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第一章 我不同意的是,是我向你退亲! 狂风夹杂着骤雪肆虐着这一处寂静的傍山小村。 “这这这……这可不关我的事情!又不是我逼她的!别赖我头上!” “小兔崽子,你要干嘛?我说了不关啊!!放开我!” “嘭!” “呜阿姐!阿姐!!” “呸,你阿姐早去见阎王爷了!” 姜鸢迷糊地睁开眼,头疼欲裂,眼前的人影都重叠晃动。 【sss签到系统为您服务!宿主请说签到!】 姜鸢头颅还处于茫然状态,但下意识呢喃重复了一遍:“签到。” 手中忽然被塞了一个冰凉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检查是什么,就听到一旁的稚嫩童音惊呼道:“阿姐!” 一道小小的身影扑了上来,巴掌大的小脸上,黑黢黢的瞳孔清晰地倒映出她如今的模样,满脸的担忧。 下一秒,姜鸢对面的瘦弱白面男子脸上露出愕然,随后松了口气。 【恭喜宿主!获得银元宝一个,以及十格仓库空间一份,每格同物品上限999,请去别处继续签到!】 “姜鸢,别闹了,这次我也和你说清楚,往日我对你都是兄妹之情,我会去和伯母提退亲之事,咱俩好聚好散,行吗?” 机械系统音和陆白不耐烦的声音同时响起。 姜鸢此时,已经尽数吸收了原主的记忆。 眼前的满脸不耐却要装出一副正人君子之人是村长的侄子,陆秀才。 “好聚好散?你说得轻巧!你我二人的婚事是自小就定下的,你要读书,我家硬是挤了大半银钱帮着你,如今,你一句好聚好散,便是要抹清了这些年我的所作所为?” 姜鸢冷眼看他,或许是才穿进这具身体的原因,原主死去后残留的悲愤情绪感染了她。 陆白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其实我一直都把你当妹妹,往日伯父伯母的恩情,陆某不敢忘却,待日后陆某……” “别等什么以后了!往日就算是我喂了狗!我爹的补偿金你给我吐出来!” 原本家中日子和美,但原主的父亲在一月前,在码头搬货时被砸死,主家赔了一大笔钱。 陆白前两日找了借口求着借了去后,就再没提还钱之事。 反倒是先上门来提退亲之事! 原主又悲又气,直接就一头撞死! 陆白脸色青了又白,顾左右而言他,“那银两,我暂时还周转不过来,你别给我扯开话!今日我来的事是退亲!” 姜鸢将手心的银元宝暗暗放入袖中,她扶着姜鹄站了起来。 她拍了拍他的后脑勺,将他往外面推,“鹄儿,你出去找娘去。” 姜鹄一步三回头。 见她木着脸走来,也不吭声,陆白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莫不是发现自己和县令千金之事?!陆白有些忐忑。 但他还是摆出那副不悦的严肃表情,往常姜鸢见到他这副脸色,再生气也会撒娇说她错了。 “姜鸢?就算你不同意,这事也就这样定下了!我会找你娘去退亲,你别再缠着我了,强扭的瓜不甜,我是断不会娶你的!” 姜鸢微微歪了歪头:“可是,我不同意呢。” 陆白眼底闪过丝嫌恶,但心中松了口气。果然姜鸢还是姜鸢,满脑子都只有他。 “你不同意也……” “啪啪啪!” “啪啪啪!” …… “姜鸢!你别太过分了!” 直到姜鸢扇完,陆白才反应过来,猛地退后几步,怒目圆睁,眼尾带红,一点眼角痣。 若是平日,还真有些病弱公子的惹人怜感,只是如今,经过姜鸢的降龙十八掌,左右脸高高肿起,就像是一只红馒头在生气。 姜鸢嘴角似笑非笑,“急了?急什么?我说的不同意,是我不同意你向我娘来提退亲,我要,向你们家退亲!” 陆白肿成蜜蜂狗的脸上,眯眯眼努力瞪大,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一般。 “你说什么?你要退亲?” 还没等姜鸢回答,他就先嗤笑出声。 上上下下打量了姜鸢一遍,“姜鸢,别闹了,你就算换个法子想吸引我的兴趣也没用。实话告诉你吧,明年,我就是举人老爷,我的正妻若是你这样一个农妇,说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 “你若真是爱我,就应当为我着想,待我仕途稳定,我也会念着你的一份好。” 姜鸢轻轻挑眉,眼中满是荒谬。 “谁他爹还爱你?你他爹的听不懂人话?” 她高高举起巴掌,陆白风轻云淡的脸色果然被吓得去了大半。 “伯母!!” 陆白的高呼让姜鸢停下了动作,扭头看去。 只见姜母牵着姜鹄,脸上表情夹杂着惊慌和茫然。 他们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原主的大伯和大伯娘。 两人眼珠子乱转,一看加起来就八百万个心眼子。 “鸢儿,这是怎么了这是?咋满脸的血?哎哟!陆秀才!你的脸怎么了?!” 大伯娘首先询问道,看到陆白的脸时,本来就大的嗓子更是快给房顶顶翻天了。 陆白狼狈地扭开脸。 “无碍!” 姜母没去看陆白,她着急走上前,眼神聚焦在姜鸢额头,满脸的心疼。 “这是怎么了?疼不疼啊?你这傻孩子!” 她小心翼翼抬手又犹豫收回时,姜鸢才想起来额头还有个血洞,被忽略的疼痛隐隐传来。 姜鸢摸了摸,似乎因为她的到来,已经结痂,“没事,娘。” 她把头转向陆白,“娘,我要退亲。” 陆白脸上微愠,姜母和大伯大伯娘皆是一愣。 “退亲?” “退亲?!” 大伯娘脸上激动的表情在姜鸢看过来时差点没收住。 姜母面上的表情更加担忧,“鸢儿,此事是否太……” “伯母,我和姜鸢并无情分,这门亲事,只是儿时戏言。”陆白也出了声,不过他似乎有些着急,没有纠正姜鸢的说法,就直接同意了退亲。 姜母有些犹豫。 她身后的姜大伯娘连忙拥了上来。 “弟妹!陆秀才和鸢儿都这样说了,你便同意了罢!咱也不好做那古板的长辈不是?孩子的事情,让孩子自己解决!” 见姜母还在犹疑,姜大伯娘直接发了话。 “弟妹!你莫不是不信我?我也是打小家看着鸢儿长大,我哪儿能害她?” 姜鸢似笑非笑看向她,姜大伯娘身子下意识打了个激灵。 第二章 弱母幼弟,门户难立! 她看向姜鸢,忙堆起笑容。 “大伯娘说的对,娘,你就听我的!” 姜母这才纠结地点下头。 她愧疚地看向陆白,还未开口,陆白就如释重负地走了出去。 “多谢伯母成全。” 原地,姜母拉住姜鸢的手,脸上担忧的表情怎么也掩不住。 “弟妹,别呀,都是一家人,还怕俺们吃了侄子侄女不成?” 见着陆白离去,姜大娘圆润的脸上露出笑容,从兜里掏出一小块糖。 冲着姜鹄招手,发出诱惑:“鹄儿,饿了不?吃不吃糖?” 姜鹄一手被姜母牵着,眼神已然被糖块吸引住,目不转睛。 但感受到手腕逐渐被握紧,他咽了咽口水,摇了摇头。 姜大伯娘眼角闪过一丝不悦。 解决完退亲,姜鸢心中才松了口气,就看到这个不安好心的大伯娘在蛊惑鹄儿,姜鸢一把捞过姜鹄。 “大伯娘,大伯,你们不会这趟专程来,就是给姜鹄吃糖吧?” 她语气尽带嘲讽,不过好在姜鸢平时就被宠的嚣张跋扈,没人看出来她的内芯换了个人。 “鸢儿你这话说的,我是你大伯,还不能来看看你们了?你爹死了,留你们母子三人,我实在是心里难受。” 姜大伯是个瘦瘦小小的男子,他黝黑的脸上露出极其假的悲伤,姜鸢要是真信了,就是真的傻子! 姜鸢不说话,就盯着他,等待着下文。 然而反倒是她旁边的姜母先开了口。 她声音软糯,带着一点吴语音色,纠结着, “大哥,大嫂,鹏哥他虽去了,但我会好好守着鸢儿和鹄儿,我这个做娘的,没什么本事,但就是砸锅卖铁,也会将她们养大。” 她边说着,握住了姜鸢冷冰冰的手腕。 姜鸢扭头,只看见她微垂着头,露出纤细的脖颈。 “弟妹,你这话就不对了啊。” 姜鸢余光看到姜大娘走了过来,热络地想要挽上,姜母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姜大伯娘面上又闪过不悦,但她瞬间就重拾了笑脸。 “大家都是女人,女人明白女人,况且鸢儿才退了亲,家里没个男人怎么行?你还带着两个孩子,这往后日子可不好过。” “那照大娘所说,该怎么办?我爹也不能死而复生……” 姜鸢像是真的十分苦恼,秀气的眉毛蹙在一起,眼眶微红。 “这不,还有我和你大伯吗?虽说你爹带着你们分了出去,但一大家子,打断骨头连着筋……” 她言辞殷勤,越说越激动。 姜鸢看着她一副为了你们好的表情,就感觉心中更加烦躁。 穿越之前她就是个孤儿,被傻逼亲戚天天骚扰,没想到换了个世界,还能遇到这种一次次蹦跶的吸血鬼。 “大嫂,我有点手艺,养活鸢儿和鹄儿想必不……” 姜母呐呐着,却被姜大伯娘抢话道,“弟妹!你怎可这样自私?鸢儿如今刚退亲,日后想嫁个好人家,可不得多备些嫁妆?鹄儿还在长身体,每日我瞧着他吃不饱穿不暖,心头都在滴血啊!莫不是往后娶媳妇的银子都凑不出来?” 她一句话直接让本就软弱的姜母吓得闭了嘴。 姜大伯看着形势差不多了,立马劝道,“弟妹啊,你别觉着你大嫂说话难听,事情就是这样。以后你带着鸢儿鹄儿搬过来住,享不了荣华富贵,但也不会让倆孩子饿着冻着。” 姜母一时无助地看向姜鸢,但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她咬着唇瓣,眼里泪水打着直转。 该怎么办,是她太没用了,顾不好两个孩子,如今,亲戚都上门了,眼见着亡夫留下来的房子还要被霸占…… “我不同意。” 姜鸢清冷的声音一出,周围嘈杂的声音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她脸上,有不悦,有惊愕,有疑惑。 “鸢儿,别胡闹。”姜大伯只是怔愣一瞬,就像是看着个叛逆的后辈,板着脸道。 姜大伯娘也连忙道:“鸢儿,你也是大姑娘了,也要体贴你娘,你娘一个人带你们两个,多累是不是?” 姜鸢冷脸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 人有嘴,有事先把话说出来。但对付这种,就是听不懂人话的牲畜,就不需要了。 她挣脱了姜母的手,转身毅然回了屋内。 几人又是一愣。 但随即放松一笑。 “还是个孩子呢!闹脾气也正常。” “弟妹,咱们商量一下……” 姜母颓然地低下了头,然而下一秒尖叫声四处炸起。 “鸢儿!你要干什么!” 姜母疑惑抬起头,看到姜鸢高高举起的她脑袋大的铁锤迎面走来,瞳孔地震。 她吓了一大跳,放开姜鹄,连忙扑上去,“鸢儿!把铁锤放下!别伤着自己!” “姜鸢!赶紧把铁锤放下!” 明显感觉到姜鸢的目标是他们二人,虽说也算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但看到似乎还沾着新鲜血液的铁锤,还是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鸢儿,别冲动,我和大伯也是为你们……啊!” 姜大伯娘往后一仰,铁锤擦着她的脖子划出残影。 她连退几步,踉跄着站立时,面上布满了惊恐之色。 姜大伯从容的表情也染上愤怒,声音抬高, “姜鸢!你是想杀了你大娘吗!” 姜母也是吓得小脸惨白,但她连忙挡在姜鸢身前。 “鸢儿她就是一时冲动,别怪她……” “你说的对。”姜鸢直接打断了姜母的话,将姜母扯到一旁,手中巨大的铁锤在她手中像是玩具一般,不断在空中挥舞。 “别以为我看不出,说得好听,不过就是看上了我爹留下来的房子和补偿金,又觉得我娘好欺负!可真是冠冕堂皇!” 姜鸢每走一步,两人就往后退一步。 事到如今,两人脸上表情都很难看,却还是嘴硬。 “姜鸢!我还在这里呢!你胆敢!”姜大伯慢慢踱步,似乎准备抢夺铁锤。 “简直是好心当了驴肝肺!你居然这么说你大伯大伯娘!” 姜大伯娘怒骂道,“弟妹!你怎么养的孩子!简直大逆不道!” 下一秒,一阵风骤起。 “啪!” “不许骂我鸢儿!” 第三章 你们两个,谁入赘给我? 巴掌落下得太快,在场所有人,包括姜鸢都没反应过来。 “弟妹!你打我!?” 姜大娘捂着脸,满脸的不可置信。 姜母依旧是缩着身子局促站在原地,“你不能骂鸢儿,她还没出嫁,会坏了名声……” 她还是窝囊的样子,姜鸢的心底却划过了一丝暖流。 “欺负人啊!好心来帮忙,结果被侄女拿锤子威胁,被弟妹扇巴掌!我命怎么就那么苦!” 姜大娘索性扯着嗓子哭喊道。 “一家子神经病!要我看,就别管!”姜大伯将哭闹的姜大娘搂在怀里,眼睛充血。 他张口欲多言,看到姜鸢举起的铁锤,连忙往外走。 “我们走!呸!什么人!” 两人互相拉扯着离开,骂骂咧咧的,但背影却带着慌张。 “鹄儿!关门!赶狗!” 姜鸢嗤笑着目送着两人离开,余光注意到姜母的小动作,先一步将铁锤换到了另一只手,藏在身后。 “鸢儿……”姜母紧张地看着她,眼里满是担忧。 注意到她盯着铁锤,姜鸢拎着铁锤,将它放在门檐下,回头露出自认为乖巧的笑。 “娘,我没事,我方才是吓唬他们的。” 然而这一笑,姜母直接是一副见了鬼似的表情。 姜鸢这才想起,原主被娇宠,对这个窝囊娘更是呼之即来,极少给好脸色。 她这回突然变性乖巧,简直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要骇人! 姜鸢心思百转千回,抿了抿唇,看向一旁的雪地,声音带着丝扭捏。 “娘,从前是我被宠得太过分了。这几日我反省,觉得,我不能再任性了。一门亲事,没了便没了,但如今,爹已经不在了,我作为您的大女儿,作为鹄儿的大姐,应该挑起重任,和您一起支撑起这个家。” 姜鸢自小没了父母,与亲戚更是见面就是互相嘲讽谩骂,并不太知晓寻常子女应该如何与父母交流。 她组织了语言,只希望姜母不要发现她的不对劲。 她忐忑说完,缓缓看向姜母时,却对上了一双红彤彤的眼睛。 “鸢儿,是你受苦了。”姜母捂着嘴,她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痛楚和委屈,将姜鸢和姜鹄拉入怀中,紧紧抱着。 “是娘没用。你们都是好孩子……” 姜鹄小小的人,也红着眼拍着姜母的后背。 “娘是最棒的娘,有娘和阿姐就够了,鹄儿不要姐夫和大伯大娘。” 姜鸢纵然是久经社会的磨砺,此时也忍不住鼻子一酸。 —— “官差大人,不是我故意和您对着干,您看,咱们村里本就没有空屋,只能问问村民们,家中有没有空置的屋子,能让出来。” 村中央的广场上,一队带刀差役满脸凶样地站立,中间围着五人。 那五人,虽然衣衫破烂,蓬头垢面,但其中三人依稀可见丝富贵气质。 广场周围围着一些好事的村民们,交头接耳着说话。 “听说是京城来的老爷少爷呢!真稀奇!” “老爷少爷,往后也要和我们一样在地里打滚咯!” “那俩少爷长得真俊,还有那个,好大块的肌肉,一看就很能干。”有小姑娘红着脸道。 “俊?你家可还有多余的空屋?直接带回家成亲。”有人调侃道。 北方人说话不拘小节,但广场中央的几人却是变了脸色。 “无碍!只要有地方住就行了,我们也能交差回去!” 领头的壮官差满脸的无所谓。 “哎哎!好!” 村长点头哈腰,而后看向闻锣鼓声而越聚越多的人群。 “可有人愿意收留?” 一句话像是小石子落入海中,没有任何人附和。 想到方才塞过来的碎银两,村长咬了咬牙。 “谁肯收留,一人我送一斤米!” 然而人群还是唏嘘。 “村长,这多个人,可不是屋里多个人的事情,还要多双筷子,咱们哪儿还有余粮?” 有人嚷嚷道。 今年冬季来的早了两个月,地里大半收成都没来得及抢救,得亏圣上降了税,不然就连今年的冬,都难过。 眼见着无人愿意收留,村长脑门的汗也是越冒越多。 “我都要了!” 清冷有力的声音在人群外传来。 人群让出一条道来,姜鸢走近广场,步履从容。 “这不是姜鸢吗?她家的粮食和银子不是都给陆白送去了?还敢收留这五个男子?” “嘘!姜鸢不是才和陆秀才退亲?说不定瞧上了人家俊俏呢!要不是我家粮食不够,我也想带一个回去呢!夜里吃的多好啊!” 不少人在交头接耳嬉笑,声音也没有刻意压低。 姜鸢面上表情未变,但心里已经将原主骂了个狗血淋头。 真是名声响亮啊姜鸢! 村长看着姜鸢,拧起粗眉。 “你当真都要了?” 他自然不是考虑到姜鸢负担不起,而是担心她出尔反尔。 姜鸢点头。 带着这五人回去着实有点不顺利。 不说村民们异样的眼光,还有这五人,也是麻烦得很。 那个最壮的,叫谢长祗的,倒是沉默寡言,还有两个下人模样的,让往哪儿走就往哪儿走。 另一个少年,谢言祉,和他们的爹谢庭筠却是磨磨唧唧,一会儿说脚疼,一会儿又问她能不能养活他们。 姜鸢忍住扇巴掌的冲动,将两人带到院里后,和门口茫然的姜母对视了一眼。 然后扭头,看向两个少年。 一个低眉顺眼看着脚尖,一个不满挑剔地看着破败的院中。 “你们两个,决定一下,谁入赘给我?” 那不满挑剔的谢言祉一下子睁大了眼睛,“让我入赘你这破落院子?不可能!”而他身旁的另一人颤了一下身子。 他们身后的谢庭筠也是脸色铁青,似是莫大的屈辱。 姜鸢冷笑一声,“你以为你们现在还有的选?没有我,今夜你们就只能在这大雪天里露宿街头!要么入赘,要么滚出去!” 顶嘴的谢言祉涨红了脸,但仍是梗着脖子不说话。 忽然,身旁一直低头的谢长祗像是脚下一踉跄,他往前扑了一下。 姜鸢反应迅速,一把扶住了他。 他裸露在外的肌肤顿时红了一大片,姜鸢听到他轻声道:“姑娘,我愿意入赘。” 第四章 姑娘,可否容我先沐浴一番? 姜鸢微微一愣,随后笑了起来,“好,既然如此,那便这么定了。” 她余光瞥了另外两人一眼,“屋外严寒,几位进来,先挑个卧房,我再细细吩咐你们做事。对了,这是我娘和我阿弟,你唤母亲和姜鹄弟弟即可。” 谢言祉还未待话音落下,就已经大摇大摆走了进堂屋。 “母亲,鹄弟。”谢长祗上前,恭敬低头拱手,而后退后一步,站在屋檐下,靠着门板。 堂屋左边是姜家母女三人的卧房和厨房,右边空了三个大小不一的屋子,一直用来堆放杂物。 虽未有人居住,但姜母手脚勤快,并不算脏乱。 谢言祉走过一间,脸上的嫌弃神色就增深一分。 谢庭筠也不知是否摆着架子,站着没动,只唇上的胡子似乎气得飞起。 姜鸢不知他们二人,流放至此,还在傲气什么。 姜母退在一旁,眼睁睁看着一切,看着姜鸢,欲言又止。 “长祗,你住这。”姜鸢直接将整个人缩在一旁的谢长祗从阴暗角落里扯出,将他推向最大的,朝阳的一间屋子。 她手伸向谢长祗时,后者下意识又瑟缩来一下,待听清了她的话后,低眉顺眼的脸上露出一丝错愕。 “我,我住这里?” 谢长祗看向屋内,不过一桌一椅,一床一柜,但胜在干净整洁。柔和的雪日光线从纸糊的窗口透进来,射在小桌上,尽是温馨得紧。 忽然感受到两股不悦的视线,他回过神,心下一紧,连忙垂下眼睫,克制住余光的渴望。 “姑娘,这屋子太大了,谢某住旁边的小屋子即可。” 他声音沙哑,听不出丝毫情绪。 姜鸢皱了皱眉,她微微歪了歪头,似乎在说你是不是蠢货? 谢长祗只感觉被她凝视的脸颊,忽然奇怪地烧得厉害,但不待他再多说,谢庭筠就发话了。 “姜姑娘,长祗他自小习武,皮糙肉厚都,住哪个房间都是一样。但言祉不一样,既然长祗他不要,可否将这房间让给言祉?” 谢长祗的肩膀微微颤了一下,头更低了。 见她不语,几人都当她是默认了。 “切!这屋子,放在以往本少爷看都不看一眼!” 谢言祉察觉出谢长祗的渴望,他并不满意这个屋子,但能看到这个庶弟被他欺负得不敢言语,他便勉强住下! 谢言祉前脚刚踏进屋子,就被姜鸢一脚踹上屁股,跌到地上摔了个背朝天! “啊!”谢言祉摔得眼冒金星,牙齿还磕到了嘴唇,嘴里顿时一包子血。 “我的言祉!” 姜鸢冷哼一声,将目光锐利地射向脸色大变的谢庭筠。 手里不知何时摸上了放在角落的斧头,在手里掂着。 “这个家,我做主,我说给谢长祗,那就是给谢长祗,就是他空在那儿,也容不得旁人染指!” 谢长祗心跳停了一瞬,小心翼翼抬起头,眼里就进了片雪子。 冰凉的雪子瞬间化作水,自眼角流下。 —— “鸢儿啊,你的婚事虽……,但咱们也不能如此草率。” 看着三人入了屋内歇息,姜母这才将姜鸢拉进屋内,着急道。 姜鸢瞧着她脸上的担忧,莞尔一笑。 “娘,大伯母那边,你该如何解决呢?” 一说到大伯母,姜母瞳孔皱缩,身子颤抖着,嘴唇蠕动,却也只能哀嘁地叹了长长的气。 “谁说我一定要出嫁呢?我入赘一个乖巧听话的,家里还有了个成年男子,大伯母于理,也没法子再来占这屋子了。” 姜鸢伸手握住姜母,声音如小溪涓流,安抚住了茫然的妇人。 “可,可除了那孩子,他爹和他哥,瞧着都不是好相处的,再者说这才第一日,尚未知晓他们的人品……” 姜母心中没有主意,但这又事关宝贝闺女的人生大事,让她不能轻易放下心来。 提及此,姜鸢并未多在意。 不过训个狗儿,她姜鸢,还能怕了不成? 又是好一番安慰,她才得以从姜母房内脱身,一出门,就瞧见谢长祗握着笤帚在庭院里。 他人高马大,对姜鸢来说刚刚好的笤帚,在他手里像是小玩具,但他低头扫雪扫得认真,不一会儿脏污的雪就被堆在了院外。 他抬头擦汗时,忽然和姜鸢目光对视,他握着笤帚的十指紧了紧。 “姑娘……” “我,我闲着也是闲着,想起来这院里的雪还未打扫,就……” 他说着说着,就又低下了头,恨不得把整个人藏进雪堆里。 忽然,下巴被温热的手指抬起,谢长祗瞳孔地震,连着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 “你这人怎么回事?我一句话都还没说呢,你就又要道歉了,方才也是,你爹和你兄长就这么摆明了欺负你,你也不瞪回去?” 姜鸢的话并不尖锐,甚至说得上是在为他出气,安慰他,但谢长祗却感觉比那么多年来听到的犀利言语还要让他难受。 像是攥着心窝一般。 克制住奇怪的情绪,他呐呐开口,“我不是故意的,对……”察觉到自己又说了什么,他瞬间闭嘴,咬住唇。 而后小心翼翼地看向姜鸢。 “我,我以后会注意的,姑娘。”他声音里带着讨好。 姜鸢微微蹙眉,但看着干净的庭院又说不出什么批评他的话。 好消息,是个话少能干的男人,坏消息便是似乎在以往日子里被欺凌过了头,若想带他走出阴影,恐是需要些年月。 她如今连自己都不能保证过得好,可没有这闲心去管别人的事。 虽说如今他是自己的赘婿,但她需要他,她管了他衣食住行,便已是极大的互惠。 “看我做什么?既然不累,那就同我出去拾柴去!” 她言罢,谢长祗就哦了一声,点头放下笤帚,抱起背篓。 “等一下等一下。” 姜鸢拧眉,看着他百分之八十露在外面的肌肤,寒风瑟瑟中他居然还面色无恙。 拉着一脸茫然的人进了屋。 姜鸢:“把衣裳脱了。” 说罢就转身走向衣柜。 谢长祗瞳孔放大,眼里看得出挣扎和纠结之色。 在姜鸢转过来之时,终于红着脖子道:“可否容我出去先沐浴?” 第五章 谢某还未经人事,可否教导…… 姜鸢手中捧着衣裳,愣了一下,随即果断地摇了摇头。 不管他现在为何没有感风寒,但本来这傻子穿的便不多,万一洗了澡受了凉,她可没 银两给他抓药。 脏虽脏了点,但又不是脏在她身上。 谢长祗闻言,脊骨瑟缩,垂着眼睫,咬着唇,磨磨蹭蹭将他那团已经算不上是衣裳的破布脱了下来。 姜鸢皱着眉,看着他与高壮形象严重不符的行为,还未开口,对面的人就偏过去了脸,手抓着破布,还带着一股似有若无的羞涩。 “姑娘,谢某,谢某还未曾,你可否教……” 后面的几个字淹没在姜鸢丟在他头上的一堆衣裳上。 “不知廉耻!” 姜鸢微红着脸,狠狠摔上了门,将两人隔绝在两个空间。 衣裳落到怀里,屋内的谢长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像是一颗番茄露出了惊恐的惨白。 他,他,方才怎敢这般想! 姜鸢倚靠在门口的墙上,听见开门的声音,闻声望去。 她嘴角上扬,果然人靠衣装,不过也得亏谢长祗是行走的衣架子,粗布麻衣在他身上都能穿出一股落魄贵公子风。 谢长祗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划过一丝慌乱。 “姑娘,你……对……啊!我我方才是无意的,你若是生气,尽管责罚我!” 姜鸢的嘴角又下去了。 她怒瞪谢长祗一眼,后者连忙闭了嘴,只是一双黑瞳透着小心和无措。 懒得与他置气,姜鸢用下巴指了指地上的背篓。 “你也别喊我姑娘了,我叫姜鸢,拿上,随我拾柴去。” 谢长祗从善如流点头,“好,姜鸢姑娘。” 姜鸢眼珠子一转,又补了一句:“若是拾不够,你今晚就饿肚子吧!” 女子凶巴巴放下话,又雄赳赳气昂昂往外走。 谢长祗乖乖背上背篓,大长腿让他很快跟上人,但始终隔着三步在她身后。 在两人离去后,埋伏在不远处,树丛间的一人,鬼鬼祟祟翻进了院中。 午后时刻,各家都在睡午觉,路上甚少有人,姜鸢心中念着娘和弟弟,想着超个近道,便直接从个岔道口直接拐上了山。 此处未曾有人走过,也多长着拦路的杂草和小树丛,谢长祗单手用镰刀开路,另一手拄着根木棍。 他不曾用过镰刀,姜鸢递给他时,前几下还是生疏地一下下劈,熟练了之后一下就能劈倒一片。 他踏出一步,刚举起镰刀,身后的姜鸢就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谢长祗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耳尖才染上一抹红,就听到姜鸢压低的声音。 “蹲下来。” 谢长祗不解,但还是顺从蹲下,顺着姜鸢的视线往下看去,看到一屋子后院的墙处,站着一男一女。 他们离的极远,声音传不过来,只能微微看出来两人的脸色。 书生气的男子脸色欢喜,女子也是一脸娇羞,只是那女子虽穿着低调,谢长祗一看便知她是养在后宅的闺阁小姐,怎会出现在涟水村? 谢长祗对他们没兴趣,他悄悄瞧着姜鸢的脸色。 姜鸢面上不显,心里冷笑。 就说那小白脸非闹着退婚呢,原来是早就勾搭上了这官家小姐,这鹅黄嫩裙女子她认识,年中时在街上,轿中远远瞧过一眼。 是县令的独女,千金小姐。 那时她给在书院的陆白换洗衣物,第一次见穿的这般漂亮还精致的女子,直接就看呆了,她还记得他说了句什么? “人家千金小姐,你瞧着做什么?莫惹了他人笑!” 说罢就将她一人丟在了书院门口,任所有学子向她投来疑惑、好奇的目光,在他同窗好友问起时只道是家中小妹。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姜鸢感觉到心脏隐隐作痛,好歹也是原主算是爱了一辈子的男子,她眉微微蹙起。 谢长祗余光将一切收尽眼底。 但下一秒,姜鸢就翻了个白眼,扭过头往山上走去。 她已经不是那个恋爱脑的可怜女子,也解除了婚约,如今二人桥归桥,路归路,只要陆白别在她面前再蹦跶,就是娶了公主她都不在意。 哦不,娶了公主她还是在意的,她还是不太愿意看他飞黄腾达过好日子。 姜鸢心中盘算着抽空去查查县令千金怎会看上这废物,殊不知自己皱着眉,脸色并不算好的样子被谢长祗一览无余。 谢长祗回头又望了那二人一眼,像是要把两人的模样深深记在脑中。 从山脚到山腰,谢长祗背篓里已经摞了高高一堆柴火,此外左右手各拎着一担。 若不是他没有第三只手,姜鸢怕是也要压榨上。 姜鸢自己背上扛了一担,怀里也抱着,环视四周一圈,尽是一片雪白。 “走吧,回家。” 她话音刚落,余光就看见前方一棵树下的雪动了动。 仔细一看,哪是什么雪,分明是一只白兔子! 兔子嘴里还嚼着干草,一双红眼睛还未瞧见危险来临。 下一秒,四只兔脚就悬空垂了下来,被揪住长长的兔耳朵时,兔子明显还有些茫然,连嘴里的干草都没嚼了。 “今晚能加餐了!”姜鸢双眼亮晶晶。 只是下一秒,兔子就以极大的力气挣扎着,高高亮出上下的牙,咬了下来。 “小心!” 谢长祗来不及抢走兔子,情急之下只好用手覆上姜鸢的手腕。 那兔子估计是用了狠劲,谢长祗的手背瞬间就出了血。 姜鸢瞳孔一缩,抽出镰刀就给兔子了一个痛快,兔子脑袋歪了下去,谢长祗手背上印着兔牙印,还有不停往外流的鲜血。 姜鸢来不及捡兔子,她一把握住他的手,细眉紧紧蹙起,眼里满是震惊。 “你做什么帮我挡?你看看,流血了吧!知不知道疼?你站着别动,我给你去找点止血的草药。” “我,我不会痛……” 只可惜谢长祗回话声音小,散在了风里。 姜鸢躲到一棵树后,好在她方才上山时偷偷签到,正好系统给了不少日常基础的草药,其中不乏收敛止血的白及。 装作是才采到,姜鸢快步走来,边把它碾碎,边敷在谢长祗的伤口处,而后撕下自己衣摆一条布,紧紧绑住,打了个蝴蝶结才作罢。 谢长祗全程没说一句话,他愣愣地瞧着这个并不好看的奇怪的结。 第六章 有枝就往上爬,也不怕摔个粉身碎骨 自阿娘去世,他再也没有接受过这种小伤的治疗包扎。 他在府中本就受备受冷落,下人看菜下碟,小破落院里的饭是馊的,衣裳是连下人都不穿的。所有人都议论他是个奇葩,爹娘纵然知晓,虽未有啥更坏的脸色,(毕竟已是最是不喜的程度),但却道既然不会疼,过两天也就好了伤,那便没必要浪费医药在他身上。 时日长了,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一身皮肉无关紧要。 见他似乎陷入怅惘,姜鸢直接给了他脑袋一巴掌。 不轻不重,刚刚好将人打醒。 “想什么呢?我这里不抵你原来,能给你撒点草药扎起来就不错了,赶紧回家,一会儿劈柴你可别想着偷懒!” 姜鸢叽里咕噜说着,谢长祗眨了眨眼,他发梢间落了细细一层雪子,连着眉眼都是雪白一片,总是忍不住去揉眼睛。 两人回去只用了一炷香时间,才走到门口,就看到姜母惊慌失措地站在堂屋里,来回走动,不时朝院外望去。 姜鹄坐在门槛上扣着手,看到姜鸢回来,立马站起小身子,下意识踏出一步又站在原地。 谢言祉和谢庭筠坐在屋内,都没说话,脸色难看,二人看到谢长祗归来时,注意到他身上干净完整的衣裳,脸色似乎更黑了。 尤其是谢言祉,目光不住地在谢长祗的脸上打着转。 谢长祗肩膀抖了抖,而后接过姜鸢的柴火,避开父子二人,窝去了另一边劈柴。 “娘!” 姜鸢快步走进来,环视一周。 “怎么了?” “家里,家里剩下的粮食都不见了!” 看到姜鸢,似是见了主心骨,姜母眼里顿时流下泪来。 原来,方才一炷香前,姜母瞧着时候差不多了,便想先煮些粥,待姜鸢回来便能喝上热乎的。 可谁知,一进厨房,里头遭了贼!米缸里的几十斤米被一扫而空,就连柜子里余下的一点点盐和油也给顺走了。 就留下了一点烂菜叶子。 若是往日,没了也就没了罢,但如今家中的银两全被姜鸢,原主借给了陆白。 说得直白一点,她们连今晚的饭都没了着落,更遑论在这雪日活下去!更何况姜鸢还带来了这五张嘴巴…… 五……? 姜鸢环视一周,还有两人呢? “别看了!我已命墨白,墨非去抢回来了。”谢庭筠冷嗤道,他目光划过姜母时,露出一丝鄙夷,看向姜鸢时,不知为何存了些优越感。 “你们这破落村户就是这样,穷乡刁民,一点粮食就要盗来盗去,可笑的是连这点还守不住!哭哭哭,福气都哭没了!我那可是精心培养的暗卫,就用来给你们看家护院了!” 听罢姜鸢松了口气,注意到姜母的面色仍旧有些不对劲。 不待她询问,姜母已经受不住内心的煎熬,掩面而泣:“似是你大伯盗走的,方才那小兄弟描述的贼人,似乎就是你大伯。” 她双眼通红流着泪,满脸的窘迫。 往日夫君还在时,那一家人便打着孝敬公婆的名义经常来拿些米,面,肉走,但如今两个孩子们可还指着粮食过冬啊! 都怪她,太过软弱,才让这一家子贼人肆无忌惮! “娘,不哭,鹄儿给娘吃窝窝头。” 姜鹄听不懂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娘哭了,他小手从怀里拿出了一小块窝窝头,小心翼翼捧过头。 姜母愣了一下,却是哭得更凶。 院子里哭声回荡,谢庭筠眉头皱起,张嘴欲言,被姜鸢眼睛一个横刀闭了嘴,只是在鼻间发出哼哼声。 而后,一只鲜血淋漓的兔子被落到怀里,父子二人吓得吱哇乱叫。 “厨房里有刀,水缸里有水,去了皮和内脏,若是做不好,正好这兔子肉也不够!” 谢庭筠&谢言祉:…… 两人互相拉扯着走了。 “无碍,娘,我只问你一件事。”姜鸢看姜母冷静了些,才开口道。 姜母红肿的眼睛紧张地瞧着她。 “你可愿意和大伯父一家断了关系?” 姜鸢紧紧看着她的眼睛,自然是没有错过姜母眼里的茫然。 只见她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呐呐道:“可是他们怎么说也是你爹的家,我们……” 姜鸢直接打断她,绷着脸,指着墨白二人才放下来半人高的米袋:“娘的意思是,任大伯父他们将女儿和鹄儿过冬的食物都抢走,也要维护他们?” 她说罢,抢过姜鹄手里的窝窝头,一把塞入他嘴中。 下一秒声音里就带上了哭音,抱住还在不知状况的姜鹄,“赶紧吃,这可是最后一顿了,小弟,咱们命苦,爹死了,娘还胳膊肘往外拐,但愿咱们饿死之后,来世能再投个好胎。” 她伏在姜鹄肩头,看不清脸色,但是这哭声直接引来了谢长祗,他连斧头都来不及放下,就跑了过来。 脸上难得地露出除了麻木之外的表情,“姜鸢姑娘,没事的,我们还有兔子,明日我可以再去猎更多……” 姜鸢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姜鸢看向姜母,清亮的眼里透出固执。 姜母看着两个瘦得跟纸片一样的儿女,她又何尝不心疼?不禁又悲从中来。 “不是娘不想断关系,只是,你爹才去,咱们孤儿寡母的,若是没有你爹家,又哪有个靠山?旁人想欺辱便……” 姜鸢想都不想便驳了。 “靠山个奶奶个腿!分明是吃人肉的豺狼虎豹!今日是米,明日指不定就把你闺女我卖了,您还给她们数钱!” “您真真是糊涂了,若是真为我和鹄儿着想,就应该早些了断,有些事才好办!” 姜母被亲闺女数落的身子颤抖,她张了张口,惊愕地发现闺女说的话并无道理,只是这,是否太离经叛道? 那边好歹也是亲家,而院中五人…… “……娘。” 姜鸢着急和姜母扯道理,便没一直捂着谢长祗的嘴,谁料他突然插口道: “娘,姜鸢姑娘,我嘴笨,说不好话,但也知道如今形势,你们愿意收留我们一家,我谢某感激不尽,谢某没有多少能力,但定能保护好你们。” 谢长祗闷着头一口气说完,才发现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脸上。 “爹我就说这贱小子平日里都装傻呢!如今有奶就是娘,有枝就往上爬,也不怕到时候断了摔个粉身碎骨!” 谢言祉探出半个脑袋,看到院子里一片祥和,狠狠地挤爆了手里的脏器。 “啊!他娘的什么东西!大粪啊啊啊爹!” 第七章 您可要为我们孤儿寡母做主啊! “那我明日就去找村长做个公证,那这些米……” 姜母听罢谢长祗的话,再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终于是咬牙点了头。 罢了罢,且试这一回,若是瞧错了这几人,大不了她再碘着老脸去求公婆便是。 “姜小姐,属下和墨非是将人打晕了拿回来的。” 墨白说着话,从怀里又掏出一个包袱递上。 几人凑近一看,竟是一罐盐和一小桶油!而且份量可不止姜母那一点,明显是将人家的也一同渡过来了。 姜鸢讶异的目光投到他身上时,墨白忙补充道:“无人见到属下二人的模样,姜小姐可放心。” 无人看到?姜鸢嘴角一勾,大手一挥:“娘,你去将这些藏个好地方,别被人再找到。” 姜母听出她话外之意,忍不住问道她是想做何事。 “一个绝妙的事!”姜鸢想通了接下来的计划,心中欢快,连眉眼都微微抬高。 “娘,我来帮您吧。” 谢长祗放下手里的斧头,由不得姜母拒绝,便直接将包袱和米袋一前一后扛在身上,还原地跳了两下。 “娘,一点不重的!” “辛苦你了小祗。” 他满脸乖巧,声音柔和,在姜鸢看过去时呆愣一秒,而后红着脸扭头,跟上姜母的步子。 “喏!处理好了!” 谢长祗的背影被一只血刺呼啦的脱皮兔子挡住,谢言祉远远地举着兔子,另一只手捏着鼻子,俊眉皱起。 “你仔细瞧瞧,到时候分肉时可不许说我和我爹没出力!” 少年嚷嚷着,将姜鸢的目光吸引过来。 “辛苦了。”姜鸢也没为难他。 倒是谢言祉原本都做好还嘴的准备了,结果姜鸢还冲他一笑,他轻哼了一声,用不知从哪儿摸出来的一小块帕子擦着手。 …… 厨房里,就只有姜鸢和谢长祗。 灶内柴火已经烧得通红,她将姜母特意留下的一小叠油倒入锅中,锅中的油渐渐泛起细密的泡沫,姜鸢手法娴熟地将切好的兔肉块轻轻滑入,顿时,“刺啦”一声,热油和鲜肉的碰撞,诱人香气迅速弥漫了整个厨房。 姜鸢眼疾手快关了前后门,但香味还是泄出去了不少。 好在她们处的位置靠近村尾,左右两旁也无邻里,想来香味早散在冰天雪地里了。 “爹,我饿了。” “啪挞!” 一小块木块被切开,谢言祉撅着嘴,懒散地举起斧头,慢吞吞地砍着木柴。 鼻尖似有若无的香味让他忍不住一遍遍看向厨房的位置,心里愈发不满起来。 凭什么谢长祗那个木头墩子可以去厨房干活?他却要坐这里,不劈完还不让进门! “不过是兔子肉罢了,这味一闻便油腻至极。” 谢庭筠目无偏移,将谢言祉劈飞得乱七八糟的木块捡进簸箕里,掂量了一下,差不多满了。 姜鸢手持铲子,轻轻翻动,兔肉镀上了一层金黄,再淋上晒足了一百八十天的酱料,红亮诱人。 这便是今天最后一次签到获得的物资了,厨房佐料大全套! 姜鸢将酱油瓶子收到仓库里时,余光瞥见一双震惊的眼睛。 她眯了眯眸。 还未待她开口,谢长祗就大声道:“娘!屋里怎么还有碗酱油?我和姜鸢姑娘先用了!” “酱油?”姜母在后院里,露出一丝疑惑。 “好香啊!娘!”帮着一起扫雪的姜鹄舔了舔空气里的肉香味,大眼睛里流露出渴望。 姜母被他这副馋样立马丢了方才疑惑之事,轻轻刮了刮他的小鼻子。 “一会儿,娘给你夹,这是阿姐和那位哥哥打来的,不可多吃,知道吗?” 姜鹄乖乖点头。 厨房里。 姜鸢勾起嘴角,看着谢长祗的面色,从方才的震惊到紧张,但也算机灵嘛! 姜鸢忆着电视剧里的反派语录,秀眉倒立,眼神冰冷。 拿着锅铲就逼上了谢长祗身前。 她站着,他坐着;她俯视,他仰视。 “知道太多的人可活不了太久。”她凉凉道。 “谢某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谢某不蠢!”谢长祗舔了舔嘴唇,忙承诺道。 他眼里一片澄澈,只见真诚之色。 姜鸢点点头,转身之际,忽然又转身,以迅雷之速,将一粒看不清颜色的小丸子塞入谢长祗的口中。 小丸子入口即化,酸涩的口感让谢长祗面目扭曲。 “……姜鸢姑娘,这是何物?” 谢长祗艰难开口。 姜鸢微微一笑,抬高了锅铲,指着他。 “毒药。” 谢长祗张了张口,眼里不知该流露什么情绪好。 “我半月给你一次解药,你若是胆敢将我的事情泄露出去,哼哼,毒发之时,没你小子好果汁吃!” 她阴恻恻道,下一秒,锅铲上的酱汁恰巧凝落在谢长祗的口中。 姜鸢:…… 谢长祗眨了眨眼,咂巴了下嘴,眼里爆发出名为食欲的狂热冲动。 他乖巧低头,“知道了,姜鸢姑娘。” 心里默默想着,若是每日都有这般好吃的汁喝,哪怕是一直吃毒药,他也愿意啊! 眼见着谢长祗低眉顺眼,姜鸢心里才舒了口气。 其实她本就是故意让他瞧见。 这签到系统每日都会给物资,总需要个人陪她一起过个明路。 姜母没主见,姜鹄又太小,眼下唯一品性看着过得去便只有他一人了。 她不怕赌,虽然方才给他吃的是酸糖,但若是他真敢想说出去,她保证他连当夜的月亮都看不着! 更何况,她已经问过系统,只有她故意透露出去的人才能知晓并讨论,他若是想讲给其他人就会发现根本开不了口! 简单来说,这就是针对谢长祗的一个考验! 一盘红烧兔肉出锅,看着满满一盆,但兔子本身也没有多大,一屋子人各分到了一块。谢家父子犹豫的刹那,盘子里的酱汁已经被姜鹄舔干净了。 兔肉入肚,不觉得饱,反而似开了胃,更迫切想要进食。 姜鸢让姜母姜鹄“收拾”好家里,便带着一家子人,浩浩荡荡地朝村长家而去。 “村长叔!您可要为我们孤儿寡母做主啊呜呜呜呜!” 第八章 好大伯娘,可否先借我五十斤大米? “该死的贼人,竟是把所有的粮食和银钱全给抢了去!这不是把我和我娘,我弟逼上绝路吗?” 姜鸢从出了门,便是一路哭喊到村长家的。 姜鹄在阿姐的授意下也扯着小尖嗓子哭。 姜母本就是个柔弱美人,哭得也叫那个肝肠寸断! “还请村长叔做主!定要揪出来这贼人,我定好好教育他一番!” 谢长祗单手护着姜鸢,另一只手扛着斧头,眼底通红一片。 姜鸢哭倒在地上,“活不下去了啊!连今晚的粮都没了,若是我爹还在,贼人哪敢那般嚣张!” 村长的院子前围了满满一大圈的村民,大多都是看热闹的,看着姜家母女如此凄惨的境遇,忍不住道: “村长,咱必须把贼人揪出来!不然难道要我们看姜鸢她们去死不成?都是一家人,我可看不下去!” “就是啊!妹子你快别哭了,哭的俺心里疼哟,村长定给你主持公道,婶这还有半块饼子。” “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贼人干的事情,连自家人的东西都偷,定然帮着一道好好教训!” “安静!安静!都安静!”村长重重咳嗽一声,四周顿时鸦雀无声。 村长目光看向姜母,又移向姜鸢。 “姜鸢,此事我会好好调查,不过这贼人不一定能捉到,但我会尽力。” 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姜鸢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鸢儿明白的,指不定那粮食都入了贼人的肚里,鸢儿就是想来求个公道。自我爹死后……” 她垂下了眼睛,欲语泪先流。 看的一众人又是一阵唏嘘。 村长也流露出丝心虚,毕竟自己侄儿才退了她的婚约,若说落井下石,自己家必然是能排上名的。 他轻咳一声,正欲说些什么,姜鸢惊呼一声,朝人群外喊去:“大伯!大伯娘!” 姜鸢小跑过去,刚好拽住想转身的大伯娘的衣袖: “大伯娘,您平日最疼我和鹄儿了,往日里我爹还在时,也接济过你们不少,如今,您可否借我们些粮食,先渡渡日?我保证日后便还,鸢儿还不想死……” 她语气颤抖,问得可怜,不少人见状都忍不住附和。 大伯娘急得从她手里拽出衣袖,声音里带着急躁,“没有!” 姜鸢身子颤了颤,小脸瞬间惨白。 不少看不过去的人大声嚷嚷。 “不就是些粮食?你这大伯娘当的也太自私了,莫非是要眼睁睁看着晚辈饿死?” “切!说的好听大伯娘,记得以前我每次路过姜家,都能瞧见她拿着大包小包出来呢!如今人家落了难,倒是变成了铁公鸡!” “妹子,你跟俺回去拿粮食!俺可不像一些人!” 姜鸢吸了吸鼻子,一一拜过众人,眼里流露处感激之色。 “鸢儿谢过各位长辈的好意,只是,恕鸢儿不能领了。鸢儿,能与大伯娘开口,也不过是仗着往日的些许情分,如今看来……” 她悲伤地止住了话。 顿时矛头都指向了大伯娘,大伯已经不知所踪,大伯娘被周围的人叽叽喳喳的头疼。 本就发现不仅盗来的粮食不见了,连自家的酱料都不知所踪,在屋里她就被骂得狗血淋头,结果出来了还要被一群人站在道德上点上骂她! 姜鸢如今入赘了婿,那房子他们一家也是拿不到了,儿子的束脩没了着落,大伯娘越想越烦。 “去他的情分!这粮食可是救命的东西,你们倒说的漂亮,我那么大一家子,让出去了,谁来可怜我们?反正我给不出来,谁爱给爱给!” 说罢,大伯娘就想凭借着体型的优势挤出人群,哪知身后被姜鸢扯住。 姜鸢人瘦瘦小小的,劲却是极大。 她泪眼汪汪:“大伯娘!您怎可这样说,你不认我们了吗?” 大伯娘拽住背后的衣裳,狠狠将她一推:“你爹都死了,和我们早没关系了!” 终于得到想要的答案,姜鸢嘴角隐晦勾起。 然而嘴上还是大喊着:“娘!大伯娘不要我们了!” 她哭倒在姜母怀里,姜母打心底里还有些茫然,这一切的发展都是她没料到的,但是事到如今,听女儿的便是了。 她摸着女儿的头发,“没,没事,娘要你。” 大伯娘最终还是没能走成,她被谢长祗拦住了,人高马大,绷着脸,看起来唬人的很。 “村长,既然大伯娘都已经摊开说明了,那我,那我就当一回不孝女,求村长公证我们二家自此桥归桥路归路,再无一点关系!” 此言一出,饶是看不上大伯娘的人,也被狠狠震惊住了。 姜鸢她爹虽去了,但她爷爷奶奶可还都好好活着,虽说分了家,但一家人有血缘关系,怎么说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 姜鸢看起来柔柔弱弱一人,竟然一出口便是这般大逆不道的话! 村长迟疑:“这……” “大哥,这也是我的意思。”姜母看着复杂的目光落在闺女身上,她忍不住对着村长补了句话。 “如今长祗也成了我女婿,还有亲家公和小叔子,家中也不算无男子,日后我们努力些,也能支撑起这个家,至于娘那边……既然她看不上我们,那便恕媳妇不孝。” 姜鸢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她娘平日里畏畏缩缩的居然能说那么多。 姜母不语,只是一遍遍摸着她的头发。 大伯娘懵了一会儿,理清楚后,也冷静了下来。 她又换上那副令人讨厌的笑颜,试图去拉姜鸢。 “鸢儿,你说什么胡话呢?大伯娘方才不过是昏了头,你是我侄女,我怎么忍心看着你们挨饿?就是老太太也是不同意的呀!” 姜鸢冷笑,分明是怕老太太又骂她! 至于那老太太,又哪是个好东西?不过是个不吸干不罢休的蚂蟥! 如今她和她娘,还有鹄儿,只要还没死,就还有可利用之处。 姜鸢也激动地紧紧握住大伯娘的手,“太好了!我就知道大伯娘哪会那么狠心?我家中一共八口人,侄女不要太多!可先接济五十斤米?” 第九章 今晚伺候我沐浴 “可以可以一点粮食大伯娘怎么会……多少?你说你要多少?!” 大伯娘笑着的脸僵住,她嘴角往下弯,被肥肉挤着的眯眯眼瞪大。 “五十斤啊……家中人口不少,也不过撑上十多日。但是大伯娘你放心,这段时日我会和娘想办法再挣些银两还你,绝对不会白吃的。” 姜鸢言辞诚恳,脸上挂泪,我见犹怜,连着原本听到五十斤也心里嘀咕着有点多的人都动摇了。 虽然是要的多了点,但人家小姑娘也是迫不得已的啊! 大伯娘皮笑肉不笑,“五十斤米!鸢儿,这也太要大伯娘的命了,五斤米可好?现在大伯娘就带你回去拿。” 哪知姜鸢方才还感激期待的小脸立刻就冷了下来。 大伯娘心里咯噔一下,饶是她,如今也被个小姑娘的脸色牵着鼻子走。 “大伯娘不愿就算了,还要拿五斤米,不是羞辱我,羞辱我娘又是什么?不过是欺负我没了爹!” 姜鸢微抬起下巴,咬着唇,带着哭腔却清冷又倔强,眼睛红肿。 还不待大伯娘开口补救,姜鸢一转身,就朝着村长跪了下去。 “人活着就是为了一口气,还望村长叔做主!今日这亲必须断!” 她高喊着,还要往厚厚的雪地里磕头,及时被谢长祗拦住。 他“痛斥”道:“姜鸢姑娘,你莫要这样,我相信叔作为一村之长,定然是爱护咱们的。但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咱们还是不要给村长添乱了。” 有些热心肠的大婶顿时急了,指着谢长祗就批评起来,“你这小伙子怎么能这样子说!咱们村长是最公道,最好的村长!这姜家这般自私,要我就**……” 村长:…… 他复杂地看了眼二人,而后抬起手,止住大伯娘飞扬的唾沫星子,在她青了又白的神色下,宣布了同意姜鸢的请求。 他轻咳,“姜家二媳妇,你看,如今姜大也不在了,鸢儿也大了,寻了夫婿了,回去跟老太太好好说说。今日呢,也不光我,大家伙都做个见证。” “不行啊!村长,鸢儿也就算了,鹄儿是男娃,那可是咱老姜家的种!” 大伯娘气得直跺脚,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却不让姜鸢一家离开。 “鹄儿是我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姜母立刻紧紧将姜鹄抱在怀里,大有一种大伯娘若敢抢,她就敢做些冲动之事。 “不行!姜鸢和你我不管,姜鹄今日得跟我回去。” 大伯娘咬死了牙,这事算她倒霉,传回去她肯定少不了被老太太磋磨两日,若是还丢了姜鹄,她不敢想会几天吃不到饭! 姜鸢轻笑一声。 “大伯娘,喊错了。” “是程鸢,程鹄。” 今日起,她们不再冠以父姓,而是母亲的程。 几人潇洒离去时,大伯娘还沉浸在他们改姓的大逆不道中,反应过来,想追上去时,才发现面前飘下来一小片布料。 是她家男人这几日穿的衣裳布料! 还是男人赚了些快钱,她特意去县里裁的新布做了两身衣裳,当时在村子炫耀了好几圈! 莫不是自家男人偷粮食的事情其实已经被她们知晓了? 大伯娘背后惊出一身冷汗。 连忙扭头跑去。 不行,她儿子还要考举人老爷,若是这贱蹄子捅出去了,岂不是断了她儿子的大好前程? 程鸢才踏进院中,就被姜母拉住。 她右手抱着姜鹄,他哭完一场,已经在路上累得趴在肩头睡着了,她将声音压得极低。 “鸢儿,你方才说姓……程?” 她眼底还有着残余的震惊,以至于说话时都是抖的。 “对啊,娘你不是姓程名知吗?如今爹死了,咱们家也和姜家断关系了,我和阿弟自然是随你姓。” 程鸢轻松地说道,但只有她自己心底里知道有多气愤。 方才和大伯娘对骂后,她忽然脑子里多了段记忆。 似乎是原主很小的时候,连板凳都爬不上去,被程知抱在怀里,手把手握着小树枝在沙地上写字。 “程,知,这是娘的名字。” “饭呢?怎么还不做饭?想要饿死老子?” 一道黑高的身影忽然侵入视野,将一大一小踹翻在地。 “还当你是娇滴滴的大小姐呢?不过,不做饭也行,给老子再生个儿子吧!” 随着一声惊呼,程鸢的记忆又空白了。 但短短的一段记忆也够程鸢知晓个大概了。 她娘,很有可能是被拐来的!她爹在原主本身的记忆里是个慈父形象,但早年间却如此残害她娘! 还真是死的好! 她越想,越觉得这姜家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姜母,哦不,程知眼里覆上茫然,而后抖了抖,眨了眨眼。 程,知。 多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似乎十多年了。 不知为何,鼻尖酸涩得紧。 程鸢拉住她的手,轻声道:“娘,现在才开始。” “我会陪你找到他们的。” “娘,我也会。”谢长祗见终于有他能插上话的地方,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也连忙道。 程知的肩膀抖动,她没问程鸢是怎么知道的,或者说,她对此事已经没有了数年前那般激动了。 她看了看安静睡觉的程鹄,又看看程鸢,挤出笑,“鸢儿的心意娘领了,但娘有你们就足够了。” 程鸢抿了抿唇。 看着娘抱着程鹄回了屋子,程鸢才扭头看向谢长祗。 “你不用时时跟着我的,方才辛苦你了,去休息会吧。” 她方才进院子时就看到柴堆那边砍到一半,连斧头都没取下来。 然而父子俩人也不知所踪,不过有暗卫在,想来也出不了岔子。 倒是谢长祗,说是赘婿,如今却像是成了自己的贴身丫鬟似的。 似乎是以为自己讨嫌了,谢长祗的脸顿时就红了,连连摆手:“我,我不用休息的。” 程鸢眼珠子盯着他转了一圈,忽然指向那一堆柴火,“那你去劈柴吧。” 谢长祗老实点头,话音刚落就已经取下了斧头。 程鸢像是故意似的,嘴角勾起,又补充道,“顺便把浴桶洗洗干净,等晚上我回来,你伺候我沐浴。” 谢长祗手里的斧头顿时冲着他脚尖砸了下来。 第十章 如今不是在谢家父亲有些分寸比较好 然而等他狼狈抬头时,程鸢的背影已经消失在门口。 谢长祗愣了许久,伸向地上斧头的手又收回,而后一双手缓缓抚上红烫的耳尖。 手肘抵在膝盖上,微微低着头,薄唇抿得紧紧的。 程鸢的目标不是别人,就是陆白。 方才在村长家她观察过了,确定了陆白不在家,想来那会儿还在和县令千金你侬我侬,这会儿应该能堵到人。 站在村道上,陆白蹙眉看着她。 眼底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不屑。 “姜鸢,不是说好了退婚了?如今我们二人没有关系,你这样将我堵住,可是会伤了你的名声!” 说到此,陆白的眼底更加鄙夷。 村妇就是村妇,大字不识,还不懂得避嫌,不像他的娇娇儿,知书达礼又温良恭顺。 “我知道你多多少少可能放不下我,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姜鸢,我们不合适。” 这会儿路上没人,程鸢也不装,朝他翻了个白眼,把手摊开:“首先,我现在姓程,其次,你欠我的银子拿来。” 陆白怔愣一瞬,没管她为什么改了姓,脸色一瞬间变得不太好看。 “你急什么?又不是不还你!” 程鸢依旧保持这个姿势不变:“确实很急,陆白,别给我扯别的,你不会想要赖账吧?” 陆白脸更黑了。 “区区五十两银子,姜,程鸢,我往日竟不知,你是这样世俗的女子!亏我还愧疚……” “啊对对对我就是这样的女子,也别愧疚了,愧疚当不了饭吃。区区五十两,赶紧给我得了,你也不想我把你和县令千金的事情说出去吧?” 程鸢从怀中摸出一块嫩黄色的手帕,在陆白眼前晃了晃。 帕角白色的陆字格外显眼。 陆白的脸色在一刹那变得惨白,双手连忙在身上摸索。 “别摸了,就是这条。” 程鸢笑眯眯的,“陆白,走路还是要回头看呀,不然白请我看场戏,还送我个东西,我多不好意思。” “你想要干什么!”陆白几乎失声道。 娇娇儿一直和自己是在偷偷见面,县令老爷早就已经在安排她和门户相当的公子哥相看,若是此事捅到他那边去,以自己如今的身份,定然吃不了好果子! “我又不是你,要这帕子有什么用?我只要我那五十两。” 程鸢歪歪头,一副单纯无害的模样。 但陆白此时算是看透了她,气得咬破了口腔,却是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小心存放都帕子怎会到了她手上! 想到自己的大好前程,他气愤地从怀里摸出了几个碎银,加起来约莫二十多两,递过去时他心里都在滴血,“我现在只有那么多!” 那五十两他早用来给娇娇儿买首饰讨她欢心了,哪里还有的剩! “你把帕子先给我,剩下的等我有了就还你。” 陆白话还没说完,手心都银子已经到了程鸢手里。 她喜滋滋地连着帕子一并塞进怀里,像是在看蠢货一样看着他。 “当我傻?等你给齐了我再还给你,我最多给你七日,你若是不还,你明白的。” 程鸢没有错过他眼里的杀意,挑了挑眉,“我一个弱女子可不敢来找你,我家那口子还有小叔子,说什么也要跟来,生怕我被欺负了去呢。” 程鸢嘴角噙着甜蜜的笑。 陆白心里一凉,迅速环视四周,但两旁都是屋子,根本看不清有没有人藏在后面。 他握紧了拳头,最终放开。 “你最好是信守承诺!” 陆白恶狠狠地放下一句狠话,虽然程鸢也不明白他放狠话的意义,分明不守信用道义的人是他,居然也会怕别人不守规矩? 她嗤笑一声,慢慢往回走。 脑海里和系统愉快对话。 “这个新手大礼包很不错!夸夸!” 系统方才在她回家后,就告知了迟来的新手大礼包,是个抽奖,抽到什么都有可能,就连成仙都不是问题! 程鸢兴致勃勃,决心抽到个sss时,发现自己居然只抽中了个神偷技能,顾名思义,可以偷东西。 听起来有点厉害,但又似乎鸡肋得很。 后面还备注了一级,看起来还是能升级的,问了系统只是说可能多加练习能够升级。 她出来便是偷偷练习这个技能,如今只能偷取五十米距离内的任何东西,能瞬间到她手里。 原本是想直接在陆白身上偷银子的,结果见了人却发现了这个手帕,于是临时改变了思路。 手帕自然是不会还给他的,或者说,等他还清银子后,她还是会偷回来,送给县令一个惊喜。 别和她说什么不讲道德,陆白白嫖她家可不是一次两次了,她不过是小小地出口气~ “不过一天真的不能再多签到了吗?” 程鸢有些不死心。 除了一开始在家里,然后广场,山上,她在路上想签到时,却被系统提醒签到上限。 “不能。” 系统的声音冷冰冰的,颇有几分铁血无情。 程鸢只好遗憾收场,查看了一下仓库,她现在有四十五两银子,厨房酱料大全套,日常草药各一份(具体种类这里不细说)。 程鸢轻哼着歌回到院子里时,正巧看到谢庭筠父子俩背着她,正对着谢长祗说着什么。 谢长祗依旧是那副低眉顺眼的模样,仓皇抬头时,刚好和程鸢对视上。 “程鸢姑娘……” “别程鸢姑娘程鸢姑娘的唬我,她现在在外面,今夜我要睡你那个屋子!你睡我的屋子。” 谢言祉叉着腰,鼻孔就差冲上天了。 “你弟弟身子骨没你好,你作为大哥多担待点,别连个屋子也和他抢。” 谢庭筠沉声道,丝毫不觉得自己让大儿子让出来自己的房间本身就是件偏心的事情。 见程鸢没动,似乎是在看热闹。 谢长祗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垂下去,而后抿了抿唇,绷成一条倔强的直线,“我不要。” “程鸢姑娘说是给我的,父亲若有异议,不若去与程鸢姑娘说,毕竟如今不是在谢家,咱们寄人篱下,还是要听话些才好!” 言外之意就是别看他好欺负就只敢和他抢。 他现在可不是孤身一人了,他是有妻子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