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邪祟叫神明？》 第1章 怪事 【穿越平行世界，所发生一切均为虚构，小说为娱乐，某些不合逻辑的地方还请各位看官见谅。】 … 周末的晚上。 孔杰呆呆的坐在客厅，看着老妈像往常一样在厨房忙碌，老爸在阳台上抽烟，妹妹则是紧锁房门不知在做什么。 整齐的切菜声“哒哒哒”传来，在孔杰的耳朵里却像在输入某种密码。 一家四口的生活似乎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孔杰的汗珠却止不住的掠过额头。 这件事，还得从刚刚下班回家在地铁上发生的一幕说起。 用现在网络上流行的话说，孔杰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牛马。 毕业三年，他干过房产中介，保险推销员，甚至外卖小哥，形形色色的工作唯一的共性是始终无法迈过五千的月薪。 虽不至于说生活在社会底层，但前途也是一片渺茫。 一家四口挤在一间不足八十平的小房子里不说，为他结婚的事，他老妈也是操碎了心。 这天晚上七点多，他和往常一样加完班从公司坐地铁回家。 车厢内，他被拥挤的人群挤的像罐头里的沙丁鱼，这是他日复一日早已习惯的事情。 突然，车厢内一阵轻微的抖动后，一阵白光闪烁。 紧接着车厢内一片黑暗。 “我草，怎么回事？” “地铁也会停电吗？” “啊！妈妈我好害怕啊！” 车厢内的人群顿时一阵骚动，女人和孩子被吓坏的惊叫声不绝于耳，男人们相对来说情绪稳定一些，但也是纷纷不安的交谈着， 本来就加班累了一天，孔杰被吵得头晕目眩，黑暗中只剩下地铁运行的呼呼声。 没错，这辆地铁依然在运行着。 本以为会有列车员前来安抚，可是一直没有等到，骚动越来越严重，没有到站的提示音，列车也没有开门的迹象。 十几分钟的时间，有的只是列车运行的机械声像机械巨蟒对着风撕咬，像是永远也等不到尽头。 人群中隐约传来咒骂，哭泣，不安的情绪弥漫在并不宽阔的空间里，孔杰心情却很平，在他的心里，没什么比生活更值得担忧。 列车故障自己死了至少家人还能得到一笔钱。 突然，孔杰的耳边变得寂静。 车厢内的人不知为何忽然安静下来，紧接着是一阵红光闪烁。 这种红光就像是午夜档的港片里，诡异佛像眼里那一闪而逝的红。 红纸，红烛，红色的血。 那种令人不安的红。 列车终于缓慢的停下，车厢里的灯光依次亮起，列车员的声音从广播中传来。 “各位乘客请注意，由于太阳黑子活动异常，列车的电力供应系统瘫软，现已修复，请各位乘客保持镇静。” 孔杰此刻再看周围的人群，心中却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怎么感觉身边的人和之前见到的那些不太一样？是错觉吗？ 又过了五六分钟，秋浦路站到了，孔杰并没有多想，走出了列车。 他第一次感觉到地铁站很凉，是那种深入骨髓的冰凉，透过皮肤直达心房，明明这一站他来过太多次，可总感觉有些诡异的气氛。 穿过来往的人群，孔杰来到扶梯前准备出站，却发现车站最中心的位置不知何时多了一尊暗红色的神像，这让他好奇的折返回去。 他冥冥中有种感觉，他的不安，大概就来自这尊诡异的佛像。 神像前不时有人停驻，在对神像进行恭敬的跪拜，对于他们来说这似乎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怀着好奇的心，孔杰不失警惕的走了过去。 这的的确确是一尊佛像。 孔杰读大学时的选修课是古代文学，他完整的读完了文言版的西游记，对于佛教文化有一定的了解。 饶是如此，他也没有认出这是哪一尊佛。 弥勒佛吗？ 体态是有一点像，但那邪性的笑容一点都没有弥勒佛慈眉善目的感觉，仿佛你只要对他参拜就会让他得逞什么阴谋。 “看到慈悲佛怎么不拜？” 旁边一个年轻小伙子对孔杰面露不善。 啊？ 现在宗教渗透这么厉害？还搞绑架这一套的吗？孔杰心中惊疑。 本着出门在外不要生事的念头，孔杰敷衍的拜了拜。 小伙子虽然还是不满，但看到孔杰参拜了也没有再说什么。 就在孔杰低下头的那一刹那，佛的笑容中似乎带着一丝诡异，眼中隐约浮现出红光。 回到家中，刚进门，孔杰一边脱鞋一边不满的吐槽“奇了怪了！地铁站现在都公然搞封建迷信活动？看我等会打市长热线举报这些人！” 话音刚落，孔杰却整个人呆住了。 原因是在他抬起头的那一刹那，发现家里客厅的墙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凹进去的台子。 台子上赫然放置着一尊通体暗红的佛像，和地铁站里他见到的一模一样。 那邪性狰狞的笑容对着他，直勾勾的佛眼盯的他遍体生凉。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孔杰一动不动。 第2章 全民信奉 “儿子，你回来了啊！” 孔母穿着围裙从厨房中出来，擦拭着沾满面粉的双手。 “今天做了你最喜欢的粉蒸肉呢！” 孔杰似乎没听见自家老妈的话，还是定定的看着面前的佛像，似乎整个灵魂都被摄入了佛像中。 过了半晌，他才艰难的开口道：“老妈，我家啥时候请了一尊佛回来了？” 孔母的表情瞬间变得惊恐，她快步走过来捂住了孔杰的嘴。 “慈悲佛宽恕，宽恕我儿子对您的不敬！” 孔母就像中了邪一样不停的给慈悲佛鞠躬，然后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冲进厨房，拿出一把菜刀对着自己的手腕就割了下去。 孔杰来不及阻止，鲜血已经喷洒了一地。 “老妈！” 孔杰瞪大双眼，不敢相信面前这一切是真的。 孔父这时也从书房走了出来，孔杰本以为他会阻止并把老妈送去医院。 谁知道孔父噗通一下就跪倒在地，浑身颤抖着不停磕头，咚咚咚，光听声音就知道用了全身的力气。 等到孔父抬起头，额头已经是鲜血淋漓。 “慈悲佛恕罪！慈悲佛恕罪！” 孔父的嘴里机械的重复着这五个字。 家里已经是一片狼藉。 孔杰再看高高在上的“慈悲佛”，眼中已经红光闪烁，邪性的笑容中充满了癫狂。 仿佛这个死物很享受几人对他的膜拜。 这哪里是佛！ 这是妖邪！ 孔杰这时已经明白了，家人肯定是加入了什么邪教，但是他不能劝阻，因为他知道对于加入邪教的信徒说什么都没有用。 父母此刻定然已经被洗脑了，不然都不至于做出这种自残的行为。 孔杰想要喊自己妹妹来阻止父母这异常的行为，却发现妹妹不在家中。 “爸！妈！你们到底怎么了啊！” 孔杰急的六神无主。 父母癫狂的状态逐渐清晰，孔母捂着自己仍在流血的手腕，对孔杰森然说道“跪下。” 孔杰此刻只能顺着父母的意思来，对着这尊邪佛装作虔诚的模样跪了下去。 “呵…呵呵……” 孔母的脸上泛起了满意而邪性的笑容。 。。。 无论孔杰如何劝说，孔母也不愿意去医院，他本想让父亲和自己一同劝说，谁知孔父一句“过一会就好了”的话让孔杰愣在了原地。 事情真的很反常。 孔旭还想再说什么，事实却正如孔父所说，不出五分钟，孔母手腕处极深的伤口竟然开始自主愈合。 这是孔杰今天遇到的第二件怪事。 孔杰虽然不是医生，但是基本的医学常识他是知道的，比如很多人选择割腕自杀，原因就是腕部血管一旦被割破，就会一直流血，直到失血过多休克死亡，如果不进行一定的止血措施，血是不可能自己止住的。 但是这样违反医学常识的现象，就这样发生在了孔杰的面前。 癫狂！ 不仅仅是自家父母癫狂！ 这个世界也疯了！ 孔旭刻意躲开自己的父母，回到了自己的卧室，打开电脑开始在互联网上搜索。 他要弄清楚这个“慈悲佛”是什么。 他把这三个字打在搜索框，搜索出来的信息全让他浑身开始冒冷汗。 握着鼠标的手一阵阵的抽搐。 他搜到的并非警方破获某个邪教组织的新闻，而是一个名为“慈悲之家”的网站。 点进去，网站的首页是一个大大的佛头，和他在地铁和家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这是一个邪教网站！ 只是一眼，孔杰就笃定了这个事实，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网站可以不被封禁公然出现在搜索页面的最顶端。 他得出门，得报警，得把已经陷进去的父母救出来！打定主意，他光速给电脑关机准备出门。 忽然感觉到背后似乎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他猛然转头，什么都没有。 刚安下心，回过头来被吓了一跳，自家老妈突然出现在面前，直勾勾的盯着他，把他吓了一跳。 “老妈，你怎么…” 孔母的表情有些诡异，嘴上却说：“做了你最爱的粉蒸肉，怎么不来吃啊？” 想起之前经历的一切，孔杰惊恐的吞咽了一口口水道：“我…我还不饿……今晚不吃了，我等会要出门，公司里有点事！” “哦…” 孔母拖长尾音，像是在吟唱什么咒语。 出了门以后，孔杰仔细回想今天的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抬头，发现就连夜晚的天空都散发着诡异的气氛，月亮，也似乎比以往见到的更暗沉。 甚至带着一点点隐约的红色。 孔杰来到离他家最近的派出所，一个年纪稍大的民警正在值班。 “咋了啊？小伙子？” 民警正在电脑上玩纸牌游戏，头也不抬。 看到警察叔叔孔杰心安了下来，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自家父母的情况告诉民警。 但是很快，他闭上了嘴，眼神先是呆滞，而后是难以置信的惊恐。 原因无他，他竟然在派出所的警徽处上方看到了一尊通体漆黑的菩萨像，这尊菩萨共有六只手臂，造型就像神话故事里的“天魔”，菩萨在笑，笑得比那个所谓的慈悲佛更加邪性。 且不说这尊菩萨诡异的地方，就说派出所这种地方公然搞封建迷信活动，这几乎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疯了！ 就连这里也疯了！ 作为龙国公民，派出所对于孔杰而言是最为神圣可靠的，但就是这里，竟然也摆上了供奉邪神的雕像。 这个世界上还存在净土吗？ 孔杰在心里发问。 他不禁联想到自己出了地铁以后的所见所闻，地铁站，家中，派出所。 他惊恐的发现，好像不管自己走到哪里，都会见到一个诡异的神像。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 他拔腿就从派出所跑了出去，而民警在后面喊着：“小伙子！你还没说你的案情呢！” 孔杰来到一处小卖部，不顾老板询问的眼神，一眼就看到了前台的雕像，这一尊不是慈悲佛，也不是那个黑色菩萨，又是孔杰没有见过的神。 而且不是佛教的神，是道教的。 只是一看他手提人头，腰缠骷髅的形象，便知道这是一个妖道。 神像下方用繁体字写着：“救苦救难多宝天尊”。 小卖部老板见孔杰一直打量神像，脸色泛起了异样的潮红，面色不善道：“你怎么能一直盯着天尊看！这是大不敬！” 孔杰收回眼神，装作顺从的样子对着神像拜了拜，连声道歉后买了包烟。 当他从小卖部走出，看向空中带着些许暗红色的月亮。 此刻他哪里还不明白。 这已经不是他之前生活的世界了，尽管，这里看起来还和之前一样。 没错，这是一个全民信奉邪神的世界！ 第3章 恩典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孔杰兴致缺缺的和父母打了招呼早早的上了床，门反锁，过了一会听到门外重重的关门声，应该是妹妹孔然回来了。 孔然比孔杰小五岁，刚刚结束高考，前几天分数出来超了一本线十分，可以在本地上一所还不错的学校，可能是由于年龄差距有代沟，或者是孔杰并不符合孔然心中强大哥哥的形象，以至于孔然对自家老哥一直有些嫌弃，在家也是鲜少交流。 “难道说我穿越了？” 孔杰的娱乐活动并不多，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看小说，他看过一些小说是穿越到平行世界的题材。 难道说这是一个和前世相似的，只不过多了供奉邪神这一个因素的世界？ 似乎是为了印证孔杰内心的猜测，门外传来父母二人的谈话声。 孔杰蹑手蹑脚的起身，把耳朵附在门边。 “老公，明天就举办朝圣仪式吗？” “到时候了，我爸都催了好几次了，迫不及待的想要为慈悲佛献骸了。” “那明天我们专程回乡下一趟？” “我看行！” 整段对话，孔杰提取到的信息只有两个，一个是朝圣仪式，另一个是献骸。 他不敢趁着父母还醒着的时候查阅信息，今天转头看到老妈的惊吓画面还盘踞在他的脑海中。 夜深人静。 孔杰才掏出手机，在千度上打下“朝圣仪式”四个字。 随着相关词条弹出，他立刻汲取信息，随着一行行说明文字进入他的脑海，他的眼睛也随之越瞪越大，呼吸越来越急促。 “啪！” 他猛的把手机屏幕关掉，压在床上。 这太可怕了！ 他整个人躺倒，直直的对着天花板，不敢相信刚刚眼里看到的一切。 千度千科上关于“朝圣仪式”的解释是，以至亲者的血肉脏器为引，从而让所供奉的神降下恩赐。 而父母口中的“献骸”便是仪式的其中一个环节，是指将至亲者的血肉骸骨毫无保留的献给邪神。 至于究竟要怎样奉献，千科上并没有详细说，只是说每一个邪神的朝圣仪式都不一样。 联想到父母谈话中出现的人，孔杰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 难道说献骸的人，那个至亲者，是自己的爷爷吗！？ 这太可怕了！ 孔杰九岁之前一直和爷爷生活在一起，后来父母在城里面买了房子才把孔杰接过去，他和爷爷的感情十分深厚。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爷爷今年已经八十六岁了。 去年过年回家，爷爷还拉着孔杰的手说要多活几年，看孔杰娶媳妇给自己生个重孙子。 可是现在却… 自己要救爷爷！ 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孔杰不可能让这种可怕的事情在自己的生命中发生。 什么朝圣仪式！去他x的！ 第二天一早，孔杰起床后习惯性的推开卧室门嚷嚷着：“老妈，今天早饭是什么啊？” “啪！” 一个巴掌直接把孔杰打懵了，这个巴掌来自他的老父亲，孔建。 “老爸，你？！” 这么大人了，挨了一巴掌，大清早的换谁谁不气？哪怕对方是自己老爸，孔杰刚想争吵，却见到老爸的眼睛泛着诡异的光芒，不像是愤怒，倒像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 “跪下！” 孔建大喝一声，记忆中老爸从来不是这个脾气，孔杰被吓坏了。 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跪下来。 这时候老妈也来了，看到这个景象，癫狂的笑，笑得前仰后合，就差拍巴掌了。 “跪！跪！一直跪！跪到慈悲佛的面前！” 老爸喃喃的催促孔杰，孔杰哪里敢反抗，毕竟昨晚上老妈拿刀割自己手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他用眼角余光瞅了一眼老妈，还好…还好…手上没刀… 他一路从卧室门口跪到客厅，跪在慈悲佛面前，孔建一声断喝。 “磕头！” 孔杰抽了抽嘴巴，这都叫啥事啊！但是人在屋檐下，他只能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诡异的佛头像是带着一种喜悦的满足，眼睛里闪烁的红光化成鲜血，从佛眼里流出。 “嘀嗒。” 一滴血滴在了孔杰面前，鲜红的，孔杰愣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的凑过去闻了闻。 不是记忆里鲜血的味道，而是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腥臭味，像是腐烂了的内脏里渗出来的，可是颜色又不是那种脏血的暗红色。 孔杰不敢动，愣在了原地。 “慈悲佛降下恩典！还不领恩！” 孔建“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家儿子，孔杰直接蒙圈了，领恩？还能怎么领恩？ 恩典… 老爸口中的恩典该不会是这滴血吧？ 那么领恩的方式是… 孔杰浑身打了个冷战，看着自家老爸，孔建像是一头舔舐水盆的狗，伸出舌头朝空气中舔了一下，接着朝那滴血努了努嘴。 示意孔杰像他一样，把这滴血舔掉，再咽下去。 孔杰只觉得两眼发黑，但事到临头，他也只能顺着老爸的意思。 一行红字却出现在了他的视网膜中。 不可接触！ 不可接触！ 极度危险！ 极度危险！ 自己期盼已久的系统终于来了，孔杰差点想流出眼泪，身为穿越小说的发烧友，他哪能不知道系统是每一个穿越者的标配。 没有系统，他在这个诡异的世界一天都过不下去。 孔杰陷入两难的境地中，任谁都知道这诡异的血是有多脏，那腐臭的气味根本就不是人能够接受的，可是一边是对自己虎视眈眈的老爸，另一边是“满怀期待”的老妈。 如果自己不顺着他们的意思来，谁知道自己不会被乱刀砍死。 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个世界已经不是自己曾经生活的那个世界了。 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就在他天人交战之际，一道金光从他的视网膜中闪出，覆盖了他的整个视线，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自己仿佛来到了异空间。 而在这无垠的白色之中悬浮着一颗金色的小球，而开始的那道金色光芒无疑就是从球中迸发而出。 这难道是系统的界面吗？ 孔杰一时间有些晃神，按照他之前看的那些小说设定来看，可能马上就会有个小人蹦出来，大概率还是个二次元美少女。 可惜什么都没有。 金色的球只有拇指肚大小，静静的旋转着，一眨眼的功夫。 白光褪去，孔杰发现自己还是面对着家中客厅的瓷砖，一切还是原来的模样，区别是那一滴甚至不能称之为血的腥臭液体已经消失无迹，再看父母，已经是极为满意的模样。 孔杰咂了咂嘴，一点味道都没有，也就是说自己没有舔舐那滴血。 那么它去哪了？ 老妈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快来吃早饭，去公司请个假，下午别去上班了，今天要进行朝圣仪式，你爷爷中午就到咱家来。” 孔杰吃着面包味同嚼蜡，茫然的点头“好。。。” 到了公司以后，孔杰一进门就看到前台处摆放着一尊巨大的佛像。 和自己家供奉的慈悲佛不一样，这尊佛双目空洞大睁，仿佛两个眼睛里有着旋涡一般，能够把人的灵魂都摄取其中。 “孔哥！来了啊！” 前台小刘微笑的和孔杰打招呼，孔杰应了一声，看到有同事在佛像前跪拜，他也知道该怎么做，跟在后面也跪下磕了几个头。 中午的时候，孔杰来到了领导办公室，找到了主管的经理老陈。 “经理，我想。。。请个假，下午。” 经理皱了皱眉头道：“请假？请假回去干嘛？” “我妈说，今天要给我准备朝圣仪式。” 孔杰硬着头皮把原因说了出来，正准备迎接经理的一通臭骂。 不料后者竟然投来一种赞许的目光，其中还夹杂着些许痴狂，他大声道：“朝圣仪式！好啊好啊！如果你能够通过朝圣进阶成圣徒，那么我们公司也算是出了个人物了！” 孔杰并不懂经理口中的“圣徒”是什么意思，但是对方的反应也是大大出乎他的预料。 看来这个朝圣仪式，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非常关键。 中午的时候，孔杰驱车回家，推开家门，立刻闻到一股极为腥臭的味道让他简直无法呼吸，他强忍着想要作呕的冲动，来到家中客厅，发现这里多了一个类似于祭坛一般的布置，前方小型桌案，旁边是蒲团。在祭坛的中央，放置着一尊巨大的神像，是家里平日里供奉的那个慈悲佛的放大版。 这尊邪佛的面部表情诡异而深邃，那一抹笑容让孔杰遍体生寒。 “回来了啊！” 老妈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孔杰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正准备打招呼，一瞬间，眼睛却瞪圆了，只见自家老妈身穿围裙，满身都是血迹，像是刚刚给一头猪放过血一般。 “老妈。。。。” 孔杰被吓成了弱智，双腿不停的颤抖，此时妹妹孔然从房间内走出“老妈！不是说爷爷过来了吗？” “是啊！你爷爷在厨房呢！” 第4章 朝圣仪式 孔杰大概没有想到会有一天，在这个八十平的民房内，会举办这样一场隆重又神秘的仪式。 发起人是他的父母。 献祭者是他的爷爷。 而他在今天以后，将会和他的亲人们一样，成为慈悲佛认可的信徒。 爷爷应该还在，孔杰安慰着自己，可厨房里传来的腥臭味压根不像活人的味道，不，死人的味道都不会这么臭。 孔杰感觉到双腿不是自己的，像是有人在推着自己走。 他颤抖的问出了那句话“爷爷呢？” “刚做好。” 妈妈的回答让孔杰心惊胆战，一股强烈的呕吐欲望瞬间包裹了他。 他下意识的用手捂住了口鼻。 “你爷爷走的很安详，为你这么个宝贝孙子操办这么大的事！这也是一种传承！” 孔父从房间里走出，眼神中满满的是慈爱的味道，这种神情过去孔杰见到过无数次。 而爷爷… 爷爷的身体一向健硕，为什么会因为这个杀千刀的朝圣仪式… 孔杰想哭，可是父母两眼都看着他，他怕出什么纰漏，硬生生的又把泪水憋了回去。 就在这时，视网膜里再次出现一排红字，比上一次的更红。 “伪装自己是在邪神世界生存的唯一方法！” 后面紧跟着三个。 “切记！！” “切记！！” “切记！！” “看这孩子，感动的眼睛都红了。” 孔母顶着满身的鲜血，手在围裙上胡乱的擦拭，孔然撅着小嘴“我看哥哥是激动的，毕竟都要举办朝圣仪式了！” “希望我们老孔家能出个圣徒吧！” 圣徒！ 又是这个词汇，上午的时候在公司已经听经理说过一次了。 应该是个很不得了的存在。 孔母慢悠悠的走了过来，为孔杰进行净身仪式，俗话说得好，儿大避母，女大避父，自从成年后孔杰就没有在家人面前袒胸露乳过，更何况是脱的全身光溜溜。 可惜全家人都觉得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算了！ 爷爷都被他们杀了，脱光衣服又算的了什么？孔杰一咬牙，给自己全身脱的赤条条。 如果放在以前，孔然高低得怼两句，但今天出乎意外的孔然什么都没说，眼神中有一种清澈的愚昧。 这种愚昧。 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一个现代人的瞳孔当中。 接着，孔母满身鲜血的登上祭坛，手持一根孔杰从来没见过的木棍，上面雕刻着三颗形态各异的佛头，应该是法杖一类的。 孔父孔母和妹妹孔然，三个人不约而同的浑身颤抖起来，这种颤抖并不是故意的，而是好像发自灵魂一般影响到了肉体。 这一切让孔杰的鸡皮疙瘩顿时冒出。 “伟大的！万能的！不朽的！慈悲佛尊下！我们是您虔诚无比的信徒！今日，我将领我的孩子对你进行最忠诚的信奉！” “燃！肉香！” 在孔母的颂词下，孔父面容肃穆的从厨房端出一个不锈钢盆。 盆中散发的股股恶臭让孔旭差点吐出来，这样近距离的感受让他的喉咙被胃部的酸水反复攻击，还好没怎么吃，不然铁定吐出来。 那样的话！ 这一切完蛋了！ 在慈悲佛面前吐出来，孔杰都不用思考也知道自己的下场。 被蒙蔽了思想的家人会不会把自己碎尸万段？孔杰不知道。 红的发黑的鲜血，带起一块树根样的皮肤，底下没什么油脂，一看就是来自于老人。 孔杰的心彻底凉了。 自己的爷爷真的去世了，他不知道这是幸还是不幸，起码，爷爷在自己的心目中还是那个和蔼慈祥的老人模样。 孔杰突然生出了一个很可怕的想法。 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从自己踏入到这个诡异的世界的那一天起，就代表过去的家人们就已经“死亡”了。 可是，一切又都那么真实，他又怎么能把这些血脉相连的亲人当成恐怖游戏的npc呢？ 血肉被燃起，按理来说，直接点是点不着的，奇怪的是，爷爷的血肉却如同易燃物一般一点就着，刺鼻的浓烟在家里升起。 就像是起了火灾，孔杰本能的屏住呼吸，却憋不了一会。 “那谁家？” “好像是老孔家？有福啊！” “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去年我家老爷子献骸给了他孙子，就因为我家的是女儿！” “谁说不是！我家也是一个情况，现在就指望她外婆了！” “要我说你们都狠不下心来，我老婆去年就献骸给女儿了，虽然没有成为圣徒，但是我女儿也成了准圣徒，直接去读了重点大学，听说保研的最低要求就是准圣徒！” “你家女儿争气啊！不像我儿子，准圣徒都没弄上！” 邻居们七嘴八舌的指着孔杰家冒着浓烟的窗户，而孔父孔母妹妹三人开始唱诵赞歌，并围绕祭坛转圈。 此时，祭坛中央的火焰熊熊燃烧，这是象征着神明与人们之间的连结。 最后，他们会将供品献给慈悲佛，代表着人们对神灵的崇敬和感谢。 而这贡品，自然就是孔杰的爷爷。 也就是所谓的“献骸”。 “迷途的羔羊啊！跪拜！为伟大的慈悲佛匍匐吧！献上你的肉体和灵魂！” 孔父状若疯魔的朗诵吟唱，孔杰硬着头皮跪了下来，把头深深的垂在地面。 额头传来瓷砖冰凉的触感，孔杰的大脑在飞速运转，他不知道这个朝圣仪式会让自己变成什么样，会像这个世界的人一样，从此被邪神洗脑吗？ 他期待着系统给自己提示，可惜眼前没有任何文字。 “伟大的！全能的慈悲佛！请接受信奉者至亲的骸骨和血液！” 孔父将燃起的血肉放在佛像前，又另取一盆已经几近凝固的暗紫色血液从慈悲佛的佛头上一浇而下！ 鲜血开始散发出隐隐的暗红色光芒，更奇怪的是佛眼处仿佛有斥力一般，血液经过眼部的时候都绕道而行，到了佛头的嘴部，就开始往里面涌入，似乎有股莫名的吸力！ “接下来，请信奉者献上血液！表示虔诚！” 孔父高声朗诵，吓得孔杰七魂六魄都出来了，要献自己的血？ 怎么献？ 献多少？ 就在孔杰六神无主的时候，孔母非常适时的递上来一把刀，脸上浮现出鼓励和欣慰的笑容。 再看妹妹孔然，竟然是一脸羡慕。 孔杰此时已经是骑虎难下，只能尽量去拖延时间“老妈，献血是要割哪里？” 孔母还未说话，孔父面色已经有几分不悦“割自己的心脏，献上心头血。” 心脏？ 心头血？ 这人还能活吗？ 孔杰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爸妈，不然…不然我还是缓两天再进行朝圣仪式吧！” “不行！你爷爷的血肉都已经献祭过了！这种大事怎么能朝令夕改！慈悲佛会怪罪的！” 想到爷爷已经身死，自己又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难以名状的悲痛击中了他。 孔杰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勇气，回怼了一句“神都是人造的！这世界上哪有神佛！” 刚说出口，他便后悔了。 空气凝固了，回应孔杰的只有家人们越来越大的眼神，眼神中满满的是惊恐！不安！愤怒！ 孔父的脸色在短短几秒钟涨红成了猪肝色，红的反常。 孔母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苍白苍白的，妹妹孔然更是离谱，竟然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孔父整张脸凑了过来，跪在地上茫然抬头的孔杰看着父亲的脸色从来没有如此可怖。 两个人的脸几乎都要贴在一起，孔杰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此时，视网膜内显现出文字。 “危险！” “危险！” 第5章 门神 红色的文字，并且闪烁的频率越来越高，孔杰连忙说“我错了，父亲，我不该对慈悲佛不敬！” “啪！” 一个巴掌打在孔杰的脸上，把孔杰打懵了， “我孔建怎么会生出你这个畜生！慈悲佛…万能的……慈悲佛！请宽恕我儿的罪过！” 孔父先是对孔杰斥责，接着又扭动身体朝着佛像的位置祈求，姿态极尽卑微。 “快！你看你爸。。。快多献点心头血来平息慈悲佛的怒火！” 孔母扶着孔杰的肩膀不停的摇晃，神色满是焦急。 “今天说什么…我都不进行朝圣仪式了！” 孔杰打定主意，还是把这句话完整的说了出来，这种场景像极了他上初中叛逆期那会和父母爆发争吵的样子。 孔父祈求的动作停止了，他背对着孔杰，保持着弯腰合手的状态。 孔杰还想和老爸解释什么，话还没说出口，孔父的身子不动，头却以一种诡异的角度转了过来。 “异端！” “孩他爸，儿子应该只是害怕，不可能是…” 孔母着急的为孔杰辩解，光是听“异端”这两个字就明白这件事有多严重。 孔杰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咽了口口水“爸，反正不管怎么说，今天这仪式我都不会进行下去。” 自家老妈的身子也不动了，头转了过来，她的目光变得呆滞而空洞，让孔杰心里直发毛。 孔母嘴里喃喃重复着“异端…异端…” 危险！ 极度危险！ 红色文字再度袭来，紧接着又是一句“离开这里！！！！！” 五个感叹号让孔杰瞬间清醒，根本不疑有他，立刻撒丫子开溜。 孔父如同机器人一般目光空洞。 “异端！” “异端！！！！！” 孔母也跟着附和，歇斯底里的大叫！ “异端！！！！” 两夫妻开始变得不像人类，四肢贴地，屁股高高的拱起，像是蓄力捕猎的鬣狗。 孔杰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冲到家门边，正准备打开门，一只手就从后面摁了过来，掐住他的脖子给他摁在了门上。 孔杰艰难的回头，发现自己父亲的眼睛里已经充满了血丝。 “老爸…你看清楚，我是…你…你儿子！” 孔杰艰难的开口，试图唤醒魔怔中的老爸，但是后者嘴里还是喃喃道“异端！异端！” 孔杰低头一看，孔母的手中的刀不知何时已经戳了过来。 “玛德！要死在这里了！” 孔杰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以这么离谱的方式死在自己家里，而凶手竟然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也许，穿越到这个诡异恐怖的世界，这就是他注定的结局吧。 也罢！ 他认命的闭上眼。 但想象中的鲜血四溅并没有出现，一阵金色光芒填满了这个小客厅。 在几秒钟后散去光芒，家里的陈设已经不在，客厅也不在，父母也都不在了。 一切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灰色的雾，这些雾像是柳絮一般拥有实体，可以用手拨开。 孔杰迷茫的钻过眼前的雾，入眼处是一间寺庙，很暗，很破败，一点祥和之气都没有。 在寺庙中盘坐着一群和尚，这些和尚双眼紧闭，手持念珠，嘴巴没有张合，大殿内却有阵阵诵经声响起。 声音不断加快，越来越高，和尚们的诵经声仿佛变成了低沉的咆哮，充满了怨恨、狠毒和邪恶。 大殿中一共三座佛像，都是慈悲佛的样子，只不过形态各异。 最中间的一座佛像，高达十米，由黑色的石头雕刻而成，佛像的脸部神秘而阴森，佛像的眼睛似乎能够穿透人的灵魂，让人不寒而栗。 随着咆哮般的诵经声越来越快，和尚的身体开始了诡异的扭曲！ 拧成了一个个人形的麻花，不断的在蒲团上抽搐着，就像是油锅里翻转的炸鸡柳。 这景象把孔杰吓得说不出话，就在他想拔腿离开的时候，破庙中却似乎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驱使着他前往。 让他无端的冒出一个惊悚的想法。 他也要成为这些和尚中的一个，坐在这里为慈悲佛祈祷。 孔杰的眼神逐渐变得空洞，就在他一步一步朝着佛像前进的时候。 那颗金色的小球又冒了出来，瞬间唤醒了他的神智，反应过来的孔杰吓得惊出一身冷汗。 此时一行文字出现在他眼前，但并非之前的红色，而是金色的文字。 “邪神降世，正道不存，此舍利凝聚三教之本元，现有道家三神可供选择。” 道家三神？ 难道是三清！ 作为牛马的孔杰并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唯一的爱好就是看看小说。 对于道家三清他可谓是再了解不过！每一尊都是修为通天彻地的大能！ 到时候区区慈悲佛还不是手到擒来！ 就在孔杰狂喜之时，文字再度变幻，很快他便笑不出来了。 “一，土地神，神通，目量一地！” 接下来是神通的说明文字，目量一地的作用是划定一片区域，在方圆十公里之内的地面上，所有的邪神都能被他察觉到，包括有人针对自己的阴谋诡计，暗杀一类的，都能被提前预知。 这个能力有点鸡肋，毕竟这里遍地都是邪神，不过能够提前感知到十公里内即将到来的危险，倒也不失为一个保命的好技能。 还以为是三清！ 没想到是地位最低下的土地神，那个动不动被孙悟空一棒子敲上来，口喊大圣的存在。 文字变幻。 “二，夜游神，神通，夜行一街。” 这个神通作用是划定方圆一千米内的区域，可以隐匿身形，但不能超过这个区域，而且这个能力只能在晚上发动。 倒是比土地神有用，只不过限制也更多，可以说是半斤八两。 就在孔杰陷入沉思之际，第三个文字出现。 “三，门神，神通，守一门。” 守一门？ 这是什么个神通？ 第6章 异端 孔杰被勾起了好奇心，随着文字说明，孔杰才明白这个神通的作用，划定一扇门，可以让地位偏低的邪神无法进入。 但孔杰也不知道慈悲佛属不属于地位偏低，但毕竟带着一个佛字，其法力应该不是小小门神可以抵挡的。 其实这三个神通说白了，一个是探测，一个是隐匿，一个是打造安全屋。 都不是有什么具备杀伤力的神通，但对孔杰眼下的情况确实很有帮助。 探测自己不需要，因为世界本身已经这样了，现在自己最大的危险也就是来自于家庭内部，隐匿也不管用，能让自己保持安全的也只有守一门了。 不过他想守的并不是自家的大门。 而是自己的卧室门。 看过无数玄幻小说的孔杰此时已经明白，这个灰雾世界大概率是一个幻境，而幻境的主人自然是家中供奉的慈悲佛。 虽然他并不明白为什么会进入到这里。 迟则生变，如果自己在现实世界中还被老爸掐住脖子，被老妈拿刀捅，回去怕不是直接断气！ 孔杰二话不说直接选择了门神。 金色文字显现“您选择了门神，获得神通，守一门！” 金光从孔杰周身射出，那些柳絮般的雾气如同有生命般纷纷退散，像是遇到了天敌。 而那些扭动身体爬行在地的和尚也纷纷惊恐后退，金光照射在他们的身上，升起浓烟，不一会就把他们灼烧殆尽，风一吹便散成黑灰。 再看佛像似乎非常愤怒，但同时也忌惮这金光，孔杰发现自己似乎可以运用这光芒，他用手在灰雾中破开一道口子，随后眼前这片灰色的世界开始剧烈的震颤，破庙也开始崩塌。 孔杰再睁开眼，已经回到了自家的客厅。 父母的动作已经停滞，孔母那把刀抵住孔杰的腰子，差点就捅了进去。 两人的嘴里还在低语“异端…异端…” 孔杰吞咽口水，试探性的推了推老爸，纹丝不动，仿佛石雕一般。 他用尽全力掰开老爸的手，大口大口喘气，差一点就被掐晕过去了。 他又扭动身体，从刀尖处绕了过去，低头穿过老妈僵直的手臂。 看着自家父母的状态，孔杰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下一刻又再度暴走。 于是他打开手机，搜索朝圣仪式的流程，这才发现这个世界邪神的信奉者都会拥有强大的自愈能力，这也是为什么之前老妈割破了手腕，过一会就好了的原因。 但自己既然不信奉邪神，自然不会获得这种能力，那么他想糊弄过去该怎么办呢？ 孔杰左思右想，从厨房拿出一把剪刀，狠了狠心在自己的心口部位划了一道比较浅的口子，只有一丝丝的血溢出来。 剩下的… 爷爷！对不住了！孙子想要活命，只能借你的血来一用！ 爷爷！我答应你！有朝一日，我一定会救家人们出苦海！ 孔杰屏住呼吸从不锈钢盆里沾了点血，强忍着那股腥臭味涂抹在胸前。 也不知道会不会感染！ 唉！ 孔杰做好一切后，继续跪在地上等待，过了五分钟左右，父母的身体开始剧烈晃动，紧接着回过神来。 “异端！” 孔父一下蹦到孔杰身前，把他吓了一跳，孔杰立刻高呼“万能的慈悲佛啊！你虔诚的信徒即将献上自己的心头血！请您务必要收下！” 孔杰视死如归的抬头，紧盯着慈悲佛的雕像，但是眼角的余光却扫射着自己老爸。 孔父的脑袋好像变得有点不太灵光，瞳孔中闪现出茫然，就像信息量太大卡机了一般。 “父亲！母亲！请为我见证这神圣的一刻！” 孔杰咬着嘴唇，手摁到胸口部位，把那恶心粘稠的血液刮到自己的掌心。 紧接着送到了慈悲佛雕像的嘴前。 这也是他在网上看到的流程，接下来，神像把心头血吸收仪式就算大功告成。 不过这个慈悲佛要是不吃的话，那自己就只能跑路了。 所以孔杰一边等待，而一只脚已经在悄悄往门外移动。 就在孔杰心越来越冷，准备开溜的瞬间，慈悲佛的雕像浮现出红光，紧接着孔杰手心的血液被一吸而光。 他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而孔父孔母看到这一幕也彻底回归正常，孔父满眼期待的看着佛像。 孔母甚至忍不住捏紧拳头，低声疾呼“圣徒！圣徒！圣徒！” 孔父不悦的回头看了自家老婆一眼，示意她保持安静，孔杰并不知道什么样的迹象会显示自己成为圣徒，不过连心头血都不是自己的，总不可能还能成为圣徒吧？ 事实也如他所想，过了三分钟，孔父长叹一声“结束了…” 孔母开始低声抽泣。 孔父斥责“哭什么哭！能不能成为圣徒都是来自慈悲佛的旨意！圣徒是那么好成的吗？” 随后，他眼神落寞的对孔杰说“儿子！成不成为圣徒不要紧！” 这种语气像极了曾经他对孔杰说的“学习成绩好不好不要紧。” “重要的是！” 孔杰做出虚心聆听，孔父拔高了声音“重要的是要有一颗为慈悲佛奉献一切的心！” 孔杰压住了抽搐的嘴角，赶紧点头。 “没事的，儿子！朝圣仪式虽然没反应，只要你继续虔诚信奉，还是有机会成为圣徒的！” 孔杰继续点头如捣蒜。 孔父道“大不了我们这两把老骨头不要了，再为慈悲佛献骸一次，我们虽然资质不行，但也有几十年的信奉之力，加在你身上，让你成为一个准圣徒应该不成问题。” 父母的口吻像极了无私奉献，望子成龙的父母，但口中说出的话却让孔杰不寒而栗。 “哎？孔然怎么睡在这里？” 之前全神贯注的进行仪式，到这时候孔父这才发现自家女儿躺在地上。 “可能…可能…仪式太神圣，小然太过于激动吧！” 孔杰支支吾吾的编了个谎，立刻又说“我刚进行朝圣仪式，现在感觉到之前我对慈悲佛的信奉还是不够虔诚，想回房间反省一下。” “也好。” 孔父很欣慰的看了儿子一眼，随后咧嘴一笑“如果有什么想法，爸爸可以帮你！” 孔杰又是一惊，帮我？ 也不知道是剁手还是剁脚！不知道如何回话，他便如风一般遁入了房间。 不然等会孔然醒了，如果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自己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守一门的神通，用在自己卧室房门上。 他当时选择门神后，脑海中关于这个神通的了解更加深入。 守一门不光可以让邪神的力量无法进入，还可以让邪神的信徒在这个空间里回归正常。 而且最让他欣喜的是，这个门的认定是可以改变的，甚至到后面可以认定多个门，但门内空间的大小却要跟着自己的神力来。 目前他能够掌握的大小也就是一间卧室左右。 回到房间里，他心念一动，手中金光散发，攥住门把手后金光从他的手心传导到整个门体之上，顿时门上隐隐发出金光，但只是一瞬间，门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孔杰非常满意，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心念生出。 “开门！” 门自己开了。 “关上！” 门自己又关了。 这应该也算是一个附加能力吧？ 第7章 圣徒 有了守一门这个神通后，当晚孔杰睡的十分踏实，在他熟睡后门外却传来悉悉索索的对话声。 “嗯…再观察观察…” 第二天，清早。 孔杰走出卧室门，昨天举办仪式的陈设祭坛已经统统消失，鲜血浸透的围裙，冒着黑烟的血肉，一切都已经被打扫干净。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孔杰都差点认为那是一场梦。 慈悲佛雕像还在那里，诡异的笑容一如既往。 孔杰已经熟知了这个世界的运转规则，他假装恭敬，弯腰来到慈悲佛面前，磕头跪拜。 孔父投来满意的笑容。 随后他坐在餐桌前吃早饭，正大口啃着包子，突然感觉到一束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抬起头，发现盯着自己的是妹妹孔然。 “小然，看我干嘛？” “嗯…没事…” 孔然心虚的移开目光，像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吃完早饭，他照例出门挤地铁上班，看着人山人海的地铁站，他不由的在心底唏嘘，没想到两世为人还是逃不过社畜的命运。 地铁上，孔杰站着发呆，回忆着昨天发生的一切。 晚上入睡前，孔杰还特地研究了一下如何召唤出那个金球，最后发现这个东西好像只会被动出现。 任凭自己如何控制心神想要主动召唤，都无济于事。 到了公司，前台小刘立刻说“孔哥，陈经理请你去办公室一趟！” “哦哦，好的！” 孔杰去到办公室，心里在想，这次是要批我，还是要给我画饼呢？ 进了门，发现经理老陈在喝茶，看到孔杰进来，老陈嘿嘿一笑“小孔啊，坐。” 老陈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平日里对孔杰总是要求严苛，这会却像转了性，反倒让孔杰心里犯起了嘀咕。 “经理，您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吩咐吗？” “没啥事，你昨天不是请假说回家进行朝圣仪式了吗？问问你感觉怎么样，我记得你家供奉的是慈悲佛尊上吧？” 公司的入职报告里会填写个人的家庭信仰，老陈知道并不奇怪。 而对于别人信奉的神明，称呼的时候一般后面都会冠以“神尊”“尊上”等词汇来表示尊敬。 “是的，我们家供奉的是万能，全知，伟大的慈悲佛！” 孔杰挑高眉毛，瞪大双眼，故意做出一副无限敬仰的样子，毕竟他了解过，这个世界每一个信徒对于自己所供奉的神明，都会狂热到盲目。 老陈可以云淡风轻说一句慈悲佛尊上，但如果自己也是这样，未免就要引人怀疑了。 “可惜了，慈悲佛尊上没有降下恩典，让你成为圣徒。” “能供奉慈悲佛大人已经是我的荣幸了，怎么敢贪图恩典！况且，圣徒本来就是万中无一的存在，我何德何能…” 昨天仪式结束后，孔杰也恶补了一下关于“圣徒”的知识。 这个世界把邪神的信徒分为三个等级，准圣徒，圣徒，圣子。 在这三个等级之上，则是供奉，祭司，血祭司。 据说祭司之上还有地位更加尊崇的存在，但那已经不是普通人能够接触到的了。 “你也不要灰心，我听说也有人朝圣仪式没有成功定级，后面也慢慢修行到了准圣徒。” 经理安慰道，孔杰倒是对老陈有些改观，总觉得对方比之前要和气很多。 是朝圣仪式的关系？ 可是自己也没有成为圣徒啊，也没什么值得他巴结的点。 带着疑惑离开后，孔杰回到工位上发呆，他的座位对着公司前台摆放的大佛像。 这尊佛像名字叫做血罗汉，据说是公司董事长信奉的神明。 按照常理来说，罗汉的位阶低于菩萨，更是远低于佛，但这个血罗汉的知名度却远在自家供奉的慈悲佛之上。 这也是熟读西游记的孔杰，怎么也想不通的事情。 很快，牛马的一天结束了，孔杰再一次挤上地铁，他想到当初车厢里闪过的红光，不禁觉得恍如隔世，而现在他已经在这个诡异的世界生活三天了。 这三天，比过去三个月都漫长。 如果现在突然闪烁一道红光，让他重返原本的世界该多好啊。 回家后孔杰听到老妈正在和人打电话，嘴里说着好好好，挂完电话孔杰问是谁。 孔母道“你小姑。” 孔建在家排行老大，有一弟一妹，妹妹孔茹，也就是孔杰的小姑，从小就对孔杰很好。 孔杰记得自己上高中那会，人生中第一双aj鞋就是小姑给他买的，而那个时候小姑也不过刚大学毕业几年，手头也并不是很有钱。 说实话，现如今孔杰还有点不敢见小姑，看到当初的亲人们一个个变成如今这种癫狂的模样，对于孔杰来说，实在过于残忍。 “你小姑说，明天晚上为你爷爷办丧礼。” 孔母随口说道。 丧礼？ 孔杰皱起了眉头，明明就是自家父母杀掉了爷爷，凶手为死者举办丧礼，这让孔旭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而且，尸体都被糟蹋成那个样子了……连个遗体都没有了。 怎么办丧礼？ 但这些都已经不是孔杰可以管的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扮演好一个邪神的信徒，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 回到卧室，关上门，孔杰才感觉到回到了真正的家，这里是绝对安全的领地，是他在这个诡异惊悚的世界里开辟出的一方净土。 “儿子！出来吃晚饭！” “不吃了，你们吃吧，我在公司吃过了已经。” 孔杰其实并没吃，只是他不太想出这间卧室门，他需要时间来梳理一下自己在这三天内经历的所有事。 前头不计，从朝圣仪式开始，自己用爷爷的血蒙混过关，自己没有受到丝毫影响，而且就目前来看，自己是安全的。 但是不知道有没有别的方法可以检测。 自己并没有真的信奉邪神这件事，如果被发现的话，大概率就会被打成父母口中的“异端”。 孔杰抓了抓脑门，他后面也搜索过异端到底是什么，千度千科给出的解释是。 “不敬神明的人。” 对于异端的处罚永远只有一条，就是抹杀，毕竟各个国家宪法的第一条便是。 “无条件信奉和供养一位神明，不从者可认定为异端，一经发现立刻处决。” 关于自己是异端这件事，父母是否还残存当时的记忆，妹妹孔然还记不记得自己晕倒前听到的话，这些都是地雷。 如有不慎，踩到了，下场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孔杰一时间觉得身心俱疲，躺倒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发呆。 而就在他卧室的门外，一双眼睛透过门缝，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 第8章 爷爷 第二天下午下班，接到老妈的电话，孔杰立刻动身前往市里的殡仪馆，这个世界的丧葬和前世有所不同，基本上都是会在晚上才开始进行。 而且前世有句话叫做人生除死无大事，表示人们对于死亡是极其看重的，但在这个世界好像不是，死亡似乎是稀松平常的一件事。 稍微想一想，孔杰也能理解，毕竟前世了解到的那些邪教都会把死亡看作是一种超脱，甚至故意自焚以求升入天堂，如果这样的话，那么丧礼就会成为一种值得庆祝的事情。 到了殡仪馆，孔杰先是见到了父母，又见到了自家二伯，父亲孔建的弟弟，孔德生。 “有个两年没见到了，小杰看着成熟多了！交女朋友没啊？” 孔德生笑呵呵道。 “还没有呢。” 孔杰冷淡的答复。 对于这个二伯，孔杰的印象不是很好，他记得这个二伯在自己家算是混的比较出息的，应该是在政府里担任什么职务，但无论是自己找工作还是之前读书，这个二伯从来没有伸出过援手。 甚至他和自己家的来往都不是很多，上一次见面还是孔杰刚毕业时候参加他儿子婚礼的时候。 “小姑呢？” 孔杰问道。 “你小姑在里面接待宾客呢。” 听着老妈的话，孔杰便进入丧堂内，准备和小姑打个招呼。 当他来到丧堂外，一股阴冷的气息顿时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冷颤，丧堂内的气氛异常肃穆，仿佛连时间都在这片寂静中凝固。 高悬的灵堂上，爷爷的遗像在香烛烟气中隐约可见。亲属和宾客们在堂前鞠躬祭拜，还有一些笑声与焚香交织。 两世为人，孔杰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在丧礼上笑的。 在爷爷遗像的后方，有着数个佛像，看面容应该都是慈悲佛。只不过法相不一，双眼空洞眼睛大睁，诡异的大笑，是鬼佛，双眼炯炯有神，有眼珠微笑或大笑，这是邪佛，佛睁开半眼眼睛有白泪痕在大笑，这是野佛。 孔杰的视线外出现金色的文字说明。 现在他算是明白了，红色文字就是代表有危险，金色文字大概就是说明一些信息。 佛祖大眼开，便是天下灾 佛祖半眼开，邪佛无例外 佛祖全眼闭，多半是野佛 佛祖眼邪笑，多半是鬼佛 再看这些佛像，除了没有大眼开，其他都是邪佛，野佛，鬼佛的样子。 虽然孔杰不明白其中的区别，但是也能想到这些阴森森的佛像绝对不是什么善茬，就在他愣神之际，眼看自己的小姑孔茹一路小跑过来了。 “小杰！好久不见！” 小姑的年纪不大，不到四十岁，五官秀丽，和孔建在一起站着一点也看不出来是兄妹两个。 “小姑！” 孔杰开心的打招呼，小时候每次见到小姑他都会很开心，因为年纪相差不是特别大，对方会带着他一起玩儿。 笑着笑着，想到爷爷，孔杰的神色又落寞下去。 “小姑，爷爷他……” 看到孔杰的神情，孔茹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之色。 “不要难过，你爷爷他为伟大的慈悲佛奉献了自己，是死得其所。”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从一向孝顺的小姑口中说出，让孔杰心中很是不适，但他明白这个世界已经不能用以前的伦理纲常来看待。 于是他勉强挤出笑容“是的…是的…爷爷为伟大全知的慈悲佛奉献了血肉，一定是可以升入天堂的。” “天堂？” 孔茹脸色变得僵硬“你在说什么？” 死后上天堂，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难不成说死后下地狱？ 孔杰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立刻改口“我随口说的，反正爷爷肯定是能够去到他最想去的地方。” “他老人家最想下地狱，在传说中的尸山血海中继续生活，可惜他生前虽然信奉之力够了，但是自身层次只达到了准圣徒。” 说着，孔茹不动声色的瞄了孔杰一眼，爷爷为了孔杰献骸，但是对方别说圣徒，连准圣徒的层次都没有达到。 这是家里人都知道的事情。 “能不能完成他老人家的心愿，就看这次丧礼了…” 小姑说了一句让孔杰摸不着头脑的话，就在两人交谈之时，父母以及二伯等人也来到了丧堂之内。 “小杰，茹茹，你们在聊什么呢？” 二伯孔德生笑容满面。 “没聊啥。” 孔茹随口敷衍着，看样子对于这个亲情淡漠的二哥，她也没什么好感。 “丧礼可以开始了，让爸说些话吧。” 孔建说完，除了孔杰之外，其余人都点头表示同意。 不是？ 让爸说些话？ 什么鬼！ 自家老爸嘴里的爸，除了爷爷还有谁？人死不能复生是刻在孔杰dna里的常识，怎么会有人死后还可以说话的。 更何况，爷爷的血肉骨灰都已经被自家父母糟蹋殆尽了，哪怕是借尸还魂，也得有尸可用啊！ 难道说！ 一种不好的预感充斥在孔杰的心头。 “异端！！！！！” 一声凄厉的长啸声回荡在丧堂内，那苍老沙哑的声线正是来自于自己的爷爷，不会错的。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孔杰。 再看正中的佛像，面孔已经变成了爷爷的模样，往日和蔼慈祥的表情不复存在，只剩下愤怒和怨毒。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孔杰。 “爸！你在说什么？！谁是异端！” 二伯孔德生连忙追问，孔茹则是阴冷的盯着孔杰，这个往日里听话乖巧的侄子，此刻正在强装镇定。 第9章 千钧一发 冷汗从孔杰的额头溢出，不受控制，他像是身处在猛兽环伺的丛林深处，稍有不慎就会被撕成碎片。 好在那尊变成爷爷模样的佛像似乎没有理解能力，并没有办法回答孔德生的问题，只是不停的嚎叫着。 “异端！” “异端！” “异端！！！！！” 孔杰双腿已经被吓得发软，但他知道现在自己根本走不掉，只能继续杵着。 “爸！你倒是说异端是谁啊？” 孔德生皱紧眉头。 孔茹在一旁冷笑说“爸的意思很明显，我们这些人当中有异端存在。” “怎么可能？我们都信奉慈悲佛多少年了！如果我们是异端，那怎么可能到今天才被发现！你当神卫局那帮人是吃干饭的啊！” 孔德生不悦的反驳道。 “我们当然不会是异端了，有没有可能是新信奉的人呢？比如刚刚进行过朝圣仪式的？” 说着孔茹侧目看了孔杰一眼，再没有曾经姑侄亲密的模样。 她的话里话外，无一不在针对孔杰。 小姑啊小姑！ 你可把我害惨了！ 孔杰心提到了嗓子眼，小姑前世考上了958大学，是一家人的骄傲。 如果说这一世和前世基本情况没有区别的话，那么孔茹依然是名牌大学毕业生，智商也极高，绝对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而且之前孔杰和她对话中就已经露了点马脚。 结合爷爷的嘶吼，很轻易的就被她分析出孔杰有问题。 千钧一发！ 怎么办？ “茹茹！小杰是在我和你嫂子眼皮子底下进行的朝圣仪式，心头血都献出去了？你是怀疑他，还是在怀疑我和你嫂子？！” 好在父亲孔建站了出来，帮孔杰说了句话。 “大哥？我只是提出一个假设，毕竟父亲都点名说了，异端二字！” 孔茹寸步不让。 孔德生出来打圆场“茹茹，你也知道，凡事献骸过后七魂六魄和血肉都已经献祭给了神明，留在世上的只是一股神念。” 孔茹反驳“即便是神念，也如此执着！甚至都没什么话留给我们，只是不断重复异端二字！我有理由怀疑老爸是在献祭的过程中发现了异端，从而把这件事刻在了神念里提醒我们。” 孔杰越听越窒息，自己小姑不依不饶。 这个局，怎么破？ “是不是异端！一试便知！” 孔德生沉吟片刻说道，眼神又看了看大哥孔建，像是在问询。 孔建赌气道“身正不怕影子斜，试试无所谓，对吧？儿子！” 已经是箭在弦上了。 孔杰深吸一口气，环顾四周，发现那些应邀而来的宾客都在盯着自己，眼神中闪烁着狂热，虽然他并不明白这狂热从何而来。 转过头来。 一双眼睛出现在他面前，把孔杰吓了一大跳。 “孔然！你干嘛！” “哥哥！你是不是异端啊！” 孔然语气天真，却让孔杰察觉到一股说不出的感觉，似乎是“馋”。 一种想把对方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的，那种“馋”！ “你哥。。。最尊敬慈悲佛大人了，怎么可能是异端！” 孔杰吞了吞口水，结巴着说道。 佛像此时已经变回了原来的模样，嘶吼咆哮声已经不在，这代表爷爷的神念已经彻底消失。 孔德生端来一个盘子，盘中是一把锃亮的刀，孔杰丝毫不怀疑它的锋利程度。 “来，小杰，对心窝切一刀。” 孔德生语气平常，听在孔杰耳中吓的他亡魂直冒，他瞬间明白。 邪神的信徒有强大的自愈力。 如果自己经过了朝圣仪式的洗礼，那么自然也有，但如果这一刀捅下去，伤口无法愈合，就说明自己是异端。 这也是普通人鉴别异端最常用的方法。 孔杰慌了，都不用切，自己在朝圣仪式时伪造的伤口都还没有愈合！ 怎么办？ 怎么办？ 全场人的目光都盯在孔杰的身上，他只好故作镇定的拿起刀。 手却止不住的颤抖。 首先，不能撕开衣服！一旦撕开就露馅了，那就这么捅？这可是心脏！心脏部位受到伤害，人基本也活不成了！ 横竖都是死！ 怎么样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心一横，要捅了！孔杰的手高高扬起，准备来个雷声大雨点小，这已经是自己想到最后的方法了。 就在他手中的刀即将落下的一刻。 “啊！！！！” 一声厉叫打断了他的动作。 “邪神！邪神！全是邪神！你们都是被邪神洗脑的人，我就算是死也要拉一个垫背！” 异端！ 说话的人是孔德生的司机，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只见他状若疯魔朝着孔然扑去，孔然的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兴奋之情。 很快孔然的脸色变得愤恨，只见小姑孔茹冷笑一声，身形一闪，挡在了孔然的面前。 “你这份功德我收下了。” 在她的掌心处升起一团绿色的火焰，远远看去像是鬼火。 “去！” 火焰从孔茹掌中弹射而出，到了司机身上便如同粘液般扩张起来，很快便包裹住了他的全身，这种火焰似乎带着极强的腐蚀性。 对方痛苦的在这火焰中扑腾，像断翅的飞蛾般抽搐，先是血肉，后是骨头，由大到小，由外到内。 几秒钟后，成了一摊黑灰。 第10章 下地狱 红色的光点从黑灰中升起，来到孔茹的身上，只见她舒服的伸了个懒腰，薄唇微启，把光点一口吞下。 她似乎不太满意，摇摇头道“好微弱的功德啊！” 面对已经呆滞的孔杰，一旁的孔建解释道“你小姑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圣徒，你奶奶的骸骨，就是用于你小姑的朝圣仪式。” 孔杰记得奶奶在他上初中时便去世了，如果说这个世界和原本的世界基本情况相同的话，那么小姑刚上大学就成为圣徒了？ 孔杰已经知道，在这个世界，圣徒就相当于前世的顶尖人才，拥有极高的社会地位，而且也会获得一些神明赋予的超自然力量。 比如孔茹手心的那团绿色火焰。 “小杰，不好意思，是小姑误会你了。” 孔茹走到孔杰面前，轻轻的拿过他手里的刀，又掏出一张餐巾纸擦去孔杰额角的汗珠“看着孩子，紧张的都吓出冷汗了。” 孔建不悦道“你可是圣徒，威压这么强！可不就把孩子吓到了！” “话不是这么说的，毕竟这里出现异端，这事可不是小事，是吧？二哥？” 孔茹对孔德生看去，而后者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 孔杰猜测，一，是被发现异端的是他的司机，二，是功德被自己妹妹抢过去了。 孔杰猜想，二伯既然是政府的人，那么这件事难免会被别人上纲上线，对他仕途的发展有影响。 至于功德。 虽然孔杰暂时还不清楚那是什么东西，不过看到前来祭奠的宾客都露出羡慕的神情，他也大概知道，这应该是一种对信徒的大补之物。 眼看气氛有些尴尬，虽然地位比不上自己的弟弟妹妹，但作为大哥，孔建还是发话了。 “好了，异端已经抹除了！父亲的遗言也结束了！接下来，茹茹你来送灵吧！希望能让父亲如愿下地狱。” 送灵。 是指死者的直系亲属献上自身器官，以帮助死者的灵魂到达彼岸，因为对方的灵魂已经属于神明，怎样发配是神明的事。 而这器官，就是讨好神明的东西，等级别高的信徒，器官更有用，这也是为什么孔建让孔茹来的原因。 三兄妹中，只有她一人是圣徒。 孔茹闻言道“本来今晚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好在杀了一个异端！” 光是异端两个字，除了孔杰，每一个人的呼吸都变得有些许急促。 孔茹说罢，只见她的脸色开始涨红起来，一会又变铁青，紧接着，胸口高高的隆起，到腮帮子鼓着，最后哇的一声，从嘴里吐出了一块血肉，黏稠的形状都看不清楚，气味更是腥臭不可闻。 很难想象，这种恶心的东西是从一个清秀佳人的体内钻出来的。 一开始孔杰还好奇的观看，看到这里，直接就有吐的冲动了。 还好只是一瞬，他便忍了回去，正所谓前车之鉴，后车之师，他可不想变成红色的光点，被小姑吃进肚子里。 那块血肉看不清具体是哪一块脏器，但还在蠕动着，温温热热。 随后在孔茹的手上慢慢的升到半空，即将到达佛像嘴部，刹那，一根细长的舌头从佛像的嘴中弹射而出，精准的缠绕住血肉，迅如闪电的拉了回去，随后，佛像的嘴开始搅动。 在落针可闻的寂静空间里，血肉碎裂的声音混杂着腥臭味，让孔杰疯狂的自我催眠，我听不见，也闻不到，听不见，闻不到。。。。 “咕噜”一声。 佛像吞咽后，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话，但孔杰并未听见声音。 孔茹却兴奋的宣布“伟大的慈悲佛示下，上品，可进一层地狱，光就居！” “苍天啊！” “慈悲佛庇我孔家啊！父亲进了地狱！后代可以享受他的余荫了！” “太好了！太好了！” 家人们都激动的涕泪横流，孔建更是摇晃着孔杰的肩膀不住的说“儿子！你听见了吗！你爷爷下地狱了！你的圣徒有指望了！” 孔杰研读过宗教文学一类的书籍，知道光就居是梵语。 这是佛家十八层地狱中的第一层，这一层的罪人被押送到这里后，见面就会相斗，手握兵器，互相杀伤。 这一地狱，以人间的三千七百五十年为一天，经一万岁才死，相等于人间的一百三十六亿岁。 绝对是无休无止的折磨。 但看到家人们开心的模样，好像这是极致的荣光一般，难道说？ 这个世界的地狱和上一世他理解的不一样？ 可惜没有人为他解答。 丧礼结束后，孔杰一家和众人道别，按理说今晚他们是该留下守灵的，但因为出现了异端的原因，孔德生说待会神卫局会来人，留他一个人应付就可以了。 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前世没有的部门，神卫局。 这是专门处理异端的机构，相当于古代的锦衣卫，权利很大，可谓是生杀予夺，普通人招惹上他们就算没犯什么事，通常会惹一身骚，这也是孔德生让他们先回去的原因。 回到家里，孔杰紧绷的弦才松弛下来，他感觉到筋疲力尽，转身准备回房间。 孔然却蹦蹦跳跳的挡在他身前，只见她背着手，表情很诡异，上下打量着孔杰。 “哥哥！今晚我差点都以为你是异端呢！我还在想着，一定要抢在姑姑之前把你吃掉！” “啊！我怎么会是异端，你这丫头！” 孔杰白了她一眼。 “啪！” 卧室房门关上，孔杰立刻反锁，他抵住门弯腰不停喘气，这个世界真的太危险了！ 今晚他也看到了异端的下场，真可谓是灰都不剩。 但同时他也发现，这个世界上不止他一个异端。 第11章 门神法相，秦琼 晚上，孔杰在被窝里拿手机疯狂恶补知识，他现在最想搞清楚的就是下地狱代表着什么。 千度千科的词条显示。 “地狱，众神聚居之地。” 神都在地狱里生活？孔杰皱起眉头，接着往下看，越看越心惊，他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的人都想要下地狱。 至亲下地狱后，直系亲属都会有信奉之力的加成，而且据说如果到达十层地狱以上，就可以证道成神，有资格受到世人的供奉。 所以爷爷哪怕是进入到第一层地狱，光就居，也是值得庆祝的事情。 地狱。。。 孔杰眼轱辘一转，打下两个字，天堂。 显示搜索无结果。 又打下，天庭。 依然是显示搜索无结果。 难道说这个世界没有原来的那些神话体系吗？孔杰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搜索西游记，无结果显示。 搜四大名着。 出现了一些看上去就是邪教法典之类的东西。 搜门神。 竟然出现了一只面目狰狞的恶鬼，神像是倚靠在门边，名为倚门真君。 这东西也配叫真君？ 孔杰抽搐嘴角，关闭手机后，他钻出被窝，仰面对着天花板发呆。 正道的神都去哪了？ 哪怕他搜佛教，出来的也都是一些恶佛，邪佛，那些佛法典籍更是一个没有，偏偏世人都认为这些妖魔是救苦救难的大能。 唉！ 自己只是一个小小门神。 就在孔杰准备入睡之时，胸口处钻出一个东西。 他定睛一看，竟然是那颗小金球！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金球作为实体出现。 就在他想要把金球捏在手里仔细查看，一阵金光闪过，孔杰又来到了那片白茫茫的世界中。 得了，就是不让我摸呗！ 孔杰撇了撇嘴，此刻金球正悬停在他的正前方。 “系统？” 他试探的叫了一声，没有应答。 “开始系统界面！” 没有回应。 “进行天赋加点！” 依然没有回应。 孔杰痛苦的抓了抓头发，这和自己看的小说情节完全不同啊！ 金球开始如星球般缓慢自转起来，随即一行金色的文字出现。 本以为又是什么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可这次的内容却让孔杰一愣。 “可选择门神法相，是否现在选择。” 还有法相？ 孔杰立刻说，选择！ “轰！” 庞然大物从天而降，好在只是虚影，不然孔杰估计被直接坐扁了，他赶紧退后两步观看。 只见这是一个身躯庞大的武将雕像，通体金光闪烁，虽然只是安静的伫立在那里，依然气势逼人，只见此人虽身材雄壮，却面如白玉，姿态优雅，很有儒将风采。 虽说是雕像，但是无论是从神态还是气质来说，都宛若真人一般。 倏然间，雕像动了！只见他拔出腰间的四棱金装锏，对着天空用力的挥动，这片纯白色的空间猛地震颤了一下。 “这是？” 孔杰总觉得面前的人物很是熟悉，尤其是他的兵器！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大喊一声，我草！秦琼？ 紧接着金色说明文字展开。 “门神一，秦叔宝，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大唐开国元勋，受皇帝封，得门神神位，为白日门神，神力等级，一级，展开法相后可获得反应力加成。” 果然，虽然这一次金球的阵仗声势很大，但还是熟悉的配方。 紧接着在秦琼像的身边又落下一尊武将，和秦琼相比，这一尊雕像可谓是另一个极端，只见他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势如奔马。 除了这些外，最重要的是金光都盖不住他的黑脸，简直黑的像煤球。 都不用看他手里拿着的鞭，都知道此人是尉迟恭。 “门神二，尉迟恭，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大唐开国元勋，受皇帝封，得门神神位，为黑夜门神，神力等级，一级，展开法相后可获得力量加成。” 喜欢研究神话故事的孔杰知道，秦琼与尉迟恭是流传最广的门神。 相传唐太宗李世民杀人过多，连他自己的亲兄弟都没有放过，所以常常有恶鬼向他索命，于是叫来爱将秦琼与尉迟恭为他守门。 但秦琼与尉迟恭也是人，也要休息，于是唐太宗只好命人将二人画像贴于门上，日夜轮换。 于是民间也将二人画像作为门神。 两人在世之时就得到神位，死后便也继承下来，孔杰心里做着权衡，还在等待着下一尊法相。 发现竟然没有了。 就这两位？ 孔杰记得民间流传的门神还有不少，也许是只有这两位爷真正有门神神位？具体原因他也弄不清楚。 反应力和力量。 到底选哪一个，孔杰陷入了纠结，从个人情感来说，他是更偏向于秦琼的，毕竟秦琼面若冠玉，智商又高，尉迟黑炭长的吓人不说，还是个单细胞生物。 几番思考之下。。？ “我选秦琼。” 孔杰话音刚落，尉迟敬德的神像散成金色光点，而秦琼的神像被金球吸收，金球开始变形，在几番扭动，变成了一个迷你版的秦琼，飞到了孔杰的身前。 孔杰试探性的伸出手，这一次没有跑，秦琼神像非常乖巧的来到了他的手掌心处。 “这简直比最精致的手办还要精致啊！不，这怎么能和手办比！这要是放在前世，绝对能上佳士得拍卖！” 孔杰正爱不释手，突然想到什么。 “展开法相！” 话毕，秦琼雕像化为金芒注入进孔杰的体内，他感觉到双手中多出了什么东西，沉甸甸的，一看，竟然是秦琼的四棱金装锏。 两锏一长一短，一远战，一近战。 还能白嫖武器？ 那如果是孙悟空法相的话！定海神针？ 孔杰陷入了美梦当中，此时他周身散发金光，套在一个巨大的秦琼法相虚影中，跑起来，可谓动如脱兔，急停，立刻停止。 他从来没感觉自己的身体如此灵活，当然，反应力还是针对攻击才能看出效果，不过目前来看，孔杰已经非常满意。 保命的本领又多了一份！谢天谢地。 白光散去，黑暗袭来，孔杰的精神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内。 当孔杰的呼噜声逐渐响起，卧室门的把手却开始微微颤动，发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刹那间金光一现，一切又归于平静。 第12章 神卫局 逼仄老旧的房间里，入眼处都是惨白的墙面，只有一个黑色的钢铁审讯椅，黑色的漆皮斑驳的脱落，带着一股难闻的铁锈味。 上坐着一个无精打采的男人，耷拉着眼皮，胡渣从下颚一直爬到鼻底，一副将睡未睡的模样。 “唉！醒醒！” 一个中年神卫员带着两个辅助人员走进审讯室，他坐到男人正对面的台子上，一边慢条斯理的整理文件，一边敲打着桌子，示意男人打起精神。 看到来人，男人先是惊喜了一下，然后又转为深深的畏惧。 双手本能的往后抽，但是审讯椅上的铁铐紧紧锁住了他的手。 “您终于来了，神卫大人！我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对于男人焦急的解释，中年神卫员面无表情，就像没听到，旁边两个膀大腰圆的辅助人员对男人虎视眈眈。 “到这个时候了，还是不肯交代是吧？” “神卫大人，不是我不想交代，我是真不知道。” 男人委屈的快哭出来了。 “你再好好想想？那天晚上除了那个异端暴走之外，还有没有什么异常？” 闻言，男人陷入回忆，过后说道“我想起来了！那晚本来是说。。。说。。。” “说什么！” “那天孔家老爷子死后神念一直重复异端二字，于是他几个儿女就怀疑他孙子是异端，正准备试验一下，还没来得及，真正的异端就暴走了。” “哦？” 还有这么巧的事情？ 中年神卫员脸上泛起了诡异的微笑。 。。。 这几天孔杰的状态非常不错，自从融合了秦琼法相后，他发现自己不光身体素质变强了，精神头也变好了。 “咱们老百姓啊！今天真高兴。。。” 孔杰哼着小曲来到公司，他发现其实前台小刘长的也挺好看的，可惜人家一心想找个高富帅，自己怕是没机会。 不过说真的，在这个世界结婚也是极为冒险的事情，既然是夫妻肯定是得朝夕相处，自己一旦被对方发现是异端，后果可就不是被切掉某个器官那么简单了！估计是精肉肥肉都一起切做臊子了！ 来到工位上，屁股都还没坐热，就接到公司内部的电话，竟然是公司总经理打来的，这可是部门经理老陈的顶头上司，在董事长不出的情况下，可谓是公司的巅峰人物了。 难不成，自己要升迁了？ 自家老爷子刚下地狱，自己的才能就被发现了？ 果然不论在哪个世界，人都是一样现实啊！ “孔杰是吧，来我办公室一趟。” 我草，孔杰惊呆了，总经理还知道自己的名字，这是处心积虑啊！ 总经理办公室在大厦的最高层，隔壁就是董事长办公室，不过常年没人，所以这一层一般情况下只有总经理和他的秘书。 这一层除了两个办公室就是各种文娱设施，据说下面一层就是公司的歌舞团，对于孔杰来说，这里平时都是禁地。 专门人员帮孔杰刷了电梯卡后，带着他来到总经理室。 “孔杰吧？坐！” 总经理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 在他的一侧，还有一个同样年纪的男人，穿的是一身制服，在他身边还有个穿着同样制服的年轻人。 孔杰偷看了半天，愣是没想出来这制服属于那个部门，有点像警服，但又不是！ 直到看到中年男人大臂处的臂章，上面写着“神卫”二字，才明白过来！这两人是神卫局的！ 神卫局找自己会是因为什么呢？ 二伯说了，这个机构是专门针对异端的，那么找自己就绝对没好事！可是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了。 “你好，孔杰，我叫王明，是江都市神卫局侦察大队的队长，这是我的助手，小刘。” 孔杰和男人握了个手，随后被称为小刘的年轻人也和他握了一下手，自我介绍道“刘洋。” 孔杰茫然的点点头。 “我们找你来呢，也没别的事，就是有些情况想要了解一下。” 说着，他看向一旁的经理，总经理非常识趣的让出了办公室，由此可见神卫局的地位之高，权利之大。 “您请说，您请说。” 孔杰立刻摆出最恭敬的态度，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唯一的选择只有好好配合，同时内心在疯狂计算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可能会被发现。 “听说，你爷爷前几天丧礼上出现了异端？” 王明似笑非笑的看着孔杰，孔杰装出一副惋惜的模样说“谁说不是呢！还好我小姑是圣徒，三下五除二给他解决了。” 孔杰这话有弦外之音，意思是我小姑是圣徒，虽然他不清楚面前的男人与之相比，谁的地位更高。 但他也只能通过这种方法，来敲打敲打对方。 “这个情况我们了解到了，也知道那个异端是你二伯的司机，说起来也算我们自己人，毕竟孔局长可是我们江都市神卫局的副局长，对我也有提携之恩。” 什么？ 副局长？ 孔杰虽然知道孔德生是在政府里担任职务，但并不知道具体的职务，不光是他，家里人也都不清楚。 市神卫局的副局长，搁前世的话，如果这个部门和公安平级，那应当是副处级了！没想到自己家里的近亲还有这样一个大官。 既然如此，面前这两人应该不会对自己太过为难了！孔杰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可对方的一句话又让他的心骤然提起。 “可是我们怀疑，现场的异端除了他之外，还另有他人。” 孔杰尽量维持镇定说道“如果你们有怀疑的人选，只要我知道什么，一定都和你们说。” “暂时还在调查中，对了，我们调取了监控视频，发现你爷爷高呼异端的时候，眼神紧盯着你，你感觉到了吗？” “啊？有吗？我那时候太紧张了，四处去看，没注意到。” “哦。。。原来是这样。。。” 王明拿起桌上的香烟，慢慢悠悠的点燃，深深抽了一口。 在他缓缓吐出一口灰白的浓烟后，他的脸被烟雾晕染得晦暗难明。 “那么你能不能解释一下，天堂，天庭，还有门神，这些是什么？” 王明站起身子，弯下腰伏在案前，脸凑到孔杰面前，如同鹰隼般的瞳孔盯着孔杰抽搐的嘴唇。 “说！” 他大喝一声。 与此同时，叫做刘洋的年轻神卫员也停下了记录的笔锋，安静的看着孔杰。 怎么办？ 怎么办？！ 该死！他们调取了我的网络浏览记录！ 孔杰的内心闪现出各种解释，这些解释如同乱麻般在他的脑海中纠结缠绕，一一出现，又一一被否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危险越来越近，该怎么办？ 第13章 二伯 在法律上有个概念叫做“疑罪从无”。 就是说，当你明摆着在说瞎话，但是对方又没有实锤证据来证明你在说瞎话的时候，那么你就不能构成犯罪。 孔杰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相关部门还会不会贯彻这个理念，但是他只能这样去尝试了。 他在赌！ 他不光在赌这个！ 他还在赌，对方也不知道他搜的这些词汇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如果说这些词汇是被刻意屏蔽了，那么神卫局就不会和自己东扯西扯这么一大堆，直接把自己抓起来就好了。 所以更大的可能是，对方在吓自己，引导自己说出他们也不知道的东西。 这是非常基础的刑侦手段。 “这件事啊。。。还得从我上小学三年级的那个下午说起！” 当孔杰悠悠开口后，对方两人都傻了眼！这个局面和他们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王明更是心里一紧，碰上硬茬了！ “好，你接着说。” 他无奈的坐下，示意刘洋继续做记录。 “我在小学三年级下午放学的时候，路过了一个小书摊，上面有本红壳的小薄书，叫做算命不求人。” 这件事还真不是瞎编的。 孔杰还真买过这本书，当时花了两块五毛钱，经常上课时拿这本书给同学算命，最后被老师没收了。 “算命不求人？算命。。。” 王明又点燃一根香烟，他从未接触过“算命”这个词汇，在这个世界里，所有人的命运都是由他们信奉的神明掌握的。 所以也不存在，算命，这个概念。 “应该是异端书。” 刘洋低声提醒了一句，王明示意孔杰接着说。 “我搜的那些词就是当时在书里看的，那天晚上我突然想起来小时候有这么回事，就好奇搜了搜，发现什么都搜不到！” 孔杰言辞诚恳，说的也极为真实，甚至在内心深处他都想为自己鼓掌，这个逻辑可以说没有一点错误！ 非常合理！ 最主要是如果对方问这本书，他就可以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就丢了之类的。 “我觉得这小子在说谎！” 王明还未开口，一旁记录的刘洋便忍不住道，似乎生怕队长把孔杰放跑了。 “说谎，是要有证据体现的！你说他说谎！你有证据吗？！” 王明狠狠的抽了口烟，手指在刘洋面前重重点了两下，目光极为锐利，后者的头颅也深深低了下去。 “凡事都要讲究一个证据！” 听到王明说的，孔杰松了口气，这家伙还算有点职业操守！ “这样吧！先带回局里，再审他三天，看看能不能找到他说谎的证据！” 孔杰听后简直想要骂娘！ 审三天？ 怎么个审法？ 这不得屈打成招？ 孔杰还未开口，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王队长好大的官威，审三天？神卫局的职能是探查和消灭异端，这把剑，可不是用在老百姓头上的。” 声音平淡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是那个和他家交往极少的二伯！ 孔杰一愣！ 只见孔德生信步走进办公室，身后跟着一脸无奈的总经理。 王明尴尬的站起身。 “孔局，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我不来，我侄子还不得被你们带回去审，审他妈个三天，三天以后举着横幅上刑场，横幅上写着四个大字，我是异端！” “孔局，您言重了！” “我看一点不重，我虽然不分管你们侦察大队，但好歹也算是你领导，你就直说了吧！这次行动，是你王明自己的意思呢？还是你上头，刘局的意思。” 刘局是和孔德生平级的副局长，两人在局内一直明争暗斗，当孔德生把这番话说出来后，王明就清楚的知道。 这个人，自己今天带不走了！ 这句话说出就代表这次行动不单纯是为了调查异端，而是一次神卫局内部的党争，而且老局长即将退下，两位实权副局长的争斗已经从暗斗逐渐演变为明争。 王明虽然早已经站队刘局，但夺权有夺权的规则，如果今天把孔德生的侄子带走，那等于明摆着撕破脸了。 游戏，没有这么玩的。 心中情绪百转千回，王明苦涩道“这一次，我们是接到了群众举报，擅自行动，刘局并不知情。” “擅自行动，呵呵！好一个擅自行动，过两天我再研究一下你的处分通报要怎么写。” 王明脸色铁青，并未作答。 “还不走，让我现在当着你面写？” 孔德生挑了挑眉，坐到一旁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故作惊讶的问道。 最后的结局是王明带着他的小跟班夹着尾巴跑了，孔杰都还没回过神来。 实话说！解气！ 是真他娘的解气！ 不过一向被自家人认为亲情淡漠的二伯，竟然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救自己一命，这也是孔杰怎么都想不通的事情。 “用实名注册的电话号码，用自己家的ip地址，乱七八糟的在网上搜东西！你也真的是想得出来！” 现在办公室里只剩下孔德生和孔杰叔侄二人，孔德生便毫不客气的教训道。 “二伯，我。。。” 孔杰像个霜打的茄子，蔫在那里。 “还坐着！站起来！” “啪”的一声，孔杰立刻站的笔直！ “不过，你搜的那些东西二伯也很好奇？你能不能为我解答一下呢？” 孔德生突然目光变得凌厉，嘴角却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玛德！ 又来了！ 孔杰不知道如何开口，自己最亲密的小姑在得知自己可能是异端后，都变得那么冰冷，何况自己这个交往不密的二伯。 “你搜的那些，二伯也看不懂，但是二伯想问一句，你的本命神是土地还是城隍呢？” “嗡！！！！” 孔德生的话如同一道响雷劈中了孔杰，他此刻整个人都颤抖起来，自己内心最深处的秘密！自己赖以在这个世界生存的本领。 竟然如此轻松的被二伯一语道破，这让他怎么能不震惊？！ “小家伙吓坏了！哈哈！” 孔德生依然笑容满面，如同和煦春风，但在孔杰看来却如同九幽地狱之下的魔鬼！下一刻就要把自己撕成碎片！ 第14章 城隍 “二伯，你在。。。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啊！” 孔杰还在结结巴巴的装傻充愣。 孔德生直接站起身子，伸出双手“神通，保境安民！” 刹那间，整个空间似乎发生了一定的改变，但具体什么改变孔杰又没察觉出来。 不是！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自家二伯怎么也有神通？根据他的了解，虽说信徒的等级到了圣徒以后也会有一定的超自然能力。 但是他们并不会称之为，神通。 原因无他，神通，是神才能拥有的本领。 孔德生缓缓开口“我的神通是来自于城隍，作用有限，可以划定一片区域让其中的声音不往外界扩散，做到空间内绝对的静音，还有一个就是可以让行动在这片空间中变得迟缓一些。” 说着，孔杰果然发现自己的身体没那么敏捷，不过也只是回到没有获得法相之前的行动能力。 “看你受影响不大，看来是觉醒法相了，不得了啊！” 孔杰差点热泪盈眶，没想到二伯竟然和自己是同道中人！ “二伯！” 从小到大，他没有这么亲热的喊过对方。 “嗯？” “你也有颗金球吗？” “什么金球。。。” 孔杰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大叫道“所以那天！是您救了我！” 他突然想通了，为什么会那么巧！ 在自己异端的身份即将被戳破的时候，却突然冒出了一个“异端”，来帮他顶替了这次灾难。 事后他也了解过，异端并不是满大街都是，基本上和圣徒一样，属于万中无一的存在。 而那个异端又恰好是自己二伯的司机。 “可惜了！那孩子我一直带在身边，当成接班人培养，就快觉醒神格了。” 闻言，孔杰也有些难过，他记得那个司机还挺年轻，和自己年纪相仿，没想到就这么牺牲了。 “这样看，他的牺牲也是有价值的，毕竟你年纪轻轻就已经觉醒法相了，说一句天才，也并不为过。” 好不容易找到组织，孔杰急切的问“二伯！你就快告诉我吧！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你不知道，我都快要被逼疯了！我妈拿刀捅我，我爸要给我掐死，我能活到现在是真不容易啊！就昨晚！昨晚我妹一本正经说要把我吃了！这都什么事啊。。。” “别急！这个世界的真相我会慢慢和你说，首先我们要认清楚我们是谁？我们所处的环境是哪里！” 孔杰听的晕晕乎乎，这似乎是个哲学问题。 “关于这个答案有很多种解释，不过我认为，我们的世界曾经有很多正神，不过后来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被一些恶魔取代，从而造就了如今我们的世界，包括我们的历史，我认为也是严重缺失的，被填进很多恶魔想让我们看到的东西。” 不得不说，孔德生的思维能力很强，作为穿越者的孔杰对他的想法极度认可。 “我们这一类人，被称为异端，而我们自己则称之为“遗神者”。” 见到孔杰求知的眼神，孔德生继续解释“这个世界上还存在很多遗落的正神，而他们的神格会赋予我们这样的人，当你开始怀疑这个世界，到破除内心的执念之时，神格就会从你的身体里诞生。” “所以我获得了，城隍的神格，虽然我也不清楚这位神的来历。” 孔杰算是听明白了，金球还是自己独有，包括原先的神话历史也都只有自己清楚。 “城隍？很厉害嘛！？” 孔杰明知故问，伪装成一个萌新。 孔德生苦笑道“我不知道他厉不厉害，但我知道，他是一级神，你的神格是什么？” 孔杰也不瞒着。 “门神。” “哦，也是一级神。” 孔德生虽然有些失望，但也并不觉得奇怪，他解释道“绝大多数遗神者，觉醒的都是一级神，其中包括，土地，城隍，门神，夜游，山神。。这一类是最多的。” 孔杰在内心撇嘴，可不是嘛！这都是以县城为行政编制的神，数量当然多！也就灶神爷一年还能上一次天。 不对！ 按理来说！门神应该是掌管全天下的门，级别应该比地方神要高？不过他也想不通原因，干脆也就不想了。 “那二伯，你是怎么成为神卫局局长的。” 孔杰巧妙的避开了“副”字，孔德生哑然失笑道“当年你奶奶献骸，在家举行朝圣仪式，而我因为在之前已经觉醒，用了点手段逃避了，你奶奶的神魂非常气愤于是把献祭的恩典降到了你小姑身上，于是你小姑成为了圣徒。” “后来，我怕东窗事发，我把自己的神通伪装成圣徒的本领，并且在觉醒神格后也会拥有超乎常人的身体素质，包括自愈力，于是我也通过了圣徒的认定！” “但是！你小姑太聪明了，按理来说，没有通过朝圣仪式的人是不可能成为圣徒的，所以她对我一直保持怀疑。” “你小姑这个人一直很要强！你奶奶重男轻女，不愿意为她献骸！后来为了避人耳目，我便对外谎称是你小姑接受了朝圣仪式，但这其中的情况，她是清楚的。” 听完二伯的话，孔杰恍然大悟“所以这么多年来，你一直不和家人走动，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当然！” 孔德生点燃香烟，苦笑着说“如果被发现我的圣徒身份是假冒的，下场怕是比死都要惨！我有时候就在想，如履薄冰的过了这么多年，干脆当初不要觉醒，就跟着所有人一起信奉那些恶魔就好了。”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孔杰明白这个道理，才短短三天，他就已经快挺不住，可是这样的日子二伯过了几十年。 有这样的想法，再正常不过。 “那么，我们这样的遗神者，有自己的组织吗？” “有，遗神者分为两种，一种是没有组织的，我们称之为，散神。而另一种，是有组织的，也不止一个组织，但说到底，我们这样的人都像是瞎子摸石头过河，注定彼此之间很难构建联系。” “也亏的我是在神卫局，工作性质在这里，阴差阳错之下加入了一个本地的组织，神选会。” 神选会？ 听起来还不错，大树底下好乘凉的道理孔杰明白，加入组织是他提高生存率的一个好手段。 “其实当时我也不能确定你是遗神者！亏的你爷爷喊的那一声，异端！当时他的眼睛死死盯着你，我是知道的，我当时只有一个想法！我孔家出了一个遗神者！无论如何我都要保下你！” “可惜了，那个孩子。” 这是第二次孔德生说“可惜了。” “可惜。”孔杰也哀叹一声“可惜我也只是一个一级神，可能他活下来，成就比我要高。” “别说这些了，即便是一级神，能觉醒法相都很难得！” “那。。二伯，除了一级神，你还见过二级神吗？” 孔德生不知道，但是孔杰心里清楚，虽然自己是一级神，但是那个金球显现的文字是凝聚三教之本元。 一个门神神位，肯定是当不起这句话的。 那么也就是说，自己大概率可以升级，或者是集齐更多神只的神通。 “二级神。。。。” 孔德生沉吟一会道“二级神很少，神选会里也只有几名，和我关系稍微近一点的二级神，是一位河神，他觉醒的法相是一条龙。” 这么一说，孔杰明白了，说河神，他一开始以为会是河伯，但那是上古时期的大能，应该不会屈居二级神。 或者是汉相陈平，后来也封为河神。 但是一听法相是龙，那就是河龙王没跑了。 西游记里就写过，四海五湖、八河四渎、三江九派，皆有龙王。其中等级最高的是四海龙王，河湖次之。 那么看来二级神的神只也没有那么强大，因为即便是四海龙王在神仙中的排名也谈不上高。 甚至他们的大boss水德星君，也不过是五德星君之一，算是神仙里一个高级官员，一部主管，掌管天下水事，但还远远到不了顶尖。 换算下来可能在五级到六级神这样。 孔杰不禁内心生出疑惑，那三清四御，五方五老，包括西方的燃灯古佛，这些算几级神？ 要是哪个遗神者觉醒了他们的神格，估计挥手就把这方世界的妖邪尽数诛灭了吧？ 收回思绪，孔杰正色道“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做？二伯。” 面对孔杰的问题，孔德生表情几番变幻，最后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你要做的就一件事，活着。” 第15章 开除 回工位的途中，经过经理办公室。 孔杰侧目，正对上经理老陈投来讨好的目光，转头，发现前台小刘看自己的眼神中也透露着一股子“爱意”，一坐下来，周围的同事也开始窃窃私语，却没有一个人找自己聊天。 这让孔杰下意识摸了摸鼻子，看来被总经理点名约去喝茶，这件事已经被传开了。 就在他准备继续手头工作的时候，却看到经理老陈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口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 他正不明所以，老陈的手像只扑腾的小乳鸽，对他招了招，在无数道羡慕的目光包围中，他走了过去。 同事们议论纷纷，不用说，这肯定是升职的前奏。 包括孔杰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跟着经理来到办公室，看着老陈忙前忙后的为自己泡茶，孔杰倒是有点不知所措。 “喝铁观音还是龙井？” “龙井吧。。” “好的好的，这次一定要让你品鉴一下你陈哥的茶艺，我当初就是靠着这一手泡茶功夫得到了总经理的赏识！” 老陈极尽谄媚的笑容让孔杰有些发愣。 就算自己被总经理叫过去，也不值得老陈这样对自己吧？ 又是一顿折腾，加上茶道讲解，孔杰才抿上一口滚烫的茶水。 虽然他不懂茶，但确实香气四溢。 “我早就说过了，你是人中龙凤，在我底下做事完全是屈才了！这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以后还要请你多多照顾，没事回公司多看看！” 老陈的话让孔杰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意思，什么叫回公司看看？ 自己是要被优化了？ “经理，我。。。。” “看！客气！又客气！我痴长你几岁，你要是给我这个面子，以后就叫我陈哥就好了。” “陈。。。陈哥，现在是什么情况？我有些糊涂！” 闻言老陈朗声笑了起来。 “老弟，你可是发迹了！总经理打来电话，取走了你的档案，我几番打听，他才松口说你要进入神卫局工作！” 说罢，他又把头凑过来，声音压得更低“孔老弟，你可真够低调的！” 虽然老陈不清楚孔德生和孔杰的关系，但做到部门经理这个位置，他也有着一定的阅历见识。 像神卫局这样的特殊部门，要么就是有过人的本领，要么是有一定的背景，总之，普通人是绝对进不去的。 孔杰傻了！ 真真的傻了！ 神卫局？ 那可是专门抓异端的部门，自己这么个实打实的异端，进去了贼喊捉贼？ 不对，这是贬义词。 知法犯法？ 好像也不对。 孔杰都没费脑子，用脚趾头想，也想得到这一定是自己二伯的意思。 二伯的想法他大概也理解。 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至少进入神卫局后，在这个世界有了一定的社会地位后，便不会有人来骚扰自己。 跟老陈一番商业互吹后，孔杰前脚出了办公室，后脚便接到陌生的来电。 于是他走到安全通的楼道口处，接通电话。 “喂？” “孔杰对吧。” “是的，你好，你是？” “江都神卫局光明区分局行动队，张龙升。” “哦哦，张队长你好。” “明天上午八点半来区局报到，上三楼右手边第二个办公室，我等你。” 还没等孔杰答复，电话就挂断了。 孔杰撇了撇嘴，回到工位上收拾东西，之前那些满眼羡慕的同事这时才开口找他搭话，探听八卦。 孔杰笑着说“被开了。” “开了？不可能吧！总经理约你去喝茶总不会就专门是要开你吧？” “真的。” 孔杰神情严肃，言辞诚恳，不像是在骗人。 这时一个姓王的同事终于逮到机会，便冷嘲热讽道“我早跟你们说了，你们不信！升职也是要看个人能力的！” 说罢又打量了一会孔杰，似笑非笑。 “被炒鱿鱼了？” 孔杰认真的点了点头“嗯。” “被炒也好，你为公司创造不了什么价值，带着也没前途！去送外卖吧！只要肯干，一个月也能干个万儿八千的。” “我还是想找个稳定班。” 孔杰故意苦着脸说。 “稳定班？呵呵，现在上班哪有稳定的，去政府上班是稳定啊！你能进的去吗？” “神卫局，算政府部门吗？” 同事像看智障一样看着孔杰“连我们国家的行政体制都不知道，一府两院一局一会，懂吗？” “我不太懂，还请赐教。” “一府，指的就是政府，两院，是鉴查院和监神院，一局，神卫局，一会，信仰管理会。” 前世也有一府两院。 孔杰还以为这个世界的两院也是检察院和法院。 “神卫局权利很大？” “那当然，怪不得被炒鱿鱼，常识都不知道！” 姓王的同事更加趾高气扬起来，其实他和孔杰一样，也是公司底层的牛马，但和孔杰老黄牛的性格不一样，这个同事平时就爱说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东西来找存在感，像是自己混的很牛逼一样。 就在这时，老陈从办公室走了出来，端着茶杯笑呵呵的来到孔杰的工位前。 “陈哥！” 姓王的同事立刻溜须拍马，无比亲热的和对方打招呼，他想让别的同事看到他与经理关系多亲近，这是他平时的装x手段之一。 屡试不爽。 可是这一次，老陈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说了多少遍了，工作的时候称职务。” “陈哥。” 孔杰也喊了一声，不过语气很平淡。 “哎哎哎！在。” 众人傻了眼，而那个姓王的同事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也没什么事，就是。。。我东西太多了。” 孔杰话说一半，老陈是人精，秒懂，随即保证道“我马上让人把东西给你收拾好，送到你家。” “陈哥真不愧是总经理的得力助手，不光茶泡的好，做人这一块也没说的！对了，让小王收拾吧。” 姓王的同事莫名其妙就成了孔杰嘴里的“小王”，此刻小王的笑容凝固了，下一刻，变得比哭都还难看。 “愣着干嘛！收啊！” 孔杰退到一边，之前还高高在上的同事此刻变成卑微的小喽啰，无比屈辱的为刚刚他嘴里没前途的人收拾着办公桌。 “孔老弟，晚上老哥做东，把几个部门经理喊着，我们一块吃个饭？也算是为你践行。” “不用了，我回家和我家人说一下这个事，毕竟明天就去神卫局上班了！这工作好像还挺危险的，我怕我妈担心不让我去。” 凡尔赛！ 赤裸裸的凡尔赛！ 姓王的同事终于反应过来，小丑竟是他自己。 前脚还在吹嘘卖弄自己对神卫局的了解，而人家，就要正儿八经去上班了！这让他想掐死自己，丢面子什么的都是小事情，这么好的社会关系都被自己弄丢了！ 如果他记仇，故意针对自己。。。那后果简直不敢想。 关于神卫局，有句话叫做，持剑而行，上查三代。 意思是不管你是子女上学，考试，还是自己入职，升迁，都需要经过神卫局的调查和认定。 比方说，神卫局经过调查，说你的爷爷可能是异端。 注意看，是可能！ 这个可能，也许就会让你这辈子的努力都白费，包括影响到你的后代子女。 这也是神卫局让普通人惧怕的最大原因。 正所谓，法不知其刑而威不可测，罪名一旦莫须有，那么这中间大概率充满了世故人情。 姓王的同事越想越害怕，正准备说什么，孔杰却一点机会没有留给他，直接走人。 不光是对别人怀有恶意，像姓王的这种人，往往也会把别人想的很坏。 孔杰确实想给他一点难堪，但也其实就仅此而已，他可没那些闲工夫去故意整他。 他现在想的，除了自己要去神卫局报到这件事外，还在复盘自己和孔德生的聊天内容。 如果说，正神存在分级。 那么邪神存不存在等级划分。 比如说，家中的慈悲佛，公司的血罗汉，他在小卖部里看到的那个什么多宝真君，包括网上搜到的倚门真君。 他们之间，有没有等级差异？ 第16章 怪异的孔然 回到家，孔杰脱掉鞋子，来到慈悲佛面前跪拜，来到这个世界生活四天了，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已经是轻车熟路。 他虔诚的低下头，磕了几个，一边磕一边在心里骂，你xx的小可爱，总有一天劳资要把你这魔像给砸了！ 佛像眼中红光一闪。 他咒骂的更狠，闪你xx的闪！还敢闪！ 孔母从厨房出来远远看到这一切，内心极度欣慰。 这孩子都能和伟大的慈悲佛产生互动了！看来老爷子下地狱已经产生影响了！ 圣徒指日可待啊！ 老孔家！要出人才了！ 孔然听到开门声，从卧室里走了出来，穿着一身洛丽塔，吊牌还没下，冷眼看着正在跪拜的孔杰。 自己这个哥哥，总觉得有些异常。 但又说不上哪里有异常。 联想到自己在哥哥孔杰的朝圣仪式上晕倒，总觉得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可记忆却像是被抹除了一般，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奇怪！ 晚上吃饭的时候，孔杰宣布了自己即将进入神卫局的消息，但他并没有把二伯的身份说出来。 毕竟二伯想要隐瞒，自己肯定不能拆穿。 好在父母都把这件事理解成因为爷爷下了地狱，孔杰才得到这一次机会。 只见孔父激动的双手颤抖，喜极而泣。 孔母更是一边擦拭眼泪，一边哽咽的嘱咐他，进了单位要好好与同事相处一类的话。 唯有孔然，依旧是冷眼旁观，半天才憋出一句“祝贺你啊，哥哥！” 孔杰也察觉到妹妹的状态不太对，但还是微笑回应道“多亏了爷爷！不然我也进不去这样的好单位！” 晚饭结束，孔父坐沙发上看电视，这个世界看上去也有很多文娱节目，但是都巧妙避开了对神明不利的内容，乍一眼看上去和前世区别不大。 孔父每晚八点左右都会看一部历史剧，这吸引了孔杰的注意，毕竟对于这个世界的历史他充满好奇。 电视屏幕里出现的打斗情节，和前世的隋唐英雄传，三国演义差不太多，只是出场人物孔杰都不认识。 突然，一个双手持锏的人物让孔杰神色一变。 他故意问“老爸，这谁啊？” “这谁你都不知道？历史怎么学的！这是。。。” “谁？” “对啊！这是谁？我也不知道。” “不是，电视剧人物都没有名字吗？” 孔父奇怪的看着他“电视剧里的人不都是没有名字？” 这下轮到孔杰傻眼了，连出场人物都不知道，还怎么看的下去？ 于是他换了个问法“那这是发生在什么朝代的事呢？” “朝代，这应该是发生在。。。” 孔父刚想说什么，只见不远处慈悲佛的眼睛里骤然冒出红光，紧接着，孔父的表情也变得怪异，痴傻。 看到自家老父亲这么个模样，孔杰如临大敌，生怕下一秒他就要冲进厨房抽出一把刀来。 好在痴傻的状态只有几秒，孔父又恢复了正常。 “啊？儿子？你刚刚说什么？” 孔杰大概明白了，这个世界并非没有历史，而是记忆中所有相关的东西都会被自动屏蔽。 甚至人们并不会觉得自己不了解历史，只是他们根本意识不到。 孔杰听过一个现象叫做，集体失忆。 就是说，大部分社会成员对于本群体过去的历史事件的漠视与淡忘，对于历史事件的记忆和了解逐渐减少。 而且不能客观准确的评价历史事件，甚至对于历史事件发生曲解、误解。 而这种程度的集体失忆现象大概率是来自于每家每户供奉的这些邪魔，对于信徒们展开的洗脑。 也正因如此，孔杰在网络上什么都搜索不到。 而那个手持双锏的人，很明显是秦叔宝，那么这个电视剧也大概率是隋唐演义，但为什么和过去孔杰看到的又有所区别。 孔杰展开脑补后，给出了自己的推测。 也许是因为导演，编剧，包括演员，他们在制作这部剧的时候，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布局，只是靠潜意识里的记忆在复刻这件东西，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所以，即便人物出场乱七八糟，情节也是上下接不上，民众们依然津津有味的收看，乐此而不疲。 因为他们都是被篡改了记忆和知觉，一个模拟的演，一个模拟的看，整个世界，实际上是一个巨大的模拟画面，是个骗局。 甚至所有人类存在的意义，只不过是让邪魔去抽取他们的血肉，生命，信仰之力。 想通了这一点，孔杰更加觉得不寒而栗。 “那老爸，你继续看着，我先回房间了。” 孔杰想撤，孔母却喊了一声“怎么刚吃完饭就要回房，这孩子！最近越来越奇怪，有时候饭都不吃！”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孔然似笑非笑的附和“是啊，哥哥，你最近好反常啊！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小丫头片子！懂什么，不说了，我回去了。” 关上房门后，孔杰心神不宁，他总觉得孔然发现了自己的一些蛛丝马迹，好在只要回到自己的卧室里，起码是安全的。 明天要去神卫局报到，也不知道二伯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啥职务。 他记得那个张龙升说的是区分局行动队，那么估计自己就在他手下，想到那家伙说话的方式，很干练，看起来不像个好糊弄的角色。 孔杰当然希望自己的上司是个糊涂蛋，越糊涂，自己就越安全。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孔杰立刻打起精神问道“谁啊？” “哥哥，我想进来一下。” 妹妹孔然的声音。 “怎么了？我要睡了！” 孔杰肯定是不想让对方进。 “这才八点多，你说要睡觉！骗鬼啊！” 门把手在颤抖。 “怎么打不开？哥？你反锁了门吗？” 孔杰眼看躲不开，只能硬着头皮把门打开，但身体还是侧在那挡着。 孔然身体一扭，灵活如蛇，从孔杰胳膊底下钻了进来，随后像个小仓鼠似的在这小小的房间里钻来钻去。 “哥，你是不是在房间里给我藏了个嫂子啊！” 看着调皮的妹妹，孔杰一时间有些恍惚，自从妹妹上了高中以后就很少和自己这么亲昵。 如果这是原来的世界该多好啊！ 孔然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哥，你这搜的是什么啊？” 只见妹妹坐在他的电脑前，正在浏览网页，屏幕上赫然显示“慈悲之家”的页面，暗红色的佛头在首页正中。 佛眼眯着，在笑。 看在孔杰的眼里却有种鲜血淋漓的感觉。 “别动我电脑。” 孔杰急忙过去，准备把妹妹从座椅上拽起来，当他的手搭在孔然的肩膀上，一股冰凉的触感让他顿时一个激灵。 活人的身体怎么可能这么凉？ 孔然的脸也被网页的色调晕染，反射成暗红，他的眼睛里射出诡异的红光，不知是倒映的屏幕光源，还是来自她瞳孔本身。 她一点一点的，转过头。 像是脖子里藏着一根链条在拉动某个齿轮。 “哥哥。。。” 孔杰咽了咽口水，“嗯？” “你根本没有献心头血对吧？你也根本没有通过朝圣仪式对不对？爷爷口中的异端，就是你！” 当孔然的脸完全转过来，她的表情变得和客厅里那尊佛像一模一样。 眼睛眯成了充斥着邪性的月牙，她在笑。 阴森，狰狞。 孔杰下意识的想要施展神通，召唤法相，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动不了，就像被无形的锁链束缚。 惊恐之下，他想要大吼或尖叫，也做不到，嗓子就像被人掐住了一般，根本喘不过气。 “哥哥！就让我一点，一点，给你吃掉！异端的血肉和灵魂，可是大补之物呢！” 孔然的眼中暗红更甚，粉嫩的小嘴里竟然长出了两根细长的青绿色獠牙，随即一口咬在孔杰的手臂上。 啊！ 孔杰痛苦不已，他的四肢不断的抽搐，像是濒临死亡的某种昆虫。 是要死了吗？ 没想到，还是没有逃得过这样的结局。 他闭上眼睛。 就在此时，在他体内传出一声威严的怒喝“何方妖孽，胆敢在本神面前放肆！” 随即金光大盛，孔然的脸开始蜕皮，露出皮肤下隐藏的黑色粘液，被金光灼烧的纷纷结成黑色的硬壳。 眼睛也从眼眶中爆出，像一个巨大的脓疮，里面有无数不知名的细虫爬出。 “吾肩可镇江山万里，亦可守天下于一门！岂不见魑魅魍魉，犯门者，云散烟消！” 金光炽热到极点，连孔杰都觉得要被这道光融化。 再睁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一身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 他扶着头使劲晃了晃，发现屋内没有任何有人进来的迹象。 走出去，老爸在看电视，老妈在厨房收拾，孔然银铃般的笑声在她的闺房中传来。 看来是白天太累，不知不觉睡着了，还做了噩梦。 还好是梦。 他松了口气，回房。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慈悲佛的雕像背部裂开了一道比发丝更细的裂痕。 而他卧室的木门在同一时间，也轻轻的飘下半片木屑，在孔杰转过身的那一刹那，落到地面，化为金色的飞灰。 转瞬消散。 第17章 初至神卫局 光明区是江都的老城区，高楼大厦并不太多。 孔杰穿行在闹市人群中，感受着清晨的阳光轻抚脸颊，街边的早点摊档传来包子的香味，一切似乎都和前世无异。 跟着手机导航，他来到神卫局门口。 这里的建筑很高，就像一把尖利的刀插在了这片区域的胸膛上，和周围矮小拥挤的筒子楼长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入。 “好气派！” 孔杰来到神卫局广场前，不由得感叹道。 光明区神卫局的办公区域，是三楼并排的格局，中间那个楼稍微高一些，但楼都是细长的，远远看去就像三柱香。 这样的建筑在前世应该是不多见的，至少不会作为政府的办公楼出现。 而这样的宽度，也注定楼的每一层不会有很长的走廊，大概率只有几个办公室围着中央的环形区域。 事实证明，孔杰猜对了。 当他通过了大门前的安检，和门口站岗的哨兵核对完信息后，走进广场，迎面是一个黑色的巨鼎，不知是什么金属铸造而成，上面刻着诸多奇怪的神像。 鼎前有几个蒲团，上面覆盖着一层暗沉的红漆。 这些神像有大有小，有前有后，其中有那种一眼看上去便知是狰狞恶魔的，也有看上去人畜无害却鬼气森森的，也有极少数看着很良善的面孔。 孔杰特地观察了一下，自己家供奉的慈悲佛在鼎的边缘，甚至都没给个特写，肥胖的身躯已经被其余神像挤的没空间描摹，便是五官，也刻画的非常敷衍。 而之前公司里供着的血罗汉，位置就相对靠前一些，但也只是相对。 往更中心的区域看，却像是视网膜内蒙上了一层雾气，无缘无故，怎么都看不清楚雕刻的是什么。 在靠近鼎口的位置，是篆书的四个大字，跪拜诸神。 诸神？ 百鬼差不多。 孔杰内心不屑，但看到前头的人路过，无一例外不对其行大礼跪拜，他也只好假装恭敬的前往。 有样学样的跪倒在蒲团上，正准备跪拜，一股扎心之感顷刻之间传来。 好痛！ 再低头看去，只见无数鲜红色的丝线从蒲团周围生出，像是头发丝，又像是某种植物的根须。 以一股奇异的姿态向上攀爬聚拢，而聚拢的中心便是孔杰的两个膝盖。 草！ 这些东西在抽血！ 孔杰这才反应过来，这些蒲团上沾染的哪里是红漆，分明就是人血！ 再看鼎上的各个神像，无一不是在咧着嘴笑，有嘲笑，有狞笑，还有怒笑。。。 似乎在嘲讽孔杰的不自量力。 草！ 一股无名之火顿时从他心头升起。 你们这些恶魔，想抽劳资的血！劳资偏不让你们抽！ 正当他想要祭出门神法相，想看看能不能斩断这些诡异的根须。 转念又一想，这里好歹是神卫局，要是真出了什么岔子。。。 那估计会被当场斩杀。 那可就真的死在第一个副本了。 算了！ 忍了！ 爱抽？抽呗！反正也抽不死。 好在痛觉也就是刚开始有一些，后面就变成了麻木之感，等到孔杰站起身时，他的膝盖处已经是通红一片。 摞起裤管一看，却没有任何伤口。 不对。 他再定睛一看，膝盖处有很多比最小号的针眼还要小的孔洞，看上去极为恶心。 但孔杰好歹现在也是神体，身体自愈力很强，大概也就几秒钟，这些孔洞也就消失了。 孔杰不由发出疑问。 这样的鼎，不知道是神卫局有，还是遍布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应该不会，至少在来这里之前，孔杰并未看到过。 就在孔杰离开不到两分钟，一个身形佝偻的老人从鼎后出现，快步走到他刚刚跪过的蒲团边，飞快的将蒲团收走，又换上了一个新的蒲团。 如果注意看会发现，连上面的血迹晕染的形状，都一般无二。 同一时间。 江都神卫局总部。 漆黑的房间内，一个烟头在黑暗中忽暗忽明，伴随着一声长长的舒气。 “侄子，这一关，我帮你过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第18章 生死一线 主楼大厅很阴暗，没有人，空间狭窄和孔杰事先想的一样。 电梯在大厅正中，孤零零的竖在那里，非常奇特。 坐电梯，上三楼，右手边，第二个办公室。 根据张龙升昨天电话里说的，很快孔杰就找到了一间半掩着门的办公室，出于礼貌，他敲了敲门。 “请进。” 孔杰进去后，悄悄的打量着环境，正常的办公室景象，没什么特殊之处。 面前坐着的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面容粗犷，满脸的络腮胡。 “孔杰对吧？请坐。” 孔杰在打量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在打量他。 从对方的眼神中，透露出些许不满，似乎对孔杰的第一印象并不是很好。 孔杰想了一下大概也就明白了，毕竟自己是关系户，一般有能力的领导对塞进来的关系户多多少少都会有点成见。 “你好，张队长。” “多的不说了，进入正题，你分到我手下，今天办理入职，但在入职前，我代表神卫局对你进行一个简单的信息查验和考核。” 张龙升的语气很淡，孔杰的心却提了起来。 查验？ 考核？ 二伯什么都没和自己说过啊！ 也是，自己接到加入神卫局的通知后，也没有和二伯取得过联系！一来，是孔杰并不知道二伯的电话号码，二来，是孔杰知道对方也想和自己刻意保持距离。 保持距离倒没有错！ 关键你得给你侄子把路铺好了吧！ 尽管孔杰内心在骂娘，脸上还是展露出“自信”的笑容。 “理应如此，张队长有什么要求，我全力配合！” 张龙升看孔杰这么上道，也就不多说什么了，领着他来到了隔壁第一个办公室。 这一层楼只有三个办公室，第一个孔杰刚刚也路过了，和其他两个办公室不同的是，这个办公室的门不是木质的，而是合金打造的金属门。 张龙升输入了指纹后，又说了一句“申请进入”。 金属门应声而开。 指纹加声音识别？ 好严格。 孔杰虽然脚步没有半分犹豫，心里却在盘算着，要是在这里出了事，真的是插翅难逃。 开了灯。 房间亮起，这里的陈设和孔杰预想的不太一样，没有什么精密的仪器之类的，只是空间稍微大一些，书柜里密密麻麻的放着很多文件夹。 张龙升随手拿起房间衣架上挂着的白色大褂，套在身上，配合他的络腮胡，看起来特别像犯罪电影里的那种喜欢解剖人体的变态杀人狂。 “过来，给你验血。” “验血？” 孔杰有些不解，张龙升难得耐下心解释“异端和我们正常人的血不一样。” 孔杰没功夫吐槽他对于正常人的定义。 他已经被对方话里的内容惊到了。 “不是说，异端和我们的区别是自愈力不一样吗？” 孔杰尽量保持着语言的平稳，张龙升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那只是最基础的，并不能作为检测高级异端的手段。” 遗神者觉醒神格后也可以获得超强的自愈力，看来这并不是秘密。 孔杰还想着找出什么点子躲开这件事，没想到张龙升勾起一抹笑容。 “你来之前，市局的王明特地给我打来电话，让我一定要验验你的血。” 孔杰大惊失色。 “张队，你是。。。刘局的人？” 那个刘局和自己二伯不对付，这是他知道的事。 “我谁的人都不是，但是，我不会容许神卫局里出现一个异端！更不会允许这个异端在我的手下！” 说到后面，张龙升的表情已经带着几分狰狞。 完了。 一切都要露馅了。 二伯啊二伯！ 你可真把我害惨了！ 你可从来都没说过遗神者的血和他们的不一样，也没有说进入神卫局还有验血这一说啊！ 张龙升作为区分局的一名干将，为人向来谨慎，毕竟孔杰不算正常流程进来的人，正常流程下加入神卫局的人，本身起码也是准圣徒了，压根用不到验血。 就好比一个职业赛车手，你根本不可能问他要驾照。 张龙升拿出一个薄盒子，里面是一些精巧的刀具，他拿出了其中一把小刀，捏在两指间，示意孔杰伸出手。 不行！ 孔杰明白只要验血，自己可以说是必死，横竖都是死，倒不如先发制人。 他好歹还是个门神，虽然神通的效果现在等于是废的，但还有法相加持。 就在他想要出手的一瞬间。 “危险！！！” “危险！！！” “危险！！！请保持冷静！！！” 红色的文字在孔杰眼前不断闪烁，既然系统提示了要保持冷静，那么说明任何失态都有可能让自己有生命危险！ 这也侧面说明了，孔杰只要出手，等待他的下场。 只有死亡！ 张龙升的眼角还噙满笑意，但眼神中迸射的精芒已经变得尤为冰冷。 尽管这些天孔杰已经经历过不少生死一刻，但这种在密闭空间里，一对一的，没有半分逃跑机会的状态，孔杰还是第一次经历。 面前的这个人的做事风格，孔杰也摸的差不多了，大概率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存在，甚至比孔杰当初见到的那个王明还要恐怖！ 王明好歹还会和你东扯西扯！ 而这个人，是一把刀。出鞘见血，就这么简单。 “伸手啊！等什么呢？害怕吗？” 对方的眼神越来越锐利，语气越来越冰冷，见孔杰沉默不语，话锋一转带着几分嘲弄说“还是说。。。你真的是异端？”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中又迸射出几分癫狂，几分渴望，如同等待时机的猛兽，即将展开嗜血的猎杀。 孔杰进退两难，只能伸出手。 “来！食指给我！” 孔杰面色越来越苍白，但还是把食指递了过去。 怎么办？ 该怎么办！？ 他在心里不断的问自己，大脑飞速运转，他想着破局之法！无数个念头涌现，无数个念头被否定。 这好像是个死局！ 刹那间，孔杰眼前弥漫出金光。 是系统吗？ 系统又来救我了！ 在孔杰的精神空间里，那个由金球打造的秦琼塑像慢慢变形成最初的球形。 在精神空间中缓慢的旋转。 突然，金球的表面慢慢浮上了一层稀薄的红色，随着这抹红色溢出的越来越多，孔杰看清了，这是一些暗红色的液体。 红的发黑，粘稠无比。 是血！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这诡异的血液逐渐聚集成一个血滴，如同一个异类在孔杰的血管中逆行，但并未被他自身的血液同化，像被一股无形的引力包裹。 它缓慢的移动着，最后到达了孔杰的指尖。 血滴开始躁动不安起来，像是想要破茧而出的幼虫，随着张龙升的刀精准划开孔杰的食指指腹。 一粒如黑曜石般剔透的液珠从孔杰的指腹弹出，静静的悬停在指腹上方。 一股腥臭难闻的气味瞬间充斥在这片空间里，孔杰用尽全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生怕下意识的动作被张龙升逮到，连鼻子都不敢抽动。 这不是自己的血。 绝对不是。 如果说刚开始张龙升还给孔杰正义凛然的模样，那么现在他的面容已经扭曲的不像一个正常人，眉毛和眼睛都像要拧到一块儿，他的鼻子剧烈的抽动，却不见呼气。 仿佛这令人作呕的腥臭味是某种神花的芳香，闻一下可以多长十年寿命，他要把这味道憋进身体里，舍不得呼出来。 “张队长。” 孔杰小声的提醒了一下。 张龙升这才反应过来，眉头舒展，但眼睛还舍不得离开那枚血滴。 孔杰这时已经猜的七七八八，大概率又是金球帮了自己的忙。 可是难道金球能够任意变出东西来？ 不对！ 是那一次“恩典”！ 自己跪在慈悲佛面前，父母催促着自己吃下佛像滴下的那滴赃血，当时金球第一次出现，帮助自己吸收了那滴血！ 眼前的黑色血珠和记忆里佛像滴下的血液完美重合。 破案了！ “好精纯的神性，我记得你家信奉的是慈悲佛尊上吧？” “是的。” 孔杰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立刻回复道。 “不简单啊！慈悲佛尊上作为小型三等神只，竟然信奉者能够拥有如此精纯的血液！太不可思议了！” 张龙升的面容中充满了对孔杰的欣赏，孔杰丝毫不敢大意。 “可能我爷爷下地狱了，对我也有一些帮助吧。” 他故意把这些往爷爷身上去引导，因为他明白，神像滴下来的血，和信徒本身的血液，一定还是有着不小的区别。 不然，自己父母也不会那么激动让自己去领取“恩典”了。 “你爷爷的事我听说了！确实是一位值得尊敬的，虔诚的信徒！把血肉骸骨尽数奉献出去，下地狱是他应得的福报！可是你说，他的孙子，怎么会是一个异端呢？” “过奖过奖。。。不是！” 孔杰还没反应过来对方话语中的意思，一只粗壮的手就猛地袭来，把他摁在了房间的墙面上。 “拿恩典来伪装成自己的血液！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孔杰注意到对方已经满嘴血迹，看来是吃下了那枚血珠。 “你。。。咳咳。。。听我解释。。。” 第19章 猜测 张龙升的脸扭曲狰狞，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欣喜，他的声音因为癫狂而变得尖细。 对方嘴里传来的血腥味臭的让孔杰想要呕吐。 “吃了你！一定能让我得到悲悯正神的恩典！” 孔杰因为缺氧意识都开始模糊起来，大脑还在勉强运转着。 悲悯正神，估计就是张龙升信奉的魔神。 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要吃了自己。 胸膛在剧烈的起伏，哪怕身体经过法相的洗礼，反应力已远超普通人，但对方只是随意的出手，自己竟丝毫没有反抗能力。 孔杰心想，系统显示的没错！ 如果在验血时自己有反抗之心，恐怕当场就会被抹杀。 怎么办？ 即便得到金球的帮助，替换了血液，依然被对方发现了端倪！ 孔杰心中也很疑惑，按理说，自己到张龙升的麾下就职，二伯不可能不知情！ 对方既然这样的人，送自己过来和送死又有什么区别？ “我。。。我真的。。不是异端！不是。。。” 孔杰的呼吸愈发艰难，还在强撑着嘴硬，喃喃重复，即便他也知道，大概率没什么用了。 法相！ 法相！ 法相！ 这是最后的生机！ 成功召唤出门神法相，还有最后一点生的可能，至少还能殊死一搏！ 可惜，事与愿违，那股压制自己的力量如同无形的枷锁，太过于坚固！ 冲破的可能性基本为零，在绝对的实力鸿沟面前，一切挣扎似乎都是徒劳。 好在孔杰的全力刺激下，身上还是浮现出淡淡的金光，只是转瞬便消散。 也仅此而已了。 怎么都没有用了！ 抵抗不成，这下更坐实了自己异端的身份。 孔杰在心中哀叹一声，闭上眼，准备迎接死亡，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有前世，也有今生，画面不断的重叠，倒退，耳边似乎传来地铁运行的呼啸声。 那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 死在这边，会不会就能回到正常的世界呢？ 希望如此吧！ 也许只是个噩梦吧？ 孔杰的内心慢慢的平静下来，无法抗拒的死亡让他变得坦然，可是预想中被扭断脖子的声音并没有传来。 睁开眼，对上的是张龙升阴冷狐疑的眼神，之前的狰狞面孔已经消失无踪。 这让孔杰有些懵圈。 “真不是异端？” 张龙升的声音回到了最初的模样，威严，沙哑，冷静。 “真的。。。不是！” 说完这句，孔杰感觉到脖子上的手松了劲，随后剧烈的咳嗽起来，身体顺着墙壁慢慢滑落到地面，这种命悬一线的感觉已经让他的身体几近虚脱。 “去七楼总务处领取制服，下午两点再过来找我，进行信奉等级认定。” 不理会大口喘气的孔杰，张龙升只冷冷抛下这么一句话。 话音刚落，孔杰还没站起身，便只觉得身体一轻，竟然无端的悬浮到空中，随后整个人倒飞出去，“轰隆”一声，金属门关上。 竟然？ 糊弄过去了？！ 孔杰艰难的从地上爬起，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颈，他真的难以置信，总觉得是在做梦。 如行尸走肉般的，根据张龙升的指示，孔杰来到七楼的总务处办公室领取了属于自己的制服，胸口处有一枚圆形图章。 暗红色的，上面刻着精美的铭文。 他记得二伯胸口处是一枚小剑，而张龙升胸口是三颗红章，这应该是用来划分内部职级，就和警察的警衔一样。 换上制服，在仪容镜前看着自己的模样，孔杰顿觉有些陌生。 距离下午两点还有好几个小时，孔杰决定出去走走，吃点东西，安抚一下自己受惊的心灵。 路上，他不断的回想上午发生的事。 越想越不对劲。 第一，之前也想过。 二伯既然明知张龙升是这样的人，为何还要把自己弄到这里来？毕竟贵为市局的副局长，他不相信二伯没有自己的亲信！ 舍亲而求疏，这太不合常理。 第二，如果说张龙升认定自己的血液有问题，那么为什么不继续抽取血液？ 那样的话，自己绝对会穿帮！ 这种感觉，就像是已经搜集到罪犯全盘的证据，连罪犯自己都准备认罪了，最后警察却对他说没有证据，都是骗他的。 张龙升绝不是这么愚蠢的人！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自己的法相差点就冲破了对方的束缚，那泛起的金光虽然仅仅是一瞬间！但他不相信张龙升没有感觉到！恰恰反常的是，对方似乎是感受到这股金光后才决定放过自己，在那之前，自己丝毫不怀疑对方的杀心！ 他确确实实的！想要杀了自己！ 究竟是什么让对方一下子有这么大的转变？ 孔杰百思不得其解，他如果把对方的攻击认为是对自己最后的试探，那么这试探的结束未必也来的太巧了些。 不！ 还有一种可能性！ 孔杰停下了脚步，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如果二伯让自己加入神卫局，那么为自己挑选的上司，不会是一个危险的人物！这是肯定的！ 如果以此为逻辑基点去推导，另一种可能性也随之浮出水面。 张龙升和自己是一样的人！ 毕竟二伯也说过了，遗神者在这个世界注定要摸着石头过河！哪怕同为遗神者，也不可能大张旗鼓的聚集，或者说保持很广泛的联系。 对于自己这种人来说，哪怕是呼吸的空气也会如同一把悬顶的利剑，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坠下来。 届时，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张龙升要验血，是为了验出自己是否是遗神者！ 然而因为金球的存在，情况变了，自己将之前吸收的脏血提交出去，从而引起对方的怀疑，动了杀心！ 自己的法相金光溢出后，对方才确定了自己的身份，从而放过了自己。 这的确是一个足够大胆的猜想！ 但其中还有一些矛盾点没有得到解决。 首先，系统是针对客观存在的危险发出预警，还是说是根据孔杰身处的环境，主观的做出判断。 如果是前者的话，金球就不应该帮助自己提交脏血，因为这违背了系统未卜先知的特性。 如果是第二种，那么还可以说得通，因为金球也不知道对方真实的意图，它的行动和预警完全建立孔杰的主观感受上，类似于ai辅助的手段。 但最大的矛盾点，最直接粗暴的一点是。 张龙升吃下了那枚脏血，这是没法洗的！ 虽然不知道作为遗神者吃下脏血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但孔杰相信，一个正常的人应该无法接受这么恶心的东西，纯粹的生理上无法接受。 这一切，都要自己下一次见到二伯以后才能问清楚。 孔杰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摸着石头过河了！ 就好比说。 我猜测你是，但我不能问你到底是不是，因为你也可能不是，如果你不是，那么就暴露了我是。 孔杰长叹一声，真的好难！ 随后走入一家面馆，几分钟后，看着热气腾腾的拉面，孔杰不由得内心苦笑，。 这碗面，差点就吃不到了。 第20章 信奉等级 吃完面条已经快到中午。 下班时间，街上的行人明显变多，走出面馆的孔杰在街边驻足，面对着隔着一条马路的神卫局大楼，内心直犯嘀咕。 张龙升说过，下午两点半还有信奉等级的认定，去了怕是又要遭罪！ 不去的话。。。 光是想想，孔杰都忍不住一个激灵，不去肯定不行！ 神卫局的制服实在太过惹眼，停住不动的孔杰像一面迎风的黑色旗帜，让来往的行人纷纷侧目，但孔杰很明显能感觉到，几乎没人敢明目张胆的观察，只敢偷瞄。 孔杰哑然失笑。 这要是前世，怕是大家的手机摄像头都已经举起来了。 当然多这也侧面说明了神卫局在民众心目中的形象，恐惧，远远比尊敬更多！ 收回思绪，孔杰继续盘算着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等级认定，关于信奉等级，孔杰猜测应该就是自己之前了解到的，信徒的等级划分。 从准圣徒，圣徒，圣子，一直到供奉，祭司，血祭司。 他记得千度千科只能搜到这六个等级，而且圣子以上的三个等级，就只能搜得到名称，而不显示任何的相关内容了。 想想也不奇怪。 毕竟圣徒，已经是处在社会金字塔的顶端。 相比而言，准圣徒的数量就要多很多，充斥在各行各业的精英群体中。 路人的目光让孔杰有些不适，随即便找了个奶茶店。 咦？ 倚门真君？ 好巧！ 一进门，他就发现奶茶店前台供奉的雕像赫然是之前自己在网上乱搜出来的魔神。 心中虽然不屑，但他还是对着雕像拜了拜，点了杯喝的后，便坐到一旁的沙发角落。 神卫局的制服相当唬人，前台的女店员听到点单后，慌忙答应后便低着头只顾做奶茶。 这个女生五官姣好，年纪不大，虽然没怎么看清脸，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是个美女！ 要是搁以往，孔杰高低会多看几眼，但现在他没这心思。 打开手机，搜索信奉等级。 翻阅了足足半小时，他才合上手机，长长的呼了口重气。 对于最下层的三个等级，网上的描述还算详细。 准圣徒的标志是可以运用自身的血气发动一些攻击，持续时间不长，威力平庸，远没有热兵器好使。或许对于他们自身而言，更重要的是带来社会地位的提升，因为这代表着神明对虔诚信徒进行奖励，哪怕是偏荣誉性质的奖励。 可一旦跨过圣徒的门槛，就会有质的飞跃，到这个级别热兵器就不太起作用了，因为圣徒可以使用灵魂力量。 比如说最常用的手段，“魂焰”。 也就是之前小姑使用的那团青绿色火焰。 还有类似于，“黑缚”，“乱血”等一系列的灵魂压制手段，可谓是防不胜防，孔杰特地留心了关于黑缚的介绍。 黑缚:神明赐法，以锁其魂，受者魂体紊乱，身不可自控。 上午自己召唤不出法相，会不会就是中了“黑缚”？和描述的有些许出入，但直觉告诉孔杰很有可能。 如果成立，那么说明张龙升是一个圣徒。 圣子，只比圣徒多了一个手段，叫做“请神”。 请神的代价是牺牲掉施术者的一部分，或者是某种珍贵的东西，网上没有具体说是什么。 关于圣子的信息比前面两个等级要少很多，也没有“请神”的具体描述，但仅凭这两个字，孔杰猜测是类似于召唤法相一类的能力。 而更高层级的供奉，祭司，就根本搜索不到信息了，只有一个孤零零的等级名称。 看完信息后，孔杰出现了新的困扰。 张龙升的实力之强毋庸置疑，但按理来说，二伯的级别比他要高，实力自然只强不弱，最起码也得持平。 但自己和二伯都是一级神，为什么自己会在张龙升的面前毫无还手之力，这也是孔杰迫切想要知道的点。 看了看表，孔杰发现已经是一点半，他想的是早去半小时等着，现在看时间上也差不多了。 于是他起身准备离开，眼见女店员有些害怕的指了指桌上还未拆封的奶茶，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点过奶茶后还一口没喝，甚至什么时候送到的自己都不知道。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才清楚的看到对方的全脸，即便穿着奶茶店的工作服戴着鸭舌帽也难掩美丽。 可以看出这个女生是素颜，或者只是化了点淡妆。 “谢谢啊！” 孔杰对女店员微笑一下，把奶茶拿在手里。 “这里。。。有手提袋。。” “谢谢，不用！” 走出门，喝了一口，齁甜！ 被齁到龇牙咧嘴的孔杰，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女店员立刻抿住嘴唇，挤出一个讨好的微笑。 第21章 肉菩萨 “来了？” 让孔杰没想到的是，张龙升早就等在了办公室，或者是对方从未离开。 “说两点半，来这么早？” “想着早到一会。” “嗯，好习惯，那你跟我走。” 张龙升还是不苟言笑的模样，仿佛早上发生的事情已经忘记，孔杰吞咽口水，跟了上去。 本以为会被带到上午的房间，没想到这次张龙升直接带孔杰上了顶楼。 44层。 孔杰看着电梯里冒着荧光的数字，嘴角抽搐了一下。 好吉祥的数字！ 电梯上到顶楼，两人先后出了电梯门，即便是大白天，但光线依然很暗沉，或许是和建筑的格局有关。 而且这里充斥着一股阴森诡异的氛围，上午孔杰就感觉到了，这次来到顶楼这种感觉就更加明显了。 他感觉到浑身凉飕飕的，还隐约能够闻到血肉的腐臭味，夹杂着某种木质燃烧的异香。 “哒。哒。哒。” 咦？ 哪里传来的敲木鱼声？ “不听，不看。在神卫局走动，这四个字记住。” 孔杰刚想有张望的冲动，张龙升便提醒道，语气中带着些许森然。 “收到。” 孔杰立刻收敛眼神，整理好表情，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一本正经。 顶楼总共三个房间。 都是金属门，但并非像三楼一样是合金铸造，因为布满了斑驳的锈迹，有点像老旧的监狱风格，红到发黑的门漆，破损掉皮，几乎殆尽。 他们经过第二个房间的时候，里面又传来“哒哒哒”的声音。 “是不是很好奇？” 张龙升似笑非笑。 “嗯。” 孔杰如实回答。 “你觉得是什么声音？” “是在。。敲木鱼？” 张龙升笑意渐浓“答对了一半。” 看对方没有想要解释的冲动，孔杰也不敢多问。 当两人来到第三个房间门外，张龙升并没有开锁，只是在地上轻点几下脚尖，门便应声而开，这一手让孔杰有些傻眼。 “愣什么？进！” 孔杰深呼吸一下，随后进入到房内，这里黑漆漆的，密不透风，他首先感觉到的是温度的变化。 走廊是冷的，而这里却是热乎的，是那种闷的，燥的热气。 随后是嗅觉上的刺激。 臭！ 好臭！ 臭的要死！ 他闻到的这种臭味比他之前经历过的所有臭味集合都要更臭！如果非要比较的话，只有朝圣仪式时爷爷的血肉味能和这个味道相比一下，都还远远不及。 “怎么？这么美妙的气味！不喜欢？” 嗅觉直接转移到泪腺，孔杰被刺激的眼泪止不住的流淌，他生怕被对方看出异常，好在这里没开灯。 他一边擦拭眼泪，一边装出极为享受的语气。 “喜欢！太美妙了！” “喜欢就好，那我开灯了。” “啪！” 灯光打开，四周是锈迹斑驳的铸铁墙面，空荡的房间里，只有一张老旧的折叠床，而这折叠床的位置刚好在孔杰的后方。 所以在孔杰的视线里，什么都没有。 “张队长，不是说是信奉等级认定吗？” 孔杰其实已经想好了，就算自己的等级什么都不是，如果二伯的关系强大，自己照样能在神卫局混饭吃。 如果自己被一脚踢出去，说实话，结合今天的经历来看，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是啊，等会就开始。” 孔杰还在想着怎么回复，张龙升的表情却骤然变得诡异起来。 “你回头看看好不好？” 那种神态就像是拿着棒棒糖勾引小孩的变态大叔，孔杰后知后觉的转身，“咔”的一声，却碰到了折叠床的金属边，这让他意识到自己的身后有东西。 转身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折叠床，床上有东西，体积不小，黑乎乎的。 是什么？ 房间用的是老式的灯管，蒙上厚尘后照明度很低，这也导致孔杰看不太清楚，只能慢慢凑近身子。 他心中的警惕感越来越强。 原因是那股臭味越来越浓郁，不似气体，反而有种液体般的浓稠感，孔杰像是被人拎着针管往鼻子里注射，屏住呼吸都会被臭味硬塞进去。 当彻底看清后。 孔杰傻了眼。 这是一具尸体，女人的尸体！ 如果不是高耸的部位，他根本无法辨认出性别来。 孔杰看着她的时候，她也在看孔杰，只不过这种对视比较吓人。 因为她的右侧眼球已经爆开，眼白成纤维丝状粘在眼眶上，要断不断的，像个刚被挤出的巨大脓包。 嘴角也是被撑裂出两道大血口子，一直连到后腮帮子，要命的是，嘴角切开的弧度像个笑容，欣喜到癫狂，似乎死亡对她而言是一场盛宴。 孔杰感觉双腿已经发软，尽管这几天见了太多的恶心东西，这种完整的腐尸对于他来说依然是冲击力巨大。 不！ 甚至不能说是腐尸，因为似乎有种无形的力量在保护着不让她腐烂，毕竟躯体坏到了这个程度竟然都没有苍蝇和蛆虫。 “张队长。” 孔杰的声音变得极度沙哑。 “嗯？怎么了？” “这是？” “这是认定你信奉等级的主考官。” 孔杰怀疑张龙升在耍自己，他甚至想大喊一声，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比起死亡来，这种未知的感觉让孔杰几乎要崩溃！ 死，只是一个肯定的答案，是一瞬间的事情。 比起很多事，它都显得更为轻松。 “张队长，我不明白。” 孔杰退到尸体正对面的墙角，语气已经非常不好，张龙升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发作。 “这是我们神卫局供奉的神明，我们称之为，肉菩萨。” 过了几秒，他补充了一个后缀。 “尊上。” 第22章 认定结束，准圣徒 等到孔杰平复好心情，从房间的角落重新回到女尸面前，看着这令人作呕的躯壳，此刻，他的脑袋仍旧在嗡嗡作响。 疯子！ 不折不扣的疯子！ 他刚刚说了什么？ 他说这是神明！是菩萨！ 在来到这里之前，孔杰就算想上一万年应该也想不到，在这个世上，竟然会有人把一具浑身散发恶臭的，烂到没了人形的尸体。 称之为，菩萨！ “你要做的很简单，伸出手，指尖轻触，等候菩萨的法身降旨，注意，别碰不该碰的地方！否则，谁也救不了你。” 张龙升的语气恭敬而又疏离，态度倒也谈不上虔诚，孔杰猜想是因为对方信奉的是所谓的“悲悯正神”，所以对于别的神明只有礼貌性的尊敬。 这样的猜想让孔杰壮着胆子问道“神像。。。。不应该是神像吗？” 这是一句说了等于没说的话，但张龙升能理解孔杰的意思。 孔杰本想问的是，神像为什么会是一具尸体？ 但是他害怕说尸体两个字，会被认为对神明不敬，所以卡了半天壳后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神像是什么制作的，很重要吗？” 张龙升似笑非笑，反问道，倒是把孔杰呛住了。 “少问，快点弄完，我还有卷宗要看。” 无奈之下，孔杰只能乖乖照做，好在只是伸手，并不是让他像之前接受慈悲佛的恩典那样。 否则要让他舔一口尸体的血，或是吃一口腐肉，那孔杰估计会当场昏死过去。 而且最让孔杰担心的点还是那一个。 鬼知道有没有副作用？ 正当指尖快要触摸到尸体的那一刹那！ 骤然停住。 因为孔杰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他想起神卫局大楼前的那方鼎，那些会抽人血的蒲团，如果说这具尸体也可以抽取血液，以此来判断自己的信奉等级。 那么自己根本就不是信奉者这件事，能瞒得过去吗？毕竟自己的血是属于正常人的。 而金球保存的血液又已经在上午用完。 他可不会忘记在爷爷丧礼上，佛像口中的厉声咆哮。 如果这个尸体也突然开始扭曲蠕动，高呼。 异端！ 异端！ 异端！ 这简直成了孔杰的梦魇。 哪怕对于张龙升是自己人的猜想成立，神卫局也不会放过自己，毕竟张龙升说过了。 这尊肉菩萨，是神卫局供奉的神明。 “想什么，快点！别让我说第二遍！” 张龙升已经开始不耐烦起来，他越是催促，孔杰就越是心慌，一股不好的预感在他的心头荡漾。 赌一把！ 指尖和女尸的胳膊触碰，这是孔杰精挑细选下的结果，张龙升说了，不该碰的地方别碰。 但又没说具体，思来想去，碰头可能算是不敬，躯干的话，无论碰哪里都有些尴尬。 最稳妥的，就是胳膊。 触感还算柔软，孔杰给自己洗脑，强迫自己忘记面前的是一具死相惨绝的尸体。 一秒。 两秒。 三秒。 就在孔杰开始出神发呆的时候，一股无形的拉扯力从手指接触的地方传来，只是一瞬间，孔杰生出一种灵魂出窍般的感觉。 很奇特。 没有想象中的痛楚，也没有什么诡异的情况发生，唯一的就是女尸膨胀的眼珠子滚落到了地上，但孔杰并未看见。 几秒钟后，身体的知觉回来了。 一切恢复正常。 张龙升慢条斯理的捡起那枚眼珠，塞进眼眶的黑洞内，又双手作揖拜了拜。 女尸被撕成一道长条裂口的嘴里，啪的一声，吐出一枚绿色的钱币。 张龙升上前取走钱币，翻了翻面看了两眼，淡淡道“准圣徒。” 准圣徒？ 自己这么一个假冒产品，怎么会被认定为准圣徒？ 孔杰只觉得今天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很扯！ “行了，入职流程已经走完了，今天你可以先回去。” “好的，谢谢张队。” 孔杰呆滞的点头。 “明早还是八点半，上三楼，不用找我了，直接去第三个办公室。” 孔杰继续点头。 “傻子似的，你可以走了！” 看张龙升并没有和他一起下楼的意思，孔杰只好自己出门，走廊内的阴风更盛，路过第二个房间时。 “哒哒哒。” 木鱼声再度传来，显得尤为诡异，孔杰听的心惊胆战，不由得加快脚步，进入电梯。 想到以后的每一天都要在这里办公，孔杰简直欲哭无泪。 电梯下到一层，走出来，感觉压抑的氛围顿时一松，身上也没那么冷了。 看来是顶楼会比别的楼层要更压抑恐怖，或者是楼层越往上越邪门？ 可惜短时间内，孔杰大概都无法验证自己的这个猜想。 第23章 龙哥 出神卫局是下午三点左右，太阳当空而照，阳光很好，孔杰回头看了一眼三炷香般的楼，恍如隔世。 神卫局本来就在老城区的中心位置，街上自然是人头攒动，马路上往来车流密集，一副欣欣向荣之感，和前世无异。 死里逃生的感觉，其实也没那么好。 心跳太快了就会演变成心悸，于是他来到路边小卖部，买了包香烟。 自从大学毕业后孔杰就把香烟戒了，原因是他觉得抽烟太费钱，但现在，他特别想来一根。 点上，抽了一口，压力随着烟雾飘向空中，他现在大概明白了希特勒在二战时禁止士兵抽烟是多么惨无人道的决定。 一样的位置，一样的制服，一样的路人目光，一样的沉思。 区别是他手里多了根香烟。 越深入这个世界，孔杰就发现自己的困惑越多，比如自己为什么会被认定为准圣徒？依据在哪里？ 那个绿色的钱币又代表什么。 肉菩萨，是光明区分局供奉的神明，还是属于江都市，甚至是全国神卫局统一供奉的邪神。 遇事不决，可问千度。 一样的奶茶店，一样的位置，一样的女店员，一样充满惶恐的眼神。 得！穿这制服招摇过市像个衙内，他脱掉制服外套，叠好放在一旁，这时他再看店员的表情，果然就自然多了。 嗯。。。 还是这样好看。 他再一次打开手机，搜索“肉菩萨”词条。 无搜索结果显示。 肉菩萨，成了孔杰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个没有搜索到信息的邪神。 把尸体作为神像，光是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纯情妹！这个月保护费凑齐了没？” 一个猥琐的声音打断了孔杰的思绪，他回头看去，一个双臂纹着狰狞恶鬼的光头带着几个头发染的五颜六色的小弟，一群人挤在前台。 “我妈去进货了。。。还没回来。。” 这次女店员的眼神里不再是惶恐，而是变成了恐惧。 “哈哈！倚门真君！废物一样的神明真的能够庇护你们吗？不如跟哥哥一块信合欢佛主！” 接下来就是一阵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直接把女店员说哭了。 孔杰内心一叹。 果然，欺压良善的混混在哪个世界都有。 果然，倚门真君是个废物，不光自己这么认为。 这还真不是孔杰主观臆断，而是在他看了神卫局大鼎上镌刻的群像后，得出的结论。 凡是那种一眼看上去狰狞的恶鬼，往往都在鼎的最边缘，笑眯眯的但带着一股子邪气的稍微又靠前点，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却让人觉得阴冷的，又更加靠前。 而倚门真君。。。只需一眼，就可以认定为下等中的下等，废物中的废物，就差没把“我很邪恶”四个字刻在脑门上了。 就这还号称，真君！ “不准你这么说真君！” 女店员虽然在哭，但还是忍不住反驳，只可惜她关于骂人的词汇量明显极度匮乏，憋了半天也就憋出了这么个话。 孔杰曾经也是个热血的中二少年，虽然早已经被生活的重担压弯了腰，磨圆了棱角，但是这种情况下他还是想要出马。 原因很简单。 第一，自己比对方强。 第二，绝对不是因为女孩长的漂亮。 “哎，兄弟！” 孔杰起身招呼了一声，“怎么看小姑娘哭成这样，都没点恻隐之心？” “啥隐？” “我说，你怎么不会怜香惜玉！” “啥玉？” 光头回头问自己小弟，小弟也纷纷摇头。 孔杰叹了口气，没文化真可怕，没文化混社会也只能收收保护费，孔杰已经懒得和他们废话。 “给你们十秒钟时间，从这里，滚出去。” 言简意赅。 没穿制服的原因，加上孔杰的身材也不属于特别强壮的类型，光头根本不虚他。 孔杰话音刚落，光头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搞笑的事，先是憋着笑，后面就哈哈大笑。 笑声好像会传染，很快他的小弟们也纷纷大笑起来，可能是为了讨好自己的大哥，他们笑的极为卖力，夸张到抱着肚子前仰后合。 孔杰很享受这种先让对方装x，再让对方毁灭的感觉。 所以他也不拦着，静静看着他们笑，甚至还点了根烟。 “草你玛德！谁让你抽烟的！” 啪！ 烟被打掉了。 如果说一开始孔杰只是想戏耍对方，此时已经动了几分真火。 孔杰心想，我收拾不了张龙升，我还收拾不了你们几个地痞流氓？ 女店员不哭了，她不是傻子，甚至对几个混混，尤其是光头，投去了怜悯的目光。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光头说出了那句经典台词。 “不知道，你请说。” 孔杰微笑。 光头朝背后的方向努了努嘴“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知道，神卫局。” 孔杰心中暗想，这几个人不会和神卫局有关系吧？不应该啊，虽然他还没进入到这个圈子，但想必能成为神卫的人，不会掉价成这样！毕竟能扯上神卫局的关系，干什么都比收保护费强吧？ “知道，还不快滚？我要你真的用滚的，滚出这家店！” 光头的话让孔杰一愣，这语气怎么好像神卫局是他家开的？光头这一通发言倒是给孔杰整不会了，他甚至有种冲动，想要一路小跑回座位，把制服拿过来给对方披上。 “我知道，但知道的不全面。” 孔杰如同循循善诱的老师，光头拽到极致的扭了扭头，还特地空出来几秒钟清了清嗓子。 “知道龙哥吗？” 坏了！孔杰心想，不会是张龙升吧？ “是张。。。？” “废话！神卫局还有几个龙哥？” 脑海中浮现出张龙升的各种表情，狰狞的，威严的，邪性的，阴森的，似笑非笑的。。。 想到他强大的实力，和带给自己的震撼，孔杰的嘴角都忍不住抽搐了两下。 这种人，会和收保护费的扯上关系？ 女店员这时也看出来孔杰的状态没有之前那么悠然自得了，赶紧过来低声劝说“我在这里处理，你先走。”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孔杰的血性，这自己要走了，以后干脆就别过这边马路了。 他丢不起这个人！ 张龙升又怎么样？ 他要真的拉下脸干这事，自己就有胆子联系二伯！ 虽说因为今天的遭遇，让他对这个二伯产生了一种，对方极度不靠谱的感觉。 “嘿！你看我说啥！龙哥来了！我约了他今晚打麻将！” 麻将？ 张龙升还会和这些人打麻将？ 孔杰顺着光头的目光看去，一个身穿神卫局制服的彪形大汉正往这边走来，应该就是光头口中的龙哥。 不是张龙升！ 孔杰松了口气！不过也是自己的同事，看来还没正式上班就要得罪人了。 “龙哥！就是他，这小子牛叉的很！他说。。。” 孔杰正准备上前交涉，大汉直接给了光头脑门一巴掌，这一巴掌扇懵了两个人。 光头委屈的叫着“龙哥！你干嘛打我啊！” 而孔杰则是惊讶自己的面子这么大？对方看来这是认识自己？ 眼见大汉走到面前，语气中带着极度的谄媚“杰哥您好，我叫张天龙，你叫我小龙就好了。” 孔杰这时才开始细细打量来人，制度胸口处没有任何图章，胳膊上的徽章写的也不是“神卫”。 而是，辅卫。 这家伙，是个辅警啊。。。 怪不得对自己那样，神卫局的辅助人员和神卫的比例是十比一，这并不是什么秘密！而相比于警察，神卫和辅卫的地位差距更加是云泥之别。 在神卫面前。 辅卫，屁都不是！ “龙哥，你认识这小子？” 光头不光没文化，脑子看起来也不太好使，或者是靠着他这个“龙哥”的名头，在这一块他已经横行霸道惯了，压根没想过自己会踢到铁板。 能进入神卫局的没有普通人，哪怕是辅卫。 张天龙的速度很快，远超普通人，光头都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拎了起来。 “你嘴里再不干不净！小心我把你阉了！滚过去，给我杰哥跪地道歉！” “杰。。。杰哥，是我有眼无珠，我。。我班门弄斧！” 光头就算再傻也明白过来了，只见他跪在孔杰面前自扇巴掌，一个，两个，三个。。。 孔杰不说停，龙哥不敢说停，他也不敢停。 扇了不知道多少个耳刮子，脸都快被扇成猪头了，孔杰才慢悠悠来了句“够了。” “谢，杰哥，大人不计小人过！” “不是。。我看你这成语不是用挺好的嘛！我还以为你没文化呢！” “我。。。我投其所好。” 孔杰嘴角抽了抽“行了，我只说一件事，以后这家店我不希望再有人来收保护费，不光是你们，帮我带个话，任何人，都不准来！听明白了？” “明白！明白！” 光头点头如捣蒜。 光头走后，孔杰发现那个龙哥却没有跟着走。 孔杰疑惑“你还有什么事吗？” “杰哥，嘿嘿！是这样的，神卫局每个神卫都会配三个辅助人员，我。。我想成为你的辅卫！” “这个有什么讲究吗？” 张天龙搓着手苦笑道“杰哥你不知道，辅卫也分三六九等，神卫局辅卫和神卫的比例是十比一，大多数辅卫其实都没有神卫可以跟随，而能够跟随神卫才算真正的辅卫。” “原来如此。” 听对方这么一说，孔杰懂了。 “杰哥，我知道你瞧不起我，但是你要知道，我们辅卫工资很低，要不想着去别的地方捞点偏门财，我家都养不起！” 这点张天龙倒是说对了，对他这种人，孔杰确实瞧不太上。 而且他的逻辑孔杰也不认，你没钱，就可以去明抢豪夺别人的钱？别人的日子就好过了？ 不过他看这个人还算实诚，身手刚见了也还不错，倒也不是不能一用。 “我给你一个月试用期，明天来三楼第三间办公室找我。” 孔杰的话如同圣旨，让张天龙这个身高将近一米九的大个子顿时泪流满面，孔杰不明白，他这句话对于高天龙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对方心满意足的离开后，孔杰看了眼手机已经快七点钟，趁着天还没全黑，该回家了。 收拾好制服，正准备走，却被女店员叫住了。 孔杰内心长舒一口气！ 玛德！ 终于叫住我了！ “怎么了？” 他故意装作一脸茫然。 “那个。。。今天的事情，谢谢你！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孔杰摆出一个自以为很帅的笑容“你真想感谢我，就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女店员一愣，随后小声说“我叫楚纯。” “怪不得光头喊你纯情妹，我看你人如其名，确实挺纯。” 只是随口调侃，楚纯白皙的脸蛋瞬间就映上了两团红云。 “以后我在这上班，基本每天都会路过这里，有什么事，你就找我。” 孔杰撂下这么一句话，拔腿准备离开，他管这招叫做欲擒故纵，虽然只谈过一次校园恋爱，但是平日里小说他看的不少。 主角一般都这么玩儿。 “那个，那个，我想加个你卫信。” 软糯的声音传来，孔杰刚迈出的步伐瞬间定格在半空，停了三秒钟，他决定收回这只脚，接着以光速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同时掏出了手机打开卫信二维码。 一套操作行云流水，直接让楚纯没反应过来。 加上了微信，他心满意足，在女孩充满“爱意”的目光中离开，天知道，她多想提醒他的牙缝里有片香菜叶，那还是孔杰中午吃面时卡住的小零食。 坐地铁回到家已经是八点多，饭菜为他留了些，老妈又拿去复热了一下。 “怎么今天这么晚？” “第一天上班，事情多。” 孔杰嘴里嚼着饭，咕哝着撒了个小谎。 “感觉如何？” 孔父也溜了过来。 “挺好的啊！” 关于工作的事情，孔杰并不想和家里人多说，毕竟其中的凶险一旦被家人知道，这个家也会变得非常凶险。 洗完澡，回到房间躺床上，孔杰才感觉到滔天的困倦袭来，那是一种肾上腺素褪去后的感觉。 楚纯！ 名字真好听！ 可惜了，在这个世界谈恋爱结婚和找死没区别，可能哪天说梦话被听到就直接被噶了。 如果她也是遗神者就好了！ 胡思乱想着，孔杰直接睡晕了过去，而他没有注意到，此时此刻，客厅沙发上，妹妹父母三人面对着佛像，整整齐齐的坐成一排。 她们的眼神空洞无神，却断续的冒着红光，当一滴黑血从佛像的眼角落下，三人空洞的眼神瞬间被点亮，红光大盛。 齐刷刷的向孔杰卧室的方向看去。 第24章 午夜惊疑 午夜时分。 熟睡中的孔杰扭动着翻了个身，背后却传来一阵寒气，像是有一只冰凉的手在抚摸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寒气再度袭来，刺的他瞬间清醒。 有人？ 他屏住呼吸，不敢把眼睛完全睁开，手对着后背伸了伸，没有东西。 眯着眼看了看窗户位置，哦！昨晚不知不觉睡着了，没盖被子，窗户也没关，估计是风吹的。 吓死人！ 于是他把被子拽上来，裹住自己，继续睡。 不对！ 有声音！ 一阵细微的金属摩擦声，不仔细听听不见，像是电线短路的声音，滋滋滋。。。 孔杰大气不敢喘，全神贯注，身上的汗毛根根竖起，连毛孔都张开着似乎想要去探查情况。 同时他的脑海里闪烁出无数种可能性，按理说，自己的神通都守住了这间卧室，金球的文字说明上也明明白白的写着，邪神的力量是无法进入这个房间的。 耳边又传来一阵金属摩擦声，比刚刚的更大了些，一般来说这样的声音即便不是在睡眠中，常人也是很难听到的，但孔杰发现自己觉醒法相后，不光身体变得敏捷灵活，五感也更加敏锐。 金属摩擦声极为嘶哑。 “滋滋滋。。。” 声音逐渐变微弱。 孔杰终于找到了声音的来源，是门！ 平时无论他在不在家，门都是锁上的，即便昨晚无意识的睡着，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也没有忘。 这种声音，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有人在对门锁动手脚！ 可孔杰转念又一想，门上有着自己的神通，哪怕是把锁砸坏外人也照样打不开！事出反常，孔杰不敢掉以轻心，于是他悄悄的摸下床，踮起脚尖，移动到门后。 阴风从窗户外不断的涌入，午夜时刻的阴森气氛让人不寒而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门外潜伏着。 孔杰慢慢的弯下腰，凑到门把手边，连大气都不敢喘。 只见门把手以一种肉眼很难察觉的频率在抖动，不像是人在操作，倒像是被一股神秘的牵引力包裹着震动。 而且孔杰敏锐的发现，金属的把手上竟然有一道裂痕，虽然微不可察，但却实实在在。 孔杰因为神通的缘故，和面前的门有着某种心灵层面的感应。 这样的裂痕不像是正常使用的痕迹，更像是孔杰施附于门上的神通，裂开了。 孔杰表面不动声色，来到门缝位置，想要看看外面什么情况，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清。 他收回头，低头思索。 不对！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 自己的房门是正对厨房门的，厨房窗户会透进一点月光，虽然不至于能让他看清外面的场景，但是绝对不可能是漆黑一片！ 也就是说！ 门外有人贴住了门，用身体挡住了门缝！ 只有这个解释了！ 是老妈？老爸？还是妹妹？ 孔杰再一次低下头，凑进门缝，这一次他竖起了耳朵，因为如果门外有人，应该是会有呼吸声，哪怕再微弱的呼吸在这种落针可闻的环境中也会被自己的耳朵捕捉，这点孔杰是确信的。 没有任何呼吸的声音。 如果门外有人，怎么可能不呼吸？除非是尸体！ 这让种想法差点让孔杰打冷颤，因为在他的脑海里猛地生出来一个画面，是白天在神卫局看到的那具女尸。 孔杰的瞳孔在门缝中逐渐放大，他尽全力想要看清楚门外到底是什么。 仍然是一片漆黑。 过了大约一分钟时间，漆黑中透出一点光，像是堵住门缝的物件离开了一点点，把光线放了出来。 孔杰在冷风中被冻的浑身冰凉，但他的眼睛依然一眨不眨。 门外传来一声细微的响动，像是脚步声，但很轻，与此同时，门把手的震动幅度越来越大，从一开始肉眼都难以捕捉的细密震动演变为无比剧烈的异响。 危险！ 危险！ 危险！ 红色的文字在视网膜中不断闪烁，闯入了门缝中的黑暗。 孔杰的心已经悬在了嗓子眼，让他的呼吸都变得艰涩而困难，一个圆形物体在晦暗的空间里往下移动，在门缝中，孔杰只能通过被遮住和放出的光线来辨认这个物体的运动轨迹。 像人头！ 果然是人！ 孔杰来不及为自己的猜想正确而欢喜，因为下一刻，他看到了一只眼睛。 这样的眼睛，在诡秘的午夜中尤为阴森，目光像是来自于古老的森林深处，阴翳而难以捉摸。 对面是谁？ 孔杰来不及发出疑问，瞳孔处已经被诡异的红光填满！ 整个门缝都溢满了诡异的红光，这光像是不会扩散一般只是紧密的卡在门缝处，深沉而可怖。 门把手的震动幅度达到了最大！ “咔擦！” 孔杰清楚的看到门把手处裂开了一道大缝，一直裂到门体，带出了更深的几道木头裂纹。 下意识的，他后退两步！ 这时候他已经顾不得隐秘，任凭双脚在木地板上踏出响动，一种极为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视网膜内再次浮现文字！血红色的！闪烁频率比之前更快！ 极度危险！ 极度危险！ 极度危险！！！ 第25章 来人相救 神通碎了！ 孔杰心头骇然，他根本来不及思考，立刻再次运转神通！ “守！一门！” 手持双锏的秦琼虚影，巨大，浑身弥漫金光，从孔杰的身上升起，宛如灵魂脱壳一般。 随着孔杰玩命一样伸出双手，秦琼的两根金刚锏也被投掷出去，狠狠的插在了门上。 金锏化为金光和门体融合，均匀的覆盖在门体之上，也止住了裂缝扩大的趋势。 还好！ 孔杰稍微安下心来，两股力量开始在裂纹处较劲，让孔杰惊恐的是，金光并没有占据上风。 裂纹像是深不见底的漩涡，在吞噬金光！ 系统！快出现，帮我一次！ 这已经是孔杰最后的依仗了！ 绝望中的孔杰在内心疯狂呼喊，可是那枚金球却一点出现的迹象都没有！ 裂纹在停止扩散了一段时间后，完全吞噬了金光，门把手脱落了！ 啪的一声，金属碰撞到木地板，砸出一个小坑。 与门把手一起掉落的，还有孔杰的心，他明白事态已经朝着最坏的结果去了！这一次，他敏锐的感觉到，自己即将迎接的东西比之前在家中遇到的每一次，都更为恐怖！ 咔咔咔咔！ 这一次震动的是门体！ 木门剧烈晃动了一阵子，停了下来，变成了诡异的寂静，仿佛一切都回到了原样，但事情明显没有这么简单。 “吱呀”一声。 门缓缓的打开！ 一共三个人。 妹妹孔然在正中间，老爸孔建，老妈高秀芬，一左一右。 三个人整整齐齐的站在门口。 穿的都是睡衣，他们的身子一动不动，只有衣袂被阴风吹拂带起，微微飘动。 四道红光，除了三人的瞳孔处，还有客厅的佛像眼睛，都弥漫着诡异的暗红光芒。 孔杰吞咽口水，试探性的打招呼。 “老爸？” 无人应答。 “老妈？妹？” 迎接他的仍然是一片安静，突然，三人面无表情的脸庞开始扭曲，他们笑了，同步泛起的，如出一辙的笑容。 这笑容孔杰并不陌生，和那所谓的慈悲佛挂着的笑容一模一样！ 没有半点犹豫！ “门神法相！” 已经萎靡的虚影再次一震，金光大盛，秦琼如同金镶白玉的面庞爆发出庄严肃穆的气息。 可仅仅只是一瞬间。 三人眼中的红光大盛，法相身上的金芒瞬间颓靡不振，随后散作金烟消失。 三人的身子动了，慢慢的向孔杰走来。 孔杰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是退无可退，唯一的生路就是爬窗户跳下去，可惜窗户被装了防盗网。 孔杰内心怒骂，老旧小区最爱装这玩意！明明也没啥值钱东西能让人偷！现在逃命都难了！ 最先出手的是妹妹。 孔然的双手被两团绿色的火焰包裹！如同僵尸一般伸出双手，要掐孔杰的脖子。 这是？ 魂焰！ 他可是亲眼见到过这火焰的威力，二伯的司机也是遗神者，即便没觉醒法相，但直接就被这团火化的灰都不剩。 他不认为自己的下场会比那位好上多少。 好在孔然手中的火并不会像小姑那样飞出，只是盘踞在手上，虽然法相用不出来，反应力的加成还是实实在在的。 孔杰灵敏的躲过了孔然这一掐，如兔子般跳到了床上。 他绝望的发现，父母二人的手，也燃烧出魂焰，三人以掎角之势向孔杰围了过来！房间本就狭小，这下孔杰根本避无可避！ 几乎是死局了！ 白天是生死一线的局面，到了家也不消停，孔杰身心俱疲，一时间都有点想要放弃的心思。 活在这个世界真的是生不如死！ 千钧一发之际。 一个机械冰冷的声音划破空气。 “神通！保境安民！” 感受到身体动作传来的滞后感，孔杰一愣！ 这个神通他认识，属于城隍所有。 “二伯！” 孔杰喜出望外，这个不靠谱的二伯竟然会在关键时刻出现！再看父母三人的行动已经变的迟钝无比，几乎不能行动。 孔杰并未受太多影响，可能因为对方的神通并没有针对自己，他如游蛇一般灵活的钻出三人的包围圈，三人手上的魂焰此刻已经燃烧殆尽。 “二伯！你总算来了！我。。。” 冲出房间后，孔杰却愣住了，客厅里站着一个浑身被黑袍罩住的男人，看身形体格，并不是孔德生。 “你是？” 第26章 替死鬼 黑袍人没有接腔，低头静静站在那里，黑袍被阴风翻的猎猎作响，像一只幽魂。 孔杰心中惊疑，却没有多少害怕，对方已经展示神通，至少说明对方也是一名遗神者。 “你命还挺大的。” 黑袍人声音似乎是经过了某种特殊的加工，听不出来任何有关于年龄性别方面的特征。 “你到底是谁？” 黑袍人微微抬起头，孔杰想看对方的模样，却发现对方的脸竟是一马平川。 漆黑的脸，没有五官。 这让孔杰心里直突突，猜测估计是戴了某种面具。 于是他强自镇定说“你既然救了我，想必没有恶意。” 黑袍人点点头，声音无喜无悲。 “我是你的引路人。” “引路人？” 孔杰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称。 “听说过神选会吗？” “听过。” 孔杰其实已经猜测到来人可能是神选会的人，毕竟有二伯这层关系，神选会肯定是要吸收自己。 引路人应该就是介绍人？ 可是既然是二伯介绍，他不应该是现成的引路人吗？ “我二伯呢？” “二伯？我并不认识他。” “啊？” 这次轮到孔杰傻眼，他以为神选会找上自己一定是二伯介绍，但这个人竟然说不认识二伯。 “神选会的成员互相不知道身份很正常，这样可以避免一个人被揪出整个组织都受到打击。” 孔杰明白了，引路人就是单线的联络人，而二伯是发展自己进入组织的人，他看过一些谍战片，清楚这里面的模式。 如果面前这人死了，组织可能会派来新的联络人，但如果掌握成员名单的人和联络人都死了，自己的身份就会永远的沉没下去。 这样做的好处是，就算组织被端了，自己也不会受牵连。 见孔杰发愣，黑袍人也没继续开口，转而面向慈悲佛，似乎在和雕像对峙。 “你今天见了肉菩萨？” 沉默一会后，黑袍人突然问了一句。 孔杰顿时一惊。 自己在神卫局的经历，对方怎么会知道？ 迟疑一会，他还是点了点头。 又想到这么黑的环境里，对方也没露出眼睛，不一定能看得见，正准备说话，对方却说“你从肉菩萨身上带走了一样东西，吸引了这邪物。” 他口中的邪物自然指的就是“慈悲佛”。 带走的东西？ 孔杰顿觉有些莫名其妙，一具烂的不成人形的尸体，臭烘烘的，自己能带走什么？ “你现在去房间，翻一下今天穿的衣服，看能不能找到。” 孔杰将信将疑，走进房间发现父母三人还在那里定着，他咽了口唾沫，找出下午穿的那件神卫局制服。 左边口袋，没有。 右边，也没有。 正准备放下，发现制服还有个内衬的口袋，但自己的衣服全程都拉上了拉链，没有敞开过，应当不会有。 他还是随手摸了一下。 很快他的表情就凝固了。 这一摸，还真摸到了一个硬物！ 冰凉的触感，应该是金属。 扁形的，很尖锐，且边缘不平整。 他将手伸进内衬口袋，掏了半天才将东西掏出来，看清楚后孔杰直接傻了眼。 没想到掏出来竟然是一枚钱币，墨绿色的，这好像是从尸体嘴里的吐出来的东西，可是他明明记得张龙升把他拿走了啊！ 一想到这东西是从尸体的嘴里跑出来的，孔杰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无比嫌弃的用指腹捏住钱币的边缘，生怕沾染上什么病毒。 出门后见黑袍人已经伸出手心在等待，似乎已经预料到会出现这个东西。 孔杰茫然的把钱币放在黑袍人的手上。 黑袍人接过后用手指摸了摸钱币的表面，一层绿色的絮状物被他摸开，露出了里面漆黑的底。 看不出是什么材质铸造。 有点像古代的铜钱，但中间没有孔，镶嵌着一颗红幽幽的珠子，红的人心底发慌。 黑袍人笃定道“这是鬼还钱。” “鬼还钱是什么？” 黑袍人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你知道为什么管那邪物叫肉菩萨吗？” 孔杰摇头。 “肉菩萨的邪像是尸体，你知道。” “我知道。” “它的朝圣仪式很特殊，“献骸”者会以秘法取出自己的脑髓，尸体被制成雕像。而信奉者需要在每夜的子时，分七七四十九天吃完尸体的内脏部分，吃完后，尸嘴里就会产生一枚鬼还钱！” “鬼还钱生出，食其肉者再献骸，反复交替，肉食肉，肉复食之，是为肉菩萨！鬼还钱，顾名思义，拿了钱要还，还的便是血肉。” 孔杰双手抱肩，哆嗦了一下。 黑袍人所说的内容，比阴风还要更阴冷。 “它可以提升信奉等级，之所以神卫局会供奉肉菩萨就是因为这个。而遗神者携带鬼还钱，会遭到邪物的攻击，尤其是对于小型一等神只以下的邪物，它很有吸引力。” “小型一等神只？” 这是孔杰第二次听到这个说法，第一次记得是张龙升评价慈悲佛，说是小型三等神只。 根据孔杰的理解，这应当是用来划分邪神等级的称谓。 一时间，孔杰的脑袋里乱糟糟的。 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 他连忙说“可是，带我见肉菩萨的人，对我说是在进行信奉等级的认定。” 黑袍人似乎知道是谁，直截了当说“他在说谎。” “他让我接触尸体，接触后我便头晕目眩，尸体从口中吐出这枚钱币，但。。。当时我明明看他收走了。” “情况有点不妙。” 黑袍人伸出手在孔杰的胸膛处捂了一下，淡淡说道“你成了替死鬼。” 第27章 鬼还钱 孔杰的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浅薄，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喉咙。 恐惧让他的嘴唇颤抖，语气也颤颤巍巍。 “什么意思？” 黑袍人依旧是古井不波的叙述道。 “肉菩萨的内脏被吃完后，并不会立刻生出鬼还钱，还需要被点醒，正常来说，点醒的人即是下一个肉菩萨。” “意思是我会成为肉菩萨？” “不，你没有吃掉上一个肉菩萨，也没有经过秘法的炮制，所以你并不具备成为肉菩萨的条件。” 闻言孔杰松了口气。 “但你仍然需要献出自己的生命，在明晚子时时分，否则会受到诅咒。” “诅咒？” “你今天路过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什么响声？” “听到了敲木鱼的声音。” “那不是木鱼，那是在借窍。” ”借窍？” 没听过的诡异词汇让孔杰应接不暇，黑袍人机械般冰冷的语气让他感到自己仿佛置身于地狱的边缘。 一不留神，就会掉下去。 “内脏吃完需要七七四十九天，而每一天食肉者都要在天灵盖上打出一个黄豆大小的孔洞，一共七七四十九个。在第五十天的时候，脑髓被完全取出，届时，他就会成为肉菩萨。而找人替代，根据秘法在对方的头上打孔，制成菩萨身，是为借窍。” 孔杰听懂了追问道“就是替身？” “你可以这么理解。” 黑袍人接着说道“问题是，点醒的人是你，那么这一尊借窍而成的肉菩萨并没有得到鬼还钱，会索命。” “索谁的命？” “点醒的人。” “所以是张龙升陷害我！” 孔杰瞪大双眼，直接把名字报了出来。 黑袍人摇摇头“也不能这么说，可能这是一个考验。” “考验？” 孔杰有些无语，这怎么可能会是考验！ “破局之法是找到原本的供奉者，杀了他，一切就迎刃而解。” 孔杰抽搐嘴角。 “再给你提个醒，一尊肉菩萨的雕像，只会有一个供奉者。” 孔杰的脑子已经在飞速运转，他可以确定，那个人就在昨天下午路过的顶楼第二个房间里。 肉菩萨是神卫局供奉，那么这个人也应该是神卫局的人。 这样调查范围就缩小了。 “另外，你带上这枚鬼还钱，供奉者因为吃了四十九天的内脏，距离近的话会和它产生感应。” 孔杰从黑袍人手中接过钱币，沉甸甸的，是冰冷的触感，从他的手心到脊椎，延伸到全身。 “另外，我已暂时抹去了它的气息，短时间内，不会再吸引邪物！如果你不能在明晚子时之前击杀原本的供奉者，那么还有条活路，在明晚子时后，毁掉肉菩萨雕像本身。” 毁掉神像？ 这是孔杰从来都没想过的事，虽然他常常有这样的冲动，但他清楚的明白，毁掉神像所带来的后果，已经不仅仅在于这个神明本身。 可以说是在挑战整个世界运行的规则，如同钢铁铸就的规则。 光是听，孔杰都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提醒你一下，肉菩萨是小型一等神只。” “小型一等，是什么意思？” 黑袍人似乎并不喜欢正面回答问题，而是反问道“你路过了那个鼎？” “嗯。” “跪了蒲团？” “跪了，还被抽了血。” 黑袍人闻言道“鼎上雕刻的邪物，越是边缘，雕刻越少的，等级就越低，反之则高，总共分为三型十二等。” “小中大型，每型四等，一等最高，四等最低。” 孔杰没想到这么一算，慈悲佛的等级并不高，于是开口问道“那么看来，慈悲佛等级不高啊？倒数第二。” “绝大多数人供奉的邪物都是这个等级，甚至还有不入等的邪物，比如说倚门真君。” 孔杰恍然大悟。 怪不得那个光头敢当着神像的面冷嘲热讽。 “如果对应我们遗神者，慈悲佛应该属于二级神中阶。” 正神的等级已经从二伯的口中了解过，但是这个初阶高阶的区别他还是第一次听。 “二级神我知道，中阶是什么？” “你可以理解为熟练度。” “共分为三阶，初中高，每提升一阶，法相，神通包括个人的身体素质都会得到巨大的提升！这么说吧，同等级神，相差一阶，就是绝对性的实力压制。” 这也侧面解答了孔杰在白天里的疑问，为什么自己在面对张龙升时毫无反抗之力，原来除了神级之外，还有分阶。 “这里容易出现一个误区，雕像不同于邪物的本体，比如你家供奉的这个雕像，大概也就一级神中阶的实力，具体会根据每一个雕像受到的供奉之力的多寡而变化，但绝对不会超过其本体。” “本体在哪？” “地狱。” 孔杰这才想起来，千度千科上的词条解释。 地狱，众神栖居之地。 原来是真的。 “好了，事情办妥了，我也该走了！如果你要联系我，去中心医院对面的新欣小卖部，异兽充电宝第二格右边的，你借走，如果老板说是坏的，你就说没关系。” 孔杰在心里默念一遍，中心医院旁边就是他的母校，江都二中，所以他很快就记下来了。 “你的神通被破，明天把门换掉，才能重新使用神通。” 对于门神，似乎黑袍人也有一定的了解。 孔杰想了想问“关于肉菩萨的事，你能不能帮助我？” “不能。” 黑袍人直接拒绝，随后解释道“我们这样的人，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神卫局比你想的要恐怖的多。” 孔杰沉默。 黑袍人临走时告诉他，保境安民的神通解除后，父母三人会自行回到房间内，让他不用管，孔杰又追问神选会有没有什么身份铭牌之类的。 黑袍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没有回答，疾步离开，关上家里大门后，孔杰才意识到，这货是怎么进来的？ 随着黑袍人的离开，保境安民的效果丢失，父女三人果然像僵尸一样分别回到自己的房间，还都乖乖拽上了被子。 看着房门处碎落的木屑和门把手，孔杰收拾了一会，门肯定是关不上了，但他还是把门虚掩起来。 随后他仰面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复盘着接收到的信息。 这样的复盘和分析，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每一天都会进行的事情。 孔杰觉得自己推测的方向可能错了，正如黑袍人说的。 这也许真的是考验。 一开始孔杰觉得这种说法是在扯淡，但冷静下来后思考却又有几分理解了。 因为最关键的一点在于，鬼还钱在自己的手上。 一个肉菩萨只会生出一枚鬼还钱，还需要七七四十九天的时间。 如果是被原供奉者或者是张龙升利用，那么这样珍贵的战利品，最不该出现在自己的身上。 他的逻辑误区在于，他总是会不由自主的，站在自己是遗神者的角度上去推导，并没有把自己真正当成邪神信徒的一份子。 如果是信徒，至少携带鬼还钱不会引来邪物的攻击。 黑袍人原先说自己是替死鬼。 其实也不对。 如果自己能够成功的找到原本的信奉者，并杀了他，那么就等于说对方才是自己的替死鬼。 不过。。。 他从枕头底下掏出那枚钱币，很奇怪，尸体嘴里的东西，竟然没有腐臭味，还有一股木质燃烧后的香味。 孔杰叹了口气。 这东西似乎珍贵，但对遗神者没用啊！ 与此同时。 神卫局的三炷香，最右边的那一炷香，是神卫局内部的职工公寓，这里的每一层只有一个房间，面积很大。 十八楼的房间，是酒店式装修，简约，大气，一个身穿黑色浴袍的男人躺在沙发上吞吐着云雾。 淋浴间传来水声。 此刻他似乎心情很好，看着孔杰的入职报告喃喃自语。 “小子，我可没骗你！我说进行信奉等级的认定是没错，可等级是要靠真东西摸出来的。” “准圣徒，也许会写在我为你准备的死亡证明里。” 第28章 倚门真君 第二天清早，孔杰呢喃着爬起床，捂着额头还觉得有点晕乎乎的，经过了昨晚那么一遭，人几乎都没怎么睡。 他照例拜了邪神，此时早饭已经端上了桌。 “老妈，昨晚睡的还不错吧？” 孔杰还有些心虚，喝了口粥，装作不经意的试探。 “挺好的啊！怎么了？昨晚一个梦都没做呢，你知道，人年纪大了容易多梦。。。” 还是那么唠叨！ 这是我妈！ 孔杰稍微安下心，转过头却发现妹妹一直盯着自己，面色不善，也不吃饭。 心咯噔了一下。 “我脸上有花啊，看我干嘛？” 孔杰低下头用喝粥的动作掩饰情绪。 “哥。。。。” “嗯？有话你说啊！” 孔然眼角噙着笑意，幽幽开口“你的房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很惊悚！ 妹妹还有昨晚的记忆？ 孔杰内心一沉，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 “为什么这么说？” 孔然回头看了看孔杰的卧室，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断掉的发绳，在孔杰的眼前摇了摇。 “在你房间里找到的。” 孔杰色厉内荏道“你自己弄丢的！还怨我？” “我都没进去过你房间！而且，你房间门怎么坏了？” 听到这孔杰急忙转移话题，对身旁老妈说“昨晚窗户忘关了，我出去上个厕所门没关，风太大，把门刮的门把手都震掉了！这门得换一个。” “换把手不就行了？” 一听说要换整扇门，孔母有些心疼，孔杰笑道“老妈，我都去神卫局上班了，你还心疼这三瓜两枣的啊？过段时间，别说换门，房子我都给你换掉！” 听到孔杰这么说，孔母喜笑颜开，毕竟能进这么好的单位，孔母还攒着一身的劲准备和她的老姐妹们吹嘘呢！ “哥！” 对于孔杰忽视自己，孔然表示很不满。 孔杰假装没听到，光速擦了擦嘴“爸妈！我先走了，今天晚上可能要值班，太晚我就不回来了。” “臭孔杰！” 看着孔杰留给她的背影，孔然气恼的大喊。 打车来到神卫局门口，刚好路过奶茶店，孔杰本想看一看楚纯，和小美女打个招呼。 没想到今天做奶茶的是一位阿姨，眉眼间和楚纯极为相似，可以看出年轻时也是个美人。 应该是楚纯的妈妈。 孔杰不动声色的点了杯奶茶，在一旁等待，刚好对上台边的倚门真君像，于是他开始打量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察一尊邪神雕像。 狰狞可怖的脸，如同一张巨大无比的黑色油布，在烈日下发着刺眼的亮光。 细细打量之下，他觉得倚门真君面目虽然狰狞有余，但却给他一种凶而不恶的感觉。 他双手作揖，拜了拜。 在这个世界呆的天数多了，朝拜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但他也渐渐发现人们好像除了自己信奉的神以外，对于别的神其实都都是礼貌性的朝拜。 而一些弱小的，不入等的神，甚至不会受到别人的朝拜。 “小伙子，我很少见到拜真君的，谢谢你啊！” 因为之前的经历，孔杰没有换上神卫局的制服，而是把行头装在了随身的包中，楚纯母亲递过来刚做好的奶茶，孔杰喝了一口，没楚纯做的那么甜。 “很少有人拜吗？” 孔杰好奇问道。 “是啊，他们都说倚门真君算不上神，但我家女儿小时候生了重病，差点死了，后来得蒙真君赐福，让她病痊愈了。” 她口中的女儿，自然就是楚纯。 孔杰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故事，但在他的理解中，这个世界的神都是邪恶的，他们只会蛊惑你奉献血肉，精气，甚至灵魂，就像肉菩萨让供奉者互相取食，以痛苦为养分，简直是极致的恶魔。 这里的人也没有那么怕死，这从爷爷的丧礼上就可以看出。 人们的目标是下地狱。 可以说任何宗教只要给你划定了一个目的，天堂也会沦为地狱。 孔杰坚信，真正的神是不需要被供奉的，他们有着自己作为神的尊严和坚守，会根据人们的言行善恶去撒下自己的福泽。 如果花钱捐个金身就是功德。 那么无论是奉献血肉还是金钱其实是一个道理。 信奉，不是蛊惑和掠夺。 孔杰想了想，换位到信徒的角度，故意搭话道。 “死？死有什么好怕，死了还能下地狱呢。” 闻言楚纯母亲的表情变得有些惆怅。 “他们都说地狱里很好，可是我总觉得有些害怕，总觉得人活着，比死更精彩。” 这是孔杰第一次从邪神信徒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他先是一惊，立刻反应过来。 “阿姨，这样的话以后请不要再说了！” 闻言楚纯母亲也自知有些失言，如果被神卫局的人听到，可能会被直接打成异端。 看了看手机时间剩不多，孔杰便赶去上班，心里还在思考着楚纯母亲怪异的表现。 看着孔杰离开的身影，楚纯母亲的眼眸中突然冒出一丝幽暗的蓝光，人也开始自言自语。 她的声线很低，像金属摩擦的声音，尤为诡异。 “是异端吗？” “无法确定。” 。。。 进了神卫局大门，这次路过那尊鼎的时候孔杰放聪明了，并没有跪在蒲团上，来到三楼，没想到楼道口看到两个人在争吵。 远远看到那身高一米九的庞大身躯，这不是昨天见到的辅卫张天龙嘛？ 看到孔杰，对方如同见到了救星，立刻吸附上来，并指着和他吵架的男人道“就是他！杰哥！我说是你让我上三楼来等你，他不光说我不配来，还说你算老几！” 孔杰闻言看了看面前的男人，也是一个辅卫，精瘦猥琐，模样就像是老鼠成了精。 遇上了正主，对面的精瘦男人也有些气短，低下声音说“你好，孔哥，我是高洪，是跟牛哥的。” “牛哥？” 孔杰头歪向一旁的张天龙，张天龙心领神会立刻解释“他说的牛哥，是牛壮，也是张队长手下的一名干将！”哦。 同事啊！ 初来乍到，孔杰不想因为手下人的矛盾导致他和同事的关系紧张，而且这个叫高洪的人也已经放低了姿态。 于是孔杰笑了笑说“小高，的确是我让他来这等我，他现在是跟我做事的。” 不是。。 怎么感觉这台词这么社会？ 高洪诧异的看了张天龙一眼，显然没想到对方说的是真的。 在神卫局里，张天龙是属于没背景没资源的那一类人，这种能够跟随神卫的美事几乎是轮不到他的。 “是我臭嘴，对不起了，孔哥，那我先带你去办公室。” “好。” 路过第一个合金门的房间，孔杰看了眼，那天差点死在这。 第二个是张龙升的办公室，孔杰脚步停顿了一下，他其实想进去问问关于肉菩萨的事情，但想了想还是先缓一缓吧。 而第三个房间，就是孔杰的办公室。 打开门，房间很大，但只有两张办公桌，房间侧边放着茶几和小沙发，拼凑成了一个简单的休息区，几个健身器械，按摩椅，陈列在房间的后面，甚至角落还有个独立卫生间镶嵌在这里。 相比而言，张龙升的办公室可谓是朴素。 而两张办公桌，一张坐着一位细皮嫩肉的年轻人，看起来年纪不大，五官倒还周正，梳着油头，像个衙内。 孔杰注意到对方的胸口也是一个红色圆章，和自己的级别一样。 另外一张桌子是空的，桌前挤着三个人，穿的也是神卫局的制服，孔杰注意到臂章上写的都是辅卫。 高洪一路小跑，先孔杰一步，凑到年轻人旁边耳语了几句。 年轻人随即起身，挤出点微笑和孔杰握手。“孔老弟很年轻啊！真是年少有为！我是牛壮。” 孔杰没想到，牛壮这样的名字会和他的形象如此反差，而且明明对方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还说什么老弟，年少有为，这一类的词。 透着一股故作老成，托大的味道，一时间让孔杰觉得有些滑稽。 但他还是回以微笑。 “久闻大名，牛哥！我初来乍到，你是我前辈。” “你这说的哪里话！我们神卫局里不讲这个！张队临走时可是特地嘱咐我，要好好的带带你。” “张队长走了？” 孔杰闻言一愣，他本来还想着今天来找张龙升摊牌，看看他会给自己怎样的解释，谁知道人已经不在这了。 “昨晚走的，隔壁的城市出现了异端，张队被调过去执行任务了！你不知道？” 牛壮确实接到了张龙升的嘱咐，本以为孔杰和张龙升关系不一般，这也是他挤出笑脸的理由，但现在看来好像也不过如此。 “张队长没和我说。” 孔杰面色有些难看。 张龙升走了！ 肉菩萨的事在今晚子时之前就要去解决，找他的话，很明显时间不够。 “牛哥，你有张队长的电话吗？” 面对孔杰的询问，牛壮更加坚定了内心的猜测，如果两人真的有关系不可能电话号码都没有。 想到这里，牛壮的眼神中开始露出了一丝轻蔑。 “神卫局外出执行任务，个人手机都是关机状态的。” 孔杰看向那挤在自己桌前的三个人。 “牛哥，这些是？” “这些是我为你安排的辅卫，就是他们三个。” 牛壮的言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孔杰乐了。 暗道，我的人，要你给我安排？我他妈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几天，老子快活一时是一时。 想到这，孔杰脸色慢慢冷了下来，但还是保持着起码的礼貌，斟酌了一下措辞。 “牛哥，我已经有自己的人选了。” 牛壮闻言并不意外，示意孔杰凑近点，孔杰附耳过去，对方声音压得很低。 “孔老弟，你初来乍到，不知道情况。这些人，都是有点关系的！家里亲戚要么是两院一会的，要么就是政府部门里任职的，你在这里面挑选，对你来说是好事情。” 孔杰收回头，抿了抿嘴唇，看了看牛壮，看了看那些志得意满的等候者，又回头看了看已经蔫了的张天龙，后者很明显已经明白他自己的处境。 张天龙有些笨拙的抓了抓脑袋，神色黯然说道:“孔哥，那我先走了！” 就在他的脚步即将跨过门槛的一瞬间。 孔杰突然发话: “走，往哪走！我还有事情要交代，今天可是我上班第一天，当我的辅卫，就这个态度？” 张天龙凝固了几秒，难以置信的回过身。 随着孔杰的话音落地，牛壮的眼睛也慢慢眯了起来。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紧张感，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而缓慢，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这股剑拔弩张的气氛，一直赔笑的高洪，此刻笑容凝固了，不自觉的缩了缩猥琐尖细的脖子。 “孔杰，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牛壮已经直呼名讳，一点遮掩的意思都没了，孔杰毫不示弱说“我知道。” “你别后悔。” “我为什么要后悔？”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个毫无背景的准圣徒而已。” 孔杰微笑。 “所以呢？” 第29章 找出供奉者 “好，没关系，没关系。。。” 面前的男人怒极反笑起来，嘴里不断的重复着“没关系”，他又转头瞅了瞅张天龙，眼中布满了森然，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威胁之意。 张天龙只是小小的辅卫，哪里顶的住这样的眼神。 他因为恐惧而本能的后退，孔杰的手却搭在了他的肩上，孔杰先是给张天龙一个鼓励的微笑，又拍了拍手，对着自己桌前大眼瞪小眼的辅卫们朗声宣布。 “嘿！各位兄弟，你们从哪里来，可以回哪里去了！” 三个辅卫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最后齐刷刷的看向牛壮。 想都不用想，牛壮既然肯这么卖力，绝对是他们的家人请托了牛壮，而牛壮显然也从其中拿了不少的好处。 这早已经是神卫局里不成文的规矩。 那些眼神带着祈求和疑问，牛壮顶不住了，双手握紧，指节发白，透露着他内心的纠结和挣扎。 他硬着头皮来到孔杰身边，声音放低了些。 “孔杰，你既然只要一个人，那剩下的两个位置从他们中间选没问题吧？条件你来开，我知道你的情况，搞的太难看，对你也没好处。” 明明是求人，却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话说到最后，隐隐的已经带上几分威胁。 也许是前世实在受了太多的气，又或者在这个世界上本就前路未知。 总之，孔杰不想忍。 从他的嘴里飘出云淡风轻的语气。 “可以，没有问题。” 牛壮的脸色稍有缓和，只听孔杰慢条斯理说道“把你的辅卫让出两个来让我做做人情，你才有资格给我安排两个，怎么样？” “你别逼人太甚！” 牛壮眼神中爆出精芒，攥着的拳头已经骨骼作响，骨节泛白。 气氛再一次剑拔弩张。 但孔杰并不怕他，这里可是神卫局，不是对方家里的后院。 “你们先走吧。” 牛壮有气无力的向他们挥了挥手，心中的懊恼可想而知，败阵的是谁已经显而易见。 牛壮说完后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再睁开，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下，这些辅卫可能还在幻想着出现奇迹，似乎很不情愿，步伐移动的很慢。 牛壮不耐烦的再次挥挥手。 “别磨蹭了，你们不就是想跟个神卫后面办差，以后有的是机会！” 。。。 这边孔杰已经坐到办公桌前，打开自己的电脑，张天龙站在一侧，魁梧的身躯让他看上去像个总统保镖。 牛壮阴毒的回头看了一眼，他不是傻子，也明白事成定局，再闹下去也是无济于事，只好愤恨的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等会我问你一些事，你知道的就和我说。” 孔杰淡淡开口。 这种情况下肯定是不能再指望牛壮，但自己必须要了解神卫局的情况，只能寄希望于张天龙。 张天龙也是急于在孔杰面前表现自己，自然是点头如捣蒜。 电脑开机后，蓝色屏幕中弹出对话框。 “请输入密钥”。 孔杰侧目歪头，张天龙心领神会，俯身低声。 “电脑的初始密码就是您的编号。” 编号制服上就有，孔杰对着输入，成功。 系统界面打开，整个桌面都是是一片漆黑，只有零散的几个软件盘踞在屏幕的左上方。 “小龙。” 张天龙立刻站的笔挺。 “在。” “神卫局有内部网络吗？” “有。” “帮我登录一下。” 张天龙输入了一个网址，回车键按下，随后神卫局的内网在孔杰面前打开。 孔杰双目移动，走马观花，他绕过一些信息发布直接来到了最下底部的职工名册。 孔杰的想法很简单，既然肉菩萨的原供奉者在神卫局内部，那么自己可以通过内部网络查到职工的名册。 前世的很多机关单位里都会有这个功能，甚至会显示所属的部门和办公室，方便彼此联系。 他想查一查顶楼44层第二个房间里的，是谁。 神卫局的职工名册有些奇怪。 是按楼层来检索的。 二层是局长室。 这让孔杰突然意识到电梯在二层是不停的，他注意过，一楼和三楼没有扶梯，那二层难道是被封死的？ 三层四层是行动队，五层六层是侦察队，七层是总务处，孔杰的制服就在那里领的。 其余的楼层都没有标注所属部门，但可以看出神卫数量极少，名单里绝大部分都是辅卫，比如整个行动队有神卫编制的就只有三个人。 张龙升，牛壮，孔杰。 孔杰一路看下去，人员名单在到了40层后戛然而止，最上面四层都显示空白。 没有人员信息，没有职能部门的显示。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双手插在口袋里，默默地摇了摇头。眼神中闪烁着一种难以言表的失望，他站起身，慢慢地走向办公室的窗边，凝视着远方，却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张天龙并不知道孔杰忧心的原因，只能默默的站在对方的后面。 孔杰此刻可谓是心乱如麻。 危及生命的事，他却可以说是毫无头绪，于是他转头问张天龙“你知道顶楼是做什么的吗？” “最上面四层都是空置的房间。” 对于这个回答，孔杰并不觉得意外。 看来只能亲自去看看了。 这无疑是一个凶险的决定，因为哪怕真的能找到原供奉者，打不打得过还待两说，但如果自己使用了神通法相，必定会招来整个神卫局的围剿，那才真的是必死无疑。 突然，孔杰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手伸进口袋里，捏住了鬼还钱，冰凉的触感从指腹传来，他轻轻的搓动，似乎在思考着这个想法的可行性。 终于打定主意，他从口袋中掏出那枚鬼还钱，重重的拍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啪！” 清脆的声音在这个安静的房间中尤为明显。 他注意到前排的牛壮突然挺直了背脊，便缓缓移开手，只见一枚绿色的金属片在深褐色的桌上，反射出阴森的光芒。 一股淡淡的异香生起，牛壮狐疑的抽了抽鼻子。 孔杰突然想到，黑袍人说过，供奉者会和鬼还钱产生感应，但又没具体说是怎么样的感应。 一旁的张天龙虽然还是站在原地，但上半身已经微微倾斜过来，好奇的打量着钱币，但明显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孔杰故意将鬼还钱放在手心里，托了托，由于空气的加速流动，这股异香更为明显。 “昨天张队送我的见面礼，感觉这东西也不值钱啊！怎么张队说，可以帮助我成为圣徒呢？” 圣徒两个字让牛壮忍不住回过头。 孔杰早就猜到了，牛壮应该是准圣徒，毕竟张龙升大概率也就是圣徒的层次，队长和队员实力相同，这个可能性不大。 而且对方在贬低自己的时候说的是“毫无背景的准圣徒”，如果对方是圣徒的话，压根都不会提背景这两个字，只有两个人在同一层次的情况下，对方才需要加上“毫无背景”的前缀来压自己一头。 事实证明，孔杰猜对了。 圣徒，已经成了牛壮的心魔。 成不了圣徒，他就始终会被张龙升压着，即便有着再强大的背景也不得寸进。 “真是土包子！” 牛壮站起身子假装不屑，实则是好奇，用眼角的余光扫过后方办公桌，孔杰装作非常宝贝的样子，一下把钱币捂在了桌上。 牛壮皱了皱眉“我帮你鉴定一下是什么。” “不能看！我怕被你抢了！” “搞笑，我会抢你东西，你知道我谁吗？我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说着说着，牛壮突然瞪圆了眼睛。 话还没说完，孔杰突然松开了手，金属物件在木桌上震颤的声音，如同古琴的弦音，昆虫的舞翅声。 高频而清脆。 “鬼还钱！” 牛壮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物件，整个人愣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呆滞，瞳孔却是扩张到了极限，似乎在难以置信地确认这样东西的真假。 钱币正中镶嵌的那颗血红色珠子像是有着无穷的吸引力，把牛壮的眼睛吸了进去。 一眨不眨，死死的盯着。 盯了好半天，似乎已经确认出东西的真实性，他才艰难的移开头，视线却还时不时的回到上面。 “你说，这是队长给你的？” 孔杰懒洋洋的伸出双臂打了个哈欠。 “不然呢？难道我偷的吗？” “不可能！每一枚鬼还钱，都属于神卫局所有用来奖励有杰出贡献者的！你凭什么能得到鬼还钱！” 第30章 自爆 喉结不断的耸动，仿佛不断的咽下口水才能够缓解他内心的嫉妒。 牛壮迈着似乎重逾千斤的步伐，走到孔杰身前，尽管他还在努力的维持着自己的气场，但微微抽动的鼻翼还是暴露了他对这股异香的向往。 “孔杰。。。” 牛壮的声音难得的带上了一丝祈求。 “嗯？怎么了，牛哥？” 孔杰眉毛一挑，明知故问。 牛壮似乎在暗暗下着某种决心，猛的一咬嘴唇。 “我知道让你把它卖给我不现实，这样吧，东西你借我三天，条件任你开！只要我能办到！” 似乎这样的话还不够说服力，对方又加了一句“我爸是在局里一言九鼎的存在，在市局里。” 怪不得牛壮这么横，背后果然有人。 听着牛壮的话，孔杰陷入沉思，自己果然没有猜错，对于邪神的信徒来说，这东西是一件至宝。 如此的话，自己的计划也算是成功了一半。 “你让我想想，毕竟，这东西你也知道什么份量。” 孔杰装作为难的样子，牛壮像是没听见，死死的盯着他，脸已经因为过分激动而充血，透出一种诡异的红晕。 “好，你考虑。” 牛壮恋恋不舍的回到座位，孔杰丝毫不怀疑如果现在自己身处的是某个无人的街巷，对方会毫不犹豫的出手抢夺。 随后孔杰复盘了整件事情的脉络走向。 他的手指不停地敲击着桌面，内心仿佛是一团乱麻，那种忐忑的感觉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头。 总感觉漏了什么！ 从一开始张龙升带自己去见肉菩萨，到让自己点醒，最后鬼还钱莫名其妙的跑进了自己的口袋。 这这桩桩一件件，这些环节中，有没有漏洞？ 有！ 似乎一根无形的尖匕扎进了心肺，刺的他猛地一瞪眼，随后眼神也变得犹疑而可怖！ 漏洞不在张龙升！而是在于原本的供奉者！ 在这件事里一共有四个人。 张龙升，原供奉者，自己和被借窍之人。 想要找出原供奉者，孔杰就得弄清楚这几个人在这件事中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首先是张龙升，他是这件事的主导，带自己见肉菩萨，到让自己点醒，鬼还钱也基本可以肯定是他放到自己身上的。 他的目的是什么？ 让自己死。 动机是什么？ 不明。 如果是要自己的命，他已经放过自己一次。 其次是原供奉者，他和张龙升可能有联系，也可能没有，后面这种可能性，之前是被孔杰忽略掉的。 孔杰一直都把原供奉者当成是张龙升的同谋。 但如果从动机出发，原供奉者并没有任何理由要让自己死。 如果单纯要自己的命，他根本就没有必要大费周章的去找替死鬼借窍，他的目的或许只有一个，就是得到鬼还钱。 不必付出生命的代价就可以获得鬼还钱。 而且还有一个点，食用内脏需要七七四十九天，而自己是前天才接到要入职神卫局的通知。 时间线是铁定的证据。 这说明借窍发生在四十九天之前，按照这个推理，那么四十九天以后，鬼还钱是由对方拿到才对。 如果这种假设成立，那么就属于被张龙升截胡，两个人大概率就是对立的。 所以自己仍然是替死鬼。 但不一定是供奉者的替死鬼，而是张龙升的！ 自己想要找到原供奉者，原供奉者未必不想找到自己，自己杀了他为的是保命，他杀了自己才能够取回鬼还钱。 这是一个双向奔赴的关系。 如果这样，那么就不如让自己彻底暴露在太阳底下，让全神卫局的人都知道自己拥有鬼还钱。 理由也很简单，鬼还钱是张龙升给自己的，这的确是真实情况。 牛壮也说了，这东西是神卫局为了奖励有重大贡献的人。 那么自己莫名其妙得到了这么珍贵的东西，显然不符合规章制度，事情捅出来后，张龙升说不定也会面临麻烦。 这池水已经浑了。 不如再搅和的更浑些，这样自己才能得到一线生机。 接下来，孔杰要在内网上发布消息，让所有人知道自己拥有这东西，再带着这枚鬼还钱把整个神卫局大楼的每一层，走一个遍。 原供奉者，绝对也不想看到这样的情况。 。。。 神卫局的内网此时已经炸了锅。 内部论坛里，行动队新入职的神卫发布了一个帖子。 “队长奖励的古钱币，有没有懂行的帮我看看！开不开门？” 鬼还钱的存在，在神卫局里不是秘密，这从牛壮的表现已经可以说明。 帖子下面，无数条评论涌现出来。 “队长？难道是。。。张队长？” “不是说鬼还钱是奖励有功之人的？怎么会在一个新入职的新人手里？” “这算是违规操作吧？按理说只有局长才有分配的权利！” “张龙升的电话打不通，在外头执行任务。” 这些评论里，有和孔杰一样的普通神卫，也有和张龙升平级的队长级人物。 从他们的表现中都可以看出，对于这东西，无一不眼热。 毕竟鬼还钱的效果，是提升信奉等级，它可以让准圣徒晋升为圣徒，即便不一定是百分百的成功率，但也足够珍贵。 哪怕个人不需要，但总有家人。 这和修仙小说里的“筑基丹”是一种类型的存在。 前头办公桌传来动静，牛壮也已经在内网上看到，他气的浑身发抖，站着了，回头，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孔杰。 嘴唇哆嗦着，像在冰天雪地里脱光了衣服。 目光中有惊讶，疑问，愤怒，还有绝望和无奈！ 匹夫无罪，怀璧有罪的道理，是个人都懂！ 牛壮还准备说如果孔杰不愿意把东西借给自己，他就拿这件事来威胁对方。 没想到对方反倒是先自爆了！ 孔杰瞥了他一眼，笑笑没说话。 不出几秒钟，办公桌上的座机响了，电话并没有显示来源，孔杰信手拿起话筒。 一个沙哑的声音似乎来自于九幽地狱。 “今天下午下班后，顶楼相见，带着彼此想要的东西。”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对方回答“知道，你只能要那个。” 孔杰的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对方想要的是鬼还钱。 自己想要的是命。 很简单。 第31章 顶楼 马路逐渐变得繁忙和喧嚣，一天中最拥堵的时刻到来，大量的上班族赶着回家或前往各种社交场合。 在城市的各个交通节点上，公交站和地铁站口，人群熙熙攘攘。 神卫局的大楼前的奶茶店里，生意也好了起来，一道倩影在忙碌着，好不容易得了空，她凝望一眼对面逐渐隐入夜晚的楼宇。 她的心中不免有些怅然。 还以为今天他会来。 无数的辅卫从大楼中倾巢而出，如同一团团的蜂群。 张天龙拜别了孔杰，就差磕头，牛壮冷眼阴毒，视若不见，跟班高洪给他又是拎包又是拉门，目送几个人出了办公室。 孔杰这才慢条斯理的收拾办公桌走了出去。 身穿神卫制服的孔杰，在周围形成了直径一米的真空地带，容纳着无数谄媚讨好的目光。 孔杰在人群中逆行，径直来到了电梯口边。 上次买的香烟没怎么动，于是他从口袋掏出来，点上一根，静静的等，不时有路过的辅卫参拜。 此刻仿佛他也成了一尊受人供奉的神像。 他在等。 等整个神卫局空无一人的时刻。 局里有规定，六点以后所有人都要离开，如果有紧急事件需要处理，返回单位是要和上头申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来到了五点四十四分，辅卫已经走完，只剩下零零散散的神卫从电梯口出来。 “孔杰？” 一个神卫认出了这个白天让整个神卫局炸锅的人物。 孔杰微笑道“是我，你是？” “下班了不回家？在这等什么。” 对方级别和孔杰一样，但仗着自己是神卫局的老人，毫不客气的出言教训，可能其中也有因嫉妒而生出的不满。 “唉！别提了，白天那事你知道，局长让我下班了别走！说要请我喝茶！” 对方乐了，幸灾乐祸的眼神把孔杰上下打量了一通。 “喝茶？那你有福了！局长的茶可没那么好喝的！” 虽然在这里干了三年，对方从未见过局长，但和所有机关单位一样，领导请喝茶，是福提前会知道，是祸逃也逃不掉。 “哎哟，别提了。” 孔杰装出一副懊悔不已的模样。 对方见状笑着拍了拍孔杰的肩膀，哼着小曲走了，很明显心中的不满已经一扫而空。 时间来到六点，远远看到神卫局负责安保的辅卫开始准备进大楼赶人，电梯刚好降到一层，孔杰立刻侧身上了电梯。 自己要在子时结束前解决掉这件事！ 要么击杀对方，要么对方提供另一个破局的方法。 孔杰摸了摸口袋里的鬼还钱，冰冰凉凉，此刻他的心也冰凉冰凉。 他算了一下，子时的记法换算成现在的计时方法是从晚上十一点到凌晨的一点，一共七个小时，时间上还是充沛的。 那个被借窍的替死鬼应该已经成了新的肉菩萨，大概率还在那个房间里。 按照黑袍人的说法，杀不了供奉者，他就得毁掉那具尸体。 孔杰的内心犹如被悬挂在半空中，上下不得，忐忑的思绪亦如影随形。 电梯里的气氛让人感到窒息，狭窄的空间仿佛变成了密室，不像别的电梯的银灰苍白的色调，神卫局的电梯总带着一丝丝暗哑的绿光。 在夜色来临后，这如同青苔般的绿意便更为明显。 整个神卫局大楼，此刻只剩下了孔杰一个人。 电梯缓缓上升，那种单调的金属声音在空旷的电梯间回荡。 耳膜传来轻微的胀痛感。 “滴！” 顶楼到了。 电梯门发出吱呀的声音，晃动了两下后缓缓打开，入眼处是漆黑一片，这里并没有开灯。 孔杰出门后，在掉灰的墙面上摸索了一阵子，找到了灯的开关。 啪！ 走廊上闪烁了几下暗沉的白光，老式灯泡的电线接触不良，在闪烁中，孔杰似乎看到走廊的尽头放置着什么东西，黑乎乎的。 他下意识的认为那是尸体，多看了几眼，灯亮起来了。 是张供桌。 足足有两米长的供桌，精准的镶嵌在第三个房间门到走廊墙壁的空间内，供桌上是琳琅满目的各式贡品，漆黑的蜡烛缓缓地燃烧，升腾起墨绿色的烟雾。 很香。 但孔杰还是在欲盖弥彰的异香里，闻到了腐臭的味道。 孔杰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他并非不害怕，而是强装镇定。 同时全身的毛孔张开，汗毛也一根一根竖了起来，耳朵似乎无限延伸到墙壁上贴着，一点点的风吹草动，他都不想放过。 他怕供奉者突然从暗处袭来，来一击必杀。 对方的目标只是鬼还钱。 他可不觉得对方会大发善心，在乎自己的小命。 他一手伸进口袋，攥紧钱币，另一手护在胸口和脖颈的中间处，整个像在排地雷一般，慢慢向前移动。 他特地回头确认了一下身后的空间里没有人。 “哒！” “哒！” “哒！” 即便脚步声很轻，但是在这落针可闻的空间里，还是显得很刺耳。 来到第一个房间门外，他停下脚步。 继续感受周围的情况，一滴冷汗从他的额角滑了下来。 第32章 局长 孔杰心跳加速，攥住钱币的手心也开始冒汗，他把耳朵缓慢的贴到第一个房间的门上的。 触感冰凉，一股子铁锈味钻进他的鼻子。 听了半天，房间内没有任何响动，他发现这个金属门没有锁，于是使劲的推了推，卯足了力气只听到几声晃动。 嘶哑的金属摩擦声像是某种鸟类濒死前的嘶鸣。 他没有推开。 来到第二个房间前，孔杰的脑海里忍不住回忆起之前那“哒哒哒”的木鱼声，一想到是在敲人头，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他依样推了推，门也是紧闭的，推不动。 孔杰不耽搁时间，迅速来到第三个房间门外，此时灯泡又闪烁了几下，老式港片里最喜欢用这种手法来增添恐怖的氛围。 孔杰的脚感觉黏糊糊的，像是被什么粘啊粘的。 他低头一看。 已经干涸的暗红血迹从门底探出头来，厚厚的一层红到发黑，像某种植物的根茎。 在这种密闭幽深的走廊里显得尤为诡异， 孔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根本不敢大意。 该死的！ 他想竖着耳朵却听到了巨大的耳鸣声。 咚！ 咚！ 咚！ 这是自己心跳的声音，孔杰转过身来，背对着供桌，他心想，这样对方无论在哪里出现，自己都可以第一时间发现。 阴风从背后吹来，像是某种邪物的喘息，孔杰的视线这下可以做到覆盖整个走廊和三个房间的门，这使得他安心了不少。 刚松懈下来一点。 不对！ 一阵惊恐感弥漫心头，如同中了定身术一般，孔杰全身僵直，汗毛也竖了起来。 自己身后是墙壁和供桌，也没有窗户，哪里来的阴风？ 无数种可能性掠过孔杰的大脑，让他根本不敢回头，生怕遇到什么不好的东西。 他吞咽了一口口水。 慢慢的，慢慢的转动脖子。 就在他还没有完全把头转过去，侧脸却贴上了冰凉的东西。 一股腐臭味传来。 孔杰下意识回头。 一张人脸皮！ 还连着些许腐烂的血肉，挂在还未点燃的红烛上，脸皮一路连着头皮，甚至后面还带着满头的头发。 很明显来自一个女人。 又黑又湿的头发紧紧贴着头皮，浓密的散落在供奉桌上！ 可以看出是被完整剥下来的，而在头发间，有着一些黄豆大小的红色疮，孔杰仔细一看，不是疮，是孔洞。 即便没数，孔杰也知道一定是四十九个。 不对！ 自己进来的时候明明没有看到供桌上有这个东西！ 孔杰似乎不怀疑自己的记忆力，毕竟从踏入这里开始他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他清楚的明白，每一个遗漏的细节可能都会要了自己的小命。 不可能有人在刚刚从自己背后放了这东西，走廊也都在自己的眼前，难道说是凭空出现的？ 不对！ 孔杰定住了，猛地抬头。 眼中的景象直接让他撞翻了身后供桌上的祭品，苹果，贡糕，茶点，零零散散的滚落了一地。 一个男人，四肢卡在狭窄逼仄的走廊上空，头往下伸着，静静的对着他笑。 笑容不动。 分不清是活着还是死了。 与此同时，口袋里攥着的钱币突然变得无比刺骨，极致的寒凉让孔杰条件反射似的脱了手。 这应该就是黑袍人所说的，会和原供奉者产生的感应。 这是一个看起来略显猥琐的中年男人，有些秃顶，但剩下的头发却依旧乌黑锃亮，像是抹了发泥。 三角眼，鹰钩鼻，反派标配。 眼白多，眼球少，下三白。 这种眼也叫蛇眼，是阴险的标志。 从面相学上来说这样的人平时不爱说话，表情温驯，但逢到利害关头，就会露出本性。 男人身材瘦小，但肚子很大，装着油水，但估计都是死人的油。 身穿的神卫局制服代表了孔杰的推测没错，是神卫局内部的人。 “咯咯咯。。。。” 男人笑了起来，笑声带着残忍的寒意，孔杰听起来只觉得毛骨悚然。 只见他眯起眼睛，露出一口黄牙，散发着一股恶臭的味道。 和尸体的腐臭味道一模一样。 男人灵活的一跃而下，来到孔杰身前。 孔杰全身都进入到战备状态，只要对方有异动，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展开法相，只不过如此窄的空间，反应力提升的帮助有限。 孔杰第一次后悔因为颜值选择了秦琼法相。 他下意识的去观察男人胸前，竟然不是红色圆章！ 而是一柄漆黑的小剑。 这让孔杰惊讶不已，这枚小剑他并不陌生，他在二伯的胸口处见到过，这枚小剑如果他记得不错的话，是三枚圆章后的等级。 那么。。 面前这个人是！ 局长！？ 知道了来人的身份，很多本来不明了的事情都一一在孔杰的脑海中展开，比如他之前在公司里见到的血罗汉，据说是董事长信奉的。 那么一个组织框架内信奉的神明，是来自于最高领导的信仰，自己怎么在之前没有想到这层？ 不对！ 还是不对！ 肉菩萨的供奉者也是肉菩萨雕像的本身！就说明一个供奉者在进行朝圣仪式后只能存活七七四十九天。 如果不进行朝圣仪式，对方根本无法晋升信奉等级，而能够成为一局之长，怎么说也得是圣徒。 区局的局长和市局的副局长应该是差不多的。 孔杰开启脑洞，开始思索每一种可能性。 局长的职位是流动的，每一任只有四十九天，可能面前这个男人不甘心献骸，所以想出了“借窍”这样的法门。 不！ 还是不对！ 孔杰再一次难以避免的站在了遗神者的视角，但如果从信徒的视角出发，献骸应当是无上光荣的事情。 这个世界的人即便可能会留恋生命，但绝不会不愿意“献骸”，如果这样，那么邪神就没有其存在的意义。 那么只有另一种可能。 借窍从来没有停止过，从这个男人信奉“肉菩萨”开始，他就一直在借窍！ “看来。。。你想明白了！真是个聪明的小家伙！张龙升吓的跑路了，把你当成替死鬼，推到风口浪尖，真不地道啊！” 男人喃喃自语，虽然脚步不曾移动分毫，但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还是让孔杰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他突然发现自己是多么天真！ 竟然妄想着击杀对方，能信奉肉菩萨的人，是多么的丧心病狂！ 这种不能称之为人的人，又该多么恐怖！ 男人似乎并不着急，还有功夫开启自我介绍。 “我叫夏正涛，是你们的局长。” “神卫局里见过我的人不过一手之数，其实说实话，我挺欣赏你的！看你细皮嫩肉的，内脏的味道应该非常美味。” 孔杰嘴皮子直哆嗦。 “夏局，不如这样！我现在就把鬼还钱交给你！你放我一马，回头我再想办法解决掉肉菩萨。。。” 说着说着，看着对方逐渐变得玩味的眼神，孔杰也知道自己说的有多离谱。 人家供奉的是肉菩萨。 放过你，你再把肉菩萨解决了？ 当然，看这情况，肉菩萨也解决不了。。。 “鬼还钱呢？拿给我。” 夏正涛的微微探身，干瘦枯黄的手臂从制服袖口露了出来，真想不到这样的人会有孕妇那么大的肚子。 孔杰看过非洲那些饥荒中的人，因为水肿饿出来很大的肚皮，和面前的夏正涛非常相似。 孔杰不可能把鬼还钱交给对方。 这是他最后的依仗，他心里很清楚，对方没有立刻击杀自己，大概率就是因为还没见到鬼还钱。 早知道把东西藏在某个地方了！ 孔杰暗骂一声自己缺心眼，竟然真的把鬼还钱乖乖带来了。 “在口袋里？” 夏正涛微微挑眉，黄牙又露了出来，“没想到，你还真带来了！既然这样。。。” 话还没说完，夏正涛动了。 孔杰一直在盯着对方的动作，立刻毫不犹豫的施展出法相。 轰！！！！！ 孔杰化成笔直的抛物线倒飞出去，给供桌撞了个稀巴烂。 法相根本没有出现，应该是和张龙升一样的手段。 再看夏正涛的脸，此刻已经泛起了一道道暗紫色夹杂着青红色的斑，成云团状，柳絮状，攀爬在他的脸颊和脖子处。 啪！ 眼珠子连着眼白一起掉落，半拉挂在脸上，夏正涛毫不在意，手托了一下，又给安了回去。 剧烈的咳嗽声从散架的供桌里传来，孔杰已经站不起身，胸口处晕染了大片的鲜血。 “意外收获！没想到你是个异端！哈哈哈！天佑我啊！！” “异端！！！！！” “异端！！！！！” “异端！！！！！” 癫狂的嚎叫声和凄厉无比的大笑充斥在这狭隘的空间内，散不出去，原声和回声叠在一起，带着“嗡嗡嗡”的噪音。 如果说之前夏正涛还很冷静，此刻他已经没有了一丝人性化的特征，似乎所有的情绪都靠本能使然。 第33章 神通升级 啪！ 啪！ 灯泡直接炸了两个。 总共三个灯泡，现在就只剩下一个苟延残喘的闪烁着。 孔杰的意识已经逐渐恍惚，身体和大脑之间的信号都像被切断，肋骨应该是断了几根，爬不起来，不知道腰椎断没断。 求生的意志支持着他想要开口说话，继续和对方商量商量活着的事，尽管他已经知道不可能。 刚要开口，哇的一声，一大口黑色的鲜血吐了出来。 孔杰慌张的抬起唯一能活动的小臂，使劲捂住嘴巴，想要控制住呕血，可血还是不听话的从指缝间不停溢出。 嘴里，鼻腔里，都是满满的铁锈味，甚至盖过了腐臭。 红色文字后知后觉的在眼前闪烁着危险，孔杰像赶苍蝇一样在眼前挥赶，没用。 还在那孤零零的显示着。 “危险！！！” “危险！！！” “极度危险！！！” 生死一刻。 孔杰的双腿开始在地面上乱蹬，在地面拖出长长的血迹，他的整个身体终于有一点可以爬起来的迹象。 “异端！！！” 夏正涛此时已经完全陷入癫狂状态，脸上的皮肤开始大面积脱落，露出里面黑色的肌肉，眼睛红的像是可以滴出血。 光是看这个样子，就能把人吓尿。 绿色的火焰从他的双手升起，随后疾射而出。 是魂焰！ 孔杰此刻毫无躲避的方法，只能无奈的闭上眼睛，就在火焰即将到达，在距离他身体还有几厘米的时候。 两团绿色的火，诡异的悬停在了空中。 尽管阴风阵阵，火焰却没有随风摆动，像是不属于这个空间。 耳边先是传来几声脚步声。 随后又是一阵“吱呀”的声音。 走廊尽头，一扇破旧的铁门打开，随之扑面而来的是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冷气息。 孔杰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急忙手脚并用，往里面爬。 这是第三个房间的门，就在他身边。 夏正涛见状怒不可遏，先是收回了两团诡异的绿火，再度将其弹出，想要在孔杰钻进门前将他终结于此。 孔杰不用回头看都知道死神在后头，尽管伤势严重，他还是奋力的爬行，但太慢了。 绿火就要把他化为灰烬的刹那，再度悬停。 夏正涛彻底怒了，这一次他不再使用外力，而是选择本体攻击，只见眨眼间他的整个手变得漆黑，从掌心处冒出一根黄白的骨刺，不光尖如麦芒，两侧也开了刃。 如果被扎到，毫无疑问会先被扎个透心凉，再被撕成两截。 夏正涛的眼里满是收获的喜悦，在骨刺即将刺到的时候，一股强大的斥力袭来，夏正涛被逼退。 此刻，他是只剩下嗜血本能的生物，根本不理解是有人从中阻挠，气愤的大声吼叫着。 “异端！！！” “异端！！！！” 当他再度挺身过来，铁门已经“哐当”一声关闭。 “用神通！” 空气中飘过来一个男声，语气不紧不慢。 孔杰几乎没有思考，本能的开启神通，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外使用这个神通！ “守！一门！” 金光弥漫，化为洪流汹涌而出，濒临生死时爆发的力量是极为强大的，在几乎必死的局面里拥有了一线生机，就好比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绳子。 孔杰根本感受不到身上的伤势，尽管他的血还汩汩的从嘴和胸口处往外冒。 法相！ 秦琼高大的虚影再次升起，宝相庄严肃穆，一身金色的铠甲如同实体。 看着呕血的孔杰，秦琼法相的脸浮现出一丝人性化的悲悯，随后变神情得更加威严，他似乎能明白孔杰此时的困境，手中金刚锏化为两道金光投掷而出，稳稳的钉在了门的两侧。 金色说明文字显现。 “检测到宿主已进入濒死边缘，可选择神通升级，是否现在升级！” 断裂的肋骨牵动肺部的伤势，让他痛苦的倒地挣扎，但还是毫不犹豫道“升。。升级！” “神通升级中。。。” “叮！已升级完毕！” 金色的光芒浓稠的好像液体，均匀的覆盖在孔杰的全身上下，伤势开始得到好转，创口以极快的速度开始自行愈合。 但孔杰没空去关注自己身上的变化，此刻他全神贯注盯着面前紧闭的铁门。 “异端！！！！！！” 夏正涛还在外面疯狂的嚎叫。 “咚！” 铁门狠狠的震动了一下，剧烈的响动让孔杰差点以为门要被破了。 “咚！” 铁门开始扭曲变形，骨刺从铁门中间穿透进来。 “咚！” 门体整个上半部分已经完全扭曲，透出一个巨大的空隙，夏正涛的头倔强的从空隙中探了进来。 孔杰一惊，连忙加强神通，门体上插着的两把金锏光芒大盛，秦琼法相的虚影跟随着孔杰来到门前。 孔杰伸出手，法相也伸出手。 秦琼虚影因为神通升级已经凝实不少，面部表情似乎也比之前更加生动，他的双手紧紧的抵住大门，和夏正涛展开了一场角力。 “啊！！！！异端！！！” 僵持不下，夏正涛更加愤怒，一只青绿色的鬼手从他脑袋中破壳而出，随后他整个人开始颤抖，眼神中流露出了无尽的痛苦。 那似乎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痛，每一个表情，都仿佛在诉说着他的煎熬和挣扎。 鬼手胡乱的挣扎乱舞，一下按到了夏正涛的眼部，骇人的一幕发生了。 手指头一抠，眼珠子直接被拉了出来，随后鬼手快速缩回脑壳中，一阵咀嚼的声音从脑壳中传来，像是松鼠躲在小窝里啃食坚果。 “咯咯咯。。。” 婴儿的笑声从脑壳中传来，在这种氛围中显得有说不尽的诡异。 此时孔杰的伤势已经愈合了大半，也来到了自己的巅峰状态，秦琼法相的两只大手，一上一下，抵住了整个门体。 可是饶是如此，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也越来越吃力，孔杰感觉到自己正一点一点的落到下风。 夏正涛的力气越来越大，骨刺在门体内疯狂搅动，开刃的两侧已经给铁门撕开了一道不小的裂口。 该怎么办？ 神通升级了还是打不过啊！ 第34章 意想不到的来人 腐臭味顺着门碎裂的部位飘进来，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孔杰总觉得对方身上散发的味道更臭了。 夏正涛的脸此时变得更加骇人！ 整个面部除了皮肤脱落，透出的黑色肌肉外，残存的皮肤也泛起了浓浓的污绿色。 一只眼睛成了黑洞，“汩汩”的往外冒绿水，头顶破开了一个碗口大的洞。 “唔啊唔啊唔啊！” 如同动物的嚎叫。 甚至，孔杰都不清楚此刻对方的意识还属不属于他自己。 “轰！” 吹气球般的，他的头突然膨胀整整大了一圈，嘴唇变大且外翻，网状的紫黑色静脉爬在他的脖子上，舌尖也像吊死鬼一样伸出，露出青绿色的獠牙。 随着他的异变，陡增的压力瞬间来到孔杰这边。 不行！ 孔杰一声闷哼，气血翻涌。 顶不住了！ 秦琼法相开始闪烁，门上覆盖的金光萎靡不振，两把金锏也出现细密的裂纹，也已经是强弩之末。 尽管孔杰的意念仍在强撑，可事物的发展却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他的脚后撤了一步。 轰！ 铁门碎裂，放射出连绵而出的金属破片，孔杰再一次倒飞而出，狠狠的撞在了墙面上！ 秦琼虚影立刻化为金尘，迸射四散，两把金锏也瞬间无踪，甚至没有一点点的缓冲。 好在这一次有法相保护，他只受了点轻伤。 怎么办？ 还是顶不住！ 夏正涛的身影出现在门槛处，他摇摇晃晃，痴痴傻傻，笑着。 他的身体已经变得有原来的两倍大，制服撑裂成碎片，零星的黑色布料被不明液体粘在他的身上。 他光着身子，看不出还剩下几分神志，不断的抽搐着扭动头颅，一抽一抽的向孔杰走来。 这种模样像极了尸变的巨人观。 一步。 两步。 越来越近，恶臭味越来越浓。 三步！ 四步！ 脚步很重，很慢，每一步都像是死神的宣判。 他举起手中的骨刺，用力的向下扎去，在夏正涛的眼睛里，孔杰似乎已经变成了可以为他提供力量的红色光点。 好大一团！ 夏正涛仅存的一只眼睛里掠过一阵狂喜，吃了他！吃了他！自己甚至可以晋级成圣子！ 轰！ 千钧一发之刻，夏正涛的身体凝固了，悬在孔杰头顶的骨刺久久没有下来。 在足有一分钟的时间里，恐惧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疑惑。 在孔杰疑问的眼神中。 夏正涛臃肿庞大的身躯轰然向前倒下，像塌方的土坡，砸出一片扬起的血肉狼藉，由于惯性，骨刺还是刺下来了，但速度不快。 孔杰立刻闪身躲过。 这？ 什么情况？ 夏正涛倒下后，一个身穿黑袍的男人在他的身后出现，手中的黑色剑体还保持着向前刺的动作。 上面沾染的绿汁和污血已经说明了一切。 孔杰第一反应来的是黑袍人。 可是当他看清来人的面貌，却难以置信。 再三辨认后，孔杰忍不住大叫。 “张龙升！？” 来的人怎么会是他？ 孔杰想过来人可能会是二伯，黑袍人，甚至是别的什么人，可唯独没有想过会是张龙升。 原因很简单，在他的认知里，这件事情的主导就是他。 一个想要自己命的人，怎么会来救自己？ 张龙升收起黑色的剑，卸下黑色的连衣帽，看着孔杰的惨状，有些嘲弄的撇了撇嘴。 “怎么？队长都不叫了？” 下一刻，愤怒的手跃到他的胸前，将其领口牢牢揪住。 “你差点把我害死了！你知不知道！” 孔杰此刻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任由情绪宣泄，张龙升也不生气，依然是面无表情，看不出悲喜。 “我怎么感觉是我救了你？” “年轻人，真是冲动，要知道上下尊卑。” 他慢条斯理的掰开孔杰的手指，随后蹲下身子，开始察看倒地的夏正涛，此刻对方已经不能称之为一个人，不，甚至不能称之为生灵了。 肌肉溶解成绿色的污水从他全身上下，但凡有洞的地方冒出，皮肤变得皱巴巴的像是放坏了的橙子皮。 即便如此，神经还在活动，每隔数秒就是猛地抽搐一下。 “好久不见，夏局，下属来晚了。” 他对着这滩烂肉打招呼，笑容灿烂。 孔杰想骂出的话噎在嘴里，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面前这个男人，也是个疯子。 张龙升收起笑容，表情开始严肃。 “刚刚我搅碎了他的心脏，但这种东西，不碎尸万段我是不会放心的。” 张龙升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口罩，问孔杰要不要，孔杰还未平息心中的愤怒，倔强的摆了摆头。 “等会把肠子吐出来可别怪我。” 闻言孔杰不犟了，默默的伸出手。 张龙升笑了笑，丢了一个口罩过去，自己又戴上口罩，开始做事。 他竖起手中的剑刃，抵住夏正涛的背部，如同庖丁解牛般，剑体顺着骨骼滑动，毫不费力的把夏正涛的肌肉组织分成一块块，每一块肌肉只要被切开，瞬间就会化为一滩墨绿腥臭的脓水。 孔杰清楚的看到，里面有虫卵，还有细小的蛆虫在里面钻来钻去。 “鬼知道这家伙吃了多少人的内脏。” 四肢和头部相继被分离后，张龙升的剑刃抵住了他的肚脐，顺着中心线，将他高挺的肚子破开，像在切一个汁水很足的水果。 “哗啦哗啦。。。” 金属声混杂着液化的内脏组织，淌了一地。 “呕！！！” 即便有口罩保护，但孔杰还是不争气的吐了，因为一天都没吃东西，吐的都是胆汁。 “这味道的确不太好闻。” 夏正涛的躯干在肚子被破开后急剧收缩，最后皮肤和肉都干瘪的揪在一起，没了半点水分，像枯死的树根。 “这些。。。” 孔杰目光变得惊疑，除了腐烂的身体组织，从夏正涛的肚子里流出的还有一枚枚青绿色的钱币。 “鬼还钱！” 孔杰没想到有这么多的鬼还钱都在对方肚子里藏着。 打眼简单扫了一下，应该足足有二三十枚。 第35章 尘埃落定 张龙升全身上下都沾满了血污烂肉，整个人包裹在恶臭的气味中，此刻，他蹲在夏正涛肚子里流出的烂水边，随意的捡起一枚缺了半块的钱币。 “好在他没彻底消化，刚刚请神也没请出来，不然今晚来白送一条命。” 请神？ 圣子的手段！ 想到从对方脑袋里破出来的鬼手，孔杰推测那就是请神的手段。 “你是说，他吸收这些东西的方式是。。。吃？” 孔杰心情此刻已经平复下来，再也没胆量发泄心中的愤怒，想到张龙升恐怖的实力，就像一盆冰水迎头浇下，让他后怕不已。 而且，对方确实救了自己，这是不争的事实。 张龙升平静道“吃，是最简单的方法，不过就是时间用的长些。” “现在几点？” “十二点半。” 没想到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不过还好，在子时之前结束了。 孔杰松了口气。 对方蹲下身子，在烂肉腐汁中仔细的检拾钱币，一边捡一边淡淡道“这些东西，你一半，我一半，够意思吗？” 分自己一半？ 一枚鬼还钱都让自己差点死在家里，这么多。。自己还不成邪神们的活靶子了？ 似乎看出孔杰心里的想法，对方淡淡道“信奉者死了，这些东西不会再发出气息。” 孔杰没有吭声。 黑袍人说过的，只有遗神者携带鬼还钱才会招致攻击。 “我不明白。” 孔杰忽然站起身来，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男人，似乎想从他的表情中寻找出他的真实想法。 张龙升也跟着站起，从口袋里摸出半包香烟，点燃了一根。 烟身浸满了绿色的污汁，全是腐败滋生的细菌，黑红色的脏血和烟叶混成一片。 他全然不顾，狠狠的抽了一口。 “不明白什么？” 孔杰被对方如此重口的表现刺激的嘴角抽搐，恐惧如同巨锤一下又一下的抡动砸进心扉，尽管心跳不止，但他还是鼓起勇气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 “嗯。” “光明区神卫局行动队队长，张龙升，你的上司，还有疑问吗？” 张龙升咬着烟头，眯着眼睛像是在笑。 “我问，你导演这出戏的目的是什么？” 孔杰再也不藏着掖着，如果对方的目的是要自己的命，那么也不会因为三言两语放就过自己，相反，自己还在这里和他交谈，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么精明的人，不会做无意义的事。 想到这里，孔杰光棍了很多。 “你觉得呢？” “一开始我以为你要我的命。” 闻言，张龙升的表情变得玩味起来。 “你太瞧得起你自己了，这出戏我不是为你而导演，你的死活我并不关心，当然，既然你挺住了，顺手救一下你，也不是不可以。” 孔杰沉默了。 张龙升皮笑肉不笑的探头，几乎贴到孔杰的脸上道“你是异端，对吧！” “异端？什么异端？” “别装了，你的神通我都见了。” 神通法相都在房间里用的，那时门是关着的，对方出现的时候两者都已被打破，有概率是诈自己。 孔杰当然不敢交底，虽然对方确实提醒过自己用神通，但也可能是故意而为之。 “你不是验过我的血？” 把问题变成问题抛回去。 在彻底弄清楚对方身份之前，打死不承认！ 这是孔杰唯一的想法。 “哦？” 对方伸出手指，在孔杰胸口蘸了两下，放在嘴里吮吸。 “吧嗒”两声。 张龙升笑着说“你的血和信徒的不一样，是甜的。” 孔杰心里一惊，尽管他猜测对方有可能是遗神者，可是在他的认知里，遗神者总归是正常人。 正常人哪有这么疯的！？ 记得当时验血的时候，他也把金球放出来的脏血吃了。 那股味道，孔杰想都不愿意再想，对正常人来说，闻都是受刑，别说吃了。 假设对方也是邪神的信徒，自己便是刚出虎穴，又入狼口！ 他毫不怀疑一个异端对于信徒的吸引力。 孔杰豁出去了，胡乱在地上抹了点血啊汁啊的，涂在自己身上，反正房间里这么暗，对方不一定看得清。 “我的血管里流淌着的都是慈悲佛的恩赐，你可以污蔑我，但不能质疑我的信仰！” 孔杰祈祷着对方继续来试探。 可惜对方舔完了手指，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似乎早就看穿了孔杰拙劣的小把戏。 “你不记得了？我提醒你用神通的。” “神通？什么神通！我用的是气血之力！” 正所谓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孔杰深谙此中道理。 张龙升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幽幽叹了口气。 “你不用再继续伪装，我是你的同类，你早应该猜到了，之前我放过你的命，你自己清楚。” “你当时想杀我，我感觉得到。” 孔杰用疑惑代替回答。 “我不知道你在哪里弄到那么精纯的污血，所以想试探你一下，其实说实话，到现在我依然很好奇。” 张龙升的目光诚恳，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癫感。 孔杰大脑飞速运转，的确，对方说的合情合理，是否该信一下呢？ 如果对方真的是，自己在神卫局里好歹也有了一个保障，他咬了咬牙，刚想认下身份，转念一想，不对！ 他都没用过神通，自己怎么能确定对方一定是遗神者。 只要没有百分百的确定，自己就不能赌！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遗神者是什么？是异端的一种吗？” 刚说完，就听到“刷”的一声，孔杰只感觉到脖子一凉，发现剑刃已经架在自己下颚处。 “我耐心不多，你是遗神者，你活，你是信徒，你死。” 张龙升此刻似乎变成了冰冷的杀神，诚恳的模样荡然无存。 孔杰的胸膛剧烈起伏。 豁出去了！ “我不可能背叛伟大全能的慈悲佛！就算你杀了我！我为慈悲佛而死，肯定也可以下地狱！你呢！你这个异端迟早会被我们抓住，灵魂被撕得粉碎！哈哈哈哈！” 诡异的笑声充斥在房间里。 张龙升的眉头紧紧皱起，剑收了回来。 “今晚，你会把鬼还钱带在身上，其实我挺不满意的，但刚刚你的表现，又让我觉得你有活下来的资格。” “恭喜你，过关了。” 孔杰有些傻眼，这大起大落的！ 他在内心疯狂大叫！ 不是！ 大哥！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钱，属于我的一半我带走了，剩下一半你自己收起来，夏正涛死的消息，很快局里就会知道，接下来有可能会成立专案组，这个位置也会有别人顶上来。” “那这里。。。” “会有人来善后的。” 孔杰品咂着张龙升话语里的意思，分析出一种可能性。 “所以你杀他，是为了夺权上位？” 张龙升看了他一眼。 “还记得我说的吗？不听不看，不问不说，这样的人，往往活的久一些。” 孔杰本以为对方的弦外之音是在肯定自己的猜想，谁知下一秒张龙升开口道。 “成为光明区的神卫局局长，是有先决条件的，必须得是肉菩萨的信奉者。” “与其说，局长是人，不如说肉菩萨才是真正的核心。” “光明区分局存在的意义，就是搜杀异端，用他们的尸体做成肉菩萨的法身，因为这样的法身，产出的东西效果比用信徒要更为精纯。” 真相是惊人的。 孔杰明白过来。 “所以被借窍之人，都是异端？” “嗯。” 话说到这，孔杰也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这个事件总共有四个人。 张龙升出现了，夏正涛死了，自己活着在，还有一个被借窍之人，也就是新的肉菩萨法身！ 肉菩萨去哪了？ 这个房间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这让孔杰感到毛骨悚然，仿佛有无数只小虫子在爬上他的身体。 “你是不是想问，肉菩萨去哪了？” 孔杰立刻点头。 “夏正涛应该把它放在了二楼，我们下不去，下去的方法只有局长和上面的人知道。” 二楼是局长室，电梯不通，楼梯封死。 张龙升没有撒谎。 不过自己已经赶在子时之前杀了供奉者，肉菩萨在哪里，也不关自己的事。 张龙升把黑剑用衣袂简单擦了擦，装进腰间别着的剑鞘中，黑袍罩下，戴上连衣帽。 此刻他已经回到了原来的模样。 一切整理完后，他说道“相比于夏正涛的死，更为严重的是，你的身份可能会暴露，我提前为你准备了一张死亡证明，在事态恶化之前，我会找时机把它交上去。” 孔杰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默默点了点头。 突然，孔杰抬头。 他已经完全理顺了，张龙升的目的不是让自己死！ 而是要利用自己吸引夏正涛与之缠斗，自己暴露遗神者身份后让对方陷入盲目和癫狂，此时他再出手，一击必杀。 正如对方说的，自己是死是活，对方毫不在意。 死了，死亡证明就派上用场。 活了，死亡证明也有其用处。 张龙升扔掉烟头，用力的拍了拍孔杰道“我知道你聪明，但还是那句话，不听不看，不问不说。” “我只想提一个问题。” 孔杰目光清明，对方笑了一下“你小子挺叛逆的，行，我破例为你解答。” “你是遗神者吗？” 沉默了一会。 对方的回答就像他逐渐远去的背影，在空气里慢慢模糊。 “曾经是。” 第36章 借尸还魂 曾经是。 下电梯的时候，孔杰还在反复揣摩这三个字，什么叫曾经是？ 只有曾经是信徒，觉醒成遗神者，可是既然身为遗神者，总不能再变成信徒吧？ 还是说在这两种身份外还有自己不了解的身份。 想不通。 干脆不想了。 凌晨一点，夜色浓重，如腐烂的尸体上流出来黯黑冰凉的血，蜿蜒的覆盖了天与地。 孔杰手脚并用，从神卫局的后门处爬了出去。 回头看去，酷似三炷香的楼宇被黑暗模糊掉棱角，远远看去像被烧掉了半截。 出了后门，就是街道，此刻已经看不见人，大地也早已沉睡，除了风声和偶然一两声狗的吠叫。 冷落的街，寂静无声。 孔杰穿着一件衬衣，制服被用来包裹今晚的战利品——张龙升分给自己的十来枚鬼还钱。 牛壮那火热的眼神，整个局里炸锅的反应，都让孔杰明白这东西非常珍贵。 这么看张龙升也还算厚道。 可黑袍人明确说过这玩意儿对遗神者没用，当真是美丽废物。 当务之急是赶紧回家，先把自己的衣服什么的处理掉，最好烧掉，至于张龙升说现场会有人善后，姑且相信他吧。 现在的孔杰，除了胸口处还有些隐痛外，绝大多数伤口都已经愈合，神通升级，自愈力也变得更加强大了。 但血污并不会凭空消失，他整个人挂满了各种恐怖电影里的颜色，看上去尤为瘆人。 回到家里，孔杰蹑手蹑脚的来到了房内，门还没有修好，他先是找到了几个方便袋给衣服套住，一层层的打上死结，准备明天找个地方烧了。 紧接着他又去洗手间冲了个热水澡，洗去全身的血污，另外又把鬼还钱冲洗了一下，装进了家里空置的存钱罐里，放到了自己的床底下。 他还特地数了一下，算上自己原有的一枚，现在自己总共有十六枚鬼还钱。 忙完了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他躺到床上，浑身骨头都像散了架，肾上腺素退去后的疲惫感让他的眼皮开始打架。 “检测到有可交换物品。” 都快睡着了，金色的文字显现出来。 孔杰有些懵，他没想到这时候系统会出现。 可交换物品？ 会是什么？ 难道。。。。 他有些迟疑的从存钱罐里倒出绿幽幽的钱币，金球立刻光芒大盛，刺的孔杰闭上双眼，再睁开时。 他又来到了那片白茫茫的世界。 “检测到不明钱币十六枚，现可花费五枚，交换物品为阴司三神，选择其一，是否现在选择？” 又能选神通了？ 孔杰一阵狂喜。 这次系统提示的不是道家三神，而是阴司三神，范围缩的非常小。 孔杰开始在脑海中检索关于阴曹地府的相关知识。 既然是阴司，几个大神肯定首先被排除，如酆都大帝，地藏王菩萨，甚至包括十殿阎罗，这些应该都不会被纳入“阴司”的范畴。 阴司，是在十王殿之下。 但孔杰很害怕出现黑白无常，牛头马面之类的存在，那样都还不如自己的门神秦大将军。 不过转念又一想，这些都属于阴使，有没有神位都还待两说。 阴司至少是在阴使之上，那就是六案功曹，四大判官。 对了！还有东岳大帝手下的十大元帅。 六案功曹的存在感很弱，判官倒是有几个强横的存在，地府阴司里有四大判官，分别为赏善司魏征，罚恶司钟馗，察查司陆之道，阴律司崔钰。 陆之道在典籍中记载并不多，只知道他为别人换头换心，查察人间惩恶扬善。 其他三个都是名人，魏征梦中斩龙的典故孔杰耳熟能详，钟馗更不必多说，身为道家三伏魔帝君之一，虽在阴司，地位却高出别的神一大截，甚至十殿阎罗对他都客客气气，他可以自由出入阴阳两界，可谓是鬼怪的克星。 崔钰，虽然神力可能有所不及，但他昼理阳间事，夜断阴府冤，发摘人鬼，胜似神明，还有冥界至宝判官笔和“人书”生死簿，理论上来说，只要身在三界之中，就要受制于崔判官。 但由于神界有“天书”封神榜，人界有地书“山海经”，所以实际上他只能审判冥界亡魂，但也是相当牛逼了！ 其次，如果能够选到十大元帅，觉醒出温琼的法相，那自然也是没得说，他不仅是东岳大帝十元帅之首，还兼任天庭的三十六天将。 虽说天将只相当于人间守卫皇宫的将领，地位并不高，但既然能够守卫天庭，说明战力并不低，孔杰猜测法相也是会偏向于力量加成。 如果按照神级换算，阴司级别的神可能相当于二级神。 可惜系统说只能交换五枚钱币，不然孔杰是不会吝惜这玩意的，最好十六枚尽数交出，换一个十殿阎罗级别的神，那至少也得是个三级神。 “交换！” 孔杰话音刚落，金色文字显现。 “一，阴律司主，神通，生死有命。” 第一个来的就是崔钰的神位，孔杰立刻仔细揣摩说明的文字，可是看完他却傻了眼。 他发现这个生死有命的发动条件极为苛刻，必须要人在濒死之际才能发动，有百分之八十的几率直接满血复活，另外百分之二十的几率直接嗝屁！ 这在玩呢？ 搞半天是个赌博技能。 尽管复活的概率会跟随等级而无限提升，但始终不会到达百分之百。 而且孔杰判断有误，这次的神位并没有以判官，六案功曹，这种笼统的神位让自己选择，而是更为细化。 文字变幻。 “二，轮回司主，神通，孟婆汤。” 孟婆！ 自己竟然把这位阴司级大神忘了。 这个神通就有点意思了，划定两碗液体，一碗阴水对方服用，一碗阳水自己服用，这两碗水都会根据使用者的想法消除一定量的记忆，但同样也有搞人的点，因为想用孟婆汤消除对方的记忆，相应的也会消除自己的记忆。 阳水不服，阴水无用。 这是个两两相忘的神通！ 孔杰叹了口气。 第三个神通他都有点不忍去看了。 “三，查察司主，神通，借尸还魂。” 这神通是来自那个典籍中少有记载的陆判，孔杰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去阅读下面的文字说明。 划定一具尸体，将游魂或者指定死亡时间未超过两个小时的魂魄附身其上，让其可继续言语，并进行简单的行动，维持时间为十分钟。 孔杰算是明白了，这些阴司神的神通都有着弊端，能力越强弊端也就越大。 第一，生死有命，自己不可能选，这就是赌狗神通，用上瘾了总有一天原地暴毙，尽管他的能力真的很逆天。 第二，孟婆汤，且不说这个使用条件苛刻到爆炸，有喝汤的功夫，下点蒙汗药都行啊，再加上两两相忘的机制，就更让人抓狂了。 第三，借尸还魂，这虽然是一个看起来鸡肋的神通，但是能让死人开口说话，也不失为一个获得信息的手段。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三相比较之下，孔杰最后选择了查察司主，陆判的神通。 金光闪烁，文字变化。 “您选择了阴神查察司主，获得神通，借尸还魂。” 第37章 相亲 “浴室怎么有血啊！” 早上八点，孔杰被老妈大呼小叫吵醒，孔杰顿时心里一跳睡意全无，估计是昨天晚上没有清理干净。 孔父慢条斯理吃着早饭，对自家老婆的絮絮叨叨漠不关心。 “老妈，等会我来弄，昨晚摔了一跤，磕破了点皮，洗澡的时候冲出来的。” 孔杰“镇定”的走出房间，刚好孔母从洗手间里出来，关切的问“怎么回事？” “昨晚值班到半夜，月黑风高的，没留意脚下，不碍事，我现在是准圣徒，早就自愈了。” “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 “去那上班感觉还好吧。” 孔父投来关切的眼神。 好！ 好得很！ 入职两天，差点死好几次。 “还不错。” 孔杰一边回答一边快速穿好衣裤。 假装虔诚的拜过慈悲佛。。。 孔母神秘的招招手“小杰你过来，你现在进了神卫局，这工作多少人羡慕，接下来。。。” 又来了！ 孔杰顿时一个脑袋两个大，没想到穿越到这个世界，还是逃不过相亲的命运。 “老妈，我现在。。。还是想以工作为重。” 孔母还没开口，正在吃早饭的孔父“啪”的一声放下筷子。 “男大当婚！先成家后立业。” “对对对。” 孔母也在一旁附和道“下午你王姨闺女从南城回来，我和她说好了，你俩见一面，他们一家人也是慈悲佛神上虔诚的信徒。” 如果说老妈前面的话只是让孔杰觉得有些头疼，后面的话就堪称恐怖了。 找一个慈悲佛的信徒当老婆。 这就等于抱着个定时炸弹啊！ “妈妈妈。。你赶紧打住，我下午忙得很，局里一堆事，我先走了。” 孔母瞪大了眼睛“大周末的！你上哪去上班？” 孔杰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周六，因为这几天的经历，让他几度崩溃，导致日子都过混了。 “我。。。单位临时开会！” 孔杰回房间拎上手提包，一溜烟逃了。。。。 孔然才打着哈欠穿着小睡衣从房间出来。 孔母无奈的唠叨“小杰都进了这么好的单位，怎么就不愿相亲！唉，早饭都不吃。。。” “妈，你又在给我物色大嫂啊？” 见孔母没吭声。 孔然眼珠子咕噜一转。 “老妈！我倒是有个办法！” 。。。 孔杰拎着手提包坐公交来到了江都市郊的一处荒地，这里有很多野坟，平时就算是白天也同样人烟稀少，他警觉的四下观察了几遍，确认没人后，迅速从手提包里拿出小桶汽油。 昨晚沾满血污的衣服和手提包一起化为灰烬。 孔杰长长的呼了口气，压在心头的一块石头也算是放下了。 回市区的路上，电话铃声响起，是孔然打来的，这几天这小妮子表现怪异，今天这是怎么了，孔杰狐疑的接通。 “哥～” 甜到发腻的声音让孔杰忍不住浑身一激灵，想起那晚的梦，第一反应就是对方有什么阴谋。 “没钱花了？” 孔杰故意没话找话。 “你看你！说什么呢！人家可是你最亲最爱的妹妹，像那种钻到钱眼的人吗？” “像。。。” “是这样的！哥，下午我和一个闺蜜去喝奶茶，想要你陪着。” “不是，你们两女生去喝奶茶聊天，我一个大男人去干嘛？” 孔杰傻眼了，不知道妹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是这样的，她想报考神卫局的书记员，想跟你取取经。” 神卫局除了辅卫以外有一些聘用制的书记员，大多数都是女生，也不在神卫局主楼办公，而是在三栋楼中最左边的楼里。 “你哪来报考神卫局的闺蜜？” 孔然大一都还没开学，这事处处透着古怪。 “我学姐！你别管！” “可我对她报考的这个不太了解，要不，让她上网搜搜，报个班之类的？” “哎呀，哥，我都答应她了！你就帮个忙呗，我身边的同学朋友都知道你去神卫局工作了，都视你为偶像！你就让我也狐假虎威一把嘛！” “你也知道你是狐假虎威啊！” 孔杰嘴上这么说，但心里还是很受用的，孔然小的时候就是自己的跟屁虫，每天哥哥哥哥的在后面喊，可自从她读高中后，关系就愈发疏远，话里话外对自己也是各种瞧不上。 来到这个怪异的世界后，两个人的交流更是越来越少，对方似乎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对他这个哥哥也总是疑神疑鬼的。 借助这个机会，多和妹妹亲近一下，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虽然一直在生死边缘徘徊，但孔杰从没忘记亲情可贵。 面对妹妹甜腻的央求声，孔杰无奈道“好吧，你们在哪？” “我们就在神卫局门口！” 孔然估计以为自己去了单位，孔杰急忙说“我在外面呢还，这样吧，你们找个地方坐会，我待会就到。” 半小时后，孔杰看到妹妹在马路对面对着自己招手。 穿的红色的萝莉裙，小皮鞋，一看就是走的可爱路线，孔然身边站着一个穿浅蓝长裙的姑娘，乌黑秀丽的长发被扎起成马尾垂在脑后，整个人显得精致而清纯，戴着一副无框眼镜，透出一股内敛的知性气息。 这样的女生，真的难以想象她也会变成癫狂的信徒，嘴里高喊异端。 不过，怎么感觉她的闺蜜看起来年纪要大上不少？ 而且怎么感觉两个人保持着一定距离？感觉不太熟一样。 孔杰压着心头的疑惑，穿过马路，孔然一反常态的贴了上来。 “哥！” 孔杰还没说话，“闺蜜”也微笑打招呼，伸出手。 “你好，我是林瑜，最近老听我妈提起你。” 妹妹的闺蜜妈妈，老提起自己？怎么听起来有点怪怪的？ 孔杰的大脑经过长达几天的操练，思维比之前敏捷不少，一下子反应过来。 再看妹妹狡黠的偷笑，遮不住的幸灾乐祸，他哪里还不明白过来现在的情况。 看到妹妹的可爱模样，孔杰仿佛回到了从前那个世界，莫名的一阵心酸。。。 收敛心神，握了一下对方的手。 “你好，我是孔杰，你是王阿姨家的女儿吧？我妈老念叨，说你人漂亮，从小就出息。” 林瑜很敏感的捕捉到他的情绪波动。 “哪有哪有！知道您在神卫局工作，真没想到您是个忧郁气质男士” 眼看气氛有点尴尬，孔然立刻提议“我看旁边有家奶茶店！不如我们去喝杯奶茶吧！忧郁老哥你请客！” 第38章 林瑜 奶茶店？ 该不会。。。 孔杰还在迟疑，孔然已经蹦蹦跳跳的拉着林瑜进去，仰头看了看招牌，果然是楚纯家的奶茶店，孔杰抽搐了一下嘴角，但还是跟了过去。 “楚纯姐！” 妹妹一声呼喊把孔杰的心都喊漏了半拍。 楚纯正在低头专心做奶茶，袖子挽到了袖口处，露出了一截白皙的手臂，戴着浅棕色的鸭舌帽，鬓间的发丝也全部挽到耳后，从孔杰的角度看不到对方的脸，但微微上翘的鼻尖如同美妙的音符，掠过了他的心底。 听到妹妹的喊声，对方抬起头，正好看到孔杰，眼神中先是透露出惊喜的光芒，又转变成几分惊讶。 孔杰有些尴尬。 ”这是我哥孔杰，这是林瑜姐，这是楚纯姐，我小学时就认识了！” 随着孔然的介绍，林瑜落落大方的和对方打了个招呼，从进这里开始孔杰就一直在摸鼻子，真没想到自己的妹妹和楚纯认识。 不是。 你在尴尬什么？ 孔杰这样问自己。 “嘿。” 孔杰有些不自然的打了个招呼。 “哥，你不知道，我上二小的时候经常在这里喝奶茶！那时候楚纯姐就在这里给她妈妈帮忙，楚纯姐做的奶茶可好喝了。” 孔然小学是在这附近上的，怪不得，而且她从小就爱吃甜食，对甜的敏感度极低，想到楚纯做的奶茶口味，孔杰瞬间明白。 楚纯调整了一下状态，微笑道“孔哥，又见面了。” “啊？” 这次轮到孔然傻眼了“你俩认识啊？” “我。。。” 孔杰还没开口，楚纯便解释道“之前店里出了点事，孔哥帮的忙。” “小忙，小忙。。。” 孔杰一脸尬笑。 孔然要了杯黑糖撞奶，孔杰一想到楚纯的手艺，立刻说要杯茉莉清茶，林瑜微笑一下，也立刻跟着要了一杯清茶。 付钱的时候楚纯说什么都不收，最后硬是把印着收款码的小台子收起来了。 三人来到座位上，又是一阵尴尬，孔然哪壶不开提哪壶道“哥，你之前帮的楚纯姐什么忙啊？” “小孩子问那么多干嘛！不看不听不问不说，知道吗？” 孔杰活学活用，直接把张龙升那套搬过来了。 林瑜抿了口茶，淡淡道“应该是有人来闹事吧？” 孔杰惊讶的看了她一眼“为什么这么说？” “这个店开在老城区中心，这里治安管理比较混乱，而且神卫局里的辅卫横行霸道不是一两天了。” 孔杰不由得高看对方一眼。 “你接着说。” “我注意到了，这家店供奉的是不入等的神明，有句话叫，入等为神，不入等则为吏。没有一个强大的信仰支撑，在这种炙手可热的地段开店，保护费应该没少交。” 孔杰没想到对方思路如此清晰，便追问道“按你的思路，既然交了保护费为什么还会有人闹事呢？” 林瑜笑了笑“身处弱势，美丽就是一种麻烦，那些收保护费的流氓本就素质不高，看到楚纯这么漂亮当然会调戏两句，这么多年应该都是如此，但假设店里刚好坐着一位满怀正义感的神卫，一切就不一样了。” “你怎么分析出来的？” “你能帮她的忙，和她需要你帮的忙，重叠后在最有可能的范围里检索，可选择的答案并不多。” 说完，林瑜抚了一下鬓角的青丝，低头抿了口茶。 孔然在旁边听的鼻涕泡都要冒出来了，连忙问“哥！林瑜姐分析的对不对？正确率百分之多少？” 孔杰抿了口茶，表情复杂。 “百分之百。” 。。。 回家的路上，孔然在旁边如同麻雀般叽叽喳喳，把孔杰吵的可谓是头晕目眩，一个劲的追问觉得林瑜姐怎么样。 孔杰受不了了，停下脚步，孔然也停下来。 “很美。” 孔杰实话实说。 “和楚纯姐比呢？” 孔然眼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孔杰抽搐嘴角道“你这个问题毫无意义。” “怎么没有意义了？你当我没看出来！” 孔杰立刻挥手打断“打住！孔然，我警告你不要造你哥的谣，回家你就说我和她卫信都没有加，知道不？不然爸妈会一直追问进度，今天这笔账我都还没和你算！” “还算账。。。看你开心的很。。掏手机时手都在抖的。。” 孔然小声嘀咕。 孔杰作势要勾她鼻子，给对方吓的头一缩。 老实说，不管是林瑜，还是楚纯，亦或是别的女孩，他都不会有什么想法，哪怕有也只会永远的停留在想法上，如果这是在正常的世界，那么一切好说，偏偏在这里，自己压根没有谈情说爱的资格。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叫林瑜的女生思路真的很清晰，分开后，孔杰也问过她的情况。 孔然说她是在鉴查院工作，但具体做什么也不清楚，据说是没有编制的那种，这些也都是老妈和她透露的。 和这种人待一起，别说结婚，就算是正常的接触相处，也估计会经常性的上演白日寻踪，午夜惊魂一类的戏码。 光是想想，孔杰的嘴皮子都打起了哆嗦。 除非有一天这个世界上再无邪神，所有人都从这些恐怖的迷信里解脱出来。 除非，自己也变成邪神的信徒。。。。 孔杰突然觉得信奉邪神似乎也没什么不好，就像人一辈子没见过鱼自然也不觉得没吃过鱼是一种遗憾。 如果现在给他出个选择题，让他丢掉前世的记忆，以此来融入这个恐怖的世界。 他搞不好真的会考虑考虑。 “想什么呢！孔杰，今天过后，你就有把柄在我手上了！” 孔然挡在他身前，弯下腰，眼睛眯成了月牙，孔杰白了她一眼“赶紧等开学给我去南城上学去。” “那你就看不到你可爱的妹妹了。” “看不到最好。” 第39章 内鬼 周末的时光总是短暂。 转眼，万恶的周一又来到了孔杰的面前。 来到神卫局的楼前，发现安保比之前多了，有些地方还被拉上了长长的警戒线。 不仅如此，他还发现这些“安保”的臂章上写的是神卫两个字，分局里根本没有这么多的神卫！ 而且这些人很面生。 一念及此，孔杰脸色骤变，仿佛嗅到了危险的气息，瞬间进入了一种高度警惕的状态。 夏正涛死了，上头来人了。 这是孔杰唯一的想法。 这让他心跳加速，埋头进到电梯，不过他上的并非三楼，而是七楼。 他得重新领取一套制服，在调查来临的时候，尽量不要让自己那么显眼。 不过，一个新入职的神卫和高高在上的局长，大概率不会有人把两者联想到一起吧？ 总务处的人很客气，立刻给孔杰拿了一套新的制服，换上后，孔杰才觉得自己安全了一些。 刚到办公室，孔杰远远看到一个蛮熊般的身影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匀速移动，凑近一看是张天龙。 “杰哥！” 张天龙放下手中的抹布，笑容可掬，憨厚的打着招呼，孔杰回了一声，路过牛壮的时候，听到对方“哼”了一声。 孔杰没有在意，径直朝办公桌走去。 “不用擦了，歇着吧。” “哎！好嘞！” “孔杰，来一下。” 昨晚没睡好，就在孔杰迷迷瞪瞪准备趴一会的时候，被一声催促吵精神了，抬头看到张龙升，在门口对着自己招手，面色还很难看。 孔杰迷糊着出了门，跟着来到对方办公室，门关上，张龙升阴沉的点上一根烟。 “怎么了？张队？” 孔杰不明所以，对方缓缓吐出一口烟，朝窗外努努嘴“看到警戒线了吗？” 孔杰压低声线“看到了啊！是因为夏局的事？” 对方讥讽的笑出声“他活着的时候就不算什么，死了空出位置，谁会在乎他？但事情现在闹大了，肉菩萨没了。” “啊？” 孔杰刚坐下，闻言又“蹭”一下站起，双手按在桌前，瞪大了双眼。 当这句话从对方口中说出，孔杰只觉得耳畔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好像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张龙升自己都说了，肉菩萨才是整个光明区分局的核心，核心没了，这个局还有其存在的意义吗？ 孔杰终于知道张龙升面色难看的原因了。 “别看我，看我也没用，我也不知道怎么没的！” 对方心烦意乱，狠狠将烟头掐灭，“我以为那畜牲把它放在了二楼，谁知道竟然没了，昨天上头来人搜了一夜，就差没把楼翻过来。” “那现在怎么办？” 面对孔杰急切的态度，张龙升也平复下来。 面对孔杰的惊慌失措，张龙升轻轻压了两下手，示意放低音量，然后小声说道“放平心态，如果有人找你，你就配合调查，问那晚你在干嘛，你就说在我公寓里喝酒，记住，我出任务前，把钥匙丢给了你。” 看到孔杰不解的眼神，对方又说“那天晚上我的公寓，包括局里的监控都让我抹了，你在我的公寓，而我那晚在出任务，我们都有不在场证明。” 孔杰点点头。 他总感觉张龙升没那么好心，大概率是不想自己被查再把他咬出来。 “你先回去，半个小时后，所有神卫都要去会议室开会，上头成立的专案组过来了。” 孔杰不知道怎么回的办公室，心就像被一块胶布封住，无法动弹，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样子，牛壮出言嘲讽“怎么，打牌输钱了？输多少啊？跟个霜打的茄子似的。” 孔杰没理他，坐回座位后，仔细思考未来可能面临的困境。 半小时后，整个神卫局大楼传来广播声。 “所有在职神卫迅速到十层会议室集合！！” 会议室并不大，也就只能容纳一两百人这样，神卫的数量并不很多，根本就塞不满。 张龙升，牛壮，孔杰，三人坐在右侧第二排。 三个人，行动队全齐了。 台上坐着三四位神情严肃的领导，胸口起步都是一枚小剑，正中坐着的人有两枚小剑，换算下来应该是市局局长的级别。 整个会议室庄严肃穆，像前世的灵堂，道士在前面举行仪式，后面的人披麻戴孝，闷不作声。 就在众人还不明所以的时候，会议室内涌进了很多身穿重装的武警把守在门内的位置，封锁了各出口，随后门也被重重关上。 台上正中胸镶两枚小剑的，是个头发全白的老头，身姿却笔直如松，眼如鹰隼，快速的对下方扫了一眼，便让孔杰有把头埋下的冲动。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刘跃，是这次专案组的负责人，可能大多数人还不知道，肉菩萨没了。” 这一句话如同平地跃起惊雷。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 “你们中间很多人没见过你们的局长，他姓夏，周五晚上，他死在了顶楼，根据现场初步判断，应该是死在了异端的手里。” “异端！！！！” 全场的呼吸声变得炽热而重，此起彼伏，神卫局里出现了一个异端，杀了局长，带走了肉菩萨，这简直是惊天的耻辱！ 刘跃用手轻轻点了点桌面，声音不大，但全场都安静下来。 “我怀疑，这个异端，出在我们神卫局的内部。” 第40章 刘跃 怎么办？ 还是来了！ 孔杰的大脑像是被安装了发动机，呼呼呼的奔腾着，他思索着每一种逃生的可能性，尽管自己的神通升级到中阶，又额外觉醒了一个鸡肋神通，但对于眼下局面，帮助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如果自己想逃，活命的可能性近乎于零。 尽管上头几个领导年纪看起来都不小了，但孔杰丝毫不会怀疑对方的实力，再者，全场群起而攻之，自己的阑尾估计都会被分食殆尽。 他看向一旁的张龙升，此刻对方老神在在，甚至还打了个不大不小的哈欠，这个哈欠吸引了刘跃的注意，目光随即投向这边。 孔杰在内心疯狂大喊！ 玛德！你要找死别带上我啊！ “还是跟以前一样，不让人省心，这里可不是睡觉的地方！” 孔杰没想到对方并不生气，而且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一股宠溺，像是两人熟识了很久。 “尽说些屁话！可不就想睡觉吗？” 张龙升一语惊人，全场都是吸凉气的声音。 “胡闹！” 刘跃的声音变得威严起来“这里是什么地方！要分得清上下尊卑！” 不是？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熟悉？ 敢情张龙升对自己说的那些，也是和别人学的啊！ 张龙升旁若无人的伸了个懒腰，随后直直的看向台上，目光如炬道“在你们还在翻箱倒柜找肉菩萨的时候，我已经把事情摸的差不多了。” 刘跃的脾气看起来出奇很好，他好奇道“上一次你就是因为不听指挥擅自行动，被打发到这，还不长记性，不过，我倒是想听听你是怎么摸的？” “想听吗？” 张龙升挑衅的对他看了一眼。 刘跃愣了一下，随后忍不住笑了起来，接着认真的点了点头。 “当晚，顶楼的确出现了异端，但夏局并不是死在异端手里，杀人凶手就在我们当中。” 一语惊四座。 所有人都傻了，傻的最厉害的是孔杰。 他的瞳孔里显现出一种迷离与茫然，似乎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谁，身处何处。 刘跃来了兴致。 “好，那你说说，凶手是谁？” 张龙升听后随即站起身来，抬手，手指绕了会场一圈，挨个指，指到孔杰的时候，对方的后背已经浸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好在又过去了。 最后手指指向了台前，指向了刘跃，这个年已花甲，胸镶两枚剑，神卫局的封疆大吏。 这次冒冷汗的不仅仅是孔杰一人了，就在刘跃身边的领导满面怒气，即将拍案而起的时候，手指又绕回来了。 这次他指的是他自己。 “凶手是我，他是我杀的。” “理由？” 刘跃收起笑容，面容肃穆。 闻言张龙升轻蔑一笑“老头子还跟我装呢，黑棱刺扎出来的伤口，你认不出来？这东西还是当初你给我的。” 刘跃重重的咳嗽了两声，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的，随即他拔高了声量。 “理由！我问你理由！” “这家伙不地道，上一任局长献祭了也有三年多了吧？这家伙接任以后，一直借窍，区分局刚开始请回肉菩萨的时候怎么说的？搜不到异端，局长就要自己顶上去“献骸”。他倒好，异端异端搜不到，死也不愿死，鬼还钱还吞了不少！那他自己不愿意，我就帮他呗！” 说完张龙升便呲着大牙在那里笑。 “总不能占着茅坑不拉屎，得给年轻人机会啊！” “那天你不是在出任务吗？” 刘跃人老成精，一下抓住了重点。 “我不说出任务，那家伙敢出来吗？一下班就躲在二楼，要不是神卫局上班时间不好动手，他在顶楼借窍的时候，我都杀他八百遍了！” “混账！” 刘跃身边的领导拍案而起“你这个无法无天的混账！” 刘跃却神色平静，按了按手“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夏正涛做的确实不符合神卫局的规章制度。” 闻言那个领导神色讪讪的又坐了下去。 刘跃交叉双手，托住下颚，一头银白的发丝无风而动，眼神中透露出锐利的锋芒。 和张龙升的眼神很像。 “夏正涛死在谁手里我并不关心，我只想知道两件事，一，那个异端是谁？二，肉菩萨去哪了？” 第41章 案子 “这两个问题都不是问题。” 张龙升轻描淡写的笑了，笑容中有得意，也有讥讽。 刘跃老眉深锁，不得其解，张龙升提示道“夏正涛的死亡时间是几点？” “经法医鉴定，应该在十二点左右，最迟不会超过凌晨一点。” 张龙升叹了口气。 “老头子，你真的老了。” 这句话似乎刺激到了刘跃，对方涨红了脸，旋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苍老的笑声在会议室中盘旋。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全场尽皆茫然，不知道这两人打的是什么哑谜。 随后，刘跃出人意料的宣布散会，仿佛张龙升寥寥几语便给他喂下了一颗定心丸，在他的示意下，层层封锁的警卫有序退去，封闭的门再次被打开，阴沉压抑的气氛瞬间一扫而空。 人退去七七八八后，刘跃离开讲台，来到张龙升面前，颇具玩味的打量对方。 “既然如此，三天内，我等着你给我的结果。” 张龙升还是那副慵懒的模样，没有搭腔，刘跃也不气恼，眼神又扫过孔杰和牛壮，在牛壮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和你张队长好好学学，别整天在这里浑水摸鱼。” 像是长辈训斥小辈的口吻。 孔杰联想到牛壮之前透露的他在市局的关系，看来两人也是相熟已久。 眼神又回到孔杰身上，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被张龙升打断“要走就走，婆婆妈妈的。” “还不想回去？” “您老什么时候退休了，跟我说一声，在你手下当差，得憋死我。” 。。。 回去的路上，孔杰压住心中的疑惑跟随着人群，直到回到三楼，他第一时间钻进了张龙升的办公室，追问他在会上打的什么哑谜。 张龙升慢条斯理的把制服挂上衣架，根本不理会他的追问。 “记得我和你说过什么吗？” 孔杰抽了抽嘴角。 “不听不看，不问不说。” “那不就行了。” 孔杰离开后，门骤然关闭，办公室内瞬间一片漆黑，在黑暗中，男人卸下了所有的伪装。 他的神色空了一瞬，在这一刻，仿佛有什么东西无声无息地在心底破碎。 迟疑了几秒，手打上抽屉的把手，拉开后，拨开零散的杂物和文件，是一个已经积尘的暗格，他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再拉开，暗格里只有一张一寸照片。 是一个女人，面容已经被灰尘覆盖。 他叹了口气，想将照片上的积灰擦去，手指却不知如何活动，想拿起，又作罢，似乎薄薄的一张小纸却有千钧的重量。 “啪！” 抽屉合上，男人再度回到之前的状态，只是眼神中多出了几分狠厉。 之后的整整一天，孔杰都心不在焉，他坐在桌前，对着空荡的电脑屏幕发呆，脑海中不断的复盘着会议室里两个人的对话。 关键点是夏正涛的死亡时间。 看刘跃的表现，似乎这一个信息就可以完美解决他提出的两个问题，即异端的所在，和肉菩萨的所在。 无论孔杰怎么想，都领悟不到这其中的玄机。 他轻叹一声。 不过总算是逃过一劫！ 下班后，孔杰本想直接回家，但不知道怎得就想着去楚纯家的奶茶店坐坐。 坦白说，他并不喜欢喝那些玩意。 刚到门口，视线里出现几个熟悉的身影，赫然是之前自己教训过的光头等人，孔杰不禁眉头一皱。 难道几个人好了几天，皮又开始痒了？ 走进去一看，发现几人竟然在抹桌子扫地，各有各活，分工明确。 “哟，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流氓小分队改当公益劳动志愿者了？” 见到孔杰面含笑意，光头果断扔下手中抹布贴了上来，一脸谄媚的笑道“都是龙哥吩咐的，他让我们没事就上这看看，有什么活儿是我们能干的。” 看到孔杰，满脸无奈的楚纯似乎找到了主心骨，软糯的声音带着一丝祈求。 “孔哥，他们在这帮忙，别人都不敢来喝奶茶了。” “哦？有这回事？” 孔杰故作惊讶，虽然噙着笑意，但在光头几人看来就像从地狱爬出的魔鬼，光头哭丧着脸道“孔哥，我们每次来都会点上二十杯奶茶！” “哦。这样啊！” 孔杰想了想道“我看你们干脆下次也别来帮忙了，看你们笨手笨脚的也干不了精细的活，点奶茶可以，点完得走，再找个清洁工过来！知道吗？” “是是是！” 光头点头如捣蒜。 “知道了就赶紧走，人家还要开门做生意，看你这身上纹的，又是皮皮虾又是麻雀的，怎么还有吊死鬼？” 孔杰打量着光头的纹身，对方看了看自己的左龙右凤中魔神的纹身，纹身是混混的脸面，搞的对方差点想反驳两句，可一对上孔杰的眼神就像遇到了克星，立刻暗骂自己是不是嫌命长了！ 他慌忙点头道“孔哥教训的是，过几天我就去洗了。” 几人前倨后恭，夹着尾巴走后，孔杰和楚纯相视几秒后，都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下班了？” “嗯，是啊，下班了。” 两人对话后就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 楚纯不知说什么，孔杰也陷入尴尬，他本就和女孩子打交道比较少，偶尔家里安排相亲的女孩子只要一听他的条件，要么是客气委婉的谢绝，要么是毫不留情的走人，导致孔杰一见到漂亮女孩，就会产生本能的退却。 来到这个世界后，由于经历多了，生死都经常置之度外，对于男女之情自然没有前世那么畏惧。 可不畏惧并不代表娴熟。 他只能不断的给自己加油打气，自己已经不是前世那个小牛马了，而是地位尊贵的神卫。 这边孔杰还没想好说什么，那边倒先开口了。 “林瑜姐挺好看的。” 面对楚纯的试探，孔杰刚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自己以什么样的身份去解释，看着对方面带希冀的神情，孔杰突然意识到，有一层隔阂正在被缓缓捅破，这让他一时间有些胆战心惊，于是咬了咬牙，笑笑道“是的。” 女孩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神色开始不太自然，低下头清洗杯具，气氛再一次陷入僵局。 这时店里闯入了两个身穿神卫局制服的男人，孔杰抬眼一看，是两个辅卫。 “孔神卫，请您跟我们走一趟，出了点事。。。” 孔杰皱了皱眉，问道“什么事？” 两个辅卫看了看楚纯，附耳过来压低声音道“有案子。” 普通案子是公安管的，只有牵扯到异端才会移交给神卫局，这种案子一个月都不一定有一起，所以大多数时候神卫局是比较清闲的。 没想到孔杰的“运气”这么好。 念及此处，孔杰也自然躲不掉，随即带着两人离开，在他走后，楚纯母亲从门帘后走出，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轻叹一声后，抚了抚女儿的肩。 “别看了，他和我们注定不是一路人。” 第42章 千幻心神 “哟，大忙人回来了啊？” 一进到三楼，就听到牛壮的声音，对方皮笑肉不笑，看着回来的孔杰，忍不住出言嘲讽。 带自己过来的两个辅卫到了地点便自行离开，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牛壮和孔杰两人。 “有公务，就回来了。” 孔杰声音冷冽，不想和对方纠缠。 “和奶茶店女店员谈情说爱的感觉怎么样？下次我也去那里感受一下爱情的酸臭味。” “闭上你的臭嘴。” 孔杰一向不愿理会对方的冷嘲热讽，但拿楚纯说事，已然让孔杰动了几分真火。 “哟！真爱啊！” 牛壮眯起眼睛，眼神中多了几分兴趣。 “安静。” 张龙升的声线传来，孔牛二人抬眼看去，只见张龙升面无表情的带着两个辅卫进来，正是之前派出去通知孔杰的人。 一个叫刑天，青年模样，面白，桃花眼，虽是剑眉却过于细长，给人一种阴柔之感。 另一个叫薛獒，年龄稍长，虎目圆睁，身躯比张天龙还要高壮几分。 孔杰早在之前就仔细打量过，对方右臂比左臂要粗上一圈，太阳穴往外面凸，据说这种人都是横练功夫到了一定的境界。 这两个也算是辅卫中的特殊存在，是跟着张龙升从市局过来的老人，局里一直有传言说他们的能力早就可以晋升为神卫，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这么多年来职位一直没有得到调整。 之前自己还不知道，但看着跟张龙升立马就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之前让他两去通知你过来，估计没介绍过，这两个是跟我的辅卫。” 孔杰立刻客气道“不用介绍，刑哥和薛哥的大名早就如雷贯耳。” 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而且这绝不是两条狗，而是择人而噬的猛虎。 除了包括孔杰自己在内的五个人外，别的诸如张天龙，高洪等辅卫，都没有进来议事的资格。 “那好，废话我就不多说了，现在有个案子，刚接到通知，有个女人的尸体，在南鼓巷被发现。” 南鼓巷？ 那不是江都着名的红灯区吗？ 孔杰记得前世时那里是黄赌毒泛滥的重灾区，相关部门来来回回的扫，却总是治标不治本。 “女人是小型二等神只，千幻心神的信徒，等级是准圣徒。” 千幻心神。 又是自己一个没听过的邪神。 “初步判断，凶手是异端，且她家供奉的心神法身，陨落了。” 孔杰不明白话中蕴含的信息，但其余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牛壮脸本就白，此时更白，他眉头拧成麻花，颤巍巍的说“法身陨落，这应该还是近十年来光明区第一起这种性质的案子，而且还是小型二等神只。” 法身，就是世人供奉的神像，是邪神在人间的化身，被人毁了。 定是异端所为。 重点在于，一个小型二等神只的法身实力相当恐怖，根据当时黑袍人所说，能够有这种实力的遗神者，确实对于光明区分局来说，是个劲敌。 张龙升继续道“废话不多说了，这样的对手，想必你们也明白是怎样的存在，但该有的流程还是得走，接下来我介绍一下这个死者的情况。” 死者是个年约三十左右的少妇，全职太太，丈夫在博物馆上班。 “我建议先查南鼓巷。” 牛壮提出自己的意见。 “孔杰你说呢？” 张龙升目光如炬，眼见几人目光都投向自己，孔杰沉思一会道“从杀人动机出发，对方为的就是毁掉千幻心神尊上的法身，而女人大概是发现了，与之战斗时被杀死。这样看，凶手实力强大，并没有抛尸的必要，完全可以直接离开。所以要么，这个女人死亡地点就在附近，要么，就另有隐情。” 说完孔杰微微侧目向一旁的牛壮。 “什么都没摸清楚就盲目的查，很蠢。” “你！” 牛壮被刺激到了，刚想开口反驳。 张龙升按了按手，直接打断道“孔杰说的不错，我的想法也差不多，这个女人的死亡地点和抛尸地点应该相隔不远，并且杀人者和抛尸者也不一定是同一个人。” 孔杰沉思道“那么问题来了，有工作体面的丈夫，自己也是准圣徒，这样的女人，怎么会死在南鼓巷，这样混乱的烟花之地呢？” 第43章 南鼓巷 张龙升道“按照你的说法，还有一个矛盾点，如果死者为了保护法身而和凶手战斗，法身是放在死者家中，而死者家离南鼓巷距离可是足足有十几公里。” 孔杰点点桌子，眉宇之间尽是思索之色。 这的确是个矛盾点。 如果女人是为了保护法身而死，就说明凶手将其带去南鼓巷抛尸，这个必要性太小。 如果女人死在南鼓巷附近，就说明另有别人潜入她家中，毁掉了法身。 孔杰道“我想见见她家里人。” 张龙升微微颔首。 “她家人就在神卫局的接待大厅，不过情绪一直没有平复。” 接待大厅在三炷香左侧的楼，一楼，孔杰还没有去过。 几人来到后，果然远远就看到死者的一家老小挤在公安局门口，她妈颤巍巍的，声泪俱下，像被人拧干了乱抖的麻布。 她爸稍微稳重点，上来就要握手，孔杰不太适应这种生离死别的悲痛场景，怕自己被感染情绪。 他赶紧躲到一边，瞅着断了线的老泪滴在张龙升的手上。 张龙升眉头一皱，但并没说什么。 接待人员过来一个劲的安抚，嘴里都是一些逝者已逝，节哀之类的话。 她妈的神情突然变得可怖，手舞足蹈，声嘶力竭的大叫。 “节哀！节什么哀！我们一家人世代供奉的伟大的千幻心神的法身陨落了！天啊！这是断绝了我们一家人的传承啊！我们存在的意义在哪里？” 孔杰这才听懂了，敢情这一家人情绪不稳定的根本原因是邪神法身被毁了。 女儿的死被抛到了一边。 这个世界，真的疯了！ 五分钟后，死者丈夫也来了，孔杰不禁仔细打量起来。 来人是标准的知识分子模样，白净，清瘦，戴着副金丝眼镜，看着挺人畜无害的，手上却提着把刀，那把刀很厚，起码有个十几二十斤。 “到底是谁！毁了我伟大全知的心神法身！到底是谁！！！我要和他同归于尽！！” 男人也是准圣徒，血气迸发，眼镜片都被崩成碎片，如同冰锥般射出。 张龙升眉头一锁，手轻轻抬起，所有碎片原路返回，又重新拼凑在男人的镜框中，就像被子弹击中的钢化玻璃，碎而不散。 这一手，让死者丈夫稍微清醒过来，也明白面前的人起码是圣徒。 接着他转变路线，紧紧握住了张龙升的手。 “神卫大人！你一定要帮我们找到凶手啊！这样，重塑法身还有希望！” 孔杰微不可察的轻叹一声，从始至终，无论是死者的父母，还是她的丈夫，提到的都只有邪神的法身。 似乎死的不是他们的妻子女儿，而是路边的一只猫，一条狗。 张龙升不着痕迹的抹掉对方的手，神色冰冷。 “我们神卫局会尽力查案，你们请放心。” 死者母亲失魂落魄的重复“那就好，那就好。。。。” 接着整个人往外面走，好像失去了神志一般，紧接着整个人一头栽倒。 “妈！你怎么了！” “老婆子！” 死者父亲和丈夫连忙扶了上去，张龙升随口吩咐“老人家年纪大了，受不得打击，快联系医院吧。” 说完对几个人使了个眼色，几人尽皆会意，在哭喊声此起彼伏的夜色中匆匆离开。 “天色也晚了，这个案子这段时间稍微跟进一下，先回去休息吧。” 孔杰正想离开，却被张龙升叫住。 “孔杰，你留一下。” 牛壮嫉妒的神色一闪而逝，刑天薛獒二人也拱拱手相继离去。 神卫局门口，大鼎前，只剩下了张龙升和孔杰两个人，孔杰狐疑的打量着对方的神色，不知道对方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对于自己这个队长，他是防范多过信任。 诚然，他救了自己，但关键是，坑也是他挖的。 “怎么？不放心我？” 张龙升低头点烟，向斜上方看了一眼，烟头燃起，他的神色也瞬间变得晦暗难明。 “没有，不敢。” 孔杰实话实说。 “来一根？” 张龙升摇了摇烟盒，孔杰想了想说“来一根。” “自己拿。” 孔杰开了个玩笑“没下毒吧？” 张龙升闻言呛了一口。 “杀你还用下毒？” 香烟是男人谈天交心的润滑剂，吞云吐雾中，孔杰感觉两个人的关系拉近了不少，不过他不忘提醒自己，这是个错觉。 “关于这个案子，我有个想法。” 张龙升开门见山，点进了正题。 “张队请说。” “南鼓巷那里，千幻心神尊上的信徒很多。” 看着孔杰疑问的神情，张龙升解释道“千幻心神尊上是一尊女神，有安抚异性的效果。” 听到这里，孔杰顿时明白这尊邪神的功效。 安抚？ 我看是魅惑吸食男人精气差不多。 可是疑问随之而来，这又和女人的死有什么关系？ 张龙升接着道“男性供奉者不会受太大影响，但女性供奉者会变得。。。说你懂吗？” 随着张龙升的眼睛里泛起“男人都懂”的笑意，孔杰瞬间明白。 千幻心神，会掠夺男性供奉者的精气，再洗脑女性供奉者让他们去掠夺别的男人的精气。 “死者的母亲，应该是中了慢性毒药，刚刚是毒发了，我猜测，应该是她老伴长期在她的饭食里下的毒。” “啊？为什么？” 孔杰目瞪口呆。 张龙升笑而不语，孔杰顿时反应过来。 “那你刚刚为什么不说！” 孔杰还秉持着前世那一套观念，不料张龙升笑容玩味“你知道就光明区，每天要死上多少人吗？你管的过来？” 孔杰沉默。 “千幻心神尊上并不是适合家庭信奉的神明，她的信奉者大多是独身女性，说实话，一家人供奉的，我也是第一次见。” 孔杰领悟出了张龙升话里的意思。 “所以，你怀疑是情杀？” “我们判断是异端所为的逻辑基点，是在于法身被损毁，但如果说是妻子试图下海，丈夫阻拦无果后杀人抛尸，而法身陨落则另有其人呢？” “神像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是千幻心神尊上？” 孔杰提出自己的疑问。 “这就是我留下你的原因，我想你隐藏身份，深入南鼓巷，按照我的推测，接下来异端还是会有所行动！我需要你搜集一些信息。” “啊？那我以什么身份？” 面对傻眼的孔杰，张龙升的脸上少见的出现了一丝猥琐。 他吐出一口烟缓缓道“当然是以客人的身份。” 第44章 老头 回去的路上，孔杰在心中不断盘算。 既然张龙升安排自己进入南鼓巷，无疑是让自己站到了遗神者的对立面，虽然说身在神卫局这种专门针对异端的部门，他早有预料。 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急，这么快。 根据张龙升的说法是让自己明晚九点左右进入南鼓巷，主要任务也就是搜集信息，看看有没有什么疑点。 但张龙升的话不能全信，孔杰早就意识到这点，他总觉得对方肯定还有自己不知道的图谋。 而且经过今晚的对话，孔杰更加摸不清张龙升的立场，也不知道对方是否站在遗神者一边。 虽不清楚是谁毁了千幻心神的法身，但根据孔杰自己的推测，大概率是神选会所为。 目前首要的。 是自己得把消息传递出去。 这也是孔杰思来想去后的结果，把这件事通知对方后，这样好歹后面出了什么状况不会误伤自己这个友军。 不说学鹿鼎记里的韦小宝在朝廷和天地会两头左右逢源，但保证自身的安全也是第一要事。 对了！ 黑袍人留下了联络他的方式。 中心医院旁边的欣欣小卖部！ 看了眼手机，八点出头，这个时间小卖部应该还没有关门。 孔杰刚想打车去中心医院旁，但转念一想，之前自己的网络浏览记录都能被神卫局查出来。 为了隐匿行踪他还是选择徒步前往。 好在他知道中心医院和神卫局之间有一条近路，那一块是在老城区改造，人烟稀少，很适合自己行动。 孔杰脱下制服将其拿在手里，又去街边的药店买了口罩，拿方便袋将衣服装起来，简单的换了一下行头后，总算没有之前那么显眼。 经过二十多分钟的步行，孔杰来到中心医院旁。 欣欣小卖部在中心医院街道的最右侧，连接着一片即将拆迁的棚户区，非常不起眼。 孔杰找了一会才找到，断了小半截的招牌，在夜幕中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整个店显得老旧而神秘，店内空无一人。 货架上的商品静静地守候着，仿佛在等待着某个重要的人。 孔杰一眼就看到了明黄色的充电宝，和这个环境格格不入，像是这个时代的产物误入了九十年代的环境。 “老板在吗？借个充电宝。” 孔杰装作随意的进到店内，在货架上翻找着零食，只见一个老头从货架后的门帘里钻了出来。 孔杰定睛看去，这个老头颧骨很高，身形佝偻，脸色暗淡无光，脸上布满皱纹，使他的脸看起来像树皮一样粗糙。 “直接扫码就行。” 老人慢悠悠走了出来。 “再拿包黄鹤楼。” 老头没应声，走过来从柜台里扔出一包香烟，自始至终眼皮都没抬。 孔杰也没在意，拿出手机扫码，老头瞄了一眼道“那个是坏的。” 想起之前黑袍人嘱咐的，孔杰立马说“没关系。” 老头的身形微不可察的凝固了一下，又抬头瞄了一眼，嘴唇哆嗦了两下，没说话。 孔杰刚想把充电宝拿走，老人的手按在上面，轻轻的动作，却让孔杰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封锁，手臂顿时动弹不得。 “塞回去就行了，拿走了下次没得借了。” 孔杰心中一惊，正对上老头凌厉的目光。 “哦哦，好的。” 孔杰顿时明白过来，眼前这个老人的身份估计不简单，语气也变得恭敬起来，正准备走，却被叫住。 “等会，我看你印堂发黑，最近两天怕是有什么血光之灾。” 老头淡淡说道，孔杰一愣，他是知道这个世界并没有算命这一说的。 血光之灾更是无从谈起。 毕竟这个世界每个角落每一天都在上演着各式各样的血光之灾。 按下心头疑虑，只听老头慢悠悠道“你被东西盯上了。” 说完他的身躯佝偻下去，显得愈发瘦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其吹倒。 然而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却犹如古井无波，静静地凝望着孔杰，似乎有什么话藏在眼睛里。 孔杰眼皮跳了跳，一股怪诞的感觉涌上心头，仿佛被什么东西锁定。 “老人家，能告诉我是什么吗？” 老头叹了口气“我的建议是你今晚别回家了。。。不过，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孔杰还想追问什么，老头已经背过身去，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老头向后摆了摆手。 “别再问了，老头子我要死了，不想再管这些烂账，你看，阎王要人三更死，岂会留人到五更。” 简简单单一句话。 却让孔杰心头陡然一震！ 阎王？ 这个世界没有这个名词！果然这个老头也是遗神者！ 那么对方说自己被东西盯上了，是什么东西呢？ 看着还在微微摇晃的门帘，虽然老头已经消失不见，但孔杰还是定定的看着。 看来这个隐秘，只能由黑袍人告诉自己了。 第45章 到底是什么? 孔杰前脚离开，后脚就听到“哐当”一声，刺破了黑夜的宁静，几声狗吠声呼应而来。 一回头，孔杰发现小卖部的卷帘门已经拉了下来。 孔杰愣了神，感觉这个店就像是专门为了等自己过来才没有打烊。 面前是昏黄的路灯，直抵黑暗的小路，行人很少。 孔杰猜测黑袍人应该会找个隐蔽的地点见自己。 为了给对方创造机会，他还是选择抄近路返回，这样双方可以在无人的棚户区接头。 事实证明，孔杰判断的没错。 走到路中段，已经看不到亮着的路灯了，入眼处尽是空洞的窗户，荒芜的草坪也被蒙上一层绿网，危房静静地伫立在角落，破败与四周的繁华形成鲜明对比。 莫名的感觉到一阵寒意，像是有什么东西疾驰掠过身边。 毛孔警惕的张开。 “不错，还算有点脑子，怪不得上次能从夏正涛手上活下来。” 嘶哑的声音划破空气，如同鬼魅般的身影随即在左前侧出现。 孔杰定睛一看，赫然是黑袍人。 “黑袍哥？” 孔杰有些犹疑的打招呼，黑袍人的身影僵硬了几秒，看来是被这称呼弄的有些怔住。 “有话，说。” 孔杰咽了口口水，和对方保持着正常说话对方可以听见的距离。 “我今晚手头接到一个案子，有一个法身被毁了，死了一个女性供奉者，是个准圣徒。” 黑袍人沉默一会，再度开口。 “死亡地点呢？” 孔杰生出疑惑。 不是？你们杀的人，怎么还要问我情况。 转念又想到张龙升推测的，毁法身的人和杀人抛尸的不一定是同一个人，随即也就理解了。 “尸体是在南鼓巷被发现的，我们队长让我明晚九点潜伏进去，探查信息。” “南鼓巷。。。” 黑袍人沉吟片刻问道“被毁的是千幻心神法身？” 孔杰又是一愣，回答道“是的。” “事情不是我们做的。” 似乎看出了孔杰的疑惑，黑袍人直截了当的给出了这个信息。 不是神选会的手笔？ 那还有谁？ “不必感到奇怪，这个世界上还存在别的遗神者组织，以及一些实力强大的散神，我猜安排你去的原因是想让你找出可疑的人，因为大概率对方的下一个目标，在南鼓巷内。” 黑袍人的话不禁让孔杰皱起了眉头。 心想，既然不是你们做的，你又怎么能笃定对方下一步的行动？ 随即他提出疑问“为什么一定在南鼓巷内，对方难道不能随机出手吗？法身这东西又不是特产，每家每户不是都会供奉？” 黑袍人解释道“毁掉法身，供奉的信徒可以重新再塑一尊，即便法身内储藏的供奉之力会被清空，一切还可以重头再来。” “但有一种办法，可以消灭掉该神明所有的供奉网络，即是找到一些力量强的法身，有计划的去损毁。” “在最强大的几个法身被毁掉后，一些小的法身也会慢慢的流失其力量。” “一个邪神在世间有千万神像法身，像千万触手汲取人类养分，陨落一个法身，那只是斩断了千万条触手之中的一个，但是触手之间也会相互联系，如果有针对性的损毁一些强大的法身，就像是斩断了所有主干，这个神便没有力量持续供应。” “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孔杰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张龙升让自己埋伏进去的原因，因为他知道对方的下一个目标就是那儿。 “一般来说，想要毁掉法身，遗神者也不会贸然出手，他们会事先侦查环境，防止被埋伏。神卫局安排你的意思是，在对方侦查的时候，你也可以侦查对方。” “那我明晚应该怎么做？不会被发现吧？死在自己人手里，这太冤了。” 黑袍人直截了当的说“装瞎子。” 装瞎子？ 想想也是，毕竟派自己去打探情况，到时候怎么说不还是嘴皮子动一动的事，就算看到了也装作没看到，对方想必也不会为难自己。 “本来今晚你不来找我，我也会找你，相比于你说的事，你的事更麻烦。” 我的事？ 我还有什么事？ 孔杰疑惑的眼神在黑袍人黑漆漆的面部扫视着，仿佛在寻找着某种隐藏的线索，以解开他的困惑。 对了！ 孔杰思绪一闪，顿时想到了那个古怪的老头，慌忙道“那个老人家也说过，说我会有血光之灾。” “你是说，王老？” 黑袍人的语气中难得的渗进了几分尊敬。 “就是那个小卖部的老板。” 黑袍人沉默了一会道“他还说什么了？” “他说，建议我今晚别回家。” 又是短暂的沉默后，黑袍人的语气更加凝重。 “还有呢？”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阎王要你三更死，岂会留你到五更。” 当孔杰一五一十的把那个老头的话复述出来后，黑袍人顿时陷入沉思。 看着只是几句哑谜般的话就调动了黑袍人所有的思绪，孔杰不禁面露疑惑。 “那个老人家是什么身份？” 黑袍人看不到五官的脸上泛起一丝微妙的波动，但并未说任何话。 “你过来，我给你一样东西。” 听到黑袍人的召唤，孔杰来到对方面前，即便离的已经很近，但是却感觉不到一丝“人气儿”，也听不到呼吸，仿佛对方是一具尸体或是机器。 “伸手。” 冰冷的声音传来，孔杰伸出手，眼见一颗血红色的小珠放在了自己手心，孩童玩的玻璃珠大小，晶莹剔透，像是玉质的。 “你今晚回家，遇到紧急情况，捏碎这个珠子。” 黑袍人语气肃穆。 孔杰只觉得一股冷气从脚板心直窜到天灵盖，终于再忍耐不住。 怎么都在跟自己打哑谜！？ 这种感觉快让他疯了！ 他迅速凑近几步，声量提高道“到底我家里有什么等着我？” 黑袍人不为所动，只是平静道“王老之前为你占过一卦，他说，不可说。” 第46章 不可说之物 当黑袍人的身影慢慢隐入黑暗，孔杰攥住对方给自己的红珠，内心陷入天人交战之中。 他很想知道，那个“不可说”之物，到底是什么？ 老头先说不建议自己回家，但后面又说是祸躲不过，意思很明确，就是说自己迟早要面对。 而“阎王要你三更死，岂会留你到五更”，这句话的意思是否在告诉自己，即便今晚不回家，自己也躲不过这样东西的追杀？ 孔杰思索着种种可能性。 难道说，是慈悲佛又要作祟？ 不像。 一路想一路走，眼前慢慢有了光，直到街边的景象越来越熟悉，他的心也似乎被无形的手揪住，越来越紧。 他明白，家要到了。 在距离自家小区还有一个路口的时候，他的脚步也不由得放慢，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屏住的呼吸像是一种本能，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他的脚步骤然停住，想了想，还是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打妹妹孔然的电话。 先得确认家人的状态。 他打定主意，如果妹妹接通电话后，一切正常，他就回去。 反之则不回，另做打算。 电话接通，手机那头传来孔然慵懒的哈欠声。 “怎么了，哥？” 孔杰装作不经意的语气道“我今晚加班，要迟点回来，你帮我和爸妈说一声呗？” “你干嘛不自己打电话说？” “你帮我说不是一样的嘛！爸妈在干嘛呢？” “爸在看电视，妈在厨房腌萝卜呢。” 孔杰松了口气，还是继续试探道“你把电话给老妈呗？我和她说两句。” “臭孔杰！真烦人！” 直到电话那头传来老妈的声音和瓶瓶罐罐的动静，孔杰这才彻底放心，又和老妈闲聊了几句，随后挂断电话。 来到小区楼下，孔杰还是不敢贸然进入，特地在外头竖了半天头，探查家中的情况。 远远看到家里灯光明亮，暖黄色的光瞬间驱散了他心头的犹疑和恐惧，深呼吸一口气，他终于决定回家。 踏入楼道口，每一步都带着试探和警惕。 楼道很老旧，除了自己家那一层，别的楼层感应灯也都不亮了，黑暗中，孔杰警惕的踏上台阶，每踏出一步，头都会从扶梯的缝隙向上张望一下，生怕会有什么东西突然窜出来。 手里的红珠在双指中紧紧捏住，一旦有什么情况，他就会立刻捏碎。 还好，一路上到自己家，都没有什么情况发生，孔杰跺了一下脚，楼道感应灯不太灵光，没有亮。 就在他准备再跺脚，灯却诡异的亮了起来。 这灯还是延迟反应的？ 孔杰还没来得及思考，突然楼上传来脚步声，不仔细听都听不出来是脚步声，因为实在太轻了，就像是一个人被挂在空中，脚尖点在地面上。 脚步的频率很慢，大概每隔几秒钟才会又响一下，恐惧从他的心底骤然升起，如同散不开的浓雾将他包裹，眼看着脚步声越来越重，逐渐逼近，仿佛有无形的恶魔在靠近。 孔杰屏息静气，将头伸到扶梯的缝隙中，往上探去。 “喵~” 一声猫叫过后，一道黑影掠了过来，没两下就不知道窜哪里去了。 孔杰暗骂一声，差点红珠就被自己捏碎了，没想到只是一只猫。 “回来啦！不是说加班吗？” 老妈的声音从厨房中传来。 进了家门，果然如妹妹电话里所说，老爸在看电视，老妈在厨房。 孔杰随意的应付着，一溜烟钻进了自己的房间，他现在的首要任务是重新给自己的房门附上神通。 卧室的门已经被换好，看着比之前牢固很多。 “守一门！” 金光大盛，比之前更为汹涌，门体被流动的金光所覆盖，孔杰眼尖的发现，之前的神通只会让门的表面附着一层金光，而这一次，金光明显是渗透进了门体的内部，一瞬间，整个门就像是被黄金铸就的一般。 看来神通升级后，威能已经成几何倍的提升了。 虽说上一次面对夏正涛，最后自己还是没有抵挡住，但对方毕竟是圣徒，而且对方连“请神”都可以用出来一点，说明已经快要摸到圣子的门槛，自己能坚持那么久已经很不容易。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来到十点五十分，家里依然没有任何异常。 孔杰甚至怀疑黑袍人和那个老头故意在吓唬自己，直到客厅传来十一点的整点报时，异变突生！ 细微的电流声划过，卧室里顿时一片漆黑。 停电了？ 孔杰一个激灵，随后从床上弹射而起，蹑手蹑脚的来到门边，从门缝中扒着头往外看，此刻他根本不敢出去。 门外灯也停了，黑的人心头直突，只有零星的月光透过来可以辨认出家具的轮廓，看来真的停电了。 “老妈！” 孔杰大喊，无人应答。 “爸！老妹！？” 还是无人应答。 似乎此刻家里已经只剩下孔杰一个人。 和上次差不多的场景，难道真的是慈悲佛又有异动？ 可是自己所有的鬼还钱不都失去了气息吗？按理说，不会再吸引到慈悲佛啊！ 孔杰又抱出床底的储蓄罐，将自己剩下的鬼还钱从储蓄罐里倒出来，竟然发现每一枚都散发着幽幽的绿光，在黑暗中仿佛是一团团磷火。 鬼还钱有感应？上次没有发生这种情况。 一切似乎都那么安静，孔杰的心却一点点提起，他可没有心大到认为这只是一次简单的停电，家人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一瞬间。 房间更黑了。 孔杰不禁往窗外看去，发现整个小区，家家户户的房子都黑了下来，没有一个漏网之鱼。 小区集体停电？ 不可能。 第47章 肉菩萨再现 孔杰手心淌汗，已经放下的红珠再次攥在手里，诡异的氛围让他禁不住的头皮发麻，虚汗淋漓。 夜风依然在吹，紧闭的窗户不时的发出“吱吱吱”的声音，像恐怖片里面棺材晃动的声音。 “吱呀——” 像是棺材打开的声音。 是门开了。 真的很诡异，房门明明已经紧锁住，却好端端的自己开了。 更何况孔杰是知道的，神通并没有消失。 孔杰深呼一口气，他宁愿看到自己的神通被攻击后碎裂，而不是直面这种未知的恐怖。 阴风从客厅外灌进来，门外没有出现任何人。 好像真的就只是寻常的，门没有锁好，所以被风刮开了。 孔杰想用神通去让门再次关闭，却惊恐的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控制面前的这扇门，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切断了神通的联系。 “爸？” “妈？” 孔杰只能用茫然的呼唤来压住自己内心的恐惧，让他不至于双腿打颤，忽然，门外传来一阵火光。 一股异香掠过孔杰的鼻尖。 好熟悉的香味！ 紧接而来的，异香难以遮盖的腐臭，随着阴风而来，这种臭味就像臭鸡蛋在脏水里发酵了两天两夜，孔杰只感觉有针尖在鼻子里乱戳，臭到连呼吸都产生痛觉。 再定睛一看，门外的火光竟然是源于蜡烛被点燃，虽然他并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蜡烛，总共两根，放置在客厅茶几的两侧，袅袅的青烟在月光的照射下在黑暗中忽隐忽现。 有人！ 这是孔杰的第一反应。 不过他猜错了，因为来的不一定是人。 “刷”的一下。 一个球状物体从房门边滚了出来，地板上顿时被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迹。 血色如墨，漆黑，吊诡。 本就高度紧张的孔杰在这种情形下，身体猛地一震，他颤抖着，瞳孔不知不觉地扩大。 他强忍着恐惧，指甲深深地抠进了掌心，迎面扑来这样恐怖的压迫感，让孔杰整个人都似乎要坠入冰冷黑暗的海底。 一只白皙的手倏然出现在门角处，按住了滚动的头颅，又快如闪电的将其捉了回去，孔杰不由想到楼道口出现的黑猫，动作也是这样的迅捷。 当球体再次出现在孔杰的视网膜内，它已经被安在了一个女人的身体上，当然，如果那还能称之为女人的话。 这是一具腐败的尸体，从身材看隐约还能够看的出是一个女人，浑身散发着恶臭，皮肤早已腐烂不堪。 许多白色的蝇蛆在尸体上揉动，好像几万只交汇在一起。死尸的面部没有皮肤，只有黑红色的肌肉，破损严重。 一整张面皮，头皮，连着她的头发，一齐被扒了下来，孔杰心中似乎有什么记忆被面前的形象唤醒。 死尸睁着充满血丝的双眼，嘴巴张的很大，似乎死前受过巨大的痛苦，死尸的肚子被破开，一条条鲜血淋淋的肠子被扯了出来。 头上密集的孔洞，黄豆般大小。 孔杰终于明白了！ 黑袍人嘴里的“不可说之物”究竟是什么！ 肉菩萨！ 他在心里疯狂的咆哮！ 怎么会！？ 供奉者明明被杀死了！ 按照黑袍人的说法，自己现在是安全的，为什么这东西还是会找上自己？ 难道说他是骗自己的？！ 孔杰的大脑极速运转，各种推测如同千万根透明的丝线在他的脑海中拉扯缠结，啪！其中一根丝断了！ 他在脑海中不断翻阅着记忆，顶楼那晚后经历的无数画面涌现而来，在翻到其中一页的时候骤然停止。 就是这里！ 记忆画面中的主角是刘跃和张龙升。 当时刘跃提出了两个问题，一，异端在哪？二，肉菩萨在哪？ 而张龙升的回答是，夏正涛的死亡时间。 这也是之前让孔杰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而现在答案已经不言自明，张龙升的言外之意非常清楚，刘跃根本不必知道异端是谁，在哪，也不用去管肉菩萨的法身情况如何。 因为肉菩萨会在消灭异端后自行返回。 黑袍人明确说过，只要在子时之前杀掉供奉者，就不会受到肉菩萨的诅咒。 所以尽管意识昏沉，孔杰当时都没忘记问张龙升是什么时间，对方的回答是十二点半，哪怕就按照这个时间来算，夏正涛的死亡时间，都距离子时结束足足有半个小时。 孔杰提问时，夏正涛已经死了，所以他实际死亡的时间，肯定比那更早。 黑袍人并没有骗自己。 是自己对于子时的定义，出现了问题！这是因为“子时”本身就是一个特殊的时辰。 过去看过的一些命理类书籍，被猛然想起，其中不乏一些关于“子时”的讲解。 古代的计时方法分为十二时辰，一个时辰换算到现在是两个小时，而子时又分为“早子时”和“晚子时”。 在八字命理中就有早晚子时之辩，因为有些人认为到了子时中就需要变一个时辰了，也有人认为不需要变。 晚子时是指当日晚上11点至凌晨0点之间，在现代计时之中这个时辰还没有过12点，不算一天结束了。 而早子时，指的是凌晨0点至凌晨1点期间。 这个不论是古时的十二时辰所计，还是现在的阳历计法所说，都算是到了第二天，也就该用第二天的日子去计算。 所以夜子时是当天。 早子时是隔天！ 十二点半，也就是到了第二天，不能算是当天的子时！ 当天的子时应该是头天晚上的零点到凌晨一点，和当晚的十一点到十二点，是被分成两截的！ 反对这个说法的人，认为在古代只要到了亥时，也就是晚上十一点，一天就结束了，所以孔杰并没有想过这一层，毕竟早晚子时也只是争议。 也都是子时。 但他没想到自己的“运气”这么好。 竟然能碰上这种概率！ 根本来不及叫苦，孔杰开始观察起眼前的东西，思索着逃生的可能性。 肉菩萨是小型一等神只，而且其法身吸收了整个光明区神卫局的供奉之力，孔杰甚至有理由怀疑对方的真实实力接近于神明的本体。 无论是张龙升，还是黑袍人，都不曾给他带来过这样的压迫感。 肉菩萨的眼眶突然撑得很开，圆凸的眼球无神地盯着地面，像是在盯着地狱。 孔杰的全身一阵阵冒着凉气，头皮发麻。 自己还有什么可以抵抗的手段？ 神通？ 神通已经被破了。 甚至都谈不上破，因为对方根本就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 法相，就算使用出来大概率也撑不到一秒钟。 上次如果不是张龙升及时到场，夏正涛自己都抵御不了，何况现在面对的是比夏正涛恐怖十倍的肉菩萨法身。 红珠！ 对！还有黑袍人给自己的红珠！ 第48章 红珠 没有丝毫犹豫，孔杰立刻捏碎了手中的红珠，只听“咔嚓”一声，红珠爆开成为一团粉尘，想象中的奇效并没有发生，就像自己捏碎的是一颗最普通不过的珠子。 粉末飘散，同时碎的还有孔杰的心。 不是吧？ 黑袍人在坑自己？ 眼看肉菩萨近在眼前，孔杰已经顾不得做他想，第一反应就是逃命。 可是该往哪逃？ 好在肉菩萨虽然恐怖，但却如僵尸般并不动弹，只是头颅低垂，紧盯地面，像是在进行着某种神秘的仪式。 咚。 咚。 咚。 心跳如同重锤在孔杰的心头不断敲击，轻轻的，他的脚尖移动了一下。 再看对方的反应，还是不动。 这次他移动的幅度变大，踏出了整整一步，肉菩萨还是在原地停滞，并没有反应。 孔杰心里打起了鼓。 难道说，这东西没有神志？ 见状，孔杰屏住呼吸，一点一点的踱步至窗边，接着将防盗窗掰弯，神通升级以后，他的身体素质也相应得到了不小的提升，很轻易的就做到了这件事。 防盗网被他掰出一个大洞。 出于本能的，孔杰光速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对方还是没有任何动作，顾不上疑惑，孔杰立刻以最快的速度从窗户中的孔洞中钻出，一跃而下。 孔杰家并不高，在四楼，这样的高度对于身为遗神者的他来说可谓是如履平地。 “咚——” 双脚和地面接触亲密接触，平安落地！ 还来不及庆祝。 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一阵头晕目眩之感传来。 只是眨眼的事。 再次清醒时，眼前出现了书桌，床铺，电脑。。。种种熟悉的陈设让孔杰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自己竟然再次回到了房间内，更诡异的是防盗窗还是原来的样子。 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是一场梦。 肉菩萨依然站在那里，依然是原来的位置，唯一不同的是她恐怖的面容泛起了一丝人性化的表情。 她在笑，笑的极为瘆人！ 声带里不断的传出“咕叽咕叽”的声音，像是在调试着什么设备一般。 “还给我。。。还给我。。。” 肉菩萨说话了！ 声音不像是人类能够发出的声音，尖细诡异，像是学舌的鹦鹉发出的啼叫声，令孔杰感到毛骨悚然。 眼看着肉菩萨开始移动脚步，双脚在地面上拖出长长的血迹，孔杰喉咙动了两下，此刻已别无选择。 “法相！” 秦琼虚影陡然展开，两把金锏随之悬停于空。 “去！” 孔杰全神贯注，金锏随心而动，如同两条奔袭的金龙瞬间贯穿了肉菩萨的身体，金光猛然炸开，刹那间肉块混杂着脏血漫天飞舞，空气中弥漫着腐败腥臭的味道。 结束了？ 这么轻松？ 污血溅射，挂了孔杰一身，他正感到惊疑不定，那股熟悉的眩晕感再度袭来，天旋地转！ 他猛地摇晃了一下脑袋，清醒过后，陡然发现肉菩萨还站在自己面前。 臭味一浓。 对方又往前走了一步。 尖声再度传来“还给我。。。还给我。。。” 孔杰的眼中透露出深深的绝望，肉菩萨的手段已经诡异到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似乎无论是选择逃命还是攻击，在对方面前都是无意义的。 不！ 不能就这样认命！ 越是这种绝境越要保持冷静！ 难道说对方有着逆转时空的手段？不！不可能！这一切，一定是有着自己并未发现的内在逻辑。 对了！ 系统这次并没有给自己提示！ 这让他瞬间抓住重点，开始思考在什么情况下系统不会给提示？这是否代表着系统并不认为自己现在遇到了危险！？ 在自己的记忆里，系统每一次提示都会出现危险到来前的最后时刻。 也就是说现在这种危险不一定是客观存在的，至少暂时还不构成对自己生命的威胁，但这明显和自己正在经历的一切相冲突。 不对。 还是有哪里不对。 孔杰闭上眼睛，尽管肉菩萨还在缓慢的朝着自己走来，他也尽量在保持镇定。 为什么神通还在？ 这也是疑点。 神通没有破灭，自己每一次攻击或者逃脱都会再次回到这个房间，掰开的窗户自动变回原样，这一切的种种都像在告诉自己，已经掉入了一个循环之中。 桌子，床榻，防盗窗，一切都回归了原样。 不对！ 还漏了一个东西！ 那个红珠没有回归原位！ 两次循环，房间所有的陈设都复位了，唯独不见那颗红珠，哪怕是回到自己捏碎红珠的时间后，地上为什么没有捏碎后的粉末？ 是否是对方不想让自己注意到这样东西。 换言之！ 它害怕这样东西！ 有没有一种可能，自己从来没有捏碎过那个红珠？现在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假的！ 门没有开。 所以系统才一直都没有提示自己危险！ 但一切从什么时候开始是假的呢？如果说门没有开，对方是怎样控制自己的心神。 孔杰仔细回忆！终于，他察觉到关键所在，猛地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是味道！ 第49章 阴天子 该怎样从这个循环中逃出去？ 如果说气味是根源，难道让自己不呼吸？ 肉菩萨越来越近，如果说对方也是幻境的一部分，那么自己就不会受到伤害！ 反正逃也逃不掉，为了验证这个猜想，孔杰鼓起勇气朝着肉菩萨移动了一些。 果然！系统还是没有反应。 就在孔杰为自己的猜想沾沾自喜时。 红色文字陡然出现在眼前！ “极度危险！！！” “极度危险！！！” “极度危险！！！！” 孔杰瞬间以平时最快的速度拉开和对方的距离，左眼狂跳不止！ 不是幻境吗？为什么对方还能够对自己造成威胁！？ 但系统既然提示了，肯定不会有假。 思绪千回百转之下，一行金色文字倏的显现在眼前。 “检测你已身处味煞之中，可消耗两枚不明钱币进行冲煞，是否立刻化解。” 味煞？ 这个词孔杰并不陌生，风水和命理他都有所涉猎。 这是风水学中最基础的知识，风水学中讲究，形味声光风，共称“五煞”。 而味煞顾名思义就是不好的味道，会形成“煞气”，煞气严重会影响到空间内的能量场，严重者会使人心神受到干扰，运势受阻等等。 而“味煞”到致命之处，是通过呼吸味道导致被摄了心神，让精神陷入幻境，如果继续演变下去，就会心神紊乱，彻底沦为一个癫人。 “立刻化解！” 虽说两枚鬼还钱的代价的确不低，毕竟让自己觉醒第二神通时也只消耗了五枚，但保命重要，此刻根本不是计算价码的时候。 金光一闪！ 孔杰立时头晕目眩。 像是吸入了一股风油精的味道，很刺激，大脑中无数乱缠的线在一瞬间被拨乱反正，眼前的肉菩萨连同着四周的景象，通通化为黑灰色的沙丘在眼前倒塌。 当真实的世界在孔杰面前铺展开。 他的手正搭在门把手上，不出意外，幻境中他下一秒的动作会是拧开把手，出门而去。 怪不得系统会提示自己。 回头环顾四周，眼前的景象却把他吓了一跳，床头断成两截，床中塌陷出一个大洞，桌子已经变成木屑。 他仔细回想，掰开防盗窗，从四楼跳下，该不会掰的是床头，跳的是自己的床吧？ 炸碎的肉菩萨，漫天的血块，看来就是这张桌子。 肉菩萨的手段不知道还有多少，孔杰立刻开始寻找红色的珠子，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能够让肉菩萨有意让自己忽略的东西，一定是能够对对方造成威胁的。 终于，他在桌子炸裂的木屑堆中找到了那枚红珠，两手轻轻一捏，红色的汁水从珠中流淌而下，并不是之前幻境中的粉末。 就在孔杰稍微安下心来，卧室的门体传来异动，这一次，如同重锤敲击，门瞬间碎裂出一个大洞，哪怕守一门的神通已经晋级到中阶，在对方的强势攻击下，依然脆弱的如同一张薄薄的纸片。 凄厉的尖叫如同实质，在空气中散开！ 还是那种鹦鹉学舌般的尖细声线，却直直的往孔杰的四肢百骸中钻去，孔杰立刻痛苦的抱住头颅，有满地打滚的冲动。 “小娃娃竟然能破掉味煞，奇怪奇怪，声煞就让老头子来帮你吧。” 熟悉的声音响起。 “神通！幽冥鬼域！” 灰黑色的雾气从房间的各个角落生出，漆黑如墨汁般的不明物在墙体上四处攀爬，接着暗色的蓝光，绿光，暗红色光芒，在四周装点。 又是一阵敲锣打鼓声扰乱了肉菩萨发出的诡异声音。 “升堂！！！” “威武！！！” 孔杰心神平复下来，被眼前的一切震惊到，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声势的神通。 那个声音。。。 是黑袍人口中的王老！？ 孔杰一念刚及此处，一个佝偻苍老的身影已经在身边缓缓升出，就像房间的地上安装了升降台一般。 “王老！” 孔杰大喜过望，强援到来，自己生存的希望大了不少。 看来肉菩萨惧怕的不是那个珠子，而是会被珠子召唤过来的人。 老头斜了他一眼，微微摇头道“老头子快要死的人了，还要被叫过来救你这个小娃娃！谁让老夫一诺千金，血珠碎，阎王现！看来你对那个人来说，还挺重要的。” 阎王？ 孔杰敏锐的捕捉到老头话里的意思，难不成，这个老头觉醒的神格是阎王？ 而他口中的那个人，想必就是黑袍人了。 门又被重击一下！ 孔杰立刻叫苦不迭，王老淡淡道“收了你的神通吧，在这东西面前，没用的。” 闻言孔杰也不再强撑，立刻撤去神通，门啪的一声被一股强风掀翻，门外赫然站着肉菩萨，和幻境里的一模一样。 “法相！起！” 王老背着手，尽管他面色凝重，但还是沉着面对。 黑金色的虚影从他佝偻瘦小的身躯升腾，孔杰不由仔细打量，只见这尊法相黑面獠牙，怒目圆睁，一头赤红头发，却头戴冕旒，两侧垂香袋护耳，看起来是帝王之相。 这是什么神？ 像阴神！ 再看其身穿的黑色龙袍，这是天子！ 孔杰几乎可以确定这就是阎罗王！传说在阴曹地府中有十代阴天子，又称十殿阎罗，而面前这尊法相就是十殿阎罗之首，号称“半神半鬼之冥神”。 其掌控生死和各种鬼怪，众鬼惧怕，青面獠牙，囚禁千魂万鬼。 再看王老佝偻的身躯微微挺直，虽然感觉是行将就木的样子，但整个人却散发出凶神恶煞的气息。 “神通，九幽森罗！” 阎罗王居住的宫殿为森罗殿，九幽应该指的是阴曹地府的九幽地狱！ 十殿阎罗之首，掌管生死簿的存在，按照神级换算起码是三级神！孔杰没想到面前这个貌不惊人的老头，有这么强横的实力！ “口断生死，法定乾坤！拘魂定恶，唯我阎罗！” 如同神谕般的诵读之声盘旋在房间内，声音不疾不徐，余音绕梁。 王老的口型和阎罗王法相的口型一致，又同步掐了一个手印，虚影身躯陡然变得更加庞大，超出了房间的边缘，如果这时有人能从外面看去，就会发现有一尊阎罗王的雕像半个身子卡在了楼房的边缘。 敲锣打鼓声更加密集。 “威武！！！！” 声音似乎从地下冒出，比之前更响。 肉菩萨的鬼眼里闪过一丝人性化的惧怕，竟然转过身子，孔杰第一反应是对方想逃！没想到老头只是一露头，竟然就把恐怖的肉菩萨逼的想逃走。 “想走？” 老头眼中精芒一闪，无数黑漆漆的锁链从四面八方的黑雾中射出，只是一眨眼，肉菩萨的身子就被锁链缠住，动弹不得。 第50章 鸡肋 肉菩萨的身体和锁链贴合之处不断冒起黑烟，烟雾幻化成龙身，咆哮如雷，穿梭于肉菩萨的周身，龙眼盛着雷芒，似乎对于这种邪物有着天然的压迫。 可以看出对方仍有异动，颤抖着挣扎，却怎么都挣脱不开，肠子混杂着污血稀稀拉拉的流了整整一地。 “这东西被制服了吗？” 孔杰心有余悸，王老面无表情道“还早着呢。” 似乎是为了验证老头的话，肉菩萨不再颤抖，如同凝固了的石像。 不出几秒，啪啪两声。 眼球爆成血雾。 两道诡异的青光，从它空洞的眼眶中射出，紧接着，紧缚的锁链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拉，开始剧烈的晃动起来，锁链幻化出的黑龙也瞬间萎靡，精神不再，甚至龙啸声中都带上了痛苦。 “有东西要出来了。” 王老一脸凝重。 只见肉菩萨的肚子呼啦啦的，猛然鼓起，如同十月怀胎的孕妇，还没烂透的肚皮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色纹路和肉疙瘩，看起来瘆人无比。 “呲”的一声。 肉菩萨肚皮上的口子被崩裂更大，一直从下颚处连到了下体，看起来就像整个人被剖成了两半。 一只青绿色的鬼手从他被刨开的口子里扒了出来，孔杰一眼便认出这是当时从夏正涛头里钻出来的东西。 从当时张龙升的表现可以得知，这东西极为可怕，孔杰不由得心里一突。 “这是什么？” “鬼婴，继承了肉菩萨本体的绝大部分力量。” 本体的绝大部分力量？ 那岂不是。。 记得黑袍人说慈悲佛仅仅是小型三等神只，本体实力已经相当于二级神中阶，那肉菩萨为小型一等，二者的差距自然不必多说。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实力，但想必已经超过了三级神，甚至到了四级。 而继承了本体的绝大部分力量的鬼婴，这个貌不惊人的老头还能顶得住吗？ 似乎看出了孔杰的担忧，王老慢悠悠道“鬼婴没那么好出来的，这尊法身是借窍而成，就算出来，也只是个半成品，否则，你觉得我会来？” 言外之意是他既然来了就有一定的把握。 王老的话如同喂下了一颗定心丸，孔杰长舒了一口气，老头皱眉道“怕死的人往往死的更快，在这个世界上活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心存死志。” 知道对方在嫌弃自己怕死。 孔杰也不辩解，毕竟对方嫌弃的也是事实。 这边两人在交谈，那头，鬼手还在用力的往外扒，像是女人生孩子般的，肉菩萨的面容也随之变得痛苦而可怖，眼窝淌下两条血线。 眼眶中青光荧荧，犹如实体。 “给我回去！” 王老的眉头紧锁，浑浊的双眼精芒一现，仿佛能够看透一切。 虽已年迈，手指却依然灵活，只见他的手指上下翻飞，瞬间便掐出一个手印，“六丁六甲镇鬼咒！” 随着手印掐完，阎罗王的法相虚影黑光更盛，从口中吐出一团浓厚的黑雾。 在黑雾中传来敲锣打鼓之声。 “丁卯、丁巳、丁未、丁酉、丁亥、丁丑，六神将至！诛邪退散！” “甲子、甲戌、甲申、甲午、甲辰、甲寅，六神将至！群鬼安宁！” 声音尖细阴森，却不带残恶，似乎是阴间小吏的传旨之声。 随着声音，从黑雾中出现了六个白衣男性小人，六个黑衣女性小人。 孔杰熟读西游记，再结合之前王老说出的咒语名称，瞬间明白，白衣服的是六甲神，黑衣服的是六丁神。 六丁神是女，为阴神，六甲神是男，为阳神。 合称六丁六甲。 六丁六甲，四值功曹，五方揭谛，这些都是神仙中地位偏低的存在。 而其中的六丁六甲又通常会被请来镇鬼驱邪，出场率很高。 在王老的催动之下，只见十二个小人化为黑白交错的光芒飞身而去，附在即将崩裂的锁链之上，锁链立刻得到修复，黑烟幻化的黑龙也重新焕发活力。 而肉菩萨腹中爬出的那只鬼手似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摁住，再不得寸进。 “咕叽咕叽咕叽。。。” 类似咀嚼的声音从肉菩萨的腹中传来，让人听起来头皮发麻。 王老的眉头也拧了起来。 “可惜。。。” 孔杰立刻问道“可惜什么？” “这东西比我想象中的要麻烦不少，我虽然暂时能将其镇压，但想要彻底消灭，却没有什么好的方法。” 孔杰闻言也顿觉不妙，如果不能消灭只能镇压，一来神通总有失去效果的时候，二来总不能让王老一直留在自己家里。 确实麻烦！ 肉菩萨不除，这种事情隔三差五来上一次，自己干脆死了算了。 “想要消灭这东西，需要一个神通，但这神通却极为罕见。” 孔杰忙问“什么神通？” 王老看了看他，摇头道“你的神格是门神，我知道。” 顿了顿又道“消灭这东西，需要的是阴神的神通，我的神格虽贵为阴间天子，神通却主要是囚禁和直接性的攻击，起不到根本性的作用。” 阴神？ 自己的确也有阴神的神通。 但却是鸡肋无比的“借尸还魂”。 阎罗王来了都束手无策，自己这小小的陆判又能如何？ 事已至此，好歹知道方法，就还有一线生机，于是孔杰追问道“什么阴神？” 王老陷入追忆，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故人，随后缓缓道“判官。” 判官？ 自己的神通也是来自于判官？ “哪位判官？” 判官共有四位，而孔杰已经知道了其中两位的神通，下意识觉得是钟馗或者魏征的神通。 老者看了他一眼。 “这个不清楚，只知道神通的名字是，借尸还魂。” 孔杰先是惊愕，随后一阵狂喜。 他实在没想到自己一直认为鸡肋的神通，竟然能够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发挥作用。 刚想说什么，又意识到不如直接让王老看到，也省的自己一番口舌。 一念及此，孔杰立刻运转神通，房间内涌动的黑雾开始出现变化，先是冒出蓝色的幽光。 紧接着一些蓝色的光团从其中缓缓生出。 “这是。。。魂体？” 眼看这些光团在半空中漂浮，王老有些难以置信。 “你这是？” 面对疑惑，孔杰语气中已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正是借尸还魂！” 第51章 肉菩萨!灭! 王老波澜不惊的面容第一次出现变化，连声说了几个“好”。 随后立刻催促道“快！召来游魂进入到肉菩萨的体内！” 孔杰闻言不敢怠慢，立刻运转神通，随即从一众光团中挑选了一只魂体最为强盛的游魂。 “神通，借尸还魂！” 借尸！ 借的自然是肉菩萨的身体！ 还魂！ 还的是野鬼孤魂！ 游魂在他的催动下立刻分成无数更细小的光团，顷刻间飞往肉菩萨的躯体，钻入对方的七窍之中，肉菩萨眼眶中的绿光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刹那间化作乌有，随即浑身覆上一层诡秘的蓝色光芒。 当游魂进入后，对方本就腐败不堪的躯体，开始冒出黑色的汁液。 头顶四十九个孔洞冒的最多，像是花洒一般。 “汩汩——” 随着汁液从满是孔洞的头颅和肌肉组织中溢出，恶臭更甚，像是臭鸡蛋发酵了几天后，又被煮沸了一般。 孔杰捂住鼻子，嫌恶的皱起眉头。 王老面容不动，静观变化。 只见肉菩萨的躯干四肢，一切能见之处，都冒出滚滚的浓烟，如同被高温灼伤一般，这使得它痛苦的嚎叫起来，声音依然尖细，但已经变得非常凄厉。 “咿呀咿呀咿呀——” 瘆人的叫声让孔杰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黑色锁链已经没有束缚的必要，如同游蛇般被收回黑雾之中，六丁六甲神化为黑白光芒紧跟其后，十二个小人对着阎罗王的法相虚影拜了拜身，随后在敲锣打鼓之声中返回他们的来处。 肉菩萨的身体在不断缩水，青绿色的鬼手也如同遇到了极为害怕的物事，像被电打了一下，瞬间缩回腹中。 缩水还在继续。 肌肉骨骼的爆裂声不绝于耳，短短两三分钟，这躯干已经缩成了一颗青绿色的小肉球。 随后肉球在地上不断的翻滚挣扎，还没有停止，又接着化成一滩青黑色的粘稠汁液，在木地板上蠕动弹跳，像是被煮沸了的沼泽。 终于，汁液也彻底不动了。 “小娃娃，你撞大运了！” 王老神情肃穆，紧紧盯着这团汁液，青黑色的汁液仍然在冒着黑烟，无数细密的蓝色光粒从汁液中飞出，孔杰知道那是附身的游魂失去载体后又跑了出来。 汁液收缩。 像是红烧菜进入了最后一道工序，收汤。 汤收到最后化为了一粒漆黑的结晶，如同黑曜石般闪烁着光芒。 “啪——” 结晶裂了，红色的光团从中飞出。 “这是功德，快！吸了它！” 王老催促，孔杰并不知如何吸收，便往前走了一步，那些光团如同找到了主人，纷纷朝着孔杰飞来，拉成了几道红通通的光线，钻进了孔杰的七窍。 一阵舒爽感传来。 视网膜内金色文字显现。 “斩杀小型一等邪魔法身一尊，收取巨量功德，奖励阴神法相！是否现在获取？” 孔杰怕自己拥有系统的秘密泄露，心念一动“稍后获取。” 金色文字褪去。 迎上的是王老狐疑的眼神。 孔杰被盯得心头发虚，结巴道“怎么了？王老？” “你这个小娃娃，有点意思。” 满地的污血狼藉跟随着黑雾被阎罗王的法相一口吞下，随着虚影消散，这个房间只剩下破损的床榻，碎裂的桌椅，以及站着的两个人。 “这些污秽我给你清理了，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 “我爸妈他们？” “你们这个小区的人都陷入了昏睡之中，是肉菩萨的手笔，不碍事。” 闻言孔杰松了口气。 还没反应过来，他只觉得肩膀被人提起，就像被老鹰抓住的小鸡，风从他的耳边不断的掠过。 “啪！” 恍惚间听到自己家房门合上的声音。 等到身形定住之时，他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小区楼下的小林子里。 抬眼便看到面前勾腰背着手的王老。 前后用时不到一分钟。 这个老头，这速度。。。也太反人类了吧。。。 “双神格，少见。” 还未开口，鹰隼般的眼神便投射过来，孔杰知道藏不住，讪讪道“我前不久才觉醒的第二神格，是来自于判官。” 王老闻言点点头，陷入沉默。 孔杰不解的问道“为何借尸还魂会。。” 王老悠悠道“有些问题，用你的实力无法解开的时候，不妨想想怎么破坏它的规则。” 破坏规则？ 孔杰陷入沉思。 想要破坏规则，先得明白规则是什么？ 肉菩萨的规则是，只有尸体才能够被制作成肉菩萨的法身，如果对方不再是尸体，是否意味着法身也随之溃败？ 孔杰瞬间明悟！ 借尸还魂是让死人还魂，在还魂的时间内与活人无异！ 活人又怎能成为肉菩萨的法身呢？ 第52章 没有希望的世界 “看来你已经想出来了。” 老头的眼神含笑，苍老的面容中泛起欣慰。 孔杰仍有不解之处，那些被他身体吸收的东西他得弄清楚是什么。 “王老，您口中所说的功德是？” “毁灭掉邪物的法身，会产生功德，功德的质量根据法身的强弱有所不同，吸收以后，最直接的好处就是，可以帮助你升级神通，甚至觉醒第二神通。” 王老的话顿时让孔杰想起，面前这个老头好像用了三次不同的神通，“幽冥鬼域”和“九幽森罗”，前者像是领域一般的存在，后者就是那些黑色锁链，还有最后用的“六丁六甲镇鬼咒”，每一个都极为厉害。 相比而言，孔杰的神通就太过于单一。 “您的意思是说，一尊神明可以觉醒出不同的神通？” 面对孔杰的问题，王老沉思片刻道“也不能这么说，这个要视神明等级而定，一般来说，等级越高的神明，可觉醒的神通越多。” 闻言孔杰有些沮丧，对方神通多原来是因为神明等级高。 但他还是不死心的追问“那是不是一级神就只有一种神通？” “不一定，只不过会比较难。但你要知道，我们并非神明本身，我们继承的也只是神通，法相，理论上，如果能把一级神挖掘到极致，其威能也不属于寻常的二级神，甚至三级神。” 孔杰明白了话中的意思。 前世时他喜欢玩一个游戏叫做“云顶之弈”，这是一个牌类游戏，在这个游戏里把牌分五种等级，从一费到五费。 五费卡最高，一费卡最低。 卡片又分为三个星级，需要用同一张卡片合成，三个一星可以合成两星，三个两星可以合成一个三星。 五费卡的技能，初始数值一定是高于一费卡的，但如果是一个一星的五费卡和三星的一费卡单挑，胜利的肯定是一费卡。 有时候上限低不代表弱，在特定的时候甚至能发挥奇效，比如说今日阎罗王都拿不下的东西，却被他鸡肋的神通轻松消灭。 “还有什么问题，你问，今天老头子心情好，可以为你解解惑。” 王老佝偻的背脊弯了下去，又回到了当初孔杰在小卖部里初见他时的模样，面上挂着的恬淡表情，让人不禁感觉这就是一个与世无争的小老头。 谁会想到，这是遗神者中的至强者，拥有阎罗王神格的存在。 孔杰思考再三，问出一个困扰自己很久的问题。 “王老，我们身为遗神者，在这世界上的终极目的，是否就是毁灭这些邪神的法身？” 王老似乎没预料到孔杰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先是沉思，带着些许惆怅，最后眼神回归平静，如同无波的古井。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小娃娃，你觉醒后，面对这个世界，有什么想法？” “王老。。。”孔杰闻言不禁苦笑“我根本没什么想法，如果真要说有想法，唯一的想法就是活命。” 孔杰很诚实的将所思所想和盘托出。 “活命，这是每一个遗神者最初的想法，包括我。” 说着王老脸上的皱纹沟壑揪在一起，透过对方斑白的发和瘦削的脸，孔杰终于近距离地感觉到了\"沧桑\"这个词的含义。 他的脸上是浓浓的追忆之色。 “后来我遇到一个人，他对我说，我们有比活命更重要的事。” 老头淡淡的说了两个字。 “权利。” “他对我说，人有选择如何去活的权利，而这些邪物圈养人类，将人类当成家畜，随意的屠宰，剥夺，甚至连灵魂都不放过！我们要为了权利而战！” “为了争夺这个权利，他招揽了无数的遗神者跟随他，前赴后继的战斗，试图消灭这个世界上的邪物，但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我们的力量终究太小。” “很不凑巧，你觉醒的这个时代，是遗神者最低谷的时代，甚至大部分遗神者已经放弃了抗争。” 孔杰不禁问“您遇到的那个人后来怎么样了？” 王老收起追忆之色，嗤笑一声道“那么傻的人，早就死了。” 笑声中虽然满是讥讽，但孔杰却听出了隐于其中的悲凉。 老头拍了拍孔杰的肩膀。 “你的想法很不错，希望你能一直坚持这个想法。” “这是个没有希望的世界，如果说还有最后一点希望，就是活着。” “不管是心存死志的去活，还是像猫狗蝼蚁般的去活。” 随着王老的身影消失在面前，孔杰还没有回过神。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眉头紧锁，眼神茫然，周围的狗吠和虫鸣仿佛统统消失不见，只剩下他和他的沉思。 回到家里，一片安静，父母和妹妹都在熟睡中，他先是把木屑简单的清扫了一下，又将床简单的修复，好在还能睡人。 他从家中找来一块硬木板垫在床榻破洞的位置，铺上被子，随后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双眼凝视着天花板。 他的脑海中充满了各种思绪，像是一团纷繁复杂的线，让他无法平静。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又陷入了新一轮的沉思。 他反复的品咂着王老最后留下的话。 “这是个没有希望的世界。” 第53章 你到底是谁 如果说这个世界让孔杰觉得最有希望的声音，一定是早晨时来自于老妈的大呼小叫声，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 一般无二。 “孔杰！！！” 孔杰在睡梦中被老妈的叫声吵醒，扶了扶还没晕着的头，不用想都知道是房间里的狼藉之象被老妈看见了。 也不奇怪，房门上破了个大洞实在太过于明显。 “来，跟我解释解释！你是不是在拆家？你知不知道，我刚找人换好的门，我心想换个好点的，多花了两百多块钱，你倒好。。。” 孔杰下了床，换好衣服，只有在朝拜慈悲佛的时候，勉强堵住了她的嘴。 朝拜完毕后，老妈又开始在旁边喋喋不休，孔杰正头疼怎么解释昨晚的事情，孔父的声音却悠悠传来“别说了，老婆，儿子大了有他自己的事儿，可能不方便对我们说。” 神卫局是专门针对异端的保密部门，而孔杰又在最前线的行动队，孔母神经大条没有多想，但孔父为人谨慎，立刻就把原因归结到孔杰的工作上去。 孔杰立刻借着台阶下，苦笑道“老妈，确实是有个任务。。。唉！昨晚我在家房间里。。。” 孔父立刻大手一竖，头也猛地往后一转。 “儿子，咱不听！违反规定的事儿咱们不做！”孔父语气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你放心，你爸和你妈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孔杰长舒一口气，还好，又糊弄过去了。 今天还去不去神卫局，怎样面对张龙升，成为了困扰孔杰的一大难题，昨晚肉菩萨的到来基本可以确定张龙升的居心，这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其心机之深也是让孔杰不禁背脊发凉，似乎从自己到神卫局报到的那一刻开始，就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对方精心设计的圈套内。 从自己的手指触碰到肉菩萨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昨晚自己要直面这恐怖的存在，甚至在对方的脑海里，自己从始至终都不是一个可以活下来的人。 和这种人打交道，和送死没有区别。 可是离开神卫局，自己又能去哪？这属于叛逃行为，哪怕自己可以躲起来，自己的家人怎么办？光是想想，孔杰就觉得一阵脑大。 看着悠哉喝粥的老爸，忙里忙外的老妈，以及还在房间里赖床不起的老妹，一家四口人，是孔杰在这个世界的底线。 看来是时候联系自己那个不靠谱的二伯了。 而且必须要在自己上班之前联系，因为他不能保证肉菩萨被消灭以后，自己在神卫局会面临怎样的处境。 很可能一进去就会被封锁在里面，进行长时间的摸排，可能会一个个的抽血检查，甚至会进行更加严密的举措。 到时候自己就插翅难飞了！ 一念及此，孔杰根本吃不下早饭，打了个招呼便匆匆出门，他没有二伯的电话号码，只能前往江都市神卫局。 孔杰这次留了心眼，并没有走行人聚集的路段，刻意的绕开了一些大的建筑物，挑选了一些羊肠小道。 江都神卫局和区分局的所在地都在光明区，并没有隔的很远，于是孔杰决定穿过废弃待改的棚户区。 刚进入到逼仄破落的巷内，一道漆黑的身影便出现在眼前。 黑袍哥？ 孔杰面色一喜，估计是对方知道自己的困境，前来相救，他立刻加快脚步，可是越往前越觉得不对劲。 虽然穿的是一身宽大的黑袍。 身高虽和黑袍哥差不多，但是体型却感觉壮硕了不少。 一种不好的预感顿时席卷心头，孔杰第一反应是想跑，不料对方悠悠开口道“你觉得你跑的过我？” 声音熟悉，是张龙升！ 这家伙不会是昨晚事败，来杀人灭口吧？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现在自己神通也提升到了中阶，未必打不过对方，可惜昨晚没有让系统觉醒自己的第二法相，否则把握就更大了。 “我建议你不要动手，因为在你动手之前我会杀了你。” 张龙升的声音飘渺的像从九幽地狱中传来。 孔杰正骑虎难下之时，面前的张龙升犹如原地蒸发，孔杰慌忙寻找对方的身影，猝不及防之下，一只手窜了出来，狠狠的将自己按到墙壁上。 在飞扬的尘土沙砾中，孔杰彻底放弃了抵抗，又是这一招！ 自己还是反应不过来！ “如果我不把血珠托人带给你，你以为你还有命？” 张龙升掐着孔杰的脖子，眼神中带着冷厉。 手刚放开，孔杰就鼻涕眼泪一大把的咳嗽起来，对方真的是下手毫不留情，孔杰感觉自己的脖子都要被掐断了。 血珠？ 对方为什么会知道血珠的存在？ 心头正惊疑不定，只听对方冰冷不似人类的声音再度传来“血珠碎，阎王现！懂了吗？白痴！” 这是王老出场时口中念叨的话，难道说王老口中说的那个人，指的并不是黑袍人，而是张龙升，是张龙升托付黑袍人将血珠转交给自己。 一时间，孔杰都不知道面前的张龙升究竟是什么人了。 “现在，立刻跟我回分局，肉菩萨彻底被消灭的事情，已经轰动了整个江都的神卫系统，你现在去市局，和送死没有区别！” 张龙升语气狠厉而急促。 “如果今天上午你不出现在分局，我敢保证，你以后的每一天，都会活在被追杀的阴影里。” 张龙升的话如同一盆冰水，把孔杰浇的透透的，他发现自己把事情想的太过简单！ “刘跃那个老头子！已经彻底疯了！不光是你，我现在的处境也很艰难，当初是我信誓旦旦的保证下来。” 孔杰面露迟疑。 “那。。。” “那什么那！？手伸过来，快。” 只见张龙升从黑袍中掏出一枚肉色的药球，表面仿佛是肌肉组织，还在微微蠕动，一些细密的血点从肉球的缝隙中渗出来。 腐臭的味道直直到往孔杰鼻子里钻，这让他无比庆幸自己早上没吃早饭。 “这是？” “污血球，吃下它。”面对惊惧交加的孔杰，张龙升的声线又低了八度，“我推测今天上午会进行一次血液抽取检查，吃下这东西，能让你短时间内躲过去！神卫局里有内鬼这件事，已经瞒不住了。” 孔杰心中忍不住开始骂娘！ 不是？ 这种东西，吃下去？ 这简直比吃翔还要恶心一万倍啊！ 第54章 猴子 张龙升的眼神依旧平静，但孔杰从中品读到了不耐烦，他绞尽脑汁，组织着措辞。 “张队，我有自己的方法。” “什么方法？” “你能不能准备一些信徒的血液，我有方法吸收。” 看着孔杰话里不似作假，毕竟没人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再联想到对方进入神卫局时，提取出的脏血，差点连自己都被骗过去。 张龙升便也不再强求，果断道“行，我去给你弄些血，你等我一会。” 孔杰闻言有些懵，对方消失了大约一分钟左右，回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滩污黑的血。 新鲜的很，腐臭味隔着老远都闻得到。 血从张龙升的指缝里往下滴。 孔杰惊愕了。 “这？” “刚去找人借了点血，是个准圣徒，和你的年龄也吻合，应该出不了什么差错，现在，你可以吸了。” 借了点血？ 孔杰哪里还不明白对方说的“借”其实就是去砍人了。 不过这也符合张龙升的行事作风，孔杰也不磨叽，立刻将手指伸了过去，其实孔杰是非常害怕金球突然出来，这样会让自己的底牌暴露在对方眼前。 不过，特殊情况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他只能在心里不断的念叨。 “直接吸血就可以了！直接吸！别露头！” 也不知是不是系统听到了孔杰的心声，只见孔杰的手指冒出一层薄薄的金光，指腹中就像安了针管似的，片刻间，一滩血便被吸的干干净净。 “据我所知，门神可没有这样的神通。” 张龙升面无表情，语气虽轻描淡写，却将孔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王老说，你觉醒了第二神格，是个阴神，没想到你藏的还挺深的。” 孔杰闻言，心又掉回了肚子里。 谢天谢地！ 看来对方已经把这种诡异的手段认为是来自于自己的第二神格了，阴神的神通诡异而强大，而且通常会带来副作用，这是遗神者中并不是秘密。 两人随即动身前往区分局，张龙升是开车过来的，车停在巷子口不远处，他将黑袍脱下塞进了后备箱，换上神卫局制服。 孔杰早上为了掩人耳目并没有穿制服，而是装在双肩包里背着，见状便也换了。 坐上车，张龙升猛地一踩油门，车子来了个大转弯。 孔杰跟着一晃。 点了根烟，张龙升眯了眯眼睛。 “你也不必太害怕，高层那些老东西也知道肉菩萨法身的厉害，能消灭这玩意的人，别说区分局了，去市局也不一定找的出来。” 过去张龙升说起这些邪物还会带个“尊上”的称呼，现在可以说是彻底放飞自我。 虽然张龙升话说的轻松，但孔杰心里却一点也不轻松。 张龙升开车和他这个人一样，横冲直撞，但每次又能卡在引交警过来的边缘，不到十分钟，张龙升在神卫局大门口上演了一出漂移后。 从容下车。 后面跟着扶着额头的孔杰。 穿过大鼎，一进到主楼，立刻涌出几个面生的神卫。 “信息验证。” 为首的人胸前是三颗红章，和张龙升平级，他面容肃穆，一副公事公办之相。 张龙升抬头看了一眼，闷声道“行动队队长，张龙升。” 孔杰也跟着道“行动队神卫，孔杰。” 孔杰这才发现为首的人似乎认识张龙升，因为对方虽然面部冰冷，眼神却极为复杂，嘴唇也微不可察的哆嗦着，似乎在刻意隐藏自己的情绪。 这个男人年纪大约二十七、八岁左右，蓄着一头短发，小麦色皮肤，孔杰敏锐的捕捉到对方身上有着和张龙升相近的气质，而且这个年纪的人很少会像对方一样故意蓄胡子。 “升的挺快啊！都三个圆片了！” 张龙升装作不经意的凑过来，假装看不清般的盯着对方胸口看了看，其余几个神卫立刻道“信息验证没有结束！不要动！” 张龙升收回头，歪着眼睛看着为首的男人。 “出息了啊，猴子，手下的人都敢吼老子了？” 被称为猴子的男人哆嗦着嘴唇，艰涩的开口道“队长，刘局在上头等你。” “知道了。” 孔杰捕捉到男人的称呼是队长，而两人分明是平级，再结合之前张龙升和刘跃的对话可以得出，之前他应该是在市局。 可能这个人之前是张龙升的下属。 但是市局的队长和区分局的队长，怎么看差的也太大了吧？ 孔杰不禁偷偷打量起张龙升，推测他应该是被降职了。 张龙升瞅了瞅孔杰，又转头问道“他能回办公室吗？” 男人抿了抿嘴唇摇摇头道“上头说了，所有在职神卫，一律不得回办公室，直接去会议室集合。” “行。” 张龙升闻言也不辩驳，只是淡淡嘱咐道“你先去，等我回来。” “嗯。” 孔杰心情沉重的点了点头。 第55章 告一段落 孔杰如同犯人般被两个神卫押送上了电梯，一路上到十层，会议室的门紧闭，门外警戒比上一次还要更严密。 两个神卫凑过去低声不知说了什么。 门开了。 走进去，发现除了自己和张龙升外，每个人都到了，整个会场没有一个人说话，安静到落针可闻。 他不动声色坐到牛壮身边，发现对方一反常态的没有和自己斗嘴。 所有人都面色苍白，神情凝重。 上首中间的位置是空的，刘跃还没到，孔杰清楚此刻他应该是在和张龙升谈话。 过了一会，警卫将大门打开，传来一阵雷厉风行的步履声，是刘跃，后面跟着的人脚步拖沓，是张龙升，刘跃一边走一边大声道“所有人脱掉制服外套，进行抽血检查！” 孔杰和张龙升对视一眼，果然情况如他们所预料的一样，随后张龙升坐到孔杰身侧，和牛壮点头算打了招呼。 刘跃坐在台上，冷眼看着台下众人，以猴子为首的诸多神卫涌了进来，挨个抽取血液，孔杰虽早有准备，却还是被这种紧张的气氛影响，心跳漏了半拍。 冥冥中他有种感觉，刘跃老辣的目光，若有若无的，总扫向自己这边。 猴子过来了，当着张龙升的面，摊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张龙升嗤笑一声，大喇喇的撸起袖子伸出手臂。 对方手中的针管准确无误的进入到张龙升关节处的血管，随着如墨般的血被抽取出，猴子点点头，在针管上贴上张龙升的标签，交给了一旁跟随的神卫。 眼神又看向孔杰。 孔杰心头一紧，随后也故作镇定的撸起袖管，伸出手臂，内心祈祷系统不会出什么漏子。 针管插入。 脑海空间内的金球泛起黑光，之前吸收的血液倾泻而出，顺着血管被汲取，透过透明的针管看到如墨的颜色。 这让孔杰心终于放了下来。 这时刘跃也信步走来，先是打量了一眼孔杰，似乎想把他看透，孔杰尽力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不泛起任何涟漪。 刘跃收回眼神，从猴子手中接过针管，上下摇了摇，又凑近看了看，感觉没什么异样后便交给了旁边的神卫。 张龙升已经在旁边闭目养神，只听他慵懒道“老头子，你不会真以为内鬼会出在我们中间吧？肉菩萨尊上的法身，实力在什么层次你我都清楚，不是我瞧不起你，就算是你出马，能做到完全消灭吗？” 刘跃眼神骤然锋利，语气沙哑而可怖。 “张小子，神是神，人是人，人怎能弑神？你拿凡人和神明做对比，已经犯了不敬神明之罪！” 张龙升此时还想辩驳几句，半睁开眼看到刘跃动了真火的模样，便也闭了嘴，不再火上浇油。 检查完毕，区分局所有的在职神卫一个没漏，血液检测结果都是正常的。 刘跃也没有继续纠缠，因为正如张龙升所说，他不认为这里有人有消灭肉菩萨法身的实力。 现场的气氛依旧凝固。 所有人都静静等待刘跃开口。 刘跃深吸一口气，缓缓道“肉菩萨没了。”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明所以。 似乎心里都在说，肉菩萨不是上次就说没了吗？怎么还是提这件事？ 面对全场的疑惑，刘跃花白的眉头止不住的颤动，苍老沙哑的声音都激动的变了形。 “我是说，肉菩萨的法身被人毁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下全场开始躁动，法身被毁！ 还是小型一等神只的法身！ 这种恶性事件别说江都了，在全国都极为少见，自从二十年前异端活动转入低谷后，这样的事情出一件都算了不得的大事。 刘跃控制不住的把怒气撒了出来，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这件事，首先我有责任，我已经提出了辞职报告，行动队的张龙升队长你也得为此负责，经市局研究讨论，鉴查院批准，现决定免去张龙升的队长职务，并停职反省三个月。” 孔杰心里一惊，张龙升还是一脸无所谓的笑容，悄悄将头凑到孔杰耳边道“老头子在演戏呢。” 看着张龙升的模样，刘跃老眸中闪过一丝无奈，随后大声宣布“散会！” 从会议室出来后，孔杰先回了办公室，张龙升又被刘跃留了下来，不知道在谈什么。 孔杰推测关于肉菩萨的事大概率要告一段落了，至少在区分局里是如此，至于上层怎么考虑，那是他们的事情。 接下来让他头疼的，是晚上潜入南鼓巷的事情。 对了！ 张龙升既然被免职了，那么他的安排是不是自己就不用遵从了？ 孔杰刚生出这个念头，张龙升便出现在办公室门口，身后跟着刑天和薛獒二人。 张龙升眯着眼睛，嘴里叼着烟，来到牛壮和孔杰二人面前。 “老头子刚和我说，现在上头对我的意见很大，所以让我在家办公，遥控指挥，回家之前，我先把上次那个案子的安排布置一下。” 孔杰美梦破碎。 “牛壮，你负责查探南鼓巷周边的环境，便衣行动，带人看住每一个进出口，薛獒，刑天两人负责统计出全市所有千幻心神法相的数量和位置，记得联系一下信管会的人，他们应该会有这方面的记录，孔杰，你就按照昨晚我和你说的去行动。” 信管会是两院一会中的信仰管理会，也是政府机关中和神卫局接触最多的部门。 “行了，就这么弄吧，我回家睡觉了。” 张龙升掐灭烟头，又摸了摸满脸的络腮胡，打着哈欠走了，房间内只剩下孔杰，牛壮，刑天，薛獒四人。 虽说只是打探情况，但出于安全的考虑，孔杰还是把张天龙叫了过来，吩咐他晚上在自己行动时负责联络，如果两小时内自己没有出来，就通知局里。 张天龙自然是满口答应，点头如捣蒜。 第56章 进入南鼓巷 南鼓巷的名字虽然是巷，但其实是一条长街，它并没有名字显露的那么逼仄狭隘，相反还十分宽阔。 它位于江都老城区和新区交界的位置，破败和繁华被这条街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每到夜晚来临，这里就会亮起无数的霓虹招牌，如同上个世纪的产物，和一些高耸的高档会所连接在一起，有种赛博朋克之感。 它可以说是整个江都市夜晚最热闹的地方，甚至在它的最深处，坐落着整个江都最神秘的寻欢之地。 名为红楼。 中式风格的建筑，足足有十八层高，红墙绿瓦，雕梁画栋。 红楼在这个地方可谓是鹤立鸡群，大多数人都只能上到三楼，因为在南鼓巷寻欢，根本不看人的钱财。 晚上九点，霓虹闪烁，人头攒动。 红楼的最高层，一个女人坐在办公椅上，怔怔的望着外面出神。 视野开阔的落地窗外，随着夜色即将笼罩，灯红酒绿早早的铺开，将这片欢爱的圣地，妆点出最极致的繁华与喧嚣。 坐在办公椅上的女人拥有极佳的视角。 无论是白日，还是此时的黄昏，乃至夜色之中，这般俯瞰城市，都能让人油然而生一种天地尽在掌握中的雄心壮志。 即使坐在高位的是一位女子，那她也该是傲立世间的女王。 “再来一些高质量的精气，我伟大的千幻心神神上便可以进阶为一等神只了！而我，也会成为她在人间的代言人！成为圣子！” 女人自言自语着，眼神中闪烁出一阵阵的痴狂！ 与此同时。 一辆黑色面包车停在了距离南鼓巷不远的位置，孔杰下了车，张天龙负责在车上等待接应。 前世南鼓巷就是个出名的地方。 孔杰曾经路过一两次，但从未深入其中过。 当他满心忐忑的来到南鼓巷的入口，发现面前这条巷子和自己记忆里的不太一样，虽然位置差不多，但前世南鼓巷并没有这样的人气，街边也基本都是出租屋，卷帘门，不可能出现比较大的门店。 “哟！小帅哥！来玩吗？” 一个徐娘半老，丰乳肥臀的女人凑了过来，一身暗红色旗袍被撑的紧紧的，刺鼻的香水味让孔杰不禁眉头一皱。 浓妆艳抹之下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似烈焰的红唇攀升到孔杰耳边，呼了口热气，孔杰立刻受到惊吓，连退数步。 孔杰的窘迫状立刻逗得女人花枝乱颤，笑容中带着一丝不屑。 “第一次来？” 孔杰老实的点点头。 “行吧，知道这里消费吧？” “知道知道，我有钱。” 来这之前，刑天转交给他一张黑卡，说执行任务需要资金都可以直接从里面划，孔杰特地把带在了身上。 “来我们这里消费，靠的可不是铜臭，你有那个资本吗？小帅哥？” 女人斜睨了他一眼。 资本？ 孔杰内心不禁泛起了嘀咕，这个资本指的是什么？ 这让他不禁想入非非起来，再看向女人的目光已经满是狐疑。 “在我们这消费，靠的是精气，你晓得咩？” 孔杰并不晓得，但还是点头道“晓得晓得！” 心头不禁盘算起来，抽取精气应该就是为了供奉千幻心神。 “你是什么信奉等级？” 孔杰也不清楚自己算是何种等级，只能选择摇头，女人的目光更加不屑起来。 “这么说，准圣徒都不是了？” 孔杰点点头。 他没说谎，因为他确实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信奉等级。。 自己是异端啊！ “行吧！去那边测量精气质量和水平，会有人带你去相应的地方消费。” 说完女人不禁怜悯的打量了孔杰几眼，她已经把孔杰认作是最低等级的客人，这种客人也是南鼓巷里最多的，被称之为“猪客”。 猪客，一般只需来上个两三次就会被吸成人干，就像猪圈里的猪猡一般，与其说被服务，不如说被养肥了待宰。 而猪客之上的是，牛客。 牛客都是准圣徒，这种客人血气之力充盈，精气也足，在南鼓巷里是各家店面争抢的存在。 然而到了准圣徒这个层次，都不是无知之辈，知道南鼓巷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所以平日里牛客并不很多。 而到了圣徒这个层次则被称为，虎客。 意为“伴君如伴虎”，这个层次的客人都是需要小心侍奉的存在，稍有让客人觉得不如意的地方，就会遭到大麻烦。 稍微大一点的店也有圣徒坐镇，会好一些，如果是一些普通的店，可能就会直接关门。 如果说牛客是并不很多，那么虎客可以说是难得一见。 在虎客之上，还有龙客。 龙客就是圣子级的客人，也是这里地位最尊贵的存在，据说南鼓巷背后的神秘老板曾经说过一句话。 在这里你可以不对老板下跪，但是你不能站起来面对一条龙。 女人挥手招了一个人过来，来人五官精致，长发及腰，眼线拖的老长，孔杰却敏锐的发现对方的喉结高挺，这是个男人！ 说是男人吧，又一点胡渣都没有，可谓是不男不女。 对方居高临下，打量了几眼，估计是专门带猪客去测精气的人，所以并不把孔杰当回事，只是阴阳怪气道“跟我来，测下你精气。” 孔杰跟着对方来到了巷口外的一个空房间，房间外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清一色的男人，孔杰不由仔细观察起来。 在孔杰的印象里，来这种烟花之地消费的基本上都是满脑肥肠，膀大腰圆的，但奇怪的是这些男人都是消瘦的很，有的直接就瘦成了骨头架子，个顶个的精神萎靡，目光涣散。 想了想也就明白了，这些人的精气估计都被抽的差不多了。 忽然之间，其中一个男人的手臂突然爬满了鸡皮疙瘩，同时脸色变青，他的四肢止不住的发抖，浑身冷汗直流，即便如此他还是在地上打滚嚎叫着。 他的脸颊瘦削，眼眶深陷，看起来十分憔悴，嘴唇没有一丝血色，皮肤也是诡异的灰白，仿佛是没有生命的雕像。 “让我见翠翠！让我见她！！！！啊！！！” 几个保安闻声围了过来。 “我已经十天没睡觉了！给我进去，不然就给我一刀！！！！啊！！！我受不了了！！！” 几个保安和打扮妖艳的女人们冷眼以待。 “给你一刀？先生，我们都是开门做生意的，和气生财，你的精气已经付不起这里的最低消费了。” 孔杰看到一个女人走到男人面前，慢慢蹲下身子，细软的腰身和挺翘的臀部让周围响起一片吞咽口水的声音。 “我看你时日无多了，不如回去陪陪家人。” “不！！！我要见翠翠啊！！！啊！！！” 男人在凄厉的嘶吼中不断抽搐，抽搐了一阵后突然静止不动，没了声音，孔杰以为是对方不闹腾了，凑过去看。 没想到眼前的一幕令他心惊胆战。 男人死了。 面部表情还保持着那种疯狂和渴望。 女人撩了撩鬓间的青丝，淡淡道“扔了吧，扔远一点，让警察过来处理。” 几个保安恭敬的拜了拜身，随后便去麻溜的做事，孔杰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和众人一起排起队。 对这些猪客，保安似乎也很看不上，非打即骂。 但这些人就和毒瘾上来了一般，全然没有了礼义廉耻，即便是被打被羞辱依旧是对这些保安笑脸相迎。 孔杰见状皱了皱眉，还是没说话。 第57章 虎客 “哟？第一次来？” 形貌正常的孔杰在一众骨头架子里很是惹眼，一个膀大腰圆的保安笑着凑了过来，光秃秃的脑门上纹着一条蝎子。 孔杰清楚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最好不要打草惊蛇，黑袍人说过了，做个瞎子就可以。 一念及此，于是他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点了点头。 “知道我们这规矩吗？第一次来，我们是要抽头的。” 抽头？ 孔杰皱着眉看了对方一眼，难不成你们还能抽精气不成？ “在这里，钱不好使，但在我这，钱还是好使的！” 孔杰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语气却渐渐冷了下来“多少钱。” “五万块！” 五万？ 怎么不去抢？ 孔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也不想和对方起正面冲突，反正卡是刑天给自己的，羊毛出在羊身上，多少钱自己也不心疼。 于是道“好说，不过这位大哥，能不能让我插个队？” 眼看这队伍不知何时才能轮到自己，孔杰也等的不耐烦了。 “行，小意思。” 光头男眼见孔杰这么上道，都没有跟自己还价立刻便同意了，孔杰将黑卡递过去，对方狐疑的转动两下，看了半天，也认不出这是什么卡。 去刷了一下，五万块直接到账。 光头男面露惊讶，此刻也意识到孔杰身份有可能不简单，斟酌了一会，将卡还回去，并带着孔杰来到了最前面。 孔杰本以为对方会蹬鼻子上脸再多要一点，没想到还是个知道审时度势的人。 测精气的是一个年约三十的女人，橙色的旗袍很好的勾勒出身材，曲线起伏，体态丰盈。 在南鼓巷内，女侍分为五个等级，红橙黄绿青，红色最低，橙色次之。 女人伸出如同葱白的手指，只见上面戴着一枚透明的玉扳指。 “测精气，伸手。” 女人语气淡漠，孔杰闻言伸手，当女人的手指点在自己的手心后，玉扳指开始产生变化。 透明先是变作乳白，紧接着泛起一丝肉红色，像是猪肉石一般，女人的神情也从淡漠转变为凝重，因为变化还在继续。 一旁的光头保安并没有走，眼睛也开始瞪得溜圆，眉头不停的颤动，让他头顶纹着的蝎子也跟着一跳一跳的。 肉红色转为深红，孔杰也明显的察觉到了自己身体里储存的血气被抽取了一丝，好像还少了点精神头。 但如果不刻意去感觉，几乎无法察觉到。 “准圣徒！！” 女人和光头男同时惊呼出声，看向孔杰的眼神开始带上一丝敬畏。 准圣徒是牛客。 已经是需要被认真对待的顾客了，光头男打定了主意，测验结束后自己就要给对方赔罪，还得把五万块钱还回去，否则要是被上头知道，自己铁定得吃不了兜着走。 玉扳指的颜色变化速度开始缓慢下来，但依然在变化，这种变化牵动着周围每一个人的心，那些形容枯槁的男人也发现了前头的异常，纷纷上来围观。 深红色慢慢过渡成了黑血色，最终定格在这里。 女人彻底懵了，黑血色说明对方体内有海量的精气，这种程度已经是圣徒的层次了。 不是牛客！ 是虎客！ 伴君如伴虎的虎！ “通通”两声。 孔杰还没反应过来，光头男已经全身跟抖筛子似的跪了下来，一路跪到孔杰面前，祈求道“先生，我有眼无珠，不知道您贵为圣徒，五万我立刻退还，再奉上额外的二十万！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孔杰想了想道“退还也不必，既然抽头是你们的规矩，我也不好破了。” 反正花的也不是他自己的钱。 “不不不！这个规矩对别人来说是规矩，对您绝对不是！这二十五万，如果您不收下，您就是想要小人的命啊！” 闻言孔杰也知道推脱不了，想想成为神卫后还真没有为家里谋过什么福利，这钱拿了回头给父母，也让自家老妈开心开心。 “行吧。” 孔杰将自己的卡号报给了光头男，对方马不停蹄的小跑一路，往卡里打了二十五万，回来后已经是气喘吁吁，孔杰淡淡道“带我进去吧。” “好好好，一切听先生安排，敢问先生贵姓？” “姓张。” 孔杰没有透露真实姓氏，而是随便扯了一个比较大众的姓。 “好的好的，张先生您请跟我来。” 在光头男的带领下，孔杰来到巷口，这时那个身穿暗红色旗袍的女人又凑了过来，表情就像谁欠了她一百万一样。 “哟，精气测验完了？来，我来带你。” 女人有气无力的凑过来，带着轻蔑，“啪”的一声，便被光头男扇了一巴掌，女人被打懵了还来不及惊愕，光头男便恶狠狠道“睁大了你的狗眼，这位爷可是虎客，你个专门带猪客的也配服侍这位爷？换绿衣服的来！” 即便擦了厚厚一层脂粉，女人的脸也是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她的眼神带着不可置信的惊恐，估计没想到自己认为的猪客竟然是如此大的人物。 圣徒，在南鼓巷内几乎可以说是顶了天的存在了。 孔杰对这种女人本身是没什么怜悯，不过他也不喜欢光头男这种方式。 等了大约三五分钟，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身穿绿色旗袍的女子，身形俱佳，怯生生的低腰行礼，孔杰颔首回应，随后在对方的带领下进入巷内。 第58章 红楼 一进到南鼓巷内，便有无数道犹如实质的目光向孔杰投射而来。 伴随着流口水的声音，不过不是来自于男人，而是街边望断秋水的女人们。 孔杰想想也是，绿色旗袍的女人已经彰显出了自己的身份。 圣徒那磅礴的精气，这些千幻心神的信徒怎能按的住心头的激动？ 孔杰进了南鼓巷，真可谓是唐僧进了盘丝洞。 也罢！ 就做一回金蝉子的人间体！ 前世记忆中的南鼓巷是一条并不宽阔的巷子，那里密集开着理发店，每次孔杰路过，都会看到昏暗偏黄的光打在衣着暴露的女人身上，她们脸上浓妆艳抹，看不出年纪。 而这个世界的南鼓巷，不仅道路拓宽了好几倍，两侧也是灯红酒绿，门庭若市，远远看过去，在最远处更是有一栋过去没有的红色建筑直插天际，隐隐的冒着邪气。 跟着女人一路走，无论是顾客还是工作者都是很自觉的退开，形成一个真空带。 孔杰听到有人偷偷在底下说“好年轻的虎客大人啊！” “听说这位大人是第一次来！” “大人长的还挺帅的！要是能来我店里就好了！” 窃窃私语中不乏这样的美梦，但往往立马就被人无情打断。 “也不看看你自己啥样！除非心神大人显灵！别说虎客大人了！牛客你都拉不到！” 孔杰越听越无语。 这个世界的色情业这么猖狂的吗？ 最开始映入孔杰眼帘的店里都是清一色的粉红，暧昧又神秘。 一个个衣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女人远远观看着路过的孔杰，眼神中满是挑逗和诱惑，虽然她们也清楚虎客绝不会光临她们的小店。 走到大概一小半的时候，路边的店档次也逐渐高了起来，金碧辉煌，门头气派，放在前世也配得上一个某某会所的称呼。 这里的女人已经不会站在门边，而是坐在里面的沙发，有穿旗袍的，也有穿职业装的，形色不一，可谓是转明骚为内媚，容貌身材也比前头的好上许多。 “我们这是去哪？” 孔杰收回眼神，朝一旁的绿衣女人问道。 女人躬身答道“这里任何一家店您都可以进入，但一般像您这么尊贵的客人，我们都会直接带您去红楼。” 红楼？ 看来就是最远处那栋高楼了，直觉告诉孔杰，整个南鼓巷最强大的千幻心神法身就在那里。 他不安的抽动鼻子，感觉到这个巷子就像一个棋盘似的大网，以红楼为中心，由大到小，由高到低，吸食着顾客的精气，最终汇聚到红楼之上。 这个想法不禁让孔杰后背发凉，长年累月的吸食，这得吸食多少精气，而那个法身又该强大到何种地步？ 两人继续步行了十分钟左右，终于来到了红楼面前。 孔杰发现红楼最下三层和三层以上是隔开的，最下三层在地势更低的地方，在地面上平着走，会直接走进三层，如果普通顾客想要进红楼就得事先走另一条路。 似乎看出了孔杰的疑惑，绿衣女子解释道“红楼最下三层是猪笼，专门接待猪客的，只有三层以上才会接待您这样的贵客。” 孔杰明白这里是会员制的，于是问道“我能进入多少层？” “您最高可以进到十六层，每一层的精气消费都不一样。” 不出意外的话，法身是供奉在顶层，既然来了肯定要上到最高，孔杰沉吟片刻道“那带我去十六层吧。” “这个。。。” 绿衣女子面露难色道“十六层并不是每天都对外营业，先生我先带您去十层，您在那里休息一下，我再去帮您问问。” 孔杰想了想道“不用那么麻烦，你去问，我就在这等着。” 对方离开以后，孔杰便围绕着红楼转了起来，对于这个神秘的地方，他也是满心好奇。 三层的地面上人很少，倒是底下非常热闹，孔杰猜测至少要到准圣徒才有进入到三层以上的资格，楼下传来一股惹人反感的腥臭味，哪怕隔着老远他都能闻到。 三层有个旋梯可以下去，于是孔杰决定下去看看。 一层有两个门，一个大门供客人出入，一个小门是给工作人员进出的。 而对着旋梯出口的正是小门，孔杰刚下楼便看到一排排的女孩，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在这里列成长队。 在她们面前站着的是赤橙黄三色的女侍，应该是接收她们的人，她们会在接收人员的挑选下分为不同等级，再由这里分配到相应的楼层。 看着眼前的一幕，孔杰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其中不乏看起来像还未成年的少女，在千幻心神的蛊惑下，一波波的进入到这个魔窟之中。 “张先生！您在这里啊！” 绿衣女子从旋梯一路小跑而下，可以看得出非常焦急，如果把虎客弄丢了，其结果根本不是她能够承受的。 “我等着刚好没事，就四处看看。” 女人闻言松了口气。 “先生，我刚刚去问了，今晚十六层本是不开的，但得知您这样尊贵的客人驾到！老板决定破例为你开门。” “行，那谢了啊。” 女人将腰弯到九十度，手臂摊直道“张先生，请随我来。” 第59章 熟悉的男人 “啊！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就在孔杰准备转身上旋梯之际，一个男人的叫喊声让他停下了脚步。 转头看去，只见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匍匐在地上，如蛆虫般扭动着。 这面容顿时让孔杰觉得有几分熟悉。 是谁呢？ 孔杰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这不是那个死者的丈夫吗？ 怎么瘦成这样了！？ 昨晚，他还在神卫局门口见到过对方，那时只是觉得对方偏瘦，没有往深处想，谁知道短短一晚上就已经瘦脱相了。 孔杰一想，便知道是精气流失造成的后果。 不过前脚妻子去世，真凶未知，后脚来这儿寻欢作乐，小命都弄掉半条。 这个世界，果然不能以常理度之。 只见男人被几个凶神恶煞的打手围在中间，可以看得出他非常恐惧，但眼底还是浸透着歇斯底里的癫狂，不断的嚎叫着“让我进去！” 这让孔杰不禁想起在门口见到的那一幕。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 最后恐怕都难逃一死。 男人蜷缩着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冷汗如雨般从他的额头滴落。他仿佛被恶魔附身一般，手指不停地抽搐着，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求求你们了，让我进去吧！” 孔杰前世看过禁毒宣传片，觉得哪怕是片子里面毒瘾发作的人也不过如此了。 打手们相互对视，耻笑道“你都精气亏损这么严重，没几天了，要不是看你是个准圣徒，早就把你打出去了！” 男人似乎从对方的话里解读出了希望。 他侧卧在地上，左边脑门一个劲往下砸，边砸边说“我还有精气，我还有！！我可以的。。。真的可以的！！咳咳。。。” 话说的太猛，导致剧烈的咳嗽，这让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仿佛他的肺部已经无法承受他的呼吸。 孔杰看不下去了，准备出手管一管。 这倒不是因为他菩萨心肠，而是觉得或许能从这个男人口中得到一些信息，毕竟他也和这个案子有关联。 绿衣女子看出了孔杰的意思，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倒也没有制止。 “几位兄弟，先慢着。” 眼看几个打手的耐心即将耗尽，准备武力驱逐，孔杰连忙开口制止，打手们先是一愣，随后恶狠狠的看了过来。 在看到孔杰身边的女人后，神情瞬间又变得柔和。 “先生，请尽情吩咐我们！” 看着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泛起谄媚的表情，孔杰只觉得一阵恶心，排成长队的女孩们虽然还不清楚这里的规则，但也能看出孔杰地位尊贵，眼眸中也纷纷投来青睐的目光。 孔杰心中哀叹一声。 都是被千幻心神蛊惑了心智的人啊！ 其实如果不是这个男人已经是濒死的状态，作为牛客，这几个打手也是不敢这样对待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们知道这个男人家里的法身被毁了，法身一旦被毁，供奉者的力量也会慢慢流失，最后变成一个普通人。 “这个男人，能不能给我？” 和张龙升待久了，孔杰现在言行中也带上了几分强势和果断，。 打手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看向孔杰身边的绿衣女子，他们谁都不想担这个责任，而后者的身份又比他们高上好几层。 绿衣女子暗骂一声倒霉，还是选择不得罪孔杰，况且只是一个将死的人，也翻不出什么浪，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想罢，她贝齿一现，笑若涟漪。 “既然张先生发话了，这人就交给您处置，我们不再过问。” 孔杰来到男人面前，看着对方嘴唇变得干裂而苍白，仿佛已经很久没有喝水了，身体还在不停地扭动着，似乎正在经历着极大的痛苦。 他伸出手想要搀扶，对方却丝毫不领情，一下就把孔杰的手打掉了，孔杰一愣，心想这人看着都虚成这样了没想到还挺有精神头的。 “你今天进不去，不如跟我走，我想办法给你补点精气，你不就又能来了？” 孔杰温言细语，像是拿着糖果在引诱小孩一般。 他当然不知道怎么给对方补精气，但出门在外，有时候该骗则骗。 谁料对方丝毫不买账！ “不！我今天就要进去，我受不了了，有蚂蚁在我身上，在咬我。” 他的声音因虚弱而变得沙哑，仿佛正在发出最后的求救声。 第60章 王艳 孔杰示意旁边的人退开一点，蹲下身子，用仅有两人可以听见的声音耳语道“还记得我是谁吗？” 男人瞳孔中短暂的闪过一丝茫然，随后再度癫狂。 “我管你是谁！我要进去！！！” 孔杰内心暗骂一声，声音压的更低。 “不要声张，我有些话要问你，关于你老婆的死。” 听到“老婆”两个字，男人挣扎的动作立刻停滞，抬眼看了孔杰一会，缺氧的大脑经过漫长的思考，终于辨认出了孔杰的身份。 眼看对方想说什么，孔杰立刻打断他。 “跟我来。” 他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将对方拉起，又看了眼一旁的绿衣女。 “我想跟这位兄弟聊聊，麻烦你先等我一会。” 绿衣女连忙躬下身子道“需要为您准备会客厅吗？” ”不用了吧，这人我认识，简单和他聊两句。” “好的，那我就在这里等候，有什么吩咐您随时告诉我。” 孔杰点点头，将男人搀扶上旋梯，来到地面上，找了个没人的角落。 “神卫大人，你。。。” 男人已经想起来孔杰的身份，孔杰立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道“在这里不要提我的身份，否则做事会不方便！” “好的好的。。。” 男人慌忙点头，身子还在不由自主的颤抖，眼睛的余光不时的往楼下瞟。 孔杰提高声量。 “你怎么会在这。。。” 对方的注意力又被拉了回来。 “我。。。” 孔杰目如鹰隼。 这个男人！绝对有猫腻！ 孔杰几乎可以肯定，毕竟对方老婆的尸体就是在这里被发现的，隔天丈夫就出现在同一地点，很难不令人怀疑，记得之前诸多推测中，张龙升给出的一种想法是老婆想要下海，丈夫阻拦未果后杀人抛尸。 想到这，孔杰的面容不禁肃穆起来。 虽说局里关于这个案子的重点，早已不在于调查女人死去的原因，但在孔杰的观念里，人命关天的事情，能有个机会顺便弄清楚，他自然不介意。 而且，他的直觉告诉他，通过这件事，可以挖掘出关于千幻心神更深的秘密。 整个南鼓巷，表面是烟花之地，但这里等级分明，组织严密，像是在暗地里谋划着什么，而且孔杰发现了一件恐怖的事情。 那就是他贯穿了整个南鼓巷以后，发现这里几乎只有进来的人，出去的人寥寥无几，其中大部分还是被强行拖出去的。 男人的眼中噙着泪水，看向孔杰的目光带着申冤无门的委屈。 “大人！当初我老婆被蛊惑，非要来这儿上班。” 孔杰愣了一下，想起张龙升说过，信奉千幻心神的女人心智会遭受蛊惑，为了摄取男人的精气常常会做出一些开放之举，于是他的眼神不由得在男人的头顶晃荡，带着几分同情。 男人接着说“我拗不过她，便同意了。。。谁知道不到两天时间，就出了那件事情！昨晚，我本想来这儿看看！问问当时的情况，谁知道。。。” 男人说不下去了，流下悔恨的泪水。 那种神态任谁看了都觉得对方是个爱妻子的好丈夫。 可孔杰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脸凑近几分，语气平静而冷冽。 “你在说谎。” “噔噔噔——” 男人被吓得后退几步，脸上泛起几分惊恐，接着哭丧着脸道”神卫大人，我哪敢在你面前说假话！对了。。神卫大人，您是虎客对不对？不然您带我进去吧！最后一次了！以后我再也不来了！” “你和我说实话，我带你进去。” 孔杰依然平静，他知道男人隐瞒了什么。 理由很简单，一个在妻子死后绝口不提追查凶手，满嘴都只顾着法身被毁的男人，会在之后只身调查妻子的死因？ 不可能。 “那。。。那好吧！” 男人弯着腰示意孔杰凑近一些，孔杰目光中闪过一丝精芒，附耳过去。 “其实，我老婆是。。。” “是什么？” 男人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小，孔杰凑的更近了些。 “就是。。。” 一道银光闪过。 “去死吧！我要把你的精气通通抢来！” 男人的声音癫狂，一把明晃晃的刀子骤然出现，对准了孔杰的脖子，孔杰早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灵巧的躲开，眼神中带着几分怜悯。 “看来你的脑子真的坏了。” 孔杰轻叹一声，别说现在男人身体如此虚弱，哪怕是他巅峰时候，也绝对不是孔杰的对手。 虽然他也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实力换算成信徒的信奉等级，到了何种地步，但根据他自己感觉，哪怕不到圣徒的级别，估计也差不了太远了。 “那个婊子！我让她来红楼上班，为我赚些精气，她死活都不干！说白了！就是对心神大人不够虔诚，对我也不够忠心！” 男人身体已经摇摇欲坠，但说出的话却如同魔鬼，孔杰的眉头深深锁住，不相信这是从一个丈夫口中说出的。 他曾经上网看到有赌徒，瘾君子，为了继续赌博吸毒选择卖妻卖子，他还觉得有夸张成分。 如今见到了实例，反而觉得无所适从起来。 看来张龙升猜错了，自己也猜错了。 因为女人信奉的是千幻心神，导致他们都先入为主的认为是女人要来南鼓巷下海，被丈夫阻拦。 没想到事实恰恰相反。 “所以你杀了她？” “不！” 男人的眼中还带着恨意，“她是自杀的。” “不过。。。抛尸是我抛的。” 张龙升最开始反而说对了，抛尸和杀人者的确不是同一个人。 “好！我都说完了！全是实话，你要么把我杀了！要么带我进去！” 男人倒也光棍，知道自己命不长了，也不是孔杰的对手，直接把刀子一扔，躺在了地上，就跟马路上碰瓷的老头似的，倒是把孔杰整的哭笑不得。 孔杰仍有不解的地方。 在他最开始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总会对人类的情感抱有幻想，觉得亲情会不会能够战胜邪神的控制，哪怕只是在某一瞬间摆脱掉。 随着更深入的了解，他逐渐发现这是不可能的，人的情感都基于意识，意识被人控制住了，根本就没有可转圜的余地。 所以自己最亲的父母，得知自己是异端的时候会状如疯魔，感情笃深的小姑，在怀疑自己是异端的时候，也会毫不留情的痛下杀手。 基于这个逻辑，那么对方妻子的行为就很值得推敲了。 信奉千幻心神，却抗拒来到南鼓巷夺人精气，面对丈夫的威逼也不肯妥协，难道真的只是因为爱情？ 还是说，女人也是遗神者？ 孔杰收回思绪，不欲再想，不管对方是何种身份，人死了就是死了，都成了黄土一把。 在丈夫面前自杀，想必也已经对这个世界彻底绝望，离开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想到这里，孔杰不由的生出几分惆怅。 这个该死的世界啊！ “你妻子叫什么？” 之前在神卫局讨论这个案子的时候，没有人提到过女人的名字，他的家人来了以后，也只顾着法身被毁的事情，压根忘记了她的存在。 男人喃喃道“王艳。” 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男人的面色也变得茫然，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说过。 孔杰点点头记下，随后转身离开，男人在后面大喊“你说过我说了实话，你就要带我进去的！你不讲信义！” 孔杰闻言停下脚步，转头道“人只对人讲信义。” 第61章 十六层 下了旋梯，看到绿衣女子在原地等待，孔杰淡淡道“带我去十六层吧。” “好的，先生。” 女人很有分寸，看到只有孔杰一个人回来，也并没有多问。 上楼要从三层进入，于是两人又上了旋梯，本以为男人还在上面，没想到只是走了短短几步的时间，男人已经消失。 想必是被人拖走了，或者死了，孔杰并不关心。 走进红楼三层的大门，只见门内女侍两侧排开，躬身弯腰行礼。 身穿橙衣，这样的等级在巷子靠外的位置都很少见，没想到在这里只是迎宾的小姐。 绿衣女人似乎已经吩咐好了一切，没有任何言语，带着孔杰走向电梯处，趁着这个机会，孔杰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和外立面一样，红楼内部也是中式的装修，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 孔杰虽不懂这些，但光是看上去就知道价值不菲，再结合现代的灯光效果，可谓是极尽奢华。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整个三层没有一个客人，只有来回穿梭的女侍，橙衣最多，夹杂着零星的绿衣。 从大门到电梯的路是室内的一道弧桥，雕龙画凤，像是把某个皇家园林搬进了室内。 橙衣侍女两两为组，侍于桥两侧。 光是踏进门，这里就已经让孔杰感觉到有点“仙境”之感。 不过他可不会蠢到真的把这里当成仙境，哪怕这里的女人再美，他也不敢动半分邪念，古人说红粉骷髅，那这些估计就是会吃人的骷髅精了。 “这层，一直都是这样？” 孔杰歪了歪头，绿衣女巧笑倩兮道“贵客到来，自然不同。” 孔杰点了点头，随后两人上了电梯。 “滴”的一声。 十层到了，面对孔杰疑问的眼神，绿衣女解释道“这部电梯只能到十层，上十六层得换另一部电梯。” 在走向另一部电梯的途中，孔杰观望四周，发现十层比一层还要豪华，各种珍贵的玉石木材和装修融为一体。 来到一扇檀木大门处，绿衣女输入密码，指纹，一系列的操作之下，木门打开，露出隐藏其中的电梯。 好神秘！ 看来十六层的确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的。 孔杰敏锐的觉察到，同为绿衣，但这个女人好像要比旁人的权限大上不少。 电梯内，孔杰特地观察了按钮上的数字，发现最高只能到十七层。 电梯门开，崭新的世界呈现在孔杰的眼前，这里乍一眼看上去和十层类似，区别是没有任何房间和隔断，仿佛一整个楼层就是一个巨大的卧室。 六尺宽的沉香木，长达数米的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 ，风起绡动，如坠云山。 地铺白玉，内嵌金珠 。 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赤足踏上也只觉温润，像是暖玉凿成。 孔杰每走一步，莲花边缘就浮动着一层光晕，直如步步生玉莲一般。 好奢华！ 孔杰内心暗叹。 抬眼看过去，只见床前站着一排绿衣女子，环肥燕瘦，各有不同，相同的只有她们弯腰以待的姿势，像是某种特殊的仪仗队。 孔杰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脸一下红到耳根，绿衣女笑的魅惑，弯腰道“先生，祝你今夜愉快。” 看着对方准备离开，孔杰咽了口口水，急忙道“慢着。” “怎么了先生，是让我也留下吗？” 绿衣女巧笑倩兮，表情似乎带着些暧昧的玩味。 孔杰下意识道“是的。” 随后他立马反应过来，又摇头道“不，不是！” 两世为人，孔杰还真的没有进入过这种场所，此刻已然不知所措。 佛祖有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孔杰轻叹一声，摆摆手道“算了，你走吧。” 有些事情，还是要独自面对。 眼看对方走后，孔杰还是难以下定决心，直愣愣的呆在原地。 有道是，山不向我走来，我便向山走去，这些女人似乎深谙这个道理。 眼看着一众女侍已经慢慢围了过来，孔杰的心跳越来越快，逐渐失去表情管理。 “让我们来服侍您吧。” 其中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走的最快，指尖轻轻点在孔杰胸前，看着是冰山美人，脱口的却是妩媚荡漾的声音。 不是吧？ 这么刺激！？ 孔杰立刻石化当场，不自觉的退后两步。 “别过来。” “怎么了？先生。” 七八个女人停下脚步，却还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孔杰，眼中射出的精芒，犹如实质。 孔杰从她们的眼神中阅读出了渴望，这种渴望不似男女之情，倒像是对待某种绝世美食。 怎么办？ 孔杰不断的问自己。 自己要怎么摆脱这些女人？ 就在骑虎难下之际，远处传来一声响动，孔杰不禁看过去，这声响动来源于一扇门。 十六层空间很大，如同一个室内的小型园林，但除了电梯，就只有这一扇门。 墙壁是白金色的，门也是同色，不仔细看分辨不出来。 “这扇门是？” 孔杰循声而望，众女纷纷摇头表示不知道，其中有一个说这扇门好像是仓库，一直都是关着的。 毕竟这里没有空间和隔断，浴室和洗手间都是露天，只有一层纱帘罩住，想必是设计者为了增添情趣。 这也使得这扇门的存在，显得非常突兀。 会不会这扇门可以通往十八层？ 孔杰迟疑着来到门边，发现门体还在轻微晃动，里面有人？ 回头看到众女都盯着自己，心头不禁一突，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一道银光从门中透了出来，是刀尖，孔杰灵活的退开，随后整个门炸开，从门里飞出一个男人。 “兰兰！我的兰兰！你在哪里！？” 男人趴在地上，手持匕首，双目流血，只不过血迹早已干涸，像脸上爬着两条丑陋的红蛇。 他艰难的从地上爬起，伸出双手往前面摸索着踱步。 这是个瞎子。 “怎么又来了！不怕月姐杀了你？上次挖了你两只眼睛还不够吗？” 孔杰闻声看去，是一个面容清冷的女侍，报警铃不知被谁摁响，随着“滴滴滴”的警铃声。 很快电梯门开，几个彪形大汉冲了进来。 “带走！” 大汉合力想将挣扎的男人拖走，男人手中匕首乱挥，领头的大汉怒声道“找死！” 一道血色气刃迸射而出，瞬间将男人手中的匕首打落。 孔杰目光一紧，看着像个只会唬人的玩意儿，没想到是个准圣徒。 随后电梯门打开，绿衣女快步走进，躬身道“真抱歉先生，因为我们的疏忽打扰到了您的雅兴。” “我们老板邀请您去十七层一叙。” 红楼的幕后老板？ 孔杰的心提了起来，既好奇又紧张，心中几番挣扎下，还是选择答应。 “带我去吧。” 第62章 如初月 出了电梯，孔杰发现这里和底下的楼层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风格。 装修极具现代化气息，简约而大气，映入眼帘的是一排封闭的办公区域，让他感觉到置身在某个高档写字楼内。 和底下莺燕环绕，仙乐飘飘不同，这里只有一片诡异的寂静，陌生环境所带来的不安全感让他开始警惕。 他明白。 此刻自己距离千幻心神的法身只有一层之遥。 “先生，请随我来。” 绿衣女领着孔杰来到最里面的房间，门是开着的。 “您先在这里等待，老板随后就到。” 绿衣女将孔杰引入房间沙发处，为他泡了杯茶，随后快步退走。 陌生环境，孔杰不好轻举妄动，只能用眼睛扫视着这间办公室，这里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一张巨大的实木办公桌，一排书柜，几盆绿植，但从桌上摆放的一些小工艺品和钢笔的颜色，孔杰敏锐的察觉到对方大概率是一个女人。 在他正面的墙上是一排的监控视频，至少有二十几个显示屏，循环切换着画面，监控着红楼内的各个角落。 他忍不住想凑过去看，安静的气氛被一阵高跟鞋的声音划破，瞬间把他的屁股摁回了沙发。 慌忙端起茶杯掩饰之际，一个容貌绝美的女人出现在他身侧，身穿青色纱衣。 怪不得没在这里见到过青衣女人，赤橙黄绿青，原来最高等级的就是老板。 他站起身来，对方伸出手。 “你好，我是如初月，是红楼的管理者。” “你好，如总。” 孔杰也随即伸手，两手相握，他发觉对方的手又滑又凉，像冷血动物。 “如总看着年纪不大，没想到就拥有红楼这么大的产业了。” 对方微笑道“我只是管理者，并不是老板。” 不是老板？ 意思是老板另有他人？ “张先生，这件事情非常抱歉，是我们管理的疏忽。” 如初月脸上泛起愧疚之色，示意让孔杰坐下。 “打扰您的人，我们一定会严惩。” 孔杰闻言觉得没什么必要，那个男人也是个可怜人，如果真的要严惩，孔杰更想把这个魔窟给荡平了。 但既然自己是来执行任务，也管不了那么多，只是随口说了句“是吗？” “是的。” 如初月将手伸到桌子下方，似乎是按了一个按键，不到半分钟的时间，两个大汉拎进来一个浑身血迹斑斑的男子，丢到孔杰面前。 鲜血不规则地分布在破碎的白衬衫上，形成一种特有的视觉效果，显然是刚刚遭遇了一顿痛打。 “这个人，是怎么进入到十六层的？” 孔杰想借此套话，弄清楚那扇门背后是什么。 对方似乎察觉到了他话中的目的，微笑道“张先生，他因为被妻子抛弃，就一直对我们怀恨在心，一个月前他用装修工人的身份混进了这里，被我发现，摘掉了他的双眼。” 云淡风轻的语气，就像是摘去了男人衬衫上的一颗纽扣。 “谁知道，他屡教不改，再次混了进来，并躲在小仓库里。” ”仓库？就是那扇门？” “对的，每一层楼都会有这样的一扇门。” 如初月一边说着，一边踩着高跟鞋走到男子旁边，一脚踩住了男人的右手，男人立刻发出了痛苦的哼哼声。 “他把自己的无能怪罪到了我们这里，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我们，并试图找回她的妻子。” 孔杰盯着地上这个男人，他看起来应该只有三十不到。 他的妻子不会就是给自己安排的女侍吧？ 他听过男人喊“兰兰”，应该就是他妻子的名字。 “他会被怎么处置？” 孔杰扫试了下男人身上的伤痕，殴打他的人虽然下手非常狠，但都避开了要害部位，显然并不想要他的性命。 “按照规矩，他要被斩去四肢，做成人彘，我们这儿的十五层，有专门收藏这种新奇物件的展厅，张先生有兴趣我可以让人带您去看看。” 如初月的话让孔杰背心发凉，明明是美艳不可方物的面容，心却毒如蛇蝎。 那个男人显然也听到了如初月的话，脸上露出了恐惧的神情，可让孔杰没想到的是，他并没有乞求对方放过自己，而是不断地哀求将他的妻子放回去。 如初月冷笑了一声，走到书柜旁边，回头低视着男人。 如冰霜覆盖的声线响彻在房间内“只怕是你的妻子都不愿意回去吧？为伟大的千幻心神奉献自己是她的光荣。” 只见如初月按动了一个机关，书柜自动从中间向两侧分开，变成了一扇移门，门内传出一阵阵女人的呻吟，像是被堵着嘴巴，但又分明带着愉悦和兴奋。 “兰兰！” 男人状若疯魔的大叫，努力的挣扎着抬起头，似乎想要看清面前的一切，可惜他双眼已经瞎了，世界里只有一片黑暗。 好在他还有耳朵，可以让他听见妻子的声音。 “我是千幻心神最虔诚的信徒，一切阻拦我奉献的人，都要死！” 熟悉而又让人绝望的声音。 如初月按下按钮，移门关闭。 终于，男人不动了，只是每间隔几秒会抽搐一下，像是人肉制成的计时机器。 如初月心满意足的挥了挥手，从门外进来了几个绿衣女人，将男人带了下去。 发生这种事情，孔杰正好借坡下驴。 “被这种人打扰，我也没有玩下去的心情了，看来我还是改天再来吧。” 闻言，如初月并没有露出什么惋惜的表情，依旧挂着礼貌而疏离的微笑。 “再次说声抱歉，如果张先生下次再来，我们一定会献上最优质的服务，甚至可以为您升级成龙客。” “龙客？” 面对孔杰不解的眼神，如初月笑容逐渐暧昧而玩味，如同天鹅般的脖颈也伸了过来。 “龙客。。。是由我亲自侍奉。” 第63章 出巷 女人坐在办公桌前，旋转着雕刻着玫瑰花的钢笔，黛眉微蹙，神情疑惑。 “你是说。。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被干扰到心神？” 绿衣女跪伏于地，语气谦卑。 “是的，我特地观察过了，自始至终，他的神志都很清明。” “那真是奇怪了。。。按道理来说，就算是圣徒，在心神大人的无上神力下，也会被影响。” 绿衣女随即问道“主人，难道连您都没能将他指引向心神的怀抱吗？” 如初月站起身来，缓缓走到落地窗前，一身青纱无风而动，臻首轻摇。 “我只是用了简单的指引，并没有用摄魂之法，那个人毫无反应。” 绿衣女花容失色，失声道“怎么会！” “我怀疑。。。” 如初月美眸中精芒一现，嘴角上扬。 “我怀疑他是异端。” 听到“异端”二字，绿衣女的呼吸变得急促，急忙道“那就这样放他走了吗？” 如初月淡淡道“我即将晋升为圣子，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不愿多生是非。” 她的眸子里倒映着闪烁的红光，语气也变得诡异。 “他还会再来的，到那时。。。。”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空气中弥漫着浸人心脾的味道，长长吐出。 “他会成为我晋升为圣子后，心神大人赐予我的无上馈赠。” 。。。 送孔杰出来的并不是先前的绿衣女，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到了巷外。 孔杰依然心有余悸，远远回头看了一眼红楼的所在，从楼体中散发的光似乎把这一方天空都染成了红色。 南鼓巷，男人的天堂。 这里霓虹闪烁，一派热闹景象，但在孔杰的眼中楼宇分明都是血肉浇筑，底下埋藏着累累骸骨。 玛德！打死自己也不会再来了！ 今晚如果不是那个男人贸然闯入，鬼知道会发生什么！ 一想到那些身上挂不下二两肉的骨头架子们，他的背脊就直直的冒凉气。 自己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可不想变成人干！ 感觉到背后似乎有个魔鬼在凝视着自己，他赶紧掏出手机联系张天龙，很快接应的车子来到离巷口不远的位置，他快速赶去。 上车后，孔杰一言不发，心想回去该怎么汇报。 这一趟南鼓巷之行说实话并没什么收获，也好在没有收获，收获就是麻烦，麻烦就是危险。 孔杰决心把黑袍人说的装瞎精神贯彻到底。 车上，孔杰反复思考着张龙升派自己来的意义，他究竟为了什么？ 这是困扰孔杰的问题。 现在他几乎可以确定张龙升是遗神者了，毕竟认识王老，似乎还关系匪浅，还能让黑袍人把血珠转交，说明也是熟识。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真的保护千幻心神的法身？ 张龙升的原话是，探查信息。 孔杰仔细的琢磨着这四个字，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想让自己探查的根本不是遗神者，而是关于千幻心神的？ 到家了。 张天龙恭敬的下车拉门，目送孔杰离开。 孔杰决定趁着今晚赶紧把系统承诺的法相给觉醒了，他隐隐感觉到未来的日子不会太平，以张龙升那个人的尿性，还不知道为自己准备了多少火坑。 提前一天提升实力，就多一分安全。 不过话说回来，之前吸收了肉菩萨的海量功德后，自己的身体愣是没有半点反应，王老嘴里念叨的大功德就像消失了似的，这让孔杰非常疑惑。 那可是小型一等神只的法身啊，哪怕让他把神通从中阶晋升到高阶，他也不会感觉到奇怪。 回到家已经过了十二点，父母妹妹都已经睡着，他轻手轻脚来到卧室，关上门后，便试图与系统沟通。 “系统？” 无人应答。 “系统？之前你欠我的法相还记得吗？” 依然无人应答。 这个系统有时候特别灵，有时候贼不灵。 孔杰正一筹莫展之时，金光闪过，这熟悉的感觉！ 果然，眼前白茫茫一片，他明白自己已经被拉进金球空间中。 主打一个措手不及。 孔杰也明白系统的尿性，懒得和对方费口舌，直接大喊一声“觉醒法相！” 随着他的喊声，金色文字终于姗姗来迟“检测到您选择觉醒法相，系统准备中。” 好了！ 孔杰松了口气，开始等待。 第64章 神通，失魂落魄 老实说，对陆判的法相孔杰还是蛮好奇的，传说这位判官是四位判官中最忙的一个，而且也是四位判官中最丑的一个。 金球空间内本是白茫茫的一片，此刻却突然翻出黑云，一道闪电从中间劈开，雷声阵阵，这气势确实要比门神强上许多。 孔杰不由得瞪大双眼，想要看看这位神明究竟能丑到什么地步。 只见一团赤红色云团从黑云中生出，其中蕴含着至阴之气，让人看了不由得胆战心惊。 好凶啊！ 孔杰感叹道，不过也不惊讶，判官为地府之神，本应是凶神。 肩负惩恶扬善之责的陆之道，更是其中面相最凶的几个之一，估计也就只有钟馗可以比拟。 云团幻化成巨大的暗红色虚影，自天而降，落到孔杰身边顿时激荡起无数黑色浓烟，虽无形无相，却犹如实体。 卧槽！ 好冷，这惊人的鬼气落到皮肤上就像是鹅毛大雪，冻的孔杰打了个喷嚏。 一条红色的鞭子打了下来，孔杰下意识躲闪，发现是虚影的眉毛，紧接着巨大的青绿山峦自天而来，眼看就要把他压成肉饼。 孔杰避无可避，好在山峦也是虚影，当山峰抬起悬停于半空，孔杰才认出这竟然是对方的脸。 赤眉赤发，青面獠牙，骇人至极。 这尊法相身穿红袍，头戴一个黑色高帽，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察”字。 金色文字随即而来。 “觉醒法相，冥府判官，查察司主，陆之道，神力等级二级，展开法相后可得精神力防御加成，并觉醒第二神通，是否获取神通。” 孔杰本以为法相都是属性加成，不料直接被一句第二神通整蒙了，反应过来自然是一阵狂喜，多一个神通，对战力的提升无疑是巨大的。 自己一个搜集信息的神通，一个防御类神通，如果这次能给自己开出一个攻击神通，自己的短板也算是补上了。 “获取！” “您已获得陆之道法相附属神通，失魂落魄。” 失魂落魄？ 怎么听起来不像什么好词。。。。 而且似乎也不像什么攻击性神通的名字。 孔杰赶紧去看金色的说明文字，发现这是一个，嗯。。。怎么说呢？说是攻击型的神通也比较牵强，更偏向于战斗辅助。 众所周知，人有三魂七魄。 而失魂落魄，简而言之就是抽取对方的魂魄，使其离开躯体。 这时候对方行动就会受限，比如抽了三魂中的幽情魂，对方就会陷入极度哀伤的状态，抽了胎光魂，人就会进入假死状态，抽了爽灵魂，人就会变痴呆，无法行动。 但这都是有时效性的，只要对方躯体还在，魂魄还是会回来。 碰上实力远高于自己，或者是精神力强大的存在，甚至都不会有效果，最多只是让对方心神震颤一下。 虽然杀伤力有限，好歹是个对战斗有用的神通，孔杰也算满意。 在他的脑海中已经模拟出被人追杀，用这个神通将对方短暂限制住，然后自己逃之夭夭的画面了。 而法相带来的加成，是精神防御力。 这种自然只能对精神攻击生效，孔杰回想了一下，自己之前经受过的精神攻击并不多，好像也只有肉菩萨的“味煞”让自己陷入过幻境，但毕竟是通过味觉，自己还真拿不准精神防御有没有用。 孔杰算是弄懂了，阴神的神通和加成，主要都在于精神，记忆，生命力这些方面。 这次法相觉醒虽然总体是差强人意，但保命的本事不嫌多，现在遇不到不代表以后遇不到。 从金球空间出来后，疲倦感席卷而来，他眼睛一闭便睡去了。 第65章 再入红楼 第二天早上，他照例来到神卫局。 一路上都在盘算着怎么把昨天的经历编纂成“有用”的信息。 到了办公室，张天龙已经早早的在给他收拾办公桌，孔杰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孔哥，早！” “别收拾了，歇着吧。” 牛壮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 “不愧是精心挑选的辅卫，别的不行，打扫卫生倒是一把好手。” 孔杰知道对方还为当初的事情怀恨在心，并没有搭理他，此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孔杰抬头看去，进门的是薛獒，他朝着孔杰走来，像一座移动的小山。 孔杰知道对方可能是张龙升派来问昨晚情况的，于是打了个招呼。 “薛哥，早啊！” 对方没有回应，只是凑到孔杰身前，声音压的很低。 “队长让我和你说，让你今晚抽空再去一趟南鼓巷。” “啊？” 孔杰的嘴唇忍不住哆嗦了两下。 不是！ 他在发什么疯？ 张龙升不会有什么恶趣味吧？非要看到自己被吸成人干的模样？ “他还有说别的什么吗？” 面对孔杰狐疑的眼神，薛獒面露难色，孔杰立刻心领神会的伸了个懒腰道“走，薛哥，出去抽根烟！” 牛壮不屑的冷哼声响起，两人出门后迅速钻进了张龙升的办公室，虽然张龙升已经不在，但薛獒和刑天还有这里的钥匙，可以自由进出。 门关上后，薛獒一脸凝重。 “队长说，昨晚你在里面的情况他都知道了。” 孔杰一愣，自己都还没和他汇报，他就知道情况了？难不成南鼓巷里有张龙升的线人？ “他没有说让我进去干嘛？” 薛獒摇摇头。 “队长说，你通过自己看到的，就能够明白他的意思，想怎么做都可以。” 张龙升再次玩起了哑谜，不过孔杰这次可不想惯着对方，被坑太多次，正所谓泥人也有三分火性，必须要问个清楚！ 似乎是感觉到了孔杰的心思，薛獒脸色更沉了些。 “队长还说了，近段时间你千万不要联系他，他正处在严密的监控中，有什么必要的消息传递，会通过我，或者刑天。” 孔杰的心思被他一句话直接堵死。 回到办公室，孔杰反复的琢磨刚刚薛獒说的话。 首先，薛獒是信徒，张龙升就不可能把话说的太明显，即便心向遗神者，表面肯定还是要站邪神的立场。 对方说通过自己看到的，能明白他的意思。 自己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南鼓巷内草菅人命的一切？ 张龙升不是什么正义使者，孔杰也不是什么热血青年，他要自己进入其中，必定有着更大的图谋，毕竟当初他拿肉菩萨坑自己的事还历历在目。 这一次，难道又要让自己成为棋子？ 他说自己想怎么做都可以。 可一旦进入里面，自己还能怎么做？当客人，被抽成人干，混进去，那个被做成人彘的男人已经告诉了他下场。 怎么做都可以，怎么做都不可以！ 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对方的命令自己也无法违抗，想了半天，孔杰又怪到了刘跃身上，那个老头子真的有毒！ 你说让张龙升回家就回家，竟然还来个居家办公，即便暂时免去了队长职务，却还是保留了对行动队的领导权。 孔杰现在心里是一万个不爽。 很快到了晚上，孔杰喊来张天龙，让对方继续昨晚的行动。 对于张天龙这个人，相处越久，孔杰就越能发现到对方的优点。 人老实，话不多，肯干。 虽然说能力可能一般般，但只要是自己的命令对方不会找任何理由，无条件的服从。 这就够了。 再次来到南鼓巷外，面对着眼前的五光十色，孔杰顿时生出一种恍如隔世之感，只是站在门口一小会儿，还没想好如何行动。 绿衣女便出现了，这让孔杰很惊讶，他知道绿衣级别的女侍是不会在门口出现的。 “你知道我要来？” 绿衣女双目含笑，声音清脆。 “我家主人说了，说您近段时间可能会再次驾临，让我们每一天都要在门外等候。” 听着对方的话，孔杰是半点都高兴不起来，他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内心无奈，也只能点点头，随对方进去。 来之前孔杰认真的思考过各种方法，本来还想过不动声色的混进去，谁知道对方早有准备。 绿衣女既然出现，就代表自己会时时刻刻的处在对方的监视下，想要摆脱，无疑是极为困难的。 孔杰大脑飞速运转，想着怎么样才能摆脱面前的绿衣女，却始终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 红楼，十六层。 电梯门开，还是一样的环境，只是女侍的人数比昨晚还多了几个。 她们站成一排，低腰垂首，如弱柳扶风，可在孔杰看来都是些择人而噬的猛兽。 稍不留神，就会将他的脖子咬断！ 好在昨晚他注意看了如初月办公室内的监控，发现最上面三层，包括十六层，都是不在监控范围内的，这无疑给他的行动增添了便利。 可怎样摆脱这些女人呢？ 也着实棘手，报警铃就在墙上，随手可按，自己如有异动，是绝对出不了这里的。 哪怕自己能出去，可一旦使用神通就坐实了异端的身份，那面对的可就不是南鼓巷，而是整个世界的绞杀。 “张先生，祝你有个美妙的夜晚，我就先不打扰了。” 绿衣女微笑躬身，面朝孔杰退去，直至退入电梯，在进入电梯的一瞬间，她面容变得极为诡异和森然。 随着电梯“咔”的一声关闭，似乎传达出某种暗号，女侍们的眼中开始泛起氤氲的水雾，腰肢扭动着朝孔杰而来。 面对着即将各显神通的女侍们，孔杰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这一关，自己究竟该如何渡过？ 他心念一动，瞬间在脑海中生出一个计划！ “各位美女，别那么急，我们先进到浴室洗个鸳鸯浴如何？” 孔杰故意装出一副色与魂授的模样，众女相互对视，确认眼神后齐声道“全凭贵客做主。” “好！” 孔杰大喊一声，眼珠子咕噜一转，疯狂往浴室跑去，速度快如闪电，一时间，众女都还愣在原地。 随着浴室外的白色纱帘猛地拉下，里面爆发出一声大叫。 “美女们！来追我啊！追到我！我就让你们。。。嘿嘿嘿！” 第66章 玩游戏 浴室是露天的区域，只有暖玉砌成的浴池，镶嵌在大理石中，且不止一个，有大有小，形状繁多，一条极长的不规则洗漱台穿梭在其中，作为一个简单的隔断。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相传最初华清池也是用蓝田暖玉所造。 孔杰挑选的是一个中等大小的浴池，虽是中等，也是相对而言，容纳十来人可谓是绰绰有余，白纱帘拉下后，依稀可见孔杰的身影。 众女相视一笑，朝着浴缸走去，一边走一边便宽衣解带。 “先别脱衣服！” 从纱帘缝隙处看到这一切的孔杰连忙出声制止。 “怎么了？贵客？” 孔杰解释道“哎呀！我这人不喜欢上来就整一些激烈的，咱们就是说，循序渐进，这样才有乐趣。” 女侍们笑的花枝乱颤，直笑的孔杰浑身发凉，其中一个娇滴滴道“还是贵客会玩！” 她们虽终止了宽衣的动作，却也没捡回脱下的衣服，有几个已经变得衣衫半裸，孔杰在心中默念，罪过罪过。 随着纱帘被玉手揭开，女侍们进入后正要动作，孔杰连忙抬手。 “慢着！大家都坐，我来带你们玩个游戏。” 女侍们的眼中泛起一丝不耐烦的神色，同时她们也觉得奇怪，过往她们接待的客人中，虎客虽少，但也不是没有。 哪怕是虎客，只要进来都会被她们蛊惑心智，恨不得原地脱裤子直奔主题，而且这一层离千幻心神的法身很近，对她们蛊惑的能力也有帮助。 然而面前这个男人，似乎一直都神色如常，还有闲心跟她们玩什么游戏？ 想到这里，女侍们也开始怀疑孔杰是有意抵抗她们。 一个体态娇小的女侍开了口，语气已控制不住的带上几分阴寒。 “贵客，您说要玩游戏，我们一定听您的！可是。。。自从上次你走以后，我们可是一直在等您呢！看，姐妹们都等不及想投入您的怀抱了！” 话说到后半段，阴寒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撒娇般的幽怨。 她长长的睫毛眨动起来，雾气迅速笼罩了她那清澈的眼神，随后凝聚成两颗晶莹的泪珠，从她美眸里滴出来。 小嘴一瘪，我见犹怜。 孔杰心里暗骂一声！ 真会演！ 挤几滴鳄鱼的眼泪，就想骗过自己？ 欢场之上尚且没有真情，何况这里？自己今天就是柳下惠附体，给你们来一手坐怀不乱！ 看着孔杰不受任何影响，女侍们的眼神中开始带了几分惊惧！ 孔杰不知道，其实刚刚在说话的时候，对方已经动用了极强的蛊惑力量，而这个娇小的女人也是她们当中实力最强的一个。 有一个女侍已经感觉到情况不对，有些起身的意思，似乎想去按报警铃。 孔杰也敏锐察觉到了氛围的变化，连忙抬手制止，说道“只是个情趣游戏，结束后，我立马就和你们一起，把你们喂的饱饱的。” 内心却在说。 等到你们饱饱的时候，我估计也被吸成肉干了。 “来，大家都凑过来，我们把头靠的近一些，都放松下来！” 孔杰拍了拍巴掌，招呼众女过来，那个想要起身的女侍想了想也坐了下来。 毕竟，喂的饱饱的，这句话对她也是莫大的吸引。 孔杰不知道，自己随口说的话已经算的上是一手反向蛊惑了。 与此同时，十七层的办公室内，绿衣女和如初月紧紧盯着一块独立的显示屏，里面赫然是十六层的场景，正中央就是浴室。 孔杰预判失误，十六层也有监控，只不过和其余楼层是分开的。 相反，这一层的监控反而更加严密。 “主人，他们进了浴室。” 绿衣女的表情变得忧心忡忡，因为拉上纱帘后，她们也只能看到里面的人影。 “没关系，她们都不是吃素的，他逃不掉。” “主人！今天我带他来，又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确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如初月站起身来，凝神思考片刻后道“正常来说，就算是圣徒也不该没有任何反应。。。只有异端！异端才会如此，普通的蛊惑手段对于异端来说用处很小，除非动用摄魂之法。” “这么说！他真的是异端？” “也不一定，毕竟圣徒也分强弱，他的底细我们也不清楚，昨晚让你去查，查的如何？” 如初月语气虽平，绿衣女的身子却止不住的颤抖起来，连忙跪下来道“主人，我没用！我动用了各个系统的人脉关系，始终没有查到对方的任何信息，就像被人刻意的隐藏起来了。。。” “看来，他是有备而来啊。” 如初月并不气恼，眼神中反而流露出一种难以捉摸的深沉。 “主人！不好了！” 随着绿衣女的声音，如初月立刻抬头看去，发现帘子里的人影一动不动。 “她们在里面多久了？” “看监控显示的时间，已经五六分钟了。” 如初月的语气像结了冰，俏脸罕见的泛起几分怒意。 “走！过去看看！毕竟昨天可是答应了他，下次再来，我会亲自侍奉。” 话到最后，眼神中已经充满癫狂。 第67章 人去哪儿了? 漆黑之中，孔杰的心跳声尤为明显。 “咚。” “咚。” “咚。” 人来了没？他竖着耳朵探听。 头顶传来金属摩擦的声音，在空荡的空间里极为刺耳，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安下心来。 “滴”的一声。 电梯门开了，急促的高跟鞋声响彻整个十六层，绿衣女更快，赶在如初月到达前，先行一步拉开白纱帘，接着便是一阵惊呼。 只见一众女侍在浴池中横陈交错，晕了个七荤八素的。 “这。。。” 如初月上去探了探鼻息，眼神凝重而疑惑，随后微微摇头。 “没死，是被人夺了魄。” 随后她眼中精芒一现，泛起嘲弄的笑意。 “没关系，这里只有电梯这一道出口，你回去守住电梯，让警卫上来，他一定还在这一层。” 说罢，如初月身形如电，穿梭在这一层各个角落，只是数息功夫，又回到原地。 此时她的表情已经开始难看起来。 “没人？怎么可能？” 绿衣女按响报警铃，电梯下行，很快就拉来了几个彪形大汉，绿衣女让她们守住电梯，自己来到了如初月的身边。 “主人，会不会是。。。那扇门？” 绿衣女的眼神紧盯着之前那个瞎眼男人藏身的位置，小声提醒。 “有可能，我去看看。” 如初月来到门边，敲了敲门。 她的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黛眉轻挑。 “张先生，您可以出来了，我知道您在里面。” 门内没有任何回应。 她深吸一口气，维持情绪道“不要逼迫我们使用暴力哦！” 还是没有回应。 如初月抬起手，正对着门，嘴里还在说“那我只能请你出来了。” “砰”的一声。 门没有像她预想的那样四分五裂，门上金光一现，依然牢固。 孔杰收到感应，知道对方已经开始破门了，黑暗中他的动作变得更快，自己的计划一定要赶在在对方破门之前！ 如初月清冷的面容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癫狂。 看着自家主人的模样，绿衣女倒吸了一口凉气，能将一张近乎完美的脸颊扭曲到难看的角度，需要多大的刺激。 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自从自己见到如初月的第一天起，从来没见到过她这样的表情。 “异端！！！” “异端！！！！” “异端！！！！！” 疯狂的咆哮声差点震破几人的耳膜，如初月紧紧咬着牙，狰狞的大笑。 “以为这样的手段就可以保的住你吗！？今天我要把你的精气吸完，再把你撕成碎片！你的功德，精气，我都要！” 孔杰听着这声音，心中不由一寒。 真被这疯女人逮住，自己的下场估计比死还惨。 女人双手之上缠绕着绿色的火蛇，正是圣徒的手段，魂焰。 当她的双手按在门上，门体覆盖的金光开始寸寸碎裂，随即整个门在顷刻间被烧为乌有，化为无数黑灰伴随着木头烧焦的味道，充斥在整个房间内，诡异的是没有生出一点烟雾。 如初月第一时间冲进了房间内。 这的确是一个小仓库，里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情趣用品，女侍的服装。 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里面没人。 如初月的眼眸中泛起浓浓的惊愕之色，她怎么都想不通，一个大活人，怎么会人间蒸发？ 所有的墙体，门窗没有任何破损，唯一的出口通道被自己把守，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对方还在红楼内部。 与此同时，孔杰已经找到了前往十八层的通道。 果然就在十七层，如初月的办公室里。 如果一样东西很重要，那么钥匙一定会掌握在拥有者的手里，以此为基点去推导，那么这个通道只能在她的办公室，事实也正如他所想。 当然，如果他哪天没有亲眼看到过柜子后面有移门，短时间内应该想不到，既然有移门，说明这个办公室别有洞天，直觉告诉他，通道大概率就在门后。 如果被如初月知道，她可能会后悔的咬碎后槽牙。 他根据那天的记忆，找到办公桌下的按钮，旋转后，书柜移开，他走了进去。 移门后是一条漆黑幽深的甬道，两边传来女人的呻吟，这让他不禁心头一沉，这呻吟声很奇怪，像是隔着玻璃。 掏出手机，打开闪光灯。 眼前的景象吓的他后退了几步，甬道两头是无数玻璃箱一般的容器每个玻璃箱里都关着一个全身赤裸的女人，有的甚至浸泡在福尔马林里，分不清楚是活了还是死了。 这是在做什么？ 孔杰心头惊疑，他前世的时候就听说过很多心理变态的有钱人，会用尽方法折磨或者改造女人来满足自己变态的欲望。 他猜测，恐怕就是这个原因。 说实话孔杰很想打碎这些玻璃箱把她们拯救出去，但他并非圣母心泛滥的人，再者就算把她们放出去，到底是敌非敌还说不清呢！ 他只能加快脚步，来到走廊尽头。 面前出现了一扇金属门，需要输入密码，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忧色，随后缓慢的闭上双眼。 几秒后，门自动开启。 第68章 神台之下 孔杰发现这扇门后面的面积很小，高度却很高，只有一个古朴的石梯。 墙壁斑驳，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石梯很窄，也很陡，他习惯性的摸着墙壁上去，没想到墙壁摸上去是石雕的触感，但光线太暗孔杰根本看不清楚，只能凭借指腹传来的凹凸感辨认雕刻的图案。 像是羽毛，又像眼睛。 很难想象这样阴森的小空间，会出现在奢华的红楼内。 每走一步，脚下的石梯都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仿佛在抗议他的闯入。 如果孔杰可以夜视，他将会看到足以给他带来心理阴影的画面——墙壁浮雕上那些眼睛在跟着他移动。 好在孔杰没有开手机闪光灯，只是顺着石梯上去，没有任何转折的一路朝上，很快便到达了一个洞口，通过洞口踏到地面上，顷刻间，一股味道传来。 很奇怪的味道。 不是腐臭，而是腥臭，像是动物腺体中散发出的气味，非常刺鼻。 孔杰环顾四周，明白自己已经到了十八层，这里比底下要亮上一些，得益于楼顶透下来的月光。 很轻易的，他就找到了千幻心神法身坐落的位置。 原因是这座法身很大，很显眼，静静地矗立在房间中央，散发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这大概是他目前为止看过最大的法身塑像了。 足有两米高，由一种不知名的黑色石材雕刻而成，底下的神台比雕像更大，足足有三四米。 孔杰冥冥中觉得有一股力量在推着自己，让他不自觉的向前走去。 法身的恐怖，他早已经领略过，不过他也知道一般情况下法身是不会对人随意出手的，否则自己在家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孔杰屏住呼吸，慢慢靠近，随后站定打量。 只见雕像中的女人身材曼妙，衣衫半裸，面部雕刻的极美，背后巨大的蝠翼半张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振翅高飞。 她的面容精致却透着一股邪性，眼睛狭长而微微上翘，眼中似有暗红色的光芒流转，像是隐藏着无尽的欲望。 嘴唇和眼珠如血一般鲜红欲滴，微微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让人捉摸不透这笑容背后究竟是诱惑还是恶意。 然而仔细看就会发现，雕像周围的空气仿佛都扭曲了起来，像是有无数低语声在空气中回荡，却又听不清到底诉说着什么秘密，只给人带来一种深深的不安。 突然！ 传来一声“咔嚓声”。 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是鞋底和石头碰撞的声音。 有人！ 这是孔杰的第一反应，看来他低估了如初月的反应速度。 怎么办？ 惊慌之下，他只能选择躲进神像下面的神台之内，好在神台和地面有间隔，刚好可以容纳一个人的身体。 他匍匐前进，直到整个身子都钻了进去，再调转角度，确保自己的眼睛可以看的到外面的一切。 就在自己刚把整个身子塞进去，位置调换好以后，脚步声骤然停止。 孔杰明白对方已经来到了这一层，不由得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响动。 还好自己动作还算快的，差一秒钟，一切就都完了。 此时他的内心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完全可以跑出去的，为什么还要来十八层？ 都怪张龙升！ 在自己即将跑路的时候发来了一个信息。 信息里只有四个字。 “去十八层。” 而自己在被对方坑了数次以后，竟然再一次的相信了他的鬼话。 现在，孔杰只想爆捶自己一顿。 脚步声又开始响起，通过声音的频率孔杰判断出对方移动的并不快，很快，一双鞋出现在孔杰的视线内。 这是一双女式鞋。 并不是高跟，而是象牙白的平底，孔杰的视线有限，只能看到鞋面到脚踝的部分。 咦？ 好熟悉的感觉。 孔杰总觉得这双鞋在哪里看到过！他的直觉告诉他，来的人并不是如初月。 如初月的鞋子不会是这个样子的。 那么来的人会是谁？ 十八层，红楼最核心的地方，除了如初月本人之外，能到达这里的还有谁？ 孔杰回想起之前对方说的话，她说自己只是红楼的管理者，如果不是托词的话，那么就说明在她之上还有老板，难道来的人是真正的老板？ 就在孔杰胡思乱想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极大的响动，那双象牙白的平底鞋已经离开了他的视线，紧接着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又有人来了？ 孔杰这会大脑开始不够用了，细密急促的高跟鞋点地声，光是听就可百分百确定来人的身份。 如初月！ 紧接着是膝盖撞地的声音，孔杰心中一惊。 如初月要开始朝拜！ 如此一来她的头就会磕下来，到时候只要一抬眼，岂不是就会看到自己？ 现在想要把身体在往后挪挪都来不及了，这么近的距离，只要稍微有些响动一定会引起对方的注意。 先是一头乌黑的秀发散落在地面上。 随后是落下的头颅，头顶部位直直的对着孔杰。 孔杰连看都不敢看，把面部对着地面，只敢用耳朵去探听。 咚。 咚。 咚。 一共三个响头。 好在对方足够虔诚，磕头时眼睛一直朝着地面，并没有发现隐藏在神台下的孔杰。 孔杰心中骤然生出疑问，那个平底鞋的女人去哪了，如果两个人处在同一个空间内，好歹会有一两句对话吧？ 而且，如初月的举动反而提醒了他！ 之前那个来的人没有对千幻心神进行朝拜！那就说明对方最起码不是千幻心神的信奉者。 既然不是信奉者，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答案呼之欲出，对方是遗神者！ 孔杰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自己从如初月办公室进来的时候，控制书柜移门的旋钮是在外面的，这也意味着一旦进入，如果外面没有人帮助自己关闭，移门会一直是打开的状态。 当时自己错估了如初月返回的速度，暂时放下了这件事情，现在想来，真的是和死神擦肩而过。 那么如初月只要进到办公室，就会发现有人上来，但就现在对方的表现而言，似乎十分正常。 答案显而易见。 有人关上了门，但不一定是为了帮助自己。 终于，对方的细高跟在孔杰的视线中逐渐变小，随着脚步声的强弱，孔杰判断对方应该是离开了，脚步声变的极小，随后是接触石梯的声音。 随着金属门关闭的“咔嚓声”传来，孔杰终于松了口气。 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有立刻出去，他在等那个白色平底鞋的女人出现。 第69章 蹊跷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整个十八层没有任何声音，寂静到落针可闻，那个女人更是像凭空蒸发了一般。 孔杰将耳力提升到极限，依旧没有半点声音，他甚至怀疑是不是之前自己出现了幻觉。 思虑再三，他决定出去看看，整个人匍匐前进，头先钻出来转了一下，果然没有看到任何人，随后整个身子也钻了出去。 拍拍身上的灰尘，孔杰呼了口气。 终于躲过一劫！ 那个女人如何消失的先不去管，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难题，就是该怎么出去！？ 如初月来十八层的意图，很明显就是想要看看他在不在这里，孔杰本以为对方会先在下面一顿大搜以后，搜寻无果才会上来，没想到对方直接就过来了，这也侧面说明了这尊法身的重要性。 根据他的判断，现在整个红楼都在寻找自己，出去和送死没有什么区别。 最重要的是，十八层独立在整个红楼中，只和十七层相连。 这才是最让他头疼的事！ 就在此时手机震动，打开一看，是张龙升发来的消息。 “将法身搬离神台。” 看到这句话，孔杰不淡定了。 看着面前巨大无比的法身，他真的很想臭骂一顿对方。 “为什么？” 他回过去，对方只说“照我说的做，我会想办法把你弄出去。” 孔杰真的不知道自己着了什么魔，一次次被挖坑，还一次次往里跳，但他还是选择相信张龙升一把，这家伙虽然一肚子坏水，但好像关键时刻总会给他准备一条活路。 随即他用力将法身抱起，很沉，好在他身为遗神者，身体素质远超常人。 随着他的抱起，千幻心神的眸中射出两道逼人的红光，差点把孔杰吓的摔倒。 “别找我，冤有头，债有主，一切都是张龙升让我干的！阿弥陀佛！” 孔杰一边嘀咕着，一边将法身放在了地上，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原本坚硬的神台突然粉化，散成了一团黑雾。 不！不是黑雾！是很多细密的小黑虫！ 密密麻麻，恶心至极。 好在黑虫只是乱飞，并没有攻击孔杰。 此地不宜久留！ 随后他立刻下了石梯，打开金属门，再次来到甬道内，这里很暗，他脚步放到最轻，生怕两侧的女人们会传出什么诡异的声音，吸引门外之人的注意。 他的想法很简单，即是留在移门处探听声响，等到如初月不在办公室的时候，再溜出去下到别的楼层。 孔杰收敛呼吸，静静的站在移门处，耳朵也竖了起来。 “主人，所有地方都搜了，没有任何发现。” 耳边传来绿衣女的声音。 “不知道那家伙用了什么手段，现在估计已经跑远了。” 如初月的声线清冷，还带着一丝丝的疲惫。 “主人，之前我在神卫局的关系传来消息，说王艳的事情已经在那边立案了。” 王艳？ 孔杰一愣，没想到自己会从这两个人的口中听到那个女性死者的名字，这超出了他的预料。 如初月冷笑一声道“立案只是因为法身被毁，至于她的死没人会管！就算查到是我杀的又怎么样？” 孔杰听懵了。 如初月竟然说王艳是她杀的！ 可是她丈夫分明说她是自杀的，就算他为了逃脱罪责胡编乱造，也轮不到如初月下手，除非王艳真的在红楼上过班。 她的死，有蹊跷！ 如初月的声音变得诡异。 “何况。。。她还是个异端！” 果然！ 和孔杰之前预料的一样！ 第70章 探听 “叮铃铃。。。” 急促的电话铃声瞬间吸引了孔杰的注意，他将耳朵贴的更近，声音应该是从办公室内的座机传来，但他听不到电话内的声音，只能听到绿衣女一直在重复“好的好的！” 绿衣女的态度极为礼貌，挂断电话前最后一句话是“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孔杰从绿衣女的语气中捕捉到了一丝无奈。 这让他的心底燃起希望，难道说这个电话是张龙升打来的？ 办公室里沉默了几秒钟，孔杰的心也渐渐提了起来，事实证明，他猜对了。 “主人，是神卫局的电话。” 绿衣女语气严肃而担忧，如初月的声音依旧是波澜不惊，优美而慵懒。 “说什么了？” “让我们过去配合调查，昨晚巷子口死了个男人。” “可笑！南鼓巷的情况他们知道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个时候打来电话，让我们过去。。呵呵。。。” 如初月的声音变得阴森而玩味，“你不觉得很蹊跷吗？” “蹊跷，主人你这么一说，确实有一些蹊跷。。。” “本来我还不确定那个家伙有没有走，神卫局这通电话，让我基本可以确定，那家伙还在红楼内！” 听着如初月的话，孔杰只觉得头晕目眩，他尽力控制住自己微张的鼻孔，却控制不住自己起伏的胸膛。 坑啊！ 真的坑啊！ 他哪里还不知道这通电话是张龙升安排的，为了让自己出去，调虎离山，逻辑上确实没有错误，但错就错在，他太低估如初月的智商了！ “怎么办主人，神卫局那边，点名让您过去。” 如初月沉吟了一会，随后果断道“我现在去，你在这边守着，加大搜寻的力度，如果那家伙出现，立刻通知我。” “主人。。。那家伙血气之力已经到达了圣徒的级别，如果是异端的话，实力也不容小觑！我怕。。。” “怕什么？” 扑通两声。 是绿衣女跪地的声音。 “我怕在我手上出了什么差错，坏了主人的大计。” 如初月笑道“我今天看过了，那家伙的神通应该不是主攻击的法门，况且这里有心神大人的法身在，我们的力量会得到极大的增强，小秋，我记得你也快到圣徒的门槛了吧？” “是的，主人。” 小秋。 这是孔杰第一次知道绿衣女的名字。 外面突然沉默，随后孔杰身旁两侧的女人们传来诡异的呻吟，像是被什么特殊的能量影响到了！ 不好！ 这种变化让孔杰心神一颤！自己该不会被发现吧？ 就在他思考着，要不要先返回十八层躲一躲的时候，突然听到绿衣女的惊呼。 “主人！你！” “你现在短时间内已经拥有了圣徒级别的力量，足以与他抗衡。。。另外，如果他真的是异端，就算逃出了南鼓巷，也会面临无穷无尽的追杀！这是他天然的劣势。。。” 孔杰听的心惊胆战，能够随手赐予别人圣徒级别的力量，那么这个女人的实力，又到了何种程度？ 不过情况没有到最坏的地步！ 至少如初月已经离开！ 孔杰突然发现自己错了，他错在太低估张龙升。 因为说到底，这就是个阳谋！如初月即便发觉了蹊跷之处，依然得听从神卫局的安排。 第71章 逃生 “哒哒哒。” 耳畔传来一阵急促的高跟鞋的声音，由强渐弱。 是如初月离开的脚步声。 绿衣女仍在坐镇十七层，虽然看不到外面的景象，孔杰大概也猜得到，此刻对方正在仔细观察每个楼层的监控。 如初月留下的命令，被她用对讲机层层传达，无非是继续加大对红楼内部的搜查力度。 孔杰心想，估计再借给她一个脑子也绝对想不到，自己的藏身之处与她近在咫尺。 根据绿衣女的表现，孔杰也知道对方短时间内不会离开十七层。 自己如果贸然出去，即便能逃出南鼓巷，异端的身份也被坐实，除非不使用神通，仅凭自己的身体素质放倒这里的所有人，这也不现实。 孔杰的脑海里闪烁着可以实施的无数种可能性。 在现有的环境里没有逃脱的可能，不如制造更大的混乱，让自己不再是主要的矛盾点，从而转移对的注意力。 可是说起来轻松，做起来很难。 能比异端还要重要的东西，估计也只有千幻心神的法身了。 毁掉法身吗？ 自己不如直接去死。 就在孔杰一筹莫展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桌椅和地面摩擦的声音，很突兀，像是被惊到，本能站起后造成的声响。 “在哪一层？”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出自绿衣女的口中。 “报告！在第九层发现可疑之人！” 粗犷的男声，带着些许麦克风的杂音。 “限制住他，所有楼层中准圣徒级别的人员往九层靠拢，等我过来！” 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孔杰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张龙升做事向来两手准备，不用猜也知道是他安排了吸引对方的人，现在绿衣女已走，自己的威胁已除！ 但很快他发现了一个问题，书柜移门只能从外面打开，如果自己要出去只能强行破门。 没办法了！ 破门就破门吧！反正这次出去打死自己都不会再进来了！ 孔杰深吸一口气，积攒全身力气正准备重拳出击之时，“咔嚓”一声，门体晃动了两下，诡异的打开。 随着一缕光线从逐渐变宽的缝隙中传来，孔杰第一反应就是绿衣女回来了！ 难道对方知道自己藏在这里？ 故意来一手瓮中捉鳖？ 不！ 不会的！如果正是这样，她和如初月二人早就可以把自己拿下了！ 细腻的金属赤裸声音在空气中散播，伴随着轻柔的吱吱声，门慢慢地打开，仿佛在揭开一个秘密的序幕。 孔杰第一反应就是后撤，但还没来得及退后太多，一个女人已经出现在她面前。 “跟我来。” 对方没给孔杰任何思考的时间，直接将孔杰拽了出来，孔杰下意识的带了几分反抗，却发现女人力道极大，自己直接被拖了出去。 在这个过程中，孔杰把注意力聚集在对方的鞋子上，这是一双浅蓝色的皮靴，并非他在神台下看到的那双鞋。 “你是谁？” 孔杰下意识问道。 面前的女人容貌姣好，只是颧骨有些高，看上去年纪大概在三十岁左右，孔杰本以为她是张龙升的线人，转眼有打消了这个猜测，因为对方并穿的并非女侍的衣服，而是一件浅灰色的风衣。 这让她看上去有些突兀。 女人只是说了一句“跟我来。” 孔杰跟着对方来到17层的另一侧，面前是一个紧闭房门的房间，女人似乎知道房门上的密码，一通输入以后，房门打开。 “这个房间里有楼梯，直达负一层，从那里可以到达巷外。” 说罢她将孔杰推了进去。 “那你呢。” 孔杰下意识问道。 “你别管我！我自有办法！” “咔嚓”一声，房门被女人关上，孔杰眼前处是一处积灰的楼梯入口，他不再犹豫，直接往下跑去，发现每一个楼梯转角本应该有门的地方，都被打上了厚重的合金。 孔杰这才意识到，每一层的仓库门原本真的是通道！只不过是后来被人封上了。 不带停歇的，一路跑到负一层，进入到一片漆黑的空间中。 很安静。 他放轻脚步，保持警惕，试探着移动了几步。 这里很宽阔，像是停车场，一股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孔杰打开手机闪光灯，在地上找到了出口的标识箭头。 他顺着箭头在黑暗中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来到了出口。 此时一股浓浓的腐臭味包裹住了他的鼻腔，越靠近出口，就越浓。 脚下好像踢到了什么软趴趴的东西，像是死人，孔杰捂住鼻子，拿手机照了照。 心里不由一沉。 果然是死人！清一色的男人，估计有十好几个，堆在一起像个小坡，很明显尸肉已经腐臭变质。 恶心的东西见多了，孔杰已经有了抗性，撇下尸体，又把手机闪光灯对准面前。 面前的是一扇锈迹斑驳的铁门，很大，双开的，门锁位置已经被焊死，像是来自于某个废弃厂房。 突然，门开始了轻微的晃动。 随后整个门体脱落，猛地向孔杰砸来，他反应极快，迅速后退几步躲过。 门外站着一位黑袍人。 第72章 目的 “张队？” 月黑风高，孔杰也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能出声试探。 ”不是我还有谁。” 轻描淡写的声音传来，只见对方慢慢弯下腰，孔杰这才看清对方的手里握着一把黑刺。 是张龙升的招牌武器。 只见他挥动黑刺，自上而下，戳碎了身边一具尸体的脑门，顿时血花四溅。 “可以出来了。” 张龙升缓缓收起黑刺，孔杰茫然的走出，路过这具尸体时，发现对方四肢还在微微抽搐。 他又看到张龙升的身边停着一辆货车，货车车厢中散发的腐臭味，比门内还要浓。 “这是？” “处理尸体的人，刚被我杀了。” 张龙升用死者的衣服擦拭着武器上的鲜血，补充道“这里是红楼专门处理猪客尸体的地方，都是一些生死无人过问的野尸。” 孔杰这才明白，随后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像是一座小型的火葬场，能看到炼人的炉子，停灵的院子，周围杂草很盛，这种植物都是感阴气而生的。 说明这里尸体炼的很多，土壤很肥。 根据自己在里面步行的时间，这里应该离城区不远，孔杰检索着记忆，似乎已经想到了，又有些不敢确定。 “这里是，平江殡仪馆？” “嗯。” 张龙升的回答确定了孔杰的猜测。 如果自己记得没有错，前世这家火葬场应该废弃了有四五年了，在江都还挺出名的，因为拉来这里的尸体，横死的人居多，很多都是出车祸死的，后来听说是原殡仪馆迁址了，这个旧址就废弃了。 孔杰心中不由感叹一下。 没想到这个世界也会火葬啊！ 张龙升宽大的黑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让他看上去很是阴森，语气也比往日更凝重。 “这里很安全，有什么想聊的就聊吧。” 孔杰没有任何劫后余生的惊喜感，也没有愤怒，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被张龙升坑出耐药性了。 “你让我来，到底为什么？” 孔杰也不拐弯抹角，直指重点。 “为了法身。” 张龙升干脆利落的回答。 “所以你让我进去其实是为了协助别的遗神者毁掉法身？” 孔杰问出了困扰自己很久的问题。 “不！法身的存在我不在乎，我为的是让你帮我拿一样东西，在法身被毁的时候。” “什么东西？” 张龙升的眼睛慢慢垂了下来，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眸色比两人身处的夜色还要晦暗，孔杰从他的眼神中品读到了一丝。。 辛酸？ “一盏灯。” 张龙升抬起双眼，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什么样的灯？” “就是一盏灯，我不知道它的样子。” 张龙升掐灭烟头，随后难得的说了句良心话。 “我知道把你拖进这个局里，不太地道，但是我需要你帮我这个忙！因为身份限制，我没有办法亲自拿。” 还没等孔杰拒绝，他就开出了一个诱人的条件“另一半的鬼还钱，我可以给你。” 孔杰不禁心里泛起了嘀咕。 这还是第一次张龙升以这样的姿态，请求自己帮他办事，不太像他的风格。 之前分到的十六枚鬼还钱，觉醒神通用了五枚，破除味煞用了两枚，总共还剩下九枚放在床底的储蓄罐里。 孔杰现在也知道这东西的价值，但直觉还是有坑，立刻说“不够。” 张龙升对他的反应似乎并不奇怪，淡淡道“再加一颗血珠，够不够？” 孔杰以为他说的是转交给自己的那枚血珠，立刻没好气道“那东西是你引到我这的，本来就不关我事！我都差点壮烈牺牲了！这你还要算啊？” 张龙升摇摇头。 “不，我是说再给你一颗。” 见孔杰没反应，其实是愣住了，张龙升接着说“这东西比你想像的要珍贵的多，我曾经有三颗，数年前用了一颗，上次你又用了一颗，现在手里也就剩一颗了。” 孔杰其实是个不太习惯讨价还价的人，沉默了一会又问道“大概什么时候？” “一周后。” 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 十六枚鬼还钱，一颗血珠，张龙升开出的价码着实不低，鬼还钱可以用来和系统交换，而血珠可以让王老全力出手一次。 哪怕小型一等神只的法身在那位面前，似乎都不配他动用全力，所以血珠可以说是等于一次保命的机会。 看孔杰久久不语，张龙升又道“这一次你无需战斗，毁掉法身的另有其人，你只需要在结束后拿到那样东西就可以了。” “他们会让我拿？” “会的，我已经和他们达成了合作。” 孔杰想到之前自己看到的那些人，估计就是张龙升口中的“他们”。 “我在十八层看到了一个女人。” “我知道，我让你将法身搬离神台，就是因为那个女人牵制住了法身，否则你以为一个小型二等。。。不，现在应该叫小型一等神只的法身，是你想动就能动的吗？” 孔杰恍然大悟。 果不其然，那个女人是遗神者！ “今晚我让你搬开法身，为的是毁掉它的神台，神台是它用来牵引其余法身的媒介，相当于一个阵眼，阵眼被毁了，后面的行动就简单多了。” 第73章 张龙升的推理 听了张龙升的解释，孔杰恍然大悟，果然什么探查情况都是幌子，自己又一次被这个老狐狸利用了。 “对了，我很好奇，你是用什么方法骗过她们的？” 孔杰知道对方说的是自己在十六层突然消失的事情，看着对方“求教”的目光，孔杰不由得感觉到几分畅快。 他斜瞅了对方一眼，缓缓道“也骗过了你。” 张龙升表情极为“无奈”。 “是的，也骗过了我。” 孔杰特地卖了个关子“张队，我被你坑太多次，已经产生心理阴影了。” “哦？” 张龙升瞪大两眼做无辜状，掏出香烟点燃，皱着眉头，一副狗咬吕洞宾的模样。 “我可不觉得自己在坑你，不说别的，就说上次肉菩萨那件事，你小子怕是得了莫大的好处吧？” 确实。 好消息，海量的功德被自己吃了！ 坏消息，功德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但是孔杰不能把这事说出来，根据他的推测应该和金球有关。 说好处，也有点。 毕竟觉醒了第二神通，还多了个法相。 张龙升不演了，悠悠开口。 “不如我先来推理一下，如何？” 看孔杰抽着烟没说话，张龙升自顾自的开始自己的推理。 “你被对方带进十六层，然后迷晕了里面的女侍，应该是来自于你的第二神通，这个我就不问你太详细了，保命的手段嘛！” 孔杰冷笑一声，还是没有说话。 其实内心已经开始惊讶。 对方的推理没有错，当时他在十六层，借着玩游戏的幌子把众女侍骗进了浴池，再用白纱帘遮挡来掩人耳目，随后使用了“失魂落魄”。 这还是他第一次用这个神通，没想到效果奇好，女侍通通晕了过去。 张龙升吐了口烟接着道“你的神通是守一门，但根据我的推测，既然是门神的神通，恐怕不仅仅是单纯的在门上施加防御。” 他的表情开始变得玩味，声音压的很低。 “恐怕，还可以控制门的开合吧？” 孔杰心头一紧，看向张龙升的眼神中不禁带上了几分狐疑。 这家伙？ 不会在自己身上装了摄像头吧？ “不过我还是挺佩服你小子的，竟然能想到电梯门，电梯门。。。哈哈！电梯门也是门啊！” 整个十六层，只有电梯一个通道，除了电梯，孔杰没有任何逃生的出口。 至于他是怎么“消失”的，就不得不提到在神通“守一门”中，几乎被他忽略的一个能力。 即是控制门的开合，这种能力在之前一直被他当做懒人技能，一般出现在他懒得手动关门的时候。 只要心念一动，还能隔空锁上。 他也算是急中生智，想到了这个鸡肋的能力，接着控制电梯层门打开，而电梯的层门和轿厢是分开的。 在他打开层门的时候，电梯轿厢是停留在十层。 门打开后，是黑洞洞的电梯井。 这就是他藏身的地方。 随后如初月和绿衣女发现了十六层的异常，按下电梯时，孔杰已经顺着电梯井爬到了最高处，当她们乘坐电梯轿厢下去后，他又爬到十七层的层门处。 运转神通，打开了层门进入其中。 一出完美的调虎离山！ 为了掩人耳目，拖延时间，他又特地在仓库门上施加了守一门的神通，也成功的让如初月先入为主的认为，他在仓库内。 唯一的插曲，即是张龙升发来的信息，其实最开始孔杰是想要从别的楼层逃出去的，并没有想过去十八层。 但因为手机里突如其来的信息，让他最后还是选择了跳火坑。 之后在如初月的办公室里打开移门后发现还有着一扇密码门，他也拿不准自己的神通还有没有作用，试了一下，发现也能打开。 而那个移门，可能因为是书柜移开生出的通道，不算门，孔杰便无法控制。 “怎么样？我说的对吗？你收到我那条消息的时候，应该灰头土脸的藏在电梯井里吧！” 面对张龙升狡猾的表情，孔杰不由得在心里腹诽。 真是只老狐狸！ 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孔杰不由得挥了挥拳头。 好在还有一周的时间，孔杰并没有直接答应对方，毕竟可能是会送小命的事情。 回家的路上，他思考着张龙升的话，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鬼还钱之所以珍贵，是因为自己拥有系统。 张龙升又没有系统！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毫无用处啊！ 果然！ 怪不得自己说不够以后，对方连点反应都不给。 孔杰心中无语，随后打定主意，如果自己真的决定了要帮他做这件事，必须得好好敲他一笔！ 第74章 郑周 回到家已经是半夜，身上沾满了灰白色的粉末，不知是灰尘还是骨灰，孔杰舒舒服服的冲了个澡，随后四仰八叉的躺到了床上。 上次经历了肉菩萨的事，卧室里的床门桌椅是坏的坏，碎的碎，老妈倒也好玩，通通给他换成了金属材质。 孔杰突然想到，自己直接回来了，张天龙却还在巷子外等着呢，赶紧发了个消息过去。 “天龙，你先回去吧。” 过了三秒，对方回复“孔哥，收到！” 看着手机屏幕，孔杰不由得有些恍神，其实最开始收下张天龙，也是因为无人可用，瞎猫抓死耗子。 对这种混混，他起初并没有什么好感，当时顶着牛壮未必没有几分意气之争在里面。 可没想到真的相处下来，发现对方平日里就是默不作声的干活，并不会像别的辅卫一样谄媚的奉承，难怪这么多年在神卫局里没一点起色。 孔杰打定主意，以后如果有什么福利或者晋升的机会，一定要给他好好争取一下。 又想到张龙升，这个人从第一次见面开始，给他的感觉就是神秘莫测，你说他站遗神者的立场吧，又好像显得对这个世界满不在乎。 在他的心中似乎有一个目的，一个对他而言，比一切都要重要的目的。 救自己的两个人，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毕竟对方后来还留在红楼里，忘了问张龙升，不知现在是否已经安全。 根据孔杰推测，这两人应该和在十八层见到的那个女人是一伙的。 孔杰在红楼内遇到了三个新的遗神者，虽然只有一个他真正见过面，根据张龙升的说法，这几人估计都是计划着毁掉法身的人。 之前千幻心神法身被毁，黑袍人明确说过这不是神选会的手笔。 也不知道这几人是不是属于别的组织？ 想到这，孔杰心中不禁生出疑问，张龙升是神选会的人吗？ 像，又不像。 太多的谜团，等待解开。 可每解开一个，又会紧跟着出现新的，就像在一片大雾中摸索前进，看不清楚还好，往往看清楚了就是新的危险。 真的不知道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是个头！ 孔杰内心哀叹一声，肾上腺素褪去后的疲累感涌了过来，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早上醒来。 孔杰惊讶的发现妹妹今天没有赖床，起得很早，老妈也没有在厨房里忙活，一家三人整整齐齐的坐在桌子上讨论着什么，眼神有意无意的朝着自己这边而来。 有猫腻！ 孔杰面色如常，照例拜过慈悲佛，看了看手机，八点十五。 妹妹还没开学，高三的暑假向来最为悠闲，这个点起床。。。 孔杰很敏锐的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更为怪异的是，随着孔杰来到桌前，三个人，没一个人和他打招呼，只是齐刷刷的看着他。 目光犹如实体，孔杰不由得感觉到后背发凉，不好的记忆随之袭来。 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 他特地去观察了一下家人的眼神，好在只有凝重，没有癫狂和嗜血，他真怕三个人会同时开启狂暴模式，嘴里高呼异端，朝他生扑过来。 “咳咳。” 孔父清了清嗓子，准备发言，张了张嘴后，又用胳膊肘捅了捅自家老婆。 “孩他妈，我说不好，你来说。” 孔母白了老公一眼，接着柔声道“小杰啊！” 这声音让孔杰浑身一个激灵，直觉和经验告诉他，自家老妈这么说话一般都没什么好事。 “怎么了。。。老妈？” 孔母还没开口，孔然便在一旁摇头晃脑道“王阿姨说了！她们一家人都对你很满意！” 孔母点点头，附和道“对，很满意！” 果然！ 又来了！ 孔杰嘴唇哆嗦道“然后呢？” 孔然软糯的声音快如闪电，眼神中带着一股狡黠。 “王阿。。不！林瑜姐问你今晚有没有空！” 说实话，林瑜思维敏捷人也漂亮，孔杰是不抗拒的，如果是前世的话，他会非常乐意和她见面。 但在这个邪神统治的世界，近距离的接触一个逻辑思维如此强的信徒，孔杰明白是多么危险！ 至于谈恋爱？结婚？ 简直是天方夜谭！ “你确定是她一家人都满意？这一家人里有没有她？” 孔杰眼神狐疑，心里在盘算着如何拒绝。 孔然小脸一板，离开座位绕到孔杰身后，双手搭在他肩膀上，孔杰正不明所以，孔然突然使劲的摇晃。 “林瑜姐就是我认准的嫂子！你不去也得去！” 孔杰被摇的头晕，连忙举手讨饶“别别别！我今晚真去不了！最近手头有个案子，每天都要加班！” 几乎是用逃的。 孔杰逃离了家，来到神卫局。 正在擦桌的张天龙睡眼惺忪的，看到孔杰后立刻眼睛一亮，打招呼道“孔哥！早！” “你也早。” 孔杰来到对方身边后，发现对方的眼睛里满是血丝。 “怎么了，昨晚没睡好？” 张天龙憨厚的挠了挠头“我家住的比较远，到家也只能睡两三个小时，想想不如在车上睡了。” 听到对方这么说，孔杰有点愧疚。 正闲谈着，牛壮来到办公室，身旁是一位孔杰没见过的神卫，中年人，胸前三个圆章，和张龙升平级。 孔杰曾经观察过，区分局别的队长基本上都是两个圆章，这说明张龙升的级别和他的职务不对等，应该是降职的原因。 照这样看的话，来的人职务估计还在队长之上，不是个小人物。 “郑哥，这就是孔杰。” 孔杰顿时心头一紧。 冲自己来的！ 男人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孔杰这才发现对方黝黑的右脸之上，爬着一道狰狞无比的伤疤，从太阳穴处一直连到了嘴角，极深，光是看着都触目惊心，整整被豁开了半张脸。 对方伸出手，语气没有任何情绪。 “你好，孔神卫，我是市局侦查队副队长，郑周，请你跟我走一趟。” 看着牛壮幸灾乐祸的眼神，孔杰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但没有办法，他只能跟着对方一路来到四层的空办公室。 两人落座后，孔杰心中忐忑，但还是故作镇定。 “你好，郑队长，请问有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 郑周清清嗓子道“昨晚南鼓巷里发生了一件恶性事件。” 南鼓巷！ 孔杰心里一紧。 “昨晚，南鼓巷内。。。出现了两个异端。” 对方眼神锐利，似乎要把孔杰看透。 “据我们调查，当时你也在南鼓巷内，这个情况是否属实？” 对方既然这么说，估计已经掌握了一定的证据，而那两个异端是谁想都不用想。 送他下楼的女人，和替他转移注意力的人。 孔杰知道无法否认，点头道“是的。” 哪怕他刻意控制着，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然，可是局促不安的手指头和尾音带着的一点点颤音却出卖了她。 他很后悔！ 后悔自己太粗心，竟然都没想到遮掩一下身份，现在仔细一想，自己的潜入计划可谓是错漏百出！ “既然如此。。。” 郑周沉吟片刻，泛起诡异的微笑，脸上如同蚯蚓般的伤疤一抖一抖的。 “你这么说，那没错了。” 对方倏然站起，巨大的压迫力随之而来，孔杰后背开始冒汗，呼吸都似乎停滞了。 对方久久没有下文，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的脸上，不知道要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空气似乎凝固了，郑周低沉的声音响起。 “以一敌二，还能重伤一人，孔神卫隐藏身份，以身犯险，实在令人钦佩！” 第75章 英勇事迹 凝固的气氛在一瞬间化开，对方狰狞的伤疤舒展开来，连笑容都显得尤为恐怖，孔杰也跟着对方傻呵呵的笑着，内心极度疑惑。 是自己理解能力太差？ 怎么有点听不懂。 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只能拿着一双傻眼对着郑周。 “孔神卫！你不必惊讶，在你潜入之前，张队已经把对你的安排上报市局了，短短两晚，你就能把异端挖出来！不简单啊！张队果然慧眼识珠！” 不是。。。 哥你清醒一下！ 我也是异端啊！ 不是我把他俩挖出来的，是你嘴里的异端突然跑出来，还把我救了。 不过听郑周话里的意思，对方和张龙升好像也是熟识，孔杰心稍微安了下来。 “那两个异端逃了？” “是的，那两个异端实力不弱，在你被调虎离山之计骗去别处后，就没人能留的住他俩了。一个夜行，一个缩地，都是逃跑很高效的手段。” 夜行，听起来像夜游神。 缩地，有点像土地，但系统给他出过选择题，土地的神通好像没这个。 调虎离山之计！好熟悉的名字。 到底是谁调谁？ 孔杰越听越迷糊，但是此时不能辩解，只能不出一言，维持表情，似乎在说“哥很强，一切都在哥的掌握之中。” “可惜，也是昨晚南鼓巷没有什么高等级的信徒，否则不会让异端那么轻易逃出去。” 说罢，郑周又道“我来之前，领导特地说了，要把你作为典型树立，今年的先进神卫不出意外就是你了！” 郑周带来的消息，一个比一个劲爆！ 冲击的孔杰感觉心脏有点受不了，其实他进入神卫局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在这里摸鱼，毕竟生存在这样的世界里，是真正意义上的“人怕出名猪怕壮”。 这下倒好。 直接评先进了！ 看着孔杰愣神的模样，郑周还以为是激动的，随即又转了话题“昨晚南鼓巷的负责人来局里配合调查了，他们的行为已经触及到了红线，严重违反了信仰管理会的规定。” 信仰管理会？ 孔杰很少听到这个部门，对他们的印象也停留在统计信仰数据，法身的位置，信徒数量，等等。 “信管会明确规定，小型神明法身只能够自然升阶，但南鼓巷这么多年一直在违规操作，需要好好敲打一下！” 孔杰这才知道，原来这中间还有讲究。 根据孔杰的猜测，自然升阶指的就是正常的供奉，像南鼓巷那样弄出一个阵法，以小养大，再拿别的信徒的精气往里面填的做法，是不合规的。 想想也是，这样做其实就是从别的邪神那里抢夺供奉之力，每天有那么多信徒被抽干精气而死，还拿什么去奉献给他们信奉的邪神。 反垄断！ 刻不容缓！ 须以雷霆手段，责令整改！ “好了，我今天来其实就是为了传达一下上头对你的褒奖，留个电话，以后常联系。” 郑周走后不久。 神卫局内网已经出现了一篇关于孔杰英勇事迹的报导。 事件的主人公在这篇报导中，看到了在昨晚南鼓巷事件中，一个全新的自己。 “孔神卫以身犯险，化名张姓客人，连续潜伏两个整晚，彻夜不眠，揪出异端！” “南鼓巷长期诱导客人吸收精气，严重破坏了社会稳定，在信仰管理会和神卫局共同出手下，现已责令整改！孔神卫深入虎穴，在平江火葬场，搜集到了第一手证据！” “孔神卫以一敌二，重伤其中一名异端，可惜最后被对方的障眼法骗过！” 看着牛壮的面容已经嫉妒到扭曲，而身为报导主人公的孔杰，只是默默发呆。 “天龙，拿根烟给我。” 一旁的张天龙听到孔杰的吩咐忙不迭的掏出香烟，再双手点上。 一口香烟吐出。 孔杰此刻的脑海已经全被一个男人占据。 他想给那个男人竖一个大拇指，说一句牛逼！ 现在，他终于知道张龙升口中和对方达成的“合作”，究竟是什么了！ 第76章 同学聚会 因为内网的报导，让孔杰一下子成为了神卫局内的名人，各种有关于他的传闻层出不穷，更有传言说他很有可能接替张龙升的位置，成为行动队的队长。 他简直哭笑不得！ 三楼行动队的办公室内，不时出现一些陌生面孔，都是各部门的神卫，平日里和孔杰几乎没有交集，但现在这些人都不请自来，热情的和孔杰攀谈。 张天龙在一旁端茶倒水，乐呵乐呵的搞着服务，他不傻，孔杰如果仕途上有发展，作为附属的辅卫地位自然也会水涨船高。 牛壮则是板着脸，强忍着没有出言嘲讽，高洪却倒了霉，被对方呼来喝去的训斥了一整天。 虽然孔杰并不觉得身处聚光灯下是一件好事，但事已至此，也只能面对。 临近下班，手机响起，孔杰拿起一看，是老妈打来的电话，不用想都知道这通电话要说什么！ 孔杰叹了口气，思索着该不该接听。 电话铃声依然倔强的响着，没有丝毫挂断的意思，知道自家老妈的特性，孔杰知道自己是逃不过去了，只能硬着头皮接通。 “喂，老妈？” “儿子！在忙吗？” 孔杰立刻道“准备加班在呢！怎么了？” “哦哦，在单位啊？” 孔杰嗯嗯啊啊的，故意装作很忙的样子，对一旁的张天龙使了个眼色，张天龙立刻会意，用刚好能传进电话的声量道“孔哥，这里还有一个文件！需要您处理一下…” 孔杰立刻竖起大拇指。 谁知道，沉默了一天的牛壮好死不死的开了口，声音很大。 “骗领导，骗同事，骗功劳，什么都骗！” 孔杰心头一慌，连忙看了过去，牛壮可不管他，继续道“神卫局有规定，五点半以后所有人都不得停留在局里，哪来的加班？” “儿子，是你同事在说话吗？” 话筒里老妈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怀疑，孔杰咬牙切齿道“不是，是看大门的。” “你可别糊弄你老妈！我都和你王姨说了，你上次不是存了小林的电话吗？快和她联系一下，晚上见个面，吃个饭…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 “我不去，我真去不了！” “去不了是吧！？那你就别回家了！你妈我丢不起那个人！” “知道了，知道了！” 孔杰心烦意躁，知道再说下去也没有意义，随后强行挂断了电话。 看着牛壮哼着小曲的样子，知道对方是故意给自己使绊子，懒得跟对方计较，此时电话铃声再度响起。 唉！ 有完没完！ 拿起手机却发现来电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哪位？” 话筒里传来爽朗的笑声：“孔杰是吧？不记得我了？我赵明旭！” 对方似乎喝了酒，说话有点大舌头，孔杰还听到有推杯换盏的碰撞声音。 赵明旭？ 好熟悉的名字，但孔杰一时半会还真没想起来。 似乎被孔杰遗忘惹的对方心中不快，语气也变得有些冷淡。 “你是贵人多忘事啊！同班三年，名字都忘了？” 经过对方这么一提醒，孔杰这才想起来对方是自己的高中同学，是他们班的班长。 在他前世的记忆中，这位班长，高中那会就是风云人物，对于他这个人，孔杰了解的也不多，只知道他学习成绩好，人长得帅，家境好，但为人高傲。 高中三年，基本上没有和孔杰打过什么交道，毕业以后就更别说了，对方后来出国留学，经常会在朋友圈里分享各种奢侈的消费活动。 孔杰刚上大学那会，看到还会给对方朋友圈点点赞，后面发现自己被删了，估计是对方觉得自己不配占用他宝贵的好友位置。 怎么想，他都想不通有朝一日对方会给自己打电话。 难道说，自己进入神卫局的事情在同学中也传开了？ 孔杰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哈哈！我怎么会忘了你？跟你开个玩笑而已！老班长，找我有何贵干啊！” “太久不见了，今天晚上我们在鸿福酒店举办同学聚会，你也过来呗？” 赵明旭话里带着笑意，却让人听来感觉像讥讽，除了他，周围的笑声也好像多了起来。 对方的语气虽像试探，却带着几分不可拒绝的命令感，孔杰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对对方的语气感觉到非常不满。 但也说明了对方并不知道自己现在在神卫局供职的消息，否则大概是不会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 不是？ 这么多年不联系了，一上来就摆这种谱，不管是谁，也会觉得难以接受。 何况… 同学聚会？ 这四个字让孔杰心中顿时涌现出异样的情绪，自从毕业后，自己和高中同学基本上没什么联系，也从没有人对他提过什么同学聚会。 而且聚会哪有临时通知的？ 很明显，对方估计是在推杯换盏之间，想到了还有自己这么号人物，知道这么些年他混的也惨，可能在赵明旭的想法中，一方面自己过去了可以给他们卑躬屈膝的搞服务，另一方面也能好好的在自己面前炫耀他人上人的生活。 一念及此，孔杰的语气变得冷漠而疏离。 “老班长，不好意思啊！我晚上没时间，等下次有空吧！” 孔杰的拒绝让对方撕下了最后一点友善的面具，语气开始带着威胁。 “听说你还在之前那家外贸公司上班？不凑巧，那家公司和我家的企业有点小合作，只要我一个电话，让他们开除一个小职员恐怕不是什么难事。” 孔杰顿觉无语，只觉得对方是闲着蛋疼，正想挂断电话，却听到话筒里传来一声“别管他了！班长！咱们来喝咱们的，今天是你和甜甜正式在一起的日子，叫那个衰货过来败咱们兴致！” 刺耳的公鸭嗓子，让孔杰一听就听了出来，说话的人是当时高中班上一个小痞子，如果记得没错，是叫王云飞。 他也是赵明旭的小跟班，只因赵明旭平时总会给他点三瓜两枣。 甜甜？ 是李甜甜？ 好久远的名字啊！ 这应该是自己上高中时暗恋的女生，当时班上不少人都知道这件事情。 没想到她和赵明旭在一起了。 孔杰这才明白过来，李甜甜才是对方不依不饶的想要自己过去的原因，虽说对李甜甜的好感只是青春期的懵懂，但是被人这样看不起也让孔杰心中恼火。 自己早已不是前世的自己，过了今天没明天的人，还能让你们这群苟东西给笑话了？不用摆出神卫局的身份，小爷都能把你们收拾的服服帖帖！ “行吧，那这样吧！” 赵明旭没了耐心，孔杰的耳边传来了一句“孬种”，声音不大不小，是王云飞说的。 对方正准备挂电话，孔杰来了一句。 “包厢号发我，半小时到。” 第77章 女朋友? 路上还接听了妹妹打来的电话，孔杰知道她是老妈请来的说客，也没有和她说假话，说自己正在参加同学聚会的路上。 听到李甜甜的名字，孔然激动的大叫了一声。 孔杰当时在出租车上很无语，看了眼司机，随后把手机听筒音调小，对方还在电话那头上蹿下跳。 “老哥，采访你一下，你现在什么感觉？” “没感觉。” 孔杰实话实说。 孔然立刻换上楚楚可怜的语气道“哥！我也想去！能不能让我也去！？” “不是，我同学聚会？你去干啥？” “我想去看扮猪吃老虎的爽文情节，这可比颤音上的短剧真实多了！哥！让我爽一下吧！” “神经！” 孔杰挂断电话后，刚好出租车停了。 付完钱下车，看着豪华的酒店大楼，孔杰从容的走了进去。 在服务生的带领下，坐电梯上到四楼。 包厢，809。 推开包厢大门，里面坐着十来个人，有男有女，在那里推杯换盏，气氛很是融洽，每个人孔杰都有印象，但是记得又不清晰。 “哟！快看！谁来了！” 公鸭嗓音极为尖锐，在包厢中盘旋，一个留着长发穿着花衬衫的小青年从座位上离开，快速来到孔杰身前。 孔杰认出来对方，正是王云飞。 “咱俩得有十年没见了吧？孔杰！” 王云飞虚伪的笑着，表情夸张，一把搂过了孔杰的肩膀，迫使他面对众人。 孔杰眉头一皱，不动声色的拽下了王云飞的手臂，后者一愣，表情瞬间阴沉了下去，正准备发作却被主桌上的赵明旭打断。 他“热情”的笑着，孔杰看去，十年未见，赵明旭的面容和记忆中的没太大变化，属于那种很容易讨到长辈喜欢的面相，乍一眼看上去很端正。 身旁坐着的女生，孔杰却差点没认出来，身着火辣，眉眼妖娆到给人一种刻薄的感觉。 李甜甜？ 记得对方高中时期给他的感觉还是比较清纯的，果然，时间会改变一切。 “孔杰！来，这边坐！” 赵明旭挥着手，在自己身边腾出了一个位置，孔杰看到李甜甜艳抹浓妆的脸蛋上泛起了一丝不屑，孔杰现在的心理状态就是想要看看对方到底想整什么幺蛾子。 他也不打算亮出自己的身份，因为这群人，不配！ “时光如梭啊！” 赵明旭感叹一声，周围的同学纷纷附和，他话锋一转“一转眼十年过去了，不知道当初喜欢的人，如今怎么样了？” 王云飞适当的唱了一句“当初的愿望实现了吗？事到如今只好祭奠吗？” 惹的众人哄堂大笑。 王云飞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一样，煞有介事道“对了！我记得当时孔杰还写了封情书，是吧？甜甜你收到过吗？” “没有。” 李甜甜像吃了蟑螂一般，恶心的转过脸。 众人笑的更厉害。 此刻，这些人的表演在孔杰看来就像小丑，一个胖胖的同学凑了过来道“孔杰，还在那家贸易公司上班吗？一个月工资多少啊？” “我辞职了。” 孔杰轻描淡写的说道。 “辞职了啊？是不是工资太低了？我现在承包了一个学校食堂，不如你过来给我打下手，给学生打打饭什么的，我给你开五千一个月，怎么样？” 胖同学似乎为了迎合赵明旭的心意，铆足了劲羞辱孔杰。 就在此时。 包厢外传来女声，声线优美而清冷。 “这里是809包厢吗？” 门外的服务员应答道“是的。” 随后一个女人推门走了进来。 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孔杰以为又是哪一个同学来了，看过去却愣在原地。 怎么会是她？ 女人身穿白色连衣裙，踩着一双白色的细高跟，再加上皮肤本就白皙，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雪做的。 高跟鞋让本就高挑的个子，更添几分修长，可以看出对方今天化了精致的淡妆，比上次孔杰看到的样子还要惊艳。 金框眼镜让她高冷而知性的气息散发的淋漓尽致。 “这位。。。也是我们的同学？” 赵明旭看出了神，茫然的问道，这么美的女生？自己在高中时不可能会没有印象吧？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孔杰呆愣的目光下，女生端着椅子来到孔杰身边。 “往那边稍稍。” “？” 赵明旭这时候挤出殷勤的笑容道“美女，你是？” “我叫林瑜，是孔杰的女朋友。” 一语惊四座，包括孔杰自己，也不知道对方到底在玩哪出！ 第78章 我怀疑你是异端 一阵虚伪的寒暄后，林瑜趁人不注意，悄悄凑到孔杰耳边，姿态暧昧，语气却很平淡。 “你妹妹和我说，让我冒充你女朋友，给你撑个场子。” 话到最后，表情也变得玩味。 孔杰明白过来，虽心中无语，但也笑着点点头，在外人眼中俨然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赵明旭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再看旁边阿谀奉承的李甜甜，顿时觉得这个女人拉低了自己的档次！ 看着孔杰的眼神也逐渐变得诡异，似乎心里在想，你这种废物凭什么能找到这样的女朋友！ “孔杰，什么时候谈恋爱了啊？” 赵明旭笑呵呵的，被人抢了风头的感觉让他极为不爽。 “来，给孔杰倒酒，咱哥俩先碰一个！” 赵明旭是准圣徒，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好上很多，自然酒量也极好，他的想法是把孔杰灌醉让他丑态百出，再找机会和面前这个美女套套近乎，帮助她认清孔杰的废物面目。 以自己的条件，再花言巧语一下，想必大有可为！ 孔杰内心一笑，看出来对方的意思，极为配合的和对方连碰了三杯。 整整三个大杯。 高度白酒下肚，赵明旭的脸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反观孔杰，跟个没事人一样。 王云飞看情况不对，立刻给其余的男同学使了个眼色，孔杰早就注意到了这家伙的动作，估计是想来车轮战。 自己的神通等级已经是中阶，再加上两个法相的加持，身体素质比他们不知道强多少倍，酒精对于自己来说，随时可以蒸发排出体外。 哪怕陪他们喝一些整宿，自己都和没事人一样！ 男同学们撸起袖子，轮番上阵，喝酒的理由也是千奇百怪，一开始只是说多年未见，干杯！ 后面上升到工作，恋爱，家庭，最后实在找不出理由了，就硬喝。 男同学一个个的喝到神智恍惚，那个胖子更是叫嚷着脱掉了上衣，袒胸露乳的靠在椅子上大口喘息。 这样子让孔杰想起了家里供奉的慈悲佛。 王云飞最卖力，一连喝了三四杯，整个人已经摇摇欲坠，嘴里还在念叨着:“我爷爷奶奶走得早！我爸为我献骸！我连个准圣徒都没成！我就是个废物！” 孔杰看着涕泪横流的男人，默默举杯，“哐哐”又喝了两个。 随后亮出杯底，示意对方随意。 王云飞嘴角抽搐，看着杯中的酒，猛的感觉到一阵恶心，迅速跑到包厢角落，狂吐不止。 众同学眼皮狂跳。 这个人？ 是怪物吧？ 林瑜夹着菜，慢条斯理的吃着，似乎对场上的一切漠不关心，只是眼角噙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孔杰！再来！” 赵明旭已经喝多了，举起一整瓶酒，对着孔杰亮了亮。 “我们两个一人干一瓶！敢不敢？” 孔杰心中叹气，也就在这个世界，信徒的生命力强大，放在前世，医院急救室高低得进几个人去躺着，今天晚上在座的估计都得凑份子。 “我敢啊！有什么不敢的！” 孔杰嗤笑一声，赵明旭身边的李甜甜，已经意识到了事情不对，一直在扯男人的衣角。 “你妈的！扯什么扯！” “啪”的一声。 李甜甜的右脸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浮现出红彤彤的巴掌印，身为准圣徒，赵明旭的力道极大，把女人脸上涂的粉都被扇了出来，化成一团粉尘均匀的覆盖在她面前的菜肴上。 “呜呜呜！” 女人委屈的哭了起来，林瑜放下筷子，黛眉一蹙，平静道“打女人，算什么本事？” 这句话激怒到了赵明旭。 但他没有和林瑜发怒，而是把矛盾的中心对向孔杰。 “你小子！今晚就是故意让我难堪！” 孔杰根本听不懂对方的逻辑，来，是你让我来的，你们笑话我，我也没回应，你说喝酒，我也喝了。 怎么就成了我让你难堪？ 没有任何给孔杰辩解的空间，骤然，一道血红色气浪从赵明旭的手中射出。 气浪袭来。 孔杰一眼认出这是准圣徒的手段，不由得对赵明旭看了一眼，原来是准圣徒，怪不得这么狂。 赵明旭涨红着脸，眼神微眯，表情得意。 在他的想法里，这道攻击虽然不至于对人有生命威胁，但足以让孔杰吃上不小的亏，孔杰面色不动，似乎对面前这道攻击视而不见。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血光在即将到达孔杰身前之时，竟然一阵扭曲，随后悄无声息的消散于空气中。 众人是都喝了酒，但没有傻。 准圣徒的攻击被无声无息的化解，稍微动动脑子，都知道这事不简单。 “你是！你…” 赵明旭卡壳了，他想问孔杰是不是圣徒！ 但他吐不出这两个字，就好像只要他说出来，孔杰就会真的变成圣徒。 “赵明旭。” 孔杰淡淡喊了一声。 对方还在发愣，下意识的答了一声。 孔杰把玩着手中的空酒杯，轻轻往桌子上一扣，语气平淡道:“我现在怀疑你是异端！请跟我去神卫局配合调查。” 执剑而行，上查三代！ 神卫局！ 赵明旭瞬间酒醒，再看孔杰的眼神带着无比的惊恐和绝望！ 第79章 三级神，八仙 孔杰和林瑜二人漫步于街道之上，夜色撩人，晚风轻轻，这种感觉让孔杰感觉像是回到了前世，他用眼角余光瞅了瞅身边的佳人，只觉得像在做梦。 心中不禁感叹着，如果这是在原来的世界，该多好！ “你不是说要把人带回局里调查？” 林瑜调皮的看了孔杰一眼，此前林瑜给他的感觉，是一个知性而寡淡的女人，突然这样小女生的神态，让孔杰有点愣住，随后笑了笑。 “吓他的！那种人，为了他浪费时间，没必要。” “是怕你的女神伤心吧？” 林瑜抬了抬眼镜，目光中透出一丝狡黠。 孔杰一愣，苦笑道“高中时候的事情，能不能不要再拿出来说了。” “好好好。” 两人又压了会马路，看着夜色渐浓，林瑜提出要开车送孔杰回家，孔杰自然是婉拒了几番，但架不住对方的一再要求，还是坐上了林瑜的车。 林瑜驾驶的是一辆银灰色的凯美瑞。 看着专心把握方向盘的女生，孔杰心想，等什么时候也该去弄辆车了，孔杰自己拿了驾照也已经有好几年，由于经济原因，一直都没有买车。 到家后，孔杰礼貌的和对方告别，看着林瑜上车时露出的窈窕背影，孔杰心中不禁有些怅惘，多好的女生啊！ 只可惜。 是个信徒。 一到家，又是六道齐刷刷的目光。 盯得孔杰只想逃走，老妈开口问道“怎么样？” “不怎么样！” 孔杰没好气的撇撇嘴，此时孔然得意的笑了，粉拳高举道“嘿嘿！今晚我让林瑜姐去看着你，我对她说，你要不去，我哥可就要被他的女神拐跑了！” 孔杰听罢，只觉得尴尬的想死，快步上前，作势要打对方，孔然吓的“啊”了一声，一溜烟跑回自己的房间，关门前还给了个鬼脸。 孔杰无奈苦笑，摇了摇头，随后和父母又闲聊了两句，老妈三句话不离自己的终身大事，于是他也找了个理由，赶紧躲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他百无聊赖的刷着手机。 突然身体内传来一股燥热之感，这种燥热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身体内烤制，孔杰连忙呼唤金球，想看看是不是系统又在弄什么东西。 在他持续的呼唤下，金球依然没有半点反应，只有越来越高的体温。 就在孔杰快要感觉自己就要被烤爆炸了的时候，燥热感逐渐褪去，此时系统传来提示，熟悉的金色文字显现。 “宿主体内的海量功德已消化完毕，可进行操作。” 哪来的海量功德？ 是肉菩萨！ 孔杰立刻反应过来！ “一，提升门神神通为高阶，并觉醒第二神通。” “二，提升判官神通为中阶。” “三，觉醒一位随机三级神神通，初始级别为不入阶。” 孔杰大喜过望，原来系统并没有私吞自己从肉菩萨那里吸收的功德，反而帮助了自己，否则这么多功德肯定无法在短时间内消化。 并且系统还将其转化为了三个奖励，每一个看起来都很不错。 提升门神神通为高阶，还能觉醒第二神通，系统把它放在了第一位，根据他的猜测，这个选择对自己的实力提升是最大的。 毕竟王老也说过，即便是一级神，修炼到极致，战力也极为不俗。 反观第二，第三，提升判官神通到中阶，可以说对自己现阶段的帮助几乎为零，觉醒三级神神通，本身也很不错，但是系统特地标注了初始级别为不入阶。 高阶的一级神和不入阶的三级神，孰强孰弱，孔杰认为大概率是前者。 这么一想，他几乎立刻就要选择第一个。 可是转念又想，即便再觉醒一个门神的神通，大概率还是会是防御类的，自己现在最缺少的其实是攻击的手段。 于是他决定碰碰运气。 “选择三！觉醒三级神神通！” 金色文字变幻，孔杰不停的祈祷，千万别来什么鸡肋的东西！ “神格，纯阳剑仙，神通，天遁剑法。” 剑法！ 攻击类的！ 孔杰在脑海中检索着关于纯阳剑仙的信息。 纯阳… 终于他想起来了，八仙之一的吕洞宾，道号是纯阳子！而且吕洞宾擅长使剑，被称为“剑仙”。 应该就是他！ 八仙在民间声望很大，但实际上都是人类后期修炼而成的神仙，也没有神职，属于天庭中的散仙，地位并不算很高。 但还是那句话，一切还是要看跟谁比！ 八仙的实力绝对够得上三级神，而且吕洞宾的实力更是八仙中毋庸置疑的前三位！ 孔杰心头狂喜，立刻去看说明。 说明中把剑法分为形剑和道剑。 形剑就是有形之剑，无论是金属还是什么材料铸造的剑，都是形剑，比如吕洞宾的配剑——纯阳剑。 而道剑是无形之剑，是凝聚的一股意念之气。 吕洞宾修炼的“天遁剑法”，就属于道剑，炼出道剑不仅仅有穿金裂石的杀伤力，还可以辅助修炼。 此剑法由天缘、地缘、人缘三剑组成，又称为三缘剑。 三剑，三斩。 炼出人缘剑，斩无名贪嗔！ 炼出地缘剑，斩无名爱欲！ 炼出天缘剑，斩无名烦恼！ 三剑炼出，无论是攻击力，还是对自身的实力都是极大的增强，非常符合道家内外兼修的观念。 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效果，这门神通就是攻击，纯正的攻击性神通。 也是目前孔杰最需要的。 可惜系统标注的不入阶，也在说明中体现了出来，道剑只有在初阶的时候才能够开始凝炼，初阶人剑，中阶地剑，高阶天剑。 而不入阶就必须要有一把形剑，也就是实际的武器。 第80章 又见林瑜 哪怕还未入阶，三级神就是三级神，并且还如愿以偿得到了攻击性的神通，孔杰自然是喜不自禁，第二天上班时候脸上都挂满了笑意。 来到局里后，他从刑天的口中得知，南鼓巷内所有店面都已经停业整顿，曾经灯红酒绿的寻欢之地，现如今已成漆黑一片。 曾经辉煌屹立的红楼，现如今成了黑楼。 孔杰的心里清楚，这一切都是行动前的准备工作，也是张龙升和毁法身者达成的“交易”。 还有半小时下班，林瑜发来的消息。 “忧郁哥，有没有时间出来坐坐？” 昨晚才见过，今天怎么又见？ 孔杰心头不禁泛起疑惑，这个女人给他的感觉太过于细心和聪慧，让他有些害怕。 还没拿定主意，对方的消息又发来。 “我在你们单位门口奶茶店。” 孔杰一愣，知道推脱不了，便回复了一句。 “等我会，我马上来。” 上一次感觉到楚纯朦胧的心意，他拿林瑜当挡箭牌，虽然态度不算明朗，但从那以后，自己就没有再去过她家的店，算算也快一个星期了，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可能的确心里有点抗拒。 这种抗拒来源于，对注定无法拥有的事情产生期待。 下班后，孔杰来到奶茶店，带着鸭舌帽的女孩看到来人，晃了晃神，随后笑意从心底漫了出来。 “孔哥，林瑜姐在里面等你呢。” “嗯。” 孔杰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到林瑜已经在角落的位置，已经点好了喝的，坐下后发现对方点的是两杯茉莉清茶，和上次一样。 “你之前喝过这家奶茶？” “没有，我不喜欢喝太甜的东西。” 孔杰闻言一愣。 “你知道楚纯做的奶茶甜？” 林瑜推了推眼镜，摩挲着手中的茶杯。 “知道啊。” 孔杰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之前你妹妹点奶茶的时候，你的身体微微向后倾斜了很小的幅度，鼻孔微张，说明你对你妹的行为有着本能的不信任。” 林瑜轻声细语的分析着，“另外你看了菜单很久，但你给我的感觉并不像是会在意一杯奶茶口味的人，茉莉清茶在菜单的右下角，根据人的视觉习惯，不容易被看到，可见你是特地找的。” 孔杰回顾了一下当时的场景，发现真的是如对方所说，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还有工作台上装白砂糖的盒子，和别的配料相比，离制作者的手更近。” 孔杰被对方的观察能力惊到，对方又说“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哪一点？” “直觉告诉我，跟着你点单，更接近我的口味。” 说罢，林瑜轻笑着抿了口茶，孔杰的眼睛下意识的挤了挤，对方又补充“你现在内心独白是，这个女人真可怕，我得离她远一点。” “…” 孔杰用喝茶的动作掩饰想法，不料眼角的余光一扫，竟然发现林瑜就穿着一双平底鞋，象牙白的颜色。 这让他心中陡然一惊。 这双鞋，和他在红楼里看到的那一双，很像。 没有说一模一样，是因为当时的角度原因，他的视线里只露出了鞋面部分，并不能完整的看出鞋子的款式。 再者说，象牙白的颜色本身就很百搭，也很常见。 “怎么了？一直低着头。” 林瑜的声音把孔杰从愣神的状态中唤醒，他连忙抬起头，正对上女人弯成月牙的眼神，噙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没有，刚发现你的鞋子很好看。” “怎么盯着别人脚看？不礼貌哦！” 林瑜开了个玩笑。 孔杰闻言有些局促，随后看了看手机，发现快六点了，便说“林小姐，到饭点了，神卫局旁边有家馆子还挺有特色的，一起吃点？” “我都行。” 临出门的时候，孔杰发现楚纯的鸭舌帽压的很低，一直没有抬头，也没打招呼。 孔杰没有在意，随后两人来到神卫局旁一家土菜馆，因为离得不远就没有开车，馆子装修是仿古风格，看着确实蛮不错。 “他家烤鸭我之前点过外卖，还不错。” 孔杰随口说着，两人进入店内就坐，服务员端着菜单进来，孔杰正准备点菜，却发现对方一动不动，像是被人点了穴道。 “你好？帅哥？点菜！” 对方依然不动。 心头涌现出怪异的感觉，孔杰拿手在男服务员眼前晃了晃，发现对方眼神空洞，像是失了魂魄一般。 一阵惊疑，他回过头准备问林瑜，却发现对方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 第81章 天遁剑法! “林小姐…你！” 孔杰被林瑜的目光吓了一跳，倒吸一口凉气，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他发现林瑜的目光穿过了自己。 不是在看自己？ 那… 孔杰骤然一惊，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转头，果然！ 先前不动的服务员此时已经浑身颤抖，口吐白沫，皮肤像是脱水了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起了一道道褶皱，眼窝也慢慢深陷下去。 “你…没事吧！” 孔杰惊得站起身子，准备上去探查情况。 林瑜高声道“别！别碰它！” 视网膜内的红色文字，适时的出现。 “危险！！” 不是极度危险，说明即将面对的情况不算很棘手，这让孔杰稍微安心下来。 虽说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每天都发生诡异的事情，孔杰已经习以为常，但自己只是出门吃个饭，招谁惹谁了！ 服务员干瘪的嘴唇嗡动着，含糊的发出声音，孔杰听不清楚，耳力提升到极致，才隐约听见对方嘴里在说什么幻神。 千幻心神！ 是红楼的人！ 对啊！自己把整个南鼓巷都干倒闭了，而且对方明知真实情况，也得当哑巴吃下这颗黄连！ 因为无论他们说什么，神卫局都会认为他们是在洗脱罪名。 哪怕如初月拉着横幅跳到神卫局大门口，指着孔杰鼻子说，你是异端！ 别人也会认为是她在打击报复！ 但是如初月是吃亏的人吗？很显然，不是！ 与此同时，光线骤然暗了下来，明明还没到六点，但是外面的天色好像一下子黑了起来，整个馆子除了孔杰身处的房间以外，灯光全部关闭。 这场景，似曾相识。 孔杰立刻反应过来，再看林瑜的黛眉已经蹙起，她的面容依然是波澜不惊，但语气已经带上了些许的凝重。 “这个房间被人布下了领域，周围一切被隔绝在了领域之外，这里发生的事情，外面不会知道。” 孔杰来不及问林瑜什么是领域。 “咿呀呀呀呀——！！” 只听一声尖锐到极点的鸣叫，从服务员的口中发出，似乎要撕碎孔杰的耳膜。 这… 真的是人的声带可以发出的声音吗？ 服务员的双手燃起诡异的绿色火焰，绿的让人心慌，孔杰对此并不陌生，第一时间就认出来，这是魂焰！ 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个服务员竟然是一个圣徒！ 不！ 不太像！ 对方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整个人如同僵尸一般，行动也非常迟缓，这让孔杰想起自己之前在家中遇到被慈悲佛控制的父母妹妹三人。 他们当时也能够使用魂焰，但他们不是圣徒。 “没想到会遇上肉傀。” 林瑜的脸色变得难看。 “什么是肉傀？” “神明的力量赐福于信徒，短时间内会拥有接近圣徒的力量，但没有思维，没有招数，行动也很缓慢，攻击全凭本能。” 神明的力量赐福… 孔杰很想说一句，请说人话！ 这不就是被邪物控制了嘛！ 孔杰闻言也安心下来，之前虽然面对父母三人差点身死，可那个时候自己实力尚且弱小，现在不仅拥有四个神通，两个法相，其中还有攻击性的神通。 昨晚刚刚觉醒的天遁剑法！ 他还没试过威力呢！ 使用神通就会被林瑜发现自己是“异端”，正当骑虎难下之际，他心念一动。 “失魂落魄！” 林瑜的身子顿时软了下去，孔杰及时的将她扶住，没有让对方摔倒在地。 失魂落魄发动的对象，除了林瑜，还有面前已经成为枯木般的服务员，可惜对方并没有受到影响，孔杰猜测是因为对方已经没有了魂魄，只剩下被邪力操纵的躯壳。 安顿好林瑜，终于可以放手一搏了！ 她刚才所说的领域既然能隔绝外界，刚好也让自己无后顾之忧！ 自己害怕暴露异端的身份，对方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对自己出手，很公平！ “天遁剑法！” 孔杰立刻运转神通，想象中摧枯拉朽的场面并没有显现，看着两团魂焰直直到朝着自己飞来，孔杰嘴里高呼一声“娘希匹！” 辗转腾挪，堪堪闪身躲过，他特地注意了，还好魂焰射来的方向不是对着林瑜，否则拉上对方闪避，还真不一定能完全躲过。 这东西的威力孔杰刚来这个世界就有幸见识过，只要擦上一点火星，整个人都会顷刻间变的灰都不剩。 魂焰在接触到饭桌的一刹那，桌子瞬间变成灰烬，连燃烧的过程都没有。 服务员的凸起的眼球“啪啪”两声炸开，从眼眶的黑洞里射出两道逼人的红光。 “异端…异…异端！！！！” 对方厉声嚎叫着，这熟悉的词汇让孔杰不寒而栗，看了看一旁陷入沉睡的林瑜，生怕对方被这声音叫醒。 为什么天遁剑法用不出来？ 孔杰这才想起，自己的神通是不入阶的，必须要找到一个媒介！ 也就是在说明中看到的“形剑”。 “高手过招，飞花摘叶，皆可伤人！心中有剑，万物皆可为剑！” 这次不会出漏子了！ 孔杰抄起一只筷子，奋力抛向空中。 “天遁剑法！” “啪！” 筷子落地的声音让孔杰从美梦中醒来，再看面前张牙舞爪的服务员。 他心想，不是这么倒霉吧？ 第82章 林瑜的身份 就在这时，脑海空间中的金球，突然间金光大盛。 随着脑海中传来一声惊天巨响，秦琼法相应声而出，庄严肃穆的金光瞬间让暗沉的房间变得无比亮堂。 不是… 自己也没召唤法相啊？ 孔杰先是疑惑，等看到秦琼手持的双锏，顿时明白了一切！ 系统这是想让自己以锏为剑！ 心念一动，孔杰第三次使出了天遁剑法！ 金锏从秦琼双手中脱飞而出，随着孔杰的意念悬停在空中，两柄巨大的金锏缩小成正常兵器的大小，虚影也随之凝实，通体如黄金铸造一般。 过去这双锏一直被孔杰用来加固门的防御，因为他知道这东西并不具备攻击性。 只希望天遁剑法有用吧！ 随着孔杰的心念，双锏在空中震颤出犹如龙鸣之声。 服务员手中的魂焰更盛，随后弥漫到全身，这让他整个人都被诡绿的火光包裹，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火人！ 嘴里嘶鸣声不断，对着孔杰直扑而来。 “去！” 双锏犹如闪电，先后洞穿对方的身体，服务员行动一滞，维持着扑的姿势，定格在那里。 双锏依旧没有停息，在服务员的身体四周来回穿插飞舞，以对方的身体为中心来回洞穿。 每穿一次，服务员的身体就震颤一下，魂焰也随之萎靡几分。 金锏的速度已经快到孔杰根本辨认不出它的形状，只能看到两道金色的流光，就像是围绕着原子核而运动的电子轨迹。 没等孔杰召唤，金锏就像有自主意识一般又回到了秦琼的双手中，变回原先的虚影状态，还在不住的震颤着，仿佛在向主人宣布它们已经完成了任务。 此时孔杰定眼再看，只见服务员的残躯已如枯死的树木，开始一寸寸的瓦解碎裂，在魂焰的包裹下自焚起来，随着火焰燃尽，他的身体也化为了一滩黑灰。 终于结束了！ 一点也没有拖拉，孔杰第一时间便收了法相。 果然，在服务员化为灰烬后，室外的灯光骤然亮起，混沌的天色再一次从房间的窗户照射进来。 “你好，点菜是吗？” 又一个服务员推门进来。 孔杰惊讶的发现这个人和刚才的人长得一模一样！ 对方看到屋内少了张桌子，地上还多了很多细密的黑灰，顿时傻了眼。 明明自己刚刚上菜的时候还路过这里，怎么一瞬间… “先生，这…这是什么情况啊？” 服务员愣愣的问道。 孔杰刚想说话，一道清朗的女声抢在了他的前头。 “我们也不知道，刚进来这里就是这样的，还准备问你们老板这是怎么回事呢！” 孔杰闻声一愣，循声看去，顿时感觉到脊背一阵发凉！ 林瑜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此时正面容严肃，哪里看的出来一点点迷糊？ 可是… 根据孔杰的判断，对方只是准圣徒，按道理来说，失魂落魄的持续时间不可能这么短！ 服务员连声道歉，丝毫没有怀疑这是他们做的，毕竟两人刚进来不久。 心里泛着嘀咕，随后服务员又为他们换了一个包厢。 “刚刚很纠结吧？” 两人坐定后，林瑜在一旁轻笑，眼镜片折射的光线让孔杰看不清楚她的眼神。 孔杰强作镇定，问道“纠结什么？” “纠结…自己该怎样在我面前使用神通啊！” “嗖”的一声！ 几乎是一瞬间。 孔杰拉开与对方的距离，退到门边，隔着圆桌，看着林瑜依然巧笑倩兮的模样，心里只觉得一阵胆寒。 “你到底是谁？” 孔杰皱着眉头，警惕到极致！ 难道说失魂落魄没有起作用？刚刚对方一直都是清醒的，那为何… 心头生出无数令他恐惧的猜想，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对方想在战斗结束后，独吞自己！ 毕竟对于信徒而言，一个异端能带来的巨大功德！谁都不想拱手让人！ 面对孔杰的提问，林瑜依然平静，用一种故作天真的语气戏弄着惊魂未定的男人。 “我是林瑜啊！你妈妈给你介绍的相亲对象，虽然目前来看，对你，我不太满意。” “哪里不满意？” 孔杰一面扯东扯西拖延时间，一面伺机寻找逃跑路线！一只手已经悄悄搭上了门把手。 该死！ 领域已经褪去，他现在根本无法在公共场合使用神通！ “张队长和我说，你很有头脑，现在看来嘛！智商忽高忽低。” 第83章 林瑜的计划 林瑜口中的张队长，该不会是张龙升吧？ 联想到在奶茶店的时候观察到的情况，几乎瞬间，孔杰便意识到对方很可能就是自己在红楼中遇到的，那个凭空消失的女人。 但生死攸关，他根本不敢完全笃定这种可能。 自己的神通对她几乎没起到作用，说明如果对方是信徒，实力绝对在圣徒之上！ 这边的手已经搭上门把手，那边的嘴还在继续试探。 “张队长还和你说了什么？” 孔杰的小动作没有逃过林瑜的眼睛，但她没有丝毫阻拦的意思，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话，便让孔杰的手顿时从门把手上松开。 “他说…肉菩萨毁在你手里。” 林瑜的话让孔杰的身体猛然一颤，仿佛触电般僵硬在原地。 “你小声点！” 说罢孔杰赶紧看了看四周，这种事情如果被人听到了，是真的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胆小。” 林瑜嘀咕了一声。 孔杰终于卸下了防备，慢慢走了过去，纠正道“这叫谨慎。” 肉菩萨毁在自己手上。 这件事除了自己，张龙升，黑袍人，王老，不会再有第五个人知道。 但现在有了，说明对方是值得信赖的人，至少是他们信得过的人。 坐下后，孔杰疑惑道“所以，那天我在红楼十八层看到的是你？” “我猜到你会有这样的问题，所以，我特地穿了那天的鞋子。” 看着卡了壳的孔杰，林瑜的脸上泛起优雅的笑容。 “一直盯着别人的脚看不太礼貌哦！” 孔杰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的身份对方早就知道。 林瑜收起笑容，话语变得凝重而迟缓。 “今天过来，其实就是想和你开诚布公的谈一下，后续的计划。” 孔杰不由的皱起眉头。 “在这谈？” “不用担心，我用了神通，可以随意说。” 随意说？ 孔杰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城隍的神通，保境安民！ 难道说对方的神格是来自于城隍？ 可是城隍只是一级神，怎么会让对方不受失魂落魄的影响？ 还是说，林瑜是一级神高阶？ 思绪翻滚之下，看向对方的眼神也不由得带上了一丝疑惑，林瑜冰雪聪明，自然洞悉孔杰疑惑的点在哪，但她并没有给孔杰解释。 “大体的计划，张队长应该和你说过了吧？” 孔杰还没适应林瑜身份的转变，闻言愣了一下，点头道“他说过，他说你们的目的是毁掉千幻心神的法身，我只需要在法身被灭杀后，帮他取一样东西。” “是这样的，没有错。” 孔杰好奇道“张队长说让我帮他拿一盏灯，你知道是什么吗？” “锁魂灯。” 林瑜声音清冷，眼神中带着几分思量，“具体的用处我不好多说，你还是等他自己告诉你吧。”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孔杰也不好再追问。 锁魂灯… 名字有点怪！听起来像武器，是锁住别人魂魄的东西吗？ “本来计划是这样的，不过…现在情况有变。” 林瑜的眼神泛起涟漪，带着几分恳求，这还是孔杰第一次见她这样的眼神。 “怎么说？” “我们需要你参与进来，作为交换，你可以分走千幻心神三分之一的功德。” 孔杰听后不禁在心底盘算起来，说实话，三分之一的功德的确不少，但他得弄清楚自己需要做什么，毕竟小命更重要。 似乎读懂了孔杰的想法，林瑜交叉双手，轻描淡写道“并不需要你出太多力，只需要你牵制住一个人就可以了。” “谁？” “如初月身边的绿衣女。” 哦… 那个女人啊！ 孔杰松了口气，如果是她的话，倒也不算棘手，对方的实力应该还没有到达圣徒，现在自己又多了攻击的神通，不难应付。 而且林瑜用的词是牵制，孔杰丝毫不怀疑对方用词的精准性。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可以！” 其实本来孔杰还在纠结到底帮不帮张龙升这个忙，但林瑜开出的条件让他无法拒绝，在他看来，牵制绿衣女甚至算不上参与，只是顺手的事情。 两边都能拿好处。 “但是我有一点要求。” 孔杰立刻补充，林瑜对此并不意外，下颚微扬，露出修长的脖颈，示意他请说。 “如果计划即将失败，我会第一时间撤退。” 林瑜沉默了，孔杰可能觉得自己这样说很怂，补充道“不是我怕死，是我不想拿命来赌。” “你就是怕死。” 林瑜一句话撕破孔杰的面具。 “不过…”对方沉吟了一会，“这个要求我同意了。” “…” 随后林瑜开始介绍行动计划。 “这次行动，加上你一共四个人，我的两个队友对付如初月，你牵制绿衣女，我毁法身。” 林瑜的话差点惊掉了孔杰的下巴。 就像在说，你们一个绑唐僧，一个打猪八戒，孙悟空，我来！ 可是那是一尊小型二等神只的法身，而且听张龙升的意思好像已经晋升为小型一等神只了，和当初他面对的肉菩萨同等级。 虽说他的确灭杀了肉菩萨，但那是在王老的帮助下，最后还依靠了规则性的漏洞才将其毁灭的。 王老是什么存在？ 无论是黑袍人，还是张龙升，都需要仰望的存在！ 林瑜是什么存在？ 孔杰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女人，发现自己真的不知道对方是怎样的存在。 “怎么？很吃惊吗？” 林瑜面色清冷，一副理应如此的模样。 就在谈话的间隙，“吱呀”一声，孔杰立刻警惕的看了过去，进来的是服务员，手中端着一份烤鸭，是之前他们点的。 “贵客久等了！” 黄澄澄的鸭子绑着一根红色的飘带，看上去很是喜庆。 “这是本店的招牌烤鸭，皮脆肉嫩！名为恭喜发财鸭！祝两位贵客财源广进！！！” 没想到这个世界的餐饮业和前世一样卷，不遗余力的搞各种噱头，孔杰正准备说谢谢，林瑜却像没看见一样。 她继续说“计划定在下周一晚，千幻心神的神台已经被毁，我们要毁掉法身，必须要赶在神台重塑之前。” 声音清冷，不大不小，足够让房间内的三人听的一清二楚。 孔杰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是？ 这是可以当着别人面说的话？ 第84章 烤鸭 空气似乎凝固了。 在不安的情绪下，孔杰看向服务员，本以为对方会变得癫狂，口中大叫异端，可没想到对方就像没听见一样，又自说自话了好一阵，随后弯腰鞠躬，退出房间。 “我说了，我布下了神通，没关系。” 林瑜双手托腮，似乎很欣赏孔杰紧张的样子，那种眼神，像在看马戏团里的猴子。 孔杰感觉到对方的嘲弄意味，欲盖弥彰的轻咳几声。 看来这个神通的效果，并不是如自己所想，不是城隍爷的保境安民，难道是催眠类的？ 可是催眠也不具备攻击性吧？ 不过孔杰不傻，他知道问别人具体的神通，是很不礼貌的行为，神通，是每个遗神者保命的手段。 哪怕同为遗神者，在彻底熟悉之前，也最好不要透露。 黑袍人和他说过。 “下周一晚？有什么讲究吗？” “红楼已经在各部门中疏通关系，下周一晚上就会重新营业。” 孔杰闻言疑惑道“那为什么不趁周一之前？” “如果你在一所大楼中，突然发生火灾，面前有两条逃生通道，你会选距离你近的，还是远的。” 林瑜突然提了一个与话题无关的问题。 孔杰思索一会，不明白对方什么意思，本能回答道“近的啊！发生火灾，时间就是生命。” 林瑜轻笑道“错了。” “哪里错了？” “距离近并不代表时间快，因为大多数人都和你的想法相同，正确的选择应该是选择距离更远的门，因为那里没有人。你要知道的是，哪怕距离再短，但几百个人同时涌入，你觉得你还能逃得出去吗？” 孔杰瞬间明白，事实也确实如林瑜所说，在一些火灾中因踩踏死亡的人数甚至超过了火灾本身。 “所以，我们出于惯性思维，会认为在红楼还未营业之前是下手的好时机，不光我们这么认为，对方也如此认为。” 三言两语，林瑜就将其中的关窍说了个一清二楚。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意思其实有点出入，但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 孔杰点点头，又想到之前那个服务员，问道“你之前说的领域，是怎么一回事？” “实力强大的圣徒，会拥有领域，在对方的领域内，你的力量会被削弱，他的会得到增强，大体如此。” 林瑜似乎觉得这样说不够完美，又补充道“邪物千千万，领域各不同，有的会有些诡异的手段在里面。” “实力强大的圣徒？这是指…” 林瑜反问“小型一等神只的圣徒，和小型三等神只的圣徒，你觉得会一样吗？” 原来如此！ 孔杰这才明白，原来同为圣徒，因为所供奉的邪神等级不同，实力也会有差异！ 怪不得如初月那么想要提升千幻心神的等级！ “好了，动筷子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听对方这样说，孔杰这才注意到她的眼神一直有意无意的往烤鸭上瞟。 心中不由暗笑。 说罢，林瑜夹了一块烤鸭皮，又挑选了一块鸭肉，葱姜蒜，酱料，一个不漏，慢条斯理的被包在薄薄的饼里，随后小嘴一张，咬了一口后细细咀嚼。 像只兔子。 清冷的面容瞬间转化为满足的神情，两只眼睛也弯成了月牙。 “你还真没说错！这家烤鸭，好吃！” 连语气都变了，随后她也许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立刻回到原先清冷睿智的模样，淡淡道“其实也就还…不错。” 看着如此“反差”的林瑜，孔杰沉默了。 她真的能正面硬刚千幻心神吗？ 第85章 小姑 吃完饭后，林瑜开车将孔杰送回家中，一路上两人都没什么话，看着清淡如水的女人，孔杰的内心生出了一种魔幻之感。 自己的相亲对象，摇身一变，成了遗神者，这个世界上究竟还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车停在小区门口，林瑜淡淡道“下车吧，等我下周一前联系你。” “好的。” “老妈，我回来了！” 打开家门，孔杰一面脱鞋子，一面招呼着，却听不见回应。 咦？ 家里没人？ 他打开手机，发现妹妹在五点多的时候给他打了几个电话，老妈也打了一个，因为自己手机调成静音所以一直没接到。 于是他拨通老妈电话。 接通后那边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谈话声，酒杯碰撞声，像是在饭店吃饭。 “喂？老妈？” “嗯嗯！儿子啊！打你电话怎么没接，今天你小姑喊我们一家子聚聚，不是听说你进了神卫局嘛！特地让我把你喊着！” 小姑？ 自从爷爷丧礼后，确实很久没见过她了。 孔杰想了想说“你帮我和小姑说一下，我今天在单位加班，过不去，真不好意思！” 电话那头一阵嘈杂，过了一会老妈的大嗓门声又传了过来“你小姑说你们单位根本就不用加班！说她聪明着呢！让你别骗她！” 孔杰心虚的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这个小姑，不知道什么叫人艰不拆吗？ “她说有件事想咨询你一下。” 有事？ 孔杰不由感到有些奇怪。 电话那头又没了声音。 过了几秒钟，小姑的声音传来。 “小杰？” “唉！小姑！” 孔杰连忙答应，对方的语气中满是关怀。 “小姑不管你在忙什么，饭吃了没？没吃快过来吃！菜都没怎么动，过来小姑再给你加两个喜欢的菜。” “谢小姑，真不用了！我在外头吃过了，听我妈说你有事问我，什么事啊？” 对面沉默片刻。 “其实…也没啥事，电话里头说不方便，回头有功夫见面聊吧！” 孔杰连忙问“小姑你急吗？急的话明天我过去找你吧！” “不急，你忙你的！咱们老孔家出人了啊！竟然能进神卫局，这可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好工作！以后你小姑可就指着你了！” 孔杰闻言一阵憨笑，又客套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放下手机后，孔杰感到疑惑，在他的印象中，小姑是个非常自强的人，从来不会和家里人透露自己的工作，记得在前世的时候，老爸说小姑在某个知名企业当高管，但具体问是哪个企业，老爸就不知道了。 听小姑的意思，好像是想让自己帮她什么忙？ 也对，神卫局这样的实权部门，政府各个部门都会卖个面子。 估计是工作上有什么需要协调关系的吧。 可是深谙小姑脾性的孔杰，总觉得这事情透着一股怪异。 突然想到了什么，孔杰又给妹妹抠了个消息。 “老妹，今晚二伯来了没？” 过了一会，妹妹回复过来。 “二伯说他在出差，好像在南城吧？没来，怎么了？” “没事，我就问问。” 对于这个神秘的二伯，孔杰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奈何对方把自己扔进神卫局后，似乎就不管自己死活了，孔杰不止一次有联系对方的冲动，又怕会给对方带来麻烦。 上次差点跑市局去了，还被张龙升拦了下来。 回到卧室，关上门，孔杰坐在书桌前，仔细的想着即将开展的行动，既然已经决定要趟这滩浑水，那么在行动前一定要把自己的实力尽可能的提升。 比如剩下那九枚鬼还钱，他就想着是否能和系统交换什么！ 哪怕是一次性的东西，孔杰也觉得不算很亏。 如果梭哈后，系统给他来上一句，获得可秒杀小型一级神只技能，使用次数一次。 那可就赚翻了！ 不过想想也不太可能。 “系统？” 孔杰试探性的问了一声。 没有回应。 “球哥？” “金球哥？” 一连几次，都没有反应，孔杰深知系统尿性，估计过一会就要把自己拉进空间里。 可惜这一次他失算了。 脑海空间内的金球缓慢旋转着，一点反应都没有。 孔杰深呼一口气，将储蓄罐里的鬼还钱倒出来，码成一排，冒着绿幽幽的鬼气。 “向系统提出申请，交换九枚不明钱币。” 终于，系统有反应了。 “可消耗不明钱币十枚，觉醒纯阳剑仙残相，是否现在觉醒？” 残相？ 残缺的法相吗？ 十枚鬼还钱这也要价太高了吧！ 最重要的是现在自己身上只有九枚啊！ 第86章 吕祖残相 “向系统提出赊账！” 孔杰想了半天，说了这么一句。 自己现在身上钱不够，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金色文字显现。 “赊账系统正在开启，请填写赊账数额。” “不…不明钱币一枚！” 孔杰大喜过望，都紧张到吐字不清，生怕系统反悔。 没想到瞎猫撞死耗子，还真有赊账功能？看来这系统还有不少功能等待自己挖掘啊！ 他高兴的想笑，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赊账申请通过，期限为一周，利息为本金双倍。” 双倍本金？ 这是高利贷吧？ 孔杰的笑容被冻住，自己只是赊一枚！这要是赊十枚！自己岂不是在给系统打工？ 麻绳专挑细处断，很快，又是一个不幸的消息传来。 “赊账抵押物为一门现有神通，逾期不还将予以没收。” 孔杰彻底无语！ 黑心系统啊！ 不过骂归骂，这账无论如何自己是要赊的，大不了后面还他两枚就是了，就算行动失败，自己没功劳都有苦劳，舔着脸去找张龙升要两枚鬼还钱，想必对方也不会拒绝。 至于拿什么神通去抵押，几乎是一瞬间，孔杰就做出了决断。 守一门，可以用来防御。 失魂落魄，可以用来辅助自己战斗，而且还可以用来解决暴露身份的麻烦。 至于天遁剑法更不必说，这是目前自己仅有的攻击性神通，要是抵押了，自己总不能上去和人肉搏吧！ 只有借尸还魂了，这个曾经立过大功的鸡肋神通，千幻心神的法相并非尸体，这个神通派不上用场。 “抵押神通为，借尸还魂！” 金色文字变幻。 “已收到请求，现抵押神通为借尸还魂，请再次确认，是否赊账！” “确认！” 孔杰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 “确认通过。” 四个金色文字变幻而出，孔杰的忧伤瞬间被这金光冲淡，心中也不由得产生一股期待，这一次！系统会给自己怎样的惊喜呢！？ 正等待着。 突然，他的脑海中响起了一阵嗡嗡声，头晕目眩的感觉像一波波的浪潮，让他无法集中精神。 什么情况？ 这种感觉自己从来没遇到过？ 系统出故障了？ 头晕的感觉如同置身于旋转的旋涡中，周围的世界变得模糊不清，当孔杰再次睁开眼，周围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 他松了口气，自己来到金球空间了，只是这次阵仗有点大，像是被人使劲晃动着脑袋，硬生生拽过来的。 很快，孔杰就发觉到了异常。 他发现，在这苍白无物的空间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黑点，和孔杰隔得很远，看不清楚是什么。 这是什么？ 警惕之心顿生，刚想过去，身体就被一股巨大的吸引力拖拽而去，正是黑点的方向。 奇怪的是，身体并没有移动的轨迹，似乎是折叠了和黑点处相距的空间。 一眨眼，孔杰就来到了黑点处，好不容易稳住了前倾的身子，这才发现那团黑点，其实是一个男人。 这是他第一次在金球空间里看到别人，带给他的震撼无疑是巨大的，就像是属于自己的秘密基地，突然闯进了一个非法入侵者。 难道说，这是系统的化身？ 他强压着惊疑，仔细打量着男人，只见对方黑发披肩，双眉入鬓，气质十分出尘，在男人面前摆放着一张长型的桌案，案铺宣纸。 对方眉眼低垂，似乎根本没察觉到孔杰的到来，虚握毛笔的手肘，高高的悬垂于半空，似乎在思考着该如何落笔。 孔杰警惕的凑上前，刚想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嘴根本发不出声音。 真是怪事！ 正惊疑之际，对方的笔悄然动了。 饱蘸浓墨的笔尖摁在纸上，顿时一股金光从桌案上迸射而出，刺的孔杰连退几步。 笔走龙蛇，第一字顷刻便成。 是一个“乾”字。 孔杰看的入神，心中开始猜测，是乾坤？ 没有犹豫，笔断意连，第二字随后便至。 果然是“坤”！ 随后一连又写了十二个。 孔杰凑上前看，发现是两行诗。 “乾坤许大无名姓，疏散人中一丈夫。” 这是什么诗？ 自己好像没听说过啊！ 孔杰又看到对方在纸侧落款，黄铜身的斗笔写的却是蝇头小楷，可见功力之深。 孔杰虽不懂书法，但是对有名的字体还是有所了解的，对方写的应该是柳体字，柳体取匀衡瘦硬，追魏碑斩钉截铁势，特点是骨力遒劲，结体严紧。 书法界素有“颜筋柳骨”之说法。 落款写到一半，孔杰探头去看，写的是“有感钟师昔年点化之恩。” 钟师？ 孔杰陷入思索之中，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手执蒲扇，袒胸露乳的胖道士形象！ 钟离权！ 称钟离权为师，那么面前的男人难道是… 吕洞宾！？ 他哪里还不知道对方就是系统所说的残相，只是这还是他第一次以这种方式见到法相。 不似是神，倒像是一个血肉鲜活的人。 就在震惊之时，纸上的十四个大字突然爆发出金光一阵，偏旁部首脱纸而飞，十四个大字扭动变形，升至半空。 男人单手抬起，嘴里念了一声“福生无量天尊。” 声音轻薄寡淡，不惹红尘。 福生无量天尊，这是全真教乃至整个道家的术语，孔杰也更加确定了男人的身份，毕竟吕洞宾本身就是道士，更是全真教的北五祖之一。 随着对方话音落地，刹那间，这些金色文字挨个被打入孔杰体内，每打进一字，孔杰就感觉自己的力量增强几分，这些文字化为一股股热流在孔杰的经脉内穿梭来回，爽的他全身战栗。 最后男人也化成一缕金光，紧随其后，钻进了孔杰的眉心。 刹那间，孔杰的眉心处便多出了一枚金色的印记，像树叶又像火焰。 感觉到眉心传来的灼烧感，孔杰后知后觉的用手摸了摸眉心，感觉到皮肤上微微的凸起。 难道这就是系统所说的残相？！ 如果现在有人看到孔杰，会发现他的眼眸中流动着金色，气质也发生了一定的改变，整个人似乎多了几分道韵。 随后金色文字在视线中铺开。 “已觉醒纯阳剑仙吕洞宾残相，可得专属神通伤害加成，因第一神通等级过低，无法觉醒第二神通。” 第87章 欣欣小卖部 此时此刻，江都市神卫局的会议室中，静得只容纳的下呼吸声，八张椅子围着椭圆的长桌，均匀的坐着八个人，椅上的人无不挺立, 面容肃穆。 在八张椅子之上，还有一张椅子，坐着的是一个老者。 如果孔杰在这里，会发现这其中不少人他都认识，无论是前不久找过他的郑周，还是在进神卫局之前就“有幸”遇到的王明，而这两人都坐在桌子的最下首。 “哒哒。” 轻敲手指的声音从上首处传来，在落针可闻的会议室里响起，仿佛带着某种特殊的命令，让座位上的人面容更加严肃。 “我看…就这么定了吧！” 在一片沉默中，出现了一个倔强的声音，如果孔杰在这里一定会认出来，说话的人正是自己的二伯，孔德生。 “我不同意！他的资历…” 苍老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威严，几分戏弄。 “你不同意？你拿什么不同意？！” 。。。 自从孔杰觉醒了纯阳剑仙的残相后，自信心也前所未有的高涨起来，甚至于，他现在特别希望再和张龙升碰一碰，好真切的感受一下自己实力的进步。 一味防守挨打，东闪西躲的日子终于一去不复返了！ 而系统所说的，残相对于专属神通的加成，很显然就是针对天遁剑法。 趁着四下无人时，孔杰也曾悄悄展开过残相，发现并不像其他两个法相会生起神明的虚影，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残相的缘故。 时间很快来到了周五下午。 在此之前，孔杰度过了几天的安稳日子，没有惊心动魄，生死攸关，让他好好的享受了一下平淡的生活。 白天上班，下班了偶尔会独自去外头逛逛，中间还带着孔然去商场买了两套她种草已久的萝莉裙，在南鼓巷里收到的钱，五万打回了任务资金的卡里，另外二十万他计划着先买辆车，这样出行也更加方便。 堂堂神卫，总不能又是挤公交，又是挤地铁，虽说这段时间他使用最多的交通工具还是自己的双腿。 孔杰甚至有种感觉，就把这里当做前世一样生活下去，可能也还不错。 但很快，林瑜的电话吵醒了孔杰的美梦。 “喂？孔杰。”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身份的转变，林瑜的声线变得愈发清冷，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在的，有事你说。” 孔杰在神卫局办公室，说话并不方便。 对方道“六点半，欣欣小卖部，带你和其他两个队友会一下面，记得别迟到。” “收到。” 放下手机后，孔杰发了会呆。 欣欣小卖部？ 那里不是自己和黑袍人的联络点吗？ 难道说，林瑜不光认识张龙升，和黑袍人，王老，都有所接触？ 下班后，孔杰脱下制服，换上便衣，走那条小道一路绕到欣欣小卖部外，小卖部里安装的是最老式的灯管，照明度很低，远远看过去，整个店都像被蒙了一层厚厚的灰。 “王老。” 嘴里招呼着，脚在踏进门的一刹那。 异变突生！ 即将踏入的地方瞬间变成漆黑一片，就像是墨汁一般朝着周围延展开来，孔杰本能的想逃，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就像被固定住了。 更诡异的是这漆黑的墨汁根本就不需要载体，哪怕是空气都可以侵蚀，很快，孔杰周遭的世界已经变成了漆黑一片。 在这空间里，他什么都看不见。 红楼的人！ 这是孔杰的第一反应！ 不对？就算是红楼，有王老坐镇！她们怎么敢如此放肆？ 王老呢，王老去哪了？ 还有林瑜她们？ 孔杰心中生出一个恐怖的想法，不会被一锅端了吧？ 毕竟王老实力虽强，但信徒中也不乏实力强大的存在，否则对方就不会在这个不起眼的小卖部里夹尾求生了。 越想越是惊惧！ 孔杰立刻展开法相，而且是同时展开三尊！ 孔杰之前没有试过，这是他第一次尝试。 秦琼虚影高大威猛，面若冠玉，一身金甲，手持四棱金锏，陆之道虚影鬼气森森，赤发青面，眼若铜铃，一身长衫如血。 两尊法相分别站立于孔杰的身后，同时，孔杰的眉心燃烧起金色的火焰图纹。 整个人的气势在这一刻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法相带来的增益远非系统说明中那么局限，这一点，孔杰早就发现了。 漆黑中幻化出云雾缭绕的鬼手，如同五指山一般从天而降，誓要将孔杰压在掌下。 “两位神明请助我！” 在孔杰急切的呼唤下，秦琼陆之道的法相虚影纷纷动了，四只巨大的手如同麻花般纠缠凝结成一只更大的手，带着滔天的气势和鬼手碰撞于一处。 可惜，在鬼手的面前，法相虚影就如同纸糊的一般。 连一秒钟都没挺住！ 第88章 小队集合 “神通，天遁剑法！” 两道金色流光在孔杰的召唤下，如同奔雷一般射向鬼手，正是秦琼手中的金锏。 可惜仅仅只一瞬，金锏便如同撞上了一堵气墙，悬停在鬼手前，不得寸进。 锏体在颤动，似乎在挣扎鸣叫着，气势已经渐渐衰颓。 鬼手随意的轻弹两下，金锏瞬间被弹飞，那信手拈来的模样，如同弹飞了两根牙签。 看着倒飞而出的金锏，孔杰绝望了，眼看着鬼手下落的趋势不减，死亡就在瞬息之间！ 随着鬼手猛地砸下！ 孔杰忍不住惊叫一声！啊！ 我是要死了吗？ 孔杰绝望的闭上双眼，却久久没有等来撕心裂肺的痛楚，孔杰睁开双眼，眼前站着的人竟然是王老，对方老态龙钟的抽着香烟，目如鹰隼，看到满头大汗的孔杰，笑了笑。 “来了啊！” 孔杰冷汗涔涔，在惊魂未定中，茫然的点头。 刚刚那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还没来得及问，便被一道女声打断。 “谁在叫？” 声音带着清冷和疏离。 随着一道窈窕的身影从小卖部的门帘中走出，正是林瑜。 看到来人是孔杰，胸膛还在不住的起伏，俨然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林瑜蹙了蹙眉，眼若寒潭。 “林小姐。” 孔杰和对方打了招呼，今天对方没有戴眼镜，将头发扎成了马尾，使得整个人看上去更加干练。 她缓缓走到王老身旁，下一秒双手伸出，竟然抱住了王老的脖子，而王老看她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慈爱，像是在看自家孙女一般。 林瑜巧笑倩兮，清冷不再，犹如寒潭中生出遍地桃花，一时间把孔杰也看傻了。 “你这个小妮子！还有外人在呢！” 王老轻咳一声，回头看去，眼如暖阳，拥挤的皱纹里装满了宠溺。 林瑜闻言松开手，挺直了腰身，对着孔杰正色道“今天叫你过来，是见一下两个队友，马上他们就到了。” “哦哦，好的！” 孔杰傻傻点头，显然还没有从小卖部门前那可怕的一幕中回过神来。 王老的声音如同蚊蝇，化作细线钻进孔杰的耳中。 “小娃娃，哪怕在我们那个年代，你也能算得上不世出的天才！三神通，三法相…你藏的可真深啊！” 闻言，孔杰面色一阵发苦！ 此时他哪里还不明白，刚刚那可怕的景象，正是王老对自己的试探！ 没想到自己的底牌就这样轻易的暴露，再看林瑜的脸色毫无变化，看来王老的声音只有自己可以听见。 孔杰苦笑道“王老，你可是把我吓毁了！我还以为这里被人端了呢！” 林瑜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听到孔杰的话面色陡然一冷。 “注意你的言辞，你面前的这位，可是当年的一百零八神将之一。” 一百零八神将？ 没听过，孔杰只知道梁山一百零八将。 “陈年往事而已，名字我都丢了，这些你还帮我记着？老头子我已经是半截入土的人咯！” 王老佝偻着背，自嘲似的笑笑，孔杰发现对方其实并不驼背，也不知为何总是弯着腰。 就在此时，小卖部内骤然多了一道身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没有任何移动的轨迹。 孔杰心头陡然一震，随着实力的提升，现在他的感知力也很强，如果有人进入到他身体的警戒范围内，除非对方实力远高于自己，否则自己一般是可以察觉到的。 这个人几乎贴着他肩膀出现的，他却没有一点觉察！ 孔杰定眼看去，出现的是赫然是上次在红楼里见过的女人。 见到来人，林瑜笑着打了声招呼“艳姐。” 对方也微笑回应“小瑜！久等了。” 艳姐？ 孔杰偷偷打量面前的女人，穿着一件驼色的冲锋衣，紧身裤，整个人看上去非常运动，身体的弧度十分优美，像是常年健身。 随着对方的眼神移过来，他赶紧收回目光，紧跟着打招呼道“艳姐你好，我是孔杰，之前见过。” “我知道，幸会。” 对方的目光并没有立即收回，在孔杰的脸上游荡了一会。 “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 对方的话让孔杰倏的一怔。 第三次见面？ 不是第二次吗？ 看着孔杰眼中的疑惑，对方却没有任何解释的意思，林瑜问道“钱哥来了吗？” “他…磨叽的很！慢死了！” 提到另一人，女人话里话外间虽透露嫌弃，孔杰却在其中听到了藏不住的甜蜜和喜悦之情。 这两个人，是情侣吗？ “不好意思，来晚了！” 男人的声音伴随着急促的喘息，从门外传来。 孔杰循声看去，顿时愣在了原地！ 不是！？ 怎么会是他！ 第89章 分析 男人带着一副金丝眼镜，身穿浅蓝色衬衣，西装裤，黑皮鞋，像是上了一天班的社畜，紧赶慢赶来到这里，但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个人，孔杰认识！ 这人不是死者王艳的丈夫吗？ 自己在红楼的时候还遇到过对方！对方那如同瘾君子般的状态，满地打滚的癫狂样子，深深的烙印在了孔杰的心里。 但令他费解的是，在红楼见到对方的时候，男人分明已经被吸成了人干。 那个身体状态，明显已经时日无多。 这才过去多久？ 现在来看，对方虽不说是生龙活虎，整个人看上去也毫无异常，原本干瘪的皮肤和肌肉不再，精神又恢复到了充盈的状态。 看着男人脸上挂着的，如和煦春风般的笑意，孔杰一时间呆住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队友会是这个男人！ “艳姐！看，钱哥来了！” 艳姐！ 艳姐… 孔杰在心里重复！该不会这个被林瑜称为“艳姐”的女人，就是已经死去的王艳吧？ 难道人死还能复生吗？ 虽然自己没有见到过“王艳”的尸首，但是既然在神卫局立案了，其余神卫应当是见过的，如果死的人不是王艳，那个女人又该是谁？ 这时孔杰又想到对方刚才所说的“第三次见面”，其中透露出的诡异。 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和对方见面的？ 完全没有印象。 女人笑的嫣然，走到孔杰面前。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王艳，这位是我的丈夫。” 还没等王艳介绍，男人便走了过来，点动着头道“钱逸平。” 孔杰还未从惊讶中走出，他皱着眉头，左手的大拇指下意识的放在嘴唇下面来回移动。 王艳对孔杰的反应并不意外，和钱逸平对视一眼，两人都生出笑意。 “是不是非常好奇？有很多问题想问？” 孔杰现在确实满肚子的疑惑，两人的出现算是提醒了他。 他骤然发现，似乎从自己接到这个案子开始，后面的每一步都被人谋划好了。 比如说林瑜，自己刚刚和她相完亲，立刻就接到了千幻心神的案子，要说这完全是巧合，打死孔杰也不相信！ 遗神者的数量本就稀少，虽不知道具体的比例，孔杰也不相信自己会那么的“幸运”。 再比如案子的死者，如今突然活着跳出来还成了自己的队友，对方的丈夫，在南鼓巷中明明一副将死的模样，一个逼死妻子的男人，现在不但恢复健康，而且也成了遗神者！ 突然之间，脑子似乎不够用了。 林瑜转动着天鹅般修长的脖颈，将一头秀发散落下来，又重新扎了个马尾。 “有什么想问的，现在问完。” 声音清冷中带着一丝慵懒。 “我…我想知道之前那尊千幻心神的法身，是谁毁的。” “你觉得是谁？” 根据孔杰的之前的想法，法身大概率是被林瑜毁掉的，虽然他从未开口问过。 但现在孔杰有了不同的想法，既然王艳和钱逸平都是遗神者，而且王艳是假死，那么很有可能毁法身的就是他们夫妻二人。 不！ 不对！ 孔杰的眼神从林瑜身上，转向王艳钱逸平二人，最后又转向了林瑜，孔杰并未说出答案，但对方几人从他的眼神中已经读懂了他的判断。 林瑜淡淡道“能猜对，还不错。” 孔杰长长呼了一口气，缓缓展开了自己的分析。 “身为遗神者，在自己所“供奉”的法身毁掉以后，考虑的第一件事，一定是如何继续隐瞒身份。” 这是一个铁打的逻辑。 孔杰继续推导“其中的关键点，在于如何制造不在场的证据，所以艳姐假死，再由钱哥伪装成杀人抛尸者，林瑜姐毁掉法身，和艳姐假死的时间基本同步，这样他们两个可以把自己从这件事中摘出去。” 林瑜看了他一眼。 “你接着往下说。” 第90章 疑点 “钱哥后来和我在南鼓巷里见过一次。” 孔杰朝钱逸平看了一眼，后者闻言顿时有些尴尬。 孔杰接着分析道“我想，大概是以此为契机去探查红楼内的情况吧？嗯…但是我不明白，我听到如初月说，艳姐是被她杀死的。” 林瑜没了耐心，竖起手道“答题结束，很可惜，全错。” “全错？” 孔杰闻言瞪大双眼。 林瑜撩了撩鬓角的青丝，转头对王艳道“艳姐，不如你来说吧？” “也好。” 王艳点点头，展开了讲述。 “孔杰你没有说错，法身的确是小瑜毁的，但你不知道的是，在那之前，我已经加入了红楼，并且拥有了在其内部较高的地位。” 闻言孔杰不由一怔，听对方的讲述大概是本来计划是想让王艳打入红楼的内部，再来一出里应外合。 而对方口中较高的地位… 是指绿衣级别吗？ 可是在那里面“上班”的女人都需要… 孔杰下意识的看了对方一眼，忽然觉察到这样不礼貌，立刻低下头，颇显得欲盖弥彰。 王艳却不以为意。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指的地位较高，自然不需要那样。” 孔杰闻言轻咳两声，显然是有些尴尬，林瑜不动声色的白了他一眼。 王艳继续说“但好景不长，我被如初月发现了真实身份，于是我只能将计就计，假死脱身。” 说到这，王艳满含爱意的看了钱逸平一眼。 “抛尸的人不是钱逸平，因为那具尸体根本不是我。” 说罢她叹了口气道“阿平一开始以为我真的死了，你见到他的那次，他正准备去红楼复仇，真傻啊！” 钱逸平深吸一口气，回以眼神。 “你没事就好。” 孔杰皱着眉头，语气惊讶到极点。 “所以我和钱哥见面的时候，他以为你真的死了？” 王艳点了点头。 “对，就在你在南鼓巷内遇到他，和他分开的时候，我找机会见了他。” 孔杰这才明白，为什么当时只是下个楼梯的功夫，钱逸平人就不见了。 可对方的话里还是有诸多疑点，根本难以自圆其说，比如说，红楼为什么处理尸体会扔在巷子口？这不是在挑衅神卫局吗？ 如初月不像这么傻的人！ 另外，既然王艳是遗神者，如初月杀死她以后必定会想着吸收对方的功德，除非王艳找了另一个遗神者来顶替自己去死。 包括为什么钱逸平可以在濒临死亡的情况下重新“焕发活力”。 这些都是疑点。 越想越不对，但孔杰没有直接问出疑惑，话题一转道“艳姐，你说和我第三次见面是什么意思？” “哦…你说那个啊。” 王艳也愣了一下，随即道“第一次见面，你没有发现我，当时我躲在暗处，时间就是你第一次去红楼那天晚上，严格来说，我们只见了两次。” 看着对方面带微笑，孔杰总觉得这个说法有些牵强。 但这其中牵扯到了很多个人的隐私，比如说假死的方法，可能会涉及到神通之类的，对于遗神者而言，这都是秘而不言的东西。 他也不好追问。 林瑜开口了，嗓音很清，像是藏地雪山之巅融化的雪水，干净之余透着微冷。 “闲话就聊到这吧，接下来，互相了解一下对方的神通，方便后续行动上的配合。” 几个人围的近了一些，面容也变得严肃，王老则是躺在他的专属小竹椅上，像半截树根，带着厚重的喘息，似乎已经打起了瞌睡。 钱逸平先开了口。 “我的神通来自于夜游神，可以让我们在夜晚隐匿身形。” 孔杰注意到对方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 夜游神… 他在做系统选择的时候，记得“夜行一街”的效果只针对施法者本身，唯一的解释可能就是对方的神通等级比较高，所以效果也提升了。 紧接着是王艳。 “我的是土地神，神通是缩地成寸，但只对我一个人有用。” “缩地成寸…” 孔杰沉吟片刻道“第二神通？” 对方并未回答，只是眨了眨眼，表示孔杰说对了。 那就是说对方除了缩地成寸外还有目量一地，而对方之所以没说出来，恐怕还是对自己不放心。 主探测的神通，不用和自己提前说明，到时候即便施展神通，自己也只会当是她本身的洞察力。 想了想，孔杰便道“我是双神通，来自于门神和一位阴神，一个是防御类的，可以给门体施加防御力，另一个是攻击类的，类似于御剑术。” 孔杰并没有提“失魂落魄”，毕竟这是一个出其不意的招数，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他打定主意，如果不是在对战中被人发现，他尽量都不会提。 至于天遁剑法他安到了陆判的头上。 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不想让自己那么惹眼，甚至他都没有说判官，只说了是一位阴神。 可饶是如此，除了林瑜外的两人也震惊了，钱逸平羡慕道“双法相！这真的很少见…” 王艳也是瞳孔一缩道“的确少见。” 双神通不算什么，可是双法相就少了，这代表着拥有两个神格，如果都能修炼到极致，甚至可以同时拥有三个甚至四个神通。 这时正在瞌睡中的王老，似乎眯开了眼，老眸如鹰隼，快速的看了孔杰一下，又睡了过去。 孔杰有点心虚，咽了咽口水。 孔杰又朝林瑜看过去，现在四个人中间就只剩下她没有说自己的神通了。 “看我干嘛？” 林瑜与他对视，目淡如水。 “不是…” 孔杰想问林瑜的神通是什么？他也的确很好奇。 对方微微扬头，双眼冷冽如冰，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你不需要知道我的神通，因为我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法身，你的战斗我不会参与，我的战斗你也进不来。” 第91章 升官 随后四个人讨论了一下具体的行动方案。 行动时间定在晚上八点左右，这个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钱逸平的夜行就可以发挥作用。 另外，这个时间点的红楼还处在预备营业的阶段，客人比较少，方便潜入，这种烟花之地真正热闹通常是在晚上十点以后。 晚上十点，这也是南鼓巷敲定的重新开业时间。 到时候他们可以借助钱逸平的神通隐去身形，偷偷潜入到红楼内部，王艳再利用缩地先行侦查，为余下三人开路。 这时孔杰才发现这对夫妻的神通简直像个组合技，钱逸平可以团队隐身，而王艳可以带着隐身效果施展“缩地成寸”，无论是潜逃还是暗杀，这两种神通结合在一起，都非常恐怖。 怪不得之前在红楼内，那么凶险的情况下两人能逃出去。 不出意外的情况下，当他们到达十七层的时候，会遇到如初月和绿衣女。 之后就按照林瑜说过的，孔杰牵制绿衣女，王艳钱逸平二人对付如初月，林瑜直奔十八层，正面硬刚千幻心神法身。 行动方案敲定后，四人解散。 王艳夫妻一路，剩下林瑜和孔杰一路，两人离开前和王老打了个招呼，老头子躺在椅子上，脸上不知何时盖上了一张枯黄了的芭蕉扇。 咕噜打的震天响，对两人的告别没有任何回应。 离开小卖部后，孔杰不禁问道“林小姐，你和王老很熟悉？” “嗯…还好，偶尔会过来看看。” 孔杰闻言沉默了，心中还在思考着之前王艳口中的那套说辞，隐约的感觉到怪异，但他拿不准林瑜和对方的关系，如果说的不好，倒像是挑拨离间。 他可不想在行动之前，就给自己的队友留下一个“多疑”的印象。 “也不知道艳姐的伤势如何。” 两人往林瑜停车的地方走去，路途中林瑜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啊？艳姐有伤？” 孔杰一怔。 林瑜没有立刻作答，从挎包中掏出金丝眼镜戴上，整个人顿时显得更清冷了几分，锐利的目光在孔杰身上扫了几圈，孔杰缩了缩脖子，有些不明所以。 “前不久在神卫局立功了吧？” 孔杰呆了呆道“也不算立功吧？就是…” 话说到一半他才反应过来，当时郑周和他说的是，有一人重伤。 “艳姐为了这次计划的成功，自己伤了自己，伤势很重，幸好遗神者的自愈力强大。” 孔杰闻言，想和对方说的事也只能搁置，毕竟王艳因为自己受伤，自己再在背后怀疑她，着实有些忘恩负义。 林瑜冰雪聪明，敏锐的捕捉到了孔杰的异常。 “如果你想说艳姐的事情，你直说就行。” 她的声音总是平淡而冷静，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孔杰心头一紧，没想到对方观察的如此细腻，便也不再强撑，想了会说“我觉得今天艳姐和我说的话，有漏洞。” 他本以为林瑜会问是什么漏洞，没想到对方淡淡的来了一句“我知道。” “你知道？” 孔杰皱着眉头瞪大双眼，发现对方的目光通透而冷静，淡淡的瞥了孔杰一眼。 “我知道…很奇怪吗？” 孔杰沉默了。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自己也只能当计划中还有自己未曾了解到的部分。 对于这个女人的智商，他还是信得过的。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来到车前，林瑜回头看了一眼道“上车。” 孔杰刚想拉车门，手机铃声响起，上次自己手机静音没接到老妈电话，特地设了响铃模式。 “孔哥，你在哪？刑哥薛哥两个人都找不到你，说再找不到你就要报警了。” 是张天龙的声音。 神卫局找不到人让警察找，这笑话挺冷的。 “我在外面有点事。” 孔杰皱眉看了林瑜一眼，话筒里的声音略显急促“他们让我联系你，让你以最快的速度，去市局一趟。” “市局？” 孔杰心里一突，江都市神卫局，他还一次都没有去过。 “知道叫我干嘛吗？” 孔杰摸着鼻子，陷入思考当中，紧接着张天龙的回答却让他愣在了原地。 “具体我也不知道…但听薛哥说，好像是…升官？” 第92章 市局 自从上次在红楼里的“战报”传遍了整个江都的神卫系统，还被作为宣传的重点在内网的头版上放了三天后。 局里就有传言说孔杰升职指日可待，作为个中主角，他却没想到这个“指日可待”来的这么快。 “恭喜。” 孔杰放下手机，林瑜正盯着自己，双目含笑。 “没什么可喜的。” 孔杰苦笑。 按理说，升职是一件好事情，但孔杰清楚的明白，这个世界就像一个巨大的魔沼。 陷的越深，离死亡越近。 如果可以，他想在区分局当一辈子的普通神卫，再慢慢提升实力，确保能够面对各种危险。 至于拯救整个世界，毁灭所有邪神，这种宏伟的目标，也就意淫意淫得了。 他不敢想，也想不起。 欣欣小卖部离市局不远，包括区分局，这些都属于光明区。 步行过去即可。 和光明区分局不同，江都市神卫局只有一栋楼。 却比后者三栋楼加一起更大，整栋楼自下而上，由粗到细，像动物的犄角。 犄角通体由玻璃幕墙打造，看上去极具现代感。 到了市局，发现刑天已经在门外早早等候，相比于薛獒，孔杰和对方的接触并不是很多。 他走上前，发现刑天一脸阴柔的笑意，盘动着自己的长发。 对方歪头看了孔杰一眼，打了声招呼，孔杰心中不由得生出一阵恶寒，但也回了一声。 “孔神卫，走吧，张队让我领你进去。” “张队也来了？” 张龙升的出现出乎了孔杰的预料。 “嗯，已经在上面了。” 踏入市局大门后，孔杰惊讶的发现，警卫见到刑天后都纷纷开口打招呼。 “刑哥！” “刑哥！好久不见！” “风采依旧啊！刑哥！” 不止是辅卫，就连一些路过的神卫都对刑天点头打招呼。 感觉地位很高的样子啊！ 孔杰内心生出疑惑，刑天在这里的存在感已经超出了他对于辅卫地位的认知。 看到孔杰面露惊讶，刑天抿嘴一笑。 “我之前在市局呆过。” 孔杰这才想起区分局内关于对方的传闻，据说刑天薛獒二人都是随张龙升一起从市局下来的。 不过即便他曾经在市局工作，一个辅卫凭什么让神卫都对他另眼相看？ 思索中，孔杰跟着对方来到一方巨鼎面前，和区分局一模一样的鼎，只是体积更大，邪物的雕工也更加精美。 刑天收起轻佻的笑意，面色一正，随后双手抬起，跪地拜伏，眼看对方的膝盖被地上散落的蒲团吸收血液。 孔杰留了个心眼，这次他没有跪在水泥地上，而是找了一个角落的蒲团，双膝虚跪，并没有和蒲团直接接触。 这种对抗地心引力的行为，身为遗神者的身体完全可以办到。 朝拜结束后，两人走进神卫局主楼，和区分局的逼仄狭窄不同，这里的一楼非常大，大到能在里头踢足球。 无数辅卫在一楼穿梭，不苟言笑，神色匆匆，就像是维持大楼运转的机器，没有区分局的辅卫身上那股慵懒劲。 刑天带着孔杰上电梯，一路上到第三十层，这里也是市局比较高的楼层了，打开电梯门，入眼处只有寥寥几个门，其中一扇对开的门，最大最宽。 刑天表情严肃，低下头，声音也随之压低。 “到了。” 孔杰深呼一口气，敲了敲门。 “进。” 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 孔杰推开门。 偌大的空间映入眼帘，暗沉，这是孔杰的第一感觉。 明明开了灯，光线却还是极为晦暗。 会议室很大，却只有寥寥几个小窗户在墙壁的最上方，像是老式电影院里的通风口，和外头的明亮截然不同。 明明在一栋楼里，却分割成两个世界。 孔杰移动脚步，朝会议桌走去，桌面浮动着暗红色的色调，光看质感就知道用的是上好的木材。 可实在太暗了，以至于孔杰看不清桌边到底坐了几个人，也看不清他们的脸。 他只能通过窗外的光线辨认出窗户对面的人，其中有他认识的郑周，还有之前看到的过的猴子。 郑周坐在桌子的最下首，猴子站在他身后，两个人都面无表情，直直对着空气，并没有向进来的孔杰投去目光，像是被夺了魂。 椭圆形的长桌，两侧各四个座位，上下各一个，总共十张椅子，只有正下首的位置是空的。 孔杰明白那是给自己留的。 刑天似乎不够资格进入这里，没有跟着进来。 “哒，哒，哒——” 气氛寂静而凝重，只有孔杰的脚步声缓慢响起。 “那个位子给你留的，坐。” 正上首是最暗的位置，看不清脸，仅凭声音孔杰辨认出应该是刘跃。 坐下后，孔杰这才开始打量桌边坐着的人，他第一想法是找张龙升，默默观察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对方的身影。 这也不排除光线太暗的原因。 坐下后，视线清晰了些，孔杰这才发现郑周的对面竟然是王明，就在自己的右手边。 对方似乎注意到了孔杰的目光，却没有回视，只是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像是有什么阴谋即将得逞。 “老孔，你来说两句。” 刘跃的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孔杰下意识的身体一抖。 老孔？ 这应该叫的不是自己。 正思索着，便看到刘跃下首的位置，一个头从黑暗中遁出，往前凑了凑。 赫然是自己的二伯，孔德生！ 第93章 行动二队 孔杰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里见到二伯。 不过想想也是，二伯贵为市局的副局长，这种高层会议怎么可能会缺席。 随即他又想到了什么，之前王明审问自己时，曾无意中透露过二伯正在和一个“刘局”争夺局长之位。 难不成，那个刘局就是刘跃？ 这么说来，二伯岂不是在争夺中失败了？ 党争是残酷的，一方胜出，另一方可能就会从此一蹶不振。 如果刘跃知道自己和二伯的关系，怎么可能还会给自己升官？ 不太对劲啊！ 孔杰飞速的思考其中的关窍，总觉得处处透露着诡异。 最好的做法难道不应该是给自己的职级变动一下？再颁发一个荣誉性质的奖章之类的吗？ 还有一种极其微小的可能性，那就是刘跃并不知道自己和二伯之间的关系。 孔德生双手交叉，面容阴沉，朝孔杰的方向看了一眼，仿佛不认识孔杰一般。 “让我说，我只说一句，我还是保留意见。” 说完孔德生整个人向后躺去，再次隐入黑暗中。 “王局，你说呢？” 被称为王局的是个和刘跃差不多的老头，坐在孔德生对面，之前在区分局开会的时候孔杰也见过，当时记得他还说张龙升太放肆。 根据当时他和刘跃的交流神态来看，大概率是和刘跃是一个派系的人。 “要我说嘛…” 老头子眼神飘忽，沉吟着，似有似无的往孔德生的方向瞅，估计是两边都不想得罪。 思索再三，他还是做出了选择。 “我看…给年轻人机会，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嘛！” 刘跃听后并无回应，沉默一会再度开口，声音无喜无悲。 “郑周，王明，你俩是和孔杰接触过的，提提你们的意见。” 这句话说出，孔杰百分之百可以确定了！ 自己和二伯的关系，刘跃是清楚的。 既然他知道王明审过自己，那么也必定了解过当天的情况。 王明闻言站起身子，眼神在孔杰的脸上晃悠半天，双眼微眯，皮笑肉不笑。 “孔神卫…思维缜密，执行力强，实力已接近圣徒，南鼓巷一案中更是立下大功，我赞同。” 说完后他缓缓坐下，再不看孔杰一眼。 郑周紧接着站起，脸上洋溢着人畜无害的笑容。 “王队长算是把我心里话说出来了，我的意见和他一样。” 这两人很明显都是刘跃一派的人，早就得了暗示，纷纷表示赞同。 孔杰此刻倒是有点拿不准了。 确定是升官？ 怎么反对的是自家人，赞同的却是外人？ 市局到底要给自己怎样的安排？ 终于，刘跃的声音缓和下来。 “孔杰，经市局商讨，计划在光明区分局筹备成立行动二队，初步拟定由你来接手，你…觉得如何？” 什么？ 让自己独领一队当队长？ 孔杰怀疑自己听错了，自己只是刚入职不到两个星期的新人啊！ 表态不能拖太久，想了想，他还是站了起来。 “感谢组织上对我的看重，但我才疏学浅，资历也服不了众，恐怕…” “这个你不用管，你就说你接不接。” 只是一句话便堵死了孔杰的退路，看着他进退两难的样子，刘跃也不着急，端起茶杯，抿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孔杰很希望此刻二伯说句话，或者给自己一个眼神，可是对方自从说完那句“保留意见”后，就在黑暗中再也没出来过。 孔杰的大脑飞速运转。 为什么要成立行动二队？ 这岂不是和张龙升的行动队职能重叠了？ 神卫局本就不忙，关于异端的案子一个月都出不了一个，行动队的人手是完全够用的，难道说刘跃对张龙升不满意，想让自己牵制他？ 感觉都不太对。 刘跃的指节点了点桌面。 “咚咚”两声。 随着敲击，在他的身后，墙面骤然裂出一道细密的线，微弱的光从其中透出。 一根光丝，扯开了房间内的混沌。 “和你的下属打个招呼吧…张龙升队长…” 光丝延展开，成为一把光剑，继而裂成更大的空间，随着墙壁完全打开，孔杰的双眼也张开到了极限。 借助墙壁展开的光，他已经完全能够看清在座每个人的表情。 清一色的麻木，冰冷，如同僵尸。 而墙壁裂开后，还是一面墙壁，只不过这张墙面上多了一个人。 一个孔杰非常熟悉的人。 只见张龙升歪着头，不知还是不是活着在。 整个人被钉在了墙上，足足六根钢钉，钉进他的四肢，钉穿了双眼，血如同两道横杠从眼下一直流到赤裸的大腿。 锁链从他的两侧琵琶骨中穿出，血迹斑驳，紧绑着他的身体，在墙内穿梭了不知多少圈，长长的拖在地面上。 孔杰的心似乎停止了跳动。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张龙升。 “经过我们一段时间的调查，已经可以完全判定，张龙升为异端。” 刘跃的声音不疾不徐，像是讲故事的老人。 “接下来，由你行刑。” 第94章 选择 让自己行刑，杀了张龙升？ 孔杰一度认为自己现在是在做梦，可这浓郁的血腥味提醒着他。 这不是梦！ 孔杰没杀过人，他也一直没有预想过自己会杀人，尽管潜意识里他明白想要在这个世界生存，杀人，无疑是一个必修技能。 肉菩萨虽被自己毁灭，但在孔杰的认知里，那是死物，夏正涛当时已成怪物，算不算人尚且不说，也并非死在自己手上。 虽然历经了几次生死，但的的确确，孔杰的手上还没有沾过血。 他也从来没想到，自己即将迎来第一次杀人，杀的竟然还是自己的同志。 虽然这位同志一直在给自己挖坑。 落针可闻的环境里，只听的到他起伏的心跳声，和剧烈的喘息。 没有人催促他，包括刘跃，四周皆是沉默，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这压抑的气氛快把孔杰逼疯了。 他朝二伯投去眼神，希望对方能站出来，可是他失望了，自始至终二伯都是低着头，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一般。 现在，孔杰只希望张龙升说一句话，什么话都可以，让自己知道对方至少还活着。 大脑依然在飞速运转着，张龙升是真的暴露了？ 他还是无法相信这件事情。 他这么精明的人，竟然会棋差一着？！ 可是不管信与不信，对方就这样鲜血淋漓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这是不争的事实。 看着对方再没有往日的神采，宛如一条死狗。 这就是遗神者被发现的下场吗？ 会不会有一天，钉在那里的就成了自己？ 一时间，孔杰心乱如麻。 “怎么？念着同僚之情，不忍动手吗？” 刘跃的问询夹杂着舒缓的笑意，像是来自于一个慈祥的老人。 “请问刘局，您是如何判定张队长是异端？” 孔杰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刘跃并没有生气，话语缓慢而坚定。 “他的血没有经过神明的洗礼，公寓内供奉的悲悯正神尊上法身，经鉴定，也没有任何供奉之力。” 听着刘跃的话，孔杰沉默了。 光是这两点，就已经没的洗了。 刘跃淡淡道“到我跟前来。” 虽不情愿，孔杰也只能挪动脚步，经过二伯的时候，他发现对方突然伸出手指，快速在桌下划了一下。 这是割喉的动作！ 二伯的意思是，让自己杀了张龙升？！ 孔杰倒吸一口凉气，走到刘跃身前站定。 “伸手。” 孔杰闻言照做，发现对方递给自己的是一个金属物件，通体漆黑，孔杰定睛一看，是张龙升的武器。 黑刺。 不，不是黑刺，比张龙升的那把要小一些。 看着孔杰疑惑的眼神，刘跃解释道“这东西我有两兄弟，哥哥给了张龙升，今天把弟弟送给你，弟弟送哥哥上路，想来也是一段佳话。” 这算哪门子的佳话！ 孔杰暗骂一声。 手中传来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不由的感到脊背发冷。 二伯让自己动手，难道是怕张龙升牵出更多的人？ 想到这，孔杰敏锐的发现，有很多事情说不通！ 第一，从张龙升平时的谨慎程度来看，血液，法身，这些都是最基础的伪装手段，如果这都能出漏子，那他死了也是活该，因为他早就该死了。 第二，对方身份暴露，神卫局首先应该考虑的，是如何从他身上挖出别的线索，而不是，特地叫自己过来杀他了事！为什么要安排自己杀他？这太刻意了！ 第三，如果对方死了，提拔自己正常流程应该是接替他的位置，而不是再成立一个行动二队，这岂不是画蛇添足？ 顿时！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孔杰的心中生出！ 他环顾众人，缓缓说了一句。 “我不相信张队长是异端。” 他的话让所有在场的人身躯一震，刘跃更是眯起了双眼，瞳孔中迸射出危险的光芒。 “理由。” “无需理由。” 说罢，孔杰身形一动，手中黑刺犹如离弦之箭准确无误的命中了张龙升的脖颈，划破了他的颈部动脉，顿时，猩红的鲜血便如同漫天飞雨般挥洒。 孔杰的心在颤抖！ 他觉得这太恐怖了，恐怖在于，原来杀人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 第95章 考验 滚烫，鲜红，满满的铁锈味，溅射在孔杰的脸上，身上。 这让他看上去犹如从地狱出来的恶魔，黑刺在张龙升的脖颈旋转一圈后，再次回到他的手中。 红黑斑驳的物件，淅沥的往下滴血。 刘跃皱紧了眉。 “再给我一个理由。” 血糊的孔杰快睁不开眼，他胡乱的擦拭，五官因极度兴奋而开始抽搐。 双眼睁大，癫狂而欣喜，眼球布满血丝。 他高举双手，望天而喊。 “伟大的慈悲佛神上！伟大的万千神明！是您赐予了我力量，在神明的面前，任何凡人的生命都是微不足道的！我将为您奉上最虔诚的灵魂！” 表演太过于卖力，以至于他的舌头和嘴唇都被咬破了，张开嘴，牙缝处已经浸满了血。 刘跃巍然不动，静静盯着他。 全场人都在盯着他。 孔杰长呼一口气，回归正常，与刘跃回视。 他的心里敲锣打鼓，眼神却通透而冷静。 刚刚那癫狂有七分演，三分真，毕竟是第一次杀人，带来的震撼让孔杰的内心已经不堪重负，他必须要用这种方式来发泄一下。 现在，发泄完了。 孔杰再一次提出自己的观点。 “我依然认为张队长不是异端。” “所以，理由。” 刘跃眼睛微眯，像是一只狡黠的老狐狸，仿佛只要孔杰回答不对，顷刻间就会一扑而上，将其撕咬成碎片。 “理由很简单，我和张队接触颇深，如果他是异端，一定不会因为这两个漏洞而暴露。” 刘跃似笑非笑。 “可他就是因为这个暴露了。” “那好。” 孔杰深吸一口气。 “我曾去过张队的公寓，他所供奉的悲悯正神尊上的法身，是正常的，包括血液，我也目睹过，的确是信徒的血，我相信自己的眼睛，胜过相信你的话。” 孔杰撒了谎。 他并没有去过张龙升的家，也没有见过他的血，但是他相信这两者，并非是认定他为异端的理由。 果然。 刘跃更费解了。 “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 “一，被怀疑，已是取死之道。” 孔杰的话让刘跃眼皮一跳，这小子…这么愣头青？ “有二吗？” “有！” 孔杰目光坚定道“二，思考是您的事，行动是我的事，您下令，我行动，至于对方是不是异端，和我并无关系…不是异端，他也得死…” 说罢，孔杰回头看了一眼。 张龙升不仅生机断绝，就连血都已经快放干了。 “哈哈哈！” 刘跃爽朗的笑了，笑的前仰后合，好一阵子才停下来。 他指着孔德生，手指还在颤抖。 “老孔啊！你这侄子有意思啊！比你有意思！” “呵…” 孔德生并未回答，只是冷笑一声。 孔杰的回答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明白这很有可能是对自己的考验。 而二伯私下的动作也告诉他。 非杀不可！ 但在考验之外，孔杰还有另一个猜测！ 他在赌。 血从墙内淌到墙外，看着脚底盘踞的血液，孔杰心提到了嗓子眼。 难道自己猜错了吗？ 不能错啊！ 孔杰心中不断的祈祷，随着他的祈祷，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张龙升的尸体开始脱皮，掉肉，眼珠子像两颗玻璃球滚落下来。 谜底就快揭晓了！ 他在等待某个东西，祈祷它千万别出现！ 随着张龙升半边身躯都塌干净了，还是没有出现任何东西的迹象，他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随着张龙升的身体化为一滩黑色的汁水，是腥臭腐朽的气味，浓郁至极。 并没有出现功德光团。 这说明死的人不是异端。 不是异端，就不是张龙升！ 果不其然，片刻后，墙中之墙再次开裂，又后面开辟出一个新的空间，空间里走出一个人影。 看到来人，孔杰心终于彻底定了下来。 果然是张龙升。 “老头子，我不想再和这家伙在同一层楼办公，你能不能把他办公室移到顶楼，我感觉那里挺适合他。” 张龙升走出来后，死死盯着孔杰，面色很是不善。 任谁看到“自己”被人杀了，估计都不会觉得开心。 孔杰注意到对方的手在抖，似乎下一秒自己就会被对方摁在墙上。 刘跃没有理睬他，转而对孔杰说“这是对你的一个小小考验，而你的表现，打动了我们在场所有人。” “没有打动我。” 张龙升咬牙补了一句。 刘跃没管他的插科打诨，眼神中毫不掩饰对孔杰的欣赏。 “这道题，一般来说，只有两种答案。” 孔杰听的很认真。 “第一种，你认为张龙升不是异端，拒绝行刑，并用你的理由试图说服我，我也的确为你准备了很多理由，让你可以对着我侃侃而谈，但你没有。” 孔杰的确没有，他全程只说了一句，他不相信张龙升是异端。 “第二种，你听了我的话，认为他是异端，立刻选择行刑。” 孔杰想了想，自己应该也不算第二种，因为他对刘跃的话提出了质疑。 “这两个答案都是错的，你选择了中间的一种，第三种。” 缓了缓，刘跃接着说道“第三种，你认为张龙升不是异端，但你仍然杀了他。” 第96章 争吵 孔杰知道，自己赌对了。 一念及此，他不由朝孔德生的方向看去，看到的却不是对方欣慰的眼神，反而是眉头深锁，似乎对他的表现不太满意。 联想到之前对方说的“保留意见”，难不成这个队长位置，有坑？ 但不管怎样，现在木已成舟，看刘跃的模样，估计这个位置已经非自己莫属了。 这场考验，孔杰的表现几乎满分。 提出质疑，证明了自己的思维能力，立刻行刑，表明了会无条件服从命令，中途即兴添加的煽情戏码，表现了自己对邪神的虔诚。 以及那一句，被怀疑，已是取死之道！ 乍一听觉得蛮不讲理，但仔细想来又恰恰说明了孔杰对于异端的态度。 宁杀错，不放过！ 哪怕是自己的同僚，队长，都可以做到毫不留情！ 这种人，恰恰是刘跃需要的！ 刘跃也有私心。 孔杰猜对了！ 他确实有让孔杰制衡张龙升的意思在。 自从夏正涛死后，区分局局长的位置便空了出来，放眼全局，能顶上去的人选，论能力，谈资历，就只有张龙升。 同时，这也是市里的意思。 而重点就在于，张龙升和刘跃的关系虽然比较特殊，但严格意义上来说，却不属于刘跃一派，为了避免光明区分局出现张龙升一家独大的情况。 他必须要培植一个亲近的人，以此来制衡对方。 对于张龙升的强势，没有人比刘跃更清楚。 首先，这个人不能有背景，孔杰符合，原因是孔德生在权力争夺中失败，过段时间就会调离神卫局，抛开这层因素，孔杰就是个白身。 其次是得有理由，孔杰立过功，也说得过去。 唯一的不稳定因素，就是他和张龙升的关系。 据刘跃的调查，孔杰经常出入张龙升的办公室，不排除他们关系很好，到时候两人一心，反倒将刘跃蒙在鼓里。 而这时候，这一出考验的目的性就体现出来了。 没错！ 今天孔杰杀的虽然是假的张龙升，但如果是真的呢？！ 答案显而易见，他依然会下手。 下死手！ 而真正的张龙升在暗处看见这一切，还能够信任孔杰吗？ 显然不能。 再加上孔德生倒台，远离权力中枢，市局现在是自己当家做主，只要孔杰不傻，都会选择抱紧自己的大腿。 “现在投票表决，支持孔杰就任光明区神卫局行动二队队长的，请举手。” 刘跃双眼微眯，弹了弹桌面，所有人都抬起手，孔德生和张龙升迟疑一会，也极不情愿的抬起手臂。 全票通过！ 孔杰就这样稀里糊涂的从一个普通神卫，摇身一变成了队长级的人物。 跟做梦一样。 随后在刘跃“贴心”的安排下，他在局里的职工宿舍中洗了个澡，又让人为他送来一套崭新的制服。 制服穿上后，他发现胸口处佩戴的已经是两个红色的小圆片。 从宿舍出来后，发现张龙升和刑天二人在门口，张龙升叼着香烟，眼中寒光直冒，孔杰做贼心虚，低着头道“张…张队…” 张龙升笑的狰狞“还知道叫我张队？以后我也得喊你孔队了！” “不不不！叫我小孔就行了。” 孔杰缩了缩头。 张龙升示意刑天先退下，和孔杰进到了宿舍里，关上房门后，孔杰正要开口，张龙升含胸低头，手指轻抬，示意噤声。 随后又摸摸耳朵，手肘的方向刚好对着墙。 隔墙有耳！ 孔杰立刻心领神会道“张队，今天这事…我…” “不用解释，我理解。” “你能理解就好，我…” 话还没说完。 一股眩晕和窒息感传来，身体倒飞而去，伴随着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动。 当眼睛再次艰难睁开，孔杰发现自己被一只大手掐住了脖子，墙面都被自己的身体砸出碎块。 和前两次不同，这一次张龙升动了真力，而孔杰也没有丝毫反抗，以至于一口血没压住，直接喷出，张龙升和孔杰眼神都齐齐一紧。 好在金球给力，上一次吸收的脏血没有用完。 转化之下，一口黑血喷出，打在张龙升的领口处，顿时臭不可闻。 “张队…我…” 孔杰艰难的呼吸着，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 “我看你小子活腻了！敢对上司动手！谁借你的胆子？！嗯！？说！谁借你的胆子！” 张龙升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吐，声量也随之加大，话到最后已经近乎于嘶吼，仿佛就是故意让整个神卫局都听到。 与此同时，局长办公室里坐着两个人。 刘跃和王明。 “刘局，真不管管张疯子吗？我怕再这样下去，他真的有可能把孔杰杀了啊！” 王明眼神颇为紧张，对于这个狠辣凶戾的前同事，他再了解不过，自己在对方手上也吃过好几次亏。 张龙升从前是市局行动队队长，人送外号“张疯子”。 对于异端，别人顶多是直接杀了吸收功德，张龙升不一样，他会先戏耍对方，不断给对方希望，又不断的让对方绝望，最后玩腻了再来一手虐杀。 杀人不过头点地。 但对张龙升的敌人来说，死亡，从来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据说和张龙升一起执行任务的神卫，都会很自觉的离开一段距离，不影响自己队长的发挥。 王明虽没有亲眼目睹过，但也早有耳闻，据说在张龙升的手段下，异端的惨叫声能硬生生让声带撕裂。 “不用担心。” 面对王明的担忧，刘跃眼神灼灼，盯着屏幕中的二人，嘴角还隐隐挂着笑意。 第97章 对手戏(上) 孔杰感觉到对方的手稍微松了点劲，至少自己有喘息的空间了，张龙升的神情依旧狰狞，感觉下一刻要把自己活剥。 玛德！ 快来个人吧！ 孔杰的内心疯狂的叫喊，再不来自己真就要被这疯子给整死了！ 虽然知道是演戏，但这戏演的未免也太真实了！喷出的那口老血，可是实打实的。 也不知是不是孔杰的祈祷起了作用，宿舍门被推开，来的人是郑周。 “哎呀！张队张队，多大点事！至于嘛！” 郑周先是一愣，然后是满脸无奈，急忙上前劝架，门口还蹲守着一大堆看戏的神卫，但没人敢进来。 一众神卫窃窃私语。 “这人谁啊！敢在这里耍横！咦？那人不是之前在内网上宣传的孔杰吗？怎么被人摁在墙上了？” “一看你就是新来的，张疯子都不认识？我跟你说，说起他那可就…” “大哥！我拜托你小点声，要让张队长听到了，那完了！你想死别带上我们！” 等到郑周凑近，张龙升转过头来，面无表情的和其对视，郑周咽了口口水，脸上那骇人的伤疤猛地一缩。 “张哥！我的亲哥！我知道你心里有火气，但是自家兄弟，什么事儿不能坐下谈嘛！” 张龙升冷冷道“坐不了！这小子谋害上司未遂，你来刚好见证一下，我现在就准备给他就地正法了。” 好一个就地正法！ 郑周瞳孔猛地一缩，明明是一个面容狰狞的壮汉，此刻在张龙升的面前却如同一只小绵羊。 “爷爷！我叫你爷爷！张爷爷！这里是市局啊！咱就是说，真别冲动…” 别人说这话，郑周只当他是放屁，但张龙升说这话，郑周是一万个相信！ 开玩笑，“张疯子”的威名在市局谁人不知？ 就算有一天有人对他说，张龙升把市局炸了，他也只会惊，而不会讶。 疯子之所以是疯子，就是因为他从来不干正常人的事嘛！ “放了他，倒也不是不可以！” 还没等郑周高兴，一句话又让他只想骂娘！ “我要他自愿放弃行动二队队长的位置！” 郑周心中抓狂不已，这都是高层决定的事情，论地位自己还不如张龙升，哪里能管得了这摊子事？不是…刘局怎么还不来？ 你不来，让王明过来救救场也行啊！ 郑周心里是一万个后悔，自己怎么这么热心肠？！ 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张龙升要真当自己面给孔杰送去地狱待命，他估摸着自己也就在副队长的位置上干到退休了。 “松手吧，张小子。” 正当郑周两难之际，一道威严的声音如同拯救之光，瞬间点亮了郑周的世界。 其实说实话，平时郑周给人的感觉虽不说狠厉，但也干脆，这六神无主的模样就连门口看戏的神卫都是第一次见。 “刘局！” 郑周连忙凑了过去，像遇到事儿解决不了的小媳妇。 刘跃的身后跟着王明，其实两人也是看事情越来越不对劲，才决定过来的。 开玩笑！没看孔杰脸都紫了吗？ 张龙升的实力别人不知道，刘跃最清楚不过，真要是一个激动，一道气血之力涌出，明天神卫局里就多了一个爆炸性新闻。 真正意义上的“爆炸”新闻！ 还未上任的行动二队队长，让张疯子把头掐爆了！ 第98章 对手戏(下) “先把手放开。” 刘跃走到张龙升面前。 “凭什么让我放？他谋害上司未遂，我现在要给他治罪！” 张龙升那副嚣张的模样，像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不给面子，这种模样，刘跃并非第一次见，大概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可谁让他打心底宠着这混球呢？ 叹了口气。 刘跃苍老的手臂搭在了张龙升的手腕处，一道磅礴的劲力涌出，事情却未朝着刘跃预想的地方发展，张龙升的手腕在接触到劲力的瞬间，也爆发出一股力量。 刘跃眉头一锁，这小子的力量，竟然能够与自己分庭抗礼？ “你小子，偷偷摸摸的，快到圣子了吧！？” 刘跃的脸色罕见的凝重起来。 张龙升嗤笑一声。 “那还不是拜你老人家所赐？给我下放到区分局，有道是，人在逆境中成长！我不成长一下，怎么能对得起您老的栽培呢？” 刘跃沉默。 孔杰的大脑已经快缺氧到神志不清了，虽然张龙升留了手，但是架不住时间长啊！ 他残存的意识在疯狂的嘶吼！ 你们俩先别聊了！ 管管我啊！ 刘跃深吸一口气，看了看表情痛苦的孔杰，再一次将手搭上对方的手腕，这一次他动了真格的，张龙升也不甘示弱，两股力道就在他的手腕部位拉扯。 这种较量显然是不公平的，毕竟张龙升的手还在掐着孔杰，随着时间推移，孔杰感觉到掐住自己的手正一点点远离自己，那久违的氧气再一次被他感受到。 吸吸吸！ 我吸！ 孔杰抓住机会大口喘气，生怕下一秒张龙升的手又掐了过来！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王明和郑周的眼神都因为震撼而变得呆滞，同为队长级的人物，他们没想到张龙升的实力进速如此可怕。 难道真的如他所说？ 逆境中成长？ 这才在下面分局待了不到两年，就如此可怕！ 这要是多待几年，岂不是回来直接当局长了？ 随着力量的逐渐倾斜，这场角力的赢家已经很明显，在刘跃全力施展下，张龙升的手终于被完全拔了下来，而刘跃苍老的面颊也晕染上一丝潮红。 他缓缓道“张小子，别人叫你张疯子，但我一直认为你是装疯，对吗？” 张龙升面不改色，并未回答。 “但是…今天看来，你是真的疯了！！” 话到末尾，刘跃突然爆发，一道强大的气浪生出，张龙升一个猝不及防被震退两步，孔杰更惨了，身子刚从墙上抠下来，正在活动肩颈，“砰通”一声，又被震回到墙上。 刘跃的眼神变得凌厉而危险。 “这里是哪儿？是市局！江都市神卫局！你是谁？！你是神卫局的一员！你在干嘛？你在试图伤害你的同僚！你在谋杀！” 张龙升还是满不在乎的笑意。 “现在！立刻！给老子滚！” 一向以儒雅示人的刘跃，被逼出了脏话，可见火气有多大！ 郑周和王明不由得对视一眼，二人已经很久没见到刘跃这个样子了，上一次看见好像是在两年前，而那个时候，似乎也是因为…这疯子… 张龙升抽了抽鼻子，他的手指绕过了刘跃，对着孔杰虚点了几下。 “今天老头子护着你！以后在局里别让我看见你！否则…呵呵…” 说罢张龙升头也不回的离开，也不知是不是故意，他朝着王明和郑周的位置走去，这两家伙哪敢沾上这瘟神，赶紧让出道。 随着张龙升离开，房间内凝固的气氛终于得到缓和。 刘跃来到孔杰面前，问道“感觉如何？” “托刘局的福，没死成。” “有我在，他不敢动你。” 刘跃说这话其实也有一点心虚。 孔杰慌忙点头，显然被张龙升的威胁“吓”的不轻。 面前有三对眼神，王明的隐约有些幸灾乐祸，郑周的是满怀同情，刘跃的最复杂，他其实已经开始思考，自己选中的这个人，会不会真被张龙升给干掉！ 张龙升想要悄无声息的做掉孔杰，估计比杀一只鸡还简单。 想着想着，看孔杰的眼神也逐渐变得冰冷而悲情，像是医生看着罹患绝症的病人。 “刘局，你看这…” 孔杰哭丧着脸，刘跃看的心烦，面容重又肃穆。 “多大点事！” 顿了顿，又缓缓道“回头我就让人把你办公室搬去顶楼。” 第99章 神之问询 闹剧收场，等到刘跃三人离开，孔杰才如释重负，胸腔内依然是一阵隐痛。 张龙升这家伙，下手是真狠！ 不过俗话说，做戏做全套，他也不能怪对方。 只是演这出戏的意义在哪里？ 正当他出着神，门外小跑进一个神卫，孔杰抬了抬眼，发现自己并不认识。 “你是？” 对方凑到跟前，低声道“孔局让我来的…让您去他办公室一趟。” 二伯！ 孔杰一阵惊喜，看来这个不靠谱的二伯终于想起来自己了。 瞅了瞅面前的人，是个小年轻，年纪约莫二十出头，一副稚气未脱的模样。 看来二伯混的真的挺惨，身为副局长竟然连个队长级的亲信都没有，还需要找普通神卫给自己传话。 孔杰拿起对方挂着的工作牌瞅了一眼。 上面写着，武装二组，周杨。 孔德生的办公室在二十八层，乘坐电梯下两层，右拐一下便是，孔杰按捺住内心激动，敲了敲门。 “进。” 二伯的声音让孔杰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踏实。 推开门，发现办公室里除了孔德生，还坐着一个人。 看背影… 孔杰心中刚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背影便转过身来，对着他邪性的笑笑。 孔杰内心一突。 是张龙升。 “慌什么！他又不吃人，关好门！” 孔德生目光如电，语气平淡。 孔杰依照吩咐把门关好，对方又使了个眼神，示意他将门反锁，孔杰有了上次的经验，并未立即开口，而是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耳朵。 孔德生不屑道“放心，刘跃还没那个胆子在我这里放耳朵。” 孔杰闻言松了口气。 来到孔德生面前坐下，孔杰不由打量着对方，却发现距离上次见面仅仅两个星期不到，二伯的面容却沧桑了许多。 此刻，孔杰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 但他忍住了，因为他搞不清楚为什么张龙升会在这里，毕竟刚刚两人才演过那么一场戏，现在又同时出现在孔德生的办公室里，难道刘跃不会因此起疑心吗？ 似乎是看出了孔杰的想法，孔德生淡淡道“我的侄子被人差点杀了，我如果不出面缓和关系，你让刘跃怎么想？” 孔杰这才发现自己还是把事情想的简单了！ 的确，刘跃知道自己和二伯的关系，而自己又和张龙升闹了这么一出，如果二伯熟视无睹，太不合常理。 孔德生交叉双手，静静的看着孔杰。 “为什么不听我的？” 他的目光很平静，但孔杰却从中品读到了一丝…无奈？ “你做的那个手势，不是让我…杀了…” 孔杰说着，眼角的余光不住的往张龙升看去，生怕对方又是一个暴起。 “可你说了多余的话，自作聪明。” 孔德生叹了口气，整个人往椅背上躺去，双目失神，似乎面临着很棘手的问题。 “为什么？难道说，这个队长位置有坑吗？” “何止有坑。” 张龙升忍不住接话道“所有队长级及以上的人，都需要进行神之问询。” “什么是神之问询？” 又是一个自己没有听过的词。 对方并没有解答的意思，只是淡淡道“总之，是一件你几乎无法躲过的事情。” “那你们…不也是队长级以上？” 张龙升摇摇头，掏出香烟点燃，静静凝视着天花板，孔德生也陷入沉默，整个办公室的空气都似乎凝固了。 好一会儿，孔德生才缓缓道“正因如此，我们才知道其中的可怕！” 看着张龙升和二伯如临大敌的模样，孔杰这才意识到，这一次，自己估计真的摊上大事了。 似乎是看出孔杰内心的惊慌，孔德生安慰道“事情还有转机，现在行动二队还在筹备状态，我和张队长会尽力拖延这个筹备的时间，暂时你还不用进行神之问询，我们会在其中周旋的。” 孔杰稍微松了口气，但心仍提在嗓子眼。 张龙升转换了话题，饶有兴趣道“我想知道，之前你是不是真的想杀了我？” 虽然语气轻松，孔杰却敏锐的捕捉到一缕杀气。 第100章 龙山监狱 对于张龙升的提问，孔杰丝毫不敢掉以轻心，连忙解释道“我知道那是假的。” “从哪里发现的？可别用对老头子那套说辞对我。” 张龙升掐灭烟头，放在烟灰缸里碾碎，动作轻柔而缓慢，让孔杰感觉到对方真正想碾碎的是自己，呼吸顿时为之一滞，孔杰继续解释。 “因为你的死没有价值，如果你真的暴露了，而我是刘跃，要么选择独吞你的功德，要么装作没有发现，总之，你不该现在死，更不该死在我的手上。” 张龙升沉默片刻，缓缓摇头。 “这个理由不够说服我。” 面对着对方灼热的眼神，孔杰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珠。 “这个理由的确有些牵强，所以还得感谢刑哥，他的出现帮助我下定了决心。” “刑天？怎么说。” “刑哥在叫我过来的时候，明确表示过你在上面，而且应该刚到不久，而我到市局，和你到市局，这其中间隔的时间甚至没有超过十五分钟。” 张龙升顿时了然，补充道“你是觉得，十五分钟的时间，刘跃做不到将一个生龙活虎的我，变成那副样子。” 孔杰补充道“就算能做到，现场也不会一点战斗过的痕迹都没有。” 听完孔杰的分析，张龙升不住的点头，显然是接受了这样的理由。 否则正如刘跃所说，一个冷酷无情的人，哪怕是同一战线的战友，张龙升也不敢选择相信。 孔德生朗声笑道“张队长，看来我把我侄子塞给你，成长了不少啊！” 孔杰听后心想，果然，自己在张龙升手下任职是二伯的安排。 张龙升不以为意的笑笑。 “成长越快，死的越快。” 随后他又道“对了，我已经安排他去帮我取那样东西了。” 孔德生目光一凛。 “锁魂灯？” “嗯。” 锁魂灯！ 这是孔杰第二次听到这个东西。 闻言他赶紧竖起耳朵，想听一下其中的内幕。 可惜孔德生并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在沉默片刻后，缓缓道“既然我把他交给你，怎么安排他，是你的事。” 语气艰涩，似乎在下定某种决心。 孔杰正摸不着头脑，却看孔德生站起身子，走到自己旁边，他也连忙站了起来。 感受着二伯宽厚的手掌搭在自己的肩上，只听对方重重的叹了口气。 “二伯马上就要离开市局了。” 孔杰闻言一愣。 “离开？” “嗯，我被调去龙山监狱，做典狱长。” 龙山监狱在江都的郊区，距离市区很远，关押的都是罪犯，并不插手异端的事情，和神卫局几乎没有任何交集。 孔杰顿时心头又是一震。 本来还指望今天能和二伯这棵大树取得联系，好日后抱紧，没想到希望刚出生，就长成了绝望。 孔德生叹了口气道“我这一去等于就是养老了，以后在神卫局里，你要自己注意。” 说罢他看了张龙升一眼，见张龙升并无反应，孔德生的目光就这样定格在他身上。 感觉到对方的目光没有移开的意思，张龙升才无奈道“我会适当照顾他的。” 得了承诺，孔德生面色好转，又拍了拍孔杰的肩膀，一字一顿的说道“在这个世界生存，每一步都可能是深渊，要走好，走稳。” “我知道了，二伯。” 看着孔德生英雄迟暮的模样，孔杰心中不禁涌现出一股悲凉之感。 过了半小时，张龙升“怒气冲冲”的从孔德生办公室出来，“咚”的一声，办公室门被他摔了个粉碎。 又过了十五分钟，“痛苦”的孔杰捂着胸口出现在门前，一出门便靠着墙蹲了下来，盯着电梯方向，满脸的惧怕和茫然，似乎在斟酌着应不应该上电梯。 此时此刻，刘跃的办公室内，王明盯着监控屏幕看了半天道“刘局，你确定他能胜任二队队长吗？我怎么感觉他的胆子已经被张疯子吓破了？” “有吗？我怎么感觉这小子挺聪明的。” “聪明…” 王明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刘跃话中的意思，想了半天才转移话题道“看来张疯子，并不打算给孔局面子。” 刘跃轻笑一声道“他连我面子都不给，一个过了气的孔德生，拿什么要面子？” “要是张龙升真的…” 王明皱着眉，没有把话说完。 刘跃吹着茶叶，无动于衷，过了好一会才抬头，眼里似乎藏着一洼深潭。 “如果他死在张龙升手里，说明他没用，我们也没什么损失，无非就是试一试。” 第101章 新办公室 出了市局，天色完全黑了，孔杰看了眼手机，已经是晚上八点。 回到家后，他和父母打了个招呼，立刻就钻回到他的“安全屋”，路过妹妹房间的时候，发现对方门是虚掩的，伸头看了下，孔然正埋着头在书桌前不知道在做什么。 这个小妮子… 孔杰摇摇头，自从上次带她买了两套对方喜欢的萝莉裙后，对方似乎就黏上了自己，每天哥哥长哥哥短的。 心想还是别让她发现自己回家了，否则又要来烦自己一阵，于是孔杰蹑手蹑脚的来到卧室门前，缓慢的打开门锁，侧身溜了进去。 锁上房门，孔杰的精神才得到了彻底的放松，开始回想这次在市局的经历。 首先需要考虑的，是二伯口中的“神之问询”。 听名字像是带着考核性质，难道说是类似于邪神问自己问题，如果自己答错，就会立刻被证实异端身份？ 不排除这个可能。 其次，听二伯的意思，刘跃是想扶植自己作为他在区分局的代言人，如果真是这样，自己今后和对方的接触估计不会少。 想到那只老狐狸，孔杰就不由得一阵头大。 孔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不知不觉，想到自己已经在这个诡异的世界生存两周了，虽然惊怖，但由于忙于水来土掩地去应变，使得自己并没有太多时间去思考。 恐惧就像生理反射，当时恐惧，过后却没有时间去消化。 直到今天杀了人，那滚烫的血液打在他脸上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前几天幻想的，把这里当成原本的世界，这种想法是多么不切实际。 其实他很想问问二伯或者张龙升，他杀的，究竟是死物，幻象，还是真正的还有心跳脉搏的人。 是信徒，还是遗神者。 从尸首化成的黑水，气味，和没有出现功德光团来看，如果是人，基本可以肯定是信徒。 如果把那具尸首当成死物，可能他的内心还不至于那么澎湃起伏，但孔杰清楚的知道，这不会是他第一次杀人，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甚至于，他不光会杀信徒，还会杀遗神者。 因为他是神卫局的人，有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个道理他再清楚不过。 愣了会神，孔杰又从衣服内衬中掏出来一把明晃晃的黑匕，这是刘跃送给他的。 黑刺。 短匕形状，匕身上的血槽很深，不知是由何种金属制作而成，相比于张龙升那把黑剑，长度只有其三四分之一，确实称得上是“弟弟”。 孔杰心念一动，将刃部抵住桌角，这是老妈特地给自己换上的金属书桌，刚好可以用来试试锋利程度。 他甚至没怎么用力，一小块桌角便如同被切的豆腐般落下。 “哐当—” 桌角落地，切面整齐，就像这书桌本就是缺这一块的。 孔杰不由得咂了咂舌。 确实是好东西！ 也不知道自己的天遁剑法能不能将其作为“形剑”。 将黑刺收好，孔杰仰面躺在床上，想着自己即将面临的诸多艰险，在心乱如麻中睡去。 时间很快来到了周一。 周一，是和林瑜约好前往红楼毁掉法身的日子，这让孔杰的心情有些沉重。 来到区分局，还没上电梯，一个中年男人就急匆匆跑过来，孔杰认出对方是总务处的副处长，记得姓杨，但没说过几句话。 “孔队孔队…” 对方将孔杰叫住，面对孔杰不解的眼神，低声道“您现在的办公室在44层。” 44层？ 顶楼！ 孔杰没想到刘跃的办事效率这么快，自己都还没来上班，办公室就已经搬走。 当时自己只当对方随口一语，没想到是真的。 说实话孔杰打心底是不愿意去顶楼的，倒不是因为曾经差点死在那，而是因为那里阴冷潮湿，鬼气森森的氛围，要是长时间呆在那里，估计自己都会被整抑郁！ 可惜这是刘跃的安排，他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跟着对方上到顶楼。 电梯门开。 孔杰抽了抽鼻子，预想中的腐朽味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竟是一股清香。 走出去，顶楼的走廊竟然没有那么老旧，灯泡换掉了，墙壁也被粉刷了一遍，孔杰的办公室正是最里头的第三个房间。 也是曾经供奉肉菩萨法身的地方。 曾经被夏正涛攻击成千疮百孔的金属门已经不在，换上了一扇新的，推门进去，办公桌椅，电脑，沙发，茶几一应俱全。 唯一的缺点就是依然没有窗户，让整个房间显得压抑且晦暗。 看到孔杰皱起的眉头，姓杨的处长连忙指了指角落道“有空气净化器，回头我再多弄两台来。” 孔杰看到一台白色的机器在呼呼的抽风，又仔细闻了闻，倒也没有什么无法接受的味道，看杨姓处长的模样，他也明白，这已经是他能改造的极限了。 “杨处，麻烦你了。” 听到孔杰的话，对方连连摆手道“哪里哪里！就是顺手的事情，您可是刘局面前的大红人，前途无限！” 又听了对方一通奉承后，孔杰才将对方送走。 过了大约半小时，一个抱着大箱子的男人在门口出现，看到男人，孔杰笑了笑道“天龙，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根据地了。” 张天龙挠挠头道“跟孔哥混，在哪都行。” 第102章 行动开始 临近下班，孔杰给林瑜发去消息。 “要不要先见一面？” 出于安全的考虑，孔杰没有把话说的太直白，甚至“行动”之类的字眼都不太敢提。 在这世界过久了，他也算是学乖了。 “可以。” 对方回复。 “哪里见面？” 孔杰问。 “洪江宾馆吧，房间号313。” 放下手机，孔杰出了会神。 洪江宾馆他知道，是老城区一个年代悠久的宾馆，且位置就在南鼓巷的正对面。 下了班，孔杰直奔洪江宾馆，虽然用不了张龙升的车，好在步行也用不了多久，很快到了地方，看着面前老旧的门面房，落满灰尘的灯牌上是“洪江宾馆”四个大字。 孔杰走了进去。 老板娘是个大妈，低着头在织毛线衣，看到孔杰，问是不是住店的，孔杰说来找人，对方也就不管了。 这里没有电梯，走楼梯上了三楼。 来到313门前。 孔杰站定身子，敲了敲门。 “谁。” 房间内传来林瑜清冷的声音。 孔杰呼了口气道“我。” “啪嗒”一声，门打开，发出金属摩擦的嘶哑声音。 孔杰走进房内，顿时一股霉菌的味道扑面而来，他浅浅环顾了一圈，床头柜桌椅上满满的都是烟头烫的痕迹，泛黄的床单上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制造的污渍。 “你不会昨晚在这过夜的吧？” 孔杰有些震惊的看了林瑜一眼。 对方摇摇头“我刚到，我们先在这里待到晚上八点，到时钱哥和艳姐会过来。” 孔杰点了点头。 距离八点还有两个多小时，一男一女在如此狭窄逼仄的房间里，让孔杰不禁有些尴尬，仅有一把椅子林瑜在坐，他只能坐在床头。 无处安放的小眼神到处乱转，低头正好瞅到自己的脚下踩着什么东西。 凑近看，是一张粉红色的小卡片。 林瑜也注意到了，孔杰不由得更加尴尬。 他注意到林瑜今天没有戴平日里的金丝眼镜，可能是为了方便行动，她把头发都梳向后面，在脑后盘成发髻，一身紧身衣勾勒出玲珑的身材，可谓是英气十足。 为了驱赶尴尬的气氛，两人开始闲聊，林瑜问及昨天去市局的情况，孔杰简明扼要的说了一些，但没有全说。 不知不觉时间来了八点，房门外传来两下轻弹声。 “谁？” “我。” 声音简洁有力，是王艳。 开了门，王艳钱逸平夫妇走了进来，钱逸平的手上拎着一个旅行包，鼓鼓囊囊的，不知装了什么。 四人小队此时已经全部就位。 王艳穿了一件黑色的冲锋衣，迷彩紧身裤，军旅气质十足，钱逸平背心短裤，和平时斯文的形象相去甚远。 王艳打开旅行包，从中拿出两把短匕别在腰间，另外又拿了三个夜视仪，王艳，钱逸平，孔杰，一人一个。 “你不用吗？” 孔杰拿着沉甸甸的夜视仪对着林瑜，好奇问道。 “我不用。” 林瑜面色平静，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吱呀——” 十余分钟后，老旧的房门打开，仿佛是风刮的，随后又轻轻合上，走廊地毯上不时蹦跳出一些细密的灰尘，只有来往的飞虫才能观察到。 是钱逸平的夜行神通，令四人的身影隐去。 从宾馆出来后，步行一小会儿，南鼓巷已经近在眼前。 这是孔杰第三次来到这里。 和前两次相比，这里果然冷清了不少，但店面大部分都已经重新亮起来了，在预备营业的过程中。 四人行动迅速，闪身进入巷中，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直奔红楼而去。 巷口的安保和负责带客的女人依然在闲聊着。 “刚刚刮了一阵风，有点冷。” “我好像也感觉到了。” 谈话的过程中，四人离巷子口已经跑开好一段距离。 不得不说，这个夜行神通相当实用。 进入红楼内部，整个三层都没有开灯，入眼处皆是一片漆黑，和之前那个云雾缭绕的人间仙境相差甚远，林瑜趁着门口还有光线，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几人会意，纷纷带上夜视仪。 来到电梯口，几人却犯了难，原因是他们现在不知道上面的情况，如果现在按电梯，每一层都会受到提示，这样一来，暴露的风险就会很大。 孔杰注意到，电梯目前是停在一层。 最好的办法是等到有人上电梯的时候跟着对方一起混进去。 而目前来看，几人停留的楼层一个人都没有，又能指望谁会来上电梯呢？ 几人思考之际，孔杰站了出来，声音压低。 “让我来。” 随着守一门的神通运转，电梯门缓缓而开，而此时电梯轿厢正停靠在一层，孔杰努了努嘴，林瑜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们顺着电梯井上去。” 几人排队进入，里头比外头更黑。 一路爬到十七层，孔杰率先附到电梯层门处，从门缝中观察外头的情况，电梯的缝隙很窄，什么都看不见，但是可以判断出外头的明暗情况。 通过孔杰的观察，门外是漆黑一片。 他借助记忆力模拟了一下十七层的格局，电梯门打开应该是正对墙壁的，拐过去才是走廊，而如初月的办公室又在走廊的最尽头。 就算外头是黑的，也不代表她办公室内没有人，更何况，以如初月的实力，开门的声音一定逃不过她的耳朵。 又是一个难题！ 其余几人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王艳动作敏捷无声，跃至孔杰身边，示意他伸出手掌，孔杰闻言伸出，对方开始在他的手心写字。 她写的是，我先进去，你们跟后掩护。 随后她又和林瑜钱逸平二人对了个眼神，孔杰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于是打开电梯层门，王艳身形一动，使用缩地成寸的神通，再次出现已经是十米开外。 孔杰三人立刻跟了上去。 一出电梯，面前的景象让孔杰愣住了，整个十七层的布局和上一次看到的截然不同，所有的房间隔断全部被拿掉，就连如初月的办公室也不复存在。 透过夜视仪，视界中是一片绿蒙蒙的空旷，在这片空间的左前方尽头，是一条直通上层的石梯，而王艳的身影已经出现在石梯上。 不愧是缩地成寸！ 孔杰暗赞一声。 可事情仍然透露着古怪，行动顺利的诡异，难道整座红楼都空无一人吗？ 第103章 肉傀 很快，王艳的身影便消失在石梯的尽头，孔杰松了口气，好歹是上去了一个，就算十八层有什么危险，以王艳的神通也可以很快撤离。 在四人的分工中，她本身就是负责探路的人。 相比于孔杰的松弛，林瑜依然保持警惕，手竖起来，手指并拢对前头弯了两下，示意三人跟过去。 钱逸平从石梯出收回担忧的目光，跟紧了两人。 三人以林瑜为首，钱逸平居中，孔杰断后的直线阵容前进。 三人刚走到中段，红色的文字对着孔杰的眼睛扑了过来。 “极度危险！！！” “极度危险！！！” 孔杰顿时被吓了一跳，急忙环顾四周，可周围所见皆是黑漆漆的空旷，根本看不到半个鬼影，危险又从何而来？ “怎么了？” 林瑜察觉到孔杰的身形停滞了一下。 “没…没什么…” 孔杰不想暴露自己有系统的秘密，但系统不会无的放矢，这点孔杰明白。 耳力似乎在系统的作用下提升了不少，还真让孔杰听到了难以名状的异响，像是有人在低泣，又像是野兽的喘息，嘶哑，渗人。 孔杰心跳如鼓，不由问道“你们听到了吗？” 钱逸平回头看了他一眼。 “你指什么？” “声音。” 钱逸平歪着头停了一会，疑惑摇头。 “没有。” 声响还在继续，越来越大，而红色文字闪烁的频率也越来越快，血孔杰不由得停下脚步，反观剩下两人都跟没事人一样！ 好不奇怪！ 孔杰不敢再走了，他得弄清楚这声音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 “停下！” 他语气急促，提醒另外两人。 林瑜竖起手，将右手握拳，有力地举到头部位置停顿，整个动作自然流畅，这在作战手势中表示“停止”。 三人停下后，非常默契的转换了阵容，背靠着背围成小圈，目光对外。 “知道声音从哪来的吗？” 林瑜不敢掉以轻心，深锁着眉头，而孔杰也是凝神静气，仰着头仔细探听。 对啊！ 这是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 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很快，孔杰就得到了答案，地面传来极其微弱的震幅，以秒钟计的逐渐增大。 “跳！” 孔杰还没弄明白，林瑜一声低吼，三人立刻跳到半空中。 林瑜双手伸出，孔杰感觉到一股奇异的力量传来，像一只无形的大手，将自己的身体托住，悬停于半空之中。 “轰隆——” 一声巨响传来，孔杰低头看去，只见地面上生出无数干枯的枝桠，灰绿色的。 不对！ 他再定睛看去，发现这些竟然都是人的手臂！ 手臂扎根的地方开始出现无数裂纹，裂纹交汇，地面开始崩坏，很快，整个十七层的地面都崩裂坍塌。 孔杰不由转头向后看去，那一条石梯依然完好无损，如同被钉在了那里。 头转过来，眼前的景象不由的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十六层的地面上低伏着很多人型生物，这些人型生物并不是如孔杰想象的那样四肢俱全，有相当一部分的躯壳都是残缺的。 比如他注意到其中一个的身躯只有一半，它的四肢全都不见了，如果不是它脑袋还在，这东西简直就是一个规则的长方体了。 它的脑袋也是血肉模糊，两只耳朵都没有了，肚子被开膛，肠子流了一地，像尾巴一样拖在屁股后面。 这不是活脱脱一个吕后发明的“人彘”嘛！ 饶是如此他也在地上蠕动爬行，投射向三人的目光中是浓浓的“食欲”！ 孔杰心中生出一个恐怖的猜想！ 难道说，这些东西也会吃自己的同类？ “是肉傀。” 林瑜的声音听不出悲喜。 这让孔杰立刻想到了之前和林瑜吃饭时遇到的那个服务员！ 这下可糟了！ 肉傀并不难对付，毕竟没有神志，行动也不算迅速，但任何事都不能抛开数量谈质量，眼下这些肉傀，挤在一起，密密麻麻的。 孔杰只是单纯扫了一眼，就知道起码不下两百只！ 第104章 落地 “林瑜，这是你的神通吗？” 孔杰不禁朝林瑜看去，身体在空中停滞，这种感觉非常奇怪，就像被什么托住了。 对方沉默一会道“算是吧…” “那你能控制我们朝石梯的方向移动吗？” 面对当下的困境，孔杰第一想法就是看看能不能绕开这些东西，直接上十八层，可惜事与愿违。 林瑜摇头道“不行。” “那你这个神通有时间限制吗？” “没有。” 闻言孔杰松了口气，看着脚底下挤成一团的肉傀，这要是掉下去了，估计连闪躲的空间都没有，一想到要和这些瘟臭的东西来一个亲密接触，孔杰的身上忍不住直冒鸡皮疙瘩。 “但是我们也不能一直耗在这里啊！我老婆…还在上头呢…” 钱逸平此刻尤其着急，毕竟王艳上去后一直没有返回，按照原定计划，如果前面没有危险，王艳是会回来通知的。 但过去了快十分钟。 别说返回，连个声音都没传来。 钱逸平越想心头越慌，对着石梯处大声喊了一句“艳儿，你在吗？” “在吗——” “在吗——” 空旷的空间里传来一阵阵的回音，可惜依旧无人应答，声音倒是刺激到了底下的一众肉傀，使得他们的状态更加混乱。 有些看起来块头比较大的肉傀已经开始跃跃欲试，想要蹦跳起来，试图够到几人。 孔杰看这种情况，心不由得揪了起来。 好在两层楼并成一层，跳跃到这样的高度，对于这些肢体僵硬的肉傀来说，并非易事。 “不行，不能耗在这里！” 林瑜做出决断。 钱逸平担心自己老婆的安危，自然是双手赞成，孔杰却皱眉问道“我们下去了，这么多的肉傀同时发动攻击，该怎么躲？别忘了，肉傀是可以使用魂焰的！” 钱逸平闻言，目光随之黯淡。 他的神通对攻击并无增益，落下去的结局大概率就是个死，他其实也明白，只是因为救妻心切，让他已经忽略了客观事实。 林瑜提醒道“你们似乎忘了一件事。” “什么？” 孔杰和钱逸平同时开口。 “钱哥的夜行效果还在，理论上，这些肉傀是看不到我们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 对啊！ 自己三人在肉傀的眼中应该是隐身状态，那么就说明，肉傀们要么只是盲目的攻击，要么就是不依靠视觉。 前者的可能性很小，毕竟刚刚看肉傀蹦跳的方向很明显是朝着几人的位置。 如果以后者为前提条件，那么答案显而易见。 它们依靠听觉或者嗅觉来辨认位置的。 一念及此，孔杰立刻朝林瑜看去，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 林瑜似乎猜到了孔杰想说什么，没等他开口，就说“试一试就知道了。” 林瑜目光冷静，语气中没有丝毫慌乱。 钱逸平并不傻，立刻抢话道“让我来！” 说罢，他将拇指塞进嘴里，咬破，随着血珠甩出，肉傀们却毫无反应。 按理说遗神者的血液对于这些肉傀来说，是会令他们疯狂的美味，但是他们却丝毫没有响应。 这足以说明他们不依靠嗅觉！ 或者说，他们没有嗅觉。 其实孔杰也猜出了，它们大概率是依靠听觉来辨认方位，因为在钱逸平大声呼喊王艳的时候，肉傀们的异动最为明显。 “如果是这样，那好办了。” 这显然是个好消息，林瑜果断展开安排。 “等会我们落下去后，寻找有利位置，注意不要发出声音，迅速拉开距离，钱哥你跟紧我，孔杰单独行动，有没有问题？” 孔杰和钱逸平异口同声道“没有。” 计划敲定，身为遗神者，三人都具备强大的身体素质，哪怕是几乎没有攻击能力的钱逸平，也可以做到落地无声。 难就难在，底下的肉傀实在太过于拥挤，但林瑜显然也有自己的对策，只见她玉指轻弹，右下方的角落处立刻迸射出一片碎石。 石块崩裂的响声，瞬间吸引了众肉傀的注意。 它们口中呜嗷着，纷纷扑过去。 就是现在！ 林瑜立刻解除神通，三人随即落下，身体刚接触到地面，立刻弹射到隐蔽处，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好在肉傀数量虽然众多，但对于这个空间而言，占据的面积也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还是有很多地方能让三人栖身。 孔杰屏住呼吸，蛰伏在墙角处，四处观察。 这时在他的正面，一个“生前”大约四十来岁的光头男人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孔杰刚开始还以为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正在思考着是否要先下手为强，看对方没有什么动作，才明白应该是路过。 这人… 孔杰觉得有点眼熟，直到看到对方头顶上，爬着一条破损斑驳的蝎子纹身。 这才认出来，这不是之前带自己进来的光头吗？还硬给自己打了二十万。 怎么成这副鬼样子了？ 光头嘴里发出“呜呜呃呃”的声音，这声音就像两块非常结实但又不是金属的物品在一块摩擦而发出的动静，非常刺耳，让孔杰感觉浑身的毛孔都炸了起来 光头那黯淡而空洞的眼神，面部布满清晰可见的黑色血管，表情狰狞而亢奋。 孔杰冷冷的看着光头，对方并没有注意到孔杰，在对方的感知里，墙角处什么也没有。 孔杰知道，想要解决这些肉傀，只有一个办法。 快速猎杀，再隐蔽身形，周而复始，逐一解决！ 饶是遗神者的身体能够做到长时间憋气，但不可能一直不呼吸，一旦呼吸就会引来肉傀的攻击。 很快，一个战斗计划就在孔杰的脑海中形成。 第105章 失踪的王艳 看到林瑜和钱逸平的位置离自己不算远，孔杰将手指并拢，放在喉结处，虚划一下。 林瑜心领神会，按了按手，表示同意。 孔杰身体松懈，久违的空气进入鼻腔，呼吸声立刻引来对面光头的注意，也吸引到了附近的肉傀。 他们纷纷转头而来，眼神中开始有了目标。 孔杰先发制人，手中黑刺翻出一个匕花后，猛地射出！ “天遁剑法！” 这是孔杰第一次用天遁剑法控制实体，好在孔杰的猜想得到验证，黑刺的确能够作为形剑使用。 在孔杰的心念作用下，黑刺如同午夜的鬼魅，穿梭在肉傀之间。 传说吕洞宾一手飞剑夺人头，可杀人于千里之外！ 如今孔杰是切身体会到了。 只见黑刺从光头男的眼睛里穿过去，从后脑勺钻出来，对方如触电般，只挣扎了一下，踉顿的跌倒在地。 一股灰黑的脑浆从脑壳里迸出，腥臭异常。 一击奏效！ 孔杰自信心倍增，眉心处金光一现，对武器的驱动力更甚。 他并不打算收手，黑刺在解决掉光头后迅速的飞向下一个肉傀，伴随着破空之声！ “嗖—嗖——” 匕如黑光，穿针引线，肉傀们的头颅被串起，如同一挂爆竹被点燃，一个接一个的炸开。 泼天的黑色汁液，分不清是脑浆还是污血，炸的连绵不绝。 事实上，这些肉傀无论男女，一个个身体上都黑色血管虬筋盘绕，好像是全身严重静脉曲张的病人，但是给人极其强健，力大无比的感觉。 一连又杀了七八个，眼看围过来的肉傀越来越多，有的身上还冒出了绿色的火光，孔杰这才重新屏住呼吸。 他快速移动到另一个角落，继续蛰伏。 黑刺回到手中，静待时机。 这边战斗刚刚落幕，那边林瑜也开始了猎杀行动，她的战斗方式极为诡异，孔杰看不清她用的什么武器，似乎只是轻轻一挥手，面前的肉傀便四分五裂。 令孔杰感到惊讶的是，钱逸平也加入了战斗，虽然击杀效率一般，但他的速度却奇快，像一道流萤在尸潮中穿梭，好几次魂焰都要烧到他，他却总能以诡异的角度快速闪过。 孔杰在心里暗自和自己比较了一下，发现自己的速度还真不一定有钱逸平快。 三人以这样轮换出手的方式，将肉傀猎杀了足足一大半。 残存的肉傀数量已不足以对他们构成威胁，于是三人很自然的聚在一起，一起面对剩下的肉傀。 “林瑜，你刚用的什么武器？” 孔杰紧盯着前方，头也不转。 林瑜斜了他一眼，一扬手，又是一个肉傀遭了殃，这下孔杰看清了。 竟然是一根透明的丝线。 怪不得能在瞬间将肉傀的身体切割的四分五裂。 孔杰不由得咂了咂舌，这种武器可谓是杀人于无形，令人防不胜防。 将一众肉傀消灭殆尽后，三人终于松了口气。 这种猎杀和隐蔽反复交替的战斗模式，让肉傀连魂焰都没什么使用的机会，这让孔杰回忆起自己打游戏时遇到强力的boss，也是用这种方式来磨对方的血条。 此时距离王艳上楼过去至少有一个小时了，钱逸平的焦急也到达了顶峰，眼看肉傀消灭，他迫不及待的就要往石梯处赶去。 这边脚跟刚抬，那边石梯上就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 很轻柔的脚步声，像是某位女明星在慈善晚宴上出场。 随着脚步声愈近，从石梯上浮现出一个人影。 身形窈窕，一眼能看出是个女人。 “艳儿！” 钱逸平以为是王艳，惊喜的大叫，可是随着身影逐渐显现，三人顿时感觉到了不对劲。 林瑜双臂向下交叉，这种蓄力动作能让她在最短时间内展开最有力度的攻击。 孔杰的手慢慢摸向腰间别着的黑刺，稍有不对他就会出手。 只剩下钱逸平还在眼巴巴的看着，似乎非要亲眼见证这个遗憾。 遗憾注定是遗憾。 来的人并非王艳！ 对方步履优雅，走到三人正前方站定，青色的纱衣勾画出玲珑的身躯，瓷器般精致的脸蛋挂着一抹危险的笑意。 孔杰顿时认出了来人。 如初月！ “好久不见，张先生…” 如初月的脸上满是暧昧，故作惊讶的改口“哦不！现在应该是叫你孔神卫，还是…” 她笑容灿烂，眼神却冷了下来。 “…叫你异端呢？” 孔杰面无表情。 “都可以。” “记得上次离开之前，我和您说过，下次再来我会亲自服侍您的，看来…现在这个机会来咯。” 孔杰闻言冷笑。 “不好意思，我对吸人精气的怪物没有兴趣。” 怪物，这样的词对于女性而言。 无论是放到前世还是现在，无论对方是何种身份，杀伤力无疑都是巨大的，更别说是对于如初月这样一个可以称之为“尤物”的女人。 果然，对方的胸脯微微起伏，虽仍带着笑意，不过笑的已经很勉强。 “看来我们聊不下去了。” 那边笑容结了冰，这头却听到钱逸平焦急的大吼“艳儿呢！你把艳儿怎么样了？” “咦！这位…也很面熟…” 注意到钱逸平，如初月将指尖放到唇边摩挲了一会。 “哦！我想起来了！你不是王艳的丈夫吗？原来你们夫妻俩都是异端啊！好一手隐身的手段啊…不过在我面前，最好还是不要变魔术哦！” 钱逸平牙呲欲裂道“快说！艳儿在哪？！不然我撕了你！” “哎呀，先生，别这么激动…她早被我杀了，你要是提早和我说，我还可以让人带你去平江火葬场看看。” 如初月虽目光轻佻，但是话语间并不像在骗人。 这让孔杰陷入了沉思。 对方既然说王艳已经被她杀了，并且说了平江火葬场，说明在她的认知里，王艳还是“死”在上一次她的手中。 这就说明对方在楼上没有见过王艳。 那么这一个小时的时间，王艳去哪儿了？ 第106章 冲动的钱逸平 钱逸平思绪已乱，自然没听出对方话里的意思，还当王艳已经被对方杀了，不由得双目通红，面色发青，像索命的厉鬼。 看着这位老哥状态不是很稳定，孔杰适时的伸出手臂，将其揽到身后，生怕钱逸平做出什么冲动的行为。 如初月的强大无需多言，钱逸平这样上去和白送没什么区别，现在唯一能指望上的只有林瑜。 想到这里，他不由看向林瑜。 既然她能够正面对抗法身，想必也能和如初月碰上一碰。 对于孔杰的满目期待，林瑜的表情依旧平淡，看向如初月的眼神无喜无悲，似乎面前站着的只是一个小丑。 作为红楼的管理者，对方显然很不适应这样的眼神，何况，这还是一个和自己在容貌上有得一拼的女人。 如初月笑意玩味。 “这位小姐，很面生啊…” 林瑜道“我见过你，但你没见过我。” 轻描淡写的一句，却让如初月有些恼羞。 孔杰知道她说的自己藏在神台下面的那次，后来林瑜凭空消失了，如初月自然没有见到她。 林瑜所言不假，可对于如初月而言，这无疑是赤裸裸的羞辱。 “那今天，可能也是你见我的最后一次了。” 说罢，如初月摊开修长的双臂，宛若凝脂般的手心升腾起绿色的火焰。 孔杰目光一凛。 魂焰！ 不过有所不同，相比孔杰之前见过的那些，如初月手中的魂焰颜色更深。 也更冷。 如同燃烧的不是火，而是冰。 周遭的空气似乎都被其影响，温度骤然下降几度。 随后对方的脸颊开始爆出无数细密的血丝，从脖颈处开始，一路攀爬，像某种植物的藤蔓。 等到达眼眶时，她的眼白部分已完全被漆黑取代，眼球也变作一团猩红。 钱逸平眉头深锁道“这是乱血！” 关于乱血，孔杰曾在千度上看到过相关说明，说明中介绍是和黑缚类似的压制手段，但目前看来，显然不太像。 果然，千度不能信！ 毕竟据说这个网站，查个感冒都能查成癌症。 如初月手中诡异的绿火变幻形状，化为了一条长长的火鞭，被她握在手里，随后她随意挥舞了两下，零散的火星立刻朝着孔杰三人而来。 眼看火星扑来，孔杰双眼瞪大，这火星速度极快，根本躲闪不及！ 好在林瑜没辜负孔杰的期望，单手伸出，似乎撑开一道无形的屏障，将火星纷纷拦截在外。 孔杰心头一喜，林瑜只是信手几下，就能化解对方的攻击，想必自己的安全也能够得到保障！ 可是接下来，林瑜的话让他的心沉到谷底。 “时间不够了，我得立刻去法身处。” 孔杰傻眼了！ “那…这里…” 林瑜看了他一眼。 “你和钱哥来对付她。” 孔杰像是听到了什么无法理解的事，下意识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我？” 孔杰感觉自己被骗了，原计划是钱逸平和王艳对付如初月，但现在的情况是，王艳莫名其妙的失踪了，绿衣女都还没出场！ “你多保重！” 林瑜撇下这么一句话，便身形闪出，直奔石梯而去，孔杰茫然伸手，却只挽留住了空气。 这么坑的吗？ 如初月见状也并未阻拦，好整以暇的盯着孔杰，笑意盈盈。 “哦……你的倚仗好像没有了？害怕吗？” 说着手中火鞭轻轻一抖，孔杰的心也跟着漏了一拍。 “害怕什么？我们以二对一，是吧？钱哥！” 孔杰心虚转头，却发现钱逸平已经消失不见。 不是？ 一个二个都这么坑的吗？ 正在他内心骂娘之时，却听到一声疾呼。 “把艳儿还给我！” 是钱逸平的声音！ 这老哥这么生猛的吗？！ 孔杰急忙转头，看到钱逸平的身影在如初月的正上方，前后不过瞬息功夫，这家伙的速度着实惊人！ 如初月嘴角一勾，手中火鞭脱手而出，正对钱逸平，这要是被沾到一点，估计骨头渣子都被化的丁点不剩。 冲动害人啊！ 孔杰已经在心里为这位老哥默哀了，谁知钱逸平目中精芒一现，暴喝一声“法相！起！” 第107章 断臂 遗神者施展法相，这是孔杰第二次看到。 上一次看到的还是王老的阎罗王，那种所到之处皆为幽冥的气势，深深的震撼到了他。 只希望这位钱哥也能给自己带来惊喜吧！ 顷刻间，一团黑雾从钱逸平的身体内生出，幻化为神明虚影，纱帽宽袍，气象雄阔，一手握朱笔，一手持卷簿，身着黑袍，纱帽之上有一个大大的“夜”字。 正是夜游神！ 如初月面色不动，手中火鞭扫去，把孔杰看的心惊胆战，孔杰知道法相对于遗神者来说，并不能形成实质性的攻击或者防御。 当然，也不能帮助钱逸平躲开魂焰的攻击。 孔杰知道，钱逸平自然也知道。 “神通！夜幕降临！” 只见钱逸平双臂平举，整个空间顿时变得更黑几分，这时孔杰才明白给自己配发夜视仪的真正原因。 如初月的语气变得戏谑。 “失敬失敬！原来是一级神高阶，还觉醒了第二神通…吃起来应该很美味！” 一级神高阶？ 孔杰闻言一愣，没想到这个看似“废物”的钱哥，神通等级竟然这么高，按照目前自己接收到的信息来看，这已经是一级神的极限了。 而这个名为夜幕降临的神通，应该就是和王艳的缩地成寸一样，是对方的第二神通。 这么说，王艳也是一级神高阶？ 孔杰信心又起，如果王艳能回来，以三对一，自然是压力骤减。 虽说自己神通多，可都属于多而不精，论综合实力还真不一定比得过自己这两个队友。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就在火鞭接触到钱逸平身体的瞬间，孔杰通过夜视仪敏锐的发现，火鞭从他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没错！ 就是穿了过去！ 仿佛钱逸平和黑暗已经融为一体。 “拿命来！” 钱逸平面容狰狞，已不复往日儒雅，夜游神的虚影跟随他的动作，抬起手中巨大的朱笔，在孔杰看来，像举起了一根巨柱。 朱笔虚影重重点下，同时钱逸平的双指，点在了如初月的额头。 “中了！” 孔杰心头一喜。 按理说这么大的力道，哪怕对方的头颅是铁打的，也经不住这样的一击，事实也正如孔杰预料的那样，如初月的头虽没有碎裂，但也流下了一缕污黑的脓血。 喜悦来的快，去的也快，接下来的一幕，让孔杰的心瞬间凉透。 对方轻蔑一笑“声势这么大，让人家担惊受怕，却没想到是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啊！” 她修长的手臂，此时盘根错节着无数黑色的静脉。 只听“咔嚓”一声！ 钱逸平的手腕被掐住。 “给我破！” 如初月眼中红光大盛，乱血的作用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如同恶魔，话音刚落，夜游神的虚影连同整片诡异的漆黑被一股无形的力撕得粉碎。 钱逸平此时也慌了，想要退，但自己的手臂还被牢牢掐住，整只手如同被灌在了水泥里，怎么拔都拔不出来。 眼看魂焰构成的火鞭调转方向再度袭来。 钱逸平非常果断的拧断了自己的手臂，鲜血顿时喷洒而出。 攻守易形，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孔杰都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只剩一只胳膊的钱逸平疯狂后撤。 “钱哥！” 孔杰连忙上去搀扶，遗神者肉身强大，此时钱逸平的断臂处已经不流血了，但孔杰也清楚，这只手也不可能再生了。 如初月并没有立即追过来，而是在那里盯着手中的断臂，像是在欣赏什么艺术品。 紧接着令人反胃的一幕发生了。 对方竟然开始小口小口的啃食，那种神态，像在品尝什么精美的糕点。 第108章 决定 这一幕让孔杰看的眉头直皱，反观钱逸平倒是一脸淡然，仿佛如初月啃食的那条手臂，并不属于他。 “钱哥…” 孔杰目光里闪烁着心疼，眼底还掠过一丝愧疚，毕竟当时自己什么都没做。 怪他战斗经验太浅！ 谁能想到一开始还气势汹汹的钱逸平，在一瞬间便会落尽下风！ 孔杰甚至还以为那一击可以解决掉对方！ 如今看来，是自己太过天真。 如初月仍然没有攻击的意思，但她啃食的极快，不到一分钟的功夫，手臂已经只剩下一小半了。 钱逸平此时虚弱极了，目光依旧凝重。 “我们俩不是她对手，我在这堵她一会，你现在快上十八层，如果还能看到你艳姐，帮我带句话，我钱逸平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就是遇到了她。” 说罢，钱逸平再次冲出，孔杰的内心却陷入天人交战中。 因为他的想法有些无耻。 到底是上十八层，还是逃出去？ 自己来之前和林瑜是有言在先的，如果计划失败，自己是可以优先逃跑的。 他反复劝说自己，毕竟如初月的强大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钱逸平尚且不能自保，自己再冲上去无非也就是买一送一。 想到这，孔杰几乎可以确定要跑路的念头。 正准备找机会，不知从哪生出一道火舌，骤然扑向自己，速度极快！ 孔杰早就看出来了，如初月使用的魂焰，速度快，威力大，只要被盯上，逃生的几率很小，也只有钱逸平那魔鬼速度能够躲开。 看着瞳孔中越来越大的火团，孔杰心头大骇，这一刻，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只是一瞬间，一道身影扑了过来，赶在了魂焰到达之前。 速度比魂焰更快！ 是钱逸平！ 对方仅存的手臂和魂焰来了一个亲密接触，在孔杰震惊的目光中，对方面容冷峻，不带一丝留念的挣断了这只缠满绿火的手臂。 “啪嗒”一声。 手臂掉落在地，转瞬烧成灰烬。 “钱哥！！” 孔杰大喊一声，他怎么都没想到对方竟然会以再牺牲一条手臂为代价，只为了救自己一命。 此刻，巨大的羞愧感包裹住了孔杰，对方舍命相救，自己竟然想着逃命！ 钱逸平强压痛苦，面色惨白道“没关系…一只手还是两只手…都差不多，我今天本来就没打算活着出去。” 说罢，钱逸平再度冲出，孔杰本能的想拉对方胳膊，却发现对方双臂皆无，自己该拉哪里呢？ 思考的瞬间，钱逸平已经冲到了如初月身前，失去了法相，神通也被粉碎，此时此刻的钱逸平已经是风中烛火，全凭一股无畏的狠劲。 “消失吧。” 如初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宣判了这个男人的死刑。 她手中火鞭一抖，抖成了一条直线，像一把剑，在如初月的预设里，这把剑会洞穿男人的心脏，将他的身躯焚烧殆尽，生出无数功德。 想着美味的功德光团，她不由得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动作魅惑，却弥漫着致命的危险。 “天遁剑法！” 一把黑刺的出现打乱了如初月的计划，看着骤然飞来的锐器，直觉告诉她，这东西能伤到自己。 思索只在瞬间，她轻退一步，从容避开了这道凌厉的攻击，还不忘踢了钱逸平一脚，孔杰这一手不为杀敌，只为救人。 他控制着黑刺和如初月周旋，一面高呼“钱哥，你一旁去！换我来！” 钱逸平被踹飞老远，喷涌而出的鲜血跟着他倒飞的轨迹，像一条暗红的飘带。 孔杰已经想通了，论速度，钱逸平比自己要快，如果对方要逃生，逃出去的希望也比自己更大。 但是钱逸平没有这样做。 如果自己选择逃跑，就算真的逃出去了，这件事也会困住他余下的人生。 性命固然重要，但有些东西，在性命之前！ 只是他作为一个前世的牛马，还未真正意识到战斗的残酷。 好端端的两条胳膊，竟然毁在顷刻。 第109章 请神 钱逸平趴在地上痛苦的扭动着身体，倔强的伸直脖子，抬起头，面色变了几变，又无力的垂了下去。 “你…多小心。”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 哪怕钱逸平不说，孔杰也知道要小心，对方消失的双臂已经是一种无声的提醒。 稍有不慎，送命只在瞬息之间。 黑刺在和对方短暂周旋后，回到了孔杰身前悬停，发出嗡嗡的声音。 “不错的东西，是送给我的吗？” 如初月捂嘴轻笑，结合她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动作有说不出的诡异。 面对这个恐怖的女人，如果对方还能称之为人的话。 孔杰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守一门，没用。 失魂落魄，暂时用处也不大。 唯一的攻击手段也只有天遁剑法，不过好在天遁剑法是远程攻击，不必近身，但如何躲开对方诡异莫测的魂焰，也是令自己头疼的问题。 “法相起！” 对待这样的敌人，根本就没什么藏拙的说法，就怕自己底牌不够。 不过，自己的底牌好像真的不够… 秦琼法相！ 起！ 陆之道法相！ 起！ 两座巨大神明虚影立于孔杰身后，同时，眉心处燃起的熊熊金焰！ 刹那间，让他状若神明。 这已经是孔杰火力全开的状态了，还记得上一次火力全开不到一秒，就在幻境中被王老拍成肉饼。 孔杰摇摇头，使劲驱散不好的回忆。 面前的如初月怎么能和王老相提并论？ 这种阵仗倒是让如初月脸色一变。 她无法从法相上看出神通的等级，毕竟，光是两尊法相就足够吓人了。 孔杰心里也清楚，要是这两个神都是高阶，对方也就不足为惧了。 “双异格的异端，很少见啊！” 如初月玩味的笑着。 “不过都是初阶，可不够看哦！” 孔杰刚想回话，不由心头一紧！ 这个女人在套自己话！ “够不够看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 孔杰含笑反问，实则内心慌得一比。 “真讨厌！” 如初月抛来一个媚眼，结合她如今丧尸般的模样，把孔杰恶心的酸水直冒。 战斗一触即发，却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脚步声从石梯而来，中止了箭在弦上的气氛。 是林瑜吗？ 或者王艳？ 孔杰仍然紧盯着如初月，不敢移开视线，内心燃起期待。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当来人闯入他的视线中，孔杰顿时一阵叫苦不迭。 是一个身穿绿色纱衣的女人。 不是绿衣女还有谁？ 一个如初月已经够难对付的了，没想到绿衣女竟然此时也过来了。 反观自己这方，走的走，伤的伤，还有一个失踪人员。 孔杰看着走向如初月的女人，眼神复杂。 这才是原计划中自己的对手啊！ “主人。” 绿衣女紧低着头，怯生生的喊了一声，像是做错了什么事，如初月掐住对方的下颚迫使她抬头。 “看着我说，事情办好了吗？” 绿衣女的眼神透露着恐惧。 “她…她进去了…” “进去了？” 如初月面容一怔，面容瞬间扭曲，声嘶力竭的嘶吼着。 “废物！废物！废物！怎么会让她进去的！？” 绿衣女吓的连忙跪地，不住的颤抖着。 “是属下无能。” 孔杰从未看到过如初月这个样子，似乎是发生了让对方极为愤怒的事情。 绿衣女口中的“她”是谁？ 难不成是林瑜？ 结合之前林瑜在十八层凭空消失的现象，张龙升又说是在和法身战斗，孔杰很快就推断出法身应当是有一个类似于领域的空间。 而林瑜现在就是在这个空间内和法身战斗。 一阵癫狂后，如初月终于平静下来，目光如蛇蝎般怨毒，再次看向孔杰。 “不好意思…我得加快速度了。” 话音刚落。 她便闪身过来，双手喷出两条长长的火鞭，交错挥舞，朝孔杰而来。 躲不过去！ 只能硬刚了！孔杰咬了咬牙，立刻控制黑刺朝着面前的火鞭射出。 黑光闪过，两条火鞭被先后切断，顿时变成无主的火团散落，这样就很好躲了，几乎是瞬间，孔杰便拉开了距离。 同时再次召唤黑刺掉头，朝着如初月刺去。 如初月也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小东西竟然如此坚固，魂焰都烧不透的东西她还是第一次见。 “该死！” 如初月全然没有了她自以为的优雅，被往复穿梭的黑刺搅和的心烦气躁。 “为了快点结束，我只能动用请神了，能死在神明大人的力量下，你也该感到荣幸了。” 如初月的话语沙哑而森冷，听的孔杰眼皮狂跳，请神？这不是圣子的手段嘛！ 第110章 生死赊账 记得当初夏正涛仅仅是脑袋里长出一只鬼手，实力强大如张龙升，给出的评价是，如果当时对方请神请出来了，他那晚也会白送一条命。 由此可见请神的恐怖！ 孔杰明白，如果让如初月成功请神，自己怕是彻底失去活命的机会！ 但根据孔杰之前的经历，无论是肉菩萨法身还是夏正涛，他们请神的过程都极为缓慢。 所以孔杰推测，请神，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他不敢想在这之前了结对方，但至少要拖到林瑜那边解决战斗。 打定主意，孔杰立刻运转天遁剑法，操纵黑刺射向如初月，还没接触到对方，就被绿衣女拦下，与之展开纠缠。 很明显，对方是想要给如初月争取请神的时间。 好在绿衣女的实力的确不强，短短几个来回，身上就已经被刮出了好几道伤口，孔杰正要一剑解决她。 如初月出手了。 仅仅是隔空虚握，孔杰便感觉到自己和黑刺失去了联系，刚刚还在穿梭游走的黑光，瞬间变作断翅的飞鸟，笔直的坠向如初月。 孔杰顿感不妙，再看时黑刺已经被对方握在了手中。 如初月用指尖擦拭着匕身，动作轻柔而缓慢。 “真不错呢，现在它属于我了。” 绿衣女捂着被划伤的胳膊，退到如初月身旁，颤抖道“属下办事不力。” 如初月轻声安慰“没有，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接下来…” 随着她的声音不疾不徐的展开，在她单薄的肩胛两侧冒出来两根骨刺，浓黑色的，黑的如没有化开的墨锭。 紧接着，骨刺生出一排小枝。 自上而下，由长到短，整齐划一。 小枝之间开始生出乌黑的粘液互相牵扯缠结，短短数息功夫，两只巨大的黑色蝠翼就在她的身后微微煽动，对方的躯体被衬托的更为娇小。 孔杰看过千幻心神的法身，和面前的如初月一般无二，似乎如初月已经变成了千幻心神本身。 庞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紧接着一股力量将他的法相虚影震慑的黯淡萎靡，断断续续的闪烁着，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不见。 “看，一个小小的黑缚就让你快失去战斗力了。” 如初月捂着嘴轻笑，虚抬着手，孔杰的身体随之升到半空，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 对方信手一挥，孔杰便倒飞而去，在划出一道美丽的抛物线后，重重的砸在墙面上，一时间，尘土飞扬。 一口老血喷出！ 好疼！ 锥心的疼，感觉骨头都散架了！ 孔杰从墙面上滑落，呈大字型躺在了地上，一条命像去了九成，只剩下四肢在小范围内不停地剧烈抽搐。 “哦？身体不错嘛！还以为这一下就能杀了你呢…” 如初月的眼眸中流转出戏谑的黑光，歪着头，像是一个天真的小女孩。 “我要…加钱！” 孔杰嘴唇哆嗦着，五官扭曲得不成样子，直挺着脖子，大张着嘴。 要是知道是这么个情况！ 打死自己也不会来！ 王艳失踪了不说，钱逸平也失去战斗力。 而面前的如初月，实力已经无限接近于圣子！ 孔杰想叫喊却喊不出来了，只是不停的倒着气儿，就像一只离水的鱼一样。 再看钱逸平，趴在那里，要不是身体还在一抽一抽的，孔杰甚至怀疑这老兄已经凉了。 不行！ 自己不能就这样认命！ “系统，提升天遁剑法神通等级为初阶，需要多少枚不明钱币？” 情急之下，孔杰想到了那个巨黑的赊账系统。 不过命都快没了！ 还管什么黑不黑的！ “需要十枚不明钱币。” “赊账！” “需抵押神通，守一门。” 孔杰没想到这次系统竟然会指定神通来抵押，不过想想也是，失魂落魄只是初阶，而守一门已经是中阶，再升一阶便可以觉醒第二神通。 系统自然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抵押…守一门！” “一周内双倍偿还所赊金额，逾期不还，将没收该神通！是否赊账，请再次确认？” 孔杰怀疑系统在发自己的国难财，不过他没有犹豫，瞬间便做出决断。 “确认赊账！” 第111章 天瓢承露结金丹 如初月手心处绿光一现，生出的却并非魂焰，而是一个拇指大小的光球。 绿如翡翠，却鬼气幽幽。 在她的眼中，失去行动能力的孔杰，此时已经是待取的功德。 光球从如初月手中飞出，轨迹缓慢，仿佛她是在有意控制速度，想让这美妙的时刻延长一些。 眼看光球将近，看上去人畜无害，但孔杰丝毫不怀疑这东西蕴含的力量。 现在他唯一的机会，就是施展刚刚赊来的初阶神通。 虽然黑刺已经被对方没收，但天遁剑法进入初阶，按理说，已经可以凝聚出道剑，不再依赖于有形之剑。 “法相！起！” 孔杰眉心火焰升腾，再次展开法相。 这一次可不是残相了！ 而是实打实的吕洞宾法相，一位三级神的法相！ 可是预想中的神明虚影并未展开，仙风道骨的剑仙形象依然只存在于脑海，周遭依然一片漆黑，只有那颗象征着死亡的光球，在一点点逼近。 孔杰顾不得思考，只当是如初月的“黑缚”在起效果。 那么神通呢？ 神通还能不能用？ “天遁剑法！” 孔杰立刻运转，试图凝聚道剑，可惜没有一丁点能量凝聚的波动。 绝望就像黑暗的深渊，吞噬了所有的希望和光明。 孔杰知道，自己没机会了！ 在光球距离自己不到一米的距离时，孔杰切身的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的力量，并不是来自于高温的炙烤。 而是冷。 冷到孔杰的发眉间都结上了一层细密的白霜。 这种冷不光是来自于温度，还直直的往孔杰的灵魂深处钻。 这种光球和魂焰应该是同一种性质，但是其中蕴含的能量却更加精纯，魂焰尚且能将人化的灰都不剩… 自己挨上这东西，怕是直接气化了吧。 孔杰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如果死亡无法避免，这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死法。 疼痛在神经元传递是需要时间的，当肉身被毁灭的速度远远超过皮肤感知并将疼痛传递到大脑的速度。 思维只会在瞬间停止，没有痛苦，没有惊恐。 自己大概会进入一个没有思维、没有梦、没有感觉的世界，那里只有无尽的黑暗和虚无。 距离光球还剩半米。 孔杰全身冷的发抖，本能的想要蜷缩，四肢却根本无法动弹。 耳边已经安静得仿佛一片死寂，只剩下自己沉重的心跳声。 光球停住了。 诡异的停在距离孔杰半米之前。 孔杰费力的抬起眼，想看看对方又在搞什么花样？ 他苦涩的咬着唇，对方还要戏耍自己吗？ 可是很快，如初月惊愕的表情告诉了他，光球停下，似乎并非是她的意愿！ 孔杰立刻反应过来！ 有人来救自己了？！ 像是落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般，不知身体里哪来的力气，孔杰双臂撑地，踉跄的站起，剧烈的疼痛差点让他再次趴下。 终于站起来了，但上半身感觉像碎了，一点力气都没有，胳膊像断了似的挂在两边。 一步。 两步。 孔杰只能依靠还能活动的小腿，向后机械的移动。 一点一点，用尽全力。 眼看孔杰离光球越来越远，如初月皱起眉头，眼中红光一闪，似乎想要催动光球全速前进。 在如初月的催动下，光球开始剧烈的震动起来，却始终不得寸进。 这时，一缕若有若无的声音传了过来，在这种诡异的环境中，显得尤为奇怪。 孔杰细听，像是琴声。 声音越来越大，孔杰听清楚了，确实是琴声，悠扬，婉转，似乎还带着一股道韵。 黑暗的空间里弥漫着腐臭和血腥，肉傀的尸躯横七竖八的躺着。 这头的两人，是宛如魔神的如初月，和一旁侍奉的绿衣女。 而两人的对面，孔杰苟延残喘，钱逸平生死不知。 不是… 在这样的情况下，救自己的人还有闲情雅致弹琴？ 孔杰想要骂娘，却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 “醉舞高歌海上山，天瓢承露结金丹。” 深邃的声音如同在幽谷间传来，有琴声作伴，给人一种云宫仙音之感。 这是？ 孔杰先是一愣，随后赶紧用目光探寻，可是空间密闭，哪里见得到人影？ 如初月也被这话语声惊到，动作为之一顿，面露狐疑之色。 “既然有高人前来，不如出来见见，让人家好好的服侍你。” 如初月收起蝠翼，嘴上一边说着骚话，一边环顾四周，眼神警惕。 同样的话，听在孔杰的耳中，想到的却是不同。 很明显，这是两句诗，而诗中有“金丹”二字，金丹是妥妥的道教术语。 孔杰早已了解过这个世界背景，他清楚的知道，这个世界并没有真正的历史，也没什么神话典籍。 那又何来金丹二字？ 答案只有一个！ 这句诗，不是来自于这个世界！ 一想到这点，孔杰心头顿时一震，难道说…除自己以外，还有别的穿越者？ 第112章 万里西风一剑寒 诗句的回音散去，光球再也承受不住两股力量的拉扯，轰然碎裂。 “装神弄鬼！” 如初月见手段被破，不由冷笑一声。 虽然对来人很是忌惮，但一想到先前见到的那个女人此刻已经在心神大人的领域中，如果心神大人的安危出现半点差池… 想到后果，如初月根本管不了那么多了。 眼睛瞪得溜圆，红光遍布瞳孔，背后蝠翼猛地张大，掀起的劲风让一旁的绿衣女都倒退数步。 此刻，如初月动用了全部力量！ 随后两只蝠翼以诡异的弧度弯曲到身前，像两把重机枪，对着孔杰。 蝠翼幻化成无数黑色的丝状物，如同女人的头发，在一瞬间疯狂生长，又如狂蛇出洞，倾泻而去。 这种诡异的手段，孔杰没听说过，更没见过！ “头发”生长的速度极快，每一根丝线都坚韧无比，这让孔杰不禁想起了林瑜的武器，她那只是一根，就能够轻松将肉傀分解。 而这如同洪流般的丝线，怕是能将自己直接搅碎成肉沫吧！？ 孔杰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那个神秘人。 似乎是感受到了孔杰的心意，声音再次出现，似从天边而来，悠扬而深远。 “夜深鹤透秋空碧，万里西风一剑寒。” 吟的依旧是诗，似是后两句。 余音环绕之间，一道青光在孔杰整具身体的正中间浮现，似乎要将他整个人对半劈成两截，但这青光对他没有伤害性，却让如初月遭了殃。 青光透体而出，延伸成一道长长的剑气！ 如闪电般迅速，将汹涌而来的丝状物拦腰斩断，无数黑丝纷纷落地，卷曲蠕动，化成许多烧焦了的小虫子。 “啊！！！！” 头发迅速撤了回去，而如初月也爆发出吃痛的惨叫，她没有想到来人的实力竟然恐怖到这般地步，蝠翼是千幻心神的力量凝结，哪怕是真正的圣子恐怕也做不到信手斩落。 巨大的疑问在如初月的心中陡然升起。 江都市的异端…什么时候拥有了这种人物？ 发丝凝结，蝠翼收拢，迅速恢复原状，但已是残破了一些。 “啊！！！该死！竟然敢伤害心神大人赐予我的神翼！” 如初月心疼不已，瞬间陷入了癫狂的状态。 孔杰眼神一紧，他也没想到这青光如此厉害，竟然一击就能给对方重创，怕是王老来此，也和这差不多了吧？ 想到这，他对来人的身份更加好奇。 会不会是王老？ 应该不是… 这个念头刚出现就被他否定，毕竟王老觉醒的是阴神，而这青光分明是剑光，应该是来自于一位道神。 孔杰又开始回味刚才那两句诗。 结金丹… 一剑寒… 孔杰反复揣摩，突然像是被什么击中一般！ 一种大胆的猜测在他心中产生！ 来人会不会不是“人”？ 而是自己觉醒的吕祖法相！ 毕竟这青光是从自己体内生出… 孔杰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之所以一直没对这方面想，是因为在他的认知里，法相虚影都是没有灵智的，不会做出如此人性化的行为。 但想到觉醒残相那一次，在金球空间中写书法的吕洞宾，也许自己一贯以来的想法可能错了！ 答案已呼之欲出。 诗中的结金丹，指的是钟吕金丹道。 内丹之道本就是由钟离权和吕洞宾倡导的，可以说是奠定了整个人间性命双修的基础，后世但凡是修道之人提及，无不尊称其一声“吕祖”。 而一剑寒。 指的自然就是吕洞宾独步仙界的御剑术。 火龙真人传剑法，钟离权传丹道，可以说丹剑二字，贯穿了吕洞宾的仙途。 似乎是为了印证孔杰心中的猜想，声音再度传来。 “今日！我传你这一式，便是我此诗最后一句，万里西风一剑寒！ 第113章 断翼 孔杰闻言不由怔住，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法相说话。 难道说法相也蕴含着神明的意念？ 却见青光在斩落发丝后，依然不依不饶的朝如初月奔去，孔杰在一瞬间便建立了与青光的联系。 此时他已然明白，这青光，便是“道剑”！ “吕祖助我！” 孔杰一声疾呼，眉心燃起金色火焰，似乎全身的力气又回了过来。 同时，秦琼虚影，陆之道虚影，通通展开！ 如初月如临大敌，蝠翼瞬间扩张到极致，幻化成无数黑色发丝，将自己裹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黑球。 青光似乎受到了孔杰的鼓舞，带着毁天灭地之势，在和黑球表面接触的那一刹那，青光遁入其中，消失不见。 孔杰感觉到自己失去了和青光的联系，这让他有些许不安。 但也可能是攻击奏效，也许在他不可见的地方，这一剑磅礴的能量，已在黑球内与之厮杀！ 想到这，他的眼神满含期待，如果这一剑能够顺利将如初月斩杀，那么危机便就此解除，剩下的绿衣女自然是不足为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黑球依然安静的屹立在那里，仿佛是一件现代艺术品。 “吕祖…” 趁着这个空档，孔杰试图和法相沟通，琴声依旧盘旋，但并无人回应。 孔杰思索着，是否这个人声只是吕祖留下的一道残念？ 类似于已经设定好的程序？ 但很快他的猜测被打破。 声音再度传来，但却不是之前那样悠扬回荡，而是如同耳边低语，只有孔杰一人能听到。 “此一式，展开法相后，短时间内只能使用一次。” 听到声音，孔杰如同找到了主心骨，急忙问“吕祖，可否为学生指点迷津！” 既然神明有神念意识，孔杰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他很想弄懂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那些上古大能，诸天仙神究竟去哪里了？ 如果连那些圣人级别的神仙都被妖邪打败，那么妖邪的顶层力量该有多么强大！ 最重要的，他想知道自己如何回去原来的世界。 这个破地方，他是一天都不想待了。 “乞火不若取燧，寄汲不若凿井，答案要靠你自己去寻找。” 听着孔杰的提问，对方似乎猜透了他的心思，语气间带着高深莫测的玩味。 随着话语说出，琴声渐小，孔杰顿时反应过来这是吕祖的神念要走了。 “吕祖……学生何时能与你再相见？！” 他想知道，是不是以后每次自己展开法相，吕祖都会出现。 如果是这样，自己岂不是多了一个强大的外援？ 声音愈加飘渺。 “待你将神通升至中阶，我自会前来，传你第二式剑招。” 说罢，琴声，人声，通通消散。 孔杰算是清楚了，吕祖的神念只有在神通升阶之时才会出来。 这一次，自己倒也算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 想到系统说的，吕祖法相对于专属神通有加成，估计就是这一式剑法。 也就是说不展开法相，自己用的是普通的天遁剑法，而展开法相后，便可以使出这一式“万里西风一剑寒”。 孔杰一边分析，一边后退到钱逸平身边。 不知是因为遗神者的自愈力，还是说吕祖的法相对自己有帮助，总之他感觉到身体情况已经好转很多，陆之道和秦琼虚影立于左右，宛如护道之神。 “钱哥，怎么样…？” 孔杰一边盯着黑球，一边伸手去探钱逸平的鼻息。 还好！ 还有热气，没死。 让孔杰觉得奇怪的是，黑球自从青光进入后，就一直没有动静。 如同蚕蛹，好像下一刻就会孵化出什么可怕的东西！ 孔杰心头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如初月该不会还在请神吧？ 应该不会… 青光去势凶猛，不可能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散。 事实证明孔杰猜对了，黑球在安静了好一阵子后，开始鼓出一些细密的小包，像是脓疮一般。 包越鼓越大，刚一鼓起，就像被无形的手又摁了下去，这边摁下，那边又鼓，整个黑球呈现出一种极不稳定的状态。 到最后，黑球像是被人煮沸了一般，表面不断翻涌，再也按捺不住。 “啊！！！！！” 从黑球中传来一声痛苦的嘶鸣，声音尖锐的像金属摩擦的拖音，听的孔杰牙齿酸涩。 紧接着，只听“轰”的一声。 黑球从里面爆开，无数断裂的发丝如同潮水一般涌向空中，这种场面，像是把整个江都的礼炮搬过来一起放。 发丝在空中燃烧，化为虫雨落下，腥臭焦糊的味道弥漫，难闻至极。 “该死！！！” 如初月的声音变得无比嘶哑，她颤抖着，不光是声音发颤，身体也在剧烈的颤抖，像是骤然失去了一切。 她肩膀上的蝠翼已经被炸的一点不剩，只留下残存的骨架，一丁半点的黑。 两行血泪从她的眼眶中溢出。 这个女人竟然哭了。 “神翼！神翼！我的神翼…啊！！！！” 如初月状若疯魔，眼睛红的诡异，不断的往下滴血。 这一剑不光破了她尚不完全的“请神”，还直接废掉了她的神翼，这几乎是直接断绝了她的圣子之路。 如此巨大的代价，是如初月根本无法承受的！ 不过对于她而言，目前更重要的是弄清楚那个神秘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一剑就能破掉自己的神翼。 下一剑，就能毁灭自己！ 想到这，如初月将自己的洞察力无限延展，发现琴音已经消散，人声也不见踪影。 难道是来人走了？ 最让她疑惑不解的是对方为何不乘胜追击？ 难道说，那一剑已经耗尽了对方？ 如初月猜想，不管那人是否还在，这样凌厉的攻击，对方恐怕短时间内也不能再来一次，自己一定要抓住这个空档！ 一念及此，她再次张开双臂，对着孔杰，神色阴森而残忍。 “我要把你的神魂血肉通通吞噬，用你的功德来弥补我今天的损失！” 魂焰在她的双手之上燃烧，下一刻，就要朝孔杰而来。 孔杰没有想到，连吕祖赋予自己的最强一剑都没能将对方斩杀，虽然失去了请神的状态，但对方依然保存了大部分实力。 好在自己现在也可以祭出普通的道剑，虽没刚才那一剑厉害，但和对方周旋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天遁剑法！” 孔杰第一时间展开神通，他倒要试试自己赊来的这“道剑”，威力究竟几何！ 第114章 背叛 天遁剑法分为人缘，地缘，天缘，三缘之剑。 分别对应，该神通的初阶，中阶，高阶。 而孔杰现在能够使用的便是人缘剑。 天缘剑取象与天，望气观星，取日月精，餐紫霞服玉露，合天之德。 地缘剑聚一方灵气，顺地之道。 人缘剑以人为剑，人剑合一，心剑灵通。 孔杰之所以前头使不出来这神通，便是因为他的观念错误。 剑不在身外，而是在身内。 此时经过吕祖法相的点拨，他已完全领悟。 心念一动，一道青白光芒从胸口处生出，双指一动，白芒透体而出，随心而去。 如初月不敢托大，以魂焰应付，她不知道孔杰吃了什么猛药，竟然短时间内变得如此强悍。 白芒与魂焰碰撞于一处，如同冰遇上了火，一同湮灭于半空。 “今天我就算是拼的等级跌落，都要让你死！” 如初月见久战无果，心中自然是恼怒不已，手上祭出更多的魂焰，嘴上也开始招呼着被她遗忘许久的绿衣女。 “小秋，过来。” 绿衣女面无表情，走到如初月身边。 “主人有何吩咐？” 绿衣女的表情倨傲冷漠，还带着几分玩味。 如初月没有注意自己的下属神色有异，急切道“快，将精气灌输给我。” 孔杰闻言一怔，猜测精气应该就是千幻心神供奉者的能量来源，还没等他出手阻止。 只听绿衣女语气更加冰冷。 “我把精气给了你，岂不是也要被你做成肉傀？” 这时如初月才反应过来事态不对，想要转头回顾，可还没来得及转头，便如遭雷击。 她的头猛地一顿，垂下去，盯着自己胸口处。 “怎…怎么会…” 如初月姣好的面容失去了往日的平静。 先是震惊，取而代之的是忧伤，却不再惊讶，似乎在她提出问题的那一刹那就已经得到了答案。 胸脯间伸出的利刃准确无误的捅穿了她的心脏。 而这利刃赫然是之前如初月转交给绿衣女，从孔杰那里收过来的武器。 黑刺！ 对于如初月而言，这种程度的伤势并不致命。 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利刃搅动的痛楚，狠狠的攥住了刀刃。 白皙的手很快被刀刃划破，淅沥的往下滴血。 漆黑如墨的血，如同糅合了全世界最恶的成分，只要闻一下，就能让人晕厥过去。 “为什么要背叛我！” 话语极寒，如初月的头极为诡异的往后转了一百八十度。 正对绿衣女。 “从未忠诚，何来背叛。” 绿衣女笑的灿烂，语气平淡，只是手还在不断用力，她想将手中武器拔出，奈何被对方死死抓住。 看到这一幕的孔杰简直惊呆了，他也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在这个关键时刻起内讧！ “你以为这样！就能杀了我吗？还差的远呢！小秋……” 如初月的声音变得软糯而魅惑，让绿衣女心中顿时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她急忙更加用力的去拔刀，但刀就像锁在了对方的身体里。 “魂焰！” 如初月的声音悠长而动听，似乎在吟唱着古老的诗歌。 绿衣女的面容也随之而扭曲。 她第一时间选择放弃了武器，即便脱身及时，还是有零星的火焰攀爬上了她的指尖。 没有任何留恋，气血之力凝聚成刀，两根白皙修长的手指随之被切断，切口光滑平整，黑色的血液迸射而出。 “你疯了！” 绿衣女一边退，一边失态的大叫，对方这种不仅仅在透支生命力量，还要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行为。 她着实没想到。 如初月的确疯了，她释放魂焰的目标竟然是她自己！ “躲得挺快的嘛！” 全身被火焰燃烧的如初月，信手拔下洞穿胸口的黑刺，随意的扔到一旁。 孔杰敏锐的发现，无坚不摧的黑刺，在此刻竟然被烧的有些变形。 再看如初月，窈窕的身子已经是燃起绿火熊熊，火光倒映在绿衣女的脸上，把她白皙的面颊映照成一片诡异的绿。 绿火升腾，绿的宛如翡翠一般，孔杰第一次见到这么绿的魂焰，已经和之前如初月“请神”状态下释放的光球有的一拼了。 孔杰看到这一幕，心跳都漏了半拍，这女人，在玩自焚吗？ 此刻她全身上下都冒着腐臭烧焦的味道，本就因乱血而恐怖的面容如今更加恐怖。 脸已经被烧出了裂纹，就像是烧坏了的粘土，嘴边一大片皮连着肉坠下，露出的牙齿连着暗红色的咀嚼肌。 “这么美丽的手指，就这样切掉了？多可惜…” 如初月的眼球已经被烧成脓黄的液体，但眼珠子依然散发着恐怖的光。 “我替你把它吃了吧。” 她嘴唇蠕动，腮帮子却没有鼓起，就像她的口中还藏着另一个空间，咀嚼声传到孔杰的耳朵中，是“咕叽咕叽”的声音，顿时让他头皮发麻。 绿衣女如同看着生命进入倒计时的老人，语气冷漠而警惕。 “你这样做，知道后果的。” 如初月闻言大笑，烧毁的皮肤随着他的笑寸寸掉落。 “我就算把自己的一切奉献给心神大人，又怎么样！心神大人会在地狱之中为我准备一座府邸！反观你！你这个叛徒…” 话到最后，已经咬牙切齿。 孔杰慢慢的退到墙角位置，整理状态顺便观看对方的内讧。 他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在紧要关头，绿衣女会突然背叛如初月，给对方一刀呢？ 可即便如此，绿衣女在一击得逞后还是逐渐落入了下风，看样子如初月已经在透支她的生命，三两下功夫，绿衣女已经只顾着躲闪，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 困兽犹斗，穷寇莫遏的道理孔杰明白。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有两个选择。 一，坐山观虎斗。 二，和绿衣女一起围攻如初月。 前者大概率最后如初月还是会胜出，那么自己的危机仍在，如果如初月身死，一个绿衣女自然不在话下。 孔杰看过三国演义，知道此时和绿衣女联手才是正确的选择。 时不我待，绿衣女此时情况危急，随时都可能被击杀，孔杰心念一动，再次祭出白芒。 这次他动了心思，想看看自己一次性能够生出多少白芒。 毕竟前世看仙侠剧里，那些剑仙都是一人驭万剑，没道理自己只能一剑一剑的射。 在孔杰的尝试下，果然自己胸口处生出三道白芒，不过这让孔杰感觉自己的操控力变的极为不稳定，他估计同时驾驭三剑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白芒射出时，如初月裹着魂焰的手臂正准备捅穿对方的心脏，却在电光火石之间，被其中一道白芒切断。 手臂坠落，化为飞灰。 三道白芒。 一道命中了如初月的后背，一道削断了她的手，最后一道本是对准她的脖颈，却被她反应过来，脖子扭成一个诡异的弧度躲开。 绿衣女抓住这个机会，双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两把短匕，投掷而出，正中如初月的头颅，虽然没有洞穿，但也插进了对方的双眼之中。 两颗眼球应声而爆，黑血混杂着匕首被化的铁水，从如初月的双眼中淅沥而下。 “你不是小秋…” 如初月相继遭遇重创，神志似乎都不清醒了，魂焰还在持续的吞噬着她的残躯。 绿衣女拉开和对方的距离，清冷道“我是。” “不！你是王艳…” “我也是。” 即便脸部已经被摧残的五官模糊，但从肌肉运动的方向，还是可以判断出此刻，如初月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肌肉聚拢，又“呼”的一下散开。 如初月疯疯癫癫，摇摇晃晃，整个人一下子坐倒在地，她笑着。 “原来如此，我懂了…” 黑色的血肉不断的涌出，从如初月的身体内部延伸出去，蜿蜒曲折。 看着那一道道血流，孔杰仿佛看到一条条出洞的黑蛇，灵动，迅速，触目惊心。 听到如初月口中的“王艳”，孔杰更是整个人都麻了！ 绿衣女是王艳？ 这怎么可能！？ 随着绿衣女撕下覆盖在脸上的面皮，直接取消了孔杰心中的怀疑。 “怎么，一个多小时没见，这就不认识我了？” 不光是脸，声音也是属于王艳的。 仿佛刚刚那个绿衣女已经人间蒸发。 第115章 吃肉 看着眼前“多”出来的王艳，孔杰心头惊疑，但威胁还没解除，顾不得太多，孔杰再次祭出两道白芒，准确无误的命中了如初月的胸前和肚子。 就像一刀捅进了爆浆的水果，如初月瞬间被洞穿。 她的动作因重击而停顿，但可以看到她的后背处，一节一节糖葫芦般的脊椎在抖动。 此时她全身上下，很多肌肉都被烧光了，露出森森白骨，让人看着不禁心底发寒，而且在伸动时还发出车床一般的机械声音。 很明显，如初月此时已然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她以生机为代价，再加上魂焰焚身。 双重作用下，她的躯体已经不堪重负，而孔杰这两道白芒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此刻她整个人就像个人肉燃烧瓶，扭动抽搐，行动也逐渐变得迟缓。 王艳则是不断的调整位置，和对方拉开距离，想通过这种方法把对方耗死。 而另一头的孔杰，还陷在震撼中，久久未回过神来。 王艳和绿衣女是同一个人？！ 这也太离谱了！ 还是说，王艳是杀了绿衣女取而代之？ 这时孔杰猛然想起，王艳曾经对自己说，这是她们见到的第三次。 当时他还很疑惑，因为无论怎么算，自己也只和她见过两次。 也就是说，自己见到的绿衣女，从一开始就是王艳。 这也很好的解释了孔杰长久以来的疑惑。 比如为什么那天绿衣女刚走，王艳就突然出现给自己开门，再加上通往平江火葬场的密道，对方事先竟然会清楚。 而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 怪不得王艳说，她早就加入红楼，在内部拥有了较高的地位，当时自己听了只以为是高级别的女侍，根本没往如初月副手的身份去想。 而当自己和林瑜提起王艳怪异之处的时候，对方只说了三个字，我知道。 之所以林瑜走的那么果断，估计也是因为在她的认知中，自己这方是三打一吧… 想到这孔杰不由的苦笑起来，如果不是自己临时赊来了神通，三个人都得折在这里… 目前来看，虽然钱逸平失去双臂，结果还是好的。 再看那头的如初月，终于挺不住了，一头栽倒在地。 身上的魂焰顿时变得黯淡无光，王艳急促道“快，消去她身上的魂焰！” 孔杰一怔。 “我该怎么做？” “用你的神通，削去她身上覆盖的魂焰。” 孔杰依言祭出白芒，魂焰如同遇到了水，在白芒穿梭间尽数扑灭。 孔杰心头一喜，有了这个神通，往后遇到魂焰就不足为惧了。 但他还是有些想不通，如初月已经濒临死亡，此时就让她被魂焰烧死难道不好吗？ 为什么还要给对方留一口气？ 不过也没关系，对方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看着在地上仿佛蛆虫一般咕蛹着身子的女人，王艳的眼神中浮现出一丝怪异。 战局结束，孔杰想起还趴在地上的钱逸平，赶紧过去查看对方的情况，好在钱逸平的伤势已经痊愈了一小半，但依然双眼紧闭。 “艳姐！钱哥他…” 孔杰看着王艳还在那里观察如初月，急忙出声提醒。 他斟酌着措辞，毕竟王艳和钱逸平伉俪情深，见到自己丈夫两条胳膊都没了，估计会非常难过。 “这是没办法的事…” 王艳回过头来，依然站在原地，并没有过来的意思。 她目光如水，眼底透露着淡淡的哀伤。 “你先和你钱哥去十八层…” “艳姐，那你呢？” “我在底下留一会，处理一下善后工作，毕竟如初月现在已经死了，到时候红楼营业受到影响，如果有人来查探情况，我们会有麻烦。” 王艳说着，眼神还不时的看向如初月的身体。 孔杰眉头一皱，但还是点头道“好。” 扛起钱逸平，去往石梯处。 路上孔杰不断的思考，总感觉事情还有哪里怪怪的！ 即便现在疑惑已解。 已知绿衣女就是王艳，但王艳消失的时间未免也太久了！明明是里应外合，三打一的局面，硬生生因为她的消失演变成一边倒。 而且在钱逸平落败后，她就立刻赶到，像是在掐着时间一样。 况且…以王艳和钱逸平的感情，丈夫双臂都没了，她都不过来看一眼，也太奇怪了！ 反倒是一直在盯着如初月，还让孔杰灭去魂焰，难道说，如初月身上藏着什么秘密？ 不行！ 自己得再看一眼！ 于是他先上了十八层。 千幻心神的法身依然屹立在那，只见红蓝两色的光团在法身之上四处游走，有聚有散，随着光团的运动，法身不断涌现出细碎的裂纹，顷刻间又会修复。 孔杰眼神一凛，看来林瑜这边的战况也很胶着！ 随后他轻手将钱逸平放下，又从石梯处探出头。 这一看，孔杰便看到了令他触目惊心的画面！ 只见王艳跪伏在如初月身前，背对着孔杰，头发朝下散落着，掩盖住了她的动作。 如初月脖子上的断口朝天，颈部只有一块肉连接着她的脑袋，才没让她的脑袋掉在地板上。 王艳的头不断的耸动着，像是在做什么肩颈运动。 但从她与如初月“亲密接触”的位置不断涌出的黑血，孔杰的第一反应是，王艳在啃食对方的身体！ 怪不得在如初月用魂焰自焚的时候她会失态，最后还让自己帮助她灭掉魂焰，恐怕是因为食用一具失去生命的身体，效果会大打折扣吧？ 着急打发自己走，估计也是为了进行这种腌臜事。 可为什么王艳会做这种事？ 这种行事作风，让孔杰几乎瞬间便能确定，对方是信徒！ 更恶心残忍的是，一段长长的气管，从如初月断裂的脖子上露出在空气中，即使脑袋已经基本搬家了，但对方显然还没有彻底死透。 意识虽然没了，但她的脑袋还在拼命呼吸，在呼吸动作的牵引下，她那暴露在空气中的气管像濒死的蛇一样乱摆乱晃。 孔杰发现自己一直以来忽略了一件事。 王艳虽是假死，但那晚扔出去的尸体不是假的，这说明的确是有一个人替代她去死。 既然王艳可以冒充绿衣女，那么绿衣女同样可以冒充王艳。 那么有没有可能… 真正的王艳早就死了！ 第116章 巨嘴 “艳姐…” 孔杰犹豫的开了口，从石梯上慢慢走下。 王艳听到声音，动作先是一顿，随后继续埋头苦啃，耸动的频率比之前更快，像一条正在进食的虫子。 “你到底是谁？” 孔杰下了石梯，来到她的正前方停住，隔着五米的距离。 他保持着十足的警惕，调整着身位去观察王艳究竟在做什么。 对方依然啃食着，头也不抬，像是没有听见，这时孔杰才发现无数细密的红色光线从如初月的血肉中溢出，而汇聚的地方无疑就是王艳的体内。 她在夺取如初月体内的功德！ 孔杰此时已经确信无疑，王艳就是信徒！ 而这种吞噬身体夺取功德的手段，他还是头一回见。 没有犹豫，孔杰立刻运转神通，天遁剑法使出，三道凌厉的白芒从他的胸口处飞出，直扑王艳。 这时他可不管那么多了，哪怕对方真的是王艳，也只能说明王艳是打入遗神者中的信徒，是个间谍。 “呵呵…可真烦人！” 王艳终于停下了动作，整个人散发着极阴森的气息。 当白芒即将贯穿对方的头颅之时，她猛地转头！ 白芒悬停在半空，再不得寸进。 随后她张开溢满了鲜血的嘴，一瞬间，嘴张的巨大。 真的是…巨大！ 因为她的嘴盖过了整张脸，五官都被覆盖在嘴下。 可以说嘴现在就是她的脸。 锋利的獠牙从口腔壁内一层一层的翻出，整整好几排牙齿，这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像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大嘴花。 孔杰被吓的连退几步。 这究竟是什么怪物！ 随着白芒被她的巨嘴吞噬，孔杰心中也为之一震。 不是吧？ 自己最强力的攻击竟然就被对方…吃了？ 面色变了几变，他迅速拉开身位，动作太快，让他还未痊愈的身体传来隐隐作痛之感。 吞下白芒后的王艳静静站在那里，可以看到她平坦的小腹开始高高隆起，越涨越大，像个十月怀胎的孕妇。 突然，隆起的肚子像被重物压了一下，迅速瘪了进去。 随后一口黑血喷出！ 孔杰眼睛一亮。 有效！ 看来自己的攻击并非没有效果，于是孔杰试图再次祭出三道白芒，却发现这神通似乎不是可以无限使用的。 在他的努力下，最终只歪歪扭扭的凝结出了一道白芒。 也罢！ 一道就一道吧！ 白芒射出，王艳的大嘴再一次将其吞下。 这一次，白芒直接洞穿了她的腹部，从腹中跑了出来，但也没了余势，消散于空中。 白芒带出漫天的血雨和碎肉块，孔杰甚至从中还看到了两截沾满了粘液的手指，这是王艳的手指，当时被如初月吞下。 此刻竟然又从王艳的肚子里跑了出来。 黑血溅到孔杰身上，让他下意识的退后两步，面色变了又变，只感觉…太疯狂了！ 王艳怒了！ 她的大嘴上下咬合，发出“咔咔咔”的声音。 随着嘴部的动作，原本的五官也透了出来，孔杰惊讶的发现对方的脸在绿衣女和王艳之间不断的闪烁着，仿佛是在表演着川剧变脸。 这诡异的景象，让孔杰惊疑不定。 几乎是一瞬间，这只大嘴脱离了王艳的脸部，突然伸的老远，如同出洞的巨蟒，整个脖子都变得老长。 看着对方的嘴在空中乱舞，以极快的速度奔袭而来。 孔杰下意识的想要祭出白芒，却发现神通的蓝量似乎不够了！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丝线从天而降，将这只嘴斩成两截，孔杰转头一看，不知林瑜什么时候来到了身边。 本以为对方会就此被斩杀，可没想到长长的脖颈缩回去，再次幻化出王艳的面庞。 “这…” 孔杰已经被这情况整不会了，只能向林瑜投去求教的眼神。 他发现此时林瑜的状态也很不好，面色惨白不说，嘴角处还挂着一丝血迹。 孔杰连忙问道“你受伤了？” 林瑜面无表情道“不碍事。” 而对面的王艳此刻带上了一丝祈求的神色。 “小瑜，你真的要杀了你的艳姐吗？” 第117章 大噬天 看着王艳楚楚可怜的模样，孔杰的第一反应是，这种神情不应该出现在王艳的脸上。 似是听到了孔杰的心声，对方突然表情一变，换成了冷漠而干脆的模样。 “小瑜，来！杀了你艳姐！” 孔杰这时才反应过来，之前那副神情是属于绿衣女的！ 难道说这具身体上同时存在绿衣女和王艳两个人格？还是说她们本身就是同一个人？ 对于王艳的表演，林瑜眉头深锁，眼神中看不出情绪的变化。 “没想到……你是大噬天的人。” 王艳听到这句话，表情微变，随后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往前走了两步。 “你在说什么啊……我就是你的艳姐啊！” 林瑜刚想开口，突然胸口处一阵隐痛，身体一晃，竟单膝跪了下来，孔杰被吓了一跳，连忙扶她。 “你怎么样？” “没事…快，杀了她！她在消化如初月的力量！” 经过这么一提醒，孔杰才发现如初月的身体已经被吃了一小半，估计这家伙是用吃人来增加力量的。 可是现在自己已经无法再凝聚道剑，看林瑜的状态也已经失去战斗力，该如何是好呢？ 就在他纠结之时，细若蚊蝇的声音传至耳边，孔杰心念一动，立刻走上前去。 “艳姐，你的目的应该就是吞噬如初月，我们的目的是毁灭法身，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这样……你继续去吃饭，我们就不打扰了，你看如何？” 王艳表情一愣，随后笑道“好好好。” 孔杰闻言松了口气。 “既然这样…我们就走了。” 说罢，孔杰便扶起林瑜，两个人返回石梯，步履缓慢而坚定。 随着石梯上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王艳终于安下心来，迫不及待的扑到如初月的身体前。 “还好……还是活的！哈哈哈！” 不得不说，信徒的身体太过于恐怖，一切器官几乎报废，但是大脑竟然都没有停止工作。 当脚步声消失于石梯的尽头，王艳便开始心无旁骛的啃食起来，一边啃一边想，等到我完全消化了这股力量，再来收拾你们！ 她已经看出孔杰是强弩之末，林瑜也无法行动，否则两人一定会竭尽全力诛杀她。 但她不敢赌… 毕竟现在她的情况也不是很好，前后四道白芒已经让她的身体内部支离破碎，现在急需要吞噬新鲜的血肉。 当孔杰和林瑜来到十八层。 两人面对着站定，同时做出数数字的口型。 一… 二… 三…… 直到数到十的时候，几乎同步，两人瞳孔中精芒一现。 “失魂落魄！” 孔杰神通运转。 一阵头晕目眩之感，直直往王艳的脑子里钻，顿时，她便感觉到无数的思绪在脑海中飘荡，灵魂将要出窍而去。 是夺魄之法！ 该死！ 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弱点的？ 看来自己还是太小看对方了… 现阶段的失魂落魄，对付那些准圣徒还行，但用在王艳的身上显然不够看，孔杰虽然不知道对方的供奉等级，但想来也在圣徒之上。 能做到让对方心神恍惚，已经是极限了！ 王艳也并非傻子，之前孔杰和她说的，她当然不可能全信。 虽不说做足了准备，倒也有应对之法。 一排锋利的牙齿从她的嘴中生出，弯曲生长，变成无数巨大的骨刺笼罩住了她的身体，纵横交错，密不透风。 如果说之前如初月变成的是一颗黑球，此刻王艳就是一颗白球。 “能破吗？” 孔杰看向林瑜的眼神变得紧张，直到对方轻轻点了点头。 几乎是一瞬间。 王艳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自己怎么感觉不到自己的牙齿了。 这种感觉让她心头陡然一震，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之前那把遗落在地的黑刺，此时如同蛰伏于黑夜的杀手，骤然射出。 黑刺穿过了重重骨刺的包围，此刻王艳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牙齿变成了虚影。 中了！ 孔杰心头一喜！ 黑刺洞穿了她的口腔，带出长长的血花，从骨刺交汇处溢了出来。 而林瑜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双膝跪在地上。 “哗啦——” 她呕出了一口鲜血。 随着林瑜的伤势加重，牙齿变回实体，但黑刺依然在白球内部穿梭，看不见，孔杰只能凭借自己对黑刺的操控力来感受。 黑刺变得越来越重！ 孔杰感觉自己和黑刺的联系也变得越来越微弱！ 不行…自己一定要坚持住！ “啊——” 如同扛着千斤巨石，把孔杰压的单膝跪地，大喊一声后，嘴唇不住的哆嗦。 白球不停的晃动，其中传来王艳的惨叫，嘶哑，凄厉！ 终于，孔杰再也坚持不住了，整个人跪伏在地上，大汗淋漓。 白球也不动了，骨刺一根一根的倒下，像一朵绽放的白莲，随后逐渐变短缩小，收回王艳的嘴里。 再看这个女人，此时全身上下已经是无数的血窟窿，汩汩往外冒着黑血。 黑刺被她嘴中两根较短的牙齿夹着，匕身还在嗡动着，似乎不甘心被人就此制服。 “还没死吗？！” 孔杰瞪大双眼，此刻他已经是无招可出，弹尽粮绝了！ 却看林瑜虚脱了的身体微微颤动，缓缓念出一句诗词。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第118章 只是神台 听到这两句诗，孔杰几乎就要叫出声，甚至都无暇顾及王艳的死活，两只眼睛死死的盯住林瑜。 原因无他，这两句诗他太熟悉了！ 哪怕没看过红楼梦的人，都一定会知道这两句诗。 这是“太虚幻境”的对联。 意思是，假的东西被当作真的时候，真的就像是假的了，无变成有的地方，有也是无了。 说完这两句，林瑜的身体似乎遭受重创，整个人向前栽倒。 孔杰慌乱伸手，将其一把搂在怀里，他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倏然僵直。 两世为人，孔杰也是第一次和女生有这么亲密的接触。 来不及尴尬，林瑜慌忙挣扎起身。 “快看…那边怎么样了。” 孔杰随即将林瑜安顿好，探头去看。 这一看，他愣住了！ 视线里竟然丢失了王艳的踪影，仿佛对方人间蒸发了一般。 “怎么样？” 林瑜再次催促问道，孔杰艰难的转过头。 “她没了…” “没了？” “对，就是…人不见了…” 闻言林瑜松了口气。 孔杰不明所以，将对方扶起后，眼神又落到了钱逸平的身上，后者还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想到王艳所带来的种种怪事，孔杰不由一阵后怕。 “她…死了吗？” 林瑜点了点头，孔杰追问道“她究竟是谁？” 困扰孔杰的疑点还很多，比如，如果说王艳是信徒，她又怎么能用遗神者的神通？ 林瑜深吸一口气，目光中透露着些许疲惫。 “她是大噬天的人。” “大噬天…也是一种邪物？” “可以这么说，大噬天，是一种极其特殊的邪物…” 看着孔杰疑惑的眼神，她缓缓道“说它特殊是因为，哪怕在这邪物遍地的世界里，它也是人人喊打的存在，是信仰管理会黑榜上的邪物。” “啊？” 孔杰一愣。 邪物不应该是人人敬仰吗？怎么还会有人人喊打的？ “大噬天号称无所不噬，无所不吞。它不光吞遗神者，也会吞别的信徒，甚至于其它邪物的法身，以此来增强自己的实力。” “黑榜上的邪物，大多都是…其实千幻心神，严格来说也是如此，只是没上黑榜罢了。” 孔杰顿时明白。 之前神卫局决定查封南鼓巷也是由于这个原因，毕竟千幻心神所夺取的供奉之力，是属于别的邪物的，它们怎么可能坐视不管？ 邪物之间也是讲究平衡的，不可能让一家独大。 如此看来，大噬天这种更为简单粗暴的方法，肯定是世所不容了。 “那么，王艳是大噬天的供奉者？” “是…也不是。” 林瑜语气更加失落。 “大噬天特殊，它的供奉者也很特殊，他们吞噬了别人后，就会具备被吞噬者的一切记忆，能力，特质。” “他们每吞噬一个人，就会受到相应的影响，随着吞噬的进程，他们的人格也会变得越来越多，但主人格依然是最初的吞噬者。” “所以，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它说它是艳姐，也没错…” 孔杰看出了林瑜的忧伤，想把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以示安慰，林瑜不动声色的瞄了她一眼，让他的手尴尬的停在了半空。 随后林瑜昂起天鹅般修长的脖颈，看向法身处，孔杰循着她眼神的轨迹，转过头去，才发现法身已经散成了无数黑色的碎屑。 “法身被毁了！” 孔杰一喜，顾不得继续问大噬天的事情，却看到林瑜轻轻摇了摇头，眼神辽远而深邃。 “我毁掉的…只是神台。” “神台？” 孔杰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神台不是被自己毁了吗？ 记得当时张龙升也说过，自己的任务就是毁掉神台，那是千幻心神赖以吸收整个南鼓巷精气的阵眼。 似乎是看出了孔杰的疑惑，林瑜泛起一丝苦笑。 “我也是在毁掉了这个假的法身后，才发现的…” 孔杰闻言心沉了下来，只不过是个神台，就能让林瑜受这么重的伤，那如果真的法身来了… 孔杰不敢往下想了。 “现在该怎么办？” 孔杰目光灼灼，林瑜沉吟片刻道“把钱哥扶起来，先撤退。” 就在两人谈话间，一个女声传了进来，让两人同时心头一紧。 “撤……想往哪撤呢？我的红楼，当真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第119章 道指 听到声音，孔杰内心一阵抓狂！ 不是！ 怎么一直来人！ 如初月死后是王艳，王艳好不容易弄掉了，又来一个！ 没完没了？！ 相比于孔杰的崩溃，林瑜的神情却依然如无波的古井，只是她似乎做出了某种决断。 孔杰清楚的看到，她抬起修长的手，中指及无名指向内弯?曲，又用大拇指压住了中指和无名指。 动作行云流水，指尖流转光华，一股莫名的力量从她的手边扩散开来。 如同无形的涟漪，一圈，一圈… 这个手势孔杰认识，是道指。 《道法会元》中有言：“祖师必传诀目，通幽洞微，召神御鬼。要在于握诀，默运虚元，因目之为诀也。” 这段话说明了手印或诀的意义和作用：。 一是“召神”，手印乃向神明表示至诚的方式。 二是“御鬼”，手印具有镇伏妖邪的威力。 三是“载道”，道士凭借手印显示自己“通幽洞微”、“默运虚元”，修炼得道的神通。 道指只是道教诸多手诀中最常见的一种，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世界连道教都没有，又何来道指？ 该不会… 联想到之前林瑜说出的诗句，这让孔杰不禁怀疑对方和自己一样是穿越者。 不过王老曾经也使出过六丁六甲镇鬼咒，也不排除这是林瑜的神通。 似乎为了印证孔杰的猜想，随着林瑜道指掐出，无边无际的白色从孔杰的视界内延展开来，在白色与现实尚未交汇处，无数干枯漆黑的鬼手从中挤了进来。 “想跑？给我留下！” 突如其来的女声，因愤怒而扭曲嘶哑，孔杰却忽然觉得这声音…隐约的有些熟悉！ 终究，那个女人还是慢了一步。 白色延展，那些鬼手如同被白刃切下，冒出阵阵黑烟，直至白色覆盖整个空间。 这片空间顷刻间成型，与世隔绝。 孔杰环顾四周，发现这里云雾升腾，仙音袅袅，顿时有一种从地狱升到天堂的感觉。 自己这…到天宫了？ “林瑜，这是…” 孔杰茫然的转头，想问问林瑜这里是哪，却看到对方已经盘膝坐在那里，胸膛起伏，呼吸极不稳定。 孔杰猜测对方恐怕是在调息休养，便不敢打扰。 自己也不敢乱动，就只能依样学样盘膝坐下，却发现坐到了一个柔软的物体，抬起屁股一看，是钱逸平。 孔杰尴尬的拍了拍屁股，将钱逸平移开后再次坐下。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 孔杰发现这片空间和金球空间很像，也是白茫茫的一片。 只不过相比于金球空间，这里多了一股子“仙气”，大概是云雾和仙音的缘故，在视线的最远处，高悬着一个金色的长方形物件，似乎是一块匾额。 只是其上的字，他就更看不清了。 林瑜还在调息，钱逸平反倒是先醒了，他睁着迷糊的双眼，看了看周围的场景，又看向身边的孔杰。 孔杰立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对林瑜的方向努了努嘴，钱逸平看即明白，两个男人就这样沉默的盘膝而坐。 又不知过了多久，林瑜才睁开眼，两行清冷的目光投射在孔杰和钱逸平身上。 “这是哪里？” 孔杰率先问道。 林瑜黛眉微挑。 “你见过王老的手段，难道还猜不到吗？” 孔杰先是一怔，心下思量一番，顿时想起王老的“森罗鬼域”，而这里估计和那一样，是领域类的神通。 可即便是领域，消散之后还是会回到原地，这无非是拖延时间罢了。 似乎看出了孔杰的想法，林瑜道“等我恢复过来，我带你们从这里出去，不会回到红楼。” 孔杰闻言，虽不知道林瑜的具体方法，但清楚她从不会无的放矢，也暂时松了口气。 “小瑜，我老婆她…” 两人正谈话，钱逸平拖着虚弱的身体来到了林瑜面前，林瑜巧妙的看了一眼对方空荡的双臂，眼神中生出一丝怜悯。 “我老婆…到底怎么样了？！” 来了！ 孔杰心中一震，不由向林瑜看去，却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 两人意味深长的对视了一眼，孔杰还在斟酌着措辞，思考是说出实情，还是编造美丽的谎言。 却听到钱逸平高呼一声“艳儿…！” 随后孔杰便看到钱逸平一下子扑倒，匍匐在地面上，仿佛探嗅味道的猎犬，向着前方拼了命的爬行。 但由于没有双臂，导致整个人都耸成了一个三角形。 乍一眼看上去，让孔杰想起前世藏区里，那些磕等身长头的朝圣者。 这突然起来的变故，让孔杰愣在原地。 “钱哥…？” 孔杰刚开嗓子，却听林瑜道“别叫他，他正在做梦…” 做梦？ 孔杰越听越糊涂，又看到钱逸平猛地直起身子，双膝跪地，眼睛骤然瞪得溜圆，直直的看着眼前的…空地？ 而林瑜则是来到对方身旁，不断拍着他的背部。 钱逸平似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哪怕之前失去双臂，也没见他这样难过。 钱逸平看着面前的空荡，眼神逐渐黯淡，又愣了一会，忽然张开嘴，干呕了起来。 他呕个不停，林瑜给他轻轻捶着后背，最后只呕出了几口黄色的胃液，这才停止住了。 他虚脱了一般，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哇”的一声，他大哭出来。 “钱哥，节哀。” 说着，林瑜的眸子泛起一帘水雾，这还是孔杰第一次看到她这个样子。 当周遭的白色在嚎啕的哭声中散去，孔杰眼中再次捕捉到现实世界的边缘。 当白色彻底褪去，闯入视线的货架，闪烁不定的白炽灯管，以及老人的鼾声，无不提醒着他所到达的地方。 欣欣小卖部… 从红楼进入幻境再回到欣欣小卖部，这诡异的旅程颠覆了孔杰的认知，难不成林瑜的神通能够跨越空间？ 还没等他细想，王老的声音悠悠传来。 “我要死的人了，怎么睡个觉也不消停…” 钱逸平哭声渐小，林瑜脸色冰寒，来自竹椅上的目光又扫到了孔杰，语气带上一丝玩味。 “几天不见，气息不太一样了啊…” 王老目光老辣，似乎能看透灵魂，孔杰唯有硬着头皮，装傻充愣。 “啊？有吗？” “小娃娃不老实…” 王老冷笑一声，从竹椅上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又走到林瑜身前，只是略微瞅了两眼，皱纹和五官便揪到了一起。 “怎么搞的？” 王老的声音微微颤抖。 在此之前，孔杰还没看过王老有这种“失态”的表现。 林瑜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侧过头去。 她解释道“情急之下，我只能动用那位的力量…” 语气心虚而又倔强。 王老叹了口气，整个人似乎一瞬间又苍老了几分。 又看向耸动肩膀低泣的钱逸平，他老眉一挑道“还在做梦？” 林瑜淡淡道“嗯…也快醒了。” 随后是一阵长久的沉默，在一旁全程观看的孔杰，差点被这两位的意识流对话给逼疯了。 他发现，字他都听得懂，但连在一起…他又一个字都听不懂。 怪异的事情一个接着一个，只见钱逸平将头埋在肩膀上抹了抹泪，自顾自的走出小卖部，连招呼都没和几人打。 孔杰一愣。 “钱哥他…” 林瑜微微摇头，眸子里似乎藏着什么难言之隐。 “不碍事，伤心过度，让他回家一个人冷静一下吧。” 林瑜说的简单，但孔杰知道事情绝非这么简单，经过短暂的思考，他已经有了结论。 如果他没猜错，林瑜有精神类相关的神通。 “我老人家要睡觉了，你们自便吧。” 王老打着哈欠，佝偻着背钻进了门帘中，此时小卖部里只剩下孔杰和林瑜二人。 两人对眼相望，孔杰不禁一叹。 “这次我们行动失败，再想毁掉法身可就难了…” 林瑜倒是想得开，淡淡道“也并非没有收获，至少这一次，我们毁掉了真正的神台。” 也不知道她是真想得开，还是自我安慰。 孔杰苦笑着，大脑飞速运转，可自己借的贷款要拿什么还啊？ 足足要偿还二十二枚鬼还钱，张龙升那里只有十六枚… 而且系统只给自己一周时间… 自己可是抵押了足足两门神通在，虽说天遁剑法提升到了初阶，但如果一下子损失两门神通，这代价也未免太高！ 毕竟守一门再升一阶就可以觉醒第二神通了！ 第120章 大噬天的恐怖 心烦意乱之下，孔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手机屏幕在之前战斗的时候摔碎，内屏摔碎了一半，好在还能看时间，此时已经将近凌晨一点。 还有几个未接来电的显示，由于屏幕破碎，看不清来电人的名字，估计不是老妈就是老妹。 抬起头，发现林瑜在盯着自己。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玩味道“当时击杀…大噬天的时候，我向你传音，话都还没说完，你怎么知道我的意思。” 孔杰目光一缩，随后笑意舒展道“我猜的。” “怎么猜的？” “我发现…她攻击的手段都是来自于她的嘴，所以我推测，在她进食的时候应该是最弱的时候。” 两个人都很有默契的避开了“王艳”这个名字。 “猜的挺好的。” 林瑜勾起一抹赞赏的笑容，孔杰正得意着，忽见林瑜脸色一板。 “猜测，是个不好的习惯，很多强大的遗神者死于自负，如果有下次，记得把我的话听完。” 孔杰嘴角抽搐，点了点头。 林瑜的目光泛起一丝奇怪的光芒，让孔杰感觉到对方像是在看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这让他有些不适应，又重重的说了声“知道了。” 林瑜这才收回目光。 “对了，你念的那两句诗…是什么？” 孔杰故作无意的问道，眼神投向别处。 “怎么了？” 林瑜没有回答，而是反问。 “没有…我就是，觉得写的挺好的。” 林瑜一笑。 “是吗？我也觉得挺好的…只是不知道是谁写的。” 孔杰心中已经有了猜测，轻描淡写道“看着像仙女写的…” “哦？” 林瑜来了兴趣，眼神中投射出“天真”。 “只不过，又大概出自一个男人的笔。” 林瑜白了他一眼，不再做声。 孔杰腹诽，自己也没说错啊！曹雪芹就是个男人啊！ 不过看林瑜的反应，说明对方应该不是穿越者，如果是穿越者，听到自己这一通云里雾里的话，估计早就炸锅了。 当然，也不排除对方在演戏。 “有人来了。” 林瑜突然开口，孔杰闻言一愣，这个点了，谁会来这鸟不生蛋的地方买东西？ 呼吸间，灯管闪烁了几下，一阵阴风吹来，孔杰刚一个激灵，却发现肩膀传来一阵触感，一回头，发现身后侧多出了一个人影。 孔杰吓了一跳，退了两步。 “自己人。” 林瑜轻声提醒，孔杰抬眼一看，竟然是黑袍哥。 黑袍人似乎和林瑜也是熟识，互相点了点头，他径直来到孔杰面前，这还是孔杰第一次在明亮的环境下看到对方，漆黑没有五官的脸部，看上去极为渗人。 “失败了？” 沙哑的声音传来，林瑜点了点头。 “王老呢？” “睡了。” 气氛陷入短暂的沉默后，林瑜坐在了王老的竹椅上，语气变得凝重。 “这次我们遇到了大噬天的人…” 黑袍人闻言身形一顿，似乎有些吃惊。 “大噬天…竟然会出现在江都，看来局势越来越险峻了。” 孔杰从话里听出了一些非同寻常的意味，不由开口问道“大噬天，很强？” 没有人回答孔杰，这片狭小的空间里一片寂静，没有一丝声音，凝重的气氛，让孔杰骤然的生出一股不寒而栗之感。 黑袍人默默地站在原地，沉默不语。 林瑜似乎是为了打破这沉默，开声道“还好，中型神只…” 中型神只？ 孔杰陡然一惊，却听黑袍人道“中型四等…但我说的话并不是因为他的实力，而是因为它的势力范围并不在江都，他的大本营在鞍城。” 鞍城孔杰知道，是江都相邻的城市，前世那里盛产钢铁资源。 “这代表了什么？” 孔杰的心逐渐揪了起来，没等黑袍人说，林瑜接过话头。 “这代表鞍城的遗神者网络，估计已经被清洗的差不多了。” 啊！ 孔杰不由的身形一晃，一个城市的遗神者？都被清洗了？ 虽然他不清楚具体的数量，但就自己看来，哪怕一千个人中只有一个遗神者，但就整个城市的人口基数来说，这个数字也绝对不会少。 “大噬天是典型的聚集性邪物，通常扎根一个地方，不会轻易外出活动，除非…” 林瑜越说，孔杰便越是心惊。 “除非什么？” “食物不够吃了，自然就会外出觅食，它在扎根鞍城之前，上一个聚集地是谷城，而谷城…是全国唯一一个不设神卫局的城市。” “不设神卫局？难道…” 刚问完，孔杰便有些猜到了，神卫局是针对异端的机构，如果一个地方都不设神卫局了，那么… “你猜的没错，因为那里已经没有遗神者存在了。” 林瑜抬起眼，面容清冷，但孔杰敏锐的从中捕捉到了一丝淡淡的…绝望！ 第121章 地下室 “风雨欲来，着急也没用。” 不知是在安慰孔杰还是在安慰自己，林瑜话锋一转道“眼下最紧要的，还是千幻心神的事情…” 想到那熟悉的女声，孔杰急忙问“最后来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林瑜闻言眼色变得落寞，轻轻地叹了口气，那声音仿佛比月光还要轻柔。 叹气如同泡沫般微妙而短暂，她再度开口。 “也怪我…情报工作没有做到位，传闻红楼的背后有一位圣子的存在。” “圣子？” 孔杰眉头一皱，如初月的实力只是接近于圣子，就已经把他们几个逼到了几乎必死的局面，而一个货真价实的圣子，代表什么孔杰非常清楚。 毕竟，圣子是可以完整的使用“请神”的！ “但没有人把这个传闻当回事，因为千幻心神在信仰管理会登记的供奉等级是小型二等，这个等级的邪物…不会有圣子级别的供奉者，这是常识。” 孔杰顿时想到他和如初月第一次见面，对方说她只是红楼的管理者，他当时还没有放在心上，现在看来，对方说的是真的… 想到这里，孔杰一个头有两个大。 黑袍人听后，关注点却和孔杰不同，只见他犹如机械的声音竟然带上了一丝急迫。 “你用了那个？” 林瑜点点头。 熟悉的场景再次上演，孔杰看到黑袍人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阵，又无力的松弛下来。 “以后…尽量别用了。” 林瑜点点头。 她并未把黑袍人的话放在心上，转而又道“红楼我们肯定还要再去，而且时间不能拖太久！” 孔杰不淡定了，心都凉了半截。 既然明知有圣子级别的人物，再去岂不是找死？ 而且现在几个人都已经暴露，对方只要通知神卫局，自己这几个人是一个都跑不了！ 想到这里，他立刻把自己的观点表达出来，林瑜听后站起身来，看向了门帘处，仿佛帘后藏着什么东西。 转回头，她的目光变得无比坚定，说出来的话却让孔杰的心彻底凉透。 “红楼的主人不会通知神卫局，因为她也在期待我们重返那里。” “那就更不能去了啊！否则不是上当了？” 孔杰打定主意，就算打死自己都不会再去！ 毕竟欠系统的账都还没还，再到生死关头，自己连赊账都赊不出来了！ 一想到这孔杰就一肚子气，没去之前大家都有言在先，自己的活儿是最轻松的，哪知道后来事态一变再变，直接让自己处在征信被拉黑的边缘。 至于原先谈的那些条件！ 都去他的吧！ 命都没了，还要那些有什么用？ “你可以不去。” 林瑜开口，语气平静，孔杰松了口气，刚想说几句话找补，却听对方又道“这是一个阳谋，如果我们不上当，她会选择公开我们的消息，因为对于她而言，最好的结果是独享我们的功德，最坏的结果，也无非是让别人分一杯羹，无论如何，她都没有损失。” 说着，林瑜像看傻子似的看着孔杰。 “你真的以为…你不去，就什么事都没有，还能在神卫局里安安稳稳当你的神卫吗？孔队长？” 听着对方毫不掩饰的嘲讽，孔杰的表情也变得难看起来。 “那我们，总不能这样去吧！钱哥已经…那样了，就凭你我…” 说着孔杰的眼神在林瑜的脸上停留了一会，言下之意很明显，尽管他不知道林瑜此刻究竟什么状态，但战斗力受到影响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一直沉默的黑袍人突然插话道“所以，这次我来了，我们神选会决定和林小姐合作。” 话毕，他面朝林瑜。 林瑜神情不变道“不知贵会提出合作的方式和所求的是？” “合作的方式是我们会派出两个人和你们一起行动。” 林瑜没有说话，黑袍人补充道“是会让你满意的人选。” 林瑜臻首轻点道“所求呢？” 黑袍人将脸转向孔杰，虽然看不到他的五官，但孔杰总感觉冥冥中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黑袍人语速缓慢，几乎是一字一顿。 “我想带他去看看那样东西。” 林瑜先是一怔，似乎黑袍人的话超出了她的预料，脸上仅存的血色也在一瞬间褪了个干净，仿佛黑袍人说的是什么极为可怕的物事。 “不…不行！” 她剧烈的摇头，神情冷漠而坚定。 孔杰很少看到她这种模样，平日里她都是一副冷静通透的模样，哪怕到了存亡时刻，她都处变不惊，甚至给孔杰一种感觉。 哪怕是死，她都会带着这种与生俱来的冷静，从容的赴死。 这让孔杰开始好奇那样东西是什么，当然，他更好奇的是黑袍人话里的主人公，竟然是自己… 林瑜的反应并未让黑袍人觉得意外。 他静静的站在那里，宛若一个幽灵。 林瑜哆嗦着嘴唇，倔强的移开脸颤声道“王老和我都不会同意。” 提出王老，似乎是为了让她的拒绝更加合理。 黑袍人话语急促起来。 “你别忘了，这小子有三个神格，你难道就…没有想到什么？！” 林瑜一怔，眼神移动到孔杰脸上，似乎要把他看透，林瑜的脑子一直很灵，虽然并不知道孔杰具体的神通，但联想到红楼里他的表现，很快就想清楚了。 她的神色略微缓和下来。 但还是倔强道“就算如此…三个神格的遗神者，也不是没有出现过，并不代表…并不代表他是！” “总得试试！” 孔杰听着两人的争辩很想大吼一声，试试就试试！ 但他不傻，知道此刻做个小透明是最正确的。 门帘内突然传出一道疲惫的声音。 “带他进来吧。” 是王老。 林瑜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立刻喊了一声“外公！” 外公？ 孔杰直接傻眼，他虽然之前猜到林瑜和王老的关系非同一般，但也没有想到两人竟然是祖孙。 似乎对林瑜的质疑很不满意，王老的语气多出了几分威严。 “我说…带他进来。” 林瑜见事情已经无法阻拦，胸膛起伏了几下，恢复平静道“跟我来。” 孔杰看了黑袍人一眼，对方点点头，示意让他进去。 门帘打开，里面是一条长长的甬道，昏黄且幽暗，没想到在小卖部内还另外藏着这么一方小天地。 甬道的中间开了一个小门，路过时孔杰往里面看了一眼，面积很小，里面是简易的木床，桌椅，应该是王老居住的房间，在甬道的尽头是向下的楼梯。 这里竟然还有地下室？ 看着底下传来的阴冷和黑暗，孔杰的内心打起了鼓。 沿着梯子往下走去，地下室并不透光，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烟，偶尔还能嗅到一丝木屑的味道。 下到底部后孔杰才发现整个空间并不大，总共大约二十来平米，长方形，尽头处摆放着类似祭台一样的东西，此外便再无东西，也不见人影。 周遭一片漆黑，孔杰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此时，一股奇妙的香味传了过来，像是檀香？ 这里供奉着神明？ 在这个全民供奉邪神的世界里，这种香味孔杰并不陌生，他下意识的全身紧绷，开始警惕起来。 燃了香，往往就预示着危险！ 他不由得胡思乱想，难不成王老和林瑜都是信徒？是打入遗神者内部的间谍？ 明明是一片漆黑，但林瑜却似乎能看到孔杰的神色，淡淡开口“放心，这里供奉的，不会是那些邪物。” 孔杰闻言一愣。 “那是…？” 林瑜还未出声，王老的声音从祭台后的墙壁中传来，语气高昂，带着不容置喙的倨傲。 “是让那些邪物神魂俱灭的存在！” 话音落地，随着一声轻微的“嘎吱”声，祭台处的墙壁旋转过来，孔杰立刻看去。 只见佝偻着身子的王老，带着光一同走进这片空间，随着他的脚步，顿时整个地下室被照的透亮。 “啪”的一声，墙壁再次合上。 但合上后，光却依旧没有消失，孔杰下意识的寻找光的来源，直到他看到祭台之上，赫然多出来的神像。 没人知道它是如何出现的。 而光，也正是由它所发出。 和那些邪物的法身不同，这尊神像似乎是金塑的。 这是一位长髯老者，头戴着九云冠，身披金色铠甲，腰系兽首形带扣，通体金霞缭绕，坐骑却是黑乎乎的，看不清楚是什么神兽。 在他的眉心处，隐约能看见一道裂口。 看到裂口，孔杰内心一震，难不成…是二郎神？ 很快他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想，二郎神应该不会是老者。 孔杰一时间辨认不出这位神明是何方神圣，只能求助于王老。 “王老，这是？” “你且凑近…” 王老面色“慈祥”的招了招手，老眼中闪烁着狡黠，他不住的呼唤孔杰上前。 孔杰犹犹豫豫，但还是来到神像前。 毕竟看这神像不似邪物，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第122章 狂神 孔杰踱步来到祭台之前，地上放置着一个明黄色的蒲团。 凑近他才看清楚神像老者坐下的坐骑，龙首，麋身，牛尾，马蹄，通体玄黑。 孔杰一惊，这不墨麒麟嘛…… 在王老的示意下，孔杰纳头便拜，随着孔杰的朝拜，周遭的空气开始加速流动，似乎以孔杰为中心生出了一股气流旋涡。 孔杰没有注意到王老的表情变得诡异，而林瑜的眼神中泛起了一丝不忍，以及担忧… 此时小卖部外，黑袍人在帘外等候，两只苍白的手臂从宽大的袖袍中伸出。 他将左手拇指插入右手虎口，掐住了无名指根，右手拇指则是置于左手拇指下，掐住中指的上纹。 两只手交错在一起，像是一幅太极图。 如果孔杰在此，一定会惊讶的发现，黑袍人做的手势正是道教经典的“子午诀”。 此诀中，左手象征阳，是生机 右手则代表阴，是杀机。 左手覆盖右手，以阳抱阴，寓意着以生机克制杀伐，又暗含《道德经》中“吉事尚左，凶事尚右”的理念。 他是以这种方式在为孔杰祈福。 与此同时，孔杰却并不好受，当他将头磕下后正要抬起，却发现后脑勺和脖颈的连接处却仿佛被压上了万斤巨石，丝毫无法动弹。 他卯足劲，却依旧无济于事，心中陡然一惊。 他本能的想要张口呼唤王老和林瑜，口刚张开，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似乎在一瞬间被剥夺了语言功能。 不好的预感爬上他的心头，正焦急万分着，感觉到地下室内的光也逐渐黯淡下来，像是在收缩，而收缩的终点便是这尊神像。 难道说！ 自己的胡思乱想真猜对了？面前这尊神像，真的是邪物？ 可是又不像…… 墨麒麟是瑞兽，邪物又怎么能拥有这样的坐骑？ 就在他心沉到谷底之时，空间倒转，一股头晕目眩之感传来。 他猛然发现，自己的视线不再是冰凉的地面，而是多出了万丈的距离。 底下是厚厚的云层，透过云层能看到峻岭崇山，他恍惚间站起，顾不得庆幸自己终于能够抬头，却发现周围的景象全部变了。 自己竟然置身在万丈高空之上，所站立的地方是无边无际的云团。 此时孔杰内心的震惊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这是哪儿？ 又是幻境吗？ 却听庄严肃穆的声音，从更高的地方传来，似乎是天外之天。 声音性别为男性，苍老，浑厚，杀意磅礴。 “雷霆者，乃阴阳之枢机，号令万物之根本。故无有雷霆，则无以宰御三界！” 雷霆？ 孔杰闻言一愣，再抬头看天，只见云层中隐约现出神像老人的面庞，相比于神像，这张脸多了几分人性化。 似乎察觉到孔杰的打探，引的他很是不悦，额头正心处那道裂痕猛然睁开，竟是一只白金色的眼睛！ 白光从眼中生出，孔杰顿时一声惨叫，在云层中痛的满云打滚。 只感觉眼睛都被刺瞎了。 “本尊传道，岂可随意窥视！予你小惩大诫！” 威严的声音传来，孔杰捂着隐痛的双眼，暗想，这神脾气怎么这么火爆？ 自己不过是多看了一眼，就出手惩罚…… 心中虽有怒火，但还是强忍着问道“不知是何方神尊！是学生失礼了！” “嗯…身上倒有着几股熟悉的气息！” 声音变得有些玩味，随后对方开始仔细品味。 “秦琼？守门小吏…没有资格见我！” “判官？阴间打杂的小厮！可笑可笑！” 果真是狂神，不光脾气火爆，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听到对方这样评价自己身上的两个神格，孔杰内心一边腹诽，一边猜测。 用雷，难不成是雷公？ “咦！” 对方语气中生出了一丝惊讶。 “竟然还有吕纯阳那小子的气息，哦…他那一手切菜术传给了你？有趣！” 孔杰听到对方喊吕祖为小子，天遁剑法为切菜术，心中更加惊疑。 惊的是对方竟然口出狂言到如此地步，疑的是如果对方说的是真的。 那会是何等尊贵的存在！？ “看来…你已经不认识本尊！也罢…这人间早就丧失了关于神明的记忆。” 云层上的声音带着一丝惋惜，但这惋惜声却如同灵光击中了孔杰的大脑。 三眼，不是二郎神！ 难道是… “我且问你三个问题，答对了，我将传吾神通于你，若是答错了……” 孔杰停下思考，忙问“答错了会怎么样？” “神魂俱灭。” 第123章 三个问题 玛德！ 孔杰大呼曹蛋！ 王老不是说这尊神是让邪物神魂俱灭吗？怎么现在成自己神魂俱灭了！ 从自己穿越开始，怎么遇到的这些遗神者，一个比一个坑？！ 再这样下去，自己真的不如信邪神罢了！ 不就是切肉放血，不就是吃心挖肝，再忍一手恶臭难耐…… 随着脑补，孔杰嘴唇开始抽搐，这好像也不行…… 一声厉喝将孔杰从抓狂的状态中唤醒。 “面对本尊，还敢出神？” 眼睛才刚缓过来，此刻还隐隐作痛，孔杰生怕对方又射白光刺自己，连忙道“小子知错，还请神尊出题！” “哼哼，这二十年以来，入我此考验者不下十个，可是吾现在还在这里，你知道代表了什么吗？” 孔杰不禁心一沉，这说明这些人都死了。 但别无他法，孔杰只能硬着头皮拱手道“请神尊出题。” 希望别出什么太难的题目！ 他开始和系统沟通，看看这关键时刻，系统能不能助自己一臂之力。 奈何石沉大海，根本没有半点回应。 “听好了！第一题！天上为什么要打雷？” 孔杰闻言一怔，这是什么问题？ 天要打雷下雨，娘要嫁人啊！ 这是积雨云中水汽运动和静电积累导致的自然现象?！ 不过这么回答，孔杰也知道自己要小命不保。 想了想，他试探性的开口。 “天有五雷，各有不同。” 毕竟前世看的那些道教小说，五雷正法被他记得牢牢的。 就差喊一声，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孔杰感觉云层上的身影震了一下，随后对方的语气有些急促。 “哪五雷？” 直击雷和感应雷啊！ 孔杰正色道“天雷，地雷，水雷，神雷，社雷。” 这问题他可谓是手到擒来，成语“五雷轰顶”，指的就是这五雷。 “天雷隐隐，地雷轰轰，龙雷作水，水雷波翻，社令雷火，霹雷纵横，神机发，斩邪精！” 五雷正法里不都写着在。 “快！各有什么用！？” 声音威严不再，带着几分急切，孔杰心中大喜！ “神尊，这是不是第三个问题了？” 云层中的身影似乎凝固了，沉默几秒后再度开口。 “不……这还是第一个问题！” 孔杰内心狂叫，这不是耍赖皮吗？说好了三个，这都已经三个问号了！ 所谓人在檐下，不得不低头，孔杰耐着性子开始逐个说。 详细的他记不太清，但是大概的还是能说出来。 天雷，主四时万物，破瘟疫，济世救民，破一切邪祟。 地雷，主生成万物，五谷蝗灾，能破山精石怪之类的。 水雷，又称龙雷，龙王行云布雨用的就是这个雷。 至于神雷和社雷，神雷主杀伐，专杀那些不正祀典的神和兴风作浪的妖邪。 社雷则是用来伐坛破庙，为的是消灭邪祟，破其祭祀，断其传承。 当孔杰一一将这些雷的大概作用讲出来，直到最后一个社雷的时候，天上那人身影剧烈摇晃，孔杰站立的云层都受到影响，差点将他摔下去。 看来这神不但狂，还情绪极其不稳定。 “好，看来是受了吕纯阳那小子的点拨！第二个问题我定叫你答不出来！” 孔杰闻言一怔，怎么莫名其妙吕祖就要背这口锅了？不过雷法本就是道教必修课，对方认为是吕祖传授，也情有可原。 好在对方语气虽透露着些许不满，却也恰恰说明了孔杰通过了第一个问题。 旗开得胜，孔杰自然是信心倍增！ “第二个问题！商为何会败给周！？你觉得是谁的问题？这个问题是有参考资料的，我先给你说一下这两个国家的背景……” 对这个问题，对方非常自信，每次在对方说出那一句“因为商纣王荒淫无度，调戏女娲娘娘，罪有应得……” 在对方一顿吧啦后，他就会心满意足的召唤雷电，把对方劈死。 孔杰一愣，再联想老者的形象，心中有了几分判断。 只见他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手一挥道“神尊不用说了，学生敢问神尊，是站周一边，还是商一边，我这有两套回答！” 对方在沉默许久后，忍不住痛斥“你这个墙头草！讨打！竟然还有两套回答……还有，本尊都还没说参考资料，你怎知道个中详情？” 孔杰无语了。 封神榜无论是书还是电视剧，新老版本以及各种魔改剧，他都看过。 还需要对方普及？ “我…学生是知道的。” “好好好！” 对方被气笑了，随即道“既然你自愿提高难度，那本尊给你提示又如何！本尊就站那商一边又如何！” 说罢，孔杰看到云层中那颗老头向上昂了昂，眼睛朝外看去，那神态仿佛在说，劳资就是摊牌了！有种劈死我！ 第124章 雷祖 “嗯……其实在学生看来，商周之争，和人间无关。” “和人间无关？那和什么…有关？” 对方来了兴致，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这种观点。 “商周都只是阐教和截教的代言人罢了……” “呵，看来吕纯阳那小子和你说的不少嘛！不过他一唐末生人，怎知商周之事！你接着说！” “截教不敌阐教，众门人受制于封神榜，封神榜听起来光鲜，截教上榜却超过一半之数，自古以来哪有败方得好处的……” “在封神之前，万物生灵都可拜在截教门下，修为通天的大有人在，比如金灵圣母，本体据说就是一只凤凰。” 听到金灵圣母二字，对方明显气势一变，大声呵斥道“无知小儿！谈及圣母怎可不带敬语！” “是是是！学生唐突！万能的全知伟大的金灵圣母尊上！” 对方听了一阵受用。 “算你小子灵光！你接着说吧！” “封神以后，那些植物啊，动物啊，花草树木，飞禽走兽，都成了仙人坐骑，在天庭中寄人篱下，真乃一个惨字啊！” 对方听的摇头晃脑，不住点头“实惨！实惨！” “惨！？又怎么能惨的过人皇帝辛，本来有紫微星护体，和圣人平起平坐，封神以后，直接被拿了个小星宿打发了，还变成了纣王，助纣都得为虐……” “惨乎！惨乎！痛煞我也！！！” 对方被孔杰一席话打动的涕泪更加，捶胸顿足，天地间顿时雷声滚滚。 “却说那周！甘为牛马，说是天子，实乃奴啊！” 孔杰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余光不住偷瞟。 “对对对！极对！极对！” 孔杰感觉自己有一把掌握对方情绪的钥匙，左边拧一下，笑，右边拧一下，哭。 “神尊…学生这第二个问题，算不算过关了？” 云层之上的声音带着无边唏嘘“昔日偶遇八仙，本尊自仗着神位高，并未和他们交谈，纯阳小子几番拜会，我让他去门外排队！悔极！悔极！” “没想到他这个后辈，我当他是被洗脑了的小娃儿，竟会有这等见识！” 孔杰心中为吕祖默哀一秒钟，又替自己背这口锅了。 不过自己心中的猜测随着这两个问题，也逐渐成为定论。 一想到对方尊贵的身份，孔杰也不由感到一阵魔幻之感！ 自己从来这个世界以后，接触到的都是诸如城隍，门神，土地公，顶天了也就是阎罗王，八仙这一类神仙。 可这面前的可是妥妥的中高层正职啊！ 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 雷祖！ 以一己之力为商朝续命，却仍旧无法阻挡历史洪流的悲剧人物！ 闻太师，闻仲！ “最后一个题目！听题！” “神尊请赐题！” 对方斟酌了一会，像是拉家常一般，问了句。 “你若是得我神通，在这世界中该如何自处？” 这题目倒是难倒了孔杰。 在孔杰的心目中，正确答案应该是匡扶正道，诛灭妖邪，还这个世界一个朗朗乾坤！ 可是他的想法压根不是这个，他现在只想保命啊！ 一想到马上还要去红楼送命！ 牙根子都疼！ 说假话自然是容易，但是面前可是一位修为通天的大能！ 闻太师修道不过五十载光阴，其战力便可比肩十二金仙，灵魂摄入封神榜后，更是和其师金灵圣母并肩为一部主神。 金灵圣母为斗姆元君，统领斗部诸神，节制诸天星宿。 而闻仲为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统领雷部，战力犹在斗部之上。 面对这样的人物，撒谎…着实有点冒险！ 想了想，孔杰试探道“神尊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对方一愣道“自然是真话，你且放心说！就算你说只想活命，我也必定不会怪你！其实在这问题前，我就已经决定让你做吾传人了！” 孔杰内心一喜，这算不算是提前过关？ 不过对方虽然这么说，他还是拿不定主意，又听对方吓唬“你如果不说真话，我一通搜神之术，你反而弄巧成拙！” 孔杰不知对方说的是真是假，便道“学生第一要务是活命，第二要务自然是匡扶正道，诛灭妖邪！还世界一个……” “你不必说了！” 对方打断，随后孔杰听到对方的语气变得很是“温暖”。 “你能和本尊说真话，本尊……很高兴！” 孔杰心下一松，终于！过关了！ 却听对方话锋一转。 “但是你和本尊说的内容！本尊…不喜欢！” 天地之间雷声大作，乌云滚滚，孔杰站立不稳，倒在了云上。 不是吧？ 神明也这么坑的吗？ 第125章 雷劈 雷声滚滚而来, 雨帘如瀑洗尘埃，风云变幻，紫光连绵万里云层。 孔杰被这架势吓得魂不附体，只见雷祖朗声笑道“在你之前，吾已劈死十六人，今日，你是第十七个！” 孔杰闻言瞳孔急剧扩大，似乎都忘记了呼吸。 本以为自己是天命之子，没想到是第十七个倒霉蛋！ 此时，他已经把黑袍人，王老，林瑜三人的十八代祖宗，挨个问候了一遍。 “那小子让我在这里等待有缘之人，你的确是二十年来最有希望的一个，可惜，竟是贪生怕死之徒…吾之雷法传于你！糟践了…” 孔杰听的眼皮直跳，急忙出声辩解“学生并非贪生怕死！而是…” 而是什么？ 孔杰一时间卡了壳… 不是！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保命有错吗？ 保命当然没错，错就错在孔杰是一个生长在新世纪的普通人，而对面则是视家国高于生命的闻太师！ 闻太师是什么人？ 当初先王帝乙对他有知遇之恩，临终托孤于他，他把先王的恩情铭记于心，誓言以生命回报。 即便纣王行为不端，闻仲也始终坚守自己的原则，不离不弃！ 面对殷商王朝衰败无力回天的局面，闻仲也没有放弃，难道他不明白商王朝的结局已经注定吗？他明白，可即便如此，闻仲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最后战死绝龙岭。 不光如此！ 封神之时，姜子牙命清福神柏鉴引他上封神台后，只见他“英风锐气，不肯让人”，不仅不愿意跟着柏鉴前往，还带着二十四位雷部正神闯到了封神台，也不下跪。 所有接受封神的神仙，无论阐教还是截教门人，只有他一人不愿下跪！ 这样硬气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看得上保命为先的孔杰？ 雷云聚拢，紫色光芒在云层中积蓄力量，似乎下一刻就会将孔杰劈的神魂俱灭。 他此时心中后悔不已，早知如此，当时说点美丽的谎言该多好！ 不过，发违心之誓好像也会被雷轰… 怎么办？ 孔杰大脑飞速运转，浑身血液倒流，他大吼一声“雷祖且慢！” 闻太师停了手，不屑道“果真是贪生怕死之徒，还有何事？” 那蓝紫色的雷光犹如百万伏特的电鳗，瞬间撕裂了空气，尖锐的破空声让大地都为之颤抖。那瞬间放出的巨大能量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焚烧殆尽。 雷声轰鸣，如百万大军骑着铁蹄奔腾而来，震撼着大地。 与此同时，地下室内，看着依然保持着磕头姿势的孔杰，林瑜再也忍不住，猛地转过头对着王老。 “为什么？” 王老叹了口气“我们只能试一试。” “这二十年来牺牲的人还不够多吗？这根本…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王老闻言，缓缓闭上双眼，不再说话。 孔杰已经到了命悬一线之际，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做才能让闻太师放自己一马！ “学生…学生！学生诚心悔改！往后必定以拯救三界为己任！” 孔杰咬牙半天，只憋出了这么一句。 他希望能够求得一线生机，却不知自己越是这样就越让对方不齿，但孔杰如果摆出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样子，大概率对方也会来上一句“好孩子！本尊成全你！” 这是个死局！ 看着雷电在头顶宛如虬龙，孔杰知道…一切都来不及了！ “悔改？” 闻太师嗤笑一声，昂首抚髯道“若上天真能给人悔改的机会，我大商又何至于灭亡！？” 说罢，孔杰头上的云团开始酝酿着更大的威力，一道道狂舞的银蛇在不停地四处飞窜，感受到头顶传来的压迫感，孔杰的身体开始僵硬。 不！ 自己不能坐以待毙！ 哪怕是雷祖，也不能三言两语间就敲定自己的命运！ 只见孔杰怒吼一声，胸口处白芒透体而出。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竟拿纯阳小子的切菜术对着本尊，本尊就站在这里不动，让你…又如何？” 只见三道白芒扑向云端之人，带着凌厉无比的气势，刹那间，闻太师额中第三只眼精光一现，白芒便通通散做烟消。 果然… 犹如天堑的实力差距让孔杰再也生不出一丝反抗的心。 “轰隆隆！” 云团里突兀地传来“轰隆隆”地响声，下一刻，一根雷柱从空中探出身来，散发着璀璨的紫芒。 下一刻，雷柱如泰山压顶，以万钧之势落向孔杰。 雷电所过之处，空间破碎，一股泯灭的气息摄人心魄。 孔杰的身影顿时淹没在这紫色雷柱之中。 一切…都结束了。 孔杰认命的闭上双眼… 第126章 神通，雷声万象 如此磅礴的力量，会瞬间湮灭一个人的所有，无论是肉体还是灵魂。 好在…不会有痛苦。 可过了几秒，孔杰竟然发现自己的意识还在，不光是意识，身体竟然也完好无损。 睁开眼，周围是紫色的光幕，如同瀑布一般，正当他惊疑不定之时，浓浓的雷电之力传进身体，雷柱由外向内收缩，而收缩的中心正是他自己。 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一股钻心的痛楚从他的脚底直冲天灵盖，整个人瞬间像被重重打了一拳，却没有倒下，而是挺直了。 “砰砰砰！” 这种感觉不断传来，频率也越来越快，到最后连成了一片，像是五脏六腑都被挤压，拉扯。 孔杰的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面目也随之狰狞，头发一根根的竖起，这是雷柱的力量在淬炼他。 这种雷电淬炼身体和灵魂的痛苦，令他不由痛苦的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耳边传来闻太师肃穆的话语。 “社雷者，乃一郡一邑之中，有忠义报国之士，孝勇猛烈之人，报君落阵，居家愤死，英灵之性，聚为此雷！” “今日本尊传你五雷中的社雷，望你往后多些英雄气，少点狗熊气，莫要学那费仲尤浑，否则就算今日你侥幸逃过，他日也必被本尊劈死！” “也罢！也罢！本尊固执了几千年，这一次就不固执了…既然那小子这么看重你！希望你真的是那个可以改变世界的人吧！” 话音落地，闻太师身体开始镀上一层紫色光芒，从天而降，和雷柱融为一体。 雷柱顿时光芒大盛，无限延展开来。 这方天地顿时变成了一个只有紫色的世界，传来无穷无尽的龙啸之声。 孔杰隐约听见闻太师说的话，但此刻他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话中的意思，只觉得四肢百骸都麻木了，每一个细胞都在被无形的力量拉扯。 透过雷柱可以看到他的身形在其中不断的破裂，又不断的重组。 不知过了多久，孔杰才从这种痛苦中解脱出来，整个人已经是虚脱了，茫然的看着眼前残存的电弧，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时有时无的徘徊在自己的周围闪烁。 他连皱眉的力气都没有了。 自己没死吗？ 闻太师呢？ 他踉跄的支撑着身体，又过了一会，感觉到恢复了一些气力，便四处打量，云层遍寻之下，却丝毫不见对方的踪影。 就在这时，视网膜内金色文字出现。 “系统检测宿主获得六级神，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闻仲神通。” 什么？ 这种峰回路转的局面给孔杰造成了极大的冲击，自己不仅没死，还获得了雷祖的神通？ 自己不会是在做梦吧？ 就在他愣神之际，金色文字变幻。 “获得神通为雷声万象残通，社雷部分，检测宿主为系统外获取神通，奖励功德点数，一点。” 看到系统蹦出来的金色文字，孔杰喜上眉梢，甚至怀疑自己在做梦，这可是雷祖的神通啊！ 不过残通是什么？ 联想到之前觉醒的吕祖残相，估计和那类似，就是不完整的神通，毕竟天地水神社五雷，自己只传承了社雷。 也就是说，这神通自己只得到了五分之一。 不过也够了，毕竟是六级神，哪怕五分之一都够了！ 孔杰赶紧定睛去看神通说明。 “社雷，主诛古器精灵，伏原故气，伐坛破庙，不用奏陈，可便宜行持。” 孔杰眼白一翻，这系统又开始不说人话。 “系统哥，请说人话！” 金色文字再度变幻。 “社雷，对法身具备削弱效果，针对法身获得威力提升，神通等级至高阶，可无视领域，具体程度视使用者等级而定，无需手决，可瞬发。” 不愧是六级神的神通。 仅仅是五雷中的一道社雷，效果就如此强悍，而且从系统说明可以看出，社雷，就是专克法身的，甚至到后期可以无视领域！ 更重要的是系统没有注明只针对邪物，很有可能这效果不仅对于邪物，对遗神者也同样适用！ 想到下次王老再对他使用森罗鬼域，他就可以信手破掉……想到这里他不由嘿嘿笑了起来。 不对！ 这还得等到自己把这神通升到高阶… 至于系统说的无需手诀，可瞬发。 孔杰想了想大概也清楚了，毕竟，雷霆之力作为神仙中最为恐怖的力量，哪怕是雷部的神，也不能乱用。 每次用之前都会有施法前摇，也就是要奏请天庭，等上头批准后才可以使用。 而社雷就不需要，虽然在五雷中它的威力最小，但同时也最方便。 “系统，功德点是什么？” 心情平复下来，孔杰开始想起系统说的奖励功德点数，于是急忙问道。 “检测宿主实力弱小，功德点系统暂未开放。” 孔杰闻言嘴角抽搐，也罢，反正功德点已经在这了，也跑不掉。 目前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把系统的账给还了，得把自己那两门神通给赎回来！ 又想到之前被雷电淬炼身心之时，模模糊糊的听到闻太师说“那小子看重你”。 那小子…难不成说的是吕祖？ 孔杰想了会，又感觉不像，毕竟对方之前也说了，和八仙没什么交集，吕祖去拜会他还被打发去门口排队。 那会是谁？ 这边孔杰正乱想着，却没有留意到面前残留的电弧越来少，夹杂着紫色的乌云，在眼前逐渐消散稀薄，稀薄到一个程度后，孔杰的脚底突然一轻。 只见云层中裂开一个大洞。 孔杰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掉了下去！ 第127章 再战王老 不知掉了多久，感觉到自己的身心穿破了重重空间。 这种下坠感让他几欲作呕，好不容易止住了下落的趋势，眼前再度出现一片漆黑。 额头处传来冰凉的触感… 身边传来王老急促的喘息声，以及林瑜的惊呼。 这声音提醒着孔杰，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 抬起头，身体还有些麻木，稍微舒展了一下筋骨，看着面前已经消失不见的雷祖神像，孔杰猜测是因为自己已经完全吸收了其中蕴含的社雷之力。 呼吸着夹杂积灰的空气，一股割裂感充斥在孔杰的内心，如果不是体内还隐隐传来雷电淬炼所带来的麻木感，他甚至怀疑，刚刚那一切……是一场梦。 没有了神像，地下室内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直到王老打开手电，孔杰这才看到，王老和林瑜二人脸上充满了惊愕。 “果然…果然……！” 王老不再是睿智慵懒的老朽模样，嘴里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林瑜还是面无表情，不过这一次不是因为冷静，而是呆滞。 “你竟然真的……” 如果仔细听，话音里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嫉妒和不甘。 孔杰并未和二人打招呼，只是冷笑一声，径直往外走去。 对于这两个一声招呼都没有打，就想送自己死的人，孔杰已经没了好感。 林瑜刚想出声，却见王老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这小子……这个反应也正常。 走出门帘，黑袍人急忙迎了上来，站定在孔杰身前，虽没有五官看不到表情，依然可以从他身体颤抖的幅度辨认出他此刻的激动！ 他怎么能不激动？ 二十年来！ 孔杰是第一个！ 想到那个人离开这个世界前留下的话，此刻的孔杰，在他的认知里说是神，那也不为过！ 可是相比于黑袍人，孔杰的神色就淡然很多，不，说淡然都不足以，那是一种冷漠。 一种想要和这里的人划清界限的冷漠。 孔杰只当黑袍人是空气，径直从他身边穿了过去，黑袍人凝固在那里，却看到林瑜和王老从门帘后追了出来。 但并未上前，只是远远的看着孔杰的背影。 “孔杰！” 夜色中，林瑜忍不住一声娇呼，孔杰顿住了脚步，但并未回头。 “你有什么想说的？” 此刻的孔杰，像是变了一个人，变得让林瑜觉得有些陌生。 “我…” 一向冷静智慧的林瑜，此时也变得有些结巴，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娃娃。” 一直没有做声的王老开了口，声音不大，但孔杰听的清清楚楚。 “王老，还有何指教？” 对于这几个把自己推到火坑的人，孔杰没有一点好脸色。 “得了造化的感觉，如何？” 王老满脸的褶子堆在一起，挤出一个古怪的笑意。 “不…你们不是在送我造化，你们在送我死。” 孔杰面色平静。 “从我觉醒开始，你们每一个人都在送我死，如果之前我还能安慰自己，因为救我的人也是你们，我也确实得了不少好处……” 孔杰的神情开始变得自嘲，落寞，还有一些道不清说不明的情绪。 “但今天，我几乎可以确定，你们就是在送我死！”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孔杰感觉到血液在涌向他的脑门，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黑袍人提出这件事，林瑜一开始的反应是不同意，还说王老也不会同意。 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清楚，走进地下室，说十死无生都是谦虚之谈。 唯一的可能性，不及万分之一。 这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就是雷祖口中的“那小子”。 也正是“那小子”救了自己一命。 “你回来，我们好好谈谈。” 王老的声线变得柔和，但孔杰此刻心头火起，已经不想搭理这老家伙，反而加快了几分脚步。 王老佝偻的身躯微微挺了挺，双目现出精芒。 四周的树影，楼影，包括月亮通通被黑色吞噬，孔杰顿下脚步，这熟悉的场景… 软的不成，来硬的？ 刚好拿你这老头来试试我的“万里西风一剑寒”和刚觉醒的“雷声万象”！ 心念一动。 “天遁剑法！” 趁着王老的领域还没有完全覆盖，三道白芒从胸口射出，如同游龙飞天，穿梭在漆黑的边界间，扯出无数裂痕，像在撕碎一块大黑布。 王老眼神一凝，精神头更足了，声量提高几分。 “好神通！” 他跺了跺脚，无数团黑雾骤然升起，一方面填补裂痕，一方面凝结成了三条黑色的巨龙，张牙舞爪向白芒扑去，三黑三白开始缠斗起来。 孔杰知道王老还没发挥真实实力，不再犹豫，立刻使出刚刚得到的“雷声万象”！ 王老的领域此时已经凝结完成，黑色已经完全遮盖住了现实空间，但他苍老的头颅却高高昂起，对着领域内的天空。 他眉头深锁着，因为那里多出了无边无际的黑云。 这黑云，不是他召来的！ 不是他，那么就是… 他转过头，第一次以极为认真的目光看向孔杰。 “这就是你刚刚传承的神通？” 孔杰冷哼一声，并未作答，社雷可以瞬发，但力量也需要积蓄，这是他第一次使用，自然想调动最极限的威能。 好在王老并未趁机下手，似乎也想看看孔杰这神通究竟威力几何。 第127章 再见阎罗 雷声如狮吼，震动四野，电光闪烁，如同天神的眼睛，撕破黑暗！ 紫色的雷芒在乌云中不断穿梭，有粗有细，长短不一，但它们汇聚的目的地都是相同的。 孔杰和王老面对站立着的正上方。 这种恐怖的气势，让王老那万年不变的老眸闪过一丝震撼，随后是浓浓的复杂神情，语气也变得低沉而怀旧。 “好久好久…大概有二十年了，我都没见过这般声势的雷霆了。” 他僵着脖子看着天空，如同在欣赏一幅壮丽的画，随着一声霹雳惊天动地，雷声如同巨兽怒吼，在云层之间回荡。 社雷之力！ 要来了！ “好啊…好啊…” 王老收回头，身子也似乎被这雷声压弯，他低垂着眼睑，嘴里不断的咕哝，像一头衰老的牛。 “好啊！” 声量骤然提高，带着几分感怀，几分愤慨，腰板在一瞬间竖的笔直。 阎罗王法相随即从他身上冒出，只是眨眼功夫，便已经高过天地，让雷芒都似乎是在阎罗王的冠冕之上盘旋。 巨大的压迫感让孔杰由闷哼一声，连退两步。 法相是吗？ 我也有！ 孔杰不甘示弱，秦琼陆判法相随之展开！ 对了，还有吕祖的法相，现在已经不是残像了，不知道会不会现出虚影！ 眉心火焰图案瞬间点燃，却不见吕祖的身影，这让孔杰有些失望，眉头刚皱却看到了胸前悬浮着一把剑。 再看胸口处还未消散的白光，孔杰明白这把剑是从自己的身体里钻出来的。 剑的造型古朴，通体如白玉所制，孔杰本能的伸手去握，却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剑身，原来这把剑并非实体。 孔杰心有所感，这剑…怕不是就是吕祖的法相。 剑仙以身为剑，以剑为身，用一把剑来做法相，也符合吕洞宾放荡不羁的作风。 “果真是…三神格！上次没见你完全展开这位三级神的法相，我还暗中琢磨了好久。” 王老不住的赞叹，但手上动作却丝毫未停，随着他抬起手臂，敲锣打鼓之声再度响起。 无数小鬼从黑暗中钻出。 孔杰这次学聪明了，直接先发制人。 “万里西风…一剑寒！” 随着他在心头念出这句诗，那柄白剑犹如火箭冲天，带着划破空间的刺耳声音一下子钻到了天上，消失不见。 孔杰正疑惑之际，阎罗王的巨手已经从天边拍下，犹如如来佛的五指山，上一次王老没有祭出法相，孔杰都没撑过一秒钟，这一次… 就在巨手下落到一半之时，白剑回来了！ 此时他已经看不出剑的形状，只是一道锐利的白芒，缠绕着森冷的青气，巨手感应到了危险立刻想要回撤，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青白色光芒落下，浓浓的强光射满了整个空间，孔杰被刺的眼都睁不开，不知过了多久，光芒消散。 浓浓的黑雾在孔杰面前，待到黑雾消散后，孔杰瞳孔瞬间放大，不敢相信面前的景象。 只见地上横着一根黑色的巨柱，像是一道浮桥，赫然是阎罗王的手臂！ 吕祖传自己的这一招竟然如此恐怖！ 连阎罗王都能砍！ 就在孔杰惊愕之际，王老淡然道“好快好利的剑！不错…” 话音落下，黑色巨柱倒飞回去，阎罗王法相身子一侧，手臂瞬间接上，看起来毫发无损。 孔杰倒吸一口凉气，这招不行，还有雷霆！ 经过这么久的积蓄，雷霆之力已经到达了顶峰，孔杰毫不犹豫，心念一动，整个人重重往前踏了一步！ 雷霆之力对阴神有天然的克制力！ 他不信对方还能像之前那样云淡风轻。 在孔杰的呼唤下，天际裂开一道口，紫色的雷柱化成雷龙奔腾而出，王老双眼微眯，几乎是瞬间便掐了个印。 “口断生死，法定乾坤！拘魂定恶，唯我阎罗！” “九幽森罗！” 雷电的巨大能量瞬间贯穿了阎罗王的身体，阎罗王法相像一只被钉子穿透的木偶一样呆住了，就在孔杰以为战斗胜利之际，却见阎罗王的体内生出无数道黑色锁链。 当初在面对肉菩萨之时，王老正是使用了这个神通让对方动弹不得，孔杰不敢掉以轻心，不过雷霆本是无形的能量，锁链又有何用？ 可惜现实无情的给孔杰上了一课。 黑雾凝结成的锁链如同细密而又繁琐，一道道的捆在雷龙的身上，顿时间，愤怒的龙啸声震荡天地之间。 “真是怀念啊…这社雷之力。” 攻击奏效，王老的脸上却没有半点喜悦，而是浓浓的感伤之色。 “既然你得了他的造化，老夫再送你一个小礼物…又何妨？” 第128章 那个人 看着被无边锁链束缚的雷龙，孔杰皱起眉头，没想到王老的神通之强，竟然连无形的雷霆都能捆住。 至于他嘴里说的礼物，孔杰却没有多想。 只见锁链越收越紧，雷龙在挤压之下，崩裂出无数破碎的电弧。 王老掐了个手印，锁链如同乱蛇抬头，再狠狠咬下，纷纷扎进了雷龙的体内，穿针引线一般，只是几个眨眼功夫，巨大的雷龙便被锁链穿的遍体鳞伤。 孔杰看到这一幕，也知道已经大势已去，不过能把王老逼的动用神通，他已经非常满意了。 “神通都很不错，只是等级太低，否则我赢不了你。” 说罢，王老竖起手指，锁链竟然通通泛起紫色光芒，和雷霆同化，雷龙长啸一声，仿佛得到了力量注入一般，一时间光芒大盛。 “我给你的雷霆中注入了阎罗王的镇压封印之力，往后你遇到邪物，雷霆便会带着封印效果。” 王老轻描淡写的说着，孔杰听的却是心头一震，虽然对方说的轻松，但他知道这无疑是送了一份大礼。 但他嘴上依旧不服输。 “你们把我骗去地下室，要不是我命硬，脑袋活，早就翘辫子了！给我点补偿，是你应该的……” 说着说着，孔杰却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的目光敏锐的捕捉到王老的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王老！” 孔杰收起神通，雷龙顿时长啸一声钻回云层之中，孔杰三步并作两步，扶着身形微晃的王老。 “不碍事，老头子本是要死的人了，刚刚抽了点本源之力，有些疲惫……” 如果说之前孔杰对王老还有埋怨，此时对方不惜伤害身体也要帮助自己的行为，已经化解了他的不满。 虽然孔杰也能猜到，王老帮助他的动机可能并不纯粹。 不过君子论迹不论心的道理，孔杰明白。 “王老，究竟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我去地下室？” 扶着王老，孔杰眉头皱起，问出了一直困扰他的问题，毕竟自己身怀系统的秘密也无人知道。 除此之外，自己的实力也不是很强，只不过可能是神通多了些。 看着目光灼灼的孔杰，王老又咳嗽两声，这才娓娓道来。 “在二十年前，有一个和你一样的年轻人……” 说着，他浑浊的老眼不断的打量着孔杰，似乎在寻找对方和记忆中那个人的共同点，看了一会，又摇了摇头。 “他和你很像，又很不像。” 孔杰嘴角一抽，这不说了等于没说嘛。 “说像，是因为他跟你一样，天赋卓绝。” “天赋卓绝？” 孔杰闻言有些茫然，王老轻笑一声道“看来你对自己的认识还不充分，一般的遗神者有一个神格，并且能够觉醒法相已经很了不起了，而你……有三个！并且都成功觉醒了法相。” 孔杰恍然大悟，因为他一直接触的遗神者，都是这个群体中的佼佼者，以至于他的认知产生了偏差。 想到最初见到的，跟在二伯身边的那个年轻司机，可能大多数遗神者都是像他那样。 “能觉醒两个神格，我们称之为双神格，这已经是凤毛麟角，而三神格，确实有，但少之又少…老头子见过的这样的人，不超过一手之数，且都是那些镇压一方的存在。” “所以…因为如此，你们认为我可以接受神像的传承？” “对，因为那个人临走之前说过，未来会出现一个和他很像的人，接受他留下来的传承。” “王老…那你又说我和他不像，这是指…？” 王老轻叹一声。 “说不像，是因为他比你傻的多。” 孔杰并不是第一次听王老用“傻”评价那个人。 “王老，你一直说他傻，究竟有多傻？” 面对孔杰的提问，王老苦笑一声道“在他实力还没有那么强大的时候，他就立誓要荡平这世界的妖魔，这对于除他之外的遗神者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说罢，王老的眼神变得冷酷。 “就比如说你，以你现在对于那些邪物的了解，只是这个世界的冰山一角，你越往后就会越心惊胆战，直到你放弃这种梦想，不！幻想……” 孔杰倒吸一口冷气，其实他也想过，毕竟自己现在面对的都是小型神只的邪物，就带给他无数次生死危机。 而那些中型，甚至大型邪物都还没有露面，甚至于……在那些大型邪物之上还有没有更高等级的存在，也尚未可知。 王老收回眼底的绝望，接着道“最开始，所有人对他的话不屑一顾，但仅仅一年时间，他的实力飞速提升，不光如此，他的信念也逐渐改变了我们，越来越多的人跟随他，那是遗神者……最辉煌的时代。” 随着诉说，王老的眼眸不再浑浊，而是带着无边无际的向往，话到最后，整个人也因为过于激动而微微颤抖起来。 “包括我。” 等到情绪平静下来后，王老苦笑了一声。 “我……就是他麾下的神将之一。” 孔杰闻言一愣，想到之前林瑜曾说过的话，她说王老曾经是一百零八神将。 于是孔杰立刻问道“所以……一百零八神将，就是他的部署？” 王老并未回答，昂头眺望天空，继续他的诉说。 “当时遗神者在他的带领下，前所未有的强大，一百零八神将只是这个组织框架中，领导层中最底端的位置。” 孔杰闻言一惊，他没想到实力如此强悍的王老，竟然只是一个小领导。 那更上层的那些人的实力，又该恐怖到何种地步？ 难不成人均五六级神？ 应该……也不至于吧？真有这种力量，怎么会被打击的灰飞烟灭？ “他创建的遗神者组织，叫做“门”。” “门？” 孔杰品了会这个名字，还挺艺术的。 “门里，除了他以外，是四神皇，十八神王，一百零八神将，而一百零八神将只是整个组织的中坚力量。” 孔杰开始思考，一百零八神将的实力应该大体差不多，王老虽然不清楚具体的实力，但是三级神没跑了，幽冥鬼域，九幽森罗，至于之前那个六丁六甲镇鬼咒，孔杰不清楚算不算神通。 即便不算，也有两个神通，而且只有在第一神通达到高阶后才会觉醒第二神通。 这种层次的强者，足足有一百零八个！平均分配到全国的重大城市，每个城市都能分到一个。 在这上面更有神王，神皇。 他们更是实力超过这个层次，按照类推，神王起码是四级神，而神皇很可能到了五级神，甚至六级！ 光是想想，孔杰牙齿都有点发酸，脑补出十万天兵天将腾云驾雾，凌空而来的声势。 “那……那些神皇，神王都去哪里了呢？” 这个组织的实力越强大，孔杰的心中就越是疑惑，这么强大的存在，总不能全军覆没了吧？ 第129章 真香定律 对于孔杰的这个问题，王老无奈一笑，似乎勾起了一些不太愉快的记忆。 他老眉一挑道“遗神者…可能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团结，当一个领导者离开后，如果没有一个能力威望足以继承他的人出现，那么这个组织就会无可避免的崩坏。” 这并不算回答，也算是回答，孔杰听出了话外之音，也就是那些神皇神王级别的人物，很可能还有相当一部分还活着！ “更何况，遭到如此打击后，心灰意冷者不在少数，人嘛……有时候还是应该认清现实，毕竟接受苦难比战胜困难要容易的多…” 孔杰闻言不知该说什么，的确，面前这位王老不也是心灰意冷中的一员吗？ 孔杰想了想，还是选择了刨根问底。 “所以…四神皇，十八神王，都还在吗？” 王老一愣，随后摇了摇头。 “你知道的，遗神者之间通常都是单线联系，即便到了我们那个层次，也不可能将所有人都认全……那一战后，门里上下死伤无数，包括神皇强者，但我可以肯定的是，还有幸存者在这个世上。” 说着，王老抬起头看向远方，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孔杰似乎想到了什么。 “所以你创立了神选会？” 虽然黑袍人从未明确说过王老是神选会的人，但是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孔杰的想法是，极有可能王老就是创会的人。 无论是能力还是威望，他都够了。 谁知王老只是自嘲般的笑笑，很是云淡风轻。 “老头我快要死的人，半截都入了土，哪还有功夫折腾这个会那个会的……” 顿了顿他又道 “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遗神者组织，都是当初门被毁灭后，所留下的残余力量，包括你加入的神选会……也是当时“门”在江都留下的有生力量。” 原来如此…… 孔杰恍然大悟，这个王老其实就相当于前世一些单位的领导退休以后，偶尔还会去单位走走看看，但已经不管事了。 “那人这么强大，怪不得会留下雷祖的神像…” 王老闻言一愣，目光随之黯然。 “雷祖？哦…我都从来不知道这尊神明的名讳，毕竟这方世界似乎都被神明遗弃了。” 听到王老平静且悲伤的语气，孔杰不由感到一丝心疼，立刻说“这方世界一定没有被神明遗弃，只是他们被限制了，或者有不得已的苦衷，否则…我们这些遗神者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 听到孔杰的话，王老抬起头，定定的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目光像是穿过了孔杰，跨越时间的长河，看向另一个人。 看了半天，他又垂下头，喃喃道“对啊…对啊…你说的对！” 这话与其说是给孔杰听，反倒更像说给他自己。 孔杰正还想说什么，却见阎罗王虚影散为黑雾，无边的漆黑犹如水幕落下，月光，树影，随之而出现在视线内。 等到王老的领域完全散去，黑袍人和林瑜的身影再次出现。 “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 王老轻咳两声，抬手制止了张口的孔杰。 孔杰和林瑜对了个眼神，对方的目光有些躲闪。 四人随即进了小卖部，王老又给了黑袍人一个眼神，黑袍人立刻会意，将小卖部的卷闸门一把拉下。 随着卷闸门“啪”的一声落下。 逼仄的小卖部内，四个人的影子陡然出现在斑驳的墙面上，气氛显得尤为神秘。 林瑜不了解领域内发生的事情，不再像往日般冷静，带着一丝急切道“孔杰，你听我说…” 孔杰抿抿嘴，故作无所谓。 “不用说，我都知道了，站在你们的角度，你们这么做…并没有错。” 说罢他嘴角一撇，错就错在，一声招呼都没和自己打！ 不过说实话，如果先和自己打了招呼，说清楚了利害，自己还真不一定会答应。 林瑜闻言神情泛起一丝失落，勉强挤出笑意，却见孔杰转头向王老，问道“这样的神像，还有吗？” 语气干脆。 果真是万年不变的真香定律！ 既然已经吃透了闻太师，还有所谓的“那小子”打过招呼，那么集卡片肯定得集全套啊！ 没理由得了一个社雷，就放着剩下四雷不管。 王老闻言并不意外，淡淡看了他一眼，林瑜的表情就非常复杂了，有疑惑，有委屈，有想要揍人的冲动。 “那个人曾留下五尊神像，分别寄存了他神通内的五雷，当五雷汇聚后，便可觉醒法相。” 孔杰心中一喜！ “那剩下的四个神像在哪？快带我去！” 一句话将林瑜残存的愧疚彻底冲散，胸脯微微起伏，不着痕迹的翻了个白眼。 黑袍人虽没有五官，看不出表情，却也让人能感觉到他有些淡淡的无语。 王老则是低着头，苍老的手指不断摩挲着下巴，似乎在沉思，过了好半天才开了口。 “我不知道…” 第130章 磨剑 “当初局势混乱，我也是奉命守护这一尊神像，剩下四座神像应该是由另外的神将保管，但具体是谁…我也不清楚。” 孔杰闻言有些丧气，王老安慰道“我会去找，至于找不找得到…希望比较渺茫。” “我明白的，王老。” 毕竟这种东西的存在一定都是极为隐匿的，邪物信徒找不到。 同样，遗神者也很难找到。 接下来，黑袍人和林瑜谈了一下合作，既然黑袍人的条件林瑜已经满足。 那么相应的，按照之前所说，神选会也得出两个人，来协助她摧毁千幻心神的法身。 孔杰原先是不情愿去的，不过现在得了社雷之力，心里有了点底，倒也没那么抗拒。 但在去红楼之前，他必须要去找张龙升重新谈一下价码，最重要的是弄清楚对方那里还有没有多的鬼还钱。 欠系统的账，始终让孔杰的心里沉甸甸的。 经过林瑜和黑袍人一番谋划，重新进入红楼的时间被定在次日晚上。 孔杰看了眼手机，此时已经凌晨三点多，也就是说还有两天一夜的工夫让自己休整。 他现在只想回家蒙着被子好好睡一觉。 孔杰盯着手机，没发现黑袍人一直面朝着他，有种欲言又止之感。 王老鹰隼般的目光射来，在黑袍人脸上扫了一圈，似乎带着什么暗示，对方立刻回过头去，最终也没有把话说出来。 一切结束后，林瑜开车将孔杰送到了小区门口，两人简单告了个别，孔杰便闷着头往家里赶。 此时天色已经透了点灰，考虑到父母醒的早，孔杰不敢发出太大响动，蹑手蹑脚钻进了卧室。 关上门，窗帘拉的密不透风，漆黑的环境让困意迅速来袭。 毕竟晚上经历了红楼内的生死危机，转头又和闻太师周旋，最后还和王老来了一场“对决”。 就算遗神者的身体素质强大，肉体是铁打的，精神头总不是铁打的。 肾上腺素褪去后的疲惫感，让孔杰上下眼皮开始打架。 不过他还有一件事要做，半躺床上倚着床头，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孔哥啊！” 憨厚的声音来自张天龙。 “喂？天龙啊，帮我去请个假，今天不来了。” “孔哥你这说的什么话，咱们局里没那些打卡的破规矩！只要是神卫，平常有个事儿，完全不用请假。” 又简单交代了几句，挂断电话后，孔杰出了会神。 他现在才明白，原来在神卫局上班真的很轻松！ 怪不得张龙升整天那副慵懒的样子，刑天薛獒也是时见时不见的，敢情都在暗戳戳的给自己放假。 这么看，牛壮反而还算是个尽忠职守的人物，打自己进神卫局开始，好像每天都能看到对方。 不知不觉，孔杰眼皮开合的速度越来越快，一个不小心合上就没睁开，轻微的鼾声响起… 与此同时。 欣欣小卖部，地下室内。 王老和黑袍人在漆黑中对谈。 “王老…刚刚…” 面对这个实力超绝的老头，黑袍人机械般的声音也泛起了人性化。 “我不是不让你说，是现在还为时尚早。” “可是根据那位的遗志，这神选会…” 王老直接打断道“那老东西的为人你也不是不清楚，我现在活着，还能压制他几分，一旦我死了，会内什么形势还说不准呢！” 说罢语气变得有些幽幽。 “这个时候，推他上去，不是看着他死吗？” 话毕，两人陷入长久的沉默，在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内，安静得让人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空旷。 “王老…” 黑袍人斟酌着开了口。 “嗯？” “您是不是抽取了本源之力给他？” 又是一阵沉默。 “老头子我…快要死的人了，但如果像那些信徒一样变成一团烂肉，哪怕活上个千载万载，老头子也不稀罕。” 说罢，他看向祭台的位置，喃喃自语。 “最快的剑，需要千万次锤炼和打磨，十年磨剑终成锋，一朝破竹势如虹，老头子我，只想做一回那磨剑之人…” 孔杰这一觉睡了个天昏地暗，再睁眼已经是傍晚六点，门外传来锅碗瓢盆的声音，不用想也知道是老妈在准备晚饭。 头还是有点晕，孔杰又在床头靠了一会。 打开卧室门，和父母打了声招呼，孔母抱怨道“今天你怎么一直在睡，喊你都喊不醒，没去上班吧？” 孔杰笑笑。 “哎呀，老妈，昨晚值了一夜班，今天不用去的…” 孔建皱眉数落老婆。 “哎呀，孩子大了，他工作他自己会上心的，你也不懂，别瞎操心…” 孔母不服气的回怼，看着自家父母拌嘴，孔杰无奈可笑，感觉像又回到了前世。 刚拜过慈悲佛，孔建道“小杰，今天你小姑去你单位找你了，你不在…” 孔杰一愣。 “小姑去找我了？” “对啊！之前不说有个事要咨询你嘛，你看这…” 孔杰掏出手机道“没事，我现在给小姑打个电话。” 孔建眼神中闪过一丝异色，忙说“不用不用，你小姑说了，等回头有空再说，估计也不是什么大事。” 孔杰有些奇怪的放下手机，皱着眉道“还是打一个吧？” 孔建抬抬手道“哎呀哎呀，你小姑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要强的很，你现在打电话过去，反而让她心里不舒服。” 孔杰想想也是，小姑是很拧巴的性格，如果真的有什么事需要自己帮忙，也会自己纠结很久，如果打电话过去，很有可能有事她也会说没事。 “行吧，老爸那你回头有时间和小姑说，正常上班时间我都在，如果我不在的话让她和门卫说，找一个叫张天龙的辅卫。” “行，我知道了。” 孔建神色躲闪，似乎有意想快点结束这个话题。 第131章 再见张龙升 在家吃了晚饭，又和父母拉了会家常，孔杰决定出门走走。 下了楼，迎着将晚未晚的天色，像片树叶在微风里晃悠，这种悠闲的感觉让孔杰很是放松。 只是一想到明晚就要去红楼，他的心情立刻又沉重起来，虽说自己得了社雷之力，但对方毕竟是圣子级的人物。 看来要寄希望于黑袍人找来的外援了… 孔杰叹了口气，而眼下还有至关重要的一件事要做。 要找到张龙升！ 向他预支一些鬼还钱，再顺便提一提价码。 可重点是，自己现在根本就不知道去哪联系张龙升！ 虽说可以通过手机网络之类的，但神卫局的手段孔杰再清楚不过，要是被刘跃发现了，自己和张龙升之前辛苦演的戏，就白演了！ 棘手… 孔杰开始思考，自己想联系张龙升，对方未必不想联系自己。 如果是假设是这样，张龙升会怎样联系自己呢？ 记得上一次两人在外见面，是在平江火葬场，但那毕竟是之前红楼处理尸体的地方，张龙升应该不会选择那里，而上上次见面… 那片待拆的棚户区！ 灵光瞬间闪过大脑，很有可能张龙升会选择在那里碰头，想到这里，孔杰立刻动身往那走。 到地方后，孔杰环顾四周，四面都是废弃的房屋街道，空的只听的见野狗的吠声。 到处弥漫着陈旧的气息，灰尘在空气中舞动，仿佛时间在这里停滞了许久。 在这荒凉中，孔杰站立了足足半个小时，都不见人。 也是，就算张龙升有心和自己碰头，也不能确定具体时间… 看来自己想错了。 孔杰自嘲的笑笑，正准备走，却见一个人影从不远处的巷子深处往外走来，这让他不由得心中一紧，会是张龙升吗？ 等到身影在视线中逐渐清晰，孔杰敏锐的发现来人并非张龙升。 对方的身形纤细修长，留着一头长发，一开始孔杰以为是个女人，可是根据走路姿势，又不太像… 这段时间的经历早已教会了孔杰警惕，他双脚微微岔开，侧了侧身子，低了点腰，重心下移，这种姿势无论是进攻还是后撤都会方便很多。 等到男人走到眼跟前，孔杰这才发现，这不是刑天吗？ “张队让我告你一声…他要见你，让你去他住的地儿，神卫局侧楼十八楼。” 刑天投来一个怜悯的眼神，语气幽幽的。 他不清楚孔杰和张龙升之前是在演戏，还以为两人关系不合。 孔杰愣了一下，点点头说了声“好。” 刑天把话带到，也不逗留，转身就要离开，可走了几步，又停下来。 想了想他还是回过头来，认真说道“张队其实还是挺好一人…你见他后千万不要和他顶，老实认错…” 说着说着，刑天自己都说不下去了，重重叹了口气，摇摇头又走了。 孔杰稍微有些吃惊。 刑天能和他说这番话，他还真没想到。 心里不由嘀咕着，看来这家伙人还不错… 因为刘跃的存在，注定孔杰和张龙升的会面不能再像往日那样。 为了掩人耳目，孔杰回家换上了黑色的连帽卫衣，戴上了黑色口罩，乘着浓浓夜色，步行至神卫局。 进了侧楼后。 他发现这里住的人并不多，大多数楼层似乎都是空置的，都不用等，进去就是空电梯，孔杰一路上到十八层。 “滴…” 电梯门开，走廊光线有些压抑，孔杰敲了敲门，门里传来一阵懒散的脚步声。 门开，穿着宽大浴袍的张龙升出现在眼前，手里还拎着一瓶啤酒。 “来了啊！坐坐坐…” 张龙升脸色微红，招呼孔杰进屋。 孔杰进屋简单打量了一下张龙升的居所，黑白灰的极简装修风格，颇具现代风范，家里打扫的也挺干净的，孔杰眉头一挑，颇为吃惊。 看不出来张龙升背地里还是个讲究人。 “怎么…觉得这里不像我家？” 张龙升“不怀好意”的盯着孔杰。 “没有没有…” 孔杰被一语道破了心理活动，尴尬一笑。 “没想到我看着这么粗糙，没想到家里陈设搞的还井井有条的是吧？” 孔杰嘿嘿笑着，没说话，全是默认。 张龙升目光突然变得神秘，轻轻扫了孔杰一眼。 “其实，倒也没有特地整理，只是不太喜欢动这里的布局。” 孔杰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什么叫不喜欢动这里的布局？ 这一看就经常打扫啊，这还不算特地整理？ 不过这都是小事，孔杰没放心上。 屋内灯光不足，稍微显得有些昏暗，浴室的水声“哗啦啦”的响，不知道的还以为张龙升在房子里藏了个女人。 不过根据孔杰接触他这么久以来的猜测，他大概率是个孤家寡人。 烟味很浓郁，孔杰咳了两声，还没走到跟前，一根烟就甩了过来，孔杰双手接住，抬头正好对上对方似笑非笑的眼神。 “怎么…任务失败了？” 孔杰抽了抽嘴角，本来还不气，看到张龙升这个欠揍样，立刻无名火起。 “纠正你，那不是我的任务，咱俩是带有交易性质的合作…而且！你谎报信息，我差点死在那！” 话到最后，已经有几分咬牙切齿。 “哈哈！年轻人就是火气大！” 张龙升掏出火机，双手来点，孔杰其实并不想抽，但想了想也没和对方客气，凑过去遮手点上。 “你这次找我，是觉得给你的回报太低了吧？” 张龙升吐出一口烟雾，表情玩味，孔杰倒也干脆，整个人往沙发上一躺。 “张队咱们也认识这么久了，明人不说暗话，你那里有多少鬼还钱，我全要！” 张龙升抽烟的动作停滞了，像是在怀疑自己的耳朵。 孔杰虽然有些心虚，但还是强装镇定，自己现在战力提升了，也不怕他张龙升，真要来硬的，自己也不一定就没有还手之力！ 你张龙升强归强！ 我孔杰的人头…也不会那么轻易的送给你！ “你要那么多鬼还钱做什么？改行做信徒了？” 张龙升说了个冷笑话。 “我就是需要。” 孔杰目光灼灼，张龙升摸了摸络腮胡，慢动作的点了点头，动作夸张刻意。 “鬼还钱…我没有多的了。” 孔杰闻言目光一黯，没想到辛辛苦苦觉醒的两个神通就这么充公了。 看着孔杰失神的样子，张龙升一言不发，起身走进了内屋，孔杰在外面等待，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足足过了五六分钟，张龙升才回来，他先是站着盯了孔杰一会，直盯的他内心发寒。 “张队…” “鬼还钱我是没有了，但是别的邪孕，我还有点私藏。” 第132章 邪孕，黑白榜 “邪孕？” 孔杰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听起来…怎么有点怪怪的？ “邪孕是所有邪物产出物品的统称，比方说鬼还钱…除此以外，我让你替我去拿的那盏灯，也是，包括你之前用来召唤王老的血珠…也是。” 孔杰顿时明白。 邪孕，就是邪物法身的产出，类似于游戏里击杀怪物获得的奖品。 可是鬼还钱，张龙升要的灯，血珠，对于孔杰来说，这完全是三个不同性质的东西。 鬼还钱属于持续性的产出，只要法身不灭，理论上是可以无限获取的。 而张龙升要得那盏灯，明显是只有一个，且要毁掉法身后才能获得。 至于那个血珠… 让王老出手肯定不是血珠作为“邪孕”的作用，那么血珠的作用是什么呢？ 孔杰百思不得其解。 张龙升神秘一笑，摊开手心，手心里是一颗黑色的小圆珠，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一星半点的绿光。 孔杰居高临下瞅了一眼，还未来得及细看，只觉得有种诡异的感觉。 “这是什么？” 似乎因为这东西的出现，整个屋子的温度骤然间下降几度，让孔杰打了个冷颤。 他好奇的凑过头去，这一凑不要紧，差点把晚饭给呕出来。 只见这个圆珠小拇指腹大小，表面布满了细小的凸起和纹路，颜色深得几乎接近黑色，散发着一股恶臭。 只是稍微凑近孔杰便感觉到生理不适，急忙保持距离。 “这是卵…虫卵，也是一个邪孕。” 张龙升龇着牙，笑的很邪恶，把头凑近孔杰，低声道“这东西我还有一个，是我捏爆了一个邪物法身的蛋蛋，从里面窜出来的。” 孔杰闻言一阵恶寒，旋即又想到了什么。 “之前千幻心神法身被毁，不是说……近十年都没有发生过这类法身被毁的案子吗？” 张龙升收起笑意，正色道“明面上，的确如此。” “明面上？” 孔杰不得其解，皱起了眉头。 “其实在这个世界，每年每个月，甚至每天，都会有邪物法身被毁，但不是因为遗神者。” 不是因为遗神者…难不成法身自毁的？ “你不是见过大噬天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点醒了孔杰这个梦中人，看着张龙升似有似无的笑意，孔杰不由暗叹一声对方消息之灵通。 “你的意思是，邪物之间也会互相攻伐，彼此吞噬。” “大部分不会，不过黑榜上的那些可就说不定了…” 黑榜孔杰倒是听林瑜简单提过，但没细说，只知道黑榜上的邪物都是会攻击别的邪物的。 “你的意思是…” 孔杰有些懂了，张龙升的意思是，遗神者也可以毁掉法身后，把锅甩到黑榜邪物的头上。 “对，黑榜上的邪物对于我们来说，是很好的掩饰，不过主要还是因为遗神者毁法身的行动太少。毕竟那些等级低的，或者供奉之力很弱的法身，毁与不毁本身也没多少区别。” “那上了黑榜，对那些邪物来说，会有影响吗？” 张龙升眉头挑了挑，笑道“怎么会没影响，黑榜上的邪物都是被严格限制活动范围的，不会让他们的供奉者到处流窜，比方说大噬天，这要是全国各地吃将起来，那可就乱套了。” “既然是榜单，应该有排名吧？” “有。” 张龙升认真的点了点头。 “大噬天排名多少？” “第五。” “第五？” 孔杰吃了一惊，他知道大噬天很强，毕竟都是中型神只了，但没想到排名竟然这么高！ “倒数第五。” 孔杰闻言一愣，嘴角不由的抽搐。 “榜单上总共多少邪物呢？” “能上黑榜的邪物倒是不多…” 孔杰暗想，这才合理嘛！毕竟上榜的邪物数量少，倒数第五估计也是中游水平了。 张龙升想了想接着道“大概五十来个吧。” 孔杰嘴角抽的更狠了。 说到这，孔杰突然想到了一茬，既然邪物之间也会存在竞争，吞噬，那么…那些力量小到极点的邪物，怎么生存？ 比方说… “那倚门真君呢？黑榜上的邪物为什么不吞噬它？” 张龙升跟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首先，四等甚至不入等的邪物，力量微弱到它们不屑于吞噬，其次…因为白榜的存在。” 孔杰一愣。 “还有白榜？不是你胡编乱造的吧？” 看着面前一向不怎么靠谱的张龙升，孔杰的心里泛起了深深的怀疑。 “这东西我骗你有什么好处，黑榜和白榜都是信管会负责拟定出台的，白榜上的邪物都是一些实力拉胯，供奉者稀少的邪物。” “信管会说要保持信仰的多样性，神明要百花齐放，所以特地制定了白榜，专门保护一些濒临灭绝的邪物。” 孔杰深呼一口气，又长长的吐了出来。 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感觉，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如今的世界…都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解释一通后，张龙升将虫卵递给孔杰。 孔杰接过黑色的卵，只觉得冰凉透骨，想到这东西不光是个虫卵，还是从邪恶的下体出来的，身上不由的冒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现在很想知道，这东西到底能不能帮自己还账？ “这和鬼还钱哪个档次高？” 听到孔杰的话，张龙升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一个是可以无限产出的邪孕，一个是只有毁掉法身才能获得的，你觉得这两者有可比性吗？” 一句话抚平了孔杰的疑惑，还有他的坏心情，此时他很想抱着张龙升的脸亲一口，看了看对方满脸的络腮胡想想还是算了。 “这东西，我可以给你…不过！” 张龙升话说一半，悬而未决。 可谓是吊足了孔杰的胃口，偏偏他现在还真就吃这套！ 孔杰无奈道“说吧张队！又有什么要求？” 张龙升邪性一笑。 “要求不高，和我打一场。” 第133章 血雾 对于张龙升的要求，孔杰并不意外。 面前这人如果能以常理度之，也就不会获得“张疯子”这个美名了。 只是… “在这打？” 孔杰看了看周围的陈设，这屋子目测大概一百来平，虽然谈不上狭小，但也绝对不是那种宽敞到可以放开手脚战斗的。 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不得不说，神卫局的待遇可真是好啊！ 张龙升双眼微眯，语气带了些许玩味。 “在这打…不行吗？” “只是怕把张队你这里东西打烂了，而且你不觉得声音会有点大？” 老实说，孔杰并不排斥和对方一战。 毕竟上次两人一别后，自己先后觉醒了两个强力神通，他也很想知道，自己和张龙升之间究竟还是否存在差距。 张龙升这个人，从认识到现在，身上始终像是裹着一层迷雾，冥冥中，带给孔杰一种感觉。 好像自己无论怎么提升，和对方的差距始终不会缩小。 这种感觉很可怕，孔杰也很想破了这个“心魔”。 还有一层原因是，孔杰很想知道张龙升的神通是什么。 “没关系…在这打，也不一定就在这打…”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话音刚落，张龙升动了，已经吃过好几次亏的孔杰早有防备，立刻闪身，如今他的身体反应力比之当初强上不少。 再加上一直在警惕对方的突然发难，很轻易的便躲过对方的第一次攻击，但下一个动作紧接而来，张龙升手臂像是重炮一般，裹挟劲风，直插而来。 孔杰见不好躲闪，立刻抬起手臂，准备硬扛下这道攻击。 “砰…” 犹如金铁交鸣的声音在房间里炸开，与此同时，庞大的血雾从房间的各个角落升起，带着腥臭难闻的味道。 孔杰稳住重心，甩了甩麻木的手臂，眼神紧紧盯着面前的男人。 这血雾… 是领域吗？ 张龙升具备领域的神通，孔杰并不奇怪。 只是这领域有些怪异，他来不及多想，血雾越来越浓稠，浓到张龙升整个人都隐匿于血雾当中，不见踪影。 敌不动我不动，孔杰并未追去，而是调整好战斗姿势，观察周围的变化。 这雾气不断的挤压凝实，铸造了一方暗红色的世界，光从领域的压迫力来看，就算不及王老，但也不容小觑！ 就在孔杰观察之际，一道音爆之声炸响，如同神仙拂袖，劲弩破空。 几乎是瞬间，孔杰急剧后退，双臂抬起交叉，挡住了从血雾中袭来的劲力。 “砰！” 血气四散。 孔杰后退数步，没有碰到任何障碍物，看来这片领域已经成形。 双手传来一阵麻木之感，这种攻击纯粹靠肉体根本接不了几次。 孔杰不敢托大，立刻使出天遁剑法，胸口处三道白芒透体而出。 回想刚刚那劲力，很有几分怪异，不太像遗神者的神通，反倒像是准圣徒的气血之力… 这种猜想让孔杰吓了一跳。 旋即他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想，毕竟准圣徒的气血之力，不会有这么强大。 “哦…原来这就是你的新神通，看起来不错。” 沙哑低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孔杰并没有射出白芒，而是选择让白芒悬停在自己身边，等待张龙升主动出击。 和张龙升也算交过几次手，虽然每次都是被摁在地上摩擦，但对此人的战斗思维孔杰也有一定了解。 这家伙最喜欢出其不意。 如果自己将白芒一股脑射出，攻击不到对方不说，还很可能留下破绽。 这家伙，单论战斗思维，比王老更加难缠，当然也不排除王老故意放水的因素。 “怎么？是害怕吗？” 张龙升的声音带着几分讥笑。 孔杰心提到了嗓子眼，但还是故作镇定道“找出敌人破绽的最好方式，是自己不露破绽。” 对方沉默一会，血雾中再次传出声音。 “思路是对的，不过…” 话音未落，三道身影从血雾中窜出！ 三个人！？ 孔杰定睛一看，竟然是三个张龙升，一模一样，应该是分身之类的神通，孔杰目光一凝，不再犹豫，三道白芒一齐射出。 啪啪啪！ 三个张龙升被白芒贯穿，立刻炸成满天的血雾。 孔杰心头一震，好怪异的神通！ 千钧一发之际，又一个张龙升从孔杰的左后方出现，孔杰发现对方的时候，都已经快至背后，手臂如利剑般伸的笔直，朝着心脏部位而来。 脸上还带着阴谋得逞的笑意。 而与此同时，孔杰也笑了！ 那三个“张龙升”是分身，孔杰早已猜到，而且为什么自己祭出三道白芒，而出现的分身刚好是三个？ 这说明这些分身压根不是为了攻击而来，只是作为诱饵吸引自己的白芒，那自己大不了将计就计。 因为对方的原身一定会在这个空档出现！ 果不其然！ 不过对方大概不知道，自己压箱底的一招，也正为了等待此刻。 “万里西风一剑寒！” 法相点燃，凌厉无比的青芒从身体中窜出，向张龙升袭来，对方脸上瞬间闪过一阵惊慌失措。 孔杰也有点慌了。 毕竟这只是交手，要真不小心让对方负伤，甚至一不留神把对方斩杀了，这肯定是孔杰不愿意看到的。 想到这，他立刻想要召回青芒。 不料张龙升根本没有躲避的意思，任由青芒洞穿了自己的身体，同时脸上撑开了一个灿烂的笑意。 张开嘴正要说什么，砰的一声！ 这个张龙升也炸开成一团血雾。 “小杰啊…战斗的时候想着收手，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张龙升的声音诡秘而阴森，响彻在孔杰的耳边。 还是分身！ 瞬间，不好的预感弥漫上孔杰的心头，他立刻压低重心，冷静的探察四周，三道白芒在洞穿了几个分身后又飞回孔杰身边。 白芒只要没有遇到强力的阻碍，依旧可以保存，况且自己还可以生出新的。 不过“万里西风一剑寒”这最强的杀招…是毁了，这一招目前只能用一次。 孔杰压低嘴角，满心苦涩，他发现自己还是把张龙升想的太简单了。 本以为对方是用分身骗过自己的白芒，没想到他真正的目的是要破掉自己的杀手锏，可是…对方是怎么将自己的神通，了解到如此细致的程度？ 这是让孔杰疑惑的点。 毕竟林瑜，王老，看起来都不像是会对张龙升说的人。 神通，可是遗神者保命的手段！ “社雷！” 孔杰已经不敢再藏底牌，立刻运转起社雷之力，霎时间血雾翻腾出无数血云，紫色雷芒生出，在无边猩红中穿梭，气势凌人。 也就在此时，张龙升出手了！ 孔杰先是感觉到脚踝处传来一阵痛感，低头一看，自己的腿竟然被一只血雾凝成的大手牢牢抓住，他下意识使了点劲，却如同被嵌在了那里，丝毫动弹不得。 而另一边，又冒出一只同样的血手，孔杰立刻躲闪开来，正欲庆幸，不料那血手竟然化成无数触手小枝，飞快向孔杰的小腿吸去。 孔杰避无可避。 这下好了，两边腿都被掐住。 孔杰心念一动，想要催动白芒削去这血手，不料此时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感受到了威胁，孔杰看都没看，立刻让白芒迎上。 “轰隆——” 白芒爆碎出璀璨的白光。 孔杰紧跟着抬头，整个人却如坠冰窟。 原因无他，只是这玩意儿他太熟悉了… 张龙升使出的，竟然是魂焰！ 第134章 不是遗神者 “你不是遗神者！” 孔杰浑身猛地一震，深吸一口气，看向张龙升的眼神里带着恐惧，以及震惊… 血雾一阵阵的翻涌，带出腥臭的气浪。 张龙升的身体从血雾中脱了出来，像是和血雾已经融为一体，这诡异的样子哪里像遗神者？ 对方嘴角似笑，表情却是空茫茫，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是…谁说我是遗神者了？” 低沉的声音传入孔杰的耳中，却像一道惊雷般炸响，他的理智也被对方的话炸得七零八落。 身体不由得急速后退，与此同时大脑中也崩开了无数根弦，嗡嗡的震颤着… 对方说的没错，从一开始到现在，张龙升从未承认过自己是遗神者。 只是发生的一系列的事，让孔杰自动把对方归于遗神者这一群体。 从最开始见到对方，到后来的一幕幕，犹如电影片段在孔杰的脑海中翻过。 第一面，对方吃下了金球从慈悲佛那里吸收的脏血。 记得自己当时还很疑惑，作为一个正常人，为什么会吃下这种东西？ 而现在，真相近在眼前！ 难道说，张龙升是埋在遗神者中的一颗雷？ 自始至终，他都是信徒！？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 对方和黑袍人，林瑜，王老，包括自己的二伯，甚至整个江都地下的遗神者网络，他都有或多或少的交集。 如果他是信徒，整个江都的遗神者都会遭殃！ 不！ 不对！ 如果对方真的是信徒，这么轻易的暴露给自己，根本就不符合对方的利益，除非… 孔杰的眼神愈发收紧起来。 除非，对方是想杀了自己！ 因为死人是不会说话的，自然也不会暴露他的身份。 想到这一层，孔杰的神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望向张龙升的眼神也越发晦涩难辨。 “怎么了？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很害怕？” 张龙升慢慢蹲下身子，朝着孔杰吹口哨，而孔杰眼底的情绪剧烈地一颤，忍不住发着抖，扯出一个惨淡的笑。 “我没想到你竟然是信徒…” 张龙升闻言一笑，并未答话，而是竖起食指，只见一缕魂焰从他的指尖上冒出，欣喜的跳跃着，带着绿油油的光晕。 周围的血雾似乎也受到鼓舞，随着魂焰的跳跃一阵阵的翻涌。 瘆人至极！ 看着面前的景象，孔杰的心也降到了谷底。 “张队…” 孔杰斟酌的开口。 张龙升神情轻松且明快，问道“怎么了？” “张队…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我的问题是…失魂落魄！” 张龙升一个晃神，社雷之力从天而降。 雷龙紫的耀眼，在这片血色的苍穹之下咆哮，如同天神在愤怒地挥舞着铁锤，直冲而下，如银河倾泻。 瞬间张龙升整个人被这股雷柱吞噬。 整个血雾浇筑的世界都开始颤抖，孔杰抓住机会，调动剩下两道白芒，干脆利落的斩断了困住自己的血手。 身体终于能够移动，但孔杰的内心丝毫没有欣喜，双眼巴巴的盯着雷柱。 雷鸣之声响彻这片血红色的空间，也在鼓舞着孔杰。 他胸膛起伏，双手合十。 祈祷自己这一击能够奏效！ 就算不能杀了对方，最起码，也要让对方失去行动能力，破开这个领域。 孔杰的心念依然在维持社雷的力量，感觉到其中有一个阻力，这股阻力明显来自于张龙升。 既然对方是信徒，那么就不可能放过自己。 事关自己的生死，孔杰没有一点留手！ 雷柱持续了三五分钟，力量开始显着的衰颓，即便孔杰还在维持，但他也知道这是无法避免的。 又过了三五分钟，雷柱开始变虚变细，血色的云团如同旋涡一般搅动，吞噬着社雷的力量，而张龙升的身影也从其中显现。 孔杰的心提了起来。 很明显，对方还活着。 没等雷柱彻底消散，孔杰便急着催动白芒。 趁他病要他命！ 当社雷变成残存闪烁的电弧后，孔杰抓住机会，天遁剑法运转，白芒立刻射出！ 此时张龙升已经变成了一个黑乎乎的人形物体，远远看去像被烧焦了的木头。 白芒顷刻便至，张龙升伸出双手，血色雾气立刻聚拢在他的双手处，他竟然用手抓住了两道白芒。 手臂发力，黑乎乎的肉痂崩碎开来，流出粘稠的黑血，看着都疼，但张龙升的表情丝毫不动。 他双目紧闭，像是在冥想。 白芒的力量以惊人的速度衰退，几个眨眼的功夫，便化为了乌有。 此时的孔杰已经无计可施，据他对自己神通的了解，天遁剑法最多还能用出三五道白芒。 还只能一道一道的使用！ 于是他拉开和张龙升的距离，开始仔细观察对方的状态。 只见张龙升紧闭双眼，整个人都被雷劈成了黑色，衣服已经丁点不剩，一股浓郁的焦糊味充斥在这片腥臭的空间内，头发一根根的竖起，样子好不狼狈。 他只是稍微移动身体，皮肤便被撑裂，黑乎乎的血液从伤口处渗出。 孔杰见状心头一喜。 看来对方伤势很重！ 张龙升在缓慢的行走，朝着孔杰的方向，一步，两步… 孔杰也缓慢的后退，跟着对方的频率，两个人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同时白芒已经在孔杰的胸口处凝结，透出璀璨的白光。 突然。 张龙升停下脚步。 孔杰也停住了。 第135章 他是什么? 两个人就这样保持距离，遥遥相望。 气氛变得沉默而诡异。 紧接着，对方双眼圆睁，黑色的痂不断从他的皮肤上脱落，像是有一把刀在刮下烤焦的肉。 与此同时，新鲜的血肉在黑痂下翻涌着生长。 不一会儿，他整个人就变成了半红半黑。 “真烦人啊！你这招声东击西…哪学的…” 张龙升胸膛起伏，大口大口的出着气，眼睛刚睁开，便眯成了缝，看起来尤为不悦。 声东击西，出其不意，这恰恰是张龙升最爱干的事情。 和他待久了，孔杰自然也学到了此道精髓。 但现在，这位优秀的学生快绝望了。 看着面前还有力气说闲话的张龙升，孔杰攥紧的拳头，已经说明了他的情绪状态。 眼前这家伙不仅是个疯子，还是怪物！ 失魂落魄加上社雷的一击，哪怕是强大似如初月，孔杰都有把握把对方劈成重伤。 这可是实打实的命中！ 但即便如此，竟然都没有让张龙升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不过这也是自打相识以来，见到对方吃过最大的瘪了！ 张龙升的语气依旧慵懒，却隐约透着不满。 “你小子！知不知道，多少年了…都没人让我受过这样的伤。” 说着说着，张龙升开始剧烈的咳嗽。 “呼”的一下，他吐出一口黑血。 只见黑血中依稀可见扭动的蛆虫，孔杰眼神一定，敏锐的发现，这些蛆虫大多数都已经被烤焦了，只剩下小部分还在扭曲挣扎，明显也是濒临死亡的状态。 张龙升的伤势比自己想的要重！ 孔杰心头一喜！ 看来社雷不光对张龙升的表面造成了伤害，内部也受到了极大摧残！ “王老说，让我别跟你打！我不信…我想着吧，这么几天时间，你能成长多少呢？” 说罢张龙升自嘲的笑笑，昂首对天，摇头晃脑。 “真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孔杰皱起眉头，并没有因为对方这番话而有丝毫放松。 张龙升这个人不仅狠厉，而且狡猾的很。 “张队，你还想编出什么说法？接着编呗！” “我有必要编吗？你觉得你真能杀我？” 孔杰摇头。 “大概不…能。” “能”字刚出口，等待已久的白芒立刻从胸口射出，射出一道优美的直线，径直往张龙升的心脏处奔袭而去。 “知道不能…怎么还动手？” 张龙升的手臂砰的一下炸开，化为一团血雾。 无数血红色的丝线从他的手臂处伸出，和如初月那些黑色的丝状物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下孔杰更加确定了对方信徒的身份！ 第一道白芒射出，第二道随即而出。 两道白芒先后而来，却被红色丝线困住，丝线像是有吞噬力的虫子，不断的啃食白芒，又化为血气反哺对方。 这诡异至极的手段，简直把孔杰看呆了。 白芒消散后，丝线几个盘旋后又靠拢在一起，收回去后再度凝结成手臂状。 “嗯…还挺好吃的，还有吗？” 张龙升咂咂嘴，舔了舔嘴唇，目光灼灼，颇有兴趣的看着孔杰。 孔杰内心一苦。 他想说，还有…但不多了！ 他感受了一下自己的情况，能用的白芒估计只有两三道了，但看张龙升的状态，两三道显然构不成太大威胁！ 孔杰算是弄清楚了，自己的神通，真正能够对对方造成伤害的，只有社雷。 但如此强大的神通，释放一次所需的冷却时间，比“万里西风一剑寒”还要长。 虽然具体时间他不清楚，但至少自己得先好好睡上一觉。 “真…踏马的。” 在孔杰彷徨之际，面前的张龙升却突然呕了口血，又吐出一些烧焦的小虫子。 他愤怒的看了孔杰一眼。 随后盘腿坐下，闭上眼睛，看样子是在调息。 孔杰不知道对方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还是说，他已是强弩之末，在故作姿态。 但孔杰不敢赌。 至少现在不敢… “张队，相处这么久了，我都没想过你是一个信徒。” 孔杰故意寻找话题。 手悄悄背到身后。 张龙升睁开眼，似笑非笑的盯着孔杰。 孔杰咽了口口水，开始积蓄白芒，这一次他没有选择从胸口处催动白芒，而是选择用手心，不料还真的成功了。 这样做的好处是出其不意，毕竟之前自己每一次从胸口处释放白芒，对方都看在眼里。 “别在那忙活了。” 张龙升闲悠悠的开口。 孔杰背在身后的手微微一颤。 “你这神通估计也不是无限制的，最多再发一道到两道，非要把自己整绝望干嘛？” 张龙升话语中带着讥笑，似乎在嘲笑孔杰的不自量力。 这是一场心理博弈。 孔杰大脑飞速运转。 对方很有可能已经是强弩之末，在故意撑着，否则他也没必要在这种状态下调息，不过对方是，自己又何尝不是。 如果最后的两道白芒使出，依然和之前一样被对方轻松化解。 那可真的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这片空间终于迎来了短暂的寂静，一阵疲惫感涌来，孔杰也盘膝坐下。 同时，他还在思考。 张龙升是遗神者吗？ 显然不是。 这是目前孔杰能够确定的。 可是对方是信徒吗？ 是… 但又不像！ 说是，是因为无论是气血之力，还是魂焰，都是毋庸置疑的信徒手段。 说不像，是孔杰回想之前和张龙升的相处，对方的行事风格，所作所为，和自己印象中的信徒相差甚远。 最明显的，就是对于邪神，他没有最基本的尊敬。 一口一个那东西，那东西的。 包括帮助自己毁肉菩萨，毁千幻心神的法身，这哪是信徒会做的事？ 而且，这一次战斗，自始至终，自己都没有真正从张龙升身上感觉到杀意！ 即便是愤怒，这种愤怒也像是…大人在领着小孩做游戏，但小孩突然拿刀把大人砍伤了。 “别猜了。” 张龙升缓缓站起身子，身上的黑痂已经抖落的差不多了，新长出的血肉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粉嫩？ 血雾挡住了他的隐私部位，本就肌肉强壮，欲抱琵琶的状态，让他看上去像天地初开之时的神只。 孔杰也紧跟着站起，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对方轻描淡写的声音传来。 “我好像也从来没说过，我是信徒。” 第136章 狂喷 即便现在弱势的一方是自己，但对于张龙升说的话，孔杰依然不敢轻信。 “你…拿什么证明？” 对孔杰的反应，张龙升并不意外，挑眉反问。 “你说我是信徒，我信奉的神是什么？” 张龙升的话让孔杰一愣，好在他还记得，立刻道“你信奉的是悲悯正神。” “哦哦，对…我信奉的的确是悲悯正神。” 张龙升喃喃的，不住点头，像是刚刚想起。 紧接着他提高声量。 “悲悯正神就是个王八蛋！生儿子没有屁眼，哦，我忘了，那些邪物都是断子绝孙的玩意儿，那我换个骂法！悲悯正神你妈…哦，也不对，这些邪物本来就没爹没娘，没人教育的玩意儿…” 孔杰着实听傻了。 这张龙升确实疯啊！ “张队，要不…咱先别骂了，我信了。” 眼看张龙升越骂越嗨，有些比较脏的字眼用的还是江都方言，还是爷爷奶奶辈才会说的一些土话，刚好孔杰是爷爷带大的，听得懂。 江都地处南方，南方骂人词汇相较于北方更加丰富多彩，也更脏。 孔杰直听的牙根发酸，眉头直皱。 哪怕他去设想一万种张龙升自证的方法，也绝对想不到这种方法。 不愧被称为张疯子，真是不按常理出牌啊！ 见张龙升还没有停下的意思，孔杰抽搐嘴角道“张队，你再骂下去，我都怀疑我是信徒了。” 闻言，张龙升来了个急刹车，随后定定的盯着孔杰，面容冰冷，和刚才口吐芬芳的样子判若两人。 孔杰被盯得心底发毛，气氛再次陷入短暂的沉默。 不得不说，张龙升此举虽然有些奇葩，但这的确是最好的自证方法！ 哪怕一个信徒的力量到达了供奉，甚至传说中的祭司级别，都不会对邪神不敬。 相反，信徒能拥有强大的力量，恰恰说明了他对邪神的忠诚，像张龙升这样骂邪神十八代祖宗的。 要是说他是信徒，全国的信徒都得连夜领取遗神者的身份证。 想通了这一层，孔杰不由松了口气。 可是对方用的手段是属于信徒，这绝对没错！ 无论是气血之力，还是魂焰，包括炸开的手臂，那红色的丝线。 甚至这个领域，这浓稠腥臭的血雾世界，无一不在昭示着对方的身份。 那这就很矛盾了。 孔杰始终想不通，他深吸一口气，盯着张龙升一直看，眼神充满狐疑。 难道说，在信徒，遗神者之外还有第三个群体存在？ “张队…” 孔杰斟酌着开口。 而对方显然猜出了孔杰想要问什么，他眉毛一挑，双眼微眯，盯着孔杰的眼神颇有些“不怀好意”。 “不听不看。” 说完他盯着孔杰。 孔杰被盯的头皮发麻，不情不愿说出了下句。 “不问不说…” 张龙升笑了笑。 “恭喜你答对了，不过没有奖。” 他一边说着，一边收起领域，血色的雾气像是被一个巨大的抽风机抽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 当然，遮掩张龙升隐私部位的血雾也是同样… “张队…” 孔杰小声提醒。 “真男人不怕被看，怕被看才有鬼！” 张龙升倒是光棍的很，领域散去后，他直奔卧室，再出来之时已经换上了一件深灰色的浴袍。 做工精美，袖缝金线，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少了点杀伐，多了点富贵。 “既然…张队你为什么要和我打这一场？” 孔杰可不会相信对方会突然生出好胜心之类的。 见对方开了一罐啤酒，自顾自的喝了起来，并未有回话的意思。 他只能根据自己的猜测道“张队…你是好奇我的实力到达了何种层次？想教教我？” “你还真是把自己当个人物。” 张龙升嗤笑一声，投来的目光像看白痴般的。 “你觉得…我是来给你喂招的？我是想看看以你现在的水平，去红楼能不能帮我拿到那盏灯，行动已经失败了一次，我不想第二次还出差错。” 张龙升的话虽然不近人情，但也符合他的一贯作风，要是对方变成一个关爱后辈的热心人士，孔杰反而会认为对方又有什么企图。 “那…你觉得我行吗？” 孔杰立刻问，他打定主意，只要对方说不行，自己就不去了。 毕竟按照张龙升的说法，邪孕也不是只有千幻心神才有。 到时候自己大不了去猎杀一些实力弱的法身，积攒一些邪孕，用来还账。 唯一的难点是。 自己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有点赶… “马马虎虎吧。” 张龙升摸了摸头发和胡须，嘴里还在嘟囔。 “要不是我刻意保护，老子都要被你那破雷烧成无毛星人了！” 说着张龙升面色一变，语气又突然低沉下来。 “和你打这一架，最重要的一点，我是想让你提前感受一下…你即将面对的红楼主人，大概是什么层次。” 空气突然安静，只剩下浴室里的水声还在“稀里哗啦”的，不断震荡着孔杰的耳膜。 第137章 还账 从张龙升家离开后，孔杰马不停蹄的往家赶。 卫衣口袋里塞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揪成一团，里面只有一样东西。 张龙升给他的虫卵。 他现在迫不及待的想回家打开系统，先试试看能不能把账还了。 如果说系统设定的可交换物，不止鬼还钱，而是针对所有邪孕。 那么，自己就能把心塞回肚子里了。 虽说张龙升没有把另外的鬼还钱给自己，但今晚行动结束，自己就可以无债一身轻了。 而且如果自己的设想是正确的，那么自己以后就可以通过猎杀法身来提升实力！ 回到家后，和父母打了招呼，孔然想要和她老哥展示自己新买的小裙子，被孔杰无情的忽略。 光速闪进卧室，关上门反锁，又扒着门缝往外看了一会，老爸老妈都在忙活着，老妹还在翻来覆去的折腾她那条小裙子。 好！ 侦查完毕！ 在失去守一门的神通后，对于这一块，孔杰特地多留了心眼。 否则哪天出了岔子，自己又得被迫上演一出家庭惊魂了！ 万事俱备后，孔杰第一时间呼唤系统。 “偿还欠款。” 孔杰直奔主题，金色文字闪烁而出。 “赊账系统正在为您开启，需偿还本金和利息一共二十二枚不明钱币。” 狗系统！ 孔杰暗骂一声，立刻掏出那枚黑乎乎的虫卵。 “用这个来代替不明钱币，可以吗？系统哥？” 孔杰小心翼翼的试探，说完心便提到了嗓子眼。 这已经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 如果这个虫卵无法兑换鬼还钱，估计自己也只能把两门神通充公了。 “检测到不明卵生物，偿还欠款需先兑换成初始物，价值估算中…” 金色文字不断闪烁着，似乎是在读条。 孔杰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系统的意思很明显，这事儿，能成！ 过了大约一分钟，金色文字终于变了。 “不明卵生物可兑换十枚鬼还钱，是否现在兑换。” 十枚吗？ 说实话，孔杰还是有些失望的，毕竟当一个人拥有不清楚价值的东西，总是免不了做一夜暴富的美梦。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没关系，反正最开始自己也只是想拿来还账，这里现在有十枚了，再加上张龙升那里十六枚，还能剩下四枚呢！ “先不兑换。” 孔杰收起虫卵，裹着黑塑料袋放进抽屉里，准备等到行动结束后再一起兑换。 突然他灵光一闪，自己完全可以把之前那笔小账给还了啊！ 虽说抵押的只是那门鸡肋神通，借尸还魂。 不过有总好过无。 想到这他立刻将虫卵取出，选择了兑换，金球立刻蹦了出来。 看着这玩意儿化为一道黑光被金球吞噬，过了一会，金球和老虎机一样开始吐钱，孔杰用双手接着。 一共十枚。 他立刻选择消耗两枚，清掉第一笔账。 又是一阵金色文字闪烁后。 借尸还魂的神通终于回来了！ 他将剩下的八枚鬼还钱像之前一样装进了储蓄罐，塞进了床底。 等一切结束后，满身疲惫的他终于可以躺在床上了。 回想在张龙升家发生的一切，简直像梦一样！ 还得是个噩梦！ 如果说对孔杰而言，张龙升是个谜团，那么现在直接升级成了疑云。 身具信徒的所有，却没有对邪神的信仰，还和遗神者走的近。 王老，林瑜，二伯，他们知道张龙升的真实身份吗？ 大概是知道的。 否则张龙升没理由在自己面前暴露。 想着想着，孔杰进入梦乡。 第138章 神选会的人 很快来到了约定进攻红楼的时间。 次日晚上八点，孔杰来到欣欣小卖部。 小卖部内只有王老一人躺在竹椅上，有一声没一声的哼着小曲儿。 孔杰暗叹一声。 谁能想到这么一个老头，竟然身具阎罗王神格，是当初镇守一方的一百零八神将之一。 真可谓，红颜易老，英雄迟暮啊！ 他走过去打了声招呼，又探头看了看四周，不见林瑜等人的踪影。 看来自己是最早到的… “进去吧，他们在里面。” 王老抬起老眼，盯着孔杰看了一会，又垂下头，像是在打瞌睡。 “哦哦！” 孔杰这才反应过来。 想想也是，连续这么多天，自己这几个人聚集在此，目标属实太明显。 “嘿嘿…” 孔杰刚抬起门帘，却听到王老的笑声传来。 “昨晚你走以后，张小子就来我这抱怨…吐血吐了半升！唉…不听老人言啊！” 孔杰闻言一愣。 “那…张队没事吧？” “别担心那小子，他命大着呢。” 果然，自己猜的没错，张龙升的情况王老是知道的！ 孔杰也知道现在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强压着疑惑，他掀开门帘，走廊里一片漆黑。 估计是在地下室。 孔杰到达的时候，地下室内一共五个人。 这里安上了老旧的钨丝灯泡，但光线依然不足以映照清楚每个人的脸。 孔杰往前走去，窈窕的身影移动到身前，不用看孔杰都知道是林瑜。 她今天扎着高马尾，和上次一样没戴眼镜，整个人英姿飒爽，看的孔杰心一跳一跳的。 想到上次离开之前，还抱了对方一下，孔杰咳嗽两声。 林瑜不着痕迹的看了他一眼。 随后见到的第二个人，很奇怪！ 映入眼帘的是个身形消瘦的男人，穿着一身宽大的黑袍，孔杰下意识以为对方是神选会的人，可很快他就意识到不对。 对方的两袖空空荡荡，袖子被风翻的猎猎作响。 孔杰眼神移动，往上探看，等到对方的五官在光影中现出轮廓。 孔杰傻了。 钱逸平？ 如果不是辨认出对方的五官，孔杰真的很难把对方和那个记忆中文质彬彬的男人联系起来。 此刻，对方显得尤为阴冷，狠厉。 “钱…哥？” 孔杰带着疑问，打了个招呼。 孔杰没想到钱逸平会来。 毕竟对方都断了双手，可以说基本丧失了战斗能力，再加上痛失所爱，这也才不过一天时间，竟这么快就重新振作起来，着实让人惊讶！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对方似乎并不是重新振作，只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我去…报仇。” 咬着牙说完这句话，钱逸平就不说了，整个人弥漫着一股冷静到可怕的气息。 孔杰沉默了，顺便看了林瑜一眼，悄无声息的。 看来自己猜的没错，林瑜的神通是精神催眠一类的，在她给钱逸平设置的梦里，王艳大概是死在如初月的手上。 虽然如初月已经没了，但是红楼还在，红楼背后的主人还在。 钱逸平自然而然的把仇恨的怒火转移到了对方身上，毕竟对他而言，没有亲手为王艳报仇是他最大的遗憾。 林瑜黛眉轻皱，正想开口劝阻，孔杰使了个眼色。 他清楚的知道，如果钱逸平得不到宣泄仇恨的出口，错失这次机会，长此以往，心理会出问题。 孔杰很少发表自己的意见，但林瑜选择了听从。 余下的三人，则是黑袍人以及他从神选会中带来的外援。 这两人和他一样，身穿黑袍，没有五官，整个脸都是一片漆黑。 但也有不同，主要是因为身形不同造成的视觉差异。 一个虎背熊腰，比黑袍人还要高大不少。 黑袍人已经是一米八出头的个子，而这个人还要高他半个头，估计得接近一米九了。 宽松的黑袍都被他穿出了劲装的感觉，像套着一件黑色的风衣。 而另一个人，则是另一个极端。 孔杰目测对方只有一米五左右，看上去像个小学生，黑袍在他身上显得非常不合身。 衣袂长长的拖在地上，像个幽灵。 这……是侏儒？ 不过看惯了玄幻小说的孔杰也知道，一般样貌身形异于常人的，往往能力却出人意料。 “四十九叔叔，猛叔叔，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小黑袍人的声音打碎了孔杰的幻想，他竟然称黑袍人和那个壮汉为“叔叔”。 这的确太…出人意料了！ 虽然声音也是和黑袍人如出一辙的沙哑，听不出性别和年龄。 但这说话的内容…… 难不成是个小孩？ 而且，什么四十九，什么猛的…听起来真的很抽象！ “别急，待会就走。” 黑袍壮汉弯下腰，够了够小黑袍人的头。 孔杰斟酌着开口。 “这两位怎么称呼？” 壮汉转过头来，虽没有五官，但孔杰似乎能感觉到对方正投射来目光。 黑袍人淡淡开口。 “高的是猛零，矮的是弱一。” “啊？” 孔杰愣了。 黑袍人见状解释，“神选会里的遗神者，一般不会透露身份，都是以代号相称，我和他两也是第一次见。” 孔杰闻言恍然大悟，的确，作为不被这个世界认可的存在，保护自己最好的方式就是低调的隐匿下去。 这让他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行事太过高调。 “但是我见过四十九叔叔，很多次了！” 弱一开口了，童稚的语气却是沙哑机械的声线，听起来蛮瘆人的… “弱一，神选会里的人长的都差不多，你怎么能确定你见到的是我呢？” 黑袍人蹲下身子，拍了拍弱一的头，孔杰还是第一次见到对方有这样人性化的动作。 “哦…对哦…” 看着交谈的二人，孔杰突然对红楼此行开始产生退却之心。 这两个来自于神选会的…强援，怎么看，都不像是厉害的角色。 孔杰想到了一茬，开口问。 “黑袍哥？” “嗯？” “我怎么没有代号…” 按理说，自己也算是神选会的一员啊！ 黑袍人沉默一会道“你还不算真正加入神选会，等到你进了窄门，见到会长，通过他的测验，才算真正加入。” 说到这，孔杰察觉到黑袍人朝着林瑜侧了侧脸。 “哦…这样啊，黑袍哥你的代号是什么？” “中四十九。” 怪不得弱一会叫黑袍哥四十九叔叔。 但…不是啊… 怎么神选会里的人代号都奇奇怪怪的？ 用数字作为代号本不算奇怪，但他们偏偏又在数字前加一些奇怪的单子。 比如。 猛零… 弱一… 不应该是猛一，弱零吗？ 想到了一些不好的画面，孔杰立刻用咳嗽打断自己的脑补画面。 林瑜发话。 “如此一来，人就齐了。” 孔杰探了探头，问道“不先介绍一下神通吗？” 想到之前四人小组集合的时候，先互相报了神通，孔杰以为这一次还是一样。 猛零的语气在瞬间结了冰。 一字一顿。 “神选会里没这个规矩。” 孔杰闻言有些尴尬，好在林瑜飞快的点了下头道“没关系，能理解。” 第139章 神通失效 对于林瑜打的圆场，猛零并无回应，虽没有五官表情，却总给人一种趾高气昂的感觉。 林瑜目中精芒一闪，虽未发作，声音愈发清冷。 “那我们就先按照原定计划，钱哥，你负责帮助我们隐匿踪迹。” 钱逸平眯着眼睛，微微点点头。 “这次需要隐蔽的一共五人，钱哥…你的伤…” 林瑜话还没说完，便被钱逸平打断。 “交给我。” 林瑜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钱逸平的目光一直死盯着地面，像是那里埋着什么和他不共戴天的东西。 介绍完两人的身份，黑袍人也算是完成了任务，便先行退出了地下室。 黑袍人走后，地下室内的气氛愈发沉默，毕竟猛零的态度算不上友善。 而弱一…几乎可以省略。 “诸位对于行动有什么想法，现在可以说出来。” 林瑜声音清冷，目光逐渐扫过每一个人的脸。 孔杰想了想，率先问出心中疑惑。 “之前我们毁掉的只是神台，法身究竟在哪里，我们还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先…” 没有目的的行动非常致命，这孔杰清楚，他可不想稀里糊涂的把小命送掉。 不料林瑜立刻回了一句。 “我知道。” 孔杰一愣。 “你知道？” “嗯，不光我知道，神选会的两位前辈也知道。” 两位…前辈？ 喊猛零为前辈，孔杰还可以理解，但是喊弱一为前辈，他就完全不能理解了！ 林瑜一边说着，一边盯着猛零，目光通透而笃定，猛零则是低头像在思考，过了会抬起头，点了点。 弱一昂起头。 “猛叔叔，我们知道什么啊？” “法身…大概率就是红楼主人的躯体。” 猛零语出惊人。 林瑜面色不变，弱一则是歪了歪头，似乎还在琢磨话中的意思，钱逸平像半截木头，埋在黑暗里，众人的谈话与他无关。 只有孔杰一个人，双目圆睁，表现出了震惊。 虽说肉菩萨的法身也是人的身体，但那毕竟是尸体，活人当法身的，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林瑜淡淡道“还记得我和你说的吗？小型二等神只不会有圣子，即便是小型一等神只，如果是新晋的神只，也不会有圣子级的供奉者，但这…也有所例外…” 孔杰眉头一皱。 “什么例外？” 林瑜还未开口，猛零就悠悠道“以身祀神，用自己的躯壳充当邪物的法身，可以在最快时间达到圣子级…” 孔杰闻言恍然大悟。 可是仍有疑惑，按理说，这种强行提升的秘法应该会有副作用的，否则全天下的信徒不都用这种方式来提升力量吗？ 似乎看出了孔杰的疑惑，林瑜道“这样做，好处显而易见，坏处也是不可逆的，信奉等级会被锁死，再也得不到提升。” 原来如此！ 也就是说这种方法是牺牲了上限来换取一时的实力，算是个杀鸡取卵的法门。 林瑜冷笑一声，姣好的面容闪过一丝寒光。 “这些年来，红楼一直被政府部门盯着，前两年，就有人提过，要把千幻心神列入黑榜。” “这两者有关系？” 孔杰问道。 “有。” 猛零难得接过话，道“一旦列入黑榜，就不受信仰管理会的保护，这也意味着，黑榜上别的邪物也可以对他下手。” 孔杰这才明白，为什么如初月的身边出现大噬天的供奉者。 想通了其中的关窍，他立刻回应道。 “所以，红楼主人常年不在红楼内部，将神台塑造成法身，为的是掩人耳目！” 林瑜点点头。 “是这样的…所以这一次和上次情况不同，我们只需要全力解决红楼主人就可以了。” 说罢，她看向猛零弱一两人。 “二位前辈有异议吗？” 闻言弱一看着猛零，见到猛零摇头，立刻跟着把头摇成拨浪鼓。 “那就这么定了，钱哥，ok吗？” 钱逸平死死的低着头，没说话，算是默认。 计划沟通的差不多，众人随即动身出地下室，上了台阶，穿过幽暗的长廊，孔杰第一个掀开门帘，后面几个人跟着出来。 黑袍人不在，小卖部里只有在竹椅上打盹的王老。 一直以来倨傲的猛零竟然弯下腰，重重的对王老鞠了个躬。 王老似是有所感应，浑浊的老眼微微睁开，扫了猛零一眼，又合上。 到小卖部门口，钱逸平展开夜行神通，五人的身影顿时消失于空气中。 几人分散开来，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孔杰得到机会，凑近林瑜，林瑜身形一震，似乎对孔杰的突然靠近很不适应。 “这两人，靠得住吗？” 孔杰压低声音，皱眉问，林瑜面无表情竖起手指，示意孔杰噤声。 过了会，她微微点头。 见林瑜表示了肯定，孔杰才放下心来。 很快几人来到了南鼓巷门口，相比于上次，这里人气高了很多。 女侍在招揽客人，保安在门口维持秩序，只不过都很面生。 之前的估计大部分都被做成了肉傀。 有夜行神通的庇护，几人也不用考虑太多，穿过拥挤的人群，直奔红楼。 几人走到中段，却听到一声惊呼。 声音的来源在孔杰的正后方，孔杰陡然一惊，立刻回头看去，只见钱逸平身边围了几个人。 惊呼相继发出，孔杰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再看自己的身体果然现形。 夜行神通失效了！ 怎么办？ 孔杰心一沉，这个钱逸平，关键时刻掉链子，不知道是人数超过了神通的极限，还是由于负伤的原因！ 眼下这种情况，危急凶险的程度甚至不输于进入红楼。 如果几人异端的身份在这里被发现，神卫局出动力量围剿，那真的是面临绝境了！ 从人群中挤出一个男人，面色不善道“你们几个哪里来的？带你们的女侍呢？” 说罢又看向林瑜，面色逐渐凶狠。 “女人？你们难道不知道南鼓巷的规矩嘛！女人是不能进的！还是说…你想当这里的女侍？那…可得先让大爷我来验验货！” 话到最后，男人肥头大耳的脸上挤满了猥琐的笑容，似乎下一秒就要生扑上来。 “验货？想怎么验？” 林瑜眼中寒光一现，表情却妖娆起来，“天真”的看向男人。 “那自然是…” 男人伸过手来，几乎是一眨眼，一道细到肉眼不可见的白光闪过。 一声惨叫响彻。 黑血四溅，男人的手臂在空中滑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砸在了一个倒霉顾客的头上。 “谁在南鼓巷闹事！让开！” 门口的保安应声而来，大概十来个，孔杰心中暗道不好！ 人越聚越多，还有源源不断的女侍和保安往这里涌来，再这样下去，红楼一定会收到消息。 孔杰和林瑜对了个眼神，钱逸平还想再使用神通，但却一口血没忍住喷了出来。 完了！ 这下真的完了！ 这个钱逸平，明明受伤这么重，却还硬撑着，这下倒好，害了所有人！ 孔杰的大脑飞速思考，脚步开始后退，只是这里人这么多。 撤都没办法撤！ 钱逸平的血落在地上，那鲜红的颜色，让这里的所有人都凝固住了动作。 似乎他喷出的不是血，而是金子。 下一刻，几人周围的人群开始沸腾，一个接一个的双目赤红，像是涟漪一般，往外传染扩散。 “异端！！！！！” “异端！！！！！！！” 尖叫声此起彼伏，孔杰无奈的闭上双眼。 只是一秒，又猛然睁开。 第140章 红楼主人 孔杰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千钧一发之际，正想祭出白芒，却见林瑜对他微微摇头。 孔杰平复下来，仍然处在惊疑之中。 难不成林瑜有什么方法？ 正思索着，却见周围即将失控生扑而来的信徒，尽皆没了声音。 并且一个个的神情呆滞，昂首望天，调戏林瑜的那个男人，甚至流下了腥臭的口水。 明明断了一臂，黑血在“汩汩”的外流，对方却似乎感受不到痛觉。 信徒们眼中的红光也渐渐褪去，像是变成了木偶人一般。 紧接着，这种空洞和呆滞像涟漪般传播开来，刹那间，整个南鼓巷都变得一片寂静。 “这什么神通？” 孔杰目瞪口呆。 虽然早就知道林瑜是精神控制内的神通，但这效果也着实惊人。 “不是我。” 林瑜看出了孔杰的疑惑，轻声道。 “不是你？那是…” 顺着林瑜的目光，孔杰往后看去。 只见弱一瘦小的身子，覆盖上一层柔和的灰光。 难不成… 这是弱一的神通？ “走吧。” 猛零挤开几个信徒，走了过来，似是想起了什么，回头又歪了一眼。 “把你自己弄的东西擦干净，别拖累我们。” 钱逸平旧伤复发，刚呕完血，闻言脸色又是一阵青一阵白。 猛零这话说的实在刻薄，擦拭血迹需要用手，可钱逸平双手皆无… 林瑜看不过去，径直走去，孔杰也立刻跟了过去，两个人开始替钱逸平清理地上血迹，弱一也小跑过来，黑袍拖在地上，行动很是滑稽。 三个人一起忙碌着。 猛零不出声，走到前头等着几人。 忙活了半天，终于把血迹清理完了。 钱逸平因为伤势，神通已经无法使用，好在弱一的神通十分给力。 几人接下来的路途如入无人之境，所过之处，路人尽皆呆滞，一直走到红楼楼下。 孔杰终于忍不住了，凑近林瑜，低声问道“这什么神通？” 林瑜看了猛零一眼，还未回答，对方的声音遥遥传来。 “忘忧。” 忘忧？ 孔杰琢磨着这个名字，难不成这神通是可以让人丧失记忆？ 压下心头疑虑，几人进了红楼大门，和外面的喧嚣热闹不同，这里空无一人。 “上去吧。” 几人走到电梯门口，林瑜淡淡开口。 孔杰一愣道“就这样上去？” “红楼主人在上面等我们呢。” 随后又补了一句“别搞错了，她就怕我们不来。” 林瑜笑了笑，目光愈发冰冷。 孔杰闻言沉默，几人一路上到十七层，畅通无阻。 电梯门打开。 迎接他们的似乎是无边的空旷和死寂，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唯有那散发着腐朽与血腥的味道，刺激着孔杰的呼吸道。 “没人。” 孔杰低语道，心提到了嗓子眼。 却听林瑜提高声量道“如你所愿，我们来了，还不出来，恐怕不是待客之道吧？” 声线如黄鹂鸟般，脆生生的。 话音在这片空间中激荡出回响，孔杰紧张的环顾四周，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桀桀桀”的怪笑。 似从四面八方涌来。 笑声来自于一个女人，是那个熟悉的声音，不过此刻在孔杰听来却极为扭曲和变形。 “你们来了啊…好啊！好啊！” 听到这句话，孔杰身心一震，一种莫名的恐惧油然而生。 心中生出一个可怕无比的猜测，但他根本不敢往下深想，使劲摇了摇头，似乎这样可以把那个恐怖的想法甩出脑海。 “嗯，真不错呢…刚刚在外面用的是忘忧吧？小妹妹，其实你不用神通，我也不会让你们暴露的！毕竟，我不喜欢和别人分享食物。” 女人的声音妖娆而兴奋。 小妹妹？ 弱一是个女孩？ 形式的紧张，让孔杰无暇顾及这些，只听女人开始数数。 “一。” “二。” “三…” 女人开始数数，一直数到五，声音因为极度的兴奋而变得凄厉。 “五个！足足五个！除了那个断了胳膊的，剩下的，个顶个的美味。” 孔杰心沉到了谷底。 “动。” 猛零一声令下，率先出击，他的攻击和他的为人一样干脆。 只见他宽阔的肩膀上陡然生出一团黑雾，黑雾咆哮着朝天上涌去，不一会就凝结成了人形。 猛零展开了法相！ 孔杰抬头看去，只见对方召唤出的法相豹头环眼，铁面虬鬓，身着红袍，足蹬皂靴，手执七星宝剑。 那鹰钩鼻和狰狞的大嘴，让人看着心底发寒，真乃奇丑无比。 法相双目怒视前方。 孔杰心头一震，钟馗！ 没想到这个猛零竟然拥有二级神的神格，根据二伯说的，在神选会内二级神已经是妥妥的金字塔顶端，就不知道对方的二级神是什么等级。 如果是二级神高阶，并且觉醒第二神通，那么此人确实有倨傲的资本。 而且钟馗专门捉鬼，觉醒的神通极大概率是攻击性的，这让孔杰心头稍安。 只见钟馗法相怒目圆睁，从双目中射出一道赤红的光芒。 “神通！阴阳眼！藏头露尾的邪祟，给我现形！” 红光射出，似乎在漆黑中打开了一个裂口，一个窈窕的身影在几人正前方陡然现出。 “好一个阴阳眼啊！” 对方身形暴露，倒也不羞不恼，眼中隐约还透露着赞赏之色。 这是一个年约三十多的女人，穿着一袭素雅的杏色旗袍，挽着高高的发髻。 林瑜目光收紧，一股凌厉的气势从身上生出，却没有展开法相。 “这是…” 对方声音变得极为警惕，立刻躲闪，原先站立的地方竟然变得有些透明。 “呵，看你能用几次。” 女人不屑的嘲讽。 每个人都相继展开了手段，唯有孔杰，呆愣了许久，然后一声大叫！ 浑身颤抖着不住后退，手指着前方却说不出话。 他的心里只有一个疑问。 怎么会是她？ 第141章 孔茹 女人的模样，让孔杰整个人如同被电打了！ 只是一眼，他便急促的低下头，把下巴含进胸前。 头紧紧低着，根本不敢抬，似乎面前是一片人间炼狱。 大脑中无数根线，拧成乱团，让他得不到一丝一毫的思考空间。 盘踞他脑海中的只有一个巨大的问号。 怎么会？ 怎么会！？ 怎么会是她，他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红楼背后的主人。 竟然是自己的小姑！ 难怪第一次听到对方的声音便觉得有点熟悉，只是小姑从来都没有用过这种语气说话，一时间让孔杰有些分辨不出。 这一次，听到对方的声音，孔杰其实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只是他不敢去深究。 当对方的面容毫不遮掩的袒露在他面前，最后一点希望也随之殆尽。 “小姑…你…你怎么会…” 似乎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却依然没有让孔杰吐出一句完整的话。 “很奇怪吗？我的好侄子！” 孔茹双眼微眯，语气里透出一种“异样”的慈爱。 “我的好侄子，昨天还去神卫局找你，我生怕你不来呢！想了好久…想了各种理由，结果你不在…不过还好，你自己跑过来了。” 说到这她痴痴的笑了起来。 “否则以你在神卫局的身份，想独享你，似乎有些困难呢！” 孔茹笑意盈盈的，似乎面前的不是自己的亲侄子，而是世间难得的珍馐美味。 “别和她废话！” 林瑜看出了孔杰的状态不对，一声疾呼，试图把他从恍神的状态中拉扯出来。 孔杰却似乎没听到林瑜的呼喊，只是一个劲的后退。 这时钱逸平突然动了，他像一根劲弩射出的箭矢，化为黑色的流光奔向孔茹。 “你他妈的！给我死！把我的艳儿还给我！！！” 面对钱逸平无脑的行为，林瑜顿感不妙，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什么阿猫阿狗也来，真是自不量力。” 一声冷哼。 孔茹生气了，就像一头猛虎竟然被家禽袭击一般，她此刻非常气愤！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绿色的光球从孔茹双手中生出，脱手射向钱逸平。 速度比钱逸平更快，带着足以洞灭一切物质的能量。 这光球孔杰认识。 之前如初月在请神状态下才能使用的战术，竟然被孔茹信手拈来！ 想起张龙升说的，红楼主人和他在一个层次，孔杰现在极度怀疑张龙升是在吹牛。 钱逸平一声怒吼，鲜血不要命的从嘴里喷出，与此同时，他的神通“夜幕降临”顿时开启！ 整片空间又黑下几度，就连绿色光球都似乎被这黑暗吞噬，变得极为透明。 而钱逸平的身体和黑暗融为一体，直接穿过了光球。 “没有手的废物！怎么杀我！” 孔茹不怒反笑，死死盯着对方，林瑜大喊一声“掩护！” 猛零第一时间竖起手，掐了一个“剑诀”，在道教中，这种手诀一般用于御剑术。 果不其然，猛零的钟馗法相随即变作一团黑雾，紧接着又幻化成一把黑剑。 通体由数十枚黑色钱币拼成，孔杰一眼认出这是古代用来镇妖辟邪的“金钱剑”。 “神通，金钱辟邪！” 在猛零使出神通的同时，林瑜和弱一的神通也相继凝结，林瑜几乎是瞬发。 谁也没看清她是如何出手的，只是眼神一凝，就让孔茹如临大敌，顾不上扑来的钱逸平，只听她冷哼一声，身形陡然消失，再出现，已经相隔数米。 孔茹原先站立的地方又是一阵闪烁着的透明。 钱逸平扑了个空，一脚踹在地面上，拖行出一道长长的深坑，这才止住前进的势头。 一击不成，他恨的牙关直咬。 殊不知自己捡回了一条命。 猛零的神通紧随其后，金钱剑激射而出。 弱一则是嘴里不知在咕哝着什么，掐了个孔杰不认识的手诀。 片刻后，孔茹竟然陷入了呆滞的状态，和红楼外的那些信徒们如出一辙。 金钱剑精准命中孔茹的胸脯之间，传来一阵连绵的金属响声，像是中了大满贯的老虎机在吐金币的音效。 诡异的氛围中，这声音让人极为出戏。 随着金钱剑消散于孔茹体内，对方身体瞬间被点燃，随即化为熊熊大火。 面对冲天的火光，每个人都表情都不同。 猛零和弱一没有五官看不出表情，林瑜依然平静，钱逸平则是用头狠狠的捶砸地面，似乎是不甘于没有亲手杀了对方。 唯有孔杰，眼神中看不出情绪。 不过分钟时间，刚才还在嘲讽不绝的孔茹，此刻已变作一团黑灰。 “结束了吗？” 孔杰还未来得及出手，也或许是他有意为之。 此刻，他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切。 小姑死了？ 对于孔茹的死，他此刻的心情可谓是悲喜交加，悲的是亲人离去，喜的却不是威胁解除，而是小姑的死没有自己的介入。 自己的手上，终究没有沾亲人的血… 第142章 圣子 在孔茹被烧成灰的这短短一分钟时间内。 孔杰思考了很多。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小姑之前特地打电话让自己过去吃饭。 大概率，那个时候…她就在怀疑自己。 甚至，她那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是异端的事情！ 对！ 如初月既然都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那么，没理由小姑不会知道。 可是明明小姑信奉的是慈悲佛，为何变成了千幻心神。 这也是自己无论如何都想不通的事情。 而这一切都随着小姑的死，永远的成了迷。 孔杰想长叹一声，喉咙却像哽住了。 他使劲的自我开解。 小姑是信徒，自己是遗神者，甚至可以说就是两个物种。 不是她死就是自己亡！ 可不知怎么的，脑海中无数关于小姑的回忆，一个劲的往外冒。 比如他想起了小时候小姑带着自己去买动漫卡片的事，想到两个人一起去电玩城玩推币机，想到和孔然两个被小姑带着做一些老妈不准的事情。 他只能一边把回忆往下摁，一边给自己洗脑，这个女人已经不是自己的小姑了！ 她只是和小姑长的一模一样，自己真正的小姑在原本的世界，不是她… 可是摁不下去的泪水，和回忆一样，汩汩的往外冒。 “别哭了…” 林瑜的声音打断了孔杰的悲伤，孔杰循声看去，发现对方死死的盯着那团黑灰。 接着她冷冷道“她，还没死…” 似乎为了捧林瑜的场，她的话音刚落，黑灰便开始震颤，盘旋，像是底下藏着一只大飞蛾在扑腾着翅膀。 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其中牵引，黑灰跃至半空，竟然…逐渐凝结。 眨眼功夫，孔杰已经认出来，那是一条手臂。 不得不说，这条手臂极为修长。 如同一条细腻的丝带，纯黑色的，弯曲成优雅的弧度，巧夺天工的造物，却散发着毁灭一切的气息。 紧接着两只巨大的蝠翼从黑灰中生起，并拢在一起，伴随着一道极其刺耳的尖利叫声窜出。 孔杰只觉得耳膜都要被撕裂，不由自主的闭紧双眼。 “哗啦啦！” 蝠翼张开，扩大，盖住了小半个空间。 像是带着弧度的吊顶。 当孔杰的双眼再次睁开，视线中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双翼震飞，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升至半空，直到人身到最高，双翼垂在地面。 身影定格，正是孔茹！ 但此刻她已经没有了人类的模样。 此刻她的旗袍发髻通通不见，全身漆黑，肌肤闪烁着诡异的光泽，如同黑曜石一般。 即便一丝不挂，却并未透露出太多淫邪的味道，只因此刻的她，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范畴。 她的眼睛一片血红，獠牙从嘴角两边长长的伸到两侧脸颊，微微上扬的嘴角带着一丝狡黠的笑容。 两只修长的大腿并拢，就这样悬停在空中，带来致命的压迫感。 孔杰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开始，见过形形色色的邪物，可是在他的认知里，没有一个可以配得上“神”这个字。 可是此时的孔茹，隐约间竟然真的透露出一丝半点的“神味”。 她似乎是神的使者。 “就这点水平？” 孔茹刺耳的讥讽，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心脏一阵阵的收紧。 “小姑…你…” 孔杰呆滞的看着面前陌生的女人。 这个形象他并不陌生，和当初使用“请神”的如初月如出一辙，只不过很明显，孔茹的请神更加完整。 这就是圣子的力量吗？ 孔杰陷入茫然中。 林瑜清冷的声音骤然拔高。 “孔杰，别傻了！这个女人不是你的小姑！你再这样下去，会害了所有人！” 第143章 忘忧 孔杰闻言一震，再看向面前的孔茹，目光中已经多了几分清明，几番挣扎之下，重重点头。 “我知道。” 孔茹饶有兴趣的看着孔杰道。 “从爸的丧礼开始，我就对你有所怀疑，后续也对你展开过调查，但孔德生那家伙一直在帮你隐藏信息！真是烦人的家伙…我现在怀疑，他也是异端！” 孔杰深吸一口气。 过去孔茹和孔德生来往虽谈不上多密切，但毕竟是亲兄妹，血浓于水的情感不是假的。 但如今在对方的口中，自己的亲哥哥倒像是一个陌生人。 也对… 自己这个亲侄子，都会被对方毫不犹豫的杀掉。 那亲哥哥，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对于邪神的信徒来说，一旦发现异端，那么亲情，爱情…人类的种种情感，都是虚无的。 即便是亲生父母，儿女，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痛下杀手。 他们的心中，只有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邪物。 孔杰挣扎几番，做出了决断。 “小姑！侄子…会帮你解脱的。” 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见孔杰状态回来，几人相互点了个头，交换眼神。 同一时间，各显神通！ 这一次，弱一也祭出了法相。 这是一位貌美女子的虚影，却是满头白发，那一头银白的发丝好似有三千尺，散落在地面上。 发丝一直延伸到房间的各个角落，每一根发丝的梢端，都圈着一个白色的光团。 光团上下浮动着，好似在跳舞。 而女子的手中，端着一个碗。 这是什么神？ 孔杰一愣。 但此刻显然不是猜谜语的时候，孔杰收起心思，往前一踏。 秦琼，陆之道虚影双双展开，立于身后。 同时，眉心的火焰图案瞬间点燃，吕祖法相激活！ 若论威势，没人比的过此刻的孔杰。 这是独属于三神格的气场。 “果然，果然…” 孔茹的声音欣喜到癫狂。 “果然…是三个神格！” 林瑜双手撑开，全身泛起一层柔和的白光。 孔杰本以为她要展开法相，可惜什么也没有。 和林瑜不止一次的并肩作战，孔杰从未看到过对方的法相，神通也非常奇特。 根本寻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钱逸平早已撤了回来，盯着这个犹如魔神降世的女人，感觉到一阵无力。 “完全体的请神么…” 猛零低声自语，这种语气已经显示出了他的心理状态。 “一起！” 林瑜娇呼一声，几人重重点头。 孔杰愣了一秒，也跟着点头。 “来，来吧…让我来见识一下你们几位的临终挣扎，否则，带着遗憾的味道会不够美味。” 孔茹倨傲的浅笑。 “哼！你这邪祟，让你后悔都来不及！” 猛零本来就是倨傲之人，哪里受得了这种刺激。 钱逸平虽有伤在身，之前使用夜幕降临就已经掏空了他，但此刻仍然硬撑着道“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你暂时不用死，你是我准备给属下的福利，你…上不了我的菜单。” 孔茹轻声笑着，这是对钱逸平极大的侮辱。 “废话少说！” 猛零还是第一个动的，钟馗法相化为金钱剑，急射而去。 “只会这招吗？” 孔茹一皱眉，单手伸出，绿色光球凝结，轻松将金钱剑崩碎。 这还不止，她的手心像是吐泡泡般，射出十来个绿色光球，却没有直奔几人。 而是飞到她的身后旋转，像是佛轮一般。 “我说了，不让你们有遗憾，攻击先存着。” “神通…猛叔叔，我忘了…” 弱一正准备施展神通，却停了半天，才转头看向猛零，猛零此时因为金钱剑破碎，遭到反噬，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 “忘忧。” 看样子猛零已经习惯了弱一这样。 “对！忘忧！” 白发女子的虚影瞬间放大，无数光团飞向空中，整个空间都被点亮。 “不够。” 孔茹冷冷一笑，蝠翼一扇，整个十七层被劲风吹的墙壁破碎，光团纷纷爆开，变成无数粒子飘散在空中。 像是夏夜乱飞的萤火虫。 “天遁剑法！” 孔杰终于使出了他的杀招，而林瑜迟迟不动似乎就是在等待着孔杰出手。 她很清楚，这里真正能对孔茹造成威胁的只有自己和孔杰，而猛零和弱一，只能起到辅助效果。 孔杰心念所至，三道白芒脱胸而出，紧跟着，林瑜双手掐出一个长方形。 顿时，对面的孔茹像被什么东西框住了。 五彩透明的丝线构成了一个长方形框子。 孔茹的身躯在框外的部分，变得闪烁透明。 “小看了你们！” 孔茹语气凝重几分，立刻收缩双翼，却还是有一部分被抹除，就像从未存在过。 最重要的是，她被这框限制住了行动！ 白芒穿胸而过，从孔茹双峰中带出长长的黑色血花。 “该死！” 对方怒骂一声，再也顾不得装x，身后悬停的十余枚光球齐齐射出。 孔杰再次召唤三道白芒，却只能抵消其中三颗，更多的光球被林瑜用莫名神通抵消。 同时，她的脸色也更加不好。 “她虽然可以用完全体的请神，但也不是无限时间，她的攻击也不是无限制使用的，见招拆招，注意，拖她…” 林瑜低语一声。 被戳穿了底牌，孔茹冷哼一声。 “真的如你所说吗？” 说罢，她再次召唤出十余枚光球，像是信手拈来。 林瑜刚想使用神通，孔杰的手按在了她的肩上，微微摇头。 即便不清楚具体，孔杰大概也能猜到，这神通对林瑜来说，有极大的副作用。 孔杰竖了个剑指。 “万里西风，一剑寒！” 第144章 钱逸平的决定 剑身从胸口迸射而出，正是之前那柄通体雪白的宝剑。 一道青色剑气朝着孔茹而去，凌厉无比！ 孔茹神色不动，十余枚光球立刻射出，两相碰撞之下，红楼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冲击。 “啪啪啪！” 地面开始裂出无数豁口，开始崩塌。 孔杰没想到自己除了社雷以外的最强杀招，竟然只能和这些光球相互抵消。 而且很明显，自己这位小姑，还有后手！ 果不其然，孔茹身后震颤的蝠翼开始裂开无数细小的分叉，紧接着化为无数黑色的丝线。 和如初月一模一样的招数！ 不同的是数量更多，丝线如汹涌的黑潮，朝着几人而来，首当其冲便是孔杰。 猛零见状，一个跺脚，地面便彻底碎裂，瞬间，几人便落到了下一层，这也延长了黑线袭来的时间。 十六层和十七层一样，漆黑，空旷。 但治标不治本，黑色丝线依然锲而不舍，如潮水般紧跟而来。 “阴阳眼！” 猛零大喝一声，钟馗法相立刻对着黑色丝线，从双目中射出两道红光。 红光所过之处，丝线尽数化为无数被烤焦了都小虫子落在地上，扭动挣扎。 “阴眼探踪迹，阳眼火焚形…不愧是阴阳眼！” 孔茹出声赞赏。 猛零冷哼。 “你这邪祟懂的还不少！” “忘了跟你说了，上一个有阴阳眼的信徒，也是死在我手上。” 猛零闻言浑身一震，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 “你是，四年前，那个…” 孔茹“咦”了一声。 “看来，你和他的关系不错嘛！” 猛零的声音顿时杀气凛然，一字一顿道。 “他是我的老师。” 说罢，钟馗法相眼中红光大盛！ 可是黑色丝线似乎无穷无尽，随着时间的推移，钟馗目中的红光越发微弱。 任谁都看得出，猛零撑不住了。 孔杰立刻凝聚出两道白芒，支援猛零，这已经是他现在的极限！ 记得如初月被斩下黑线后根本无法恢复，然而孔茹却生生不息，简直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这谁能顶得住！？ 林瑜此时也出手了，但之前那招似乎对她自身伤害很大，此刻他脸色苍白，呼吸急促。 她颤抖着掐了一个手诀，黑色丝线顿时被消去大半，而孔杰的白芒也紧跟其后，消去了小部分的丝线。 猛零压力陡减，对弱一高呼一声。 “弱一，能记得起来吗？” 弱一此刻整个人低头看地，似是处在恍神的状态，闻言愣愣道“啊…什么！” “第三神通！” 猛零大声提醒。 “我还有第三神通？” 弱一瘦小的身子晃了晃，似乎猛然想起了什么。 “我的第三神通…是什么？” 他歪着头，喃喃自问，可惜没有人回答。 “不行！” 林瑜目光一紧。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想办法攻击她的本体！” “怎么做？” 孔杰凑到林瑜身前。 钱逸平此时开口了。 “让我来。” “你？” 猛零还在对抗不断涌来的黑色丝线，闻言嗤笑一声。 “别说笑了，还嫌出的洋相不够多吗？” 钱逸平没有和他计较，转头看向林瑜，目光坚定，一动不动。 像是一块石头。 林瑜犯了难，斟酌着开口。 “钱哥…” 钱逸平道“除此以外还有好的方法吗？我的夜幕降临，你知道的…” 的确夜幕降临的效果可以让钱逸平的身体在短时间内无视对方的攻击，但是，即便如此…钱逸平又如何能伤到孔茹？ 欠缺攻击手段是钱逸平的硬伤。 紧张的局势容不下太多的思考，瞬间林瑜便有了决定。 “猛零，孔杰，弱一，掩护钱哥！” 猛零虽然对钱逸平各种看不上，但是林瑜都这么说了，他也随即展开金钱辟邪的神通。 阴阳眼，金钱辟邪，两个神通同时使用，对猛零来说也是超负荷的。 金钱剑再次凝固成形。 与此同时，孔杰胸口凝聚出一道白芒，林瑜伸出双手，不知名的神通，也在蓄势待发！ 钱逸平动了。 失去了双手，让他本来就瘦的身体显得更加瘦削，整个人像是箭矢般窜向空中。 和红光纠缠的黑线顿时分出一部分朝他涌来。 金钱剑，白芒，随即而来，替他削去了这些黑线，白芒势头不减，又往前面开了一条路，足足挺进了两三米才消散。 此时钱逸平已经跃到了原先十七层地面的位置。 他必须要竭尽全力在最靠近孔茹的时候，展开夜幕降临，这样才能把无视攻击的时间最大程度的利用。 阴阳眼的红光只能在接近几人的距离里消除黑色丝线，到了十七层这个位置，基本上黑色丝线已经不受影响。 无数丝线纠缠下在一起，像是一团黑色的海洋。 而孔茹的身影被遮挡的，已经看不见了。 孔杰和猛零的神通已经结束，压力给到了林瑜这边。 只见她修长的手指飞快变换，快到肉眼都不可见，只有一阵阵的残影。 在无数黑线即将穿透钱逸平身体都那一刹那。 钱逸平身前的空间突然变得透明，如梦如幻，似乎独立在这片空间之外。 而孔茹的身影也顿时显现在众人眼中。 她血红色的眸子里，闪烁出惊讶的光芒，不过也仅仅只是一瞬间… “没有手的废物，我看你拿什么伤害我这完美的躯体。” 钱逸平抓住机会，在即将到达孔茹身体还有两三米的时候，夜幕降临的神通骤然开启！ 他融入黑暗之中，穿透了孔茹的身体，一虚一实，两道身影在此刻交汇在了同一位置。 孔茹此时才感觉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 第145章 钱逸平，死 孔杰一直在盯着钱逸平的轨迹，他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 下一秒！ 孔杰眼前一黑，紧接着是巨大的轰鸣声回荡在脑海里，激起无数回声。 这导致他的五感短暂丧失。 爆炸的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被点燃。 巨大的火球升腾而起，如同太阳坠地，释放出无尽的光和热。 火球的直径迅速扩大，将周围的一切都吞噬其中。 高温和高压使得空气瞬间膨胀，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冲击波，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火球的光芒照亮了整个空间，使得这片空间如同白昼一般。 红楼的楼体连一秒钟都没撑住，似乎化身成一个巨大的火药桶。 “轰隆”一声！ 这座标志性的建筑物，在南鼓巷内轰然爆开！ 而林瑜等人站立的地面瞬间崩碎，几个人也被炸的向外倒飞。 林瑜第一时间伸出双手，眼中白芒闪过，几个感觉到身体像被无形的力量包裹，撞在了一个气团上，又反弹了回来。 几人悬停在空中。 灼热的高温让人心惊胆战，孔杰好不容易找回视觉，视网膜内出现的巨大火球，让他忍不住喃喃自语。 “这…这是钱哥的神通？” 如果钱逸平有如此强大的神通，为什么上一次没有使用？ 没有人会给他答案。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团火球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火球逐渐消失，留下了一片狼藉的景象。空气中弥漫着浓烟和灰尘，让人无法呼吸。 狂潮般的黑线已经不复存在，空气中到处都是被烧焦的小虫子。 没有了遮掩物，众人就这样暴露在空中，简直就是活靶子。 孔茹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几人眼前的时候，两只巨大的蝠翼已经不在。 却没有等来钱逸平的身影。 “钱哥呢？” 孔杰心头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死了。” 说这话的时候，林瑜的眼睛一直在盯着猛零。 死了？ 孔杰闻言一愣。 也是…这种程度的爆炸，钱逸平怎么可能还活的下来。 “他在自己身上绑满了高能炸药。” 林瑜语气低落，不知是因为钱逸平的死，还是因为神通带来的副作用。 孔杰闻言恍然大悟！ 来这个世界久了，见到了太多超自然的力量，反而让他忘记了这个世界也是存在高科技的。 一些热武器的威力，根本不输于攻击性的神通，比方说，核打击。 钱逸平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却没有得到自己盼望的结果，即便失去了双翼，孔茹依然高高的悬浮在几人上方，像一轮黑月。 “愚蠢的异端，以为神的力量是凡人的造物可以匹敌的吗？” 话虽如此，可以看出对方也吃了不小的亏。 蝠翼被毁！ 饶是强大如孔茹，也是不小的打击。 而且正如林瑜先前说的，她从千幻心神那里汲取的力量，也不是无穷无尽的。 “领域…能用吗？” 猛零沉默了很久，突然开口。 林瑜摇摇头“暂时不能。” “如果不能在领域内和它作战，胜算很小，而且…这样拖下去，我们都会暴露。” 红楼坍塌，几个人都没有了遮挡物，这非常致命！ 只有领域才能帮助眼下的几人，这东西，孔杰没有，猛零大概率也没有，唯一拥有领域的林瑜还因为伤势无法展开。 最慌的还是孔杰！ 几人中，只有他有官面上的身份。 自己一旦被发现是异端，那就彻底凉了！ 自己现在才知道为什么神选会的人总是一身黑袍，没有五官！ “放在脸上，碾碎。” 猛零说着，甩过来一颗黑色药丸，孔杰接住。 他依照对方说的，在脸颊处碾碎，瞬间黑色的液体喷涌而出。 孔杰感觉到脸上热乎乎的，痒痒的，像是有无数小虫子在爬。 虽然还能看，能呼吸，但手往上一摸，竟然是平的。 这东西这么好用？ 孔杰正准备问林瑜是否需要。 发现她的脸部罩上了一层斑斓的光晕。 就在这时，弱一出声了，本来几人都快忘记她的存在，孔杰的注意力顿时被这个小坑货吸引过去。 “我想起来了！猛叔叔！” “你想起什么了？” “我的第三神通！叫做…奈何！” 第146章 奈何 随着“奈何”二字说出，弱一的法相虚影身上开始生起灰蒙蒙的雾气，一袭白发朝上方升起，无数光团慢慢的脱离发梢，像是放飞的孔明灯一般。 雾气往外延展，越来越浓，很快就包裹住了几人。 孔茹见状，又凝结出几个光球，向几人袭来。 只是光球一触及到雾气，就悬停在那，不得寸进。 “哦？领域的力量吗？” 孔茹眼中闪过狠厉之色，两只黑色手臂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圈，动作像是在打太极。 “伟大的全知的千幻心神大人，赐予你最虔诚的供奉者力量吧！” 话音一落，无数黑色的汁液从她的身体里不要命的涌出，对着弱一的雾气侵蚀起来。 孔杰本以为这些黑色液体带着极强的腐蚀性，可是没想到，这些液体竟然和雾气连接了起来，不断的雾化，纠缠在一起。 小姑想要做什么？ 身为侄子，孔杰对自己的小姑再了解不过，妥妥的高智商女性。 这样的人成为敌人，无疑是极为可怕的。 不过弱一竟然会拥有领域，这也超乎了他的预料，拥有第三神通，也就说明前两个神通都达到了高阶！ 而且，一级神应该是不会有三个神通的，所以弱一起步就是二级神！ 但应该不会是三级神，如果是三级神，那么岂不是比肩王老的存在？ 弱一的领域已经形成了大半，孔茹的身影也被雾气隔绝在视线外。 几个人得到了短暂的休息时间，孔杰反复品味着弱一的神通名字。 忘忧。 奈何。 灵光闪过脑海，再联想到弱一法相手中捧着的碗！ 这神的身份也呼之欲出！ 孟婆！ 当时孔杰在系统让他选择神通时，做过这道选择题，孟婆的第一神通是两两相忘。 当时因为效果太鸡肋，孔杰没有选。 而阴神的神通大部分都有副作用，估计弱一的健忘就是源自于此。 孔杰思索之际，领域已然形成！ 此时几人的四周，雾气已经浓到化不开，在他们的正前方，一道桥的轮廓若隐若现。 孔杰哪里还不知道。 这就是孟婆的驻地，奈何桥！ “桥！” 弱一看到奈何桥，显得很兴奋，一路小跑过去。 猛零想拉住她，却没想到自己的手直接穿过了弱一的手。 这让他一阵惊疑。 “你也是第一次进入到弱一的领域？” 林瑜目光平静，开口问道。 猛零点点头。 “弱一的神通因为记忆缺失的原因，一直很不稳定。” 林瑜道“你放心，这是在它的领域里，不会出事的。” 孔杰立刻问道“我小姑呢？” 林瑜看了孔杰一眼，沉默片刻道“应该还在外面。” 猛零此时走了过来，问“她真的是你小姑？” 孔杰叹了口气。 “亲小姑。” 本以为会得到两人的共情，却没想到猛零冷哼一声道“那又怎么样！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没跟上我们攻击的频率，差点害了我们所有人！” 孔杰不甘示弱道“自己菜就别怪别人！” 突然他又想到了钱逸平，开口嘲讽道“你不是一直瞧不起钱哥，最终不还是靠人家，毁掉了对方的双翼？！靠你，早就死挺了！” 对于这个从一见面就眼高于顶的男人，孔杰已经忍很久了。 本以为对方会争执两句，可是没想到在孔杰提到钱逸平以后，猛零倏的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道。 “他是个汉子，我不如他。” 孔杰闻言也沉默了，对他的印象改善了几分，便也不说话了，转头向奈何桥看去。 此时因为弱一的缘故，奈何桥边的浓雾已经散去了一些，可以看到弱一正站在桥上，探头往下看。 这时孔杰才发现，在奈何桥的尽头，有一个巨大的石拱门。 门内弥漫着浓浓的雾气，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景象。 桥下的河水潺潺流淌，发出阴森的声响，仿佛是无数冤魂在低语。 孔杰好奇的看去。 这就是传说中的忘川河吗？ 第147章 八泪 “现在该怎么做。” 猛零向林瑜问道。 林瑜沉吟片刻道“红楼已经没了，而且…对方的实力超出了我们的预估，暂时…也只能撤退了。” 闻言猛零沉默。 孔杰皱眉问道“但是，我小姑都已经知道我们是异端的事情了。” 嘴里说的是“我们”，其实说的就是自己。 有没有搞错！ 自己才是最危险的啊！ 亲姑姑知道自己是异端，想想都瘆人！ 不过真的要把小姑杀了。 孔杰内心还是有点接受不了，但他也知道，生活在这个世界，这都是没办法的事。 “不好！” 林瑜突然面色一变。 “我…我闻到了那个女人的气息。” 猛零也立刻道“我好像也感觉到了！” “回来！” 猛零一声大吼，对着还在奈何桥上的弱一喊道。 但为时已晚！ 无数绿色光球从奈何桥尽头的那扇门中涌出！像是夏天的萤火虫！ 几人大惊！ 这个数量级的光球，如果是在领域之外，足以毁灭整个南鼓巷了！ 弱一朝着光球飞来的方向看了一眼，突然，光球停在了她的身前。 “为什么弱一的领域，她还能进来？” 孔杰脸色变了几变，急促的问道。 林瑜的脸色也很难看，语气艰涩到了极点。 “她将自己的领域和弱一的领域，嵌合在了一起，准确来说，我们现在立足的空间，一半属于弱一，一半属于…你小姑。” 说罢，林瑜看了孔杰一眼。 好在弱一看起来力量不弱，将那些光球成功抵御住了。 看着悬停的绿色光球，弱一的声音不再机械沙哑，而是变成了充满童稚的女声，清清脆脆。 孔杰愣了！ 他虽然知道弱一根可能是个孩子，但却没想到是个小女孩。 她在念诗。 “奈何桥上叹奈何…” 明明是天真无邪的声音，孔杰却从中听到了沧桑的遗憾，这声音似乎有魔力，让他的思绪也随之放空。 甚至忽略了此刻紧张的局势。 沉吟片刻，弱一念出下句。 “三生石前…憾三生！” 话音落地，弱一的黑袍瞬间碎裂，露出了她原本的身形，黑袍下的，赫然出现一个身穿粉色长裙的小女孩，脸上的黑色一阵扭曲，现出原本的五官。 精致的像个瓷娃娃，看起来八九岁的模样。 “你是…你竟然还没死！” 孔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扭曲，还带着几近癫狂的惊讶。 “你都没死，我怎么敢死。” 弱一像是变了一个人，虽然还是童稚的声音，语气却平静的像个看透世事的老人。 孔杰惊讶的看着面前的弱一。 只见她的黑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长，变白。 “八泪为引！离别泪！” 弱一闭上眼，眼角生出一滴晶莹的泪珠，径直朝着奈何桥外的门，缓缓飘去。 孔茹的声音变得无比凄厉。 “你以为你现在还是她吗？可笑！” 可是很快，孔茹便没了声音，那扇门外，缓缓地走进一个女子。 脸上带着些许的茫然。 孔杰一眼便认出，这是小姑，解除了请神状态的小姑。 她的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袍，双眼空洞的流着眼泪，似乎想到了什么感人肺腑的事情。 如果不是小姑的力量供给不上，那么就是弱一的神通所至，如果这样，就太可怕了。 一滴眼泪，就能废掉对方的请神！ “八泪，病中泪。” 弱一平静的念出这句话，眼睛再次闭上，又是一滴眼泪飞出。 孔茹脸色微变，泛起一阵黑气，这些黑气似乎想要冲破什么！ 可是很快，当第二滴眼泪到达，直直的钻进孔茹眉心之间。 那团黑气，顿时消散。 “痴儿，今日我用八泪，还你被邪物夺去了的东西。” 如果说之前从孔茹身上，孔杰嗅到了一星半点的神味，那么此刻在弱一身上，不，在孔杰的感觉中，弱一此刻就是神！ “你在说什么鬼话！” 孔茹突然一声大叫，浑身黑烟直冒。 “八泪，相思泪！” 对于孔茹的突然暴走，丝毫没有影响到弱一的状态。 又是一滴眼泪。 孔茹瞬间又回到失神空洞的状态。 孔杰看着这一切，转向林瑜问道“弱一…这是在做什么？” “这是她在领域内的专属神通，但具体的效果，我也不清楚。” 猛零淡淡道“她现在不是弱一。” 不是弱一？ 孔杰被绕晕了，皱眉问“不是弱一，那是谁？” 可惜猛零没有回答她，林瑜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孔杰联想到之前林瑜喊弱一为前辈，更奇怪的是，小姑好像和她也是老相识。 可是弱一看起来，撑死了不过十岁的年纪。 怎么可能和小姑是平辈？ 难道说，弱一体内还有另一个人？ 第148章 天真 这边还迷茫着，那边却出了意外，当弱一的第四颗“悔泪”飞出。 飞到一半，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拦，悬停在那里。 孔茹凄厉的声音传来。 “悔泪！我有什么可悔的！悔的该是你，你们这些异端！！！” 孔茹浑身黑烟滚滚，像是身体内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黑色的斑块如同拼图一般从她的身体各处冒出，嵌在一起。 林瑜黛眉微蹙。 “不好！弱一要压制不住了！” 说罢，林瑜立刻施展神通。 弱一的神通应该属于精神类的，林瑜的神通也是精神类。 所以这两个神通应该是可以互相配合的。 果然，在林瑜的介入下，局面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悔泪！去！” 弱一抓住机会，催动泪珠。 就在一切即将大功告成的时候，异变突生。 只见弱一眼神透露出一阵阵闪烁的茫然，像是接触不良的电线，整个人的气质在童稚和成熟之间来回切换。 “不好！她快忘了！” 林瑜蹙眉道。 猛零立刻大吼一声“弱一！弱一！悔泪！奈何！” 他用这些关键字试图重塑弱一的记忆，但是丝毫起不到效果。 与此同时，本来被死死压制的孔茹，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开始反弹起来。 眼看着就要冲破精神束缚。 林瑜对着孔杰大声道“快，用雷！” 孔杰一直留着社雷之力没有用，第一个原因是，在和张龙升战斗的时候吸取了教训，最强杀招一定要用在最合适的时候。 第二个原因，社雷的威力太大，孔杰怕真的杀了小姑，他还抱着一丝幻想，是否能用什么方法将小姑和邪神分离出去。 但现在，不用社雷肯定是不行的！ 大家都得死在这。 看着面目狰狞的小姑，孔杰深吸一口气，似乎做出了决断。 心念一动，顿时天地变色，风起云涌。 天空骤然间被一道耀眼的闪电撕裂，紧接着便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 紫色的雷龙，携带着无尽的力量和威严，轰然落下。 孔茹瞬间被雷电吞噬。 猛零趁机飞快跃到弱一身边，一手将她抄了起来，再快速返回原地。 灰蒙蒙的雾气被雷电驱散，漆黑的空间中变作一片惨白，仿佛时间都为之凝固。 雷光映照下，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清晰而恐怖。 连忘川河的水都不再翻涌，似乎被这雷吓住了！ “小姑，对不起！” 孔杰双眼紧闭，两行泪水落下。 亲手杀了自己的亲人，这种感觉极为痛苦。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 弱一之前说，要把从邪神那里被夺走的记忆还给小姑，是不是说明有可能，孟婆的神通可以让信徒回归成正常人？ 想到这里，孔杰对社雷的控制顿时弱了几分。 “你在干什么！孔杰！” 林瑜还没开口，猛零就大喊。 “我…” 孔杰还没开口，雷柱被一下破开，连锁反应一般的，雷柱的力量开始萎靡，无数不受控制的电弧，窜向四周。 “你这个xx！” 猛零难得骂了句脏话。 一切都完了！ 完在孔杰的天真，完在他不够杀伐果断，完在他总是对这个世界，对他的父母亲人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之前被弱一挡住的光球，此刻再度袭来，不过这一次，几个人都已经是弹尽粮绝。 孔杰的心中开始泛起悔恨。 就在这时，一道无形的力量，从几人身后而来，几乎是眨眼，破灭了所有光球。 紧接着，孔杰觉得自己的行动变得极为缓慢，缓慢到全身几乎都动弹不得。 孔茹的身体也是同样，她甚至来不及做一个惊愕的表情，因为她的脸也被冻结住了！ 一道黑色身影窜出，手持黑色长剑，精准无误的命中了孔茹的身体，之前孔杰的社雷虽然没有杀掉她，却也给她造成了极大的创伤。 旧伤未愈，又遭重击。 饶是强大如她，也是撑不住了。 第149章 小姑之死 看清楚了来人，孔杰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 竟然是久违的二伯。 孔德生的出现是孔杰始料未及的。 他不是去龙山监狱了吗？ 只见二伯手中握住的黑色长剑，在孔茹的身体上不断的穿刺！ 黑血汩汩冒出。 孔茹还有意识，虚弱的苦笑“你怎么来了。” 孔德生动作顿了一下。 “你是我妹妹，我过来亲手送你一程，小杰还小，我不想让他沾亲人的血。” 孔茹这时似乎回到了正常人的状态，眼睛里带着孔杰极为熟悉的温情。 不知道是之前弱一的神通起了效果，还是信徒将死，会短暂恢复本性。 孔茹的眼神，让孔杰心中一揪。 长剑似乎带着某种特殊的力量，给予孔茹极大的伤害，孔杰的目光敏锐的捕捉到，长剑捅出的伤口带着赤金色的光晕。 像是拿烟头在烫餐巾纸一般。 “二伯！不要！” 孔杰急忙上前阻止，他想看看弱一到底有没有办法从邪神手中救下小姑。 但是孔德生却面无表情，充耳不闻。 手起剑落，反复穿梭。 一道道黑色的血花迸射在他的脸上，让他看上去就像一个屠夫。 眼泪无声的从孔杰的眼角溢出，就像是被风沙刮进了眼眶里。 “二伯！住手！这里有孟婆神格，她能救…能救小姑的！” 孔德生终于停了手，但孔茹全身上下已经被他捅的没有一块好肉。 很明显。 孔茹已经开始死透了。 “茹茹。” 孔德生雄浑的嗓音变得沙哑，整个人像是三天三夜没有睡觉一般，面容痛苦而挣扎，他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会杀了自己的亲妹妹。 不！ 他其实想得到，只是他不愿意去想。 “二伯！为什么！为什么！” 孔杰绝望的大喊，根本不愿意承认这个现实，腐臭的黑色血液从孔茹的身体里不断的流淌而出，但孔杰就像闻不到，一个劲的把小姑抱着，胡乱的用手堵住对方身上的血洞。 看到神情落寞的孔德生，孔杰大喊“二伯！为什么…小姑只是被邪物控制了，我们可以想办法…我都说了…这里有孟婆，这里…” 没等孔杰说完，孔德生摇摇头道“她是信徒。” “你记不记得亮子哥发烧的时候，你和伯母工作忙，是小姑在旁边守了一夜。” 亮子哥是孔德生的儿子，孔杰的堂哥。 孔德生重复道“她是信徒。” “小姑刚工作那会，第一个月工资全部用来给家里人买礼物，自己什么都没有买！我记得给二伯你买了一件皮衣，你特别喜欢！” “她是信徒！！” “你记不记得前年下大雪…” 孔德生提高声量，断喝一声“够了！小杰！她是信徒！她是信徒！！！你小姑是信徒！！” 孔德生的情绪也接近崩溃边缘，语速变得极快。 “信徒就是信徒，遗神者就是遗神者，在他们的世界里，我们是异端！！异端不是他们的亲人！！异端是他们除之而后快的存在！！你会被他们撕得粉碎，一点点的吃掉，成为他们供奉恶魔的养分！！” 孔杰被孔德生的话打击到失神，沉默了很久，缓缓道“她只是被那些恶魔蛊惑了！既然有可能的方法，我们就应该救她！” 孔德生态度放软，双手搭在了孔杰的肩上，眼眶泛红，表情严肃。 “小杰，认清现实吧！当你觉醒成遗神者以后，你的亲人们，就已经死了。” 孔杰瞪大双眼。 “所以，我妈，我爸，我妹妹，他们都死了？亮子哥，伯母，你也认为他们死了？” 孔德生深呼一口气。 “他们还活着，至少在没发现我是遗神者之前，他们都活着。” 孔茹的眼眶里已经没有了眼白，漆黑一片，像是恐怖片里模板化的女鬼，嘴里不断冒着黑色的血和腐烂的身体组织。 像连接着下水道的喷泉。 “小杰，让一下，我得把她的头切下来，否则，她还会自愈。” 孔杰像是听到了全世界最恐怖的话，他瞪大双眼，缓慢而坚定的摇了摇头。 “一定还有方法。” “别任性。” 孔德生的面容沉了下来。 “二伯…” 孔杰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几分哭腔。 “一定还有办法的！她现在已经没有反抗能力了，暂时威胁不到我们，我们再找找别的办法…” “没有了，让开！” 孔德生闻言也动容了，他不是没有人性的冷血生物，拿刀的手开始剧烈颤抖，他知道只要稍不留神，一旦被情感左右，就会和孔杰一样失去所有力气。 届时，就是灾难。 自己可以死，没关系！ 但这里还有侄子，还有更多的遗神者！ 只是瞬间，孔德生又回到了冷酷的状态，对着旁边的林瑜，猛零，使了个眼色。 弱一此时还坐在地上，像是在出神。 “不！” 孔杰痛苦的摇晃着脑袋，眼泪鼻涕口水都流到了一起。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自己失去了爷爷，他实在不想失去任何一个亲人了。 “其实…事情未必没有转机。” 一旁的林瑜开了口，清冷的声音像是救命稻草一般，孔杰立刻抬眼看去，眼球中满是血丝。 “理论上，弱一的八泪是可以把信徒从邪物的蛊惑中抽离出来的。” 孔杰闻言一喜。 果然，自己所料不错！ 如果刚刚弱一八泪尽出，是有可能将小姑变回正常人的！ 猛零许久不出声，一出声就给他浇了盆冷水。 “八泪的最后两泪，生泪和老泪…以现在的弱一，根本用不出来。” 孔德生无奈道。 “弱一的情况那么不稳定，难道她用不出神通，我们就一直等着吗？” 林瑜眨了眨眼。 “我觉得可以试一试。” 孔德生闻言定了一会，眼帘低垂下来，重重点了点头。 “好！” 孔杰闻言一阵喜悦，正要说什么，后脑勺处却遭遇重击，这种程度的攻击还不足以让他失去意识，孔德生光速和林瑜对了个眼神。 林瑜嘴角抿起，深锁眉头，看起来极为不情愿，但还是使出了神通。 孔杰只觉得突然之间，好累，好累… 随后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第150章 梦 孔杰的意识似乎进入到一片漆黑的空间中，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斑斓的光线照射进来。 这是哪？ 孔杰顺着那道光缓慢的向前移动。 每走一步，孔杰就觉得自己忘了某些记忆，等到他完全走到光源位置的时候，他已经忘了自己为什么在这。 在他面前。 是一扇门。 而这光就是从门缝里透出来的，这门的样式，让孔杰觉得非常熟悉。 很复古，老旧，黄漆掉落露出里头带着霉斑的木头。 这是…爷爷家的门？ 孔杰似乎回到了小时候，在外面疯玩了一天后，打开门，门里是他无比熟悉的陈设。 没错。 九岁之前，他一直待在这个屋子里，只是长大后就很少回来。 “哒。” “哒。” “哒…” 孔杰的脚步缓慢，心里全是茫然，一进门，就看到客厅木桌旁的椅子上坐着的，正是自己的小姑。 孔茹。 看到孔茹，孔杰的脑海里像是有根针，猛地扎了他一下。 感觉有什么东西忘记了… 又有什么东西被想了起来。 “小姑，爷爷呢？” 孔杰有些近乡情怯的感觉，摸摸这个，摸摸那个，茫然的问，孔茹的眼神游离，嘴里喃喃自语。 “你爷爷不在了。” “不在了？” 孔杰皱了皱眉头，没懂话里的意思。 孔杰小心翼翼地走近孔茹，轻声问道“小姑，你怎么了？” 孔茹突然抬起头，看着孔杰，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 “你从那边回来了？” 那边？ 孔杰心里一突，那边是哪边？ 对啊，自己是从哪过来的？ 想到这，他下意识回头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时的路。 “来吧！和小姑一起…来神明的怀抱里！” 耳后传来小姑的声音，孔杰转过头去，看着孔茹的双眼中满是癫狂和痴迷。 “什么神明？” 孔杰被吓得后退一步。 孔茹却依然自顾自的说。 “那些异端，都是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小杰…你可不要被他们骗了。” 异端… 好耳熟的词汇。 “小姑，你到底在说什么？” 孔杰耐不住性子了，孔茹却依旧喃喃自语。 “成为换血者吧…成为换血者…这是你在这个世界最合适的路。” “换血者…” 孔杰反复品咂这三个字。 “如果你在这个世界提心吊胆，举步维艰，不如换一种活法。” “小姑你到底在说什么，我真的听不懂。” 孔茹的语气变得严厉。 “其实你想想看，信仰我们的神明对你也没有什么损失，对不对？” 神明… 孔杰愣了愣，这已经是他不止一次从小姑嘴里听到这两个字了。 “时间快到了，小姑要走了，记住，不要上那些异端的当，只有成为换血者…你才能好好的在这个世界上生活。” 孔茹说完站起身来，孔杰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不受控制的漂浮起来，往后退去。 他穿过了墙壁，一直向外退，直到那扇门在自己的视线里越来越小。 越来越小。 光也越来暗，最后孔杰的世界里只剩下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轰！ 这片黑暗晃动了一下。 轰！ 又晃了一下！ … 孔杰晕倒后，孔德生再无后顾之忧，他重新回到了孔茹的身体旁，继续拿起手中的黑剑。 剑身在地面上拖出“吭吭吭”的声音。 剑尖竖在了孔茹的脖子上，孔德生的手颤抖着。 真的要这样吗？ 猛零，林瑜都平静的看着孔德生的动作，只有弱一抬起了她的头。 “叔叔你在做什么啊！你为什么要把这个棍子放在阿姨的脖子上。” 猛零摸了摸她的头，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 “孔叔，要不…也不是没有成功的例子。” 林瑜轻声说道。 孔德生苦笑一声道“她可不是普通的信徒，她是圣子…” “要不，我来吧。” 猛零走到了孔德生的身边。 孔德生轻笑一声，谢绝了猛零的好意。 “我们每个人在这个世界上，都会有这样的选择，只希望小杰有一天能够明白。” 说着，他看了一眼晕倒在地的孔杰。 手一用力，孔德生手中的黑色长剑，中间没有任何阻碍，穿过颈部的大动脉，将孔茹的头颅和身体分成了两截。 第151章 府城隍 黑暗在孔杰的四周震动，跟着心跳的频率。 “轰”的一下。 剧烈的振幅，让他感觉到心脏漏了半拍，接着一个惊叫，眼睛骤然睁开。 “啊！！！” 伴随着急促的喘息声，他坐了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故意没看他的二伯，面色平静的林瑜，以及猛零和弱一两人。 心头涌起一起不好的预感，再看到在地上的孔茹，已经身首异处。 看着死去的小姑，他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是呆呆的坐在那里。 “小杰，别怪二伯。” 孔德生叹了声，走过来，重重的拍了两下孔杰的肩膀。 孔杰默不作声，过了会，他挤出一个笑容。 “二伯，我不怪你…” 确实。 他有什么可责怪的？ 正如对方说的，这个世界，信徒和遗神者本身就是不共戴天的。 从被发现是异端的那一刻起，自己的小姑就已经死了。 可是，更多的问题接踵而至。 这一次是小姑，那么下一次呢？ 老爸？ 老妈？ 还是老妹？ 好在今天弱一的神通也告诉了他，信徒也并非不能回归正常。 脑袋还很疼，仿佛刚刚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只是梦里的内容，他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这时他才有功夫观察自己这个二伯，身穿藏青色的中山装，两鬓夹杂着银丝，眉眼之间是说不尽的沧桑和疲累。 看着二伯手中的长剑。 孔杰的心中充满了疑惑。 毕竟对方先前表现出的战力极为惊人，要知道孔茹虽然之前已经先后几次受伤，还承受了孔杰的社雷之力，但这伤绝对是不足以致命的。 参考之前同样被社雷洗礼过的张龙升便知。 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二伯不过是一个一级神，绝对是无法如此轻松的抹杀孔茹。 参考已经灰飞烟灭的钱逸平便知。 “二伯…” 孔杰斟酌着开口，孔德生沉吟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我的问题还有很多。” 的确很多。 比如，小姑按理说是慈悲的信奉者，为什么会摇身一变，和千幻心神扯上关系？ 按照之前孔德生的说法，小姑接受的是奶奶的献骸，进行的也是信奉慈悲佛的朝圣仪式。 没道理，会成为千幻心神的信徒。 “没关系，你一个个问，不过这个领域撑不了太久了…” 孔德生侧目看了一眼弱一。 随即他张开双手。 眨眼间，大地震颤，四面突然生出高墙，四道墙分别雕刻着苍龙戏龟，凤鸣朝阳，龙吟虎啸，威狮祥麟。 四个图案。 孔杰意识到了什么，只见四道墙紧紧贴合在一起，像是树木生长一般，墙面开始往上生出横梁，砖瓦。 地面开始翻出青石砖，不一会儿就把地上铺满。 与此同时，香雾缭绕，烛火通明，墙壁被无形的力量凿开四个门洞。 孔杰茫然的走到门前，往外看去。 好家伙！ 门外一派雕梁画栋，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来到了某个皇家园林里。 直到孔杰看到自己正前方，竖着一个黑色的匾额，上书四个繁体大字。 “护国佑民。” 城隍庙？ 孔杰心头一震，看向孔德生的眼神充满了惊愕。 二伯也有领域？ 这打破了他长久以来的认知。 二伯的神格只是一级神城隍，为什么能够展开领域？ 没等二伯解释，林瑜率先开了口。 “城隍神格比较特殊，从一级神到二级神，都有，你二伯的神格属于二级神。” 孔杰随即陷入沉思，脑海中开始检索关于神话的典故，为什么城隍的神格会跨度这么大？ 一级神和二级神看似只差一级，但是差的可就远了。 突然，一阵灵光击中他的脑海。 城隍，本为城池保护之神，然而城池有大有小，县，府，甚至王都，都有城隍。 这些城隍的地位当然也有所不同。 比如说明代皇帝给城隍封爵位，都城隍，会被封为公爵，为威灵公，掌管省事。 而次一等的府城隍，是侯爵，为绥靖侯，掌管府事。 而最低等级的县城隍，只是伯爵，为显佑伯，掌管县事。 而那块黑色匾额上书的“护国佑民”，这样的气魄，说明二伯的神格至少是府城隍。 突然，一个猜想在他的脑海中闪过。 黑袍人的神格也是城隍。 和二伯一样！ 会不会… 毕竟二伯来的确实是太巧合了一些，一些零散的画面和思路在他的脑海里闪烁重组，好像有什么答案在呼之欲出。 第152章 锁魂灯 这头，孔杰还在思索，那头林瑜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现在红楼主人已死，按照原先说的，你可以拿走功德的三分之一。” 话毕，她又转头向猛零和弱一道“你们也有三分之一。” 原计划里，这一份功德应该是属于钱逸平和王艳的，但如今两人都已亡故，林瑜便自作主张分配给了神选会的二人。 不料猛零开口道“这次行动我们是合作关系，不需要再额外支付酬劳。” 林瑜闻言也没多说什么，转头又看向孔德生。 孔德生哈哈一笑。 “机会还是留给你们年轻人，这些功德对我来说，用处不大。” 林瑜点了点头，随即伸出手，对着孔茹的尸首虚握了一下。 孔茹的身体立刻化为无数黑灰，从中间冒出了无数红色的光团。 林瑜手一挥，一半的光团进入了孔杰的体内，另一半，她却没有直接吞噬，而是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透明的球，将光团吸了进去。 如此海量的功德，竟然没有将这个球装满，只是填了不到三分之一。 看着小姑灰飞烟灭，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头颅。 孔杰又是一阵悲从中来。 而林瑜拿出的透明球，孔杰总觉得有些熟悉。 “剩下的东西，在她头里。” 林瑜走到孔德生面前，接过他手中的剑，孔德生目光黯然，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一道剑光闪过。 孔茹的头被分成两半，化为黑雾消散，一个黑色的物件从其中缓缓升起。 孔杰定睛去看。 是一盏灯！ 造型古朴，看上去是青铜所制，灯罩是用黑色的绸缎制成的，上面绣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和图案。 灯中的火光是绿色的，让孔杰第一时间想起了“魂焰”。 灯的光线很暗，只能照亮周围的一小片区域。 “这就是锁魂灯？” 一向处变不惊的猛零凑了过来，话语间颇显兴趣。 林瑜点了点头。 “张龙升要的。” 猛零似乎也听过张龙升的大名，不过对他的态度却极为不屑。 “那家伙…呵。” 林瑜玉指一点，灯朝着孔杰徐徐飞来，孔杰忙伸出手，将灯提在手里。 一股刺骨的冰凉传来，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林瑜接着又道“可以回去了。” 说罢她看向孔德生。 孔德生轻笑一声道“也好，我和王老也多年未见，这次能好好叙叙旧。” 孔德生和王老相熟，孔杰并不意外。 “这么多年未见，不知道王老到达了何种层次。” “何种层次？” 孔杰喜欢刨根问底，几个人都已经习惯。 看了孔杰一眼，孔德生语气带上了一丝尊敬。 “即便在当初一百零八神将中，他也是少有的三高。” “三高？王老还是三高？” 孔杰一愣，遗神者的身体素质不是远超常人，怎么还会三高。 孔德生并未听出孔杰的意思，林瑜听出来了，不动声色的翻了个白眼。 “怎么，三高很奇怪？” 孔德生又看了孔杰一眼。 孔杰抽搐嘴角道“不，不奇怪。” “三高，指的是一个遗神者，同一个神格觉醒了三个神通，并且都修到了高阶，拥有了领域。” 孔杰这才知道自己闹了个乌龙。 “二伯，那你，弱一，应该也是三高？” 孔德生道“我们只是二级神三高，和王老的层次，天壤之别。” 说到这，他转头看了眼林瑜。 似乎在林瑜身上，有什么他没说出来的东西。 说到这，孔杰突然想到了自己做的那个离奇的梦，虽然梦里很多细节，他已经记不太清。 但是隐约他还能记得，听到有人说，换血者，三个字。 这三个字他没忘，像是有人刻意嵌在他脑海里一样。 “二伯。” “嗯？” “你听过…换血者吗？” 这三个字似乎有魔力，让一向波澜不惊的孔德生硬控了几秒钟。 回过神来，他故作轻松。 “没听过…你从哪知道的？” 说着他眼角的余光，一直朝林瑜那边看，林瑜低头，不知在想什么。 “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脑海里突然冒出这几个字了。” 孔杰又看向猛零，林瑜。 “你们都没听过吗？” “没有。” 林瑜回答的利落干脆。 猛零没有出声，他的态度说明了一切。 “那可能…我瞎做的梦吧，也是，我梦里面的东西还拿出来问，哈哈。” 话虽如此，孔杰总感觉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似乎二伯，林瑜都在尽量掩饰着什么。 “先撤吧！法身已毁，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南鼓巷内其余的法身都受到了影响，神卫局…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孔德生平静道。 也不知是不是他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费口舌，大手一挥，琼楼金阙顿时散做泡影。 几人瞬间来到领域外，视线里是一片漆黑。 联想到上次林瑜撤走领域后，回到的是欣欣小卖部，孔杰大概也明白自己现在身处何处。 估计是小卖部的地下室。 似乎为了印证孔杰的猜想，一盏灯从漆黑中亮起。 举着灯的人，正是王老，他浑浊的老眼在几人身上打量，迟疑道。 “少了一个？” 林瑜点点头“钱哥折在那里了。” “哦…那小子，可惜…” 王老并未惋惜太久，点点头，又看向孔德生。 “孔小子，咱俩可是不少年头没见了。” “是的，王老，您老风采依旧。” 王老笑出了声，手指隔空点了点孔德生。 “你尽会哄我，老头子快死的人了，还有什么风采？倒是你，第三神通都觉醒了，应该颇得那个老东西的器重吧？” 孔德生抿嘴道“您老说笑了，陈老经常念叨你。” “念叨我？念叨我死差不多…” 王老小声嘀咕了一会，话又扯到了孔杰身上。 “你可是有个好侄子，那个人留下的传承，被他得了。” 孔德生并未惊讶，显然是早已得知此事。 “陈老知道了这件事，很高兴。” 听到孔德生的话，王老嗤笑一声道“那个老东西，怕是晚上急的都睡不着觉吧。” 王老毫不留情的嘲讽让孔德生的脸色也有些难看起来。 “陈老还说…让我见到你，和你说神选会现在内忧外患，他想请你出山。” “请我出山？” 王老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不回话，只是一个劲的冷笑。 气氛也随之陷入尴尬中。 第153章 紧急会议 电话铃声响起，打破了沉默压抑的氛围，孔杰掏出手机一看，陌生号码。 孔德生努努嘴，示意孔杰接听。 孔杰深吸一口气接通。 “喂？” 对面没有声音。 孔杰又喂了一声后，对面才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孔队。” “你是？” 孔杰不由自主的皱眉问。 “王明。” 虽然看不到对方的脸，孔杰都能想象出对方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王明平日里和自己素无联系，打电话估计没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对方似笑非笑道。 “刘局让我通知你一声，速来市局开会，出事了。” 孔杰并未觉得意外，毕竟红楼覆灭，千幻心神最强大的法身被毁，整个南鼓巷可以说毁于一旦。 这事不仅仅是光明区分局的事，而是轰动整个江都的大事。 市局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开会，分配任务，展开行动。 “什么事？” 身为罪魁祸首，孔杰却装傻充愣的问道。 “电话里不方便说，你到了再说吧，还是上次那个会议室。” “嗯嗯，好。” 挂了电话，放下手机，孔杰环顾几人，孔德生淡淡道“去吧，我和你一道。” “二伯，你不是…？” 孔德生解释道“我的正式调令还没下来，现在还属于神卫局。” “那…” 似乎知道孔杰要问什么，孔德生道“没人通知我，不过…出了这么大的事，开个会，我这个副局长去听一下，不过分。” 孔杰闻言点头说“好。” 心里却叹了口气。 这么大的事，二伯身为高层竟然都被排挤在外，看来刘跃已经完全不把二伯放在眼里了。 王老许久未言，此时突然开口。 “这次行动纰漏很多，神卫局不是善地，你到时候护着点这小娃娃，别让这点火苗，毁了。” 孔德生尊敬道“那是自然，有我在，不会出漏子。” 孔杰此时看了看手上的锁魂灯，王老道“这玩意儿…就先放我这，回头让那家伙自己来取。” 孔杰立刻道“回头我来拿，既然张队交给我这个任务，我亲自给他交差。” 开玩笑！ 自己还准备靠这玩意儿看看能不能敲波竹杠呢！ 王老闻言双眼微眯，盯着孔杰看了会。 “你这小鬼头…随你啊！到时记得来拿就好了。” 出了小卖部，和孔德生走在路上，孔杰越看自己这个二伯，越觉得神秘。 “怎么？我脸上有花？” 孔德生面色不动，轻声开口。 “没…” 孔杰收回目光。 “等会要是有人问你，事发时你在哪儿，你准备怎么说？” 孔德生眉头一挑，问道。 孔杰慌忙四顾，孔德生笑道“别紧张，忘了我神通的作用了？” 经过提醒，孔杰这才放下心。 保境安民的效果可以屏蔽掉四周一片区域的声音，他这才敢放心说话。 想了想，孔杰道“我就说，和二伯你在一起。” 孔德生哑然失笑。 “你倒是甩的一手好锅。” 孔杰突然想到了一茬，连忙喊了一声。 “二伯！” “嗯？” “你说，小姑的身份神卫局知不知道？” 毕竟孔茹如果信息暴露了，她和孔德生，孔杰的关系并不难查。 这样，孔杰的身份就比较敏感了。 “应该…不会。” 孔德生面色凝重了一会，又微微摇了摇头，“红楼主人的身份一直是个谜，神卫局也没有神通广大到这个地步。” 闻言孔杰松了口气。 “这件事情没法往别的邪物身上推，认定为遗神者所为，基本是板上钉钉。” 说着孔德生又道“你也不要太做贼心虚，这件事，第一时间肯定不会怀疑到你身上。” 听孔德生都这么说了，孔杰也松了口气，随后两人开始闲聊起来。 关于小姑的一些谜团，包括对孔德生和黑袍人身份的联想，此时都不是开口的好时机。 孔杰也就暂时压下，随口问道“二伯，你和王老也是熟识吗？” 孔德生点点头。 孔杰想到之前听对方和王老的谈话，言语间提到的“陈老”。 似乎这个陈老和王老不是很对付。 “二伯，陈老是谁？” 孔德生横了自己这个侄子一眼，并未回答，孔杰吐了吐舌头，自己化解了尴尬。 第154章 成立专案组 好不容易和自己这位二伯有点独处的空间，孔杰还想多问些什么。 却看对方竖起手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抬起头，孔杰这才发现市局已经到了。 老远就看到一个面目狰狞的男人，和一个女人。 不… 不是女人。 男人是郑周，一旁的“女人”是刑天，两人在那抽着烟闲聊。 看到迎面走来的孔家伯侄，郑周愣住了，应该是没想到孔德生也会来。 但好歹孔德生现在还是市局的副局长，而且说实在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上层的争权夺利他不懂，但失了势的孔德生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代理队长能够比拟的。 况且，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这东西谁又说的准。 人道是，莫欺老年穷！ 几番思考下，郑周弯下腰，整个人都矮了一小半。 “孔局！” 他腆着脸挤了上来，笑的脸上的伤疤都一抖一抖的。 看起来有些瘆人。 见两人是步行前来的，又道。 “哎呀！孔局，孔队，你们…唉！怎么不知会一声！？我派车去接你们啊！” 孔德生闻言笑道“老胳膊老腿的，活动活动也是好事。” 刑天平时都是放荡不羁的阴柔模样，此刻看到孔德生也是带了点拘谨，低声道“孔局。” 孔德生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随即四人一同前往市局主楼，看着郑周亦步亦趋的跟在二伯身边，孔杰不由哑然失笑。 想到自己和对方第一次见面，看到对方贯穿了半边脸的伤疤，以及不苟言笑的神情，自己还以为那种杀伐干练的性格… 果然… 人不可貌相。 几人进了主楼，一路上到三十层，电梯门打开，正对着会议室。 孔杰想到上次在这里，自己“杀”了张龙升的经历。 不由得嘴角抽搐。 郑周使了个眼色，刑天过去敲了敲门，门内传来一声“进。” 孔杰没忘记这个声音，来自刘跃。 刑天推开门，并未进去，而是站在了一边。 孔杰，孔德生，郑周三人，以孔德生为首踏步进去，孔杰紧随，而郑周最后。 会议桌的正上首，投射来一道目光。 孔杰感觉到桌子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二伯的身上。 不同于上次的是，这次开会的人更多，在主会议桌的后面放置了很多临时加的椅子，坐着很多面生的神卫。 孔杰用余光扫了扫，都是两颗圆章。 心中稍一计较，便猜到了这应该是各个区分局的队长级神卫。 江都市下辖四区二县。 除光明区外，还有鼓楼，象山，秦山，三个区，宁远，海波，两个县。 这些地方自然也是设有神卫局。 郑周这次并没坐到桌子上，而是到了一边，孔杰一打量便知道了。 区分局的局长级别在市局队长之上，局长参会，会议桌的位置便不够坐了。 那按道理说，自己也应该坐到一旁。 正当他迈开腿，上首传来刘跃的声音。 “来，孔队长，坐你张哥旁边。” 孔杰一愣。 往上看，张龙升正坐在桌子的中首，旁边位置是空的，又看了眼孔德生，看自家二伯眉眼低垂，并无反应。 孔杰咽了口唾沫，往上一坐。 随着张龙升“杀气腾腾”的目光投来，孔杰不自主的耸了耸肩。 孔杰这时才发现有些不对劲，桌子上的位置只空了这一个，自己坐下了… 二伯坐哪？ 心头震颤之际，却听到刘跃的声音，苍老而威严，其中隐约还带着一丝挑衅。 “老孔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孔德生闻言也不尴尬。 “刚好跟我侄子在一起，顺便就来了，组织上的调令还没来，我得站好这最后一班岗啊！” 孔德生言外之意是，只要上头一天没正式任免自己，自己一天就还是这里的副局长。 这么说没毛病，刘跃却不买账，沉默一会道“理是这么个理儿，但是这位置满了，想再塞一把椅子…地方就不够了啊！” 孔德生笑笑道“没事儿，那我就坐旁边，人只要在…坐哪里都没关系。” “瞧你这话说的，老孔，咱俩都并肩作战多少年了，哪能真的让你和小辈们坐一起，我这旁边还空着块地儿，要不，你坐我旁边？” 孔德生笑着摆了摆手，自己坐到了底下。 孔杰看到二伯的待遇，只觉得如坐针毡，张龙升不屑的看了一眼孔杰，眼睛里杀气腾腾。 孔杰想到自己和对方，还处在“关系不合”当中，表情顿时带了点不甘和惧怕。 这细微的动作被刘跃收入眼中，自然是极为满意，随后他在上头清了清嗓子。 会议开始进入正题。 “千幻心神在红楼内的法身被毁了。” 刘跃语气平静。 像是随手扔出一颗炸弹 此言一出，会议室内的众人脸色各异，有的平静无波，估计是早就收到了消息。 有的就差把眼珠子瞪下来。 “现在整个南鼓巷瘫痪，红楼被毁，千幻心神尊上这一脉，消亡已经是迟早的事情了。” 刘跃敲击着手指，声音无喜无悲。 “老王，你说两句。” 刘跃看向一旁坐着的老头，孔杰记得，这是上次那个和稀泥的副局长。 姓王的清了清嗓子道“这次，省里高度重视，给了我们江都市神卫局批示，特成立专案组…现在由我来宣布名单！” 说罢，对方开始念。 “专案组总指挥为刘局，我为副总指挥，下设五个临时行动组，一组组长，由鼓楼区分局的卢锡安，卢局长担任。” 听到名字，会议桌边顿时站起一个人影，在孔杰的斜上方，是个年近五十的中年男人，眉宇之间颇有点军旅气质。 对方板正的喊了一声。 “到！” “副组长，王明。” “到！” 坐在墙边的王明也站了起来。 随后姓王的副局又念了一些组员的名字。 大多都是下属区分局的队长。 二组的组长和副组长，孔杰没听过名字，想来是别的区分局的局长，或者下属的队长级神卫。 郑周被分到了三组，猴子在四组。 直到第四组名单念完，孔杰还是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 张龙升的名字，也没听到。 直到对方开始念第五组，第一个名字就是张龙升。 “五组组长，光明区分局代理局长，张龙升。” 张疯子升官了？ 孔杰一愣。 随后他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副组长，光明区分局行动二队队长，孔杰。” 在张龙升站起来答完到后，孔杰还后知后觉，直到整个会议室里的目光投来，他才倏的站起身。 “到！” 刘跃笑了笑，替孔杰说话。 “我们这位孔队长心性还很稚嫩，不过能力很强，还需要磨练的机会。” 王副局长也搭话道“刘局说的没错，这位孔队长可是我们江都神卫系统内的名人啊，前段时间潜伏红楼搜集了第一手资料，重创了两个异端。” 说着，这个老头的声音带了点玩味， “孔队和红楼很有缘，期待你这一次，也有优异的表现。” 孔杰礼貌性的站起身，表忠心。 “王局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 刘跃敲了敲手指。 “那么接下来，我们来看，红楼被毁时，现场的战斗画面。” 简单的一句话，让孔杰整个人鸡皮疙瘩都吓出来了。 第155章 郑周的分析 孔杰貌似镇定，其实小腿已经在小幅度的抖动。 随着投影幕布从会议室正前方挂了下来，投影光打亮了晦暗的空间，孔杰咽了口口水。 投影幕布中冒出蓝光，随后开始播放画面。 画面一开始是正常速度播放，这时红楼的楼体还是完好无损的，在红楼坍塌后，画面就变成了一帧一帧的放映形式。 好在孔杰看到画面像素并不太高，当时又是晚上，而摄像的机位离得很远，自然拍不太清。 而且奇怪的是，画面中神明的法相虚影都没有出现。 王明站起身，走到幕布旁，开始为参会的众人讲解。 “这是我们找到离事发现场最清晰的监控画面了…可以看到，在红楼爆炸后，出现了四个人。” 王明拿出一根指示杆，依次点在画面定格中的几个黑点，孔杰一眼认出，是他们几个。 而王明最后一个指出的黑点，停留了数秒钟，正是孔杰自己。 “而他们对面的女人，就是红楼的主人。” 秦山区的局长此时颤巍巍的开了口，此人年纪看上去比刘跃和王副局长还大，头发花白，给人一种随时要咽气的感觉。 最显眼的还是他的眼睛，左边眼睛是一只义眼。 “这…这是请神？” 王明抿嘴道“黄局好眼力，的确是请神。” 会议桌下首，另一个中年秃头男人也开了口，孔杰看对方的制服上是一枚小剑，应当也是一位区分局的局长。 “请神？千幻心神尊上是小型二等神只，虽然经过我们调查，其实际已经达到小型一等，但也就近期的事情，完整的请神，她怎么能用出完整的请神？” 王明笑了笑。 “陈局问的好，按理来说的确如此，但是她选择了以身饲神。” 听到这句话，对方惊了一下。 “饲神？她疯了？” 刘跃笑道。 “她没疯…相反，她聪明的很。” 随即刘跃解释道“千幻心神尊上距离黑榜只有一步之遥，不光我们在盯着，黑榜上其他的神，也在盯着…她这样做，是在最短的时间里寻求到自保的力量。” 对于刘跃的解释，陈姓局长冷笑了一声，语气不屑道“饮鸩止渴罢了。” 刘跃眸中精光一闪，但并未回应，话锋一转道。 “王明，把人放大，给大家看看。” 王明根据刘跃的指示，挨个将黑点放大，第一个放大的是猛零。 “郑周，侦察是你的专业，你看看，说两句。” 郑周慌忙起身，盯着看了会，摇摇头道“太模糊，不好说…” “你随便说，错了也没关系。” 郑周摸了摸下巴，缓缓道“身高接近一九零，两百斤左右体重，目测肌肉含量很高，由此推断，对方社会身份和体力有关，但应该不是苦力活，可能是在警察局，安保系统之类的地方工作…也有可能和我们是同行！” 说罢，他哈哈笑了一下，会议室内也传来零散的笑声回应。 “我根据现有的画面，能看出来的只有这么多。” 说罢，郑周坐了下去。 刘跃点点头道“很好，能看出这么多，已经不简单了。” 的确不简单。 孔杰也在内心点点头，毕竟画面这么模糊，在没有参照物的情况下，如此精准的看出一个人的身高体重，甚至推断出他的社会身份。 已经很可怕。 “这个呢？” 王明又调出猛零身边的黑点，自然是弱一。 郑周这会沉默了很久，似乎在思考，思考无果后他直接走到台前，对着投影屏，侧着身子又看了会。 “这个…看上去，是个小孩子。” 说罢，郑周自己都觉得有点搞笑。 “小孩？” 刘跃皱起了眉头，缓缓道“有没有可能是侏儒？” 郑周摇摇头。 “应该不会，侏儒主要体现在体态矮小上，但是很多细节和小孩还是有区别的，包括行为举止，动作，这些是不会骗人的…根据我的判断，是个女孩，身高在一米四五左右，年纪应该在八岁到十二岁之间，孩子发育速率比较快，不好准确判断年龄。” 陈姓局长闻言哈哈笑道。 “如果郑队长说的是真的，那这应该是目前我们发现的，年纪最小的异端了！哈哈哈！” “再看第三个。” 刘跃没理他，直接让王明调到第三个黑点上。 这个黑点是林瑜。 “女人，年纪二十往上，身高在165到170之间，王队，你拉一下画面，我看下她的动作。” 王明依言照做。 “不是很好判断职业。” “没事，你要是光看这个就能把事情弄好，我们专案组也没成立的必要了。” 说罢刘跃笑了几声，正色道“再看最后一个。” 孔杰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他很想擦去额角划过的汗珠，却连手都不敢抬。 这最后一个，就是他自己啊！ 第156章 刘跃的分析 “嗯，这个…” 郑周看着黑点，让王明放大，孔杰在内心抓狂的大叫，还放大干嘛，直接说完不了事了吗！ 老郑啊老郑！ 你说你这么敬业干嘛！ “目测身高在175到180之间，体重一百三四这样，年纪二十多吧…” 说着郑周开始昂头思考，过了会，直接把手指向了孔杰，孔杰的腿本身就在小幅度打颤，看到郑周手指的方向，直接愣住。 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 不是吧？ 郑周不会是玩狼人杀第一天裸点四狼可以全中的那种吧？ 孔杰这边都快绝望了，却听郑周道“这个人的体态，和孔队很像，大家可以做个比对。” 刘跃闻言来了兴致，目如鹰隼，像是要把孔杰看透。 “有点意思！孔队，你站起来，现成的参照物啊…让我们大家好好看看。” 刘跃的话像是地狱的回声。 孔杰挤出笑容，非常“自信”的站了起来，其实手心已经捏了一把汗。 “像，的确像！” 郑周非常“专业”的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刘跃哈哈一笑，语气玩味道“孔队，这个异端该不会是你吧？” 这个笑话让孔杰差点背过气去，但他知道越是这个时候就越需要镇定。 “刘局，您真会开玩笑，我要是有这本事就好了！也不至于到现在连个圣徒都没有混上！” 孔杰嘿嘿傻笑。 刘跃玩味道“实力固然是很重要，但有时候也不是第一要素，况且，依我看，孔队的实力应该也接近于圣徒了吧？” 圣徒的标志是魂焰。 孔杰心中暗道，我上哪给你偷魂焰！？ 立刻笑着回应“还差得远，差得远…” 刘跃并没继续为难孔杰，让郑周接着说，郑周指了指黑点中包裹的更细小的白点，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画面的像素问题。 “这，应该是他的手段。” 信徒称遗神者的神通，一般叫做“手段”，“法子”，总之不会称之为神通。 毕竟在他们的认知里，这是亵渎神明。 孔杰定睛去看，当时自己应该在积蓄白芒。 “嗯…这么几个人，就能毁灭圣子？有点蹊跷…” 刘跃此时站了起来，双手背到身后，大佬站了起来，整个会议室的人急忙跟着站了起来。 孔杰特地用余光瞄了一眼二伯，发现孔德生竟然还半躺在椅子上，像是睡着了。 王明适时的补充。 “这场爆炸，经过专业分析，并不来自异端的手段。” “不是异端的手段…那是什么？” 刘跃还未开口，陈姓局长急促问道。 “高能炸药。” 没等王明开口，刘跃给出了答案。 说完他补充道“这种高能炸药，除了特殊部门，以及军队，民间是很难弄到的…所以，这是一个切入点。” 刘跃不愧是老狐狸，立刻提供了自己的思路，而众人纷纷拿出自己的笔记本，开始记录。 孔杰两手空空，只能杵在那里。 “我提点思路，你们可以借鉴一下。” 刘跃接着说，众人停下了手中的笔，等待刘跃发话。 “一，异端也有社会身份，这是不变的，在这四个人中，有一个人的职业已经告诉我们了。” 刘跃轻笑道。 郑周闻言眼睛一亮，忍不住高呼道“局座高见！” 刘跃听了似乎很受用，语速变得缓慢，像只狡猾的老狐狸从遮挡物中逐渐现出身影。 “呵呵…看来郑队思路敏捷，已经猜到了，女孩既然这个年纪，一定还是学生。” 孔杰内心一惊，表面却装的云淡风轻，若有所思。 看来王老说的没错，这次行动，真的是纰漏不少。 只要盯着这些漏洞，神卫局这个机器全速运转起来，越挖越深… 孔杰不敢往后想了，只觉得窒息。 刘跃接着道“根据这个女孩的身高，体形，我们可以在光明区乃至全市的中小学进行摸排。” 孔杰内心更惊，刚想本能的反驳，这个工程量太大。 却听王明道。 “好，我立刻和教育部门沟通，拿到全市中小学生的体检报告，再进一步缩小搜查范围。” 孔杰闻言内心一苦。 这下工程量不大了… 刘跃点点头，接着道。 “二，关于那个壮汉的身份，我们可以另辟蹊径，郑队…” “在，刘局您请说。” 郑周连忙站起身。 “我听说你和江都的黑道关系匪浅啊，平日里从中得了不少钱吧？” 一滴冷汗从郑周额角划过。 “刘局，您说笑了…我郑周什么人您还不知道吗！？我…” 刘跃双眼微眯，似笑非笑。 “你什么人，我先不管，我要你动用你的人脉，让那些个三教九流，按照这个人的形象去找…赵队！” 没等郑周回应，刘跃又点了一个人名。 墙角的座位里站起来一个高瘦男子，孔杰并未见过。 刘跃继续道“赵队你配合郑队，他负责地下，你就负责明面上，联系一下警察局，甚至军方，搜索一下…” 姓赵的队长眉头一皱。 “警察局倒是好说，军方…” 众所周知，军方是块难啃的骨头。 刘跃冷笑一声。 “神卫局执剑而行，上查三代，只要有关于异端的任务，各部门都需要配合，军方也不例外。” 赵姓队长重重点了点头。 “好的刘局，我一定交涉到位。” “那个女人，我暂且也没想到什么点子，后面再讨论，至于最后一个男人…” 刘跃半躺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手不断的拈动花白的眉毛。 突然，孔杰感觉到一阵犹如实质的目光射向了自己。 第157章 小姑没死? “孔队？” 刘跃悠悠开口。 “到。” 孔杰咬紧牙根，站了起来。 “既然郑队说你和这个男人体态很像，不如，你来发表一下看法？” 刘跃眼睛眯成了线，让人不自觉的感到危险。 孔杰咽了口唾沫，并未第一时间回答，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这个老东西该不会对自己起疑心了吧？ 自己说自己，本身就很难说的滴水不漏。 因为人的心理状态不对，行为动作也会不自然。 况且，在场哪一个不是成精的人物？ 抛开刘跃不谈，搞侦察出身的郑周都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孔杰深吸一口气，自己首先要做的，就是完全抽离出自我的视角，完全客观的去发表自己的意见。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但孔杰此刻别无选择。 清了清嗓子，孔杰缓缓道。 “在座的各位都是前辈，我的想法可能比较稚嫩…” 刘跃直接打断道“客套话免了，你就说你的！” “嗯…刘局，我建议排查一下事发三个小时内，南鼓巷附近的所有监控，并且用大数据摸排，之前进入南鼓巷的客人中，和这个男人体态相似的，不光是这个人…另外几个人也是同理。” 刘跃一边听一边点头，孔杰的这个回答比较常规，没什么新意。 说了也等于白说！ 不过这也正是孔杰想要的效果，真提出了什么非建设性意见，这不是厕所里打灯笼——找shi嘛！ 刘跃的回答就很有新意了。 “按孔队说的做，不过在排查之前，我已经知道一个人的身份了…” 刘跃的话让孔杰内心一沉。 “刘局你说。” “你啊！哈哈哈！” 还没等孔杰回应，刘跃便爽朗的笑了起来。 “刘局您真会开玩笑。” 孔杰这次倒是没怎么把对方的话放心上，这种事说了一遍，第二遍就有心理准备了。 可是不料刘跃慢慢收敛笑容，会议室的气氛也随之凝固，看着刘跃的表情一点一点严肃，孔杰的心头也生出一丝奇怪的感觉。 只听对方一字一顿道。 “我没有开玩笑。” 孔杰心倏的一下收紧，但还是顺着对方的话说。 “刘局说的有道理，毕竟郑队之前也说了，谁都有可能是异端…” 刘跃点点头。 “心理素质不错。” 话音刚落，一枚绿色的光球缓慢的朝着孔杰飞来，和这东西打过好几次交道，孔杰自然是什么。 光球飞行的速度非常慢，好像就是故意让孔杰好好的品尝一下死亡的威胁。 电光火石之间，刘跃那冷若冰霜的表情，被孔杰摄入脑海中，却已经没时间解读。 孔杰的反应只有一个。 自己暴露了！ 几乎是本能，孔杰想要施展神通，但他硬生生的忍住了，他知道，不抵抗是死，抵抗也是死。 区别只是几秒钟的先后。 二伯还在，不会放着自己不管。 光球在距离孔杰还有不到十厘米的位置停住，孔杰全身绷紧，不自觉的后退两步，生怕自己一个前倾撞在上面，变得灰都不剩。 “其实鉴别异端的方法很简单，就是这样…” 刘跃笑呵呵的看着孔杰。 光球以每秒钟前进一厘米的速度，慢慢靠近。 “还不用手段，想什么呢？孔队…” 孔杰吓得快结巴了。 “刘局…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啊！” 突然，一道血气凌空斩来，光球在空中消散，只见孔德生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 毫不客气道“老刘，吓唬小辈有意思吗？” 刘跃皮笑肉不笑道“跟孔队开个玩笑，别那么着急吗！老孔…你这急性子得改改！” “不劳你费心。” 孔德生冷哼一声，坐了下来。 刘跃抬抬手，往下摁了摁。 “孔队，坐。” 孔杰晕乎乎的坐到了原来的位置，手心里已经捏了一层汗。 会议很快进行到收尾，各组都领到了不同的任务，而第五组的任务是针对林瑜展开调查。 会议结束时，张龙升向孔杰发出邀请，让他明晚来自己家里，好好商量一下具体的任务安排。 这一次没有避讳任何人，毕竟一个组长，一个副组长，不可能在工作中零交流。 和刘跃，孔德生，以及相熟的几个神卫陆续打了招呼，又和新见面的几个局长，队长挨个寒暄了几句，孔杰这才逃似的离开了市局。 张龙升开车来的，顺带就载了孔杰一截。 车上两个人心照不宣的都没说话。 回到家已经是半夜，但出乎孔杰预料的是，家里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这个点，父母肯定都睡了。 孔杰悄无声息的凑近一看，竟然是自家老爸，不知道怎么的竟然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老妈都不管的吗？ 孔杰内心疑惑，难不成是吵架了？ “儿子。” 孔建突然开口，把孔杰吓了一跳，有点诈尸那么个意思。 “啊？老爸，你咋睡在这？” 孔建笑笑。 “出来抽根烟，就在客厅睡着了。” 孔杰闻言眉头一皱。 “快回房间去吧！在这睡别着凉了…” “好嘞！” 孔建第一下起身没起来，孔杰往前搭了把手搀扶，只听孔建眉眼低垂道“人老了，身子骨都不灵活了。” 孔杰内心吐了吐舌头，信徒的身体素质这么好，只要不死，基本都是怪物。 不过还是搭话道“爸，你还年轻呢。” “哈哈，快六十岁的人咯！” 孔建回头扫了一眼自家儿子，突然道“晚上的时候，你不在家，你小姑给我打了电话，说下周末去吃饭。” 孔杰浑身一个激灵。 小姑？ 小姑都已经… “啥时候打的电话？” 孔建道“就…大概九十点钟？” 孔杰内心寒气直冒，这个时间，小姑正在和自己战斗，哪有功夫打电话？ “你确定…是小姑自己打的？” 孔建闻言不悦道“你这孩子，糊涂了？不是你小姑自己打的，还有谁？” 小姑一直以来都没有婚配，自己一人独居，也没有孩子。 “哦…” 孔杰感觉头脑里一团乱麻，只是机械的回应着。 搀扶老爸回房后，穿堂风一吹，孔杰才回过神来。 不是！ 这也太诡异了吧？ 第158章 换血者(上) 第二天白天，调查工作正式开展，孔杰的桌子上摆放了厚厚的资料，电脑上循环播放南鼓巷近一个星期以来的监控画面。 孔杰明知道是谁，自然没什么工作激情，还得装作很认真的去筛查。 好不容易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回家换了身衣服，晚上九点多钟的时候，孔杰来到欣欣小卖部，王老一如既往在那里打盹。 眼也没睁道“东西在里头，自己去拿。” 孔杰随即掀开门帘，进了地下室，锁魂灯放置在原本雷祖神像的位置。 孔杰随身带了一个黑色布袋，轻手轻脚的把东西装在里面，又把布袋塞进了自己宽大的卫衣口袋。 临到门口，孔杰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退了回来。 “王老…” “嗯？” 王老已经老神在在的闭着眼睛。 “你知道…换血者是什么吗？” 似乎说出这句话后，气氛凝固了，王老慢慢的睁开他苍老而通透的眸子。 “不知道。” 孔杰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也就作罢。 在去张龙升家的路上，他反复思考，王老的态度让他基本可以确定。 换血者究竟是什么。 林瑜，二伯，王老，都是清楚的。 但是他们都非常默契的避开了这个话题，似乎有意不让自己知道。 很快，神卫局到了。 孔杰进去右转来到了侧楼，轻车熟路上到十八层。 门是开着的，但孔杰还是敲了敲。 “张队？” “进。” 孔杰进去后，听到哗哗的水流声，心中不禁产生疑惑。 这个张龙升… 水龙头从来不关的吗？ 张龙升从卧室里出来，还是那件宽大的浴袍。 “东西带来了吗？” 孔杰点点头。 “拿来…” 张龙升面无表情，孔杰眉头一挑，嬉皮笑脸道“别急嘛…张队。” “你小子！想敲劳资竹杠啊？” 张龙升笑骂一声，心情看起来很是不错，被对方戳穿了心事。 孔杰也没有丝毫慌张。 “张队…向你打听个事儿！” 孔杰凑近巴住对方的肩膀，斟酌着开了口。 张龙升歪了歪头，斜了他一眼。 “放。” “你知道…换血者吗？” 孔杰先前问过所有人，没有任何答案，冥冥中他感觉，这在遗神者中并不算一个很大的秘密。 只是没有人愿意和他说… 现在，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张龙升身上。 毕竟，也只有这个张疯子行事无拘无束，如果他知道，搞不好真的会告诉自己。 果不其然，张龙升闻言一震，语气开始变得不好。 “妈的，谁告诉你的？” 孔杰自然不能说是小姑在梦里告诉他的，随便扯了个谎，说是神选会里的人说的。 张龙升一声嗤笑。 “骗人也是门技术活，神选会估计现在把你当个宝贝，敢和你提这三个字？” 说完，他压低声音道“过去，因为这三个字，不知道毁了多少惊才绝艳的遗神者。” 孔杰一怔，直觉告诉他，关于换血者，有极为庞大而隐秘的信息。 “我可不担这个风险，跟你说，王老回头得把我砍了！” 张龙升正准备断了孔杰的心思，却听对方道“那盏灯，我可是给你拿过来了！” 张龙升先是一愣，随后破口大骂。 “xx的！你本来就应该给我拿过来！” 话都说这份上，他哪里还不知道孔杰的意思，明摆着这是拿那盏灯说事。 “行，真怕了你。” 张龙升嘴角抽了抽，弯了弯手指。 “你这事问我，算问对人了…因为，我就是换血者。” 第159章 换血者(中) 空气似乎凝固了。 落针可闻。 紧接着是长长的抽气声，来自孔杰。 孔杰瞪圆了双眼，但想了想，也平静了下来，结合张龙升和信徒无异的手段。 他也曾自述说，自己曾经是遗神者。 那么何为换血者，答案也呼之欲出了。 “换血者，就是遗神者改信了邪神？” “答对了一半。” 张龙升玩味的盯着他，盯了一会缓缓道“你觉得这个世界糟糕吗？” 孔杰还没说话，就被对方打断。 “你不要抱着先入为主的观念，你细想一下，再回答我，不要站在遗神者的视角来看待。” 孔杰闻言怔住了。 如果不站在遗神者的角度来看，这个世界… 糟糕吗？ 任何事都是相对的，孔杰只能拿自己的前世来对比，前世他是一个月薪在五千徘徊的牛马社畜，这一世不敢谈恋爱是因为怕死，上一世不敢谈，纯粹因为没钱。 而现在，他拥有了体面的工作。 身为神卫局的队长，手中的权力放在前世，甚至没有任何部门可以相比。 因为本质上这是比前世更加弱肉强食的世界，强者恒强，弱者恒弱。 再对比生活水准，虽然还是住在原来的房子里，但现在只要他想，分分钟就可以换一套。 比方说张龙升这个豪华公寓，他想住，明天就能挑一间拎包入住。 但是缺点也有… 那些时不时冒出来恶心人的东西，脏血之类的，虽不致命，但也在挑战一个人类的感官极限。 至于把灵魂奉献给邪神… 说实话，他现在还没有看到什么很大的副作用，顶多是献骸比较难搞。 不过，献骸也不是必须的，比如夏正涛，他用借窍的方法，完美的躲过了无数次献骸。 “有答案了吗？” 张龙升双眼微眯，似笑非笑的盯着孔杰，孔杰没说话，因为他发现自己给出的答案，有点可怕。 就像是有人问，给你两百万让你舔一口翔，你舔不舔。 你心里说，舔。 但你总不能正大光明的说，舔。 重点是，你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这泡价值两百万的翔。 “换血者，就是可以让你从此以后和信徒一模一样，不用再介入这两个阵营之间的身份。” 孔杰闻言恍然大悟。 这泡翔，真的有。 “换血者，顾名思义，从此你的血管中流淌的就是脏血。” “那能力呢？神通，神格，这些…” 孔杰问出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张龙升不屑道“换血，并不是简单的说换去血，只是一个概念的说法！具体的方法比较复杂。” “首先，你身为遗神者的神格是无法保留的…但，你之前的神通会变成一种特殊且固定的力量，留存在你的体内。” 言下之意，就是，你变成了换血者，还是有一定实力，但是没有了原先的晋升上限。 孔杰闻言沉默了。 他这才知道，为什么二伯，王老，林瑜，每一个人都故作不知。 而张龙升嘴里那句，换血者，毁了多少惊才绝艳的遗神者。 这句话了。 对于这个世界的遗神者来说，换血，一定是无比巨大的诱惑。 至少，对眼下的孔杰很诱惑。 “那，张队…你成为换血者，是因为什么？” 根据孔杰的想法，如果对方只是想借助这个身份平平稳稳的过自己的小日子。 为什么又要和遗神者纠缠在一起？ 费尽心机做这些不利于自己生活的事情？ 这是矛盾的。 “这说来话长，如果你愿意听。” 张龙升自嘲的笑了笑。 “张队，你请说。” 张龙升整个人半躺在沙发上，掏出一根烟点上，狠狠的抽了几口。 像是在发泄心中的烦闷。 他的眼神空洞，仿佛在回忆着什么痛心的事情，那悲伤的神态让孔杰不自觉地也跟着他心情沉重起来。 认识张龙升这么久，他见过对方很多样子，玩世不恭，严肃，阴狠，唯独没有见过对方悲伤的模样，他一度认为张龙升是天生不会悲伤的人。 对方缓缓叙述，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很久之前，我有个女朋友，我和他信奉的都是悲悯正神，当然，她是真的，我是假的…” “在这个世界上，作为遗神者，除非再找一个遗神者，否则结婚这件事几乎是不会被考虑的，我和她恋爱谈了三年多，但只要涉及到谈婚论嫁，我都会选择逃避。” 听到张龙升的话，孔杰深有感触，因为他也是这样。 遗神者绝对不会找一个信徒作为伴侣，除非，他真的愿意为爱情牺牲生命。 “后来，有一天，我女朋友不见了。” “不见了？你是指…” 这张队不是被绿了吧？ 不过被绿和他成为换血者有什么关系。 可是接下来张龙升的一句话，直接让孔杰惊掉了下巴。 “因为她，被做成了肉菩萨。” 第160章 换血者(下) 孔杰忍不住叫了一声，旋即捂上了嘴巴，因为这样的确太不礼貌，可是这消息也太震撼了！ “所以！你那天晚上帮我，杀了夏正涛，是因为…你要报仇？” “不是。” 张龙升摇摇头。 “我刚进区分局的时候，夏正涛还不是局长，后来我进了市局，他才慢慢上去的。” 孔杰听明白了，也就是说这件事发生的时候，光明区分局的局长另有其人。 张龙升接着说道。 “关于借窍得是异端这件事是我后来才知道的，毕竟当时我也只是刚进神卫局。”张龙升扫了孔杰一眼，“那时我和你一样，是小喽啰。” 借窍得是异端… 女朋友被做成肉菩萨…也就是被借窍了… 但对方又是信徒… 这矛盾的不行啊！ 而且连张龙升这个当初小小的神卫，都混到了这个地步，那当初的局长，如果还在的话… 该到了什么层次？ “其实怎么说，你知道吗？我在得知我女朋友被做成肉菩萨的时候，心情是很复杂的。” 张龙升自嘲的笑了笑，看了看孔杰，然后猛地抽了自己一个巴掌。 孔杰被吓了一跳，直接站了起来。 ”张队，你…” “我刚开始，疯了！我疯狂的想要冲进神卫局，杀了所有人，可是当我冷静下来，我发现，可能这也是一件好事。” 好事？ 女朋友都被制成那种东西了，光是想想，身上就得起一身鸡皮疙瘩。 那腐肉，那内脏… 孔杰不能再想了，静静听对方说下文。 “其实吧，我当时就在想，遗神者和信徒，就是两个不同的物种，水火不容，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在这种环境下，对人性和感情抱有期待就是笑话，你觉得信徒是人吗？” “是。” 孔杰很肯定的答复。 如果他说不是，那也就意味着，他经历的这一切，他的家人朋友，这个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部分都是虚假的。 其实关于这个问题，私下里孔杰也想过，他不清楚到底自己是穿越到了一个平行的世界里，还是说邪神的存在改变了原本的世界。 毕竟除去邪神的影响，这个世界是那么的真实。 如果说，这是个独立的平行世界，那么这个世界本身就是如此运转，其实他才是那个入侵者。 这个问题太可怕，孔杰甚至都不敢细想。 “我在自我洗脑中度过了痛苦的半年时间，直到我得知我的女朋友，实际上也是遗神者。” 孔杰再一次被震惊了。 这不是邪神世界版本的史密斯夫妇吗？ 还是个悲剧结尾的。 “我们互相都不知道彼此的身份，但是她依然想要和我结婚。” 张龙升的语气渐渐沙哑，像是喉咙卡了一口痰，他深深的吸了一口香烟，重重的咳嗽起来，咳出了满眼的泪花。 孔杰有点不忍心看他此刻的样子。 “你懂那种感觉吗？很窒息，很愧疚，觉得自己很不是人，我一直在压制的东西再也压制不住，那一刻，我决定了我后半辈子怎么去活。” “所以，你成了换血者。” 听到这里孔杰已经彻底明白，成为换血者，可以更好的潜伏进信徒中，并且可以伺机报仇。 “对，我换掉了全身的血液，让自己的血管里流淌着我曾经无比厌恶的脏血，你知道吗？刚换完血的那段时间，我每天都会吐，会伤害自己，会绝食，直到我真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直到现在，我只要呆在家里，都会很频繁的洗澡…有时甚至就呆在浴室里，让水一直流过我的身体。” 孔杰这才知道为什么张龙升的浴室里总会传来水声，因为他压根就不关。 “当年那个局长是谁？” 面对孔杰的提问，张龙升淡淡说了两个字。 “刘跃。” 第161章 古怪 听到张龙升的回答，孔杰的身体仿佛被一股强大的电流击中，每一个神经末梢都在震颤着。 他怎么都没想到，张龙升的仇人竟然是现任市局的局长，而且通过之前自己的观察，刘跃对张龙升的态度可以说是既欣赏，又有防备。 还有点师徒那个意思在？ 不过想想也就明白了，张龙升应该是为了复仇特地潜伏到刘跃的身边。 时间静止了几秒，张龙升一股脑儿说完了这么多，像是饮下了一瓶烈酒。 他像是想要伸手去掏口袋里的烟，可手是抖的，掏了几次都拿不出来。 “其实，成为一个换血者，也挺好的。” 张龙升自嘲般的笑笑。 孔杰沉默，不知该说什么，张龙升突然双眼微眯，凑近过来，贴着孔杰的面部。 声音也变得危险而诱惑。 “有没有考虑…成为一个换血者？” 孔杰蹭的一下退后两步，有些茫然的说“张队…你…你再说什么啊？” “成为换血者，你就可以在这个世界上无忧无虑的生活，你可以全方位无死角的扮演信徒，没有人可以戳穿你！而且…你现在只要成为换血者，立刻就能达到圣徒的级别，以后在神卫局内熬熬资历，当一个局长，不在话下。” 不得不说，张龙升的话诱惑性极大。 当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孔杰的耳畔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好像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成为换血者… 他在内心喃喃的重复，突然，在领域里做的那个梦，自己的小姑说的那些话，猛然被她记起。 “成为换血者吧…成为换血者…这是你在这个世界最合适的路。” “其实你想想看，信仰我们的神明对你也没有什么损失，对不对？” 当小姑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回响，孔杰浑身猛地一震。 但是反常的是，为什么张龙升会劝导自己成为换血者？ 王老，二伯，他们都刻意的不让自己知道这件事，原因很简单，自己作为稀有的三神格，还得到了那个人留下来的传承。 可以说是遗神者群体中的希望之星。 难道说，张龙升并非完全站在遗神者的立场？ 对方是换血者。 这样的身份可以说是脱离信徒和遗神者两个阵营中的第三方。 他完全有可能有自己的计划和目的。 “这个…我们后面再说吧，张队，我把东西带来了，现在拿给你？” 张龙升冷哼一声“磨磨唧唧的，有话就说。” 被看穿了意图，孔杰有些尴尬，搓着手道“其实…也没啥，就是，我，嘿嘿！我想多要一点邪孕，张队你也知道，我这两次行动，出生入死…” 还没等孔杰说完，便被张龙升无情的打断。 “你要那么多邪孕做什么？吃啊？” 张龙升双目中满是狐疑，盯的孔杰浑身不自在，只好道“我有我的用处，张队…” “哼，搞不懂，不过你要是想让我给你多拿些邪孕，我也无能为力。” 张龙升一句话堵死了孔杰的期待。 “啊…可是…” 孔杰装出一副很委屈的样子，又凑近张龙升，换了一副笑脸道“上次，你给我拿那个虫卵珠子的时候，不是说…还有一个？谁家蛋只长一边啊？嘿嘿嘿…” 张龙升没好气道“滚滚滚！那玩意儿给你一个已经很不错了，剩下一个，我有用处。” 眼见竹杠敲不成，孔杰丧气道“那你把之前答应给我的鬼还钱给我。” 张龙升眼睛一眯，伸出手。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孔杰从口袋里拽出黑色的布袋，交给张龙升，张龙升见状也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叮叮当当的。 孔杰第一时间把鬼还钱倒了出来，码成一排，一个个数。 一个不多，一个不少，正好十六枚。 终于能把欠系统的账给还了！ 孔杰甚至有点喜极而泣的冲动。 抬起头，发现张龙升正端详着那盏灯，一动不动的盯着，像是凝固的雕像。 “张队…” 孔杰刚开口，对方就竖起了手。 孔杰见状，默默等待。 “你可以走了。” 张龙升下了逐客令，孔杰嘴角一抽，这个张疯子真是古怪的要命。 不过自己的目的也达成了，孔杰也急着回家把系统的账给还了，赎回自己另外两个神通。 最重要的，他还分了千幻心神法身一半的功德！ 或许他可以利用这个功德把守一门的神通提升到高阶，这样自己就可以解锁门神的第二神通。 战力又可以提升一大截！ 孔杰越想越兴奋，和张龙升告别，对方还在盯着那黑漆漆的灯，都没回应孔杰。 孔杰也识趣的离开，并且贴心的为张龙升带上了房门，揣着鬼还钱，走在回家的路上，他的心情像是一把揣着开启宝藏的钥匙。 兴奋！ 第162章 被发现了! 又想到今晚张龙升说的话。 成为换血者，好像也不错？ 孔杰的心情顿时如同被一盆凉水迎头浇下，变得十分冷静。 昨天晚上在神卫局开会，刘跃的行为让他琢磨不透，似乎是对自己起了疑心？ 这些成精一般的人物，无时无刻不在盯着自己。 只要露出一丁半点的马脚，迎接自己的就是万丈深渊！ 随着自己地位的提升，这种“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 等到自己正式成为二队队长后，还会迎接二伯口中的“神之问询”，毫无疑问，这又会是一个惊险万分的时刻。 甚至，怎样通过这个“问询”，孔杰心里都还没底。 成为换血者…也许就可以！ 孔杰突然发现，自从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好像连松气的机会都没有，只不过紧绷的心弦让他倍感麻痹。 再回想前世流水线一样的生活，恍如隔世。 但如果一辈子都活在这种生死难料的日子里，自己迟早有一天会疯！ 小姑的死，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个沉重的提醒。 也许有一天，他会被逼的对自己的父母刀剑相向，光是这么一想，他就有种不寒而栗之感。 孔杰从来就不是一个勇敢的人，从前世到今生，但凡认识他的人都知道这件事。 他并不具备小说男主身上，那些可以赢到大结局的特质。 他们要么杀伐果断，视人如芥，要么勇敢无畏，为了人类命运奉献自己。 他都没有。 英雄，枭雄，他都不是。 哪怕是“苟”下去，他的脑子偶尔也不太够用，因为他是个普通人，一个在社会的铁蹄下努力舞动着双臂的普通人。 没有系统的帮助，他已经死在第一个副本之前。 正因为他是普通人，所以他会在父母陷入癫狂后没有第一时间选择逃生，因为在他的认知里，父母是爱他的。 正因为他是普通人，所以他没有利用自己神卫的身份真正的去惩处羞辱他的同学们。 正因为他是普通人，差点在面对小姑时，因为犹豫，害了和他一起行动的队友们。 孔杰的内心存在无数幻想，即便他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是怎样。 他也会刻意忽略那些操控世界的邪物，自我洗脑般的假装着，自己还活在前世。 他得到了前世没有的东西，一份超出体面的工作，也因此拥有了莫大的权利。 如果自己还活在前世… 孔杰痴痴的想着。 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小区门口，使劲摇了摇头，孔杰驱散了脑中不切实际的幻想。 回到家，发现家里空无一人，此时已经是十点多钟，老妈，老妹，老爸，三个人，无一在家。 很奇怪！ 联想到昨天晚上老爸的怪异表现，孔杰的心中不由得敲起了拨浪鼓。 “老爸！” 孔杰喊了一声，没有回音。 “老妈！” 依然没有回音。 就在孔杰愣神的时候，一道气血之力破空而来。 这道力量并不强横，和自己之前遇到的任何攻击都不能相提并论。 现在的孔杰对这种程度的攻击，连躲避的必要都没有，直接用身体硬接，气血之力瞬间被身体击碎。 但是自己家里竟然会出现气血之力，这让孔杰的心头顿时涌现出不好的预感。 顺着力量传来的方向，孔杰转头看过去。 这么一看，顿时呆住！ 只见自己家中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了一只…大蜘蛛！ 不！ 不是大蜘蛛！ 是一个像蜘蛛一样的人，四肢紧紧的吸附在阳台玻璃上。 竟然是… 老妹？ “哥哥…咯咯咯…哥…” 分不清楚她是在喊孔杰，还是在笑。 “哥哥！你的秘密被我发现了呢…” 孔然的眼睛里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孔杰本能的后退，他想不通，自己是怎么暴露的！ 在路上还在担心的事情，难道说一回家就要面临？孔杰自然是不愿意和妹妹战斗的，第一时间，就做出了选择。 跑！ 只有跑！ 妹妹没有用魂焰，用的是气血之力，说明对方只是一个准圣徒。 不！ 孔杰转念一想，妹妹连朝圣仪式都没有进行！ 怎么能到达准圣徒的层次？ 虽然根据自己之前接收到的信息，不经过朝圣仪式，通过自己的修炼也是有可能到达准圣徒的… 没想到自己这个妹妹，还是信徒中的“天才”？ 但此刻自然不是琢磨这些的时候，顾不得再犹豫，孔杰第一时间拉开家门。 紧接着便是夺路狂奔，他如今的身体素质，只要想跑，区区一个准圣徒是不可能追的上的。 马力全开的奔跑下，孔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也不知道跑了有多久。 等到觉得差不多了，回过神来，驻足定睛。 一看，面前是熟悉的棚户区。 可能是由于记忆的惯性，孔杰不由自主的就来到了这里。 家，肯定是回不去了。 暴露在家人面前后，自己该如何生活？ 难题已经摆在了孔杰面前，而且他现在不清楚，到底是妹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还是父母也知道了。 甚至他不清楚，他们是会选择像小姑一样独吞自己，还是直接捅出去。 那自己即将面对的，就是整个世界的压力。 第163章 成为换血者 仿佛成为了游魂，孔杰失魂落魄的来到欣欣小卖部门口，他也只能来这里了。 卷闸门已经拉下，孔杰却没有敲门，而是站在门口发呆。 此刻，他的内心反复思考。 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上？ 世界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自己要做什么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这三个问题是孔杰一直以来不间断的思考的，只是他也知道注定得不到答案。 而关于第三个问题更是至关重要。 因为这关系到孔杰的人生选择，当换血者这个身份浮出水面后。 孔杰就更加的迷茫。 而关于这个问题，孔杰心中一直有一个，自己不愿意面对的猜想。 原因无它，这个猜想太过可怕！ 可怕到足够抽干他所有的希望和生机。 也许… 他从来没有穿越到什么平行世界。 这个世界，就是前世！ 只不过不知出于各种原因，这个世界被邪神入侵，篡改了人类的记忆，销毁了历史。 “咚咚。” 孔杰敲了两下卷闸门，门像波浪一样颤抖作响，大概过了一分多钟，王老拉开了门。 见到孔杰，睡眼惺忪的对方显然不是很开心，等到孔杰进来后，对方拉下门。 老眼紧盯孔杰。 “打扰老人家睡觉，可不是优良品德。” “王老…” 孔杰此刻有点想哭的冲动，看着王老满脸的褶皱和花白的头发。 让孔杰想到了自己的爷爷。 在最绝望无助的时刻，他迫切的感觉到自己需要亲人。 真正的亲人。 “怎么了，小娃娃？遇到什么难事了？还是被张小子欺负了，别来找我，我也帮不了你。” “不是…王老，我…” 支吾了一阵，孔杰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想成为换血者。” 这句话说出后，孔杰感觉到空气都被抽离了这片空间，让他感觉到一刹那的窒息，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又忽然放开。 王老如同鹰隼般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直盯着孔杰。 一字一顿道。 “我年纪大了，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孔杰深呼一口气，再次道。 “我…我说，我要成为换血者。”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王老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十岁，眼神里充满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理由。” 理由很简单，此刻除了换血者，孔杰别无选择。 “我的家人已经发现我异端的身份…再这样下去，我随时可能暴露。” 王老眉头一皱。 “你家人什么层次？” 孔杰一愣道“我妹是准圣徒，我父母…不太清楚，应该连准圣徒都不是…” 话还没说完，就听王老大吼一声道“愚蠢！” 可能是因为太过于恼怒，对方的脸都涨成了猪肝色，紧接着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为什么，不杀了他们？” 孔杰内心一震，原因是王老说的话实在太过于惊世骇俗，杀掉自己的父母和妹妹？ 孔杰从未想过，也不敢想。 哪怕这个世界并非原来的世界，可是父母妹妹和前世一般无二，自己怎么能做到杀掉对方？ 而且如果自己的第二种猜测是正确的，那么自己杀掉的…就是实实在在的血亲！ “我做不到！” 孔杰斩钉截铁的回答。 第164章 灵位 王老的脸色逐渐恢复平静，淡淡道“你今晚先在我这过一夜，好好考虑一下…” 孔杰抿了抿嘴，点点头，为今之计，也只有这样了。 成为换血者这句话，他并不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说出口的，更多则是一种情绪上的宣泄。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大半个月，连续高强度的刀尖起舞让他身心俱疲。 而今晚孔然惊变，则是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之前，无论外面有多危险，但是回到家，和前世差不多的气氛总会让他得到精神上的栖息，哪怕随着事情越来越多，自己和家人的交集也慢慢变少。 但只要推开门，喊一声“老妈”，厨房里还会有回应，对他嘘寒问暖。 他就会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和前世一样为他的婚姻大事而操心，隔三差五的说教，孔杰感觉到烦闷的同时，内心却是踏实的。 有时候他会刻意的忽略慈悲佛的法身，如果没有这尊邪神，几乎可以说一家三口的生活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 甚至可以说来到这个世界上，反而弥补了他前世没有完成的遗憾。 前世因为发展不好，老妈一直为他操心，如今进到了神卫局，现在老妈一天的笑容…比前世一周的都还要多。 包括老妹喜欢的萝莉裙，前世因为家庭经济的不宽裕。 老妹虽然喜欢这些东西，但更多的是在某宝上去买最便宜的。 价格从低到高筛选，一拉到底。 孔杰也曾经无意看到过，布料廉价劣质的仿佛是一次性内衣。 而如今他可以陪着老妹逛商场，买上三条不同款式的裙子。 而孔然也会黏着他，一口一个老哥。 这种让家人引以为傲的感觉。 曾经的他几乎没有体验过。 但如今随着妹妹的发现，这一切都成为了梦幻泡影。 收回思绪。 孔杰抬头看向王老。 “王老，我今晚…在哪睡？” 小卖部的布局，他是清楚的，除了货架和柜台，门帘里只有王老的卧室。 他总不能去地下室睡吧？ “跟我来。” 王老平静的看了他一眼，背过手佝偻着身子往前，孔杰赶紧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掀开门帘，穿过幽暗的甬道。 “哒，哒，哒——” 下了台阶，孔杰又来到了熟悉的地下室。 不会真的让自己睡这里吧？ 孔杰内心泛起了嘀咕，借着入口透来的零星光线，却看王老掐了一个“道指”。 原先供奉雷祖神像的神台后面，墙壁开始“嗡嗡嗡”的震动起来。 孔杰想了起来，之前自己在跪拜雷祖之前，王老就从这墙后面出来的。 难道说，这墙后另有天地？ “咔咔咔——” 墙壁中裂开了一道缝，部分墙体慢慢的旋转过来，这是一扇隐门。 光线随之照射进来，是那种很幽暗的光，像是烛火一般。 “进去吧。” 王老抬抬手，示意孔杰进。 孔杰回头看了一眼王老，对方的表情有些琢磨不透，是那种很有深意的笑容。 深呼一口气，孔杰向前走去。 进了地方，孔杰才发现这里真的是别有洞天，比外面的地下室面积更大，更高，像是身处在塔里。 目测大概有十几米那么高！ 小卖部的面积很小，而且只是一间等待拆迁的平房，高度极为有限。 这让孔杰内心震惊。 难不成这空间，是凭空多出来的？ 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墙壁上布满岁月的痕迹，斑驳，老旧。 而墙壁上凹进去无数的小方格，整整齐齐，每一个方格里都放置着一个小石碑。 青苔和蛛网交织在方格里，让这些石碑看上去，显得尤为诡秘。 而每一个石碑前，都有一根燃烧的蜡烛。 成千上万的蜡烛，点亮了这个神秘的空间。 孔杰茫然的前进，脚下的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回响，每走一步都让人感到不安。 直到他走到墙壁前，抬头往上看去，高不可测的天井之上，是云团。 云团翻涌，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出来。 孔杰内心更加困惑，现在是晚上，况且白天也是大晴，怎么可能有真的多的云团。 他差点以为这是人工制作的装饰品。 可是… 又不太像！ 王老也走了进来，孔杰立刻转头问道。 “这些是…” 孔杰看着面前密密麻麻排列的小石碑，石碑上并没有镌刻任何文字。 王老语气有些黯然，声音变得更加沧桑。 “你猜猜看。” 孔杰心下几番计较，突然想到了前世的烈士陵园，那些从事地下工作的英雄。 包括从事缉毒工作的潜伏者，那些不能公开姓名的英雄。 会有纪念他们的无字碑。 难道这些是… 孔杰瞳孔中满是惊疑和震撼，王老知道他已经猜出来了，点了点头。 “看来你已经猜到了，这些是牺牲的那些遗神者的灵位，整个江都过去二十年牺牲的遗神者的灵位都在这里，一共四千三百二十三座…最新添的一座，在最上头右起第一个。” 孔杰闻言一愣，已经猜到了什么。 “就是和你们一起行动的，钱小子的灵位。” 第165章 门神第二神通 想到牺牲的钱逸平，孔杰内心一沉，其实对他，孔杰内心是愧疚的。 虽然说钱逸平在自己的身上绑满了高能炸药，从他参与这个行动开始，他就没想过自己会活。 但是自己因为面对小姑时出手几番犹豫，差点让对方的牺牲都失去价值。 想到这里… 孔杰非常郑重的对着上方，王老说的位置，深深的鞠了三躬。 最上方的蜡烛火光摇曳了几下，像是在对孔杰的行为表示回应。 回过头，发现王老正在盯着自己。 孔杰不傻，他也知道王老为什么带自己来这里，他是想让自己知道，这二十年来…遗神者是如何牺牲的！ 哪怕连名字，都留不下来，只能留下一座座无名的石碑，来证明他们存在过的痕迹… “你今晚就在这里过一夜，明天再给我答复，如果你还想成为换血者，我成全你…” 看着面无表情的王老，孔杰点点头，没有说话。 随着墙壁旋转，隐门关闭，孔杰盘腿坐了下来，面对着密密麻麻的石碑，像是面对着无数条曾经鲜活的生命。 孔杰突然想到了在自己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为了掩护自己而牺牲的那个年轻司机。 年纪并不比自己大多少，他知道自己站出来就是死，可是却义无反顾… 如果那次没有他，其实在爷爷的丧礼上，自己就已经成为了亡魂。 重重的叹了口气。 孔杰心乱如麻。 成为换血者所带来的好处是实实在在的，而继续在遗神者战线中潜伏和抗争，所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的。 而且，现在已经不是他想不想的问题了。 而是，已经暴露在家人面前。 难道真的像王老说的那样？ 抹杀掉自己的父母妹妹？ 孔杰开始试图去说服自己完成这件事，或是假他人之手，再自我洗脑不是自己所为。 可是… 好像都不行！ 总归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他不是英雄，也不想当英雄，更不想成为这些碑中的一块，他只想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辈子。 如果成为换血者，能够得到安逸富足的生活，为什么不呢？ 之前孔杰没有想过这些，是因为遗神者的身份就是世所不容的，他没有退路。 但是现在退路有了，自己有选择的权利了。 几番挣扎之下，孔杰“噌”的站起来，面对着漫天的石碑，仿佛在面对无数先烈的眼神。 巨大的羞愧感击中了他。 可是… 想要生存并不是什么丑事！ 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自己并没有做什么恶事。 他重重的鞠躬，对着各个方向鞠了好几下。 内心默念，对不住了诸位，我只想活下去… 不知道成为换血者以后，系统还有没有用… 想到了这一茬，孔杰赶紧把鬼还钱拿了出来，如果按照张龙升说的，成为换血者以后，自身的实力也是可以进行转化的。 那就得在这之前，让实力提升到最高层次。 “系统…还账！” 孔杰心念一动。 金球在自己的脑海空间中震颤，金色文字随即显现在他的眼前。 “检测到宿主拥有不明钱币十六枚，偿还债务所需不明钱币二十枚。” 孔杰心里一突，完了！ 自己剩的那八枚鬼还钱还在家里卧室，自己现在显然是不能回家的。 他皱着眉头想了很久，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 既然功德能够提升自己的神通，那么能不能用功德来兑换鬼还钱呢？ 孔杰决定试一试。 “系统哥…功德能不能兑换不明钱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金色文字毫无反应。 就在孔杰失落的以为不行之时，金色文字却出现了变化。 “检测到宿主拥有海量功德，可兑换不明钱币总额为二十枚，是否进行兑换？” 系统对功德的计算方式一直非常概念，记得之前吸收肉菩萨法身的功德，系统也只会说“海量功德”。 而如今吸收了千幻心神一半的功德，也被称之为“海量”。 这两个邪物都是小型一等，按理来说，功德的量级应该也是差不多的。 不过没想到用功德转化为鬼还钱，竟然足足有二十枚！ “进行兑换。” 孔杰毫不犹豫的选择牺牲一部分的功德，先用于偿还债务。 很简单的道理，虽然鬼还钱不能用于提升遗神者的实力，但是成为换血者以后，大概率鬼还钱是可以做到的。 等自己成为换血者后，家里的鬼还钱也不会自己长翅膀飞了。 “兑换成功。” 金色文字刚显示，孔杰的面前就多了整整二十枚的鬼还钱。 “偿还债务。” 孔杰干脆利落的再次向系统发出申请。 “检测到宿主拥有不明钱币三十六枚，偿还债务所需二十枚，请再次确认是否偿还。” “确认。” 孔杰毫不犹豫。 金色文字闪烁几下，一阵暖洋洋的感觉充满了他的四肢百骸，稍微感觉了一下，孔杰便知道自己的神通回来了。 而面前的鬼还钱，也只剩下了十六枚。 这十六枚孔杰并不打算留着，开始和系统沟通。 “申请用十六枚不明钱币，用来提升神通。” 金色文字变换。 “可花费十六枚不明钱币，将借尸还魂神通提升至中阶，或将守一门神通提升至高阶，并觉醒第二神通。” 孔杰一阵惊喜。 没想到用功德还完账以后，还可以将守一门提升到高阶，虽然成为换血者以后，这些神通很可能都用不了，但是对自己的实力应该也会有提升。 没有犹豫，孔杰立刻在内心道。 “将守一门提升到高阶。” 金色文字显示“守一门神通已提升至高阶，防御效果增强，可认定多个门体。” “第二神通正在觉醒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孔杰也十分好奇门神的第二神通究竟是什么。 拿钱逸平的夜游神来对比，夜行一街的效果可谓是鸡肋，但夜幕降临就非常有用了，如果钱逸平再拥有双神格，再多一个攻击性的神通，他就会是最可怕的杀手。 再比如说土地的第一神通，目量一地，和夜行一街一样，都属于辅助类的神通。 但是第二神通，缩地成寸，就可以说是变态的逃命技能了，有了这玩意儿，即便遇到打不过的对手，想逃，大概率对方也追不上。 门神的第二神通，会是什么呢？ 第166章 换血开始 在孔杰的期待下，金色文字终于变换。 “觉醒门神第二神通，门中之门。” 门中之门？ 这个名字有点意思，孔杰连忙去看接下来的文字说明。 门中之门，简而言之，就是在门中可以连接另一扇门，无视距离，比方说他可以在自己办公室的门中放置欣欣小卖部的门，当他使用这个神通的时候，推开办公室的门，就可以直接到达欣欣小卖部。 而这个距离会随着神通等级的提升，到了高级甚至可以认定多个门，在无数个地点之间来回穿梭。 这样的效果可谓是强悍至极，其逃命能力比夜幕降临和缩地成寸，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么一比，陆判的两个神通就显得非常不够看了… 借尸还魂，失魂落魄，有一说一都挺鸡肋的，一点都没有二级神的气势。 在见识过弱一的孟婆，和猛零的钟馗以后，这种落差就更加被放大。 不过这些都是历史了… 自己成为换血者以后，就该好好练练“魂焰”了… 光是这么一想，孔杰就觉得十分魔幻。 就这样，孔杰在这里靠墙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他迷迷糊糊睁开眼。 王老已经站在他面前，把孔杰吓了一跳，他不知道对方在这里站了多久。 “跟我来。” 王老并没有问孔杰有没有考虑好，而是直接带他出去。 孔杰还没想好怎么开口，便听王老道“你的想法我知道了，不用多说。” 孔杰内心一虚，出门后，发现黑袍人，张龙升，林瑜，三人在地下室内。 这还是孔杰第一次看到张龙升在这里出现。 “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最先走来的是林瑜，她的眼神中是浓浓的失望，看向张龙升的目光中满是埋怨。 张龙升倒是无所谓道“别忘了，那个人说过，选择自己是否成为换血者…这是每个遗神者的权利。” 黑袍人深吸一口气道“孔杰，你要不再考虑考虑？一旦成为换血者…可就再也回不来了，这是不可逆的选择！” 孔杰闻言心跳的厉害，一时间又有点犹豫不决。 王老这时开了口。 “在进行换血之前，我得先跟你把事情都说清楚，换血者，不属于遗神者，虽然我们不是敌对关系，但是以后我们不会再给你提供任何的帮助和支持。” 孔杰点点头道“我知道。” “另外，换血者在信徒的认知里，依然属于异端，所以你千万不要有什么和信徒合作，帮助他们对付遗神者，这种想法很危险。” 孔杰闻言一愣，又点了点头，随后说道“我不是那样的人…” 王老直截了当道“我不管你是怎样的人，以后你过你自己的日子就好，忘记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 孔杰重重的点点头。 “唉…” 王老还是没有忍住，轻叹一声，最后问了一句“你…真的想好成为换血者了吗？” 孔杰摇摇头。 “我并没有想好…但是我不得不这么做，我想和我的家人们在一起过安定的生活，即便，这是一个噩梦，我也想在这个噩梦中去选择美好的部分。” 王老闻言也不再劝说，转头向林瑜道“那么…开始换血吧…” 第167章 换血结束 可以看出，王老的内心也是极为惋惜，毕竟孔杰是稀有的三神格，又得了那个人的传承。 对于已经对这个世界丧失希望的王老来说，孔杰就像是一缕火苗。 可惜这个火苗，熄灭的实在太快！ 孔杰的眼前猛然亮起，是刺目的白光，孔杰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地下室中间多了一张手术台。 台上挂着一盏大灯。 “条件有些简陋，不过很快…” 林瑜走了过来，示意孔杰躺到床上，孔杰依照对方的指示躺在了床上，眼睛无神的看着天花板，那里有一只小蜘蛛在努力的结网。 破了又结，结了又破… 孔杰感觉那只蜘蛛就是自己。 心一点点的提了起来。 等到黑袍人不知从哪里拖来了一个长长的布袋，孔杰稍微侧目去看。 布袋里倒出来的竟然是一个人。 活人！ 一个活的男人，年纪大约四十多，没有头发，像是秃头，黑血糊住了他的面部，但孔杰总觉得对方有些熟悉。 知道是活人，是因为对方还在喘着粗气，但是他的身上已经是遍体鳞伤，往外头冒着黑血。 “特地为你找了个圣徒级的信徒，这样换血的效果会更好，可别说你张队不照顾你！” 张龙升龇牙咧嘴的笑着，目光里满是邪性。 “所以，是把他的血换给我？” 孔杰痴痴的问。 “不然呢？” 林瑜目光平静，一闪而过的忧伤已经被她深埋进心底。 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男人像条野狗一样，被拖到自己身边，孔杰心跳如擂鼓般急促,，仿佛要从胸腔中蹦跳出来。 “排异反应会有点痛苦，你忍着点。” 林瑜又道。 孔杰点点头，没说话。 过了一会，他突然想到什么，连忙问“打不打麻药？全麻还是半麻？我想全麻！” 张龙升嘿嘿一笑“全麻伤脑子！” 孔杰立刻道“我不怕！” 林瑜白了一眼道“没有全麻，也没有半麻…换血的过程中必须要保持神志的清醒，这是一件凶险的事情，也有可能换血不成功，会死…” 孔杰闻言一愣，没想到事情比他想的要复杂的多。 张龙升感觉到了他的惊慌，补充道“一般出事的都是实力低微的遗神者，你这个身体素质，心可以放回肚子里！” 自始至终，王老都没有出声，似乎对孔杰，已经没有了任何想要说话的冲动。 孔杰并不知道张龙升说的是真是假，但现在他已经没有了退路。 只是让他好奇的一点是，他们怎么能够提前知道他会选择成为换血者。 毕竟生擒一个圣徒级别的信徒，绝非信手拈来的事情。 自己做出这个决定，前后不过一夜时间… 但很快，他就没有思考的机会了，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冷。 他身体不敢乱动，只能努力的转动眼球，之间自己的全身连接了无数根透明的细线，比头发丝还要细的线，如果不是这些线一半是红色，他甚至都看不出来。 这些线… 是林瑜的武器？ 这种观察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一股冷意袭来。 孔杰立刻感觉到冷到极致，冷到一种钻心的疼。 像是赤身裸体被埋进了冰天雪地之中，但身体感官又被放大了无数倍。 这种感觉，是言语难以形容的。 他牙关紧咬，好在这股冷意没有持续多久。 接下来，是极致的热！ 而红线此时也变成了黑线，孔杰感觉到滚烫的开水在通过每一个毛孔往身体里钻。 这种痛楚根本不是人可以忍受的，比之前的寒冷所带来的痛楚，还要猛烈一百倍。 孔杰想要叫，却叫不出来，感觉嘴糊在了一起，像是被塞了什么东西。 整个换血的过程持续了半个小时。 孔杰如愿以偿的换掉了全身的血液。 虽然林瑜已经有言在先，但这种痛苦还是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等到神智逐渐清醒，孔杰才发现嘴里塞着的是一条毛巾。 这是林瑜为他准备的，塞在嘴里，是防止极致的痛苦让他把自己的牙齿咬碎。 等到毛巾抽出来的时候，已经黑了一片。 “恭喜你，现在，你真的属于这个世界里。” 对于孔杰的转变，张龙升的眼睛幽幽的，像是浮动的两团鬼火。 他似笑非笑，像是很开心。 孔杰没有力气说话。 “你不再是遗神者了。” 黑袍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孔杰的面前，他的语气中没有失望，反而带着一丝欣慰，这种欣慰，让孔杰莫名的有些沮丧。 金球呢？！ 他第一时间想到了系统。 金球还在，在他的脑海中旋转着。 可惜的是它已经不再是金色，旋转的也没有过往那么润滑，甚至发出类似于隐于残垣下的微弱嘶鸣，传导进孔杰的耳朵里，变做巨轮撞暗礁的大响。 “啪”的一声。 金球碎了，碎成了无数白色灰尘，就像石膏粉一般，融合进腐坏的血液中。 孔杰的内心突然涌出一阵失落，从自己来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开始。 系统不知道救了自己多少次。 他似乎听到金球发出一声微弱的叹息。 随他去吧。 自己不想成为拯救世界的人，只想好好活着！ 第168章 清晨 在这个平平无奇的清晨，世界上少了一个遗神者。 他从这个世界上逃走，又转身逃进了这个世界。 感受着身体内部传来的力量… 很奇特，隐隐的，孔杰感觉到自己的力量甚至比之前更加强大。 但他同样感觉到腐坏的血液在血管里，来来回回的穿梭流动，同化他身体内部的每一个细胞，这让他本能的感到恶心，却又挥之不去。 对上张龙升看戏似的眼神，孔杰这才真切的感受到对方为什么如此频繁的洗澡。 如果可以，孔杰现在只想把自己泡在水里。 “该上班了。” 张龙升对着他吹了个口哨，似乎像是在庆祝。 孔杰挨个看着众人，从面色复杂的林瑜，到宛如石雕的黑袍人，掠过吊儿郎当的张龙升，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那个佝偻的背影之上。 可是那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自始至终，也没有回过头。 孔杰知道对方的失望，也知道这里，从今往后自己大概不会再来了。 这里的所有人，除了张龙升，以后见面的机会大概是少之又少。 毕竟他和张龙升不一样，张龙升好像还会和遗神者偶尔进行一些合作。 但是他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离旋涡的中心，越远越好。 “该走了。” 沉默了足足几分钟时间，林瑜出声提醒，声音不像过往那般清冷，反而是带着淡抹温柔。 似乎是隐约的眷念，让她的声线也跟着柔软。 过往的一幕幕，并肩战斗的画面在孔杰的脑海中一帧一帧的翻阅。 从最开始的相亲，到最后定格在潜入红楼时，那个脱力的拥抱。 “祝你好。” 孔杰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选择说了这么一句概括笼统的祝福。 “嗯，你也是。” 林瑜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黑袍哥。” 孔杰又转向黑袍人，黑袍人没有动，但孔杰知道对方在听。 “中四十九。” 孔杰又低声呢喃出对方在神选会内的代号。 “感谢你这么久以来对我的帮助，虽然没有见过你真正的样子，但是我会记得你，如果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还是老样子的方式见面。” 黑袍人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孔杰又看向王老。 “王老…” 孔杰刚开口，一道劲力射来，他没有防备，被射的倒退好几步，才堪堪卸去这股力量。 “废话少说，老头我快要死的人了，没兴趣陪你玩这些煽情的东西，滚吧。” 王老话说的难听，但孔杰清楚的知道，爱之深责之切，自此也不愿多说什么。 对着王老深深的鞠了一躬。 随后跟在张龙升的后头，走上台阶，穿过走廊掀开门帘，到了小卖部门外。 感受到清早的太阳拍打在自己身体上的温度，明明换上了最肮脏的血，却突然间生出了可以挺胸做人的感觉。 这让孔杰觉得… 真是个悖论。 就像一个人出卖尊严换来了钱和权势，但他又能用钱和权势找回更多的尊严。 任何事都是相对的。 孔杰不知道自己做的究竟是对是错，但已经迈出了这一步，注定没有回头路可走。 清晨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街边的道路上，形成一片片光影。 早上七点多钟，街边的店铺已经陆续开门了，能看到店门前忙碌的身影。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雾气，混合着早餐摊传来的香气，让孔杰感到一丝莫名的温暖。 街头巷尾传来了车辆的喇叭声和行人的脚步声，一个穿着破旧衣服的老人，推着一辆装满废品的三轮车，慢慢地走在街边。 孔杰呆呆的看着这一切。 这和前世，其实并没有什么两样，他突然对自己成为换血者这件事，感到了一丝庆幸。 张龙升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点燃，扔给了孔杰一根。 “怎么？感慨万千？” 孔杰抽上一口烟，缓缓吐出。 “有一点…” 张龙升不屑的笑笑。 “正常。” 在街角的早餐摊前，人们排起了长队，等待着购买热气腾腾的早餐。 “吃饭不？你请我。” 张龙升呲牙咧嘴的吸了一口烟，对孔杰脸上喷了一口，孔杰嫌弃的挥挥手。 “我要先回家一趟。” 孔杰的确需要要先回家看看，毕竟自己成为换血者的决定性因素，也正是来自妹妹的发现。 这个事情不了却，孔杰始终不放心。 “行吧，你去。” 张龙升也没有多话，赶苍蝇一样摆摆手。 临走之前，孔杰特地问了张龙升，换血者和异端有没有根本性的区别。 张龙升打着哈欠道“最根本的区别就是你的内心不信奉那些邪物，除此以外…没有区别。” 说完他意识到了什么，立刻补充“还有请神，换血者无法使用…毕竟不会有邪物愿意上你的身，不过那都是圣子的事情了。” 闻言孔杰安下心来，匆忙和张龙升道别，便直奔家的方向。 来到了家门口，孔杰还是有些心虚，想到自己已经和信徒无异，强压下紧张的心情，转动门锁。 “咔嚓。” 锁开，孔杰的手搭在门把手上，正准备拉开，突然门从里面被推开。 孔杰立刻闪身往后，妹妹的头从门缝里探出。 孔杰心顿时一紧，只听对方挤出一个古怪的笑容，神秘兮兮道。 “哥哥…” 第169章 阴谋? “啊…怎么？” 孔杰不知道该说什么，昨晚窗户上趴着的那个“大蜘蛛”身影还挥之不去。 难保妹妹此时不是在演戏。 “哥，你怎么大清早跑回家来啊？昨晚又在外面值班？” 孔杰咽了口唾沫，内心腹诽。 对，值班。 被你吓得跑去遗神者的英灵面前，值了一晚上班，还成了叛徒，逃兵，换血者。 “嗯，对，值班呢。” 孔杰随口应付着，脱掉鞋子进了屋。 门刚合上。 孔然就凑了上来，眼见她的手伸进睡衣口袋，似乎要往外掏什么东西。 孔杰眼疾手快，摁住她的手腕。 气氛陷入了诡异的僵持，孔杰双目灼灼，一点也不敢放松。 而孔然也是死死盯着自己的哥哥，眼中精芒闪烁。 孔杰感觉到手上传来的力度越来越大，孔然在反抗，当然，孔杰如今的身体素质想要制服妹妹是轻而易举，但是他也怕伤了妹妹。 反正自己现在的躯体是如假包换的信徒，也不怕对方怎样。 想到这，孔杰松了点力。 孔然的手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物件被举到了孔杰的面前。 孔杰一愣。 手机？ 他心头惊疑，对着手机屏幕凑近看，是某宝的商品页面，一条粉白色的萝莉裙。 抬起头再看孔然，对方的眼神已经弥漫起奸计得逞的笑意。 “这条裙子原价3999，现在打折！只需要1999，这条裙子我种草了好久好久！但是人家的零花钱根本就不够，哥…” 这下轮到孔杰傻眼了。 “什么？” “给我！买！裙！子！” 孔然收回手机，双手叉腰，双目瞪圆，像是从二次元里走出来的漫画少女。 加上她连帽的兔头睡衣，让孔杰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难道昨晚那个人，不是妹妹？ “好，给你买。” 孔杰现在只想快点打发对方，转头又问“爸妈呢？” 孔然一听到孔杰愿意给自己买裙子，态度立刻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眼睛弯成了月牙，双手抓着孔杰的手臂来来回回的晃，像是在荡秋千。 “那老哥…你先给我付款吧！” 孔杰无语，光速掏出手机给对方转了3000，然后正色问道“爸妈呢？” “去小姑那了啊！” 孔然歪着头回答。 刚结束一个灵异故事，现在又来一个灵异故事。 孔杰快抓狂了。 好不容易平复下心情，孔杰挤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 “大早上的，怎么去小姑那了？” “说是有什么事吧，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我去下单裙子了！回见，老哥！” 孔然本着把哥哥当工具人的精神，目的达成后一溜烟跑回卧室。 留下凌乱的孔杰，独自站在客厅。 深吸一口气，他转身走出家门。 “哐”的一声。 大门合上，孔杰走下楼梯，心里不断的思考这些诡异的事情，昨晚的事，妹妹竟然就和忘记了一样。 是察觉到自己成为换血者以后，妹妹自动屏蔽了昨晚的记忆？ 不，应该不是。 根据自己已知的信息，信徒应该还没有这么强大的感知能力。 另一种可能，昨晚的根本不是妹妹。 如果这个可能性成立… 那么目的是什么？ 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击中了孔杰！ 会不会…是有人在刻意诱导，通过这件事让自己走上这条不归路！？ 这么一想，孔杰顿时觉得很有可能。 而且，王老等人的反应也属实奇怪，如果说自己真的是遗神者中那个“天选之子”，他们应该会不遗余力的阻拦自己成为换血者。 但是并没有… 难道真的是如张龙升说的，因为那个人说过的话？ 每个遗神者都有选择成为换血者的权利。 第170章 死而复生 来到神卫局，孔杰直上顶楼。 刚到办公室门口，就看到张天龙在里头端茶倒水，整理文件，孔杰跟对方打了个招呼，一屁股坐在电脑前。 “怎么样？资料都整理好了吗？” 孔杰抬头看了张天龙一眼。 “孔哥，都在这了…” 孔杰点点头，开始审阅纸质资料，又在电脑上观看监控画面。 无疑，这是一个工作量极为繁重的任务。 况且在专案组分配下来的任务中，林瑜无疑也是最难调查的一个人！ 当然，这也刚好给了孔杰借口，不是他工作能力不行，而是真的无从下手。 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弱一那边，如果对方真的还在上学，那么关于他的资料是最容易打开突破口的。 不过全江都的中小学生那么多，容易也是相对而言… 孔杰摇了摇脑袋，驱散脑海里杞人忧天的想法，自己已经不是遗神者了。 管这些干嘛… “天龙。” 孔杰突然开口，张天龙立刻俯身凑了过来。 “你们辅卫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晋升为神卫？” 张天龙闻言先是一愣，随后面色一苦道“有，但是很难，神卫局招神卫是自行考察录取，能不能成为神卫要看局里的意思。” 孔杰听明白了，考察录取，也就是说并没有考试，那这是一件极为主观的事情。 类似于前世古代的察举制，虽说察举制表面说只看才能，不看出身，但实际上里面的猫腻也不少，受到世家门阀的影响。 “除此以外呢？” 孔杰问。 “除此之外…因公负伤，立功也可以…” “哦，这样啊…天龙你是准圣徒吧？” 虽然没见过张天龙出手，但是最开始在奶茶店看他胖揍那个光头男的速度，身体素质超过常人，孔杰猜测应该是准圣徒的水平。 张天龙点点头道“是的。” “你们辅卫都是准圣徒？” 张天龙想了想道“大部分是，也有小部分不是。” 那小部分… 想必就是各种关系户了。 孔杰不由沉吟起来，考察录取基本是一条死路，而因公负伤，还需要立功，这就更难了，要知道神卫局的工作是针对异端。 准圣徒的层次，对于遗神者来说，太不够看。 壮烈牺牲倒是不难，只是对这个黑暗的社会制度，孔杰也算了解。 任务中死上几个辅卫，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对于辅卫而言，估计连“牺牲”的资格都没有。 其实孔杰问这些的意思很简单，他在想着，等到自己二队正式建立后，能不能让张龙升成为其中的一员。 虽说对方能力不算过关，但为人还是可以的。 晚上回家后，看到父母，孔杰想到小姑的事情，装作不经意问道“我听孔然说，你们早上去了小姑那儿？” “对啊！” 老妈立刻道“你小姑让我们明天一家子去吃饭呢！” 孔杰面色微变。 孔父问道“你明天没什么事吧？如果要值班，我就和你小姑说换个时间…毕竟工作为重。” 孔杰也想看看这个死而复生的小姑，便说“我明天没事儿，就明天。” 第171章 再见二伯 第二天下午，老妈发来消息，是一个位置消息。 孔杰看了一下，定位是在隔壁鼓楼区的一个饭店，下班后，孔杰直接打了辆车，路上他还在不断思考。 如果说，小姑没死，但是锁魂灯是实打实的拿出来了。 这就说明，法身的的确确是被毁了。 难道说，以身饲神，可以在最后将自己和法身分开？ 让法身作为掩护，这样本体可以活下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自己是异端的身份小姑是清楚的，想到这里，孔杰不由得眉头紧皱，手心也攥紧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很快，饭店到了。 孔杰还未下车，就看到饭店门口站着一个高挑窈窕的身影。 是小姑！ 孔杰揉了揉眼睛，确信自己没有看花眼后，心情忐忑的下了车。 小姑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张口就说“好久不见，小杰…变帅了啊！进了神卫局就是不一样！” 孔杰表面笑容灿烂，内心却在腹诽… 好久不见？明明上次红楼才见过！ 但这话他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这时老妈也从饭店里走了出来，嗔怪道“你这孩子，怎么来这么晚！起菜了都…快进去。” 孔杰挠挠头道“嘿嘿…路上有点堵！” 三人先后进去，孔杰走在最后面，看着小姑的背影，他苦思冥想，可惜想破脑门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信徒自愈能力超乎常人他是知道的，但是烧成灰还可以死而复生的，他是头一次见。 宾主落座后，孔杰竟然发现…二伯也在！ 这… 更诡异了！ 小姑不仅复活了，杀了小姑的二伯还坐在一个桌子上，这完全超出了孔杰的认知。 “二伯！” 孔杰表面不动声色，打了个招呼，孔德生坐在主位，微微点了点头，似乎没有想和孔杰说话的意思。 孔杰稍微想想也觉得能理解，自己成为换血者的消息二伯一定是知道的。 估计和王老一样，怒其不争，想到最开始二伯牺牲了跟随自己多年的司机，为自己争取到活命的机会。 自己却这样“报答”对方… 想到这孔杰心虚的低头喝水，掩饰自己的内心状态，不敢再对上二伯的眼神。 这一场饭，一共六个人，二伯，小姑，孔杰一家四口。 妹妹一直在旁边戳孔杰，各种给他看自己种草的裙子，也算是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孔杰的尴尬。 圆桌旁，欢声笑语充斥着整个房间，一道接着一道的菜肴摆满了桌面。 虽然二伯一直冷着脸不说话，但是在自家老妈努力的活跃气氛下，氛围也还算融洽。 提到自己的儿子，孔母眼中满是骄傲和欣慰。 小姑也顺势举起酒杯，微笑道“小杰啊，你现在真是有出息！小姑为你感到骄傲！” 孔杰“谦虚”地笑了笑。 “小姑，你这说的哪里话…我又不是成了什么大官，再者说了，职位高低都是为神明服务嘛！” 孔德生冷哼一声，这声音非常不合时宜，但是被众人忽略。 对于自家父母来说，二伯的存在，依然是当初那个不怎么念亲情，也不太来往的“亲近的陌生人”。 饭局结束，孔德生叫住了孔杰，说要单独和他说会话。 两个人来到隔壁无人的包厢。 孔杰刚想说话，一个巴掌打了过来，顿时脸上就是火辣辣的疼痛。 孔杰被打的有点懵，刚想转头，却对上孔德生满是怒火的眼神。 “二伯…” “别叫我二伯！我没有你这样有出息的侄子！” 孔杰内心一苦，知道对方在气头上，闻言也不辩解，立刻选择转移话题。 他凑过去，声音压低问道“二伯，小姑…是怎么回事？” 二伯肯定清楚这件事的内情，否则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果不其然，孔德生斜了他一眼，不悦道“那不是你小姑，是神选会的人。” “啊？” 这个答案出乎了孔杰的预料。 “你想想看，在红楼覆灭的当晚，刚好失踪了一个女人…不要小看神卫局，他们会和警察局联动的。” 孔杰闻言顿时明白，这是神选会制造出的小姑的替代品。 用来混淆神卫局的视线。 “成为换血者，感觉如何？” 孔德生没有了先前怒气冲冲的模样，冷静下来，佯装随口般问道。 “嗯…还可以，就是觉得安心了不少。” 孔德生闻言眼底一黯，也没多说什么。 看着二伯远去的背影，孔杰愣神了很久，他发现一向身姿挺拔的二伯，如今走起路来竟然微微有些驼背。 他在二伯的背影里，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是谁呢？ 想了一会，才想起那个人是王老。 叹了口气，孔杰也走了出去。 第172章 张龙升出事 接下来的日子里，孔杰按部就班的工作，脱离了遗神者的圈子后，他的生活也逐渐回归到“正常”。 而关于千幻心神的案子，由于一直都没有头绪，专案组的调查行动也陷入了僵局。 孔杰度过了平静的一周。 神卫局的福利待遇很好，拥有高达数百万的无息贷款额度。 周末，孔杰带着父母妹妹去看了新房，用上次在南鼓巷内的钱当首付，准备去提辆车。 总是用双腿当四个轮子，总归不是事。 由于前世是个社畜，对这些事情，孔杰并不在行，于是打电话叫来张天龙全程陪同。 在得知孔杰神卫局的身份后，4s店的老板直接做主要将车送给他。 虽然孔杰一再推辞，但对方说什么都坚持要送，为的只是结交孔杰这个朋友。 一旁的张天龙低声表示，这些事情在神卫局内是常事，别说送辆车了，开发商可能回头房子都会白送给他。 这使得孔杰对神卫局的身份认知，再一次提高。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去走。 自从成为换血者后，孔杰心安理得的融入了这个社会，他不再像以往那样和同僚们保持距离，饭局自然也随之变多。 与会者，不光是神卫局，也来自于各个单位，包括两院一会。 杯盘狼藉中，孔杰一次又一次的醉倒，又一次一次的爬起。 其实以他的身体素质来说，只要他不想醉，是醉不了的。 只不过他刻意让酒精保持在血液中，享受这种“一醉方休”的滋味。 尽兴和麻痹，他分不清自己究竟追求的是哪一种感觉。 值得一提的是，在有一次下班时，他途径楚纯的奶茶店，刚好遇到对方在店门口搬奶茶原料，重重的箱子压在她瘦削的肩膀上，让人看了不由心疼。 孔杰自然是二话没说，上去搭了把手。 看到孔杰出现，对方既惊讶又有些欣喜。 “孔哥…” 孔杰笑笑说“看不出来啊，你一个女孩子家，力气还蛮大的！” 楚纯擦拭额角的汗珠，挽了一下鬓角的青丝，害羞的笑着，没说话。 将货物都尽数搬进奶茶店后，孔杰好整以暇的看着店内的陈设，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之前因为自己是遗神者的原因，一直和楚纯刻意的保持距离。 现在自己已经和信徒无异，自然没必要继续疏远。 两个人在奶茶店里又聊了一会，孔杰才有些不舍的离开。 时间过得很快，新房很快到了入住的时候，孔然大学也开学在即。 孔杰开车将孔然送去了江大，孔然本身考上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地级市学院，而孔杰利用自己的影响力，让孔然进了江都唯一的958大学。 学校好，离家近。 当妹妹所在学院的副院长前来迎接自己的时候，孔杰不由得感觉有些恍神，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也成为了特权阶层… 一晃又是两个多月过去，孔杰都快忘了还是遗神者时的经历。 有时候路过棚户区还会往里看一眼，后面就会刻意绕开，再到后面，不会刻意绕开，只是也不会看了。 在神卫局里孔杰混的风生水起，因为拥有了“魂焰”，他也顺利通过了圣徒的认定。 更是成为了刘跃身边的大红人，和张龙升的关系反倒是渐渐疏远。 再次得到张龙升的消息，已经接近年关，气温也逐渐冷了下来。 刚穿越来的时候还是夏天，而现在已经是冬天。 这个世界的新年称之为“神启”，所有信徒会在家中举办特殊的供奉仪式，热闹程度不输于前世。 当薛獒急匆匆的赶来，孔杰正在置办家中的陈设，慈悲佛的法身也从神龛移到了客厅正中的祭台之上。 法身正前方是个精美的瓷碗，新鲜的黑血被放置在碗中，已经凝固，散发出腥臭不堪的气味，但孔杰已经习惯。 这血是孔杰刚刚从手腕处放出来的，如今这已经成为了他习以为常的事情。 手上还是黑乎乎的，却听见“咚咚咚”的打门声。 妹妹还在学校，父母出门采购迎接神启的货物去了。 自己刚搬新家不久，亲朋好友都还不知道，会是谁？ 这么一想，更觉疑惑。 开门一看，竟然是个满头大汗的壮汉。 薛獒？ 孔杰一眼认出对方。 和对方也已经有一阵子没见面了，毕竟对方一直跟在张龙升的身边，和张龙升疏远，自然也连带了对方。 薛獒怎么会平白无故来找自己？ 想到这，孔杰心头顿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孔队…” 薛獒的眼眶中噙满了泪水。 “怎么了？你慢慢说！” 孔杰眼神一紧，急忙问，对方喃喃道“张…张哥他出事了！” “怎么回事？” “刘局…要杀他！” 孔杰内心一震，刘跃竟然要杀张龙升？ 同为换血者，孔杰很清楚，原因一定不是张龙升暴露出遗神者的身份，除非是他有意而为之！ 刘跃和张龙升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仇恨，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情。 难不成，张龙升去报仇了？ 报仇不成，反被控制住，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想到这里，孔杰连忙说“快带我去，人现在在哪？” “在…在市局！” 第173章 张龙升，死(上) 薛獒是开车过来的，随即两人来到地下停车场。 薛獒的座驾是一辆黑色的牧马人，很符合他钢铁硬汉的气质。 “孔队，请上车。” 薛獒打开车门，挠了挠头。 自打孔杰在神卫局内的地位水涨船高，过去自认为是张龙升副手的刑天薛獒二人，对待他的态度也有所转变。 更何况现在他还是有求于人，自然把姿态放的极低。 孔杰点点头，坐上副驾，薛獒也不磨叽，一踩油门，立刻出发。 一路上不说是风驰电掣，但肯定是横冲直撞。 周围的车辆纷纷躲得老远，孔杰透过车窗都能看到那些司机骂骂咧咧的口型。 收回目光，孔杰的手指敲动膝盖。 “趁现在，你把具体情况和我说一下。” 薛獒语气艰涩。 “就是…唉，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 说了等于没说。 孔杰闻言一愣，又问“那你为什么说刘局要杀张队，消息从何而来？” “刘局在市局开会时亲口宣布，说张队以下犯上，背叛组织，试图谋杀领导，有监控视频为证，决定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话到后面，这个一向以耿直刚强着称的汉子不由得红了眼眶，话音也止不住的颤抖。 这么多年，在他的心里，张龙升不光是他的上司，更像他的大哥。 不是亲哥，胜似亲哥。 孔杰闻言沉默，按照薛獒的口述，张龙升目前的处境和自己想的大差不差。 估计是对刘跃展开复仇，结果复仇不成反被制住。 “怎么想起来找我？” 孔杰好奇道。 薛獒脸色顿时一苦，想了会才道“不瞒你说，我也是死马当活马医！谁都知道孔哥现在是刘局身边的大红人…所以一听说开会的内容后，我就立刻来找你了。” 完了，他又补充一句。 “孔哥，你毕竟最开始是张哥带出来的，虽然后来传言你们关系不合，但我想你肯定不是那么无情的人…” 孔杰长舒一口气，点点头，事情算是都弄清楚了。 很棘手！ 虽然刘跃现在重用他，但是他心里也很清楚，刘跃是看中了他身上的价值，说白了自己只是他放在光明区分局的一枚棋子。 他只能寄希望于刘跃惜才，再加上自己的劝说，可以对张龙升网开一面。 毕竟只要不是异端的身份暴露，那么一切都还有的谈。 很快，两人来到市局。 直奔十八楼会议室，路上遇到的神卫纷纷侧目而视，无论是张疯子的左右手薛獒，还是如今风头无两的孔队长，都是出了名的人物。 刘局要杀张疯子的消息，整个市局也都传疯了。 看到孔队长走的这么急… 神卫们口口相传，纷纷猜测他，会不会是来救张疯子的！ 这个消息让他们激动起来，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会议室门直接被打开，上首坐着刘跃。 看到贸然闯入的孔杰，对方并没有不悦，而是摁了摁手，和颜悦色道“坐。” 孔杰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正对面是王明，旁边是郑周。 似乎是猜到了孔杰的来意，郑周不动声色的拽了拽孔杰的衣角，示意他不要趟这趟浑水。 成为换血者以后，市局里孔杰接触最多的就是郑周，这家伙人缘好，特别爱社交，动不动就喊孔杰出去喝酒，两个人在一块吃了不少顿饭。 孔杰内心暗叹一声。 郑周知道，他何尝又不知道！ 只是张龙升…自己非救不可，不知不觉，孔杰发现在自己的心目中，对方已经变成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存在。 对他的感情，也是非常奇特。 总之，他不能眼睁睁的看对方死，却什么也不做。 打定了主意，孔杰开口道“刘局…” 刘跃老眉一挑，毫不客气的打断“是来为张疯子求情的？” 如此开门见山的质问，倒让孔杰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 第174章 张龙升，死(下) 正在孔杰思考着如何组织语言的时候，刘跃站了起来，会议室内的众人也都紧跟着站了起来。 刘跃重重的咳嗽一声，看向孔杰。 目如鹰隼，看的人浑身不适。 “你要为张龙升求情，嗯…可以。” 孔杰闻言先是一愣，后是一喜，听刘跃话里的意思… 这件事有戏！ 刘跃接着道“跟我年头久的人都清楚，当年张疯子是跟着我从光明区分局一路上来的，这里所有人的位置，他都坐过…” “可惜啊！可惜！” 刘跃说着长叹了一声。 “可惜这个张疯子太不规矩，他升的快，因为他疯，他掉落到谷底，也是因为他疯！” 随着叙述，刘跃的语气变得低沉而玩味。 “他现在已经疯到，身为一条狗，要杀他的主子了！那这就是一条疯狗，疯狗…下场是什么？王明你说。” 说着，他看向王明。 王明大声的答了个“到”。 看了看孔杰，又收回眼，抿了抿嘴道“既然是疯狗，自然要杀了。” 刘跃缓缓点了点头。 “是啊，疯狗就得杀了，孔队！” 孔杰被点到名，浑身一个激灵。 “到。” “狗是个好动物啊！他通人性，能帮助人，即便不喜欢狗的人，也可以吃他的肉，但是一旦成为了疯狗，不光会咬人，连肉都失去了食用的价值…你说是不是？” 孔杰额角划过一滴冷汗，心里已经把这个老东西骂了一百八十遍。 但是嘴上还是应道“局座高见。” “既然你说我是高见，那你可以回去了。” 刘跃笑了笑。 “刘局…你刚刚不是说…可以？” 孔杰明知道再说下去对方会不开心，但还是强撑着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对！你刚说的…可以啊！” 刘跃老眉一挑，作无辜状。 “你孔队既然开了口，无论如何我都要买你这个面子的…” 孔杰瞬间安了心，只要人不用死就好。 “不过…” 刘跃双眼眯了起来，语气也变得幽幽的。 “孔队你能让一个死人活过来吗？” 这句话让孔杰一个踉跄，差点站立不稳，刘跃的意思是，张龙升已经死了？ 怎么可能！ 对于曾经的孔杰而言，张龙升是神一样的存在，诡秘，强大。 自己和他的关系也很特殊，让人琢磨不透，应该算不上朋友，算不上老师。 当然，也谈不上是敌人，又或者，这些身份他全都有。 但是有一点，孔杰从来没想过张龙升会死。 如果会，那死的也应该是惊天动地，而不是像现在，轻飘飘的从刘跃的口中说出。 语言，终究是没有重量的东西。 看着呆愣在原地的孔杰，刘跃摸了摸下巴，从会议桌的抽屉里掏出了一个东西。 顺着长椭圆的会议桌面滑向孔杰，发出金属和木头摩擦的“叮咚哐啷”声。 孔杰下意识将飞来的物件摁在桌上。 低眼一看，发现是张龙升的黑刺。 这把长匕静静地躺在那里，刀刃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仿佛在诉说着它之前经历过的战斗，是何等的凶险。 对于黑刺的材质，孔杰心里是有数的。 他的那一把在面对请神状态下的如初月，依然没有破碎，即便是对方全力施展的魂焰，也不过只是让黑刺变了点形。 要知道，当时的如初月已经无限接近于圣子了。 而现在，黑刺的匕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划痕，刃口已经不再锋利，甚至在中段位置，还有一个不小的豁口。 孔杰光是脑补一下当时的画面，就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我之前送了你一把短的，现在这把长的也归你了。” 刘跃面带笑容。 “我在这里宣布，光明区神卫局行动一队和二队自今天起合并，孔杰为行动队队长。” 孔杰听着刘跃的话，依然是云里雾里的，在一片掌声和恭喜中，他宛如提线木偶一般。 直到刘跃离开会议室，他还没有回过神来。 只听到刘跃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什么流程不流程，证据已经确凿！你去打个报告给鉴察院，我让他们批条子！” 第175章 物是人非 出了会议室，走廊尽头，薛獒的身影在那里团团打转，像个巨大而缓慢的陀螺。 孔杰内心一黯，还是走了过去，看到孔杰，薛獒先是一喜，随后看到孔杰沉重的脸色，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 他牙关打颤道“孔队，张哥他…” 孔杰微微摇了摇头，薛獒顿时凝固住了，他第一反应就是冲去找刘跃，为张龙升求情。 却被孔杰一把拉住，薛獒立刻道“孔队，我知道我身份不够，但是…” 孔杰依旧摇头。 “我不是指这个…而是，张队他已经…不在了。” 虽然猜到了这个答案，但是薛獒一时半会还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愣愣的站在原地，孔杰抿了抿嘴，掉头就走，他现在心情是非常差。 走了几步，他又转头道“一队和二队现在合并了，你和刑天过来跟我，回头我和刘局说一下，看看能不能把你们的身份转成神卫。” 薛獒依然凝固在那里，对孔杰的话充耳不闻，就像没有听到。 叹了口气，孔杰进了电梯。 下到一层，走出神卫局的大门，接受过往之人的目光洗礼，明明已经升官在即，他却感受不到半点欣喜。 直到现在，他还无法接受张龙升已死的现实。 突然，孔杰的心底生出一种冲动，一种想要奔跑的冲动… 他奔跑起来。 在奔跑中，一种奇特的感觉包围了他。 像是有两个他变成了一个他，或许并没有，只是有一根线把两个他串在了一起。 这根线，就是张龙升的死亡。 孔杰夺路狂奔，穿过那个刘跃阴森狠辣的笑容，穿过张龙升吊儿郎当的表情，穿过王老的背影，穿过欣欣小卖部的地下室里的黑暗。 记忆是个很不靠谱的东西，虽说大脑1立方毫米见方的皮层可以容纳2000tb的信息，但它错漏百出。 又或者这是人类自我保护的本领。 某一瞬间，孔杰觉得这个世界也许并不存在，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错。 成为换血者以后的半年以来。 他总是刻意的让自己学会遗忘，遗忘这个世界肮脏和丑陋的部分。 就像他从小就不理解老师说的写日记是个好习惯。 其实，遗忘才是真正需要学习的本领。 铭记，代表着永远无法改变，就像写日记，哪怕纸本变脆，纸张变黄。 一旦写过，一切就定格了。 之前无法理解的事，讨厌的事，喜欢的事，就可能变成一枚子弹。 轻飘，缓慢，不偏不倚的射出去。 当你长大以后走在四下无人的街巷时，穿过人流汹涌的闹市时，在你读书娱乐，工作睡眠的时刻，每一寸时光的罅隙中，悄然命中。 无数个你被射中，一个你被射中，啪的一声，血花四溅。 张龙升死了。 孔杰也死了。 他死在了半年前，那个成为换血者的清晨，也死在了今天。 他决定去阔别半年的地方看看。 那种心情就像是给比亲人更亲的人，上坟。 给自己上坟。 再次踏上这片熟悉的地界，孔杰的心中是怯懦的。 当发现记忆中的棚户区不再，这种怯懦和惶恐达到了顶峰。 他已经太久没来这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里已经不再是破败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崭新的街道。 那么… 欣欣小卖部还在吗？ 孔杰循着记忆，耐心的去寻找，直到他来到一家新开的连锁餐饮店门前。 如果记得不错，这里就是欣欣小卖部的原址。 而如今，这里已经成为了一个小型商圈的附属街道。 顿时，孔杰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点上一根烟，慢慢地走着，试图寻找一些过去的痕迹。 然而，除了一些模糊的记忆，他什么也找不到。 街道两旁的高楼让他感到陌生和孤独，仅仅半年时间，这里，也变得面目全非… 接下来。 这里来往的行人看到了一个奇特的画面。 在快餐“啃的急”的门口，一个身穿神卫制服的年轻人，重重的对店内鞠了三个躬。 吓的店里客人都埋头苦吃… 第176章 万视心(上) 张龙升的死，在刘跃刻意的舆论控制下，并没有掀起多大的水花。 曾为市局一代风云人物的“张疯子”，就这样消失。 像是从未存在过… 而崛起的孔杰，孔队长。 则是代替了对方在神卫局的地位，更是有传言称，光明区分局的局长之位一直空置，就是为他的晋升提前做的准备。 等到“神之问询”结束，孔杰就可以平稳过渡到这个位置，如果真的是这样，孔杰就会成为整个江都市年纪最小的分局局长。 而张龙升死后，其麾下的刑天薛獒二人也被孔杰纳入了自己的行动队。 并且通过刘跃的关系，将他们转成了神卫。 在他的争取下，张天龙也从辅卫，转成了待考察神卫，只要在三年的考察期内不出漏子，也可以转成神卫。 和刘跃聊完，孔杰才知道，之前张龙升在市局的时候，刑天薛獒二人竟然就已经是神卫。 当时张龙升所在的行动队，一共四人，张龙升，薛獒，刑天，还有市局的那个猴子。 在张龙升被下放区分局后，刑天薛獒二人跟随张龙升，但由于神卫的位置不够，要跟着他就只能放弃神卫的身份，猴子不愿意放弃，便留在了市局。 提到猴子这个人，无论是刑天还是薛獒都面露深深的不屑。 刑天说话刻薄，更是直言不讳说，在曾经的一次任务中，张龙升救过猴子的命。 按理来说，三个人中最该跟着张龙升的就是他。 刑天不屑道“张哥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没想到周候是个贪图权位的小人。” 周候，就是猴子的本名。 每次和刑薛二人聊到张龙升，孔杰的心口就不由得发紧。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感觉越来越稀薄，应了那句话，时间不会给你答案，但是答案… 或许都在时间里。 很快，“神启”来到。 这是这个世界上最重大的节日，大街上会涌现出各式各样的节目，只不过和前世的新年有所不同。 这些节目大多都是针对邪神的赞颂，如朗诵诗歌，还有现场祭祀，活人下油锅，烈火焚身。 最震撼的还是只有神启时才会出现的“血肉长河”。 无数狂热的信徒会在街上切下自己身体的部位，各类器官，残肢断臂堆积如山，散发出腥臭的味道，从街头堆积到街尾，如同长河一般。 是为“血肉长河”。 在奉献身体部位后，会得到神明的赐福，具体赐福的内容孔杰却不了解，也不知道是不是信徒的心理作用。 奉献的人大多是一些最低等的信徒，很多人在奉献后就会死去，成为血肉长河的一部分。 对于这种东西，孔杰敬而远之，整整一个神启，持续十天，他都没有出门。 和楚纯的联系倒是逐渐密切，经常在手机上聊天，自家老妈对于婚姻大事催的也是越来越紧。 孔杰有时候就在想，如果和楚纯结合，倒也不错，对方的性子比较柔弱，可以安安稳稳的度过一生。 这个想法他和父母提了一下，不料却遭到了强烈反对。 自家老妈的原话是。 “倚门真君是不入等的神明，我们家供奉的慈悲佛大人，贵为小型三等神只！门不当户不对！” 还有一个原因是信仰不同，婚姻的基石也就不牢固，况且自家儿子现在已经贵为圣徒，可以在慈悲佛的信徒中属于顶尖水平。 而倚门真君本身就不入等，他的供奉者连准圣徒都没有。 见父母如此反对，这个想法孔杰也只好搁置下来。 … 很快，又过了两个年头。 这两年里，孔杰过的非常滋润，滋润到他已经几乎完全适应了信徒的生活，唯一的不适就是血管里流淌的脏血。 就像是前世的某个邪恶国家，所拥有的畜牲生化部队，曾经在侵略战争中，对平民进行了一系列惨无人道的实验。 其中比较着名的就有。 “人马血互换实验。” 就是将人类的血液抽走，将马的血液注射进去，实验者无一例外的死亡，并且在换血后会陷入癫狂的状态，几个人都按不住。 最后在这种绝望中生命逐渐停摆。 而换血者与此不同的是，他们本身就拥有遗神者强大的体魄，可以承受这种血液互换。 但是排异反应依然存在，因为究其根本，这个血，根本不属于他自己。 那种感觉就像是身上长满了虱子，但是怎么挠都挠不到，有时会变得极度亢奋，感觉到精神不受控制。 这种感觉随着时间的增加，更加明显。 孔杰此时才明白，为什么张龙升有时候比较正常，有时候又会非常癫狂，邪性。 人们称他为“张疯子”，或许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换血者的体质所带来的。 再一次开会结束后，刘跃单独留下了他，问他有没有兴趣接任区分局的局长。 “我资历尚浅，恐怕…” 孔杰并没有正面回答，他总感觉刘跃还留了点话没说。 果不其然，刘跃闻言立刻说。 “神卫局不是看资历的地方，而是看你的能力，我上次在监神院开会，提到过你晋升职务的事情，这几天组织上就会对你进行“神之问询”。” 孔杰内心一突。 自己拖了两年，该来的，还是来了… 这无疑是一次重大挑战，哪怕孔杰现如今已经和信徒无异，他也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他不相信只要成为换血者，就可以万事大吉。 信徒发现不了，不代表那些邪物发现不了。 换血者无法使用“请神”，就是一个最好的佐证。 和他猜测的一样，神之问询是由市局供奉的神明，来进行测试。 而市局供奉的神明，叫做“万视心”。 其能力是可以洞察人的精神世界，并且对于肉体进行全方位的探测。 即便孔杰现在已经成为“换血者”，但是精神世界却依然和信徒不同。 这导致他非常焦虑，如果金球还在，似乎还有办法，毕竟陆判的法相就是有精神防御力的加成，可是系统破灭后，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第177章 万视心(下) 万视心的法身在市局顶楼的房间内，刘跃带着他来到房间门口。 “进去吧。” 刘跃轻轻抬手，门应声而开。 孔杰的内心自然是忐忑不已，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准备好应对的方法。 如果张龙升没死，自己还能够和他取经，毕竟对方肯定通过了神之问询，否则也到不了那个高度。 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身体，能够抵御对方的盘问。 孔杰走进房间，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咚。” “咚。” ”咚。” 奇特的撞击声，有着类似于心跳的固定频率。 “咔嚓。” 灯光打开，但极其微弱，孔杰下意识去寻找万视心的法身，却不料没有发现，视线转移。 恐怖的画面让孔杰不由后退两步。 在这个阴暗潮湿的房间里，墙壁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暗红色的肉。 这些肉像是有生命一般，不停地蠕动着，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 仔细看去，肉墙上还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眼睛。 这些眼睛大小不一，形态各异，有的像人类的眼睛，有的则像动物的眼睛。 它们眨动着，似乎在注视着房间里的一切。 一个可怕的想法瞬间击中孔杰的脑海。 难道说，这个房间就是这个邪物的法身？ 对于法身的理解，孔杰早已经不拘泥于纯粹的雕像，毕竟他见过人的尸体，活人当法身，一个房间作为法身，也不是没有可能。 如果是这样。 自己现在在法身的胃里？ 如果他有胃的话。 房间的角落里摆放着一张破旧的床，床上的被褥早已破烂不堪，露出了里面发黄的棉絮。 床边有一个木制的桌子，上面放着一盏油灯，油灯的火苗在微风中摇曳着，忽明忽暗。 刘跃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孔杰，躺在床上，接受万视心尊上的问询。” 孔杰咽了口口水，依言照做。 当他躺在床上，看着这些四处转动的眼睛，不由感觉到一阵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它们。 突然，一道红光打过来，孔杰下意识想要反抗，却发现这红光并没有任何伤害。 紧接着，一道，两道，三道… 无数道红光从这些眼睛中射来，如同切割一般在孔杰身上扫描着。 而孔杰的意识也随之昏沉。 冥冥中，他听到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 “你从哪里来？” 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眼睛，有点像前世见过的“全视之眼”。 “我从…” 孔杰刚想回答，却发现脑海中出现了一股无形的力量，保持住了自己的神志清醒。 并且，一行熟悉的金色文字出现！ 系统！ 孔杰内心一震，足足两年，他都没有见过系统。 按照金色文字的回答，他缓慢而坚定道。 “我从神明大人的怀抱中来。” 威严的声音再度出现。 “你要往哪里去？” 金色文字再度提醒。 孔杰根据系统的指示回答。 “我要往地狱去。” 威严的声音提高了声量。 “你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意义是什么？” “为了我伟大的全知的慈悲佛大人，奉献自己的一切！” 当孔杰回答完。 声音消散，当他再度睁开双眼，面前墙壁上的眼睛都已经紧紧闭住。 “好了，出来吧。” 刘跃的声音传来，门应声而开。 孔杰出去后，对上刘跃似笑非笑的眼神。 “恭喜。” 孔杰咽了口唾沫，故作天真的投去眼神，虽未说话，但是表情已经装满了疑问。 “你区分局代理局长的任命，下个月就会下来。” 第178章 问询通过 顺利通过神之问询，孔杰心中的大石头也算落下了，但他依然面临着一个难题。 铁打的肉菩萨，流水的局长。 这在光明区分局并不是秘密，抛开短暂的代理局长张龙升，另外自己已知的两任。 刘跃，夏正涛，都是通过借窍，前者成功过渡到了市局，后者如果不是死在张龙升手里，大概率也会复刻这条道路。 也就是说，如果孔杰跟他们一样，就得每天食用尸体的内脏，外加给人头盖骨打孔。 对于孔杰而言，这已经超出他可以接受的底线了。 放血，可以。 切肉，可以。 哪怕是吃下脏血，或者一丁半点的烂肉，做好心理建设，到了那一步，也不是不可以… 但每天吃尸体内脏… 这真的，不可以。 自己是换血者不假，但不是茹毛饮血的怪物啊！ 想到这，孔杰连忙道“刘局…” “嗯？” “肉菩萨尊上…” 刘跃似乎猜中了他的想法，立刻道“我知道你的想法。” 孔杰一惊，他知道自己想法？ “说来实在可惜，毕竟肉菩萨是难得的福利，但之前法身被毁，整个肉菩萨的供奉网络受到了难以逆转的伤害，暂时…恐怕不能让你借助它提升力量。” 对方的确“知道”自己的想法。 不过好像恰恰相反。 想想也是，对于信徒来说，肉菩萨是难得的大补之物… 这种好事，怎么可能会有人拒绝。 孔杰虽然内心狂喜，但是表面还是装作为难的样子道“那大概需要多久…” 刘跃略微沉吟道“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 孔杰又是一阵狂喜，不是很清楚，往往就说明这件事大概率会拖下去。 也是。 这种情况就类似于红楼的千幻心神法身被毁，南鼓巷内大大小小的千幻心神法身都会受到影响。 就像是主血管被切断了，那些旁枝末节的血管又怎么能正常运输血液呢？ 孔杰和对方又客套了几句，离开市局后，在刘跃身后，走出来一个人影。 是王明。 很显然，刚刚刘跃和孔杰的谈话他也听到了。 王明走到跟前，躬身凑来，刘跃头也不回，声音压得很低。 “吩咐你的事情去做了吗？” 王明身子更低。 “按照您的安排，吩咐下去了。” “嗯，好。” 刘跃拍了拍王明的肩膀，一副你办事，我放心的模样。 “对了，刘局，肉菩萨的法身不是已经…” 清楚个中详情的王明自然知道，之前刘跃口中的，肉菩萨受到伤害，已经不能供奉，是托词。 虽然也是实情，但前不久京都的神卫总局已经派人过来修复了。 毕竟肉菩萨不光是光明区分局供奉，全国各地的区级神卫局供奉的也不在少数。 王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刘跃不屑的打断。 “愚蠢！” 刘跃的满头银发犹如一把寒光闪闪的刀，将他的刻薄无情地揭示出来。 “我查过那小子，朝圣仪式的时候，他连准圣徒都不是…却通过后天自己的修炼，达到了圣徒！” “这怎么可能！” 王明一愣，问道“可是…不是说？” 圣徒只有通过朝圣仪式才能产生，这是大众的通识。 刘跃沉吟道“只有一个可能，他供奉的神明尊上不足以承受他的供奉之力。” 刘跃双眼微眯，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啊？还有这种事？” 要不是说这话的是刘跃，王明估计直接骂出口了，原因是这样的理论在他听来实在太抽象。 “这样的人，据我所知，京都就有一位，现在已经官至神卫总局一队队长，他最开始信奉的是小型三等神只，和孔杰一样，那时他连准圣徒都不是。” “可是后来改信小型一等神只后，一路攀升至圣子，前后只不过用了三年时间！据说，现在已经无限接近于供奉了！” “啊…” 这种秘辛，王明还是第一次听。 “你说这样的人…我能把肉菩萨放心的交给他吗？” 说罢，刘跃冷笑着，拍了拍王明的肩膀。 “想要位子坐的稳，不光要看着上面，还得时刻防着下面！否则，等到驯养的狗治不住了，就会变成撕咬你的恶狼！” 听着刘跃的话，王明还没回过神，却见对方已经走远。 第179章 唐少 而另一边的孔杰，此时也陷入了迷茫中。 关于系统“死而复生”这件事，实在是太过震撼。 两年前，在那个成为换血者的清晨，他是亲身感受过金球碎裂成粉的！ 难道说，金球并没有破碎，只是融入了自己的身体？ 如果真是如此，毫无疑问是一个喜讯。 于是孔杰开始尝试呼唤系统，没有反应。 后来的每一天，孔杰都坚持不懈的呼唤，用尽了各种方法，可是自从那一次神之问询后，系统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以至于孔杰甚至怀疑，那一次系统出现是自己的幻觉。 一晃，又是三年过去。 这三年里，孔杰已经坐稳了区分局局长的位置，去掉了“代理”二字。 肉菩萨的事情依然没有解决，不过孔杰也乐的快活。 开玩笑！ 自己又不在意实力提升，让自己每天吃尸体内脏，还不如死了算了。 而这三年时间里，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他和楚纯的关系飞速升温。 随着他们接触越来越频繁，从线上线下一有空就聊天，到后面去电影院，咖啡厅… 从一周见一次，到三天见一次，到每天都见… 虽说电影院里放的那些电影，和自家电视里播出的电视剧一样，都是前言不搭后语的。 不过楚纯看的津津有味，孔杰光顾着看她的表情，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在一次约会后，孔杰正式提出了交往的请求。 虽说楚纯不傻，也能够隐约感受到孔杰的心意，但真当她面对这份表白时，两颊还是忍不住爬上了红晕。 她低下头，没有正面回应，掰着手指，似乎还在纠结。 孔杰知道她在纠结什么，无非是和自家父母一样，觉得两人差距太大。 随后他用一个轻啄，破了女生的心防。 就此，两人确定了关系，只是碍于父母的反对意见，一直都没有选择公开。 这一年，孔杰三十二岁。 事业爱情双丰收，妥妥的人生赢家。 而妹妹也已经大学毕业，进了一家事业单位任职，准圣徒的身份，加上孔杰这个哥哥，让她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都可谓是如鱼得水。 自家住的房子接连换了两个。 此时孔杰一家人已经搬到了全江都最高端楼盘的别墅中。 别墅的储物间，八十平，和之前的家一样大，里面放满了孔然的裙子和各式各样的小皮鞋，玩偶之类的。 随着孔杰的年纪越来越大，父母催婚的意愿也越来越强。 在一次因结婚的事情和父母争吵后，孔杰选择了公开他和楚纯的关系。 父母虽然心里还是反对，但也知道，他们已经忤逆不了儿子的心意，只能无奈的妥协。 如今这个家，毫无疑问，是依靠孔杰才能够运转的。 楚纯和孔杰的婚礼很盛大，全江都的达官显贵都来参加，作为新郎的孔杰，喝了一杯接一杯的酒，只觉得自己站到了人生巅峰。 换上婚纱的楚纯美艳到不可方物，只要是男人，盯上了就很难离开眼睛。 刘跃也喝了很多酒，满面红光，看上去比孔家父母还要高兴，并且以孔杰的老师自居。 这让孔杰心里不由感到一阵恶心。 对方的上一个学生，死在对方手里，此时已经灰都不剩了。 其实孔杰还挺希望张龙升能够出现在自己婚礼上的，包括，王老，林瑜… 这些随着记忆而模糊的人。 想到林瑜，这个曾经带给他特别感觉的女生，孔杰心中不由掠过一丝感伤。 不过大喜之日，很快他就调整好心态。 刑天，薛獒，张天龙，郑周，包括一向和他关系谈不上好的王明，以及已经被自己甩了十万八千里的牛壮。 都纷纷前来举杯祝贺。 慈悲佛和倚门真君的法身，在婚礼舞台的正中央，见证了两人的爱情。 楚纯的母亲，哭成了泪人。 随着孔杰和楚纯吃下从法身中渗出的脏血，也宣布这场婚礼仪式完美的落幕。 慈悲佛的眼睛笑的诡异，孔杰总觉得是在嘲弄自己。 过后孔杰趁着宾客散去，快速冲进了洗手间，狂吐不止。 婚后，两人的感情如胶似漆，在结婚的第二年，楚纯就有了身孕。 次年，楚纯诞下一个男孩，孔杰给他取名叫，孔旭。 意为旭日初升，孔杰希望他能够像清晨的太阳一样，照亮自己的人生。 这一年，孔杰三十五岁。 人说，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 在这个从而立走向不惑的途中，孔杰的日子还算是“幸福美满”。 神卫局的工作本就清闲，孔杰把时间大多数都给了妻儿，直到一件事的发生，打破了原本的平静生活。 这一天，孔杰去市局开会。 还没上电梯，老远看到众人陪同着一个年轻人在市局里四处查看。 众人里有刘跃，王明，郑周，还有那个看起来老的快要死了的王副局长。 可以说整个市局的高层都在这了。 而且更令人震惊的是，年轻人反而站在主位，而刘跃和王副局长分侍两侧，亦步亦趋的簇拥着。 刘跃一向苍老威严的面孔，此刻却带着一丝丝的谄媚。 这足以说明，年轻人身份的不简单。 “孔局！过来！” 刘跃看到孔杰，面色一变，立刻招手，眼角的余光却在扫视着年轻人的反应。 似乎是生怕自己做出什么举动，让年轻人觉得被怠慢。 孔杰不敢托大，一路小跑，躬身道“刘局，王局…” 看到年轻人，他故作疑惑道“这位是？” “这是唐少。” 刘跃赶紧接口。 孔杰没预料到的是，关于对方的职务，身份，刘跃竟然一点没提，连全名都没有透露。 这个年轻人并没有穿神卫局制服，而是穿着一身类似于黑色的中山装，梳着一丝不苟的背头。 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倨傲，仿佛是天神临凡，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傲慢和不屑。 “唐少你好，我是孔杰。” “孔局是吧？…我听过你，江都市神卫系统的后起之秀，唉？我记得你们这不是有个叫张龙升的吗？当年我表弟被他一顿好揍，哈哈！” 张龙升这个名字，在神卫局里消失实在太久，如今听来，孔杰都觉得有些陌生。 刘跃清了清嗓子道“唐少，他以下犯上，刺杀长官，已经被正法了。” “正法了？” 唐少玩味的笑着，看着刘跃。 “不是排除异己就好。” 刘跃尴尬咳嗽一声。 “唐少说笑了。” “你们江都神卫局办事效率太低下，我这次过来，就是为了督促你们，把神选会的事情处理好。” 神选会？ 孔杰闻言内心一震。 足足八年时间，他都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 第180章 楚纯 这个被称为唐少的年轻人，非常敏锐的捕捉到了孔杰的微表情，装作无意问道“怎么，孔局和那帮人打过交道？” 孔杰内心一慌，表面依然神色不动道“好多年前的事了，当时对上过两个异端，在我没露头之前，听他们嘴里说过，但是一直以来…也都没有真的找到过这个异端组织。” 唐少闻言点点头。 “正常，这个组织潜伏的非常深，不过，我们已经掌握到一些信息了，近期就会展开行动。” 唐少的话，让孔杰眼皮直跳，却还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奉承道“唐少不愧是惊才绝艳，我们江都市神卫局这么多年都没啃下来的骨头，被你轻而易举的就找到了突破口！” 面前这个年轻人，虽然不知道具体的身份，但能够让刘跃亦步亦趋的跟在旁边，又岂是简单人物。 这么多年的社会经历，早已经让孔杰的话术比肩郑周。 “骨头？你说我是狗啊！” 唐少一愣，接着一脸邪笑的凑到孔杰跟前。 “啊…” 这回倒是孔杰愣了。 “没事，开个玩笑，哈哈，别放心上，孔局…” 唐少拍了拍孔杰的肩膀，吹了个口哨，看向刘跃道“你这个手下，有点意思。” 刘跃不动声色的擦了擦额角的汗。 “哦，孔局，你先去忙吧，今天会不开了，等我找到神选会，发位置给你。” 唐少语气轻飘，在他的叙述中，仿佛他一个人就能端掉整个神选会。 说实话，孔杰没看过这么狂的人。 张龙升已经很狂了，这个男人比他狂的多。 孔杰闻言看向刘跃，刘跃使了个眼色头颅轻移，得到对方的指示，孔杰连忙告退。 对于这个身份尊贵，喜怒无常的年轻人，他反正是不想再奉陪了。 生怕对方说要吃牛肉面，端过来后他又来一句，他不吃牛肉。 从市局出来，孔杰没回分局，而是选择直接开车回家。 儿子刚出生，虽说家里不缺保姆，但楚纯照顾孩子总是亲力亲为，孔杰看在眼里。 只要一有功夫，孔杰就会翘班回家帮她。 他身为局长，自由度很高，哪怕连续一个月不去，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现在的区分局，刑天，薛獒，张天龙，都已经能够独当一面。 值得一提的是在孔杰升任局长后，牛壮也找到他，态度诚恳的进行了一番道歉。 两人之间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孔杰也没有在工作中为难他。 去年的时候，组织上考察牛壮，准备让他担任侦查队副队长一职，孔杰是投赞成票的。 回到家，楚纯正在给孩子换尿不湿，孔杰很自然的过去搭了把手。 心里却还在想着神选会的事情。 “老公，怎么了？” 楚纯心思细腻，察觉到孔杰心里有事，孔杰不想把工作中的事带到家庭。 更何况，这事是根本不能提的。 “没什么。” 孔杰低垂下眉眼，楚纯知道有事，但也贴心的没有追问，而是一直说着家里发生的事。 孔杰嗯嗯啊啊的应付着，心思却早已经不在这里。 他和神选会的联系，已经是八年前的事情。 比起担心神选会的存亡，他更关心自己的安危。 这么多年了。 应该…不会牵出自己吧。 孔杰抿起嘴唇，其实他也想过尝试联系一下神选会，暗中提醒一下对方。 可是看着面前可爱的儿子，温柔的老婆。 只一瞬间，这个念头便被打消。 八年过去。 张龙升过世这么久，王老估计也都已经不在了。 而二伯自从调任龙山监狱后，自己和对方也失去了联系，按照二伯的年纪来说搞不好都退休了，不知道关于神选会的行动，会不会牵扯到他。 孔杰的脑海中倒映出一些模糊的面孔，又转瞬消散。 回过神来，孔杰道“我去看看儿子。” 看着孔杰的背影，楚纯表情变化，从温柔褪色成冷漠。 她的眼中也泛起了一层模糊的蓝光。 第181章 八年前的故人 一周后的某天，孔杰正在办公，突然接到通知。 江都神卫局下属的所有分局，队长级及以上领导，前往市局门口集合。 孔杰内心顿时涌现出不好的预感，给郑周发去消息，询问对方出了什么事。 毕竟对方就在市局，可能会知道什么内幕消息。 等了一会，对方没回。 当孔杰带着分局众人来到市局时，发现在市局的大鼎前，多了四根青灰色的石柱，上头血迹斑驳。 而在柱子前，聚集着众多人马，其中有孔杰熟识的，也有只见过一两次的。 刘跃，王副局长，以及市局的几个高层，众星捧月般的包围着唐少，在四根石柱的正前方。 孔杰脚步移动，发现每根柱子上都绑着一个人。 黑乎乎的，看不清楚是谁。 随着孔杰的脚步越近，心中的鼓越敲越响，当他站定之时，看清了眼前的一幕，立刻倒吸一口凉气。 他尽力维持自己的镇定，但躲在袖口中颤抖的手还是暴露了他复杂的情绪。 柱子上绑着的人，清一色身穿黑袍，明显是来自于神选会。 而他们的脸部已经不是当初的黑色，但也是血肉模糊，看不清五官。 因为柱子上绑着的第一个人，他就认识。 猛零。 通过对方的身形，孔杰准确猜中了对方的身份。 而第三个，身材娇小，想必是弱一，她的脸部糊上了一层厚厚的血，粘稠，猩红，挡住了她的五官。 另外两个黑袍人孔杰不认识，他聚精会神在对方身上寻觅黑袍人的特点，但是身形都有出入。 “孔局，来了啊！” 唐山笑呵呵的朝着孔杰招手，孔杰心头一紧，移步过去。 “神选会被我端了，留下这么几个异端。” 唐少笑嘻嘻的，环顾众人道“大部分的功德被我吃了，我就想着…也得给兄弟们谋些福利啊，平时加班加点的也很辛苦，特地挑选了几个好货！来给大家尝尝功德的味道！” 孔杰深吸一口气，挤出笑容道“唐少考虑周到，真是体恤下属。” “哈哈，孔局，我做主，你选一个，带给你们局的兄弟一起尝尝。” 唐少话音落下，其他分局的人齐刷刷的转头，无一例外的看向孔杰，眼神中满是嫉妒。 “嗯…谢过唐少，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我来好好看看！” 孔杰“狰狞”的笑着，走到第一个柱子前，两个黑漆漆的眼睛从血肉模糊中睁开，看了一眼孔杰。 他一定是认出了孔杰，眼神中满是不屑。 “这个…差点意思。” 孔杰摇摇头，走向第二个。 他此时心里已经动了救人的心思，但只能救一个。 没有可犹豫的时间，瞬间他就做好决定。 救弱一。 于是他又装模作样的又点评了一下第二个人，还是摇了摇头，随即来到了第三个柱子前。 小小的头从孔杰的对面抬起，白色的长发像是被力量牵引般，在空中无意识的漂浮着。 是弱一，没错。 孔杰略微沉吟，此时异变突生。 对方张开嘴，嘴角往两边拉，一个“孔”字即将脱口而出。 孔杰眼疾手快，一个巴掌呼了过去，很用力，弱一的头被打得一歪。 紧接着，孔杰“狞笑”着，掐住弱一的腮帮子。 “异端！好小的异端！我就要这个了！” 他不确定弱一还未完成的口型是否引起有心之人的怀疑，一边说着，一边回头看去。 只见唐少挑了挑眉，故作惊讶道“看不出来啊！孔局还好这一口。” 顿时一片嬉笑之声传来。 “不过，孔局你眼光不错，这小女孩确实是这四个人里质量最好的，现在。她是你的了。” 对方说罢，孔杰就要给弱一松绑。 “慢着！” 唐少一声呵斥，制止了孔杰的动作。 “你在做什么？” 孔杰一愣道“不是说，给我了…” “你们局里人不都在这么？怎么着，想吃独食啊？” 唐少饶有兴趣的盯着孔杰，孔杰强作镇定道“唐少，您有所不知，我这人有点怪癖…” 刘跃闻言狐疑的看向孔杰，不知道对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哈哈哈哈！” 唐少一阵大笑。 “有意思！有意思！没想到还是同道中人，这小女孩，你带走吧。” 孔杰闻言将弱一松绑后扛在肩上，心中盘算着，究竟怎么救人。 首先，他得保证自身的安全。 他扛着弱一回到了光明区分局众人身边，打了个招呼，众人都眼馋的看着孔杰，孔杰都怀疑只要自己松口，下一秒他们就会生扑上来。 “你们在这等着，我先去办事。” 孔杰身为局长，威严不可撼动，此话一出，众人也只好收回眼神。 至于心中是不是在骂孔杰的十八代祖宗，那他可就不管那么多了。 来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孔杰将弱一放下，确定周围没有人以后，他才悠悠开口。 “弱一？” 毕竟八年时间过去了，他其实也拿不准对方究竟是不是弱一，因为对方的身形在这八年时间中没有任何变化。 “孔…叔叔。” 对方虚弱的声音传来。 孔杰这才可以确定，是弱一，不假。 这里不是叙旧的地方，孔杰清楚，而且长时间逗留也容易产生变故。 “还可以走吗？” 弱一一愣，随后点点头。 孔杰闻言松了口气，语气凝重道“走，走的越远越好。” 说罢，他掉头就走，再也不管身后的女孩，走到了一半的路程，他举起右手对着左边肩膀重重的拍了一掌。 巨大的痛楚让他不禁龇牙咧嘴，随着一口黑血喷出，已然是受了轻伤。 不这样，不足以取信于唐少和刘跃。 之所以选择救弱一，孔杰的另一层考虑是，对方拥有领域，而领域是可以逃生的。 这也为自己放走对方提供了合理的借口。 回到市局时，四根柱子已经是光秃秃的，而地上覆盖着一层黑灰。 孔杰顿时明白，另外三人都已经交代了。 “这么快？孔局…” 唐少本来还打算调侃调侃孔杰，突然眼神一凝。 “你受伤了？” 刘跃也看出来孔杰脚步虚浮，状态不太对劲，连忙上前，厉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孔杰用力咳嗽出几口黑血，缓缓道“那个畜牲，趁我不备，偷袭了我，随后展开领域…逃走了。” 唐少脸色一沉，走了过来。 “那个异端被我重伤，怎么可能还能施展领域？” 孔杰被看的浑身一紧，但还是“虚弱”道“我也不清楚，当时我记得他召唤出了一个白发的女子，还有很多光球，我看到一座桥的虚影…随后，她就进入领域中，我追不上。” 唐少闻言沉吟起来，他和对方交过手，自然知道孔杰的描述分毫不错。 只是… 自己都已经将对方伤成这样，只剩一口气，还能偷袭孔杰，过后还能使用领域？ 孔杰的档案他看过，圣徒级的人物，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这件事，我不过问了，我给你三天时间，将她抓回来。” 唐少冷哼一声，转头就走。 刘跃叹了口气，责怪道“你一向做事谨慎，怎么今天这么不靠谱！” 孔杰自知无法辩解，只能咬牙低头。 心里在祈祷着，弱一跑的越远越好。 第182章 屈辱 一周过去，这件事并没有给唐少一个交代，孔杰不出意外的被问责了。 孔杰本以为自己会无关痛痒的，比如受到系统内的警告，或者是停职反省一周，诸如此类，但他没想到自己直接被关到了市局的重讯室。 而监神院，鉴查院，两院都派了人过来。 这种阵仗，实在是超过了孔杰的认知，他祈祷着自己为刘跃当牛做马这么多年，对方会捞自己一手，只是又是一周过去，依然毫无音讯。 在孔杰快要绝望的时候，黑暗的房间门打开，久违的光芒照进房间。 孔杰以为是刘跃，可是看清来人后，他怔在了原地。 这是他怎么想都不会想到的人。 竟然是自己的老婆，楚纯？ 楚纯的眉眼间满是疲惫和沧桑，但依然遮掩不住她的美丽，孔杰敏锐的发现对方的眸下是泪痕。 “老婆…” 孔杰迎了上去。 楚纯笑容依然温柔，轻声道“唐少说了，你的事查清楚了，现在可以官复原职了。” 唐少？ 孔杰心头一震，自己老婆怎么会和那个身份莫测的男人扯上关系？ 这让他产生了极为不好的预感。 “老婆，你和我说…” “别问了。” 楚纯温言细语，却让孔杰不敢再做声。 回到阔别两周的家，看到儿子已经学会了爬行，孔杰很是开心，可是楚纯眉宇间挥之不去的哀伤，让他的心里总有一个结。 时间一晃，五年已过。 在这五年里，孔杰知道了很多事。 而刘跃也已经到了快退休的年纪，孔杰成为他最为有力的接班人。 这天晚上，他在书房里抽着烟，而隔壁是正在被保姆带着玩耍的儿子，一眨眼，孔旭都已经快上小学了。 楼下。 本属于他和楚纯的卧室，此刻却躺着一对男女。 沉默，像逐渐升高的水面，逐渐漫过一对男女的头顶，阵发性的耳鸣，让女人的意识在此刻混淆不清。 男人腋下的腥臭在此刻尤为明显，她大口大口的喘气。 男人咕哝着什么，接着狠狠扇了她一个耳光。 铅块似的头颅，压迫着她进行疯狂的啃食，浓浓的汗味包裹她的鼻子，让她觉得自己像一头猪。 女人近乎本能的扭动，男人则是像在试图驯服某种狂躁却弱小的动物。 抽打，辱骂着，女人听不清。 两行眼泪落下，女人满是屈辱的祈求着。 “唐少！你答应过的，我希望你记得！” 背后的男人，冷哼一声。 “本少答应你的事，自然会做到，我供奉的“回生天”尊上，拥有怎样的伟力，你不是不清楚！” 女人重重的咬了咬嘴唇，点了点头。 很快她的表情从欣喜又变成痛苦，眉头也逐渐皱了起来。 而孔杰，已经不知不觉来到了房门外，默默看着这一切。 唐少的实力，孔杰也已经弄清楚了，供奉级！ 如同高山仰止般的实力。 自己和对方无论是力量，还是地位，都如同天堑。 他的拳头紧紧攥着，此刻他很想冲进去杀了这对狗男女。 只是看了看次卧的儿子，拳头又松了下来。 这一年，孔杰四十岁。 他来到洗手间，站在镜子前，凝视着自己的面容。 岁月的痕迹无情地刻在他的脸上皮肤变得松弛，眼角的皱纹如同岁月的沟壑，深深浅浅。 他的眼神开始透露出无奈和沧桑。 他想起前世时的自己，虽然是个小牛马，但是也不乏快乐的时候。 穿越而来，成为遗神者，虽然步履维艰，生死一线，但是内心也很踏实。 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 即便他如今有权有势，却发现其实仍然和前世并没有什么不同。 直到今天，他才真正开始去回想，这一路走来，这一生，到底是不是自己想要的。 他以为自己和楚纯的感情很好，也的确。 可是在那些邪物的精神控制下，爱情，婚姻，亲情，这些是通通可以牺牲的东西。 孔杰好日子过的太久了，久到他已经忘记了这个世界的本质。 哪怕和信仰无关。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力量就是一切。 而对于供奉而言，自己区区圣徒，不过牛马而已。 他悲哀的发现，自己好像只是从一个小的牛马，变成了一个大一点的牛马。 纵然是让自己伴君如伴虎的刘跃，不也是个牛马吗？ 拥有力量的人，可以无视道德，无视法律… 不对，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什么道德，法律啊！ 孔杰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这五年来，他早已经弄清楚了当年那件事的真相。 是在一次自己开车去市局的路上，刚好顺带捎了楚纯一截。 而唐少刚好路过，无意中看到了楚纯的美貌，后来自己放走弱一后，他刚好有机会借题发挥，动用了自己的人脉，故意把孔杰这件事情搞大，迫使楚纯为了救他而… 如果不是因为儿子，或许明知道不敌，孔杰还是会以命相搏，因为他是个男人。 但也因为儿子，他不能出手，也是因为他是个男人。 他开始后悔，成为换血者，根本不足以直面这个畸形的世界！ 但是他已经四十岁了，人生还有几个四十岁？ 而且换血者的身份已经锁死了他的上升空间，别说供奉了，就连圣子，也是他如今可望不可及的层次。 第183章 故人相约 在外头，孔杰是妥妥的成功者。 四十岁，就有资格问鼎市局局长，这在整个江都神卫局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 放眼望去，他的竞争者没有一个能打的，哪怕他们的资历比孔杰更老。 在孔杰还是普通神卫时，就已经是队长的郑周，王明等人，更是被他远远的甩在后头。 但是在家里，孔杰是妥妥的失败者，对于唐少隔三差五出入自己的家，他装作视而不见。 好几次，他差点和楚纯摊牌，但还是作罢，曾经的模范夫妻，此时已经走到了貌合神离。 他能怪谁呢？ 是自己不够强大，否则也不需要出卖妻子的色相，来苟全自己的性命。 虽然这非他所愿。 是自己还残存着道德，情感，让自己饱受痛苦，他根本做不到成为一个真正的信徒。 而关于唐少这个人，后来孔杰也旁敲侧击的问过刘跃。 纵观整个市局，刘跃是唯一可能知道内情的人。 面对平静中带着癫狂的孔杰。 刘跃并没有选择和盘托出，而是淡淡道。 “你家里的事，我听说了…但，听我一言，唐少和你家有这么层关系，是好事情。” 孔杰听的牙关紧咬，他第一次听说，被人戴了绿帽子是一件好事情。 看到孔杰的表情，刘跃一副“过来人”的表情，劝慰道。 “你只需要知道，唐少是你我都需要仰望的存在，不光是因为他的信奉等级，他的背景比他的实力更加可怕！…只要你哄好了他，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刘跃生怕孔杰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竭尽全力的劝说着他。 孔杰内心清楚，对方看似关心自己，实际上是害怕被牵连。 孔杰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没有回应。 他平静的盯着刘跃，想从对方嘴里套出更多的东西，而对方却没有了继续说的意思。 只是淡淡道。 “等你坐上我这个位置，你知道的东西会更多…这个世界远不止一个小小的江都市…有你能看到的神明，也有你看不到的…” 说罢，刘跃似乎有些唏嘘，手指轻点桌面，用叹息声下达了逐客令。 孔杰走出刘跃的办公室。 和对方聊过后，他突然生出一种不太切实的想法。 借助遗神者的力量，诛杀唐少，这个和自己有不共戴天之仇的男人！ 说来也可笑，事到如今，他连对方全名叫什么都不知道。 而他现在唯一能联系上的遗神者，只有两个，一个是二伯，另一个是林瑜。 前者他打过几次电话，都没有人接，后来他还去龙山监狱特地找过，可是龙山监狱的狱长已经另有其人，问及孔德生，对方说他早已经退休了。 现在在哪，他也不知道。 后者，他没打过电话，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电话号码还有没有人使用，他也不知道。 他更加不知道的是，林瑜还在不在人世。 如果之前神选会被一锅端，牵连到了她，那么她大概率也是唐少口中被他“吃掉”的人之一。 但她也亲口说过自己不属于神选会，想来，也有幸存的可能。 十余年的岁月侵蚀，不仅仅带给孔杰零星的白发和皱纹，也带给了他圆滑和沉稳。 他没有像过去那样，冒冒失失的打电话，而是翻出了多年前的旧手机。 一番捣鼓后，好在还能使用，打开通讯录，背熟林瑜的电话号码后。 他的手心迸射出魂焰。 顷刻之间，手机化为灰烬。 紧接着，他套上黑色外套，戴上口罩和帽子，去到闹市区。 进入公用电话亭后，他飞快的摁下号码打了出去。 电话铃声响起，孔杰的心也随之而上下浮动。 十来年了，自己都没有再听过对方的声音，更别提见面，自己和遗神者背道而驰实在太久。 久到他自己都觉得魔幻。 可是当林瑜的声音响起在她耳边时，一切又仿佛发生在昨天。 他其实是不怎么抱希望的。 但是他没想到真的会拨通，当对方的“喂”声传进耳朵，孔杰甚至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是我。” 孔杰淡淡道。 对方沉默一会，似乎没有惊讶，吐出两个字。 “地点，时间。” 孔杰想了一会道。 “烤鸭，下午三点。” “知道了。” 简短的交流后，对方挂断了电话。 哪怕用的是公用电话，孔杰也很谨慎，对方和他一样，神选会的覆灭标志着整个江都的遗神者网络被彻底破坏。 林瑜的处境应该也相当不好。 第184章 违规 孔杰和对方说的地点是“烤鸭”，意思是林瑜第一次显示身份时他们去吃的那家烤鸭店。 林瑜智商一直在线，孔杰相信她会明白。 如今十余年过去，烤鸭店早已经不在。 同样的地方，现在是一间咖啡厅，因为离区分局不远，孔杰路过时远远看过一眼，情调很好。 关于林瑜，孔杰总有种对方知道一切的感觉，他提早半小时到了地方，点了杯喝的等待。 窗外阳光很好，树影投在桌上，让他想起很多前世的事情，看着窗外和前世一般无二的景象，孔杰甚至觉得自己只是做了场梦。 林瑜很快到了，和孔杰记忆中的样子偏差很大，五官虽然还维持着年轻时的秩序，但面部肌肉已然松弛，法令纹如同被翻阅旧了的书页，一下子翻到了孔杰的面前。 她的眼睛依旧睿智，闪闪的，戴着和当年一般无二的金丝眼镜，对着他笑。 是他曾经为之心动的，一种知性的笑容。 孔杰微怔，说话的语速很慢。 “好久不见。” 对方大大方方的笑道“”是好久了。” 孔杰说“大概，有十年了吧？” “大概有了。” 她坐了下来，脱下驼色的风衣外套，双手托腮看着面前的男人问。 “你找我，应该是有事吧。” 其实孔杰很想说，没事不能找你吗？ 但还是点点头，说，“神选会的事情…” 林瑜惊讶，随即笑了起来。 “我知道，弱一不是你救的吗？” 孔杰点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瑜给他的感觉总是比周围的人，更加实在一点。 这种实在…孔杰形容不出来。 就像是别的东西都是虚幻的，而林瑜更真实，也许只是他的心理作用。 毕竟这么些年一路走来，本身就已经够虚幻的了。 “我想跟你们合作，当初张龙升可以和你们合作，我应该也可以？” 林瑜眉毛一挑。 “可以，当然可以，但是神选会都已经不在了，我们恐怕拿不出和你合作的筹码。” 孔杰摇摇头。 “不需要筹码，我只是想和你们合作，杀了…覆灭神选会的那个人。” 林瑜并不感到意外，只是轻轻笑道“那个人可是供奉级的信徒，我们没有任何胜算，你想想看，神选会都被他一锅端了，我们这些残兵败将，有什么用？” 孔杰闻言沉默了，其实他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实属天方夜谭，只是仇恨蒙蔽了他的双眼。 “现在该叫你孔局长了吧？” 林瑜不动声色转移了话题，眨了眨眼，孔杰怀疑她在阴阳自己，并未接话。 “你和楚纯的婚礼我没有参加，真可惜。” 林瑜眉眼低垂下来。 孔杰也转移话题道“王老…还好吗？” 林瑜一愣，似乎不愿提起，过了会才开口道“外公六年前去世了，还好，没看到神选会灭亡，也算是没有带着遗憾走。” 孔杰沉默。 对这个答案，他并不意外，毕竟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哪怕王老的神格是阎罗王，他也并不认为对方可以真正的掌握自己的生死。 “你后悔成为换血者了吗？” 林瑜突然问道，这个问题让孔杰愣了神，旋即笑了笑。 “后悔，又怎么样？不后悔，又怎么样？…你我都这个岁数的人了，人生，哪有后悔药可以吃。” 林瑜缓缓点头。 “说的也是。” 孔杰叹息一声。 “我现在只想把我的儿子好好培养成人，希望他可以真正的平凡安定的过一生。” 林瑜笑笑道“有你这个局长老爹为他铺路，平凡不了。” 孔杰嗤笑一声。 “什么局长，牛马罢了。” 他没有凡尔赛，说的全是真心话。 “那接下来，你们准备怎么做，黑袍哥…还活着吗？” 对于孔杰的话，林瑜似乎有些出神，凝视着窗外，缓缓摇头。 虽然早已经预料到，但孔杰还是忍不住暗叹一声。 “这十年来，遗神者越来越稀少，我们…已经翻不了盘了，没什么可做的了，能做的…大概就是活下去吧。” 面对对方的回答，孔杰陷入了沉默。 他也知道和对方合作的事基本已经打水漂了，遗神者力量已经比十年前还要弱小。 “不管怎么说，在这辈子过完之前，能见你一面，还是挺好的。” 孔杰郑重道，林瑜回以微笑。 “我也是。” … 与此同时。 漆黑的空间里，一条长形会议桌上，点着八根蜡烛，一边四根，每根蜡烛前都坐着一个身穿黑袍的人。 其中一个男人不悦的开口。 “按理来说，你不该出现…你这是违规。” 他对面的女人开口道。 “你们没有任何根据，直接动用这种级别的洗礼，难道就不算违规？” 女人的反唇相讥明显抓住了对方的痛点。 气氛再次陷入了沉默。 第185章 回生天 回到家，楚纯正在熨烫衣服，孔杰不动声色看了对方一眼，随后走到慈悲佛面前，纳头便拜。 站起身，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在进入书房之前，突然道“他今晚过来吗？” 楚纯单薄的身躯震了一下，这是孔杰第一次在她面前提到“他”。 楚纯知道已经没有推诿的必要，微微摇了摇头。 气氛陷入沉默。 “你为什么会…？” 孔杰回过身，看着对方。 人到中年，情绪好像已经不再会有太大起伏。 但他的眼睛里仍旧装满悲痛，如果说第一次和那个男人…是因为救自己，他可以体谅。 但是为什么后面这几年… 唐少并不是闲人，处理完神选会的事情后，他也并没有常驻江都。 只是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来找楚纯。 最开始是在外头，后来愈演愈烈，甚至直接去到了孔杰家里。 有时候自己在家，对方明明知道，还故意弄出声响，来让自己窥探。 同为男人，孔杰很清楚，这是由于对方变态的掠夺欲。 而自己为了儿子，家人，忍气吞声。 此刻，他很想听楚纯亲口说，说她是被胁迫的，说是为了他，为了孩子，为了这个家庭。 可惜，他听到了一个全新的答案，一个足以毁灭他所有幻想的答案。 “因为唐少，信奉的是“回生天”尊上。” 这是孔杰第二次听到“回生天”这三个字。 “回生天？” 孔杰静静地站在那里，双眼若有所思地半闭着，脸上的肌肉紧绷着，似乎在内心深处进行着一场辩论。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空气，等待楚纯给他答案。 楚纯脸上泛起轻柔的笑，这样的笑意孔杰并不陌生，但此刻却给他一种胆战心惊之感。 “回生天尊上，可以让我信奉的真君大人，提升等级…” 孔杰闻言一惊，据他所知，只有黑榜上的邪物有这种效果，而且还是通过吞噬来壮大自身。 回生天可以提升别的邪物的等级，这种效果类似于“赐福”。 邪物之间也是等级森严，一级之差，相隔千里。 回生天这样的能力，听起来太过于匪夷所思。 但是这样的理由根本不足以说服孔杰，难道为了提升倚门真君的等级，就可以将他们的感情，婚姻，家庭，统统献祭吗？ “这是你的理由？” 楚纯反倒被问的呆了一下，反问道“难道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这个理由…够吗？ 孔杰沉默了。 而楚纯紧接着摊开自己修长的双臂，眼睛直直的盯着客厅神龛里和慈悲佛并排的倚门真君。 像是被洗脑了般，喃喃自语着。 “为了神明大人，我可以奉献自己的一切！回生天尊上可以对真君大人产生帮助，奉献我的肉体，算得上什么？” 楚纯一向温婉，此刻却有些面红耳赤，瞳孔中透露着诡异的红光。 孔杰紧紧盯着自己的老婆，事到如今，他仿佛第一次认识对方。 成为换血者以后，他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 那就是，爱情，亲情，人类的各种行为和感情都是建立在和对邪神的信仰不冲突的情况下的。 所以，哪怕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在没发现自己是异端之前，会和前世一样对自己关怀备至。 但只要发现自己是异端，就会拔刀相向，置亲情于不顾。 其实这些道理，在十余年前，孔杰就明白。 只是他自我催眠，选择性的忘记了这些。 在信徒的世界里，邪神的利益高于一切，除此之外，才是自己的生活。 既然如此，正如楚纯说的。 这样的理由，不够吗？ 孔杰突然发现，这个世界就像当初他陪楚纯看过的那些电影，明明杂乱无章，看的人却津津有味。 因为这些根本就是邪神导演出来的幻象，神奇的是，个中的演员却不认为自己在演。 孔杰作为一个真实的人，却陪着他们演了十来年时间，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非常可笑。 第186章 城市的边界 时间仿佛被按上了加速键，孔杰却浑然不觉。 自从那次和楚纯的对话后，他就已经彻底看清了这个世界。 从身体上融入这个被邪神统治的世界，不难。 难的是从心灵上真正去认可并接纳这个世界的本质。 孔杰做不到。 但没办法，自己已经四十了，无论做的到做不到，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只要儿子能够茁壮成长就好了。 虽然他也清楚，儿子，也终究只是邪神的家畜，甚至连家畜都不如… 不过儿子一生出来就是信徒，所以他并不会有自己这些烦恼，他本就属于这个世界。 这样一想，孔杰心里也就好受了。 当平静的生活再次掀起波澜时，是他收到老妈传来的消息。 消息的内容，很惊悚，也很平常。 老妈要献骸，用于进行妹妹的朝圣仪式。 这么多年以来，妹妹以自身的天资达到准圣徒，并在准圣徒的层次徘徊多年。 没有进行朝圣仪式，没有成为圣徒的可能，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为了帮助他更进一步，老妈决定“献骸”。 到时候老孔家一门双圣徒，必定能够成就一番佳话。 听到这个消息，其实孔杰是麻木的。 他并没有感受到过多的悲痛，因为在这个世界这就是寻常的事情，甚至他已经做好了准备，等到儿子长大，自己也为其献骸。 虽说对楚纯的感情已经名存实亡，但一起度过了这么多年的日子。 很小一方面，是他也不想看着楚纯去死。 更大的方面是，献骸对于孔杰来说，其实是一种解脱。 当年同期的遗神者，几乎已经消亡殆尽，他以换血者的身份，苟活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离开了… 朝圣仪式在父母家举行，父母的住处是同一个小区另一栋别墅，孔杰简单收拾了一下，独自前往。 步行很快就到了，一进门，熟悉的腥臭夹杂着异香，扑面而来，这种味道似乎将孔杰的记忆带回了十多年前。 那是他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 这味道…看来老妈已经不在了。 “哥，来了啊。” 妹妹围着围裙，身上沾满了鲜血，孔杰转头四顾，没有发现老爸的踪影。 “爸呢？” “和妈妈在一起呢！” 妹妹的脸庞弥漫着欢快的笑意，孔杰的神色为之一顿。 “两个人献骸，比一个人的效果要大很多呢！” 妹妹看着祭台，巨大的慈悲佛法身在内盘坐，诡异的笑容，让孔杰有将其一剑劈开的冲动。 只是… 自己的剑，早就锈蚀的无法再用。 轻叹一声，孔杰道“既然如此，开始吧。” “嗯！” 妹妹欢快的点头，开始各种布置，当一盆血肉被她端出来，摆放在慈悲佛身前。 满满一大盆新鲜的黑色血肉在盆里蠕动着，信徒强大的生命力使得器官被肢解后，短时间内都还保持着活性。 即便看多了这种东西，但毕竟是自己的父母，孔杰还是有点反胃。 “朝圣仪式你自己进行吧，我先走了。” 孔杰快速的抹了抹眼角，并不想在这里多待。 妹妹疑惑道“这么重要的日子，哥哥你不见证一下吗？” 孔杰摇摇头，对慈悲佛的法身拜了拜，转身便走。 回到自家车库，拿了车。 坐上去，孔杰直接一脚油门。 此刻，他想要逃离这座城市，说来也奇怪，这十余年间，孔杰出江都的次数寥寥无几。 一方面这是因为这个世界每个城市的独立性，和前世不同，这个世界每个城市之间都会有非常严密的布防，必须要拥有信管会颁发的通关路引。 如果出省的话，那就更是难上加难。 但孔杰拥有神卫局的证件，可以在省内自由出入，他记得自己是出去过。 只是，记忆好像被清除了，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很快，他就开到了和鞍城交接的区域，江都市的最东边，宁远县。 只要通过这里的警戒，再往前，就可以进入到鞍城的地界。 可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当孔杰跟着导航来到宁远县和鞍城的交界处后。 想象中的军队和警戒线并没有出现，根据孔杰的认知，这里应该是军管区才对。 他怀着疑惑，继续往前开。 不料，震惊他的一幕出现了，竟然是浓浓的雾气，而且越往前开，雾气越大。 到最后，雾气直接遮住了他的视线，他没办法，下了车后徒步而行。 又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孔杰感觉碰到了什么障碍物。 像是…一层玻璃？ 孔杰移动身躯，可是无论他走到哪，面前的玻璃都始终存在。 孔杰深吸一口气，直接跳了起来，这一跳，就是十几米的高度。 伸出手，触感反馈，“玻璃”依然存在。 孔杰心头一惊，这玻璃难道是和天地同高？ 不可思议！ 他落地后立刻往左边跑去，全力奔跑之下，不出几分钟，就跑了好几公里。 “玻璃”，依然存在！ 孔杰没有再继续探测这玻璃墙的疆界了，而是蓄力打出一拳。 在他的认知里，就算这玻璃墙坚不可摧，大不了就是打不破。 可是当他一拳挥出后，竟然连一点声响都没有传来，拳头没有任何触感，像是打中的只是空气。 惊疑不定之下，孔杰再次伸出手，发现这玻璃墙竟然整个都往前移动大概几厘米的距离。 不是… 这东西，长了腿？ 第187章 梦境 就在这时，系统出现了。 阔别十余年的系统，在这个时候，诡异的出现了… 金色文字显现。 “检测到宿主来到梦境边缘，是否确认离开。” 梦境？ 孔杰整个人都呆住了，金色文字被他一个字一个字的摄入眼中，被他的大脑自动转化为声音，却像一道惊雷炸响，孔杰的理智也被炸得七零八落。 半生的经历，此刻却对他说，这一切都是梦？ 他的眼神绝望而惶恐，一步步艰涩地走到玻璃墙面前，脱力般的坐下来。 真相被揭露的一瞬间，他并没有任何喜悦的情绪。 他就像被抛进无边的冰冷深海里，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过了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 “不确认。” 孔杰摇摇头道。 如果这是梦境的话，那么自己是从什么时候陷入这场梦境的？ 孔杰开始回忆，十几年前的记忆，按理说应该非常模糊才对，但此刻，却清晰到孔杰可以抓住其中的每一个细节。 梦境应该是发生在小姑死亡之后，自己先是见到妹妹发现了自己异端的身份，随后去了欣欣小卖部。 是王老的手笔吗？ 自己在那万千石碑面前，沉沉的睡了一觉。 难道说，现实中的自己，现在还在那个地方？ 只是，是怎样的手段，才能让自己入梦。 这已经不能简单的称之为一个“梦”了，这真实到，仿佛是一个平行的世界。 甚至，孔杰都不敢担保，在这梦外的“现实”，那个遍地邪神的世界，是不是一个梦。 如果这是梦，那么除了借助系统的作用，依靠自己本身，也是可以醒来的。 只要找对方法。 思索中，一个念头击中了他！ 一个人的身影，倏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钱逸平！ 记得王艳死去的时候，钱逸平陷入了一种类似于“梦游”的状态，而当他问起林瑜，林瑜给出的回答是“他在做梦”。 这两者，是否有关联？ 孔杰不禁想起曾经听到对方念的诗。 “假做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这句诗，出自于红楼梦。 当时记得自己还曾经怀疑过对方的身份，以为对方和自己一样，是穿越者。 如今看来… 有猫腻。 和梦有关的神通，在红楼梦中，对应的神明只有一个，太虚幻境司主，警幻仙姑。 在书中，警幻仙姑就曾经设计过情欲声色之梦幻，来警醒宝玉踏上正途。 红楼一梦，一梦春秋。 真真假假，无人可辨。 事到如今，孔杰已经完全弄清楚了，自己所经历的一生，其实就是林瑜通过太虚幻境缔造出的幻像！ 但按理来说，自己识破了这是梦境本身，梦应该就会破，可是这个世界依然没有任何坍塌的迹象。 奇怪… 孔杰曾经听过一句话，梦，是人类潜意识的反应。 比如说，他曾经尝试呼唤系统无数次，都没有成功，是因为在他内心深处，已经认为系统毁了。 基于这个潜在的意识，系统就不会出现。 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孔杰再次召唤系统。 果然这一次，金球应声而出。 以此类推，孔杰心念一动。 “天遁剑法！” 白芒瞬间从胸口透出。 “秦琼法相！” 一尊高大的门神虚影立刻升起。 果然… 孔杰重重的叹了口气，颇有点水浒传里鲁智深江边顿悟时，留下的那一句。 “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 坐上车，回市里的路上，孔杰面无表情的打着方向盘，眼中精芒直现。 这十余年来压着的火… 今天，该是发出来的时候了！ 第188章 梦境结束(上) 孔杰油门踩进油箱里，一路横冲直撞，但是诡异的事情发生了，车子明明撞到建筑物和人，却直接穿了过去，而路人也并没有为此感到惊讶。 原因很简单，当孔杰认为他们不存在了，他们也就真的不存在了。 可以说，现在的孔杰在这场梦境中，就是绝对的神。 他要亲手将这场噩梦，变成美梦。 “怎么可能！！！” 与此同时，漆黑的空间里，一个巴掌拍桌的声音响了起来，拍的对方面前的烛火猛地一晃。 “他是怎么发现的？没道理啊！” 林瑜摇摇头。 “我也只能通过自身进入到梦境，才能看到梦里的情形，他的梦…太特殊了…” 而这一头，孔杰已经来到了家门口，打开门，一股腥味扑面而来，他不由眉头一皱。 拳头，也攥了起来。 路过卧室，他顿了顿脚步，屋内的声音似乎在报复般的变得更大。 但孔杰已经放平了情绪，可笑的梦魇罢了，在发泄怒气之前，他最后的心愿，是看看自己的儿子，即便是梦，对方也是梦里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 这个点，应该已经下课了… 儿子的卧室在三楼，孔杰走上去，不料，却传来一股腥臭的味道。 穿过客厅，在玄关处，还有一摊黑色的血迹，这让孔杰心头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 随着脚步接近，一种类似于动物啃食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这让他不禁加快脚步。 来到儿子卧室门口，一个小小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背对着他，头一动一动的耸动着。 这是…？ 孔杰轻脚靠过去，对方忽然猛地转过头来，随着它甩头的动作，同时有两股鲜血喷洒出来。 一股是对方怪叫一声后，从他嘴里喷出来的。 另一股血从保姆的脖子里喷了出来。 这不是自己的儿子！ 孔杰震惊的倒退几步，好不容易回过心神，才发现怪物把保姆的整个动脉都咬了下来…… 大概是对方的咬合力还不太够，所以咬下保姆的脖子时，在惯性带动下把脑袋甩向了孔杰。 虽然瞬间这个怪物就又转头去撕咬保姆，但它那极其骇人的眼神和外貌都清清楚楚地印在了孔杰的脑中。 相信谁看到它一眼都永远也不会再忘记，因为它就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一样…… 这怪物是个光头，脑袋比人稍扁，呈一种流线型。 它的五官，除了嘴巴比人突出比人大外，每一个五官单独拿出来都和人差不多，但是堆在它脸上，让人不由联想起蜥蜴之类的爬行动物。 确切地说，它形似人而神似蜥蜴。 自己家中，哪来这么个怪物？ 孔杰在神卫局工作多年，也算是见多识广，却从来都没有看到过这玩意儿。 自己儿子呢？ 该不会被这怪物吃了吧？ 孔杰并不急着出手将其抹杀，而是好奇的观察着，他想弄懂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直到怪物彻底进食完毕，转过身来，孔杰竟然在他的大腿内侧，看到了一块云团状的斑点。 这是？ 孔杰瞳孔微缩，自己儿子腿上也有这样一块斑点，算是胎记。 难道这怪物，是自己儿子变成的？ 这实在太耸人听闻，孔杰此刻心里有些庆幸，庆幸在这之前他已经弄清楚了这一切是梦。 否则自己一定会崩溃。 “小旭…” 孔杰悠悠开口。 怪物嗷嗷怪叫，显然已经失去了人类的理解能力。 “虽说是梦，这一切都是虚拟的，但是你我父子一场，这么些年，我对你投入的感情是真的。” 说着孔杰的外形竟然在急剧变化，他的头发灰白的部分快速转黑，而眼角和面颊上的皱纹也在极速的褪去。 只几个呼吸之间。 孔杰已经从一个四十岁的中年男人，变成了二十来岁的青年模样。 “儿子，你不该来这个世界上，就让我，将你抹去吧。” 说罢，孔杰抬起手，眼睛一闭。 甚至都没有动手的轨迹，面前的“怪物”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仿佛从未存在过。 孔杰的内心进入到一种非常平和的状态，看了一眼正在抽搐的保姆，保姆的身躯也瞬间透明，随后消失无踪。 接着，他走下楼。 直奔卧室，唐少和衣衫不整的楚纯已经出现在卧室门口，两个人的表情各自精彩。 唐少的神情狠厉而阴毒，其实已经不该用“少”来形容他，毕竟这时，他也已经是四十岁的人了。 而楚纯也从那个单纯的少女，变成了一个徐娘半老的中年美妇。 “你做了什么？你杀了怨合？” 唐少还未开口，楚纯就歇斯底里的大叫道。 “怨合？” 孔杰闻言微微一怔。 唐少冷笑开口。 “回生天大人的力量，必须要献祭供奉者的至亲血脉，制作成怨合，才能够使用。” 哦… 原来自己的儿子被他们做成了祭品，所谓“怨合”不过是换了个说法罢了。 说了真的讽刺，为了提升邪物的等级的竟然不惜献祭自己的至亲骨肉。 看着和自己共度十年的妻子，此刻，孔杰觉得对方陌生到极点。 这时楚纯才感觉到不对劲，指着孔杰道“你的脸…” 孔杰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脸。 也是… 任谁看到自己的丈夫突然间年轻十几岁都会感到惊讶，毕竟邪神也不能让人返老还童。 孔杰无奈的叹了口气，双眼一闭，再次睁开时，楚纯也变成了二十出头的模样，更为神奇的是，她戴着鸭舌帽，身上穿着制作奶茶时的围裙。 “我还是比较喜欢，你这个时候的样子。” 孔杰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 没管对方的惊讶，转眼，他又看向唐少。 “我不知道你是在我的梦里独有的，还是说外面也存在着一个同样的你…但是不管怎么样。” “不管是在梦里，还是外面，我都会找到你，并且杀了你。” 唐少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眼睛一眯，阴恻恻道“别以为你当了个什么局长，就真拿自己当根葱了…你一个小小的圣徒，拿什么杀我？” 圣徒？ 孔杰也笑了，摇了摇头道“抱歉，我不是圣徒，我甚至…连信徒也不是。” 说罢。 孔杰的身上出现两尊神明虚影。 其实他完全可以一瞬间抹杀掉唐少的存在，但那样…少了太多乐趣。 好不容易做一场梦，任何事都要有始有终。 唐少皱起了眉头。 “你…竟然是遗神者，没道理啊！竟然…这么多年都没人发现？” “我是遗神者，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也是。” 孔杰定定的立于那里，说出这句话后，他只觉得一身轻松。 “我不否认，你的实力远胜于我。” 孔杰眉眼低垂。 唐少也不和他废话，掌心中生出一柄骨刺，就在对方的骨刺即将把孔杰贯穿之际。 孔杰猛然道。 “但在我的梦里，我还能让你欺负了？” 第189章 梦境结束(下) 骨刺穿胸而过，但却没有如唐少预想的那般血花四溅，骨刺明明穿透了对方的身体，却是真正的“穿”了过去。 一时间，这个一向自负的男人，竟分不清到底虚幻的是骨刺，还是孔杰。 “断。” 孔杰轻轻一语，骨刺断裂，骨肉连心，唐少痛呼一声，立时就展开“请神”。 以他供奉级的实力，请神简直是信手拈来。 “不能请神。” 又是简单的一语，唐少却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请神用不出来了，瞳孔微缩，这是什么邪门的手段？ 看向孔杰，对方老神在在的模样让唐少第一反应就是想跑。 “想跑？不能跑。” 孔杰轻声说出，唐少的身影定格在那，躯体还维持着转身跑路的姿势，像是在表演什么行为艺术。 孔杰踱步凑至对方身前，从上到下的扫视着，这个曾经给他窒息般压迫的男人，此刻却如同一只蚂蚁。 “你这畜牲，也老了啊…” 看着对方脸上的皱纹，孔杰有些出神，时间并没有优待任何人。 他视线下移，看向对方裆部。 冰冷的眼神投来，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唐少的内心生出。 “你…你要干嘛？” 孔杰不理会他，自顾自道“它没有了。” 唐少闻言一愣，它，没有了… 它是指？ 等到他反应过来，但已为时已晚，只见他裆部瞬间被一抹黑色浸透。 看着对方几近绝望的神情，孔杰轻叹一声道。 “既然是梦，再折磨你也没必要，因为我所经历的，也只是梦。” 复了仇，但孔杰并没有得到自己预想的快感，他有些明悟了。 既然是梦，悲欢都只是梦，那么仇恨，又从何而来？ 没有仇恨，便无解恨，一切不过是噩梦罢了，试问，谁又会和梦境较真呢？ 而现在困扰孔杰的点是，这个梦，该如何醒？ 因为如果梦境是林瑜布下的，那么对方不知道自己拥有系统，如果靠系统直接硬破的话，反而弄巧成拙。 想醒来，第一，得知道自己在做梦。 这个孔杰已经做到了。 第二，可能是要达成什么目标。 比如说，真正和梦境的世界融合或者对立，大概率是后者。 自己之前还在奇怪，为什么王老并没有极力劝阻自己成为换血者。 比如雷祖神像，二十年间连杀了十六位惊才绝艳的遗神者，存活率堪比彩票中头奖。 但是王老，二话不说，就把自己哄过去了。 虽然结局是好的，但也说明在王老心中，为了遗神者的大业，任何人都是可以被牺牲的。 所以对方压根就不会在重大问题上考虑个人情感，这样的人，为了大局的利益，不会也不可能让孔杰成为换血者。 而自己身处于这里，估计是因为对方想要通过梦境，彻底断了自己成为换血者的心思。 这让他不禁冷笑起来。 歹毒啊！ 毫无疑问，对于孔杰而言，这是残忍的。 毕竟，哪怕在现实世界只过了一秒钟，但在梦里，他可是实打实的过了十年！ 他打定主意，出去后，这笔账他是会算的。 不过，知道了神选会没灭，张龙升，王老等人都没死，孔杰又是一阵莫名的开心。 这是一种矛盾的心情。 “如果真的是我猜的那样，这个梦境的时间怕是不多了。” 孔杰心里想着，又看了唐少一眼。 “你可以走了。” 说罢，唐少感觉到身上的压力陡然消失，顾不得再做任何无意义的反抗，他如释重负，掉头就走。 可是走着走着他就觉得不对劲了… 自己明明在走，但是为什么距离一直没有变化，直到他看见了自己的腿。 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整个腰部被切断，整个人拦腰分成了两截。 黑色的血，从他悬浮在半空中单上半个身子，哗啦啦的流下来，像是巨大号的水龙头。 腥臭味传来，孔杰抽抽鼻子，心念一动，味道顿时消散。 过了会，觉得没太大意义，孔杰随手将唐少抹去，比用橡皮擦擦掉铅笔印，还要更轻易。 到这时，说实在的，对于这场梦，他已经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该死的，不该死的，都已经死了。 他看着房间墙壁，家具陈设，统统化为白色光点，在空中轻盈的飞舞。 而楚纯已经被孔杰的手段彻底惊呆。 孔杰轻叹一声，洗去了邪神对她的控制，在这个幻境中，他可以做到一切。 “老公…” 楚纯目光空洞了一瞬，随后变得清明，记忆在她的脑海里逐渐清晰，想到自己做的那些事，两行清泪从眼角而下。 正要说什么，孔杰却打断道“你不用解释什么，我知道那些并非你的本意，时间已经不多了…” 看着周围四散的光点，楚纯也似乎明白了什么，看向孔杰，她的眼神变得无比安然。 “在走之前…能再抱一下吗？” 孔杰心跳漏了一拍，但很快就调整过来，点了点头。 在拥抱的过程中，头互相放在对方肩膀上，他没有发现，楚纯的眼中，那一闪而逝的蓝光。 拥抱放开，随着楚纯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明，对方温婉的笑意刻进孔杰的脑海。 “再见。” 孔杰轻声道。 随着楚纯的消散，这场梦境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孔杰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整个人进入到了一种入定的状态中。 不出三秒，他的叫骂声响彻天际。 “我xx你xx！做一场梦，老子受罪受了十年！” 第190章 洗礼 孔杰的怒骂声传出，又变成回声，如涟漪般一圈圈散开。 当梦境的世界灰飞烟灭后，留下的是一片巨大空旷的黑暗。 孔杰感受着自己当下的身体，不知道现在到底是已经回到了现实，还是仍在梦境里。 这个，其实也好办… 他望向一旁，心中幻想着出现一张桌子，可是并未如他所愿，那里依然是空空荡荡。 客观现实不会因为自己的主观意识而改变，那么基本可以确定，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中。 但问题又来了。 自己现在在哪？ 孔杰皱着眉头，狐疑的审视四周，可是入眼处皆是黑暗，刚刚的回声告诉他，这个空间可能有一整个足球场那么大。 独自走在空旷黑暗的空间里，每一步都伴随着轻微的脚步声，在寂静中回荡。 黑暗如浓稠的墨汁，将他紧紧包围，让他几乎无法分辨方向。 他伸出双手，只能感受到空气的流动。 突然，他感觉到脚下有什么东西，软软的，似乎是一块地毯。 他蹲下身子，用手触摸着，果然是一块地毯，上面有着复杂的纹路。 他顺着纹路摸索，顺着地毯而行，一路走了三五分钟，在地毯的尽头，他摸到了障碍物。 往外再摸，发现是门的形状。 正当他想要推开门之时，一道苍老尖锐的声音传了过来。 “不敲门就进，年轻人不懂什么叫做礼貌？” 刚听到声音时，孔杰下意识的以为是王老，可是整句话听完，他就知道不是了。 语气，声线，统统不对。 “小子唐突了。” 孔杰也并未生气，这世界上的人，无论是信徒还是遗神者，但凡强大的存在，都有些各自的怪脾气。 说罢，他敲了敲门。 迎接他的是一阵长久的寂静，就在孔杰快要等的不耐烦的时候。 “咯吱——” 门开了。 开门的，是林瑜。 她戴着金丝眼镜，眼神清冷而深邃，扫了孔杰一眼，并没有透露出任何情绪。 只是一眼，如隔万年。 上一次见到对方，是她四十岁时的样子，想想真是奇妙。 孔杰深吸一口气。 “好久不见。” “对你来说是好久，对我来说，刚刚才见。” 本来孔杰都有点忘了生气，却被林瑜这句话刺激到。 如果是在做这场梦之前，孔杰大概率会压不住性子发作。 但经过梦里十年的磨砺，如今的孔杰已经有了不浅的城府。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先弄清楚这里是哪，和对方的意图。 爆发冲突并不能帮助他解决问题。 “跟我来。” 林瑜转过身，步履轻盈，孔杰抿了抿嘴，跟了上去。 门离目的地似乎还有一段距离，光线却比外头要给足了一点，然而，也只是相对而言。 循着光线，偷瞄了几眼林瑜的侧脸，孔杰问道“你…没什么想对我解释的吗？” 林瑜玉首微侧，想了想道“等进去吧，进去你就会知道一切，外公，和陈老，都在里头等你。” 林瑜口中的外公自然指的就是王老，而陈老，孔杰想到黑袍人和王老的谈话，后面似乎孔德生也说过。 孔杰怀疑这个陈老，就是如今神选会的主事之人。 难道说，让自己做这个梦是神选会的意思？ 怀着疑惑，孔杰和林瑜来到一扇门前，这个门比先前见到的更大，更古朴。 孔杰推了一下，竟然发现有些推不动，通体不知是由石头还是金属铸造，孔杰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这种材质。 林瑜看了他一眼，掐了个手诀。 门随之开启。 进去后，依然是一片空旷，这种布局让孔杰想到了之前去红楼十八层看到的景象，而在空间的正中间，摆放着一张长桌。 桌子其实不小，但和这空间相比，仿佛沧海之一粟。 在长桌上隐约传来一些火光，孔杰定眼看去，是蜡烛。 每个蜡烛前都坐着一个人，总共八根蜡烛，八个身穿黑袍的人。 在长桌的最上首，一个身形佝偻的黑袍人，想必是王老，而在他对面的人同样有些驼背，一看就是老人，想必就是陈老。 孔杰大概的观察了一下，随林瑜走上前去。 他的心里还憋着气，并没有说话，王老的声音悠悠传来“怎么，还在埋怨我们吗？” “不敢。” 孔杰嘴上说不敢，但谁都听的出来他心底的怨气。 “你心底有怨恨，可以理解，但你可以先保留一下，让我先来为你讲述一下，让你做这场梦的原因。” 王老说完，孔杰点点头。 “来，先坐。” 王老说完，孔杰和林瑜的面前凭空出现了两把椅子，这一手，让孔杰有些被惊到，但也不含糊，搬来坐下。 王老还没开口，之前那个尖锐的声音传来，让人听起来有种阴恻恻的感觉。 “这就是你嘴里那个得了传承的小子？我看…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嘛！” 王老笑了笑道“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陈老闻言，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孔杰，你之前做的梦，是来自于林瑜的神通，太虚幻境之领域的附属神通，梦有还无。” 梦有还无。 孔杰在心里重复了一遍，果然，和他的猜测分毫不错。 领域会有附属神通，他早已经知道，毕竟已经见识过弱一的“八泪”。 而八泪的强大，也深深刻在了他的脑海里，这还只是二级神的领域神通。 警幻仙姑，贵为离恨天之上，一境之主，根据他的猜测估计在三级神这样。 那么其领域神通的威力，可以说是鬼神莫测。 “孔杰，我且问你，遗神者在这个世界上面临的最大敌人，是什么？” 孔杰闻言陷入沉思，如果在没做这场梦之前，他会毫不犹豫的说，是那些邪物。 可是梦中十年带给他的感触实在太深。 心中明悟，他淡淡道“是自我。” 没错！ 遗神者最大的敌人恰恰是遗神者自己。 当发现这个世界的邪物根本不是自己可以匹敌的时候，无论是谁都会萌生退意。 假如刚好有“换血者”这条路，那么可能有相当一部分遗神者会选择成为换血者。 保证自我的生存，是物种的天性。 “看来，这场梦你没有白做…恭喜你。” “何来的恭喜？” 王老的话让孔杰一愣，这也没什么好恭喜的吧… “你顺利通过了神选会的洗礼。” “洗礼？” 孔杰又是一愣。 陈老的声音响起。 “每一个加入神选会的人，都必须要经过一场特殊的洗礼，我们要确保你在加入后，不会临阵脱逃，叛变，或者因为懦弱而害死自己的队友，最重要的是，我们要保证哪怕神选会覆灭，只剩下你一个人，你依然会战斗到最后！” 第191章 正式加入 洗礼… 孔杰闻言深呼一口气。 这洗礼，也未免太残忍… 就像是监狱里的犯人不怕毒打，却害怕被关禁闭。 对于孔杰而言，这梦境就像是关了他长达十年的禁闭。 似乎看出了孔杰的复杂心情，王老开口道。 “这是神选会最高规格的洗礼，目前，接受这场洗礼的，也只有你一个人，算是殊荣了吧。” 殊荣… 孔杰冷笑一声，但并未发作，只是讽刺道“我很荣幸获此殊荣，这场梦境的开始，应该是我在地下室内的密室里，而我那个“妹妹”，也是你们安排的吧？” 现在前后事件都已经水落石出，中间的关窍，一想便知。 之前他就疑惑，自己并未暴露，孔然根本没有道理发现自己遗神者的身份。 除非说，这就是神选会安排的一个诱因，为的就是把自己逼上换血者这条路。 王老也不掩饰，直截了当道。 “对，的确是我们安排的，但在这场梦之前，其实你已经做过一次梦了。” 自己还做过一次梦？ 孔杰思考了一会，突然想到梦里的小姑，顿时心下了然。 “红楼那一次，我昏过去，也是因为林瑜把梦境植入了我的脑海。” 王老笑道“看来…从梦境出来后，你思维敏捷了不少。” 孔杰并未理睬，接着道。 “在梦里，林瑜借助我小姑的口，第一次让我了解到了换血者，接着，我向你们每个人提问，但你们都讳莫如深，这让我生出了逆反心理，最后在张龙升口中，我得到了答案。” 孔杰一丝不苟的梳理着，在场除他以外的人都在沉默倾听。 “之前他和我那场战斗，用了信徒的手段，也正是为了让我确信他是换血者，所以更早的布局是从那里开始。” 王老来了兴趣。 “嗯…想到这一层，不容易。” 孔杰面无表情，接着道。 “之后你们安排一个假的“妹妹”，来逼我做出选择…说到这，我倒是有点好奇，如果我真的被那些英灵的石碑打动，从而放弃成为换血者，并且杀掉我的父母亲人，结局会如何？” 王老沉吟了一会，笑道。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会为你安排另一条路，你会直面一个强大到你根本没有任何希望的敌人，侥幸逃生后你被吓破了胆，一样会走回换血者这条路。” 孔杰闻言一阵冷笑。 “看来，这梦境我是非进不可。” “没错…通过洗礼的两个要素，一，是你识破这个梦境，二，你需要在梦境里与身为换血者的人生划清界限，这两者缺一不可。” 孔杰猜测的不错，光是识破梦境，依然不够。 如果不彻底认清这个世界，和邪物战斗到底，即便从梦里出来，也不是神选会所需要的人。 “如果，我没有识破这场梦境会怎么样？” 孔杰好奇的问道。 王老玩味道“那么这场梦，就是你的一生，你也的确，在梦里过了一生。” 简单的一句话，让孔杰的眉头不禁蹙了起来，一股后怕之感袭来，气氛也随之凝固。 “傻子，外公是骗你的。” 一旁林瑜眉眼一弯，低语道“你看，我们像是那么无情的人吗？” “像。” 孔杰眼中闪过寒芒，认真的点了点头。 王老叹了口气，缓和道“你也不要怪我们，这场梦的意义，比你所想的…深远的多。” 闻言，孔杰眉毛一挑。 “比如？” 王老悠悠开口。 “在这场梦里，你所经历的大多数都是真的。” 这倒是让孔杰惊了，表情顿时变得无比难看，难道说，王老的意思是，如果自己成了换血者，梦里所发生的一切就会成为现实？ 但他留了个心眼，不排除对方是故意为了让自己为神选会效力而说出这句话。 亲身经历的几件事情，让孔杰根本不敢像最开始那样，把王老看成是关爱后辈的老前辈。 论心机，恐怕刘跃都不如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王老嗤笑一声，头转向林瑜。 “小瑜，这是你的神通，你来说。” 林瑜面露清冷，开口道“你还记得我读的那句诗吗？” 孔杰闻言，不由在心中默念。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这句话很好理解，就是说，假的当作真的时候，真的就像是假的了。 那么，反推呢？ 反推亦然，意思就是，真的当作假的时候，假的就像是真的了。 孔杰恍然大悟。 所以，梦虽假，但梦的内容不假，这是个“真实”的梦。 想到这，他立刻说“难不成，这梦可以预言未来？”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林瑜这个神通就太恐怖了！ 林瑜摇了摇头。 “我没那么大的本事，况且我这个神通也没有到高阶，能够预言的也只是很小一部分，但是…你这个梦，很特殊。” “特殊？” 孔杰皱起眉头，静等下文。 林瑜朝着王老那边看了一眼，得到首肯后才娓娓道来。 “按照我们原定的计划，我会主导你这场梦境…可是，在你进入梦境后，我竟然发现有一股不属于我的力量，介入了其中，这股力量强大到根本不能用任何语言形容…” 说到这，林瑜清冷如水的面容，也露出心有余悸之色。 “好在，这股力量并没有攻击性，他只是夺去了我的主导权，并且让你这个梦变得极为丰富，壮大。而且让梦境无限的接近于现实！” 林瑜的话让孔杰陷入沉思。 稍微一想，他也清楚了，这股力量，大概率是来自于自己的系统。 如果不是系统介入的话，自己的一切隐私也都会被神选会窥测到… 想到这，孔杰不由一阵后怕。 林瑜接着说道“虽然我无法在主导你的梦，但是毕竟我还是施术者，所以我能够以一个npc的身份，进入到你的梦，但我能了解的部分，也只是我在梦里看到的。” “所以，那天下午我见到的，是真的你。” 林瑜点点头“可以这么说。” 这也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那天两人相见后，孔杰感觉到他比周围的一切都更加实在的原因。 按照林瑜的说法，那么梦境里的一切都是现实的复刻，那么…那个强大如神的唐少，也确实存在，张龙升也会在刺杀刘跃的过程中，身死… 孔杰越想，越不敢想… 神选会也会被覆灭，除了弱一，全军覆没。 按照梦境继续导演下去，弱一的结局最终也还是死亡，不过是自己拖延了一点时间罢了。 而自己梦寐以求的稳定生活，就是老婆楚纯在邪物的操控下变得面目全非，献祭自己的儿子，将其做成那种可怕的怪物。 而自己的结局，最后要么是彻底崩溃，要么麻木的度过一生后，死亡… 梦境里的一切如同噩梦，孔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愿再想。 平复下心情，他淡淡问道。 “现在我算是正式加入神选会了吗？” 王老笑呵呵的，看上去心情不错，立刻接话道。 “算啊！” 此时一声冷哼传来，是来自王老对面的老人。 “我…还没同意呢！” 第192章 天字十一 这不合时宜的话语，让王老为之一愣，立刻不甘示弱道“陈无关，你个老东西！当真我离开“门”后，什么就都是你说了算？那个人留下的规矩，有你置喙的余地？” 陈老名叫陈无关，孔杰低头记下了。 陈无关拍案而起。 “王哲农，你个老不死的！你别以为你排序在我前头，就可以这么横！一百零八神将早已经成为历史，现在的神选会…是我当家！” 也许是太过激动，陈无关说着便重重的咳嗽了起来，即便五官被漆黑覆盖，孔杰听着声音都能脑补出他痛苦的表情。 看来，这个陈老的身体，也不太好啊… 听到对方对王老的称呼，孔杰再次低头默记，原来王老的名字叫做王哲农啊… 对于陈无关的暴怒，王老反倒笑呵呵的，像是得逞了一般，往椅子上一靠，话语间是道不尽的慵懒。 “那你能怎么办呢，过去我能压你一头，现在依然可以，要不然…打一场？” 陈无关似乎被戳到了痛点，平复下来，低声道“你三高你了不起啊！等我三高，哼哼…” 两个老头子比三高，健康状态看来都是堪忧啊！ 孔杰暗叹一声。 陈无关颜面受损，不愿意再和王老斗嘴，转而看向孔杰。 陈无关不说话，孔杰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对视着。 对方的脸虽然漆黑一片，没有五官，但孔杰能够感受到对方投射来的，无形的目光。 气氛稍微有些剑拔弩张。 终于，对方妥协了。 “我宣布，你现在正式加入神选会，代号为，天字十一。” 陈无关的语气中有落败后的不甘，却也有后继有人的欣慰，总之，很复杂。 王老此时倒是愣住了，身体微微拔高前倾，似乎想离对面更近，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对方，声音也颤抖了起来。 “老东西，你…” 陈无关的声线不再尖锐，听起来要柔和很多，像是一个交代后事的老人一般。 “他既然得了那个人的传承，这个代号，他自然可以继承。” “接下来，我带你去看看，神选会的历史。” 陈无关说着，站起身，行动看起来很是费力，一旁的黑袍人急忙将他搀扶着，却引起了对方的不悦。 “怎么？是我老的不能走了？” 黑袍人闻言身形一顿，手凝固在了半空。 “王老头，一起去看看？” 走到一半，陈无关转头道，王老嘿嘿一笑。 “你这个老东西，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傲娇，想我陪你，直说便是。” 似乎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身手比对方更矫健，王老起身的速度飞快，却不料被身上穿的黑袍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陈无关见状快活的哈哈大笑，刚刚憋着的气一扫而空。 笑声一直持续到王老走到孔杰跟前。 孔杰像是看着两个小学生骂架，正无语着，却见王老对他招了招手。 虽然王老穿的黑袍，但是脸部却无遮挡，孔杰可以看到他的表情。 一种玩味而诡异的笑容。 孔杰不明所以，附耳过去，只见王老凑近他耳边，低语道“这老东西被我压太久了，憋得慌，我故意出个丑，让他快活快活。” 虽说是低语，但陈无关耳力惊人，闻言身形一顿，似乎又想和王老争辩，想了想最后还是作罢，只是脚步加快了几分。 第193章 椅子 推开进来的门，三人原路返回，陈无关走在最前，王老和孔杰并排跟在后面。 顺着长长的地毯，仿佛在进行一场神秘的跋涉，大约走了两三分钟，陈无关突然竖起手，示意停下。 孔杰见状，便停在原地不动，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过来。” 陈无关勾勾手，让孔杰站到他身边，孔杰不明所以的靠了过去。 正准备开口问。 突然，一股失重感传来，整个人仿佛在极速下坠，气流声从耳边呼呼的钻进他的耳朵，耳膜都有点被涨破的感觉。 “轰——” 再次回过神，只见自己三人已经身处一个正方形的井底，前后是墙壁，两侧是黑洞洞的通道。 看来是地毯下隐藏着升降的暗格。 孔杰这时开始好奇，这么庞大而精密的建筑，是建造在哪里的？ 按理说，神选会这种地下组织，哪怕没有基地…他都可以理解。 这种庞然大物，这么堂而皇之的建造，真当神卫局是摆设吗？ 在梦里当了区分局十年的局长，他对神卫局的力量有着更加清晰的认知，哪怕把整个江都市掘地三尺，都在神卫局的视线中。 两侧通道传来阵阵阴风，带来一种压抑感，王老和陈无关都不说话，孔杰见状也不好作声，气氛变得有些沉重。 陈无关转了转头，似乎快速的和王老对了一眼。 “你…进去。” 陈无关突然开口，声音短促。 孔杰闻言，往里走了两步，过了会，他狐疑的回头看了一眼，见两人都没有动的意思，心里不禁忐忑起来。 似乎，两老头是想让自己先进… 不会又有什么坑吧？孔杰现在可谓是杯弓蛇影，被坑怕了。 “放心吧…不会害你的。” 王老看穿了孔杰的犹豫，淡淡开口。 孔杰抿了抿嘴，心一横，踏入洞口。 身体刚进去，只听见“啪”的一声，回身去看，只见身后一道铁门拉下，更加彻底的黑暗顿时堵住了孔杰的视线。 操！ 孔杰怒骂一声，自己不会是又被坑了吧？ 黑暗只持续了一个呼吸，在铁门落下的瞬间，整个通道被一股神秘的蓝色光芒照亮。 孔杰抬眼看去，这条通道其实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深，长度大概只相当于，他在梦境里住的别墅的玄关。 踱步过去，他发现这里另有一番天地，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半球状的空间。 空间的正中有一扇门，造型古朴庄重，孤零零的竖在那里，没有任何相连接的孔杰，仿佛只是一个展示品。 而这蓝色光源就是由门缝中溢出来的。 在门的四周，这半球状的空间里环绕布置了一圈椅子，黑漆漆的，看不出是什么材质，椅背很高，说是椅背却更像是衣架。 在每个椅背上都挂着黑色的袍子。 有的崭新，有的老旧，有的残破，还有的血迹斑斑… 而且这些袍子并不是严格的每把椅子一张，有的只有一件，有的没有，而最多的一把竟然挂了三四件黑袍。 难道说，这些都是已故的神选会成员？ 孔杰走过去，发现那些崭新的袍子反而在最下面，稍微掀了一下，袍子新的不惹灰尘，就像是没被人穿过。 孔杰想了想，如果这些黑袍属于神选会的先烈，牺牲时不可能保存下这些袍子。 而那些崭新的袍子，大概率是为了纪念。 就在这时，陈无关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 “孔杰，这些是你的前辈，每一张椅背后面都有他们的代号。” 孔杰闻言怔住，转头到椅背后探看，果不其然，上面刻着“四十九。” 黑袍哥？ 但为什么挂了三件黑袍？ 孔杰回过头来，稍微掀了掀黑袍的内里，发现在黑袍的袖口边缘，绣着蝇头般大小的字。 最上头的黑袍，绣着一个“少”字。 下面的，绣了一个“高”字。 这个椅背上挂着的一共三件黑袍，最下面的什么也没绣。 正当孔杰疑惑着，王老的声音传来。 “数字代号是可以继承的，而代号前的前缀，每个人都不一样。” 孔杰懂了，最下面的黑袍没有前缀是因为，他是这个代号的第一人，无需前缀。 “王老，陈老…你们在哪？” 孔杰喊了一声，回应他的只有沉默。 装神弄鬼… 早已经习惯了对方这样，他无奈的摇摇头，突然，他想到自己的代号，天字十一。 这让他顿时萌生了想要寻找自己的兴趣，也就是说，找到椅背后刻着“十一”的椅子就可以了！ 于是他开始探头去看每一把椅子的椅背后，他看到了一，也看到了零。 但和四十九一样，都没有看到猛和弱的前缀，想来是只有牺牲者的袍子才会出现在这里。 他飞速的探看，但很快，孔杰便皱起了眉头。 这里总共五十二把椅子，却有五十三个数字代号。 而消失的那个数字，正是孔杰的“十一”。 “你想要找的那把椅子，在你身边的门里。” 孔杰怀疑自己正在被监视着一举一动，因为此刻王老的声音再度传来。 门？ 孔杰闻言看向了那冒着蓝光的门体，可是这门单薄的竖在中间，门后根本没有相连接的空间啊！ 怀着疑惑，孔杰转了转把手，打开后，门后竟然是一个独立的空间。 孔杰立刻想到自己的神通。 门中之门？ 第194章 我又是谁? 门能够连接另一片空间，这不就是自己的神通？ 打开门后，蓝光像是无边无际的海，瞬间填满了孔杰的视界，奇怪的是，这光芒并不刺眼，像是液体般柔和。 甚至，这蓝光让孔杰有种亲切之感，仿佛身体内有什么东西在和这光芒呼应。 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向门内走去，蓝色光芒越来越深，孔杰走的也越来越深。 直到他看到一个蓝色的光球，在面前悬停。 光球的表面闪烁着电弧，让孔杰怀疑这是雷电。 难不成是球状闪电？ 弄不清楚是什么，他不敢靠太近，和这光球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光球的形状圆润而规则，仿佛是一颗跳动的心脏，但它的光芒并不稳定，时而明亮，时而黯淡，周围的空气仿佛也被它点燃，隐约有蓝色的火星在其中窜动。 看着这光球，孔杰总觉得里面藏着什么东西，因为他有种感觉，像被什么东西在盯着。 就在孔杰惊疑不定之时，一道声音从光球内部传来，是一个青年的声音，声音昂扬而清亮。 “你是新入会的小子？” 孔杰闻言一愣，他也没想到这光球竟然会说话，只是怪异的事见多了，他并没有大惊小怪。 想了想，他带着警惕道“是的，前辈您是…” 想来对方也是神选会中的人，大概率是某个前辈留下的意识，或者是某个神明的传承？ 对方不屑的嗤笑一声道。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 我是谁？ 孔杰被对方的话绕晕了，但还是恭敬道“我…是陈会长带我来的。” “陈无关？” 对方诧异了一下，随后沉默片刻道“那个小娃娃…他还好吗？” 小娃娃？ 孔杰一惊，王老都已经七八十岁的人了，而陈无关和他同辈，年龄估计相差不大。 而对方明明是青年口音，说话不光老气横秋，竟然还称呼陈无关为小娃娃，那这人是什么存在？ 当然，这个前提是…如果对方是人的话。 孔杰大概也猜出来了，这光球估计是寄存了某个存在的一部分意识。 “陈老…身体还好。” 孔杰对陈无关也没什么了解，也只能敷衍的回答。 “王哲农呢？那小子现在如何？” 王老？ 孔杰没急着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开始思考，看这架势对方已经很多年没有和陈老王老二人见面了。 那他俩为什么把自己弄来？ 不清楚对方的底细，孔杰也不敢多说，只是道“王老也还不错。” “身体不错？” 见对方和拉家常似的，孔杰便继续敷衍。 “是也还不错…” 这种说了等于没说的回答，反而引起了对方的感叹，一声长长的叹息从光球中传出。 “他们把我关在这里，一眨眼，二十年过去了…一个个都变成老头了啊！” 光球中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唏嘘，和他青涩的声音极为不符。 话音落地，孔杰只感觉到自己仿佛被无形的目光扫了一眼。 一瞬间，呼吸都为之一滞。 不是？ 对方说他被关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起初孔杰还以为对方是神选会的某位前辈留下的意识之类的，或者说有什么传承又要让自己得，但听这话里的意思，对方是个犯人？ 一念及此，孔杰心生警惕，不由的后退两步。 而且他敏锐的捕捉到了对方话里的漏洞。 根据王老之前说的，神选会是“门”组织覆灭后，遗留下来的有生力量。 而距离“那个人”声名鹊起，最多也不过才过去二十多年。 而这个人对他说，他已经在这里被关了二十年！ 难不成，神选会还没创立的时候，这里就已经存在了，而且，对方就已经在这里了？ 对方似乎猜到了孔杰的想法，传来一阵笑声。 “这么和你说吧，你在这里所看到的大多数东西，都是为了关押我，而建造的。” 孔杰闻言倒吸一口凉气，自己所见到的这庞大的建筑物，其实是一座监狱？ 而且监狱里只有一个犯人，而这个犯人现在在自己对面？ 如果对方所言不假，那么必定是一个极为危险的人物！ 难怪王老和陈无关这两只老狐狸，把自己忽悠进来，他们反而闪的没影了。 自知又被摆了一道，孔杰也只能硬着头皮道。 “前辈，你们之间的恩怨我不清楚，陈会长只说带我了解一下…神选会的历史。” 光球晃动了两下，不屑的声音从中传来。 “历史，他们知道个屁的历史！你叫什么？” 孔杰正欲开口，想了想还是留了个心眼，低声道“晚辈叫孔局。” “孔局？” 对方沉默一会道“这名字挺有意思，代号呢？” 孔杰刚想随便扯一个，转念一想，既然他们把自己忽悠进来，肯定不是想让自己死，反而刻意说谎搞不好才是弄巧成拙。 “晚辈代号，天字十一。” 孔杰恭恭敬敬的说完，光球晃动的更加厉害，孔杰甚至感觉整片空间都在晃动。 “哈哈哈哈哈哈…” 癫狂的笑声不绝于耳，犹如雷鸣般震得孔杰头晕目眩，好一会才停下来。 紧接着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无形的力量扫过。 “社雷？果真是社雷…难怪那两个家伙让你来，哈哈哈哈哈哈…” 对方话还没说出个所以然，又是一阵狂笑。 孔杰很想说别笑了，但也只能默默忍受，又过了一阵，笑声平复。 光球开始朝着孔杰移动，孔杰被吓了一跳，赶紧后退一步。 对方的声音此时已经变得嘶哑而怪异，像是咬着牙凑在了孔杰的脸上。 “你说…你是天字十一，那我问你，我又是谁？” 第195章 二十年前 孔杰心中叫苦，什么你是谁？ 我管你是谁！ 虽然不清楚对方的实力，但是看对方老气横秋的模样，大概率自己是不能匹敌的。 王老和陈无关总不会害自己！ 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够放心的点。 因为如果真的想送掉他的小命，大可不必这么费周章。 想到这他稍微安下心来，苦着脸陪笑道“前辈是谁，晚辈…不知啊…” “你不知…你当然不知！” 光球一阵晃动，声音带着愤慨，过了会又道“孔局，你过来。” 孔杰心下一横，往前走了两步。 “再过来一点。” 孔杰无奈又往前移动了一步。 “今日，冲你这个代号，我便赠你一场造化…你得了社雷之力，想必已得雷祖认可，那么看看这神雷之力，你是否能够驾驭的了！” 孔杰一惊，神雷？ 五雷中，神雷主杀伐，专门对付不正祀典的神只，精怪，难道说面前这光球是蕴含着神雷的传承？ 还未来得及细想，光球便以极快的速度朝他飞来，融入了他的胸膛。 一时间，孔杰只觉得呼吸困难，眼前发黑… 当他的眼睛再次捕捉到视线，自己已经置身在一片幽暗的空间中。 前方是一条宽阔的通道，而蓝色光球已经消失不见。 根据之前孔杰得到社雷传承的经验来看，如果这光球蕴含着神雷的传承，按理来说，会出现雷祖的神识才对。 而且对方说的话也很奇怪！ 第一句是，你是天字十一，那我是谁？ 这句话的话外之意是，他的代号也是天字十一。 如果这个猜测成立，就说明对方是神选会的成员，那又为什么会被当做犯人在这里关押二十多年？ 如果光球内只是他的意识，那么他的身体呢？ 是死亡了？ 除了神明之外，孔杰还没有见过一个人类可以脱离身体，让意识单独存在的。 第二句让孔杰觉得疑惑的话，是，冲你这个代号，我送你一场造化。 天字十一的代号，这么值钱？ 孔杰往前走去，穿过宽阔的甬道，他来到一个路口，在路口处往四周看去，是错综复杂的通道和房间交织在一起，让人迷失其中。 这里的墙壁都是由巨大的石块砌成，散发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微弱的灯光在黑暗中摇曳，只能照亮周围一小片区域，通道宽敞而高大，足以容纳数人并行。 “啪嗒——” 墙壁上的水珠滴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寂静中回荡。 直觉告诉孔杰，自己还在神选会的内部。 突然，一阵说话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孔杰竖耳去听，声音是从自己的右前方传来的，于是他蹑手蹑脚的靠了过去，声音随着他的脚步越来越大。 是一个青年的声音，和他在光球内听到的音色如出一辙。 孔杰走到一个房间门外，停住了脚步，让他觉得奇怪的是，房门内的人似乎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难道说这是幻境？ 孔杰抬手准备敲门，不料手却直接穿过了门体，果然如他所料，这应该是光球创造的幻境。 于是他直接整个人穿过了门，入眼处是熟悉的长桌，不过长桌上点的蜡烛更多，足有十二根蜡烛，坐着十二位黑袍人。 而发出声音的年轻人正在长桌的最上首。 虽然身穿黑袍，面无五官，但是通过对方逐渐拔高的声量，孔杰都能想象出漆黑覆盖下的面红耳赤。 “啪！” 年轻的黑袍人重重的拍了下桌子。 “现在的神选之人损伤殆尽，必须要按我说的做！我们才能够生存下去！” 在他左下手坐着的黑袍人立刻站起。 “我不同意！” 听声音，像是中年男人，再看对方的身形，高大挺拔，孔杰倒是觉得有些熟悉。 “你只是一个“地字”，有反对的权力吗？” 对于男人的反驳，年轻人似乎是觉得地位受到挑衅，语气很是不悦。 孔杰闻言也是一愣，难道神选会的代号也分等级的？ 如果前缀是按照“天地人”的排列来分级，孔杰倒是能够理解。 只是，猛零，弱一，中四十九，这些前缀又怎么分出等级呢？ 正思索着，男人的话打断了孔杰的思绪。 “我虽是地字，但是上位留下的遗志，我们应该去贯彻！” “上位？真可笑！上位已经不在了…如果他的想法是对的，我们为什么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这个问题似乎很致命，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下来了。 “我们天地人三字神将，曾经一百零八个，如今还剩几个，告诉我…” 年轻人声音从愤怒转为平淡。 这时地字的黑袍男人身边出现了一个声音，来自他的邻座。 “我们地字虽说没你们天字威风，但也知道荣辱二字怎么写！如果为了生存，就可以放弃一切！那么我们这些神选之人，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孔杰循声看去，邻座这个黑袍人身形清瘦，声音像被夹过一般，听起来极为尖锐。 地字黑袍人得到支持，立刻附和。 “陈老鬼所言不错，我们受神之恩惠，身上肩负着光耀神的使命和责任，上位虽已不在，但我们还要继续战斗！” 沉默了一会，上首的年轻人再度开口，话音里带着无尽的讥讽。 “陈老鬼，我以为你和这愣子不一样，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你也会自欺欺人这一套…上位真的牺牲了吗？你我心知肚明！” 原先那个地字黑袍人像是被踩中了尾巴，猛地一拍桌子，大声道。 “你不要在这里惑乱人心！当时我们每个人都签了保密协议，怎么…你要反悔？！” 年轻人冷笑一声“不该说的，我自然不会多说，不过今天看来，我们是谈不拢了…” “谈不拢又当如何？” 被称为陈老鬼的黑袍人，声音仿佛是从牙齿缝里发出来的，听起来异常的冰冷森寒。 双手也极为刻意的摁在了桌子上，仿佛下一秒就会暴起。 “自然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年轻黑袍人的声音压得很低，暗哑的嗓音似乎在克制着体内热潮的涌动。 陈老鬼闻言，极为阴毒的笑了笑。 “想分裂？先问问我们同不同意…” 孔杰正在一旁看的起劲，不料此时面前的景象突然一变，散成蓝色的光雾，顿时填满了整片空间。 而光雾之中，是一头雾水的孔杰。 回想之前看到的画面，可以确定的就是这个年轻的黑袍人，应该就是光球里的那个意识。 而他口中的陈老鬼，是陈无关？ 那陈无关身边的…难不成是王老？ 神选之人，指的应该就是遗神者，天地人共计一百零八个，对应的应该是一百零八神将。 看这个情况，之后应该进行了战斗，年轻人落败后被关在了这里。 而他们口中的上位，应该就是“那个人”，所以这个画面是那个人死后不久，江都市神选会初创之时？ 孔杰慢慢的理清楚了其中的关系，却不知道光球中的人为什么让自己看这样的画面。 “新的天字十一。” 就在孔杰凝神思考之时，光雾中传来青年的声音。 “前辈，我在。” 不管对方和王老他们有什么仇怨，但对于自己来说，确实是前辈。 而且从之前得到的信息来看，他的等级比王老和陈无关还要高！ “今天让你看这些，是为了你来的来日…” 声音带着唏嘘，随后道“你帮我给那两个小娃娃带个话，就说，不该说的，我依旧没有多说。” 孔杰愣愣道“好…” “看天。” 孔杰闻言一愣，茫然抬头，视线里出现了一团黑色。 “啪——” 一块黑布盖在了他的头上。 扯出一看，是一件宽大的黑袍。 “这是我的袍子，你且拿去…那两个小娃娃想用一个代号来换一个神通，果真精明。” 孔杰心头转念一想，不对啊！ 看之前的景象，时间在二十年前，那时候黑袍青年明明很年轻，而王老和陈老比对方大，几人谈吐之间也都是平辈相称。 试问，怎么会有长者喊晚辈“老鬼”的？ “接下来…看看你能扛几道神雷！” 对方话音一落，顿时蓝色光雾如同风云变幻，抬头只见天空中已经酝酿出一个巨大的旋涡，而孔杰站立的地方像是成为了旋涡的中心。 雷鸣阵阵，毁天灭地。 第196章 神雷 孔杰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一抹雷光从天而降。 雷霆破空，如天罚之剑，仿佛在宣告着谁的罪恶。 神雷主杀伐，威力仅次于天雷。 全凭身体的本能，孔杰祭出神明法相，秦琼的双锏先是脱飞而出，却瞬间被这雷光吞噬。 随后秦琼虚影飞身上前，顷刻之间散作烟消，而陆判虚影紧接其后，消散也只在瞬息之间。 千钧一发！ 一道青白色光芒从孔杰体内涌出，似乎要将他的身体撕成两半。 这光芒凌厉无比，向神雷奔去。 自然是孔杰的第二杀招，万里西风一剑寒。 这一式剑招果然凶猛，不过呼吸功夫，便削去大半雷光，但剑芒也去势已尽，仍旧留下一小半雷光当头而下，将孔杰吞噬。 孔杰心头一紧，整个人犹如被冰冷的铁钳紧紧夹住。 紧接着， 疼痛如潮水般袭来。 似乎身体内的每个细胞都在颤抖，分解，重组… 这窒息般的痛苦，让他痛得如风中残烛一般摇摆不定。 当雷光散去，孔杰一个踉跄，差点倒地，即便身处于光球塑造的幻境，但精神上受到的折磨是实打实的！ 痛！ 好痛！ 钻心的痛！ 看着孔杰备受折磨的模样，青年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惊讶。 “怪不得可以继承天字十一，原来…是三神格。” 话音刚落，没有给孔杰喘息的功夫，又是一道神雷凌空劈下，来势汹汹！ 这一道比上一道还要凶猛！ 好在孔杰虽然整个人接近虚脱，但已在酝酿他的最强杀招。 社雷！ 在神雷落下的片刻，紫色电光从孔杰体内奔涌而出，化为长龙嘶吼，朝着神雷而去。 神雷一番变化，竟也化成了一条蓝色的长龙，两龙交汇，互相纠缠。 不知过了多久，两条雷龙齐齐湮灭于空中。 社雷成功的完成了他的使命，但孔杰并没有很庆幸。 一发吕祖的剑招，一发社雷，两个一次性的杀招已出，此刻，孔杰已无底牌可用。 但他却不知道，这神雷还剩下多少！ 青年见此情形，却不意外，淡淡道“不愧是社雷之力，第三道神雷要来了，孔局，要休息一会么？” 孔杰正大口喘着气，闻言立刻抬头。 “用！” 青年倒还真的没继续催动神雷，孔杰趁机追问道“前辈，你这雷还剩几道？” “还剩一道！” 孔杰闻言松了口气。 青年语气一转，带上了几分玩味。 “还剩一道雷之本元，威力大概相当于上一道的十倍。” 孔杰顿时为之一呛，十倍于上一道神雷的力量…更难办的是，自己还处在无招可用的情况下！ 这一雷劈下，别说骨灰，恐怕连神魂都不剩了… 青年似乎猜到了孔杰的想法，冷笑着。 “你以为这神雷是这么好继承的？神雷可和社雷不一样，神雷主杀伐，你要是不能硬扛过去，这雷可不认你！” “休息好了没？” 又过了一会，青年懒洋洋的开口。 孔杰立刻道“还没！” “我最多再给你十息时间。” 说完对方便不说话了，孔杰的大脑开始飞速思考，自己该怎么接下这一击？ 硬扛，肯定是扛不住的！ 他计算起现有的神通。 首先是门神的神通，这里没有门，不行！ 阴神的神通，除了借尸还魂，就是失魂落魄…可对方压根没有实体！ 也不行！ 至于吕祖的神通，有用，但已经用完了！ 不对！ 孔杰心念一动，立刻想到了对方的漏洞！ 自己处在的是对方塑造的幻境中，也就是说自己的真身还是留在现实里。 自己之所以能够到达光球所在的空间，是通过半球形的空间里，竖着的那一扇门！ 不是没门！ 有门！ 自己之前就怀疑过，那扇门上很可能是有“门中之门”的神通在。 而这个神通无非就是通过门的连接，将两个空间打通。 既然对方是被关在这里，就说明它的力量大概率只能针对于门内的空间！ 如果自己在神雷劈下的瞬间，让现实中的身体通过那扇门，回到门外，或许对方的力量就无法影响到自己！ 但怎样控制自己在现实中的身体，这也是一个难题。 此刻自己的意识和身体，等于说已经处在了不同的维度，想在现实中醒来，必须要借助外力。 甚至自己的神通能不能影响到那扇门，尚未可知，想到这他慢慢闭上双眼… “时间到！” 就在这时，青年的声音毫不留情的出现，如同在判刑一般。 也就在此时，孔杰脑海中，灵光一闪！ “且慢！” “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对方几度被打断，语气已经开始生出不满。 “前辈…这第三道雷，如果我不硬扛，但是想办法化解…也算通过吗？” 青年冷哼一声道“随你的便！” 话音刚落，第三道神雷，轰然落下！ 一声巨雷炸响，无数道蓝色电弧似千军万马匝地而来，席天卷地，凝结成一道蓝色的雷龙，连龙鳞都栩栩如生！ 雷龙咆哮着，光是啸叫声就让人很难生出反抗之意。 就是现在！ 孔杰立刻施展门神神通，雷龙瞬间将孔杰吞噬，这凶残的力量让整个空间都为之震荡。 可是当雷光散去后，对方却震惊的发现。 人，不见了！ 其实对方压根没想要孔杰的命，他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将神雷传承给孔杰，顺便让他吃点小亏，来满足自己被关在这里长达二十年的怨气。 可是，这变化却让他猝不及防。 这小子！ 就这样…原地蒸发了？！ 同一时刻，孔杰从地上狼狈的爬了起来，脸上已经多出了一个大红印，像是被人掌掴了。 他一边揉着脸，一边盯着面前还在震颤的门体。 他苦涩的笑笑，没想到…自己竟然成功了！ 说起来也是十分的抽象！ 在没进入幻境前，现实中的他因为恐惧光球的存在，导致身体一直处在门体的附近。 在陷入这片幻境的瞬间，他记得自己还退后了两步，那么身体就应该是离门槛非常近。 而门神神通的附加功能是可以控制门的开合… 奇妙的想法也由此产生。 在神雷落下的那一瞬间，他立刻施展门神神通，控制了现实中的门，让门狠狠的关上。 这样，也就可以刚好将自己的身体打出门外！ 真身来到门外，加上门已经闭合，光球的力量自然无法影响到自己。 而自己便可以被动的从幻境中出来，幻境一破，这所谓的神雷，自然也就不足为惧。 梦里的刀，怎么杀现实中的人？ 第197章 纵横万载 孔杰低头，突然发现自己身上罩着一件宽大的黑袍，这让他愣了愣，如果是幻境的话，怎么袍子会来到自己身上？ 到现在他才有功夫仔细端详这件袍子，毕竟是别人穿过的衣服，起码二十年时间… 大概率也不会洗。 他抽抽鼻子闻了闻，嗯，味道还行。 这条黑袍和他之前看到的那些，似乎有所区别，首先是面料上的不同，这条袍子不知是在面料中加了什么，让它看上去覆盖着一层隐隐的蓝光。 没工夫细想，现在摆在孔杰眼前的选择有两个。 一，是再次进去，如果对方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就会给自己神雷的传承，毕竟自己也算是化解了第三道神雷，虽说这个方法有点…抽象。 而，是离开… 这就得联系上王老和陈无关，但事到如今他哪里还不清楚，这两老头安排自己来这里，就是奔着神雷来的！ 神雷没到手，走不走的了，还是两说。 大不了有危险自己再退出来就是了！ 想到这，他再一次推开门。 门开了，依然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蓝色光雾，但是光球却不见了，正当孔杰疑惑着，青年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你在耍我？” “晚辈不敢…但是前辈，这神雷我实在是扛不住，只能投机取巧了！” 说着孔杰还不忘提醒道“前辈，我们可是有言在先…” “哼。” 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的冷哼声打断，孔杰则是靠着门边，只要一有不对，就准备拔腿开溜。 “本以为你是个老实巴交的，没想到鬼点子还挺多，和那个人一样…” 孔杰再次在对方口中听到了那个人。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逗你了…从今往后，神雷之力重现人间，我这二十年的光阴也不算虚度了…” 青年的声音从虚无中传来，带着无尽的惆怅，孔杰的脑海里似乎出现了一个坐在时间彼岸的年轻人。 什么意思？ 之前他不是说自己被关在这里的吗？怎么现在话里的意思，又好像在这里待这么久是为了守护神雷。 他的思考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他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胸口处竟然冒出了蓝色光芒，这种光芒如同涟漪一般紧贴着自己的身体散开。 他感受到一股毁天灭地的力量，在自己的身体内荡漾。 “纵横万载，想来不过南柯一梦，今日神魂散去，以期未来，无论是天字十一，还是李青玄，我，始终是我！” 话音逐渐散去。 孔杰再也感受不到对方的半点存在，与此同时，系统的金色文字出现。 “检测到宿主获得神通为雷声万象残通，神雷部分，检测宿主为系统外获取神通，奖励功德点数，一点。” 和之前获得社雷时，一样的内容。 随后金色文字展开说明。 “神雷，主杀伐，不正祀典神祗，兴妖作过及山魁五通，佛寺、塔殿、屋室、观宇山川精灵。” 这一点很好理解，社雷主要是针对于庙宇建筑，祭祀本身，所以会对攻击法身，破除领域，有加成效果。 而神雷则是对于邪魔本身精准打击，孔杰想起前世看过的杂书，道教似乎有本书叫做女青律。 很多人认为既然是神仙，就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其实不然。 上到三清四御，下到魑魅魍魉修成的地仙，都是有着严格的规章制度。 而女青律便是专门约束各方民间供奉的神只，如果有神只收了香火不办事，或者兴风作浪，就会请旨降下神雷，进行惩治。 社雷伐法身破领域，神雷杀妖邪真身。 这两雷，可谓是绝配！ 王老曾明确说过，那个人曾留下五尊神像，分别寄存了他神通内的五雷，当五雷汇聚后，便可觉醒法相。 可是，这光球，也不算神像吧？ 而那个所谓的功德点，现在自己已经有两点，虽然目前孔杰还弄不清楚有什么用，但直觉告诉他，这玩意儿应该挺珍贵。 而此时，可能是由于光球的覆灭，整个蓝色的空间开始坍塌，孔杰回头一看，就连门都变得有些透明。 此地不宜久留，孔杰二话不说，立刻返身回到门外。 果然，当孔杰回到门外后，门内的空间已经消失，而这一扇门也真正的成为了一个装饰品。 “王老，陈老…看了这么久，现在已经如你们所愿，也该接我出去了吧？” 孔杰此时一身黑袍，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多了一些庄严肃穆的气势，梦境里十年局长的经历，让他有些显得有些不怒自威。 王老的笑声传来。 “哈哈，不好意思啊，小娃娃，这一次…又坑了你！” 孔杰眉眼低垂，似乎在沉思。 “没关系，这个世界中一切的回报都伴随着凶险，反倒是感谢你们，给我这一场造化。” 孔杰此时说的是肺腑之言，心态和之前已经有所转变。 毕竟在王老心目中，遗神者的大局为上，个人感情不值一提，那么自己又有什么可埋怨。 哪怕自己是棋子。 这颗棋子也是至关重要的一颗，以身入局，棋子，未必不能成为棋手。 既然你们都说我是特殊的存在，那倒不如，自己就特殊给你们看看。 等到五雷集齐，雷祖法相觉醒，就算是梦境里的唐少出现，自己也未尝不可一敌。 正所谓枪杆子里出政权，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 孔杰已然明悟。 王老闻言一诧，倒是没想到过去那个怨天尤人的怕死鬼，竟然如此平静，随即嘿嘿一笑，并未回话。 陈无关的声音传来。 “你沿着来路往回，就可以出来了。” 孔杰轻轻点头，转身往回走，黑袍拖在地面像是一条静默的河流。 铁门已经拉上，再见到王老和陈无关，三人四目相对，因为陈无关没有五官。 “那个人是谁？” 还未等二老开口，孔杰就率先问出心中疑惑。 心中还在回味着那人最后的话，纵横万载，不过南柯一梦。 万载？ 这个世界似乎不会因为力量而影响寿命，哪怕是王老陈无关这种遗神者中的佼佼者，也抵不过生老病死的生命规律。 一万年，是什么概念？ 而且孔杰也知道了对方的名字，李青玄。 这个问题似乎很致命，勾起了王老不忍回想的记忆，看了一眼陈无关，老眸黯淡下来。 “他…是一个罪人。” 陈无关立刻补充。 “也是一个英雄。” 孔杰眉头一皱道“我知道，他很丑，也很帅，他很好，也很坏。” 三个人就这样尬住了。 王老的身影佝偻下来，树根般的身体背对着孔杰，似乎在平复自己的心情。 “孔杰…有些事，不是我们不想说，而是…不能说。” 王老的这句话，让孔杰顿时想起了那人要自己带的话，于是道“他让我跟你们说，不该说的，他依然没说。” 陈无关点头道“知道了。” 孔杰并未和他们说自己曾经看到神选会二十年前的场景，且现在他还拿不准那个“陈老鬼”究竟是不是陈无关。 毕竟二十年的时间，对于一个人的音容相貌来说，都有极大的改变。 况且他能够作为判断依据的，无非也就是声音。 但可以确定的是，场景中的那二人，和王老，陈无关一样，都是一百零八神将之一。 而那个天字十一，也是一百零八神将。 第198章 我反对 井底升起石板，将三人送回地上，地毯仿佛是有生命一样，飞快的生长，眨眼功夫，这里便被盖住。 孔杰瞳孔一缩，但并未开口，他环顾这片巨大的空间，这里到底在哪？ 这才是他眼下最想弄清楚的问题。 斟酌一番，孔杰缓缓开口“王老，梦境中我在神卫局做了近十年的局长。” 王老点头，淡淡道。 “你在梦境里发生的一切，除了小瑜通过她的视角了解过一些碎片外，余下的人都不知道。” “嗯…我想表达的意思是，这么巨大的建筑，哪怕是在地下，也很难逃过神卫局的眼睛，我想知道，这是在哪？难道，不在江都？” 王老突然泛起一抹怪异的笑容，凑过头来，嘿嘿一笑道“不知你还记不记得地下室内，存放英灵石碑的空间。” 孔杰顿时想起，那片诡异的空间，高不可测的天井，根本不可能存在于狭隘的小卖部内。 心中顿时有了几分猜测。 “王老，你是指…”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现在所处的跟我们原本的世界，根本不在一个空间？” 空间的原理非常诡秘，哪怕用前世的物理学来解释，也是人类一直求而不解的谜团。 看着孔杰若有所思的模样，王老解释道“你可能误解了我的意思，我问你，你长这么大…出没出过江都市。” 这个问题倒是难住了孔杰。 前世他当然出去过，虽说工作繁忙，但是邻近的省份他还是跑过不少的，长途旅行也进行过几次。 但今生，一来是根本没有出去过的机会，二是这个世界对于人口流动这一块管理的非常严格。 梦境里，他曾经到达过鞍城和江都的边界，但也没出去。 实际上对于这个世界的地理，他并不了解。 “我们的世界是一颗巨大的球体。” 王老煞有介事道。 孔杰自然知道世界是个球，是个人都知道，但他还是耐下性子继续听着。 王老接着又道。 “这个球…分为三层。” 孔杰点头道“我知道。” 王老语气一顿，惊讶道“你知道？” “嗯，地壳，地幔，地核。” 这是孔杰初中地理就学过的。 王老老眉一皱，似乎不理解孔杰所说的是什么意思，而他接下来的话就相当匪夷所思了。 “三层，第一层，也就是最上面的世界，是我们居住的，最下面的是地狱，居住这个世界的邪物本体，而最中间的世界，既是我们现在身处的地方，我们称之为“无边城”。” 这会轮到孔杰听不懂了，三层世界，他第一反应是想到了三界。 天界，人间，地府。 但如果是最上面的那一层，难不成这是天界？ 如果王老说的是真的，连接空间… 突然他脑袋灵光一现，脱口而出“门中之门？” 陈无关一直在旁默不作声，这时倒是侧过头来，像是看了孔杰一眼。 王老缓缓点头。 “没错，神选会的建构并不是一人一力，而是集合了诸多遗神者的力量，门中之门这个神通，起了很大的作用。” 说到这，王老多看了孔杰一眼。 “既然你能猜到，想必，也觉醒了门神的第二神通？” 孔杰自知瞒不过，也没有隐瞒的必要，点了点头。 王老轻叹一声道“后生可畏。” 毕竟孔杰提升神通的速度可谓是令人叹为观止，从他觉醒到现在，满打满算一个月时间。 一级神双神通，一个高阶神通，称之为一高，二级神双神通，一低一中，三级神单神通，中级，现在更是拥有了两个六级神的残通。 如果不是他走的全面发展的路子，专攻一门，估计现在的实力要成几何倍提升。 但已经把孔杰当成是“那个人”口中的特殊存在，王老也并没有过于感叹。 返回大厅后，长桌旁竖着的黑袍人全部站起，陈无关缓缓走到长桌的最上手，双手撑住桌子。 “我宣布，天字十一为六组副组长，谁赞成，谁反对。” 说罢，陈无关的头环绕一圈，没人说话。 “好，既然没人有意见，那么…” 话还没说完，角落传来一个掷地有声的声音。 “我反对。” 第199章 承诺 陈无关在神选会内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威，众人似乎都没有预料到会有人出声反对。 一时间，除了王老之外的七位黑袍人，包括陈无关，都齐刷刷的转过头，朝着声源的方向看去。 出人意料的是，声音的来源是…孔杰。 王老倒是没有惊讶，似乎对孔杰的反应早有预料。 陈无关的声音压低，如同阴风过耳，听起来阴恻恻的。 “你，为何反对？” 孔杰心一横，直截了当的问道。 “当这个所谓的副组长，对我有什么好处？” 这倒是让陈无关沉默了。 孔杰接着道“没有好处，却有责任的事情，我不做，除非你能拿出打动我的筹码。” 林瑜在一旁也是目光中精芒连连，在他的印象中，以前的孔杰并不是这样会与人针锋相对的人。 “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 陈无关冷笑着，话语中已经隐隐现出几分愠怒。 孔杰心道，我管你是谁，但嘴上还是给了对方一个台阶。 “陈会长，并不是我有意顶撞你，而是大家活在这个朝不保夕的世界，自身的安全肯定是放在首位，神选会…毕竟是一个地下组织，是神卫局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里毕竟还有别的黑袍人，孔杰并没有说出自己神卫局的身份。 没错，神选会是地下组织，对抗的可以说是整个世界，而这里的成员其实就是通俗意义上的“间谍”，而所谓组长实际上就是间谍头子。 谍战片，前世孔杰没少看，一个间谍头子身处敌对势力的实权部门，其中的凶险可想而知。 更何况，神卫局里有神选会的间谍，谁能保证，神卫局在神选会里没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否则，梦境里的唐少又是怎么得到神选会的消息？ 正所谓树大招风，天塌下来先压死的是高个子。 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相信陈无关已经听懂。 即便他如今已经决定和那些邪物抗争到底，但梦境中的经历也已经告诉孔杰，不能和神选会完全绑定。 能维持之前那样，若即若离的状态，反而是最好。 陈无关沉吟一会，经过深思熟虑后，缓缓开口。 “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 简单的一句话，让诸位黑袍人又纷纷侧头而去，看他们的反应似乎非常惊讶。 陈无关以铁血手腕着称，一向说一不二，这样的人竟然有向孔杰妥协的意思。 这怎么能让他们不惊讶。 “你得的传承，是你该得的…我便不拿来当做筹码，但如果我说，神选会内掌握的所有信息和资料，你可以随意调取，所有战利品，无论是功德还是邪孕，你都可以抽取十分之一，你意下如何？” 孔杰闻言顿时呆住，原因无他，实在是这个条件太过于优厚。 功德和邪孕，可以抽取十分之一，听起来好像不多，但这可是建立在整个神选会的基础之上。 虽然不清楚神选会具体的力量如何，但光凭那五十二把椅子，就已经是不得了的事… 但孔杰同时也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随即问道“承蒙陈会长看重，那我…需要做什么？” “你需要，给我一个承诺。” 孔杰一个皱眉，承诺？ 听起来有些可笑，陈无关人老成精的人物，竟然会是相信承诺的人？ “陈会长你请说，说实在话，你开出的条件实在太好，如果不是什么苛刻的要求，我应该会答应。” 对方如此有诚意，孔杰也没有拐弯抹角。 “我要你，在我死后，接任神选会会长一职。” 什么？ 孔杰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答应吗？” 孔杰抿着嘴，想了一会，分清了利害关系后。 他从容答道“我答应。” 如此优厚的条件换一个不知道何时才需要履行的承诺，而且也不是什么让自己需要赴汤蹈火的事情。 他当然答应。 第200章 回去 从这离奇庞大的建筑中离开，需要通过一扇形状古怪的门。 之所以说古怪，是因为这扇门极大，大到覆盖住了整面墙体，甚至无法用肉眼去衡量他的高度和面积。 这扇门漆黑无比，不知什么材质铸造，是个对开的正方形。 陈无关将王老，林瑜，孔杰三人送到门前，几个人在门前像是沧海一粟。 “不留下来？” 陈无关的声音像是破旧的乐器，尖锐，沙哑，听似随意，但孔杰从中品读出了难得的郑重，以及一丝不舍… 孔杰好奇的偷偷打量着二人，最开始知道陈无关这个人，是通过二伯，听当时王老话里的意思，两人好像不对付。 甚至孔杰有种感觉，王老离开神选会，就是这个陈老逼走的。 但是如今这么一看，好像又不是如此，两人的关系也很复杂。 面对陈无关的挽留，王老打了个哈哈道。 “小卖部的竹椅子睡久了，你们这的高椅子，坐的不习惯。” 陈无关闻言没有再劝，头对着孔杰。 “如果你想回来，就找王老。” 孔杰点点头道“记住了，陈会长。” “好…走吧。” 陈无关难得拍了拍孔杰的肩，露出了长辈的气质。 说罢，陈无关掐了个手诀。 两侧的门顿时“咔咔咔”的张开，并没有孔杰想象中那样，出现一道微弱的光线从门的裂缝中渗出。 依然很黑… 如果说神选会的建筑在另一个空间，但肯定和自己平时身处的世界有一个相通的地方。 这个地点，让孔杰尤为好奇。 门张到一半的时候，孔杰看到门外竟然是一个通道，而且是望远镜般的形状，这头大，那头小。 最重要的，那头也是封闭的。 王老率先移步过去，林瑜孔杰紧随其后，感受着神选会的门在身后合上，这里彻底沦为了一个封闭的空间。 这让孔杰感觉自己在密闭的管道里通行，像只老鼠。 走了不知多久，三人来到通道这头，在孔杰面前的是正方形的石板。 王老咳嗽两声，伸出手，石板张开，但却不是那种前后打开的，而是左右移动。 这使得孔杰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在石门张开的瞬间，整个身体突然就萌生出一种下坠感，仿佛地心引力在这一刻发生了改变。 但身为遗神者，这点引力自然拦不住他，双脚蹬墙，借了点力，立刻窜出了门。 而林瑜则是动用之前那股浮空的力量，将自己和王老托了出去。 直到出了门，孔杰才明白，为什么会有下坠感，因为这个门，实际上是地下室中存放英灵石碑空间的地面。 地面很快合上，三人面对万千石碑，看着这场景，孔杰恍如隔世。 当初就是在这里睡了一觉，陷入梦境十年。 其实用当初二字也不准确，因为很可能在现实中，这场梦只是几天的事情。 “王老，请问一下，这场梦…我做了多久？” 王老未答，林瑜撩了撩鬓角的发丝，抢先道“一夜。” “一夜？” “嗯，从你进入石碑空间开始，你就已经陷入了梦境。” 孔杰回想梦境中的经历，实在没想到在现实中仅仅过去了一夜时间。 似乎看出了孔杰的想法，林瑜清冷的笑笑。 “梦和现实不一样的点是，梦会缩减你吃饭喝水睡觉等无意义的行为，甚至生活中绝大多数的小事，将其变成一种概括化的感觉，他在拉进度条的同时，会从中截取一些大事。” 孔杰闻言有些明白，在梦境里他开车去鞍城那一次，明明感觉自己在十年中出过江都，但是记忆又很模糊，想必就是被概括化了。 毕竟现实的基础是物质，梦的基础是人脑，大脑针对记忆会进行自我欺骗式的修正，这孔杰知道。 收回思绪，看着高不可测的天井，孔杰想起手机还在身上，摸了摸，却没摸到。 不是，手机丢了？ 林瑜见他在身上拍来拍去的，知道他在找什么，随即道“手机在外面，进入神选会内部，所有的通讯设备都是禁止携带的。” 孔杰想想也是，毕竟是地下组织。 第201章 拟态 “现在几点？” 孔杰问了一句，林瑜想了想到“带你进神选会的时候，是早上五点这样，现在已经很在早上八九点钟吧？” 王老摇摇头道“现在是七点四十。” 孔杰深吸一口气，如果他记得没错，这就是他在梦境中，早上醒来的时间！ 如果记得没错，接下来他会推开小卖部的门，然后进行换血… “小娃娃，有件事，我得跟你说。” 王老的声音苍老而有力。 孔杰郑重道“王老你说。” “你还是得成为换血者。”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孔杰直接愣在原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叫，还是得成为换血者？ 见孔杰无法理解，林瑜轻笑道“外公的意思是，你要模拟你是一个换血者，并且在遗神者中，也要宣称你是一个换血者…” 扮演？ 孔杰听明白了，他没想到自己不光要遗神者扮演信徒，还需要遗神者扮演换血者。 孔杰皱起眉头，可是这样有什么意义？ “可是…”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眼中精芒毕现，紧紧盯着林瑜。 “是因为你神通的特性。” 林瑜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臻首轻点。 “对，我说过，你的梦境无限逼近于现实世界中关于未来的发展逻辑，但这个基础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孔杰接了过来，此时他已经想明白了一切。 “我要仍然以换血者的身份去迎接这个世界，这样才能保证发展的走向，在我们的预料之内。” “对。” 林瑜眉眼低垂，黛眉微蹙显得有几分惆怅，抬起眼，她平静的与孔杰对视。 “在你的梦境里，我也曾知道神选会覆灭的消息，包括…我的视角和你不同，我看到了很多…与我自身相关的东西。” 似乎勾起了她不好的回忆，深吸一口气，林瑜接着道“我和你一样，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所以我们需要找到先去模拟现实的发展，再找到…其中至关重要的转折点，进行修改。” 孔杰点点头。 “我明白这个道理。” 模拟出已知事物的发展，才能更好的找出切入点。 王老许久未开口，此时补了一句“当然，这也只是我们的建议，如果你想走一条全新而未知的路，也可以。” 孔杰凝神静思了一会。 王老和林瑜的意思他懂，但蝴蝶效应的原理他也懂，其实从自己回到现实的那一刻起，梦就注定是梦。 但如果只是大致的，去摸索事物走向的话… 回忆梦境中几件成为转折的大事。 首当其冲的便是，张龙升刺杀刘跃这件事。 这件事直接导致的结果是自己的上位，整个光明区神卫局的力量被彻底打乱重组。 自己要尽力去阻拦，无论是通过劝说张龙升，还是怎样，这件事不能发生。 就算发生了，死的也得是刘跃！ 其次，就是神选会覆灭，这件事的难度更高，首先解决的就要是唐少！ 一个信奉等级是供奉级的可怕存在，而且听刘跃的意思，对方的背景反而比他的实力更可怕。 在唐少出现之前，必须要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 而且梦境中唐少的表现，让孔杰觉得后怕的一点就是，孔杰怀疑神选会里可能有内鬼！ 但这也仅仅只是怀疑，孔杰拿不出任何证据，便埋在了心里。 这两件事是重中之重，但是让孔杰头疼的是，现在自己该如何通过“神之问询”？ 失去了换血者的身份，自己绝对是躲不过“万视心”的审查的。 好在起码还有两年半的时间，也足够让自己去准备了。 说来也奇怪。 不知道刘跃怎么回事，竟然一面提拔自己，一面又能把相关程序延后这么久。 搞不懂… “小娃娃…考虑的如何？” 正在思索中，王老的声音传来，孔杰抬头，正对上王老的脸。 他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那双眼睛仿佛能够看透一切。 孔杰已经有了决断，回复道。 “你们的建议，我同意，但是具体后续如何去做，得看我自己，包括何时洗脱换血者的身份！包括，有些事情我需要你们配合。” 孔杰一人的力量终究太小，如果王老能够出手，事情就好办的多。 虽然不知道王老具体实力，但是经过他对林瑜，弱一的实力分析对比，三级神三高的实力即便达不到供奉级，至少也在圣子之上。 王老笑了笑。 “那是自然，这一切都是你的自由，梦是你做的，没人比你更清楚未来！至于，配合…” 人老成精的人物，只是轻轻扫了一眼，便看穿了孔杰心中的小九九。 “遇到难以解决的事情，你就找小瑜…老头子已经快死的人了。” 孔杰闻言皱起眉头，这个王老真的很奇怪，明明自身实力如此强，也很关心遗神者的发展，否则也不会呕心沥血做这么多，但是却不愿意介入战斗，仿佛…受到了什么限制。 突然，他想到张龙升答应给自己的“血珠”还没给。 血珠碎，阎王现！ 孔杰立刻开口问道“张队答应再给我一颗血珠。” 王老似乎有些惊愕，老眸随即黯淡几分。 “你捏碎血珠，我为你全力出手一次。” 奇怪的是，林瑜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嗯…” 孔杰沉吟一会道“我还有个问题。” “你说。” “即便我明面上成为一个换血者，但是我没有魂焰，包括我的血液和信徒也不同…” 王老听后，笑道“你能想到，我们自然也想得到，所以我给你准备了三颗“拟态”。” “拟态？” 在孔杰不解的眼神中，王老大手一翻，手心中出现了三个黑色的晶体。 “这是拟态，是神选会通过分解一些特定的邪孕制造而出，每消耗一颗，可以使用一次魂焰。” 说着，他将黑色晶体放到孔杰手中，特地补充了一句“这东西不好制作。” 第202章 梦中人 原来还有这玩意儿，魂焰是圣徒的标志，自然可以当做遗神者伪装身份的强力佐证。 孔杰这才明白，为什么身为遗神者，二伯可以爬到那么高的位置，想必，这个“拟态”起了很大作用。 只不过，一颗拟态只能用一次魂焰，也着实太少了些，似乎看出了孔杰的想法，王老淡淡道“拟态，这玩意儿，得用在关键的时候。” 孔杰点点头，将黑色晶体装进黑袍下的卫衣口袋里。 “这件黑袍，你放我这，有行动时再穿，另外“遮丸”我这里也有一些。” 遮丸应该就是神选会内的人用来覆盖五官的东西，之前猛零给孔杰用过一次。 孔杰将天字十一的黑袍脱下，慢条斯理的叠成方块，交到了林瑜的手里。 事情交代完，林瑜道“那我和外公先出去，你…在这儿小等一会。” 孔杰点点头。 大约十来分钟，门外传来一阵争吵声。 听声音，是来自于黑袍哥。 “我不同意！这…这简直是胡闹，我们等了二十年！二十年才出现这么一个…” 话到最后，声音激动的似乎快要哭了。 紧接着是猛零的声音。 “我虽然不太喜欢那个懦弱的小子，但是，我也不同意。” 张龙升的声音带着一贯如此的慵懒。 “每个人有自己的选择，别把自己的英雄主义强加给别人。” 这句话引起猛零的反驳，且措辞极为激烈。 “张龙升，你一个遗神者中的败类，有什么资格出现在这里。” “这么久不见，阿猛你的嘴还是这么臭，当年要不是我拉了你一把，你现在右腿还在不在，都是未知数。” 猛零冷笑道“自从你成为换血者那天开始，当初与我并肩作战的队友就已经死了。” “别吵了！聒噪！” 王老出声制止，紧接着，他苍老的声音中带着格格不入的悠然。 “不管你们什么意见，这已经是神选会内六个组长，加上我和陈老鬼，在会议上一致通过的。” 王老的话似乎带着至高无上的权威，引起一阵沉默，而孔杰却是陡然一惊。 是因为王老的话，他称呼陈无关为陈老鬼，那么自己在光球塑造的场景中见到的那个人，就的的确确是二十年前的陈无关。 “孔杰，你可以出来了。” 王老缓缓道。 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孔杰站在门前，墙壁裂开缝隙。 “咔咔咔！” 隐门翻开，黑漆漆的地下室让孔杰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一切和梦境的开始几乎一样，只不过多了一个猛零。 孔杰一出现，黑袍人，张龙升，猛零，齐刷刷转头对着他出现的方向。 张龙升手一抬，一个圆不溜秋的红色珠子被他抛了过来，孔杰眼疾手快，抓在手里。 一看，是血珠。 “答应给你的。” 张龙升说完便不说话了，低头看向自己身边毛孔里都往外冒黑血的秃头男人。 “换血，准备开始了。” 王老淡淡道，而黑袍人还在做着最后的祈求，膝盖一弯，作势要下跪，王老看也不看，一股无形的力量升起，让他怎么跪都跪不下去。 “老头子快要死的人了，还想多活几年…受不得你如此大礼。” “王老！” 黑袍人又喊了一声。 可惜他试图说服的对象根本不为所动，王老老手一抬，示意张龙升把换血的东西准备一下。 孔杰已经在梦里经历过一遍，轻车熟路的躺在折叠床上，虽然他不知道王老他们用什么障眼法，可以骗过黑袍人和猛零。 自己成为换血者以后，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就只剩下王老林瑜，陈无关，以及那神选会中的六个黑袍人。 张龙升知不知道，孔杰拿不准，但根据之前他的表现，起码是知道梦境计划。 很快，无数根透明的细线，连接到孔杰的身体上，换血的痛苦传来。 可是和梦境中的不太一样，这种痛苦至少减轻了十倍不止，到最后几乎都没有了什么感觉。 “恭喜你，现在，你真的属于这个世界里。” 张龙升的眼睛幽幽的，语气也幽幽的，和梦境中说的话，一模一样。 黑袍人却和梦境中的反应截然相反，此刻他无比沮丧，话语中蕴含着极致的痛苦。 “你…不再是遗神者了！” 猛零毫无表示，甚至都没有走过来，远远的站开，嘴里咕哝着。 “叛徒！” 第203章 你死了 一切结束后，孔杰和张龙升一块走出欣欣小卖部，刚到棚户区巷子口，一根香烟倏的朝着孔杰飞来，他立刻接住。 两人抽上烟以后，气氛也瞬间松弛了不少，现实和梦境交织，让孔杰既熟悉又陌生。 他抽着烟，仔细打量着张龙升的侧脸，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对方。 这个男人吧，谈不上帅，皮肤还不少坑坑洼洼的地方，但总给人一种沧桑的魅力。 张龙升察觉到孔杰的眼神，双眼微眯，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 “看什么？不会喜欢上劳资了吧…我叉癖可是正常的。” 孔杰立刻收回眼神。 “没有。” “嘿嘿，故人相见，分为眼红，我懂！你是在梦境中看到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张龙升一脸邪笑的凑了过来，眼眸中闪过危险的神色。 孔杰没来由的有些心虚，但并未回答，深深的抽了口烟，吐向半空。 烟雾吐出后，他才感觉到稍微轻松一些。 既然张龙升知道梦境的事情，估计自己是假的换血者，他也知道。 那么自己就得以此为切入点，先让张龙升刺杀刘跃身死的事情改变！ “张队，在梦里，我当了几年的区分局局长。” 张龙升闻言一愣。 “你当局长？” 说罢，实在憋不住笑出了声。 “你这小子还有能耐当局长，笑死我了…不对，那你当了局长，我去哪了？” 张龙升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劲，自己是不可能升到市局的，他心里清楚。 孔杰斟酌半天，还是选择如实告知。 “你死了。” 这三个字并没有让张龙升有过多的反应，似乎早已经在他的意料之中。 这反而让孔杰有些意外。 “我错了。” 张龙升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孔杰不得其解。 “张队？” 张龙升没管孔杰的反应，自顾自的说话，眼神逐渐变得空洞，却又严肃。 “我错误的认为自己的实力，已经可以和他匹敌，这老狐狸…藏的可真深！” 说罢，张龙升叹了口气，转头对孔杰道“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情。” 孔杰眉头轻皱，没有立刻答应。 “你说，张队。” “按照我的想法，在我行动之前，我应该会拜托你一些事情，但看你的说法，似乎在梦境里，我并没有将这行动提前告诉你。” 孔杰低头想了一会。 为什么张龙升没有把行动提前告知他？ 大概是因为自己的刻意疏远，当时在梦境里，自己成为换血者后，和之前的所有人都保持了一定距离，包括张龙升。 甚至在张龙升身死的前半年，两个人都没有什么交集，如果不是薛獒来找自己，连对方死了，他可能都不会知道。 梦境里的张龙升，和现实的张龙升，不同之处在于，一个是真的认为孔杰成为换血者，而另一个，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张龙升这个人，看似吊儿郎当，但实际上，性子是非常孤傲的。 既然孔杰刻意疏远，再加上他换血本身就是为了生活安稳，张龙升自然拉不下脸去找他。 孔杰并没有将梦境的情况说出，毕竟这实在有些寒人心，只是随便扯了点理由，说自己也不清楚。 “既然，你已经提前预知了未来，我现在就事情告诉你，我死之前，会给你一些东西。” 什么？ 孔杰心里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和张龙升说这件事的根本原因，就是在于他想让对方取消这个不成熟的计划。 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都知道仇报不了了，为何还要去送死？ 而张龙升现在的意思是，他知道他做这件事要死，但他还要做，并且还要托付孔杰一些事情。 “不是，张队，我和你说…” 面对孔杰急促的话语，张龙升眼一眯，手一抬。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我的时间已经不够了，我有很重要的东西在刘跃那里。” 孔杰似乎想到了什么，头凑过去，斟酌了半天，才低声道“是…因为嫂子？” 这似乎触动了对方的逆鳞。 瞬间，张龙升整个人突然变得无比暴戾，气质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 他狠狠的看了孔杰一眼，瞬间，又平复下来。 孔杰感觉自己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关于这件事，你不必多问。” 说完，张龙升弹飞手中烟头，自顾自的走了。 第204章 孔队 张龙升走后，孔杰来到区分局，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他不禁心潮汹涌。 说熟悉，是这个地方他在梦境中已经工作了十余年，说陌生，是因为这个时候的区分局，在他梦境中的记忆里反而相差更远。 南柯一梦，一梦千秋，人间一日，梦中十年。 十年后的神卫局几经修缮，已经和此时的神卫局，外观有了一定的改变。 而现在，他又回到了梦开始的地方。 这让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不能让噩梦照进现实，只要挡在自己前面，无论是多么强大的邪物，自己都会迎面而上。 死亡，对此刻的孔杰来说已经不那么可怕，像梦里那样活着，才是悲哀！ “孔队。” 来到大门前，门卫点头哈腰的从门卫室窗户里探头。 孔队… 孔杰一阵恍惚，好久没听过这样的称呼了。 他挤出笑脸，招呼了对方一声，随后他长呼一口气，走了进去。 门卫对孔杰一直非常有好感，原因是这里的神卫个顶个的眼高于顶，鼻孔恨不得对着天上，孔杰身为队长级的人物，竟然还会搭理他。 孔杰自己抽烟少，有时候身上揣包什么好烟，还会扔给他。 这样的好队长，哪里去找… 走进三炷香楼前，面对着巨大的邪神鼎，孔杰的记忆穿梭回了梦境里的市局，眼前似乎多了四根石柱。 摇了摇头，驱散这回忆… 孔杰跪地拜了拜，随后上了楼，轻车熟路的来到了顶楼，44层。 在他梦中多年的局长生涯里，办公室的位置一直没变，按理来说，局长是应该去二楼办公，但是孔杰嫌那里太过于阴暗潮湿，所以一直留在了原来的办公室。 “孔哥！” 张天龙出来倒水，刚好迎头碰上，立刻笑呵呵的打招呼。 孔杰愣了愣神，此时的张天龙还是一个木讷的辅卫，殊不知梦境里，他跟着孔杰水涨船高，不仅转成了神卫，后面还一路坐到了总务处副处长。 孔杰知道对方实力不够，在别的部门恐怕难以服人，总务处…倒是他一个不错的归宿。 总务处作为神卫局的钱袋子，大大小小的事儿都需要经过其审批，还没有战斗部门那么辛苦，在神卫局里是个难得的美差。 两人走进办公室，到了门边，张天龙让到一边让孔杰先进。 孔杰一边走一边问。 “资料…都整理好了吗？” “孔哥，都在这了。” 纸质资料堆在办公桌上，码得整整齐齐，而电脑屏幕里分成了九个方格循环播放南鼓巷四周的监控画面。 这让孔杰突然有种又回到梦境的感觉，现在自己领到了调查林瑜的任务。 而根据梦境中的记忆，这件事最后会不了了之。 只是现在的孔杰，并不会简单把这件事看作是一件无疾而终的调查。 因为他极度怀疑，唐少之所以后来能够查到神选会，就是从这件事开始。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在这件事发生后的十年里，神选会一直没有什么大的动作。 风平浪静之中，按理说很难暴露。 除非说…神选会内有暗子，蛰伏十年，只为了将其一网打尽！ 这种想法，让孔杰不寒而栗起来。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神选会的人都身穿黑袍，遮蔽五官，不熟悉的成员之间以代号相称。 就连自己的具体神通都不愿意和旁人多说，一方面是为了防外人，另一方面，很可能也在防自己人！ 第205章 庄生晓梦 下班后，孔杰正准备开车回家，突然发现自己并没有买车，这让他不禁苦笑起来。 人道是，庄生晓梦迷蝴蝶。 这蝴蝶，飞来飞去，真是令人恍惚不已。 使劲摇了摇头，孔杰走出神卫局大门，正对着楚纯家的奶茶店，顿时，梦境中的记忆涌现而来。 一幕幕，从开心，到平淡，到痛苦，最后万般皆不是… 方知我是我。 梦境里的那十年，自己和对方纠葛实在太深，回到现实中，孔杰早已经打定主意，不会再和对方有任何接触了。 正准备走，不料眼角余光扫过，却在奶茶店门口看到了一个熟人。 牛壮？ 这让孔杰顿时收回了离开的脚步，无论是在现实还是梦中，和牛壮的交集后来都谈不上太多。 不过孔杰对于牛壮这个人，除了最开始的印象不好，却也谈不上什么深仇大恨，相比于王明的阴险，郑周的世故，猴子的薄情，牛壮这个人反而比较简单。 这是一种刻薄的天真，可能会让人厌恶，但远远谈不上憎恨，孔杰梦中十年见识了太多尔虞我诈，人性之恶，反倒对牛壮这种人，多了一些宽容。 只是对方会出现在楚纯家的奶茶店，也是出乎孔杰的预料。 想起梦境里，牛壮和楚纯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而且后来两人结婚，也从来没有提起过她和牛壮认识之类的。 难道说蝴蝶效应这么快就开始了？ 虽说已经打定主意，和楚纯不再产生任何交集，但是孔杰还是忍不住想要多观察一会。 只见牛壮坐在了吧台处，楚纯在那里娴熟的制造奶茶，两人似乎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突然，孔杰想到之前牛壮曾经嘲讽过自己和楚纯的事情，难不成他想故意恶心恶心自己，先自己一步，和楚纯搞出什么暧昧的关系？ 嗯… 这事儿还确实符合牛壮的个性。 梦境里和楚纯做了多年夫妻，孔杰很了解她的秉性，大概率不会看上牛壮这样的人。 苦笑着摇了摇头，孔杰没有再看下去的兴趣，虽然心中有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但还是强迫自己离开。 腿像灌了铅般移动，直到眼角余光再也瞄不到谈笑的两人。 回到家，孔杰环顾着熟悉的陈设，就连佛龛里的慈悲佛，那充满邪性的笑容此刻在孔杰看来，都有些温馨。 他脱掉鞋子，来到佛像前拜了拜，随后开始呼唤父母，老妈从厨房中探出半个身子。 “回来了啊！” 孔杰愣了愣，盯着自家老妈看了一会，点点头道“嗯，妈，我回来了。” 正所谓知子莫若母，孔母微微疑惑道“怎么，工作上遇到不顺心的事了？怎么兴致不高的样子？” 孔杰挤出微笑道“没有，工作挺好的。” 厕所传来抽水马桶的声音，孔父提着裤子在那拉拉链，看到儿子回来了，高兴道“小杰回来了啊！” 孔杰点点头。 “嗯，爸！” 这一声爸一声妈被孔杰喊出了视死如归的气势。 倒让两位长辈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这孩子怎么了。 没再过多交流，孔杰回到房间。 躺在床上，孔杰看着天花板，一瞬间觉得好累，好累… 就这样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孔杰睡醒出了房门，就听到父母在讨论着去小姑那里吃饭的事情。 看到儿子出来，老妈立刻说道“儿子啊！你小姑让我们一家晚上去饭店吃饭！你有空吗？” 孔杰愣了愣，回答道“有空，妈你回头把位置发我，我下班了直接过去。” 孔母道“好。” 说完她正准备嘱咐什么，孔然这时打着哈欠走了出来，看到孔杰先是一愣，随后两眼放光的靠了过来，与此同时手也放进了口袋中。 这场景让孔杰有点似曾相识，尤其是她连帽的兔头睡衣，直到手机屏幕竖到孔杰的面前，某宝的商品页面，那条粉白色的萝莉裙。 他心中一动，抬起头看孔然，对方的眼神已经满是水汪汪的祈求。 “这条裙子原价3999，现在打折！只需要1999，这条裙子我种草了好久好久！但是人家的零花钱根本就不够，哥…” 孔母在一旁忍不住说道“这么大人了，别一天天缠着你哥，你买那些裙子有什么用，穿都穿不过来！” 孔杰无奈的笑道“妈，难得老妹有点兴趣爱好，她喜欢，我就给她买呗。” 说着，他拿出手机，给妹妹转账了三千。 孔母见状，责怪道“你啊！就宠着她吧！” 虽是责怪，但嘴角分明噙着笑意。 “啊啊啊！谢谢老哥！” 孔然夸张的叫着，光着脚丫溜回房间，孔母这才注意到对方没穿鞋子，立刻追着喊道“鞋子穿上！别把脚冻凉了！” 第206章 王明到访 来到神卫局办公室。 见张天龙站在一旁，神色有些拘谨，孔杰意识到有些不对，定睛一看，自己的位置上竟然坐着一个陌生人。 这让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自己现在在区分局，不说是一手遮天，但是夏正涛已死，除了张龙升，谁敢在自己面前这么放肆，哪怕是同级别的队长看到孔杰也得恭恭敬敬的喊一声“孔队”。 谁让他现在是刘跃钦点的队长呢。 要知道，市局下属分局三区两县，总共有五个，而队长级的人物保守估计都有十好几个，有的甚至和刘跃话都没说过。 电脑屏幕挡住了对方的头，使得孔杰看不清对方是谁，放眼看去，整个局里估计也只有张龙升敢这样。 不过，他明目张胆来自己这，不怕刘跃心存芥蒂？ 想着，孔杰喊了声。 “张队！” 张龙升好抽烟，孔杰正准备从口袋掏烟去散，却没想到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电脑后传来。 “别来无恙啊，孔队。” 孔杰拿烟的手一顿，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这个声音他并不陌生。 王明？ 什么风把他刮来了？ 孔杰虽然心头不悦，但还是强压下怒火，嘲讽道“王队长还真是不见外，看来你很喜欢坐我的位置，干脆，咱俩换一换？” 王明笑了笑。 “孔队长真会开玩笑，你的位置是刘局钦点，我倒是想换…也不敢啊！” 说着他很自然的从座位上站起身，眼角的余光还似有似无的盯着孔杰的办公桌，仿佛在探查什么蛛丝马迹一般。 他来到孔杰面前，看到孔杰手里正拿着烟盒，以为是要给自己散烟。 王明不由心里暗笑，这小子还算上道。 伸手过去接烟，却不料孔杰冷笑一下，将烟从烟盒里拔出来后，却叼在了自己嘴里。 王明面色变了几变，却忍住没有发作。 孔杰见状心中暗笑，不过是刘跃的一条狗罢了，蹬鼻子上脸的玩意就不该给他脸。 “王队，你手伸着干嘛？哦哦，想抽烟是吧，我这就给你拿。” 不给面子就算了，孔杰还多说了一句来恶心对方。 王明挤出笑容道“不抽了，戒了。” 王明依旧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贱样，孔杰早已经习惯。 梦境里两人虽然谈不上撕破脸皮，但也是暗流涌动，孔杰知道，这是个做事不择手段的人。 而且他也清楚，对于这种人，自己根本没必要虚与委蛇。 “王队长有话直说。” 孔杰抽了一口烟，忍住想往对方脸上吐的冲动，侧过头去。 王明犹如蛇蝎的目光扫了一下孔杰，这让王明不禁想起自己和对方的第一次见面。 当时自己在那里问话，安排手下做着笔录，高高在上。 而孔杰低眉顺眼，接受盘问，犹如阶下之囚。 可短短一个月时间，这小子竟然一时间风头无两，和自己平起平坐！ 这让他心里直犯恶心。 而且神卫局内一直有传言，孔杰已经超过王明，成为了刘跃身边第一号的大红人。 虽然刘跃一直在自己面前说，只是利用孔杰，但是纵使自己是刘跃的一条狗。 跟久了主人，也知道对方什么尿性。 孔杰是棋子，自己又何尝不是棋子。 对于棋子和棋子之间，只有用着顺不顺手的区别。 “孔队，刘局让我知会你一声，这周末上头来人，江都市神卫局准备组织一个舞会，让队长级以上领导层参加。” 孔杰闻言一愣。 “舞会？没听说过神卫局里有这个传统啊！” 王明笑了笑“不是传统，是…有大人物过来。” 孔杰挑了挑眉，故作好奇道“大人物，王队…能不能透露下口风，是怎样的大人物？” 王明自然不愿多说，只是道“这个，你问一下张队长就可以了，不过…他似乎不愿意去，回头你得劝劝他，否则刘局也难办。” 第207章 唐少? 王明走后，孔杰坐了下来，一边抽烟一边思考，张天龙再也忍不住道“孔哥，这个王队长…真的是欺人太甚，你的办公桌，他有什么权利…” 孔杰笑了笑道“天龙，在神卫局内办事，有的时候就是这样，这次他让我不开心了，下一次，我同样可以让他不开心…” 张天龙点点头，若有所思。 孔杰一边整理文件，一边道“只有实力，实力强大才是硬道理，等到我实力强大到可以俯视那孙子的时候…” 孔杰说着抬眼看了一下张天龙，笑道“我让他给你提鞋。” 张天龙喜笑颜开道“孔哥，你一定可以的。” 孔杰点点头，默不作声，继续看文件。 心中却在想，希望自己可以，因为不可以，也得可以… 至于王明口中的大人物，倒是让孔杰觉得有些好奇，什么样的人物，能让身为刘跃代言人的王明亲自来市局传达？ 难不成…是唐少？ 应该不是，根据梦境中的记忆，距离唐少出现，至少还有几年时间。 而在此之前，孔杰想破了脑袋去回忆梦境，也没有找到任何相关的记忆。 看来具体的情况，确实得去问张龙升了，自从自己搬到顶楼办公以后，和对方就没有在局里再碰过头。 不过这一次，王明来访，自己去问问张龙升，想必也不会让刘跃起什么疑心。 况且，在刘跃这个老狐狸的认知里，只有利益而没有朋友，他自然认为当孔杰和张龙升成为区分局对立的力量后，两人的关系会不可逆转的冷下来。 而当初，安排自己“杀”假的张龙升，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助推剂罢了。 来到曾经熟悉的三楼，第二个办公室，孔杰走过去敲了敲门。 门开了以后，又出现了一个让孔杰意想不到的人。 牛壮。 看架势，两个人应该是在聊什么。 看到孔杰到来，牛壮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两人许久未见，曾经针锋相对的人地位已经截然不同。 孔杰倒是没什么可尴尬的，很自然的和对方打了个招呼，又看向张龙升。 张龙升心领神会道“小牛，你出去，我和孔队有事要谈。” 牛壮点点头，内心波涛汹涌，没想到曾经的牛哥变成了如今的小牛，而曾经的新人摇身一变成了孔队。 他咬了咬牙，退了出去，在牛壮退出去的瞬间，孔杰突然很想把对方叫住，问问他和楚纯的事情。 想想还是作罢。 “有什么事，你说吧。” 张龙升慵懒的往椅子上一靠。 孔杰随意的坐了下来，扔过去一根烟，又自顾自点上道“王明来找过我。” 张龙升吐了口烟，嗤笑一声道“也来找过我。” 孔杰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他说，是有大人物下来，我想知道这个人是谁…还有，张队，你为何不去，只是不想给刘局面子？” “不给他面子？” 张龙升一愣，随即摇头道“我和老头子明面上的关系还没有恶化到这种程度，而且在他心里，我一直都是他带出来的，算他半个徒弟吧。” 孔杰闻言不知该说什么，张龙升又道“这次来的，应该是唐家的人。” 唐家？ 孔杰心中陡然一震，大人物，还姓唐，难不成…真的是唐少？ 看到孔杰面色不对，张龙升好奇问道“怎么，你认识？” 这个认识，自然指的是梦境中。 孔杰并未全盘托出，只是苦笑道“应该…算认识吧。” “交情很深？” “很深。” 孔杰说的的确不错，自己在梦中和对方的交情甚至不能用“深”来形容了，可谓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甚至在梦境的后期，孔杰每一天活着的意义都是在想着怎么杀了对方。 “那难办了…” 张龙升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还没来得及等到孔杰问，就紧跟着道“这样，我会去，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这场舞会不简单，那个管不住裤裆的玩意儿，最喜欢组织这种舞会，来挑选别人的女伴带走。” 孔杰闻言一愣。 “啊？” 不过想了想他也明白了，唐少那种人，就是个十足的变态，有这样的兴趣爱好他是一点也不奇怪。 甚至在孔杰的认知里，对方应该干的更出格一些。 “仗着他供奉的是回生天，那些参会的人恨不得把自己老婆送到对方床上，希望能得到个三瓜两枣。” 说罢，张龙升冷笑两声，孔杰抿了抿嘴，没说话。 第208章 刺杀 下班后，孔杰接到老妈发来的位置信息，知道是让自己去吃饭，这一次的场景早就在梦境中模拟过一遍，孔杰并不陌生。 小姑是神选会安排的替代品，他已经知道，而这一次的饭局，二伯也会出现。 来到位置后，一下车，老远就看到“小姑”迎面走来。 “好久不见，小杰…变帅了啊！进了神卫局就是不一样！” 孔杰“腼腆”的笑了两下。 老妈也从饭店里走了出来，嗔怪道“你这孩子，怎么来这么晚！起菜了都…快进去。” 孔杰回忆了一下梦境里自己的反应，于是挠了挠头道“嘿嘿…路上有点堵！” 一进房间门，二伯就坐在正上首，孔杰打了个招呼，如他所料，二伯并没有理会自己。 估计对自己这个侄子，此刻已经极度失望。 吃完饭后，孔德生单独留下了孔杰。 孔杰在心里默数 三。 二。 一… “啪！” 一个巴掌过来，却打在了孔杰的手背上，孔德生微微一怔，这小子，反应速度这么快？ “二伯…” 孔杰刚一开口，就在心里跟着对方念。 “别叫我二伯！我没有你这样有出息的侄子！” 这种提前知道对方说什么的感觉，让孔杰觉得很有趣，但表面还是扮演出一副非常惭愧的模样。 随后两人像梦境里的对话一样，说明了“小姑”的身份。 在孔德生走后，孔杰反而有些怅然若失。 原地站了一会，手机铃声响起，孔杰接听后，却没有听到声音。 “喂”了一声后，发现对方已经挂断。 是一个虚拟号码，孔杰想了想，猜测是神选会或者王老在联系自己。 毕竟很多事情不方便通过电话说，之前自己还能和林瑜微信上聊聊，但现在正处于敏感时期，自己正在负责红楼的事情。 而林瑜，刚好就是自己要查的。 于是孔杰来到欣欣小卖部，果不其然，卷闸门拉下，林瑜从门帘后走了出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没有开口，林瑜抬了抬眼睛，转身钻进门帘后，孔杰也跟了过去。 两人一路下到地下室，这时林瑜才开口，清冷的声线尤为悦耳。 “你是不是周末，要去参加舞会？” 这倒是让孔杰非常意外，毕竟自己也是白天才收到了消息，没想到林瑜立刻就知道了。 “是。” “带我去。” 林瑜接下来这句话又是让孔杰非常意外，根据张龙升说的，孔杰是准备随便找个女伴去的，甚至对于信徒而言，自己这个行为相当于做慈善。 但是林瑜要去，这出乎了孔杰的预料，他上下扫视着林瑜，这种略显猥琐的眼神引得对方很是不满。 白皙的脸颊肉眼可见的泛起红晕，随后色厉内荏道。 “看什么！再看把你眼睛挖了…” 感受到犹如实质的目光穿透而来，孔杰收回眼神，想了想道“不行！” 经过他刚刚的观察，以男人的目光来看，如果林瑜和自己一起去… 非常危险！ 林瑜道“这是神选会的安排。” 孔杰反问“你不是不属于神选会吗？” 林瑜似乎没想到孔杰的关注点在这，解释道“我虽然不是神选会里的人，但是遗神者的利益是共同的，这件事…我愿意和他们合作。” 孔杰皱着眉头思考一会，抬眼道“你得给我个理由。” “理由是，我们要进行刺杀。” “刺杀？” 听到林瑜的话，孔杰像是听到了极为不可思议的事情，眼睛瞪得溜圆。 刺杀唐少？ 一个供奉级的信徒，哪怕现在对方实力还没有到达那种层次，起码也是圣子以上，这毋庸置疑。 而且！还在全市神卫局的眼皮子底下，刺杀上头下来的贵客。 这简直是不要命的事情！ 但孔杰没有像之前那样一口回绝，而是故作随意道“刺杀的计划呢？” 林瑜抿了抿嘴，抬了抬金丝眼镜。 “计划是…把我送到他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