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是故人卿迟来》 第一章 再见已是陌路人。——题记 乌漆漆的天压得极低，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一场暴风雪倾盘而下。马路两侧高楼林立，像极了一柄柄即将戳破这低沉天空的长剑。墨黑色的天空透着寒气，夜色宛如一张巨大的织网覆盖住整座城市，凛冽的寒风肆意张扬，引得路人不由得裹紧了自己的大衣，加快了赶路的步伐。 在智慧园区最繁华的地段上灯火通明，清一色的白色灯光透过落地窗映射在马路上，若是不抬头看看泛黑的夜空，难免会让人产生置身白昼的错觉。 十字路口的一角，一栋占地面积极大的写字楼格外的显眼，楼高只有四层，写字楼的一侧墙壁上，恒清科技四个大字闪着耀眼的光芒。 沈清辞抬头看了眼闪着灯光的耀眼的字体，吸了吸被寒风吹得发红的鼻子，扭头问一旁的田舒：“你们公司边上什么时候多了个新公司？名字取得挺特别的，看着倒像是个人名。” 沈清辞被寒风吹的有些发抖，一个寒战迫使她将大衣裹得更紧了些。 田舒一边啃着酸奶冰棍，一边哈着气，似乎是被冻的有些耳聋了，光顾着啃冰棍丝毫没反应过来沈清辞在和她说话。 沈清辞对于田舒的沉默并没有放在心上，看着脸颊被冻地泛红不停哈气的田舒，沈清辞难免有些心疼，说道：“知道冷还吃棒冰，你是存心找罪受吗？” “你知道啥，我这叫降火，降火懂吗？”田舒这回倒是听到了沈清辞的话，干瞪着眼没好气的回答，很显然她还没有把在公司受到的责备给消化掉。 一个小时前田舒委屈巴巴地给沈清辞打了个电话，本来是没什么的，毕竟工作上做错事多多少少被上司批评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安慰几句就好了，沈清辞以前也常常受到上司的批评，也很懂田舒当时的心情，可这次被沈清辞疏导后的田舒越说越难受，最后还哭出了声，沈清辞不放心，便跑过来接田舒下班。 “诶，你刚刚说了啥？”田舒啃完最后一口，用纸巾擦了擦嘴角，又擦了擦手，后知后觉的问道。 “说你这么冷的天还吃冰棍。” “不是这句，”田舒被冻的反射性地将脖子往围巾里缩了缩，双手藏在大衣里，整个人像个缩在壳里的乌龟，“再上一句。” “喏，就那个公司。”沈清辞用眼神指了指。 “哦，你说这个啊，”田舒看了眼，说道：“这是最近一年新开的公司，看名字好像是搞it的，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现在是我们这片区发展最快，势头最猛的公司之一。而且，据我同事说公司的董事长还是个年轻的帅小伙。” 田舒说完最后一句，连自己都不怎么相信，一脸的怀疑，笑了笑，撇了撇嘴，接着补充了句，“这么大一家公司，董事长还是个三十不到的帅小伙，也就只有小说敢这么写了，反正搁我我是不信的。” 确实，现实生活不是小说情节随随便便两三笔就能勾勒出一个年轻帅气的霸总出来。 “他们公司现在还招人吗？工资高吗？福利待遇怎么样？”沈清辞没头没脑的突然连问了三个问题。 “这我倒不清楚，不过你要是真想知道，改天我帮你问问我同事，他们应该知道些。”田舒被冻的鼻涕横流，擦了擦鼻子后又问道：“清辞，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呢，你好端端的干嘛辞职啊？” “想离家近点，照顾我妈也方便，到时候再随便找个看对眼的又离家近的男人嫁了也算是圆了我妈的心愿。”沈清辞说的很轻松，像是在聊家常话似的。 “就凭你这姿色，说什么也不能随便。”田舒显然不同意沈清辞的想法。 沈清辞嬉笑道：“都快三十岁的老女人了，人家不嫌弃你就算了，你倒还嫌弃人家上了。” “俗话说得好，矮子堆里挑高个儿。就算是在矮子堆里挑，咱也要挑矮子堆里最高的那个，知道没！”田舒说的一本正经。 马路边上的停车位里停满了各色的车子，有奔驰宝马也有别克福特，各色各样的车子排成一条龙，平价的豪华的都参杂其中。 沈清辞的目光被一辆停在马路边的黑色的奥迪a8吸引了过去，倒也不是这车子有多贵的原因，而是这车子的车门半开，车主倚着车身，右胳膊随意的搭在车顶上，低着头，像是在玩手机又像是在思考什么，本来是没什么吸引力，但是配上车内传来的舒缓的曲调不免会引起路过的行人多看几眼。 田舒粗略的看了眼，觉得有些好笑，微微地摇着头笑道：“这年头，大晚上跑到街头忧郁，有钱又有这‘雅致’的也不多了。” “怎么就忧郁了呢，万一人家这是在等女朋友呢。”沈清辞靠近田舒，低声揶揄道：“你该不会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 “男人？”田舒哼唧一声，满眼的鄙夷，很是不屑，“还不如钱来的靠谱。” 陆逸铭将还剩半截的香烟丢到地上，磨了一脚，随即看了眼刚弹出来的微信消息后就把手机放到了兜里，转身就看到了一个身形高大的人影慢步朝他靠近。 “我说林大总裁，你要让我来接你我没意见，但你能不能早点下班，这么冷的天，九点多了还让我出门，我都躺被窝里了，硬生生的被你拉出来！”陆逸铭一手搭着车门一手搭着车顶，一脸的不情愿，像个怨妇一般抱怨着。 也是，这么冷的天，搁谁谁也不愿意出门吹冷风。 “这不是车子坏了还没来得及修，不然哪敢劳驾陆总您老人家啊！”身着黑色西装的林潇珩笔挺地站在马路边上，双手插在裤兜里，笑着拍着马屁说道。 离林潇珩不远处的沈清辞突然止住脚步，双腿像是被灌了铅，愣是一步也迈不开，那是阔别四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怎么了？”田舒偏过头看着沈清辞失措的脸色，不解的问道。 一脸不可置信的沈清辞没有回答，慢慢的转过身去，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映入了沈清辞的眼眸。 田舒跟着转身，顺着沈清辞的目光四处打量，像是在寻找什么。 沈清辞默默的注视着林潇珩，四年没见，他还是像以前一样，一点也没变。 “潇珩，你外套忘拿了。”一个温柔地女声闯入沈清辞的耳畔。沈清辞闻声看去，柳思雨肩挎皮包，抱着一件黑色的大衣，款款优雅地向林潇珩走过去。 柳思雨穿的很保暖，驼色的大衣，披散着的长发下藏着一条红色的围巾，黑色的紧身长裤，黑色的马丁靴，与那些大冬天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美女截然相反。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沈清辞，眼前这个纤瘦高挑面容娇好的女人和林潇珩的关系一定不简单。 “哟，思雨大美女也在啊！”陆逸铭闻声后偏过头，视线越过林潇珩落到了刚走过来的柳思雨的身上。 柳思雨笑的很甜，礼貌地朝陆逸铭打了个招呼。 林潇珩接过大衣，和柳思雨说了几句随后就坐上了副驾驶，柳思雨也跟随其后坐上了车。 一幕幕一帧帧尽数落入沈清辞的眼帘。 柳思雨，原来他和柳思雨在一起了。沈清辞暗自嘲笑道。 田舒看沈清辞的脸色有些落寞，关切道：“清辞，你没事吧，你认识他们？” “没事。”沈清辞目送着奥迪a8融入车流，笑着朝田舒说道：“以为是碰到老同学了。” 陆逸铭瞄了眼闭目养神的林潇珩，又看了眼后视镜里低头玩手机的柳思雨，打探道：“思雨，听说上星期你搬到潇珩那了，真的假的？” 柳思雨打字的手顿了顿，抬头看着陆逸铭，满脸写着：我搬家你不知道？你不是就住在潇珩楼上吗？ 看着一脸疑惑地柳思雨，陆逸铭笑着调侃道：“我这不是上周一直在外出差，昨天刚回来嘛，这种小道消息是真是假我不得问问当事人。” 柳思雨笑着肯定的回道：“前些天刚搬完，以后我们就是隔壁邻居了，烦请陆总往后多多关照。” “那是自然，自家人嘛！”陆逸铭说的很爽快，丝毫不见外，在他眼里，柳思雨早晚都是林潇珩的人，这个自家人说的一点也不过分。 亲眼目睹了柳思雨按下七楼的按钮，一脸疑惑的陆逸铭可以说是在心里抠出了一篇千字作文，愣是憋着没有问出口，目送着柳思雨离开电梯，在电梯门合上的那一刹，陆逸铭终于开口了，“你们不是住一起了吗？” 这回换成林潇珩一脸的疑惑，“谁说我们住一起的？” “不是大家都在说她搬到你这了吗？” “她住七楼，我住十楼，这还不算吗？” 好像说的很有道理，陆逸铭突然顿悟，终究是他多操心了。 田舒和沈清辞两人走到住处时差不多十点半左右。两人一路上嘻嘻闹闹，一点不觉得累，愣是不知道自己快要跨了半个市区。 房子所在的地段虽然不是很好，但房子的面积不算小，九十多个平方，两室一厅加一个阳台，是田舒研究生毕业参加工作的那一年买的，因为有政府的人才补贴，自己花的钱也就相对少些，加上田爸向来宠爱自己的宝贝女儿，大手一挥，直接全额付款，使得田舒小小年纪就是个有房的小富婆。 走廊很寂静，稍稍说话声重点就能听到空灵的回声，田舒借着光将钥匙插进锁孔。 “你昨晚和我说你要回来，我也没想到你会今天早上就到，本来打算把隔壁房间打扫出来，但要上班也没来得及整理，要不你先和我将就一晚上，明天周末我休息，咱俩再一起整理。”田舒把钥匙放在玄关口的鞋柜上换上拖鞋后又给沈清辞拿了双新的拖鞋，“穿这双吧，这双是新的。” 沈清辞有被田舒的行为感动到，笑着打趣道：“你可真讲究，旧的不也一样吗？” “那能一样吗，旧的是客人穿的，你又不是客人。”田舒一本正经地回答。 田舒四下看了眼，发现客厅除了比往常整洁了些并没有多余的东西出现，有些疑惑，“你行李放哪了？回来没带行李吗？还是寄的还没到？” “都整理好了，”沈清辞把田舒轻轻地推到房门口，打开灯，看着整洁的房间，对田舒说道：“我的小仙女，明天我们可以好好休息一天了。” 果然，沈清辞依旧还是那个做事干净利索绝不拖延的性子。 田舒躺在床上，扭头看着沈清辞，思索道：“那我们明天干嘛呢？要不去逛街吧，给你添置点生活用品。” 沈清辞看着白的不能再白的天花板，思考了一下，“明天我想回去看看我妈，回来到现在还没去看过。” 沈清辞说完，顿了顿，扭头看着田舒，试探性的问道：“你要一起吗？” “也行，我前段时间忙，算算差不多也有一个多月没回去过了，我妈前些天还问我什么时候回去呢，一直打电话催我，再不回去一趟估计她都快要不认我这个女儿了。” 田舒说完，兀自笑了笑，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有些夸张了，她妈不认她她那位宝贝她的爸爸还不同意呢。 两人各自沉默了片刻，田舒看着沈清辞，关切地问道：“诶，清辞，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打算？要说长远地打算沈清辞还真的没有仔细的规划过。前天头一热就辞了职，也没好好想过自己辞职后要干嘛，那时就是单纯的觉得自己有些累了，想歇歇，现在回想，也是有些可笑，不过是自己一时脑热犯的浑。 沈清辞深深地吸了口气，而又缓缓吐出，“想先休息几天，然后再去找工作，最好还是原来的方向。” 田舒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的方向好，上手快。” 沈清辞大学读的是外语专业，工作后一直从事翻译工作，要是这下突然让沈清辞不干和英语有关的，沈清辞一时半会还真的不适应。 第二章 沈清辞的家在一个小镇上，离市区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从市区坐大巴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沈清辞是在九点多到家的，郑岚当时正在客厅里看电视，可能是因为太过投入，丝毫没有听到门口的动静。 沈清辞把行李箱往墙角轻轻一挪，探出头，“妈妈，我回来啦。” 郑岚愣了愣，嗑瓜子的手停在半空，以为自己听错了。 沈清辞小跑到郑岚边上，抱着郑岚的胳膊，撒娇道：“妈妈，你怎么也不欢迎欢迎啊？” 被沈清辞抱住的郑岚这才猛地反应过来她日日夜夜思念的孩子回来了。 “快让妈看看，”郑岚扭过头仔细的端详着眼前的沈清辞，少顷，哽咽道：“瘦了，都瘦了，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 “妈，什么瘦了呀，我都胖了！”沈清辞嬉笑着安抚道，一边说一边还不忘用手比划。 郑岚被逗笑了，“这次回来打算待几天？” 沈清辞抱着郑岚的胳膊，依偎在郑岚的肩膀上，很是享受，笑着说道：“一星期一个月都可以，你想让我待几天我就待几天。” “都多大人了，还是这么不着调，”郑岚思笑着轻声喃道，思索了片刻，又问：“不工作了吗？这还没到节假日啊，公司放假？” “我辞职了。”沈清辞看着电视里的角色，满是不在乎地说道，脸色很平静。 郑岚看着沈清辞清秀的侧脸，片刻后，释然笑道：“辞了好，辞了好，那么远的地方，咱不去也好。” “我打算在市区找份工作，最好是时间宽裕点的，以后回来看你也方便，不会像以前那么赶。”沈清辞把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 郑岚听完，微微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市区好，离家近，想回家也方便。” 郑岚说完把手里刚剥好的橘子递给沈清辞，接着又关切地问道：“那房子找好了吗？手头钱够不够？” 沈清辞认真的盯着电视里跳动的画面，接过橘子，“找好了，住田舒那，钱也够用。” “住小舒那也好，你俩打小就要好，现在住一起了也有个照应，”郑岚又剥了个橘子，继续叮嘱道：“不过该付的钱我们还是要给的，不能白住，知道不。” “知道，我住进去的前一晚就和舒舒说好了，水电费一人一半，房租八百，每个月照例缴。” 郑岚听完有些蹙眉，她心里知道，南城虽比不上那些大城市，但南城市区的房价她多少是清楚一点的，八百，连个最差的合租房都租不了，“怎么才八百，会不会给太少了？” 沈清辞无奈道：“我本来打算给一千五的，舒舒不肯，非得要八百，说是吉利，我拗不过她。” “这娃娃也真是的。”郑岚笑着责备道。 “林总，”助理程俊走进林潇珩的办公室，将手头的文件夹放到林潇珩的手边，“这是壹安科技的资料，目前传来风声，董事会那边可能不是很赞同这次的收购项目。” 恒清和壹安虽说都是以科技来命名的公司，但壹安科技的业务范围和恒清科技完全不一样，壹安偏向于广告设计制作，而恒清则偏向于信息技术，两者可以说是一个东一个西。壹安自上一任董事离职后公司的业务便开始下滑，近一年来更是处于亏空的状态，且不说公司收购后能否给恒清带来盈利，就冲着与公司价值不匹配的收购价，那些董事不同意收购也是情有可原。 林潇珩听完后，敲字的手顿在了半空，余光撇了眼摆在他手边的蓝色文件夹，语气淡淡的说道：“行，知道了，先放这吧。” “还有这个是人事那边刚拟定好的招聘岗位及人数，需要您过目，若是您觉得可以我下午就通知人事直接放出去。” 林潇珩放下手头的工作，翻开稍稍看了两眼，“让人事那再增加一个私助的岗位，要求女性外语要过八级。” 程俊愣了，脸上显露出些许的不安，他做得不够好吗？老板这还不要他了吗？他要被炒鱿鱼了吗？ 林潇珩看完后将文件夹递给程俊，见程俊半天没反应，多半是猜出了小伙子的心思，笑着打趣道：“不招女助理以后晚宴你给我当女伴？” 程俊这下才松了口气，提着的心也安全落了地，笑道：“这哪能啊，我总不能男扮女装吧。” “您对外貌上有什么要求吗？”程俊接过文件夹，接着又问了句，他本来想问的是：以前一直是柳总监陪您出席晚宴，这次为什么突然要招个专门陪您出席晚宴的新助理，但话到嘴边突然觉得这样问不合适，毕竟他只是个私人秘书。 “女的，看得过去就行。”林潇珩刚说完他的手机就响了，林潇珩抬眼看了眼，拿起手机，又朝程俊挥了挥手，兀自走到落地窗前。 程俊收到示意，很是识相的离开了办公室。 “妈，有事吗？”林潇珩单手插在裤兜里，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行人。 “你这孩子，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电话里头的陆静蕾听到这话时显然有些恼火。 林潇珩连忙哄道：“能，能，能，当然能了。” 陆静蕾笑着柔声道：“你姚伯伯全家明天从京都回来，你爸爸给你姚伯伯办了个接风宴，明天晚上你提早回家一趟。” “在家里？”林潇珩反问，他们家办宴席一般都是在外头，很少在家里，除非是长辈们的寿宴，或是儿孙们的喜宴。 “春满楼，”陆静蕾在电话里头说道，“让你早点回来只是为了给你捯饬捯饬！” “行，我明天看看，要是实在回不了，我就直接去酒店。”为了让陆静蕾不再唠叨，林潇珩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您放心，您儿子明晚绝对体体面面的到场。” 林潇珩挂完电话，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半，走到办公桌旁，接通了程俊的内线，“程俊，你吃完饭到我办公室一趟。”随后又接通了助理许念的内线，“许念，订的饭到了没？” “已经在拿回来的路上了。”许念一手拎着外卖，将手机用耳朵和肩膀夹住，腾出一只手去按电梯的按钮。 郑岚将最后一盘菜端上桌后，走到沈清辞的房门口，看着在房间里专心整理衣物的沈清辞，敲了敲门说道：“小辞，先吃饭，吃完在整吧。” “知道啦，”沈清辞站起身，觉着有些头晕，缓了缓，走到郑岚身旁，拥着郑岚的胳膊笑道：“妈，你做了哪些菜啊，好香啊。” 郑岚满脸宠溺的笑道：“知道你嘴馋，都是你爱吃的。” 沈清辞饭刚吃到一半，就接到了田舒的电话。 “清辞，你去恒清科技的官网看看，我同事刚刚和我说恒清那边要招人，你看看有没有适合你的岗位。” 沈清辞一边夹菜一边笑道：“他们一搞科技的和我八竿子也打不着，我去那干嘛？翻译代码吗？” 田舒有些恨铁不成钢，语气显然比刚刚重了些，有带着命令的口吻继续说道：“你去看看，万一有合适的呢，我同事说这次恒清要招一个英语专业的助理，你不是学英语的吗，你去看看，投个简历，万一合适呢，而且恒清的工资待遇都不错的，不会比你原来的公司差。” 一听到有对口的，沈清辞两眼放光，爽快的回道：“行，那我吃完饭去看看。” 电话里头的田舒又接着说道：“晚上没事出来玩呗。” “行啊，玩啥你定我做东！” 挂完电话，沈清辞有些说不出的愉悦，为什么会高兴呢？她也不知道，明明工作都还没落实，她到底能不能拿下这个offer都还是未知数，可她就是莫名的高兴，大概是这个消息带给她希望了吧。 程俊的时间观念很准，进到林潇珩办公室时，林潇珩已经用完午餐了。 “明天的行程有哪些？”林潇珩躺在沙发上，手抵着额头，闭着眼睛问程俊。 “明天早上有两个董事会议，晚上八点有个酒局，对方是海派集团的王总做东。”程俊手里托着ipad，划着屏幕念道。 林潇珩捏了捏眉心，道：“明晚有事，酒局推了。” “好的。”程俊在ipad上做了标记，想了片刻，问道：“那您明晚需要我跟着吗？” 林潇珩抬眼，“一个家宴，你不用跟着。” 沈清辞把东西理好后看了看时间三点多，本想着先歇会，可转念想到投简历的事后便又打开了电脑。 “公司内部环境看着还不错嘛！大公司啊！”沈清辞点开跳出的页面，毫不吝啬地赞叹道。 浏览了个大概，沈清辞按要求将简历发到了规定的邮箱后便关了电脑躺到了床上。 林潇珩把照片摆到沈清辞的眼前，看着一脸安静的沈清辞，压抑着心里的怒火，眼神低沉，冷冷的问道：“不解释一下？” 沈清辞拿起照片，端详了片刻，嘴角露出一抹嘲笑，眼神清澈的看着林潇珩，反问道：“你信吗？” 林潇珩看着坐在对座的沈清辞，双眸阴沉透着寒光，指着照片里搀扶着男人的女孩的背影，反讽道：“都这样了，你还问我信不信，沈清辞你哪来的自信觉得我可以无条件的信你？” 沈清辞苦涩的笑出了声，看着林潇珩，脸上五味杂陈的笑容渐渐隐去，“我说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你会信吗？既然不信我又为什么要我解释？既然自己心里有了答案为什么还来问我？林潇珩，你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林潇珩被沈清辞怼的哑口无言，戏谑的眼神里投射出冷冷的寒光，嘲讽道：“沈清辞，你可以啊，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干这一行多久了？一年？两年？你就这么缺钱吗以至于要你去干这种见不得人的事？” “是，”沈清辞哼的一声点头笑着看着林潇珩，目光宛如锋利的刀锋，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说道：“我爱钱爱得要死，我掉钱眼里了，要是你能每个月给我十几二十万我也不会干这事！” 林潇珩目光直直的盯着沈清辞，冷笑了一声后起身离开，走到沈清辞的边上时顿住了脚步，说道：“沈清辞，你真够让我恶心！” “很失望吧？林潇珩，”沈清辞挺直了腰板，冷冷地盯着桌上的照片，右手摩擦着茶托的边缘，强颜欢笑道：“巧了，我也是。” “小辞，”郑岚轻轻地推了推躺在床上蜷缩成一团泪流满面的沈清辞。 趴在桌上痛哭的沈清辞隐隐感觉有人在叫她，缓缓抬眼，一张关切焦急的脸庞映入沈清辞的眼眸，“妈妈？” “想来问问你晚上想吃什么，怎么哭了？做噩梦了？”郑岚拍着沈清辞的后背安慰道。 沈清辞抹了抹眼角的泪痕，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就是想到了一些事。” 坐在床边的郑岚拉过沈清辞的手，拭去沈清辞眼角的泪水，轻轻地拍着沈清辞的手背语重心长地宽慰道：“不好的事就不要去想，想多了伤神。” “我知道，”沈清辞抬起头看着郑岚，笑着说道：“妈，我晚上想吃玉米排骨汤。” “行，妈这就去买。” 是噩梦吗？沈清辞自己也说不出到底是不是，这四年里关于林潇珩的一切沈清辞一直克制自己不要去追忆，四年里不曾梦见过的场景莫名其妙的就在今天显现，一直认为自己全然放下的沈清辞无奈地兀自发笑，或许还是没有真正的放下吧。 看着郑岚离开的背影，沈清辞突然问道：“妈，爸走的那一年，你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 郑岚的步伐猛地顿住，站在门口，仰头看了看天花板，长舒了口气，回过头笑着说：“傻孩子，生老病死是早晚的事，你爸走了，可日子还要继续，再难过也得走出来啊。” 第三章 林家世代经商，家境殷实，林潇珩的爷爷林建明又是南城最早的一批企业家之一，其积攒的家底不可估量。林建明膝下有三个儿子，大儿子林宏韬从商，二儿子林宏武从政，三儿子林宏安从事教育，三人在各自的领域里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林潇珩奶奶周淑婉出生在书香门第，爱好美食，向来喜欢古朴典雅的物件，林潇珩的爷爷林建明为了迎合周淑婉的喜好特地造的这么一家古色古香的春满楼作为周淑婉六十大寿时的礼物。如今春满楼俨然成为一家档次极高的餐厅，而出入春满楼的客人不是达官显贵就是身价过亿的企业家。 林潇珩把车钥匙递给门童，抬手瞧了瞧时间，差三分钟七点半。 “妈，”林潇珩接起电话，“我刚到，这就上来。” 在服务员的引领下，林潇珩来到了春满楼最顶层的豪华包间。立在门口的林潇珩理了理衣袖，长舒了一口气，他知道推门而入后一场变相的相亲晚宴即将拉开序幕。 徐素秋听见门口有动静，刚回过头就看到了正在关门的林潇，满脸笑意的说道：“潇珩来了啊，刚刚说到你你就到了。” 林潇珩走到林宏韬旁边的空座上，朝着姚家的两位长辈颔首笑道：“伯父伯母好。” 林宏韬看了眼刚落座的林潇珩，语气里带着责备，“怎么晚了这么久。” “路上堵车所以晚了些。” 姚建国见林宏韬还要说些什么时急忙插嘴说道：“老林，你别说潇珩了，孩子工作忙不怪他，这不还没开席也不算晚到，你啊，对孩子也别太苛求。” 坐在徐素秋旁边的姚瑶自林潇珩走进包间的那一刻起神色就开始不对劲，时而害羞的低下头，时而佯装不经意的神情瞥几眼。 “要看就大大方方的看，你这样子是巴不得别人知道你看上他了吗？”一旁的姚子豪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在姚瑶的耳畔低语道。 姚瑶听完无情的白了一眼，无声说道：要你管！ 林宏韬笑道：“这孩子平日里就没个正经，我再不管管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怎么就没正经，我看潇珩这孩子就很好，年纪轻轻就有了自己的公司，比起我那个混蛋儿子，潇珩可强多了。”姚建国毫不吝啬地夸赞，说完还不忘瞪一眼低头玩手机的姚子豪。 姚子豪后背一凉，立马反驳道：“爸，你夸人家潇珩我没意见，可你不带这么损我的吧？好歹我是你亲儿子吧！” “你要是有人潇珩一半好，我也就没话说，可你一半也赶不上我还不能说了？” 姚子豪刚想开口就被徐素秋打断，“好了，你们父子俩能不能安分一点。” 姚子豪撇撇嘴，扭头看向林潇珩问道：“兄弟，你公司还缺人不？” “昨天刚发了招聘公告，”林潇珩好奇的问道，“怎么，你小子该不会想来我这体验生活吧？” “那倒没有，我就是给姚瑶问的，”姚子豪说完看了眼满脸疑惑地姚瑶，还不忘给姚瑶挑眉扮个鬼脸，接着说道：“她这不刚要开始实习，我帮她问问。” “这好办啊，”陆静蕾看向姚瑶，笑道：“自家公司，让潇珩和人事那说一声就好了呀。” 姚建国看了眼害羞的女儿，笑道：“怎么也得看专业对不对口，总不能让这丫头去玩吧。” 林潇珩抿了口茶，看着姚瑶问道：“瑶瑶大学学的是什么专业？” “设计，”突然被林潇珩点名的姚瑶有些小兴奋，满脸崇拜的看着林潇珩，笑道：“准确的来说是广告设计。” 林潇珩理了理袖口，淡淡的说道：“专业还算对口，你要是想来，我到时候和人事说一声，你要过来的时候我让人去接你。” 姚子豪刚想说‘那咱俩加个微信，到时候方便联系时’就被一个电话打断了，姚子豪礼貌的和各为长辈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酒席。 相谈甚欢之际，包间的大门被打开，服务员陆续的将菜端上桌子。 姚建国先前在江城担任副市长职位，如今被委派到南城担任市长，南城虽比不上江城，但也算是高升。沈宏韬名义上是给姚建国办接风宴，实则却是另有意图，可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陆静蕾看着文文静静的姚瑶，可以说是越看越喜欢，笑眯眯的问道：“瑶瑶今年也二十三了吧？有男朋友了吗？” 姚瑶有些腼腆，摇了摇头，徐素秋看着出落得越发水灵的女儿，打趣道：“性子太过内向啦，难哦。” 一提到女儿还单身，姚建国一个机灵，两眼放光，看着林潇珩，打探道：“潇珩今年二十七八了吧，谈恋爱了没？” 林宏韬看了林潇珩一眼，喝了口酒，直接吐槽道：“谈没谈我倒不清楚，反正啊，到现在为止就没看到他带回来过，现在都二十七了，我和他妈啊也不多要求啥了，只要是女的就行。” “这东西啊，看缘分，缘分来了就自然而然的成了。”陆静蕾将菜搁在碗里，“我们现在啊也不求门当户对，只要他自己喜欢就好。” 徐素秋一边推着转盘，一边问道：“潇珩喜欢什么样的，伯母可以帮你留意留意。” “伯母，”林潇珩端坐着，委婉的笑道：“我有女朋友，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和家里人说一声，我爸妈也还没见过。” 林潇珩话音刚落，徐素秋尴尬一笑，姚瑶的脸色隐隐显露出失落，姚建国神色一怔，放光的眼神也瞬间暗淡了下去，而陆静蕾则是一脸的吃惊，唯独林宏韬一脸冷静，像是早就知道似的。 耀眼的灯光随着音乐起舞，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坐着两位清秀的姑娘。 “你怎么啦，出来玩还闷闷不乐的，”田舒看着闷声喝酒的沈清辞，又瞥了眼桌上东倒西歪的空酒瓶，扭头看向舞池里妖娆的舞娘，灌了口果酒，以为沈清辞是担心面试过不了，搂过沈清辞的肩膀，安慰道：“别为未知的事情担忧，开心点，你这么优秀，肯定会过的。” 沈清辞靠在田舒的肩膀上，低声啜泣，委屈巴巴的像个被错怪的孩子，“舒舒，我梦见他了，他凶我，很凶很凶。” 田舒一愣，扭头看着沈清辞，近看时才发现沈清辞眼中含着的泪光。 “谁啊？”田舒不知道沈清辞嘴里的他是谁，也不知道那个他是男的还是女的，轻轻地拍着沈清辞的肩膀，义愤填膺的说道：“他凶你，你凶回去啊，干嘛委屈自己？你要是不敢，跟我说是谁，我替你去骂他，老娘非弄死他！” “他说我恶心，”沈清辞恍若未闻，满脸委屈，自顾自地吐诉，“他嫌弃我脏，嫌我脏。” 听到这，田舒大概是猜到了沈清辞口里的他应该是沈清辞的前男友。 沈清辞只在大学的时候谈过一场恋爱，那个时候田舒和沈清辞分隔两地，田舒虽然口头上一直说要见一见沈清辞的男朋友但一直因为自己各种各样的原因没见着，等到好不容易毕了业觉得可以见一见为沈清辞把把关时却被告知已经分手了的消息。那个时候田舒怕沈清辞走不出来，一有空就陪沈清辞逛街唱歌，还安慰沈清辞说不就是个男人嘛，下一个更好更乖，没必要为一个不珍惜自己的臭男人要死要活。让田舒放心的是沈清辞并没有因为分手而一蹶不振，只是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听到沈清辞说她恋爱的消息。 沈清辞突然抱住田舒，打了个酒嗝，摸着田舒的头，带着哭腔安慰道：“小辞不哭啊，不哭，不哭，妆哭花了很难补的。” 田舒被这戏剧性的反转整的有点想笑，拍着沈清辞的后背附和道：“小辞很乖，小辞没有哭，小辞就是有些累了。” 沈清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田舒搬回到家的，脑海里依稀闪过几帧田舒抱怨自己该减肥的画面。 我很重吗？沈清辞开始怀疑自己了，举着牙刷冲门外喊道：“妈，家里有称吗？” “你要称干嘛？家里没有，你要不去楼下小卖部问问。” “没，就问问。” “桌上有醒酒汤，你待会记得喝了，我去买菜了啊。” 沈清辞闷声回了一声就听到门打开又合上的声音。早饭很简单，一碗稀饭，一盘土豆丝，但就是这简简单单的搭配就是沈清辞的最爱。沈清辞一边翻着微博一边慢慢悠悠的喝着粥，期间回了田舒几个消息，等到沈清辞把早饭干完时已是半小时以后的事了。洗完碗喝了醒酒汤后的沈清辞依旧觉得头昏昏沉沉的。揉着太阳穴的沈清辞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在ktv和酒吧之间选择酒吧。 趴在床上的沈清辞感觉自己浑身都不舒服，想睡却没有困意，想看剧却又发现自己现在正处于剧荒阶段，最后决定出门逛一圈时却发现自己走几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躺在床上无聊到极致的沈清辞莫名其妙的给田舒拨了个电话，她不确定田舒这个时候起了没，耳边传来嘟嘟嘟的提示音，就当沈清辞觉得田舒还没起正要挂断时，电话接通了。 “你好，那位？有事吗？”听筒里传来一个迷迷糊糊的声音，显然田舒刚醒，而且八成是被沈清辞的这通电话吵醒的。 沈清辞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打这通电话，也不知道自己要说啥，愣了两三秒，有些尴尬的问道：“小舒，你还没起吗？那我先挂了，等晚点我再打过来。” 沈清辞话一说完，还没等田舒回应就立马挂断了电话，徒留田舒拿着手机独自发懵。 这边沈清辞刚挂断电话就接入了一个电话，沈清辞看着陌生的号码，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接通了。 “你好，请问是沈清辞沈小姐吗？”电话里传来一个成熟的御姐音。 “是的。” “是这样的，沈小姐，我们看了你的简历，想问问你周三上午是否有时间，我们将会在周三上午展开面试。” 沈清辞脑子瞬间清醒，“周一？” “是的。”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 电话那头嗯的一声便挂断了电话，沈清辞看了眼日历后给田舒发了个消息问田舒什么时候回去，随后打开app，查了下明天最早的汽车票。 zero：【你明天就回去？不多呆几天？】 辞：【刚刚恒清给我打电话了，叫我周一去面试（捂脸）】 zero：【办事效率倒是很高（佩服），那我们坐几点的车回去？】 zero：【话说你刚才给我打电话怎么才说一句就挂了？】 辞：【九点行吗？其实没什么事，可能是酒还没醒发酒疯吧】 辞：【我昨天没做啥傻事吧？（捂脸）】 zero：【那倒没，就是哭了一场，说有人凶你，可能是你最近压力大吧】 沈清辞长舒了口气，继续在输入框里输入：【没发酒疯就好】 第四章 沈清辞到达恒清时刚刚好早上八点半，问了前台的小姐姐人事的地点后以为可以直接进去，不曾想到还要刷员工卡。 “那个，”沈清辞随手拉住一个扎着高马尾，看上去比她年级还小的女孩，指了指门禁，“我是来面试的，能不能帮我刷个卡？” 许念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化着淡妆，长相清秀，身形高挑的沈清辞，婉拒道：“不好意思，公司有规定，不能私自带非本公司员工进工作区。”许念说完看出了沈清辞脸上浮现的些许尴尬和为难，提醒道：“你可以打电话给通知你的人，他们会派人下来接你。” 沈清辞看着许念离开的背影，手机里嘟嘟声响了许久，最后戛然而止，应该是忙吧，沈清辞看了眼时间，四下环顾了一眼，转头走向不远处的休息区。 “林总，九点半有个会议，这是会议的内容。”程俊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资料递给林潇珩。 一袭黑色西装的男人接过后粗粗的看了眼又递了回去，面无表情的说道：“叫技术部主管到我办公室一趟。” 立在电梯门口等电梯的林潇珩无意识的往大厅里瞄了一眼，没想到竟看到了坐在休息区托腮对着手机呵呵傻笑的沈清辞。林潇珩嘴角微微上挑，看着沈清辞问一旁的程俊：“那是谁？干什么的？” 程俊顺着林潇珩的目光，看到了坐在休息区，一袭黑色大衣的沈清辞，程俊愣了愣，看着面生应该不是员工，不确定的回道：“可能是来面试的吧。” 程俊说完林潇珩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沈清辞身上，直到电梯发出叮的一声，林潇珩才收回目光，迈入电梯内。 “面试？”林潇珩神色淡然的挑眉问道。 “是的，人事今天九点半开始对符合条件的应聘者进行面试。” 林潇珩沉思了片刻，“待会的会议推到下午，告诉技术部先别来了，还有把应聘者的资料送到我办公室。” 叮，电梯里传来提示音，林潇珩嘴角上扬，理了理袖口径直离开了电梯。 “是沈清辞沈小姐吗？” 沈清辞问声，抬起头，看到一位挂着员工牌，看着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站在她的对面，“我是。” “主管让我来接你，跟我来吧。” 在等电梯的空隙，沈清辞四下看了眼，本以为一楼真的只是一个大厅，没想到内部别有洞天。整个一楼被一堵墙一分为二，靠大门的是前台和休息区，进入门禁，在墙的另一边竟还有员工休息区，娱乐区及员工餐厅，沈清辞回头看了眼需要员工卡才能打开的玻璃门，没想到竟是单向透视玻璃，沈清辞瞬间有种‘搞技术的都这么小心谨慎的吗’的想法。 沈清辞随着小姑娘来到了两楼的人事部。 “你先在里面等一会，待会会有人叫你。”小姑娘把沈清辞领到等待室门口，说完对沈清辞笑了笑就转身离开了。 沈清辞推门而入，发现等候室内已经坐了十几个面试者，等候室内的面试者听到门口有动静，纷纷把目光移向沈清辞的身上，沈清辞礼貌的对他们笑了笑，独自一人选了个靠角落的位置。 “林总，”程俊把面试者的简历放到林潇珩的办公桌上，对捧着茶杯站在落地窗边眺望远方的林潇珩说道：“您要的资料我给您放桌上了。” 林潇珩点了点头，抿了口茶水，杯中腾起的热气遇到冰冷的玻璃窗立马结成一片雾，林潇珩抬手用食指在结雾的那片区域画了几笔，而后看着自己的成果，微微一笑，问道：“面试的那些人现在在哪里？” 程俊看着玻璃窗上的‘sqc’，又看了眼嘴角稍稍上扬的林潇珩，愣了愣，“在二楼等待室。” “行，没事了，你出去吧。”林潇珩那清冷的眼神直直的盯着玻璃窗上的‘sqc’，嘴角露出一抹邪魅的微笑，抬起左手，做出比枪的手势，对着‘sqc’执行了枪决。 程俊被林潇珩的行为整的一头雾水，他那个高冷的不近人情的老板是怎么了，怎么就突然间变得幼稚了？ 林潇珩单手插在裤兜里，看着桌上蓝色的文件夹，转眼看着冒着热气的茶杯，热气腾起，模糊了林潇珩的眼帘，许久，林潇珩放下杯子，拿起文件夹，半坐半倚地靠着办公桌，长腿一伸，盯着文件夹，没有翻开，左右把玩了一番后又扔了回去。 放出公司要招英语专业的助理也只是在赌沈清辞到底是回家玩还是辞职，可符合条件的人很多，真的会是她吗？林潇珩想到这，突然莞尔一笑，自那天晚上的匆匆一瞥，林潇珩便失眠了一个晚上，闭上眼全是沈清辞一袭白裙，抱着书携着甜美的笑容款款向他走来的模样。是的，纵使四年过去了，林潇珩依旧还没忘了沈清辞，是还爱着还是不甘，林潇珩自己也不清楚，也许还在等她亲口给的一句解释。 林潇珩坐到座位上，手抵着椅子的把手，单手撑着头，看着躺在桌上的文件夹，片刻后，林潇珩拿起手机，瞄了眼时间，九点二十，冷声说道：“程俊，通知下去，会议照旧。” 林潇珩最后还是没有打开文件夹，而是把文件夹随手丢进了最底层的抽屉。 “下一位，沈清辞。”等候室的大门被推开，还是那位带沈清辞上来的小姑娘。 沈清辞问声，理了理衣服后又捋了捋头发，长舒了口气，暗自给自己加油鼓气，沈清辞本觉得面试是个正式的场合，妆容还是不要太张扬，不曾想到等候室里的那些姑娘一个个浓妆艳抹，像是要去走红毯参加晚宴似的。 沈清辞跟着小姑娘来到了面试的房间门口，但见小姑娘抬手敲了敲玻璃门。 “进来。”门内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声，听声音年纪仿佛在三十五到四十岁左右。 沈清辞朝小姑娘颔首道谢后便推门而入，房间内正坐着七八个人，为首的三人坐在正中间，两男一女，三人中处c位的是一个带着眼镜的男人。 “请坐。”男人礼貌的指着正对着他的椅子对沈清辞说道。 沈清辞颔首道谢，落座后，沈清辞发觉自己的心脏突突突地跳个不停。 “很紧张？”男人似乎看出来了，笑着问道。 沈清辞并非紧张，她只不过不习惯在一个密闭的环境里面对一群陌生人。沈清辞轻轻舒了口气，莞尔一笑，“还好。” “请做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一旁衣着驼色大衣的女人开口问道。 沈清辞将准备了许久的自我介绍悉数吐出，对于接下去的专业问题也是回答的不紧不慢。 “好的，谢谢你的回答。”处c位的笑着说道。 沈清辞刚走出房间就看到领她过来的小姑娘已经在门外等她了，这让沈清辞想到了警匪片里探监的画面。 沈清辞有些不满，微微有些皱眉，“离开也要刷门禁卡吗？” “啊？”小姑娘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后说道：“等全部面试完后我们就直接出结果，现在是带您去休息区，我们在那准备了些茶点。” 沈清辞有些歉意的笑了笑便没再说什么了。 休息区在二楼的阳台，虽说是个阳台，但更像个茶厅。沈清辞拿些了樱桃和小蛋糕，又问服务员要了杯温的纯牛奶，挑了个能晒到太阳的角落落座。 zero：【怎么样，面试还顺利吗】 辞：【不知道，还在等结果，应该过一个小时就知道进没进了】 zero：【这么快（吃惊）】 zero：【快十一点了，你结束了吗，姐带你去吃好吃的】 辞：【现在还不能走】 zero：【那午饭怎么办，你那有吃的吗，总不能饿着吧】 辞：【已经吃上了】 沈清辞随即把点心摆好，找了个适合拍照的角度，咔嚓一声，一张令沈清辞满意的照片立马生成，沈清辞满意的笑了笑，随即就转发给了田舒。 zero：【看着还不错啊】 夏彤拿着面试的结果上了四楼，“小念，林总在里面吗？” “去开会去了，还没回来，”许念看了眼手表，笑盈盈地对夏彤说道：“看时间现在应该快回来了，夏姐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可以等一下。” “算了，我楼下待会还有事，”夏彤笑着拒绝，随即把面试的结果递给许念，道：“你把这资料交给林总，是助理面试的结果。” “好。” 前脚夏彤刚离开，后脚满脸杀气，健步如飞的林潇珩就回来了。 许念抱起文件，唯唯诺诺的拉过程俊，小声问道：“林总这是怎么了，吃了枪药了？” “比吃了枪药还严重，”程俊抹了抹脖子，“火山要爆发了！” “啊？”许念听完直接呆在原地，在她的记忆里，林潇珩虽然不爱笑，但脾气是好的，很少有暴走的时候，可今天这情景，许念一想到待会可能会发生的事，害怕的直接连连摇头，三步并做两步，连忙拉住即将推开门的程俊，直接将文件夹塞到程俊的手里，含笑晏晏，语重心长的央求道：“程哥，这是面试的结果，需要林总裁决，麻烦你了！” 程俊推搡着没有接过文件夹，在这个节骨眼上林潇珩肯定看什么都不顺眼，尤其是本该人事可以裁决的事。 程俊皱皱眉，相当的不愿意，“你怎么不自己送进去？” “这，”许念憨憨一笑，“我人傻胆子小，就不去凑这趟浑水了。程哥，靠你了，改天有时间我请你吃火锅！”许念说完还不忘拍拍程俊的后背给其加油助威。 程俊无奈的接过文件夹，人事怎么早不交晚不交，偏偏在这种时候来事，叹了口气后的程俊，缓了缓神，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林总，”程俊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神色凝重正在抽烟的林潇珩，小心翼翼地问道：“这是人事那边拟定的助理名单，您看要选哪位？” 林潇珩瞄了一眼，没有接过，径直走到沙发旁，抖了抖烟灰，翘着二郎腿，冷冷地问道：“都有谁？” 程俊对这冷静的画面有些吃惊，但立马反应过来，走到林潇珩的边上，翻开文件夹，对着林潇珩简单的介绍了几张简历上的应聘者。 林潇珩灭了手里的香烟，一边玩弄着解压球一边不冷不热地问道：“第一名是谁？” “是位叫沈清辞的姑娘。” 林潇珩捏了捏眉心，不冷不热的说道：“行，就她了，和她确定薪资待遇后带她去人事那办入职。合同我一会会发给人事。” “好，我这就去办。” 第五章 沈清辞脑子很混乱，像个牵线玩偶被人操纵。自程俊通知她被录用并和程俊谈好薪资后就被程俊带到人事那办理入职，沈清辞看着眼前的办事有条不紊干净利索的男人，心里的疑问越积越多。 “那个，程秘书，”沈清辞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口问道，但话说到一半却不知道该从哪一个开始问。 “怎么了，”程俊接过合同，扭头笑着问沈清辞。 虽然疑惑很多，可真要说时却不知道自己该问些什么的沈清辞笑着摇摇头，“没什么。” 程俊把沈清辞领到沙发旁，将手里刚打印出来还留有余温的合同递给沈清辞，“这是合同，你仔细看一眼，同意的话就可以签了。” 沈清辞落座后一页一页地仔细阅读，当看到‘若甲乙双方中的其中一方违约，则违约方需支付被违约方乙方平均月薪的十六倍’时，沈清辞愣住了，心下想到，要是一个月一万五的话，违约岂不是要赔二十四万。 程俊似乎看出了沈清辞的犹豫，“沈小姐是对合同有什么地方不满意吗？” 沈清辞摇了摇头，翻到最后一页，大大方方的签上了大名并按了手印。 管他呢，放在自己不会辞职，沈清辞看着落笔处，坚定不移的暗示自己。 “合同一式俩份，”程俊收下其中的一份合同，又将另一方递给沈清辞，“沈小姐务必收好。” 沈清辞将合同塞进包里，跟着程俊的脚步却不知道目的地在哪的沈清辞问道：“那现在是？” “带你去你的办公区域。”程俊跨进电梯，手指按着开门的按钮，看向沈清辞，示意她上电梯。 沈清辞看着程俊按下四楼的按钮，又看了看电梯里的楼层导图，总裁办三个字撞入沈清辞的眼眸，沈清辞先是有些吃惊，她一个助理的办公区竟是在总裁办，可转念一想她应聘的是总裁助理便就没再想什么了。 沈清辞跟着程俊经过一个个工作区，看着一位位低着头埋头处理事务的员工，半分好奇半分不好意思地问道：“程秘书，我也是第一次任职这个私人助理的岗位，以前没经验，您能不能和我说说助理平时都有哪些工作?” 程俊突然放慢了步伐，扭头看了眼渴望知道答案的沈清辞，带着些歉意说道：“这个，如果是普通助理的话我可以大致和你说一下工作的主要内容，但你是私人助理，具体有哪些工作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有一点我很清楚，你需要作为林总的女伴陪林总出席一些晚会。” 啊？沈清辞懵了，还带这么玩的吗？万一被他太太知道那她不就玩完了吗？ 程俊站在总裁办公室门口，扭头对沈清辞说：“你先在外面等一会，我去通报一声。” 沈清辞还没反应过来，程俊就推门进去了，借着那几秒钟的空隙，沈清辞从门缝中看到那位林总是位器宇不凡的冷俊男子。 “林总，入职手续办完了，您现在要见一面吗？” 正在签字的林潇珩手一顿，随即将余下的几笔补完，抬起头看着程俊，淡淡的说道：“带进来吧。” 沈清辞恭恭敬敬地站在沙发旁，一旁的程俊看着立在落地窗边背对着他们的林潇珩，“林总。” 林潇珩摆了摆手示意程俊离开，接到暗示的程俊一刻也没逗留，径直朝门外走去，沈清辞一直目送着程俊离开直到看着那扇黄花梨木门合上后沈清辞才将目光收回。 程俊离开后，沈清辞突然觉得室内的温度降了好几度，站了许久的沈清辞看着落地窗前的背影，最后还是忍不住地问了句：“林总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低头看着时间的林潇珩嘴角一扬，轻轻摇了摇头，才八分钟，耐性可比以前差多了。 “倒也没什么事，”林潇珩若无其事的坐到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微微扬起头，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满脸厌恶加震惊的沈清辞，笑着说道：“我就是想知道我未来的助理长什么样而已。” 沈清辞没有说话，她看了眼林潇珩后就把目光移到了茶几上的烟灰缸。 “你叫沈清辞？”林潇珩看着一言不发的沈清辞，莞尔一笑，“名字很好听，和你的人一样。” “谢谢。”沈清辞面无表情，淡淡的回道。 “哦，”林潇珩故意把尾音拉的及长，带着些许委屈和挑衅接着说道：“好生冷漠。” 沈清辞抬头对上林潇珩那清澈的眼眸，故意的，林潇珩一定是故意的，明明是不欢而散，明明是厌恶她厌恶的要死，可如今却装作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还满脸笑意的坐在她的对面心平气和地和她聊天。 “谈恋爱了吗？有男朋友吗？”林潇珩波澜不惊的开口问道。 沈清辞脸色一沉，眼神死死的看着眼前剑眉星目的男人，查户口呢？ 林潇珩像是看出了沈清辞的心思，莞尔一笑，“沈小姐不要误会，你以后主要的工作是陪我出席晚宴，所以我必须了解一下沈小姐的感情问题。” “目前单身，”沈清辞冷不丁的说完，捕捉到林潇珩微微上扬的嘴角和带着讽刺的表情后紧接着补了一句：“只是目前，以后就不确定了，说不准两三个月后我就有男朋友了。” 林潇珩脸色一黑，随即立刻笑道：“那估计得叫沈小姐先暂且缓缓了，三年内最好不要谈，一来我怕你对象误会，二来我怕记者捕风捉影。” “没事，”沈清辞一脸的不在乎，笑着说道：“到时候我会吱会林总一声提前离职的。不就是十几倍的违约金嘛，顶多二三十万，我赔得起！” 二三十万？林潇珩不屑地一笑，意味深长的看着沈清辞，“看来程秘书没和你说明白你的薪资啊？” 沈清辞一脸的懵圈，林潇珩看着沈清辞呆呆地表情，似笑非笑地刻意提醒道：“月薪八万是作为我的私人助理的最低薪资，沈小姐没问清楚吗？” 八万是最低？那就是说违约赔款一百二十万起步，沈清辞要抓狂了，二十几万她勉强可以接受，可这百来万的，即使是把她自己卖了都凑不齐啊，沈清辞，你这只猪，为什么早点不问清楚，你这不是自己给自己刨了个坟把自己活埋了吗？ “这不还有三个月的实习期吗？”沈清辞转念一想，佯装淡定的笑着说道：“实习期内辞职就不需要赔违约金了吧！” 看着沈清辞胜券在握的笑容，林潇珩突然坐直了身子，双手环在胸前，漫不经心的说道：“不不不，沈小姐想多了。” 沈清辞一怔。 林潇珩笑着说道：“沈小姐是没仔细看合同吗？还是说我的秘书没提醒你？合同上可没写实习期三个字哦，不信你现在可以拿出合同看看。” 沈清辞听完果真拿出了合同，前后仔仔细细地看了两遍，确实没找到关于实习期的条款，气的沈清辞将合同往茶几上一扔，狠狠的盯着林潇珩，一字一句的说道：“林潇珩，算你狠！” 说完沈清辞头也不回的朝门外走去。 “沈小姐，合同不要了吗？”林潇珩拿起茶几上的合同笑着追问道。 快要走到门口的沈清辞折回回到原地，一把从林潇珩的手里扯过合同，恼羞成怒的说道：“往后，烦请林总多多指教了！” 嘭的一声，大门被重重的关上，林潇珩眉心一皱，喃喃道：“脾气怎么这么大，以前怎么没发现？” 门外听到动静的员工纷纷好奇地抬起头，想知道到底是何方神圣敢这么摔门。 沈清辞对上他们的目光，神色淡定的冲他们微微一笑，径直坐到了自己的工作区。 沈清辞的工作区离林潇珩的办公室最近，可以说是只有一墙之隔，落座后的沈清辞依旧没有从刚刚的气愤中走出来，还在气头上的她拿起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上了林潇珩的名字，随后用笔使劲的去划，每一笔都灌注了沈清辞毕生最大的力气，站在单向玻璃面前的林潇珩看着自己的名字渐渐在凌乱的笔画中消失时，眉心一拧，满脸的心疼，这是有多大仇多大怨啊？ 划累了的沈清辞趴在桌子上，面向着墙壁，一颗泪水从眼角溢出，顺着脸颊滑落鼻尖，沈清辞重重一抹，喃喃道：“王八蛋，你怎么不去抢国库啊。” 趴在桌上的沈清辞像个泄了气的气球，整个人蔫不拉几的，直到程俊拿着文件过来找他。 “沈助理，”程俊叫了沈清辞一声，见沈清辞没反应，又在沈清辞的耳边敲了敲桌子。沈清辞猛地抬起头，看到拿着文件的程俊，“程秘书是找林总有什么事吗？林总他在办公室。” “我是来找你的。”程俊笑道。 “我？”沈清辞傻了，她才上岗不到一小时，就有工作了？沈清辞理了理额前凌乱的碎发，笑道：“您说？” “这是一些资料，你今天把它们翻译出来，”程俊把手里一叠英文资料放到沈清辞的手边，看了眼资料，又同情地看着沈清辞，继续补充道：“翻译好了直接交给林总，林总要看，不必给我。” 沈清辞看着厚厚一沓，并且每一页都布满密密麻麻的英文字符，直接惊呆了，下巴拉的老长，咽了一口口水，难以置信的问道：“这么多，今天就要吗？” 程俊诚恳的点了点头，“林总说今天就要，什么时候翻译完什么时候下班。” 沈清辞撇了撇嘴，林潇珩一个z大的高材生看不懂英文？她打死也不会相信，但没办法，谁叫林潇珩是她的衣食父母顶头上司呢。 沈清辞二话不说，立刻拿出笔和纸，对着第一份资料开始翻译，一边写一边翻，但是有些词汇是专业词汇，沈清辞并不认识，需要借助电脑。最后在办公司里的林潇珩看到的场景是沈清辞一边指着英文句子，一边写出中文翻译，遇到不认识的单词时又抬头去查电脑，期间还不停地去揉眼睛捏后脖颈，总之整个看起来既忙碌又专注。 六点二十，许念将文件发到程俊的邮箱后，伸了个懒腰，关上台灯，正要离开时看到沈清辞的工位上依旧亮着灯，许念看着窗外泛黑的天空，忍不住的上前问道：“沈助理，下班时间到了，你不下班吗？” 沈清辞疲惫的抬起头，双眼空洞无神，心直口快的说道：“我也想走啊，但工作不是还没做完嘛，走不了。” 许念对于眼前这位刚来一下午就被压榨的美女深表同情，本想着能帮就帮一下，但一看到是她不怎么擅长的外文翻译，许念放弃了，“那你注意一下时间，别太晚了错过末班车。” “谢谢啦。”沈清辞笑道。 许念指了指电梯口的方向，“我先下班啦。” 新同事突然的关心给了沈清辞莫大的鼓舞，“去吧，路上小心点。” 林潇珩处理完手头的事务后抬手看了眼时间，又侧头瞄了眼还在奋笔疾书的沈清辞，皱着眉低声骂了句：“这女人是疯了吗？不吃晚饭的吗？” 观察了半天也没见沈清辞要去吃饭的动向，林潇珩无奈地叹了口气，打通了春满楼的外送电话：“订两盒饭，来五个菜，玉米排骨汤，芹菜炒肉，糖醋排骨，爆炒猪肚，小青菜，不要加辣，送到恒清科技，要快，半小时内送过来。” 七点十五，林潇珩接了个电话后下了楼，沈清辞听到动静后看着林潇珩离开的背影，纳闷不解，“他怎么这么晚下班，”随后发现偌大的办公室就只剩下她一个人时，半哭半无奈的叫道：“不会吧。”扭头看着还剩三四份资料，沈清辞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给自己醒脑，“赶紧的，搞完赶紧下班。” 林潇珩提着一袋东西，站在沈清辞的桌边，敲了敲沈清辞的桌子，“到我办公室一趟。” 不知道自己又犯什么事的沈清辞一脸的纳闷，轻轻地合上办公室的大门，慢吞吞的往林潇珩的方向走去。林潇珩把袋子往桌上一搁，扭头看到走得比乌龟还慢的沈清辞，不满的问道：“怎么？要我过来抱你吗？” 沈清辞当下一愣，连带着步伐也停了下来，看到林潇珩准备朝她走过来时，反应过来的沈清辞快步走到林潇珩的边上。 林潇珩见状后坐到了沙发上，一边把饭菜摆到茶几上一边问道：“吃了没？” 沈清辞摇了摇头，如实答道：“还没有，打算下班后去下馆子。” “将就着吃点吧，”林潇珩把饭和餐具摆到沈清辞的面前，“吃完再干活。” 这叫将就？这一桌起码不下百来元吧。 沈清辞看着一桌子令人垂涎欲滴的美食，犹豫了。 林潇珩见沈清辞没反应，讥笑道：“怎么？怕我下毒？” “不是。” “那怎么不吃？” “我只是觉得不好。” 林潇珩笑了，不好？是怕别人嚼舌根吧，“别想太多，我只是觉得你要是因为胃病犯了进医院我更亏。” 犯胃病？原来是怕赔工伤费啊。 沈清辞听完也不客气，直接坐到了地上，盘起腿，掀开了饭盒的盖子。林潇珩看着低头干饭的沈清辞，眼里的温柔都能淹死个人。 “你不吃吗？”沈清辞抬头问道。 林潇珩在沈清辞抬起头的那一刹那收回了温柔，冷冷说道：“第一次看猪拱饭，有点好奇。” “哦。”沈清辞面无表情的应了声，她不是没听出林潇珩的话外音，但她实在是太饿了，而且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总不能吃着别人的饭还骂人吧。 “吃完收拾一下，直接下班吧。”林潇珩夹了块排骨放到沈清辞的碗里，“没翻译完就明天再搞。” “谢谢，”沈清辞看着林潇珩夹到碗里的排骨，低声说道，不知道是在为碗里的那块排骨道谢还是为能够提前下班而道谢。 办公室内陷入了沉寂。 “林潇珩，你不用这样，我怕我消受不起。”沉默了片刻后，沈清辞将排骨撇到一边，微仰着头看着林潇珩，认真的说道。 林潇珩夹菜的手一顿，眼眸一凉，冷笑道：“我只是觉得你太瘦了，怕到时候作为我的女伴出席撑不起场面而已。” “我吃好了。”沈清辞拿了张纸巾擦嘴，站起身，“谢谢林总的款待，林总慢用。” 看着沈清辞转身离开的背影，林潇珩不紧不慢地说道：“过几天晚上我要参加一个慈善晚宴，届时烦请沈助理抽出时间准时陪我出席。” 沈清辞停下脚步，头也不回的说道：“好的，我一定配合。” “小辞，你下班了没？” 沈清辞站在公交站牌旁，连打了三个喷嚏，对手机里的田舒说道：“刚下班，在等车呢，你到家了吗？” “我五点就下班了，本来想等你回来，咱们一起去涮火锅的，但等到现在你还没回来，所以打电话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沈清辞突然有些愧疚，满脸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啊，舒舒，我今天太忙了，没时间看手机，忘记和你说了，你吃了吗？没的话你想吃什么和我说，我给你去买。” “我刚刚吃了桶泡面垫了垫肚子，不饿，我先去洗澡了，你路上小心点啊。” “拜拜。”沈清辞收起手机，看着马路上一辆辆轿车闯入视线又从视线里消失，来来往往的车辆很多，但就是没有回家的公交车。 打车吧，沈清辞拿出手机，打开了打车的app。 没过一分钟，一辆黑色的奔驰g500停到了沈清辞的边上，沈清辞心下正纳闷着怎么这么快时，副驾驶的车窗降了下来。 “上车吧，我送你。”林潇珩单手把着方向盘，冲沈清辞喊道。 沈清辞晃了晃亮着屏的手机，“不用了，林总，我打车了。” “上车，”林潇珩命令道。 沈清辞笑着婉拒道：“谢谢林总，真的不用。” “你自己看看你能不能打到车，”林潇珩走下车，但并没有走到沈清辞的身边，而是立在车门旁看着沈清辞，“你要等要吹冷风我不拦你，但我不希望看到刚入职的员工第二天就向我请病假影响我往后的行程。” 沈清辞低头看了眼还在呼叫车辆界面的屏幕，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神色低沉的林潇珩后又低下了头，身体依旧倔强地立在原地，固执地以为它下一秒就能叫到车。 “上车！”林潇珩又一次命令道，“我不希望我这句话要重复第四遍。” 最后，沈清辞还是妥协了，迈步走向后座，但拉了半天也没把门打开。 “怎么？就这么不敢面对我？沈清辞，你是心里有鬼还是心存愧疚？”林潇珩一手搭着车门，一手搭着车顶，看着沈清辞不满的问道。 沈清辞二话没说，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第六章 “林潇珩，为什么？”头倚着车窗的沈清辞闭目问道，心口泛着阵阵酸痛。 林潇珩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开着车，车厢里很安静，没有悦耳的歌曲，只有彼此间微弱的呼吸声。 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回答的沈清辞轻轻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彼此当彼此的陌生人不好吗？” 一个急刹车，两人的身躯被迫往前倾斜，一脸惊魂未定的沈清辞抬起头，看到前方既没有交通灯也没有车辆挡着，隐藏在心底的怒火突然爆发，携着恐惧质问道：“林潇珩，你发什么疯？” 林潇珩对于沈清辞的怒火置若罔闻，阴沉着脸，冷眼看着旁边花容失色的女人，冷笑道：“沈清辞，是你先来招惹我的，四年前是这样，四年后还是这样。” 沈清辞看着眼前突然变得陌生又恐怖的男人，害怕的去开车门，却发现车门被锁住了。 “怎么，想走了？”林潇珩一把拉过沈清辞，按住沈清辞的肩膀，迫使沈清辞看着自己，讥笑道：“我倒是想问问你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而别后要出现在我面前？” 沈清辞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解释道：“我要是知道会遇见你我一定不会过来。” 好一个一定不会过来，林潇珩被气得加重了手中的力道，沈清辞被捏的隐隐作痛，偏过头看着林潇珩修长有力的手掌，没有做声。片刻，林潇珩摆正身姿，看着远处泛黄的路灯，点起一支烟，没有抽，只是任由它燃着。 沈清辞向来不喜烟味，从她懂事开始就觉得这股难闻的尼古丁味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尤其是在沈清辞的父亲辞世后，沈清辞对烟草的厌恶可以说是到了极点。 沈清辞看着那泛红的星点慢慢向林潇珩的手指靠近，对上林潇珩的目光后面无表情的别过头，按下了车窗。窗外呼啸的寒风像是四处漂泊的流浪汉找到了新家，肆无忌惮的往车厢里猛灌，温度骤降，沈清辞不自觉的抖了抖，但依旧没有要打算关上车窗的想法。 沈清辞将头微微挪向窗外，避免自己闻到那股难闻的气味，寒风扬起沈清辞齐肩的长发，不禁让一旁的林潇珩想到了自己初次遇见沈清辞的场景。 那是大一的一个初夏的清晨，而那时的沈清辞和林潇珩还不认识。林潇珩和往常一样骑着自行车去教学楼上课。两旁的香樟树枝繁叶茂，在清晨的阳光下洒下一片连着一片的树荫。林潇珩见路上没什么学生，就一边骑着车一边拿着手机背单词。 “清辞，你能不能骑慢点等等我？”赵琳灵一边卖力的踩着踏板，一边在后边喊着。 沈清辞冲着后头的赵琳灵喊道：“教授布置的翻译作业我忘记做了，我得赶紧去补。” 就是这个清澈悦耳的声音引起了林潇珩的注意，林潇珩偏过头，看到一个脸上堆着灿烂笑容，衣着淡蓝色长裙的女孩飞一般的从他身旁经过，迎面的清风扬起她披着的黑发，长发随着微风四处飘扬，留下淡淡的清香。 清辞，那是林潇珩第一次听到这么动听的名字。笑容像阳光一样温暖，声音像春风一样温柔的风一般的女孩是林潇珩对沈清辞的第一印象。 林潇珩手里烟已燃到了尽头，滚烫的烟灰把林潇珩飘远的思绪拉回，林潇珩低头看了眼夹在指缝间的烟头，自嘲式地一个轻笑，按下了车窗往窗外一丢，随即点火挂挡油门，驻足许久的车子终于有了动静。一路上俩人都默契的不再说话，沈清辞下巴枕着手臂趴在车窗上，看着窗外接连不断又一闪而过的路灯，沈清辞闭上眼睛听着耳畔呼啸而过的风声，仿佛希望这咆哮的寒风能够盖住林潇珩的存在和她哭泣的内心。 一滴泪水从沈清辞紧闭着的右眼溢出，顺着脸颊滑落，沈清辞不紧不慢地轻轻拭去，呼了口气，努力的去平复自复杂又脆弱的心灵。 不知为何，从见到林潇珩的那个晚上开始，那些封存在心底，四年没有碰过的往事时不时的涌入沈清辞的脑海，也就是从那个晚上开始，沈清辞总是莫名其妙的流泪。 林潇珩把车停在了‘绿城花苑’大门口的右侧方，隐藏在草丛里的小灯散着光芒，‘绿城花苑’四个金属大字在灯光的衬托下格外明显。林潇珩扭头看了眼还不知道已经到家门口的沈清辞，想开口叫她，可话刚要说出口却又咽了下去。林潇珩点了一根烟，安静的靠在驾驶椅上。其实他烟瘾不重，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见到沈清辞后内心就烦躁的不得了。 沈清辞是被烟味给熏醒的，趴着转过头，看到一旁兀自抽烟的男人，深邃的眼眸直视前方，俊美的脸庞上多出了几分忧郁和清冷，沈清辞轻咳了一声，看着林潇珩完美的侧脸，张张嘴想说什么时却忍住了，怕自己又一次陷进去的沈清辞直起身子，准备去开车门，手落在开门的把手上时，轻叹了口气，低着头柔声说道：“以后这烟还是少抽些，对身体不好，吃亏受罪的最后还是自己。” 下了车的沈清辞自嘲般的笑了笑，她最后还是狠不下心来叫自己不去关心林潇珩。 林潇珩一愣，内心万分复杂的看着沈清辞安静的下了车朝小区大门走去，看到沈清辞快要进大门时，他急了。 “沈清辞，”林潇珩看着沈清辞离开的背影，冲出了车门，又在距离沈清辞三步之外的地方停了下来，看着沈清辞停下脚步后的背影，一字一句的喊道：“四年前你把我拉黑后不告而别，我现在不跟你计较，但四年后你既然回来了，那我一定会和你死磕到底。” 沈清辞转过身，昏黄的灯光让她根本看不清三步开外的林潇珩在说这句话时的表情，不知道林潇珩说这句话到底是想干什么的沈清辞笑道：“林总，我想，各自安好，互不打扰，放过彼此是对我们最好的相处方式。” 听完后的林潇珩站在原地，闭口不语，只是刚刚坚定的眼神突然一冷，眼眸黑的更加厉害，目光冷的能冻死人。看着沈清辞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灯光下，林潇珩苦涩的笑了笑，转身回到了车上。 “喂，又怎么了，少爷？”打游戏打的正起劲的陆逸铭突然接到林潇珩打来的电话，漫不经心地问道：“你车又坏了？” “在哪呢？” 陆逸铭打开听筒，把手机放到桌上，一手操作键盘一手移动鼠标，悠悠然的回道：“还能在哪？在家呗。” “你小子最近怎么这么安分，每次找你你都在家？”林潇珩显然有些怀疑，就陆逸铭那爱耍的性子，要是让他在家待一天，不出一小时他准能把房顶给掀了。 “别说了，老子烦着呢！”陆逸铭鼠标一扯，电脑屏幕一暗，操纵的人物挂了，陆逸铭把电脑一关，站起身走到厨房里倒了杯温水，不紧不慢地问道：“说吧，什么事，提前说好了，别又让我来接你，我可记得你前天刚买了辆新车！” “收拾一下，十分钟后我在家楼下等你。” “去哪？” “会所。” “啧啧啧，”陆逸铭在电话里感慨道。 林潇珩不耐烦了，直接吼道：“去不去。” “去，老子正愁没地撒气。” 皇朝私人会所。 陆逸铭优雅的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搭在茶几上，摇晃着高脚杯里的红酒，慵懒的语气问道：“说吧，遇到啥烦心事了？” “你觉得壹安科技这个公司怎么样。” “壹安科技，”陆逸铭喝了口红酒，“我查过这个公司，在过去，它在南城的商业地位可以排进前三，但就现在这种状况而言，能维持不破产都困难。” 林潇珩轻轻摇晃着手里的玻璃杯，不紧不慢的说道：“要是我说我想要收购呢？” 陆逸铭笑了，“你要么就是疯了，要么就是你很豪气。”陆逸铭给自己的酒杯里倒了些酒，“不过你本来就有钱，也谈不上豪不豪气。” “我没钱，”林潇珩将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深情的看着陆逸铭，“你那有吗？” “没钱，”陆逸铭斩钉截铁的回道，指着面前的拉菲，哭丧着脸，“老子最近自己都快穷死了，浑身上下加起来也抵不过这瓶红酒值钱。” “你一庆阳传媒的太子爷会缺钱？”林潇珩质问道，但看陆逸铭的表情不像是装的，就又问道：“怎么回事，你和陆叔叔吵架了？” “算吧，”陆逸铭叹了口气，无奈道：“我妈不知道从哪给我找了个相亲对象，我给搞砸了，气的我爸直接冻结了我所有的银行卡。”陆逸铭猛灌了一口红酒，接着说道：“现在你兄弟我穷的都快揭不开锅了，就差去要饭了。你知道现在我爸给我每个月的生活费是多少吗？”陆逸铭说完，拎出三个手指，“才这个数！” “三万？” 陆逸铭哼唧一声，“三万都好了，三千！这叫我怎么活？” “你到底干了啥？” “我给那姑娘打了个电话表明了我的暂时不想谈恋爱的立场，谁知道那姑娘是开免提接的电话，开免提也就算了，关键是她爸就在她边上，你说我爸知道了能不气？” “活该，”林潇珩笑道：“我要我就给三百。” 陆逸铭翻了个白眼，“你少幸灾乐祸，我就不信你找我来喝酒就为了收购这么点破事。” 林潇珩兀自喝酒，没有做声。 “想思雨了吧，”陆逸铭狡黠的笑道：“我说你就这么点出息，人思雨这才出差不到一天你就憋不住了，早干嘛去了？” 林潇珩递到嘴边的玻璃杯一顿，皱眉问道：“这跟柳思雨有什么关系？你别什么都不知道就乱说！尤其是在她面前！” 陆逸铭百思不得其解，“那是为啥？” “哪来的这么多为什么，单纯的想喝酒了。” 陆逸铭不信，直言道：“你心里有事！” 是的，林潇珩有心事，而且这件心事折磨了林潇珩四年了，以前林潇珩可以压制住自己不去想，但现在林潇珩的心乱了，压不住了。 第七章 早上七点四十，程俊一手拿着公文包一手拿着咖啡在等电梯的间隙遇到了从门外小跑过来的沈清辞。 程俊笑着打了个招呼：“早上好。” “早上好，”沈清辞站在电梯门口，小喘着气，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发型。 程俊看着有些疲惫的沈清辞，笑道：“你其实可以不用怎么急，林总一般八点半过来，你八点半前赶到就可以了。” 沈清辞缓了缓气，笑嘻嘻地说道：“住的比较远，晚了怕来不及，到时候因为迟到影响全勤奖可就亏了。” 程俊笑了，笑的很绅士，“我第一次见到像你这样为了全勤奖而拼命的女孩。” “啊？” “作为林总的私人助理，你的上班时间和林总差不多的一致，只要八点半赶来就好了。”程俊解释道，“而且公司的全勤奖是以小时计算的，只要每天满八小时就不算缺勤，除了特别情况比如早会什么的，一般在九点前打卡都不算晚。当然一些部门有特别规定的就另说了。” 沈清辞恍然大悟般的点了点头，“看来公司很人性化嘛！” “你这脸上的黑眼圈是怎么回事？”程俊看着沈清辞的两个熊猫眼，惊讶道：“你该不会昨晚熬夜加班了吧？” “有吗？很严重吗？我明明盖了粉的。”沈清辞有些怀疑，难以置信的打开前置相机，果然两个黑眼圈格外醒目。 要说沈清辞熬夜是真的，但熬夜加班那是不可能的，沈清辞昨晚八点多一点就下了班，林潇珩把她送到住处也就九点左右，回到家和田舒吐槽了一下下午忙碌的工作随后就洗漱睡觉去了，当然这个吐槽中没有提到任何关于林潇珩的字眼。 出了电梯，沈清辞问了程俊洗手间的位置，就匆匆赶去补妆。 沈清辞一边遮黑眼圈一边低声吐槽道：“要是以后天天这样可怎么办啊！” 同样失眠了一整晚的林潇珩早上六点半不到就到了公司，在办公室补了个觉，这会顶着一个困倦的面容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沈清辞的身后，看到正对着镜子化妆的沈清辞，嘴角咧了咧，“大早上在这化妆？你是多想引起我的注意啊，沈助理？”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沈清辞下了一哆嗦，差点没拿稳手里的粉饼，惊慌失措中带了些许愠色，皱着眉看着林潇珩，“你打哪冒出来的？来多久了？” 林潇珩漫不经心地倚着门框，双手环在胸前，注视着沈清辞，笑嘻嘻地说道：“不久，刚刚到。” 沈清辞突然发现自己跑题了，立马冷冷地辩解道：“我只是想遮一下黑眼圈，你别太自恋，也别误解。” 林潇珩径直走到洗手台前，站在沈清辞的旁边，接了些水直接扑向自己的俊脸，而后侧仰着脸看着一旁的沈清辞，水珠从发梢滴落，沿着脸颊滑向下颚线，带着些笑意，声音有些沙哑，“我倒希望是个误解。” 沈清辞看着眼前冷俊的男人，有些晃了神，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林潇珩，丝毫不缴掩饰。 “别看了，再看现在也不是你的了！”林潇珩傲娇的说道。 有被内涵到的沈清辞翻了个白眼，回怼道：“谁稀罕啊！” 她可不管林潇珩会不会生气，要是林潇珩因此而把她辞去，沈清辞搞不好当天就会去办个酒席好好庆祝一番。 “也对，以前也没稀罕过。”林潇珩像是被击中了死穴，带着笑意的脸色猛然一黑，冷不丁地丢下一句话后就离开了洗手间，徒留沈清辞一人在那凌乱。 真的没稀罕过吗？沈清辞自嘲的笑了笑，也许吧，不然怎么就把他弄丢了呢。 “刚刚林总交代了，以后关于林总的私事全都交由你处理。”沈清辞刚走到自己的工位上，许念就过来和她交接工作。 “私事？”沈清辞重复的问了句，不可置信的看着许念，“这个私事是指那些？” “这个我也不清楚，”许念顿了顿，“以前我也只帮林总买过午饭，具体你可以去问问程秘书，一般都是程秘书交代的。” 沈清辞微笑着点了点头，看着许念回到了自己的工位后沈清辞才坐下拿出昨天还没翻译完的资料，看着满满一页英文，手持着笔的沈清辞久久没有下笔，脑子里全是林潇珩讥讽的面容和许念说的‘私事’。 被铃声惊醒的沈清辞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林潇珩冰冷的声音，“昨天的工作做完了吗？” 沈清辞这才回过神来，看着手里的稿纸，“林总，还有两三份没翻译，您现在就要吗？我可以把翻译好的先给您送进来，还是说我待会一起拿进来？” 电话里的林潇珩闷声嗯了一声后就直接挂断了电话，沈清辞拿着听筒，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纠结了片刻后，猜不透林潇珩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沈清辞最后还是抱着一沓已经翻译好的资料敲响了林潇珩办公室的大门。 “进来。” 沈清辞轻轻地合上门后，走向林潇珩的办公桌，在一步之外停了下来，“林总，你要的资料。” “先放着吧，”林潇珩左手握拳抵着下颚，盯着电脑里的文件，没有抬头，“去帮我磨杯咖啡。” 沈清辞刚想说她还不知道茶水间在哪，可转眼看到林潇珩疲惫的面容和微拧着的眉头，话到嘴边又换了，“林总需要什么口味的。” “和以前一样。” 沈清辞愣了一秒，随即回道：“好的，稍等。” 离开办公室的沈清辞径直向许念走去，“许助理，四楼有茶水间吗？” 许念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叫她，有些不习惯，抬头看向沈清辞，指了指身后，“直走第一个门口右拐就到了。” “谢谢。”沈清辞说完刚想走就被许念叫住了。 许念憨憨的笑着，“以后你还是叫我小念吧，突然叫我许助理我有点不习惯。” 沈清辞比了个ok的手势，笑道：“清辞，你以后叫我清辞就好了。” 林潇珩不喜欢甜食，也不喜欢那种甜甜的气味。刚在一起的时候沈清辞不知道时总是拉着林潇珩逛甜品店，后来沈清辞和林潇珩去咖啡店点咖啡时沈清辞才知道林潇珩的口味，那时沈清辞还有些自责拉了林潇珩吃了半个学期的甜食，而林潇珩则是宠溺的摸着沈清辞的头顶和她说他的女朋友喜欢吃什么想吃什么他都会陪着一起，为此向来不懂咖啡的沈清辞还特地去学习了研磨冲泡咖啡的手艺。 磨好咖啡的沈清辞端着杯子走进了林潇珩的办公室，见林潇珩站在落地窗前聊公事，沈清辞将咖啡放到桌上后便悄悄离开了办公室。 将手头上的工作干完后，沈清辞伸了个懒腰瞧了眼时间，十点零八，见时间还早，闲来没事的沈清辞开始上网搜索总裁助理的工作内容，但翻来翻去看了十几条回答，上面说的都是协助老板处理行政事务及下发任务等，可这些都是程俊的工作，和也沈清辞没什么关系。沈清辞盯着手机屏幕，怎么想都感觉自己是个多余，内心竟泛起了一丝丝的挫败感。 要不要再去问一问程俊呢，沈清辞犹豫了，毕竟程俊和自己说了他不怎么了解她这个岗位的具体工作内容，再去问倒显得自己有些狭隘了，算了，沈清辞理了理手里刚翻译好的文件，长吸了口气，既来之则安之，该干嘛干嘛，钱多事少的工作不好吗？ “进。”林潇珩悠闲地靠在沙发上翻阅着沈清辞拿过来的译文，听到敲门声后慢悠悠的回道。 “林总，”沈清辞把手里的文件放到茶几上，“余下的几份资料的译文全在这了。” “会开车吗？”林潇珩放下手里的文件，翘着二郎腿，双手环在胸前，像位君临天下的帝王，悠闲自得的问道。 沈清辞不知道林潇珩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有些警惕的回道：“会。” 林潇珩用眼神指了指茶几上的车钥匙，“去春满楼订份午餐，三菜一汤，要清淡点。” “林总要哪几样菜品？” “你看着点就行，”林潇珩意味深长地笑道：“你很清楚。” 沈清辞真的很想翻白眼，这男人怎么一直在试探她？先是咖啡现在又是午饭，下一步干脆把她吞下去直接让她当他林潇珩胃里的蛔虫得了。 见沈清辞没有反应，林潇珩反问道：“怎么？不乐意？” “没有。”沈清辞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林潇珩，随即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林总，稍等，我这就去。” 目送着沈清辞离开的背影，林潇珩的嘴角扬起一抹得意又满足的微笑，一个计划悄悄地在林潇珩的心头萌芽。 来到地下车库的沈清辞看着眼前的黑色轿车，内心不仅感慨林潇珩的豪气，果然土豪换车就像换衣服，几百万的车子一天一个样，昨天还是奔驰g500今天就换成了辉腾，坐在驾驶座上的沈清辞打量了眼车内的装饰，最后看着干净到连一根头发丝都找不到的空间，得出一个结论：林潇珩是个冷淡到近乎无趣的男人。 第八章 春满楼离智慧园区并不是很远，开车二十分钟不到就能到达，但沈清辞是个新手，愣是开了半个多小时。说沈清辞是新手其实也不算新，沈清辞的驾驶证是大学期间拿到的，但她考驾照的道路可以是山路十八弯，光一个科目二沈清辞就考了七次，更别说要上路的科目三了。沈清辞清楚地记得她补考科目三的时候教练满脸忧心的目送她进考场时的目光，眼神里流露出的担心和焦虑仿佛考场里面有什么吃人不吐骨头的猛兽，沈清辞知道那是她第九次补考科三了，要是再不过关，前面的努力就全白费了，也难怪她教练这么担心。 沈清辞刚落座一位面带笑容的服务员就将菜单递到沈清辞的手边，随即又倒了杯温茶。 “你这可以打包带走吗？”沈清辞低头翻着菜谱问道。 “可以的。” 沈清辞用笔在菜谱上勾了几样菜后把菜谱交到了服务员的手里微笑道：“麻烦帮我打包，不要辣，清淡点，谢谢。” “好的，”服务员在菜单上做了备注，又笑着问道：“女士您要几份饭？” 沈清辞喝了口茶，笑道：“一份就好了。” 沈清辞看了眼四周的装饰，转角处的高脚花台上放着一个好像是铜制的香炉，其上袅袅升起的青烟温和淡雅，那是檀香气味。木质的屏风采用镂空雕刻的手艺，雕刻的鱼戏莲池栩栩如生，木质的古窗上挂着陶制的风铃，微风一拂，清脆悦耳。再往内里探去，映入眼帘的是带有假山的小池塘。沈清辞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杯壁，杯中的茶水在撞击下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茶水清冽，茶香清淡，入口甘甜是沈清辞对它的评价。 大约等了半个多小时，服务员将沈清辞引到前台处。沈清辞看见两个牛皮纸制的袋子，那应该就是了。 “你好，怎么付钱？”沈清辞钱包，看着收银员问道。 收银员低头看了眼电脑上的账单后抬头笑着看着沈清辞，“一共一百零八元，现金银行卡手机支付都可以。” “手机支付。”沈清辞亮出付款码，嘀的一声刚付完钱就接到了田舒的电话。 “在哪呢，吃饭了吗？” “在外面呢。” “晚上不加班吧，一起去吃火锅？最近滨江路附近新开了家火锅店，听同事们说还不错，我刚好有他们家的火锅券，晚上一起去吃吧。” 沈清辞将袋子放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启动了车子，“行啊，到时候你来接我还是我去找你？” “看吧，看谁下班时间早喽。” “那行，”沈清辞慢慢的将车倒出车库，笑道：“那晚上见，我先挂了，我开车呢。” “行，你路上小心点，别开太快了，注意安全。”田舒知道沈清辞的技术，习惯性的叮嘱道。 田舒那边刚挂断电话，只听见砰的一声，沈清辞的身体在惯性的作用下稍稍往前倾了倾，还没反应过来的沈清辞就听到车门外有人敲车窗的声音。 沈清辞降下车窗，刚想开口说话就被车门外的男子给打断了。 站在沈清辞车门外的男人面容俊俏，眼神时不时的看向自己崭新的黑色跑车，虽然满脸的恼火和心疼，但还是很有礼貌的说道：“美女，倒车也不带你这么倒的吧，这么宽的路都不够你倒出来吗？还非要再往后倒？” 沈清辞往后瞄了眼，才发现自己倒车过头撞到了对面车位里的跑车，沈清辞懵了，她以前可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情啊。 男人见沈清辞傻在那一动不动，突然就冒了火，“下车，什么态度。”说完就伸手去开沈清辞的车门，沈清辞在那男人要伸手拉她的前一秒自己主动地下了车，满脸诚意，一面的慌张的碎碎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第一次自己开车，真的对不起，我这就打电话给保险公司，其他的能不能等保险公司来了再说，我知道我全责，但能不能先消消气，先别发火，行不行。” 柯宇被沈清辞的反应和说辞整笑了，他是第一次见到撞了别人车后还可可爱爱的叫别人先别生气的女人。看着被撞处的柯宇虽然火气没了，但那张嘴依旧不依不饶的碎碎念道：“得亏我晚了几分钟下车，不然躺地上的就该是我了！” “真的很对不起。”沈清辞眼含着泪水满脸心疼的看着眼前两辆车的碰撞处，内心一阵绝望，这下她是真的要没了，一辆辉腾一辆玛莎拉蒂，两辆车都是她赔不起的祖宗，全是白花花的银子啊，工资没到手一笔巨款就先走账了，这下她可怎么办，指不定她还要无偿给林潇珩多打一年工！ 林潇珩瞧了瞧时间，算算时间也该到公司了啊，不放心的林潇珩打通了沈清辞的电话，电话那头很快就接通了，只不过声音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林潇珩率先问道，语气不紧不慢，没有很大的起伏，平静的宛如一潭死水。 “那个......”沈清辞纠结了片刻后，最后还是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电话里头的林潇珩。 “你站那别动，等我过去。”林潇珩捏了捏眉心，平静的说完后就挂断了电话。 柯宇半坐在玛莎拉蒂的车盖上，抖了抖手里的烟，漫不经心的问道：“你男朋友？” “不是，”沈清辞半掩着鼻子，摇头说道。 “那就是你老公。” “也不是，”沈清辞往后挪了挪，“他是我老板。” “哦哦。”柯宇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他要过来？” “嗯。”沈清辞说完兀自低头看起了手机，她很不习惯这样的气氛，很是尴尬的气氛。 “喂，你急啥，我这有些事，处理完了就过去，”柯宇漫不经心地将烟头往车盖上一戳，见星火灭了后随手一丢，对着电话没好气地骂道：“你tm还没到啊，那你小子催个毛线催。我在b1区，靠电梯这边，你到了直接开过来，别磨磨叽叽，赶紧的。” 听这语气怕是把刚刚所有的火气全撒了，沈清辞突然有些对不起电话里头的那位可怜的朋友了。 保险公司的工作人员几乎是和陆逸铭一起到的。 陆逸铭前脚刚下车后脚林潇珩的车子就急刹在陆逸铭一步开外。陆逸铭被吓了一跳，内心打好的小作文刚想开口就看到林潇珩满脸严肃，丝毫不留情面的将车门一甩径直朝沈清辞走去。 傻傻的站在保险公司工作人员身旁的沈清辞丝毫没反应过来此时的林潇珩已经站在她的身后了。 林潇珩看到沈清辞安然无恙的站着，轻舒了口气，又转眼看着带着些划痕有些凹陷的车子，漫不经心的笑道，“能耐很大啊，怎么撞的？下次马力应该加大点，就这么点不够长记性啊！” 沈清辞一个白眼差点回不来，一旁的工作人员听到后不禁一阵轻笑。有几位抬眼看了眼眼前很是登对的俊男靓女，满眼写着这个男人真的好宠他老婆。 “怎么？你小子眼睛长头上了还是瞎了，这么大一人站你边上你是看不到吗？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就走过去。”陆逸铭一把勾住林潇珩的脖子，有些被忽视后的不满。 林潇珩这才将眼神从沈清辞的身上挪开，看了眼四周，“怎么这么热闹，柯宇也在啊？” 陆逸铭朝着沈清辞努了努嘴，问林潇珩：“什么情况？” “问她喽。”柯宇看着低头的沈清辞笑道。 两人的话几乎是一起说出口的，林潇珩莞尔一笑，看着低着头的沈清辞，那眼神像是在看自己的宝贝女儿，带着宠溺的语气笑道：“眼光不错，专挑贵的撞。” 柯宇和陆逸铭一脸的震惊，这是林潇珩会说的话吗？ “你回车上去，”林潇珩轻轻地拍了拍沈清辞的后背，沈清辞闻声后很是乖巧的向车后门走去，目送着沈清辞坐上车，随即又转眼看向柯宇，笑道：“老柯，怎么说，赔辆新的还是送去维修？反正负全责的是我们。” 一听到‘我们’俩字，柯宇和陆逸铭瞬间来了精神，尤其是陆逸铭，一直以为柳思雨才会是林潇珩的选择的他瞬间有些心疼起了柳思雨。 “既然是嫂子，那就算了，反正也没什么，到时候拉去维修账记你头上就行了。”柯宇笑呵呵的回道。 “也行。” “那就都散了吧，”陆逸铭朝几位工作人员笑道：“对不住了，朋友，害得你们白跑了一趟，不好意思啊。” 送走了保险公司，柯宇率先问林潇珩：“吃了没，要不一起上去搓一顿，反正老陆埋单。” 林潇珩看了看车内的沈清辞，笑道：“下次吧，下次我请客。” “那我们就先上去了，”陆逸铭也没有强求，很是狗腿的往车内瞄了瞄，拍了拍林潇珩的肩膀，笑道“你自己收敛着点啊，别吓着嫂子。” 送走了柯宇和陆逸铭，林潇珩这才坐上了驾驶座，抬眼看着后视镜里的沈清辞，柔声道：“到前面来。” 沈清辞没有拒绝，很听话的就换到了副驾驶座上。抱着两个袋子的沈清辞一直低着头，像是做错事等着被爸爸教训的小孩。 林潇珩笑了，“安全带系好。”说完等沈清辞系好后就启动了车子。 “那钱，”沈清辞糯糯地开了口，“从我的工资里扣吧。” 林潇珩一脸的悠闲，一手抵着车窗，一手把着方向盘漫不经心的开口问道：“什么钱？” “修车的钱。” “你男，”林潇珩那句‘你男朋友我不差那点钱’差点没说出口，看了眼沈清辞疑惑地脸色，林潇珩宠溺的笑道：“行啊，你想怎样就怎样都依你。” 沈清辞懵了，林潇珩这人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林潇珩一气呵成把车子倒入车库后，想到沈清辞出‘车祸’的现场，满脸的疑惑和不解，看着沈清辞忍不住张嘴问道：“你当年是怎么把驾照拿到手的？” “用手拿的！”被调侃了的沈清辞没好气的回答完就单手提着袋子径直朝电梯走去。 林潇珩看着气鼓鼓的沈清辞，长腿一迈，三步并作两步就走到了沈清辞的身后，在等电梯的空隙，林潇珩一边笑，一边说：“找个时间去重新考一次吧，我怕你这技术，纵使是你敢开我也不敢坐。” 沈清辞没有做声，抬脚进了电梯后就一个劲地拼命按关门键，可惜并没有把那个嘴巴特损的男人关在门外。 尾随着林潇珩走进了他的办公室，沈清辞把饭菜摆到了茶几上后就乖巧的站在一旁。 林潇珩扒拉了一口饭后见沈清辞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怎么，刚给你预付了一款巨资你还想来蹭饭？” 沈清辞无语了，前一秒还是晴天后一秒就转寒了，果然，林潇珩这个即兴动物，一时一个脾气，翻脸比翻书还快。 “林总，这个饭钱怎么给，一共一百零八。”沈清辞面无表情毫不客气地开口问道。 “你付钱了？”林潇珩有些纳闷。 沈清辞无语了，废话，吃饭不付钱，你当吃霸王餐呢？ “怎么付钱？”沈清辞又一次问道。 “先欠着，”林潇珩喝了口汤，慢慢悠悠的说道，说完看着沈清辞依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林潇珩再一次问道：“还有事？” “我想知道我的工作内容？” “负责我的日常生活，二十四小时待命。” 沈清辞皮笑肉不笑，眼神直直的看着林潇珩，你怎么不直接说保姆干什么活我就干什么活呢？ “林总请慢用。”沈清辞笑嘻嘻的看着林潇珩说道，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办公室。 林潇珩被那句‘慢用’呛地不轻，差点没把肺给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