇,往翊坤宫去了。 等华妃的步辇走过,宫女抬起头看了一眼华妃一行人的身影,捧着东西进了景仁宫。 延禧宫,晚膳前,安凌溪忽然收到消息,甄嬛竟然病了,碎玉轩的槿夕前往景仁宫禀告了皇后娘娘。 “真没想到,莞常在才刚解除禁足,就又病了。”绿线和四妞坐在脚凳上做针线。 “怎么病了?”,安陵溪原本还猜今日会不会是甄嬛侍寝呢,毕竟甄嬛的那张脸,可是利器,若是甄嬛侍寝,是一个计划,甄嬛避宠,又是一个计划。 红棉侍弄着花房送来的一盆水仙花,放下剪刀看向安陵溪,“奴婢听人说,莞常在昨夜吹了冷风,今早就不舒服,下午请了太医,太医说莞常在得了风寒。” 这也太巧了,“请的是哪个太医?” 宝娟,“是温太医。” “是给浣碧看病的那个温太医?” “是他。” 安陵溪点头,估计是甄嬛又选择了避宠。不过,她就不怕夏冬春解除禁足出来后找她的麻烦吗? 虽然听宫女说,夏冬春现在日夜忙着抄写宫规,桂嬷嬷白日都待在夏冬春身边,提点她规矩,可当初夏冬春骂骂咧咧的日子不是作假的。 碎玉轩中,浣碧从流朱口中得知甄嬛病了的事,呼吸一滞,她根本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流朱看浣碧急了,还以为是浣碧担心小主,匆匆关好门窗,笑着小声对浣碧道:“你不要太过担心,小主的病是假的。” 浣碧的脸红了白,白了青,紧紧攥住流朱的手,声音都变了调子,“你说什么!” “小声点!这事可不能外传。”流朱吓得看了一眼门窗,手被浣碧抓的很疼,“浣碧,你抓疼我了。” 浣碧眼睛瞪的极大,丝毫没有松手,深呼吸后压低声音,“你说的都是真的!” 流朱重重点头,“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去问问小主就知道了。”,一边说,流朱使劲挣开了浣碧的手。 浣碧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流朱顾不得手上的痛,赶紧搀扶起浣碧,“你是不是要更衣?” 浣碧紧皱着柳眉,抓住流朱的胳膊,迫切道:“我要去见小主!你快带我去见小主!” 流朱不解浣碧怎么这么激动,“这会儿天色晚了,明日再去吧,你身上又有伤,行动不便,有什么话可以告诉我,我去告诉小主。” 浣碧此刻心如火燎,恨不得立刻向甄嬛问个明白,哪里还等得到明日! “不!我现在就要去见小主!流朱,你快扶着我去见小主!” 流朱还想再劝浣碧,“不如等明日再去……” 浣碧瞬间变了脸色,一把推开流朱,自己一瘸一拐的向门口走去。 流朱差点撞到椅子,见浣碧执意要去,只能快步上前扶着浣碧,担心道:“慢点儿,你腿伤还没好呢。” 等浣碧在流朱的搀扶下到了前院时,浣碧已经满头是汗,脸色也难看的厉害,唯有目光坚毅。 槿夕提着茶壶出来烹茶,见了一惊,“浣碧怎么过来了?”,忙将茶壶撂到一边的石桌上,帮忙扶着浣碧。 佩儿听见动静,出来打起帘子。 甄嬛正躺在床上,忽然听见浣碧来了,顾不得装病从床上起来,穿上绣鞋走出来。 浣碧强忍着疼痛强撑着走到屋内,见了甄嬛立刻软了身子,心里委屈的眼泪直流,刚想质问甄嬛,顾及身边还有槿夕和佩儿在,“奴婢给小主请安。” “免了。”甄嬛皱了皱眉,“佩儿,快去将那两个软垫拿来放在椅子上。” 佩儿将两个鹅绒软垫放下,槿夕和流朱搀扶着浣碧坐下。 甄嬛打发槿夕和佩儿出去,看向浣碧,“怎么了这是,好端端的哭什么,发生了何事?” 浣碧直直盯着甄嬛的眼睛,抬起袖子擦了眼泪,嗓音有些微沙哑,“主儿为什么要装病!” 甄嬛面色微变,已经知道了浣碧的来意,避开了浣碧的眼睛,“你问这个做什么。” “主儿!” “浣碧。”甄嬛转身坐到了榻上,冷静的看着浣碧,“我知道你的委屈,只是我自有我的打算,你放心,你受的这些苦我都知道,不会让你白受,先养好了伤再说别的。” 浣碧从被抬回碎玉轩的那一日起,盼望的就是甄嬛解除了禁足,得了皇上宠爱,将这一切都还回去! “主儿!” “好了,我身子不舒服,流朱,扶浣碧回去歇息。”甄嬛起身走到窗前,外面昏黑一片,看不清任何东西。 浣碧太过心急了,现在根本不是侍寝争宠的合适时机,有些事,她得再好好想想。 浣碧怨忿的被扶回了屋里,屋内烛火昏黄。 流朱扶着浣碧躺下,见她还是不高兴的样子,“浣碧,主儿聪慧过人,现在不侍寝自然有主儿的打算,咱们只要听主子的吩咐,伺候好主子就是了。” 浣碧翻身拉起被子盖住头,泪水顷刻间染湿了枕头。 流朱摇摇头,不理解浣碧怎么不相信主子的话,“从跟在主子身边起,主子就没有亏待过咱们,吃的穿的戴的,比一般人家的小姐还要好呢。 你累了就歇着吧,我去服侍主子。” 浣碧知道甄嬛打定主意之后,就不会再改变想法,满腔的怨愤委屈积压在心中,无处可以宣泄,甚至隐隐迁怒甄嬛。 她也是甄家的女儿,和常在能侍奉皇上,得皇上宠爱,她更有资格侍奉皇上。 浣碧睁开水亮布满红血丝的双眼,猛地掀开被子,大口大口喘息着,既然长姐不愿意侍寝,那就由她代劳,为甄家争光,为自己复仇! 第30章 青团 直到了十月末几日,皇上才又召嫔妃侍寝。 一连两日去了翊坤宫,华妃又张扬起来了。 十月二十七,昨晚开始下雾,直到了今日下午天还是雾蒙蒙的,北风呼啸天更冷了,安陵溪彻底被封印在了暖榻上。 榻上垫着羊羔毛的褥子,腿上盖着新做的棉花被子,尺寸比之睡觉盖的要小,昨日刚晒过,上面一股十分好闻暖烘烘的太阳的味道。 被子底下又塞了几个汤婆子,屋里又点了两个炭盆,十分暖和,安陵溪打坐完,倚着两个软枕,伏在炕桌上看话本。 话本是从景阳宫里淘出来的,对于猫冬的安陵溪来说,景阳宫这个放满书的地方简直是个藏宝洞。 宝娟和红棉笑嘻嘻的从外边进来,手上提着食盒,“小主,今日御膳房有新做的青团,里边有豆沙馅,五仁馅,玫瑰馅和紫薯馅的,奴婢让他们一样拿了一个,您尝尝味道好不好。” 说着,红棉将一方碟青团端到了炕桌上,山楂大小的青团小巧精致,放在白瓷碟子里很养眼。 宝娟又将海棠糕荷叶糕,上边放了糖渍桂花的杏仁酪一一端出来,将食盒放到了外间长案上。 安陵溪用帕子擦擦手,捏起一个青团咬了一口,“是五仁的。” 里边是核桃花生瓜子巴旦木松子研磨成的粉,安陵溪忙用帕子接着,坚决不能漏到榻上,“好香啊。”,嚼嚼嚼,“就是吃起来有些不方便。” 红棉了然,行了,往后冬日未烧地龙之前,小主就不吃五仁青团了。 红棉提起茶壶,给安陵溪的茶杯里添了些茶,热腾腾的水雾升起。 安陵溪捧着茶碗,吸溜了一口红茶,看着话本,窝在十分温暖舒服的小窝里,听着窗外偶然呼啸而过的冷风,这一刻感受到了人生的圆满。 绿线和四妞坐在火盆旁边缝荷包,旁边凳子上箩筐里放了几个做好的荷包。 “你看看我这个,在角落上绣个叶子简单又好看。” “是好看,我见富察贵人那里打赏用的荷包都是绣的桂花,夏常在那里用的是芍药,敬嫔娘娘的好像是万福纹,要不要咱们也选一个花草的。” “好啊,要简单,还要好看,还不能太耗功夫,更不能和其他宫里的重复了。” 正说着话,忽然见帘子被掀起来,瞬间进来一股冷风打在她脸上,还没来得及恼怒,看清来人,绿线立刻跪下了,“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金安。” 四妞也赶紧跪下问安。 苏培盛掀着帘子,感受到屋内扑面而来的暖意,紧绷的脸不禁舒展开,和常在这里还真是暖和。 皇上戴着瓜皮帽,抬脚进来,入眼便是两个炭盆,不禁挑了一下眉,往里看去,安陵溪正掀了被子从榻上下来。 “皇上金安。”,安陵溪忙趿拉上绣花鞋问安,皇上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的就进屋了,吓了她一跳! “起来吧。”皇上是第一次来安陵溪这里,脚步一点也未停顿的走进隔间。 熟悉的荷香中还夹杂着一股非常清淡的木樨花香,皇上背着手抬眼望去,窗户旁高几上摆着香炉,飘着一缕淡淡的烟雾。 安陵溪起身,让绿线去沏绿茶,“四妞,从柜子里把那床蚕丝被拿来。” 皇上转过身,安陵溪的小窝出现在皇上眼前。 掀开的被子里露出的两个汤婆子十分显眼,羊皮垫子,暄软的被子,炕桌上糕点茶水书本齐全,这一切在寒冷的冬日,看着就让人觉得暖和,让人向往。 皇上笑了一下,“你倒是舒服。”,毫不客气的在另一边榻上坐下,一坐下就感觉很软,感觉屁股都陷进去了,有些不习惯的坐直了身子。 安陵溪将和棉花被子一样尺寸大小的蚕丝被盖在皇上腿上。 “皇上要不要汤婆子?” 皇上顺从的被自己的爱妃照顾的妥妥当当,斜倚在引枕上,摘了头上的帽子,长舒一口气,笑着调侃道:“不必了,朕不像你这么怕冷。” 安陵溪无语片刻,也坐到了榻上,放好汤婆子盖好被子。 绿线端来热茶,端到皇上跟前的桌子上。 四妞这会儿已经将针线收拾起来了,站在外间等候吩咐。 “皇上尝尝这御膳房新做的青团。”安陵溪将碟子往皇上跟前推了推。 皇上没吃青团,端起了安陵溪的杏仁酪,边吃边打量起了安陵溪的屋子,“那边的青瓶摆在那里不好,换成青花瓷梅瓶。” “梅瓶,臣妾这里好像没有梅瓶。”安陵溪道。 皇上,“苏培盛,一会儿让内务府送几个好的摆件过来。” 苏培盛,“是。” 皇上又吃了一勺子杏仁酪,“将水仙花挪到窗户底下的几上。” 绿线上前将水仙花按照皇上的吩咐摆放好。 安陵溪悠闲的看着皇上指点,乐的多得几件好东西,捧着热茶喝了一口。 皇上吃完了杏仁酪,随手拿起桌子上的话本看了两眼又撂下。 忽然想到一件事,皇上侧过身子看向自在的安陵溪,他刚才上书房过来,弘时的字还是有待苦练,“学的如何了?字写的如何?拿来我看看。” 安陵溪瞪大了眼睛,“……”,慢慢放下了茶碗,哪有查嫔妃的字的!“臣妾学的慢。” 皇上眼睛一眯,和常在的这副神色他很眼熟,“无妨,拿来朕看看。” “红棉,将我写的那几张字拿来。” 红棉特意捡了几张好的捧过来,“主儿。” 安陵溪心虚的接过放到皇上跟前,“皇上。” 皇上看着纸上张牙舞爪的字,眉越皱越深,这字可真丑,叹了一声,“自从弘时长大后,朕再也没见过这么丑的字了。” 安陵溪红了脸,一把将自己的字抢回来压到了被子底下,“皇上,臣妾才开始学写字,当然不会好看!” 毛笔字也太难练了,这可不能怪她! 皇上无奈的摇摇头,“从今日起,你每日练字一个时辰,不要想着偷懒,朕有空会检查。” 安陵溪不可置信的看向皇上,眼睛转了转,“皇上,臣妾用毛笔写字不好看,绿线拿纸来!” 皇上皱着眉,一时有些听不明白自己的爱妃在说什么,不用毛笔怎么写字?难道用钢笔,还是鹅毛? 绿线拿过一张白纸,宝娟和红棉将桌子上的点心收走端到外间桌子上。 第31章 主儿聪慧 安陵溪笑得狡黠,黑琉璃般的眼睛让皇上看的挪不开眼。 拿起桌子上的一支眉笔,手压住纸,看了看四周的物件,安陵溪写下了笑林广记四个字,得意的展示给皇上看,“皇上,您看!臣妾这字写的如何,比毛笔字好看多了吧! 臣妾入宫后才学的字,已经写的够好了,您看臣妾这一点,点的多好……” 不是她吹,她学了才一个月,能写的这么好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皇上笑眯眯的拄着一只胳膊撑着脸,头微偏,看着爱妃小嘴叭叭的,白嫩嫩的小脸,水灵灵的双眸眨巴着,长长的睫毛微翘,多了一丝妩媚。 巧笑倩兮,美目扬兮。 娇娇悄悄的样子可爱至极。 “皇上,您说是不是。”安陵溪矜持地抬起下巴。 皇上就这么听着不说话,她脸皮再厚都不好意思吹了。 皇上喝了一口茶,盘腿坐好,从安陵溪手中拿过刚写的字,一本正经道:“嗯,爱妃写的好字,朕要好好观摩观摩。” 安陵溪有些害羞的低下头,拉起被子遮住了脸。 她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皇上看着新鲜出炉的鸵鸟,闷声笑了,怎么这么可爱。 被子里,安陵溪涨红了脸,“皇上取笑臣妾!” “好了。”皇上笑眯眯道:“朕不笑了,爱妃快出来吧,闷坏了朕日后还如何欣赏爱妃的好字。” 安陵溪立时拉下了被子,水润黑亮的眼眸气鼓鼓的看向皇上,“皇上又取笑臣妾。” 她都生气了,皇帝还在笑! 狗皇帝是真的狗! 皇上抿直了嘴,眼睛里的笑都快溢出来了,轻声哄道:“好,朕不笑了,朕不该取笑爱妃,就罚朕教爱妃写字吧。” 苏培盛看得都愣了,好长时间没看见皇上这么有耐心的哄后妃开心,也没见过皇上这么放松了,忙用眼神示意红棉去准备笔墨。 红棉快步去了,心中为小主得宠感到高兴。 纸笔砚台很快准备好,绿线研墨。 皇上拿起白玉镇纸压好,提起毛笔让安陵溪仔细看,“爱妃,看,按、压、钩、顶、抵,五指用力自然。” 这个她会,芳云姑姑教过,安陵溪十分熟练的握住一根细杆毛笔,“皇上您看!” 皇上点头,“写字讲究三个要领,点,任何字都是由点开始的。” 说着,皇上在纸上落下一个斜点,“接下来是带和转,带是为了……” 说完之后,皇上缓慢的写下了一个人字,“看清楚了吗?” 安陵溪点头,她看得清清楚楚,现在格外有信心,自信的握着笔在另一张纸上描写了两笔。 提起笔后,自信瞬间垮了。 皇上笑了一下,看着那张小脸皱了起来,眼角都耷拉了,笑着安慰道:“不着急,慢慢来。” 安陵溪和皇上学写字,夏冬春也在写字。 “海棠,还有几日?”夏冬春的眉毛都快挤到一起了,心里着急死了,手恨不快得飞起来,可这字就是写不快! 不争气的手,快写啊!她还有二十三遍宫规等着呢! 海棠也跟着着急,恨不得替夏冬春写,可她只认识几个简单的字,实在无能为力,“主儿,还有二十一日。” “二十一天!一天要写一遍还多!怎么写的完!这该死的宫规怎么这么多条!”夏冬春一着急,又写错了一个字,忍不住抓狂,“啊啊啊啊!” “错了,竟然又错了!”,夏冬春面目狰狞的深呼一口气,松开握成拳的手,小心翼翼的将错了的字涂黑。 “还好!这一页才涂了两个字,就这样吧!” “小主!皇上在和常在那呢,您小点声。”海棠被吓得半死。 “哼!”夏冬春不服气,却也不敢在发出大的声音,越想越气,恨不得摔了笔,“好啊!我在这里被一个老嬷嬷整日管教着,行动都由不得自己,现在还在忙着抄写宫规。 她们却一个个悠闲的不得了,寻欢作乐勾引皇上!好不自在!感情这宫里就苦了我一个人! 凭什么!” “主儿,”红掌放下墨条,揉了揉酸疼的手腕,劝慰道:“您消消气,早日写完了宫规,也好早日出去,奴婢怕到了解除解除那日,您写不完宫规,她们又要找借口禁足您了。” 夏冬春横了一眼红掌,她当然知道,还用你说!“甄嬛那里如何了。” 红掌眼中闪过一抹冷光,“药已经按照小主的吩咐,抹在了莞常在常用的茶盖之上。 莞常在身边少了一个浣碧,另一个带进宫来的宫女也要时常伺候浣碧,伺候的人少了,很轻易的就被咱们的人得手了,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主儿真是聪慧过人,竟能想出这种奇招妙计!” 夏冬春得意的抬头,双眼微眯眼角愈发细长,“那是自然!”她可是在外祖家见过各路姨娘斗法的人! 其中一条最好用,趁她病,要她命! “甄嬛既然病了,那就一直病下去吧!等本常在得宠之后,再除了她们!” 红掌海棠敬佩不已,星星眼看着夏冬春,“主儿聪慧!” “哼!等本常在解除了禁足,”夏冬春阴森一笑,怨气几乎要化为实质,“一定要让她们也尝尝本常在受过的这些苦!” 海棠抖了一下身子,主儿的气场真是越来越强大了。 桂嬷嬷从外边回来,见夏常在姿态端庄地正在抄写宫规,锋利的眼神上下打量一番,寻不出一点差错,满意的点点头。 进了十一月,外边水缸里的水开始上冻了,除了常青的松柏,其他树都落完了叶子,光秃秃的。 安陵溪被红棉叫了起来,她是真的不想起来,四妞在炭盆上将烤好的棉服送过来,又在火盆里加了一些红箩炭。 红箩炭本来不是她这个位分应用的炭,是那日皇上见安陵溪各外怕冷,回去之后命内务府送来的。 穿戴好后,安陵溪又吃了一碗热粥,和安陵容富察贵人去向皇后请安。 景仁宫内昨日已经开始烧地龙,十分暖和,安陵溪由绿线解下宝蓝色团花面白狐腋裘里子的鹤氅,顿时吸引来不少目光,安陵溪只当没看见,握着手炉坐在了放了软垫的椅子上。 昨日是十五,皇上歇在了皇后这里,华妃肉眼可见的不高兴。 皇后,“外边天寒地冻的,你们的炭火都够用吗?” “回皇后娘娘,今年送来的炭比往年的还多些,足够用的。”齐妃永远第一时间接下皇后的话。 “够用就好,内务府新得了一批毛皮,本宫昨日瞧着不错,想着给你们都分一分。”皇后笑的贤惠,身上海龙褂子低调奢华。 第32章 给狗都不给你 说着,从里间出来两列捧着东西的宫女,一一分发给众嫔妃。 安陵溪看着自己得到的四块沙狐毛皮,毛色光亮,手感柔软厚实,颜色匀称,是上好的毛皮。 安陵容坐在她对面,安陵溪瞧了瞧,是两块灰鼠皮子。 曹琴默的是两件沙狐皮子和一件银鼠皮子,觉察到安陵溪的目光,对着她笑了笑。 安陵溪清楚地看到曹琴默眼底的一闪而过的嫉妒。 “臣妾谢皇后娘娘赏赐,这毛皮可真好,臣妾回去给三阿哥做件坎肩,三阿哥又长高了,去岁穿的坎肩都小了。”齐妃手上摸着一块黑狐狸皮草爱不释手,眉梢眼角都是温柔的笑意。 皇后笑了,一手握着佛珠手串,一只手搭在扶手上,“因为想着三阿哥,本宫特意多给了你两块,快到过年了,给三阿哥做两件新衣裳穿。” “谢皇后娘娘念着三阿哥。”齐妃笑道。 华妃随手翻了翻,六件红狐狸皮虽然都是上等的,颜色也正,却比不上玄狐珍贵,更比不上哥哥托人送进宫的紫貂毛皮,细短柔软,风吹更暖、雪落自消、雨落不湿,那才是真正稀罕的好物件。 闻言白了一眼齐妃,得了件玄狐皮就高兴成这样,真是眼皮子浅,“齐妃也别太高兴了,皇上前日还在为三阿哥念书发愁呢,齐妃不如多督促督促三阿哥读书,三阿哥书读的好了,才是真的高兴呢。” “你!”齐妃立时变了脸色,怒视着华妃恨不得咬死她,“华妃你说话也太难听了!” 丽嫔四处张望着别人得的皮草,根本没空给华妃捧哏。 曹琴默忙低头装作仔细看皮子的样子,即使三阿哥再蠢笨,也不是她一个贵人可以嚼舌的。 “本宫说的是实话,齐妃还是多让三阿哥读书,也让皇上少费点心。”华妃倚靠在椅背上,放在扶手上戴着赤金绿松石护甲的小拇指翘起,不屑的看着齐妃。 “华妃!”齐妃脸都青了,三阿哥是她的心头肉,怎么能容忍华妃这么侮辱,“你不要欺人太甚!” “好了,华妃。”皇后严肃的看向华妃,“三阿哥是皇子,不是你一介嫔妃可以说三道四的!” 华妃冷哼一声,垂眸欣赏手腕上新的南珠绞丝金镯子。 齐妃恨恨的瞪了华妃两眼,气的将手里的玄狐皮摔到了托盘里。 清晰的啪嗒声,让皇后不耐的看了一眼齐妃。 丽嫔左摇右晃忽然脑袋顿住,酸的声调都变了,“皇后娘娘还真是偏心新人,给和常在和沈贵人上好的狐狸皮,比臣妾的还要好呢!” 一时间,众人的眼神都落在了安陵溪和沈眉庄得的赏赐上。 欣常在神色黯然,她已经习惯了,不论何时这种偏袒都不会是她。 从前是华妃,现如今不过是又多了几人,看着自己得的两块银鼠皮子,想着回去给淑娴做个小褂子。 华妃丝毫没有遮掩自己眼中的狠毒,“皇后娘娘也太偏心了,贵人常在的都比嫔位的东西要好,这让底下嫔妃如何信服?” 该死的两个贱人!她绝不会放过她们! 齐妃还在生气,此刻看安陵溪和沈眉庄很不顺眼,但更恨华妃,不想顺着她的话说! 敬嫔淡然的收回眼神,又看了看丽嫔得到毛皮,和她的都是两件青狐皮和两件银鼠皮。 富察贵人虽然有些酸,可却也不在意这些东西,左右她还有家里补贴的,皇后赏的四件白狐皮子,正好拿回去缝两个白狐皮垫子放在椅子上。 “皇后娘娘对和常在和沈贵人真好,臣妾看了真是羡慕。”曹琴默笑的温和,说完话眼神却故意落在了安陵容的赏赐上。 不少人的眼神都看了过去,安陵容垂眸,桌子上的两块灰鼠皮子显得有些寒酸。 她今日穿来的青狐斗篷都是溪儿特意送的,就是怕她冷。 曹琴默往日看着挺和气的,今日却故意给她难堪,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若不是她和溪儿感情好,被闹这么一出,一定会对溪儿不满,好阴险的人! 难道宝鹊是曹琴默的人?! 丽嫔长眉一挑,“和常在得了这么多赏赐,用得完吗,不如分一些给你的嫡姐安答应!” 华妃饶有兴致的扭过头。 安陵溪嘴角勾起,直视着丽嫔饱含恶意的双眼,“丽嫔娘娘人真好,想的真周到,臣妾早就打算将一半给了姐姐。 只是臣妾怕冷,想着丽嫔娘娘应该是推几度人,那皮子一定用不完,臣妾不介意得丽嫔娘娘的赏赐。” 丽嫔眉毛竖起,恼火道:“谁要给你赏赐!想的还挺美!我把它扔了给狗都不给你!” 华妃冷眼看了丽嫔一眼,没用的东西。 安陵溪失望的看了几眼丽嫔的皮草,手里搅着帕子,“丽嫔娘娘,臣妾知道您不喜欢臣妾,只是您要是扔了多可惜啊,也太靡费了。”,安陵溪笑嘻嘻的看向曹琴默。 曹琴默眼皮一跳,暗道不好,果然就听安陵溪说道:“不如给了曹贵人,我看曹贵人得的也少呢!” 曹琴默使劲掐了一下手心,才稳住脸上的表情,好个安陵溪,竟然把她比做狗! 欣常在捏着帕子遮掩了嘴角的笑意。 富察贵人嘴角弯了弯,鄙夷的看了一眼曹琴默。 皇后温和的笑了笑,“好了,都少说两句吧,沈贵人和和常在今年头一年进宫,好东西少不比你们,她们又时常侍奉皇上,本宫就多给了她们一些,你们也不要多想。” 丽嫔眼中的妒意更深,恨恨的咬了咬牙。 沈眉庄,“臣妾谢皇后娘娘体恤。” 安陵溪牵了一下嘴角,“臣妾谢皇后娘娘体恤。” 还说不要多想,那你不要多说啊!丽嫔和曹琴默的眼神快要将她戳穿了! 皇后笑着点点头,难得心情好,她可不想被这些碍眼之人败坏了,“若是没什么事,今日就到这儿吧,天冷地滑,你们回去要小心。” 众人道:“臣妾恭送皇后娘娘。” 华妃高傲的走出景仁宫,抬脚进了华丽的轿子,带着人浩浩荡荡离开。 齐妃丽嫔敬嫔也都坐上了轿子,扬长而去。 第33章 真病了 剩下安陵溪几人站在门口,各自散开。 安陵溪回头张望了一眼,迈着两条腿十分羡慕,她什么时候能混上个步辇呢,还好延禧宫就在景仁宫旁边,离得近。 富察贵人今日穿了一件白貂皮的斗篷,白色的狐狸毛在晨起的阳光下泛起一层流动的银光,配合着头上的点翠多宝头面,手上的宝石戒子和赤金护甲,贵气十足。 “过的还真快,已经十五了,再有半个月就过年了,头一年离开家过年,还真有些想家了。” 安陵溪捧着手炉,有些好奇,“富察贵人在家时,过年都做些什么?听说京城的庙会十分热闹。” 安陵容只戴着护手,围着兔皮毛领,神色黯然,她想她娘亲了。 富察贵人瞬间来了兴致,圆圆的眼睛亮晶晶的,“庙会可热闹了,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人可多了,还有很多外国人呢。 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多的看都看不完! 只是我家里规矩多,我也只在小时候被阿玛额娘带着去玩过,长大后规矩大,也只能在白日去庙里上柱香。” “听着就很有意思,我还没逛过庙会呢。”安陵溪有几分向往,等皇帝死了,她也要去逛庙会。 富察贵人想起二人的身份,有些怜悯她们,真是可怜。 “不说这个了,再有三日,夏冬春就能出来了吧,到时候就热闹了。”皇上一个月里就召见她一次,冬日里除了看看梅花,其他的没什么可以玩的,倒是盼着有些热闹可以看呢。 安陵容本来还有些担心夏冬春出来找她们的麻烦,只是听说夏冬春现在规矩学的极好,应该不会再那么鲁莽了吧? 安陵溪嘴角牵起,杏眼微阖,“我只盼着不要热闹到咱们身上。” 富察贵人笑了,看了一眼安陵溪,又小声说道:“昨日桑儿说夏冬春屋子里的灯亮到了半夜,早起看见她身边的红掌挂着黑眼圈,听说夏冬春写宫规写到了半夜,真是辛苦了。” “三十遍宫规可不少,那么多条,夏冬春先前病着没有写,就是不知道她还剩下多少,这么紧赶着。”,安陵容有些好奇。 说着话已经到了延禧宫前院里,富察贵人对着二人点头,“有空来玩。” 安陵溪二人点点头,继续往后院走。 月亮门挨着安陵溪这边的屋子,安陵容停下了脚步,“听说梅园里的梅花开的差不多了,我想摘些梅花做胭脂和香粉,一会儿吃了饭,你要不要也去逛逛?” 安陵溪害怕冷,又想去玩玩,一阵刺骨的北风刮来,安陵溪感觉脸都被冻僵了,忙说道:“姐姐,我就不去了,你给我捎一束梅花来吧。” 安陵容早就知道安陵溪去的可能极小,也不失望,“好,快回屋子里吧。” 二人各自回了屋子。 用过早膳后,安陵溪在屋子里转悠着活动活动腿脚,屋内已经点了地龙,安陵溪穿着夹棉的衣裳也不觉得冷。 转悠到外间看见高桌上早上拿回来的毛皮,“这些皮子做什么好?” 红棉将安陵溪早起穿的鹤氅打理好后挂在架子上,走了过来瞧着油光水亮的皮子,又摸了摸,“做个白狐褥子,小主怕冷,这个更暖和些。” “行。”,北风呼啸的寒冬,安陵溪对一切更加保暖的物件都没有抵抗力。 下午,皇上又命人送来了一块暖玉,巴掌大小,玉质细腻,触手生温,瞬间取代了那对墨翠镯,成了安陵溪最喜欢的饰品。 安陵溪翻着千字文,长长的睫毛遮掩住了黑润的眼睛。 看了两页之后,思绪飘远。 前有华妃,后有皇后,还是等甄嬛出来再有喜最稳妥。 绿线四人围在一起,说着闲话赶制荷包。 她们几个商定了四叶草的样式,四叶草寓意着幸运,希望能给主子带来好运,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先前伺候主子的绣扣,我竟然在流朱身后瞧见了她,后来我打听,原来绣扣去了碎玉轩伺候了莞常在。” “真的?”红棉皱了眉,修长的手指捏着绣花针,绣扣怎么跑到莞常在那里去了? “我当时还惊讶了呢。”绿线对着烛灯穿针引线,“后来特意找人问过。” 四妞知道自己补了一个人的空缺,原来是她。 十一月十七日晚,月明星稀。 安陵溪坐在椅子上欣赏梅花,长发散下只用一根绸带系着,一缕碎发垂在耳边,在昏黄的烛灯下,有一种空灵的美。 今晚是绿线和红棉当值。 “主儿,有人看见夏常在的人和碎玉轩的人接触,还递了东西,碎玉轩接头的人好像是茶水间的宫女。”红棉道。 入宫几个月了,终于发展了一些眼线。 安陵溪眼里闪过一抹深思,“甄嬛有什么异常吗?” 红棉摇头,“莞常在的病似乎有些重了,今个中午流朱又去请了太医,太医来了之后换了药方子。” “浣碧呢?” “浣碧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走的急了腿脚有些不灵活,莞常在没有让浣碧伺候,让她再休养半个月。” 夏冬春对碎玉轩下手,目标除了甄嬛就是浣碧。 安陵溪伸手摘下一朵半开的梅花,若有所思,“莞常在的药是谁熬的?” “是流朱。”,红棉想了想,“说来也奇怪,先前莞常在吃药时,只有流朱伺候,现在却没有那么多顾忌了,有时槿夕和佩儿也会在屋里伺候着。” 安陵溪觉得,甄嬛现在应该是真的病了。 “继续盯着,行动谨慎些,不要被人发现了。” “是。” 翌日,夏冬春捧着厚厚的一摞宫规去了景仁宫,顺利的解除了禁足,挂上了绿头牌。 安陵溪刚用完早膳,外边无风太阳也好,就在院子里走走。 红棉拿着手炉追了出来,“主儿,您的手炉。” “今个的天气真好,先不用了。”安陵溪拽了拽身上的斗篷,双手袖在护手里。 第34章 端庄的夏冬春 红棉也没放回去,双手捧着暖和的手炉,觉得这会儿太阳底下还算暖和,“主儿,要不要去御花园走走,御花园的一株宫粉刚开着,花瓣层层叠叠,颜色或浅或深,花资秀雅素丽,香味很浓。” 安陵溪刚想答应,顺便问问安陵容去不去,正屋的帘子掀开了,穿着一身洒金百花旗袍的夏冬春从里边出来了。 “和常在。”夏冬春十分端庄的站住,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前,笑容好像刻出来的。 安陵溪感觉十分怪异,呆呆的看着好像变了一个人的夏冬春,“夏常在。” 二人打过招呼后,夏冬春带着海棠和红掌往前院去了。 她赶着去收拾甄嬛和浣碧,没功夫搭理安陵溪。 安陵溪睁大眼睛一直目送她过了月亮门,那脚步一步一步的和尺子量过似的,连发髻上的步摇和红宝石耳坠晃动的弧度都一致,“天呀!” 红棉也惊诧的伸长了脖子,没忍住在安陵溪耳边小声嘀咕,“小主,这,这还是夏常在吗?” 这边,夏冬春出了延禧宫,直奔碎玉轩,呵呵呵,她终于出来了,甄嬛,还有浣碧那两个贱人,你们给老娘等着! 安陵溪震惊的敲响了安陵容的门,震惊道:“我刚才看见夏冬春了,你不知道,又好像看见了披着沈眉庄皮子的夏冬春,不!比沈眉庄看起来还要端庄!” 安陵容听得满头雾水,温热柔软的手拉着她让她进里间说话,“什么端庄?夏冬春刚才出来了,你们碰面了她没有为难你吧。” 去碎玉轩的路上,夏冬春正好碰见坐着步辇出来闲逛的丽嫔,丽嫔没有穿斗篷,穿了一件貂皮褂子。 “丽嫔娘娘金安。”夏冬春十分规矩的行礼问安,一举一动都像尺子刻画出来的。 丽嫔抬手让人停下,居高临下的看着对她十分恭敬的夏冬春,出来了,又想起当初华妃娘娘为她说过话,才开始正眼看夏冬春,“你这是去哪?” 夏冬春眼神波动了一下,又恢复沉寂,“臣妾去碎玉轩。” “碎玉轩?”丽嫔偏头问身边的宫女,“和沈贵人交好的那个常在是不是住在碎玉轩?” “是。”叶儿回道。 丽嫔正是无聊的时候,想找点乐子,知道夏冬春刚解除禁足去那里准没好事,一时间有些蠢蠢欲动,“你去那里做什么?” 夏冬春脸上挂着浅笑,笑的一成不变,“听说莞常在病了,臣妾去探望莞常在。” 丽嫔看了看她身后两个宫女都空着手,探病哪有空着手去的,眼神一挑,“本宫闲着无事,跟你一块去走走吧。” 说完,丽嫔不等夏冬春回应就让人起驾。 夏冬春只能跟上,丽嫔跟着她去干什么? 想了没一会儿,夏冬春就不想这事了,反正丽嫔跟随华妃,华妃和沈眉庄不对付,不用担心丽嫔一会儿会向着甄嬛。 一刻钟后,步辇停在了碎玉轩,丽嫔搭着宫女的手,跟着夏冬春进了碎玉轩。 碎玉轩正殿,甄嬛头昏沉沉的躺在床上,还有些恶心。 一个宫女进来,“小主,丽嫔娘娘和夏常在来了。” 甄嬛皱着眉,夏冬春怎么出来了,有些费劲的算了算,“今儿个是时候出来了,咳咳。” 槿夕端来茶水放在床边的小几上,扶着甄嬛坐起来,将茶水喂给甄嬛,“小主,您不舒服,要不要奴婢回了她们。” 甄嬛喝了一口茶,就靠后摇摇头不喝了,知道她们来者不善,可因为丽嫔也来了,不好不见,“让她们进来吧。” 流朱正好从浣碧处过来,见夏冬春带着丽嫔进了屋子,暗道不好,一时间心中着急,赶忙也进屋。 丽嫔一边走,一边嫌弃的打量着殿内,走进里间见甄嬛病怏怏的样子,捏着帕子捂着鼻子。 夏冬春一颦一笑都十分端庄,双眼却跟鹰眼一样扫视着屋内,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一点也没放过。 甄嬛强撑着身子要起来请安,槿夕赶紧扶住甄嬛,一边看向丽嫔,“主儿。” 流朱也快步过来扶住甄嬛。 丽嫔往后退了两步,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甄嬛强撑着身子行礼,“丽嫔娘娘金安。” 甄嬛实在蹲不住,身子一歪往地上栽去。 “主儿!”流朱吓得半死,牢牢的扶住了甄嬛,槿夕也吓了一跳,二人将甄嬛扶回了床上。 丽嫔皱着长眉,眼神十分嫌弃,用帕子捂得更严实了,“免了,得的什么病,不会传染吧!” 流朱恨恨的咬着牙,什么人!看望病人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枉她还是个嫔位娘娘! 槿夕皱了一下眉,不知道丽嫔过来想做什么,“小主得的风寒。” 甄嬛双眼雾蒙蒙的看向丽嫔,“丽嫔娘娘怎么过来了?” “哦。”丽嫔看了一眼旁边眼神四处打转的夏冬春,“听说你病了,正好路过,进来看看。” 夏冬春终于停住了探查的眼神,例行公事一样问了一句,“莞常在觉得怎么样?吃的什么药?觉得好些了吗?” 甄嬛顺着声音看去,看着夏冬春做出和眉姐姐一样的神情姿态,越看越觉得头晕眼花,想不出她这是闹的哪一出,虚弱道:“咳咳咳,好多了,只是我身子不适,招待不周,还请丽嫔娘娘和夏常在多担待。” 丽嫔嫌弃的左右看看,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夏冬春有什么动作,有些不想待在这儿了,万一染上了风寒,她还怎么伺候皇上? “你好好休息吧,我就先走了。” “恕臣妾不能起身相送,恭送丽嫔娘娘。”甄嬛低头道。 丽嫔拎着帕子带着宫女大步出去了。 夏冬春假笑着和甄嬛寒暄了两句,就告辞离开。 哈哈哈哈!甄嬛,一会儿老娘让你好看! 夏冬春刚志得意满的走出了正殿,就见浣碧喘着粗气到了门外,碧色流苏打在浣碧的脸上,衬得浣碧的脸更绿了。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浣碧恨不得掐死她,咬着牙蹲下,“夏常在金安!” 夏冬春脸上又扬起了假笑,眼睛眯了一下,站了好长时间,直到浣碧身子开始摇晃,才开口道:“起来吧。”,说完又抬脚往外走。 浣碧起来时踉跄了一下,佩儿赶紧上前扶了一把,抬头看见浣碧阴沉恐怖的脸,忙低下了头。 海棠和红掌路过浣碧时,瞪了浣碧两眼。 第35章 臣妾要状告莞常在 夏冬春出了碎玉轩,没看见丽嫔的影子,也不在意,“走,去景仁宫!” 夏冬春这一出,引得不少人注意。 碎玉轩内,槿夕从窗户里看着夏冬春走远才又走回甄嬛身边,甄嬛已经被流朱搀扶着躺下了。 流朱给甄嬛盖好被子,“主儿,您说夏常在来咱们这里做什么,说了几句干巴巴的话,就急着走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甄嬛忍着不适,揉了揉额头,“槿夕,刚才夏冬春在屋里四处打量,也不知道是找什么,你和流朱一块儿检查检查,看看是不是哪里不对。” 流朱和槿夕忙着检查,只是也看不出什么。 浣碧拉着脸,也跟着忙活,“夏常在过来一定没安好心!”,说着将茶碗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喀嚓——” 杯盖和杯身因放下的太快发出尖锐的响声。 甄嬛难受的睁开眼睛,皱着眉看向摔摔打打的浣碧,头疼,“浣碧,你别忙了,歇会儿吧,有槿夕和流朱就够了。” 浣碧拉着脸,摔下手里的缎面引枕,坐到了甄嬛床边关心甄嬛的病情。 延禧宫,安陵溪正和安陵容说着话,富察贵人忽然来了。 安陵容忙让她坐下。 富察贵人矜持的坐下,也未解斗篷,轻甩了下帕子,“你们知不知道碎玉轩外有一棵百年的老红梅树,金色的花蕊,开起来十分好看,连先帝都亲自给它浇过水呢。 因为这,只许修剪,不许嫔妃随意剪枝插瓶,皇上也命花房的人小心照看呢。 我过来的时候听说夏冬春带着剪秋姑姑去了碎玉轩。” 前后两段话截然不搭腔,安陵溪翻译了一下,富察贵人要去碎玉轩看热闹,问她们去不去。 “择日不如撞日,难得今日天好,咱们也去瞻仰瞻仰。”安陵溪对安陵容使了一个眼神。 安陵容点头,“好,这会儿无事,咱们这就过去吧。” 富察贵人赞赏的点点头,上道!“那就走吧。” 半盏茶前,夏冬春到了景仁宫,顺利的见到了皇后。 皇后正坐在榻上读佛经,见夏冬春有些着急的样子,“你来了,有什么事吗?” 夏冬春先是给皇后行礼问安,被叫起后停了一秒,“启禀皇后娘娘,臣妾要状告莞常在僭越!” 皇后,“?” 剪秋,“?” 碎玉轩中,夏冬春带着剪秋迈着稳健的步伐又到了碎玉轩。 佩儿慌张的跑进屋,大声道:“主儿!夏常在带着剪秋姑姑来了!” 昏昏欲睡的甄嬛一下子惊醒,孱弱的坐了起来,柳眉紧锁。 槿夕刚出去迎接,还没等走到门口,就见夏冬春带着剪秋还有好几个宫女太监闯进来了。 剪秋扫了一眼屋内,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先去给甄嬛行礼问安。 “莞常在金安。” “咳咳,槿夕快扶剪秋姑姑起来。” 槿夕早已经上前虚扶了剪秋,又退到甄嬛床边。 “不知剪秋姑姑怎么来了。”甄嬛一边和剪秋说话,一边注意着夏冬春。 剪秋没有直接说明来意,先是关怀了甄嬛的病情,“莞常在的病好些了吗?” 只见夏冬春大义凛然的走过来,举止却像一个迂腐的老嬷嬷,“剪秋姑姑,您还同她客气什么,甄嬛一个常在,却住进了正殿!还有!” 夏冬春一下子指向槿夕,“身为碎玉轩的掌事姑姑,却日夜跟在甄嬛身边伺候!这岂不是将甄嬛当做了碎玉轩的主位!成何体统!” 槿夕心里咯噔一声,一时间脸都白了,不敢置信的看向夏冬春,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把火竟然烧到了她身上! 身为宫里伺候多年的奴婢,她比甄嬛更清楚这事的严重性! 甄嬛懵了,本就昏沉的脑子更加混沌,忙解释道:“剪秋姑姑,臣妾一入了宫,带路的太监就领着臣妾到了这正殿,臣妾住了几个月了,也从没有人提起过这事。 碎玉轩也只是个两进的小院子,不同于十二宫,臣妾以为是宫里的安排。 至于槿夕,槿夕也是看伺候臣妾的人少……” 夏冬春矜持一笑,眼里藏不住的冷意,直接打断了甄嬛的话,“碎玉轩后院还住着一位同你一同入宫的方常在呢! 也只是带了两个侍女进宫,槿夕怎么不去伺候她!” 浣碧恨得咬牙,却因为之前被杖责之事不敢再轻易开口。 流朱急的冷汗都流出来了,夏常在怎么就揪住小主不放了! 甄嬛垂眸沉默片刻,手紧紧抓住锦被,槿夕伺候她是无可争议的事实,不由看向了面色慌乱的槿夕,这还是她头一次见槿夕这副样子。 “无话可说了吧,槿夕你也不是刚入宫伺候的小宫女,莞常在的行止不妥,你不但不规劝她,反而和她同流合污,该当何罪!”夏冬春眼神得意。 甄嬛闭了一下眼睛,想要为槿夕辩解,可这会儿头昏沉的厉害,根本想不出辩解的话。 槿夕直接跪下,权衡一切之后低头认罪,“奴婢有罪。”,她还是希望莞常在能看在她用心伺候的份上,能为她求情。 剪秋沉默着,槿夕的行为不过是看莞常在有得宠的潜质,提前效忠,宫里这样的事不少,可一旦被人揪到明面上,可就是做奴婢的错了。 外边,康福海带着两个小太监出现在门前,竖着耳朵听屋里的动静。 心中百转千回,哎呦喂! 槿夕这回可是栽了! 这莞常在长的好家世也好,怎么就那么倒霉呢,进宫就禁足,禁足之后就生病,大半年了连皇上的面也没见着! 害的他想走又不甘心! “嘿!”康福海原本就动摇的心,这会儿更偏了。 碎玉轩门外,安陵溪几人已经到了,富察贵人眼睛转了一下,进去吗? 第36章 僭越 就这么进去看热闹是不是不太好? 来都来了,你们就不好奇夏冬春那个脑子能想出什么法子报复莞常在的? 三人眼神乱飞,很快就达成一致,来都来了,走走走。 “都走到这儿了,听说莞常在病了,好歹咱们当初也有同一届选秀进宫的情谊,进去看看莞常在吧。”富察贵人袖着满绣缎面护手说的大义凛然。 这时,沈眉庄带着宫女急匆匆过来了,见了安陵溪三人在碎玉轩外皱了一下眉,“你们怎么在这儿?” 富察贵人拿出了先前的说辞,面上没有丝毫心虚,“正好路过,去看看一同进宫的莞常在。” 沈眉庄顾不得多想,也没时间和她们寒暄,带着人快步进去了。 剪秋看着槿夕已经认错,“来人,将槿夕带走。” “等等!” 沈眉庄进来了,因来的太匆忙心里又着急,大冬天的竟出了一额头的汗,“剪秋姑姑,不知槿夕犯了何错?” 剪秋平静的将槿夕所犯之错说了出来。 “沈贵人金安!”夏冬春走上前,仪态十分规矩的对沈眉庄行礼。 沈眉庄这才看了夏冬春一眼,声音发冷,“免了。” 沈眉庄担心的走到了甄嬛床边,担忧道:“嬛儿,你怎么样?” 心中怨恨夏冬春一出来就来找甄嬛的麻烦! 槿夕面色灰白的站在剪秋身后,被两个宫女抓住胳膊,希冀的看向甄嬛。 甄嬛眼眶一热,不禁握住了沈眉庄的手,本来憔悴的脸上因着急多了一丝潮红,“咳咳,眉姐姐。” 剪秋冷眼看着甄嬛可怜的样子,不觉想起了已经死了的纯元皇后,眼中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阴狠。 纯元皇后当年看不上势力低微的皇上,乌拉那拉家为了拉拢皇上,将娘娘嫁了过去。 娘娘陪着皇上度过了那段艰难的日子,眼看着皇上在朝堂之上一日比一日更受先皇看重,娘娘也有了身孕,和皇上也更加恩爱,可这一切都被纯元给毁了! 纯元借着探望娘娘,故意跳舞勾走了皇上的心! 皇上已经许诺给娘娘了嫡福晋的位份,这一切都没了,若不是纯元皇后,大阿哥也不会因得不到太医救治小小年纪就没了! 她恨啊,娘娘盼了几年的孩子,大阿哥都会说会笑了,那么乖巧孝顺! 甚至娘娘饱受丧子的锥心之痛,还要去照顾刚刚有喜的纯元! 那段日子太痛苦了,以至于她看见这张相似脸上出现的病弱痛苦无措,心中竟然忽然有一丝畅快! 沈眉庄拍拍甄嬛的手,冷声道:“既然已经拿去了槿夕,夏常在的目的也达到了,就先出去吧,嬛儿身子不适,还要好好养病。” 夏冬春漫不经心的笑了一声,仪态十分端庄,“知道沈贵人和莞常在感情好,只是,这次,莞常在要和我一起出去了!” 后一句话,夏冬春说的掷地有声,沈眉庄不解的看向夏冬春。 这一看,才发现夏冬春怪异的样子,眉越皱越深,采月和采星早就看出了夏常在的不对劲,只觉得脊梁上蹿上一股冷气。 安陵溪三人进来后正好听完夏冬春说的最后一句话。 见又冒出来几个人,剪秋蹙了一下眉。 富察贵人也是自夏冬春出来后,头一次看见她,虽然早就听宫女说过,可亲眼见了还是很震惊。 别的不说,这仪态还是很端庄的,连她都挑不出毛病。 只是有些僵硬和刻意,假以时日再多练练就好了。 安陵溪瞟了一眼,什么情况,怎么甄嬛要被夏冬春撵出去了? 安陵容小心的观察着殿内的情况,好复杂啊。 沈眉庄看着和自己举止如出一辙的夏冬春,心里发毛,冷喝道:“夏常在这话什么意思!” 夏冬春露出和沈眉庄一样的笑容,诡异至极,一字一顿,“莞、常、在、僭、越!” 说完,夏冬春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沈眉庄看夏冬春看得眼睛疼。 流朱着急的将刚才夏冬春状告自家小主的话大概说了一遍,想让沈贵人帮帮自家小主。 浣碧恨得咬着牙,眼睛都气红了。 沈眉庄咬了咬牙,却发现无可争辩,此刻对夏冬春尤为愤恨,看向剪秋,放软了声音,“嬛儿也是被人误导了,入住正殿也是无心之失,并不是有意为之。” 剪秋神色严肃,“此举确实是宫人有误,等奴婢回去之后禀告皇后,由皇后娘娘定夺。 奴婢告退。” 剪秋带着一行人呼啦啦的走了,夏冬春也不多留,得意的看了一眼安陵溪三人,也离开,安陵溪从窗户里看见她带着宫女追上了剪秋。 剩下的安陵溪几人有些尴尬了,在沈眉庄不善的目光中,富察贵人淡定的上前和甄嬛沈眉庄寒暄了几句,很快就找了个由头,“莞常在安心养病,我们就先走了。” 安陵溪三人也带着人出来,又去了碎玉轩不远处的梅花树下,特意欣赏了一番梅花,就急忙回延禧宫等待最新消息。 碎玉轩后院,方淳意一会儿坐下,一会儿起来,纠结的很,“小桃,你说我现在要不要去安慰安慰甄嬛?” 第37章 混账东西 小桃,“奴婢觉得您如果现在去了,或许能更拉近您和莞常在沈贵人的关系,只是莞常在现在还病着呢。” 方淳意嗐了一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该早些去的,只是我怕那夏冬春再迁怒到我身上,岂不是到了血霉! 这会儿沈贵人都到了,我还和甄嬛同住碎玉轩呢,算了,还是去看看吧。” 方淳意眼珠子溜溜一转,招手小桃过来,“一会儿你就说我,说我昨夜做了噩梦,一夜没有睡好,今早又睡下了,你还以为没什么大事,没忍心叫醒我,一听说甄嬛出事了,忙将我叫醒了。” 小桃,“是,小主。” 翊坤宫中,华妃坐在椅子上染指甲,凤仙花晒干磨成的粉末,加上明矾粉,用泉水和成花泥。 宫女小心的用簪子挑了一小块,仔细的敷在华妃水葱似的指甲上,又用裁剪好的绸缎条包好。 颂芝将刚才得到的消息都告诉了华妃,眼中尤有惊色,“主儿,真是想不到,夏常在那个性子,短短两个月,竟然也能想到这种,这种细微之事。” 华妃等宫女包好无名指,抬起手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又将手搭在桌子上让宫女继续。 “这两个月的规矩还真没白学。”华妃美目微横,淡淡道:“甄嬛一个小小常在,还敢住进正殿,胆子不小!” 曹琴默坐在绣凳上,眼神闪烁了一下,“娘娘,当初引领新人入宫的太监可都是皇后娘娘安排的,若没有皇后娘娘的意思,只怕给太监再大的胆子,他也不敢擅自做这事。” “哦。”华妃坐直了身子,看向曹琴默,“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皇后的意思。 皇后有意抬举莞常在,可惜莞常在时运不济,至今还未侍寝。” “呵,这也是皇后能做出来的事!”,华妃冷笑着,“当初皇后可是为了讨好皇上,想将莞常在安排进承乾宫! 承乾宫可是非宠妃不得入,被本宫改了,没想到又使这种手段,暗里抬举她!” 华妃脸色越来越难看,刚包裹好小拇指的手用力拍了下桌子,耳边垂下的翡翠坠子剧烈的晃动着,“皇后!” 殿内侍奉的宫女吓得都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动静。 为华妃染指甲的宫女更是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头抵着地。 曹琴默谨小慎微的垂眸,握着帕子的手紧了紧,“皇后使的这些手段都没能奏效,反而被夏常在有意无意的戳破了,这是上天庇佑娘娘呢。” “是啊娘娘,是上苍庇佑娘娘呢。”颂芝小心的笑着,又让跪着的宫女先出去。 宫女爬起来后退着退到了一旁,低头垂手侍立。 华妃冷哼一声,面色缓和下来,抬手看着刚包扎完的手指,半晌斜睨了一眼颂芝,“这次夏常在表现不错,挑两匹好料子给她。” “皇后,枉你机关算计,可惜,连老天都不站在你那里,哈哈哈哈……”华妃笑的阴冷,曹琴默僵持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景仁宫中,剪秋带着人回来了,命令宫女将槿夕关在嫔妃请安的正殿,自己带着两个宫女和夏常在回了西暖阁去向皇后复命。 先是将夏冬春的话告诉了皇后,剪秋又道:“娘娘,槿夕已经带来,莞常在那里该如何处置?” 皇后眼神复杂的看向了夏冬春,一时间连手上的经书都忘了放下。 夏冬春十分骄傲的抬起头,“皇后娘娘,若不是臣妾发现了莞常在僭越不轨之行为,恐怕皇后娘娘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 连夏冬春身后不远处的海棠和红掌都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夏冬春看着皇后久久不说话的样子,还以为是皇后为自己没能及时发现甄嬛的僭越行为感到生气,安慰道:“皇后娘娘您日理万机辛苦了,哪能注意到这种小事,更想不到一个小太监会阳奉阴违,这一切都是臣妾应该做的。” 皇后嘴唇哆嗦了两下,差点一巴掌扇过去,混账东西! 将本宫的计划全毁了!还是你应该做的! 皇后隐忍的笑了,声音有些僵硬,“你做的很好,绘春,将那对红珊瑚烧蓝鎏金的鬓簪拿来,赏赐给夏常在。” 夏冬春眼睛一亮,举止很端庄的行礼谢恩,“臣妾谢皇后娘娘赏赐!” 夏冬春的眼神很跳跃,身子却跟沈眉庄似的,又好像富察贵人,皇后见到如此割裂的一幕,眼皮一跳,没控制好手上的力度,经书边缘被握出了折痕。 绘春很快捧着簪子出来,簪子漂亮精致,尤其是用了大量的红珊瑚,更显华丽,累丝工艺的蝴蝶,做工繁复,一下子就戳中了夏冬春的心尖尖,她就喜欢这种华丽鲜亮的簪环首饰! 海棠高兴的上前接过托盘。 皇后强挤出一抹笑,压着心中的怒火,“好了,你先回去吧,本宫还有其他事。” 夏冬春原本还想听皇后如何处置甄嬛呢,遗憾道:“是,皇后娘娘,臣妾告退。” 剪秋将夏冬春送到了院子里,看着她们主仆三人出了景仁宫的大门,才面无表情的回到屋内。 第38章 忍无可忍 一进门就看见地上躺着的经书,剪秋抬眼望去,皇后脸色冷得吓人,右手握拳放在引枕上,周围的宫女大气都不敢出。 剪秋走到皇后身边,示意其他宫女都出去,“娘娘,槿夕该如何处置?” 皇后闭了一下眼睛,抬手揉了一下额角,“打入浣衣局。” “是。”绘春退了出去,殿内只余皇后和剪秋还有绣夏。 “好个夏常在,一而再的破坏了本宫的计划!还敢向本宫邀功!”没了外人在场,皇后忍无可忍的打翻了桌子上的茶盏。 啪啦—— 绣夏眼里闪过一抹暗光,“娘娘,夏常在实在活泼,要不要让她安静安静?” 听着清脆的响声,皇后心中的怒火消减了一些,缓慢的拨转着佛珠,冷声道:“先不必管那个蠢货,你今日见了甄嬛,她病的如何了?” 剪秋,“娘娘,奴婢刚才去碎玉轩,看见莞常在病的着实不轻。 您特意将这次除夕宴会交给华妃,华妃也命花房准备好了梅花,只是莞常在病着恐怕是参加不了除夕宴会了。” 皇后脸沉的都能滴出水来,紧捏着佛珠的手指节发白,怒道:“不中用的东西!抬举她都没用!” 绣夏,“娘娘消消气,如今给莞常在看病的是新来的太医,不如换一个医术好的太医,看看能否让莞常在赶上除夕宴。” 皇后又仔细想了想,“算了,不急于一时,让本宫再好好打算打算,也不知道这次的事有没有引起华妃的怀疑,吩咐甄嬛搬到偏殿去吧。” 碎玉轩,甄嬛得了消息,顾不得身子不适,很快搬到了偏殿内,沈眉庄帮着指挥宫女收拾屋子。 甄嬛眼睛像是蒙着一层雾水,精神不济的坐在椅子上,狼狈的围着宽大厚实的斗篷。 以往偏殿没有住人,都是锁着的,天寒地冻的日子自然也没有点地龙,屋内冷的像冰窟一样。 流朱和佩儿将搬来的炭盆又往甄嬛坐的位置挪了挪。 浣碧端着药碗走进来,“主儿,药好了。” 甄嬛愣愣的看了一眼滚着热气的汤药,又疲惫的闭上了眼睛,“放那吧。” 浣碧蹙着眉将滚烫的药碗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想着等药不再这么烫了再让小主服用。 四个宫女太监进进出出搬着东西,采月采星也上前帮忙。 流朱捧着甄嬛的首饰匣进来,扫了一眼忙活的人,拧着眉道:“周宁海哪去了?还有小路子和小李子呢?当差的时候跑哪去了!” 浣碧将引枕放好,直起腰看了一眼,语气不善,“谁知道去哪了,我找了一圈也没找见他们!” 两个小太监弯着腰费力的提着沉重书箱子,一步一挪的挪了进来,心中忍不住抱怨,怎么这么重! 早知道他们也找个借口出去了,真是倒霉! 沈眉庄从外边进来,对两个小太监道:“小心着点,搬到里边靠墙的地方。” 方淳意也裹着厚厚的斗篷进来了,身边跟着小桃,看见了桌子上的汤药,急切的走到甄嬛身边,关心道:“莞姐姐,你怎么不吃药,汤药凉了就不好了。” 甄嬛抬起头,捂着帕子一阵清咳后对着方淳意勉强笑了一下,“淳儿,我一会儿再吃。” 方淳意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她真是牺牲大了,可别传染给她!只是面上还是担忧的样子。 浣碧站着歇了一会儿走了过来,伸手试了试药碗,端起汤药,“小主,药不烫了,您快吃了吧。” 方淳意退后两步,扭头看向捧着花瓶进来的两个宫女,走了过去吐出一口气,“手上动作都小心点,放到那边架子上去吧。” 忙了一个上午,才将屋子收拾好,甄嬛坐在床上,憔悴的面容露出几分感动,“眉姐姐,淳儿,真是麻烦你们了。” 第39章 中毒 沈眉庄坐在甄嬛床边,温柔的将甄嬛耳边的碎发拂到耳后,“麻烦什么,咱们之间你何必说这个?我只盼着你能早日好起来。 你还病着呢,这一上午乱糟糟的,快些歇会儿吧,我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让人来找我。” 甄嬛垂眸,眼中泪光闪烁,“眉姐姐,今个真是多亏了你。” “好了,别说了,快躺下歇着吧。”沈眉庄看着甄嬛躺下,又给她掖好被角,嘱咐浣碧流朱好好伺候甄嬛,才轻手轻脚的出来。 方淳意也跟着出来了,二人说了两句客套话,沈眉庄就带着采月采星回了咸福宫。 延禧宫中,富察贵人悠闲的喝着茶,桑儿送和常在和安答应回来,又看着宫女将桌子上的杯碟茶盏都收拾好,“主儿,您最近和和常在安答应走的挺近的。” 富察贵人放下茶碗,用蚕丝帕擦了一下嘴角,“闲着无聊,在家时还能去庙里上香,这进了宫,连个消遣的去处也没有了。” 桑儿也觉得宫里地方小,从前小主闷了还能到自家园子里住着散心呢。 富察贵人抬头看了一眼桑儿,淡淡道:“同住延禧宫,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和常在姐妹虽然出身低,也算知趣,在一处说说话打发时间挺好。 华妃太过嚣张,不过是仗着年家出了个年羹尧,有个从龙之功,得意成什么样子!我是不乐意见她的。 齐妃家世也算可以,我去她那里玩了两次,每次没几句话,张口闭口的都是三阿哥,三阿哥长三阿哥短,烦透了!” 富察贵人一脸嫌弃的摇摇头,起身逗弄了一会儿笼子里的黄鹂鸟,桑儿捧着一个小小的瓷碗,里面盛放着金黄的小米粒,“主儿,这小黄鹂鸟不如在家时您养的那只机灵。” 养心殿内,皇上也得知了这事,自从当初夏冬春大打出手的事件发生之后,皇上就命令苏培盛注意着后宫的大小事,及时汇报。 皇上静静的听完,将手里的书重重摔在桌子上,愤怒之余还有些无奈,“怎么又是她们几个。” 对甄嬛的感觉更差了,只觉得甄嬛玷污了那张得天赐福的脸,甚至觉得甄嬛玷污了宛宛的名声,“殿选之上,朕见她为人也沉稳,言谈举止还算上佳,怎么会做出行径!” 苏培盛低着头十分恭敬的听着,知道皇上没有让他说话的意思。 “莞莞类卿,却终究不及你。”皇上眼神放空,仿若又看见了那个温柔贤淑的女子,想念起了那些琴瑟和鸣的日子。 傍晚,碎玉轩中甄嬛精神越来越不好,浣碧和流朱十分担心,又去太医院请了温实初过来。 宫里的事一向传的很快,温实初担心了一天,总算是有机会亲自看望嬛儿。 甄嬛伸出胳膊露出手腕,浣碧在手腕上盖了一张帕子,“温太医,小主早上还有些胃口,到了下午吃东西都不香了,只用了半碗白粥。” 温实初皱着眉,深呼吸平复好心绪,半晌收回手,眉皱的更深了。 “小主不是得了病,而是中了毒!” 甄嬛一下子清醒了,昏沉的脑子也转得动了,“毒!” “什么!”流朱惊吓道。 “小主怎么会中毒!”浣碧慌乱的追问道:“温太医,小主中的是什么毒!怎么会突然中毒!” 第40章 中毒二 温实初十分内疚,若是他再认真一些就好了,嬛儿也不会现在才发现中毒! “是我医术不精,小主中的毒表现出的症状和风寒一般无二,只是或许是今日小主情绪波动太大,血液流动加速,这才显现了出来区别。” 甄嬛严肃的眼神闪了闪,看了一眼殿内,“温太医,劳烦你查查,看这毒出在何处。” 流朱反应过来,将甄嬛近日所用的东西一一请温实初查看,又将甄嬛所用的药,以及熬药的药坛子等物件一一指出来。 温实初神情严肃的都查了一番,最后留下了一个茶碗,是甄嬛日常用的茶碗! 流朱给坐起来的甄嬛披上厚斗篷。 甄嬛眼神凌厉,紧盯着那茶碗,没想到毒竟然下在这茶碗里,可笑她日日用着,竟然丝毫未察觉! “温太医,药是怎么下的?” 温实初掀开茶盖,将盖子给甄嬛瞧,“那药就抹在这茶盖内侧,无色无味,热气一蒸,毒就融进了茶水里,让人不会轻易察觉。” 甄嬛接过茶盖,看了两眼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讽刺的笑,“我自入宫后还从未侍寝,不知是谁这么容不下我!” 她原本想着再观察观察后宫的局势,现如今看来不能了,为了保全自己和浣碧流朱,她也要快点养好身子争宠了! 流朱瞬间变了脸色,“是谁这么歹毒?要毒害小主!” 浣碧面色同样难看,一下子就想到了咄咄逼人的夏冬春,断定道:“还能是谁,一定是夏常在!” 温实初也不知该如何安慰甄嬛,“小主熟读诗书,岂不知有一句诗,一入侯门深似海。” 浣碧从甄嬛手上接过茶盖,恨不得摔到地上。 甄嬛冷静的吩咐道:“浣碧,将它放回原来的地方,能接触到我茶碗的人屈指可数,你们暗中查访,切记不可露出端倪。” “是。”流朱答应着,一边猜测下手的人是谁,是烹茶的小琴和绣扣,还是伺候小主的佩儿,上午被带走的槿夕同样也有嫌疑! 浣碧还是依旧认为是夏冬春指使的,恨恨的小声嘟囔着:“不用去查,一定是她!” 甄嬛,“温太医,今日之事麻烦你了。” 温实初摇摇头,见甄嬛如此憔悴的样子很是心疼,垂眸遮住眼中深厚的情感,“小主,微臣去开方子,您让一个人跟着微臣去拿药。” “流朱,你跟着温太医去拿药吧。”甄嬛此刻嗓音沙哑。 “是,小主。” 温实初抬眸看了一眼甄嬛,转身提着药箱离开,步履有些沉重。 等温实初走后,浣碧依照甄嬛的吩咐关好了门窗,找了借口让绣扣和小琴去御膳房提一碗牛乳红枣燕麦粥来,给小主做夜宵。 “过来坐下。”甄嬛倚靠着两个枕头,清冷的双眸看向浣碧。 浣碧没有推辞,直接坐在了床边,“小主,您有什么吩咐?” 甄嬛,“浣碧,刚才你一口认定是夏常在所为,难道就不知道隔墙有耳?” 浣碧哑口无言,她知道自己刚才不该在情况不明时说那些话,低头撅着嘴不服气道:“难道小主就不怀疑是她!” 甄嬛叹了一声,声音很轻却很有威严,“浣碧,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小主!”浣碧起身跪在床边,红着眼睛委屈的看向甄嬛,“奴婢知道错了。” 第41章 主儿威武 甄嬛招手示意浣碧起来,握住浣碧的手,淡淡道:“我知道你的委屈,你不要着急,总有一日会如你所愿。 只是如今我尚且不能自保,若是你再被人抓住把柄,你让我如何能再保下你?” 浣碧泪滚了下来,跪在床边握着甄嬛的手趴在她身上,哭着道:“小主,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 说完,浣碧放声痛哭,似乎要将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甄嬛轻轻抚摸着浣碧的头,眼神一时有些复杂。 延禧宫,夏冬春让御膳房准备了一桌好菜,又拿了两瓶果子酿,庆贺这次的胜利! 海棠高兴的给夏冬春布菜斟酒,“小主今天真是威武!” 夏冬春举起酒杯,仰脖喝了,将酒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爽!”,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的凉拌豆腐丝。 海棠端着酒壶立刻给她满上。 夏冬春一杯酒下肚,脸上多了红晕,“今个真是痛快!看到甄嬛那张震惊的脸了没有,我想起来就想笑,哈哈哈哈哈……” 海棠重重点头,捧着酒壶崇拜的看向夏冬春,“主儿,奴婢看得真真的!还有浣碧那个贱人!见了小主您连吭一声都不敢吭!” 红掌笑嘻嘻的,“小主真是厉害!” 夏冬春志得意满的又饮了一杯酒,眼睛亮的惊人,说出的话都带着浓浓的酒气,“那是!也不看看本小姐是谁! 我可是夏家的大小姐夏冬春!她一个四品文官的女儿还敢跟我斗!在家时我都不带她玩的! 我整治那些小贱人的时候她趴在奶娘怀里哭着要奶吃呢!” “主儿霸气!”海棠想起夏冬春在家时称霸的日子就忍不住对夏冬春更加尊崇。 “主儿,今个教训了莞常在,接下来是不是就到了沈贵人了?”红掌迫不及待的说道。 “这个有些麻烦,不过不着急,先制服了浣碧那个小贱人!”夏冬春眼睛沉肃,撂下筷子用手掰了一个鸡腿,张开嘴撕了一口,“不如家里厨子烧的香!” 海棠笑得与有荣焉,“主儿,家里的厨子可是太太专门寻来的,知道您爱吃烧鸡,那秦师傅就擅长那一手,虽然只负责做烧鸡,可月钱可是按照府内大厨最高的规格给的呢!” 听到海棠提起太太,夏冬春嘴里嚼的越来越慢,丢下手里的鸡腿,“不好吃,不吃了!” “主儿尝尝这鹿肉。”海棠见夏冬春不高兴,忙夹了一筷子夏冬春往日爱吃的鹿肉。 夏冬春又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眼尾愈发红了,嘴一瘪,水润的眼睛瞬间多了一层水雾,紧接着就要一嗓子哭嚎出声,海棠下意识的伸手捂住夏冬春的嘴,下一刻手背被眼泪烫了一下,“主儿,宫里可不许哭。” 夏冬春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脑子里一下子浮现出第18条宫规,泪流的更汹涌了。 海棠心疼不已,“主儿委屈了。” 红掌也红了眼圈,“主儿在家时,夫人和老夫人都捧着,连小少爷也哄着大小姐,何曾受过这些委屈?” 夏冬春扯开红掌的手,用力扯下另一个鸡腿,洁白的牙齿撕扯着,眼泪模糊了视线,呜咽着大口大口嚼着肉:“都欺负我!…,连个贱婢也敢打我……”,抬起袖子抹了眼泪,哭的一抽一抽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我要,我要告诉我娘亲!我,我要告诉祖母…,…” “大小姐!”,红掌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划过眼角。 海棠低头咬着唇,泪眼朦胧。 第42章 有盼头 配殿,安陵溪刚练完今天的字,她不求字写的有多好,只是在有事传递消息的时候,也不能让人一眼就认出这烂字是她写的啊! 欣赏了一下如今横平竖直的字,将刚得的湘妃竹留青花蝶管紫毫笔放在白玉笔架上,安陵溪揉了揉手腕,“四妞,等墨干了再收起来。” 绿线将被褥铺好,“今个前边儿消息还没有传回来,皇上是不是不翻牌子了?” 安陵溪在屋里溜达了两圈,伸展伸展胳膊,点漆似的双眸抬眼看了眼架子上的座钟,“都这个时辰了,皇上应该歇在养心殿了吧。” 安陵溪觉得自己找到了规律,凡是后宫有点大小事,皇上总是要扎在养心殿几天,时间长短看事情的大小,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 宝娟从外边掀开帘子进来,手里抱着两个灌好热水的汤婆子,交给了绿线,绿线将两个汤婆子擦了擦,放进了被子里。 安陵溪透过窗子看向外边,天已经有些擦黑了,“行了,宝娟绿线,你们两个今晚不当值,早些回去歇着吧。” “是,小主。”绿线和宝娟结伴回去了。 红棉捧着茶壶进来,从茶水间到这屋里短短几步路,因端着茶不能走快了手都冻红了,忙将托盘放下,快步到火盆旁伸出手烤火,“好冷的天气!” 四妞和众人相处了一段时间,彼此熟悉了,话也多了不少,“红棉姐姐,都快过年了,今年还未下雪呢,往年这个时候早就下了几场雪了。” 红棉点点头,笑着扭头看向四妞,“是啊,今年虽然没下雪,我却觉得冷得比去年还厉害!” 安陵溪站在架子前,手里摆弄着一个陶瓷烧制的小柿子,橙黄圆滚的柿子,绿色的柿子蒂,五个一盘,喜庆又吉祥。 她前几日异能突破一级了,一级的木系异能,并没有多出别的能力,依旧是强身健体美容养颜,只是变为加强版。 安陵溪还挺满意的,没想到半年就突破了一级,比在末世时突破的还快呢!照这么看来,用不了几年,她就可以恢复前世的实力! 这日子真是越过越有盼头! 红棉又加了一些炭,往里边埋了一小块素香。 “我刚才在茶水间,听着隔壁夏常在的屋子里十分热闹,听人说,夏常在专门要了一桌好菜两壶果酒,这会儿还在吃着呢。” 安陵溪高兴的将手里的小柿子放回去,闻言心中一动,杏眼微阖,眸中多了一丝冷意,“看来夏常在今日很高兴。” 进宫那日,夏冬春当众羞辱她的仇还没报呢,如今都过了两个月了,她也积攒了一些势力,是时候找个机会还回去了。 翌日下午,红棉找了个没人的时候,将碎玉轩的情况跟安陵溪说了。 “有些奇怪,自从前几日接头之后,就再也没动静了,也没发现夏常在又联系其他人。” “难道是夏冬春察觉出了什么?”安陵溪听说甄嬛又请了温实初查验了所用的器具,又开了新的方子之后,就知道甄嬛是发现了有人给她下药一事了。 红棉也不知道,“碎玉轩一点动静都没有,而且浣碧和流朱还是照常服侍莞常在,只是浣碧不小心碰到了端着茶的小琴,将莞常在惯用的杯子打碎了。” 安陵溪更加确定甄嬛发现这事了。 “对了,小主,有人发现夏常在收买了咸福宫的人,让她盯着沈贵人。” “她还挺忙。”安陵溪端起杯子的手放下,挑了一下眉,“上午不是还带着人跑了两趟碎玉轩,美其名曰关怀有病的莞常在,实则去教训浣碧,问安一直不叫起,端的茶不是烫了就是凉了,惹的甄嬛直接闭门谢客了才罢休。” 红棉也觉得夏常在非常有活力,体力和精神头可真好! 很快就到了除夕,宫中的宫女都换了新衣裳,穿上了红马甲,这一日允许涂脂抹粉装扮,图个喜庆热闹。 一大早,两个太监在院子拿着长长的竹竿子将屋檐上的冰溜子打下来,红棉几人也都笑吟吟的,宫里多了不少欢声笑语。 安陵溪醒了之后,也早早的起来了。 上午依旧是按照往常的惯例,打坐之后跟着芳茜姑姑学了一会儿字,又给了芳茜姑姑一个大红包。 中午的菜色比往常要好不少,安陵溪刚吃完一个蟹黄蒸饺,养心殿的人忽然来了,大太监身后的小太监提着食盒,都笑得十分喜庆,“和常在金安,皇上赏赐一碗荠菜饺子。” 说着,小太监将食盒里的一小碗饺子端出来,饺子还是热腾腾的冒着热气,红棉和宝娟赶紧将桌子上的其他菜挪挪,小太监端着饺子小心的放下。 安陵溪有些无语的放下筷子,不就是荠菜饺子吗,值得这么大老远的送来,“臣妾谢皇上赏赐。” 大太监笑得和善中带着一丝讨好,“和常在,皇上吃着不错,味道鲜美,这个时节的荠菜独有一番美味,说您喜欢荠菜馅的饺子,特意让奴才给您送来,给您尝尝。 可见皇上对您真是宠爱有佳!” 安陵溪起身,示意红棉给他们拿上等的封,“辛苦公公跑这一趟了。” 大太监十分熟练的将荷包收进袖子里,笑得更喜庆了,打了个千,“奴才谢和常在赏赐,就不打扰和常在用膳了,奴才告退。” “红棉,去送送刘公公。”安陵溪面上保持着高兴的表情,继续坐下吃饭。 宝娟夹了一个饺子放进安陵溪的盘子里,安陵溪吃了一口,不禁点头,原来是新鲜的荠菜!难怪皇上会让人送过来了。 冬日里吃惯了那些白菜萝卜之类的菜,吃着十分难得的荠菜味道真不错! 一小碗荠菜饺子只有五个,都让安陵溪吃完了,还觉得不够。 又就着桌子上的菜,吃了两个半个巴掌大的葱油花卷,喝了一小碗鸡汤。 安陵溪看着桌子上还剩的不少好菜,因为都是用公筷夹的,也不脏,“你们喜欢吃的都拿下去分了吧。” “谢小主。”红棉和宝娟高兴的谢恩,将各人喜欢吃的留下,“这鸡肉和羊肉留给绿线和四妞,她们喜欢吃这个。” 安陵溪透过窗子,看着院子里的宫女太监往来纷纷,各个脸上都透露着喜色,连平日里不对付的,今个见了也都笑脸相迎。 慈宁宫中,太后阴沉着脸很不高兴。 第43章 不高兴 “娘娘,您吃碗粥吧。”竹息捧着一碗热气翻滚的胭脂米粥,担心的望着太后。 太后闭着眼睛跪在佛前,双手合十,手腕上一串油光莹润的佛珠垂下,“拿走吧,哀家没胃口。” “太后娘娘,您这几日一直胃口不好,也没用多少东西,今个是除夕,一会儿还要去参加除夕宴,不吃点东西身子怎么受的住?” 太后睁开沧桑的双眼,抬头望着佛像,“端走吧。” 竹息无法,只能搬出太后最重视的心头肉,“娘娘,您不吃东西怎么能行?十四爷还要您护着他呢!” 听见十四,太后沉寂的目光忽然出现了些波澜,丝毫没有遮掩眼中的痛恨和厌恶,“哀家已经好久没见过十四了,十四是皇上的亲手足,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亲兄弟,皇上竟然将十四贬去看守皇陵! 连今年过年都不让他回来看看哀家,皇上好狠的心!” 竹息将手里的粥碗给了一旁的宫女,跪在太后身边,双手合十拜了拜佛祖,“菩萨在上,请保佑太后娘娘康健长寿,保佑十四爷能早日回来,孝敬太后娘娘。” 太后叹息一声,声音里尽是对皇上的不满,“连你都有这份心,怎么皇上却容不下他的亲弟弟!” “娘娘,起来用些粥吧,十四爷还要您护着呢,若是您身子不好,这天底下还有谁会真心为十四爷打算?” 竹息说完,扶着太后的胳膊,太后慢慢的站起来,目光变得坚毅,“竹息,你说的对,哀家要好好保重身子。” 她还要想法子劝皇上将十四调回来。 这边皇上小憩一会儿醒来,已经封了笔,过年这几天可以好好松散松散。 皇上漱口后用了半盏茶,想起了这几日一直食欲不振的太后,他知道太后为什么胃口不好,为的是她心心念念的幼子。 “太后今日午膳用的怎么样?” 苏培盛,“午膳没用多少,不过之后竹息姑姑劝着太后娘娘用了一碗粥,太后娘娘神色好多了。” 皇上脸色阴晴不定,点点头,“十四贝勒府的福晋进宫了吗?” 苏培盛,“十四福晋带着侧福晋半个时辰前已经进宫,连同贝勒府的两个阿哥去了慈宁宫。” “走,朕去看看皇额娘。”皇上起身大步往外走,苏培盛赶紧命人拿上斗篷追了上去。 冬日的太阳像是蒙着一层透明的绸布,阳光打在身上却没有一点温暖。 皇上站在慈宁宫正殿的门外,看着眼熟的棉帘子,让宫女不必通传。 站在门口,可以清楚的听见屋里传出来的欢声笑语,太后真心的轻笑声让皇上眼神有些恍惚。 “太后,您看看这小子,多调皮。”接着就是一阵笑声。 “男孩子,皮实些好,呵呵,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爱玩爱闹的时候,哀家还记得当年你们贝勒爷,比小阿哥还闹腾呢!” “真的?” “太后您快说说,这小子在家闹的臣妾头痛,臣妾原本还不知道随了谁,原来是随了贝勒爷。” “呵呵呵呵……”太后温柔的笑声像是一把刀,直直的扎进皇上的心里。 “你们可不知道,那一年十四才七岁……” 皇上站在门前,神情茫然,忽然不想进去了打扰屋子里融洽欢乐的气氛,转身往外走。 皇后听说十四贝勒福晋带着孩子进宫了,也带着人过来慈宁宫说说话,远远的看见慈宁宫门口有不少御前侍卫把守。 “停轿。”皇后等轿子停到地上,起身下了步辇,剪秋上前扶着皇后,“娘娘,没想到皇上来了慈宁宫,您和皇上还真是心意相通。” 皇后无声的笑了笑,眼中一股柔意流淌。 皇后才走了没几步,就看见皇上面无神色的背着手从慈宁宫出来了,眼神有些空洞。 皇后怔了一下,快步上前问安,还未说话,皇上摆摆手,随意看了一眼皇后,“免了。” 皇后笑容顿时消失,忽然想明白了什么,“皇上来慈宁宫探望皇额娘?” 皇上站了一下,声音低沉,“忽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皇后你进去吧。”说完大步走开了。 御前侍卫也分作两列跟上。 皇后久久的看着皇上的身影,神情复杂,直到看不见皇上了才侧过脸,问了慈宁宫门口值守的太监,“皇上没进去?” 太监道:“回禀皇后娘娘,皇上只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出来了。” 皇后点头,搭着剪秋的手往慈宁宫内走去。 翊坤宫中,今年是皇上登基之后头一年的除夕宴,华妃十分重视,端坐在圈椅上对着前来回事的大太监训话,凤眼微眯说不出的威严:“一定要办的华丽热闹,一个个的都仔细着点,给本宫认真着办,等宴席结束之后,好处少不了你们的。” 众人道:“谨遵华妃娘娘教诲,奴才一定认真听从华妃娘娘的吩咐。” “行了,快去忙吧,有什么事及时回来汇报给本宫。”华妃看着太监们匆匆离开,微拧的眉心还是有些担心,毕竟这也是她第一次筹办这么大的宴会,“周宁海,你先去盯着。” “是,娘娘。”周宁海带着两个小太监一瘸一拐的去了。 华妃端起茶抿了一口,面色有些疲惫,眼睛亮的惊人,伸出白皙的手,颂芝扶着华妃起来,“为了筹办除夕宴,娘娘真是辛苦了,奴婢让人准备了金丝燕窝粥,在灶上温着呢,这就让人送来?” 华妃在美人榻上歪下,轻轻点头,让宫女过来捶腿。 颂芝指着一个宫女让她去了。 华妃张扬的眉眼格外耀眼,“辛苦不算什么,本宫要让皇上看看,本宫的能力要比皇后强!” 长长的甬道上,三阿哥带着两个小太监高兴的前往长春宫,轻快的步伐忽然停住,“皇阿玛怎么在这儿?” 第44章 不敢怒也不敢言 皇上漫不经心的走着,身后的侍卫在苏培盛的示意下放轻了脚步,坠在后边。 “皇阿玛金安。”三阿哥眼瞅着躲不过去,快步上前打千问安。 他可不想这个时候和皇阿玛单独相处,因为和皇阿玛说不了几句话,皇阿玛就会问他的学习。 一年到头好不容易放一天的假,他是真的不想让人关心他的学习,可皇阿玛是天子,三阿哥不敢怒也不敢言。 皇上在三阿哥距离他两米远的地方才缓过神来,“是弘时,起来吧。” 三阿哥起来,看着皇上神色严肃的样子,似乎有些不大高兴,“皇阿玛这是去哪?” 皇上看了看弘时,扭头打量了一下四周,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长春宫,“你去找你额娘?” 弘时点头,“是,皇阿玛要不要去看看母妃?” 皇上下意识的打量了一下弘时的身高,等回过神来没好气的撇了一下嘴,“朕就不去了,你快进去吧,不要让你额娘等急了。” 大过年的,他可不想听齐妃那些顾头不顾尾的话。 “是,儿臣告退。”弘时高兴的转身进了长春宫。 苏培盛看着皇上心情好些,小心问道:“皇上,接下来去哪?” 皇上脑海中闪现一双清澈总是充满朝气的眸子,嘴角不觉扬起,“走,去延禧宫!” 苏培盛愣了一下,招手示意龙辇上前,等皇上坐稳后才尖着嗓子喊道:“皇上起驾延禧宫。” 长春宫中,齐妃见了弘时笑的合不拢嘴,放下手里的东西快步走到弘时跟前,眼中的慈爱都快溢出来了,“哎呀呀,这两日没看见你,你就瘦了,翠果,快去将弘时爱吃的云片糕端来,还有那大红石榴,是你外祖父进贡的,可甜了!” 弘时高兴的被齐妃拉到里间坐下,正要跟齐妃说说这几天的事,“额娘,” 这时,齐妃忽然听见外边苏培盛的声音,马上站了起来掀开帘子到了屋门外,只来得及看见两个御前侍卫走过的身影,问院子里的小宫女,“刚才皇上在外边?” 弘时追了出来,手上拿着半个开好的核桃,“额娘,您怎么出来了。” 小宫女回道:“皇上刚才是在长春宫外,奴婢还听见三阿哥和皇上说话了呢。” 齐妃急忙看向弘时,嗐了一声,“你刚才看见你皇阿玛在外头,怎么不喊他进来坐会儿!” 弘时将核桃扔进嘴里吃着,眼神闪烁,有些不高兴的嘟囔着:“儿臣请皇阿玛了,皇阿玛不愿意进来。” 齐妃泄气的叹了一声,“算了,走了就走了吧。”说完又心疼的看着弘时,拍了一下弘时的胳膊,“这么冷的天,连个毛褂子都没披上还敢出来,快进去,仔细冻到手了。” 翠果领着端着东西的一个小宫女从茶水间出来,见齐妃推着弘时阿哥进了屋子,心里不由得高兴,弘时阿哥来了,齐妃娘娘的笑容就多了。 延禧宫,安陵溪练着字,傍晚就要去赴宴,一会儿还要重新装扮,正好这个时候有空。 忽然想起什么,安陵溪提起笔,看向红棉,“小竹子好了没有?” 小竹子就是当初安陵溪进宫那一日领路的小太监。 当初那些人见证了她的丢脸,她也要在那些人的见证下,好好回报夏冬春惹火的‘热情’! 红棉点头,“小竹子昨日已经好全了,只是今日繁忙,刚来的时候被叫到了乾清宫帮忙打扫。” 龙辇很快到了延禧宫外,皇上下了龙辇,看着富察贵人听见动静出来问安,只点了点头,就往后院去了。 富察贵人缓慢的起身,望着皇上大步离去的身影,忽然觉得没意思,转身回了屋子。 宫女飞快的进来,“小主,皇上驾临延禧宫!” 安陵溪放下笔,带着宫女出去迎接,才出了屋子,就见皇上已经跨过了月亮门,带着人过来了。 安陵容和夏冬春也着急忙慌的出来。 安陵溪行礼问安,“皇上金安。” 安陵容,“皇上金安。” 夏冬春特意掐细了嗓子,用最轻柔娇媚声音的问安,“皇上金安。” 见到安陵溪,皇上不禁笑了笑,一边上前弯腰伸出手,一边说道:“都起来吧。” 安陵溪抬头,本就圆润的杏眼睁的更圆,嘴角处绽放一抹灿烂的笑,皇上眼中的笑意更浓,二人四目相对。 安陵溪微垂着眼眸,将白玉般的手轻轻放在皇上宽大厚实的手掌上。 皇上用力握住,只觉得柔软细滑,还沁出一缕芳香,稍微有些凉,要不要让太医开个方子调理一下。 安陵溪搭着皇上的手起身,有些害羞的低了头,被皇上拉着进了殿内。 御前侍卫分做两队,牢牢的守护在配殿外。 眼睁睁的看着皇上竟然亲手扶起安陵溪,夏冬春嫉妒的眼珠子都绿了,她长的这么美,刚才皇上竟然一眼也没有看她,气死她了! 一定是安陵溪这个贱人记恨进宫那日她骂她了,故意在皇上跟前说了她的坏话,不然皇上怎么一直没有召她侍寝! 夏冬春无声的呵一声,左瞧右看的想找个出气筒,一眼看见已经溜进屋子里的安陵容! 跑什么! 现如今外边只剩下些奴才,夏冬春狠狠的咬了一下牙,强忍着跺脚的冲动,甩了帕子姿态端庄的回屋去了。 贱人! 皇上的手掌很热,虎口指尖有着厚厚的茧子,摸起来很粗糙。 安陵溪一直被皇上牵到了榻前,皇上才将手放开,饶有兴致的欣赏起安陵溪还未练完的字。 安陵溪心里忽然有些紧张,眼睛眨了眨,明亮的眸子一直观察着皇上的神色。 皇上早就注意到了安陵溪的小眼神,心中好笑,故意板着脸一直盯着字,像是要看出一朵花来。 安陵溪又眨了眨眼睛,正好绿线端着热茶过来,安陵溪端起茶,眼中狡黠一闪而过,声音有些小的问道:“皇上要不要喝茶?” 第45章 和贵人 眼瞧着安陵溪格外乖巧的可怜样,皇上终于忍不住闷声笑了,“哈哈哈哈……”,接过安陵溪手里的热茶放到桌子上, 安陵溪反应过来了,她被皇上给戏耍了,哼了一声转过身去。 皇上瞧着安陵溪娇俏的样子,眉眼含笑,不禁感叹连生气都这么可爱,拉起安陵溪的小手,轻哄道:“这是怎么了,怎么生气了,是谁气到了朕的爱妃,告诉朕,朕去罚他!” 安陵溪更气了,抽出手圆圆的杏眼瞪了一眼皇上笑弯了的眼睛,又扭过头往前走了一步。 望着那倔强的后脑勺,似乎连每根头发丝都在诉说着生气,皇上扶额,暗叹这次真的惹恼了爱妃,眼睛转到桌子上的字上,拿起字看着安陵溪,清了清嗓子抬高声音,“这字写的不错,大有进益啊!” 见安陵溪耳边的白玉耳坠动了动,微微侧过脸,皇上嘴角勾了勾继续道:“嗯,横平竖直,一笔一划都写的有力度,有狂草的风韵,朕要拿回去装裱起来,就挂在书房的墙上,每日……” 安陵溪听不下去了,从皇上手里夺出来折了两下压在书下面,“皇上!” 真要拿出去,她的脸还要不要了! “好了,不生气了。”皇上眼中有些浅浅的笑,拉着安陵溪一块儿坐到了榻上,“朕没有说谎,你的字进步很快,比半个月前朕看的好多了。” “真的?”安陵溪黑亮的眸子看向皇上。 皇上点点头,嘴角笑容愈发深了,声音诱哄道:“当然是真的,爱妃练字辛苦了,想要什么赏赐?” 安陵溪还是要点脸的,她自己练字自己受益,哪能还跟个孩子似的要奖励呢,不过皇上都说了,咳咳,她也不能让皇上的话落空啊,“臣妾练字的墨条快没了,皇上赏赐臣妾一些好墨条吧。” 不得不说,安陵溪练字之后才知道,好的墨条是真的好用。 皇上看着安陵溪微抬的小脸,亮晶晶的眼眸,真真是俏皮可爱,轻笑一声侧脸看向苏培盛,“苏培盛,听见了没有,还不快让人送些好墨条过来?” 苏培盛笑着应下,“奴才这就去。” 皇上将安陵溪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上,好小,白白嫩嫩的,手指修长,没有留长指甲也没有染红,健康的肉粉色上边还有小小的月牙。 皇上有趣的用带着茧子的指腹去蹭安陵溪的指甲边缘,语气温柔问道:“墨条不算什么赏赐,本来朕就给你准备好了的,就晋贵人吧,日后爱妃就是和贵人了。” 安陵溪惊讶了一瞬,高兴的谢恩,“臣妾谢皇上隆安!” 皇上看着那明媚纯粹的笑容,比之天边的云霞还要灿烂,眼神恍惚了一下,拉着安陵溪起来,温和的双眼看着安陵溪的眼睛,“这是朕送你的新年礼物,高不高兴?” 安陵溪重重点头,眉梢眼角都是笑意,迷恋的看着皇上,“臣妾很高兴。” 她当然高兴,就在皇上封她为贵人之后,她实验了一下,吸收灵气更快了! 安陵溪现在看皇上就像是看一个大宝贝!一个可以开挂的神器! 都说皇上金口玉言,她可算是见识到了,皇上这嘴比之言灵异能还要厉害百倍,可恨她就怎么没有夜来香精的蛊惑能力? 否则她迷惑了皇上的心智,岂不是可以一夜晋升十级!踏破虚空,原地飞升! 皇上注视着那盛满欣喜和痴迷的双眸,心跳忽然漏了一拍,不觉也跟着笑起来,忽然有些后悔没有早日晋封。 小太监打起厚帘子,苏培盛笑呵呵的进来了,双手捧着一螺钿漆盒,光彩照人。 “小主,这是前些日子新进贡的上等墨条,皇上专门给您留了一份。”说着苏培盛将漆盒打开呈上,里面的整整齐齐的一盒子墨条露了出来。 颜色纯正,泛着青紫光,光滑细腻,香味纯正,上面还錾刻着印章。 这墨条一看就好用,安陵溪开心的让绿线收起来。 苏培盛送来了墨条,还有事要禀告,皇上听了之后带着人回了养心殿。 安陵溪看着时间也不早了,开始重新梳妆打扮,预备着赴宴。 慈宁宫,皇后含笑和十四福晋说着话,十四福晋恭敬的听着。 十四福晋是看不上皇后的。 先不说皇后是一个庶女,单说乌拉那拉家在前朝连个能说得上话的人都没有,后继也无人,若不是看在是太后娘家族里侄女的的身份上,连成为福晋的资格都没有。 四爷抢了十四爷的皇位,乌拉那拉氏如今竟然也成了皇后了。 真真是好福气! 十四福晋深深的嫉妒和迁怒着皇后,只是如今大局已定,十四爷也被剥夺了兵权,派去看守皇陵,她还有两个孩子,只能忍着! 太后含饴弄孙,笑的和乐,进来一个宫女,在竹息耳边耳语了几句,竹息神色变了变,看向太后道:“太后娘娘,皇上刚才新封了延禧宫的和常在为贵人。” 皇后皱着眉,怎么这个时候封了贵人!皇上怎么突然去了延禧宫? 太后神色不变,继续喂小阿哥吃糕点。 十四福晋好些时日没进宫了,“是哪家的姑娘?” 太后慈祥的给小阿哥擦擦嘴角粘的糕点屑,“不过是个县丞的女儿,长的好些。” 皇后已经恢复了往常的神色,“剪秋,让人告诉华妃一声,席位顺序得变一变了。” “是。”剪秋领命出去了。 十四福晋听说是个县丞之女,也不再问了。 碎玉轩,有着温实初的精心医治,甄嬛已经好了,只是脸色不好看,身子也损了气血,还在吃着调养身子的药。 “小主,听说乾清宫布置的可好了,张灯结彩的,花房新鲜的花也都一盆盆的往里面搬。”流朱一边说着,一边叠着刚烘干熏了香的衣裳。 甄嬛坐在书桌前静静的看书,鬓发上只在两边簪着短流苏坠子的银片簪,素净娴雅。 浣碧站在甄嬛身侧,犹豫之后说道:“小主,这会儿宫里其他人都去参加宫宴了,您要不要出去走走?您都好些日子没有出屋子了。” 第46章 除夕宴 甄嬛抬头微眯着眼,看着窗户透过来的暗光,“原来太阳已经开始落山了。” 听了浣碧的话,甄嬛也突然起了心思,眼眸落在了桌子一角瓶子里的梅花上。 碎玉轩本就在御花园角落里,这会儿连宫女太监都在前边忙着呢,出去转转也好。 流朱听见放下衣裳快步过来,“是啊主儿,您出去走走吧,梅园的梅花开的可好了,和咱们之前见过的都不一样,奴婢听说好像是玉蕊檀心梅,您亲自去看看,红的就像是天上的红云!” 最近这些日子,甄嬛一直郁郁寡欢,不是看书就是下棋,连门都不出,流朱有些担心。 “奴婢去准备手炉和斗篷,小主身子还未好全,得穿的暖和些。”流朱脚步轻快的去准备东西。 甄嬛点头,“这里也没什么事,留着佩儿看屋子,你们也和我一起去吧。” “太好了!”流朱欢喜道。 浣碧也笑得开心,去准备灯笼。 乾清宫内温暖如春,灯火辉煌,宫女太监往来频频,布置的热闹又隆重。 华妃早早的就到了,一身嫣红旗装织金满绣,还是那套五尾凤的鸾凤点翠头面,捏着帕子戴了红宝石烧蓝金制的护甲小拇指微翘,华丽又张扬。 不时的有宫女太监去和华妃回事,华妃一时间风光无限。 安陵溪三人到的也不算晚,刚到乾清宫门口的时候,丽嫔坐着轿子就到了。 巧儿扶着丽嫔起来,丽嫔今日梳了高髻,鬓上除了金簪多宝攒珠的宫花,还簪了两朵新鲜的粉色月季花,越发衬得艳丽的眉眼更加娇艳了。 身上嫔位吉服,赤金镶红宝石珍珠绿松石的项圈。 微抬着下巴,斜了一眼安陵溪三人,脚下蹬着高高的花盆底,整个人的气场瞬间有一米八。 “丽嫔娘娘金安。” “免了。”,丽嫔俯视着安陵溪,看见那张水灵的小脸就手痒痒,脸上的嫉妒显而易见,“一个时辰前,皇上封了你为贵人!” 安陵容心里突突跳了起来,担心的看向安陵溪。 安陵溪笑了笑,手紧紧捂着手炉取暖,“皇上恩典。” “呵!”丽嫔酸的嘴都歪了,斜着眼睛从安陵溪发上的珍珠头面剜到身上的白狐腋裘斗篷,“得意什么!哼!” 都怪她们这些小贱人!若不是她们进宫,皇上就不会冷落她了! 说完挨个白了安陵溪三人一眼,嘴里叽里咕噜的进去了,看丽嫔临走前的眼神,安陵溪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安陵溪皮笑肉不笑,“丽嫔今日出门吃错药了?” 呔!她好不容易在这寒冬腊月北风呼啸的日子,劝了自己半天才做好的心里准备,忍着能冻死莲花的寒冷,顶着北风挪着两条腿从延禧宫走到乾清宫, 结果碰见了这破事,真是晦气! 富察贵人本来就不高兴,又平白无故被人白了一眼,心里更不爽了,不屑的侧了一下脸,嗤笑一声,“说不准是没吃药!” 安陵容心里叹了一声。 眼看着乾清宫宫门处又来了一个年轻男子,看其穿戴是贝勒身份,安陵溪三人也不好堵在门口,带着人快步进去。 一见她们进来,立刻有宫女过来引领,安陵溪跟着宫女走到了嫔妃席位的后一排的第二位。 桌子上点心果盘茶杯酒壶酒杯筷子齐全。 安陵溪让绿线解下斗篷,身上顿时轻松不少。 靠墙过来一个宫女接过绿线手上的斗篷,又退了回去。 四妞有些紧张的站在主子身后,她在宫里几年,还从没来过乾清宫侍奉呢。 安陵溪捧着手炉坐下,前边是齐妃,左右两边各是曹贵人和欣常在,再往下是方淳意夏冬春和安陵容。 前边一排的齐妃等人都穿着吉服,打扮的精致华丽,地位低的常在答应穿的都是日常的旗装,安陵溪下午才晋的贵人,内务府来不及准备吉服,穿了一件湖蓝色团花衣裳。 对面的席位并不多,除了阿哥外就是几个王爷和他们的福晋,安陵溪就认识一个齐妃天天挂在嘴边的三阿哥,倒是并没有看见果郡王。 曹琴默温柔的抱着温宜,余光瞥见安陵溪光彩照人的走过来坐下,脸上维持着温和的笑心里像吃了黄连,和贵人,比自己还高半头呢。 可笑她给皇上生了一个公主,投靠了华妃才得了一个贵人位份,还是个没有封号的贵人! 安陵溪凭着一张脸,一跃成了和贵人,都是家世不好的宫妃,曹琴默眼中闪过一道幽光,上天还真是不公! 欣常在看了一眼安陵溪,早上请安时还坐在自己后边呢,这才大半天的功夫,就坐到自己前边去了,心里有些不高兴。 安陵溪觉察到欣常在的目光,侧脸看去时,欣常在已经移开目光看向别处了。 欣常在身旁奶嬷嬷抱着用大红金线福字被包裹着的小格格,敬嫔从座椅上起来,对着欣常在笑了一下,过来看奶嬷嬷怀里的淑娴格格,脸上洋溢着欢喜的笑容,压低声音道:“睡的还挺香。” 欣常在也站起来了,笑得慈爱,“淑娴睡觉一直很沉,多大动静都醒不了。” 敬嫔笑着点点头,“这才好呢,睡的好了才好长身子。” 这会儿还未正式开始,安陵溪探头看去,富察贵人坐在嫔妃席位第一排的末尾,排到了沈眉庄下边,这会儿正端着茶吃茶呢。 齐妃和三阿哥小声说了几句话,又拍拍三阿哥肩膀上看不见的灰尘,“你皇叔他们都来了,你也快去那边坐下吧。” 三阿哥走到了自己的席位坐下。 富察贵人转身看向安陵容,见她有些好奇的看着对面,小声道:“那是和硕怡亲王和他的福晋,坐在他后边的是慎贝勒,前边说话的是敦郡王和博尔济吉特福晋……” 夏冬春听见,心里翻了个白眼,嘲讽的看了一眼安陵容,真是小地方来的,连个人都不认识。 沈眉庄侧脸看了一眼,富察贵人和安氏姐妹近来走的很近。 不免想起了安陵容的庶妹安陵溪,刚进宫那日在宫门外,她是贵人,安陵溪只是个没有封号的常在。 现下安陵溪已经是贵人了。 想到自己还是个没有封号的贵人,皇上虽然宠爱可依旧比不过安陵溪,心中顿时有些复杂。 第47章 除夕宴二 安陵容点头,不禁感谢富察贵人,“富察贵人知道的可真多。” 富察贵人不在意的笑了笑。 不多时,人已经来齐了,很快,皇上和皇后也一前一后的从内门出来。 众人起身行礼,“臣妾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皇上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臣恭请皇上皇后娘娘圣安。” 皇上在齐整又响亮的问安声中,一步步走向正中间的龙椅前,看着低着头十分恭敬的众人,尤其是他那两个不服气的兄弟,心中感慨激动又骄傲。 这是他登基后的第一年,是打败了十几个兄弟,周旋日益年迈的皇阿玛试探猜忌下,战战兢兢几十年,终于登上的皇位,自此,年号雍正! “平身。” 皇后落后皇上半步,也走到凤椅前,望着恭恭敬敬的众嫔妃,嘴角缓缓抬起,眼中的野望更深。 安陵溪起身,在华妃等人坐下之后才依照位份坐下。 编钟丝竹琴古筝之声响起,一群舞女穿着红色桃花的单薄长袖舞裙翩翩而来,长袖扬起,一时间屋内的气氛热闹起来。 一排排宫女上前端起酒壶倒酒,另有宫女太监端上冷菜。 安陵溪看着自己桌子上的小酒杯,里边的酒味并不重。 皇上举起酒杯,声音沉稳有力,“新岁将至,愿我大清国祚绵长,百姓安康。众卿与朕同饮此杯,共贺新春。” 众人也都起身举杯,“愿大清国祚绵长,百姓安康!” 皇上一口饮尽,将杯子撂下,众人也都跟着喝了,又重新坐下。 安陵溪坐下后赶紧吃了一筷子豆腐干,好辣! 华妃又站了起来,双手举着酒杯,张扬又艳丽,笑道:“皇上,臣妾愿您龙体安康,愿大清国富民强,江山永固!” 说完华妃十分豪爽的仰脖一饮而尽,眼角泛起了红晕。 皇上点点头,笑着喝了杯子里的酒,“华妃坐下吧。” 在齐妃不断的眼神示意下,弘时也站出来,举杯道:“儿臣祝皇阿玛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愿大清繁荣昌盛,千秋万代!” “好!”看着眼前已经长成的长子,皇上很是欣慰的喝了酒。 皇后余光观察着皇上的反应,又看了一眼回到座位的弘时,虽说蠢笨了些,但皇上还是很喜欢这个儿子。 夏冬春看着华妃和三阿哥都敬了酒,得了皇上注意,等三阿哥刚坐下眼珠子一转迫不及待的站了起来。 微侧着左脸,特意展示出自己最美的一面,想起家中父兄念叨过的话,挑拣了一些,“臣妾祝皇上圣寿绵长,愿大清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 华妃凉凉的看了一眼夏冬春,又不动声色的扭过头去。 早在夏常在站起来敬酒的时候,敦郡王就在看热闹了,夏威的女儿他从前无意间见过,没想到和夏威的女儿和他一样有胆子! 刚进宫就嫡尊庶卑的闹得满宫沸沸扬扬,敦郡王就不信老四这个被太子打压了十几年的庶子会不记仇,想着嘴角上扬目光灼灼的盯着皇上的脸。 “嗯。”皇上眯着眼看了看,只沾了一下唇。 苏培盛端着酒壶,看着杯子里丝毫未下去美酒,看来夏常在想要翻身无望了。 “哼!”见皇上没什么反应,敦郡王很没意思的将酒一口闷了,酒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他就知道老四表面装的跟个佛似的,实则最是阴险狡诈! 敦郡王福晋夹了一筷子笋丝放进敦郡王的碗里,等敦郡王看向她时,警告的看了敦郡王一眼。 敦郡王愁眉看了两眼福晋,福晋只欣赏着舞,不理会他。 敦郡王苦着脸将笋子夹进嘴里,嚼都没嚼的咽下去了,噎的他赶紧喝了一口茶。 夏冬春在家中也是喝过酒的,此时将酒一饮而尽没有丝毫不适。 因为心里有些害羞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皇上只是沾了点唇,兴奋又高兴的坐了下来,心中激动的不行还是刻意维持着端庄优雅的仪态。 今日她特意换了新做的蝶恋花旗袍,上边还缝着珍珠和小颗的宝石呢!闪闪亮亮的可好看了! 连发上的宫花都是最时新的样式,眉毛都是一根根仔细描画的,皇上只要见了她,一定会被她吸引! 除夕和初一皇上歇在皇后那里,等到了初二,她就能侍寝了! 丽嫔也举杯敬酒,皇上也很给面子的喝了半杯。 安陵容偷偷看了一眼不知在笑什么的夏冬春,难道这么快就喝醉了? 方淳意吃着糖醋鸡丝,暗中鄙夷,身子往欣常在处坐了坐。 安陵溪喝了一口茶,又吃了一小块盐水鸭,她现在才发现位份不同,连用的碗都不一样。 她现在用的是绿地白里紫龙碗,曹贵人和她用的是一样的,欣常在的是白地白里五彩红龙纹,前边齐妃的她看不见,斜前方华妃用的黄地白里绿龙碗,刚才丽嫔站起来敬酒,她正好看见丽嫔用的是蓝地白里黄龙碗。 皇上喝完了丽嫔敬的酒,眼睛不觉看向底下的嫔妃,见安陵溪坐到了齐妃后边,乖乖巧巧的吃的香甜,收回视线又端起酒抿了一口。 不如穿绿色的好看,发簪上的珍珠小了些,等得了空让人给她送一套大的。 安陵溪看着醋溜鸭腰,还别说,她还没吃过这个呢,还是问了侍酒的宫女才知道这是鸭腰,绿线怕安陵溪吃不惯夹了一个放进安陵溪的碗里。 曹琴默看了看奶嬷嬷怀里的温宜,算算时间似乎快醒了,这里嘈杂,怕温宜再闹起来,对奶嬷嬷道:“你先带着温宜回去吧,注意着不要让温宜吹了风。” 一个宫女上前,将手里暖烘烘的小斗篷盖在温宜身上,奶嬷嬷小心的包裹严实,抱着温宜带着两个宫女出去了。 曹琴默一直目送着奶嬷嬷出门。 欣常在见温宜回去了,也让人将淑娴抱回去。 这会儿已经换了一首欢快的乐曲,跳舞的宫女也换了一批。 几个身穿绿舞裙的女子拿扇子遮着脸,簇拥着一个戴着面纱,身姿妖娆穿粉色舞裙的女子脚步轻灵的进来。 裙摆上还有小小的铃铛,一舞一动泠泠作响,别有一番风韵。 第48章 谁都不许跟着 安陵溪又吃了一粒葡萄,忽然听见一声冷哼,顺着声音看去,原来是丽嫔。 眼看着这舞姬在她面前明目张胆的给皇上抛媚眼,齐妃脸拉了下去,小声嘟囔着:“手跟个鸡爪子似的,还好意思出来显摆!” 坐在齐妃另一边的敬嫔笑了笑,“今年宫里的美人也真不少。” 齐妃不善的看了一眼敬嫔,“这也算好看?不过是妆浓了些,灯光下显得好看罢了,洗干净了脸指不定长什么样呢。” 敬嫔笑而不语,不和齐妃争辩。 华妃笑容越来越冷,“今日的表演,本宫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货色。” 颂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声道:“要不要将陈公公喊过来问问?” 华妃轻哼一声,“等过后再和他算账!” 皇上却没心情欣赏摇曳生姿的舞姿,眸光有些沉重。 皇后顺着皇上的视线看见了盛开的红梅,还是她那嫡姐最喜欢的玉蕊檀香,嘴角勾了一下,小声道:“华妃来府里来的晚,并不知道这事。” “原来梅花已经开的这般好了,朕出去走走,你们都不许跟着。”皇上刚要起身时,忽然看见桌子上摆在一旁的八宝鸭,眼神闪了闪,又看向黄龙长案上摆的满满的菜,“将这鹿筋酒炖羊肉给华妃,燕窝莲子鸭子给齐妃,烧鹿筋给和贵人。” 皇后愣了一下,见皇上头也不回的走了,眼中划过一抹冷光。 顾及皇上刚才多喝了几杯酒,怕皇上一时心情不好性子执拗独自一人出了事。 皇后下意识的看向旁边的席位想要喊果郡王去跟着,没看到果郡王,这才想起来前些日子朝中不知怎的有人参了果郡王一本,皇上勒令他在府中闭门思过,连除夕宴都没请他过来。 倒是怡亲王看皇后面色有异,“皇嫂,是有什么事吗?” 皇后一见是怡亲王,皇上最疼爱的十三弟,只是怡亲王腿脚不好,可还是皇上的安危更重要。 皇后就将刚才的事告诉了怡亲王,怡亲王豪爽的笑了笑,“皇嫂,臣弟去跟着看看,您不用担心。” 怡亲王福晋担心的看着怡亲王离席,“高飞,将王爷的斗篷拿上,照顾好王爷。” “是,福晋。”高飞拿上怡亲王的斗篷,快步追了出去。 华妃本来高兴的喝着酒,突然得了皇上赏赐的炖羊肉,心里十分高兴,皇上记得她喜欢吃这个。 可看着齐妃也得了莲子鸭子,心中的欢喜少了一些,眼看着烧鹿筋端到了安陵溪桌子上,华妃嘴角的弧度彻底没了。 皇上出去了,丽嫔的忌讳也没那么多了,扭头瞪着安陵溪,看着那张嫩的能掐出水的脸,恨不得上前抓花了!“和贵人还真是得皇上挂念!” 其他人也若有若无的看了过来,安陵溪抿嘴一笑,当着丽嫔吃人的目光,慢慢的将一小块鹿筋吃进嘴里品尝,十分软糯,又撂下筷子用了清茶漱口,目光天真无邪,“丽嫔娘娘,您也想吃吗?” 尼玛的丽嫔,闲着没事找什么事!大过年的也不让人素净!火气这么旺怎么不去推磨!还能省个驴呢! 安陵容有些坐不住了,想要起身过去帮安陵溪说话。 富察贵人及时制止住了安陵容,“你不用过去,皇后会派人过来。 这种宴会,皇后是不会让丽嫔闹起来的,和贵人口舌伶俐,吃不了亏的,你过去了反而不好。” 夏冬春眼睛放光,哎呀,总算是让她又抓住了一个人的把柄! 海棠和红掌看着主子冒光的眼睛心里很害怕,害怕夏冬春一个脑热上头真的冲上去,哎呦,主子,这可不是能乱来的时候! 夏冬春恨不得宫里每个人都被禁足两个月,重新学习宫规抄宫规! 蠢蠢欲动的想要上前告发丽嫔言行无状,故意生事,搅乱家宴,有损皇家颜面,但仅存的理智告诉她,现在上去恐怕皇后会更想打死她。 更何况她不想帮着安陵溪解围,纠结死她了! 齐妃饶有兴致的吃着莲子听热闹。 敬嫔倒是想劝两句,余光看见剪秋过来了,也就作罢。 “你得意什么!不过是一道菜罢了!”丽嫔快被安陵溪的故意炫耀气死了,枉她打扮的这么漂亮,还专门背了敬酒的吉祥话,皇上却连道菜都没赏她! 皇后看着几个宗亲王爷也看了过去,皱了一下眉,忙用眼神示意剪秋过去。 安陵溪又吃了一块,放下筷子抽出帕子擦擦嘴角,点漆似的眸子直视着丽嫔,挑衅道:“丽嫔娘娘,臣妾吃个菜也算得意吗?那臣妾看您桌子上的菜比臣妾的还要多好几道呢,还是您更得意啊。” “真是牙尖嘴利!”华妃凤眸高傲的欣赏着舞,头也没回阴恻恻的吐出一句话。 安陵溪笑了,笑魇如花,水润润的眸子好似会说话,“哎呀,丽嫔娘娘,华妃娘娘夸您嘴爽利呢!” 丽嫔气的脸都狰狞了,腾的一下站起来狠狠盯着安陵溪,“你说什么!” 华妃呼吸一滞,傲慢的扭过头,眸光阴沉沉的盯着安陵溪,一边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胆子不小。” 这贱人整日扎在屋子里,除了请安侍寝连门都不出,跟个乌龟似的冬眠! 让她都找不到机会下手! “行了,丽嫔,少说两句。”她辛苦筹办好的宫宴,谁都不能毁了! “丽嫔娘娘!”剪秋快步到了,声音不高语气却很重,“皇后娘娘看您吃多了酒身子不适,特意让奴婢过来看看,东暖阁准备好了,娘娘不若去坐坐解解乏,醒醒酒。” 慎贝勒握着一串核桃手串,刚才贪杯多喝了几口酒,这会儿看着对面两个十分端庄的娘娘总觉得有些眼花。 同样的人,皇兄为何要纳两个? 慎贝勒晃了晃脑袋,端起茶刚要喝一口,忽然被敦郡王拍了一下肩膀,吓得险些将手里的茶碗打翻了。 敦郡王一副哥俩好的架势抓着慎贝勒的肩膀,靠近慎贝勒小声嘀咕道:“在宫里住的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今个除夕宴太后怎么没过来?” 第49章 倚梅园初遇 三句话,只有最后一句话是重点。 慎贝勒瞬间清醒了,他虽然才六岁,过了年就七岁了,可他从小在宫里长大,又经历过皇阿玛离世,兄长继位,当然知道眼前这位十哥话里真正的意思。 “十哥,皇上待我挺好的,没有人亏待我,只是上书房的课业很重,也没时间玩,我也不知道太后娘娘今个怎么没过来。” 敦郡王眯着眼睛锐利的看了慎贝勒几眼,才放开用力抓着慎贝勒肩膀的手,侧回身去不再理会慎贝勒。 鹅卵石小路上,苏培盛提着灯笼跟随在皇上身后,远远的跟着几个侍卫。 皇上慢悠悠的走着,眼神有些散漫,忽然感觉到脸上一凉,定睛看去,原来是下雪了。 雪花雨滴似的,轻轻的落下。 苏培盛,“皇上,奴才让人去拿伞?” “不必了,这点雪不算什么。”皇上袖着手,继续慢悠悠的往前走,或许是突然下雪的缘故,皇上的脚步不再那么沉重了。 苏培盛还是给后边跟着的一个小太监使了个眼神,小太监点头,脚步放轻往回走。 倚梅园内,甄嬛穿着厚厚的斗篷,并没有涂脂抹粉,依旧是素日的装扮,看着飘落的雪花,嘴角缓缓扬起。 “主儿,下雪了!”流朱兴奋的伸出手去接雪花,雪花才刚落到手里就融化了。 甄嬛定定的站住,笑道:“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梅俗了人。日暮诗成天又雪,与梅并作十分香。” 流朱听着甄嬛念诗,一手提着灯笼,一边歪头思索,突然笑了,“主儿,现在有雪又有梅,真是好,只是可惜浣碧没能来。” 刚出碎玉轩的时候,忽然刮来一阵寒风,浣碧的腿刺骨的疼,想到这里流朱就更加怨恨夏常在,若不是她,浣碧也不会每逢阴雨寒冷之时就腿疼! 甄嬛眼神暗了暗,“一会儿咱们回去的时候给浣碧带上一束梅花。” 不远处,余莺儿蹲在避风处看傻子似的看甄嬛二人。 看她的穿戴也不像是宫女嬷嬷,旁边那个还喊她主子,若是皇上的嫔妃这会儿正暖暖和和的在乾清宫赴宴呢! 哪会来这种黑灯瞎火的地方受冻! 余莺儿眼珠子转了转,应当是寿康宫先帝不得宠的小嫔妃,日常不好出来玩,趁着这会儿出来逛逛。 此时,皇上也信步到了倚梅园外,看着梅园里宛如红云一般的梅花,心中叹了叹。 “朕想自己走走,你在这儿等着吧。” 苏培盛提着灯笼,看着皇上独自进入梅园,正是着急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回头看去瞬间高兴了,“怡亲王吉祥!” 苏培盛一时高兴,忘了压低声音,已经走进梅园的皇上听见声音转身,见是笑着的十三弟,忙走回来,脸色有些不好,“十三弟,你怎么来了?是皇后让你来的? 这寒风刺骨的,你腿又不好,快回去!” 怡亲王笑的爽朗,“臣的腿好多了,殿内闷的慌,出来走走逛逛,正好看见皇上过来,也跟着来了。” 皇上无奈的看着他,“苏培盛,送怡亲王回去。” “别呀,臣弟才刚来,正想着欣赏欣赏皇上的梅园呢,更何况下了雪,更妙了,不如臣弟陪着皇上走走。” 他知道先前四哥中意先皇后,不顾着礼节抢了臣妻,可惜恩爱没几年,先皇后就去了,自此成了四哥心中抹不去的一块疤。 正好趁着这次,好好开解开解四哥。 怡亲王指着前边的梅园,回忆道:“皇上还记不记得咱们小时候,一起在这园子里偷喝酒,还被罚了抄书呢!” 皇上也想起了那件陈年往事,不禁笑了,边走边道:“你还好意思提,你那时候一杯就倒! 因那梅花酒初喝不怎么样,后劲足,你喝了好几杯,睡了两天,害的我被皇阿玛叫去骂了好几次,过后还时不时的提起呢!” 皇上自己当时也吓得够呛! 怡亲王嘿嘿一笑,“谁知道那梅花酒后劲那么足。” 苏培盛提着灯笼照路,他打心眼里感激怡亲王这时候过来。 二人说说笑笑,雪花越飘越大,转眼肩头帽子都落了一层雪花。 或许一种感情可以治愈另一种伤痛,皇上觉得自己心里松快了一些,面对这些灼灼盛开的红梅,时隔几年,他再一次不掺杂任何感情的去欣赏这些梅花,原来梅花也可以这么香吗。 不远处,甄嬛捧着手炉提着灯笼站住,往身后看去,远远的一道光影,隐约可以看见几个人走来,两道男子的声音断断续续。 流朱站在一棵梅花树下,手里捧着几支梅花枝,抬手要折一束梅花。 “唉唉唉!”余莺儿站了出来,一边快步过来,一边指着流朱道:“不许再折了!” 黑咚咚不见人影的梅园,猛的听见一个陌生的女声,流朱吓了一跳,呵斥一声:“谁!是谁!” 甄嬛正看着那边,也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白了脸。 流朱说着赶快走到甄嬛身边,惊吓的望着四周。 余莺儿很快走到甄嬛主仆二人跟前,生气斥责道:“你们都折了这么多了也够了,再折那棵梅花树还怎么看? 光秃秃的一块,难看极了!等白日里娘娘们还怎么赏花!” 流朱见只是个低等宫女,马上就不害怕了,一个低等宫女怎么敢用这种语气和她们说话,脾气顿时上来了,“哼!折几枝梅花怎么了,这里这么多梅花,我家小主折几枝有什么打紧的!” 余莺儿瞪大了眼睛,你是不打紧,她明日里可是要被姑姑责骂的! “我说你怎么不知道好歹!我好心提醒你,你不领情也就罢了,还阴阳怪气的,你以为你是谁!” 呸!一个先帝的小常在小答应的奴婢,不老老实实待着寿康宫,还敢如此蛮横,看她不收拾她! 皇上和怡亲王听见远处的争吵停止了说话,苏培盛也往前看去。 甄嬛拉住流朱的胳膊,眼瞧着远处的灯光越来越近,不想再节外生枝,“好了,流朱不要再说了,咱们折了这些也够了,这雪也越来越大,先回去吧。” “走什么走!”余莺儿拉住流朱的胳膊,眼睛瞪的极大,“我还要和你好好分说分说呢!” 第50章 鬼!有鬼! “放手!”见她不听,流朱将梅花都握在一只手里,空出的手直接拽下了余莺儿的手。 余莺儿怒火高涨,白雪唰唰的染白了她的头发,直接推了一下流朱,怒怼道:“你怎么还动手了!” 甄嬛就站在流朱身后两步远,流朱被推了一把,地上都是雪,脚下一滑没站稳,身子一个踉跄就要摔倒,幸好被甄嬛及时扶了一把,手上的灯笼却掉到了地上,雪花纷纷扬扬落下灭了灯笼里燃着的蜡烛。 四周顿时黑了起来。 “流朱你没事吧。” 流朱赶紧站好,握住了甄嬛的胳膊,“奴婢没事,小主你怎么样?” “你这个宫女太过分了!”甄嬛怒喝一声,她是真的生气了,自从经历了那一次的事,她最讨厌拉拉扯扯动手的人! 余莺儿眼珠子转了转,一朝天子一朝嫔妃,觉得甄嬛奈何不了她,真要闹起来,她们也得不了好,“分明是你们有错在先!” 瞧着前边一下子黑了起来,苏培盛胆子抖了一下,想要回头叫后边的御前侍卫过来。 怡亲王下意识护在了皇上身前,又听见吵吵嚷嚷女子的声音,放下了握拳的胳膊。 皇上心里十分动容,这些兄弟里,还是十三弟真的把他当做了亲兄弟!还得是老十三啊! 三人继续向前,此时离甄嬛三人已经只有两三米远,即使纷扬的雪花阻拦了一部分光照,余莺儿还是注意到了,只是看不清对面来人是谁。 就在余莺儿纠结是不是嬷嬷过来了的时候,甄嬛和流朱已经转身要走了,余莺儿下意识的抓住了流朱的胳膊。 飘扬的雪花也阻挡了人的视线,离三人越近,怡亲王大步上前,隐隐挡住了皇上。 回想起小时候的事,他从前可召小宫女们喜欢了,常常吵闹之后让他评理的,怡亲王怜香惜玉之情顿起,为了避免再吓到前边的两个宫女,摆手示意苏培盛不要说话。 苏培盛刚想问一句前边是谁,看见怡亲王的示意,闭了嘴。 怡亲王视力很好,夜色中,影影绰绰的梅花树下,一张故去先皇后的脸出现在白色的帽沿下,全身上下裹着白色的斗篷,脸色惨白,眼珠子极黑,直勾勾的盯着那两个争执的宫女。 “!”怡亲王脸唰的白了,下意识的往脚下看去,下边是雪,飘,飘着的! “鬼!有鬼!” “有鬼!护驾,保护四哥!来人啊!护驾!” 怡亲王惊慌的高喊出两嗓子,快速往后撤退,偏偏冬日天寒,这会儿在外边走的多了腿疾复发,地上雪滑,险些一跟头栽在地上! “来人,快来人!”苏培盛吓的嗓子都快喊破了,“护驾!” “十三!”皇上脸色陡然变了,模糊看见梅花树下立着一道朦胧的白影,连忙快步扶住怡亲王,“十三!”,用力的揽着怡亲王撤离。 不远处的御前侍卫快速跑过来,唰唰抽出腰间的刀,簇拥在四周,掩护皇上和怡亲王离开。 “鬼!”余莺儿惊出一身冷汗,脑袋左右乱晃,“哪有鬼?”,“啊——”拔腿就乱跑,一溜烟没影了。 甄嬛和流朱吓的呆住了,二人互相搀扶着往亮着灯笼的地方跑去。 三个御前侍卫排成一排,因为没有打灯笼,见黑天里飘过来一道鬼魅的白影,牢牢的跟在一个宫女身后,吓的心尖一颤,回头看见皇上已经撤离有一段距离了,也拔腿就跑。 甄嬛眼见连御前侍卫都跑了,脸更白了,流朱吓的都快哭出来了,根本不敢回头看,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即使她死,也要保护主子平安出去! 御前侍卫见鬼影紧追着他们,魂都快吓飞了。 “你们……,等等…小主,…家…是皇上…莞…在!” 由于风雪大,流朱跑的着急吃进了不少风雪,又要扶着身子虚弱的甄嬛,说出来的声音断断续续时有时无,黑夜之中更显鬼魅,侍卫们跑的更快了! 不过十几秒的功夫,皇上已经平安撤离到梅园门口,怡亲王被皇上和一个侍卫搀扶着,腿疼得满头都是冷汗。 “传喇嘛!” 皇上回过神来,见怡亲王面色不对,“传太医!快传太医!你们两个,快将怡亲王护送到养心殿!” 两个侍卫快速架着怡亲王,前往养心殿。 苏培盛打着灯笼,嘴唇哆嗦着,“皇上,您也快回去吧。” 皇上看了一眼黑通通的梅园,忽然背上蹿出一股凉气,只觉得黑夜下红到极致的梅花诡异极了,“走!” 这个时候,御前侍卫已经全部撤了出来,浑身都是冷汗,脸色很不好看。 才走了没几步,“皇上!”一个胆子大些的侍卫站在原地,举着刀指向梅园,“那鬼追过来了,您快撤离!” 皇上下意识的回头看去,模糊中看见两道身影越来越近,汗毛都立起来了! 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宫中埋葬了多少冤魂。 苏培盛浑身一激灵,推了一把愣住的皇上,“皇上,您快走!” 皇上又匆匆走了几步,转眼已经是几米开外,另一个侍卫忽然定住,激愤高喊道:“有脚!这两个人脚都沾地!皇上,不是有鬼,是有人故意扮鬼吓人!” 一行人全都愣住,又有人壮着胆子去看,借着等候在梅园门口的两个小太监手里的灯笼烛光彻底看清了,“皇上!是人!是人!” 甄嬛和流朱因为急匆匆的跑着,脸上也泛起了红晕,奔跑中张大口呼吸,冒出的白色雾气也更加添了几分活人的气息。 皇上陡然站住,脸红了白,白了黄,黄了绿,绿了青,愤怒的甩了袖子转过身,怒喝一声,“放肆!” 苏培盛听见不是鬼,手立刻不抖了,稳稳的提着灯笼,周身也恢复了往常的大太监的气势。 流朱拼尽全力扶着甄嬛出了梅园,这会儿只觉得呼吸都痛,肺都快炸了,腿酸软的不像话,声音暗哑,“来…人…,主儿……” 甄嬛也大口的喘息着,歇了两秒还是拉着流朱往侍卫的方向艰难的走去。 知道不是鬼,侍卫们的英武瞬间回来了,待两个人上前,瞬间拔刀将她们团团围住。 甄嬛,“!” 第51章 为什么会这样 先护送怡亲王去养心殿的两个侍卫一走到了有奴才的地方,忙让他们去梅园护驾! 不断的有宫女太监前往梅园。 乾清宫内,已经酒过两巡,华妃见皇上还是没有回来,觉察到不对,“皇上怎么还没回来?” 齐妃也纳闷,“照理说应该回来了。” 敬嫔看了眼淡定的皇后,“不如去问问皇后娘娘?” 听见华妃三人提起皇上,其他人也都开始小声说话。 “你看,对面的怡亲王也没在,难道是皇上和怡亲王有正事要商量?”齐妃道。 华妃有些不高兴,她用心筹办的除夕宴,不就是让皇上看了开心吗,皇上却不在! 安陵溪喝了一勺燕窝鸡汤,很鲜美,也不知道皇上有没有遇见鞋袜湿了的甄嬛? 此时一个太监急冲冲的冲进来扑腾跪下,惊恐道:“皇后娘娘,不好了,倚梅园闹鬼!” 皇后腾的站起来,脸色骤然变了,“快,让人去护驾!梅园怎么会有鬼!皇上呢!皇上怎么样!” 殿内的其他人也都惊了,敦郡王站了起来就往外冲,眸光亮的惊人,“快去调遣大内侍卫保护皇上!” 呦!看来是老天都看不过去了,他得赶紧去看看胤禛的真实情况,若是被鬼杀了,稍微运作一下,他要拥立八哥登基! 怡亲王福晋着急不已,“怡亲王呢,怡亲王如何了!” 华妃脸色很不好,根本来不及细想就起身就往外走,“快去找人,跟本宫去梅园!” 颂芝还有周宁海以及华妃的宫女太监,十几个人迅速追随在华妃身后。 小太监大喘了两口气,“怡亲王被侍卫送到了养心殿,皇上已经出了梅园,有御前侍卫保护着皇上呢!” 怡亲王福晋慌张的行礼,“皇后娘娘,臣妾要去养心殿看看爷,就先告退了。” “你快去吧。”皇后也起身来到殿中央,往外走。 弘时和今日来赴宴的宗室皇亲,早在敦郡王出去之后,就跟着跑了出去。 “什么鬼!” “竟然有鬼!” “梅园竟然有鬼,真是太吓人了!” “卫贤,你快回去,回去守着温宜。” “怎么会有鬼?” “我往常就觉得梅园空荡的很,这也太可怕了。” “确实如此,我也不爱往那边去,而且那边的梅花开的也太红了些。” 齐妃又是害怕又是担忧皇上和弘时,跟在了皇后身后。 安陵溪等人以及各位福晋也都起身跟着皇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去。 刚出了门,安陵溪惊讶的发现下雪了,雪花还很大,鹅毛似的。 皇后出门坐上了凤辇,急切吩咐奴才道:“快!快去梅园!” 齐妃也上了步辇。 红棉接过宫女手上的青绸伞,给安陵溪打上。 刚才在殿内还有人说话,这会儿踩着一层薄雪吃着冷风匆忙赶路,根本无暇讨论。 常走的小道有宫女太监打扫,两边的雪已经有手掌厚了。 梅园不远处的一间宫殿内,灯火通明,殿外不断的有侍卫和奴才赶来,喧嚣声中,显得内殿极为安静。 苏培盛都能清楚的听见炭盆里的炭燃烧时噼里啪啦的细小碎裂声。 皇上坐在圈椅上,脸比锅底还黑,幽幽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二人,无奈的侧过脸去。 难怪老十三会吓到,这张脸和宛宛有几分相似,脸蜡黄一点血色也没有,唇色也是淡淡的,还披着个银色斗篷! 黑灯瞎火的,又有簌簌的雪花落下,影响视线,难怪! 莞常在也是,非穿的这么素净做什么,害的老十三腿疾又犯了! “苏培盛,让人去养心殿看看十三怎么样了。” “是。”苏培盛打发一个小太监出去了。 甄嬛和流朱已经跪了半盏茶时间了,脚上的鞋袜和裤脚因为踩了雪,这会儿屋内点了炭盆,暖和了,都已经湿透了。 流朱这会儿冻的已经感觉不到脚的存在了,心里惶恐的厉害。 冰凉的衣裳粘在身上,膝盖酸疼,地板冰冷刺骨,二人却一动不敢动。 甄嬛很聪明,在跪着的这段时间内,结合侍卫的话已经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她竟然被人当做了女鬼! 还吓到了皇上! 她不知道自己只是出来透透气,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冲在最前边的敦郡王终于到了梅园,见梅园外已经没了皇上的身影,压抑着喜色追问一旁的侍卫和太监。 得知皇上已经移驾不远处的宫殿,又急匆匆的跑去,见到周围围聚着许多奴才和侍卫就知道来对了地方,太监刚进去传召就迫不及待冲进了屋子,“皇上,皇上呢!” 兴奋的双眼对上了皇上冷冰冰的眼神,敦郡王顿时泄气了,不甘心的上下扫了一眼,失望透顶! 跪下道:“皇上,臣救驾来迟!” 皇上的语气很冷淡,“起来吧。” 弘时等人就追在敦郡王身后,也一股脑的冲进了屋子。 “皇上!” “皇兄!” “皇阿玛!”弘时大步上前,额头都跑出了汗,眸光透出喜色,喘着气呼吸不均匀道:“太好了!您没事!” 皇上欣慰的点头,他能看出弘时的高兴是发自内心的,朕的好大儿没白养啊! 将手上的帕子递给了弘时,温和道:“擦擦汗。” 弘时接过帕子擦汗。 慎贝勒也终于追在众人屁股后边进来了,“皇兄!” 敦郡王不在意的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二人,“皇上,奴才听说梅园闹鬼了,敢问是什么鬼!竟然如此放肆!紫禁城内还敢害人!” 其他人也纷纷看向皇上,慎贝勒悄悄的往人群里挤了挤。 弘时,“是啊,皇阿玛,儿臣听到的时候都吓坏了,还好您没事。怎么没传喇嘛过来超度了他,看他还敢害人!” 皇上脸上的无语更甚,只觉得丢人! 朕乃一国之君!老十三堂堂铁帽子亲王!御前侍卫也都是国之栋梁! 结果被一个病怏怏的常在吓得屁滚尿流,传出去成何体统! 皇上警告的看向众人,语气十分重,“什么鬼!不过是吃醉了酒晃了眼,看错了罢了!” “我就说呢,皇宫有皇阿玛的龙威庇护,怎么会出现那些鬼魂作祟。”弘时脸色好看了不少,腰背挺的更直了。 第52章 他要告诉列祖列宗 敦郡王已经明白了,原来是老四喝醉了,把人错看成鬼了! 呵!看他回去告诉八哥! 那地上跪着的,就是罪魁祸首了吧,敦郡王掠过的散漫眼神忽然定住,“!” “皇上!皇上!皇上您怎么样?” 年世兰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屋内的宗亲赶紧避让到一边。 “皇上!”年世兰眉眼焦急的跑到皇上跟前,担心的左看右看,凤钗上的珍珠坠子乱晃,丝毫看不出平日里的威仪,“皇上,您怎么样?伤到哪里没有?” “好了,华妃。”皇上拉住华妃的胳膊,对上华妃担忧的眼睛,神态变得温和,“朕没事。” 华妃见皇上好好的,顿时放松下来,声音都变得轻柔了,捏着帕子擦擦额角,娇嗔道:“皇上,您没事就好,可吓坏臣妾了!” 皇上安慰拍拍华妃的手,刚放开,就看见皇后进来了。 “皇上!”,皇后在门口站住,紧张的双眼上下打量着皇上,直到确认皇上无事之后长舒一口气。 “皇上怎么样了?弘时呢?”,齐妃慌张的挤了进来,先是看了看皇上,又着急的去搜寻弘时的身影。 “额娘,我在这儿。”弘时看见齐妃着急的样子,急忙上前。 皇后的步子较往常显得快,手放在剪秋的胳膊上,“皇上,发生了何事?臣妾刚才到了院子里,听外边的奴才说是有人故意作怪!” “皇上!”“皇上您没事吧?”“皇上!您可吓坏臣妾了!”“皇上!” 丽嫔夏冬春一马当先,和华妃围住了皇上嘘寒问暖。 “皇上。” 娇滴滴的关怀声中,皇上虽然理解,但一时间还是觉得有些聒噪。 安陵溪几人站在外围,担心的看着皇上。 沈眉庄不经意的扫了一眼身旁跪着的人,恰好甄嬛听见众嫔妃来了,想着沈眉庄也会过来,抬头一看,二人四目相对! “嬛儿!”沈眉庄惊讶的用帕子掩住嘴,“你怎么在这儿!” 采月和采星也惊讶的低头看去。 甄嬛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也说不出口。 流朱听见声音抬头,惊喜道:“沈贵人!” 几个福晋自然而然的走到了自己夫君身边,有的小声询问怎么回事,有的用眼神交流。 不时有眼神落在甄嬛二人身上。 皇上脑袋都大了,眼神在安陵溪紧蹙的眉心处停留了一秒,又向前看去,摆摆手,“好了,朕无事,都散开吧。” 夏冬春不情愿的走到一边,“?!” 她刚才好像听见了沈眉庄在喊甄嬛! 海棠戳了戳夏冬春,用眼神示意她向中间地上跪着的人看去。 沈眉庄心疼的看着甄嬛湿了的斗篷下摆,看样子连鞋袜也湿透了,这么冷的天,嬛儿的身子还未养好,可怎么受得了? 沈眉庄蹲下想要扶起甄嬛,甄嬛摇摇头又垂下了眼眸,沈眉庄站在了甄嬛身边,“敢问皇上,莞常在犯了何错?”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甄嬛身上。 哈哈哈哈哈…… 敦郡王若不是看他福晋的脸色难看,险些憋不住笑出来,哈哈哈哈! 老四竟然被这么一张和他心中最爱女子的脸吓到了,哈哈哈哈! 还以为见到了鬼,闹得满宫沸沸扬扬,哈哈哈哈哈! 快笑死他了,他要告诉八哥,告诉大哥,告诉九哥,告诉三哥,告诉十四弟,他还要去告诉列祖列宗,让皇阿玛瞧瞧他选的这个继承人! 若是祖宗在天有灵,看不下去了换成八哥他完全没有意见! 皇后和华妃站在皇上左右两侧,华妃刀子似的眼神刀向甄嬛。 贱人!她辛辛苦苦筹办了半个月的除夕宴会,都叫你给毁了! 安陵溪收回看向华妃的眼神,若是华妃的眼神能杀人,想必甄嬛已经千刀万剐了。 皇后眼神复杂,想不通怎么又是甄嬛!进宫才半年,为什么这次的事又是她! 皇上眸光深沉的瞥了一眼沈眉庄,声音淡淡,“沈贵人退下。” 对上那没有丝毫感情的双眼,沈眉庄不寒而栗,这一刻她感受到一国之君的威严,根本不敢再为甄嬛求情,忙垂眸退到一边。 甄嬛也不知道皇上会如何处罚她,只是心里害怕的厉害,脑子也乱糟糟的,更害怕会牵连到甄家。 流朱见沈贵人都被皇上呵斥到一旁,完全慌了神,手都打哆嗦,主儿该怎么办?谁来救救主儿? “莞常在降为答应,褫夺封号,既然病还未好,就在碎玉轩好好养病,没事不要出来!”皇上冷声道。 若不是顾及那张脸,早就打入冷宫了。 甄嬛身子晃了一下,脸都灰了,终生禁足,难道她往后余生都要在那个小小的院子里度过吗。 沈眉庄焦急的看了一眼甄嬛。 华妃皱着秀眉,“皇上,这个处罚是不是太轻了。” 毁了她的除夕宴,该死! 甄嬛竟然敢吓到皇上,损害皇上龙体,更该死! 夏冬春见华妃开了口,兴奋的出来落井下石,“皇上,按照宫规第五十条,嫔妃外出应当淡妆,装扮端庄示人,言行举止得体,您看莞常在现在的样子,大晚上的出来吓唬谁? 除夕佳节,穿的这么素净有什么目的? 更何况她有病在身,却出来走动,传染给了其他人怎么办?此举违反了宫规第八十八条第二句。 还有,甄嬛……” 夏冬春恨不得拿出个放大镜来,将甄嬛的每一处放大了纠错! 皇上,“……”,低头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 其他人,“……” 皇后皱着脸,真是不可思议,没错,竟然一条也说没错! 敦郡王震惊的嘴巴都张大了,回过神来看皇上的眼神一言难尽。 老四真狠啊!难怪他能登上皇位! 一个洒脱不拘小节的少女,才进宫半年就变成了满口宫规的老嬷嬷!真不是人! “皇上,莞常在实在可恨,其心可诛!”丽嫔本着除掉一个少一个的原则也站了出来。 曹琴默得了华妃眼神授意,想了想,“皇上,宫中温宜和淑娴公主年幼,身子娇弱,莞常在有病在身,实在不应当随意走动。” 第53章 褫夺封号贬为答应 沈眉庄焦急的出来为甄嬛求情,双眼紧盯着皇上的眼睛,“启禀皇上,臣妾了解莞常在,她并不是夏常在和丽嫔娘娘所臆想低劣之人,还请皇上明断!” 夏常在丽嫔和曹贵人怎么这么心狠,颠倒是非,非要置嬛儿于死地! 方淳意站在后边,眼神闪烁,最后低头搅弄帕子。 安陵溪和安陵容富察贵人三人对视一眼,眼神交流之后默默的继续围观。 欣常在和敬嫔互相看了看,片刻后,欣常在对着敬嫔微微摇了一下头。 皇后都不知道该不该出来再保她,还是让她吃一次苦头更好。 流朱急了,“皇上,莞常在不是有意如此,只是想着今日皇上和众位贵人都在乾清宫赴宴,梅园没有人,这才出去透透气。 小主的身子已经好了,前些日子病了损了气血,现在只是喝着调理身子的药,并不是夏常在所言故意传染他人!” 甄嬛眸中水光点点,憔悴柔弱的眉宇间却有一股坚毅,“臣妾冤枉,臣妾并不是有意为之,只是因在梅园中和一个小宫女发生口角,打落了灯笼,这才酿成了误会,还请皇上明查!” 皇后已经看出了皇上的犹豫,眼中划过一抹幽光,不如趁着这次机会笼络了甄嬛。 顺水推舟道:“皇上,莞常在还小,天性活泼,并不是有意为之,还请皇上宽恕莞常在一二,想必莞常在一定不会再犯。” 皇上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满脸兴味的敦郡王,不想被外人看笑话,只是对上甄嬛这张脸,还是不忍心十分苛责她,但到底是天家威严更重要。 皇上站了起来,肃声道:“看在皇后求情的份上,莞常在降为答应,褫夺封号,禁足两个月,罚俸一年。 这件事,朕不希望在宫外听到任何风声,后边的事交由皇后处理,都散了吧。” 夏冬春在皇上开口的时候,心中就在默念,宫规,抄宫规,宫规,抄宫规…… 说完皇上大步往外走去,苏培盛紧跟上,门外有奴才跟上给皇上撑伞。 皇上的话音刚落,甄嬛就软了身子倒在了流朱身上,这一劫,总算是过去了。 众人行礼恭送皇上离去。 皇上上了龙辇,“摆驾养心殿!”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前往养心殿。 夏冬春起身后白了一眼甄嬛,皇上怎么没罚她抄宫规,应该再加上六十遍的宫规才是! 流朱扶着甄嬛,惊慌无措,“主儿!你怎么了?主儿!” “嬛儿!”沈眉庄惊慌的看着甄嬛闭上了眼睛,额头上冷汗频频,伸手去摸甄嬛的额头,“!” “发热了!”沈眉庄慌张的收回手,焦急道:“采月,快过来帮着扶莞,甄答应回去!” 皇上都走了,宗室皇亲们也不好再待在这里,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跟上了皇上的龙辇。 弘时也被齐妃摆手示意跟过去了。 殿内只剩下后宫嫔妃。 华妃的脸当时就不好看了,看着甄嬛被搀扶起来,说出的话毫不留情,“哼!一个小常在,不好好的在屋子里养病,出来乱晃什么! 搅乱了除夕家宴,若不是看在今日是除夕的份上,杖毙都不为过!” “华妃娘娘所言极是!”夏冬春故意抬高了声音,甄嬛是不是在装晕?“若是后宫嫔妃人人都如甄答应这般,还成何体统!” 华妃侧脸看了一下夏冬春,觉得今日的夏冬春有些顺眼。 皇后定定的看了一眼昏迷的甄嬛,忽然觉得有些畅快! 就是这张脸,又沾染上了痛苦的神色,可真是,看了就让人心情愉悦! 沈眉庄身子一僵,脸色难看起来,却也顾不得和华妃夏冬春争辩,“皇后娘娘,臣妾先送甄答应回去。” “去吧。”皇后叹了口气,慈悲道:“你就不必再回来了,好好照顾甄答应吧。” 沈眉庄十分感激,“臣妾代甄答应感谢皇后娘娘怜惜。” “嗤——”华妃觉得皇后的虚伪又上了一个境界。 眼瞧着沈眉庄几人出去,安陵溪三人抱着手炉眉来眼去,今个真是精彩! 华妃也往外走,走到门口看着雪越下越大,寒风侵骨,颂芝给华妃撑着伞。 冰冷的雪花打在华妃脸上,华妃脚步未停,踩着花盆底踩在了薄雪上,出门进了轿子。 “皇后娘娘。”齐妃问道:“咱们是去养心殿还是回乾清宫?” 若是按照往年的时辰,这会儿已经到了宴会结束的时候了。 皇后想了想,“先回乾清宫,大家都吃一杯热茶坐一坐。” 一行人又冒着大雪回了乾清宫。 路上,皇后坐在轿子里,风吹不到雪也淋不到。 安陵溪捧着已经不再那么热的手炉,裹着狐腋裘斗篷,雪花咣咣的砸在脸上,打伞都没用! 她都快牺牲在路上了! 迫切的进了乾清宫,重新感受到如春天般的温暖,安陵溪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皇后忙着召集后宫太监首领嬷嬷们处理闹鬼的后续,又让人去打探皇室宗亲们回去了没有。 安陵溪这些人没什么事,在歌舞的掩饰下,叽叽咕咕,眼神乱飞。 一盏茶后,华妃还未回来,养心殿来人,“启禀皇后娘娘,宗亲们已经出宫,华妃娘娘也回去了,皇上让娘娘们也都各自回宫歇息。” “知道了。”皇后刚吩咐完事,起身看向安陵溪等人,“行了,你们也都回去吧。” 众人道:“臣妾恭送皇后娘娘。” 皇后出了乾清宫,殿内瞬间就热闹了。 相熟的嫔妃三三两两的凑到一处,一边往外走一边小声嘟囔着,眉眼甚是灵动活泼。 安陵溪穿上烘的暖和的斗篷,让绿线系好带子,又揣上新换了热水的手炉,去和安陵容富察贵人汇合。 三人慢慢往延禧宫走去。 红色的宫墙上堆的雪都冒尖了,长长的甬道上宫女太监拿着扫把打扫,刚扫过又被大片大片的雪花覆盖了。 寂静又冰冷。 “没想到甄嬛竟然和皇上都去了梅园。” “看样子好像还有怡亲王。” “除夕夜皇上为什么要抛下众人去那种寒冷的地方?” “谁知道呢。” “若是多带些人也就没这事了。” 第54章 邪乎不邪乎 安陵溪回了屋子刚摘下斗篷坐在炭盆前取暖,习惯性的扫视了一眼自己的地盘,忽然在清素的熏香中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宝娟,去打热水来。” “唉。”宝娟应下端着大铜盆出去了。 红棉将主子的斗篷挂在衣架子上,又端来准备好的热茶。 安陵溪看了一眼床榻上的软枕,又端起茶吃茶。 宝娟为皇后做事也是辛苦了,也不知道皇后给了宝娟多少年薪,大过年的还得额外加班呢! 因为没有别的影响,加上今日天也晚了,安陵溪就暂时没有管枕头里多出来的阔落英,梳洗之后睡下了。 翌日是大年初一,安陵溪早早的醒来,从昨夜凌晨开始,鞭炮声不时的响起,她有点没睡好。 绿线和宝娟笑着捧着安陵溪昨日选好的衣裳过来,海棠红蝶恋花的棉袍,边上镶着一圈石青色的边,绣着缠枝花纹。 安陵溪穿戴好后,对着镜子照了照,今日戴的是一整套的赤金烧蓝头面。 绿线犹豫道:“主儿,今个是新年的头一天,烧蓝的发簪是不是素了些?要不要再添一朵红色的绢花。” 安陵溪摇摇头,簪子上坠着长长的蓝色流苏也跟着晃动,还挺有趣。 她自从进宫后,就没有戴过流苏步摇之类,带了之后得特别注意仪态,连走路转头都步摇的幅度都不能大了。 红棉笑了,又仔细看了看主子的发簪,“主儿的衣裳已经够鲜艳了,多了反而不好。” 安陵溪拿了一个方形红宝石金戒指戴上,又看了看镜子,“还是将流苏去了吧。” 她还是不喜欢太过拘束。 红棉将流苏簪子摘下。 早膳用的春饼和各种素馅的饺子,几碟子小咸菜和炸酱,还有一碗黏糊糊的玉米粥。 用完早膳,安陵溪坐在圈椅上,绿线和红棉领着四妞宝娟跪下,每个人都笑吟吟的。 齐声道:“奴婢给和贵人请安,和贵人万福金安! 祝主儿,新年大吉,大喜大福,事事如意,岁岁平安。” “都起来吧。”安陵溪轻笑着拿起桌子上的荷包,给了绿线和红棉。 “谢主儿赏赐。” 绿线笑着将沉甸甸的荷包收进袖子里,又将托盘里剩下的两个粉色荷包给了宝娟和四妞。 “谢主儿赏赐。”四妞和宝娟也高兴的谢赏。 四妞捧着荷包,欣喜不已,这沉甸甸的手感,虽然没有绿线姐姐和红棉姐姐的看起来多,但也足有她半年的月钱了! 穿好斗篷拿上手炉,安陵溪就出门和安陵容富察贵人一道向皇后请安去了。 今个上午的事还挺多,除了向皇后请安,一会儿还要去乾清宫向皇上请安,之后再去慈宁宫问安。 中午再在乾清宫吃一次家宴,这次的家宴只有后宫嫔妃和阿哥格格了。 下午皇上要宴请群臣,皇后华妃那里或许会有命妇去拜访,就没她们这些嫔妃什么事了。 碎玉轩内,冷冷清清的,完全没有新年头一日的热闹,不像大年初一倒像是七月十五。 院子里连个人都看不见,昨日下的雪有两尺厚,却只扫了一条路出来,余下的雪堆在院子里还未清出去,清冷又孤寂。 浣碧摔了帘子出来,见了外边的情形越看越气,怒气冲冲的往茶水间走去。 小主的茶都凉了,让佩儿去提热水,去了都快两刻钟了,现烧水都烧出来了,这会儿去还没来,也学的跟康福海几个太监一样偷懒耍滑了! 茶水间里暖融融的,佩儿坐在凳子上,伸出手烤着火,将脚也往前凑了凑,“好暖和啊。” 小琴往灶里添了一根木头,扭头看向佩儿笑道:“主儿的屋子不是更暖和?” 佩儿撇撇嘴,又搬起凳子坐的离火更近了些,“嗐!你又不是不知道,主儿先前一直病着,又不得宠,连点地龙都得打点了太监,不然屋子和冰窟一样冷。 今早换了碳之后,虽说不冷,但也不说不上暖和。” 说完和小琴交换了一个你懂的眼神。 小琴了然的笑了,这是侯太监见甄小主遭难,胃口又大了。 一边的绣扣神思恍惚的拿着根烧火棍,戳弄着灶膛里的火。 这里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含糊不清的愤愤道:“…倒霉…” 佩儿用胳膊碰了一下绣扣,好奇道:“你说什么呢?什么倒霉?” 绣扣叹了一声,连说闲话的劲儿都没了。 “说起来,这位,”小琴用下巴指了一下配殿方向,“确实够倒霉的。” 佩儿赞同的点点头,“谁说不是呢。”说着将凳子往小琴旁边拉了拉,“进宫半年了,不是禁足就是生病,这下好了,不过是除夕夜闷了出去逛了逛,就这么一回,回来连位份都降了,封号也没了!” “唉,你说,”小琴神秘兮兮的贴近佩儿,“是碎玉轩这地方不好,还是甄小主冲撞了什么?” 门外,浣碧满脸怒气就要掀起帘子的手僵住了,忍不住心里打鼓,难道,真的有问题?! 佩儿浑身一个激灵,简直细思极恐,拍了一下小琴的胳膊,“我胆子小,你可别吓我!” 小琴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起身拿起水瓢,往咕嘟咕嘟开了的水里又添了一勺凉水,坐下继续道:“先前住在这里的芳贵人,宠爱只在华妃娘娘之下,又有了身孕,比之沈贵人还要风光! 可没过两个月,孩子没了,人也疯了,进了冷宫,再加上这位又这样,你说邪乎不邪乎?” “嗯?”绣扣抬起头,眼睛瞬间有了神采,拍了一下大腿,咬牙叹道:“原来是这样!” 佩儿吓得左右看看,羞恼道:“哎呀,真不该听你说这个,晚上我都不敢当值伺候小主了!” 小琴嘻嘻笑了,轻轻推了佩儿一下,“甄小主都这样了,你还伺候的这么认真做什么,能歇会儿就歇会儿呗。” 佩儿抿了下唇,“说真的,甄小主在宫里也算好伺候的主子了,别的主子风光,可不见得好伺候。” 小琴也认同,添了根柴意有所指,幽幽道:“主子好伺候,主子身边的姐姐不好伺候啊。” 第55章 镇压 佩儿也泄气了,“浣碧真讨厌!自从她好了回到主子身边伺候之后,比之原来脾气更怪了,常常拿咱们出气!” “一个婢女,脾气比主子还大,真不知道…”绣扣眼神不屑。 浣碧脸霎时黑了,用力掀起帘子进来,“佩儿,让你提热水,热水呢!这都多长时间了!让你在这里闲着玩呢! 小琴,绣扣!主子的热水怎么不早早的准备!用的时候没有,留你们在茶房做什么! 主子还病着呢,体谅你们伺候的辛苦了,不忘给你们准备赏钱! 一个个的连点心都没有! 早上领主子的赏钱时高兴的牙都笑出来了,这才一个时辰就不停使唤了?” “不愿意伺候就自己走!”浣碧阴恻恻的扫视着低着头的三人,大声呵斥道:“省得留下碍眼!还不快些!” 说完,浣碧耷拉着脸噔噔的出去了。 等走到了石榴树下,浣碧心里一股邪火无处发泄,又不好进屋让长姐担心,气的抬脚踢了几下石榴树。 石榴树枝上积压的雪啪嗒啪嗒往下落。 竟然敢瞧不起她,说她的坏话,浣碧的眼中暴虐的情绪翻滚着,她才不只是一个婢女,她是甄嬛的庶妹,是甄家的二小姐! 半盏茶后,浣碧捧着一尊白玉观音菩萨像从库房出来,流朱锁上门,也捧起一尊弥勒佛像,有些不高兴,“浣碧,主儿还病着,身边离不开人。你不伺候主子,巴巴的将我喊过来,弄这么多佛像做什么?” 浣碧没吭声,抱着菩萨像走得飞快,两尊够用吗?要不要再请一尊关公像镇住院子里的邪气? 这边,安陵溪等人在皇后的带领下出了乾清宫,走着前往慈宁宫。 或许是为了表示虔诚,皇后并没有坐轿子,连带着齐妃等人也走着。 等到了慈宁宫宫门外,有宫女进去通传,众人先在院子里等候。 安陵溪还没有来过慈宁宫,悄悄的打量,慈宁宫前院和其他宫殿没什么区别,只是更华丽些。 很快竹息出来,福身道:“皇后娘娘,太后娘娘请你们去正殿。” 皇后对着竹息笑了笑,“皇额娘今日起的早?” “太后娘娘今早寅时初醒的,又歪了一会儿。”竹息和皇后说笑着走上了台阶。 宫女打起明黄福字纹的厚帘子,众人跟着进去。 依照请安的位置落座。 因为现在安陵溪已经是有封号的贵人,成了贵人中的第一人,今早请安的时候,皇后将她的座椅调到了丽嫔下手。 竹息去了后边,很快扶着太后娘娘出来,太后一身石青色团花的衣裳,手上握着一串长长的佛珠,只有发上的凤钗显得鲜亮。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太后面色无悲无喜的坐下,平静的看着眼前的嫔妃,眼神似乎有一瞬间的恍惚,“都起来吧,赐坐。” 皇后起身后坐在了太后右手边的椅子上。 “皇额娘今日看起来气色不错,发上的凤钗显得皇额娘更有神采了。” 太后嘴角弯了一下,连眼睛里都多了一抹温柔,鬓发上的鸾凤钗坠着的金步摇轻微晃动,折射出绚丽的光彩,“皇上送来了许多的东阿阿胶,一会儿你拿回去一些。” “多谢皇额娘。”皇后笑得淡然。 华妃冷眼看了一眼皇后,脸上堆出娇俏的笑,玩笑道:“太后娘娘,您偏爱皇后娘娘,臣妾们可要吃醋了。” 太后闻言笑了,看向明艳的华妃,“给你也拿回去两盒。” “臣妾谢太后娘娘赏赐!”华妃高兴的谢赏,说着话逗太后开心。 安陵溪看着,连齐妃都不敢和太后说话,规规矩矩的坐着,比在景仁宫请安的时候仪态还讲究。 太后和皇后华妃说着话,想起了去岁入宫的沈贵人和富察贵人,目光这才往下看去,一眼看见的便是坐在丽嫔下首的陌生宫妃。 眉眼如画灵秀生辉,乌云堆鬓更衬的肌肤如玉,海棠红的衣裳让出尘的气质多了艳色,坐在那里便可入画,真可谓是明艳不可万物。 盛装打扮后比之选秀时更美,难怪越过了家世好的沈贵人和富察贵人,成了贵人中的第一人。 这副好的样貌,不禁让她想起了当年的良妃,真真是盛宠一时。 只是眼前的人看起来性子更活泼,和所有新入宫的嫔妃一样,浑身充满了蓬勃的朝气和活力,在这腐朽的深宫中,比之良妃更胜一分。 安陵溪一动不动的研究着地板砖上的纹案,太后一直盯着她做什么? 咋滴,难道是皇后给太后告状了?可她也没像华妃一样给皇后脸色瞧啊! 皇后见太后眼神一直停留在安陵溪身上,皱了一下眉,“太后娘娘,这是和贵人安氏,皇上除夕那日下午晋封的贵人。” “太后娘娘金安。”安陵溪起身道。 华妃眼底多了一丝妒色和猜忌,太后娘娘这么看着安氏,难不成是看好她?想要扶持她! 曹琴默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安陵溪。 太后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又去看向其他嫔妃。 安陵溪坐下。 太后又和富察贵人沈眉庄说了两句话,就打发她们出来了。 慈宁宫东暖阁内,太后坐在椅子上,皇后来她这里从来没有提过安氏,看来安氏已经在皇后的掌控之中了。 今日见到了这些年轻的嫔妃,不免让她的心绪乱了起来,回想起了年轻时的往事。 紫金瑞兽香炉飘出渺渺的烟雾,阳光透过窗纱,打在太后身上,在地上留下了斑驳的影子。 竹息站在太后身侧,没有说话,像是年轻时那样静静的陪伴着太后。 众人跟随皇后出了慈宁宫,就各自散了,各回各宫。 倚梅园内,余莺儿心惊胆颤的当差,打扫着梅园里厚厚的积雪。 昨日回去之后,她大喊大叫的被嬷嬷逮住骂了一通,之后将梅园闹鬼的事告诉了嬷嬷。 嬷嬷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让她将这话全忘了,后来又被叫去训话。 余莺儿想了好一会儿,才想通闹鬼事情的原委,听到昨日的常在被贬为答应还禁足,她都要吓死了! “余莺儿!”一个宫女直起腰拿着一个大扫把望向呆愣着的余莺儿。 第56章 劳模华妃 余莺儿浑身一个激灵,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连忙提着桶跑过去,后知后觉的发现刚才出了一身的冷汗,“来了来了。” “你是怎么了?今个总是一惊一乍的。”宫女将扫把立在梅花树树干上,拿着撮箕将雪倒入桶里,“我和你说,你可注意点吧,仔细嬷嬷看到饶不了你。” 余莺儿闷不吭声的抓紧撮雪,警惕的眼神还时不时的注意着四周。 翊坤宫中,忙碌了半个月的华妃继续兼职皇后的职责,忙着调度宫女太监当差,顺便督促着御膳房准备的菜品,看看歌舞演奏准备好了没有。 即使在百忙之中,依旧不忘继续帮着敬事房做统计工作。 颂芝从托盘上取下彤史,放到炕桌上。 华妃摆手示意跟前的两个蓝顶戴太监先退下,熟练的翻到最新一页,凤眸微凝。 “上个月,富察贵人一次。”华妃又往前翻了几页,语气微冷,“富察贵人的宠爱够稳固的,每个月都能有一次。” “沈贵人两次,敬嫔一次,和贵人五日!”华妃的眼神陡然变得冰冷,骤然捏紧了手里的纸,赤金护甲戳在桌面上,“她一个小小贵人,竟然和本宫侍寝的日子一样!何德何能!” 颂芝眼神一暗,“和贵人哪能和娘娘相提并论?一个七品小官的庶女,不过是刚入宫皇上图新鲜,当个玩意罢了。” 华妃将彤史啪一声合上,凤眸危险的眯了一下,“先前她弄脏本宫的脸的事本宫还没和她算账呢! 若不是那日那贱人跟疯子似的大叫大闹,传到皇上那去了惹的皇上不喜,本宫早就召她过来,让她尝尝本宫的厉害!” “娘娘。”颂芝忽然灵光一闪,笑得阴毒,“和贵人不是和她的嫡姐关系最要好吗?连赏赐都分安答应一半,不如从安答应身上下手!” 颂芝继续道:“只要安答应来了翊坤宫,和贵人即使是装出来的姐妹情深,再不情愿,为了明面上的脸面和往日的姿态,也会主动来翊坤宫,让娘娘拿捏!” 这法子曹琴默也提过,华妃顾忌皇上宠爱安陵溪,再加上皇上对安陵溪的宠爱并不太过,一直犹豫不决,但今日看见这彤史,她要她死! 华妃赞赏的看了眼颂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几日事情多,等得了空叫安答应过来坐坐。” 延庆殿内,端妃今日才知道昨晚上发生的荒唐事,“咳咳咳……” 吉祥赶紧过来给端妃拍背,眼角红了,“娘娘,华妃娘娘不允许任何太医给您医治,还让颂芝放出话去,谁若是给您拿药,就是跟她过不去!” 端妃顺过气来,止了咳,手撑着榻,望着素净清冷的屋子,“不让拿药,就不吃了吧。” “娘娘!”吉祥端来茶水。 端妃端起茶喝了一口,又将杯子给了吉祥,倚靠着枕头,眼神空洞,“本宫这么些年都撑过来了,不吃药也没什么。”只是身子难受些罢了。 吉祥将茶杯放在桌子上,背着端妃用帕子抹了泪,又过来服侍端妃。 端妃不时的望向门口,今个是初一,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过来。 “你刚才说,昨日皇上被吓到了,还请了太医,没什么事吧?” “是怡亲王的腿疾犯了,皇上没事。”吉祥回道。 “甄嬛住在了碎玉轩,想来一定是得了华妃忌惮,皇上的喜欢。”最后一句话,语气有些酸。 吉祥看主子难得对外边的事感兴趣,高兴的将自己知道的事都说了出来,想让娘娘开心。 “哦。”端妃睫毛垂下,掩盖了眼底诡异的亮光,“这么说,甄嬛竟然是一个饱读诗书,容貌才情都好,还会弹琴,也会下棋,真是宫里最少见的才女。 只是可惜受人牵连,一步错步步错,才落到这般境地。” “奴婢也是听别的宫女说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皇上最喜欢能诗善赋的女子,若是甄嬛一开始没有被夏常在牵连,只怕早就受皇上宠爱,已经成了宠妃了。”端妃抬眸望着床幔,眼中异彩连连。 如此天之骄女,怎么会甘心久居于囹圄之地。 或许,她的机会来了。 “这会儿其他人都在乾清宫参加家宴了吧。吉祥,陪本宫去御花园转转吧。” 吉祥还想再劝几句,可想着娘娘难道有兴趣出去走走,“是,奴婢去准备斗篷手炉。” 乾清宫内,温暖如春,水仙百合点缀着,水洗不净,风吹不散的避风巴尔撒木香香调张扬而又多变。 皇上品着酒,连看了两眼吃的很乖很香的安陵溪,又扫了一眼其他嫔妃,在喝茶的华妃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接着欣赏着舞乐。 安陵溪连吃了好几口辣子鸭丁,鲜香麻辣,十分开胃下饭,连辣椒都炸酥了,酥酥脆脆,这辣椒是真够味,过瘾! 嘴里跟冒火一样,安陵溪忙喝了一口石榴汁,酸酸甜甜凉浸浸的,爽! 油爆腰花,糯米藕,醋熘肉片儿、熘白蘑、烩三鲜、炒银鱼,樱桃肉,蒸南瓜,什锦豆腐,挂炉鸭,炝芦笋,清蒸火腿! 安陵溪让绿线用春饼给她卷了一个樱桃肉和三鲜馅的卷饼,吃着压压辣味。 “这舞不错,比昨日的看着还好些。”富察贵人抿了一点玫瑰酒,小声道。 安陵溪听着欢快的乐曲点头,瞥了一眼斗嘴的华妃和齐妃,目光一定,“嗯?我说怎么越看越眼熟,这不是昨日裙子上镶着铃铛的那群舞姬吗?怎么看不见昨日领舞的人?” 富察贵人漫不经心的笑了一下,将酒杯放下,“或许是有什么事不能来了吧。” 碎玉轩内,甄嬛不知道浣碧弄这么多尊佛像做什么,只是躺在床上,静静的看着浣碧和流朱忙活。 “好了。”流朱拿起帕子小心的擦拭着佛像,又看向浣碧那边,打量一番后,“再往左挪一点,离小主近着些,等下午咱们去宝华殿,看能不能求些开过光的平安符护身符。” 浣碧恭敬的摆放好佛像,又双手合十虔诚的拜了拜,“菩萨在上,求您保佑我家小主平平安安,不受任何邪气侵扰,顺顺利利。” “一会儿去内务府要一些柚子叶,泡水后洒在院子里除除晦气。” “小主,您挑一串佛珠或玉佩,奴婢让大师开个光。”流朱捧着一小匣子的手串吊坠,让甄嬛挑选。 从刚才用柚子叶除晦气开始,甄嬛就眼皮一跳,这会儿看着匣子,终于忍不了了,坐了起来,“你们这是做什么?” 第57章 最温柔和善之人 流朱将匣子放下,忙给甄嬛披上袄子,心里暗骂那些落井下石之人,“主儿,奴婢刚才听浣碧说……” 甄嬛听了忍不住皱眉,还是觉得流朱和浣碧的反应太夸张了,“我病了那事不过是有人下毒,这事旁人不知,你们应当知道的。” 浣碧噔噔的跑过来,“主儿,后来的事呢?” 甄嬛脸瞬间白了,手握紧了被面,细想自入宫以来,也委实太过不顺了些,叹道:“算了,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看着甄嬛的样子,浣碧知道自己不该提起昨日的事,她心里也难受,只是有些话不能不提。 流朱又去库房里找来两个香炉,一把檀香。 浣碧掀开帘子看了看,皱眉道:“怎么还没回来?这早就过了用膳的时辰了。” 甄嬛坐着手里捧着一本书,懒懒的翻看着。 又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佩儿和小琴才提着食盒慢悠悠的回来。 浣碧劈头盖脸就是一阵骂。 甄嬛听得皱眉,“好了,浣碧。” 佩儿缩了缩脖子,手和耳朵脸颊冻的通红,委屈道:“浣碧姐姐,御膳房忙着准备家宴,奴婢们等了好长时间,才求了一个师傅抽空做了主儿的饭菜。” 流朱打开食盒一看,只有两个馒头一碟油水都没有的萝卜条,下层更是只有一碗清的和水似的汤,连热气都没有,上边甚至还结了层冰碴! 脸色顿时不好了,“怎么只有这些?” “奴婢也问过了,他们小主的份例里说有这些了。”小琴小声道。 浣碧眉一挑,就开始骂人,“落井下石的狗东西!之前提膳的时候,安答应的膳食可不是这样!糊弄谁呢!看我找他们去!” 说着浣碧提着食盒往外走,被甄嬛连忙叫住,“浣碧!你站住!” 流朱也忙拉住浣碧,“浣碧,你去了也奈何不了他们的,现如今,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切等主儿养好了身子再说。” 浣碧不甘心的站住,眼睛都红了,“主儿,他们也太欺负人了!” 这群狗东西!怎么能这么糟践主儿!这吃食连下人的都不如!这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吗! 流朱,“我去拿钱,再去御膳房点些主儿能吃的菜。” 甄嬛苦笑了一下,“不必再去了,流朱,就吃这个吧。” 浣碧紧紧的握着把手,“路远饭菜已经不热了,奴婢去灶上给小主热热。”说完冲了出去。 佩儿和小琴看着屋里多出来的两尊佛像,有些胆战心惊,难道她们说的话,都被浣碧给听到了?! 片刻后小琴给佩儿使了个眼色,福身出来。 二人特意躲到一个偏僻的角落里。 “那佛像?”佩儿脸色有些慌。 小琴白了她一眼,环起胳膊抱胸道:“怕什么,我们说的都是实话,她还能怎么着我们? 宫里这么大,大大小小的主子又多,大不了咱们换一处地方当差就是了!” 佩儿听了也平静下来,“也是,大不了咱们和那几个小太监一样,另找门路去!” 虽是这么说的,但佩儿还是想继续在碎玉轩当差的,她背后没有什么人,若是离了这里,再到别处去,就找不到这么好的差事了。 配殿内,流朱听见有人敲门,“怎么不直接进来?” 还当是浣碧或是佩儿腾不出手来,打开门一看,竟是一个没见过的宫女,门口还站着一位病弱的宫妃,诧异了一瞬道:“你们是谁?” 吉祥手上捧着一个盒子,“我家娘娘是端妃娘娘,今日来御花园路过碎玉轩,特来探望一下甄小主。” 流朱忙去回甄嬛,“小主,端妃娘娘来看您了。” “端妃?”甄嬛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拢了拢长发,“还不快请端妃娘娘进来。” 原来她就是久病的端妃娘娘,流朱忙快步走来敞开门掀起帘子,“端妃娘娘请进。” 吉祥将盒子给了流朱,扶着端妃踏入了屋内,一进屋子,就觉得冷清的厉害。 端妃很习惯了这种清冷,她的殿内常年都是冷冷清清的,抬眸向里间一瞧,当场愣住了。 像,实在是太像了,难怪昨日会吓到怡亲王! 吉祥见端妃站住,小声道:“娘娘。” 端妃眼神闪了一下,慢慢走到里间,眼神忍不住描画甄嬛的样貌。 甄嬛,“臣妾给端妃娘娘请安,请恕臣妾有病在身,不能亲自迎接。” 端妃笑着坐在了流朱搬来的凳子上,看向甄嬛,“我也是路过这里,听吉祥说你病着,进来瞧瞧你。” 甄嬛嘴角弯了一下,神色厌厌的,“多谢端妃娘娘关怀,娘娘能在这个时候来看臣妾,臣妾感激不尽。 只是,娘娘怎么没去参加家宴?” 端妃看了一眼甄嬛床头放着的几本书,脸上的神色更温和了,“我常年抱病,身子不好,很少参加宫里的宴会。” “难怪臣妾进宫这么久了,还从来没有见过端妃娘娘。” 端妃不在意的笑了笑,掩着帕子轻咳一声,流朱端着热茶进来,“端妃娘娘请喝茶。” 吉祥将茶端给端妃,端妃抿了一口,眼中划过一抹暗光,又含笑看向甄嬛,“我在皇上身边有十几年了,见过皇上的许多女人,容貌才情家世,甄答应你也算的上头筹了。” 甄嬛笑了,望了一眼清冷的屋子,“端妃娘娘说笑了,臣妾并没有端妃娘娘说的那般好。 昨夜皇上已经贬臣妾为答应了,您瞧瞧臣妾的屋子,连个热乎气都没有,如何能算得上头筹?” 端妃这话说的有意思。 “你何必妄自菲薄?”端妃和善的笑了,眼神有些悠远,“皇上喜欢会读书能做赋的女子,甄答应的容貌性情是不差的,只是时运不济,被小人所误,等养好了身子,见了皇上定会扶摇直上。” 甄嬛探究的看向端妃,叹了一声,“端妃娘娘心善,是臣妾入宫后所见过最和善温柔之人了。” 端妃究竟有什么目的?特意来点拨她,宫里真的会有这么善良之人吗? 端妃见甄嬛不骄不躁,心中更加满意了。 浣碧从外边进来,手上提着食盒,嘟囔着抱怨道:“外边的天是越来越冷,茶水间的柴火也快用尽了,得再去内务府拿些,到时候还得和那起子……” 第58章 为华妃分忧 “浣碧。”流朱高声打断了浣碧的话快步过来,用眼神示意有外人在场。 浣碧猛然瞧见两个陌生的人,吃了一惊。 甄嬛,“我的婢女不知娘娘在内,端妃娘娘见谅。” 端妃摇摇头,目光在食盒上停留了一瞬,起身道:“今日出来的够久了,我就先回去了,祝甄答应早日康复。” 甄嬛直起身,“端妃娘娘慢走,流朱,快去送送端妃娘娘。” 甄嬛目送着端妃离开,浣碧走到甄嬛身边,从窗户里看不到端妃的身影了才开口,“主儿,端妃来做什么?我怎么不知道宫里还有一位端妃娘娘?” 甄嬛眨了下眼睛,乌黑的眼眸多了一丝警觉,“我也不知道,只是她说她路过御花园进来看看我。”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浣碧对于宫里的嫔妃除了沈贵人外,印象都坏透了,完全不相信端妃是一个好人。 流朱回来,将端妃带来的礼盒拿给甄嬛,“主儿,这是端妃娘娘带来的。” 甄嬛刚要打开,“等等!主儿,若是里边是不好的东西怎么办?”浣碧拿过盒子放到桌子上,小心翼翼的拆开,里边是一小盒的燕窝。 浣碧检查了个遍,也没发现什么不对,这才将燕窝拿给了甄嬛看。 甄嬛看着品相极好的燕窝,有些诧异,“论起来,端妃娘娘比我更需要这燕窝。 端妃娘娘是妃位的娘娘,身边却只有一个小宫女跟着,看她的穿戴老旧,连丽嫔都比不上,怎么会如此? 流朱,你去打听打听端妃。” “是。” 浣碧接过甄嬛递过的燕窝,“主儿,还是等温太医瞧过了,再给您用吧。” 甄嬛随浣碧处理,起来用膳。 当晚,景仁宫,皇后换了寝衣,让宫女出去看看,皇上来了没有。 剪秋给皇后揉捏着肩膀,让其他人先退下,只留下皇后的心腹,“娘娘,今日有人看见端妃去了碎玉轩甄答应处。” “哦?”皇后睁开幽深的双眼,呼吸间是瓜果的清香,“端妃竟然去看了甄嬛。” “娘娘,端妃娘娘可是见过那位之人,会不会说出什么?”剪秋有些担心端妃说漏了嘴,娘娘的计划落空。 皇后笑了,眼神冷漠,手上缓慢的拨转着佛珠,“呵,端妃终于忍不住了。” 绣夏没有丝毫掩饰眼中的恶意,“娘娘,要不要和端妃娘娘好好聊聊?” 端妃饱受华妃折磨,有这么一张神奇的脸,让她有希望可以看到掀翻华妃称霸后宫的局势,“端妃这么聪明的人,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皇后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绣夏听懂了皇后娘娘的意思,刚要说什么,宫女从门外叩门,“娘娘,皇上来了。” 皇后连忙起身,脸色好看了很多,到门口迎接皇上。 皇上匆匆迈着步子进来,“皇后起来吧。” 皇后跟在皇上身后,吩咐一旁的宫女,“去让人准备热水。” 皇上一屁股在榻上坐下,舒了口气,摘下了帽子,闭着眼睛斜倚在引枕上,脸颊上有着红晕。 皇后闻着淡淡的酒味,看着皇上疲惫的样子很心疼,对剪秋道:“快去熬解酒汤。” 宫女端来热水,皇后站在皇上跟前,“皇上,起来洗把脸,脱了身上的罩衣,躺着也更舒服,臣妾让人准备好了泡脚的药水,您泡了解解乏。” 皇上长舒一口气,起来站着让宫女解下外边的紫貂罩衣,洗漱之后坐在椅子上泡脚。 皇后坐在榻上,看皇上这会儿精神还算不错,“皇上,这几日华妃妹妹操持家宴宫宴之事也是辛苦。” 一听到皇后提家宴这两个字,皇上脑子里就出现了红梅,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闹鬼的荒唐事! 顿时脸色黑了。 “臣妾想着,沈贵人学了也有半年了,不如让她也试着管理一些不重要的琐事,慢慢的练手,等熟练了,就可以为华妃妹妹分忧了,华妃妹妹也就不必这么辛苦了。” 皇后语气很真挚,皇上也知道华妃过年辛苦了,“就依皇后的意思。” “那臣妾明日就叫华妃和沈贵人过来,和她们说说。”皇后嘴角抬起,眼中闪过冷光。 “还有和贵人一事。”皇后笑得贤惠温婉。 “和贵人什么事?” “皇上,和贵人如今已经是贵人了,再住在后院偏殿内也不合适了,毕竟延禧宫后院的正房内住着夏常在。” 皇上点点头,倚着椅背,眼神落在暖榻引枕上,“是该换个住所了。” 皇后对于安陵溪得宠并不紧张,又不能有喜,身份又低,翻不出什么浪花,更何况她长的并不像纯元。 能得宠刺激刺激华妃,让她出手就更好。 “不如搬到承乾宫如何?那里之前已经修缮好,布置华丽,和贵人一定会喜欢。” 她倒要看看,后宫宫权和皇上的宠爱,华妃更看重哪一个! 皇上脑海中闪过安陵溪灵动活泼的笑容,“算了,之前永寿宫修缮好了,让人打扫出来,就让她搬到西配殿去吧。” 皇后心里一突,条件反射的看向皇上,想看出皇上心中的真实想法,见皇上忽然直直的朝她看过来,皇后露出了一惯贤淑的笑容,“永寿宫也好,离皇上的养心殿近。” 大年初二,下雪之后比不下雪时更冷,外边滴水可成冰,连屋檐上的麻雀都少了。 已经开了笔,皇上忙着处理政务,三阿哥忙着读书,华妃忙着处理宫务,夏冬春忙着盯梢沈眉庄甄嬛安陵溪,顺便去景仁宫讨好皇后。 安陵溪也开始了日常的打坐修炼,顺便试图研究新技能,学字练字。 她的木系异能在前世是攻击方面的,突破二级之后有了新的攻击技能,也不知道这次会是什么。 虽然皇上金口可以开挂让修炼速度翻倍,可还是要扎扎实实的打好底子,经历岁月的洗刷,对她来说一味的图快是不可取的。 “主儿,小竹子已经回来了。”红棉也不知道主儿怎么这么关心院子里的奴才人数。 “知道了。”今天阴天,外边一出去就冻脸,安陵溪一点儿也不想出去。 红棉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荷包,将荷包打开,从里边掏出一个银锁,呈给安陵溪,小声道:“主儿,家里的消息来了。” 第59章 香料翻倍 安陵溪合上书,接过银锁,绿线已经去窗户前看守,外边任何人靠近都可以看的一清二楚。 用簪子撬开缝隙,露出一个蜡封的纸团,安陵溪捏碎了展开,细细看过后,嘴角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让红棉放入炭盆里烧了。 安比槐近来嗜睡,身子却更加强壮,连酒肉饭局都少了。 “主儿,可曾一切顺利?” “一切顺利,一会儿别忘了给小圆子拿银子。” 早在安陵溪得宠之后,在宫里发展了一些眼线,并让红棉留心,特意选了一个生病无钱医治只能等死的小太监,治好病之后给他银子让他疏通关系,跟着采买的太监当跟班。 让他借着出宫采买的机会,买了一个奴才,监视着安家的情形。 红棉,“主儿,自从昨日端妃娘娘从碎玉轩离开后,流朱就一直打听端妃的事。” “知道了。” 红棉迟疑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浣碧和流朱忽然沉迷于拜佛,甚至还前往安华宝殿亲自上香,求各种护身符。” “?”安陵溪想了想,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 “宝娟和宝鹊除夕晚上秘密接触过,奴婢怕被发现,就没有靠近。” “很好。”安陵溪把玩着暖玉,扭头看了一眼窗外,“务必不要引起她们的注意,你们的安危更要紧,慢慢来便是。” 安陵溪和绿线红棉交流完,宝娟和四妞也带着新衣裳回来了。 安陵溪看了看让她们放起来,“红棉,将斗篷拿来,我要去见姐姐。” 安陵溪快速到了安陵容的屋里,将林母已经有大夫医治,并有两个丫鬟伺候,后院那些跋扈的姨娘再也不敢欺负林母的事告诉了安陵容。 安陵容红了眼睛,默默的流了好久的泪,紧紧的握着安陵溪的手,“溪儿,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安陵溪回握住安陵容的手,无声的安慰她。 直到安陵溪走,安陵容也没有问她是怎么得来的消息,也没有怀疑消息的真实性。 下午,内务府送来了两个太监,一个叫宝福,一个叫宝寿。 之后去御膳房提膳和一些跑腿、搬东西的活就不用绿线她们了。 紫禁城外松阳县,安家,锣鼓喧天,热闹喧嚣,丝竹之音不断。 安比槐笑得猖狂又谄媚,提着酒壶亲自给一中年男子斟酒,“哈哈哈哈……,多谢杨二爷前来告诉安某这个好消息,安某真是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哈哈哈…” 中年男子面带笑容,只是笑并不达眼底,隐约有点嫌弃,“还是要贺喜安大人,您的女儿成了和贵人,那在宫里可是深的皇上宠爱啊!” 安比槐又是一阵得意的大笑,一个小厮过来,“老爷,县令大人来了。” 安比槐忙转身大步出去迎接,“哎呀呀,县令大人怎么亲自来了,……” 周县令笑得脸上的肥肉都跟着抖动,身后的小厮手上捧着好几个包装极好的盒子,“哈哈哈…,安老弟,真是恭喜恭喜啊!” 后宅正院之中,林氏静静的坐在昏暗的屋子里,身边并没有一个人侍奉,手上紧紧握着一个素白的瓷瓶。 萧姨娘捧着一盘子桂花糕从门口进来,院子里出来两个侍女,“萧姨娘好。” 萧姨娘皱了一下眉,嘴角又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姐姐一个人在里边吗?” 侍女忙解释道:“是夫人将我们撵出来的,说是想要安静一会儿,并不是我们有意偷懒的。” 自从府里两位小姐接连成了皇上的嫔妃,这安府后院就变天了。 后边二小姐受宠的消息传来之后,安大人更是敬重夫人,还找来了大夫给夫人看眼疾,容不得任何人对夫人不敬。 萧姨娘点头,捏了两块桂花糕分给二人,“你们去玩一会儿吧,我进去和夫人说几句话,别忘了去厨房将我吩咐好的鸡汤端来。” “是。”侍女们拿着桂花糕又回了偏屋,监视着院子里的情况。 萧姨娘走到门前,“夫人,我进来了。” “你直接进来吧,何必还要问?” 萧姨娘笑着推开门进去,又将门关好,捧着桂花糕放到林氏身旁的桌子上,看了一眼林氏手上的瓷瓶,“姐姐,我给你带来了刚出锅的桂花糕,可香了,你要不要尝一尝。” “桂花糕,容儿最喜欢吃桂花糕了。”林氏空洞的眼睛忽然湿润了,“只听人说溪儿受宠,已经成了贵人,可从来没有人提过我的容儿。” 萧姨娘脸上的笑容也没了,缓缓的坐在了凳子上,沉默道:“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容儿性子谨慎,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咱们昨日还在庙里上了香,菩萨一定会保佑容儿的。” 林氏抽出帕子擦了擦眼角,“我可怜的容儿。”,将手上的瓷瓶放在了桌子上,长叹一声,“算算日子,先前的已经用完了吧,这是新的香料,你给老爷添进去吧。” 这也是她和安陵溪的交易,若是她们都能进宫,她要让安比槐安份守己,不能在宫外拖她们的后腿,与之相对的,则是安陵溪要在宫里护着容儿。 当时她就觉得安陵溪不过是个刚及笄的丫头,怎么会说出那种大逆不道的话。 现在想来,是她的胆识灼见过人!也难怪安陵溪能爬的这么快,还能这么快就发展出了自己的人手。 可笑她一个年过半百的妇人,竟然还没有一个毛丫头胆量大,看得长远,真是可笑。 她会按照安陵溪的意思去办,只要她能保护容儿平安顺遂。 萧姨娘神色复杂,起身拿起瓷瓶,拇指磨搓着细腻的瓶身,“姐姐。” “你也看到了,自从容儿溪儿进宫后,来给老爷送礼请老爷喝酒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老爷也是来者不拒,只要能送给他银子,什么人都接触。 家里一日比一日奢侈,还多了好几个新姨娘,甚至家下的奴才在外头都趾高气昂起来。这些我虽然看不见,却能听得见。” “姐姐,是我太过心软了。”萧姨娘痛定思痛,“老爷如此下去,难保不会酿成大错,为了容儿和溪儿,这香料翻倍如何? 反正老爷已经被酒色弄坏了灵敏的嗅觉,他是闻不出来的。 即使有所察觉,左右也只会怀疑最得宠的几个新姨娘身上!” 第60章 你真是个好人 林氏又叹了叹,握着拐杖,语重心长道:“玉芳,你不必太过自责。这香料应当是安家的祖传秘方,只是老爷并不知道,也是我眼睛已经模糊时,在厨房房梁上发现的。 这香料对身子并无害处,反而会让人睡的香,身子骨更加强壮,只是会让人嗜睡,脑子转的慢些罢了。” “姐姐真是受苦了。” 延禧宫后院西配殿,安陵容坐在窗户前,对着一盆橙黄的长寿花,在帕子上绣着小巧精致的花朵。 希望这寓意吉祥的花,能给溪儿带来好运,能保佑溪儿长寿。 丁香和白芷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屋内只剩下宝鹊。 宝鹊眼神闪烁着蹭到安陵容身边,手上端着茶,“主儿,您绣了好一会儿了,喝茶歇歇眼吧。” 安陵容捏住针尖拔出细细的绣花针,带出粉色的绣线,抬头看了一眼宝鹊,“好。” “主儿,奴婢看见内务府又往和贵人处送东西了,和贵人可真受宠。”宝鹊做出为安陵容不平的样子,“您这又是给和贵人绣的吧? 奴婢真是看不下去了,和贵人自己手不沾针,每次您耗费功夫绣的物件都给了她! 她这不是将您当做绣娘了吗!” 安陵容将针线活放在桌子上,抬眸看向宝鹊,确保宝鹊能将她脸上眼中的嫉妒屈辱不忿不甘以及不满看得一清二楚。 过了这么久,总算又露出尾巴了,让她瞧瞧躲在背后的臭老鼠是谁? “可那又有什么办法,谁让我长的没有她好! 你也看见了,那次我带着你去她那里,正好过了一会儿皇上也去了,可却跟没看见我一样,只顾着她! 我也只能多送一些针线,好借口多去她那里坐坐,盼着能多见皇上几面,好让皇上能想起我。” 安陵容的语气可笑又落寞。 宝鹊眼睛眯了一下,和那位所说的不错,看来可以进行下一步了,“主儿,和贵人只顾着自己争宠,或许是她故意在皇上面前说您的坏话!皇上这才不理您的!”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安陵容恨的咬牙切齿,用力撕扯着帕子,又起身踱步,无措道:“那怎么办?皇上现在宠着她,一定会相信她说的话!” 她表现的很像吧? 这时安陵容整个人带着一种阴郁和局促的气息,甚至还有些自卑自厌的情绪。 不仅完全没有引起宝鹊的怀疑,反而让宝鹊更加确信了,安陵容早就深深的嫉妒着安陵溪,并对她不满。 “主儿,或许,您可以投靠一个比和贵人位份更高的人,在皇上面前说话更有分量的人。” 安陵容焦急的转身看向宝鹊,紧紧抓住她的胳膊,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什么人?我这样地位的身份,有谁会瞧的起我呢? 宝鹊,有什么话你尽管开口,若是我得了势,定然不会忘了你的功劳!” 这里她是不是演的有些夸张了呢? 她亲眼见过家里的姨娘争宠的疯狂样子,还有年幼时母亲失宠后,落寞孤寂的模样。 她不想变成那个任由别人的情绪掌控着的样子。 宝鹊跪下,眼神十分真挚,“主儿,奴婢进宫后,只有您对奴婢最好,从不打骂奴婢,是奴婢见过最好的人了。 奴婢只盼着您能像其他娘娘一样晋位有喜!” 安陵容感动哭了,“宝鹊,你真是个好人。” 宝鹊见时机已经成熟,“主儿,宫里华妃娘娘得宠,却嫉妒成性容不下其他人。 齐妃娘娘现在根本不得宠,敬嫔娘娘自己都自顾不暇,丽嫔和齐妃一样不得宠,思来想去,只有皇后娘娘了。” “皇后娘娘?”安陵容做出思索的样子,睫毛上挂着一滴晶莹的泪珠,越发显得楚楚动人。 “对,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贤惠宽容,能在皇上面前说的上话,还能容人。 齐妃娘娘就是在皇后娘娘的庇护下平安生下了三阿哥,现如今三阿哥已经长大,得皇上器重。 齐妃娘娘也母凭子贵,得封妃位!” “皇后娘娘。”安陵容慢慢走到窗户前,看着窗外,眼中透露着妖冶的精光。 原来是你! 宝鹊起来跟在安陵容身后,蛊惑道:“主儿,宫里虽有宠爱,究竟是虚妄的,从前的丽嫔娘娘也很得宠,可您看现在,不还是失宠了。 只有有了孩子,才是终身的依靠。宫里只有一个三阿哥,主儿有了阿哥,一定会像齐妃娘娘一样,封妃! 光耀门楣! 主儿或许不知道,先帝的嫔妃,凡是有子嗣的,在先帝薨了之后,可都是随着子嗣居住了。 主儿就不想日后含饴弄孙,做一个儿孙满堂的老封君。” 安陵容笑了,眼中充满了惊人的亮光,转身望着宝鹊,感激道:“宝鹊,若是本宫真的能得封妃位,一定不会忘记你的功劳!” 翌日上午,天空灰蒙蒙的。 安陵溪练着字,安陵容坐在另一边榻上绣花。 绿线白芷几个围着火盆烤栗子。 安陵容,“外边又刮风了,昨日皇后召华妃和沈贵人过去,后来才知道是让华妃娘娘将手里的事分出来一些给沈贵人。” 安陵溪笑了,提起笔沾了一点墨汁,“华妃要不高兴了。” 皇后这是生怕沈眉庄死的慢。 趁着屋内只有自己人,安陵容这些日子以来试探的结果告诉了安陵溪,眉眼间有些厌恶,“宝鹊是皇后的人,只怕宝娟也一样,你要小心了。 真没想到皇后表面上温柔贤淑,却在咱们进宫之前就已经埋下钉子,真是表里不一!” 安陵溪惊讶的张大了嘴,“姐姐,你可真厉害!” 红棉和绿线还在盯着宝娟,揣摩背后之人是谁,安陵容竟然已经试探出皇后是背后之人了! 安陵容害羞的笑了一下,“溪儿,我想着,不如我假意投靠皇后,这样她若是有什么危险的计划,咱们也好早日知道有所准备。” “别!姐姐,照这么看来皇后太过危险,还是不要冒险了。” 避孕药喝多了真的会影响身子的,安陵溪不想安陵容日后有遗憾。 第61章 拧!再拧!还拧! 安陵容犹豫了一会儿,看着安陵溪眼中真切的关心,“那好吧。” “姐姐,宝鹊会不会起疑心?” 安陵溪还是有些担心。 安陵容淡然一笑,温柔的眼眸中透露着笃定,“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一连三日,天终于转晴,更难得的是没有刮风,中午,阳光很好。 天时! 地处延禧宫,案发之地,地利! 安陵溪甜甜一笑,戴上了从来没有戴过的护甲,她要化按摩师,去给夏冬春舒筋松骨! “主儿!夏常在从景仁宫出来了,正往回走呢!”红棉道。 人和! “很好!”安陵溪抬手欣赏了一下又尖又长的护甲,放下手冷笑着起来,“走!” 延禧宫外,夏冬春泄气的捏着帕子迈过了门槛,哼!又白坐了一上午,皇后连个准信都没有! 还说看皇上的意思,要是皇上翻她的牌子哪还会跑到你那里去! 活该遭华妃娘娘挤兑!要不要去投靠华妃?她真是看走眼了,什么皇后,和她二舅家不受宠的二舅妈一样,空有个虚名,她真是看走眼了! 真是晦气! 夏冬春走着走着停下了脚步,看向前方,哟?瞧瞧她看见了什么?天气好安氏也出来放风了? 安陵溪听着噔噔的脚步声,笑着转过身来,呵,终于过来了! 夏冬春端庄的走到安陵溪前一米远处站住,垂下的眼睛里跟藏了刀子似的,咬了一下牙,“和贵人金安!” 呸!真是倒霉,这狐媚子怎么在这个时候出来,害的她还得向这贱人请安。 安陵溪甜美一笑,霎是动人,上前两步扶住夏冬春的胳膊,却并没有扶她起来,在夏冬春诧异的目光中,安陵溪手上一使劲,扣你麻筋! 进宫头一天,刨你家祖坟了,看见就骂! “啊!”夏冬春感觉安陵溪捏了自己一下,自己的胳膊就麻了,使不上劲! 院子里当差的宫女太监全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全都看了过去。 “哎呀!怎么了?”安陵溪关心的看着夏冬春变的愤怒的眼睛,牢牢拽住夏冬春想要甩开的胳膊,并用力压住她想要站起来的身子,“夏常在?” “你做了什么手脚!我的胳膊怎么麻了!”夏冬春又使劲的往后撤胳膊,另一只手撕扯安陵溪的手,怒道:“放开,你想做什么!” 安陵溪眼瞧着海棠就要上前扶住夏冬春,双手瞬间松开。 “啊!”夏冬春本就蹲着的身子不稳,又加上身体往后使劲,一屁股摔到地上。 “哎呦!”她的屁股! “小主!”海棠和红掌着急的上前。 安陵溪快步挤开红掌蹲在夏冬春身边,一只手假装扶她,一只手借着斗篷的遮掩下黑手,“哎呀,夏常在,你怎么摔倒了?” 拧你胳膊!让你一直骂!穿的不好怎么了!又没抢你衣裳!上你家要饭去了! “啊!” 夏冬春嗷一嗓子,觉得半个胳膊都疼麻了,胳膊往怀里缩,恶毒的瞪着安陵溪,“快松手!你个毒妇!贱人!竟然敢掐我!” 海棠和红掌瞬间朝安陵溪的手看去,其他人也都伸长脖子看了过来,一只白嫩的手放在袖子上面,没有任何不对。 可惜有夏冬春宽大的袖子挡着安陵溪的另一只手,根本看不出什么。 安陵溪眼神无辜,一边说话一边暗搓搓下手,顺便暗中使劲压住夏冬春,“啊?夏冬春你可别冤枉人!我是好心扶你,你怎么冤枉人!” 拧,再拧,还拧!是庶女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 “啊啊啊!”夏冬春疼得呲牙咧嘴,身子往海棠的方向躲去,另一只手往安陵溪脸上抓。 安陵溪单手稳稳的一下子将她的手按下,“夏常在,你这是做什么!” “小主!”海棠刚使劲要扶夏冬春起来,听到这痛苦的一嗓子,立时怒视着安陵溪,“就不劳烦安小主好心了!还请安小主起来,奴婢几人自己来!” “安陵溪!”夏冬春气的完全顾不得端庄了,狠戾的瞪着安陵溪,只想往这张脸上甩一巴掌,可是胳膊麻的根本使不上劲,使劲撑起上身伸过另一只手往安陵溪脸上招呼,“贱人!你给我滚! 我要见皇后,我要去向皇后那里告你,你竟然敢掐我!你竟然敢都私刑!我要让你进慎刑司!” “小主!”红棉绿线站到安陵溪身边,指责道:“夏常在,你怎么能这样,我家小主看你摔了好心扶你,你怎么能污蔑人! 海棠!你怎么和我家小主说话呢!” 安陵溪眼神一暗,嘴这么臭,还是拧的轻了。 扫了一眼四周,见其他宫女也有过来的意思,安陵溪拧完最后一下松开了手。 避开了夏冬春的巴掌,任由夏冬春无力的胳膊落到地上,站了起来,又很自然的躲开夏冬春踹过来的脚,捂着胸口伤心道:“太伤好人心了!红棉!” “主儿真是委屈了。” 安陵溪面上委屈心中欣慰,随着修炼,力气终于有所进益,成功达到的伤人不留痕,疼痛要你命的境界,历时三个月二十多天,终于此仇得报! 安陵容已经听见动静出来了,快走了几步过来看安陵溪,“怎么了这是?” 屋里陆续有人出来,两个宫女走向夏冬春,四妞宝娟宝福宝寿也都围了过来。 安陵溪伤心的伏在安陵容肩上,用手捂着脸,矫揉造作道:“姐姐,我看见夏常在摔倒,好心扶她起来,她却诬陷我,说我掐她,……” “是啊,安小主,小主是好心,却被人当成了驴肝肺!”红棉气愤道。 夏冬春哎呦哎呦的被海棠和红掌扶起来,站稳后听到这话眼珠子怒的都快瞪出来了! “放屁!你等着,安陵溪!你敢掐我拧我,你完了!我要让皇后娘娘做主!将你打入慎刑司!打入冷宫!” 安陵溪眼睛湿润的回头看了一眼夏冬春精彩的脸色,伏在安陵容肩上身子抖的愈发厉害了。 哈哈哈……,笑死她了!夏冬春都快气死了! 穷咋了!凭什么要遭你骂! 见安陵溪神色淡定,安陵容心中放心了,眼神闪了闪,拍拍安陵溪的背,冷着脸敌视着凶恶的夏冬春,温声哄道:“别生气了,气到了自己的身子白白便宜了别人!” 第62章 皇后对她可真好 夏冬春嘴唇都开始哆嗦了,狠狠的喘了一下粗气,“好,真是好!姐妹两个一块装腔做戏欺负到我头上来了!我……” 话还没说完,夏冬春忽然倒吸一口凉气,“嘶!”,疼得嘴都哆嗦,“红掌,快松手!” 红掌忙松开了手,看主儿刚才脸都白了,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可她根本没看见安小主动手啊! 虽说她也没看到,但海棠深信不疑的牢牢扶着夏冬春,“红掌,还不快去请皇后娘娘过来!小主当众被人欺负了!还有没有公道!” 一定是安陵溪暗中动手了! 红掌迟疑了一瞬,还是快步去了景仁宫。 不远处的一个宫女,手上拿着带着泥土的小铲子,满头雾水,究竟是谁在撒谎? 借口更衣来找好友说话的绣扣看的目不转睛,在看向夏冬春时,暗中瞪了几眼。 都怪夏常在!若不是夏常在找事,甄答应早就侍寝得宠了! 或许她都已经成了皇上的答应了! 旁边几个宫女太监也都左看看右看看,互相使眼色。 富察贵人也带着人过来了,“怎么了这是?” 红棉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被夏冬春一个眼刀甩过去,“呵!等皇后娘娘过来,自有分辨!” 安陵容将四妞拿来的斗篷给安陵溪披上,温柔道:“好了,别听那人胡吣,姐姐相信你。” “你说谁胡说呢!”夏冬春这会儿胳膊已经好多了,恶狠狠的瞪着安陵容。 安陵容知道她有动手的前科,想着一会儿皇后娘娘就来了,也不与她争辩。 富察贵人皱眉看了一眼夏冬春,眼神一转招手示意桑儿过来,在她耳边道:“你注意着点……” 桑儿点头,紧紧盯着海棠。 皇后很快就过来了,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凶狠委屈的夏冬春,忽然觉得脑袋忽然嗡嗡的。 在路上已经听红掌说了事情的经过,但她有些不相信。 宫里高位嫔妃折磨低位嫔妃的手段多的是,没有必要当众落下把柄。 只当是夏冬春故意做局陷害和贵人,问一旁的富察贵人,“怎么回事?” 红掌回到夏冬春身边。 不等富察贵人说话,夏冬春走到皇后面前跪下,捂着胳膊开始告状,“皇后娘娘,臣妾要状告和贵人,动用私刑,对臣妾下手!” 皇后眼神一暗,见夏冬春没有丝毫心虚,难得对夏冬春多了一分赞赏,“进屋说话。” 宫里多一个安贵人少一个安贵人,对皇后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夏冬春故意拉下安陵溪有什么用?她又没有侍寝,白白便宜了其他人。 早知道夏冬春还有这副胆识和心机,该废物利用对付华妃才是。 一行人进了夏常在的屋子,皇后命人关上门。 富察贵人将刚才听围观全程的一个宫女说的话复述了一遍,“臣妾也是刚才才过来,并没有看见和贵人对夏常在动手。” 皇后点点头,示意夏冬春说话。 “还请皇后娘娘为臣妾做主!”夏冬春愤恨又委屈,“一定是和贵人因之前口舌之争,有意报复臣妾!臣妾的胳膊现在还一抽一抽的疼呢!” 说着,夏冬春薅起袖子,露出白皙的手臂,上边一点青痕都没有,“怎么可能!” 夏冬春惊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戳了一下手肘内侧,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吵嚷道:“这一定是内伤!和贵人将臣妾打成了内伤!臣妾要请太医!” 连海棠有些不确信了,和贵人看起来娇弱弱的,能有那么厉害? 主儿难道真的是装出来的? 再三打量夏冬春的胳膊,皇后眼中闪过讽刺,蠢货,既然要做局,也不知道提前做好准备! 等等,还是说夏冬春根本就不是做局?皇后猜疑的眼神看向安陵溪。 富察贵人嗤笑一声。 安陵溪只当没看见皇后的打量,心中冷笑一声,清亮的眼睛水盈盈的,痛心疾首的质问道:“夏常在,你还要冤枉人不可吗!” 见到安陵溪理直气壮倒打一耙的丑恶嘴脸,夏冬春都要被气蒙了,上前一步指着安陵溪怒道:“贱人,你装什么无辜!” 皇后狐疑的在安陵溪和夏冬春身上打转,还没等皇后看出什么,尖锐的吵嚷声直接打断了皇后的思路。 “够了,夏氏!”皇后不耐的呵斥一声。 安陵溪委屈道:“臣妾委屈啊! 皇后娘娘,臣妾只是看夏常在摔倒扶了一把,谁知道夏常在反口污蔑臣妾,还请皇后娘娘为臣妾做主!” 安陵容垂眸,拘谨的小声道:“皇后娘娘,溪儿从小单纯善良,从不与人交恶。 夏常在出口毁坏溪儿的名声,溪儿还如何在宫中立足,还请皇后娘娘主持公道。” 皇后定定的看了一眼安陵容,距离她设下诱饵都过去好几日了,安陵容却一直没有来投靠她。 只是在屋子里自艾自怜,自怨自哀,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夏冬春怨毒的目光射向二人。 “好了,都安静!”,皇后严厉的扫了一眼众人,没兴趣细纠这件小事,冷声道:“夏常在罚俸半年,再有下次,本宫一定严惩!” 罚俸半年,按照宫规第六十六条,应该禁足三年,只是罚俸半年,皇后对她可真好。 啊!夏冬春都想抽自己一巴掌,好什么好,她是冤枉的啊! 回过神来一看,皇后早就走远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富察贵人不想留下听夏冬春吵吵,和安陵溪二人打过招呼后回去了。 安陵溪得意的笑着,哪里还有半点委屈,挑衅的对上了夏冬春怒火燃烧的眼睛,“夏常在火气这么旺,小心上火,长了口疮,烂嘴!” 她现在全都明白了,“好你个安陵溪,竟敢算计我!”,夏冬春狠狠的跺了一下脚,大声吼道:“我跟你没完!咱们等着瞧!” 安陵溪白了眼夏冬春,成功的看见夏冬春怒火更盛,也和安陵容带着人出去。 “溪儿,真是委屈你了,回去姐姐给你做新的胭脂,我看书上写的一个方子,效果不错,……” “谢谢姐姐,姐姐做的胭脂最好用了……” 第63章 你要当心了 听着姐妹两之间亲密的话,夏冬春气的险些一口气撅过去,“啊——”,咬牙切齿的跺脚道:“安答应是眼瞎吗!看不出来那贱人是故意的!还委屈!怎么会有这么阴险奸诈的人!” 可恶,若不是带来的药被甄嬛用完了,传回家的消息又被父亲看到,还勒令不许母亲再给她那药,她早就将安陵溪除了! 真是可恶! 安陵溪跟着安陵容回了她的屋子,被安置在暖和的榻上,一切都是香香软软的。 炕桌上端来几小盘的糕点,刚沏的红茶,甚至白芷还从茶水间端来了一小碗的杏仁酪。 “奴婢依照贵人的喜好在上边放了一些糖渍玫瑰和黄桃碎。” 安陵溪欢喜的捧起杏仁酪,“还是姐姐这里的杏仁酪好吃。” 安陵容轻笑一声,拿出一小瓶清露,“方子都是一样的,只是上边的糖渍玫瑰是我照着书上亲手做的,你若喜欢,走的时候拿一瓶回去。” “谢谢姐姐。”安陵溪甜甜一笑。 安陵容又拿出各色的干花瓣,还有几小碟子的中药,石臼石杵,纱布,和一小箱子的瓶瓶罐罐。 “干梅花少了。”安陵容拿着一小口袋的干梅花看了看,“等下午再去梅园摘些。” “姐姐,梅园的梅花颜色更红,是不是做出来的胭脂颜色更好看?”安陵溪吃了一勺杏仁酪。 安陵容往石臼里放了一把梅花,用石杵细细的研磨,温柔的说道:“颜色更鲜亮一点,其实做胭脂也差不太多。 胭脂不需要颜色很重,若是做口脂的话,颜色越红越好。” 安陵溪吃着杏仁酪,觉得正在做胭脂的安陵容身上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魅力,从容而又自信,话比平时多了很多,能看得出她是真的喜欢,甚至是热爱做这些。 刺绣,香料,胭脂水粉,还为了读从景阳殿辛苦找出来的香谱而快速的学会了很多字,安陵溪掰着手指算了算,还有唱曲,不禁叹道:“姐姐,你真聪明!真厉害!” 安陵容早就习惯了溪儿时常冒出来的甜言蜜语,却还是忍不住害羞,神色更加温柔。 翊坤宫,华妃坐在榻上翻看着账本,沈眉庄在另一边的书桌前整理着繁琐的陈年陈设档。 颂芝从外边进来,将刚收到的消息告诉了华妃。 华妃冷笑一声,忽然看向正皱着眉的沈眉庄,“沈贵人可要仔细看好了,别到时候有什么对不上的地方再回来找本宫!” “是。”沈眉庄硬着头皮看的更仔细了。 这些是从康熙年间就开始记录的了,掌管着后宫各处的瓷器摆设记录,琐碎又麻烦,这里记一笔,那里记一笔。 有的可寻的还好说,有的只写了某年摆在了某个嫔妃的住处,可之后嫔妃去了之后,就一直没有了下文。 翻到最新几页,有很多被宫女太监,跑着的猫儿狗儿打碎的记录,沈眉庄眉越皱越紧,这也太浪费了。 眼见天已经晚了,“行了,今日就到这里吧。” 华妃慵懒的起身,斜了一眼沈眉庄,不屑的进了东暖阁。 沈眉庄不敢更不想再待在翊坤宫,让采月和采星抱着陈设档回去。 出了翊坤宫,沈眉庄肉眼可见的舒缓了神情,眉眼愈发憔悴了。 采月看得心疼,“主儿,您真是受苦了,这些个陈年的记录哪里还用看?分明是华妃不想放权,故意刁难您!” 采星捧着重重的好几本陈设档,压的她手都酸了。 沈眉庄端庄笑了一下,抽出帕子擦了擦额角,“没事,我已经有了眉目,看得都差不多了,明日早起,去皇后娘娘那里一趟。” 她跟着嬷嬷学了半年,也想找个机会展现自己的能力,让皇上皇后看到,好放心将宫权交给她。 也让华妃瞧瞧她的本事。 不多时已经到了咸福宫门口,沈眉庄站定,“采月,将手里的陈设档交给采星,你跟我去碎玉轩。” 采星,“主儿,您今日也累了一天了,明日还要早起见皇后娘娘,早些回去歇息吧。” 沈眉庄嘴角弯了弯,“采星,你回去将陈设档都放在书桌上,再准备好笔墨,我回去要用。” “是,小主。” 彩月将手里的陈设档给了采星,采星险些捧不住,看着高出来的一摞陈设档,和小主远去的背影,叹了一声,喊过门口的小太监帮忙捧着。 碎玉轩,沈眉庄看着萧条的院子,小心的避开一小洼雪水,“这些奴才也太猖狂了!” 采月扶着沈眉庄,“小主小心脚下。” 等走到了偏殿门前,采月上前叩门,沈眉庄打量着四周,不悦道:“这也太不像话了!” 流朱打开门,见是沈眉庄来了十分惊喜,“主儿,沈贵人来了!” 沈眉庄一进了屋子,完全没有暖和的气息,反而清冷的空气扑打在脸上,皱眉道:“怎么还是这般冷?上次我来时不是斥责过他们吗!怎么他们不听!等我回去再找他们说话!” “眉姐姐。”甄嬛高兴的下床迎接,憔悴的面容眼睛却很有神。 沈眉庄握住甄嬛的手,惊道:“怎么这么凉,快去床上躺着,才刚好一些的身子怎么经得住折腾。” 甄嬛顺从的躺在了床上,披上了袄子,笑道:“眉姐姐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唉。”沈眉庄无奈道:“我这几日都在被华妃困在翊坤宫,抽不出空,正好今日出来的早些,过来看看你。” 甄嬛原本还要恭喜沈眉庄协理六宫一事,看沈眉庄的神情,似乎这事很不顺,“眉姐姐,是华妃不愿意放权吗?” 沈眉庄眼中透露着明显的厌恶,“说是什么多看看,又担心我出了纰漏,留我在她那里多熟悉几日。 实则不过是拿捏人的手段罢了,想逼着我,让我知难而退。” 甄嬛担心的看向沈眉庄,“眉姐姐。” “嬛儿,你不必担心,我已经有了法子。”沈眉庄拍拍甄嬛的手,见浣碧出去了,小声提点道:“浣碧是越来越爱打扮了。 刚才我看她那头发都是精心梳过的,面上似乎还敷了粉,她是从小伺候你,陪着你进宫的,我不好说什么,只是你要当心了。” 第64章 这是你应得的 流朱心里咯噔一声,这才发觉这几日浣碧的变化,脑子一时乱糟糟的。 甄嬛望了一眼远处,眼神闪了闪笑容不变,“浣碧从小就爱打扮,算了不说她了。 眉姐姐有何法子?” 沈眉庄见甄嬛已经有了警觉,也就放心了,神秘的笑了笑,“我先不告诉你,等过后你就知道了。” 翌日上午,晴。 安陵溪正跟着芳茜姑姑学习,宝福匆匆进来了,见主子正在写字不敢打扰,对着红棉小声道:“红棉姐姐,奴才刚才看着颂芝带着两个人去了安答应处。” 屋内安静,安陵溪听得很清楚,不待红棉说话,忙放下了笔,“芳茜姑姑,我有事先出去一趟。” 芳茜知道华妃嚣张跋扈,折磨人很有一手,这些小嫔妃听到华妃传召往往如临大敌,“小主有事尽管忙。” 安陵溪匆忙出了屋子往对面走去,红棉四妞也跟了过去。 刚走到院子中间,就瞧见颂芝出来,还带着两个陌生的宫女,“和贵人金安。” “免礼。”安陵溪在颂芝身上晃了一眼,就往后边的安陵容身上看去。 安陵容神色淡定,不紧不慢的走过来,将安陵溪带到一边。 侧脸看了一眼紧紧盯着她的颂芝,见安陵溪斗篷也未穿,冷风一吹,小脸都白了,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焦灼和担忧。 安陵容看得心都快化了,握着安陵溪的手小声安慰道:“溪儿,你不要着急,我不过是陪着华妃娘娘说会话,快回去吧,这么冷的天,当心身子。” 安陵溪这才想起现在是白日,又是在翊坤宫,华妃再如何嚣张也不至于在自己的宫里闹出人命,是担心过了,“那姐姐带着白芷和丁香一起去吧。 遇到什么事,也不要让她们离身。等说完话之后,及时回来,不要去偏僻的地方。” “好。”安陵容答应后温柔的推着安陵溪,让她快些回去。 安陵溪在屋门口站住,看着安陵容带了丁香和白芷一起去了才安心一些。 芳茜姑姑安静的看着安陵溪的神色和行径,心中有些感叹,进宫承宠之后,亲姐妹之间感情还是这么好的,真是少见。 就是不知道五年十年后,会是什么样子。 安陵溪继续跟着芳茜姑姑学习。 景仁宫中,皇后听着沈眉庄的提议,忍不住挑了一下眉,眼中闪过诧异的神色,“沈贵人的提议,很不错。” 剪秋眼中也闪过震惊错愕之色。 沈眉庄淡淡的笑了,“宫中素行节俭,皇上以身作则,日常的衣裳多为素色,没有过多的刺绣和宝石镶嵌,饮食也多是普通常见之物。 臣妾们等也不可太过铺张浪费。” 说着沈眉庄翻开陈设档,指着其中一条记录,“只去年九月,半个月的时间,延禧宫的夏常在殿内就换了两套陈设,这还不算平日的损耗。 虽说夏常在处的陈设摆件并不算贵重,可半年时间加起来,也是个不小的开支。 据臣妾所知,臣妾和敬嫔娘娘殿内的损耗就很少,可见是夏常在的宫女当差不用心,才造成这么多损失。” 皇后看过几页记录后点点头,在翊坤宫过年那几日报来的损耗上停留了一会儿,扭头看向剪秋,含笑道:“沈贵人这个建议极好。 等会剪秋你派人去告知各宫嫔妃,让她们约束好身边的奴才和猫狗,每月的瓷器摆设不可再无故损耗太过。” 记得告诉她们这是沈贵人的功劳。 “是。”剪秋瞬间领会了皇后的意思,微微颔首,领命出去了。 “沈贵人真是细心,本宫将这事交给你果然没错。”皇后赞赏的看向沈眉庄,“等本宫见了皇上,一定会向皇上禀明你的功劳。” 沈眉庄垂眸有些羞涩的笑了一下,“这都是臣妾们的本分,臣妾怎敢邀功。” “不,这是你应得的。”皇后含笑挑眉道。 沈眉庄听着话有些怪怪的,只是看着皇后温和贤淑的笑容,只当自己想多了。 延禧宫中,安陵溪结束了每日的学习,红棉刚送走了芳茜姑姑,就见剪秋过来传皇后娘娘的话。 剪秋传达完皇后的意思就走了。 安陵溪洗手后扣了一小块润手油,细细的涂抹均匀,有些奇怪,请安时说一下不就好了,“皇后怎么专门派人过来说这个?” 不过现在来说对她没有什么影响。 红棉,“奴婢出去打听打听。” 绿线将桌子上的毛笔和砚台拿去清洗,四妞将写的字专门放在一处,将书夹上书签合上,宣纸镇纸笔架都放回原处。 红棉才刚掀开帘子出去,就看见剪秋从正屋出来,随后而来的还有夏冬春的怒吼声。 “沈贵人?”安陵溪坐下吃着茶,好么,都不用去打探了,消息就送到耳朵里了,“原来是她提的。” 过了没一会儿,安陵容就回来了,安陵溪惊讶的赶过去,“姐姐,你回来了。” 安陵容拉着安陵溪到椅子上坐下,“刚才剪秋去了翊坤宫,华妃发了好大的火,剪秋走后当场就摔了杯子。 当时曹贵人也在那,曹贵人提了一句我还在场,华妃就让我回来了。 我出来后隐约听见了砸东西的声音。” 宝鹊端上两杯热茶,安陵容捧起一杯暖手。 安陵溪小声道:“听说是沈贵人提的这一建议。” 安陵容若有所思,“难怪华妃会生气。” “姐姐,华妃让你过去做什么了?”安陵溪担心道。 “没什么。”安陵容笑了笑,“华妃只顾着和曹贵人逗弄温宜公主。 后来温宜公主睡下了,她才问了我几句话,听人说我手艺好,让我给小公主做几身衣裳。” 安陵溪觉得即使安陵容用心做了曹贵人也不会给温宜用,只怕是华妃借着这个由头,故意磋磨安陵容。 “那华妃有说什么时候要了吗?” 安陵容摇摇头,喝了一口热茶,“剪秋来的及时,华妃还没来的及吩咐。” “那就好。”安陵溪舒了口气,“温宜公主也不差几件衣裳,时间长了可以慢慢来。” 安陵容给白芷使了个眼神,白芷了然,找了个借口拉着宝鹊出去了。 第65章 那年杏花微雨 “即使华妃派人来催也不怕什么。”安陵容眼中闪过一抹冷光,嘴角难得绽放出灿烂的笑,幽幽道:“难不成我手腕疼她还逼着我硬做吗?” 安陵溪睁大眼睛看向安陵容,笑着点头赞道:“姐姐说的对!这个想法很好!” 能屈能伸才是正道! 安陵容噗嗤一声笑了,招手示意安陵溪靠前,附在安陵溪耳边轻声道:“我跟你说件事,你不要太过震惊,华妃的熏香有问题!” 安陵溪做出十分惊讶的样子坐直了身子,哑口道:“真的?” 安陵容神色淡淡的点头,不待安陵溪追问,往托盘里倒了一些茶水,用手指沾着水在桌子上写下一个字,‘子’。 写完确保安陵溪看了之后快速用帕子擦了。 “这件事太过危险,不要透露出去,只是你日后去她那里不要多待。” “好。”安陵溪重重点头,柳叶眉微蹙,压低声音道:“也不知道背后之人是谁,姐姐,你喜欢制香料,会不会引起别人的猜疑?” 安陵容淡定的笑了一下,“没事,我虽然喜欢这些,可旁人都知道,我是照着书上有的做的。 有些香料太过昂贵,是我接触不到、也不能接触的。” 之后二人又说了一些话,安陵溪就回去了。 不多时翊坤宫又来了人,送来了几匹料子和针线,趾高气昂的说一个月后要用的。 安陵容畏畏缩缩的将人打发出去,等那两人走了之后,安陵容的脸色瞬间变了,讽刺的看了一眼送来的东西,“宝鹊,拿抹布擦地,好好的地都被弄脏了。” 白芷又挑起盖子,添了两块炭,往炭里埋了两粒雪中春信香丸。 一直到三月初,安陵溪才正式搬入永寿宫。 期间,安陵容那里华妃一开始还派人催过几次,叫安陵容去翊坤宫回话,安陵容一直推脱,不是这儿不舒服,就是那疼。 或许是华妃不相信有人会为了躲避她的为难,故意称病,甚至连绿头牌被摘下来都不着急,真的相信了安陵容的话。 渐渐的也就将安陵容忘到一边,转而盯起了新晋宠妃沈眉庄。 沈眉庄因为进言节俭一事,得了皇上赏识,一跃成了最得宠之人,比华妃伴驾的日子还多。 成了华妃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沈眉庄不知怎么得罪了齐妃和丽嫔,每次遇见都会被二人言语刁难好几次。 夏冬春本就和沈眉庄有旧仇,这几日天气转暖,甚至亲自盯着沈眉庄,试图寻找沈眉庄违反宫规的行为。 可惜一直无果。 碎玉轩,甄嬛已经恢复了进宫前的美貌,清丽的面容轻扫淡妆,一身湖蓝色衣裳更衬的肤如凝脂。 “你说的是真的!”甄嬛惊喜的站了起来。 “奴才说的都是真的,皇上往杏花树下去了,身边跟着没有任何嫔妃。”小夏子回道。 甄嬛嘴角上扬,双眸黑亮,看了看身上的衣裳,坐在了梳妆台前,“快,流朱,将我的玉笛拿来。” 浣碧也很激动,将早就准备好的簪子快速给甄嬛戴上,“主儿,这样可以了吗?” 甄嬛点头,将手上的镯子摘下,镜中人温婉如玉,一双眼眸黑亮有神,“可以了。” 流朱捧着玉笛,“主儿!” 甄嬛拿上玉笛,轻轻的磨搓了一下笛子,沉下心冷静道:“咱们走。” 不多时,甄嬛拿着笛子已经走到了杏花树附近,望着远处盛开的杏花树,对一旁拿着铲子使眼神的小夏子轻轻颔首。 深呼一口气,甄嬛漫不经心的往前走去。 皇上刚批完送来的折子,昨日听皇后说起这几日杏花开的极好,这会儿蒙蒙的细雨,说不出的意境。 皇上很有兴致的出来走走,放松放松。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甄嬛带着流朱浣碧慢慢走到了杏花树前,见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秋千,眼前一亮,真真是意外之喜。 皇上正感受着贵如油的春雨,欣赏着红杏枝头春意闹,忽然传来一阵宛转悠扬的乐曲声,十分应景。 苏培盛眉头微动,抱着浮尘心想,也不知是后宫哪位娘娘还是有上进心的宫女。 皇上静静的听了一会儿,才迈步寻着笛声寻去。 穿过一丛冬青矮墙,抬眼看去,一女子正坐在秋千上吹着玉笛,身旁两个宫女侍立。 皇上又往前走了两步,定睛一看,原来是甄嬛。 想不到甄嬛还会吹笛子,抬手示意两个宫女不必请安,目光凝聚在那熟悉的脸上。 苏培盛眼中闪过惊讶的神色,原来是甄答应。 皇上忽然很奇怪,今日再看这甄嬛,似乎并没有选秀那日看得令人心动了。 甄嬛早就听见了渐渐走近的脚步声,见皇上没有说话的意思,闭着的眼睛慢慢睁开,浓密的睫毛掀起,黑亮的眼眸落在来人脸上。 “皇上金安。”甄嬛起身行礼问安,流朱和浣碧也跟着行礼。 皇上上前几步,看着甄嬛鬓发上银镶嵌珍珠的簪子旁小小的红色杏花,很是娇艳,“起来吧。” 甄嬛冷静的起身,手上握着玉笛,清丽姣好的容貌显露出来,周身还沾染了一股清淡的杏花香。 皇上走到了秋千前坐下,手放在膝盖上,“吹的不错,再吹一首朕听听。” 流朱和浣碧对视一眼。 “是。”甄嬛心头微喜,定下心又拿吹起了笛子。 不远处的御前侍卫听见脚步声渐近,扭头一看是夏常在喜气洋洋的带着两个宫女大步过来,也没拦着。 因为一直抓不到沈眉庄的把柄,一气之下决定来找甄嬛,啊呀,没想到竟能碰上皇上,夏冬春喜出望外,真真是好极了! 皇上正沉浸在悠远的乐曲中。 那年的宛宛一支惊鸿舞,仿若仙子下凡,红梅,红梅!白衣女鬼!十三弟! 皇上抬手抹脸,呵,拜眼前之人所赐,他现在都不能想到梅花,一想到脑子里就不由自主的蹦出那晚的荒唐事! “皇上金安!” 一声响亮的问安声成功打断了皇上脑子里萦绕不断的回想,也打断了甄嬛的曲子。 第66章 本宫也想听一听 甄嬛握紧了玉笛,暗道不好。 浣碧恨恨的咬紧了牙,这该死的夏常在,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会不会坏了小主的计划! 夏冬春狠狠的瞪了一眼甄嬛,羞涩的迈着端庄的步子上前,“皇上,没想到这么巧,臣妾在这杏花盛开的地方,这么巧遇到了您。” 皇上脸黑了黑,没好气的看向远处,“夏常在若是无事,就退下吧。” 夏冬春瞬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十分委屈,又暗中瞪了一眼旁边的甄嬛,凭什么皇上只让她走! 甄嬛淡淡的看向了夏冬春,眼神很冷。 苏培盛上前,“夏常在,请吧。” 夏冬春磨磨蹭蹭的一点儿不想离开,她好不容易见到皇上,更何况怎么能留下甄嬛在这里勾引皇上! 浣碧心里称愿,连皇上也不待见嚣张跋扈的夏冬春! 夏冬春的眼神晃了晃,忽然看见多出来的秋千,顿时双眼放光,惊喜的高声道:“皇上!臣妾要状告甄答应,在御花园中私设秋千!” 所有人的视线一时间都集中在了皇上坐着的秋千上。 皇上瞪大了眼睛,缓缓的站了起来后,默默的远离了秋千。 “皇上,臣妾对这秋千一事并不知情!”甄嬛十分淡定,眉眼间夹杂着对夏冬春的厌恶。 她从来没有这么想让一个人消失过! 苏培盛错愕的看了看夏冬春,在皇上的示意下,叫来御花园的管事。 管事来时还忐忑不安,见是这事瞬间松了口气,说是内务府近几日在此处新添了一架秋千。 夏冬春哑口无言。 皇上什么陶冶情操赏花听曲的闲情雅致都没了,板着脸背着手离开了。 苏培盛忙跟了上去,心里叫苦,这都是什么事! “皇上!”夏冬春瞧着皇上的脸色不好,也不敢追上去,嗐! 甄嬛脸都青了,握着玉笛的手指节泛白。 足足准备了两个月,就为了今日,偏偏又被夏冬春给破坏了!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引起皇上的注意。 夏冬春耷拉着脸扭头看向甄嬛,见她今日的装扮很有几分小心机,从头到脚的打量一番,眼中的嫉妒都快冒出来了,呵了一声,“甄答应怎么这么巧出现在这里,还遇见了皇上!” 甄嬛现在没心情和她吵,她要回去好好复盘刚才的事,“夏常在继续赏玩,臣妾先走一步。” 说完甄嬛就大步离开,浣碧和流朱紧随其后。 “唉!唉!站住,我让你走了吗!”夏冬春气的脸都红了,愤愤的甩下袖子,“好你个甄嬛!越来越没规矩了!” 海棠见雨越下越大,打湿了夏冬春鬓边的碎发,劝道:“主儿,咱们回去吧。” 当晚,甄嬛还是成功侍寝,一连三日的侍寝,成功的引起了后宫所有人的注意。 同时,甄嬛和皇上御花园中杏花树下相遇一事也传遍了后宫,御花园瞬间热闹了。 人比花草还多。 延禧宫,夏冬春愤恨不已,“我也在那里遇见皇上了!凭什么侍寝的不是我!” 气的抓起桌子上的杯子就要往地上砸,夏冬春忽然顿住,脸越发难看了,胸脯强烈的起伏着,又重重的将杯子放下! 永寿宫,安陵溪坐在圈椅上,吃着刚才皇上命人送来的白梨,李子和早熟的桃。 水果都切成了小块,安陵溪一边看着游记,一边叉着吃。 红棉看着安陵溪一口半块李子,就觉得牙酸,眼看着两个青李子下肚,没忍住问道:“主儿,您不觉得酸吗?” 安陵溪摇摇头,叉了一小块桃肉,果肉白里透粉,听说是地方进贡的,只有一小筐,她这里分到了两个。 一个让人给安陵容送去了。 “味道还真不错。” “天气转暖,主儿的胃口也越来越好了。”绿线将浣衣局刚送来的衣裳展开,查验一番后又重新叠好。 宝娟跟着叠衣裳的动作突然呼吸一窒,下意识的扭头看了眼安陵溪。 觉察到有些不对,又赶忙将头扭回来。 这才想起安陵溪刚来了月事,摘了绿头牌,她还亲眼看见红棉洗了安陵溪的月事带,宝娟吊着的心放了回去,长长松了口气。 绿线侧脸和看向宝娟的红棉对视一眼,二人又各自忙各自的事。 宝福从外边进来,“主儿,奴才听小禄子说,看见华妃的人将甄答应叫去了翊坤宫。” 安陵溪咽下清甜多汁的桃肉,“知道了。” 刚才宝娟的动作她都尽收眼底,她确实有喜了。 自从过年之前就没有再避孕,当发现自己体内多了一个微弱的心跳时,她就知道自己有喜了。 算算日子,现在已经有喜两个月了。 是时候该找个机会告诉皇上了,顺便看看能不能趁着这次有喜封嫔。 翊坤宫中,瑞兽紫金香炉里飘出渺渺的香雾,晕染着整间奢华的宫殿,珍珠宝石穿的帘子一条条垂下。 华妃坐在椅子上,冷脸俯视着甄嬛。 “甄答应还真是难请,颂芝已经回来一盏茶时间了,甄答应才过来,是恃宠生娇不成!” 甄嬛眉微蹙,诚恳道:“华妃娘娘,臣妾并不无此意。” 早就听说过华妃如何刁难其他嫔妃,这会儿忽然将甄嬛召过来,知道准没好事,浣碧和流朱心中很不安。 “哼!”华妃呼吸着香甜的欢宜香,拿起玉滚轮揉着脸,“本宫听闻,御花园中甄答应的一支曲子惹得皇上赞赏,不知是怎样的曲子,比乐府的乐伎们演奏的还好! 本宫也想听一听!” 听到华妃拿她和乐伎比,甄嬛蓦然变了脸色,“华妃娘娘!” 浣碧身子一震,流朱白了脸。 华妃闭上了眼睛,斜靠着引枕,凤钗上的珍珠坠子轻轻摇晃。 颂芝捧着一根和甄嬛那日在御花园中极其相似的玉笛,不容置疑道:“甄答应,请吧。” 甄嬛脸颊瞬间涨红,屈辱的看向华妃,“华妃娘娘!臣妾……” 华妃闭着眼睛假寐,声调慵懒,“记住,本宫要听和那日一模一样的曲子!” 颂芝将玉笛又往前送了送,咄咄逼人的样子和华妃如出一辙。 第67章 恃宠生娇 浣碧红了眼眶,要上前和华妃理论,被流朱死死扣住胳膊,浣碧赤红着眼扭头看向甄嬛。 甄嬛闭了一下眼睛,吞咽下所有的屈辱和难堪,对着浣碧轻轻摇头。 颂芝看着甄嬛接过玉笛,嘴角勾了一下,“甄答应这边请,玉笛声大,翊坤宫不比御花园宽敞地方大,饶了娘娘兴致可不好。” 甄嬛心滴血一般握着玉笛,跟着颂芝走到外间,在宫女特意搬来的凳子上坐下,闭上眼睛吹奏起那熟悉的音律。 颂芝走回华妃跟前跪下给华妃捏腿。 浣碧紧紧握着拳,指甲都掐进了肉里,渗出鲜红的血丝。 三月十五日,又是请安的日子,安陵溪坐着御赐的步辇到了景仁宫外,下了步辇正好看见欣常在过来,二人打过招呼后进了景仁宫。 殿内安陵容和富察贵人已经坐在座位上了。 安陵溪坐下后和二人说了几句话,就见甄嬛和沈眉庄说笑着进来了。 气氛一时间安静下来。 安陵溪打量着甄嬛,这还是她过年后第一次看见甄嬛,和除夕那日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 整个人容光焕发,气色极佳,只是眉眼间似乎有一抹淡淡的郁色。 沈眉庄难得的意气风发,比之前多了一份气势。 安陵溪端起茶杯,掀起茶盖轻嗅着茶香。 她摘下绿头牌的这些天里,侍寝的日子都被沈眉庄和甄嬛包圆了。 “哼!”齐妃冷笑一下,手上的帕子拍到桌子上,“沈贵人!我殿内的那两只花瓶怎么还没让人送过去!” 沈眉庄眉皱了一下,“齐妃娘娘,臣妾已经让内务府的人去库房里找了,还未找到。 您殿内的那对花瓶是地方进献的,一时间也没有找到一样的,若不然您换一个样式?” 齐妃拉下了脸,拍桌道:“本宫不管,本宫就喜欢那对花瓶!” 一个小小贵人还管到她头上来了!真是不知死活! 丽嫔也插嘴道:“沈贵人,内务府昨日送去的那张长案本宫不喜欢,一点也不符合本宫殿内的风格,你让人给本宫换了。” 哼!她不得宠,又见不到皇上,在这重重深宫之中,委屈也只能自己受着,生气只能自己开解,砸点不值钱的瓷器发泄发泄怎么了! 砸了她心里痛快! 更何况她换瓷器摆件的银钱也是自己出的! 臭不要脸的贱人管什么闲事! 沈眉庄眉头紧锁,“是。” 齐妃,“本宫那里的事你也上点心,不要仗着伺候皇上,受宠,就不把本宫的事当回事!” 沈眉庄,“臣妾绝对没有怠慢您的意思。” 丽嫔,“说的好听,本宫看你就是没将这些事放在心上。” 仗着得了一点宫权就肆意卖弄,好,你让我不痛快了,我就拿你寻开心! 甄嬛见不得无宠的丽嫔也仗着身份不依不饶的刁难沈眉庄,忍不住道:“丽嫔娘娘,您殿内的长案已经换了五个了,不知道您喜欢什么……” “放肆!”丽嫔怒目冷喝一声,“你是什么身份,本宫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欣常在嘴撇了一下,侧过脸对着安陵容笑了笑。 甄嬛顿时变了脸色,余光看见其他人冷眼看热闹的样子更觉难堪,脸上火烧一般,“臣妾,臣妾,” 沈眉庄连忙开口,“丽嫔娘娘,甄答应也是想为您分忧,不是有意冒犯您。” 华妃姿态霸气的进来了,手上两个硕大的宝石戒指光彩夺目,“什么冒犯?” 颂芝扶着华妃的手,等华妃坐下之后,和另外几个宫女退到华妃身后侍立。 众人起身问安,“华妃娘娘金安。” “起来吧。”华妃凤眼一凌,目光转向了丽嫔。 丽嫔见了华妃立时觉得有了靠山,姿态更是跋扈,“华妃娘娘,甄答应好不知礼数! 臣妾不过问沈贵人几句话,甄答应巴巴的插话,那架式像是本宫将沈贵人怎么着了呢!” 华妃冰冷瘆人的目光看向甄嬛。 早在华妃进来时,甄嬛就恨的眼睛都红了。 这会儿又听见丽嫔故意抹黑她,更是气的手指都发抖。 夏冬春帮腔道:“华妃娘娘,丽嫔娘娘说的极是,臣妾看得真真的,甄答应仗着得宠,就目中无人!” 安陵溪端起茶又沾了一下唇,富察贵人对着安陵溪使了个眼神,二人眼神交流了一下。 沈眉庄急的汗都快出来了,“华妃娘娘,是丽嫔娘娘误会了,甄答应……” 没等沈眉庄说完和甄嬛解释,皇后从里间出来了,一身明黄色凤穿牡丹衣裳说不尽的雍容华贵。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金安。” “都起来吧。”皇后含笑坐下,“本宫刚才听见你们这里热闹,说什么呢?” 华妃略一蹲身就站起来了,坐在椅子上看向皇后,“皇后娘娘,刚才正说起甄答应恃宠生娇,连丽嫔都不放在眼里呢。” 甄嬛脸色煞白的站了出来,“皇后娘娘,臣妾绝对没有这种想法。 臣妾只是看丽嫔娘娘一直不满意送去的长案,想问丽嫔娘娘喜欢何种样式的,好让丽嫔娘娘用的更舒心。” 沈眉庄也站了出来,帮着甄嬛说情,“皇后娘娘,甄答应所言不虚,也是看臣妾忙碌,想帮帮臣妾,还请皇后娘娘明鉴。” 敬嫔冷眼看着,完全没有和先前一样看见沈眉庄被人为难不忍的样子。 皇后温和的笑了笑,扫了一圈众人,“好了,本宫知道了,沈贵人先坐下吧。 丽嫔,想来甄答应并没有别的意思。 甄答应,你给丽嫔赔个不是,丽嫔得饶人处且饶人,甄答应进宫时日短,你也多担待些,别同她计较了。” 丽嫔见好就收,“既然皇后娘娘都这么说了,臣妾当然也不是蛮不讲理之人。” 夏冬春嫉妒的瞪了两眼甄嬛,连皇后娘娘都这么护着她! 沈眉庄迟疑了两秒坐下,担心的看向甄嬛。 流朱揪心的看向小主,她不明白这些高位娘娘为什么如此尖酸刻薄,和小主过不去! 甄嬛垂眸,掩盖住了眼中的所有情绪,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慢慢蹲下身子行礼,“还请丽嫔娘娘原谅臣妾的无心之失。” 第68章 过继给隆科多 “行了,起来吧,甄答应记着不要再有下次了。”丽嫔不屑道。 甄嬛被流朱扶起来,静静的坐到椅子上,脸色很难看。 曹琴默看了两眼坐在自己下首的甄嬛,又收回眼神不知想什么。 皇后又问了沈眉庄两句春日坤宁宫摆设更换一事,以及慈宁宫的陈设。 沈眉庄和皇后一答一问,成功的让其他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华妃的脸黑的更是可以止小儿夜啼。 一炷香时间后,皇后就让人散了。 众人一起一起的各回各宫,安陵溪坐在步辇上,回头看了一眼,见富察贵人和安陵容有说有笑的一起回宫,心里羡慕不已。 翊坤宫中,华妃又命人将甄嬛叫来吹笛子,甄嬛已经有些麻木了。 颂芝突然慌慌张张的进来,“娘娘不好了,年熙公子,年熙公子他病重垂危了!” “什么!”华妃脸色骤变一下子站起来,手上的玉滚轮啪的掉到地上,玉碎成了两半,惊慌道:“年熙好端端的怎么会病危!” 甄嬛双眼微亮,放下了笛子。 “奴婢刚收到消息,娘娘,现在该怎么办!” 华妃身子晃了晃,扶住了桌子慌乱道:“走,和本宫去见皇上!” 颂芝和一个宫女扶着华妃慌忙走了出去。 甄嬛回头看了一眼流朱,将笛子给了一个宫女,呼吸着让人作呕的欢宜香,冷淡道:“既然华妃娘娘有事,我就先走了。” 不多时,不等步辇停稳,华妃就慌张的下了步辇,急急的走进了养心殿,对着迎上来的一个太监道:“本宫求见皇上,快去通传!” 颂芝扶着华妃,心里也很着急。 很快太监出来打起帘子,“华妃娘娘,皇上召您进去。” 华妃走的太匆忙,险些摔倒,“娘娘!”周宁海及时扶住华妃,“娘娘小心脚下。” 华妃紧皱着眉快步进了殿内,急得眼圈都红了,一边走一边急道:“皇上,年熙他怎么病重垂危了,皇上,您快派最好的太医去给年熙医治!” 皇上放下折子,起身走到华妃身边,“好了,华妃不要着急,朕早已经派太医去了年府。” “明明上个月臣妾还听嫂子说他好好的出去骑马狩猎呢!”华妃泪一下子流出来了,泪眼朦胧无助的看向皇上,“年熙是哥哥的长子,现在哥哥出征在外,臣妾,臣妾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了,华妃,朕已经让太医用最好的药,尽全力医治,你先回去吧,朕这里还有政事要处理。”皇上又安慰了华妃几句。 华妃这才看见养心殿内还有两个大臣在场,忙擦擦眼泪,又无措的看了两眼皇上,“是,臣妾这就回去了。” 皇上看着颂芝扶华妃出去,才又回到书桌前坐下,眸光沉沉,“苏培盛,让年府将年熙和年羹尧的生辰八字呈上来。” “是。”苏培盛忙吩咐一个小太监快去年府传皇上口谕。 半个时辰后,一份折子呈上,皇上翻开折子,仔细的看着。 一盏茶过后,皇上放下毛笔,“没想到年羹尧刑克长子,年熙此次病重垂危,想来是这个缘故。” 又忽然想起来,之前给隆科多算卦,隆科多命中该有三子,现在却只有两个。 苏培盛没忍住抬头看了一眼皇上,皇上正皱眉苦思,并没有注意到。 半刻钟后,皇上站了起来,走到窗前望了望院子,又转过身道:“传旨下去,将年熙过继给隆科多,改名得柱,希望他能早日好转。” 苏培盛迟疑了片刻,才吩咐一黄顶戴太监拿着桌子上的名字去传旨,自己跟着皇上去了翊坤宫。 皇上大步进了翊坤宫,华妃听见皇上来了,急忙出来迎接,声音沙哑,“皇上金安。” 皇上看着华妃双眼通红,是哭过的样子,眉也紧锁,“华妃,朕已经派人去看过年熙,太医也说年熙已经好转,不要太过着急。” 华妃捏着帕子擦擦眼角,半晌还是挤不出一个笑脸,“臣妾谢皇上恩典。” 皇上笑了笑,“朕算出你哥哥年羹尧刑克长子,已经下旨将年熙过继给了隆科多,改名得柱,寓意留得住。 朕相信年熙一定能早起好起来,你就不要太过伤心了。” 华妃震惊的张大了嘴巴,眼睛都瞪圆了,“……” 颂芝也惊愕不已,周宁海眉毛都快连到一块了。 一时间,翊坤宫霎是寂静。 “你们好好照顾华妃,不要让华妃伤心太过。”,皇上又拍拍华妃的肩膀,“华妃,朕还有事,就不陪你了。” 说完皇上欣慰的勾了勾嘴角,阳光撒在皇上身上,使的皇上的笑容分外耀眼,格外自信,阴影将华妃遮挡的严严实实。 皇上转身带着人大步离开。 眼看着翊坤宫门口平日跟在皇上身后御前侍卫的身影都不见了,华妃才回过神来,眼睛瞳孔还是放大的,“……” 颂芝上前扶住华妃,担心道:“娘娘,您还好吗?” 周宁海担忧的看向华妃,此刻他非常想逃离这里。 华妃呆愣愣的进了屋子,坐回榻上还是不可思议的紧握住扶手,呐呐道:“年熙是哥哥的长子啊,怎么,怎么会,为什么,怎么能……” 颂芝皱着眉和周宁海对视一眼,这该如何安慰娘娘?怎么安慰娘娘?! 当晚,华妃歇下后翻来覆去的一直无法入睡,颂芝看在眼里,心疼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那人是皇上,只干巴巴的说了一句,“娘娘,早些睡吧。” 半夜,华妃一下子坐了起来,秀发凌乱,双手紧握着锦被,神情悲愤又憋屈,“皇上怎么能这样!” 翌日下午,安陵溪安静的坐在书桌前练字,宝寿进来,“主儿,皇上往咱们这里来了。” 安陵溪给绿线使了一个眼神,绿线故意抬高声音,“主儿,要不要请个太医瞧瞧,您总是恶心想吐……” “皇上驾到。” 安陵溪忙起身出门迎接,“皇上金安。” 她的大宝贝终于来了! 皇上快走了两步,扶着安陵溪起来,眉眼温和,“起来吧。” 看着安陵溪杏眼中毫不遮掩的迷恋和情意,皇上嘴角微翘,不好意思的侧过脸。 第69章 和贵人有喜 二人携手进了屋子,安陵溪命宝娟去沏茶。 苏培盛带着几个抱着折子的小太监进来,让他们将折子放在炕桌上。 “皇上还有这么多折子未看完?”安陵溪看着桌子上几摞折子,“皇上真是辛苦了。” 皇上盘腿坐在榻上,看向安陵溪,“朕刚才怎么听着要请太医?” 安陵溪笑笑,将炕桌上自己的书本游记收起来,命绿线放在书桌上,又让人将桌子上的茶杯茶盏零碎东西挪去矮几上,空出地方将折子罗列整齐。 “没什么,不过是这几日有些恶心,吃饭却很香甜,甚至比之前用的还多些,也不见别的症状,应当没什么大事。” 皇上仔细看看安陵溪的脸色,白里透粉,瞧着不错微微点头,“还是让太医看看更稳妥,着人去请太医。” 苏培盛答应一声,安陵溪忙道:“就不劳烦苏公公了,让宝福去就可以了。” 宝福应了带着宝寿一块儿去了,才刚走出门,就被红棉拉住,“就请贵人一惯用的许太医。” 宝福小眼睛闪过精光,“红棉姐姐,奴才知道了。” 皇上拉过安陵溪的手,先是看了看安陵溪的手相,长寿之兆,满意的点点头。 又将安陵溪的手放在桌子上开始诊脉,他年少时对这些岐黄之术也颇感兴趣,自学了一些,自认为小有所成。 瞧着皇上一本正经把脉的样子,安陵溪笑了,身子凑上前,“原来皇上也会医术,不知皇上看过多少疑难杂症?可有神医之称?” 皇上还会诊脉,不过靠谱吗?不会和皇上算卦的本事一样优秀吧? 皇上抿嘴一乐,空着的手轻拍了安陵溪白嫩的手心,“不许作怪。” 安陵溪笑了一下坐好了身子,静静的看向皇上。 绿线和红棉对视一眼,宝娟端着热茶送来,见了皇上给安陵溪把脉的样子眉心一跳。 皇上身子一顿,剑眉紧蹙,又调整了一下坐姿,平复呼吸之后重新开始把脉。 安陵溪挑了一下柳眉。 看样子,似乎还真会。 此时,宝福和宝寿已经带着太医赶来了,苏培盛忙给几人使了眼色,几人放轻了脚步,悄悄进了屋子站住。 皇上忽然扭头,两眼放光的看向安陵溪,安陵溪疑惑的眨了一下眼睛,故作紧张问道:“皇上,怎么了?” 原来真的会诊脉,那就更好了,就不用她之后再装头疼了。 苏培盛等近身伺候的人也都看向皇上。 皇上嘴角止不住的往上翘,收回有些颤抖的手,招手示意太医过来,声音激动,“给和贵人看看!” 许太医垂眸上前,他并没有并没有看到皇上刚才的神色,冷静的给安陵溪看脉。 苏培盛见皇上激动高兴成这样,脑子灵光一闪,难不成,和贵人有喜了! 许太医在摸到流动如珠的脉象时,心里咯噔一声,不好,和贵人怎么有喜了! 想起皇后娘娘的吩咐,几个呼吸之间许太医已经有了打算。 “贵人可还有什么不适?”许太医强装镇定的收回手,将脉枕放回药箱里。 安陵溪眼中划过一抹冷色,“只是偶尔有些恶心想吐,白日里更嗜睡。” 皇上原本高兴的看向安陵溪,这会儿瞧见许太医的脸色不对,丹凤眼微眯。 “和贵人脉象如何?” “回禀皇上,据微臣所看,和贵人是脾胃失调,微臣开个方子……” “你再说一遍。”皇上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目光沉沉的看向许太医。 许太医这才察觉到皇上的态度有些不对,刚说出的话也不好改口,硬着头皮道:“和贵人,是脾胃失调,微臣,” 皇上眼神寒光迸发,一脚蹬上许太医的胸口,直将人踹到了地上。 嘭! 许太医彻底慌了,抬头看向皇上阴沉的脸,连忙爬起来,不断叩头,惊恐求饶:“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殿内的奴才立刻也都跪了一地,安陵溪刚起身,就被皇上拉住坐下。 “混账东西!”皇上怒视着瑟瑟发抖的许太医,“身为宫里的御医,连个脉象都看不准!朕最厌恶你这种尸餐素位之徒!立刻撵出宫去! 苏培盛,去请刘太医!” 安陵溪冷眼看着哭求的许太医,心中冷笑一声,皇后总喜欢给她送礼,作为一个文明有礼貌的人,不知道这份回礼皇后娘娘高不高兴?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微臣,微臣,”许太医吓的立时软了身子,抬头想要说这一切都是皇后的威胁,却想起自己年幼的幼子,张了张嘴却再也吐不出一个字。 “是。”苏培盛起来招手示意两个太监将浑身瘫软的许太医拖走,自己快步出去去请太医。 “皇上,难道臣妾的身子不好?”安陵溪有些紧张的看向皇上。 皇上紧握住安陵溪的手,磨搓着手背,眉眼中渐渐透露出几分笑意,“不是坏事,反而是好事。” 安陵溪追问了两句,皇上只顾自己乐呵不肯说。 安陵溪反手握住皇上的大手,用自己的手丈量皇上的手。 皇上眯着眼望了眼窗外透过来的灿烂霞光,心中十分愉悦,听着窗外鸟雀叽叽喳喳的叫声,怜爱的看着爱妃俏皮可爱的样子,此刻,只觉得岁月静好。 宝娟惴惴不安的站在角落,自从许太医被拖出去后,她心里就惶恐的厉害。 不多时苏培盛就带着刘太医进来了。 “微臣给皇上,和贵人请安。” 皇上,“起来吧。” 安陵溪端坐着,将手腕搭在脉枕上,绿线在手腕上放了一方帕子。 刘太医收回手,捋了捋胡须,拱手笑道:“恭喜皇上,和贵人有喜了!” 安陵溪惊喜的睁圆了眼睛,无措的看向了皇上,“皇上!” 皇上哈哈大笑出声,“刘太医,和贵人几个月了,脉象是否安稳?和贵人这几日总是恶心想吐,睡的也多,有没有大碍?” 刘太医小小的眼睛里闪过精光,都说和贵人得宠,没想到皇上对和贵人是真的宠爱。 “回禀皇上,贵人的脉象很安稳,现如今已经有喜两个多月了,至于干呕是妇人有喜的常见症状,吃些酸梅酸杏子之类的压一压就可以了。” 第70章 终究是一种奢望吗 宝娟如遭雷击,脸色惨白,怎么会有喜!和贵人怎么会有喜! 明明她是按照皇后娘娘的吩咐将药放了进去,没有被任何人察觉! “赏!”皇上龙颜大悦,大手一挥,“永寿宫上下每人赏两个月月银。” 众人高兴的跪下谢恩,“奴婢谢皇上赏赐。” “奴才谢皇上赏赐。” 一时间永寿宫内喜气洋洋,和贵人有喜的消息很快就传遍六宫。 景仁宫中,皇后险些打翻了茶碗,目光荫翳,“和贵人竟然有喜了!” 剪秋,“娘娘,刚收到消息,太医院的许太医因给和贵人看脉出了差错被撵出了宫。” “好!”皇后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手腕上的佛珠打在桌子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很好!竟然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有喜了!”皇后的脸色铁青,冷笑道:“还除了本宫在太医院收买的太医,和贵人真是好大的能耐。 是本宫狭隘了,本宫不该小瞧了后宫任何一个人。” 绣夏不觉得和贵人会有这么大的能耐,“娘娘,会不会是宝娟叛变了?” “娘娘,要不要奴婢将宝娟叫来问话。”剪秋皱了一下眉,若是宝娟叛变了事情就有些麻烦了。 “本宫自以为算无遗漏,结果还是出了岔子。”皇后冷笑着站起来,阴毒的眼神直直对上了观音菩萨静谧祥和的佛面,“查!本宫倒要看看,是何处出了纰漏。” 翊坤宫中,华妃本就揪心年熙重病一事,忽然听见安陵溪有喜的事,神色更加暴躁,当场将桌子上的茶盏打翻在地,又气的将桌子上的茶碟杯盏全都扫落到地上。 “她才侍奉皇上多久,就有喜两个月了!人人都能生,就本宫不能生!” 颂芝让其他人都退下,心疼的看着华妃。 “去,让人将沈眉庄叫来!”华妃面目狰狞的怒吼道。 “是,娘娘。”颂芝忙出去吩咐人。 延禧宫中,安陵容得知这个好消息简直喜出望外,将宝鹊指使出去,对着白芷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溪儿有喜了!没想到都两个月了,我都没看出来。” 白芷和丁香也笑容满面,“真是好!主儿,您现在要不要去看看和贵人。” 安陵容眉眼弯弯的看了一眼窗外的夕阳,笑着摇摇头,“今日天晚了,何况皇上现在一定还在陪着溪儿,等明日再去。” 说着安陵溪打开柜子门开始翻找,“我记得有几匹十分柔软的棉绸料子,放到哪儿去了?” “主儿,奴婢记得放在下边的橱子里了。” 安陵容高兴的找出料子,捧着柔软的布料,“溪儿不会针线,我这个做姨母的得赶着做些小衣裳,虎头帽,小肚兜虎头鞋。” 白芷跟着找针线。 丁香虽然高兴,但心底还是有些不舒服,主儿得知和贵人有喜之后这般高兴,若是主儿能有自己的孩子就更好了。 罢了,和贵人对主儿也实在是好,她不该想这些的,“主儿,等和贵人这胎到了日子,得到九月十月了吧……” 碎玉轩,沈眉庄正开解郁郁寡欢的甄嬛,猛然听到这个消息,二人一时都愣住了。 浣碧脸色很是精彩,“没想到和贵人竟然这么快就有喜了。” 同样是庶女,安陵溪却已经成了贵人,还有了身孕,浣碧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沈眉庄垂眸眼神落在茶杯上,语气有些落寞,“伺候了皇上几个月了,也是该有喜了。 和贵人现在已经是贵人了,等生了孩子之后,依照皇上对她的宠爱,应当也成了嫔位娘娘了。” 屋内瞬间沉默起来。 半晌,沈眉庄抬起眼眸,“不说她,到底还是有个孩子更好。” 甄嬛也恢复了往常的神色,嘴角牵起,看向沈眉庄,“眉姐姐说的是,就像齐妃娘娘,有了孩子,即使不得宠了皇上也会记挂着,每个月去长春宫坐坐。” 沈眉庄点头,“是如此,华妃仗着年家在宫内猖狂嚣张,可对上齐妃娘娘,却也只敢嘴上说两句。” 甄嬛现在一听到华妃的两个字就十分恶心厌烦,勉强压下心中的阴暗,笑道:“眉姐姐,若是你有了孩子,咱们在宫里也有了盼头。” 沈眉庄笑了笑,打趣道:“嬛儿,现在皇上对你的宠幸比我还多,说不定是你先有喜呢。” 甄嬛脸色微红。 看似盛宠,心中的苦涩只有她自己知道。 皇上虽然会召她侍寝,却从来不会像陪着和贵人华妃那样白日里抽出时间陪着她们,也从不会和她说些亲密的话,这和她心中期盼的一点儿也不一样。 虽然赏赐丰厚,她感觉不到皇上对她的一点偏爱,一点的夫妻之间的温情。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如今皇上该是她的一心人,终究是一种奢望吗? 流朱听得开心,笑嘻嘻道:“若是主儿和沈贵人都有喜就好了,碎玉轩就更热闹了!” 浣碧直勾勾的盯着地板上的花纹,若是她有了阿哥,是不是就可以认祖归宗,光明正大的成了甄家的二小姐,从玉从女? 永寿宫,安陵溪高兴的收下皇上命人送来的一箱碎银,还有一些珠宝布匹赏赐。 皇上高兴过后继续看折子,眼睛有些累了,抬头看向正对着镜子试戴新发簪臭美的安陵溪,嘴角微弯。 “这个搭配不好,朕记得你有一对白玉玉兰花簪,换成那个。” 安陵溪笑着回头看了一眼皇上,让红棉摘下发上的烧蓝绿宝石簪子。 绿线惊讶的找出那对玉兰花簪,她记得小主只戴过两次,没想到皇上竟然还记得。 宝娟侍立在外间,心里十分煎熬,她办砸了这次的事,也不知道皇后娘娘会如何惩罚她。 “皇上的眼光果然好。”安陵溪对着镜子照了照,多了一份温婉,简单又不失贵气,开心的扭头让皇上看。 轻罗小扇白兰花,纤腰玉带舞天纱。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 皇上嘴角笑容更盛,有些许得意,朕的眼光自然是好的。 苏培盛跟着笑,凉凉的看了一眼才看了一半的折子,看来今日晚膳前是看不完了。 第71章 沈贵人落水 看着皇上低头看折子,安陵溪拿了一枚赤金镶黄宝石戒指戴上。 或许是知道她不爱戴护甲,这次送来了很多各种款式的戒指,甚至还有彩色钻石的。 晚膳后,皇上继续看批折子,安陵溪则是坐在书桌前练还未练完的字。 忽然听见屋外一个宫女慌张的求见皇上,苏培盛出去后,就听见宫女惊慌道:“不好了,沈贵人落水了!” “让她进来。”皇上抬头眼睛眯了一下,拿着折子的手捏紧。 宫女忙进来跪下,“启禀皇上,沈贵人她落水了!” “沈贵人怎么会落水?” “奴婢不知。” 见宫女一问三不知,加上沈眉庄是沈自山的女儿,皇上少不得要去看看。 安陵溪见皇上很快就收拾好了,准备往外走,按照后宫的人情世故,她也该过去看看,“绿线,将我的斗篷拿来。” 皇上已经走到了屋门口,转身看向安陵溪,“夜里寒气重,你现在有着身子,就不用去了,朕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 安陵溪走到皇上跟前,拉着皇上的袖子抬头道:“皇上一定记得要回来。” 今日可是她刚爆出有喜的好日子,你要是被华妃勾走了,那明日可有人要嘲笑她留不住皇上了! 皇上低头看向眼巴巴的小眼神,笑了一下,手怜爱的抚摸了一下安陵溪黑亮柔软的鬓发,“朕的折子还没看完,当然会回来。” “臣妾恭送皇上。”安陵溪看着皇上带着人匆匆离开,被红棉和绿线搀扶起来。 四妞放下帘子将门关上,现在外头的夜里还是冷的,主儿现在有孕在身,可别被冷风吹了。 春寒料峭,三月的紫禁城夜晚的温度依旧不可小觑,咸福宫内,沈眉庄着实受了不少罪。 甄嬛守在床边,见沈眉庄双目紧闭,脸色惨白,眼圈红了,“太医怎么还没过来?” 浣碧和流朱也担心的看过去。 采月和采星已经将沈眉庄的身体擦干,换好干的衣裳,又拿出两床厚被子盖上。 采星又把茯苓灌好水的汤婆子塞进被子里。 “太医来了,太医来了。”一个小太监着急的提着药箱子进来,抬起袖子擦擦额头上冒出的汗水,弯腰喘着粗气。 太医紧随其后进来,顾不得给甄嬛行礼问安,就被采月叫去看病。 “主儿刚才落水,已经吐了不少的水,人却现在还未醒。”采月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太医把过脉后,又掀开沈眉庄的眼皮看了看。 甄嬛焦急道:“怎么样?” “微臣需要施针。” 太医说完打开药箱拿出一卷银针,抽出一根在穴位上扎去,几息之间,就见沈眉庄眼皮颤抖。 太医将银针拔出,退到一边,沈眉庄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惶恐的看着四周。 甄嬛扑到床边,紧紧握着沈眉庄的手,“眉姐姐,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好端端的你怎么会落水?” 沈眉庄眼角划过一滴清泪,久久的凝望着甄嬛,嗓音沙哑,“嬛儿。我险些以为,见不到你了。” “眉姐姐。”甄嬛也忍不住落了泪。 流朱也湿润了眼眶。 采月和采星站在床边,“太好了,小主您终于醒了。” 敬嫔也带着宫女过来了,见沈眉庄已经醒了,正和甄嬛姐妹情深,也不靠近,询问了一旁的太医沈眉庄的情况。 “皇上驾到!” 伴随着一连串的脚步声,门被打开,皇上裹着一身寒气进来了,“怎么回事?” 甄嬛和敬嫔行礼问安,沈眉庄躺在床上泪盈盈的看向皇上,心中委屈的说不出话来。 采月和采星跪在地上,采星哽咽道:“小主被华妃娘娘叫去说话,一直到了天黑才出来。 奴婢和小主才走到锦鲤池前,颂芝突然过来,说华妃娘娘给沈贵人准备的东西忘了拿。 小主累了,让奴婢自己过去,等奴婢回来的时候,就,就听见有扑腾的水声,小主已经落水了!” 皇上目光沉重的看了一眼采星,就在这时,华妃来了,打扮的光彩照人,妆容极尽美艳,“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起来吧。华妃,你怎么来了?”皇上的神色有些冷。 华妃被颂芝扶着起身,“臣妾听闻沈贵人落水一事,毕竟是从臣妾那里出去之后落水的,臣妾过来看看沈贵人。” 沈眉庄眼睛死死盯着华妃,是她!一定是她! 皇上颔首,又走到床边细细的看了沈眉庄,沈眉庄期盼的看向皇上。 和沈眉庄所想的温言安慰不同,有的只有冷冰冰充满猜忌的质问。 “大晚上的,你身边怎么只带了一个宫女,还走到了锦鲤池边?” 沈眉庄伤心又不可置信的看向皇上,心如刀绞一般痛,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落水了,皇上不去问责华妃,反而怀疑她! “皇上,华妃是下午叫臣妾过去的,当时臣妾在碎玉轩中,身边只带了一个宫女。 未免华妃等的太着急生气,臣妾也没有想太多。” 皇上点点头,锐利的眼睛一眨不眨直视着沈眉庄,“你是怎么落水的?” 甄嬛也走到床边,担心的看向沈眉庄。 “臣妾是被人推下水的!” 华妃凤眸微眯,眼神危险的看向沈眉庄,呼吸都放缓了。 颂芝心突突跳了一下,也直勾勾的看向沈眉庄。 甄嬛怨恨道:“是谁!” 皇上侧脸看了一眼甄嬛,见她不复平日的温柔婉约,眼神有些微妙。 沈眉庄仇恨的目光转向华妃,“是华妃!是华妃!”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集在华妃身上。 华妃脸色微变,大声呵斥道:“沈贵人休要胡说!本宫从未离开翊坤宫,怎么会去害你! 莫不成是你自己失足落水,又因为素日对本宫有怨恨,故意将这事栽赃到本宫身上!” 见华妃反咬一口,新仇旧怨加在一块儿,甄嬛恨得眼都红了,双手用力握拳,恨不得上前撕烂了华妃的嘴。 沈眉庄轻咳了几声,脸色惨淡的看向皇上,“当时我臣妾听到脚步声,本来还以为是采星回来了,也未转身,谁知一双手用力的推到臣妾的背上! 将臣妾推到了水里!只隐约可以看见是个太监。 现在回想起来,”沈眉庄转头怨毒的看向华妃,“那人的脚步声分明一轻一重!” 第72章 你有什么证据! 敬嫔惊愕的用帕子捂住嘴,宫里腿瘸的太监只有一个,那就是深得华妃重用、翊坤宫的掌事太监周宁海! 甄嬛上前怒吼道:“华妃娘娘,你为什么要让人去害眉姐姐!” 颂芝护在华妃身侧,恶狠狠的盯着甄嬛。 “荒谬!”华妃眼神慌了一瞬,很快冷静下来,指着沈眉庄呵斥道:“你有什么证据!不过是一面之词就诬陷到本宫身上!” 周宁海站在屋外听见里边的声音,脸唰的白了,努力的忽略掉身上若有若无的打量,强撑着维持住从容委屈的姿态。 皇上冷漠的观察了一会儿华妃,又看向恨得咬牙切齿的沈眉庄,听着三人的互相诋毁,心中思忖,沈眉庄总不至于用自己的性命构陷华妃。 华妃生性跋扈善妒,私下打压沈眉庄和甄嬛,他都是知道的。 年羹尧还出征在外。 沈贵人的指证终究只是一面之词。 “好了,都住嘴,苏培盛,告诉皇后,让皇后去查沈贵人落水一事,周宁海涉嫌谋害沈贵人,暂且关押慎刑司!” 说完皇上就转身离开。 “皇上!”华妃脸色瞬间变了。 皇上在门口停住,突然转身漠然的看向华妃,在扣押周宁海和周宁海喊冤的声音中,精准的捕捉到华妃眼神里的惊慌。 皇上心中一沉,华妃伺候他多年,他自认为华妃也只是性子娇纵了些,没想到她竟然敢戕害嫔妃,眼前的华妃真的有些让他陌生。 “华妃,你还有事吗?” 华妃眼睁睁的看着周宁海被人押走,压下心中的慌乱,勉强挤出一个娇媚的笑容,“皇上,臣妾熬了养身汤,您要不要去臣妾那里尝尝。” 皇上竟然将这事交给了皇后!皇后得到这个机会一定不会放过她!她得让皇上相信她是无辜的。 沈眉庄原本见周宁海被打入慎刑司,心中高兴,这会听见华妃这个时候勾引皇上,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皇上扫了眼华妃精致的装扮,眼神冷漠,“朕的折子还没批完,就不去了。” 华妃根本不敢深思皇上的态度,待皇上走后,顾不得教训敢攀咬她的沈眉庄,就急忙带着人回去。 夜色下,景仁宫门口,出来几个打着灯笼的宫女,皇后刚得知沈眉庄落水一事,准备前往咸福宫。 “娘娘,沈贵人的宫女也太没规矩了,这等大事不知道来禀告您,只去告诉了皇上。”剪秋很不满。 皇后在剪秋的搀扶下坐上了凤辇,眼眸幽深莫测。 此时,苏培盛带着两个小太监急忙过来了,“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金安。” 皇后眉一挑,“苏公公起来吧。” 苏培盛站起来腰弯着,“启禀皇后娘娘,皇上将沈贵人落水一事交由您查清,周宁海涉嫌谋害沈贵人,已经被关押到慎刑司。” 皇后眼眸微亮,和剪秋对视一眼,这真是意外之喜,“本宫知道了,不知皇上现在在何处?” “皇上回了永寿宫。” 这句话让皇后脸色淡了下来,“你回去伺候皇上吧。” 看着苏培盛走远,剪秋看向皇后,“都快到了宫门落锁的时候,娘娘,咱们还去咸福宫吗?” “去,本宫身为皇后,要好好安慰受惊的沈贵人。” 剪秋颔首,退到凤辇一侧,“起轿,摆驾咸福宫。” 翌日一早,华妃就让人叫了曹琴默去翊坤宫叙话。 皇后也派人探查昨夜沈贵人落水一事,顺便让剪秋去慎刑司,吩咐人对周宁海用刑。 既然进了慎刑司,就别想出去了,她要废了华妃的这个臂膀。 宫里也因为沈眉庄落水和指控华妃是凶手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暗潮涌动。 内务府却收到消息,皇上下令让他们准备嫔位的吉服,和礼服还有宝印。 长春宫,齐妃得知这个消息惊的站了起来,“你说什么,皇上竟然让人准备了嫔位的吉服!” 翠果,“娘娘,奴婢也是去内务府领份例时听到内务府的人说的。” 齐妃眼神乱晃,双手握住帕子在屋内来回踱步,“等生孩子还有七个月呢,皇上为什么现在就让人准备吉服。难不成是想现在就封嫔,等生了孩子,那还不封妃!” 翠果一听齐妃的话,也着急了,“娘娘,和贵人本就得宠,若是再生下一个阿哥,子凭母贵,岂不是威胁到了三阿哥的地位!” “你说的对!”齐妃脸都白了,先帝活了69岁!以现在皇帝的岁数,完全可以再培养一个小阿哥继承皇位! “娘娘,或许,和贵人这胎是个公主?” 若是个阿哥等生下来就晚了!齐妃眼神一狠,牙一咬,“本宫绝不能让和贵人这胎生下来!” 永寿宫,在宝娟的再三赌咒发誓下,皇后给了宝娟将功折罪的机会,宝娟不安的端着托盘将茶水奉上,心跳如雷的退下。 和贵人和绿线等人待她的态度和以往一样,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暴露。 安陵溪高高兴兴的和安陵容聊天。 安陵容笑着看了看安陵溪的肚子,“真是想不到,你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了。” 安陵溪捂了一下肚子,纤细的腰身和先前一样,“我也没想到,你看看,完全看不出来。” “真是好。”安陵容笑的很温柔。 二人又说笑了一会儿,安陵溪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白开水,心有余悸道:“姐姐,昨日沈贵人落水了,说是华妃做的。 幸好那次是白日,你身边跟着两个人,早早的回来了,这也太吓人了。” 安陵容感动的看着安陵溪,心里却升起了一股寒意,“是啊,多亏了溪儿提醒。” 不管是沈眉庄自己跳下池子想要陷害华妃,还是华妃想要杀死沈眉庄,宫中之争斗,比她想的还要残酷! 这是她进宫后头一次碰见触及性命的斗争。 安陵溪压低声音,凑到安陵容面前,“姐姐,你说谁说的会是真的?” 安陵容面无神色的缓缓摇头,认真的看着安陵溪的眼睛,“知人知面不知心,溪儿,记住这句话,不要对宫里的任何一个人放松戒心。” 第73章 实名制投毒 像皇后表面温柔贤淑,华妃刁难为难她们的时候,皇后总是在说情,多么一个温善值得尊敬爱戴的皇后形象。 私下却在她们进宫之前就安插好了人手,挑拨离间,言语蛊惑她们自相残杀! 安陵溪见安陵容说的这么认真,乖巧的点头道:“姐姐,我知道了。” 安陵容嘴角弯了弯,温柔的眼眸中似乎有星光闪烁,“你现在有孕,还未坐稳胎,吃的用的都要仔细了,不要嫌麻烦,多检查几遍。 旁人送来的吃食,也不要擅用,多留个心总是好的。 听说刘太医是皇上信任的太医,医术又高明,现在指派刘太医给你安胎,我就放心多了。” 安陵容想起逐出宫的许太医,恨道:“宫里怎么还会有这种连脉象都看不准的太医!只是驱逐出宫,真是便宜他了!” 比起许太医真的无能,安陵容更倾向于他被人收买了,是皇后,华妃,还是后宫的其他人。 现在宫里只有溪儿有喜,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永寿宫。 正说着话,外边突然来人了,是齐妃的宫女翠果。 “和贵人金安,安答应金安。”翠果手上提着食盒。 安陵溪眼神在食盒上停留住,“起来吧,齐妃让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齐妃娘娘让奴婢给您送刚做好的绿豆糕。”翠果有些紧张的起来,将食盒放在桌子上,端出绿豆糕放在安陵溪跟前。 刚做好的绿豆糕,一个个鹌鹑蛋大小,圆滚滚的,还冒着热气。 安陵容眼中闪过一抹冷色。 “替我多谢齐妃娘娘的好意。”安陵溪没有吃的意思,甚至往前推了推。 翠果有些着急了,忍不住催促道:“和贵人,糕点热着呢,这个时候吃味道更好。” 宝娟心瞬间提起来了,忍不住在心里念叨,吃吧,快吃吧。 安陵溪表示她不傻,她听过齐妃实名制投毒的大名,她才不吃呢! 话说齐妃的行动力真够可以的,昨日才爆出有喜,今日这打胎药就送上门了。 难怪她能和皇后一个战队! “这会儿没胃口,先放着吧。” 绿线和红棉也看出不对了,先不说主儿和齐妃娘娘交情没好到互送吃食的地步,就翠果怎么总是催着主儿吃这绿豆糕呢? 又不是多好多稀罕的东西。 翠果支支吾吾,不想离开。 安陵容的脸是彻底的黑了,再看不出有问题她就是傻子了! “这么好的绿豆糕,溪儿你不喜欢吃,就让我拿回去吧。” 安陵溪接到安陵容递过来的眼神,“好啊。” “唉!”翠果下意识的阻止,见众人都看向她,脸有些发白,强装镇定道:“安答应,您若是喜欢,娘娘那里还有,奴婢一会儿给您送去。” 安陵容冷笑一下,“白芷,去传太医!” 一听请太医,翠果做贼心虚,脸一下子就白了,“和,和贵人,奴婢先告退了。”说完转身就想溜。 被绿线和红棉四妞三人拦住,“翠果,你跑什么!” 宝娟很失望的垂眸,主儿怎么不吃!若是吃了就好了。 白芷已经快步出去去请太医了,宝寿也跟着过去。 翠果吓得身子瑟缩着,“你们这是干什么!” 安陵溪冷声问道:“翠果,这绿豆糕里加了什么好东西?” 翠果心都快跳出来了,和贵人发现了!和贵人竟然发现了!根本不敢转过身看向安陵溪,猛地推开人就往外跑。 红棉被推的一个趔趄,宝福及时拦在了门口,“往哪跑!” 绿线和四妞用力的抓住翠果,翠果吓的乱叫,“放开我!放开我!我的主子是齐妃娘娘!和贵人你没资格扣押我!” 红棉直接用帕子堵住了翠果的嘴,等到太医赶来后,查验了齐妃送来的绿豆糕,“回禀和贵人,这绿豆糕里加了让人落胎的药物。” 翠果吓得脸色惨白,鼻涕眼泪都出来了。 安陵溪惊恐的看着绿豆糕,捂着肚子做出害怕的样子。 安陵容脸色更冷,站在安陵溪身边安抚的轻轻拍着背,“白芷,去让人禀告皇后娘娘!有人想要谋害和贵人腹中的皇嗣!” “是!” 在宫里谋害皇嗣可是大罪,皇后很快就带着人过来了。 定定的看了一眼狼狈的翠果,皇后听太医说完话,命人将翠果嘴里的帕子扯出来,“说!是谁让你送来的绿豆糕毒害和贵人腹中的孩子!” 齐妃真是愚蠢!愚不可及!竟让贴身宫女亲自送过来! 剪秋站在皇后身侧,趁着人不注意给翠果使了个眼神。 安陵溪眼泪汪汪的捏着帕子,安陵容冷冷的注视着翠果。 翠果已经吓得只顾着哭,根本就没注意到剪秋的眼神,“奴婢,奴婢,是齐妃娘娘让奴婢送来的!奴婢不知道那里面夹了东西!” 皇后再三呵斥,翠果吓的哭的更厉害了。 安陵容皱起了眉,皇后这是想要包庇齐妃! “皇后娘娘,刚才翠果已经说过是齐妃让她送来的绿豆糕,而且,翠果三番四次的催促着溪儿食用,也太过奇怪了。所以才想着让太医看看,结果,里边竟然加了红花!” 皇后冷眼看了一眼瑟缩不安的安陵容,又问翠果,“安答应说的都是真的吗?” 翠果点头,看见剪秋凶恶的眼神后又摇头,哭哭啼啼的。 “剪秋,让人将绿豆糕带上,把翠果带回景仁宫,再好好审问!”皇后说完温和的看向安陵溪,“本宫那里还有别的事要忙,人就先带走了。 和贵人,你放心,本宫一定会查明真凶,给你一个交代。” “臣妾相信皇后娘娘一定会给臣妾一个公道。” 皇后满意的带着人离开。 安陵溪可不指望皇后假惺惺的话,还是在皇上面前告上一状更稳妥! 有着三阿哥在,齐妃如何也不能担上谋害皇嗣的罪名,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溪儿。”安陵容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齐妃的手段太过明显,还有不知多少毒蛇躲在后头,只等着人不注意咬上一口。 第74章 翠果杖毙 安陵容在走之前,又检查了一遍安陵溪的屋子,确保暂时无碍。 “姐姐,你把这个带回去。” 红棉将一小竹篮子的白梨给了白芷。 “这个是新下来的白梨,我听姐姐嗓子有些沙哑,吃这个润嗓子。” 安陵容笑了笑,“多谢溪儿。”转身走时不忘叮嘱一句,“记得不要用来历不明的东西。” “……”安陵溪,她是不是把天真无邪表演的太好了? 现在安陵容恨不得把她揣兜里带走。 安陵溪这里差点食用了加了红花的糕点的事也未刻意隐瞒,短短两日,宫中就发生了两件大事,成功的惊动了太后。 慈宁宫中,太后想不通人怎么可以蠢成这样,“齐妃一向愚蠢,哀家没想到她可以蠢笨到这种地步。” 这等直白不加任何掩饰,不用查都能看出来的手笔,也就齐妃能做的出来了。 竹息,“……” 齐妃若是生在先帝的后宫,怕是早早的化为一具枯骨了。 太后皱眉叹了口气,“竹息,你去养心殿,若是皇上有空,让他来一趟慈宁宫。” 半个时辰后,皇上施施然的坐在了椅子上,“皇额娘,您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沈贵人出身不低,这次落水一事查的如何了?” “儿臣将此事都交给了皇后,皇后还未查明此事。”皇上垂眸,掩盖住眼底的情绪。 太后瞧着皇上这副样子,像是明白了什么,缓缓的拨转着佛珠,“齐妃命人给和贵人送加了红花的糕点一事你知道吗?” 皇上忽然抬头,定定的看向太后,脸色很难看,“来之前苏培盛将这事告诉了朕。” 太后的手顿住,紧紧捏着一颗佛珠,仔细的看着皇上的神色,“和贵人性情活泼,现在又有了身孕,年轻又漂亮,会讨皇上你欢心。 可齐妃从潜邸侍奉你,还诞下了三阿哥,为了三阿哥的脸面,这个名头也不能安插在齐妃头上。” 皇上沉默片刻,“儿臣知道,可齐妃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也不可轻易饶过。 日后齐妃就在长春宫吃斋念佛,为和贵人肚子里的皇嗣祈福。” “这样也好。” “皇额娘,和贵人这次受了委屈,儿臣想晋她的位份弥补一二。”皇上眼神中有着期待,他喜欢和贵人,宠爱和贵人,也希望自己的额娘也能喜欢和贵人。 太后侧脸看向皇上,手里的佛珠手串又开始拨转,“欣常在有了公主还是常在,曹贵人同样是没有封号的贵人。 和贵人出身低微,伺候皇上未满一年,能成有封号的贵人,已经是皇上对她宠爱颇盛。 嫔位不比贵人常在,若是此次诞下阿哥,看在皇上子嗣少的份上,倒是可以封嫔。” 她年轻时同样出身卑微,是忍痛将自己的第一个儿子献给了佟贵妃,才得了一个贵人的位份。 嫔位啊,当时她想都不敢想。 在太后说第一句话的时候,皇上的心都凉了,他觉得自己满怀欣喜的将自己喜欢的宝贝眼巴巴拿给额娘看,却被泼了一盆冷水。 “儿臣还是想封和贵人为嫔。” 望着皇上倔强的面容,太后心情很不好,这个儿子总是那么倔强不听话,打定主意后谁也劝不动他! 连她的话也不放在心里,十三都成了亲王,十四一个娘胎里爬出来的兄弟现在还在辛苦的看守皇陵! 太后语气强硬,也不再看皇上,“现在封了嫔,生了孩子之后该如何封赏?不如等生了孩子之后再说也不迟。” 皇上听出太后声音中怒气,不敢再惹太后生气,也不愿意再留下来忍气吞声,“儿臣前朝还有政事,先行告退。” “站住!”太后看着已经走到门口的皇上。 皇上转过身,嘴角僵硬,“皇额娘还有什么事吗?” “年羹尧仗着有军功在身,日益猖狂,哀家在深宫都有所耳闻,不然华妃也不会肆意到敢谋杀沈贵人。” 皇上剑眉紧皱,年羹尧确实是太过了,是时候将他手里的兵权收回来了,“皇额娘想说什么?” 太后虽然明知不可能,但还是想试试,“十四看在先皇在世时,也是领兵打仗的将才。 比起外人,不如让十四带兵打仗,他是你的亲兄弟,比起外人更可靠。” 苏培盛瞪大了眼睛,赶紧低下了头,身子弯的更深了。 皇上深深看了太后一眼,不知道在皇额娘眼中,他究竟是个什么脑子。 太后此时也后悔说了这番话,“唉!走吧走吧!” 他若是真信了皇额娘的话,现在看守皇陵的人就是他了。 苏培盛紧跟着皇上出去。 帘子打起又放下,太后看着空着的座椅,抬手疲惫的捂了一下胸口。 竹息慌了,“太后娘娘,您怎么样?奴婢让人去叫太医。” 太后站起来,淡淡道:“哀家没事,只是被皇上气到了。” 竹息扶着太后走到东暖阁,太后站在窗户前,凝望着窗台上的惠兰,眼神有一闪而过的忧伤。 修长的叶子翠绿欲滴,黄色的兰花含苞待放, 空灵幽静,清新脱俗。 “是哀家小瞧了和贵人,才进宫几个月,就凭着那张脸迷惑的皇上要封嫔,连哀家的话也不听了。” 若是和贵人怀的是个阿哥,看着皇上对她的宠爱,那岂不是会威胁到皇后的地位! 在竹息的记忆当中,印象最深的还是当初在翊坤宫,和贵人还是常在时,眼眶红红委屈的从殿内跑出来,可怜兮兮的。 “皇上已经坐稳了皇位,为了乌雅家和乌拉那拉家的荣耀,哀家不会允许任何人威胁到皇后的地位。 竹息,将刘太医叫来,哀家有事要问他。” 景仁宫中,皇后送走了皇上,静静的坐在圈椅上,扫了一眼典雅低调的屋子,下巴微抬无声的笑了一下,“剪秋,你去长春宫传本宫口谕,翠果意图谋害皇嗣,杖毙。 齐妃管教奴才不严,于长春宫闭宫思过,无召不得出!” 可惜,齐妃做这事之前没和她商量,没能将那孽胎做掉! “是。”剪秋出了屋门,带着两个宫女两个太监前往长春宫传旨。 染冬拿着帖子进来,身后宫女手上捧着一个盒子。 “皇后娘娘,这是沈家托乌拉那拉家送进宫的拜帖。” 第75章 周宁海畏罪自杀 皇后接过帖子,打开看了看,上边是一些问候祝福的话,看完后随手撂到桌子上。 染冬将盒子打开,露出两根两尺长的人参,捧给皇后看,“娘娘,百年人参,这个品相的也算难得了。” 皇后满意的点点头,“收起来吧。” 这只是明面上送到她手上的,私下里沈家给乌拉那拉家的利益一定是让乌拉那拉家满意了,不然这帖子也不会通过乌拉那拉家的手送来了。 染冬将人参盒子盖上,命人送到库房。 “娘娘,明明证据已经确凿,只要撬开周宁海的嘴,华妃戕害嫔妃的事就人证物证俱全。 太后娘娘为何要压着不让对周宁海用刑?” 华妃从跟了皇上之后就一直耀武扬威,欺压皇后,染冬恨不得早早的让华妃认罪伏诛! 皇后笑了,看向染冬,“证据不证据的,有什么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只要皇上知道这件事背后是华妃做的就可以了。” 看出染冬眼中的不解,皇后没有继续解释,染冬虽然是她身边的四大掌事宫女之一,对她很忠诚,性子直白,并没有剪秋聪慧。 只要华妃背后的年羹尧还在,华妃就倒不了台,不过,也不远了。 现在她要做的,是一点一点让华妃消磨掉皇上对她的情分! 皇后又坐了一会儿,剪秋很快就回来了,“娘娘,齐妃娘娘在奴婢回来之前,又将奴婢叫了回去,请求见翠果最后一面。 将翠果的尸体送还给她的家人,另外,还想赏赐了翠果家人一些银子和翠果在宫中累积的财物。” 剪秋很动容,齐妃娘娘能如此善待翠果,将翠果身后事想的如此周到,翠果死的也值了。 皇后沉默了一下,护甲轻轻敲打着桌面,“齐妃也是有心了,本宫准了。” 咸福宫偏殿,沈眉庄脸色憔悴的靠躺在床上,甄嬛坐在床边凳子上,二人静静的听着采月说完。 沈眉庄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语气很平静道:“总归只是虚惊一场,为了皇家的颜面,这种事也不能安在齐妃头上。” 甄嬛皱了一下眉,心里有些解气,“齐妃娘娘禁足长春宫也好,日后就不能再刁难眉姐姐了!” 沈眉庄笑了一下,“你呀!这话若是让齐妃娘娘听到了,又要生气了。” 甄嬛不在意的笑笑,突然笑容顿了一下,想起了总是跟她过不去的夏冬春。 “说起来,还是有个孩子好,阿哥就更好了。若不是三阿哥是个阿哥,这次的事也不会就这么过去。”沈眉庄对于怀孕有喜更加期盼了。 甄嬛点头,“眉姐姐所言极是,听说齐妃娘娘之所以差人给和贵人送去落胎药,是因为内务府在准备嫔位的吉服和礼服。” 沈眉庄脸色一下子凝重了,她还不知道这事,“原来如此。” 浣碧眼神闪了闪。 甄嬛将手腕上快要掉下来的佛珠串又往手腕上缠了两圈。 “说起来,我先前并没有见你这么信佛,好像是今年开始,你又是佛珠又是经书的,屋里还供奉了三尊佛像。”沈眉庄不解的看向甄嬛。 甄嬛不好意思的笑笑,不好将真正的缘由说出来,“闲来无事。” 好似供奉了佛像之后,她真的顺遂了不少,除了华妃的折辱! “也不知道皇后娘娘有没有抓住华妃的罪证。” 沈眉庄眼中明晃晃的恨意,恨不得即刻杀了华妃。 下午,安陵溪又接待了富察贵人,富察贵人带来了一盒燕窝,品相极好,上边还打着内务府的黄色布制签子,写着日期等信息,显然是未开封过的。 其他嫔妃也陆陆续续送来慰问之礼,红棉登记在册,安陵溪命人一并都放到了库房。 接连几天,皇上只来了安陵溪这里坐坐,很快就回了养心殿,忙着西北用兵一事。 不时的有宫女和太监被押送到景仁宫问话,也有太监失足落水而亡,宫女从高处跌落丧命。 慎刑司内,华妃亲自前去,不许对周宁海用刑,嬷嬷和管事的太监也忌惮于华妃的家世和盛宠,不敢再上刑。 太后也时常叫皇后过去慈宁宫说话,局面一时间僵持下来。 直到西北战事暂时告一段落,年羹尧班师回京,沈眉庄落水一事才算了结。 皇后亲自来到了咸福宫探望沈眉庄,“种种证据都指向周宁海,他已经畏罪自杀,临死前认了推你掉入水中一事。” 沈眉庄不能接受这个结果,腾的一下从凳子起来,情绪十分激动,“皇后娘娘,没有华妃的指使,他一个奴才怎么敢谋害嫔妾!” “沈贵人,本宫知道你受了委屈,可周宁海已死,人死事消,你想开些。”皇后又安慰了沈眉庄几句。 怎么能消了! “皇后娘娘,是华妃!是华妃想要谋害嫔妾啊!”沈眉庄激动的身子都颤抖。 皇后无奈的叹了一声,吩咐宫女伺候好沈贵人。 临出门之前,皇后停下脚步扭头怜悯的看向沈眉庄,语气意味深长,“今日皇上在乾清宫设宴,庆贺年羹尧又打了一场胜仗!还让华妃也同去庆贺!” 说完,皇后就带着人继续走了。 沈眉庄身子一下子软了,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的跌坐在地上。 “主儿!” “主儿!您怎么了!” “主儿!” 采月采星和茯苓着急的将沈眉庄扶到榻上坐下,采月去请太医。 “原来仗着家世,就可以视人命为草芥,连杀人的事都可以推脱的一干二净!” 她差点就死了啊!死在那冰冷的湖水中! 沈眉庄眼神恍惚,不自觉的双手环抱住蜷缩的身子,紧咬着牙关,连皇上也默许了这事吗,“华妃!” 终有一日,她沈眉庄一定会报得此仇! 甄嬛很快就得知了这事,担心的带着流朱浣碧去安慰沈眉庄。 养心殿内,皇上脸色异常难看,今日送上来的折子,十个有八个是弹劾年羹尧的! “放肆!”皇上怒喝着将手上的折子扔了出去,出门黄土填道,官员补服净街,是太过猖狂! 当整个大清只有他一个人会领兵打仗不成! 殿内伺候的奴才头皮一紧,行动间更不敢有一点差池。 苏培盛皱眉看了一眼地上的折子,惹怒了皇上,年羹尧这个将军也是走到头了。 忽然一个太监进来,“皇上,怡亲王求见。” 第76章 莞常在 皇上脸上顿时绽放笑容,阴霾消散,“快请进来。” 苏培盛趁机捡起地上的奏折放到桌子上。 怡亲王已经好久没进宫了,自从除夕那日因喝酒看花了眼,误将四哥新进宫的莞常在当做了先皇后的亡魂,闹了大笑话,怡亲王就借口腿伤一直闭门不出。 反正朝堂已经稳固,少了他四哥手上还有其他人可用。 虽然四哥已经下令封口,但托十哥的福,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实在丢不起那个人! “皇上金安。” “快起来,早就说了私下里不用行礼,你的腿伤怎么样,好些了吗?”皇上忙起来扶起怡亲王。 怡亲王爽朗的笑笑,“礼不可废。” 二人在椅子上坐下,怡亲王此次下了大决心进宫,是为了年羹尧的事,有的事传不到皇上面前,就有人求到了他这里。 “四哥可知道年羹尧陷害原任巡抚赵之垣,让李维钧担任巡抚,更甚至在赵之垣被罢官发往军营之后,年羹尧勒索他银钱珠宝,价值二十多万两银子。” 皇上眸色渐深,转着手上的白玉扳指,“若不是十三弟告诉我,我还不知道这事。” 怡亲王叹了一声,“四哥,自从你登基以来,年羹尧仗着从龙之功,做的事,是越来越放肆了。 收受贿赂,贩卖私盐,以权谋私,贪污军赏,结党营私,强娶蒙古贝勒之女为妾,甚至还用黄包袱。” 皇上的脸冷的能掉下一层冰碴,喘着粗气,“好个年羹尧!” 有些事,他知道,不好处罚了功臣只是记在心里,但很多是他闻所未闻的! “四哥,你消消气。”怡亲王深知年羹尧已经成了威胁,他告诉四哥也是让他有个防备。 翊坤宫中,华妃欢喜的挑着华丽的衣裳庆贺今晚的喜宴,哥哥终于回来了。 颂芝也眉开眼笑,“娘娘,皇上心里还是在意您,这事也算过去了。” “一个贵人,也敢跟本宫相提并论!真是可惜,怎么就没淹死她!” 华妃拿着一件金线大片芍药花的衣裳在镜子前比试,嚣张的哼了一声,“皇后那个贱人,逼的本宫舍弃了周宁海,还害的本宫损失了不少人手!” 颂芝,“奴婢已经将他们的家人打点妥当了,他们都十分感激娘娘大恩大德。” 华妃漫不经心的点头,将衣裳丢到宫女捧着的托盘上,又拿起另一件在镜子前打量。 颂芝看向镜子里的华妃,“还是刚才的芍药金线的更贵气,娘娘穿上更美了。” 华妃矜贵的笑了,“就刚才那件吧。”,好几日忙着没有见到皇上了,今日她一定要让皇上来她的翊坤宫! 当晚,皇上留宿养心殿,召甄嬛侍寝,晋甄嬛为常在,复封号莞。 华妃大怒,翌日将甄嬛传唤过去,翊坤宫又飘来悠扬的曲声。 永寿宫,安陵溪看着宝娟这几日总是若有若无的看向她的软枕,想来皇后是抽出空来对付她了。 正好外头太阳格外好,无风,院子里的两丛茉莉花也抽出了嫩芽,清新的绿芽惹人喜爱。 安陵溪让红棉将从软枕里拿出来的东西放回去,去院子里晒太阳,“绿线,我想吃甜梨和李子。” “是,奴婢这就去给您做。”绿线和安陵溪对视了一眼,往茶水间去了。 红棉,“主儿,您昨日不是说有两日未吃荷叶糕了吗,让宝寿去御膳房点一盘回来。” 安陵溪点头,宝寿喊上宝福一块儿去了御膳房。 屋内只有四妞和宝娟在擦拭博古架上的摆件,四妞忽然哎呦了一声,皱着脸捂着肚子,“不好了,我吃坏了肚子了!” 说着四妞将抹布撂下,急急的往外走,“宝娟,我得去更衣了!” 宝娟心噗通重重的跳了一下,“唉!”,见四妞头也不回的出去了,眼睛不由自主的瞄向了主子的床。 奴才的恭房远着呢,四妞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宝娟眼神闪了一下,悄悄的走到窗户边,瞧着外边红棉正在给主子揉捏肩膀,旁的人都忙着,迅速的走到床边。 将主子的软枕拿过来,心跳如雷,宝娟手颤抖着挑开枕头,抽出手帕铺在床上,把里边的香丸倒在帕子里,又从身上解下荷包,将里边外表一模一样的香丸塞进软枕。 “主儿,您瞧这茉莉的绿芽多嫩,颜色可真好。” “是好看。” 宝娟做完这些头上已经出了细密的汗,竖着耳朵听着外边的动静,手抖的险些将香丸撒出去,连绣花针的线都穿不上,幸好针线筐里有一个穿好线的针。 “御花园的芍药和牡丹都抽出红色的芽了,等五月就可以看芍药花和牡丹花了。 听花房的奴才说,有好几种颜色的芍药和牡丹,奴婢只见过粉色的芍药花。” “等到了时候,咱们去御花园欣赏欣赏。” 使劲揪了一下胳膊,疼得宝娟没忍住嘶了一声,手抖的才不那么厉害,快速的缝好软枕,放回原位。 “主儿,切好的甜梨和李子来了。” 听到绿线的声音,宝娟抬起袖子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慌忙将床上的帕子兜起来塞进荷包里,才刚站起来,就看见红棉进来。 “宝娟,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身子没事吧?”红棉一边端茶一边关怀道。 宝娟连连摇头,将一只手背到身后,“我,我没事,可能是这会儿干活累了。” “那就好。”红棉端着茶往外走,“你累了就歇会儿。” 宝娟看着红棉出去才拍着胸口,大喘了几口气,慌恐的将荷包塞进袖子里,快步走到博古架子前开始干活。 宝福带着糕点回来,“奴才来的时候听见皇上传召了莞常在前往养心殿伺候笔墨。” “知道了。”安陵溪捏了一片荷叶糕吃着。 翊坤宫,华妃气的将跟前能砸的东西都砸了,曹琴默在门外听见动静头皮发麻,若不是华妃让她过来,她是真的不想进去。 音袖看着主子为难的样子,也是不忍,华妃娘娘生气的时候,主子就会受磋磨。 她觉得华妃娘娘没有将主子看成皇上的曹贵人,根本就是把主子当成了一个可以随意责骂的婢女。 第77章 本宫就送她一个孩子 曹琴默低眉顺眼的走到华妃跟前,“华妃娘娘金安。” “安什么安!”华妃怒喝一声,毒辣的眸光让人触之生寒,“皇上竟然这个时候将甄嬛叫走了,是不是看不过本宫欺负了甄嬛,为甄嬛下本宫的脸面!” 曹琴默跪着不敢起来,还是颂芝亲自将她扶起来。 华妃横了一眼曹琴默,冷声道:“你有什么好法子对付甄嬛那个贱人!” “娘娘,要不然将假孕的事……” “那是本宫专门给沈眉庄准备的,她不是念叨着想要一个孩子吗,那本宫就送她一个孩子。” 曹琴默垂眸思索,突然想起那日在碎玉轩门前无意间看见的事,脑中灵光一闪,“华妃娘娘,甄嬛带进宫的一个婢女,名为浣碧。” 华妃想了想,半天才想起来浣碧的样子,“继续说。” “臣妾那日看见浣碧竟然在碎玉轩的院子里偷偷的擦抹脂粉。” 华妃长眉上挑,不屑的笑了,“一个婢女,也想爬上龙床!真是痴心妄想!” 颂芝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了。 曹琴默看了看华妃的脸色,“娘娘有没有发现,浣碧和甄嬛眉眼间有三分相似!” 华妃微微皱眉,嫌弃的甩了下帕子,“你还别说,是有些像,一样的矫情!” “……”曹琴默,“若是给浣碧机会,到时候不但能分薄了甄嬛的宠爱,还能……” 华妃阴冷的眼神扫过去,曹琴默脊背上一凉,瞬间改口了,“浣碧粗浅鄙薄,皇上一定看不上眼。 若是浣碧勾引皇上被人看见,目的也一样可以达成。 甄嬛也会被人认为是为了争宠,推出身边的宫女爬床,而成为众矢之的!” 后宫的女人恨不得能少一个争宠之人是一个,甄嬛若真的纵容身边的婢女爬床,绝对会成为整个后宫的敌人。 华妃脸拉的很长,揪扯着帕子,神色郁郁,好半晌才吐出一句话,“就这样办吧,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是。”曹琴默也有些棘手。 翊坤宫不远处,夏冬春带着两个贴身宫女徘徊着,“去,还是不去?” 亲眼见过华妃和皇后斗法,她才知道,原来嫔妃也能压过皇后! 华妃娘娘谋杀沈眉庄,被抓住把柄之后还能全身而退,甚至连皇后娘娘也拿华妃娘娘没有办法,让她真是开了眼界。 “主儿,这会儿华妃娘娘一定不高兴,咱们先回去吧。”海棠可不想主子去投靠华妃,华妃心狠手辣,若是主子惹怒了华妃娘娘,被弄死了怎么办! “是啊主儿,咱们回去吧。”红掌也跟着劝说。 夏冬春狠狠扯了一下帕子,见对面走来一队宫女,赶紧恢复成端庄的样子,若无其事的站着。 她也知道华妃是跋扈嚣张惯了的,她也不想去捧华妃的臭脚,可谁知道甄嬛这么快就爬起来了! 她清楚的记得自己对甄嬛的羞辱,甄嬛现在得宠了,报复她怎么办? 皇后娘娘就是一个老好人,啥用也没有,真是白讨好她了! “主儿,你快看,是曹贵人出来了。”海棠瞧着前边小声道。 夏冬春顺着海棠的眼神看去,果然是曹琴默带着一个宫女出来了。 只见曹琴默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吐出一口气,往前边走了。 夏冬春的眼睛很好,清楚的看见曹琴默刚踏出翊坤宫门时脸上的疲惫和松懈。 “主儿,主儿?”海棠见人都走远了,夏冬春还愣愣的看着,扯了一下夏冬春的袖子。 夏冬春回过神来,连连摇晃脑袋,转身走的飞快,“还是下次再去吧。” 海棠和红掌对视一眼,不知道主子的想法怎么转变的这快,忙快走几步跟上去。 永寿宫,看着宝娟找借口出去,安陵溪给宝福使了个眼神,宝福意会,十分高兴的悄悄跟了过去。 安陵溪回到屋里,软枕内那股十分细微的特殊香味已经消失了,看来宝娟已经将香丸换了。 红棉从橱子里又拿出一个红色软枕,“主儿,要不要换成这个?” “先不用换。” 半个时辰后,宝福回来了,“主儿,奴才看见宝娟将一个荷包给了个姑姑打扮的人,那地方人多,奴才不好继续跟着,只能回来了。” “嗯,那个姑姑,你见过吗?” 宝福细细想了一会儿,忽然抬头,“奴才好像无意中见过,在,是在永和宫!” “永和宫?” “对,就是在永和宫。那个姑姑颧骨高耸,细长的眉毛,方脸,个头不高,脸上常常挂着温和的笑容。” 太监和宫女不同,宫女还能出宫嫁人,或是留在宫里当姑姑,再不然还能翻身当主子。 而太监的荣辱,全都系在主子身上,若能选个好主子,便能扶摇直上,宫中无人再敢欺压。 他是没那个本事往皇上皇后华妃娘娘身边凑,但也想找个有潜力的主子,就连来伺候和贵人,也是从好几十个人手里抢过来的差事。 和贵人能把这事交给他,说明开始信任他,能成为主子的心腹,日后衣锦还乡指日可待! 安陵溪看了看绿线红棉,她们都摇头表示没见过,“我知道了,这次辛苦你了。” 红棉在安陵溪的授意下拿出一个荷包给了宝福,宝福不肯收,“奴才跟了主子,就是主子的人了,为主子办事是奴才应该做的。” 安陵溪冷静的看着宝福忠诚的样子,笑了,“拿着吧,你给我办事,自然不会亏待你。” 至于宝福说的话,安陵溪只相信他的实际行动。 宝福这才高兴的谢赏。 翌日,安陵溪这里又迎来了华妃的邀约。 颂芝生怕她不去,一直在门外等着。 安陵溪毫不着急的穿上斗篷,又喝了半盏茶,带着人走一步看三步,慢悠悠的前往翊坤宫。 “主儿,小心前边。”红棉牢牢的扶着安陵溪。 宝福也快走几步,去查看拐弯处的情况,“主儿,前边甬道上没人经过,您安心过来。” 绿线扶着安陵溪另一边胳膊,“主儿,您累不累?要不要站住歇一会儿?” 红棉突然抽出帕子,对着高空掠过的鸟雀轻声呵斥,“去去去,去去去……” 走在前边两米远的颂芝脸都绿了,和贵人有孕在身,她也不好催。 第78章 你还嫩着呢 也没见谁怀孕在意成这个样子,蝎蝎螫螫的,苏公公捧着玉玺都没和贵人当心! 真是矫情! 翊坤宫,华妃等的都不耐烦了,让一个宫女去瞧瞧。 连吹着笛子的甄嬛都纳闷。 宫女出去之后,很快就回来了,本来永寿宫就在翊坤宫前边,没多远的路。 “娘娘,颂芝姑娘还有和贵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华妃烦闷的将手上的金叉子噗嗤扎入果肉,“怎么这么长时间!” 一盏茶时间后,华妃还是没见到人,心里的火蹭蹭往上冒,重重的拍了下桌子,“人呢!和贵人人呢!怎么颂芝也没回来!还不去看看!” 宫女连忙答应着又出去了。 “娘娘,颂芝姑娘和贵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华妃简直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看了看座钟才发现根本不是自己的原因。 “到哪了!来的路上来的路上!本宫不知道她们来了吗!” 宫女吓得抖了下身子,“快到了,距离翊坤宫不远了。” 甄嬛吹的嘴都酸了,正好一支曲子吹完了,放下笛子歇会儿,双眼也不觉的往门口瞟。 大门口,看着趴在地上用手绢擦鸟屎的宝福,“……”颂芝再也忍不住了,跨过了门槛,飞快的直奔正殿。 “唉,颂芝姑娘,走这么快做什么?”安陵溪站在一米开外,等着宝福擦拭地面。 内殿,听完颂芝的诉苦,华妃的脸五颜六色的,最终混淆成了黑色。 “好个安陵溪!敢跟本宫耍滑头!”华妃右手握紧抬起又狠狠的扎下,眨眼间金叉子已经扎进了桌面上,叉子柄嗡嗡的颤动着。 甄嬛瞥了一眼,叉子已经变了形!平滑的曲调忽然高了一个音。 安陵溪不紧不慢的终于到了华妃面前,华妃成功被她磨蹭成了个炸药桶,一点就爆炸,“华妃娘娘金安。” 她现在是斗不过华妃,但华妃也别想舒坦了! “呵!和贵人架子够大的,让本宫等你等了足足两刻钟!”华妃见安陵溪矫揉造作的样子,恨不得赏她两巴掌,以发泄心头之怒。 “臣妾不敢,只是臣妾有孕在身,自然得小心些,这才慢了点儿。”安陵溪垂下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悦,华妃怎么还不叫她起来,磨磨蹭蹭走了30分钟走的她都累了。 “本宫看你敢的很!别以为怀了个孩子,仗着肚子里的那块肉,就以为得了免死金牌! 敢跟本宫较劲,你还嫩着呢!”华妃嚣张的靠在椅背上,手搭在扶手上,侧过脸剜了一眼甄嬛,“继续吹!” 说完又恶狠狠的看向安陵溪,早朝后皇上就出宫了,没人能救得了你,本宫今日非得让你知道知道本宫的厉害! 甄嬛脸色涨红,恨的心里滴血,垂下眼眸却也是不肯再吹。 华妃欺人太甚! 安陵溪晃晃身子起来,没打算一直和华妃打嘴仗兜圈子,这里的欢宜香她现在可闻不得。 安陵溪捂着肚子夸张道:“哎呦,我的头好痛,肚子也疼!” “主儿!”红棉和绿线一左一右的扶住安陵溪,“主儿,您怎么样?主儿……” 华妃冷眼着看安陵溪装,“和贵人,本宫叫你起来了吗!” “哎呦,我的肚子好痛!”安陵溪皱着脸夸张的大喊。 “主儿!您怎么了主儿!”院子里宝福一听见安陵溪的声音,忙大声问道。 “快请太医,快去请太医!”绿线一边惊慌的喊着,一边和红棉扶着安陵溪往屋外走。 三五呼吸之间,三人已经走到门口了。 华妃额头青筋直蹦,颂芝险些被气笑了,“站住!和贵人,华妃娘娘还没有准许你离开!” 随着颂芝的话,几个宫女堵在了门口。 安陵溪捂着肚子,和门外的宝福对视一眼,宝福眼神示意宫门口,“主儿!您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安陵溪看见了步辇旁几个熟悉的太监,她的步辇来了。 安陵溪一边哎呦着一边往外闯,几个宫女看着和贵人拙劣的演技,明知道她是演的也不敢真的阻拦,万一真的出了事,她们的命就真没了。 “放肆!反了反了!”华妃怒喝着站起来,指着安陵溪道:“和贵人!你还有没有将本宫放在眼里! 别在本宫这里装疯卖傻!” 气死了,她嚣张横行十几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连皇后都不敢如此无视她的话! 一个小小贵人,竟敢仗着有孕明目张胆的挑衅她!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安陵溪已经成功的走到了正殿门外,和红棉绿线对视一眼,眼一闭身子就往绿线身上歪去。 “主儿!” “主儿晕倒了,快来人啊!” 宝福推开几个呆愣的宫女,和红棉绿线壮着胆子搀扶起安陵溪就往外走。 “都给本宫站住!本宫的话你们也敢不听!”华妃彻底怒了,“来人,将这几个不听主子话的奴才给本宫拿下!” 几个宫女瞬间上前围住,慢慢靠近,因为三人扶着有孕的和贵人,行动有些忌惮。 宝福三人站住,理直气壮的怒视着虎视眈眈的众人,不但不害怕了,甚至还有些兴奋。 他们护着自己怀着皇嗣晕倒的主子出去救治,虽然违抗了华妃娘娘的命令,但合乎情法礼法,即使皇后皇上来了,也要赞他们一声忠勇! 安陵溪正听着脚步声走近,不想连累了绿线三人受华妃的折磨,一人做事一人担! 她要给华妃表演一个一秒惊醒,惊吓过度转身就跑。 她就不信,华妃还能追着她满宫的跑,今日出来时,她特意换了平底绣花鞋,华妃的花盆底可有一尺高,绝对撵不上她! 虽然有些丢脸,但要脸则整日吹笛子,还保避孕,不要脸则躺着床上修养身心,吃香喝辣,升职加薪,享受富贵人生! 颂芝跟着华妃走到门口,华妃脸比锅底还黑,大步上前,垂在身侧的右手活动着,面目狰狞道:“本宫要看看她是真晕还是假晕!” 敢在本宫面前班门弄斧,本宫就让你真的晕过去! 两个宫女退让到一旁,给华妃腾出地方。 第79章 该死真该死啊 翊坤宫门外已经有不少宫女太假装作无意路过了,就在宝福几人企图强硬的将安陵溪扶出去时,颂芝开口了。 “娘娘,娘娘您消消气。”颂芝拉住气的快要失去理智的华妃,看到翊坤宫门口竟然出现了剪秋的身影时,眼皮直跳。 华妃深呼吸,压抑住心中想要杀人的愤怒,顺着颂芝的眼神往门口看去,“看什么看!滚!都滚!” 有意路过的宫女太监立刻加快了脚步,消失在翊坤宫门口。 “主儿,不久前沈贵人的事才发生,甚至还传到了宫外去,不少皇亲国戚都知道了。 若是和贵人再……”剩下的话颂芝没有说出口。 若是在殿内怎么都好说,闹到了院子里,还让不少人瞧见,对华妃娘娘的名声不利。 “好!很好!”华妃握拳的手颤抖着,胸闷气短,怒视着歪头装晕的安陵溪,强忍着一脚踹上去的念头。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等无赖之徒!整个一泼皮无赖!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的人,怎么能这么贱! 该死!真该死啊! “走,都走!” 华妃的话音一落,红棉绿线和宝福扶着主子拔腿就往外走。 安陵溪成功的坐在了步辇上,红棉喊着让人快走时,突然听见翊坤宫传来几声惊呼声,“娘娘,娘娘!” “华妃娘娘!快来人啊!娘娘晕倒了!” “快传太医,传太医!” “娘娘!” 华妃竟然抄袭她的创意! “……”安陵溪觉得自己的脑回路没救了,抬着步辇的几个小太监不约而同的没有往前走,脑袋齐刷刷的看向翊坤宫院内。 红棉几人也扭头,安陵溪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华妃那里,睁开一条小缝,朦胧间只能看见几个宫女搀扶着华妃进去的身影。 华妃最宝贝的点翠凤钗都快掉了,手也无力的耷拉着,看样子不像是装的。 不过,谁说的准呢? 安陵溪及时的闭上眼睛,红棉几人也都回过头来,摇摇晃晃的回永寿宫。 几分钟后,步辇出现在永寿宫内,安陵溪装作刚刚转醒的样子,“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在这儿?” “主儿!您可算醒了!”红棉招呼绿线,“快,扶小主进屋!” 四妞慌张的从屋里跑出来,“主儿这是怎么了,怎么晕倒了!宝寿,还不快去请太医!” 宝娟也急忙从屋内出来,第一时间看了看座椅,没有红色,遗憾的打起了帘子。 安陵溪才刚坐下没一会儿,安陵容和富察贵人就来了。 二人着急忙慌的,见安陵溪脸色还好,将心重新放回了肚子里。 “你不知道,宫里都在传,你被华妃折磨的晕过去了,差点急坏了安答应。”富察贵人双手交叠,一只胳膊搭在扶手上,打趣道。 安陵溪躺在床上,做戏,当然要做全套! 她现在是一株萎靡的小莲花。 “姐姐,让你担心了。” 安陵容轻轻摇头,“你没事就好。” “现在传闻要换了吧,刚才听红棉说,我来的时候华妃也晕倒了。”安陵溪眼神格外活跃。 “!”富察贵人立刻坐直了身子,目光灼灼的看向红棉,“华妃也晕倒了?” 她得了消息,就赶快的通知了安陵容,二人急忙的带着人往这边赶,刚来了西六宫,就看见剪秋带着人过来。 和剪秋打了一声招呼,剪秋的脸色很精彩,似乎隐隐有笑意,还十分好心的说看见安陵溪的步辇回了永寿宫。 当时她还和安陵容嘀咕呢,原来是因为这个! 红棉目睹了全程,绘声绘色的描述着华妃晕倒后的情景,华妃是如何倒地,颂芝又是何种神情,其他宫女太监又是什么反应,如何传呼太医,如何搀扶华妃进去等等。 安陵容和富察贵人听得目不转睛。 听到最后,富察贵人差点喊看赏,幸好回过神来了。 说的正热闹呢,宝寿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位老太医,腿脚似乎还有些不好。 宝寿有些愧疚,好太医都被请去翊坤宫了,太医院只剩下个医术一般的老太医。 安陵溪看着老太医颤颤巍巍的样子,得有六十五往上了吧,能在宫里当太医当到这把年纪,还好端端的,医术如何不知道,但论起做人,绝对是个交际人精! 安陵容和富察贵人起身站到了一旁,将地方腾出来。 几分钟之后,太医看脉完毕,收回手。 安陵溪,“太医,我刚才觉得肚子隐隐作痛,还忽然晕了过去,醒来之后,肚子倒是不那么痛了,只是还是觉得不舒服。” 老太医的眼中闪过精光,手麻利的拿回脉枕放回药箱里,“贵人这是身子虚弱动了胎气啊! 至于晕倒,或许是贵人的体质原因,为了保护腹中胎儿身体的本能做出的反应。” 红棉眉梢微扬,“那该怎么办?” “微臣开两剂保胎养身汤药,小主先吃着,另外,小主最好卧床一日更好。” “多谢太医了。”安陵溪让红棉拿荷包厚赏,宝寿跟着太医回去拿药。 宝福也打探消息回来了,眼神躲闪道:“主儿,听说华妃娘娘是情绪过激,气急攻心才晕倒的。 华妃娘娘已经醒过来了。” 安陵溪抬头看着床帐上繁复荷叶莲花,寓意吉祥美满,真好看。 “……”富察贵人一言难尽的看向安陵容。 “……”安陵容,她,这,很难解释。 富察贵人最终还是忍住了好奇心,没有问到安陵溪脸上,等回去打探打探。 甬道上,甄嬛都惊呆了,刚才华妃醒了之后,她被颂芝请了出来。 流朱跟在甄嬛身后,还有些没缓过神来。 “主儿,这可真是……” 甄嬛震惊之余心中十分痛快,这法子真是出人意料,还气到了华妃。 只是和贵人的做派,她学不来,也做不来,小门小户的女子终究是没有任何顾忌。 看着前边的咸福宫,甄嬛兴致极好的带着流朱走了进去,她要告诉眉姐姐这个好消息。 慈宁宫,太后也收到了消息,心情有些沉重。 和贵人能抛下脸面保全自己和腹中的骨肉,这就赢了宫里许多人,当真不可小觑。 若是等她成长起来,日后会是皇后的另一个威胁。 竹息看着太后的脸色,也能猜出太后的一些想法。 第80章 甄嬛搬宫 在外忙碌了一天的皇上回宫后,先是听到安陵溪动了胎气的事吓了一跳,好在没有大碍。 又听到华妃气晕的事,皇上真是无奈又生气,华妃也算是自作自受。 翊坤宫的欢宜香终究是一大隐患,皇上带着人走在前往永寿宫的路上,得想个办法,不能让安陵溪再去翊坤宫了。 不多时就到了永寿宫,皇上抬脚进去,直奔内殿。 安陵溪听见声音起身接驾时皇上已经进来了,“皇上金安。” “快起来吧。”皇上快步扶起安陵溪,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面色红润,只是眉眼间有着委屈和不安。 安陵溪靠在皇上怀里,仰着小脸巴巴的告状,细白修长的手指握住皇上胸前衣裳的和田玉扣子,咦,这扣子玉质还真不错,“皇上,臣妾真的不是有意要气华妃娘娘的。 臣妾也不知怎么了,一进了华妃娘娘的屋子就头痛,恶心,甚至肚子隐隐作痛。” 呔!华妃,看招! 皇上的脸色微凝,是他大意了,出宫之前没有安排好人保护安陵溪,也没料到华妃竟然趁着他出宫办事,敢趁机磋磨有孕的安陵溪,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后来臣妾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坐在了步辇上。这才听说华妃娘娘晕倒的事。 臣妾真的冤枉。” 皇上揽着安陵溪坐下,看着她紧蹙的眉眼和微红的眼圈,心都揪起来了,“好了,朕知道你受委屈了,没有人怪你,这不是你的错。” 安陵溪头靠在皇上肩膀上,声音娇弱,“皇上今日出宫了吗,肚子痛的时候,臣妾真的好害怕,害怕臣妾和皇上的孩子出了事,臣妾……” 呵,华妃!来战! 皇上握住了安陵溪的手打断了她的话,轻声安慰道:“别怕,朕不会让你们母子有事。” 安陵溪抬头明亮欣喜的眼眸看向皇上的双眼,声音软糯,“臣妾相信皇上的话。” 都有喜快半个月了,她的嫔位什么时候能到账? 皇上嘴角微弯,看着那双信赖的眼眸,觉得已经疲倦的身子忽然充满了力量,精神焕发。 皇上陪着安陵溪坐了一会儿,又看着安陵溪用了汤药,才起身前往翊坤宫。 翊坤宫,华妃坐靠在床头,愤怒的咒骂着安陵溪,“贱人!贱人……” “皇上来了!”颂芝高兴的从外边跑进来,“娘娘,皇上来了!” 华妃脸色瞬间由阴转晴,抬起下巴抿着嘴角,忙顺了顺披散的长发,声音却带着喜色,“皇上还知道过来!颂芝,本宫的脸色如何?” 颂芝笑着点头,“娘娘还是一如既往的美艳!” “皇上驾到!” 华妃没有下床迎接,等皇上进了屋子才掀开被子下床,魅惑的睨了一眼皇上,缓缓蹲下身子,“皇上金安。” “起来吧。”皇上弯腰扶起华妃。 华妃嘴角控制不住的翘起,双眼柔情似水,“皇上回宫后一直待在永寿宫,臣妾还以为皇上不来了呢。” “和贵人有孕在身,又动了胎气,朕自然要去看看。”皇上坐到了榻上。 华妃在另一侧坐下别过头去,眼中闪过一抹狠色,紧抿着嘴角埋怨道:“皇上已经十几天未来臣妾这里了,难道今日过来,就是为了和贵人问责臣妾的吗?” 皇上叹了一声,看向倔强又落寞的华妃,心软了些,“华妃,和贵人还未坐稳三个月的胎,需要安心养胎。 朕知道你喜欢热闹,可以让曹贵人和丽嫔陪着你说话,你和和贵人素日关系又不融洽,何必非得让和贵人过来?” 华妃见皇上脸色有些不好,心里骂了几句安陵溪,妩媚的看向皇上,娇嗔道:“皇上来了臣妾这里,就不许再提旁人。” 别看她也被气晕了,但就因为那贱人肚子里有那块肉,在她这里晕倒了她就责无旁贷! 贱人,待本宫重得盛宠,本宫要你好看! 皇上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说,知道这是华妃服软的意思。 见皇上笑了,华妃知道这事算是翻篇了,妖娆一笑,“一会儿皇上就留在臣妾这里用膳,臣妾命人准备了野鸡汤,已经熬了几个时辰,皇上一定要多喝一碗。” 皇上点头答应,身子歪靠在枕头上,听着华妃诉说着近几日的思念。 当晚,皇上留宿翊坤宫,咸福宫偏殿和碎玉轩的灯火很晚才灭。 第二日上午,皇上一如既往的批折子,意外的发现了一本请安的折子,字迹陌生,没有风骨。 皇上直接去看落款人,眼中有些惊讶,竟然是安陵溪的父亲,安比槐。 在安陵溪有喜后,皇上也想为安陵溪提升一下身份。 安比槐这个人他早就命人调查过,捐的官位,十几年了还是一个县丞,没什么能力。 齐妃的父亲还算有些能力,现在已经是知府了,等安陵溪的孩子大些,再给安比槐一个虚衔吧。 皇上从头看起,略过问安祝福的话,文绉绉的只有一个意思,已经将安陵溪的名字记在了林氏名下,日后,安陵溪就是嫡女的身份了。 皇上并不在意的提笔写了三个字,知道了,就将折子随意扔到已经批好的折子上。 转眼已经进了四月,安陵溪也坐稳了胎,又恢复了向皇后请安的日子。 皇后端坐在上座,含笑看着她们,“昨日花房送来了两棵牡丹,品相极好。 这几日春光明媚,也无风雨,天也暖和了,和贵人也坐稳了胎,本宫打算办一个赏花宴。 等明日上午,你们都过来坐坐,和贵人也过来,本宫还命人打扫了畅音阁,叫来南府的戏班子唱几出戏,大家一块热闹热闹。” 安陵溪对上皇后温和的笑容,哦豁,皇后这绝对是对着她来的,“是,臣妾一定过来。” 皇后满意的点头,又看向甄嬛,“你和皇上求了搬宫的事,昨晚上皇上和本宫商量了。” 一听皇后提这事,甄嬛瞬间坐直了身子看向皇后。 沈眉庄也期待的向皇后看去,嬛儿来了咸福宫,她们能在一起的时间就更多了。 华妃冷冷的剜了一眼甄嬛,将茶杯重重的放下,贱人! 第81章 启祥宫 碎玉轩可是她特意为甄嬛选的地方! “本来本宫打算让你住到永寿宫去,皇上说和贵人还要养胎,人多了怕闹腾。” 皇后顿了顿,看着众人嫉妒的眼神钉向安陵溪,甄嬛有些黯然的神色,又接着道:“你就住到启祥宫吧。 启祥宫同样离皇上的养心殿极近,装饰又华丽。 而且丽嫔也同样住在启祥宫,是启祥宫主位,你有什么短的缺的,都可以和丽嫔说。 丽嫔,你可要好好照顾莞常在。” 丽嫔由一开始的嫌弃不满突然转变为了欣喜,笑的妖艳又邪魅,皇后话音才落就高兴的保证道:“皇后娘娘,您放心吧,臣妾一定会照顾好莞常在!” 甄嬛早在皇后说让她搬到启祥宫时脸色就变了,再看见丽嫔危险的眼神时脸色更难看,“皇后娘娘,臣妾,臣妾想和眉姐姐同住。” 丽嫔可不是一个正直温善的人,更何况她投靠了华妃,若是真的住进了启祥宫,在丽嫔手下日子绝对不会好过。 沈眉庄也着急了,“皇后娘娘,不如让莞常在搬到咸福宫,咸福宫只住了臣妾和敬嫔娘娘,地方多的是。” 敬嫔脸都黄了,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沈眉庄,对于沈眉庄的自作主张很不高兴。 她从来都不得宠,依靠着家世和皇上的旧情才坐上了嫔位,连争宠的心思都没有了,只盼着能安稳度日。 在宫中,宠妃身边的是非多。 有了一个沈眉庄,咸福宫就多了好几个眼线,若是再来一个甄嬛,依照华妃的性子,她咸福宫岂不是成了狩猎场! 皇后看了看甄嬛和沈眉庄,故意放慢了语速有些为难道:“昨日本宫已经和皇上说好了,算了,你若是不喜欢启祥宫,本宫……” 华妃冷笑一声打断了皇后的话,第一次帮着皇后说话,“皇上皇后都已经同意了,莞常在还在矫情什么? 一个小小常在,不要以为皇上宠幸了几日,就得意忘了形,难怪进宫半年就被禁足两次,真是没规矩!” 夏冬春眼睛放光,因为怕迎来甄嬛的报复,她刚才强忍着没有开口,不过这会儿就没事了,有华妃在前头挡着呢! “华妃娘娘所言极是,莞常在实在不该恃宠生娇。” 身为华妃一派的人,曹琴默也帮着华妃说话,“莞常在,皇后娘娘也是为你着想,启祥宫地方大,离皇上又近。 能住在启祥宫,多少嫔妃都羡慕不来呢。” “你也忒不知足了。”华妃冷声傲慢道。 沈眉庄怒瞪了一眼夏冬春,又蹙眉看了曹琴默和笑得不怀好意的丽嫔,“华妃娘娘说的也太难听了。” 甄嬛脸都气红了,见已经成了定局,摇头示意沈眉庄不要再和她们争辩了,“是臣妾思虑不周,只想着和眉姐姐关系好,能住在一处就更好了,让皇后娘娘为难了。” 华妃嗤笑一声,“早答应不就行了,非得让人说几句好话!” 甄嬛怒视着华妃,“华妃娘娘慎言。” 皇后无奈的看了一眼华妃,又看向甄嬛,“本宫该早些问过你,既然这样,你上午就搬去启祥宫西配殿吧。” 丽嫔不满的瞪了眼甄嬛,“皇后娘娘对莞常在可真好!” 等你来了,看本宫怎么收拾你! 夏冬春心里酸的冒泡,斜眼不悦的看着甄嬛,没特意说后殿,那就是前院西配殿了!都是常在,凭什么她甄嬛就能住进前院! “臣妾多谢皇后娘娘。”甄嬛起身行礼。 沈眉庄担心的看着甄嬛,手紧紧攥着帕子,嬛儿。 “起来吧。”皇后看了看座钟,“时间不早了,若是没什么事,今日的请安就散了吧。” 说完皇后就起身回了里间,安陵溪等华妃几人都出去,才慢慢的站起来,和等着她的安陵容富察贵人集合。 “没想到甄嬛竟然突然搬宫了。”富察贵人先前也没听过甄嬛想要挪宫的消息。 “启祥宫算是一个好地方了。”安陵容心想,若不是丽嫔是启祥宫主位的话。 “明日咱们什么时辰过来?”安陵溪得提前做好准备。 说着话已经到了景仁宫外,富察贵人想了想,从前听额娘说过宫里赏花宴举办的时辰,“不必太早了,也不能太晚了,就巳时左右。” 三人分别,各自回宫。 翌日早上,安陵溪打坐完,看了看架子上雕刻着缠枝花镶着各色宝石的座钟。 绿线,“主儿,时间快到了,您要不要换衣裳?” 安陵溪摇头,坐在了梳妆台前,瞧了发上的簪子,上边的珍珠攒花的线万一无意中被人碰掉断了呢,“换成那套景泰蓝的。” 四妞找出簪子,给安陵溪换上。 安陵溪摘下耳坠和戒指,戴上了一对非常小的翠玉寿桃耳坠。 赤金挂钩下直接就是翠玉寿桃,翠玉寿桃也只有一厘米大小,连胸前的白玉压襟都摘下了,主打一个干净利落! 最后又拿出粉盒,补了脸上有些掉的粉。 珍珠玫瑰玉容粉是安陵容亲手做的,里边加了珍珠、白芷、玫瑰还有一些中药,美白养颜又祛斑,简直好用到爆! 四妞给她擦粉的手才一个月时间,就白了一个度,又白又嫩,甚至连手上的斑都浅了,惹得红棉绿线也争着给她擦粉,好趁机蹭点粉擦手。 每次看到这珍珠粉,安陵溪就想起前世湖边路过的一个女丧尸,高兴的和过年一样,卖力的拖着个差点撑破的行李箱,装了满满一箱子的水粉水乳。 女丧尸兴奋的和两个丧尸显摆,说是什么大牌高奢,没一会儿安陵溪就看见她抢另一个女丧尸手推车里的漂亮小裙子,听那怒吼里,似乎两个人之前还有仇。 “……” “主儿,还用不用披风?”红棉捧着一件宝蓝色披风过来。 “不用了。” 收拾的差不多了,安陵溪换了平底的鞋子,带着红棉四妞前往景仁宫。 等安陵溪到了景仁宫的时候,院子里甄嬛沈眉庄欣常在和敬嫔已经来了,正围着石桌上的牡丹花欣赏着。 第82章 赏花宴意外 院子里还摆放了不少的花,有迎春花,惠兰,芍药,丁香,二月兰,甚至还有盆栽的桃和杏,连盆带树都不满半米,枝干扭成了型,枝头开满了花。 今日甄嬛身后竟然还带了浣碧过来,好久未见浣碧跟着甄嬛出来了,似乎是长时间未见,安陵溪总觉得浣碧脸更白了,似乎连打扮都更细致了。 就在安陵溪站在一无人处打量的时候,安陵容富察贵人来了。 “溪儿。”安陵容走到安陵溪身边站住,眺望着院子里的鲜花,“有的花分明还没有到开的时候,现在却都开了,花房的人还真是有本事。” “哎呦,好漂亮的牡丹花。”富察贵人望着桌子上的姚黄牡丹,不禁走过去,赞不绝口。 “现在是鹅黄色,等再开几日就是金色了,花瓣层层叠叠,光彩照人,花型也饱满,这个真是难得的极品了。” 她家里也只寻来一株和这品相一样好的,去岁送进了宫,献给了当时的康熙皇帝。 花形是一样的,这会不会是她父亲送进宫的那棵? 甄嬛和沈眉庄细细的听着,二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没想到富察贵人对牡丹花这么感兴趣,似乎还真的挺懂。 见门口丽嫔曹琴默一前一后的进来,敬嫔和欣常在很自然的往远处站了站,“你瞧,那里的杏花开的真好,远看和彩云似的,没想到这个时节了还有杏花才开。” 欣常在走近了细看,喜道:“真是好看,旁边的惠兰也很香。” 甄嬛厌恶的皱了下眉,拉着沈眉庄也走开了,二人在迎春花前站住,欣赏着迎春花。 丽嫔招摇的走到石桌前,扫了两眼桌子上的牡丹,又打量了一番院子里的人,眼神在甄嬛身上定住。 曹琴默走到了一旁站住,没有和丽嫔一起。 丽嫔踩着花盆底,突然走到了盛开的杏花盆栽旁边,欣常在和敬嫔又往旁边站了站,让出地方给丽嫔。 “哎呦,莞常在,这不是杏花吗?本宫瞧着是御花园的红杏是一样的,你说呢?”丽嫔刻薄的看向甄嬛。 甄嬛脸色僵硬,知道丽嫔是在讽刺她御花园争宠一事,“丽嫔娘娘,还是劳烦您问问花房的奴才们,有的花外形相似,种类却有不同。” 沈眉庄简直烦透了华妃一派的人,不知道这样的花容月貌下,怎么心这么丑陋恶毒。 “丽嫔娘娘,旁边就有花房的宫女太监,还不快过来给丽嫔娘娘讲解。” 一个太监犹豫了下站了出来,“丽嫔娘娘……” 丽嫔甩了个冷眼,太监当即又退了回去。 不等众人再说话,夏冬春跟着皇后从屋里出来了。 “皇后娘娘金安。” “免礼。”皇后今日穿了一身正红色粉牡丹的衣裳,彰显着一国之母的身份。 发上戴着紫色多宝簪子,两边珍珠流苏,笑得温婉,“你们看着这几棵牡丹如何?” 说着,皇后含笑走到了石桌前。 敬嫔也走了过来,赞道:“很漂亮,臣妾很少见品相这么好的牡丹,还这么多。” 其他人也都围了过去,安陵溪和安陵容对视一眼,但又不好不过去,慢慢靠近。 “臣妾最喜欢这株绿色的牡丹,清新雅致,风韵独特。”沈眉庄一看见这绿色牡丹,便想起了皇上单独赏她的绿菊,想起了那段琴瑟和鸣的时光。 夏冬春撇了撇嘴,绿不拉几的,跟白菜似的,“要臣妾说,这并蒂的二乔才好看呢,鲜亮,一个枝头能开出两种颜色的牡丹花。” “臣妾也觉得二乔好看。”丽嫔挑衅的看了一眼沈眉庄。 浣碧站在甄嬛身后,觉得丽嫔真是无事找事,处处跟小主和沈贵人对着干。 等安陵溪二人慢慢的走到了石桌前不远处时,其他人都默契的往边上挤了挤,安陵溪站住没有再上前,时刻和人群保持着距离。 皇后挑了一下眉,还挺谨慎,“和贵人和安答应怎么不过来瞧瞧?” 安陵容走了过去,安陵溪被红棉扶着笑了笑,却是没有动,“臣妾在这儿看也是一样的,各花入各眼,臣妾更爱这迎春花。” 皇后笑着点点头,没有再邀请安陵溪过来,和旁边的人说着话。 几个宫女端着茶过来,安陵容见宫女过来往旁边站了站,让出地方。 一个宫女刚放下茶杯,转身要退出去时,突然不知从哪蹿出一只猫,直直的抓向宫女。 “啊!”宫女受惊脚下不稳,往旁边倒去。 同时,宫女手上托盘里的茶杯也向后抛出,直直的向安陵溪砸来! “哎呦!” “啊!” “主儿!” “溪儿!” “和贵人!” 在皇后剪秋夏冬春和敬嫔等人惊骇的目光中,安陵溪呼吸一窒早,眼疾脚快的往旁边挪了一步,下一秒带着半盏茶的茶盏砸碎在脚边! 随着清脆的瓷器破碎的声音和众人的惊呼声,宫女一下子将富察贵人撞倒,富察贵人在摔倒时,由于沈眉庄离的太近,也被带倒了。 迸溅的茶水打湿了安陵溪的绣鞋,四妞心扑通扑通的简直要跳出来了,愣愣的低头看向脚旁的茶盏,脸色煞白。 安陵溪条件反射的朝皇后看去,只来得及看见皇后眼中一抹稍纵即逝的可惜。 皇后已经顺着声音看向沈眉庄和富察贵人。 红棉紧紧的握着安陵溪的胳膊,嘴唇哆嗦着。 宫女从地上爬起来,吓得脸色惨白,身子打颤。 “溪儿!”安陵容什么都顾不得了,快跑过来,还差点崴了一脚,被白芷急忙扶住,“主儿小心!” “主儿!” “眉姐姐!” 富察贵人脸色痛苦的捂着肚子,桑儿和桐儿焦急害怕跪在富察贵人身侧,想要扶起富察贵人,“主儿!您怎么样?主儿!” “溪儿你怎么样?”安陵容有些失控的上下左右打量着安陵溪。 安陵溪安抚的握住安陵容的手,声音尽量放轻柔,“姐姐,我没事。” “差一点,就差一点!”红棉恨恨的看着地上的碎茶盏,差一点!就砸到小主头上了! 安陵容刚才紧张的都忘了呼吸,这会儿缓过神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又看向惊慌的人群,富察贵人摔倒了,两秒后才反应过来,“溪儿,你没事,我去看看富察贵人。” 第83章 富察贵人小产 安陵溪松开安陵容的手,“姐姐,快去吧。” 安陵容又快步过去,蹲在富察贵人身边想要扶起她,见富察贵人脸色不对,“佩筠,你怎么样!怎么脸这么白!” “快!快将富察贵人和沈贵人扶起来。”皇后惊讶过后忙指挥一旁的宫女。 丽嫔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带着两个宫女往后退了好几步,真是吓人,好端端的怎么蹿出一只猫来! 夏冬春看着倒在地上的沈眉庄,心中遗憾怎么就没将甄嬛也带倒呢? 又不怀好意的看向面色惊慌的安陵溪,可惜刚才怎么没砸到安陵溪,最好砸的毁容,看她还怎么霸占皇上! 欣常在和敬嫔也从对面忙走过来。 沈眉庄已经被采月采星和甄嬛扶起来,轻蹙着眉,检查了一番只是手上有些擦伤,甄嬛松了口气,二人不禁看向痛苦呻吟的富察贵人。 富察贵人额头的冷汗都冒出来了,手捂着肚子,一手抓住安陵容的胳膊,“我肚子好痛!” “快!还不快将富察贵人扶起来。”皇后皱眉道。 剪秋也上前,几人扶起富察贵人,安陵容闻到一股血腥味,往地上一看,刚才富察贵人摔倒的地方赫然有一小块血迹! 安陵容脸色骤变,惊呼道:“血!富察贵人流血了!快请太医!快请太医!” “剪秋,你去请太医!”皇后神色变得十分严肃,“快将富察贵人扶到偏殿的床上!” 桑儿瞬间变了脸色,扶着富察贵人的手都发抖。 主儿的月事有时候会不准,但绝不会在这个时候,而且,主儿上个月没有来月事! 曹琴默若有所思的看向了富察贵人捂着的肚子,还有地上的血迹,一边不动声色的迅速观察着在场人的神情。 丽嫔惊讶的小声嘀咕,“富察贵人是不是有喜了?” 欣常在嘴角出现一抹讽刺,接着消失不见。 敬嫔似有似无的看了眼皇后,又很快转移了视线。 甄嬛和沈眉庄对视一眼,沈眉庄手掌上的擦伤被甄嬛暂时用帕子系住。 安陵溪被红棉和四妞扶的更牢了,二人不时的扫视周围的宫女太监,警惕的看着他们。 刚才造成这一混乱局面的宫女也很快被两个嬷嬷抓住肩膀,带到了一旁。 安陵溪进屋之前特意观察了宫女,只见她面色灰败,眼眸下垂,并没有挣扎。 一行人慌忙进了偏殿。 富察贵人躺在床上,咬着唇喊疼,心里突然有了很不好的预感,巨大的惶恐笼罩在她的心头。 安陵容坐在床边用帕子给富察贵人擦汗,桑儿急的眼泪都出来了,不停的向外边张望。 皇后皱着眉,“去看看太医到了没有。” 一个宫女领命出去。 绣夏进来,“娘娘,那只猫发狂跑了并没有抓住,宫女苏云林已经被押到殿内看管起来。” “知道了。”皇后看了看富察贵人,叹了口气出去了,绣夏和几个宫女也跟着皇后出去。 华妃这个时候才过来,正好和皇后碰了个对面,“皇后娘娘金安,这是怎么了,不是说赏花,本宫刚才处理完宫务过来,人呢? 怎么乱糟糟的。” 曹琴默和丽嫔听见华妃的声音,往门口走去。 皇后面带难色,“华妃起来吧。” 剪秋带着太医匆匆过来了,“皇后娘娘,华妃娘娘。” 不待太医行礼,皇后就忙说道:“免了,快进去看看富察贵人!” 华妃惊讶的挑了一下长入鬓的眉,看来,她没来的时候,这儿发生了不少事。 曹琴默和丽嫔出来迎接华妃,“华妃娘娘金安。” 华妃好奇的往屋里走,“怎么回事?” 曹琴默小声的将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了华妃。 床边,太医收回手,脸色不好的站起来道:“回禀皇后娘娘,富察贵人小产了。” 富察贵人眼瞪的极大,豆大的泪滴瞬间从眼角滑落没入发梢,小产,她的孩子,她还不知道存在的孩子,还没来得及庆贺他的到来,就这么没了! “佩筠。”安陵容不知道怎么安慰富察贵人,在宫里一个子嗣何其重要! “什么!”华妃眼神瞬间变得阴翳,“富察贵人竟然小产了!富察贵人什么时候有喜的?” 一个月只一次的宠幸,竟有了身孕! 众人也都很惊讶的看向太医。 太医身子又转向华妃,低头道:“从脉象上看,富察贵人腹中的胎儿已经一个多月了。” 安陵容眼睁睁的看着富察贵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头突然无力的下垂,人晕了过去。 “佩筠!佩筠!”安陵容,“太医!富察贵人晕过去了!” 太医又慌忙的给富察贵人看脉,从药箱里拿出一小瓷瓶药,“富察贵人遭受打击太大,先将这八珍丸用温水送服,待微臣开方子拿药,熬好药之后让富察贵人尽快服下。” 桑儿接过药瓶,擦擦眼泪,问太医用几粒后让桐儿去端水。 皇后叹息着点头,指了一个小太监跟着太医去拿药熬药。 安陵容换了帕子擦掉富察贵人眼角的泪痕,见富察贵人这副样子,忍不住心疼。 富察贵人是她在宫中交的第一个好友。 进宫后,虽然一开始富察贵人看不上她和溪儿。 但随着每隔几日一块儿请安,一块儿回去,慢慢熟悉之后,说说笑笑,有时也会一起做针线,一起逛花园,折花,去梅园赏雪,关系越来越好。 渐渐的成了好友。 “唉,真是可惜了。”皇后神色悲悯,拨转着佛珠手串,念了几声佛。 华妃眼睛转了转,过于巧合了,她可不相信世上还有这么巧合的事,若不是安陵溪躲的快,今日就是一箭双雕! 好端端的举办什么赏花宴,八成是皇后搞的鬼! “还不快将那宫女带上来好好审审!”华妃观察着皇后的神色,厉声道:“胆敢谋害皇嗣!脑袋不想要了!” “娘娘,还有突然冒出来的那只猫,最可疑了!”丽嫔补充了一句。 她总觉得那只猫很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皇后淡定的看向了安陵容,“这里就交给你了,好好安慰安慰富察贵人,真是可惜了,可惜皇上又少了一个子嗣。” “是。”安陵容答应下来。 第84章 踩到珍珠 华妃冷笑一声,福身后转身往屋外走去,曹琴默和丽嫔也行礼后紧跟上。 皇后转身看向华妃的背影眼神有些冷,却也没说什么,也出去了。 见皇后走了,其他人也都跟着出去。 安陵溪等众人走后,走到床边,即使晕过去了,富察贵人眉心还是紧锁着。 安陵容站起来,将帕子给了白芷,看向安陵溪,担心道:“溪儿,我瞧着你脸色有些不好,没被吓到吧。若不然去和皇后说说,你先回去。” 她现在想起刚才杯子飞向溪儿的那一幕,还是手心发凉。 “姐姐,我没事,你留在这里陪着富察贵人吧。 皇后娘娘去审问那宫女去了,我去跟着看看。” 这绝对不是意外。 安陵容点头,是该有个人在那里盯着,“若有什么不适,就快些回永寿宫。” “我知道了姐姐。”安陵溪慢慢的走出门外,进了正殿,正殿中央正有一个宫女跪在地上辩解。 宫女满面泪痕,声音带着哭腔,惶恐道:“皇后娘娘,奴婢当时脚下踩到了东西,才摔倒的,绝不是有意谋害富察贵人的!” 等安陵溪坐下,众人的眼神才收回去。 绣夏站了出来,手上端着一个托盘,呈给皇后,“皇后娘娘,这是从地上发现的一粒珍珠,上面有踩过的痕迹。” 皇后看了看,并没有拿起珍珠,摆手示意让其他人看。 华妃看过之后,也没看出什么,很寻常的珠子,还打了孔,宫里可太多了。 “难保不是有人知道了富察贵人有喜的事,故意将珍珠丢在宫女脚下。” 丽嫔点头,一边用猜忌的眼神看向其他人,“华妃娘娘说的是。” 托盘已经被端到安陵溪面前,安陵溪清楚的闻到了一股香味,“皇后娘娘,臣妾有喜之后嗅觉变得很灵敏,这珍珠上,有一股桂花的香味!” 除此之外,安陵溪找不出别的证据,而且珍珠似乎经了几手,上面好几种香味萦绕。 绣夏抬眼惊讶的看了安陵溪,“贵人说的不错,这珍珠上是有一股桂花香味。” 华妃严厉的看向宫女,“桂花香?桂花味浓,一时半刻也是散不下去的。 来人,看看她手上有没有桂花的香味。” 敬嫔和欣常在对视一眼,甄嬛和沈眉庄眼神交流了一番。 宫女大喜过望,“皇后娘娘,奴婢没有接触过桂花!奴婢手上身上都没有桂花的味道……” 皇后点头,一个宫女出来,检查后道:“回禀皇后娘娘,苏云林的手上没有桂花的香味。” 这也只是摘清了宫女不是故意谋害富察贵人的事,无论是不是意外,宫女撞倒了富察贵人,致使富察贵人小产是事实。 皇后,“将苏云林带下去吧。” 甄嬛夏冬春等人依次看过后,绣夏又将托盘放回桌子上。 皇后又让人将刚才在外边当差的宫女太监依次叫进来问话。 丽嫔忽然看向安陵溪,阴阳怪气的说道:“还是和贵人聪明,皇后娘娘开口请了都没过来,是不是和贵人知道些什么?” “呵!”安陵溪冷冷的看向丽嫔,“丽嫔娘娘慎言! 丽嫔娘娘刚才背对着我没看见,皇后和敬嫔娘娘沈贵人可是亲眼目睹,若不是我躲得快,那茶盏就直接砸到我脑袋上了! 也不知道意外掀起来的准头怎么这么好,直奔我来了! 幸好今日穿的是绣鞋,不是花盆底,若不然真就躲不过去了!” 敬嫔,“确实如此,当时可把我吓了一跳,现在想想还慎得慌呢。” 沈眉庄也点头,手上的伤口已经上了药,包扎好了,“真真是凶险。” 丽嫔闭上了嘴,眼睛骨碌骨碌的转着,不怀好意的看向其他人。 接连两个奴才都没说出有用的话,又进来一个宫女,“奴婢彩衣,奴婢当时似乎看见丽嫔娘娘身上掉下了什么东西。” 扭着帕子的丽嫔一下子瞪直了眼睛,怎么扯她这儿来了! 安陵溪第一时间去看向皇后,皇后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惊讶!仿佛早就得知了这件事! 丽嫔两个贴身宫女心里咯噔一声,桂花味,娘娘用的头油是桂花油!她们手上现在还有桂花的香味! 二人慌忙查看丽嫔的发钗,果然看见丽嫔左边鬓发上的多宝簪子少了一颗珍珠! 因为多宝簪子华丽,外圈是一层不起眼的珍珠,簪子的一侧被头发丝掩盖着,少了也看不出什么,她们竟然一个也没有发觉! 根本不是她做的,丽嫔问心无愧的怒视着宫女,“你可看清楚了!胆敢污蔑本宫,该当死罪!” 二人的动作脸色变化引起了所有人的注目。 安陵溪眼神极好,丽嫔的神情也不似作假。 沈眉庄就坐在丽嫔下手,顺着宫女的视线看去,面色微变,“丽嫔娘娘发簪上少了一颗珍珠!” 丽嫔脸唰的白了,望着众人审视的目光,身子都软了,“镜子,本宫的镜子呢!” 宫女面无血色双手颤抖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手拿小镜子,怎么会这样!完了,全完了! 丽嫔夺过镜子,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簪子上的珍珠果真少了一颗! 咣当!镜子落地,丽嫔的脸比鬼还白,身子抖的跟筛糠似的,突然扭头仇恨的瞪着宫女,“是不是你,还是你,你们陷害本宫!” 两个宫女吓的立时跪下了,害怕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娘娘,不是奴婢!” “娘娘,不是奴婢做的!今早是巧月给您梳的头!” “行了,丽嫔!”华妃又冷冷的看向彩衣,“你当时在做什么?丽嫔又在做什么?其他小主们站在何处,身边的奴才还有谁?还有,珍珠是怎么滚落下去的!” 彩衣低着头,眼睫毛颤抖着,磕磕绊绊的讲着,丽嫔紧紧盯着彩衣,“珍珠,珍珠似乎是从丽嫔娘娘的袖子里出来的。” “胡说!”丽嫔两步走到彩衣面前啪的抽了一巴掌,目光怨毒,怒喝道:“说!是谁让你陷害本宫的!说!” 竟想要她的命! 华妃眉微蹙,据她对丽嫔的了解,丽嫔反应这么大,没有丝毫心虚,这事不是丽嫔做的。 彩衣被打歪在地,哭哭啼啼的捂着脸看向皇后,“皇后娘娘,奴婢说的是真的,奴婢不敢撒谎陷害丽嫔娘娘。” 第85章 指证丽嫔 说着彩衣不住的磕头,“奴婢不敢,奴婢没有说谎,没有人指使奴婢……” 丽嫔上前揪着彩衣胸前的衣裳,狰狞的面目中透露着一丝绝望,“说!是谁!” 彩衣吓的尖叫出声,“啊!丽嫔娘娘,奴婢真的不敢……” 皇后,“丽嫔,住手!” 丽嫔又狠狠的抽了彩衣一巴掌,才将她丢出去,贱人! “臣妾怎么会这么蠢!拿自己发上的珍珠做手脚!”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众人目光游移不定,这可说不准。 安陵溪趁机观察着众人的神色,却也看不出什么。 比起被人陷害打入冷宫,丽嫔发现了很崩溃的事,这些人竟然怀疑她的智商! 先前齐妃的事还没过了半个月,实在是拉低了众人对阴谋算计宫斗的遐想水平。 皇后对上丽嫔不可置信的目光,低头打量手上的金镯子。 “不是臣妾啊!真的不是臣妾!”丽嫔哇哇大哭,希冀的看向华妃,华妃眼神躲闪的避开了丽嫔的目光,丽嫔彻底崩溃了,“臣妾真的没有这么蠢啊!” 听着耳边更大的哭声,华妃抿了下红唇,丽嫔跟随她多年了,是不太聪明的样子。 其实说不太聪明是抬举她了,在华妃心目中,丽嫔和齐妃的脑子是一样的。 夏冬春捏紧了帕子,暗叹真是生不逢时! 丽嫔齐妃这么蠢还能坐上嫔位妃位,甚至养大了一个阿哥,可恨她晚生了几年,不然现在也是个贵妃娘娘了! 沈眉庄,“皇后娘娘,若是丽嫔为了摆脱嫌疑,将计就计,故意用她头上的发钗珠子,也是可能的。” 丽嫔泪眼朦胧的看向沈眉庄,恨不得上去扇她一巴掌,“贱人!你也敢陷害本宫!” 昨日下午丽嫔仗着是一宫主位,故意叫她过去立规矩,甄嬛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人证物证已经确凿,皇后娘娘,眉姐姐言之有理。” 欣常在从前没少受丽嫔的气,看了眼安陵溪,“幸好和贵人手脚利落,不然出事的就不止富察贵人一个人了。” “彩衣,为何只有你看见了,其他伺候的人怎么没看见,连我站在远处也未看见。”安陵溪问道。 皇后眸色变深,定定的看向安陵溪。 安陵溪感触到皇后的目光,没有向皇后看去,而是看向曹琴默。 曹琴默若有所思。 彩衣眼神微闪,“奴婢正好站在丽嫔娘娘身后侍奉,这才瞧见的,珍珠也是从挨着桌子的袖子里掉了出来。” 曹琴默突然陷入了沉思。 “皇后娘娘,臣妾冤枉!臣妾冤枉啊!臣妾真的不知道簪上的珍珠什么时候没的! 也不知道富察贵人有喜,华妃娘娘,臣妾这事真不是臣妾做的!”丽嫔边大哭边喊冤。 一般丽嫔做事前都会和她说,华妃冷眼剜向甄嬛和沈眉庄,“沈贵人和莞常在不必如此落井下石,只听彩衣一人之言何来的人证! 来人!将给丽嫔梳头的宫女带来!” 曹琴默垂眸深思,是谁陷害丽嫔?还神通广大的得知了富察贵人有喜的事,连华妃娘娘都没收到消息。 难道说只是为了报复丽嫔,有意让富察贵人和丽嫔结仇,误打误撞,没想到富察贵人小产了。 最近几日,和丽嫔结怨的,只有甄嬛和沈眉庄了吧。 若说背后算计的那人提前知道富察贵人有喜,只能是皇后了!皇后从太医那里得知的消息! 华妃看向甄嬛和沈眉庄的眼神愈发阴狠。 甄嬛这些日子的宠爱已经隐隐有盖过华妃的迹象,华妃也不敢再让甄嬛过去翊坤宫吹笛子,甄嬛有着皇上的宠爱做靠山,和华妃对上也不会忍气吞声了。 “谁不知道丽嫔和华妃娘娘走得近,华妃娘娘所言,臣妾们可不敢认,人证物证齐全,何来的落井下石。”甄嬛直直的对上华妃的双眼。 华妃冷哼一声,“真是牙尖嘴利!事情还未查清,莞常在如此着急给丽嫔定罪,很难让人怀疑,是不是你甄嬛收买了那宫女,故意陷害给丽嫔!” 嗯?夏冬春嗖的看向甄嬛,双眼放光。 丽嫔突然停止了哭,擦擦眼泪质疑的看向甄嬛,难道是她! 甄嬛面色微变,双手握紧,“华妃娘娘何必为了保全丽嫔,而拖臣妾下水。丽嫔娘娘爱美,簪子上脱落了珠子,丽嫔娘娘怎么肯佩戴!” “好你个甄嬛!这一切竟然是你故意算计我!”丽嫔站起来,恼恨的瞪着甄嬛,“启祥宫就住了你我二人,一定是你在我的簪子上动了手脚!收买了人里应外合!陷害本宫!” 敬嫔打量着甄嬛的神色,丽嫔的话乍一听还有些道理。 安陵溪可不觉得甄嬛能收买景仁宫的人,能在皇后的地盘做这一切的,只能是皇后了。 “真是一派胡言!”沈眉庄气的站起来怒视着丽嫔,声音拔高,“丽嫔休得胡搅蛮缠!嬛儿昨日才搬进启祥宫,下午就被你叫去站规矩,哪来的时间做这些!” “放肆!你怎么跟本宫说话呢!”丽嫔眼角还带着泪痕,恶狠狠道:“哦,本宫明白了,是你帮着甄嬛算计本宫! 看见华妃娘娘识破了你们的阴谋,你坐不住了吧!” 沈眉庄气的瞠目结舌,真是蛮不讲理! “够了,都安静!你们这么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皇后冷声怒喝道。 沈眉庄重重的坐下,脸色涨红,怎么会有这么胡搅蛮缠的人! 丽嫔又开始低声啜泣了,她委屈啊,明明不是她做的! 在华妃愈发焦躁的眼神示意下,曹琴默第一次开口,眼中闪耀着灼灼的光芒,“彩衣,我记得当时丽嫔站在最边上,身后站着丽嫔的贴身宫女。而我站在丽嫔的旁边,身后同样站着两个宫女。 而你,刚才你自己也说了,是站在后边偏殿的柱子前!我和丽嫔几人都背对着你。 如此重重阻挡之下,你是怎么确定那珍珠是从丽嫔里手的袖子里出来的!” “说的不错!”皇上大步迈进来,身后苏培盛异样的看了曹琴默一眼。 第86章 智慧的光芒 “皇上金安。” “免礼。”来的路上,皇上已经听奴才说了和贵人险些被茶盏砸到脑袋和富察贵人小产之事。 “富察贵人怎么样?”皇上看了看安陵溪,在椅子上坐下,侧过脸看向皇后。 “富察贵人伤心太过,晕了过去,有安答应在那里守着呢。”皇后一脸的怜悯可惜。 皇上知道安陵容和富察贵人关系不错,点点头,对曹琴默道:“继续。” 丽嫔的双眼锃亮,看神一样仰望着曹琴默。 曹琴默起身,对上丽嫔闪亮的眼神眼皮一跳,扭头看向丽嫔的两个宫女,“你们过来,烦请丽嫔娘娘依照当时的位置站住。” 曹琴默的两个宫女也被喊了过来,华妃紧蹙的眉心疏散开了,“颂芝,你也过去。” 丽嫔飞快的爬起来,神色雀跃,忙对着西北方站住,声音压制不住的喜悦,“我记得我当时是这么站的,颂芝,快过来,曹贵人就站在我的旁边。” 丽嫔又扭头,“你们两个快站好了!” 很快六人依照当时的位置站好了。 彩衣脸色越来越白,紧紧咬着牙关,身子开始打颤。 甄嬛眉微皱,彩衣害怕成这个样子,看来真的不是丽嫔有意做的。 曹琴默抬着头,看也未看彩衣,一边走着一边说道:“偏殿前的柱子前,这是你亲口说的。” 在众人的眼神中,曹琴默走到一处站住,“差不多就是这里了。”说着淡然的转身,看向前边的六人,自信道:“无论是低头还是抬头,你,根本就无法判定当时的珍珠是否是从丽嫔袖子里出来的!” 彩衣一下子瘫软在地,惊恐的看向曹琴默,大脑一片空白。 曹琴默对着皇上皇后福身,周身散发着自信的光芒,“烦请皇上皇后过来,一看便知!” 生死攸关之际,被人救了出来,丽嫔感动的眼泪直流,双手用帕子捂着嘴避免哭出声,呜呜呜,曹琴默真的好厉害!救了她的命,救了她家族女眷的名声! 她以后再也不欺负曹琴默了,曹琴默的闺女就是她的闺女,她要给闺女准备最丰厚的嫁妆! 华妃已然起身,嘴角带着轻笑走到了曹琴默的位置,上下左右的看,“皇上,曹贵人所说不假,一点也看不出来!没想到皇后娘娘宫里的” 皇后轻微的挑了一下眉,像是头一次见到曹琴默一样看她。 安陵溪这才发现,皇后身边的绣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 夏冬春和欣常在就在曹琴默身后坐着,从她们那里看,袖子被裙子挡住,也是看不出的。 沈眉庄失望的叹了口气,本以为人证物证俱全,能将丽嫔送入冷宫,说话没有顾忌,这下是将丽嫔彻底得罪了。 她还好,嬛儿和她同住启祥宫,还不知道会受怎样的刁难! 浣碧恨恨咬牙,嗐!真是让人失望! 甄嬛面对沈眉庄担忧的神色,回之温和一笑。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左右她已经不是当年不受宠任人欺负的甄答应了。 “事情本就不难查清,只是一开始便陷入了误区,没想到皇后娘娘宫里的人,竟然会如此胆大包天,公然陷害丽嫔!”华妃怀疑的看向皇后。 一时间,众人纷纷向皇后看去。 皇后淡然的笑了,“她虽是本宫宫里的奴才,只是在院子里洒扫的。”,说着看向皇上,惭愧道:“是本宫疏于管教了。” “皇后娘娘,彩衣本性恶劣,怎么能怪您。”敬嫔见其他人都不说话只能开口给皇后一个台阶。 沈眉庄,“敬嫔娘娘所言甚是。” 甄嬛却有些迟疑,彩衣一个婢女真的会如此大胆吗? 皇上,“皇后,你也不要太过自责。” 景仁宫外,不知什么时候出来的绣夏拦住了剪秋,剪秋意会,没有进屋,而是直接和绣夏去了后院。 正殿内,皇上赞赏的看向曹琴默,“曹贵人很不错。” “臣妾谢皇上夸赞。”曹琴默眼神有些激动。 安陵溪,果然还是实践出真知啊! 华妃,“皇上,如此一来,那珍珠是否是从丽嫔身上掉下去的都说不清真假!” 丽嫔跪下,眼含热泪,“皇上,臣妾真的不知道簪子上的珍珠是何时掉的。” 丽嫔的两个贴身宫女也跪在丽嫔身后,“皇上,奴婢们也都未察觉。” 颂芝回到华妃身后,另两个宫女也都回到曹琴默椅子后站住。 彩衣惶恐的牙齿都打颤,此时剪秋手上捧着一张写满字的纸,又带着一个宫女进来。 安陵溪看到就在剪秋进来的时候,绣夏也从里间出来走到皇后身边站住。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这是事发时众人的口供,以及启祥宫伺候丽嫔宫女的供词。” 皇后接过来,看了看,又将纸递给了皇上。 跟着剪秋进来的宫女也在彩衣旁边不远处跪下。 皇后,“她就是玉秀。” 这时,华妃派去的人也带着巧月进来。 剪秋,“玉秀当时站在彩衣对面,看见了丽嫔发上的珍珠落在衣服上又滚落到地上。 当时娘娘们正在欣赏牡丹花,并没有注意到,刚要提醒时,事情就发生了。 而且,还有一个奴才也看见了。” 华妃看向巧月,“当时你给丽嫔梳头时,丽嫔发上的珠钗是否都是完好的?” 巧月抬头,“回禀华妃娘娘,珠钗都是完好的。” 丽嫔哽咽着,脸上的妆容早已经哭花了,“皇上,臣妾真的是冤枉的……” “你个奴才,为什么要诬陷丽嫔,还是说是有人指使你这么做的?”华妃怒视着彩衣。 丽嫔扭头狠毒的瞪着彩衣,“说!为什么要诬陷本宫!” 彩衣慌乱的摇头,看向前方时被绣夏冰冷的眼神冻住,“奴婢,奴婢,” 绣夏状似无意的抽出一条帕子,很寻常的料子,上边绣着朵朵桂花,粉色,红的,白的,黄的,颜色各异。 彩衣的身子彻底僵住,猛的低头,声音尖锐刺耳,“是奴婢,是奴婢为了报复丽嫔娘娘才故意这么说的! 因为从前丽嫔娘娘刁难过奴婢,奴婢怀恨在心,又听其他人说都没看见,这才想着,想着……” 丽嫔瞪大了眼睛,站起身来一脚将彩衣踹翻在地,指着彩衣怒喝道:“好你个贱婢!竟然想害死本宫!” 贱人!差点就害死她了! 说着还不解气,丽嫔揪住彩衣的衣裳撕扯着,“贱人!” 彩衣根本不敢和丽嫔动手,蜷缩着身子护着脸,“丽嫔娘娘饶命,丽嫔娘娘饶命!” 丽嫔的两个贴身宫女也上前帮忙。 “够了!还不快将人拉开!”皇后呵斥道。 夏冬春不屑的撇嘴,丽嫔这花拳绣腿的,打人可不是这么个打法,用劲儿扇脸啊!这么高的个子,连点儿劲儿都没有!真没用! 要换了她,这会儿彩衣早就鼻青脸肿倒地不起了! 第87章 臣妾怀疑皇后娘娘 甄嬛眉心几乎拧成了疙瘩,手上不耐的揪着帕子,沈眉庄担心的看向甄嬛。 丽嫔被拉开了,心中的怒火丝毫未减退,彩衣跪着抽泣。 华妃嫌弃的看向丽嫔。 皇后,“事情已经查清,皇上,丽嫔虽是无意,可终究是因为她簪子上的珍珠才导致富察贵人小产的。” 丽嫔紧张的看向皇上,手忽然开始颤抖。 众人也向皇上看去。 皇上站了起来,“丽嫔褫夺封号,降为贵人,收回金册。丽嫔的宫女侍奉不周,杖责五十。 彩衣杖毙。 撞倒富察贵人的宫女,杖毙。” 皇上顿了一下,“朕去看看富察贵人,这里就交由皇后处理。” 说完,皇上带着人大步离去。 “恭送皇上。” 皇后起身,眼神晦暗不明,“来人,将彩衣拖出去,押入慎刑司行刑。” 绣夏带着人将如同死人一般的彩衣拖走,连带着丽嫔的两个大宫女,还有随行的两个小宫女,都一并被带走了。 她们虽然害怕的眼睛都红了,但是却不敢哭出来。 丽嫔着急的看着,这一去,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来了,想到这儿,丽嫔的眼泪又掉出来了。 皇后又看向丽嫔,“费贵人,你回去抄一百遍往生经给富察贵人没了的孩子送行。 没抄完之前,不得踏出启祥宫宫门半步。” 费贵人,“是,臣妾领旨。” 华妃疲惫的长舒一口气,“皇后娘娘,没什么事,臣妾就先回去了。” 皇后颔首,又看向安陵溪等人,“你们也都回去吧。” 夏冬春原本还盼着下午的戏曲呢,谁知道看个花,还发生这么多事。 富察贵人都小产了,戏自然也是看不成了。 众人先后离开。 安陵溪进了偏殿,此时皇上已经离开了,富察贵人也已经醒了,无声的哭泣让人看了眼眶发热。 敬嫔和欣常在沈眉庄甄嬛曹琴默也都在这里安慰着富察贵人。 安陵溪陪着坐了一会儿,觉得身子有些疲惫,就回了永寿宫。 翊坤宫,华妃歪在榻上,让宫女捏腿。 一个太监进来,见华妃娘娘正闭目养神,殿内十分安静,想着并不是什么大事,又退出门去。 颂芝见华妃昏昏欲睡,暂时用不到她,想着让人去炖一盅金丝燕窝,好为娘娘补补身子,顺便再准备两道娘娘爱吃的菜。 颂芝出来后,见那小太监正站在通往后院的拱门前,招手示意小太监过来,小声问:“什么事?” 小太监,“颂芝姐姐,温宜公主已经在曹贵人那里呆了两日了,要不要接回来?” 温宜公主养在华妃的翊坤宫,若是华妃高兴了,也会让曹琴默抱回去养两日。 颂芝想着刚才要不是曹贵人,丽嫔娘娘就保不住了,也算立了一功,“算了,暂时先不用,等过会儿我问问华妃娘娘。” 小太监点头后回了后院。 颂芝吩咐完宫女,又轻手轻脚的回了殿内,华妃闭着眼睛,“什么事?” 颂芝将刚才的事说了。 华妃嗯了一声,不由得赞了一句,“还是曹琴默脑子好使。” 虽然丽嫔蠢笨,现在也不得宠了,但终归是投靠她的人,对她也忠心耿耿,能保下丽嫔自然是好的。 “娘娘,不如让温宜公主在曹贵人那里多待几日,也是对曹贵人的嘉奖了。 您这几日身子疲惫,温宜公主有时候夜里哭闹,您也清净清净。” “好。”华妃答应了,又过了半盏茶时间,曹琴默来了。 “华妃娘娘金安。” “起来吧。”华妃满意的看向曹琴默,拿起桌子上丝帕包裹着的玉滚轮揉脸,“你今日表现的很好,等十五,再将温宜送回来吧。” 曹琴默惊喜的不知如何是好,连忙谢恩,“臣妾谢华妃娘娘恩典。” 华妃嘴角勾起,“今日这事,本宫回来越想越不对劲。你有什么想说的?” 曹琴默脸上的喜悦之情慢慢消失,“华妃娘娘,臣妾怀疑幕后的主谋,是皇后娘娘!” 启祥宫,丽嫔现在成了费贵人,也没资格再住正殿了,皇后派人来收拾了东配殿,在甄嬛寝殿的对面。 费云烟一边咒骂着彩衣,一边坐在椅子上看着奴才收拾自己的东西。 今个带过去的几个宫女都没回来,身边只剩下一个心腹宫女冰梅指挥着几个奴才搬东西。 沈眉庄不放心,陪着甄嬛回来了。 几人还未走进启祥宫,就有几个奴才迎了出来,脸上堆着灿烂喜庆的笑,“奴才恭迎沈贵人,莞常在,小主金安!” 院子里端着一个小箱子正进东偏殿的宫女站住,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甄嬛不适的抿了下唇,和沈眉庄对视一眼。 浣碧被这些人见风使舵的架势惊叹又鄙夷,讽刺道:“呵,不是昨日见了我们威风的样子了?” 流朱也忍不住咋舌,完全看不出他们羞愧的样子,脸皮真厚! “好了,浣碧。”甄嬛态度依旧淡淡,她虽然也看不惯,但日后还要在启祥宫住着,暂时还得用着他们,没必要闹的太僵。 “浣碧姐姐教训的是,奴才们都知错了。”一个圆脸的太监笑着道。 “哼!”浣碧越发厌烦了,真令人作呕! 屋内,“呸!真是恬不知耻!小主当初对他们可不差,现在小主刚遭难就对着旁人献殷勤摇尾巴!连狗都不如!”冰梅气道。 费贵人站起来从窗户里仔细瞅着,骂骂咧咧,“狗东西!畜牲不如的玩意儿!让我看看是谁!日后饶不了他们!” 当她是好欺负的,她身后还有华妃娘娘呢! 甄嬛和沈眉庄接着往院子里走。 “我真是不放心,若是当初提前求了皇后娘娘就好了。” “眉姐姐不必如此担心,她成了贵人,也不再是一宫主位,不能把我怎么样。”甄嬛身为新晋宠妃,这点底气还是有的。 宫女太监进进出出,从正殿往东配殿内搬东西,在院子里看不见费云烟的影子。 流朱松了口气,见不到最好,狗急跳墙,万一费贵人破罐子破摔怎么办。 浣碧鄙夷的四处张望着,就想看看费贵人落魄狼狈的样子! 第88章 奴婢是华妃娘娘的人 一行人进了西偏殿内,甄嬛让沈眉庄进里间榻上坐下,佩儿去沏茶。 沈眉庄昨日帮着甄嬛搬宫,只略坐了一坐就回去了,还没正经打量过这屋子。 清一色的红木家具,雕花隔断,珍珠珠帘,泥金色的薄绸帘子从房顶垂下,用坠了流苏的束带系住。 瓷器摆件也能入眼了,博古架上也有几件好的物件。 时新的花卉点缀着屋子,清新典雅。 沈眉庄看罢后点头,笑着看向甄嬛,“还是正经的屋子宽敞又亮堂,位置也好,比碎玉轩好多了。 碎玉轩虽然清净,却也太过冷清了,原来不过是个看戏的院子,也不知怎的收拾出来住人了。” 甄嬛笑了笑,“是比碎玉轩的屋子敞亮。” 也算是去了她的一个心病,究竟是不是碎玉轩的风水不好的缘故,甄嬛也不想再多想,总归搬出来之后,流朱浣碧都十分高兴。 钟粹宫,曹琴默高兴的一路快步走回来,对音袖道:“你将华妃娘娘的赏赐放回去,我去看看闻言。” “是,小主。”音袖捧着两匹料子,同样高兴不已。 主儿今日在皇上面前可露了大脸了,皇上从来没有这么赞赏过小主! 谁不佩服她家主子的聪明才智! 小主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曹琴默往后院走着,摘了手上的护甲和戒指,随手交给另一个宫女,心里想着今日温宜倒是安静,往常这个时候,醒了闹腾着呢。 曹琴默脸上的笑容愈发温柔,正要踏入屋子,忽然听见说话的声音,曹琴默本能的站住屏住呼吸。 “怎么还不醒?” “是不是安神药喂的太多了?” “还是按照往常的药量来的,你不是也看见了吗。” “别的主子都回去了,曹贵人也快回来了。昨晚上公主没哭闹,睡的很好,这时候也不该再睡了,曹贵人一向心思深,会不会引起她的怀疑?” “怕什么,就说公主玩累了,刚睡下,反正这屋子就咱们几个人。” “说的也是,我不是怕曹贵人问院里的其他奴才吗……” 曹琴默白皙的手指紧紧抓住门槛,几乎要将门槛捏碎,一下子掀开帘子阴沉的走进去,怒视着惊慌的奶嬷嬷和宫女,“放肆!” 奶嬷嬷和两个宫女见曹琴默暴怒,心里咯噔一声,齐刷刷的跪下,脸白如纸,眼神慌乱,难道曹贵人听见了她们的话? “曹贵人金安,不知贵人为何恼怒?”奶嬷嬷小心的觑着曹琴默的脸色,怀揣着曹琴默是因别的事懊恼的心思试探道。 曹琴默没有理会她们,心疼的俯身看着温宜,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快去请太医。” 袖雪忙答应着去了。 可怜她的温宜,在她这里还被如此虐待,私下不知遭了多少罪!可恨她一直没有察觉! 奶嬷嬷和两个宫女一听曹琴默让人去请了太医,这会儿又对着温宜哭泣,就知道真的不好了! “贵人恕罪!求曹贵人饶了奴婢们这一次吧!” “曹贵人饶命!实在是,是公主哭闹太过,为了避免公主哭伤了身子,奴婢们才,才,贵人饶命啊!” 这时外边听着声音又进来了一个奶嬷嬷和两个宫女,也跪地求饶。 “闭嘴!”曹琴默抽出帕子擦了眼泪,阴恻恻的盯着跪下求饶的奴婢们,怒吼道:“你们该死,都该死! 温宜才这么小,你们怎么能忍心喂她安神药!” 音袖听见动静,顾不得将料子放回库房忙赶过来,看见曹琴默坐在摇床边无声落泪,地上的奴才都十分不安,心一下子凉了,难道公主出事了! 两刻钟后,袖雪终于带着太医回来了。 听完之后又看过脉,太医皱着眉,安神药是对身体有损伤的。 奶嬷嬷给小主子服用安神药,在宫中屡见不鲜,尤其是不得宠的皇子皇女,先帝时后宫也是如此。 “公主的身子虚弱,微臣开一个方子,煎好之后让奶娘服下,通过乳汁将药喂给公主。” “好。”曹琴默眼睛都哭红了,让小顺子跟着太医去拿药。 袖雪将太医送到门外,给太医递了个荷包。 曹琴默看着她们恨不得撕了她们的肉,喝她们的血,“音袖,去将这事禀告给皇上!” 音袖也气的不行,主子对公主千娇百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摔了! 这几个奴才也胆敢作贱公主! “是!” 两个奶嬷嬷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奶嬷嬷慌乱的神色冷静下来,跪直身子看向曹琴默,“等等,曹贵人,奴婢们可是华妃娘娘亲自挑选的人!” 撵了她们,就是打了华妃娘娘的脸! “哈?”曹琴默笑了,眼神却冰冷至极,手抚着摇篮木围栏,语气温柔的让人心里发毛,“华妃娘娘的人? 正好我今日为娘娘办成一件大事,想必娘娘一定会愿意满足我的请求吧?” “音袖,先去告诉华妃娘娘!”曹琴默死死握住围栏,轻叹一声抬眼望着屋顶,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 依仗于人下,即使心痛的无以复加,她终究,还是得顾忌华妃! 她恨,恨自己无能不得皇上的喜欢!恨华妃将温宜抱过去却不好好待温宜!恨这些以下犯上的奴才! 翊坤宫,华妃吃着燕窝听了音袖的话后下意识的皱眉,将琉璃碗重重的放下。 “真是不中用!连公主都伺候不好,干什么吃的!”华妃又羞又恼。 在她这里没被发现,偏偏去了钟粹宫在公主生母那里被发现了,不是向皇上和六宫中人摆明她待温宜不上心! 颂芝有些心虚,因为有时候夜晚温宜公主吵闹了华妃休息,会命人给温宜用下。 转念一想,也只是在夜间有时哄不住才让她们用,结果她们倒好,为了自己少些事竟然连白日里也用着,再如何温宜也是公主,当真不知死活! 如今闹出来反而让娘娘没脸! 颂芝怒道:“娘娘,这些奴才真是胆大包天!为了图轻省竟然给温宜公主用安神药! 音袖,你也不用去禀告皇上了,这事华妃娘娘就可以做主!” 音袖原本还怕惹怒了华妃,听了颂芝的话,感动的眼泪都落下来了,叩头道:“多谢华妃娘娘为温宜公主做主!” 第89章 明明是她们的功劳 华妃脸色变了变,给了颂芝一个眼神,“颂芝,你跟着音袖去一趟,将那些不知好歹的奴才都打出去,换了好的奴才给温宜!” 颂芝意会,上前扶音袖起来,“走吧。” “谢颂芝姑娘。” 启祥宫正殿,东西看着多,实际上也没多少,只有费贵人的私人东西,不多时就搬完了。 虽然家具摆设依旧齐全,可莫名显得空旷许多。 冰梅看向椅子上落寞的费贵人,“主子,东西都收拾完了,咱们也过去吧。” 费贵人叹了口气撑着扶手站起来,一边走一边看着屋子,自从皇上登基后,她就住在这里了,都快一年了。 “冰梅,我舍不得。”费贵人摸着高几上的一青花瓷瓶,梅花开了之后这瓶子里总是插上一捧红艳艳的腊梅,晚上入睡时都能闻到梅花的香味,费贵人想着眼圈又红了。 这里到处都是生活过的痕迹,冰梅也不舍得,“主儿,您只是暂时搬出去,总有一日,您一定能搬回来的。” 费贵人没有说话,她知道不得宠之后再想成为嫔位希望很渺茫了。 冰梅跟着费贵人从里间走到外间,又从外间走回里间。 夕阳的霞光照进屋子里,房间覆盖了一层绚丽的光,也拉长了地上的影子,屋外传来鸟雀叽叽喳喳的吵闹声。 费贵人站在门口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生活过的住所,曾经的荣耀和得宠的时光都在这里了,这里有着她第二美好的日子。 冰梅看着费贵人踏出了屋门,下了台阶,望着太监关上门拿着出铜锁,清脆的咔咔声下,一滴清泪洒在地上,费贵人也转身往东偏殿走去。 进了东偏殿内,费贵人坐在榻上伤神了一会儿,冰梅捧着一个金镶玉红宝石的项圈,“主子,今日多亏了曹贵人,不如将这个送给温宜公主作为谢礼?” 费云烟用帕子擦了眼角的泪,瞬间精神了,“这个也太少了,将我的嫁妆还有皇上的赏赐都找出来,曹贵人出身不好,定然没有为温宜准备好首饰。 像我和温宜这般大的时候,我母亲早就为我准备好了一小匣子的金玉首饰了,父亲连嫁妆用的家具和棺材木头都预订好了。 谁知道我中选跟了皇上,准备好的十里红妆也没用上,嗐!不提这个了。 虽说公主出嫁时会有内务府准备嫁妆,但总归要有自己的私人物件,底气才更足。 我要亲自为温宜挑选首饰。” 当晚,皇上召了曹琴默侍寝。 景仁宫,皇后梳洗后饶有兴致的穿着寝衣在书房内练字。 剪秋研墨。 皇后写完了几张大字之后,终于有了一幅满意的字,提着笔琢磨。 “娘娘的字又有进步了。” 皇后笑了一下,将毛笔放在笔架上,吩咐宫女一会儿收起来。 剪秋扶着皇后回了里间榻上坐下。 绣夏裹着一身柚子叶的香气进来,“娘娘,事情都已经处理好了。” 皇后拿起炕桌上的佛珠绕在手腕上,“本宫知道了。” 剪秋有些可惜,“若不是曹贵人多嘴,这会儿费贵人已经在冷宫了,华妃也少了一个依附。” “无妨,已经达到了目的,费贵人无宠又没了嫔位,留给华妃也无甚用处,本来本宫的主要目的就是富察贵人。” 和贵人生下几个孩子加起来也不如富察贵人的一个孩子来的威胁大。 绣夏,“娘娘,和贵人也太过谨慎了。” 不然今日就能一箭三雕! 皇后淡然的笑着,“时间还长着呢。” 剪秋神色有些异样,“有人来报,说碎玉轩中淳常在对莞常在独自搬出去的行为很不满,有时会听见淳常在怨怼的话。 似乎是在抱怨碎玉轩的风水不好之类的。” “?”皇后不解的看向剪秋,“什么风水不好?” 她怎么不知道?也没有听钦天监的人提起过,还是有人做局? 绣夏和外间站着的染冬绘春同时面色微妙。 “娘娘,自从莞常在侍寝之后,每次请安手腕上都会戴着一串佛珠,从前是没有过的。” 皇后双眼微眯,“确实如此,不过宫中女子佛珠不离手,并不算稀罕事。” 连太后手上都时常戴着佛珠手串呢,过日子总要有一个寄托。 “可莞常在并不是因为喜欢礼佛。”绣夏接着将碎玉轩奴婢们私下所传的话说了。 皇后惊讶的轻呵一声,手搭在引枕上,不可置信道:“连莞常在都信了这话?” 剪秋一言难尽的点头,“莞常在在碎玉轩住着的时候,屋里供奉着三尊佛像呢。” 什么风水不好,这明明是她们和夏常在的功劳! 翌日上午,安陵溪先去了延禧宫富察贵人处。 门窗关得十分严实,屋内的空气有些沉闷。 富察贵人刚吃了药,用清茶漱口后含了一片糖渍的枣片,神色依旧郁郁,脸色比昨日好了很多。 安陵溪见她这副样子也放心多了,将昨日审问宫女的过程客观的告诉了富察贵人,当然,还有皇后身边剪秋和绣夏可疑的行为。 “这只是我看到的。” 富察贵人心中感动,“真是多谢你告诉我这些。” 姐妹俩都是好人呐! 至于剪秋绣夏的行为,她出身富察家,庞大的家族里阴司事并不比皇宫少,哪能看不出她们的行为有问题! “不瞒你说,昨日在景仁宫,桑儿从窗户里看见了绣夏出去,不多时剪秋拿着口供回来,二人却并不往正殿,反而去了后院!” 富察贵人神色晦暗,眼神落在床尾柜子上的花瓶上,她进宫后从来都是规规矩矩,无论对皇后还是对华妃都没有得罪! 她们二人相斗!为什么要扯上她,害没了她的孩子! “你现在身子虚弱养好身子要紧,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去看看姐姐。”安陵溪起身告辞。 “桑儿,快替我送送和贵人。”富察贵人看着安陵溪小心的离开,眼泪又流了出来,手捂着肚子,她的孩子已经没了。 后院西偏殿,安陵溪坐在了榻上,白芷从茶房捧着一碗热滚滚的羊奶放在炕桌上,笑道:“主儿猜着您过来,一早就让奴婢准备了新鲜的羊奶。 看您过来就熬上了,里边加了玫瑰花瓣和蜂蜜,还有切碎的糖渍酸杏。” 第90章 莞姐姐 安陵溪闻着浓郁的奶香味,笑嘻嘻对着安陵容双手比心,声音甜的像蜜糖,“谢谢姐姐,还是姐姐对我好,知道我喜欢的口味!” “你这又是从何处学来的?”安陵容忍不住笑着摇头,“快尝尝,酸杏干若是少了再放一些。” 说着丁香从打开柜子拿出一个瓷盒放在桌子上。 安陵容掀开盖子,推到安陵溪前边,里边是满满的碎杏干。 安陵溪舀了一勺羊奶,吹了吹喝下,连连点头,笑道:“好喝。” 等安陵溪喝完了一小琉璃碗羊奶,安陵容又提起了昨日的事,安陵溪也将昨日审问的过程又告诉了安陵容。 “如今宫里只有你一人有喜,不知多少双眼睛盯上了你,这次的事并不像意外,而且那飞过去的茶盏也太巧了,我总是担心。”安陵容担忧道。 “姐姐,想太多也无益,随机应变,见招拆招。”安陵溪看着桌子上的几本香谱香料杂记,眼神暗了暗。 安陵容还是不放心,但担心也是没有用的。 “姐姐,这都是你誊抄的吗?”安陵溪瞧着书皮上的字问道。 安陵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不是字太丑?借来的书总归要还的,索性我就自己誊抄下来,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 “姐姐好厉害!”安陵溪得了安陵容的允许后,拿过一本香谱翻开看,上面有的甚至还将香料样子画了下来。 安陵容羞涩的端起茶喝了一口。 “姐姐,你用不用别的颜料?如意馆里有西洋颜料,颜色可多了,若是香料样子再添上颜色,姐姐的香谱可比景阳宫珍藏的还要好呢。” 安陵容有些心动,有的颜料原料可以做香料用,西洋的香料原料是否一样呢? 安陵溪笑得眉眼弯弯,“等我回去,得了就让人给姐姐送来。” 顺便将昨日皇上命人送去的紫珍珠和高丽参拿过来一半。 刚才她来的时候还要去看望富察贵人,给富察贵人带了上等茯苓,因为还要在富察贵人那里说些话,就不好将东西捎来。 安陵容笑着点头。 慎刑司,即使白日里太阳高悬,从门外看去就觉得阴森森的。 曹琴默带着袖雪和两个奴才沉默的走进来,有奴才上前行礼,“曹贵人金安。” “起来吧。”曹琴默站着,捏着帕子的手,搭着袖雪的胳膊,面无表情道:“带路。” “是,请曹贵人随奴婢过来。”一个穿着黑色绣吉祥纹比肩马甲的老嬷嬷上前领路,穿过阴暗的走廊,又过了两道紧闭的门,走到了一个院子里。 曹琴默站住,环望着不大的四方小院,院子里有太监值守,太阳照下来也感觉不到任何温度,沉闷压抑的气氛让袖雪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来人,将昨日送进来的罪奴都带出来!” 随着嬷嬷森冷的声音,七个人反绑着手塞着嘴被押了出来,带到曹琴默面前又被按着肩膀跪下。 曹琴默眼神像是淬了毒,冰冷的盯着惊恐的几人,怨愤道:“因为你们伺候温宜,我从来都没有亏待过你们,自己俭省些也不会短了你们的赏赐,年节的赏赐更是比欣常在那里伺候的还要多出一倍! 为什么你们要毒害我的温宜!” 几人早就后悔了,悔的肠子都青了,拼命的摇头用眼神祈求曹琴默的宽恕,有的还不住的叩头。 袖雪厌恶的瞪着她们,也忒不知足了! 曹琴默上前,手用力掐住一个宫女的脸,“她们背叛了我,为什么连你都和她们勾结! 你可是从我进王府时就伺候我的奴婢啊!” 卫贤脸被捏的很疼,头发凌乱,脸上黑一道白一道,即使被关进来后没有受刑,这一晚上也吓破了胆子。 眼泪鼻涕都流出来了,被塞住的嘴呜呜的发出声响,想要和曹琴默认错,她知错了,她知错了,主儿看在她侍奉多年的份上,就原谅她这次吧…… 曹琴默嫌弃的甩开卫贤的脸,并没有听她们求饶的兴致,多听卫贤说一句话就觉得恶心。 低头用帕子仔细的擦手,将脏了的帕子丢到地上。 卫贤在地上扭动着,拼命的看向曹琴默和袖雪,她错了,她知错了…… 袖雪侧过脸不去看她。 曹琴默退后几步,望着几人狼狈惊慌的样子,温柔的笑了,“行刑!” 嬷嬷招手示意下,几人被拽起来,按压到长凳上,另有人拿着板子出来负责杖刑。 长五尺五寸的大竹板上,杖责的一方上边布满铁钉,阳光照射下,寒光闪烁。 一板子下去,卫贤脸都扭曲了,疯狂挣扎着却被两个嬷嬷牢牢的按住四肢。 曹琴默静静的看着。 沉闷的响声伴随着压抑的闷哼声,几十板子下去,卫贤已经奄奄一息,双目无神。 曹琴默抬头仰望着四方的天空,血腥味充斥满整个院子。 半晌,杖刑的一个太监用手指试探了鼻息之后,上前汇报给嬷嬷,“没气了。” 嬷嬷点头,转身看向曹琴默,“曹贵人,七人已经全部杖毙。” 曹琴默点头,长舒一口气,“辛苦你们了。” 袖雪送上荷包,跟随着主子走出这阴暗的牢笼。 启祥宫外,淳常在带着小桃好奇的走了进来,一身橙黄的衣裳,两把头上坠着短短的红色流苏,显得更加活泼可爱,“这地方好大,比碎玉轩宽敞多了,房屋也气派。” 甄嬛可真不是人,都不和她说一声就搬了出来,把她自己落在了碎玉轩! 碎玉轩少了人更显诡异吓人,晚上她和她的婢女都不敢出门了! 李平听见碎玉轩三个字,热情的迎了上来,“小主金安。” 淳常在眨巴着大眼睛,笑的纯真,“起来吧,我是来找莞姐姐玩的。” 李平表现的更热络了,“小主,您随奴才过来,莞常在住在这边。” 淳常在点头,走到了西配殿门前,又好奇的往东配殿看去。 李平进了屋子,脸上堆满笑,“莞常在,淳常在来看您了。” 甄嬛惊讶的抬头,放下手中的棋子,“快请进来。” 不等浣碧打起帘子,淳常在就掀开帘子笑着进来了,高兴道:“莞姐姐,我来看你了!” 第91章 自然要选皇上喜欢的 甄嬛笑着上前,“快来坐。” 浣碧看着淳常在和小桃背影,脸拉了下来,被流朱瞪了一眼,“我去沏茶。”掀开帘子就出去了。 小主生病的时候怎么不见她时常陪着小主,小主被贬为答应之后更是很少见淳常在露面,如今小主得宠了,又巴巴的往上赶! 甄嬛拉着淳常在在榻上坐下,笑着问道:“你今日怎么过来了?” 淳常在嘻嘻一笑,目光好奇的打量着屋子,“莞姐姐搬来了启祥宫,碎玉轩只剩下我一个人住着,好生无聊,我来找莞姐姐玩。” 甄嬛垂眸笑了,“我也只是和皇上提了几句,也没想到会搬的这么快。” 淳常在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单纯的羡慕道:“莞姐姐住的屋子真好看。” 甄嬛笑了笑,浣碧端来热茶。 淳常在谢过浣碧,这才有功夫看向桌子上的点心,喜道:“莞姐姐,你这里的桂花糕看着和御膳房做的不一样。” “你尝尝。”甄嬛笑着将藕粉桂花糖糕往前推了推,这是昨日眉姐姐用了两块后剩下的。 她猜到丽嫔将为费贵人后,淳常在或许会过来。 淳常在高兴的捏起一块桂花糕,一口咬下半块,眼睛都亮了,惊喜道:“莞姐姐,你这儿的桂花糕真好吃!” “喜欢就多吃些,流朱,去茶房将糯米糕和虾酥卷端来。”甄嬛虽是笑着,眼中的笑意却不达眼底。 流朱笑着答应着出去了。 甄嬛笑眯眯的看着淳常在,“慢点吃,别噎着。” 淳常在羞涩的笑了笑,看向眼前茶碗里的清茶眼神一顿,端起茶喝了一口,“莞姐姐这里的糕点都好吃。” 流朱端着糕点回来,放在了淳常在面前,还有一茶碗的奶茶,笑道:“淳常在,刚才茶房没有奶了,小夏子去御膳房要了一碗,奶茶刚煮好,您喝这个。” 说着将淳常在面前的清茶收到托盘上。 浣碧站在外间翻了个白眼。 淳常在笑嘻嘻的端起奶茶,心中的疑虑打消,“我还是更爱喝奶茶。” 流朱往外走的时候,冷着脸给浣碧使了个眼神示意她跟上。 浣碧抿着嘴角不在意的跟在流朱后边出去。 流朱将茶碗送回茶房,拉着浣碧到了偏僻处,皱眉小声道:“她是常在,家世不比小主差,现如今只是年岁小不能侍寝。 你刚才那样的神情,若是让她看见了多不好!” 会给小主招惹麻烦的。 浣碧无所谓的扯了一下嘴角,呵,“她那样的人,也配我侍奉!小主落难的时候看不见她,得宠了,她又赶上来了!我呸!” 流朱沉默道:“不管她怎样的人品,她来了这里,小主没有别的吩咐,咱们这些做奴婢的也只能好好侍奉,总归不能跌了小主的脸面。” “哼!我是不乐意见他的,你去伺候她吧!”浣碧说着耷拉着脸走了。 “唉!”流朱喊了一下,见浣碧头也不回的接着走,算了,随她去吧,这里又不缺她一个人。 流朱走回屋子正好看见浣衣局的人将送洗的衣裳送回来,见佩儿在主子跟前侍奉,也没喊她。 略翻了一翻正打算将衣裳放回去,流朱忽然停住手,怎么有一封信? 顾虑到淳常在还在这里,流朱只看了看署名,竟是槿夕! 槿夕被打入了浣衣局,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如今她冒险送来这封信,莫不是遇到了难处? 流朱冷静的将信和衣裳一同放入衣柜里。 这边浣碧走出了启祥宫,轻车熟路的来到御花园假山下,四处搜寻了一会儿,总算看见了一个宫女百无聊赖的坐在大石头上。 浣碧高兴的过去,将手帕铺在石头上也坐下了,“原来你在这儿。” 宫女见了浣碧高兴的站起来,惊喜道:“浣碧姐姐,今日中午没见到你,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 “我还得侍奉小主呢。”浣碧看向金珠小声问道:“你现在身上还带着钥匙吗?” 金珠点头,拍拍腰间的荷包,殷勤道:“浣碧姐姐,我一早就和我姑姑求来了,就在这里呢,我领着你过去?” “嗯。”浣碧起身收起帕子,跟着金珠沿着僻静的鹅卵石路,拐了两个弯,走到了一个破败的院子前。 大门剥落了红漆,生了锈,布着一层灰尘。 金珠从荷包里掏出钥匙,对上锁眼咔咔两声打开了锁,推开大门扭头招呼道:“浣碧姐姐,快进来。” 浣碧回头望了望,见一个人也没有,快步跑进去了,金珠也进去又关上了门。 院子里十分萧条,每间屋子都落着锁。地上长满了杂草,枯枝落叶也堆在上面,连廊上结了很多蜘蛛网,只有一条干净的小路通往后院。 浣碧十分熟练地进了后院推开偏殿的门,“真是多谢你了金珠。” 金珠有些谄媚的笑道:“浣碧姐姐,你这么客气做什么?等你成了主子,不要忘了我就好。” 浣碧转身看向金珠,眉眼间有几分傲然,嘴角弯起,“你放心,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 金珠重重地点头,“浣碧姐姐,你就在这里练舞吧,我去外面给你看着人。” “好。”浣碧等金珠出去后,将偏殿的门关上,活动着手脚开始练舞。 她看小主练过很长时间的惊鸿舞。 小主学的正是先皇后改编后的惊鸿舞,花了大价钱请来的教导姑姑,舞姿优美,十分好看。 她也在回房后偷偷的练过。 早就听其他下人说过,皇上对先皇后一见倾心正是因为这惊鸿舞。 她只有一次勾引皇上的机会,若想夺得皇上的宠爱,翻身当主子,自然要选皇上最喜欢的舞。 半个时辰后,浣碧停了舞姿,用屋内的准备好的清水洗脸洗手后又休息了一会儿,等脸上的红晕不明显才站起来。 看着屋子干净的样子还有每日必有的清水,知道少不了金珠每日打扫的功劳,浣碧满意的点点头,等她成了小主,一定会将金珠提拔为她的大宫女。 金珠在这个时候也回来,谄媚又讨好的问道:“浣碧姐姐,等明日您还过来吗?” 第92章 怀表 浣碧想了想,边往外走边说道:“我明日下午再过来,到时候去老地方找你。” “好,我一定等着浣碧姐姐过来。”金珠高兴道。 二人出了院子,在院子门口分别。 浣碧心情愉悦的往回走,路过一处淡粉色月季花丛时停下了脚步,眼睛闪了闪,摘了一捧粉色月季花回去交差。 这边,金珠回了假山处继续当差,不多时又来了一个宫女,二人不约而同的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里。 “怎么样?她练得如何了?” “差不多了,练来练去也就那样吧,主子那边有什么吩咐?” “那就好,你要稳住她,不要让她冒然行事,等主子选好了时机再让她行动。” “我知道了。” 景仁宫,风和日丽,春光明媚。 花房的奴才又送来许多含苞待放的牡丹,剪秋指挥着的他们摆放好。 “这盆魏紫和御衣黄都端到屋里去,青龙卧墨池送去慈宁宫,都小心着点。” 皇后坐在连廊下若有所思,风水不好?天相星术。 若是此次的计划不成,或许她可以用这个当借口,阻拦皇上晋封安陵溪。 她可以容忍皇上宠爱和那贱人长的相似的人,但绝对不能容忍皇上再对另一个人动真心! 还有,这次安陵溪险些被砸到,安陵容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 没想到安陵容竟然是真的对安陵溪关心爱护! 皇后的眼神变得十分讽刺,眺望着眼前忙碌的宫女太监,真是愚蠢! 永寿宫,安陵溪捧着安陵容绣的一条精美的抹额,坐着步辇回来,一看见门口守着的御前侍卫,就知道是皇上过来了。 宝福怎么没去叫她? 安陵溪起身下了步辇,快步走回寝宫,宝福宝寿迎了上来,“主儿金安。” “起来吧。” 四妞打起帘子,安陵溪进了屋看见外间桌子上一大堆东西,皇上正坐在里间榻上看折子呢。 “皇上金安。” 皇上抬头看向了安陵溪,拧着的眉心舒展开,“快起来吧。” 安陵溪将抹额给了绿线,坐在了榻上,黑润的眼眸充满笑意的看着皇上,“皇上,怎么来了没让人去叫臣妾?” 皇上笑了笑没回答,“西洋商船今年来的早,朕给你带了东西过来,看看喜不喜欢。” 苏培盛笑着招呼着奴才将东西捧过来。 半人高的水银镜子,十分清晰,边上红木框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安陵溪惊喜的看着镜子里的人影,清楚的展现了她的美貌,“好大的镜子!” 刚才被红布盖着,她都没想到竟然是镜子。 皇上笑眯眯的放下折子,“这还不算大的,还有比人高的镜子,只是路途太远,不易运送。” 安陵溪适时的做出惊讶的样子。 绿线红棉几人惊喜不已,这般大的镜子价值不菲,在宫里,太后娘娘不爱用水银镜子,也就皇后和华妃那里的镜子有这般大! 苏培盛眼神示意捧着镜子的四个太监退下,又有一个太监捧着精美的小匣子上前。 苏培盛打开盖子,里边红丝绒布料上一块精致的怀表。 皇上拿起怀表,长长的表链子露了出来,推开奏折空出地方,胳膊撂在桌子上,手指指着怀表的一个按钮对安陵溪道:“按这里是打开。” 刚按下去,表盖子就弹开了,皇上看了看时间,又扭头看向座钟,还让安陵溪也看了,“里边的时间和钟表上的时间指针都一样,是调好了的,每日记得上发条,若是时间乱了也是可以挑的。” 纤长的睫毛微翘,黑黝黝的眼眸认真的听他说话,乖巧的样子,皇上唇角的笑意更盛。 安陵溪点头,看着皇上耐心的演示该如何挑时间,如何上发条。 “臣妾明白了。” 皇上笑着将怀表给了安陵溪,“里边盖子上的西洋画你若是看不惯,可以让人换了。” 怀表入手沉甸甸的,颇有重量感,安陵溪还没有玩过怀表呢,一时有些新鲜,把玩一番后才让红棉收起来。 之后就是一些西洋香水,羽纱羽缎呢料之类,除了一套绿宝石项链外,安陵溪这里都有,并不算稀罕。 用过晚膳后,皇上继续看了两个折子,带来的折子就全部看完了,命人将折子都送回养心殿。 安陵溪还在练字,白日在外头玩的时间有些长了,只能现在补上了。 不得不说,她现在的字写的真不错了,隐隐有些风骨。 皇上下榻活动活动腿脚,边走边审视着屋子里的布置。 “将那件象牙黄瓜蝈蝈摆件拿来放在这里。” 安陵溪写的手腕有些酸,停下笔,听着一会儿功夫皇上又给她换了两个好的摆件。 “累了?”皇上站在书桌前背着手,“你现在身子重,少练些时辰是无妨的。” 安陵溪觉得皇上站在她的书桌前看着她练的字,压力有些大,“臣妾还有几个字就练完了。” 皇上无奈的点头,摆手示意绿线退下,拿起墨条研墨,嘴角勾着。 宝娟瞳孔一缩,皇上竟然亲自给和贵人研墨! 看来皇上对和贵人的情谊比之皇后娘娘所料想的还要深,她要尽快告诉皇后娘娘! 皇上,“练得不错了,打算学什么字体?” 安陵溪将刚才笔下略显潦草的字归过于皇上的打扰,心安理得的涂黑了。 “臣妾不知道,芳茜姑姑这几日也提起了。” “一般女子皆学簪花小楷、小楷或是行书,我小的时候学的是馆阁体,和簪花小楷皆属于楷书,还有草书隶书和篆书。” 皇上将墨条放下,细细的说明几者的区别。 安陵溪听完点头,但还是不确定到底学哪种。 启祥宫,浣碧又和冰梅在茶水间里吵了一架,气呼呼的端着茶水回了屋子。 甄嬛见她这副样子,就知道又和费贵人的人起了冲突,“茶水间的差事日后就让佩儿去吧。” 浣碧胸口剧烈起伏着,气的双眼冒火,“主儿,是她们太过分了!” 流朱用簪子挑了烛芯,烛火跳跃了一阵更加明亮了。 “主儿,怪不得浣碧,那些人着实讨厌!”流朱一脸厌恶。 第93章 没了回头路 甄嬛当然知道,哪里是针对浣碧流朱几人,分明是冲着她来的。 流朱看向桌子上的信,“主儿,槿夕来信怎么说?” 甄嬛叹了一声,“浣衣局那种地方又苦又累,旁人见她是新去的,又都欺负她,管事冷漠刻薄,生病了也不能耽误了差事。” 浣碧和流朱都愣了,她们也知道浣衣局是宫里最辛苦的去处了,可没想到会如此艰难。 流朱有些不忍,“主儿,可不可以求沈贵人把人调到别处当差?” 佩儿,“对啊,主儿,沈贵人现在协理六宫,只是要个人不成问题。” “等明日咱们带些药去看看槿夕,敲打一下浣衣局的管事,想来槿夕就能好过些。”甄嬛不想拿这事麻烦眉姐姐。 和贵人被华妃吓的动了胎气之后,华妃的宫权就又分出来一部分给了眉姐姐,自那之后华妃就一直紧盯着眉姐姐,恨不得将眉姐姐生吞活剥了。 若是这事被华妃当成了把柄故意刁难眉姐姐,她可真是难辞其咎。 “将这封信收起来吧。”甄嬛望了一眼窗外,漆黑一片,“皇上还在和贵人那里吗?” 流朱出去很快又回来,“主儿,守门的太监说御前侍卫还在永寿宫门口把守呢。” 甄嬛有些落寞的垂眸,淡淡道:“佩儿,去打水吧。” 皇上去了和贵人那里,总是会待很久,若是没事就会歇在那里。 皇上却很少去碎玉轩找她,自从她搬来启祥宫,皇上更是一次也没来过。 佩儿端着铜盆出去了,流朱去铺床。 浣碧说话里透露着一股酸味,嫉妒道:“和贵人有喜了还把着皇上不放!” 更可气的是,那张妖精似的脸,越来越勾人了!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浣碧!”甄嬛严厉的看着浣碧,呵斥道:“是不是我太纵容你了!” 浣碧委屈的低头不肯认错。 抻被子的流朱站直了身子,“浣碧,主儿也是为了你好,启祥宫不比碎玉轩,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呢。” 说着流朱快步走到门前,警惕的掀开一条缝左右看了看。 浣碧心中一惊,后悔没有查看外边的情况就贸然说出口,“主儿,奴婢知错了。” 甄嬛神色疲惫,“知道错了,下次就不要再犯了。” “主儿,奴婢是为您委屈,和贵人不过是一个县丞的庶女,初进宫时还是个没有封号的常在,如今都爬到您头上去了。” 甄嬛脸色不好,低头胡乱的翻开一页书,“浣碧,不要再说这些了,我不想听。” 从小到大,在一众家世相当或家世更好的同龄女子中,无论才学品行样貌,她都是最拔尖的一个。 连眉姐姐也因为她断了继续学舞。 如今居于一个只有样貌出众的人之下,实在让她有些不好受。 “主儿。”浣碧不甘的又唤了一声,见甄嬛不理她,心中对争宠的念想更深了。 她得宠了,也会帮着嫡姐争宠的。 接连几日,宝娟都没有大动作,只是往外传递消息更频繁了。 芳贵人的胎是三个月落的,富察贵人的更是一个多月就没了,她这胎早已经超出皇后的容忍范围。 这日天气不错,昨夜里刚下了一场雨,将院子冲刷的十分干净,连空气都是清新的。 宝娟从早上开始就显得焦躁不安。 安陵溪照旧先打坐修炼,修炼完之后去院子里走走,赏赏花,呼吸呼吸新鲜空气,顺便给宝娟一点发挥的时间和空间。 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只待,请、君、入、瓮! 茉莉已经打满了花苞,雪白的花苞一簇一簇的立在枝头,嫩绿的叶子上还带着水珠,格外喜人。 “好嫩的叶子。” 红棉站在水缸前,惊喜道:“主儿,这水缸里的荷叶都冒出尖了。” 绿线扶着安陵溪走到水缸前高兴道:“花房的人说是大朵的重瓣红色荷花,开起来可好看了。” 作为南方土生土长的人,绿线对于荷花荷叶有着别样的情愫。 四妞忽然指着水里,“主儿快看,竟然有花苞了!” 安陵溪走过去仔细一瞧,“还真有了。” 红棉和绿线也都凑了过来,欣喜的说着话。 安陵溪冷酷道:“把花都掐了。”,她可不想自己的地盘长着别的荷花耀武扬威! “啊?主儿,多可惜啊。” 屋内,宝娟下意识向窗户下看去,长案上的水晶缸里碗莲满满的叶子,也是一朵碗莲也无,不禁摇摇头,真是奇怪。 宝娟回过神后继续打开珐琅香炉盖子,用香箸轻轻拨动香灰,掩埋好碳,在碳旁戳了一个小孔。 “快五月了,该有蜻蜓了吧?” 准备好后宝娟眼神闪了闪,回头看着屋内无人之后,又看了看窗外,确保院子里的人都在视线内,才摘下头上的簪子,拧开簪头,倒出里边的的朱砂珠子。 “看,屋檐上有只斑鸠,叫声咕咕咕的。” “那边还有只大杜鹃,布谷布谷的叫着呢。” 宝娟犹豫了一瞬,快速的将朱砂用香匙盛着小心的放进了戳好的洞里,紧接着用香匙掩盖上。 “铜钱草长的真旺,半个月的时间都快将盆长满了,再过几日就要换一个大盆了。” 做好这一切,她就没了回头路,宝娟心几乎要从胸膛里跳出去,眼神慌乱,强压着颤抖的手用香箸夹了一块香饼。 “宝娟,怎么换个香还没有换完,快些出来,主儿散果子呢。” 欢快亲切的呼喊声险些让宝娟惊吓的将香炉打翻。 “来了,这就来了。”声音中有着不受控制的慌乱。 宝娟最后看了一眼,闭上眼睛又睁开,双手举起香炉盖子,下定决心后毅然的放上去。 清脆的碰撞声响起,宝娟松开的手颤了颤,慌张的收拾完香匙香箸,将香饼盖上盒子放回柜子里。 宝娟深呼吸了两下,揉揉脸颊快步出去了。 “快来。”红棉捏着一块酥黄独,笑道:“这是给你留的,你再不来,就被他们抢完了。” 宝娟看了眼桌子上空着一个的盘子,上面只有一些糕点碎屑,伸手接过红棉留给她的糕点,心中五味杂陈。 “豌豆黄一人一个正好。”红棉笑着捏起一块,小口小口的吃着。 安陵溪坐在椅子上吃杏仁酪。 第94章 水银之毒 宝福和宝寿也跟着一人捏了一块豌豆黄,绿线手里还剩下半块酥黄独,慢慢品尝。 四妞不舍的将最后一点塞进嘴里,情不自禁的赞道:“好香的酥黄独。” 宫里的点心,她最喜欢吃的就是酥黄独了。 “往年进了五月,先帝就会去避暑山庄或是圆明园避暑,去年是因为选秀耽搁了,不知道今年会不会去?”宝福憧憬道。 他也终于有机会跟着主子出去避暑了! 无论是避暑山庄还是圆明园,可都要比紫禁城凉快太多了!在紫禁城的这几年夏日一年比一年热,真不是人待的地儿了! 烈日几乎都要把人晒的脱出一层水来! 每日当差能把人热晕了。 宝寿也很意动,活跃的眼神看向安陵溪,语气谄媚,“主儿,您不知道,避暑山庄和圆明园可凉快了呢!跟摆了冰山似的!” “是啊,主儿,听说景致和南方园林似的。” 安陵溪点头,看着几双渴望的眼神,豪爽的许诺道:“若是我有机会跟着去,一定会将你们都带上。” 众人高兴道:“谢主儿恩典!” 宝寿,“都快进五月了,可惜宫里现在还没有消息。” 四妞吃着豌豆黄,回味着酥黄独,“等消息下来收拾东西也快。” 欢嚣热闹的气氛里,唯独只有宝娟格格不入,味同嚼蜡的吃着糕点。 自从她进宫后见过的后宫娘娘小主里,主儿可以称得上是好主子了,对她们从来没有随意打骂过。 绿线和红棉几人也很好,说说笑笑的,也不拿大宫女的架子欺负她,同寝的宫女们都羡慕她,说她好福气。 她也不想对主子下手,可是,谁让她一开始就是皇后娘娘派来的人呢? 从一开始便错了。 “快看那,有一只大肥猫。”绿线惊喜的指着房顶上。 安陵溪顺着望去,果然有一只橘猫正蹲在那里盯着只麻雀呢。 “真的挺肥。” 又热闹了一阵,安陵溪回了屋内,一进屋她就觉察到了空气里弥漫着有毒的气体,也不再去观察宝娟的神情了。 皇后这是想把他们一锅端了! 安陵溪开始故技重施,歪在绿线身上,“哎呦,我怎么忽然有些恶心?想吐,头还疼呢?” 绿线几人目光一沉,虽然早就知道是宝娟在捣鬼,但没有人去看宝娟,忙扶着安陵溪出来。 “主儿,您怎么了?” “奴才这就去请太医。”宝寿说完就着急的跑了出去。 “是不是吃坏了东西?” “早上吃完还好好的,刚才就吃了碗杏仁酪,吃之前也拿银针试毒了。” 安陵溪坐在椅子上,头倚在绿线身上,皱着脸,捂着肚子一副难受的说不出话来的样子。 顺便用灵力激发刚才呼吸到体内的毒素,让毒素在外的表现更显。 宝娟手控制不住的颤抖,强作镇定的站在几步之外看着红棉四妞安慰主子,猜测是哪里出了问题。 “还好这碗就放在这里,一会儿让太医查验查验!” 红棉气的指桑骂槐,“什么狗东西敢对主子下手!让我知道了饶不了他! 黑心肝烂了肠肚的东西!丧了良心,下了地府阎王爷也饶不了你!” “好了,少说两句,小主难受呢。”绿线着急又心疼。 一盏茶时间后,宝寿提着药箱飞奔着跑来了,宝福拽着刘太医后脚也过来了。 刘太医弯着腰呼哧呼哧喘着气,抬起袖子擦擦额头的冷汗,嗓子刺痛,腿酸的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从来,从来没有,跑的,这么快过,他怀疑这个小太监是张太医派来谋害他的,想要累死了他给张太医腾地儿! 若是他累死了,临死前一定毒死这个小太监给他陪葬! “太医,您快给小主看看,小主难受的紧!”宝福催促着,脸不红气不喘,这刘太医身子也太差了! 若不是医术好他一定不会请他,到了还得倒哧半天气儿,真要有个万一那不得急得要人命吗! 这时候,刘太医身边日常跟着提药箱的小太监才喘着粗气赶到,两腿跟灌了铅似的沉的走不动道。 绿线用帕子擦擦安陵溪的额角,焦急道:“刘太医,小主上午就坐在外头玩了一会儿,吃了一碗杏仁酪,别的什么也没用。 刚才一进屋子就恶心头痛,这会儿肚子也不舒服,您快给看看!” 四妞眼圈微红,“太医,您快看看,若小主腹中的皇嗣有事,奴婢们万事死也难辞其咎!” 一听涉及皇嗣知道问题大了,刘太医瞬间站直了身子疾步走到安陵溪跟前,仔细观察了安陵溪的神色,脸有些发白,凝重的对宝福道:“拿脉枕先诊脉。” 安陵溪伸出胳膊手腕放在脉枕上,依旧做出难受的样子。 平复呼吸之后,刘太医把脉收回手,吐出一口气,“小主腹中的皇嗣无事,至于恶心想吐,是轻微的水银中毒!” “水银!”绿线惊呼出声,险些控制不住过去打死宝娟。 红棉脸色骤变,“水银?小主怎么会水银中毒!” 该死的宝娟!应该将她千刀万剐! 宝福宝寿一下子慌了,“太医,您快开了解毒的药方子,奴才们好给小主熬药!” 刘太医要来笔墨,快速的写了一张药方,给了宝福,“快去药房,让他们按着这个方子抓药,两碗水中火煎至一碗水!” 宝福接过药方,拿着药方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 绿线,“小主竟然中了毒!宝寿,你快将这事去告诉皇后娘娘!” 宝寿答应着也慌忙跑出去了。 刘太医又从药箱里翻出清毒保心丸,倒出两粒让安陵溪温水服下。 安陵溪吃完了药,依旧神色厌厌的靠在绿线身上。 红棉着急道:“太医,怎么样?是不是这杏仁酪有问题?” 太医放下碗摇摇头,“这东西没有问题。” “不是这个?我想起来了,当时是小主进了屋子之后才难受的,您随我来!”红棉带着刘太医去屋内检查。 永寿宫外的长街上,宝福慌张的快跑着,刚才来的时候就已经引起了旁人的注意,消息很快送到了苏培盛的耳朵里。 第95章 水银之毒二 苏培盛惊骇过后,思及皇上与和贵人私下相处的样子,丝毫未犹豫的忙走到书房内将这事告诉皇上,“皇上,不好了,和贵人中毒了!” 皇上腾地站起来就往外走。 “和贵人怎么会中毒?” 苏培盛紧捧着拂尘小跑着才能跟上皇上的脚步,“奴才也不知道,只是刚才有人传信,说看见永寿宫的宝福和宝寿慌张的拉着太医回去,问了一句才知道和贵人中毒了!” 日常随着圣驾出行的御前侍卫也都跟上。 皇后早就命人注意着永寿宫的动静,听到请太医的消息后面色微变,“怎么会这么快请了太医?” 朱砂是昨日才给宝娟的,即使当时就用下,到现在的功夫也才用完。 一粒朱砂能起什么作用?用上十几日的功夫才能将那孽胎落下来呢! 难道是因为别的事? 皇后冷着脸对着地上跪着的太监道:“再去打探。” “是。”太监退了出去。 剪秋有些不好的预感,“娘娘,会不会是宝娟动手被发现了?” 皇后合上了账册,眼神落在桌面上,手上快速拨转着佛珠。 绘春眼神晦涩,这件事主要是她去办的,“宝娟家人的性命都被娘娘捏在手上,若真被发现了,谅她也不敢胡说。” 一个宫女叩门进来,“皇后娘娘,永寿宫的宝寿求见。” 永寿宫,刘太医将常见之物检查之后都没有发现不对,闻着空气中素雅的熏香,忽然扭头瞥向了香炉。 香炉是最容易动手脚的地方,也是他曾经发现问题最多的地方。 刘太医打开盖子,用香箸夹出香块检查之后,并没有发现有毒之物,又拨弄下边的香灰,瞧着炭边上的红色朱砂,瞳孔骤缩,“!” 红棉见刘太医面色变了,“刘太医,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吗?” “快!快打开门窗通风散气!”刘太医忙用袖子掩住口鼻。 见刘太医的动作,红棉和四妞心中一沉,也不多问,依照刘太医的吩咐快速打开门窗掀起帘子。 刘太医用香匙将朱砂快速的拨开挖出来,又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快速倒入香炉中,嗤——香炉里的炭火瞬间被扑灭。 皇上快步踏入永寿宫,脸色沉的都能滴出水来。 “皇上金安!”绿线看见皇上福身请安。 安陵溪也缓慢的起身,抬起玉手揉了揉额角,还未来得及蹲下身子行礼。 “免礼。”皇上已经来到跟前握住安陵溪的手,目光担忧的看着安陵溪,“身子怎么样?” 安陵溪嘴角牵了牵,唇色依旧不好看,声音没了往日的清灵,“臣妾刚用了清毒保心丸,这会儿觉得好些了,幸好臣妾腹中的胎儿无事。” 皇上眼神暗沉,他从来没有见过这般虚弱的安陵溪,心像是被一只大手攥住了,十分压抑,“快坐下,绿线,服侍好你家主子。” 安陵溪坐在了椅子上,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虚弱。 刘太医捧着香炉和朱砂匆忙出来了,四妞和红棉脸色难看的跟在后头,将窗户又撑的高了些。 望见刘太医手上的东西,皇上目光一肃,“刘太医,你查出了什么?” 刘太医将香炉和朱砂放在桌子上,“回禀皇上,和贵人所中的乃是水银之毒!” 皇上双手握拳,“水银!” 刘太医继续道:“微臣在香炉里的炭火旁发现了朱砂,朱砂加热就形成了水银和汞,有剧毒,通过呼吸之间侵入人体,会对人体造成极大的损害。”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二次在嫔妃宫里发现这种阴损手段,多来几次,他非得因公殉职不可! 皇上目光阴沉的盯着已经变形了的朱砂,勃然大怒,“查!给朕查!看看是什么人敢在宫中谋害朕的嫔妃和皇嗣!” 苏培盛在听到水银之毒时脸就变了,这种毒无色无味,寻常之人根本不会发现! 等到发现时已经为时已晚!皇上又时常来永寿宫,下此毒之人,究竟用心何在! 一朝天子一朝臣,皇上若是不在了,作为皇上身边最宠信的大太监,他的下场绝对好不了! 敢砸咱家的饭碗,苏培盛转身的瞬间,眼中的阴鸷和毒辣尽显,咱家要他的命! 日常跟随皇上侍奉的四个小太监脸色也蓦然变了,这不是想要他们的命吗! 值守的一个御前侍卫正对着苏培盛五人阴森仿若黑气萦绕的面目,脊梁骨蹿上一股凉气,妈的,他就知道这些太监没一个好东西! 安陵溪惊吓的站起来,柳眉紧蹙,用帕子掩着唇,眸中盈盈泪光柔弱无助的看向皇上,“皇上,是谁想要害臣妾和臣妾腹中的骨肉!” 皇上揽住安陵溪的肩膀,低头看着她眼角滑过的一滴清泪,心中十分沉闷,很不舒服,“别怕,朕一定会保护好你!” 吉服就快做好了,快些给她升了位份,位份高了,那些人就不敢如此肆无忌惮了! 宝娟吓得浑身哆嗦着,死死低着头躲在后边,在苏培盛等人的眼里十分显眼。 苏培盛眼睛微眯,吩咐一个太监去查访永寿宫其他宫人的行动,让另两个太监去查问永寿宫的宫女太监在宫里的行动轨迹,以及可疑行径。 三个太监领命而去,另一个太监用眼神示意宝娟,二人四目相对,苏培盛轻轻点头。 孙顺喜没有直接盘问宝娟,而是先审问绿线等几个贴身侍奉的宫女太监。 皇后带着剪秋等人赶到了,刚踏入宫门时,看见皇上的手从安陵溪肩膀上滑落的那一刹那,身子瞬间僵在原地。 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渐近时,皇上就松开了揽着安陵溪的手扭头看去。 “皇后娘娘金安。” 宝寿从皇后身后出来,站到绿线等人身边。 “皇上金安。”皇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来的,用着和往常一样平稳的语气问安,心仿佛要炸开。 “起来吧。” 安陵溪摇摇欲坠的向皇后福身行礼问安。 绿线忙走到安陵溪身边扶着。 “免礼。”皇后走到皇上身边,掩去眼中的嫉妒和暴戾,眉微皱惊讶的看向皇上,“刚才和贵人身边的宝寿去了景仁宫,说和贵人竟然中毒了。” 第96章 夏冬春乱入 皇上点头,顾惜安陵溪身子不适,坐在了椅子上,“皇后和贵人也都坐下吧。” 皇后冷漠的看了一眼虚弱的安陵溪,才在皇上身边坐下。 怎么反应这般大?不应该! 难道是装的? 待看见桌子上的朱砂时,皇后神色突然变得僵硬,不好! 绘春瞳孔一缩,竟然真的被发现!垂在身侧的手不觉握起,真是无用! “当时奴婢们都在院子里侍奉主子,只有宝娟独自在屋子里换香块。”绿线直直看向宝娟,语气里的猜忌使的绘春忍不住心慌。 宝娟慌忙跪下摇头,声音艰涩中夹杂着一丝惶恐,“不是奴婢,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皇后眼神闪烁。 这时乾清宫的几个嬷嬷过来了,问安后带着绿线等人去偏殿搜身审问。 宝福拿着几包药火急火燎的跑回来,“奴才给皇上皇后娘娘和贵人请安。” 皇上,“快起来去给和贵人熬药。” 宝福答应着爬起来直奔茶水间。 皇后的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冷光,“皇上,不如让剪秋绘春等人也去帮着审问。” “这恐怕不太好吧!”华妃姿态傲然的被颂芝扶着迈进永寿宫,阳光照射下发上的点翠凤钗和身上的蜀锦缎衣裳都泛着华丽的光彩,衬托的华妃更加高贵冷艳。 华妃在皇后冰冷的眼神中风情万种的一步步走到皇上跟前,问安后坐在了奴才搬来的凳子上。 “华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皇后挑了一下细眉,质问道。 华妃妖娆一笑,抬手轻扶了凤簪,食指上硕大的红宝石戒指熠熠生辉,“皇后娘娘可不要想太多,臣妾没有别的意思。 只是想着,这里有乾清宫的人在,在没有洗脱嫌疑的情况下,皇后娘娘还是不要插手其中的好。” 皇后危险的眯了一下眼,语气冷厉,“华妃,你是在怀疑本宫?” “皇后娘娘怎么急了?”华妃看向皇上,娇媚道:“皇上,臣妾万万没有那个意思,只是看皇后娘娘如今羞恼的态度,倒是让人难免不多想。” 最后一句话,华妃一字一顿,语气意味深长。 绘春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又冷静下来。 剪秋垂下的眼眸凝聚着寒光,华妃! 皇上锐利的双眼看向皇后,眼底的情绪意味不明,“皇后,这里人手足够了。” 皇后淡然的笑了笑,“是,臣妾也只是想着尽快查清此事,还和贵人一个公道。” 启祥宫外,甄嬛刚从浣衣局回来,看向永寿宫门口驻守的御前侍卫,以及频繁进出的宫女太监,料到是出了事,和浣碧流朱两人对视一眼。 浣碧问看门的小太监,“永寿宫外头怎么那么多人?” 小太监扭头瞅了眼,小声道:“是和贵人中毒了,皇上皇后还有华妃娘娘都去了永寿宫。” 浣碧听见皇上在永寿宫,心中激动,忍不住说道:“主儿,咱们也过去吧。” 甄嬛点头,想了想启祥宫就在永寿宫旁边,连华妃也去了,离得这么近也不好不去,“走吧,咱们也去看看。” 后边儿拐角处,夏冬春三人的身影闪现。 “呵!总算让我又抓住甄嬛的把柄了!”夏冬春一脸骄傲。 海棠与有荣焉,“主儿真是聪慧!” 红掌知道主子早就彻底得罪了甄嬛,眼看着甄嬛受宠,与其藏着躲着,终日惶惶,还不如让主子再去告甄嬛一状! 让她知道主子的厉害,对主子心生忌惮,不敢随意折辱主子。 一个太监远远的看见夏冬春三人,两眼放光慌忙快步过来,殷切道:“奴才给夏主子请安。” 夏冬春瞥了他一眼,又转身看向甄嬛。 海棠问道:“起来吧,这么急急忙忙的有什么事?” 太监露出谄媚的笑脸,“回禀海棠姐姐,奴才刚得了个信儿,永寿宫的和贵人中毒了! 听说还是中的水银之毒!这会儿皇上也在呢!” “皇上也在!”夏冬春的眼睛噌的亮了,嘴角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捏着帕子的手捂了捂脸,又忙抻抻衣袖,“海棠,我的妆容如何?有没有花了?这身衣裳是不是有些太素了?要不要再换身衣裳?” 红掌望着那边嘀咕着,“原来如此,我说那怎么围着那么多人。” “主儿的妆容依旧完好,衣裳不素,主儿穿这件百蝶衣可好看了!显得主儿的肤色更白了!”海棠不住的夸赞。 听着夏冬春夹细了的嗓音,小太监嘴角抽了抽,胳膊上都起了鸡皮疙瘩,眼神不断的示意闲着的红掌。 红掌忽然领悟,她说这小太监怎么还不走呢,原来是还没给他打赏,想着从袖子里掏出荷包,“拿着吧。” 太监高兴的拉长了声音,“谢小主儿~赏赐!” 红掌搓了搓胳膊,看神经病一样看离开小太监。 等夏冬春高兴的转过身时,甄嬛等人已经进了永寿宫。 夏冬春扬起一抹恶劣的笑,眼中带着兴奋,“正好皇上也在,咱们快走!” 永寿宫,华妃看着不请自来的甄嬛,不悦的斜了一眼。 怎么来的这么巧?难道是她? 她定好的计划还没有实施,齐妃被禁足,费贵人和曹琴默做之前一定会和她说,富察贵人和安陵溪关系不错,且正在坐月子。 剩下的人里,就皇后和甄嬛沈眉庄嫌疑最大了。 旁人只看得见皇后端庄贤惠,只有作为皇后的对手,才知道皇后有多么令人作呕! 甄嬛问安后落座。 偏殿内,绿线和红棉刚被搜查完,发上佩戴的簪环和身上带的香袋帕子还在被嬷嬷检查。 四妞和宝娟站在旁边等候搜查。 红棉和绿线又走到外间,挨个被芳絮姑姑问话。 院子里,夏冬春兴高采烈的进来了,情不自禁的向皇上抛了个媚眼,规规矩矩的福身,声音里裹着蜜,“臣妾给皇上皇后娘娘,华妃娘娘,和贵人请安。” 皇上没有看她,靠着椅背眼神愈发冷漠。 皇后眼中闪过嘲讽,“起来吧。” 华妃手背上的汗毛都起来了,冰冷的看着夏冬春厉声呵斥道:“好好说话!” 第97章 臣妾要状告莞常在3 夏冬春站直了身子,瞧皇上看都没看她一眼很是失望,面对华妃当众斥责很不爽,“臣妾自然有好好说话。” 华妃凌厉的眼神射过去,夏冬春瞬间低头认怂,她可干不过在宫里玩人命的华妃! “你怎么过来了?”皇后问道。 夏冬春嘴角微翘,邪恶的眼神看向端坐的甄嬛,走到中间站住,看向皇上皇后,掷地有声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 臣妾要状告莞常在仗势欺人,以权压人,故意扰乱宫中事务,纵容罪奴以下犯上!” 皇上,“?” 皇后,“?” 华妃,“?” 甄嬛,“!” 安陵溪,“……” 古有刘备三顾茅庐,今有夏冬春三告甄嬛。 就在这时候,安陵容带着白芷丁香进来了。 安陵容过来的匆忙,又没有步辇代步,额头已经冒出了汗,脸颊染上红晕,行礼问安后顾不得诡异寂静的场面,忙走到安陵溪身边,焦急又担心,“溪儿! 脸怎么这么难看?用过药了没有?这会儿身子如何?” 安陵溪站起来握住安陵容的手,耐心地一句一句回答着安陵容的话,抽出自己的帕子给安陵容擦去额头的汗。 望着姐妹二人情深的场景,皇后眼神很是复杂。 夏冬春这才忽然想起安陵溪中毒一事,抽出空去看安陵溪。 安陵溪觉察到目光侧脸,四目相对,夏冬春嗖的挪开眼神! 怎么没毒死她! 那次被她暗中下黑手之后,当时不太疼,过了半个时辰险些没疼死她!偏偏太医也查不出来!言语还怀疑她是装的! 疼得她卧床养了五天才下得了床! 安陵溪习以为常,自从那次彻底治服了夏冬春之后,每次夏冬春都躲着她走。 皇上皱眉看向甄嬛,眼中的质疑和不悦让甄嬛心中惊骇。 甄嬛慌张的站起来,怒视告状的夏冬春,愤懑道:“敢问夏常在可有什么证据!这般空口白牙的诬陷人!” 刚才她去浣衣局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有人跟着,而且夏冬春就在她刚进了永寿宫后就来了,就算收到消息也不会这么快。 想来只能是夏冬春做局诬陷她! 浣碧气的脸红脖子粗,手用力攥的咔咔作响。 贱人!怎么不去死啊!!! 流朱也竖起了眉,恼恨的咬着牙。 华妃凤眼微扬,见了皇上的神情后更高兴了,眼神兴味的看向对峙的二人,有意思! 皇后严肃问道:“夏常在,你有什么证据吗?” 夏冬春得意的笑了,“回禀皇后娘娘,臣妾当然有证据!” 安陵容这才缓过神来,坐在安陵溪身边看向夏冬春,什么证据?刚才发生了什么? 难道溪儿中毒一事是甄嬛所为! “臣妾刚才在散步,走到浣衣局附近时正好看见莞常在带着婢女嚣张跋扈的进去,” 甄嬛瞳孔一缩,错愕愤怒的指向夏冬春,“你竟然跟踪我!” 夏冬春眼睛瞪大,语气惊喜又雀跃,“你这是承认了! 皇上皇后娘娘,甄嬛她承认了!” 甄嬛又气又怒,脸色铁青,愤愤的放下胳膊,“荒缪!” 安陵容嫌恶的收回眼神,担心的注意着安陵溪的神色变化,心中涌起的暴虐的情绪。 闹闹闹!非得在这儿闹!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闹! 烦的安陵容恨不得将二人都毒杀!一了百了。 皇上目光沉沉,额角青筋直蹦,不耐烦的挪开眼神。 华妃嘴角勾起,饶有兴致的端起茶喝了一口。 “……”皇后觑见皇上脸上焦躁的神色,正色道:“夏常在,你继续说。” “是!臣妾亲眼瞧见,莞常在威胁欺压浣衣局的管事,不让她们派活给槿夕。”夏冬春看着皇后和华妃疑惑的眼神,解释道:“就是之前伺候甄嬛的宫女。” 偏殿内,红棉和绿线已经录完了口供,拿回了检查完的簪环耳坠和香包荷包,因这里没有镜子,各自戴上耳坠后,互相给对方簪上绢花发簪。 四妞已经将发上的珠花簪子都摘下,放在了桌子上的托盘里,又解下腰间的荷包香包放上去。 宝娟发上的堆纱花已经摘下,只剩下一个铜簪迟迟没有动,低头去解香囊。 嬷嬷锋利的眼芒扫向铜簪,厉声道:“你的簪子取下来!” 宝娟手一哆嗦,香囊啪的掉到了地上,慌张的蹲下捡起香囊,眼神躲闪手微微颤抖的将香囊放进另一个托盘里。 几个嬷嬷对视一眼,确认宝娟绝对有问题。 两个嬷嬷开始给四妞搜身。 宝娟手颤巍巍的摸向铜簪,圆润雕刻着蔷薇花的簪头顶着小小的珍珠,在这四月底的天气里竟觉得冰凉刺骨。 嬷嬷没有催促,冷冷的注视着宝娟,宝娟根本不敢抬头和嬷嬷对视,咬牙狠心将簪子放进了托盘内。 没事的,没事的,朱砂已经拿出去了!查不出什么的! “好了,过去吧。” 两个嬷嬷搜完四妞的身,盯上了宝娟。 宝娟心神惶恐的走过去,眼神不时瞟向托盘。 四妞说着供词,有嬷嬷拿着笔一句句记在纸上。 检查簪环的嬷嬷突然开了口,“水银之毒,可不是只作用在一人身上,凡是在屋里的人,都会被毒害。 和贵人身子弱发作的快,你们一会儿回去之后,记得去太医院拿药。” 绿线和红棉已经收拾完,“多谢嬷嬷指教。” 宝娟心跳突然加速。 嬷嬷嘴角露出意味不明的笑,“不知道使这种毒记的人是谁? 但无论是谁,胆敢威胁到皇上的安危,九族都难消其罪!” 宝娟险些惊吓出声,冷汗直流。 给宝娟搜身的一个嬷嬷抬头,语气古怪,“若是老实交代,将功折罪,还有机会,上一次宫里发生这种事是如何处置的?” 屋内寂静的可怕,夏常在尖锐的声音传来,宝娟都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千刀万剐,凌迟处死。我记得宣武门附近的菜市口流淌的鲜血,大半个月都没有洗刷干净。” 四妞害怕的录着供词,唯恐漏说了一句话被嬷嬷怀疑。 院子里,甄嬛仇视着夏冬春,恨自己没能早日报复回去,也免了今日这场祸事! 甄嬛跪下,语气诚恳,“回禀皇上皇后娘娘,臣妾只是听说槿夕病了,念在曾经的主仆之情,给她送去一些药,绝无夏常在所臆想之意!” 第98章 将阮霞带来 皇上不耐的拨转着核桃手串,烦躁的闭上了眼睛。 甄嬛望着皇上厌恶的神色,心中酸楚,皇上为何连听她解释的心情都没有? 华妃凤眸冰冷,厉声斥责道:“甄嬛,你蔑视宫规,蔑视皇上的圣谕,其心可诛!” 夏冬春见状更加得意,迫不及待的向皇后进言,“皇后娘娘,您快治她的罪!依照宫规,应当打入冷宫!” 浣碧,“!” “皇后娘娘,臣妾绝无蔑视皇恩之意,还请皇上皇后娘娘明断!”甄嬛竭力解释。 眼瞧着皇上越发厌烦,皇后开口,“好了,夏常在你先坐下。 莞常在,本宫相信你没有那些大逆不道的心思,此事处理不妥当,罚抄宫规十遍以敬效尤,你可服?” 甄嬛失望的垂眸,争论已无意义,幸儿此事没有牵连到眉姐姐,“谢皇后娘娘恩典,臣妾一定虔诚抄写宫规,谨记今日之过!”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望你能虔诚改过,莞常在起来坐吧。”皇后欣慰的含笑点头。 华妃仗着皇上闭着眼,嘲讽的看了一眼皇后。 皇后面上依旧端庄稳重,心中却怒火翻滚,该死的华妃,屡次坏她的事! 是可忍孰不可忍!甄嬛落座,冷静的思考着该如何对付夏冬春。 夏冬春得意洋洋的瞅着甄嬛,呵,即使你得宠又怎样?只要她想,就能轻易拿捏! 景仁宫,得知了永寿宫的消息,绣夏和染冬凑到一起商量着该如何行事。 一个宫女叩门进来,焦急道:“绣夏姐姐,不好了,有人举报说看见阮霞姑姑和宝娟私下接触!” “什么!”绣夏惊呼一声,双手握在一起,着急的来回踱步,“这下该怎么办?不会再把绘春牵扯出来吧!” 染冬,“你先下去吧,注意着阮霞那里的动静,有什么消息尽快来报!” “是。”宫女答应后快步退了出去。 绣夏忽然站住,定睛看向染冬,目光阴毒,抬手在脖子前比划了一下,压低声音,“阮霞可不是个能受的住盘问审讯的,不如趁着没带走她,我带着人直接过去,斩草除根!” 染冬凉凉的瞥了眼绣夏,走到窗户前观察外边的情况,“这会儿正在查下毒之人,你贸然出去,不是擎等着让人怀疑。” 更不要提还有华妃的人暗中盯着。 “那该怎么办!”绣夏焦躁难耐,语气越发暴躁,“你有什么好法子?” 染冬眼中闪过嫌弃,脑子连一点弯都不转,就会打打杀杀,“先等等,看看娘娘那边有没有消息,不行就传信给张德子,让他动手。” 绣夏烦躁的又转了两圈,重重的拍在窗沿上,“诶!” 永寿宫,有太监过来给苏培盛报信,苏培盛走过来,“皇上,有人看见永和宫的阮霞私下和宝娟接触过。” 偏殿内,芳琴姑姑呈着供词出来,身后跟着一个宫女,托盘上盛放着一支铜簪。 “回禀皇上,这是伺候和贵人宫女四人的供词。” 早在半盏茶时间前,苏培盛就命人审问了宝福宝寿和永寿宫的其他太监,搜查了他们的屋子,已经将供词呈上。 皇上接过供词细看,神情严峻,看完之后直接撂在了桌子上。 “这是宫女宝娟的发簪,簪子头可以拧开,里边有盛放过朱砂的味道。” 芳琴是精通药理的嬷嬷,虽然朱砂的味道浅淡,但依旧瞒不过她。 皇后眼皮一跳,机械的拨转着佛珠,她还不知道乾清宫的嬷嬷里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安陵容惊讶的看向芳琴,没想到还能见到和她一样鼻子灵敏的女子。 皇上招手示意刘太医前去检查,刘太医拧开簪子后,细嗅了嗅,将簪子放回去,“回禀皇上,里边确实盛放过朱砂。” 夏冬春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宝娟可是从进宫起就侍奉和贵人的宫女,对她忠心耿耿的,连我用五十银子收买,” 下一秒夏冬春双手紧紧捂住了嘴巴,紧张的环望众人。 华妃鄙夷撇了下嘴,侧过脸去,看她都嫌伤脑子。 甄嬛也十分吃惊,没想到会是宝娟。 “宝娟不承认故意毒害和贵人,只说是夜里难眠,用朱砂压惊。 朱砂早已经用完了,香炉里的朱砂绝对不是她放的。”芳琴顿了一下,继续道:“问她朱砂的来源,宝娟的回答前后矛盾,一会儿说是家里给的,一会儿又说是太医院拿的。 说不清具体的时间和地点,再问她又是另一种说辞,前言不搭后语。” 皇上神色凝重的点头,芳琴说的这些都已经写在了供词中,“来人,将阮霞带来!” 苏培盛答应,转身吩咐几个太监前去拿人。 华妃仔细注意着皇后和甄嬛的神色,却都没看出来什么。 皇后镇定的调整了一下坐姿,看了眼安陵溪,贤淑道:“皇上,臣妾想起来,臣妾宫里有珍藏的安宫牛黄丸,解毒效果最好,不如让人取来?” 绘春眼中闪过亮光。 华妃凤眼锐利的看向皇后,语气充满怀疑,“皇后娘娘这个时候让宫女出去,臣妾不免多想啊? 而且安宫牛黄丸中可是有麝香的,皇后娘娘难不成是想趁机除去和贵人腹中孩子!” 安陵溪看向皇后,只见皇后惊讶了一瞬,旋即脸上浮现几分恼怒的神色,怒斥华妃,“华妃,你今日之言都太过了!本宫宽容你,但不是你能再三僭越的依仗! 皇上,臣妾只知道安宫牛黄丸解毒效果极佳,并不知其中有麝香。” 华妃冷哼一声,并不服气。 皇上低头甩了一下和田玉手串上的穗子,抬头格外冷漠的看向皇后和华妃。 皇后和华妃都垂下眼眸不再说话。 绘春眼神黯淡,站的煎熬。 甄嬛也收回打量二人的眼神,气氛一时十分安静。 安陵容知道,这次给溪儿下毒之人,不是皇后就是华妃,悄悄注意着二人身后婢女的动作神色。 宝福终于将药煎好了,端出来先找刘太医验过之后才端给安陵溪,小声道:“主儿,刚煎好的药,小心烫,您要不要蜜饯?奴才去端来?” 刘太医擦擦银针,又放回自己的药箱,看向宝福的眼光有些怪异,胆子还不小,敢使唤他做事。 华妃意外的看了眼宝福,眼神有些恍惚,这个小太监的这般细心,有些像周宁海。 第99章 绘春,你在害怕什么 安陵溪摇头,皱眉瞅着滚着热气的漆黑汤药,打算等一会儿再用。 偏殿内,绿线三人站在一处,宝娟被单独叫到里间盘问。 芳戚姑姑严厉的视线扫向三人,“行了,你们暂时出去吧,出去后先不要乱说话。” 绿线三人对视一眼,“是。”,问也没问宝娟,三人就出来了。 宝娟本就心虚胆怯,惶恐的厉害,这会儿身上里层的衣裳不知湿了几遍。 见嬷嬷放绿线她们出去,唯独自己还在被反复问话,知道是引起了嬷嬷的怀疑,宝娟害怕的心中快要崩溃了。 嬷嬷反复盘问着问过的话,“说!十号那天下午你都做了什么!去了哪里!和谁接触过!都说了什么!” 绿线三人出来后都站到了安陵溪身后。 皇后眼神闪烁了一下,心中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镇定,不知道绣夏染冬有没有行动。 很快阮霞就被人带来,畏畏缩缩的跪下问安。 安陵溪瞧着阮霞,这应该就是宝福曾说过的姑姑了。 中等身材,穿着件绛紫色衣服褐色比肩马甲,一脸和善样子。 苏培盛看了眼皇上,问阮霞,“你可同永寿宫的人认识?” 话音才落,阮霞就摇头极力否认,“不认识,奴婢不认识!” 华妃看出了几分端倪,这阮霞,不是胆子小就是有问题。 皇上眸色更深,放在扶手上的手食指抬起。 苏培盛刚想开口再问,却被华妃抢先了,“宝娟已经交代,让和贵人中毒的朱砂是你给她的,胁迫她做的!” 阮霞身子一震,惊恐的抬头,目光触及皇上和皇后以及皇后身边的绘春,神色更加惶惶,声音尖细语气急促,“不!不是奴婢!不是奴婢威胁她做的!” 安陵容乘胜追击,“哦!可宝娟一口咬定是你威胁她做的!” 甄嬛诧异看了眼安陵容。 “不!不是的!”阮霞快速的避开了众人的眼神,深呼一口气已经冷静几分,“奴婢与和贵人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指使她加害和贵人!” 华妃瞄了一眼甄嬛,质问道:“你承认是你给宝娟的朱砂。” 阮霞支支吾吾,冷汗顺着脸滑落,嘴唇哆嗦着,谋害和贵人可是杀头的死罪! 刚才吓得已经说漏了,这会儿想当做不知已经不行了,朱砂原本不是什么珍贵之物,还不如承认了,“是!” 阮霞的声音陡然变大,“是奴婢给她的朱砂!但奴婢绝对没有指使她害和贵人!” 苏培盛等了一秒,见众人都没有抢话的意思,才清清嗓子再次开口,“你为什么要给宝娟朱砂?” 偏殿内,宝娟清楚的听见外边阮霞承认的话,脑子里的弦猛地断了! 芳戚,“还不老实交代!” 宝娟心尖一颤,抿了抿干涩的唇,不敢再轻易开口。 芳戚冷笑一声,对着旁边的嬷嬷道:“不见棺材不落泪!好久没见嘴这么硬的人了!” 另一个嬷嬷笑了,眼神像毒蛇般瘆人,说话却温温柔柔的,“越是嘴硬,不就越说明咱们抓对了人。” 院子里,皇上坐直了身子,叉开腿双手放在膝盖上,面无神色的看向阮霞,声音威严中夹杂着怒意,“是谁指使你做的!” 阮霞瘫坐在地,惶恐更甚,手无意识的死死抓抠着青石板,指甲都劈坏了还没有觉察,“没有!奴婢没有毒害和贵人,奴婢……” 皇后余光觑了眼剪秋,看阮霞的样子,是撑不了多久的。 剪秋暗中着急,觉察到绘春不对的神色,用眼神安抚了她一下。 绘春心却慌的更厉害了,眉紧皱着,垂下的手中指无意识的摩擦着衣裳线条边缘。 皇上像看死人一样看阮霞,愤怒的抬手,“来人,严密搜查她的屋子,审问和阮霞接触的所有人!” “是。”一个穿着和苏培盛同样衣裳,神色更加肃穆,捧着拂尘的老太监站了出来,带着两列腰间挂着一样腰牌的太监们急步出去。 阮霞更加惶恐,但对上皇后冷静的眼神时,吓的浑身颤抖着还是选择了闭口。 安陵容清冷的眼眸对上皇后身后的绘春。 安陵溪顺着安陵容的视线看去,面色微凝,不等她开口,华妃率先说话,语气冰冷至极,“绘春!你在害怕什么?”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绘春,绘春眼神躲闪,强作镇定,飞速的想了个由头,“回禀华妃娘娘,奴婢没有害怕,只是一时有些腹痛。” “腹痛?”华妃冷笑,摆明了不相信。 面对众人汇集的眼神,本就心虚的绘春压力更大,也更加紧张。 皇后淡淡道:“绘春,你腹痛就先回去吧。” “慢着。”安陵溪面色依旧不好,“皇后娘娘,刘太医在这儿呢,绘春虽说是个婢女,但也是皇后娘娘身边得用的大宫女,身子不适就让刘太医瞧瞧吧。” 皇上看着桌子上未动的汤药,眉皱了下。 皇后眼神格外冷,嘴角却挂着善意的笑,“多谢和贵人好心,这就不用了,宫中有宫中的规矩,绘春还没有资格让刘太医看脉。” 绘春福身道:“多谢和贵人,奴婢这会儿觉得身子好些了。” 偏殿内,宝娟只一口咬定没有毒害主子,不肯承认香炉里的朱砂是她放的,“是,是阮霞姑姑见奴婢长的像她的侄女,这才待奴婢好些。 因为宫中禁止私相授受,为了不让人说闲话,才,才私下相见几面。 朱砂也是阮霞姑姑好心给奴婢的。朱砂也不算多稀有的东西,其他人都有可能拿到!” 前去搜查永寿宫伺候奴才寝室的姑姑也回来了,一个宫女捧着托盘上前,“回禀皇上,这是在宝娟的铺盖下发现的金饰。” 一个份量不轻的金镯子,两个金坠子,还有两个银镯子。 安陵溪轻咳了一声,人显得愈发脆弱,“回禀皇上,臣妾从来没有赏赐过宝娟这些。” 皇上眸中闪过一抹担忧,声音冷硬,“将宝娟带出来。” 安陵容皱着眉端起茶碗掀开茶盖,安陵溪接过之后喝了一口,对着安陵容笑了笑。 两个嬷嬷将宝娟押出来,宝娟惨白着脸狼狈的跪下,额前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打湿,神情惶然。 第100章 太后驾到 芳戚将刚才盘问宝娟的话复述了一遍。 华妃凤眸微眯,眼神在宝娟阮霞和绘春身上打转。 夏冬春像是看陌生人一样凝视着宝娟,垂下的手上握着帕子。 “说!这是你从哪里得来的金饰!”皇后突然拍桌冷喝道。 宝娟身子一哆嗦,死死低着头,不能承认,绝对不能承认!忽然扭头,像是寻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大声道:“是,是阮霞姑姑给奴婢的!” 阮霞惊愕的看向宝娟,又连忙低头,声音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慌乱,语速极快,“是,是奴婢给她的,这些东西都是从前的主子赏赐奴婢的。” 皇上板着脸,已经没心情再审问了,身子靠着椅背,握住手串的手放在扶手上,珠串和扶手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知死活! 安陵容催着安陵溪喝药,安陵溪苦着脸往胃里灌药,其实这些毒用灵力就可以逼出体外!可偏偏众人面前,她还不能不喝! 苦!尼玛这药可真苦!苦的舌头尖都麻了,她怀疑里边加了两斤黄连! 绿线自觉的去茶水间端了一小碟蜜枣来,安陵溪漱口后忙不迭的含了一个。 宝娟汗如雨注,身子抖的跟筛糠一样。 阮霞还算镇定,皇后娘娘手眼通天,一定能保下她! 咸福宫旁长街上,大太监领着几个太监和宫女快步走着。 一个小太监忽然捂着肚子哎呦一声,大太监脚步停住,阴鸷的眼神盯着小太监,甩了一下浮尘,“做什么怪呢?” 其他人也都朝他怀疑的看去,只有两个小太监目露关心。 长脸小太监脸扭曲着,弓着身子紧紧捂着肚子,痛苦道:“张公公,我吃坏肚子了!” 张公公面不改色的盯着长脸小太监,声音尖细阴森,“作怪呢?咱家这会儿还要回去禀告圣上呢,可没功夫和你耗!” “不敢!不敢!”长脸小太监连连摇头,脸皱得更厉害了,“奴才真是吃坏了肚子了,哎呦!” 一个带响的屁放了出来! 其他人都嫌弃的捂着鼻子离远了一些。 张公公指了一个蓝顶戴太监,“你去跟着他。” 说完,张公公继续急匆匆的带着人往前赶。 长脸小太监顾不得其他,急奔了恭房。 蓝顶戴太监一步不落的跟在后边,也进了恭房,听着稀里哗啦的声音,确保是真的窜稀,忙用袖子掩住口鼻瞪了一眼里间,晦气! 一天天的都是什么事! 长脸小太监听着蓝顶戴太监出去的脚步声,嘴角扯出一抹笑,心中得意,不枉他专门吃了一点儿巴豆! 做戏当然要做全了! 正得意着的长脸小太监面色突变,腹部一阵绞痛,嘿!这巴豆的药效还真好使! 永寿宫,一大包东西被扔到阮霞面前,散开的包袱里边的金银珠宝首饰银钱全都露了出来,在阳光下璀璨闪耀夺目。 夏冬春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她一个宫女怎么来的这么多首饰金银?” 银钱竟然比她攒的的还多! 苏培盛说着刚调查来的事,“阮霞的家世不丰,还曾经因为每月的月钱问题在面见家人时起过争执,之后两年未见过家人了。 而且,据和阮霞共事的人说,阮霞一直欺压手下的宫女太监,克扣他们的月钱。 并且,阮霞吃穿用度阔绰,每日的燕窝不断,逢年过节的发上金簪没有重样过。” 细算算这包金银的价值,甄嬛也为之咂舌。 一个宫女在宫里再节省,两年也攒不下这些个金银珠宝。 看见那一串打着活结的朱砂手串,安陵容脸彻底黑了,上前挑起手串,“皇上,这手串上的朱砂和桌子上的朱砂珠子大小成色分明是一样的!” 苏培盛上前接过朱砂手串,捧着让皇上看过后放到了桌子上。 阮霞脸色惨白,还在狡辩,“这些都是从前的主子赏赐给奴婢的!朱砂手串,大小都是这般大的,一样的有什么好惊奇的!” 张公公也带着人回来了,几个太监宫女站了出来,“回禀皇上,这几个人亲眼目睹了阮霞曾在御花园假山旁和绘春……” 华妃原本散漫的眼神忽然定住,眼睛越来越亮,在听见绘春两个字时,心中迸发出强烈的惊喜,紧张的呼吸都停滞了。 皇后心跳了起来,紧紧握着扶手,眼眸幽暗,绘春真是无能!怎么会被人看见了! 绘春目眦欲裂,整个人紧绷着身子。 皇上半垂下的眼眸让人看不出任何想法。 夏冬春扭头震惊的看向绘春。 甄嬛也睁大了双眼,皇后! 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来的这几个人里也没有她的人,安陵溪嘴角绷直,揉了揉帕子,心中冷笑一声,太后也该登场了。 “太后娘娘驾到!” 众人起身迎接,“太后娘娘金安。” 华妃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心中头一次对太后起了怨念,太后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太后没有叫起众人,慢慢的走进了院子里。 扶着太后的人除了竹息,还有皇后宫里的染冬。 太后在椅子上坐下后,皱眉看着皇后,皇后抬眼,对上太后不悦的眼神,眼神飘忽。 “起吧。” 众人这才起身。 安陵容扶了一把安陵溪,心里很不高兴,溪儿有孕在身,刚才还中毒了,太后一直不叫起,是在给下马威吗! 甄嬛蹙眉,太后一向不问后宫之事,这个时候过来,时机也太过巧合了,难道真的是皇后? 宫女又搬来一把椅子,皇后坐下了。 皇上,“皇额娘怎么过来了?” 太后眸光沉沉的看了眼安陵溪,“养心殿的人几乎要将整个后宫都翻过来了,闹得哀家都不得安宁。 这才知道和贵人中毒了,过来瞧瞧。” 太后一来,皇后有了主心骨,原本的紧张也没有了,连绘春都松了口气。 华妃蹙了一下眉,怕太后来给皇后撑腰,不如趁着太后不知道事情发展到何种地步,先拿下绘春! 华妃催促道:“皇上,让张公公继续说吧。” 太后冷冷的看了一眼华妃,又对皇上说道:“后宫的事让皇后来办就是了,你的精力该放在国事上。” 第101章 别想轻易脱身 华妃被太后看的心寒,她百般讨好太后,除了因为她是太后,还是因为太后是皇上的生母,她的婆母,想着为皇上尽孝心。 到头来却还是抵不过皇后是太后连宗的侄女亲近! 皇上知道太后为什么过来,无非是为了保住皇后的颜面,心里很不爽,说话的语气也强硬,“皇额娘,皇嗣的事不单单只是后宫之事,关乎大清的后继,也是社稷大事。 儿臣子嗣缘分浅,和贵人腹中是儿臣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儿臣倒要看看是谁如此胆大包天,谋害皇嗣! 更何况,若是儿臣今日来了永寿宫,中毒的人中就多了一个朕!” 皇后错愕的看向皇上,面对皇上冰冷无情的双眸和最恶毒的揣测,眼睛瞬间湿润了,心痛无以复加。 皇上,臣妾怎么会害您!今日是三十,按照惯例,是您来景仁宫的日子啊! 从太后和皇上的话里听出几分意思,甄嬛心中泛起汹涛骇浪,垂眸遮掩住眼底的思绪。 竟然真的是皇后!平日行事端庄贤淑又公正的皇后,私下竟对有孕的嫔妃下手!实在是让她难以接受。 华妃心重重跳了一下,怨愤的看向皇后!毒妇!竟然敢威胁到皇上!皇后该死! 太后扫了眼不争气的皇后,语气放软了,“皇上的意思哀家明白,张公公,你继续说吧。” 张公公看向了皇上,皇上颔首后才又继续道:“在假山下交谈,并互赠东西。” 面对众人不善的目光,皇后咽下心中的苦痛,强打起精神,声音干哑,“绘春。” 不论皇上如何不信她,皇后之位只能是她的,百年之后葬在皇上身边的,也只能是她! 绘春站了出来,现在只能赌,她给阮霞的东西都用荷包装着,赌那些人没看见里边是什么东西。 “回禀皇上皇后娘娘,奴婢和阮霞是同乡,不过是碰巧遇见了说几句话,互赠了些东西。” 张公公阴恻恻的看向绘春,“你走之后,阮霞就从里边拿出了对金镯子,份量可不轻。” 绘春惊愕的瞪向阮霞,大脑一片空白,气恼的说不出话来。 本来是找个同乡,知根知底,也好拿捏,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人会如此不堪大用! 张公公眼神示意,先前站出来的几个宫女太监上前,一个宫女从包袱里拿出了对金镯子,几人都点头,“这就是那对金镯子。” 一个小太监拿起一个金坠子,“奴才瞧见这个也是阮霞姑姑从绘春姑姑那里得来的。” 张公公,“这几个都是御花园当差的宫人。” 太后面色不变,重重地瞥了眼皇后,皇后懊恼垂眸,真不该将此事交由绘春去办! 皇上冷酷的目光怒视绘春,怒道:“你有什么好说的?” 绘春吓的跪下,神色慌乱,说的话断断续续,“奴婢,有的是奴婢送给她,其他是让她交给奴婢家人的!” 话一脱出口,绘春知道说错了话,十分后悔,吓得额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皇后无声叹气,和剪秋对视一眼,剪秋微不可察的点头,眸中闪过一丝痛意。 阮霞惶恐的眼神躲闪着,声音小的和蚊子一样,“是,是奴婢偷偷没下了绘春的东西!” 皇上冷眼俯视着阮霞和绘春二人当着他的面说谎,荒唐! “行了!”太后不耐烦的说道:“将三人都带入慎刑司,严刑拷打之后还有什么吐不出来的!” 华妃不干了,眼看着就可以将皇后拉下马,她怎么可能再给皇后时间,让皇后运作脱罪! 华妃站起来冷声道:“太后娘娘!已经审问到了现在,也不差这一点时间。” 说着,华妃森冷恶毒的目光转向皇后。 拔出了绘春,不怕带不出皇后! 安陵溪作为苦主也站了出来,身子晃了晃,虚弱的用帕子捂着嘴咳了几声,好不可怜,安陵容蹙眉起身扶住安陵溪。 她知道只要太后还好好的活着,这件事就查不到皇后身上,但,皇后也别想轻易脱身! 安陵溪豆大的眼泪自眼中掉落,脆弱中透露着一股坚韧,“太后娘娘,臣妾想知道,究竟是谁想要害臣妾腹中的孩子,想要害永寿宫偏殿一屋子人的性命!” 安陵溪泪眼朦胧的望着皇上,眼中的情愫几乎要溢出来,连串的眼泪滑落,垂下眼眸捂着帕子哽咽道:“臣妾只庆幸,皇上今日没有来臣妾这里。” 看她再加把火! 皇上的神情更加冷峻,嘴角紧绷,双手攥紧。 皇后伤心的已经不敢再看皇上的脸,眼睛微眯危险的瞪向安陵溪,贱人! 夏冬春瞪大了眼珠子,看得目不暇接,还能这样! 浣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皇上,心里像打翻了醋坛子,皇上怎么能真心宠爱和贵人! 贱人!敢当着她的面勾引皇上!华妃气的眼珠子都红了,磨着牙恨不得生吃了安陵溪。 甄嬛惊诧的看向安陵溪,她怎么敢冒犯太后! “放肆!”皇后起身呵斥道:“和贵人!你怎么敢如此跟太后娘娘说话!” “和贵人这话是何意?”乍然听到熟悉的茶言茶语,太后惊讶过后勃然大怒,“哀家可没有阻止继续查下去!” 竟然敢将这种宫斗手段用到她身上,真是狗胆包天! 自从皇上登基之后,她成了太后,还从来没有人敢对她如此不敬! “太后娘娘,臣妾万万没有此意。”安陵溪柔柔弱弱的啜泣着。 安陵溪觉得太后的惊讶恼怒十分可笑,身为太后,不待在慈宁宫安养晚年含饴弄孙,下场插手儿子的后宫争斗,就要有被斗的觉悟! 安陵容心疼不已,“太后娘娘,溪儿只是惊吓太过,绝对没有其他意思。” 哦!夏冬春这会儿才回味过来话里的意思,看向安陵溪的眼神更加敬而远之。往后得离她远着些,太后娘娘报复起来可别牵连到她身上。 作为刚看清太后真面目之人,华妃不再像从前那样处处维护太后,选择冷眼旁观。 嫉恨安陵溪之余,华妃也有一点点欣赏她的胆量,不是所有人都敢和太后对上的。 皇上看着太后是真的生气了,为安陵溪求情,“皇额娘,和贵人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太过担心腹中的皇嗣和朕的安危。” 第102章 本宫还不伺候了 他不知道太后所表现的生气中有多少是为了扭转此时对皇后不利的局面。 皇上很失望,前所未有的失望,原来他的安危也不及太后的母族重要吗? 和贵人腹中也是太后的亲孙儿啊! 看着太后眼中的怒火和不愉,在皇上护着安陵溪之后多出的隐忍,夏冬春顿时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原来,太后娘娘也不是威严不可冒犯的! “好好好!是哀家老了,惹人厌烦了,哀家这就走!”太后愤怒的说完转身就走,眼底快速的划过一抹讽刺。 敢攀咬哀家,你还嫩了点! 安陵溪哪能背负这样的罪名,快速飞扑闪身跪在了太后面前,哭的梨花带雨,“太后娘娘息怒,臣妾不该出言不慎惹恼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息怒。” 华妃凤眸一闪,给了颂芝一个眼神也上前走到太后身边,阴阳怪气道:“太后娘娘您息怒。 和贵人有孕在身,情绪激动之下说错了话也是情有可原,您向来宽宏大量慈悲为怀,想必是一定不会和她一个小小贵人计较的。” 太后脸色十分精彩的看向华妃,“华妃,你……”华妃怎么会向着安氏说话?还有,华妃怎么敢给她设套!反了天了! 华妃瞧着太后铁青的脸,就像酷暑天喝了一碗冰镇西瓜汁,那叫一个畅快! 呵,瞧不上本宫,本宫还不伺候了! “华妃!”皇后紧蹙着眉,华妃什么时候和安陵溪勾结在一起了?明明刚才华妃还吃醋恨不得将安陵溪弄死。 呔!华妃竟然将罪名帮她认下了!真不是东西! 安陵溪捏着帕子擦着眼泪,那叫一个柔弱不能自理,安陵容恨的眼都红了,走到安陵溪身边跪下,疼惜扶着安陵溪。 皇上看得心疼,紧握着的大手几乎要把手串捏碎。 分明是皇后指使人毒害和贵人,皇额娘为了乌拉那拉家的名誉,还想将不孝的名头安在和贵人身上! 背负不孝的罪名,和贵人还如何能活下去?更是毁了和贵人腹中皇嗣未来的前程! 皇上对太后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冷,“好了,和贵人起来吧,想来是皇额娘想太深了,和贵人并无其他意思。 来人,将这三人全都关押到慎刑司,严刑审问!” 目的已经达到了,但太后还是很不悦,若不是皇后不争气,她绝对不会就这么放过安氏! “皇后,你扶着哀家回去。” 皇后上前扶着太后的胳膊,华妃退到旁边,剪秋竹息等人跟上,一行人出了永寿宫。 皇上眼神深邃冷漠的目送着太后离去。 苏培盛指使着侍卫将宝娟三人带到慎刑司,连同罪证也一并送去。 安陵溪接过干净的帕子,将眼角的泪痕擦干。 安陵容疼惜的望着安陵溪哭的红肿的眼圈,对皇后太后的恨意更深,如果说皇后是主谋,太后就是帮凶! 皇上背着手,用力按着翠玉珠子,“刘太医,过来给和贵人看脉。” 华妃看不惯皇上心疼安陵溪,“皇上,和贵人这次受苦了,您可一定要严惩下毒之人!” 浣碧怔愣的盯着和贵人手腕上露出来的翠玉镯,浮想联翩,若是她成了皇上的嫔妃,是不是皇上也会这般爱护她? 甄嬛厌恶的看了一眼站在她旁边的夏冬春,今日发生的事也太大了,推翻了她一直以来对皇后贤惠宽容的印象。 对了,眉姐姐正在吃着助孕的药,她得尽快将这事告诉眉姐姐,要小心皇后! 刘太医,“皇上,和贵人脉象平稳,只是情绪波动大,劳累过度,需要好好休养。” 夏冬春眼睛闪烁着古怪的光芒,手指缠着帕子转圈,皇后,太后,宫规? 海棠很生气,亏小主还整日往景仁宫跑,讨好皇后,希望能得到侍寝的机会! 原来皇后竟然如此恶毒!真真是白费了小主的时间和良苦用心! 也难怪小主还是没能侍寝! 皇上点头定定的看了一眼安陵溪,“照顾好和贵人。” 说完,皇上转身带着人走了。 院子里一下子空旷了不少,华妃甄嬛夏冬春也都先后离开。 安陵溪回屋就被安陵容安排到了床上躺着。 “委屈你了。”,安陵容眼中掉下了几滴泪,忙垂眸擦了。 “!”,安陵溪忙握住安陵容的手,嗓子哭的还有些沙哑,“姐姐,你别哭,我没事的,刘太医的医术高明,吃了药就好多了。” 安陵容嘴角弯了一下,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流的更汹涌了。 安陵溪有些麻爪子,这可怎么办,她不会安慰人啊? “姐姐……” 看着安陵溪手足无措的样子,安陵容忍住眼泪,接过绿线送来的白水递给安陵溪,“哭了那么久,喝些水吧。” 安陵溪接过茶碗,喝完了又递给绿线,她是真的渴了,绿线又端来放温的白开水,安陵溪又喝了半盏才觉得解了渴。 “好了,太医说了你需要好好休养,快躺下睡一会儿吧。”安陵容温柔的给安陵溪盖好被子,又掖好被角。 安陵溪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将背后做的事告诉安陵容。 绿线等人见主子睡下了,都放轻了动作。 安陵溪睡下,安陵容守了一会儿,见她睡的安稳,眉间皱起的褶子也舒散开,松了口气。 安陵容起身走到屋外,对送她的绿线叮嘱道:“回去吧,多注意着溪儿的面色,若是有什么不对就快去找太医。” 绿线,“是,奴婢知道的。” 安陵容在长长的甬道上走着,过往的宫女太监脚步匆匆,高大的红墙,墙头的琉璃瓦折射出绚丽的色彩。 丁香跟着主儿的时间还短,白芷却是知道主儿是真的怒了。 安陵容抬头,仰望着没有一片云彩的晴空,一只麻雀飞过天空,灰扑扑的羽毛在阳光的照射下,竟然也有一种别样的光辉。 皇后太后,伤害溪儿的人这么多,她要用自己所会的帮助溪儿。 永寿宫,安陵溪眯了一会儿又睁开了眼睛,绿线将一个纸条呈上,“主儿,刚刚送来的信,传信的人说后宫正在严查,也是正好来咱们宫里送东西这才能送过来。” 第103章 是华妃 安陵溪坐起来打开纸条,看过后让绿线烧了。 “寻找治疗腿疾的神医已经有了眉目。 只是那神医只识得几个字,祖传的秘方专治腿伤,别的什么也不会。” 绿线有些迟疑,“主儿,这会不会有些太不靠谱?” 民间大夫有的只擅长一种病,往往医治效果十分不错。 她那镇上就有擅长治疗烫伤的,口耳相传,十里八乡的都来那里治病,赚的银子可多了。 红棉也知道这种擅长偏方的大夫,只是毕竟连字也认不全,怕是稍有些权势的人家也不会用吧,更何况是深受皇上宠信的怡亲王了。 安陵溪很现实,“若是那神医能识文断字,医术又高明,早就被请来给怡亲王看腿了,哪还轮得到咱们捡漏。 找个机会传出消息,让人将那神医引荐给父亲,托母亲好好探查探查,小心不要被人利用了。 若是真有能力,有的是人会把神医送到怡亲王面前。 而且有我在宫里,也不用担心父亲的功劳会被人夺走。” 都说打虎亲兄弟,拿下年羹尧,有了健全的怡亲王相助,想必皇上会更加顺利。 慈宁宫,太后脸色很不好看,厉声训斥着皇后,“一个才进宫的新人都差点把你揪出来!皇后,你往日的谨慎和脑子都哪里去了!” 皇后坐在椅子上,脸色泛青,被太后骂的狗血淋头。 剪秋和绣夏等人都低着头,一动不敢动。 “连哀家的老脸都舍出去了!她安氏什么东西,还敢顶撞哀家!华妃今日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敢在话里给哀家设套!” 说完最后一句话,太后陷入了沉思,华妃今日的反应很反常。 “皇额娘,我想不明白,绘春给了阮霞几次东西,怎么会那么巧被人看见!”皇后目光闪烁,笃定道:“一定是绘春早就被人盯上了,故意做局!” 太后骂累了不满的看着皇后。 “是华妃,姑母,一定是她!”皇后突然情绪十分激动的看向太后,后宫中有能力算计她的,除了华妃,再无旁人! 太后垂眸思索了一下,冷静的看向皇后,“皇后,现如今不是想是谁的时候,你该想想,如何向皇上交代此事。” 皇后十分焦躁的解释,“我真的没想要害皇上。” 太后没好气的瞪了眼皇后,皇后哪里都好,就是对皇上用情太深!为情所困! “不管如何,这件事不能是皇后你,指使身边的宫女做的。” “我知道了。”皇后现在回想起皇上冷漠的神色还是忍不住心痛。 “姑母,慎刑司那里……” “今日的事知道的人太多了,闹的也人尽皆知,更何况华妃也在场。”太后思索时习惯的避开与人对视,“绘春是保不住了,为了避免她在慎刑司说出不该说的话,哀家会让她尽快闭嘴。” “是,全凭姑母做主。”皇后有些不忍,但谁让绘春做事不谨慎。 “哀家是看在乌雅家和乌拉那拉家的份上,才给皇后你收拾烂摊子,下次做事一定要谨慎了,哀家不想再看见第二次!” 太后心累,“皇上有意要给安氏封嫔,先前被哀家拦下了,这次怕是拦不住了。” “太后!”皇后不能接受,“安氏出身低微,有什么资格封嫔,现在封了嫔,等孩子生下来后岂不是要封妃!” 她就是为了阻止安陵溪封嫔才让人动手的,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受封! “现在还没生下来,日后的变数还多着呢,宫里长不大的阿哥多的是!”太后没好脸,“你亲口对皇上提议,让皇上心中对你的芥蒂少一些。” “姑母!”皇后尖锐的声音悲痛又凄凉。 太后没有理会皇后,她正在思索着一会儿该如何让皇上妥协。 窗台上的惠兰开的鲜艳明媚,对面佛龛里供奉着的赤金佛像笑的慈悲,香炉里插着三支燃了一半的檀香。 半晌,皇后终于接受了现实,却还是觉得胸闷的透不过气,“是,本宫会亲自对皇上进言!” 太后都有些后悔,安氏不是个省油的灯,早知道就应该阻止她进宫。 “竹息,你带人去一趟慎刑司。” 竹息,“是。” 太后又看向皇后,“一会儿皇上会过来,你去洗把脸。” 什么时候,都不能失了皇后的身份和体面。 皇后起身去洗漱,剪秋有些心不在焉的服侍皇后。 绣夏恼恨的瞪了眼染冬,若不是她拦着,阮霞早已经死了透了,这会儿皇后娘娘也不会落到这种难堪的境地。 皇上出了永寿宫就往慈宁宫来,不多时就到了慈宁宫外。 抬头望着牌匾上的慈字,皇上觉得十分讽刺。 “皇上驾到!” 太后端坐在椅子上,“让皇上进来吧。” 皇后出门迎接,皇上看也未看皇后,等宫女打起帘子后径直进去了。 皇后身子踉跄了一下,心中的苦涩苦的心都麻木了,剪秋和绣夏担心的扶着皇后起来。 屋内,皇上沉默的站在太后面前,打千问安,“皇额娘金安。” 太后仔细的看着皇上的脸,一时间有些恍惚,“起来,坐吧。” 皇上站起来,没有坐在榻上,而是坐在了皇后刚才坐的凳子上。 皇后进来后直接站到了太后身侧。 “皇后先回避吧,朕与皇额娘有事要说。” 皇后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皇上,“皇上!” 太后眸光沉了沉,“皇后,你先去偏殿等着吧,其他人也都下去。” 皇后不甘心的退下,其他宫女也都出去。 苏培盛看了看皇上也出去了,关上门后守在了门口。 气氛缄默着,僵持片刻后,还是太后先开了口。 “皇帝,你想怎么处置此事?” 皇上刚才一直低头盯着手上的手串,缓缓抬头,望着窗外树枝上刚抽出绿色的叶芽,那般鲜嫩富有生机。 “绘春三人凌迟处死,全家问斩,九族抄家,流放宁古塔,赐予披甲人为奴。” 太后心中一堵,眼神明灭,望着皇上神色冷漠僵硬的脸,“皇后呢?” 第104章 莞常在那孩子就不错 皇上终于将双眼转向了太后,看着太后已经苍老的容颜和眼角的皱纹,只觉得嗓子十分干涩,“皇额娘是如何想的?” 太后避开皇上清亮的眼眸,“皇后不知此事,都是绘春避着她做的,但……” 皇上冷笑出声,眼中的最后一丝温情也消失,“皇额娘不要将儿臣当做三岁稚子。” “哀家记得,哀家怀你的时候,还是个没有名分的庶妃。 和那些出身世家的庶妃不同,哀家只有一间十分狭小的屋子,冬冷夏热,吃穿用度也只比普通的宫女好一些。 因为是宫女出身,家世低微,日常还得看其他嫔妃的脸色过活。冷嘲热讽,阴谋算计,哀家都已经习惯了。 刚开始还好一些,后来月份大了,哀家的身子越来越笨重,脚肿的鞋子都穿不上,腿不时的疼,整夜整夜的睡不好,头发大把大把的掉,掉的哀家心慌。” 皇上耷拉着眼皮,眼神无神的落在炕桌的雕花装饰上,听得很认真。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皇额娘提起他小时候的事,却是在这个时候,何其可笑。 “当时的先帝偏宠宜贵人,后宫还有小郭络罗氏,钮钴禄氏,马佳氏,章佳氏,有名分的没有名分的,很多很多的人。 哀家从来都不是被先帝偏爱的那一个,哀家只有时时刻刻都要提心吊胆的防备着。” 太后眼神放空,眉紧皱起,像是想起了从前煎熬的日子,“唉。” “生你的时候遇到了难产,当时哀家以为活不成了,那些女人都在外边说着舍大保小,声音没有丝毫避讳,仿若哀家已经是个死人了。 是正好进宫请安的乌拉那拉老福晋,她碰见了慌张去向太皇太后报信的竹息,拿出了身上随身携带的秘药。 哀家当时就想,哀家要活下去,要好好的活下去。” 皇上抬头,眸光微颤,原来是因为这个缘故吗?是因为他出生差点要了额娘的性命,额娘才不喜欢他的吗。 太后从来不愿意回想那些痛苦艰难的日子,太苦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现在的。 很多人老了都期望着能回到年轻的时候,她从来不盼望,她不知道再来一次,她还能不能撑下去。 太后叹了一声,也不再做出温柔的假象,冷声道:“大清的皇后不能有毒杀嫔妃的名声。 此事只能是皇后不知情,是身边的奴才背着皇后做的。 华妃一直对皇后之位虎视眈眈,年羹尧狼子野心,朝中党羽众多,皇帝,哀家知道你在暗中对付年羹尧。 这个时候,皇后不能背上任何罪名!” 不能给华妃和年家任何更进一步的机会! 皇上神色又恢复了往常的冷静沉着,“朕知道,但皇后做错了事,不能不罚,和贵人也受了委屈。” “等到你肃清了年家的势力,哀家也就不管这些个事了,你想如何就如何吧。” 太后的语气中透露着深深的疲惫,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幽光,“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亦是集万千怨念于一身。 宫中嫔妃将情爱系于皇上你一人身上,难免会做错了事。 皇上你宠爱和贵人,为了和贵人安宁和腹中皇嗣,也不可太过。” 皇上皱了皱眉,“朕只是多去了和贵人那里几次,和贵人侍奉的好,合儿臣的心意,儿臣何时独宠过和贵人?” 不到半年时间赐封号,升位份,搬宫,刚得知有喜就急哄哄的要封嫔,哀家不同意还甩脸子,私下命人赶制吉服,几天派人问一次,一意孤行! 瞧着皇上正义凛然的面目和真挚的语气,太后心中不安的同时简直想将镜子甩到皇上脸上。 太后深呼一口气,总算将心中的愤懑压下,语重心长道:“皇帝,华妃可是个跋扈善妒的,年家鼎盛,华妃做事更是少了忌惮。 后宫和前朝紧密相关,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你想要处置年羹尧,更要稳住后宫的华妃,却又不能让她太过放纵。” 皇上点头,“朕早有打算。” 太后,“沈贵人虽然不错,但还是不足以和华妃抗衡。 哀家看莞常在那孩子就不错,知书达礼,人又聪慧,和沈贵人又要好。 日后就让莞常在多来陪陪哀家。” 莞常在长的像柔则,希望皇上多看着那张脸,对皇后多几分包容。 皇上,“随皇额娘心意。” 一切都商量妥当,太后对着门口的方向抬高了声音,“传皇后过来。” “嗻。”门外苏培盛的声音传来。 “皇后身边的奴才野心大了,敢动手谋害嫔妃,不能留了。 皇后安插在后宫的其他爪牙朕也会清洗干净。”皇上目光散漫的望着前方。 太后不赞同,“换了皇后身边的奴才,不就是告诉后宫嫔妃皇后做错了事? 皇后身边没了忠心的奴才护着,华妃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机会,怕是不出半年皇后就会病逝了。”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皇后独自走了进来,痴痴的看了一眼皇上,走到太后面前福身后又站起来,“姑母。” 皇上冷着脸,目光让人看了生寒。 太后,“那就留下剪秋吧。” “太后?”皇后疑惑的望着太后,什么留下剪秋,难道皇上要将她身边的奴才都除掉! 皇上,“剪秋不行。” “那就染冬。”太后没有跟皇后解释的意思,“皇后,你不是有话要和皇上说?” “姑母,我,”让她亲口为皇上宠爱的女人提位份,这是在拿刀子往她心上扎啊! 太后警告的注视着皇后。 皇上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皇后咽下心中的酸楚,终于开口,“皇上,和贵人有喜,臣妾进言,可将其封为嫔位。” 那些夸赞之词,她是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皇上冷漠的看了一眼皇后,“择吉日举办册封礼,和嫔移居永寿宫正殿。” 和贵人这次有喜受了不少委屈,先前的齐妃因为三阿哥就委屈了她,先封嫔,等孩子生下来,再封妃位。 太后不满的移开视线,皇后用情太痴,必然为情所累,不会满心满眼的为家族考虑。 若不是乌拉那拉家和乌雅家没有合适的女子,皇后也坐不上皇后之位。 第105章 异想天开 皇上起身,“儿臣告退。”说完皇上转身离去。 皇上冷漠的身影让皇后心痛无以复加。她和皇上是年少时的结发的夫妻啊,风雨同舟十几载,皇上竟然因为一个刚进宫的贱人冷落她! 太后则有另一番思量,皇上一向长情,可以考虑将安氏的孩子抱给皇后。 若是皇上寿数和先帝一般长久,无论三阿哥能否顺利登基,乌雅家和乌拉那拉家则就又多了一层保障。 “皇后,哀家记得,你的小侄女刚抓完周不久。” “是。”皇后猜出了几分太后的想法,觉得并没有必要,青樱已经长大,还不如铲除了安陵溪母子,一劳永逸,岂不干脆利落! 太后习惯了多做准备,退路也就多一条。 “姑母,什么留下剪秋?” “哀家累了,皇后你回去吧。”太后懒得和皇后解释,闭上了眼睛拨转一粒佛珠无声的念一句佛。 皇后皱了皱眉,福身告退。 皇后刚出慈宁宫,竹息就带着人回来了,回到了太后身边,“太后娘娘,事情已经全部办妥。 幸好去的及时,绘春经不住审讯已经吐出一些不该吐的消息。” 太后端起茶品了一口,目光幽深的停留在刚才皇上和皇后二人坐过的地方,“去查查华妃与和贵人私下有没有秘密接触。 还有,找人注意着永寿宫和贵人的反应。” 竹溪眼神微动,“要不要在永寿宫中安插眼线?” 太后放下茶碗,抽出帕子擦擦唇上的水渍,轻轻点头。 翊坤宫,华妃回去之后急忙让命人找来了曹琴默。 颂芝将刚才的事事无巨细的复述了出来。 曹琴默听了也是大吃一惊,早就知道皇后不是表现出来的端庄贤淑的,但皇后的手段还是让她惊心。 朱砂遇热会有毒,真是让她想都想不到。 不过更让她惊讶的是,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查出了皇后? 华妃迫不及待的想要将皇后拉下来,却又因为太后出面保下皇后,语气格外焦躁,“你可有什么办法,能让皇上越过太后,直接处置皇后? 此事若是办妥了,赏赐少不了你的!” 曹琴默垂眸觉得华妃是异想天开,若她有这本事,她都是曹妃,曹贵妃了,哪还用在这里受你的窝囊气。 面对华妃的催促,曹琴默硬着头皮开口,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华妃娘娘,太后此番出来一定是为了皇后娘娘,有着太后做靠山,皇后娘娘的地位怕是不好动摇。 何况也只是抓住了绘春和阮霞有勾结,若是绘春执意说是收买阮霞做其他事,也是说得过去的。” “哼!”华妃更加暴躁,一挥手将茶碗打翻在地,“绘春可是皇后的心腹,谁会相信绘春做的事没有经过皇后的授意!” 要不要将此事传信给哥哥,让哥哥在朝堂上弹劾皇后? 可皇上刚下令封口。 曹琴默神色变了变,眼神闪烁,没想到皇后会在和贵人这条阴沟里翻船,说起来,华妃几次对付和贵人,都没讨到好处。 不仅被皇上冷落了,最后一次更是被气晕过去,真是有些邪门,曹琴默想到这里一时有些发冷。 曹琴默小心翼翼的问道:“华妃娘娘,和贵人刚被人算计,定然十分谨慎,咱们的计划是否要推迟?” 华妃横了一眼曹琴默,口吻讽刺,“推迟什么? 吉服就快做好了,和贵人中毒是皇后下的手,为了弥补和贵人,怕是要提前封嫔! 再不行动,本宫看她就要爬到本宫的位置了!” 皇后还真是没用,连一个小小贵人都收拾不了! “是。”曹琴默憋屈的低下头,看着地毯上的鲜红芍药花,这可是华妃娘娘的意思,要报复也不要找到我头上来。 宫女端来新茶,颂芝端起一杯放在华妃手边,另一杯端给了曹琴默。 曹琴默接过茶对着颂芝笑了笑。 华妃耷拉着脸,格外不爽,“按照原计划进行,若是事情败露,就让人推到,”皇后身后可还有太后呢,真是烦人,不然今个就能废后了,“推到莞常在身上去吧。” 跟她抢皇上的人都得死! 曹琴默,“是。” 这边,皇后刚回到景仁宫,还未来得及让人去查那几个目睹绘春和阮霞交接消息的几个人,养心殿就来人了。 江福海有些不安,刚才和张公公攀谈,张公公爱搭不理的,往常可不这样。 张公公,“启禀皇后娘娘,皇上下令,剪秋绣夏染病,遣送回乌拉那拉家。另,伺候皇后娘娘的奴才们不用心,命再选好的送来给皇后娘娘使唤。” 此言一出,剪秋和绣夏脸色骤变,纷纷着急的看向皇后,“皇后娘娘!” 皇后脸瞬间白了,情绪激动的一下子站起来,语无伦次的反对,“不可以,皇上怎么可以换了本宫身边的奴才! 本宫绝不允许你将剪秋和绣夏带走,剪秋和绣夏从小侍奉本宫,本宫身边离不开她们!” 江福海吓的腿都软了,扑通一声直直跪到地上,“皇后娘娘,奴才从您进王府时就开始侍奉您啊,奴才不要离开您啊!” 殿内的其他奴才们的也都变了脸色,纷纷哭求。 这一被带走,哪里还能有好日子过? 张公公依旧恭敬的垂下眸子,对周边的声音仿若未闻,“皇后娘娘,这是皇上的意思,奴才们也是按照皇上的吩咐办事。” 皇后急匆匆往外走,发髻上的流苏剧烈的摇晃,完全没有了往日的从容不迫,焦急道:“本宫亲自去找皇上!” 剪秋和绣夏等人忙跟在皇后身后。 就在皇后着急忙慌的踏入景仁宫后,剪秋等人被拦了下来。 皇后猛地扭头怒视着拦着人的两个太监,张公公不紧不慢的抱着浮尘往门口走。 皇后怒喝一声,“放肆!本宫的人你们也敢阻拦!” 剪秋和绣夏此刻心中真的觉得害怕了,眼神紧张的盯着皇后。 染冬胆怯的站在皇后身后,不知道刚才过来的时候为什么没有人拦住她,难道是皇上忘了? 拦住人的两个太监畏缩了一下,扭头看向张公公,张公公淡定的站住,“皇后娘娘,奴才也是听从皇上的命令行事,即刻将人带走!” 第106章 皇后晕倒 话音刚落,在外候着的四列孔武有力,腰配腰刀的太监们就匆匆冲了进来,低声将景仁宫的宫人都召集起来。 茫然又惊恐的宫女太监们被从各个屋子里赶出来。 剪秋怒的涨红了脸,推开两个闯入正殿的太监阻拦,呵斥道:“住手!皇后的宫殿你们也敢随意闯入!一个个的不要命了!” “大胆!”绣夏一巴掌用力甩到一个太监脸上,“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在这里猖狂!” 皇后气的瞪大了眼睛,脸色比锅底还黑,呼吸急促,“放肆!反了反了!你敢违抗本宫的命令!” 太监们充耳不闻,景仁宫普通的宫女太监已经集齐,惊慌的站在院子里,几个太监将剪秋和绣夏以及江福海单独围住。 景仁宫的动静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延禧宫门口,夏冬春露着半个脑袋瞅着,桑儿等人也出来查看,还有不少在长街上的宫女太监边走边偷偷瞧。 皇后黑着大步跨进院子冲到围困着剪秋的人群前,“都闪开!都被本宫闪开!” “皇后娘娘!”剪秋焦急的看向皇后。 张公公谦卑的弯腰低头,语气不卑不亢,“奴才不敢,还望皇后娘娘不要打扰奴才执行任务。” 染冬紧跟着皇后,慌张地扯了扯皇后的袖子,“皇后娘娘,咱们快去养心殿,求皇上放了剪秋和绣夏。” 剪秋知道皇上的命令一向不会更改,此番光明正大的拿人,只怕已经回力无天,眼睛顿时湿润了,“皇后娘娘,您不要着急,当心头痛,染冬,你要好好照顾皇后娘娘,一定要照顾好皇后娘娘!” 侧脸看着自己身边的染冬,皇后心漏了一拍,脸色煞白,她明白了太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是留下染冬! “皇后娘娘,奴婢也只是回乌拉那拉家,之后有了机会,奴婢还要进宫伺候您!”剪秋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江福海听剪秋的话,天都塌了,哭哭啼啼,“皇后娘娘,奴才不要离开你啊!皇后娘娘!” “染冬,你快去请太后娘娘为皇后娘娘做主!”绣夏愤恨的瞪着张公公。 皇后失魂落魄的望着剪秋绣夏,心底爆发出强烈的怨恨,都怪安陵溪,贱人,她要她不得好死! “带走!”张公公大手一挥,率先走出了景仁宫。 剪秋绣夏江福海被赶着往外走,三人边走边扭头看着皇后。 “娘娘!皇后娘娘!奴才不要离开您呐!” “染冬,一定要照顾好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 皇后身子晃了一下,忙被染冬扶住,遥遥的看着剪秋离去,身侧,景仁宫熟悉的宫女太监也都被呵斥着绕过她们被带出去。 偌大的景仁宫,此刻竟然空了。 皇后恍惚的环望着熟悉的景仁宫,耳边听不到任何声音,牡丹花依旧耀眼如初,花盆边凌乱放着的剪刀和铲子,剪落的枝叶,还未来的及收拾起来。 “皇后娘娘?”染冬害怕的呼唤着,可皇后还是没有反应,“皇后娘娘,咱们去求皇上,去求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干净整洁的青石板上,踩了许多的脚印,还有不知谁掉下的帕子,皇后抬头,阳光刺眼,只觉眼前越来越模糊,身子一软往地上倒去! 珍珠流苏打落在青石板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皇后娘娘!”染冬跪下扶着皇后的身子,惊慌无措的大喊出声,“快来人啊!皇后娘娘晕倒了!快来人啊!” 延禧宫门口,看着张公公带着人走远了,皇后也迟迟没有出来,夏冬春也不藏着掖着了,站了出来朝景仁宫门口好奇的张望。 “剪秋江福海怎么都被带走了?”夏冬春,“带走这么多人,景仁宫不得空了?” 海棠,“好像还有染冬姑姑没有被带走。” “对,染冬姑姑没有被带走。”红掌点头,她看的真真的,刚才被带走的人中确实没有染冬。 安陵容提着裙摆跨出延禧宫,冷漠的看去。 染冬慌张又尖锐的声音传来,经过景仁宫门口的太监宫女顾不得差事,忙进了景仁宫。 夏冬春第一时间往那边走了几步,又停住了,皇后惹怒了皇上,她还是不要去凑边了吧? 但皇后还是皇后,她亲耳听见皇后晕了还不过去,让皇上听见是不是不太好? 夏冬春正犹豫着,看见安陵容从身边过去,诧异道:“喂!你去景仁宫?” 安陵容脚步未停,眼眸深邃,“皇后娘娘晕倒,身为嫔妃,自然要去照顾的。” 丁香和宝鹊跟在安陵容身后。 夏冬春和海棠红掌对视一眼,还是决定去看看热闹! 翊坤宫,华妃得知皇上竟然没有惩罚皇后,气的大发雷霆。 李顺安得知皇后宫里的奴才都被带走,皇后晕倒的消息,忙进去说出来好让华妃高兴。 “皇后晕倒了?”华妃笑了,抬起手,颂芝松了口气低头上前扶着华妃起来。 曹琴默也放松了身子,“华妃娘娘,咱们要不要去看看皇后娘娘?” “去!当然要去!”华妃高兴的往外走,眼波流转,“皇后娘娘病了,本宫身为宫妃,当然要去侍疾——” 李顺安早已经命人准备好了步辇,“娘娘请。” 华妃看到宫外已经停好的步辇,侧过脸看了眼弯腰笑得谄媚的李顺安,顺眼了几分。 待华妃走后,宫女太监有条不紊的快速收拾着屋内打翻的碎片,另有人去后院库房内搬来摆件。 景仁宫门口,华妃下了步辇急匆匆的往里走,眉梢眼角都带着喜色,她真是迫不及待想要看到皇后落魄的样子! 屋内,皇后紧闭着双眼躺在床上,眉心紧锁,染冬红着眼睛拿着帕子给皇后擦脸。 安陵容趁着无人注意,默默的打量着殿内,有什么地方可以做手脚又不被人注意呢。 夏冬春拎着帕子站在床边,有些心不在焉。 现有侍奉的几个奴才也是听见皇后昏倒,临时过来伺候的,根本无人看守屋门。 华妃直接闯了进来,颂芝忙小跑着上前打起帘子,“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怎么晕倒了?” 第107章 高兴的华妃 曹琴默身子顿了下,华妃娘娘,您要不要遮掩一下您声音里的喜悦,过年都没见您这么高兴过,不知道的还以为什么喜事呢。 见华妃进来,安陵容又往后站了站,夏冬春也十分有眼力见的让出地方。 亲眼瞧见皇后狼狈的样子,华妃简直控制不住脸上洋溢的喜色,凤眸微扬,“啊呀!皇后娘娘怎么晕倒了?你是怎么伺候皇后娘娘的!去请太医了没有?” 染冬压抑住心中的恨意,“回华妃娘娘,已经去请太医了。” 又看皇后身边只有一个染冬侍奉,旁的只有两三个三等宫女,华妃心情颇好,坐在了颂芝搬来的椅子上,嘴角高高翘起,“唉,皇后娘娘身子一直不好,总是偏头痛,怕是这次也是偏头痛。” 曹琴默站在华妃身边,悄无声息的打量着皇后的寝宫。 她身为华妃的人,很少来皇后的寝宫,比之华妃娘娘处果真是低调许多,目光触及到炕桌上的账本时,曹琴默眼神暗了一瞬。 “夏常在,你不是时常来侍奉皇后娘娘,怎么这会儿站的这么远?还不过来照顾着?”华妃讽刺道。 夏冬春干笑了两声,双手纠缠在一起,“华妃娘娘,臣妾笨手笨脚的,再弄痛了皇后娘娘。” 她都快恨死皇后了!枉她好几个月每日说好话不间断的献殷勤,谁知道皇后心肠如此歹毒! 白白浪费了她的光阴,她还没跟皇后算账呢!还伺候她,呸! 华妃嗤笑一声,夏冬春羞恼的脸都红了,心中不停的咒骂着,该死的华妃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安答应,你怎么也在这儿?和贵人好了?”华妃语气里恶意满满,“怎么,来抱皇后的大腿?” 安陵容低眉顺眼,“华妃娘娘,臣妾刚好出门时听见了皇后晕倒的消息。” “呵!”华妃白了一眼安陵容,谁不知道延禧宫就在景仁宫旁边,瞧热闹就瞧热闹,说的冠冕堂皇! 皇后倒下,后宫就是华妃最大了。 曹琴默听着华妃言语刁难夏冬春和安陵容,心中思忖,后宫的宫权大半在华妃手中,还有一部分在沈贵人那儿。 皇后身后还有太后在,手里还攥着三阿哥,指不定哪一日皇上看在三阿哥的份上就原谅了皇后娘娘。 可惜华妃无子,不然还能搏一搏皇后之位。 华妃还没得意多久,竹息带着太医就过来了。 “华妃娘娘金安。” 华妃气恼太后,看竹息也不顺眼,“原来是竹息姑姑,起来吧,姑姑不是伺候太后吗?怎么也过来了。” 竹息惊讶的抬头看向华妃,很快垂眸恭敬道:“华妃娘娘,太后娘娘听说皇后娘娘晕倒了,让奴婢过来看望皇后娘娘。” 华妃轻哼一声,语气怨怼,“到底是同宗的血亲,太后娘娘还真是关心皇后娘娘,曹贵人呐,不像咱们是没人疼的。” 她被和贵人气晕之后,也没见太后派人去看她,现在想想,还真是让人恶心! 曹琴默紧张还带着怯意的看向竹息,她可得罪不起太后,华妃埋怨就埋怨,扯上她做什么! 竹息垂眸,知道华妃对太后保下皇后一事不满,“华妃娘娘说笑了,太后娘娘对后宫嫔妃都是一样的疼爱。 只是念着皇后刚去了伺候的人,人手不够,这才让奴婢过来。” 华妃什么东西,也敢和皇后比。 染冬气的脸都青了,“太医,快过来看看皇后娘娘!” “哼!”华妃冷冷的斜了一眼太医,“还不快给皇后把脉!” 太医上前把脉。 皇后娘娘的景仁宫,和旁的宫殿也没什么区别,安陵容眼底闪过一道暗光。 在永寿宫审问时,她暗中观察皇后,皇后对于皇上实在在意,痴情不输华妃,只是皇后表现的更加内敛,不然也不会对溪儿下毒手! 屋外的太阳渐西,传来鸟雀的鸣叫声,绚丽的霞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屋子里显得有几分孤冷。 知道了皇后的软肋,事情就好办了。 明面上忠心皇后的奴才只剩下了染冬,私下里还不知安插了多少眼线,她一定要小心行事。 太医,“皇后娘娘气机逆乱,上壅心胸,阻塞清窍而突然昏倒,身体并无大碍。” 华妃扯了扯嘴角,不就是气晕过去了吗。 染冬吊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皇后娘娘何时能醒?” 太医拿出一个小黄瓷瓶,在皇后鼻子下放了几秒,又赶快盖上了塞子,“一炷香后便可醒来。” 颂芝望了外边的天色,回头看了眼座钟,“娘娘,到了用晚膳的时辰了。” 华妃想留在这里看皇后的笑话,又不愿意等太长的时间,日子还长着呢,明日过来也一样,“走吧,咱们先回去,就不打扰皇后休息了。” 曹琴默也跟着华妃一道出去。 竹息福身送华妃出去,太医也告退。 安陵容和夏冬春也都离开。 屋内只剩下竹息和染冬还有昏迷的皇后。 其他奴才都是临时放下手上的差事过来的,不熟悉景仁宫的内务。 找个东西也找不到,伺候的也不够好,染冬只留下两个宫女在茶水间烧水,剩下的都让他们各自回去了。 跟随竹息过来的人也被打发到门外等候。 “竹息姑姑。”外人都走了,瞧着眼前可以依靠的人,染冬鼻尖一酸,眼泪就掉下来了,“剪秋他们……” 竹息直接打断了染冬的话,语气严厉,“他们回不来了,太后娘娘留下你,就是要你伺候好皇后。” “是。”对上竹息冷漠沧桑的双眼,染冬吓的不敢再问,抽出帕子擦干净面上的泪。 竹息看着皇后还在昏睡,华妃等人也都离开,应当也不会再过来,想着没什么事了,“皇后娘娘这里的奴才都去了半个时辰了,内务府还是没把人送来,只有你一个伺候,实在不像话!” 黄规全也是心大了,一个没有根的太监,皇后再不得圣心,有着太后娘娘在,也容不得他欺辱! 剪秋绣夏就这么被遣送回去,往常熟悉的宫女太监也不知道会被安排到何处当差,那些往常姑姑、姑姑亲切的叫声,染冬想起来就想哭。 第108章 封嫔 竹息,“我先回去将皇后娘娘的情况禀明太后,你好生伺候好皇后娘娘,我会留下两个可靠的奴才供你使唤,有什么事情,就让奴才来报。” “我知道了,竹息姑姑。”染冬送了竹息几步,就被竹息拦住了,“皇后娘娘现在身边离不开人,你不必送了。景仁宫被送走的奴才一事,太后娘娘会处理妥当。 记住,皇后未醒来之前,发生万分要紧的事,你也不要离开皇后娘娘!” 染冬心突突跳了一下,像是想起来什么,郑重保证道:“我一定不会离开皇后娘娘半步!” 竹息点头,掀开帘子出去了。 永寿宫,安陵溪也收到了消息,皇上只处置了皇后身边的奴才,皇后没受一点处罚,甚至连禁足都没有。 安陵溪睡醒之后有意躺在床上,捏着帕子伤心的哭着,断断续续的直哭到晚膳前,哭的眼睛都肿了,后宫有心人也都知道了。 期间,太后皇上接连让人送来补品。 来的不是竹息,但也是慈宁宫的得太后重用的嬷嬷,竹雨。 竹雨送来了太后赏赐的燕窝,又特意敲打了安陵溪两句,恶心的安陵溪恨不得将燕窝砸到她脸上! 她可是受害者! 尼玛,这窝囊日子真是越过越憋屈! “主儿,您吃些东西吧。”绿线捧着碗鱼蓉粥苦口婆心的劝说,“粥可新鲜了,您不是早上就想吃吗,奴婢特意让刘厨子做的,他做的最合您的心意了。 里边还加了切碎腌渍的梅子肉,您尝一口。” 做戏得做全了,晚膳安陵溪自然是应该伤心郁闷的吃不下去的。 红棉,“主儿,您不吃东西怎么能行?中午就没吃,身子怎么受的住,你肚子里还有小阿哥小格格呢。” 绿线,“主儿,吃了粥一会儿还得吃药,太医说了,要饭后再喝,不然伤胃。” 红棉着急的打开一小白瓷罐,捧到安陵溪面前,“主儿,这是安小主亲手做的腌李子,您平日可喜欢吃了呢。” 安陵溪别过头去,捏着帕子擦擦眼角,神色忧郁,“端走吧,我没胃口。” 还别说,真的挺香。 安陵溪现在知道,哭也是个力气活,哭了大半天哭的她都累了,演戏更是个力气活,看着那李子,她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主儿,您身子虚弱,不进补些饮食如何是好?”绿线很发愁。 茶房,四妞捧着一盅人参老母鸡汤进来,“把这个放到灶上热一热。” “小主还是不肯吃吗?”春花眼神微闪,挤开另一个宫女,殷勤的接过四妞手上的鸡汤放到灶上热着。 另一个宫女霜儿暗暗瞪了春花一眼,呸!显得她了。 四妞叹了一声,“小主还是不肯吃东西。” 霜儿,“四妞姐姐,鸡蛋已经煮好了,您拿过去给小主的眼睛消肿吧。” 四妞点头。 霜儿打开盖子,用勺子捞出鸡蛋放在帕子上,擦干后才用干净的帕子包好。 “皇上金安!”外边宝福宝寿的声音响起。 帘子紧接着被掀起,皇上大步进来,随行的苏培盛手上捧着圣旨,身后的两个小太监也提着盒子,进屋后放在了桌子上。 安陵溪向床里边侧过脸去,捏着帕子捂着鼻子,眼角划过一滴清泪忙用帕子擦了。 皇上看了看桌子上一点也未动的膳食,床上的人侧过脸去,只能看见瘦削的背影。 “皇上金安。”绿线和红棉退到一旁。 安陵溪低头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请安,被皇上按住了,“你身子不适,不必起来了。” 安陵溪又别过脸去。 皇上坐在了床边,剑眉蹙起,“眼睛怎么肿的这般厉害。”说着抬手捏着安陵溪的下巴转过头过来,越看越心疼。 安陵溪直直的望着皇上的双眼,闭口不说话,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皇上松开手,垂了下眼眸拿出帕子,轻轻的给安陵溪擦泪,对于处置皇后这件事上,他愧对她。 只是他也有许多的无奈,身为皇帝,也不能由着性子来。 绿线和红棉对视一眼。 安陵溪的眼泪越流越多,似乎在宣泄着心中的无数委屈,看得皇上也心酸,上前抱住了安陵溪,温热的眼泪沾湿了肩膀的衣裳。 “好了,不哭了。”声音沉闷。 有些话,皇上办不到,就不能说出口。 苏培盛捧着圣旨,看得咂舌,近几年,除了华妃娘娘,他还未看见皇上如此惦念安慰过哪个嫔妃。 半晌,安陵溪才停止了哭泣,松开了皇上,低头用帕子擦干了眼泪。 皇上握着的拳松开,“把粥端来。” 绿线惊讶的将手上的粥端给了皇上。 皇上捏着勺子,盛了半勺递到安陵溪面前,谆谆教诲道:“无论何时,身子要紧,日后再伤心难过也不能不吃东西。” 安陵溪默默的吃完了皇上喂的一碗粥。 皇上将碗给了绿线,对苏培盛眼神示意。 苏培盛捧着圣旨站了出来,展开道:“和贵人接旨!” 绿线和红棉宝福宝寿都惊诧的跪下。 安陵溪惊讶的看向皇上,皇上瞥了眼苏培盛,“念吧。”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仰事璇闱,必选柔嘉之质,佐徽、椒掖,久推淑慎之姿,载考彝章,特加锡命。 咨尔贵人安氏,长奉女箴,礼法是宗,凛小心而严翼,敬勤弗怠。 遵内则以温恭兹仰承皇太后慈谕。册封尔为和嫔。 择吉日行册封礼。 尔其只膺巽命。迓景福以咸绥。益懋壸仪。荷鸿庥于方永。钦哉。” “臣妾谢皇上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安陵溪强忍住心里的喜悦,垂眸淡淡的谢恩。 红棉和绿线等人高兴不已,虽然早就料到主儿会晋嫔妃,但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早。 绿线高兴之余,也有些难过,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册封。 皇上握着安陵溪的手,他也只能用晋位弥补一二。 红棉用胳膊碰了一下绿线,高兴傻了,示意她上前将圣旨接过来供起来。 安陵溪虽然刚用了一碗粥,但这一天又是演戏,又是哭泣,在阅历无数人的皇上皇后太后等人面前,她是丝毫不敢放松,眉眼间遮掩不住的疲惫。 第109章 皇后醒来 皇上拍了拍安陵溪的手,站了起来,“朕前朝还有政事,你累了一天早些歇着吧,不必起来送了。” 安陵溪沙哑着嗓子道:“臣妾恭送皇上。” 皇上大步离开,绿线红棉恭送皇上出去。 肩膀上湿透的衣裳被夜风一吹,凉飕飕的,皇上脚步顿了一下,回头望了一眼永寿宫,继续回去批折子。 延禧宫,安陵容站在屋门口抬头遥望着天上的月亮,皎洁的月光撒在她身上。 她刚回来时听白芷说溪儿哭的伤心,正要过去,又听说皇上去了,她也就没过去。 天上的月亮还是如小时候那般模样,也不知道母亲的眼睛医治的如何了。 白芷,“主儿,夜色凉,您身子又单薄,快回屋吧。” 安陵容点头,转身回了屋子,“等明日早上去看看溪儿。”富察贵人那里下午再去陪着她说话吧。 前殿,灯光摇曳,富察贵人穿着寝衣散下了头发,将上边的头发用簪子绾成髻,躺在床上打络子。 “主儿,消息已经递回去。”桑儿搬来个脚蹬坐在床边,将景泰蓝针线盒里散开的红线缠好。 富察贵人手停下,打量了一番打的半个圆形梅花样式的络子,语气淡淡,“真是天助我也,正发愁不好调查此事。 景仁宫的人一旦放出去,凭借咱们家的势力,想要调查这件事的真相易如反掌!” 富察贵人眼中闪过一抹痛意。 “事情一定会查清的!”桑儿知道富察贵人有个孩子是多么不容易。 君恩莫测,家族也时常来信催促,外人都看主儿是如何尊贵,家世如何显赫,如何养尊处优,可其中的艰难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景仁宫,皇后总算醒来了。 染冬高兴的抹了眼泪扶着皇后坐起来,“娘娘,您总算醒了!”对着一个小宫女道:“紫苏,快去端茶!” 紫苏答应着出去了。 皇后神色还是有些恍惚,“剪秋”,“染冬,现在什么时辰了?” 染冬给皇后盖好被子,对于皇后娘娘脱口而出的剪秋的名字,眼眶发热,“皇后娘娘,已经戌时了,宫门刚落锁。” 染冬眼神微颤,虽然已经晚了,但和贵人封嫔的消息还是赶在宫门落锁前飞快的传遍了后宫。 为了皇后娘娘的身子着想,染冬思索后下令禁止内务府新送来的宫女太监们在景仁宫提起此事,等明日找个机会再告诉皇后娘娘。 很快,紫苏便端着茶回来。 皇后喝了半盏茶,昏迷前压抑在心中的种种情绪又涌了上来,压的她喘不过气。 皇上好狠的心! 痛心疾首之余,皇后心中又万分恐慌,景仁宫的奴才有许多是她的心腹,剪秋对她忠心耿耿,是不必担心的,绣夏和江福海可是插手了许多不该做的事。 人已经落在了皇上手里,万一说出些不该说的事,后果皇后不敢想。 虽然日常不如剪秋得皇后娘娘重用,但伺候皇后多年,也对皇后娘娘的性子了解一二,“竹息姑姑说,景仁宫出去的宫女太监,太后娘娘会处理妥当。” 皇后眼皮跳了好几下,心中还是不安,她可是瞒着太后做了不少事,却又顾忌着屋内都是陌生的宫女,怕有旁人安插的眼线。 染冬了然,“娘娘,紫苏和碧桃都是咱们的人,知道娘娘身边缺少人手,她们趁机跟了过来。” 得知都是自己人,皇后放松了许多,但还是决定日后再查一遍她们的背景。 “联系咱们的人,看太后是否有遗漏,尽快处理干净。”皇后心稳下来,理智也回归。 太后插手了此事,保不齐她安插的眼线也都被太后知道了,看来还要尽快发展新的人手,且两下里都不能互相知道。 还有今日是谁在背后算计了绘春,此事也要查。 华妃的态度有些奇怪,她还要想办法取得皇上谅解,要让皇上相信她是无辜的,那贱人的胎还是要找机会除了,否则后患无穷,桩桩件件许多事都涌了出来,想的太多一时间皇后头都有些疼。 “是,娘娘。”皇后醒来,染冬就有了主心骨,忍不住诉说心中的愤懑,“您昏迷之后,夏常在和安答应听见动静过来了,没多大会儿华妃和曹贵人得知消息也来了。 华妃实在太过张狂!……” 皇后看着屋内脸生的碧桃紫苏,打断了染冬的抱怨,“内务府将奴才都补齐了?” 染冬眼神暗沉,咬牙切齿道:“竹息姑姑回去之后没多久,黄规全就将人都送来了,若不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带人过来呢!” “黄规全是华妃的人,一个太监也敢在本宫落难的时候踩一脚!”皇后怒极,面目狰狞,双手死死抓着锦缎的被面,抓的都变了形。 像是找到了宣泄口,皇后将今日所有的怒火幽怨都借着此事发泄了出来,“本宫收拾不了华妃,还收拾不了他一个奴才秧子!” “娘娘,内务府总管也该换成咱们的人了。”染冬同样愤怒,捧高踩低竟然玩到景仁宫了! 不知尊卑的奴才,留着也无用! “尽快办成此事!” “是!” 茉莉眼神闪了闪,皇后娘娘不避着她,或许是个考验。 若是她能成功获得皇后娘娘的宠信,曾经风光荣耀的剪秋绣夏,就是她日后的样子! 一个小宫女端着药进来,姿态十分拘谨,声音也不大,“皇后娘娘,药已经好了。” 染冬命她将药碗放在桌子上,拿出银针开始试毒,十几个呼吸之后,染冬看着没有变化的银针,“你下去吧。” 小宫女出去带上了门。 染冬端着汤药,“娘娘,这是奴婢让章太医重新给您看脉后,开的补身子的药。” 皇后皱着眉这才接过药,苦涩的气息扑鼻而来。 “本宫晕倒后,养心殿有没有来人。” 染冬的沉默让皇后心如刀绞,咽下口中的汤药,皇后觉得自己的心比这药还苦,“呵。” 看着皇后难过,染冬心中不好受,她嘴笨,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皇后娘娘,若是剪秋姐姐在就好了。 第110章 添人 想到这儿,染冬的情绪也低落下去。 皇后吃完了药,漱口时,茉莉十分殷勤的捧着痰盂上前,惹得皇后多看了几眼。 她的人手折损不少,现在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这个宫女还算有几分机灵。 染冬捧着茶碗,和皇后对视一眼,染冬轻轻颔首。 “告诉章太医,本宫病了。”皇后习惯了躲在幕后,她现在需要让这件事尽快淡化下去,“明早通知后宫嫔妃,免了请安。” 染冬应下,这样也好,免得听些不称心的话窝在心里难受。 翌日一早,安陵溪醒来后得知不用去请安的消息,冷笑了一声,她现在已经算是和皇后撕破脸了,没必要再维持往日的恭敬。 皇后此次栽了跟头,不知道还要酝酿什么大招呢。 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味的忍让只会让敌人变本加厉,想斗便斗!皇后尽管放马过来,看谁更技高一筹! 宝福,“主儿,内务府副总管姜公公求见。” “让他进来吧。”安陵溪躺在床上,撂下了捧着的书,眉宇间带着几分病态的憔悴。 姜忠敏疑似皇后的人。 宝寿打起帘子,对着姜公公客气的笑笑。 姜忠敏,“和嫔娘娘金安。” “免礼。”安陵溪,“姜公公过来有什么事?” “奴才奉皇上的命令装饰永寿宫正殿,特来给娘娘请安。”姜忠敏虽然嘴上说着恭维的话,态度却不卑不亢。 绿线高兴的看向四妞,四妞也十分欣喜。 “去吧。”安陵溪态度显得有几分冷淡,她可干不出来热脸贴人冷屁股的事。 红棉见状给了宝福一个荷包,示意他去送送。 “是。”姜忠敏很快退了出去,宝福送他到了院子里,小声道:“姜公公不要介意,主儿身子不适,心情也不好,您多担待。”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同为太监,宝福可是深知他们若是想使坏,那可真是变着法的折腾人。 现在最要紧的是让主子尽快搬进正殿,成了永寿宫名正言顺的掌权人。 说完,宝福将荷包不动声色的塞进姜忠敏的袖子里。 姜忠敏也没推辞,点头使唤着带来的小太监们打开正殿的门,收拾屋子。 宝福又去茶房让他们沏茶,请姜公公去茶房吃杯茶,歇歇脚。 不多时内务府的另一个管事也过来了,带来了不少宫女太监。 安陵溪升了嫔位,手下的太监除了两个八品首领太监外,还有十二个小太监使唤,宫女再添两个,一共六人。 只是她这里去了个宝娟,这次还要留下三人。 安陵溪想了想,“宝福宝寿,你们两个就是本宫的首领太监了,去挑手下的小太监吧。 将宫女都叫进来本宫瞧瞧。” 自从昨晚上小主封了嫔位,身为伺候小主得小主信任的唯二太监们,他们就知道这首领太监的职位会是他们的。 可真的成了首领太监,还是高兴兴奋激动的了不得,宝福宝寿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声音都带着喜色,“奴才谢娘娘赐封,谢娘娘恩典!” 宝福宝寿兴高采烈的出去了,出门的那一刻,二人瞬间端起了架子,满脸的笑也收起来了,锐利的眼神打量着几排小太监们。 康公公殷勤的将那几个宫女都叫进来,六个宫女站成一排,低头垂手侍立,个子由低到高。 绿线和红棉四妞也都仔细的打量着几个宫女,主儿现在身子虚弱,还有着身孕,可得看好了。 晋封后添的奴才不少,安陵溪知道其中定然会有华妃和皇后安插进来的眼线,但也无法避免。 康公公对着安陵溪恭维的笑着,笑得心诚意切,“和嫔娘娘,昨晚上得知了您封嫔的喜事,奴才当时就召集了人手,精心挑选了好的供您挑选。 只是因时间晚了,怕打扰了您休息,今儿一大早,奴才就紧着将人带过来,请您过目。” 他是真的高兴,昨晚上赚的那叫一个多,钱匣子都盛满了!要是宫里再有晋封的喜事就好了,不出一年,他在京郊都能起一栋漂亮奢华的大宅子! 安陵溪点头,态度和善了些,“有劳康公公了。” 康公公脸上的笑容更盛了,“这都是奴才分内之事,和嫔娘娘真是太客气了。”,扭头对着宫女们道:“还不说说你们会些什么?” 打头的宫女长相一般,声音很甜,“奴婢萍儿,今年十九,会针线刺绣。” 后边的四个宫女按照萍儿说的话依次介绍自己,除了最后一个。 容貌清秀,身姿妖娆,态度很是虔诚,“奴婢玲珑,今年十六。 去岁刚小选进宫的宫女,奴婢学过舞。” 和嫔出身卑微,表面看着和安答应姐妹关系极好,却从来不替安答应邀宠,有喜之后也没有将安答应引荐给皇上,显然只是做戏! 更何况,嫡庶天然对立,怎么可能相处的那么融洽! 和嫔现在有喜,无法侍寝,正是需要人固宠的时候,她一定得把握好这次机会! 安陵溪,“学过舞,怎么没分配到南府?” 还是年纪小,眉眼间的野心藏都藏不住,她可没有养虎成患的爱好。 玲珑神色霎时变得难堪,还有些懊恼,“奴婢也不知道。” 康公公看安陵溪神色淡淡,显然玲珑没有入了和嫔的眼,可惜了事成之后的五十两银子。 安陵溪又看了看,“如玉,添喜,雅君留下。” 如玉,添喜和雅君惊喜的上前一步跪下叩头,“奴婢给和嫔娘娘请安,和嫔娘娘万福金安!” 红棉眼睛闪了闪,三人都是一样的高兴,也没看出什么不对。 四妞盯着其中一人,神色有些惊讶,她原来不是叫这个名字的,后来又改名字了? 安陵溪,“起来吧。” 宝福和宝寿也挑选好了手下的小太监们,康公公拿着赏银乐呵呵的和姜忠敏打了个招呼带着剩下的人回去了。 绿线和红棉给新来的三人安排差事,四妞日后就专管给安陵溪梳头,保管安陵溪的首饰。 宝福宝寿带着十二个小太监给主子问安后,也给他们分发任务,屋内打扫的,看门的,跑腿的,提膳的,侍奉花草等等。 第111章 高兴的忘乎所以了 屋内多了几个奴才,热闹不少。 中午,安陵溪和安陵容一块儿用的午膳,吃完饭后,安陵容就回去了。 安陵溪坐在榻上,昨晚睡的早,现在没有睡意。 “苏公公好!”几个小太监的声音传来。 帘子掀起来,苏培盛捧着东西笑呵呵的进来了,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 “和嫔娘娘金安!” 安陵溪,“起来吧。” 苏培盛打开盖子,里边是一块玉雕刻的三足金乌。 颜色金黄,玉质细腻,惟妙惟肖,安陵溪一见了就很喜欢,嘴角弯了一下,眼中多了分笑意,很快又收了回去。 苏培盛见和嫔娘娘这般反应,顿时松了口气,双手将盒子呈上,“和嫔娘娘,这三足金乌可是田黄石雕刻的,这金黄的色泽,极其珍贵! 可是皇上私库里难得的珍品了。” 安陵溪眼神不由得亮了亮。 绿线和红棉等人也惊讶极了,好漂亮的玉佩。 宝福好奇的张望着,不由得上前走近了几步。 苏培盛赔笑的将盒子放在桌子上,主子惹了人生气,害怕碰冷脸,还得他来说好话哄着!差事真是越来越难办了! 苏培盛虽然心里吐槽着,更多的是得意,在皇上心目中,能办这份差事的人,只有他了! 安陵溪伸手拿起玉佩,浴火重生的三足金乌展翅飞翔,火焰缭绕。 半个巴掌大,玉质细腻,真真是难得的珍品了,颜色好,寓意也好,浴火重生。 她机缘巧合得来的今世,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代表着浴火重生了。 当然,在如今这个时代,男女之间赠送玉佩,更多的是表达情意。 妥了!苏培盛翘着的嘴角闪过一抹骄傲,果真还得靠他! 皇上比外边传的还要宠爱和嫔娘娘,雅君看的挪不开眼,玉佩真是漂亮,不枉她花了大银子来和嫔娘娘处当差! 她一定好好服侍和嫔娘娘,等日后出宫嫁人,有着几分主仆情分在,再刁钻的婆母也得收敛了! 苏培盛,“皇上惦记着您,只是前朝的政事繁忙,皇上昨晚上批折子批到了亥正时,今早自下了朝之后,就一直忙着,抽不出空来看您。” 安陵溪握着玉的手紧了紧,佯装不在意的低头瞅着玉佩,面上的心疼担心却展现的淋漓尽致。 苏培盛双眼更亮了,“和嫔娘娘,奴才告退。” 苏培盛转身带着两个小太监往外走,到了永寿宫外的长街上,瞅着前后无人,身后一个小太监着急的开口,“师傅,您说了一大堆,和嫔娘娘连半句话都没有,回去可怎么和皇上交代?” 苏培盛脚步未停的扭头看了眼愁眉苦脸的宁顺,摇头笑了笑,又瞥了眼沉稳的宁海,心中点头。 目视前方,自得道:“哪里还用说话?和嫔娘娘脸上都写出来了。” “啊?”宁顺犯迷糊,他还是不明白,几个宫女从对面走过,宁顺咽下了喉咙里的话。 待人走远后,宁顺眼见着快要拐弯了,忙追问道:“师傅,我怎么看不出来?” 只瞧着和嫔娘娘脸色有些白,容颜依旧不减,跟仙女似的,只是神色冷冰冰的,他看得发怵,后来根本不敢抬头看和嫔娘娘的神色。 宁顺心里总有种直觉,和嫔娘娘并不像看起来那么温柔,更像是朵食人花,吃人不吐骨头! 苏培盛嘴角勾了下,哼叹了声,“你小子还嫩着呢!好好学吧。” 他在宫里摸爬滚打几十年,连这点察言观色的本事都没有,早点找块豆腐撞死得了! 下午,景仁宫门口,华妃不顾宫女的阻拦强硬的闯进了屋内,颂芝紧跟着华妃,身后还有提着补品的宫女。 守门的宫女惴惴不安的跟进来,都快吓哭了,“皇后娘娘……”不是她没有好好当差,是华妃硬闯进来的! 染冬使了个眼神打发她出去了。 皇后眉心一跳,知道华妃来准没好事。 “皇后娘娘金安。”华妃蹲了下身子没等皇后叫起就直接站起来了,挑衅的看向皇后,故意打量着屋内的宫女,含笑道:“几个时辰未见,皇后娘娘这里的宫女,脸生了不少。” 染冬脸色顿变,华妃欺人太甚! 皇后心中一堵,华妃果然是她第二痛恨的人!强压下心中的不悦,冷声道:“华妃,本宫身子不适,没空接待你,你回去吧。” 看着皇后忍气吞声的样子,华妃眉梢扬起,笑得嚣张肆意,“皇后娘娘怎么这般冷漠,臣妾可是听闻皇后娘娘病了,特意过来探望!” 颂芝从身后宫女手上接过东西上前,染冬看了眼皇后接过。 皇后合上手中的佛经,加重语气,“看过了,现在可以离开了!” 华妃当做没听见,自顾自的在颂芝搬来的椅子上坐下,“皇后娘娘,臣妾上午就想来看您了,可是皇上偏偏将下令对昨日之事,” 华妃夸张的捂住了嘴,满怀恶意地看着皇后,“哎呀,臣妾真是劳累的说话都忘了忌讳,为了您的事臣妾可是忙了一上午,您可不要介意!” 皇后脸色顿变,脑海中闪过一缕想法,但很快否决了。 “臣妾忙了一上午,可算是抽出时间来探望您了。”华妃又扭头左瞧右看,“夏常在呢?夏常在不在啊。从前总是看到夏常在在这里陪着,没想到皇后娘娘的事刚败露,” “哎呦!”华妃作怪的瞥了眼颂芝,捂着嘴咯咯笑了几声,“瞧瞧本宫这张嘴,今日怎么什么不该说说什么呢。” 皇后冷笑一声,“本宫没想到,和贵人昨日封了嫔位,华妃竟然如此高兴,高兴的都忘乎所以了!” 华妃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冰冷的目光射向皇后。 她没想到,皇上竟然会这么快封安陵溪为嫔! 皇后笑得淡然,“怎么,华妃不是在为和嫔高兴吗?” 华妃的笑容一点点消失,耷拉着脸怒视着皇后,“想来皇后娘娘会更高兴吧。” 皇后同样笑不出来了,她生平最恨夺走皇上之人! 明明是她先遇见皇上的,夫妻恩爱,琴瑟和鸣,还有了孩子,那是她最幸福的日子了。 为什么她们一个个出现勾引皇上,皇上一次次被她们迷惑的变了心!眼中再也看不到她的爱意! 皇后眼神微闪,“本宫瞧着,皇上宠爱和嫔,有当年宠爱妹妹的架势。” 第112章 不知是敌是友 华妃脸色更黑了,讽刺道:“皇后娘娘还是先为自己打算吧,宫里谁不知道皇后毒害有孕嫔妃一事。” 说完,华妃起身略蹲了一下身子,拉着脸扬长而去。 该死的贱人!皇后恨不得掐死华妃! “娘娘!华妃也太过嚣张了!”染冬气愤不已。 很多时候,皇后都想不顾后果直接毒死华妃! 直到一刻钟后,皇后才重新冷静下来,刚才激了华妃几句,以华妃的心性想来安陵溪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已经进了五月,先帝时都会去避暑山庄避暑,本宫此次惹恼了皇上,不知道皇上还会不会让本宫随驾。” “皇上一向孝顺,有着太后在您一定能跟着同去。”染冬觉得皇后顾虑多了。 皇后眼中有些怅然。 延庆殿,端妃虚弱站在窗前,沉寂的双眸遥望着院子里的一丛芍药花,美艳又妖娆。 吉祥顺着端妃的视线看了看,“娘娘,今日天气好,太阳大又没有风,难得您也有兴致。不如奴婢搬个凳子放在连廊上,您坐着赏花?” 端妃清咳了一声,摇摇头,她不喜欢芍药,最不喜欢的就是芍药花。 偏偏花房得了华妃的授意,每到了这个时候,就会命人送来已经开了几天,快要败了的芍药花送来恶心她。 吉祥静静的陪着端妃站了一会儿,看到端妃累了,扶着端妃坐到椅子上。 “奴婢刚才听外头的小卓子人说,皇上允了和嫔居住永寿宫正殿,正派人打扫收拾呢。” 端妃眼中闪过一抹哀痛,捂着心口咳了两声。 吉祥端起茶,“娘娘。” 端妃用帕子擦擦嘴角摇头,淡淡的语气中隐藏着落寞,“和嫔真是好福气,长的好,皇上登基后才进的后宫,又得宠,还很快有了身孕。 连华妃也不敢像在王府时那样肆意欺压其他嫔妃。” 很难得的是,人也聪明,“真是好福气,让人羡慕。” 可惜不能为她所用,也不知道未来是敌还是友。 吉祥放下茶杯,沉默片刻,“娘娘,总会有好起来的那一天。” 端妃病弱的笑了笑,垂下的眼眸难得的雀跃,依照她对皇上的了解,和前朝的局势变化,快了,就快了。 翊坤宫,华妃怒气冲冲的回到屋里,气的摔摔打打,一边咒骂着皇后和安陵溪还有甄嬛沈眉庄。 颂芝提心吊胆的站在墙边,给门口的宫女使眼色,快去请曹贵人!宫女颔首出去。 皇后娘娘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后院,曹琴默用拨浪鼓逗温宜开心,神情不似往日放松,隐隐有些不安。 一来到这里得知华妃去找皇后的信儿,曹琴默就后悔来这一趟了,可又不舍得和温宜多待会儿,保不准一会儿还会有人去请她。 温宜黑润的眼睛盯着转动的拨浪鼓,伸出手去抓,笑得天真无邪,看得曹琴默心都化了,“额娘的小温宜,真是可爱。” 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渐近,曹琴默心道不好。 果然宫女进来,“曹贵人,华妃娘娘回来了,很生气,您快过去劝劝!” 曹琴默抿了抿唇,将拨浪鼓给了奶娘,一言不发的带着音袖往前殿去。 正殿,华妃怒不可遏的坐在榻上拿起橘子砸了出去。 谁知曹琴默刚走过来,抬头便看见一个东西正对着她的脑袋砸来,“!” 曹琴默瞳孔骤缩,眼睁睁的看着越来越近,身子不听使唤的僵在原地。 颂芝,“!” 音袖惊的脸都白了,忙拉了一下自己的主子,橘子险而又险的擦着曹琴默的耳边过去,咚的一声落地后弹起来跳了两下才滚远了。 曹琴默捂着胸口,心脏剧烈的跳动着,脸色很难看,手紧紧抓着音袖的胳膊。 “曹贵人,您没事吧?”颂芝忙走过来小声慰问。 华妃也吓了一跳,见无事才长舒一口气,眼神游移,别扭的说了一句,“本宫不是有意的。” 曹琴默缓过神来,不在意的笑笑,她没有资格和华妃计较。 颂芝亲自搬来凳子,曹琴默扫了眼地上的碎瓷片,在凳子上坐下。 华妃眼神又变得毒辣,“本宫忍不了了,你计划的如何了?” 曹琴默眼神闪烁,看样子就知道华妃一定在皇后那里受了刺激,“华妃娘娘,已经差不多了,可以实施了。” 华妃冷笑着,“那就尽快!” 她要看着那些人,一个个的全都失宠,被打入冷宫! 曹琴默皱了下眉,“是,臣妾这就回去去办。” 曹琴默走后,华妃气消了许多,起身走到了里间梳妆台前坐下。 镜子里清晰的倒映出她的脸,完美无瑕。 华妃拿起螺子黛又描了描眉毛,幽怨道:“皇后失德,妃位之中只有本宫家世好,资历深,又无过错。” 颂芝赶忙吩咐宫女收拾,听见华妃说话又走到里边陪着华妃。 “本宫最有资格统领后宫。 哥哥又打了胜仗,战功显赫,年家又有从龙之功,为皇上登基立下了汗马功劳! 皇后不过是仗着太后,本宫如何比不得皇后!” 如何当不得皇后! 偏偏现在连个皇贵妃贵妃的位份都没有!皇上是被那起子贱人迷惑住了!迷惑的连她这里都不常来了! 啪—— 螺子黛被用力摔在地上。 颂芝心疼的捡起来,外边还是好的,只是里边已经四分五裂,不能用了。 “娘娘何苦拿这些东西撒气,等计划成了,后宫就是娘娘的天下。 皇后有着太后娘娘撑腰又能怎么样,后宫的宫权照样握在娘娘手里。” 华妃眸光颤动,闭上了双眼,心中愤愤不平,握着宫权又怎样,能名正言顺站在皇上身边,接受万民朝拜的只有皇后! 颂芝将螺子黛放在桌子上,给华妃按揉额角。 后院突然传来小孩子的哭闹声,华妃不耐烦的皱着眉,额头上的青筋鼓起,“哭哭哭!整天就知道哭!哭的本宫烦死了!” 御花园,夏冬春带着海棠红掌鬼鬼祟祟的跟着一个宫女七拐八拐的到了一处院落前。 宫女压低声音,小心的左右瞅了瞅,“夏常在,就是这儿!” 第113章 三个计划 夏冬春嫌弃的看着门上落满的灰,后退了两步,“浣碧来这里做什么?” 宫女摇头,“奴婢也不知道。浣碧每次去找金珠,然后二人就到了这里面,半个时辰后才出来。” 夏冬春皱着脸,胳膊环胸,断定道:“来这么偏僻的地方,还避着人,一定是做见不得光的腌臜事!” 海棠见锁门的铜锁十分干净,可见是经常打开的,这个宫女没有为了赏银故意骗小主。 红掌纳闷,“什么事,是浣碧连莞常在都瞒着?” 海棠,“若说浣碧每日出来这么久,接连半个月,莞常在还不知情奴婢是不相信的!” 夏冬春点头,她也是这么认为的,“只单凭这个还扳不倒甄嬛,还需要切实的证据,最好弄清楚浣碧在里边做什么见不到人的事!” 能干什么事? 想起自己避着人干的那些事,夏冬春神色忽变,该不会是甄嬛为了对付她在里边研制毒药呢吧! 宫女一直观察着周围,觉得时间不短了,怕被别人发现,万一牵连到她可不好,她只是卖个消息赚点赏银,“夏常在,奴婢还有差事在身,不好出来太久,奴婢先回去了。” 夏冬春黑着脸摆摆手,海棠上前给了个荷包,宫女高兴的走了。 越想越觉得可能性极大,夏冬春感觉全身凉飕飕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咱们也快走!”夏冬春疑神疑鬼的张望四周,用气声悄声道:“可不要被浣碧察觉了!” 海棠和红掌也顿觉不安,待回过头时,夏冬春已经在几米开外了,还在向前狂奔! “主儿,等等奴婢!”,边说二人边撒丫子赶上去。 钟粹宫,曹琴默坐在榻上,脑子里一点点推算。 旁边的花架子上摆了几盆素瓷盆栽的吊兰,垂下的枝条顶着小小的白花花簇。 一共三个计划,沈贵人那里正在进行,要等到事发还要再等两个月。 华妃催的也太紧了,若是等沈贵人被坐实了假孕,打入冷宫,甄嬛孤立无援之下,再被浣碧背叛爬上龙床,效果才最好。 偏偏华妃沉不住气。 至于和嫔那里,先等等,和嫔刚出了事,正是警惕的时候,先等她和皇上都放松了警戒再进行。 袖雪从外边进来,“主儿,奴婢已经将消息递给了金珠。” “嗯。”曹琴默撩起眼皮,神色冷漠,淡淡道:“按照计划进行吧,让人去告诉华妃娘娘,可以行动了。” 袖雪,“关于浣碧所跳之舞,奴婢已经查清,难怪浣碧如此自信。 原来惊鸿舞乃是纯元皇后和皇上初见时所舞,引得皇上一见倾心,不顾和皇后的约定,请旨迎娶了纯元皇后做嫡福晋,恩爱非常。” 曹琴默大吃一惊,“我在王府时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此事?” 音袖,“主儿,纯元皇后难产死后,皇上万分痛心,随着皇后成了嫡福晋,华妃进府,慢慢的也就没人提起此事了。” 几秒后,曹琴默呼吸一窒,双眼乍然亮起,脑海中的某种想法呼之欲出! “音袖,你快和我说说,纯元皇后是怎样的人,她的喜好,凡是你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诉我!” 她又看到了往上爬的希望,为了温宜,为了温宜的前程,不能单靠着华妃。 主子如此激动,音袖心里隐隐有种猜测,“是。” 一连几日,皇上都歇在养心殿,只偶尔白日里来后宫坐坐看看孩子,陪着吃顿饭。 皇后闭门养病,甄嬛忙着抄宫规,安陵溪总算不用再喝汤药了。 面对皇上日日送礼,来探望的关心和爱护,安陵溪当然是选择原谅他了! 每日在皇上来时或走后,安陵溪观察着绿线等人的神色变化,细心思考之后,她依照自己在皇上面前表现出来的性情,也调整着自己每日的态度变化。 二人现在已经恢复了往常相处的模式。 这一番行动下来,不但自己的修为有所提升,有所感悟,似乎还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上午养心殿来人,告知各宫十五日时出发前往圆明园避暑,后宫顿时热闹起来了。 安陵溪坐在后院亭子里,看书赏花,顺便和红棉学些针线。 绿线笑着端来一小碗切好的水果,“主儿,刚切好的果子。” 红棉从托盘上端下小碗,放在桌子上。 安陵溪夹上书签放到桌子上,用银叉子插了一块儿苹果,口感清脆,酸甜爽口,汁水很足。 眺望着远处湛蓝的晴空,大片大片的白云。 水果的清香夹杂着淡淡的花香,鸟雀立在屋檐上梳理着羽毛,偶尔几声叫声,一切都让人心旷神怡。 这会儿身边只有自己人,安陵溪好奇道:“华妃在御花园设的风筝宴应当开始了吧,皇上过去了没有?” 华妃昨日给各宫下帖子,邀请众人去御花园放风筝祈福,寓意在放走晦气,祈求平安和好运。 安陵溪已经和华妃翻脸,又刚养好身子,知道宴无好宴,自然是不去的。 得罪华妃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随便吧! 养心殿,皇上接受华妃的亲自邀约,也觉得有几分意思,这几个月以来,后宫发生的大事小事不少,此事寓意极好,便也同意了。 在苏培盛提醒宴会快开始之后,皇上坐上龙辇前去赴宴。 御花园中,浣碧借口身子不爽,想歇一会儿,推辞了和甄嬛一块儿去赴宴。 等到甄嬛流朱走后,浣碧赶紧梳妆打扮,换好专门准备的漂亮衣裳,甚至还偷偷用了甄嬛的香粉,绕在另一条路上,紧赶慢赶的避开其他人到了地方,和金珠汇合。 金珠惊喜的上下打量浣碧,“浣碧姐姐,您打扮的可真漂亮,皇上见了一定会喜欢!” 浣碧眼睛亮晶晶的,嘴角弯起,语气有几分骄傲,“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哦!”金珠忙从石头后面拿出一个包裹,打开之后看向浣碧,“浣碧姐姐,我按照你所说的私下托绣娘做的,你看看合不合心意?” 浣碧看了之后格外惊喜的点头,“就是这个!”忙拿过出来,两条粉色薄绸水袖出现,颜色由深到浅,上面还绣着一小朵一小朵不易看到的梅花。 第114章 惊鸿舞 浣碧欣喜的拿起来试了试手感,轻抚着软滑泛着银光的水袖,越看越喜欢,比她所想的还要好,不禁握住金珠的手,激动道:“金珠,真是多谢你了,你放心,事成之后我一定不会亏待了你!” “浣碧姐姐不用这么客气,能帮到您就好,只盼着浣碧姐姐能够心想事成!”金珠笑得谄媚,“到时候留我在浣碧姐姐身边伺候就好。” “你放心,我若成了,到时候你就是我身边的大宫女!”浣碧满意的笑了,有所求就好,就怕的是没有所求。 金珠松开握着浣碧的手,往远处瞧了瞧,“浣碧姐姐,我去远处帮您盯着,一旦皇上来了就快来告诉你。” 真到了这一刻,浣碧不由得紧张起来,“去吧。” 这次只能成功,绝对不能失败!否则她将会遭受后宫所有人的唾弃,连嫡姐甄嬛都不会放过她! 浣碧眼中闪过坚韧的光芒,为了母亲的牌位能够光明正大的供奉,能够名正言顺的报复夏冬春,能够帮助嫡姐甄嬛,能够有机会改姓甄,从玉从女,能够过上风光富贵的日子! 她浣碧不比和嫔差!和嫔能爬上嫔位,她也能! 皇上手上拿着核桃手串,眼睛微眯,放松地坐着。 忽然远处柳树下,一个女子翩翩起舞的身影出现,瞬间吸引了皇上的注意。 定睛一瞬,皇上脸色微变,手握住扶手,惊鸿舞,那女子所跳的竟然是惊鸿舞! 苏培盛敏锐的察觉到皇上的神色变化,顺着皇上的视线看去,只隐约看到半个裙角。 皇上面色复杂的抬手,苏培盛忙招手示意,步辇停下。 皇上起身下了龙辇脚步急切的往前走去,心中怀念又有些不知所措,苏培盛纳闷的紧跟上。 浣碧熟练的舞动着水袖,扭动着腰肢,耳边听着几个脚步声渐近,怦,怦,紧张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皇上站在青冬丛旁,凝望着眼前的舞姿,光影交错之下,起舞之人婀娜多姿,绚丽朦胧的水袖在空中飞舞,一甩,一收,都是当年的影子,仿若将人带回了那年那时的时光。 苏培盛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惊鸿舞!怎么会有人在这里跳惊鸿舞! 浣碧觉察到身后灼热的视线,并没有转过身去,咬咬牙,继续起舞。 所幸虽然有些分心,但多日辛苦练习,动作已经刻在了骨子里,或许因为是心有所期盼,甚至比往常所跳的都要好。 微风拂动,鹅黄的柳叶轻轻晃动,似一团薄雾笼罩在枝头,清新又娇嫩。 映衬的舞姿更加轻盈柔美。 皇上眼神茫然,似乎又看到了多年前的那道婀娜多姿的身影,呢喃道:“翩若游龙,矫若惊鸿。” 苏培盛打量着眼前的人,猜测是谁,看她的穿戴打扮,竟然有些像莞常在! 似乎有哪里不对。 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莞常在还会跳舞,没想到莞常在不但能吟诗作对,竟然还会跳惊鸿舞,真是才情出众。 不远处,大片大片的芍药牡丹盛放,蝴蝶飞舞,宫女太监垂手侍立,浮碧亭内,光鲜亮丽的嫔妃们围坐其中。 华妃穿着嫣红色金线绣的宫装,手里拿着一把苏绣的团扇,兴致极好的坐在中间吃茶。 曹琴默不动声色的看了眼甄嬛。 夏冬春打扮的花枝招展,金簪玉步摇,鬓边两朵山茶花娇媚动人,目光不时的扫向路口。 甄嬛三人坐在一起,方淳意吃着点心,眼神看向一旁宫女手里捧着的风筝,高兴道:“莞姐姐,你瞧,那个风筝好漂亮!” 甄嬛看去,笑着点头,“好齐整的蝴蝶风筝。” “你看这个风筝做的和真的似的。”欣常在饶有兴致的侧过身子,若是淑娴见了一定会喜欢,她最喜欢燕子样式的布偶了。 敬嫔笑着看去,“果真不错,我也好久没见过这么多漂亮的风筝了。” 一个宫女走到华妃身边,俯身在华妃耳边轻语几句,华妃凤眸斜了眼赏花的甄嬛,嘴角勾起,搭着颂芝的手起身往外走,“皇上怎么还没过来,误了吉时就不好了,咱们过去迎迎皇上。” 敬嫔注意到了刚才华妃的眼神,缓慢起身,心道,宫中又要不太平了。 这边,跳舞的女子抛起长袖转身回眸,露出的脸却让苏培盛十分惊讶,浣碧! 皇上呆住,回眸瞬间的神情,简直和他初见宛宛时一模一样! 浣碧装作惊讶的样子停下动作,有些慌乱的蹲下身子请安,“皇上金安!奴婢不知皇上到来,还望皇上恕罪!” 回神后,皇上也是惊讶了一瞬,没想到会是浣碧。 “起来吧。” 略显沙哑的声音让浣碧心跳了两下,缓慢的起身,娇羞的瞥了眼皇上,又忙低了头。 后宫嫔妃也在华妃的带领下赶到了,“皇上金安。” “都起吧,你们怎么过来了?”皇上有些诧异。 华妃妩媚一笑,拿着扇子走到皇上跟前,“臣妾们久等皇上不来,过来瞧瞧。” 此处正好是个三叉路口,敬嫔曹琴默跟着华妃身后,一眼就瞧见了道女子的身影。 等华妃上前走到皇上身边,敬嫔原本还当是哪位有上进心的宫女,好奇的去瞅宫女的容貌,眼神变得十分诧异,浣碧,竟然是浣碧! “原本还想着皇上怎么还没过来?原来是被美人拦住了去路。”华妃调笑着,边扭头边笑道:“不知是什么样的美人?” 欣常在和夏冬春自然也都看见了,纷纷回头震惊的看向甄嬛,甄嬛三人坠在一行人后边,根本没有看见浣碧的脸。 “好你个甄嬛!”夏冬春怒了,捏着帕子的手指向甄嬛,“竟然指使宫女勾引皇上!” 她都还没侍寝呢!甄嬛竟然还指使浣碧来争宠!太过分了! 甄嬛愕然,眉皱了起来,“夏常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眉庄和淳常在也都不解,“夏常在慎言。” 早在听见华妃的声音时,浣碧就知道不好,但事情已经做下了,也容不得她反悔。 “浣碧!”华妃尖叫出声,“怎么会是你!” 第115章 都看她干啥! 甄嬛心里咯噔一声,猛地朝那女子看去,一边往前走着。 敬嫔和欣常在对视一眼,往两旁退了一步让开路。 甄嬛紧蹙着眉,直勾勾的盯着低着头的女子,急切的脚步在距离女子一米远时如遭雷击般停下,惊愕道:“浣碧!” 流朱跟着甄嬛身旁,也错愕的看向浣碧,浣碧怎么打扮成这副样子? 谁料下一秒,主仆二人竟然直直扭头看向夏冬春。 夏冬春对上甄嬛二人的目光一脸懵逼,眼中的恶毒还没来得及转变,又对上众多的目光,眼神恶毒又愚蠢,都看她干啥! 其他人也很自然地向夏冬春看去,“……” 皇上皱了一下眉,尴尬的扭回头转了转手串,“……” “……”华妃抬手轻抚扶了凤簪,恼恨的瞪了眼夏冬春。 敬嫔整理了一下手帕,欣常在捋了捋袖口,沈眉庄担心的向甄嬛看去,曹琴默一言难尽的反思自己刚才的行为,不,她的脑子! 苏培盛忙垂下眼,唉! 安陵容刚才出门耽误了时间,这会儿才带着宫女赶到,见气氛异常沉默,什么情况?有些纳闷行礼问安。 “安答应啊,快起来吧。”皇上语气有些尴尬。 安陵容起身站到一旁,默默的观察着情况。 跪着的浣碧,跳舞的长水袖,装扮齐整,还抹了胭脂水粉,浣碧在勾引皇上。 随着安陵容的到来,气氛瞬间恢复了自然。 这会儿夏冬春反应过来,哎呀!刚才多好的机会,该告甄嬛才是!现在只能找机会插嘴了! 浣碧的脸羞红,不敢看向甄嬛,对着甄嬛跪下,“主儿。” 沈眉庄和淳常在也上前,脸色都变了,怎么会是浣碧! “甄嬛!你怎么管教的奴才!”华妃厉声呵斥道:“描眉画眼,簪花带宝,竟然拿着水袖在御花园公然随意跳舞,成何体统!” 浣碧睫毛颤抖着,心中惶恐。 甄嬛脸都青了,嘴唇哆嗦着,深呼一口气,她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根本不知道此事! 流朱气结,浣碧打扮成这副样子,故意在这里跳舞,还瞒着小主,不就是为了勾引皇上! “回禀华妃娘娘,小主她根本……” “流朱!”甄嬛侧脸轻喝了一句。 浣碧分明已经背叛了主儿,流朱恶心的瞪着浣碧,不明白主儿为什么还要护着她! 曹琴默默默观察着皇上的神色,看得出皇上对浣碧有了几分的在意,心中冷笑一声。 原来真的有用。 欣常在看不上浣碧这等叛主的行径,厌恶的瞥过眼神去。 敬嫔联想到华妃刚才的行径,猜测浣碧是被华妃的人唆使的,没想到浣碧装扮起来还有些姿色的。 以华妃的性子,是断断不可能主动给皇上送人的,竟然是觉得皇上不可能看上浣碧。 结合几天前皇后管教奴才不严,致使和嫔中毒,是想让皇上迁怒于甄嬛。 可惜,华妃怕是打错了算盘,皇上的反应,显然是对浣碧有了兴趣。 “启禀皇上!”夏冬春脑子转了一圈,立马上前就开始告状,嘴巴一张就开始叭叭,“寻常日子,宫女不准涂抹脂粉,浣碧她,” 甄嬛听见熟悉的告状声,愤怒坎坷的心中竟然有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浣碧大恨之余,竟有些莫名的心安,“……,!” 不!该被打死的夏常在!她一定不会放过她! “……”皇上现在听见夏冬春告状就开始头大,“够了!”看了眼浣碧,又看向众人,“好了,不是还要祈福,不要耽搁了,浣碧也跟上吧。” 说完,皇上不理会众人的神色,背着手向前走去。 华妃愣了,不可置信的看向皇上的背影,怎么会这样! 夏冬春僵住,委屈的瘪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皇上竟然为了袒护甄嬛那个贱人呵斥她! 对了!还有浣碧私用闲置宫殿一事还没有上告皇上呢!刚才怎么忘了这茬! 夏冬春扼腕痛惜,眼中毒光闪烁,等会儿寻得机会,一定要上告皇上! 甄嬛失望的转身,她暂时不想看见浣碧,更不想听她解释,单薄的身子让沈眉庄十分担心,忙上前扶住甄嬛,“嬛儿。” 浣碧眼睛登时亮了,激动的手指都颤抖着,皇上让她跟上!让她跟上! 淳常在鄙夷的看了两眼浣碧,先前看她那般忠心护主,原来都是装出来的,真是令人作呕。 皇上为什么没有计较? 华妃茫然的侧脸看向浣碧,正好浣碧抬头,梳上去了刘海露出整洁的面容,精描细画的眉眼,涂抹了口脂的薄唇,和甄嬛相似的簪环首饰和眉眼,赫然有小家碧玉之姿! 皇上已经走远,敬嫔等人也都跟上,颂芝忙拽了拽华妃的袖子,“娘娘,咱们快些跟上吧。” 华妃回过神来,顿时拉下了脸,阴狠的眼神射向浣碧,“贱婢!竟然敢勾引皇上!” 曹琴默目睹了华妃神色的变化,心中痛快。 来不及质问曹琴默怎么办的事,“哼!”华妃愤愤的甩袖向前走去,花盆底踩的噔噔作响,点翠流苏福字吉祥花耳坠剧烈的晃动着。 曹琴默头微抬,斜了眼激动的浣碧,跟上了华妃。 浣碧此时才惴惴不安的起身,揉了揉跪疼的膝盖,心中的雀跃掺杂着惶恐,激动的跟在曹贵人的宫女后头。 她不后悔! 皇上站在空地上,敬嫔欣常在沈眉庄甄嬛等人围在皇上周边,看着宫女太监们拿着风筝过来,拉开风筝线,顺着风开始放风筝。 华妃脸瞬间恢复了往常的雍容,站在了皇上身边,笑道:“皇上,今年的风筝比往年制作的还要好,那边一连九个连在一起的群雁风筝是山东总督进献的,您瞧着如何?” 远看去栩栩如生,皇上眯眼细看了看,是粘了真正的大雁的羽毛,眼睛是用宝石粘的。 领头的大雁两边分别坠着四个大雁,好几个奴才一块儿才能放得起来。 “不错。”皇上转了转手上的象牙扳指。 华妃甜蜜的笑了,兰花指指了一下左边,“花瓶样式的也有几分意思。” 甄嬛魂不守舍地站着,双目无神的望着远处,浣碧是什么时候起了心思背叛她的? 第116章 大蜈蚣风筝 她待浣碧比流朱还要好,进宫前夜得知浣碧是父亲的庶女,虽然心中不对劲,但待她就更好了。 浣碧为什么要背叛她!为什么瞒着她!难道成为皇上的嫔妃真的就那么好吗? 曹琴默站在了夏冬春边上,夏冬春在用眼神厮杀甄嬛。 浣碧没有上前,眼睛红红的,手揪着帕子,有时看看皇上,有时盯着甄嬛,更多的是低着头不知想什么。 流朱快气死了,看浣碧还真的跟着过来了,恶狠狠的瞪了两眼! 皇上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着华妃的话,脑海中闪现太液池边的那道倩影,回想起刚才浣碧的舞,叹道,舞姿类卿,却终不及卿。 不过也可聊以慰藉了。 风筝很快顺着风起来,放风筝的宫女太监都是有经验的,不多时几十个风筝就蹿高了几米。 “还有多余的风筝吗?我也想玩。”淳常在问一旁的宫女。 宫女答应着去给淳常在拿,还有备用的。 后边屋子里,宫女掀起帘子进来,“淳常在想放风筝,让我来拿一个。” 小太监坐在凳子上指着里间,“都在这儿呢,你随便拿一个吧。” “哇!”宫女惊叹,“好大的一个蜈蚣风筝,怎么没拿过去放?” “这蜈蚣风筝虽然大,但比不得大雁风筝寓意好,鸿雁高飞多好的兆头,华妃娘娘选了大雁风筝,这个比大雁风筝还大的自然就不能再拿出去了。” 宫女点头,若有所悟,很快挑了一个精致的山茶花风筝出去了。 待到宫女走后,门外一个太监轻咳一声,屋内的小太监登时站了起来,走到了蜈蚣风筝前,捧起风筝滚轮线,心里有了估算。 眯起眼睛用指甲分开线圈,将小拇指甲缝里的粉末擦在里边露出来的几根线上。 做完一切后小太监抽出手帕细致的擦了指缝里的粉末,掀起帘子走到外边,“几位哥哥要不要进来歇会儿,风筝都放了起来,皇上娘娘们在前头,不会在到这里来的。” 几个站守的太监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太监打头往屋里走,“说的也是,也没咱们什么事了。” 最后一个太监进屋时和小太监擦肩而过,二人对视后又自然的瞥开。 前边,沈眉庄皱眉不悦的看了眼淳常在,嬛儿还在难过,淳常在怎么只想着玩乐? 不多时宫女就捧着一个绘着山茶花的风筝过来,淳常在高兴的接过来,笑着向前边空地上跑去,小桃跟在淳常在身边。 皇上被淳常在纯粹活泼的笑声吸引了过去,面色渐渐和缓。 淳常在还不到侍寝的年纪,华妃也不在意。 “哈哈哈……”淳常在手拿着风筝,边跑边笑,有风力相助,风筝很快就起来一米多高。 放风筝的其他奴才们不约而同的控制着风筝离淳常在远了一些,他们不知淳常在的技艺如何。 怕淳常在只是一时兴起,风筝的线和他们的缠起来,出了差池,惹得皇上和华妃娘娘不高兴。 夏冬春见皇上高兴,眼睛一转,放风筝,可是她的强项! 每年三四月的她都会放风筝玩,而且她放的可好了,是玩伴里放的最好的一个,连两米多大的老鹰风筝她一个人也能放起来! 忙也跟宫女要了个风筝,夏冬春看着宫女手上捧回来的蝴蝶风筝,不满道:“怎么这么小?就没有大的?” “有的,不知夏常在想要什么样式的?”一般小主娘娘们都喜欢精致小巧的,也容易放飞,宫女没想到夏常在倒是不一般。 夏冬春眼睛一转,扭头看了眼和颜悦色的皇上,“哎呀,我亲自去选吧!” 安陵容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浣碧,看样子,后宫要多一个新人了。 不多时,夏冬春拿着风筝线,手上高高地举着一个十分大的蜈蚣风筝头,一米宽的头,半米宽的身子,足足有五米长! 夏冬春面色得意,“都小心点儿,不要弄坏了我的风筝。” 十几个宫女太监跟在夏冬春身后捧着风筝。 这番动静引得所有人回头观望。 敬嫔惊讶道:“好大的风筝!” “啊!”欣常在不觉后退了两步,害怕的不再去瞅,好讨人厌的夏常在,她最害怕蜈蚣了! 甄嬛和沈眉庄也都惊的睁大了眼睛看去。 安陵容望着夏冬春高举着风筝头毫不费力的样子,不禁陷入了沉思,看了眼旁边的甄嬛和沈眉庄,难怪能一打二! 华妃蹙着长眉,见皇上又被她吸引了视线,很不高兴,警告道:“夏常在,你这是要放风筝?这么大的风筝,你一个人能放得起来吗? 可不要妨碍了其他的风筝,扰了皇上性质。” 这要是飞上天去,不是要将她的大雁风筝比下去了吗! 夏冬春根本没听出来华妃话里有话,骄傲的点头,“华妃娘娘您放心,臣妾当然能一个人放起来! 别说这么大的风筝,就是比这还大的风筝,臣妾在家时也是放过的! 飞得可高可远了!” 皇上眉梢微动,还真起了几分好奇心。 淳常在本来放的高兴,结果夏冬春故意举着这么大一个风筝出来,将所有人的注意都吸引了过去,真是可恶! 手上不注意一个使劲,本来就在半空中的风筝忽然翻了个跟头,飘飘扬扬地往下溜,淳常在这时才注意到,着急又懊悔的跑起来想让风筝再飞上去,小桃赶忙帮着扯风筝线,为时太晚,风筝已经掉到地上。 淳常在气恼的盯着地上的风筝,都怪夏冬春,若不是他故意惹皇上注意,风筝根本就不会掉下来! 夏冬春也举着高大的风筝过来了,不屑的瞥着地上的山茶花风筝,得意的扬扬眉,“淳常在还是快过去吧,可不要妨碍了我放风筝!” 淳常在仰头看着宽大的风筝气得咬牙,恨不得上前抓烂了踩在地下,丑死了,得意什么! 夏冬春似有所觉得回头斜了眼,嘴角轻勾,故意动了动胳膊。 “小主!”小桃还没来得及出声,长长的用竹条定型的蜈蚣腿啪的打在了淳常在的发髻上。 第117章 甄家想做什么 “啊!”淳常在被吓的身子歪了一下,“小主!”小桃丢下手里的风筝线团,忙上前搀扶着淳常在后退了两步,恨恨的瞪了眼举着风筝的夏常在。 夏冬春听到声音扭回头,不屑的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淳常在气的肺都快要炸了,却碍于被人关注之下,不能发火,抬手捂着发髻做出委屈的样子。 小桃担忧道:“小主,可是打到哪儿了?您放下手奴婢看看!” 淳常在放下手,委屈道:“你快看看我的头发是不是乱了?”,说话间眼神偷瞄向皇上,却看见皇上的目光跟随着大蜈蚣风筝,看也未看她一眼! “小主,您的发簪有些松动了,奴婢给您整理一下。”小桃抽出一支钗抿了抿发髻,簪上压住了有些乱的发丝。 淳常在恼火的看着眼前的蜈蚣尾巴,气的握紧了拳。 小桃从地上捡起风筝,凑到淳常在跟前,这么小的风筝,即使放起来和那大蜈蚣风筝差的也太远了,皇上也不会注意到她们的,反而成了夏常在的陪衬,“小主,咱们回去吧。” 淳常在不甘心的点头,原本一切都好好的,都被夏冬春这个贱人给毁了! 浣碧正是坎坷难安之时,格外留心皇上的神色,目光怨毒,恨得手帕都被抓烂了,贱人!果真是她的克星! 景仁宫,皇后得知浣碧竟然在皇上面前跳了惊鸿舞,大惊失色的前倾身子,“惊鸿舞,浣碧怎么会跳惊鸿舞?” 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染冬也是异常惊讶,“奴婢这就让人去查。” 皇后失神的握着佛珠,多少年都不曾见过惊鸿舞了,怎么会这个时候出现! 茉莉和紫苏疑惑的对视一眼,不知道主子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皇后猛然又想起浣碧的主子甄嬛肖似纯元的脸,饱读诗书,抚琴吹笛下棋样样都会。 如今陪嫁婢女将舞蹈这一短板补齐了,会的还是惊鸿舞! 皇后心突然掉到谷底,眼神晦暗,“查!这也太过巧合了,甄家想做什么!” 难道想要称霸后宫! 难道她被甄家利用了! 延禧宫,这时候安陵溪才知道浣碧秘密练习许久的舞赫然是鼎鼎大名的惊鸿舞。 “惊鸿舞。”安陵溪拔出绣花针,带出红色的丝线,绣棚上是用炭笔勾画出的紫薇花。 “听看见的宫女说,浣碧跳的很好。”绿线真是惊奇,“没想到大户人家小姐身边的婢女才艺也这般出众。” 红棉自小见的多,“或许,浣碧是从小培养出来,为主子争宠固宠的人。” 四妞在宫里几年,先帝宫里的娘娘多,阴司事更多,“是有这种,若是主子长时间不能有喜,婢女生下孩子后,就会被主子抱养。” 御花园,夏冬春果真有实力,老大一个风筝,还真让她放起来了。 夏冬春骄傲的垫着手帕扯着风筝线,“皇上,您快看,臣妾的蜈蚣风筝飞的好高!” 天上高低错落许多风筝,偏偏因为夏冬春的风筝大,很是显眼。 华妃眼神阴沉的盯着张牙舞爪的蜈蚣风筝,贱人!竟把她的大雁风筝从中间挤到一边去了! 皇上饶有兴致的抬头远望,嘴角勾起,偏头对华妃笑道:“没想到夏常在一个人还真把风筝放起来了。” 华妃皮笑肉不笑,“是有几分本事,平日看她嘴上利落,没想到还会这门手艺。” 皇上眼中的兴味立刻淡了。 欣常在根本不敢抬头看,心中埋怨着夏冬春。 敬嫔眼神闪了闪,含笑欣赏着花样繁多的风筝。 沈眉庄根本无心观赏,一边担心着甄嬛,又揪心于浣碧的背叛、仇敌夏冬春若是得宠之后便会更加猖狂了,俨然是第二个华妃! 甄嬛魂不守舍,她不能接受浣碧的背叛,偏偏二人之间血脉相连,心中煎熬,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夏冬春心中那叫一个高兴,虽然拽着已经很吃力了,但还是不满足,继续摇着滚轮放线,她的风筝一定要是飞的最高的那一个! “哇!好高啊!”海棠惊喜的夸赞道:“小主,您真厉害!” 红掌也激动的踮起脚抬头看,“小主真厉害!” 四五个太监也在帮忙拽着线,不然风筝早就把夏冬春带飞了,几个太监面露难色的互相看着,其中一个小声劝道:“小主,风筝已经够高了。” 夏冬春越发恣意,自觉已经是老手,哪里肯听劝,忽喇喇的继续放着线。 华妃唇边绽放一抹浓艳的笑,不屑的看了眼夏冬春,声音妩媚,“皇上,风筝都飞起来了,也赏了一会儿了,拿剪子铰了吧。” “好。”皇上迈步向前,华妃等人落后一步跟着。甄嬛被沈眉庄扯了下袖子才回过神来,快走了几步跟上。 浣碧羡慕的看着众人的身影,站在原地没有动,什么时候她也能站在其中。 周围宫女太监偶然间看来鄙夷的眼神,让浣碧更加难堪。 就在这时,夏冬春的蜈蚣风筝突然断了线,“不!我的风筝!” 几个用力拽着风筝的太监猝不及防之下,纷纷一屁股坐在地上,“哎呦!” 华妃眼中顿时露出喜色。 夏冬春手里拿着断落的线焦急的追了两步,哪里还追得上,眼睁睁的看着风筝越飞越远。 皇上闻言抬头,目送着风筝远去。 华妃呵斥道:“夏常在,你怎么能抢在皇上之前就放飞风筝!” “这可是大不敬!”曹琴默补充道。 沈眉庄瞥了眼甄嬛,上前一步怒斥道:“夏常在,你用意何为!” 夏冬春恼恨的怒瞪着沈眉庄,着急的解释,“皇上,臣妾不是有意放走风筝的,都怪风筝的线不好,一拽就断了!” 什么破线!一点也不能用! 几个太监赶忙爬起来跪下,这可不是他们的错,可不要责罚他们,他们劝了的,可谁让夏常在不听劝! 皇上目光沉沉,并没有说话,这件事可大可小,他心中自有另一本账。 去岁9月15日,夏氏初入宫中,出言不逊,公然议论嫡庶,贬低庶出,辱骂其他嫔妃。 第118章 恨不得多长几只嘴 碍于种种缘由,当时并不能处置了夏氏。 三日后,觐见皇后之后,在景仁宫门口,无视宫规,纠缠其他嫔妃,公然大打出手! 华妃不乐意了,冷声道:“夏常在是说本宫准备的风筝不好?根本就是你放风筝的手艺不好!还敢诬陷本宫!” 安陵容看着夏冬春手里的线,“臣妾瞧着风筝的线都是一样的,没什么不同。” “若是放风筝的人有意想要风筝线断掉,也是轻而易举的。”曹琴默若有所指。 沈眉庄冷漠的俯视着夏冬春,“尊卑贵贱有序,夏常在此次真是做错了。” 夏冬春急了,想要发作时瞅见皇上严肃的脸不悦的眼神,顿时慌了,吓得跪在地上,“皇上,臣妾不是有意的,是风筝的线忽然断了,皇上!” 海棠和红掌和惶恐的跪下,为主子求情,“皇上,主儿不是有意的,是意外!” 甄嬛讽刺道:“夏常在熟读宫规,想必一定知道该当何罪吧?” 敬嫔和欣常在对视一眼。 华妃本就生气,听到夏冬春竟然暗指她办事不利,更恼怒了,“皇上,夏常在冒犯了您的威严,不可不罚!” 做错了事还敢攀咬她,该死! 夏冬春简直快恨死这些人了,恨不得咬死她们,一个个落井下石的贱人! “皇上,臣妾真的不是有意的,皇上!” 皇上冷漠的避开夏冬春的眼神,“夏常在御前失仪,着降为答应,移居侧殿。” “皇上!”她还没有得宠,还没有成为夏贵人,夏嫔,夏妃娘娘呢!怎么能当最末尾的答应! 夏冬春不停的辩解,此刻恨不得自己多长出几只嘴,好一边骂那些人一边解释,“皇上!臣妾知错了,臣妾真的不是有意的……” “带下去!”华妃给宫女使了个眼色。 几个宫女上前,抓住夏冬春的胳膊捂住她的嘴,将夏冬春带离。 淳常在看到这一幕也有些后怕,但更多的是窃喜。 哼!报应来的还真是快!再让夏冬春故意用风筝砸她! 众人分别选好了喜欢的风筝,皇上跟前的是九个大雁的风筝,华妃选了个芍药花的。 今日的风筝里,华妃并没有让人准备龙凤的,皇上选了龙,她却没有资格选凤,这怎么能行! 索性都不要有了! 皇上看了眼托盘上的剪刀,扭头看向安陵容,眼神温和,“和嫔身子不适没有过来,你替她放一个吧。” “是。”安陵容,“臣妾恳求,能再为富察贵人放一个风筝,祈求她能早日恢复。” 皇上眼神暗了一瞬,看向安陵容的目光柔和了不少,“允了。” 华妃冷眼斜了安陵容几眼,贱人! 曹琴默笑道:“臣妾也想为温宜祈求平安。” 皇上欣然允诺,欣常在见状也请求为自己的淑娴放个风筝。 气氛一片和乐。 甄嬛闷闷不乐的随便指了个风筝,扯着风筝线的太监走到甄嬛身边。 欣常在饶有兴致的欣赏着空中飞舞的风筝,对着敬嫔小声道:“好多的风筝,真是看得眼都花了。” 咔嚓一声,一连九个大雁的风筝挣脱了束缚,遥遥的飞向天际。 华妃笑着将芍药风筝也放飞了。 接着几个风筝也都追随着大雁风筝和芍药风筝飞远。 安陵容抬头望着飞走的风筝,笑得温婉,心中默默祈求,溪儿能平安顺遂,母亲的眼疾能好转,佩筠能早日好起来,萧姨娘能身体健康,父亲,父亲能安分守己,不要给她们添乱。 浣碧抬头,遥望着飞走的风筝,祈祷着自己能心想事成! 淳常在笑嘻嘻道:“皇上,放风筝好有趣,还有那么多风筝,臣妾也想多放几个玩!” 本来剩下的风筝就是让奴才们放走的,皇上笑了笑,真是孩子心性,“你喜欢就去吧。” 淳常在高兴的拿着剪刀带着小桃去放风筝,伴随着嘻嘻哈哈的笑声,风筝一个个飞走。 欣常在神色雀跃,“你瞧,那个风筝飞的好快!” 敬嫔顺着看去,笑着点头,“旁边的美人风筝做的真好,乍看去还真有几分仙女飞天的风韵。” 观赏了一阵,华妃又请众人回亭子里吃茶,各种点心水果也都端上来。 永寿宫,安陵溪回了屋内榻上歇息。 宝福匆匆从外间进来,“主儿,刚收到消息,夏常在因御前失仪,被贬为答应,搬到了偏殿。”事情成了! 安陵溪淡淡一笑,剥着葡萄皮,“怎么回事?” 宝福绘声绘色的叙述着打探到的事。 红棉,“如玉,你和雅君去绣房看看小主的衣裳做好了没有。” 半盏茶前,四妞带了几个小太监去了库房按着账本盘查,先前还有未登记的也都记上。 绿线在茶房盯着宫女炖汤水还没回来。 添喜也自觉的去了茶房看小主的燕窝炖的如何了。 宝福,“主儿,还真是如您所料,夏答应果真选了蜈蚣风筝。” 安陵溪弯了弯嘴角,看着指尖晶莹剔透的葡萄肉,酸甜的汁水流淌在指上,“夏冬春争强好胜,为了吸引皇上的注意,能看上最大的蜈蚣风筝不足为奇。” 宝福给主子递上帕子擦手,还有些不解,“主儿是怎么知道夏答应会放风筝的?” 站在窗边的红棉笑了,眼神深邃,“你伺候小主晚,自然不知道,从前小主同夏答应同住一宫,连茶房都是共用的。 夏答应的宫女无意中炫耀过,夏答应放风筝放的极好。” 各为其主,主子不合,她们奴婢之间也没少摩擦。 海棠当时说那话,意在嘲笑她和绿线,笑话她们从那小地方来,没见过世面,侧面也是贬低她们的主子。 一语成谶,想来海棠也没料到她们的主子会栽在最得意的风筝上吧? 安陵溪吃着葡萄,“你们说,浣碧此次会成功吗?” 红棉小心的看着主子,唯恐主子伤心。 安陵溪注意到宝福和红棉的神色,想了想苦笑一声,释然道:“皇上注定会后宫佳丽三千,我在家时,父亲也是姨娘成群,能有幸入宫侍奉君王,已是天大的福气。 从不奢求帝王唯一的爱,只求能在宫中立足。” 第119章 黄规全落马 真心要用真心来换,她能看出现在皇上心中是有她的,但掰成几瓣的真心,怎么能来换取她的一整颗心? 宝福豁然放松,一直以来他看着主子得宠,心中都绷着一根弦。 宫中从来都是新人辈出,千娇百媚的美人不断,花无百日红,怕就怕主子失宠之后想不开,伤人伤己,断送了性命。 主子能想开,那便是主子的福分,更是他们这些伺候的奴才们的福分! 红棉神情怅然,心堵的不知该说什么,“娘娘。” 世界如此现实,在她心中,娘娘宛如仙子下凡,可皇上还是不断的宠爱着其他嫔妃。 安陵溪蹙着的秀眉舒展开,“不提这个了。 说起浣碧,若是真侍奉了皇上,不知是从官女子做起,还是看在莞常在得宠的面子上,直接封了答应?” 宝福想了想,“或许是答应。” “奴婢倒是觉得,也有可能调到养心殿,成为伺候皇上的官女子。”红棉不觉得浣碧长的多好,能有多得皇上喜欢。 先前几次见面,浣碧给她的感觉都很不好,浣碧总有一种高高在上瞧不起她们的高傲。 不过是伺候人的婢女,若论出身又比不得富察贵人身边的桑儿,若论位份,莞常在的位份又不高,不知她在骄傲个什么劲儿? 说着话,红棉从窗户边离开,出门喊人去打水。 绿线捧着燕窝进来,身后跟着添喜,“娘娘,燕窝已经炖好了。” “先放在桌子上吧。” 宝寿忙忙进来,“主儿,刚收到信,内务府总管黄规全昨晚上因吃醉了酒,打碎了纯元皇后遗留的陪嫁甜白釉梅瓶,私自挪用库房里的甜白釉梅瓶掩盖,却被皇后娘娘认了出来。 刚才在宴会上被人揭穿,皇上震怒,黄规全已经被剥夺内务府总管职务,杖责四十,撵去刷洗官房,连华妃娘娘也受牵连被皇上申斥。” 安陵溪洗着手,双眸闪了闪,“新任内务府总管是谁?” 皇后!看来是皇后出手了。 红棉心中感叹,从内务府总管到洗刷马桶,变得还真是快。 宝福眼睛亮了,黄规全可不是个好东西,仗着是华妃娘娘远房亲戚,可没少收敛贿赂,可算是下去了! 顿时又忧心,不知再上来的又是个什么货色。 果然,就听宝寿说:“是原来的副总管姜忠敏。” 御花园宴会结束后,皇上回了养心殿,华妃带着曹琴默回了翊坤宫,临走前冰冷的看向浣碧,“莞常在真是养了个好奴婢!” 该死的黄规全,真是作死!一个太监不好好当差喝什么酒,害的本宫也被皇上责骂! 还有皇后!难道是故意的? 华妃一行人离开,敬嫔和欣常在安陵容也都纷纷离开。 现场只剩下了甄嬛几人,身后奴才们收拾着杯盏茶碟。 甄嬛冷着脸大步向前走去,看也未看浣碧。 浣碧忙不安的跟上,手上握着叠好的水袖。 淳常在看看沈眉庄又看看甄嬛,眼睛溜溜转着。 一路走到通往碎玉轩的分叉路口,甄嬛站住,转身看向淳常在,“淳儿,我今日有事不能招待你了。” 淳常在连连点头,乖巧的说道:“莞姐姐,等得空了我再找你去玩,我就先回碎玉轩了。” 甄嬛扯了扯嘴角,没有心思和淳常在寒暄。 很快到了咸福宫,沈眉庄知道甄嬛骨子里生性好强,有些事不想让人看到,“嬛儿,你也想开些,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不要太过执拗伤了身子。” 甄嬛眼睛湿润了,嗓子干涩,心里堵的慌,茫然的点点头,“我知道,眉姐姐。” “好,你回去吧。”沈眉庄担心的目送着甄嬛走远,口吻深恶痛绝,“浣碧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彩星和采月也没想到,浣碧真的敢叛主勾引皇上。 浣碧在御花园勾引皇上一事早就传遍了,费贵人也得知了消息。 专门在院子里等着,见甄嬛一进来,费贵人就带着宫女上前拦住了甄嬛,阴阳怪气的挤兑道:“莞常在,没想到你身边的婢女竟然还会跳舞? 藏的可真严实,听说御花园一舞,连皇上都惊艳了,可见跳的真是好!” 说着偏头去寻找浣碧,“浣碧在哪呢,快出来在跳一段让我瞧瞧,看看是什么样的舞能魅惑到皇上!” 面对费贵人看猴子一样的语气,浣碧气恼又羞愤的低下头。 精准的瞄到浣碧,费贵人惊讶的用帕子遮住嘴,夸张的阴阳道:“哎呀呀,冰梅你快看! 果真了不得,打扮之后还真有些小家碧玉的样子!连水袖都用上了,可见是真的有心了!” “够了!”甄嬛绕过费贵人往前走,脸色铁青,胸脯剧烈的起伏着。 流朱气得瞪圆了眼,浣碧坠在后边,紧跟着二人。 费贵人瞥了眼甄嬛,冷笑一声,“浣碧你站住!” 浣碧恼恨的当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站住!”费贵人怒喝,拉下了脸,转过身,“怎么,觉得自己高攀上了皇上,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浣碧身子僵住,顿时脸红脖子粗,贱人! 甄嬛怒极转身,怒道:“费贵人可有什么事?” 浣碧忽然抬眼,惊喜的看向甄嬛,主儿还肯护着她! 费贵人冰冷的眼眸对上甄嬛,挑衅道:“叫她说两句话罢了,莞常在就这么护犊子,叛主的宫女还护着,我是自愧不如的。” 费贵人侧脸看了眼冰梅眼神戏谑,大声嘲笑两声,忽然收了笑容,厉声道:“别忘了,浣碧她现在还是个宫女,只要皇上一日没有给她名分,一日的位份没有越过我去,我叫她,她就得站着!” 甄嬛气结,觉得呼吸都困难了,如此蛮不讲理之人怎么还会有第二个! “费贵人还真有空闲,不知往生经抄完了没有?早些抄完早些供奉的佛堂,也好消减自己的罪孽!” 说完甄嬛愤怒的甩袖离去,径直进了屋里,流朱跟随甄嬛进去。 “你!”费贵人立时黑了脸,眼神怨毒。 被留下的浣碧脸色煞白的凝望着还在摇晃的帘子,如坠冰窟。 冰梅,“主儿,您消消气!” 费贵人气了一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鄙夷的眼神打量着浣碧,“嘁!真是可笑,什么人都敢爬上龙床了,也不拿盆水照照自己!” 第120章 碧答应 浣碧惨白着脸,神情恍惚,什么反应也没有。 费贵人顿觉没意思,甩了甩帕子,白了眼浣碧,“走,咱们也回屋去,和这种人站在一处都觉得污了空气!” 浣碧久久的站着,直到被鸟雀的叫声惊醒,才一步步走进侧殿,抬头看去,甄嬛坐在榻上胳膊拄着脑袋假寐,流朱在给甄嬛捶腿。 “主儿。”浣碧扑通一声跪下,手紧握着水袖,心中难熬又忐忑。 甄嬛皱了下眉,没有理会。 “主儿!” 甄嬛睁开眼睛,坐直了身子,别过脸去,“别叫我主子。” 浣碧微张着嘴,想解释却不知道该从何处解释。 流朱愤怒的瞪着浣碧,“浣碧,你背叛主子,怎么还有脸跪在这里!” 浣碧心中酸楚,眼泪扑簌扑簌落在地上,“主儿,我,我是想要帮衬您!” “呸!”流朱气急,眼睛都红了,“浣碧,你真真是厚颜无耻! 得了便宜还卖乖!主儿得皇上宠爱!哪里用得到你帮衬! 好不要脸!” 甄嬛心中难受,“够了!浣碧,你出去吧,我不想看见你,也不敢劳烦你的大驾!出去!” “主儿!”浣碧泪如雨下,抽抽涕涕的哭的妆都花了。 流朱得了甄嬛的话,就上前拿着鸡毛掸子撵浣碧,厌恶呵斥道:“走!快走!主儿让你出去听见了没有!” 浣碧不肯离开,哭诉着,“主儿,奴婢从小侍奉您,从来没有想过要害您!” 流朱高高举起鸡毛掸子,低头看着浣碧的脸,愤愤的放下! “出去!”甄嬛只觉得虚伪,打断了浣碧的话,“你如今的样子,哪里还是个宫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小主呢,我怎么配你侍奉!” 流朱见主子气的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起来了,身子颤抖着,可见是气狠了。 拽着浣碧的衣领揪起来,推搡着往外走,“浣碧,你心中要是有一点为小主好,现在就出去吧! 别让我说出好话来,伤了咱们往日的情分,也在众人面前丢了你的脸面!” 浣碧伤心的望着甄嬛,却在那双黑润的眼眸里找不出一点曾经的温柔,连流朱眼中也全是愤怒和厌恶。 “还不快走!”流朱用力推了把浣碧,浣碧被推的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流朱下意识的想要扶住浣碧,抬起的手握拳后硬生生放下,“走!” 浣碧垂眸,颤抖的眼睫毛彰显着心中的痛苦,抬脚迈出了门去。 流朱啪的关上门。 佩儿捧着茶刚好过来,怯怯的看着摇摇欲坠的浣碧,“浣碧姐姐,你还好吗?” 浣碧泪眼朦胧的看了眼佩儿,环望着偌大的启祥宫,不知道该去哪里。 天大地大,何处是她的容身之所? 她真的做错了吗?不,浣碧咬牙,眨了眨眼,泪珠从眼角溢出,眼前重新清晰,她没错! 此时,启祥宫门口四个小太监簇拥着一位公公走到浣碧面前,态度和善,“浣碧姑娘,皇上召您去养心殿侍奉。” 翊坤宫中,华妃狂怒的将桌子上的李子砸向曹琴默,“你是怎么办的差事!皇上怎么会看上浣碧!” 曹琴默低眉顺眼的跪在地上,咚!李子正中发髻,一缕黑发散落,曹琴默不敢动也不敢梳理,“华妃娘娘,臣妾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做的。 谁知道,谁知道浣碧梳妆后还真有几分容貌!” 音袖心疼又惶恐的跪在曹琴默后侧,主儿! 颂芝眼神暗了暗,皇上竟然会看上浣碧!在王府时,除了先帝和德妃赐下的格格,皇上从来没有给过任何宫女名分,浣碧会有名分吗? 华妃噎了一口气,怒目圆睁,“蠢货!皇上哪里是因为容貌,宫里比她貌美的宫女多的是! 分明是因为浣碧的舞勾引了皇上!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给那贱人时间练舞好让她狐媚皇上!” “华妃娘娘,臣妾真的不知道浣碧竟然会跳舞,谁会想得到一个婢女,竟然还会跳舞?”曹琴默可怜的仰望着华妃辩解,“若是早知道,臣妾一定不会给她时间准备。” 没错,她就是故意的! 她依附于华妃,华妃作贱她可以,但不可以作贱她的温宜! 温宜还那么小,若是没有华妃的意思,奶嬷嬷怎么敢给温宜喂药! 她是没什么能力,却也可以恶心华妃! 华妃愤怒地坐下,心里窝着一股邪火发泄不出来,重重的拍着桌子,“现在该怎么办!直接把人送到龙床上去了!真是你想出来的好法子!” 亲手把人送上龙床,她还从来没有干过这种蠢事! 华妃现在一剑杀了曹琴默的心都有了! 曹琴默瑟缩着,低头弓背,还能怎么办,事情已成定局。反正她是知道,原来模仿纯元皇后,真的能得宠。 气氛沉默的吓人,颂芝也不敢吱声,曹琴默眼神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任由华妃发泄。 当晚,养心殿内丝竹之声响起,寂静的夜色之下,乐曲声传到了启祥宫和永寿宫。 翌日一早,安陵溪用完早膳,消息传来,浣碧封了碧答应,入住启祥宫后殿配殿。 “刚才有小太监看见,浣碧去了养心殿。”宝寿真是想不到,原本不过一个普通的宫女,就跳了支纯元皇后曾经跳过的舞,就被皇上看上了。 现在宫女太监之中,疯传纯元皇后的事迹。 还直接越过官女子,成了有封号的答应,在当今皇上的后宫,也算是一件奇闻了。 红棉带着宝福还有几个小太监,收拾着行李,没几日就要去圆明园了,“先把这些收起来放到箱子里。” 如玉和雅君从外边回来,捧着衣裳,“娘娘,衣裳已经做好了。” 安陵溪看了看,是前几日让绣房做的薄衣裳,等天再暖和些才能穿,“红棉,你将这衣裳一块收起来。” 红棉过来,“雅君,你将衣裳放到挨着墙边的箱子里。” 启祥宫,沈眉庄得知浣碧真的成了皇上的嫔妃之后,担心甄嬛难受,特意过来陪着。 甄嬛面容十分憔悴,眼底带着青黑,也没有涂抹脂粉,脸色蜡黄,神色恹恹,一看就是一夜没睡好。 第121章 册封礼 沈眉庄看得心疼,皱眉道:“你这副样子,打量浣碧知道后会愧疚?可算了,只会让真心爱护你的人揪心!” 甄嬛怏怏的撩起眼皮,勉强笑了笑,“眉姐姐,不怕你笑话,先前你提醒我之后,都说女为悦己者容,我只当是浣碧看上了哪个侍卫。 能在宫里当侍卫的,一般也是有些家境,即使家境不好也不怕,有我在宫中,让浣碧做个诰命夫人也不是难事。 后来搬到启祥宫后,她每日各种借口出去半个多时辰前往御花园,我也是当做不知道。 浣碧脸皮薄,为了她的脸面,我从来都没问过她。 现在想想,浣碧从小心高气傲,哪里看得上普通侍卫?人家为自己捡了一个最高的枝呢! 恐怕,每日都是抽出空来去练惊鸿舞了吧!真是辛苦她了!” 甄嬛嘴角泛出苦笑。 “背主之人,你还琢磨她做什么?白白伤了自己的脑筋。”沈眉庄有些恨铁不成钢,“你以为自己精心为她打算,她就会领情了?错了! 她这种白眼狼,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的东西,早晚会和你离心。” 甄嬛眼神茫然,苦笑了一下,若是寻常的婢女,她也不会这般纠结了,眉姐姐不知道,浣碧是她父亲的庶女! 她本来想着,给她指门好亲事,风风光光的把她嫁出去,父亲也是此意。 却万万料想不到,浣碧自己有了主意,成了皇上的嫔妃! 沈眉庄苦口婆心的劝说,甄嬛总算打起了精神,开始为以后着想。 浣碧一连五日的恩宠,看得后宫其他人全都扎眼。 甄嬛却是被太后召去了慈宁宫,每日侍奉着太后,费贵人也不敢再明目张胆的嘲讽甄嬛,甄嬛的地位反倒比之前还要稳固。 华妃也顾不得这些,隆得柱(年熙)的死讯传到宫中。 虽然已经过继出去,但年熙只比华妃小几岁,是华妃看着长大的,感情最深厚,怎么也没想到会去的这么早,华妃伤心不已。 连算计安陵溪的计划都命人推迟了,日日前往安华宝殿诵经烧香,为年熙祈求来世富贵如意,现在没有什么事比这个更重要,还命人前去隆府吊唁。 五月十四日,乃钦天监择定的黄道吉日,安陵溪举行嫔位册封礼的日子。 天还未亮,安陵溪便早早地起床,吃完一碗紫米红枣粥后,含了一片参片,整个人瞬间精神了。 昨日内务府就将朝服吉服都已经送了,这会儿,朝服正挂在衣架子上。 “如玉,快去将灶上熬的参汤端来。”红棉,“看看她们的热水准备好了没有,一会儿皇后娘娘等人过来是要吃茶的。” “唉!奴婢这就去!”如玉笑着快步出去。 雅君满脸喜色的将椅子上凳子上的坐垫,靠枕摆放整齐后再三检查,又查看屋内其他容易落灰的地方。 安陵溪梳妆打扮后,穿上香色朝袍和朝裙。 四妞和绿线小心的拿着石青色圆领绣着龙纹万福万寿的朝褂,红棉顺了顺领后垂着的金黄色绦,三人服侍着安陵溪穿上。 永寿宫的太监们在内务府总管姜忠敏的指挥下,在正殿前设节案、香案,正中东西分置册案。 这一身下来,安陵溪顿觉身子上重了几斤,不禁迈开脚步走了走,呢喃道:“好重!” 红棉笑着举着镂金云镶嵌着东珠青金石红宝石的金约,绿线整理着后坠的金衔绿松石结和珍珠,嬉笑道:“娘娘快过来,带上这金约。” 红棉笑道:“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呢,娘娘怎么还嫌重了?” 安陵溪笑了笑走回来,“好漂亮的金约。”就是上边的东珠有点小了,成色也不够好。 雅君站在什锦架子前,惊艳的看着安陵溪,主子穿了朝服后,好像更漂亮了更有气场了! “娘娘!”一个小太监忙忙的进来,“安答应来了。” “快请进来。”安陵溪笑着向前迎接,安陵容嘴角含笑,眉眼温柔的进来了,“溪儿。” 天色已亮,太和殿,大学士穿着朝服立于节案东边。 吏部左侍郎巴泰当正使,礼部左侍郎王景做副使,穿着朝服站在丹墀东边。 四周太监宫女,女官銮仪卫等人垂手侍立。 钦天监的官员看了看天色,上前道:“吉时已到!” 巴泰和王景由东阶至丹墀左北面跪,大学士从案上捧节,节如同帝王亲临,由殿中门出授巴泰,巴泰受节后,二人一同起身。 永寿宫中,安陵溪已经穿戴整齐,站在宫门内等候,皇后等人也已经过来观礼。 “哼!”华妃阴沉着脸站在院子里,瞧着一切热闹的都不顺眼,曹琴默和费贵人跟随在华妃身侧。 甄嬛沈眉庄淳常在站的近些,浣碧带着金珠和其他人都拉开了距离,只是落寞的眼神不时的扫向甄嬛。 敬嫔和欣常在离皇后近些,随口说着闲话。 淳常在羡慕又嫉妒,都是一起进宫的,可她就因为年纪小,连掺和进宫斗的资格都没有! 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扶摇直上,滋味是真的不好受! “莞姐姐。”淳常在眼神闪烁,笑嘻嘻的看向甄嬛,小声道:“和嫔娘娘今日真漂亮,若是莞姐姐也能穿上那身衣裳,一定也十分好看!” 听着刺耳的嬉笑,华妃刀子一样眼神扎向淳常在,贱人!笑笑笑!笑什么笑! 甄嬛眼神一暗,笑着看向淳常在,“今日是和嫔娘娘的好日子,你可不要乱说话,当心惹了和嫔娘娘生气。” 沈眉庄皱眉看了眼淳常在。 淳常在忙捂住嘴,睁大眼睛小心的看向安陵溪,似乎十分害怕的样子。 安陵容冷冷的瞥向淳常在,若是坏了溪儿的大事,她饶不了她! 往常不和她打交道,今日听她的话,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夏冬春紧紧的盯着朝冠上的东珠,妒忌的眼珠子都青了,好恨! 她也长的貌美如花,凭啥安陵溪一路高升,她却还往下掉呢!老天真是不公平! 海棠担心的瞅着主子,害怕夏冬春忍不住闹起来。 很快,外边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銮仪卫校尉抬着册亭在宫门口放下,随行的另一个大太监将册恭敬的捧起来,跟随另一个持节的大太监往里走。 安陵溪不免有些紧张。 脚步声渐近,大太监们捧着节和金册,以及穿着朝服的女官鱼贯而入。 有一圆脸的女官上前恭敬道:“和嫔娘娘,这边请。” 第122章 高兴的安比槐 安陵溪按照流程走到香案前地上的蒲团前站住。 大太监将节和金册分别放在香案上后,退到一侧。 皇后等人也都走到两侧观礼。 绿线红棉等人激动不已。 女官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一个女官上前,“和嫔娘娘,请跪下听圣旨。” 安陵溪在蒲团上跪下。 皇后不甘心的看着香案上的金册,华妃当真是没用,若是毁了吉服或朝服,安陵溪也不能这么快举行册封礼! 看着熟悉的场景,敬嫔不禁回想到自己行册封礼时的欢喜和雀跃。 欣常在羡慕的看着朝褂上一条条活灵活现的龙纹,有些伤神,若是她的那一个女儿还活着,即使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她也不仅仅是个常在了。 曹贵人难得放松心神,不掺杂任何杂念的站着,有了浣碧成功的例子,她勤加苦练,想必距离嫔位也不远了。 “皇上驾到!” 华妃讶然后随即黑了脸。 皇后眼底的妒意快要掩藏不住冒出来了,皇上曾经那么喜欢嫡姐,继续喜欢不好吗,为什么还要喜欢另一个人! 浣碧眼神亮了,随后想到皇上是为了和嫔来的,神色又黯淡了。 众人行礼问安,“皇上金安。” “起来吧。”皇上有些新奇的看着穿着朝服的安陵溪。 从来没见过她穿香色和石青色的衣裳,配上朝冠,越发显得脸白似花瓣上初春落的雪,眉目如画,更添了几分贵气和威仪。 不禁让他想起了选秀初见那日,朴素的衣裳也压不住她清雅出尘的美貌。 安陵溪对着皇上笑了笑,皇上嘴角微弯扫了眼其他嫔妃,站在一侧,“继续吧。” 安陵溪又重新跪下。 女官宣读册文,“朕惟仰事璇闱,必选柔嘉之质;佐徽、椒掖,久推淑慎之姿。载考彝章,特加锡命。 咨尔贵人安氏,长奉女箴,礼法是宗,凛小心而严翼,敬勤弗怠,遵内则以温恭。 兹仰承皇太后慈谕,册封尔为和嫔。 尔其只膺巽命,迓景福以咸绥,益懋壸仪,荷鸿庥于方永。钦哉.” 安陵溪行六肃三跪三拜礼,“臣妾谢皇上龙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礼成! 红棉和绿线在女官的示意下扶着主子起身。 大太监上前捧着节告退,女官等也都告退。 延庆殿,端妃身单影只的立于院中,面前是残败的芍药花。 延庆殿太安静了,以至于端妃可以清楚地听到长街上往来宫女太监们说话的声音。 “和嫔娘娘可真受皇上喜欢,皇上竟然还特意去了和嫔娘娘的册封礼。” “是啊,真是让人羡慕。” “羡慕啊,我看你长得也不输那人,不如你也去御花园跳支舞?” “我呸!你个狭促鬼,站住别跑!看我不拧你的皮!” 一阵低压的欢笑追逐声传来。 吉祥看端妃神色不好,这里偏僻,往来的贵人少,宫女太监们也就没那么多忌讳,“宫里何时允许她们嬉戏打闹了,我出去教训她们。” “别去了。”端妃捂着帕子咳了两声,“听着她们说笑,延庆殿也热闹一些。”,说着神色淡淡的瞥向宫门,眼底深处有无尽的寂寞和忧伤。 松阳县,前几日内务府就派人送来信,和嫔的册封礼选定了五月十四的好日子,意在提醒安比槐,别忘了递谢恩的折子。 “哈哈哈哈哈……”安比槐快高兴疯了,举着酒壶拿着个酒杯挨个酒桌让酒,“哎呦!林大人,真没想到您能过来!我敬您一杯酒!” 说完,安比槐自己给自己添上酒后,一仰脖子喝了个干净。 林大人客气的笑笑,“恭喜恭喜,咱们这偏僻地方,谁能料到也出了个嫔娘娘!安老弟真是好福气啊!”,杯子里的酒也一饮而尽。 “好!”安比槐周身全是酒味,脸色涨红,眼神涣散,大笑着拍拍林大人的肩膀,“痛快!老弟最喜欢的就是豪爽之人了!再满上!” 说着,安比槐摇晃了下身子,提着酒壶给林大人添满了酒,溢出的酒漫到桌子上,直往林大人身上淌去。 “!”林大人眼睛都快瞪出来了,额头青筋直蹦,旁边的一人忙用帕子拦住,对着林大人讨好的笑笑,“林大人,好久未见啊,前几日还见了您的侄子林武,真是一表人才!” 这一桌的都是官位高的,林知府虽然是从四品的官员,但其他人差的也不大。 林大人对他勉强笑了一下,“赵同知,林武回来后,说多亏了你帮忙呢。” 赵同知不在意的笑笑,将沾了酒的帕子丢给上菜的小厮,“都是本家的孩子,说这些就见外了。” 对面的武千户不屑的撇嘴,端起酒喝了口。 安比槐身边的小厮赶忙扶了下安比槐。 安比槐一把推开小厮,小厮不设防,一下子摔到了一米外,看得林大人眼都直了! 小厮拍拍屁股没事人一样起来了,走路有些瘸,在林大人惊讶的注视下,出了屋子,另一个小厮进来紧接着跟随在安比槐身边。 武千户眼睛亮了,好力气!真是好力气!忍不住上前却看到安比槐一点醉醺醺的样子,又坐下了。 这一趟真是来对了! 改日一定好好劝劝,让安比槐弃文从武,将军麾下又多一员猛将!有着娘娘在,军粮军饷竟然不会拖延了! “哈哈哈哈……”安比槐醉的已经忘了收敛力气,“喝酒!再喝!”瘦削的手催促的拍在林大人肩膀上,一下子把林大人拍的身子趔趄,脸都白了! 另一桌,杨二爷忍俊不禁的别过头去笑了,从前咋没发现安比槐还有这把子力气呢!当什么文官,做个武官这会儿说不得已经成了千户了。 跟杨二爷同一桌的都是有背景没官位的,即使身家最差的拎出来也比安家强百倍。 虽然有人不满安比槐没亲自接待,但谁让安家随着和嫔娘娘得宠水涨船高,少不得笼络笼络,多条人脉多个出路。 吓得林大人的小厮赶紧上前,旁边一桌的陪客周县令忙站起来,“比槐老弟,我陪你喝。”,同桌的其他人很熟练的举起酒杯,“来来来!” 第123章 流水宴 “安老弟,我陪你喝!” “满上!快再满上!” “好!” “再来!” 林大人捂着肩膀,脸色很难看,怀疑安比槐心怀不轨借机谋害他,一边起身一边对小厮道:“快!叫大夫!” 给安比槐灌酒的一人忙坐下,小声嘀咕,“唉!林大人,这会儿可不好起来,且忍耐片刻。” 边说边殷勤的用帕子擦着林大人面前的桌子。 林大人见他神色清醒,忍不住想发火。安比槐什么东西!也敢灌他的酒!从来只有他给别人灌酒的份! 叫他一声安老弟是给他面子了,结果还得寸进尺!顺着杆子往上爬,给脸不要脸! 若不是看在宫里娘娘的面上,安比槐连他的面都不配见! 其他人看见敬酒也举着酒杯过来。 你一杯他一杯,没一会儿的功夫,安比槐眼冒金星,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也有同林大人刚样新来的,好奇的看向安比槐。 大多人见怪不怪的招呼小厮,“快,快扶安老弟进去歇息!” 好几个小厮一同进来,告罪后抬着安比槐出了屋子往后院去了。 安府的管家上前,殷切地笑着,“对不住,各位大人,真是对不住,我们老爷吃醉酒之后,就爱犯困! 各位大人老爷吃好喝好,老爷订了有名的荣成戏班子,已经装扮好了,奴才这就让他们开演!” “好好好。”周县令作为松阳县的东道主以及和安比槐关系最好之人站了出来,“老吴,快让他们演吧,我听说林大人最喜听贵妃醉酒,快让他们唱上!” 林大人脸色阴晴不定,本来来的时候就不想来,是被本家族长勒令过来的! 谁他本人并没有多少才干,这个知府也是靠着家族提携才当上的。 家族虽然有些势力,后宫却无人。和嫔有着身孕,若是能一举得男,那可真是打通了通天路了! 想通利弊之后,林大人眼睛越来越亮,摆手示意小厮退下,忍着隐隐作痛的肩膀,“来来来,咱们喝一杯,庆贺和嫔娘娘封嫔!” 前院热热闹闹,后院,各路姨娘都快将院子填满了,这会儿许多人挤在安比槐的院子里。 “老爷怎么又睡下了!” “嗐!”真是扫兴!她进来半个月了,连安比槐的面都没见过!还怎么勾引他、左右他的想法为主子所用! 睡睡睡!就知道睡!也不知道什么毛病,天才擦黑安比槐开始困,睡起来跟个死猪似的,她学的招数都没处使! 等到早起,安比槐又去衙门了!等天擦黑的时候才回来! 安家后院全被林氏和萧姨娘把控了,连生了儿子的都说不上话,真是够了! “真是讨人厌。” “怎么又来了两个新人!”,真是可恶,现在就已经两个人挤一屋了,再来日子还怎么过! 老爷也是愚木脑袋,有嫩么多大宅子不住,非说这里风水好,哎呀,真是挤死了! “这次又是谁送来的?” “哎呀!你碰到我的裙子了,老爷最喜欢我穿这身衣裳了,弄脏了你赔得起吗!” “呸!狐狸精!老爷睡下了雷都打不醒,你穿破布烂衫他也看不见!” “你!” “奴婢从前伺候老爷,最得老爷受用了,夫人,萧姐姐,让我进去伺候老爷吧。” 萧姨娘和林氏坐在屋子里,看着丫鬟和小厮服侍安比槐睡下,“解酒汤熬好了没有?” 林氏无神的眼睛转向散发着浓郁熏香的香炉,“一会儿来了,红玉珍珠记得喊老爷起来喝了。” 萧姨娘站在屋门口,望着外边拥挤的女人们,“徐姨娘和柳姨娘留下,其他人都回去吧!” 徐姨娘和柳姨娘高兴不已,“谢夫人和萧姐姐!” 其他人不甘心的离去,“这一回去,不知什么时候能再有这机会伺候老爷了。” “老爷最近高兴,每次回来醉醺醺的,倒头就睡,哪有功夫搭理咱们?!” 也有刚进后院的不知事,守在院子里不肯离开,萧姨娘冷笑着也不管她们,扶着林氏回林氏的院子。 等着吧,有本事站到天明! 安家宅院外面,聚福楼的掌柜亲自过来了,盯着现场,指挥着厨子做菜,“把你们的手艺都拿出来,让乡亲们吃好喽,可别丢了咱们聚福楼的脸!” 这可是老板亲自上门抢来的差事,舍了脸不要钱包揽了安家的流水席,为的就是能在安大人面前露个脸,卖个好。 管事瞥见一桌菜干净了,指着两个伙计道:“动作都快点,那边那个,你去将吃完的那桌收拾干净了!” “唉!”两个伙计答应着过去了。 整整一条街,闪出了过马车的道,另一半摆满了流水宴,人群攒动,乐乐呵呵的吃席。 “快,囡囡,吃个鸡腿!” “愿菩萨保佑娘娘。” “对,愿菩萨保佑娘娘吉祥如意。” “真是好!” “这红烧狮子头真是一绝!” “好香的肉,家里半年没开荤了,多亏了娘娘的喜事,祝贺娘娘早日添下皇子,大吉大喜!” 安家的两个专门被林氏选出来招待乡亲的小厮笑的更开心了,“托您的吉言,您吃好喝好!” “早就听说聚福楼的菜做的香,从来没去过,今儿个可是有口福了。” “红烧肉来喽,让一让让一让嘞!” 锣鼓声响起,伴随着长街上的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吴管家出来看看,被掌柜拉住,“哎呦吴管家,外边有我看着呢,你就放心吧。 来来来,我专门让人准备了一小桌好菜,知道你不能喝酒,沏了一壶好茶,你也坐下歇歇。” “可真是劳烦杨掌柜了,等老爷醒了,我一定替杨掌柜多多美言!” “哈哈哈哈……”杨掌柜,“那就多谢吴管家了,等忙过这一阵,我请你吃酒!好酒管够!” 宫中,永寿宫同样喜庆,安陵溪打赏了永寿宫上下,并拿银子置办了好菜,让他们一块热闹热闹。 景仁宫,皇后展开送进宫的信,面色愈发难看,甄家曾经重金聘请过教习,专门让甄嬛学习纯元皇后所创的惊鸿舞! “甄嬛竟然也会跳惊鸿舞!” 第124章 前往圆明园 染冬很是惊讶,“莞常在竟然也会惊鸿舞!” 茉莉和紫苏被皇后赐名绮云和青檀,同样震惊。 皇后将手中的信放在桌子上,长长的佛珠串垂在双腿上,眼中寒光凌厉,“甄家所图谋的,比本宫想的还大! 查,传信回去,让家里继续追查,本宫倒要瞧瞧,甄嬛身上还隐藏着多少本宫不知道的秘密!” 当晚,皇上留宿永寿宫。 翌日一早,后宫都开始忙碌起来,马车停在了宫门外,宫女太监们忙着收拾行李。 殿内大大的小小的箱子摆放满了,安陵溪坐在榻上不去给他们添麻烦,看着绿线宝福等人忙活。 “小心点儿。”绿线把一个箱子盖上盖子上了锁,扭头看向两个太监,“好了,过来抬走吧。” 两个太监答应着上前抬着箱子出去。 红棉从外边快步进来,手上还拿着两个罐子,“差点把这个忘了,小主最喜欢吃安小主亲自腌的黄瓜条了,这个放在哪儿?” 绿线拍了一下额头,“怎么把这个忘了?”边说边寻摸着周围的几个箱子,“放在那个边那个箱子里!” “绿线姐姐,这个箱子收拾好了没有?”宝福问道。 绿线拿着锁和钥匙看去,连连点头,“已经收拾好了,给你锁锁上。” 宝福接过锁锁上,招呼人抬出去。 四妞守着主子已经装好的珠宝首饰,站在镜子前等候。 安陵溪,“四妞,你去延禧宫看看姐姐的东西放不放得下,若是放不下就让他们抬到我的马车上来。” “是。”四妞答应着出去了。 启祥宫,浣碧只是个答应,按照规矩只能在马车上放两个箱子。 本来她的东西就不多,就只是近几日皇上赏赐的衣裳首饰。 金珠看着两个小太监将箱子抬上马车,远处永寿宫门口停着的马车,上面已经摞满了箱子。 浣碧站在后院里等候着出行,心中却很是煎熬,昨日皇后身边的染冬过来,说她和嫡姐甄嬛以及费贵人坐同一辆马车。 一个让她愧疚,另一个让她厌恶。也不知道送回甄家的信,父亲看了会是什么心情? 深宫险恶,她和嫡姐才是真正的依靠,若是父亲能给嫡姐送信,让嫡姐原谅她就好了。 午时初,出行的时间到了,安陵溪出了永寿宫,看向如玉和雅君等人,“永寿宫就交给你们了,不要忘了掐去水缸里的荷花。” 雅君,“是,奴婢们一定守好永寿宫。” 安陵溪也没再多说话,看着前边的甄嬛三人已经上了马车,也踩着脚蹬进了马车。 马车很宽敞,绿线红棉四妞也都进来,神色雀跃,四妞将钱匣子放在身旁,高兴道:“听说圆明园可大了,风景可好了,不知道娘娘住在哪里?” 安陵溪也不知道,昨晚上没听皇上提起过,“到了就知道了。” 她现在身居嫔位,总归亏待不了她。 延禧宫,夏冬春迫不及待的上了马车,安陵容从富察贵人的屋里出来。 可惜佩筠现在不能一块儿过去。 长春宫,齐妃交代着弘时,“到了圆明园,一定要好生读书,可不要贪玩贪凉。” “儿臣知道了。”弘时有些不耐烦的答应,来回都念到几遍了,他耳朵听得都起茧子了。 齐妃担忧的看着弘时,“额娘这次不能陪你去,你可要照顾好自己,皇后,” 皇后惹了皇上生气,再让弘时跟皇后亲密是不是不太好? 弘时,“额娘?” “算了,皇后那里你有空就去请安,没空就不用去了。”还是皇上更重要。 一路舟车劳顿,三个时辰后,马车顺利的驶入了圆明园。 进了圆明园内,绿线和红棉忍不住撩起窗帘子,欣赏着园内的景色。 “娘娘快看,园子里的景色可真好。” “好大的湖泊!” “快看好多荷花荷叶。” 沿着湖走了没多久,马车便脱离了前边的队伍,拐入了一个院子,停车后宝福掀起帘子,“娘娘,地方到了。” 说着宝寿放下脚凳子,绿线和红棉四妞先下去,绿线抬着胳膊,安陵溪握着绿线的胳膊下了马车。 安陵溪站稳身子一瞧,视线豁然敞亮了,“好宽敞的地方!” 入眼是一片湖泊,荷叶连天,蜻蜓穿梭其中,粗大的柳树屹立湖边,远处小桥连接着两处建筑。 往前走是五间卷棚歇山顶大殿,前出三间抱夏,边上种着一颗玉兰树,枝头开着许多玉兰花。 粉墙堆砌,最西边是楼阁敞亭,妙的是有楼梯从地面可以直接上去,不用进入屋子。 安陵溪觉得圆明园最大的好处就是地方宽敞,视野更宽敞。 绿线红棉也看直了眼,宝福一路上已经打听清楚了,扶着娘娘的手往里走,“娘娘,此处是天然图画,您住的前殿是五福堂。 那边是朗吟阁。” 安陵溪走进之后,看见大殿前的牌匾上题着五福堂三个大字。 “娘娘,这可是先帝御书!” 早有天然图画原来的奴才过来问安,“和嫔娘娘金安。” “起来吧。”安陵溪看得目不暇接,被众人簇拥着进了五福堂,殿内布置的宽敞华丽,不输于宫中,甚至还有些江南的风韵。 “娘娘,院子里种了许多竹子,住在这里夏日可凉快了。”一个老太监笑呵呵的上前。 宝福一看就知道老太监是这里的管事,虽然有些不忿他在娘娘跟前卖弄,可来了这里不比宫里,又有一套规矩。 “你是?” 老太监态度恭敬又谄媚,“奴才李顺平,和嫔娘娘金安。” “起来吧。”安陵溪,“给本宫介绍介绍这天然图画吧。” “是!”李公公高兴的起身,穿过明间往里院走去,“娘娘请随奴才过来。” 安陵溪被红棉和绿线搀扶着走向院子,院子里种着满满翠绿的竹子,还有两棵梧桐树,连廊环绕。 “娘娘,顺着连廊往东走,是静知春事佳,和五福堂相对的是竹深荷净。 五福堂西边是和郎吟阁相通的竹刻楼,二层的小楼。 朗吟阁和竹薖楼为临湖所建,登楼可远眺西山群岚,中观玉泉万寿塔影,近看后湖四岸风光,景象万千,宛如天然图画。” 第125章 四阿哥弘历 安陵溪一行人跟着老太监绕着连廊走了一圈,将院子里的风景看了个遍,众人赞叹不已。 “娘娘若是住腻了五福堂,竹刻楼也是一个绝佳的住处!”李公公笑道。 安陵溪逛的有些累了,带着人回了进了五福堂暖阁。 里边打扫的十分干净,布置的也齐整,奴才们已经将行李都搬下来了。 四妞正在带着人归置衣裳物件。 安陵溪在榻上坐下,或许是院子里有竹林的缘故,殿内的不少装饰花纹都有竹叶的纹案。 “娘娘请喝茶。”一个脸生的宫女端着茶放在桌子上,绿线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试过毒之后才端给安陵溪。 安陵溪接过之后喝了半盏。 李公公眯眼打量着宝福身上的八品太监衣裳,嘿呦!真是好运道,年轻轻的跟对了主子,连个毛头小子也能穿上这身衣裳了。 虽然他不指望着能进宫侍奉娘娘,但能把娘娘伺候好了,有几分主仆之情,他身后也有个靠山。 有些时候对于他们奴才天大的事,也不过是娘娘们的一句话。 绿线等人忙着收拾东西,连天然图画的几个殿内侍奉的宫女也被叫去帮忙。 安陵溪用了两块桌子上的糕点,和御膳房的有些不同,扭头看向笑眯眯等候吩咐的李公公,“可知道其他娘娘住在哪?” 李公公忙点头,这个他自然在心里不知念了多少遍,就等着娘娘问了,“太后住在长春仙馆,皇后住在天地一家春,华妃居住在镂月开云的清凉殿。 敬嫔娘娘居住在杏花春馆的春雨轩,沈贵人也跟随敬嫔居住在杏花春馆的闲月阁。 曹贵人居住在茹古涵今的邵景轩东院,莞常在居住在竹香斋,碧答应住在茂育斋。 端妃娘娘和费贵人居住在桃源深处,安答应住在桃花坞,欣常在住在全碧堂,夏答应住在全碧堂后院。” 半个月前她问过安陵容,要不要跟她一起住,安陵容拒绝了。 安陵溪,“桃花坞在哪?” “回禀娘娘,桃花坞在武陵春色,离这里有些远了。”自从来了消息让打扫院子开始,李公公就专门和宫里的老相好打听了宫里各位娘娘,知道安答应是和嫔娘娘的姐姐。 太阳已经偏西,安陵溪决定明日再去看姐姐。 圆明园内风景极好,各处都不同,安陵溪因有孕在身,身子也已经显怀,为了避免麻烦,只在附近走了走。 这日天气正好,蝉鸣阵阵,安陵溪和安陵容在朗吟阁上闲坐说话。 安陵溪心情很不错,修为日益精进,修炼速度也大大提高,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而且,再有四个月肚子里的孩子就能出来了,塑炼肉身,这是欠了她多大的因果啊! 本来在前世是要被她觉醒之后炼化成武器的,这一世定然是不能成了的,总感觉有点亏本。 出来之后必须得给她抢个太后之位坐坐,前些日子她消耗了一大半的灵力探测,太后身上的凤气要比皇后身上的多一成。 所以,她要先定个小目标,当个太后! 安陵容手里绣着一个虎头帽,眼睛活灵活现,微风拂过鬓角,抬手将耳前一小绺碎发别在耳后。 “姐姐,我听说皇后娘娘近日食欲很好,体态都丰盈了。”安陵溪剥开橘子,仔细的摘着上边的白络丝。 安陵容捏着绣花针的手顿了下,眼神闪过一道暗光,随意笑笑,“可能是来了园子里,看着风景心宽意畅,又或许是园子里的膳食也更合皇后娘娘的胃口。” 安陵溪抬头,认真道:“可是,姐姐,我听前边华妃那里传出的消息,皇后娘娘似乎正在让太医调理身子,连饭都用得极少了。 昨日还晕了过去,惊动了太后,传召太医过去,说是饿得。” 华妃大肆嘲笑,唯恐有人不知道。 安陵容不在意的哦了一声,继续绣,“看来皇后娘娘是急于瘦下来,也太过心急了。” 胖起来想瘦下去,哪那么简单! 算算时间,香料已经消耗完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等过几日再配吧。 安陵溪将摘的干干净净的橘子塞进嘴里,忽然瞥见对面的路上一个嬷嬷带着个小阿哥走着,看样子是往九州清宴方向去的。 是一直养在圆明园的四阿哥弘历。 安陵溪收回眼神,继续吃橘子。 远处,弘历远远的就瞧见了高高的亭子里坐着两人,旁边还有宫女的身影,应当是和嫔娘娘,十分受宠,现在还有着五个月的身孕。 若不是和嫔娘娘有孕,不可能抚养他,甚至还会看他碍眼,他早就过去请安了。 沿着路过了桥就是九洲清晏,弘历站在桥上,这会儿附近没有奴才在,“嬷嬷。” 桂嬷嬷站住,“阿哥怎么了?” 弘历低落的看向前方,“我每次和皇阿玛请安,皇阿玛都不见我,和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也不见我。” 桂嬷嬷心疼的拉住弘历的手,自己带了几年的阿哥受冷落,她心里也难受,可这都是命!谁让弘历阿哥的命不好。 “阿哥,皇上皇后娘娘事情多,都忙,才抽不出时间。” 弘历也是日复一日的吃闭门羹,再加上三哥过来之后,皇阿玛待他和三哥相差太大,心情不好抱怨几句,又闷闷的往前走。 两刻钟后,弘历又挫败的往天地一家春走去,才到了院子前,就听见皇后娘娘的厉声呵斥声,还有摔摔打打的声音。 不用桂嬷嬷劝,弘历十分有眼色的转身就走,连院子也没进。 桂嬷嬷追在后边,看着弘历阿哥的小身影,拿帕子擦擦额头的汗,小孩子腿脚就是快,她都快撵不上了。 到了一棵大槐树下,弘历回头看了看觉得够远了站住脚步,小脸因走的快泛起了红晕,鼻子上细密的汗珠密布,从袖子里抽出自己的帕子擦擦脸。 等了好一会儿,桂嬷嬷才喘着气走来,笑着道:“阿哥长大了,走的快了好多。” 弘历想起来时看见的和嫔娘娘,目光沉静,“嬷嬷,和嫔娘娘能经常见到皇阿玛。” 第126章 瞬间不香了 桂嬷嬷点头,“阿哥想去给和嫔娘娘请安吗?” 弘历抬头望着桂嬷嬷慈爱的双眼,“嬷嬷,咱们回去的时候走另一条路,我要去给和嫔娘娘问安。” “好。”桂嬷嬷看着他长大,自然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但若能讨得和嫔怜悯或是喜欢,在皇上面前提上一句,或许就能让阿哥处境好上不少。 但又怕有孕的和嫔会厌恶阿哥。 弘历歇了会儿,和桂嬷嬷继续往回走。 身后不远处,甄嬛和沈眉庄带着人带着人走过来,说说笑笑的欣赏风景。 甄嬛目光突然定住,惊讶的用扇子指着前方,“眉姐姐,你看,那是谁?” 沈眉庄眼神闪了一下,用扇子遮住下半张脸,偏头小声道:“那是四阿哥,从小养在圆明园,不得皇上喜欢。” 甄嬛吃惊的看向沈眉庄,“四阿哥?” 沈眉庄看看四周,压低声音,“四阿哥的出生有些不光彩,皇上不喜欢,从生下来就养在圆明园里。” 甄嬛前倾身子想问问具体的原因,但见眉姐姐顾忌这里不隐蔽,就咽下了话。 这边,四阿哥弘历过了九洲清晏就踏上了天然图画,一眼瞧见高台上亭子里的人影,四阿哥愣住了,眼中惊艳闪过。 这就是和嫔娘娘么,怪到他常听宫女太监提起和嫔娘娘就赞不绝口,他还以为是他们故意讨好和嫔,原来是真的长的漂亮! 安陵溪早就看见二人过来了,这会儿见主仆二人都抬头往这里看,也不好当做看不见,“红棉,请阿哥上来。” 安陵容停下手中的针线活侧身看去,有些讶然,哪里来的小孩子?是跟着父母一块来园子里请安的? 红棉到了眼前,弘历才回过神来,黑亮的眼睛不好意思的看着红棉,“姑姑好。” 红棉笑了笑,语气放缓了些,“阿哥,和嫔娘娘请您上去。” 桂嬷嬷松了口气,还好没有直接被撵走,否则阿哥就更伤心了。 弘历抬脚上了台阶,有些疑惑的望着安陵容。 红棉站回了安陵溪身后,“这位是安小主。” 安陵容对着弘历温和的笑了笑。 弘历打千问安,“儿臣给和嫔娘娘、安娘娘请安,娘娘金安。” 桂嬷嬷也福身问安。 儿臣?怎么又突然冒出来个孩子?安陵容震惊的朝安陵溪看去,安陵溪叫起弘历,对安陵容道:“这是四阿哥弘历。” 弘历笑的腼腆,眼中的惊讶半遮半掩,“和嫔娘娘知道儿臣?” 安陵溪笑了笑,“听李公公提起过。” 弘历眼神有些恍惚,心中复杂。 安陵溪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求助的向安陵容看去,她完全没有和小孩子相处的经验,更何况是出身皇家,见多了人,心眼只怕比筛子眼还多,“过来坐吧。” 弘历道谢后在凳子上坐下,和嫔娘娘真好,其他娘娘们都躲着他不见他。 安陵容捏起一块绿豆糕,“弘历阿哥,吃块点心。” “谢安娘娘。”弘历接过绿豆糕,绿线上前拿起扣着的杯子倒了杯茶,端到弘历跟前。 安陵容也麻爪子,将针线活放在竹编的小匣子里,身为姐姐的使命让她搜肠刮肚的想话茬,“弘历阿哥是去给皇上请安了吗?” 弘历口里的绿豆糕瞬间不香甜了,沉默了一下道:“儿臣没有见到皇阿玛。” 安陵容尴尬的看了一下安陵溪,“阿哥孝顺,皇上政务繁忙,想必是没有时间。” 弘历很快吃完了一小块绿豆糕,无所谓的点点头,他已经习惯了,可面上还是有些许低落。 “要不要再尝尝甜甜的枣泥酥?”安陵容又捏起一块枣泥酥对着弘历笑着。 弘历又吃起了枣泥酥,两位娘娘比他想象的还要温柔,若是他的亲额娘就好了。 桂嬷嬷十分感激两位小主能善待阿哥。 她再整日陪着阿哥、关爱阿哥终究是奴才,阿哥也不能总是混在奴才堆里,该多和大大小小的主子多在一起说说话。 安陵容心细,瞧出这位阿哥虽然穿戴整洁,但衣裳料子只是中等,上边的绣样简单,手指上没有扳指,脖子里也没带着护身符长命锁,腰间没有玉佩,并不受皇上重视。 就像在家时的她一样,但弘历阿哥是皇上的儿子,再不受待见,也比她那时强过千倍万倍。 弘历吃着点心,喝了口茶,眺望着远处的风光,笑的开心,“从这里看能看出好远。” 安陵溪笑着点头。 又说了一会话,眼看到了用午膳的时间,弘历提出告辞。 出于礼貌,安陵溪问了一句,“弘历阿哥要不要留下来一块儿用膳?” 她有孕在身,饮食都是验过几遍,不怕有人利用弘历算计她。 这小半天的时间,弘历过的很高兴,安娘娘的温柔是他从来没有在长辈身上得到过的,让他很是眷恋。 他的额娘也会和安娘娘一样温柔吧。 和嫔娘娘虽然话少,但没有像华妃娘娘和其他娘娘们那样嫌弃他忌讳他,好像他身上长着跳蚤,远远的避开他。 “多谢和嫔娘娘,儿臣恭敬不如从命。”弘历说的羞涩却带着满满的期待。 安陵容和安陵溪对视一眼,又问了桂嬷嬷弘历对饮食是否有忌讳,才让人传膳,待到用过午膳,弘历再次告辞离开。 望着小小的身影,安陵容轻轻摇晃着扇子,眼神幽深莫测。 安陵溪回到里间榻上坐下,安陵容在另一侧坐下,估量着二人已经走远了,才开口道:“皇家的阿哥果然成熟稳重,小小年纪礼数齐全,初次见了咱们也不露怯。” 安陵溪吃着酸梅,和安陵容说着她昨日从李公公那里打探来的消息。 安陵容这才清楚弘历阿哥的底细,“难怪一个现成的皇阿哥,皇后华妃敬嫔等人膝下都没有皇子,也没有抱养的弘历阿哥意思。” 外边,李公公和宝福二人你来我往的试探着。 宝福说话之余也在寻思着弘历阿哥的事,估摸着这阿哥还会再来,遭受皇上厌弃的阿哥总来娘娘这儿,会不会影响到娘娘的恩宠? 清凉殿,华妃总算熬过了最伤心的几日,开始忙着管理圆明园事务。 第127章 青樱到来 熟悉的管事太监嬷嬷纷纷来问安,往年都是在华妃手下办事的,知道华妃手段的厉害,不敢打马虎眼。 “沈贵人差事办的如何?”华妃冷笑着翻看账本。 众人头低的更深了,一个嬷嬷硬着头皮开口,“沈贵人做事循规蹈矩,只依照原来的章程,远远不能和华妃娘娘相比。” “是啊是啊。”一个太监恭敬讨好的说道:“宫女失手打碎了个花瓶,原本不是多大的事,沈贵人偏偏不依不饶。 非将在场的几个人叫过去问话,嫌弃咱们园子里的人手脚笨,让咱们都细心做事。” 如此一来他们还怎么私下敛财,呵,说句难听的,他们在这园子里伺候的时候沈贵人还在家里学绣花呢! 华妃嘴角勾了勾,难得脸色好了些,“沈贵人出身大家,心思细腻,难免处事严谨,你们可要仔细了,当心得罪了沈贵人。” “是,华妃娘娘教训的是,只是沈贵人也太蝎蝎螫螫了,远远比不上娘娘您宽厚。” 颂芝好笑的多看了她两眼,一年多未见,还是这般油嘴滑舌。 几人你一言我一句,成功的将华妃哄的高兴了。 华妃睨了眼他们,含笑道:“行了,有什么事沈贵人做的不好或是让你们难做了,你们就来找本宫,本宫替你们做主。” 听了这话,几个老油条心里就定了主意,知道华妃是什么意思了,纷纷感叹华妃仁德,汇报完事后出去了。 宫女之前得了华妃授意注意着九洲清晏,眼见浣碧带着金珠进去了,赶忙回来送信,“娘娘,皇上刚才又召见浣碧去九州清宴了。” 华妃目光一厉,重重的拍了下桌子,“贱人!一个贱婢也敢魅惑皇上!” 先前是她没有得空,如今得了空是该好好收拾她了! “枇杷蜜枣汤煲好了没有?” 颂芝忙差人去问,很快一个宫女回来回话,“回娘娘,已经炖好了。” 华妃撂下账本,走到穿衣镜前打量了一番,眼神睥睨声音冰冷,甩袖转身,“带上汤,随本宫去九州清晏。” 傍晚,安陵溪刚练完了字,小有所成。 四妞过来,“娘娘,有人看见碧答应从九洲清晏红着眼睛出来,回茂育斋后就哭了。” 安陵溪欣赏着宣纸上一排排的字,大概猜到华妃干了什么事,应当是把浣碧当舞姬使唤了。 “皇后那里有什么动作吗?” 绿线,“皇后娘娘又派人往宫中递了消息。” 安陵溪放下纸走到窗户前,望着窗外的玉兰花,雅致又漂亮,和皇后打擂台就是有这点不好,皇后的特权太多了。 “其他人那里呢?” “昨日端妃娘娘又遇见了安小主,二人说了会儿话。”顿了顿,绿线才继续道:“端妃娘娘似乎是有意等在那里的。” “端妃?”安陵溪眼神暗沉,端妃可是个心思深沉的,且不轻易外出,一旦外出都是有目的的。 想不通就不想了,安陵容聪慧敏锐,心思又深,端妃想耍花招也没那么容易。 安陵溪盘算着日子,差不多就快到了沈眉庄有喜假孕,安比槐护送军粮不利,被抓住下大牢的时间了。 要不要让人打断他的一条腿? 景仁宫,皇后怒不可遏的摔了镜子,手颤抖的捂上了明显圆润的脸,还不等说话眼泪就掉了下来,“本宫已经饿了几天,喝了几天的汤药,艾灸针灸样样都试过,为什么还是不见瘦! 如此丰盈,让本宫如何敢去见皇上!” 染冬瑟缩的站在一旁,不禁又想念起剪秋,若是剪秋在就好了。 青檀大气不敢出,绮云却上前一步,“皇后娘娘消消气,许是时间太短效果不佳。” 皇后眼睛微眯的上下打量了绮云几眼,冷哼一声,“本宫哪来的时间!现在本宫这副样子,连门都不敢出!” 此时,一个宫女进来,“皇后娘娘,青樱格格来了。” 皇后抬手揉揉太阳穴,又深呼一口气,招手示意宫女将地上收拾了,“让青樱格格进来吧。” 青樱格格七八岁的年纪,梳着小小的发髻,两边分别戴着两朵珠花,短短的红色流苏,衬托的脸十分可爱。 身后跟着个奶嬷嬷,青樱看清皇后后忽然瞪大了眼睛,嘴巴也惊讶的张着,皇后脸色僵住,不善的看着青樱,脑袋嗡嗡的。 奶嬷嬷着急的碰了下青樱,“小姐,该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青樱回头想说姑母变的胖了很多,奶嬷嬷急切的摇头,青樱回过头,缓了几秒才规规矩矩的福身,声音娇软,“姑母金安。” 皇后端起假笑,“起来吧。” 染冬搬来凳子,青樱在椅子上坐下,微偏着头,眼睛左右晃着打量皇后。 皇后敏感的觉察到青樱眼神里的意思,额头的青筋都鼓起来了,果然不讨喜的人,生出的孩子也不讨喜。 若不是确保下一任皇后依旧出自乌拉那拉家,她的地位更加稳固,她才不会将青樱接来碍眼。 跟着的奶嬷嬷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恭敬的呈给皇后,“皇后娘娘,这是福晋让奴婢给您送的信。” 皇后眼神沉肃的接过信封,看了眼落款,没有直接拆开,笑着看向青樱,“今日过来,在姑母这里玩几日再回去吧,有三阿哥,” 等等,她似乎有些时日未看见三阿哥了? 染冬对上皇后的目光,轻轻颔首,三阿哥确实很久没来了。 确切的说是自从皇后因某些事病了之后,三阿哥就再也没和皇后请过安。 皇后蓦然拉了脸,心中勃然大怒! 搭在引枕上的手握紧,珐琅护甲戳在柔软的绸缎上,仰仗她存活下来的蠢货,竟然还敢学别人疏远她!避讳她! 青樱格格毫不收敛的眼神让染冬眼皮直跳,染冬端来热茶和点心,“青樱格格请用茶。” 青樱这才收回看皇后的异样眼神,“姑母,您想说什么?三阿哥怎么了?” 皇后回过神,眼神冷了许多,“染冬,让人收拾间屋子,留青樱住几日。” 青樱不高兴的撅起嘴,姑母怎么听不懂话。 第128章 温太医和甄嬛有私情 赶着这个时候进宫,就是为了青樱能在圆明园住几日,好让外人都知道青樱格格得皇后娘娘教养。 也不是为了逼迫皇后娘娘,谁让先前几次进宫不过半日就被送出去了。 青樱格格可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青樱格格得脸,乌拉那拉家也有面子,皇后娘娘怎么就一直想不通这个理呢! 目的达成,海嬷嬷高兴的谢恩,“谢皇后娘娘恩典,格格,还不快谢皇后娘娘恩典?” 青樱嘴巴撅的都能挂油瓶了,她刚才问的话姑母还没回她呢! “格格?”海嬷嬷焦急的又催促了一遍。 青樱瞥了眼海嬷嬷,想起太太再三交代的要听海嬷嬷的话,不紧不慢的从凳子上下来,“谢姑母。” “嗯,今日天晚了,明日本宫再带你去给皇上请安。”皇后眼神闪了闪,“外面风景正好,繁花盛开,鸟鸣莺啼,青樱也许久没来了,青檀,你带着青樱格格出去玩玩。” “是。”青檀微笑着看向青樱,“青樱格格,奴婢带您去池边看荷花,荷花开了一大片,岸上还种着许多月季丁香和紫薇花,有很多蜻蜓和蝴蝶。” 海嬷嬷眼底深处划过一丝诧异和不忿,皇后娘娘身边的婢女怎么能重了格格的名讳! 愤怒之余,海嬷嬷丝毫不敢表露出对皇后的不满,看来皇后娘娘还是对当年在家时的境遇有所怨怼。 可是事情都过去多少年了,皇后真是小心眼,还记着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若不是乌拉那拉家,皇后能当上皇后吗? 现在可好,不但不知道感激,反而开始羞辱起自家人了,真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青樱眼睛亮了,“有很多蝴蝶吗?我想扑蝴蝶玩。” “有。”青檀领着青樱往外走,吩咐宫女去拿网子好让青樱格格扑蝴蝶,海嬷嬷跟上。 “别走远了,一会儿就回来。” 青檀答应下。 皇后脸上挤出来的温和笑容瞬间消失,眼神冰冷,最讨厌熊孩子了。 宫女将刚才青樱用的茶杯收拾了,糕点也拿出去。 皇后拆开信封,展开信看信。 染冬瞧着皇后的面色由震惊愤怒转变为喜悦,知道一定是有让皇后娘娘高兴的消息了。 “哈哈哈,老天真是待本宫不薄!”皇后眼睛亮的惊人,嘴角的笑容显得面容更加温厚可亲。 “皇后娘娘,信上说了什么?”染冬好奇的问道。 皇后眼神淬冰嘴角含笑又扫了几眼信,幽幽的看向染冬,“染冬,你可知道,宫中的温太医竟然就住在甄家旁边,甄嬛和温太医可以说是从小长大的青梅竹马!” 染冬惊讶的嘴都合不拢,再联想到甄家特意教授甄嬛习惊鸿舞,甄嬛与纯元皇后相似的长相,面色变化的十分精彩。 “皇后娘娘,甄家,甄家绝对是蓄谋已久!” 进宫有忠仆相护,吸引火力的婢女,还有着交情匪浅的太医保护,容貌本就得天相助,又有后天的刻意培养,甄嬛这是要上天! 皇后冷笑一声,眼神幽冷,想到最近很受宠的浣碧,嘴角绽放出明媚的笑容,“把温太医叫过来。” 一个太监答应着去了。 染冬没有剪秋更懂皇后娘娘的心思,“娘娘,要不要将莞常在也传唤过来,若是利用这件事拿捏住莞常在,想必莞常在一定会对娘娘言听计从。” 皇后笑了,染冬想的还是太浅了,这么大一个把柄,当然要好好利用。 温太医很快进来,心里纳闷,皇后娘娘一贯用的章太医也在,不知皇后怎么会叫他过来,“微臣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金安。” “大胆温实初!”皇后重重的拍着桌子收敛着声音怒喝道:“你竟然和莞常在有私情!” 温实初当场吓得腿都软了,眼中的诧异惊慌无措遮掩不住,声音里止不住的惶恐,“启禀皇后娘娘,微臣冤枉!微臣怎么胆敢和皇上的嫔妃有私情! 一定是有人恶意诬告!还请皇后娘娘明察!” 是江城还是江慎? 皇后没有错过温实初眼中的一缕心虚,青梅竹马的情谊,甄嬛长得漂亮,才情出众,她就不信温太医没有什么想法。 本想诈一诈,没想到还真的有私情! “皇后娘娘,微臣给莞常在诊脉看病都有奴婢在侧,恪守宫规,不敢越雷池一步! 微臣与莞常在清清白白,不知是谁如此污蔑微臣,还敢攀咬莞常在,当真是罪大恶极,微臣真是冤枉!” 温实初见皇后迟迟没有说话,吓得额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皇后娘娘,微臣冤枉!” 难道是有人想要陷害嬛儿! 皇后瞥了眼染冬,染冬将桌子上的信扔给温实初。 温实初惊慌的捡起信,看着上边的神色忽然僵硬,猛地抬头仰望着皇后,哑口无言。 “温太医,可看清楚了?”皇后端起茶掀开茶盖,优雅的拨弄浮在上面的茶叶。 腾腾的热气翻滚,氤氲了温实初的视线,看不清皇后的脸色。 温实初死死抓着信,声音干涩,话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皇后娘娘,您想做什么?” 皇后嘴角勾了勾,语气淡然,“和皇上的嫔妃有私情,是抄家灭族的死罪,甄嬛和甄家也难逃一死。” 温实初跪在地上,觉得刺骨的寒气从膝盖往上冒,整个身子都凉透了。 “你想向皇上解释?说你们只是邻里兄妹之情,呵呵呵……”皇后眼神戏谑,“皇上乃是一国之君,天下万民之主。 事关皇上的清誉,宁可错杀一百也不会放过一个。” 温实初身为男子,比皇后更清楚事情的严重性,没有哪个男子能容忍自己的妻妾和别的男人有染,哪怕是名义上的。 即使嬛儿侥幸无事,这件事就像一根刺插在皇上心中,嬛儿一生的荣宠都会断送于此,自此孤老宫中,被其他嫔妃践踏,被奴才欺凌! 他怎么能容忍嬛儿落到那种境地! 皇后悠哉的抿了一口茶,里边加了荷叶,可以瘦身,茶香清幽,入口回甘,带着荷叶的清香,别有一番风味,但她很讨厌。 第129章 为了嬛儿 温实初痛苦煎熬的闭上眼睛,叩头,“微臣谨听皇后娘娘教诲!” 望着温实初脸上的痛苦和清高倔强,皇后眼中闪过一抹轻蔑,什么东西,还真当自己是盘菜了,放下了茶杯,“起来吧。” 温实初认命的起身,恭敬的低着头,心中暗暗发誓,若是皇后让他伤害嬛儿,他就是死也不会听从皇后的命令。 皇后见得人多了,瞧出温实初的不甘心,也不放在眼里,“浣碧的平安脉也是你负责的,看来她对你还真是信任。” 对于背叛嬛儿的浣碧,温实初痛恨恶绝,语气里都掩不住厌恶,“是碧答应让人请微臣过去的,微臣不敢不从。” 皇后了然的点点头,看来温实初和浣碧的交情并不怎么样,甄嬛和浣碧主仆二人到底是演戏决裂,还是真的断了关系,从温实初这里是试探不出什么了。 “浣碧出身低微,又刚侍奉皇上,先前在宫里闹出了不少丑事,传出去不好。 本宫觉得,还是等碧答应熟悉了宫中的规矩,再有喜也不迟。” 温实初惊骇的抬头,“皇后娘娘…” 皇后冷冷的看着他。 温实初低下了头,复杂的面色最终归终于平静,声音压抑至极,“是,微臣会按照皇后娘娘的意思去办。” 对于温实初痛苦的心理挣扎,皇后很不屑,甚至觉得有几分可笑,矫情! “好了,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本宫会让人通知你。”皇后懒得搭理温实初。 “微臣告退。”温实初提着药箱,愁眉苦脸,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外走,踏出门后仰望着天上的太阳,觉得眼前一片黑暗,整个人生都陷入了困顿之中。 嬛儿,他真的好痛苦,但为了嬛儿,他会坚持下去,只能对不住浣碧了。 屋内,天色将暗,宫女一一点上蜡烛,皇后无声的呵了声,端起茶杯又撂下,极其嫌弃道:“来人,擦地!” 从没见过如此恶心的男人! 两个宫女应下出去拿抹布。 绮云终究是没忍住搓搓胳膊,任谁看温太医现在的神色,说和莞常在没关系都没人信,装什么清高的情种! 借着夕阳的余晖,染冬从窗户里可以清晰的看见温太医沉湎于痛苦踉跄的身影,呕! 绮云,“皇后娘娘,何不让莞常在也服下避子药?” 皇后淡然一笑,眸光冰冷,讽刺道:“本宫瞧着温太医果真对甄嬛有着说不出口的情意,贸然让他对甄嬛下手,保不准他会拼个鱼死网破,一步步慢慢来。” 绮云若有所思。 “和嫔还是整日待在天然图画?”皇后忙于瘦身,加上已经布局,只等着时机成熟,就可以让皇上厌弃安陵溪,最近也没有十分关注她。 染冬,“是,安答应又过来陪和嫔说话了,上午四阿哥来给皇上请安,皇上未见。 四阿哥回去的时候路过天然图画,正巧看见和嫔与安答应在朗吟亭里闲坐,和嫔邀请了四阿哥上去,还留四阿哥用了午膳。” 皇后听了并不在意,“天黑了,去看看青樱怎么还没回来。” 皇后话音刚落,青樱就捧着一支莲花高兴的进来了,青檀和海嬷嬷也随后进来,青樱高兴的和皇后说着话。 茹古涵今邵景轩东院,院门紧闭着,屋内灯火通明,曹琴默对着镜子端坐,一颦一笑皆是温柔,只是有些说不出的古怪。 镜子上方以及左右,都挂着美人图,美人含笑凝望着前方,温婉又端庄,衣服上还绣着点点红梅。 音袖端着花茶过来,“主儿,练习了半日了,歇会儿吧,不然您晚上又会睡不好了。” 曹琴默缓缓地放下嘴角,手轻柔地揉着脸,眼神怅然,“谁让我和纯元皇后长得并不相似,也只能追求神似了。” 琴棋书画惊鸿舞现学是来不及的,她也没有那份天赋,甄嬛怎么就那么好命,真是上天不公。 音袖将茶杯放在海棠花小几上,抬头望着纯元皇后的画像,忍不住惊叹,莞常在果真长得像先皇后,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相像的人? 叹了一会儿后接着肉疼,就这几幅不值钱的画像,可真是费了不少功夫和银钱,主儿的钱匣子都快掏空了! 袖雪绣着手帕,上面是半朵成型的红梅花。 “有没有打听到当年伺候纯元皇后的奴婢是否还在王府中?” 音袖纳闷的摇头,“说来也奇怪,府中竟然一个伺候纯元皇后的奴婢都没有,宫中也只有几个姑姑和老嬷嬷曾经见过纯元皇后。” 曹琴默揉着脸的手动作放慢,眼睛微眯,她似乎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纯元皇后如此受皇上宠爱,爱屋及乌,即使皇后心中怨恨纯元皇后,也不该一个奴婢也没有剩下,其中定然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袖雪脖子酸了停下了手里的针线,一抬头猛地对上好几双一样的眼睛,吓得心跳都停止了一拍。 对上这些死人的画像,袖雪总觉得阴森森的,胳膊上的汗毛都起来了,主儿真是胆子大,要是她她早就扔出去了。 “既然王府没有,那就去乌拉那拉府寻一个,不要让旁人觉察了。”曹琴默凝望着画中之人的眼睛,谁能想的到颇受宠爱的甄嬛,得宠是因为长的像先皇后? 说到相似之处,忽然想到了浣碧和甄嬛,“说起来,你们有没有发觉,浣碧和甄嬛的眉眼间也有些相似?” 音袖愣住,碧答应和莞常在?半晌点头,“主儿不说,奴婢还真的没有想到,确实还真有几分相似。” 袖雪也忙惊讶的说道:“确实是有几分相似,主儿的心思真是细。” 音袖,“或许是甄家为了莞常在,特意寻来长得像莞常在的浣碧,就是为了让浣碧能够为莞常在固宠。 除了跳舞,浣碧处处比不过莞常在,皇上见了浣碧,自然会想到她原来的主子莞常在。” 袖雪,“莞常在不会介意吗?” 曹琴默将信将疑,又觉得有些不妥,浣碧是因为会跳纯元皇后的惊鸿舞得皇上宠幸,甄嬛是因为长得像纯元皇后得宠,嗯?! 第130章 姑父金安 曹琴默蓦然大惊失色,忽然惊觉自己发现了甄家一族的秘密,哪来的这么多巧合?分明是早有预谋! 在发觉甄嬛长得像纯元皇后之后,就特意将甄嬛往纯元皇后的方向培养,再寻来长得像甄嬛的浣碧,一切都说得通了。 “主儿怎么了?”音袖担心的问道。 曹琴默眸光暗沉,缓缓摇头,这么推算下来,浣碧和甄嬛闹翻显然是做戏,为的就是将众人的目光从甄嬛身上转移下去,让浣碧独自承受所有人的注意。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除非,甄嬛有喜了! 曹琴默飞快的抬眸望向镂月云开方向,“华妃娘娘从九州清晏回来了没有?” 音袖差人去问守门的太监,宫女回道:“华妃娘娘还在九州清晏。” 曹琴默挥手示意宫女退下,暂时并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华妃,她先试探试探甄嬛再说也不迟,“袖雪,把画像收拾了,音袖,你随我去清凉殿,咱们先去看看温宜,等候华妃娘娘回来。” 沈眉庄的药已经吃的时间不短了,近日极爱喝酸梅汤,是时候恭贺她有孕之喜了。 但还是要华妃娘娘将甄嬛信任的温太医调走,免得误了事。 第二日上午,皇后和青樱一同用完早膳,皇后约莫着皇上已经见完了群臣,闲散下来,带着青樱去给皇上请安。 皇后扫了两眼青樱的衣裳,“今个怎么选了这件衣裳?”如此老气,和发上的鲜亮珠花一点也不搭配。 青樱抬头看着皇后,伸开双臂,嘴角带着得意的笑,“姑母,是青樱自己选的衣裳,好看吗?” 姑母让人送来的衣裳里,这件暗色绿梅的最漂亮了。 皇后在外边十分注重形象,温和的笑着点头,还温柔的摸摸青樱的头,“好看。” 也行,显得更成熟稳重,作为三阿哥的嫡福晋,未来的大清皇后,沉稳些想必皇上会更满意。 “来,姑母牵着你。”皇后上前去牵青樱的手,这才发觉青樱留了指甲,还戴了护甲,“青樱现在留指甲,是不是有些早了?” 海嬷嬷,“格格喜欢,也无妨碍。” 随着侍卫越来越多,气氛越来越安静,皇后一行人很快便到了九洲清晏殿前,太监见皇后来了赶忙去通传。 等在门口的弘历远远的注意到皇后过来,十分惊讶,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似乎丰盈了许多,忽然想到什么心猛地下沉,难道是有喜了! 不,弘历很快就自我否决了,皇后有喜乃是普天同庆的喜事,皇后应当只是单纯的长胖了。 等到皇后带着青樱过来的时候,弘历早就收敛好自己的神色,和往常一般的上前给皇后问安,“皇额娘金安。” 皇后第一时间往弘历和桂嬷嬷二人的眼中看去,没有看出异样,心中松了口气。 自从身子丰盈之后,皇后对于旁人的目光格外在意。 青樱松开皇后的手,好奇的低头看向和自己差不多大正在打千的阿哥,“你是谁?” “起来吧。”皇后语气温柔,“青樱不可无礼,这是四阿哥弘历。” 四阿哥站起来,也新奇的看向青樱,他年年待在园子里,很少见过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女孩。 青樱上前,目光比量了下二人的身高,笑道:“四阿哥金安,咱们两个差不多高。” “青樱格格免礼。”弘历有些不知所措。 通传的太监很快又出来,“皇后娘娘、青樱格格请。” 弘历失望的低头,皇阿玛连青樱都见,却不见他这个儿子。 青樱对弘历很有好感,出于乌拉那拉家的严厉管教,她的玩伴只有同龄的女孩子,“等会儿咱们一起去玩吧,园子里好大,很多地方我都没去过。” 皇后眼神闪烁,“走吧青樱,咱们先进去和皇上请安。” 弘历点头,目送着皇后等人进去。“桂嬷嬷,咱们回去吧。” 殿内,皇上坐在榻上,桌子上堆放着几摞奏折,前边还有两个官员在场,皇后瞥了一眼,是钦天监的人。 “皇上金安。” “姑父金安。” “免礼。”皇上温和的看向青樱,触及青樱的衣裳时眉拧了拧,“青樱长高了,这次进园子里多玩几日。” 青樱逢年过节都会见到皇上,再加上两任姑母都是皇后,太后也是连宗的亲戚,对皇上并不害怕,“多谢姑父,姑母也留青樱住几日。” 皇后痴痴地望着皇上,皇上似乎消减了一些。 “嗯。”皇上不经意间瞥向一旁的皇后,目光骤然定住,十分失礼的上下左右打量着皇后。 苏培盛也愣愣的看着皇后。 皇后瞳孔骤缩,简直维持不住脸上一贯的温和,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面对皇上异样的目光,皇后还是心痛难耐,难堪的险些跑出去。 但,为了亲手把控局面,皇后还是咬牙忍了! 在苏培盛频频的眼神下,皇上终于注意到了皇后的不适以及受伤的神情,轻咳一声忙转移视线,转了转大拇指上的扳指,“都坐吧。”,想来皇后近来食欲很好。 皇后尽量忘却刚才的难堪,用寻常的口吻问道:“皇上,钦天监的人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宫女搬来凳子,青樱在凳子上坐下。 皇上的眼神攸然变冷,猜疑的看了眼皇后。 多日不见皇上,皇后对皇上十分思念。知道先前因朱砂的事让皇上对她失去了信任,但亲眼见了皇上无意识流露出的提防,皇后心中又是一痛。 一个太监忙忙进来,“皇上,华妃娘娘求见。” 皇上眉峰微动,“让她进来吧。” 华妃穿着件新做的百蝶穿花的蜀绣衣裳进来了,越发显得身姿绰约,明艳无双,看到青樱也不惊讶,“皇上皇后娘娘金安。” “起来吧。”皇上看了眼颂芝手上提的食盒,没有多问。 华妃起身后看向皇后的眼神中毫不遮掩的恶意和嘲笑,成功惹得皇后绷直了嘴角。 “华妃娘娘金安。”青樱羡慕的看着华妃身上的衣裳,福身问安。 “是青樱格格,青樱格格何时来的园子里,快起来吧。”华妃上前扶起青樱。 知道皇上喜欢青樱,华妃在皇上面前也不吝啬自己对青樱的亲切,“长成大姑娘了,越来越漂亮了。”,眼光是越来越差。 第131章 不吉之兆 青樱客气的笑了笑退后两步,她并不喜欢总是挑衅皇后姑母的华妃。 华妃眼中划过一抹冷光,心中不悦,姑侄一样不讨喜。 “皇上,臣妾让人炖了参汤,您要不要趁热尝尝?”华妃掀开食盒盖子,端起参汤。 “先放到那儿吧。”皇上现在没心思喝汤。 华妃见此将汤盅放在了一旁的小几上。 宫女搬来椅子,华妃施然落座,手腕上的赤金东珠虾须镯在光下熠熠生辉,捂嘴娇笑道:“皇后娘娘看起来真是越来越有福气了。” 青樱也跟着又坐下。 皇后手背上的青筋鼓起,贱人!老天怎么不降下道雷劈死她! 皇上当做没听见的挪开了眼神。 华妃,“钦天监的官员怎么来了?” 钦天监监正无意和皇后对了个眼神,很快又避开,见皇上没有阻止的意思,上前道:“回禀皇后娘娘华妃娘娘,微臣夜观天象,一个月前,勾陈星四大亮,大有压过轩辕十四星的迹象,太乙星稍显黯淡。 且勾陈星四旁出现的一颗小星脱离,朝着太阳方向运行,越来越近,隐隐是日有黑子的不吉之兆!” 皇后惊骇的看向皇上,“皇上,日有黑子可是不祥之兆啊!” 华妃皱了眉,按照说法先是快速的排除了自己,勾陈星旁出现了一颗小星,不就是在指有孕的和嫔吗! 华妃眼睛亮了,“皇上,勾陈星代表着后宫,看来是后宫嫔妃中有人不吉! 太后娘娘近来身子不适,想来也是有此缘故!” 青樱疑惑的听着,太乙星似乎代表着太后娘娘。 皇后忽然惊讶的捂住了嘴巴,似乎想到了什么。 “勾陈星四光芒尾勾指向什么方向?”皇上面色沉肃。 监正,“当时在宫中隐隐指向紫薇帝星的西北方向。” 华妃语气愈发轻快了,“西北方,那里是和嫔和臣妾等人的住所。” 皇后做出迟疑为难的样子,“太后娘娘是有些饮食胃口不佳,太医说是脾胃不调,进了园子里也依旧没有好转。” 华妃迫不及待道:“勾陈星旁突现小星,皇上,会不会是代表和嫔有喜?” 皇后心中点头,华妃总算是说了几句人话,“皇上,……” “不会的!不会是和嫔。”皇上笃定的直截了当打断了皇后的话。 皇后诧异的看向皇上,对皇上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十分震撼!为什么? 是不是皇上知道了什么?! 华妃也很不解,心中极其不悦,难道皇上是为了维护和嫔连太后的安危都不顾了! 苏培盛也纳闷的看向皇上。 看了看几人,皇上调整了下坐姿,十分自信道:“朕观看和嫔的手相,算过和嫔的八字,无一不是少年坎坷,且少年时有一死劫,度过此劫,婚主富贵。 此后余生富贵顺遂,且子嗣也都是富贵过人之命!” “……” “……” “……” 华妃眼睛都瞪圆了,脸色瞬间变了,又是算命! 华妃心中头一次对皇上萌生了大逆不道的想法,疯狂的按捺住作痒想打人的手,算命!年熙才刚去了啊! 皇后一向痴情的眼中难得出现了几分陌生和茫然,对上皇上浑然天成的自信骄傲,甚至觉得腻的慌。 皇上虽为一国之君,但年羹尧的长子刚死了,华妃才缓过神来,皇上还如此沉迷于自己的算卦占卜之术,难道心里真的没点数吗? 钦天监监正嘴巴张张合合,终究是哑口无言。 青樱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原来姑父还会卜算之术,会的可真多。 苏培盛微微别过头去,眼神复杂。 皇上理直气壮的看向众人,游刃有余的拨转着手里的核桃,“如今看来朕的卜算都应验了,所以,定然不会是和嫔。” 华妃被勾起了伤心事,忧伤又愤怒。 皇后觉得荒唐可笑,她布了半个月的局,竟然就因为皇上的卜算之术,安陵溪不受任何损失的躲过这一劫!白白耗费了她的心血! 她都怀疑,是皇上的算卦本领通天,算到了今日的这一出,故意气她的!想要气死她!!! 事情没有按照料想的任一个方向发展,监正有些无措的瞄了眼皇后。 快速收拾好驳杂的心绪,华妃眼神闪烁,忽然发觉甄嬛也能和这一星象对上,咬咬牙,跑的了安陵溪,就不能让甄嬛再跑了! 华妃,“皇上,碧答应原来是伺候莞常在的婢女,会不会指向她们?” 皇后这会儿胸闷的厉害,脸色也越发难看。 华妃忽然偏头转向皇后,丝毫没有犹豫地插了皇后一刀,眼神比划了下皇后的身形,“皇上,你看连皇后娘娘都受了这么大的影响,快些化解,才好让太后娘娘免受更多的灾难。” 皇上看着皇后的样子点点头,他就说皇后怎么胖的如此迅速,原来根源在这里,“周祁汉,可有什么化解的法子?” 皇后呼吸一窒,脸上火烧一般,恨不得撕了华妃,贱人!贱人! 事情赶到这儿了,周祁汉也只能顺坡下驴,“暂请莞常在和碧答应的住所远离太后皇上皇后娘娘,移居东方,且有活水环绕最佳。” 华妃眼中闪过一抹阴狠之色,“皇上,蓬岛瑶台就在圆明园东边,而且湖水环绕不与地面相接,最合适不过了。” 皇上略作思考,想到甄嬛那张脸原本还有些犹豫,余光瞥见皇后立即同意了,“就那里了,苏培盛让人去通知莞常在和碧答应,尽快搬过去,没有事暂时不要外出。” “是。”苏培盛带着人出去了。 茹古涵今,佩儿去茶房提热水,看见碧答应的宫女金珠正在熬药,不耻浣碧叛主爬床,也没多问,提着一壶热水就回了竹香斋。 佩儿才刚将热水倒进铜盆里,就从窗户里看见苏公公带着人过来了,高兴的出门迎接,“苏公公好,可是皇上召见小主?” 苏培盛,“莞常在呢?不在屋里吗?” 佩儿见苏公公不似往日神情和善,心里打鼓,“小主和沈贵人出去了。” 苏培盛皱了皱眉,“知道去哪了吗?” 佩儿摇头。 苏培盛转身,指了几个小太监,“你们几个快去找莞常在。” 一亩园太医院公所,温实初违背良心刚给浣碧的养身药里加了避孕药,就被华妃派来的太监强硬指派往甘露寺。 下一刻,一个太监着急的进来,“刘畚刘太医在不在?沈贵人有请!” 刘畚立刻应声站了起来,带上药箱就跟着太监走了。 第132章 刘畚 茹古涵今竹香斋,苏培盛看向不知所措的佩儿,“你先收拾收拾莞常在的衣物。” 佩儿吓了一跳,眼中有些慌乱,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收拾衣物,再看苏公公的脸色,明显不是好事! 难道是小主要被撵回宫! 佩儿壮着胆子喊住了往东边去的苏培盛,“苏公公,可是皇上吩咐小主搬去别处?” 苏培盛想了想站住,莞常在凭着那张脸,日后还会有起来的一天,转身看看四周招手示意佩儿过来。 佩儿忙快步跑到苏培盛身边。 苏培盛小声对她道:“因钦天监发现天象有异,对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不利,指向了你们小主。 所以,皇上特意吩咐莞常在搬去东边的蓬岛瑶台暂住,你也快先收拾吧。” 佩儿大惊失色,眼都瞪直了,怎么会指向小主! 说完,苏培盛带着人继续往前走,等到佩儿回过神来时,发现苏公公去的方向竟然是茂育斋! 茂育斋,浣碧正在皱着脸吃滋补的药,汤药苦涩难以下咽。 金珠捧着一碟蜜饯,“主儿,温太医开的药怎么这么难喝?奴婢看其他小主的补药并没有这么难入口,您要不要换个太医?” 浣碧咽下最后一口药汁,苦的舌头尖都麻了,忙拿起茶漱口,金珠放下蜜饯捧起痰盂。 浣碧连用了两杯茶漱口,依旧觉得满嘴都是黄连,捏起两块蜜饯塞入嘴中。 “良药苦口,别的小主从小娇养,不断的又有燕窝茯苓滋补,身体好自然不用吃这些猛药。 我自小服侍甄嬛,作为婢女没有一日不是站着的。进宫后又因为夏冬春那个贱人,害的我挨了一顿板子,险些熬不过去!” 光明正大的辱骂夏冬春,浣碧颇有扬眉吐气的感觉,爽! 皇上喜欢看她跳舞,偏偏她被伤了腿,但只要能博得皇上宠爱,在这后宫之中立足,喝些苦药根本不算什么! “夏冬春该死的贱人!”更爽! 心情不畅,骂几句夏冬春,浣碧很快就会神清气爽! “每次您吃药,奴婢看着都心疼。 温太医只是个新来的小太医,您如今正受宠,何不换个有资历医术更好的太医。 或许就不用吃这些苦药汁子了。”金珠一脸为浣碧着想的样子。 浣碧欣慰的看着金珠脸上的心疼,总算不负她特意求了皇上将她调到身边当差的这份心。 至于换太医一事,她就从来没有想过。 温实初知根知底,她对他的为人也算了解一二,能被长姐甄嬛拒绝之后,还尽心尽力的帮助小主,是个好人。 这样的人,就算厌恶自己背叛了长姐,也不会被人收买,对她下手。 “苏公公好。”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问好声。 浣碧神色顿时雀跃,欢喜的起身往门口走去,是皇上要见她吗? 苏培盛进了茂育斋,见迎面而来的碧答应,问安,“碧答应金安。” “苏公公快请起。”浣碧眉梢眼角都是喜色,打量了身上的衣裳,手摸了下珠花,“可是皇上要召见我吗?我这就随苏公公过去。” 金珠也高兴的准备走。 苏培盛起身后脸色有些为难,“碧答应,并不是皇上召见您。” 浣碧失望的垂下眼角,“可是皇上有什么吩咐?” 苏培盛,“碧答应,皇上下令,让您尽快搬到蓬岛瑶台。” 浣碧满脸疑惑,什么瑶台?疑问的瞥了眼金珠,金珠却是变了脸色,极力掩饰住眼中的诧异,她没接到消息啊? “蓬岛瑶台在哪?”浣碧忽然心中不安。 “小主,是东边儿福海中的一座小岛,往来只能用船只,离这里可远了。” 浣碧脸都白了,宠妃都是住在皇上周边,只有受冷落的妃子才会住得很远。 浣碧眼神凌厉急声追问道:“为什么皇上让我突然搬到那儿去?” 是有人在皇上面前说她的坏话了! 苏培盛念在平日浣碧对自己十分尊敬,十分有耐心的将九州清晏殿内发生的事告诉了浣碧。 浣碧如遭雷击,唇色煞白,腿一软险些摔倒,被金珠和宫女忙扶住了,“小主,小主您没事吧。” 苏培盛神色不变,最后提点了一句,“皇上命令,碧答应尽快收拾衣物,一会儿会有马车载您和莞常在过去。”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浣碧无法接受的跌坐在椅子上,眼神幽怨,她好不容易求得了皇上宠爱,为什么老天要跟她过不去! 杏花春馆,闲月阁,沈眉庄和甄嬛,曹琴默欣常在等人都坐在屋里。 沈眉庄满脸惊喜,不时的低头看向肚子,难道真的有了? 曹琴默摇晃着扇子,“听说当时熹妃娘娘有喜时,就喜食酸,生下了三阿哥。 和嫔也是爱吃酸的。” 沈眉庄眼中的喜悦更甚,笑道:“这几日来,或许是天热的缘故,我只是觉得酸梅汤更对胃口。” 甄嬛眉开眼笑,心里为沈眉庄高兴,太医还没有来,却又怕是空欢喜一场。 曹琴默笑着瞥向欣常在,手上拿着绘着红豆的团扇,“看来八九不离十了。” 欣常在也笑着点头,心里却不对味儿。 新人一个个得宠又有喜,当真是风光无限,一旦确认有喜,如今的沈贵人又是下一个嫔位娘娘了,她却还在常在位份上挣扎。 何时皇上也能对她也这般宠爱呢? 彩星和采月高兴的了不得,站在旁边的茯苓脸上的笑却有些假。 刘畚很快过来了,“微臣给沈贵人曹贵人莞常在欣常在请安。” “好了,快起来吧。”沈眉庄对是同乡的刘畚十分信任,这次有喜也是因为用了刘畚拿出的方子的缘故,对他更是多了份感激。 她和甄嬛不同,甄嬛侍寝后宠爱不断。 虽然皇上给了她协理六宫之权,但皇上对她的宠爱却渐渐稀薄。 如今皇上又新得了浣碧,已经一个月没有想起她了,终归是有个孩子才是终身的依靠。 “快给沈贵人把脉。”曹琴默笑着催促道。 沈眉庄抿嘴一笑,心中激动的伸出手腕放在脉枕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沈眉庄身上,采星采月连呼吸都放缓了。 第133章 沈贵人有喜 曹琴默轻轻地摇晃扇子,等待已知的既定结果。 不多时,刘畚面露喜色,站起来恭贺道:“恭喜沈贵人,贵人您有喜一个多月了!” 沈眉庄眼睛瞬间湿润,激动抬手的捂住嘴,有了,真的有了,她盼了许久的孩子真的来了。 采星和采月激动道:“太好了,小主有喜了!” 甄嬛惊喜的看向沈眉庄,“恭喜眉姐姐。” 经历过太多的尔虞我诈,甄嬛心中还有些疑窦,太医也是不可尽信的。 想着等会儿众人都走了,再请温实初过来给眉姐姐把脉。 曹琴默和欣常在也都笑着贺喜,一时间殿内喜气洋洋。 曹琴默高兴道:“皇上子嗣稀少,沈贵人有了身孕,真真是一件大喜事,还不快让人去禀告皇上皇后娘娘!” 沈眉庄激动的吩咐采月去报喜,采月欢喜的答应,刚踏出屋门,迎面撞上了寻找甄嬛的御前太监。 “敢问莞常在是否在里边?” 采月见过他,嘴角带笑,“莞常在在里边呢。” 御前太监点点头,快步进了屋子。 “奴才给沈贵人曹贵人莞常在欣常在请安,莞常在,皇上有事吩咐。” 屋内的欢声笑语顿时停住,沈眉庄声音里都透露着欢喜,“起来说话。” 小舜子起来,看向甄嬛,“莞常在,皇上命您搬到蓬岛瑶台,您快回去收拾衣裳,一会儿就过去了。” 甄嬛脸上的笑容僵住,惊骇地站起来,“什么!” 莫名熟悉的感觉脑子里下一秒蹦出了夏冬春丑陋的嘴脸! 甄嬛不自觉愤怒的开始自我检讨近日的行径,住的地方不是正殿,行为举止都没有僭越,“……!” 流朱惊恐的看向甄嬛,语气恼火,“小主!是不是夏答应又在皇上面前告您了!” 听了流朱的话沈眉庄出其愤怒,拍桌子站起来怒道:“好个夏冬春,成了答应还敢招惹是非!” 不远处的湖边亭子里,夏冬春结结实实打了两个喷嚏。 “小主?您是不是冷了?奴婢回去拿斗篷来。”海棠担心道。 “一想二骂,我打了两个!”夏冬春眼神阴沉,哪个早死的念叨她呢! 海棠留红掌在这里跟着小主,自己回去拿斗篷。 夏冬春端庄的坐在石凳上,嘴里无声的嘟囔着问候亲戚的好话。 闲月阁,在闲月阁原本洒扫的宫女和太监诧异惊愕的眼神中,沈眉庄恼火又尴尬的坐下。 刚才确实不该如此,还未确认传出去又是一场是非。 曹琴默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夏冬春,嘴角抽了下轻轻摇头,拿着扇子的手放在腿上吃惊道:“蓬岛瑶台离这里可有些距离了。” 皇上,怎么会突然让甄嬛搬到那里去? 难道是皇上想换个地方住,才给甄嬛找了个近的地方?还是有人下手了? 欣常在神色微变,“可还有吩咐其他人?”若是赏风景还好,住在那里可就有些偏僻了。 小舜子,“还有碧答应。” 甄嬛心中一顿,浣碧,怎么还有浣碧的事? 沈眉庄也迟疑了,浣碧最近最得圣宠,实在想不出什么事能将甄嬛二人都扳倒,但去的这么急也不像是好事。 曹琴默二人也有些不确定了,“究竟发生了何事?皇上为什么让莞常在搬到那种偏远地方?” 当时小舜子并没有在屋里,所以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奴才也不知情,只是听从苏公公吩咐,说是皇上的命令。” 沈眉庄站起来看向甄嬛,“走,咱们去见皇上。” 甄嬛大脑一片混乱,秀眉紧蹙,恨得咬牙,跟着沈眉庄往外走。 就在这档口,苏培盛找来了。 行礼问安后,苏培盛语气有些着急,“莞常在,快先回去收拾东西吧,马车已经在外边候着了,船也候着了。” 本来寻找莞常在就拖延了一些时间,万一皇后娘娘或太后娘娘突遭什么不适,皇上追究下来,他可担当不起这个责任! 甄嬛脸色很难看,见苏培盛这副样子就知道不是好事了! 曹琴默和欣常在对视一眼,春雨轩外的宫女听见出了事,忙进去禀告敬嫔了。 沈眉庄安慰的拍拍甄嬛的手,质问苏培盛,“皇上为什么要让莞常在搬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是不是有人故意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 苏培盛耐着性子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又催促甄嬛快些回去。 流朱着急慌张的看向主子,“主儿,该怎么办?” 沈眉庄现在有了身孕,心中也有了底气,又听说华妃和皇后都在场,当即变了脸色,断定一定是她们其中一人搞的鬼! 沈眉庄板着脸语气严厉,“什么天象有异,单凭他一人所言就是真的?说不得是谁在背后指点! 嬛儿,咱们快去见皇上!” 天然图画五福堂,风穿过竹林发出沙沙、簌簌的声音,伴随着蝉鸣声,给人带来特有的夏日的感觉。 安陵溪坐在榻上捧着一本书看,炕桌上还摆着许多奇闻异志的书册。 红棉带着两个小太监从外边进来,两个小太监手上都捧着几本书。 “放到桌子上吧。” 二人依照红棉的话将书放在高桌上后退了出去。 四妞好奇的走到高桌旁,望着书册,“又拿回来了这么多,主儿先前的还没有看完呢。” 红棉坐在脚凳上歇脚,笑道:“我去给娘娘还书,谁知道那里的太监又拿出这些个,是他们这几日依照娘娘的喜好专门找出来的。 我看了看,见有几本是景阳宫里都没有、娘娘也未看过的带了回来。” 安陵溪眼睛有些发酸,直起腰来眺望了会儿窗外的湖光景色。 微风吹起,荷叶摇曳,柳枝摆动,青草摇晃,湖面也泛起一道道波折,阳光洒在湖水上,呈现出一层金光。 安陵溪眼前一亮,“浮光跃金,静影沉璧!”好写实的句子! 刚说完话,就从窗户里看见宝寿匆忙的身影从远处过来,脸上有惊奇之色,直奔抱厦。 两个呼吸之间,宝寿出现在屋子里,呼吸急促,能看得出是慌忙赶回来的,“娘娘,两个大消息!” “莞常在和碧答应被移居蓬岛瑶台了!刚才已经坐上马车,这会儿恐怕都到了慈云普护坐上船了!” 第134章 太后年事高 “?”安陵溪惊讶不已,“发生了何事?先前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听见?” 咋了?甄嬛和浣碧怎么突然被流放了? 宝寿缓了缓,接着道:“事情发生的太急,苏公公带着人将莞常在和碧答应快速将人送走后,消息才传开。” 接下来,宝寿就将自己打听到的情况详详细细地复述出来,脸上犹有惊讶之色。 红棉和绿线等人也都惊讶不已,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事关天象,总是让人觉得神秘。 安陵溪喝了一口水,总觉得哪里有些古怪。 利用天象一向是皇后的手笔,她早就准备好了手段对付皇后的诬陷,现在看来白准备了。 以皇后的谨慎,为了避免人怀疑,短时间内不吉的天象是不会接连发生的。 但是,皇后现在对付甄嬛和浣碧做什么? 年羹尧还没有落马,现在并不是卸磨杀驴的时候。 难道是华妃? “娘娘,还有一件事,沈贵人有喜了!” 安陵溪早就知道曹琴默的计划,还是做出惊讶的样子。 华妃这边在九州清晏对付甄嬛,那边还指派曹琴默误导沈眉庄,可真够忙碌的。 长春仙馆,皇后面无表情的带着青樱去向太后请安,一点也笑不出来。 事情远远出乎了她的意料,万万想不到,最后的差池竟然会出现在皇上身上! 华妃也借口给太后请安跟着过来了,想起了年熙,她心里很不痛快,急需发泄,现在一点儿也不想和皇上相处。 太后对待青樱还是很亲切的,握着青樱的手拉着她在榻上坐下,眼神慈爱,“青樱越长越好看了,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尽管告诉哀家,哀家让人去做。” 青樱笑着道谢,回答着太后的话有些心不在焉,她刚才出来的时候没有看见四阿哥,四阿哥已经回去了吗? 她还想着和四阿哥一起玩呢。 “哀家有几日没见三阿哥了,竹息,你去请三阿哥过来一同用晚膳。” “是。”竹息知道青樱是太后和皇后选定的下一任大清国母,能提前培养一些青梅竹马之情再好不过了。 “太后娘娘,可别只叫上三阿哥,园子里还有四阿哥呢。 想来并不经常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年事高,早就将这个孙子忘在脑后了吧?” 华妃用帕子掩着红唇咯咯笑着,笑得阴阳怪气,“三阿哥和四阿哥的院落紧挨着,太后娘娘厚此薄彼,岂不是让四阿哥伤心?” 太后身子一顿,扭头看向华妃的眼中透露着寒意,华妃! 青樱不高兴的撅起,“华妃娘娘慎言!” 华妃娘娘也太放肆了,怎么能用这种语气和太后娘娘说话,还说太后娘娘老了,真是放肆! 华妃一个妃子,不但不遵守为妾的本分,对皇后娘娘不敬,还胆敢对太后娘娘不敬! 她要告诉姑父去! 皇后变了脸色,“华妃!你怎么和太后说话呢!太后宠爱谁是谁的福气,岂容你在这里放肆!” 华妃嚣张的站起来,没有理会皇后的话,直勾勾的望着太后怀里的青樱眼神阴森,看得青樱身子僵硬胆怯的往后缩了缩。 “呵!”华妃不屑的移开双眸,“太后娘娘,臣妾身子不适,先走一步。” 没等太后说话和皇后继续斥责,华妃行礼之后招摇的带着颂芝往外走。 望着华妃的背影,竹息深深皱着眉,华妃哪里吃的枪药!越来越狂妄了。 从前对太后娘娘可是百般讨好,过年的时候还特意送了太后娘娘墨狐裘和赤金菩萨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临出门的时候,华妃停住脚步,侧身咯咯笑了一声,“对了,太后娘娘,恐怕莞常在不能再来伺候您了。” 说完华妃嚣张的大笑着踏出了门。 太后有些诧异的看向皇后。 青樱委屈的撅嘴仰头看向太后,“太后娘娘,华妃……” 太后摸摸青樱的头发,留意到青樱的指甲,慈祥的笑着打断了青樱的话,“青樱也到了留指甲的年纪,知道爱美了。 竹息,将哀家年轻时用过的护甲都找出来,让青樱好好挑挑。” “是。”竹息笑的和蔼的出去了。 华妃走了,皇后也没有了顾忌,耷拉着脸很不爽,“姑母,华妃是越来越狂放了!” 太后瞥了眼抱怨的皇后,继续拉着青樱说笑,“哀家年轻时,也爱打扮,护甲都攒了两大箱子。 金的,银的,铜的,玉的,珐琅烧蓝点翠,玳瑁犀牛角,先帝还曾赏赐哀家一对象牙雕的护甲呢,一会儿找出来哀家让你瞧瞧。” 青樱现在完全被各式各样的护甲迷惑了,暂时忘记了华妃刚才故意吓她,欣喜又羡慕的说道:“太后娘娘的护甲可真多。” 竹息很快笑着回来,身后两个太监提着一个红木刻画的箱子,“只找到了这些,其他的都在宫里没有带来。” 青樱高兴的下了榻,兴奋的走上前瞅着箱子。 太监将箱子放在榻对面的靠墙长案上,竹息拿出钥匙打开锁,里边许多木盒子,竹息打开一个盒子弯腰给青樱看。 里边红丝绸上呈着四个烧蓝缠枝梅花镶嵌绿松石的护甲,泛着华丽的光泽。 青樱眼睛都亮了,回头看向太后,语气激动,“太后娘娘,青樱可以试试吗?” 太后笑着,胳膊拄着引枕,“随便试,哀家用不了这么鲜艳的护甲了,若是喜欢你尽可以拿走,放在哀家这里也无用。” “谢太后娘娘!”青樱欢快的行礼之后转身,沉浸在一箱子美美的护甲之中。 “刚才华妃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太后,“难道是莞常在犯了错?” 皇后脸色更加阴沉,皱眉运了口气,想起刚才的事心里就堵的慌,看着欢喜的青樱,将天象有异的事三言两语的告诉了太后。 太后瞧着皇后面上的憋屈,哪能还猜不出是皇后动的手脚,可惜皇上的脑回路不一般,白白耗费了这么好的计划! 皇后心中恼火又憋闷,微眯的眼角越发显得尖细刻薄,“皇上偏偏认定了是莞常在和浣碧!” 第135章 小舜子也是你叫的 太后脸色也不好看,竹息同样一言难尽,想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还会如此沉迷于他的卜算之术? 窗外粘也粘不完的知了不停的鸣叫,吵的人心烦意乱。 望着青樱手指上的金玉护甲,皇后扭头看着太后,“太后娘娘,四阿哥?” 太后双眼暗沉了一瞬,漫不经心的端起茶,注视着沁绿的茶水,“华妃都提点哀家了,一块儿叫来吧。” 福海上,太监摇晃着船桨,驾驶着船摇摇晃晃的往小岛上驶去。 浣碧灰头土脸的坐在船头,金珠提着包裹坐在浣碧身边,望着远处的孤岛,心中着急。 到了那岛上,吃穿用度可真是任人拿捏了,也不知道曹贵人什么时候能派人联系她。 浣碧省吃俭用也就罢了,她可一点儿也不想吃苦。 甄嬛带着佩儿流朱坐在船尾,冷眼瞧着岸上的院落越来越小,悲愤无奈又可笑。 流朱被风吹的缩缩脖子,从包袱里翻出一件披风,“小主,湖上风大,您披上斗篷。” 甄嬛眉微蹙,“我这一走,眉姐姐定然着急,她现在刚有了身孕,孤身一人,连个帮衬都没有。” 流朱将斗篷抖开给甄嬛披上,“小主,不如托温太医帮忙照顾着沈贵人?” 小主要出去,还得靠沈贵人在皇上面前多提几句,说些好话,否则时日久了,皇上忘记了小主可怎么好? 甄嬛点头,环望着船周围的湖水,脸又绷紧了。 流朱意会,站起来走到小舜子跟前,“小舜子,岛上可有可以往来的船只?” 小舜子当做没听见,依旧伫立在船尾遥望着远处的风光。 真是没眼力见,小舜子也是你喊的? 流朱脸色顿变,眉毛竖起,“你!”,好你个太监!往常嘴里亲切的叫着姐姐,这会儿翻脸不认人了! 甄嬛心中一沉,没想到世态炎凉,人情淡薄的变化如此之快。 小舜子嗤笑一声,嘴角越发嘲讽,都到什么地界了,还敢跟他摆脸子! 深呼一口气,流朱挤出一个笑容从袖子里掏出荷包,语气恭敬,“舜公公,奴婢刚才失言,还望舜公公不要介意。” 小舜子的眼这才瞥过来,瞅了瞅流朱手上的荷包,轻哼了一下,抖抖袖子抬手拿过荷包,在手里掂了掂,满意的点了下头收回袖子里。 “岛上哪有空闲的船只?”小舜子背过手去趾高气扬的俯视着流朱,带着嘲讽的尖细声音让人听得十分不舒服,“不用担心,会有人定期给你们送吃的喝的。” 浣碧耳朵动了动,脸白如纸,顿觉天昏地暗,没有出头之日了! 流朱心中暗骂不止,好个没根的东西!怒脸走回甄嬛身边,揪心道:“小主,这可怎么办?” 甄嬛眼神闪了闪,却不像流朱那般悲观,“眉姐姐也掌握着一部分宫权,到时候一定会有办法的。”现在看来一切只能靠眉姐姐了。 流朱心中稍微安定,沈贵人和小主最是要好,一定会早早的联系到她们的。 佩儿一脸菜色,忽然捂住嘴跑到船边,扒着船舱,“呕!” 甄嬛担心的看向佩儿,流朱走到佩儿身边,拍拍她的背,“小主,佩儿是晕船了。” 不知过了多久,船只靠岸,佩儿脸色苍白,双腿颤巍巍的被流朱扶下了船。 甄嬛提着一个行囊,发愁的看向被抬上岸的箱子,佩儿正不舒服,得请人抬了。 一进了宫,花钱如流水,这个月的月钱又要攒不下了。 船一靠岸小舜子就下了船站在岸边,两个掌筏子的太监跟随在小舜子的身后。 其中一个不等小舜子说话,就主动请缨,“舜公公,奴才和里边的人相熟,这会儿他们定然在屋里坐着呢,奴才这就叫他们去。” 小舜子轻轻颔首。 太监快步沿着路往前走,边走边喊人。 浣碧带着金珠左瞧右看,不时嫌弃的撇撇嘴。 这么个大地方,打扫的一点也不干净,还怎么住人! 很快就有几个太监恭迎着一个老太监出来了,“不知舜公公远道而来,有失远迎,真是罪过罪过。” 老太监笑呵呵的和小舜子搭话,小舜子却有些爱理不理,扭头眼神示意,“皇上命令,莞常在和碧答应暂住蓬岛瑶台,我把人送到了,你去让人收拾地方,好让小主们住下。” 老太监纳闷儿,陪着笑脸拉着小舜子走到一旁,打探道:“怎么没提前派人通传?” 小舜子拉下了脸,很不耐烦,“天象有异,这两位贵人与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相冲,皇上即刻令人过来,哪来的时间提前说!” 老太监听到这话心里有底了,“舜公公去里边吃茶坐着歇歇?我让人准备几道好菜,您这一路也劳累了,坐下歇歇脚。” 小舜子摆手,“我还要赶着回去伺候皇上呢,哪有这儿功夫,人交给你了我就回去了。” 老太监亲自送小舜子上了船,“舜公公慢走,有空过来坐坐,咱们一起喝个茶。”,随船来的太监也都登船,摇起船桨往回返。 目送着船驶离岸边,老太监才转过身挺直了腰看向两位小主,眼睛跟鹰眼似的打量二人,估摸着二人身上有多少油水,“奴才夏知远,给二位小主请安了。” 其他几个小太监也都似有似无的瞄着几人的穿戴和行李。 因为夏公公刚才恭维小舜子冷落了她,浣碧早就不满了,自她得宠后,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宫女太监都争相讨好,“我住在哪儿?还不上前带路!” “是是是。”夏公公笑的露出了大牙,伸手示意,“碧答应这边请。” 浣碧低头看了眼地上的两个箱子,随手指着几个小太监,“你们几个把箱子抬着。” 四个小太监忙上前抬起箱子。 夏公公在前边带路,浣碧阴沉着脸沿着路往前走,金珠跟在浣碧身侧,“我家小主住在哪儿?” 夏公公前些日子也听送物资的船工提起过,碧答应是皇上的新宠,想来也得了一些好东西。 “碧答应,西偏殿日日平安报好音,敞亮寓意又吉祥,奴才一会儿让人打扫干净,保准您住得舒舒服服的!” 流朱搀扶着佩儿,“我们莞常在住哪?” 甄嬛一边走一边观望四周,远处没有看见一个奴才,殿宇楼阁独立,花草十分繁茂,掉落的树叶遍布,有一种荒无人烟的荒凉感。 “东偏殿的随安室也好是个好地方。”夏公公端着一副笑脸,十分和气的样子。 第136章 惠贵人 小岛本就不算太大,抬着重物走的慢些,也很快到了地方。 一个小太监上前推开门,夏公公率先进入院子,院子里只有零散的枯叶,柱子上没有蜘蛛网,外面也没有灰尘,能看得出是常常打扫的,“莞常在,碧答应,地方到了。 并不知道您二位要过来,屋子有些尘土,您二位先在外面等等,让他们几个把屋子打扫干净了。” 几个小太监在院子里放下箱子,听从夏公公的吩咐忙去找盆找抹布打水,心里算计着今个能得多少赏钱。 甄嬛看着宽敞华丽的正殿,足有七间,门上和偏殿一样都落着锁。 流朱让佩儿坐在台阶上,走回甄嬛身边,“小主,奴婢也去跟着收拾吧,这样还快些。” 甄嬛点头,这会儿终于到了地方,一路舟车劳顿,娇养的身子疲惫不堪,用帕子随意擦擦石凳,甄嬛就坐在了凳子上。 心中难掩伤痛,此番狼狈的被撵过来,脸面全无,一日夫妻百日恩,皇上真是丝毫不顾及往日真情!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荣枯宠辱皆为天定。 甄嬛嘴角绷紧,低头瞅着手腕上的佛珠,愤怒的扯下摔到地上。 伴随着啪嗒哗啦的清脆响声,甄嬛心中痛快了一些,大呼两口气,仿佛身上的枷锁隐隐碎开。 浣碧冷眼看着,心中揪了一下也没做声,坐在夏太监从屋里搬出来,擦干净垫上垫子的椅子上,放在左手手腕上的右手食指,轻轻磨搓着圆润的核桃珠子。 迎面过来一个提着水的太监可惜的望着地上的佛珠,知道小主手上的东西定然差不了。 定睛一看,质地温润,色泽均匀,表面分布着均匀的星点和自然的月牙,好东西啊,好东西! 太监眼神闪烁,看样子莞常在是不要了的,四周撒望一眼,和一双精明的小眼神对上,二人眼神厮杀一秒,又各自挪开。 太监心中升起蓬勃斗志,眼放亮光,一会儿趁机捡起来就是他的了,嘿嘿! 上下天光那里的管事太监最喜欢星月菩提佛珠,把这佛珠给了他,说不得能调到他那去。 悲伤了一会儿后,看着仅有的几个太监忙活,甄嬛眼神微动,得想办法早日回去。 武陵春色,桃花深处,吉祥将洗干净干的帕子晾到院子里的晾衣绳上,遥望着远处湛蓝的天空,心情颇好。 来了园子里,比在宫中还要自在,离华妃等人的住处远了,端妃娘娘身子也好了不少,她也多了几个小太监小宫女帮忙打扫庭院侍奉主子,着实轻快不少。 外边有两个小太监修剪花草,一边八卦刚才传到这边的信儿,“莞常在…碧答应……撵走,……蓬岛瑶台……,沈贵人……” 吉祥耳朵尖动了动,“你们在说什么呢?” 两个小太监看看吉祥,端妃身子不好,并不难伺候,吉祥也好说话,众人相处的一片和乐。 “吉祥姐姐,我们也是刚才听说……”小太监吧啦吧啦的将刚传到这边的消息都告诉了吉祥。 吉祥面色难掩惊讶,双手握在一起,忙进屋告诉端妃去了。 端妃诧异的从摇椅上直接站了起来,摇椅嘎吱嘎吱晃悠的厉害,“怎么会如此!” 端妃沉默片刻后忍不住在屋内踱步,心中焦躁,甄嬛怎么又被禁足了!还被贬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不禁开始怀疑,她将对付华妃的希望寄托在甄嬛身上是否是个正确的抉择? 沈眉庄竟然有喜了,不知道会对现在的局面造成多大的影响。 “娘娘。”吉祥眨了眨眼,“奴婢觉得,皇上虽然宠爱莞常在,但并没有多少真心。 这些日子,连碧答应的宠爱都远远的超过了皇上对莞常在的宠爱。” 摇椅停止了晃动,小小的香炉里弥漫着略带苦涩的熏香,常年紧闭的雕花窗户,屋内显得略显暗沉。 端妃淡白的双唇紧抿,浣碧得宠也是因为纯元皇后所跳惊鸿舞。 吉祥见端妃没有反驳,又继续道:“自从碧答应得宠之后,莞常在只得皇上召幸过两次。琴棋书画,才情容貌,却都比不得一支惊鸿舞。” 端妃浅笑着摇摇头,“你啊,跟在我身边的时间也不短了,怎么目光还如此短浅?” 浣碧内里粗鄙,皇上更注重人的品性才学,更何况,惊鸿舞还能跳一辈子? 不过是皇上一时新鲜罢了,这么久了,也是到了腻的时候了,若不然也不会如此不留情面的直接将人撵到那种地方去。 至于甄嬛,她还真的要好好想想。 新进来的这一批人,若论宠爱还真都不及和嫔,和嫔又有了身孕,宠爱更稳,就看皇上对和嫔用了多少真心了。 傍晚,霞光将湖面染成一片金色,波光粼粼。 夏太监听到送生活物资的人过来了,当即一喜,“嘿!这下好了,刚才还发愁两位小主的吃喝呢!咱们的伙食粗糙,岂不是让两位小主受委屈?” 乘风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荷包,乐呵呵的放在夏太监的手里,“我家小主沈贵人,今日查出有喜,皇上特地赐了封号惠。” 夏公公十分自然的收起荷包,“哎呀呀,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恭喜惠贵人!望惠贵人喜得皇子!” 乘风扭头看了看还在搬运东西的小太监们,压低了声音,“夏公公,我家小主一向和莞常在交好,在家时便是闺中密友,还望夏公公多多照顾莞常在一二。” 夏公公眼角皱纹都笑出来了,眼神谄媚,“您放心,咱家一定把莞常在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夏公公眼神一转,小声道:“岛上就咱们几个粗笨的奴才,怕是伺候不好小主,不知这次有没有带伺候的奴才过来?” 乘风皱了眉,贵人原本是调了几个宫女过来,都登上船了又被华妃娘娘的人拦了下来,说是为了避免天象的影响,莞常在和碧答应还是简朴些为好。 “我留下两个小太监,平常帮着莞常在打扫屋子跑跑腿。” 乘风只是惠贵人担心莞常在特意派来的,真正负责这趟差事的另有其人。 第137章 都戳到他的胳膊了 乘风交代完该交代的,就听从惠贵人的吩咐,去见莞常在。 目送乘风带着两个小太监走远,夏太监的老熟人凑了过来,“我听说那是惠贵人的人?怎么,交代你照顾好莞常在?” 夏公公伸直了腰,扭了扭脖子,望了眼远处的山石,“走,我把你的那份给你。” 郑公公呵呵一笑,二人走远了一些,拐到一假山石后站住,笑的得意,“我这里另有一份,比你那份要多得多。” 夏公公瞪大了眼睛,嘴角上扬,“呦,又是哪位贵人赏赐?” 郑公公也不多言从怀里掏出十分轻薄的荷包,夏公公瞳孔放大,呼吸都急促了,银票! 郑公公解开荷包,刚从里边拿出两张银票,夏公公就迫不及待的抢了过去,看清上面的数额后,眼睛亮的惊人,声音激动的跟鸡掐了脖子似的更加尖细,“五,五十两!” 郑公公同样眼放亮光,笑得合不拢嘴,“两张!这可是一百两!” 激动过后,夏公公脑子回来了,“咋这么多赏银!可别是有钱拿没命花!”,嘴上这么说着,手却紧捏着银票不肯松手。 “你不要给我!”郑公公说着就上前抢。 夏公公小心的转身护着,一边拍打郑公公的手,“撒手撒手!小心银票别给扯烂喽!” 见他的神情语气,夏公公就知道没什么大问题,乐呵呵的捧着自己的那张银票亲了亲,“嘿嘿,可真是讨人稀罕的宝贝!” 郑公公抢过一张银票小心的折叠起来收到荷包里,又将荷包放在心口处,“是有些麻烦事。” 夏公公不舍得收起来,“什么事,说吧。” 郑公公把头探出假山瞄着远处的人,见他们搬东西的搬东西,偷懒的偷懒,人数都够才放心。 “是华妃娘娘的差事。”郑公公从袖子里掏出一包药粉,“把这东西下在莞常在和碧答应的饭菜里,对你来说是小事一桩。” 夏公公盯着药包,眼神凝重了一些,双手接过,“这里边是什么东西?可别是要人命的玩意儿!” 郑公公扯了下嘴角,有些讽刺,“放心吧,不是你想的那东西。我看了,里边是麝香。” “哦。”夏公公瞬间放松了,“原来是这东西,好说好说。” “行。”郑公公不时瞄着远处,“行了,你把东西收好,咱们过去,可别让惠贵人的人起疑心。” 夏公公谨慎的放到腰间挂着的荷包里,“走走走。” 才刚走出一步就被郑公公扯住衣领,夏公公疑惑的回头,郑公公伸手,语气嫌弃,“别给我装迷糊,我的那份钱呢?” 夏公公泄气的扯了下嘴角,真是半点也占不到他的便宜,“得得得,给你给你!” 慈宁宫,太后和皇后青樱三阿哥四阿哥围坐在一张圆桌上用膳。 皇后用公筷夹了一小块菠萝肉放在青樱碗里,“青樱,尝尝合不合你的口味。” 青樱停下和四阿哥说话,笑着低头吃起了菠萝肉。 “菠萝肉很好吃,四阿哥你也尝尝。”青樱扭头笑道。 四阿哥颇有些战战兢兢,有些慌乱的点头,他还是头一次私下和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一起用膳,十分紧张,根本尝不出饭菜的味道。 “竹息,夹些糟鹅信给三阿哥。”太后冷眼瞧着三阿哥和青樱互相不理会,和陌生人似的,远不如在王府时三阿哥待青樱亲切。 “谢太后娘娘。”弘时觉得不如宫里的师傅手艺好,只吃了一点。 “四阿哥,你喜欢吃什么?”青樱声音轻快的看向呆愣的四阿哥,心中好笑,四阿哥好呆啊。 “我什么都吃,不挑食的。”四阿哥总觉得皇后娘娘看他的眼神很冷,尤其是青樱和他说话的时候。 但当他看过去后,皇后娘娘的笑容又很温和,但眼光是冷的,他没觉察错。 “哈哈。”青樱轻笑着吃了一口胭脂米,“四阿哥可真厉害,我不喜欢吃的东西可多了。 最不喜欢吃的就是肥肉了,油腻腻的,吃着就恶心,四阿哥你喜欢吃肥肉吗?” 四阿哥心里仿佛噗嗤一声中了一箭,尴尬的笑了笑,他挺喜欢吃肥肉的,多香啊,尤其是林厨子做的红烧肉,把子肉,东坡肉,想想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可惜桂嬷嬷不让他多吃,好几天才能吃一回呢。 皇后看得发愁,青樱脑子有问题吗?总和四阿哥说什么话,四阿哥不受皇上待见她又不是不知道,马佳氏在家怎么教的她! “四阿哥,你喜欢吃羊肉还是鹿肉?”青樱话说了一半,看着碗里突然多出了一筷子蘑菇,她最讨厌吃蘑菇了! 青樱皱着眉看向布膳的绮云,还没等说话,皇后开口了,“青樱,这毛尖菇可是难得的美味,又有营养,从大兴安岭摘来之后送来的,过了季节可没有了,尝尝。” 青樱这才正眼看碗里的蘑菇。 四阿哥算是看明白了,皇后不喜欢青樱和他说话,尴尬委屈的闷头扒饭,瞧不上他,叫他过来做什么! 桂嬷嬷特意多看了两眼盘子里的毛尖菇,这好东西四阿哥还没吃过呢。 又过了一会儿,桂嬷嬷才自然的夹了一筷子毛尖菇放在四阿哥碗里,四阿哥神色一怔,愣是用膳结束之后都没有动那筷子毛尖菇。 用完膳后,天色将黑,三阿哥陪着太后吃了一会儿茶,起身道:“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孙儿还有功课未做完,不能陪您们了,先回去了。” 四阿哥早就坐立难,知道皇后的心意之后,四阿哥就特意离青樱远些,没想到青樱直接坐在了他身边和他说话,又长又尖的护甲刚才挥舞着时都戳到他的胳膊了! 桂嬷嬷,他好疼! “孙儿也跟着回去了。” 太后笑得慈祥,“好,不能耽误了功课,你们都回去吧。” “孙儿告退。”三阿哥四阿哥行礼后告退。 “青樱,还不送送三阿哥?”皇后温和的看向青樱。 三阿哥,“外边黑了天冷,青樱妹妹就不必送了。” 皇后轻笑了一声,“还是三阿哥心细会疼人。” 青樱站了起来,没看三阿哥,而是不舍的望着四阿哥,“四阿哥,等得空了我去找你玩。” 第138章 闹出了些动静 四阿哥在皇后针扎的目光下紧着头皮点头。 三阿哥四阿哥匆忙离去。 “青樱!”皇后神色严厉,“今日你怎么只顾着和四阿哥说话,冷落了三阿哥?” 青樱不高兴的撅嘴,搅弄着手帕,倔强的抬头看向皇后,“姑母,我没有冷落三阿哥!”是三阿哥不爱说话。 见青樱敢跟她顶嘴,本就心气不顺的皇后更是火冒三丈,重拍桌子怒喝道:“青樱!你这是什么态度!” 青樱吓得眨了一下眼睛,委屈的眼泪汪汪,依旧不肯认错,她没错! 三阿哥总是板着一张脸,和他说话他也爱理不理的,四阿哥虽然呆板的点了,但她说什么他都耐心听着,还夸她选的护甲好看! 她身为乌拉那拉家的大小姐,自从姑父登基之后,更是如同众星捧月,额娘和太太都说了,她现在是京城里的第一贵女。 三阿哥不过是个妃的儿子,若不是姑母看中,这会儿和四阿哥的处境不相上下,哪里及得上她尊贵! “皇后!”太后眼含警告,朝青樱招手,青樱委屈的扑到太后怀里,眉眼倔强,“太后娘娘。” 太后揽着青樱,“皇后,青樱还是孩童心性,你也太着急了些。” 等她长大后,知道事了,自然会选择最有机会登上皇位的三阿哥。 皇后气结,脸都青了,“她还小!她哪里还小!都七八岁的大姑娘了,太后您还纵着她!” 清凉殿,在烛光的照耀下,殿内装饰的更显富丽堂皇。 华妃脸拉的老长,屋内的摆件都换了一批,还不解气,总觉得心口一股气憋的慌。 颂芝心里着急,想着如何让娘娘开心,忽然想到一个人,“娘娘,进了园子后,听说端妃娘娘气色好了许多,赏花赏景的,过的可惬意了。” 华妃脸色微顿,眼神阴鸷,愤怒的将手里的圆扇扔了出去! “本宫整日忙着公务,她倒是清闲!” 颂芝,“奴婢还听说,端妃特意在安答应的必经之路等着,和安答应说了几次话,可惜安答应不爱搭理她。” 华妃阴恻恻的笑了,略一思考哪能还不知道端妃的用意,“端妃还想借着安答应搭上和嫔,想得倒美!” “娘娘说的是。” 华妃耷拉着脸,声音低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让人准备轿子,本宫去看看端妃!” “是。”颂芝忙去吩咐人。 全碧堂后院,夏冬春哎呦哎呦的躺在躺椅上,让海棠给她揉肚子。 红掌翻出药箱找消食丸药。 “哎呦!”夏冬春呵呵一阵笑,笑得脸都酸了,周身带着一股果子酿的酒香,“真是想不到,我还没做什么呢,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哈哈哈……” 海棠轻轻的揉着肚子,嘴角也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小主,真是老天开眼了!这下她们全都滚到孤岛上去了!” 至于沈贵人有喜,现在开心,不想那些糟心事! 红掌找出的药,托着药瓶过来,“主儿,药丸子找到了,您现在服下,一会儿就舒服了。” 以后再高兴,也不能让小主吃这么多了。 “海棠,拉我一把。”夏冬春撑的难受,起不来。 海棠忙将主子扶起来,红掌倒出两粒保和丸,夏冬春捏起丸药塞进嘴里,就着海棠端到嘴边的茶喝了两口咽了下去。 主仆二人正穷开心,忽然听到外边隐隐约约一阵嘈杂之音,吓得挤在一起,惊慌的竖起耳朵。 红掌也吓了一跳,看看主子和海棠,住了一会儿壮着胆子打开了门,喊过值夜的太监,“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大的动静?小主都被吓到了!” 小太监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细听了一会儿,“好像是后处传来的动静。” 一个老太监从屋里出来,眼中闪过精光,若是端妃的住处,那就好说了,但又怕是什么乱臣贼子的闹起来,“红掌姑娘,您关好门窗,我和小平子去前边瞧瞧出了什么事。” 红掌点头,望着漆黑的夜色脊背发凉,“你们快去快回!” 小平子从屋里拿出灯笼,二人提着灯笼去了前院欣常在处先问问情况。 半晌,二人才回来,敲响了夏冬春的屋门,“夏常在,是奴才小平子。” 红掌这才打开门栓,拉开屋门,“怎么回事?” 夏冬春和海棠也在远处探头望过来。 小平子,“没什么事,只是华妃娘娘去了端妃娘娘那里,打碎了些杯盏,闹出了些动静。 天晚了,夏常在安心休息,奴才们就回去了。若是有事,红掌姐姐尽管叫我。” 听清结果,红掌不害怕了,在小平子二人走后关好了门。 夏冬春从榻上下来,心还咕噔咕噔的跳着,“原来是华妃!大晚上的,华妃吃饱了撑的跑老远来闹事!” 海棠赞同的点头,“有什么事白日里弄不好,黑咕隆咚的闹的吓人。” 几日后,千里之外的安家大宅,萧姨娘又收到了京里来的消息,忙去了林氏的正院去告诉林氏。 “姐姐,又有消息过来了。”萧姨娘捏碎蜡封的外皮,展开纸条看过后心生不安,轻声念给林氏听,“忠君爱国。” 林氏聚精会神的听着,眉毛挑了一下,“没了?” 萧姨娘翻来覆去的看了,“没了,姐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有用心不轨之人试图接近安比槐?还是娘娘的对手打算从安比槐入手,陷害安比槐谋逆! 林氏眉心挤出一道褶子,细想一番后无果,“我也不清楚,总之,咱们按照娘娘的吩咐就行了,忠君爱国又不是坏事。 老爷和那些做官的常常念叨的不就是忠君爱国么。” 萧姨娘从抽屉里拿出火折子,掀开盖子吹了吹,里面的火芯子亮了,拿过烛灯点上,看着纸条烧的只剩一小撮灰尘。 “咱们该怎么做?”萧姨娘将纸灰兜到香炉里,“现在老爷正因为娘娘得宠有喜的事得意,盼着能光耀门楣,光宗耀祖呢。 想来是做不出什么大逆不道之事来,怕就怕其他人有坏心思。” 第139章 富察家想做什么 林氏点头,摸搓着圆润的拐杖头,“那就多安排几个头脑清醒的人跟在老爷身边。” 萧姨娘望着小屋子里牌位上的名字,又上了一柱香,拜了拜插在香炉里,走回林氏身旁坐下,“姐姐,我看林榆还十分得老爷看重,自从跟在老爷身边后当差之后,稳重多了。” 想起自己的小侄子,林氏心中软和了许多,从前她难过的时候,亲兄弟对上安比槐也没法子,自己过的也不好,只能逢年过节的时候带些她在家时爱吃的糕点过来。 “林榆从小聪明,又有几分胆识,能有今日,沾了娘娘的光。”林氏知道安比槐重用林榆,归根结底还是在娘娘身上。 “与其规劝老爷,还不如多多叮嘱林榆,自家人才更放心。”萧姨娘是被卖给安比槐的,从小就在人贩子里倒手,做过几年丫鬟,并不知道自己的爹娘亲戚在何方。 娘娘得圣上宠爱,什么杂七杂八的亲戚也涌上门了,连从楼子里赎出来的清倌人家人也找来了,就她自己,什么消息也没有。 “柳家那边孤儿寡母的,也没个人撑起家业,都是外八路的亲戚来乱撞。”萧姨娘十分厌烦。 “柳家的小儿子不是去念书了吗?等大了,看在娘娘的份上,功名是少不了的。”林氏对于安陵溪母亲的娘家并不太担心,“日子总会越过越好。” 萧姨娘扯出一抹柔和的笑,“是,谁能想到咱们还有今日的好日子。” 一只大肥猫从门外懒洋洋的进来,走到人的脚边卧下,咪了一声,勾起爪子舔毛。 “大猫又来了?”林氏感受到脚上沉重的分量,不禁笑了。 萧姨娘笑着蹲下摸着光滑的猫毛,“你呀你,可真是越来越胖了,若是容儿回来,怕是都认不出来了。” 大肥猫懒懒的用脑袋蹭了蹭萧姨娘,又低头用心舔毛。 院子里的芍药花长势繁茂,叶子油亮绿的发黑,散发着蓬勃的生机。 圆明园天然图画,安陵溪盘好腿准备每日的修炼。 算算时间,信儿应该已经递到了林氏手里,还是别打断安比槐的腿了,这事风险太大。 以现在的医术手段,万一好打的太狠好不了呢?更遑论不知有多少人盯着安比槐,瘸了腿还怎么当官? 如意桥上,青樱身后跟着两个小宫女,还有今日早上被乌拉那拉家送来,从小伺候青樱的婢女阿箬。 阿箬比青樱矮半头,小小的耳垂上戴着青玉耳堵,瞄着青樱的脸,眉眼间有些胆怯,“主儿,咱们就这样偷偷溜出来,被皇后娘娘知道了是不是不好?” 青樱带着琉璃护甲的左手握着一个鎏金嵌红蓝宝石的望远镜,匆匆往前走着,撅着嘴巴有些不耐烦,“哎呀,你都问了好几遍了,阿箬。” 阿箬有些走不动了,为了预备进园子,天还没亮她就被叫起来了。 福晋避免她小孩子在贵人跟前出丑,早上交待只能用两块糕点,这会儿饥肠辘辘,身软腿软,都快眼冒金星了,哪有精力陪着主子闲逛。 看着远处的殿宇楼阁和矮峰,阿箬眼中闪过一道狡黠的光,“主儿,要不叫个轿子吧。这才刚到勤政亲贤,离阿哥所还远着呢。 日头又晒,您的妆容可不能花了。” 青樱也有些腿酸,她是背着皇后偷偷溜出来的,但想想还有那么远就泄了气,“也好,彩阙姐姐,你去叫个轿子吧。” 彩阙忙点头答应,给了白竹一个眼神,转身往回走。 阿箬趁机歇会儿。 青樱观察着四周的风景,高兴道:“阿箬,咱们都走了一半的路了!比昨天走的还远呢!” 姑母不喜欢她去找四阿哥玩,昨日被带回去之后学规矩,好一顿训斥!讨厌死了! 三阿哥都那么大了,她和三阿哥没有共同话题,四阿哥本就和她差不多大,还很有耐心,陪着她玩,而且四阿哥现在还不用念书,有的是时间一起玩。 低头瞅着姑父赏她的望远镜,青樱笑得格外开心,“我还记得福海特别大,岛上还有院子呢,住着人。 听说是一个常在和答应不吉,在岛上为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祈福。 等会儿我要带着四阿哥一块儿去福海边上,看看用着望远镜能不能看清上面的人。” 青樱兴致极高,扭头看着懒怠的阿箬,兴奋的走回阿箬身边,拉住阿箬的手,“走,咱们先走着,这园子里可好玩了!” 阿箬死鱼眼的看了眼青樱,苦着脸被青樱拽着走,“主儿,您慢点。” 白竹紧跟着二人,开始气息不稳,心中感叹还是小孩子精力旺盛。 天地一家亲,皇后坐在榻上,脸色阴沉,青樱的额娘马佳氏拘谨的低头看着茶碗。 “查出背后的人是谁了吗!”皇后眉眼耷拉着,语气极其不悦。 马佳氏抬眼小心的看向皇后,“爷查了,说是,说是富察家。” “富察家?”皇后眼中一闪而过的心虚很快又变得冰冷,“确定没查错?富察家针对咱们家做什么!” 马佳氏垂眸,“不敢欺瞒娘娘,确实是富察家做的。 咱们在京里的几间铺子,都被人打砸一通,现在生意全没了,连酒楼也不时有人找茬,再这样下去,酒楼就快黄了。 不但咱们家,族里的叔伯长辈也都或多或少的受了影响,族里人都很不高兴。 爷也请中间人说和,偏偏富察家请客吃饭都来,就是不承认是他们做的,过后还是照旧,实在可气!” 皇后烦闷的吐出一口气,咔嚓一声放下茶盖,重重的将茶碗撂在桌子上,“富察家这是想做什么!” “娘娘,家里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来找您的,知道您在宫中不易,不然也不敢给您添麻烦。”马佳氏低眉顺眼,心中叫苦,都是什么事!老太太拉不下脸来,就让她到皇后受窝囊气! 皇后也是够了! 他们都想了好几天,实在是和富察家没有纠葛,仇怨只能是出现在宫里的娘娘身上。 第140章 实在废物 前些日子退回来的剪秋和绣夏,没了的绘春,不就是娘娘斗败了出身贫贱的和嫔惹出的事吗。 富察家的姑娘之前没了个孩子,保不准就是皇后做的!现在被人查出来了,当然不依不饶! 皇后也真是没用,在皇上身边汲汲营营十多年,膝下一个孩子都没有,连两个小丫头都拿捏不住,实在废物!白白耗费了家族的心血! 家里也帮着做了不少事,可好处实在少!皇后越活越倒回去了!再这样下去,族里人都有意见了。 皇后脸色难看,眼神暗沉,头又开始一抽一抽的疼,最近办砸的事太多,一时间皇后也不敢拿主意。 乌拉那拉家虽然不及其他家族显赫,但终究还是她在外头的依仗,有些事也需要他们去办,“走,你跟我去见太后。” 这时,彩阙快步进来,“皇后娘娘,青樱格格刚才偷偷溜出去,现在正在如意桥附近,让奴婢叫轿子,打算去找四阿哥。” 皇后拧紧了眉,马佳氏罕见的拉下了脸,烦躁的揉了一下帕子,阿箬真是无用,连规劝主子都做不到! “去吧,你好生跟着她,让人准备轿子。”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皇后现在可没工夫管教青樱。 彩阙听出皇后声音里的怒意,小心翼翼地答应着出去了。 皇后不愉的瞥了眼马佳氏,眼中的申斥让马佳氏心中一堵,呸! 皇后急忙带着马佳氏去了长春仙馆。 蓬岛瑶台,夏太监悠闲的坐在小厨房里,吃着一小碟燕窝酥,看着有几分厨艺的小太监忙活着蒸红豆糕。 另两个小太监也都跟着打下手,顺便蹭吃蹭喝,“快,再添把柴。” “夏公公,这味道怎么样?”一个浓眉大眼的小太监殷勤的给夏太监捏着肩膀,他可是瞧得十分清楚,小小的一笼燕窝酥,可是加了好几盏燕窝呢! 又是糯米粉又是红糖,筛了弄成型再蒸,最后还点上红点,那叫一个香! 夏公公一口半个,慢悠悠的吃着,再品上一口好茶,“哈~” 外边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身上,让人不觉眯了眼,昏昏欲睡。 夏公公捏起一块燕窝酥,瞥了眼垂涎欲滴的小太监,笑着丢给了他,“可怜见的,尝尝吧。” 小太监双手捧着燕窝酥,感激的千恩万谢,哪想到能吃到,“奴才多谢夏公公!” 其他三人目光十分平淡,这小子才刚来,以为是多稀罕的好东西,等皇上皇后过来赏景暂住,那好东西才多呢! 金珠从外边进来,“岛上风大,我家主子有些咳,你们炖一盅燕窝粥,好了送到屋里去。” 夏太监坐直了身子,屁股还在椅子上,笑呵呵的,“好嘞,金珠姑娘,准备好了就让人给碧答应送过去。” 金珠没走的意思,又往屋里走了几步,看了眼夏太监跟前小桌子上的糕点,又瞅了瞅灶台上炖的汤水,以及桌子上早就备好的点心。 “有什么可口的?”金珠坐在一个小太监搬来用袖子擦了的椅子上,浣碧的份例在被送来岛上后,就打回原形了。 就在莞常在对面住着,偏偏她还不肯让人笑话自己,日常的吃食更多的靠赏银点菜。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浣碧的家底了,她这么善解人意的奴婢,自然不能让主子肉疼。 三餐的吃食也就罢了,额外的汤水点心确是没她的份了。往常在那边,小主得宠,不用她要,自然有人眼巴巴的将好糕点供来。 现在是不行了。 “金珠姑娘,现有炖好的参鸡汤和莲子百合糖水,您想用哪个?”小太监笑的殷切,忙忙的将两小碟点心端到金珠跟前。 金珠垫着帕子捏起一小块栗子糕,打量了一会儿,“就莲子百合糖水吧。” 吃着香甜可口的栗子糕,金珠又想到鼓鼓的荷包,华妃娘娘出手可真大方,暗自庆幸真是选对了主子! 其他人也都见怪不怪,按照常理,金珠哪有这么多银子随意吃喝,但只要能赚到银子,管他呢! 吃完点心喝完了糖水,擦擦嘴角用茶漱了口,金珠掏出一小块碎银撂在桌子上,闲闲地离去。 夏太监收回目送金珠的身影,这姑娘背后的主子绝对另有其人。 红豆糕也蒸好了,一个小太监抢过这活,端着两小碟红豆糕高兴的出去了。 夏太监嗅着满屋子的香味,嘴角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加了麝香的糕点,味道也没什么不同。 剩下的人不紧不慢的准备燕窝粥,刚进六月的天气还好,再过一阵天热了,生火做饭的就煎熬了。 武陵春色,绾春轩,富察贵人散了头发对镜让桑儿通发。 桑儿拿着羊角梳,虚握着一绺乌黑的长发,从头梳到尾。 桐儿,“听说皇后的嫂子马佳氏进园子了。” 富察贵人神色瞬间变得冰冷,怒将手里的玉滚轮摔了出去,“贱人!” 家族传信儿进宫她才知道,原来害她小产的不是费贵人,而是皇后! 桑儿险些拽到富察贵人的头发,吓了一跳,“主儿消消气,您才刚养好身子,可不能太过动怒。” 富察贵人也知道外边富察家的动静,还是不解气,反而更加愤怒和悲哀。 她知道马佳氏进园子,看似是向皇后请安,实则是让皇后和太后出面压下富察家的动作。 太后为了家族,想来会给富察家满意的交代。 富察家得了满足的利益,便会偃旗息鼓,皇后害她小产的事就如此结束了。 从小到大,额娘太太教导过的,亲眼所见的,都是如此,享受了富察家的供养,自然要以家族为重,无可厚非。 但她的心中怎么就隐隐作痛呢? 微光照到镜子上,倒映出富察贵人悲伤的面容,眼泪滑落,富察贵人闭上眼睛,双手交叠轻轻放在小腹前。 大概是她那个还没来得及知道就没了的孩子,再往后,只有她一人真心伤痛罢了。 桃花坞,蝉鸣和鸟雀声交织,安陵容站在树下,周身笼罩着一层斑驳的光影,越发显得眉眼温柔,仿佛从古画里走出来的女子,一举一动,皆是江南女子的温婉。 第141章 你也别太爱 将篮子淘洗过的花瓣一把把放在架子上的竹编簸箩里阴干,安陵容将篮子给了丁香。 丁香接过篮子,高兴道:“园子里的花可真多!” 安陵容含笑走了两步,检查了旁边两个架子上的已经半干的花瓣,接连几日天气都不错,花瓣失去了不少水份,“再有两日,这些都可以收起来了。” 白芷将最后一点干芍药花收进布袋里,布袋表面绣着简单却惟妙惟肖的芍药花,“主儿,把花瓣放回库房,还是放在橱子里?” 安陵容想了想,“放到橱子里吧。” 佩筠近来休息不好,昨日来她这里说她的花枕好闻,闻着安心,一会儿用桂花缎面的云锦给她做个花枕。 微风拂过,院子里的茉莉花嫩绿的枝叶晃了晃,洁白的花朵伫立枝头叶间,香味随着风飘散。 宝寿带着人捧着一架两尺高的双面绣山水屏风过来了,“安小主金安。” 安陵容嘴角笑容更甚,“起来吧。” “安小主,主子让奴才将山水锦绣屏风给您送过来。”宝寿起来后靠边,捧着屏风的两个小太监上前,好让安小主细看。 安陵容惊喜的欣赏着双面绣的山水锦绣图,不禁开始研究它的行针步线,“好漂亮的屏风,这手艺真是难得了。放到屋里去吧,辛苦你们跑这一趟了。” 宝寿笑着,“安小主真是客气,这是奴才们应当做的。 娘娘得了山水屏风,就知道安小主一定会喜欢,特意让奴才们送过来。” 安陵容笑得甜蜜,眼神仿佛有星光闪烁。 送走了宝寿等人,安陵容回了屋子,细细的欣赏着屏风上细腻的针线。 清凉殿内,华妃命人叫来了曹琴默,躺在美人榻上,胳膊搭着和田玉枕,摇晃着苏绣扇子脸色不佳,“听说你特意让人找了从前见过先皇后的人进园子?” 她当曹琴默是又想到了对付皇后的法子,只迟迟不见她过来汇报,今日才将人叫过来问问。 曹琴默坐在凳子上,有些怯怯的低头,消息自然是她特意让华妃知道的,进来园子里的人也是托华妃的关系才送到了她那里的,一切都瞒不过华妃。 为的就是先给华妃做好心理准备,省的她勾引皇上之后,华妃乱吃飞醋,误伤自己人。 曹琴默小心的瞥了眼华妃艳丽的眉眼,又忙低头扣着手帕,支支吾吾道:“臣妾,臣妾不是看着浣碧跳了先皇后所创的惊鸿舞之后得宠了吗。 就想着,就想着也借先皇后的光,看看能不能多见见皇上几面……” 曹琴默的声音越来越小,头都埋起来了,显得羞耻又懦弱。 华妃打着扇子的手顿住,一言难尽的望着羞愧的曹琴默,半晌才回过神来,扯着嘴角往后靠了靠,嫌弃道:“模仿个死人,你也不嫌晦气!” 颂芝震撼的眼睛瞪大,想起浣碧得宠的日子,诧异的看向曹琴默,还真是个人才,对于失宠不择手段往上爬来的人,说真是条好路子! 曹琴默等了片刻,见华妃没有强烈反对抵触的情绪,长舒一口气,模仿先皇后的事,在华妃这里总算是过了明面。 “华妃娘娘。”曹琴默脸颊通红,躲闪的眼神依稀有泪光,声音极小,“臣妾,皇上都很久没有去臣妾那里了。” 华妃眼神格外复杂,眉眼都皱着,“你,唉!”曹贵人还真是满心满眼都是皇上,这事都做得出来,想皇上想疯了! “你别看浣碧得宠了几日,她现在可是在蓬莱岛上呢!出来之后指不定怎么样呢。 天象有异,说不得就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才降下的指示!”曹琴默脑子好使,对她忠心,华妃还是想再劝劝,“你就不怕遭报应?” 曹琴默梗着脖子痴心不改,“从前华妃娘娘提携,终究是臣妾不争气,没能留住皇上,在皇上跟前为娘娘效力。 如今,臣妾有幸得了希望,还望娘娘容忍臣妾的自作主张。” 一阵凉风吹过,在夏季本是惬意的事,华妃却不觉头皮发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忙转移的视线,和错愕的颂芝对视一眼。 华妃被曹琴默深深的震撼了,她不能理解,无法理解,更不能接受! 纵容心中再爱,刀架在脖子上她也做不出来模仿别人的事,更不要说是模仿死人了! 颂芝不忍直视曹琴默痴情不悔的样子,本来嫉妒艳羡深恨浣碧的她想说一句,曹贵人,你也别太爱! 殿内气氛静的让华妃麻爪子,强忍着恶心问道:“你,你学的如何了?” 曹琴默羞涩的笑着低头,心中暗暗揣摩着华妃的用意,“已经小有所成。” 华妃难以忍受的摸了下胳膊,挥了下扇子,终于忍不了,“行了,本宫叫你来也没别的事,回去吧。” “是。”曹琴默安静的起身,知道华妃是随她便的意思,忍住心中的高兴和欢喜,嘴角隐隐上扬。 看着曹琴默出去,华妃浑身刺挠的从美人榻上起来,“疯了,真是疯了!”。 心有余悸的望了眼刚才曹琴默坐的椅子,华妃没忍住呲牙,“把那椅子和茶杯,还有曹贵人刚才碰过的所有东西,都给本宫扔了!” 颂芝并不觉得华妃反应大,她越想越膈应,连她做奴婢的都觉得是折辱,难为曹贵人想的开,难道这就是聪明人的胸襟和心怀? “还不快收拾!命人准备柚子水擦地!”可别将死人的晦气带到娘娘这里来! “美人榻也不要了。”华妃快速扇着扇子,长眉紧皱,“开窗,掀开帘子透气!” 清凉殿内的宫女太监瞬间忙碌起来,华妃使劲扇着扇子,眼中犹有震惊之色,大声道:“李顺安!” “娘娘!”李顺安忙过来。 “去!”想到刚才的情形,华妃身子又不觉抖了下,深感曹贵人是压抑太过得了花痴症,越想越是如此,“去一亩园,叫江城和江慎过去,给曹贵人好好瞧瞧脉象!顺便检查检查她的脑子!” 第142章 后宫没一个好人 闲月阁,沈眉庄这几日忙得晕头转向,本该好好休养保胎,偏偏不是这里有事,就是那里有事。 采月从外面端来一碗燕窝粥,心疼的看着沈眉庄的脸色日益憔悴,却还打起精神处理奴才们禀告的事情,“主儿,燕窝熬好了,您先吃了吧。” 沈眉庄坐在榻上,地上站着两个管事嬷嬷回话。 一个嬷嬷笑得和气,“惠贵人,您先用了燕窝,奴婢们不着急的。” 另一个嬷嬷也连连称是。 沈眉庄看了眼采月,“等先忙完再说,你先将燕窝放在桌子上吧。” 两个嬷嬷对视一眼。 沈眉庄疲惫的揉揉额角,“刚才说到哪了?” 一个嬷嬷开口,“华妃娘娘住腻了清凉殿,吩咐将后院的楼阁收拾出来。您看看该用哪些家具摆件?” 采月心中不悦的将燕窝放在炕桌上,华妃娘娘真是过分,明明知道他们小主刚有喜还未坐稳胎,故意整出这么多麻烦事来,就是没安好心。 沈眉庄沉思片刻,看向两人,“可有先前的旧例?” “回贵人,先前是有的,但那是皇上未登基时,华妃娘娘还是侧福晋时的例子,家具摆设都要差上几等。” “还是依照各屋子原来的装饰风格布置,家具摆设都依照妃位能用的来。 你们先整理出来写到纸上,再送过来我看看。”沈眉庄说不出的心累,华妃那里的差事一向是最刁钻的。 “是,奴婢们先行告退。”两个嬷嬷退了出去。 沈眉庄疲倦的倚靠在引枕上,采月心疼不已,掀开盖子端起燕窝捧到沈眉庄跟前,“主儿,趁热吃了吧。” 采星愁的皱起了眉,“主儿,每日事情繁多,华妃还虎视眈眈的盯着,稍有差池便不依不饶。 您现在还有着身孕,不如将手里的宫权先放下,安心养胎。” 沈眉庄吃着燕窝一顿,采星是心疼她,但宫权得来的实在不易,放回去再想拿回来就难了。 若是因养胎将宫权放回去,养胎之后还要生子,再之后还要养育孩子,若生的是个公主,还得考虑再生一个阿哥的事,事情就没完没了了,还不如一直握在自己手里安心。 采月心疼沈眉庄,但更了解主子,知道主子倔强的性子,“主子,采星说的对。您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腹中的子嗣,家里也来信,务必以子嗣为重。 宫权虽然难得,但皇嗣更难得,您不是也日夜盼,盼了几个月才盼来的这个孩子吗?” 沈眉庄也没心情吃燕窝了,撂下勺子放下碗擦擦嘴角,语重心长道:“你们说的对,在宫中子嗣确实重要。 若我将宫权还回去,只依靠我独自一人保护腹中的孩子,怕是要更难。 和嫔有喜之后接连生事,先是齐妃,更是谁也想不到,竟然牵扯出皇后娘娘来。 和嫔尚且没有宫权家世,皇后娘娘容不下她有喜。 而我,还有宫权在手,想必更是碍了皇后娘娘的眼,又出生沈家,真生出来一个皇子,一旦长成,会是三阿哥最有力的竞争对手。 皇后娘娘一定不会放过我,握着一部分宫权消息更灵通,更能护住我腹中的孩儿。 虽然累了些但也能承受,何况嬛儿也需要我的保护,等她出来,我就不再孤立无援了。” 那日乘风带来嬛儿的话,她暂时是出不来的,若是有机会,让她可以和敬嫔多多交好,寻个帮衬。 但她这几日事情忙,也没有时间,敬嫔娘娘就住在前边院子里,还得抽个空,去拜访敬嫔娘娘。 采月和采星脸色沉重,主儿的处境比她们所想的还要艰难。 采月端起燕窝粥,端给沈眉庄,愧疚道:“主儿,是奴婢想的太浅了。” 她以为,沈眉庄放下宫权之后,华妃就不会紧盯着她们,找她们麻烦了。 沈眉庄温和的笑笑,接过燕窝粥继续吃着,“好了,都别苦着个脸了。 去一亩园请刘太医过来给我把平安脉,顺便问问温太医回来了没有。 嬛儿一直不放心刘太医,让温太医看看她也就放心了。” 采星答应着去了。 “对了,端妃娘娘可有差人过来?”也不知道端妃怎么得罪了华妃,前几日将端妃的住处打砸一通,她得知时都惊住了,华妃怎可如此嚣张跋扈! 当时就想要去禀告皇后皇上,却被端妃的宫女吉祥拦住,说也不是头一回了,皇上皇后娘娘是不会管的。 端妃也是让她不要去,昨日华妃又闹了一通,气的端妃娘娘旧疾又犯了,她昨日下午命人送去的摆件陈设,也不知道端妃娘娘满不满意。 采月摇头,“端妃娘娘并没有派人过来。” “那你知道华妃和端妃可有什么旧仇旧怨?”提起华妃,沈眉庄眼里透露着十足的厌烦。 采月看看屋内的宫女,才小声道:“听说是华妃娘娘在王府时落了个孩子,是端妃娘娘送去了一碗加了红花的落胎药,华妃娘娘没有防备喝下,没一会儿孩子就落了,听说还是个男胎!” 沈眉庄惊讶的嘴巴微张,不觉用双手捂住肚子,心中对端妃的同情顿然消失,瞬间转变为感同身受的痛恶,“竟是如此!” 皇后齐妃华妃端妃费贵人,还有令人厌恶的夏冬春,后宫没一个好人! 蓬岛瑶台随安室,甄嬛脸色苍白的捂着肚子紧闭双眼躺在床上,流朱着急的捧着个汤婆子过来,“小主先前从来没有这么痛过,这次怎么如此凶险?” 甄嬛睁开双眸,接过流朱手里的汤婆子放在小腹处,心中有说不出的失望。 迟了十几天的月事,她都以为,以为,唉。 甄嬛疼得又闭上了眼睛,本是六月半的天,却捂着个汤婆子,头上都出了汗,又热又痛,鼻子间还萦绕着些许血腥味! “小主,您还好吗?奴婢去问问夏太监,岛上一定有船只,让他们去请个太医过来!”流朱用手帕疼惜的给甄嬛擦了额头的汗后,起身就往外走。 第143章 他不和她玩了 甄嬛咬着唇,看了眼流朱又闭上了眼睛,弓着身子头昏沉沉的。 流朱快步出了屋子,先去了茶房,语速极快,“佩儿,红枣姜片汤熬好了没有?” 佩儿摇头,蹲下拿起凳子上的蒲扇扇了扇火,“流朱姐姐,还要等一会儿才好。” 流朱抬起袖子擦擦急出来的汗,呼吸急促,“我去找夏太监看能不能请个太医,佩儿,你注意着小主的动静!” 佩儿连连点头,“我知道了流朱姐姐,你快去吧!” 流朱转身往外跑。 听着脚步声渐远,佩儿悄悄的走到门口小心的环望四周,快步回到灶台前,将从胸前掏出来的药包扔进了火里,又快速添了一把柴火,炽热的火舌吞灭了药包。 佩儿愣愣的注视着药包被火烧干净,又用烧火棍捅了捅,确保没有遗留任何罪证才软了身子。 小主,您不要怪奴婢,都是皇后娘娘威胁奴婢这么做的,奴婢若是不做,奴婢的家人就没了,您一向心底善良,一定会原谅奴婢的对不对? 等佩儿端着熬好的红糖姜片汤去了随安室,叫了两声,发现甄嬛已经昏睡过去了。 佩儿正犹豫着要不要叫醒甄嬛,正好流朱一脸怒气的进来,声音压低,“小主睡了?” 佩儿点头,惴惴不安的瞄着流朱,“流朱姐姐,夏太监怎么说?” 流朱气的脸红脖子粗,刚想怒骂目触到甄嬛蜷缩着昏睡的样子,又硬生生将到了喉咙里的脏话咽回了肚子里,“没有船! 岛上根本没有船,那遭瘟的太监还说风凉话!打雷的时候雷怎么没劈他!” 佩儿放下心,看了眼桌子上冒着热气的姜汤,“要不要将小主喊起来?” 流朱深呼两口气,遮掩了脸上的怒容,才走到床边,“小主?小主醒醒。” 甄嬛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腹部还是疼得厉害。 对上甄嬛朦胧的双眸,流朱眼睛湿润了,强忍着泪,“小主,您要不要更衣?姜汤熬好了,趁热喝,喝了就不那么痛了。” 甄嬛闭着眼睛,半晌才虚弱的点头,被流朱用力的扶着坐起来,说话也是有气无力,“流朱先扶我去更衣。” “是。”流朱和佩儿二人扶着甄嬛站起来,走到偏殿恭房内,坐到马桶上。 佩儿打开墙边柜子的抽屉,从里边拿出月事带,手微微颤抖,主儿,您一定会理解奴婢的,一定会的。 远处的福海岸边,青樱拿着望远镜照着岛上,语气雀跃,“看到了,我看到了,真的能看清上边的房屋哎!” 四阿哥弘历生无可恋的站在旁边,眼前是茫茫的海水,海风刮来,潮湿又带有腥味,四阿哥气的险些呕出来! 他算是看明白了,青樱根本就是把他当做了个跟班!根本不是喜欢和他玩! 枉他先前还因为青樱不爱和三哥说话,只围着他说话沾沾自喜! 什么叫他闲着没事不用读书?啊! 他现在还小!跟着师傅学识字啊!就是皇阿玛从来不过问,师傅也是随意教着,没有三哥的师傅用心,但也是按照规矩来的啊! 这半个月是师傅病了,他才显得清闲些。 说的跟他多不爱学习似的!皇阿玛本就不待见他,听见了肯定更不喜欢他了!真是讨厌! 偏偏青樱总是来找他,青樱身为皇后的侄女,他得罪不起只能陪着,谁让青樱一个侄女也比他在皇阿玛跟前得脸呢! 其实他心里还存着点小心思,皇阿玛看起来挺喜欢青樱的,他和青樱一块玩,皇阿玛或许就会注意到他了。 就是皇后身边的宫女还总是用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眼神看他! 凭什么!管不好你们家格格就欺负他,有本事别让青樱来找他啊! “四阿哥。”青樱兴奋的拽了拽四阿哥的袖子,高兴的直接将望远镜怼四阿哥眼眶上,四阿哥嗷一声弯腰捂住眼。 桂嬷嬷担心着急走到弘历身边,“四阿哥,你怎么样?啊?是不是碰到眼睛了?” 青樱吓的收回手,弯腰心虚的看向弓着腰的四阿哥,“四阿哥,你没事吧?” 阿箬也吓了一跳,忙凑近了,“四阿哥,你没事吧!” 四阿哥一定要没事啊,不然青樱格格惹出的事,福晋和皇后一定会罚她的! 彩阙和白竹也忙拉开四阿哥的胳膊瞧脸上的伤,纷纷放下心,“幸好无事,刚才只是碰到了眼眶上,没事的。” 白竹安抚青樱,“青樱格格不用害怕,没伤到眼睛,磕碰了一下等明日就好了。” 桂嬷嬷被挤到了一边,担心的看着四阿哥。 阿箬刚才情绪激动,脸都红了,这会儿看着没事,又身子发虚的站到青樱旁边。 青樱瞪大眼睛仔细看四阿哥眼底的一小块儿青痕,撅嘴拍拍胸口,声音娇气,语气无辜,“刚才真是吓到我了,四阿哥我不是故意的,我给你赔个不是。” 弘历被彩阙强硬的拉开胳膊和手,观察脸上的伤,觉得自尊心十分受挫!明明受伤的是他,除了嬷嬷外所有人都在关心青樱! 青樱的道歉也很没有诚意!语气根本不像是道歉,反而像是责怪他! 但在彩阙和白竹和阿箬催促的目光中,弘历用力抿抿嘴,委屈的抽抽鼻子,压下心中已经习惯的苦楚,“没关系。” “好了,没事了。”彩阙安慰了青樱两句,又和白竹退后两步。 唯独桂嬷嬷心疼的看着四阿哥。 青樱握紧了望远镜,瞅着四阿哥的眼睛,伸手将望远镜递到四阿哥胸前,嘻嘻笑道:“给你,你看看,可好看了。” 说完,青樱捂着嘴翘着带了烧蓝牡丹花护甲的无名指和小拇指翘起,“哈哈哈……,四阿哥,哈哈哈,你像是画了黑眼圈,哈哈哈……” 四阿哥低头看着望远镜,没有接过来,将脚边的小石头一脚踢飞到海里,他不想跟她玩了!就是回去练枯燥的大字也不和她玩了! “青樱格格,快到用膳的时候了,咱们回去吧,你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皇后娘娘会担心的。” 第144章 没有异能 青樱收回望远镜,立时收了笑不高兴的撅起嘴巴,四阿哥真是,竟说扫兴的话! 她不想回去,整日学规矩可没意思了。 她额娘也不知道出园子了没有,若是没出去,见她不听话,会很烦人的数落她! 听到午膳两个字,阿箬眼睛噌的亮了,明亮的眼睛看着青樱,“格格,咱们回去吧,可不要耽搁了午膳,一会儿还要午睡呢。” 青樱撅着嘴扭着身子,眺望着远处的风景,大脑忽然灵光一闪,开心的看向四阿哥。 弘历本来顿顿疼得眼眶忽然和火烧一般,警铃大作,如临大敌的望着青樱。 青樱咧嘴笑了,“四阿哥,咱们回去,和三阿哥一同用膳吧!” 阿箬想了想,这里离阿哥所更近,吃饭更快,一个劲儿点头,“好好好。” 彩阙和白竹为难的对视一眼,但见青樱已经拉着四阿哥走了,也顾不上多想,忙跟了上去。 宫中,御花园碧浮亭内,淳常在百无聊赖的趴在石桌上,小桃轻轻的打着扇子。 二人目光所及之处,阳光照耀,花草旺盛,鸟雀停在枝头,知了拼命的鸣叫,一个奴才也没有。 “全走了,就剩我一个!”淳常在眼皮耷拉着,抬头调转了个方向又趴下,完全不顾忌宫中的礼仪规矩,也不用,因为没有人。 望着看腻的风景,眼皮越来越重。 “主儿,若是困了,回去睡吧,这里怪硬的,也不舒服。”小桃也睡眼惺忪,扇子扇的越来越慢。 “甄嬛只顾着自己凉快了,也不想着和皇上提一句,我还在宫里受热呢!”白和她玩了,淳常在清醒了一些,语气幽怨,“这里也不凉快了,紫禁城怎么比家里还热呢!哎呀!” 小桃放下扇子,望着越来越大的太阳,“奴婢也觉得热,咱们回去吧,碎玉轩里似乎还凉快些。” 淳常在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心中寒气外冒,“小桃!” 碎玉轩就在御花园里,为什么更凉快,是不是有阴气! 自从甄嬛搬走,后宫所有人又都前往圆明园避暑之后,奴才们也走了一大半,剩下的偷懒耍滑,很多时候根本看不见人! 碎玉轩内人气越来越少,更加荒凉阴森了! 这几日夜间她似乎模糊的听到怪异的声音,淳常在越想越细思极恐,瞳孔骤缩,“!” 小桃,“主儿?” “咱们再去一趟安华宝殿。”淳常在着急忙慌的拿起帕子起身往外走。 小桃顾不得收拾了茶盏点心,忙忙的拿伞撑起伞,“主儿,您慢些,日头晒打上伞!”刚养出来的白嫩皮肤,可不能晒黑了! 倚梅园内,余莺儿躲在阴凉处纳凉,手上拿着个蒲扇扇风,脚边是个水桶,“天真是越来越热了!这么热的天,还得打水浇树,真是作孽!” 余莺儿蔫蔫的左右张望着,抽出帕子擦了脸上的汗,“好烦人啊!在宫里连个树过的都比我好!” 宫里没了主子,好多有些姿色的宫女都私下偷偷练碧答应所跳的惊鸿舞,指望着哪一日能同碧答应一样,飞上枝头变凤凰。 余莺儿愤愤的踹了一脚水桶,“可恨我四肢不协调,真要跳惊鸿舞非得跳成笑话舞不可!” 虽然会唱个昆曲,但南府嫌她腰身不够软!不要她!否则也不能落到这个地步。 圆明园天然图画,安陵溪打坐修炼完,高兴的探查了体内的气海,她今日朦胧间依稀摸到了突破的门槛了! 真是可喜可贺! 照旧下来活动着腿脚,感受着修为快速的提升,安陵溪不禁有些想入非非,凤气,太后要比皇后的高,太皇太后的一定比太后的高! 皇上若是肯认她当祖母就好了,修炼一定嘎嘎快! “皇上驾到!” 安陵溪吓了一跳,心虚的捂上显怀的肚子。 皇上背着手怡然的走进来。 “皇上金安。”安陵溪慢半拍的缓慢行礼,还未蹲下时被皇上扶住,“免了,今日孩子乖不乖?” 其他奴才起身,端茶的端茶,等候吩咐的垂头侍立一旁。 安陵溪温柔的笑着捂上鼓鼓的肚子,拉过皇上宽大温热的手放在肚子上,笑着抬眸,“皇上看他乖不乖?” 皇上嘴角的胡子都翘起来了,眼中的喜悦更甚,好一会儿没感受到手下的鼓动,笑着收回手,护着安陵溪的腰让她在榻上坐下。 皇上在炕桌另一边坐下,眼中笑意没有遮掩,望着安陵溪的肚子,“今日有些惫懒,不如昨日活泼,等出来之后读书练功可不能如此!” 对于这个自己第一个得知存在的孩子,皇上心中很是欢喜,仿佛因此有了更特殊的意义。 安陵溪习惯的摸摸肚子,里边是一个小小的生命,小心脏一下一下有力的跳动着。 好奇怪啊,不过似乎没有异能呢,也不知道执意要转生的小莲子有没有后悔。 她气海中还有另一个正在沉睡的莲子元神。 几十年后她要黑发人送白发人吗? 皇上看着安陵溪低头浅笑嘴角的明媚,面上笑意更浓,手串上的流苏轻晃。 “朕已经命内务府准备好了奶嬷嬷和接生嬷嬷,等会儿送来你挑选一下,把后院打扫出来让她们随时伺候着。” 嫔妃月份大了都有亲额娘进宫来照顾,还可以解嫔妃思念亲人之苦。 可怜安陵溪生母早逝,嫡母也并不亲近,路途又远,还患有眼疾,真的来了还不知谁照顾谁,倒不如不见。 安陵溪,“臣妾这才五个月多月,现在就叫来是不是有点早?” “不早了,她们都是有生产经验的妇人,先伺候着你。”皇上见安陵溪还不慌不忙的不免有些操心,可怜她生母不在,年纪小,也没人教过她这些,只能他多上心了。 安陵溪无所谓的拿起果盘上的青橘,看起来就酸就好吃。 皇上环望了屋内,天然图画只住着和嫔一人也清净,心中有了打算,“月份大了回宫路上再颠簸,不如等生完了孩子再回宫。” 安陵溪将掰开的橘子掰下一瓣,笑着喂给皇上,皇上瞅着橘子皱眉,又看了看青涩的橘子皮,还是张嘴接了。 第145章 没道理主子不成功 初入口还未嚼,酸味就从橘子膜上透了过来,含着橘子瓣,皇上偏头看着安陵溪一瓣接一瓣的吃,脸上丝毫没有异样。 安陵溪,“皇上,昨日内务府送来了许多的小衣裳小裹被,还有小褥子小棉花被子。 看着外头天气好,臣妾让她们搭在晾衣绳上晒起来了。”嚼嚼嚼,这个橘子不够酸,安陵溪又一瓣橘子塞进嘴里,“您说,该把孩子的房间安排到哪?” 皇上沉默了一会儿,牙才刚碰破橘子膜,浓酸的橘子汁就在嘴里爆开,眉瞬间皱了起来。 怀疑的看看安陵溪手上已经吃完一半的橘子,皇上随意嚼了两下直接咽下去了,又很自然的端起茶喝茶。 这一切都被苏培盛尽收眼底,不禁嘴里也开始冒酸水,呦,真是苦了皇上了,和嫔娘娘这里的橘子可是所有橘子里最酸的一种。 内务府为了讨好和嫔娘娘特意采购的,比他早上吃的酸橘子还酸上几倍! “静知春事佳还是竹深荷静?”安陵溪吃完了橘子看向皇上。 皇上接到安陵溪询问的眼神,放下茶杯,“就静知春事佳吧。”寓意吉祥,这个孩子也是春日才得知的,春事佳,好名字! “那臣妾就让人将静知春事佳收拾出来,将摇椅放进去。”安陵溪说着就起了兴致,让宝福着人去收拾。 皇上放松的倚靠着软枕,拿起桌子上的玉制九连环,又眼尖的看见靠墙角的高几的托盘上放着几个拨浪鼓,布老虎,“把那个拿来。” 邵景轩东院,曹琴默自觉过了华妃这关,光明正大的将特意找来的侍女留在屋里伺候。 “怎么样,我练得像不像?”曹琴默慢慢扭头抬眸,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温柔的浅笑。 古嬷嬷望着墙上的画像,陷入了回忆之中,她有很久未见过大小姐的画像了。 曹琴默顺着古嬷嬷的视线看去,加重了声音,“古嬷嬷?” 音袖不满的看着走神的古嬷嬷。 古嬷嬷一个激灵回神,“曹贵人有何吩咐?” 曹琴默似笑非笑,“古嬷嬷不过伺候了先皇后几日,见了先皇后的画像还是如此怀念,让我不禁想知道,先皇后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古嬷嬷迟疑的看向曹贵人,想起来曹贵人找她来的目的,心中叹息一声,缓缓道来。 “纯元皇后是个温柔宽容的主子,对待下人从来不打骂,当时凡是伺候纯元皇后的奴才,都十分感念纯元皇后。” 曹琴默听出了两个意思,温柔,宽容。 拿人钱财为人办事,从前的日子也成了过眼云烟,古嬷嬷继续道:“纯元皇后,琴棋书画,跳舞样样精通。 身材纤细,容貌姣好,喜爱梅花,最喜欢的就是御花园中的玉蕊檀香……” 曹琴默聚精会神的听着,偶尔会陷入沉思,很快又回过神来,一点点剖析出纯元皇后的为人处事。 古嬷嬷说了半天,说的口干舌燥,也不知道曹贵人满不满意。 曹琴默静静的琢磨完,提取了几点可以为她所用的用心记下,像、但又不能太像,而且,要慢慢的在皇上面前展现出来。 要让皇上潜移默化的习惯,绝不能让皇上觉察出她在模仿先皇后!曹琴默阴鸷的眼神扫过古嬷嬷,眼皮垂下。 梅花啊,现在不是季节,既然喜欢梅花,身上定然会沾有梅花的香味。 “袖雪,去内务府要一包干梅花来,再要些里边含有梅花的花茶。” 等碾碎之后,将干梅花加在熏衣裳的香料里,举手投足间淡淡的梅香,一定会惹得皇上驻足。 “是。”袖雪出去后带上了门。 “皇上又去了天然图画?”曹琴默看向音袖。 音袖,“是,主子。” 曹琴默垂下的眼眸微动,和嫔也是有些手腕的,即使不交好暂时也不可为敌,“让人注意着皇上的行踪。” “是。”音袖发誓一定要将这件事办好,主子已经如此委屈了自己,没道理主子不成功! 曹琴默扭头看向古嬷嬷,嘴角翘起恰到好处的弧度,眼眸显得澄澈又带了一丝无辜,声音压低,“古嬷嬷,劳烦您看看我还有多少需要改进的地方。” 古嬷嬷眼神恍惚了一瞬,“贵人这话是折煞奴婢了,若是贵人的眼角笑的再细一些就更好了。” 曹琴默看向镜子,笑的更深了些,眼睛弯弯仿似新月。 几日的光景一闪而过,曹琴默总算有了皇上带着人独自去曲院风荷赏荷花的消息。 嗅着茶碗里清淡的梅花香,曹琴默优雅的放下茶杯,起身走到梳妆台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抬手掸了掸肩膀上看不见的灰尘,自然的勾起恬淡的笑,“音袖,走,咱们去给温宜摘几朵荷花。” 曲院风荷,皇上坐在岸边的大石头上,手上握着一只钓鱼竿,吹着清风,欣赏着满湖的各色荷花,荷叶,蜻蜓翩跹,湖边的柳枝拂动。 年羹尧的将军职位可以让岳钟琪代替,张廷玉所说不错,不可直接杀功臣,用阳谋,一步一步把年羹尧拉下来! 苏培盛静静的陪着,一直紧盯着鱼线没入的湖面,好久没见皇上钓鱼了。 从前韬光养晦时,皇上可没少再这园子里垂钓,自从登基之后事情忙,今个还是头一次看见皇上碰鱼竿,也不知道手艺生疏了没有。 正想着,苏培盛注意到水面泛起了涟漪,小声提醒,“皇上!鱼上钩了!” 皇上眼神微眯,锋利的注视着荡起波折的水面,双手握住鱼竿,猛的上提,啪,鱼钩勾着东西破水而出! 皇上高兴的嘴角刚扬起,瞧见鱼钩上挂着的破鞋子,当即黑了脸,手上的鱼竿被摔到地上,“什么东西!” 苏培盛扯了下嘴角,竟然有一种毫不意外的熟悉感,上前捡起鱼竿,取下鱼钩上挂的破鞋子,一个小太监过来捡起破鞋走远了。 苏培盛双手捧着鱼竿,“皇上。” “哼!”皇上接过鱼竿,嫌弃的看了眼刚才放下鱼钩的水面,起身又找了个好位置坐下,挂上秘制的鱼饵,重新垂钓。 第146章 肖似故人的温柔 不远处,果郡王带着小厮溜达着欣赏风景,瞧见有御前侍卫把守,抬头看见曲院风荷的牌匾,知道皇上一定在,收了手上的扇子大步走来。 果郡王一路进来也没有人拦着,心中有些异样。 四哥比皇阿玛所斥责的性情还要更加阴晴不定,表面荣宠厚待,不过是有心之人上折子,转眼就让他放下一切事务闭门思过。 闭门自省大半年,也正好合了他的心意。 八哥九哥等人都没落个好下场,论能力他更比不上八哥九哥他们,即使心有不甘,但大局已定,还是老老实实的当个郡王,游山戏水也挺好。 小太监脚步一点声音都没有的走到了苏培盛身边耳语一句,苏培盛扭头看见了果郡王,轻声对皇上道:“皇上,果郡王来了。” 皇上微微颔首,头也没抬的继续盯着水面。 果郡王见皇上在垂钓,放低了声音也要了鱼竿鱼饵,撒望一圈,赫然选在了皇上刚才钓出破鞋的地方坐下。 皇上听见动静偏头看去,胡子翘了翘,对果郡王的问安只点点头。 曹琴默带着音袖半点也未停歇,一路直奔曲院风荷,望见驻守的御前侍卫眼前一亮,刚过去,见小太监迎了上来,温柔笑道:“皇上在这儿?还真是巧了,我想着摘几枝崇台千瓣莲呢。” 小太监恭敬请安后起来,“曹贵人,果郡王在里头呢。” 曹琴默险些控制不住心中的狰狞,惊讶道:“果郡王在,那我先去别的地方转转,一会儿再来好了。” 音袖和袖雪心中怨怼,果郡王真是碍事,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曹琴默又朝里边望了一眼,带着宫女缓缓地走向别处。 曲院风荷内,果郡王惬意的欣赏着繁多的荷花,一望无穷的荷叶,端起茶抿了一口,茶香中似乎都夹杂着一缕荷香。 二人半晌没有说话,直到果郡王的鱼钩动了,皇上霎那间看去。 果郡王嘴角弯起,鱼上钩了,握着鱼竿上挑,一条两尺长的鲤鱼扑棱着挂在鱼钩上。 小斯阿晋高兴的捧起水桶,王爷果真厉害,这么快就有鱼上钩了! 果郡王将鱼从钩上取下放进从这半桶水的水桶里,觉察到皇上的目光忽然想到什么挑了一下眉,打趣阿晋,“一条小鱼,也值得你高兴成这样。” 皇上脸色僵硬起来,一下子扭回脖子死死盯着丝毫没有波澜的湖面。 苏培训偷偷的瞅了眼皇上漆黑的脸色,心中抱怨果郡王嘚瑟,故意惹皇上不高兴,这下得小心伺候了。 阿晋欢快的看着桶里的小鱼,不好意思的笑笑,“王爷。” 果郡王又往鱼钩上挂上鱼食,重新抛入水中,静静的等待鱼上钩。 “你进园子来去看过太后没有?”皇上开口。 这次果郡王进来依旧没有递折子,回头吩咐下去,让他们严查,任何人无论进宫还是进园子都得递折子。 “臣弟已经去看过太后娘娘了,和太后娘娘说了几句闲话,太后娘娘到了时间去礼佛,臣弟就出来逛逛。”果郡王怡然自得的叉开双腿,靴子踩着石头,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 又接着道:“今日天不错,原想着去蓬岛瑶台上转转,听掌船的太监说,莞常在和碧答应在上面住着,臣弟也不好过去,顺着路往这边走,正好看见了皇上在这。” 没想到宫里又多了个碧答应,也不知是什么来路。莞常在,他听十哥说起过,似乎就是除夕那日吓到皇上和十三哥的人就是莞常在。 看来莞常在一定长的如花美貌,能惹得皇上震怒之后复宠,可惜今日没能一见。 皇上眼神微动,甄嬛和浣碧在上面祈福也有些时间了。 他去看望惠贵人时,惠贵人倒是提起过莞常在,但她刚有身孕,时日尚短,和嫔的月份不小了,避免冲撞了二人,过两个月再让她们回来吧。 说话的功夫,果郡王又钓了一条两尺长的小鲫鱼上来。 皇上自然的撂下鱼竿,站起身伸展伸展胳膊,扭扭脖子,从容的从池边离开,“你继续玩吧,朕去外边走走。” 果郡王哪能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压下嘴角的笑恭送皇上离开。 皇上拉着个脸,背着手出了曲院风荷,苏培盛小心翼翼的跟着,再一次抱怨起果郡王。 就在不远处守株待兔的曹琴默眼中亮光闪过,瞧着皇上过来,心中大喜,给音袖和袖雪使了眼神。 估摸着皇上快走近了,曹琴默侧过身,用团扇托起一小串粉色紫薇花,低头闻香,脸上适时的勾起温柔的笑。 一道道不规则的泛着银光的光柱照在脸上和身上,多了朦胧的意境。 年复一年相同的鸟雀轻啼,夏日的知了千年如一日吱吱的叫着,似曾相识的绿叶和繁花相称,仿佛将人带入了时光深处。 花枝和绿叶遮挡了一部分视线,皇上不觉停了脚步,散漫的眼底忽然闪现惊讶,定定地注视着那抹肖似故人熟悉的温柔,甚至还隐隐的嗅到了梅香! 苏培盛瞅了一眼,音袖和袖雪,原来是曹贵人在那。 皇上加快脚步,曹琴默垂下的眼眸划过暗光,似是无意间听到动静抬头含笑回眸一瞥,那神似的温柔,让皇上握住手串的手紧了紧,眼神微微颤动,宛宛! “皇上金安。”曹琴默行礼问安。 皇上迈着沉重的步伐终于看清了人,沉闷的语气中夹杂着失望和黯然,“哦,是曹贵人啊,起吧。” 等等,不是错觉,真的有一缕梅香。 苏培盛不解皇上怀念惘然的神情,看看前边的曹贵人也没什么异样,他是错过了什么吗? 曹琴默有些不安地起身,也不知道有没有成功,她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家底都掏空了,为了温宜,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音袖和袖雪心虚的紧低着头。 皇上偏头看了看满树一簇簇娇艳的紫薇花,“朕好像闻到了梅花的香味。” 苏培盛不动声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曹琴默做出思索后恍然大悟的样子,温婉笑着,笑容中的那一丝熟悉成功让皇上神情怅然。 第147章 一眼万年的雍亲王啊! “臣妾不久前喝了花茶,里边就有梅花,或许是因此沾染上了梅花香。” 皇上点头,他就说这个季节怎么会有梅花。 苏培盛长吐一口气,皇上近日怎么对先皇后如此怀念,连闻到曹贵人身上的梅花香都想念起了纯元皇后,难道是到了纯元皇后忌日的缘故? “怎么一个人出来闲逛?”皇上上前摘下曹贵人发上沾上的一朵小小的紫薇花。 “臣妾那日在曲院风荷中摘了一朵崇台千瓣荷花,温宜见了很喜欢,正好今日闲来无事,想过来再摘几支。”曹琴默提起温宜,眼中的温柔和慈爱都快溢出来了。 曹贵人是个好额娘,皇上想起果郡王在里边,难怪曹贵人没有进去,在这里等着,看着她泛起红晕的脸颊,也不知道等了多长时间了。 皇上扭头看了眼苏培盛,“还不快着人去多摘几枝。” “臣妾为温宜多谢皇上。”曹琴默深知皇上敏感多疑,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还是依照自己往日的性情来,只偶然间才透露出那么一丝的相似。 远处的高高的亭子里,端妃将刚才曹琴默的矫揉造作尽收眼底,吉祥眺望着,眼睁睁的看着皇上被曹琴默吸引过去。 此刻端妃眯着眼痴痴的望着皇上,眼中只有皇上一人,她太想念皇上了,皇上时常去其他嫔妃那里,很少出来。 得知了皇上独自出来的消息,她迫不及待的出来了,能近近的多看皇上几面也好,若是能说句话就更好了。 “娘娘。”吉祥看着皇上和曹贵人一前一后的往另东边去了,“华妃娘娘不在这里,曹贵人是个谨小慎微之人,您不如下去和皇上说两句话。” 没有人比吉祥更懂端妃对皇上深深的爱意了。 端妃捂着帕子轻咳几声,神色黯淡下来,苦笑道:“曹贵人是华妃的人,本宫去打扰了她和皇上独处,想来也是不高兴的。” “娘娘。”吉祥扶着端妃又走向了东边。 直到看着皇上和曹琴默上了船,看不见了皇上的身影,端妃才长叹一声,倚着栏杆坐下,苍白的手握着栏杆。 她什么时候才能像曹琴默一样光明正大的出现在皇上面前,引诱皇上,无声诉说着对皇上深重的情谊。 华妃啊华妃,年家什么时候才能倒台?你什么时候才能失去家世的依仗! 清凉殿,指使的沈眉庄团团转,几日的时间硬是将后边的院子打扫出来装饰好了,华妃还是继续住在清凉殿内。 “你是说,皇上带着曹贵人坐船赏景?” 华妃手上的玉滚轮掉了下去都未觉察,忽然觉得以往在自己心目中,英勇神武,智谋高深,雄才大略的形象轰然倒塌。 颂芝眼神发直,也无法接受,皇上,皇上,怎么能这样? 回话的李顺安也没想到,皇上会这么快落入曹贵人的蜘蛛网上。 没错,在李顺安心目中,曹贵人就是披着鲜亮衣裳的毒蜘蛛,在诱捕皇上! “皇上和曹贵人有说有笑的。”李顺安话脱出口就知道糟了,忙抬头去瞅华妃的脸色,却见华妃一副天塌了的样子,忙安慰道:“娘娘,曹贵人不过是借着纯元皇后的光,皇上宠爱也是虚假的,万万不能和皇上对您的心意相比。” 华妃皱着眉看了眼李顺安,聒噪!摆手示意他退下。 李顺安愁眉苦脸的退出去,他话又说的不对了?怎么哄人高兴的话还有错呢? 不能够啊,不应该呀,皇上怎么能这样呢?再深情缅怀故人,也不能做出这种事呀! 华妃纠结难以接受的抠着软枕,缎面都抠出丝了,颂芝挥手让其他宫女退下。 门吱呀的刚关上,华妃就忍不住开口,语气崩溃,“颂芝,皇上怎么能这样呢?皇上的英明神武呢,稳重成熟呢?都去哪了? 曹贵人略勾勾手,皇上怎么就上钩了!” 华妃现在都开始怀疑皇上对她的真心了。 颂芝也不好开口,只是心中对皇上的那点见不得光的念想消失、彻底消失。 透过别的女子怀念亡妻,说好听叫深情,说难听叫人渣! 只是皇上现在是一国之君,这很难评! 慢着,小姐有没有像纯元皇后之处?!! 华妃指甲下抠出两个洞,主仆二人想到了一处,华妃眼神蓦然变得阴狠,咬牙切齿道:“皇上的心中,到底有没有本宫!” 她哪想到一个死人,竟能在皇上心中占据如此重要的地位。 浣碧一个婢女都能一跃成为宫妃,她都不敢想,若是真的出现一个长得像先皇后的女子,会是多大的威胁! “小姐,皇上心中定然是有您的,潜邸时,您虽是侧福晋,可却近乎独宠。 听说先皇后温柔贤惠,娘娘您凤仪万千,在皇上跟前快言快语,爽快利落,后宫的事务也都处理得极妥当。 比先皇后那种只会跳舞谈情的人要强多了。”颂芝干巴巴的安慰几句,却总觉得说不到点子上。 纯元皇后能诗善赋,爱读书,娘娘一点也不喜欢读书,看见书就头痛,颂芝想到这里总算放下心,太好了,皇上能如此宠爱娘娘,是心中真的有娘娘。 华妃眨了下眼睛,妩媚的眉眼显得有些懵,“似乎说的也有些道理。”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娘娘可是武将世家的千金,单看皇后就知道先皇后是怎样的人,会卖弄些笔墨罢了。” 皇后也不是天天练大字吗? 华妃勉强接受了皇上心中有她,但皇上的行事真让她看不上眼,“本宫的月信还有几日?” 她暂时不想看见皇上,皇上破坏了在他心目中英明神武的帝王形象! 不再是她心目中那个有勇有谋、算无遗漏、成熟稳重、艳惊四座、惊才绝艳、仪表堂堂的雍亲王了! 华妃心里空洞洞虚扶了下鬓角的簪花,抬起玉手,颂芝弯腰扶起华妃,“娘娘,还有五日。” “现在就将本宫的绿头牌先撤下吧,本宫要静静。”她心中那个让她一眼万年的雍亲王啊! 颂芝扶着华妃在美人榻上歪下,放下了拢起来的珠帘,拿起蚕丝扇,轻轻扇动。 第148章 隐身符 曹琴默偶遇皇上,当日侍寝之后众人都不在意,只是接连几日的宠幸,让众人纷纷侧目。 皇后瘦身无效果之后,又觉得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件事也算在明面上过去了。 皇上初一十五的都歇在九州清晏,也不来她这里,皇上是真狠啊,年少的结发夫妻,为了一个贱人和她腹中的孽胎,一丝情面也不给她留,再逃避下去也无用。 现在圆明园,奴才们遇事只知道告诉华妃和惠贵人,自己闭门太久了,让他们都看不清后宫真正的主子是谁了。 皇后又传召众嫔妃,开始请安。 天地一家春,除了病了的费贵人和常年抱病的端妃,祈福的甄嬛和浣碧,来圆明园后的第一次请安所有人都到齐了。 皇后含笑看向沈眉庄,做足了一个端庄贤惠的正妻模样,“惠贵人,本宫看你气色不太好,可是太过操劳?” 沈眉庄心中瞬间警觉,防备的看向皇后,“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瞧过了太医,太医说是无碍,正吃着燕窝进补呢。” 华妃懒懒的倚靠着椅背,胳膊搭在扶手上,红唇微扬讽刺道:“皇后娘娘也别只嘴上关心,倒是赏赐些滋补之物,也是皇后娘娘体桖嫔妃,关爱皇嗣。 不然全吃到自己身上……” 华妃眼神揶揄,抬起捂着嘴嚣张的呵呵笑出声。 皇后登时变了脸色,锋利的目光怒视华妃,手几乎将扶手捏碎,怒喝道:“华妃慎言!本宫如何还轮不到你来嘲笑!” 染冬气急,华妃太过放肆!但却也不敢对上华妃。 安陵溪挑了下眉,华妃是真的勇,直接往皇后肺管子上戳! 敬嫔忙垂下了眼眸,极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华妃是越来越狂妄了。 曹贵人低头瞅着蜀锦的衣裳袖子,脸色因多日的恩宠红润又多了分柔媚和鲜活,得宠果真是极好的事,这么多年了,总算也轮到她了。 富察贵人毫不掩饰自己对皇后的怨愤,嘴角勾起,心中称愿,“皇后娘娘宽宏大度,想来不会计较华妃的一时失言。” 欣常在嘴角轻嘲,望着对面的帘子上缀着的猫眼石。 安陵容展开帕子,欣赏帕子上的绣花。 夏冬春偷偷翻了个白眼,皇后不是好东西,华妃更不是好东西,奇怪,富察贵人怎么帮着华妃说话? 华妃收了笑,神态依旧猖狂,漫不经心的瞥了眼趁机挤兑皇后的富察贵人,“皇后娘娘,臣妾不过是玩笑话罢了,您怎么还真的动怒了?” 皇后面色威严,“华妃,望你谨记为妃、妾的本份,安分守己!” 妃妾二字,皇后咬的极重,一字一顿。 华妃不屑的笑了,慵懒的起身,甩了下手帕,连蹲也未蹲,“臣妾自当谨记。” 挑衅的语气明明白白的告诉皇后,你能拿我怎么样! 皇后气的一口气噎在喉咙里,眼中危险的光芒闪烁,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你知道就好,坐。” 华妃怡然的坐下。 沈眉庄冷眼看着华妃气皇后,心中更加坚信了要将宫权握在手中。华妃如此肆意,除了年家,皇上的宠爱,手上的宫权也是原因之一。 这些日子着实身心疲惫,独自一人,不但要忙着宫务,还要保护腹中孩子,但心中更为担心甄嬛在岛上被皇上遗忘,何况她也迫切的需要一个帮手。 见二人停了话连忙开口,“皇后娘娘,莞常在祈福有些时日了,不知钦天监的人可有来禀告天象转变的如何了?” 皇后余怒还未消,转而又想起了那日,更添了把火,对着沈眉庄也摆不出好脸子来,“本宫并未收到皇上的旨意,惠贵人,后宫不可干政,你僭越了。” 哪皇后会给她扣如此大的一顶帽子,她可万万担当不起,沈眉庄吓得忙起身行礼请罪,“臣妾知罪,还望皇后娘娘谅解。” 皇后故意晾了沈眉庄一会儿,才将人叫起,笑得和善可亲,“本宫也是提点你,如今你有着身子,又有宫权,算的上是新人中的第一人。 初入宫皇上就允许你学习协理六宫,可见皇上对你的看重。 你也算是不辜负皇上信任,现在处理公务井井有条,没有出过岔子。 以你的品行,日后嫔位的位份定然是有的,你更应当时时自省,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才不负皇上的心意。 也给底下嫔妃们做个榜样。” 说完之后,皇后看了华妃之后,又故意瞟了一眼安陵溪,眼神意味深长。 沈眉庄感动的眼泪汪汪,“臣妾谢皇后娘娘提点,日后定当谨言慎行,不负皇恩。” 当然不是为了皇后的话,而是为了皇上的心意。 自己一个贵人,能辅佐皇后协理六宫,和华妃抗衡,正是因为皇上的宠信。 华妃只当没听见,嘴角翘起讽刺的弧度,什么嫔位?孩子都没有算个屁,生下来个空气皇上认吗! 曹琴默倒是听出皇后话里的意思,明里暗里的指出皇上宠爱沈眉庄,实则是想要激怒华妃和和嫔,惹得二人忌惮沈眉庄,让她们对沈眉庄下手,皇后只是动动嘴就坐收渔翁之利,妙啊! 夏冬春嫉妒的嘴都歪了,在外头却是习惯了摆着端庄的姿态,凭什么皇上对沈眉庄这么好! 她的容貌比之华妃娘娘也是不差的,比沈眉庄不知道好看多少!打扮起来更是比花还美,浣碧给她提鞋都不配! 哼!为什么每次遇到皇上,皇上就和没看见她一样呢!就跟话本子里贴了隐身符一样! 嗯?!!! 皇后,“虽说宫务要紧,但你肚子里的皇嗣更重要。你人年轻,若是有什么不舒服,多问问身边有经验的嬷嬷。” “臣妾晓得,多谢皇后娘娘关心。” 皇后又和沈眉庄互相吹捧了几句,对华妃的态度十分诧异,不应该啊?从前说起皇上又宠爱了谁,对谁看重,华妃总是气的跳脚,今儿个怎么这般平静? 敬嫔看出不对,心中打定主意,日后要离沈眉庄更远些,可不要平白做了旁人的替罪羊! 第149章 团伙作案 \"再则,在座的曹贵人和欣常在都是经历过的,惠贵人若是有拿不定主意的,也可以和她们多聊聊。\"皇后笑着看向曹琴默。 沈眉庄也顺着皇后的眼神看去,神色中更多的是防备和隐藏的嫌恶。 曹琴默眼神闪了一下,笑道:“臣妾也都是按照太医的吩咐来,奴才们伺候着,不知不觉的也就过来了。” 欣常在也大差不差的说了两句,这次沈眉庄倒是听的认真。 夏冬春自觉想通一切之后,气的险些蹦起来,好在控制住了,恶狠狠的刀了几眼沈眉庄。 好啊,她算是想明白了,甄嬛屋里为什么供着好几尊佛像,身边的奴婢总是往安华宝殿跑! 感情是心虚! 一定是甄嬛妒忌她的美貌,害怕她得了皇上宠爱打压她!不知和哪个邪僧求得了隐身符,也极有可能是什么诅咒,故意让皇上忽视她! 没想到连好几尊佛像都庇护不了她和浣碧,上苍开眼,看不下去她的恶行,用天象警示皇上,才被发配到蓬莱岛上的! 对于夏冬春突如其来的深刻怨恨,沈眉庄蹙了下眉,发什么神经。 夏冬春越想越深,若是她有喜又有宫权,皇上还不时的看望,绝对会高兴的不得了,人逢喜事精神爽,怎么也不会和沈眉庄一样脸色发黄! 所以,夏冬春狠狠咬着槽牙,沈眉庄也遭了孽力反噬!好啊!贱人还是团伙作案! 皇后因脸颊多了肉,笑得更加和善,“曹贵人。” 曹琴默眼皮一跳,来了。 “本宫看彤史,这个月你侍寝的次数最多,同是潜邸的旧人,也是难得了。温宜也大了,是时候再为皇上添个阿哥,让宫里也热闹热闹。” “皇后娘娘真是折煞臣妾了,孩子的事,也是要看缘分。”曹琴默笑了笑,神色淡然,耳垂坠着的明月珰泛着温润的光泽,“臣妾现在有温宜,已经是几世修来的福分,不敢奢求其他。” 皇后眼中划过一抹不屑,笑道:“还是要多给温宜添几个伴,热热闹闹的才好,华妃,你说是不是?” 曹琴默也不觉的看向华妃,眼中多了丝凝重。 华妃脸色难看了一些,轻哼道:“皇后娘娘说的是,若果真有了个阿哥,臣妾一定求了皇上抱养在臣妾身边,精、心、教、养!” 现在轮到皇后的脸色不好看了。 曹琴默先是看向安陵溪鼓起的肚子,眉梢一挑,在安陵溪和安陵容姐妹如出一辙冷漠逼人的注视下,目光凝滞了一瞬,又转向了沈眉庄。 “皇后娘娘,与其盼着臣妾,还不如盼着惠贵人此胎呢。” 皇后一直试图挑唆华妃,定然不知道沈眉庄是假孕!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沈眉庄看去,皇后的眼底深处散发着寒意。 华妃冷冷的呵呵两声。 敬嫔见此出来打个圆场,“说起来,惠贵人喜食酸,酸儿辣女,或许会是个阿哥呢。” 曹琴默,“敬嫔姐姐说的对,那日得知惠贵人有喜时,我和欣常在就见惠贵人极爱喝酸梅汤。” 欣常在,“若是个阿哥,皇上定会高兴,太后娘娘也会高兴。” 富察贵人忽然红了眼圈,用力眨眨眼睛掩饰住眼中的悲伤,可怜她的那个孩子,也不知道是阿哥还是格格。 沈眉庄脸上渐渐现出喜色,她也盼着是个阿哥呢。 夏冬春眼中的妒意更深,心中的醋坛子都打翻了,“十月怀胎,没生出来谁知道是不是阿哥!” 沈眉庄脸上的笑容凝固,不悦的看向夏冬春,采月和采星也很不高兴,好讨人嫌的夏答应,难怪皇上不待见她。 皇后警告的看了眼夏冬春,又将话茬转向了安陵溪,语气温和,“和嫔,你近日如何?” “臣妾一切都好。”安陵溪的声音有些冲,宫里人都知道皇后毒害她以及她的孩子,懒得再和皇后虚与委蛇,再者,宠妃也该有些宠妃的底气! “那就好。”皇后笑容淡了,“就快到温宜公主的周岁宴了,皇上命人和本宫说了,此次就咱们一大家子人一块儿吃个饭,庆贺庆贺。” 曹琴默十分激动,“敢问皇后娘娘,宴会在何处举办?” 华妃也看向皇后。 皇后对着曹琴默笑了笑,“就在九洲清晏内,地方敞亮又凉爽。” 曹琴默脸上的喜色更浓。 皇后,“华妃,你是温宜公主的养母,此事就交由你去办。” “是。”华妃答应下来,内务府的银子向来手紧,若是要办个像样的,少不得自己再贴补些银钱。 或许,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做些什么。 “好了,若是无事你们都回去吧,惠贵人,路上慢些。”皇后最后又贤惠的叮嘱了沈眉庄一句,手搭在染冬的胳膊上稳重的回了里间。 众人一起一起的散了,安陵溪三个带着人慢悠悠的走着过了桥就到了天然图画。 “姐姐,富察贵人,不如在我这里一起用膳?” 安陵容笑着摇摇头,总不好一直拉着富察贵人在溪儿这里用膳,先不说溪儿坐了一上午也累了,富察贵人也不自在,还不如回去。 何况她还答应了富察贵人等会儿去日天琳宇,为那个可怜的孩子上香。 “不了,我和佩筠这就回武陵春色了。” 安陵溪,“好,姐姐,富察贵人慢走。” 安陵容和富察贵人带着贴身宫女向北走了,安陵溪也回五福堂用早膳。 今儿个的请安真是精彩,时间也长,她请安前吃了一碗紫米银耳粥都消化完了,迫切需要进食。 后湖边上,海棠和红掌跟着夏冬春过了坦坦荡荡踏上杏花春馆,才走了一半的路程,却见夏冬春转身往上下天光去。 “小主?”海棠不解,快步跟着,“您不回去用膳了?” 夏冬春见附近没有宫女太监,脸唰的黑了,“还吃什么吃!你家小主遭人算计了!” 海棠和红掌顿时变了脸色,慌张的看着夏冬春,“主儿,是谁算计了您!”海棠眉毛都竖起来了。 红掌也又急又怒,薅起袖子当场就要找人算账,“主儿,是谁!” 第150章 已经小产 一队宫女过来,夏冬春忙放下掐着腰的手,恢复成端庄的样子,眺望着远方,一步步往前走去。 海棠和红掌也纷纷放下胳膊,跟随在夏冬春身后。 宫女太监越来越多,夏冬春也不再多说,怒意驱使飞快走过上下天光,直奔慈云普护! 大师,救她! 蓬岛瑶台,在甘露寺耽搁许久的温实初终于有机会回来了,昨夜回家之后,被隔壁的甄伯父请过去叙话才知道,嬛儿竟然被发配到了蓬莱岛上! 急的他一夜没合眼,天蒙蒙亮就回圆明园当差,怀揣着甄伯父的家信,温实初赶着就要去蓬莱岛上。 但听其他同僚说起惠贵人找过他,惠贵人和嬛儿是闺中密友,说不得有事要嘱咐。 惠贵人现在有喜又有宠,嬛儿想要早日出来,还得靠惠贵人在皇上面前多多美言。 刘畚一觉醒来,慢慢悠悠到了办公椅子上坐下才知道温实初回来了,瞬间惊起一身冷汗! 不好!他怎么突然回来了! 刘畚吓的命人去告诉曹贵人和华妃娘娘,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方子是江城给的,只是推迟月信,一把脉可是要露馅的! 这边,温实初久等惠贵人不来,他一个太医也不好总是呆在惠贵人的住所等着,二来也是急切的想要见到嬛儿,不知道嬛儿该如何伤心难过,留下话后,带着小太监快步往蓬岛瑶台去了。 一路坐着船总算是到了岛上,望着四周的荒凉和凄清,温实初心疼不已。 走到了里边才看见人,让他们带着自己去了莞常在的住处。 随安室,甄嬛躺在床上脸色蜡黄,神容憔悴,见了故人激动的泪在眼眶中打转,紧抿了抿唇,“温太医!” 温实初红了眼睛,泪险些掉下来,嬛儿!压抑住心中的疼惜和情谊,嗓音沙哑道:“莞常在,微臣奉惠贵人的命令来您请脉!” 甄嬛别过头,捏着帕子擦擦眼中溢出的泪,另一只手紧紧抓着薄被。 流朱将佩儿指使出去,低头抹完眼泪,语气哀伤又悲愤,“温太医,你总算是回来了。 劳烦你给小主瞧瞧,小主自从月信推迟十几日又来了之后,这都半个月了,一直淅淅沥沥的落红不止。” 温实初顾不得其他,立时面容严肃起来,急切道:“小主落红不止怎么没请太医!” 甄嬛伸出胳膊露出手腕,流朱将帕子盖在瘦黄的手腕上,想起这些日子的艰难鼻子酸的落泪,“如何没有请太医?! 岛上没有船只,只能等运送物资或是惠贵人的人过来探望小主的时候,才能让他们去请太医!” 温太医坐下颤巍巍的将手指放在甄嬛的手腕上把脉。 流朱擦擦泪继续道:“来了两个太医,都是平日里只会开太平方子的,哪里管用呢!” 温太医也没想到嬛儿的日子会过的那么艰辛,心疼的呼吸都慢了,万分后悔走之前没有请同僚照顾甄嬛,稳了稳心神又开始把脉。 对面西偏殿的浣碧也得知了消息,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 随安室门上挂着帘子,什么也看不到,浣碧松开抓着门框的手,温实初来了,她也安心了。 金珠冷眼看着,知道浣碧嘴上不说,实则心里牵挂着前主子,既然如此挂念,那为当初何还要背叛? 随安室,温实初松开手站了起来,眼中惊骇、不可置信、心痛一一闪过,“莞常在,您这是小产了啊!” 甄嬛大惊失色,“什么!” 流朱更是惶然尖叫出声,“小主小产了!” “小主脉象细弱,弦涩,而且还有用过活血药物的迹象!” 甄嬛本就蜡黄的脸更添了几分惨白,嘴唇颤抖了两下,双手捂着肚子,两行清泪滑落,“小产!” “小主竟然是有喜了,怪道小主一向准时的月信会推迟!”流朱泪流满面的跪在床边呜咽不止,“主儿!” “莞常在。”温实初,“您的下红不止已经拖延了半个月,现在急需止住血,调理好身子,否则会影响日后有孕。” 流朱抬起袖子擦擦眼泪,忙找出笔墨放在桌子上,哽咽道:“温太医,小主的身子就拜托您了!” 温实初强忍住眼泪,匆忙写下一张方子,喊过门外跟着他负责提药箱跑腿的太监,“小张子,你按着这个方子拿药,务必尽快送来!速去速回!” 小张子听温太医说的紧急,忙叠好收到袖子里,“温太医,奴才知道了。”话音刚落,小张子就匆匆跑了出去。 “温太医,可知道活血的药物是什么?”甄嬛稍缓了下悲痛的心绪,眸光怨愤,是谁!是谁害的她! 温实初垂眸避开甄嬛哭的眼睛,隐忍的双手握拳,“似乎是麝香。” 麝香!流朱怒极,“温太医,小主自从来了岛上后,吃食都是夏太监他们做了送来的!您快看看,哪里出了问题!” 流朱率先将甄嬛惯用的杯子拿来。 温太医检查之后摇头,“没有问题。”又跟着流朱将屋内所用之物都检查了一遍,都没有收获。 “我都已经小产了,他们达到目的自然已经将证据都处理干净,怎么还会让咱们拿到把柄。”甄嬛讽刺的苦笑,眼角的泪止不住滑落。 “小主!您被人害的小产的事一定要告诉皇上!岛上就数的过来的几个人,只要严刑审讯,一定能抓住他们!”流朱恨不得将幕后凶手千刀万剐! 甄嬛捂着小腹眼睛充血,“该死,他们该死!” 温太医忽然想到甄伯父交给他的信,让他务必亲手转交给嬛儿,忙从胸前的衣裳里拿出信,“莞常在,微臣昨日回家时,甄伯父给的信。” 流朱接过信,交给了甄嬛,甄嬛望着信封上熟悉的字,眼泪又模糊了,父亲。 颤抖的拆开信封,甄嬛掏出信展开,眉越皱越深,捏着信纸的手指节泛白。 “小主,信上写了什么?”流朱听到是家里来的信,小主应当高兴些才是,怎么脸色更难看了。 第151章 她懂了 温太医侧过脸,“微臣先出去。” “不必了,温太医。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让他们有了防备,还劳烦您亲自去禀告皇上!” 温实初沉痛的望着甄嬛坚毅的双眸,郑重点头,“小主,您放心,微臣定然不负您所托!” 等到小张子拿来药,流朱在灶上煎上,温实初提着药箱,仿佛什么都没看出来,很自然的被佩儿送出来。 随安室的动静没有逃过浣碧的法眼,浣碧从窗户里看见流朱神色紧绷,温实初看似从容,熟悉的人却能从中看到急躁。 金珠拦住了往外走的温实初,“温太医,我家小主请您过去把脉。” 温实初紧蹙着眉,袖子下的手握紧。 “金珠,回来吧,我想起来,几日前才诊过平安脉,昨日绣的荷包哪里去了,你过来找找。” 浣碧的声音从屋里传来,金珠闹不清浣碧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忙转身回了屋子帮浣碧找荷包。 温实初带着小张子继续往外走,正好碰见夏太监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过来。 “主儿,荷包不就是在匣子里吗?”金珠拿着荷包,不见浣碧说话,回头却看见浣碧在出神。 想什么呢?金珠捧着荷包走到浣碧跟前,“小主?” 温实初应付完夏太监后,自然的坐上船回去,岸边已经有惠贵人的人在等着了。 想着惠贵人出面,比他更能早早的见到皇上,就跟着人去了闲月阁。 慈航普护,高大的佛像前,高僧双眼茫然,一会儿后摇摇头,深刻怀疑夏常在是看话本看晕了脑子,“阿弥陀佛,夏答应,贫僧真的没有听说过还有隐身符。” 夏冬春质疑的看着眉眼慈悲的和尚,她牺牲了一早上的时间,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却得到这个说辞! 海棠担心主子的身子,怕那东西会影响主子的安危。 红掌有些迟疑,主儿是认真的? “高僧!”夏冬春眼神示意,瞄了几眼其他人,压低语气,“高僧,若是……,一切都好商量。” 等她解除诅咒之后,得皇上宠爱,狠狠的打压甄嬛三人! 高僧,“……” 其他僧人奴才时不时的看过来。 红掌深沉脸,主儿是认真的,难道世上真的有她不知道的隐身符? 高僧转过身,正对上两米多高的佛像,悲悯的双目注视着芸芸众生,夏答应在佛祖像前谈及诅咒之事,难道就不觉得冒昧吗?“阿弥陀佛。” 佛祖在上,一切都是夏答应胡言乱语,与弟子无关,阿弥陀佛。 海棠急了,“大师,您是得道高僧,救苦救难,可一定要救救我家小主啊!” 在宫中没有皇上的宠爱,岂不是要孤独终老!被其他人随便欺负! 高僧转过身双手合十,“施主,若是觉得身有不适,贫僧有在佛前供奉过的平安符,护身符,或者,施主也可以将佛珠手串拿来供奉,可保佑施主平安。” 隐身符诅咒之类的,他真的没有。 旁边虔诚打坐的和尚眼睛亮了,这套路,他熟啊!从前在京城寺庙的时候,很多诰命贵妇都可信他的话了! 和尚可惜的望了眼高僧,方丈在,他不好捞银子。 夏冬春也终于注意到周围频频投过来的奇怪眼神,恍然的点点头看向高僧,暧昧的笑了笑,“我懂了,高僧!没有。” 也是,这种诅咒的事,哪有当众说的,得私下里解决。 高僧,“……,夏施主,您是不是误会了,贫僧真的没有。” 夏冬春点头,明白了,没有两个字加重了语气,要两百两! 海棠一头雾水,附在夏冬春耳边小声耳语,“小主,奴婢看这个和尚不懂,要不要去其他地方看看。安华宝殿的和尚大师似乎要更厉害一些。” 夏冬春听完转身就走,“走,咱们回去吧。”一会儿命人将银子单独给了高僧。 她看皇上有时也会来这里上香,和高僧说话,高僧应当有些本事。 “???”高僧有些迷茫的看着夏冬春主仆三人离开,“阿弥陀佛。” 闲月阁,沈眉庄屏退其他宫女之后听温实初说完,怒的腾的站起来,脸色铁青,“温太医,你快随我去见皇上,一定要让皇上为嬛儿主持公道!” 采月和采星惊吓忙扶住沈眉庄,担心的看着沈眉庄的肚子,“主儿,您有孕在身,小心身子。” 沈眉庄低头看了眼肚子,觉察无事之后才放心,愤怒的带着人前往九洲清晏。 华妃收到了刘畚派人送来的信,曹琴默也带着人到了清凉殿,“华妃娘娘,温太医回来了会不会发现不对?” 沈眉庄那里算计了如此长时间,眼看就快到了收网的时候,可不能就这么败露了! 华妃安然的吃着切成块的西瓜,享受着冰块带来的凉意,“急什么?他不是去蓬莱岛了吗?我已经吩咐人去找他,找到就之后就让他继续回甘露寺。” 颂芝另有一层担忧,“娘娘,温太医现在去了蓬莱岛上,莞常在那里……,惠贵人和莞常在一向要好,若是上告给皇上,皇上查下来……” 华妃蹙着长眉又吃了一口甜津津的西瓜,想到皇后现在的下场,有些吃不下去了。 这时,李顺安快步进来,“娘娘,惠贵人带着温太医去了九洲清晏!” 九洲清晏,沈眉庄怒气冲冲进了院子,苏培盛远远的看见,忙上前伸出胳膊阻拦,“惠贵人,皇上召集大臣议事呢。” 采星采月等人紧跟在沈眉庄身后,沈眉庄又上前走了几步才停下,心中焦急却又不好冲进去,“苏公公,不知皇上什么时候有空?” 苏培盛捧着浮尘,低头思索了一瞬,“皇上才刚召集大臣过来,怕是一时半刻的抽不出空来。” 沈眉庄,“我就在这里等着,劳烦您禀告皇上,我有重要的事要禀告皇上。” 苏培盛看着沈眉庄满脸压不住的怒气,见还跟着个太医,怕出了什么大事,“惠贵人,不知您找皇上何事?” 沈眉庄犹豫一下,语气愤然,“苏公公,是莞常在小产了!” 第152章 上告皇上 苏培盛惊讶的张开了嘴巴,涉及皇嗣,得尽快告诉皇上了,可皇上刚才才吩咐人不得打扰,“不知莞常在现在如何了?” 沈眉庄皱了下眉,伤心道:“嬛儿小产半月之久,现在下红不止,温太医说嬛儿体内有麝香!” 竟然过去这么久了!苏培盛又捋了一遍才捋顺,那就不是很着急了,犹豫着说道:“惠贵人,奴才进去看看,若有机会,奴才一定禀告皇上。” “好!”沈眉庄按捺住心中的急躁,“苏公公,拜托您了。” “不敢。”苏培盛转身快步走进屋里。 沈眉庄深知,皇上知道的越快越好,才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时间拖得越久,消息走露后,对嬛儿越不利,但现在也由不得她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温实初焦急万分,心中甚至起了去求皇后的心思,但下一刻果断的打消了这个主意。 皇后不是什么好人,能指使他对浣碧下药,保不准嬛儿身体里的麝香,就是皇后动的手! 但他又不敢直接将皇后的威胁说出来,若真的查出是皇后,温实初眼神变得痛苦又坚定,他就是挥刀自宫,再不然和皇后同归于尽,也不会有损嬛儿的清誉! 烈日悬在空中,沈眉庄脸都晒红了,额头细汗频频,眉心紧皱,捏着手帕擦擦额头的汗,苏公公进去这么久,怎么还不出来? 采月采星更担心自己主子的身体,“主儿,太阳太晒了,您身子娇弱,腹中还有皇嗣,先去那边阴凉处坐坐吧。” 沈眉庄抬眸,被灼热的阳光晒得睁不开眼,这会儿隐隐有些头晕,应当是被晒的,手放在腹前,踌躇过后还是打算再等一等,若是一会儿苏公公还不出来,她就去旁边等着。 沈眉庄有孕在身却一直站在烈日下暴晒,院里其他当值的奴才也都看的焦心,惠贵人怎么也不替自己着想,若是真出了事,后悔都来不及,更重要的是他们绝对逃不了干系。 殿内的苏培盛从窗户里看见惠贵人依旧站在烈日底下,心中不安,可皇上依旧在处理军机大事,实在抽不出空来,苏培盛又轻轻走了出来。 “苏公公!”沈眉庄上前几步,期盼道:“可是皇上要召见?” 苏培盛,“惠贵人,皇上实在抽不出空,不如您先到偏殿等候?” 沈眉庄失望的垂眸,又看向殿内,“好。” 温实初无法,也只能跟着沈眉庄到偏殿等候。 天然图画,竹刻楼二楼上,窗户皆用窗帘拉上,昏暗的屋内,一块长长的白布上,孙悟空大闹天宫的皮影戏正在上演。 “只有老孙在天上闹,没有老孙在天上做威福。”惟妙惟肖的孙悟空扛着金箍棒,脚踩着石头,呲牙眨眼。 红棉绿线宝福宝寿等人看的目不转睛,高兴的心中忍不住叫好。 安陵溪端起白开水来喝了一口,有趣! “俺老孙堂堂齐天大圣为什么不请?不行!我要找那玉帝老儿讨个说法!” 接着就是一阵锣鼓声。 一个小太监从楼下上来,目光搜寻了一会儿,找到了宝福,在宝福耳边说了几句话。 宝福神色微变,走回安陵溪跟前,“娘娘,惠贵人带着温太医去了九州清晏求见皇上。温太医是从蓬莱岛上下来的,下了蓬莱岛就去了闲月阁。” 安陵溪眼中划过一抹亮光,看来是出事了。 热闹的锣鼓声不断,红棉绿线等人已经没了看皮影戏的心思,安陵溪起身,“停下吧。” 布上的孙猴子等人和物消失,窗帘被拉开,屋内重新亮了起来,蜡烛被吹灭,上演皮影戏的艺人惴惴不安的望着安陵溪。 安陵溪,“红棉,打赏!” 回了五福堂,安陵溪又着人仔细的去打探。 武陵春色,夏冬春回了住处,问了小太监们慈云普护僧人们的作息时间,决定等他们晚上休息时再将银子送过去。 日天琳宇,低沉喃喃的念经声和木鱼声不断,富察贵人闭着眼睛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也跟着念往生经。 安陵容也跪在佛前,祈求母亲的眼疾能够好转,溪儿能平安生下孩子,富察贵人的孩子能投一个好胎,来生富贵吉祥。 天地一家春,皇后也得知了消息,脸色阴沉难看,温实初是活腻了! 染冬很是害怕,“娘娘,若是揪出佩儿,” “闭嘴!”皇后冷眼呵斥一声,一点长进也没有,完全比不上剪秋! 都过去这么久了,只要佩儿不自乱阵脚,根本查不出什么。 何况,甄嬛先前可是每日都在翊坤宫待上好几个时辰,体内有麝香,皇后一边嘴角勾起,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 但为了防止再出现宝娟的情况,还是斩草除根更干净利落! 染冬涨红了脸垂下头,青檀和绮云垂眸侍立,不敢有任何动作。 “让人飞鸽传书,佩儿意外身亡!”皇后随手合上账本。 “是。”染冬忙出去办事。 “跟本宫去九州清晏。”皇后对沈眉庄没有告知她,越级去上告皇上,另有一层怒意。 清凉殿,得知温实初已经到了九州清晏,华妃也不好派人直接去,而是将江城叫了过来。 华妃,“莞常在半个月前用过麝香,现在把脉还能看出多少?能看出是什么时候用的吗?” 江城顿了一会儿,“回禀华妃娘娘,体内残余的麝香并不能看出是什么时候所用的。” 华妃瞬间放心了,“行了,你先回去吧。” 江城犹豫着,“娘娘,微臣还有事要禀告,奴才的人发现刘太医刘畚企图收拾包袱逃跑,已经被奴才派人打晕在房内。” 华妃眼神陡然凌厉,“好个刘畚,你让人告诉他,若敢坏了本宫的大事,本宫让他生不如死!” “是,微臣告退。”江城退了出去。 曹琴默这才知道华妃派人给甄嬛和浣碧二人用麝香的事,又听着华妃派人收尾。 香甜的欢宜香沁人心脾,飘飘袅袅的飘散满整间殿。 华妃眼皮耷拉着,透出锋利的光芒,虽然没料到温实初回来的如此之快。 第153章 用针缝起来 但给二人用麝香的事做得隐蔽,而且已经布置好了后手,她并不担心会露出破绽,机会难得,“若是将此事安在皇后或是和嫔头上,你有几成把握?” 曹琴默哑口无言,苦思一番后,还是觉得太过冒险,“华妃娘娘,时间太短难免会思虑不周,还是谨慎些更妥当。” 华妃闷闷不乐的又插了一块西瓜,吃了一口撂下,上扬的眼角显得格外讽刺,“走,咱们也去九州清晏瞧瞧热闹。” 九州清晏,沈眉庄在偏殿内还没等到皇上有空,就接连迎来了皇后和华妃,急的嘴角都起了泡。 “没想到皇后娘娘也在这儿。”华妃慵懒的行礼,曹琴默也跟着进来,瞧见皇后心中更加凝重。 “华妃怎么过来了?”皇后撂下茶碗,质疑的目光落在华妃身上。 “听闻惠贵人急匆匆带着个太医来了九洲清晏,臣妾担心发生什么事,过来看看。”华妃在左边第一把椅子上坐下,曹琴默坐在了华妃下手。 皇后笑了笑,“本宫也是刚过来,正要问问惠贵人呢。” “哦?连皇后娘娘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照理说惠贵人应当先禀告皇后娘娘才是。”华妃笑得愈发妩媚,眼神却极其讽刺。 沈眉庄的脸色更黑了,起身转向皇后,“皇后娘娘,事情太过可恨,臣妾来不及多想,只想着来禀告皇上。” “惠贵人。”皇后神色宽容,语重心长道:“皇上前朝政事当紧,后宫之事说给本宫就可以了,可不要耽误了皇上的正事。” 沈眉庄咬牙认错,觉得皇后说的话十分可笑。 和嫔的事让整个后宫都看清了皇后的真面目,禀告皇后,皇后行事也得让人信服才是!谁能知道皇后是不是幕后主谋! 皇后看向了温实初,温实初从皇后进来后就一直死死低着头,垂在身侧的手握拳。 华妃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笑得千娇百媚,上告她,皇后还真有脸说出口。 皇后冰冷眼神的警告着华妃,华妃撇了下嘴,想起来这里的正事收了笑。 “惠贵人,你有什么要紧的事禀告皇上?”皇后此行过来,除了拖延一下时间,再就是万一皇上查出什么?她也好见机行事。 沈眉庄对上最怀疑的三个人其中二人,并不想说出来,让皇后和华妃的人插手查案,怕他们趁机毁灭证据。 “呵!”华妃冷笑着,挑衅道:“皇后娘娘,看来惠贵人并不信任您啊。” 曹琴默望着沈眉庄晒黑了一些的脸,还真是姐妹情深,也不知道她手中到底有没有关键的证据。 皇后眼神瞬间冷漠,华妃的这张嘴应该用针缝起来! “惠贵人,是有什么不好说出口的吗?”皇后冷声催促。 沈眉庄皱着脸又回头望了一下门口,还是看不见皇上的踪影,回过头来对上皇后咄咄逼人和华妃不怀好意的目光,又不能在明面上直接落了皇后的面子,十分煎熬,鬓边又滑落一滴汗,“皇后娘娘。” 彩星和采月担心的看向沈眉庄。 “惠贵人!”华妃轻轻摇晃着玳瑁镂刻题诗桃花扇,语气轻慢,“你就是不将皇后娘娘放在眼里啊!” 能不惊动皇上出手最好,华妃也是想着在皇上出面之前将事情解决了。 屋内静的连根针落下的声音都能听到,沈眉庄手心的汗将帕子都攥湿了,硬是咬牙拖延着不肯说。 温实初敬佩惠贵人对嬛儿的真心,嬛儿在宫中能得如此真心实意的闺中好友,是嬛儿的福气。 就在这当口,苏培盛掀开帘子进来了,沈眉庄的双眼霎时亮了,眉心也舒展开,脸上都多了鲜活的颜色,“苏公公,可是皇上有空了!” 苏培盛乍然对上沈眉庄亮惊人的双眼,吓的心都漏了半拍,又看了屋内坐着的皇后华妃和曹贵人,“惠贵人,皇上召见。” 沈眉庄简直喜极而泣,顾不得其他,提起裙摆快步出去了,采星采月慌忙跟上,温实初也紧随其后出去。 皇后眼底闪一道幽光,淡然的笑着起身,手搭在染冬的胳膊上,不紧不慢的往外走。 华妃眸色冰冷,啪收了折扇,好个沈眉庄,对甄嬛还真是死心塌地! 曹琴默看向华妃,华妃和她对视一眼,趾高气昂地出去。 九州清晏殿东暖阁,书桌上摆着满满的奏折,皇上正提笔在纸上快速写着字。 沈眉庄快步进来后,对殿内寂静压抑的气氛吃了一惊,“皇上金安。” 皇上头也没抬,提起笔蘸了些墨汁,又继续书写,态度冷淡,“你找朕什么事?” 沈眉庄眼圈红了,“皇上,莞常在因被人用了麝香,半个月前小产了! 现在还下红不止,若不是温太医回来给莞常在看脉,怕是莞常在就要被人害死在蓬莱岛上了!” 皇上又写了几个字,深皱着眉抬头,眼中迷茫闪过,莞常在?小产? 皇上迅速变了脸,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怒喝道:“放肆!是谁敢谋害皇嗣!” 皇后和华妃曹琴默进来看见皇上发怒,心都紧了紧,华妃和曹琴默更多的是惊讶,“谋害皇嗣?什么谋害皇嗣?” 皇后,“皇上金安。” “都起来吧,你们怎么过来了?”皇上质疑的眼神让皇后心寒,华妃惊讶的神色不是作假,让皇上感到欣慰。 苏培盛看看皇上,“华妃娘娘,是莞常在被人害的小产了,现在下红不止。” 华妃震惊的僵住,不可置信道:“莞常在有喜了?” 曹琴默也是惊讶,暗中瞥了眼华妃,这还真是意外之喜! 扶着华妃的颂芝见娘娘神色有失,用力握了一下华妃的胳膊,娘娘? 等华妃回过神来,温实初已经跪在地上回完了话。 华妃无意识的握着扇子,她没有想过要害甄嬛的孩子,新人一个个夺走皇上的目光和宠爱,她们爬的太快了!快的让她感到害怕。 偏偏皇上还肯宠幸她们,连她都受了冷落,她只是不想再出现一个和嫔。 第154章 冠上甄姓 “皇上,求您为莞常在以及那个没了的孩子做主啊!”沈眉庄捂着新的帕子痛哭。 “来人,去查!看看是谁不要命了!谋害朕的子嗣!”皇上愤怒的将手上通篇写满废话的折子扔了出去,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苏培盛接到指示忙答应着带着人去查。 “皇上,您消消气,怒极伤身,万万不可伤了身子。”皇后捡起地上的折子,快速扫了两眼又放回书桌上。 算了,没了也就没了,华妃捋了一下扇子的流苏坠,偏头看向皇上,这一看让华妃又愣住了,才半个月未见,皇上怎么,怎么和她印象里的不太一样了? “莞常在的孩子被害,朕如何不生气!” 华妃眼神发直,不时的瞅两眼皇上,从眉眼到鼻子嘴巴下巴,胡须,耳朵,头发,脖子……身高,一直瞅到脚。 华妃眼中有着错愕,皇上自然也注意到了华妃屡屡送来的眼神,但瞧着其中并没有心虚等神色,只当她是多日不见自己,太过想念。 沈眉庄泪眼模糊中瞥见华妃这个时候还在勾引皇上,气得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起来了,贱人华妃! 皇后,“皇上,惠贵人还有孕在身,让她坐下吧。” 皇上看了看沈眉庄,“来人,赐坐。” 宫女搬来椅子,皇后等人接连坐下。 皇上转了下手上的玛瑙扳指,垂下眼眸看着桌子信纸上写了一半的字,剑眉紧锁,斟酌过后从笔架子上拿起一支新的毛笔,沾了墨汁继续书写。 蓬岛瑶台,随安室,甄嬛和流朱久等皇上的人不来,不免忧心和不安。 甄嬛又拿出了家信翻来覆去的看,流朱端着热茶进来,“也不知道佩儿是不是肠胃不适,去了恭房两刻钟了,现在还没回来。” 流朱将茶放在床边的小矮几上,看见甄嬛手上的信,“主儿,家里来信说了什么?老爷和夫人一定很挂念小主。” 甄嬛烦躁的将信折了两下,心中痛苦愁闷憋的难受,扭头看着忠心耿耿的流朱,在这深宫之中,甄嬛知道有些事也只能和她说了,“流朱,父亲来信,是关于浣碧的。” “浣碧?”见主子心绪不佳,流朱突然有了不好的想法,眉眼厌恶,“叛主的奴婢,人人都唾弃,是不是老爷来信谴责浣碧了?” 甄嬛轻呵一声,头靠在床头仰望着床帘子上飘逸的云纹,“浣碧得宠的事已经传回了家里,族里人也都知道了。” “主子!”流朱有些慌了,她最清楚甄家族里人的丑恶嘴脸,攀权附势唯利是图! 用脚想想都知道他们想干什么,难道是要小主主动交好浣碧,将浣碧笼络过来! “浣碧可是背主之人,族里人难道就不嫌恶心?老爷呢,老爷可是大理寺少卿,甄家官位最高之人!” 甄嬛眨了下眼睛,眼中的泪珠滚落,哽咽道:“父亲……”浣碧可是父亲的庶女啊!只怕这件事,父亲顺势而为默许了。 “主儿,信上是如何说的?”流朱焦急又闹心。 “族长和族里其他人商议过后,觉得浣碧是甄家婢女出身,能博得皇上宠爱,成了皇上的嫔妃,是件荣耀的喜事。” 说着说着,甄嬛突然情绪失控,手交叠死死捂住嘴呜咽出声,眼泪从手背滑落,流朱看着也跟着伤心的落泪,“主儿。” 过了好一会儿,甄嬛才止住伤心,眼睛都哭肿了,“为了家族着想,也为了我在宫中多一个助力,他们要父亲认浣碧做义女,或是将浣碧记在其他人名下,冠上甄姓。” 流朱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依旧怒不可遏,“呸!一群倚老卖老吃人不吐骨头的老东西,往常他们唯利是图,粘在老爷身上吸血也就罢了,这会儿更是连脸都不要了! 他们可曾想想,主儿在宫里的处境!可能有一丁点为主子考虑!” 流朱急赤白脸的怒骂一阵,“小主,老爷是如何想的?” 老爷一向疼爱主子,还有夫人,他们都肯定不会同意的! 甄嬛这会儿已经渐渐接受了信上所言,神色死寂,“父亲同意了。” “什么!”流朱急眼了,“老爷怎么能同意呢!”真是糊涂!“小主,咱们写信给夫人吧,让夫人劝劝老爷!” 甄嬛漠然的听着流朱拿纸笔,语气黯然,“流朱,不必忙活了,父亲已经决定的事,母亲也不能改变他的想法。” 流朱不知道,她却是知道内里真正缘由的,甄嬛冷笑出声,脸上还未擦净的泪痕更显悲戚,怕是父亲迫不及待的同意了吧? 流朱咬着嘴唇,眼圈红肿,心中再有万丈波涛想将那些人都拍死,无能为力。 屋内的气氛压抑又悲痛,流朱觉得自己都透不过气来,抬手摸了摸刺痛的眼圈,“主儿,奴婢去外边看看,温太医应当早就到了才是,怎么还不过来。” 还有佩儿,佩儿也不知道回来,往常可不是这样。 甄嬛大脑放空,捏着信的指甲边缘泛白,等过几日,过几日再问问浣碧吧。 外边,苏培盛带着不少人乘了好几艘船到了船坞,众人下船,苏培盛严肃的站在岸边望着不远处的殿宇楼阁,抬手,“去,将岛上伺候的所有奴才都拿下!” 命令一下,身后配刀孔武有力的太监纷纷出动,分作三队,快速沿着青石板路前行。 只剩下四个小太监跟随在苏培盛身后,慢慢的往前走。 三刻钟后,九洲清晏,苏培盛带着人回来了,“皇上,奴才已经将人全都带了回来,搜查了岛上他们的住处之后,并没有发现什么。 莞常在和碧答应正在门外等候。” 皇上抬起头看向苏培盛,闭上眼睛捏捏鼻梁,放下笔,“让她们进来吧。” 苏培盛,“是。” 沈眉庄不禁站了起来,望向门口。 皇后圆润的脸绷紧,语气担忧,“莞常在还在小月子,怎么也过来了。” 华妃白了一眼皇后,装什么贤良! 不多时,一道瘦削虚弱的人影逆光走来,转过架子映入众人眼睛。 朦胧的光影,红肿的眼圈,血红的眼睛,没有血色的面容,宛宛!皇上瞳孔一震,手臂青筋鼓起,险些跳起来拔出腰间的软剑! 第155章 更像了! 幸好反应过来看清了甄嬛的脸,和宛宛的不同之处才没有失态。 皇上尴尬的脸更严肃了,在光影交错的一霎那,他仿佛真的看见了死去的宛宛! “皇上金安。”甄嬛被流朱搀扶着虚弱的走进来跪下,蜡黄脸瘦削的身子。 浣碧和金珠落后一步进来,浣碧第一时间去看皇上,却发现皇上的视线都在长姐身上,半点儿也没分给她。 皇后华妃曹琴默忍不住的惊心,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沈眉庄眼睛迅速红了,终于忍不住上前痛哭流涕,“嬛儿!” 甄嬛抬头凝望着许久未见的沈眉庄,见她同样气色不好的面容,未语泪先流,“眉姐姐!” “起来吧。”皇上望着这张仿若故人的脸,眼神极为复杂,都有些不敢看,像,实在是像宛宛临终前的样子。 这几日真是忙的眼睛都有些模糊了,抓紧办完事,好好放松放松。 流朱和沈眉庄扶着甄嬛起身,二人对视间眼泪止不住的流。 浣碧失望的站起来,皇上心中真的没有她,凭借她人得来的宠爱,终究是虚妄的。 “可怜见的,怎么弄成这副样子。”皇后捏着帕子碰了碰眼角,怜悯道:“衣裳都晃荡了,真是受了不少罪,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流朱闻言跪下。 甄嬛大恨,扭头对上皇后,瞳孔瞬间放大,圆润的脸颊放宽的身形,皇后怎么变得胖了许多! 皇后眼神骤然暗了,搭在扶手上的手险些戳出一个洞,贱人! 甄嬛怔愣几秒才回过神来,脸黑了,皇后果真阴险,竟想趁机除掉她的心腹,“皇后娘娘,流朱尽心尽力服侍臣妾,对臣妾忠心耿耿,若不是流朱,臣妾怕是连床都下不来。” 沈眉庄心道不好,忙帮着甄嬛说话,“皇后娘娘,流朱从小侍奉莞常在,对莞常在绝无二心。” “好了,皇后少说两句。”皇上有些不耐烦的曲起手指敲了敲桌子,“朕只是让你去岛上祈福,却并没有降低你的用度,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连小产了都不知道!” 华妃凤眸中心虚闪过,曹琴默注意着皇上的神色,鬓发上的点翠二尾鸾凤钗莹润生辉,凤嘴里衔着颗剔透的红宝石。 曹琴默收回眼神,皇上眼中的疼惜有几分是对着甄嬛的,又有几分是因为甄嬛仿若纯元皇后的脸? “皇上。”甄嬛两行清泪流下,哭红的眼睛带着泪光伤心的直视着皇上冷漠的双眸,声音压抑着委屈夹杂着幽怨,“蓬莱岛上行动不便,臣妾也曾让人请过太医,可却都没有看出臣妾是小产! 臣妾落红十几日,面色如何能好看。” 皇上有些不自然的避开甄嬛的双眼,左手摸上右手手腕上佩戴的开了光的佛珠手串,甄嬛现在脆弱流泪的样子,更像了! 嬛儿,沈眉庄用帕子捂住嘴,心疼的厉害。 “章太医,你快给莞常在瞧瞧。”皇后面上疼惜的皱着眉心,“章太医是太医院院判,妇科千金圣手,莞常在你不要担心,章太医定能治好你的病症,让你早日重新陪伴皇上左右。” 甄嬛冷静下来擦了泪,哪能还不知道皇后让章太医给她诊脉的用意,嘴角勾起讽刺的笑,不过是怀疑她联同温太医作假罢了。 现在倒是可以排除幕后之人是皇后的可能了。 “多谢皇后娘娘的好意,臣妾感激不尽。”甄嬛坐在椅子上,让章太医诊脉。 “溺亡的宫女是怎么回事?”皇上看向苏培盛。 甄嬛也是在船上才得知佩儿溺亡一事,她心突突跳着,怎么那么巧,在苏培盛派人来查时溺亡! 浣碧这才发现来的人中没有佩儿,没想到人竟然死了。 金珠忽然害怕起来,早上还在茶房和佩儿吵架呢,人说没就没了! 佛祖在上,她错了,她不该今日和佩儿吵架的,求佛祖早日超生了佩儿,她最害怕鬼了,可千万不要缠上她! 华妃眉梢挑起,握紧了扇子,和曹琴默对视一眼,一定有蹊跷! 皇后不觉坐直了身子。 曹琴默若有若无的瞄向皇后,眼神暗了一瞬,唇角抿了抿。 苏培盛,“回禀皇上,检查过后,佩儿身上并没有其他痕迹,符合溺水的特征,审问过其他人都说没听到动静。 奴才派人搜查时,在偏僻处的岸边发现了佩儿的荷包还有挣扎过的痕迹,并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脚印,应当是失足落水而亡。” 皇后暗中松了口气,是彻底放心了。 甄嬛在太医收回手后站了起来,“启禀皇上,佩儿是去恭房之后就一直没有回去。 并没有和臣妾说过,也没有理由独自一人去那种偏僻地方,还请皇上派人仔细搜查!” 流朱也开口,“启禀皇上,佩儿平日胆小,是不会单独出去的。” 华妃忽然意识到,竟然不止她一个人动手! 曹琴默暗自揣测,是皇后还是和嫔,亦或是夏冬春? 苏培盛看向皇上,皇上沉思片刻,“派人再去查。” 苏培盛忙吩咐人去查。 皇后,“章太医,莞常在身子如何?” 章太医,“莞常在脉象虚弱,小产后保养失调,现在下红断断续续,微臣开一个调养止红汤药让莞常在先吃着。” 华妃看了眼沈眉庄,为了后续的计划,温实初得快点送走,华妃刚想开口,建议江城照顾甄嬛,谁知被皇后抢了先。 “皇上。”皇后贤惠的提议道:“不如就让章太医负责调养莞常在的身子吧。” 甄嬛还未来的及反对,皇上就点头同意了,正好苏培盛从外边回来,带来了口供,上边各人的供词皆对得上。 皇上皱眉将供词放下,质疑的看向侍奉莞常在的流朱。 皇后忽然打翻了桌边的茶碗,像是想到了什么,恐慌的看向皇上,眼睛对上后忙垂下做出镇定的样子,看得其他人都起疑。 华妃握着扇子轻轻拍打着手,难道是皇后? “皇上,莞常在此番受了委屈,蓬莱岛位于海上,潮湿风大,不利于休养,不如就让莞常在留下吧。”皇后,“臣妾刚才看着惠贵人和莞常在姐妹情深,不如就让莞常在和惠贵人同住杏花春馆。” 第156章 是宫女佩儿所为 杏花二字上,皇后加重了语气,特意停顿了两息,见皇上瞳孔微缩,知道皇上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接着道:“杏花春馆清净风光又好,莞常在心情好了,身子自然好的快,有着莞常在在,惠贵人心情也更好些,有利于惠贵人腹中胎儿发育。 在宫中时,常听闻莞常在吹笛子,本宫那里正好有一支玉笛,就赠予莞常在。” 杏花,笛子,华妃,欢宜香!皇上眼神凝重,身子蓦然僵住。 在翊坤宫的折辱是她最不愿意回想的事!甄嬛气的嘴唇都哆嗦,皇后是想气死她! 温实初垂下的眼眸充血,紧咬着牙关,皇后怎么能如此折辱嬛儿! “臣妾屋里也有一支玉笛,莞常在曾试过,音色极佳,也赠予莞常在吧。”华妃一副施舍的口吻,甄嬛离开也好,省的再发现什么不对。 “华妃娘娘慎言!”沈眉庄也变了脸色,华妃欺人太甚!每天一睁开眼,得知华妃还好端端活着的消息,她都十分失望,如此阴狠恶毒之人,为什么还能好好活着! 甄嬛怒视着华妃,身子气的哆嗦,胸闷气短两眼发黑,“华妃娘娘的好意,臣妾受之有愧,笛子还是留给华妃娘娘自己赏玩吧!” 华妃眼睛危险的眯起,扭头向皇上告状,“皇上臣妾也是好心,你看看莞常在,搞得跟臣妾的东西有毒似的!” 沈眉庄语气冰冷,“华妃娘娘,莞常在身子虚弱,如何能欣赏得了玉笛的美妙音律,倒是曹贵人身子康健,还是赏给曹贵人吧。” 曹琴默不高兴的双眼睁大,“惠贵人……” “好了,都少说两句。”吵的他头疼,皇上背抵在椅背上,神色不耐。 华妃很不爽的闭嘴。 浣碧听皇后只提了长姐,她也不想再待在蓬莱岛了,“皇上,莞常在对臣妾有恩,现在莞常在身子不适,臣妾也想留下来照顾莞常在。” 流朱鄙夷的看了眼浣碧,甄嬛身子僵了一下,浣碧在利用她! 皇上眼神冷静的看向浣碧,低头看着口供上没有差异的供词,有些无法接受是因为欢宜香害没了莞常在腹中的孩子,想着浣碧从小伺候莞常在,声音低沉,“那就留下来吧,好好照顾莞常在。” 但转念又一想,和嫔当初同样被华妃刁难过,连惠贵人也是,怎么她们都没事,出事的只有莞常在一人,还是莞常在的体质太差,性子太过执拗,没能保护好自己和腹中皇嗣。 这么一想,皇上沉重的心情好了不少。 “臣妾多谢皇上。”浣碧高兴谢恩。 “皇上。”沈眉庄扭头看向甄嬛的目中多了分欢喜,“臣妾旁边院子翠微堂还空着,就让莞常在住进来吧。” 甄嬛还在想着佩儿的事,不知道查的怎么样了。 “嗯。”皇上看了看几人,“莞常在身子不好,先回去休息吧,朕还有军机要事,你们几个也都回去,皇后留下。” “皇上!”甄嬛不想走,她还要留在这里等着结果,看看是谁要害她! 皇上顾念莞常在现在身子虚弱,没有出声呵斥,威严的眼神扫过去。 “嬛儿。”沈眉庄见皇上不悦,着急的拉着甄嬛的胳膊,“咱们先回去,你的身子可不能太过劳累。” 温实初担心的看向甄嬛,嬛儿生性倔强,但现在可不是使小性子的时候。 华妃行礼后望了一眼温实初,带着曹琴默先行退了出去。 \"浣碧就住在水镜斋,惠贵人,你让人快点收拾出来,莞常在,快回去吧,等查出真相,本宫一定会派人去告诉你的。\"皇后含笑道。 沈眉庄和流朱强硬的拉着甄嬛出去了,温实初和章太医也都退出去。 “皇上。”皇后起身上前,在距离书桌半米远处站住,关怀温柔的看着闭上眼睛的皇上,“皇上近日整日忙于朝政,时间长了身子吃不消,也要抽空歇歇。” 皇上嗯了声,睁开的眼睛中有着没有遮掩的疲惫,他确实累了,原本只是身体劳累,这会儿却觉得心累。 皇后享受着只有她和皇上独处的温馨,“皇上,要不要臣妾像从前那样帮您按一按头?” 皇上漠然的摇摇头,放空的眼神又落在了成堆的奏折上,“研墨!” 一旁伺候笔墨的宫女上前,却被皇后挥手退下,皇后走到砚台边,摘了护甲给了宫女,盛了一小勺泉水滴在已经干了的砚台上,又拿起墨条细细的研磨。 皇上已经打开了一本奏折,只瞅了一眼皇后,也没说什么继续看折子。 两盏茶后,苏培盛回来了,见皇上正在批奏折没敢打扰,站到了一旁候着。 自鸣钟的钟摆哒哒的响起,皇上缓缓的抬起头来,酸痛僵硬的脖子发出咔咔声,眯着眼望了眼自鸣钟,抬手捏了捏眉心,放下笔端起茶喝了半盏。 皇后也停下研墨,手腕动了动,心中是久违的愉悦。 皇上看向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苏培盛,“查出什么了。” “皇上,在佩儿的住处什么也没发现。” 皇后眼神划过淡然,当然发现不了什么,因为佩儿可是自杀。 皇上沉默了,嘴角耷拉着肉眼可见的不高兴,真的是因为欢宜香。 皇后伤感道:“皇上,您不要伤心,这个孩子没能留下来,是与皇室无缘。 莞常在还年轻,等养好了身子,定能尽快再怀一个。”怀一个打一个也太麻烦了,还是想想办法一劳永逸。 皇上忧郁半刻,涣散的眼神又变得有神,声音沉肃,“莞常在小产,是宫女佩儿所为。”,顿了一下,“让章太医务必尽全力医治好莞常在。” 皇后,“是,臣妾明白了。那臣妾就去告诉莞常在查到结果,佩儿无意中将自己所服用的活血苏合香丸掉入了莞常在的汤药里,等过后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心中羞愧,看见苏公公带人来查,愧疚惶恐之下,失足溺水而亡。” 宫中的宫女腊月寒冬之际也要当差,大都会体寒,常常备着苏合香丸。 第157章 苏合香丸 皇上满意的点头,“皇后你去吧。” 皇后带着人退下。 苏培盛,“皇上,蓬莱岛上关押来的奴才是否要放回去?” “放回去。” 外边,得知让他们回蓬岛瑶台的太监们个个高兴的了不得。 夏太监身上出了一层虚汗,贴身的衣裳都溻湿了,和边上两个相处十几年的太监互相看着笑了笑。 一行人悄无声息的从九州清晏出来,走到了偏僻处才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吓毁我了!” “哪想到莞常在会小产?” “谁说不是呢?”万幸,皇上没有迁怒他们。 “伺候莞常在的宫女佩儿……” 其他人瞬间闭上了嘴,边上的一个高挑的太监狠狠扇了他的帽子,就你长嘴了? 小太监立时捂上嘴表示知道错了,直到回去的一路上也没敢再吭声。 杏花春馆,闲月阁,甄嬛躺在床上和沈眉庄诉说着多日未见思念。 采月和流朱带着几个太监前往蓬莱岛上收拾甄嬛的东西去了,采星领着人去打扫翠微堂,温实初被人叫回一亩园,屋内现下只有她们二人。 沈眉庄坐在床边的绣花凳上,握着甄嬛枯瘦冰凉的手眼泪连连,心疼的眼神描摹着甄嬛的脸庞,“你出事怎么不早早和我说! 我若知道了,定然会亲自押送着太医去你那里,你也不会憔悴成现在的样子,不知糟了多少罪,让人看着都揪心难受!” 甄嬛捂着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握紧了沈眉庄温热柔软的手,她知道沈眉庄本就被华妃处处紧盯着刁难,又还未坐稳胎,哪舍得她在牵挂自己来回奔波。 “眉姐姐,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小产,只以为是月事不调。” 沈眉庄低头用手帕抹了泪,越想越难过,泣不成声。 嬛儿腹中的骨肉就这么没了。 “眉姐姐不要再哭了,当心身子。”甄嬛强忍着痛意安慰沈眉庄,她的孩子没了,眼下更要保全眉姐姐的孩子。 沈眉庄也不想再招惹嬛儿流泪,嬛儿还在小月子,要好心保养。 沈眉庄哽咽着点头,用力眨了两下眼睛,“我不哭了,你也不许再哭,我去给你倒杯茶来。” 沈眉庄松开了二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起身转身后又擦擦眼中溢出的泪,去倒了杯热茶端来。 “多谢眉姐姐。”甄嬛捧着热茶,眼睛又模糊了。 沈眉庄调整好心情,才开始问正事,“嬛儿,佩儿是怎么回事?” 甄嬛迷茫的摇摇头,将自己所知道的都说了出来,恨的咬牙切齿,“不知道是谁有如此通天的本事!我和流朱都没有察觉到有喜,她偏偏看了出来!” 沈眉庄同样痛恨,语气悲愤,“嬛儿,或许她们不是看出你有喜,而且为了避免你有喜!麝香用多了可是会不孕的!” 甄嬛眸神冰冷,鼻尖和眼睛哭的通红,“是皇后还是华妃!还是夏冬春!” 一亩园,温实初才刚回来,正要质问给甄嬛先前看过病的两个同僚,钱院判就在门口候着了,背着手拉着个晚娘脸,不容置疑道:“温太医,履镇国公福晋病了,你快带着人去看看。” “钱院判,可否指派别人去?”温实初还担忧着甄嬛的病情,不放心就这么离开。 而且他才刚从甘露寺回来,偏偏是这段时间嬛儿被害的小产,真的是巧合吗? 温实初怀疑的眼神看向又给他外派差事的钱院判。 “哼!”钱院判站住脚步转过身,脸色极尽刻薄,下巴一抬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屋内忙碌的太医们。 “你看看,谁闲着呢?嗯?一个个忙的脚步都不沾地了,你去,去,问问谁没事!” “钱院判,你!” “你什么你!你要是不服我的管教,就去找院使去,院使就在那边屋里坐着呢,你去!” 屋内坐着的江城冲着温实初幸灾乐祸的笑了笑。 大庭广众之下被钱院判指着鼻子阴阳怪气说教一通,温实初羞恼的脸颊涨红,不好再和尖酸刻薄的钱院判分说。 没办法,温实初只能拜托了关系好的同僚照顾甄嬛,提上药箱带着人出了园子。 闲月阁,皇后带着人来了,沈眉庄起身恭迎皇后,甄嬛也掀开薄被下床,却连忙被皇后拦了下来,“快免了,莞常在还未出月子,可不要着凉气,快盖上被子。” 沈眉庄转身给甄嬛使了个眼神,甄嬛继续躺下,迫切的看向皇后,“皇后娘娘,是不是查出来了?是谁要害臣妾!” 皇后在宫女搬来的椅子上坐下,屋子没有开窗,也没有摆冰块,显得稍许闷热。 “莞常在,皇上已经查出来了,是佩儿害的你小产的。” 皇后又将在皇上那里现编的话告诉了甄嬛,“苏合香丸里有麝香,平日里宫女们都准备着,若是月事久不至或是体寒腹痛,她们就会吃上几粒。 没想到,唉,可惜了你腹中的孩子。” 甄嬛眼睛瞪的极大,手撑着床激动的挣扎着起身,“皇后娘娘,不可能是佩儿啊,佩儿伺候臣妾多日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臣妾不相信她会有如此演技! 背后一定还另有其人!”说着说着甄嬛竟梗着脖子缓缓的往后仰去! “嬛儿!”沈眉庄吓的呼吸都停了一瞬,忙上前摇晃甄嬛的肩膀,只见甄嬛眼睛紧闭,牙关紧咬,人事不知,“你怎么样!嬛儿!” “来人,快叫章太医,莞常在晕过去了。”皇后高声吩咐道。 一个小太监答应下忙跑着出去了。 武陵春色,夏冬春得知了甄嬛小产的消息,直呼报应,报应啊! 桃花深处,端妃冷清清的坐在院子里的桃花树下,想不通甄嬛拥有那么一张完美的面容,怎么会屡屡失败,屡屡不利! 吉祥端着水盆从后院出来,放在屋檐下的石头上,拿出抹布搓洗。 自从华妃来闹了两场后,桃花深处很快又成了另一个延庆殿,奴才们都被调离,惠贵人虽然知道此事,却也不敢管了。 端妃身边的差事又都成了她一个人的事了。 第158章 本宫就知道是她 吉祥忙着擦里擦外,身上很快就出了一身汗,又换了干净的水搓洗了抹布,将抹布拧干晾在晾衣绳上后,吉祥走到端妃跟前,“娘娘,奴婢回后院换身衣裳,您要不要吃茶,奴婢给您端来。” “你快去吧,我再坐一会儿就回屋了。”端妃神色淡然的望着一盆子兰花。 “是。”吉祥快步回了后院自己的屋子。 整个院子又变得空荡荡的,端妃环望着四处,又抬头看着湛蓝广袤的天空。 其实她只要等,等着皇上忍受不了铲除年羹尧的那一天,嚣张跋扈的华妃自然也会被家族牵连,不复现如今显赫的地位。 但她知道皇上纵容宠爱华妃,不仅仅是因为年羹尧,而是心中真的对华妃上了心。 聒噪的蝉鸣声不断,这么多年的折辱,她不能容忍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华妃依旧安然无恙,甚至还会惹得皇上愧疚! 天然图画,安陵溪吃完瓜,并不打算探寻幕后的真凶是谁。 皇后和华妃等潜邸的人在圆明园经营多年,暗中埋下的钉子定然不少,为了避免被人来个反间计或谍中谍,安陵溪现在发展人手也十分谨慎,能不出手就不出手,主要是收买消息。 “主儿,家里来信。”绿线捧着一封信,神色复杂。 安陵溪诧异的放下白玉棋子和《弈旨》,看向绿线手中的信。 “是老爷托内务府的人捎带进来的。” 安陵溪接过信封,先是看了落款,果然是安比槐的字,但也有可能是有人模仿安比槐的笔迹。 红棉好奇的看向绿线,绿线轻轻摇头。 拆开信后,安陵溪大概看了看,很快放松了,就是安比槐写的信,安比槐嫌现在的官太小,不符合他国丈的身份,想让她在皇上面前多吹吹枕边风,互利双赢。 “哼。”安陵溪又看了看,将信塞回信封里,“宝福,将信送给姐姐去。” 现在的职位都当不好,还拿齐妃等人父亲的官位比,自己有那个能耐吗?到时候还得连累她和安陵容。 别人啃老,安比槐他啃妻啃小,人渣加渣爹双重加倍! 心里一点儿数都没有,每次提起家世背景,害的她和安陵容都抬不起头来,宫里论起爹,就属他最差劲了,还敢提要求真是一点儿脸都不要! 绿线目送着宝福揣着信出去,很是好奇,担心老爷来信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但瞅着主子若无其事的样子又不像。 “主儿,信上说了什么?” 安陵溪见绿线红棉实在好奇,“是父亲来信,问候几句罢了。” 若是这个时代有问题青年改造真人秀,她一定第一个把安比槐送进去,渣渣,该改改了! 绿线放心了,继续和红棉四妞坐在脚凳上做针线。 安陵溪捏起白玉棋子,照着书上所写,在棋盘黑子边上放下。 看了半日她也看明白了点,围棋围棋,就是用白子或黑子将另一种颜色的棋子围起来。 窗外刮来一阵清风,带着花香和荷叶的清香,安陵溪按住掀起的书页,放下书拿起桌子上的白玉镇纸压住。 枝头的玉兰花轻轻摇曳,抱厦内悬挂的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交织着悠远的蝉鸣声。 清凉殿内,华妃得知罪名已经安在了佩儿头上后,是彻底安心了,斜倚着软枕看向曹琴默,姿态霸气妩媚,“这次必然不是本宫一人出手。” 曹琴默也是这么认为,“娘娘,佩儿应当是被人灭口。” “皇后?”华妃,“皇后今日的话不是一般的多,而且还明面上算计甄嬛,这可和她以往的作风不同。” “娘娘说的是,只是皇后娘娘最后为何还要帮着甄嬛从蓬莱岛挪居杏花春馆?” 当众提起甄嬛受辱的日子,可谓是狠狠的抽了甄嬛一巴掌,将甄嬛的自尊心踩在脚底下就是再给甄嬛天大的好处,甄嬛也不会领情,何必呢? “夏冬春还没这么大的本事,和嫔就是个缩头乌龟,整日待在龟壳子里不出来。齐妃,”华妃不屑的笑了,“若是齐妃早就被看出来了。 富察贵人和甄嬛无冤无仇,又是新人,敬嫔是个老实的,欣常在嘴巴毒,但同样没这个本事。安答应整日胭脂水粉香粉的。” 曹琴默眼神闪烁,“剩下的,只有皇后了。” 皇后在皇宫的人手遭到清洗,但圆明园的人手却完好的保留了下来。 华妃将拿起桌子上的扇子,捏住扇子一边,往下一甩唰的一声,扇子打开,冷笑道:“本宫就知道是她!” “娘娘,皇后娘娘果然心思深沉,没留任何痕迹,就算计掉了莞常在腹中的孩儿。 只怕惠贵人那里,皇后娘娘也有了打算。”曹琴默怕皇后突然插一脚,破坏了她们的计划不要紧,暴露出她们可就糟了。 “那就尽快实施。”华妃摇晃着檀木扇,眼角上扬,娇笑着语气恶毒,“温宜的庆生宴不就是个最好的时机吗。” 曹琴默脸色难看了一瞬,垂眸很快又恢复了自然,和华妃商量好具体的实施计划后,退出了清凉殿。 殿内安静下来,华妃呼吸着香甜的欢宜香,歪在榻上,眼神有着很明显的迷茫。 宫女转动着风扇,颂芝静静的陪着华妃。 皇上和她印象中的不一样,应当更高大魁梧,更年轻,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其色的沉稳从容,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的威武霸气! 华妃身子未动,眼神依旧放空,幽幽道:“颂芝,十几日未见皇上,我怎么觉得皇上变了不少?” “?”颂芝双眼疑惑,“皇上没什么变化呀,就是脸色有些倦怠,娘娘是不是思念皇上了,奴婢让人去熬参汤,娘娘给皇上送去?” “不必了。”华妃翻身坐起来,招手示意颂芝靠近,拉着颂芝的袖子让她在榻边上坐下,仔细的盯着颂芝的眼睛,“皇上,真的没有变化?” 颂芝仔细回想一番,“娘娘,皇上是不是胡子长了?” 看着华妃更加凝重的神色,颂芝有些慌了,娘娘不会是以为自己和浣碧一样想要叛主吧! 第159章 皇上他,不年轻了啊 “娘娘,奴婢也是进到殿内时远远的看了一眼,没看太清。”颂芝着急的补充了一句,娘娘脸色更差了! 之前她在后院见的最多的人就是皇上,心中是有些非分之想,曹琴默之流都能侍奉皇上,她身为娘娘的陪嫁,可不比她们差。 但现在她是一丁点觊觎之心也没了,娘娘不要误会她! 华妃拧着眉看向其他奴才,“你们都退下。” 等屋门关上后,华妃盘腿坐起来,两手抓着颂芝的胳膊,认真盯着颂芝的眼睛,颂芝吓得呼吸不稳,想解释又不好戳破这层纸,她真的不想爬上龙床! “颂芝,你有没有,有没有觉得皇上和从前不一样了?”华妃皱着脸,“就是,就是,” “?”颂芝疑问脸,“娘娘,您想说什么?” 华妃不放心的又瞅了瞅门窗,凑近了颂芝声音压的极低,眉毛都快挤到一起了,“皇上不如从前英武了,是不是矮了些?肩膀也没从前宽了,脸上也不光滑了。” 颂芝自己吓了自己半天,感情娘娘就是为了说这个,噗嗤一声笑了,“娘娘,皇上正值壮年,又刚登基称帝,比之前还要英武不凡意气风发。 至于脸,到底比不上年轻时要光滑细腻。” 华妃恍然大悟,神情呆滞的松开了颂芝的胳膊,“对,想起成婚那日所见到的雍亲王,果真英武无双。” 抬手虚抚自己的脸,华妃长叹,“都十年多了,岁月匆匆流逝,带走的不止女子的娇媚容颜,自然也不会放过男子的!” 皇上他,不年轻了啊! “娘娘今天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颂芝好奇,皇上又不是一天变成今日的模样的。 华妃意识到皇上变老了,忽然有点郁闷,原来她心目中的皇上,一直都是成亲那日英俊沉稳的模样,和现在差别也太大了。 “唉。半个月未见皇上,今日不知怎的,在九洲清晏见了皇上,觉得陌生许多。” 华妃郁郁的又朝里边躺下,眼前是稍有褪色的绸缎,“都说爱情使人盲目,本宫算是明白了。” “娘娘是太过思念皇上了吗?”颂芝笑的暧昧,“也是,娘娘从来没那么久不见皇上呢,奴婢让他们将娘娘的绿头牌放在中间去。” “等等!”华妃叫住颂芝,陡然想起皇上现在的样子,她一时还真无法接受落差,怎么会这样,她心心念念的皇上怎么突然变了? 这倒是让颂芝感觉奇怪了,娘娘对皇上是真心爱慕,最乐意皇上过来了,每次皇上来了,天大的事娘娘都不会放在眼里了,心心念念的只有皇上一人。 “本宫,想要静静。” 颂芝顿时感觉不好了,从提前摘下绿头牌就不对劲儿了,今日又说了这么些奇怪的话,现在连皇上也不高兴见了! “娘娘,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奴婢去请江太医过来!” “颂芝!”华妃身子未动,神色依旧郁郁,“本宫只是有些累了,想吃冰碗子了。 从前在家时,天热了,每日都要吃一碗冰碗子,放上各种果肉还有蜜糖。 嫁了人之后,因冰碗子寒凉不利子嗣,再也没吃过了。 本宫今日特别想吃,你去看着人做一碗,一定要和在家时做的一样的。” 颂芝也怀念起那时候悠闲的日子,娘娘应当是天气闷热的缘故才懒懒的,“好,奴婢亲自去做,保证和娘娘做姑娘时吃的口味一模一样的!” 当晚,九州清晏,皇上已经忙着批折子,因为要用最小的代价处置了年羹尧,要忙上许多。 敬事房的管事带着两个小太监脚步轻轻的过来,管事看向苏培盛。 苏培盛等皇上处理完一个折子,才开口,“皇上,要不要翻牌子?” 皇上疲惫的长叹一声,苏培盛招手示意捧着绿头牌的小太监上前。 望着上边的绿头牌,皇上眼神习惯的往中间看去,曹贵人,脑海中瞬间蹦出曹琴默嫣然肖似宛宛的笑,下一秒却出现了甄嬛恍若宛宛脸色蜡黄红着眼流泪的样子,“!” 皇上狠狠闭上眼,抬起手秃噜了两下光滑的额头,瞬间什么旖旎心思都没了,摆手示意人退下。 敬事房的管事带着小太监快速出去了。 夜半三更,连蝉都不叫了,东暖阁内寂静无声。 皇上双眼紧闭都躺在象牙席子上,头枕着软枕,嘴唇蠕动,额头青筋暴起,放在心侧的双手紧紧握拳。 梦中,皇上拿着扇子走在梅花树林里,恍惚间又到了太液池边,身穿团花吉服的女子背对着他跳舞。 皇上眼前一亮,紧紧握着扇子,快步欢喜的上前,“宛宛!是你吗宛宛!” 跳舞的女子仿若未闻,翩翩起舞。 皇上想要拉住女子的袖子,“宛宛,朕好想你……”人却突然消失了。 另一张相似的清丽面容在池子另一边出现,拿着玉笛在杏花树下吹奏,皇上想要上前,问问莞常在有没有见到宛宛,人影又不见了。 皇上着急的左看右看,四处寻找着那道倩影,“宛宛,你在哪儿?宛宛?” 忽然一个身影从远处闪现到皇上面前,身穿熟悉的吉服,披头散发,蜡黄的脸满面血泪,血红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皇上的眼睛,口吻怨怼飘忽,“皇上,臣妾也好想您啊,皇上,您为什么要宠幸那些和臣妾相似的人!” 皇上腿脚僵硬惊恐的站在原地,拼命的摇头,“不,不,……” 女子哈哈大笑着,尖锐刺耳,伸出枯瘦没有一丝血色的双手,血红的指甲下一秒就要掐上皇上的脖子,“咱们的孩子也想您了,您下来陪我们吧,啊哈哈哈哈哈……” “不——”皇上猛然惊醒,满头大汗的坐起来,“不!” “皇上,您怎么了?”值夜的几个太监忙上前,见皇上面上犹有惊恐之色。 皇上愣了一会儿回过神来,接过太监递来的帕子擦擦脸上头上的汗,身上黏糊糊的,寝衣都湿透了粘在身上,皇上皱眉,“来人,叫水。” “是。”一个太监出去了。 第160章 超度超度 皇上又接过茶碗吃了半盏茶,掀开被子下床,望了眼昏黄的烛灯,“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三更天了。” 皇上脸色越发不好,想起刚才的梦境,心中惊恐犹存,外边漆黑一片,从窗户里往外看什么也看不见。 皇上迈步往西边走去。 “皇上,夜里更深露重,您身上又被汗溻湿了,您这是去哪?”张成子也是和苏培盛一样从小伺候皇上的太监,只是比不得苏培盛更受重视,今日正好轮到他值夜。 皇上脚步未停,烦闷的扯了扯领口,太监忙端着烛灯跟在皇上身边照亮,张成子也从衣架子上拿起披风追了上去。 不多时,皇上到了西暖阁内,张成子将披风撂下,又点亮了其他几盏烛灯,屋内瞬间亮了起来。 皇上神色凝重的站在书架前,从上面取下一个锦盒,抬手摩挲着盒子表面的锦缎,语气怅然,“宛宛,你是不是在怪朕?” 怪朕又找了和你相似之人。 张成子见皇上又拿出了先皇后的画像,就知道皇上是又在想念先皇后了。先皇后都离开那么多年了,皇上真是一往情深。 “在朕心目中,她们永远比不过你,你离开朕太久了,朕只是排解相思之苦。” 皇上凝望着前方,手放在盒子上,突然怅然的笑了,“朕一直知道你温柔贤惠宽容大度,即使知道了,也定然不会和朕计较的。” 只是朕心中有愧,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才有今日的噩梦。 哼!“都怪老十三,谁想到他人高马大的,胆子却极小,除夕那夜非将人认作鬼,若不然朕也不会做出这离奇的噩梦!” “宛宛,皇后是你的妹妹,却远远没有你贤淑柔顺,她指使身边的宫女对有喜的和嫔下手了……” 皇上絮絮叨叨的念叨着心里话,“年羹尧朕那里已经想好了决策,朕是一定要铲除的。 华妃对朕痴心一片,又跟了朕多年,朕在除去年羹尧之后,会让她继续坐在妃位上,保她余生荣华富贵,贵妃之位她就不要想了……” 太监们打好洗澡水,过来请示张成子,虽是夏日,但张成子也怕皇上湿着衣裳不好,“皇上,热水已经打好了。” 皇上吐出了心里许多不可为外人道的心里话,轻松了不少,将盒子珍重的又放回原处,转身去洗澡。 洗完澡后,因今日早上不用早朝,皇上瞅着时间还能睡上一个时辰,慢步走到桌子前,拿起日常佩戴的,经过活佛祝祷和萨满祈福过的两个手串戴在手腕上。 宛宛,人鬼殊途,咱们来世再续前缘。 张成子,“……” 不是,皇上,这样好吗?您刚才还对先皇后吐露真心呢!痴心无二呢! 皇上躺回床上盖上薄毯子,两手放在身侧心满意足地安然入睡,意识陷入昏睡之前,还在想着明日抽个时间去佛堂上炷香,顺便让大师再超度超度,或者自己卜算下也可以。 张成子抬手示意其他人灭了多余的烛灯,只留下一盏,豆大的火苗跳跃着。 翌日上午,皇上召大臣议完事之后,留了老十三说话。 二人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怡亲王的腿,这是皇上的一块儿心病。 皇上,“下边推荐上来的那个江湖游医医术如何?” 怡亲王语气轻快了几分,“皇上,那游医还真有些本事,臣弟看着找来的那两个有腿伤旧疾的伤者还真好了不少,也叫太医看过,太医也说病症确实减轻了!” 皇上听了也高兴,“那就好,再等等看看,你可别太着急。” 虽是安比槐举荐的,但还是要仔细的查查。 老十三一向是风风火火的性子,不叮嘱几句他还真不放心。 怡亲王爽快的笑了笑,“臣弟不着急。” 长春仙馆,皇后坐在榻上望着桌子上竹息姑姑端来的荷叶茶,“不知姑母叫我来何事?” 殿内只有竹息一人侍奉,地上香炉里缥缈的香雾升腾在半空,阳光照上显出细碎的光点。 太后面色严肃的看向皇后,“莞常在的事,是不是你下的手?” 皇后心中一紧,“哈!”垂眸看着荷叶在热水中沉底,“姑母可不要冤枉臣妾,皇上已经查清,事情都是莞常在的宫女佩儿做的。” 太后冷哼一声,为了乌雅家和乌拉那拉家的未来,还是要提点皇后几句,“皇后,哀家是不是冤枉了你心里清楚。 你我都知道,莞常在不过是纯元的替身,就是由着她生下子嗣又如何?你想对付她不是易如反掌?” 等她诞下子嗣之后,还可以当做一把刀,对付其他有威胁的嫔妃,皇后行事真是越来越愚蠢。 皇后当然知道这件事,但她无法容忍,无法容忍别的女人怀孕生子,享受天伦之乐,她的大阿哥死了,整个皇宫都应该感受和她一样的痛苦! 皇后不想再听太后说些无关痛痒的话,她失去的可是和心爱之人唯一的子嗣,不是姑母所能体会的,“姑母,和嫔那胎?” 太后见皇后有意避开她的话,失望的摇摇头,扭回头不再看皇后,“和嫔那胎你不用再操心了,哀家自有打算。” 皇后自进门之后终于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多谢姑母。” 翠微堂,甄嬛吃着汤药,沈眉庄不放心甄嬛特意来陪着,此时坐在榻上看账本和记档,“采月你去将周嬷嬷叫来,我有事要问她。” “是。”采月出去了。 甄嬛吃完了汤药漱口后,捏起一小块蜜饯含在嘴里,眉宇间有一股散不去的忧伤。 采星匆忙进来,“小主,莞常在。” 沈眉庄和甄嬛连忙看向采星,“事情查的如何?” “佩儿的尸首已经运出宫扔到了乱葬岗,她的遗物家里人也不敢要,奴婢问了收拾佩儿遗物的人,说在其中并未发现苏合香丸药之类的。” 流朱脸色顿变,“佩儿的银钱每月尽数都给了家里,奴婢也从未见过佩儿吃些丸药之类的。” 甄嬛和沈眉庄对视一眼,佩儿的死必定另有缘由! 第161章 她就自己上了 “眉姐姐,佩儿跟随我去了岛上之后,就一直待在茶房和我的房里,偶尔和流朱出去转转。 岛上只有运送物资的船只过来,放下东西后就直接回去了,并不会停留,几次送东西过来,佩儿都没有机会和外人接触。” 沈眉庄怒目圆睁,“所以,佩儿定然是在上岛之前,就被人威胁或是利用了!” 甄嬛气极,身子都控制不住的发抖,“也有可能,佩儿从一开始便是别人埋藏的眼线!” 她先前在碎玉轩被下毒一事,就一直没有查到真凶,后来不了了之,难道也是佩儿?! “小主,咱们去告诉皇上!”流朱愤怒不已。 “万万不可打草惊蛇。”甄嬛眸光冰冷,“佩儿已经死了,皇上也已经认为是佩儿所为,幕后凶手想必已经放松了警惕,咱们慢慢查。” 沈眉庄也认同甄嬛的决策,自从掌握宫权之后她才知道,宫中表面平静祥和之下,隐藏的水有多深! “若是告诉皇上,难免她们再推出一个替罪羊顶罪! 现在首先要查的,就是佩儿在坦坦荡荡时接触过的人,雁过留痕,只要细细的查,没有查不出来的!” 甄嬛认真的看向沈眉庄,“眉姐姐,凭我一人的势力怕是不好查,还请眉姐姐出手相助。” 沈眉庄轻笑道:“你同我客气什么,只要我能有帮到你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甄嬛眼神动容,感动的笑了笑,“多谢眉姐姐。” 武陵春色,夏冬春恼火的双手叉腰站在屋里,“高僧为什么不收银子,难道是嫌少了?” 海棠看着桌子上的荷包,“主子,要不要再多塞一张银票?” 红掌眼前一亮,“主子,要不去别的庙宇转转,圆明园的庙宇又不止慈云普护一个。 再不然传信给家里,让夫人去白马寺求求圆通大师,不是比咱们在里边着急强!” “还是红掌聪明!”夏冬春高兴的拍了下手,赞赏的看向红掌,“快准备笔墨!” 对啊!她怎么没想到遇事向母亲祖母求救呢! 紫禁城长春宫,齐妃蔫蔫的坐在后院亭子里纳凉,翠苹打着扇子给主子扇风。 “唉——”齐妃望着院子里逮麻雀的大白猫,“弘时怎么还没有来信?” 翠苹,“娘娘,三阿哥整日忙着念书,或许是没有太多的空闲时间。” “这么长时间不见弘时,我想他了,前些日子听说青樱格格进了园子里住着,也不知道弘时和青樱格格相处的怎么样。” 齐妃知道弘时是有皇后的庇护才能长成,能得皇上看重也是皇后在皇上面前周旋。 “本宫只是汉军旗出身,比不得满军旗尊贵,若是弘时娶了青樱格格,可谓是和皇后牢牢的捆绑在一起,本宫就不愁弘时未来的前程了。” “三阿哥孝顺,必然能领会娘娘的一番慈母之心。” 齐妃依旧打不起精神,笑得温柔,“弘时有时候性子拗的很,但孝顺却是没的挑。 善良敦厚,又是皇上长子和最器重的儿子,配青樱格格绝对是绰绰有余。 对了,弘时渐渐的也大了,本宫该给他挑几个房里人。先在本宫跟前教导着,到了年纪送过去,免得那些不安分的狐媚子打弘时的注意!” 翠苹顿了一下,眼底划过一抹亮光,她的妹妹和三阿哥年岁差不多!长的有些姿色,若是跟了未来的储君三阿哥,那可是真是光宗耀祖了! 再生下个阿哥,家族也跟着翻身了! 翠苹迫不及待的问道:“娘娘,您打算挑什么样的?” 齐妃想了想,“首先要安分守己,老实本分不做妖,还要引着弘时读书上进,身体要好,本宫还想早日抱个孙子呢。” 她瞧着乌拉那拉家的姑娘都不怎么好生养,先皇后难产离世,皇后自从大阿哥没了后,就再没了好消息。 都说侄女像姑姑,青樱看样子也难! 慢着!青樱格格不会也像皇后一样善妒恶毒吧?那等弘时登基后,可得换个皇后! 翠苹越听越激动,扇子越扇越快,自己现在是齐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凭着这层关系,雀奴争取到伺候三阿哥的机会轻而易举! 若不是她大了三阿哥十岁,她就自己上了。 “容貌也不能太差了,不然会影响孩子的长相,本宫长的好,弘时从小玉雪可爱的,皇上见了可疼爱了。” 齐妃一想起弘时小时候可爱的样子,心都快化了。 当然齐妃很清楚,现在选的只能是房里伺候的格格。 弘时的侧福晋要留一个位置给自己侄女,另一个侧福晋的位置,要求皇上选个高门大户的满洲贵女,齐妃越想越美,不禁嘿嘿笑出声,低声呢喃道:“富察家的就不错。” 翠苹见齐妃笑得像偷了腥的猫,嘴里不知叽咕什么,不禁有些害怕,“娘娘?” 不会总是关在长春宫,关的精神有问题了吧! 下午,圆明园天然图画,安陵溪迎来了皇上驾到。 “皇上身上有股香火味,是从慈云普护过来的?”安陵溪在榻上坐下。 皇上点头,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平安符,“朕去上了炷香,为你求了平安符,挂在床头可避免邪晦。” 他想了又想,女子多善妒,化为鬼的宛宛或许不如生前贤淑大度,还是多做个防备的好。 安陵溪高兴的接过平安符,眉眼弯弯的瞥了眼皇上,笑道:“红棉,还不快挂上。” 红棉欣喜的接过平安符走到床边挂上,皇上对娘娘真是宠爱。 “皇上怎么想起求平安符了?”安陵溪将加了桂花蜜的杏仁酪往前推了下。 皇上脸色僵硬了一瞬,抬起胳膊端过杏仁酪,吃了勺杏仁酪,“今日有空,过去和慧空大师说说话。” 看见炕桌上的《弈旨》,皇上嘴角翘起,“学的如何了?” “皇上有空吗?要不要和臣妾来一盘?”安陵溪刚接触围棋,正是感兴趣的时候,“臣妾刚学了没几日,皇上可要让着臣妾。” 皇上点头笑的温和。 安陵溪欢喜道:“绿线,准备棋盘。” 第162章 原来你早就知道 绿线和四妞将炕桌上的杯碟都拿到外间的高桌上,只留下茶碗。红棉将棋盘放到炕桌上,宝福捧着棋子盒子放下。 安陵溪笑得狡黠,“皇上用哪个颜色?” 饶棋,黑子先下。 皇上放下碗,知道安陵溪喜欢黑色,拿过盛着白子的盒子,“朕选白色的。” 苏培盛将吃完的碗拿起来给了宝福,宝福又给了小太监送到了茶房。 安陵溪打开黑子的盒子,看着皇上跃跃欲试道:“皇上执白,水平比臣妾高,臣妾先下。” 皇上明白规则宠溺的点头盘腿坐好。 看着安陵溪捏起一枚黑子在角星位置放下。 皇上拿着白子在另一边角星的位置落下。 两日后,甄嬛依旧没有等来温实初回来的消息,心中隐隐不安,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发生,“流朱,你将桌子上的那本夹着红签子的书拿过来。” 流朱刚找出书交给甄嬛,浣碧就上门求见了。 流朱耷拉着脸,故意抬高声音对着窗外道:“她来做什么!还嫌小主身子太好!故意过来气小主的!” 金珠在门外听得脸沉了下去,不高兴的看向浣碧,小声嘟囔道:“主儿!她们也太过分了!”明摆着给咱们脸色瞧呢! 浣碧给了金珠一个冷眼,挺直腰站的笔直,打算继续等着。是她做错了事,长姐和流朱生气是应该的。 甄嬛神色黯然,也无心思看书,叹道:“让她进来吧。” 有些事总归是要解决的,拖着也无用。而且,她现在身子不好,眉姐姐身边总要有一个助力。 流朱想要呛声,却也想到了家里来的信,不情不愿的走到门口,凝霜小心的掀起帘子。 流朱冷眼看向台阶下等着的浣碧,“碧答应,小主让您进来。” 浣碧眼睛乍亮,面上带着惊喜的笑,“唉。”她还以为今日长姐依旧不会见她。 金珠不明白浣碧怎么这么高兴,进去了也是看人脸色,都已经翻身当主子了,没出息,怎么还是立不起来! 浣碧踏过门槛,嘴角是喜悦的笑,激动的走到里间床前,见甄嬛病怏怏的坐在床上,却是红了眼圈。 规规矩矩的行了嫔妃礼,声音透露着一丝沙哑,“莞常在金安。” 甄嬛冷着脸看了眼浣碧,“起来吧。” 浣碧起身后面对甄嬛依旧冷漠的容颜这才心中有些忐忑,忙从身旁的金珠手上捧过盒子,“莞常在身子怎么样了?我带来了些燕窝,是从前皇上赏我的,最是滋补。” 说着说着,浣碧没了声音,紧紧的握着盒子。 她的底子薄弱,知道甄嬛从来不缺这些,但她现在也就只有这燕窝能拿得出手了。 甄嬛闭了下眼睛,病态的容颜更显憔悴,轻叹一声,“流朱,你们都出去吧,我和浣,碧答应有话要说。” “是。”流朱狠狠瞪了一眼浣碧,才转身往外走,走了没两步停下,看向金珠,没好气道:“你还不快出来!” 平白无故的受了气,金珠心里一堵,她又不归流朱管!看向浣碧却见浣碧在游神,愤愤的转身跟着流朱出了屋子。 跟了个这样的主子真是遭罪! 流朱合上门,站在台阶上俯视着金珠,已经知道她就是帮着浣碧爬床之人,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去!往那边站站,守在窗户底下,是不是想偷听呢!” 金珠气的瞪大了眼睛,怒视着流朱,“你怎么说话呢!” 嘴上这么说着,金珠还是往远处走了几步。 流朱不屑的搭理她,“凝霜,你去茶房,看看主子的参汤炖的如何了,再沏两碗好茶,一会儿主子要用。” “是,流朱姐姐。”凝霜胆怯的瞅了瞅金珠,快步进了茶房。 屋内,浣碧站在床前,嘴唇蠕动了两下,心脏怦怦直跳,不知道长姐要和她单独说些什么。 甄嬛坐直身子,打开枕边的小匣子,从里边拿出那封看了不知多少遍的信。抬头仰望着床帘,将信甩向浣碧的方向。 浣碧看看信,“这是?” “是父亲的来信,有关于你的事。”甄嬛的声音十分淡漠。 浣碧激动的接过信,看着信封上的落款神色复杂,拆开信看了几眼惊骇的抬头,“我……上边,……” 甄嬛扭头看向浣碧激动震惊不知所措的神情,以及隐约可见的喜色,口吻冷淡,“你是识字的,都看清了吧。” 浣碧眼中泪光闪烁,用力的点点头,无措的捏着信纸。 见浣碧如此,甄嬛叹了声,思考了整整两天,还是决定将浣碧是她庶妹的事说出来,话就要脱出口时,甄嬛心中一动,仔细的盯着浣碧的双眸,“浣碧,你可知道,你与我血脉相连!” 浣碧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心也快跳出来了,脸色煞白,长姐,长姐她知道了!她什么时候知道的! 甄嬛望着浣碧面上的种种情绪,心梗的脸色更差了,“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浣碧扑通一声跪下,眼泪落下,嘴巴张了张,从嗓子里挤出两个在心中念了无数遍的字眼,“长姐!” 甄嬛痛恨的咬住嘴唇,仰头眨眼忍住了汹涌的泪意,深皱着眉迁怒的看向浣碧,“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浣碧羞愧的低头,掉落的泪滴打湿了地面。 父亲,在她心目中和母亲伉俪情深,恩爱无比的父亲,原来早就有了外室,还将外室所出之女带进家门,给嫡长女做婢女! 甄嬛攥着心口的衣裳觉得透不过气来。 “长姐!”浣碧直直的抬头看向甄嬛,盛满眼泪的眸中有着依赖和濡慕,膝行到床边,“长姐,我不想瞒着你的,早在进甄府之前,父亲就告诫过我,不能将此事告诉任何人。 我的母亲是罪臣之女,按照朝廷律法,我是不该存在的,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说出来。 进府后我就成了你的婢女,从此在甄家长大,直到陪着你进宫。” 原来还是个罪臣之女!甄嬛鼻子酸涩的看向浣碧,对一直敬仰的父亲前所未有的失望,“你的母亲是个怎样的人?” 第163章 供奉到甄家祠堂 是什么样的女子,让父亲连身家性命和她们一家子人都不顾了! 浣碧眨了下眼,豆大的眼珠滑落,“母亲姓何,在我小时候的记忆中,母亲温柔又善良,父亲来的日子不多,母亲常常望着门口的方向,就盼着哪日能见到父亲推门进来。 可一场大病,夺走了她的性命,我失去了最疼我的母亲,也没有人可以抚养我,父亲才带我回了甄家。” 对于同在一个屋檐下,却不能相认的父亲,她是恨的,自己也是她的女儿啊,为什么却只能为奴为婢的伺候自己的长姐呢? 可失去了母亲后,她又觉得能日日见到父亲,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甄嬛抬手抹了眼角的泪,“进府后的几年,你对我可心中有怨?” 浣碧毫不迟疑的摇摇头,“长姐,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更没有怨过你,在你身边,虽是婢女,你待我极好,比外边小户人家的小姐穿戴吃喝还要好。” 要怪,也只能怪世道不公!为何偏偏让母亲成了罪臣之女,怪重病夺走了母亲的性命,都不该怪到长姐身上。 甄嬛哽咽了一下,点点头,抬手轻轻抚摸了一下浣碧的鬓发,“我写信给父亲,让父亲认你做甄家的女儿,从此,你就是甄家的义女了。” “长姐!”浣碧握着甄嬛的手趴在床边嚎啕大哭。 甄嬛微抬着下巴,湿润的眼睛瞧着床帘垂下的穗子,她没有问浣碧进宫后有没有怪她,应当是怪的,不然也不会背着她勾引皇上了。 门外的流朱听见屋里突然传来的大哭声,转身着急的想要推开门,却听见一声长姐,流朱已经碰到门的手僵住。 金珠也听见了,着急忙慌的上前,怕出事也想着看看能不能听到些话。 流朱眼疾手快的拽住金珠伸向门的手,剜了眼金珠,使劲拽着人往院子里拉,轻声呵斥,“你慌慌个什么!小主们又没有叫人进去,你跑那么快,是不是别有用心!” “啊!你疯了!快放开我!”金珠不敌流朱的力气,几个呼吸之间被拽到院子中央。 凝霜从茶房门帘子后探出半个头,看清院子里的情况后,快速的收回脑袋,门帘子晃悠了两下重归平静。 院子里其他伺候的奴才低头的低头,出去的出去。 流朱不等金珠挣扎,就甩开她的手腕,冷眼俯视着她,冷笑着警告道:“扰了主子清净,你几条命也担待不起,小主若真的执意要责罚你,你猜碧答应会如何做?” 金珠脸上的怒火收敛,轻哼一声转过身去,握着被攥红的手腕,恼火不已! 她当然清楚浣碧的奴才本性,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膝盖软的见了前主子还巴巴的上前讨好! 若自己真的惹怒了莞常在,怕是第一个为莞常在出气的就是浣碧! 浣碧,唤婢,天生的奴才秧子! 屋内,浣碧痛哭一场,仿佛将所有的委屈都哭了出来,心中松快不少,接过甄嬛的手帕擦干净面上的泪。 浣碧跪直身子举起手发誓,目光坚定,“长姐,从今日起,我浣碧绝对不会背叛你!如若有别的心思,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 甄嬛伸手堵住了浣碧的嘴,浣碧动容的落泪,“长姐。” “起来吧,坐。”甄嬛拉着浣碧在床边坐下,认真的看向浣碧,“你从小跟在我身边长大,我相信你。 我会写信给父亲,让他认你当女儿,改姓甄,记在族谱上,上奏折给皇上。” 浣碧高兴的点头,“母亲的牌位?” 甄嬛垂眸又看向浣碧,“我会向父亲提议供奉到甄家的祠堂。” “多谢长姐。”浣碧心满意足,觉得前所未有的幸福,此刻再无所求了。 她背叛甄嬛,偷练惊鸿舞,勾引皇上,所求的不就是这些吗。 “长姐,是父亲来信告诉你我的身世的吗?” 甄嬛扯出一抹僵硬的笑,睫毛轻颤,“是。”接着就换了话茬,“等有机会,我再重新将你介绍给眉姐姐,眉姐姐现在有孕,虽然握着一部分宫权,却也是举步维艰。 明里暗里盯着她肚子的,盯着她手里权利的,不知多少。” 浣碧眼神闪了一下,“长姐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重新博得皇上的宠爱。” 甄嬛笑了笑,握住浣碧的手,却被她手指上的银戒指硌到了,甄嬛低头看了一眼,眼中极快的闪过一抹异样的光。 “日后在宫里,咱们三个人互相扶持,互相依靠,相互信任,总有一日,咱们会在宫里彻底站稳脚跟,给家族增光添彩!” “长姐,我都听你的。”浣碧感动的又落了泪。 甄嬛拿着帕子给浣碧擦了泪,“你放心,你信任我我也不会辜负你,甄家从此以后也会是你的靠山。” “嗯。”浣碧看着甄嬛眉眼间的病弱,“长姐,你身子如何了?章太医的药吃着管用吗?” 清凉殿,颂芝觉得事情大条了! 华妃连续两日都蔫蔫的,也不关心皇上的行踪了,冰碗子一天两碗的都吃不够,若不是她拦着劝着,怕是要闹肚子了! 江太医把过脉,脉象平和,华妃的身子康健没有毛病。 更让颂芝发愁的是,华妃从前最在意不利子嗣的寒凉之物,常吃酸黄瓜,现在酸黄瓜也不碰了。 “早起的螃蟹不够肥!告诉小厨房,中午再多蒸几只螃蟹过来,李顺安,温一壶上好的黄酒。” “是。”李顺安也看出华妃这两日的反常,螃蟹吃多了可不好,怕过后华妃想起来再怪罪他,求救的看向颂芝。 颂芝比他还焦躁呢,算了,娘娘喜欢吃,就多吃几只吧。 华妃忽然从美人榻上坐起来,目光罕见的有神,“颂芝,本宫记得,从前让画师画过皇上的画像!” 颂芝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是,娘娘,不过都是皇上年轻时的画像了。” 华妃眼睛骤亮,嘴角上扬,她要的就是皇上年轻时的画像!现在的她还不稀罕呢! “你快让人找出来,本宫要看。” 第164章 情窦初开的少年郎 颂芝让人将库房登记的册子拿来,宫女捧着好几本册子过来。 颂芝看了看日期,拿起最上边的一本为难道:“娘娘,奴婢都不记得放在哪里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本记着。” 华妃迫切的拿过册子,掀开牛皮封面对着记录一个个找着,“在哪呢?” 颂芝也拿起另一本册子翻找,“娘娘,奴婢记得好像是您进府两年后?” 华妃想了一番摇摇头,遗憾道:“似乎是,但本宫不记得具体的时间了。” 那时候有皇上在身侧,画像送来后虽然稀罕了几日很快就抛到脑后了,有真人谁还看画像。 颂芝的话倒是让华妃想念起了刚进王府时,和年轻时的皇上恩爱的日子。那时候她还是刚出闺阁的少女,懵懂不知情爱,见了胤禛,就一心系在了他身上。 “现在想想,当时可真单纯呐。”华妃嘴上感慨一句,眼睛一目十行的看着记录册子。 “?”颂芝眼睛迷茫的偏头看了眼华妃,见华妃并没有问她的意思,又低头寻找。 半个时辰后,华妃惊喜的指着一页记录,“找到了!放在了本宫陪嫁的第三十二个红木箱子里!” “找到了,真是太好了!”颂芝高兴的看去,合上手中的记录册,“娘娘,您先等一会儿,奴婢这就去库房给您拿过来!” 华妃起身,嘴角压抑着欢喜的笑容,“本宫和你一起去!” 去见那个让她一见倾心,和她两情相悦,恩爱缠绵互许来生的雍亲王。 \"幸好这个箱子里放着娘娘喜欢挂的画才带了过来,不然还得让人快马加鞭回宫里找了送过来呢。\"颂芝抬手扶着华妃,二人带着人忙忙的往后院库房走去。 进了库房,华妃迫不及待的寻找陪嫁箱子,“颂芝,你快看看是哪个箱子?” 颂芝想了想走到角落里的红木箱子前,看了上边的记号,拿出钥匙打开锁,扒拉开上面卷好的名画,从箱子最底层拿出一个画轴,欣喜的看向华妃,“娘娘,找到了!皇上的画像!” 华妃惊喜的上前,从颂芝手里拿过画轴,急切又透露着一丝紧张的拉开卷轴。 露出一个穿着常服的年轻男子,熟悉的面容让华妃忍不住热泪盈眶,心怦怦跳动,“是!是王爷!” 是她心爱的王爷,胤禛! 李顺安看得纳闷,他看不明白也想不明白娘娘怎么如此激动。 皇上那么大个活人就在九洲清晏,娘娘不乐意见,见个皇上年轻时的画像如此欢喜??? 颂芝见华妃终于恢复了往常见了皇上时娇媚的样子,心中顿时放松了,虽然有些不对,娘娘将对皇上的热情分到了画像上? 不,这很不对! “颂芝,你快看看,皇上年轻时的很少穿红色的衣裳,说是太过鲜亮,这还是我特意求了爷,爷才穿上了呢! 你瞧瞧,是不是显得更矜贵了。”华妃的神色中又有了少女的娇憨和明媚,咯咯的笑声仿若回到了从前。 颂芝双眸嗖地亮了,画像上男子英武不凡,眼神中的内敛从容,矜贵又带有隐约的郁郁之色,看了,就让人心生怜爱! 颂芝瞬间领会了娘娘的心思,小鸡啄米式点头,“娘娘的眼光果真极好!” 李顺安远远的伸着脑袋瞅着,看着没什么区别啊?娘娘和颂芝在激动什么? “娘娘!奴婢记得还有好几副呢!”说完颂芝高兴的蹲下身子埋头翻找,将上边珍贵的画轴都抱出来放到地上,一眨眼的功夫又捧出来好几幅,“娘娘,这里还有呢!” 边说边兴奋的走到华妃跟前。 华妃不舍的将手中的画轴卷起来,让李顺安好生拿着,又展开一幅画像,嘴角有着甜蜜醉人的笑,“哈哈哈……,颂芝,你快看这张,爷因为宫中娘娘的丧事,几个月不能剃头,额头的头发都长长了。” 看着也更俊朗了! 颂芝眼睛亮晶晶的望着画像上的人,久违的心熟悉的开始跳动,对了,这才对了,这才是让她情窦初开的少年郎! 颂芝看着,不知道为什么眼眶发热鼻尖发酸,想哭! 华妃沉浸在以往甜蜜的岁月中,“这些画像的卷轴不好,改日送回内务府,让他们换了好的卷轴。” “娘娘,画像就这么几幅,若是不经意损坏了多不好,不如先送去如意馆两幅,让他们照着描画,多珍藏几幅备用!” 自己也可以背着娘娘偷偷收藏两幅,祭奠她逝去的心动! 华妃赞赏的点头,“说的不错!走,咱们带着画像先回清凉殿。”欣赏一番再说其他。 到时候床头挂一副,床尾挂一副!呵呵呵呵…… 华妃和颂芝高高兴兴的回清凉殿,李顺安捧着一幅画像跟着,一言难尽。 九州清晏,皇上提前看完了今日的折子,走到演武场练了一套太极拳,射了一会儿箭,接近七月的天气越发炎热,活动完身子骨就出了一身的汗。 皇上洗完澡后浑身清爽的站在马厩里,拍拍自己的马。 见它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很有神,毛发油光滑亮的,打了个响鼻过来高兴的蹭自己,马身上没有蚊虫叮咬过的疙瘩。 马厩内无任何异味,也没有烦人的苍蝇,显然被奴才们伺候的很好。 “好了,追风,现在外边正热呢,等天凉快的时候朕再带着你跑跑。”皇上被硕大的马头挤的后退两步,安抚的抚摸着追风的脖子。 苏培盛看得想笑。 伺候追风的两个小太监紧张的站在一旁。 皇上和追风玩了一会儿,又顺便看了马厩里的其他马匹,“那匹汗血宝马不错,体型良好,肌肉发达且均匀,马蹄子也大! 是上次蒙古进贡的?” 苏培盛也不住点头赞赏,确实是一匹好马。 “是。”一旁伺候马的太监开口。 皇上欣赏的绕着马转了一圈,“不错,好好伺候着。”弘时已经有了匹好马,这匹就等和嫔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赏给他。 “是。” 外边,两个驯马的宫女拿着鞭子往这边走,看见驻守的御前侍卫脚步迟疑,下一刻就被人呵斥着跪下。 第165章 使性子闹别扭 皇上带着人从里边出来,其中一个长相明艳的女子看着眼前出现的蓝色万字纹的衣摆悄悄抬头,却只来得及看见来人的背影。 不是他。 皇上出了百骏园,想起华妃在马上飒爽的英姿,忽然觉得有些时日未见华妃了,“苏培盛,华妃可有派人送来汤水?” 苏培盛也是一怔,奇了,“回禀皇上,并没有收到华妃娘娘送来的汤水。” 皇上眉一皱,不对劲,华妃对他痴心又情深,还爱吃醋,往常冷落华妃几日她都不安,不是汤水就是点心的,这次怎么如此坐的住! “清凉殿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苏培盛,“回皇上,奴才并没有听说。温宜公主周岁宴的事皇后娘娘交给了华妃娘娘和曹贵人,或许是华妃娘娘忙的抽不出空来。” 皇上依旧皱着眉,背在身后的手转着两个油光莹润的核桃,更不对劲了,华妃忙着除夕夜宴都不忘给他送来银耳莲子羹。 苦思无果,皇上忽然笑了,说不定是华妃看他宠幸她人又在使性子闹别扭了,埋怨自己忘了她,等见了自己还不知道多委屈多痴缠呢。 “走,去清凉殿。” 清凉殿内,华妃和颂芝将其他人都撵了出去,把所有的画轴都展开,整个东隔间的桌子长案上都摆满了画像。 “娘娘,快看这张,王爷坐在咱们院子里看书,边上的玉兰树上的花落在了王爷肩头,王爷当时看的入迷,丝毫没有察觉,画师也一并画了下来。” 颂芝想不起来之后的事了,只依稀记得是主子拿下了肩头的落花,王爷回眸对着主子笑了笑,站在主子身侧的她也清楚的看到了那抹温润的笑。 自此久久留在心头,不能遗忘。 华妃曲着手指轻轻摸着面前画像之人望过来冷漠中夹杂着温柔的双眸,呢喃道:“王爷,妾身好想念咱们在王府时恩爱的日子。” 清凉殿门外,李顺安远远的看见曹贵人带着人过来了,忙上前问安,“曹贵人金安。” “免礼。”曹琴默看了看吊着帘子的屋门,还有守在门外的李顺安,眼神微动,“华妃娘娘可有空?关于温宜周岁宴的事,我要和娘娘商量一下。” “曹贵人稍等片刻,奴才这就进去禀告华妃娘娘。”李顺安转身掀开帘子轻轻推开屋门,娘娘当然有空。 “娘娘,曹贵人求见。” 华妃的眼神从画像上挪开,语气不耐烦,“曹贵人,可说了有什么事?” 李顺安,“是关于温宜公主周岁宴的事。” “告诉曹贵人,都按她的意思办就可以,不用操心银钱,本宫不缺银子,让她尽管办!”华妃快速说完,摆手让李顺安退下,别打扰她赏画! “是。”李顺安大为不解,有什么好看的?而且,娘娘您还记得那次请安后,针对惠贵人的计划吗? 曹琴默见李顺安出来,上前两步就要进屋,没想到却被李顺安伸出胳膊拦了下来,不可置信道:“怎么?华妃娘娘不见我?” 音袖也惊讶的看向李顺安,李顺安忙将华妃的话说给了曹贵人,又道:“曹贵人,华妃娘娘现在没空,您若有什么急事,奴才再进去禀告。” 华妃怎么不见她?曹琴默心突然漏了半拍,“不是什么大事,既然娘娘没有空,那我改日再来。” 曹琴默说完,带着音袖往回走,心沉了沉,眼中闪过暗光,不会是发现她背着华妃私下做的那些事了吧! 快走到桥上时,曹琴默又回头望了一眼,越想越有种不好的预感。 杏花春馆,春雨轩,正坐在椅子上打络子的敬嫔听到宫女禀告惠贵人来了,忙放下了手上的线和物件,起身相迎。 沈眉庄被采月扶着进来,对着敬嫔温和的笑着福身,“敬嫔娘娘金安。” “快起来。”敬嫔扶着沈眉庄起身,客气的笑道:“日后咱们两个人的时候,礼节就免了。” 沈眉庄笑了笑,“礼不可废。” 敬嫔也没再说什么,引着沈眉庄在圈椅上坐下,“快过来坐。”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甄嬛不是才回来没两日吗? 沈眉庄道谢后在椅子上坐下,看向桌子上各种颜色的丝线和打了半个可以装荷包的梅花结络子。 “敬嫔娘娘在打络子?臣妾过来没有打扰到敬嫔娘娘吧。” 和嬛儿商议过后,还是决定拉拢敬嫔,壮大她们的势力,也让皇后和华妃以及其他不怀好心之人多分忌惮。 敬嫔拿起未打完的络子继续编着,“我不过是闲着无事,夏日天又长,热的我也不愿意出门,找个事做罢了。 倒是惠贵人辛苦,这么热的天不但要安胎,还要处理宫务,真真是不容易。” 沈眉庄端庄的笑了笑,望着屋内素雅的陈设,“我也不过是因袭陈规罢了,小心翼翼唯恐出错。说起来,还是华妃娘娘处理宫务更加得心应手。” 根据她所调查,敬嫔从前在王府时是在华妃的院子里住着的格格,没少受了华妃的欺辱,甚至整日的在华妃跟前站规矩,她就不相信敬嫔真的不怨不恨! 华妃敢派人谋害她的性命,她与华妃不死不休! 沈眉庄看了眼敬嫔,眸中划过狠毒的光,试探道:“说起来,现在的天热了,湖边却凉快的很。 我身子弱,为了孩子着想也是不敢在屋里放冰的,却也是不敢往湖边去,一去了湖边,心慌的厉害……” 沈眉庄懊悔的捂住嘴,紧紧的盯着敬嫔的反应,懊恼道:“我怎么说这些,敬嫔娘娘就当没听见吧。” 敬嫔停住手上的动作眨了眨眼,沈眉庄在试探她! “后院的杏花树下也是十分凉爽的,惠贵人若是闷的慌,可以多去后院坐坐。” 沈眉庄淡然一笑,攥着丝帕的手放在小腹前,“多谢敬嫔娘娘,臣妾得空会去坐坐。” 敬嫔也没了打络子的心思,将手上未完的活放在了锦盒里,“莞常在可好些了? 我正说要去看看她呢,可怜见的,多欢喜的事却被身边的宫女给毁了,莞常在怕是要伤心极了。” 第166章 呵,还害羞了 沈眉庄,“嬛儿已经好些了,多谢敬嫔娘娘关心。” 敬嫔知道沈眉庄此次过来拜访的目的,但,现在的沈眉庄还没有资格让她冒着和华妃明面上作对的风险加入她和甄嬛的小团体。 沈眉庄进宫后步子迈的太快,没有见过华妃一手遮天暗无天日的日子,想的还是太简单。 能平安保下她肚子里的孩子,再说这些也不迟。 沈眉庄又试探了几次,见敬嫔依旧态度不明,也就不再久待,她还有事要忙,没太多的时间和敬嫔在此磨叽。 或许饱受华妃欺凌的端妃娘娘,也是个好选择,她知道的华妃的底细也许会更多。 皇上坐着龙辇从百骏园一直到镂月云开,抬手制止了苏培盛的喊声,慢慢的走到了清凉殿前,见连廊前李顺安在守门,眉梢挑了一下。 李顺安不知为什么猛然一惊,明明娘娘也没干见不得人的事,忙高声请安顺便提醒下屋里的娘娘,“皇上金安。” 其他奴才也都行礼问安,御前侍卫照例分散开守护皇上的安危。 清凉殿内,颂芝陡然一个激灵扭头看向华妃,“娘娘!皇上来了!” 华妃也是心里咯噔一声,下一秒慌忙收拾起画像,“快快,颂芝,快藏起来!” 颂芝飞快的卷着画轴,不禁埋怨皇上过来的不是时候。 李顺安掀起帘子,推开门。 皇上见门关着,华妃却还是没出现,心里有了不好的想法,“你们主子睡下了?” 说话间,皇上已经上了台阶,三两步迈进了屋里。 苏培盛瞥了眼心虚的李顺安,跟着皇上进了屋子。 屋内,华妃恨不得长出好几只手,赶在皇上进来之前好将画像藏好了! 颂芝刚卷好一幅画像要藏到柜子里,被吱呀的声音惊的转身,看到定定站在门口严肃脸阴恻恻瞅着她们的皇上,心都凉了! “娘娘!皇上来了!” 华妃急得手上一个用力不稳,将画像捏出个褶子,心疼坏了,也顾不得皇上忙用手抚平。 皇上眼睛蓦然变得犀利,大步向前,冷声质问道:“华妃,你在做什么。” 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朕来了华妃还在藏匿! 颂芝已经跪下,“皇上金安。” 华妃听出皇上话里的冷意,放下画轴不高兴的福身问安,“皇上金安。” 苏培盛十分好奇,难道是春宫图? 望着整个隔间或站或坐的男子画像,皇上脸瞬间耷拉下来,心中暴怒,好你个华妃,枉朕宠爱你!你竟然敢私下藏匿其他男子的画像! 华妃心中还惦记着刚才折了的画像。 皇上怎么还不叫娘娘起来?颂芝悄悄抬头瞥见皇上阴沉的脸,吓的打了一个哆嗦! 苏培盛觉得画像上的人很是眼熟,见皇上恼怒的神色就知道皇上误会了,忙说道:“皇上,是您年轻时的画像!” “哦?”皇上仔细看了看,又看了上面的落款时间,还在一张画像上发现了自己题的字,还真是自己从前的画像。 皇上尴尬的轻咳两声,没想到华妃对自己用情如此深,见不到朕就看朕的画像解相思苦,声音都放软了,“华妃快起来吧。” 华妃头一次没有揣测皇上的想法,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画像,握住皇上的手起来。 华妃抬眼瞅着皇上感动沧桑的脸,长眉紧蹙,又望向边上的画像,嗯,对了,这才对了,“皇上怎么过来了?” 皇上心情极好,嘴角翘着,听着华妃冷漠的口吻和躲避他的眼神,呵,还害羞了。 “朕多日不见你,过来看看你。” 华妃走到桌子前,展开刚才折了的画像,细细的查看,虽然只是背景上的玉兰树留了道折痕,华妃依旧心痛。 皇上欣赏着一幅幅的画像,大部分都是他一个人的,就只有两幅是和华妃的共同画像。 “皇上政事繁忙,现下有了空,可去看过温宜了?”华妃见皇上兴味的目光久久停留在穿着红衣的画像上,警铃大作,不好! 同床共枕多年,没有谁比华妃这时更了解皇上的想法,皇上起了觊觎之心! “还没有去看过,想着先来看看你。”皇上越看越满意,回想起年轻时的样子,得意的笑了,俊朗! 想着皇上伸手拿起画像仔细端详,“没想到华妃你还珍藏着朕的画像。” 感动,华妃真是爱极了朕! 华妃勉强的笑了笑,手中的帕子都快扯裂了,目光前所未有的警惕,忍住上前抢夺的欲望,着急的给了颂芝个眼神,快,快想办法! 苏培盛瞅着一幅画像乐出声,“皇上,这幅画像上还有奴才呢。” “朕瞧瞧。”皇上放下了手里的画像,笑着转身向长案前走去。 颂芝搜肠刮肚的想着,忽然眼前一亮,趁着这个间隙,对着华妃比了个口型。 华妃眼睛高兴的瞪大,忙走到皇上身边,欣喜道:“皇上,温宜公主现在正学着说话呢,臣妾昨日听见曹贵人教温宜喊阿玛呢。” “是吗。”皇上想起小小的温宜,惊喜的偏头看向华妃,“朕有些日子没见温宜了,走,陪着朕去看看温宜。” 华妃欣然答应,忍耐着心中的焦急跟着皇上走了两步,扭头给了颂芝眼神。 颂芝了然的点头,娘娘放心,奴婢一定会将咱们的画像藏的好好的! 待到华妃等人出了屋子,颂芝迅速转身卷起画轴。 后院,华妃心不在焉的跟着皇上到了温宜公主的房间,温宜公主穿着身红色绣花衣裳,正在凉席上爬着玩,一个宫女拿着布老虎逗她。 “奴婢给皇上,华妃娘娘请安。”两个坐在椅子上打瞌睡的奶嬷嬷霎时清醒了,忙起身问安。 皇上冷眼看了眼懈怠的奶嬷嬷,从桌子上拿起布老虎,弯腰笑着看向睁着圆圆眼睛的温宜,“温宜,还记得阿玛吗?” 温宜好奇的看向眼前的皇上,眼神很快又转向了皇上手上鲜艳的布老虎。 华妃笑得温和,“公主还小,小孩子忘性大,得空了让曹贵人抱着温宜多去几趟九洲清晏,温宜就记得了。” 第167章 没得吃了吧? 温宜认识华妃,伸出两只藕节似的胳膊冲着华妃,甜甜一笑,“娘,娘……”糖,糖…… 无论是曹琴默还是伺候温宜的宫女,明里暗里都会教导温宜公主同华妃亲近。 温宜公主稍微懂事以来,每次去见过华妃后,宫女们都会用筷子沾上一小点蜂蜜,点在温宜公主舌头上。 此事华妃也知道,乐见其成,她耗费人力物力养着一个没用的公主,可不是想和皇后一样养出了白眼狼来。 华妃欣慰的摘下手上的护甲,笑着抱起温宜,搂着温宜让她看皇上,“温宜,是阿玛,你额娘昨日还教你念阿玛呢。” 皇上含笑看着华妃抱着公主,亲切的仿若真正的母子。 可见华妃养育公主是真的用心了,宫中的传闻是在诋毁华妃,否则温宜也不会同华妃如此亲近。 温宜仰头望着华妃的下巴,又扭头看向皇上,“阿,阿,阿玛。” “唉。”皇上笑着点头,激动的看向华妃,又笑着扭头看了眼苏培盛,觉得心滚烫,“哈哈哈,温宜会叫阿玛了。” “来,朕抱抱。”皇上将布老虎放到身旁桌子上,拎着的手串穿到手腕上,笑着从华妃手里接过乖巧的温宜。 “温宜,再叫一声阿玛。” 天然图画,安陵溪合上棋谱,看向进来的宝福,“怎么样,可有打探到两个接生嬷嬷的底细?” 后院里的两个嬷嬷过来也有些时日了,看着安分守己,也不外出和外人闲谈,表面看着忠心耿耿,孙嬷嬷实则试图插手她的饮食。 总是拿京中诰命和先帝的嫔妃作比较,说她腹中的胎儿偏小,欺负她身边侍奉的多是年轻没有经过大事的人,引诱她多用滋补或大补之物,再这样下去必定会胎儿过大,生产时难产。 安陵溪知道自己得罪的人不少,女子生产自古以来都是去鬼门关走一趟,就是不知道,两位通过皇上的手送过来的接生嬷嬷背后是谁的人。 宝福,“娘娘,两个嬷嬷在宫里都颇有盛名。 替先帝的嫔妃接生过不少次,两次难产外其他十几次的接生都平安无事。” 安陵溪打断了宝福的话,食指和中指捏起一颗黑子,打量着棋盘上的局势,“两次难产是因为什么?” “一次是因为血崩,另一次是胎位不正。 孙嬷嬷已经在先帝敬嫔王佳氏娘娘生产前转了半个月的胎,却还是没能转过来。”母子皆亡。 安陵溪摸了下肚子,“继续说。” “孙嬷嬷有一手转胎的本事,除了敬嫔王佳氏娘娘外,还曾看出先帝熙嫔娘娘的胎位不正,协助熙嫔娘娘平安生下了皇二十一子胤禧。 武嬷嬷也接生过多次,还粗通一些医术。” 宝福很高兴,皇上能挑选这两位接生嬷嬷给小主接生,可见皇上对小主的用心。 绿线越听越害怕,“小主,要不将孙嬷嬷叫过来让她看看您的胎位。” 若是早发现早早的转过来! 红棉也笑不出来了,她就是因为伺候的主子难产离世才被发卖才被和嫔娘娘买回来的,“现在还早呢,得等到七、八个月的时候。” 四妞也不安的垂眸,她在佛前为娘娘祈求过,娘娘一定会平安生下孩子的。 “看来两个接生嬷嬷还挺有本事。”安陵溪在半边白子遍布的外围放下拿着许久的黑子。“既然如此,那就让后院的奴才好好伺候两位嬷嬷。” “是。” 嫔妃有喜月份大了之后,内务府会增派宫女太监前来伺候。 几个新来的宫女站在外间面色各异。 镂月云开,皇上来的时候天就不早了,逗着温宜玩了一会儿,暮色渐渐降临。 “皇上可是要留在清凉殿用膳?”华妃坐在椅子上,懒懒的看着皇上哄温宜吃鸡蛋羹。 颂芝刚才也过来了,站在华妃身侧。 “嗯,来,温宜再吃一勺。”皇上挖了小半勺的鸡蛋羹,送到温宜面前,温宜圆润漆黑的大眼睛眨了眨,笑着抬起抓着布老虎挥向勺子。 皇上眼疾手快的抬起胳膊,蛋羹差点被温宜弄得撒出来,皇上严肃道:“温宜,听话。” 温宜咧嘴大笑露出四颗洁白的小牙,捧着布老虎送进了嘴里。 华妃轻笑一声,又继续说给李顺安让小厨房准备几道皇上爱用的菜。 皇上额头的青筋鼓起来了,抓住温宜嘴里的布老虎想要拽出来,温宜死死咬着布老虎不肯松嘴。 还是奶嬷嬷见皇上面色不好,上前诱哄,用竹蜻蜓成功的换出了布老虎。 皇上剑眉紧皱,眼睁睁的看着沾满口水的布老虎被放回桌子上,“温宜往常用多少蛋羹?” 奶嬷嬷,“用上小半碗,还要再吃上些加了蔬菜的肉糜。” 肉糜为了怕冷了公主吃了肠胃不适,都是在用完蛋羹之后再让人从小厨房送过来。 皇上头疼的将勺子放回碗里,起身把碗给了伺候温宜的奶嬷嬷。 温宜玩着竹蜻蜓,不多时就上嘴啃,宫女熟练的上前将温宜的竹蜻蜓拿走,奶嬷嬷坐在椅子上,挖了半勺送到温宜嘴巴前,“啊,公主吃蛋羹了。” 温宜看看奶嬷嬷,张开嘴吃的肉乎乎的小脸都鼓起来了。 见温宜吃的香,皇上走到窗户前望着院子里的景致抻抻腰,好多年不哄孩子玩了,深感比批折子还累。 华妃眼中闪过一抹鄙夷,皇上的身子骨是愈发虚弱了,才陪温宜玩了多大会功夫,就累成这样。 刚才忘了让人再炖一碗海参汤多放枸杞,给皇上好好补补。 华妃刻薄的瞥开眼,就说今儿个怎么突然过来了,不会是她不给皇上送汤水滋补,就没人送了皇上没得吃了吧? “外边的花草长势旺盛,花是不是太多了,可别找来蜂虫之类的蛰伤了温宜。”皇上嘴角牵起,扭头看向华妃。 华妃眸光一闪,招蜂引蝶,这法子妙啊! 不论是对付沈眉庄还是皇后和嫔,都甚是好用!回头要让曹琴默好好策划一下,争取一箭三雕! “臣妾就让人铲除一些,挪去别处。” 第168章 红色娇艳你如今几岁 “南边进献了两对孔雀,羽翼齐整,朕记得你曾经夸过孔雀羽尾漂亮,就让人送来一对,你养在院子里吧。” 皇上看着美艳贤惠的华妃,想起华妃默默的看着他的画像思念自己,对温宜也爱屋及乌,很是感动,是该好好陪陪华妃了。 华妃无语,她那是喜欢孔雀毛做的披风,在阳光下流光溢彩,奢华又精美,可漂亮了。 当晚,皇上用过晚膳后坐在榻上喝茶。 “皇上,温宜的周岁宴曹贵人可是忙前忙后的费了不少心。”华妃摘了颗水晶葡萄,剥开皮自己吃了,酸酸甜甜的汁水在嘴里炸开,味道还不错。 等着华妃递过来葡萄,已经抬起手的皇上尴尬的移开眼,手僵持了一瞬抬手摸了摸额头,“曹贵人是个好额娘,待温宜极好。” 没有因温宜是个公主,就埋怨冷落她,拼命的争宠再想生个阿哥。 华妃余光注意到皇上左瞄右看,担心皇上觊觎她的画像想快些将人送走,“皇上要不要去看看曹贵人?” 皇上顿了下,不知想起了什么果断的摇摇头,腿盘的更紧了,“朕今日特意陪着你。” 华妃差点被葡萄噎住,眼神无动于衷的笑了笑,脑子飞速转着寻找话题,“殿前的两棵石榴树,一棵长的越来越慢,听伺候的太监说是染了病,已经洒了药水,还是不见好。 臣妾想着要再换一棵,或是将两棵都换了,西府海棠如何?既香又艳。” 等了半天华妃也没递过来,自己吃的香甜,皇上动手摘了个葡萄剥皮,“西府海棠也不错,让内务府寻两棵好的。” “多谢皇上。”华妃冷眼瞅着,笨手笨脚的,“皇上今日是从哪来的?” “朕去百骏园看了看追风,政事多也没时间骑马,今儿个抽空去看看,华妃也好久没骑马了吧。”皇上将终于剥好的葡萄肉塞进嘴里,滋味不错,拿帕子擦擦手。 华妃,“臣妾也忙的没时间,皇上可看见了臣妾的惊羽? 等明日臣妾也要去看看惊羽,惊羽必定在马厩里待烦了,它最喜欢奔跑了。 不知明日天气如何,若是凉快骑着惊羽转几圈。” 皇上找了一圈也没找见那几幅画像,胳膊压在引枕上望向华妃。 华妃眼皮直跳,不好!颂芝脸都青了,怎么皇上还惦记着呢! “华妃,朕来时看见的画像呢?” 华妃手上的葡萄噗嗤捏碎,丰沛的汁水直直呲到了皇上伸过来的脸上,“!” 苏培盛,“!” 颂芝,“!”娘娘,您报复皇上也不能做的这样明显啊! 皇上愣愣的看着华妃,抬手摸上脸上的葡萄汁,接过苏培盛呈上来的帕子坐回去擦擦脸。 “皇上,您没事吧,臣妾不是故意的。”华妃捏着帕子上前,“来人,快去打水!” 皇上擦干净了脸放下帕子,眼神复杂的望着担心的华妃,“朕无事,华妃坐下吧。” 折腾了一圈,皇上如愿拿到了画像,在烛灯下一幅幅的欣赏,嘴角的笑容合不拢。 华妃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苍蝇了,颂芝紧张的注意着华妃,娘娘,您可不能上手和皇上抢! 度日如年,华妃好不容易熬到了睡觉的时辰,催着皇上放下她心爱的画像早早休息。 皇上睁着眼睛望着床帘,想起自己穿着红衣的画像,嘴角逐渐勾起。 从前他穿红衣的次数屈指可数,觉得红色太艳太过吸引人注意,不应当是男子的衣衫,也不是他的风格,现在想想,越想越有风采。 “华妃,看到那些画像,朕想起了咱们在王府时的日子,那时候是真的年轻啊。” 不论是艰苦还是快活的,现在想来,却总是怀念了。 华妃和皇上一样笔直的躺着,双手放在身侧,感慨道:“是啊。”皇上现在的样子和年轻时完全没法比! 但又能怎么样,都过了小半辈子了,老了老了话还挺多,华妃死鱼眼,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只能凑合着过了。 “嘿嘿。”皇上笑着看了眼华妃,没觉察出华妃的异样,往常华妃总爱压着他的肩膀,压的他肩膀发麻,醒来后好长时间使不上力气。 如今乖乖的自己躺着挺好。 “朕现在理解你曾经让人作画的心思了,日后也有个留念,等咱们都老了,在一块儿看着画像,回想起曾经的日子,多好。” 好烦呐,华妃闭上眼睛,恨不得拿棉花塞住耳朵。 “朕让人再做一件红衣裳,比着那幅画像的姿势,让如意馆的画师画上几幅。” 华妃不耐的睁开眼,无情的瞥了眼皇上,红色娇艳,你如今几岁? 皇上絮絮叨叨,还打算让制衣局做几件汉人的衣裳穿,都让人画下来,纪念现在的日子,老了回忆起来也是一种享受。 “华妃,朕记得你从前在王府时也扮作汉人女子的装扮,”皇上笑着看向华妃,却见华妃闭上了眼睛,均匀的呼吸,早已经睡着了。 皇上撇撇嘴又失落的扭回头,华妃今日睡的有点早。 翌日早上,华妃神清气爽的醒来,扭头看见皇上香甜的睡颜,气不打一处来,也没问时间,直接上手摇晃皇上,“皇上,醒醒,该醒了。” 外边守着的颂芝听见声音陡然惊醒,苏培盛抬抬帽子忙边走边看了眼时间,掀开帘子,就见皇上睁开惺忪的双眼已经坐起来了,头上一根头发翘起,华妃娘娘精神抖擞的坐在里边,“皇上,快起吧。” 苏培盛,“皇上,还有三刻钟时间呢,您要不要再睡会儿?” 皇上头懵懵的看向华妃,华妃脸色微变,眼眸垂下,手拢着长发,“是吗?许是臣妾刚才做梦,梦见睡迟了醒了还未反应过来才急忙叫皇上起来的。” 皇上闭上眼又躺下了,苏培盛放下帘子,华妃仗着皇上看不见,对着皇上翻了个白眼,拢了拢头发直着身子重重的躺下了。 皇上昏昏欲睡之间,又被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安静了没一会儿,又听见华妃翻身的声音,皇上猛地坐起来,秃噜秃噜脑袋,是彻底睡不下去了。 第169章 连我都羡慕呢 背对着皇上的华妃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又佯装刚被皇上吵醒睁开眼,翻身看向皇上,“皇上,时间还早呢,再睡一会儿吧。” 皇上嘴角紧绷,掀开帘子起床,“来人,端茶!” 华妃眼中快意一闪而过,起床帮皇上更衣。 上午翠微堂,浣碧早早的过来陪伴甄嬛。 汤药茶水都不假人手的伺候着甄嬛,知道甄嬛和流朱或许介意她的贴身侍女金珠,特意将金珠打发去了茶房看火。 气的金珠脸比锅底还黑,好悬没忍住将屋子点了。 流朱冷眼看着浣碧的行为举止,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抢过浣碧手上捧的茶,“我来服侍小主,碧答应如今也是皇上的嫔妃了,不该再沾手下人的差事,坐下陪着小主说说话吧。” 浣碧低头瞧了一眼空着的手,嘴角溢出淡淡笑,像是吃了块蜜糖,流朱从小就嘴硬心软,是心疼她了。 “伺候长姐我不累。”说着,浣碧还是在椅子上坐下了,静静的看着流朱像从前一样侍奉甄嬛,乍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甄嬛吃了两口茶,笑了笑将茶碗给了流朱,流朱最是心软了。 “昨日皇上歇在华妃那里,还赏赐了一对孔雀,可见皇上对华妃也是惦记的。”浣碧深恨华妃。 甄嬛比浣碧还恨华妃,曾经在翊坤宫受辱的日子终生难忘!“流朱,你去一趟闲月阁,请眉姐姐闲暇时过来一趟。不是什么要紧事,让眉姐姐不必着急,忙完了再过来。” “是。”流朱端着吃剩的半碗茶出去了。 浣碧收回看向流朱的视线,担忧道:“长姐,我看皇上对华妃还是有着真心,不然也不会主动去见华妃。” 扳倒华妃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甄嬛也知道,“华妃陪伴皇上多年,即使没了年羹尧,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也是特殊的。 你既然出来了,就想办法早日侍寝,夺得皇上的宠爱。” 浣碧脸耷拉下来,低头手绕着帕子,“长姐,我回来也有几日了,可皇上一次都没有翻过我的牌子,怕是将我忘了。” “既如此,你更要想办法复宠,要先让皇上看见你,慢慢的想起你的好处。”甄嬛想了想,看着浣碧头上的红花和身上的碧色衣裳,金簪银钗玉步摇挤在一处,有些眼睛痛,“我会派人注意着皇上的行踪,到时告知你,你随时做好准备。” 等会儿还得教教浣碧装扮之事。 浣碧嘴角弯起,“谢长姐为我操心,我一定不会辜负长姐的期盼。 只是,长姐,温宜公主的周岁宴没多少时日了,算算日子你正好也出了月子,咱们要给温宜公主准备什么贺礼? 温宜公主现在养在华妃膝下,皇上疼爱,送贵重的我是不乐意的。” “咱们和曹贵人又不亲近,还和华妃不和,明面上过得去就可以了。 你就准备对银手镯,我准备一个长命锁就已经够了。” “我知道了,长姐,皇上前日又去了和嫔那里,还在和嫔那里留宿了。 安答应可是和嫔的嫡姐,现在还只是个没有封号的答应,平日看着姐妹二人亲亲热热的,比同母所出的亲姐妹还要亲。 长姐都会为我打算,和嫔怎么不……,我也是听外边其他人说的。” 甄嬛听出浣碧话中的醋意和未尽之言,伤心的摸了下肚子,“和嫔侍寝后盛宠不衰,现在又有孕在身,皇上去她那里有什么奇怪的。 至于宠爱淡薄的安答应,我看她对和嫔比对皇上还用心呢。” 和嫔常常收到安答应亲手绣的小物件,甚是精美,所耗时间和心思不少,皇上只得了安答应一个荷包,还是最简单的绣样。 甄嬛倚靠着枕头,侧脸看向浣碧补充道:“和嫔待安答应也极好,除了不主动替安答应争宠,凡是和嫔得了珍贵稀罕的东西,都要分给安答应一半。 从前当常在时如此,到现在成了受宠的和嫔依旧如此。 别看安答应不得宠,可日子过的舒心,每日绣绣花、摘花摆弄香料,烦了逛逛玩玩,多好啊,日子逍遥快活的连我都羡慕呢。 她们嘴上那样说,不过是妒忌罢了。你细想想,安答应进宫后的日子比咱们得宠时都好过,后宫不知多少人羡慕安答应呢。” 安答应所展现的小意温柔,在宫里也是独一份,若将拿出对和嫔的一半心思用在皇上身上,也能在后宫占据一席之地。 甄嬛注意着浣碧的反应,说这么多话也是有心想要教导浣碧。身为皇上的嫔妃,眼界和心胸可不能和当婢女时狭隘。 父亲已经认了浣碧为义女,浣碧就是她亲妹妹了,她不希望浣碧和宫里的一些嫔妃一样,只着眼于眼前的宠爱得失,迷失其中,断送了自己的前程和未来。 浣碧支吾了下,并不认同甄嬛的说辞,若和嫔失势,安答应也会陷任人欺凌的境地。 与其仰承他人鼻息,还不如自己争抢来的痛快!就像她从前求乞甄嬛对付夏冬春,左等右等,总是盼不到! 可当她摇身一变成了答应,就可以自己动手,光明正大的针对夏冬春也无人说什么! 但她怕说出来甄嬛再误会了她,眼神闪烁道:“长姐,和嫔腹中的孩子也不知道是男是女,瞒的还真紧一点儿消息都没走漏。 若是个阿哥,皇上会更宠爱和嫔了。” 现在都快七月了,和嫔再有两个多月就要生了,等和嫔做完月子出来,侍寝的日子又要抢去许多! 甄嬛秀眉微蹙,眼神忧伤,“无论男女,只要能平安生下来就是好的。” 浣碧见甄嬛脸色变差,知道她想起了伤心事,不由得想抽自己一巴掌,语气急促道:“长姐,等你养好了身子,依照皇上对长姐的宠爱,长姐定然会再有喜的。” 甄嬛苦笑了下,轻叹道:“借你吉言。不过,你的身子调养的如何了?” 浣碧双眼骤亮,激动的脸都红了,长姐没有无视她,一直关心着她,“长姐,我,我的身子本来没什么大碍,只是身上的旧疾罢了!” 第170章 该死的畜牲 甄嬛沉默片刻,扬起淡漠的笑,“还是用温太医开的方子?” 浣碧点头看着甄嬛,口吻认真,“长姐,除了温太医,我信不过其他人。” “那就好,我盼着你喜事将近。” “长姐。”浣碧神色动容的都快哭了,鬓边垂下的玉步摇一晃一晃的。 “你有了好事,也是咱们甄家的喜事,我也为你高兴,咱们在宫中的地位也更加稳固。” 甄嬛正说着话,流朱敲门进来了,“主儿,惠贵人来了。” 甄嬛眼中多了喜色,“还不快请进来。” 沈眉庄被采月扶着进门,“你找我什么事?我正好……”转身看见床边站着的浣碧后停了话。 “你怎么在这儿!”沈眉庄担心的看向甄嬛,见甄嬛面色从容,皱着眉慢慢走进去。 浣碧神色难看须臾,“惠贵人金安。” 甄嬛笑着道:“眉姐姐,我看你今日气色好了许多,昨日睡的可好?” 沈眉庄没有理会浣碧,在甄嬛的床边坐下,端庄的笑着,“昨日睡的沉,你呢?今日吃了药没有?觉得如何? 章院判的医术好,只是他常常给皇后看脉,我有些不放心。不如让现在给我安胎的刘太医再给你瞧瞧?” 甄嬛面上的笑意更深,握着沈眉庄的手道:“吃过了,下红昨夜也已经止住,即使章太医背后是皇后的人,但在皇上面前承应下这份差事,想来也是不敢乱做手脚的。” 沈眉庄厌恶的瞥了眼在旁边站着的浣碧,“你让人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流朱端着热茶进来,“惠贵人,这是奴婢亲手沏的茶。” 采月上前接过茶放在了旁边的小几上。 “眉姐姐,我有些话想要和你说。”甄嬛说着看向采月和采星。 沈眉庄,“你们先下去吧。” 流朱也跟着退下,屋内只剩下甄嬛三人。 甄嬛没等沈眉庄多想,就将浣碧已经被父亲认作义女的事说了出来,“现在浣碧已经是我的妹妹了。” “什么!”沈眉庄惊讶的张大了嘴,眼神在甄嬛和浣碧身上打转,半晌才心疼的看向甄嬛,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嬛儿,真是委屈你了。” 甄嬛抚摸着沈眉庄细腻白嫩的手背,“眉姐姐,事情已成定局,眉姐姐也不要为我难过。 甄家供养了我,在大局上我也是要顺从对甄家有利的一面。” 沈眉庄眼含热泪捂着鼻子偏过头去,心中说不出的难过,嬛儿说的意思她明白,若是换了她,怕也是一样的。 浣碧低下头,钻研着帕子上的绣花,长姐之前对她说的话都是被逼无奈吗?不,她是长姐的亲妹妹,长姐只是不好对惠贵人言明,长姐对她是认真的。 沈眉庄反手握紧了甄嬛的手,难受的好一会儿才转过头来,鼻尖已经红了,眼睛蒙上了层水雾,凝望着甄嬛,“唉——,咱们享受了家族的供养和人脉,却都由不得自己,还不如那些小门小户的女子毫无顾忌。” 甄嬛眨眨眼,眼角泛红,笑道:“眉姐姐,我和浣碧商量好了,浣碧也可助咱们一臂之力。” 沈眉庄抽出帕子沾了沾眼角,这才正眼看向浣碧,厉声警告道:“嬛儿相信你,你可不要辜负了她。 不然我可管不了那么多,拼尽全力也饶不了你。” 浣碧当场举起手赌咒发誓,“我一定不会背叛长姐,……” “好了。”甄嬛笑着看看二人,“日后咱们三人在宫中相互扶持,同进同退。” 沈眉庄依旧看浣碧不顺眼,但为了甄嬛,还是放下了往日的偏见。 三人继续商量浣碧争宠之事。 清凉殿,华妃脸拉的老长,阴恻恻的盯着殿前的两只孔雀,语气极尽刻薄,“就是这两个玩意换走了我珍贵的画像!” 颂芝缩着脖子,小声道:“娘娘您消消气,等皇上欣赏几日,必定会给您送回来的。” 殿前的两只孔雀迈着脚步好奇的丈量着新地盘,公孔雀在花坛处处站住,偏着头打量着盆子里精美的兰花。 侍弄花草的奴才远远的瞧见,焦急的快步赶过来驱赶,“去去去,离娘娘的花远点。” 这兰花可是价值百金!年大将军送给华妃娘娘的芳辰贺礼!娘娘最宝贝了! 公孔雀忽然扇扇翅膀,发出响亮的喳喳声,下一秒张开尖锐的嘴巴,一下子啄在护着兰花的太监腿上! “哎呦!”太监疼得脸都扭曲了,弯腰捂着腿,孔雀可是皇上赏赐的,他不敢打,身后的兰花是华妃娘娘的爱物! 一时间,太监进退两难! 此时,一旁埋栏杆和架子的奴才们听见动静,纷纷过来,里边还有专门从兽房拨过来伺候孔雀的,“小力子!” “去去去,一边儿去!” “咕咕咕,快过来,咕咕咕……”伺候孔雀的太监端着个盆,里面放着一小把谷子。 “喳——喳——”孔雀很不服气的高仰着脖子,和众人对峙! 颂芝根本不敢看华妃的脸色。 华妃脸更黑了,敢觊觎她的兰花,还欺负她的奴才,怒吼道:“来人!把那对孔雀给本宫扔到笼子里关起来!” 众人得了华妃的话,不再顾忌手下的动作,几个人团团围住上前就抓脖子,谁知孔雀吓到了,喳喳大叫着呼扇翅膀飞出重围! “飞了,快,快抓住它!” “往那边去了,快!” “去去去!” “快,拿绳子!” 华妃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手几乎要将窗户框捏碎,望着院子里上窜下蹦的孔雀,咬牙道:“该死的畜牲!” “啪啦——” “娘娘的花!娘娘亲自浇过水的海棠花!” “喳—喳—霹雳乓啷—啊!” 颂芝脖子僵硬的一点点转动,偷偷瞧华妃的面色。 华妃抬头望天冷笑一声,转身直奔柜子,猛地拉开抽屉,右手抓起里边的鞭子就往外冲! “!”颂芝忙上前死死抱住华妃的腰,“娘娘,您冷静!” 殿内其他宫女也回过神来,跪在华妃跟前,有的则和颂芝一样抱住华妃,“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第171章 一定很高兴吧 “娘娘,孔雀可是皇上赏赐的啊!” “放开!”华妃铁青着脸,右手甩着鞭子在半空打了个响,奋力挣扎道:“胆敢在本宫的地盘闹事,本宫今日要尝尝孔雀肉的滋味!” 九洲清晏,皇上美滋滋的看着苏培盛从华妃处取来的画像,“华妃得了孔雀,一定十分高兴吧。”将两幅画像都展开放在桌子上,一摞摞的折子摆在画像前。 “……”苏培盛干巴巴的点头,垂下的眼眸躲闪,“华妃娘娘笑得很高兴。”上扬的嘴角都代表高兴吧?他提出皇上要画像之后,差点回不来,现在还脊背发凉呢! 皇上得意的笑了。 “看着这画,朕也想起了那时是朕刚才宫里回来,修整一日就要前往山东办差,” 皇上微笑着扭头看向苏培盛,“华妃还是个脸皮薄刚进门的小妇人,非要缠着朕,朕经不过她的痴缠遂了她的愿。 你瞧瞧边上这副画像,华妃面前的蟹粉酥少了两块,都被她吃了,若是再画下去,这一盘子就都没了。” 皇上呵呵笑着。 苏培盛跟着笑了笑,“奴才还记得奴才的腰闪了,没能随皇上去办差,还是张成子跟着皇上过去的呢。” 皇上眼神唏嘘,“都说往事如烟般易消散,朕却觉得留下纪念的慢慢都会回想起来。”指了下身着红衣的画像,“让制衣局再照着这个样式赶制件衣裳,还有,多做几件汉人的衣裳。 将宫里如意馆的画师也都叫过来,朕想着趁闲暇的功夫,也能留下可以提供未来回忆的点。” “是,奴才这就派人去办。”苏培盛转身出了屋子,喊来几个太监,几句话的功夫几个太监纷纷离去。 殿内,皇上将两幅画卷好,看着已经褪色的画轴皱了下眉,又让人拿来两个长方锦盒。 皇上挥退了太监,爱惜的装好画像之后亲自捧着锦盒走到书柜前,看着柜子里熟悉的锦盒,珍重的将两个锦盒和原来的锦盒放在了一起。 皇上心情极好的将佛珠手串放在锦盒上,又坐回书桌前看折子。 苏培盛很快回来,站在一旁听候吩咐。 奏请认碧答应为义女,皇上目光忽然凝重,看向落款人名甄远道。 浣碧本就是从甄家出来的奴婢,又是伺候过甄嬛的,如今浣碧成了嫔妃要认浣碧做义女也是情有可原。 皇上提笔沾墨后写下两个字,允许。 “苏培盛,让军机处拟旨,碧答应已经认大理寺少卿甄远道为义父,传旨内务府,改玉碟。” 苏培盛垂眸掩饰住眼中的惊讶,“是。” 天然图画,安陵溪坐在抱厦内吹着清风,欣赏着满池的荷叶,手上捧着棋谱慢慢琢磨。 四妞跑去池塘边摘莲蓬,绿线捧着两三支荷叶,跟伞似的遮住了阳光的曝晒。 红棉从茶房出来,端着杯放了玫瑰的开水,放到了安陵溪身旁山茶花样式的小桌上,桌面上还摆着几本地方志。 孙嬷嬷又带着两个宫女端着一碗大补汤过来了,笑的和善,“和嫔娘娘金安。” 安陵溪侧脸看向孙嬷嬷,眼神瞥向宫女手上的汤碗,早就有人来禀告说孙嬷嬷又在熬大补的汤水了,“起来吧。” 孙嬷嬷拿起托盘上的银针放在汤里验过毒后,端起补汤上前,和蔼的笑道:“和嫔娘娘,奴婢熬了两个时辰的补汤,对于孕妇最是滋补。 有助于腹中皇嗣的营养,娘娘的胎偏小,该进补些滋补之物。” 安陵溪,“本宫问了刘太医,刘太医说本宫脉息强健,并不需要额外进补,多了反会造成胎儿过大,有损母体!” 孙嬷嬷慌乱了一瞬,正色道:“娘娘,刘太医虽是太医,但比不得我们经验丰富的妇道人家看的更准确! 奴婢摸了娘娘的肚子,确实是偏小。奴婢奉皇命侍奉娘娘此胎,不敢借此恐吓娘娘,还望娘娘明鉴!” 安陵溪继续低头看书,不接受孙嬷嬷的道德绑架,红棉上前想要接过孙嬷嬷手中的汤,却被孙嬷嬷躲过。 “和嫔娘娘,您不愿意吃可腹中的格格阿哥是需要营养的。” 早就听闻和嫔名声不错,这几日自己虽然逼迫和嫔吃补药,和嫔不愿意吃也没有斥责过她,反而让宫女们更加周到地照顾她,可见性子软弱。 孙嬷嬷眼中划过一抹冷光,决定下一剂狠药,小心将汤放在托盘上俯身凑到安陵溪跟前小声道:“娘娘,奴婢知道您是怕吃多了补药会影响身段。 您不要怕,奴婢有一套祖传在产后迅速恢复身材的药方,保证一个月见效! 等出了月子之后,您还是弱柳扶风,被皇上圣宠的和嫔娘娘,不,”孙嬷嬷谄媚笑道:“应当是和妃娘娘了!” 安陵溪别过头看着孙嬷嬷和气的面容,嘴角绽放明媚灿烂的笑容,“嬷嬷尽心侍奉,本宫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轻轻拍手,“红棉,端出来吧!” 孙嬷嬷被安陵溪的反应弄得心中一惊,眼神瞬间警惕起来,观察和嫔的神色判断不出和嫔真实的想法,“和嫔娘娘真是折煞奴婢了,伺候好娘娘是奴婢们的本分,怎敢邀功?” 红棉含笑答应,不理会孙嬷嬷的阻拦,快步向茶水间走去。 孙嬷嬷愈发心慌,但很快又镇定下来,她可是皇上亲口派来的接生嬷嬷,和嫔就是想惩治她,看在皇上的面子上也不敢轻举妄动! 不多时,红棉带着一个宫女端着汤盅快步走过来。 孙嬷嬷眯了下眼睛,“和嫔娘娘,这是?” 红棉微笑的掀开托盘上汤盅的盖子,热腾腾的水汽瞬间上涌,一股苦涩的气息弥漫开来。 红棉学着孙嬷嬷的样子拿出银针试毒,拿起银针特意往孙嬷嬷面前送了送,确保孙嬷嬷看清之后才收回银针。 安陵溪甜美一笑,“这暑天炎热的,孙嬷嬷一大把年纪还为本宫操心,本宫真是感念孙嬷嬷的一片忠心,特意让人煮了黄连温胆汤为嬷嬷祛除暑气。” 孙嬷嬷立时变了脸,碍于尊卑上下有别,根本不敢插嘴。 第172章 为了你好 安陵溪突然捂嘴娇笑,眼神柔媚,“哦,对了,本宫特意让他们多多放了黄连。 问过太医之后,还加了莲子芯。太医说加了之后清热效果更好,孙嬷嬷可不要辜负了本宫的良、苦、用、心!” 道德绑架绑你**!来啊,再绑啊!他*的,平生最恨道德绑架之人! 见安陵溪停了话,孙嬷嬷立刻跪下开口,垂下的眼眸眸光阴毒,可怜兮兮道:“娘娘,还请娘娘饶了奴婢吧,奴婢也是为了您和腹中的皇嗣着想啊! 奴婢绝不是有心为难娘娘的!还请娘娘饶了奴婢吧!” 红棉脸色立时冷了下来,呵斥道:“孙嬷嬷,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指责娘娘不为腹中皇嗣着想吗! 娘娘日日小心谨慎,连天然图画都不敢出,你竟然如此污蔑娘娘,用心何在!” 绿线和四妞早在看到孙嬷嬷领着人过来时就往回走,“放肆!娘娘也是你能指摘的!” 四妞倒是担心此时得罪了孙嬷嬷,孙嬷嬷会在娘娘生产时使绊子,忧虑的拉过绿线,在绿线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宝福阴冷的笑着,“孙嬷嬷,娘娘可担当不起怠慢腹中皇嗣的恶名!”双手交叠朝九洲清晏的方向拜了拜,“奴才这就去请刘太医,好证明娘娘的清白!” “不要!”孙嬷嬷惊骇的抬头,身子颤抖着求饶双手揪抓着膝盖上的衣裳,“宝福公公且慢!各位误会了,是奴婢太过担忧娘娘!奴婢再也不劝着娘娘用补汤了!” 皇上宠爱和嫔,这事闹大了皇上哪里会听她的狡辩! 而且,太后娘娘的吩咐她还没办成,若是被撵走,不但往日积攒的名声都毁了,日后不会有人请她接生,太后娘娘也不会放过她的! 绿线看孙嬷嬷的眼神更阴森,自古妇人生产便是一脚迈进了鬼门关!哪还容得有异心之人捣鬼,孙嬷嬷是留不得了! “还同她废什么话!”宝寿可早就瞧不惯整日趾高气昂的孙嬷嬷了,都爬到娘娘头上作威作福,“别以为是个有名的接生嬷嬷就了不起了! 只要娘娘放出话去,自有百十个接生嬷嬷争着抢着来为娘娘效力!” 安陵溪漫不经心的端起玫瑰水抿了一口,捧着茶碗美目望向狼狈的孙嬷嬷,“孙嬷嬷口口声声奉皇令,本宫一个小小嫔位,哪敢劳烦孙嬷嬷为本宫操心!” 孙嬷嬷额头冷汗流下,怎么也没想到脾气好的和嫔发作起来会如此厉害!先帝的嫔妃再如何得宠也会顾及她是奉皇命来的,对她们恭恭敬敬。 现今皇上的后妃怎么一个比一个厉害,搬出皇上来也没用,真是世风日下啊!人心不古啊!还让她怎么完成太后娘娘的差事! “和嫔娘娘饶命!”孙嬷嬷砰砰磕了两个响头,额头霎时红了一块,抬眼见安陵溪神色淡定半点儿不带怕的,显然是有恃无恐! 孙嬷嬷也不敢再拿皇命说事,“娘娘,还请娘娘饶过奴婢吧,请娘娘饶过奴婢!” “闭嘴!”安陵溪轻笑一声,“孙嬷嬷起来吧。” 孙嬷嬷不安的起身,一副虔诚悔过的样子,卑微道:“娘娘,多谢娘娘原谅奴婢冒失,奴婢今后一定听出从娘娘的命令!娘娘让……” 安陵溪直接打断了孙嬷嬷的话,笑道:“黄连温胆汤呢,还不快给孙嬷嬷端来,想来是天太热了,孙嬷嬷都糊涂了,本宫可没有问罪孙嬷嬷的意思。” 绿线眼神凌厉的望了眼孙嬷嬷,站在安陵溪身侧,想着如何不惊动皇上将孙嬷嬷送走。 红棉欢喜的将黄连温胆汤端到孙嬷嬷手上,“嬷嬷可要接稳了,这汤可是和您炖补汤的时间同样,您炖了多久,我就在旁边的灶上熬了多久!” 闻言孙嬷嬷腿都软了,险些没有拿稳汤盅,她可算是知道红棉这死丫头在她问时阴险的笑容是什么意思了! “娘娘,奴婢,奴婢身子还好,不需要去除暑气。”孙嬷嬷可怜的说道。 安陵溪语重心长道:“嬷嬷可不要多想,暑天炎热的,本宫可是为你好,不要逞强了,你看看,你的脸都白了,还隐隐泛青,啊呀!可是中暑的征兆啊!” 至于皇上那里,她又没有做什么,只是好心让孙嬷嬷喝些祛暑的汤药而已!就是当众打了孙嬷嬷也无妨,燥热的天气,孕妇脾气差些不是正常是吗? 红棉笑了,“可不是,孙嬷嬷都没有力气喝药了,姐妹们,快过来帮孙嬷嬷喝药!” 绿线和四妞和三四个宫女毫不犹豫的上前,另有几个宫女互相看看犹豫了一下,也上前帮忙按住孙嬷嬷。 孙嬷嬷奋力挣扎,还是被几个力气大的宫女牢牢的抓着肩膀和胳膊按着跪地上,“放开我,放开我,娘娘,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红棉用勺子盛了一勺药汁,绿线用力钳住孙嬷嬷的脸,捏开嘴,红棉一勺药汁灌入孙嬷嬷口中,孙嬷嬷脸色煞白,拼命挣扎侧脸干呕,却被绿线死死捏着脸,愣是咽了下去。 “呕——,和嫔娘娘,奴婢可是皇上派来的人!奉皇上的命令行事!娘娘怎能无故惩罚奴婢!” 安陵溪放下又品了口茶,听着孙嬷嬷的嚎叫欣赏风景。 后院的武嬷嬷听见动静忙让小宫女过打探,得知是孙嬷嬷自作自受后,讽刺的笑了。 对着屋内几个跟着她学习如何伺候婴儿的宫女道:“你们都记清楚了,主子脾气再好也是主子。 有些僭越不喜之处,主子没有同你计较不代表主子真的容忍你们,只是一笔笔的记在了心里,到了主子清算的时候扪心问问自个,可别喊冤!” 武嬷嬷特意看了两个神色慌张的宫女两眼,“自以为攀上了高枝,谁知道是一脚踏入了地狱,咱们几个齐聚在此,都是为了伺候娘娘平安生下小主子。 几个月的时间,服侍一场落个平安也就算是造化了。 你们若是有人别有用心,尽早收收,可别带累了咱们一屋子人的性命!” 第173章 这日子没法过了 武嬷嬷歇了话,宫女们都福身道:“奴婢们谨遵嬷嬷教诲!” 武嬷嬷起身,望着眼前前途光明的宫女们也想结个善缘,和气提点道:“很好,咱们接着练习。 和嫔娘娘颇受皇上宠爱,你们若是伺候好了小主子,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可不要被一时的甜头迷昏了头,把全家和九族的性命也不顾了。” 五福堂前,孙嬷嬷硬生生的被灌了一肚子的黄连莲子芯水。 一开始还放声威胁呢后来喝多了药水就老实了,刚被人松开胳膊就弯腰扶着柱子不停的作呕,被宝福和宝寿等人忙拉到了偏僻地方去。 红棉忙着人来打扫,四妞捧来香炉,往里边又添了几粒雪白的香丸,清甜的梨花香霸道的飘散开,驱逐了所有不好的味道。 安陵溪放下茶碗,她当众教训孙嬷嬷也有震慑其他宫女太监的意思,惹急了她,可不管你是谁派来的,奉了谁的命令,一律让你不好过。 “红棉,天越来越热,记得每日煮了黄连汤请孙嬷嬷服用。对了,武嬷嬷呢?” 四妞,“武嬷嬷在后院教导宫女们伺候小主子呢。” 安陵溪点头,不多时狼狈的孙嬷嬷就被人带过来了。 孙嬷嬷完全没了往常严肃的样子,“和嫔娘娘,奴婢知错了,” 长春仙馆,天然图画的闹剧已经传了过来。 太后正跪着佛前捡佛豆,听完宫女的话后愤怒起身,“好大的胆子!” “娘娘息怒。”竹息上前扶住太后,脸色同样不佳,对于胆敢挑衅太后的和嫔发自内心的不喜。 “她哪是教训不知尊卑的奴才,分明是做给哀家看的!”太后沉浸后宫争斗几十年,稍微动动脑子就能看出安陵溪的用意。 “娘娘,和嫔应当是发现不了的。”竹息可不觉得孙嬷嬷被和嫔看出了底细,自从孙嬷嬷去了天然图画,她们就没有联系过。 应当是和嫔是恃宠生娇,“和嫔是头一胎,没有经验又不知深浅,受不了接生嬷嬷的管教故意发作罢了。” 太后冷笑着走到掀起的窗户前,花坛里奇花异草争奇斗艳,假山奇石上缠绕着凌霄花,朵朵大红的花朵开的错落有致。 刚浇过水的花草上还挂着水滴,回廊上挂着的鸟笼关着各种鸟雀,万里晴空,一切都富有蓬勃的生机。 “你小瞧她了。她进宫后从个家世不入流的常在一步步走到了嫔位,再有两个月就要生了,还是个阿哥,不到一年的时间,放在哀家那个时候谁敢想? 即使是皇上的后宫人少,也不该如此快! 皇上是什么样心性的人,咱们都清楚,最是谨慎不过,却在和嫔的身上屡屡放纵! 连皇后都在她身上栽了个大跟头,你还认为她如表面一样纯善吗?” 身处后宫,纯善的人早就死了,如鱼得水的向来都是心机深沉深不可测的人! 竹息若有所思,眼神凝重,“娘娘,是奴婢大意了。” 太后看着两只黄鹂鸟黄色的爪子抓着竹木,隔着笼子吵架。 看吧,隔着笼子的鸟也会争吵,身处后宫利益冲突的嫔妃们,又怎么会本份的守在自己的屋子里呢? 连科尔沁草原来的博尔济吉特氏也都锲而不舍的寻找着插手后宫宫斗,搅动风云,想要博取下一任帝王身上最大的利益。 瞧着角落笼子里的灰色鹦鹉,太后,“皇后是怎么回事,连三阿哥都不管了,皇上训斥了三阿哥多次,皇后就没收到消息?” 竹息,“奴婢将皇后娘娘请来?” “去吧。”博尔济吉特氏竟然安排了个貌美宫女到三阿哥身边侍奉,皇后一直都没有发现,也太过疏忽了! 在没有更好的选择下,还不能让皇上对三阿哥太过失望,和嫔那里孙嬷嬷已经没用了,她要再想想。 过几日就又到了和嫔身边添伺候的太医和精奇嬷嬷以及伺候的宫女太监的时候了。 刘太医不识趣,太后眼睛阴鸷,下巴抬起俯视着院子里按照规矩修剪过的花草,自有听话的奴才为她效力。 武陵春色,夏冬春气的跳脚,脸红脖子粗的将手上的信撕了个粉碎,“凭什么让我不要再想争宠之事!还要让我老实点!劝我不要到处闲逛!” “哎!主子,您怎么撕碎了!”海棠捧着几个平安符心疼的看向成了几半的信。 红掌,“主子,信上写了什么?” “啊啊啊——”夏冬春看着地上的碎纸片还尤为不解气,花盆底狠狠的踩上去使劲儿跺,流苏激烈的晃动,发上的簪子险些飞落。 院子里的奴才们听见屋里传来的动静,已经见怪不怪了。 夏主子在外边端庄优雅,有脾气都在屋里发了也不拿他们出气,还挺好的。 夏冬春发泄一通,累的喘着气坐在椅子上,叉着腿,左胳膊拄着桌面,右手还愤懑的握拳,“可恶,最讨厌了!还限制母亲给我的零用钱!” 海棠大概听出了什么也急了,“主儿,老爷怎么能断了您的零用钱!” 主儿在宫里处处都要花钱,吃喝要好的,穿戴要漂亮的,还要花钱买消息,更不要提夏日还要买冰块,主子最怕热了,就靠着答应的份例可怎么过! 红掌忙给海棠使眼色制止她,但奈何海棠比夏冬春还要悲痛,她也最怕热了! “什么多事之秋,现在可没到秋天呢,我可是他的亲闺女啊!”夏冬春委屈的流泪,想想空瘪的荷包,更是心酸无以复加! 她知道信件大概会今日递进来,从前母亲都会在信封里塞上几张银票,她就把手里剩下的钱都花完了!现在好了,日子没法过了! 红掌从地上捡起被踩脏的信纸,大概看了几眼,用帕子兜到火盆里烧了个干净。 夏冬春哭完,捏着帕子擦完了脸上的泪,“海棠,快研墨,我要给母亲再写封信!” 将她现在手上一点儿银子都没有的事告诉母亲,她就不信了,父亲还能眼睁睁的看着她饿死!祖母知道了也饶不了他! 第174章 皇上也别太过分了! 她就等着母亲送的银票过来,准备晚上吃白扒四宝,她想了好几天的白扒四宝啊! 海棠小心的将平安符放在锦盒里,忙去研墨,“红掌,你去打水服侍主子洗脸。” “知道了。”红掌端着铜盆出去了。 清凉殿内,华妃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沉着张脸喝菊花茶降火。 院子里,两只孔雀被分别关在两个笼子里,公孔雀不满的大声喳喳叫着,专门饲养孔雀的两个太监无声的祈求它别叫了,又往盆子里加了一勺玉米。 再叫下去惹恼了娘娘,你小命都难保! 曹琴默低眉顺眼的坐在凳子上,听着耳边聒噪的声音,奇怪,皇上昨日不是歇在华妃娘娘这里吗,怎么华妃今日如此震怒? 孔雀不听话让人关到后院最远的地方就好了,没有必要这么气。 华妃听着逐渐沙哑的叫声,嘴角上扬,娇媚的笑道:“呵~,本宫听着孔雀的叫声,比莞常在吹的曲子还要美妙三分。” 颂芝也笑得灿烂,“从来都不知道孔雀的叫声也别有一番风韵呢。” “?”曹琴默烦的脑袋嗡嗡的,恨不得堵上孔雀的嘴,不可置信的看着对面的主仆二人,我说,你们也别太离谱! 华妃拿起镜子心情愉悦的左右照了照,满意的点头,本宫还是如此美艳凤仪万千,配现在的皇上,华妃轻蔑的嗤笑一声骄傲的抬起下巴,那是绰绰有余! 宫女端上热茶。 曹琴默尽量无视华妃和颂芝的不对劲,说出了来的目的之一,“娘娘,您可听说了,和嫔将皇上派去伺候的接生嬷嬷给教训了。” 华妃点头表示知道,还照着镜子沉浸在自己无边的美貌中。 曹琴默,“孙嬷嬷可是奉皇命过去伺候的,听说是因为和嫔的胎偏小,用了几种滋补的补药精心熬制了补汤。 和嫔不领情也就罢了,反而当众折辱孙嬷嬷,若这事闹大了,传到皇上那里去……” 颂芝想了想,并不觉得有什么。 华妃放下镜子,凤眸掀起瞥向曹琴默,她还是不了解皇上,“这算什么,奴才伺候的不用心打死都不为过,皇上宠爱和嫔,更不会把这事放在心上。” 就像她当年在王府时打杀了不少人,皇上不也没说什么吗? 曹琴默失望的笑了笑,“是臣妾想的太浅了。” “嗯,对了,温宜周岁宴上,不是准备了抽签对付甄嬛和沈眉庄吗,本宫又另有了好计划。 现在正是百花盛开的时节,蜜蜂可都是不认人的,若是蛰到了谁,可算她倒霉了!” 华妃阴险的笑着看向曹琴默,“你可有把握?” 曹琴默皱眉细思,在温宜的周岁宴上算计人已经是实属无奈,万万不能再搅弄出人命。 曹琴默装作仔细思考后道:“娘娘,时间太短了,而且九洲清晏是皇上的居所,恐怕飞过去时就被一层层的侍卫发现,为了皇上的安危关上了殿门。 若蜜蜂再疯了似的往里冲,怕是会被人看出破绽。还不如等周岁宴结束后,娘娘再找个合适的时机,在外边实施更牢靠。” 华妃泄气的倚靠着引枕,“那就日后再实施吧。” 正好空出时间让人准备好杀人蜂,皇后死了,就没有人能阻挡她登上后位了! 门口李顺安看着紧闭的门和守在门口的宫女,忐忑的轻轻叩门,“华妃娘娘,奴才求见。” 华妃眼睛唰的亮了,瞬间坐直了身子,“快进来!” 颂芝眉开眼笑的快步到柜子,从怀里掏出钥匙打开锁,欢喜的抱出几幅画,“可算来了!” 李顺安推开门,心如死灰的往屋里走,不小心对上华妃和颂芝期盼的目光,心道算是完蛋了。 “人呢?”华妃看向李顺安身后,长眉轻快的上扬,迫不及待道:“快让他们进来,本宫要好好交代他们!” 颂芝兴奋的将画放到华妃手边的炕桌上,她要偷偷让画师多画几幅! 曹琴默好奇的看了看桌子上的几幅卷着的画,又看向门口,华妃喊了什么人过来,这么高兴? 李顺安头都大了,“娘娘!画师都被皇上派人请过去了!” 华妃骤然变了脸,暴躁的拍着桌子站起来,“什么!” 颂芝脸沉了沉,“跟来园子里三四个画师,就一个都没留下?”皇上用的完吗! 曹琴默听得一头雾水,原来华妃是让人去请画师了。 “啊——”华妃愤怒的将茶碗打翻在地,气的脸都哆嗦,抢她的画,还跟她抢画师,皇上也别太过分了! “奴才等了好一会儿,可一个都没回来。”李顺安缩着脖子,偷偷的瞅着华妃,都是皇上的事华妃娘娘可别责怪他! 曹琴默见华妃站起来也不敢再坐着,频频的瞥向炕桌上的画,什么好宝贝让华妃如此气愤,甚至连最爱的皇上都迁怒了? 颂芝安慰的语气多少有点生硬,“娘娘消消气。”皇上真是太过了! 华妃刚要怒骂出声,冷眼觑见偷瞄画像的曹琴默,语气极力压抑怒火,“曹贵人回去吧!” 理智告诉曹琴默为了不让华妃拿她出气,应当尽快想办法逃出清凉殿!可她实在好奇,不受控制的弱弱开口,“娘娘,那是什么画?” 华妃和颂芝心同时提了起来。 以己度人,没有人能抵挡画中人的魅力!连皇上自己都不能!颂芝快速上前抱起画又快步走到柜子前,塞进去上锁一气呵成! 华妃严肃警告的注视曹琴默,语气前所未有的冷漠,“曹贵人你该出去了!” 即使这人是她得力的手下,但画像不多了,真的不能再分出去了!或许等画师画的多了之后,她会考虑奖励曹琴默一幅。 “是!”曹琴默福身后脚步飞快的出去了,跟着曹琴默的音袖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主仆二人一路到了小桥前才慢下脚步。 “我刚才如何跟鬼迷心窍似的?”曹琴默懊悔刚才问的话,听话的出来不就好了。 不远处,两个提着篮子摘花的宫女听见曹琴默的话眼神闪烁了下,不约而同的往前凑了几步,竖起了耳朵。 第175章 她从前还是心太软 “主儿,伞落在里边了,奴婢回去拿。”虽然太阳渐西,但烈日的余光还是非常强烈的,主儿的皮肤可不能晒黑了。 曹琴默点头站在原地不动,音袖往回走了没几步,就见从见镂月云开里出来个小太监,手上正捧着把熟悉的伞。 音袖高兴的谢过小太监后,撑起伞给主子遮挡阳光,阳光拉长了二人在桥上的影子,影子跟随着人的脚步,一步步消失在桥上。 两个宫女站了出来,对视一眼提着半篮子的花沿着路不多时便走到了天地一家春。 天地一家春,皇后拉着脸从长春仙馆回来,命人都出去,只留下了染冬和绮云。 “娘娘,您是不是又头疼了?”染冬担心的看着皇后闭着眼轻揉太阳穴。 皇后轻叹着放下手,睁开眼厉声质问道:“三阿哥那里什么时候多了个容貌娇媚的宫女?” 染冬忙低头,“娘娘,奴婢这就让人去查!” 绮云害怕极了,却一动不敢动。 “算了。”皇后忽然缓了语气,眼中闪过一抹暗光,嘴角翘起,透过窗户的阳光从皇后身后照来,让皇后的脸更加阴暗,“正好废物利用。 博尔济吉特氏在寿康宫还不安静,时代已经变了,她还却没有认清现实,后宫现在是满汉军旗女子的天下,容不得她插手!” “娘娘,您是打算让那宫女背下三阿哥读书不用心的罪名。”染冬,“好让皇上宽恕三阿哥,再借着皇上的手警告博尔济吉特氏。” 皇后眸光凌厉,握着佛珠笑得慈悲,“说的不错。” 染冬迟疑道:“皇后娘娘尽心为三阿哥打算,三阿哥却避讳您,实在不该!” “哼!那个蠢货!”皇后眼神桀骜,她从前还是心太软,“本宫是皇后,今后便是母后皇太后,谁也越不过本宫!” 凭着三阿哥母子如出一辙的蠢笨脑子,不必等青樱嫁给三阿哥,只需等三阿哥的儿子出世,携幼子称帝,效仿孝庄太后,垂帘听政! 乌拉那拉氏只会更加荣耀! 时间如梭,很快就到了温宜公主的周岁宴,安陵溪穿戴整齐后在屋里坐着等着,过了半盏茶时间安陵容和富察贵人就过来了。 “溪儿。”安陵容今日穿了件粉色桃花浮光锦的衣裳,配上月白猫眼石的簪环,更显温婉。 富察贵人穿着缠枝莲花的缂丝衣衫,点翠珊瑚的头面,笑得温和。 “咱们过去吧。”安陵溪缓慢起身,脚上踩着平底绣花鞋,“姐姐和富察贵人可听说了昨日的事?”,红棉和绿线一左一右的搀扶着,身后还跟着许多宫女太监。 安陵容嘴角弯了弯,和旁边的富察贵人对视一眼,“怎么没听说?”说着捏着帕子掩住嘴角的笑。 富察贵人想起来也笑了,“真是稀奇。” 谁能想到皇上竟然被浣碧为了争宠在假山下跳的舞吓到了。 安陵溪压低声音,扭头看了眼二人,“华妃责罚了百骏园的一个宫女,据说是那宫女竟敢模仿华妃,被打了一顿撵到了行宫去了。” 富察贵人见怪不怪,却还是有点惊讶,“模仿主子本就该打死,不过,我还是头一次见敢模仿华妃的。”真是不怕死啊,华妃也是她能效仿的? 安陵容时刻注意着前边的路面,“明日就进了七月,七夕佳节也不远了,不知道宫中可也会按照习俗晒水用针乞巧。” 说话间已经过了桥,富察贵人眼睛乍亮,她最喜欢热闹了,“听说往年都是各宫的娘娘们操办的,在宫殿内摆设香案,准备贡品和巧果,晚上还有除夕宴。 咱们今年也不知道有没有,等请安时问问皇后娘娘。” 跟着的宫女们闻言也都欢喜起来。 安陵容看着过往宫女太监们端着东西往来频繁,感叹此次周岁宴的排场不小。 到了地方很快就有宫女上前迎接,“和嫔娘娘,富察贵人、安答应金安。” 安陵溪瞧着屋里站着说话的敬嫔和曹贵人欣常在还有费贵人,笑道:“咱们来的不算晚。” 和除夕夜布置的席位差不多,荷花荷叶莲蓬各色的月季海棠兰花紫薇绣球菊花等点缀其中,清淡的素香,宫女太监垂手侍立。 殿内席位后边摆了四个半人高的青铜冰鉴,细看能看到冒出的丝丝凉雾。 一踏进去安陵溪就感受到一股凉气袭来,“好凉快。” 安陵容见安陵溪身后宫女手上带的薄毯才放心。 曹琴默今日打扮的比往常张扬,云锦的宽袖镶了好几道边的宽袖,金镶玉的珠钗,笑得合不拢嘴,被身后的音袖提醒后往这边看来。 曹琴默笑着迎了几步,“和嫔娘娘金安。” 欣常在和费贵人也都问安。 安陵溪笑道:“曹贵人,这是我给温宜公主准备的贺礼。”,红棉从宫女手上捧过盒子上前, 曹琴默高兴的笑着,“音袖还不快接过来。多谢和嫔娘娘费心了。” 安陵溪笑了笑,安陵容和富察贵人也都送上礼物,曹琴默一一谢过后招呼着三人往里边请。 安陵溪跟着宫女坐在了前排第四个席位上,把毯子盖在了腿上。 敬嫔也落座,就在安陵溪的上手位置,对着安陵溪温和的笑了笑,瞥向安陵溪鼓起的肚子眼中尽是羡慕和渴望,“我看你气色不错,想来是肚子里的孩子心疼额娘。” 安陵溪笑了,“敬嫔娘娘看着轻减了些,是苦夏?” 敬嫔垂眸轻笑着手背虚抚了下脸,“暑天炎热的,荤腥觉得腻,用点青菜豆腐还觉得清爽。” 安陵溪随意说着闲话,忽然瞥见夏冬春灰溜溜的进来了,稀奇,衣裳竟然上上次请安时穿过的那件鹅黄绣球花的,“太过轻减也不好,还是要用些滋补之物。” “说的也是,不过我也就这几日热的,谁知道轻减的这般快。”敬嫔话音刚落,忽然觉得自己被道冰冷的目光扎住,下一秒就听见了整齐的问安声,“皇后娘娘金安。” 安陵溪也搭着红棉的手起身问安。 皇后面带宽容的笑,身材依旧丰盈,“都起来吧。” 第176章 周岁宴 敬嫔起身后又被皇后狠狠的瞪了一眼,皱眉不解,看了皇后发上的簪环后更是纳闷,没有重复,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皇后? 难道是被人算计了,无意中得罪了皇后! 敬嫔心事重重的坐下,苦思无解。 “公主呢?”皇后笑得端庄看向曹琴默,染冬手上捧着个红缎包裹的盒子。 “音袖,将公主抱过来。”曹琴默笑道:“温宜早上起的早,我怕她闹,就让奶嬷嬷抱到偏殿去玩。” “小孩子活泼些是好事。”皇后说话间,音袖已经抱着温宜出来了,大红绣花的锦缎衬托的温宜更加玉雪可爱,胳膊搂着音袖的脖子,好奇的看向众人。 “温宜,快让皇额娘看看。”皇后温柔的笑着握住温宜的小手,瞥见温宜手腕上沉甸甸的金镯子和衣裳外挂着的玉平安扣眼神凝固一瞬,又笑着看了眼曹琴默,“真真是可爱。” 费贵人远远的瞅着,也抬起脚步凑了过来。 “本宫给你温宜准备了块金锁。”皇后说着掀起盒子,拿出个金灿灿的长命锁给温宜戴上,上面錾刻着长命百岁四个字。 曹琴默,“臣妾代温宜多谢皇后娘娘赏赐。” “来,皇额娘抱抱。”皇后伸手从音袖手上接过温宜,温宜也不哭闹,直勾勾的瞅着皇后。 “真乖,曹贵人将温宜教养的很好。”皇后一向在外边将皇后的身份维持的很好,亲切的逗温宜喊皇额娘。 费贵人嫌弃的瞧着温宜脖子上的金长命锁,皇后娘娘也忒小气了,还没她送的一个金手镯份量重呢。 沈眉庄和甄嬛三人也都相继赶来,华妃后脚也到了。 “皇后娘娘金安。”华妃起身后瞥了眼颂芝,颂芝将宫女手上的盒子盖子打开,锦缎上面呈着一个赤金项圈,镶嵌着红蓝宝石。 华妃拿起项圈,在温宜面前晃了晃,笑得和善,“温宜喜不喜欢?” 温宜咯咯笑着伸手去抓,皇后有点抱不稳了,忙将温宜给了奶嬷嬷。 望了眼殿内只有宫中嫔妃,皇后说话也少了顾忌,“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华妃今日真是红光满面,精神焕发,本宫很久未见华妃这么好的精气神了。” 华妃看着温宜肉乎乎的小手握住了项圈,命伺候温宜的宫女举着项圈,可别跌了。 “今日是本宫养女温宜公主的周岁宴,本宫高兴,皇后娘娘万事不操心,都说心宽体胖,看来果然如此。”华妃眼神肆意笑得嚣张。 费贵人和曹琴默不动声色的往华妃身边站了站,其他人也停止了谈话,纷纷看来。 安陵溪伸手碰了下桌子上花瓶里装饰的绣球花,蓝紫色的花瓣朵朵交叠,颜色还真是梦幻,等回去让人送两盆过来。 “哼!”皇后冷了脸,语气愈发刻薄,“听闻华妃清凉殿内日日有画师侍奉,想来宫里画师伺候的很合华妃的意,连一日也离不得!” “你!”华妃冷笑一声,趾高气昂道:“皇后娘娘说话真是引人遐思,让人浮想联翩!想来皇后整日清闲,精力无处使,不如多教导教导三阿哥! 再不济也可以教导您的侄女青樱格格,整日追着四阿哥跑,耽搁四阿哥的学业成何体统!” “华妃你放肆!”皇后冷峻的面容陡然舒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本宫只是听奴才们说的不好,提醒几句,华妃怎么如此激动?这倒是让本宫不得不多想!” “皇后娘娘听到那些奴才们胡吣,该抓住打死才是!”华妃挑衅的翘起手指轻抚了下鬓边华丽的夜明珠钗,“宫里又不是臣妾一人召见画师,皇后娘娘怎么不去质问皇上!” 恶意揣度她私会画师,怎么不揣测皇上私会画师!还好几个! 皇后气的瞪大了眼睛,怒喝道:“华妃慎言!皇上岂是你随意挂在嘴上攀扯的!” 安陵溪偏头瞥了眼甄嬛,她还是自从甄嬛前往蓬莱岛后第一次见甄嬛呢,没想到刚出了小月子就过来了,唇红齿白的,脸色还挺好,连沈眉庄面上都多了请安时没有的鲜活气。 甄嬛见华妃一直和皇后打机锋,但没先前那般激烈,说话还是带刺,等了一会儿曹琴默带着温宜公主也不过来,皱眉道:“眉姐姐,咱们过去吧。” “好。”沈眉庄小心的护着肚子,采星和采月也万分警惕,人多眼杂,可不能让有心之人害了小主的孩子。 浣碧今日特意郑重的打扮了一番,是长姐亲自指导的,用的也是长姐的簪环首饰,此刻面对欣常在富察贵人等人的注目,多少有些不自在。 这会儿功夫,三阿哥和四阿哥以及青樱还有几个宗室的王爷福晋也都进来,送上贺礼后,看过温宜公主,和皇后华妃寒暄。 殿内多了许多说话声,热闹了不少。 安陵溪抿了口白开水,旁边是沈眉庄,身后的席位浣碧坐了下来,安陵容在浣碧的下手。 “敬嫔娘娘金安,和嫔娘娘金安。”安陵溪回头后看见面前过来的敦郡王福晋,敬嫔已经忙叫起了,“福晋快起来。” “敬嫔娘娘的看着轻减了些。”敦郡王福晋笑的温婉。 敬嫔笑了笑,“苦夏罢了。”目光落在敦郡王福晋的鬓发上,“福晋的珠钗看着不同,是京城流行的新样式?” 敦郡王福晋笑容多了丝幸福,“是南方的过来的款式,郡王去多宝阁瞧见了,觉得有几分意思就让人送到府里去了。” 敬嫔笑着扭头看了眼安陵溪,“真是让人羡慕。” 安陵溪笑了笑,“福晋和郡王夫妻恩爱,真是伉俪情深。” 敦郡王福晋捏着帕子遮掩嘴角甜蜜害羞的笑,“都老夫老妻了还谈什么恩爱。 和嫔娘娘用的什么脂粉?粉质细腻又光泽,若不凑近了仔细看,还真看不出娘娘擦了粉。 嗯,唇脂油的颜色也鲜亮莹润,可是内务府出了新的?” 安陵溪骄傲的笑着扭头看了眼安陵容,说话却有几分顾虑,方子是安陵容的,此事要看她的意愿,“都是姐姐照着书上的方子亲手做的,送了来我就直接用了。” 第177章 看热闹不嫌事大 “真的?”敦郡王福晋很是心动,和嫔娘娘的皮肤真的白到发光,细腻如玉,女为悦己者容,在敦郡王面前她也想变得更美。 奈何从小生长在草原,她的皮肤要比京城的贵女们粗糙不少,嫁进来这些年虽然已经调养的好多了,但还是不能比。“臣妾冒昧的问一句,不知令姐看的什么书?” 安陵容早在敦郡王福晋过来时就时刻注意着,敦郡王福晋向来温厚,溪儿封嫔时还让人送来了册封礼。 脂粉方子早就被人盯上了,景阳宫她借记过的藏书有不少都被人借走了,方子流传出去是早晚的事,还不如这会儿主动给了敦郡王福晋也算是个人情。 敦郡王遭受皇上忌惮,但敦郡王身后的母家钮钴禄氏在前朝势力不可小觑,或许日后还能帮上溪儿。 这会儿听见福晋的话安陵容想了想起身上前,福身道:“福晋金安,不是什么秘方,是臣妾从景阳宫的藏书阁里淘出来的书里记载的方子。” 应当是前朝古籍,被她在一屋子的书里找到了,还真是一种缘分。 敦郡王福晋笑容更深,“多谢安小主。” 安答应的皮肤也白嫩细腻,看来方子效果果真极好! 周围的敬嫔和曹琴默沈眉庄浣碧等人也都竖起了耳朵,早就眼馋安陵容的方子了,可她们没好到能分享安陵容亲手研制的胭脂水粉的地步,更不好大着脸索要。 夏冬春更是有意无意的往边上坐了坐,呼吸都放缓了,唉!她现在囊中羞涩,幸好还有从前大手大脚攒下的珠钗耳坠戒指之类可以打赏,希望配方里别有什么太过珍贵的药材! 安陵容嘴角微扬,余光注意到周围陡然安静的气氛,眼中划过一抹狡黠,“说出来也怕混了,不如我一会儿写下来给福晋,或是直接将书名告诉福晋,福晋借回去照着方子让人研制便可。” 福晋高兴的笑了,“真是多谢安小主了,不必那么麻烦,就劳烦小主一会儿写下来吧。” “福晋客气了。”安陵容又和福晋寒暄几句,皇上就来了。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问安,皇上叫起后众人归座,周岁宴开始。 粉雕玉琢的温宜公主便被放在了准备好铺了红绸布的桌面上,面前是书本、剪刀、算盘、珠花、胭脂、印章、笔墨纸砚、吃食等。 在众人注视和曹琴默的期盼下,温宜公主很快就抓了胭脂和珠花,嬷嬷高兴的说了几句吉祥话,温宜就被抱走时,端妃病怏怏的登场了。 “皇上金安。”端妃弱弱的行礼问安。 安陵溪好奇的看向端妃,端妃穿着身褐色仙鹤袍子,面上难掩病态,整齐的发髻只簪了两三支稍显黯淡的宫花,深蓝色的流苏垂在两边,手上带着素色的银护甲。 青樱眼睛骤然亮起,这位娘娘的衣裳好生素雅!有种仙气,护甲也好看!端庄的容颜虽然带了分病弱,有一种西子捧心的美感! 富察贵人回头和安陵容对视一眼,原来她就是端妃。 安陵容见过端妃几次,不过最近都没有瞧见端妃。 华妃脸色顿变,冰冷的眸光中带着刺骨的恨意,手紧紧捏着酒杯差点泼上去,贱人,不待在角落里死,跑过来碍谁的眼! 敬嫔有些诧异,端妃怎么过来了? 欣常在偷偷瞧了眼华妃。 皇上神色微变,“你怎么来了。” “今日是温宜公主的周岁宴,臣妾来给温宜公主送贺礼。”端妃说着拿起一个芙蓉玉项圈,笑着看向可爱的温宜,满心欢喜的笑道:“温宜真是可爱,可惜臣妾身子弱,不能抱一抱。” 曹琴默看得揪心又不好阻拦端妃靠近温宜,端妃成年的病着,可别将不好的病传给了温宜! 端妃笑着要将项圈给温宜戴上,瞧着温宜脖子上的玉平安扣、金锁和金项圈,动作僵硬了一瞬,又将项圈放回了盒子里。 皇上认出了端妃手上是她的陪嫁,刚想开口,但瞧瞧自己闺女温宜手腕上份量不轻的金镯子和剔透的玉镯子,脖子上戴的一大堆,脚上小鞋子上偌大的明珠,衣衫上精美的刺绣,脚腕上也有金脚链。 不但不累赘,使的温宜更加可爱贵气。 反而显得端妃送的芙蓉玉项圈款式稍许陈旧,银子的部分也该让内务府炸一炸了。 安陵溪吃了一颗虎皮鹌鹑蛋,刚咬下去时能听到细微的咔嚓声,外边都炸酥了,里边是脆口的蛋白和绵软的蛋黄,带着腌制过的咸香口感。 感受到室内凉爽的温度,皇上看了眼安陵溪,见她腿上盖着毯子,奴才们还算用心,对端妃道:“来了就入席吧。” 皇后,“端妃身子可好些了?” 端妃孱弱的笑了笑,“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的身子好多了。” 端妃转身略过华妃和敬嫔,先是看了看安陵溪,又看向甄嬛和浣碧,最终在甄嬛的身上停住,笑得意味深长,“恭喜皇上又得佳人。” 曹琴默趁机给奶嬷嬷使眼色,示意奶嬷嬷将温宜抱到偏殿去。 皇上身子僵了僵,看见甄嬛脑子不受控制的又蹦出了流着血泪的宛宛,僵硬的端起酒杯喝了个干净。 端妃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好不容易才忘记了那一幕! 皇后看了眼皇上,皇上不应得是怀念吗,怎么不高兴了,是想起了姐姐?“端妃的眼光还是和从前一样好。” 敦郡王咧嘴嘿嘿笑了起来,笑得肩膀都都起来了,坐在旁边的福晋狠狠的瞪了敦郡王几眼,敦郡王低了头,肩膀抖的更厉害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对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十哥递来戏谑的眼神,怡亲王无奈的喝了口酒。 像!真是像!果郡王没有注意到两位哥哥的反应,目光牢牢锁定在甄嬛身上,长的真像四哥先前闹死闹活要娶的嫡福晋。 世间竟有如此相像之人,真是稀奇! 皇上早就注意到了嘲笑他的敦郡王,脑袋上的青筋鼓起,很想直接开口让他滚出去,但又怕他混不吝的再提起除夕夜那事,只能硬生生的无视他。 第178章 对着皇后的嘴去的 敦郡王福晋借着桌上的围布,手准确的掐住敦郡王大腿上的一点肉皮,狠狠的拧了一圈。 敦郡王脸骤然白了,在福晋松手后轻轻嘶着揉揉,毫不犹豫的将这笔账直接算在了皇上头上。 好个老四,害的他被福晋掐了,他找到了又一个长的像纯元皇后的人,原本还想等几日,明个儿就给你送来! 苏培盛见皇上面色不对,忙招呼歌舞上场。 欢快的舞曲冲淡了安静的气氛,殿内又重新热闹起来。 一曲舞罢,曹琴默看了眼华妃笑着起身,“皇上,今日是家宴,不如咱们各人都参与进来也热闹热闹。” 皇上来了兴致,听曹琴默的话里意思知道是准备好了的,“哦,倒是新鲜。” 甄嬛三人对视一眼,夏冬春眼睛亮了,敬嫔若有所思,欣常在看向了华妃,安陵溪扭头看了眼安陵容,华妃嘴角勾起。 端妃垂眸笑了笑。 皇后笑着问,“曹贵人有什么好主意?” “不如抽签如何,从箱子里抽出什么,就表演什么。臣妾笨拙,只会打络子,就不参与了,一会儿每人送个络子算是臣妾的心意了。” 皇上点头喝了口酒,“也算有趣。” 曹琴默福身后招手,有宫女捧着箱子进来,曹琴默带着人走到了皇后身边,另有太监抬着张小桌子放下,宫女将箱子放在桌子上。 曹琴默垂眸向皇后笑道:“还请皇后娘娘先抽取。” 皇后笑的端庄,看了眼曹琴默才伸手,拿出张布条,曹琴默双手接过后笑道:“烦请皇后娘娘双手写福。” 安陵溪很好奇,写字本就是皇后的长处,怎么偏偏那么巧抽中了双手写福呢? 皇后含笑双手执笔,写下个福字,曹琴默和音袖拿着给众人瞧,引得众人纷纷称赞。 接下来是华妃抽中了剑舞,这就不一样了。 皇上眼睛微亮,怀念道:“好久未见华妃舞剑了。” “是啊,臣妾还记得是华妃刚入王府时头一年除夕舞了剑舞,真是惊艳众人。”皇后笑着看向华妃,“华妃多少年不曾舞了,可还跳得?” “多少还是记得的。”华妃对皇后高傲的笑了笑,“臣妾下去换衣裳。” “去吧。”看多了画像,皇上最近总是怀念起在王府时的日子。 安陵溪总觉得华妃转身后的笑容笑得有点诡异。 没一会儿华妃就回来了,穿着身红色暗纹舞衣,窄袖宽大的裙摆,裙边一圈金色祥云纹,贵气十足。 头发编成辫子用长长的玉簪盘起,又斜着簪了支十分长的剑簪,眉心一点朱砂痣,上挑的眼尾抹了浓重的胭脂,英姿飒爽的双手握着未开刃的剑,把手上还系着红色流苏,艳丽又张扬。 皇上的眼睛更亮了,仿若看到了那年除夕夜娇俏又飒爽的小姑娘。 皇后眉微蹙,华妃还真是好心机!特意弄今日这一出,就是为了唤起皇上曾经的回忆来争宠! 欢快的乐曲撤下,换成了节奏紧密以鼓点为主的曲子。 华妃双手执剑对着皇上曲膝行礼,起身后随着越发紧密的鼓点双手抛出剑,在剑如出一辙的旋转落下后又稳稳的接住。 锋利的眉眼,紧绷的红唇,是宫中舞姬们从来都跳不出的英姿与意气风发。 皇上,“好!” 皇后笑容浅淡,见皇上兴致好,为了让皇上更高兴减少对她的芥蒂,少不得说些违心的话,小声道:“想来公孙大娘一舞可不过如此了吧。” 华妃笑得更加魅惑,安陵溪将毯子往上提了提盖住肚子,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端妃的脸色更难看了,低头捂着帕子轻咳几声。 颂芝双眼亮晶晶的望着华妃,娘娘真厉害! 沈眉庄神色复杂,华妃竟然能跳出这样好的剑舞,真是让人想不到。 甄嬛收回看向皇上的目光,清楚的看出皇上眼中的欣赏,脸色更差,华妃! 青樱不赞同的摇摇头,华妃娘娘跳的虽然不错,可女子以贞静贤淑为主,华妃娘娘此举很不好。 浣碧仗着坐在后边无人注意,拉着脸灌了口茶,皇上也太偏心了,她跳舞勾引皇上被皇上呵斥,怎么换成华妃皇上还叫好呢! 曹琴默心里捏了把汗,原本计划的是没有这一出剑舞的,前日华妃娘娘找她非要再加上剑舞,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现下看皇上的反应还不错,希望一切能顺利结束。 鼓点渐缓,华妃踮着脚快速的旋转着,裙摆扬起,仿若朵妖艳的花盛开。 敬嫔脸色也不自然,眼中闪过一抹冷光。 华妃背对着皇停下脚步,双剑交叉,跳跃着转身电光闪石之间,剑身碰撞嗡鸣,不知剑上的流苏如何飞了出去,两个流苏直直的向皇上和皇后打去! 皇上,“!” 皇后,“!” 苏培盛,曹琴默,“!” “啊——” “皇上——” “唰——”流苏擦着皇上的耳边飞过。 “啪!” “啊!!!”另一个流苏精准的打在了皇后的下巴上,皇后又惊又痛又怒的捂着下巴。 “皇后娘娘!”染冬,“皇后娘娘您怎么样!快传太医!” 华妃一边眉毛挑起,可惜了,她本来对的是皇后的嘴去的,多年不练准头偏了。 皇上,“皇后,你还好吗?” 青樱怡亲王福晋和敦郡王福晋等人都上前,“皇后娘娘,打到哪了?” “姑母,您疼不疼。” 皇后疼得脸都白了,还是要做出贤惠宽厚的样子,“只是有些疼。” 敬嫔费贵人也都过去,安陵溪站了起来望着挨挤的人群没有挤过去,沈眉庄也谨慎的站在原地没有动。 因为宴会上有安陵溪沈眉庄两个孕妇在,早有太医在厢房候着,很快就被人带过来了。 众人散开让,太医瞅着皇后下巴上红肿的一块,想不出宴会上是怎么磕到下巴的。 好在染冬很快就解开了太医的疑惑,“太医,这是从华妃娘娘剑上飞过来的流苏,砸在了娘娘的脸上。” 太医看看流苏,又依照流程把脉后询问了皇后的感受,道:“皇后娘娘并无大碍,涂上金黄膏消肿镇痛,一日两次即可。” 第179章 是惊鸿舞 皇后轻嘶了声,皱着眉让染冬涂上膏药,对着周围簇拥着的众人笑得贤淑,“好了,你们都回去吧,不是什么大事,涂上膏药就好了。” 众人也都各自归座。 青樱站在皇后身边没有动,痛恨道:“姑父,华妃娘娘也太放肆了,竟然敢伤了姑母!” “青樱!”皇后轻喝一声,“快回去坐下吧。” 华妃跪下,委屈又无辜道:“皇上,臣妾不是故意的。”她是有意的,“应当是多年不练手生了,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姑母!” “快回去!” 青樱不情不愿的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不高兴的瞪了眼华妃,她可是为了给姑母叫屈!姑母怎么还不领情? 皇上看向了皇后,皇后笑的宽仁,“还好只是打到了本宫,若是碰到了皇上,华妃你是真的罪不可恕了!” “臣妾知罪。”华妃垂下眼眸,呵,皇上霸占她的画像不还,还抢她的画师,送来的孔雀打翻了她哥哥送来的花,闹得清凉殿鸡飞狗跳的,早就看那张脸不顺眼想打他了! 虽然不能打,但吓吓他也挺爽!就当打到了吧。 奇怪,都说少年夫妻老来伴,她怎么越看皇上越不顺眼呢? 皇后,“好了,华妃快换了衣裳回到座位上吧。” “皇后娘娘真是宽宏大量。”怡亲王福晋开口夸赞道。 “娘娘贤德宽厚,是后宫嫔妃之福。” “皇后娘娘真是有母仪天下的贤德品行,让臣妾们敬服。” 皇后笑意更深,“都是后宫姐妹,何况华妃也是无心之失……” 等华妃换了宫装回来后,越过了端妃,敬嫔已经念完了一首词。 “接下来就到了和嫔娘娘了。”曹琴默笑的迟疑。 皇上,“和嫔身子不便,就不掺和了。惠贵人也有孕在身,从富察贵人开始吧。” “是。”曹琴默笑着看向富察贵人。 富察贵人上台抽了个条子,看罢后提着的心放回肚子里,笑道:“投壶。”是闺中女子常玩的小把戏。 富察贵人投壶后,费云烟用琵琶弹了首曲子,很快就到了甄嬛。 安陵溪睁大眼睛聚精会神的盯着台上人的动作,却见甄嬛看着布条上的字脸色很难看,曹琴默凑近一瞧,惊讶的看了眼浣碧。 皇后,“是什么?” 曹琴默,“是惊鸿舞。” 此言一出,后宫嫔妃都纷纷向浣碧看去。 皇上第一时间看向敦郡王,果然瞧见他脸上戏谑和好笑,真糟心呐! 为了避免敦郡王老八老九等几个政敌看出他对甄嬛的在意,故意寻找相似之人借机行不轨之事,他很不想看也不能亲自开口制止。 想着皇上暗示的看向皇后,皇后此时满心都是想着甄嬛若能跳了惊鸿舞,甄嬛一定能重新得宠,压制住猖狂的华妃。 皇后眉尾微扬完全没注意到皇上的心思,故意说道:“莞常在的身子才刚好,不如再换一个。” 华妃,“玩游戏,都遵守规则才有意思,人人都做了,皇后娘娘何必为莞常在推脱? 何况连浣碧都舞得,而且看她的舞姿也是有功底的,想必是从前跟着莞常在时学过吧。” 憋气的皇上猛地扭头看向甄嬛,见甄嬛那张熟悉的脸上有着为难,却没有反驳,心陡然一沉。 皇后瞳孔微缩很快又恢复自然,华妃怎么直接点出了甄嬛会跳惊鸿舞的事,难道她不怕,不,华妃根本就不知道甄嬛得宠是因为长相,只是借此让甄嬛跳浣碧跳过的舞折辱甄嬛而已。 费贵人,“皇后娘娘也别太偏心莞常在了。” 曹贵人安慰甄嬛,“跳的不好也没事,都是自家人,图个乐趣罢了。” 沈眉庄和浣碧担心的看向甄嬛,甄嬛也不好推脱,“那臣妾先下去换衣裳。” 沈眉庄站了起来,“臣妾也想着玩一玩,就让臣妾为莞常在抚琴吧。” “嗯。”皇上同意后,曹琴默安排人架琴。 安陵溪吃了块樱桃肉,酸酸甜甜甚是开胃,虾饺也很清甜,火腿藕丝咸香爽口,鱼肉细嫩,羊肚菌鲜美。 又吃了块切成两半的樱桃,安陵溪望了眼旁边敬嫔桌子上的吃食,和她的不一样,还有酒水,惠贵人的和她差不多,只是要少几道菜,多了份酸梅汤。 华妃冰冷的瞥了眼调整琴弦的沈眉庄,喝完了杯中的酒,颂芝端着酒壶又倒满。 浣碧坐着干着急。 端妃端起茶抿了口,垂眸掩饰住眼中的震惊,甄嬛竟然也会跳惊鸿舞! 怎么会这样!难道甄嬛入宫是有备而来! 甄嬛很快就穿着粉色莲花长袖舞裙出来,长发在顶部盘了一个髻,余下的长发披散着,讶然和坐在琴边的沈眉庄对视一眼,感动的回头。 果郡王眼前一亮,手摸上了腰间挂着的长相思。 敦郡王嘴角挂着歹毒的笑,抱着比较的态度看着甄嬛,得意的摇头,没他找来的人更像! 想象着送来的间谍让皇上一见倾心,二见定终情,三见,嘿嘿,三见扎皇上一刀,直击心脏! 高雅的琴声响起,甄嬛随着曲子甩动水袖,回眸一望。 皇上眼神格外冷静,甄家该好好查查了。 皇后饶有兴致,像,半遮半掩的更像了。 怡亲王担心的看向皇上,见皇上神色依旧,高兴的举杯和皇上对饮一杯。 安陵溪嚼着梅子,左右望望见其他人都没有吃东西,不好意思大块朵颐。 低头看着桌子上刚送上来的带着脆皮的烤鸭薄片以及卷饼配菜蘸酱,还有香辣鱿鱼和颤巍巍油光莹润肥而不腻的东坡肉,水煮麻辣肉片,还都冒着热气呢,现在不吃,一会儿风味就变了。 皇上又饮了杯酒,害怕晚上噩梦再打扰了明日上朝和批折子的精力,左看右看注意力就是不集中在甄嬛身上。 华妃春风满面的,眉梢眼角甚至还有了初为人妇的娇羞风韵,简直像是恢复了青春,什么补药有如此奇效! 等明日找时间问问。 端妃看起来又瘦了,这些年也是委屈她了。 第180章 没有喜脉 皇上嘴角翘起,和嫔发上的黄澄澄的小柿子发簪挺有意思的,见她一直瞧着桌上的吃食,皇上低头看了看自己桌子上刚送过来的菜,小声道:“将这道八宝兔丁给华妃,砂锅煨鹿筋给和嫔,鸡丝银耳给惠贵人。” “是。”苏培盛低声招呼小太监端菜。 安陵溪看了会儿惊鸿舞,见御前太监给华妃送上了道菜,接着就有奴才端着菜到自己跟前来。 谢恩后,安陵溪光明正大的吃起了鹿筋。 甄嬛见皇上还有心思给华妃等人赏菜,心不稳了后舞蹈都慢了半拍,怎么可能! 教习姑姑说过她是她所教导的人之中,最有天赋的大家小姐了!连眉姐姐都因为她放弃了继续习舞的想法! 皇上怎么能丝毫未在意!她怎么会跳的比浣碧还差! 沈眉庄暗自着急,嬛儿在想什么呢?此时可不是走神的时候,沈眉庄试图调整弹琴的节奏引导甄嬛节点动作,却觉得一根琴弦越来越紧绷! 忽然一道响亮的笛子声响起,果郡王眉飞色舞的吹着笛子站了起来,悠扬笛声突然的加入快速打断了甄嬛的胡思乱想。 甄嬛稳下心神专注于舞姿。 沈眉庄感激的看了眼果郡王,随着节奏的变快,手下拨弄琴弦的动作越来越快,“嘣——” “嘶!”沈眉庄皱着眉停下动作疼得紧紧握住食指,食指上一道快要横穿指腹的伤口瞬间涌出鲜血! “小主流血了!” “小主,快请太医!” “眉姐姐!”甄嬛怔愣了下惊慌的直起身快步走到沈眉庄身边,惊道:“流了好多血!快,快去请太医!” 离的近的纷纷走到沈眉庄身边,“好端端的琴弦怎么断了?” “惠贵人真是不小心。” “快用帕子包起来。” 皇上板着脸站了起来往前走去,“怎么回事?” 果郡王皱着眉看向沈眉庄流血的手,握着玉笛,刚才莞常在的舞已经进入了佳境,可惜了。 皇后也搭着染冬的手走过来,“琴弦怎么突然断了?太医呢,怎么还没过来?” 曹琴默边走边道:“偏殿的柜子里有金疮药,音袖你快去取!” “是。”音袖急急忙忙往偏殿快步走去。 华妃看着着急的众人,不紧不慢的喝完了杯底的酒才起身过去。 安陵溪远远的偏头瞧着沈眉庄手上的鲜血很快就染透了帕子,采月忙又拿出一张干净的帕子给了主子。 茯苓担心道:“主儿,您疼不疼?” 刚才给皇后看过下巴的太医又急匆匆过来了,看到惠贵人手上止不住的鲜血吓了一跳,刚才在路上已经听宫女说了原由,“快按压住少商穴。” 太医一边说着一边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翻出三七粉,拧开塞子将药粉迅速倒在了沈眉庄流血的伤口上,好一会儿才止住汹涌的血。 采月按照太医的嘱咐用干净的纱布给沈眉庄包扎手指。 茯苓眼睛都红了,焦急道:“太医,奴婢听说保养琴弦都会用秘制的药油,会不会对主子腹中的孩子有影响?” 沈眉庄怔愣一瞬,慌张的捂住肚子看向身侧的甄嬛,甄嬛蹙眉小声安慰沈眉庄,“眉姐姐不要怕,太医一定会有办法的。” 皇上脸色微变,“太医,快给惠贵人瞧瞧脉象。” 华妃站在人群外,抬着下巴服俯视着紧张的沈眉庄,嘴角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笑意。 皇后担忧的看着沈眉庄,“佛祖保佑,皇上子嗣稀薄,可千万要保佑惠贵人腹中胎儿无事。” 浣碧焦躁的望了眼甄嬛,见甄嬛丝毫未注意到她,心情更低落了。 夏冬春双眸放光,欣常在和敬嫔对视一眼,安陵容和富察贵人互相看了看,本就站在外围的二人又不约而同的往后退了一步。 费贵人眼睛亮的惊人。 太医拿出脉枕,沈眉庄焦虑的将手腕放在脉枕上,采月慌张的将丝帕盖在主子的手腕上。 安陵溪站在原地,这会儿已经看不见沈眉庄的身影了,觉察到身上的目光,偏头看向病弱的端妃。 端妃对着安陵溪虚弱的笑了笑,搭着吉祥的手往前走了几步,绕过了华妃站到了浣碧身后。 太医平静的面容骤变,又不信的感受了几秒脉象,惊恐的跪下头抵在地上,“皇上!” 沈眉庄见太医慌成这样,呼吸都停滞了,“太医!我腹中的孩子如何了!” 采星和采月脸都白了。 甄嬛安慰的握住沈眉庄的肩膀,着急道:“太医!惠贵人的脉象如何!” 皇上眼神暗沉,右手拨转着手串,声音低沉问太医,“惠贵人腹中的皇嗣怎么样了!” 皇后看了看皇上,对太医怒喝道:“还不快说!” 太医额头冷汗频频,真是倒霉,怎么让他碰到了这种事,“皇上,皇后娘娘,微臣医术不精,还请太医院院判章太医和刘太医过来一同诊脉!” “让你说便说!”华妃训斥道:“支支吾吾做什么!难道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辛不成?!” 皇后警告的看了眼华妃,“太医,你就说吧,也免得惠贵人惶恐。” 沈眉庄慌的身子都颤抖,两只手交叠放在小腹前,“太医,究竟是怎么回事?” 甄嬛担心的轻拍着沈眉庄的背,“太医,眉姐姐的胎儿到底如何!” 太医抬头望了眼皇上严峻的脸,吓得立刻低头,“皇上,惠贵人,惠贵人根本就没有喜脉!” 甄嬛,“!” “什么!”皇后震惊的看了眼沈眉庄,“什么叫没有喜脉!” 皇上神色顿变,锋利的目光射向呆愣的沈眉庄,嘴角绷直。 “嘶——” “没有喜脉?那不就是——假孕!” “天哪,沈眉庄竟然是假孕!” 浣碧瞪大眼睛,惠贵人竟是假孕,这事长姐知道吗! “胡说!”沈眉庄痛恨呵斥道:“你这太医是奉了谁的命令故意诬陷我!敢如此胡言乱语!小心你的项上人头!” “皇上,臣妾不可能假孕,都是这个太医诬陷臣妾!”沈眉庄愤怒的跪下仰望着皇上。 采月和采星茯苓也都不安的跪下,“还请皇上明鉴,主子冤枉,主子是不会假孕的!” 第181章 你也有喊冤的时候 甄嬛也跪在沈眉庄身边,“皇上,还请皇上请别的太医过来还眉姐姐的清白!眉姐姐的品性臣妾再清楚不过了,她是不可能假孕的!” 华妃大声呵斥,“好你个沈眉庄,竟然假孕争宠蒙骗皇上,居心何在!” 甄嬛急声打断了华妃的话,“华妃娘娘!事情还未查清,皇上也还未开口,华妃娘娘何必急于给眉姐姐降罪!” “太医都查出来了,甄嬛你还在狡辩什么,难道是你也知晓此事!”费云烟激动的挤进最前边,好啊,甄嬛沈眉庄,可算让我找到机会报仇了! “涉及皇嗣大事,微臣可不敢撒谎!”太医急着为自己辩解,莞常在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上的脸沉的都能滴下水来,假孕,沈眉庄真是放肆! “还请刘畚刘太医!”沈眉庄又急又说不出的害怕,眼泪汪汪的望着皇上,“臣妾的龙胎都是他照护的!” 围着的人都后退几步,低头不敢动,端妃的眼神在皇后和华妃身上游移,是谁? 皇上目光沉沉,望着沈眉庄焦急气愤的眼神,又瞥向跪着的太医,“来人,请太医!把刘畚也叫来!” 敦郡王幸灾乐祸的站在外围瞧着,假孕争宠,沈家的女儿也是够能耐的。 苏培盛匆忙带着章太医和皇上信任的刘太医过来已经是两盏茶之后的事了。 沈眉庄和甄嬛跪在殿中央,采星采月和流朱茯苓也都跪在主子后边,浣碧焦灼的坐在椅子上。 沈眉庄听见脚步声急忙回头看,一看心凉了半截,红肿着眼追问道:“刘太医呢?怎么没瞧见他!” 苏培盛带着两个太医进来,看了眼沈眉庄,又看向皇上,“启禀皇上,奴才到的时候遍寻不见刘太医的踪影,刘太医在太医院的行李银钱已经不见。 后来让人问了圆明园守门的侍卫才得知,刘畚刘太医已于半个刻钟前出了园子!” “皇上,这分明就是畏罪潜逃!”费云烟愤愤道。 皇上嘴角紧绷,“派人捉拿刘畚!” “什么!”甄嬛惊呼出声,紧皱着眉有种极其不好的预感,刘太医竟然跑了! 那,那眉姐姐是真的没有有喜! 敬嫔捂着嘴倒吸一口凉气,惊诧的看向欣常在。 端妃还在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华妃和皇后。 沈眉庄跌坐在地上,不可置信的摇头,心中止不住的惶恐,双手颤抖的捂上肚子,“不,不可能,我是有喜了,不可能……” 皇上脸色更黑,看向沈眉庄的目光中满满的质疑。 皇后面色凝重的瞥了眼皇上,又失望的看向沈眉庄。 “微臣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刘太医跟章太医跪下问安。 “章太医,刘太医你们起来给惠贵人看看脉!”皇后严肃道。 众目睽睽之下,刘太医和章太医先后看脉后,二人对视一眼,“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惠贵人并无喜脉!” 话音刚落,沈眉庄瞬间软了身子,甄嬛和采星及时扶住,手放在小腹前喃喃道:“怎么可能!” 采月惊骇的开口为主子解释,“小主都两个月未来月信了!还极爱喝酸梅汤!” 章太医,“微臣发现惠贵人似乎是用了推迟月信的药物。” “惠贵人!”皇后极其失望的叹了声,“你可真是糊涂啊!” 华妃厉声呵斥道:“大胆惠贵人!你竟然假孕争宠!” 费云烟怨毒的瞪着沈眉庄,贱人! 当初她被冤枉的时候这两个贱人迫不及待的落井下石想要她死,风水轮流转,现在跪在地上的成了她们!“皇上,事情已经确凿,还请皇上严惩惠贵人,以正宫规!” “华妃娘娘、费贵人慎言!”甄嬛已经明白了,悲愤道:“是有人算计了眉姐姐,皇上一定是有人算计了眉姐姐!以眉姐姐的家世和皇上的宠爱,完全没有必要假孕争宠啊,皇上! 还请皇上彻查,捉拿刘畚,还眉姐姐清白!” 浣碧挣扎后也站出来,“皇上,臣妾了解惠贵人,惠贵人做不出假孕的事。” 沈眉庄回过神来,小心翼翼的凝视着皇上声泪俱下,“皇上臣妾冤枉,臣妾确实没有假孕争宠,您一定要相信臣妾!” 皇上是清楚她的为人的,她沈眉庄做不出、也不屑做这种事! 费云烟冷笑一声,冤枉,你沈眉庄也有喊冤的时候! 曹琴默,“皇上,臣妾听惠贵人说过,刘畚刘太医与惠贵人是同乡,因此极为信任刘太医。” “皇上,眉姐姐曾经还给臣妾看过从太医院求来的助孕方子,也是因为吃了药有用之后才信任了刘太医,还请皇上允许采月回去拿药方子,事情如何一看便知!”甄嬛恳求的望着皇上。 “皇上,药方就在梳妆台下的小匣子里!臣妾真的不是说谎!”沈眉庄哽咽道。 费云烟才不管她真冤还是假冤,口吻冰冷,“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和刘畚算计好了的?一但败露就将事情都推到刘畚身上!” “费贵人!”沈眉庄恨极了费云烟,“我假孕有何好处!” “呵!”费云烟,“你借着有喜博得皇上欢喜,趁机夺得后宫宫权,若是想要用假孕陷害旁人,也是很有可能的!” 说完费云烟做出一副后怕的样子。 “荒唐!”沈眉庄紧紧的看着皇上,瞧着皇上面上没有任何的信任,十分失望,原本解释的话突然说不出来了,“皇上,臣妾冤枉!” 皇后看了看皇上,高声道:“来人,去跟着采月拿东西,速去速回!” 采月忙爬起来快步踏出殿外,两个御前太监跟上。 皇上看着沈眉庄哭的满面泪痕的端庄面容,以及受伤和隐隐责怪的眼神,皇上皱起眉,“?”,冷漠的移开看向前方。 自从听太医说沈眉庄是假孕之后,大多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她的肚子,下一秒就挪开目光,唯独夏冬春,还在不时的用质疑的看她的肚子。 安陵溪似笑非笑的扭头,将夏冬春抓了个正着,夏冬春吓的愣住了,慌张的扭回头去。 第182章 潜逃出城 这个蠢货,她的肚子里可是亲生的小莲子,也不动动脑子,她身后又没有显赫的家世,皇上时常往她那里去,安胎的又是皇上信任的太医,真的假孕也装不到这个时候了。 门外进来一个太监跪下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刘畚在京中租赁的住宅空无一人,已经潜逃出城!” 沈眉庄眼前一黑差点儿晕过去,刘畚跑了,真的跑了!她竟然中了别人的算计!如此恶毒想要置她于死地的计策,是华妃,一定是她! 采月几乎是跑着去跑着回的,鬓角已经被汗水浸湿,跪下小心的双手举起呈上,“皇上,这是从太医院求来的药方!” 皇上没有看的意思,示意两位太医查验。 刘太医和章太医都看过后,物证确凿,“皇上,这是一份推迟月信的方子!” 沈眉庄惊骇道:“怎么会这样!明明是……” 在敦郡王瞧乐子的神色下,皇上早就不耐烦了,“放肆!竟敢假孕争宠,来人,惠贵人剥夺封号,贬为答应,禁足闲月阁,无召不得出! 苏培盛,将她发上太后所赐的金簪取下!” “皇上,臣妾冤枉!”沈眉庄委屈的看向皇上,您为什么不信任臣妾!往日您对臣妾的情谊都是假的吗! 甄嬛,“!” 苏培盛得了旨意,皇上盛怒之下也不敢拖延,快步走向沈眉庄摘下太后所赐的金簪。 金簪摘下的刹那,一缕长发落下,沈眉庄手捂着嘴满目绝望的望着冷酷无情的皇上,皇上为什么不信她! 当着内外命妇的面撤去金簪,连一点脸面都不给她留啊! “噗——”沈眉庄突然吐出一口血,两眼一翻晕倒在地! “眉姐姐!”甄嬛颤抖的上前扶着沈眉庄,采月和采星也上前扶着主子,神色惶恐不已,“主子,主子!太医!快过来给主子看看!” 浣碧也跟着上前。 三个太医不敢妄动,得了皇上的示意后一个太医才上前给沈眉庄看脉。 “启禀皇上,沈答应是气急攻心晕了过去。” “来人,将沈答应带下去!”皇上对于沈眉庄前所未有的失望,枉费他对她寄予厚望! 至于口口声声的冤枉,那也是废物!当真是蠢货!掌握着协理六宫之权,却连自己是否有孕都不知道,比齐妃还无知! 甄嬛焦急的看着沈眉庄被带走,见皇上神色极其难看,心蓦然沉了下去,也不敢提别的话。 浣碧拽着甄嬛回到席位上。 皇后清了清嗓子,约莫着时间也快到了结束的时候,小心询问道:“皇上,让他们上汤水吧?” 皇上,“歌舞继续,来,咱们共饮一杯。” 甄嬛痛恨陷害眉姐姐的人,一定要捉住刘畚,捉住刘畚!问出幕后真凶,还眉姐姐一个清白! 华妃,皇后,还是夏冬春,费云烟,不管是谁,她都不会放过她们! 浣碧放下酒杯担心的看了眼甄嬛,皇上正是生气的时候,长姐可不要做出糊涂事。 欣赏了一支绿腰舞,周岁宴就散了,众人恭送皇上出去后,几个福晋王爷也和皇后寒暄后告退,三阿哥四阿哥也都借口念书回了阿哥所。 青樱不舍的看着四阿哥离开,她今早上刚来园子,宴会上又出了这么多事,她还没和四阿哥好好叙旧呢。 殿内只剩下了后宫嫔妃在场,甄嬛心中担心沈眉庄想不开,“皇后娘娘,臣妾身子不适就先告退了。” 浣碧也跟在甄嬛身边请示皇后,“长姐身子不好,臣妾陪着长姐回去。” 皇后轻叹道:“去吧。” 甄嬛和浣碧带着人匆匆出去。 华妃抬手揉揉额角,嘴角带着张扬的笑,“皇后娘娘,沈眉庄假孕蒙骗皇上被禁足,后宫的事又都到了本宫手里,本宫还得回去处理宫务,就不和皇后娘娘闲聊了。” 看完了好戏,她才懒得再留下听皇后说些不顺心的话,早上出来时画师按照她的描述,照着画像上皇上年轻时的样子画了骑马图,她可要快点回去看看! 皇后面上的笑容立时僵硬了,“华妃也回去吧。” 曹琴默也带着温宜公主陪同华妃回去。 皇后回头望着殿内所剩无几的几个嫔妃,目光从端妃挪到安陵溪身上,“沈答应一时鬼迷心窍做错了事,现在本宫只盼着和嫔不要辜负了皇上的厚望。” 安陵溪挑了下眉,“臣妾借皇后娘娘吉言。” 皇后含笑点头,目光欣慰,又看向端妃,“本宫瞧着你的气色比刚过来时好了不少,你也该多出来逛逛,和姐妹们多说说话,心情舒畅了病自然好的也快。 有空了去本宫那里坐坐。” 端妃笑了笑,“臣妾有空了会过去的。” “青樱,咱们回去了。”皇后牵着青樱的手带着人回去了。 安陵溪三人和端妃打过招呼后也后脚离开,到了天然图画,安陵溪邀请二人进屋坐坐。 沈眉庄假孕的事闹的沸沸扬扬,园内人尽皆知,闲月阁仅剩的两个奴才也开始偷懒耍滑,甄嬛愤怒着急也没有办法。 只能一边安慰绝望抑郁的沈眉庄,再给父亲写信让他想办法捉拿刘畚。 下午,皇上午睡醒来后批折子一直忙到用晚膳时。 吃着饭,皇上还在想着西北用兵一事,算算时间,钱粮应当已经到了济州边境,再有几日就可以送到前线了。 和嫔就快生了,等安比槐护送粮草到前线,可以借着这个功劳给他提提官位。 济州边疆,广袤的草原高低不平,远处还有群山遮拦,偶尔狼群的嚎叫,野草遍布,蚊虫嗡嗡的叮咬着猎物。 最大的一辆马车上,安比槐和蒋文庆也在吃饭。 窄小的桌子上,两三盘腌制炒过的腊肉冒着油香,两大摞芝麻烧饼摞在碟子里,半碗疙瘩丝,两碗青菜汤放在二人跟前。 蒋文庆啃着个半块烧饼,夹了块肉肠,瞪着眼看着对面的安比槐几口下去半个烧饼就没影了,筷子晃动几下,半盘子的肉肠就没影了。 “吃啊,蒋县令愣着做什么?该凉了。”安比槐说着,憨厚大笑一声,端起汤碗吸溜吸溜,没一会儿就见底了,接着斯文的夹起碗里的青菜,又拿了个烧饼吃起来。 第183章 可他是个文官啊 蒋文庆垂下的眼眸闪过震撼之色,“我听说安兄是浙江人士?” “是啊,我家祖祖辈辈都是江浙一带的人。”安比槐不知道新上任的上司问这个做什么,但他对这个新上司很不满意。 自己可是皇上的岳丈,虽然林氏和萧氏还有身边投靠过来的狗腿子都不让他在外边这么提,走了个县令,凭皇上不提拔他呢!他和皇上可是一家子人呐! “哦。”蒋文庆眼疾手快的夹了块腊肉,心疼的看着空了的肉盘子,再不吃就真没了,就带了这些,他哪想到安比槐一届文官这么能吃! 现在又远离人烟想花银子也找不到地儿。 帘子被掀开,一个衙役开口,“县令大人,县丞大人,可还要添汤?” 安比槐直接伸过碗,“再来一碗。” 衙役接过碗就放下帘子去打汤了。 蒋文庆忙对安比槐开口,“行程慢了,咱们吃完饭再赶几里路,比槐兄可千万要打起精神。”可别再吃饱就睡了,“此处已经快到前线,料想会有敌军游击队出没,咱们奉皇上的旨意押运钱粮,可千万要谨慎!” 安比槐又拿起一个烧饼,睁大眼睛诚恳的保证道:“县令放心,我一定打起精神!”他还指望着这次回去后运作运作,升官发财呢! 眼看着安比槐又吃完了个烧饼,蒋文庆眼疼的不去看,就这个吃法,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面坐着的是个粗鲁没脑子的武将呢! 衙役掀开帘子恭敬的将汤送到安比槐跟前,“县丞大人,还要不要再来一碗?” 安比槐摆手,“这就够了。” 衙役点头出去后又放下帘子,野外的蚊子可毒着呢,别进去咬了二位大人。 吃完饭后队伍启程,还没走出一里路,天色忽然阴沉起来,安比槐瞅着天色,又和身边的幕僚商量后道:“蒋大人,安营扎寨吧,淋了粮食咱们可没法交差。” 蒋文庆虽然着急但也同意了,“吩咐下去,安营扎寨!” 一溜儿的马车刚停下,远处就冒出一伙儿骑着马带着刀的几十人冲了出来,“呦呦呦吼,前边的都站住!” “驾驾驾!” “坏了!”蒋文庆掀开帘子看着对面奔走过来的明显是敌军,奔溃道:“完了完了,这下可完了!” 安比槐也快吓死了,一把推开堵门的蒋文庆下了马车,望着远处的敌军腿都软了,飞快的要逃跑,被飞扑过来的林榆死死抱住腿,“姐夫,您可不能跑啊!跑了可是杀头的死罪!” 他可是个文官啊,能做什么,“快松开!”别拦住他逃命,安比槐一边拖着林榆一边走,回头眼看着敌军就在十米外,急得一脚踢飞了林榆,“!” 望着几米开外的林榆弓着身子跟虾似的,安比槐停下脚步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脚,“林榆?” 几个跟随安比槐来的侍兵和衙役纷纷围在安比槐身边,有的拉着他要逃跑,有的劝着不让。 安比槐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本事,不知谁的指甲没剪,现在又是夏日穿的单薄衣衫根本不经掐,安比槐疼得一下子甩开胳膊,两三个人跟猫狗似的被甩出两米外,“!” 林榆被人搀扶着过来,抬袖子抹了嘴角的血,“姑父,你有这本事,何必畏惧他们,即使跑了也会被抓回去!” 说话的功夫,蒋文庆带着自己的两个心腹抢了一包银子和三匹马,在敌军包围之前跑了! “大人,快跑吧!蒋文庆都跑了!” “狗娘养的蒋文庆竟然跑了!” 见安比槐还在愣着不知想什么,两三个人也不劝了,嗐了声跑到被撬开的银箱子里掏出几个银元宝塞到怀里就开跑。 有的顺着蒋文庆的方向,有的顺着来的方向逃命。 “大人,可不能跑啊,跑了也是杀头的死罪!”当然,安比槐跑了有他那个在宫里当娘娘的女儿是死不了的,他可没当娘娘的女儿! 还不如让安比槐发挥他的实力! 不断的有士兵放下刀枪逃命。 “苟以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兄弟们,咱们拼了!” “我,我不走了!我也不走!” “大不了一死!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到了底下见了祖宗也有面子!” “可,可我是个文官!”安比槐伸出手瞅着自己白嫩的双手,还是个捐的官职! 但瞧着林榆苍白的脸和嘴角的血迹也不像是演的,难道他是自己也不知道的深藏不露的高手? “大人,林贤侄说的对,您天生力大无穷,醉酒之后咱们都是见证过您的本事的,何不拿出真功夫,为了前线奋力厮杀的将士们拼一把!” “吁——哈哈哈哈,兄弟们,白捡了堆粮草,这下咱们的粮食吃不完了,哈哈哈哈!”领头的外族人在马上提着刀仰天大笑。 剩下的人骑在马上,拎着长枪勒着缰绳绕着钱粮马车打转,丝毫没有将拿着长刀护着粮队的士兵和衙役们放在眼里,“乌鲁大人威武!” “乌鲁大人威武!这可是大功一件,回去大汉一定会重重的封赏乌鲁大人!” “为了大清,大人,上啊!” “姑父,您全身上下都穿着锁子甲呢,力气一个顶他们十个,百个,怕什么!”林榆又咳出一口血来,警惕仇恨的望着外族人。 “我,真有那么大的本事?”安比槐看着双手握了握拳,并没有注意到胳膊鼓起有力的肌肉。 一个骑着马的外族人斜眼呵斥道:“都抱头蹲下,扔了手里的刀,到那边去蹲下!” 安比槐身边的长脸男子焦急的将手腕粗烧火棍放在安比槐举着的双手上,“大人,掰断它!我亲眼看过您将手腕粗的柳树连根拔起后又折断的!” 要不然他也不敢跟着冒险赚这份银子! 安比槐迟疑的环望着周围人信赖和崇敬的目光,“咔——”,瞅着两手上轻而易举被折断的烧火棍,“!” 安比槐心中升腾起万丈豪情壮志,利落的扔了手里的棍子,双眸乍亮,气沉丹田高声喝道:“拿长枪来!” 第184章 老子可是个文官,文官 旁边的人立刻从粮草下抽出一把长枪,迫切双手递到安比槐手中,安比槐单手握着长枪,用力一划,咻的划破空气的声音传到耳朵里,枪头鲜亮的红缨甩动。 “妈的,那边那个人,说你们呢,都放下刀枪,滚到那边抱头蹲下!”一个会说汉话穿着轻甲的男子坐在马上用刀指着安比槐等人破口大骂。 乌鲁翻身下马,身边的喽啰也跟着嘻嘻哈哈的下马。 乌鲁哈哈大笑的掀开撬开的箱子,里边银晃晃的银元宝整齐整齐,霎是迷人眼! 远处已经跑的快不见踪影的蒋文庆等人见敌人没有追来,心还在怦怦跳着,眯着眼望着远处的粮草马车,“那个傻子还不知道跑!被人逮住了这下可是生死难料!”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大人,咱们快跑吧,可别让敌人追上来了!”边上的心腹慌张道。 “大人,蒋大人,等等我们!”远处用两条腿跑着逃命的人疯狂的呼喊着。 蒋文庆眼神闪了闪,扯着缰绳夹着马肚子,“驾,驾!” “哈哈哈,哈哈哈哈!”乌鲁兴奋的又用刀撬开旁边贴着封条的箱子,满箱子的银元宝都錾刻着时间和按顺序排列的钱号,“发财了!兄弟们,见者都有份!真是苍天庇佑!哈哈哈哈哈!” 安比槐握着长枪,冷冷的注视着将用刀围着他们十几个外族人,听着他们叽里咕噜明显不是好话的声音,忽然一个冲刺提着长枪用力砸向一个瘦高个的脖子,“啪——” 在周围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瘦高个蓦然被砸到地上,脖子已经变形,死了! “啊——” “死人了!妈的你们竟然还敢反抗!” “大人厉害!兄弟们,咱们也上!” “冲啊——” “啊啊啊!” 乌鲁抓着银子的狠戾的望向还胆敢造反的大清人,狠狠的将银子砸到地上,提刀怒骂,“宰了他们,将他们的尸体拖去喂狼!” 除了跟随乌鲁的两个心腹,剩下的人都提刀上前。 愤怒的外族人根本就没把这些不是正规军队出身,而且还是文官带领、没有穿戴盔甲的人放在眼里。 安比槐一枪一个人高马大外族人,凡是想要靠近的,都被砸死或是戳死在枪下,“他娘的吓死老子了!” “啊啊啊!”两米高脸上长满胡子的壮汉怒不可遏的拎着长刀冲向鸡崽子似的安比槐。 安比槐眼神一戾,啪的又用长枪抡向凶神恶煞的大胡子,瞬间甩飞几米外,气短道:“老子可是个文官!文官!” 林榆提着刀,脸上的血都把脸抹花了,学着安比槐的样子补刀。 剩下的人见安比槐如同天降神兵,纷纷躲在安比槐身边,用后背围成一个圈,抗衡着凶恶的敌军。 有点功夫的三两个人挨着拿着长枪砍刀戳着不让他们靠近,没有本事的,“大人厉害,打的好!大人威武!大人威武!” “他娘的,杀了他们!” “大人威武!” “杀杀杀!” 噗哧一声,长枪没入满头小辫子的男子胸口,连护甲都被戳破了,安比槐胳膊用力一个飞挑,满头小辫子的男子瞬间甩出两三米远嘭的砸到地上,吐了几口血,抽搐着软了身子再无动静。 “你们该死,将本官一个文官逼迫的上阵杀人!”安比槐接连打杀了十几人,靠着长枪在手,身上没有一点儿血迹,剩下的外族人都不敢擅自靠近了,只用刀指着安比槐等人怒骂。 乌鲁见遇到了刺头,望着远处死伤不知的十几个手下气的眼都红了,骂骂咧咧的翻身上马,“兄弟们,上马,让他们死在马蹄之下!” “大人,给您这把长枪!”说话的短须男子胳膊上被划破了道口子,鲜血不断涌出将半边衣裳都染湿了,目光如火的将一把簇新的长枪双手恭敬的捧给安比槐。 安比槐也来不及多想,抬起袖子秃噜了两下脸上的汗,扔了手里枪尖已经打卷的长枪,一把抓起新的长枪,目光坚毅冰冷的望着远处飞奔过来的轻骑。 一枪一个敌人,安比槐现在的心境完全不一样了,又抢过身边人沾血的长枪,“你们都退后!古人云,擒贼先擒首,捉贼拿双!” 老子都杀了那么多敌人了,斩下的人头放在前线军队都能当个百夫长了,谁也不能阻拦他升官发财,飞黄腾达! “啊——”安比槐怒吼一声,面目狰狞地举着两把长枪往前冲去,“老子要你们的人头!” 乌鲁见安比槐独自一人冲了上来,哈哈狂放的大笑,驾着马锁定安比槐的身影,用脚蹬夹着马肚子驾驾的喊着催促着马加快速度,“杀了这个不长眼的清人!立功后我请你们喝酒吃肉!” “吼吼吼!杀啊——”外族人瞬间活跃起来,举着刀欢呼,“杀杀杀——” 再勇猛的将士,也抵挡不住飞奔过来的马蹄。 安比槐当然也不是没有脑子,此刻激动的心脏疯狂跳动,眼看着敌人就要狂奔过来,“啊——”使出全身力气像以往酒宴时投壶一样,瞄准乌鲁胯下的马奋力射出! “噗哧——” 带着红缨的长枪狠狠的没入马头,马僵硬着身子控制不住的猛地向前倒去! “啊!!!”乌鲁就在距离安比槐两米远的地方不受控制的头栽地,骨碌碌往旁边滚去被来不及勒住的马的马蹄子踩的吱哇乱叫,“大人,乌鲁大人!” “快停下,停下!” “该死的马!吁吁吁!” “大人!” 猝然不及的变故让其他外族人都慌了,根本不敢再冲向还握着一只长枪虎视眈眈望着他们的安比槐。 安比槐握紧了长枪,鲜血从长枪的红缨上滴落,妈的,领头的被马踩了那么多下,不死也残了! 剩下的人若是都冲上来该怎么解决? “大人!大人,乌鲁大人!”两个心腹翻身怒吼着下马,另外十几人用刀簇拥着三人警示着安比槐。 乌鲁靠在一人怀里,铁青的脸噗的一声喷了对面人满脸热血,嘴唇蠕动着想要说什么,忽然脖子一歪,睁着两只大眼死不瞑目! “啊啊啊!乌鲁大人!” “乌鲁大人,都是这个清人害死了您!” “报仇!报仇!报仇!” 第185章 领头的人头更值钱 剩下的人喊的凶神恶煞,人心愤慨但也没有人敢轻举妄动,乌鲁大人都死在这个看似柔弱的大清人手上了,他们论本事可都比不上乌鲁大人。 安比槐皱眉看着领头的乌鲁还真死在自己人马下,他娘的,真是苍天有眼报应不爽!连老天都看不过去了站在自己这边! 激动的情绪迅速膨胀之下,安比槐仰天长啸一声对着敌人高声吼道:“放下尸体,不然连你们一块都杀了!” 领头的人头更值钱! 懂得汉话的人气的都快吐血了,离奇愤怒的将安比槐的话翻译给二位乌鲁身边的心腹听。 二人悲愤怒吼,“兄弟们,杀了他!” “杀了他给乌鲁大人和死去的兄弟报仇雪恨!” 怒吼归怒吼,叫喊的人都知道谁先上去下一个死的就是谁! 远处的林榆等人也都拿着刀枪跑过来助阵。 “大人,咱们回去禀告大汗,让大汗派勇士来杀他!” “是啊,大人,让大汗为乌鲁大人报仇,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十几人互相看了看,纷纷抛下尸首提着刀警惕着安比槐翻身上马,几息之间消失在擦黑的天际。 安比槐望着消失的敌人长松一口气,握着长枪的手和胳膊颤抖着,饥肠辘辘,饿得挠心挠肺的! 押运钱粮剩下的人也赶过来,林榆激动崇拜的望着安比槐,“姑父,你可真神勇!真厉害!比我见过的大将军还厉害!” “大人威武!” “大人神勇!” “哈哈哈哈!”安比槐后知后觉的出了身冷汗,抬手压下众人的欢呼,“将他们的人头都斩下拿上,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快点赶路!” 这次是出其不意也是敌军人少,若是跑了的人回去再带着大批人马过来可就不好了! 仅剩的二十几人除了几个伤到胳膊腿的,还有一个不能动弹的外,剩下的包括林榆也都上场砍下人头。 除了人头,又收缴了几匹死了主人的马,以及从死人身上搜刮的钱财和长刀,枪还有轻甲和皮袄长靴腰带等。 赶在暮色彻底降临之前,众人在恐怖的狼群嚎叫声中,赶上马车飞快的往前奔去。 走出一里外,两个士兵找到安比槐,“大人,我们从前随着其他大人押运过粮草,知道大军的驻扎地,不如让我们兄弟二人快马加鞭赶快报给将军知道,让他们前来增援!” 安比槐和心腹商量过后又问了队伍里的其他老人,知道他二人信得过,连声答应,“速去速回!咱们一干人的性命都系在你二人身上!” “是!”二人也不耽误,下了马车就上马,借着月色快速赶路。 安比槐现在手脚都是无力的,拿出包袱里硬梆梆的烧饼狠狠撕扯下一口,听着近在耳边的又一声狼嚎,庆幸那死了的十几个敌人尸体暂时可以避免狼群瞄上他们! 马车里还有三个安比槐的心腹和侄子林榆,四个人一句接一句的夸捧安比槐,将安比槐夸的笑容满面。 安比槐脚边放着收缴来的银钱财物,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骄傲,得意洋洋的挥手,“就是再来几十个人,也不是本官的对手!下次再碰到他们,本官让他们连人带马都留下!” 清凉殿,华妃欢喜的将一幅画像挂在床头,颂芝手上捧着另一幅画像,开心道:“娘娘,画师画的可真好,跟真的似的。” 华妃满面笑容的欣赏了一番画像,又拿起颂芝捧着的画像挂在床尾,妩媚的睨了眼颂芝,“是不错,重赏!” “是,娘娘。”颂芝也很满意这两幅画,打算私下让画师再画一遍她好藏在自己柜子里,心情不好了就看看,什么坏心情都没有了! “还没有恭喜娘娘,后宫宫权又都回到了娘娘手里!” 华妃骄矜的笑了,望着床尾醒来就能看见的画像,“沈眉庄区区一个刚进宫的贵人,也敢抢本宫的宫权!不想好好活着本宫就成全她!” 颂芝也不屑,“娘娘,沈眉庄也就仗着家世还算可以,得了贵人的位份进宫,哪配和娘娘一同协理六宫? 还握着宫权不撒手,和娘娘作对,现在吃了苦头可算是老实了。” 华妃美美的掀开被子躺下,馥郁的甜香萦绕在空气中,“不提扫兴的事了,咱们从前在宫外见过做泥人的好手艺,做的惟妙惟肖的。 让人找个做泥人的好手,将皇上年轻时的画像送去,让他们照着画像好好做,做好了本宫有重赏!” 等本宫死了,这些都放在本宫的棺椁里陪葬! 颂芝眼睛都亮了,崇拜的望着华妃,还是娘娘脑子好使,心爱的王爷被捧在手心里,多令人欢喜,想想就让人心尖打颤,她也要! “是,娘娘!奴婢还见过京城玻璃厂出来的玻璃小人,只是想来会不好做。” “怕什么,本宫有的是时间可以等。” 翠微堂内,浣碧终于等来了甄嬛,流朱提着灯笼进来,甄嬛神色疲惫的解下披风,面上的妆容都黯淡了。 凝霜从流朱手上接过灯笼,“小主可算回来了,碧答应等了好久了。” 浣碧听见声音带着金珠从里边出来,见甄嬛倦怠的样子很是心疼,“长姐,用过晚膳没有?沈小姐可好些了?” 甄嬛叹息着往里走坐在了榻上,“凝霜,去沏杯热茶。” “是。”凝霜吹灭了灯笼里的蜡烛,将灯笼放在门后忙出去了。 甄嬛看看担忧的浣碧,牵起嘴角笑了笑,眉眼间显而易见的憔悴,“我没事,眉姐姐也好多了,时间晚了,你也快回去吧。” 浣碧一屁股坐在榻上,口吻严肃,“长姐,沈小姐的事明显是有人故意做局。” 甄嬛点头,眼神蓦然变得冰冷,“我知道。” 想到眉姐姐一口咬定是华妃,她也有几分怀疑是华妃所为!先前就是华妃指使人想要淹死眉姐姐! “长姐,你不觉得温太医长时间被外派出去太过可疑了吗?” 甄嬛眼神微动,抬眸看向浣碧,手抓紧了引枕,“温太医是她们故意调出去的!”她只顾着安慰眉姐姐,让人去追查刘畚,还未联想到温太医。 第186章 回去就参一本 浣碧皱着眉道:“我也是下午喝温太医开的补药时才想起来好久未见温太医了。 只要查出是谁授意让温太医被调走的,那背后谋害沈小姐的就是谁!” 甄嬛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定定的看向浣碧,眸光微亮,“多亏了你想到这些,浣碧,这可真是帮了眉姐姐大忙了。” 同样是调离温太医,或许还可以找出她被谋害的线索。 浣碧望着甄嬛不觉蹙起的眉头,心疼道:“能帮到长姐就好,我就先回去了,长姐也不要多想,早早休息吧。” 甄嬛,“你路上小心我就不送了,流朱,点上灯笼给浣碧带上。” “知道了。”流朱将灯笼给了金珠,送浣碧到了大门口才回屋,见浣碧主仆出去,值夜的太监也插上门栓落了锁。 凝霜端着热茶放在甄嬛手边,“小主,茶来了。” 流朱掀开帘子进来,“我记得早上灶上还熬着鸡汤,小主晚上没用多少饭,你去热了端来。” “不必了。”甄嬛望着升腾的水汽,脑子里还在思索沈眉庄有喜的前前后后发生过的事,想要找出其中的破绽,“我不饿,凝霜去打水吧。” 夜半时分,二人骑着马终于找到了大军驻扎地。 经过筛查审问之后,终于有人相信了他们的话,派人前去支援安比槐。 经过两三个时辰披星戴月的赶路,在天蒙蒙亮之际,安比槐等人终于成功的护送着银粮成功抵达军营! 将士们都已经起来操练,岳钟琪受了年羹尧的命令出来查收银粮。 安比槐一夜强撑着未睡,憔悴的胡茬都冒出来了,还是骄傲的站在头辆马车前,大手一挥,“把人头都拿出来!” 岳钟琪也在听心腹汇报,眯眼上下打量着安比槐,典型的瘦瘦弱弱酸儒样,能有那本事? 林榆昨日被安比槐踢了一下,应当是受了内伤,这会儿勉强被人搀扶着站起来,身上还挂着血迹。 和林榆站在一处的还有昨日受伤的几个人。 其他人与有荣焉的将车尾上沥拉着鲜血的包袱抬下来,当着围了一圈的将士们的面,骄傲的解开包袱,当然他们原本想的是直接撕开,多威风,但没那个力气。 十几个脏兮兮的人头瞬间露了出来,围观的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好多人头!” “还从来没见过护送粮草的队伍能砍杀这么多人!” “看他们的样貌和发辫,都是前两日和咱们交战的敌军!”不是故意拿百姓人头冒充的军功的。 “这次押运粮草的人厉害了!” “十几个人头!” 听着众人的崇拜,安比槐的腰挺的更直了,身后的林榆和心腹也都十分骄傲。 “嘿!”其中一个百夫长目露精光的从人头堆里扯出一个人头,高兴的让众人看,“嘿嘿,大家伙快看看,这不是那边的那个小头目吗?” “是,是他!就是他!” “还真是他!” “乌鲁!” “对,是叫这个名!” “厉害了!谁啊,是谁斩杀的他!” 安比槐的心腹上前一步骄傲道:“这可都是我们安比槐安大人杀的!” “安大人是谁?” “没听说过,是不是最前边的站着的那个弱鸡崽子似的文官?” “嘿!”林榆急眼了,现在是他最崇拜安比槐的时候,不容许任何人不敬,“你说什么呢你!” 心腹也都吵嚷起来,“会不会说话,嘲讽谁呢!都把嘴巴擦干净了再说话!” 此刻能躲避训练过来凑热闹的都是岳钟琪的手下将领,有些混不吝的见安比槐一介文官更是不放在眼里,见林榆等人更是轻视,竟敢和他们叫嚣顿时恼了,“说你们大人呢怎么了?” “哈哈哈,说说怎么还急眼了。” “娘们兮兮的,哈哈哈……” 安比槐脸都绿了,手颤巍巍的指着嚣张大笑的众人怒喝道:“放肆!我乃朝廷命官,岂容你们这群杂碎侮辱!” “骂谁杂碎呢!”一个壮硕的男子骂骂咧咧的挽着袖子上前。 安比槐脸由绿转黑,手握拳愤懑的放下,往男子那边唾了口,“呸,粗俗!” 男子怒火更盛。 壮硕的男子身后还有人拨火,“打起来,打起来!” “打打!” 安比槐身后的人也都上前拥护着安比槐,“干什么呢你们!” “想打架先和我来!” “和我们安大人比你们还不配!” 岳钟琪带着两个手下查看完银粮,厉声呵斥道:“闹什么闹,都闲着没事了是吧!” 安比槐有恃无恐的斜着眼看冲他嚷嚷的几个人,“呵!” “你!” “欺人太甚!将军你看看他!” 押运粮草的人纷纷站在了安比槐身后,“说谁呢!” “吵吵什么!” 岳钟琪,“都住嘴!” 几个将领愤愤的闭嘴怒瞪着安比槐一派的人。 安比槐抬着下巴冲着岳钟琪讥讽道:“岳将军手下的人真是好教养!让本官开了眼界长了见识!” 等着吧,他回去就参岳钟琪一本! 岳钟琪也看不上安比槐,但冲着他遇到敌军没有直接逃跑,而是竭力将前线所需的粮草都护送过来,对安比槐也心生一份敬意。 岳钟琪哈哈大笑,“安大人辛苦了,不知道这些敌人是谁斩杀,我也好量功行赏!” “自然是本官所为!”安比槐傲慢的瞥了眼地上的人头,自己的功劳谁也不能抢走! 岳钟琪皱着眉不信的打量着安比槐,瘦胳膊瘦腿尖嘴猴腮的,一副标准的斯文败类文官样,“哈哈哈,安大人说笑了,这么多人头难道都是安大人一人的功劳?” 想将所有的功劳都吃到嘴里,胃口还真不小! 安比槐听出岳钟琪话里的质疑,顿时变了脸。 还不等安比槐发作,跟随安比槐过来,见证安比槐勇猛击退敌军的众人不干了。 “我们安大人以一敌几十人!勇猛无二!” “安大人的本事将军没有瞧见,怎能质疑!” 岳钟琪眉皱的更深了,板着脸抬手压下众人的抗议,想到安比槐是宫中宠妃和嫔的父亲,和嫔又快生了,荣宠更甚。 第187章 忌日大办 “安大人的真是好本事!”岳钟琪见安比槐听着的夸捧脸不红气不喘,受之坦然,不禁眼皮跳了跳,脸皮真厚,后边的一群也是软骨头。 “大人的功劳本将军会上书给皇上。粮草不缺,那撬开的几个银箱子和少了的银两是怎么回事?” “哼!”安比槐看出岳钟琪瞧不上他,他也看不上岳钟琪,将军又怎样,他还是皇上的岳丈呢! “那几个银箱子都是被蒋文庆和敌军撬开的。 蒋文庆跑之前带走了三匹马,还包了一包银子,押运队伍里还有几个逃跑的,剩下的都在这儿了!” 安比槐余光瞄到有人眼神不对,一群杂碎还敢肖想他的马,顿时拉下脸,“这几匹马可是本官的战利品,本官不是你们军营中人,不用充公吧?” 岳钟琪哈哈大笑,“自然是安大人的,安大人一路辛苦了,张元佐,还不快带着安大人和弟兄们去营帐休息,再将军医叫去营帐!” 安比槐示意他的心腹去将收缴来的那包战利品还有衣裳包裹带上。 精神紧绷的打了一场仗,又熬了一夜,安比槐现在困的脑袋疼! 也没计较太多,一切等他睡醒了再说! 岳钟琪目送安比槐走远,将看热闹的其他人撵去训练,拍拍心腹的肩膀,“曹勷,你在此盯着,我去禀告年将军。” 曹勷,“是,将军!” 圆明园,皇上下了早朝后又看了会儿折子,批阅完弘时昨日的功课,挂着黑眼圈去了天地一家春。 皇后乍然听到皇上来了,欢喜的不知如何是好,急忙起身抬手碰了碰整齐的鬓发慌张的问染冬,“本宫今日只簪了两根素钗,连珠花也未戴是不是太素了。” 染冬望了眼窗户,“娘娘素净也是端庄的,皇上进来了咱们快去接驾吧。” 青樱也从椅子上起来,“姑母。” 皇后刚走了两步,就见皇上已经进来了,压抑着激动行礼问安,“皇上金安。” 青樱,“姑父金安。” 皇上大步进了殿内,环望着殿内,摆设布置和以往没什么区别。 皇后起身上前,眼中的喜色都能溢出来,有些无措道:“皇上,臣妾这就让人去沏您最爱喝的龙井茶。” “不必了。”皇上在榻上坐下后看向皇后,“朕今日过来,是有事要交代你去办。” 皇后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什么事?” 青樱也看向皇上,姑母是真心爱慕姑父,可姑父看起来并不待见姑母,进来连个笑脸都没有。 “宛宛的忌日没有几日了,这次忌日你办的隆重些,朕会让宫中安华宝殿的萨满和喇嘛也都过来。”想到三更时分宛宛和甄嬛频繁交错的脸,皇上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可是,今年并不是大日子。”皇后眼中的笑意顿无,心沉到谷底,皇上好不容易主动过来一次还是为的那个贱人! “是大姑母的忌日?”青樱好奇的看向皇后,“青樱也想参加。 姑母,太太每年这个时候都要抄写许多的佛经,还要跪经,我也抄了好几篇心经了,到时候我想亲自烧给大姑母。” 心经,皇上眼神微颤,皇阿玛在世时就时常抄写心经。 皇后瞪了眼青樱,笑容和蔼道:“青樱真是懂事。” “好了,青樱若是想为她姑母尽孝心就来吧。 忌日还是按朕说的去办,不是大日子也不必惊动宫中嫔妃,法事就安排在正觉寺吧,朕还有事就先走了。” 皇上说完就带着人走了,青檀端着茶碗刚从茶房出来,正好看见皇上离开,福身后胆怯的望了眼正殿方向,又端着茶碗回了茶房。 殿内,皇后站了起来,皇上匆匆的来,又匆匆的去,望着又空荡的殿内,只有残余的龙延香彰显着皇上来过的痕迹。 青樱见皇后愣愣的站着,轻声唤了声,“姑母?” 皇后低头看了眼青樱,走了两步坐到榻上,想到刚才青樱所说的话和华妃嘲讽她的言语,眼神暗沉面容严肃,勾起一抹柔和的笑,“青樱,你也大了,该懂些男女大妨之事了。 本宫想着你年纪小没什么,纵着你娇惯你,可你不知道,都有人说到本宫脸上了。” 她的好嫡母,又想依照柔则教养出来一个才情出众,不受规矩束缚、天真烂漫、集世界上所有美好于一身的贵女,可不是所有人都同皇上一样吃那一套! 既然想要进宫,就要守宫里的规矩! 青樱生气的撅起嘴望着皇后,“姑母此话何意?难道是有人在背后嚼说我!” 皇后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青樱,“你也知道姑母虽是皇后,可后宫的宫权现在都在华妃手中,华妃娘家势大,连本宫也要让她几分。 昨日宴会前她说的话是难听了些,可也在情理之中。” 天然图画,安陵溪又收到了皇上送来的祈福荷包,让红棉挂在了床上。 望着床头挂着的琳琅满目平安符和荷包,安陵溪都怀疑皇上私下还有兼职。 “皇上今日看着脸色有些不好,额头都起了痘,是昨夜没有休息好?”安陵溪放下笔。 皇上斜倚着裹着玉席的凉枕,拿起桌子上的手拿小镜子对着照了照,“还真长痘了。”又皱眉抬起下巴照着。 让人将写好的字一会儿收起来,安陵溪也坐到了铺了玉席的榻上,拿起奇闻异志继续翻看。 “你在看什么?”皇上照了好一会儿才欣赏完自己的俊美容颜。 安陵溪举起书封面给皇上瞧,皇上笑了,“这种书从哪里翻出来的?好玩吗?” “从碧桐书院还有远处的四宜书屋里找出来的。” 安陵溪从景阳宫的藏书里看到一本破旧的古籍上三言两语记录了些修仙的事迹,其中就有从玉石中汲取灵力之事。 当时可把安陵溪激动坏了,这个世界虽然灵力稀薄到几乎没有,但也是存在的,保不齐从前的时代灵力充沛时就有修仙的能人异士! 从古籍中窥得一些天材地宝的线索也是极好的!若是和前世听过的修仙小说一样,有什么大能洞府遗迹,那就更妙了! 第188章 还嫌浪费纸 皇上笑了笑,见安陵溪的桌子上放了不少类似的书,“不过是些夸大的言辞吸引人的注意罢了,终究是无用浪费纸张,你看着解解闷就罢了,不可迷失其中移了性情。” 安陵溪乖巧的点头,“臣妾都听皇上的。”该看的还是继续看。 皇上也拿起一本翻看,看了两页之后又重新看了书封,翻开扉页仔细看了看点头道:“写的还有几分意思,里面的东西也都是可考的。” 苏培盛,“……” 安陵溪看了眼兴致勃勃的皇上,这本书看着又没有了,不过记载了一个玉矿坑。 过了会儿皇上又语气欣赏道:“作此书的人算算年纪已是期颐之年,可惜了,苏培盛,让人去查他的子孙可有科考中举之人。” “……,是。”,不是皇上,您刚才不还说这是没用的书吗,还嫌浪费纸,苏培盛记下书名和人名后拿着纸条无语的出去了。 安陵溪惊叹,不愧是皇上,看到自己喜欢的书作者死了还可以挖掘他的子孙后代,和普通的追书人就是不一样! 不免好奇的看向皇上手上的书,真的有那么好吗,皇上是不是没看过什么话本子一时惊为天人,“这本书写的多好让皇上起了爱才之心?” 皇上目露欣赏的不断点头,“此书言语简练,简入深出。 虽然是写地方所见所听闻各种稀奇古怪的事,但主旨还是教导读书人要孝顺父母,友爱兄弟,为官者要清正廉洁,不畏权贵,切身实地的体桖民情,忠贞爱国。 此人有大才!可惜人已经作古,不过叫来他的子孙看看有没有继承他的遗志,若是有授予官职引导弘时读书。” 自从来了圆明园后,没有人盯着,弘时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弘时算不上绝顶聪慧,就是一般人的智慧,胜在孝顺懂事,他好好教导着,生前将朝堂和大清周边的隐患都铲除,留下几个相互制衡可用的人才,待他百年之后,弘时做个守成之君不成问题。 现在看弘时是愈发左性了,皇上眼神愈发严肃,手捏的书本都留下了深深的折痕,皱眉看向安陵溪鼓起的肚子,“你可不要向你三哥学些不好的。” 安陵溪抬起袖子盖在肚子上,遮挡住了皇上威胁的目光,盈盈一笑,美目似有细碎的星光,“皇上,他才多大啊,您就这般严厉的训话。” 皇上看着安陵溪笑也抿嘴乐了,“西晋张华在《博物志》中提过,妇人有孕要常听吟诵《诗》《书》,从腹中教化胎儿,长大之后才能更聪慧知礼,成为一个人人敬仰的有识之君。” 安陵溪没想到古人也有胎教的说法,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朕见你有孕之后,还不间断的每日练字,读书,学棋,这很好。”皇上很满意,齐妃怀三阿哥时整日闲言碎语的,从来不见她看书。 劝了她也读不进去,后来看见书就头痛,保不齐三阿哥不够聪慧就是被齐妃带累了。 安陵溪瞧见皇上眼神微怔,又不知想什么,红棉捧着一个匣子过来,打开道:“娘娘,刚才内务府让人送过的鸡血石。” 安陵溪拿起一块鸡血石瞧了瞧,颜色鲜红浑厚,还有星点状的血形,“料子不错。” 皇上回神抬眸打量一番,点点头,“鸡血石是吉祥辟邪之物,让人雕刻成坠子挂在你的床头或是门帘子上。” 安陵溪将手中的鸡血石放回去,“那就将两块大的送去内务府让他们雕刻好了送回来,小的那块打磨成珠子,串一个手串。” “是。”红棉带着两个小太监出去了。 安陵溪摸着肚子,忽然想起一件事,黑润的双眸看向皇上,“皇上,孩子的名字您想好了吗?” 刘太医得了皇上授意,已经在前些日子告诉了她腹中怀的是个阿哥,知道了孩子的性别,取名字的事就得排上日程了。 皇上皱着眉缓缓的摇头,“朕想了好几个都取决不定,还是再看看吧。” 门口,一个长相娇俏的宫女端着水灵灵的葡萄过来,帘子被掀开正要踏入屋内,被四妞一把攥住了胳膊,锐利的目光逼视着宫女的眼睛。 宫女吓了一跳,胆怯的低头不敢触及四妞的眼神,嗓音颤抖,“四妞姐姐,你抓着我做什么,我还要去给娘娘和皇上送葡萄呢。” 她怎么冒出来!明明她提前观察过和嫔娘娘身边的心腹都不在院子里啊! 四妞冷着脸不容置疑的从宫女手上夺过果盘,递给了守门的宫女,小声道:“你送到里面去。” 守门的宫女接过果盘恭敬的进了屋子。 娇俏宫女脸瞬间白了,不甘的盯着她进去,垂下的手颤抖着捏着裙边。 明明就只要进屋了,进屋后谁也不能故意拦住她,只差那一步! 四妞冰冷的看了她一眼,“你跟我过来!”说完四妞转身就往茶水间走去。 娇俏宫女的眼睛蒙上了层水雾无助的环望着四周,见没有人理会她,心中挣扎过后还是不敢大闹起来,最终还是跟上了四妞的脚步。 四妞站在茶房内,语气严厉的让众人停下手中的活过来听训。 娇俏宫女低着头想要站到后边去,却被四妞叫住,“蕊儿,站住!” 蕊儿身子都抖了下,眼泪汪汪的转身跪下,眼泪顺着脸滑落柔弱道:“姑姑,我知道错了,姑姑,你饶了我这次吧!” 四妞阴沉着脸俯视着蕊儿,“从你们来了的第一日,我就说过,不要起不该有的小心思!” “姑姑。我错了,我知道错了。”蕊儿膝行两步,仰着可怜的小脸求饶,眼泪将脂粉都哭花了,“姑姑,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一定不会再犯了。” 若是因为妄图勾引皇上的罪名头被撵回去,不但完不成娘娘交代的任务,连名声都毁了! 等到了出宫的年纪,有能力的男子也不会娶一个妄图勾引过皇上的女人。 四妞凌厉的眼神吓得蕊儿僵硬住身子不敢再上前,睁着大眼睛不住的流泪。 第189章 效仿太后娘娘的路子 四妞没有再搭理蕊儿,觉得十分讽刺,做错了事就要担着后果,现在这样早干嘛去了,“陈嬷嬷!” 陈嬷嬷一个机灵上前一步,赔笑道:“四妞姑娘,都怪我刚才没留意,明明来的时候还素净着张脸呢,不知道什么时候偷着擦了脂粉,真是该死!” “陈嬷嬷,我看你的眼睛越来越不好使了,年纪大了老眼昏花,就早早的出宫颐养天年。”四妞严厉的看向陈嬷嬷警告道:“这是最后一次!” 陈嬷嬷脸色难看了一瞬,连忙保证道:“姑娘放心,我保证绝不会再有下次!” 四妞冷眼盯着陈嬷嬷,半晌才点头,打算等选个合适的人就换了她。 四妞注视着屋内低头的宫女们,虽然距离五福堂有很长一段走廊但碍于皇上在,还是压低了声音,“我也说过,娘娘不需要人来固宠,有想要攀高枝的尽早寻别的好地方,但若是不听话,被我抓住了,就不要怪我心狠!” 站在后边的一个宫女垂下的眼中闪过一抹焦躁,呵,和嫔真是养了几条好狗! 蕊儿当真无用,皇上就在屋里呢,怎么不敢闹起来,让皇上知道一向与世无争的和嫔,是多么善妒爱吃醋,私下的嘴脸多么丑陋! 枉费她特意挑拨蕊儿,废物,连闹起来都不敢!浪费她的时间! 宝福带着两个小太监进来,站到了四妞旁边,“我听说有不守规矩的宫女?” 四妞面色缓和了稍许,“你来的正好,把她退回去吧,这宫女心大了,咱们小地方容不下!” 宝福看着地上跪着的蕊儿的无声的笑了笑,又看向四妞,“我去一趟内务府,主子这里你多费心。” “姑姑,我错了,你原谅我这次吧,姑姑!!”蕊儿现在是真的后悔了,后悔没能更谨慎,可怜兮兮的拽住四妞的衣摆求哭求。 四妞警告蕊儿,“宫里无故可是不许哭的!” 蕊儿吓得双手紧紧捂住嘴,眼睛瞪的极大,可怜的望着四妞,见她神色不变眼中没有任何怜悯,蕊儿立时变了脸,腾的站起来恨道:“宫中女子都是皇上的女人,我想要接近皇上有什么错!” 四妞冷笑一声也不和蕊儿争执,“来人塞住她的嘴,可不要惊扰了皇上!” 两个宫女上前,试探的抓住蕊儿的胳膊,蕊儿知道无用也不敢再喊叫,咬牙切齿的瞪着四妞,贱人,明明就差那一步! 进了园子以来,这都是四妞处理过的第四个想要勾引皇上的宫女了,四妞冷漠的看着蕊儿被宝福带走。 碧答应侍寝之后,莞常在不知受了多少冷嘲热讽,那段日子莞常在真是魂不守舍的,身上的衣裳都晃荡了,费贵人更是嘲笑到莞常在脸上去了。 娘娘现在还有孕在身,刘太医专门交代过,情绪更不能波动太大否则会影响腹中的胎儿。 靠着窗户的宫女听着渐远的脚步声眉梢微动,幸好推出这个蠢货试了试,不然被带走的可就是她了。 和嫔也是小气善妒,有了孩子了还把持着皇上不放,莞常在都能容下碧答应,她怎么就容不下旁人靠近皇上! 真是倒霉,怎么和嫔就被分来了天然图画住着,还是想法子去敬嫔娘娘院子里伺候,效仿太后娘娘的路子,她也能生子封妃抬旗,成为大清最尊贵的女人! “好了,你们散了吧。”四妞忌讳着皇上在这里也不好再训斥她们。 宫女们福身后各自忙碌着。 茹古涵今,邵景轩东院,曹琴默正在招待费贵人。 “你还有闲心在这里绣花,温宜好好的周岁宴,都被沈眉庄那个贱人给毁了!想起来我就来气!”费贵人一身艳丽的装扮显得容貌更盛,宛若一朵娇艳的桃花。 曹琴默头也未抬的笑了笑,笑容中透露着一丝苦涩,手上的动作未停。 “哎,我说你听见了没有!”费贵人气鼓着脸拍拍桌子,“女儿家一辈子就这么几次庆贺的大日子,多重要的周岁宴,凭什么被甄嬛那两个贱人给毁了!” 曹琴默停下手,叹息一声抬头看向费贵人,感念费贵人待温宜真心将茶杯往前递了递,“这么热的天,你也消消火,沈眉庄都被贬为答应,假孕争宠,还是在内外命妇面前被揭穿的,想来此生翻身无望了。” 费贵人不高兴的抿了下干涩的唇,端起茶碗咕嘟咕嘟喝了半碗茶,拿起扇子扇着,鬓角的碎发剧烈拂动,“那还有甄嬛呢!” 曹琴默眼神闪烁了下。 费贵人不等曹琴默说话,伸头瞅了一圈,只在屋子中央瞧见了半小盆的冰块,笑着嗐了声,“我说你屋里怎么这么热呢,感情就那一点儿冰块,这么大的屋子怎么够用的!” 曹琴默的钱都花在模仿纯元皇后上了,着实得宠了些时日,也得了不少赏赐,比之前几年加起来的都要多。 但见费贵人尽心尽力的为温宜积攒嫁妆,她也舍不得用了,最近不知为何皇上不召见她了,更是不敢动用。 “我觉得现在温度还好,才刚进七月还不到最热的时候,而且园子里也凉快。” 费贵人不能理解的摇头,打着扇子扇风,妩媚的眼眸羡慕的看向曹琴默,“我是怕热的,真是羡慕你的体质。” 看费贵人很单纯的相信了她的话,曹琴默无奈的笑了下,忽然觉得她现在这样也不错。 “你又在给温宜做衣裳?”费贵人大眼睛眨了眨,“若不是我手笨,我也想给温宜做两身漂亮的小衣裳。 只绣花也太素了,在绣线里编上金线银线,闪闪亮亮的多好看!” 说着费贵人扯了下自己身上的衣裳,高兴道:“你看我今日穿的这件,花心里还用粉水晶珠子镶着呢,好看吧?” 曹琴默点头,“是好看,不过温宜现在还小,皮肤娇嫩,用的料子越软越好,镶嵌上东西怕搁到她。” 费贵人歉意的看向曹琴默,用扇子遮住了下半张脸,“都怪我没想周全,我还以为是你太穷了太抠门不舍得用呢。” 第190章 不会说话可以少说几句 “说起软和料子,我那里正好有几匹香云纱,虽然颜色不好看但夏日里穿着最凉快了,等回去给你送来,你给温宜做衣裳用吧。” 费贵人说着拿下扇子又扇起来,大大咧咧的冲曹琴默笑。 冰梅强忍着捂脸的冲动,简直想抓着费贵人的肩膀晃一晃,主子啊,您说话之前能不能动动脑子! 她真怕曹贵人一巴掌扇过来!主子都没理儿委屈。 曹琴默拉下的嘴角硬是扳起,看她真心待温宜的份上,暂且收回想要将费贵人打出去的想法,“那我替温宜多谢你了。” “客气什么,我可是温宜的干娘。”费贵人说的骄傲。 曹琴默僵硬的眼神柔和了许多,在这无情的深宫里,温宜又多了一个真心疼爱她的人,真好。 “对了,险些忘了来找你说什么了。”费贵人胳膊压在炕桌上,俯身探向曹琴默,用扇子遮住小声道:“我发现了个问题,你有没有发现,现在皇上都不爱召人侍寝了。” 曹琴默眉头微动,“确实如此,或许是天热了,我听说西北还在打仗,皇上抽不出时间吧。” “咦!”费贵人摇头放下扇子,挤眉弄眼笑道:“哪是这回事?” 曹琴默疑惑的看向费贵人,不知道她在打什么哑迷。 费贵人,“皇上还时常召集画师画像呢,怎么会没有时间?华妃娘娘也沉迷于画像,你见过华妃娘娘让人画的画像吗? 我去给华妃娘娘请安,坐不了到半盏茶时间华妃娘娘就把我撵回来了,连一幅画像都没瞧见过呢。” 曹琴默也纳闷,“我也没看过。”,难道画像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对了,曹琴默忽然想起来皇上还让人从华妃娘娘那里带走了两幅画像呢,好像是从那之后,皇上和华妃娘娘就沉迷上了画像。 费贵人很不能理解,“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不能动,一坐就是两三个时辰,无趣极了。 你先前忽然得宠,怎么又突然失宠了?” 对上费贵人黑白分明单纯好奇的双眼,曹琴默嘴角抽了下不想搭理她,习惯性的发散思绪想下去,这半个月皇上去华妃娘娘那里,也召见安答应和富察贵人敬嫔。 甄嬛出来后,皇上可是一次都没有去看她,浣碧也是受了冷落。 想着曹琴默心里咯噔一声,瞳孔骤缩,皇上冷落的都是和纯元皇后相似之人! 冰梅见曹贵人脸都变了,主子还在掰扯谁得宠谁不受宠的,得罪人而不自知,急的恨不得上前捂着费贵人的嘴。 主子,不会说话可以少说几句啊! 费贵人说着话像是才反应过来,忙挥着手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问问。我不也是失宠了吗,一直想办法复宠还没成呢。 最近也想着学个东西,也好吸引皇上的注意。舞蹈是不成的,诗书我看了就烦,琴的话很多人都会,笛子就算了,我可不和甄嬛那贱人学一样的。 编钟我去南府试过了,想着边跳舞边敲钟也有另一番风韵,但太累了。 琵琶也有人弹了,我瞧着变戏法挺有意思的!” 费贵人高兴的用扇子拍了两下引枕,兴奋的看向曹琴默,“宫里也就这个新鲜还没有旁人会!就学这个了!” 等到学会了,她定然能复宠重登嫔位! 曹琴默笑的有点难看,“挺好的。” “要我说,你也学个玩意儿,让皇上看到新鲜感,才能多留在你身边。”费贵人兴致勃勃的想着曹琴默可以学的乐器,忽然眼前一亮,“埙!这也是宫里的独一份!声音醇厚古朴,皇上应当也会喜欢! 而且和你的性情也搭配!” 曹琴默心中杂乱无序,根本就没认真听费贵人说话胡乱的答应,“也挺好。” 皇上怎么会突然冷落了她们!为什么会这样!思来想去,根本就没有哪里冒犯皇上,难道是甄嬛或是浣碧引起了皇上的忌讳,让皇上也迁怒于她? 费贵人高兴不已,“太好了,到时候咱们姐妹联手,这后宫就是咱们姐妹二人的天下!给温宜挣一份最好的前程!” 又说了一会儿话,费贵人才兴冲冲的回去,找人学变戏法,顺便再找人教曹琴默学埙。 曹琴默送费贵人到院子里,转身变了脸,谨慎的左右看了看回到屋子后让音袖关上了门,袖雪守着门外。 “都说大智若愚,若不是费贵人今日提醒,我还想着是因为操办温宜周岁宴事情多皇上才不召我侍寝呢!”曹琴默慌乱地坐在椅子上,神色无措的搅弄着帕子,“皇上竟冷落了和纯元皇后相似的人!” 尝过了得宠时的荣华体面,怎么会甘心再孤独寂寞的熬日子。而且温宜还需要一个好前程! 更何况她投进去的东西太多了,她怕这次失宠之后,过的还不如之前的日子,想想都可怕。 音袖也慌了,忽然想到什么很快冷静下来,“主子,奴婢听其他宫女说,纯元皇后的忌日就快到了,会不会是因为这个?” “纯元皇后的忌日?”曹琴默蹙眉偏头看向音袖,缓慢放松了身子,嘴角隐隐有了笑意,“是了,纯元皇后的忌日没几日了,我怎么忘了这个。” 音袖也缓和了神色,“纯元皇后都死了那么多年了,每年的忌日也没有惊动过旁人,都是皇后自己带着人祭奠,主子一时想不起来也是常理。 奴婢要不是去拿份例时看见了皇后派去的宫女索要香烛祭品一事,还想不起来呢。” 曹琴默抬手抿了下鬓角,舒展开眉眼起身,“让袖雪进来吧。” 武陵春色,柳荫下,夏冬春带着海棠和红掌在河边钓鱼,流水潺潺,鸟语蝉鸣,百花绽放。 “主子,今日能钓到一条大鱼吗?”海棠笑着盯着河面。 红掌蹲在河边,挽起袖子用手撩拨着清澈见底的河水,“好凉快,主子海棠,你们看那边还有小虾呢!” 夏冬春早就不耐烦了,腿都快坐麻了还是不见动静,闻言将鱼竿塞给海棠,激动的跑去找红掌,“哪呢?哪有虾?多大,能吃吗?” 第191章 三尺白绫悬挂于梁上 红掌指着两米宽河对岸的岸边,清澈见底的河水中一小群手指长的河虾游动着,“主儿,您看在那呢!” 夏冬春眼都亮了,“还真有!”捡起地上的巴掌大用铁丝圈着的鱼网就往远处的竹木桥走去,“红掌,咱们去捉虾!” 红掌也欢喜的提上小水桶跟在夏冬春身后,“主儿,您慢点,往边上走走,小心河边地滑。” 夏冬春见四周无人,欢快的提着裙子大步小跑着,“等捉到了虾做了虾羹就让人给皇上和太后娘娘送去。” 双管齐下,她就不信还得不了宠! 红掌快步追上了夏冬春,“主儿,太后娘娘会见您吗?” 夏冬春抬脚上了竹桥,吱呀吱呀的声音响起,抬头自信道:“甄嬛都能得太后另眼相待,我家世不比甄嬛差,太后娘娘怎么会不见我!” 说话间二人已经下了竹桥,红掌还是担心夏冬春碰壁之后没脸,“小主,老爷来信时说过不许您到处走的。” 夏冬春停下脚步不悦的瞪了眼红掌,还在为没有送零花钱过来的事生气,“我都是皇上的嫔妃了,他可管不着!” 哼!夏冬春继续往前走,鬓边的粉色流苏甩的飞起,撅嘴倔强道:“不让我闲逛,我偏偏要到处玩儿!” 远处的半山腰的亭子里,借着山峰和郁郁葱葱的草木遮挡,端妃瞧着夏冬春主仆三人嬉戏。 吉祥,“娘娘,夏小主还真是小孩子心性。” 端妃嘴角弯了下,眼中却没有任何笑意,捂着帕子低咳两声,端妃又走到了亭子的另一边眺望。 吉祥跟在端妃身侧。 远处,安陵容和富察贵人手上有说有笑的拐弯出来,身边的宫女撑着伞给主子遮挡烈日,身后的宫女手上还提着盛满荷花莲蓬的篮子。 “你不是嗓子干吗,回去后让宫女将新鲜的莲子去了芯后,加上银耳炖煮,清甜又滋润。”安陵容笑着看向富察贵人。 富察贵人手上拿着把苏绣的团扇,“还可以做糖水,我在家时就常吃,就加上冰糖和水熬煮,煮的莲子软糯,汤汁浓稠甜蜜,味道极好,你可以试试。” 安陵容微笑着点头,鬓上的海棠花随着风颤动,衬得笑脸更加温柔。 河边,夏冬春欢快的和红掌捞了好几网河虾。 “这里的虾真笨,都不知道躲人!”夏冬春高兴的看了看半水桶的虾又捞了一小网兜。 海棠也无心钓鱼了,站起来眼巴巴的看着夏冬春央求道:“主儿,让我也玩一下呗?” 红掌高兴的抬头,雀跃道:“海棠,把你边上的水桶也扔过来,这个都满了!” 海棠收了鱼竿立在柳树上,高兴的提着水桶往旁边走了两步,想扔过去时又收回了劲儿,“我送过去吧,扔过去再惊跑了虾!” 说完海棠高兴的提着桶快速往竹桥走去。 闲月阁,温实初终于结束了外派的差事,回了园子就迫不及待的去见了甄嬛,被甄嬛带来给沈眉庄看脉。 沈眉庄整个人没有丝毫生气的坐在榻上,神色郁郁,哀伤莫过于心死,皇上怎么能不信她,她沈眉庄的为人怎么会做出这种欺君罔上自毁前程的事! 甄嬛担心的眉心都挤出了道褶子,见温实初收回手后急切的问道:“温太医,眉姐姐身子怎么样?还有眉姐姐手上的伤口如何?昨日流了不少血,只用了止血的药粉。” 温实初又仔细看了沈眉庄的面色,对甄嬛道:“沈小主手指上的伤口已经凝固,莞常在不必担心,至于沈小主的脉象,确实是有服用过推迟月信药物的迹象。” 甄嬛,“可眉姐姐极爱喝酸梅汤是怎么回事?” 温实初摇头,“或许是脾胃不调的缘故。” 甄嬛愁闷的看了眼沈眉庄,“眉姐姐昨夜就没用多少饭,今早和中午更是只用了点儿汤水就说饱了,劳烦温太医给眉姐姐开个方子。” 温实初看出沈眉庄是心病,“药方就不必了,我这里有人参健脾丸,每日饭前服用一粒,还是要沈小主自己想开些。” 温实初从药箱里捧出小药瓶,采月上前接过。 甄嬛瞥了眼跟随温实初过来的小太监,“温太医,我还有些事想要问你。” 温实初意会,“小海子,你先提着药箱到院外等我,我一会儿就出来。” 小海子低眉顺眼的提着药箱出了门,走到了院子外。 甄嬛一直从窗户里看着,直到小海子出了院子才急忙开口,“温太医,我想知道,你这几次外派是去了哪里?怎么一直都是你一个人出差?从前都没有见过你出去这么久。 还有刘畚刘太医你可熟悉?眉姐姐当初有喜就是他看出来的,而且还给了眉姐姐推迟月信的方子骗眉姐姐是助孕的,现在已然逃跑,不知踪迹。” 沈眉庄终于提起了精神,直起身子定定的看向温实初。 温实初脸色微变,知道甄嬛是什么意思,将自己的行程都说了出来,“刘畚微臣也不熟悉,只是同僚,但见他和江城江慎二人走的近。” 沈眉庄咬牙切齿的重重拍了下桌子,使劲抓着桌面,小拇指上一寸长水葱似的指甲都劈裂了,双眼充血,“华妃,果然是她!” 采星和采月心里着急但见沈眉庄气怒不敢上前。 甄嬛心疼的握住沈眉庄的手,仔细看了看,“幸好没有伤到手,采月,拿剪刀来,眉姐姐气恼何必拿自己出气。” 沈眉庄已经哭干了的双眼又落下两行泪珠,手捂着心口声嘶力竭的压抑着声音哭诉心中的委屈,“嬛儿,是华妃,是华妃一直想要置我于死地! 上次我差一点就淹死了,这次若不是父亲的官职高,只怕三尺白绫已经悬挂在了梁上啊!” 采月忙将剪刀拿给甄嬛,甄嬛鼻子酸涩的也落下了泪,眨了眨眼花了的视线重新清晰,哽咽的用力握住沈眉庄的手,沉稳的将劈了的指甲剪掉。 “眉姐姐,我知道,我都知道。” 沈眉庄泣不成声,采星采月和流朱也跟着抹泪。 第192章 别站脏了我的地儿 温实初听着甄嬛的啜泣声,心疼的眼圈都红了,忙低头遮掩。在这一刻,他简直是不管不顾的问嬛儿一句话,她是否后悔了入宫? 是否后悔了他的求婚,若是当初答应了他,想来他们的孩儿已经快生了吧。 若是嬛儿后悔,他拼上前程性命不要,也要让嬛儿假死出宫! 好半晌沈眉庄才止住哭,用帕子擦了面上的泪痕,不好意思的看了眼温实初,嗓音沙哑的低声道:“让温太医见笑了。” 温太医不敢抬头,唯恐沈眉庄瞧出不对,“微臣不敢。” 甄嬛拍拍沈眉庄的手,看向温实初,“眉姐姐的病就交给你了,温太医。” “微臣定会尽自己所能,让沈小主早日康健。”温实初还有许多担心的话想问甄嬛,顾虑到还有外人在场,等过后再去给嬛儿把平安脉。 甄嬛,“温太医,你先回去吧。” “微臣会在太医院打探刘畚的消息,及时禀告莞常在,没什么事微臣就先行告退了。”温实初行礼后退了出去。 沈眉庄看着温实初消失在门口,扭头看向甄嬛,蹙眉捏着帕子问道:“温太医值得信任吗?” 她怕甄嬛误信了温实初,再像她一样招来祸患。 甄嬛看出沈眉庄的忧虑,想了想还是直接说了出来,“眉姐姐放心,温太医是我家邻居,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自然是信得过的。” 沈眉庄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又欣慰的点头,“如此果真是极好,但嬛儿,千万不要让宫里人知道这个秘密,否则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波澜。” 甄嬛红了的眼角下弯,嘴角勾起,“我只告诉眉姐姐一人。” 这时,有人叩门进来,“小主,范嬷嬷带着人过来了,说是……” 还没等小宫女说完话,范嬷嬷就趾高气昂的带着不少人闯了进来,见甄嬛在此惊讶了一瞬,又平静下来,“莞常在金安,沈答应金安。” 沈眉庄皱了眉,采月和采星气红了脸。 “放肆!”采月上前呵斥范嬷嬷,“不等小主通传擅闯小主的屋子,该当何罪!” 范嬷嬷讽刺的勾了下嘴角,言语散漫,“都怪奴婢太心急了,想着平日和沈答应汇报事情时也没这么多规矩,还望沈答应担待。” 听着范嬷嬷特意加重的沈答应三个字,甄嬛气的竖起眉毛,张口想要训斥范嬷嬷,却被沈眉庄握了下手拦下。 前日还对她百般讨好奉承,今日就是这副捧高踩低的丑恶嘴脸!当真是看错了她! 沈眉庄极度厌恶的抬头俯视着范嬷嬷和她身后不吭声的奴才,已经猜出了范嬷嬷的来意,没好气道:“你过来做什么!” 范嬷嬷轻笑了下,口吻轻蔑,“奴婢从前在沈答应手下办事,自是掌管各处陈设一事。 刚才华妃娘娘召奴婢过去,说沈答应如今已经不是贵人了,屋内的陈设不和规矩的该换了,本来昨日就该换了的,一直拖到了今日才有空,奴婢这就急忙过来了。” “好好好!”沈眉庄冰冷的望着范嬷嬷,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讽刺道:“我还从来不知道,从前总要提醒派人催促的范嬷嬷,也有今日的办事速度! 果然还是华妃会调教人,看来我从前还是不了解范嬷嬷!” 范嬷嬷对于沈眉庄的讽刺挖苦根本不当回事,假孕争宠被废,没进冷宫就已经是皇上开恩了,还拿着个什么劲儿! 看了眼虎视眈眈的莞常在,也不好说出太过的话,只低头称,“奴婢也是奉了华妃娘娘的命令,还望沈答应不要为难奴婢。” 又是华妃!沈眉庄恨的几乎将银牙咬碎了,呵斥道:“搬吧,谁又阻止你们办差了!快些搬!别站脏了我的地儿!” 喂不熟的一群白眼狼!枉费她往日总是体谅他们! 甄嬛气的脸都青了,不想沈眉庄看了伤心生气,“眉姐姐,咱们去后院的杏花树下坐会儿,省的被灰尘沾染了。” 沈眉庄也不想看范嬷嬷小人得志的样子,留下采星和采月看屋子,和甄嬛往后院去了。 西北军营,纪成斌带了两个人毫不客气的进了营帐,见安比槐还在睡着,踹了一脚木床,喊道:“醒醒!还睡什么,快起来,年将军要见你!” 跟着纪成斌过来的两个小头领,也上脚踹着叫营帐内的其他人起来。 安比槐的心腹还有林榆都从梦中惊醒,林榆抹了把脸,胸口还是闷痛,仔细看了来人的脸,不是早上接见他们的岳将君,“你们是何人?” “此乃纪都司!”一个刀疤脸傲慢的介绍。 纪成斌轻慢的看了眼几人,又抬脚踹了脚床尾,踹的床嘎吱嘎吱的摇晃了几下,安比槐呼噜打的响亮,半点儿没有醒的意思。 林榆和身边的人互相看了看,最受安比槐器重的高松云皱眉开口,“见过纪都司,不知您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纪成斌拉着脸眯了下眼,转身蔑视着高松云,斥责道:“年大将军召见,还不快将安比槐叫起来!” 林榆脸变了又变,高松云知道年羹尧的名号,不敢耽搁,叫上身边的方正德一起喊安比槐起来。 二人站在床边,“安大人,安大人醒醒,年大将军召见!” “安大人!不能再睡了!” “安大人!” 林榆见纪成斌三人脸色越来越难看,也上前帮着叫,“姑父,醒醒,快醒醒!” “安大人,醒醒啊!” “有人来了,安大人!” 纪成斌黑着脸破口大骂,“他娘的比猪还能睡!你们几个光喊有什么用,直接掀了他的被子!” 高松云三人哪敢动手,依照安比槐的蛮力,一个不好非得将他们的胳膊折喽! 纪成斌身后的两人骂骂咧咧的上前,“磨磨唧唧的,废物,没用的东西!” 林榆三人脸都青了,后退腾出地方,什么东西,你们行你们来! 刀疤脸斜了眼高松云,伸出粗大带着掌心指节布满茧子的手攥住安比槐的衣领口,“妈的,醒醒!” 第193章 我待她如珠似宝 说着向往常那样提却没一下子提起来,嘿,刀疤脸又打量了两眼打呼噜的安比槐,份量还不轻,想着又使出了九分的力气费劲的将安比槐拽离了木枕,晃着吼道:“起来!给老子起来!” 纪成斌没耐心的催促,“肖光,快点,将军还等着呢!” 刀疤脸伸出另一只手,啪一声脆响用力甩在安比槐脸上,鲜红的巴掌印凸现,“妈的还不醒!” 林榆咬紧了牙却是又后退了两步,“你怎么能打人!” 安比槐紧闭着眼拧着眉胳膊往前招呼,啪的一声拍到刀疤脸脸上,疼得刀疤脸捂脸呲牙,愤恨的瞪着安比槐,安比槐嘴吧唧两下嘴,叽里咕噜呓语着什么。 高松云,“安大人可是朝堂命官,岂容你等随意打骂!” 方正德也跟着叫屈。 纪成斌狂妄大笑两声,往三人跟前啐了口唾沫,“一个七品小官给老子提鞋都不配!打他是给他脸了……” 还没等纪成斌说完话,刀疤脸又狠狠的啪啪两声脆响甩了个对称,安比槐迷瞪瞪的睁开眼,一把攥住又扇过来的大手,使劲一攥,骂道:“妈的,什么人敢打本大人!” 刀疤脸嗷一嗓子叫的纪成斌耳朵都快聋了,“你喊什么!” 安比槐在另一人惊恐的目光下,摸摸火辣的双脸,怒拽住刀疤脸的脖子一下就将人摔到了地上,从床上翻下来骑在刀疤脸身上劈头盖脸的一顿揍! “妈的,敢打我!知道我是谁吗!”安比槐怒了,他可是皇上的岳丈!老天庇护的天赐神力之人! “都司,都司救我!”刀疤脸在瘦削的安比槐的殴打下竟毫无还手之力,吓得连忙求救! “住手!”纪成斌脸都绿了,大步上前一脚踹上安比槐的肩膀,另一个人也薅起袖子上前帮忙,“敢当着我的面打我兄弟!” 负伤在身行动不便的林榆被高松云和方正德架起来迅速后退到营帐边缘,营帐内的其他人见安比槐以一敌三还不落下风,揍的人鼻青脸肿嗷嗷叫,都两眼放光的凑到林榆身边。 打的好!打死他丫的! 门口守营帐门的两个士兵还以为是纪都司在教训安比槐,都不在意,还将过来凑热闹的其他人撵走,后来听动静发现不对,“!” 等二人掀开营帐帘子进去后,看见地上倒地不起呻吟痛呼的纪都司三人才知道事情大了,“纪都司!” 一盏茶后,华丽宽敞的营帐内,年羹尧大马金刀的坐在宝座上,冷笑着看向安比槐,拍手道:“安大人真是好本事!不听从命令反而将我的人打了!” 自认为得天庇佑,安比槐丝毫不怵年羹尧,不就是出身好,有什么了不起的,假以时日,他安比槐也不差! “年将军此言差矣,知道的是去叫我,不知道的还以为纪都司和本官有仇呢!骂骂咧咧的上手就打!” 安比槐顶着两个鲜明的巴掌印,阴阳怪气的瞅着年羹尧,“年将军可不要听信小人谗言,本官可没有先动手,只是别人打咱脸上了,咱也不能窝囊的任别人打!还了两下手而已。” “呵呵呵!”年羹尧怒视着安比槐,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好个还了两下手!纪成斌可还要领兵打仗! 两军交战之际,纪成斌被你打的起不了床,贻误军机,安比槐你该当死罪!” 安比槐气的吹胡子瞪眼,“年将军!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无故想治本官的罪,痴心妄想!” 他还没追究纪成斌故意揍自己的责任呢,年羹尧竟然想要降罪! “本官奉皇命押运钱粮!你可没有资格治本官的罪!本官要上折子参你!” 年羹尧倨傲的抬起下巴,蔑视着安比槐,像是听到笑话对着营帐内的心腹们哈哈大笑,“一个七品小官,本将军先斩后奏,谅皇上也不会怪罪! 来人,将安比槐押下去,杖责三十以儆效尤,押运钱粮玩忽职守,用囚车送到济州大牢!听后发落!” 营帐外瞬间冲进来十几个拿着长枪的士兵,武格上前指着安比槐,“拿下安比槐!” 得知消息后的岳钟琪急了,皇上之前秘密来信,可是让他护安比槐安全离开! 岳钟琪飞奔到了年羹尧的大帐之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刻钟,大帐外远处不少人探头探脑的叽叽喳喳。 里边还在对峙,远处的地上几个士兵呲牙咧嘴的从地上费力的爬起来。 安比槐虽然只有一身蛮力,会的拳脚功夫还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看店为了应对地痞流氓时才学的两手,但也别想轻易拿下他,更何况众人都有所顾忌。 “我的女儿可是皇上宠爱的和嫔!现在都快生了!腹中怀的可是个阿哥!” 安比槐将辫子甩到脖子上缠了一圈,顶着鲜红的巴掌印毫不要脸的大放厥词,“在家时我待她如珠似宝,父女情深,若是她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年羹尧放下茶碗转念一想,眼中杀意尽显,那就在路上找人劫杀安比槐,也为妹妹除去一个祸患! 岳钟琪不等通传就冲了进去,见安比槐还好端端的站着,长松一口气,“参见年将军!” 安比槐捂着胳膊警惕的望着岳钟琪,娘的又来一个! 武陵春色,夏冬春拿银子让红掌将虾送去了御膳房,日头偏西时才熬出来三碗鲜香滑嫩的虾羹。 夏冬春闻着鲜香的虾羹,想到是自己亲手抓的虾,更觉美味非常,激动的咽了下口水。 “主儿,要不您先吃了咱们再送过去?”海棠见夏冬春嘴馋不忍心。 红掌觉得不妥,“若是被人知道了就不好了。” 夏冬春狠心将白瓷盖子盖上,“红掌说的对!外边河里鲜虾多的是,想吃就去捞,让小田将这一盅放在灶上温着,等我回来了再吃!” 红掌喊来小田让她端走虾羹,刚才派人去打探皇上踪迹的康轩也回来了,“回禀夏小主,皇上从天然图画回了九洲清晏,听说是有政事。” 海棠打发康轩下去,“主儿,咱们是去给皇上送虾羹还是去太后那里?” 夏冬春也犹豫了,她想去皇上那里,可她还没有侍寝呢,“去皇上那里是不是显得不太矜持?” 第194章 说她穿的老气 身为大家族出身的女儿,总是要注意一些行为。 红掌,“皇上既然有急事,要不您还是去太后那里吧。” 海棠,“主儿,咱们就去给太后请安吧。”反正太后一般是不见嫔妃的,若是被拒绝了也不会显得太难看。 “那咱们快过去吧。”夏冬春又特意走到梳妆镜前照了照,高兴的拉着橙红彩蝶裙子转了个圈儿,“我在家时祖母最喜欢看我穿鲜亮的衣裳啦,可惜不进了宫就不能穿大红的了。” “主儿穿大红的衣裳跟天上的仙子似的,皇上见了一定会喜欢的,真是可惜了。”海棠遗憾的偷偷从窗户看了院子,小声道:“先帝后来没有立后,得宠的宜妃就常穿大红色,先帝也没有怪罪。” 夏冬春眼睛亮了一下,接着又暗淡了,歪着头打量身上的衣裳,越看越不顺眼,低声嘀咕着,“还是大红的好看!” 海棠站在夏冬春身侧重重点头,“要是……就好了……” 红掌将汤盅放在食盒里,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你们两个真是够了,咱们是要去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可是皇后娘娘的姑母啊!这时候想着将皇后弄下来真的好吗! 海棠,“主儿,咱们快去吧,武陵春色离长春仙馆好远呢,不然该回不来了。” 天地一家春偏殿,青樱写完一篇《心经》让宫女打来热水洗手。 桂嬷嬷跟着青樱身侧,看着青樱的动作眉愈发紧皱,“青樱格格,甩水的动作不要太大,不优雅,都溅到盆外边去了。” 青樱拿过宫女捧着的毛巾擦手,不高兴的撅着嘴。 “青樱格格,才刚说过的话怎么又忘了,要注意仪态,情绪不可太过外露!”桂嬷嬷严厉的看着青樱撅起的嘴巴,非常想伸手压下去!矫情! 青樱紧抿了下唇又撅起嘴,厌烦的瞪了看桂嬷嬷,“嬷嬷的话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桂嬷嬷眼睛微眯,“青樱格格,请注意您的仪态!” 阿箬心中一惊,动作规矩的给青樱倒上润手油,又规矩的放回架子上。 青樱擦了手又戴上护甲,欣赏完护甲才将手放下,提着裙子快步往外走,“阿箬,咱们去扑蝴蝶吧!” 阿箬小心的瞅了眼站在原地不动的桂嬷嬷,紧着头皮跟上了青樱的脚步。 屋门口的宫女接到桂嬷嬷的指示,伸手拦下了青樱,“青樱格格。” 青樱板起脸,“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让开!” 桂嬷嬷眉毛挤在一处都快能夹死苍蝇了,“青樱格格,皇后娘娘吩咐的礼仪规矩,您今日的还没有练完!” 不像话!看着处处都挑不出太大的毛病,但青樱格格太过倔强,一点儿也不听劝,比之规矩礼仪疏浅的夏答应还要难教! 青樱生气猛地转身,鬓发上的米珠流苏甩的噼啪作响,甩回来时还差点打在脸上,气愤道:“桂嬷嬷,我累了,你先回去吧!姑母问起我会解释的!” 桂嬷嬷,“今日事今日毕,青樱格格咱们接着练习。” 青樱愤愤的甩着帕子往桌边走,花盆底用力踩在地板上发出咯噔咯噔的响声,桂嬷嬷的脸隐隐发青。 青樱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胳膊搭在桌子上翘着兰花指扯着帕子,“我不练了!” 阿箬简直不敢看桂嬷嬷的脸色,吓得悄悄往后退了两步。 桂嬷嬷,“青樱格格,皇后娘娘让您学规矩也是为了您好,是对您寄予厚望,您何必和奴婢置气。 您累了,那就由奴婢口述宫规给您听,宫规第一条……” 正殿,皇后听着绮云汇报偏屋的动静,不禁笑了,染冬端着茶进来放在皇后跟前,笑道:“皇后娘娘今日心情难得后,是有什么开心事吗?” 皇后随意笑了笑,看向染冬,“蕊儿那里查清楚了吗?” 染冬将托盘给了绮云,“娘娘,蕊儿想要勾引皇上被和嫔的人当场抓住了。” “无用!”皇后脸上并没有多少怒意,冷静的眼神看向染冬,“今年宫女小选还有十几日,你留心,选个长相好可以拿捏住的,送去南府学琴。 皇上身边没有咱们的人终究是消息不够灵通。” 她也需要有个全心依附于她的嫔妃,替她做事,必要时还可以试探皇上的想法,吹吹枕边风。 “是。”染冬忽然想起一个人,“娘娘,宫中还有个淳常在呢,年纪小没有侍寝,现在来园子里避暑皇上也没有想起她。” 培养一个人的时间太长,先用个现成的更方便。 皇后眸光微动,若有所思道:“淳常在不是和甄嬛玩的好吗?怎么甄嬛没有向皇上提起让她一块儿过来?” 染冬,“想必只是面子情罢了。” 皇后满意的点头,“让人去宫中试探下淳常在,看看她是否是个识趣的。” 偏殿内,青樱终于受了桂嬷嬷一整日的严厉管教终于忍不住了,借口出恭躲在恭房里,将侍奉的宫女都撵出去,让阿箬快些关上门。 青樱坐在椅子上胳膊拄着桌子,翘着护甲双手托着下巴,摇晃着脑袋撅着嘴对阿箬抱怨,“在家时太太和额娘都没看的我这么严!姑母是从哪招来的老虔婆,口口声声都是规矩,连喝口水她都能挑出毛病! 你快给家里传消息,我不想待在这儿了,我想回家!” 最让她生气的是,桂嬷嬷竟然挑剔她的穿戴,说她的眼光老气!什么眼神什么审美!她今日穿的团花仙鹤蜀绣的锦袍,可是要十几个绣娘花上整整三个月才绣出来的,姑母都夸她穿的好呢!一个老眼昏花的嬷嬷懂什么! 阿箬苦着脸都快哭了,胳膊腿腰都酸疼的厉害,主子规矩不对,她就要站着练双倍时间的规矩,老不死的东西! “格格,不然您和皇后娘娘请辞吧,皇后娘娘下了命令,说是先皇后忌日之前,不允许殿内的宫女随意走动。 奴婢现在一靠近门口就有人盘问奴婢,根本不让奴婢出去!” 她早就想跑出去躲着了,根本出不去! 第195章 邪魅一笑 青樱叹了口气,撅嘴从椅子上起来,活动着脖子眺望院子里如仙境般的美景,睨了眼阿箬,当她不想说吗,她是不好意思提,“我都经过姑父允许了,要给大姑母过忌日的。” 阿箬凑到青樱身旁,拉着青樱的袖子小声祈求,“格格,咱们先回去,等先皇后忌日那日再进来就好了啊。” 青樱坚定的摇头,无奈谴责的看向阿箬,“不可以,我怎么可以自己提出来,显的我对大姑母祭祀的心多不虔诚啊,让姑父知道了也不好。 还是你想办法将消息送回家里,让家里来接我。” 阿箬噎了一嗓子,又拽了拽青樱的袖子,拉长了声调央求,“格格~” 青樱抿了抿嘴,拂开阿箬的手,“阿箬,事情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一定能成功。 再说了,姑母下令也是拘束的天地一家春的宫女太监,你是我从家里带来的,更是我身边的贴身婢女,身份不同一般,她们还管不到你头上去,再拦着你,你训斥她们就好了。” 阿箬懵懂的看向青樱,“格格,皇后娘娘知道了会不会责罚我?” 青樱扬起笑容,“若是姑母要责罚你,我会保下你的!” 长春仙馆,夏冬春带着海棠红掌终于走到了,日后更沉了,夕阳的斜晖洒在湖面上,湖面映起层层金色的波澜。 擦擦额头的汗,夏冬春努力扬起活泼的笑脸,恶狠狠的瞪了眼镂月云开,可恶的华妃,好深的心机! 故意把她分的那么远!跑过来妆都擦没了,衣裳汗津津的! 不再香香的美美的她还怎么勾引皇上! 等她得宠了一定要华妃好看! “主儿,咱们不先去九洲清晏吗?”海棠抽出帕子擦擦手心,又抽出条干净整洁的帕子给夏冬春。 夏冬春快要崩溃了,“这个样子还怎么去见皇上,算了,咱们去给太后请安吧。” 西北军营,安比槐一顿拳脚蛮力加威胁猛如虎,还是被按在校场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啪啪打完了板子。 林榆和方正德高如松等人才被放开,“姑父!” “安大人!” “安大人!您怎么样!” 安比槐哎呦哎呦面色惨白的趴在长凳上,屁股上的衣裳都浸出了血,扭头怒瞪着坐在高座上的年羹尧,若是眼神能杀人,此刻年羹尧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岳钟琪站在旁边看着,他好说歹说求情之后也只是减了十大板,私下赶着让人给实施杖刑的人打通关系,看安比槐现在还有力气挑衅年羹尧,事情不大。 年羹尧心情舒畅的起身,哈哈大笑一阵,“走,今晚都到我的营帐里去,喝酒吃肉!” “哈哈哈,那我今晚可要多喝几杯!” “将军私藏的好酒也拿出来让我们尝尝!” “哈哈哈哈。”年羹尧笑着瞥了眼说话的人,拍拍他的肩膀,豪爽道:“酒肉管够!” “多谢将军!” 十几个将领簇拥着年羹尧走了。 岳钟琪看着安比槐脸色煞白的被人从凳子上拖起来,跟拖死狗似的要拖上囚车,忙走近了皱眉道:“小心点儿,他可是宫中宠妃和嫔的父亲!” 拖人的两个士兵吓得停下手,安比槐疼得连哼哼的力气都没了,脸上冷汗如注,闻言还是仔细看了岳钟琪的脸,好人啊! 林榆和高如松等人忙对着岳钟琪道谢,求岳钟琪上书给皇上,“姑父他是冤枉的,只是得罪了年将军,还望岳将军不计前嫌,救姑父一命吧!” 岳钟琪忙扶起跪下的林榆,“你们都快起来,别跪了,快起来。 此事前因后果我都知晓了,只是现在军营权力最高的人是年大将军。” 岳钟琪暗示的看了周围,“我等也只能听命令行事。” 林榆等人意会后也不再纠缠,看着安比槐被扔到了囚车里,也都赶着自己的马车带着行李跟在囚车后边。 本来他们的任务也已经完成,只需要在期限内返回自己的原驻地便可。 岳钟琪望着一行人远去,大步回了自己的营帐,迅速写下一封信交给心腹,小声交代,“安排几个好手秘密跟过去保护安比槐平安抵达牢房,把信交给县令,他一看便知。 切记,万万不可让年大将军的人发现!” “是,属下这就去办!” 岳钟琪看着心腹离开,习惯性的拿起架子上的长枪擦拭,安比槐还真是麻烦。 皇上果真宠爱和嫔娘娘,安比槐看着不着调的样子,口中的阿哥也不知道真假。 正好趁此机会和宫中娘娘搭上关系,岳钟琪眼神精光闪现,握住长枪耍了个花枪,枪尖寒光崩现,或许也能像年羹尧一样,得个从龙之功! 圆明园,夏冬春总算到了正殿前,对宫女道:“我要求见太后娘娘。” 宫女福身后进了屋,没一会儿就出来了,“太后娘娘正在礼佛,时间也晚了,请夏答应回去。” 夏冬春顿时变了脸,瞪大了眼睛不悦的瞪着宫女,她大热天的跑那么远过来,你说不见就不见!都见甄嬛了凭什么不见她! 海棠见主子脸色不对,忙抬手扶着夏冬春的胳膊给她使眼色,主儿,太后娘娘的地盘可不是咱们能闹腾的地儿。 夏冬春挤出一个明媚的笑容,看了眼红掌,红掌捧起食盒,“太后娘娘既然忙着,我就先回去了。 里边是献给太后娘娘的虾羹,晌午时我亲自捞的,让人做好了就送过来了,你拿进去吧。” 宫女神色不变的接过食盒,“夏答应慢走。” 夏冬春定定的看了眼撑起来的雕花窗户,转身往回走,哼!她明日还会来的! 海棠和红掌快步跟上夏冬春,主仆三人一路快走到武陵春色,人烟稀少时海棠才敢开口,“主儿,您不要难过,太后娘娘一向深居简出,不问后宫的事,连嫔妃的请安都是免了的。” 夏冬春邪魅一笑,“谁说我难过了,我才不难过呢!” 一次不见她她就来第二次,第三次,日日都来! 到时候再好好宣传宣传,让宫里宫外都知道太后身边有一个孝顺懂事端庄贤惠的夏答应,她就不信太后还会好意思不见她,好意思让外人知道她如此孝顺贤德的嫔妃还没有侍寝! 第196章 终于要晋级了 两日后,岳钟琪派出的飞鸽已经到了圆明园,皇上看着蜡封的纸条上的字,面色阴沉的让苏培盛处理了。 “研墨!”皇上又坐回书桌前,拿过张信纸,提笔写下几行字,将信给了苏培盛,“秘密寄信速发予沈自山。” “是。”苏培盛恭敬的捧着信往外走,刚才的纸条销毁前他瞄了几眼,看样子皇上是要保下安比槐。 又过了三日,济州的折子才送到皇上的案上,上书安比槐和将庆阳玩忽职守,不敬上官,贻误军机等罪名。 皇上冷笑一声看了上折子人的姓名官职,将折子摔到桌子上,“放肆!” 苏培盛不安的看向皇上。 皇上警告的看向殿内伺候的奴才们,“传令下去,安比槐被关押大牢一事万万不可外传!” 此时一个小太监进来,“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皇上质疑的看向小太监,眼睛危险的眯起,“皇后怎么会这个时候过来?” 小太监低着头,“皇后娘娘今日是先皇后的忌日。” 皇上恍然的点点头,“让皇后进来吧。” 天然图画,安陵溪趁着早上天气凉爽,挺着肚子在五福堂前散步,突然感觉小腹气海之中灵气开始慢慢躁动。 红棉笑着指着池塘里的一支莲蓬上方,“主儿,快看那里有蜻蜓。” 绿线紧跟在安陵溪身侧,顺着方向看去,嘴角弯起,“呦,莲蓬的水下还有只鲤鱼呢。” 安陵溪摸摸肚子抬头望天,眼中的兴奋和雀跃交织,异能终于要晋级了! “我忽然有些累了,回去吧。”安陵溪笑道。 红棉和绿线紧张的看向主子,“主子可是哪里不舒服?” 往常主子可是每次都要走上半个时辰的。 宝福也担心的看向安陵溪的肚子,“主儿,要不要奴才去请刘太医?” 安陵溪边说边往回走,“不必了,回到屋里之后我想打坐,没什么事不要来打扰我。” “是。”红棉和绿线一左一右的护在安陵溪身侧。 安陵溪忍着灵力的暴动大步回了屋子,刚在日常打坐的静室内盘腿坐好,将红棉绿线等人都撵了出去,被灵气乱窜吵醒的小莲子也开始活动,贴着肚皮的衣裳不时的鼓起一个小包,显得有些骇人。 安陵溪安抚的用温热的手掌释放灵力贴向肚子,乖乖的,一会儿不要捣乱,不然出来后有你的好果子吃! 或许是灵气的安抚有用,肚子慢慢安静下来。 安陵溪五心朝天,用灵识探查周围没有人窥探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后闭上了双眼。 门窗紧闭的室内,安陵溪鬓角的开始碎发无风慢慢飘动,不知何处来的点点闪亮的光点聚集成一条条的光带,围绕着打坐的人盘旋。 济州大牢内,萧姨娘红着眼拿着银子疏通了衙役,跟着林榆到了牢房内探望安比槐。 阴暗沉闷滞涩的难闻气息中,一间间牢房内关押的人被惊醒,“救我,我是被冤枉的!”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啊哈哈哈哈哈,我是天子,我是天子,你们都向我跪下磕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冤枉啊,冤枉……” “我是神仙!”一个蓬头垢发的男子猛地撞到栏杆上,伸出脏兮兮的手使劲试图抓住萧姨娘和林榆,“救我出去,我封你们当王爷!救我!我是神仙,啊哈哈哈哈……” 萧姨娘吓得后退几步,惊恐的躲着林榆身后,衙役见怪不怪的掏了下耳朵,举起棍子用力的敲打着拽着栏杆发疯大叫的人,怒吼道:“老实点!都安静!还想不想吃饭了!” 地上的老鼠和蟑螂虫子蚂蚁肆无忌惮的乱蹿,犯人蜷缩着身子直接躺在脏污的地上,苍蝇嗡嗡的飞着,萧姨娘越看越害怕。 走了好一会儿,衙役才带着林榆和萧姨娘走到尽头的一间牢房前,对二人讨好的笑笑,“安大人就在此,二位有什么事尽管喊我,我先到前边去了。” 看着干净整洁还有床枕头被褥和马桶的牢房,红光满面的安比槐,林榆皱着的眉舒展开,临走前打点的银子可算是没有白费,“麻烦你了。” 衙役客气的笑笑就走了。 “老爷!”萧姨娘抓着栏杆,安比槐睡眼惺忪的从床上爬起来,呲牙咧嘴的忍着屁股上的疼,跻上鞋激动的走到栏杆前望着萧姨娘和林榆,霎时老泪纵横,“你们来了,终于过来了!快写信给安陵溪,让她和皇上说明真相,我是被冤枉的!” 牢里又脏又臭鬼哭狼嚎的,他一把年纪了,屁股上还全是伤,可受不了这份罪! 萧姨娘擦了眼泪刚要说话,被一阵砰砰砰的打砸声吓了一跳,“是我,我是县令蒋文庆啊,安兄行行好,把我也一块儿救出去啊!” 蒋文庆头发散乱鼻青脸肿身上还带着一道道鞭痕,“救我,救救我!安兄,只要你救我出去,我把家里所有的钱财土地还有大宅子都给你! 我还有好几房娇媚的小妾,也送给你!我的长女刚满十五,出落的跟朵花似的,还未许配人家,安兄,只要你肯救我出去,一切都好说!” 萧姨娘变了脸,唾弃的望着蒋文庆,蒋家大女儿有这么个父亲,真是倒了几辈子血霉! 安比槐哪还顾得上那些,他现在连自己的安危都顾全不了,“你们快去,让人写信给安陵溪救我! 等等,你们先拿出银子几百两银子感谢耿县令,若不是他关照,我这会儿就跟蒋文庆一样的被用刑了! 他还让大夫进来给我看伤,可千万要好好感谢人家。” 可千万别看没捞到好处就不关照他了! 蒋文庆还在拼命的摇晃栏杆大喊,“我有个小妾可是才从青州万花楼里赎出来的头牌!那模样身姿没得挑,又能识文断墨,花了我五十两黄金呢……” 安比槐眼睛微亮,“后院的那些个后来被送来的女人,反正我也没睡过,不拘是谁送来的,你选几个长的好的送给耿县令。 耿县令可是个好人,亏待不了她们!” 第197章 真的看花了眼吗 “老爷,自从您被打入大牢的消息传出去后,有好几个妹妹都跟着人跑了!”萧姨娘掩饰住眼中的冷意,直勾勾的看着安比槐的双眼。 安比槐震怒的拍了几下栏杆,大喘着粗气怒道:“老爷我还没怎么着呢,她们竟然敢私自逃跑!直接报官,让官府捉拿那起子贱人!” “老爷,您忘了?你和县令都被打入大牢,松阳县现在还没有领头的官员过来,都快乱了套了。”萧姨娘没忍住刺了安比槐一句。 那些女人虽说来意不正,但被人送给安比槐也是可怜,安比槐抠门又狂妄的根本不把她们当回事。 只管吃喝,四五个人挤一间小屋子里,连个丫鬟都没有,自己从井里提水洗脸。月钱没有不说,还得自己贴钱买个头花帕子,日常自己绣花织布换钱,跑了倒是好过了。 当然,萧姨娘也只是同情一下她们,该防备的还是要防备。 安比槐拍着脑门哎呦的长叹一声,痛恨道:“我怎么忘了这岔了,怎么乡里也没派人过来管着?” 该死的年羹尧,等他出去了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萧姨娘摇头,“老爷您可不知道,林姐姐担心的食不下咽,当天林榆回去报信,就差点急晕了过去,催促林榆写了信就托人送往京城。 倒是家里的五姨娘丽姨娘几个老人,仗着有孩子,整日怨声载道的抱怨,还埋怨老爷没眼色,故意惹恼了年大将军,惹来这场祸事!” 林榆摇头,“姑父,家里现银不够了,我和姑姑商量过后,变卖了您的一些收藏打点上下。 时间差不多了,我和萧姨也不好留太久,您还有别的嘱咐吗?” 安比槐没时间怒骂那些不长眼的小妾,心疼的紧紧抓着栏杆,“切记,尽快托人把我救出去,杨二爷他们那里你们也都上门求求,可别吝啬银子,等我出去了那东西多的是!” 蒋文庆扯着破锣嗓子大喊,“我还有祖传的遗产呢,安兄弟救我出去我全都给你……” 萧姨娘含泪和安比槐告别后,跟着林榆往回走,不远处衙役正走过来。 圆明园,皇上和皇后还有青樱都坐着轿子前往东南角正觉寺的路上,忽然一道响雷炸裂,“轰隆隆——咔嚓——哐啷——” “啊!”皇后捂着耳朵吓了一跳,青樱缩着身子忙扑到皇后怀里,恐慌道:“姑母!青樱害怕!” 阿箬吓得眼泪都出来了,僵硬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前边的轿子里皇上也是一惊,抬着轿子的奴才都停下脚步,惶恐的望着天。 苏培盛掀开帘子,“皇上现在已经到了夹镜鸣琴,打雷了怕是有雨,要不要先到附近的院子里暂时避一避?” 皇上出来站在车辕上眯眼看着晴天霹雳,狂风大作,乌云飞快的聚集过来,轰隆的响雷不断。 “皇上。”苏培盛担心的看向皇上。 皇上下了马车,后边轿子里的皇后紧紧捂着耳朵,惊恐的望着帘子。染冬到了轿子里安慰皇后。 皇上看了看天空,神情凝重,“先到附近院子内避雨。” 好好的天说变就变,还是在宛宛忌日当天,是不是有什么古怪! 苏培盛,“摆驾广育宫!” 一行人急忙赶到广育宫,天空雷声更响,阴云罩顶,狂风刮的轿子都险些被卷走,铺天盖地的枯枝落叶和尘土,几乎让人睁不开眼。 广育宫地处偏僻,常年用铜锁锁着,也顾不得叫人来,苏培盛命人直接砸了锁,开门进了院子才觉得好了许多。 皇上下了轿子被御前侍卫护着进了正殿,皇后和青樱阿箬染冬也都快步到了殿内。 青樱眼泪汪汪的拉着皇后的袖子,阿箬同样红着眼睛紧跟着青樱。 皇后余惊未定的一只手握拳捂着心口,惊恐的望了眼咣当作响的窗户,惶然的走到皇上身边,“皇上,这天也太可怕了。” 皇上环视了一圈殿内,殿内的榻和床椅都蒙着一层灰尘,博古架子上空荡荡的。 一个太监提着刚打的半桶井水喊门,门上没有帘子,刚抽出插条门咣的一声巨响被狂风吹开。 “呜呜——”的大风席卷着灰尘进入殿内,皇后发上簪的鲜花都被吹掉了,青樱害怕的尖叫着抱紧皇后。 皇上抬起胳膊快速的挡住要打在脸上带刺的干月季花枝。 “还不快把门关上!”苏培盛被风吹的睁不开眼,一把抓住险些被掀飞的帽子。 好几个太监眯着眼上前总算是关上了门,苏培盛抬起袖子擦擦脸上的灰,“这里边还有一个小门通往里院,你们就从这道门进出吧。” “姑母,我害怕,呜呜呜呜呜……”青樱大哭起来,阿箬也开始抹眼泪,青樱被皇后神经质的瞪着用力捂住嘴严肃呵斥道:“不许哭!” 皇上诧异的看了眼皇后,还没见过皇后如此样子。 皇后顺着视线瞥了眼皇上吓得慌忙放下手,蹲下身子挤出张温柔的笑脸,捏着帕子擦着青樱的眼泪,“好了,青樱不哭了,不过是打雷下雨罢了,怕什么。” 青樱像是被吓狠了,哇哇的哭的更响亮了,听着刺耳的哭闹,皇后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起来了,眼神也变得阴狠,染冬绮云忙低声劝哄。 苏培盛指挥着人打扫出来一个干净的椅子,先请皇上坐下。 皇上坐下后听着外边的动静,抬高声音,“下雨了吗?” 苏培盛忙让人打开小门的门缝瞅了眼,“皇上,还没有下雨。” 皇上冷峻的神色更加严厉,疑神疑鬼的望向门外的方向,古怪! 联想到除夕夜中倚梅园的雪夜和红的鲜血一样的梅花,皇上眼神愈发凌厉,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握拳,老十三真的看花了眼了吗! 邵景轩东院,昨夜想了一夜事情,正在小憩的曹琴默被雷声惊醒,忙走到门外瞧外边的天色,被风刮回了屋内。 曹琴默担忧不安的走动着,“如此吓人的雷声,温宜会害怕的!” 音袖和袖雪对视一眼,“主儿,外边的天气太吓人了,温宜公主那里还有奶嬷嬷等人陪着呢。” “主儿,外边根本走不动路,奴婢刚才还看见假山旁做装饰的木头都被刮起来了呢!” 第198章 瞬间有三米高 曹琴默听着外边的狂风咆哮,窗户和门被刮的哐哐作响,十分吓人,即使心有不安这会儿看样子也出不去了。 音袖和袖雪见主子打消了出去的念想,顿时松了口气。 “今日好像是先皇后的忌日。”音袖走到曹琴默身边一同看着窗外狂风大作,花盆都被掀翻了,“小主睡着的时候,有人看见皇上和皇后坐着轿子出去了,算算时间怕是还到不了正觉寺。” 曹琴默脸色微变扭头看了眼音袖,语气止不住的担忧,“这样恶劣的天气,皇上有御前侍卫护着,定然是不会有事的。” 曹琴默走到菩萨像前,皱着眉双手合十虔诚的拜了拜,菩萨保佑,保佑皇上平安无事。 拜完菩萨后,曹琴默担心的走到里间榻上坐下,原本还打算醒了之后去华妃那里,问问她关于之前提过的毒蜂杀人一事准备的如何了。 现在也过不去,华妃一向是个心急的,还是她先提前考虑周全吧。 天然图画,安陵溪还在静心进阶,对于外边的情况也知晓一二。 静室门口,红棉和绿线忧心的看了眼紧关着的门,“要不要告诉娘娘一声?” 绿线摇头,“不是什么大事还是别打扰娘娘打坐了,你在这儿守着,我去看看他们将门窗关严实了没有。 瞧这天色一会儿雨小不了,我再去通知他们午膳直接在小厨房做了吧,省的折腾了。” 红棉点头,“也好,小主早上赞了烧饼做的香,你记得让他们再烤几个。” 绿线答应着去了,刚走到外边就看见宝福和宝寿等人都聚在屋子里,透过窗子惊奇的对外边小声戚戚喳喳讨论着。 “我从小长到大,还没见过如此厉害的雷!” “头一道雷差点把我吓晕,真跟打到耳朵边似的!” “噗嗤——,我没被雷吓到,反而被你差点摔到井里唬到了!” “哎呦!”一声懊悔声响起,“早上赶早洗了两件衣裳晾在了架子上,这会儿不知道卷到哪去了!” 不知谁说了一声,“绿线姐姐过来了。”,众人都停了话转身看向绿线。 宝福,“娘娘还在打坐呢?” “又不是什么要紧事,我就没打扰娘娘。”绿线也兴奋的凑到窗户前好好观望一番,颇有种世间唯余他们十几人的感觉! 窗前的玉兰树上的花都没了,远处的荷塘根本看不清,抱厦上挂着的风铃不知是卷走还是被收起来了。 茶房内,众人将门栓上,窗户锁上,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一个宫女站在灶前,扭头看着其他人的注意力都被响雷闪电吸引了过去,利落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瓷瓶,迅速的打开塞子,借着袖子到遮挡倒了些粉末洒进了熬的浓香的鸡汤里。 快速用汤勺搅了搅,粉末融化后淡定的盖上了盖子,悄悄快走几步到了众人身后,伸着头稀奇的看向窗外,“今年还没听过这么大的雷声呢,小卫晾的鞋怕是要淋湿了。” 百骏园内,原本溜达的马不等人催促就自己跑回了马厩内,有的马厩敞着没有避风之处,还顶开了屋门扎进了屋子里。 闲月阁,甄嬛瑟瑟发抖的紧紧捂着耳朵躲在沈眉庄的床榻上,沈眉庄放下了帘子,抱着甄嬛轻声安慰,“别怕,嬛儿,眉姐姐在这儿呢,别怕……” 采星采月和流朱也都惊慌的挤在床边。 日天琳宇,安陵容和富察贵人过来烧香被困在了寺庙内。 桃源深处,端妃被吉祥慌忙搀扶到屋里,“娘娘,您先坐着,奴婢去关上院门。” “去吧。”端妃擦擦额上的冷汗,走到窗户前想关窗户,窗户才放下撑子,被旁边窗户刮起来的风土扑了满面,端妃佝偻着身子咳嗽起来。 吉祥关上院子门后大步回了屋子,忙走向端妃,“娘娘,您刚才走的急了,快坐下歇歇。” 端妃缓了会儿被吉祥扶着坐到了椅子上,风穿过窗户吹的端妃又开始咳嗽起来,吉祥忙去关上窗户,将窗户和门都关好,才走到端妃身边,从桌子上的茶壶里倒了半杯温茶,“娘娘。” 端妃手捂着胸口,苦笑着道:“我这身子是不中用了,连个窗户都关不好。” 吉祥对着地上呸了两声,“娘娘不要说那些丧气话,您只是身子弱,又失于调养,等养好了身子自然和常人是一样的。” 端妃接过茶碗喝了一口,望着外边叹了口气,伤神道:“你可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 吉祥摇头,端妃身边就她一个宫女侍奉,身子孱弱又离不开人,很多消息她也只是偶尔听别的宫女太监提了才知道。 端妃眼神幽深莫测,“是纯元皇后的忌日。” 吉祥没什么感觉,麻木的看看屋内被风刮进来的灰尘,打扫好的又要重新擦洗了。 武陵春色,河边,夏冬春主仆三人躲在假山避风处,一连串的响雷在上空炸响。 “早知道早回去了!”海棠捂着耳朵眯着眼,谁让主儿不听劝呢? 夏冬春用丝帕蒙住眼睛,试着睁开眼看了看,雀跃的拽着海棠和红掌的胳膊,用袖子掩住口鼻得意道:“哎!用帕子蒙着眼,就可以看清路了!你们也快蒙上! 咱们趁着还没下雨快些回去,不然一会儿大雨下来更走不了了!” 风乱刮,又冷又潮的,这里连口热水都喝不上,她可待不了! 海棠和红掌纷纷抽出丝帕系在脑袋上。 红掌高兴道:“主儿真是聪慧!还好今日出来带了不少丝帕!” 夏冬春骄傲的挺胸抬头,“那是!你家小主我从来都是最聪明的!” 海棠和红掌也不管脚边的鱼竿和鱼网还有半桶的河虾,自发上前为夏冬春开路。 红掌挥走打在头上的干树枝,身子一个踉跄差点儿被风刮走,“啊!” 海棠和夏冬春及时的抓住红掌,夏冬春快走两步挡在红掌身前,顶着风慢慢往前走着放话,“就你那个小身板还是别逞能了,快抓好你家主子的衣裳!看你家主子如何大显神通的将你们都带回去!” 电闪雷鸣之下,狂风之中,挡在她身前的夏冬春仿佛瞬间有三米高! 第199章 杂碎,流浪去吧 红掌感动的眼圈红了,紧跟在夏冬春身后抓住她的马甲角,“主儿,您最厉害了!最威武了!是全天下最好的主子!” 夏冬春越发得意了,吃力的顶着风前行,抬起另一只手将挡在眼上的叶子抓下来,“算你有眼光!”说完被一道轰隆的响雷吓得缩了脖子。 海棠也默默的红了眼角,坚持着大步走着为夏冬春挡风土。 “哎呀!我的耳坠被风卷走了!”夏冬春痛心哀嚎,一边哀嚎一边将发上装饰的簪环都取下来收到袖子里,“我的红宝石耳坠啊! 海棠红掌你们也要小心你们簪子耳坠!刮跑了可就找不回来了!” 清凉殿,华妃妖娆的躺在美人榻上,欣赏着手中书本大小的画册,“嗯,还是小了拿着方便!” 上边是华妃让画师画的,从她进王府和王爷大婚开始,甜蜜恩爱,相濡以沫的日常生活。 有一块儿用膳,一起策马,一同在开满野花的小山坡上携手散步。 夜里王爷挑灯写折子,她站着研墨。 大雪纷飞,她披着斗篷站在门口翘首以盼,王爷踏着雪过来。 玉兰花树下,王爷为她拿下落在发髻上的玉兰花,嘴角淡然的笑。 生辰时,在众人羡慕妒忌的目光中,王爷将珠钗簪在她的发间。 宫宴结束后寒冷的甬道,王爷放慢脚步等着她。 校场上,王爷耍枪习武,她送来汤羹。 出差回来后独一份的金钗,锦饴轩的蟹粉酥,七夕烟火下默契相视而笑,不觉握起的手,一起放飞的孔明灯…… 太多太多了,多得画册上都记不完,都是她一点一滴,最美好最幸福的回忆。 画册一直持续到皇上登基封她为妃,新人选秀进宫之前,他们彼此最相爱的时候。 看着画像上不经意的一幕幕,华妃抬眸眨着眼睛不让泪落下,怎么就变了呢? 李顺安已经习惯了华妃娘娘看着画册时常流泪,时而笑的甜蜜。 颂芝艰难的从后门进来,大口喘着气拍拍身上的灰尘,小宫女帮着摘下发髻上的碎草屑。 颂芝从宫女手上的小镜子里瞧着凌乱的头发忙用梳子抿了抿,远远的瞧着华妃的情绪不对,大步走到华妃跟前,“娘娘怎么又落泪了?可得顾惜自己的身子。” 华妃抬手抹了眼角溢出的一滴泪,悲伤的笑了下,“温宜那里如何?外边天气如此恶劣,也不好将她抱过来。” 颂芝,“温宜公主被奶嬷嬷照顾的很好,公主的房屋也隔音,又是在后院,声音比咱们这里小多了。” 华妃瞥了眼殿内,瞥见花瓶里插着的孔雀尾羽,嘴角缓缓勾起,“皇上赏赐的那对孔雀呢?” 李顺安,“娘娘,已经逮到厢房内关起来了。” 外边呼啸的狂风不停,华妃眼角冷漠的上扬,合上手中的画册红唇轻启,“把那只公孔雀给本宫丢出去!什么东西也配祸害本宫的兰花!” 李顺安迟疑的看向华妃,华妃眼角还有刚哭完的红,“啊?可那是皇上赏赐的。” 在华妃极具压迫的目光下,李顺安立刻转了口风,弯腰恭敬道:“奴才这就去办!”,说完拔腿就走。 华妃冷哼一声收回眼神,“本宫中午想吃燕窝红白鸭子八仙热锅,再准备一壶上等黄酒。” 杂碎,敢惹怒本宫,流浪去吧! “是,奴婢这就让人去做。” 颂芝刚吩咐完人去小厨房传话,就听见外头狂风响雷都遮掩不住的喳喳大叫声,从窗户里觑了眼,一只羽毛华丽的孔雀耷拉着尾巴惊恐的在院子里狂奔,很快就扎到假山缝里去了。 黑云堆积如同墨水一般的天空,开始飘下豆大的雨点,哗哗被风裹挟着砸在窗户和门上。 武陵春色,夏冬春主仆三人相互依靠着艰难的挪到了院子前,雨滴打在身上又有狂风刮着,说不出的寒意。 “开门,快开门!”夏冬春砰砰的砸门,海棠和红掌也扯着嗓子叫门。 终于赶在雨更紧密之前,拴着的大门被两个太监及时打开,“夏小主,快进来!” 夏冬春三人飞快的被风推着进了院子,“好冷的雨!” 开门容易关上就难了,两个太监又喊来三个人才将门关上。 红掌躲在连廊上没有和夏冬春海棠一同跑进后院,见他们关上门过来,红掌打了个冷颤,从袖子里掏出个荷包,感激道:“辛苦你们了,这个你们留着吃茶。” 这么个天儿,又是响雷又是刮风的,若是他们故意偷懒躲清闲装作听不见也是挑不出错处的。 一个太监收了荷包,笑的更真切,“红掌姑娘客气了,这都是我们应当做的,您衣裳都湿了还等着我们,快回去换衣裳吧,当心风寒。” 红掌笑了笑忍不住跑回后院。 广育宫,青樱终于停止了哭泣,坐在皇后身边被皇后安抚的摸着脑袋。 苏培盛听着声音变了忙瞅了瞅外边,“皇上,下雨了。” 皇上睁开双眼,端起热茶品了一口又嫌弃的撂下,继续闭目养神。 西北那边岳钟琪可以取代年羹尧,管源忠的心思也大了,敲打敲打,若是还是执迷不悟,就换了他。 傅尔丹等明年可以调回来了。田文镜刚到河南接任巡抚,也不知道调查的如何了。 青樱抬头,“姑母,我饿了。” 皇后捏起桌子上的糕点给青樱,“吃吧。” 青樱撅着嘴瞅了会儿糕点,摇头,“我不想吃这个,我要吃红豆薏仁糖水。” 皇后笑容淡了,将糕点放回盘子里,想的还挺美!就这糕点还是奴才们冒着风从马车上拿下来的,真该将桂嬷嬷一块儿叫来治治你! “青樱。”皇后勉强放柔了声音,“外边正刮风下雨呢,现在也不到用膳的时辰,先用着点心。” 面对皇后凶恶的眼神威胁,青樱勉强接受了现实,拿起一块芡实糕小口啃着。 天然图画,静室内,安陵溪如画的眉眼越发明媚夺目,面如初雪,唇红的仿似要滴血,纤长的睫毛若鸦羽,无风轻颤。 第200章 晋级成功 衣袖鼓起,盘旋的光带愈加迅速,安陵溪眉心隐隐浮现出一朵若隐若现的黑莲花。 大雨倾盆而下,哗哗的砸在地面上屋檐上,伴随着惊雷阵阵,怒吼的狂风,安陵溪知道是上天对她示警! 但不论是修炼者还是异能者,从来都是逆天而行,感受到气海内飞快聚集的灵气,经脉被拓宽刀割般的疼痛,安陵溪睁开眼执着的望向远方,超脱于红尘世俗中的束缚与桎梏,追求自由和力量,吾倾尽一生为之追逐! 不知过去了多久,发髻忽然散开,黑亮柔顺的长发飘动,四面八方汇集的灵气几乎将人围成了茧,破碎的风声萦绕耳边,虚幻的黑莲悬于空中快速的旋转。 安陵溪的双眸更加坚毅,黑莲金边闪现,周身的灵气忽然炸开,“嗡——” 虚幻的金边黑莲自空中落下,消失在眉心,安陵溪眼睛亮的惊人,嘴角止不住的上扬,拼命的吸收周围已经散开的灵气,成了!成功晋级了! “轰隆隆——咔——” 闪电的亮光穿透窗户,照亮了安陵溪明媚逼人的容颜和嘴角的笑意。 一点儿也不浪费的将天道馈赠的灵气吸收完,安陵溪笑着抬起颤抖的手,手掌心一团绿色的亮光跳跃,“哈哈哈哈……” 电闪雷鸣忽然消失,只有磅礴如注的大雨还在冲刷着人间。 安陵溪压抑着笑声,有着大雨的掩盖,外边的红棉并没有听见。 望着熟悉的光团,安陵溪笑着笑着鼻子一酸,眼睛湿润了,好想哭,晋级真的好不容易啊,她终于有自保的能力了! 安陵溪激动的心绪慢慢平缓,嘴角微扬,站起来重新感受身体的变化。 晋升二级之后,身子更加轻盈了,试着跳了下,安陵溪看着被屋顶的灰尘染脏的指尖,高兴的用帕子擦了,若是在院子里,她可以做到和武侠小说中描述的那样,一跃跳上屋顶。 掌心的光团转变为剑的形态,安陵溪眸光微闪。 “噗嗤——砰——” 光团幻化的剑瞬间没入墙角摆放的石头摆件。 安陵溪大步走到墙角,轻松的拿起石头,看着上边出现的半指长的小洞,眼中的笑意更盛。 灵气可以化作护盾护在周身,抵挡一段时间的枪林箭雨不成问题,即使在大内高手的围困之下,她也可以平安的逃离! 门外响起叩门声,传来红棉的声音,“娘娘,到了用膳的时辰了。” 安陵溪将石头归位拢了下胸前顺滑的长发,瞥了眼散落在蒲团旁的发簪,“进来吧。” 红棉推门进来后怔怔的望着安陵溪,嘴巴微张,后边的四妞等人也都愣住。 美人遗世独立,飘飘似仙,眸若秋水,美目扬兮,巧笑倩兮,见之不忘。 肚子?嗯?肚子怎么是大着的? 安陵溪摸了下凸起的肚子,难道她们看出了破绽?挑眉试探道:“红棉?” 红棉啊了声才不好意思的低头,红着脸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娘娘怎么把发髻拆开了?” 安陵溪眼中含笑,笑的四妞眼都直了不觉也跟着笑,“沉甸甸的压的我头皮疼,就拆了。” 红棉开心地笑着搀扶安陵溪往外走,“娘娘总是嫌发髻坠的慌,内务府送来的几套新样式的绒花还不错,娘娘瞧瞧可还喜欢。” 四妞吩咐宫女将地上的发簪都捡起来,忙喜出望外的转身跟上了安陵溪。 安陵溪一路走来,走到哪奴才们就呆在哪。 宝福和宝寿争抢着扶着安陵溪的另一边,却被四妞抢了先,“娘娘,” 安陵溪走到梳妆台前坐下,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五官似乎更加精致,眉眼间更加自信,周身多了几分仙气,有种从容不迫的气场。 “我来给娘娘梳发。”四妞呵呵的笑得嘴都合不拢,“娘娘想梳什么发髻?” 红棉忙打开一个新的首饰匣,献宝似的捧给安陵溪瞧,“嘿嘿,娘娘,这是内务府新送来的通草荣华簪。” 宝福和宝寿将不觉围着的其他人都打发走,“娘娘,您打坐那么长时间定然累了,奴才给您捏捏肩膀?” 宝寿捧着茶笑呵呵的过来挤开宝福,“娘娘,茶来了。” 绿线看着人上完菜,又用银针试完毒,瞅着梳妆台前宝寿笑的一脸荡漾,其他人也不遑多让,嘴角抽了下走了过去,“你们闹什么呢?饭菜已经端来了,还不快给娘娘梳好头发,让娘娘快些用……” 绿线望着镜子里的美人,哑然失声,只顾呆呆地望着盼顾生辉仿佛在发光的仙女。 娘亲,她好像看到仙女下凡了! 广育宫,见外边的雷声止住,皇上站在门前望着磅礴大雨,皇后站在皇上身侧,皱眉看向皇上,“皇上,看这雨一时半刻是停不了的,已经耽误了时辰,不如让奴才们将马车赶来前往正觉寺。” 皇上对纯元那个贱人情根深种,皇后从来就没想过皇上会推迟时间,冷眼看着被雨水打的直不起来的石榴树苗,为了那贱人,这点雨又算什么。 苏培盛询问的看向皇上。 皇上蹙眉凝望,手痒痒的想要算上一卦,从出门开始明明是个艳阳高照的大晴天,偏偏快到正觉寺时突然变天。 又是晴空霹雳又是闪电狂风暴雨,皇上抬头望天,是不是老天在暗示什么? 皇后,“皇上?” 看来是老天在阻止他去正觉寺!皇上的眉蹙的更紧,握紧手串,瞥了眼皇后,眼神闪烁着扭头对着苏培盛道:“苏培盛让人去驾马车来。” “是。”苏培盛命人打上从后院偏殿内找来的油纸伞,快步回去找马车。 两个太监举着伞冒着大雨消失在院子门口。 皇上这才看向皇后,慢悠悠道:“皇后啊,一会儿你和青樱去吧,朕就不过去了。” 皇后猛地偏头看向皇上,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皇上,您不去祭奠姐姐了吗?!” 不应该啊!那可是乌拉那拉柔则,皇上心心念念一见钟情的纯元皇后! 苏培盛也错愕的看向皇上,皇上,你认真的? 第201章 姑父肯定是说错话了 青樱烦闷的裹着斗篷从屋里出来,惊讶极了,“姑父,您不去了吗?” 从小她就听长辈们说皇上如何喜欢大姑母,如何对大姑母一往情深,就连现在姑母的皇后之位,也是大姑母临终所求才得来的! 姑父肯定是说错话了! 皇上看了眼青樱,虽是血脉相连,但青樱的长相并不像宛宛,尴尬的避开青樱看负心汉的眼神,脸颊微红,“西北的战事耽误不得。” 他也想去,可奈何老天不让他去。 皇后失态的盯着皇上的双眼,险些拽断了手中的佛珠,夫妻多年,皇后怎么会看不出皇上刚才只是推诿之词! 皇上不想去!他竟然不想去!皇后根本不能接受! 染冬担心的扶住皇后的胳膊,皇后回过神来,忙垂眸遮掩住眼中的不满和惊愕,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怎么回事,皇上不是最爱那贱人了吗! 难道是移情别恋了!皇后呼吸蓦然急促头也开始隐隐作痛!不!皇上最爱的从来都是那贱人! 青樱似懂非懂的点头,抬头想和姑母说什么看见姑母难看的脸,闭上嘴不再说话。 皇上被皇后毫不掩饰的谴责目光看得不舒服,板着脸转身回了屋子。 天然图画,安陵溪下午也不打算去外头了,只让四妞用墨翠簪将长发挽成髻,簪了两朵绒花。 望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安陵溪嘴角的笑意更浓,就是四妞几个盯着她的目光火热了点儿! 绿线见安陵溪看向米饭,捧过来端到主子跟前,“主儿,今日小厨房还做了福寿全,早起就炖上了,您要不要尝尝?” 安陵溪眼睛亮了,成功进阶有了自保的能力后,她看什么都顺眼,闻着浓郁醇厚的鲜香,食欲也格外的好,“尝尝吧。” 绿线用勺子盛了小半碗,安陵溪往里边拨了半碗饭,粒粒分明的米粒裹上了层油亮荤香的汤汁,鹿筋鸽子蛋瑶柱花菇海参鲍鱼夹杂其中,十分诱人。 松鼠鳜鱼、糖醋排骨、油焖大虾、葱烧海参、香菇青菜、麻婆豆腐,金丝烧卖,喇嘛糕,烧饼,龙井竹荪汤、鲜蛏萝卜丝羹。 安陵溪吃的还是偏向汉人口味,每道菜都动了几筷子,吃的心满意足。 广育宫,雨势慢慢减小,两辆华丽的马车到了院子门口,饥肠辘辘又冷又不舒服的皇上迫不及待的走出了屋门。 苏培盛接过随着马车过来的奴才递过来的黄龙伞撑开,举到皇上头上。 皇上扭头看向走出来相送的皇后,想了想说道:“皇后,你替朕在牌位前上一炷香。” 皇后面上已经冷静下来恢复往常的神色,贤惠又体贴,“是,臣妾会告诉姐姐皇上前朝有要事不能前往,雨大路滑,皇上路上慢着些。 臣妾恭送皇上。” 皇上怪异的看了眼皇后,其实皇后可以不用提他,转身踏入雨中很快上了马车。 苏培盛也坐了进去放下车帘子后,马车丝毫未停留的快速往前走了,御前侍卫也都穿着蓑衣跟上,宫殿立刻空旷下来。 染冬拿着红罗伞,看向皱眉冷脸的皇后,“娘娘,咱们也快过去吧。您还未用午膳呢,正觉寺内奴婢先前吩咐了他们准备好了膳食,还命他们打扫了干净的屋子歇脚。” 青樱高兴了,见皇后还是什么反应也没有的站着不动,急切的拉了皇后的袖子,“姑母,我早就饿了,这里又冷又脏的,连个坐的地儿都没有,咱们快点走吧。” 皇后拉着脸眼神深邃,看也未看青樱,声音冰冷,“走吧。” 韶景轩东院,见雨势小了曹琴默急迫的命音袖打了伞去看望温宜。 音袖小心的扶着曹琴默,躲开脚下的树枝,“主儿,小心前边的石头。” 曹琴默踩着花盆底,小心翼翼的走着,“你瞧瞧这风可真够厉害的,连盆栽的花草都刮歪了,花坛里装饰的鹅卵石都刮的到处都是,地上枯枝烂叶的,都没个可以落脚的地方。” 主仆二人经过九洲清晏又过了桥,总算是到了镂月云开,雨越来越小,淅淅沥沥的下着。 望着一片狼藉的院子,曹琴默都为华妃心疼,当初布置院子可花费了不少银子呢。 曹琴默正要往前走,忽然听见一阵儿车轮子碾压地板的声音。 音袖,“主儿,那是皇上的马车。” 曹琴默瞧着马车后边跟着的御前侍卫,“还真是,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皇上显然是冒着大雨前去的,曹琴默心里酸的冒泡,皇上待纯元皇后可真是一片真心! “随行的奴才里没有看见皇后娘娘的人。” 曹琴默看着过了桥拐入九洲清晏的马车,眼神犹疑,寻思了一会儿带着音袖继续往院子里走,雨已经变成了毛毛细雨,奴才们也都从各处出来打扫院子。 “啊!什么东西!”曹琴默心里装着事情,被冷不丁蹿出来的东西吓的脸都白了,条件反射的用力踢了一脚,音袖也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随着喳喳的叫吼声,一只浑身湿漉漉的孔雀两脚朝天的蹬了两下爪子。 曹琴默捂着心口眼中犹有惊色,一旁的奴才连忙上前,“曹贵人莫怕,是院子里先前养的那只孔雀。” “那么大的雨,孔雀怎么没关起来。”音袖紧紧抓着伞把,眼睛突然瞪大,惊吓的指着前边,“主儿,它过来了!” 曹琴默闻言看去,只见那只孔雀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起来瞪着绿豆眼一言不发的往自己这里冲,曾经被公鸡啄过的恐惧感瞬间袭来,“啊!” 音袖吓得拉着主子就往后退,周围的奴才们也都急了,纷纷上前驱赶。 “去去去!” “啊——主儿!” 院子里的闹剧惊动了殿内的华妃,华妃耷拉着脸怒气冲冲的掀开帘子。 望着被吓的花容失色的曹贵人和喳喳想要叨人的孔雀,华妃脸都紫了,愤怒的摔了手上的扇子,“抓住它啊!干什么吃的!一群人都逮不住只畜牲!” 第202章 定然是不会介意的 没一会儿,有太监一把揪住了气焰非凡的孔雀脖子,避免娘娘再发火赶紧关到特制的笼子里去了。 曹琴默尴尬的扶了扶金簪,被只孔雀撵的满院子跑实在有些丢人,“华妃娘娘,温宜怎么样?臣妾放心不下过来看看。 那么大的雷声,臣妾自己都害怕,更遑论温宜一个小孩子了。” 华妃脸色缓和了些,感念曹琴默一番慈母心肠,蹙眉瞅着乱糟糟的院子,“去吧。” 曹琴默忙不迭的带着音袖去了后院。 正觉寺,皇后面无表情的盯着纯元皇后的牌位,气不打一处来,为什么!为什么皇上会不来祭奠你!你不是最会勾引皇上了吗! 一支狐媚的舞勾走了皇上的心,抢走了本宫的嫡福晋之位,害死了本宫的大阿哥,你不是很有本事吗! 为什么皇上会不来! 染冬接过点燃的香,“娘娘。” 皇后胸口剧烈起伏着,喘着粗气指甲都陷进了肉里才抑制住心中的暴虐。 青樱捧着香,虔诚的跪拜,阿箬手上捧着的是乌拉那拉府让人送进来的佛经还有青樱亲手所写的心经。 “娘娘。” 皇后冰冷的偏头看向染冬手上的香,扫了眼寺内的喇嘛和萨满,僵硬着手接过,险些将香捏断,冷冷的直视着烟火缭绕的牌位,皇后嘴角绽放冰冷的笑,还上香,她现在恨不得打翻纯元的牌位! 把牌位丢到马桶里泡着!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贱人!如此恶毒的贱人!有什么资格让她拿着香祭奠! 在染冬担忧的目光中,皇后将三炷香粗暴的直接插进了香炉里。 真是无用!她此次忍着恶心筹办的十分用心,规格不比大日子的差,就是为了让皇上看在乌拉那拉柔则的份上,对她的芥蒂再少一些! 染冬又和喇嘛要了三炷香,刚才是皇后娘娘代替皇上祭奠的。 这次的香,皇后直接松手掉到了地上,面无表情的念道:“哎呀,手没拿稳香掉了,染冬快拾起来。” 染冬蹲下将香捡起来又递给皇后。 喇嘛上前捧着刚点燃的香,“香掉到了地上不吉利了,会打扰到先皇后的安宁,……” 不等喇嘛说完话皇后就直接打断了,眼神嘲讽嘴角冰冷的看着牌位,“姐姐最是温柔贤惠,宽容大度,定然是不会介意的。” 说完皇后直接将香插进了香炉里,嘲讽道:“姐姐,原本皇上是跟着妹妹一块儿过来祭奠的,已经走到夹镜鸣琴了,就差这么几步路,电闪雷鸣狂风暴雨接连阻断了皇上的来路。” 皇后突然轻笑了两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姐姐不想见皇上呢,故意阻拦皇上呢。 皇上是前朝有要事不能过来了,姐姐可不要气恼!呵呵呵……” 喇嘛们闻言不动声色的互相看了一眼,又都低头垂眸。 青樱抬头不满的瞪着皇后的背,姑母也太不虔诚了,若不是大姑母,姑母一介庶女怎么可能成为皇后! 不心怀感激也就罢了,怎么还言行如此放肆狂妄!怪不得太太和额娘都不喜欢她! 皇后泄愤的吐出一些话,心情舒畅了很多,也不管先前安排好的流程转身往殿外走。 染冬等都跟着皇后出来,“净室在哪?” 守着院子里的一个太监上前带路,染冬扶着皇后也没有等青樱和阿箬,直接带着人去了后院。 等青樱诉完学规矩的苦,以及家人对纯元皇后的思念和美好祝福,出门时已经看不见熟悉的奴才了。 阿箬问了一旁的太监皇后的踪迹和青樱去了后院时,皇后已经用完了午膳,饭菜都有些凉了,而且厨房内也没有热菜了。 青樱委屈的望着皇后,“姑母怎么没等青樱一块儿用膳?” 皇后冷漠的看了眼青樱,继续闭目养神,染冬跪着给皇后捏腿,“本宫累了,安静。” 她现在烦着呢!别惹她生气! 青樱又累又饿,也顾不得指责皇后在大姑母灵前的态度不敬,坐在椅子上吃起了饭。 九洲清晏殿内,皇上用完了膳又看了几份折子,起身望着窗外一碧如洗的万里晴空。 皇上的眼神更加坚定,看来真的是老天不让朕去! “来人,传召钦天监监正。” 全碧堂后院,夏冬春泡了个热水澡后又恢复了活力,满院子的狼藉也不能避免她的好心情。 夏冬春生龙活虎的站在院子里喊,“海棠,红掌,咱们快去看看桶和鱼竿还在吗,若是桶里的虾还在就不用再捞了。” 海棠放下匣子就快步出来,红掌蔫蔫的从厢房走出来,感觉头重脚轻,浑身发冷! 夏冬春注意到红掌的脸色不对,伸手摸着红掌的额头被烫了一下,焦急道:“红掌,你发热了!” 海棠着急的喊院子里的小太监,“快去请太医!” 红掌后知后觉的看向夏冬春,眼睛水汪汪的,“奴婢怎么说觉得浑身发冷,还以为是穿的衣裳薄了呢。” 夏冬春赶着红掌快些回屋子,“海棠,你去打盆水来。” 海棠忙回了屋子拿出水盆走向茶房,红掌回了厢房自己的床上躺下,呼吸都是炽热的,舔了下干涩的唇,见夏冬春给她倒茶吓得掀了被子起来,“主儿,奴婢自己来就好!” 夏冬春不容置疑的按下红掌的肩膀,一手将茶碗塞到红掌手里,“发热可了不得,你快些躺好,弄不好病情加重了可是会烧成傻子的!” 红掌咕咚咕咚一口气将茶喝完了,把茶碗放在旁边的小桌子上,娇嗔道:“主儿可别吓奴婢,奴婢还要在宫里伺候主子呢!” 夏冬春郑重其事的将红掌的被子掖好,“我可不是吓唬你。” 海棠端着水进来放在架子上,把支架上的毛巾浸水后攥干,忙将滚烫的毛巾放在红掌的额头上,担忧道:“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还冷吗?我将我的被子给你盖上?” 红掌轻轻点头,海棠将自己铺盖上的薄被抻开盖在红掌身上。 红掌捂着嘴咳了一声,眼中的水雾更多了,“我觉得好多了,主子快去忙吧,别待在这儿了。” 第203章 偷偷摸摸的 夏冬春一屁股坐在床边,“又不是什么着急事,等你吃完药我再过去也来得及。 反正每次送过去的虾羹太后娘娘也不吃,炖熟了就行。” 红掌眼睛更湿润了,声音虚弱语气却格外坚定,“海棠,快把主儿送回屋去,风寒可是会传染的,若是传给主子,那我也不必活着了。” “你家主子我的身体好着呢,放心吧,就这么会儿是传染不了我的。”夏冬春用力握拳展示自己胳膊上的硬肉,还是被海棠着急的撵了出去,“主儿,您在这儿红掌也不能安心养病,不如您先在屋里等会儿,奴婢安置好红掌就跟着您去河边。” 夏冬春虽然不在意那些忌讳,还是被海棠哄着坐在榻上玩竹蜻蜓。 不多时太医就过来了,说红掌是感染了风寒,开了几副药,海棠又看着宫女熬好药喂给红掌喝下,命宫女守着红掌才放心。 夏冬春和海棠循着崎岖的小路找到了躲避的假山缝,此处偏僻,奴才们还没有来得及打扫。 夏冬春惊喜的快走两步看到了被大梧桐叶子盖住的水桶,“在那呢!” 海棠也看见了倒在地上的鱼竿,扒拉了杂草碎叶子又找到了鱼网。 夏冬春高兴的拿开梧桐树叶,看到水桶里的半桶虾欢喜道:“太好了!还在里边,不用再去网虾了!” 海棠主动上前提起水桶,“主儿,那咱们就回去吧。”话还没说完却被夏冬春一把捂住嘴拉着躲进了假山缝里,海棠瞬间警惕的朝周围看去,果然看见两个人贼头贼脑的过来,边走还朝左右张望。 海棠拉下夏冬春捂着嘴的手,又往里边躲了躲,像夏冬春一样脑袋贴着山石竖起耳朵细听。 “你突然过来可是娘娘那边有什么吩咐?” “娘娘先前吩咐的,要找养蜂的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园子里的小刘就会,而且也效忠娘娘多年,是个可以用的。” “那就好,明日找个机会让他去清凉殿,娘娘有话要问。” 说话间二人已经过了假山,“行了,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好。” 说着二人拉开前后距离,没一会儿一个往左一个往右的分开了。 夏冬春和海棠对视一眼,二人和在家时偷听的一样又待了好一会儿,确保他们没有再回来查看才出来,没说一句话的慌张逃离。 全碧堂,欣常在从阿哥所探望女儿回来,远远的就瞧见夏冬春和海棠两个鬼鬼祟祟的回了后院。 “偷偷摸摸的,一看就知道没什么好事。”欣常在站住冷嘲道。 佩儿眼神闪了下,“最近夏答应天天去河里网虾,交由御膳房做了虾羹亲自送到慈宁宫,可太后娘娘从来都不见夏答应。” 欣常在冷笑一声,瞥见周围无人,“想要讨好太后娘娘曲线救国,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除了皇后娘娘和华妃娘娘,太后也就对沈眉庄和莞常在多看中几分。 谁知道沈眉庄居心裹测的假孕争宠,连累的太后娘娘连莞常在也不见了。” 佩儿眼神微凝,小声道:“主儿,沈答应身边的采星采月都说沈答应是被冤枉的。” “冤枉不冤枉的有什么用?”欣常在抬起手看着指甲,该再用凤仙花染染了,冷冷道:“刘畚都被人发现死在了护城河里,尸首都泡胀了,沈眉庄假孕的罪名是定了的。” 后院,海棠将虾桶给了小太监吩咐他送去御膳房,夏冬春已经去了厢房看红掌,还将伺候的宫女撵了出去。 小心的关上门窗,眉飞色舞道:“红掌,你猜猜我和海棠听到了什么!” 海棠也快步进来,将鱼竿和鱼网放在墙角。 头昏脑胀的红掌一下子清醒了,坐起来眼睛炯炯有神的看向夏冬春,“主儿,是什么,你们听到了什么秘密?” 夏冬春坐在床边凳子上,用只有她们三个人听见的声音将听到的对话告诉了红掌。 红掌兴奋的点头,“蜜蜂哲人可疼了,弄不好还会毁容的!” 海棠站在夏冬春身边,瞅了两眼窗户,“何止啊,被毒蜂蛰死的都有呢!” “嘿嘿,也不知道是用来害谁的。”夏冬春两眼放光,“你们说,那人口中的娘娘是指谁?” 皇后,华妃,和嫔还是敬嫔? 不等红掌海棠回答,夏冬春搅着帕子又自言自语道:“我刚才已经看清了那二人的脸,是向皇上检举呢,还是利用这次机会做些什么。” 红掌被夏冬春的话吓到了,“主儿!她们都太有心机了,您根本斗不过她们!怕就怕您还没做什么就被她们察觉了转而顺手解决了您啊!” 夏冬春身子僵住脸上一红,气恼的瞪了眼红掌,帕子朝着红掌的方向甩了下,“我哪有你说的你说的那么无能!” 海棠接到红掌的眼神,“主儿,是您太单纯善良了,所以才斗不过她们的。” 阿哥所,弘时烦闷的从书房出来,小太监和陪读的哈哈珠子们也都相继出来,跟着三阿哥身后。 皇阿玛考他功课,他没背出来,又当众斥责他,三天两头的呵斥,难道他就不要面子吗? “三阿哥的画技又精进不少。” “是啊,是啊。” “连师傅都称赞了三阿哥呢!” “三阿哥,咱们是现在就去校场还是等会儿去?” 三阿哥终于开口了,“先回院子里歇会儿。” 弘历听着外边的声音小了才从座位上起来,扭了扭脖子将自己的画作收到抽屉里。 此时书房内已经没有其他人。 吴书来,“主子不将画带回去了?” “画的又不好,带回去也是烧了,还不如放在这里。”师傅教了好几遍了,他却总是画不好!连平日总是被师傅说教的三哥今日都比他学的快!他还怎么让皇阿玛另眼相看。 弘历闷闷的往外走,瞄了眼身边孤零零的吴书来,心情更差了。 他的年纪早就该有哈哈珠子了,皇阿玛却一直没有给他安排。 吴书来见不是回院子的方向,“阿哥,咱们不回去了?” 弘历脚步不停的往前走,“我比不得三哥有天赋,还是勤加练习吧。” 第204章 每日一次的尽孝心 天然图画,安陵溪坐在窗户前纳凉,欣赏着手中安陵容送来的祈福荷包,栩栩如生的荷花一看就知道是安陵容亲手绣的,上面还沾染着淡淡的檀香。 “娘娘,鸡汤熬好了。”红棉将宫女端着的托盘上的鸡汤捧着放到桌子上,掀开盖子腾腾的热气翻滚,浓郁的香味散开。 安陵溪手轻抚着肚子,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周围服侍的奴才,没有发现异样。 红棉用银针试过毒后又让太医验过,没有问题后才用勺子盛出一小碗清亮诱人的鸡汤。 安陵溪接过鸡汤用勺子搅了下,鸡汤已经将上边的油撇去了,醇厚的鲜香飘散开,上面还飘着一颗枸杞,安陵溪舀了半勺吹了吹送到嘴边,眼睛注意着殿内人的反应,还是没有异常。 看来下手的人不是在殿内就是心理素质极好。 “中午查验饮食的李太医呢?”安陵溪将勺子放回碗里,美目微凝漫不经心的看向孙太医。 孙太医低着头根本不敢看,唯恐自己眼神冒犯了娘娘,“李太医吃坏了肚子,才换微臣过来的。” 安陵溪笑了声,这么巧!“原来太医也会吃坏肚子。” 孙太医忍着噗通噗通加速的心跳忙解释道:“人食五谷杂粮,太医也是常人,自然是有生病的时候。” 和嫔娘娘的美貌比传闻中的还要更美,今日一见真是三生有幸,怕是西施也不过如此了吧! 红棉瞅着年轻的孙太医红着脸紧张的样子眯了眼,狗贼!但敢对娘娘不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安陵溪将汤碗撂在桌子上,抬手揉了下额角,“孙太医先下去吧。” 食物相克,怎么想都像是皇后的手笔,想到从前的许太医,安陵溪纤长白皙的手落在扶手上,一会儿让人去查查孙太医的底细。 孙太医头也不敢抬的告退出去了,到门口时还被绊了一跤,差点摔在门口。 四妞正好从外头过来,取笑道:“孙太医也当心着点,别差事没办妥再弄落道疤瘌。”再讹诈她们娘娘,说她们娘娘性情乖张暴戾就不好了。 孙太医脸更红了,忙不迭的快步进了厢房。 安陵溪招手示意绿线过来,在绿线耳边说了几句话,绿线瞧了一眼鸡汤又站回原地侍奉。 四妞捧着盆铃兰花过来,白色的铃兰花小巧雅致,跟小铃铛似的垂在花茎的一侧,随着人的走动轻轻颤动,有种空灵的美。 “娘娘瞧着好不好?花房差人送过来的,若是娘娘喜欢那里还有粉色的。” 安陵溪惊喜的点头,“样子还挺新巧。” 巴掌大的玉瓷花盆里,长着两三棵小巧优雅的铃兰。 四妞高兴的将花盆放在了窗沿上,“这花好看是好看但有毒,娘娘可不要用手碰。” “什么竟然有毒!那可不能待在屋里。”红棉当即变了脸端起铃兰往就外走。 绿线开始数落四妞,“有毒的花你怎么能往屋里送?花房的人怎么当差的?娘娘有孕在身竟然把这个送了过来!” “好了!”安陵溪,“红棉快送回来吧!我瞧着稀罕有意思,不碰它就没事了。绿线,你也别说四妞了,没那么多忌讳。 若是真的有太大的危害,花房的人也不会送来了。” 四妞羞愧的低头,今日是怎么回事,她只想着讨好娘娘欢心,见这花挺有意思的,唉,脑子一热就办了糊涂事了! 红棉都走到门口了,“娘娘。”不情不愿的又将花盆送回了窗沿上,往边上放了放。 安陵溪想着中午的佛跳墙是红棉三个分了,“宝福宝寿,你们两个将鸡汤分了去吧,我突然不想吃了。” 红棉等人习以为常,宝福宝寿谢赏后将鸡汤端了出去,绿线也跟着去了茶房内,瞥见有两人不在屋内,悄悄观察着众人的神色,“还有没有煮好的茶水,我有些渴了。” 有宫女忙拿起干净的茶碗倒了好茶水捧过来,“绿线姐姐请用。” 宝福和宝寿喝着鸡汤,说着闲话。 一个宫女端着东西进来看见宝福宝寿碗里的鸡汤后,控制不住瞳孔骤缩,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的神色,自然的打开橱子,将手上的茶叶盒归置好。 宫女的神色变化没有逃脱绿线的刻意观察,绿线没有任何动作,垂眸喝起了茶,之后若无其事的出了茶房找了个信任的人暗中盯着她。 慈宁宫,夏冬春又带着海棠和虾羹前来每日一次的进孝心。 习惯的等宫女出来,“太后娘娘她……” 夏冬春收回欣赏风景的眼神,语气欢快的抢答道:“我知道,太后娘娘她在礼佛,没空见我。” 下一秒海棠提着食盒不舍的给了宫女,“这是我们小主亲自网的虾做的虾羹。” 虽然依旧是虾羹,但常去的河边里的河虾变聪明了,现在也不好网,这半桶虾可是小主废了好半天的功夫才捉到的呢。 听申泰说下游也有许多虾,等明日和主子去下游看看吧。 “……”宫女无语的接过食盒,你都说了让她说什么,“夏答应慢走。” 殿内,想通了夏冬春的用意,竹息皱着眉脸色难看,“娘娘,夏答应来意不善!” 太后跪在佛前捡佛豆,将一粒黄豆放进瓷坛里,神色不屑口吻讽刺,“呵,她是想要用孝心逼迫哀家出手帮她!” 当年的宜修就是用这招在宫里宫外博得了不少美名,成功的在柔则死后得了先帝允许,成了嫡福晋。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皇上的嫔妃还真是一个德性!足以看出皇上的本性! 竹息,“娘娘就看着她胆大妄为的利用您扬名?” 华妃嚣张,和嫔仗着肚子里的龙种放肆,等年家倒了,和嫔生孩子的时候自有报应。 她夏答应是个什么东西!也敢不知死活的算计太后娘娘! 太后又念了声佛,“念在夏答应孝心虔诚,将柜子里第二层的十几本佛经都送去夏答应处,让她替哀家抄佛经吧。” “是。”竹息心情好了,转身就吩咐人送去,太后娘娘没说抄几遍,那就是一直抄,抄到太后娘娘满意为止! 第205章 左性 暮色降临,皇后做足了至诚为姐姐祭奠的样子,终于带着青樱回了天地一家春。 青樱搭着绮云的手下了马车,看着在院子里等候的桂嬷嬷一个头两个大。 皇后神色疲倦的回了正殿,“让人去打水来,本宫要好好洗漱,再准备好洗澡水。” 青樱是真的累的不轻,皇后自己躲清闲,却让她跟着仪式从头做到尾,美其名曰展示她的孝心。 她一有歇息的念想就拿着那日在姑父面前的话说事! 平日里即使学规矩也没那么累,甚至还可以找借口歇会儿,这会儿可真是腿肚子都在打转。 阿箬扶着青樱无视了桂嬷嬷的存在直接进了厢房,青樱有气无力的直接躺在了榻上。 阿箬也瘫坐在脚踏上,看向屋里侍奉的宫女,“你去给格格打洗脸水,你去把格格的那件嫣红印花的衣裳找出来。你去给格格倒杯茶。” 宫女们开始忙碌。 青樱闭着眼睛,被宫女小声叫起来后喝了半盏茶,洗漱后躺下就不愿意动了,“我好累啊。” 阿箬用青樱用过的水也洗了脸,擦了面霜,“格格,让她们给你捏捏腿放松放松。” 桂嬷嬷突然掀开帘子进来了,见青樱胳膊打开呈大字的躺在榻上,嘴角绷的更直,“青樱格格,您这样子成何体统!” 阿箬忙规矩的站直了身子。 青樱烦躁的抽出帕子盖在脸上,双手捂着耳朵,“桂嬷嬷,你出去,我现在要休息了!” 桂嬷嬷一口气堵在心口,她还是头一次见如此左性的小丫头,规矩是半点不入心的,性子是随意乱来的! “青樱格格,奴婢来是奉皇后娘娘的命令,问您是明日回去还是在园子里等七夕过了再回去。” 青樱嗖的睁开眼睛,望着朦胧的屋顶还是提不起劲儿,懒懒的转过头,“七夕姑母有什么准备吗?” “皇后娘娘准备了宴会,还让人晒了水,预备着那日一块儿投针试巧。” 阿箬是一点也不想待在园子里受桂嬷嬷的磋磨了,忙给青樱使眼色,格格,咱们回家吧,回家也有很多好玩的! 青樱眼睛亮了亮,触及人高马大板着脸的桂嬷嬷眼中闪过挣扎,在阿箬紧张的目光中缓缓点头,“我要留在园子里过七夕!” “那好,奴婢去回皇后娘娘。” 翌日下午,九洲清晏殿前,夏冬春带着海棠求见皇上,“我有要事要禀告皇上!” 经过和海棠红掌的讨论,以及抄了一上午佛经抄的手都软了太后还派人来催促说字不好心不诚的情况下,打探清楚那二人的身份后,夏冬春决定向皇上揭发此种大逆不道严重违反宫规的行为! 小太监进去禀告。 殿内,因弘时越发反叛,抽出批折子的时间批阅弘时昨日功课的皇上面色铁青。 小太监,“皇上,夏答应说是有要事求见。” 皇上重重的拍下手中的功课,气的吹胡子瞪眼,真的很想把弘时叫过来打他的手板子,简直比深夜熬夜看大臣废话连篇扯东扯西的折子还要让他火大! 皇上严厉的看向小太监,“她能有什么事!不见!” 小太监忙爬起来退出去,苏培盛见皇上生气了,怕夏答应再不管不顾的闹起来,也跟着出来了。 夏冬春严肃着脸,“公公,我真的有要事要禀告!是有关于,有关于后宫嫔妃安危的大事!” 苏培盛出来正好听见夏冬春的话,“夏答应说的可属实?皇上正在气头上,恼怒之下夏答应怕是不好收场。” 夏冬春犹豫过后还是言辞恳切的点头,“臣妾所言句句属实!” 都到这儿了,还是告了吧,万一被人发现回去再杀她灭口呢! 苏培盛看夏冬春说的真诚,“那好,奴才再进去为夏答应禀告一回。” “多谢苏公公。” 片刻,苏培盛从殿内出来,“夏答应,皇上召见。” 殿内,皇上头疼的将弘时的功课扔到桌角上,倚着椅背不善的看向夏冬春,“什么事,说!” “皇上金安。”夏冬春起身后将昨日偷听到的绘声绘色的说了出来,“皇上,一个是武陵春色的管事顾河,另一个是上下天光的阮广。” 皇上面色更加阴沉,竟然敢利用蜂虫兴风作浪!“苏培盛,私下派人去查!” 面对盛怒的皇上,手脚冰冷,仿佛直面失去幼崽暴怒的母熊,前所未有的害怕,夏冬春完全没有了来时畅想的胆子,什么抛媚眼装摔倒心口痛,老老实实站的十分规矩。 皇上瞅了两眼夏冬春,边说边从一摞折子上拿下一本,“好了,你先回去吧,此事不要对外声张。” “是,臣妾告退。”夏冬春如同天籁,快步带着海棠出去了,踏出房门后被炽热的阳光照射的那一刻才感觉重回人间! 夏冬春一溜烟走的飞快,海棠几乎小跑着才跟上。 脚步不停的走到杏花春馆的桥边的梧桐树下,夏冬春才喘着气抽出帕子擦擦脑门上的汗,海棠呼吸急促的都说不出话来了。 夏冬春坐在旁边的石头上歇了会儿,瞧着近处无人看了眼海棠,“皇上生气时还真有几分威严!” 海棠敬佩的看向夏冬春,“还是主子有胆量,刚才奴婢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现在想起来还吓的腿软呢!” 说完海棠打了个冷颤。 夏冬春心虚的避开海棠闪亮钦佩崇拜的目光,抬起头嘴硬道:“那是自然!” 华妃和嫔敬嫔齐妃甄嬛沈眉庄浣碧富察佩筠安陵容都行,她也能行! “哇!主子厉害!”海棠眼睛更亮了。 夏冬春一边嘴角不禁勾起,根据多年打小报告的经验,“而且咱们将此事向皇上揭发,等于咱们现在的靠山是皇上,就是对上太后,我也不必怕了!哼!” 七月七日,晴。 一大早就十分热闹,绿线带着人将供桌布置好,供奉牛郎织女,摆上果盘和巧果,祈求幸福美满、姻缘顺遂、多子多福等。 皇后将活动都安排在了同乐院内,依照流程,先是一块儿去用午膳,再看一下午的戏,用完晚膳后在月色下乞巧。 第206章 皇上请您过去 因同乐院离武陵春色更近,安陵容若是过来还要多走不少路,三人就商量好了各走各的。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安陵溪收拾齐整后坐着步辇带着人到了同乐院前,搭着红棉和四妞的手下了步辇。 院子门口挂着两盏扎的花灯笼,上面还画喜鹊桂花的吉祥图案,院内也张灯结彩,大大小小的各种灯笼挂在了连廊上。 连松树石榴树等都装饰上了圆圆的福字小灯笼。 跟着宫女一路走到春泽斋,小院子内布置的更是热闹喜庆,各种鲜亮的花草错落有致的摆在院子里,更加精致美观的灯笼挂在四周的粉墙上。 又从二楼的栏杆处拉了两条红色绸缎,链接到对面的屋檐上,红绸缎上也挂满了小小的灯笼,灯笼下坠着红色流苏,风吹过轻轻摇晃。 甚至还有等人高的美人灯笼,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连院内侍奉的宫女发上都多簪了朵红粉堆纱宫花。 春泽斋是个两进的小院子,后院是戏台,此刻众人都在前院的连廊里赏花赏景。 费云烟看着来人顿时变了脸,摸着粉色月季花的手突然抓紧,娇嫩的花直接被揪了下来。 敬嫔漫不经心的一瞥身子僵住。 曹琴默笑着和欣常在说话的笑容蓦然消失。 夏冬春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眉心挤出川字。 安陵溪慢慢的走到安陵容和富察贵人跟前,明媚的笑容和清丽脱俗带着仙气的面容让安陵容眼睛都直了,“姐姐,富察贵人。” 安陵容笑了笑,温柔的眼神描绘着安陵溪的面容,确定眼前的人还是她的妹妹溪儿,“溪儿,来的路上累不累?” 本来七个多月的肚子了,不该来的,可皇后偏偏盛情邀请,还说连皇上都会出席。 只怕是不安好心。 富察贵人笑着轻轻摇头,拿着团扇调笑道:“两日不见,和嫔娘娘出落的越发如月上仙子了,可是有什么调理秘方?” 安陵溪轻笑了下,眉目如画巧笑嫣然仿若画中仙,桑儿几人不觉跟着笑,好美啊。 “哪有什么秘方,或许是最近吃的汤水多了,又待在屋子里不出来,捂的白了些气色好些罢了。”安陵溪白皙的手背虚抚了下脸颊。 曹琴默嫉妒的垂下双眸,紧握着扇子柄的手虎口泛白。 敬嫔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自嘲的笑了下,给了欣常在一个眼神,欣常在笑容刻意的扭头看向别处。 夏冬春气鼓鼓的转身揪着茉莉花,贱人! 费贵人咬着牙松开手,被攥的萎靡的月季花落到花枝又滚到地上。 狐媚子!费贵人狭长的眼睛眯了下,妒忌的目光从安陵溪鼓起的肚子上移开,没关系,她怀孕了不能侍寝!自己还有机会! “皇后娘娘驾到!” 安陵溪转身,门口皇后笑得温婉的神色僵住,青樱愣了下,很快又低头看着漂亮的衣裳鞋子还有手上的护甲,不断的和安陵溪比较着。 众人道:“皇后娘娘金安。”,安陵溪慢了半拍行礼问安。 望着那个带着紫珍珠烧蓝头面的娇媚面容,皇后简直控制不住想要抓花了!贱人!她怎么不知道吃了那种药之后还有变美的效果! 染冬碰了下皇后,皇后收起吃人的目光,嘴角刻画出完美的弧度,想到收到的消息,笑容多了几分真实,“都起来吧。” 安陵溪被红棉四妞搀扶着起身,看着皇后带着青樱等人进了正殿。 敬嫔和费贵人见状也跟着进去,曹琴默等人也都进了殿。 安陵容,“溪儿,咱们也进去吧。” “好。”安陵溪看了眼院门,慢悠悠的拿着扇子走在最后。 皇后已经坐在了上座上,众人也都落座,安陵溪刚坐下,甄嬛就带着浣碧过来了。 “皇后娘娘都到了,莞常在和碧答应才过来,可见是没有将皇后娘娘放在眼里!”费贵人冷眼划拉着甄嬛。 甄嬛先是看向笑得温和的皇后,眸光在左边空着的第一把座位上落了下,“费贵人,瞧着外边的日头,我和浣碧并没有来迟,眼下可还有椅子空着呢。” 费贵人冷哼一声不说话了。 皇后,“时间还有一会儿呢,是我高兴来的早了,想着咱们姐妹一处说说话,莞常在和碧答应也都快坐下吧。” 甄嬛眉心舒展开,“谢皇后娘娘。” 安陵溪端起茶闻了闻,是上等的碧螺春,扫了眼对面的富察贵人,此次是按照请安时的座位顺序排列的,她夹在了曹琴默和华妃中间。 青樱被安排在了皇后右手下方。 在众人说话的时候,同乐院内的几个奴才被秘密带走,不多时,春泽斋内的两个人也被管事随口叫了出去,走到人少的地方迅速被控制住。 西北角小厨房里的一罐蜂蜜也被人拿走,连带着几碟子香甜诱人的桃花酥。 管事又喊了两个人捧着东西回了春泽斋内做事。 挨着同乐院的上下天光,门口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关着的门上没有落锁,院子内却有不少御前侍卫把守,寂静无声,连鸟雀蝉鸣声皆无。 太监们将人带过来,门打开等人进去之后紧接着又被关上。 华妃懒懒的坐着步辇从碧桐书院的方向过来,眉梢上扬,张扬的凤眸充满喜色,看了几年的景色也变得新鲜有趣。 鸟语花香,湖水清澈还可以看到游鱼嬉戏呢,天空湛蓝,草木郁郁葱葱,好天气! 只要过了今日,后宫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等华妃的步辇到了同乐院前,颂芝看向不远处带着几个太监走来的苏培盛,惊讶道:“娘娘,是苏公公!” 华妃嘴角噙着笑下了步辇,没有进院子而是转身看向苏培盛,纳闷道:“他怎么从那边过来。”难道是皇上不来了? 颂芝和李顺安站在华妃身侧。 “华妃娘娘金安。”苏培盛恭敬的问安。 “苏公公起来吧。”华妃又打量了上下天光前的空地。 苏培盛起身胳膊伸向上下天光方向,“华妃娘娘,皇上请您过去。” 第207章 为什么会变 华妃诧异的看了眼颂芝,颂芝一脸不解,不知为何心却重重的跳了一下, “皇上怎么没去春泽斋?在上下天光做什么?”华妃面上的笑容消失,她还要去里边盯着计划,可没功夫和皇上闲耗。 苏培盛,“华妃娘娘去了便知。” 颂芝按捺住心中的不安,笑道:“莫不是皇上给娘娘单独准备了惊喜?” 华妃不耐烦的扯了下嘴角,挺直了腰抬起玉手轻扶凤簪,妩媚的凤眸转了转,“皇上只命你请了本宫一人过去?” 苏培盛,“是。” 华妃轻蔑的瞥了眼同乐院院内,嘴角勾起得意的弧度,这些贱人得宠又怎样,终究是斗不过她!“那就走吧。” 春泽斋,衣衫单薄的宫女穿着绿衣翩翩起舞,丝竹之声缭绕。 敬嫔看向下手的富察贵人,小声道:“华妃怎么还没到?”开场舞都快结束了,往常华妃再怎么嚣张也不会拖延这么久。 富察贵人摇头,端起酒杯抿了口,“或许是有事耽搁了吧。” 安陵溪瞄了眼曹琴默,曹琴默也没有心思欣赏歌舞,时不时的看向门口,神色有几分着急。 欣常在吃了一筷子凉拌木耳,偏头低声问费贵人,“华妃娘娘是有什么事吗?” “我也不知道。”费贵人摆弄着帕子,脑子里不断的回忆晚宴时要表演的戏法细节,这次,皇上一定会被她吸引住的! 甄嬛和浣碧也在小声说话。 眼瞧着歌舞已经换了一批,皇后眼神闪烁了下,“曹贵人,华妃怎么还没过来?” 曹琴默起身,眉微蹙,“臣妾也不知道,不如让音袖去看看吧。” 音袖福身后快步出去。 “算了,不等她了,染冬,命人上菜吧。”皇后含笑看向众人。 “是。”染冬出去后走到院门外,先是让人出去打探华妃的踪迹,然后才命人去传膳。 恰巧在小厨房盯着的绮云过来,将染冬叫到了角落里,悄声道:“御前来人,将桃花酥和一罐子蜂蜜都带走了,还让我们不许声张。” 染冬脸突然白了,眼中惊诧愤怒慌乱的情绪一一闪现,“好,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事情重大,染冬急匆匆回了殿内将此事告诉了皇后,皇后拉下了脸,望着底下频频递来的眼神,叮嘱染冬,“速速将痕迹处理干净!” 染冬点头,又快步出去。 皇后眼神放空,皇上竟然早就盯上了华妃!华妃这个时候还没过来,定然是被皇上叫过去了! 上下天光,华妃得意的跟着苏培盛到了殿内,瞧见皇上严峻的脸和室内肃穆的气氛,才觉察到不对。 “皇上金安。”华妃双膝跪下行了大礼,见皇上迟迟不叫起,颂芝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 皇上眼皮半耷拉着望向美艳骄傲的华妃,放在引枕上的手伸出食指和中指敲了两下,“华妃。” “皇上叫臣妾过来是有什么事吗?”华妃试探的看向皇上,触及皇上冷漠的神色眼神不自然的避开。 皇上抬头望了眼窗户透进来朦胧的日光,食指抬起。 苏培盛对着里屋的人点头,一罐子蜂蜜和一小碟桃花酥被端出来放在了华妃跟前。 华妃身子颤了颤,猛地抬头惊恐的看向皇上,嗓子干涩,“皇上。” 颂芝吓得瘫坐在地上,颤抖的唇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皇上,皇上知道了! 皇上失望的叹了声,左手握着翡翠手串气愤的敲着桌子,怒喝道:“华妃!你是要害谁!” 华妃冷笑了声,凉薄的望着皇上,熟悉的眉眼,独属于她的温情和偏爱却已经看不出分毫,眼睛渐渐湿润,“皇上已经抓到了人,想必是知道了,还问臣妾做什么!” 皇上看向华妃伤心到极致的凤眸,还有眼角滑落的一滴清泪,忽然什么也责骂不出,胸闷的厉害,心口堵的慌。 华妃骄傲的抬起头抬手抹了泪,眨着眼睛不想让泪流下,酸胀的心和突然涌上来的委屈难过让泪根本止不住。 皇上双眼躲避的看向一旁的山水屏风。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为什么会是现在这样?明明从前在王府时那么恩爱,为什么会变?明明答应过我的……” 华妃终于忍不住用手背捂着鼻子泣不成声,最后开始像个受委屈的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都说皇上金口玉言,答应过她的话为什么不能实现? “我的孩儿,是不是那个孩儿生下来一切都不会变……” “娘娘。”颂芝也跟着啜泣,娘娘受苦了。 安静的屋内充斥着悲戚的哭泣声,听得让人心酸。 苏培盛难为情的偏过头去,唉,或许一开始就掺杂了虚假的情感。 皇上用力抿着唇,迷茫的望着屏风,华妃的字字句句他都听懂了,他不想回答,也回答不出。 不知过了多久,华妃的哭声止住,红肿着眼拿着帕子擦泪,她年世兰从来不屑于用软弱的哭声求情示弱! 皇上干哑的声音响起,“无论如何,你也不该用毒蜂谋害皇后。” 苏培盛听出皇上话里的心软,忙给华妃使眼色,华妃娘娘快服软认个错,道个不是! “哈?”华妃觉得十分好笑,自从她认清了皇上心意的改变,架空皇后大权在握,没有人可以威胁到她的地位,本来可以不谋划此局的,但心中从前的不甘让她又继续了计划。 从前满心满眼都是皇上的世兰,可以有个机会和她最深爱也最偏爱她的王爷并肩而行。 论家世地位和对皇上的帮助,她是最有资格当皇后的! “不是娘娘,是奴婢做的,都是奴婢指使人做的!”颂芝膝行两步重重的叩头,额头一下子就磕红了,“是奴婢看皇后总是为难娘娘,才想着报复皇后娘娘的!” “颂芝!”华妃用力拽起颂芝不让她再磕头,瞧见额头磕出的血心疼的皱了眉,抬着下巴看向皇上,“是臣妾做的!” “是奴婢!不关娘娘的事,娘娘不知情的!”颂芝拼命的摇头,恳求的看着华妃,“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该死!娘娘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颂芝,你闭嘴!”,华妃呵斥住颂芝冷冷的抬头,“臣妾认了!” 第208章 她不想再祝福他了 春泽斋,音袖慌忙的走到曹贵人身边,紧张的在曹贵人耳边轻语,“主儿不好了!皇上派人将华妃娘娘请走了!而且连同院子里安插进来的人也不见了!” 曹琴默脸上瞬间没了血色,拿着的酒杯咣当掉在桌子上,酒水在桌子上洒了一片,蔓延到桌边流下,袖雪来不及反应酒液直接流到了曹琴默腿上! “啊!”曹琴默呼吸急促眼神慌乱的忙站起来,藕荷色蕊蝶衣服上氤氲出一团湿痕。 袖雪忙用帕子擦着衣裳,夏日单薄的衣衫,曹琴默感觉到冰凉的触感,混沌的脑子总算冷静一些。 安陵溪眼神闪了闪,刚才音袖的话她听得很清楚,华妃做局竟然提前被皇上知道了,真是出乎意料。 众人都被动静吸引的看向脸色不好的曹琴默。 敬嫔,“怎么了这是?” “发生了什么事?”甄嬛看了眼惊慌的音袖,“曹贵人听了如此惊讶?” 看曹琴默反应如此大,皇后大概猜出了什么,眼中焦灼闪过。 染冬怎么还没回来,事情办的如何了!皇上对她的态度才和缓些,千万不能让皇上查出她将计就计的意图! “哎呀呀,怎么这般不小心。”费贵人拎着帕子站起来,真是可惜,穿这件多好看,皇上还没看见呢就弄脏了,“快去偏殿换了干净衣裳吧。” 曹琴默冷眼刀了眼甄嬛,努力维持住冷静的神色,“臣妾先去更衣。” 殿中央琵琶伎演奏未停歇,一曲春江花月夜弹出了七夕佳节的缠绵悱恻。 敬嫔摇晃着团扇,“话说华妃娘娘怎么还不来?” 刚踏出门的曹琴默脸色更白,腿软的差点跌倒,脑子嗡嗡的匆匆走向偏殿。 收回看向门口的眼神,甄嬛眼中划过一抹暗光,“即使不来,也该派人来禀告皇后娘娘才是。” “难道是出事了?皇后娘娘派人去看看吧。”欣常在回想刚才曹贵人的反应,绝对有猫腻。 富察贵人,“刚才曹贵人不是让音袖去看华妃娘娘吗,怎么回来了也没说什么,反而吓得曹贵人洒了酒水?” 此言一出,早就觉得不对的众人更是议论纷纷。 “那好吧,常德,你去一趟清凉殿。”皇后吩咐一旁的大太监。 上下天光,皇上嗓子像是吃了白薯,哽的说不出话来,复杂的望着华妃清冷倔强的凤眸,手几乎要将翠玉珠子捏碎。 华妃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是想起来曾经缠绵恩爱的日日夜夜,还是心痛,如何也没想到他们也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 至于给她办事的曹琴默,没有必要牵扯进来。一切都是她的主意,她一力承担。 是他愧对她,皇上垂眸不敢再看华妃,声音沙哑,“华妃,回你的清凉殿去吧,没有传召就不要出来了。” 华妃凄凉一笑,大颗大颗的眼泪不争气的涌出,随手抹了眼泪行跪拜大礼,头抵在冰凉的地板上,此刻有太多的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她不想再祝福他了,“皇上……,臣妾,告退!” 颂芝搀扶起华妃,华妃骄傲的抬头一步步往外走,门口等的焦心的李顺安愣了,华妃红肿的双眼还有面上未擦干净的泪痕都彰显着不愉快。 李顺安垂眸什么也没问,弯着腰跟在华妃身后。 殿内,苏培盛看着皇上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刚才华妃娘娘跪的地方,怅然若失。 又过了好一会儿,苏培盛才看见皇上闭上眼,“来人。” 春泽斋,偏殿,曹琴默脸色煞白的在屋内不停的打转,帕子都被指甲戳破了,崩溃的呢喃着,“怎么办!怎么办!皇上知道了!皇上知道了!” 音袖惊惶的望着曹琴默,“主儿!皇上会不会查出咱们!华妃娘娘有年家护着,咱们……” 袖雪擦了额头的冷汗,慌张的眼神镇定下来,松开咬着的唇,“主子,奴婢再去打探打探!” 曹琴默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头靠在墙上手紧紧捂着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的痛哭流泣,若是华妃将一切都推到她身上,她是丝毫办法也没有。 以她的家世和皇上的情分,冷宫都是奢望! 别的她都不怕,但她唯独放心不下温宜,可怜的温宜才过了周岁宴就要失去额娘了。 养母的身份地位再高贵,不是亲生的哪会全心全意的为温宜打算! “主儿,您别哭了。”音袖吓得红了眼睛,只要华妃娘娘想,主儿即便是诸葛在世,也只能听之任之。 不等打探完,已经有御前的太监过来传话,华妃病了要在清凉殿养病,让众人都不得打扰,以及后宫宫权交由九洲清晏的嬷嬷掌管。 皇后肉眼可见的放松了身子,眉眼微扬,“张公公,皇上还有别的吩咐吗?” 皇上派人过来传话,就代表事情已经结束了! 张成子,“没有了,皇后娘娘,若没有别的吩咐,奴才先行告退。” 皇后点头将颤抖的手放下藏在桌子围布后,张成子走后,殿内霎时乱了起来,所有人都知道,华妃被禁足了。 敬嫔惊讶看向挨着的富察贵人,声音畅快,“华妃怎么会被禁足?” 富察贵人吃惊的睁大了眼睛,“连宫权都交出来了。” 不知道华妃又想谋害谁被皇上抓住了,善恶终有报,华妃的报应来了,甄嬛面上洋溢着惊喜的笑,眉姐姐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 “长姐。”浣碧也高兴的冲着甄嬛笑。 欣常在讶然的看向皇后,又在皇后目光看过来之前快速的转向安陵溪。 安陵容后怕的看向安陵溪,幸好提前被发现,罚的这般狠,华妃一向行事心狠手辣,还不知道是什么阴毒招数呢! 安陵溪冲着安陵容乖巧的笑了笑。 夏冬春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机械的将盘子里的樱桃肉糖醋里脊梅干菜扣肉往嘴里塞,不然她怕堵不住自己的嘴说出来,华妃,竟然是华妃! 啊啊啊啊!竟然是华妃! 海棠很了解主子的不停的往小盘子里夹各种肉食,主子多吃些,可千万不能被人知道是您在背后打小报告! 第209章 不知道多少个秋了 年家嚣张跋扈,咱们是真的得罪不起! 青樱优雅的放下筷子,不知道姑母在窃喜什么。姑母可是皇后娘娘啊,可现在宫权从华妃手里拿出来了却没有交给姑母! 这不是姑父向前朝后宫宣告,皇后无德!不能胜任皇后之位吗。 费贵人惊讶的皱了眉,揉搓着帕子,发生了何事?华妃娘娘怎么惹怒了皇上?也不知道娘娘现在如何了。 袖雪站在外边偷听了消息之后,高兴的回到偏殿告诉了躲着的曹琴默,“主儿!皇上没有提到您!”这事华妃娘娘自己担了! 曹琴默大喘了一口气,腿软的跌坐在椅子上,手颤巍巍的握着扶手,另一只手捂着快要跳出来的心,喜极而泣的发出呓语,“太好了!太好了……” 下午众人用针投在晒过的水面上乞巧后,又在戏台下听了一下午的戏,皇后表现的格外随和,殿内时不时的传出一阵笑声,气氛十分欢乐。 只是一直到了晚宴结束,皇上都没有过来,不过却命人送来了蜜橘。 皎洁的月光将院子内的一切都铺上了层银光,满天的星星点缀在天空。 大大小小的灯笼发出昏黄的光,月光笼罩下更显朦胧浪漫,促织声和蛙叫声交织。 院子中央的香案上供奉着牛郎织女,右边的桌子上放着针线。 皇后笑着站在中间,“本宫眼睛不好,就不玩了,你们自己去热闹热闹吧。” “那咱们两个先过去吧。”敬嫔笑着拉着欣常在上前,“好几年不曾玩过了,也凑凑热闹。” 欣常在笑了,“左右也闲着无事,不如取个好兆头。” 甄嬛也笑着和浣碧走了过去,“咱们也去玩会儿。” 安陵溪不打算过去凑热闹,“姐姐和富察贵人也去玩吧,我有些累了在这里坐一会儿。” “那好。”安陵容和富察贵人说笑着向前走去,敬嫔和欣常在捏着针正在穿线。 “好小的针孔。”敬嫔轻笑一声扭头去看欣常在。 欣常在又将针举高了些,笑道:“不比咱们寻常用的绣花针针孔要大多了?” 费贵人颓唐的站在柱子旁,周身的怨气都快化为实质。 她为了变好戏法,从昨日早上一直练到晚上一更天!连饭都是匆匆扒拉了几口,梦里做梦都是练习,从小到大她还从来没有这么辛苦努力过! 结果皇上说不来就不来了? 青樱被阿箬和染冬簇拥着过去穿针乞巧。 曹琴默定定的看着玩笑的众人,着实没想到华妃娘娘竟然将罪名自己认了。如今华妃娘娘被禁足后宫的形势又要变了。 欢声笑语不断。 穿完针后皇后说了几句应景的吉祥话,又用首饰匣装了红蜘蛛,等明日打开,若是网结的方圆得体,也是得巧。 这才散了,道别后安陵溪坐上轿子回了天然图画。 绿线,“娘娘,华妃娘娘没有进同乐院就被请进了上下天光,半个时辰后就出来了,坐着步辇回了清凉殿,听近距离见过华妃娘娘的人说,华妃娘娘眼睛红肿,似乎是哭过的样子。 奴婢也试图打探过,皇上下令封口,并没有查出原因。” “好了,我知道了。”安陵溪从加了玫瑰花瓣的温水里抽出手,接过毛巾擦拭,“皇上下令封口就是不想让人知道,你们也不要再打探了。” 总归不过是华妃想要宫斗被皇上提前察觉罢了。 宫中,长春宫明间,齐妃对着月亮哀叹不已,怨念的看了眼翠苹,“七夕呀,这么特殊的日子,皇上身边美人不断,是想不起我来了。” 翠苹沉默了,“夜里凉,娘娘回屋去吧。” “连个赏赐都没有,看来真的是忘了我了,皇后娘娘也是,我好歹也跟了她多年,怎么也不在皇上面前提提我呢。”齐妃哀怨的望月自怜。 一个小太监趁着落锁之前的最后一刻进了长春宫,喘着气窃喜的摘下帽子擦着头上细密的汗,“呼——,还好,还好赶上了!” 方脸老太监落上锁,“你干嘛去了,要是锁门前回不来可有你好受的!” 小太监对着老太监谄媚的笑着,“不是还有您老人家么。” 老太监轻哼一声,拍拍手回了值班房。 小太监双眼亮闪闪的将帽子扣回头上,抽出帕子擦干净手后,得意的从胸前掏出一封信,颠颠的跑去了前殿。 “月亮啊。”齐妃幽怨的长叹,“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都不知多少个秋了。” 小太监捧着信乐呵呵的上前,“齐妃娘娘金安!” 齐妃幽幽的望着月亮,有气无力问道:“什么事?” “娘娘,是三阿哥来信了!” “弘时!”齐妃眼睛噌的亮了,唰的站起来转身迫切的从太监手上抽出信,欢喜的边说边往屋里走,“弘时难得来信,也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翠苹忙拿上齐妃落在桌子上的扇子追着回屋。 三阿哥在多日被皇阿玛斥责后,努力学习无果,哈哈珠子的主意也帮不上忙的情况下,走投无路的来请教额娘。 齐妃几眼看完后心疼坏了,“哎呦!额娘的弘时啊,可真是受委屈了!” 翠苹听了也着急,“娘娘,该怎么办?” “这孩子,怎么不知道去找皇后娘娘呢!”,一想到弘时被训斥时可怜无助的样子,齐妃心疼的眼都红了,“快,拿笔墨,我说你写。” “是。”翠苹慌张的找来纸笔,喊过一个小宫女研墨。 “臣妾恭请皇后娘娘圣安,……”齐妃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话,翠苹记了满满一整张信纸,见齐妃还没有说完的意思,打断了齐妃的话,“娘娘,是不是太多了?” 齐妃用帕子沾了眼角,“我可怜的弘时,我不在受了多少委屈也没人讲,皇后也是看着弘时长大的,弘时还喊她一声嫡额娘呢,也不知道多关心关心弘时。 我得多叮嘱皇后娘娘,好让她多照顾弘时。说的少了,我怕皇后娘娘不在意,弘时性子温顺,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挑唆皇上训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