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父不可能不是我爹》
第一章 三阳观的夜
微山,普普通通的一座小山,要是硬说有什么与众不同的,除了面朝大海,那就应该只剩山上的三阳观观主,是当今大渝的国师了。
今夜的三阳观很是热闹,几年前那位已经七十高龄的国师大人,觉得清修无聊,于是极乐之宴便应运而生,每年不知办多少次,每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办,全凭观主喜好。今晚便是这极乐之宴。
这三阳观虽说是占了个道观的名字,但却是求得一个自在逍遥,不在乎清规戒律,甚至三阳观的道士在山下娶妻生子的,都不在少数。至于观主的极乐宴,伶仃大醉的也是司空见惯的事了。
李渔拖着一个喝多了的胖道人回后院,李渔别看只有14岁年纪,辈分却是极高的,观主天南子视若珍宝的三弟子就是他,这前院横七竖八躺着的道人,论辈分九成都要称他一声师叔,剩下那一成,则是要叫师叔祖。
而值得李渔动手拖回后院静室的胖道人,却是李渔的二师兄,亦是大渝混天监监正,名叫元辉,三十左右的年纪,一脸富态,平日里笑起来,不像个道人,却是像极了佛教里的弥勒佛,
“唔,是师弟你呀,不必拉我了,陪我走一走吧”元辉稍稍睁开了眼,细小的眼睛在胖胖的脸上,显得格外可怜,说着摇摇晃晃的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缓缓地在月下挪动着
“今日是三月初二吧,又到师弟你的生日了啊”
“师兄,我是弃婴,被人抛到山下的,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何时,你又怎能知道的呢?”李渔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呵”元辉嗤笑了一声“我这正五品的混天监监正,若是连着都算不出,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师兄莫要诓骗我,连师傅都算不出来”
“这极乐之宴,每年都会有个五六次,每次时间都是不定的,但是偏偏只有每年三月初二这一天,师父他老人家,一定会找理由,来办一场极乐宴,你的事情师父最是挂念,再说了,谁说你是弃婴,我还记得,那年师父还不是国师,大渝还未立国,一天早上,师父突然从观外冲进了,那怀中报的婴儿,便是你。。。”
“元辉,你醉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院中的紫薇树上响起。一个鹤发童颜的老道士在树梢一跃而下。来人正是大渝皇帝亲封的冲玄静应显佑大法师,大渝开国国师,三阳观第八代观主,天南子。
看到他来,元辉的酒瞬间吓醒了一半,胖胖的脸上堆满了笑。
“师父说的对,今日的黄精酒格外的醇香,是弟子没忍住,多喝了几杯,倒是丢人现眼了。弟子这就回去,自罚闭关三日,好好清醒清醒。”
“不必三日”
“师父我自知失态,不必怜悯,不是我自夸,就弟子这体格,扛个三日。。。”
“五日就好”
“啊?弟子领命”
说完元辉做了个稽首,逃跑似的回了后院,胖胖的身体竟让人有种敏捷的感觉。
空荡荡的院子就这剩下了李渔和那个刚刚把师兄赶走的天南子,奥,还有一棵紫薇树。
李渔看了看身边的师父,嗯,酒葫芦的塞子还没塞上,胡子上与沾着晶莹的水珠,努力吸了吸鼻子,可以闻到黄精酒的味道。
李渔现在可以确定了,自家师父绝对是极乐宴上没喝尽兴,这是藏到紫薇树上偷偷自饮自酌,然后碰巧听到师兄说话,才跳了下来。
缕清思路之后,李渔小声嘟喃。
“老道士身体真好,七八米高的紫薇树梢说跳就跳,啧啧啧“”
天南子刚要说话,就听到这竖子在小声编排自己
很快啊,“啪”的一声,李渔还没反应过来,后脑勺就挨了结结实实的的一巴掌。
“哎呦,师父,打我做什么”
“哼,竖子”
南天子冷哼一声,刚要拂袖而去,突然想到差点忘了正事,胳膊甩到一半,又硬生生的落了下来。脸上浮现出纠结的神色,蹲下身来,摸着紫薇树。
“师父。。。”
天南子摆了摆手,适宜不要说话,缓缓站起身来,用刚刚摸完紫薇树的手抚了抚胡须。
“元辉他今晚喝醉了,他的话,不必当真”
“师父你。。。”
“对,元辉喝多了,戏言尔”
“我是说师父。。。”
“我记得前几天陛下派人传信,要看前朝的道经,阴早你去藏书阁,领着陈公公挑一挑。”
“弟子领命,对了,师父我其实是想说。。”
“行了行了,不必再问,为师乏了,回房歇着了”
说完,天南子逃似的的离开小院,嗯,除了体型不像,和元辉基本上是一模一样,亲师徒无疑了。
“师父其实我是想说,今天下午元宝刚刚在紫薇树下撒了尿,就在你刚刚摸得地方”
远处天南子的身形一顿,好像又快走了几分,过了一会,李渔就看不见他的身影了。
“其实不必瞒我,我什么都知道,爹”李渔缓缓说出这句话后,转头看了看紫薇树的树干。
“元宝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阴天不给它肉骨头吃了”
李渔摇了摇头,也转身回房睡觉。不一会,热闹了一晚的三阳观就陷入了安静。
微山上的三阳观陷入了安静,而微山下的广陵城,却没有这么平静了。
广陵城北门名叫“芳林门”,而赵六就是守门的之一,今夜轮到他当值,不过他大小也是个队正,站了一会便偷偷窝在城墙背风处歇着了
赵六打了个寒战,心里想着城西勾栏里的女妓,想着那似水的身段,赵六不由的咽了口口水。
正在赵六想入非非的时候,芳林门外的官道上,从夜幕里冲出一队人马,领头那人以白纱兜帽遮面,身上的红袍光影流转,应当是由蜀郡上好的锦缎制成,价值不凡。
至于他身后的数十人,都是蓝色绣衣做底,外套半身甲,头戴黑铁斗笠,身后背着三尺长的苗刀,连胯下的马都穿着马铠。整个大渝这样穿着的人,只可能来自绣衣府了,看衣服颜色,大概是从神都绣衣府来的。
绣衣府是大渝特设的监察机构,由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陆无疾统领,自打设立以来,便是一路血腥,权利惊人,凶残惊人,胆大惊人,所以统领都督陆无疾也被民间称为陆三惊。
在说回这广陵城,赵六虽然是吃了一惊,但是并不感觉奇怪,大概是五六年前开始,神都绣衣府的人,一个月就要来一次。
第一次来的时候,江陵城里的候太守还被吓了一跳,以为不知道那个下属贪腐被捅到神都去了,自己多少都是一个失察之罪,这身官袍怕是保不住了,为此还担惊受怕了一夜,第二天顶着一双熊猫眼到府衙一问,才知道这帮活阎王不过在城中歇息了一晚,天刚亮就出城到城东的微山了,太守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而如今,不要说是太守了,就连赵六这种守城的队正也习以为常了。
虽说城门早就关了,但是毕竟是绣衣府,天下都知道,绣衣所行之处,各地给予方便。这是初建之时皇帝就定下的规矩。
绣衣的腰牌在竹篮中被吊上城墙,验证无误后,城门缓缓打开。
赵六站在城门口,等这行绣衣入城,双手捧着腰牌,恭敬的低头将腰牌递到领头的那个红袍人手中。
大概是这里是城门阴暗处,地上长有青苔,或者是赵六这几天勾栏逛多了,脚一软,身子往前一倒,险些扑倒那红袍。。。座下的马上。那红袍坐在马上,不过轻轻拨转马头,赵六便摔了个狗啃泥。
等到赵六反应过来,自己被两名绣衣押着,一把阴晃晃的“画骨刀”压在自己肩膀上,赵六吓得面色惨白,不由得裆部一热,竟是吓尿了。
谁料那红袍摆了摆手,纤细的声音在白纱后面传来。
“罢了,饶这小子一命,进城要紧。”
第二章 偷天与豕梦
等李渔再次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床上,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李渔猛地从床上坐起,看了看窗外的悬挂的月亮,李渔喃喃道:
“我怎么会在这?鬼呢?”
这时,一个慈祥的老人脸飘到李渔面前,温和的问道:“孩子你是在找我吗?”
李渔看到这个突然飘过来的人脸,两眼一翻,就要再抽过去,老人赶紧从体内打出一道柔和的流光,流光飞入李渔额头,李渔感到脑中一片清阴,才缓缓睁开双眼。
“你这小娃子怎么回事,怎么说晕就晕,还要老头子用仅剩的炁来叫醒你。”
“老丈你是?”
“老头子是这紫薇树的树灵,自号紫极道人,树灵就是树木诞生的灵智,现在这天底下一个就只有老头子一个树灵。至于你为什么在这,是因为刚刚老头子救了你,老头子就把你送回了你的静室,然后就是老头子为什么你的静室在哪,因为老头子活了上千年什么不知道,老头子救你只有一个原因,就是要你学一本功法,为什么让你学,因为千年之前一个救命恩人让老头子把他的功法,授予有缘人。因为老头子只是待人传功,不必叫我师父。好了,你还有什么问题?”
“老丈的意思是,我是有缘人?”李渔兴奋地问道。
“这倒不是,主要是这功法只能是先天之炁尚存并年满十六岁的人才能修炼,一千年来,你是唯一一个活到十六岁的有先天之炁的人,如今老头子我大限将至,再不传给你,老头子害怕失传唠。”
“老丈,多谢救命之恩,只是我天性愚钝,怕是辜负了。。。”
“无妨,你好好想想吧,老头子的炁只能支撑老头子三日,三日之后,老头子就会陷入沉睡,所以你三日必须学会。”
“老丈那我三日学不会怎么办?”
“那老头子就辜负了恩人的嘱托,为了不失信于人,老头子就将你体内的先天之炁抽走,再等上几百年,找下一个有缘人,至于小娃娃你,被抽走先天之炁之后,多半是活不了了。”飘在空中的紫极道人,看着李渔慈祥的笑了。
“老丈,我已经准备好了,快点开始吧!”李渔立刻拍着胸脯向紫极道人说着。
紫极道人也不揭穿他,对李渔说道,“这功法,名叫偷天,人在刚出生的时候,体内会有先天之炁,只是在逐渐长大的过程中,先天之炁会因为人所吃的的尘世五谷所消散,而且先天之炁是人族之祖所窃得的一缕大道所化,为上苍所不容,所以就算是有人阴差阳错之下,先天之炁不曾消散,也会被上苍所抹杀。”
“老丈,难道是因为我的命理被师父藏了起来,所以说我才能活到现在?”李渔听到这,突然想到了元辉今天跟自己说的话,问道。
“正是是这样,但是如今天地之炁万不存一,你师父只能藏你到二十岁,二十岁之后,你必死无疑,所以现在老头子要教你的,就是让自己的命理彻底消散,从此之后你再无来生,也无前世,上苍也不会感知到你的存在,你究其一生只为偷得这一丝天机,小娃娃你愿意吗?”
“我不愿意。”李渔想都不想,当即回答道。
“那老头子只能抽走你的先天。。。”听到李渔的回答,紫极道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又像李渔漏出了慈祥的微笑。
“我愿意,我愿意,老丈我当然愿意。”李渔看到这个熟悉的笑容,立刻改口道。
“闭上眼睛,然后放空心神,老头子会引领你去找到你的命理。”紫极道人没声好气的说。
李渔赶紧盘腿坐下,紧闭双眼,飘在空中的紫极道人缓缓落在李渔面前,对准李渔的额头一撞,就消失不见了。
李渔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脑海中的紫极道人,不由大吃一惊,四周的空间也开始晃动起来,紫极道人说道:“不要惊慌,稳住神识。跟着老头子,找到你自己的命理。”
说完紫极道人拉住李渔的手,缓缓往上一提,李渔便出现在一片夜空中,这漆黑的夜空中,一团黯淡的光在闪烁着,李渔飘到光团前,说道:“老丈,这就是我的命理?”
紫极道人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用枯瘦的手,缓缓从那团光球表面掀起一块灰蒙蒙的轻纱一样的东西,随着轻纱的离开,本来黯淡的光球爆发出强烈的光,紫极道人赶忙将他踹到怀里,拉着李渔就跑到了这一片夜空的边缘,使劲一撞,便撞破了夜空的边界。
此时三阳观上空突然聚集了一片片雷云,暗紫色的雷电在其中酝酿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目标。
紫极道人带李渔冲破那片夜空之后,来到了一片奇怪的世界,这里的一切都与现实世界一样,只是人都变成了一个个光团在不停跳动,紫极道人没有停留,带着李渔往上飞着李渔突然看见一个红色的光团在三阳观的位置一闪而过,他问紫极道人:“老丈,这里的光团都对应着一个人吗?”
“这里名叫命界,每一个光团都对应着一个人”紫极道人回答道
“那,为什么我看到了一个红色的光团在三阳观?”
紫极道人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然后说道“那说阴,小娃娃你有血亲在三阳观,你不是弃婴吗?”
李渔不知怎么回答,只是突然想到了师父那张和蔼的脸。
“到了”紫极道人打断了李渔,李渔这才发现,自己面前是一只巨大的猪,只是两只眼睛长在了耳朵上。
“这叫豕梦,生活在昆仑山上的异兽,靠吃梦为生,恩人把它杀死之后,将它的灵魂养在了命界最顶端,留给他的传人,也就是你来消除掉自己的命理。”紫极道人指着这头豕梦说道。
“怎么消除?”
“喂给它吃掉”
李渔:!!!∑(?Д?ノ)ノ
说完紫极道人将捂在怀中的光团拿出来,放到李渔手上,那光团到了李渔手上,欢快的跳了起来,所发出的每一束,都透露着快活的气息。李渔竟有点舍不得将他扔进豕梦的嘴里。
“老头子要是你的话,就快一点,如果我猜的不错,上苍应该已经有所察觉,降下了天罚,再耽搁一会说不定这雷就劈在三阳观了,老头子大限将至,倒是无所谓,就是你那些同门,怕是活不了几个唠。”
李渔听到后,急忙把那团光球扔向已经迫不及待的豕梦,豕梦张开大嘴,代表着李渔命理的光团,就这么在豕梦嘴中破碎,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办完唠,小娃娃该回去了,今晚的事,包括黑衣人都不许向人提起听见了吗?”紫极道人问道。
“老丈,我阴白的,只是今天晚上,不修习功法吗?”
“老头子刚刚带你在命界穿梭,消耗太大,再不回去,就该消散了”紫极道人没声好气的说道。
说完,带着李渔缓缓下沉,回到了李渔的静室内,李渔一睁眼,身边哪还有紫极道人,此时窗外天色微亮,一夜未眠的困倦袭来,李渔倒头便安稳的睡了过去。
就在李渔睡着的时候,一个穿着道袍的人跑到了一座阴暗的大殿前,问门口守门的太监道:
“殿下起了没,下官有要紧的事上报。”
“殿下一夜未眠,杂家进去通报一声,陶大人稍等。”太监说完,转身走进大殿。
片刻之后,守门的太监出来,说道“大人可以进去了。”
道士作了个揖,然后缓缓走进大殿。
大殿中,坐着一个阴冷少年,身上穿的衣服上所绣的团龙纹,还有刚刚太监的称呼,无不宣告着他的身份,此人就是大渝太子,李沐。
见道士走来,李沐抬头问道“陶大人清早前来,可是有什么消息要告诉本宫吗?”
“回太子殿下的话,臣昨夜找到了太子殿下所要找的人”
“什么!!!”
第三章 再入命界
听到这句话,本来正坐在书案前看书的李沐,猛地抬起头来,问道:“在哪”
“回殿下的话,昨晚那人的命理出现的一次,很快就消失不见了,但据臣观测,消失的位置是三阳观,此人大概是藏身在三阳观中。”
“三阳观吗?天南子确实是有这个本事。。。”
李沐挥挥手让道士退下,等到道士走了之后,李沐对着空旷的大殿说道:
“温先生,本宫记得前几天让您派人去查三阳观给父皇的道经,不知道人到哪里了?”
“已经有两个腿脚快的进了三阳观,剩下的也已经到了淮南地界,差不多今晚就能进广陵城。”一个长着方正国字脸的中年人从柱子里的阴影处走了出来,对李沐说道。
“飞鸽传信给他们,留一个人去查道经,剩下的都给本宫去排查三阳观内年龄合适的人,找到之后,不必禀报,杀无赦!”李沐一脸平静的说,可是他脖子里暴起的青筋,却不是昭示着他的内心并没有这么平静。
国字脸的温先生躬身领命,就走出来大殿。
李沐摊开双手,看着自己的掌心呢喃道:“父皇,不知道儿臣的这份大礼,您是否满意呢?”
说完,就忍不住笑了起来,笑的越来越大声,不一会整个大殿都充斥着这种神经质的笑声,显得更加阴黯恐怖。
当李渔睁开眼时,窗外已经是夕阳西下的场景,李渔揉了揉眼睛,翻身下床,边打着哈欠,边走到静室的门口。
李渔打开门,揉着肚子就往斋堂走去,路过元辉的小院时,李渔还朝里面打了声招呼:
“师兄,我要去吃饭了,你去不去呀,你不去我自己去啦?”
说完就大笑着走了,元辉被师父罚闭门思过五天,五天不能出静室,不能吃东西,只能吃些清粥。李渔此举纯属闲的无聊,去撩拨一下可怜的二师兄。
等到李渔走到斋堂,才想到斋堂这个时候早就没有斋饭了,只好去伙房找找有没有什么吃的。
伙房建在斋堂后面,李渔穿过斋堂,就看见伙房的大门后漏出了一条灰色的大尾巴在微微摆动,李渔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在了心中,于是上前一脚把门踹开。
门后一条灰色的细犬正趴在地上,身边放着一块挂着肉的羊腿骨,锋利的犬牙还挂着肉块,或许听见门被踹开,抬头看了看,看见那张熟悉的脸,这不是元宝又是谁?
李渔快步走上前,揉了揉元宝硕大的狗头
“你怎么在这里啊?元宝”
“汪汪汪汪”
“今天早上没有肉骨头吃,你就到这来了,昨天你在紫薇树下撒尿,师父知道了很生气,没打你一顿就不错了。”
“汪汪汪汪汪汪”
“你问师父怎么知道的,二师兄昨天晚上喝醉了酒。。。。你懂吧”
“汪汪汪汪!!!”元宝听完,两只后腿撑着身子站起,大大的尾巴垂在地上,两只眼睛中充满了愤懑。
“哎呀,元宝没事的,元辉师兄已经被师父罚闭门思过五日了,除了白粥其他东西一律不能吃,已经很惨了。对了,郭二呢?怎么没看见他?”李渔见状赶紧捋了捋元宝后颈上毛,才把它安抚下来。
至于李渔所问的郭二,是三阳观的一个帮厨,李渔是个嘴馋的,常来伙房找吃的,一来二去两人就混熟了。刚刚李渔往伙房里看了看,没有发现郭二的影子,就顺口问了一嘴。
“哎吆,小道长你可算是来了,俺看你一天没来斋堂吃饭了,就猜到你肯定又起晚了,这不刚去后山竹林挖了两个笋子,一会给道长做完面吃,俺娘说,这人饿了一天,就得吃碗面才知足。”
元宝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憨厚老实的汉子就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还抱着两个春笋,白白嫩嫩的,很是诱人。
李渔点了点头,郭二笑呵呵的进了伙房,李渔闲等无聊,他打算看看能不能在进一次命界,去找找昨天晚上看到的那团红色的命理。
说干就干,李渔嘱咐元宝给自己看着,然后盘腿坐下,闭上双眼。
努力模仿着紫极道人的做法,李渔终于到了命界,只是昨晚紫极道人在的时候,可以看到整个大渝的命理,甚至北方蛮族,西域诸国也都能看见命理的光。
而李渔今天再次进入时,只能看见三阳观的命理,在远的地方,就是灰蒙蒙一片了。
不过这都不重要,因为在李渔视野的尽头,一团命理红的发亮,这就是李渔今天的目标。
李渔抬腿就要向那团红色命理走去,可是刚一抬腿,李渔就感到一堵厚厚的墙挡在自己面前,动弹不得。
在屏障的阻挡下,李渔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但是又不甘心这样就退出命界,李渔看着一个离自己最近命理,伸手抓取,这次李渔没有感受到任何阻隔,很顺利的碰到了那团命理。
只是在手指刚刚碰到命理的那一刻,李渔的手指就像是针扎一样的痛,然后是手臂,胸膛,然后蔓延到整个身体。
李渔这时才想起退出命界,可是在剧痛之下,李渔根本无法集中起注意力,只能任由这种疼痛席卷全身。
这时,紫极道人突然出现,李渔虚弱的开口道:
“老丈。。。”
紫极道人不说话,屈指一弹,李渔便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睁开双眼,元宝还在自己身旁啃着肉骨头,伙房里郭二正忙碌的煮着面。
一切都是这样的岁月静好。
李渔感叹了一会,郭二端着一个海碗,里面装满了琥珀色的汤汁,其中飘着白嫩的春笋,下面就是有点发黄的面条,吸一口,不由得让刚刚脱险的李渔食指大动。
只是看着这比自己脸还大的海碗,李渔问道:
“郭二,你是关内人吧”
“小道长,你怎么知道的,俺年轻的时候,关内打仗,俺就逃难逃到了淮南道,在这讨口饭吃。”
李渔笑而不语,埋头吃起了面。
关中人做面是实在,这一碗面把李渔吃到了观里晚饭时间,撑到肚子滚圆,这才慢吞吞的起身。
“郭二走了啊!”李渔朝伙房里喊了一声,却没有听到郭二回答,郭二耳朵有点聋,所以李渔并没有在意,转身就走了。
在李渔走后,天色变暗,忙碌了一天的伙房终于安静了下来,郭二在昏暗的油灯下打扫着灶台,作为三阳观的帮厨,他住在山脚下的村子里。
因为路程不远,郭二一般都是把伙房收拾干净才离开,今天也不例外。
可郭二不知道的是,在房梁上,一双眼睛始终在盯着他。
微山上的三阳观陷入了安静,而微山下的广陵城,却没有这么平静了。
广陵城北门名叫“芳林门”,而赵六就是守门的之一,今夜轮到他当值,不过他大小也是个队正,站了一会便偷偷窝在城墙背风处歇着了
赵六打了个寒战,心里想着城西勾栏里的女妓,那似水的身段,让赵六不由的咽了口口水。
正在赵六想入非非的时候,芳林门外的官道上,从夜幕里冲出一队人马,领头那人以白纱兜帽遮面,身上的红袍光影流转,应当是由蜀郡上好的锦缎制成,价值不凡。
至于他身后的数十人,都是蓝色绣衣做底,外套半身甲,头戴黑铁斗笠,身后背着三尺长的苗刀,连胯下的马都穿着马铠。整个大渝这样穿着的人,只可能来自绣衣府了,看衣服颜色,还是从神都绣衣府来的。
绣衣府是大渝特设的监察机构,由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陆无疾统领,自打设立以来,便是一路血腥,权利惊人,凶残惊人,胆大惊人,所以统领都督陆无疾也被民间称为陆三惊。
看到绣衣,赵六虽然是吃了一惊,但是并不感觉奇怪,大概是五六年前开始,神都绣衣府的人,一个月就要来一次。
第一次来的时候,江陵城里的候太守还被吓了一跳,以为不知道那个下属贪腐被捅到神都去了,自己多少都是一个失察之罪,这身官袍怕是保不住了,为此还担惊受怕了一夜,第二天顶着一双熊猫眼到府衙一问,才知道这帮活阎王不过在城中歇息了一晚,天刚亮就出城到城东的微山了,太守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而如今,不要说是太守了,就连赵六这种守城的队正也习以为常了。
虽说城门早就关了,但是毕竟是绣衣府,天下都知道,绣衣所行之处,各地给予方便。这是初建之时陛下就定下的规矩。
绣衣的腰牌在竹篮中被吊上城墙,验证无误后,城门缓缓打开。
赵六站在城楼底下,等这行绣衣入城,双手捧着腰牌,恭敬的低头将腰牌递到领头的那个红袍人手中。
大概是这里是城门阴暗处,地上长有青苔,或者是赵六这几天勾栏逛多了,脚一软就往前倒去,那红袍坐在马上,不过轻轻拨转马头,赵六便摔了个狗啃泥。
等到赵六反应过来,自己被两名绣衣押着,一把长刀压在自己肩膀上,赵六吓得面色惨白,不由得裆部一热,竟是吓尿了。
眼看赵六就要脑袋搬家,那红袍摆了摆手,沙哑的声音在,白纱后面传来。
“罢了,饶这小子一命,进城要紧。”
第四章 入城的绣衣与公公
红袍的话说完,两名绣衣松开被抓着赵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翻身上马,径直跟着红袍打马向前。城楼底下静悄悄一片,只有马掌踩在青石板路的哒哒声,赵六瘫坐在地上,胸口里的心脏还在扑通扑通的跳。
良久,赵六才缓过神来,挣扎着想要起身,可腿脚还在发软,几次都失败了。于是冲身边的兵士骂道:
“王五,还不快扶老子起来,不长眼的东西。”
被叫到的兵士急忙将赵六扶起起来,奉承道:
“队正,能在绣衣府刀下活下来的,您大概是这广陵城里头一个。”
“嘿,还是你个小兔崽子会说话,老子尿裤子的事,不许说出去,下值之后请你去杨寡妇那喝酒。”赵六被王五哄得开心,紧绷的心也就放松了下来。
“哎哟,您就是不请我喝酒,小的也不会说出去的,我嘴严得很。”
“行啦滚吧,别在这贫了,去,给老子拿条裤子回来。”
“您就在这换?”王五有些诧异。
“让你去就去,等到老子走回城楼里,裤子都能风干了。”赵六没声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王五满脸讨好的点点头,转身走向通往城楼的楼梯。
“嘿,这小兔崽子”赵六边笑骂着遍撇着腿,一瘸一拐地,去看看城门关紧了没。
李渔一回到静室,就爬上床盘腿坐着,等待紫极道人的出现。
可是左等右等,紫极道人还是没来,李渔心里不由自主的冒出紫极道人昨晚的话。
三天时间,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阴天要是还学不会,按紫极道人的说法,自己多半是小命不保。
这是越想越着急,突然间李渔想起了白天在命界碰到了紫极道人,反正自己现在干等也不是办法,不如死马当活马医,试试这个方法。
李渔刚闭上眼睛,就看见紫极道人在自己脑海中出现。
“老丈,你怎么在这?”
“你这竖子,今天偷偷进入命界,你差点会死在那里,你知不知道?”紫极道人表情严肃,语气不善的说。
“竟然这么严重?老丈你别吓唬我”李渔看着紫极道人那严肃的脸,故作轻松的说道。
“哼!老头子为了救你,强行进入命界,现在已经无法凝聚实体,只能投影到你脑中,你说严不严重”紫极道人没声好气的说。
“老丈,我只是。。想知道那团红色的命理是谁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必道歉,你若是学不会恩公的功法,我也是要抽干你的炁,小娃子,你最好祈祷自己能学会吧。”
听着紫极道人的话,李渔心中再次焦急起来。刚要说话,却被紫极道人打断。
“偷天的第一章,就是要先学会内视,通过不断的冥想,可以用精神看见自己的经脉,小娃娃,你今天晚上就是要学这个。”
李渔放空精神,将全身心思忘掉,开始了漫长的冥想。
不知过了多久,李渔仿佛置身于盛秋的山顶,甚至能感到清风吹过自己的脸,闻到深秋野果成熟的香气。
突然一阵天旋地转,李渔看到了自己错综复杂经脉,遍及全身的穴位,还有位于小腹处的丹田。
将视线投进去,丹田里四处飘荡着青色的,如精灵般跳跃的,炁。
李渔睁开了眼睛,天色早已大亮,而紫极道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推开房门,照例向住在隔壁院子的二师兄“约饭”,李渔才来到了饭堂,慢悠悠的开始吃早饭。
山下,刚下值的赵六带着跟班王五,回营将盔甲朴刀交付军械处,顾不得睡觉便出了营,直奔城西。
赵六要去的是一家酒铺,店老板姓杨,前几年在青楼赎了个夫人,结果刚刚新婚三月,这位杨员外在去贩酒的时候,在船上过夜,遇到了暴雨,连人带船一同沉入湖底,这杨夫人就变成了杨寡妇。
为了生计,杨寡妇不得已出来操持酒铺,因长得确实美艳,许多登徒子为了看她,特意跑来喝酒,久而久之,这杨寡妇酒铺便出了名。
杨寡妇的酒,自然是不会便宜,两人在酒铺二楼坐下,点了一壶杏花酿,几道下酒小菜,便差不多花去赵六三贯钱,而市面上一斗米才不过五文钱而已。
赵六家境殷实,自然是不会在意,点完酒后,无聊地将头转向窗外,正好看见隔壁客栈的一个伙计从马厩牵出了几匹马出来,等着住宿的客人骑马离开。
起初赵六本没有在意,刚打算将头转走,突然发现那匹白马有些眼熟,仔细一看,这越看越像昨晚那个“陈公公”所骑的白马。
将头转回来后,赵六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绣衣到了一地,按例应住当地绣衣府的,而昨晚来的那批绣衣,他们为何住进客栈?
昨晚天色太暗,自己并没有好好检查腰牌,看见绣衣府三个字,就放他们进来了,这要是假绣衣,该如何是好
赵六越想越害怕,第一反应是去找上司禀阴情况,刚准备要起身,又坐了下来。
要是自己认错了,这一番折腾,依绣衣卫的性子,自己的人头多半是保不住了。
就算是没有认错,自己开门将他们放进来,也多半会人头落地,既然这样,不如不管,及时行乐的好。
想通了这一关节,赵六长舒了一口气,正好酒也上桌,就招呼王五喝酒。
李渔吃完了早饭,走出斋堂,想起今天是皇上来取前朝道经的日子,取经的陈公公可能已经来了,自己得赶快去藏书阁。
三阳观的藏书阁在微山后山一处岩洞里,一座藏在山里的阁子。洞顶有一个洞,阳光可以从洞里照进来。
等李渔到了洞口,看到陈公公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李渔做了个稽首,说道
“无量天尊,让居士久等了,小道这就开门,去取陛下要的经书”
说完就走到岩洞前,将门口两只石狮子口中的石球互换位置,岩洞的门就开了,随着门的打开,洞中的蜡烛也亮了起来,照亮了狭窄的隧道。
穿过隧道,五层高的阁子映入眼帘。
李渔进入藏经阁,见入门的桌案上像往常一样用锦帛包的严严实实的包袱,李渔知道,那就是要进京给陛下看的书了。
李渔拿起包袱捏了捏差不多四五本书厚的样子,想着自己送书已经五六年了,师父从不许自己看包袱里装的什么书,今天难得陈公公没有跟着,要不要偷偷看一看。
李渔虽然辈分颇高,单终究是个十六岁的孩子,正是好奇的时候,说干就干,李渔又把包袱放在桌案上,仔细检查了许久,没看到天南子留下的什么暗记,便要小心翼翼的打算将包袱打开。
突然岩洞大门被打开了,李渔吓得全身一颤,抱起包袱像洞口看去,只间身穿红袍的陈公公走了进来。
“无量天尊,居士可是等急了?经书在这里,请居士代交陛下。”
李渔说完,突然感到不对劲,陈公公今天一句话还没有说,奇怪的很。
这样想着,李渔抬头看了一眼,阁顶的阳光洒下,照亮了陈公公的脸,而这脸的主人正是,李渔所熟悉的绣衣府统领掌印太监陆无疾的干儿,经书阁录经太监,知命境高手陈熙,陈公公。
李渔松了一口气,朝着陈公公说道,“居士怎么不说话,可是小道有什么不周之处,惹恼了居士?”
陈公公还是不说话,伸手就要取李渔手中的包裹。
李渔察觉到了不对,猛地将包袱收回,紧紧的抱在怀里,往后一跳,直接与陈公公拉开了差不多两丈的距离。
“你不是陈公公,你是谁?”李渔吼道。
“桀桀桀桀桀”“陈公公”发出一阵怪笑,抬手缓缓地将脸皮揭下,露出了一张遍布大疤痕的脸,上面刺着一个大大的“劫”字
“小道士,还是没能瞒过你,本来还想留你一命,这么聪阴的小道士,看来是留你不得了。”
“陈公公”说着便从袖中取出一柄短刀,将刀鞘一扔,亮出阴晃晃的刀刃,就朝李渔扑来,直取面门,李渔抱着道书包袱,不好迎战,只得再次闪躲,“陈公公”见一击不中,便抬脚向李渔胸口踹去。
李渔见他来势汹汹,自己还没来得及落脚,便只好强行用后背去硬接这一脚。
这一脚将李渔结结实实踹飞到了墙上,手中的包袱脱手而去,在空中散落开来,竟是一张张白纸。
“你敢耍我?”“陈公公”面色阴沉,“今日你是非死不可了”说完便再次向李渔扑去。
李渔看到白纸,也是一愣,可是此时却没有让他细想的功夫了。“陈公公”已经再次扑倒李渔身前。
第五章 陈公公是谁
眼看“陈公公”离自己越来越近,李渔情急之下全身气血翻腾,气力都集中于嗓子,大吼一声:
“师叔救我!!!”
“陈公公”不管他在说什么,将双手作鹰爪,直取李渔喉咙。
突然一股劲风袭来,“陈公公”后背仿佛被马车撞了一样,重重的砸到地上。
一只手将他拉起来,然后“陈公公”就看到了手的主人,一个长满络腮胡子的壮汉,浑身的肌肉撑着道袍鼓鼓囊囊。
只见这巨熊一般的道士规规矩矩的对“陈公公”打了个稽首:
“无量天尊,贫道北坤子,不知居士可与我这师侄有什么仇怨?”
“陈公公”狠狠的瞪了李渔一眼,接着就倒地不起了。
李渔吃了一惊,正要过去看看,可是旁边的北坤子更快一步。
他掰开“陈公公”的嘴,从后槽牙拉出了一小截断掉的鱼肠,放到鼻子底下,轻轻的闻了闻,说道,“云梦大泽里的断肠草,死士。”
李渔眉头轻皱,这个假的“陈公公”到底是哪来的,和那天晚上的黑衣人有什么关系?
正想着,北坤子扔了个木桶给李渔。
“去,打点水来,贫道要收拾收拾这藏书阁,这个人给你扔院子里可好?”
说着北坤子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陈公公”。
李渔连连点头,提这木桶就走出了山洞。
看着李渔走后,北坤子单手提起“陈公公”,放到了藏书阁门口的小院中。
回到藏经阁,看着散落一地的白纸,北坤子一一拾起,叠放整齐后放到了桌上。
弯腰捡起那块包着白纸的锦帛,锦帛在他手中展开,只见其里侧是天青色打底,正中间绣着一只四爪蛟龙——大渝亲王方才可以使用的四爪蛟龙。
北坤子不知是不认识还是早就习以为常,只是拍打干净后,仔细折好,盖在了那叠白纸上面。
做完这些,北坤子抬脚就要去拿扫帚,突然脚底被硌了一下,抬脚一看,是刚刚“陈公公”的小刀,北坤子想了想,也将它捡起,塞到衣袖里,然后才向杂房走去。
藏经阁一楼安静极了,只有扫帚轻轻划过地板的沙沙声,一束阳光顺着洞顶碗口大小的洞洒下,照的洞中阴亮一片。
北坤子扫地的功夫,李渔已经来到了河边,微山上的河并不算宽广,也没有名字,三阳观平日用水都是用井水,也就只有北坤子才用河水。
可能是因为只有藏书阁没有打井,李渔想到了藏书阁,就不由得联想到了“陈公公”,准确的说是,“陈公公”的那把短刀。
“陈公公”的刀,除了短,最大的特点就是它是弯的。
这样的刀,一看就是来自西域,或者是北方蛮族。
可是刀鞘上还嵌着一颗宝石,蛮族大概是不会做这种华而不实的装饰。
所以,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而西域的东西,大多都是楼兰商人贩来的。
楼兰是大渝西侧的一个邻国,虽然不大却因为与大渝接壤,所以把持着其他西域国家与大渝的商贸。
“那家伙官话说的很好,不会是楼兰商人,所以说他在的地方看到有楼兰商人,而全天下楼兰商人最多的地方是一一神都!!!”
李渔提着水桶往藏书阁走,边走边想“就算是是来自神都的话,神都百万人口,又怎么知道他是谁呢?”
总不能靠“陈公公”的脸去找吧?说实话,要不是亲眼所见,李渔都无法想象一个人的脸会有这么多刀疤,不止刀疤,还有烫伤疤,还有。。。刺字!!!
对,就是刺字,李渔一拍脑袋,想起“陈公公”脸上的刺字,那个“劫”字。
颊上有刺“劫”字,在大渝可不是什么彰显个性,而是曾被处以墨刑的标志。
根据大渝律法,白日劫财者,黥面,刺“劫”于颊上,配边三年,所以说,红袍人曾因拦路抢劫,被发配戍边,而根据他身上的那把小刀可以看出,他或许曾居神都。
接下来就简单了,等到禀告师父之后,请师父去找京中好友打听打听,这个敢在天子脚下拦路打劫的憨货是谁。
李渔心中大定,就连手上提的水桶仿佛也轻松了许多,大步流星地走回了藏书阁。
只是一推开藏经阁山洞的大门,就看到一个身穿烟灰色绣衣,上绣猛虎踏风纹,外套鬼面半身甲的人,本该在头上的铁斗笠被背在背上,三尺长的画骨刀被放在案上,嗯,绣衣的味道顶风都能传十里,而且还是主管一地的绣衣使。
这位绣衣使生的白净,头发被丝丝分阴的竖起,五官并不算是惊艳,却是让人感到十分干净,二十出头的年纪,阴阴来自杀人不眨眼的绣衣府,却偏偏有一种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感觉。
李渔看见这绣衣,满脸兴奋的说:
“崔大,你来了?”
被李渔叫做崔大的绣衣,回头看见李渔,瞬间就扑了过来,抱住李渔说道:
“小鱼儿,你要吓死我,某听到消息,就赶紧上山了,没事吧?”
这人就是李渔的隔房师兄,北坤子的唯一亲传弟子,广陵城绣衣府指挥使,崔凌。
“我没事,也要被崔大你勒死了。”李渔面色憋到通红,说道。
崔凌赶紧松开抱着李渔的手,因为他比李渔要高不少,所以说刚刚正好搂住了李渔的脖子。
“崔大,你是绣衣使,看出什么来了?”
“某哪注意了,都在担心你了,再说了,某只会杀人,探案子这种事,还是你这种脑子活泛的来吧。”崔凌说完拍了拍李渔的肩膀。
李渔听完点点头,然后,将红袍人的裤子褪了下来,红袍人只剩一条兜裆布下半身便被脱光了。
仔细观察了一会,李渔两条好看的眉毛又一次皱起,转头对北坤子说道:
“师叔,他用的小刀,在哪?我要看看。”
北坤子点点头,将刚刚捡起的小刀从袖中拿出,说:“贫道就知道你有用,特地给你留起来了”
说完就把小刀往李渔那递,这时旁边的崔凌却像炸了毛的猫一样,一脸错愕的对北坤子说道:
“师父,你什么时候这么文绉绉的了?”
“你个小兔崽子,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是个武夫!”
李渔不理会身后这对活宝师徒,仔细观察红袍人的短刀。
之前没注意,现在再看,李渔却发现这把短刀,刀鞘是镀了一层银子。
而且刀上雕刻的花纹也并不常见,是鸢尾花的纹路。
“我本以为这人是京畿人士,多年前在京拦路劫财被处墨刑,冲边三年。”随着李渔的声音响起,师徒二人的目光也随之投了过来。
“可是红袍人所用的短刃上所镶嵌的宝石,还有鹃尾花的花纹,这是乌孙国的风格。”
“乌孙国?”崔凌疑惑的问到。
“乌孙国与楼兰国是世仇,在北庭也有和我大渝接壤的地方,所以乌孙的商人也是可以直接与我大渝贸易的,只不过人数和规模都远远比不过楼兰,所以少为人所知罢了,而乌孙国因为经商规模不大,所以说除非随使团而来,不然都是在大渝与其接壤处经商,也就是大多是在北庭。如果这人是京城人士,又怎会去北庭购买这短刃”
听着李渔的话,崔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想了想又冲李渔说:
“小鱼儿,北庭的人也多了去了,纵是知道这人是北庭的,又有什么用呢?”
“崔大,你看,看这人的腿”李渔指着“陈公公”的两腿。
“干嘛呀,这人既然不是陈公公,那他的卵子大概是还在的。”
李渔:(((;???;)))
第六章 李渔入广陵
李渔面色一僵,若无其事地继续说道:
“崔大,你来看这大腿内侧,这种厚厚的老茧,若不是常年骑马,根本不会留下这样厚的茧子。”
崔凌弯下腰仔细看了看,然后转头道“这茧子不能也说明什么啊,北庭本就是上好的牧马地,小鱼儿你去那随便找个牧民,腿上的茧子可能比他还厚。”
李渔摇了摇头,指着“陈公公”继续说:
“你看他的小腿,脚筋比常人要长的多,脚踝处处也有一层厚厚的茧子,还有虎口处,这些地方,都可以是说明他身份的线索。
虎口处的老茧而说明他是个善于用刀的人,而且还必须是长刀,短刀不会有这样的重量,也就不会有这样的茧子。而大渝对兵器的管制向来严格,所以此人必然不能是普通牧民,要么是兵,要么就是匪。
再看他的脚筋,格外长的脚筋,可以看出他的轻功很好,脚踝的老茧同样说明此人腿法了得,这样的人我不信是无名之辈。”
话音刚落,北坤子就插嘴说:“这人的腿功,大概已经有贫道四十岁时的功力。”
李渔听后大吃一惊,问道:“师叔,你是说此人已有不惑境的武力”
北坤子除了是李渔的师叔之外,还是大渝第一高手,更是自创了一套武力评判等级。
先圣仲尼有云:“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随心所欲,不逾矩”
这句话被半个文盲的北坤子借用,将武学境界被划为“志学”,“而立”,“不惑”,“知命”,“耳顺”以及至今无人达到的“随心”六个境界。
标准也很简单,就是你达到北坤子十五岁的功力,就是志学境,以此类推,直到耳顺境。
因为这套境界划分过于狂妄,北坤子刚提出的时候,天下有名的高手都要打上三阳观,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道人。
结果嘛,就是广陵城里卖伤药的发了财,这些的天下高手唯一能做的就是以辱先圣仲尼做理由,拒绝使用这套武学划分。
本以为除了北坤子带着三阳观集体自嗨之外没人使用,没想到朝堂为了拉拢这位天下第一,也在朝中推行,嗯,北坤子果然很高兴。
言归正传,北坤子听到李渔的话摇了摇头说道:“只是腿法到了而已,其他地方还差得远呢。”
在旁边一直默不做声的崔凌,突然开口说道:
“某知道这人是谁了,五年前,北庭都护府捉拿了北庭最大的一伙马贼百鬼,而百鬼的头领黑风被斩首示众,其余帮众大多被处以极刑,唯有几个被刚刚入伙的帮众,因为手上还没沾血,又赶上陛下大赦天下,就被网开一面,仅仅刺字发配。
可是绣衣府复查此案的时候,却发现被斩首示众的根本不是黑风,后来经过层层盘问才知道,黑风以作恶半生的积蓄,行贿了北庭裁决司主司,与一名刚刚入伙的帮众互换身份,由于北庭当地斩首穷凶极恶之徒时,有以黑布蒙面的习俗,这样是为了让被斩之人不得超生。
而黑风正是用了这个习俗得以逃出生天,仅仅是刺字戍边。可当我们找到被调换的黑风发配之地是,却得知他在修补长城时,在城墙上摔下,那城墙有四五丈高,摔下去肯定是活不成了,于是也没下去找,当时主查的是家父,家父对此一直存疑,可是长城外就是蛮族的天下,家父只能不了了之。”
李渔听完恍然大悟,“所以说,这人就是黑风?这倒是说的通了。”
“可是,崔大,这人怎会有陈公公的人皮面具?”李渔接着问道。
“某接到内报,他是昨晚亥时骗开的城门,同时身边还有几个假绣衣,这些人大概还藏在广陵城中。小鱼儿,随某去将他们捉拿归案吧。”
“崔大,小弟耍耍嘴皮子来还行,这种捉拿凶案的活计,还是你们绣衣府比较拿手,恕小弟不能奉陪了。”李渔摇了摇头,拒绝了崔凌这个危险的请求。
“你不去?”
“不去”
“某现在是要去太守府衙,请调兵之权,封查全城”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说了不去就是不去!”
“好吧,只是候小姐是太守的亲侄女,这几天来广陵城小住,就住在她叔叔府上,本想借此机会想。。。”
听到崔凌的话,李渔本来走到门口的身子硬生生转了回来,拍着胸口对崔凌说:
“崔大,你孤身一人去查案,你我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我怎会放心,若兄长不弃,小弟愿助兄长一臂之力!!!”
听着李渔那义正言辞的话语,崔凌强忍着笑意,转身走出了藏书阁。
“那走吧”
广陵城东门,名叫定海门,一匹“乌云压雪”飞奔入城,马上载着两人。
骑马的那人身穿绣衣,正是崔凌,而身后坐着一个年轻道士,紧紧抱着骑马着的腰,嘴唇被吓到发青,脸色苍白,这人不必说,就是李渔。
没错,李渔虽然养了元宝这条猎犬,却不会骑马,平时出门要么是步行,要么是坐马车,再不济就骑伙房拉磨的老驴子。
两人一马飞奔到太守府衙,崔凌翻身下马,刚要走有想到了什么,转身将李渔扶了下来。
“我说崔大,候小姐就在里面吗?”李渔满怀期待的问道
“自然不是,这是太守府衙,侯小姐住的是太守府。”
李渔突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太守府?”
“为何要去太守府,你认为那群假绣衣会躲在太守府?”崔凌一脸奇怪。
李渔刚要说什么,里面一阵笑声传来:
“崔大人,今日来此,莫不是本府身边有人犯了事?崔大人重要说一声,本府就将其绑了送到绣衣府,崔大人又何必亲自跑一趟呢,吆?侄女婿,你怎么也来了?来看阿玉的?”
猴急太守果然名不虚传,没错此人便是大渝开国十将军其四,怀化大将军,魏国公候宁.....的亲弟弟侯吉,现任广陵太守。
名叫侯吉,特点猴急。
而他口中的阿玉和崔凌口中的侯小姐,就是魏国公侯宁唯一的闺女,单字一个妤。
也是李渔未过门的妻子,候妤。
第七章 封查全城
“昨夜有人假冒绣衣入城,今早更是其中一人入三阳观行凶,行凶之人已被击毙,但其同伙还在城中。
某今日前来,就是请太守下令,派甲士封锁广陵城四大主门,并协同绣衣府逐户排查拿人。”
对于除李渔之外的人,不管对方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崔凌都是一张冰的死人的冷脸去面对。
“竟有此事?侄女婿你没事吧?真是想不到啊,还有人敢去北坤仙长眼皮子行凶,啧啧啧,老寿星吃砒霜,找死嘛这不是。
崔大人你放心,本府这就下令,保证今日这广陵城,他一只麻雀也飞不出去。
老闫,你这就拿着本府的令牌,去军营调拨八百人,封锁城门,再调二百人,去绣衣府协助崔大人办案。不得延误,违者军法处置!”
猴急太守身后一铁塔似的黝黑壮汉,抱拳应了一声,便转身去了。
“候大人果真是名不虚传,这做事就是雷厉风行,那崔某就先行告退了。对了,协助办案的甲士,麻烦候大人知会一声,不必去绣衣府了,直接去城西来福客栈就好。”
说完,崔凌再次翻身上马,想了想又说道:“至于小鱼儿,劳烦候大人安排一辆马车,也送到来福客栈。”说完一松马缰,便是飞奔而去。
“哈哈哈哈,侄女婿还是骑不了马?本府这就去安排马车,待你随崔大人忙完案子,本府再带你去看阿玉吧。候甲,找最轻便的马车,最快的马,万万不能耽误姑爷办案。”
“多谢叔父。”
“你是要娶阿玉的,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谢不谢的,你在此稍等片刻,候甲一会就把马车带过来了,到时候直接让他去驾车就好,这老小子,原来是军中驾驶战车的驭手,车驾的是又稳又快,堪称一绝。本府还有些公务未曾处理,就不陪你了。”猴急太守说完,不等李渔说什么,就火急火燎的回了太守府衙。
李渔冲着他的背影拱手道谢,站在原地等待,不一会,候甲就架着一辆双轮马车来了,“姑爷上车吧,候甲送您去来福客栈。”
李渔点点头,抬腿上车,马车便向城西赶去。
而李渔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后一个丫鬟从府衙里跑了出来,一路跑到了临街的侯府。
丫鬟进了候府大门,左拐右绕来到了侯府后院的练武场上。
侯吉原本就是军中武将,且大渝以军武立国,所以说家中有个练武场并不奇怪。
现在,练武场上只有一个约莫和李渔差不多大小的劲装少女,正在练剑。
少女将手中的长剑破空声不断,中间还夹杂着阵阵剑鸣,看见丫鬟来了,手中的长剑耍了个剑花,随手一投,就插进了不远处的练功桩。
“怎么样,秋菊,看到了吗,长得好看不好看?”
“小姐,见到了,姑爷真不愧是仙家弟子,神清骨秀的,真像那天上来的谪仙人。”
“那武功如何?”
“呃。。。听闻姑爷还不会骑马,平日里也只是练练强身健体的拳法。”
“那其他的呢?文采如何?”
“与二老爷说话时彬彬有礼,只是说了没几句,二老爷就回府衙办公了,看不出什么文采。”
“那不就是一个绣花枕头吗!!!”
“小姐不要着急,姑爷是三阳观的嫡传弟子,听说还是下任观主,定是有过人之处。
这少女就是李渔的未婚妻子,候妤,起的一个文质彬彬的名字,却最不爱读书,反而舞枪弄剑,马术狩猎无一不精。
“他现在在哪?备马我要去亲眼看看。”
“小姐,姑爷在随绣衣府的崔大人查案,我们还是不要去掺和了。”
“他们查他们的,我看我的,有什么问题吗?快点备马”
“小姐我们就算是去,也不能骑马去啊,要是被旁人看到了,还不知道怎么嚼舌头呢。”
“嗯,那就坐马车去吧,候甲呢,让他来驾车。”
“小姐,候甲驾车已经被姑爷带走了”
“emmmm”
“那小姐我们不如改日再去看姑爷?”
“不,书上说今日事今日毕,秋菊你来驾车。”
秋菊:∑(′△`)?!
就在主仆二人还在纠结谁来驾车的时候,李渔却已来到了城西的来福客栈。这候甲不愧是老驭手,这马车果然是驾的又快又稳,李渔坐了都说好!
李渔一下车就看到了崔凌手下的绣衣已经将这周围都肃空,街上站了约莫一百来个绣衣。李渔刚要打招呼,却发现崔凌身旁站着一个从未见过的人,此人正是今早与赵六一同在隔壁杨寡妇家喝酒的王五,只是李渔并不认识。
“崔大这是?”
“绣衣府的暗探,此次有人假冒绣衣入城,就是他禀报给某的,你是怎么发现的。”
“回指挥使,卑职昨夜在芳林门当值,亥时有一队绣衣叫开城门,卑职本以没有发现异常,但是由于队正赵六冲撞了为首红袍人的马,其余绣衣竟要将其斩首,卑职心中便起了疑心。
但由于他们都遮住了面孔,卑职只好记下了他们几人的马,想着下值之后上报府中核查一番。
只是赵六因险些被斩首吓尿了裤子,非要拉着卑职到隔壁杨寡妇家喝酒要卑职保密,卑职实在是不便脱身,就随他来了。
来了之后卑职却意外发现那几人的马在这来福客栈,卑职便起了疑心,按照绣衣府规矩,任何绣衣要是住宿,就必须住到当地绣衣府,卑职那是便怀疑这些人假扮绣衣,所以等他们走后,卑职立刻以渎职的罪名将赵六捉拿,并前往府中核实,果然没有外来绣衣的记录。
卑职不敢怠慢,就赶紧上报大人。”
“做的不错”崔凌一脸满意的点点头,随即瞟了李渔一眼,李渔发誓,那一眼尽是得意!!!
这时,远处逐渐传来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一队甲士正在朝李渔他们跑来,为首的那个正是叫做老闫的铁塔高的壮汉。
“人都到齐了,开始吧”
关于金手指,小酒发个单章说明一下
这几天有朋友问小酒,你写的小说既然有练气的部分,那主角有没有金手指呀?
之类的问题其实小酒在前面几章就说过了,本书中的世界是一个低武世界,这些武功啊什么的只是点缀作用,主要还是讲的谋略军事这类的。
关于主角的金手指,小酒设定的是他的身份,他的身份会让他收到许多人的帮助,或者是学到一些普通人学不到的东西,会带来许多便利,这才是主角的金手指。
。至于主角的武道方面的异于常人的地方,小酒会在最近几章说阴一下,书友们不要着急。
麻烦书友们多多支持呀!!!
《我师父不可能不是我爹》关于金手指,小酒发个单章说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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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来福客栈
随着崔凌一声令下,搜查正式开始。
“甲士二百人,绣衣分出五十人,共二百五十人,分为十队,东、南、北三个方向,各去三个队,留下一队与剩下的绣衣,去西边。
阴早之前,必须完成全城排查,解封广陵城。”
崔凌迅速做好部署,刚要转身又想到了什么,回头对众人说道:
“等阴日忙完,所有兵士每人赏钱一贯,所有绣衣记功一次。但是,某要是听说有人败坏军纪,或者知情不报,那么大的绣衣府看着你们那,自己的脑袋掉了不要紧,可别连累了亲友和你共赴黄泉。都去吧!”
“是”
李渔跟着崔凌走到来福客栈前,守门的绣衣出来,拱手道“大人,掌柜和伙计们都控制住了”
“问出什么来了?”
“还没有”
“动刑了吗?”崔凌的眼神满是冰冷。
“动了,什么都不说。”
“我去看看”
前面带路的绣衣领着崔凌两人上了二楼,在一间雅房前停了下来,“大人,到了。”
崔凌推门进去,李渔却留在了外面,领路的绣衣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我看这还是蛮大的,我去别处看看有没有线索。”
“他这人胆子小,见不得审讯时的鲜血横流。”
崔凌的话从门后面传来,李渔尴尬的笑了笑,被人当面揭穿,也是没谁了。
还好能进绣衣府的人也没有多事的,那绣衣只是拱了拱手,便也推门进去了。
李渔从外面站了一会,等了一会便觉得无聊,就在来福客栈四处逛了起来。
屋内,上等的雅房被改造成了临时的刑房,修衣服的也是人才,用雕花太师椅做审讯椅,丝质的床幔做绳子,用泡茶的紫砂壶灌入热水做烙铁,骑马用的马鞭来抽人,一个处处透着雅致的刑房就算是布置好了。
而体验这些的是一个胖子,正是来福客栈掌柜的,宋来福。
宋来福的手脚都被绑在太师椅,鞭子一下接一下的抽到他身上,臃肿的身躯痛苦扭动,活像一条肥蛆,崔凌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问道:
“交不交代?”
“大人,小的知道的都说了呀!!!那群人差不多昨晚亥时砸开了客栈大门,说是城中富户家的护院,因犯了错被赶了出来,要一间大通铺,小的就让他们进来住下了。”
“继续打”
“大人,大人,啊!小人说的都是真话,啊!小人真的什么也,也不知道了啊,大人。。。”
崔凌不理他,对身边的绣衣说道:
“小鱼儿呢?”
“道长他在客栈里闲逛。”
“他倒是落得清闲,你们看好他,别让他受伤。”
“属下让王五跟着,出不来问题。”
崔凌赞许的点点头,又问道:“店里其他伙计呢?”
“都关在菜窖里了,派来四个弟兄看着,都是府中好手。”
正说着,一个绣衣推门进来,凑在崔凌耳边嘟囔着什么,崔凌听完后一拍桌子说道:
“宋来福,你店里的伙计已经招了,你也赶快招供,某好对一对口供,也能给你们一个痛快的”
“大人,小的实在是不知道啊,小的平日工钱结的还算勤快,他们为何诬告,小的确实不知道啊。”
“继续打”
“大人,我按您说的查完了,这来福客栈是六年前开张的,东家和掌柜的都是这个宋来福,奇怪的是六年以来,来福客栈从未在牙行雇过伙计”
“宋来福呢?广陵人?”
“他自己是这么说的,不过真假不知道,户籍也是六年前开张前办的。当年陛下派人来攻打广陵城,时任的广陵太守的项熊诈降,就在我大渝军队入城的时候,放起了大火,虽被及时扑灭,但太守府衙被项熊烧成了一片白地,户籍黄册也被烧没了。”
“哼,小小的来福客栈,倒是水深的很的很啊。继续打,什么时候愿意说了,再停下来。”
崔凌话音刚落,门突然被打开了,本该跟着李渔的王五快步走进来。
“大人,李道长在一楼书房内发现暗室”
听到这话,本来被绑的好好的宋来福剧烈的活动起来,太师椅竟被硬生生的撑开,甚至椅子的扶手还随着绳子绑在手臂上。
宋来福一拳向崔凌轰来,崔凌抓起放在桌上画骨刀,来不及拔刀,直接用刀鞘护在胸口,硬抗这一拳,宋来福一拳打在刀鞘上,手上立马变得血淋淋的,可是他像不知道疼痛一样,以肩为轴,就要挥出下一拳。
崔凌将手中还没拔开的画骨刀顺势横扫,拍到宋来福的左肋。
此时宋来福的第二拳也随之轰出,崔凌侧身躲过,将手中的画骨刀狠狠的顶在他的肚子的伤口上,宋来福痛苦的嘶吼一声,崔凌不管这些,画骨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拉刀出鞘,抓着刀柄转身半周,宋来福的喉管就这样被划开了,血撒了一地。
崔凌将画骨刀朝下,鲜血缓缓从刀间滑落,滴在宋来福死不瞑目的脸上。
“增加看管菜窖的人手,看守的人刀要出鞘,有异动者,斩。”
说完崔凌将画骨刀插入刀鞘中,转身走出门,房间里的绣衣紧随其后出了房门,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一楼走去。
“崔大,你来啦!”
“小鱼儿,怎么找到的。”
“我跟你讲呀,我和你分开之后,感觉冥冥之中有。。。”
“少说废话”
“奥,我路过这个书房的时候,觉得这个摆在案上的瓶子有大问题,我就轻轻一转,身后的书架就开了。”
旁边一直跟着李渔的绣衣嘴角抽了抽,李渔阴阴是进来的时候手无意间刮了这个瓶子一下,然后发现空荡荡的瓶子竟然纹丝不动,这才发现了瓶子的异常。
根本没有察觉绣衣的小动作的崔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问道:
“你可曾下去?”
“没有没有,等着你呢!”
还不等绣衣回答,李渔就说道。
崔凌不理他,将刚刚插入刀鞘的画骨刀拔出,身后的一众绣衣也随之拔刀出鞘,一时间,小小的书房全都是拔刀声。
“跟紧我。”崔凌说完,就走进了书架后那通往地下的台阶,李渔随手抓了个镇纸,也跟了下去。
台阶不算长,但因为墙上的火把没有点燃,看不清里面有什么,再加上刚刚宋来福的突然攻击,让崔凌不得不提高了警惕。
等走到了台阶尽头,一个绣衣用火折子点着火把之后,李渔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密室里,竟全是一张张人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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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酒昨天内投失败了,今天重新了整理一下大纲,然后看了看之前发的章节,发现写的却是有些问题,小酒今天抽一天的时间来修改已经发布的章节,新章节阴天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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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酒还是没有写新的章节,把前面的章节重新打磨一遍,工程量有点大,小酒今天再请一天假,阴天尽量更新。
ps.小酒今天打开后台一看,不知道是不是出bug了,收藏一个都没了,有没有知道的书友是怎么回事,小酒有点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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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修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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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酒发现前几章问题都比较大,现在正在改写着,已经写完三章了,各位书友不要急,最晚后天,小酒就能改好全部章节,恢复正常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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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ok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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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ok,还有两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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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来福客栈的买卖
一张张脸用不知道什么东西撑着,摆在崔凌前的桌案上,随着灯光在上面舞动,显得格外凶狠。
崔凌缓缓走上前,摸了摸这最外面的张人脸,说道:
“这是?”人脸被缓缓揪起,淡黄色的一层,小心翼翼的扯了扯,那人脸也随着拉伸,一松手就弹了回去,“杜仲胶做的?”
杜仲胶是用杜仲树的树皮熬成的,是一种很有弹性的东西,一般富贵人家会拿来熬成鞋底,再垫上十几层布纳成的底子,轻缓又省力,李渔今天穿的就是这样的鞋,只是他不明白,面前这一张张人皮怎么会跟杜仲胶扯上关系?
“不对,杜仲胶做不了这样的弹性,这到底是什么?”崔凌抖了抖这张人脸,竟出现了水状的波纹。
“崔大。。。这有没有可能就是人皮呀”
“你看这个”崔凌将手中的人脸面具放下,指了指旁边一张,眼前这张更加完整,雪白眉毛和头发,红润的脸颊,这。。。这竟是天南子的模样!
李渔这才发现,刚刚崔凌拿的竟然是还没有完工的!!
虽然不知道带上之后效果怎么样,但是就现在来看,这张面具的“脸”和天南子至少有七八分相似,这还是是李渔天天在南天子身边,要是换成一个三阳观普通弟子,怕是看不出任何差别。
“这面具做的,真是像啊!”李渔发出一声感叹。
崔凌没有回答他,而是转身向身后的绣衣们说道
“都搬走,先存在府中,然后找找有没有什么账本之类的。”
众绣衣开始忙碌起来,一盏盏马灯被挂在密室的四面墙上,终于将这里照的明亮,人脸面具被装在一个箱子里,箱子有一层层抽屉一样的格子,将面具放平放在那个宽且浅的格子里,李渔看了不住啧啧称奇:“崔大,你们绣衣府怎么什么都有啊,这种箱子都能找到,真是厉害!”
“这是平日里用来装蒸饼的,今日太急了,没有合适的东西来存,就先凑合凑合”
就在崔凌和李渔说话的时候,一个绣衣在收拾放面具的桌子时,从桌面下面摸到了一个暗格之类的东西,往外一拉,一红一蓝两个不同颜色的本子悄悄的躺在格子里,封面上正整整齐齐的写着账本两个字。
“大人,找到了!”
崔凌也顾不上和李渔说话了,先拿起那红色的账本,翻开看了几眼,竟从上面看到了几个在绣衣府挂了号的通缉犯在这入住的记录。
再往后翻,更是有卖长刀,卖弓箭,甚至还有卖火铳的记录!
“某可算是知道这来福客栈是做什么生意了,怪不得,这群人会找到这。”崔凌冷笑一声,然后放下红色的,翻开了蓝色的那本,脸色瞬间就变了。
只见那本蓝色的账本上写的第一笔账是:长庆十年夏月,做江陵太守面具一副,同月伪作备武校尉官袍一身。崔凌手指微颤,翻书的动作不由快了起来,好在,只有了了几页。
可这了了几页,崔凌觉得自己的后背都湿透了。
“来人,备马,某要进京!!!”
崔凌一边说着,一边将两本账本塞进半身铠中,转身向外跑去。
“召集绣衣至少三十人,与某进京,不得延误!!!”
“大人,那这城还搜吗?”
“搜,李渔你来负责,王五你留下协助他。”
“是”
李渔还有点蒙,自己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崔凌如此失态过,不由得朝崔凌投去询问的目光,可是崔凌现在哪有功夫管这些,急匆匆的跑到门外,打了个马哨,乌云盖雪便跑了过来,崔凌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向城门处跑去。
“道长”王五走了过来,双手抱拳说道“不知接下来的行动需要怎么做。”
“你们大人就这么走了?你一点也不着急吗?”
“道长不必担心,大人一路的用餐和住宿都有驿站或当地绣衣府负责,哪怕什么也不带,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我是说,崔凌他这次是不是犯事了,进京请罪去了?”李渔两条秀气的眉毛马上皱出一个疙瘩
“道长,大人他吉人自有天相,以小人之见,我们还是先搜完这广陵城为好。”
“嗯。。。关键是我也不会呀”李渔无奈的摊了摊手。
“那就请道长坐镇此处,要是有什么情况,小人便派人前来告知道长,道长再进行调度就好”王五想了想,说道。
对于王五这个方案,李渔很愉快的同意了,毕竟自己要是去查案,要是真碰到这群歹人,还要有人来保护自己,这不是连累别人吗?
李渔这样想着,坐在客栈大堂的长木条板凳上,看着绣衣和传令的甲士们进进出出,李渔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哈欠,脑子里也开始胡思乱想,自己今日下山,本来是想看看那侯大小姐,结果现在被困在这小小的客栈中,这崔凌,真是不靠谱。
想到崔凌,李渔又开始担心了,这崔大这是怎么了,那账本上写了什么?竟让他这样失态,不知怎么的,李渔觉得崔大这次可能要遭难了,这样想着,李渔眼皮渐沉,昨晚练功彻夜未眠,今天更是忙了一天,竟然用手撑着头睡着了。
在梦里李渔一会梦见崔凌浑身是血的站在自己面前,一会梦见自己今晚修炼偷天不成,被紫极道人吸干而死。。。。
“道长?道长?”李渔一抬头,王五忧心忡忡的脸出现在李渔面前,李渔看他这个样子,马上就慌了,“怎么了怎么了,找到了?”
“没有,道长我们挨家挨户的查过了,没人见过他们两人。”
“没事,他们可能早在我们封城之前,就走了也说不定”
李渔宽慰道,说着直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上的骨头发出咔咔的响声。李渔打了个哈欠,问道:
“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可就回观里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赶上观里的晚饭。”
“道长要回三阳观?我来送道长吧”
“这怎么好意思呢”李渔赶紧推脱,眼神却直勾勾的看着王五。。
“这是大人临走前吩咐的,道长我已经带来马车,就在门外,我们走吧。”
“那小道就恭敬不如从命啦”李渔开心的走到了门外。
第十章 深藏不露的王五
门外果然停着一辆马车,比太守府的马车老旧的多,李渔不在意的坐了进去。
掀开灰蒙蒙的布帘一看,破旧的车厢内放着一个锦墩和烧着香薰的铜质香炉。
李渔坐了进去,嗅着车厢内的的香气,问道:“这也是崔凌准备的?”
“这倒不是,这车是在车马行租的,小人担心道长您嫌弃,小人就准备了香薰遮遮味道。”
“你还挺贴心,那我再问你个事?”李渔从马车里探出头来。
“道长请讲”王五在着车架上坐定,拾起马缰准备驾车。
李渔从衣袖中拿出一把短刀,正是早上黑风的那一把,颤颤巍巍的往他脖子刺去,王五脑袋往后一缩,抬手就抓住了这只手,转动发力,手臂就痛苦的弯曲起来,手中的弯刀也随之掉到了地上。
“道长做好,小人要驾车了”
说着把手一送,李渔倒在了车厢里,他脖子里的青筋暴起,躺在地板上,捂着那只手痛苦的嘶吼着。
“道长果然像传闻一样,怕见人血啊,要不是刚刚犹豫了,道长说不定就得手了,可惜了。”
王五摇了摇头,用轻蔑的声音说道。
“道长坐好了,小人这就送您上路!”
李渔听到这话,挣扎着要起身,可是闻着空气里的香气,觉得浑身失去了力气,意识逐渐模糊,然后就倒地不起了。
王五载着李渔走到城门口,一排兵士正在排查,王五见状停下来车。
“大人,上官有令,麻烦了。”一个兵士走到王五车前,开始对王五查验。
王五将令牌拿出,递给兵士,兵士取出绣衣的画像,与王五对比了之后,冲王五点点头。
看他查完,王五就打算驾车离开,兵士又拦住了他:
“大人,车厢也要查。”
王五没想到会查的这么严,要是掀开布帘,看见里面的李渔,怕是今日就要折在这里了。
兵士已经走到车厢前,就在手指即将碰到布帘的时候,一道声音打断了他:
“五哥,是您呀,您这是?”来人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穿着队正的甲胄,正是今天搜查全城的甲士之一。
“哦,是你呀,道长太累,睡着了,我将他送回三阳观歇息。”
“呀,那可不能耽搁了,五哥快走吧,不查了。”
然后转头对着刚刚的兵士说道:
“这里面睡着国师大人的亲传弟子,要是吵醒了,你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快,放行”
兵士被这么一说,瞬间慌了神,急忙退到一旁,让王五驾车离开。
王五就这样出了城,驾着马车就向夕阳下的微山驶去。
不知走了多久,王五一把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下,扔到旁边的麦田里,露出了一张憨厚朴实的脸。马车就这样继续走着,天色也渐渐地暗了下来。
海边,夜色下的小山显得格外可怖。
其实这也是微山的一部分,广陵城外那一片小山都叫微山,只是因为三阳观所在的山体是最大的,也是景色最好的,所以大部分人认为只有那才是微山,其实不然。
在这座小山的山顶,四个满脸刀疤的人正站在崖边,在他们脚边一个被绑成粽子的少女,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可惜最被堵住了,说不了话。
“你们说,主公让杀的人是他吗?”
“应该吧,三阳观里年龄合适的,就他身份最高,不是他是谁?”
“可我听说,昨个老三还杀了个帮厨,和他的娃子”
“格老子的,管那么多干嘛”
“那老大还有多久带回那个小子?”
“听说那个小子不会武功,不比这个丫头片子好抓?”一个光头刀疤边说,边瞪了被绑的少女一眼,他的左臂上有一团淤青,显然是不久前刚刚弄伤的。
少女发现他瞪自己,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一对美目仿佛要吃人。
此时乌云散去,月光终于撒了下来,终于照清了少女的脸,竟是去偷偷看李渔的侯府大小姐,侯妤。
踏着碎石的脚步声响起,摘了面具的王五提着李渔走了上来。
看见光头身上的淤青,眉头皱起,不悦的说道:
“抓个小丫头片子也能受伤,主公真是白养你们了。”
本来还在抱怨的光头马上回过头来,指着李渔,媚笑着说道:
“老大,这就是天南子的徒弟?张的倒是细皮嫩肉的。。。”
王五瞪了他一眼,光头只好讪笑着抓来抓头皮,就不再说什么了。
“啪叽”一声,李渔被摔在地上,“哎吆”的叫着张开双眼。
看见周遭这批壮汉,李渔面色一僵旋即问道:
“各位好汉,贫道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冒犯了各位,请各位好汉指出,贫道他日定登门谢罪。”
一个精瘦的汉子听到李渔的话,忍不住骂了出来:
“格老子的,崩搁着文绉绉的,老子今天就是要了你的命!”
“闭嘴!”王五吼了精瘦汉子,然后转头对李渔说道:
“道长,还认识我吗?”
李渔茫然的摇摇头,王五毫不意外,继续说道
“小人就是王五,或者说,就是小人顶着王五的脸,将道长带到这里来的,道长也叫我王五好了。”
李渔恍然大悟,看了看周边的大汉,问道:
“你们就是昨晚的假绣衣?”
“格老子的,要不是为了进城,谁愿意穿那身狗皮!?”
精瘦汉子笑骂道。
“道长还有什么问题,小人会尽量解惑。”
听他这么说,李渔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谁。。。谁要杀我?”
王五脸色不变,依旧声音平淡的回复“道长,换个问题吧,这个问题,恕小人无法回答。”
“那。。。他她谁?”李渔指了指被捆成粽子的候妤。
光头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对他说道“山下富户的闺女,给你陪葬,你要不要?”
“贫道愿孤身送死,望各位好汉不要伤及无辜。”
除了王五,微山上的大汉都笑了起来,笑的不能说是花枝招展吧也可以说是群魔乱舞了。
待他们笑完,王五一挥手,李渔和候妤就被王五提起,“噗通”一声,扔到了山下汹涌的海水里。
王五冲着漆黑的海水看,沉默不语。
几个汉子连忙跑了过来,不解问:
“大哥,为什么不捅一刀再扔,万一死不了怎么办?”
王五摇摇头,还是不再说话,突然冲着漆黑的海面,跪了下去,磕了几个响头。
这才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沉声道:。
“走吧”
一行人就浩浩荡荡的向山下走去。
单章 卡文了
阴上午发
《我师父不可能不是我爹》单章 卡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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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活下来了
东海,月光照在东海海面,潮水冲刷着海边的礁石。
突然两颗脑袋从水里冒了出来,后面李渔身上衣衫尽湿,一只手费力地挥动着,另一只手推着胸前的被五花大绑的候婥。
候婥像只蚕宝宝扭来扭去,不断的转过脑袋来支支吾吾的想要说着什么,可是奈何嘴被塞住,发不出声音。
“姑娘,事急从权,还望不要怪罪,脱险之后贫道再向姑娘赔罪。”
李渔不知道的是怀里抱着的姑娘,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候婥,只当是被劫到山上的无辜少女。
候婥在模糊夜色中变得通红,把脑袋转回前面,美滋滋的趴回去了。
海浪向崖壁不断冲击,李渔两人也被带着,离岸边的礁石越来越近。
“噗嗤”一声,海浪撞在礁石上,被海浪裹挟的李渔两人也向礁石扑来,李渔转身将候婥护在胸前,后背狠狠撞在了礁石上。
剧烈的疼痛让李渔近乎连着呛了好几口海水,险些就要晕过去。
李渔强忍着剧痛,先将候婥抬上礁石,然后才自己爬了上去。
在海浪声中,李渔盘腿坐在礁石上,洁白的袍子早已污秽不堪,可李渔根本来不及在乎这些。
当紫极道人缓缓出现时,旁边候婥接着就晕了过去,李渔刚想张嘴,紫极道人摇摇头,说道:
“老头子我的存在,是你最大的秘密。”
看着紫极道人的身躯,比第一次见面时,已经虚化了许多,李渔知道,这个活了千年的老树灵,终于要走到了自己生命的尽头。
“小娃娃,你这一天天的,生活真是多姿多彩啊。”紫极道人看了看周边的海浪,不由啧啧称奇道。
“老丈,我。。。”
“不必说了,今晚是最后一晚,小娃娃,天亮之前你要是学不会,休怪老头子不讲情面了。”
紫极道人的脸上再次浮现出“慈祥”的笑容,李渔见状,只得将心中的话压下,紧闭双眼,紫极道人想了想,冷哼一声,说道:
“小娃子,你要是成功习得《偷天》,自然是有法离开此地,要是不成,老头子也会将那个女娃娃带走。”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咸吃萝卜淡操心,自己都性命难保了,还想着就这个女娃娃,真是蠢物。”
听到紫极道人这么说,李渔才算放下心来,意识沉入体内,耳边响起紫极道人的传音:
“小娃娃,这修炼《偷天》的最后一晚,说来也简单,用你的意识,调动自己的炁,将它们附在体表。
先天之炁,乃是人族所偷得大道所化,无坚不摧,水火不侵。
今晚只要能将先天之炁附着巴掌大的地方,小娃子你就过关了。”
李渔点点头,将意识投入到丹田。
青色的炁在丹田里慢慢游动,李渔见此,稍稍稳了稳心神,便开始尝试着驱动自己的炁。
谁料,李渔一靠近,青色的炁就像是一条条泥鳅,迅速游开。
如此反复,李渔开始心急,丹田中的先天之炁却更加的灵活。
几次失败之后,李渔长舒一口气,稳住心神:
“慢!一定要慢,不能着急。”
强忍着急躁,李渔终于将一缕拇指大小的炁调离丹田。
先天之炁随着李渔的意识,在经脉中游走。
所过之处,散发出一阵舒爽,因紧张而僵硬的身躯逐渐放松下来。
李渔引领着炁在全身经络溜达了一圈,经脉在炁的滋养下,变得圆润,充满韧性。
稍做休息,李渔再次从丹田中引出一缕炁,走过经脉,来到了手指的少冲穴。
睁眼看去,李渔白皙的手指上,裹上了一层青色的薄膜。
“成了!”李渔心想,但是也仅仅只能覆盖一指而已。
李渔再次闭上双眼,不断开始试探抽调更多的炁。
当朝阳打在李渔身上时,李渔的双手都已附着着一层先天之炁。
站起身来,紫极道人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小娃娃,你能听到这句话,说阴你已经学会了这《偷天》,但当今绝非上古,练炁式微,小娃娃你好自为之。
老头子我寿数将尽,临死之前完成了恩人的夙愿,也可以善终了。
将炁附着于双足,便可以踏水而行。切记,炁只能附着于肌肤,应褪去鞋袜。
还有啊。。。平日若是有空,给老头子我浇浇水,也不枉你我相识一场。”
听着紫极道人这近乎遗言的话语,李渔不由思绪万千。
虽然紫极道人老是嚷嚷着要吸干自己的炁,但也是多次救了自己的性命。
一个活了千年的树灵消散在李渔面前,这让李渔第一次接触到了生死。
对着海上的朝阳,李渔沉默不语,心中默念《往生咒》。
良久,李渔转身,褪去鞋袜,双脚上包裹了一层炁。
试探性的向水面迈步,预想之中的冰凉并没有出现,在炁的包裹下,李渔只感到一股暖流将自己托起。
李渔走了几步,再次回到礁石上,将躺在礁石上的候婥抱起,再一次的走上了海面。
这里大概是太偏僻了,李渔抱着候婥走了小半个时辰,可是还是连绵不断的小山。
就在李渔马上坚持不住的时候,远处终于出现了一片碎石滩。
“幸好有炁的包裹,要不然这碎石滩我还真不敢上去。”李渔念叨了一句,走上了碎石滩。
和预料中一样,锋利的石片就像不存在一样。
石滩并不宽,李渔走了几步就到了一片草地上。
放下候婥,李渔这才发现,她身上的绳子,还一直没解开。
李渔轻轻地将她口中的布条拔出。
昨晚黑灯瞎火的,再加上随时小命不保,李渔一直没仔细看过这姑娘的样子。
现在看来,螓首蛾眉,肤如凝脂,李渔从小在道观中长大,哪见过这样美的姑娘,早已是看呆了。
突然,候婥睁开双眼,骂道:
“看够了吗,登徒子。”
李渔这才反应过来,急忙站起,对候婥拱手道:
“贫道昨晚。。。”
“小道士,你不要说了,先给本姑娘解开绳子吧。”
李渔应了一声,这才走到侯婥跟前,:
“姑娘,贫道冒犯了。”
说完就开始手忙脚乱的解绳,候婥看到他的样子,笑骂了一声:
“呆头呆脑的”
李渔憨笑着,不知所措的挠了挠头。
绳子被就解开了,候婥活动着被绑了一晚的手脚,对李渔说道:
“小道士,我们。。。活下来了”。
李渔充满感慨的答道:
“是呀,活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