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遇佳人》 第一章 酒吧暧昧 临月市。 时光酒吧。 “沈总,这个项目……”周达擦擦脑门上的汗,有些担忧自己的项目。 据说这个沈暮是两年前突然回国,手段狠厉,眼里容不得沙子,对待项目极其严苛。 靠着这样的雷霆手段,短短两年的时间,沈暮居然建立起了现在的慕嘉集团,掌握着整个临月市的经济命脉。 谁要是能和沈总攀上点关系,说是野鸡成凤凰也不为过。 只是这沈总极为神秘,整个临月市也没几个见过他真容的。 自己是花重金买的小道消息,才有幸在酒吧遇见沈总并搭上话。 沈暮一身笔挺的西装昂贵无比,甚至上面的每一颗扣子都是大师手刻的。 他剑眉星目,气质清冷矜贵,仿佛天上的谪仙人,让人不敢靠近。 此时,他只是淡淡地看着前方,没人看得清他眼底的情绪。 半晌,沈暮说道:“挺浪啊。” 语气冷淡,听不出是喜是怒。 “啊?”周达被沈暮这没头没脑的话弄的一头雾水,顺着沈暮的目光,他看见了吧台前的一男一女正在说话。 从这个角度上看,俩人挨得很近,蓝色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暧昧。 男的周达倒是认识,是万金娱乐集团的陈总。 女的倒是第一次见,只不过虽是第一次见…… 耀眼的灯光照在白嘉的脸上,夺不去她半分妩媚,反而愈发的风情万种。 白嘉是天生的明艳美人,她生的妖媚张扬,即使是现在,只穿着最简单不过白色t恤和牛仔短裤,也掩不住她的明亮耀眼,一头海藻似的乌黑长发弯弯曲曲垂至腰间,恰巧停在她露出的一小截的腰上。 她只是礼貌地朝着陈总浅笑,却好似能勾走别人的魂。 太好看了,简直是天生尤物。 白嘉不知道陈总聊正事为什么要选在酒吧,据陈总自己说,为了找热闹。 据说是酒吧的八卦最多,方便赶在吃瓜第一线。 行吧。 白嘉掐着自己的大腿,勉强维持着体面的笑容,咬牙切齿道:“陈总,剧情真的不能再改了,我觉得再改下去,不是读者给我寄刀片了,她们会半爬到我家勒死我的。” 身为一名小说作者加编剧,白嘉此时是深深的绝望。 大女主的戏,改完了之后,紧要关头全是靠男主来救,是你疯了还是这个世界迷茫了。 陈总拍拍自己的大肚子,露出一口金牙,乐呵道:“哎呀,什么大女主不大女主的,都是幌子,相信我,观众爱看英雄救美。” 白嘉刚要说什么,陈总举出自己尊贵的手指头,说道:“三十万,你的工资再加三十万,干不干?” “稍等,我先去个厕所。” 她是有节操,可那是三十万啊。 她是有底线,可那是三十万啊。 她是有本心,可那是三十万啊。 白嘉飞速起身,躲在厕所里,哆哆嗦嗦地发着“作者说”。 “乖乖们,这本书改编成电视剧,会稍微微微有一点改动,不知道你们能接受吗?” 白嘉发完,不过三秒,底下立马出现了数十条评论。 “白夜大大是想说,大女主改成小娇妻行不行对吗?” “你要是敢改大女主,我就敢让演男主的演员成为温大医。” “大大,猫有九条命,你可没有哦!” 白嘉疯狂点着屏幕,气呼呼道:“一个两个就会威胁我。” 边说着,白嘉暴走出厕所,去洗手池洗手。 她仍旧看着评论,基本上都是友好的—— 威胁。 白嘉:呜呜呜呜呜。 白嘉要气死了,连带着洗手也用力的很,水滴都快飞出二里地了。 忽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白嘉面前,黑色的西装袖子上满是水渍。 “唉?” 白嘉向上看,那个男人几乎高了自己一个头,精致到几乎完美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嘲讽。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薄唇轻启: “白大小姐,好久不见。” 什么运气? 去厕所遇见前男友,还是被自己甩的前男友。 就问你还有谁? 白嘉摸摸鼻子,讪讪道:“好久不见。” 沈暮举起手臂,上面的手表差点闪瞎白嘉的狗眼。 百达翡丽。 咋的,炫富? 白嘉扬起头,笑的无比真诚,说道:“挺豪啊,哥们。” “……” “我是让你看我的袖子,你把我的衣服弄湿了。” 沈暮指着袖子上的一大片水渍说道。 白嘉后退一步,谨慎地问道:“你想怎么样?” “赔钱。” 沈暮的声音如此冰冷,如此无情,以至于白嘉捂着心口说道:“你从前可不是这样的,唐唐高岭之花,你就不能大度点吗?” “能啊。” “给你优惠点,打九五折,赔我三万块钱就可以了。” 沈暮,你变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从前的沈暮,高岭之花,清冷疏离,面对什么事都是淡淡的,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白嘉表示很痛心。 白嘉又后退一步,捂着自己的口袋,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沈暮的腿又长又直,只是往前迈了半步,便已经挨得白嘉很近很近了。 不知是不是灯光的缘故,此时他略带锋利的眉眼竟然柔和了许多,带着点点暖意,他说道:“好啊,白大小姐,那就——” “把你自己赔给我吧。” 白嘉震惊成了猫猫眼,恐惧地想往后退半步,却被沈暮一把拦住腰。 白嘉的腰又软又细,沈暮一个胳膊就能拦过来。 在碰到女孩露出的一小截腰部时,光滑细腻的手感像电流一般穿过沈暮全身,他眸色加深,眼底的欲望不言而喻。 耳根也愈发烫,好像白嘉还没怎么样,他自己就先害羞了。 面对白嘉,他老是这种没出息的死样子。 和白嘉分开后,沈暮一上大学便着手留学的事,也在大二时去了m国。 他拼了命的学习,拼了命的工作。 他学习投资理财,不断地创业。 在三年前,他亲手创下了慕嘉集团,一个光是私人医院就遍布全球五十多个国家两百多家的商业帝国。 只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八千多个日日夜夜,他是怎么靠着回忆度日的。 在七年的自我折磨里,他反复确认了一件事。 他爱白嘉。 浪女又怎样?捞女又怎样? 给她爱,给她钱,只要留在他身边,就好。 所以,当他知道白嘉在临月市时,他抛下了一切,来到这里。 等着—— 爱她。 “赔吗?”男人靠的很近,却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并没有喷香水,身上依旧是以前的皂香。 熟悉而温柔。 沈暮看向白嘉,那双精致的桃花眼里像是装着星辰大海,永远牵动着他的心。 暖黄的灯光,熟悉的气味,还有男人低沉带着几分诱惑的声音,都让白嘉有些情不自禁。 白嘉微微踮起脚尖,沈暮嘴角勾起一抹笑,向下弯腰,迎合她。 小巧的鼻梁微微碰上男人的脸。 沈暮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暧昧的氛围在发酵。 两人呼吸缠绵…… 千钧一发之际,陈总出现了。 第二章 白大小姐,可以吗? 他张着一口大金牙,大声道:“你,你们在干嘛?!” 果然,他就说吧,酒吧的八卦最多。 白嘉被陈总吓得顿时有些慌张,脚下不稳,向下倒去。 沈暮下意识地护住白嘉的头,俩人一齐倒下去。 电光火石之间,女孩柔软的红唇印在了男人的薄唇上。 只是没有感情,只有疼痛。 硌得慌。 沈暮率先反应过来,从地下捞起白嘉,抱在怀里。 白嘉躲在沈暮怀里,尴尬死了。 沈暮感受到女孩的紧张,低下眼眸微微一笑,随即搂紧怀中的女孩。 陈总一脸一言难尽地说道:“你是白小姐的男朋友吗?你们俩这样……简直是有伤风化。” 听见动静赶来的周达恰好看到了这一幕,吓得脸色煞白。 这姓陈的有几条命啊?敢和沈总这么说话? “老陈,快别说了,快和沈总道歉。”周达跟陈总说道。 陈总回头一看,是老熟人! 他张着一口大金牙,拉住周达说道:“你说什么沈总啊?老周啊,正好你也在,你看看这像什么样子?” 周达生无可恋地说道:“这位是慕嘉集团的沈总。” 慕嘉集团?! 陈总立马装成鹌鹑。 完蛋了,怎么是这位大佬? “还有什么事吗?”沈暮面对外人,依旧是那副清冷的要死的样子。 陈总自然不敢说有事,也不敢说为什么白编剧会在沈总的怀里,这不是找死吗? “我,我看见这里有只蚊子,现在没有了。”陈总越说声音越小。 沈暮抱着白嘉,路过陈总时,瞥见他秃了的脑瓜顶。 “死秃子。”沈暮淡淡地吐出三个字。 陈总觉得沈暮几乎是要把自己的身上盯出个洞来,背后猛出汗,浸湿了大半的衬衫。 等到沈暮离开后,他才如释重负地瘫倒在地上。 这沈总,果然是名不虚传的毒舌啊。 白嘉觉得自己即将社死,几乎是闭着眼离开了酒吧。 不知过了多久,白嘉感觉自己还在那个男人的怀里,她悄悄地睁开眼,恰巧撞在那双如墨黑眸。 沈暮很轻松地抱着白嘉的腰,将她提起来又放在自己的腿上,左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发丝,带着一丝温柔眷恋:“怎么?还想着刚才的吻?” 刚才那个被打断的吻。 白嘉瞬间脸通红,现在她整个人像是跪坐在沈暮腿上一样,这个姿势…… 她再看着男人无可挑剔的脸,吞咽了下口水:“才没有。” 其实有。 沈暮这张脸完完全全长在了她的点上,尤其是那张薄而淡的唇,好想尝一口。 白嘉骂自己太色,一定是因为激素的原因。 色令智昏,一定要保持清醒!!! 沈暮双手捧起白嘉的脸,温柔地抚摸着。 美艳而张扬。 绝情也无情。 沈暮摁着白嘉的额头,温柔而缓慢地将自己的额头抵上去,感受着对方的温度。 “可是我想了。” 白嘉猛然一惊:“这是在——” 在车上! 他怎么敢? 还有司机呢。 此时司机正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沈暮仰起头,他的眼神一舍方才的冷清高傲,反而像是在乞求,像是在求施舍。 这样的沈暮,可怜又弱小,卑微到尘埃。 一如七年之前。 那个时候,夏日总是热的,明晃晃的阳光照的人脑袋晕乎乎的,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 一个弯曲逼仄的小巷子里,少年将少女抵在墙上,汗水浸湿了发丝,落在地上摔成八瓣。 “你就这么自轻自贱吗?”少年的手青筋暴起,手中的力道却还是浅的,不忍心弄疼她。 “呵,自轻自贱?那些男人只是我的玩偶罢了,包括——你。”少女的瞳孔是浅浅的茶色,冷笑的时候微微向上弯,明明是那么好看的眼睛,表现出来的却是让人不敢靠近的凉薄。 她修长白皙的天鹅颈下,衣领半敞开着,露出精致优美的锁骨,以及若隐若现的吻痕。 少年死死地盯着那吻痕,极力压制着愤怒和痛苦,说出的每一个声调都那么艰难:“这就是那些男人在你身上留下的吗?” 少女刚想说什么,却惊呼一声。 没什么,只是温热的唇落在皮肤上,弄的人痒痒的。 少年吻在那吻痕之处,似乎是想证明这个女孩是自己的,任何人都不要妄想占有她一丝一毫。 少女下意识地想要推开他,最终却停住了手,反而媚笑着抚着少年的脸,道:“你想这样吗?不如去找个好点的酒店,钱我付,反正我又不差这点钱,只是拿了钱你就别再纠缠我了。” 景象越来越模糊,不知道那少年最后说了些什么,只知道他踉跄着离开了,从此再也没见过他。 记忆中的少年和面前的男人重叠起来,眼神何其相似。 白嘉不忍心看这样的沈暮,她闭上眼,鼻尖碰鼻尖,眼泪划过脸颊。 对不起,沈暮。 我不该伤害你。 可是我必须这么做。 你的前途,你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包括我。 沈暮不知道白嘉的心事。 他只是跟随身体的本能,轻轻地舔舐着这个女孩的眼泪,凉薄的唇被温热的泪浸湿。 带着这份温热,沈暮吻上白嘉的嘴唇。 沈暮的心跟随着白嘉而跳动,每一分每一秒,都被面前的女孩狠狠地把控。 她的吻技很生涩,只会笨拙地接受他的邀请。 沈暮太想她了,但是不能在这里。 沈暮忍住自己的冲动,在车停下后,抱着白嘉进了自己的海边别墅。 “去,去哪里?” 白嘉声音断断续续,像是小猫勾着人的心。 漂亮的桃花眼中满是情欲。 “咱们的家。”沈暮声音沙哑,将白嘉抵在透明的落地窗上,问道:“这里,可以吗?” 白嘉感受着落地窗的冰凉,身子不自觉地柔软塌陷,仿佛要化了一般。 “不行。” 白嘉抱着沈暮,双脚紧紧地环住沈暮强健有力的腰肢,咬着下唇,担忧道:“会有人看见的。” 沈暮单手禁锢住白嘉的双臂,将它们举过白嘉的头顶,摁在落地窗上。 沈暮咬了口白嘉的红唇,眼尾因为欲望微微泛红,说道:“方圆十里都被我买下了,没人会发现的。” “白大小姐,可以吗?” 白嘉整个人悬在冰凉的玻璃与他温热的身体之中,感受着他炽热的爱意。 也许是色令智昏,也许是夜太暧昧。 此刻的她,不想顾忌太多,只想完完整整地和他待在一起,想用行动告诉他,她很想他。 很想很想。 “好。” 白嘉反咬回去。 第三章 她不是沈夫人 第二日。 白嘉又做噩梦了。 “嘉嘉,爸爸妈妈永远爱你,但是不能陪着你了。” “嘉嘉,听奶奶的,好好地活着,拿着这笔钱,自己找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好好地活下去,昂。” “本来……我给你订了一颗粉钻作为你的生日礼物,可……我现在,嘉嘉,原谅小叔叔,好不好?“ “嘉嘉,姑姑不能护着你了,听话,赶紧跑,别回头!” 她很想跑,可她没有力气了。 身上没有,心里也没有。 巨大的无力感侵蚀着她,白嘉只觉得周围一片黑暗,直到睁开眼,入目是刺眼的阳光。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家具…… 白嘉有一瞬的茫然,可身上的疼痛让她清楚地回忆起,昨晚的自己到底有多荒唐。 白嘉苦笑,是太色了还是太想了? 或许是昨晚在时光酒吧里喝了点酒的缘故。 不多,甚至可以说很少很少,但是足以让白嘉为自己的荒唐找个借口。 白嘉下意识地想要赶紧逃离事故现场,却发现自己的衣服都被撕碎了。 再看看手机。 手机哪去了? 完蛋,她也不能光着走啊。 白嘉犹豫着,裹着被子,想下床看看有没有衣服。 刚一下床,腿却一软,毫不犹豫地给推门而入地沈暮跪了下来。 一时间,四目相对,略有些尴尬。 沈暮将手里的衣服放到床上,单膝跪在白嘉面前,嘴角勾起一摸嘲讽:“怎么?想逃跑?” 白嘉忍着腿上的疼痛,嘴硬道:“怎么可能,昨晚你伺候的还不错,没准以后还要找你呢。” 因为疼痛,白嘉本就苍白的小脸上此时布满了密密的汗珠。 沈暮看见白嘉的难受,微微蹙眉,轻松地抱起了白嘉,将她放在床上,声音清朗如月:“既然满意,那……白大小姐,下次继续,以后常来。”白嘉正想着词要怼沈暮,却觉得脚上一凉。 不知道什么时候,沈暮旁边多了个药箱子,他拿着棉签,轻轻地给白嘉擦药。 昨天白嘉和沈暮倒在地上时,白嘉的脚扭了一下,不严重,但是从……咳咳,昨晚,沈暮还是发现了。 从前上学时,白嘉学武,身上有伤是常事。 那个时候,白嘉已经习惯了沈暮几乎天天备着药箱,给她擦药。 习惯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正如现在,沈暮给白嘉擦药,状态亲昵,肌肤接触,白嘉竟然没感觉出来不对劲。 白嘉看着沈暮,桃花眼中闪烁着些许疑惑。 沈暮看见白嘉欲言又止的模样,失笑道:“怎么了?” 白嘉问道:“你……不去叫你的私人医生吗?” “啊?”沈暮抬眉,也疑惑了一瞬。 白嘉嘟囔道:“我看霸总小说啊,总裁身边都会有私人医生的。” 沈暮正色说道:“我用不着,医生都很忙,他们应该去拯救生命,而不是浪费在我的磕磕碰碰中,私人医生……” 沈暮摇摇头:“不合适。” 原来,他还会注意到这种事情。 “不过……”沈暮擦药的动作一顿,看着白嘉白皙的皮肤青一块紫一块,语气柔和,“你如果想要私人医生的话,我可以来,毕竟……我们可以日、夜、厮、混。” 白嘉又羞又气,冲着沈暮的脸就是一拳:“你不要脸!” 沈暮没有躲开,而是硬生生地接了白嘉一拳,嘴角渗出血迹。 “气消了?”沈暮没有管嘴角的血,而是略带一丝宠溺地问着白嘉。 白嘉意识到自己下手重了,蔫蔫地点点头:“嗯。” 她尝试为自己辩解:“谁让你说些不正经的话?” “嗯,知道了,下次还说。”沈暮揉了揉白嘉的头,笑道,“衣服给你拿来了。” 白嘉看了眼沈暮拿进来的衣服,是旗袍。 而且是zedora的私人订制旗袍。 zedora是f国的高级设计团队,只接定制,一件至少百万元以上。 从前白家还未破产时,白嘉每年的生日礼物都是一件zedora家的礼服。 白嘉看着那件精美绝伦的旗袍,眸中难掩落寞。 这件衣服不可能现买,所以……这件衣服到底是为谁准备的? 谁都有可能,只是不可能是她。 质问的话语在喉间百转千回,最终化为苦涩,被白嘉硬生生地吞咽下去。 “一会你试试衣服喜不喜欢。”沈暮收起药箱,起身说道。 他没有说衣服合不合身,这衣服不可能不合身。 因为——这是专门为白嘉定制的。 从他知道白嘉在临月市时,他的家,他的一切一切都在为白嘉准备着。 白嘉要换衣服,沈暮自觉地走出房间,去为白嘉准备早餐。 白嘉换好旗袍,站在镜子前。 镜子里的女人个子高挑且凹凸有致,大波浪长发垂至腰间,衬得她的腰身更加细软。 蓝色旗袍上用银丝和珍珠绣着小朵的百合花,若不仔细看,还以为这百合花是真的。 如此清新脱俗的旗袍,配上那张绝美妖异的脸,此时白嘉宛若从江南烟雨中走出的勾人魂魄的妖精。 只是那双装满星辰的眼眸里藏着数不清的情绪。 “这件衣服,终究不是我的。” 白嘉对着镜子,轻声说道。 白嘉吃饭娇气,吃不到自己喜欢的东西时,宁可不吃。 所以沈暮亲自下厨,为白嘉做了蟹黄面和皮蛋瘦肉粥。 当王妈看到沈暮在蟹黄面里下香菜最后又把香菜挑出来时,一度怀疑这个人有毛病。 可是谁让沈暮给的钱事又少呢,脑子有病就脑子有病吧。 沈暮将做好的饭端到桌子上,对王妈说道:“王妈,饭我给你留了一份,一会你自己趁热吃。” 王妈很识时务地说道:“是,那以后的饭菜都是您给夫人做还是……?” 沈暮脸色一滞,说道:“王妈,她是白小姐。” 白嘉不是谁的夫人,她只是白大小姐——白嘉。 从前,沈暮把白嘉当大小姐。 现在,沈暮依旧把她当大小姐,高傲的、绝不向谁低头的白大小姐。 王妈应声答是。 刚出来的白嘉刚好听到了沈暮和王妈的对话。 是啊,现在她这样,怎么配当他的妻子。 最多,也只能是地下情人。 昨晚太过不知天高地厚,把现在的沈总和从前的沈暮完全对等,以为他会一直爱着自己。 可现实是,人都是会变的。 更何况,自己还伤害过他。 他怕是,想报复?亦或是,看上了这个身体,想要发泄自己的欲望和愤怒? 醒醒吧,天亮了。 别做梦了。 第四章 如果我还爱你 沈暮家的楼梯是螺旋式下降的。 白嘉从楼梯上走下来时,清晨的阳光恰巧撒在她的脸上,美的晃人。 王妈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白小姐,你长的太好看了,我没见过谁穿旗袍穿的你这么好看。” 白嘉礼貌笑道:“谢谢。” 她朝着王妈微微点头,表示尊敬,随后径直朝着门口走去。 正在等着白嘉吃饭的的沈暮:…… “你去哪?”沈暮放下碗筷,面露疑惑。 白嘉:“上班。” 旁边的王妈默默地离开了。 沈暮放柔了声音:“先吃饭吧,你气血不足,不吃饭容易晕倒。” 不说还好,一说还真的有点头晕。 想起上次自己低血糖扒了人家裤子的尴尬事,白嘉便乖乖地去吃饭了。 白嘉默默地来到桌子旁边,告诫自己,只是吃饭。 吃完饭就走。 饭菜是……蟹黄面? 白嘉拿过蟹黄面,浅浅尝了一口,面上的笑意便立刻浮起笑意。 好吃! 还是跟以前一样,不管多难过,吃口好吃的就能变开心。 白嘉的长发乌黑如缎,如瀑布般披在身上。 她将头发掖在耳后,露出的脖颈上还残留着暧昧的痕迹。 那痕迹不轻不重,似是野兽的舔舐,也像是玫瑰的浸染。 沈暮单手撑着脸,看着白嘉,眼中难掩暧昧,他笑道:“白大小姐,有个事情不知道……” 白嘉冷漠脸:“不行。” 想让我当你的地下情人。 门都没有。 沈暮挑了下眉,好吧,这个吻痕不遮也罢。 白嘉吃饭很慢,这碗面她足足吃了半个小时才吃饭。 沈暮看着她满足的模样,轻笑道:“好吃吗?” 白嘉不可置否:“很好吃,尤其是里面有香菜的味道却没有香菜,你们家阿姨做饭还挺有品味的。” 刚才白嘉出来时,饭菜已经端到桌子上了,她没有看到,这一粥一面,都是沈暮亲自下厨为她准备的。 沈暮没有辩解,而是说道:“好吃的话以后常来。” 这句话是说这个面没错。 可是白嘉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到昨天晚上,那个一向如云中明月般的沈暮动情的模样。 好吃常来…… 白嘉努力地把这些杂念扔出脑外。 呔。 “我要走了。”白嘉放下碗筷,有些心虚地看着沈暮。 刚吃完饭就要走,有些……白眼狼? 白嘉眼眸清澈无尘,似是一汪清水里晃着最明亮的星子。 沈暮看着白嘉的眼眸,放在桌子下的手松了又紧,最后淡声道:“嗯。” “我刷碗吧。” “不用。” “我真的走了。” “我知道。” 两个人,因为爱而靠近,却会因为懦弱而分开。 正如现在,正如白嘉和沈暮。 一个怕不被爱。 一个不敢挽留。 白嘉向外走去,她不敢,也不应该留在这里。 “白嘉。” 清朗如月的声音传来。 白嘉顿住脚步,却只听见他说道:“门口有一双高跟鞋,还有一双运动鞋,都是你的。还有你的手机和包,都放在门口了。” 那双高跟鞋是白色的细高跟,细链子用浅粉色珍珠缀成,上面还撒着细细银粉。 这是从前的白嘉最喜欢的一种款式。 白嘉伸出手,拿了那双运动鞋。 好在这双运动鞋版型还可以,和旗袍搭起来也不会显得很突兀。 关门的声音很轻很轻,却仿佛在沈暮心头心头投下了一块大石头。 电话响起。 “沈总,白小姐出了门,要不要我开车送她到工作的地方?”保镖问道。 沈暮说道:“不用,她应该会打车,你伪装成出租车司机送她。” “好的,沈总。” 沈暮又说道:“派个女司机。” “好的。“ 偌大的屋子里又归于宁静。 王妈飘出来,幽幽道:“你就这么让白小姐走了?” 沈暮正坐在椅子上,眸中晦暗不明,他说道:“她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不能强迫她留下来,但是——” 沈暮看着白嘉坐过的那个位置,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我会追随她的脚步,直至她心甘情愿地接受我。”白嘉觉得很幸运,刚出门就遇到了一辆出租车,而且司机还是个年轻女人。 车内干净整洁,细细闻,还有一股清新的香味,让白嘉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女司机留着一头干练的短发,态度温和,细心负责。 平常白嘉都是坐在后座,可这回,她坐在了前面。 “空调温度还合适吗?”女司机温声问道。 白嘉点点头,笑道:“挺好的,谢谢。” “没事。”女司机顿了一下,眼睛瞟到白嘉脖子上的吻痕,说道,“那种事以后一般身体都有点虚,多注意点。” “啊?” 白嘉本来有点睡意,一下子被吓醒了。 她怎么知道的? 女司机揶揄地看了眼白嘉,指了指脖子。 白嘉借着车里的镜子看见自己脖颈处有一处鲜红亮眼的红印。 白嘉皮肤很白,那红色吻痕在她的身上格外显眼。 这么明显? 那一路走来岂不是大家都看见了? 白嘉不好意思地别过头,扒着车窗,尴尬地问道:“很明显对不对?” 女司机笑出声:“没事没事,都是成年人,我理解。” 白嘉一下车便飞奔回酒店的房间,自然也没注意到隔壁房间的异常。 她站在镜子前,看见那处淡红的吻痕。 吻痕处于衣领上方,若是长发披肩,倒是可以遮住。 只是出门时,她好像……好像把头发散在了后面。 那岂不是相当于跟所有人宣布她干了点什么? “白编,你在哪呢?李导喊人了,该开拍了。”小童打电话过来。 白嘉忙应道:“好好,我马上到。” 白嘉看着自己身上的旗袍,叹了口气,脱下叠起来,换上了自己平常的衣服后,便强打起精神,去沙滩的片场上了。 大学毕业后,她就专职从事小说创作,如今在业内也是小有名气。 她的文很火,基本上都是be,虐的有读者说要半夜三更爬起来给她寄刀片。 可唯独这一本《如果你还爱我》是he,如今还改编成了电视剧。 大家都说,白嘉这么偏爱这本书,会不会这本书就是作者的亲身经历。 白嘉也从来没有回复过。 第五章 假爱?真爱? 白嘉生的妖媚张扬,在如今清纯可爱的一众女演员中,竟如此让人挪不开眼。 “白编。” 唐景声如温玉,微笑着朝白嘉走过来。 被云层遮住的朦胧月光照在他的身上,映出来他的清冷疏离。 这身气质,是娱乐圈难得的,也是白嘉坚持选他做男主的原因。 因为,真的和沈暮……很像很像。 白嘉想起昨天那个荒唐夜晚,暧昧和伤痛交织。 白嘉收回目光,有些尴尬,淡淡地回应道:“你好。” 对于白嘉的冷淡,唐景也没有过于放在心上。 “白编,今天是我的第一场戏,有些问题想要请教您。”唐景带着几分试探说道。 白嘉对于这本改编的小说很上心,说道:“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 “余辞暮和许尔尔为什么会是这个结局,您是为了满足观众的期待吗?” 这话跟采访似的,但从唐景嘴里问出来倒显得挺自然。 余辞暮和许尔尔分别是《如果我还爱你》的男女主,历经五年的分别后又重新走到一起。 破镜重圆,经典套路。 “那你以为,应该是什么样的结局?”白嘉看向唐景,反问道。 唐景忽然笑了,说道:“您才是专业的,我想听听您的见解,毕竟把这部戏拍好是我们所有人都乐见其成的不是吗?” “从客观上讲,余辞暮受过感情创伤,不容易接受别人,也不容易原谅别人的背叛和不辞而别,说实话,be才是他们应有的结局。”白嘉缓缓说道。 往事的一幕幕浮现在心头,白嘉忍下心中酸涩,说道:“我只是——” “太想给他们一个美好的结局。” 哪怕并不现实。 哪怕只是虚妄。 她也希望在自己的笔下,能有一个属于许尔尔和余辞暮的圆满结局。 辞暮尔尔,烟火年年。 这是那年十七岁,在蓝色烟花下,白嘉偷亲沈暮时许下的愿望。 * 半个小时后。 白嘉和导演还有女主安宁讨论今天的戏份。 “我不会演。”安宁穿着粉色连衣裙,跟导演撒娇道,“李导,这才第一场戏,您就要我跟男主角产生深情的感觉,我真的演不了。” 安宁是安家的大小姐,林家投资了五千万,只有一个要求——务必要让她过足演戏的瘾。 李导不是个大导演,对于五千万的诱惑,他拒绝不了。 李导无奈地说道:“安宁啊,这场戏主要体现男主的神情,你只要在他给你戴戒指的时候哭一下就好了。” “可我真的哭不出来。”安宁声音绵软,说什么都像是在撒娇,“要不我滴点眼药水?” “你?”李导想说,好歹是演员,哭戏怎么能用眼药水呢? 可回头一想,这要是逼她逼急了,指不定这位大小姐会做出什么事来呢,就答应了。 这位大小姐,可是出了名的难缠和娇气。 万一出点什么事,安家不得把他剁了? “不行。”站在一旁听讲戏的白嘉出口阻止道:“你既然要演戏,就要演好,不能敷衍过去。” 安宁倒是没有生气,反而很顺其自然地勾上白嘉的胳膊,两眼泪汪汪:“白嘉姐姐,人家真的不会演嘛,谁能跟第一次见面的人产生感情,你说是不是啊?” 一旁认真看台词的唐景听到这句话忽然顿了一下,眼神闪烁。 第一次见面? 看来她是真的要和自己划清界限。 唐景不自觉地攥紧了手里的剧本,随后慢慢松开,只是剧本边缘满是褶皱,怎么也弄不平。 若是安宁只是个有脾气的大小姐,白嘉倒是能正面和她刚。 可偏偏安宁面上柔柔弱弱,还一口一个姐姐的喊着,叫白嘉生不起气来。 白嘉不习惯别人这样搂着自己,想把自己的胳膊从安宁怀里抽出来,却被安宁抱得愈发的紧。 安宁顺势倒在白嘉怀里,毛茸茸的小脑袋蹭着白嘉的脖子,葡萄似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像只小猫咪一样淘气可爱。 “白嘉姐姐,人家真的做不到嘛。” 这下白嘉终于知道为什么全剧组的人都心甘情愿被安宁使唤了,这么可爱爱撒娇谁都顶不住啊。 “你……你先松手。” “不——要。” 白嘉无奈地叹口气,食指把安宁的脑袋顶出去,说道:“这样,我给你示范一遍,帮助你理解,你再参考我的情绪演,好不好?” 白嘉虽然从来没有客串过剧本里的角色,缺却为了更好的创作报过表演课,而且表现很不错,连表演课老师都感慨以白嘉的形象和天赋当演员准能火。 只是白嘉不愿意出现在荧幕上,连老师也逢年过节的感慨一遍这演艺圈的一大损失。 白嘉看向唐景,询问道:“你……” “可以。”唐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他看向白嘉,注意力却放在赖在白嘉身上的娇气包。 “那就开始吧。”白嘉说道。 李导拿着剧本问道:“你不看看台词?” “不用,我都背下来了。” 白嘉说的很轻松,手拿把掐的样子。 这里面的台词已经在她脑海上演过无数遍了。 白嘉整理下情绪,便走向唐景。 虽然这场戏的设定是许尔尔穿着吊带红色连衣裙,戴着赞助商提供的蓝色耳坠,盛装打扮。 但此时白嘉穿着最简单的衣服,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却让人觉得她就是许尔尔,那个明媚张扬,肆意快活的女孩。 “阿暮。”白嘉笑颜如花,丝毫不见平时不近人情的样子。 唐景也立刻入戏,向白嘉走过去,温柔地问道:“冷不冷啊?” 白嘉凑近些,二人挨得极近,她莞尔一笑,道:“有些冷吧,要不你抱抱我,给我暖和暖和。” 唐景略过了抱她的环节,直接进入下一环节。 他低头,语气认真:“尔尔,我有话和你说。” 白嘉这个时候需要转过身,看着唐景说台词。 她的眼眸亮晶晶的,像是盛了满天繁星。 像在看着自己眼前的人,却又像在透过眼前人看心上人。 第六章 呵!女人 唐景拿出提前准备的道具,是一纸婚书,用烫金的字写着: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下面写着夫,余辞暮。 妻那行还空着,等着许尔尔亲自写上。 余辞暮三个字刚劲有力,像是刻进婚书一般。 这个字迹…… 白嘉忍不住抚摸着“余辞暮”三个字,一滴滚烫热泪落在了婚书上,浸湿了应该写上“许尔尔”三个字的空白上。 唐景念着台词:“尔尔,你愿意和我共度余生,看潮起潮落,春暖花开吗?” 白嘉嘴角提起笑,将婚书放在胸前,哽咽着笑道:“荣幸之至。” 这个时候,应该放有蓝色烟花。 只不过现在是试演,用不着。 只听“cut”一声,李导笑开了花,上去就要抱白嘉,却被白嘉躲开了。 李导也不尴尬,开怀大笑:“白嘉,你演的真是太好了,话说下部戏有个角色我觉得很适合你,要不?” 白嘉礼貌拒绝道:“抱歉,我不想演戏。” 说完,白嘉看向安宁,问道:“这下能演了吗?” 安宁放下手里王子牛奶,坚定地点点头:“嗯!” 说罢,她提着裙子,说道:“我去了!” 好家伙,还整得跟要出征似的。 “哦,对了。咱们的技术指导到了,是沈医生,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到时候职场情节上的事你们商量。”李导说道。 自从上个技术指导跑了以后,李导再也没找到过合适的。 直到这个沈医生出现。 他虽然没听说过这位沈医生,但沈医生能力强,要钱少,很经济实惠。 “好的。”能让戏演的更好的事,白嘉一向是来者不拒。 “说曹操曹操到。”李导朝着白嘉身后道,“沈医生,白编在这里。” “你好,我是沈暮。”一道温凉如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白嘉——” “好久不见。” 白嘉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身体一僵。 沈暮? 李导挠挠头,道:“唉,白编,你和沈医生认识?” 白嘉看向沈暮,这一瞬间,她似乎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震耳欲聋。 沈暮没有回答,而是静静地看着白嘉,似乎是在等着白嘉的回答。 “高中同学。”白嘉有千言万语要说,但是临到嘴边,却只有冷冰冰的四个字。 沈暮看着白嘉那双美艳无情的眼眸,和七年前一模一样。 忽而,他嗤笑道:“呵,高中同学。” 李导感觉氛围不太对,心道:这俩不会是有什么过节吧? 这可怎么办? 这时,沈暮出声说道:“李导,我和白编有话要说,你有事就去忙吧。” 他的声音清清冷冷,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 李导闻声见白嘉也没有反对,便走了。 “编剧和男主角试戏,我还是第一次见。” 沈暮走过来,带着一袭皂角的清香,如同八年前一般,吹向白嘉的心脏。 “我看他演的一般般,不如我和白编搭个戏,怎么样?” 沈暮一字一句,附在白嘉耳边说道。 他说话的时候,吹过带着一丝温热的风,烧起了白嘉的耳朵。 他为什么又来了? 自己都要放下他,放下过去了。 为什么他还要纠缠? 昨晚的欢愉,今天的旗袍。 白嘉脑子一片混沌,她抬起眼眸,好看的桃花眼中瞳孔漆黑,眼底泛着不明的意味。 沈暮被白嘉的眼神看的一愣,心中点点酸涩,却也掺杂着丝丝甜味。 “你要报复我吗?”白嘉低声问道,她只能得到这个结论。 沈暮所做的一切,无非是想让自己沦为他的金丝雀,永远屈服于他罢了。 报复? 沈暮觉得好笑,他努力赚钱,努力靠近她,努力爱她,到头来在她这里只剩下一句“报复”。 “白嘉——” “我就是想折磨你,你永远永远都别想好过。” 沈暮这番狠话,却狠不到底,反而掺杂着一丝不明的情意。 就好像,一只被抛弃的小野兽,恶狠狠地舔舐着主人。 他好像在说,永远永远,也别想抛弃他。 “我看还是算了吧,白编好像也不想和你对戏。” 正在等着拍摄的唐景看见白嘉脸色不好,再看沈暮的脸色,便知道一二。 他走到两人身边,拉过白嘉,说道,“沈医生,你还是不要为难一个女孩子了。” 白嘉没有挣脱开,像个没有情绪的木偶,任由唐景把自己拉走。 感受到面前一空,沈暮闭眼,敛下眸中的情绪,才看向二人。 眸中情绪全无。 直到走到沈暮看不见的地方,白嘉才默默挣脱掉唐景的手,她淡然道:“谢谢你,我有点累,先去休息了。” 说完,转身就走,不带一丝留恋。 唐景见此,也没说什么,只说了句“好好休息”便又回到了片场。 白嘉寻了个小板凳坐下,大长腿无处安放。 此时,她的心砰砰跳。 原本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相见。 没想到,他还是追来了。 是爱还是恨? 她真的不清楚,不知道,也想不明白。 白嘉强撑着沙滩上的男女主,安宁一直没有状态,一个镜头,导演要拍好几遍。 看着看着,白嘉忽然觉得很困,是从心底里蔓延上来的困,仿佛要困住她的整个身体一样。 这个病真是折磨人,说睡不着就一整夜一整夜的失眠,困意上来却也能倒头就睡。 白嘉脑袋一歪,正正好好落在男人的手里。 刚才白嘉走后,沈暮不过一会便跟了过来,发现白嘉自己坐在这里,孤孤单单的。 沈暮坐在白嘉身边,轻轻地把白嘉的头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男人也不动,好像生怕弄醒肩膀上的人一样。 她睡的不熟,也不安稳,眉头紧蹙着,时不时呢喃些什么,总之很不开心的样子。 沈暮半敛眼眸,看向白嘉。 她的衣服料子是好的,可是已经很旧了。 沈暮认出来,这是她八年前上高中时就穿的衣服了。 白嘉向来挑剔精致,也不是个念旧的人,不会穿八年前的衣服。 “白嘉……” 沈暮无声道,“你不是说离开我你会过得很好吗?” 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惨? 第七章 只要别再抛弃我 白嘉觉得自己睡了挺长的一觉,醒来时,就看见了那双带着几分挑衅的眼神。 沈暮单挑了挑眉:“你醒了?” 白嘉立刻从沈暮肩膀上弹起来,慌了神:“你,你的肩膀怎么在我头下边?” 沈暮:“……”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呢。” 白嘉看了看手机,已经是凌晨一点了,海边的戏都拍完了,只剩下零星几个工作人员在收场。 “我在这睡了三个小时吗?”白嘉嘟囔道,“怎么这次睡这么久?” 闻言,沈暮不悦地蹙眉,问道:“三个小时很久吗?你平常都睡多长时间?” 自从得了那个病,一年的时间里能睡足八个小时的时间不超过五天。 白嘉不敢回答,也不想回答,想站起来转身就走。 没料想,坐的太久,腿麻了,刚站起来就给沈暮磕了一个。 “离过年还有七个月,你现在就给我拜年?” “现在没红包。” 沈暮嘴欠说着,把手递给白嘉。 白嘉犹豫了一下,跪着还是站着。 还是站着吧。 白嘉搭上沈暮的手腕,强撑着站起来,腿脚又酸又麻,她忍不住要跺跺脚。 沈暮什么也没说,直接蹲下来,开始为白嘉揉腿肚子。 他的动作很轻柔,手法也专业。 白嘉一点也想不到,他居然在……给自己按摩? 她往下看,乌黑的短发打理的很利落,露出的眉眼没有刚才的咄咄逼人,不知道是月光清辉,还是海浪柔情,在这带着一点点寒意的夜里,为他染上了一层温和的光亮。 恍惚间,白嘉看见八年前的少年,坐在桂花树下,看见她来,微笑如春光明媚,枯木逢春。 “好点了吗?”沈暮抬头,看见白嘉走思的样子,冷笑道:“是在想刚才的那个小白脸吗?” 白嘉缓过神来,意识到沈暮误会了,却没有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反正自己不会去当沈暮的金丝雀,与沈暮是再没有可能的,解释越多麻烦越多。 见白嘉默认,沈暮气的鼻子都要歪了,却还是问道:“用我送你吗?” 白嘉甩了甩腿,说道:“不用。” 沈暮在背后骂骂咧咧,却还是跟着白嘉一起走。 “我不是说不用跟着我吗?” “我的酒店也在这里。” 白嘉心里吐槽,那刚才还要多此一举。 白嘉和沈暮一同进了电梯。 狭小逼仄的空间里,大半夜的,只剩下白嘉和沈暮两个人。 白嘉点亮13层的按键,却不见沈暮按键。 她偷偷看向沈暮,却发现他正在好笑地看着自己。 难不成是一个楼层的? 白嘉问道:“你也是十三层?” “嗯。”沈暮答的随意且慵懒,眼尾带着一丝愉悦。 白嘉看出来了,心道,这是去酒店,又不是入洞房,至于这么开心吗?直到白嘉看着自己住的1308,沈暮住的1309时,笑不出来了。 这跟入洞房也没多大区别了。 海滩的酒店是主题酒店。 怎么说呢,很特别。 就比如1308和1309其实是一间房,中间有个门,不过可以随意进出。 是人家一家人出来玩或者小情侣出来玩才会定的房子。 当时就说好了1309给技术指导,原本是个女医生,结果人家临时有事,就换沈暮来了。 “哈,哈。” 白嘉尴尬地笑了两声,马上进了自己的屋子。 她爱干净,哪怕再困再累,都会洗完澡洗漱完再睡觉。 况且,现在也不算很困,只是明天要上班,为了保持精力,今天必须入睡。 上大学时候室友玩笑过,说她没有公主命却有公主病。 白嘉无力反驳,可从前,她也是个大小姐呢。 吃完安眠药,困意袭来,白嘉头发却还没擦干,迷迷糊糊地想去浴室拿吹风机,却不小心打开了那道隔在两个房间的门。 这个酒店很高级,门开都没有声音,以至于白嘉看到沈暮那八块腹肌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 门正对着1309的浴室,恰巧能看到沈暮从浴室里出来的画面。 白嘉觉得这个时候自己应该待在火星,而不是这里。 “我说是误会你会信吗?”白嘉觉得自己百口莫辩。 沈暮走过来,在离白嘉只有一步之遥的距离停下,雾气弥漫的眼眸弯弯,嘲讽道:“你觉得呢,白大小姐?” 这个安眠药太管用了,白嘉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有些左摇右晃。 沈暮“唉唉”了两声,没了刚才傲娇的样子,伸手去接东倒西歪的白嘉。 “唔,好想睡觉。” 女孩的头发还是湿的,贴在自己的身体上,明明应该是凉的,此时却燥热无比。 沈暮脸上染上红晕,点点白嘉的头:“别睡啊,头发还是湿的,明天起来会头疼的。” 没人应话,反而响起均匀的呼吸声。 “……” 睡着了? 他就这样抱着她,思考了三秒,打起横抱。 女孩很轻,身上都没有几两肉。 沈暮抱着她,像是抱着绝世珍宝,易碎且珍贵。 他小心翼翼地将白嘉放在房间的沙发上,替她将湿发散在外面,免得她不舒服。 沈暮拿着自己的充电板吹风机,开了最小挡,将白嘉的头发散开,耐心地一点一点地吹。 风微凉,也温柔。 吹完后,沈暮半蹲在白嘉面前,细细地打量着她的眉眼。 昨晚太过匆忙,还未好好看看他的爱人。 八年过去,她变的更加妩媚清丽,也更瘦了,下巴削瘦,将近一米七的身高,似乎还不到八十斤。 八年,将近三千个日日夜夜,这个让他思念至极的人。 如今,就躺在他身边,安然地睡着觉。 没有争吵,没有抛弃,只是睡着,仿佛以前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隔着一指的距离,沈暮描摹着白嘉的眉眼,一笔一划,细细描摹。 白嘉。 你不要我又怎么样? 只要能陪着你,时时看见你,哪怕……你要找别的男人,我都能接受。 只要,你别再抛弃我。 就好。 第八章 怀了? 只是不到五分钟,白嘉额间沁出冷汗,从噩梦中惊醒。 睡眼朦胧间,她看见眼前有人,下意识地打过去,却落了个空,往前倾倒。 沈暮没有防御,反而敞开怀抱,接住了白嘉。 白嘉稳稳地落到了沈暮结实的怀抱里。 “原来你还会投怀送抱啊?”沈暮虽嘲讽着,眼底里却浮出一丝笑意。 这熟悉的声音。 白嘉仿佛回到了那个春天,那个清高孤傲的少年,拿着半个月的生活费,为她买了喜欢的娃娃,却傲娇道:“随手买的。” “沈暮。”白嘉脑子还懵着,却带着哭腔抱紧了沈暮的脖子,整个上半身靠在了沈暮的坏里。 感受到身上女孩的温度,沈暮搂紧了些,收起自己刺耳的声音,温声道:“我在。” 女孩身上没有多少肉,硌的人很疼。 沈暮蹙眉,这么瘦,难道是那个小白脸为了让白嘉保持身材,不让她吃饭? “你不吃饭吗?”沈暮问道。 白嘉猛然反应过来,推开了沈暮。 不,白嘉,你在干什么? 你不能接受沈暮,你不会堂堂正正地站在他的身边的,趁早断了这个念头。 白嘉力气不小,加上沈暮没有防备,硬生生地把他推到了地上。 沈暮看着眼前人,大波浪长发遮住她一半的面孔,叫人看不清她眼底的无助。 白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不安和愧疚的情绪上来,胃里如同翻江倒海,撑着沙发硬生生地吐出酸水。 平常她都吃不下饭,即便是呕吐,也只能呕出酸水和今天吃的一点点早饭。 沈暮皱着眉头,马上去给她找来垃圾桶,轻轻地抚着她的背,眼中丝毫没有嫌弃的意思。 见白嘉稍微好些,他找来湿纸巾,细细地为白嘉擦拭呕吐的痕迹。 “我自己来。”白嘉虚弱地说道。 沈暮没有松手,一边给白嘉擦呕吐物,一边嘲讽道:“怎么,怀了,那个小白脸的孩子?” 白嘉气急了,一下子又呕出来。 沈暮黑着脸,却也不敢刺激她了。 白嘉终于不吐了,沈暮却也看见擦干净口红的她,是这么虚弱苍白。 “七年不见,你怎么这么惨?”沈暮心里刺痛着,嘴里像刀子。 白嘉无力地笑着:“是啊,我是坏人,罪有应得。沈总您这种人,就该离我远些,别沾染了晦气。” “你为什么跟他在一起?” “什么?”白嘉刚醒来,脑子还有些混沌。 “为了钱?为了脸?”沈暮继续问道,似乎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白嘉强撑起来,看着月光照在他脸上,半明半暗。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白嘉撇过头不去看他。 白嘉自然明白,沈暮误会了她和唐景的关系。 可她只能装傻,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和沈暮划清界限。 沈暮面无表情地说道:“昨天你也看到了,我还挺有钱的,别墅,跑车,奢侈品,我都能满足你。” 白嘉继续嘴硬道:“我真的不明白。” “白嘉——” “和我在一起,那个小白脸给的你所有的一切,我都能给你。“ “他不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 “他可能只是喜欢你。” “白嘉,我爱你。” “我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 沈暮放柔了声音,想把自己的所有给她。 想和她的一切产生纠葛,永远不分开。 “和我在一起一辈子?你是想让我做一辈子的金丝雀吗?” 面对沈暮的告白,白嘉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沈暮失笑:“什么金丝雀?你怎么会这么想?” 白嘉捏着衣角说道:“就是,今天早上,你给我的那件旗袍不可能是现买的,所以那件旗袍不可能是给我准备的。还有,我听见王妈喊我沈夫人,你说我只能是白小姐,你不是觉得我不配做你的夫人吗?” 白嘉的声音越说越小,她也有些不确定了。 沈暮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滋味。 从前那个鲜活骄傲的白大小姐是觉得不会把金丝雀这种词和自己联系在一起的。 “我知道你在临月市以后,我就赶过来了,昨天你是第一次见我,却不是我第一次见你。” “我一直远远地看着你,只是不敢靠近你。” “我的一切,包括那栋别墅,那件旗袍,都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 沈暮深吸一口气,放缓声音,深情款款。 “还有。嘉嘉,那句‘她不是沈夫人’的意思是,你并不是我的附属。你永远是白大小姐,永远是你自己。” 沈暮的声音温柔而令人沉溺。 “不是你不配当我的夫人,是我配不上你,你才是我的高不可攀。” 月光倾洒在沈暮温柔的眉眼上,一瞬间,白嘉似乎明白了—— 他的爱。 他的恨。 他的遗憾。 他的一切的一切。 这样好的沈暮,将她放在心尖上,捧着落魄的她,视她为公主。 如果她能忘掉这七年的话,故事到这里就该撒花了。 可惜,她忘不掉,所以这个故事注定be。 沈暮向白嘉走了九十九步,白嘉却强迫自己远离他一百步。 她害怕,再不离开,自己就会沉溺。 沉溺在这场梦里,再也醒不过来。 只是这辈子,她都必须清醒着,看着痛苦把自己侵蚀完毕,不能拉其他人下水。 如果她必须下地狱,那么她希望,自己一个人就好。 “沈暮,我不爱你。”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比不上这四个字的杀伤力。 这句话像刀子一般,伤害了两个人。 白嘉低着头,不敢去看沈暮的眼睛,只是说道:“你明白了吗?我不喜欢你,也不爱你,昨晚只是喝酒上头了而已。沈暮,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沈暮知道,她在说谎。 白嘉向来不喜欢撒谎,也不屑撒谎,所以当她说谎的时候,漏洞百出。 “嘉嘉,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再把我推出去。”沈暮说道,“但是,如果你觉得从前结束了。那么,我想从现在开始追求你,我们重新开始。白大小姐,可以吗?” “我……”白嘉的理智告诉她,她应该再说点狠话,可她再也说不出口了。 “好了,你可以慢慢的想。”沈暮站起身,揉了揉白嘉的脑袋,温声道,“今晚好梦。” 第九章 哪里来的小白脸? 白天导演喊人换场地。 昨晚那个镜头拍的还算不错,导演打算就这样了,接下来该拍其他部分了。 《如果我还爱你》大体分为两部分,校园里的暧昧,还有俩人分开五年后又在医院里看见对方,由此展开恋爱的过程。 余辞暮和许尔尔都是医生,只不过余辞暮是心外科,许尔尔是中医一上午,各个工作人员都在熟悉工作,白嘉看着穿着白大褂的安宁有些恍惚。 她长相甜美,头发柔顺地扎着低马尾,一笑露出两个梨涡,甜的醉人。 安宁虽然娇气些,指使人干这个干那个,却也会撒娇,让人拒绝不了,所以她基本能和剧组所有人打成一片。 看着安宁,白嘉叹了口气。 自己当初为什么非要作死,把男女主都写成医生。 现在好了,还要和作为技术指导的沈暮沟通。 她犹豫着,不断地打字又删掉。 最终,她下定了决心,写道: 「有空吗?一会聊一下剧情可以吗?」 几乎是白嘉把消息发出去的一瞬间,对面便回应道:「好。」 这么快? 所以,沈暮自己一直在看自己的消息? 白嘉望着手机,愣了神。 “怎么没当医生?”白嘉抬头,撞进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 不知何时,沈暮已经走到了白嘉面前。 白嘉努力压下心中的情绪,答道:“来钱不快。” 上高中时,白嘉曾经和沈暮说过,自己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医生,治病救人,救死扶伤。 彼时,沈暮眼里满是白嘉,俩人约定好,要一起上医科大。 白嘉心中感慨万分,到最后,竟然只有沈暮还守着他们当初的约定。 从李导那里得知,沈暮不仅学了医,还上了全国最好的医科大,现在在最有名的医院里任职。 沈暮许久没有说话,白嘉本以为他在蓄力骂自己,刚要走,却听见沈暮嗤笑一声:“我记得有人跟我说过,‘她’一点也不适合撒谎。” 白嘉惊觉,他知道自己在撒谎? “那你也撒谎了呢。前天我明明听见那群人叫你沈总,结果现在又成了沈医生,你才是个大骗子。”白嘉给自己找回了场子。 沈暮露出无辜的表情:“我没撒谎啊,谁让我又有钱,又有学历呢?” 这倒是。 白嘉说不过沈暮,气鼓鼓的,说道:“不和你说了,我要吃饭了。” 沈暮紧跟着白嘉,无奈地笑道:“还是这样,说不过我就生气,小心成了河豚。” 你才是河豚,你全家都是河豚! 白嘉猛然转身,狠狠地踩了沈暮一脚,看着他特别疼却又努力保持镇静的样子,实在好笑。 白嘉憋笑着,转身去拿盒饭了。 剧组的工作人员几乎是一模一样的饭菜。 白嘉没钱另点外卖,百无聊赖地挑着菜。 菜花不吃,土豆不吃,海带不吃。 她挑出了一大半的菜放在饭盒的一个格子里,打算一会喂附近的流浪狗流浪猫吃。 看着眼前的大米饭,她也吃不下。 这个病是真的要人的命,嗜睡却睡不好,容易饿却没食欲。 白嘉觉得自己连拿筷子的力气都没有,只好蹲下来,满满扒拉着往自己嘴里边送饭。 “还这么挑食?” “你管不着。”白嘉不抬眼,也知道面前的人是谁,随意怼道。 沈暮手里拿着饭菜,红烧茄子,红烧肉,还有捞汁海鲜。 都是白嘉爱吃的。 “我不爱吃这些,你这饭菜挺对我胃口,换一下,怎么样?”沈暮看着白嘉吃的鼓鼓的腮帮子,眸中露出点点笑意。 白嘉慢吞吞地咽下嘴里的白米饭,把饭菜推给沈暮:“你要是想吃的话都给你,我吃不下了。” 沈暮看着白嘉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的身体,心中堵得慌。 “我也吃不了,你不吃我就倒了。”沈暮威胁着。 白嘉知道,他说到做到。 白嘉连忙拦住,说道:“你怎么这么浪费,这一份少说五十块钱,以前的苦日子忘记怎么过的了吧。” 沈暮低声道:“我怎么会忘记。” 可是,白嘉,我可以过,你怎么可以过过苦日子? 你应该是白大小姐,你应该永远骄傲耀眼,不知人间疾苦。 沈暮和白嘉不是高中才认识。 其实,他们已经认识好久好久了。 久到,沈暮十八年前所有的光亮与幸福几乎都来自于白嘉。 四岁时,那颗大白兔奶糖,是他第一次尝到的甜,也是他往后没有她的日子里唯一的记挂。 白嘉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却没有道歉。 她和沈暮在一起相处时,从来不用说抱歉。 某种程度上讲,白嘉和沈暮在一起时,是真正意义上的放松,不用担心沈暮抛弃她,不用担心沈暮突然不见。 只需要就这样,静静地爱着他,也许只要勾勾手,沈暮就会过来。 也许,这是她自己都意识不到的事情。 白嘉实在吃不下,端着饭菜走了。 沈暮不近不远地跟着她。 看见——白嘉拿着饭菜喂了流浪猫狗。 沈暮满头黑线,过去戳了戳白嘉的脑袋:“我给你饭菜,你就这样给它们吃?” 白嘉低声说道:“可我真的吃不下了。” 沈暮微不可见地叹口气:“以前也没见你喜欢小动物啊,要不要养只狗?” 白嘉摇摇头:“我连自己都养不好,怎么养狗?” “我来养狗……和你,怎么样?我会好好养你的。”沈暮的声音带着巨大的诱惑。 听到这话的白嘉心里猛地一击,一时间竟也说不出话来。 手机电话铃响起,打破了暧昧氛围。 白嘉手忙脚乱地接起:“喂?” 电话对面是一道欢快的声音:“姐姐,你猜猜我在哪里?” “年年?你们放假了?”白嘉有些惊讶。 因为白嘉要求徐斯年没事少联系她,安心学习,所以徐斯年几乎不会主动找她。 徐斯年的声音清澈干净,但是听不出来男女:“姐姐,我们放假了,现在我在时光咖啡馆。” 那边的声音停顿了一下,随即委屈撒娇道:“姐姐,我们好久没见过了,我们可不可以见一面啊,我想你了。” 白嘉见时间还早,无奈道:“好吧,我去咖啡馆找你。” 只听手机那边笑的开心,下一秒,白嘉摁断电话,抬头却看见沈暮那张有些阴沉的脸。 第十章 谁与争锋 “谁?” 沈暮的语气,活生生的像被抛弃的怨妇一样。 白嘉如实说道:“徐斯年,我资助的一个学生,在咖啡厅等着我。” 这名字,听起来像个男生。 沈暮冷声道:“你连自己都养不好,还养小孩?” “啊?”白嘉下意识地怼回去,“不是养小孩,只是资助她一点生活费和学费。” “呵,一点学费和生活费,你的衣服都多少年没换过了,还只顾着别人?”沈暮声音放轻,像是无奈,说道,“你能不能先顾着自己?” 白嘉说不过他,转身就走。 这人真是的,总是嘴上不饶人,一点也不知道让着女孩子。 沈暮紧跟着白嘉,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 “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 沈暮拿白嘉没办法,放柔了声音哄着。 白嘉沉默,默许了沈暮的行为。 毕竟这人犟的很,不让他跟着他就会一直问。 时光咖啡厅开在离片场不远的地方,虽然是个私人咖啡厅,但装横的很有文艺范,咖啡也不贵,因此人还挺多。 徐斯年穿着服务员的衣服,一头清爽的短发,正在收银台算账。 她不时地向四周张望,似乎在等人。 “姐姐。” 徐斯年的声色很清透,就好像是夏日竹林中刚从水井打出来的清水一般,沁人心脾。 只是听不出来男女。 沈暮冷眼瞧着,看着像是个身材瘦小,娇娇弱弱的少年。 呵,又一个小白脸。 徐斯年和旁边的同事说了几句话,处理完手头的事,便脱了围裙,端着两杯咖啡出来。 她把咖啡放在一张空桌子上,招呼着白嘉坐下。 “你在这里打工?”白嘉知道徐斯年一有空就会去各种店打工,用来补贴生活费,有时候也会给白嘉买不贵又有心意的礼物。 徐斯年笑道:“只是偶尔来,姐姐你放心,不会耽误学习的。” 白嘉曾经劝过徐斯年专心读书,白嘉可以多给她打点钱,可她总是倔强着,觉得尽量能自力更生就不要靠别人。 慢慢地,白嘉就默认了徐斯年打工的行为。 徐斯年看向白嘉身后的男人,一张脸无可挑剔,却不知为什么有几分敌意。 “姐姐,他是谁啊?”徐斯年忍不住缩缩脖子有些害怕沈暮。 白嘉关心道:“怎么了年年,冷吗,还是感冒了?” 徐斯年感觉沈暮身上的寒意更重,却越来越困惑,说道:“没,没有。” 徐斯年乖巧地推了推咖啡,说道:“我们店的新品,你尝尝?” 但是徐斯年看向白嘉的眼神却有几分闪躲,白嘉察觉出来,向后望去,却看见沈暮不善的眼神。 “你要是觉得这里无聊,就回去吧。”白嘉边喝着咖啡,便怼道。 她也不知道沈暮犯的什么病,看向年年的眼神跟看怪兽一样。 明明年年就是个乖巧可爱的女孩子嘛。 “不无聊。” 沈暮顺势坐在白嘉旁边,本来这张沙发就不大,沈暮坐下来,二人之间的空间极小,看起来像是极为亲密的情侣。 “你……你挨这么近干什么?”感受到旁边人的存在,白嘉有些紧张,一下子干下去半杯咖啡。 沈暮随意地挑着嘴角,笑道:“这里就这么大,不然——” “我们换个大点的地方,舒服点。” 沈暮偏头,温热的气息扑洒在白嘉的脖子上,弄的白嘉痒痒的。 白嘉脸通红,手忙脚乱地喝咖啡。 “要不我跟白嘉姐姐坐在一起,我瘦,也许能好点。”徐斯年看向周围,已经没有空地了,便提出来这个建议。 沈暮淡声道:“不挤。” 白嘉看出了徐斯年的难堪,温声问道:“年年,月考考得怎么样?” 徐斯年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成绩单,腼腆一笑,说道:“没退步。” 沈暮瞟了一眼成绩单,英语差点,其他成绩几乎是碾压式的第一。 成绩不错,不过比他当年差了一点。 徐斯年说话的时候,趴在桌子上,只露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白嘉笑。 白嘉看着徐斯年越发疼爱,揉了揉她的头,笑道:“我们年年很棒,不过压力也别太大,我相信你。” 徐斯年:姐姐夸我喽,开心开心! “英语才考了90多分?”沈暮指着徐斯年的成绩单,问道,“怎么回事?” 徐斯年揪着自己的衣角,紧张道:“姐姐,我会努力的。” 她怕自己会让姐姐失望,心中忐忑。 “高中学习这么紧张,还有心思出来找人玩,心思放在学习上了吗?”沈暮找到徐斯年的缺点,使劲怼道。 毕竟这个徐斯年比自己年轻,比自己黏人,还比自己茶,难保白嘉不会对他上心。 剧组里已经有一个小白脸了,必须把这个小情敌摁在摇篮里。 白嘉迟钝,没有发现沈暮语气中的醋意。 “年年,沈医生说的也没错,你的英语确实差了点,你马上就要放假了吧,这个暑假我给你找个补习班上。”白嘉提议道。 徐斯年低着头,像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猫一样,小声说道:“姐姐,不用了,我自己学习也是一样的。” “那怎么能一样?”白嘉反应过来徐斯年是心疼钱,便说道,“不如暑假你来找我,我给你补习英语吧。” “可以吗?” “不可以!” 徐斯年和沈暮几乎是同一时间出声。 “你到底要干什么?”白嘉咬牙切齿,今天她已经忍沈暮很久了,沈暮老是莫名其妙地针对年年。 沈暮知道自己惹到白嘉了,连忙找补道:“我是说,我给他补习。” “你?”白嘉疑惑道,刚才沈暮就和年年不对付,现在能这么好心? 沈暮点头,如墨的眼眸里是少年意气,带着几分傲娇道:“你的英语都是我辅导的——” “是吧,同桌?” 窗外的阳光,带着绿茵倾洒在咖啡桌上。 白嘉看着他,就好像那年的少年一样。 第十一章 心动一霎 春江市。 第十三中学。 夏日正好,树叶葱郁,树顶是带着几分嫩黄的绿叶,藏匿在深绿与浅绿中,经过夜雨的洗礼,散发着淡淡的独属于夏天的味道。 路边的红色玫瑰,粉色月季争相开放,香气萦绕,吸引了飞舞飘扬的蝴蝶。 楼道里,大家争先恐后地看着分班考试的排名。 “第一名居然是沈暮,比白嘉居然多了整整0.5分。” “当然了,他可是校长从八中花大钱买来的,能不厉害吗?” 白嘉抱紧手里的书本,姣好的面容是充满了战斗欲。 哼,沈暮是吧,早晚有一天把你从第一的位置打下来。 “别说了,白嘉来了。” 一个男生小声地和旁边的女生说道。 白嘉不服输是出了名的,之前的第一名是一个男生。 那个男生傲的很,还总是讽刺白嘉失千年老二,说女孩子就是学不好理科。 气的白嘉和他打赌,期末考试要是白嘉考第一,就让那个男生喊白嘉一年“爸爸”。 要是白嘉输了,自愿去扫一年厕所。 男生答应地很痛快,结果期末的时候是白嘉考了第一,比那个男生高了二十多分。 从那以后,男生躲着白嘉走,有时候被白嘉发现了,男生只能憋红了脸喊白嘉“爸爸”。 自此,全十三中都知道白大小姐不好惹。 家世好,长的飒,脾气倔。 这导致白嘉长的好看,却没几个男生敢追她。 白嘉神态自若,看着交头接耳蛐蛐她的男生,挑了挑眉,问道:“怎么?你也想和我比比?” 男生当面被白嘉怼,害怕但又放不下面子,说道:“不……不比,你就知道找我这种人比,你就不能和第一比比吗?” 白嘉看向贴在墙上的成绩单。 为了凸显第一的成绩,成绩单上还用大红花簪在第一名名字下边。 沈暮还用烫金的字体写上,还布灵布灵地闪着光。 好土啊,白嘉想道,十三中就爱搞又土又潮的东西。 “沈……暮。”白嘉认真地念道。 路过的沈暮脚步一顿,寻着声音朝人群中望去。 在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里,白嘉站在最里面。 女孩乌黑如缎的长发用一根黑色皮筋绑起来,高高的马尾落在女孩的肩头,垂至蓝色校徽处。 高挑的身材,张扬艳美的五官,和自傲无畏的神色,还是那个耀眼的她。 白嘉站在成绩单前,她的上方正正好好地就是“沈暮”的名字,她正在认真地看着那两个字,自言自语道:“好眼熟啊。” 沈暮敛下眼中的情绪。 只是眼熟吗? 白嘉回到教室后,按照名单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是靠窗的那一排的最后面。 这很正常,毕竟个子高。 不过…… 白嘉看着自己的座位,是靠过道的位置。 她想坐在里面,这样下课时候一歪头就能看看风景,放松眼睛和心情。 刚才白嘉看名单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同桌居然是沈暮。 也不知道这位年级第一好不好相处。 白嘉看着沈暮的座位,桌子上整整齐齐地放着一本练习册,一张草稿纸和一支黑笔,多余的东西一点也没有。 草稿纸上整整齐齐地标着题号,写着每一道题的解题步骤,比答案还详细。 其中有道题是圆锥曲线压轴题,白嘉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解题思路很清晰,要是能简洁点就更好了。” 白嘉自言自语道。 “白大小姐觉得这道题应该怎么写?” 似是带着几分轻笑戏谑,少年不急不慢地说道。 白嘉一撇头,看见少年单手抱着小书箱,另一只手撑在桌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少年一头黑色短发,高挺的鼻梁上是一双漆黑如夜的眼眸,正弯起好看的弧度,带着几分笑意看着她。 不过白嘉不认为这是善意的笑,更像是嘲笑。 被其他人看到了自己的小心思,还是有些尴尬。 白嘉地捋了捋刘海,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有些复杂,再简洁一点就更好了。” 少年将书箱放在自己的桌子底下,直接坐在了座位上,声音清浅如月,说道:“那以后便请白大小姐多多指教了。” “你坐在这里?可这里是……”白嘉反应过来,“你是沈暮?” 其他人都说,沈暮不太爱说话,一副清高的要死的样子,妥妥的高岭之花。 现在看来,这哪是高岭之花,明明是毒舌食人花。 “觉得我应该是不太爱说话,清高的要死的高岭之花?”沈暮问道。 这人是蛔虫吗? 白嘉讪笑道:“呵呵,没有,一听名字就知道你一定是个温柔善良甜美可爱的大美男。” 天呐,没有最尴尬,只有更尴尬。 白嘉,你但凡只说个帅哥都不会这么尴尬。 沈暮眼尾微微上挑,声音清冷却勾人:“白大小姐的名字也很好听,确实也是个好看的姑娘。” 白嘉向来在怼人方面无敌手,此时却被噎住:“那个,方便换个座位吗?” “不方便。” 沈暮直截了当地说道。 白嘉不习惯求人,见沈暮如此冷淡,便也不强求,说道:“那好吧。” “不如——” “我们打个赌好不好?” “赌赢了你就决定咱俩的位置。” 沈暮仰着头看向白嘉,尾音微微下降,仿佛是在哄人一般。 “你说赌什么?” 白嘉向来不怕困难挑战,而且她真的很想坐里面。 沈暮说道:“就赌下次谁考第一?” 白嘉挑眉,意味很明显,就这? “肯定是我。” 这话明明如此嚣张,白嘉说出来的时候却显得很合理,仿佛她天生就如此耀眼。 沈暮笑道:“我觉得是我。” 白嘉忽然弯腰,女孩的发丝扫过放在课桌上的沈暮的手。 女孩的长发很柔软,扫在人的手上只觉得痒痒的。 沈暮只觉得呼吸停滞,秋天的温柔,她的温度。 女孩只是弯腰捡了个橡皮,却构成了这一刻的心动。 白嘉捡橡皮时,无意间看了一眼沈暮。 少年眉眼温柔,身后是蓝天,绿树,盛夏。 这样想起来,或许,他们都是对彼此一见钟情,又情根深种。 第十二章 你不开心 白嘉回过神来,无声笑道:“还是这个样子。” 毒舌的死样子。 沈暮微微歪头,问道:“什么?” 白嘉苦笑着摇摇头,一口闷下咖啡,对余斯年说道:“年年,我先走了,你不要太累,钱不够了记得给我打电话。” “哦哦,好的,姐姐你也要注意休息。” “会的。” 白嘉快走出咖啡厅,抬手擦掉眼角的泪滴。 沈暮紧跟在身后,他不知道为什么白嘉忽然不高兴了。 回忆涌上心头,过去的时光和现在的狼狈冲击着白嘉的心脏,她只觉得心头一阵阵刺痛,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沈暮不明白她突如其来的落寞感,但也只是紧紧地跟在身后,微蹙的眉和墨黑的眼眸之间写满了担心。 忽然,白嘉定住脚,嘴角提起笑,眼眸中再不见那落寞伤心,她转身说道:“抱歉啊,我们谈一下剧情的问题吧。” 还有好多钱要还,她没资格谈伤心。 “首先,读者老是提到的,男主才本科学历,就能进医院,觉得有些不符合现实。但是让他读个硕士的话,年龄上又得改一下。” 白嘉认真地说着剧情的问题。 沈暮回应道:“如果读者觉得学历上过不去的,可以读四加一,四年本科在国内读,一年硕士去国外读,虽然是个水硕,但看上去过得去。” 白嘉仔细思考着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其次——” “你不开心。” 沈暮用了肯定句,见白嘉没有反驳,便也没有纠缠这个问题,反而柔和了声色,说道:“不开心是不需要理由的。” “没有不开心。” 白嘉闷闷地说道,心头却轻松了许多。 被人戳穿小心思的感觉,有些不爽却又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尤其,那个人……是他。 * 下午拍完戏,这一天的拍摄便结束了。 白嘉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酒店里,将自己甩在沙发上,打开手机,看读者的评论。 她从大一就开始写小说,写到现在成了小有名气的作者,靠的是她三百六十五天不断更的毅力。 哪怕最近在片场,她也不会断更,兢兢业业地更着新书《予君书》。 这是一本传统仙侠文,没有系统也没有重生,算是比较小众的题材,因此数据不算太好。 “这女主怎么这么弱?” “女主除了撒娇卖萌还会干什么?” “男主没嘴吗?” 白嘉一一回复。 “女主是成长型,她很聪明。” “男主确实没嘴,可以骂。” 回复完评论,白嘉打开电脑,继续码着字。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白嘉看着自己更的四千字,满意地关上电脑,打算点个外卖吃。 用个满二十减三的券,还有200米粒。 白嘉的晚饭,十五块钱,还算不错。 她打开vx的余额,看着不到四位数的存款,叹了口气。 还有三百万,她就能还清了。 到时候,她就自由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已经过去一个小时,白嘉饿得饥肠辘辘,瘫倒在沙发上,给骑手打电话道:“请问我的外卖什么时候送到?” 对面充满歉意的声音传来:“抱歉啊,我出车祸了,我得先做个手术,等一会我托人给你送过去。” 白嘉觉得自己得半夜起来抽自己一巴掌,她讪讪笑道:“不用了,我打算出去吃了,你好好养伤。” 说罢,白嘉便挂了电话。 她想了想,又到外卖平台点了“已收到”,还顺手给了五星好评。 白嘉正饿得胃疼,一股饭菜的香味便钻入了鼻子里。 “糖醋排骨。” 白嘉动了动鼻子,喃喃说道。 她扒着沙发勉强站起来,顺着香味走过去,却发现是与自己有一门之隔的1309。 是沈暮? 他,好像确实会做饭。 白嘉站在门口犹犹豫豫,直接去要饭吃,她不好意思。 不过,现在已经不是饿的问题了,估计再过一会,都得低血糖晕了。 最近太忙,还忘记备糖。 白嘉正踌躇,门突然被打开了。 入目便是沈暮那张淡漠清冷的脸,不过此时他戴着围裙,多了几分可亵渎的烟火气。 高岭之花自己做饭了。 他看见白嘉,原本还有些吊儿郎当的声音立马紧张起来:“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白嘉倚着门框,落日余晖柔和了她过分妖艳的脸,一天过后,腮红和口红也掉的差不多了,露出她苍白的皮肤。 没有一丝血色,都能直接去演死尸了。 白嘉虚弱地说道:“有点饿,能给点吃的吗?” 这样说出来显得很没出息,可白嘉已经顾不上了。 还是身体重要一点。 “你等一下。” 沈暮很快地说完。 白嘉刚听到这句话,刚想说什么,嘴里便被塞了一块大白兔奶糖。 甜的,腻的,携着浓浓的奶味充斥着整个口腔。 白嘉本能地咽下去,都没有嚼一下。 沈暮:“……” 沈暮轻轻地拍着白嘉的后背,问道:“有没有噎到?” “没。” 白嘉艰难地说道。 沈暮指着自己的沙发,说道:“你去休息一下吧,我饭还没做好,做好了叫你,好不好?” 这般柔声细语,沈暮只有在面对白嘉时才会显露出来。 他气质清冷,导致别人以为他是个不与人争的冷性子。 其实正相反,他傲的很。 这辈子,只有白嘉能让他妥协。 白嘉听从沈暮的话,坐到了沙发上。 整个套间几乎都是淡绿色,白色为主的家具,很小清新。 而且,这里的装修很符合白嘉的审美,仿佛是专门为白嘉准备好的一样。 胃里的不适加深,仿佛坦克在她的胃上压来压去。 白嘉坐在沙发上,缩起来捂着胃。 饿的胃疼。 额头上沁出点点汗珠,白嘉窝在沙发的一角上,看上去格外的可怜,仿佛一碰就碎。 沈暮做好饭菜,正准备叫白嘉,却看见她缩成一个团的样子。 几乎是条件反射,沈暮马上就察觉到白嘉的不对劲。 眉头轻蹙,沈暮略带些紧张地问道:“你怎么了?” 白嘉抬起头,嘴唇白的可怕,小声道:“我胃疼。” 胃疼? 难道是胃溃疡? “嘉嘉,我们去医院。” 沈暮下意识地叫白嘉的小名。 第十三章 暧昧难藏 “我不想去。” 白嘉十分抗拒,她不喜欢去医院。 去医院,要打针,要挂号,要吃药,这一套流程走下来,比生病还难过。 “你有胃药吗?我吃点药就好了。”白嘉忍着胃疼和强烈的不适感说道。 沈暮马上从茶几里的抽屉里找出五六种胃药,问道:“你要吃哪个?” 白嘉指着左边第二个说道:“这个。” “好。” 不带一句废话,沈暮马上倒来了温水,看着白嘉一口吞下,随后继续窝在沙发角落里。 沈暮找来了蓝色小毯子,给白嘉裹得严严实实。 他弯腰为白嘉盖被子,身上的饭菜味很香,白嘉都想上口咬了。 真的好香。 不知道咬下去会不会留汁,好想吃一口啊。 “我想吃红烧排骨。”白嘉小声说道。 “不行,肉类不好消化,等你好了再吃。” “好。” 白嘉答应地痛快,倒是让沈暮很意外。 从前她倔的很,哪怕撞南墙也不会回头。 若是从前,她指定会说许多大道理,说服他让她吃上这顿红烧排骨。 可如今她只是乖巧地点头,多余的话一句不说。 沈暮特别想让她撒娇耍赖,至少那样的她是鲜活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好像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 “沈暮,你是不是觉得我和以前不一样了。” 白嘉捂着胃,苦笑道,“我也觉得我和以前不一样了。” 沈暮没有敷衍过去,而是认真地看着白嘉的眼睛,说道:“你和以前不一样了,可我也并非和原先的我一模一样。对我来说,只要你还是你,就好。” “我们都变了。”白嘉揪着小被子,故作轻松道,“你不觉得那段荒谬的感情该结束了吗?” 时间凝滞,只听得到沈暮略重的呼吸声。 他不想与白嘉争论这个话题。 他和白嘉的感情,从来都是白嘉处于上风。 感情之事,他永远都屈服于她。 “白嘉,该吃饭了。” 沈暮只撂下这句话,把饭菜端到了茶几上。 饭菜很好,色香味俱全。 白嘉没出息地咽了口水。 好香…… 沈暮把饭菜夹到碗里,坐在沙发边上,递给白嘉。 白嘉一愣,这是让她在沙发上吃? 可现在她还盖着沈暮的被子,可能会弄脏沙发和小被子。 他不是最讨厌别人不干净吗? “怎么,让我喂你?”沈暮调侃道。 说话间,沈暮已经将勺子递在白嘉嘴边。 白嘉一张嘴,勺子便送入了她的嘴中。 “唔……” 陶瓷的勺子温热,上面盛着松软可口的米饭和已经撕成肉条的排骨肉。 好吃,和以前一个味道。 吃完那一口饭菜,白嘉伸舌头舔了舔唇角,像小兔子一样粉嫩的舌头,舔舐着唇上的一点粒米粒。 沈暮喉结动了动。 她唇上的米粒……好像很好吃。 好想尝一尝。 是不是甜的? 沈暮伸手替白嘉拿走米粒,声音低沉:“好了。” 他的指腹揉过白嘉的软软的嘴唇时,心也忍不住跟着塌陷下去。 白嘉却没在意这些,反而吃的愈发欢快。 后来,俩人便很有默契地没有再说什么。 一个喂饭,一个吃饭。 不过肉只吃了一点,吃多了不好消化。 热水壶的热水开了,沈暮拿着一个热水袋装满热水,塞到了白嘉怀里。 热水袋是卡通小兔子的图案,不像是男人应该有的东西。 “没想到你还挺有少女心。”白嘉抱着暖水壶,窝在沙发里说道。 “嗯。给你准备的。”沈暮说道。 三个月前,沈暮收到了好友周数的消息。 不多,就六个字。 “白嘉在临月市。” 就这六个字,让沈暮差点抓狂。 白嘉和他分手后的一年内,他都以为自己恨极了白嘉。 恨到不想知道一点关于她的消息,恨到拼了命的读书躲到国外。 他以为,总有一天,白嘉会从他的生命中彻底消失。 可是他错了,到了国外后,他吃饭睡觉都在念着的—— 还是她。 可是,当他趁假期回国时,白嘉却消失了。 老师,同学,没有一个人知道关于她的消息。 沈暮又觉得自己没出息,又忘不了她。 就这样过了很多很多年。 终于,他找到了她。 他特地找到原本的女医生,给了一大笔钱让她“身体抱恙”。 而他,特地住到了白嘉的旁边,房间内的家具装修,都是按照白嘉的喜好来。 就好像,他和白嘉一直一直没有分开。 “什么?”白嘉小狗疑惑。 提早准备好?多早? 沈暮煮了红糖水,轻轻地吹着,淡薄的唇几乎覆在了杯沿上。 “没什么。尝尝?应该不烫了。” 沈暮单腿跪在白嘉面前,将红糖水递给白嘉。 白嘉没注意,拿过水杯时转了一个圈,恰好停在刚才沈暮的唇覆在的位置上,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 昏暗的房间里,沈暮目光柔和,耳根有些发烫。 一杯红糖水下肚,身上发汗,白嘉觉得已经舒服很多了。 空调温度正好,小被子也很柔软舒适,白嘉微微陷在沙发上,只觉得无比的惬意。 好久,好久没有这么舒服的时候了。 “沈暮,你是不是给我下药,怎么这么困?”白嘉觉得自己眼皮子打架,开玩笑似的说道。 哪怕她甩了沈暮,也从不觉得沈暮会伤害她。 大概,更被爱的那个会有恃无恐。 沈暮看着头一点一点的白嘉,失笑道:“对,是毒药,从此以后你必须爱上我,否则就会一直沉睡下去。” 白嘉喃喃道:“那还是不要睡觉了。” 不想睡觉,不想你不爱我。 可惜她的声音太小了,沈暮没有听到。 昨天晚上也是这样,白嘉睡在沙发上,他看着她。 也许只有这样,俩人才能忘记所有的不愉快,安静地待在一起。 只是…… 他亲眼看着唐景对白嘉呵护有加,看着白嘉对那个年年无比宠溺。 她这个人,怎么这么好? 为什么所有的男人都围着她打转? 有的时候,沈暮都在想,把嘉嘉关到郊区的别墅里,每天让她只能看见他一个人,只能爱他。 真的好想她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嘉嘉,可以吗? 第十四章 有本事,别喜欢啊 第二日,白嘉发现自己睡在沈暮房间的沙发上。 只不过,脖子下有枕头,身上有小被子,睡醒后,没有一点不舒服。 白嘉觉得有点尴尬,已经第三次了,让沈暮看着自己睡觉。 别人破镜后是争吵互撕,他们是什么? 睡觉? 想到这个词汇,白嘉徒然觉得脸一红。 不是啊,白嘉,是单纯的睡觉,不是那个睡觉。 但是第一次确实是那个“睡觉”啊。 越描越黑。 算了,反正是心里话,没人听到。 其实白嘉还满遗憾的,那天晚上没有尽兴。 想起那又瘦又有劲的腰,那大长腿…… “想什么呢?” 白嘉寻声望去,看见沈暮倚在卧室门口。 他还穿着黑色睡衣,前两个扣子都没有系上,露出好看的锁骨。 许是刚睡醒的缘故,他的声音有几分沙哑,却平添了几分诱惑。 “想着睡我呢?”沈暮见白嘉痴痴地看着自己,忍不住逗她玩。 白嘉将手边的靠枕扔过去,脸红道:“你说什么呢?不要脸。” 沈暮本能地接住抱枕。 这么大反应? 当初白嘉追自己的时候,可是什么荤的素的都说。 而且现在,他们俩都是吃过大鱼大肉的人了。 “小白眼狼,昨天晚上我还照顾你呢。”沈暮走向白嘉,带着几分戏谑地走向白嘉。 沈暮走到白嘉面前,俯身下去。 白嘉没有躲,却抱紧自己的小被子,神经兮兮地问道:“你干什么?” 沈暮将抱枕塞到白嘉腰后,直起身来,挑眉笑道:“怕你睡一晚上沙发腰疼,给你垫着,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白嘉侧过脸,结巴道:“没,没什么。” 她以为沈暮会放弃这个话题,没想到沈暮继续道:“以为我要吻你?“ “才没有。”白嘉声调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哦~”沈暮很善解人意地说道,“你没有,可是我有,而且我刷牙了。” “啊?” 白嘉被沈暮的话惊到了,脸爆红,这人怎么什么都说啊。 白嘉呆毛的表情让沈暮心里乐的不行。 他摸了摸白嘉的头,柔声道:“该上班了。” 说完,沈暮便进屋换衣服了。 真是的,这人怎么能用这么温柔的声音说出这么无情的话? 白嘉气鼓鼓,却忍不住害羞。 为了不让别人看出异常,白嘉命令沈暮等着她出门十五分钟后再出去。 沈暮无奈地答应了,在白嘉收拾打扮的时候抽出时间做早餐。 他在白嘉出门时将早饭塞到白嘉怀里,说是自己多做的,吃不了。 白嘉虽然挑食,但是不想浪费粮食,况且这些都是她爱吃的东西。 就……勉勉强强收下吧。 片场上,正在拍男女主重新相遇后的第一次交锋。 “许尔尔,你是真的狠心。” “彼此彼此。” “你对我就没有一丝真心吗?” “一点也没有。” 按照剧本,男女主彼此都会说着狠话,不留余地地虐。 俗话说,不虐不成书嘛。 这次总出错的倒不是安宁,而是唐景。 唐景看向安宁时,语气总是狠不下来,与人设里爱极生恨从而偏执霸道不符。 导演无奈,只得宣布先休息一会。 “唐景啊,之前状态不是很好吗?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啊?”李导找唐景问道。 女孩湿漉漉的杏眼仿佛出现在自己眼前,每次看到这双眼时,无论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多少遍,他都狠不下来。 唐景只是不断地道歉,却不敢保证自己能演好这场戏。 导演无奈,却也不能逼迫唐景。 毕竟演戏这种事,逼也逼不了,还得看天赋,只能慢慢引导了。 “那下一次你按照自己的理解演一次,看看效果怎么样。”李导也实在不想错过唐景。 毕竟,演到甜蜜处,唐景那眼神……啧啧啧,当真是柔情蜜意。 唐景为了表达歉意,给剧组的每个人都点了一杯咖啡。 “唐景好有钱,这个牌子的咖啡一杯得好几百块钱。” “听说,他是富二代,家里很有钱,为了不联姻才出来演戏的。” “是吗?我还听说……” 休息时间,安宁梳着双麻花辫,穿着白色小裙子,拿着奶茶朝沈暮甜甜一笑:“沈老师,我看你还没有拿咖啡,我点了杯奶茶,尝尝吧,双层芋泥加啵啵珠。” 她长的很美,而且和白嘉冷情妩媚的美不一样,她好看的让人忍不住要多三分疼爱,想要保护她。 是楚楚可怜的那种好看。 “不了,谢谢。”沈暮婉拒道。 安宁站在沈暮面前,娇小的身影雀跃地跳着,把奶茶送到沈暮嘴边,笑道:“尝尝嘛,很好喝的。” 沈暮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余光看见白嘉正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不过她只是看了一眼,便去做自己的事了,仿佛只是个看热闹的旁观者。 沈暮声音冷了三分:“安小姐,请你自重,要是你再做出这样自轻自贱的事,不要怪我不给你面子。” 安宁看着沈暮离去的背影,天真可爱的笑容依旧不散,笑道:“真是有趣啊。” 安宁转过身,看见唐景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他不喝了,你喝吗?”安宁举着奶茶,走向唐景,问道。 她的声音温柔甜美,却是带刺的玫瑰,是唐景不想放手的疼痛。 唐景温柔和顺的眼眸中满是面前这个外表娇柔甜美的女孩。 足足十秒钟,唐景没有拿这杯奶茶。 安宁收回奶茶,依旧娇笑道:“你不要算了。” 安宁离开向前走,与唐景擦肩而过时,听到他问道:“你能不能不要这样?” 唐景的声音向来温和柔顺,此时却含着卑微与不堪。 仿佛在说,求你。 安宁顿住脚,问道:“不要怎样?” 她微微偏头,嘴角的梨涡浅笑:“不要勾搭其他的男人,还是不要明知道你喜欢我还这么做?” 唐景心中刺痛,听见她甜甜地笑道:“唐景,有本事——” “别喜欢我啊。” 说完,安宁继续向前走,没有任何留恋。 她依旧笑着,仿佛什么事都不会影响她的心情。 第十五章 茵茵 这边,沈暮快步走向白嘉,拉住她的手腕。 “白嘉——” 沈暮声中是少见的慌张。 他清冷又孤傲,唯独面对白嘉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白嘉低声,带着几分不高兴:“你放手。” 沈暮加重了手里的力道,说道:“我不放。” “疼。”白嘉皱眉说道。 沈暮一愣,随即放开。 皓白纤细的手腕上顿时出现一道红印,清晰而鲜明。 “我……” “不用说了。”白嘉打断沈暮,她揉着自己的手腕,说道,“你怎么样,和我没关系。” 她说的话,总是那么无情决绝。 “大王,那个家伙又给你来电话了—” 电话铃响起,白嘉刚掏出手机,却被沈暮一把抢过。 “你干什么?还给我。”白嘉怒道。 那漂亮的桃花眼里蕴着愤怒,沈暮握住白嘉的手,一把将白嘉抵在墙上,倾身而上。 就如七年前一样。 白嘉惊呼一声,这里落到脖子上的却不是温热的唇—— 是泪。 发烫的泪珠滴在白嘉脖颈间,痒痒的。 沈暮哭了? 反应过来的白嘉第一反应不是震惊,不是疑惑,而是心疼。 沈暮慢慢地放开白嘉的手,而是轻轻地环住白嘉,声中带着无奈与悲凉:“嘉嘉,你又要抛弃我吗?” 是唐景? 还是那个年年? 为什么他总是那个备选? 手机里的铃声依旧响着,白嘉看见显示来点,轻声说道:“是我朋友,女孩子。” 沈暮闻言,看向手机的显示。 江茵。 沈暮知道这个人,她是周数的相亲对象,也是白嘉的大学同学。 白嘉朝着沈暮晃了晃手机,笑道:“那我可接电话了,不然她要是知道我是因为和男人待在一起而不理她的话……我会过意不去的。” 沈暮放开了白嘉,沉默着点点头。 “嘉嘉,猜猜我在哪里?”电话里欢快的女声响起。 江茵没有因为白嘉晚接电话而生气,她知道,白嘉一定是有原因的。 白嘉开玩笑道:“你在我心里。” “猜错啦,我在你身后。” 白嘉一回头,便看见淡蓝色运动装的江茵,正朝她挥手,可爱又阳光。 站在她旁边的男人,正是周数。 周数比江茵高出一个头左右,一身黑色卫衣运动装衬得他愈发高挺笔直,休闲衣服并未减去他矜贵的气质,只是显得比一身白大褂的周医生更加亲和。 周数也是医生,只不过是动物医生。 上次白嘉陪江茵选宠物时,见过周数。 那个时候只是点头之交,万万没想到他摇身一变,变成了茵茵的相亲对象。 江茵大步快走过来,周数的腿很长,即使是慢悠悠地走着也能跟上。 江茵把沈暮扒开开,捧着白嘉的脸,不满道:“你怎么又瘦了?” 白嘉笑道:“没事,瘦点不是挺好的吗?” 江茵贴在白嘉的耳边,小声问道:“我是不是打扰到你的好事了?” 这悄悄话说的,单是从白嘉红了的耳朵,其他两个男人就能猜出来江茵问的什么。 白嘉摇摇头,转移了话题:“不介绍介绍?” 白嘉见过周数,但是江茵还没向白嘉正式介绍过。 江茵转而介绍道:“这是周数,我的……” 江茵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和白嘉介绍周数。 男朋友? 男人? 那个男的? “您好。”周数自我介绍道,“我是茵茵的相亲对象。” 相较于沈暮,周数的声音比较温和,但有着不容人拒绝的魔力。 就好像,是天生的领导者。 白嘉揶揄道:“都茵茵了,还相亲对象呢?” 江茵有些害羞,白皙的脸上出现一模红晕,看着清纯可爱极了。 白嘉笑道:“好了,不逗你了,我带你去看看拍戏现场,怎么样?” “好啊好啊,说真的,我好喜欢你这本书,什么时候给我个亲签?” “现在就能给你。” “真的吗真的吗?” “真的,等回头我找出版社要本典藏版的,给你签一百个名字,好不好?” “呜呜呜,我就知道,嘉嘉最好了。” 在两个女孩身后漫步跟着的男人也在聊着天。 周数和沈暮是在国外读书时认识,当时两个人都在读博士。 因为颜值极高又都没有伴侣,周数和沈暮一度被认为是是学校最难搞定的男人之二。 只有周数知道,沈暮心里有个女孩。 恐怕周数比沈暮更早知道,沈暮这辈子都会栽在这个女孩身上。 不出所料,现在,沈暮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追随着白嘉。 周数淡淡笑道:“怎么?不是说不爱了吗?” 当初,有个外国女孩对沈暮死缠烂打,还查出了沈暮有个初恋。 那个外国女孩一气之下问沈暮是不是还爱着那个女孩。 沈暮冷冷地拒绝了外国女孩,但也否定自己还爱着初恋。 “你不是说这辈子你就和猫过了,不找对象了吗?我记得某人还说过,可能要他变成狗才会动心吧。”沈暮丝毫不留情面地怼道。 周数是比沈暮还要神的存在,因为他的感情经历几乎等于零。 周数看着眼前一蹦一跳的蓝色身影,眼底浮起浓浓的爱意,笑道:“这不我找到了世界上最可爱的小猫了吗,如果这辈子都能和她在一起的话,变成狗就变成狗吧。” “会有生殖隔离。”沈暮无语的吐槽道。 周数淡淡笑道:“无所谓,她也喜欢我。” 横空飞来一支箭矢,射进沈暮心里。 沈暮和周数一直是互怼的损友,胜率是一半一半,只不过谈到白嘉时,沈暮就会输。 二人略落后白嘉和江茵一点。 周数压低声音,说道:“看起来白嘉应该还不知道这部剧是你投资的吧。” 虽然沈暮跟白嘉说过自己现在很有钱,但他比白嘉想象的还要有钱的多。 沈暮自己投资了很多项目,包括这个剧组,包括那个他们住的五星级酒店。 “嗯,她不知道。” 沈暮淡淡地说道,淡到就好像给白嘉买了一支棒棒糖。 不必多说。 周数笑着摇头,低声道:“你们俩真是一个比一个倔。” 沈暮瞥了眼周数,吐出五个字:“情趣,你不懂。” “好好好,我不懂。” 周数被沈暮逗笑了。 第十六章 你想加谁的微信啊 江茵玩累了,拉着白嘉要去吃饭。 白嘉看自己的小说刚刚更完,现在手头上没有事了,才抬起头,脸色有些苍白,笑道:“好啊。” “嘉嘉……”江茵有些担心,敛下眼眸,眼底蒙上一层水雾,柔声问道,“是病情又严重了吗?” 白嘉假装轻松,说道:“我这个病,再严重都严重不到哪去,你放心,死不了。茵茵……别哭了。” 白嘉替江茵轻轻擦去眼泪。 身后周数的脚步声传来,伴着男人温柔低沉的声音:“茵茵,餐厅订好了,我们去吃饭吧。” 江茵赶紧擦擦眼泪,转过身假装开心道:“嗯嗯,走吧。” 江茵走的飞快,脚步飞快。 周数神色一凛,随即放缓眼神,说道:“好。” 周数定了一家家常菜的餐馆,不过靠着海,里面装修也很小清新。 他定了一张靠着窗户的桌子,向外望去,便能看能海浪滚滚,海鸥盘旋。 这一桌子四个人,颜值高的都能拍写真了,引来了许多人的关注。 其中包括温柔和李寻。 “你看,那个哥哥好帅啊,我想去要个微信。”温柔悄声和李寻说道。 李寻给温柔剥着虾,无奈道:“人家又不一定能给你。” 温柔回过头,拿过李寻手里的虾,笑道:“没事啊,试试才知道嘛。” 看着开心的哼起了小调的温柔,李寻又无奈又有点心酸。 他继续给温柔剥着虾,随后起身说道:“我去给你拿饮料昂。” “那个……”温柔刚想提醒李寻今天是自己的生理期。 李寻回头比了个ok,说道:“明白!” 江茵开心地和白嘉讲着学校里的趣事。 “我跟你说,那个小孩为了逃过交作业,居然在微信群里装作是我,说作业不用交了,他以为法不责众,大家都不交作业,他就不用挨罚了。” 白嘉笑出声来:“然后呢?” 江茵露出傲娇的小表情,笑道:“后来我让他把全班人的作业都写了,他哭着跟我说下次再也不敢了。” 周数给鱼肉挑完刺,连透明的小软刺也挑了出来,才给江茵放到碗里。 江茵很自然地吃周数挑完刺的鱼,看起来像生活了几十年的老夫妻一般。 白嘉看到周数和江茵的小互动,心里很欣慰。 “茵茵……” 白嘉话还没说完,嘴里便被塞了块肉丁。 沈暮歪头,手肘撑在桌子上,撑着头,将肉丁送往白嘉嘴里的筷子还悬在半空中。 慵懒又肆意。 “好吃吗?” 沈暮的声色清淡,却含着几分笑意。 白嘉咽下嘴里的食物,装作若无其事地喝了口水,说道:“还行。” 她的耳根却悄悄地红了。 某人就是不会撒谎。 沈暮眼底浮起几分笑意:小骗子。 “你好,可以加个微信吗?” 一个短发女生红着脸,拿着手机问道。 女孩看起来十五六岁的样子,还穿着校服,面容青涩。 女孩正对着的是白嘉,白嘉好笑道:“你是想加我的微信吗?” 白嘉笑容娇媚温柔,看的女孩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刚才她看见的是沈暮。 沈暮一身黑色卫衣,清冷却又有着难以言表的性张力,好像等着被人采摘的高岭之花。 打中了女孩的心巴。 可现在一看,矜贵温和的周数,可爱清纯的江茵,还有风情万种的白嘉…… 女孩把自己的微信码调出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如果方便的话,能都加一下吗?” “……” 周数率先拒绝道:“不好意思,我有喜欢的人了。” 女孩脸上的失望一闪而过,却还是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其他三个人。 江茵看着女孩穿的校服,笑道:“同学,你不用加我,我是高二一班班主任,有问题的话欢迎随时来问我。” “您就是高二一般班主任?!”女孩惊奇地问道。 这位高二一班班主任在他们年级很有名,可惜因为女孩是高一的,隔着一个校区,没什么机会见到。 江茵笑道:“怎么啦?认识我?” 女孩蹲下来,扒在桌子旁,大眼睛圆溜溜的,小声道:“老师,你在我们那可有名了,据说你长的好看,有钱,还总是给你们班的人买礼物,我们可羡慕了。” 江茵摸摸女孩的头:“你是哪个班的啊?下次我买礼物的时候也给你一份。” 女孩:好耶好耶。 女孩笑道:“真的吗?” 江茵也很喜欢这个可爱的小姑娘,温柔道:“真哒!” 女孩举出自己的手机,眼睛亮晶晶地:“老师,我叫温柔,是高一八班的。” “老师,这是你男朋友吗?” 江茵毫不犹豫地点头应道:“嗯嗯,对啊,我的亲亲男朋友。” 温柔也很机灵地朝着周数喊了声:“师公好!” 这称呼…… 但周数似乎心情很愉悦,欣然接受了这个称呼。 温柔站起身来,又把手机推给白嘉,腼腆地笑道:“这个漂亮姐姐,我能加一下你的微信吗?” 白嘉也很喜欢这个女孩,逗她玩:“你想好了,加了我就不能加这个哥哥了。” “如果我和这个只能加一个,你想加谁啊?” 沈暮听到此话,朝着白嘉挑了挑眉,用嘴型说道:“吃醋了?” 白嘉翻了个白眼。 切。 才没有。 温柔很纠结,这个哥哥长的好好看,这个姐姐长的也好好看啊。 她真的决定不出来。 李寻端着热牛奶快步走了过来,看着温柔一脸为难的表情,以为温柔是被拒绝了很难过,顿时心疼起来,安慰道:“没关系的,温柔,这四个哥哥姐姐可能是因为有什么别的事才不会加你的,不是你的问题哦。” 说着,李寻吹了吹热牛奶,说道:“温度正好,你先喝牛奶吧,身体会舒服很多。” 温柔摇摇头,捏着自己的下巴说道:“这个漂亮姐姐说,她和哥哥只能加一个,我决定不出来,要不你帮我决定?” “啊?” 李寻看向白嘉和沈暮,立刻决定道:“加姐姐。” 温柔像是得到了支持一样,坚定地点点头,朝着白嘉笑道:“姐姐,我选你!” 白嘉扫了下温柔的微信码,说道:“荣幸之至。” “漂亮姐姐再见,老师再见。” 温柔开心地蘑菇头都快飞起来了。 李寻端着牛奶,在后边担心地说着慢点。 第十七章 进入ICU 温柔临走前又和江茵和白嘉打了招呼。 “真可爱啊,肯定家里很疼她吧。”白嘉感慨道,拿起勺子准备喝汤。 江茵回应道:“是啊,我听我们班说过这个女孩子,她爸妈只有她一个孩子,疼爱的紧。她身边的男孩应该就是那个青梅竹马的邻居。” 顿了顿,江茵语气有些低落:“不过,她有心脏病,听说,她活不过十八岁。” 白嘉手里一松,勺子掉在了碗里,渐起的汤撒到了她的衣服上。 沈暮没有说话,递给白嘉一片湿巾。 白嘉语气里有心疼,也有羡慕:“其实,能快快乐乐地活到十八岁,比痛苦地活到二十八岁要划算些。” “还好,她爸爸妈妈都疼她。” 沈暮看向白嘉,她精致妩媚的眼睛中带着茫然与怀疑。 这些年,沈暮也算是见过世界了。 他看见过许多眼睛,功利的,善良的,愤怒的。 却唯独,没见过这么一双眼睛,仿佛是无欲无求,不对,更像是不知道该求什么。 “在想什么?” 沈暮温声问道。 白嘉笑着摇摇头,说道:“没什么。” 只是看到这个小姑娘才想起,原来自己也曾有过宠着爱着自己的家人,也曾被视若珍宝。 沈暮垂眸,只是默默地给白嘉夹菜。 “喂?主任?什么,提前开学,哦哦,没问题,行,我现在赶回去。” 江茵挂了电话,一脸抱歉地说道:“嘉嘉,对不起啊,学校提前开学了,我得回去了。” 白嘉提起笑容,说道:“没事,我们江老师是个大忙人,别累坏了身子就行。” “mua”江茵给了白嘉一个飞吻,便走了。 周数随后说道:“钱我已经付过了,我去送茵茵了。” 他走的时候,拍了拍沈暮的肩膀,让沈暮给点力,别老追不到小姑娘。 窗外下起了小雨,清澈无尘的雨滴坠到了深蓝色的大海里,再也回不到天空里。 沙滩上的行人匆匆忙忙,都着急回家。白嘉没什么精气神地看着外头的雨,眼中无神。 “不好意思,两位,我们店要打烊了。”服务员上前说道。 白嘉强迫自己回过神来,开始收拾东西。 沈暮微微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 他看着周围没有别的客人了,便道:“今天晚上不必招待其他的客人了,对外便说打烊了。” 服务员刚想说,你算老几啊?却被赶来的经理拦下。 “小张,这位是老板。”经理很有眼力见地说道,“您放心,马上为您安排。” 白嘉这才知道,原来沈暮是店主。 白嘉手一顿,随后继续收拾。 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说罢,经理马上拽着小张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赶紧走了。 偌大的餐厅,此时只剩下沈暮和白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嘉嘉。” “当年你到底为什么和我分开?” 沈暮努力放轻自己的声音,近似卑微地说道。 沈暮曾经想过,是不是因为白嘉爸爸破产的缘故。 可破产只是公司破产,顶多是倾家荡产,不至于活不下去。 再说,自己也会努力,和白嘉一起度过难关,怎么就至于要分手。 白嘉看着沈暮,微微抬头,说出的话像是酝酿了成百上千的稿子:“我这人生性浪荡,不喜欢被一个人拘着。” 当初,她就是用这个理由逼沈暮离开的。 就当白嘉以为沈暮会像之前那样失望离开的时候,自己的腰被一双温暖的手搂过。 白嘉的腰很细,几乎是只剩下一把骨头。 沈暮一手搂过白嘉的腰,一手慢慢地摩挲白嘉的脸。 他的黑眸如墨,倒映着白嘉的身影。 “沈暮……” “嘉嘉,别推开我,我可以做妾。” 白嘉双眸微睁,不可置信。 下一秒,自己的唇便被含住。 这个吻又柔软又强硬。 沈暮轻轻地咬住白嘉的上唇,一点一点舔舐。 很痒。 沈暮温柔地撬开她的红唇,探索新世界。 白嘉脑子一片红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是下意识地揪住沈暮的衣角。 偏偏这个动作,在这样的环境里,像是邀请。 沈暮常年健身,力气很大。 他轻而易举地举起白嘉,将她放在自己的腿上。 白嘉的长发被汗渍微微浸湿,凌乱地贴在脸上和脖子上。 她的头发很长,即使是大波浪也能垂至腰间。 沈暮搂住白嘉时,不经意间碰到了她的头发。 女孩的头发柔软,轻易地就被扯下来了几根。 “疼。” 白嘉声音如蚊子般小,被吞没在吻中,细碎成嘤咛。 “哪里疼?” 沈暮陷在情欲里,连带着声音都不复往日的清淡,反而如常年关在地窖里的红酒,醇厚弥香。 沈暮碰着白嘉的脸,吻着眉间。 “这里疼?” 沈暮眼神向下移,看见白嘉被吻红的嘴唇,继而吻过她的下巴。 “还是这里疼?” 沈暮搂着白嘉,微微发紧,二人几乎是要如榫卯般。 沈暮忍不住昂头,咬住她的锁骨。 沈暮的头发蹭过白嘉的脸,薄唇碰着白嘉的锁骨。 窗外风暴渐起,大雨倾盆。 就在白嘉快要坚持不住自己的防线时,手机铃声响起。 “大王……” 沈暮都要烦死了,怎么又是这个破手机这个破铃声? 白嘉顿时清醒,赶紧去拿自己的手机。 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拿起电话:“喂?” “你好,请问是徐斯年的家属……或者朋友吗?” 电话对面是一道陌生的女声。 白嘉连忙看了看来电显示,应声道:“对,我是徐斯年的姐姐,她怎么了?” “这里是市人民医院,徐斯年受了很严重的伤,需要家属赶紧过来。” 对面的声音听起来也很着急。 “好,我马上过去!”白嘉连忙从沈暮怀里下来,身子却发软,一下子跌在沙发上。 沈暮一把捞住白嘉,闷声道:“我送你。” 白嘉借着沈暮的胳膊,勉强站起来,应声道:“好。” 白嘉心里很慌,年年怎么会出事了呢。 她还那么小,万一…… 白嘉越想越怕,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年年是她五年前便资助的小姑娘,当年她可怜又弱小。 白嘉资助她上学,不是希望她能感恩自己,而是希望她能借着这份力可以保护自己,去看看外面更广阔的天地。 这孩子还没能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怎么能折损在这里? 外边下了很大的雨,可惜餐厅里没有伞。 白嘉毫不犹豫地就往外边冲。 沈暮皱了皱眉头,脱掉外套,挡在白嘉上面。 聊胜于无。 不过等到了车里以后,俩人还是淋成了落汤鸡。 天也暗,也冷。 沈暮打开暖风器,看着瑟瑟发抖的白嘉。 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吓的。 路况还不错,不算太糟糕,因此白嘉和沈暮只花了二十分钟就赶到了医院。 白嘉问了护士icu在哪里,忙赶了过去。 第十八章 赔钱货 “你们再不签字,她就要死在这里了。”医生皱了皱眉头,这父母也太无情,就为五千块钱,竟然能置自己女儿生命安危于不顾。 徐母穿着简单花色短袖和黑色长裤,有些破旧。 她说道:“就是个赔钱货,竟然就要五千块钱,你问问她,从生下来到现在,她给过我五千块钱没有?” 徐父也应和道:“我们家耀还得上学呢,没钱给那丫头看病。” 说着,徐父瞧了眼坐在椅子上的少年。 少年一身名牌,年纪与徐斯年差不了多少,却是满脸窝囊相,独自缩着发抖。 这少年便是徐斯年的弟弟,徐家耀。 徐家耀哆嗦着试探性地说道:“要不给姐签字……” 徐父瞪了眼徐家耀,徐家耀便再也不敢说话了。 正巧白嘉赶来,看到了这幅画面。 “医生,我给她签字,快,先救人!”白嘉浑身湿透,说话都有些颤抖。 医生立马问道:“你是她家属?” 白嘉犹豫道:“我是她资助人,算是她姐姐。” 虽然签字一般是家属,但是徐斯年情况紧急,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也勉强可以吧。 就在白嘉要签字时,纸笔却被徐母一把夺走。 “你是谁啊?凭啥给那赔钱货签字?”徐母警惕地看着白嘉。 这女的,看着就像个狐狸精,莫不是想以后找自己讹钱? 旁边的医生和护士都惊呆了,这是闹哪样? 医生气的头发都站起来了,他怒吼道:“你们有毛病啊?!!!” 不救亲生女儿也就罢了,竟然还拦着别人救。 天下就没有这样的父母亲! 白嘉冷眼看着徐父徐母,直接拿起手机录音,对医生说道:“我白嘉,身份证号是……” 白嘉赶紧说完,看着医生,带着哭腔说道:“医生,人命关天,求求你救救她吧,她才17岁。” 徐母喊道:“你是哪里来的?这是我们的女儿,用不着你管!” 白嘉气的心口闷疼,骂道:“什么女儿?你们管过她吗?打她生下来,你就只会让她干活,稍一不顺心,就是各种打骂,你们配当她的爸妈吗?” 徐父皱着眉头,上来就要推白嘉,嘴里嚷嚷着:“你算什么东西?对我指手画脚?” 此时白嘉和沈暮淋了雨,显得如此狼狈。 沈暮挡在白嘉面前,直接掰折了徐父的胳膊,疼的徐父哇哇大叫。 “我的胳膊,我的胳膊!!!”徐父大叫道。 “唉呀,你你你,你怎么这样啊?”徐母指着沈暮,想要骂,却又不敢。 她怕自己也被打。 沈暮看向医生,递出自己的名片,淡声道:“医生,人命关天,还请先救人,我做担保。” 那黑色烫金的名片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沈暮二字——慕嘉集团的总裁。 慕嘉集团的总裁? 这么年轻吗? 看着沈暮傲气凌人的气势,医生估摸着,大概是大家族的子弟吧。 医生看着这么大的人物做担保,松口气,说道:“好的,我们立马准备手术。” “只是他……”医生看了眼乱叫的徐父,他也很隔应这个男人,但是在这里出事就不好交代了。 沈暮说道:“我本硕博都是临床医学,可以应付他的情况。毕竟医院里这么多病人,也不能每个都及时照顾到,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对不对?” 沈暮的话意味深长。 意思是,这个人没啥大事,也不用管,就是让他多被折磨折磨。 医生心里也出了口气,说道:“好,多谢沈总了。” 白嘉见医生进去,心却没有松下来。 毕竟,年年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在这里!” 两个警察看见椅子上的徐斯年,立马赶过来。 就当警察要说什么的时候,却被徐父打断了。 “警察大人,你要给我作主啊,这个人他打我,你们一定要把他抓起来。”徐父可算是找到救星了,指着沈暮控诉道。 警察回头,看见徐父指的方向。 白嘉心中一惊,连忙站在沈暮面前,说道:“对,是我打的你,那又怎么样?我告诉你,我以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女孩张牙舞爪的样子,像极了被惹到的小猫。 沈暮的心像被这小猫挠了一下又一下似的,痒痒的。 原来,遇到危险时,她还是会护着自己的。 徐父要被气死了,颤着手指,话都说不完全:“不……不是……是……” 警察看了看瘦弱的白嘉,又看了看徐父,疑惑道:“她打的你?” 沈暮上前一步,微微笑道:“没有,只是个误会。是吧,徐先生?” 沈暮握住徐父的胳膊,暗自给他接骨,随后说道:“你看,这胳膊不是没事吗?” 徐父下意识要躲开,却被沈暮攥着,等到甩开时,徐父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胳膊没事了。 “唉,我胳膊怎么没事了?”徐父自言自语道。 一个看着体重不过百的小姑娘能把人胳膊扯断,谁信啊? 警察无语道:“既然没事,那我们谈谈徐斯年和徐家耀的事情吧,你们是他们的父母吧?” 徐母一见是警察,怂了,害怕地问道:“警察大人,你们是?” 警察温和道:“您不用害怕,我们是想请徐斯年和徐家耀交代一下事情发展过程。请问徐斯年呢?” 毕竟是徐斯年报的警。 徐母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颤着声音问道:“是不是那个小贱人犯了什么事啊,我跟你讲,那个赔钱货从小就不老实,我们家耀是个好孩子,警察大人你可不能冤枉好人啊,要带走就把那个赔钱货带走。” 一口一个小贱人,赔钱货的,纵然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心里也会隔应。 这就是那个小姑娘的母亲?怎么会这么恶毒? 警察正色道:“你先别着急。徐斯年不是犯了事,今天我们接到报警电话,有一群小混混围堵了徐家耀,我们赶到时,发现没有人。经过对比监控调查显示,是徐斯年挡在徐家耀身前,替徐家耀挨打,后来徐斯年被打的昏倒了,小混混跑了,徐家耀拨打了120电话,我们就通过监控查到了这家医院。现在是来调查一下情况的。” 第十九章 是哥哥! 原来年年是为了救她弟弟,才被打成这样子,白嘉愤愤地看了眼缩在椅子上的徐家耀,心中愤懑不平。 徐母接着说道:“你都说了是徐斯年报的警,你去抓她啊,跟我们家耀有什么关系?” 说着,徐母拉起徐家耀就要走:“走,咱回家,妈给你炖汤喝。” 这一番操作,可谓是令人大开眼界。 警察想着自己是专业的,不能和群众置气。 “阿姨,您还没听明白吗?徐斯年是干了好事。”警察说道。 徐母斜着眼看着警察,又怂又勇地说道:“我又不是她亲妈,你找我干嘛?” 原来不是亲妈啊? 警察指着徐父:“那他总该是亲爸了吧。” 徐父嗫嗫地说道:“那死丫头亲妈早跑了,这破烂货是不是我的种还不知道呢。” 白嘉忍不住爆发道:“年年救了你儿子,她在急救室里抢救,你没有心吗?!” 说着,白嘉揪着徐家耀的衣领,逼着他看向抢救室:“你看好了,你姐姐为了救你生死不明,你就这么心安理得的让她被侮辱,被唾骂?!!” 徐母上前要分开白嘉和徐家耀:“你个疯女人,放开我儿子!!” 徐家耀哭得泣不成声:“我……我也不知道了,姐姐她会不会死啊?” 徐母气徐家耀被摆布:“你这孩子,那破烂玩意跟你有什么关系,能救你那是她的福气!” 徐家耀只会哭着,没有反驳。 警察拦架,劝白嘉松手。 白嘉冷哼一声,松开手。 “我告诉你们,年年这么好的孩子你们不珍惜,你们将来一定会后悔的。”白嘉带着几分决绝说道。 “真是神经,跟我有什么关系?” 徐母带着徐家耀走了,随后徐父也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警察反应过来,事情还没办完呢。 眼见着徐斯年是做不了笔录,便快步去找徐家耀了。 白嘉只觉得全身上下彻骨的寒。 年年在抢救室里生死难料,家里人却见死不救,还踩在她的骨头上朝她吐唾沫。 一个温暖的怀抱笼住白嘉。 “嘉嘉,我在呢。” 沈暮紧紧地抱住白嘉,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一般。 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白嘉哽咽着说道:“我心疼年年。” 沈暮叹气,轻声哄道:“我知道。嘉嘉,你把她的事告诉我好吗?没准我能帮她。” 沈暮不是个多善良的人,只是因为这件事牵扯到白嘉,他愿意当回善人。 要是能帮到这个小姑娘,也许嘉嘉就不会这么伤心了。 白嘉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是在大一的时候认识的她,那个时候,她才11岁。” “大冬天的,她就穿着一件男生款式的旧棉袄在捡垃圾。” “起初,我以为她家里困难或者是被遗弃的孤儿,但没想到,她是因为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碗被家里人赶了出来。” “至于她家里的事,我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她亲妈抛弃她,她亲爸又娶了个后妈,日子过得很不好。从那以后,我就资助她上学,之后的事你都知道了。” 字字句句朴素无比,但从中能看出徐斯年血淋淋的人生。 “其实,我都动过收养她的念头,可我自己都照顾不好我自己,再说我也不符合收养她的条件,就搁置了。” “早知道这样,我肯定会把她接到身边,我肯定不会让她这么委屈的活着。” 沈暮轻轻地拍着白嘉的后背,温声细语:“你为她做的已经够多的了,嘉嘉,你不用自责。” 手术室绿灯亮起,徐斯年手术成功了。 徐斯年被推出来转入普通病房,医生交代她身体和精神状态不太好,需要悉心照顾着。 白嘉忙点头应着。 一晚上,白嘉都在徐斯年身边守着。 沈暮给徐斯年找了个护工,但白嘉还是坚持要看到徐斯年醒过来。 早晨,是晴空万里无云,一扫之前的阴霾。 徐斯年醒了,只不过迷迷糊糊的说要喝小米粥。 沈暮想着白嘉也要吃饭,正好楼下有个自助厨房,他便五点多就下去给俩人做饭。 沈暮走后没多久,白嘉就跟着生物钟醒了。 见徐斯年眨巴着一双大眼见瞧着自己,张着苍白的嘴唇:“姐姐。” 白嘉心里石头落了地,怜爱地摸摸徐斯年的脑袋:“还有哪感觉不舒服吗?” 徐斯年摇摇头:“没有不舒服了。姐姐,谢谢你救了我。” 白嘉心疼地说道:“年年,以后遇到这种事不要逞强好不好?” 徐斯年深吸一口气,苦笑道:“看着他被打,我做不到袖手旁观。小时候,家里不给饭吃,他偷偷地给我塞过半个馒头。” 确实,艰难的人生里,半个馒头也能成为拼死相护的理由。 “不过以后不会了,姐姐,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以后不会再把他们当我的家人了,我跟他们再没有关系。” 徐斯年像是下很大的决心,眼神柔和也坚定。 白嘉只为年年感到开心,这么久了,她终于能有自己的人生了。 白嘉见年年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知道她渴了,说道:“我去给你接点水昂。” “不用麻烦,姐姐,你累不累啊?” “不累,你等着昂。” 白嘉提着暖水壶去水房打水。 水声浸没在壶中,却被一道女声打破了平静。 “白嘉?” 白嘉抬头,她面前是一面镜子。 镜子里自己的旁边站着一个面容清秀温和的女孩。 是程萱,白嘉高中最好的朋友。 程萱笑道:“是你啊,我还以为我认错了呢。” 白嘉转身和程萱打招呼,浅笑:“好久不见。” 说着,白嘉眼神落在程萱白大褂的名牌上。 上面写着“主治医师,程萱。” 当初程萱家境贫困,温柔又胆小,经常受人欺负。 白嘉明里暗里的护着程萱,才总算没让她受欺负。 如今,世事变换,当初胆小懦弱的小女孩也终于长成了大姑娘。 白嘉从心底里为程萱高兴,笑道:“都成了主治医师了,恭喜你啊。” 程萱笑的温柔恬静,扎着低马尾,十分清纯。 程萱眸中笑着,却是不达眼底的关心:“你生病了吗?” 白嘉摇摇头:“我没事,是我的一个朋友住院了。” 程萱不答话,却朝着门口喊道:“远归,在这里。” 远归?是哥哥! 第二十章 哥哥的厌恶 男子穿着一身黑色休闲装,他站在水房门口,静静地看着她们。 那清秀俊朗的眉眼中,透出的极厌恶极无力的眼神令人胆寒。 尤其在看向白嘉时,他眼中是无尽的怨恨和悲愁。 此时俩人就站在对方面前,却仿佛隔着深渊。 从前许远归很疼爱白嘉,无论白嘉犯了什么事,只要甜甜地叫声哥哥,许远归都会心甘情愿地收拾烂摊子。 可现在,许远归恨她,白嘉的那声“哥哥”再也喊不出来了。 “远归,你站在那里干嘛啊?”程萱很自然地走向许远归,挽起他的手臂,“对了,嘉嘉,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和远归在一起了。” “恭喜……”白嘉说道。 好像除了这句话,她也不能说什么。 怎么在一起的?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这些话她都问不出口。 许远归眉头微皱,却也没说什么。 程萱笑道:“等到时候我们结婚,你来当伴娘吧。” 程萱笑颜如花,一看就是十分幸福。 “你叫她来干什么?找我们的晦气吗?”许远归嘲讽的声音不轻不重,却足以让周围所有人都能听见。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有人还输着液呢就赶过来看看发什么事了。 “哥哥……”白嘉望向许远归,忍不住喊道。 想不到七年过去了,哥哥还是那么恨她。 女孩的声音清亮干净,听着这个熟悉的声音,许远归有些恍惚。 面前这个窘迫瘦弱的白嘉和记忆里明媚张扬的小姑娘重叠起来,许远归这才发现,她的变化那么大。 不只是外表。 许归看向白嘉,眼眸微红,他厉声斥责道:“白嘉,七年前我就说了,我不再是你哥哥。” 白嘉心中酸涩,她握紧拳头,垂眸说道:“好,以后再见面,我就叫你许先生。” 她知道,许远归不会原谅她,就像她不会原谅自己一样。 既然愁怨注定无法解开,那不如当陌生人吧。 白嘉顺从的神态更让许远归恼火,他不顾周围人越来越多,对白嘉大声斥责。 “白嘉,你就这么心安理得吗?你现在好好地活着,可是白家被你毁了,外婆死了,大舅死了,我妈疯了,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许远归看白嘉的时候,仿佛在看一个杀人犯。 “白嘉,你知道吗,当初全家人都盼着你的出生。大舅把字典都翻烂了,才给你挑出这么个好名字。白嘉,白家,他说因为你是全家人的宝贝,所以你叫白嘉。” 许远归的妈妈和白嘉的爸爸是亲兄妹,打小许远归就跟自己的大舅关系很好。 曾经,许远归也很盼着这个妹妹出生,也曾护着她,爱着她。 可是如今,许远归恨不得掐死她。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恨不得搬个板凳拿点瓜子过来看热闹。 程萱心里闪过一丝得意,表面上却还柔声劝道:“好了,远归,当年嘉嘉也不是故意的,只要让嘉嘉道个歉就可以了。” 程萱说道:“嘉嘉,和远归道个歉吧。” 吃瓜群众将三人围起来,白嘉低着头,却能将周围人的议论尽入耳中。 那么多的猜测,谩骂,甚至是诅咒。 可明明,他们连发生了什么事都还不清楚。 “你们要我道什么歉呢?”白嘉抬起头,苦笑道,“如果是因为我救了那个孩子,我不会道歉。” 许远归刚才劝自己,只要白嘉道歉,他就还给她一次机会。 但是如今…… 许远归愤怒到极点。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无辜,你是不是觉得你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我告诉你,因为你自以为是的善良。你毁了我!你毁了白家!你就是个杀人犯!” 许远归握紧拳头,朝着白嘉砸去,在最后关头,他往旁边挪了一点点,砸向白嘉旁边的镜子。 白嘉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只听见骨头微微碎裂和镜子碎了一地的声音。 清脆又响亮,甚至盖住了周围人的议论声。 白嘉睁开眼,只见许归恨极了的眼神和血淋淋的伤口。 她心中猛烈地疼痛,仿佛是要把心脏撕出一个口子,流出活生生的血。 巨大的痛苦蔓延着她,似乎是要扼住她的一切,令她呼吸不得。 “当年,要不是你救了那个孩子,他活不下来,也就不会告上法庭,白家不会破产,大舅不会被逼得跳楼,外婆不会一时气急心脏病发而死,舅妈不会出车祸,我妈妈……也就不会疯了……” 许归声音越来越弱,这些年,他真的受够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自己最疼爱的妹妹。 白嘉看着许归抓狂的样子,辩解的话一点也说不出口。 说什么呢? 白氏集团欠工钱,导致工人被逼死。 那个孩子的爸爸就是被逼死的其中之一。 白氏集团罪有应得,白家罪该万死。 她没有做错,只是站在了正义的一边。 甚至白家家破人亡,她都勇敢地担起了一千万的债务。 可是每次睡觉,梦里都是家里人惨死的模样。 到底要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白嘉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每年的生日礼物是一条上百万的裙子,而那个孩子的爸爸一年的工资是十万块。 她也是罪魁祸首之一,她应该下地狱。 “那你杀了我吧。”白嘉眼前渐渐模糊,她听见自己无比清晰地说道,“你这么恨我,杀了我吧,我肯定不反抗。” 这七年折磨的何止是许远归,还有白嘉。 明明没做错,可她就是原谅不了自己。 这七年就像噩梦一般,她逃不了,死不掉。 当一个众星捧月的大小姐落入泥潭时,会过得连条流浪狗都不如。 她有债务,有仇人。 没钱,没房,没时间。 被打过,被骂过,被排挤过。 她不过是凭着会写点小破字,以及一身武功,才能勉强活到现在。 所以,当她看到徐斯年时,才会想要拉她一把,一如拉一把当年的流落街头无处可去的自己。 第二十一章 尊重与爱 破碎的镜子引来了医护人员。 “这里是医院,你们要闹出去闹!”医生严厉批评道。 是那位替徐斯年医治的医生,叫李松云。 程萱温声笑道:“李医生,是他们兄妹俩出了点小误会,你去忙吧,我能解决好。” 程萱的温柔可人让李松云有些脸红,他声音降了一个八度:“那个,程医生,你……没受伤吧?” “没有,多谢。”程萱朝着李松云微微一笑。 李松云心动不已,只是看到许远归时,心啪叽一下就凉了。 李松云一直喜欢程萱,得知她有男朋友后,便放弃追求的想法,心里却还一直较劲。 他总觉得自己年轻有为,还是能和许远归一较高下的。 直到今天看见许远归后,李医生才泄了气。光凭这张脸,许远归就能甩自己三个地球。 随后李医生帮着疏散人群。 程萱带许远归去包扎。 只留下白嘉一个人打扫镜子的碎片。 地上的碎片星星点点,她蹲下身来,徒手去捡碎片。 碎片锋利,划破了她的指尖,流出殷红的血。 但她似乎感觉不到疼,只是麻木着,继续捡碎片。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出现在白嘉面前,轻轻地掰开白嘉的手指,取出她手里的碎片。 “嘉嘉乖,松手,好不好?” 沈暮的声音温柔又焦急,仔细一听,还微微喘着。 听说白嘉出事了,他是跑着过来的。 果然,他赶到时,看见白嘉麻木地收拾碎片,如没了魂魄的木偶一般。 听见沈暮的声音,白嘉不知所措地抬起头,眸中含泪,像是天上的星子落入大海,皎洁又脆弱。 “沈暮。” 白嘉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如珍珠断了线,砸到地上。 沈暮将白嘉拥入怀中,任由白嘉的眼泪洒在自己的身上。 “对不起,我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沈暮回到病房时,只听说水房有人吵架,并未放在心上。 可当徐斯年说白嘉打水很久没回来时,他便隐隐担心,赶紧过来查看情况。 沈暮不知道白嘉为什么哭,但他知道,以后这样的事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白嘉知道白家的事快瞒不住了,她问道:“你不问问我什么事吗?你就不想知道当年的事吗?” “我想。” 沈暮自然是想的。 他想知道白嘉这七年的经历,想知道他放在心尖上姑娘过得好不好。 “可是,我在等,等你想让我知道的那一天。” 这七年,无论好不好,白嘉都经历完了,而且隐藏起来,不想让他知道。 他想尊重她的意愿,尊重她的选择,并无条件支持她。 要是白嘉愿意敞开心扉,他会一辈子呵护这个白嘉心中的刺。 要是白嘉不愿意,他会一辈子不去碰它,就这样度过余生。 所以,沈暮在隐隐猜出当年的事时,并没有立刻派人去调查,而是装聋作哑,等着白嘉同意的那一天。 反正,无论发生过什么,他都不会再离开她了。 白嘉感到手中有刺痛。 他的七年,光辉耀眼。 她的七年,阴暗不堪。 他们之间要怎么横跨这七年? “沈慕,谢谢你。” 谢谢你对我的包容。 话刚说完,白嘉便瘫软在沈暮怀里,不省人事。 沈暮心上一惊,看见白嘉脸色苍白,知道她低血糖又犯了,立马拿出一颗大白兔奶糖,接了一杯温水,将奶糖放在温水里,不过一会,奶糖便融在水里。 沈暮喂白嘉一点点喝下奶糖水。 白嘉喝一半吐一半,但总算吃下去了。 “陈院长,对,我是沈暮,请给我安排一间病房。多谢。” 不过一会,陈院长便带着科室主任们来了。 陈院长有些不相信地看着沈暮,问道:“您是沈总?” 沈暮微微点头,打了个横抱,将白嘉抱起来,说道:“是我,陈院长,烦请带路。” 沈暮语气疏离冷漠但又不失礼貌。 陈院长立刻殷勤道:“好的,请随我来。” 路上,陈院长打量着沈暮。 传说中的慕嘉集团的总裁是个极为霸道狠戾的人,陈院长本以为这位沈总怎么着也该是个年过半百的人,没想到这么年轻。 陈院长给安排了一个vip病房。 这里大约有一百平米,两个卧室,两个卫生间,一个客厅。 自带一个露台,上面养着各种绿植,每天会有专人来打扫。 这个病房位置不错,打开窗户便能看见外面的鸟语花香。 沈暮小心地把白嘉放到床上,给她掖好被子,医护人员给她吊上葡萄糖后,沈暮才松了口气。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以后,沈暮才轻轻地弹了下白嘉的额头,轻笑道:“别装了,都走了。” 白嘉睁开眼,浅茶色的眸中满是好奇,她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装的?” 沈暮想笑,却又不敢笑的太明显,手攥成拳头抵在唇边,憋笑半天才说道:“你一开始是真的昏倒了,后来看人太多,你怕尴尬,直接装晕。” 其实刚才所有医护人员都看出来了白嘉装晕,只是心照不宣地没有拆穿她。 那睫毛,抖得都能飞起来了。 “啊?真的吗?”白嘉脸上一片绯红。 白嘉佯怒,怪沈暮:“你怎么拆穿我?你就不能配合配合我吗?” 沈暮笑道:“好好好,下次我不会了。白大小姐,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 白嘉眸中亮晶晶的,开玩笑道:“等以后啊,我找到你的囧事,也要拆穿你。不过你不知道的是,以前我也装晕过,你都没发现。” 白嘉回想着那次装晕的经历,笑的狡黠。 第二十二章 破了的草莓,还值钱吗? 八年前,春江市。 雨滴仿佛都染上了一层翠绿,落在八角亭上,带来了一整个江南的春。 沈暮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面无表情地拧着身上的衣服,看着雨水哗啦啦地落到地上。 “沈暮?” 女孩带着些许鼻音的声音传来。 沈暮抬头,映入眼帘的是她茶褐色的眼眸,随着她说话的动作而微微上挑,妖媚动人。 她在雨中也待了很久,身上的寒气很重,白皙的皮肤似乎是因为冷而微微发青。 今天她穿的是一身蓝色旗袍,没有任何装饰,也不是名贵布料,只是普通的棉布。 不过旗袍的版型却很好,也很合身。 她用着一根木头簪子挽起长发,露出一小截天鹅颈,白皙修长。 沈暮撇过头,不好意思看她了。 “你怎么在这里?”白嘉问道。 沈暮藏起伤口,无所谓道:“赏雨,你呢?” 白嘉收起纸伞,俯身靠近沈暮。 女孩身上带着春雨的寒气,一点点侵袭着人的心房。 白嘉笑道:“放伞。” 白嘉心道:小样,这回总能迷到你了吧?这可是姐从小蓝书上搜的追求的办法。 沈暮蹙眉,说道:“你是不是发烧了?” “啊?” 这么一说,白嘉还真觉得有些头晕脑胀的。 沈暮扶着白嘉坐下。 额头对额头。 白嘉都能感觉到沈暮温热的气息。 这下好了,脸是真的有些发烫。 “你发烧了。”沈暮正色道,“我送你去医院。” 白嘉还想和沈暮多待一会,嘟囔道:“下着雨呢,怎么走啊?” 白嘉的眼神愈来愈发散迷离,精神不济。 白嘉心道,想我学武十年,竟然败在了小小的发烧上。 沈暮见雨变小,试探性地说道:“你能自己走吗?” 白嘉发烧,却也没有很严重。 但她不想计划就此泡汤,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装晕,倒在沈暮怀里。 “白嘉!” 一瞬间,沈暮是真的慌了。 可下一瞬间,他就看到白嘉颤抖的睫毛。 “……” 小骗子。 还是不擅长骗人的小骗子。 沈暮思考再三,决定背白嘉去医院。 他小心地背上白嘉,撇头看见还在装晕的白嘉,带着几分无奈,笑道:“我举不了伞,你帮忙举一下伞,好不好,白大小姐?” 白嘉装作迷迷糊糊刚醒的样子:“好吧。” 少年背上自己喜欢的姑娘,踏雨而行。 姑娘以为自己得逞,躲在少年背后偷笑。 这一天,二人都以为自己得到了全世界。 八年后的病房中,沈暮看白嘉笑的开心,没有拆穿。 其实发现过的。 只是我也想和你多待一会。 * 许远归得知白嘉晕倒了,心头焦急。 他买了草莓,站在白嘉的病房前踌躇很久也没有进去。 最后许远归走的时候,路过程萱的办公室,见程萱不在,便把草莓放在了她的桌子上。 程萱吃完午饭回来,看见桌子上有一盒草莓,个个圆润饱满,鲜红晶莹。 “哎呦,程医生,你们小两口好幸福啊。这草莓不便宜吧。”陈护士过来找程萱签个字,恰巧看见许远归放草莓的场景。 程萱腼腆地笑道:“他这人总是这样,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陈护士揶揄道:“干啥不好意思,又不是……698,美元!就这一小盒草莓!程医生,你男朋友够有钱的嘛。” 本来陈护士是打趣的语气,在看到标签上的数字后,转而为震惊。 程萱拿着草莓盒的力度大了一些,脸上维持着笑容:“还好,是他家里有钱。你喜欢吗?拿去吃吧。” 陈护士拒绝道:“你男朋友送你的,我怎么还拿?好了,我得赶紧去查房了,先走了。” “嗯,拜拜。” 陈护士出去后,程萱温柔的脸上顿时出现了裂痕。 她猛地将草莓砸到墙上,鲜红的汁水浸满了白色的墙壁。 什么草莓? 什么恩爱? 都是假的! 她一点也不喜欢吃草莓,喜欢吃草莓的是白嘉! 小时候就是这样,白嘉不要的零食,衣服,书本都塞给她。 现在依旧是如此,送不出去的草莓扔她这里。 程萱死盯着墙上的草莓汁液,心中嫉妒、愤怒。 凭什么白嘉生来就是白家的千金,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 而她就要从小被歧视,被当成垃圾一样被人扔来扔去。 明明现在,白嘉才是那个被抛弃的人,却还是被沈暮捧在手心里,被许远归惦念着。 她努力学习,考上研究生,出国留学。 她接近许远归,一番折腾,和他成了合作情侣。 她利用许远归的关系,进入医院,二十五岁就当上了科室主任。 程萱不明白,她这么努力,凭什么比不上白嘉! 既然上天不公,那她就要为自己争取。 程萱深呼吸几口气,捡起地上的草莓放在盒子里,去找了白嘉。 “嘉嘉。”程萱拿着草莓,朝白嘉笑道:“远归给我买了草莓,可我刚吃过午饭,吃不下了。我想着你喜欢吃,就给你拿过来了。” 说着,程萱脸上略带着抱歉,柔柔地说道:“只是路上不小心掉了,你不介意吧?” 干扁的纸盒子里,是几颗破了皮露汁水的草莓。 这种草莓,每颗都是现摘空运过来的,这一盒子,少说也得有几千。 从前,因为白嘉爱吃,白家的冰箱里总有几大盒草莓,白嘉从没体会到想吃吃不到的感觉。 只可惜,白家破产之后,她再也没吃到过。 白嘉安慰程萱道:“没关系,这不还算完整吗?谢谢你还想着我。” 程萱坐在白嘉旁边,打量着四周。 这一间vip病房,一晚上要一万八,更别说要搭上很多人情。 程萱今早才知道,原来慕嘉集团的沈总就是沈暮。 那个被白嘉狠狠甩了的沈暮。 他非但没有报复她,还将她捧在手心里,一如八年前一样。 “你怎么了?”白嘉看程萱面色苍白,有些担心地问道。 程萱心思细腻,遇到事情不会轻易说出来,白嘉怕她自己憋出病来。 程萱摇摇头,把草莓递给白嘉,说道:“嘉嘉,你不嫌弃吧?” 白嘉怕程萱多想,虽然不知道草莓有没有洗,但还是从容地拿出一颗草莓,塞到嘴里,笑道:“当然不嫌弃了,这么贵的草莓,怎么能浪费呢?” 白嘉一颗一颗地把草莓全吃完了,脸上丝毫没有尴尬难堪的模样。 程萱看着白嘉吃草莓的样子,忽然问道:“嘉嘉,你说,这颗草莓都破了,还值钱吗?” 白嘉觉得程萱说话怪怪的,但还是答道:“卖给有钱人家肯定是不行了,但如果卖给我的话,10块钱一盒,我勉强接受。” 第二十三章 质问 “谢谢你啊,我好久没有吃到过这么好吃的草莓了。”白嘉朝着程萱莞尔一笑。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白嘉的笑容,程萱只觉得自己愈发像阴沟里的老鼠。 程萱问道:“嘉嘉,当年你家是怎么回事?” 程萱觉得,这大概是白嘉内心最痛苦的一件事了吧。 白嘉笑容凝滞,但也只当程萱是关心,并未冷语相向。 “没什么,家里破产了。” 白嘉避重就轻。 若是只是破产,就好了。 程萱假装抱歉,咬着下唇说道:“嘉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远归很少提起你,我……我担心你才……” 原来哥哥那么恨我啊。 白嘉再也维持不住笑容,淡声说道:“我知道的。” “而且,听远归说,他妈妈精神状态也不太好。”程萱继续道。 姑姑? 白嘉连忙问道:“你见过我姑姑吗?她现在怎么样了?” 程萱眉眼温顺,说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听远归说过几句,他不愿意我和他谈论起家里的事情。所以,嘉嘉,你们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萱的追问让白嘉心里猛地刺痛,仿佛被人逼着把她最痛苦的伤口撕开。 白嘉察觉到不对,反问道:“你为什么对我家的事那么好奇?” 程萱浅笑道:“因为我担心你啊。” 因为—— 我是凶手啊。 当年,逼死白父的,就是程萱。 “好了,嘉嘉,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们就不说了,你好好休息,改天我再来看你。” 程萱走到门口,想到了什么,回眸一笑道:“祝你——有个好梦。” * 沈暮做好了白嘉的午饭,正准备给她端过去时,却在门口发现了鬼鬼祟祟的许远归。 许远归站在门口,想要敲门,手指却放上去又放下来。 磨磨唧唧的。 沈暮走近许远归,淡声道:“你要是手断了,也可以踹门进去。” 许远归一回头,便瞧见沈暮那张清冷中带着点嘲讽的脸。 呵。 许远归不屑一顾:“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小子。” 当年白嘉追了沈暮很久,家里面也知道了这件事。 其中最反对的,莫过于许远归了。 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反倒要去给人家端茶倒水追在人家身后。 许远归受不了。 沈暮冷笑道:“是啊,就是我,有什么问题吗?” 当初许远归明里暗里的阻挠,沈暮也是相当的看不惯许远归。 许远归讥讽道:“当年死皮赖脸住进白家,我就看出来了,你小子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白嘉刚和沈暮同桌时,发生了一点小插曲。 一个午间,教室里只剩下白嘉和沈暮。 白嘉写题写累了,便坐在窗台上看看风景。 她天生胆子大,又仗着自己会武功,直坐在窗台上晃荡。 沈暮劝白嘉小心些。 白嘉只是做了个鬼脸,嘴里嘟囔着胆小鬼,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下一秒,白嘉就摔下去了。 沈暮手疾眼快,却只能拽住白嘉的手腕。 沈暮半个身子已经被拽出窗户,胳膊搭在窗台上,硌的渗出了血,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白嘉整个人悬在半空中,不可思议地看着沈暮。 “要不你还是放手吧。” 白嘉不想欠沈暮人情。 沈暮只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别想陷害我。” “……” 沈暮就快拽不住白嘉了,窗户太小,用不上力气。 就在即将松手的时候,沈暮也从窗户上一跃而下,护住白嘉的头。 俩人掉在了一棵歪脖子树上,白嘉擦破了点皮,沈暮全身五处骨折。 最后,以沈暮住进了白家收场。 许远归想起这件事就气的牙痒痒,虽说沈暮只住了三个月,可这三个月里,白嘉和沈暮眉来眼去,暗通曲款,简直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仗着救过白嘉,登堂入室。明面上是白嘉追的你,可实际上,就是你先动的心。”许远归气愤道,“自从你救了白嘉,她就开始对你格外上心,要不是她说是她自己掉下去的,我都要怀疑是不是你推的她了。” “说,你们俩之间,什么美救英雄,半夜偶遇,图书馆遇知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是你设计的?” 沈暮挑眉,没有否定:“对,除了嘉嘉掉下去这件事,其他的事都是我设计的。” 沈暮认下来,自己确实在一点一点勾引白嘉,让白嘉认识他,靠近他,喜欢上他。 白嘉有一句话没说错,沈暮是朵不正经的高岭之花。 别的高岭之花等着人采摘。 他这朵高岭之花表面上高高在上,其实暗地里偷偷地勾引着白嘉来采摘。 “你简直是不要脸。”许远归没想到沈暮这么容易就承认了。 沈暮唇角挑起一抹笑,说道:“跟她比起来,脸算什么?” 许远归指着沈暮,气的半天说不出来话。 “你进去吗?”沈暮握着门把手,想起白嘉哭着喊哥哥的样子,心中一软,看向许远归,说道,“她很想你,可能,你是她唯一能见到的家人了。” “她……过得好吗?”许远归犹豫地问道。 沈暮说道:“我不知道,这七年,我们分开了。” 一个拳头猛然砸到沈暮脸上,沈暮连连后退了几步,却仍旧抱紧怀里的饭菜。 许远归揪着沈暮的衣领,怒骂道:“沈暮,你混蛋!你让她一个人过了七年,你个王八蛋!” 说着,许远归又要给沈暮一拳。 这次,沈暮躲开了,冷着脸说道:“你给我那一拳,我受着。但我劝你还是不要在这里撒泼,嘉嘉身体虚弱,需要休息。” 许远归握紧拳头,手上的纱布又重新浸染上红色。 这只手跟着他,可算是倒了大霉。 许远归原以为,就算白嘉没有了一切,可她至少还有沈暮。 但是,沈暮居然在这时候毫不留情地甩了她。 那她这些年是怎么过得? 许远归怒极反笑:“我本来以为,虽然你哪里都配不上白嘉,可至少你很爱她。好,是我眼瞎,看不清你的那颗心!” 第二十四章 坦白 “当年,嘉嘉以一种几乎自毁的方式斩断了她和我们所有人的联系。”沈暮自嘲道,“是我不好,竟然真的信了她的话,离开了她。” 他本以为那是短暂的离别,白嘉会再看到他的。 可没想到,一别便是七年。 许远归吐出一口浊气,问道:“现在她成了医生了吗?” 许远归还记得,小姑娘总是坐在院子的摇椅上,捧着一本医书看得起劲。 沈暮说道:“没有。” “也是。”许远归无奈地笑道,“她这样,没钱没家,怎么学医啊?” “你现在怎么又回来找她了?”许远归态度温和了许多。 沈暮倚在门口,抱胸而立,修长的手指提着装着饭盒的袋子,散漫又慵懒。 他微微眯起墨色眼眸,眼神柔和清亮,薄唇轻启:“我还是放不下她,我想和她耗一辈子。” 许远归瞳孔微微放大。 多年前,白嘉曾对他说道:“哥哥,我想和他在一起,一辈子的那种。” 彼时,月光柔和,她笑靥如花。 原来,白嘉和沈暮如此相爱。 接下来,一连几天都是沈暮给白嘉做饭,白嘉除了睡就是吃,还有就是做身体检查。 沈暮从不强迫白嘉做任何事,除了关乎身体的。 沈暮知道,白嘉身体亏空严重,她自己又不上心,便报了所有体检检查项目,给白嘉一一检查。 白嘉没有办法,只好听沈暮的话,待在医院里做了三四天的检查。 徐斯年身体很好,才过了几天,已经能够自己下地走了。 白嘉看着这个前几天还病危,现在就能在自己面前叽叽喳喳地小姑娘,心里不由得感慨,果然年轻就是好。 “姐姐,那个大哥哥是你男朋友吗?”徐斯年一边扒橘子,一边好奇地问道。 正在喝水的白嘉被这么一问,生生地呛着了。 “啊……这个,怎么跟你说呢?” 其实白嘉也不知道现在自己和沈暮的关系。 已经分手了,而且沈暮又没有再正式向她表白。 应该,不算男朋友吧。 徐斯年像小松鼠一样把食物往自己嘴里塞,吃急了便就着白开水咽下去,说道:“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有点凶,当时我还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知道了。” 白嘉好奇:“什么?” 徐斯年伸出一根手指头,指着自己,又指了指白嘉,笑道:“他把我当成男孩子了,以为我在追求你。” “啊?哈哈哈哈哈哈。”白嘉爆笑。 白嘉笑道:“好像,你说的没错。” 确实唉,第一次见面沈暮还针对年年,后来就相对温和点了,说话也没火药味了。 白嘉刚刚喝水喷出来一点,要去卫生间收拾一下。 不巧的是,门口响起敲门声。 “姐姐,有人敲门。”隔着卫生间的门,徐斯年询问着白嘉。 白嘉不是很在意,说道:“你帮我开一下门吧。” 徐斯年自然应好。 徐斯年一开门,便看见穿着白大褂的程萱。 和白嘉不同,程萱长相温柔甜美,一点攻击力都没有,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徐斯年也是如此,她觉得这个姐姐好可爱啊。 只是,看着有些面熟。 在哪里见过呢? 程萱拉起笑容,问道:“你是?” 徐斯年笑道:“我是徐斯年。” 程萱一下子如坠冰窖,这三个字对她来说简直是恶魔低语。 “不好意思,我敲错门了。” 程萱转身便走来了,留下一脸懵的徐斯年。 白嘉出来,看到还站在门口的徐斯年,问道:“怎么了?” 徐斯年挠挠头,说道:“敲门的是个姐姐,她说她敲错门了。” 只不过,徐斯年不觉得这个姐姐像敲错门,反而像做错事被抓包一样。 “没事,敲错门很正常。我这还有巧克力,你尝尝吗?” “好呀好呀。” 俩人便不再去纠结这件事了。 程萱跑到楼梯间里,瘫坐在地上,大汗淋漓。 怎么会是她? 世界怎么这么小? 不会的,一定是偶然,刚才那个人是个男孩子,当年的那个孩子是女孩,只是恰巧都叫徐斯年,凑巧都在临月市罢了。 对,凑巧而已。 程萱抱着自己的头,不断安慰自己。 “程医生。” 李松云见程萱躲在楼梯间里抱着头哭,以为她遇到什么事了,焦急地问道 “啊!” 程萱抬起头,圆圆的杏眼里布满血丝,红肿的可怕。 李松云没有害怕,他看到平日里温柔宁静的程医生竟还有这样一面,反而升起了几分保护欲。 “我没事。”程萱勉强地朝李松云笑了笑。 李松云拿出一包卫生纸,说道:“擦擦吧。” 程萱说了声谢谢,擦拭眼泪时,低头瞥见程医生怀里的资料,当看到“徐斯年”三个字时,她心头猛地一惊,在看到性别女的时候,她更是心头一紧。 原来,真的是她。 “你这是什么啊?”程萱指着李松云怀里的资料,假笑着问道。 自己的女神主动和自己搭话,李松云有些开心,他乐滋滋地讲起来:“这些是病人的资料,我准备拿给她们呢。” “我能看看吗?”程萱低垂着眼眸,无比温顺地问道。 李松云连忙说道:“当然可以啊。” 程萱甜甜地笑道:“谢谢你。” 李松云立马被迷的走不动道了。 程萱翻看着资料,她确定了,这个徐斯年就是当年的那个孩子。 程萱接着往下翻,看到白嘉的体检报告。 低血糖,营养不良。 还有……抑郁症高风险? “这是怎么回事啊?”程萱指着抑郁症,问道。 李松云叹口气,说道:“她很有可能患有抑郁症,只不过进一步的还要靠专业人士来判断。” 程萱抽出白嘉的体检报告单,故作伤心道:“李医生,能不能不要写上白嘉患有抑郁症?” “你是说……篡改?”李松云惊讶地问道。 这可是违反医院规章制度的啊。 程萱哭道:“嘉嘉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已经过的很惨了,我不忍心她现在的生活被这一张纸打破。” “她男朋友是沈总,难道沈总会接受一个心里不健康的人做自己的女朋友吗?” “如果到时候沈总抛弃嘉嘉,她该怎么办?” 程萱柔弱又善良的样子让李松云在理智和情感两边游走。 “好,我答应你。”李松云答应道。 第二十五章 往事 白嘉体检完,就准备要回剧组了。 临走的那一天,徐斯年来送白嘉。 “姐姐,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啊。” 白嘉捏了捏徐斯年的小脸蛋,笑道:“知道啦。年年,要是你暑假没地方去,就来找我吧。” “真的吗?我可以去找你吗?会不会太麻烦了。” “不会。”白嘉笑道,“一张小床还是有的。” 徐斯年激动地抱了抱白嘉,说道:“姐姐,谢谢你,没有你恐怕我都活不到现在,等长大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对了,姐姐,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白嘉问道:“什么事?” 徐斯年松开白嘉,说道:“那天不是来了个姐姐嘛,她说她走错房间了。” “我后来又看见她了,才知道她叫程萱,是姐姐你的朋友。” 白嘉眉头轻蹙,说道:“她?” 程萱不是粗心的人,即使是看到年年误认为自己走错房间,也会再看一眼房号的。 “而且,我之前见过她,在七年前的夏天。”徐斯年说道。 凭着强大的记忆力,徐斯年终于想起自己为什么会觉得程萱眼熟。 在一个废弃楼旁边,程萱穿着一袭白裙,和捡垃圾的徐斯年有过一面之缘。 白嘉问道:“你在哪里看见的她?” 徐斯年说道:“就在临月市啊。” “这不可能!”白嘉下意识地否定道,“七年前,程萱应该在春江市备战高考,临月市和春江市离得那么远,她不可能出现在临月市啊。” 春江市在江南一带,而临月市靠近海边,虽不是天南海北吧,却隔着挺远的。 徐斯年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也有可能是我看错了。其实当时我也就是看了她一眼,之所以能记住她,是因为她长的比较好看,还有就是,她穿着白裙子,却到废弃楼那种脏地方,挺奇怪的。” 白嘉忽然想起,七年前的夏天,爸爸也来过临月市。 可这……有什么关系吗? 难道只是凑巧? 白嘉扶着徐斯年的肩膀,说道:“年年,这件事你不要跟别人说。你就当没见过程医生好不好?” 徐斯年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说道:“姐姐你放心,你不让我说我是绝对不会说的。” 回剧组的路上,白嘉一直心神不宁。 沈暮从航空桌中取出一条毛毯,盖在白嘉腿上,问道:“怎么了?” 白嘉抿着嘴,迟疑着摇摇头,说道:“没什么事。” 毕竟这是件没有任何依据的事。 沈暮也不逼迫她,而是温声说道:“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和我说。” 白嘉摇摇头:“没有。” 她扭头看向窗外,没有再说什么。 此时夜幕降临,车窗上映着她精致的脸庞,艳丽的五官,就像是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一般。 只不过她神情倦怠,脸色也很苍白,没有正常人的红润。 “沈暮,这好像不是去剧组的路。” 白嘉疑惑道。 这条路怎么越看越熟悉。 沈暮说道:“是去剧组的路,该拍校园剧情了,我们要去临月十三中学……附近的酒店。” “在十三中拍戏?”白嘉有些奇怪,“不是说在大棚里拍吗?怎么改成去学校里拍了?” 临月十三中是全临月最好的高中,要在这里面拍戏,校长能同意吗? 沈暮轻描淡写道:“我跟校长提了这个建议,他觉得不错,就同意了。” “这么……简单吗?”白嘉觉得匪夷所思。 临月十三,虽然是私立学校,但出了名的讲规矩不讲人情。 当初茵茵进这个学校当老师,家里面怕她吃苦,想花钱找关系让她进这个学校,校长愣是拒绝了。 最后茵茵是凭着自己才进的学校。 沈暮点点头,算是同意白嘉的说法。 至于校长是怎么“简单地”答应的? 因为,临水十三中学就是慕嘉集团创办的学校,只不过很少人知道罢了。 白嘉拿胳膊肘杵了下沈暮,开玩笑道:“那感情好啊,你以后孩子上学都不用愁了。” 说完这句话,白嘉才慢半拍的感觉不太对劲。 沈暮定定地看着白嘉,黑色眸子里隐着说不清的情绪,他勾住白嘉的胳膊,将白嘉往自己身边一拉,缓缓地开口问道:“好啊,还缺个孩子妈妈,白大小姐,你要不要试试?” “?” 白嘉半个身子靠在沈暮身上,体力不支,倒在了他怀里。 沈暮食指抬起白嘉的下巴,笑道:“国家鼓励三胎,嘉嘉,你想生几个?” 白嘉还真的认真思考起来了。 沈暮和自己的颜值,智商都很不错,沈暮也很有钱,如果有个孩子的话…… 不对,白嘉,想哪去了! 白嘉猛地甩开沈暮,唾弃他:“你想哪里去了?孟浪!” “孟浪?”沈暮好笑道,“白大小姐和我这孟浪子醉生梦死,你侬我侬的那晚又算什么?” 白嘉的脸唰的一下红透了。 这人怎么,口无遮拦! 白嘉解释道:“我那是,那是,醉昏头了,要是我还清醒,肯定不能被你迷惑住。” 还真不一定。 沈暮的颜值,身材都是顶好的,白嘉真不一定能抵挡住这诱惑。 “哦~” 沈暮故作明白道:“我车上正好还有一瓶红酒,你要不要再醉生梦死一把?” 说话间,沈暮已经拿出了红酒,正往高脚杯里倒酒。 白嘉推了把沈暮,害羞道:“谁要跟你醉生梦死,你要死啊?” 白嘉力气不小,沈暮被推的晃了一下,酒撒出来大半。 沈暮不紧不慢地拿出纸巾擦手,不正经道:“能死在你身上,也算是我……死得其所,而且心甘情愿。” 外面的灯光总是一闪而过,照在沈暮的脸上,却如专门为他打的灯光一样。 他面容清俊冷淡,长的睫毛下生着一双黑的浓郁的眼眸,气质清冷矜贵,仿佛是天上的谪仙人。只不过,当他笑起来时,却如妖僧一般,勾人心魂。 白嘉别过头,却从耳边红到了脖颈深处。 沈狐狸! 蛊惑人心! 第二十六章 扭曲 “你不回家吗?”程萱问许远归道。 许远归揉了揉眉心,说道:“我还要处理工作上的一些事,你先回去吧。” “嗯,好,你自己注意休息昂。” 程萱说完后,自己开车走了。 程萱住在许远归家,准确来说是住在许家。 当年在m国留学时,程萱就和许远归交往了,虽然是合作情侣,但也见过彼此家长,许远归的爸爸许文贤对这个儿媳妇表示很满意。 回国后,程萱没有地方住,许文贤便提出让程萱住在许家。 起初,许远归是拒绝的。 还没结婚就让人家姑娘家住进来,多少有点不合适。 后来,许文贤劝许远归说,程萱好歹是个医生,上学的时候还研究精神类疾病,多少对川灵的病有些好处。 川灵,姓白,是白嘉的姑姑,也就是许远归的妈妈。 许远归和程萱说明一切后,程萱非但没有生气,还很大气的说没有问题,自己很乐意照顾白川灵。 就这样,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许远归为了补偿程萱,还给她买了一辆百万级别的豪车。 外面阴沉沉的,月光完全被云层挡住,整个别墅呈现出一种怪异的形状,像是扭曲了一般。 别墅里没有开灯,许文贤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静静地看着茶杯里的水变凉。 许文贤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脸上的皱纹并没有抹去他的英俊儒雅,反而平添了几分中年男人的成熟稳重。 只是在他眉宇之间,总能感觉出来三分阴气。 程萱走到许文贤身边,说道:“远归今天不回来了。” 许文贤头也不抬,道:“我知道。” 程萱攥着拳头,下唇都要被咬出血了,面色有些苍白,平时温柔可人的脸上布满恐惧。 “我看见白嘉了,就在医院里。” 许文贤没有搭话,抬头看着程萱精致小巧的脸庞。 长发柔顺地贴在她的脸上,温顺至此。 “茶凉了,小萱,再去帮我泡一杯吧。”许文贤食指点了点茶杯,笑着说道。 程萱乖巧地点头应是。 她弯腰去拿茶杯时,感受到那温热的身体蹭了蹭自己的大腿。 程萱身子一僵,也不敢回头,快步走向茶室。 她哆嗦着手去拿木橱柜里的茶叶,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许文贤要喝的那种茶。 许文贤拢住程萱,他拿着程萱的手去拿最右边的茶叶,说道:“记住,我最喜欢的茶叶是这个。” 程萱垂下眼眸,说道:“我在医院里发现了当年的那个孩子,她好像记得我。现在她和白嘉关系很好,我不确定她会不会说出来。怎么办?当年的事会不会暴露?” 程萱心思细腻,她没有错过徐斯年眼中一闪而过的疑惑不解。 许文贤摸着程萱光滑细腻的手,眼中淬了鹤顶红一般的毒,他说道:“当年,是白川穹自愿跳下去的,和你,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程萱迟疑道:“白川穹是白嘉的爸爸,她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了解她,哪怕有一丝可能,她也会追查到底。” 许文贤放开程萱,坐在椅子上,说道:“那就灭了这丝可能。” “你要杀白嘉?!”程萱转过身,惊恐地问道。 许文贤十指交叉,抵在下巴处,看着程萱笑道:“你不舍得?也是,毕竟从小到大,她可帮了你不少呢。” 程萱眉眼冷漠,说道:“谁要她那些施舍?可是,如今她身边有沈暮,慕嘉集团的沈总。沈暮对白嘉情根深种,如果杀了她,难保沈暮不会追究。” “追究?”许文贤捻了茶叶,放到茶壶里,“追究什么?我没说我们要亲自动手。小萱,坐。” 程萱不敢抵抗许文贤,坐在了许文贤对面。 许文贤烧上热水,看着蒸腾的水面,缓缓道来:“我记得,白嘉的仇人可不少,光当年被那场事故害死的工人就有几十个,他们的家人,难道不想要报仇吗?” “白嘉承担下来了这笔债款,每年都给那些人打钱,他们会这么恨白嘉吗?”程萱问道。 许文贤将烧开的沸水直接浇在程萱手上,程萱叫了一声,下意识想要挣脱,却被许文贤死死地禁锢住。 她别过头,咬着嘴唇,忍受着这份非人的待遇。 十秒钟,足以让一双白嫩细腻的双手烫的红肿,水泡密密麻麻地布满她的双手,恶心又恐怖。 许文贤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慢慢地用凉水冲洗着那双手,说道:“热水没了,还疼吗?” 程萱一字一顿:“疼。” 许文贤松开程萱,说道:“这就对了。” 程萱飞快地收回自己的手,猛地喘着粗气。 许文贤继续道:“我记得当年死的工人里有一个叫孙峰的人,他儿子哭着喊着来找他的时候,我可是记忆犹新啊。据说他儿子挺不错一小伙子,孝顺,讲义气,就是脾气不太好,进去局子好几回了,你说,要是他知道杀父仇人的女儿还好好地活着,会怎么办?” 程萱低眉顺眼,说道:“轻则让白嘉吃点苦头,重则……” 杀了她。 许文贤像看猎物一般看着程萱,笑道:“果然,你和你妈妈一样聪明。” 提到妈妈,程萱心头一紧。 程萱跟着妈妈姓,她的妈妈叫程美华。 当初,程美华还是大学生的时候,和许文贤恋爱了。 俩人校园恋情,郎才女貌,是一对璧人。 只不过大学一毕业,许文贤就消失了。 程美华抑郁之下,随便找了个人结婚,生下了程萱。 小时候,程萱几乎没见妈妈笑过。 长大后……什么长大后,程萱十岁时,程美华就生病死了。 至于爸爸,呵呵,赌博,被抓起来了。 程萱就这样自己养自己,好不容易长这么大,眼见着就要能获得新的人生。 直到遇见许文贤,他又重新把自己拉进了地狱。 许文贤站起来,走到程萱身边,捏着程萱的下巴,眼神扫过程萱的每一处,压低声音道:“不过,你比你妈妈还要有魅力。” 程萱不敢去看许文贤。 许文贤手上力量加重,程萱疼的痛呼出来。 许文贤满意道:“这就对了,乖乖的。” 许文贤拿手盖住程萱的双眼,让她乖乖的臣服。 第三十一章 月下美人 白嘉醒来时,已是半夜。 她晃了晃剧痛的脑子,这是哪? 此时的她感觉自己左半脑是水,右半脑是面粉,晃一晃就是浆糊,迷糊得很。 不过还好,还知道手机。 白嘉要去拿手机,却看到了手机边的蜂蜜水,还有一张纸条。 “醉酒喝蜂蜜水会好一点。” 字迹,力透纸背。 是沈暮。 白嘉闷下一口蜂蜜水,嘴硬道:“谁要你关心?” “不过,这是哪?” !*!*俺们换源了,前往"s点mrw点so反斜杠012"看正确的内容!*!* 白嘉环视四周,这周围不像是酒店,也不像是出租屋,这好像是宿舍? 哦,对了,这些日子剧组为了方便拍...... 《暮色遇佳人》第三十一章 月下美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