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七零开局在破屋一路暴富》 第1章 重生 喝口鸡汤吧 h省某高级医院特级病房里。 cy集团总裁林中阳,一位年逾古稀的老人,此刻正静静的躺在病床上,他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了。 他微闭着双眼,用微弱的声音在断断续续的口述着最后的遗嘱。 他的声音很小,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几个秘书模样的男子,把耳朵凑近老人的嘴边,认真的边听着边做着记录。 病床前笔直的站着十几个穿着公司制服的人,制服的胸徽上印刻着cy集团的字样。 老人用力的睁开一双浑浊的眼睛,秘书轻轻走过去,把刚才的记录给他看。 老人无力的抬了抬手臂,摆了摆,不去看那记录。 他眼睛死死地盯着天花板,很久很久,突然眼睛里放出光彩来,好像积攒了很大的力量,说话的声音也清晰和有力了起来: “把我埋葬到鼓山县林家集的山上吧,和春芽埋在一起,春芽,我想你了。” 老人眼睛里闪过一道温暖的光,却又很快黯淡了下来。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一滴浑浊的泪水顺着眼角慢慢地往下流。 病床旁边的监控仪突然响起滴滴滴的报警声,显示屏上曲线的起伏幅度越来越小,直到成为了一条直线...... 第二天的h省新闻:“着名的企业家、慈善家林中阳先生因病于2024年6月6日在h省逝世,终年69岁......” ...... “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现在是新闻和报纸摘要节目时间。” 林中阳脑袋感觉一阵阵剧烈的疼痛,耳边忽然传来广播的声音。 开始听到的声音很小,小到几乎让他听不清里面的内容,耳边的歌声也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那样。 慢慢的,他听的越来越清楚了:“各位听众,早上好,今天是1976年一月二十二号星期四农历的腊月二十二.....” 他甚至听到了一个女人微弱的抽泣声.....。感觉有一滴清凉的眼泪滴落在他的脸上。林中阳使劲的、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醒了!醒了!你醒了.....呜...呜...” 林中阳缓缓的看向这个女人,又慢慢的转头看了看周围。壁龛上亮着一盏油灯,微弱的灯光下,一个女人正满脸泪水的高兴地看着他。 这是一张美丽年轻又憔悴的脸:红肿的眼睛已经被欢喜的泪水所充满,脸颊因为的灯光的映照显得有些红晕.... “你终于醒了!。”女人把头靠近林中阳的胸口幽怨的说。 “喝点鸡汤吧。”女人说着就要起身。林中阳一把抓住女人的手,认认真真地看着她的脸。 不错!是她,是她,真的是李春芽!是那个让自己无数次从梦中哭醒,同时也让他愧疚了一辈子,思念了一辈子,心痛了一辈子的女人。 林中阳一把把女人拢在怀里,泪水止不住的流淌。 他想把几十年来对她的思念说给她听,心中有很多话想说,张嘴的时候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只是紧紧地抱着她,看着她,久久不愿再分开。 “好啦,好了。你这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啦,你得吃点东西了。别弄的和离开了几辈子似的, 孩子也快醒了,让孩子看见了不好。”女人朝着床尾的方向努了努嘴,有点害羞的说道。说着起身吹灭了壁龛里的煤油灯,朝屋门口的灶台走去。 天已经亮了,木窗棂透过来的光照在窗前的泥土地面上,光线里面漂浮着尘土的颗粒。这是两间土坯房,说是两间,其实就是一门一窗。 门后面是土坯垒的一个灶台,灶台左边有一个木制的破旧的风箱,用大石头压着。顺着灶台后面的屋墙向上开了一个槽,一溜绣了的铁皮板钉在槽上面,打通墙眼往外排烟,就算是烟筒了。 灶台的灶膛里还有着柴火的余火,冒着些炊烟,锅里飘过来鸡汤的鲜香。 女人的背影,在阳光和蒸汽的光影里感觉是那么的温暖和踏实。 堂屋的正中央摆着一张八仙桌,一条腿用砖块垫着。正面的墙上挂着伟人的巨幅画像。侧面的一面墙上,贴着几张彩色画,一张是一个女拖拉机手开拖拉机的画,一张是红色娘子军的画。另一侧靠近北墙位置的梁头上悬挂着一个竹篮子。窗棂下面摆放着一个泥缸,上面用高粱秸秆编制的盖子盖着。 林中阳又回头看了床尾睡梦中的小男孩,嘴角流着哈喇子睡得正香。 林中阳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感觉是那么的遥远又是那么的熟悉: “这不是我四十多年前的家吗?我的女人,还有我的孩子。” 这熟悉的一切,深深地触痛了林中阳内心深处的伤痛,泪水再一次止不住流了下来。 “来,喝点鸡汤吧。”女人端着碗,舀了一勺鸡汤,又在嘴边试了试烫不烫,把汤勺递在男人的嘴边。 他不敢相信这是现实里的情景。他曾经无数次的在梦里回来过他的家,每一次梦里回来,也都是和今天这么样的真实,可是每一次梦醒的时候都是他最痛苦的时候,那时他宁愿不从梦中醒来。 要是能活在梦里多好啊,他常常这样想。 难道?今天的这一切,也是一场梦吗?林中阳努不敢相信。 他使劲的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感觉是疼的,又伸手摸了摸妻子的脸,温软q弹,也是真实的。 原世里的他,也接触很多的玄学知识,有的学说认为宇宙中是有平行世界甚至多重世界的。 每当思念妻子的时候,他总是想,要是真有这么一个平行世界该有多好啊,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他就可以重生到另一个维度的世界里和妻子见面了,就不用再忍受思念的痛苦了。 “这真的不是梦?我这是真的重生了吗?” 这不是梦!这是真真切切的我的家!我的妻子!我的孩子啊!我这是真的来到了平行的世界了!我重生了! 当这一切的一切真实,出现在了林中阳的身边的时候,幸福、兴奋、憧憬等各种复杂的情感此时充满了他的心头。 他重生的这个时刻,就是他刚从水库工地扒河回来后,大睡了整整一天一夜的时候。 …… 小家伙还没有睡醒。林中阳贪婪地看着自己的妻子,仿佛是分开了很久很久了的样子。 “看你个傻样!出了个工,怎么把俺家老头累傻了呀,这才多久没见呀!”李春芽小拳头在林中阳的胸口捶了一把,娇羞的说道。 “老婆,想死你了!老婆!今生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吗?” 林中阳深情、迷离地看着妻子,再一次把娇妻深深地搂进了怀里...... 林春芽也是思念男人,翻身跨到男人身上,柔媚温软地亲舐着男人,享受着胡茬带来的刺痛的温柔…… 第2章 你就是个坏人 两口子亲昵了好一阵子,丈夫长长的胡茬蹭的春芽脸痒痒的,心也痒痒痒的。 小牛儿醒来,看到妈妈的样子,揉着迷糊的眼睛,不高兴地说:“妈妈,你骑在爸爸身上干嘛?你不能欺负我爸爸!牛儿好久没见爸爸了。” “妈妈在给爸爸捉虱子呢!”李春芽腾的红了脸,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随口说了一句。 牛儿半信半疑,光溜着屁股钻进爸爸被窝里,也趴在爸爸身上。忽闪忽闪的眼睛望着爸爸:“爸爸,爸爸,昨天,牛儿喊你你怎么也不理我呢?牛儿都想爸爸了。” “别缠着爸爸了,爸爸累了,让爸爸先吃饭。”春芽心疼丈夫,不让牛儿折腾爸爸。 “我也要吃,我也要吃!我想吃爸爸碗里的。”小家伙一点都不老实,在被窝里扭来扭去,像个肉肉的大豆虫。 “咱都起床!咱一起吃吧”林中阳看着李春芽忙碌的样子,哪里忍心再让妻子伺候自己。 睡了一个大觉,身体早就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样子。 “也行,也行,我先给牛儿穿上衣服,一起吃!一起吃!”李春芽转身拿了一个火盆,把灶膛里的余火装进火盆里,拿来牛儿的棉裤棉袄来给烘热。 牛儿穿衣服的时候一点也不老实,总是蹬来蹬去扭来扭去的。 李春芽假装生气的在牛儿屁股上打了一巴掌。小家伙撇了撇嘴,看向爸爸,见爸爸没有任何护短的表示,感觉挺委屈。撇着嘴,想掉眼泪,但眼泪始终在眼角转悠,怎么也不掉下来。 孩子的情绪变化很快,转移一下注意力,一会就又快乐高兴起来。 一家人很久没在一起好好的吃个饭了,尽管那个时候没有什么好吃的饭菜,但对于原世孤独一生的林中阳来说,重生后能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在一起,吃糠咽菜也感觉是幸福的,更何况今天的早饭还有鸡汤和白面馒头呢。 牛儿也好久没吃到白面馒头了,吃的很香,三岁的娃娃竟也吃了大半个大馒头。 李春芽怕撑着孩子,不让牛儿再吃。牛儿也吃饱了,自己跑到院子里玩他的木头手枪。 白面馒头是林中阳昨天回家时从工地带回家的。 那个年代为了治理水患保障农业灌溉,大兴水利工程建设。每到冬春农闲的时候,县、公社、大队都要组织农村壮劳力来建水库、修堤坝、修渠筑堰。 出民工家家是有名额的,凡是出工的大都是精壮劳动力,包吃包住,白面大馒头管够,每人一角钱的猪肉定额,另外还可以有每天一块钱左右的生活补助,队里还给记10个工分。 既能吃的好,还能给家里挣点工分,挣点补助,也节约了家里的粮食,农民们还是很容易满足的。 林中阳这次去的工地是马庄水库的建设工地,离林家集大概二十里地的样子。 由于就要过年了,指挥部要求年底赶进度,加班加点的拼命干,有时候还要挑灯夜战。 这么高强度的劳动,要不是身体底子好的精壮,早就干趴下了。 林中阳从工地回来,进家连饭都没吃,一头就倒在床上睡了一天一夜,可把妻子李春芽给吓坏了,担心的要死,时不时地就进屋去看一看,生怕自己的男人出点什么事。 又怕男人不知什么时候醒来不能及时的吃上饭,就把那只下蛋不积极的母鸡给杀了,炖了一锅鸡汤,温在锅里面..... 今天的太阳很暖,抬头就能看见一片蓝蓝的天,几片云彩在天空上安闲地飘着。 林中阳来到院子中间,仔细地打量着自己的家:两间土坯房,基础、窗台、门垛是用青砖打的底,只是青砖已经有不少粉化了。 外面的石灰墙皮不少地方也已经脱落,露出斑斑驳驳的墙体。 窗户是木窗棂,外面用白塑料布钉着。黑漆木门透着风,屋门的门槛已经被蹭的少了一大块。 屋顶是麦草铺的,只有屋檐是三行青瓦,其中还掺杂着几块红色的瓦片。 窗户外面,一棵矮矮粗粗的紫荆花光秃秃的矗立着,这也是这个院子里唯一的一棵植物..... 林中阳看着眼前自己原世的家,心里很是难过。在他原世的记忆里,大概再过一年多左右的时间,国家就要恢复高考了,也就是在参加高考的那个夏天,他们的牛儿淹死在李家河村后的河里。 在他上大学的第一年,妻子临产他没能及时赶回来陪在身边,妻子不舍得花钱去县医院生产,在家生第二个孩子的时候,难产去世了,孩子也因为缺氧时间太长没能活下来。 他在妻子的坟前哭的死去活来,从此离开了这个让他伤心难过的地方,在懊悔、孤独、痛苦中生活了一辈子。 今天,他林中阳重生回来了。看着眼前熟悉的家,看着温柔体贴漂亮的妻子和可爱的孩子,他想,今生一定要改变一家人的命运,给身边的亲人最好的生活。 给他们平安、健康、幸福和快乐!再也不能不能错过这一世的机会了。 “孩他爹!发什么呆呢?”李春芽一边扫着院子一边和男人说着话,“明天就是腊月二十三小年了,莲蓬坑那边集市卖年货的不少,咱该置办点年货了,今年得好好过个年。” “不着急,离年还有好几天呢!得先置办点年礼,抽空给叔婶送过去。”林中阳应声道。 那时候的农村女婿称呼岳父母都是称呼叔婶,不像后世那样爸爸妈妈的叫。 “也别买太多东西,差不多就行了,送去的再多,也吃不到他俩嘴里,几个孩子吃不说,大人还往自己家里拿,两个嫂子要是打起来不还是咱的错呀。”说完,李春芽自己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你呀,就是个小女人样!要不是生活拮据,谁贪图那点小便宜呀!”林中阳打趣似的安慰着妻子。故意把“小”的声音拖得很长。 “你说谁小呢,你说谁小呢?你才小呢!”李春芽脸上泛起了红晕,追打着男人。 “我小,我小,我小好了吧。”林中阳嬉笑着向女人认着错,然后又把嘴凑到女人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女人的脸更红了。“你就是个坏人!不理你了!” “牛儿,和爸爸一起玩好不?”牛儿早就玩够了那把木头手枪,正拿着一张纸折飞机玩,笨笨的小手把飞机折的不成样子。 “牛儿,你这是折的啥呀?” “飞机呀。” “折飞机干啥呀?” “飞呀,飞的高高的,和小鸟一样飞。” “你的飞机怎么飞不起来呢?” 小家伙不说话,一直在那挠头。 “来,爸爸帮你叠,”林中阳接过牛儿的飞机,拆了,然后把纸展平,边折飞机边逗牛儿玩。 “以后,等牛儿长大了,想不想坐飞机呀?” “想” “那咱以后不光要坐飞机,还要开飞机呢,开战斗机也行呀!” “嗯、嗯、嗯”小家伙心不在焉地点着头应声着。 牛儿的小手捏着纸飞机,林中阳的大手拿着儿子的小手,“嗖”的一声纸飞机飞上了天。 牛儿高兴地拍着小手喊:“妈妈。妈妈,快来看!牛儿的飞机飞得真高!爸爸真厉害!” 看着快乐的儿子,俊俏的妻子,想起自己的前世今生,林中阳动情起来,他从背后轻轻抱着妻子,在妻子的耳朵边说着羞羞的话,仿佛是把她弄丢了千年。 男人热辣辣的温暖的气息,又一次让妻子杏眼迷离起来,她积极地回应着男人的热烈…… 第3章 夫妻夜话 农村的夜晚来的早,也更显得安宁,远处零星传来的鞭炮声,提示着农历新年的即将到来。 人们晚上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孩子们睡得也早,大人们也都是早早的上床睡觉。 火炉子在那个时候还是奢侈品,很少有人家能点的起。灶台垒在屋里面也是兼顾做饭和取暖的功能,人们在艰苦的环境下想出来的办法简单也实用。 李春芽往灶膛里填了几块木头,关上炉门,从锅里舀了热水喊男人洗脚.....。屋里挺暖和的,门窗都有可以走烟的缝隙,倒也不怕烧炭中毒...... “出去那么多天,你想我了么?”牛儿睡着了,李春芽温柔地偎依在林中阳的怀里,炽热的眼睛望着男人,撒娇地问他。 这会儿,她也不再说“我们”了,而是在问想不想“我”。 “傻丫头,我想你想了几十年啊,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林中阳抱紧怀中的女人,幽幽的说道。 “想你的时候我的心是那样那样的痛,分开这么些天,感觉就像是分开了很多年。” 李春芽用手指轻轻戳着林中阳的胸口:“说一说,你是不是在想什么坏事呀?就会花言巧语。”女人娇羞地盯着男人的眼睛看,似乎想从男人的眼睛里证明是不是他在说谎话。 李春芽感觉到此时的林中阳和往常的不同,但她又不能准确的说出有哪里不同。她似乎还不适应这种生离死别式的爱情告白方式。 “不理你了!”李春芽挣脱男人的怀抱,转身背对着林中阳。但身体是不会撒谎的,林中阳明显的感觉得到女人身体的炽热和渴望。 这个傻女人,她怎么能知道原世的这四十多年里我是如何的想她啊!林中阳再次轻轻地把妻子抱进自己的怀里。 “以后我们要好好的过日子,挣好多好多的钱,不能再让你跟着我吃苦受累了。” “说啥呢,不苦。咱一家人在一起平平安安的就很幸福。”李春芽安慰着男人。 她也知道,这时候的农村每家每户的生活都不宽裕,想挣点钱哪有这么容易。但她还是为自己的男人有这样的志气而感动。 壁龛里的煤油灯幽暗的扑朔着,灶膛里的柴火还闪着红光,林中阳的思绪回到了从前..... 林中阳是土生土长的林家集人。林家集村自古就是个交通要道,林家集公社的驻地就在林家集村。 他的太爷爷林崇岳是位秀才,但一直没能走上仕途,开了一个学馆聊以度日。 一位赶考的举人路过学馆歇脚,临行前把一包袱金子落在学馆。举人回来找寻时,林秀才原封不动的把金子奉还。 举人以后做了高官,帮助林秀才盖了高屋大院,置办了田产商号,林家一时间发达了起来。 到了爷爷林友文管家的时候,由于林家子嗣不旺,总是男丁单传。又加上林友文喜欢赌博,世道也不太平,强盗土匪横行,林家也就逐渐败落。 传到父亲林德仁手上的时候,林家还有七亩半田地。祖宅也早已归属了别人,一家人搬到了两间土坯房勉强度日。 说来也是好事,解放后的一九五零年划成分,林家因为只有七亩半田地,连富农都够不上,勉强划了个中农。 林德仁一生不事生产,种地经商样样不行,只是喜欢读书习武,结交江湖义士。在林中阳的记忆里,他很少见到父亲,父亲的印象在他脑子里是模糊的。 只是记得家里的事情都是母亲在掌管,母亲钱芝秀比父亲年龄小好多,父亲在土改后没多久就去世了。 在林中阳十九岁那年,母亲也去世了。临终的时候一再交代,无论什么情况下,一定不要轻易丢掉这个院子这座房子,也不要轻易动那棵紫荆花树,如果需要翻盖扩建房子的时候才可以。在那个激情燃烧的年代,母亲的话林中阳并没有多少在意。 原世中的林中阳离开林家集后,听说过家乡新农村改造挖地基的时候,在他家院子里挖到了些什么东西。那时的林中阳并不缺钱,也没有过问,就是问了也未必有什么意义。 原世的记忆告诉林中阳,自己当下住着的小院里,一定有母亲留下的东西,这一次一定不能再辜负了母亲..... 也就是在那一年,十九岁的林中阳遇见了十七岁的李春芽。 林中阳是林家集大队文艺宣传队的手风琴手。李春芽是李家河大队文艺宣传队员,她的父亲是李家河大队的书记。 那一年公社组织文艺汇演,林中阳字写得好,能写宣传文章,会拉手风琴,还会演样板戏,舞台上那个前翻、后翻那叫一个干净利落潇洒,人又长得高大帅气,一下子就勾住了小姑娘的心。 李春芽身材高挑匀称,凸凹有致,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会说话。虽是农村姑娘,皮肤却是白皙里透着红光,腚大腰细,走路都带着风。 在那个提倡婚姻自主的年代里,两个年轻人的心彼此托付,俩人相爱了。 可是李家并不怎么满意,毕竟林中阳现在是个孤儿,独门独丁地挑着门户,只有两间土坯房能算的上是家产。 父母谁不心疼宝贝闺女,就怕闺女嫁过去后日子的不好过。但终究抵不住闺女非他不嫁的钢铁意志,加上林家祖上也算是书香门第,李家父母也就同意了这门亲事。 这么多年过去,孩子都三岁了..... 林中阳的思绪从回忆中收了回来,看向自己的妻子,李春芽也正睁大着眼睛傻傻的看着自己的男人。 “咱家里还有多少钱?”林中阳问。 “大概有百十块钱吧,。”李春芽边盘算着边说,“咱俩的工分年终核算钱分了八十几块,加上你这次扒河分到手的十几块,我前几天又卖了两只老公鸡,咱原来还有点,统共就是不到一百三的样子,粮票布票都还有一些。” “嗯,明天咱一块赶集去,给叔婶买些年礼,还要给你和孩子买点东西,做新衣服看来时间是来不及了,但是过年还是要添置点新行头的。” 林中阳突然停顿了一下,做了个鬼脸,坏坏地盯着妻子继续说,“把钱花光!花光了再挣!只要有人在,钱是挣不完的!” “咱家的队伍还是人少了,你不是说要生一个班的吗?” “嘻嘻,你想的美,俺没说过!”女人耍赖的说。 ...... “灯还没吹呢”.... 李春芽突然“嘤咛”一声.......顿时温暖的小屋里春风荡漾,满室芬芳。 第4章 把钱都花了 一夜春情浓,分开了好多天,年轻的小夫妻不免贪婪了些。第二天,两个人都懒懒的不想起床,起床的时候,太阳都三杆高了。 今天是农历的腊月二十三,也是家家户户集中大扫除准备迎接农历新年的日子。 大扫除是可以忽略的,屋里一个大桌子,一个小饭桌,两把大椅子,三个小凳子,就这些家什儿,天天用天天擦,也用不着啥大扫除。 女人出门总是很麻烦,历朝历代都这样,少有例外。 李春芽头发梳的油黑发亮,女式劳动头用皮筋抓了个短辫。 棉袄外面罩了一件碎花红底的褂子,蓝色的劳动布的裤子,轮胎底灯芯绒面的棉鞋。 虽然是平常打扮,但依然掩饰不住凹凸有致的身材。况且在喜欢的人看来,怎么打扮那都是天仙。 女人脸上搓了些雪花膏,又给牛儿的脸上搓了些。牛儿自己爬到床上,找出自己的那顶棉皮帽,戴在头上。拽着妈妈的裤子,在妈妈的身上蹭来蹭去。 一家三口步行去村南头的集市赶年集!牛儿听说要去赶集,兴奋的提出好多的要求,无非就分成好吃的和好玩的两大类,具体想要啥他也说不上来。 林中阳抱着牛儿,春芽挎着竹篮子跟在男人身边,边走边盘算着,“写对子的红纸得买两张,姜丝果子得买一斤,羊角蜜得买一斤....”, “不用算了,到时候见样买二斤!把钱都花了。”林中阳笑着打断了妻子的话, “就你大方,以后的日子咱还过不过了呀?”李春芽白了一眼男人,不满地说,“日子还是得算计着过,咱又没有其他的来项。” “好好好,老婆大人永远都是对的。”林中阳把牛儿架在脖子上小跑起来,“走喽,买好好吃去喽!” “你俩慢点.....!”李春芽在爷俩身后大声的嘱咐着。 集市不大,人也不多,大都是卖些自留地里的农产品或者鸡鸭子鸡蛋之类的,再就是卖一些手工做的小孩子的玩具之类。 另外还有个剃头的挑子,几个卖油条的,卖烧饼的,卖狗肉的,卖花生的也是趁着年集管理不严的空档,出来赚几个过年的钱。 挑剃头挑子的是位姓焦的老头,老旧的扁担油光发亮,一头挑着火炉和焦炭,另一头是板凳和剃头工具,火炉上冒着热气,在寒冷的冬季里显得特别温暖。 焦老汉解放前就挑挑子剃头,没讨上老婆,捡了个男孩养着,一个祖辈贫农的五保户,没有谁会跟他过不去,日子倒也过得平静。 赵家的狗肉,王家的烧饼,孔家的油条那都是祖传的手艺。 他们挎着藤篮在人流里穿来穿去,也不吆喝,大家都认识他们,也都知道他们的篮子里面卖的是什么东西。 因为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祖祖辈辈生活在一起,也不需要挂上幌子来说明。 尤其是赵家的狗肉,那是赵家人祖辈的秘方。几毛钱的狗肉用荷叶包着,吃一口,那真叫一个香啊。 那时候的集贸市场还没有完全放开,但是市场已经有松动的苗头了,老百姓也自发的集中在一起交换些农副产品,集贸市场从来就没有完全消失过。 市场上可买的东西并不多,农副产品自己家也不缺,想置办年货还是要到大队供销社或者公社供销社大楼去买,赶集纯粹就是为了溜达着玩。 在集市上给牛儿买了一根油条,两毛钱的狗肉,小家伙吃的油油乎乎的,也不吵着买玩具了。 ...... 供销社大楼不远,两里地转眼就到了。说是“大楼”,其实就是一座宽敞高大的单层建筑的房子。 里面的人很多,走进去首先听到的就是买东西的社员和卖东西的售货员的问答声,声音此起彼伏,显得嘈杂又觉得热闹。 临近年关,货架上的商品还是很丰富。供销社东西有两个大门,西边大门的西侧是油盐酱醋等一些日常调料等,里面一溜排着大酱油缸,大醋缸,水泥垒的一个大盐池,上面木支架上吊着一杆用来称盐的杆秤。 北墙一面依次是烟、酒、糖、、茶,胰子、毛巾、雪花膏、牙膏等,再往东就是茶杯、茶碗、茶壶、暖水壶之类以及一些相关的壶胆等配件,然后就是钢笔墨水纸张等文化用品和儿童玩具之类,东边靠近东门口的地方卖一些锅碗瓢盆和猪肉活鱼等等。 南墙一侧整齐的列着各种花色的布料,卷的整整齐齐的立放在靠墙的货架上,柜台上也平放着一些正在卖着的散布料,主要花色就是工农兵蓝、黑,灰、各种底色的碎花布以及白色的老棉布之类。柜台的西头,挂着一些床单、背心、棉帽等日常用品.... 林家集大队是林家集公社政府所在地,自古以来就是个交通要道。 林家集公社供销社大楼房子高大宽敞,环绕着整个大楼的墙面货架的上方位置,是一幅一幅的巨幅宣传画: “发展经济,保障供应。” “农村是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 “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 “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 巨幅的宣传画把整个供销社大楼烘托的是那样的热烈豪情和充满活力。 牛儿紧紧地拽着妈妈的衣角,就恐怕把妈妈弄丢了。 一家三口慢慢的溜达,先紧着紧要的买。买了两瓶西凤酒,两块五一瓶,姜丝、桃酥、三刀、羊角蜜、等点心各买了两斤,又买了一瓶黄桃罐头一瓶山楂罐头和两瓶麦乳精,这些东西用来给岳父母送年礼也是很有面子的。另外又单买了一斤开口笑和一斤奶糖留给牛儿吃, 今天是步行来的,也买不了太多的东西,调料等自家过年的用品过几天再买吧。在织针品柜台买了一条毛巾,李春芽又给她娘买了一块头巾,给自己买了一条背心。 “你的雪花膏是不是快没有了?”林中阳转过头来问李春芽。 “还有些,今天不买了吧。”李春芽看了看篮子说。篮子现在已经装满了,很重的样子。 “我看柜台那买的人不少,要是今天卖光了,还不知哪天能有货呢。你和牛儿在这等着,我去给你买!”林中阳说着就跑向雪花膏柜台。 柜台前女同志多,冷不等挤进来一个青年男人还是挺扎眼的。 “同志别挤,你需要什么?”售货员大姐热情友好的问林中阳。 “给我来瓶雪花膏,哪一种牌子的好?” “友谊的、上海的这个牌子算是最好的了,八毛五一瓶。百雀羚的五毛二。也很好,买的人也最多。” 售货员大姐热情的介绍着。可能是买雪花膏的男同志不多的原因吧,大姐对林中阳格外友好。 “给媳妇买的?”售货员大姐友好又略有些调侃的语气问林中阳。 “嗯,”林中阳一边付钱一边回答。 “你媳妇真幸福!”大姐像是在夸人,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那是当然,”以后我会让自己的媳妇更加幸福的,林中阳心里想。 李春芽抱着牛儿,林中阳提着篮子回家走,篮子里瓶瓶罐罐,满满当当的东西,重量也不轻。两口子边赶路边说着话。 “明天再买两条大点的鲤鱼,明天是双日子,我们再去你娘家吧。” “这些东西就不少了,还买什么鱼呀?”李春芽反对地说道,但这语气听起来不像是十分的反对呢? “要是能买辆辆自行车就好了。”林中阳心里想…… 第5章 母亲的遗产 一家人回到家里已经是中午一点多钟了,那时候的农村一天只吃两顿饭,牛儿在集上吃了东西现在还不饿,林中阳两口子都没有吃早饭。 李春芽赶紧忙乎着做饭,牛儿像个快乐的小兔子一样屋里屋外的来回串,林中阳半躺在床上琢磨事儿..... 他一遍遍地回忆母亲临终前说的话,试着从母亲的话里找到什么暗示。 “你最近怎么老是发呆呀?有哪里不舒服吗?”李春芽关心着自己的男人,心疼地问道:“是不是那个累劲还没歇过来啊。” “赶紧起来吃点饭,把鸡蛋都吃了!吃完饭再补个觉!” “嗯”,林中阳慢吞吞地下了床,地八仙小饭桌上已经摆上了饭菜。 李春芽催促男人赶紧吃饭,从早上到现在,肚子早就应该饿了。 一盘干辣椒炒鸡蛋,一个炒土豆片,另外还有一盘疙瘩咸菜丝。李春芽拿出一个馒头给男人,自个从煎饼筐里拿了一张地瓜煎饼卷上土豆片来吃。 李春芽站起来,又从锅里端出来一只鸡腿放到男人跟前,这是前天煮鸡汤时留下了的。 林中阳也没有说话,把鸡腿拿起来递到牛儿手上,小家伙看了妈妈一眼,香香的啃起了鸡腿。 看着林中阳深沉思考的样子,李春芽有点的担心,有点不理解,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关心自己的男人了。 “紫荆树,紫荆花,”林中阳边吃饭边喃喃自语。林中阳突然放下碗筷,起身快步走出屋门,背着手,围着窗前的紫荆花树看。 李春芽也跟了出来,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感觉自从男人扒河回来后,和往常不太一样了,不光是喜欢黏着自己说一些羞羞的话,有时候还神神叨叨,深深沉沉的,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棵紫荆花树至少应该有二十多年的树龄了,从林中阳有记忆起就记得有这棵花树。现在树干有碗口粗了。 母亲在世的时候,经常的修剪树冠,不让它从底下多发新枝,也不让它长得太过高大。这几年,每当思念母亲的时候,林中阳也学着母亲的样子对花树进行修剪。 所以这棵树看上去更像是一棵大型的盆景,每年春天的时候,不长叶先开花,满树花开很是喜庆。 “一定和这棵紫荆花树有关,母亲临终时交代说除非需要翻盖房子的时候才能动这棵树。”林中阳想。 林中阳前世的记忆里,这个年代还有太多的禁忌。他在犹豫要不要和李春芽说出自己的这个猜想。但又担心妻子会因为这个事儿承担太多的精神压力。 最后他还是决定要给李春芽说,他想,反正再有几年的时间,社会环境就宽松起来了,再者在自己珍爱一辈子的爱人面前,有什么秘密不能对她说出来呢。 林中阳把李春芽拉到怀里,嘴巴凑到她的耳朵上用最小的声音说出了自己的这个最大的猜想。 “啊,不会吧?”李春芽张大了嘴巴,眼睛瞪的溜圆,她显然是被男人的话惊呆了。 也不等天黑了,李春芽插上大门,又用顶门杠顶紧,林中阳拿着铁锹在紫荆树底下小心地挖了起来。 挖了大概半米多深的时候,突然听到“嗤”的一声,林中阳感觉铁锹像是划过一个光滑的硬物。这时候天已经上黑影了,林中阳隐约看到泥土里露出的一块像是瓷器的东西,他的心立刻紧张了起来。抬起头看了一眼正在玩耍的牛儿,林中阳又把泥土重新填平了起来。 “有啥吗?”李春芽紧张地问。 “一会再说吧,过会你早哄孩子睡觉。”林中阳把铁锹竖在门框上,平静地回答道。 “嗯,我这就哄他睡。”李春芽从林中阳平静的语气里感受到了他不同寻常的兴奋。 孩子睡着后,夫妻俩继续挖宝。李春芽打着手电筒,林中阳用铁锹挖去刚才回填的覆土,很快就看到一个瓷罐。 林中阳怕损伤了瓷罐,就改用手铲慢慢清理罐子周围的泥土。这是一个青花的瓷瓶,瓷瓶很重,林中阳小心翼翼地把瓷瓶搬进了屋里。 草屋内,油灯下,两个人紧张的看着这个瓶子:瓶子是一种青色的花纹,在煤油灯下闪着温润的光泽,瓶口用好几层塑料布缠着,用麻绳扎了好多道。 林中阳一点一点的把麻绳解开,一层一层把塑料布揭下,拿掉塞在瓶口的绵布团,看到里面有东西,都用棉布和油纸包裹着,两人都惊呆了。 “难道是金子?”林中阳和李春芽在此之前都没有见过金子是什么样子。但林中阳确信,无论里面是什么,有一点可以肯定,这是母亲当年藏起来的留给子孙后代的财富遗产。 林中阳心情格外的复杂,他想起了母亲的勤俭持家,也想起了父亲的仗义疏财,想起了母亲临终时的不舍的眼神,林中阳的眼睛禁不住地又湿润了。 李春芽知道男人这时在想什么,可她又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是默默地陪着他流泪。 二人把瓷罐里面的东西小心地取出来,摆放在地八仙小桌上,林中阳又把瓷罐小心翼翼的放到一个角落里,前世的知识提示着他,这个瓷罐说不定比这些金银更值钱。 林中阳清点了一下金块的数量,大块的五个,小块的十个,金镯子一对,金戒指一个,还有一个玉簪,一个玉手镯和一个玉戒指,另外还有袁大头银元一百个。 大金块是长方形,比较扁,上面有“民国”“天津”“赤金”“拾两”等字样,小金块有花生大小,上面也有“足赤”等字样。 林中阳前世记忆中的知识告诉他,这就是传说中的民国时期俗称“大黄鱼”和“小黄鱼”的金条。 玉簪和玉手镯几乎是全绿色的,感觉那绿色就像水一样往外流淌,只有那个玉戒指是羊油色的白,白色里蕴含着沉静的气韵。 看着母亲留下来的这些东西,林中阳心里五味杂陈,既没有感觉到喜也没有感觉忧,只是一种淡淡的悲伤浮游在心头,她想母亲了。 母亲临终时候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在想儿子会找个什么样的女人成家,会有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来照顾自己的儿子一生?母亲会不会这样想的呢? 他想,这应该是在解放前世道乱的时候,母亲兑换和积攒下来应急用的。也可能是母亲从娘家带来的陪送嫁资,因为母亲也是出身商贾之家。 “这些东西怎么办?放哪里?”李春芽看着男人沉思的样子,担心地问。 “现在先不能动,先放起来,过几年再说。”林中阳沉默了一会又嘱咐道“谁也不能说,你家里人也不能说。” “嗯,我知道。”李春芽以前也是高中毕业,自然知道目前的政治形势和这事儿的重要性。她不是那种分不清轻重的人。 二人把大八仙桌子抬到一边,在桌子底下的地下挖了一个坑,把金条银元首饰等物件重新装进瓷罐里。 林中阳想了想,又从瓷罐里把那枚白玉戒指拿出来,其他的全部重新封好埋上,压上原来的那块水泥板,再把咸菜坛子和暖水壶重新放水泥板上面。 那枚白玉戒指让他巧妙地藏在了窗台的砖缝里。 李春芽还没有从紧张不安的情绪里走出来,蜷缩在男人的怀里,一晚上都没睡踏实。 如何才能把母亲的遗产变现呢?林中阳也在不停地琢磨。 第6章 有人不穷没人不富 李春芽早上起床时候太阳已经很高了,林中阳早早的去供销社买回来了两条鲤鱼,放在搪瓷盆里。鱼还是鲜活的,用麻绳串在一起,嘴巴一张一张的吞着水。 早饭也不做了,李春芽梳洗打扮收拾妥当,一家人去李家河送年礼。李家河大队隶属于林家集公社,离公社驻地林家集大队一路之隔,李春芽走娘家最多也就三里地路。 步行走着赶路还是显得路挺远的,牛儿没走几步路就要妈妈抱着,哼哼唧唧的不愿意自己走。 林中阳一手抱着牛儿,一手拎着鱼,李春芽挎着藤篮,一家人走走停停的,没多久就到了李家河。 李家河村后有一条比较大的河,是黄河水的支流,这些年大搞水利建设河道又挖深了不少。 几个小孩正在村口玩打纸板的游戏,有两个小男孩看到李春芽撒腿就往家里跑,边跑边喊:“奶奶,奶奶,俺姑姑回来了!” “是俺牛儿来了么?”岳母张玉英边问便从堂屋里迎了出来,伸手把牛儿抱起来,“来,让姥娘看看长胖了不。” 牛儿贴在姥娘的怀里,“牛儿都想姥娘了。”这孩子真讨喜,姥娘怎么能不喜欢呢。 李春芽把藤篮放在地八仙方桌上,又掏出来一把大白兔奶糖分给孩子们。临出门的时候,李春芽把牛儿的奶糖分了一大半带来给几个孩子吃,俩孩子把奶糖装进口袋一些,撒丫子又跑了出去。 “这鱼现在处理出来么?婶子,”林中阳扬声问岳母张玉英。 “你先放那吧,坐下喝口水吧。”岳父李进前没有在家,说是队里正在场屋院杀猪分肉,这队长不能不在现场忙乎。两个大舅哥应该也在场屋院。 “早上还没吃饭吧,先找点东西垫补垫补肚子,”张玉英心疼闺女,边嘱咐边往屋外走,“我去杀只鸡,一会让毛驴去喊你大哥二哥,一家人一块吃饭。”“毛驴”就是刚才那个跑回家喊奶奶年龄大点的那个男孩。 “是牛儿来了吗?”还没见人就听到大门口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岳父李进前左手拎着一条猪肉,右手拿着一个烟管,大步走进家。 李进前随手把猪肉递给张玉英,“中午多做几个菜,喝两杯。”牛儿跑到姥爷怀里,爷孙俩亲近的样子让人怀疑是亲孙子儿不像是外孙。 “这是多少肉呀?”张玉英在厨房里问。 “一斤二两,每人六两肉,”李进前高声应答道。 李春芽的两个哥哥现在已经分家单过,分得猪肉自然是各自拿回了家,李进前拿回家的是他和老伴的那份。 大嫂陈红叶,二嫂郭冬梅听说小姑子一家回娘家了,也赶紧过来帮忙操持做饭。张玉英娘四个在厨房好一阵忙乎。 菜快上齐了的时候,大舅哥二舅哥都到齐了。菜品很丰盛:大盘辣子鸡,粉皮炖鱼块,白菜炖豆腐,芹菜炒肉,油炸花生米,素调藕片,芥末菠菜鸡蛋皮,松花蛋。除凉菜外,其余的热菜都盛了两份,男人们坐一桌喝酒聊天,女人和孩子在另一个桌子上吃饭说话。 李家的房子高大敞亮,门后的火炉烧得很旺,大家喝酒聊天吃饭,空气里充满着温暖和谐的气氛,林中阳很享受这种大家庭的感觉。 想想自己的前世,一个人就是有再多的钱,有再大的权力,在离开人世的时候还不是一分一厘都带不走?甚至连一泡尿都带不走。只有基因的有序传承才是一个家族最永久的财富。 那是个物资生活和文化娱乐相对缺乏的年代,但人们的精神力量和生孕能力那是真的很强。 大哥李秋生,大嫂陈红叶,现有一儿一女两个孩子,儿子七岁,女孩四岁。 二哥李冬生,二嫂郭冬梅,也是一儿一女,儿子五岁,一个女儿三岁。看那肚子,妯娌俩这又是怀上了。 “牛儿也三岁了,也该再要个了。”女人们在一起说的无非就是生儿育女家长里短的事儿。大嫂陈红叶摸着自己的肚子,好像自己要给小姑子做个好榜样似的,转头看看郭冬梅,自顾自个地笑了起来。 “这事儿也不是说怀上就怀上了,顺其自然呗。”李春芽知道林中阳以前总心疼自己生孩子带孩子太辛苦,一直不想着急再要孩子。 忽而又想起林中阳回来第二天晚上的反常举动,禁不住脸红了起来,那几天正是她的排卵期。 “养孩子要趁早,有什么经济困难,给爹娘说。”张玉英接话说,“你哥哥嫂子们也都能帮衬着你点。”张玉英说完扫了一眼两个儿媳妇。 “牛儿也得有个伴,”二嫂郭冬梅转过头,喂自己闺女一口饭,微笑着说。“有人不穷没人不富,现在条件也一天比一天好了。” 男人们这一桌.... “今天都多喝点,快过年了都没啥要紧的事儿,”李进前端起酒杯劝闺女婿酒, “这还是你十五的时候买的汾酒,我舍不得自己喝,嗯,还是好酒好喝有味。”李进前端起酒杯深深地喝了一口。 “叔,别不舍的喝,以后叔喝酒的事儿,让春芽给包了,”林中阳几杯酒下肚豪气附体,应声道“闺女本来就应该是爹的酒葫芦。” “你俩现在经济条件还不允许,钱还是要省着花,”李进前满意地看着女婿,叮嘱道“以后你们过好了,买多少我就要多少!” 林中阳对岳父的关心很是感动,自打结婚以后,无父无母的林中阳就把李进前和张玉英当成了自己的爹娘,也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岳父母也都是尽心尽力帮助这个女婿,牛儿长这么大,岳母张玉英可没少帮忙给带孩子。 李进前是抗美援朝退伍回村当书记的,在村里很有威望,在家也是说一不二,几个孩子也都怕他。酒桌上有老爹在,林中阳的两个大舅哥话少的像是两门哑炮,只是跟着喝酒吃菜陪笑。 “去年开始,政策有了些调整,但也有些反复,谁还拿不准,总之是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过!”李进前谨慎地说道,“家庭养鸡养猪的数量也限制的不那么严格了。”李进前好像在暗示着什么。 但林中阳前世的记忆,再有大概两年左右的时间,那场席卷整个神州大地的伟大改革就会到来了,这样的机会可能几百年都不会有这么一次,他不能错过了这个发展经济的机会。还要带动李春芽一家一起走向富裕之路....... 他需要耐心等待这个风口...... 第7章 惊喜 早上还是个太阳天,这一会的工夫天就阴了下来,天气预报里说是今天有小雨雪。吃完上午饭,林中阳一家三口就往自己家赶。 虽然张玉英给闺女回礼回了一部分点心之类的东西,但藤篮里的重量减轻了可不是一丁半点,这地方的风俗,亲戚之间走动是不能不回礼的,不能提回空篮子回家的。林家也没有其他亲戚要走动,牛儿过年的零食就算是有了。 刚走到林家集地界,雪就不紧不慢的下了起来,路面也开始有些湿滑。林中阳看到不远的地方,有个人推着一辆自行车,一瘸一拐的慢慢走来。 “丁大哥,是你呀!你这是到哪里去啊?”林中阳热情的和来人打着招呼。 推自行车的人穿着一件黄军绿色大衣,脚下一双黄胶鞋,也没戴帽子,走路走的很慢,很怕滑倒的样子。他停下来用手遮住额头,像是怕飘落的雪花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仔细地看了一下林中阳应道,“哦,是林老弟啊,我眼神不太好,刚才没看清是你呢。我这不昨天回家了一趟,”停顿了一会,丁永贵接着说“说是有雪,我怕明天路不好走耽误了上班。” “嗨,这大雪天的,也快到年了,没有那么多废品收吧。”林中阳漫不经心的说。 “就是上班没事也不能空岗啊。”林中阳这才想起,平时废品收购站里基本上就是丁永贵一个人,他平时吃住都在那里。 “丁大哥,有空找你喝酒哈。” “好啊,我平时没什么事儿,现在更是事儿没有,林老弟你随时过来。” 丁永贵是废品收购站的站长,说是站长,其实就他一个人。丁永贵是参加过zs珍宝岛战役,腿受了伤,转业到了地方工作。 废品收购站是供销社的下属单位,工作量也不大,干部编制,也算是领导照顾他。 以前林中阳经常到废品收购站卖些零零碎碎的东西,这孩子长得又好,嘴巴又甜,心又善良又有眼力见,经常帮着丁永贵做些事情。一来二去,和丁永贵混的很熟。 丁永贵同情林中阳的身世,把他当自己的弟弟看。丁永贵也是个孤儿,老婆带着俩孩子住在离公社十里地的丁塘村大队。 林中阳帮丁永贵打开收购站的大铁门,然后帮他把自行车推进屋子里这才回家。 雪竟然越下越大了起来.... 林家集废品收购站,丁永贵的办公室兼宿舍..... 丁永贵一瘸一拐的找柴火生火炉做饭,雪天柴火湿不容易着火,满屋子都是烟。 “哈哈,丁大哥,你这是放火啊?”林中阳一步跨进屋里,和丁永贵开着玩笑,“别做饭了,咱弟兄俩喝点酒拉拉呱。” 林中阳从街上过来的时候,到赵家家里买了一斤狗肉,又到收购站对面的供销社买了一斤花生豆和一瓶五粮液酒。 “别生火了,简单吃点吧,”林中阳向一脸灰尘的丁永贵招呼着。 “这tm的什么鬼天气!”丁永贵悻悻地丢掉火钳,看着门外的飘雪,心有不甘地说“忘了存点干柴火了!” 当丁永贵看到林中阳手里拎着的五粮液酒时,好像顿时来了精神,“哈哈!这酒好啊,今天咱兄弟俩必须干了它!” 丁永贵办公室里也没盘子啥的,酒杯倒是有几个,俩人在这下雪天里喝着酒不紧不慢的唠着闲片.... “你上午这是去走丈母家去了?” “以后要是出门,骑我的自行车就行!” “我倒是能找到自行车票。”丁永贵看向林中阳,若有所思地说。 “嗨,路也不远,平时我也很少出远门。” “我一家子两年的工分也攒不了一辆自行车钱啊。”林中阳抬起头看着房梁上的电灯泡,像是感慨又像是自嘲。 “唉!都是大毛子不讲信用,使我们国家晚发展了好多年!”丁永贵这条伤残腿的账看来是记在了大毛子身上了。 丁永贵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事儿,费力地站起来起身就要往外面走。 林中阳以为他是想去屋外撒尿,急忙站起来伸手扶他。 丁永贵带林中阳走到一个放杂品的房子门口,从腰上解下一大串钥匙,在里面找了大半天找到一把钥匙打开房门拉开了电灯。 这是一间放闲杂物品的仓库,里面废旧的桌子椅子,铁皮或者木制的文件橱柜,还有几个平板车的车轮车架等,胡乱地放着,发霉的气味呛的人喘不过气来。 指了指西北屋角的位置,“那里有一辆很旧的自行车,从我接手的时候就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的。” 丁永贵响亮地打了个喷嚏接着说“你拿出来看看还有没有修的价值,既不是永久的也不是凤凰,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 “这些都是些没人要的东西,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扔了也是扔。” 林中阳挪了挪周围的旧家具,把自行车从杂物堆里搬出来放到门外。自行车车身满是厚厚的灰尘,都快看不出来它原来的样子了。转了转车把,勉强还能转动,车架和车圈好像锈蚀的不太严重,刹车、脚蹬、轮胎啥的已经老化了。 林中阳在刚才搬杂物的时候,看到有一张桌子和一个凳子还能用,就也一并搬了出来,他想自己应该有个写字桌。 “我这里有平板车,一会你都拉走!”丁永贵慷慨的说道。 ....... 打开大门,李春芽看到男人拉了一车东西回来。你这是拉的啥呀?”李春芽小声的问道 林中阳摆了摆手没有说话,拿掉门槛,连车带东西拉到院子里,上好门槛锁上大门。 李春芽端来一盆温热的水,两口子简单清理了一下桌子椅子和自行车的陈灰,然后把它们搬进屋里。 微弱的煤油灯灯光下,林中阳仔细观看这一桌一椅。刚才在收购站搬出来的时候,他就感觉分量特别重,应该是比较好的木料做的。 桌子很简单的造型,一个拼接的桌面,四根圆柱形的桌腿,牙板的边缘有一点起边的雕线。桌面底部黑黢黢的,像是刷的黑漆,整体还是很结实。那个方凳造型和桌子差不多的样子。 两人把窗台下的那个大缸挪到东边门后的位置,把这张桌子放在了窗台下。两人往这书桌前一坐,顿时有了大学生的感觉。 “屋里放进来几样东西,一点空也没有了。”李春芽看着屋里满满当当的东西接着说“咱年后盖一间厨房吧。” 看来这小妮子也在憧憬美好的生活呀。 “咱慢慢来,我一定让你住上大房子,过上好日子!”林中阳站起身来走了两步,满怀信心地说。 “我相信你!你就是俺娘俩的天!”女人用崇拜的眼神看着男人。 “在我心里你是最棒的!我要给你生一窝小林中阳!”李春芽向男人抛了个媚眼,调皮又夸张地摇了摇那q弹的屁股.... 第8章 你是有福之人 早上雪停了,林中阳起的挺早,人心里有心事就容易睡不着觉。自行车的关键部件还得仔细检查一下,平板车还要尽早给丁大哥送回去。 要想尽快的改变生活,无论干什么都不能有懒惰的心态。一分精神一分财,林中阳相信精神的力量。 把平板车送回收购站,向丁大哥借了几个维修工具,又用小罐头瓶装了一点柴油。 林中阳把自行车搬到院子里,李春芽用洗衣粉水又仔仔细细地把车身擦洗了一遍,自行车露出了它的真实模样。 整个车架锈蚀的地方不是很多,就是黑漆的颜色褪成了灰色。所有的转动轴承处,林中阳都点注了一点柴油,试了试转动基本没有问题,甚至连车铃铛声都还很清脆。 车后座是长方形的扁钢,骑乘座有些裂了,套个布座套应该还能用一段时间,车圈和车辐条虽然锈迹斑斑但还很结实,不需要换。只需要换两个内外轮胎就基本能正常使用了。 “得尽快看看让谁帮忙从县城给捎一套轮胎换上,” “年后再带春芽娘俩回娘家就不用步行了。” “实在不行,借丁大哥的车去一趟县城专门去买。” “让别人去捎带,说不定还会生出一些事端来。” 林中阳脑子里来来回回盘算着这件事儿,最后决定还是去找丁永贵。 走进丁永贵的办公室,丁永贵正在和公社派出所的赵所长一起喝酒吃饭,林中阳认识他。“你小子一天来我这里两次了,有啥事?说。” “没什么事儿,丁大哥,我就是路过。”看着办公室有人,林中阳随便撒了个谎。“我回头再来吧。”说着就要往回走。 “哎哎哎,回来!有事就说,不是外人,我的老上级!”丁永贵叫住了林中阳。 “是战友,战友!”赵汉生谦虚的补充说。赵汉生浓眉、大眼、方脸、黑的皮肤,看着很威严也很豪爽。 后来才听丁永贵说,他能安排到这里工作,就是老连长赵汉生给帮的忙,他俩是经历过战场的生死弟兄,是过命的交情。 听说林中阳要借车去县城买轮胎,没等丁永贵说话,赵所长哈哈笑了起来,“就这事啊,我那里刚淘汰下来几个轮胎,你如果不嫌孬,可以先凑合着用。” “看看,来的早不如来得巧,中阳老弟,你是个有福之人啊。”丁永贵打趣地说道。 “我给你写个条,你去派出所找王干事。”赵汉生浓浓的眉毛一扬,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回头到所里砸个钢印!” 林中阳拎着两副自行车轮胎高兴地回到家里,李春芽已经做好了饭等他了。 他拿着轮胎向李春芽显摆,这哪里像是淘汰下来的东西呀,有七八成新呐,甚至连个补丁都没有。 “你说总是麻烦人家丁大哥,现在又欠人家派出所长的情了,”李春芽给男人夹了一筷子菜满是心事的说,“咱这种老农民以后怎么还人家的人情呀。” “嗨,人本来就是个群居的社会动物,朋友就是用来相互麻烦的。人和人之间越是相互麻烦,交情就会越深。你麻烦的人越多,朋友就会越多,朋友越多以后的路就会越宽,但前提是你不能总是获得从不回报。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他们不会后悔交我这个朋友的。 如果你不麻烦我,我不麻烦你,两个人怎么交流?两个人不交流,怎么增进感情?两个人感情不深,怎么有理由给你办事?总是自己玩,就没有人找你玩,时间久了就脱离了社会主流圈子,就会被社会淘汰,无论哪一朝哪一代,都一样。”林中阳这信心满满的样子,李春芽越来越觉得帅呆了。 吃完上午饭,俩人就开始装配车子,轮胎很快就装上了。刚才派出所王干事甚至还给他找了一副刹车和两个脚蹬。 “走,外面试试车去!” 林中阳一把抱起牛儿,横坐在大梁上,带着牛儿在门前胡同里来回骑了好几圈,又骑到北面村口才回来。 路上的雪早已被勤快的乡亲们打扫的干干净净,想想前世的时候,雪后很少有人自觉清扫积雪的,甚至各人自扫门前雪都做不到。 林中阳不禁感慨,现在的老百姓心地是这么的纯良啊。 “吱!”车一直骑到堂屋门口才刹车,“刹车的效果比预计的要好!”林中阳对车子的性能很是满意。 “坐车车好玩吗?”李春芽也很高兴,问牛儿。 牛儿揉着小屁股,又很快乐的样子,“屁股硌的疼!” “有空还得弄个儿童座椅!”林中阳和李春芽相互看了一眼,整天价细胞渗透运动,使脑细胞想问题也出奇的一致了。 “我记得咱还有一块梧桐板?”林中阳高声地问妻子。 “不是用砖支起来放东西了吗?” “嗯,我截一块去。”李春芽知道男人的脾气,想好了事情就要马上去做,还说这叫做什么沉浸式工作模式。他这是要给儿子做儿童座椅呢。 梧桐板有三厘米左右厚度的样子,大概长有三十公分左右。仿照自行车鞍子的样子锯出来一个前方后圆的形状,然后用凿子在前面开了两个方孔,两孔的宽度比车大梁略微宽一点。 把两根大约六十公分的方木条插进方孔,方木条上部再钉上一根横木作为小孩的扶手。划线、下料、开孔、固定、打磨,不一会一个简单实用的木制儿童椅就做好了。 固定在车大梁上,把儿子抱上面试坐了一下,林中阳还比较满意。扶手的设计很好的解决了小孩扶车把夹手指头的问题。车条夹脚的问题只有以后在挡泥板上想点办法了。 李春芽崇拜地看着丈夫,满眼里都是温暖的光,和春天的朝阳一样的光。她幸福的感觉没有因为生活的穷困有丝毫的减少,反而对美好生活的不断憧憬也成了她幸福感觉的一部分。 院子不算小,东西宽度有大概十六七米的样子,盖五间房的空间也够。这本来是林家的菜园,林家败落后,林德仁在这里盖了两间屋子迎来了解放。 李春芽说想盖一间厨房,这事儿林中阳记在心里了。但他心里想的不仅仅是想盖一间厨房而已,他想翻盖老屋,给老婆孩子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虽然现在他身上没钱。 身上可以没有钱,心中不能没有理想。想到这里,林中阳踌躇满志,不安分的种子又再度在心中萌发起来..... 第9章 真不会过日子 年关越来越近了,林中阳两口子盘算着还缺啥年货。虽然没有什么亲戚要招待,人家有的咱也不能少,毕竟新年要图个好彩头,仪式感是不能缺少的。酱油醋花椒等材料买齐了,鞭炮糖果买了些,对联红纸也准备好了,买了两条小点的鲤鱼已经用盐腌上了,鸡蛋坛子里还有二十个鸡蛋,地窖里有萝卜,再有点肉就可以剁馅子了。李春芽还想炸点萝卜丸子之类的,只是炸东西需要较多的油,还是忍一忍,年关是怎么都能过去的。 生产队喇叭里响了两遍了,让社员们家家派人到场屋院里抓阄领肉,上午已经开始杀年猪了。今年队上杀猪杀的比较晚,扒河回来晚耽误了时间。 林家集是个大村庄,林家集大队下属四个生产队,林中阳属于第四生产队。林家集大队的大队书记叫徐德章,也是第四生产队的人。 生产队是基本的核算单位,有养猪场养猪,除了上交国家外,每到年关都要杀几头分给社员,大家辛苦了一年,改善一下生活,着也是多年来不成文的习惯。 每家每户都要先抓阄排号,会计念号记账,队长掌秤,兼职杀猪匠掌刀,从前到后依次割肉。大家年年如此也没什么意见,有肉吃大家总是兴奋好而快乐的。 今年杀了六头猪,每个大人大概能分一斤肉,小孩分半斤。按照习惯,一般杀猪匠给一副猪头猪下水作为报酬。分不完的零碎猪肉和猪头猪下水等等就作价优先卖给社员。社员们都喜欢肥肉膘子,拿回家可以熬油炒菜用,毕竟瘦肉几顿吃完了就断了油腥。李春芽抓的号比较靠后,眼巴巴的看着一块一块肥油膘子让其他社员领走,心里着急,她还想熬油炸萝卜丸子呢。 “296号!”生产队会计林友顺敦厚的声音,李春芽赶紧上前领猪肉。杀猪匠文叔利索的把肉剁开,队长徐兴功用秤钩子一挂,一压秤杆:“二斤半!” 林友顺是林中阳的本家,是他的爷爷辈,徐兴功和岳父李进前是战友,虽然不是一年的兵,关系也是相当的铁。这些年队上没少照顾林中阳一家。前几年生活困难时,林中阳经常借支队上的储备粮。说来也是苦孩子,基层组织是不会看着不管的。 “还有没领肉的吗?”徐兴功转过头来问林友顺:“看看账上还有谁家没领?”场屋院里还是有很多人,年关了,大家都闲着没什么事儿做,就喜欢凑个人堆。 每年分完肉,猪头猪下水的处理都是个难题。社员不愿意买,都给杀猪匠又都有意见,卖给供销社又实在是卖不了几个钱,拿回家又都不怎么会煮制。很多时候都是给供销社送去,会计入账了事。 零碎的猪肉六毛钱一斤,几个社员很快就抢着买光了。 “猪头一个两块!猪下水一套一块。谁家要?”徐兴功看着周围的社员,“没人要吗?” “友顺,要不一会你送供销社去?一会供销社下班了。”徐兴功看向林友顺,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好吧,我收拾一下这就去!没有人要吗?”林友顺顺口又问了一句,毕竟要是现场处理干净了,也省了他往供销社跑一趟了 “没人要都给我吧!”林中阳看了一眼林友顺,又看向徐兴功。 “你要?五个?”会计和队长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也没有油也没肉的,你怎么弄呀?” “给我吧,也省的六爷爷跑供销社了。”林中阳肯定地说。林友顺在家里排行老六。 林中阳掏出来十五块钱递给林友顺。 借了生产队的板车,把五个猪头,五套下水拉回了家.... 围观的社员都觉得林中阳一定是发了不知道哪门子疯。花那么多钱买几个猪头,真是不会过日子!媳妇还屁颠屁颠的一起疯,不知道这两口子是怎么想的。 看着那些嘲笑自己的社员,林中阳想,他们不会知道以后的猪头肉价格比猪肉贵很多,卤煮好的猪头肉可炒可调解馋营养。想了想,自己确实是挺馋的,为了改善妻儿的生活,落个嘴馋的名声也是值得。 回到家,天色还早。林中阳在院子里用碎砖头和泥巴垒了一个临时灶口。找来几根钢筋架在上面,今天得抓紧时间把猪头和猪脚烧毛刮净清洗,那些个猪下水今天也要清洗出来。李春芽在屋里大锅烧水,林中阳在院内生火烤猪头。 猪心剖开清理血块,猪肺用清水灌注清洗到颜色发白,猪肠和猪肚都需要翻开里外清洗,去掉多余的肠油和淋巴,猪肝先要清水浸泡。用碱和盐最后清洗出来,就可以卤煮了。 林中阳把猪头用斧头劈开成大块,把所有的猪下水全部放进去,十印的大铁锅刚好装进去。先焯水除掉血沫,然后加调料开煮。刚才林中阳垒灶的时候,让李春芽去大队卫生院买了一些中药材:桂皮、丁香、豆蔻、白芷,草果、甘草等,家里有花椒、八角、生姜、干辣椒以及酱油等,林中阳又往锅里加了半瓶地瓜烧白酒。 慢慢的,猪头肉的香气弥漫了整个屋子,飘满了整个院子。 慢火煨煮了整整一夜,两人一晚上起来好几次,加了好几次木柴。兴奋睡不着的时候夫妻俩还加班打了一会扑克。幸福的生活就是你在哪我就跟你在哪,你的生活里飘香,我就如醉如狂... 早晨起来,掀开锅盖,肉香扑面而来,糯软红亮让人直流口水。林中阳用筷子撕了一块肉放进老婆的嘴里,“真香,真香!”李春芽高兴的像一个三年没吃到过肉的小姑娘。 看着满锅的卤肉,林中阳又开始盘算起来..... 徐队长一块,林会计一块,丁大哥一块,赵所长也得给一块,虽然东西不金贵,亲手煮的东西是自己的心意。年后还得给老岳父带几块。 “这一圈分一分,咱也剩不下多少了啊。”林中阳抬头看了看妻子,略有歉意地说。 “嗨,咱自己能吃多少,常来常往才能越走越近。” 哈,这媳妇当的,怎么越来越合格了呢! 林中阳准备给丁大哥和赵所长去送猪头肉,另外又加猪心猪肝和猪肚,想了想回来又装了一份装进人造革包里,遇到王干事还是要另外给一份的。把人造革挂在自行车把上,林中阳骑上自行车就出了门。 丁永贵正准备给自己放假,行李啥的都已经绑在车上了。已经有好几天没人来收购站卖废品了,还不如早回家忙忙年。林中阳的年礼很合他胃口,这过年的下酒菜就有了。 林中阳决定去买上两瓶西凤酒再去赵所长那儿。赵所长不在,王干事说前刘沟有两户人家打架,赵所长带两个人去处理纠纷去了。林中阳给王干事说清楚猪头肉是两份,有一份是在专门给王干事的,酒是另外给所长的,王干事说话更加亲热起来。 “林哥,你放心,我一定把你的心意带到。” ...... 第10章 我这是救死扶伤 新年的气氛越来越浓了,昨天刚分了肉,很多人家里开始熬猪油,剁肉剁馅,有嘴馋的也趁这肉新鲜做一个肉菜来解解馋,空气中开始充满着猪肉的油香。社员们的脸上开始挂上了笑容,大家见面就互相问:剁馅了吗?年准备的怎么样了?此时,所有的事儿都不如过年吃上饺子重要,其他的事儿过了年再说。 骑自行车出门就是方便快捷,但在村里无论遇到谁都要下车说话,见了年纪大的,辈分高的更要这样,要不然就会被人说成骚包。见林中阳骑着自行车,有些人打招呼的声音都比平时提高了几个分贝:“中阳,买车了呀?有空借给我用用吧?”羡慕的声音里总能听出来几分酸味。 胡同口的井台上,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正在从井里打水,他吃力地往外拽井绳,憋红了脸才提上来半桶水。 “小虎,怎么自己打水呢,你爸爸呢?”小男孩叫黄虎林,和他爸爸黄国胜住在场屋院附近的一间小破房子里。 黄国胜的爷爷和父亲在村里是地主,解放前有三百多亩地,在乡里和县城里开着油坊、蒸酒坊和药铺等生意,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中医世家。黄国胜在京城上学时和封建家庭脱离了关系,几年前因犯错误下放回农村劳动,年轻的老婆也和他离了婚。他四十多岁才结婚,儿子黄虎林是他唯一的儿子。由于身体不好又不擅长做农活,挣不到壮劳力的工分,日子过的紧巴巴的。 林中阳让小虎推上自行车,自己挑上两桶水帮他送回家。 “你爸爸呢?”路上,林中阳再次问。 小虎吸溜了一下长长的鼻涕,无助的眼睛看了一下林中阳,“我爸爸病了,起不来床了。” 林中阳听了,没有再说话。 ..... 推开破旧的房门,一个男人面朝上躺在床上。说是床,其实就是三行砖坯当床腿,上面铺一层麻绳和高粱秸秆编制的簸当床板,一层草苫子上连个苇席都没有。 听到有人进屋,男人艰难地挣扎着想坐起来。 “别起来,别起来,”林中阳赶紧按住黄国胜的肩膀,又摸了摸他的额头,“黄大哥,你怎么了啊?” “唉!昨天晚上我在梁头上钉个钉子挂肉,不小心蹬翻了凳子,摔了下来。”黄国胜一动就疼的咬牙。“也怪我,我怎么没想起来系个绳呢!这下可麻烦了!”黄国胜一脸的愁容自责地说。 “是不是骨头哪里断了?找人看了吗?” “唉,应该没事吧,躺几天应该能好,我这种情况....”黄国胜眼里闪过一丝悲凉,没有再接着往下说下去。 黄国胜是乡里的反面典型,刚回村的时候没少挨批挨斗,但他始终不承认有罪,也就多受了很多苦。一次,腿已经不能走路,还被放进粪筐抬着游行。村民们怕被牵连都不愿意和他接触。 “还是看看去吧!小虎还需要你照顾呢!”林中阳同情地劝黄国胜。“我去找辆板车,我带你去看。” 黄国胜一把拉住林中阳的胳膊说道:“不去了,不怕你笑话,我年终核算完还欠着队里的账呢。” “没事,钱的事儿你别管,算我借给你的。”林中阳知道黄国胜的自尊心很强,不能说不让他还之类的话。 生产队的板车还在家里,林中阳赶紧回家拉板车。 李春芽还是有些担心,毕竟黄国胜的身份比较特殊:“你要不要给队长说一声?免得以后说不清楚?” “没必要吧,我这也是救死扶伤,实行革命的人道主义!”林中阳看着老婆担心的样子,又加重了语气说道“我心里有数,你放心就是了!” 盛店离林家集大概有六七里地路程,,盛店陈家的膏药远近有名,推拿正骨是祖传的手艺,虽然没开设店面,膏药的成本价格还是不低的。 探查、正骨、复位、固定,陈医生一套如行云流水的动作下来才开口说话,“原来就有几处骨伤,这次断的位置离旧伤很近,” 停顿了一会,陈医生又说道:“如果这次不及时治疗,骨痂就很难再长好了,就会留后遗症。” “有条件的话,回去弄点骨头汤喝,会好的快一些。”这是医生们的日常用语,其实他们也知道,现在这情况,哪里能有骨头汤喝啊。 陈医生说,“三贴膏药基本上就能好,只是原来腿上有好几处骨伤,三贴膏药用完后最好再复查一次。” 林中阳付了四块五毛钱买了三贴膏药。在回村的路上,小虎的脸上开始露出久违了的笑容。 ...... 回到家时,李春芽正在用小铁锅熬猪油,滋啦滋啦的香味很能唤醒人的食欲,林中阳这才想起一天还没吃饭呢。 从搪瓷盆里捏了一个猪油渣放进嘴里,烫的林中阳吸溜吸溜的直转圈。 “看把你猴急的,”李春芽贴心地说,“屋里桌子上有拌好的猪头肉,其他的也给你切了点,卷点煎饼吃吧。” “你吃完了以后,给我挖几个萝卜,咱炸点萝卜丸子吃!”李春芽在院子里大声地冲屋里喊道。 就那几斤油,能炸几个丸子呀!林中阳悻悻地想。 萝卜清洗、擦丝、焯水,过凉,挤水,剁碎,加入白面、玉米面、鸡蛋,葱丝、盐、五香面等,搅拌成糊,一手抓糊用虎口挤出平滑面,另一只手用小勺挖下放入油锅。油温不宜高,四五成油温正好,让丸子自动浮出油面,轻推油炸均匀。 林中阳又切了几个土豆,焯水,挂糊,加上五香面,盐等,炸了一点土豆酥菜。 尝了尝味道还不错,只是油太少,做不了太多的东西,也只能点到为止了..... 林中阳不舍得吃萝卜丸子,因为老婆喜欢吃。 他想如果以后条件好了,一定要给经常给娘几个做个小酥肉吃。在上一世,林中阳可是个厨房小能手,特别喜欢吃酸辣口味的小酥肉。做小酥肉的食材用里脊,精五花,前腿肉都可以,切成条状或者片状都可以,葱姜花椒水腌制,加白糖酱油上色提香,挂糊炸制好备用。油葱爆锅,加西红柿,然后加入温水、生抽、盐、鸡精、胡椒粉、醋和香油香菜,那真叫一个美味啊,林中阳两世难忘..... “孩他爹,快来,快把围裙给我解开!我要去趟厕所。” 第11章 知青点的聚会(一) 李春芽炸丸子的时候系了个大围裙,腰后面系成了死扣,自己反手解不开了。 “你上厕所撩起来不就行了?”林中阳坏笑着说。 “看你个坏蛋样!赶紧的,急着呢。” 李春芽急赤忙慌地往厕所跑。 “不会就这点油水就吃滑肠了吧?” “砰、砰、砰”有敲大门的声音。知青队长许红兵大步走进院子。 “中阳,晚上到我们那一块热闹热闹,大家都等着你呢!”说完就走。 “靠,你这是邀请还是通知呀!”林中阳冲着许红兵的背影嚷道。 “都等着你这个贵宾呢!赶紧的哈,我还要去买几瓶酒去!”许红兵头也没回的大步走出了院子。 这些年,林中阳和知青们相处的很好,虽然林中阳是当地土着,身份是农民,但论学历、知识、能力,林中阳也是王霸级别的存在。加上林中阳为人正直坦荡,做事仁义义气,知青们都愿意和他交朋友。 “别空着手去,带上两块猪头肉,两个猪耳朵,人多,少了不够吃的。”李春芽善解人意的提醒丈夫。“从我娘家带回来的花生米还有一些,要不我趁热油给炸出来带着?”刚才炸丸子的油锅还有余火,李春芽又添了把柴火,把所有的花生米都放进油锅烹炸。 林中阳拿着东西正要出门,李春芽又追到大门里,双臂环抱住丈夫的脖子,身子贴紧了男人,盯着林中阳的眼睛嘱咐:“吃完饭抓紧回家,我在家等你!” 林中阳知道这小妮子的心思,毕竟前些年,知青梅如云喜欢林中阳的事情,村里的人都是知道的。丈夫要到知青点参加聚会,梅如云就在那里,李春芽怎么能不担心呢,虽然她知道林中阳爱她爱到骨子里!但她还是一百个不放心。一个到哪里都光芒四射的男人怎么会没有其他女人喜欢呢? 知青点有个时尚的名字叫做“知青之家”,建在村子的北面,和村子隔一条路。自从一九六七年大队接收了第一批知青插队落户后,知青们有来的也有走的,房子也经过几次修缮和增建,是一个独立的院子,大门上方“知青之家”四个红漆宋体大字格外醒目。 林中阳到知青之家的时候,知青们已经把饭菜摆在了上桌子上,一盆大白菜豆腐粉条肉片,一盆土豆粉条肉片,一盘红辣椒炒疙瘩咸菜丝,另外还有一盘生萝卜条和一碗黄豆酱摆在一起,这算是四个大菜。 林中阳随手把猪头肉和炸花生放在桌上,看向三个女知青说道:“加两个菜,给改改刀呗。” 梅如云看了一眼叶向红,然后去厨房拿刀和菜板来切猪头肉和猪心猪耳朵,切了满满一脸盆,用酱油醋葱蒜等调了,又找个搪瓷饭盆把花生米装上。 这时许红兵拎着酒回来了,几瓶高粱烧子用麻绳缠绕成捆,另一只手里还拎着几个咸鸭蛋。 今天的聚会可是个大餐,加上锅里正烧着的菠菜鸡蛋汤,足足算是八个菜!还净是荤菜! 大家茶缸里都倒上酒,女知青梅如云、叶向红、高红梅也没有例外。 许红兵举起茶缸说,“同学们,同志们,我们来到林家集插队,得到了乡亲们无微不至的照顾,也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这些年来,我们和农民兄弟一起战天斗地,大家都百炼成钢,成长成为为李得胜爷爷的好战士!” 停顿了一会,许红兵接着说“我们当中,插队最晚的,也来了两年了,来的早的马善良已经插队七年多了,我们已经成为了这片土地上的一分子,这里的土地有我们的血和汗,欢笑和泪水,扎根农村也是报效党和国家!” 许红兵激扬的开场白显然感染了在座的知青,大家禁不住鼓起掌来! 这知识青年就是文化水平好,知青队长的名号那不是白得的。 林中阳心里暗想,许红兵,过些时候知青大批回城的时候,看看你还坚决扎根不? “我提议,第一杯酒敬我们伟大的文化dgm”许红兵端起茶缸喝了一大口酒。 “中阳,你也说两句呗!”许红兵放下茶缸,说道。 “好,我也说两句。既然各位兄弟姐妹看得起我林中阳这个农民兄弟,把我当成你们知识青年中的一员,一日为兄弟姐妹,永远为兄弟姐妹!大家喝酒吃肉!” 梅如云偷偷地看了一眼林中阳,端起茶缸深深的喝了一大口酒,白皙的脸上渐渐红润起来。 大家很久没这么丰盛的伙食了,有酒的助兴,大家的话题就逐渐多了起来! “牛忠诚这次请假回家,我看他就是不想回来了,他的一个舅舅好像是一个工厂的革委会主任。”贾化真说道。 “这个事我们管不了,这是大队上的事儿,他们能批假,人家能不来,这也是人家有关系,这个不能比。”平时不爱说话的谢党恩接话道。 许红兵看了看林中阳,“中阳,你怎么看?” 梅如云等其他知青也看向林中阳, 林中阳沉思了片刻,开口道,“按道理来说,你们知青的事儿我不该评头论足,但作为同龄人,且同为知识青年,我觉得吧,”林中阳停下了话语,看了看众人,大家都没问话,静静地看着林中阳。 “个人的追求和群众性的理想之间还是存在着一些差距的,要不然为什么要进行个人思想的不断改造呢?这个差距还因人而异,要不然,怎么会有激情的革命者和悲观的投降者的不同呢?我们追求共同进步,也要允许先进和落后的不同!”林中阳带有辩证思维的发言大家若有所思的点头。 “人性在任何年代都不可能统一,人性的多样化,思想的不同频,是一个社会一个团体存在的基本形式,辩论的最终目的是求同,而不是伐异。”林中阳思想深处,对于牛忠诚赖在城里不回来有着深刻的理解和同情,谁又不渴望丰富多彩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呢! “实现四个现代化的目的是为了老百姓都过上好日子,安稳的日子。当然也包括我们每一个人,革命者也不能总是苦行僧,条件允许的时候,打打牙祭偶尔吃个红烧肉也是合情合理的,好日子是靠发展得来的,不是光靠紧缩裤腰带的,发展农业现代化,工业现代化,国防和科学技术现代化一方面要有豪情壮志,另一方面要靠国家财力的支撑。” 林中阳说完,眼睛看向大家,他不知道今天为什么说这么些,这在当时的时代,这些话还是会有一些风险的,尤其是在信息相对滞后的农村。 第12章 知青的聚会(二) “林中阳说的我赞成!”梅如云喝了酒,不再掩饰自己的真情实感,“我们不怕吃苦,就像先烈们所追求的,一代人可以吃三代人的苦。我们吃苦的目的是为了后代过上好日子!不再吃苦。” “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论述,资本论里就有很深刻的论述。” “我们只要紧跟党走,就没有什么克服不了的困难。” “个人的理想要和社会的变革紧紧结合在一起,才能从根本上实现。脱离了时代洪流的个人理想是自私自利的个人主义,牛忠诚思想上的离队也是错误的,也是无组织无纪律的体现。” 大家的政治水平都很高,一个普通的知青聚餐会,竟然开成了一个知青zz思想研讨会。 “咱今天聚会主要是吃饭喝酒,别把气氛渲染的这么严肃啊,我建议大家一起唱唱歌呗,把聚餐衍生为迎新年联欢会更合适,”谢党恩的建议得到全体的积极响应。 “谢党恩,你提议的,这个联欢会就由你开始第一个节目呗!”,梅如云,叶向红,高红梅三个女知青提议说。 “好啊,那几位女同学是不是应该友情演出一下呀?平时不怎么爱说话的谢党恩此时竟然主动邀请女同学同台演出,知青们都很是意外。 “没问题,你说表演啥节目啊?”三位女知青几乎同时问道。 “你们伴舞,我唱支山歌给党听。” 唱支山歌给党听, 我把党来比母亲, 母亲只生了我的身, 党的光辉照我心...... 谢党恩唱到动情处,竟然眼角流出了泪水! 这小子今天表现很反常,一定受什么刺激了。知青们不会知道,过了阴历年,谢党恩就要招工返城了。看来这小子还是对这个地方有很深的感情啊!林中阳想。 “我提议,请林中阳同志和梅如云同学合作一个诗朗诵沁园春雪好不好?”许红兵的提议,得到了全体知青的响应。 梅如云看向林中阳,说“好,我们朗诵一首毛主席的词沁园春雪。”这小妮子,还没等林中阳同意,就做了林中阳的主了! 人家女同学都那么大方的同意了,站着撒尿的当然不能扭捏!林中阳接过话来说“好,我和梅同学给大家朗诵一首!” 大家的鼓掌声,,足足持续五十九秒。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 ...... “江山如此多娇” “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 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梅如云和林中阳动情地诵读着这首气势磅礴的词作。读的珠联璧合,荡气回肠…… 当年的一次知青聚会上。梅如云和林中阳就是因为这首诗结缘,当时大家都觉得是很般配的一对人儿。林中阳还是觉得自己农村人的身份不愿意让人觉得是趁人之危。没有开始,也谈不上结束,余生只好作为美好的回忆写在自己生命的故事里吧! 说真心话,梅如云相貌身材性格学问绝不逊色于李春芽,她比李春芽少了一分泼辣的热烈,多了两分含蓄的沉静。在梅如云的眼里,周围没有谁能比林中阳优秀,不能说非他不嫁,至少现在林中阳还是她心中的那座山。 前世里,李春芽去世后,梅如云曾尝试着和林中阳重新开始,但林中阳无法忘记他心中的那个春芽! 前世里林中阳辜负了春芽也辜负了如云。 陈勃兴喝酒喝多了,抱着贾化真的脖子哭的稀里哗啦的,坐在地上起不来,吃点好酒好菜全吐出来了,白瞎了一顿好酒菜。 陈勃兴四年前来到知青点,下乡的第二年,对象给他提出了分手,心情一直郁郁寡欢,不怎么和人交流,学会了吸烟喝酒,家里寄点钱几乎都花在了买烟上。 “红兵,你和叶向红你俩啥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啊?”许红兵和叶向红谈恋爱的事儿,已经不是知青点的秘密,贾化真问话中除了酒意就是醋意。 贾化真也喜欢叶向红,劳动的时候也是有意无意的接近,自从许红兵和叶向红俩人在小树林约会让贾化真撞见了,许红兵和叶向红索性大大方方的公开恋情,出双入对的也不再避人。贾化真也就死了这条心,这个岁数,恋爱结婚也很正常。女知青本来就没几个人,谈恋爱一个,机会就少一个,男知青们有点醋意也很正常! 聚会联欢持续到晚上十点半钟,大家都喝得醉意朦胧的,许红兵和叶向红找地方拉呱去了,陈勃兴上铺睡得和一摊泥似的,…… 来自五湖四海的知青,为了共同的理想走到一起来,当然也有着不同的心事儿。 梅如云送林中阳到路口,好像有事儿要跟他说。“中阳,谢谢你!在这里插队五年了,是你在这里,才让我感觉这里生活的踏实。 过了年,我要回京都了,我父母要求我回去,虽然我不能预测我们国家未来如何发展,但上面一直在做调整发展的尝试。我们没有辜负这个时代,我们也不能落后于这个时代。我希望以后你能有很好的发展。” 梅如云呦呦滴说,“我喜欢你,我不后悔,我后悔的是我没有更勇敢一点!希望你越来越好,我希望以后我们能再见面。” 梅如云突然抓住林中阳的手,翘起脚跟,亲了一下林中阳的脸,转身就跑了回去,林中阳留在路边楞是半天没返过神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被壁咚了吗? 林中阳心情十分复杂,他承认自己不是不喜欢梅如云,过去是不敢喜欢,现在是不能喜欢。 作为一个男人,他喜欢梅如云,作为一个负责任的男人,她不能喜欢梅如云。 他有善良美丽的妻子,有活泼可爱的儿子,他不能辜负她们!尤其是今世更不能辜负她们! 他前世辜负了梅如云,今生难道还要辜负她! 被爱的感觉有时候不都是快乐,有时候也会不安!不安于责任,不安于良心。如果爱也是一种伤害,还不如用辜负来减轻爱带来的伤害。 爱到深处会生恨,恨不与你共白头。 …… 李春芽一直没睡,一直在等丈夫回家。好几次都是不由自主的走到大门口听听有没有丈夫的脚步声。 丈夫一进家门就温软地扑进怀里,李春芽宣示主权般的举动,让林中阳越发觉得愧对了春芽的一片痴心。 哪怕是对梅如云一点点的心动,精神上的一点点动摇,也让林中阳感觉是对春芽的不公平。越发珍爱美娇妻李春芽了,林中阳积极地回应着妻子的炽热…… 第13章 梅如云失眠了 今夜的知青点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梅如云回到宿舍,叶向红还没有回来,只有高红梅一个人在宿舍想着自己的心事。 知青点现在还有三个女知青,除了梅如云,叶向红在和许红兵谈恋爱,也算是名花有主了,高红梅还是大队小学的代课老师。 女知青宿舍在最西边,东边三间大通铺的房间是男知青的宿舍。男女宿舍中间的一间做了厨房兼库房,知青们分的粮食等生活物资都放在里面。 梅如云回到自己床上,她脑子里象播放幻灯片一样回忆着插队五年生活的点点滴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今天会有那么大的勇气亲了林中阳的脸,这会想来还是心里慌乱的。 她刚来这里插队的时候,认识的第一个本村的年轻人就是林中阳。 梅如云来林家集插队的时候,知青点还没砌围墙,没安装院门,她刚来那会,原来的两位女知青陆续回城,有很长一段时间梅如云自己一个宿舍。一个刚从城里来的女孩子,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还是害怕和不安的! 梅如云刚来李家集时候,穿着嫩绿色的裙子,白色短袖上衣,白色的皮凉鞋,扎着高高的马尾,美丽的像个公主,来到农村引起了很多年轻人的关注,这些关注者中也掺杂着村里村外的几个二流子,包括李家集大队书记徐德章的二儿子徐武春,江湖人称“二坏蛋!” 二坏蛋名副其实,他爹娘在村民的眼里为人都还算不错,也不知怎么生出来这么个玩意,常常气的徐书记半死,在人前抬不起头来。惹出来麻烦事儿,还得跟在腚后头擦腚! 要说二坏蛋有多混蛋,他的故事有千千万。有一次秋季,社员们都在地里整地,二坏蛋因为啥事和他亲哥在地头吵架,吵着吵着就拿起铁锨要劈死他哥,骂他哥是万人操出来的,狗娘x养的。她娘正好也在田里面干活,觉得丢人现眼就要回家去喝药上吊,二坏蛋说,你要是喝药,我给你拿瓶子,你要是上吊,我给你挂绳子。这经典的故事也成了社员们田间地头茶余饭后谈笑的话题。 二坏蛋没事儿的时候也喜欢往娘们堆里钻,大家田间地头休息的时候,在这个女人屁股上拍一下,往那个女人大腿上掐一把,常常惹得女人们追着二坏蛋打。有一次遇到豪放的老娘们正好发飙,三个老娘们差一点就把二坏蛋扒光了给糊上泥巴,这种带着海蛎子味道的玩笑也成为当时老百姓枯燥业余生活的点缀。二坏蛋也算是占女人便宜,反而经常和人兴奋的说这类的故事,仿佛是一种光荣的事情。也曾经有个老娘们在水利渠的涵洞里给他过荤腥好处,仅仅是为了求他爹徐书记办点事。但是,大多数的大姑娘小媳妇的还是躲着他走,生怕单独遇到这个癞蛤蟆。 梅如云自己住单身宿舍,知青点又在村外。很快被二坏蛋惦记上了,经常搞各种恶作剧来骚扰她。今天往屋里放几只麻雀,明天在门槛内栓一只蛤蟆,深更半夜敲敲门装鬼,或者弄个弹弓专打梅如云的宿舍门,最可恶的一次弄个死草蛇挂在门上,梅如云一开门吓得魂都飞了。 一次次的做坏事,一次次兴奋刺激,坏蛋变成色蛋,胆子越来越大。有一天傍晚梅如云路过小树林时候,抱起梅如云就往附近的山上跑,梅如云怎么能打的过身强力壮色胆上头的二坏蛋,声嘶力竭的呼叫里充满了绝望。林中阳正好在山坡上的松林里练拳,听到梅如云的呼叫声赶紧冲过去,二坏蛋这才悻悻作罢,丢下梅如云跑了!二坏蛋跑的时候,林中阳还追上去踹了这家伙几脚。 林中阳把已经吓得魂不附体瘫软的梅如云送回宿舍,叫来许红兵一块安抚了好久,梅如云才平静下来。二坏蛋从此也和林中阳结下梁子,到他忌惮林中阳的身手,偶尔的说点坏话使点小坏招,倒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和林中阳挑衅。 只是从此,高大英武的林中阳就在姑娘心里扎下了根!看到他,想到他心里都会有一种温暖踏实的感觉,就觉得有他在的地方就是安全的。 想到自己过年后不久就要离合开这里回城,梅如云还是感觉留恋和不舍,她心里很明白,她不是留恋这个地方,而是舍不得心里的那个人。她虽然满心希望今后能再见到林中阳,但她确实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也许从此两个人的生活轨迹越来越远,再也很难见到面。 梅如云不敢多想,越想越觉得心里难受不安。爷爷重新出来工作了,爸爸妈妈也从遥远的江西回到了京城大学,家人写信告诉她已经帮她找好了单位,年后不出意外的话,商调函很快就能到达公社,她不知道前面的路是什么,但她觉得好像能隐约看到前路的灯光。 梅如云甚至做出一些假想,如果林中阳不是那么早就结婚了,如果林中阳的妻子不爱他或者是爱她不如自己那么深就好了,她就可以有理由有机会走到林中阳身边,农村户口不是什么问题,林中阳有文化,又有各种特长,如果求求自己的爷爷,可以安排林中阳走当兵的路子,单单以林中阳的个人能力,他在部队也可以入党提干成为军官,如果到了部队,给他一个平台,林中阳所有的特长,武术,乐器,书法,写作等等都会成为他的优势,如果再有自己家的关系提携,林中阳也会前途无量。爷爷很疼爱她这个孙女,求爷爷,爷爷一定会帮这个忙的,也会同意她的选择的。 转念一想又黯然神伤,林中阳的老婆那么爱他,他又是那么自律的男人,让梅如云感到失落又不甘心。再一想到李春芽的美丽善良,想到她见到自己时那么的理性和大度,以女人对感情特有的敏感,李春芽肯定能感觉到自己对林中阳的爱慕之情,梅如云很想和李春芽成为朋友而不是情敌。李春芽无可挑剔的善良,又让梅如云对李春芽心生愧意,就像她真的偷了李春芽的一件宝贝那样。 各种思绪吞噬着梅如云的困意,她真的失眠了……” 梅如云正想自己的心事儿,叶向红轻轻的推开门进了宿舍,灯光下,叶向红脸上的红云还没散去,不知是因为约会的兴奋还是因为被冷风吹红的,毕竟腊月的寒风不懂得心疼女人娇嫩的皮肤。叶向红悉悉索索的躺倒床上,高红梅应该也没有睡着,三个女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儿。 …… 第14章 信念 第二天早晨,林中阳家…… “春芽,该磨点饺子面了,麦子淘了吗?”早晨刚起床,林中阳问妻子道。 “前几天天气好的时候,我淘了四五十斤,晒干了装在面布袋里了,今天去磨面吗?”李春芽反问说。 “再不磨面那到啥时候了呀!今天磨面房里应该不排队了吧!”年前大家都集中一起准备过年的小麦粉,前几天,磨面的人扎堆排老长的队。 这时候不像后世那样,各种品牌的面粉摆满大小超市的货架。社员们吃面需要自己淘麦子,然后到专门的磨面房那里去加工面粉。 淘麦子之前,先要用簸萁把小麦簸几遍,除去麦子当中的麦糠,尘土等,里面如果有沙砾,小泥块等要一点点挑出来。用清水淘洗后,用干毛巾擦拭几遍,摊在苇席上晒干。讲究点的家庭,会把苇簸架在木条凳上,铺上苇席,然后再把湿麦子摊平,也是防止狗猫之类的弄脏了麦粒。 林中阳驮着小麦,来到了磨面房。来的时间早,也因为很多人家提前磨了面,现在磨面房里的人并不多。 “三婶子、二大娘,你们也来磨面啊。”林中阳边和相熟的邻居们打着招呼边排着队等待。 面的粗细要靠面罗控制,一般是磨八五粉就很好了!从进料口把麦子均匀倒进去,经过磨辊研磨和面罗的分离,麦麸从出麸口分离出来后再反复磨几次,白面从出面口出来,出面口接着一个长长的白布口袋,像个大白豆虫一样鼓动着。停机接面时,打面员会把长面袋子夸张的使劲抖动几下,表示面粉完全清理干净了。 林中阳磨了面往家回,路过黄国胜的破房子前,不由己的停下了。 “黄大哥在家吗?”林中阳冲着小破屋小声喊道。 一个弱小单薄的身影从门缝里挤出来,“林叔叔”,黄虎林声音小却不失礼貌地喊了声林叔叔算是应答。 “是林兄弟吗?”黄国胜无力的声音从破屋里传来。 “是我,黄大哥”林中阳推门走了进来。“还没磨面吧?小虎,拿个面袋子来,”林中阳吩咐着小虎。 林中阳用瓢挖了两瓢面装进小虎的面口袋里,这过年包饺子面应该是够用的了…… “林兄弟,你的这个情,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清,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能还清!这叫我们爷俩如何报答你呢!”黄国胜眼睛里充满着感激。 “现在的困难是暂时的,心里也别有什么负担!算我借给你们的,好吧?”林中阳安慰地说道。“日子得过,年得过,生活肯定会一年更比一年好的。” “我相信我的问题会解决的,我不相信会永远的这样。”黄国胜挣扎着坐起来,说话的语气有点激动。 “林兄弟你是个好人,也是明事理的人,你从来没歧视过我们爷俩,反而还不断地帮助我们,这也让我感受到人间还有温情,”黄国胜动情的说,“我从来不后悔我年轻时候选择的道路,也相信我的事情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说到这里,黄国胜的眼睛里含着泪花。 “年轻时候我和封建家庭决裂,和一些进步青年一样,怀揣着理想,参加革命工作.....” “国家的建设还是需要更多有专业技术知识的有志青年,不依靠知识,不发展科技,国防、工业、农业的现代化就是空谈。”黄国胜眼睛看着远方,像是自言自语的说:“空谈误国,实干兴邦啊!” “中阳老弟,你是老三届的学生,还是有很好的知识储备的,我觉得你经常温习一下还是有用的。” 林中阳是从前世重生而来。他怎么能不知道近几年社会的重大变革呢。不过对于黄国胜对未来的判断他还是很佩服的。在他前世的记忆里,黄国胜本来就不是一个平凡的人物...... ...... 回家的路上,林中阳仔细回味着黄国胜的话。一个人在这样的困境下,还这么乐观的坚信未来是光明的,是一种什么样的信念在支撑着他的灵魂呢? 林中阳上学时候就是学习尖子,前世里他也是京城大学的高材生,一年后的高考对于他来说,不会费多大的力气。梅如云本来就是京城来的,自然不用他来指点。倒是自己的妻子李春芽前世里去世太早,短暂的生命里,没有享受过都市的繁华,没能见证过祖国的强大,没能见证过自己一生奋斗的历程和成就。这是林中阳前世的遗憾,此生他必须改变。 自己高中时候的课本都还堆放在窗台,很多年不看,也蒙上了很多的灰尘。林中阳把高中初中的课本都拿出来,放在院子的石头上晾晒,拍打着尘土。 “你又搬弄那些书干啥呀?”李春芽不解的问丈夫。 “晒一晒,别生了虫子,说不定以后有用。”林中阳不能说自己前世的记忆,就把黄国胜今天说的话说给李春芽听。 “我觉得黄大哥说的很有道理,虽然他是下放的,但他毕竟是省城的干部,认识问题的高度不一样,”林中阳看着妻子一脸惊愕的脸,继续说:“原子弹上天需要知识,农业生产也需要知识的,拖拉机代替牛耕人拉是科技的进步,沤肥打药也需要科学配比.....” 李春芽频频点头,她相信丈夫的话,哪怕她不能完全理解,她也会选择相信自己的丈夫。 林中阳无父无母,又没有兄弟姐妹,在农村单门独户,按照农村的观念,这还不被人欺负死啊。但林中阳是个例外,不但没人敢欺负,还处处受人重视和喜爱。这与林中阳个人的武力值和朋友圈有很大关系,人若无能,千万人也是蝼蚁,人若有能,一人便可独霸天下。 “没事的时候,我们应该复习一下,凡事早做准备,我们学习文化应该不会犯什么错误吧。”林中阳很认真的对李春芽说,“我给你制订学习计划,我一定要让自己的女人过上好日子。”林中阳说这话时严肃的样子让李春芽感觉到十分陌生,就好像他是从另一个时空里走过来的一样。 “现在的生活我就很满足,以后你走到哪我就跟你到哪,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家。”李春芽也动情地看着自己的男人回应说。 第15章 仓库失火了 入夜,李春芽哄孩子睡觉,林中阳躺在床上思考着以后上大学的事情。虽然考上大学可以吃国家供应粮,国家还会每个月给补助三四十块钱菜金,但这远远不够。如果是单身大学生还勉强够花,但他不是单身,他要和妻子两个人同时上大学,另外孩子还要带在身边养,还要请个亲戚帮忙带孩子,光是租房子的钱一年也要几百块,加上生活的费用,四年大学上完没有几千块钱拿不下来。 母亲留下来的东西目前还不方便变现,再者不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还不想变卖父母留下来的东西。林中阳从砖缝里取出来那枚白玉戒指,戴在手上摩挲着。 这枚朱雀衔环戒指大概有一公分左右宽,通体用上等和田白玉制成。戒指外壁镂空透雕一只朱雀,朱雀呈匍匐状,丹凤眼,尾内卷,喙弯曲,衔着一玉环,稍稍摇动手指,玉环便叮叮作响。白玉整体洁白温润,朱雀神采飞扬,蕴含着一股高贵神秘之气。 林中阳试着戴在手指上,感觉一丝温凉之气沁入肌骨。这枚戒指应该是父亲年轻时佩戴的,他仿佛能感受的到父亲的信息。 李春芽哄睡了牛儿,转身偎在丈夫的怀里,“也没见过黄大哥和外人有什么接触,他怎么那么肯定学习以后有用,还建议我们提前复习功课呢?”妻子的问话让林中阳很吃惊,自己刚才没和她说的那么透彻,她怎么领悟的那么准确呢?难道夫妻之间身心感应的力量那么神奇吗? “黄大哥犯的什么错误我们弄不懂,毕竟是省城的干部,这个人还是很有水平的,我从他今天的话里感受到什么是信仰的力量。”林中阳右手转动着左手上的玉戒指,眼睛看着忽闪忽闪的灯光,声音低沉的说。 “我感觉他说的有道理,我们可以提前做准备。” “你原来上学时候的功课怎么样?以后有什么不懂的我可以辅导你。”林中阳毫不掩饰自己的学霸气场。 “你就没有不会的呀,有不懂的地方也可以问我啊”春芽噘着嘴不服气地说。 林中阳坏笑起来,“好好好,我不懂的就问你。”俯身把嘴巴贴近妻子的耳朵。引来李春芽一顿软拳捶打,“你怎么那么坏呢?”惹的李春芽粉面红润,身子火热,一个劲往丈夫身上贴。 夫妻两个停止了嬉戏打闹,李春芽忽然认真的问丈夫:“咱娘留下的这些东西以后怎么办?”守着祖传的万贯家财却为几千块钱的上学费用犯难,换做是谁都会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这些东西,纪念的意义大于财富的意义。这些首饰应该是母亲留给自己儿媳妇的家传宝贝,你以后再佩戴吧,现在的社会情况还不允许。”林中阳忽然脸上露出虔诚庄严的神色,说道:“这也说明祖上有余荫传承,祖宗庇佑,我一定能把林氏发展壮大起来。” ...... 农村的夜晚,尤其是冬天的夜晚格外的宁静安详..... “当当当....当当当.....,..........” 安静的夜里突然传出紧急的敲锣的声音,同时大喇叭里也传出来生产队长徐兴功焦急嘶哑的声音:“社员同志们,大家快起来救火!仓库着火了!仓库着火了!.....大家快起来救火!” 林中阳翻身起床,拿起水桶井绳就往外跑,“春芽,你在家看好孩子!” 跑到现场的时候,现场已经到了聚集了很多村民,知青点的所有知青几乎都来了。大家接力般的从井里打水,奔跑,泼水,灭火....看仓库的瘸腿老杨头蜷缩在路边满脸的灰。 仓库院内大水缸的水也已经用干净,但是火势还是没有控制下去的苗头。 “先把仓库里的东西搬出来!”队长徐兴功眼看房子很难保住,改变了救火策略。说着,带头冲进仓库,一些勇敢的年轻人也奋不顾身的冲进火海,林中阳也是扛起粮包就往外跑。 “先搬粮食,再搬豆饼!”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地磅!地磅!” “粮斗!斗!还有大秤!...” “六六粉喷粉器!六六粉要赶紧搬出去!有毒!.....” “耩子!摇耧,赶紧往外搬!快.....快!” “农具,往外扔!.......” 大家争分夺秒的往外面搬运东西,打水灭火的人同时也在拼命地运水,从井台到仓库院子的地面都快结了冰。 提水救火,真应了那句杯水车薪的古话!即便是三个桶同时提水,又能提出多少水呢!更何况之间还有一段距离,慌乱中在洒出来一些在路上,真正能泼洒到火苗上的水就太少了。 眼看着火还是没能浇灭,还在不停的燃烧!先抢救集体财产的策略显然是最正确不过的了! 仓库里的东西已经大部分抢救出来,大家紧张的情绪也慢慢缓解了一些,一部分搬东西的人员转而加入运水泼水的队伍...... “仓库里还有两台柴油机!” 这时仓库的顶盖已经燃烧差不多了,梁头和椽子已经开始燃烧,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可能,并且柴油机里还装着柴油,这时候进入仓库是十分危险的。 突然一个人影从众人身边一闪就冲进了仓库。林中阳看出了这是知青陈勃兴,一转身也冲进火海!许红兵等知青和社员也先后冲了进去。柴油机已经开始着火了,“大家找麻袋!盖上柴油着火点!”林中阳提醒大家。柴油机已经烧得挺烫了,大家七手八脚的用麻袋包住往外抬..... 上面木梁和椽子正烧得噼里啪啦,突然一个椽子燃烧着呼的掉了下来,直接砸向陈勃兴等人,眼看就要砸到陈勃兴的后腰,林中阳左手一把托住呼呼燃烧的椽子,就势顺到一边,“大家抓紧抬!”说话间,有一个梁头的斜撑又掉落下来,林中阳左手又给接住推了出去! 林中阳感到奇怪的是,只要他左手一接触燃烧的木头,本来已经烧到眉毛的大火瞬间就熄灭了下去。昨天晚上林中阳戴上这只朱雀白玉戒指后一直没有摘下来,难道是因为这枚戒指上的朱雀本为掌管离火之神的原因么? 终于,大家齐心协力把仓库里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搬运了出来。等到屋头的火浇灭的时候,梁头已经烧得摇摇欲坠,椽子烧得七斜八歪,四壁熏得乌漆麻黑,大家也都熏得一脸的炭灰,和从锅底钻出来没啥两样。 陈勃兴手上胳膊上烧伤一大片,眉毛头发被火烧掉不少,许红兵的脚崴伤,没有其他人员受伤,也是不幸中的大幸。 队长徐兴功安排人送陈勃兴和许红兵到公社卫生院处理烧伤和脚伤,自己亲自带人看管瘸腿老杨和现场的物品,等待明天派出所的调查。 叶向红不放心许红兵,陪着许红兵到卫生院处理伤情,梅如云和其他男知青一起回知青大院。这时,大家竟然没看到高红梅去了哪里...... 第16章 高红梅哪去了 林中阳也和大伙一起闷着头往家里走,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这次救火行动,大家还没有从亢奋的状态里冷静下来。 这场大火怎么想怎么觉得有些蹊跷。林中阳心里一直在不停的琢磨。 如果说是瘸腿老杨监守自盗不太可能,瘸腿老杨是抗美援朝的老兵,那条腿就是在战场上丢掉的,生产队里为了照顾他,让他做仓库看管员,看个夜什么的,按照十个工分的整劳动力标准对待他,他没有故意纵火的理由,那等同于是自己砸了自己的饭碗,自己放火烧了自己的阵地,从情理上说不通。 如果说是瘸腿老杨用火不小心引起大火也好像说不过去,瘸腿老杨住在另外一间房子里,并不住在仓库里面,他只是定时起来巡查。 他虽然使用火盆,但是老杨值班的房子并没有着火,火源也不是从老杨值班室引过来的,况且,今天晚上也没有很大的风。 林中阳摩挲着自己左手指的朱雀白玉戒指,心里暗自庆幸,燃烧的木头从屋顶砸落下来,几次都让他徒手推开,那木头没有一百斤少说也有七八十斤,还是从高空落下,还是燃烧着大火的木头,现在想想真有些后怕。 这枚朱雀白玉戒指难道真的有神奇的暗能量吗?朱雀、玄武、青龙、白虎是三界的四大神兽,南方朱雀又以“浴火涅盘”代表了无穷的生命力,号称“太阳神鸟”。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春、夏、秋、冬,东、西、南、北都是四象的体现形式。宇宙的很多神奇的力量,有时候是人的认知力是很难窥测到的。 虽然人提出来人定胜天的口号,但人类在宇宙洪荒中毕竟是个微粒和尘埃的存在。人在自然面前还是应该顺应规律,择时而动的。 林中阳赶紧遏制住自己脑袋里的这些不合时宜的想法,毕竟在当时的环境下,这些都是旧的东西,想想都有可能犯错误,还是封印住这些想法比较好...... 在女人的眼里,男人专注于思考某一个问题的状态是最有魅力的时候。 林中阳都不知道梅如云是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的。 也许是看到林中阳正在专注地想问题,梅如云不想打扰他想问题,只是默默的陪着林中阳往前走。 夜色中,他们俩也看不清彼此的脸,但好像能感觉得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你是不是在想今天仓库失火有点奇怪?”梅如云好像是看透了林中阳的心似的,突然问他。 “我也觉得有点不正常,按理说,在这个时间村民都睡觉了,也没有谁放鞭炮呀什么的,哪里来的火源呢?” 林中阳看向梅如云反问道,“你觉得会是人为?” “关键是动机是什么?能有什么好处?想达到什么目的?”梅如云没有正面回答林中阳的问题,而是进一步提出了几个疑问。 “咱分析也没用,还是等明天公安来了再说吧。我们也不是福尔摩斯。”俩人说话的气氛有点凝重,林中阳转而打趣地说道。 林中阳送梅如云走到知青之家大门口,看着梅如云走进院子,转身往回走。还没走多远,就听知青院内人声嘈杂,“高红梅哪里去了?大家四处找找?”几束手电光紧跟着冲出了院门。 马善良、谢党恩、贾化真、梅如云等一起跑了出来,林中阳拦住梅如云问:“出了什么事情?” “高红梅不见了!”梅如云着急的说,“她也没跟着去卫生院,我们起床去救火的时候她也没在床上,当时还以为她去厕所了.....” 林中阳和大家伙一起到处寻找高红梅。 “中阳,你和如云去山坡那里看看!顺便看看附近河沟。” “化真,你到田间的近处的几个机井屋看看。” “党恩,你去场屋院那边找找,顺便看看附近厕所。” 知青队长许红兵不在,老知青马善良当仁不让的承担起队长的责任。 ...... 林中阳和大家伙一起到处寻找高红梅,找遍了大家所能想到的地方,就是不见高红梅的影子。 直到许红兵、陈勃兴、叶向红三个人从卫生院回来,也没见高红梅回知青点。高红梅到底去了哪里?还是出了什么事情?弄得大家一头雾水..... 许红兵和陈勃兴的伤没有伤及筋骨,公社卫生院值班医生给上了点药就回来了,也没说让住院。 经过一夜的折腾,大家都十分疲乏,如果高红梅到天明还没回来,也只能向生产队和大队汇报了。知青们连紧张带劳累,倒到床上都很快就睡熟了.... 林中阳回到自己家时候,天都快明了,他睡不着又怕影响老婆休息,就在院子了练了会拳脚功夫...... 生产队的仓库着火,高红梅深夜突然不见,这两件事之间有没有关联?看来有些事情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林中阳越发想不明白了。 ...... 第二天一早,一辆偏三轮摩托车和几辆自行车一起来来到林家集第四生产队队部。派出所长赵汉生、王干事以及其他公安都来了。大队书记徐德章,四生产队队长徐兴功都在那陪着。 队部大喇叭里传来生产队长徐兴功嘶哑严肃的声音:“各位社员请注意,各位社员请注意,大家都不要外出,也暂时不要去走亲戚,大家在家别上哪里去,在家等待派出所的询问....。”大喇叭间断播放,在这快过年的当口,弄得大家人心惶惶,气氛十分紧张。 “大家也别紧张,只是因为昨天深夜,我队仓库失火了,如果大家提供什么线索,可以找公安的同志说,也可以以其他的形式检举揭发。” “公安同志说了,如果是谁不小心引起了火灾,如果是投案自首,会从轻处理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如果知情不报或者故意纵火被揪出来,这就不是批评教育这么简单了,希望大家认清形势.....”广播里的气氛越来越严重了。 仓库看管员瘸腿老杨是第一个被审查对象,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已经算是控制起来了,在火灾原因没有真正查清楚之前,瘸腿老杨的嫌疑是最大的。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今天就会被偏三轮摩托带走,暂时羁押在派出所的临时羁押室里过年。 派出所长赵汉生和王干事分别带两个工作组,挨家挨户询问记录。 村子里农历新年祥和的气氛因为一场火灾,开始变得紧张和不安起来。各种猜忌、谣言在社员之间悄悄传播..... 第17章 高红梅的嫌疑 公安派出所的同志挨家挨户的走访讯问,希望从社员们那里查到疑点,寻找侦破工作突破口。 但火灾发生的时间已经是深夜,正是社员们深睡眠的时间,寻找火灾初发时候的目击者或者自证自己不在现场都是个十分难以做到的事情。 最初发现火情和报警的就是瘸腿老杨,现在已经控制起来了。派出所在挨家挨户走访到下午,也还是没发现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被下放管制的黄国胜一直卧床,生产队也是知道的,他纵火破坏的可能性基本为零,也可以基本排除。 到底起火的原因是什么,纵火者是谁?公安派出所的公安也犯了难,案件到这里难以继续侦查下去了。 ...... 许红兵、陈勃兴等所有知青都聚集在女知青宿舍,面对大家的询问,高红梅躺一言不发,只是委屈的不停的哭。 高红梅是天快亮的时候才回到宿舍里的,她回来的时候,梅如云和叶向红已经睡得和猪一样。 早晨起床以后,大家问高红梅知不知道昨天晚上生产队仓库着火的事情,高红梅竟然一脸的错愕,表示对昨晚着火的事情一无所知。 大家说昨天大家夜里起床去救火,问她去了哪里,她竟然闭口不说,脸上满是惊恐和不安。 “我们也想帮你,但是你不说你昨晚去了哪里,我们也没有办法。”许红兵是知青队长,他有责任找高红梅谈话,况且这样的事情也隐瞒不了。 “如果你还是不和我们说你昨晚去了哪里,有人可以证明你没去火灾现场,我只能代表知青点给组织汇报了。”许红兵满是不情愿的低声跟高红梅说。 “红梅,我们大家是一个大家庭,我们每一个人都不希望你出事,你有什么不能给我们说的呢?还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梅如云也是耐心的劝说,“遇到什么难事,我们一起想办法,大家都不信这失火的事情和你有关!” “红梅,你别这样好不好?我们在一起生活那么多年,我们大家都相信你!”大家都不信高红梅能有这个胆子做出放火这种事,但是她又不说自己去了哪里。惹得大家都跟着跺脚着急。 高红梅一直不说话,只是委屈、惊恐地放声大哭起来..... 仓库着火的时间段,高红梅不说自己去了哪里,知青们又不能知情不报,大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只有向生产队和大队报告了。”许红兵脸色沉郁地说道。 “红兵,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叶向红脸色难看的看着许红兵,谁希望自己男人做这个不光彩的告发者呢。尽管这是工作组织上的责任,但毕竟大家都是朝夕相处的同志啊。 “知青们都在吗?”大门外传来徐兴功的声音。“赵所长说知青点是放心单位,最后一个来问问。” 知青点虽然建在四队的地盘上,在四队参加劳动,但直接管理权还是在大队上。 说话间,派出所赵所长,大队书记徐德章,四队生产队长徐兴功,还有几个公安一起走进了知青大院。 “昨天晚上你们知青救火英勇负伤的事情,我已经向大队做了汇报,徐书记说调查落实后马上向公社革委会汇报。对大家大无畏的精神和英勇的行为进行嘉奖。”徐兴功一进屋就肯定了大家救火的事。 “我也是今早才听徐队长汇报的,兴功,你昨晚就应该给我连夜汇报的,那么大的事情。”大队书记徐德章带着批评的语气说道,“我一会就给公社汇报大家救火的事迹,一定要树立好的典型,号召大家学习,你们是城里来的知识青年,素质还是相当的高的。” “昨天晚上的情形太紧急了,你在大队值班,大队离这里又挺远的,天明后我第一时间就向你做了汇报。好在物资上没有太大的损失,就是房架需要维修,得需要点费用。”徐兴功略带歉意地向徐书记解释说。 “红兵,你把你们的人安排一下,派出所的同志需要逐个问一问”徐兴功大声招呼着许红兵。 “好的,好的,”听了徐兴功的安排,许红兵强笑着回答道。其他知青的脸色也顿时暗淡了下来,好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黑云。 大家心里都明白,高红梅说不清昨晚去了哪里,审查询问这一关是很难过去了!无论是不是高红梅放的火,大家都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出现。 许红兵给领导们上了大前门烟,站在一边陪赵所长、徐书记、徐队长在院子里说话,审查询问工作有王干事带着其他公安进行。 “我今天怎么没见林中阳这个小子?”赵汉生突然的一个问话,徐德章和徐兴功猛地一惊。 “他应该没什么事吧?应该是王干事审查的他吧!昨天晚上要不是他冲进火海,恐怕陈知青和许知青就不会是现在这个轻伤了。”徐兴功迟疑了一下,接着说,“刚才怎么把他给忘了呢?光想着表彰知青了。” “哈哈,我不是说审查他的事,我是说,我好几天没见他了!知道我来了也不和我打个照面!” 听赵所长那口气,他不光认识林中阳,应该还不是一般的关系。徐德章徐兴功和许红兵顿时从心里对林中阳产生一丝敬意,这敬意里面甚至还掺杂着一点点嫉妒。 “兴功,一会到队部吃饭的时候喊着中阳,红兵你跑得快,提前给中阳说一声,先别让他吃饭!”徐德章有条理地安排说。 赵所长不说话,算是默认了徐德章的安排。 这时,一位公安从男知青宿舍出来,走到赵所长身边耳语了几句,赵汉生的脸色顿时严峻了起来。 “确定吗?重点排查!”赵所长谨慎地说道,“还是按顺序进行,一定要问清楚每一个细节!”对知青的问询是单独进行的,问询点设在男知青宿舍,大家在外面等着,一个一个的进去接受问询。 许红兵知道,这是有人向公安检举了高红梅的情况了。想来也好,也免得自己为难要不要汇报了。虽然高红梅有重大嫌疑,许红兵还是觉得心理上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徐德章和徐兴功好像也猜测到公安已经发现了什么问题,不约而同地看向赵汉生,“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我们三个一块去看看问话吧。”赵汉生沉吟了片刻,脸色铁青地说。 知青点的所有人都知道,问询在高红梅这里出现了问题。陈勃兴已经提前举报了高红梅下半夜没有在知青点,又没有人能证明她去了哪里,她自己又咬紧牙不说自己的事情。赵所长不得不做出带高红梅回所审讯的决定。 高红梅从知青点被带走的时候,腿都吓软了,只是不停地哭着说自己没有放火这一句话。当高红梅从徐德章几个人身边经过的时候,徐德章眼睛里不经意的闪过一丝惊恐和阴狠的寒光...... 第18章 案中案 眼看着高红梅被公安派出所的同志带走,知青们都傻怔了,一时不知道如何办才好。 王干事和另外一位公安开着偏三轮摩托带着高红梅先行回所询问。尽管没给高红梅戴上铐子,但也引来附近社员的倾巢而出,夹道围观。 众人指指点点,小声嘀咕着,分析着,讨论着,推演着案件的来龙去脉,此时在场的每一个人似乎都觉得自己就是那个神探福尔摩斯,兴奋的眼睛在蜡黄黧黑的脸上放着光。 赵所长一脸铁青的骑上自行车和另外几个公安同志也回了派出所。出了这么大的意外之事,哪还有心情在队部吃饭! 本来觉得就是一件普通的意外失火事件,赵汉生从来没想过会把事件办成案件。 在赵汉生善良的内心世界里,他不认为当下的农村里有那么多坏分子,那些所谓的坏分子几乎都是斗出来的。 他本以为知青点是素质最好的一个群体,打破脑袋也没想到偏偏是在这个最值得信赖的群体里,发现了最值得怀疑的那个人。 知青点这边也炸了窝,大家心里也都明白,即便是陈勃兴不主动举报高红梅,高红梅不说清楚昨晚去了哪里,终究是摆脱不了纵火的嫌疑。 但是大家还是不肯原谅陈勃兴的背叛,没有一个人愿意和他靠近说话,仿佛只要靠近他就会瞬间拉低自己的道德水准似的。 陈勃兴那么积极主动的举报高红梅,是大家所没有想到的,他们开始怀疑陈勃兴的人品,从情感上开始对他封闭自己的内心世界。 群体里有这么一个随时可以告发同志的人,大家彼此之间的安全感和信任感也在逐渐动摇。 “要不要找中阳打听一下红梅的情况?”马善良沉不住气,以一种试探的语气和大家商量说。 大家的目光都投向许红兵。 许红兵就像是没听到似的,对叶向红和梅如云大声说“早该做饭了吧?” “吃个屁!谁爱做谁做!什么玩意!”叶向红爆了粗口,对众人甩着脸子,拉着梅如云进了女知青宿舍。 知青点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林中阳早就知道了。 他不相信高红梅是纵火犯,这里面一定有大家所不知道的原因。 他决定去一趟派出所,顺便找赵所长问一下情况。 高红梅的身上,一定隐藏着什么不愿意与人说的秘密。 林家集公社派出所内,问询室..... 无论怎么问,高红梅只是不承认放火,也不说当天晚上去了哪里。负责问询的王干事也是一脸的无奈。 “高红梅,你要对你自己的前途负责!要认清楚事情的严重性!你不光需要说出来你当晚去了哪里,还要有人证明!否则,目前所有的证据都对你不利!你可要仔细想清楚了!” 林中阳本来想找赵所长,却看到大队书记徐德章在赵所长办公室里说话。王干事看见了他,就从问询室走了出来和林中阳打招呼。 “她再这样不说,事情就会向着对她不利的方面发展,”王干事知道林中阳来的目的,索性就主动说起高红梅的事情。 “当然,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目前公安方面还不能对她定性,”王干事若有所思的说,“还需要等现场勘察的结果出来再做结论。” “真不明白,当晚去了哪里那么难以启齿吗?”王干事说完忽然眉毛猛地挑了一下,他好像感觉自己刚才的措辞有点不妥,玩味地向林中阳笑了笑。 林中阳并没有感觉王干事的措辞有什么不妥,反而觉得十分的准确。昨天晚上到处找她的时候,就隐隐约约感觉高红梅肯定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秘密瞒着大家。 “是中阳啊,你也来找赵所长吗?”徐德章从所长办公室出来,笑眯眯地主动和林中阳打招呼。 “书记,你好,我就是瞎逛,瞎逛!上午所长都点名批评我了,我来和所长解释一下。”林中阳满脸堆笑,避重就轻地和徐书记打着招呼,“徐书记慢走哈!” 林中阳走进所长办公室,赵汉生正虎着脸闷头吸着烟。 “小王,先把高知青放回去!”赵所长狠狠的把烟头用手掐死,扔在地上又用脚碾了一下,“她不是正主!” “中阳,正好你来了,你和知青们交代一下,照看好高知青!”赵汉生转头看向林中阳,“难不成还是个案中案?”赵汉生深邃的眼睛严峻起来。 王干事端着一缸菜进来,菜缸子上还有一黑一白俩馒头,林中阳这才记起应该是晚饭时间了,起身要走。 赵所长好像想起了什么,脸色逐渐熨展开来,“你做的猪头肉手艺不错呀,你嫂子直夸你!以后再做,别忘了我!”赵汉生从刚才的工作角色状态中切换了回来。 ..... 上午对社员入户询问的同时,公安对着火现场进行了勘察,甚至下午的时候又去了一趟..... 晚饭时间,知青队长许红兵带着马善良、叶向红和梅如云把高知青接回知青大院,高红梅目光呆滞,饭也不吃,脸也不洗,一头扑在床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高红梅从派出所回来,知青们都很高兴,至少说明目前她还只是被怀疑的对象,还没有被当成罪犯对待。 只有陈勃兴比较尴尬,大家集体无视他的存在。他感觉自己成了这个集体里面的另类,因而精神状态愈发显得不安! 从下午起,大队喇叭里一直循环播放着《对故意纵火人员的告诫书》。广播员铿锵有力的声音,充满了整个村子的上空。 告诫书里说,公安已经提取了后窗,门框,墙基以及罪犯靠近和撤离仓库路线上的全部鞋印,以及烟头,火柴等证物,公安人员将实地模拟推演纵火分子的行动轨迹,印证确凿后将对犯罪分子实施抓捕。只要全体社员同志们提高警惕,就一定能让犯罪分子葬身于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之中。 因为一起失火案件,整个村庄被紧张、骚动的空气充斥着,哪里还有迎新年的喜庆劲。 第19章 扭曲的爱 晚上刚过10点钟,王干事带着两名公安步行来到知青大院,直接从宿舍带走了陈勃兴。说是进一步核实陈勃兴举报高红梅火灾晚上不在知青点的问题。 临走时候特别安排全体知青要严守秘密,在陈勃兴没有回来之前,任何人不准走出知青大院。 王干事和两名公安之所以在这个时间点来带陈勃兴去派出所配合调查,而且没有开摩托车也是为了避免惊动村子里的人。 知青们表示坚决遵守纪律,积极配合调查工作。许红兵又特别安排叶向红和梅如云要重点看好高红梅。毕竟她的事情还没有最后定性,真是出现什么问题,没办法向组织交代。知青点再也不能出任何事儿了! 王干事的摩托车停在了村边的路上,带上陈勃兴后,绕行村外小路,回到派出所问询室。 陈勃兴一脸的惊恐之色,他努力地克制着紧张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些。 “陈知青,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晚上把你叫过来问话么?”王干事一脸严肃地问。 “高知青当晚没在宿舍,大家都知道,只不过是我检举揭发的,检举没有什么错吧?”陈勃兴故作平静,答话里还夹带着反问的语气。 “这个问题我们当然知道,我觉得你应该老实地交代一点大家所不知道的东西。”王干事声音突然高起来,语气也严厉了很多。 陈勃兴不敢对视王干事的眼睛,歪头看向屋顶,面无表情地说:“我真的没有什么可说的。” “你真的没有什么可说的吗?是不是需要我提醒你点什么呢?”王干事显然被陈勃兴的不合作的态度激怒了。 “那好,我问你,你最近一段时间,是不是经常去找瘸腿老杨抽烟?” “我最近没什么事儿,又是农闲……” “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王干事断然打断了陈勃兴的话。 “是” “你平时抽什么牌子的烟?” “白莲” “不对!你还抽飞鸽牌子的香烟!” “你每次去找瘸腿老杨,你都是抽飞鸽牌子的香烟!是不是?” “因为瘸腿老杨就抽飞鸽牌的烟,是不是!” “因为你怕老杨哪一天出了事,也不会查到你是不是?” “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王干事声色俱厉的问话,让陈勃兴直冒冷汗。 “你们不能这么冤枉我!即便你说的这些都是,那又能说明什么?”陈勃兴突然发狂起来! 王干事冷笑一声,“这说明你最后行动的时候改变了你最初制订的计划!瘸腿老杨也是你最初计划里的一个牺牲品,对不对?” 陈勃兴不再说话,只是把头扭向一边。 “你向瘸腿老杨要柴油干什么?藏在什么地方?” “不说?不说是吧?小郜,大灯烤他!”王干事愤怒地一拍桌子,桌子上的茶杯盖震的叮叮响。 “既然问你,我们就已经掌握了充分的证据和事实,无论你回答或者不回答,也不会改变事实的真相。问你,是给你坦白的机会,你不要不识好歹!” “即便是你不开口承认,我们也能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判你的罪,你不要心存侥幸!” “你还是早交代了好,可以争取宽大处理!也没有什么太重大的损失,也没造成太大的影响。做个检查,做个检讨,缓一缓,压一压,事情就过去了!你说呢?”王干事语气平缓下来,低声地做陈勃兴的工作。 “陈勃兴,你是知识青年,是有文化的人,你应该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道理!” “别和我提知识青年这四个字!我这辈子就是被知识给毁了!”陈勃兴突然精神失控地捶打着自己的头部失声痛哭起来! “陈知青,我们理解你的痛苦,但是,你不应该用别人的痛苦来为自己疗伤!你制造火灾嫁祸于人,你还有脸痛哭吗?你还有点人性吗?” “陈知青,你要把事情说清楚!戴罪立功是你最后的机会!” 陈勃兴不说话,好像在权衡利弊,又像是在下着很大的决心。 “有些事情,我们公安也是掌握了一定的证据的,否则也不会把你请这里来。 说了比不说好,早说比晚说好,主动说比被动说好! 给你充分考虑的时间,但是劝你不要错过最好的立功表现机会!” 陈勃兴执拗的眼神开始游离起来,“能给我一支烟吗?” 王干事点燃一支烟,慢慢走到陈勃兴跟前,递给了他。 陈勃兴接过烟,狠狠地吸了一口,一点一点地回忆起自己悲情的往事…… 他出生在h省的j县,父母都是纺织厂的普通工人,有两个姐姐,一个弟弟。 他不想来农村插队,但是没有选择。 三年前来到林家集插队的时候,他才19岁。 本来有一个女朋友,是他的高中同学,俩人的感情处的还不错。 刚来农村的时候,俩人通信很频繁,他几乎每周都能收到女友的信。 在这个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相对匮乏的时代,女友的来信给了他精神上的极大满足,也让他对未来美好的生活充满了憧憬。 可是没多久,女友的信越来越少,写信的内容和语气越来越觉得疏远,这让他内心感到极度的失落和不安。 于是他请假回了j县,他却发现,此时的女友已经有了新欢,他受不了这种背叛,他找女友质问为什么。 “你没权没势没前途,我凭什么等你?我不可能用我的青春豪赌你不可知的未来!”女友的回答彻底打碎了他的三观,他崩溃了。 回到农村,他意志消沉,精神萎靡不振。 这时候,高红梅像大姐姐一样关心他,总是面带微笑地对他说话。在盛饭的时候有时还多给他盛几块肉片。 在他失恋的情感空窗期,是高知青让他感觉到这人世间还有异性的温暖。 他觉得高红梅喜欢自己,甚至幻想着能和她开始一段感情,共写一段爱情佳话。 他开始关注高知青的各种生活细节和生活轨迹,她的一颦一笑,都影响着他心情的阴晴变化。 但自从发现高红梅的那个秘密后,他再次对女人产生了仇恨。 他发现每隔一段时间,高知青都会在凌晨左右悄悄离开知青大院,两三个小时后又会悄悄回来。 他跟踪过几次,竟然发现高红梅在和一个男人幽会,那个男人竟然是林家集大队的书记徐德章。 当一切的美好憧憬被再次击碎,他的心理发生了极度的扭曲。 此时高红梅的每一个微笑,都让他感到虚伪和恶心。这让他心里对高红没产生了强烈的报复心理。 没想到陈勃兴这么快就开了口,更没想到还爆了个大雷。王干事不敢耽误,一大早就给赵所长做了报告。 赵汉生也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上班后的第一时间,打电话报告给了鼓山县公安局。将仓库纵火案以及陈知青供述中提及的徐德章问题做了初步的汇报。 第20章 快去找她 小学校的徐校长一大早就来到知青点,通知高红梅到小学校开会。内容是关于林家集小学开办幼儿班可行性研讨会。 高红梅虽说是知青,但知青点也只是她的宿舍,学校领导通知开会,她不去好像也说不过去。 目前,她还没有被限制自由,去了一趟派出所,也说明不了她就有放火嫌疑。高红梅收拾了一下,就跟着校长去了小学校。 林家集小学不大,在大队部后面,是一个原来地主的院子。目前有代课老师6人,校长徐德明是鼓山县师范学校毕业的唯一的公办老师。 学校没有单独的党支部,隶属于大队党支部管理。所以学校一些重大的问题决定权还是大队书记徐德章说了算。 这时的小学,校长也没有专门的校长室,校长徐德明和几个老师挤在一间较好的房子里办公,由于他还要兼任一些高年级的课程,属于没有完全脱产的校长,和老师们一起办公也是方便工作。 今天的会议就在办公室举行,老师们随便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大队书记徐德章坐在校长办公位置上讲话。 说来举办幼儿班的思路也是便民的,这样的话有小孩的年轻妇女也能安心农业生产,上工前把孩子送到幼儿班,妇女们干起活来也不分心。 “去年三夏、三秋的时候,我们试着办了一个农忙季节幼儿班,社员们反映不错,年轻妇女出工率几乎百分之百,劳动力得到保障,农业生产就有了保障,为此,我们大队得到公社的表扬,还要作为典型向全公社推广。” 徐德章接着说“今年大队支部考虑尝试办一个学前班性质的幼儿班,可以适当开一些游戏,认字,画画之类的课程,当然,主要的任务还是保证社员们出工的时候孩子有人看的问题。” “徐校长,再找两名幼儿教师,还是按十分一天给记工分待遇吗?”徐德明知道,虽然说让自己找幼儿教师,真正说了算的还不是徐书记自己,自己就当听听算了,还真不能当真了。这些年,虽然自己是名副其实的校长,但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徐德章说了算。甚至安排一个传达室的门卫,也要他徐德章点头同意,否则的话,总能找到理由来给你小鞋穿。 “还是按照一天十分的标准,脱产到学校上班!”徐德章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回答道。 单单从工作思路和能力上来说,徐德章还真的能算得上个能人,否者也不可能做了那么些年的大队书记。但是他的专横也是社员们有目共睹的。 这人一旦手里有了权力,就很容易忘掉自己的本心。随着手中权力的增大,徐德章越来越觉得自己就是林家集大队的天的存在了。社员们看在眼里,也是敢怒不敢言。 会后,徐德章专门留下了高红梅,要求高红梅到队部汇报其他工作。大队部就在学校的前面院子,走不了几步路就到了大队部。 高红梅走进徐德章办公室的时候,徐德章赶紧给倒了一杯红糖水给高红梅,“红梅,你受委屈了,我也去派出所找了赵所长,都是那个陈勃兴在捣鬼!我不会饶了他!” 高红梅面无表情,眼睛呆滞地盯着徐德章的脸,“徐书记,我求求你好不好,你就放过我吧,好吗?” 徐德章一脸玩味的看着高红梅,他好像很享受这种被人哀求的感觉,“说啥呢,红梅,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从见你的第一天起就控制不住的喜欢你。” “你说让我放过你,我怎么舍得放过你。”徐德章恶狠狠的说道。 “求求你放过我,我不把我们的事说出去,我去坐牢也不说出去,好吗?只要你肯放过我。”高红梅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徐德章。 “傻娘们,我能放你到哪里去?”徐德章生气了,“你说出去又怎么样?还不是你为了能找个清闲的工作,主动勾引的我?你说社员们是信你还是信我?” “给你这个机会是看得起你!”徐德章脸涨的通红,“在我的一亩二分地上,我徐德章就是天!我想干啥就干啥,谁能把我怎么样!” 徐德章一把将高红梅推倒在值班室那张肮脏的小床上,像黑熊一样压了上去。 高红梅别过脸去一声不吭,任由泪水缓缓的流淌。 她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无底的黑洞,没有谁能拯救她,她不想再活下去了。一个肉体肮脏灵魂空洞的人还有什么活下去的必要啊。高红梅的内心充满了无限的绝望...... 临近中午,林中阳急匆匆来到知青点。 这个时候,梅如云和叶向红正在厨房做饭。许红兵、马善良、贾化真、谢党恩几个男知青围在厨房门外边聊天边等着开饭。 见林中阳急匆匆赶来,大家以为是又出现了什么事情。大家都还不知道陈勃兴目前是个什么情况! “中阳,你这么着急忙慌的跑来,这是又出什么事儿了吗?”贾化真离大门口最近,开口问道。 林中阳没回答贾化真的问题,径直冲进了厨房,环顾了一眼,“高知青呢?” “小学校开会,一早就走了,现在也该回来了吧!”叶向红边翻菜边回答说。 “糟了!赶紧去找找她!”林中阳自语一声转身就往外急走,继而又转回身来,招呼梅如云,“你们谁能跟我去找一下高知青!” 林中阳的话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弄的几个人云里雾里的。 “我跟你去!”梅如云应声道。 “我也跟去,你们吃饭。”许红兵对其他知青说。 在林中阳前世的记忆里,就是在今天,高知青开会回来的路上,由于精神恍惚,怒火攻心,倒在路边昏迷了过去。又冷,又气,又饿,悲愤交加,最后找到她的时候,她疯了。 由于高红梅疯了,使陈勃兴检举徐德章长期霸占jw女知青的问题没有了原告。从而逃脱了法律的制裁。改革开放后徐德章还兴办乡镇企业,坏人竟然成为了人生赢家。 既然我重生回来了,就应该阻止这个悲剧发生,不能让善良的人,可怜的人再遭受心灵精神之苦。林中阳心里想。 远远的,就看见一个人影坐在路边。 “应该是高红梅!”梅如云肯定地说。 这时的高红梅目光呆滞,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瘫软在梅如云的怀里, 第21章 是软弱害了你 “你们为什么不让我死啊!“我还怎么有脸活下去啊!”高红梅哭诉着自己的不幸,也哭诉着自己悲惨的过往。 高红梅是h省g县人,离鼓山县仅有约200公里的距离,在她6岁的时候,母亲去世了,父亲又娶了一个老婆,又生了三个妹妹,她就成了家里那个多余的人。 听父亲说要让她到鼓山县插队的时候,她还挺高兴,因为她终于要离开那个让她压抑的家了,对于插队生活很是向往。 当她背着行李,和其他知青坐车到了鼓山县汽车站的时候,都到下午时间了。同车的其他知青,三三两两的都被其他知青点接站的人接走了。 高红梅一个人被分配到林家集大队插队,负责来接她的就是徐德章,当时他还是大队长,正好县里有一个会议,便顺便接高知青回知青点。 为了接高知青,徐德章还专门在自行车后面绑了一辆平板车拉行李。 徐德章为人很热情,也很随和、健谈。高红梅很快消除了陌生感,开始对插队点的生活充满了憧憬。 林家集离县城大概有三十公里的路程,几乎都是沙土路,中间仅有一小段山路。 自行车带着板车,一路欢快的在沙土路上飞驰。路两边绿油油的玉米地,高粱地。青草和庄稼的清新的香气让人迷醉。 农村真是个广阔的天地,自由,辽阔,欣欣向荣,这让在城里长大的姑娘感觉到浪漫和新鲜。 快走到林家集公社地界的时候,天突然下起了大雨,眼看着没法继续赶路,徐德章就建议去路边机井屋里避避雨。 机井屋很小,高红梅被雨水淋透,薄薄的衣裳紧贴着身子,身子的曲线整个暴露在徐德章眼前, 徐德章看着青春活力的城里女孩,动了坏心思。他骨子里本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只不过他平时很善于伪装,他的伪善也确实瞒过了不少人。 单纯的女孩没有发现危险正悄悄的在她身上降临。 事后,徐德章又是给高红梅下跪,又是自己打自己的脸,说实在控制不住自己。他对天发誓,说以后会照顾她补偿她!还威胁说,如果告发他,女孩一辈子的名声就毁了。结局无非就是两个人同归于尽,谁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一个女孩子,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面对威胁和暴力,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巨大的恐惧感麻木了女孩的心智。但从此她也为自己的软弱付出了沉惨重的代价。 到达知青点后,高红梅也想远离这个人面兽心的队长徐德章。但徐德章怎么会轻易放过她?况且在这片土地上,他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当上支部书记后,他更是肆无忌惮,如果敢告发他,就先把她批倒搞臭,然后脖子上挂上破鞋去游街! 面对徐德章的威胁,高红梅屈服了,她不敢想象得罪大队书记的下场。她只好得过且过,在一天天的麻木中熬日子,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直到陈勃兴发现她的秘密。 高红梅不知道陈勃兴为什么那么恨她,平时里她对陈勃兴不错,有时候看到他忧郁的样子,就像看到另一个自己。陈勃兴对她的心思,她不是不懂,只是,他觉得自己不配和陈勃兴在一起,他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是个纯洁的女孩子了。 听到高红梅的陈述,林中阳心中感慨不已,当一个人放弃了自己尊严,不再为维护尊严而战的时候,身体是何等的不值钱!匍匐在尘埃里的人,连蚂蚁都能咬死你。 梅如云陪着高红梅掉眼泪,看着这么年轻鲜活的生命任由枯萎颓废,作为同龄人的她怎能不感慨难过! “红梅,软弱就会助长坏人犯罪!你要勇敢地站出来告发他!”我们都支持你! 高红梅在梅如云等的陪同下再一次走进派出所。只是这一次,她是以受害者的身份,检举揭发林家集大队书记徐德章的罪行。 派出所很快受理了这个案件,鼓山县公安局对徐德章实施了抓捕。直到徐德章被抓,村民们还是不敢相信他们眼里的那个好干部,原来还是个残害女知青的流氓。 这件事也给高红梅带来了很多负面影响。当她走在街上时,总会有人对她指指点点。在那时候的农村,人们文化业余生活很少,男女那点事总是最能激发女人们的兴奋点的,一点新闻能谈论好久,直到有新的新闻出现为止。 “嘘!你看,那边那个走来的,就是那个和书记好的女知青,” “看那模样,也不比咱农村娘们好看到哪里呀。” “你说这男人图的个啥?” “那谁知道呢! “切,看你酸溜溜的样,是不是书记看上你呀?” “你这娘们,看我不撕烂你的这张嘴! 几个老娘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让她们兴奋的话题,说到兴奋处,浑身的软肉都随着那邪性的笑声抖动着。 高红梅听多了此类的风凉话,早就有了免疫力。不想辩解,当然辩解也没有用。也不想躲避,世界就那么大,她无处可藏!她只能选择勇敢的面对这人世间的血雨腥风。 她也不会再自寻短见,那样对不起救过她的兄弟姐妹,今后的人生还得好好的走下去。 知青们都在找门路回城,高红梅何尝不想?但一个工人家庭能有什么门路!况且自己本来就是家里那个多余的人,高红梅也为自己的未来忧心忡忡。 第22章 先找个工作 林家集仓库失火案和徐德章流氓案还没有最后宣判,这个事也逐渐在村民的日常生活中被慢慢地淡化,日子总还得继续往前过。 不出正月都是年。废品收购站的丁永贵出面在红星饭店约了一个饭局。 派出所赵汉生、武装部陈长兴、食品站牛勇、公社副书记陈传海,公社宣传委员崔德俊等等,都是些公社的头头脑脑,林中阳在当中就是那个打酱油的小老弟。 虽说是丁永贵出面约的局,桌子的主位还是按官职大小来排排坐。尊卑大小,长幼有序,这是传统,什么时候都没改变过。 陈传海是公社的副书记,在酒桌上自然有当仁不让的话事权。 酒菜上桌,林中阳殷勤地帮大家把酒倒满,自己坐在上菜口的位置,时刻准备着为大家服务。 陈传海端起酒杯,环视了一下四周。以一种缓慢,简炼,抑扬顿挫又字字入耳的声音说道:“丁老弟有心,约弟兄们一块坐,非要让我坐在这个主位主持,惭愧惭愧!那好,今天咱就只谈感情,不说工作,我先带三个酒,为了伟大的理想,干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喝的面色红晕,都已经有些醉意了...... “汉生啊,你这段时间可是忙的不轻快,你看你旮旮旯旯都累瘦了,嫂子没嫌弃你?”食品站长牛勇向赵汉生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说着。 “又瞎jb胡吊哕哕!你是不是食品站的猪尾巴吃多了呀!”赵汉生以戏谑的口吻反击牛勇,“不喝正好,一喝就多呀,你。” “一开始我就说了,不谈工作,不谈工作,牛勇,你怎么又谈起赵所的家庭作业了呢?”这陈副书记喝点酒,在朋友圈里也是十分的爱闹。 既然能坐在在一起,大家感情相对来说还是比较亲近的,有矛盾的同事,在这种私人的场合,丁永贵也是不会约请的。 “说归说,闹归闹,平时工作再忙,还真的要注意锻炼身体。不会休息就不会工作,赵哥,你们在前面冲锋陷阵,我们在后面摇旗呐喊,赵哥,你这次可是露脸了!”崔德俊表扬人的职业习惯无时不在。 “你又违规了,说得不谈工作的。”陈传海假装制止崔德俊。 “谈啥工作了呀?我是提醒赵哥课堂作业做的好,家庭作业也要完成好。”崔德俊狡辩说。 “你就是常有理!应该叫崔有理,崔得欢也行!”赵汉生在崔德俊名字上做起了小作文。 “不胡扯了,喝酒喝酒!红烧肉都凉了!中阳,让厨房给热一热。”丁永贵吩咐着林中阳。 林中阳和在座的几个领导都认识,只是不太熟悉而已。 丁永贵虽然腿有点残疾,但在公社这群干部里面人缘很好。他在废品收购站干了很多年了,至于职务级别什么的,他也不和别人争,别人也不和他抢。不争也不抢,不升也不降,无帮无派,大事小情的,都也给他个面子,日子倒也落个逍遥自在。 陈传海忽然看向林中阳,“中阳老弟一表人才,年轻有朝气,听永贵和汉生说你文章写的好,字也漂亮,还会武术!我倒是觉得你可以到民兵营做个教练什么的,你有没有兴趣?” 林中阳知道,公社里虽然说是有个民兵营,其实就是各大队的民兵连组成的,公社也就是有这么个组织,农闲时间把各大队的民兵召集在一起搞个训练什么的。民兵们大部分的时间都还是在生产队参加生产劳动。至于说什么民兵营教练的工作,也就是个闲差,说可以有就可以有。 陈传海又转头看向崔德俊,“你宣传口是不是也缺这种人才?” 崔德俊不假思索地说:“我倒是想让中阳过来帮忙,但不知中阳想不想来,毕竟宣传工作是个枯燥的活。以中阳的才华,单单在公社搞个宣传是有点屈才了!关键的问题是中阳以哪一种身份开展工作呢?我是实话实说。” 武装部长陈长兴回答的更为畅快:“只要工作需要,谁不欢迎有武力值的年轻教练!” 那时候公社的的干部任用还是比较灵活的,主要有三种形式,一种就是在编的国家干部,一种是农村户口的集体制干部,还有一种是拿工分的兼职农村干部。虽然都是脱产干部,但拿的工资不一样。国家干部自然是财政发工资,集体制干部的工资是公社确定,兼职农村干部主要是拿工分代工资,一般还会有些补助之类。 这么被公社领导看重,林中阳是一开始没有预料到的,他也不知道赵汉生和丁永贵私下里怎么和陈书记说的。领导这是真心实意要给他安排个工作岗位,看来拒绝是没有什么理由的。 林中阳站起来感激地说:“谢谢领导那么高看我,我其实也没丁哥和赵哥说的那么优秀,我在各位哥哥面前是个小兄弟,无论哥哥们安排我干什么工作,我一定不会给你们丢脸的。” “这个我相信,”赵汉生欣赏的语气说,想干什么就直接说,能坐在这里的也没有外人。我这里现在没名额,如果有,还轮到跟他们做牛做马。”赵所长那阵势,一点不领几个领导的情。 “切,你看这个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了!”陈传海指着赵汉生看向大家说。 崔德俊想了想,又说,“中阳,其实你无论干什么,都不要太死性了,多做点事就能多锻炼能力,有利于你今后的发展。我倒是建议你经常给县广播电台写写通讯报道什么的,不光能挣稿费还能提高知名度,我和国良台长关系很好,有机会可以认识一下。 “我看这样吧,你先去长兴的民兵营做武术老师,平时多给崔委员写点宣传材料,年轻多干点。”赵汉生看到林中阳出现了选择困难症,先替林中阳做了主。 在座的几位大哥都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样办长兴,明天你就给公社革委会写个报告,就说民兵冬季训练需要个武术老师,剩下的事情我来办。”陈传海把头凑近陈长兴意味深长的安排他。 “至于干部身份,先按照集体制干部办吧,户口的问题以后会有办法的。”陈传海补充说。 林中阳心里很是高兴,出来吃了一顿饭,却吃出来一份工作。得赶紧回家给老婆李春芽好好显摆显摆。 丁永贵出来后要结账,饭店的服务员说已经结完账了。丁永贵知道是林中阳付的钱,想想也应该这小子出钱吃饭,毕竟他是这顿饭最大的受益者。 林中阳哪还有现金结账,四十块钱的饭钱先记上账,以后再还呗,反正是下个月就可以有工资领了,想到这里,林中阳禁不住吃吃的笑了。 第23章 你是干啥的 林中阳回家把今天的事情给妻子说,李春芽也很高兴。丈夫有了体面的工作,自己以后回娘家说话也能更加硬气了。 没过几天,就有人通知林中阳到公社去报到,接待他的是公社的组织干事闫晓丽,闫晓丽二十二三岁的样子,身材娇小,皮肤白皙,流着齐耳的短发,带着眼镜,表情严肃又带着几分羞涩。 办公室很简单一共两张桌子,在窗户下对放着,进门一溜铁皮的文件柜,一个联邦椅放在另一面墙上。闫干事的办公桌铺着一块玻璃板,对面的桌子空着的,显然,这间办公室只有闫晓丽一个人使用。 闫晓丽请林中阳坐下,然后给了他一张表格让他填,还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在林中阳的跟前,站在他的背后静静地看林中阳填表。 表格的内容不复杂,除了姓名、年龄、籍贯、民族、文化程度、政治面貌之类的外,社会关系等常见的内容以外,推荐理由和有何特长以及自我鉴定的栏目留的空白比较多。 当林中阳用他漂亮的行书填写特长栏目的时候,闫晓丽的眼睛看呆了,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放出了仰慕的光彩。 “哎呀,你这么多特长呀!有些人能有一个特长就足以让人羡慕的了,你竟然啥都会。” “唉,这些所谓的特长,有地方用就是优点,没地方可用的时候,都叫做雕虫小技。”林中阳不以为然的说。 “你字写得真漂亮,有空也教教我呗!收不收学生?”闫晓丽调皮地向林中阳伸了伸舌头。 “表格填好后,我要到几个领导那里去签字,如果快的话,下个周一就可以来上班。”闫晓丽收回了刚才调皮的表情,一本正经地说,“工资的话参照干事的工资标准,大概是三十七块八。” “如果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以后也可以直接问我。”闫干事想了想,补充说。 “你这个自我鉴定要是空不够可以写在另外的纸上。”看着林中阳写自我鉴定,闫晓丽交代说,“你写的时候要把思想认识方面写的深刻一点。” 填完表格,闫晓丽拿着表格出去找领导签字,林中阳在办公室坐了一小会觉得无聊,就在公社院子里转悠。 公社院子的大门的正北面,一尊指点江山伟人立像壮丽威严,雕像的两侧是两棵高大挺拔的雪松。道路两侧各有两排平房,前排的房子是办公室,后面的房子兼做宿舍使用,东北角还有几间房子,屋脊上竖着烟囱,房前的一棵巨大的芙蓉树,像一把大伞遮挡着四季的风风雨雨,那里是公社的食堂。 公社院子虽然不大,但是很干净整洁,林中阳本来想去武装部陈长兴那套套近乎,毕竟很快就成为人家手下的兵了,却又觉得这个时候去,别再节外生枝,毕竟官场上的很多事情,自己还不是很明白。 林中阳不知不觉地走到那棵芙蓉树下,尽管现在还是冬天,芙蓉树还没有长出叶子,但那种揽天护地的气势还是让人感到丝丝震撼。 “喂,干嘛呢小伙子?”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紧接着食堂的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清瘦的老头。老头胳膊袖子卷起,手上还沾着面粉。 林中阳向老头走过去,“我随便转转,大叔,打扰你了。” “没事没事,你是新来的?”老头看了林中阳一眼,转头进屋继续揉面。 林中阳跟着进了屋,打量了一下食堂内的环境。里面一个操作灶台,进门门口一张木案板,东面是餐厅,几张桌子整齐地摆放着,再往东还有两间小房子,应该是作为小单间使用的。 “大叔,就你一个人吗?”林中阳疑惑的问,公社里二十几口人吃饭,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的。 “还有一个炒菜的大厨,一个帮厨,我主要是蒸馒头,晚上在这里值个班。”老头脸上挂着笑容,和气地和林中阳说着话。 “大叔的身体真好,你这馒头揉的,和艺术品一样,没有一定的气力和技术,还真揉不好。大叔收徒弟吗?”林中阳发现,自己夸起人来也越来越顺溜了。 “哈哈,你要学做馒头吗?也没啥特别的,揉的多了手里熟罢了,”老头显然对林中阳的夸奖不太以为然。 厨房里地比较湿滑,林中阳一个不小心,“嗤”地滑了一跤,眼看着身子后仰要摔个屁股蹲,林中阳赶紧脚底一沉,一个蟒蛇缠身,右手轻轻触地,立身站稳。不好意思地向老头笑了笑。 这老头眼看着林中阳摔倒、起身、站稳,也不帮扶,也不惊诧,甚至连眼皮都没翻,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小伙子练过武术?” “嗯,小时候跟着父亲练过一些。”林中阳一阵尴尬,红着脸回答。 “好像还是有那么一点功夫,不过还是欠点火候。”老头毫不客气地点评道。“你应该在下盘上多下点功夫,如果能天天蹲马步,练步子,就是在冰面上也的不会摔跤。 天下所有的事情都有他一致的道理,习武和揉馒头的道理也是一样的,动作的枯燥重复和肌肉力量的不断精进就一定能做出最好馒头。” 老头停下手里的活,眼睛有力地看着窗外,就好像在回忆一个遥远的故事,“我以前的绰号就叫馒头张,十里八乡的没有不知道的。”说到这里,张老头的眼睛里放射出自豪的光彩。 “你是村北老林家的孩子?”张老头指了指;林中阳的手上的戒指问“林德仁是你什么人?” 当林中阳告诉张老头林德仁是他父亲的时候,张老头点了点头,说:“你父亲是个好人,就是去世的太早了,当年我们在一起搞过日本人的洋行!” “他是文人中武功最好的,也是我们那些人中文才最好的。也是最讲义气的书生。”在林中阳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所以对父亲的印象并不深刻。听张老头说起父亲的往事,心中还是对父亲充满着怀念的。 “有一年,还乡团在南乡里抓到一个妇女干部,打的皮开肉绽一直坚称自己是普通村民。还乡团不信啊,说必须有三个以上的乡民作证才行,你父亲第一个站了出来.....。 可最后那个妇女干部还是被还乡团割了乳房投进了井里...”,“唉!”张老头长叹了一口气,“人命关天的时候真的是需要勇气的,毕竟那人和咱无亲无故的,一般人谁愿意管呢。” 第24章 学点真功夫 “我们那个组织一开始是自发组织起来的,有卖瓜子的商贩、有泥腿子的农民、也有教书的先生、有跑堂的小二,还有像我这样蒸馒头的, 那时候社会上也是乱,我们也可以叫做结拜兄弟吧,当时结拜在一起主要是因为被社会上各种恶霸欺凌的怕了,三教九流的人组织在一起,遇事有个照应,后来人员越聚集越多, 人多了胆子就大,胆子一大就得干点大事。说实话,一开始也是推牌九,逛妓院,打家劫舍的,当然没偷过穷人,再说了,穷人穷的连裤子都没有,也没啥可以偷的啊, 后来逐渐发展到偷鬼子的仓库,偷了就跑,偷不着也要跑,偷着了要护财,偷不着要保命,命和财总得要保住一样。当然也不是每次都能得手,日本鬼子鬼的很, 再后来东山上派来了个政委,就是你的父亲,我们被收编后,在你父亲的带领下,一些行动才慢慢正规起来,做了很多漂亮的活,打了不少胜仗。 再后来,我们的队伍编进正规部队,一直打到浙江。解放后,因为我没什么文化,就复原回乡,在公社里操起老本行。 我家是南乡里的,我叫张福恩,你可以叫我张叔叔。” 听张叔叔讲和父亲有关的故事,父亲的形象再一次在林中阳心里鲜活了起来。林中阳隐隐明白了,为什么父亲每次回家都是匆匆的来,又匆匆的离开,以至于自己以前对父亲的印象是总是模糊不清的。 “你的武术也就是有个童子功,对付一般的毛贼还可以,如果上战场真刀真枪的干,还不行。好在你的根基不错,你晚上到我这里来,我教你一点真功夫。”张福恩毫不客气的对林中阳说。 林中阳十分高兴,机缘巧遇碰到了父亲的朋友,也了解了父亲的历史,让他觉得自己原来是深红色的根基,能有什么比这个感觉更让人自豪的呢。 中午食堂里的菜品是辣椒鸡蛋、萝卜肉片,酸辣土豆、葱油豆腐、红烧肉,白菜粉条肉等,公社办公室的干部们都提着饭盆来食堂打饭,这其中自然也包括美丽年轻的闫晓丽。 目前,林中阳还不是这个群体中的正式成员,他觉得还是低调一点好,向张叔叔告了别,躲开人群骑自行车回了家。 林中阳今天心情特别愉快,不光是遇到美丽的女同事然后又偶遇了父亲的故人,还被公社食堂饭菜的香味勾起了馋虫,于是拐弯抹角去赵家买了点狗肉和花生米,记得家里还存有半瓶汾酒,怎么也得回家和春芽好好的喝一盅。 晚上,林中阳没有从正门进入公社食堂,而是翻墙而入。食堂的芙蓉树下,张福恩负手而立,显然是在等他的这个特殊的徒弟。 张福恩一身短衣打扮,外面穿着一个棉坎肩,脚脖扎着黑绑腿,脚上一双黑布夹鞋,目光清冷,一缕山羊胡随风飘动,武者的杀气好几米远都能感受的到。 “武术最初的作用是杀人,快、准、狠是根本原则,一样的招式,要看谁更快,一样的快要看谁最准,一样的准,要看谁最狠。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进退都要快,攻防都要准,心拳都要狠,拳出便无菩萨心,拳下都是该死鬼。”张福恩的每一句话都让人听了胆寒心惊。 “要做到快、准、狠,力量是根本,没有力量作为后盾,快准狠就是空话,屁话。”张福恩接着说,“以后不要再练套路,那都是花拳绣腿,遇到实战,屁用没有,真正的实战,就是招招打要害,甚至一招制敌!” “练步法的稳、快,练底盘的沉、重,练中线的平、衡都需要下苦功夫,我这里有一本《武术密宗》,是我师父的手绘手抄,你拿去好好研习吧,”张福恩说完,好像了却了一桩心事似的,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一个人要是能做成一点事,练成一身好的功夫,天赋比努力更重要,机会比选择更重要。你本身的天赋很好,机缘巧合再能学成这上面的绝学,你不成武术大师都对不起苍天厚土。 “过了春,我就要回南乡了,收了你这个徒弟,也算了却了我一桩心愿。在回乡之前传授给你一些武艺,也算对得起你父亲了。我今天另外再教你一套步法和枪法,你要好好看,好好记住!” 张福恩说着围着芙蓉树走起了步法,进、退、穿、插、回龙、游凤,行云流水,如影随形,进退有度,并且越走越快,到最后,只能看见几个身影的在旋转,看的林中阳目瞪口呆,心想自己原来的那点东西是那么的肤浅,而真正的高人从来都来自民间,从来都是“了却君王事,深藏功与名”,林中阳越想心里越觉得原来的认知是那样的微小。 张福恩从厨房拿出一杆红缨枪,以蛟龙出海起势,刺、搅、撩、、挑、拦,拨、拿、劈、压、崩,一杆大枪在张福恩手里舞的是如梨花带雨,龙蟒翻滚,又如毒蛇吐信,长虹贯日,神鬼不敢靠近,风雷为之变色,真不愧是冷兵器之王。 收枪时候如黑白无常套锁收命,动作戛然而止,干净利落。林中阳有这样的机缘,遇到这样的高师,武艺不精进那都对不起兵王关二爷。 回到家,林中阳仔细翻看着张福恩给他的这本《武术密宗》。薄薄的宣纸上用毛笔勾画着一个一个的小人,小人做着各种各样的动作,还有用红墨做了各种红线和箭头的标志,一共有一百零八幅图画,没有文字说明,也不知道这套武术的宗派名称。 林中阳看着书中的图画,感觉书中的图画一个个都活了起来,每一个小人都在动,甚至红墨标注的红线也在小人的身上流动,并且越动越快。图画上的人物连贯地动起来后的步伐路线,竟然和张富贵教给他的完全一致。 林中阳试着按照书中的图画和步法连贯起来演练的起来,图画里红线标注的线路竟然是真气在人体内运行的通路。从慢到快,从快到慢,从动作的精准到位,到演练时候的御气而行,林中阳练得如醉如知,如魔如狂,演练到玄幻处,竟然觉得是在另一个维度里舞蹈一样。 一场演练下来,林中阳竟然能自我感觉到肌肉韧带的明显增粗加长,力量在成倍地叠加生长。也许是本身就有武术慧根,林中阳在很短时间内就掌握熟练了书中的内容,武力值的精进不是一点半点了。 林中阳还有一个明显的感觉,就是觉得自己的丹田里面有一团气流在生长、凝结、旋转和燃烧,像是一团火,又好像一个热气球,让他感觉精神抖擞,不觉得疲惫。晚上和妻子在一起的时候,平时那么馋猫的李春芽竟然连连讨饶。林中阳知道是这套功法的衍生效果,但他不能说,要不然妻子该对他不放心了。 第25章 看谁更抗揍 很快公社那边来了通知,要林中阳去人事报到。闫晓丽正在办公室忙着,看到林中阳进了办公室,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微笑着打招呼: “这几天忙啥了?没等着急吧?” “我着啥急呀,应该是陈部长着急才对呀!”林中阳知道,民兵营的春训就要开始了,他这个武术教练也该到位了。 “虽然这话说的大言不惭,倒也是实话实说!”闫晓丽对林中阳的好感一下子就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说话自然而然的就随意了很多。 “你自己到陈部长那里报到去吧,按照程序应该由我带着你去的。”闫晓丽坐下来继续手里的工作。 出了闫晓丽办公室,跨过公社中间的大道,路西边第一间就是武装部。 林中阳轻轻敲了一下门,“请进!”是陈长兴的大嗓门。 办公室里还有一位男同志,见到林中阳赶紧起来打招呼。 “这是吴干事,这是林教练,以后你们工作要多沟通,多交流!我只看结果,不问过程!”陈长兴介绍完两人,顺便工作也一并交代了,爽快的人干工作也是嘎嘣脆。 “是这样,林教练,趁着地里没多少农活,按照年度计划和去年的惯例,我们计划在三月一日开始全公社民兵集训,时间大概控制在十五天左右,也就是半个月时间。” 吴干事熟练地和林中阳对接民兵集训的工作。 “目前需要你做的是,确定一下你的训练内容以及课时,然后把修改一下计划,报领导批示后展开训练。” “因为还有射击训练,队形队列训练,以及五公里拉练等科目”吴干事进一步解释说。 看来这民兵营的集训,还真不是一个教练就能完成的任务,林中阳心里想。 “体能训练我看计划里有了,就不用我操心了,我的计划是这样的,”林中阳说着,在信笺上详细地列出了十五天训练考核计划。 陈长兴看着林中阳在信笺上写训练计划,也凑过去仔细地看。信笺纸上行书非常的漂亮 3月1日至3月3日 (1)马步训练 3组,每组10分钟, (2)击打沙袋训练30分钟 (3)武术基本动作示范,武术实战战法和思路。 3月4日到10日 (1)军体拳基本套路(一)(二)(三) (2)实战武术, 精选9个必杀技…… 红缨枪13个技术动作和杀技...... (3)一对一武术和军体拳混合对抗训练…… 3月11日至14日, 大比武阶段,男民兵中选出优秀民兵3名,模范民兵2名,兵王民兵1名...... 女民兵中选出英姿民兵2人,巾帼民兵1人, 陈长兴指了指林中阳的计划,饶有兴趣的问,“武术和军体拳混合对抗是怎么操作?” 林中阳嘴角往上扬了扬,说“就是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只要打赢了就行,对抗时候模拟遭遇战,既不喊开始,也不喊暂停!” 陈长兴哈哈大笑“这不就是流氓打法吗?倒也是,战场上可没人规定你用什么招式来打仗,都知道是用命来打仗的,要别人的命,保自己的命,这既是打仗的原则也是打仗的目的。” 吴干事也跟着笑了起来,“兵行诡道,胜者为王,有些意思。” “在古代诸侯打仗的时候要先排兵布阵,阵地上列战鼓和铜锣,击鼓进,鸣金退。对方敌人没列好阵法不打,夏天太热,冬天太冷不打,受伤的敌人不进行二次伤害,有白头发的士兵不准擒拿杀害。到了孙子这里,就完全颠覆了以往的战争理论,以胜利为目的,以计谋为手段,战争就开始变得残酷了起来。”林中阳顺便讲了一段古代的战争的趣事,听得陈部长哈哈哈大笑,“还有这么傻蛋的君王啊!” 林家集公社民兵春训场..... 公社十三个生产大队的二百多个基干民兵聚集在训练场上,由各大队民兵连长带队,个个都是生龙活虎的精壮劳力。民兵们排着整齐的队列,扛着56式半自动步枪,背着弹夹,很是威武。还有不少不爱红妆爱武装的女民兵也是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 陈长兴代表公社革委会做了一个简短的动员讲话。当陈长兴说今年的春训计划中增加了武术教学和训练内容的时候,民兵们热血沸腾,长时间地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无论哪个时代的年轻人,谁心里没有一个武侠梦呀!仗剑走天涯,杀富为穷人,那是何等的豪情满怀呀。 很快,民兵们的武侠梦被现实中枯燥的训练击碎,真正的武侠看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当的。光是蹲马步捣沙袋训练,就有不少人过不了关,各种牢骚话也就多了起来。 “练蹲马步能保家卫国吗?那动作和拉屎的一样,还不如扔手榴弹有用处呢!” “嗨,我觉得武术就是个花架子,拳头再快能有子弹快?我看那个林教练白白净净的,到现在也没教我们一招一式,说不定自己也是个菜鸟,还来教我们!” “捣沙袋捣的我手都肿了,我扣扳机时候都觉得手发抖了!还不如多打打靶实用呢!” “刺杀的弓步动作多潇洒!比那拉屎亮裆的马步威武多了!” “田老二,你敢不敢挑战一下那个林教练?你不是号称天老二吗?”田老二是田庄大队的民兵,长的人高马大,力大无穷,站在人群里,就像大了一号似的。 田老二在田庄村的大街上可以横着走路。他如果号称老大,老天就得退居老二,江湖人送名号“天老二!” 林中阳也听到了民兵队伍里不服气的声音。他决定迎接任何人的挑战,因为他心里很清楚一个道理,那就是只有先用拳头打服拳头,才能用道理说清道理。 对手永远都是打服的,从来没有说服的。不经过真刀实枪的对抗,还就真分不清楚谁才是真正的我老大,天老二! “今天的训练计划暂停,我们临时增加一个刺激的的训练科目,那就是,看谁更抗揍!”林中阳站在土台上,向台下的二百多个民兵下了战书....... 第26章 人都是打服的 林中阳负手而立站在操场前面的土台子上,台下的二百多个民兵鸦雀无声。 “谁上来试一试?刚才不是还千般气不过万般不服气吗?这会怎么都熊了呢?”林中阳嘴角上扬,微笑着说。 “天老二,你上去!你能打赢了,你就是天老二,你输了就是田老二!”人群中一个不嫌事小的挑唆的声音传来。 “咚咚咚...”田老二迈着大步走上土台,刚在土台子上站稳,林中阳一个轰拳直奔胸口,拳接触到人体的时候,稍稍收了一些力道,田老二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人就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人群中顿时响起来抗议的叫嚣声,“你这是没武德,人家还没准备好,你这是打黑拳,打的是孬种拳,你胜之不武,不能算你赢了!” 田老二也不服气呀,“我还没准备好,这次不能算!”田老二瓮声瓮气地吼道。 “那好,我让你先准备好,你先动手怎么样?”林中阳微微一笑,依然是负手而立。 台下的民兵们还没喊开始,田老二就猛地向林中阳扑了过去。林中阳一个躲闪,快步移位,在人们都没看清楚他是如何出手的时候,田老二再一次倒地。 田老二狼狈地爬了起来,朝林中阳拱了拱手,很不情愿地一瘸一拐地走下了土台。 “我来会会你!”一个矫健的身影飞身跳上了土台,“我是李家沟大队张猛!”张猛自报家门,也是民兵中的一个悍将。 李家沟这次来了十二个基干民兵,林中阳的小舅子李冬生也在民兵队伍里。林中阳知道这个张猛,他是李春芽的初中同学,从小就喜欢李春芽,却不想被林中阳横刀夺爱,心里也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服气。 张猛人如其名,长得身材高大,非常健壮,胳膊上的腱子肉散发着新鲜的男性荷尔蒙的气味。加上和林中阳有“夺爱”之恨,因而出拳是相当的霸道。 林中阳也不敢太过轻敌,运动起游龙步法,挡、拿、顺、推,一个爆发力,张猛应声倒地,满脸通红地跳下土台,回到队列中去了。 民兵中两个最强悍的对手被林中阳三下两下给干倒在地,民兵们也都惊恐于林中阳的武力值和战力,队伍开始变得安静起来。 林中阳站在土台上,朗声说道:“刚才有人说,对手还没准备好,我就开始出手了,是胜之不武,是孬人打孬拳。 我就想问同志们一句,真正的战场上,敌人会等你准备好再动手吗?或者说,敌人会先通知你准备好再开打吗? 很多的战斗都是突袭战,是遭遇战,随时准备战斗是一个合格战士的基本素质!一定要树立随时准备战斗的迎战意识,因为你不知道敌人从哪个方向来,在什么时间来。 你也不知道敌人究竟有多强大,所以我们能够做的就是先让自己强大起来,我们硬起来了,敌人才会软下去! 接下来,我们还会有对抗训练,我的原则是,模拟实战,不喊开始,不喊暂停,没有结束,打服了才是结束!结果就是结束! 今后几天,我还要教大家实战技巧,任何的武术技法都是有其科学性在里面的,物理学的,生物学的,结构学的、甚至中医学和玄学的理论都是指导武学的理论基础。当然,所有的武术技巧都需要有力量和耐力这种硬实力作为依托! 同志们能听明白吗?” “明白!明白!明白!”民兵营狮吼般的回应声响彻训练场的上空..... 民兵们亲眼目睹了林中阳厉害的功夫,心中都是十分的佩服,女民兵们更是满眼的仰慕,强悍的雄性总是让人倾心的,林中阳一时成为所有民兵心中的标杆和榜样。 接下来的训练工作自然是越来越顺利。张猛和田老二在擂台上丢了脸,也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训练起来自然是更加的刻苦。 林中阳在开训第一课时就给民兵们说了,这次春训,要在最后的比武阶段,评比出最强兵王。 能评上最强兵王那就相当于全公社的第一勇士,那还不是十里八乡姑娘们眼中最值得嫁的男人呀! 本事有了,荣誉有了,自然也会有女人喜欢甚至主动投怀送抱,成为女人心中那个最靓的仔,一个男人的人生就成功了一大半。现在有这么一个绝好的机会,男民兵们自然不会错过,都很卖力地苦练格杀本领。 女民兵们也是一样。女民兵一共二十二人,编成两个班。 一班的班长叫王晓娟,十里铺大队的,高挑的个子,弯弯眉毛,眼睛笑起来像是漉水的月牙,皮肤光滑细腻,在阳光下甚至能看清楚脸上的细绒毛,感觉那皮肤能掐出水来。健壮的屁股,和生产队养的那匹白马一样诱人,跑步的时候,两只调皮的小兔子一蹦一跳的,很是辣眼睛。 二班长叫马茹萍,是前堂大队的,略黑的皮肤,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像是两只黑宝石,散发出迷人的光采,长腿细腰,丰乳肥臀,丰满的身体时时向外洋溢着女人的热情火辣和似水柔情。 在两位女班长的带领下,这两个女民兵班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娇喝的喊杀声和柔媚飒爽的英姿,成为了这个训练场上的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教练,你别总重男轻女!也给我们多指导指导吧!”王晓娟大声地喊着林中阳。 “教练,你如果你也看不起我们女民兵,我要和你单独打一次,以示抗议!”马茹萍补了一刀说。 “我们申请和男民兵一样的待遇,你不能把我们看的可有可无!”女民兵们异口同声的抗议道。 林中阳这会儿正在男民兵那里指导纠正动作,不曾想引来了女民兵们的一致抗议。 看来,这男生长得帅,女生也祸害!这哪里像是争教练啊,分明是争帅哥呢! 林中阳听着又气又觉得好笑,这些女人啊,本牛粪可是已经插满了鲜花了的呀,能惦记又不能用啊,何苦呢。 但他现在是二百名民兵的教练,是这个团队里灵魂一样的存在。他不能有这些歪邪的念头存在,这不利于团结,也不利于工作。 林中阳来到女民兵队列里的时候,女民兵们顿时精神抖擞了起来! “教练,你看看我这个冲拳动作到不到位?”王晓娟红着脸问林中阳。 王晓娟训练时脱去了外面的棉袄,只穿了一件红色的紧身毛衣,更显出身材的凸出。 “拳打出去时候,要留有一些余地,保留胳膊的回弹力!”林中阳拿着王晓娟的拳头往后移推了推,他明显的感觉到王晓娟身体的颤抖,脸也更红了。 “很好,很好,你们做的比我预计的要好很多!”林中阳边夸奖着边走到马茹萍身边。 “嚯!”有拳直奔林中阳的腰肋部偷袭而来,应急中,林中阳脚步旋转,一瞬间就移位到马茹萍的身后,一个反摔,马茹萍分明地感觉到林中阳的大手盖住了她的胸部,脸上红红的,坐在地上半天不起来。 第27章 别怪我偷袭你 林中阳伸手把马茹萍拉起来,马茹萍摔到了屁股,起来后摩挲着屁股吸溜着牙,斜看了林中阳一眼,眼神里满是幽怨! “这个坏男人,也不知道怎么怜香惜玉呢!就不能让着人家一点点吗?人家总归是女人嘛!”马茹萍的心里对林中阳是半含失落半含怪罪。 林中阳自知出手太重,但那是他本能的应急反应,谁让马茹萍偷袭他呢?只是情急之下,慌不择地的用手盖住了人家的胸部,虽然不是故意冒犯,心理上还是十分的慌乱,男性荷尔蒙告诉他,这女人和女人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林中阳这时想起了妻子李春芽,又拿李春芽和马茹萍相比较,心里突然萌生起一丝深深的愧疚感。 “对不起哈,我出手太重了,马茹萍同志。”林中阳开口道歉。 马茹萍正安抚着自己摔疼的屁股,没想到林中阳会给她道歉,“哦……哦……没事的,教练,别怪我偷袭你哈,可是你说过的,敌人也不会等你准备好了再开战!”马茹萍俏皮的回答,还真是一个好徒弟的标准答案。 林中阳喜欢聪明又不拘一格的徒弟,而马茹萍恰恰就是这样的女徒弟。 “你们都说我偏私男民兵,我今天就偏私你们女民兵一次! 今天你们中的每一个人,都至少有一次机会和我直接对抗训练,我会在对抗中指出你们的漏洞和缺点。 你们可以全力以赴,我尽量地点到为止!你们都是女同志,还是要注意点安全!”林中阳说完,转过头去意味深长地看了马茹萍一眼。 王晓娟第一个站出来要和林中阳单兵对抗。林中阳在和王晓娟近战对抗时,每完成一个动作,就和王晓娟慢节奏地再复盘一次甚至两次,并仔细讲解给每一位女民兵听。 王晓娟很享受这种慢节奏复盘的过程,她有时候能清晰地感受到林中阳那健硕的身体在她身上轻轻蹭过的张力。 如何完成体位的快速转换,如何化被动为主动,如何利用反作用力,如何利用旋转的力量,如何利用关节特点反手擒拿,如何为对方制造不平衡点等等,女民兵们听得直连连点头! “你们女民兵有天生的弱点,那就是力量的欠缺!只有技术、技巧的灵活运用,才能消减掉这种不足!所以你们女同志更应该加强技术型动作的精准训练!”林中阳毫不客气地指出女民兵的特点和不足。 “竞赛比武时我们可以分男女组分别进行比赛,但真正战争来临的时候,没有谁给你分男女战场! 任何时代的战争也没能真正的让女人走开,所以无论和平时期还是战争来临,女人们都应该练好本领,自卫,保家,卫国!” 林中阳的慷慨陈词,引来女民兵们由衷敬仰的掌声。 “教练,训练结束后。如果我们手痒痒了,还能找你打架吗?”马茹萍调皮的问,好像早就忘记了刚才摔屁股蹲时的尴尬。 “可以呀,怎么不可以呢,一日为师,终身为夫。”林中阳不深不浅的调侃了她一下,马茹萍敏感的红了脸,背过头去,不再理林中阳。 “咱教练的意思是,不想打架也可以找他请教,教练现在就像是我们的家长呢!一日为家长,终生为家长。到时候家长要请我们这些女孩子吃饭呀!林家集是大村庄,好吃的饭店倒是有呢!”王晓娟也不再扭捏羞涩,同为女孩子,马茹萍都能在林中阳面前大大方方的表现自己,自己也不能在这方面输给马茹萍。 林中阳哈哈笑了起来,“无论什么时候,我都随时欢迎你们找我!无论是找我打架,吃饭,还是找我帮忙!”林中阳不能和女徒弟们说话太亲近喽,再有个别小妮子起了别的心思,那可就是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他不能成为女孩子们的公害,再者对不起春芽的事,他现在还不想干。 武装部陈长兴,吴干事,人事闫晓丽都在点将台上端坐,几位教练也分别坐在领导们两侧位置观战。 因为对决是累计计分制,谁先和谁打都无所谓了,反正是都要轮战一次,即便是最强的选手,也未必能每战必胜。 民兵们在台下打的难分难解,领导们在台上看的眼花缭乱,陈长兴这个对部队格外熟悉的武装部长越看越激动,几次都从座位上站起来拍桌子叫好! 最终的结果也是没有多少悬念,张猛获得男民兵武术兵王称号,田老二和李冬生获得了模范民兵称号,优秀民兵称号被另外的三位男民兵获得; 马茹萍获得女民兵组巾帼民兵称号,王晓娟和另一位女民兵获得英姿民兵称号…… 林中阳作为教练代表向全体参训民兵讲话: “你们今天获得了荣誉称号,这只能代表了你们过去的努力,它也仅仅代表现在的成绩,不能代表将来的成功。 在你们中间没有永远的兵王,大家只能不断地争取新的荣誉,想保持住原来的荣誉是不可能的,因为所有的人都在努力,都在进步。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永远的第一,美帝不行,苏修也不行!所以我们大家要不断砥砺前行! 所有的事物都是在变化中发展,在发展中调整的,我们武术也一样。学会随机应变,因势而动才是武术的核心要义!” 林中阳在台上讲话的时候,人事科干事闫晓丽在旁边听得频频点头,这姑娘美丽含情的大眼睛盯着林中阳的每一个动作,耳中听着他的每一句话,心里的春风春水开始恣肆荡漾起来。优秀的男人真的是放在哪里都会被女人惦记的。 一个年轻人悄悄走上主席台,在陈部长耳边耳语了几句后匆匆离开,陈部长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看来这是有重要的工作要来了。 果然,颁发完奖状证书后,陈长兴站起身来,对全体参训民兵说: “本来今天大家就可以回去了,但上面突然有一个重要的工作任务需要大家配合。是这样,明天,鼓山县公安局法院要在我公社举行一个公审公判大会,要求我们全体参训民兵参加,对我们大家来说也是个接受教育的机会。 另外,我们还有一个重要任务,抽调部分精壮民兵,辅助公安同志维持好现场秩序,防止会场发生骚乱,保护人民生命安全。这个任务光荣而艰巨,公社革委会临时决定:任命林中阳同志为民兵保卫组组长!” 第28章 绝不放过一个坏人 公审公判大会在公社礼堂门前的空地上举行。 警车开道,警笛鸣响,三辆警用偏三轮在前,三辆警用北京212吉普车在后,中间两辆敞篷大卡车上,每辆车上都站着五六个被五花大绑的罪犯,被荷枪实弹的公安押解到大会审判台上亮相。 强奸、贪污、反革命犯徐德章,纵火犯陈勃兴,也在这群罪犯中狼狈地站着。 林中阳的民兵保卫小组二十个民兵背着荷枪实弹的56式半自动步枪,在场地周围巡逻着。 围观的群众人山人海,人们都恨透了这些欺压百姓,贪污公产,破坏社会秩序的蛀虫,恨不得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千刀万剐也不能解革命群众心头之恨! 徐德章被以流氓罪逮捕后,在强大攻心政策的压力下,又供出了贪污大队应急粮,截留知青补助,违规收受礼品等罪行,数额较大。同时,利用权力,为境外反动势力的颠覆活动提供帮助,数罪并罚,一审被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陈勃兴因感情问题,心理扭曲,仇视年轻女性,仇视人民社会,仇视知青政策,以报复女性来满足自己的变态心理,放火焚烧生产队仓库,嫁祸给其他人,给集体造成重大经济损失。在案件审理期间,多次藐视法庭,藐视现有制度。其犯罪目的明确,犯罪手段恶劣,犯罪事实清楚,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鼓山县人民法院审判员正义铿锵的声音,震撼着全场,有一部分受害群众,甚至要挤上审判台殴打几个犯罪分子。 林中阳等民兵和公安局的同志努力地安抚着情绪激昂的人民群众,维持现场审判秩序,审判大会在正义之声中进行! 公审公判大会后,判处死刑的罪犯在游街后押赴刑场执行枪决。正义从不缺席,人民的利益不容侵犯。违法犯罪必将受到法律的严厉制裁。 这世上从来不缺乏坏人,坏人总是因为好人的善良而肆无忌惮。 这世上也从来不缺好人,好人总是因为坏人的邪恶而付出太多的眼泪。 最好的社会运转规律,就是要让好人不再一肚子眼泪,要让坏人不再一肚子坏水! 决不能放过一个坏人,这成了林中阳一生追求的理想。相信这也是很多有良知的普罗大众们共同的社会理想! 手中紧握着钢枪,正义充满着胸膛,正义和钢枪掌握在在人民手中的感觉,真好! 谢党恩的商调函已经到了两天了,过几天,他就要回d县工作了。 今天晚上,知青点的知青们要给谢党恩送行,搞个小型聚餐,特邀林中阳参加。 林中阳顺路去供销社买了两瓶好酒带过去。这回就不能管知青们的酒够不够喝了,自己身上的钱早就花个差不多了,况且,知青点总得准备点酒吧。 这年月聚会,即便是不准备下酒菜,也得准备足酒。酒是有情之物,没有酒的加持,怎么能表达出深藏于心的情感呢! 高红梅的心情看起来治愈了很多,害她的恶魔死了,心头没有了压力,脸上自然少了愁容。尽管日子还不是太好过,但人活着总是要勇敢往前走。 谢党恩情绪很是激动,更是难舍兄弟姊妹们同甘共苦的感情,但是,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路要走,纵有千般不舍,万般留恋,但人和人之间终究都会成为彼此的过客,区别只在于彼此之间的交集能有多少。 谢党恩激动的情绪里也有着淡淡的骄傲和快乐在其中,能早一点回城工作,是每一个知青共同的念想。毕竟,农村不是他们的故土,也不是生他养他的地方。 许红兵和叶向红感情依然很好,只是最近知青点发生了那么多事,许红兵缺少了以往的豪情,不紧不慢地喝着酒。知青们各怀心事,谁又能知道谁内心真正的苦楚呢。 梅如云依然淡定的像腊月的梅花,低调也平和。插队五六年了,一直是这种样子。或许只有林中阳知道,这妮子平淡的外表下深藏着的那颗火热的心。林中阳每次见到她,心中总是情不自禁的升起一股温暖氤氲之息。 这让林中阳禁不住怀疑,自己十八世之前是不是哪朝哪代的皇帝呀,身边怎么有那么多美好的女人呢! 听贾化真那话里话外的意思,许红兵和叶向红好像要准备结婚了。按常理来说,俩人相爱好几年了,快成了大龄青年了,结婚生子,成家立业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但酒兴激起了林中阳前世的记忆,他好像记得许红兵和叶向红最后的结局不太好。俩人结婚后不久,赶上知青回城潮,俩人忍痛离了婚,把一岁多的孩子送给了老乡。 两人各自回到不同的城市,又各自成了家,最后在平台上找孩子,一家人生活的很悲苦。许红兵也是高中生,为什么就不能走高考的路子呢,如果两个人能同时考取大学或者中专,就能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呢?这能避免多少人间悲剧的发生呀。 是不是应该在知青点组织个学习小组呢?学技术、学文化在任何时代都是提倡的。提前准备,胜算总是会大些吧!这个念头在林中阳的心里慢慢地明朗起来。 “各位兄弟姐妹,今天趁着酒劲哈,我忽然有个想法,大家看看有没有意义哈。”林中阳端起酒杯,呷了一口酒,缓缓地说: “平时啊,你们知青们劳动工作也不是很忙,即便是忙也就忙那几个月。我觉的我们年轻人不应该放下学习,而是应该不断地进步,时刻准备着听从国家的召唤, 我想着成立个学习小组,有计划地把初中和高中的课程复习起来。村里还有两三个高中生也可以召集在一起学习,有了学习气氛,学习的效果才会好。我那里有一套高中的课本,如果需要,我可以借用公社的油印机复刻课本。 再者,以后如果需要学习资料,如云可以托人从京城给咱寄些,资料费大家要集资哈, 学习中遇到困难,我们大家相互讨论研究,我感觉只要不是十分刁钻的题目,我应该都能解决,特别困难的题目,我再想办法请教老师。”说到请教老师,林中阳忽然想起了那位劝他学习的黄国胜黄大哥来..... 第29章 战红旗 学习小组的事儿很快落实了下来。知青六名,加上林中阳和李春芽两口子,再加上村里的其他两名高中生,一共十个人。 学习小组定在了知青点,当然,没有严格的作息要求,并不要求打卡考勤。何况,林中阳还得去武装部坐班,琐碎的事儿也不少。 李春芽上个月的月事没有来,这个月好像也没有来的迹象,还总是饥饿发困,两口子怀疑这是十有八九又怀上了。 只是和怀牛儿时候不同的是,这才没多久呀,怎么就感觉行动那么笨呢,感觉整天吃不够睡不够的。两口子准备忙过这阵子,去县医院给春芽查查体。 春芽开始复习功课已经好多天了,虽然身体困乏疲惫,但学习的事儿还是不能放松,他相信自己的男人。 因为自己的男人是男人中的男人,惦记着自己男人的女子可不单单就梅如云一个,李春芽的领土保卫战不能不用心,除非她自己愿意开放领空。 加入了十人学习小组,李春芽有足够的理由去知青点转悠,林中阳不在家的时候她去知青点参加学习,林中阳在家的时候,她更应该跟着去学习。 李春芽的学习热情好像没有因为怀了孩子有丝毫的降低,反而比以往更加热情高涨。 学习小组的书本不够,林中阳从公社借了蜡纸刻板,梅如云复刻了高初中课本,拿到公社里油印了几份。 公社副书记陈传海听说年轻人组织起学习小组,很是高兴,表态说公社会全力支持。还让教育组给知青学习小组赠送了一大摞演草本。 最近,宣传部崔德俊很忙,几乎天天骑着自行车往县里跑,好几次想找他都扑了空。 这天,崔德俊主动来找林中阳,说带他去县广播电台有点事,他已经把林中阳推荐给了县广播电台台长李国良。 “听国良台长那意思,想对广播台的节目做些调整,弄出点新气象来。 具体来说,就是想做个长篇故事诵读栏目,但是,传统的故事又不符合时代环境。 想找人写一部表现当前时代特征的小说,分期在广播台讲读。”崔德俊问林中阳有没有兴趣参与。 林中阳听了后,认真的思考了一会,问崔德俊: “反映农村基本水利工程会战的小说算不算时代特征?” “你哪里来的?”崔德俊惊奇的问。 “实话实说,是我写的。这些年开河道,建水库,修泄洪渠,虽然大家十分辛苦劳累,但是人民群众重整山河的气概感天动地,这也是我们这个时代一个非常伟大的壮举!。 我几乎每年都参加这种劳动,也亲眼目睹了太多可歌可泣的动人故事,面对面地接触到这些英雄模范人物,他们的精神境界让人非常震撼,也感染了我想为之歌颂的激情。 伟大的人物其实就在我们身边,就是我们人民群众中的某一个人或者某一类人。 伟大和平凡有时候真的很难分开,真正伟大的人物不会把伟大写在脸上,挂在嘴上,而是在自己平凡的工作中,一砖一瓦地建设自己的家和国。 所以我就试着写了这么一部小说,以一种虔诚和敬仰的心情描绘这个时代劳动人民的英雄群体。” 崔德俊激动、兴奋地重重拍打着林中阳的肩膀: “好小子,我就知道只要找你总会有惊喜!这个题材太顺应潮流和时代背景了!绝对是满满的正能量。 我们的水利工程建设,不光是治理了大江大河,修水库,疏浚河道,我们已经把农田基本水利工修建到了田间地头。这种宏图伟业那是要被千秋万代歌颂的!” “我这部小说才刚刚完成没多久,书的名字叫做《战红旗》” “这样,中阳,你回家拿上这本书稿,我们现在就去县广播电台。”崔德俊兴奋的脸上放着红润的光。 来到鼓山县人民广播电台的时候,办公室的小干事说李国良正在召开业务会。崔德俊和林中阳就在台长办公室等。没过多久,李国良风风火火的回来了。 “德俊呀,让你们久等了!这位就是你说的林中阳吗?”李国良边和崔德俊说话边招呼客人们坐下喝茶。 “德俊推荐你说,你是个大人才,没想到这么年轻!”李国良转头看着林中阳,微笑着说。 “中阳恰好有一部小说,我感觉挺符合你的要求,就赶紧和中阳一起拿来给你审阅一下。中阳,快把书稿拿给李台长看。”崔德俊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好的,”林中阳把书稿拿给李国良,随手摊开了第一页。 “这是一本纪实体小说,主要是写了人民群众战天斗地,在水利工程建设过程中发生的一些感人的故事,很多故事都是实际发生过,我仅仅做了一点文学艺术的加工。 书名暂定为《战红旗》!”林中阳把自己的小说作品简单的给李国良介绍了一下。 李国良边听林中阳介绍边翻看着第一章,渐渐看得入了神,不再说话。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三个人都也不再说话,办公室里只能听到李国良翻阅纸张的声音。 一个小时以后,李国良缓缓抬起头来,以一种欣赏的眼神看着林中阳说: “本子很好,略作修改,可以直接录播!” “大概一百万字的样子,计划每天播28分钟,能播七八千字,总播出时间三四个月,正合适。” “稿子在播出的时候,为了符合播音员的诵读习惯,可能会有部分文字要做些修改,你能接受吗?”李国良征求林中阳的意见。 “我没什么意见,文艺是为工农兵服务的,写作也是为人民服务的,只要能达到播出效果,我听领导的。”林中阳愉快地表了态。 “那好,就把书稿放我这里吧!稿费先按照三块吧,每月月底计发一次,你看行吗?” 林中阳没有什么意见,反正每个月他还有工资可领。稿费的钱要留着以后作为上大学的费用。千字三元,一百万字就三千块呢!这可是一笔巨款呢。 原来想着有条件时候翻盖一下自己家的那两间破屋子,现在看来,还是要把有限的钱用在读书和提高个人知识能力方面,这才是以后能过上好日子的基础。 过日子还是要着眼于远方的高楼大厦,而不能苟且于眼前一砖片瓦。自己的第一部小说就被广播电台看中,林中阳的心里充满着初尝成功的快乐..... “各位听众,现在是小说连续广播时间。从今天开始,在这个时间里,连续播送长篇纪实体小说《战红旗》。作者林中阳,由肖雄、裴霞播讲。” 鼓山县有线广播电台通过每家每户的广播,把林中阳的小说传遍了大街小巷,一时间,定时收听广播小说《战红旗》,成为鼓山县老百姓业余生活的一部分,林中阳的名字也随着有声广播小说《战红旗》的热播而开始家喻户晓。 第30章 帮闫晓丽一个忙 小说《战红旗》的走红,让作家林中阳成为了鼓山县家喻户晓的人物,在林家集公社更是被人们熟知和津津乐道。 他去供销社打酱油,穿蓝大褂掌称的师傅都会多给他加上半勺醋。 甚至他去赵家买狗肉,他的小学同学赵二狗都会多切一些狗下水送给他。 无论走到哪里,身后都是仰慕的眼睛,迎面都是善意的笑脸。 人们开始扒他的琐事、故事和野史,甚至有人爆料,在林中阳五六岁的时候就能出口成章,是个神童。 还有人说,以前林中阳家的祖坟前有一块高大的回龙碑,穿靴戴帽很气派,碑身都是用金贵的朱砂石制成的。 他一下子成为十里八乡的名人,也成为家里的长辈教育儿孙的榜样,“你看人家后街的林中阳……” 林中阳倒是没感觉到成为名人有什么不便,反而觉得走到哪里都不需要自我介绍还少了不少麻烦。 他知道人们认识的不是林中阳这个人,而是作家林中阳这个符号。 有时候宣传的力量真的非常强大,强大到会让人慢慢地看不清楚自己原来的模样。 前世的他是一位知名的企业家和社会名流,早就习惯了镁光灯下的各种荣耀。 现在的这一点点名气和成绩,还不足以让林中阳骄傲和失去自我。 林中阳在武装部的工作就是个闲差,他更多的时间是被安排到宣传部给崔德俊帮忙干活。 不是有人说么,“手绢好做,抹布难当!”越是多才多艺的人,在单位里越是做不出突出的成绩来。 除非你的每一样才艺都是出类拔萃,普通人无法超越,每一个“特长”都是“最长”。基层有人推荐,上面有人提拔,其他人连嫉妒你的机会都没有。 别人望尘莫及,趿拉着鞋也追不上!林中阳就近乎是这样的一骑绝尘。 前几天,李国良台长打来电话,说县广播电台打算正式聘请他为“鼓山县人民广播电台记者”,邀请他经常给广播电台投稿。 如果没有意外,过几天,他的记者证就会和第一个月的稿费一起发给他。 宣传部和人事科紧挨着门,闫晓丽有事没事的也总喜欢找林中阳说话拉呱: “林作家,你的那辆破自行车是不是该换一辆了?这和你这名作家的身份不相符呀!”闫晓丽倚在林中阳的办公桌上,没话找话说。 林中阳忙着手里的活,说:“我这破自行车可是古董级别的,据说是缴获资本家的战利品!”林中阳抬头看了一眼闫晓丽,“怎么,想用你的新凤凰和我的古董换?我那车可是价值连城!” “切!大言不惭,你脸皮怎么这么厚呢!怎么不说送你呢!”闫晓丽翘起嘴巴,和林中阳斗嘴。 “也行呀,我不介意把我的古董作为藏品收藏起来,骑你的,你骑啥?”林中阳一本正经地开着玩笑。 “你还别说,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可以借给你骑,你那车确实太破了,进进出出的,那不是丢人民公社的脸吗? 我爸爸的自行车一直放在家里,没人骑呢。”闫晓丽好像想起来什么,认真地回答道。 “别,别,别,开玩笑呢!你可别当真呀,当真就不好玩了。” 林中阳看闫晓丽当了真,也就不好再继续玩闹下去,赶紧委婉地拒绝,女孩子的东西可不是能白白接受的。 “是借!不是送!好不好?想啥呢!不过也不能白借给你,你得帮我一个忙!” 闫晓丽诡谲地翻了个白眼,继续说到: “你能不能星期天和我一起回一趟县城?” “去县城?私事?干什么?”林中阳疑惑地问。 “想啥呢?不许瞎想!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还没想好,星期六再给你说!”闫晓丽说完,脸红了一下,转头回了自己办公室。 星期六下午快下班的时候,闫晓丽到武装部找林中阳。因为是周末了,吴干事提前打了招呼回家了,办公室只有林中阳一个人在。 “周末了,你怎么还不回家?”看到闫晓丽推门而入,林中阳关心地问,“我这收拾一下也要回家了。” 闫晓丽没有直接回答林中阳的问话,转而开口问道:“明天你有没时间?帮我个忙?”闫晓丽语气温柔地说道。 谁在求人帮忙的时候还不是语气温柔呢,更何况还是求一个才色双全的帅哥帮忙。 “明天一早,我们一起去县城,我在东边卫生院门口等你!”林中阳帮不帮她的忙,说实话,闫晓丽心里还真没底。 “要我帮忙,你最起码要告诉我帮你做什么吧?要是让我帮你去杀人,可别害我啊!”林中阳嘿嘿一笑,看着闫晓丽,等着她的回答。 闫晓丽迟疑了一下,也吃吃地笑了,“帮这个忙,也和帮忙杀人差不多!敢吗?”闫晓丽翻了个白眼,接着说,“我想让你当个演员,陪我演个情景剧。” 这女人的心思真是难琢磨,直接说不行么?林中阳越听越糊涂了。 “你如果不说清楚,我还真的不能去。你还是黄花大闺女呢!会对你影响不好的!”这是林中阳的真心话,他不想害了人家姑娘。 “切,有这么严重吗?好,看把你吓得,本姑娘不会吃了你的!把你的狼心放进你的老鼠肚子里吧!” “人家给我介绍一个对象,是县里许副书记的小儿子,我认识那小子,以前上学的时候就经常追我,我不喜欢他! 我爸爸妈妈逼我回来坐一起谈谈,有什么可谈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我想让你演我的男朋友!我偶要让他们明确的知道,我喜欢什么样子的。你就是那个模特!” 这么炸裂的办法,这妮子是用哪个脑袋想出来的呀!林中阳想想有些挠头。 “林作家,林武术家,你就这么忍心看着我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而坐视不管吗? 你还自诩自己是大侠呢!什么狗屁大侠!哼!不帮我,我自己摆定!”这么拙劣的激将法闫晓丽用的这么认真,林中阳觉得挺好笑。 林中阳不禁想起了后世里很多的恐婚青年,为了逃避父母的逼婚,租赁男友回家过年的桥段。现在的自己居然也被动地成为了传说中的临时男友,想想挺刺激的,要不就帮女孩子一个忙?顺便再挖掘一下自己当演员的潜质? 第31章 冒充的男朋友 林中阳给春芽说要陪闫干事去一趟县里。春芽也不问是公事还是私事,只是嘱咐丈夫及时回家。 林中阳也不好给妻子说的太明白了,女人的心思总是太细腻,说多了反而增加更多的误会。 骑上自己的老爷车,赶到村东卫生院时,闫晓丽已经在路边等着了。 “骑一辆车呗?你那车能走那么远的路么?五六十里地呢!”闫晓丽以一种怀疑的眼神看着这辆老爷车,问林中阳。 “你可以怀疑小鬼子的人性,但不能怀疑小鬼子的造车技术,这小日子造的车,质量还真是杠杠的。”林中阳提着车鞍子顿了顿自行车,像是在证明车子的质量。 “你骑着一辆破自行车,冒充我的男朋友,你这是给别人添堵呢,还是给咱自己难看?” 闫晓丽的话,提醒了林中阳,今天的任务和任何工作都不同,他今天的任务是就装逼、耍酷、添堵,给人帮忙嘛,还是听东家的吧。 把自己的自行车找地方放下,林中阳骑上崭新的凤凰自行车,带着闫晓丽,一阵风的向县城飞奔而去。 从公社到县城是一路的沙土路,自行车的车胎压在沙土路上,发出滋滋滋的响声。 林中阳车骑的飞快,闫晓丽不自觉地把手揽在林中阳的腰上。 已经是春天了,路边的杨树已经发出嫩绿色的新叶,春风里已经能感觉出温暖的气息。 闫晓丽柔软的小手轻抚在林中阳的肚子上,脸几乎贴近了他的后背上,他甚至能感觉到闫晓丽那温热的呼吸。 林中阳突然感觉下丹田那团热气球又极速旋转了起来..... 他赶紧舌舔上颚,舌头搅动口中津液,分批次徐徐送至丹田。以滋养丹田那团炽热的火球,压制住它衍生的杂念,控制住潜龙勿动! “中阳,一会见了我爸妈,你会怯场吗?我爸爸可是个很严肃的人!”进了县城以后,闫晓丽突然担心起来。 “你放心,我是林中阳,我前……里见的人多了,我会随机应变的!”林中阳一紧张,差一点说出自己前世的事儿,这会儿有点紧张也很正常,毕竟现在的最高身份还只是个小小的干事,还不是正式的。 “到时候,你少说话!言多必失,毕竟我们是假的,穿帮了就不好玩了!”闫晓丽以轻松的语气嘱咐林中阳,也努力让自己轻松起来。 “晓丽,我光答应给你帮忙了,我还不知道,你爸爸是干什么的呢?”林中阳忽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重要问题,那就是一直不知道闫晓丽的家庭情况。 闫晓丽咯咯的笑起来,“我爸爸是谁,我是谁的女儿,这重要吗?我爸爸再严肃,也不是老虎,他也吃不了你,更吃不了自己的女儿!” 我爸爸是闫东成!”听到闫晓丽的话,林中阳心中咯噔一下。“你是说,闫东成是你爸爸?” “我爸是闫东成,闫东成是我爸,我需要向你证明一下我爸是我爸么?”闫晓丽像个犀利的小辣椒一样,尽现出娇憨小女孩的作态来。 林中阳这才知道闫晓丽的情况,她原来就是县委书记闫东成的女儿! 怪不得在林家集公社里,大家都对她有一种说不出的关爱,那种既不敢惹,又不敢靠近的状态很难描述。 在前世记忆中,林中阳记得闫东成最后到了省里做了副省长,成为省委书记黄国胜的副手。 俩人骑车路过百货商店的时候,林中阳停下了车。 “停下来干嘛?还需要缓缓气吗?眼看中午了,估计我妈饭菜都做好了!”闫晓丽可能自己也觉得这次玩的有点大,坏坏的笑了起来! “我怎么也不能空着手吧!不论是真假,也别说啥身份,去县太爷家空着手,这还不让全县人民笑话?” “我每次去县太爷家都空着手!每次还得白吃白喝白拿,不也没人笑话我?”闫晓丽这妮子,说话是越来越没有个正形了! “假到真时真亦假,真到假时假亦真,得做到做假如真,咱俩总得商量一下买点什么吧?” “哼!我才不管呢!是你第一次到女朋友家,你还能不知道买点啥么?弄的就和自己没经验似的。”闫晓丽开始耍起了赖。 “东西归我买,账算你账上哈!” 两个人不真不假地开着玩笑,斗着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对真的小夫妻回娘家呢。 林中阳想想第一次拜访县太爷也不能表现的太寒碜了,于是买了一箱子茅台,提了一网兜苹果,花了四十多块钱,刚发的一个月的工资一下子就见了底,刚讹供销社主任的酒票也一下子搞光光了。 走进县委家属院,往后面走最东边有个小院子,三间平房,南面一排配房,大门东边一间是厨房,西边是厕所洗澡间和储藏间,院子西首的一棵老柿子树现在已经枝繁叶茂。 进了大门,一股饭菜的香味扑来,弥漫着满满的妈妈的味道。 “妈妈,我们回来了!”闫晓丽碎步往厨房跑,抱着妈妈的脖子撒着娇。 “傻丫头,多大了呀,还这么没点正形!”闫妈妈看到晓丽身后的林中阳,神色为之一变,马上又恢复如常,“快让小伙子进屋,我饭菜马上就好!” “走,走,走,快进屋!”闫晓丽接过那网兜苹果,林中阳拎着一箱茅台,进了客厅。 闫东成正坐在沙发上,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恭敬地坐在他的旁边,俩人在聊着一些家长里短的事儿。 客厅中间的圆桌上,已经摆好了几个菜,红色的不锈钢折叠椅摆了一圈。 林中阳跟着闫晓丽一起进来,屋里的两个男人顿时是一脸惊愕,“晓丽,这位是……?” “爸爸,我给你正式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林中阳!就是那个广播电台正在热播的《战红旗》的作者,作家林中阳,也是我的男同事林中阳!” “哦,哦,好,好!小伙子很年轻!文章写的很不错!”闫东成伸出手握住林中阳的手,夸奖地说。“最近广播电台的工作开展的很有新意!宣传的喉舌嘛,那得及时正确地吹响时代的号角!” “闫书记过誉了,我创作的灵感是在劳动中激发的,也是时代创造了这个英雄的群体,英雄的人民也正创造着一个伟大的时代!”林中阳微微弯着头,谦虚地回应闫书记的夸赞。 “嗯,小伙子说的很有道理!有水平,我怎么听说你是武装部的民训教练?”闫东成忽然转移了话题。 “他是武术大师!独霸天下的存在!”闫晓丽鼓鼓起着嘴唇,竖着大拇指俏皮地说。 许公子许文达插不上话,略显尴尬地站在一旁。 “别都站着了呀,坐下来边喝边聊!”闫妈妈从外面端菜进屋,“菜齐了,开动吧!” 第32章 茅台要趁鲜喝 许文达抢着准备开瓶倒酒,闫晓丽一把制止了他,“喝茅台吧!中阳我俩刚买了一箱,还新鲜着呢!” “我看是你说话新鲜,茅台还有趁鲜喝的?”闫母知道女儿嗨皮,浅浅地责怪着女儿。 闫东成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喝啥酒,说啥话都和他无关一样。 许文达看起来比较尴尬,不知道接下来如何应答才好,只得悻悻地坐下。 “中阳,赶紧地开酒呀!”闫晓丽指了指旁边的茅台。 闫晓丽的指向性特别强,那意思就是明摆着的,这新鲜的酒瓶盖,她只让林中阳来开。 林中阳何尝不明白她的意思,这帮她都帮到家里来了,除了顺从她的意思外,好像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本来,他今天来的作用,就是配合闫晓丽,让许文达彻底对她死了这条心。 闫晓丽除了明确地向许文达表达不喜欢之外,也让许文达知道自己已经心有所属。 林中阳两世为人,对人生之爱有着自己的理解: 灵魂和肉体的彼此喜欢和吸引才是爱情的根本要义。证书只是个社会管理学的范畴,它管理的是婚姻,不是管理爱情。相爱的人未必都有证书,婚姻里的人未必都是因为相爱。 爱甚至没有永远,永远和唯一只存在于精神世界里。如果一世代表着永远,那两世就可以代表永恒。他觉得自己和春芽两世情缘里面不光是因为爱,还有补憾的因素在里面。 爱的前提是两情相悦,两性相欢。单方面的输出感情就是干扰别人的生活,单方面的输出性,那就是犯罪,如果说徐德章强奸的是高红梅的肉体,那许文达就是在强奸闫晓丽的感情。强奸别人的感情和强奸别人的肉体一样,都是不道德的。 林中阳打开茅台酒,给在座的每一个人把酒倒满,也给许文达倒上,然后乖乖地坐在闫晓丽身边。 这个时候,他不能喧宾夺主,他应该给闫晓丽一个充分表达的空间,这是他今天角色的需要。 闫晓丽端起酒杯,拉着林中阳站起身来,说:“林中阳是我的男同事也是我的朋友,今天陪我一起回家,事先我没给家里打招呼,是我的不对,我要先给爸爸妈妈陪个不是。 事先呢,我也不知道许三哥会在家里,但三哥既然今天在这里,我也不藏着掖着,我喜欢的男人类型是林中阳这样的。 我知道三哥从小就照顾我,那也仅仅是兄妹之情,我不表达清楚,那就是在耽误了三哥的人生,那就是我的罪过。 今天在爸妈面前我也说清楚,我的婚姻我做主,希望爸妈理解和支持。” 闫妈妈看了闫东成一眼,说:“你是爸妈的独生女,哪个爸妈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快乐幸福,我们不干涉你的婚姻自由!是吧?老闫!”闫妈妈大声地对着闫东成说道。 “那是,那是,在家里你妈妈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 文达也是觉得今天是星期天,我和你许伯伯是老战友了,他让文达给我送了两瓶奎屯酒,那是我们在新疆当兵的记忆。 我们老战友之间有时候会开个儿女亲家的玩笑,但还是要尊重儿女的意见的,不会强娶强嫁! 我会给你许伯伯说清楚的,我们也不是老古董!”闫东成开口就把问题解决的干净彻底。 我闺女不同意,你儿子的问题那是你的事!即便是老战友也绝不含糊!谁的孩子谁抱!只要是我闺女不喜欢的。即便是你黄金万贯,我也能如弃牛屎,闫东成心里想。 听了闫晓丽的话,许文达心里拔凉拔凉的,本以为请了媒人来提亲,心中的金凤凰就要落在自家的梧桐树上了,谁料想这丫头又搞出这么一出来。 还好人家给留足了面子,也没让自己太难堪。人家闫晓丽说的已经很清楚了,就是不喜欢自己这款的,人家喜欢的就是作家林中阳这款的,还把林中阳拉来当个实实在在的挡箭牌。 虽然有些尴尬,但在一个院住着,总不能甩门而去吧,那不就太小家子气了呀,这绝对不是大院子弟该有的做派。面子实打实的是丢了,可不能再丢了里子呀!许文达想。 林中阳是被动地参与到闫晓丽的家事中来的,本还以为许文达是个刁钻难缠的货色,他甚至做好了对他物理教育的准备。 今天看来,这小子本质还是不错的,有机会要好好开导开导他,也可以做朋友。林中阳甚至觉得许文达挺适合闫晓丽的,这女人的心思真的是太难捉摸。 林中阳有时候想起来觉得头大,自己是结了婚的,已经有了一个孩子,媳妇这又怀了第二胎。知青点的梅如云对自己的感情人人都知,还有这个闫晓丽整天人前腚后的,他真担心自己忍不住犯错误。 还有自从跟师傅练了那个密宗武术,他的下丹田经常会出现旋转的火球,每次都要用心神炼化才能控制。尤其是在有年轻女子接触他身体的时候,下丹田的火球瞬间就燃烧旋转,那是一种烈火焚身的感觉,很痛苦,好在每次心神炼化以后,就会感觉到心身通泰,并且功力还都会有所增进。 身边有那么多美女环绕,自己又不可能隐身深山密林。他真害怕在某一个特定的时空和维度内会忍不住犯下世俗的错。还真要抽空到南乡里去找师父张福恩问一问。 闫妈妈做的菜还真是不错,色、香、味、形、营养一样不少,林中阳看着很有食欲,也确实是饿了。边吃边喝,边喝边聊,喝到尽兴时,许文达和林中阳越聊越投机,俩人最后竟然卷起了袖子划起了拳。 “酒来,福来,一起恭喜侬来,六六六呀!八匹马呀!七巧妹呀,五魁首呀......喝!你喝!你输了。”能让县太爷陪着喝酒,在县太爷家里猜拳行令,还有县太爷的千金给倒酒,这刚才的两个年轻的情敌,转瞬间就成了酒肉朋友。 弄得闫晓丽都有点看不懂了,林中阳,你到底是哪头的呀。 闫书记有事去了县委,后半场基本上就是三个年轻人在酒桌上喝酒胡闹。 “晓丽,文达,其实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还有几十里的路要赶呢!”林中阳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来,就往屋外走。 许文达也喝得颠三倒四了,抱着林中阳的脖子不让走:“难得遇到这么谈得来的朋友,晚上还得继续喝!喝多了就去我家睡觉!” “那怎么行呢?我烧了你的庙,拆了你的桥,不能再睡你的床了!”林中阳坏坏的一笑,谁知你小子内心里憋没憋着坏呢,你要是趁我睡熟,再给我做个环切手术,就没有那么多美眉喜欢我了,那日子还活个啥劲呢?” 第33章 妻子的担心 林中阳走出屋门,才想到早上是和闫晓丽骑一辆车来的。 “我今天不回公社,你自己能骑车吗?”闫晓丽有点不放心。 “没问题,你看像是有问题么?我骑你的车,你明天怎么用?”林中阳喝酒喝糊涂了,闫晓丽那可是闫书记的千金,就是没有自行车,也会有别的车送她去上班的,况且,他爸爸的自行车也闲着呢。 “要不,我今天和你一块回公社?你自己走,我还真有点不放心呢!”闫晓丽说话的时候,看向厨房里正收拾碗筷的妈妈。 闫妈妈装作没有听见女儿说话,继续叮叮当当的刷着碗盘。 林中阳轻声坏坏地说:“你要是今天和我一块回去,你妈妈就会不放心了!没事,你们都留步!” “不对,不对!文达,我要先把你送回家,我再走!要不,我今天的任务就是没完成好!”林中阳说完,和许文达一起笑了起来。 “趁早走吧,到了打个电话回来!”闫晓丽拍了拍林中阳的后腰,催促着他。 这喝了酒的人,只要别喝得找不到家,一旦骑上车,就会比推着车走要稳当的多。 林中阳骑行在沙土路上,两旁的杨树一排排往后倒去,他甚至做了一个漂亮的大丢把的动作。 中午喝得酒,骑车出点汗,再被暖风轻轻这么一吹,酒早就醒了一大半。 想起今天的事儿,还是觉得有点搞笑,这也太富有戏剧性了。 自己本来是去帮闫晓丽做挡箭牌的,后来怎么就和许文达喝成了朋友?他自己到现在都还没有想明白。 乘着酒兴,林中阳车骑的飞快,到了公社,又给闫晓丽打电话报了个平安,自行车也不去换了,然后才步行回了家。 李春芽今天没有去知青点学习,可能是因为这肚子越来越大了,最近总是感觉困乏慵懒,这会正在床上躺着休息。 见丈夫带着酒气回家,她急忙要从床上起来倒水,林中阳赶紧按住她,“好好躺着别动,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养好身体。晚上想吃点啥?一会给你做。” “我一点也不想吃,就是有点想你了,”李春芽情绪低落的说,语气里还夹杂着几丝委屈。 “是不是今天没在家陪你,你不高兴了吗?唉,朋友让帮点忙,不能总拒绝。这在公社上班,人际关系上还是不能落了单。”林中阳还是担心妻子的身体。 “我没事,就是觉得身上没劲儿。”李春芽翻了一个身,把脸背了过去,“中阳,我会不会死呀? 最近,我老是觉得提不起气来,我要是死了,你怎么办呢?牛儿怎么办呢?” 李春芽悲戚的语气让人觉得她正在一本正经地说一件真实的事儿。 “你一个人会很辛苦的,没人伺候你不行的!”春芽又轻轻的把身翻过来,认真的看着林中阳的脸,“你不能没人照顾,我得找个人帮我照顾你!” 对于李春芽的话,林中阳一开始没怎么在意,他以为是因为自己陪闫晓丽去县城,又喝了酒回家,春芽心里吃醋不痛快罢了。 但听春芽那话里话外的意思,还真不仅仅是吃醋那么简单。 林中阳忽然心里一惊,因为他自己心里清楚,在前世里,春芽因为一年后的难产死了,所以他才决定让春芽提前一年怀孕,以此避开前世里的那个时间,避免悲剧的发生。 是不是人在发生大事儿之前,自己也会有什么不安的预感么?他觉得李春芽目前的精神状态就好像是这种不安的表现。林中阳心里也被恐惧和不安占领着,他开始感到十分害怕。 他害怕控制不好时间,害怕照顾不好春芽,害怕一个不小心,前世里的悲剧会在今世里重演。 “中阳,梅姑娘这人不错!这些天我去她们知青点学习,她对我非常好! 我有时候在想,如果不是因为你先有了我,你和梅姑娘应该也是很和美的一对。 人又长的那么好看,又那么善良,关键是我能感觉到她是真心喜欢你的。 我和她一起学习的时候,不觉得她是我的情敌,这要是放在过去,我甚至觉得我愿意和她一起伺候你的生活,我很喜欢她的。 闫姑娘我没见过,应该也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吧,我的男人是那么的优秀,是我的自豪。” 停顿了好长时间,李春芽好像在想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 “中阳,自从你练那个密宗武术,我经常感觉到你肚子里有一团燃烧的火球,隔着肚皮我都能感觉到它的灼热霸道。”春芽指了指林中阳的肚子,继续说: “我感觉我一个人伺候不了你了,更何况我现在又怀上了孩子。我怕因为我照顾不好你,让你身体出现问题。 要是梅姑娘能替我照顾你就好了。”李春芽幽幽地说,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李春芽这种“托孤式”的想法让林中阳越发感觉对不起妻子,在她自己身体不舒服的状态下,还是第一个想到如何照顾丈夫的生活,这样的女人,怎么能辜负她呢。 尽管春芽的这个想法有点超前甚至另类,但林中阳感觉到的却是满满的真心。他不会按她说的那样做,因为他不想伤害自己女人的心。 “我自己的身体状况我自己清楚,没事的,以上清泉之水和心神一起滋养炼化,大部分转化成了武功能量,不会有反噬情况出现的,你放心好了。 我过些日子,还是要去南乡里请教一下师父,我感觉没什么问题。这么长时间都过来了,感觉到的都是正气的精进。” “嗯嗯,那就好!”李春芽欣慰的笑了笑,转而又问: “今天闫姑娘那事儿你没帮倒忙吧?” “你把自己搭进去倒没啥,也省的让我担心你的身体了,但是如果搭上自己却又帮了倒忙,那可就不好了!” 林中阳一时间弄不懂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猜疑?是试探?是生气?还是醋意?他不敢贸然回答,甚至心里还有些忐忑不安。 自己的丈夫陪着别的女人出去了一天,作为妻子肯定想知道些啥。但作为丈夫应该让妻子知道点啥呢? “我开始是不想入这个局的,因为这和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但还是以演员的身份去做了闫晓丽的挡箭牌。 我甚至一开始都不知道她是县委书记闫东成的闺女。也不知道那个许文达是县委许副书记的小儿子。你说险不险?” 两个从未谋面的男人,因为一个女人成了一对假情敌,最后又成为一对真朋友。这么狗血的桥段,你会相信吗?” 林中阳说到许文达和他猜拳行令,又邀请他晚上接着喝酒,一起睡觉的时候,李春芽咯咯咯的笑起来,“你呀,看来不光是招桃花,招梅花,你还招大弟呀!”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呢? 第34章 怀的是双胞胎 以前的女人怀孕生孩子,很少有做孕检的,甚至生孩子都是找个接生婆在家里接生。但李春芽要比同孕周孕妇的肚子要大许多,林中阳不敢冒这个险,他决定抽空带着春芽去县医院做个孕期检查。 闫晓丽上班时,把闫书记的自行车骑过来了,还说要把林中阳买酒的钱还给他。 去县委书记家喝酒,大部分酒都让自己喝了,还要书记的闺女掏酒钱,这样的事儿要是传出去,他还怎么做男人呀! “是我请你帮忙的,还让你搭进去一个月的工资!那怎么好意思呢?”闫晓丽觉得自己欠林中阳一个大人情。 “你觉得咱现在缺钱吗?”广播电台的李台长托闫晓丽把林中阳的记者证和这些天的稿费一起给捎过来了。加上第一个月的10天,小说播出40多天,林作家光是稿费就有将近一千块! “你那破自行车也该换换了,这样吧。我从家里骑来的那辆自行车给你骑了!你那一个月的工资,就算是预付的租金了!”闫晓丽半开玩笑似的说道,她把车钥匙连同自行车执照一并塞到林中阳的手里。 趁一个天气好的日子,林中阳请了假,骑上自行车,带春芽去县医院检查身体。 由于担心路远,怕春芽硌得慌,又细心地在车后架上铺上一个小棉垫子,用麻绳仔细固定好。 春芽侧坐在后座上,把头贴着丈夫的后背,右臂环抱着丈夫的腰,右手自然地搭垂在丈夫的大腿上。 春芽很久没去过县城了,心情格外的好,禁不住轻轻的唱起歌来! 红岩上红梅开, 千里冰霜脚下踩。 三九严寒何所惧, 一片丹心向阳开。 …… “中阳,我唱的好听吗?”李春芽拍了拍林中阳的肚子,轻声地问道。 “好听,当然好听!”林中阳声音紧张地回答道。 李春芽明白丈夫此刻正在边骑车边练功,也就不再说话,手也不再乱动。 虽说练功的时候不能分心,但林中阳明显感觉到自己对丹田的控制力越来越自由了。他觉得,随着练功的深入,原来那种尴尬的状态应该不会再出现了。 很快到了县人民医院,挂完号,林中阳陪春芽坐在走廊的木条凳上等待。 突然他好像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身边走了过去,但他不敢肯定那是不是闫晓丽的妈妈。 刚才过去的这位医生好像也看见了林中阳,她转身走了回来,“是林中阳吗?还真的是你啊,来给谁看病?”闫妈妈疑惑而又关心地问道。 林中阳感觉有点尴尬,毕竟前不久刚冒充人家的准女婿,还在人家家里大吃大喝了一顿。今天却在医院妇产科遇到准丈母娘,还真的很难解释清楚。 “我……我给媳妇查查体!”林中阳心虚啊,说话竟然有点紧张。 “哦……哦!还没查吗?那跟我过来吧!” 林中阳注意到闫妈妈胸前的工作牌: “周兰英 妇产科 主任” 林中阳尴尬的那个劲儿,脚丫子都快抠出三室两厅来了。好在那天闫晓丽介绍自己的时候,打了个马虎眼,从没说过自己是她的男朋友,而说的是男同事! 今天请假的时候自己也没给闫晓丽说干啥去,更不知道闫晓丽的妈妈原来是县医院的妇产科主任。 只是早晨把牛儿送去幼儿班后,专门去办公室找了高红梅,让她中午给牛儿弄点吃的,帮忙照看一下孩子。 周主任问过诊,又带春芽到里间做了检查。 “孩子发育不错,就是以后要增加些营养!两个孩子和一个孩子不能一样的饭量。 回去后,多吃点鸡蛋,瘦肉,也可以喝点奶粉,平时不要转圈抚摸肚子,最好节治房事....”周主任说完,看了一眼林中阳,继续说, “作家的收入应该还可以吧!平时多买点好吃的!别断了鸡鱼肉蛋!” “媳妇也别光为了身材好看饿着孩子,多子多福哟!”周主任面色平静地嘱咐道。 从周主任那出来,李春芽心情十分轻松。医生说自己和孩子的身体都很正常,顿时心里踏实了很多。 只是这次怀的是双胞胎,让两口子多了几分激动和期待,这也是俩人从来都没有想到过的。 “林作家,在妇产科里,带着自己的亲媳妇遇到自己的假丈母娘,你是个什么心情呀?”李春芽由于心情放松了很多,话语间又多了几分调侃。 “你还有完没完了呀!看来得给你弄点好吃的堵堵嘴! 走,我带你去饭店吃好吃的去!丈母娘都说要增加营养了,必须遵守啊!” “哼!不要个熊脸!给你个阳光就灿烂呀。” 俩人边斗嘴边找饭店吃饭,虽说手里有钱就任性,但李春芽毕竟是女人,女人哪有不会过日子的? 路北有一个国营向阳饭店,老远就能闻到饭菜的香味,林中阳上次跟崔德俊在那里吃过,饭菜做的特别好吃。 春芽坚持说炒一个菜就行,林中阳好歹要了两个菜。一个清炖排骨,一个肥肠豆腐,新鲜出炉的马蹄烧饼要了一斤。 饭店的饭菜是真的很好吃,春芽边吃边赞不绝口,说要给牛儿带点回去。 林中阳有点犯难,用什么打包带回家呢?好歹从后厨找了个罐头瓶,把几块排骨和几个肥肠一块装了,挂在车筐里。 这当娘的有一口吃的也得想着孩子,难怪人家会说,宁跟要饭的娘,不跟当官的爹呢。春芽说,下次再进城的时候,一定要带着牛儿一起来,带儿子下大饭店! 原打算吃完饭到县百货商店去转转,顺便给春芽买点营养品,再给牛儿买件衣服啥的。 春芽的身体现在已经感觉到疲惫,肚子里怀着两个孩子呢,牛儿又从来没有离开过妈妈,春芽还担心牛儿,回家还有五六十里地的路要赶,两口子不能太大意了。 林家集公社供销社里物资也还算丰富,不比县城短缺什么,回公社里买也能买的到。 况且平时进城的时候,也可以顺便捎带点东西。以前进城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起来给春芽买点营养品呢?林中阳心里暗自有些自责。 自从知道春芽肚子里是两个孩子,林中阳更是不敢大意了,上车的时候坚持让春芽先坐上后座自己再蹬骑。 “红岩上红梅开, 千里冰霜脚下踩 三九严寒何所惧 一片丹心向阳开 向阳开..........” 林中阳也学春芽那样唱起了红梅赞。 李春芽在身后狠狠地掐了林中阳的大腿一下,疼的林中阳哎哟一声惊叫。“我可以唱这首歌,但是你不许唱!” “为什么你能唱我不能唱?不讲理的孩他娘!”林中阳有点懵逼,早上来的时候她自己不是唱的挺带劲的吗? “我说不让你唱你就不能唱,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李春芽那个不讲理的劲又上来了,“林中阳,你说,如果梅花的一片丹心不向阳,她也能开吗?”想起来梅如云对自己丈夫的种种好,李春芽心头还是泛起了阵阵醋意..... 第35章 选举会 李春芽去县医院做了这次孕检后,心里觉得踏实了很多,情绪也不再那么容易低落了。 林中阳要春芽定期购买鸡鱼肉蛋奶来增加营养,副食票和钱的事儿,他来想办法来解决,李春芽只需要负责花就可以了。 谁也不是天生的小气鬼,这手里有了钱,春芽赶集上店的时候,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抠抠搜搜了。脸盘随着肚子一起胖了起来,这样看起来才更像是一个慵懒的孕妇。 自从林家集大队书记徐德章被判刑后,大队书记的位置一直由大队长林勇兼任着。这眼看着快到三夏了,选举完善大队支部班子显得比平时更为重要。 虽说基层组织是民主选举产生,但上一级组织的推荐也是必不可少的。 陈传海找过林中阳,问他有没意愿当林家集大队书记,公社的几个成员也都觉得林中阳挺合适。 但他觉得自己不适合这个工作,村里家长里短的事儿太多,管起来太费精力,不如他写个小说,给广播台写个通讯报道来的自由,何况他还有一份武装部民训干事的工作,收入也不比大队书记少。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的志向不在于乡村,他的宏图伟志,也不是一个林家集所能满足的,他不能被捆住了手脚。 他目前还是集体制干部,虽说是脱产领工资,但还是农村户口,换句话说,他目前还是林家集大队的社员,参加支部的民主选举是他的权利,他还是要参加的。 全体社员选举大会的地点设在大队部的院子里。大队部的院子里有三棵大槐树,早来的社员们三五成群地聚集在树下抽烟,聊天,八卦着村里村外的各种事儿。 公社推荐的候选人的名字已经写在了小黑板上,小黑板挂在了其中一棵最大的槐树下,从小学校搬来两张课桌摆在树下面算是主席台。 公社的人事干事闫晓丽代表公社主持了这次选举,本来李春芽没想过来参加投票的,让男人代填就好了。但听说闫晓丽来了,非要挺着大肚子来看一看,看一看这姑娘到底漂不漂亮,到底有多漂亮。 女人们的心思和男人真的不一样,这么严肃的选举大会,在她心里,远远不如比一比谁更好看更让她觉得重要。 对于女人来说,争美斗艳永远要比争权夺利更为觉得有趣。 闫晓丽看到人群中的林中阳,微微向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她也看到了旁边的挺着肚子的李春芽,也礼貌性的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李春芽微微笑着向闫晓丽招了招手算是回应。 林勇以代书记的身份主持会议,以举手表决的方式,等额选举林勇为支部书记,徐永利为支部副书记兼大队长。 林勇作为新当选的支部书记做了表态发言,重点就三夏之前的工作部署做了简单的说明。 三夏之前,需要准备好要播种的玉米,大豆,黄烟等种子的精挑细选或者采购;各家各户的农家肥要集中力量清理出来,量方,晒干;打麦机、拖拉机、地排车、牛马车、电线电路等也要提前检查、检修、更新;镰刀、木叉、木锨、扫帚等都需要提前准备购买;另外安排民兵和社员成立巡查队,对即将成熟的麦田全天候巡查,防止火灾或者人为破坏,确保颗粒归仓。 林勇年轻还有魄力,工作思路清晰务实,社员们感觉选对了带头人。 闫晓丽代表公社对林家集大队新的领导班子提出了要求,“新的支部班子,要在四化建设的新征程上,多发现问题,多研究办法,多依靠群众,多为群众办真事,办实事,办漂亮事.... 要做人民群众的贴心人,凡事群众反映强烈的问题都要重视,凡事群众要求解决的都要认真想办法...... 思想要高屋建瓴,工作要脚踏实地...... 走群众路线,全心全意依靠人民,为人民服务,就一定能得到民心,得到人民群众的拥护......” ...... 闫晓丽虽然年龄不大,但是讲起话来头头是道。 因为她代表着上一级政府,社员们也都是恭恭敬敬地,安安静静地听她讲话。 不时地,在林勇的带头下,在讲话的合理停顿的地方,鼓起掌来,这样更是把会议的气氛渲染的十分隆重,也更让人觉得她讲话水平的不平凡。 李春芽也在认真听闫晓丽讲话,她觉得闫晓丽在讲话时的样子更好看。 一个温柔的女人,有着温柔的外表,但她在代表权力讲话的时候,她的那种威严,压迫感还是随着淡淡的女人香扑面而来。 温柔和威严这两种看起来不和谐的状态,在特定的人身上结合在一起带来的复杂的美感,让李春芽感慨,原来女人还可以有这样的一种自信、知性、温柔、威严、不可侵犯的美丽。 她的心中轻轻荡漾起奋进的斗志,甚至觉得最近自己的学习有些懈怠了。 会议结束后,闫晓丽切换回原来温柔的样子,走向春芽两口子: “嫂子,你真漂亮,有时间一块吃饭?”闫晓丽大方的伸出手来,轻盈盈地握住了春芽温软的手。。 李春芽没想到闫晓丽会过来和自己打招呼握手,一时间竟然觉得紧张,但很快心里就安定和舒展了起来: “闫干事好漂亮年轻啊,中阳回家经常夸你,说你给他很多的帮助,真的要好好谢谢你!有空一定要到家里来,嫂子给你做一桌子好菜!”李春芽热情地回应着闫晓丽的热情。 “中阳,你也赶快和闫干事一块回公社上班吧,我自己回家就行的。” 李春芽大大方方的催促自己的丈夫,在支持丈夫工作和事业方面,她不能输给任何优秀的女人。 同时,在她的柔弱的内心世界里,慢慢升腾起奋斗的冲动,她决心要把这种冲动,转换成不懈的努力,努力让自己成为一个优秀的女人。 一个优秀的女人,不需要用一个优秀的男人来证明自己的优秀,应该是因为自己的优秀而使自己的男人变得更为优秀。 她相信林中阳的话,只有知识才能最终改变命运,才能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 她不要做一个佛系的孕妇。肚子里孕育着新生命,心中也要孕育着新生活的理想。她李春芽也要奋斗、奋斗、奋斗...... 想到这里,她心中的豪情和腹中的小孩一起不安分起来...... 第36章 收割的快乐 新官上任三把火,此后的几天里,大队部的大喇叭就一直没有闲着的时候。 社员们也在生产小队长的哨子声的催促下,忙活了起来。 各个生产小队都组织两三个起粪抬粪小队,挨家挨户的去厕所里,猪圈里把人拉的和猪拉的粪便一起挖出来,用粪筐抬到大门外的路边堆放起来。修理成类似于梯形面的长方体,后期由专门的人员来测量长宽高,按照方数计入工分。 村子里到处弥漫着新鲜的大粪味道,还有经过太阳照晒后的干大粪的味道,以及两种臭味混合而成的大粪的味道。 或许,这也是农村庄稼收成之前,预示着丰收的一种令人兴奋的味道…… 李春芽被分配清点、检查、统计镰刀、叉子、扫帚、扬场锨等麦场使用工具的数量,缺损的工具生产队还要抓紧补充,不能影响了生产使用。 在另一片空地上,拖拉机,地排车,打麦机也都被吱吱呀呀的推出了库房,各种维修工具,各种配件,旧的,新的铺满了一地。 年轻的社员们聚集在一起,对这些生产设备维修保养,再过几天的时间,麦子就要成熟了。 保卫巡查小组的社员加强了对麦田的巡查密度,小学校和村北的农中也都放了假。 公社、大队成立了三夏生产联合指挥部,指挥部就设在各个生产小队的田间地头 闫晓丽和林中阳被分配在林家集大队,他们的办公地点就在第四生产小队地块的地头。 大队的电工把有线喇叭架到了路边的电线杆上,红旗已经插满了田间地头,做饭和烧水的锅灶也垒起来了,白面,猪肉等食材也准备好了,桑叶茶,糊粮食茶,绿豆等也装在了柳条筐里。 李春芽是孕妇,和村里的几个会做饭的巧媳妇一起被安排在后勤保障组里,负责做饭烧水,把消渴的凉茶送到田间地头。 广播喇叭里循环播放着振奋人心的歌曲,定时播报着生产进度情况,每天都会对在生产中表现突出的同志进行广播表扬。 开镰的时候,社员们手中镰刀有节奏的挥动,麦子一片片倒下,打草腰子,扎成捆。一车车拉到打麦场上堆放整齐,等待集中脱粒。 虽然林中阳现在是公社的下派干部,但他还是本乡本土的四队的社员。 如果单单让他坐在指挥部里喝茶听汇报,他总觉得心里过不去,他觉得只有和大家一起劳动,心里才有满满的踏实感。 因而,他抽空也操起镰刀加入到收割的队伍里,和大家一起享受收割的快乐。 这工作对于他来说是熟悉的,他甚至比大多数社员工作效率都要高,割的速度也快。 不论怎么说,他符合一个优秀社员的各种特征,踏实、能干、有力气。如果选新长征突击手,他应该也是合格的人员。 “林干事,你是公社干部,这些活你就不用跟我们一起干了,回去喝点茶吧,天气挺热的。”一位村民显然把他当做公社领导,十分尊敬又心带羡慕和林中阳搭话。 “德田叔,我首先是咱队的社员,干农活才是我的本分,我平时在公社也是个打酱油的!不是什么干部。”林中阳直起身来边打草腰子边笑嘻嘻的和德田叔说话。 “唉,像你这样踏实又谦虚的后生少了!”德田叔夸奖着中阳,又俯下身来继续割麦。 “中阳,你媳妇这是怀了几个月了?看那肚子,不会是两个吧”中新家的大嫂抓起脖子上的白毛巾擦了把汗,直起身来问林中阳。 “春芽身体好,割麦子那才是把好手,去年我俩搭伙,硬是小伙子都赶不上我们!”中新大嫂言语里满满的自豪。 旁边的金凤嫂接过话打趣地说道:“你现在身体也还能要孩子呀,三十如狼的年龄。” “切,我家那位,天天和没吃饱饭似的,走起路来都打晃!十天半月都不耕一回地,别嚯嚯后代了!” “那是你没给他吃精料!你没看那牛啊马啊的,那个时候就得经常喂豆子啊粮食啊,光喂草料他能给你下力干活?” “每天仨鸡蛋俩猪蹄的,到时候,看哪个浪娘们会扒着腚不让下!” “还是你这熊娘们有经验,看来你是经常扒着男人们的腚不让下!要不要到时候请你去指导!” 几个娘们越说越兴奋,说着说着竟然都哈哈哈的仰天大笑起来,着笑声里,含着几丝无奈,几丝憧憬,几丝放纵。 这娘们的嘴,豪爽的很,听得林中阳再也不敢搭话了。 “看,那边送茶水的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 “队长,是不是该休息了?大家喝口水再干?”在请示队长的同时,大家都已经停下了手里的活,自觉的向地头走去,因为在地头,送水的挑子已经在等大家了。 一担挑子两桶水,一桶里面加的桑叶,一桶里面加的炒大麦芽。另一担挑子也是两桶水,一桶里面是绿豆汤,另一桶是白开水。 李春芽拿着铁舀子给大家舀水,公用的大瓷碗大家也不相互嫌弃,你喝了我再用。老百姓没有那么多讲究。 只有知青们大都自己带搪瓷缸子,和白毛巾一起挂在腰间,像是军垦的战士一样。 梅如云脸热的通红,本来白皙的皮肤这会更像是炸出水来。这插队这么些年了,依然保持着白嫩的皮肤,还不得不说,这城里女孩还真的会保养。 梅如云摘下草帽扇了扇风,摘下搪瓷缸子喝水,李春芽用水舀子底拍了拍水面,扽出稠的绿豆沙来,挖了一舀子半稀半稠的绿豆汤来倒到搪瓷缸里。俩人对视了一下,两张美丽的脸都笑了起来。 “今天中午是土豆粉条炖五花肉!大白馒头管够!”春土豆已经收获了,先让社员们吃再说。 在这个夏收的关键时候,没有人会不舍得给社员们吃好。毕竟,要想马儿跑,还必须要给马儿吃好草。 中午的这顿饭是个露天的大食堂,看场的老汉,拾麦穗的娃娃,干部,社员大家都排着队打菜,可着劲吃饭,吃饱了还要撸起袖子继续加油干! 熟起来的麦子,每天一个样。麦季的天气也不是每天都晴朗,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将麦子收割完成。 老天有时候也会戏弄百姓玩,他明明给老百姓一个丰收的年景,如果不尽快地把粮食收打归仓,他就会无情地从老百姓手里再拿回去!大风小麦会倒伏,大雨小麦会霉烂。 李春芽她们后勤保障组还有一个任务,在壮劳力们都吃了饭后,还要给村里面的老弱病残和五保户送饭送菜。 闫晓丽自己在指挥部待了一个上午,觉得很是无聊,外面热闹的劳动场面好像和她无关,她感觉到了一种被人抛弃的感觉。总觉得自己是一个多余的人。 她也想去体验一下收割的快乐。麦浪滚滚的金黄大地,热辣辣的阳光,千百群众共同劳动, 想想就心生满满的快感…… 第37章 割麦子是个技术活 下午,闫晓丽带戴上草帽,换上黄球鞋,扎上裤腿,脖子围上一条白毛巾,拎上一把崭新的镰刀,跟着林中阳一起来到地头参加割麦。 看着社员们和知青们割麦时候起起落落娴熟的动作,听着嚓……嚓……嚓……镰刀割断麦秸时有节律的声音,闫晓丽跃跃欲试, 她想,即便是比不上老农民的割麦技术。她也不会比梅如云割的差。 “一般的社员割麦子,一趟揽三耩,一刀揽三陇, 割麦子的时候,两腿要分开,要露出档部,两脚不要站在一条直上,左腿放在前面,脚和小腿把麦子挡住,左手把麦子往左侧揽,右手镰刀下刀,利用镰刀向右上方向滑动的力量,麦子就被割倒了。” “分腿,亮裆,撅腚,弯腰,斜滑,是割麦的几个要点!麦茬留的可长可短,标准尺寸最好不超过两寸,太长了不方便点播玉米,如果有套种的玉米那就要把麦茬留长点了。” 林中阳把积攒多年的割麦技术一股脑地传授给闫晓丽,听得闫晓丽不住地点头又云里雾里的。 “割麦子不光需要体能,还是需要点技术的,社员们也真是辛苦!”闫晓丽无不感慨地跟林中阳说。 闫晓丽学的很认真,又有林中阳这个有实践经验又会总结教学方法的老师的指导着,闫晓丽学的很快,不一会就能独立割麦了! 刚学会割麦的闫晓丽显然有点操之过急,努力想赶上其他人的进度,但总是落后大家很多。 “割麦子的安全风险点就在于左脚的脚脖子!那是镰刀下刀时候瞄准的方向。必须注意不能割伤。 另外,一个熟练的割麦高手,要注意节奏,就像是部队的五公里越野跑,三步一呼吸,两步一吐气,只要节奏带上了,就不会感觉到累。” 闫晓丽以崇拜的眼睛看向林中阳,这个谜一样的男人,怎么干什么都能总结出标准和方法呢? 梅如云和其他知青们远远的把闫晓丽落在后面,她不时地站起身来瞧一瞧身后的林中阳和闫晓丽,眼睛里满是复杂的神色。 闫晓丽很有成就感,虽然手上磨出来两个大泡,胳膊被麦芒扎的刺挠,大腿累的酸痛,但是她今天学会了一项农业技术,那就是割麦子,这是让她感觉很自豪的一件事。 虽然她割麦的速度还不是很快,技术还不是很熟练,但她今天的表现得到了社员们的好感,也得到了林中阳的肯定。 再过不久,她走进田间地头,虚心向农民学习割麦种地的事情,就会广为流传,全公社的领导干部们都会知道,消息也可能很快就传到她爸爸县委书记闫东成的耳朵里。 到时候,她不想接受表扬都好像说不不过去。想到这里,闫晓丽顿时觉得身体上的所有不适都被心中满满的成就感所替代。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林中阳给春芽说晚上可能要加班脱粒,让春芽自己先回家休息。牛儿已经被高红梅从幼儿班里带回到知青点了,正在院子里玩的高兴。 高红梅从学校回来的早,已经提前做好了饭,又给各个宿舍的暖水壶烧满了水。 知青们陆陆续续回了家,累的疲惫不堪,一身的臭汗,大家都各自去临时淋浴间冲洗。 叶向红和梅如云累的连话也不想说,只是懒懒的坐在院子里喝水。 小牛儿偎依到梅如云的怀里,问:“姨姨,你累吗?牛儿有糖,给姨姨吃。” 牛儿从口袋里掏出两块糖来,就往梅如云嘴里塞,抬头看了看高红梅,又转头看了看叶向红,不知道把另一块糖给谁!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引得三个女生咯咯的笑起来。 “太好玩了,咱牛儿这么小就知道讨美女喜欢了,这长大了肯定比他爹强!”叶向红看了一眼梅如云,继续逗着牛儿玩,“牛儿,把给如云阿姨的糖给我吃好吧?” “我这里还有一颗糖给你吃,”牛儿扑棱着大眼睛说, “那还有高阿姨呢?”叶向红接着问, 牛儿不说话,又把手里的那颗糖往高阿姨手里递。 “如云,你看呀,俺俩个加在一起也不如你一个亲呢。”叶向红打趣地对梅如云说。 梅如云把两块糖都装进牛儿的小口袋里,微笑着说: “姨姨不吃糖,姨姨是大人,糖是小孩吃的,牛儿吃糖长大个子。” “哦,哦”牛儿嘟囔着小嘴。好像有点不高兴的样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晚上的打麦场气氛紧张而又浓烈。四周的电线杆上的高挂的电灯把打麦场照的一片通明。 几台脱粒机一字排开。操作手把干透了的麦穗连同麦秸一同投入脱粒机里,脱粒机有力地喷出被压扁了的麦穰,麦穰再有人挑堆成高高的麦穰垛。 脱粒的工作灰尘多,噪音大,大家带着头巾口罩,说话彼此吼都听不见! 闫晓丽的工作热情很高,晚上吃完饭还想在打麦场值班。 “工作不能连轴转,要不明天腿和胳膊都抬不起来了。公社安排的是坐镇指挥,指挥员也不能每次都亲自下场劳动。” 林中阳和徐兴功劝说闫晓丽回公社宿舍休息,说她可以明天一早再到麦地同社员们一起割麦。 闫晓丽走后,徐兴功和林中阳等人也轮班休息,徐兴功考虑到春芽怀了孕,安排中阳值第一个班,到晚上10点就可以回家睡觉,林中阳知道老队长的关照,也就不再推辞。 林中阳打着手电筒,围着打麦场巡岗检查。这块打麦场是刚拔了春土豆地压的,地面都是洒了水,掺了细麦穰,用碾辊子来回碾压很多遍,压的光滑溜平。 场地四周准备了水池和大缸,里面装满了防火用水。场屋的墙上,电线杆上贴满了红的、绿的、粉的宣传标语。一盏最大的气灯高高地悬挂在场屋院屋角的高线杆上,虽然场地上扬起的灰尘把灯光遮挡的灰蒙蒙的,但灯光也顽强地穿透灰尘,努力把整个打麦场照亮...... 第38章 榜样的力量 第二天,闫晓丽已经累的起不来床了。腿沉的像是灌了铅,白嫩的胳膊上已经爆了皮,好在昨天带了个大草帽,脸上皮肤没怎么晒伤。手上的两个血泡鼓得透亮。 当她拖着腿走进指挥部时候,完全没有了昨天的兴奋,再也不主动提去大田里和社员们一起割麦了! 林中阳有意想逗逗她:“闫干事,今天怎么计划的?是继续割麦子呢,还是去卖场脱粒?农业技术的学习也要全面才行。” 闫晓丽趴在桌上,用手支着下巴,白了林中阳一眼,有气无力的说:“本姑娘连早饭还没吃呢!连吃奶的劲都没有了!林大侠,你教我武功吧!我学会了武功,是不是就不这么累了?是不是练功练得丹田有气感了,人的皮肤就会容光焕发?就会刀枪不入呢?林大侠,你收我为徒弟吧!”这姑娘一惊一乍的,上天入地的话,让林中阳顿时无语了。 “要不要给你找点吃的?”这离中午饭还有两个时辰呢,这也不是减肥的时候啊。 “不吃了,一会到你媳妇那里弄点绿豆汤喝喝,垫补垫补。” “你还别说,咱媳妇做的饭菜还真的很好吃!有空到你家做客!欢迎么?春芽姐可说了,邀请我到你家吃饭的,你如果邀请我,我还真不一定敢去!” 那天两人骑车去城里,闫晓丽摸到林中阳腹部时候,那种异样的反应,闫晓丽应该有所感觉,什么时候都不能忽视了女人天生的敏感。 广播大喇叭里又传来高昂振奋的音乐,中间播报着一个又一个的表扬稿。 广播在大队部,由几个农中的学生负责宣传,如果要往县广播电台投送先进报道稿件,才需要通过指挥部报宣传科审批才行。 地头里的广播喇叭搞得震翻了天,由他们年轻学生折腾去吧!任由他们挥霍青春的热情吧,人这一生,能有多少青春可挥霍呢。 闫晓丽溜达着去了露天厨房,林中阳也没再去大田里割麦,指挥部毕竟还需要有人坐镇,万一上面来人,还是需要迎来送往的。 闫晓丽到露天大灶台的时候,李春芽几个正在熬茶。绿豆是最难熬的,就先熬的绿豆汤,这会儿快要熬好了。 走近厨房的时候,闫晓丽还有意地调整了一下走路的姿势,努力不让人看出来她腿酸的狼狈。 “闫干事,听说昨天你亲自下地割麦了?城里的女孩子,你干活还真能下苦!”李春芽心疼地拿过闫晓丽的手看,“都磨出泡来了啊,细皮嫩肉的,无论干什么,一开始都不能干的这么猛!” “燕嫂子,用用你那针。”不能不说队长徐兴功安排工作的细致,后勤保障组连针线包这种都准备了。 李春芽从灶口里抽出一段燃烧的木头,吹灭了火,把针在火红的木炭上炙烤消毒,然后帮闫晓丽把手上的血泡挑来,挤出里面的水,又找来一点消炎粉按上。 “这几天不要再割麦了,会割就行了,指挥员不能抢战斗员的活!”李春芽边给闫晓丽处理血泡边嘱咐着。 “我也不知道割麦还能把手磨出血泡来呀,早知道就带个手套了!”闫晓丽噘着嘴,悻悻地说道。 扎破血泡的瞬间,闫晓丽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感动,还是觉得委屈,眼睛里竟然湿润了,差一点就流出来眼泪。 闫晓丽深入田间地头,和社员们一起劳动的先进事迹,很快就在鼓山县广为传颂。 县人民广播电台“鼓山榜样”栏目组专程来到林家集公社,对闫晓丽同志进行了新闻专题采访。鼓山县委宣传部同时发出了向闫晓丽同志学习的倡议书。 在三夏会战之后,鼓山县宣传部又组织了三夏会战模范先进事迹宣讲团,闫晓丽和其他公社的模范先进人物一起,在鼓山县十八个公社巡回报告演讲七十二场次。 闫晓丽的名字逐渐被鼓山县人民所熟悉,她也成为了鼓山县人人皆知的学习榜样。 林中阳这个月的稿费是县广播电台通过邮局汇款单汇来的。总共有一千一百块钱之多。 除了《战红旗》的稿费收入之外,他又在三夏会战期间,利用晚上时间,加班写了一篇纪实文学报道《榜样的力量》。 在这篇纪实文学报道中,从社会各方面,从干部到群众,从社员到知青,从抢收抢种的模范,到帮贫扶困的典型,勾勒出立体的社会群英图。 报道播出以后,迅速在鼓山县引起热烈反响。甚至引起了h省广播电台的注意。 h省广播电台给林中阳发来了约稿函,聘请林中阳为省广播电台特约记者。h省报《前进日报》也给林中阳发来信件,洽商在《前进日报》上,连载长篇纪实文学报道《榜样的力量》。 文字宣传的传播的力量是无穷的!林家集公社以闫晓丽为代表的先进群体迅速被全省干部群众所熟悉。 闫晓丽也迅速成长为了一颗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如果没有特殊情况,被提拔重用或者破格提拔都有可能。 林中阳也因为这篇长篇纪实文学报道一举成名,成为了全省知名的兼职记者和作家。 更令他高兴的是,有了名气,作品的播发率大大提高,几乎每投必用,稿费也更加稳定和多了起来。 随着春芽肚子越来越大,田地里的这些活也不能再干了,虽然队长徐兴功一再照顾,但时间长了,社员们中间提意见逐渐多了起来。 但林中阳不想让队长难做,家里也不缺钱买粮食吃,最重要的一点是,春芽怀的是两个孩子,大人孩子的安全是第一位的。 林中阳让李春芽尽量去知青点学习小组复习功课,一个是有学习气氛效率才好,二是有人陪伴,林中阳才能安心上班工作。 最近练功的时候,林中阳感觉意念对丹田气的驾驭能力越来越随心所欲了,他感觉离御气而动的境界越来越近了。 并且对腹部旋转升腾的气团的炼化控制能力也越来越强,尤其是他两手叠印于朱雀白玉戒之上的时候,丹田气海里温暖蓬勃,只感觉到正气满满,邪火窜走的情况几乎感觉不到了。 偶尔和年轻女人皮肤接触的时候,也再没有控制不住的尴尬了,他已经能够主动将丹鼎之火转换成肌肉力量或者精神的力量,除非是副交感神经主动催发了欲望,才会催动潜龙飞天入地。 但他还是不放心,他还是觉得要找师父张福恩问问,现在工作也不忙了,他觉得是时候去南乡里一趟了..... 第39章 南乡里 只是听师父自己说他住在南乡里,师父临走的时候也没打招呼就走了,林中阳不知道南乡里到底在哪个方向,他只能边打听边寻找师父。 林中阳去派出所找赵汉生所长打听南乡里的具体位置,赵所长最近特别忙,经常去县局开会,所里现在已经有传言,说赵所长就要调到县里了。 王干事查阅资料后告诉他:张福恩档案登记的y省细山县南阳公社南乡里大队,在林家集东南方向大概有一百五十多华里路程。具体路怎么走,只有靠嘴巴问路导航了。 李春芽的身子越来越重了,林中阳不敢出门太久,出门久了也不放心。他给女知青们打了招呼,有她们帮忙照看着,林中阳心里放下心,自己骑车一路往东南方向寻去。 一路上,林中阳骑骑停停,停停走走,鼻子下面都是路。太阳没出来时候出发,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才找到南乡里这个地方。 说是南乡里,其实应该叫南湖里,听当地老一辈人说,原来就叫南湖里,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改成了南乡里。 林中阳把自行车寄存在湖边一个热心的人家里,坐木船摆渡进了湖心岛。 船家摇起木桨,小船在平静的水面上慢慢前行,船头破开的水面像是时间的伤口,被船尾治愈缝合。 已是七月的天气,两边的水面上,荷花已经开放。红的荷花,粉得菡萏,绿的莲蓬。 人在船上坐,船在花田行,远远的有水鸭在自由自在的游泳。又可见红红的大鲤鱼,从水里跳出,又钻进荷花深处。 水草和荷花的清香融合在一起,半染人间俗气,半入仙界佛海。 船到湖心处,船家摇着橹,用沙哑却并不准确的调子唱起了歌来: “西边的太阳就要落山了, 微山湖上静悄悄, 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 唱起那动听的歌谣 ......” 船家问林中阳到南乡来有什么事情,林中阳说是来找人的。说来巧了,船家竟然认识师父张福恩,径直把船摇到师父的家门口。 师父家门口七八米处就是水岸,几个小木船正系在水岸的柳树上,随着湖水的进退而起伏着。 “大哥,你家来亲戚了!”船家将船靠近岸边时,边大声喊着,边跳上岸引林中阳到张福恩家走去。 张福恩从屋里走出来,依然是清瘦的身段,深邃的眼神,沉静的步子。身穿圆领开襟白布衫衫,黑色的麻裤,圆头布鞋,显得道骨仙风。 “中阳呀?你怎么找来了?老婆子,赶紧做饭!”林中阳的到来,让张福恩又惊喜又意外,赶紧让老婆子做饭。 湖里人和外界接触的少,乡风纯朴,乡人性格豪爽而又义气,热情真诚更不做作。 从湖里刚捡的鸭蛋炒粉皮,辣椒炒小河虾,嫩藕炖鲫鱼,土豆辣黑鱼,切几个咸鸭蛋,松花蛋,打开一壶老酒。张福恩端起了酒杯: “当初我回来的时候,没给你打招呼,我不想让人知道你是我徒弟。 我们是小门小派,人微名气小,这社会千百年以来都是一样,凡事讲出身,讲门派,讲血统。 你不是师出名门,走到哪里不受人待见,还不如让你保持传承的神秘感,你没有门派,你就无形中少了很多敌人。 其实,武术博大精深,很多古学失传了,太可惜。我如果不是无意中遇到你,如果你不是故人之子,我也不会教给你,或许密宗拳就会在我这断线。 其实,武术失传也没什么可惜的,失传的上古的东西太多了,也不在乎我们这种个武技。 武术作为杀人技的时代过去了,现在的热武器威力大,效率高。谁还下苦功练武呢? 再者,练武是需要慧根的,有些人终其一生不得法门,有些人看似轻描淡写的研习,功夫就能突飞猛进,人和人是没法比的。 你现在应该丹田气经常凝聚成火球,其实就是气团,火球的飞转其实就是阴阳的变化。如果你仔细内观它,你会发现它是多维度的旋转,并不是规则的圆球形状。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它能够吸阴培养,也可益阳滋阴...... 当你丹鼎中火起的时候,你需要阴气的滋养,当然,也可以用火来控制火,以火御火。你手上的朱雀白玉戒指就有这个作用。朱雀本为离位神兽,掌管火就是她的本职。” 张福恩见了徒弟,心情非常好,半茶碗菱米酒一饮而尽。 “师父,我这次来,一个是很久没见师父,师父回来的时候也没给师父送行,再一个,确实有一些疑惑还要请师父指点迷津。 师父教我武学,我连一场酒饭都没有请师父吃过,我心里一直觉得不孝,我无父无母,突然有了师父,就感觉好像又有了家一样,又有了归宿感。”林中阳说着有些动情。 “我以后会经常来看你和师娘的,以后有什么事儿,一定给徒弟说,徒弟有这个能力让师父师娘生活的更好。” 林中阳把最近写作赚取稿费的事儿给师父说了。张福恩也很高兴,有这么个能文能武的徒弟也是他一生的骄傲! 从随身的皮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林中阳随手塞到师娘手里。 “师娘,这是五百块钱,是我和春芽的孝心,你平时放在身上,有个应急什么的能用得着。”师娘推搡着说啥不要。 张福恩发了话:“老婆子,把钱收下吧。我徒弟以后给我啥我们都要!如果他能给我一座楼,我也会高兴的收下的!孩子能给的起,这就说明孩子有能力给,有本事挣。” 林中阳见师娘起身去了里屋,就把坐位往张福恩身边靠了靠,凑近师父的耳边说: “师父,我练功这么些天后,平时如果有年轻异性近距离接触,比如皮肤接触,气息靠近,丹田就会热气升腾旋转,并发龙腾之势。 我用舌搅动上泉之水,徐徐送至丹鼎,用心神一起炼化,感觉也能控制,之后会觉得气血充盈,神清气壮。也用过朱雀白玉戒搭桥坐定炼化,效果也很好。 但这只对普通人效果明显,对于自己十分喜欢的,和十分喜欢自己的女性,我怕忍不住。” “师父听完,微微一笑,说: “刚才你来的路上,能看到很多已经开的和没有开的莲花,白的粉的都有。 人们喜欢莲花,因为在所有的花中,只有莲花因果同时,在开花的时候,莲子已经在里面了,也就是说在种下因时,果已经同时显现了。 男女之间,如果彼此喜欢,这一定是前世种下的因,才有了今世的果,前世和今生其实就是一个瞬间,是一个时空里不同的两个点罢了。了却了果,也就了却了因,一个因果关系就完成了她的一次轮回,如果这种关系在一世里不完成一次轮回,还会转到下一世里继续这种纠缠,所以说,你能躲得了一世,却躲不过三生......” 第40章 吃饭了吗 第二天中午,林中阳回到公社时候,食堂已经没有饭菜了。想着到街上买点吃的垫补垫补的当口,闫晓丽从外面走了进来, “出门去干什么坏事去了?也不给我打报告?不怕扣工资么?看样子这是还没有吃饭啊?这是准备去哪里吃呀?下馆子怎么能偷偷摸摸的呢,最起码应该请我一块吃吧!”闫晓丽半真半假,半开玩笑半抱怨地说道, 林中阳心想,“自己上午没来,这丫头倒是生出事儿来了,还不知这一上午嘀咕了多少回了呢!自己今天去了哪里,去做什么事情,还真的不太方便告诉她。” “昨天出了趟远门,办了点私事,今天上午回来的晚了点,食堂关门了,正想着出去找点吃的呢!”林中阳避重就轻,给闫晓丽解释说。 闫晓丽开口道:“这个点了,外面的饭店也不一定专门给你留着饭菜,还是在我这里简单吃点吧!倒也巧了,我中午打了饭菜,突然肚子又疼,就不想吃了。一缸子红烧肉又不舍得扔,正想着送给哪个帅哥吃呢!这不你就来了。” 闫晓丽说话的时候,捂了捂肚子,脸上露出疼痛的表情。这表情怎么看都像是装的成分多一些。 本来不想和女人接触太紧密,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绝闫晓丽的好意。林中阳心中又纠结起来。 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的暧昧态度,让闫晓丽有什么误解,但他又无法拒绝一个年轻漂亮充满活力的女孩子对自己的好感。有时候善意的拒绝也是一种伤害。 想想倒也没什么,不就是一顿红烧肉么,有机会还一个人情也就算了。林中阳又何尝不知道,人之间的所有感情都是在这一来一往中建立和加深起来的。但是此刻,他无法拒绝这种热情和关心…… “是到我办公室吃还是端到你这里来,”闫晓丽一副胜利者的娇媚神态。 林中阳在闫晓丽办公室坐下,闫晓丽从橱子里端出一缸子红烧肉,两个四两的馒头,饭菜都用新毛巾包裹着,甚至饭菜都还算温热的。 一个女孩子怎么会买两个四两的馒头?这肯定是专门给自己买的,想到这里,林中阳心中充满了一种被关爱的温暖感,他甚至有一丝得意和虚荣悄悄的掺杂在这温暖的感觉里。 “梅如云的商调函到公社了。”闫晓丽突然说。虽然听梅如云说过回城的事儿,但梅如云真的要走了的时候,林中阳心中还是有一种异样的难舍之情。 闫晓丽盯着林中阳的眼睛,说,“梅知青能回城,你不应该为她高兴才吗?现在多少人为了一个回城名额争破头啊。 梅知青的商调函是机械工业部签发的,规格很高的,她前途是不可限量的。据说,她爷爷是高级干部,去年年底的时候就重新出来工作了。” 林中阳心情很是复杂,梅如云回京城的事儿,在此之前他就知道,本来说是年后开春就走的。这段时间他心里还在犯嘀咕,这大半年了还没回城的动静,正想找个机会问问梅如云呢。 今天突然听到闫晓丽说这个事,以闫晓丽的工作性质,消息应该是确切的,可是林中阳从情感上来说,他还是想从梅如云嘴里确认一下这个事儿。 林中阳下班后去知青点接春芽和牛儿,到知青大院的时候,只有红梅和春芽在学习,其他的知青都上工了。 这个季节,正是玉米的大喇叭口期,该是给玉米追施氨水肥的当口了。这直接关系到玉米最后的收成。 前几天,生产队已经派出所有的地排车到城里拉氨水了,场屋院里,氨水缸氨水囊摆满了整个场院。 拉到地头,把氨水分装到水桶里,刨上一个坑,浇上氨水,再用土盖上,如果不盖上,就会失去氨水的肥效。一时间满地里都弥漫着氨水刺鼻子的气味。 本想着到知青点后能见到梅如云,顺便问一问她回城的事儿的,或许,梅如云也会主动给他讲。没见到梅如云,林中阳还是感到心里有些失落,就像是丢了一件珍贵的东西似的,总感觉空落落的。 丈夫心事儿,李春芽看的清清楚楚,她猜到了林中阳心里在想什么。因为在中午做饭的时候,梅如云给她说了最近要回城的事儿,林中阳早公社,肯定也会知道这件事。 梅如云给她说回城的事的时候,春芽的心情也是非常复杂的。虽然梅如云喜欢林中阳,但她也喜欢梅如云,她觉得梅如云不是个贪婪的女人,现在她甚至不认为梅如云是她的情敌。有梅如云这样优秀的女人喜欢自己家的男人,李春芽甚至有点骄傲的虚荣心。 她不知道该不该问丈夫此刻的心思,也不知该不该让丈夫给梅如云送送行,甚至想要不要自己和丈夫一块给梅如云送送行。 “中阳,见到师父了,师父好吗?”李春芽首先打破彼此的沉静,从知青点出来以后,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有牛儿一蹦一跳地唱着儿歌。 “师父的家是一个很美丽的地方,我感觉像是仙岛一样,虽然岛上没有种桃花林,我却感觉像是桃花源。”一说起找师父的事儿,林中阳兴致勃勃地说道:“师父的家如果能打造一个风景旅游区,肯定是个人人向往的人间仙境。”林中阳忽然想到几十年后,各地争相打造风景名胜景区的情景来。 “你就是个空想主义者!什么都想的那么大,那么空幻!小心有人割你的资本主义尾巴!你现在大小还是个公社干部,小心眼红的人盯着你! 虽然现在没人敢惹你,怕你的铁拳头,但是,好汉难敌四手,恶虎还怕群狼,不怕贼偷,也怕贼惦记呀。我们还是要低调些好! 要是有人知道你写作挣这么多稿费,嫉妒你的人会更多!所以,隐藏财富和隐藏才华都很重要!”李春芽这些年眼界和思维都开阔了不少!林中阳听了也觉得很有道理! “梅如云要回城了,你知道了吗?”李春芽突然问。林中阳心里发虚,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李春芽心里飘过一丝酸楚,心想,这男人都一个样,再忠诚的男人,只要有别的女人喜欢他,大概率是会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自己的男人身体又那么雄壮,才华又那么出众,她突然间觉得自己对男人的掌控力是那么的无力,不觉心里升起一阵悲凉和失落。 在春芽的心里,她始终如一的认为,自己的男人是个做大事情的人,做大事的男人是不能把他看的死死地的。 她不会因为自己的儿女情长,禁锢住男人的手脚和心胸。男人在社会上打拼,就应该像是山林中的猛虎,荒原上的恶狼一样一样的才行。无论男人女人都臣服在他的身下,那才是真正的男人。 她不能因为自己私心的占有欲,而束缚了男人奋斗的雄心和壮志,遮挡住男人奋飞的广阔天空。 第41章 女人间的知心话 春芽怀孕的月份大了,又是怀的双胞胎,两人虽然恩爱,却也只能在浅浅的慰籍里说着深情的话儿。这让李春芽觉得特别愧对丈夫。 她崇拜自己的男人,心疼自己的男人,她自己愿意为自己的男人做一切的事情,哪怕是做一棵卑微的小草,匍匐在尘埃里。在她眼里,自己的男人就是森林中的那棵参天大树,这棵大树,是要冲破云天的。 林中阳始终没给李春芽说师父对他说了些什么,但她隐隐约约能感觉到丈夫心境的变化,女人天生的六感,也让女人无端生出太多的心思来。 “中阳,这乍一听如云要回城,我这心里还真觉得舍不得呢,这阵子在知青点一块学习,她处处照顾我,我们相处成了好姐妹,我感觉我俩好像成了一个人。她说话、拉呱、做事、一举一动都很敞亮、大气。” 李春芽看着刚装好的电灯,继续说:“她说话拉呱就像是这灯光一样,一下子就能把人的心照得亮堂堂的。” “她这一走,还不知以后能不能再见面,我们说啥也要请她到家里吃顿饭,给她送送行。” “我知道她喜欢你,我以前很在意,也吃她的醋。现在我真的希望能和她成为好朋友,好姐妹。” 李春芽看向林中阳的脸,希望从他的脸上看到男人心里的想法。 “你说呢?我们哪天请她到家里来吃饭?”春芽进一步问道。 林中阳看着妻子满是真诚的眼睛,他知道妻子说的所有的话都是真心话。 林中阳心里想:自己和梅如云也没有什么出格的事,纯粹属于光明正大的友谊,也没有什么不能和妻子说的。 至于师父说的因果同时的事儿,在因果没同时来临之前,没有必要管它!人生两世,还有什么事儿是看不开想不开呢? 人生的这道题它就没有什么唯一的答案,它是多解的。哪怕是你几世重生回来重新寻找答案也是如此!只能是遇到什么问题解决什么问题罢了! 美好的人和事,人人都喜欢,因为她是稀有资源。梅如云就是一个美好的人,李春芽说喜欢,林中阳何尝不喜欢呢?只是他不能说出口而已。 “那总要等确定了再说吧?现在其他人是不是还不知道?我们太早送行,有点冒昧了?”林中阳想了想,觉得还是谨慎一点好。 李春芽觉得丈夫说的也对,怎么也要等通知下到本人,如云和其他知青说了后再送行。 第二天上午,梅如云就接到了上面的通知,让她交接好队上的工作准备回城。 梅如云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兴奋来,只是平静地和每一个熟悉的人告别。就像是准备出一趟远门似的,又好像她会随时再回到这个地方来一样。 母亲写信的时候告诉她,要来接她,但确切的时间她还不知道。 虽然给春芽说了回城的事儿,林中阳肯定也是知道了的,但梅如云还是觉得自己应该亲口告诉他一声。 因为梅如云知道,在她的心里,林中阳远远不是她人生的一个过客,她已经把他当成了能和她并肩前行的人。 梅如云今天没有去上工,回城手续很快就办好了。她没有什么事儿,就决定到林中阳家看看,也算是告个别。 今天是个周日,林中阳和李春芽应该都在家,大门还是敞开着的。“笃,笃,笃”,梅如云礼貌的敲了敲大门,手里拎着一提兜苹果和两包奶糖往里走。 小牛儿听到敲门声就往外跑,看到梅如云进家来,高兴的蹦起来,“梅姨姨好,给牛儿买的什么好吃的?”牛儿过来牵着梅如云的手,大声地喊妈妈, “妈妈,妈妈,梅姨姨来了,梅姨姨来了……” 林中阳和李春芽一起从屋里走出来。 梅如云微笑着进了屋,把网兜放在旁边的小饭桌上, “春芽,中阳,我这一两天的就要回京都了,昨天我刚和春芽姐说了一嘴,没想到这么快就通知我了。 在林家集这些年,我一直就把你们当成自己家人,把这里当成家,我现在先回京都,想着你们以后也能到城市里去发展。希望我们以后的生活都能越来越好。” 梅如云虽然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想到要马上离开这个地方,心里还是升起阵阵的酸楚和悲凉,眼睛忍不住湿润了。 梅如云的话还是感染了林中阳,他不想在李春芽面前表现出太多的不舍。于是起身说道:“你们姊妹俩先说说话,我去买点菜,春芽,晚上我俩给如云送送行。” “嗯,再买点酒,送行不能没有酒的。”春芽冲着林中阳的背影大声说道。 林中阳出门后,两个女人相互看了一眼,一时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虽然这段时间以来,俩人在一起学习讨论知识,彼此之间已经成为了惺惺相惜的朋友。 “如云,你这一走,中阳心里很不好受,他又说不出口,男人的心有时候也是很孤独的。男人不光需要家庭的温暖,有时候也需要红颜知己的体贴。”李春芽淡淡的说。 听李春芽这样说,梅如云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虽然目前自己和林中阳没有任何出格的事发生,但毕竟彼此之间是喜欢的,周围的人也都知道,李春芽作为林中阳的妻子这么说出来,还是让梅如云有些意外和不安。 “春芽姐,我们是好姐妹,你也知道我喜欢林中阳,可现在他已经是你的丈夫了,这些年从情字上我可能无法控制自己不喜欢,但从理字上我做到了不过线。” 梅如云心想,反正这些年大家都知道这件事,趁这个机会说出自己的心里话,解开心里那个疙瘩,对自己,对春芽,尤其是对中阳都是个好事儿。 “如云,我没有怀疑和吃醋的意思,我从来都相信你和中阳的友谊,正是因为了解你俩的人品,心里才生出许多愧疚感来。 我有时候甚至想,你比我更适合做中阳的女人,他一辈子注定要做大事情的男人,你比我更能辅佐他成功。” 梅如云惊异于李春芽的见识,因为她说这番话的时候,她的思想是前卫的,她已经跳出世俗的妻子的角色来看待问题了。梅如云感觉到,李春芽今后也必是个不平凡的女人。 “你知道中阳练密宗拳么?”春芽突然换了个话题,梅如云不知所以,又不知该怎么回答春芽。 李春芽把嘴巴凑近梅如云的耳边,给她说林中阳练密宗拳后的身体变化,听得梅如云面红耳赤,毕竟现在,她还是个没经历过男女之事的女孩…… 第42章 梅如云回城 林中阳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两个女人已经做好了两个菜,一个辣椒炒鸡蛋,一个油炸花生米。 林中阳又从外面饭店带回来一个辣子鸡,一个九转大肠,一个素调莲藕,一个红烧狮子头,用饭店的提屉提着,又买了一瓶西凤酒揣在怀里。 院子里早就清扫的干净利落,林中阳把矮方桌搬到院子里,把电灯线扯到堂屋门口,院子里顿时亮堂了起来。 春芽的身子现在不能喝酒,就倒了一杯水陪着,林中阳给梅如云把酒倒满,梅如云也不推辞。 初夏的天气已经很热了,加上喝了点酒,梅如云热的一直淌汗,脸上红的像三月的桃花,愈发显得青春女性的魅力。 时候已经不早了,春芽要去哄牛儿睡觉了,于是起身回屋里去, “如云,我身子不太方便,你陪中阳多喝点,一会让你中阳哥送你,我就不陪你了。” “好的,春芽,那你先进屋休息,天不早了了,我也要回去了。” “嗯,”李春芽沉吟了一会,安排林中阳说:“中阳,你去送送如云,如云要走了,你就多陪如云说说话吧,别急着回来。” 见林中阳不应答,李春芽又说道:“我是说的真心话,你别多想。” 当俩人走到小树林的时候,梅如云突然停下了脚步,对林中阳说:“中阳,我现在不想回宿舍,想让你带我去你练功的小山坡上走走,行吗。” 梅如云喝了点酒,带着酒气的舌香熏染着眼前这个男人。 “春芽姐说你练密宗拳的事儿,怎么回事?身体受得了吗?”如云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声音低的几乎自己都听不到,心里砰砰跳的厉害!像是被野兽追猎的小鹿一样。 “她跟你说什么了?”林中阳不知道两个女人交流了什么,她没有想到如云会问这个问题。 “她说你……”,梅如云把吐着热气的嘴巴贴近林中阳的耳边,把李春芽的话轻轻的说了出来。 “嗯,没事,我已经能控制了。但是,……”, 梅如云在和李春芽交流的过程中感受到了某种暗示,尽管这个暗示是那么的纠结。此时的她突然十分想验证一下林春芽给她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什么?我不信,中阳!我光明正大的爱了你五年!我明天就走了,你就不能好好抱抱我吗?” 梅如云说着话,身子凑近林中阳的身体,她感觉到了从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满满的荷尔蒙的气息。 夏夜的小山坡上,晚风热烈而又温情。月亮,也透过斑驳的树梢,来偷看这人世间的一丝美好…… 林中阳回到家后,春芽还没有睡着觉,她背对着屋门,听到男人开门的声音,就对男人说: “院子里晒的水还很热,你赶紧去洗洗吧,今儿的天还是很热。” 林中阳在院子里冲了个澡,赤臂上了床。李春芽没有回头,只是回手把温湿的手放在男人身上。...... ......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公社各科室都在打扫卫生,清扫院子,像是在迎接上级领导检查似的。 大家都不知道是哪里的领导来,也不让多问,但林中阳感觉到,应该是接梅如云的车就要到了。 中午时分,两辆车开进了公社大院,前面北京212吉普车下来的,赫然是鼓山县县委书记闫东成。 后面是一辆挂着京都牌号的上海轿车,从上面下来一位中年女性,干练的短发,灰白色的短袖小翻领衫,虽然年龄已是中年,但身材依然保持的很好,从后面看,女性的风韵依然扑面而来。 女人面色柔和,始终带着微笑,和前来迎接她的公社干部们说着感谢的话。 梅如云的妈妈姚慕华来接闺女了。 “晓丽,中阳,你们快去接梅知青到公社来!”公社副书记陈传海大声地说道。 “陈书记,不用去喊如云了,我一会也去知青点看看,看看孩子们这些年工作生活的地方。”姚慕华谦和的说,转头又对闫东成说:“闫书记,谢谢你的一路陪同,一会我接上孩子就直接回京都了,就不再麻烦地方上了。” “姚主任,我们在前面给你带路。”闫东成恭敬地跟姚慕华说。然后又侧过身来,安排陈传海道: “传海,你也过去,你的路熟。”陈传海招呼林中阳和晓丽上了吉普车。 三辆汽车在农村的土路上一路行驶,车后卷起一溜尘土来。 很快到了知青点,姚慕华牵着女儿的手,神色凝重地看着知青们简陋的宿舍,简单的厨房,艰苦的生活环境,又想起自己这些年一直在山西下放劳动,照顾不到孩子,孩子插队吃了不少苦,泪水在眼眶里止不住的打转。 女儿这次跟自己回城工作,还是会有一些知青还要继续留在农村,好在最近知青问题已经引起了高层的关注,想必这些知青孩子以后都能有个好的出路,姚慕华想到这里,凝重的神色慢慢舒展起来。 是该要离开的时候了,梅如云的心里却无法高兴起来,她留恋这里的广阔原野,也留恋这里的美丽的山色,她不能不离开这里,却又是那样的依依不舍! 虽然昨天已经和熟悉的人们话了别,但是面对前来送她的知青乡亲,她还是落下了泪,她和大家一一握着手,说着珍重的话。 她来到林中阳面前,他俩只是深深的看着彼此的脸,紧紧握着彼此的手,在这样送别的场合,他们竟然没有说一句话。 李春芽也挺着肚子来送她了,梅如云轻轻地拥抱着春芽,动情地说:“春芽姐,谢谢你,谢谢你的包容和照顾。” 春芽替如云抹去眼里的泪水,微笑着说:“如云,其实是姐欠你的,不论以前,现在和以后发生什么,我们都是最亲的姐妹。 你也要珍重身体,要经常写信回来,我是你的姐,中阳是你的哥,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闫晓丽站在林中阳的身边,看着李春芽和梅如云姊妹情深的相拥而泣,也不禁被感染了,眼睛也红红的…… 第43章 哪一个是你媳妇 梅如云回京都了,林家集公社和知青点又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这件事,就像是一粒石头投入水面,一圈圈的涟漪消失后,就像是从来没有过一样。大家的日子还要继续往前过,生活还要继续往前走。 五年的光阴里,梅如云已经成为林中阳心头的一抹绚丽的梅花,昨天晚上的事儿,又成为他一生的牵绊,从那一刻起,他的一生已经和这个女人结下了难解之缘。 许红兵和叶向红的婚事越来越近了。两个人已经去公社办理了婚姻登记,计划在国庆节的时候举行婚礼。 新房倒是可以先在知青点腾出来一间,徐兴功队长也表态了,如果两个人愿意,他可以做主在村子里划一块宅基地给他,只是盖房需要不少的钱,生产队里没有钱帮助建房。 许红兵还是觉得住在知青点比较热闹,主要是她俩也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气氛,于是大家把厨房那一间匀给两口子做婚房,把男生大宿舍隔离出一间来,做了厨房。现在知青少了好几个人,知青点的房子足够多,大家还是能住的开。 大家利用农闲的时间,帮许红兵收拾粉刷婚房,知青之家因为许红兵婚事的临近而变得愈发热闹起来了。 李春芽的肚子也越来越大了,行动也是越来越不方便,处处需要人照顾,林中阳也是不放心,上着班也要中间回家一趟看看。 本来想着让丈母娘白天来陪一陪妻子,想想也是不妥,因为李春芽的两个嫂子也正怀着二胎,月份也不小了,林中阳只好每天早晨把妻子送到娘家,晚上再接回自己的家。这样自己白天上班也安心了许多。 每天的日子重复又重复,每一个人的生活轨迹都好像是按照预设的程序而运行和发生着。 最近,林家集公社的人事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陈传海被任命为公社书记,革委会主任,闫晓丽被提拔为公社副书记分管人事工作,崔德俊去了县里,任县委宣传部副部长。赵汉生被县公安局调动,任刑侦大队长。 林中阳的工作重点也偏重在了宣传方面,武装部的工作毕竟是阶段性的比较多。这样一来,林中阳有时候也需要下各个大队村庄了解舆情,需要进县委宣传部汇报工作。林中阳的日常工作比以前那是忙了不少。 …… 现在天已经是秋天了,天气逐渐凉爽了起来。梅如云回京都以后,过一两个星期就给林中阳打个电话,最近一段时间来却很少有电话打来,他不知道梅如云目前是个什么状况,他隐隐约约感觉梅如云肯定有什么事儿瞒着他,但他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对于梅如云,他也是千般个牵挂在心里头。 李春芽这儿,已经到了临产期,想到前世里李春芽生孩子丢了性命,林中阳心里就一阵阵紧张。虽然他改变了李春芽怀孕的时间,以此来避开前世里的那个悲惨的时间节点,但是他还是不放心。他决定提前把妻子送到县医院待产。 他借了公社里的一辆吉普车,去李家沟接李春芽。临走之前,他感觉还是要给闫晓丽打个招呼。 县医院妇产科周主任是晓丽的妈妈,让闫晓丽和她妈妈说一声,对李春芽来说增加了一层安全保障,对闫晓丽来说也是一种礼貌。 毕竟在现在这个讲人情的社会里,主动地麻烦别人也是增进交往的一个办法。 闫晓丽很享受这种被重视的感觉,她马上给她妈妈周主任打了电话,预留了产科床位。 然后以一种酸溜溜的语气对林中阳说: “我的林作家,林大侠,咱媳妇生孩子的事儿安排妥当了,生了儿子认我做干妈呗,你的种,应该也是有种的宝贝!” “又胡说八道,你还是个没结婚的丫头,怎么没羞没臊的呀?”林中阳看了看门外,继续说: “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你现在是公社的主要干部,别让人家抓你的小辫子。” “哼,我有什么可怕的,不就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说说吗?你总不会害我,也不会告密吧!人家两口子之间说的话更新鲜。在你面前,比这更没羞没臊的话我也敢说,就怕你不敢听!” 闫晓丽玩味地盯着林中阳的脸,好像要从林中阳的眼睛里找到她说这话的理由。 她就像是是一个勇敢的女猎手,只要那只凶猛的野豹子稍微一松懈警惕,她的丘比特之箭就要狠狠地射向他! 林中阳不敢看这双热烈、单纯而又充满欲望的的眼睛,这满含攫取和征服欲的眼神让他心里不得安静。 北京212吉普车到了李家沟,李春芽和两个娘家的嫂子都像是南极冰川上的企鹅,一个个腆着个大肚子,在院子里晃来晃去,丈母娘张玉英屋里屋外的,忙的像是逛线的老鼠一样。 “婶,我想把春芽提前送到县医院待产,这肚子里有两个孩子,我总是不放心,”林中阳进门就和岳母说了自己的想法。 “嗯,也是的,这怀两个不比一个,虽然是二胎了,还是送医院比较放心。只是……,”岳母迟疑了一会,接着说:“只是家里你两个嫂子也快生了,我也没法陪着春芽。” 林中阳知道岳母的难处,哪有母亲不心疼自己闺女的?看到岳母为难的样子,此刻的林中阳特别思念自己的母亲,心里一阵难过。 他想:如果母亲还活着,自己就不再是孤儿,如果母亲还活着,就可以看到孙辈的枝繁叶茂,就能够分享林家的繁荣昌盛。 吉普车踏板太高,李春芽自己坐上去已经很困难了,林中阳搀扶着妻子上了吉普车。 林中阳坐上副驾驶位,司机启动了发动机。车辆刚要开动的时候,就看到丈母娘从后面追了上来。 林中阳从后视镜里看到丈母娘在后面追赶,赶紧让车停下了车。 岳母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春芽,中阳,快快快,你两个嫂子快生了!” “妈,你赶紧让人去找两个哥哥,让他们抓紧去县医院!中阳,你赶紧把两个嫂子抱上车!快!妈,拿上几个被褥铺上!别把人家的车污了。”李春芽沉静地安排着。 林中阳坐上吉普车,带着三个待产的孕妇,一溜烟地向县医院飞驰而去。 到达县医院的时候,李春芽的两个嫂子已经开始发动了,林中阳找到周主任,周主任一脸的疑惑,心想:晓丽打电话说林中阳的妻子要到医院待产,怎么一下子带来了三个大肚子的孕妇?不会都是林中阳的种吧? “哪一个是你媳妇?”周主任大声地问道...... 第44章 抱你嫂子到产房去 周兰英主任安排三个孕妇办理住院手续。刚好有两个刚生完孩子的产妇出院,空出来了床位,加上预留的一个床位,三个孕妇住在同一个病房里面。 在家的时候,岳母张玉英一个人照顾着三个孕妇,着实有点忙乱。一个是闺女,两个是儿媳妇,三个手指头,掐掐哪一个都疼。好在在这之前,她已经给小孩准备好了不同花色的小包被,小孩子的小衣服也都准备好了。 大嫂陈红叶已经生过两个孩子了,经验还是比较丰富,疼痛感也不是那么强烈。周主任给检查了,胎位很好,孩子也不是很大,顺产应该没什么问题,让家属尽可放心。 春芽是提前入院待产,虽然到了预产期,目前还没有发动的迹象,没有宫缩,见红,破羊水等情况,暂时还不用着急。 倒是二嫂郭冬梅情况有点麻烦,胎位有点不正,怀疑出现脐带绕颈情况,一个不小心,很容易使孩子出现缺氧,难产的危险。 整个孕期,大嫂陈红叶和二嫂郭冬梅都没进行过孕检,现在快要临产了,郭冬梅出现了胎位不正的问题,周主任也不敢怠慢。虽然她是妇产科的主任,但是为了稳妥起见,她还是邀请了中医科的老中医祝大珩老先生亲自给推拿正位。 一个鬓发斑白的老先生优雅沉稳地走进病房,林中阳第一眼看到老先生就觉得有点面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忽然想起来了,这位祝大珩老先生是他前世里的老朋友祝之时的父亲。当然这位朋友是他后来走出鼓山县后,在京都交往的朋友,目前还没有交集。 祝大珩原来是京都大医院的中医,他的爷爷曾经是清廷御医,中医世家,尤其擅长妇科。 他是华国九大名医之一,国医圣手。由于祖上曾经为清廷服务,父亲又为反动政府官员看过病,他成为右p。 被下放到鼓山县159农场劳动,因为祝大珩在全国名气太大,又有技术,医院又缺乏这类人才,院长冒着一定的风险,给县委申请了多次,被安排在中医科戴罪立功,给百姓看病,只是他需要定期接受批判,定期写悔过材料,也算是变相的保护使用了。 对于医疗系统的人来说,祝大珩的名字是个值得尊敬的名字,在学术和技术的世界里,所有的意识偏见都不能掩盖专业技术的光芒。 祝大珩柔软的手在郭冬梅圆滚滚的大肚皮上探诊了一会,周主任早安排护士准备好了润滑剂,祝大珩在郭冬梅的大肚子上推来揉去,又让她膝肘跪几分钟。然后又触诊了片刻,和善地说:“正常了,放心好了。” “祝老,谢谢你!”林中阳上前给祝大珩打招呼。祝大珩一愣,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小伙子,你认识我?” 林中阳自知有点唐突,自己这么一激动,差一点就失态了。前世的事情,是不能和其他相关的人说明了的,这是天机,如果泄露了天机,反而对相关的任何人都没有好处。 祝大珩是右p,还要定期参加劳动生产改造,还要定期写思想报告,在一些教育大会上,还需要他上台做反面教材,接受批判和教育。 他在中医科坐诊给人治病,也是有风险的,虽然没有后世所谓的医疗纠纷,医患矛盾,如果真有什么问题,以他的身份,那风险是非常大的。 只是他医者仁心,艺高胆大,治好了不少疑难杂症。也逐渐被人们认可和尊重。周主任回家也说了不少好话,闫东成以县委书记的身份也暗地里做了不少的保护。 祝大珩看林中阳有些发呆,微笑着说:“小伙子,你老婆没什么问题,胎位已经正过来了。别那么紧张。” “不,不不,”林中阳侧目看到周兰英正以一种狐疑的眼神看着他,一时竟然紧张的结巴起来。“这......这两个是我嫂子。”林中阳指了指陈红叶和郭冬梅说。 周兰英大概猜出了这几个女人和林中阳的关系了,她看林中阳那紧张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玩,竟然笑出声来。 “赶紧把你这个嫂子送到产房,”周主任指了指陈红叶,对林中阳说。 林中阳有点尴尬,不知道如何下手,周主任突然沉下脸来,说:“在医院,人命关天,哪有那么多讲究!抱你嫂子到产房去!” 周主任说的也是,在生死关头,危急时刻,什么性别男女,道德规矩都要通通让位于生命。 林中阳一个公主抱,把大嫂陈红叶托抱在胸前,陈红叶双手环抱住林中阳的脖子,柔软身子贴上妹夫健硕的肌肉,还是羞得一脸通红。 陈红叶下身已经见红,羊水也已经破了,林中阳的胳膊上流了滑溜溜的一些液体。 刚把大嫂送进产房,李秋生,李冬生兄弟俩带着老太太张玉英就赶到了医院。由于俩人是套上驴车来的,所以来的晚了点,这时候众人在产房外正听得到陈红叶努力使劲的喊叫声。 “哇……”一声响亮的婴儿的啼叫声振奋着李秋生的心,这个结实的庄稼汉子兴奋的握紧了拳头,做了个加油的pos。 不一会儿,护士长抱着一个小包被包裹的婴儿从产房里出来,“是个男孩,母子平安!” 奶奶张玉英赶紧上前接过了孩子,抱到病房里去了,林中阳跟着岳母回到病房。李秋生等在产房外,等陈红叶出来。 病房里,郭冬梅好像也开始了发动,宫缩一阵紧似一阵,医生也来检查了几次,说骨缝开到十指再上产床。 不一会,一个移动床推倒了郭冬梅的病床前,护士招呼李冬生等家人把郭冬梅平移到床上,推进产房里。 林中阳有些懵逼,刚才周兰英主任怎么没有安排移动床转移陈红叶?这是故意的?还是对上次假冒准女婿的事儿耿耿于怀?林中阳对这个“假丈母娘”有些看不懂了! 唉,这真是不怕丈母娘给使坏,就怕丈母娘不释怀! 郭冬梅顺利地产下了一枚女婴,李冬生也是喜欢的不得了。 岳母张玉英坐在病房的角落里,看不出十分的兴奋来。 家里已经有三个孙子孙女了,加上外孙牛儿,已经有四个小皮猴子天天缠在她的身边。 这一下子又生了一对孙和女,闺女肚子里还有两个,里孙外孙八个,这怎么照看呀?张玉英心里真的有些发愁了。 刚才,祝大珩也给李春芽检查了一下身体,并且给号了号脉,然后很高兴地站起身来,对林中阳说:“龙精虎壮,很正常。”然后低声说:“龙凤胎呢!小伙子有福气啊!” 第45章 你是女人的良药 按照农村人的习惯和风俗,李秋生来的时候,折了几支向阳的桃枝,每个孩子一支。农村的妇女也皮实,陈红叶和郭冬梅安安全全生了孩子以后,就打算回家坐月子,不是怕住院花钱,生孩子花钱也就是三块五块的,花不了多少钱,主要的还是她们不习惯在医院住着。 李秋生弟兄俩赶着两辆驴车,各人拉着各人的媳妇和孩子,小孩的包被上挑着桃枝,张玉英也跟着儿媳妇一块回家去,临走时候,还是对闺女放心不下。 “芽丫头,我现在先回去照顾你的俩嫂子,等安顿好了,娘再过来照顾你!” 春芽看母亲为难和不舍得样子,非常理解母亲的难处。毕竟,嫁出去的闺女已经是别人家的人了,照顾儿媳妇月子那才是李家的正事儿。 她安慰张玉英说:“娘,你别多想了,中阳能照顾好我的,你放心好了。况且在医院里有那么多医生护士照看着呢,人家还不比你更专业呀! “你这几天抽空帮我去看看牛儿就行”。这临来医院之前,林中阳把牛儿托付给了高红梅,牛儿白天跟着高红梅去学校幼儿班,晚上跟着高红梅睡觉。但春芽还是不放心,毕竟牛儿太小,也没有这么长时间离开过妈妈。 李春芽目前还没有发动的迹象,吃了晚饭,林中阳决定去看望一下祝老先生,虽然他此时还没有和祝之时认识,祝之时前世也没说过他的父亲还有在鼓山县有过一段下放的历史。 既然在重生回来时,在鼓山遇到了祝之时的父亲,于情于理自己都应该探望一下祝大珩老先生。 虽然祝大珩在医院里坐诊,但他只是个临时的中医,他在医院里是没有编制的,工资收入也就勉强维持简单的生活,好在医院给他安排了住处,在最医院最西南角的一处偏僻简陋的小房子里。 本来春芽也想跟着去的,但她的身体实在是太笨重了,林中阳给住院部的护士打了个招呼,让她们帮着照顾一下老婆,还许诺给她们带大白兔奶糖回来。 好在供销社离医院不远,现在还没关门,林中阳买了点水果和点心。又给护士站的护士们买了袋奶糖,一会回去的时候送给小护士们。 当他找到祝大珩老先生的住处的时候,祝先生正在吃清水面条,几块黑乎乎咸菜疙瘩放在一个黑乎乎的盘子里。 祝大珩看到林中阳,十分诧异,他开始怀疑这个小伙子是不是真的认识他。 “小伙子,你不是那三个孕妇的家属么?”祝大珩善意的打着招呼。 “祝先生,是我。我名字叫林中阳,” “林中阳?这个名字我知道,我知道,是不是前段时间每天播放的《战红旗》的那个本土作家?没想到是这么年轻的小伙子。”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儿么?我今天给你老婆号脉应该没什么事儿啊?”对于林中阳的到来,祝大珩还是疑惑不解。 林中阳没准备把祝之时这层关系给祝大珩说,何况,这时候的祝之时还不知道在哪一个山村下乡劳动呢! “祝先生,谢谢你今天出手,解除了我家嫂子的生育风险。老先生的高超医术,让我非常钦佩。”林中阳找了一个看似很合理的拜访理由。 祝大珩把饭碗推到一边,认真谦卑地回答道:“林作家过奖了,医者仁心,无论是任何人,我都会义无反顾的出手的。只要是救人的事儿,我都不会袖手旁观的,即便是有风险,医生也应该敢于承担。” “至于医术,也和你们习武者的武术一样,是永无止境的,没有永远的天下第一。” 林中阳一时也感到惊诧。他想:祝大珩怎么会一眼看出来自己是个习武之人的呢? “祝老伯,你能看出来我练过武术?”林中阳有些不解,他自以为自己平时谦恭文雅待人,一般人是看不出自己会点武功的。 祝大珩微微一笑,说:“你别忘了,我是医生,还是一名中医。中医的望闻问切,探视的其实就是阴阳、气血、神志、在人体内的不同状态。五行对应着五脏,一切的内在都会有外在的表象, 你目光如炬,气场四射,离你三步之远,都能感觉到你周身能量的压迫感。你是女人的杀手,也是女人的良药。即便是体质不怎么好的女人,如果长时间和你在一起,也会神通气爽,百病不侵的。” “祝先生,那我不成唐僧肉了!”林中阳开玩笑地跟祝大珩说。 “其实这不是什么玄学,就是一种正气罢了,是一种宇宙的磁场在你的身上集聚成能量,生物能量是能够感知的,但目前用仪器却是无法检测到的。 中医本就是从易经阴阳中衍生、化生而来的,武、医、道一般不分家,奇经八脉十二经络在西医的解剖学上根本就找不到,但又有非常神奇的效果。 你练习的是一种很霸道的功法,体内的九紫离火,在一般人体内早就焚身碎骨,身心俱毁了,而你,却能将其自由转化,实在是天生的武者。 我手上有一卷《宇宙归流》,一直苦于无人托付,既然有缘,就托付给你了。 “祝伯伯,我以后一定转交给祝之时大哥的”。林中阳不愿意无功受禄,这样的奇书,那都是祖辈的流传。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他也没有那个禀赋。这本书是我无意之中得到的,我不是习武之人,这本书里面虽然也有能指导中医的理论,但我感觉对于习武者来说要更有用一些。” 祝大珩看着林中阳手上的戒指,问道:“你手上的戒指可是家传?” “上午去病房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你手上的朱雀白玉戒指。我猜你就是林德仁的儿子。但是我不敢贸然的相认,我这样的身份,一个不小心就会给你带来麻烦。” 祝大珩神色严肃了起来,像是在回忆很多年前的往事。“解放前,我以开药铺行医为掩护,为敌后八路军采购药品,大多数时候都是由你父亲负责组织运送药品,我和你父亲接触很多。” “可是现在,我成了什么样子!我是一个医生的角色时候,就会忘记自己当前的身份,患者也把我当成可以信赖的医生,当我是右排角色时候,又是个什么样子啊?人人得而侮辱之!” 祝大珩说到这里,悲戚的说不出话来。良久,说:“冬天扫雪的时候,他们会让我手脚趴在雪地里,让其他的人把衣服堆放在我的身上,我一动不能动,还有那年扒地主黄子瑜的坟,让我们这些人跪那里哭爹!真是作孽呀!真是奇耻大辱啊!” 我儿子祝之时现在也不知死活,生命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只是个漂泊的灵魂,我的躯壳早就死亡了。 祝大珩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显现出决绝的神色。 第46章 新生命 林中阳感觉到,前世里,祝大珩极有可能就是在这个时间段投水的,但他不知道具体的时间点,因此人为地阻止个悲剧的发生是有一定的困难的,除非是从思想上改变他的想法,让他重新燃起生活的希望和勇气。林中阳心里想:即便是没有绝对的把握,也要试上一试。 林中阳心里知道,他从前世里重生而来,但他不能随便泄露前世的秘密,但是,如果泄露天机真的能够惠泽天下苍生,他不惜牺牲寿命泄露一次天机,自己本来就是从前世里重生而来,多活几年和少活几年又能有什么区别呢。 想到这里,林中阳给祝大珩分析说: “祝伯伯,你不能太悲观了,任何事务都有他的发生、发展和灭亡的规律,你是个智者,你现在的隐忍是为了以后的重出。有多少老百姓面临着病痛的疾苦,你的生命是属于天下苍生的,不仅仅属于你自己,你不能够这么自私。” 祝大珩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明亮的光,但却是一闪即过。林中阳继续说到: “我们每一个人来到这个世上,都是有使命的,有的是来造乱的,有的是来靖乱的,有的是来毁灭的,有的是来拯救的。而你,就是那个拯救者。” “你再看看形势的变化趋势,现在一些事情,普通老百姓的参与意识越来越少。跳来跳去的,无非还是那几个小丑罢了。” “我相信:再有个三年两载,一个新时代就会到来了!你看看这周围的人,还有几个读书学习的,以后的社会,一定是一个知识匮乏的时代,也一定是知识决定命运的时代,等到那时候,你作为老一辈的知识分子,是一定会受到人们敬仰的。你今天受的所有的屈辱都会在那一刻得到补偿。” “你的满腹学问,一身本领还没有弘法传道,还没有薪火相传,你的人生使命还没有完成,你如果擅自结束生命,那是有违天道的!不符合《宇宙归流》的法则。” “两年!不出两年!请老伯你一定相信我!想想每天出生的新生命,你给他们多挡点人生的苦,他们的生命就会多点幸福和欢笑。” “已经有不少你这样的人得到解放了,重新恢复工作,被重用,或许,这件事到来的速度要比我们想象的速度要快很多。” 林中阳注意到,自己一番激情澎湃的演说中,祝大珩眼睛里的光慢慢燃烧起来,弯曲的脊梁挺直了起来,就像是自尊雕像。 良久,祝大珩啪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在小屋不大的空间里踱来踱去。 然后,坚定地撂在地下一句话:“生命的火,不是用来毁灭自己的,而是要不断地照亮未来!” “祝伯伯,我以后会经常来看你的。以后生活上有什么难处,一定要给我说。你是我父亲的故交,也是我朋友祝之时的父亲,我们是世交。” 尽管这个时候,林中阳还没有认识祝之时,但他还是把和祝之时的关系说给了他的父亲,让祝大珩知道,祝之时现在正活的好好的,在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的亲人在牵挂着他。 林中阳掏出二百块钱放在小桌子上,说:经常买点有营养的饭菜吃,身体好了,才能迎接未来。 祝大珩没有推辞,而是把刚才没吃完的面条几口吃了,又拿了几个林中阳带来的点心吃了几个,说:“中阳贤侄放心,我不会寻短见的!” 林中阳回到病房的时候,李春芽正在走廊里溜达,几个小护士在护士站值班,林中阳把大白兔奶糖分给她们吃,小护士们高兴地叽叽喳喳的说着笑着。他们对这个高大英武又出手大方的男人很是敬慕。 陪妻子溜达几圈回到病房里,这是个六人床位的病房,陈红叶郭冬梅生完孩子出院后,又来了一个孕妇,病房里五个孕妇以及陪护的家属在一起闹闹哄哄的。 孕妇病房可不分白天黑夜,安静或者睡眠不是以大人们的意志为转移,那得胎儿们说了算。 临床的一个孕妇是第一次生孩子,看样子是城里人,婆婆,丈夫都在伺候着。 生过孩子的人都知道,妇产科是很难将隐私和性别分开的科室,孕妇们的疼痛也降低了她们的羞耻感。 这个孕妇总想着撒尿,扒了裤子就蹲下尿,丈夫赶紧把被单扯开来挡,挡得住这边,挡不住那边,还是被人看到了大白屁股。 疼痛难忍的时候,逮住男人的胳膊就咬,男人的胳膊上咬出来鲜红的牙印,男人一声不吭,或许这个时候,是女人最值得骄傲和撒娇的时候吧! 女人声嘶力竭的喊疼的声音让周围的人也无法入睡,疼到不能忍受就开始骂起男人来:“都是你的事!都是你的事!”引得周围的人不解和异样的眼光。 林中阳本来想找人看看有没有孕妇少的房间,想了想也没什么必要,一个孕妇喊叫和几个孕妇一起喊叫,又能有什么区别呢。 他小护士要了一点医用脱脂棉,给李春芽塞上耳朵,让春芽能稍微睡的好点。 林中阳开始怀疑提前让妻子来医院待产是否应该,但想到前世的错误,嘈杂和生命相比还是危害性小很多,心里也就释然了。 一晚上也没消停,只是让人欣喜的是,经过一夜的嘈杂,病房里增添了三个新鲜的生命。 产妇们头裹毛巾,脸上满满的成就感和如释重负感。旁边的丈夫和婆婆神色就不尽一样了,生了孙子的面带喜色,生了闺女的脸上弥漫着不悦的表情,伺候媳妇也怠慢了许多。 虽然宣扬妇女能敌半边天,但在这个男性为主导的社会里,人们还是希望多生男孩子,认为生了男孩子,这个家族就有了振兴和光耀的可能性。 人们大都希望通过家族人口的更新来实现阶级跨越,一辈辈地希望,一辈辈地认命,一辈又一辈地轮回。 李春芽终于开始发动了。由于李春芽是双胎,又是闺女闫晓丽专门要求关照的孕妇,周主任自然十分上心。 祝大珩老先生又专门来了一趟,给李春芽做了仔细的检查。昨天晚上和林中阳的深谈,祝大珩内心释然很多。 在困境的时候,遇到故人之子,儿子的朋友,加上把《宇宙归流》传授给林中阳,林中阳也就算是自己的弟子了,关系自然近了一层又一层,这糊了好几层的关系,怎么能不亲呢? 李春芽身体素质本来就很好,孕期的营养又能跟得上,林中阳又经常对她进行身体能量的近身滋养,加上她本来就是二胎,骨开二度,也就少了很多痛苦。 从李春芽宫缩发动,到两个孩子顺利降生,总共没有两个时辰时间,两个孩子出生时间相差五分钟。孩子降生的时候,本来晴朗的天下起了暴雨,不一会就晴了,天空中呈现一道七彩虹。 林中阳给两个孩子起名字,哥哥叫林雨龙,妹妹叫林雨虹。 第47章 月子 有中医和西医的两位专家的保驾护航,李春芽顺利地生了孩子,林中阳一个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祝大珩又来了一趟,再次给李春芽做了检查,又给孩子每个人一百块钱的见面礼。说是作为爷爷辈给孩子的祝福,希望孩子健康成长,长命百岁。 林中阳知道祝大珩是以给孩子见面礼的理由把钱又还了回来。是不想收他给的钱,也就没再说什么,心想,既然他不要钱,那就以后经常给买点生活品吧。 病房里的孕妇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没有几刻的安静,林中阳决定让春芽出院回家坐月子。 给公社打电话借车的时候,不巧陈传海出门了,车没在家。林中阳心里想,实在不行就让岳父李进前套驴车或者马车来接闺女回去也不是不可以。 正在盘算着给岳父打电话的时候,闫晓丽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医院。这丫头当了公社副书记了,还是没有个大人样。 看到两个小婴儿的样子,闫晓丽惊诧的张大了嘴巴,“小孩怎么都长的像个小老头似的呀?更像是两只小猴子呢!你两口子可都是靓女帅男呀!怎么看都不像你俩呢!不会是周主任给你们抱错了吧?” “你个臭丫头,胡说些什么呢?你怎么来了!”周主任一步赶到病房,看到闫晓丽在那里胡说八道,就斥责自己的闺女。 “我来看看春芽姐生孩子不行么?”闫晓丽伸了伸舌头,做了个鬼脸就不再说话了。毕竟是在她妈妈的地盘上,还是要给周主任留足面子的。 “出院手续办好了吗?”周兰英主任和气地问林中阳。“回家要注意营养,不要遭风和着凉。”周主任关切地嘱咐春芽。 “现在就要出院么?怎么走呀?”闫晓丽问道。 “我正想着给春芽的父亲打电话,让他套驴车过来接呢!”林中阳不隐瞒自己现在窘态,安然地跟闫晓丽说。 “林作家脑袋也有不灵光的时候了不是?你怎么不给你赵哥赵队长打电话呢?实在不行,我让闫书记给你派辆车也不是不可以的。人家说的‘一孕三年傻’,说的难道是男人?”闫晓丽认真地又有些调侃的说。 林中阳一想也是,闫晓丽说的一点不错,放着城里有现成的公车不用,还要岳父套驴车过来,这脑袋确实是有点像榆木疙瘩做的,闫晓丽说的的一点也没有错。不能不说,这出身不同,思维方式也不同。遇事总想着自己来解决的人,往往是路越走越窄,不怕麻烦别人的人,反而路子越走越宽。 “我去院长室帮你给赵队长打电话!”闫晓丽说着就噔噔噔地往二楼上跑, 没过多久,赵汉生提着一网兜苹果和几瓶罐头赶到病房。还没进门就听见赵汉生的大嗓门:“你这小子,来县城也不提前打招呼!” “这来的匆忙,又觉得是妇女生孩子的事儿,就不便麻烦你。”林中阳有些歉意地解释道。 “呵呵呵,这不最后还是要麻烦我?所以呀,麻烦人要趁早!越相互麻烦,弟兄们感情就越好!”赵汉生爽朗的说,“让晓丽多给你批几天假,在家好好做几天奶爸!” 赵汉生沉吟片刻,像是在下一个很大的决心似的说: “还是让司机把你们送回去吧,今天星期六,明天我得值班,有任务。”赵汉生给闫晓丽打了个招呼,就匆忙离开了。 原来今天已经是星期六了。闫晓丽肯定是周末提前回城来的,顺便来医院探视一下李春芽。林中阳心里面想。 林中阳在办理出院手续的时候,闫晓丽也跟在后面忙活,连她妈妈周主任都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但闫晓丽全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怎么想。 帮忙办手续也就罢了,这丫头还时不时地逗问林中阳:“林哥哥,这嫂子坐月子,最起码也要个把月啊,你行吗?” 闫晓丽单独和林中阳在一起的时候,那是毫无顾忌的胡作胡闹,在有其他人在一起的时候,又表现的很有分寸,这是个让林中阳头疼的女人。 岳母张玉英还是不放心自己的闺女,知道春芽出院,就抽空到春芽家里帮忙收拾干净屋子和床铺。 高红梅和叶向红也来家里帮忙收拾这收拾那的。晚上,高红梅要把牛儿带到知青点睡觉,牛儿不肯,非要在家看小弟弟小妹妹。 随着家庭人口的增加,林中阳觉得应该添置一张大床了,无论如何,这床都睡不开五口人了。 院子里还有一棵杨树和一棵梧桐的干料,做两张床还是够的。 林中阳计划做床的时候,忽然想到黄国胜还睡着砖坯,黄虎林还没个睡觉的窝。就想着顺带给这爷俩做张床。 上次去看黄国胜的时候,黄国胜那身体看上去越来越差了。虽然上次摔断腿后没留下腿瘸的后遗症,但他后背疼的毛病越来越重了,现在疼得连翻身都难,林中阳说可以适当锻炼一下身体,只是黄国胜整天心里像猫抓的一样,哪有什么心思锻炼身体。 请木匠、破料,用杨木做床腿和床边,床枨,用梧桐木做了床板,替换下来高粱秸做的床簸。 林中阳给自己做了一张大床,床腿和床枨都做的很结实。给黄国胜爷俩做了两张90公分宽的小床,前后都没用床头,把料都用在床板上,躺着舒服就好。最后剩了小料,卡着料又做了一个长一米六,宽一米的宝宝床,两个小婴儿先睡着,牛儿也能睡的开,等孩子长大以后再添置新床。 这大部分人过日子就是这样,走一步看一步,看一步走一步。谁又能清晰地预知未来呢?哪怕是对于林中阳这样的重生者,也未必都能准确地看清前面的路,时空不同,今生和前世里也有很多变数在不断发生着,改变着。 床做好后也不用刷漆,原木料的味道最养人,刷了大漆的家具如果摆放在现在这种简陋的房子里,就如同洁白色羊毛地毯铺在泥土地上,总是不协调的。 没几天床就做好了,黄虎林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床,快乐的像一只兴奋的小猫,在新床滚来滚去,虽然被褥还满是霉味,但床是崭新的。那一夜,这孩子竟然嗅着木料的清香,一夜都没睡好觉。 李春芽在大家的精心照顾下,身体恢复的很好。夏天的天气已经很热了,两口子也没有遵循传统的坐月子的规矩,也偶尔出院子来透透风。 林中阳在屋里弄了个大水缸,太阳晒的水很热,李春芽站在里面,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产后的李春芽虽然看起来身体还是有些臃肿,但天生的好身材,白皙的皮肤,少妇的万种风情,还是让林中阳兴奋冲动了一阵子。 第48章 你这人,碰不得 李家那边,这个月可不是一般的忙,岳母张玉英忙的那是脚不沾地,干脆把两个儿媳妇都安置在老家的西屋里坐月子,这样张玉英也不用这家那家的来回跑了,也不用担心儿媳妇们怀疑她,对这个亲对那个远了,吃一样的饭菜,享受一样的伺候。 只是不能接闺女一起来坐月子,张玉英心里还是有些心疼,闺女没有婆婆,单靠女婿一个人,又上班又做饭洗尿戒子的,能忙的过来吗? 农村里风俗规矩太没有人情味,嫁出去的闺女是不能在娘家借生的,都是些啥破规矩呢? 每当张玉英伺候完儿媳妇们吃好喝好以后,她坐在厨房的灶台前,就会想这些事。 她知道自己帮不上忙,知道自己担心也没有用,但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总是在心里来地回想,她觉得自己不能去闺女身边伺候,心里再没有对闺女的担心,好像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做娘。 即便是给闺女送粥米,也是匆匆忙忙的去,匆匆忙忙的回,都没能好好的给闺女做上一顿饭,给外孙,外孙女洗上一块尿戒子。 张玉英心里想:外人都说里孙外孙四喜临门,他们哪里知道当事者的背后的苦处呢。 小孩再大一点,更是家里家外离不开了。人家说,老了享孙子的福,享福那是后来的事儿,后来的事儿,谁又能真的知道呢! 好在林中阳理解岳母的难处,也知道岳母心里的牵挂。有知青点高红梅叶向红的时常帮助,自己也能经常请个假,李春芽的月子很快就平安过去了。 由于是双胞胎,送粥米的时候,也就没严格按照男孩十二天,女孩九天的风俗办,都按照男孩十二天来办的,女孩当成男孩子来养,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 林中阳本来就不是那种世俗规矩能约束的住的人,修改和制订规矩才是他的性格。夫唱妇随,春芽自然也没有意见。 红糖米粥几乎送遍了整个村子,甚至连连供销社,食品站,公社大队里都喝了林中阳双胞胎兄妹的红糖米粥。林中阳以一种广而告之的心态来庆祝二儿子和大闺女的诞生。 林中阳手里不缺钱,一个月子下来,李春芽吃的红里透白,不光是腰粗了一圈,屁股大腿也肥硕了许多,孩子的奶葫芦更是大的和西欧的美女一样。 等到叫满月的时候,李秋生驾了驴车来接妹妹春芽,因为这个时候,李家的两个媳妇也被接回了娘家,林中阳绷紧的作息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 公社里的工作这些天也落下了不少,好在都不是什么太紧迫的工作。 这时候还不是什么信息社会,也没有什么打卡,刷脸,视频留痕,工作群之类的破玩意。也没有手机这种拴狗绳之类的工具天天搅扰人的生活。 这时候的人工作那都是实打实地靠自觉,那都是脚踏实地地去田间地头,农家炕头,都是干部主动走到群众中间去了解情况,解决问题。 自从春芽被娘家接走后,林中阳就加班加点的补上前期落下的工作,尽管有其他的宣传干事接替了他的部分工作,有一些还是别人暂时替代不了的,他还是不能做到心安理得,毕竟做任何工作都不能尸位素餐。 这一年发生了很多的大事,九月的那件事,人民还没有从悲痛中缓过神来,这些天,社会形势与政策正在发生一些细微的变化,这种变化,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 尤其是宣传方面的工作人员,应该时刻准备着,及时把新的变革思想正确地传达给基层干部群众,做好政策的宣讲,是很有必要的。 闫晓丽还说要他跟着去一趟前堂村做个调研,因为前几天,前堂村社员和大队干部之间发生了一点矛盾和纠纷,甚至还惊动了派出所,王副所长还亲自带人到现场维持了稳定。闫晓丽副书记的意思是还需要现场看一下,和社员们手拉手的谈谈心。人民群众的要求和心声就是干部们工作的努力方向和重点,这在任何时候都是个正确的工作原则,也是个正确的工作方法。 什么时候去,要等闫晓丽书记的安排。最近闫晓丽也很忙,俩人平时见面时候,闫晓丽也少了原来那种嬉皮笑脸的样子,更多的时候是严肃认真的工作状态。 闫晓丽的这种变化,让林中阳一时还觉得适应不过来,难道过去那个二皮脸的闫小妹突然间就长大了? 林中阳心里想,一个人的性格和天性真的会因为所处的工作生活环境而改变?改变的是内在还是表面?大概率是一种适应性的改变吧! 在丛林法则中,有的以力量和体能的优势置身在食物链顶端,比如狮子老虎等大型的野兽,不服就干,敢于硬碰硬; 有的以智慧和群体的力量来对抗风险,比如豺狼和鬣狗; 有的以阴毒的特长来对抗特殊的敌人,比如毒蛇和毒虫; 也有的靠高超的隐身术来被动的应对天敌和环境的改变,比如变色龙之类。 这些所有的不同,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活下去,繁衍下去,让自己的基因生生不息的传递下去。在以后的大同世界里,享福的时候不能没有我们的子孙。 下午,闫晓丽来喊林中阳一起去前堂村去看看,闫晓丽说是陈传海书记特别安排。让林中阳一起去,一个是作为宣传方面的干部,配合闫晓丽做好政策的解读和干部社员的思想工作,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要绝对保证闫晓丽的安全。这不是因为闫晓丽是闫东成书记的闺女,而是闫晓丽作为公社的副书记,代表着公社的权威和颜面。 骑着两辆自行车,自行车的前把上挂着人造革的提包,林中阳和闫晓丽往前堂大队赶去。 自行车行驶在沙土路上,沙,沙,沙作响,林中阳看向闫晓丽,闫晓丽的脸上满满严肃的模样,像是一直在思考某个解不开的问题,也不说话,只顾目视前方向前赶路。 “闫书记,闫书记,你是闫晓丽么?”林中阳逗趣的开口,试图打破这种郁闷的气氛。 闫晓丽白了他一眼,“烦着呢!少贫嘴!有什么屁就放!别憋坏!” “切,我没有什么憋的,倒是你,肚子里要是有,别憋坏了肚子!这里又没有外人,该放就放!”林中阳坏坏的说道。 “你要是不能集中精力骑车,要不我带着你?把你的车找个地方放下?”林中阳也是拼了,为了解除闫书记郁闷的心思,竟然提出了一个以身饲虎的主意。 闫晓丽严肃的表情慢慢释展开来,露出了她本来明媚的色彩,“咯咯咯,你这人也不是什么好人,坏着呢!我还不知道你?你这人,碰不得……” 闫晓丽白了一眼林中阳,脸色泛起了一丝羞红…… 第49章 你要保护我 “我们这次去前堂大队,任务比较棘手,这是一个从来没有遇到过的问题,我这几天都一直在犯愁。” 闫晓丽还是放不下心里的工作,给林中阳诉说着自己心里的担心, “社员们向大队提出了几个问题,一个是自留地太少,一家二分园,吃菜都是问题,有些社员还想着能多收点菜,拿到农贸市场上去换点钱花,一个是养家禽家畜的限制太多,一家养三两只鸡连鸡蛋都吃不上,要求放宽限制。 矛盾发生的原因是,这些社员在提出这些问题之前,就已经擅自买了鸡苗,赊了猪崽,大队干部去强硬扣罚,社员不愿意,有的还动起了锄头铁锨! 现在干群矛盾十分尖锐,甚至有些社员们放话了,不怕离婚,不怕杀头,不怕逮捕。 这本来是人民内部矛盾,却升级成了敌我矛盾,阶级矛盾!陈书记说,我俩去最合适,一个是我是女同志,有利于和社员沟通,有利于安抚群众的情绪,再者,如果书记亲自去,社员激动起来,一点退路都没有,至少,我们还能推诿一下。 你的任务,主要是保护我!”闫晓丽说完,深深地看了林中阳一眼。 林中阳没有说话,脸上也严肃起来,他知道,目前农村、农业、农民三农政策出现了一系列的偏差,农民的意见很大。 从以前的无声抵抗到现在的公然对抗,农民已经对原来的政策不愿忍受。 拿农贸市场来说,虽然取消了,但农民自发的集市一直存在,没人去管,也没人能管得住。 这就是民心民意,一切以人民为中心,是任何时候取信于民的正确思想,历史总是会按照它固有的规律滚滚前行的。 农民养个鸡限制数量,养个猪限制数量,养个啥都限制数量,这都是违背经济规律和社会法则的。 想到这里,林中阳安慰闫晓丽说;“我们也没必要太纠结,人为的杠杆和自然的杠杆碰撞的时候,调整的一定是人为的杠杆,因为自然的杠杆是不变的。 做经济就像是修水库,水往低处流是它的自然属性,修水库就是人为的管理它的属性,让它集中起来,合理地为人服务。但是,如果过分了,或者筑坝的方式方法错了,或者这个堤坝本身就是豆腐渣工程,那水也会冲破堤坝,那就是一个大灾难。 所以,政策适时调控是个必然的方向,我们可以沉住气,稍微等待一下,那就没有那么多担心和忧愁了。” “嗯,大队干部打来电话说,他们这几天家里都不敢开门,晚上,院子里都会被人扔砖头瓦块。” 闫晓丽仍然十分担心前堂村目前的情况,毕竟是年轻的女子,她还没有经历过人世的坎坎坷坷,她还不太懂,人性本是恶的,在生存和利益面前,谁还会在乎什么乡情人情道义。 “也不能光听大队干部的一面之词,大队干部也未必就代表着正确。就像是徐德章,那不就是个看着优秀实则豺狼的败类么?他们把事态说的越是严重,甚至把社员渲染成暴民,就越能显示出他们的工作能力和临危无惧。” 林中阳安慰闫晓丽说,“我们首先要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真有什么人敢于对你进行人身伤害,你觉得我在你身边是吃素的么?我就是你的保护神!”林中阳最后一句话说出口,自己都伸了伸舌头,感觉有点自吹自擂的意思,这不应该是他的做派。 但对于闫晓丽来说,这句话起到了关键性的安抚作用,这是女人的弱点,也是女人的天性,尤其是对于年轻的女人,来自于雄性的雄壮有力的豪言壮语,往往能给她们带来满满的安全感。闫晓丽甚至感觉,林中阳就是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树,她很享受在他的树荫下的婆娑起舞,般若菩提。 前堂村离公社不算远,但是由于是处理重大民情问题,闫晓丽还是觉得去前堂的路是格外的长。 “中阳,我真的有点紧张。”此时,闫晓丽看向林中阳的眼神里更多的是柔兮弱兮,这个时候,她更像是一个小女人,而不是一个公社干部。 林中阳知道闫晓丽还是不放心,人对于未知的事物总是担心和害怕的。 这个时候,林中阳甚至觉得陈传海有点虐,也有点赌,如果闫晓丽把事情办好了,他在闫东成面前就可以想怎么说辞就怎么说辞,但是,如果这件事情办不好,闫晓丽受了委屈,那将是他仕途的滑铁卢。他把所有的宝,都压在了林中阳身上。 他是个官场的赌徒,也就是这种赌性,能成他,也会败他!也注定了他官场的起起伏伏。 “晓丽,快到前堂了,你怎么计划的?”为了减轻闫晓丽的心理压力,林中阳换了一个温暖的称呼。 “能有什么万全的计划?先去大队部,让大队干部把社员代表召集起来,坐下来,说出来,然后再上报党委定性解决。”闫晓丽说这话的时候,也没有十足的信心。 “能不能听听我的想法?”林中阳主动提出自己的想法,闫晓丽很是感动,她知道林中阳已经对问题有了自己的思路,这让她心里也有了底。 “嗯,我听你的!”闫晓丽深深地点了点头。 “我觉得我们先不要和大队干部接触。因为在社员的眼里,大队干部是官,我们也是官,这种情况下,如果先和大队干部接触,社员们会认为官官相护,会认为我们不是来为他们解决问题的,就会有强烈的抵触情绪,即便看似调解好了矛盾,社员们心里有一道过不去的坎。 我们今天来到前堂,要让社员们感觉到,我们是为人民服务的!我们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先把社员们的不满情绪平复下去,把问题拉回到内部矛盾这个层面上来,是解决后面问题的前提。” “我们突然就去社员们家里,社员们也会感觉挺唐突的,况且我们也不知道哪一户是干部家,哪一户是社员家呀?”闫晓丽提出了自己的一点担心。 林中阳笑了起来,说;“我有内线,我们先去找她,找到她,一切工作就可以开展了。” 闫晓丽嘴巴张成了o形,忽然若有所悟地说;“我明白了,你是教练。” 村子不算大,很快就找到了马茹萍的家,多半年不见,马茹萍还是那个漂亮的样子,看到林中阳和闫晓丽的突然到来,她还是感到有些意外。 “教练,闫书记,怎么是你俩来了?”马茹萍知道他们来的目的,开口问道。 “我这工作的时间,顺便夹带点私事,来看看徒弟。”林中阳信口说道。 马茹萍闪目看了林中阳一眼,没有接话。闫晓丽在一边,又是在家里,她还是有点放不开。 “茹萍,我和中阳来的时候,第一个就想到你。有些事儿,还得请你帮忙。”闫晓丽诚恳而又温柔地说,“我们想先找社员们谈一谈,了解一下社员们的诉求,这也是公社党委的意思。” 马茹萍思考了片刻,然后抬起头,用那双黑宝石般的大眼睛看了一眼闫晓丽,又将目光深深的投向林中阳,说“好吧,社员代表算我一个!我把其他的代表也一起叫过来吧... 第50章 特别的农代会。 马茹萍出去召集代表的时候,马茹萍的父亲老马在家。 老马看上去五十多岁了,个子不高,直鼻梁,双眼皮,因为经常见人就堆笑,眼角也堆满了深深的皱纹,有点驼背。 或许他个子并不矮,只是因为驼背才显得矮小了很多。 林中阳想和老马聊聊天,了解一下村里的情况,但老马躲闪着不愿意多说话。 林中阳心里有些酸楚,这老实了一辈子的农民,只要还能活着,就不愿意多说话。从他的眼神里,能看到他对于女儿的担心和对眼前发生事情的害怕。 没过多久,吵吵嚷嚷的进来十几个社员,再后来,人越来越多,马茹萍家的小院子里一下子聚集了五六十个社员。 七嘴八舌的声音解决不了什么问题,林中阳做了个临时主持人,主持了一场特别的农民会议。 林中阳站起来,对大家说:“上级安排我们来,就是要实地了解大家的真实想法,社员们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能解释的,闫副书记会给大家解释清楚。牵扯到政策性的问题,公社也要给县委汇报,现场能够解决的问题,闫书记现场就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临来的时候,陈传海书记也表态了,不打棍子,不扣帽子,实事求是,畅所欲言。我们是带着尚方宝剑来的,大家谁先发言请举手!” 林中阳话音刚落,人群中又发出一阵嘈杂的议论声: 我就说嘛,上面肯定是向着我们社员的说话的,依靠人民群众归根结底不还是依靠我们社员? 我们社员的意见,上面肯定是想知道的,建设农村不还是要靠我们这些社员、老农民来出力流汗。 “闫书记,我就想问问你,你今天来找我们谈话,你的话代表不代表政府?”一个说话沉稳,三十多岁的社员高声问闫晓丽。 闫晓丽看了林中阳一眼,然后目光正视着人群,声音坚定地说到:“我是公社的副书记,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我和林干事在这里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负责任的。是对公社负责,也是对你们每一个人负责。请大家相信我们。” “我就想问:大队派人,到我们社员家里来抓我们的鸡,逮我们的猪,我们该不该制止?” “即便是我们先斩后奏,那他们抓了这些鸡,逮了这些猪,怎么处理?杀了?埋了?那不是资源浪费吗?这是不是有点官僚主义?政策里是不是有反浪费,反官僚? 我不相信多养几只鸡就是犯罪,是鸡违法,还是人违法?他们抓了我的鸡,是不是也是违法的? 林中阳听到这个人的陈述,陷入了沉思,基层干部中那些念歪经的歪嘴和尚,不能再继续执掌撞钟的鲸木了! 看了一眼闫晓丽,闫晓丽也看了一眼他。闫晓丽示意让他回答。 “我负责任的告诉大家,所有的法律规定里,从来都没有用法律法规的形式,限制鸡养多少,鸭养多少,猪养多少,这种不负责任的一刀切,拍脑袋想问题,想当然的工作作风,是必须要批判的!也欢迎社员群众们加强对干部的监督!” 林中阳的回答引来在场社员群众的一阵阵掌声。 闫晓丽有点担心,担心林中阳对政策把控的分寸是否有度,插话说:“大家反映的问题,我们会如实地汇报到公社党委,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对于闫晓丽的救场,林中阳并不十分领情,他情绪激昂地站了起来,说:“大家的鸡和猪,我会一个不少地给大家要回来!我还告诉大家,那些只会当官僚的干部,在不久的明天也会被有能力,有情怀的干部所取代!请大家相信我!”听着林中阳振奋人心的讲话,社员们有些感动的掉下了眼泪。 社员们陆陆续续回去,有几个年轻人却留在现场没有走。 这会儿,马茹萍脸上明显轻松了很多,说话也和以前一样活泼了起来,“林教练,这些都是你的兵,我们一起参加的春训。”马茹萍介绍说。 “哈哈哈,我都认识,都认识!”林中阳看着眼前这些朴实的年轻人,心里也是十分的高兴。 “刚才你们都没怎么说话,闫书记不是什么外人,你们有什么想法都说说吧,”林中阳热情地招呼着他们。 一个年龄稍微大点,戴着眼镜的男青年慢条斯理地打开了话匣子: “闫书记,教练,我们都是民兵,我们所处的位置很尴尬。一方面要听大队支部的,一方面还不能得罪社员,都是乡里乡亲的,几辈子都在一块地里刨食吃。 我们希望上面能给个明确的说法,让支部班子有个约束,谁是制订规矩的,谁是执行规则的,得有个说法。不能权力大于规矩,也不能规矩大于制度吧。” “我感觉吧,支部那些人,也不是说一定要和社员过不去,他们就是太想成为先进典型了,他们心里装的是个人成绩,心里没有把群众需要啥放在心里。” “就像是这次收缴行动,我也参加了,但是我心里认为不合适。我们一起参训的民兵,也有几个特别积极的,对待乡里乡亲,感觉和恶狼一样,让人很难理解他们的作为。” 马茹萍一直没有说话,却一直盯着林中阳的脸看,林中阳感觉到了马茹萍的目光,他知道马茹萍想从他的表情变化里寻找答案。 林中阳是他们信任的人,自然闫晓丽也是他们信任的人。他们所说的话都是敞开了心扉,虽然林中阳表了态,说要把鸡和猪给大家要回来,但是村民的要的显然不是单纯的把鸡和猪要回来那么简单。他们想要的是以后生活能够不这么被粗暴的对待,是想把生活过得自由和美好。 马茹萍等几个民兵们说完,也说了自己的想法,她说: “我们在场所有的人,包括大部分社员都没有要和大队对着干的意思。我们不理解的是,他们本来应该是人民群众中的一员,为什么要这么对待社员群众,他们把群众利益放在一个什么位置上,又把他们自己放在什么位置?我们群众还有没有表达民主意见的权力。还有,如果他们的权力是群众给的,群众对他们不满意了,群众能不能把原来给他们的权力收回来?” 如果说其他的社员说的问题都是表象问题,马茹萍的疑问说到了基层权力的问题。林中阳无法回答,就是分管人事的闫副书记也要谨慎回答。 “茹萍同志,你们所说的问题,我们都认真记下来了,我看这样,”闫晓丽和林中阳对视了一下,接着说: 我们来的时候,本着相信群众依靠群众的工作原则,首先找了大家了解了第一手的资料,听取的大家的心声。 我们既然来到前堂大队,还是要和大队干部们见一见,谈一谈,先把大家的损失给补回来。 你们说的其他事情很重要,也不是我和中阳两个人能拍板决定的,我们的组织原则还是要有的。大家能不能理解?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村民内部的矛盾。” “茹萍,晚上有民兵巡逻吗?”林中阳插话问。 “有民兵巡逻,不过,都是大队书记最亲近的人.....” 第51章 鸡三鸭二猪一 闫副书记和林干事到了前堂村的消息,队部的干部们早就知道了。大队书记马玉堂在队部里着急的抓耳挠腮,但又没有任何办法,他既不能派人去打听社员们反映了什么,又不能强行把公社干部请到队部,除了等待,他好像也找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来。 其他的几个支部成员也不说话,各自蹲在屋角处抽着烟,各人想着各人的心思。 这次干群矛盾的发生,也是他们所没有预料到的,平时习惯听话的社员怎么突然间就造了反?老大不明白,老二不明白,老三也没弄明白。 这些年都是按照鸡三鸭二猪一的原则来的,今年怎么就推行不下去了呢! 再仔细想一想这个标准,好像其他大队也是按照这个来的,至于一开始是谁制订的标准,现在想想,还真的有些说不清,真的无法具体说明是何年何月何人定下来的规矩,大家好像都在这么做,前堂大队也跟着这么做,现在怎么就不行了呢? 甚至连平日里的工作积极分子,也站在了队部的对立面。 大队书记马玉堂百思不得其解。 闫晓丽和林中阳走进大队支部,马玉堂赶紧迎了出来,招呼其他支部成员围在一张办公桌前坐下来。 马玉堂满脸堆笑,请闫晓丽坐在办公桌的正位上,“闫书记,我们大队出了这么个事,惊动了你亲自过来,这是我们工作的失职,我代表支部向你检讨。” “先不要着急检讨,先说说情况吧。”闫晓丽打断了马玉堂的话,表情严肃地说。 “是这样,在这之前,也有社员养鸡多出定额的,我们一贯的原则是能过得去的批评教育一下,或者把鸡啊猪啊做个价,放到集体圈里就可以了。 前段时间,突然就接到举报信,说是前堂村的超规模养殖问题很严重,上升到资本尾巴的高度,还说如果我们不处理,就要往上告,让我们支部集体罢免。 我就担了心也害了怕,就组织干部和部分民兵进行突击检查。这一查不要紧,一多半的社员家里都有问题,就把多余的猪转移到了集体的圈里,鸡就暂时放在队部的空屋里。鸡多一些,有百十只,猪就十几头。毕竟在家里养猪,就那么大的圈,多养也跑不开,猪食量大,也很难喂好。 正准备着如何补偿社员呢,就有人围了队部,逮猪的时候确实和社员发生的冲突,双方言语都有些激烈。后来就有人晚上往我们家里扔砖头瓦块,甚至石头。” 马玉堂说完,一脸的生无可恋的样子。 “如果谁想当这个大队书记,直接明说就行啊,整些这事儿!”马玉堂恨恨的说。 “你怀疑有人整事?”林中阳警觉地问道。“你有什么怀疑对象没有?” 从大队部出来的时候,天都到傍晚了。马玉堂说让两人留队部吃饭,被闫晓丽拒绝了。在这个时候,和支部成员一起吃饭社员们会有其他想法,在马茹萍家开会的效果就完全没有了。社员们的情绪一旦再次激动动起来,再想平复下去就难了。 如果要是回公社,第二天还要再回来,前堂村的事儿还没最终得到解决,还有一些事儿没有调查清楚。两人决定在马茹萍家里住上一晚。 马茹萍没有多余的床铺,闫晓丽只能将就着和马茹萍睡一张床,林中阳在柴房铺了个门板,这样两个人算是安顿了下来。 饭也只能在马茹萍家里吃了,好在他俩出来算是出差,吃住在社员家里,是需要付钱的。马茹萍推搡着说不要,林中阳还是把钱和粮票放在了大桌子上,用杯子压上。 简单地吃了点饭,早早休息会儿,因为晚上,大家还要出去随便转转。 农村的夜来的快,也是格外的寂静,没有什么公共娱乐活动,偶尔村里放一场电影那就像过年。平时,各家各户也都是是早早关上大门,早早上床睡觉,孩子们在睡梦里梦见快乐,大人们在睡觉前做做游戏,简单的人生也很好。 躺在柴房里门板上,望着柴房外满天的星星,林中阳忽然觉得恍若隔世。他知道鸡三鸭二猪一是荒唐的规定,也知道上面的政策不久就会调整。毕竟,饿肚子老百姓就会骂娘啊。 林中阳准备出去转转。想想还是喊上闫晓丽和马茹萍,毕竟自己的主要身份是闫书记的贴身侍卫,如果不带上马茹萍,这孤男寡女的,自己岂不是又要被小妖精揩油啊..... 三人趁着夜色出了门,虽然天还不是很晚,但村子里的路上已经几乎看不到一个人影,偶尔只能听到几声狗叫的声音。 农村的社员家里也都不舍得点灯,有些家里虽然扯上了电灯,也不舍得用,当然,更没有路灯,整个村庄黑黢黢的,寂静的有点吓人。 马茹萍生在这里,长在这里,路熟脚下自然有数,走起路来飞快;林中阳人高腿长,又会武功,自然也是步履轻快;苦就苦了闫晓丽,泥土路不平整,天又黑,她又害怕黑,一脚深一脚浅的,很是狼狈。 闫晓丽心里开始抱怨起林中阳来:这个坏男人,黑天半夜的不睡觉,非要出来瞎溜达,也不知道他想看什么风景。 “茹萍,我们这晃悠三圈了,好像没看到巡逻的民兵呀,不是说每天晚上都巡逻么?”林中阳开口问道。 “平时我们晚上也很少出来,原来我参加巡逻的时候,反正是各个重点部位都巡查,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马茹萍一直对近期不让她参加民兵活动不满,说话里带着怨气。 “你这么说,倒是提醒我了,他们会不会是光巡逻重点部位?比如队部,养猪场,仓库,还有书记家周围之类的?” “我觉得他们巡查重点部位很正常呀!不能说明有什么问题吧?”闫晓丽对林中阳的话疑惑不解。 “养猪场在村子后面,一个大爷晚上看夜,我们平时巡逻也都是远远的溜达一下,因为比较臭,年轻人都不大愿意往那边凑。” “那我们先去队部看看,”林中阳提议说。 马茹萍很赞同这个想法,因为队部里有一个专门的枪库和值班室,她们原来也经常在那里休息。 “中阳,你觉得这帮民兵有什么问题?”闫晓丽开始觉得今天晚上出来闲逛,或许会有什么事儿发生。 “走,看看就知道了。”林中阳低声说,“你俩是觉得害怕还是觉得刺激?” “刺激!”马茹萍和闫晓丽竟然异口同声的说。 “喜欢刺激?” “嗯嗯……” 第52章 夜访大队部 三人悄无声息的靠近了大队部,白天来的时候,林中阳就对这里的环境留心观察了一下。 这里原来是一个地主的宅院,门开在东南的是个主院,有三间青砖瓦房,小瓦,有东西配房;大队部办公就在这个院子里。 南面还有一排三间青砖瓦房,略微矮一点,前面有一个单独的院子,门开在东面,也有一个东配房,想必是原来地主家儿子分家立户时住的地方。为了工作方便,把前后院打通了,有一个小券门连通前后院子,民兵办公点和部分库房都安排在这里。 原来的地主大概也是个小地主,可能也没有多少钱,因为所建的院子和房子都不是很高大。 前面的这个小院子里亮着灯,里面传来嘈杂的声音,几个民兵像是正在喝酒,院墙外飘着酒肉的香味。 “我进去看看,你们俩找个地方躲起来。”林中阳说着,上了墙头。 沿着墙根走到窗根下面,老式窗户虽然也贴着窗户纸,但窗户纸破的七漏风八漏眼的,屋里面的情形看的清清楚楚: 坐在中间的竟然是大队书记马玉堂,旁边坐着的是民兵连长马庆新,上次春训就是这小子带的队。 桌子上菜还不少,闻着挺香,鸡汤的香气扑鼻而来。鸡肉也香,酒也挺香,这几个家伙生活不错,林中阳心里想。 “今天公社的人没有走,住在马茹萍家里,你派人盯着了吗?”马玉堂转头问马庆新。 马庆新不敢正视马玉堂的眼睛,低下了头,说:“还没有,他们晚上还能干啥?他们能知道个啥呀,这里还不是你的一亩二分地。”马庆新心虚地拍着马屁。 “你懂个屁!只要进入我们地盘的人,都要随时了解他们的一举一动!见了谁,说了啥,吃了啥,去了哪,屙屎、放屁、睡觉都要了如指掌。 你们几个人,不是我的内亲就是外戚,没有一个外人,你们放心,只要有我一口肉吃,就会有你们一口汤喝!但前提是,你们要把我安排的事情办好,否则的话,都没有好果子吃。 这次收缴的那百十只鸡,先让它死几只,那几只猪,先放猪场饿几天!给他们的补偿,压着不给,能给他们点钱就不错了,还tm的得寸进尺了!” 马玉堂说话的样子和白天真是判若两人。这世道,有多少太阳底下的人模狗样,月亮底下的鸡鸣狗盗呀,林中阳想。 “听说那林干事,白天放话了,要帮他们把东西要回去。”马庆新担心地说。 “活猪要回去能再养,死猪他们还愿意要回去吗?真是榆木疙瘩脑袋!”马玉堂把嘴凑近马庆新的耳边面授机宜,马庆新听着直点头。 “我表叔说了,只要我不犯原则性错误,这些事儿,都不叫事儿,就是县里的闫书记也要给他几分薄面。” 马玉堂说话的时候十分的神气,把他表叔的气魄表现的活灵活现,只是不知道他的这位表叔是何方的神圣。 “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家了。你们排好班,这几天,给猪场看夜的老家伙送几瓶酒去!这老家伙就他妈的是个酒晕子!” 马玉堂骂骂咧咧走了出来,林中阳赶紧闪身躲起来,心里还在担心外面那两个姑奶奶藏没藏好身。 好在马玉堂喝了酒,醉眼迷离,摇摇晃晃的走出大门,还在大门口的玉米秸垛上撒尿,一泡尿断断续续尿了好长时间。不知道是因为憋的时间太长,还是尿不尽的原因,临了,还抖擞了好大一阵子都没有甩干净。 大门开着,林中阳也不需要再从墙头返回了,如果那样就太矫情了。他跟着出了门,闪在一边,轻轻地叫两个女人的名字。闫晓丽和马茹萍从玉米秸垛里钻出来时,林中阳差点笑出了声。 “味真大!幸亏没弄身上!真倒霉!”两个女人骂骂咧咧的向林中阳吐槽着,好在天是黑的,要不然,还不知要留下多深的心理阴影呢! 林中阳心里突然生出一个坏心思,他决定跟踪一下马玉堂,看看他到底要去哪里。 好奇心同样是女人的专长,听说要去跟踪,两个女人瞬间忘了刚才的不快,猎奇心理让她们精神劲儿上了头。 马玉堂只想着监视别人,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反而被跟踪了。 马茹萍很快就发现了问题,马玉堂的家在村子的东边,但是他却没有向家的方向走,而是绕了个圈,往东南方向走了。 三个人也不敢跟的太近,毕竟三个人的目标太大,容易让人发现。好在现在几个值班的民兵在队部都喝了不少,今天巡不巡逻都还是两说着。 马玉堂走到一户门前停了了下来,仔细观察了一会,觉得四周没人,就开始敲门。砰砰,砰砰砰,敲两下后停顿一下,然后再敲三下,这敲门的方式听起来很像是一种约定的暗号,这年头,连串门也要使用暗号么。 不一会儿,一个女人开了门,马玉堂一闪就进去了,女人关上大门的时候,还往大门外看了两眼。 马茹萍的三观都快震碎了,惊讶的捂住了嘴。马玉堂走进去的,竟然是马庆新的家,开门的竟然是马庆新的媳妇。 林中阳没有想到。自己的一个歪心思,竟然爆出这样的一个大瓜来。别说是那样的时代,就是放在几十年后的开放年代,做这样的事情到人家的家里去,也是为人所诟病的,好歹也找个麦穰垛什么地方的也好。 闫晓丽起了玩心,逗林中阳说:“林干事,你说他来这里干嘛?你应该再进去看一看!” 马茹萍低声的笑起来:“你别逗他了,怪难为情的!” “他有什么难为情的,你觉得他不想进去看看?他花花肠子多着呢!又不像我们这种未婚人士!”闫晓丽揶揄道。 如果不是带着两个累赘,林中阳说不定还真的会进去看个免费的小电影。即便是被发现,以自己的身手,也绝不会被人逮着。 但现在不行,如果自己私自进去被人发现,被人逮住一个和三个人都被逮着,结果是一样的。 虽然他去大队部也是翻墙进去的,但是感觉完全不一样,去大队部总能找到正义凛然的理由,夜入村民家里看这种苟且之事,总觉得非正人君子干的事儿。 “两个大姑娘家家的,别胡猜乱想,或许人家只是过来喝喝茶呢?走!快回家!” 林中阳督促两人赶紧走,看马玉堂撒尿那两下子,估计这事儿也很快。料他马玉堂也不敢在马庆新家里过夜,只不过是和他侄子马庆新打个时间差罢了。 “哼,男人都虚伪。”闫晓丽小声嘟囔了一声。 林中阳装作没听见,不理会闫晓丽。晓丽也觉得在另一个女人面前,给林中阳使小情绪,有点不妥当。这个时候她才忽然想起来,她还是这个公社的副书记,她是来这里处理民情的...... 第53章 以退为进 “茹萍,注意看看你家的周围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林中阳想起马玉堂和马庆新说的话,觉得应该提高点警惕,还是别让他们知道自己行踪的好。 三个人到茹萍家以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今天晚上的收获不少,除了意外,还有大瓜。 这让人不得不感慨:很多的人和事儿,在太阳底下都照不出来影子,夜色下的他们才是真实的自己吧。 “你们说,让活猪变成死猪能有几种方法?”林中阳一直在想马玉堂究竟想要做什么,只是一直都没有想透。 三个人经过一夜的折腾,哪还睡得着觉。只好坐在柴房的门板上,呆呆的看着天上的星斗,长庚星挂在天的西南角,天就要亮了。 第二天上午,闫晓丽和林中阳去了队部。队部里已经打扫的干干净净,早就没有了昨晚糜烂的样子,大家一本正经地做着各自的工作。 闫晓丽和林中阳准备回公社,来队部与大家辞行: “马书记,我们在公社还有很多事儿要忙,这里的事儿,我们还要赶回去给陈书记汇报,也让党委放心。 相信我们基层支部能够妥善处理好这点事儿,你们尽快写一份事情汇报,要拿出一个解决办法。 重点是要把社员的不满情绪压下去,安定团结是任何时候都必须坚守的基本底线!” “闫书记,那么着急回去干么?这队里也没好好招待你们,还让你们住村民家里。 咱村以后怎么也要建一个小招待所,也让领导们吃的、住的舒服一点。” 马玉堂嘴上挽留着,但在心里,却是长舒了一口气。 这两尊神供在村里,指不定哪天就给弄出点事儿来,总算是要走了,早走大家都安生。 “请闫书记和公社党委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儿处理好,亲自向你和陈书记汇报。”马玉堂很注意称呼,也不称呼副书记了,并称的时候,还把陈书记放在了后面。 “我们过来,对村民也只是起个安抚作用,我们才能在这里呆多少天呀,工作更多的时候还是要靠你们。这都是些内部问题,舌头和牙还有打架的时候哩。” 闫晓丽给大队部干部吃着定心丸,但她心里也明白,马玉堂是不会真的相信她的话的,这是一个狡猾的家伙。 林中阳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跟在闫晓丽后面,这个时候,说什么话意义都不大,在事实和证据面前,一切的言辞都是空洞无力的。 闫晓丽和林中阳决定把主场让给马玉堂的时候,心中已然有了请君入瓮的想法。 只是他俩走后,马茹萍的压力就大了起来。虽然有上级领导的支持,有几个骨干民兵可以依靠,村民们大都站在正义的这一边,但这其中更多的是骑墙派或者逍遥派,社员们是经不起恐吓和利诱的。 马茹萍家里没有自行车,闫晓丽就把自己的车留了下来。他们走后,前堂村会发生什么,闫晓丽和林中阳心里都没有底。 骑行在村间的泥土路上,自行车有些颠簸,闫晓丽还是不自觉地揽住了林中阳的腰,手自然地贴在了林中阳的肚子上。 想到上一次去县城的路上林中阳的异样反应,闫晓丽还是心里一紧,脸也跟着红了。但这次,林中阳却无动于衷,这又闫晓丽胡思乱想起来。 是他身体出了问题,还是自己没有了魅力?按道理说,李春芽刚生完孩子,还不至于掏空了他吧,难道他有别的女人了?像那个晚上串门的大队书记? 闫晓丽不知道的是,林中阳在《宇宙归流》理论的指导下,已经能够自由的收发丹田气火,轻松的驾御生物磁电了,以前的那种尴尬,已经不会再有了。 “中阳,你说他们下一步会干什么呢?”闫晓丽努力把自己从胡思乱想里拉回来,重新回到工作状态中来。 “目前还不好说,但我们确定的养猪场是个重点的方向应该不错,毕竟猪是这个村子里最大的资金来源。”林中阳接着分析说, “现在来看,他们还是抱着割尾巴的思想没有丢,他们还是觉得这是一把悬在社员头上的利剑,只要这把剑在,群众就不敢造反。” “其实,我们忌惮的,也是这个问题,这个尺度把握不好,就会走向事情的反面。” 林中阳心里也是有些担心,虽然找不到法规上的依据,也要查查下发的文件里有没有规定。他决定回公社后到档案室查一下文件。 “我回去后也打电话问问老闫!”闫晓丽倒是没把这个规定的事儿想象的那么严重。 她本能的认为,乱收缴社员们的东西,是不是违法暂且不说,至少是不道德和不文明的行为。 从另一方面说,一个大队干部,一手遮天,不允许有不同意见,不允许社员说话,这不像是一个干部的所作所为。 “从昨天起,我就担心马茹萍能不能把你交代的任务做好,别有什么暴力事件发生才好。”闫晓丽无不担心地说。 女人们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的奇妙,一个床上睡过一觉,共同经历过一次难忘的经历,甚至共同喜欢或者共同骂过同一个男人,感情就会迅速升温,好的像亲姐妹了!同样也会因为一件事情,毫无征兆的迅速绝交。 两个人到了公社,已经到了中午时间了,早晨也没吃东西,两个人饿得前胸贴后胸的,赶紧去吃饭。 陈传海书记没在办公室,说是到县上开会去了,汇报工作也要等到第二天了。 吃完饭,林中阳来到档案室,档案室的姜姐很热情,拿出来好几本文件收发归档登记表。 姜姐三十多岁的样子,个子很高,看起来有一米七的样子,这个子在女人当中算是亭亭玉立的存在,人挺瘦,屁股很结实,额头宽广,嘴巴略大,皮肤发黄,但又不像是营养不良的原因。 ”最近这方面的文件没有,前几年好像有一个这方面的通知,”姜姐和林中阳一起翻阅着登记薄,姜姐的脸几乎贴上了林中阳的胸口,林中阳赶紧往后退了半步。 在一份前几年鼓山县下发的通知文件里,林中阳发现这么几行字:“一般以集体养殖为主,社员家庭养殖不得形成一定规模,同时,必须要统购统销,不得私自出卖,屠宰。”还有“家庭养殖生猪出售时要缴纳一定数量的屠宰税。” 在一份转发的文件里,还发现一个五七年的上级文件,文件说:“要实行集体养殖和家庭私养相结合的办法,要两条腿走路,鸡鸭鹅也按此办法进行……,还要给一定数量的饲料用地,按人均土地的2.5%分配,或者按一头猪一分或者二分地标准分配。” 其他说限制具体数量的文件还真的没有看到。 为谨慎起见,闫晓丽又给闫东成打了电话。闫东成没有正面回答闫晓丽的问题,只是说,目前基层干部的素质需要提高,有些基层干部甚至高小都没毕业,勉强会签个自己的名字,连个文件都看不懂,这种情况是不利于新时期工作的…… 第54章 马茹萍遇险 晚上,林中阳在办公室值班,他依然不放心前堂村的的马茹萍。 他今天和闫晓丽大张旗鼓的回公社,就是让马玉堂放松警惕,给他时间和机会部署自己的计划,因为林中阳不知道他的计划是什么,那就让他自己来说好了。 也不知道马茹萍几个人会不会有危险,毕竟在农村,“斗狠”要比“斗智”效果明显很多。万一马玉堂一开始就“斗狠”,马茹萍几个人,还有那些心怀不满的社员都不是马玉堂的对手。 他手里有民兵,有枪,有打手,有权力,有盘根错节的社会关系网,他说的一点都不假,在他的二亩三分地上,他就是皇帝!想整谁就整谁!他有的是办法。 林中阳越想心里越有些担心,他决定连夜再次返回前堂村。今晚上的行动注定很危险,不能再带着闫晓丽。带着她,容易让他放不开手脚,也多一点牵挂。 因为她不仅是公社干部,还是公社的副书记;她不仅是公社副书记,她还是县委书记闫东成的女儿;她不仅是县委书记的女儿,她还是闫晓丽;她不仅是闫晓丽,她还是他的好朋友,他不能让她跟着去冒险。 主意已定,林中阳悄悄的走出了公社大门,骑上车,一路南行,向前堂村奔去。 按照原来和马茹萍的约定计划,今晚的这个时间,马茹萍几个人应该正在猪场附近潜伏,观察猪场有没有异常情况。 前堂村的养猪场建在村北的坡地上,离村子大概有一公里的距离,不是很远,但也不是很近。白天有几个饲养员轮流值班,晚上有一个老头看夜。 看夜的老头姓白,年轻的时候喜欢赌博喝酒,以至于到老了也没找上个媳妇。这年纪大了,但又没达到五保户的年龄,原来的老队长是他的堂哥,就让他看看猪场,也算是照顾他。 老白没有什么特别的长处,一个是敢于喝酒,一个是喝了酒胆大。晚上要是听到个什么动静,他是一定要追上去看个明白的。 这种特点倒是适合看夜的工作。只是近几年来,他耳朵也有些聋了,身手有些差了。 养猪场占地大概有十多亩地,外面垒了围墙,里面分了六七个猪圈。大队定期请兽医给打针防疫。 只是这几年,每年都要有不少的猪生病死去,社员们也都习以为常,老白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都是大队派拖拉机拉走处理。 这几天,从社员家里收缴回来的十几头猪也圈养在猪圈里,由于猪和猪之间认生,猪之间没少打架,这让老白很挠头。 猪和猪之间打架就打架呗,这几天老白发现,这些猪又有了困倦,耷拉脑袋的迹象,这是不是又要出猪瘟了? 老白很负责,就给大队汇报了这个事儿,马玉堂找兽医来给看了,兽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眼看着猪又要倒下不少头。 林中阳来到养猪场附近转悠了好几圈,没有发现马茹萍几个人的人影,暗号也没人回应。他感觉事情不妙,一定是什么环节出现了问题,他决定到马茹萍家门口打探打探。 到马茹萍家附近的时候,他没有马上去敲门,而是隐身在暗处仔细观察。马茹萍家里亮着灯,门口和附近也没有看见有什么可疑的人晃悠。林中阳决定进家看看马茹萍在不在家,然后问问是什么情况。 还走什么正门?敲门的声音也可能会引来狗叫。越墙而过对林中阳来说,是再容易不过的了! 今世里的林中阳由于提早发现了母亲留下的白玉戒指,让他有了更多的机缘巧合,遇到了前世没有遇到过的贵人,学到了前世没有学过的功夫,得到前世没有经历过的工作经历。 有了武功的加持,林中阳发现,即便是做点鸡鸣狗盗的事儿,也能做的潇洒自如。 翻墙进去,轻轻落地,林中阳的脚下踩了一个瓦片。 “谁?” “快去看看!” 一个身影冲出屋子。 “喵—喵——”林中阳灵光一现,学了一声猫叫。 黑影在堂屋门口转悠了一圈,向屋里喊道: “有只猫!” 这个黑影,正是昨天在队部喝酒的一个人。 “马茹萍被控制了!”林中阳心里猛地一惊。 马茹萍家院子里没有电灯,院子里比较黑,这也帮了林中阳的大忙。 林中阳透过窗户往里看,堂屋大桌子边坐着民兵连长马庆新,他身边站着两个民兵,肩上还背着冲锋枪。 马茹萍的父亲,马茹萍的一个本家的弟弟马如龙以及马茹萍三个人被五花大绑地倒在地上。 马茹萍的父亲老马吓得浑身发抖,眼睛里露出乞求的目光。 马如龙的嘴角流了血,看样子是挨了打。 “说吧,你们有什么计划?” “你们的计划和那个姓林的小子有没有关系?” “和我叔玩心眼,你们还嫩了点!” 这个不成器的狗东西。老婆被人进了,自己却还在这里给人做帮凶。这种没有灵魂还有点温度的尸块活在这个世界上干什么呢,这要是在轮回前十八世的时候,早就一镖把他给射杀了。林中阳心里骂道。 “茹萍,我俩从小还是同学,我一直就很喜欢你。你只要说了,我去给我叔说,让你做妇女主任!把那个干巴老娘们赶走!” “你不说,也会有别人说!那几个家伙也应该被我们的人控制起来了!你们今天鬼鬼祟祟的,还能逃脱我们的掌握之中?” 马茹萍只是愤怒地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她知道,说和不说都没有什么意义,无非就是挡了马玉堂的财路和官路,谅他马庆新也不敢加害她的生命! 但马茹萍还是高估了马庆新的流氓的本性。黑夜是一切罪恶萌芽的催生剂,人性的恶在黑夜的掩护下显得更加的肆无忌惮。 马庆新一脸的淫笑,“马茹萍,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办了?你敢告我吗?你告了我,你也活不了!你的名声就臭了!你就是一只破鞋了!你一家子就在前堂村出名了!你们就永世也不得翻身了! 你以后跟我吧,你跟了我,我保证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好吃好喝好穿戴,还不用出力干活!” “哎呦呦——啧啧!你这两个东西,把娘们的腿捆这么结实干什么?不方便我办事!” 说着,一把就把马茹萍拎起来,扔到外间的炕上。 “嗯,趴炕上从后面来也挺方便的哈!是吧?这屁股,真有肉,我喜欢!嘿嘿嘿——嘿嘿嘿”马庆新咽了一大口口水,发出一阵阵的淫笑。 “你们两个都给我出去!给我一只匕首,腰带太难解开了,割开算了!” 马茹萍挣扎着,退缩着,宝石般的大眼神里满是愤怒和绝望的神情...... “林中阳,你在哪里呢,快来救我......” 第55章 解救 看到这黑夜下的丑恶,林中阳愤怒了。运动起游龙步,一闪就进了屋。 还没等屋里的人反应过来,“咔,咔”,两掌打在了两个民兵的颈动脉窦上,两个狗东西瞬间就晕了过去,顺手下了他们的枪,扔到一边。 马庆新看到来的人是林中阳,吓得尿都流出来了,他知道林中阳的厉害,一股热尿顺着裤子流了一地,哆嗦着嘴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怎么回来了,”马庆新的眼睛里满是绝望。 “我怎么不能回来?你们这些杂碎!知道你们坏,还真没想到你们能这么坏!你tm的怎么比还乡团还坏呢!” “跪下!自己打自己的脸!你只要敢于反抗,我就废了你,你信不信?”马庆新已然没有过去的耀武扬威狗仗人势的样子,跪在一边,一边自己打着自己的脸,一边自己骂自己不是人造的。 林中阳解开马茹萍几个人身上的绳子,马茹萍的脖子上,手上,身上勒出了红红的绳印,让林中阳看着心疼的难受。 马茹萍刚才是真的吓坏了,她倒不是害怕挨打挨骂,刚才真要是被那个人渣得逞,她这一辈子就毁了,说什么也不能活了。想到这里,委屈,后怕一起涌上心头,她趴在林中阳的肩上嘤嘤的哭起来。 林中阳拍了拍马茹萍的后背,安抚说: “没事了,没事了,你先别哭,我们现在要先找到马玉堂那个老家伙才行!” 林中阳知道今天晚上的事儿有点大。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干群矛盾和纠纷的问题了。 如果他今天不回来,他们只要把这几个不听话的人控制住,威胁住,只要不闹出人命,今天晚上发生的所有的事情,明天一早都会像是啥都没发生过一样。 马玉堂相信自己能在前堂村掌控一切,包括掌控舆论。马庆新色胆上头,这绝对不是马玉堂计划的一部分,他还没有那么傻。 “马如龙,你骑上自行车,赶紧到公社去找闫副书记,她晚上还在公社值班,她会安排公安过来的。” “茹萍,我们现在要抓紧去找马玉堂,”林中阳的脑子在飞快的转动着。 “这三只狗怎么办?”马茹萍恨意没消,照着马庆新的屁股底部踢了一脚。马庆新疼得捂着裤裆倒在了地上。 这个虎娘们,这不是明摆着要收缴犯罪工具么?稳,准,狠,就应该这么对待坏人!这才是师父教出来的好徒弟! “让他们自己相互捆上自己,绑到院子的树上,让公安来处理吧!” 林中阳留下一把冲锋枪给老马,让老马看着这三个杂碎。老马手中有了枪,腰杆子马上直了起来。 马茹萍带着林中阳赶到那几个民兵家的时候,民兵们都说没见过马玉堂,问他们为什么没按照约定计划集合,都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话。 林中阳甚至看到一个民兵家的大桌子上有一网兜苹果,另一个民兵家里,茶壶和茶杯里的水还冒着热气,这应该是马玉堂来过的。 林中阳的推断一点也没有错,马玉堂对村里的人心理了解的太准确了。这些年来,他对于不同的人采取不同的对待方式,或者用东西拉近感情,或者用威胁吓破人胆,他屡试不爽,也就胆子越来越大了。 每一个人都有思维的误区,好人和坏人都没有例外。马玉堂没有想到林中阳大晚上的会突然返回来,没有想到他们在队部喝酒说的话被听到,他也没想到昨天晚上去侄媳妇家喝茶的秘密被看到。 每年的这个时候,猪场里养成亚成体的猪都要病死一批,今年也应该要让它这样。要不然,社员们就会怀疑前几年猪病死的真正原因,那样的话,自己就会失去对前堂村的掌控权。 虽然现在社员们已经开始怀疑家庭私养问题的合理性,这次多给一些补助也能过得去。马玉堂心里也很不安,但是他还是决定去猪场一趟。 白天的时候刚给老白送去两酒瓶散酒,这会儿,老白应该已经呼呼大睡了。马玉堂心里想。 马玉堂有猪场的钥匙,这是他的特权,没有人怀疑过他。 马玉堂把准备好的掺了曼陀罗花的饲料或多或少地倒进不同的猪圈猪槽里。等到明天一早天亮,猪就会因为吃了不同数量的饲料出现不同的症状,严重的就会出现假死状态。 已经联系好了收猪的人,他们会通过黑市卖给远村的人养殖。 把活猪变成死猪,再把死猪变成活猪,这几年他都是这么干的。对社员说是猪瘟的猪送到别处掩埋,好像也没人怀疑这件事,因为大家都担心自己家里的那头唯一的猪,可不能把瘟疫之源留在村子里。 马玉堂把这猪场的事儿干完,就径直回家去了,这个时候天已经快要亮了,明天一早还有很多的事儿要做呢。这是生钱的大事,时间点的把握一点马虎不得。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所做的这一切,已经被两双明亮的眼睛盯上了。 “你说,马玉堂他在鼓捣什么?怎么大半夜的还来养殖场来喂猪来了?”马茹萍百思不得其解,问林中阳。 “半夜里忙,非奸即盗,还能有什么好心好事?到天明就应该知道了。” 林中阳心里想,即便是猪场没有什么事儿,马庆新擅入民宅,私设公堂,非法羁押恐吓社员的行为也构成了犯罪,让书记一同去派出所协助调查一下也合情合理。只是目前他不知道。马如龙把信送到没有,派出所的公安几时能来。 天亮了,养猪场的老白还没有睡醒,值白班的饲养员已经要开始和饲料喂猪了。 “老白,老白,赶紧起来!” 老白醉醺醺的,摇摇晃晃的从值班室出来了,看样子,昨天的酒意还没有醒透。 “啥事儿呀?”老白揉着眼睛,眼角的眼屎还没有洗。 “猪圈里好几头猪不起圈了,赶紧报告马书记,快去!得赶紧处理,不然整个猪场传染起来就完了!” 饲养员焦急的说。这种情况经常会有,如果及时隔离病猪,隔离好传染源,然后及时消杀猪圈,这种阻断效果非常有效,关键是要第一时间及时处理。 “给书记说,最好带车来,抓紧把病猪拉走!”饲养员向着踉踉跄跄,一溜小跑的老白的背影大声喊道。 这回,可要拿贼拿赃了...... 第56章 结局有点反转 马玉堂来的比预想的要快。 他带着拖拉机和几个人到了养猪场。每个圈里都有倒下的猪,一共将近二十只猪。 看着一只一只的猪被抬上车斗,马茹萍有点着急了,就要冲上去制止。林中阳按住了她,这个时候贸然上去干涉队里的工作,林中阳感觉不妥。 按时间说,马如龙送信应该回来了,派出所的公安也应该来了吧。林中阳心里盘算着,开始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马如龙悄悄地过来了,“闫书记和王所长让你俩过去。” “他们来了多久了?” “来了一会了。” “你没给闫书记说我们在这里?” “说了,我在公社就给她说了。她一开始十分的气愤,要马上来。她临来的时候,给陈书记汇报了好长时间的工作,又联系派出所派人,时间也就耽误了。” 马如龙一五一十地把送信的事儿给林中阳说。 林中阳没有再说话,只是向马茹萍挥手做了个撤退的动作。眼睁睁的看着马玉堂把一车半大猪拉走。 他明白了,目前谁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说明这些猪是人为的假死,谁也没有权力留置这些猪不让拉走,怀疑的听到的,看到的都未必能作为证据。 即便是马玉堂趁马庆新不在家的时候,晚上到他家里去找侄媳妇,也不能就说明人家是去搞破鞋,如果你说出去,那也是造谣生事。 再者,生猪私养问题也是没有明确的说法的,每个社,队都不一样。有谁愿意在这样的问题上牵扯精力呢?只要村民们的情绪能压下去,能安定一时是一时。 林中阳感觉自己幼稚了,莽撞了,冲动了,以后要好好反思才行。 到马茹萍家里的时候,闫副书记和王副所长都在,王所长正在那里训话: “谁给你们的权力打人,有人指使你们吗?你民兵连长的权力是随便用的吗?回答的时候最好要想清楚了!队里面的工作一有不同意见就要肢体冲突,那还不打成一锅粥了?以后,必须反思这种恶习!” 王所长指着两个民兵骂道:“你们两个,先tm的给我回家,如果管不好你们的臭嘴,就随时到派出所报到!” 又指示公安:“把马庆新带所里去!还反了天呢!大队里的民兵用枪,都给我封起来!”王所长说完话,回头看了看闫晓丽:“闫书记,你看这样处理行吗?” 闫副书记也没有头天来时候的激情了,机械的点了点头,耷拉着脑袋也不再说话了。 王所长等把马庆新带走后,闫晓丽,林中阳,马茹萍,还有马如龙等坐在马茹萍家里,许久都没有一句话。 “大家是不是想不通?”闫晓丽首先开了口。回答她的是死一样的安静,没有谁回答她的问话。 “如龙,你过来,我问你几句话。”林中阳也不理会闫晓丽,径直把马如龙拉到了一边说话:“你去公社的时候,你姐姐险些被欺负的事儿你给谁说了吗?”林中阳觉得,王所长只字没提这个事,从目前的形势看,是个好事儿。 “没有说,谁也没有说。我姐刚才也问我了,这事儿我想给闫书记说来着,但总觉得说不出口,就没说。”马如龙老实地说。 “嗯,你做的很对,不说就对了!以后,这事儿就当从没有发生过一样!懂么?” 马如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林中阳很明白谣言的力量,如果这件事情被人有意的传播出去,会传的五花八门,会传的孩子明天都能生得出来了。 这边,闫晓丽看马茹萍失望的样子,拍了拍茹萍的肩说: “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受到了恐吓和威胁,我也给陈书记汇报了!陈书记也很生气,给我说,基层权力没有制约不行,一个民兵连长就敢困人,马玉堂就要成土皇帝了。 表示,最近大队干部班子需要临时调整,你有文化,也有能力,要做好当干部的准备。你只有手里有权力了,你才有资格和别人争辩对错。明白吗?” 马茹萍知道事情也只能如此,其他的社员也没有几个提意见的了,自己再争个是非对错也没什么意义了。 闫副书记到队部去找马玉堂,马玉堂已经把收缴社员的鸡和猪的补偿方案拿出来了。 “闫书记,这是我们支部拿出的补偿方案,请你过目,如果没什么问题,我想最近几天就把这个钱发下去,或者换算成工分分配给社员,你看可以吗?” “考虑到鸡苗猪崽的成本价格,另外又考虑了养这么些天的饲料成本,饲料成本按照养殖场的标准来的,应该高于社员自身饲养成本。” 马玉堂给闫晓丽解释着方案的思路和条款。这个方案充分考虑了社员的切身利益,看着也是十分的亲民和惠民,闫晓丽表示认可。 方案很快张贴公示出来了,没想到补偿钱这么快就发放了,社员们都很是高兴,都不再说什么,矛盾和问题很快得到圆满解决...... “你是不是觉得这事儿反转的有点快?”在回公社的路上,闫晓丽问林中阳。 林中阳没有回答,好像在思考什么问题。 “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是中阳,你想过没有,我们没有事情的最后处置权呢。 我们出去解决处理问题,结果怎么样,要看领导想要的结果是什么样的。有时候真相并不重要,怎么样做对多方都有利才最重要。 我觉得陈书记的意见很有道理,目前的形势下,保持稳定中的调整要比彻底的改变更有利于农村工作。 陈书记同意我的建议,推荐马茹萍担任大队支部委员,分管集体副业,兼任民兵连长,这也算是对马玉堂的警告和牵制。我觉得这是个两利的结果。你说呢?” “我没有什么想法,现在根本就没有想这个事儿。只是在想,以我现在的身份、权力、地位,本就不应该管这么多的事儿,还群情激昂的给社员许下诺言,你说该有多么幼稚啊?我是忘记了现在的自己还不是强大的时候。 确实是越界了,我关心和思考的问题远远的超出了我现在的权力和能力范围。我如果想要给更多的人美好的生活,首先要先把自己强大起来!” 林中阳没有了以前痞帅的样子和嬉戏的语气,一脸严肃的神色。这让闫晓丽看着有些陌生。 “但不论怎么说,也算是给马茹萍一个比较好的交代,这也算是交换来的利益?……” “交换来的利益?利益是交换来的?利益是用来交换的?”李中阳一路上都在琢磨这句话,翻来覆去地琢磨...... 第57章 生孩子也是投资 李春芽回娘家好几天了,老岳母一个人照顾三个产妇,不知道会累成什么样子。林中阳决定把妻子接回来。 丈母娘虽然疼闺女,但毕竟出嫁的闺女泼出去的水,那是客人,外人。时间住久了,丈母娘在儿媳妇面前也不好做人。 林中阳平时生活自立惯了,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其实这也是借口,事实上是他想老婆了。 一家五口人在一起,虽然房子小了点,拥挤了点,但是家的味道却非常的浓。自从有了弟弟妹妹,小牛儿现在俨然成了大哥哥的模样,妈妈做饭的时候,还能帮着照看弟弟妹妹了。弟弟妹妹拉屎尿尿的时候就在那看着,也不嫌臭嫌脏。 李春芽发现丈夫最近的情绪有点反常,好像比原来深沉了很多,也别说,男人严肃深沉起来的样子看起来更帅气,更有男人味了。 小牛儿好几天没见到爸爸了,和爸爸亲的不得了,缠着爸爸问这问那的,直到天黑了还没有睡觉的意思,那精神头大着呢。 “爸爸,你上班的时候,也会想牛儿吗?” “想呀,怎么会不想呢?” “真的吗?你想牛儿的时候就不想上班班的事儿了吗?” “我们老师说了,上课的时候不能乱想,不能想树上的鸟儿,地下的虫儿,也不能想爸爸妈妈,只能想黑板上的字怎么写。” 孩子的问题有很多车轱辘话,你顺着他说,一天一夜也掰扯不清。 “那你在姥姥家这些天,想爸爸了么?” “想啊,吃肉肉的时候最想爸爸了。” “行啊,儿子,有肉吃能想着爸爸,这么小就知道孝顺爹呢!” 林中阳用胡子茬亲儿子的脸,牛儿痒的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时候不早了,别惹他了,小孩子越笑越有精神,一会不睡觉就麻烦了。”李春芽对爷俩的亲子互动开始干涉起来。 “牛儿该睡觉了,妈妈生气喽。” “妈妈是喜欢弟弟妹妹了吧,不喜欢牛儿了吗?爸爸喜欢牛儿是吗?” 小孩子的心思其实也挺复杂,也很真实。两个弟弟妹妹的出生,让牛儿有了危机感,他本能的感觉爸爸妈妈给他的爱少了,他不再是爸妈唯一的孩子。他一方面要体现自己的价值,另一方面也在努力争取父母更多的关注。 “儿子,有了弟弟妹妹,爸爸妈妈还是和以前那么爱你,其实我们家里人越多,你的弟弟妹妹越多,等你们都长大了,爱你,喜欢你的人就会更多。你说是吗?” “嗯,那我也要爱弟弟妹妹,我是大哥哥呢,他们都要听我的。”牛儿霸气的撅了撅嘴,哼了哼鼻子。 “爸爸,那他们都会是我的兵么?”小孩子们在一起玩打仗的游戏,牛儿总喜欢当司令,挥舞着木手枪,指挥着小朋友们冲啊,杀啊。 “怎么不是?但你首先要是个好哥哥,要带头做个好孩子才行。” “嘿嘿,我想要多多的弟弟妹妹,我能看着他们拉屎尿尿,我还能给他们奶瓶喝奶。我还能教他们写一二三四五,念啊喔鹅衣乌鱼呢。” 牛儿大哥哥的骄傲感越来越强了。那神气,仿佛现在身后就有百万雄兵似的。 牛儿越玩越兴奋,吵得两个小家伙也哇哇哭起来。 李春芽赶紧把两个小家伙抱起来喂奶,一边奶葫芦一个,小家伙吮吸着妈妈的奶,慢慢地睡着了,林中阳看着老婆奶孩子的样子,心疼极了。 “牛儿,赶紧睡觉吧,妈妈累了,别吵着弟弟妹妹,好吧。” “嗯”。牛儿乖乖地躺下,使劲地闭着眼假睡。不一会,竟然睡着了。 孩子们都安生了,两口子这才洗漱上床。 李春芽把头靠在丈夫的胸膛上,两人说着一些亲密的话。 “我都生三个孩子了,你会嫌弃我老了么?” 自从怀上二胎后,李春芽对自身的魅力开始怀疑了,生完孩子后,这种自我怀疑越来越厉害。 “你怎么会这么想啊,你是林家的大功臣,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你呢?”林中阳感觉妻子是不是有点产后抑郁症状吧!宽慰妻子说。 “我们林家子息单薄,在我这一代上,我妈就生我一个,我没有弟弟妹妹,你知道我是多么羡慕人家有兄弟姐妹的大家庭吗? 是你给我带来了温暖的家,有了这么几个可爱的小家伙,我们林家开枝散叶,过不了多久,这些小树苗就会成为参天大树,我们林家就会成为根深叶茂的大森林,而你,就是森林之母,是大功臣!” “老公,我真的有这么厉害吗?”春芽撒娇地问,身子往丈夫身上贴了贴,轻柔的声音吹入耳朵里,像是三月的柳芽,温暖而又撩人。 “我的春芽怎么那么不自信了呀!你是最贤惠的妻子,也是最了不起的母亲,明年,我们再生两个!生孩子也是最好的投资!” “生孩子也是投资?你这话新鲜。但是我相信。那你什时候再给我投点资金呀?”李春芽 嘻哈道。 …… 林中阳又给春芽说起了这几天在前堂村发生的事儿。说自己做事冲动幼稚了等等。 李春芽却不以为然,说:“你该表达的正义感已经表达清楚了,能不能实现公平正义那不是你的问题,你只是个办事员,说错说对也没有社员太拿你的话当回事,所以你没必要纠结于你说错了说对了之类,说了就说了,做了就做了,管什么对错?” “况且,按照阵营来说,马茹萍的安排也很好呀,即便是把原来的书记干倒,她这么年轻又没有经验,一开始就推到一把手位置上,也未必就是好事,她也需要有个成熟的过程!” “你看无论在哪里,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争夺,有时候,有些人都不知道自己在争什么。我觉得该争的一定不让,该让的一定要大方……” “在上位者看来,每一个人都是他手里的工具,是用来帮助他完成特定的任务的。在他们眼里,没有绝对的好人或者坏人之分。只有有用和无用的区别。能成为别人的工具,说明这人有用!比如,我就是负责给你做饭,负责给你生孩子的,我对于你来说就是有用的人。” 说着这话,李春芽期期地自嘲起来, “我愿意做你的地,孕育你的种,做你孩子的娘!……” 第58章 快乐星期天 昨天晚上,两个小家伙一夜醒来三次,李春芽就喂了三次奶。一晚上醒了睡,睡了醒,早晨困的实在是不想起来了。 林中阳拿来三只碗,用开水冲泡麦乳精,加了些红糖,又做了几个糖心鸡蛋单面煎。一份让牛儿先吃,把妻子的那碗端到到床前,喂给妻子吃。李春芽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吃完早点,又继续睡起了大觉。 一个人带三个孩子真的是太辛苦了,天天晚上都要起床喂好几次奶。林中阳十分心疼自己的媳妇,但妈妈的功能是爸爸无法替代的。他现在能做的,那就是多在家里干点活,多给老婆做点好吃的。 这个星期天,他准备做个大餐,犒劳犒劳劳苦功高的妻子。 腰里面有钱,手脚才能大方。 骑上自行车,带着牛儿到供销社买了猪肉,多买了几块腐乳,又顺便给儿子买了一袋大白兔奶糖。 今天的菜单是红烧肉,辣子鸡。青菜就免了,农村人平时青菜吃的不少,有时候拉屎都能拉成绿色。可没有很多年后“人吃狗吃的,狗吃人吃的”那种养生饭菜。 鸡要先杀好,这时候的小公鸡还是亚成体,正是肉香、肉嫩、肉好吃的时候。 营养学上讲:小公鸡是补阳的,老公鸡是滋阴的;老母鸡是补阳的,小母鸡是滋阴的。也不知这种理论有没有经过阴阳家的辩证,反正信就是了! 春芽刚生了孩子,杀只小公鸡给她补补元气是最应该不过的了。 林中阳逮鸡不需要任何辅助工具,步子快,一步就能逮住,鸡很难逃脱掉。放血,褪毛,开膛破肚,处理内脏清洗,剁成麻将块,放在一边备用。 猪肉简单清洗,切成火柴盒大小,姜切成片,葱切成段,螺丝椒滚刀切块,大蒜刀拍脱皮备用。 没有人帮着烧火,那就用点木烧材。起火,入油,慢火熬糖色,加入肉块翻炒上色,加八角,桂皮,酱油,葱段,姜片,加入热水,大火烧开,小火慢炖,期间加入豆腐乳,盐调味调色,红烧肉香味扑面而来。上盘加香菜叶点缀。 辣子鸡更简单,油热倒入鸡块,甜面酱,黄豆酱油上色翻炒,葱姜大料白芷入锅,炒,炒,再炒。加入开水猛炖,螺丝椒,蒜瓣一起入锅,翻炒收汁,上盘。 一会功夫,两个大菜整上桌。米饭也一起蒸好了,当初在院子里盘灶台的时候,林中阳多动力个心眼,弄了大小两个灶口,饭菜一起做好,香气扑鼻。 林中阳进屋去喊妻子起床吃中午饭,李春芽还是慵懒的不想起来,撒娇地张开双臂要男人抱: “宝宝还不想起床,老公抱抱!”春芽向老公撒着娇。 牛儿看妈妈像个小孩子的样子,笑话起妈妈来: “妈妈那么大了,还给男孩子撒娇,丢、丢、丢!牛儿都长大了,妈妈还不长大!”小孩子幼稚的批评,惹得两口子哈哈大笑起来。 “傻孩子,这是爸爸妈妈逗着玩呢!”林中阳给牛儿解释说:爸爸是妈妈的大哥哥,是不是应该给爸爸撒娇呀。 李春芽还是哺乳期,做饭菜就要照顾口味,不能太辣,不能太咸 ,也不能加入太多的调味料,不然的话,孩子吃了奶就会上火。林中阳在做辣子鸡的时候就少加了辣椒,味道差是差了些,但营养那还是杠杠的。 刚才,爸爸妈妈和哥哥嘻嘻哈哈的声音好像惊动了这对龙凤胎兄妹,两个小家伙咿咿呀呀的表达着自己的存在感,主动参与到这个家庭的温暖气氛中来。 …… “爸爸做的肉肉好香啊,比姥姥做的都香。”牛儿毫不吝啬地夸着爸爸的手艺,在夸奖爸爸的时候,忽闪的眼睛还瞟了一眼妈妈。 “爸爸做的好吃就多吃点!吃饭那么细,像个女孩子一样。”李春芽突然就不知从哪来的气,批评着牛儿,牛儿委屈地撇了撇嘴。他最讨厌别人说他像女孩子了! “我们的牛儿是男子汉!别把我们的优雅当扭捏。牛儿长大了,那是最牛的牛儿!俺还是司令呢!是吧?牛牛。” 听爸爸毫不吝啬的夸自己,毫不犹豫地站在自己的一边,牛儿很快又高兴起来,大口大口地吃着米饭和红烧肉。 “不能总是夸他,再夸,夸得没有点规矩就坏了。”李春芽提醒着丈夫。 “不会,不会,我们的牛儿永远都是最棒的,好孩子就应该得到夸奖。” 看到丈夫教孩子、管孩子的理念和自己有所不同,李春芽也就不再坚持。她想,以后孩子多了,还真的要和丈夫仔细沟通一下,该怎么管理这帮孩子呢。 李春芽不敢吃太多鸡肉,还是觉得有点辣口,林中阳就用热水涮去辣味给她吃。 “以后还是不要炒辣子鸡了,觉得你以前最爱吃这口,没想到还是炒辣了。”林中阳有点歉意地说道。 “没事,多吃一口,少吃一口又能怎样?以后有的是机会给我做着吃呢!不过,这红烧肉软嫩适口,味道好极了! 只是我都这么胖了,老公,你不会嫌弃我吧?” “又说傻话了不是?你这不是喂孩子么?自己多吃点也就是让孩子多吃点呀!以后给孩子断奶了,你自然就瘦下来了!你身材那么好,不会那么容易变形的!” “我就是不会做红烧肉,你教我怎么做?以后你老了,我做给你吃!” 李春芽思维跳跃的让林中阳跟不上她的脑回路,这产后的媳妇还真的要爱护好她。 “红烧肉很简单,猪肉最好选精五花,桂皮是要用的,它的作用主要是祛除猪肉的臭味。 材料无非就是祛除邪味,提香,增鲜!盐的使用要准确,肉菜一定要略微咸一点才有味道。” 林中阳说着做菜的方法和原理,李春芽听的似懂非懂。 林中阳从前世里重生回来,他虽然说不上富可敌国,却也是国内知名的企业家。他什么样的山珍海味没见过?什么样的口味没吃过呢?李春芽一直生活在农村,从小到大也没吃过几回肉,更不舍得做成红烧肉来吃。不经常见,不经常吃,她怎么会做呢。 想到前世里,自己连一顿红烧肉都没给妻子吃过,妻子从来也没跟自己享过福。自己前世里的千万财富造福了无数的人,唯独没有造福过自己的亲人。 前世里的他就是个孤独的人,身边的人哪个不是觊觎自己的财富呢。就连他要埋在林家集山上的愿望都被人篡改了,最后还是被葬在了h省城北面的梅山公墓里。 想到前世里一个个被自己辜负的亲人,林中阳心里涌起阵阵悲凉…… 第59章 丢鸡骂街死了人 在家待一个星期天,周一就懒得去上班,家里的媳妇越是温柔,孩子越是听话,越是容易这样。很多上班族都有周一综合症,林中阳自然也没能例外。 刚到班上,闫晓丽就打内线电话找他,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他没有马上去闫晓丽办公室,而是先去了趟厕所,家里的旱厕味道实在是在太重了,自打到公社上班,林中阳每天早晨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厕所蹲大号,公社的水冲厕所味道舒服多了。 上次前堂村的事之后,他感慨很多。他觉得有些事,做的多了,跑的快了,反而有可能就是错了。有些事,本身的对错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认为是对是错才重要。 林中阳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志向不在于坐班上班。他的志向是什么,目前他还没有明确的方向,只是觉得自己肯定不可能成为一个成功的政客。 他到闫书记办公室的时候,闫晓丽正在等他,民政调解员秦助理也在办公室。 “闫副书记,你找我?”虽然和闫晓丽平时嘻嘻哈哈的,但在工作中,尤其是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两个人说话还是很严肃的。 “有这么个情况,十里铺大队突发一件因社员间之间骂街引起的纠纷。 ”十里铺么?”林中阳突然想起王晓娟就是十里铺大队的民兵。 “对,十里铺。和陈书记汇报过了,你和民政调解员秦助理先去看看什么情况,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后,马上汇报。后续里派出所和县司法的同志再过去。 “来汇报的大队干部怎么说的?基本情况我们得了解一下吧。” “据说是两个老太太,还是前后邻居。因为王家的鸡跑到崔家去了,最后鸡丢了。丢鸡的王老太太就开始骂街,指向性特别强,两个老太太就开始在街上对骂,结果崔老太太气不过,喝药上吊死了,要把尸体抬到王老太太家里,现在,王崔双方家族正在对峙。” “听说两家原来关系还不错,现在搞得非常紧张。”闫晓丽简单地介绍了基本情况。 民政调解员老秦是个温和的中年人,四十岁左右的样子,不笑不说话,对人说话时先堆笑脸,出了名的好人。这次调解工作主要是由他负责。 林中阳和老秦骑上自行车去十里铺大队。 “小林,十里铺大队这个事儿,你是怎么看的?”路上,老秦不紧不慢地问。 “秦哥,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真的没有什么经验,到时候我都听你的。” “你谦虚了不是?公社院里谁不知道林干事是文武双全,大智大勇啊。”老秦说这话的语气带着几分揶揄,也带着几分酸味。 “你这是听谁胡吣呀。我就是个集体制干部。说好听的是个干部,说不好听的就是个补补丁的。领导让干嘛我就干嘛,今天和你一块现场办公,我都听你的!秦哥。” “很多人都议论你,说你眼高于天,也有人说你上面有人。我觉得那都是在嫉妒你。你身上确实有不同于常人的东西,至于是什么,我具体还说不上来。兄弟你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提拔提拔我啊,苟富贵勿相忘。”老秦给林中阳说着公社里对他的各种议论。 林中阳从老秦的话里听不出来那句是真的,那句是假的。但是有一点是真的,那就是公社里面不是所有的人对他都是友好的,猜测、嫉妒、谣言、怪话都有,尽管他到公社工作才不到一年的时间。 “今天我们的任务是调解,调解工作其实还是有很多技巧的。调解不能全靠说教,而是应该多加倾听。很多矛盾的解决,最终都是靠时间来慢慢解决的。” 老秦倒也不藏着掖着,这些具体的工作方法和体会,他一般人可能也不会告诉他。 “小林,你也是农村长大的,常年在农村生活,你觉得农村这种事,能分出谁对谁错么?” “这种事儿确实不好说对错,只能去分一分责任大小,好像还要倾斜一下弱势的一方,但牵扯到民情的东西,很难做到人人满意。” 林中阳觉的老秦说话待人还算敞亮,也就觉得没有必要隐瞒自己的看法。 十里铺离公社不算远,说话间两个人就到了十里铺村口。 村口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人,村子本来就不大,是不是全村的人都出来看热闹了,也不好说。 胡同里,两家还在对骂,不过骂街的两个主角换了,死了的崔老太太正躺着王家堂屋的正厅里,肇事的王老太太这时已经被王家保护起来来,躲在别的地方不敢出来了,对骂的主角换成了崔老太的闺女和王老太的儿媳妇。 两个妇女都在为自己的母亲出头,争吵着对与错,是与非。 “你个老**,是你把俺娘逼死了啊,你们全家老老少少都不得好死呀! 你们全家都不得好死啊! 你们全家都不得好死呀!” 崔老太的闺女披散着头发,红着眼,嘴角满是白沫,蹦着高,拍着手,拍着腚,骂的如醉如痴,物我两忘。 “你别胡骂瞎卷哈,你骂老麻麻就骂老麻麻,你再敢把一家都拉上胡骂,我敢撕烂你的嘴!你信不信?”人高马大的王老太的大儿媳妇在一旁理论着。 “你娘死,是她自己死的!又不是别人弄死的!” “我娘就是让那个老*骂死的!你个老*叉!” “你们家就是不讲理,骂能把人骂死了?是她理亏,心里没病死不了人!心里没病死不了人!那还是心里有病!” “是你们冤枉俺偷鸡!是你们逼死了俺娘!你们全家大*小*让全村人*,” “是你娘多心,是你娘心里有病!点名道姓说她偷鸡了? 你个破*娘们,你娘死了就一定有理吗?你再胡骂瞎卷,你再胡骂我弄死你,你信不信!我让你和你娘做伴去!”大个子老娘们气性也越来越大,撸起袖子准备动手。 “我打死你这个破*娘们!”两个老娘们骂着说着就撕打了起来! 两边的男人们也红眼了,摸起镢头就要上阵。被双方的家族里有威望的老头制止。 “都不要打了!公社的干部一会就到了,你们如果想经公,那就静下来解决问题!如果你们自己想闹腾,我们也不管了!难道两家都人死绝了才好?” “公社来人了,公社来人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大家自觉的让开一条通道。 这个时候,两个老娘们正撕扯在一起,头发掉了,衣服破了,你拽着我的头发,我扯着你的裤腰,谁都不愿意先松手...... 第60章 坐下来谈 老秦和林中阳走进人群里的时候,十里铺大队的大队书记崔德富赶紧迎了上来,热情地给老秦和林中阳递烟。王崔双方家族的人、周围的群众也围上来听公社干部会怎么说。 干仗的两妇女那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少,两个人觉得再撑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竟然不约而同的收了手。 她们恨恨地相互看着对方,架可以先停下,气势上还是不能落败,旁边相近的老娘们一劝一拉,两个人也都顺坡下驴罢了战。 有公社干部来给主持公道,双方心里觉得都有了底。 对这种阵势,老秦很有经验,他不慌也不忙地站在一个高处,开始了他的开场白。因为有一方死了人,所以他说话时候的表情不能再带着微笑,他神情严肃地说: “我们今天来,代表着公社一级政府,我们一定会秉持公道的。请双方当事人家属放心,也请在场的三老四少、老少爷们监督。 你们双方再这样争吵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如果再打伤了人,打死了人,那就是刑事案件了,那就不是我们民政调解的事儿了,公安就会马上来抓人。 现在,双方家族的人先商量一下,然后大家派代表,一起坐下来,好好谈,没有什么不可谈。 大家看行不行?” 老秦话音刚落,人群里就一阵一阵嘈杂的议论声。 “这种事,谁对谁错怎么分清,都不是省油的灯。” “死了也不能就说明对,不死的活该倒霉,鸡被人家吃了,倒还吃上官司了。” “你别瞎说,真假谁知道,让人家听见了,别找麻烦。” “我就是这么寻思,关咱屁事。” “听说骂的很厉害,骂的有鼻子有眼的,鸡什么样的毛,什么样的爪子,几点进的她家,几点闻到鸡肉香,鸡毛埋哪里都说的一五一十的。” “嗨!她既然知道人家正在吃自家的鸡,为什么不去抓现行?捉奸还要捉双呢!” “是呀,捉奸捉现行,穿上裤子不承认谁也没法子!” “那就是说,她还是不敢确认人家吃的就是她家的鸡。话又说回来了,这鸡毛都褪的光溜溜的,怎么确认是她家的鸡?” “也是,老娘们褪干净了,不看脸,也很难确认是谁家媳妇。” “滚一边去!说话就下道!你耍流氓有瘾啊!鸡的脸不都一样吗?” “你几个别瞎熊胡咧咧了,公社里的人都来了,难道你们比人家干部有见识?瞎几把操心。” 围观群众各种心态都有,向着谁说话的都有。向亲不向理,骑墙看风向,村民们从不缺乏看客的心态。 王崔两家分别找地方商量事儿。崔家死了人,是主动的一方,商量着要提出什么补偿条件;王家是被动的一方,商量的是什么样的条件能够可以接受。 双方都留着自己的底线,不到最后绝不妥协,双方围绕着责任,真相,赔偿,面子几个方面开始了谈判协商。 两家是前后院,祖上还有亲戚。双方家族的当家人还是挺好的把兄弟。虽然关系不错,但有一家死了人,在生死问题上,是绝对不能背离了家族的利益。 因此,崔老汉也暂时和王老汉绝了交,在这件问题上开始了交锋。 因为,这次交锋的得失,直接反应出自己在家族的地位。你既然是头人,就应该有能力维护一族的利益。为了维护一族的利益,个人的友谊利益是必须要抛弃了的。 当然,最后的面子双方都还是要给的,但是,现在必须要死死咬住不松口。 崔家提出的条件: 一,责任完全在王家一方,无端污蔑谩骂是导致崔老太羞愤自杀的原因。 二,要王家出钱发丧,王家人要披麻、戴孝、摔盆、跪炉。 三,王老太要在当街自己扇耳光,给崔家下跪道歉。 四,另外赔偿一千元。 王家的应辩如下: 一,王老太没有明确指名道姓地说崔老太偷鸡和吃鸡。只是骂街,没有去死者家里对骂。崔老太的死严格讲和王老太骂街,骂鸡没有必然的因果关系。 二,崔老太死后被抬进王老太堂屋正厅,是崔家的霸凌行为。必须立即抬走。如果不抬走,关门锁户,任由腐烂。同时,王家还要向县上告状。 三,从邻里情分上讲,因为王家骂鸡,崔老太自杀,王家表示同情。从人情世故上可以道歉,可以适当给点赔偿。 四,摔盆、跪炉、披麻、戴孝,自扇耳光绝无可能。 崔家辩驳说:说是骂街没有正面对骂,那隔着屋后墙头对着前面谩骂,崔老太听到后,和王老太对骂。崔老太问骂谁,王老太说谁搭茬就骂谁,这就是已经形成了对骂。崔老太就是被王老太骂死的。 崔家还说,两个老太骂架的时候。有没有肢体冲突,家人都没有看见,现在崔老太死了,说不定还会有别的原因。 王家说,如果崔家非要怀疑是另外原因死的,可以当街验尸! 看来王家也有狠人,你不是把死人抬到堂屋里膈应人吗,我就要让你当街开膛破肚众人围观! 老秦看两家争论不休,也争不出什么里表来,便插话制止了双方的争吵。 “各位都是乡邻,几辈子都住在一起,谁也不愿意出一档子事,既然事情出了,就要妥善地解决。 首先要在法律的框架里解决问题,任何非法的,违法的行为都必须立即停止。再继续骂下去,打下去,只会两败俱伤,耽误了生产不说,也会让街坊四邻看笑话。 另外,人情也要讲,我们民政调解就是调解的人情!死者为大,无论怎么样,崔老太因为鸡这件事死了,王家出点钱,尽快的把崔老太体面安葬。 我的意见,道歉的范围可以小点,别弄大街上去了。让王家的男人磕个头,赔个礼行不行?” 赔偿金额,你们两家商量着来,一个要能接受,一个要有面子。我的意见不用现在就答复,你们两家都回去合计合计。 王家不说话,崔家说要回去商量。其实,说是各族的头人出面解决协商问题,真正拿主意的还是当事的主家。 林中阳始终没有说话,他在想,这王崔两家,先不说谁对谁错,仅仅为了一只鸡的矛盾,崔家的老太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就舍掉了一条性命;王家也好不了那哪里去!崔家老太的尸体还在正厅里放着,面临着赔偿不说,现在就弄的无家可归。 老百姓之间因为蝇头小利,鸡毛蒜皮的小事弄得家破人亡故事每天都在发生。 什么时候老百姓才能过上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生活呢?到哪个时候,是不是一条人命的价值不需要再和一只鸡画上等号了呢....... 第61章 都在上面找了人 林中阳记得王晓娟就是十里铺大队的,在人群里好像没看到她的影子呢?倒是看到几个跟着他春训的几个民兵了。他们和他远远的摆了摆手,算是打了招呼。 今天的民事调解还没结束,双方还没能达成妥协性意见,都还在撑着面子。 老秦简单交代两家几个事,一是停在王家的崔家老太要有人守着,不然,棺材里再丢失了尸体,或者被狗猫的祸害,问题就会变得更为复杂。二是所有人都不许再闹腾,否则公安以治安处罚规定抓人。三是双方有个差不多就行了,和为贵。为死人一面,也要为活人一面,又不是老死不相往来! 老秦安排过后就准备离开,反正这种事没有几个回合是处理不完的,着急也没有用。 老秦和林中阳不走一路,老秦家是西边的,从十里铺往西走一条直路,林中阳家就在林家集,还是原来的那条路。 林中阳骑车离开十里铺,刚拐到大路上的时候,看见王晓娟骑着车从东面小路上过来。 “教练,我是晓娟,”王晓娟挥着胳膊喊他。 停下车,把车停在大路边树荫下。 “晓娟,你这是干么去?我刚才在你们十里铺没看到你哩?” 人要是到一个有熟人的地方,对偶遇熟人的期待感还是挺强的,人都是怀旧并且有感情的动物。想见的人如果没有见到,就会有淡淡的失落和惆怅呢。 “我其实在村子里看见你了,觉得你是公干,又是在处理纠纷事件,就没上前和你打招呼。师父不会怪罪徒弟吧?” “怎么会呢,我其实今天坐那里挺尴尬的,我就是陪秦助理一块站站场的。没说一句话。惭愧!” “师父,东边夏庄有个小饭店,我请你吃饭!一直说去找你,也没机会去,去了也是和别人一块,不方便找你去。” “晓娟,别一口一个师父的,叫的老夫挺老得,还是叫我林哥或者教练都行”。 “教练和师父都是一个意思呀?”王晓娟调皮的辩驳道,“我那就叫你林哥?叫林哥感觉怎么那么亲切呢?” 夏庄小饭店不远,大概一两公里的样子,两人骑车很快就到了。 “晓娟,今天我请你,” “哪能啊,你这是到我的家门口了呢!怎么能让师父,不对,怎么能让林哥请我呢?”晓娟不好意思的推辞着。 “不要争,林哥我挣得多。以后有机会,我带着你挣钱!”林中阳不自觉地说一句不合时宜的话来。把晓娟吓了一跳。 “林哥,我啥啊也不会啊!怎么挣钱呀?你会功夫,会写小说,写通讯报道,我现学也来不及啊!” “晓娟,你什么学历?” “高中,我爸爸是中学老师,我妈妈是农村妇女,所以我也是农村女孩,不过,我爸爸也下放回农村了,现在也是农民。”王晓娟不好意思的说。 “那你成绩怎么样?” “马马虎虎,我在县二中上的,前十名吧。我数学好。”王晓娟仿佛记忆回到了学生时代,眼睛里放着光。 “哈哈,想不到你也是学霸!” “林哥你呢?一定也是学霸吧?”王晓娟一说到上学,看着就十分的兴奋。 “师父我是学霸中的学霸!”一贯谦虚的林中阳不知为何说话自负起来! “我相信师父的话,你就是有一身正气、财气、才气、霸气的帅气男人!”王晓娟那漉水的眼睛里满是崇拜地看着林中阳。 四个菜,花生米,炒干丝,炒肉丝,一份把子肉, “晓娟,喝酒吗?”不知为何,林中阳今天想喝点酒。 “喝,怎么不喝,只不过我喝醉了谁背我回家?”王晓娟坏坏的看着林中阳,打趣地说。 “逗你玩呢!师父来了,肯定得喝,只不过师父,你未必能喝得过我!”王晓娟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闪一闪的,也不知道她说的这句话是真是假。 无论真假,林中阳也不能让她喝多,送她回家麻烦不说,惹出流言蜚语来,让小姑娘怎么活。 小饭店的饭菜口味很不错,晓娟应该是第一次来这个饭店,饭店的人看起来都不认识她。 “师父,林哥,我想给你说个事哈,没有别的意思。今天我们大队的那个两家,其实都在上面找人了。崔家找的是县里的宣传部长姓崔,王家找的是一个姓许的书记。我虽然姓王,但我和那家不近,我给你说,就怕你别无意中得罪了他们。” 看来小姑娘挺有心机,这是怕我得罪人吃亏,专门给我送情报的呀。林中阳心想,也感到十分的感动。仅仅半个月的师徒情谊,就让她如此惦记,这就是人间真情呀。 “没事,这两个人我都认识,我不怕得罪他们,他们倒是怕得罪我。” 酒多话就多,话多真话也多。在祝大珩老先生那里已经泄露一次天机了,再泄露一次又能怎么样!无非是少活几年,已经重生一世了,已经是赚的了,多帮助一个人,福寿又挣回来了。 “晓娟,把丢下的课本拾起来,好好学习,你没感觉吗?时代在慢慢变了!”林中阳给晓娟提示着十月的那场胜利的游行。 “我爸爸也这么说,我能行吗?”晓娟有点不自信的样子。 “你肯定行!我在知青点组织了一个学习小组,你如果有不懂不会的,先记下来,集中时间到那里去,大家都可以帮助你!当然,如果我在,就没有什么难题不能解!” “是么?林哥---哥真厉害!我太崇拜你了!”说完,不好意思的瞟了林中阳一眼。 一瓶老白干,两个人快喝完了,看来王晓娟还真不是说大话,喝起酒来,脸不红,步不摇,嘴不瓢,是个能喝的主。 “林哥,你是不是也觉得快要恢复高考了?我爸爸也这么说,他下放回家劳动十五年了,总是觉得他这样的知识分子在农村种地太憋屈。 我一直觉得他是在说意气话,你今天这么一说,我信,我基础还不错,数理化我都不差。我爸爸经常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师父,太崇拜你了!我这辈子跟定你了!”王晓娟突然抬高了嗓门,大声地说,惹得旁边的几个人投来希望的眼光。 “别乱说话,小心把我们当坏人抓起来!”林中阳喝了酒,坏心眼泛起,吓唬晓娟说。 “不过,我的这个学习小组辅导班也可以成为知青中的黄埔,你们都是我林中阳的知己朋友……” 吃完饭,天已经黑了,林中阳准备送王晓娟回家。王晓娟不让送,说这个季节,玉米已经收割完了,路两边很敞亮,况且她好歹也是林大侠的学生,没什么好怕的。 但是林中阳感觉不放心,坚持要送王晓娟回家...... 第62章 白读一肚子书 王晓娟的家在村子的东北角,她家大门朝东,屋后面是一条小路,路北面就是一溜的采土坑。 刚到门口的时候,看到王晓娟的爸爸王茂山正在大门口的门槛上坐着。他吧唧吧唧的抽着烟,烟头发出一明一暗的红光。 王晓娟出门的时候,和爸爸说要去找教练说几句话,这么晚了闺女还不回家,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 见到闺女和林中阳一起回来,赶紧站了起来。“林干事,快到家里坐坐,”王茂山热情地和林中阳打着招呼。 “到家里坐坐吧,我家里很久没有亲戚上门了。”王晓娟忽然觉得这句话说的有点不妥,改口说:“到家里喝口水,天还不是很晚。” 林中阳不好推辞,把自行车放在迎门墙旁边,进屋坐下。 王晓娟家三间土房,和很多人家一样,屋里陈设简单,但是很干净。 东屋应该是老两口住的,掩着门帘。西屋没做隔墙,一个大布帘子悬挂在铁条上。l形铺了两个小床,铺着一样的床单,是王晓娟和妹妹的卧室。 南面的窗户旁边,有一个悬挂式的书架,书架上摆着一些书,大都是教材和一些时令书,倒是有几本古文释义之类的线装书陈列其中,增添了书架的几分的雅气。 窗台下有一个水泥台子的书桌,铺着一块木板,木板上铺了一个旧毛毯,上面放了一个砚台,一个笔筒,笔筒里插着几只毛笔。 门口一个铁钢筋焊制的盆架,盆架上一只红花的搪瓷脸盆,前面墙上一面小镜子,一看就是爱美女孩子经常用的东西。 晓娟泡了一壶茉莉花茶水,然后静静地坐在一旁。 王茂山给林中阳倒了一杯茶,自己也倒上一杯,茶水飘着茉莉花的清香,氤氲在这个干净简陋又有些书香气的小屋里。 “林干事,晓娟民兵春训回来后,就经常给我说她教练是如何的文武双全,不光是功夫了得,更是文采一流。广播台连播的长篇纪实文学小说,我听了,写的很好。” “听晓娟说,你原来是老师?”林中阳试探着问王茂山。 王茂山脸色瞬间严肃了起来,沉默了半天不说话。 “爸爸不愿意说他的这段历史,说起来就伤心流泪。”王晓娟见爸爸不说话,便插话说。 “唉!”王茂山长叹了一口气,说:“我这辈子书算是白读了!我不想让孩子也像我一样白读一肚子书。” 王茂山点了一支烟,开始说起他的不堪回首的故事。 他毕业于h省高等师范教育学校,毕业后分管到小岗公社中学教书。后来,十里铺大队的大队书记崔德富给小岗公社写信,要求把他调回十里铺支农,王茂山回到农村种地十五年了。 王茂山不愿意再接着说他的往事,烟一颗接着一颗的吸,屋里弥漫着浓浓的烟草苦涩的味道。 其实,更让我伤心的是我那儿子晓光。王茂山说起儿子,眼睛顿时红了,流出了伤心的泪水。 这孩子从小跟着我吃苦受累,我刚从教师岗位下来干农活的时候,这孩子还小,我读书出身,一开始出不了壮力,挣不上工分就吃不上饱饭。每当白菜下来的时候,我都要到东边山里去换地瓜干,还要留点细粮给有年纪的人吃。要不然一家人一年不够吃的,他就经常跟我拉车子。 那一年白菜拉到山里的时候,天就下起雪来,街面上见不到一个人影,我们爷俩又冻又饿。我还好,他一个小孩,没吃没喝怎么行,眼看着天就黑了。幸好有一家好心的人,把我们带到家里去,又牵来生产队的牛,把一车白菜给拉上来,又帮着给兑换了瓜干。第二年的春天,我们一家才没挨饿。 这好不容易长大了,我再苦再累也让孩子读书。孩子长大后,也是很有才华,写文章,拉二胡样样精通,还参加过公社的汇演。 在学校和宣传队中,认识了一个女孩子,女孩子到家里来过,白白净净的,眉清目秀,性格也很好,我和你婶子都很喜欢,女孩子家对我儿子也很满意。 眼看着就结婚,不成想祸从天降,在一个风雨夜,这个女孩子被崔德富的儿子给祸害了。女孩子羞愤难当,寻了短见。 两个孩子感情很好。我儿子受不了这个打击,精神出了毛病。每天就是在西屋里写字,写作,拉二胡,也不说话,也不骂人,也不出门。这好好的两个孩子都废了! 女孩子家里怕丢人,也没有告他们。现在这个崔德富父子,在村里一手遮天,那个儿子更是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这老天啊,为什么坏人走遍天下,好人寸步难行啊。 林中阳这才想起来,刚进门的时候,西边小屋里亮着灯,一个年轻人的身影手里拿着一本书,踱来踱去。 “我能见见他吗?”林中阳小心地问。 “我哥很斯文的,我带你去和他说几句话吧。”王晓娟看了爸爸一眼,然后对林中阳说。 打开西屋的门,是墨汁和书的味道,一张破旧的桌子,一张小床,几本书立在桌子上,一个年轻人坐在书桌旁,在写着什么。 “哥,这是我给你说过的,我教练,林中阳。一起说说话?” 年轻人警觉地抬起脸来,眼睛里的光扫了林中阳一下。没说话。又自顾自地在纸上写着。 “我可以看一下吗?”林中阳小心地问。 年轻人停下了笔,思考了一会,然后把手里的纸递给了林中阳。 “你是——作家!大侠!”年轻人微笑了一下,干净的微笑里面流露出天真和真诚。 林中阳拿起纸来,凑近灯光看,是一首诗: 写每一首诗都给你看, …… 开每一朵花都给你看, …… 到每一座福地灵山, 都为你祈福请愿, …… 你是我的唯一 我是你的永远 林中阳是懂文学的,看着手中的诗稿,看着眼前的这个才华横溢的兄弟,他泪目了!这要多么深沉的情感,才能写出如此大爱的诗作来。 林中阳的前世记忆告诉他,这种题材的诗歌,要在十年后才会火,就像是后来汪国真的诗,海子的诗一样。以后可以帮着发表,只是现在还不行。 现在的首要的事,如何让王晓光摆脱心疾,治疗好晓光的疾病,让生活重新走向正轨。以王晓光的才华,考上大学,走向文学的殿堂,那也是时间的问题。 中医圣手祝大珩老先生有没有可能治好王晓光的病呢?林中阳想...... 第63章 多学点的技艺 听了林中阳的想法,王晓娟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难色,“这几年爸爸都说要送哥哥去住院,但一直都攒不够钱。”王晓娟难过地说道。 林中阳知道晓娟家里的经济情况。微笑着安慰她说: “我们先把晓光带过去看看,祝先生不是外人,那是我师父!就像我是你师父一样!”林中阳温暖的笑容让融化了晓娟心里的担心,王茂山的脸上也开始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我这几天要先去县城一趟,什么时候去我来通知你们,至于钱的问题,你们不用操心,花不了什么钱,绝世的神医是不会开天价药的!况且,晓光病好了,以后也会挣来大把大把的钱的。身体才是最大的财富。” 王茂山动情地嚎啕大哭起来。这么些年来压在心头的痛,瞬间被拨动。林中阳的话,让他再一次感受到人间还是有真情在的。 在林中阳前世记忆中,王晓光是一位诗人,作家。只不过是一个昙花一现的作家,迅速成名,轰动诗坛,又迅速陨落。因为精神疾病,自杀身亡,给文坛留下无尽的遗憾和唏嘘。 当时的人们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现在看来,王晓光最后自杀的原因症结在这个时候就已经种下了!所以,提早治疗好王晓光,挽救一个文坛大匠,也是这一世林中阳要做的事情之一。 告别王晓娟一家,林中阳骑行在乡间小路上。天突然下起了小雨来,秋风秋雨淋湿了他的头发,却也让他感觉到心灵通透的舒畅和快乐。 以爱之心,为人谋福,以爱之名,铲除邪恶,以爱之名,利惠天下,以爱之名,除人身心之苦,便是人生快事。 回到家时,妻子和孩子都睡着了。李春芽这些天好累啊!生孩子消耗元气不说,孩子现在五十多天了,晚上还要喂奶,睡不好觉,觉得很疲惫。 林中阳觉得夏庄饭店的把子肉很美味,就打包了两块带了回来。春芽说自己已经吃了晚饭。其实,她哪有什么精力好好做饭吃饭呢?林中阳觉得愧疚极了。 将把子肉切成小块,一块一块喂给妻子吃。李春芽享受着丈夫的宠爱,动情地搂住男人的脖子:“老公,芽丫好馋好馋肉肉了……” “就知道你这段时间馋了,这不是给你买来了吗?还馋什么肉肉呀?”男人逗引着女人。 “想大口大口地吃大块的肉,不想吃这种切的一丁点一丁点的!不过瘾。”春芽睡眼迷离地说。 ...... “不吃了,不吃了,”春芽这回真的吃饱了,便催促丈夫说:“水壶里有热水,我看你也累了,赶紧洗洗睡觉吧!这路上又是风又是雨的,”女人听着外面的风雨声,埋怨着天气。 女人么,什么时候都忘不了干净。自己洗刷刷,洗刷刷,同时监督老公洗刷刷,这是女人的天性,好像哪个年代都不例外! 春芽本就睡醒一觉了,见男人回来后,一下子又有了精神。她蜷伏在男人宽阔的胸膛上,贪婪地吸吮着男人荷尔蒙的气息。男人把两只手来回搓热了,熨烫着女人的肚子。 “老公,我是不是肚皮松了呀,怎么才能让皮肤恢复紧致呢?”李春芽老是担心自己的身材会走样,担心自己对老公失去魅力。 自从林中阳在公社上了班,又写作挣了钱,在当地出了名,李春芽就总觉得自己和丈夫有了差距,尤其是生完孩子后,更是流露出不自信来。 “多增加点蛋白质,注意运动一下,然后用腹带缠一段时间的腰腹部,很快就会恢复的。”林中阳安慰妻子。 “你还可以跟我习练一些武术功法,对身体的恢复也有帮助,还有,我经常给你按摩按摩,注入一些阳气,也会对恢复和提升你身体的机能有帮助。” 李春芽脸一红,说,我这会儿肚子就热乎乎的,舒服多了。前几天总觉得肚子胀胀的,现在感觉身体温暖通透多了。” “我跟你练功那就算了吧,你看我哪有时间和精力啊。你经常帮我按揉一下不也一样么?”妻子耍赖地说。 “你最近这些天练功怎么样?又走火串心了吗?”李春芽知道丈夫练功冲关的痛苦,这多半年自己怀着孩子,帮不上丈夫的忙,心里也是时常的愧疚。 “还好,还好,自从研读了祝先生送我的那本《宇宙归流》以来,每次行气的时候,感觉周身气脉流畅,没有阻涩、断流、逆行等情况发生。 我内视自身血液和气流循环的状态,红色的血液在血脉里欢快的流动,就像是清澈的溪流,江河。 我还能看到蓝色的生物电流,在经脉间跃动穿越,这在以前是看不到的。这本书是上古的气功功法。” “对了,春芽,我还有个想法,我想跟着祝大珩老先生学习中医针灸,我现在有了内视内观的能力,针灸下针的时候能瞬间看到穴位的位置。 我有时候想,身上多学点技艺,无论以后社会发生什么变革,一技在身,总能有口饭吃,不至于把你娘几个饿死。” 林中阳上世没有认识祝大珩老先生,也就没有机会学习中医针灸。这一世能遇上这么好的机会,不真正的学习一下,失去机会真的太可惜了。 身上有绝技什么时候都能用来谋生,在社会的最底层生存,技艺才是立身根本。 “嗯。老公说得对。” “你一直让我们好好复习功课,我觉得你也应该好好复习一下,真的像你说的恢复高考,还得指望你呢?我这拖着大的,带着小的,学都没法上呢!” 李春芽无意中提出了一个客观存在的问题:那就是怎么带孩子的问题。老丈母娘肯定不能跟着看孩子,老李家还有两个的呢。提前寻找合适的人到时候帮忙看孩子,成为一个新问题。 “到时候我们就找个人帮我们看孩子。”林中阳胸有成竹地说。 “至于我功课的事儿,你不用担心,你老公我是学霸中的学霸,高中的那些知识点,都在我脑子里存着呢。倒是你,这些天又怀孕又生孩子又带孩子的,用来学习的时间太少了。” 在林中阳的意识里,以李春芽目前的知识储备水平,考个普通大学不是问题,但要是想考京都的较好的大学,还是有一定的难度的。好在离恢复高考还有一年的时间呢,得抽出时间来给她补一补功课了,不能光忙于琐碎的工作了。 看着妻子红晕的脸,白皙的的天鹅颈,迷离的眼神,想起前世对妻子的亏欠,憧憬着今世的美好生活,林中阳动情起来....... 屋外的风裹着雨,拍打着牛皮的窗纸,发出孤寂的啪嗒声,让人更觉得小屋里的温馨...... 第64章 祝大珩不见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林中阳醒来的时候,妻子正在生火做饭。李春芽面色红润,眉眼带春,一夜之间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大清早的,做什么早饭呢?”林中阳心疼妻子,赶紧过去帮忙。 那时候农村很少吃三顿饭,一般是上午一顿,下午一顿吃两顿饭。上午一顿大概早晨十点左右,下午一顿饭大概两三点钟左右。晚上饿的时候,烧点稀粥算是有钱人家了,也有的用热水冲一个朱雀汤泡点煎饼了事。大清早起来吃早饭的那是在公家上班的人才会有的稀罕事儿。所以大清早起来,农村很少能看到升起炊烟的。 李春芽做这个早饭可是没少下功夫:黄豆扁炒黄,花生米炒香压碎,豆腐切成指甲大小炒制金黄,绿萝卜切成丝备用。姜丝,萝卜丝下锅炒香,加入备用食材,加水烧开,加入粉条,盐,味精,小米面,玉米面,适当白面搅拌成稀糊下倒锅里。盛碗里点入香醋,香油,顺便温透热馒头,就着咸菜,那叫一个过瘾。 “老婆,你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这豆沫比食堂里的那个甜沫好吃多了!”林中阳边吃边夸赞着自己的女人。 李春芽看着丈夫吃的香甜满足的样子,心里也充满了幸福的感觉。 前世的记忆里,林中阳吃过各种各样的美食,各种各样的山珍海味。但在他的心中,都不如妻子做的饭好吃。因为这普通的农家饭里,是浓浓的深情,简单的快乐和浅浅的满足。 到办公室以后,老秦没有找他,闫晓丽也没有找他,看来今天他不用再去十里铺做调解工作去了。刚才在走廊里,听同事们议论,说这件事已经转到司法和派出所处理了。 听说不用再去十里铺,林中阳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自己手头的一大摞稿子还没修改邮寄出去呢,广播台的李台长和宣传部的崔部长打过好几次电话了,催稿催得紧。 因为当前处于新的历史时期,宣传工作方向又有了新的调整。作为宣传喉舌的广播台,怎么敢不重视呢。死死地抓紧抓住几个有力的笔杆子很有必要的。 刚才,宣传部打来电话,下午两点要在县委召开一新时期宣传工作会议,分管宣传的副书记和宣传干事都要参加。 上午处理完日常工作,大概十点多钟的时候,闫晓丽就喊林中阳出发。 一路无语。到了县城,闫晓丽说先找个地方吃饭。说公安局附近有个红星饭店的羊肉汤好吃,鼓山县城是闫晓丽的家,哪里好吃,她自然是最有发言权。 羊肉二斤,热调一半,做羊汤一半。热调羊肉用青辣椒,红辣椒,蒜瓣,老醋调制入味。再来一盘老虎菜,一盘花生米,一瓶白干,最后再来两个反手烧饼。味道那叫一个好吃。 由于下午还要开会,酒就少喝点,两个人喝半斤正好,不上脸,不发困,下午开会还有精神。 正吃饭的当口,听到那边有人在打招呼: “中阳,晓丽,”二人顺着声音看过去,呵呵,遇到了熟人赵汉生。 赵汉生现在已经是鼓山县刑警队长,带着两个小公安在吃饭,当然,穿的是便衣。 赵汉生起身走过来,随便找个板凳坐下,“你俩这是来县里公干?” “下午有个宣传口的会议。我们简单的吃点饭,不想遇到你这个大忙人。” “这都来到我门口了,也不找我,是不是有点不够意思啊。”赵汉生是个爽快人,他说这话的时候绝对不是虚情假意。 “不是觉得下午还有会,你最近忙的和什么似的。想想还是让你清静会吧!” 闫晓丽知道鼓山县最近有几个重大的恶性案件,赵汉生他们忙的脚不沾地的,专门去找他都未必能见到人,这无意的一顿饭却是凑巧遇上了。 “行,我吃完饭还要出任务,你们还需要什么多要点!记我账上!” 赵汉生说的没错,最近的社会治安确实比较复杂。现在,回城的知青越来越多,有些是招工回城的,还有一些是硬赖在城里不走的,在城里算是“黑户”,年年还有一批毕业走上社会的年轻人。 这部分人没有工作,又有精力,没有钱,又有理想。从而就造成了一些混乱。打架斗殴,拉帮结伙等情况天天发生。 林中阳不想去县委开会,他想趁这个机会和时间去县医院找一找师父祝大珩,一个是问一下王晓光的精神心理问题能不能治疗,再一个是想给师父表达一下自己想学针灸的意愿。看看祝大珩怎么说。 闫晓丽没想到林中阳临阵脱逃,要请假,她也知道不批准他的假也不可能。 “那我给崔部长说你身体不好?”说完这话,闫晓丽自己先笑了。“你什么时候有身体不好的时候?” “你什么时候都是如狼似虎。就看你想不想成为狼,成为虎呢。” 和闫晓丽分手后,林中阳到县医院去找祝大珩。 在中医科没有找到,到祝大珩住的小屋子也没有找到,林中阳担心起来。他急匆匆地去妇产科去找闫晓丽的妈妈,妇产科主任周兰英。 周兰英见林中阳急匆匆冲进来,有些意外。 “中阳,你怎么来了?是不是你又带哪个嫂子来检查?”周兰英半开玩笑半试探地问林中阳。 林中阳一脸的严肃,完全没有平时轻松的样子。 “周主任,我是来找我师父祝大珩的。我在中医科和他宿舍都没有找到他。 “什么?你是说祝大珩不见了?” “怎么回事?祝老师怎么会不见了呢?”自从祝大珩被中医科聘用后,一些人要祝大珩上台检查的时候,必须要通过医院的同意。上几次来要人的时候,医院就直接把来人拒绝了。这次会不会是没有通知医院,直接把人带走了呢? 周兰英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赶紧给院长打了个电话,想给闫东成打电话,想了想,又放下了电话。因为她明白,即便是159农场的人带他去检查,那也是事先有过规定的,只是她非常担心祝大珩的人身安全。 这么一个国宝级的中医大师,能够在这个小小的县医院坐诊,也是对鼓山县群众的一个贡献,那帮没轻没重的东西,逮住祝大珩,还有个好折腾啊。如果真的出了什么问题,那真是无法向群众交代,周兰英坐立不安。 “中阳,祝先生有可能被159农场的人给带走做思想检查去了!”她本来想说让林中阳带几个人去159农场把祝大珩要回来,可想了想哪有什么人可带,坐在那里皱着眉头发愁。 “我去看看!我一定把祝先生带回来。”林中阳两眼冒着怒火,转身离开医院,骑上车向159农场飞奔而去...... 第65章 抢人 159农场位于鼓山县东北方向的一个小山窝窝里,在龙岩公社境内,离县城大约20公里。十几年前建成后,主要是用来安排城里下放来的人员的改造。 去农场的路很好找,往北一条沙土路直达农场。 大门口一个民兵的背着56式冲锋枪,神色严峻地站在岗亭里。 “干什么的?”门卫民兵警觉地问道。 “你好,兄弟,我想找一下你们农场的领导陈长兴。”林中阳找个话茬和门岗搭搭话。 “我们农场没有这个领导。你记错了吧!”听说来人是找领导的,想来也不是什么窝囊废,士兵也不敢太造次,客气地解释说。 “是他给我打电话的呀,让我来这里参加一个批判会,说你们这里搞得轰轰烈烈,非常值得学习。” “这位同志,你一定是搞错了!我们这里虽然是农场,但在里面不搞批判会。今天倒是有几个人让车拉走了,说是要到龙岩公社去开现场会。” 林中阳大概知道了是怎么回事,转身骑车就要离开。这时候从里面传出一个声音: “这人是干什么的?” “哦,报告领导,他说要来找陈长兴!”门卫说。 “陈长兴不是在林家集么?上这里找什么?” “喂!喂!小伙子!你过来!”说着那人已经从大门里走了出来了,喊住了林中阳。 林中阳心里有点紧张,毕竟刚才自己说的就是假话,是搭讪门岗的一个说辞。听来人的语气,他好像熟悉陈长兴,至少是认识的。 林中阳心里想,反正我就是问个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不至于我问个人就把我扣押起来吧!陈长兴又不是坏分子,他是林家集公社的武装部长哩! “领导你在叫我?”林中阳回过头来,看着来人。这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身材高大,大方脸,络腮胡,浓眉毛,黑脸庞,和宣传画里的那个解放军差不多。穿着黄军裤,脚下穿了一双半新不旧的三接头皮鞋,立在门口,十分的威武。 “你找陈长兴干嘛?”中年军人问。 “他是我哥,我邻家的哥,听说调到这里来了,我顺路就问问。”林中阳继续撒着谎。 “他不在这里,你去林家集公社武装部找他。要不要我给他打个电话?” “你认识我哥?”林中阳诧异地问。 “我们是战友!生死的兄弟。” “那一定也认识丁永贵和赵汉生了?”林中阳感到意外,冒昧地又问了一句。 “怎么?你还认识他俩?那个丁瘸子我好久没见他了!” “敢问大哥尊姓大名?”林中阳感觉,自己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这人应该是个好人! “我是任四海,兄弟你是……” “兄弟我是林中阳!你的几个战友的兄弟!当然,也是你的兄弟!” “哈哈哈,你就是林中阳呀!你的名气在鼓山县可是大的很呢!说吧,说瞎话使篓子的,来我这里想干嘛?” “任大哥,不瞒你说,我是来找人的。祝大珩你知道吗?今天让你们的人从医院给带走了!” “祝大珩不是在县医院吗?我怎么不知道?谁带来的?”任四海转头看向门卫民兵。 龙岩公社开批判会,从农场带人的事儿是有。但没说去县医院把祝大珩揪过来呀! 任四海有点气愤。气愤的不是把祝大珩揪回来的事儿,而是没经过他的同意揪斗祝大珩。 “他mdb的还反了一帮王八羔子了!”祝大珩借调医院,是县委批准了的!无政府主义真他m的要不得! “你的自行车扔在门口,坐我的车,去龙岩公社!”任四海有些生气了,本来就黑的脸就更加黑了! 任四海是农场的厂长,在农场刚建设的时候就是,最近又从上面调过来一个年轻的副书记,说是谁谁的儿子。有时候做事激进的很,有些事不和他这个厂长商量。不就是斗么,一个从战场上下来的人还怕这些毛头小子? 龙岩公社是鼓山县最北面的一个公社,翻过山就是罗山县了。212吉普行驶在颠簸的山路上。林中阳的肠子都快翻腾出来了。 好不容易到了龙岩公社,远远的就看到一个高高的台子。台子上用席子糊了顶棚,台子的后面一排桌子,坐着几个神态骄傲的头头。台子的前面,一排人低着头,弯着腰,带着牌子站在那里,下面是群情激昂喊口号的学生等。 护场的民兵见有一辆军用吉普车闯进会场,赶忙拦住。 “你们是干什么的?” 任四海也不回答,也不说话,径直走向台子。走到主席台前面,拿起话筒开始讲话: “同志们,同学们,我是159农场的厂长任四海!我刚接到县委县政府的通知,有几句话要给大家讲。” “上面通知说,国家的形势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抓纲治国是根本。这种形式的批斗会以后要少开和不开。” 主席台上的几个人目瞪口呆,不知道风云如何变幻了!也不知道任四海说的上面的通知在哪里。他们怎么没见过? “任四海,你要对你说的话负责!今天的批判会还是要进行,继续!” 一个三十岁左右干部站起来大声地狂叫,这个人想必就是那个农场的副书记吧,听任四海说这人姓熊。 林中阳一把抢过话筒,向台下的人群说:“大家想想,我们为什么要来,没有确切的精神。我们敢来么?在当前这个风云变化的时刻,大家宁可不站队,也别站错队!我建议大家抓紧回家里去,回学校去!各个学校把学生带回去!” “你是谁?你凭什么解散集会!”人群中有人声地问。 “我是林中阳,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大家,今天上面正在开会,内容就是传达新时期下的各项工作!请大家解散!” 人群中传来嘈杂的议论声,人群开始移动,有些人开始离开会场。 “把这个妖言惑众的林中阳给我抓起来!”那个干部咆哮着,大声嘶喊着。 几个民兵就要上前抓林中阳。林中阳一个游龙步转身就到了这个熊书记身边,像抓小鸡一样把他从主席台座位上拎出来,扔在地上。一脚踩住这家伙的胸口,疼得这家伙嗷嗷的叫。 “既然打人有理,那我今天也打他熊书记一次,大家觉得怎么样。这个家伙现在就是一个现行的fgm!因为这个家伙不听群众的话,不听人民的话......” 第66章 等着救人呢 民兵们看林中阳是那么彪悍,自然也吓得不敢靠前。老百姓也不知道哪个对哪个错,也不好选边站队,只是站在那里看热闹。 林中阳从前世里重生而来,他自然知道这个时期的社会形势。任四海听他说了以后,也是不太敢相信,但义气的任四海还是冒着风险上台讲了话。 从某种角度上看,任四海更像是个无畏的英雄,义气的朋友。这所有的恩情,友情,林中阳都会铭记一世,两世,以至万世千秋。 现场已经乱了,批判会自然也开不下去了。一些学校已经在组织学生回校,群众还有三三两两的在观望。 农场来的人中,都不知道听谁的了。看到熊副书记被林中阳踩在脚下,从画面感上看,他已经被打倒了,这个时候,也只有听任四海的了。 “把这些改造人员拉回农场,没有我的同意,以后不准揪斗。否则,明天改造的就会换成你们!”任四海严肃滴下达了命令,那神色仿佛又回到了战场,他又成了一位骋驰疆场的战士。 熊副书记一脸的不甘心,恶狠狠地咆哮着:“任四海,林中阳,你俩等着,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们!” 林中阳笑了笑,说:“熊副书记,你还收拾我们,你还是考虑考虑怎么被收拾吧!你这些年做的孽你自己不知道吗?你身上有没有人命案子你没个数么?你的末日就要来了!” 熊副书记猛地一愣,“你——你——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的?没影的事!” “哈哈哈,你看。我这一诈你,你还真露出马脚来了!任厂长,还真的要查查这小子!”。 林中阳的记忆里想起了这个熊副书记,在此不久以后,他那个爹被逮捕,他也因为打死过人而锒铛入狱,在监狱里蹲了十几年才出来。后来,还在林中阳的慈善机构里领过救济。 大卡车拉着改造人员离开会场,几个农场的同事坐着212回农场。唯独把这个熊副书记丢在了现场。 任四海还有点不忍心丢下熊副书记,林中阳微微一笑说:“对这种真正的坏人,真的不能心怀仁慈的。他蹦哒不几天了!正义会来审判他们的。如果我说错了,我以后就进你们农场改造!” 车上的其他几个农场干部不敢多说话,唯恐说多。谁知道那句话能得罪谁呢? “任厂长,你们农场这个位置挺好啊,后面背靠着山,前面还有一道河,风景真的不错。在这么美的地方建个农场真的是有点可惜了。” “以后要是有可能,可以改造成景观生态酒店,森林公园,后面还有果树林,做个自助采摘之类挺合适,甚至可以建个道观或者禅寺,人们工作劳累了可以来这里问道修禅。与青山为伴,和绿水为友,一杯清茶,一钵斋饭,抚慰困倦的灵魂,清除心里的负能量。到时候,一定会有源源不断的人来。” 林中阳说的名词大家都感觉很生疏。这一刻,他好像是天外来客,让人不理解,他怎么脑子里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现在就是养养猪,养养鸡,种点粮食、水果之类。让这些人也干不了重活,干重活早就搞死了。以后搞什么,还要听上头的安排。” 任四海觉得还有外人在场,赶紧把林中阳的话岔开话题。这种话题在当时是不合时宜的,如果被人告发,甚至会引来祸端。 林中阳倒是不怕这些人告他什么。这些人心中也对林中阳感觉胆怯,他的行事风格就像个混世魔王,谁招惹他干嘛呢?熊副书记那样牛叉的人,他都敢踩在脚下。他们还真摸不清林中阳的底细。 汽车很快就到了159农场门口,林中阳下了车。任四海要留林中阳在农场吃饭,说: “中阳,咱弟兄俩第一次见面,也算是有缘,农场里虽说没有山珍海味,但是有农场养的黑猪肉,有鸡场养的小公鸡,我们哥俩弄两盅小酒。以后有机会了,喊着另外几个哥们一起整顿大的,谁的官大吃谁。” 林中阳说什么不在农场吃饭,他着急要赶着带祝大珩回去,说县医院还有人等着祝大珩救命呢。 这哪里是医院有人等救命,是林中阳有重要的事情要和祝大珩商量,他觉得挽救一个伟大的作家要比喝一场酒来的重要。况且,酒以后有的是机会喝,治病救人耽误不得。 林中阳调转自行车就要让祝大珩上自行车。任四海不愿意了,吼道:“中阳,你是不是看不起你任哥呀!你怎么能骑自行车回去呢?这眼看着天色都黑了,山路路上还是不太安全!”转过头来喊他的司机:“小石,把林干事送回去!” 小石开过车来,要把自行车给放在后面,却放不进去。任四海看着着急:“不用放了,以后有空给送回去好了!” 212吉普坐起来比自行车强多了,祝大珩不禁有些感慨:“中阳,我这坐着卡车被人押着来,坐着小车被你接回去,这感觉就像是做了一场梦啊。 你为了救我,把那个熊副书记得罪了。你把人踩在脚下的样子,痞帅痞帅的。”祝大珩此时也忘记了自己是个高级知识分子,说话间竟然带着爽呆呆的样子。 “那个熊副书记身上有案子,他蹦哒不几天了。风水轮流转,他自己做下的孽,也该恶有恶报了!”林中阳面色沉郁地说。好像说的不光是这个姓熊的。 “医院里真有病人么?那就开快点吧!”祝大珩还惦记着刚才的话,什么样的大人物劳烦林中阳到处寻找我祝大珩呢,祝大珩心里想。 林中阳笑了起来,说:是我想见师父了不行么?不一定是病人要见师父呀。 “师父,以后你要是回京师,你有什么打算?” “唉!”祝大珩听说回京师的事儿,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我哪有什么资格说回京师啊,我只求不知道生死的孩子家人都平安就好,我么,过一天就算一天吧!能在这里遇到你,也算我们有师徒之缘,我也算满足了。” “师父,我感觉你就要回京师了,形势变了,一切都要正轨了。科学的春天就要来了,你们这些知识分子的解放也就不远了。” 祝大珩听着徒弟的话,眼睛里闪着希望的光。 “师父,其实我今天到医院是专门找你有事情的,是这样.......” 林中阳把王晓光的症状和出现心理问题的原因仔仔细细给祝大珩说了一遍。祝大珩认真听完,悠悠的说了一句:“心病还要心来医啊......” 第67章 新生 王晓光并不抗拒跟着林中阳去县城看病,或许他把林中阳当成了另外一个自己,他很乐意成为林中阳的影子。 出门的时候,还跑到堂屋里去,在妹妹的梳妆镜前仔细梳起了头发。他蘸着清水一点一点地把头发梳成水亮光滑的三七分,头发分界线露出笔直的苍白的头皮。 王晓光走出屋子的时候,整个人感觉精神了很多,虽然他脸色还是苍白的,眼神还是闪烁和胆怯的,但他能跟着林中阳从这个很多年没踏出的家门走出去,他的病就好了一半。 今天的太阳格外的温柔,阳光从梧桐树叶的间隙里透射下来的,光芒里带着淡淡的桔红,温暖而又安宁。 王茂山看着儿子积极和喜悦的样子,心里是五味杂陈,但心里更多的是快乐和希望,他仿佛看到儿子的新生和未来。 王晓娟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林中阳,在她温暖柔美的眼睛里,看到的是满满信任和感激。 祝大珩没有在门诊接待他们,而是选择在自己的小屋子里给王晓光看诊。 他很了解这种感情敏感,心思缜密的病人的心理。在他们的内心世界里,有一个高傲和孤独的灵魂。他们只是在寻找精神归宿的时候,迷了路而已。 祝大珩给王晓光看诊切脉,看着王晓光的眼睛,王晓光的眼神有些躲闪。 “来,小伙子,看着我的眼睛。我们谈谈心。” 王晓光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祝大珩的眼睛里充满着祥和安宁的温暖,他的眼睛好像浩瀚的银河宇宙,充满着流动的暗能量,这能量好像能击穿人的心灵,冲破奇经八脉十二筋的通道,让人气血充盈,万脉归流。 “小伙子,我们说说话,”祝大珩用手搭在王晓光的间使穴上。 “你说人是什么?他从何而来,因何而生,为何而去?”祝大珩温暖的微笑舒展开来。 王晓光一下子怔住了,黯淡的眼睛忽然明亮了起来,他仿佛又回到了和心爱的女人恋爱的时代。 那个时候,年轻人谈情说爱,更多的是谈心,谈理想,谈抱负,谈人生的意义和哲学的思想。 他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的时候,也无数次的探索过这个问题,两个人争论的面红耳赤,争论过后又相偎相依地说着羞羞的话。 祝大珩老先生的问话,让王晓光想起了尘封了的从前,那刻骨铭心的爱情,因为爱人的去世,也瞬间在他心中焚灭。 “人是血肉和情感的载体, 以爱和光明的名义 诞生在亘古洪荒里的时空 死亡是其必然的归宿 因为有爱和灵魂的加持 永恒才是她现在的名字......” 王晓光出口成章,在他作诗的时候,眼睛里满是光芒。他甚至眼里流出来两行清泪。 “中阳,你说呢?”祝大珩没有点评王晓光诗歌的错对,而是转头问林中阳同样的问题。 “人是宇宙的一颗尘埃,但人本身又自成宇宙,” “宇宙,从概念上说,是永远不会死的,物质只是从一个形式转变成另一个形式继续存在。 万物永恒从宇宙归流的角度上看是正确的。 同样的道理,你的爱人只是换了一个存在形式陪伴在你的左右。 如果你爱她的灵魂比爱她的肉体多一点,那你就要替她实现你们共同的人生理想,因为你们的灵魂是可以共生的。 现在你一个人的肉体已经是两个人灵魂的载体,所以你的肉体必须为她所活,你必须让你的肉体强悍起来。 肉体是短暂的,放在宇宙中看,百年也是一瞬间,一百年和二十年从本质上看没有任何的不同,而精神和爱是永远的。你说呢,晓光?” 王晓光想到自己的爱人,想到曾经的刻骨铭心爱情,不禁失声痛哭起来……, “让他好好的哭一场吧!如果一个不顺就去死,人这辈子有九条命也活不到头。”林中阳看着王晓光的样子,自言自语的说道。仿佛是说给自己,也仿佛是说给所有的人。 王晓光止住了哭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叠的方方正正的粉色的手帕,擦了把眼睛和鼻子,翻过来重新折叠了一下,放进右边的裤兜里,还用手隔着裤子轻轻按了按,就像唯恐手帕丢了一样。 大哭一场后,王晓光的神色逐渐深沉起来,眼睛里开始有了坚定的神色。可能是祝大珩的话触动了他,或许是爱人的灵魂在拷问着他。他已经决心重新开始人生了,只是还不知道前路怎么走。 “中阳,下一步的针灸治疗还需要你的帮忙。他虽然心结打开了,但是长时间的气机郁结,已经损伤了他的脏腑经络,如果不疏通,身体上的病症不好,心理的毛病还是会反复!因为他的高级植物神经和神经内分泌轴已经出现改变。必须针灸刺激,进行复原。” “多年的精神消耗,元神正气已经不足,他受不了我行针的刺激。所以在我行针的时候,你要用宇宙归流之法在他丹田穴输入正气能量,以推动行针的生物电流在脉络里穿行,打通堵塞,让正气回归正流。” 晓娟在王晓光的背后撑住他的身体,林中阳双手抵住王晓光的丹田,一股暖流瞬间涌动,源源不断地输送到王晓光的丹田气海里。 这股气流非常的霸道,甚至王晓娟隔着哥哥的身体,都能感受到林中阳正气能量的震颤,王晓娟甚至感觉到一团火气如一条金光闪闪的小蛇,透过手掌,钻进自己的身体,麻,酥,热,痒。这团热气凝聚到她的腹部,又迅速剥离,顺着指尖回流了出去。 王晓光的身体明显红亮了起来,就像是喝了一瓶人参酒,能看到血管暴起,肌肉的震颤,甚至能内听到蓝色的生物电穿激的声音。 祝大珩飞快的行针,肾俞,脾俞,肝俞,心俞,神门,内关,太冲,通里,间使,百会,天柱,风池。王晓光的呼吸越来越粗壮,身体好像要爆了一样。祝大珩最后一针直插檀中,王晓光一口黑痰哇的吐了出来。然后慢慢恢复了平静。穴位上的所有银针,都发出颤抖的铮鸣声。 针灸之后,王晓光身上大汗淋漓,身上散发出酸臭腐败的气味,这应该就是存留在王晓光体内邪气郁结的物质发散出来的气息。 “回去三个时辰后,用我开的中药,泡七天的药浴!然后,你又是一个精壮的小伙子!” 祝大珩对治疗效果非常满意。对林中阳说,“没有你的辅助行气!仅仅靠王晓光自身的元气很难走动银针。因为他的元气损耗的太厉害了! 病是一半治一半养,这小伙子要是能再有一件喜事激发一下,就能彻底好利索了.....” 第68章 传承 对于师父说的王晓光需要“冲喜”的想法,林中阳觉得意外,一个中医大师竟然也能对传统的民间方术包容和研究。看来,情志病用情志来治疗还是有他的科学基础的。 经过祝大珩的治疗,王晓光的精神面貌大为改变,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整个人阳光温暖了起来,就像是冬眠后的松鼠,开始逐步适应洞穴之外的热闹世界。 王晓光骑车带着妹妹回十里铺,林中阳则留在师父这里,和师父说学习针灸的事儿。 祝大珩对林中阳要学针灸的想法没有感觉意外,只是半晌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他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卷起来的有些油亮的夹衣衣角,整了整衣领,又把桌子上一个碗里的清水倒在自己的手上清洗了一下手,在夹衣的前襟上擦干手,然后打开一个小柜子,从里面捧出一个长方形的木盒。 他把木盒小心地放在小桌子上,轻轻地拔掉插口,从里面拿出一个白铜的盒子。白铜盒子上雕了一个太极图案,旋转太极图的阴阳鱼,“啪”的一声,白铜盒打开,里面是一个刺绣的布袋,布袋腰口扎着蝴蝶结,解开布袋,是一排排的银针,闪闪发光。 祝大珩虔诚地打开银针,对林中阳说:“这是我师父的遗物,银针总数九九八十一枚,每一枚银针都救人无数。我今天给你,你要好好研习,别辜负了前辈们的希望。” “你以后肯定比我有成就,因为你有内功的加持,行针的效果会加倍。我虽然读过《宇宙归流》,它对于我来说,不是一本练习功法的书,只是一种指导思想的书;但对于你这种有武学天赋的人来说,它的作用就不一样了。” “我用它只能看外在的宇宙,而你用它就能看到身体的内在宇宙。这就是天赋的不同。” “这里还有一个人体经络穴位的书,你也一并拿过去,对照自身,时时内观,身体里就有宇宙,万物顺应自然天道。” 林中阳接过老师递过来的银针和图书,非常的激动。他跪下身来,郑重地给祝大珩磕了头,这算是正儿八经地拜了师。 中午,林中阳从红星饭店买了酒菜,带到师父的小屋里来吃,一份把子肉,一份锅塌豆腐,一份芹菜小炒肉,一份素炒银牙,另外凉拌一个秋黄瓜,一个水煮花生米,足足六个小菜。 素炒银芽其实就是绿豆芽掐头去尾,炒出来特别漂亮;水煮花生米去掉了红衣,白生生的用葱丝、香油、醋等来调制,是喝酒的最好的下酒菜。 爷俩不紧不慢的喝着酒,聊着天。不知不觉谈到了祝大珩的儿子祝之时。谈起儿子祝之时,祝大珩的眼睛开始亮了起来,不再像上次说起来时候的悲凉了,因为,祝之时给他来信了! 祝大珩双手按住膝盖,用力地缓缓地站起了身,因为喝了酒,林中阳赶紧起来搀扶了一下师父。 祝大珩从床头的枕头底下,摸出一个本子,从本子里取出一封信来递给林中阳。 “之时来信了,中阳你看看,我终于放心了。” 林中阳接过书信,这是一封来自漠北农场的信,信封上贴着全国河山一片红的邮票,字迹工整有力。 这是一封报平安的家信,一共一页纸,这张纸折叠的地方都已经断了,感觉信纸都像是要快成碎片了似的。祝大珩这是一天要翻看多少遍,才把信件反复折叠成这样呀。 林中阳看着心酸,无论人生多么苦,只要有亲人的惦念,人生就会有几分的甘甜,祝之时大哥虽然在漠北农场劳动,但在鼓山这个角落里,还有老父亲的惦念和深爱,是多么的幸福啊!想想自己,父母都已经不在了,每当思念父母的时候,也只有抬眼看天,默默流泪。 “师父,只要大哥平安,一家人平安,就是最大的幸福。上一回我们说起来他的时候,你还担心他,这不现在就有消息了呀。以后的好消息只会一个挨着一个,一波挨着一波的!美好的明天就要来临了。” 祝大珩也是心里高兴,大口地喝着酒。作为一个老中医,酒兴正浓的时候,说什么一杯酒是药品,三杯酒是毒品的养生之道,全都是扯淡,喝酒喝的就是个心情,要尽兴才最好。 爷俩喝的正起劲儿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敲门。 “老祝,我是周兰英,你在家吗?”听到周兰英的声音,林中阳赶紧打开屋门。 “我也不多说,长话短说,老祝,京师来消息了,你最近就要回京师了!” 周兰英伸出了双手,握住祝大珩的手,使劲地摇动着。好像是不用力地摇动,就表达不出激动和兴奋的心情似的。 “祝老,这样的好消息,我要第一时间告诉你。以后你到了京师,一定要多关心关心我们鼓山医院啊!” 突如其来的好消息让祝大珩一时不知所措,他有些不相信这是真的,但看周兰英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并且,周兰英平时就不是个开玩笑的人。 祝大珩哆嗦着嘴巴,半天才说出了一句话:“周主任,以后也别叫我祝老,还是叫我老祝吧。我感恩你们啊,是你们的保护,才让我活到了今天,才让我看到了希望,才让我获得了新生啊!鼓山是我的第二故乡啊。” “大家都先别激动,好消息会接二连三,昨天回家,我们家老闫很高兴地说,开始抓纲治国,拨乱反正了,估计很快就进入正轨了。 从上面传来的小道消息说,国家正在制定重视知识人才,发展国民经济的计划。到时候,是人才都会有用武之地了。” “这不光对我们这些老家伙是个好事,小林,这更是你们年轻人的机会呀!” 周兰英兴奋的脸上冒着红光,眼睛里也满是憧憬的光芒。 闫晓丽一家是善良的一家人。在那样的环境下,闫东成作为县委书记,一直周旋在各种势力之间。在自己的权力和能力范围内保护了一批人,没有成为权力的奴隶。这是他的为官之道,也是他成功的地方...... 第69章 传染的快乐 今天是让人快乐的一天。快乐的情绪晕染着周围的朋友老师和亲人。 祝大珩是快乐的,他收到了一个好徒弟,又得到将要解放的消息; 王晓娟一家也是快乐的一天,王晓光的身体得到了治疗,完全康复也就是时间的问题。 林中阳是快乐的,他拜了亲爱的师父,他帮助了需要帮助的朋友; 周兰英是快乐的,她的快乐好像没有直接的理由,她朋友快乐,她闺女的朋友快乐,她丈夫快乐就是她快乐的理由。 林中阳骑车行驶在回家的沙土路上,车胎压过沙土路面发出的沙沙沙的声音,如同他的心情一样的欢快。 他要回家告诉妻子李春芽,告诉她今天所有发生的快乐事儿。 最让人快乐的事情其实就是一个根本:那就是,那个活动结束了,各种改变会创造更多的工作和成功机会。 林中阳回到家的时候,李春芽正在那个旧书桌上做数学题,她时而拧紧眉毛,时而奋笔疾书,每当解决掉一个问题,脸上总是露出孩子般的笑容。 旁边的小床上,两个婴儿咿咿呀呀,小牛儿坐在小床边,挤眉弄眼地做着各种表情动作,逗着弟弟妹妹玩,真像是一个小大人。 进门的时候,牛儿早就听见了爸爸的声音,跑过来就抱住爸爸的腿,抬起头看着爸爸,那样子像极了等待喂食的黄嘴的小燕子。 林中阳从自行车大梁上的褡裢里拿出来钙奶的饼干,还有高梁饴的糖,牛儿高兴极了。高声地喊着妈妈: “妈妈,妈妈,快来接爸爸!爸爸回来了!买了好多好吃的呢!” 林中阳把牛儿高高地抱起来,李春芽也从书桌上站了起来。 “今天遇到啥喜庆事儿啦?怎么这么高兴呀!”看到丈夫今天好像特别高兴,李春芽也好样受到了感染,微笑着和丈夫说着话,眼角绽放出的喜悦像是三月的花芽一样深情。 “今天的喜事多了去了!要不要把快乐传染给你呀。” “嘻嘻嘻,有喜事就要给牛儿买饼干,买糖吃吗?是不是呀?” 牛儿剥开一颗高梁饴,放在嘴里,好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爸爸,这里面的糖纸怎么化到嘴里了呢?不会拉不出粑粑来吧” “怎么会拉不出粑粑呢,那是能吃的,还很好吃,很好玩,很有营养呢。”牛儿又把糯米的糖纸抿在嘴里,却有一半粘在了嘴唇上,“真好吃,真好玩!”牛儿快乐的仰着头咯咯咯地大笑了起来。 牛儿说的包糖的糖纸,是高梁饴里面的那一层糯米做的透明的包装纸,薄薄的,入口即化,这让牛儿感到很神奇。 春芽看到儿子赖在爸爸身上不下来,说:“牛儿,赶紧下来,爸爸忙一天了,爸爸都累了。我们给爸爸做饭好不好?” 牛儿一撅小嘴:“哼,妈妈那么大的人,赖在爸爸身上不下来,爸爸都不累,牛儿那么小,爸爸更不累!是吧?爸爸?” 林中阳听了牛儿的话,哈哈哈大笑了起来:“你们都是我的小铃铛!挂在身上响叮当!” 李春芽有点脸红,小孩子这样乱说,很有可能孩子看到了两人亲密的样子。这以后俩人做什么事儿,还真的要小心避开孩子了。这话要是在外人面前说出去,自己还不成为村里那些长舌老娘们谈论的笑话,自己可不想成为那些人茶余饭后嚼舌头的对象。 “牛儿,以后在外面可不许胡说八道!你去看着点弟弟妹妹,妈妈给爸爸做饭吃。”李春芽心里有一丝生气,大声地呵斥着牛儿。 “不,不!我不去,妈妈偏心眼!爸爸,我都看了一下午弟弟妹妹了!他们不好玩,我不想和他们玩!我想自己玩,我也是小孩子呀!”牛儿委屈地嘟着嘴,撒着娇,向爸爸告着状。 “你们三个都是爸爸妈妈的小孩子呀!那我们把弟弟妹妹推出来,爸爸和你们三个小孩一起玩,好不好呀!”听到爸爸的话,牛儿感觉自己也和弟弟妹妹一样,平等的成了爸爸妈妈的孩子。马上就高兴了,蹦起来,拍着巴掌说:“好啊!好啊!”高兴的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儿。 林中阳把小床推到院子里,前几天,为了移动小床方便,婴儿车下面加装了轮子,婴儿床转眼变成了婴儿车。 “外面有风,你给盖上点!”春芽担心孩子,不放心地嘱咐着丈夫。 “没事的,从小就要在大风大浪里锻炼,长大才能乘风破浪。我们的雨龙、雨虹是风雨中生,风浪里长,长大了要和牛儿一样的牛!” 林中阳对自己的种很有自信,打趣地和妻子开着玩笑,却又听话地拿了个毛巾被给俩小娃娃盖上肚子。 牛儿跑进屋里,把纸折的风车拿出来给爸爸看。今天上午的时候,妈妈刚教了他怎么折叠风车,折叠好的风车,当做成宝贝插在了窗台上的砖缝里。 见到爸爸,牛儿急于表现自己的成绩,“爸爸,爸爸,你看牛儿折叠的风车,爸爸,我教你风车怎么折。” 牛儿把风车的轴拆下来,然后一步一步的认真的教爸爸折风车。怎么折叠,怎么用剪刀剪开扇页,怎么用竹扫帚的细竹子做成风车的轴,嘴里边说着,手里边演示着,那认真的样子,真的像是一个负责任的小老师。 牛儿把风车重新组装好,手擎着风车的轴把,努力地迎着风向跑,努力地让风车转的更快。 “牛儿,慢慢跑,别摔倒!”李春芽做饭还不放心孩子,在灶台那大声地喊着,柴火的烟,扑到了她的眼睛,她用衣袖擦了一下眼睛,继续翻炒着锅里的土豆块。 “今天家里没有干粮了,我弄个锅饼一锅吃吧。牛他爹,你帮我挖点玉米面!” “哎!”林中阳边答应着,边去屋里的面缸里挖面。 玉米面和成软软的面团,锅里的土豆块已经加满了水和盐酱油等调料。 春芽把玉米面拍打成小孩巴掌大小的长饼,贴在锅里,锅饼的一头浸在菜汤里。 这种简便的饭菜做法,原本是农村条件简陋,为节省时间和柴火而发明的一种懒方法。 却在不久的将来,成为这个地区的农家乐,甚至一些大饭店的招牌菜。名字也是起的五花八门,雅致点的叫什么老鳖饮水,群龙探海,俗点的叫什么群女晒沙滩。 不一会,玉米面锅饼的香气,土豆、粉条、大肉的香味,飘满了这个简陋而又充满着朝气和希望的农村小院...... 第70章 有人串门 天快黑的时候,大门外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 “砰——砰砰,” “家里有人么?”一个稚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谁呀?”林中阳边问边走出来去开门。 “叔叔,是我,我是虎林,黄虎林。” 林中阳打开大门,黄国胜爷俩站在大门外,脸上挂着微笑。 “中阳兄弟,是我,黄国胜,我们可以进家说话么?”黄国胜这些年被pua的厉害,说话间习惯性的带着客气和谦卑。 他们爷俩在这个村子里呆了那么多年,几乎没有到任何人家里去过,一是怕给人家找不必要的麻烦,二也怕人家不给好脸色丢掉了尊严。 今天这爷俩破天荒地来串门,尽管林中阳本能地猜到爷俩来串门的原因,但还是让他多多少少感觉到有点意外。 “黄大哥,你来了,快请进!”林中阳摸了摸黄虎林的头,亲昵地说:“虎林也快快进来!” “春芽,黄大哥来了。”林中阳大声地朝着屋内喊着。 李春芽赶紧从屋里出来迎接黄国胜爷俩。 黄国胜的腿伤已经完全好了,没有留下任何的后遗症,走起路来依然沉稳有力,只是每到刮风下雨的时候,伤骨还是有一点隐隐作痛。 黄虎林手里小心翼翼的拿着一个小布袋,另一只手还轻轻地在布袋底下托着,好像是怕口袋不小心掉下来,摔坏了袋子里的东西。 进了屋,黄虎林把小口袋递给李春芽:“李阿姨,这是我掏的鸟蛋,拿来给小弟弟吃。我攒了好长时间了呢。” 春芽心里感动,蹲下来抱了抱虎林,又对牛儿说:“牛儿,快给哥哥拿饼干和糖吃。” 牛儿听话滴拿出来爸爸刚买的高梁饴和钙奶饼干。虎林小心地剥开一颗高梁饴,含在嘴里,慢慢的品味着。 李春芽要往虎林口袋里装一些,虎林说什么也不要,他说弟弟小,应该给弟弟留着吃。他是大哥哥,尝一块就可以了。 林中阳让春芽泡了一壶龙井茶,茶叶是林中阳从闫晓丽的办公室打家劫舍来的,大概率是她从家里拿来的茶叶,因为林中阳看她的茶叶成色和公社其他办公室的茶叶不太一样。拿回家也没怎么舍得喝,今天拿来招待黄国胜。 黄国胜说茶叶还不错,虽不是顶级的龙井,但品级也不低。 林中阳给黄国胜说了前几天县委会议的内容,黄国胜仔细地听着,表情庄重地说: “我这些天也听广播了,我一直坚信有这么一天,这也是我坚持活下来的动力。” 黄国胜清瘦的脸上露出坚毅的神情,两只有力的眼睛里重新充满了豪情壮志! “黄大哥,我感觉你应该很快就熬出头了,我今天刚从县里回来,我的师父,县医院的祝大珩老先生已经接到了回京都的通知,应该很快就能回去了。你们这些从大城市下来的高级干部和高级知识分子应该很快就解放了!真为你们高兴。” 黄国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激动和兴奋,只是淡淡地说: “慢慢等等吧,应该还没这么快,但是,无论如何,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是不会后退的,教员说过,光明在前!我坚信这一点。” 黄国胜的眼睛在林中阳的小屋里扫了一遍,然后感激地说:“你看你们这些年也不怎么富裕,还一直照顾我们爷俩,有点好吃的都忘不了虎林。 在我的腿受伤的时候,不怕受牵连,拿钱带我治疗腿伤。这个钱我现在还不上,这个情,我现在也还不上!兄弟!没有你们的照顾,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养活我们爷俩,救命之恩,容我们以后再报答!” 黄国胜双手抱拳,拱了拱手。在说这些感谢的话的时候,黄国胜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他努力不让这泪水从眼中滴落下来。 黄国胜心里明白,他对于林中阳一家的感谢,不仅仅是因为在生活困难的时候,给予过他爷俩生活上的资助。而是在他们被所有人遗弃、看不起、碾压的时候,林中阳一家给予过他们爷俩当人的感觉。让他们还能感受到这人世间还有人情的温暖。 送走黄国胜,林中阳回到家中,心里感慨万千:这社会的迅速变革,让多少人朝为田舍郎,暮登君子堂;又让多少人朝为朝堂客,暮成阶下囚。这世事的变迁,也需从容应对,就像是黄国胜,没有兴奋,没有激动,只是静静地等,静静地等。 夜色宁静,农村的夜安静地只能听到狗叫的声音。 两个小婴儿嘟嘟着粉粉嫩嫩的小嘴睡着了,睡的是那样的踏实,就像是天下再大的事儿 也和他无关一样。 牛儿也在床尾睡着了,红扑扑的小腮帮嘟囔着,这娃儿不知道在做什么好梦,睡容里带着甜美的微笑。 林中阳的大手一把将李春芽拖到怀里…… “你轻点,可不能让牛儿再看见点什么!”女人有点惊慌地看了一眼儿子,乖乖地偎依在男人的身边。 “春芽,你说,如果我们一辈子做农民,是不是也能生活的很快活?”林中阳认真地问妻子。那神色和表情,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样子。 “我不管,我不管你是农民还是干部,不管你穷还是你富,我这辈子是吃定你了!我就是你的尾巴,你去哪,我就去哪,只要跟着你,我们就是快乐的。”春芽说的是真心话,没有掺杂任何的虚假和矫情。 林中阳把妻子搂在怀里,深沉地说:“每个人的命运都会和一个时代紧密地联系在一起,我们也能不例外。既然历史选择了我们,我们也不能愧对这个时代,那就要顺应历史潮流,做这个时代的弄潮儿吧。” “你最近复习的怎么样了?”虽然林中阳经常辅导春芽的功课,但说心里话,对春芽能不能考入预想的大学,他还是比较担心。 “我觉得我复习的还算可以,只是立体几何的有些题,我空间想象力不够,有时候找不准在哪里做辅助线最好”李春芽实事求是地回答,她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有一丝的怀疑和担心。 “我最近看看能不能找点各科的辅导资料,扩展一些知识面,光做书上的题目肯定是不行的。” 到哪里去搞点辅导书呢?县城的书店过几天再去找一找,要是能去省城的书店去看看就好了,林中阳心里想…… 第71章 书信很慢 这些天来,林中阳一直想给梅如云写封信,一来是想看看她能不能从京都给买点资料寄来,二来是想知道她最近的情况。 梅如云回京都后,一开始来过几封信件,不知为何,最近几个月来,一封信都没有寄来,这让林中阳十分的担心和挂念。 有心给她写封信问候,又怕春芽心里有什么想法,也就迟迟没有落笔,这样一来二去,几个月过去了,没有梅如云任何一点消息。 林中阳思考再三,还是决定给春芽说说自己的想法。 春芽看着男人在发呆,调皮地刮了一下男人笔挺的大鼻子,“你在想啥呢?都想呆了!” 林中阳从沉思中出来,尴尬地笑了笑,说:“我正在想怎么给你买点资料,县城的书店我去了好几趟了,穷的和丐帮基本差不多。” 李春芽听了丈夫的话,也是沉思了好久,说:“你是不是想让如云从京都给看看呢?” 林中阳点了点头,说:“我确实这么想过,却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是你想多了是不是?你要觉得不好写信,我来写吧!” 林中阳没有想到春芽的态度是这样的阳光明媚,更没想到她会主动要给梅如云写信。 这让林中阳感觉有些意外,又有些深深的感动。他为春芽的大度和明理而感动不已,他为娶这样有胸怀的媳妇而感到庆幸。 说写就写,春芽从男人的身上翻下床,坐在床前的旧书桌下,铺展开信纸,旋开钢笔帽,开始给梅如云写信。 信纸是林中阳从公社拿回家的,只拿回来一叠,专门来用写信的,平时是舍不得用。 英雄牌钢笔书写很流畅,蓝黑色的墨水写出来的字迹也非常好看,春芽的文采和钢笔字也是非常的漂亮。 如云妹妹:你好! 见字如面, 分别已是数月,姐和中阳十分想念你。不知你如今工作可好?身体可安?你的一切,都惦念在心。…… 在劳动、生活和学习中,我们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你我姐妹情深,其他人是很难解我们姐妹情的苦、涩、甘、甜、酸的滋味。…… 学习小组的兄弟姐妹都很想你,我们也常常谈起你,每每想你,心中都温暖不已。…… 如你方便,可否书店寻找一些资料书籍,成套最好。买一套就行,买两套更好。…… 现随信邮寄贰佰元整,请一并查收。 …… 顺致! 革命的敬礼! 春芽 春芽写好了信,拿给林中阳看,“你看看还有什么话想给你云妹妹说的,我再添进去?” 林中阳知道春芽是在揶揄自己,就不敢多说话,只夸春芽信写到好,文采飞扬,文情并茂。 春芽得意地把信纸折叠成心字状,装进信封里,对林中阳说:“明天一早你就邮寄出去吧!可别忘了贴邮票呢。” 对春芽的坦荡和阳光,林中阳十分的钦佩,他感觉自己更加爱春芽了。 在春芽翻过男人的身子准备上床的时候,林中阳一把揽过春芽的腰身,把她抱在自己的身上,春芽熟门熟路地迎了过去…… ...... 第二天一大早,林中阳就去了邮电局,到的时候,邮电局还没有开门。 邮电局的门口有个圆圆的绿色的邮筒,林中阳原想着直接把信投进邮筒,想了想还得邮汇点钱,汇钱怎么也得到柜台上去,到时候连信一并交给柜台,更为放心。 一个穿墨绿色制服的大姐开了门,林中阳经常到邮局邮寄稿件,这位大姐认识他,见他在门口站着,便招呼说: “林干事,怎么这么早就来寄信么?你来的是有点早了呢。” 林中阳随口答道:“今天早晨起来的有点早,顺路就想着先寄封信,汇点钱,然后再去上班,也就少耽误些工作时间。” “那好,那好,那我先不打扫卫生了,先给你办理汇款吧。”大姐很热情也很贴心,因为相互认识,就不会让顾客坐冷板凳等着。 这要是不认识的群众,那还不得等她打扫好卫生,从茶水炉打来开水,泡上一杯茶后,再开始慢条斯理地给办理业务呀。 林中阳在柜台填写好了汇款单,然后付了两块钱的邮费。大姐好像忽然想起来了什么,给林中阳说: “林干事,好像是有你一个包裹,你等一下,我帮你找找!” 邮局的大姐到处帮林中阳找包裹,最后在墙角的一堆包裹里面找到一个小箱子。 “是什么?”林中阳自言自语地问了一句。 邮局的大姐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下包裹,“嗯,是京都寄来的!” 林中阳大概知道了是谁寄来的包裹,也大概猜到了包裹里寄来的是什么东西。在自己给梅如云邮寄书信的同时,他收到了梅如云邮寄来的包裹。 林中阳的心里还是一阵的激动和期待。他迫切地想打开包裹看一看里面的东西,他想从梅如云邮寄来的包裹里感受一点她的气息。 他想梅如云了...... 林中阳回到了办公室,急切地打开了包裹箱子。 好几层牛皮纸里面包着一摞高初中参考资料,还有一个漂亮的信封,这是梅如云寄给林中阳的书信。 资料是两套六十年代版本的各科自学丛书。包括代数,平面几何,立体几何,平面解析几何,物理,化学等等。甚至还掺杂了几本旧的教师用的数理化教学大纲的书籍。 林中阳把梅如云的书信放在桌子上,迫切地想打开,又仔细地看了看信封,亲切感从心中油然升起。 在信封的左上角的边纹处,用最细的笔迹写了一个“no.3”的记号,林中阳知道,这标记的意思是表示给他邮寄的第三封书信。 那时候的车马很慢,书信也很慢,书信也容易丢失,通信的两个人往往在信封或者内文上标注记号,以表示书信的连贯性。 林中阳打开书信,信笺上熟悉而又清秀的钢笔字映入眼帘: 中阳,你好。 一别数月,似觉多年。我自回京都后,工作身体都好,请勿挂念。或许是参加体力劳动减少了的缘故,身体比原来胖了不少。…… 我工作不累,比较清闲,闲下来的时候也读书学习。……我虽然不能和你们一起工作生活,但也在和你们一起学习进步。…… 随信寄去学习资料两套,望能对大家有所帮助。...... 希望我们不辜负临别约定,不负青春岁月,让我们相聚于京都,共同开拓…… 问春芽姐好! 如云 即日 如云还是来信了,并且寄来了参考资料。她还是没忘了这片深沉的土地,难忘的青春岁月,美好和涩青的感情。 林中阳把这封信藏在办公桌抽屉里最深处,把学习资料带回了家…… 第72章 问你好呢 把辅导书拿回家的时候,李春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摩挲着这散发着墨香味的辅导丛书,春芽心中也是涌起一丝的感动。 自己的信件刚刚寄出,梅如云已经把书籍给邮寄了过来,这是彼此的心中都还关心着对方呀。 尤其是梅如云,人家都离开了林家集那么长时间了,回到了繁华的都市,开始了美好的新生活。 她心里还是没有忘记一起吃过苦的兄弟姐妹,还在关心着乡下的同学和朋友,这一片深情厚谊,让李春芽再一次对梅如云另眼看待。 “如云没带封信回来么?”春芽问, 林中阳原先没打算把如云的信件拿回家,主要是怕春芽多心,两个人引起不必要的猜疑和麻烦。这春芽一下子问起来,觉得也没必要隐瞒,因为信里也没有什么话不可说的。 “有一封信,我看完随手放抽屉里了,这回家的时候,光拿了书籍,忘了把信带回来了,回来我拿回来给你看。哦,对了,信里问你好呢!”林中阳看着妻子的脸,平静地说道。 “哦,不用专门拿回来,我知道她来信了就行了。”李春芽也是平静地回答道。 “虽然有了复习辅导资料,但一共就这么两套,我感觉这么些人来回借读,不太现实,刻板复印也很费时间。并且,每一个人的自学和理解能力都等等不一。”林中阳提出了自己的困惑和担忧。 “那能怎么办呢?”春芽也和丈夫一起发起愁来。 沉思了良久,林中阳说:“我想可以有三个方法,一个是给出版社写信,看看有没有多余的资料,争取做到每人一份。二是分成两个小组,一个小组一套资料,大家轮流使用。三是选出课代表,由单门功课最好的人掌握辅导材料,研读后再来给大家讲读辅导。” “我觉得第一种思路虽然好,但是每个人都要出钱买资料,成本太高了,并且未必真的能买的到那么多资料。第二种方法不好,大家的层次等等不一,有的人对学习资料可能就啃不动,就会打击了自信心,也耽误了其他人的复习。我觉得第三种方法好,课代表是某一学科最好的,对资料理解的比较快,比较准,然后再讲解给其他人,效果应该最好。” 李春芽分析的头头是道,林中阳想想不无道理。那关键是选谁当课代表呢?还要有时间,还要有特长?林中阳再一次陷入了思考之中。 林中阳自己各门功课肯定都没有问题,但是他每天要上班,时间是不能保证,当个班主任还说得过去。 李春芽的功课中,化学课还比较突出,只是还要带仨孩子,时间是没什么保证,如果实在找不到其他合适的人,也不是不能勉为其难。 高红梅的物理挺好的,可以做个物理课代表,倒是没有问题。 数学的分类多,平面几何,立体几何,平面解析几何,代数等等,是个让人头疼的学科,谁能胜任呢? 林中阳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他想起了十里铺大队的王晓娟。王晓娟曾经对他说过,她的数学好,让她做个数学课代表应该没有问题。还有她的爸爸王茂山,曾经的中学老师,但是不知道是教哪个学科的,也不知道这些年知识荒废了没有。说不定也能对大家有所帮助。 想了一圈,林中阳感觉自己的思路和人事安排有了眉目,心里慢慢放松了下来。 本来想给王晓娟打个电话说一下这个事,转念一想打电话不是太合适。十里铺大队就一个手摇把的电话机,像宝贝一样放在大队部大队长崔德富的桌子上。 这种复习功课学习知识的平常事儿,在不怀好意的人眼里或许都成了非法的事儿。还是不要让无关的人知道的好。林中阳决定还是去十里铺跑一趟,当面和王晓娟说一起复习功课以及给大家辅导数学的事情。 十里铺离的不远,骑车最多半个小时,天刚蒙蒙黑,还不是太晚,况且,林中阳为不怕走夜路。 到王晓娟家的时候,一家人正在喝汤。王晓光精神状态好多了,平时吃饭也喜欢到堂屋里来和大家一起吃了。每天早晨还到田间小路上跑跑步,做做广播体操之类的,只是不想参加生产队集体劳动。 自从儿子的病好转以后,王茂山两口子脸上的愁容慢慢消失了。只要孩子身心健康,两个人多劳累点,多挣点工分,一家人饿不着勉强生活下去,也是人生的快乐事情。 林中阳说明了来意,王晓娟表示没有任何问题,说自己当年在学校的时候,就是数学课代表。 林中阳还说,以后学习辅导班集中学习的时间要抓紧了,需要利用晚上的时间集中学习。 如果晓娟晚上太晚的话,可以在知青点住宿,第二天早晨再回家,提前给家里老人说明白,免得晓娟的父母担心。 “我也可以参加吗?”王晓光看着林中阳和王晓娟,认真地问道。 林中阳没有想到王晓光会主动询问参加学习小组的事儿,还是感觉有些意外,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文科成绩好,大家不懂的可以问我啊!”王晓光认真又自负地继续说。 “我要是和妹妹一块去的话,妹妹来来回回的不是也安全么?”王晓光能主动地参与集体的活动,这说明他的病已经基本痊愈了,这让王晓娟一家人十分的高兴。 林中阳也因为王晓光的主动加入产生了一个新的想法:数理化成绩偏差的,完全可以重点攻读文科啊,只要把数学学好一点就可以了,政史地只要努力背诵还有学不好的吗?。 “王叔,你中学时候教什么课程的?”林中阳一直想着王茂山是中学老师的事儿,这个资源他还是想看看能不能用的上。 “小林啊,我就不参与了,但我希望你们每一个人都学有所成。况且,我原来在小岗公社教的是初中,高中的课程我确实心里没有底,况且,这么多年了……” 王茂山明白中阳的意思,但他实在是不想再拿起这个让他难过半生的教鞭。 林中阳理解王茂山心里的苦,也就不再强求...... 晓光、晓娟兄妹俩把林中阳送出去很远才回家。那天的月亮很亮,就像是人心里的希望一样,虽然还蒙着一层轻纱,但光亮已经清晰地照亮了脚下的路了。 第73章 是亲哥,不是表哥 林中阳决定召集所有的学习小组的成员开一次会,把具体的想法和安排给大家说一说。也让大家的学习能系统和正规起来。 这段时间以来,大家把原来初中高中的课本反复地看了,课本上的习题也都做过一遍,看到题就几乎能想到了答案。 本来还以为自己复习的不错,翻开辅导材料中,随便选一个试题试着解答一下,大家还是感觉到了很大的难度,这让大家认识到了原来知识的肤浅。 有了新的辅导材料,大家的信心十足了起来,这时候大家才明白,课本上的基础知识,用来解决问题,还是要有一个不断深入,反复训练的过程的。 弄深、弄透、深挖知识点,只是个解决问题的基础;要把知识点灵活准确地应用,才是学习的难点。 “我们从京都找朋友给买了一套复习辅导资料,这套资料还是有一定难度的,由于大家的知识程度等等不一,我想按科目把它分给学习程度较好的同志,然后再由她们给大家做辅导。” “我们可能还会定期做个测验和摸底,来了解了大家的学习效果。” “我们这个学习小组完全是自发和自愿的,也不需要什么费用,如果不愿意参加,也别为难自己,退出去就是。说实话,学习确实是个很枯燥乏味和艰苦的事情。”现在学习小组的成员除了知青点几个人以外,也没有其他的人了,现在又有了王晓娟和王晓光的加入,又显得生机和活力起来。 王晓娟和王晓光早早地就来了,来的时候还先到林中阳家里看了看春芽和孩子。带了三十多个鸡蛋和一包红糖,虽然东西不多,但对于王家人来说,已经是能拿出手来的最好的礼物了。 农村人的人情世故的理念里,东西的多少好差不重要,关键是懂不懂的人情老理,也是区别一个家庭有没有文化和教养的标志。 高红梅现在已经完全从灰暗的过去里走了出来。也爱说了,也爱笑了,笑起来的时候,牙齿如珍珠一般的洁白,泛着奕奕的光彩;皮肤也一改过去的暗黄,变得白皙红润起来。真的是一枚知性美女的存在。 王晓娟和高红梅坐在一起,两个人谈的很投机,一会儿探讨着学习经验,一会儿又呵呵呵的笑起来,也不知道她们笑的是什么,反正女孩子们的心是比较难琢磨的。 “哪一个是你的哥哥?”高红梅注意到了坐在角落里的王晓光, “嗯,那是我哥,我亲哥!不是表哥。”王晓娟调皮地回答到道。 “你哥哥的身上有一种文人特有的高雅气质,一看就有文化,有内涵。”高红梅抬起漂亮的眼睛扫了一眼王晓光,夸奖说。 “我哥哥诗写的特别好,他是属于天才的那一种,一样的事物经过他的语言就赋予了不一样的诗意”晓娟听到红梅夸奖自己的哥哥,也禁不止得意起来。 兄妹俩虽然是农村人,但他们的父亲王茂山是师范大学毕业的文化人,是曾经的中学老师,虽然现在在家务农,但文化人的气质是改变不了的。这对孩子的影响是很大的,文化气质是沉淀在血脉里的东西,这兄妹俩看起来和其他的农村孩子还是有不小区别的。 坐在屋子的一角,王晓光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每一个人,嘴角上扬,脸上带着微笑。或许很久没有参加这么多人的聚会活动,神情里还有些淡淡的不安和兴奋。 王晓光敏感地感觉到有人在注意他,当他顺着感觉看向妹妹和高红梅的时候,高红梅的眼光正看向他。当两个人的目光相遇的一刹那,高红梅收回了目光,浅浅的低下了头。 春芽脱不开身,没有来参加集会。家里还有仨孩子需要照顾,总不能抱着两个,带着一个吧。原来说的让春芽带大家学习化学课的计划,看来基本实现不了,还得是由林中阳代劳了。 知青们的学习热情要远远大于农村里的高中毕业生,或许是知青们漂泊在外,招工回城的路子不是很宽; 或许之前谢党恩和梅如云的回城给了他们一些刺激,他们这些人,还是很愿意多学习一些。 虽然社会上很多人都在说知识无用,赞美白卷英雄,但在中国人的骨子里,读书能改变命运的理念是从来没有改变过的。 许红兵和叶向红也在努力复习功课,虽然还不知道未来是什么,但给自己一个希望,人生才会更有奔头。万一机会来了呢?如果机会真的突然来临了,别人都有准备,而自己却手足无措,那不是后悔莫及么?机会从来都是给有准备的人的。 叶向红的肚子好像大了起来,但丝毫没影响她学习的热情。她自己准备了一个难题,错题的小本子,这个时候正拿着本子找王晓娟询问一个数学的题目。 前世的记忆里,叶向红和许红兵的分手,悲戚的晚年,一直让林中阳心中不爽。今世里能有机会帮他俩一把,希望自己的朋友都能有个美好的人生吧!这也是林中阳今生今世的理想之一。 ...... 这是一个松散形式的聚会,大家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交流着和学习有关的或者无关的话题,时不时地爆发出无忧无虑的笑声。大家认真地准备迎接一个不可知的未来,这也是需要激情和坚守的勇气的 。 年龄较长的马善良提出来一个问题,说:我们现在买的辅导书,都是针对数理化的比较多。不论是文科理科,数学和语文算是公共课程,如果语文作文上能有些辅助资料就好了。 “这不是个问题,我可以给大家辅导,只是我可能没时间收集汇总一些资料。我看这个事儿,有一个人最合适,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接这个茬。” 林中阳说完,看向王晓光。大家的眼睛也都随着一起看向了王晓光。 王晓光有些羞赧地站了起来,看了看妹妹,看了看高红梅,又看了看林中阳,最后环视了一圈在座的人。开口说道: “如果大家信任我,我可以帮忙收集一下资料,我自己之前收集有一些写作资料,我可以分享给大家。 写作其实也没有那么复杂,无非就是写人,写事,写景,写情;但人,事,景,情又不可开割,你中有我,我中也有你。比如写记叙文......” 王晓光侃侃而谈,高红梅的眼睛始终没有从王晓光的身上离开...... 第74章 传说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时间快的就像是指头间的流沙,不经意间就溜走了。 社会形势在不断地变化,速度有时候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快。师父祝大珩回京都了,是京都中医药科学院的车接走的。最近这段时间来,听上面的传言,黄国胜也要快回省城了。 这些都是一些令人振奋的消息,秋天的天空好像比原来更高,云彩好像也比原来更蓝了。 天气渐渐变凉了,生产队和社员自留地的白菜也该到了收获的季节。每年这个时候,收购站就会组织收购冬储大白菜,那是城乡居民过冬的主要蔬菜。 集体的菜地里的白菜是有上交任务的,大白菜的成熟以摁着硬,摁着结实为准,经霜的白菜口味甘甜,口感更好。集中砍了以后,用地排车拉了送到收购站过秤,五分钱一斤的统购价格,余下的分给社员储存越冬。 除了冬储大白菜,社员们还会种植一些萝卜,辣疙瘩,辣菜之类的。萝卜去掉萝卜缨,在院子里挖个大坑埋起来,再在坑的四个角插上玉米秸秆作为记号,免得以后再挖的时候找不到准确的位置,窖藏萝卜主要是以备过年的时候做饺子馅用; 辣疙瘩要用齐腰深的大咸菜缸来腌制,咸菜缸要清洗干净晾干,腌咸菜之前都要到供销社多买一些大颗粒的生盐,一层疙瘩一层盐,码放好以后用塑料布封起来,放在院子里。这是社员们一年的咸菜储备,在没有青菜的季节里,是唯一的下饭菜; 辣菜是一种叶子菜,也有地方叫做雪里蕻的,做法和疙瘩一样,只不过腌制的时候,要用盐揉搓后码放腌制。一般的家庭只做一小缸,因为腌制出不来多少数量,吃起来还是比较浪费的,只能作为奢侈品食用。 林中阳的自留地里在东坡的高原上,也种了些白菜和疙瘩菜。高原的这块地说起来很有来头,这片土地比周边的土地都要高出来两三米,沙质土壤,土地肥沃,水源丰富,地下下挖六七米深就是甘冽的水源,种瓜果蔬菜口感特别甘甜。 这片地老人们都叫它牤牛蛋,是林家的林地,叫林家林,也叫东林。东林的前面是牛家林,后面是卞家林,前面有牛劲有动力源,后面有鞭策,有后劲,老人们都说林家的林地是块风水宝地,能出大富大贵之人。 以前,老林家的主坟里有一块高大的石碑,据说是唐代立下的石碑,石碑穿靴戴帽,雕刻精美。 由于东林本来地势就高,石碑又非常高大,从官道上很远的地方就能看到,有一种万方来朝的气势。 那时候的东林不是庄稼地,也不是社员们自留地,而是一片树林,林家的祖先在这里种下了林树,作为族产,用于修缮官宅祠堂,支付看林人的薪水之类。 每天的天不亮,总有一位白衣人到早市上去买猪肉。 每次买肉,白衣人也不说话,只竖起一个手指,在上划线,每次一刀,不多不少六斤六两。 白衣人买了肉也不再去别的摊点,也不买别的东西。买完肉就很快消失,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也没人知道他买完肉去了哪里。 卖肉的人说给其他周围的人听,临近的肉摊的屠户觉得他在说胡话,因为其他的人根本就看不到白衣人在买肉。 卖肉人很不服气,一定要证实给人看,说明他不是说胡话,也不是发癔症。明明肉少了六斤六两,买肉的钱也正好能对的上账。他就想证实给给人看。 这一天早晨,白衣人又来买肉,白衣人白衣飘洒,神态悠闲,鹤步龙行。 还是原来的惯例,白衣人用手指在肉上画了一道线。卖肉的人这次使了个坏心思,他故意把刀一歪,肉割下来后上称一称不够数。 便给白衣人说:“肉给割少了,要不,再给你割一块吧?” 白衣人依然不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然后卖肉的又说:“那你再划一道线呗,我怕再割不准!” 白衣人哪里知道人世间的坏人的心思呀,就伸手在猪肉上比划了一下位置,然后就背着手等。 卖肉人不甘心,说:“我刚才没看清你划的位置,这天还蒙蒙黑,看不清呢。要不,你用手指划着,我再下刀?” 白衣人没有把人世间的这个卖肉人想的那么坏,就用手指放在猪肉上。卖肉人迅速从白衣人手上划了一刀,白衣人手上顿时滴出了鲜血。 天完全亮了时候,卖肉人和一些好事之人一起顺着白衣人的血滴,一路寻找到,血滴在林家的祖碑前突然就消失了。 众人见林家的这块石碑通体透红,润泽含香,熠熠生辉,都连连称奇。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样的奇事很快就传遍十里八乡,又很快传遍省州府县,越传越神奇,越传越邪乎,林家的族老也无法控制和封杀舆论,以至于引起了江湖术士的注意。 g省的术士闻名天下,走南闯北,闯荡江湖,干的就是斩文脉,破风水的罪恶勾当。 林家族人也是深知树大招风,名高遭妒的道理,也知道石碑被人惦记的风险,日夜派族人看护。 但还是低估了人世间罪恶的妒忌之心,低估了坏人的能量,或许也是族人那一丝丝虚荣心压制了警惕心,没有了居安思危,慢慢放松了警惕。千年做贼易,百年防贼难!朱砂碑还是遭到了g省江湖术士的毒手。 朱砂碑被江湖术士用凿子凿的七坑八眼,破烂不堪,虽还是一个整体,只是碑身已经被凿坏,一片一片深深的坑洼。 据说,朱砂碑被毁的时候,天上电闪雷鸣,碑身流出来的红色液体,浸染了林家林的全部的土地。林家的祠堂官宅里的长明灯嗤嗤作响,光影摇曳,祠堂里的一棵大槐树被雷电劈中。 在后来的破旧,还田的活动中,林家的这座千疮百孔的朱砂碑被当做建筑材料,做了石桥的路面石。 林中阳见到过这块石碑,只是他见到时候,是趴在桥的下面寻找到的。碑身凿过的痕迹还在,里面露出红色的石头。 前些年的时候,林家祠堂已经作为大队的广播站了,那棵被雷劈的中空大槐树还依然顽强地吐着新枝叶...... 第75章 嫂子赵灵芝 林中阳每次到林家林这块自己的自留地上整地、种菜、除草、浇水、收菜的时候,总要坐在地头,抓起一把泥土,嗅闻很久。 他或许是想从泥土的气息里,感受祖辈的余荫,又好像是在泥土里,感应来自先古的信息。 每当在翻地的时候,翻到瓷片,碎骨之类的物件,他都会虔诚地挖坑深埋于地下,他唯恐错过每一个和先祖心电沟通的机会。 好在他还在这片土地上耕作,这片土地上的土壤营养着他的生命和心灵。 林中阳到自留地里收菜的时候,本家的嫂子赵灵芝和儿子林胜利也正在地里收菜。 “嫂子,白菜这就砍了呀?” “我摁了摁,应该都可以收了,早收了早放心!你今天也砍白菜吗?我记得你家的菜就比我晚种了几天?” “我今天 先看拔一些疙瘩,回家去腌咸菜,春芽把盐都买好了。”林中阳觉得明天就星期天了,明天早早起来干活,时间比较宽松。 赵灵芝是西乡赵庄人,是林中阳本家堂兄林中尧的老婆。身板高大,双眼皮大眼睛,略黑的面皮细腻发亮,人长的不十分出众,但人生的心灵手巧: 擀单饼擀的又薄又均匀,蒸馒头蒸的又宣软又筋道,做衣裳做的合体又时尚,做鞋子做的合脚又耐穿,做农活有力气又不偷懒。是个里里外外一把好手的巧媳妇。 可是,灵芝嫂子也是命苦,嫁到林家没有五年,林中尧因病死了,撇下了老婆和四岁的儿子,灵芝媳妇从此就成灵芝寡妇。 虽然灵芝嫂子里里外外啥活都会干,但是在农村,一个年轻的寡妇带着个未成年的孩子,生活是十分的艰难,有人欺负,有人惦记。很多人劝她改嫁,但灵芝嫂子和林中尧感情很好,又舍不得四岁的儿子,发誓再苦再累也要把孩子养大成人。 这一转眼十几年过去了,儿子林胜利也有十五岁了。人长的高大健壮,又很懂事听话,也能帮着干些活了,灵芝嫂子的日子也一天天好了起来。平时,中阳两口子也尽可能的帮助灵芝一家,两家的关系处的也十分的亲近。 “中阳兄弟,你也来收菜呀!春芽怎么没来?哈哈哈,你看嫂子这记性,春芽在家缠孩子了呀?” 赵灵芝爽朗地和林中阳打着招呼,问候春芽怎么没下地,又忽然想起春芽有孩子没法下地,不好意思地自嘲起自己来。 “阳叔,”林胜利腼腆地叫了一声,露出洁白的牙齿,算是给林中阳打了招呼。然后又弯下腰自顾自地砍起了白菜。 “这胜利长这么高了呀。大小伙子了!有把子力气。”林中阳看着林胜利健壮的身材,有点骄傲于林家的血统基因。 林胜利直起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弯下腰继续自己的工作。 “是吧?这两年长的飞快!都快把我吃穷了!”灵芝嫂子笑着大声地说,“半大小子,吃空老子!” “能吃说明身体好,能吃才有力气!能吃才能干!是不是?儿子!”灵芝冲林胜利大声地说。 “我也没吃多少呀,最多也就吃六七个馒头,我还没舍得吃呢。”林胜利不好意思的回应着他娘的话。 农村里到麦季麦子下来的时候,蒸的馒头一个都四五两大,半大小伙子正是能吃的时候,肚子里又没有油水,吃六七个馒头还真的不算多。 “嫂子,不论什么时候,要是有什么困难,你尽管和我说。我们是一家人,别有困难硬扛着。” 林中阳问灵芝生活上有没有困难,灵芝的内心瞬间被触动了。一个寡妇,这么些年独自抚养一个孩子,生活的艰辛可想而知。一句温暖的问候,一个善意的关心,也让她感到十分的感动。 “没什么困难,兄弟,这孩子大了,也能挣点工分了,我感觉轻松多了,也有盼头了。最近这些年,你们也没少帮助我们娘俩,我们娘俩都不知如何报答你们。也只有等胜利长大了,有出息了,再报答他叔,他婶子了!” 灵芝说这些话的时候,明显地能看出来眼角的晶莹泪花。 “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我们一林一祖的,就是一家人。小时候中尧哥对我很好,经常带我捉鱼摸虾,游泳溜冰,掏鸟蛋,偷西瓜的,我胆子大就是跟着我哥练出来的!” 林中阳仿佛又回到了童年,帽子里浮现出跟着中尧哥身后头玩耍的情形。 “唉,时间过得真快,你哥没了快十二年了!我也老了!好在,孩子大了!我也算对得起你们老林家!对得起中尧了。”赵灵芝一脸的忧伤,一脸的思念,又一脸的自豪。 “日子还长着呢!好日子还在后面呢!等胜利再大大,有出息,多挣钱,有出息就走出乡村。你的好日子就来了!”林中阳给赵灵芝勾画着美好的未来。 “那也要看能不能娶上个好媳妇!要不然有我的罪受了!我受儿媳妇的气还没地方说去,是不是很憋屈!”赵灵芝看了一眼正在干活的儿子,大声地说着,好像是说给林胜利听的。 “娘,说啥呢?我宁可不娶媳妇,也不能让娘受气!”林胜利听到娘的话,直起了腰,用坚定和不容置疑的语气跟赵灵芝说。 赵灵芝很欣慰,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没有养成废材。虽然只是一说,但作为母亲,已经打心眼里感觉到满足。 以后儿子要是能娶上媳妇,即便是儿媳妇不孝顺,这做娘的也不会难为儿子的,毕竟老百姓家娶个媳妇还是很难的。只要儿子能开枝散叶,传宗接代,她这做娘的也就没有了心事。 老百姓人这一辈子,图啥?还不就是图一辈接着下辈子的人烟么?还不就觉得以后大家生活都好了,美好的生活里不能没有我们的子孙后代吗? “嫂子,你尽管放宽心!我们老林家的男人,个顶个都是孝顺的大丈夫,这是我们老林家的家风。况且,胜利以后会过好的!只要胜利有本事,有钱,哪个儿媳妇敢对婆婆横鼻子竖眼睛呢?” 林中阳两世为人,自然对人情世故,家庭,伦理,社会现象了解的十分通透。人世间的所有关系归根结底都是以经济作为基础的。 没有银子,你怎么请朋友喝茶洗脚,怎么给孩子买糖买玩具,怎么给老婆买衣服买鞋子,如果一个男人穷的连女人的雪花膏也买不起的时候,却空谈感情,那不就是耍流氓吗? 即便是人间真的有坚贞不渝的爱情,如果没有了银子的支撑,也只是才子佳人们的呓语罢了,何况是婚姻呢。 吃都吃不饱的爱情婚姻,靠什么去维系呢…… 第76章 侄子林胜利 赵灵芝家没有多少自留地,本来人口就少,又单独种了两畦萝卜,白菜也就种不了几棵,。赵灵芝家没有排车,往家里运菜也只能用担子挑了。 临出门的时候,赵灵芝和儿子一起,用铁丝和木条做了两个方形的木架,四个角拴上绳子。 胜利和赵灵芝把白菜码放在木架上,码放的满满登登的,赵灵芝用扁担挑着。 胜利也不能空着手,他把白菜装在他平时割草用的独轮小推车上,用绳子缆结实,跟在母亲的后面往家里运送白菜。 地里产得白菜虽然不多,但毕竟运输工具太原始简陋,怎么也要运输个三趟两趟的,关键是白菜不能扒掉外面的老菜帮。 好不容易种的白菜,老菜帮子可以剁碎了用来喂猪喂鸡,另外在冬储的时候,外面的老白菜帮也起到防寒防冻的作用。 胜利的小推车是他自己做的,轮子是托林中阳到废品收购站找的,是那种大号的钢轴承,一边一个木棍做推车的车架,中间横上几根木板或者木棍,就成了一个实用的运输工具。 母亲挑着扁担颤颤悠悠的在前面走,儿子推着小车吱吱呀呀的跟着。 “嫂子,砍白菜了呀?” 从对面走过来一个中年妇女,挎着篮子,手里拿着手铲。 “是的,他婶子!你这是下地干么去啊?” 赵灵芝爽朗地和对面的妇女打着招呼。张灵芝虽然是寡妇,但人性格开朗,又心灵手巧,帮人剪裁剪裁衣服呀,给人拓个鞋样啦,和老娘们关系相处的还是不错。 “我去给猪割点猪草,不走远,到那边沟里!” “灵芝嫂子,这胜利都帮你干活了呀!这小兔崽子,娘的腿的,长的那么快呀!” 农村的老娘们没有什么文化,有时候会用骂人的方式表达对晚辈小孩的亲近或者羡慕。 林胜利是个刚青春期的毛头小伙子,这时期的孩子自尊心都比较强的,加上从小没有父亲,自然性格就比较敏感。 林胜利看了这妇女一眼,没有说话。其实他知道应该叫人,也知道应该叫她三婶,但他对刚才三婶“骂他”感到不爽,这分明还是把他当成三岁的娃娃,没有把他当大人看! “咦!这个熊孩子,奶奶个腿的,还瞪我?不知道叫我三婶吗?”三婶继续说道。 林胜利有点生气了,把小推车停下,站的直直的,胸膛高高地挺起,开了口: “三婶,你是长辈,你每次遇见我都要骂我一次!我又没得罪你?我又不是没先给你打招呼?你为什么骂我?我今天给你说下哈,以前的事我就不计较了,以后,你只要再随便骂我,别怪我不把你当长辈!” 林胜利红着脸,瞪着眼睛,愤愤地警告三婶。 三婶没想到自己的一个口头禅,惹毛了胜利,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灵芝嫂子,你家胜利不好惹了,这孩子真的长大了,成了大男人了!” 赵灵芝觉得都是乡亲四邻的,平时关系都不错,赶紧给三婶陪不是: “这孩子性子傲,随他爹,他婶子可别怪罪!以后你可别再随口骂他,要是还起嘴来,还是咱做长辈的脸上难看!” 林胜利仍是心中有气,边走边给娘抱怨说:“她经常随口骂我,骂了我很多年了,以后,无论是谁,都不能欺负我,更不能欺负娘!” 白菜运到家要先码放在影壁墙背面的背阴处,然后抓紧再去地里,把余下的白菜运回来,要不然一会就天黑了。 林胜利和母亲再次回到自家菜园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天色慢慢地暗了下来了。 菜园里已经没有了人,林中阳收完了疙瘩菜,已经回家了,地里面只有赵灵芝家砍倒的白菜散落在地里。 娘俩路过林中阳的菜园时,林胜利忽然发现一个人影从菜地里飞跑而去,跑的比兔子还快。再一看,林中阳家菜地的白菜每一个都从中间劈开一刀,像是用镰刀划开的,菜地里一片狼藉。 林胜利顿时明白了,一定是这个小子搞得破坏!阳叔这是得罪谁了,遭这人报复呢! 胜利来不及多想,飞奔出去就追赶前面那个人!心想,先把人抓住再说! 前面那个人发现了后面追赶的林胜利,跑的更快了!林胜利看见,那人手里还拿着一个镰刀一样的东西。 林胜利坚信就是那个人搞得破坏!不然的话不会那么心虚! 赵灵芝担心儿子,在后面也追了过去,边追边喊:“胜利,你小心点!胜利,你给我回来!” 林胜利现在哪听得进去赵灵芝的话,憋足了劲追上了那人,跳起来一个飞踹,就把那人踹倒在地上。 这人从地上爬起来,挥舞着镰刀就扑向胜利!胜利这才看清楚,在林中阳白菜地里搞破坏的人,是那个叫做“二坏蛋”的徐武春。 自从他的父亲,原林家集大队书记徐德章被政府镇压后,二坏蛋就不见了踪影。为此事,新任大队书记林勇还专门给公社做了汇报,在派出所备了案。今天消失了快一年的家伙不知道从哪里又冒出来了。 二坏蛋挥舞着镰刀,阴险的语气对胜利说:“你别多事儿哈,我不和你小孩一般见识!没你的事儿!赶紧滚蛋!” 林胜利年少气盛,本来对这个二坏蛋就恨之入骨。在他小的时候,二坏蛋没少在他家门口转悠。每次赵灵芝都吓得不敢出门,每天晚上都用顶门杠把屋门顶的死死地,然后把儿子紧紧抱在怀里,瑟瑟发抖。 至今,林胜利还记得母亲害怕的样子,成为他童年的一个阴影。现在,他林胜利长大了,不再惧怕谁。 林胜利虽然才十五岁,但他生的人高马大,健壮有力。看起来比一般的大人个子还高。威风凛凛地站在二坏蛋面前,二坏蛋心里也发怵。 “你为什么要砍我阳叔的菜!你个坏熊!”胜利年龄不大,气势不小,斥责二坏蛋说。 “那是我和他的事儿,和你没关系!你让开!” 林胜利哪里肯让他跑,冲上前就要抓他的领子。“你必须要给我叔赔偿!不然的话,那就扭送你去派出所!” “呵呵,小崽子,你口气不小啊!我是觉得你是小孩,又本乡本土的,不想揍你,你是不是活腻歪了?”二坏蛋红了眼,挥舞着镰刀和林胜利扭打在一起...... 第77章 胜利要学武术 二坏蛋手里有凶器,又是个成年男子,林胜利渐渐落了下风,还让镰刀划伤了胳膊,鲜血一下子就流了出来了。 北方人打仗,那是越见血越兴奋,林胜利怒吼叫着扑向二坏蛋,拳头挥舞起来就像是铁锤一样,拳拳不留情。赵灵芝也嘶吼着扑了过来,在二坏蛋的脸上身上抓挠。 早有人给大队书记林勇报了信,林中阳听到风声也奔跑了过来。 当派出所王所长带着人来到现场的时候,二坏蛋的脸上已经被赵灵芝抓的血淋淋的了,那狼狈的样子活脱脱像一个丧家之犬。 徐武春被派出所带走了,林胜利、赵灵芝也一起被带到派出所问话。镰刀被作为凶器物证,装进一个塑料袋子里一起带走。 徐武春恶意报复林中阳,损毁菜园里的白菜的事儿,说的严重些,那就是破坏生产;但他手持镰刀凶器行凶,性质也是十分的恶劣;另外,他这段时间到底去了哪里,干了什么,有没有违法犯罪,都需要交代清楚,调查清楚。这样看来,二坏蛋需要在派出所要待上几天了! 手持镰刀到林中阳家的白菜地搞破坏的事儿,徐武春承认了。林胜利和徐武春打仗那就是见义勇为的行为!是应该受到表扬和奖励的。 当林中阳去派出所把胜利娘俩领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回来的路上,林胜利耷拉着脑袋还是闷闷不乐。 “你都是见义勇为了,还怎么不高兴?”林中阳拍了拍胜利,笑着说道。 “哎呦,你轻点拍,阳叔。我胳膊疼!”林中阳不小心拍到了胜利的伤口上,胜利疼得直蹦高,转着圈说疼。 “儿子,回家娘给你煮鸡蛋吃!吃上五个鸡蛋,就补回来了!”赵灵芝因为儿子被认定为见义勇为而高兴起来,这一下子就让儿子就出名了,也让她这个当娘的扬眉吐气一回。 “哼,我才不在乎什么见不见义勇为呢!我就是看着他破坏阳叔的菜地觉得气愤!还敢欺负到我们姓林的头上来了!气死我啦!”林胜利说起二坏蛋,还是气犹未平,狠狠地往地下吐了口唾沫! “嗐!其实也无所谓,他心怀不平,把气撒到我的菜园里来,说明他本来就是个草包懦夫,没必要把这种人放在心上!如果他够有胆量,就应该直接找我理论,和我对决。”林中阳安抚着胜利。 “我就是没能三拳两脚把他制服,幸亏我娘去了,我们娘俩才把他摁住!这架打的有丢丢人!”林胜利懊悔地说,“我要是会功夫就好了。我嘿嘿嘿!哈哈哈!几下就把他干倒!” “让你阳叔说,你这孩子也太莽撞了!你才多大呀,他那可是手里拿着镰刀呢!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怎么给你爹交代,怎么给你们老林家交代。那我就不活了!”赵灵芝责备着儿子,说着说着难过了起来,抬起袖子擦着眼睛。 “阳叔,我想跟你学武术!要是会武术,那打起架来那才叫一个帅!” 听林胜利说要跟自己学武术,林中阳犹豫了起来,他不是保守,只是觉得这孩子性情刚烈,不容易控制情绪,这学了武术再惹是生非,那就真的对不起中尧大哥了。 胜利看林中阳默不作声,着急了起来:“阳叔,到底行不行呀,给个话呀!” “胜利啊,武术是个好东西,学好了,可以强身健体,甚至保家卫国。但它又是个坏东西,掌控不好情绪和尺度,它也会惹是非。我不希望你是因为一时冲动才起了学武术的念头,你回去再好好想想吧。” 林胜利还想说什么,林中阳挥手制止了他,“到家了,回家吧!” 林中阳记得前世里的这个侄子,这孩子由于从小没有父亲,跟着母亲长大。性格敏感偏执,又十分的执拗毛躁,报复心和自尊心特别重。因此经常因为一点小事就和人家动棍子动刀子,后来发展成拉帮结伙打群架。 在之后的几年的那个打击行动中,和前堂大队的马庆新,林家集的徐武春一起,被逮捕枪毙了,他的母亲赵灵芝受不了失去儿子的打击,整日以泪洗面,觉得是自己的溺爱毁了孩子的一生,悔恨交加。终于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悬梁自尽了,酿成了一场人间悲剧。 现世,如果再教给他武术,如果他的性格再不加磨练,那自己不是成了悲剧的帮凶了吗?这是绝对不行的,必须要挽救他。但也只有林胜利自己主动改变性情才可以。 回到家,林胜利还是想着林中阳没答应让他学习武术这个事儿。心中不忿,一拳头砸在八仙桌上,八仙桌上的茶壶都震的哗哗的响。 “阳叔也真是的!我这次打架本来就是替他出头,想跟他学几招,他还推三阻四的!”林胜利怨恨起林中阳来。 赵灵芝也生了气,他没想到小时候那个乖巧懂事的儿子,怎么会变成这个暴躁的样子。她指着儿子数落起来: “你不能怪你阳叔,你叔婶对我们娘俩那么好,你不能没了良心!你这么样的性子,他想教你练武我都不同意!你这还不知能给我惹出什么事儿来!” 赵灵芝说着说着,就想起这些年受的苦,受的难为。越说越伤心,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了起来。 胜利本性不坏,是个孝顺的儿子,看到赵灵芝哭的那么伤心,也跟着掉起泪来。哽咽着给娘道歉: “娘,是我错了!你不要哭了。你哭我难过!娘,我知道我有很多毛病,我好好的改还不行吗?” 林胜利给娘下了决心和保证,要磨练自己的性格,学会忍让和包容,一定要让自己变得稳重坚强和成熟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林胜利就早早地起来了,头也不梳,脸也不洗,牙也不刷。从馒头囤里抓了两个昨天剩下的黑馍就跑出了院子。 赵灵芝正在剁菜喂猪,看到儿子急急忙慌地出去,就追出了大门,大声地问: “你个熊孩子!一大早地你干什么去!” “我出去有点事,娘!你不用管我!”林胜利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家…… 第78章 我是你的徒弟了吗 赵灵芝担心儿子再去找林中阳去拜师学艺,熊孩子一着急再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来。落个恩将仇报的名声,自己娘儿俩在族门里可就真的就抬不起头来了。急忙出门去找儿子,可一个大小伙子跑的比风还快,哪还能看见胜利的影子! 赵灵芝一溜小跑地来到林中阳家,林中阳正在院子里做热身运动,李春芽应该还没起床,在屋里搂着孩子睡觉。 见赵灵芝急急忙慌的进了门,林中阳忙问:“嫂子,这一大早的,出什么事儿了?” “胜利没到你这里来吧?这小子,一大早抓起两个馍就跑出去了,也没说干么去!”看到儿子没来找林中阳,赵灵芝的心里反倒是放下心来。这么大的孩子,跑也跑不了,丢也丢不了,就是担心他惹事。 “我以为他来找你呢!所以就过来看看。” “呵呵,不用担心吧!这么大的大小伙子,丢不了!”林中阳以为是赵灵芝不放心儿子独自出门,觉得孩子这么大了,尤其是男孩子,更应该培养独立的人格,不能成为妈宝男。 “嗐!中阳兄弟,我不是不放心他,我是怕他再来缠着你,吵吵嚷嚷地要学武术。” “哦,他怎么没来呢?不过,胜利真的想学武术,还真的需要先磨一磨他的脾气,改一改他那性子!不然的话,学武术就是个祸害,真的会害了他!” “我也是觉得担心,但是这孩子好像着了迷似的,一心想学。唉,孩子大了也不省心!” “我听着是灵芝嫂子来了呢。”李春芽从屋里走出来,和赵灵芝打着招呼。 “这惊了你的觉了!晚上孩子要醒了吃奶,这做娘的可是睡不好觉啊!”赵灵芝上下打量着春芽,又说:“弟媳妇呀,你这月子做的好,你看你这脸色油光水滑的呢!” 李春芽摸了摸自己的脸,可不是么,这次虽然生养两个娃娃,可比当初生牛儿的时候奶水还充足呢!自己这些天都觉得吃胖了呢! “娃儿们都还在睡觉?”赵灵芝在李春芽的陪同下又进了屋,欢喜地看着孩子。 “春芽啊,你好有福气的,这么年轻就俩儿一女了!唉,我就是喜欢孩子,更喜欢丫头,你看小雨虹多漂亮呀!长大了肯定比妈妈还好看!” 赵灵芝看着熟睡的三个孩子,稀罕的不得了,夸了又夸,看了又看。 “这孩子过几年要是看不过来,我帮你们看!”李春芽没有婆婆帮忙,赵灵芝说要帮忙看孩子,心里还是感觉到亲近和温暖。 “行,嫂子,这以后真看不过来的时候,可能还真的要麻烦你呀!” 妯娌俩不紧不慢地说着话,这时,忽然听到林中阳在院子里说话的声音:“胜利,你来了?” 赵灵芝听到儿子来了,就从屋里走了出来,春芽也跟着走出了屋。 “你这孩子,到哪里去了,我还以为你来找你阳叔了呢!”赵灵芝不知胜利到底去了哪里,去干什么,心里面想什么,也就不敢过多地责备儿子。 林胜利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我没去哪里,我就是到窑厂报了个名,我想明天去那里干活。” 赵灵芝心疼起儿子来,“那么重的活你能干的了吗?咱不去!娘能养活你!” 林中阳倒是觉得胜利的这个主意拿的突然,就问他:“胜利,去窑厂上班那可是受管制受约束的!弄不好,工友之间还闹着矛盾纠纷啥的,你能适应那个环境?” “我就是想去人多的环境里和大家一起干活,想锻炼锻炼自己。我娘常说我脾气暴躁,遇到事情沉不住气,容易冲动,说我不知道人情世故。”胜利解释道。 “你才多大啊?人家能收你?”春芽看着胜利还有些稚气未脱的脸,疑惑的说? “婶,我个子大,有力气啊!我给那里人说我已经我十七岁了。他们给我登记的也是十七岁。”林胜利得意的说,他仿佛还在为自己第一次独立出门,为自己第一次为自己找工作,第一次谎报年龄得逞而兴奋着。 林中阳暗自骂道:这个瞎眼的窑厂厂长林二勇,你又不是不认识林胜利,孩子多大也真的心里没点数吗?转念一想,也是,谁会真的留意别人家的孩子的年龄呢!况且,林胜利个子长的那么高大,怎么看都像是十七八的大人了。 窑厂那活可不是个轻松的活计,和泥、拓坯、码放、晾晒、入窑、出窑、装车等等,哪一个活都考验人的体能和耐力。一个干不好,班长批评,工友怪罪,弄不好让人报告到场长那里,还扣工钱。 “阳叔,我在窑厂干活,如果劳动艰苦我能忍得住,别人欺负我我能忍得住,别人夸奖我,我还能忍得住,那你就收我做徒弟,行吗?”林胜利真诚而又稚气的脸看着林中阳,恳切地说。 林胜利真诚认真的样子让林中阳心动,但是,他还是很想考验一下这孩子的耐性。说:“那要看你能不能真的有毅力磨砺自己!成为一个真正的习武之人,需要有宽广的胸怀,无边的忍耐力,和迅速的行动力! 武术,是有情有义人的武术,应该是用来惩恶扬善的,而不是用来欺凌弱小的,君子藏器而动,武术也可以是君子之器的一种。” 林胜利好像听懂了一些,严肃认真地点了点头:“阳叔的意思就是,学了武术要藏在心里,藏在身上,不能随便使出来,不能成为显摆的工具,即便是用武术来打仗,也是应该为正义而战,而不是在街头,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争个你对我错。对吗?阳叔?” 林中阳对自己的这个侄子还是很喜欢的,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堂兄林中尧的儿子。这孩子确实具备练武的身体条件和天赋。 “我先教你站桩吧!这不仅仅是底盘稳定的基础,也是内劲运作的基础,还可以磨练耐性,让自己真正的静下心来。” 林胜利很兴奋,捂着嘴,转着圈,蹦着高笑起来:“阳叔,我这算是你的徒弟了吗?” 林中阳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认认真真地给他做起了站桩的示范,讲解可能出现的问题。林胜利心里十分的高兴,听着林中阳的讲解,模仿着林中阳的动作。认真、虔诚、虚心、忘我...... 第79章 考验 砖瓦窑在村庄的西北角,解放前是黄家地主盖房子时候,取土烧砖留下来的。现在是大队集体的副业之一,场长是林二勇,是大队书记林勇的二兄弟。 林胜利起了个大早,洗脸刷牙就准备去窑厂上班。 赵灵芝心疼儿子,眼泪啪嗒地给儿子准备早饭。儿子去干那么重的活,可不能再吃又干又凉的黑馒头。 她把馒头上笼屉温热蒸透,煮了两个鸡蛋,又炒了一盘土豆片,还炒了一个咸菜丝,又烧了一锅玉米粥。炒菜的时候还特意多放了一勺子猪油。 赵灵芝看着吃饭儿子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是又高兴,又心疼。儿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她感觉心里有了希望和盼头,她不求儿子大富大贵,只要儿子能走正路,长大了再托人给说上个媳妇,抱上孙子,她这辈子也就满足了。 想想儿子这么小的年龄,就要去干活挣钱,挣工分养家,觉得她这个娘做的不合格,愧对孩子。想着想着觉得心里一阵悲凉,嘁嘁嘁地又哭了起来。 “娘,哭啥呀!我这是去工作!又不是去做苦力!再说了,劳动光荣啊!还有钱发,还有工分挣。”胜利劝说着娘,心里对窑厂的工作满怀着期待。 “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别光知道出傻力气!该磨洋工的得学会偷懒!你看在大田里干活,哪个也要磨洋工,要不得累死。”赵灵芝心疼儿子,连集体干活时候的秘诀都给儿子说了! “累不死!娘。人家怎么干活,我就怎么干活!人家总不会不会专门欺负我吧!”林胜利劝说着娘,用书包装了几个黑馒头,大步跑了出去。 林胜利一路哼着歌来到了窑厂。到厂长办公室的时候,林二勇还没来上班,窑厂会计林中花正在擦桌子扫地。 林胜利认识林中花,昨天报名的时候就是找她填的表。 “四姑,我,我来了,你看安排我干啥活?”胜利知道按照辈分,应该叫林中花四姑,昨天他也这么叫的。 “你叫谁四姑呢?这是在窑厂,不是在外面!要叫我林会计!”林中花板着个脸,没好气地说。 林胜利有点生气,昨天叫她四姑的时候,她还很高兴地夸他懂事,填表的时候,还很热情地教他怎么填写。怎么今天突然就变了个脸呢! 林胜利郁闷了,就像是个火盆被突然浇上了凉水,整个心里都冒着闷烟!真想扭头就走! 但是,昨天他刚在娘面前立下的誓,自己到这里来就是要来磨练的,在人手底下干活,就应该忍耐别人的脾气。想到这里,林胜利做了个深呼吸,让愤怒的心静了下来。 “林会计,你看安排我干什么活?”林胜利再一次询问林中花,语气开始变得谦卑和恭敬。 “我又不管生产!你等场长吧!你别坐那椅子,我刚擦干净!这孩子真是的,去!去!去!去外面等着去!”林中花像驱赶叫花子一样把林胜利撵了出来。 林胜利从场长室出来,也没地方去,就坐在旁边的一个石头上。没办法,等等场长林二勇呗! 他嘴里咬着一个狗尾巴草,百无聊赖地看着天,又不时地站起来,看看那条来窑厂的路上有没有林二勇自行车的影子。 快到晌午的时候,林二勇才来窑厂上班。他把那辆二八大杠的金鹿牌自行车往窑厂唯一的一棵树下一支,朝林胜利招了招手。 “你小子,过来!” 林胜利急忙走过去,站在林二勇跟前,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场长!”, 林二勇打量了一下胜利,和气地说:“以后,我叫你的时候,你要一溜小跑地到跑到我跟前!另外,以后别叫我场长!我听着别扭,叫我二叔!” “哦,”胜利口里答应着,心里却在想:这每个人的规矩还不一样呢,一个让叫官称,一个不让叫官称,还得一溜小跑的到跟前,这不是整人治人么? 虽然这么想,林胜利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内心的不满,他尝试着用讨好的语气张口问道:“二叔,你看安排我干点什么活?” 林二勇轻蔑地白了胜利一眼,“以后,凡是说工作方面内容的时候,要叫我林场长!不许叫二叔!我们家和你们房分又不近!你和林中阳家近!听懂没有?重新再问我一遍!” 林胜利真的懵逼了,这以后说话,还真的要小心翼翼地说话。也不一定都能说到领导的心窝子里啊。忍着吧,谁让自己一定要来干活呢。 “林场长,安排我干什么活?”林胜利又重新问了一遍。 林二勇没有理会林胜利的问话,反而说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来:“哼!这个林中阳,最不是个东西了!仗着自己会点拳脚功夫,在公社当个小干部,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我就看不惯他那个样子,以后最好别犯在我的手里,我就让他好看!” 说这话的时候,林二勇斜着眼睛看着胜利,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林胜利听。 胜利听了这些话,也是心里一慌,心想:阳叔这是怎么又得罪的林二勇啊!唉!也不管了这些了,来都来了,硬着头皮也得干下去,他们又能把我怎么样! 你不安排我干活,我索性就不再问了。林胜利站在一边,低着头,也不说话,等着场长安排干活。 这时候,已经是晌午了,干活的工人们有的回家去吃饭了,路途远的,都拿出来从家里带来的干粮找地方吃晌午饭。 “那谁,你现在去和泥!”林二勇冲着胜利喊道。 林胜利觉得自己没听清楚场长的话,疑惑地到问了一句:“我?我现在,一个人,去和泥?” “对!就是你,你现在去和泥。”林二勇板着脸,严肃地安排着胜利的工作。 “不是都吃晌午饭了吗?”林胜利嘟囔着,不情愿地拿起了铁锨,向和泥的地方走去。 “小子!你不想干现在就可以滚蛋!没有人巴结你来!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有的是!”林二勇冲胜利大声地嚷着。 胜利的内心,肺都憋炸了。但还是拿着铁锹,低下头,认真地和起泥巴来...... 第80章 做成辣白菜 林胜利本来就肚子又饥又饿,看到别的工人吃饭,肚子就更加的饿了。但是他不能回家吃饭,带来的俩黑馒头还在书包里,也来不及吃。只好老老实实地干着厂长交代的工作。 一会儿,林二勇从办公室出来,走到林胜利跟前,阴风阳气地问道:“怎么样?小子,觉得这活能坚持下去吗?要是干不了,趁早说,别到时候满村人都说我欺负你们孤儿寡母!” “场长,我能干得了。”林胜利说这话的时候,几乎都快要哭出声来了,但他强忍着,用近乎坚定的语气回答林二勇的话。 “嗯,那好吧!”场长林二勇说话的语气平缓下来,“这样吧,你上午没干活,中午的活就算是补上午的工,今天还是算你一天的工钱,这不算欺负你吧。” 林胜利点了点头,说“场长,你这是照顾我,怎么会是欺负我呢。我一定好好地干活,听你们的话。”胜利强忍着自己内心的不满,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嗯,这还差不多!吃了饭再干吧。这段时间,所有的工种,你每个工种都要干一个星期,干不好,学不会,直接滚蛋!听到没有?” “听到了,场长。”林胜利停下了手里的活,用感恩戴德的语气给林二勇说。 林胜利走到水管旁边,洗了洗手,从书包里拿出来从家里带来的黑馒头,干啃着,因为他临出门的时候,忘记了带茶缸子。只好在硬啃完干粮之后,用手捧了点凉水喝,又顺便洗了把脸。 林胜利晚上回到家的时候,累的骨头架子都散了。他一头倒在床上,就不愿意起来了。 赵灵芝做好了饭喊儿子吃饭,胜利累的连话也不愿意多说一句了。 “唉!看把孩子累的!都是娘没本事,让你跟着受苦!”赵灵芝内疚地自己抹着眼泪,自言自语地说。“饭还是要吃的,不吃饭怎么能恢复体力?” “娘,我再躺一会再起床,我实在是太累了!”林胜利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 “你这样怎么能坚持下去呀!我觉得还是别去窑厂了,你要是真想学武术,我们娘俩明天就去求你阳叔去。他是个善心人,他不会拒绝的我们的。” “没事的,娘,我能干的了的!”林胜利猛地从床上跳起来,做了几个拳击的动作。“娘,你看,我一会就恢复回来了!” 林胜利走到饭桌前,狼吞虎咽地吃起饭来!边吃边说:“我一会还要练马步,站桩呢!过一会,我还得让阳叔给我看看,我练的对不对呢!” 吃完饭,胜利在院子里练了一会马步,又练了一会自己编的拳击的动作过过瘾。觉得马步蹲站的还是哪里不对,就想着去林中阳家去请教一下。两家离得不远,没一会他就来到了林中阳家里。 大门没关,林胜利就听到堂屋里有人在说话。 “哥,这小孩我考验了一下他,还可以,那么挑他的刺,竟然没有一甩手就不干了!有点耐性。”听着像是林二勇的声音。“嚯,”他不是说最讨厌阳叔么?怎么又跑来说这样的话?林胜利又仔细确定了一遍,确实是林二勇的声音。 “你们那么折磨他,他竟然没任何不满的表现?这变化真是太快了!如果真是这样,这孩子对自己也挺狠的,能够为了一个目标而改变自己的人,是个狠人!此子可教啊!”是林中阳的声音。 胜利明白了,原来是这些人合伙来考验自己啊!幸亏自己当时忍耐住了,哈哈,原来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通过了考验呀。 林胜利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又悄悄地离开了林中阳家的院子,兴奋快乐地回到家。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他的拜师学武之梦,已经开始要实现了。 …… 现在的形势变化很快,稍微放松一下学习,就容易跟不上形势。尤其是像林中阳这种做宣传工作的,更是要不断地加强学习,学习再学习,劳动,劳动再劳动! 以前的林中阳,文件可以不看,书可以不读,就能很快地写一篇符合要求的通讯报道。 但现在的形势变化太快,他必须不断地学习和适应不断更新的新形势。 所以,他这段时间,每天在办公室看文件,参加各种学习的时间长了起来。 他原来写的那几部小说已经落伍了,没有连载,没有播出和出版。最近仅仅靠38块钱的工资和零星的通讯报道费收入过生活,加上他过去的时候花钱大手大脚,最近手头上的零花钱也就紧张了起来! 本来想着白菜能卖个二三百块钱呢,没曾想这白菜被徐武春搞破坏一劈两半,卖是没法卖了!损害小的先冬储一下,那些损伤大的,也只能用来制作泡菜了! 正好这是个农闲时候,乡村里有溜街赊大缸的,一个木牛独轮车装着高高的一车大缸,用绳索捆着,很是壮观。卖缸的也是十分的牛掰,多么沉重的车子,竟然一个人推的咿呀呀的安稳。林中阳一次性赊了两个。 这时候割尾巴已经没有那么严重了,尾巴多多少少还是留了半截的,这也方便了群众的生活。 白菜切根,除掉老菜帮,一分为四半,原来已经给一分为二了,现在只需要再切上一刀就可以了。 大缸的底下先铺上一个干净的用热水消毒过得木板,把大白菜整齐地铺在大缸里,一层白菜一层盐,直到装的满满登登的,然后上面用石头压上。把白菜的水分腌制出来。 同时,制作辣酱,用粗辣椒面,细辣椒粉,生姜,大蒜等制作糊状辣酱备用。 然后把白菜从缸里取出来,一层层涂抹用辣酱,涂抹好以后码放在缸里,剩下的就是等待时间的流逝就行了。 一次制作这么多自然是吃不了的,李春芽就从近到远,挨门挨户的分了一些给邻居们吃。 由于知青点是文化学习小组基地,自然就多分一些。一开始吃着好吃下饭,最后许红兵几个干脆用排车拉了一缸,放在知青大院的厨房里,吃着那才叫一个方便。 也好,这让人破坏的白菜也算是物尽其用,没有浪费,还带来了良好的附加值和人情价值,也不算什么损失。 徐武春破坏林中阳家菜园白菜的事儿也结了案,林中阳对于徐武春的行为不予追究,这个案件也就单纯地变成了一件持械打架斗殴的事儿,徐武春拘留了几天这就结案了! 林中阳想:自己两世为人,为什么一定要和小人物过不去呢?更何况,在不久的几年后,徐武春也会迎来他人生的悲剧。 在别人的人生悲剧里,最好还是少介入自己的因果吧…… 第81章 要建学校 林中阳有好些日子没见到林家集大队书记林勇了。林勇上任以来,一直忙的脚不沾地。原大队书记徐德章留下的烂摊子,没几个月就让林勇整顿的有条不紊,井井有条。 生产队窑厂,粉条加工,养猪场等副业方面减亏增盈;小学,小学初中部,大队保健医院等关系到人民群众教育医疗的事业也蒸蒸日上。 毕竟是年轻人,有热情,有觉悟,有想法,有干劲,在紧跟形势的前提下,总是致力于工作的创新和突破。 大队的各项工作搞得有声有色,公社党委对林家集大队的工作那也是相当的满意。 公社书记陈传海对林勇是非常欣赏,几次透露出想培养他到公社工作的意思。 有时候这人就怕念叨,林中阳正在整理宣传材料,一抬头,林勇笑眯眯地站在办公室门口。 “咦!你个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串门了?平时想逮住你喝个酒你都推三阻四的没空,搞得就像就你是个布尔什维克似的。” 林中阳热情地和林勇打着招呼,“来来来,赶紧坐下,我给你泡杯茶!” “不用这么客气吧?我自己来就行了!怎么能让领导给倒水呢?”林勇和林中阳两个人见面,相互打趣了一会。 “今天肯定不是路过,你肯定有啥事找我吧?”林中阳问林勇,“说呗,你兄弟我只要能有的,能借的,能帮的,都没有问题!” “我就说嘛,我兄弟性子越来越像及时雨了!我来找你,还真的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林勇直爽地说, “我觉得你路子广,脑子活,认识的文化人多,感觉这事儿找你最合适!” “行了!别卖关子了!大哥!说吧,找我有什么事吧?”林中阳和林勇从小一起长大,又是同族同宗的弟兄,年龄相差不了几岁,林勇年长,林中阳管他叫大哥。 “是这样啊,中阳,咱大队原来不是在完小,高小的基础上,小学戴帽,搞了个七年一贯制么,就是小学敷设两年制的初中班。这个你知道的。那是在当时,上初中不出大队,上高中不出公社的教育口号下办起来的。” 林勇开口就提到了学校问题,让林中阳没有想到,他还以为林勇提什么请客、喝酒、吃饭、借钱之类的事儿呢! “是啊!我知道,你不是一直办的很好吗?还是我们公社的典型呢!公社组织了各大队到我们林家集的学校参观学习了好几次呢!” “你最近应该没关注到,现在群众对初中教育的需求增加了,我们原来仅有的四个初中班,已经不能满足日益增长的初中教育的发展了。” 说到这里,林勇停顿了下来,脸上露出神圣的神情。 “人民群众对继续接受更高文化教育的要求,也是我们大队工作的一个目标方向啊!立足群众,服务群众,为群众服务难道不应该是我们这些人的职责所在吗?” 听到这里,林中阳大概知道林勇的想法了。由于乡村整体文化水平较低,初中部的老师好多都是从小学抽调的,教学能力和水平有限,这也使得教学质量很难提高,只能是带领大家学学课本知识,带领大家参加个集体劳动啥的,真正学不到什么知识。 “我想单独建一个初中部,虽然现在还是隶属于小学管理,但以后可以把初中班独立出来。”林勇说着自己的计划,勾画着乡村教育的宏伟蓝图,眼睛里充满了希望的光。 “那需要我做些什么?资金?地皮?人才?”林中阳问。 “总资金大概需要三十万,目前大队里有一些,再向公社争取点。地址我也看好了,在村东小河边就很合适。我现在需要的就是人才!建校的人才,教学的人才。” “目前的困难是,我们大队小学校里抽不出更多的老师来了,说的简单直白一点,就是抽不出能教初中的老师来了,你能不能帮我找几个合适的教学人才!” “先说好哈,身份是民办教师身份,工资低于公办教师,如果是外大队的,可以发给现金,也可以协调成工分在其本大队发放。” 林勇详细地给中阳说着自己的思路,唯恐说漏点什么。 林中阳沉思了好久,把他的朋友圈里所有的人在脑海里滤览了一遍:知青们不行,他们最终还是要回到城市里工作,其他的,高中以上文化的还真的没有几个人。 一个就是自己的小舅子李冬生,高中文化,比较年轻;一个就是王晓娟的父亲王茂山,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师范大学的毕业生,如果能走上讲台,最合适不过的了,那将会是教室里一道耀眼的光! 不过,前世里的林中阳不认识王茂山,但他听人说过这个人。这是个非常高傲的知识分子。他从公办教师岗位下来以后,一直参加集体劳动,但从未放下手里的书。 后来确实有人觉得他荒废一肚子学问太可惜,就想让他做民办代课老师,但这老先生恃才傲物,坚决不干临时工。 以至到老了,每月只领取三百块钱的下放补贴。虽然几个子女相继考上大学参加工作,但他自己却是穷困一生,一事无成。 反倒是一些民办代课老师,站在时代的风口,享受到了变革的红利:农转非,民转正,退休工资很高。到老的时候,王茂山也后悔了原来的选择。 在面包和衣裳面前,那一点所谓的知识分子的骨气,志气算的了什么呢?林中阳决定帮助帮助他!让这个有文化的乡村知识分子有一个美好的人生结局。以他的知识、教育、能力、人品,他不应该在这片黄土地上浪费一生。 想到这里,林中阳对林勇说:“大哥,我给你找两个人够吗?一个是,我觉得我小舅子李冬生符合条件,他是高中毕业。另一个,我给你找一个大知识分子,一个正儿八经的师范大学毕业的,并有多年教学经验的老师!你看怎么样?” 林勇非常高兴:“中阳,打仗还是亲兄弟啊,我们虽不是亲兄弟,也是同门同宗的兄弟!我相信你的眼光,也相信你的举荐,你能看上的人,也绝对不是什么平庸之辈!” “如果你找好了人,随时都可以来上班......”林勇临走的时候撂下了话。 第82章 李家的矛盾 下了班,林中阳先去了李家沟岳父家里。给岳父李进前说关于让二哥李冬生去当民办教师的事情,岳父非常的支持,也十分地高兴。 女婿有了什么好事儿首先想着自己家,李进前对这个女婿是越来越满意了。 李冬生听说后,也是十分的兴奋,他早就厌倦了天天出工修地球,挖地球的农活了。前段时间,妹夫林中阳让他复习功课,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也没靠得住学习,真的要考大学,他还真的心里没有底。 如果能当了这个民办教师,工作就算是有了兜底,即便是以后考不上大学,他也不至于继续在家里种地。况且,在学校里能有更宽裕的时间复习功课,万一以后考上了大学,那也算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儿! 李冬生的老婆郭冬梅心里美美的,自己的男人去学校当了老师,自己那也算是被人羡慕的“师娘”了,出工下地干活腰杆也能挺得直。 再说当老师还不出大力,还能挣满工分,不愿意要工分还能拿现金工资,那就是端公家的饭碗了。 只是因为这个事儿,惹得大舅子媳妇陈红叶一脸的不高兴,她拉长了脸子,黑着个脸色,对林中阳说: “他小姑丈,你都能给冬生找个轻巧的活,就不能给你大哥秋生安排个工作么!花点钱,送送礼也行啊!” 说的林中阳好一个大红脸。林中阳只好不断地给她解释:“大哥的学历是初中,这人家找初中老师呢!初中老师至少要有高中以上学历的。” 如果李秋生是高中学历,弟兄俩一块去当老师,林中阳也应该能办的到。 为了平息大儿子媳妇的不满情绪,岳父李进前只好提前拿出压箱底的许诺:“只要我不干村支书了,我就推荐秋生接班当大队书记。” 得到岳父李进前的口头许诺后,大舅媳妇陈红叶这才稍稍心里平衡一些。李家这才恢复了平静。 …… 林中阳没想到一个民办教师的名额,却引来了李家内部的矛盾。他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有点多事儿了。 但看到岳父母开心的样子,他又觉得自己这件事办对了。手中有了点权力,有了点信息,有了点机会的时候,往往首先想到的是身边的亲人朋友,这也不全是徇私吧? 人家不是说,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么。李冬生确实符合条件,学校又需要用人,自己做的,无非就是牵线搭桥的事儿,算不上功德,至少不算是做坏事儿吧。想到这些,林中阳忽然觉得心安理得起来。 小舅子李冬生和媳妇郭冬梅说什么也不让小姑丈走,说什么也要请他吃饭喝酒。想到大舅子媳妇陈红叶那张不高兴的脸,林中阳哪有什么心情留下来吃饭呢。 林中阳回到家的时候,春芽已经把饭做好了。白菜猪肉粉条大豆腐,一小盘花生米。林中阳倒了一杯酒,边喝酒边和妻子说今天的事儿。 “你大嫂那脸色真难看,平时觉得挺好的个人,真遇到和自己有切身利益事儿,还真能拉的下脸子来!唉!说的我无言以对,就像是我欠了她什么似的。” 林中阳向妻子吐槽着,摇了摇头,继续说, “大哥倒是没说什么,他还是知事理的人,你爹说了,以后要把村支书的位置让给他,你嫂子这才平了火气!” “唉,我家的家务事儿其实也挺多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是嫁出去的闺女,有些事儿我也不想多操心,我只操心我爹娘就行了。 人家不是说么,男人娶什么样的媳妇,就有什么样的命。大哥人老实本分,没少挨大嫂的数落!这男人被女人整天数落来数落去的,把脊梁骨都数落断了!这就是大哥的命!” 说到大嫂,李春芽有点来气。“孩子放在老家,吃喝用,从来不给爹娘一分钱,连孩子上学的钱都是我爹娘拿。 吃着喝着还要拿着!想拿还不自己去拿,让大哥去拿。你说你想要什么,拿什么,你说不就是了?拿了又怎么样?哼!不说,光作腾大哥。贪便宜还要面子! 唉,大哥那个烟吸的越来越多了!下次回家,我得说说大哥,那个烟不能吸多了,吸多了对身体不好!” 李春芽觉得自己娘家的事儿,没有什么体面事儿能拿出来说的!都是一堆破铜烂铁,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说多了自己也觉得生气!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又千年的苹果万年的梨地说了起来: “你觉得那二嫂是个省油的灯呀?那也是个不赚便宜就觉得是吃亏的主!幸亏我爹还是支书,要是一般农民,早就镇不住了,早就炸了窝了!” 结婚那么多年了,还是头一次听妻子那么生气地点评自己娘家的事儿。林中阳觉得挺有意思的,打趣地说道: “原来你们干部家庭里也和平常人家一样呀!也是鸡飞狗跳的呀!” “你说谁是狗?谁是鸡?我家的事儿,我能说,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但是你不能说,再说我就打你!” 李春芽半真半假地捶打着丈夫的肩膀。忽然又自个笑了起来,“呵呵,我们这也算干部家庭呀?干部家的锅底难道就不是黑的了么?” 虽说李春芽是嫁出去的闺女,说起娘家的事儿来,还是很生气,但是生气归生气,挂心那也是真的挂心。 看妻子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林中阳有点心疼了,劝慰妻子说:“别想那么多了,今天这事儿,要看从那个角度来看。从大哥大嫂看来,好像对他们没什么切实的利益和好处,但对于你整个家庭来说,那就是好事儿一件么!只要你爹娘高兴,这事儿就办的没错!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两口子正说着话儿,雨龙、雨虹俩婴儿就像商量好似的一起哭了起来。 “哈哈,这到饭点儿了,这俩小家伙是不是也饿了呀?”林中阳有点惊诧于小孩对饭点的准确把握,和妻子开玩笑地说道。 “雨龙,雨虹,是不是看到爸爸、妈妈、哥哥都在吃饭,都不管俺宝宝了呀?是不是有意见了呀?是闻着肉肉的香味了呀?还是闻到爸爸的酒香了呀?” 李春芽逗哄着孩子,撩起衣襟,一个一个地喂起孩子奶来…… 第83章 教老婆运动 雨龙,雨虹两个娃儿吃了妈妈的奶,打了一个饱嗝,又安稳地睡着了。李春芽把孩子轻轻地放进婴儿床里,肚子上盖上小毯子,亲了亲俩宝贝,才重新回到了饭桌上继续吃饭。 林中阳怕媳妇吃凉了不舒服,就把饭菜又重新加热了一遍。吃着饭桌热腾腾的饭菜,看着牛儿,龙儿,虹儿三个可爱的儿女,李春芽心里是满满的幸福感。 眼前的这个男人温暖体贴,身体又棒,还会赚钱,还有文化,能嫁给这么十全九美的男人,李春芽觉得自己已经是人生最大的赢家了。 哺乳期的李春芽胃口很好,喂养。两个孩子,吃不饱可是不行。虽然担心身材走样,对男人失去魅力,但相较于担心儿子闺女吃不饱奶来说,还是先顾孩子重要。 吃完饭,林中阳赶紧起身要去刷碗。李春芽一把抢了过去,说:“哪有大男人刷锅洗碗的,这让别人知道,人家会笑话娘们不操持家务。” 林中阳笑了,说:“现在男女都平等了,谁说的男人不能刷锅洗碗?你现在养着孩子,我是你的男人就应该多干点!” “妈妈,我也是你的男人!我也能帮你干活!”旁边的牛儿看着爸爸妈妈争着去刷碗,也自告奋勇地说:“爸爸,我也是男人,我也去刷碗!” 牛儿稚嫩的声音惹得两口子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好好好!咱家的男人最优秀,培养优秀的男人要从娃娃抓起!”李春芽得意极了,儿子这么小就知道心疼妈妈,让谁不为之自豪呢。 林中阳又和春芽谈起学习小组的事儿,春芽说最近大家学习都很努力,但层次等等不一,进度也是有快有慢。 “王晓娟兄妹俩倒是经常来,晓娟的数学真的很好,几乎没有不会的题目,真叫我羡慕不已。 王晓光的作文课讲的眉飞色舞,生动活泼,他收集那些写作素材,有些我听都没听说过!也不知道人家从哪里整理来的。 高红梅近些日子来,精神焕发,就像是完完全全变了个人似的,有说有笑的。 王晓光其实挺能说的,不像是一开始见他时候那么腼腆,文章的起承转合说的头头是道!我觉得他的文学素养和你差不了多少。 高红梅和王晓光两个人最近好像挺谈的来。交流也比较多,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向红说,他俩有可能谈恋爱了,至少是相互欣赏,相互有好感。” “是么?我怎么没看出来!”林中阳听说王晓光和高红梅两个人互生好感。开始觉得有些诧异,又觉得这俩人还真的是天作之合的佳配。 两个人都经历过身心的痛苦,两个人都经历过生死的劫难,就像是两只浴火涅磐的凤凰,能重新开启一个不同凡俗的人生,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我平时去的时间短,我也是听叶向红说的。原来我没在意这个,向红说了以后,我也觉得两人似乎彼此有情有义。” “好事!我觉得是好事儿!”林中阳觉得自己无意之中做了一件月老牵线的事儿。 “不知道晓光兄妹俩今天来了没有,你今天也没去。”林中阳惦记着林勇交代的找代课老师的事儿,想让兄妹俩给王茂山捎个话的,问一下王茂山对这个事儿有没有兴趣。 “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去他家里给说清楚比较好,也显得对人尊重和重视!这本来就是一件好事儿,既然是好事,那就得实实在在地给人家办好喽!” “你说的有道理,我看看明天下了班有没有时间,专门去一趟十里铺,和王老师谈一谈。 当面交流效果会比较好,能更好地捕捉他内心的真实想法。知识分子大都有点自负和清高,诸葛亮出山还需要刘备三请呢!” 林中阳很乐意做这种成人之美的好事儿,这样的事儿,对自己来说是可能仅仅是举手之劳的事,对别人来说,可能就是逆天改命的事儿。 “你这个人就是这样,帮助别人的事儿跑的比兔子还快!帮人的事儿比自己的事儿还要上心!你都快成及时雨宋江了!”李春芽看似嘲讽的语气里带着对丈夫的欣赏和敬佩。 林中阳胡作严肃地瞪了媳妇一眼:“别乱说话,水浒传还没明确解禁呢!我又不搞聚义厅,忠义堂!” 树大招风,名高遭嫉,妻子的话还真的提醒了林中阳,这以后做事做人还真的要低调一些呢! 夫妻两个不紧不慢地聊着一些琐碎的事儿,不知不觉间月色渐渐浓了起来。 仨孩子已经睡着了。林中阳到院子里去练功,春芽就在旁边观赏。农家院里安静的夜晚,充满了安静闲适和温馨的气息。 “春芽,来,我教你几个健身功法,有利于减肥塑体和补益五脏六腑,对于你产后恢复体型很有好处。”林中阳心血来潮,要教老婆做运动。 李春芽一直不太喜欢体育运动,在以前传统的的观念里,总觉得健身体育那是男人的事儿。男人以阳刚为美,女人以阴柔为美嘛!总觉得经常参加农业劳动,就等同于体育锻炼了。 之前,林中阳也动员过妻子跟自己做做体育锻炼,李春芽总能找到拒绝的理由,例如:腿会变粗不好看,胸部会下垂会失去魅力,肩膀会长肌肉,不如柔肩香软等等。意志十分坚定,理由也看似充分合情,弄的林中阳也没有办法。 也可能今天看着男人练武的动作节奏如行云流水,神态安闲自在忘我。充满着玄幻和美感。李春芽突然很想试一下作为武者的这种陶醉的感觉…… 也不指望女人学什么技击技术,主要还是健身,林中阳就先从八段锦教起。 也许是平时的耳濡目染,也许是经常的细跑渗透,也许是潜意识里早就植入了动作的影子,李春芽竟然学的很快,不大一会儿就演练的有模有样了!这让林中阳都大为惊奇。 林中阳时不时地纠正着春芽的演练动作,不吝啬用最美好的语言夸赞着自己的老婆,只把李春芽夸的心花怒放。 “哼,你嘴上抹了蜜,心中一定藏了鬼!你肯定肚子里没憋什么好屎!”女人享受着男人的溢美之词,又诱导者男人刚刚萌生的荷尔蒙。 “切!学的好就是好,老夫老妻的,我有必要假心假意地夸你么?我这叫由衷地赞美!难道我夸我自己的老婆还需要你的同意?” 两个人假假真真地斗着嘴,年轻夫妻的你侬我侬是可以有多种表现形式的。 李春芽的八段锦学的快,做的对,只是动作还比较的生硬,就像是“以手攀足固肾腰”这段,由于产后腹部脂肪堆积,做了好多遍,就是做不到位。林中阳耐心地扶着妻子的腰,生怕她折闪了腰,动作温暖又有些暧昧。惹得李春芽心慌意乱:“不练了,不练了!不和你玩了,俺要去睡觉了……” 第84章 价值 一夜无话…… 第二天的下午,林中阳早早地下了班,去十里铺找王茂山。 晓光和晓娟也在家里,今天刚收了疙瘩菜,一家人正在院子里腌制咸菜。 看到林中阳来了,一家人热情地起身迎接。“小林,快进屋!快进屋,晓娟呢,快泡壶茶!晓光快把你林哥的车子接过来停好!”王茂山像迎接贵宾一样请林中阳到堂屋里坐下。 晓娟,晓光也搬了凳子,坐下来陪林中阳说话聊天,只有晓娟的母亲一个人在院子里继续刚才腌咸菜的活计。 “小林,今天怎么有空来家里呢?是不是有事儿呀?”王茂山从烟盒里抽出两支烟,给林中阳让烟。 “王叔,我不抽烟,你请自便!”林中阳赶紧起身。 王茂山提起茶壶,给林中阳倒水,晓娟看到赶紧起身接过茶壶,把大家的茶杯都一一倒满。 “晓娟,你泡的哪个茶叶?去我床头小柜里,把那包好茶叶拿来!那是我同学暑假的时候给我的,我一直舍不得喝呢。” 王茂山有点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林中阳,对晓娟说:“去换换茶叶,重新泡一壶茶!”他努力把家里能有的最好的东西拿出来接待林中阳,他觉得如果不这样的话,就不足以表达自己的心情。 这高规格的对待,弄的林中阳不好意思起来:“王叔,我什么茶都行,你这样就太客气了!” “小林,话不是这样说,你对晓光,晓娟,对我们全家来说,就是贵人!我们一家人遇到你这个贵人,是我们的福分!我得知恩感恩。王叔我现在条件不好,拿不出更好的东西来招待你,但我这颗感恩的心你得收下呀! 王茂山越说越感动,说着说着,动情地抽泣起来。晓娟赶紧起身给父亲拿来毛巾,王茂山接过毛巾,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继续说道: “我和你婶子总是说,我们老王家这是祖坟上又冒青烟了,遇到小林这个贵人,治好了晓光的病,就等于挽救了老王家的未来。我们就晓光一个男孩子啊!” 王晓娟用异样的眼神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哥哥,最后把目光停留在林中阳的脸上,插话说: “林哥,你看呀,我爹还是重男轻女的吧!思想老旧的很呢!以后,我嫁人就嫁的远远的!他们想我了,念叨我了,那就坐火车去看我!”说完,调皮地朝王茂山做了个鬼脸。 “你这孩子,我什么时候重男轻女了?你哥读高中,也让你读高中,我说的只是家族传承有序的问题。难道我和你娘亏待你和你妹妹了!” “小林啊,你王叔这辈子读书就算白费了!我读了十几年书,知识都随汗珠子丢进土坷垃里了!四十几岁的人了,一事无成啊!” 王茂山一说到自己的经历,神色马上就暗淡了下来。在他轻轻的叹息声里,你能感受到他对过往的无奈和不甘心。 “你现在要成就一番事业,其实还来得及!你看现在的形势已经发生了改变,在改变的历史风口,就是普通人最好的机会!”林中阳不想一开始就抛出自己来的目的,和王茂山讨论着当前的社会形势。 “我还能有什么机会,我最好的年华都在这片黄土地上度过了!年龄也大了,不是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了!教员说过,世界归根结底是你们的。只要你们年轻人以后能有所成就,不像我一样荒废生命,我就心满意足了!” “现在的年轻人大都荒废了学习,他们需要像你们这样的老知识分子来引领和教导。你们这些老知识分子还是有责任和能力的。如果有机会,你就得走出家门,积极投身于教育事业中去。” “我现在已经是农民,社员,我还能有什么机会教导别人?我不被别人教导就谢天谢地了!” “如果有机会呢?王叔,如果我说有机会呢?你愿意相信我吗?”林中阳突然的反问,让王茂山神色一惊。他疑惑的眼神里想从林中阳的脸上寻找答案,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却半天没有说出来一句话。 “林哥,我听红梅说,你们大队要扩建初中部?是不是有这个事儿?”晓光突然明白了今天林中阳来的目的了。今天不是单纯来喝茶聊天的,一定是来请父亲到学校当老师的。 林中阳看向王晓光,说:“现在,我们的基础教育还跟落后,师资水平和能力差强人意!说实话,很多老师自己都没弄明白就走上了讲台,怎么能提高教育水平呢! 本来我想,你们兄妹俩可以推荐一下,但是,我觉得,你们今后会有更大的社会舞台,有更好的选择机会。” 王茂山一直不说话,抽着烟,静静地听林中阳和晓光说话,他的思绪似乎又回到在讲台上讲课的时候。手里的烟灰已经燃烧很长了,掉在地上,他却浑然不觉。 “经过反复推演,我觉得王叔最合适!”林中阳说完,静静地看着王茂山,静静地等着他的反应。 屋里的人都没有说话,只有袅袅烟圈飘升,又倏地消失在电灯泡的光芒里。 王茂山终于说话了:“我是师范专科出身的公办教师,现在要让我去做民办教师,我心理上过不去!我见我那些同学,面子上挂不住!读书人,还是应该要有些气节的!” 他猛吸了几口烟,将烟把狠狠地扔到地上。沉思片刻,又弯腰捡了起来,将烟把接在另一根烟上,把烟重新点燃。 “王叔,我把这件事分析一下,你看有没有道理哈: 你现在是农民,一个满工,也就十分,不出工就没有工分,是不是?假设,你做民办教师,先不说折合工资,假设给工分的话,你在学校给的是满工分,也是十分! 在学校里的工作是脑力劳动,在地里干活是体力劳动!虽然说,工作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但是,你在学校的劳动是大多数人替代不了的!这就是你的精神价值!” 王茂山点了点头,但还是不说话。林中阳继续说道: “现在,基层教育力量十分薄弱,孩子们想学知识,却苦于没有好的老师来教!你是正规的专科师范生,你如果能重新走上讲台,孩子们,学生们有了良师,而你,也实现了教书育人的理想!你的最大价值在讲台,讲台才是你的阵地,王叔!” 林中阳说着说着动情起来,“王叔,你一定也是熟读历史,历史是有周期律的,任何事都有周期律。山转水也转,从发展的视角看待问题,惊喜的事情就在前面等着你!你要相信,只有你先改变固有的思维方式,你眼前的事物才会向着美好的方向发展。” 王茂山听了林中阳的分析,凝结的眉头慢慢舒展起来…… 第85章 谁在谈恋爱 “小林,你分析的很有道理!这些道理。我心里也都明白,我就是心里过不去那个坎!如果我说业务差,末位淘汰精简下来的,我没有任何怨言!事实不是这样!我是带实验班的金牌班主任,是每年的先进工作者,就这么突然被下放回农村,我心里面憋屈的慌!” 王茂山诉说着自己内心的苦楚,说起这件事就恨得咬牙切齿。 “我得罪了我们校长,我们校长娶老婆,要我去给抬轿子,我没有答应。这家伙就怀恨在心,趁机报复。正赶上大队的人写信说我父亲有历史问题,学校就以支农的名义下放了我回农村种地。” “王叔,要不要听我说一句心里话?其实,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想想,多少人想主动帮领导抬轿子都找不到门路,人家主动请你去抬轿子,那就是把你纳入了自己的朋友圈范围里了!你却偏偏不领这个情!我要是校长,我也整你!” 这句话触动了王茂山的神经,他猛地抬起了眼,看向林中阳。他的眼神慢慢缩回到手里的香烟上,看着袅袅的烟圈,他似乎正在反思自己。 “你就是犯了知识分子最容易犯的错误!清高自负,目空一切!以前是你年轻,如今有了重新翻盘的机会,再犯同样的错误!那就太不应该了!” 王茂山轻轻点了点头,把剩下的半截烟头狠狠地扔到地上,又用脸碾了碾,缓缓地说:“我去,只是……只是我撂下那么久了,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能力!” “什么都别想了,明天上午,你收拾一下,找林勇报到。他可能要安排你做一些学校基建的工作!我还给你找了个跟班,我小舅子也让我安排到学校里去了。都没有外人,也没人敢欺负你!保证你会工作愉快的!” 晓光和晓娟也很高兴,在林中阳和王茂山聊天的时候,晓娟已经从外面饭店要了菜和酒,要求吃饭。 酒菜都摆上桌了,再推辞那就是假客套了,几个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到晓光的婚事上来了。 王晓光今年已经二十出头了,在农村,这个岁数也是该结婚生子的时候了。由于前些年,王晓光因女朋友自杀而受到刺激的事儿,传遍了整个庄子。一是晓光一直从过去里走不出来,二是也没有媒人给介绍对象。 现在,晓光的心态重新归于光明,婚姻的事儿自然也成了王家要考虑的重要事情。 晓光的娘也在一边插话,说人家同龄人大都找了对象,不少都生了孩子,正儿八经成家立业,顶门立户了。 听到家里人操心自己婚姻的事儿,晓光看起来不急不慌地说:“现在都别操心我婚姻的事儿,虽然古语有成家立业一说,但我觉得先立业后成家也未尝不可。” 晓娟给她父亲倒了一杯酒,又对一旁的母亲说:“你们都操心我哥的婚姻的事儿,怎么都不操心你闺女的婚姻事儿呢?我哥英俊又有才华,喜欢我哥的嫂子们有的是!” 晓娟转过头来问晓光:“你说,是吧!哥哥?” 晓光瞪了妹妹一眼,说:“你是不是也听别人瞎说了?其实,我和高红梅就是能谈得来的好朋友!我们没谈恋爱!” 王晓娟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你看,你看,我这也没说啥呀?你这还此地无银起来!大丈夫光明磊落,喜欢就是喜欢,还虚头巴脑说什么谈得来之类的话!我都看出来了!还不让别人说?” “是吧?林哥!”王晓娟问林中阳:“我春芽姐肯定也给你说了吧?整个学习小组好像就两个当事人装糊涂似的!别掖着藏着了!哪天领家里来让爹娘看看呗!红梅姐又有文化,人长的还漂亮,还是城里的知青,知足吧!我的亲哥哥!” 林中阳心里笑说道:“这文化青年谈个恋爱,还搞什么朦胧美?喜欢就勇往直前,直接拿下。你这个男人啰里吧嗦的,难道还让人家女人主动向你表白呀!连我都听说了,我还正为你高兴呢,你还抱着个琵琶半遮着个脸!” 林中阳和晓娟的话说的晓光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我得尊重红梅的感受和红梅的意见,她现在不想公开我俩恋爱的事儿。” 晓娟又嘿嘿嘿地笑起来:“林哥,你看了没有?我哥这人意志就是不坚定!我们其实并不确定他俩是不是谈恋爱,这样就坐实了,是我哥亲口承认了他和红梅姐谈恋爱的事的吧?” 林中阳哈哈哈大笑起来!“兵不厌诈,兵不厌诈!这和我们内心希望的一样!” “晓光,我觉得晓娟说的也对,你们可以继续瞒着我们这些明眼人,但是,真的应该带回家来,让你爹娘看一看!甚至可以先结婚,再考虑事业!可以先不生孩子嘛!” 林中阳一直惦记着晓光的病情的稳定,也记得师父祝大珩说过的话:晓光的病如果能有一场喜事冲激,就完全恢复,永不再犯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高红梅和王晓光都是彼此人生道路上的贵人,双方高度灵魂契合的婚姻才是幸福完美的的婚姻。 听说自己的儿子有了女朋友,晓光的母亲高兴地合不拢嘴,怪罪起晓光,更怪罪晓娟:“你们兄妹俩都瞒着我和你爹!晓娟这丫头,你就不能提前给我们透漏一下吗?” 晓娟故作委屈地撇了撇嘴,不满地说道:“你儿子的事,你却怪罪我?他俩真没真谈恋爱,只有他俩知道!我们都是猜的!是吧?林哥!” 林中阳不搭话,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晓光他爹,今天真的是双喜临门呀!我们一家人可不能忘了小林啊!唉!小林结婚了吧?”晓光的母亲突然话锋一转,关注起林中阳结没结婚。 “娘,林哥孩子都仨了!嫂子是大美女,贤惠又有文化,是我们年轻女孩的榜样呢!” 晓娟的母亲不好意思地对林中阳笑了笑,略带些羡慕的语气说:“那得是多有福气的女孩,才能找到小林这样的男孩子啊!” 夸的林中阳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心想,是不是老太太看到自己和晓娟关系那么熟络,又那么热心晓娟家里的事,心里生了误会?以为自己正追求晓娟吧? 王茂山看出了林中阳的尴尬,说:“小林,你婶子吧,今天是真的高兴糊涂了,这儿子的婚事刚刚有了些眉目,又操心起宝贝闺女的婚事了。你们都是正派的年轻人,晓娟和你们在一起学习,我十分的很放心。你妹妹也老大不小了,如果有合适的男孩子,也给你妹妹操操心!” 今天,林中阳也十分高兴,王茂山终于放下心中的疙瘩,重新走上讲台,教书育人。王晓光承认了和高红梅的恋爱关系,治疗晓光情志病的最后一剂良药已经结丹成熟,王晓光就会完全恢复正常生活。 一善念起,百善皆至。没想到自己的一个善念,会能让一个濒临困境家庭重获新生,从此走上光明的未来。林中阳心中快乐极了。 王晓娟漉水的弯弯的大眼睛盯着林中阳英俊坚毅的脸,心想,自己会不会也能遇上像林哥哥这样的如意郎君呢…… 第86章 义气 初中部教学楼的工程前段时间已经开始施工了,现在正是土建阶段。王茂山去找林勇报到的时候,林勇正在工地上指挥施工。 村东小河边的工地上,人头攒动。现在正是农闲季节,大田里没有多少农活。在建设初中部教学楼的工地上,社员们正干的热火朝天。 每个生产队出工出车,以义务工的形式,社员们轮番参加工地建设,生产队按照满工补贴工分。 拉土的排车车队连成一条运输长龙,连绵不断地把土方运到工地,然后整平碾压,压路的石滚子也排成整齐的阵型,一层层的垫土泼水,一层层的碾压结实。 大队的砖厂也开足了马力,青砖在楼基础旁边已经整齐地码放在一边。运砖的驴车队还在不断地把青砖运送过来。 预制楼板的社员们,正在河边的高地上提前预制楼板。水泥石子按照标准配比,决不偷工减料,钢筋布设数量按照最高数量标准来做,电机带动的振荡器正在咣咣咣的拍打着。 大楼的地基已经开挖好了,工匠正在用石头水泥砌垒着基础,两层楼的地基,人工挖了至少一米半深,地基用人工的大夯,来来回回夯的结结实实。 林勇计划用一个月的时间,在元旦之前把大楼建好。 教学楼设计两层,砖混结构,计划容纳八个教室,两个办公室。门卫,院墙等有资金时候再做考虑。开放式的学校看起来更有氛围感! “林书记,我是王茂山。我来向你报到!”从家里临来的时候,王茂山特地换了一身干净点的灰色的衬衣,特地买了一双圆口橡胶底的黑色布鞋,黑色的裤子,戴着一副仿玳瑁眼镜架的眼镜。典型的老派知识分子的形象。 “王老师,你好!欢迎,欢迎!中阳说你是科班出身的老师,今日见到你,果然是气质不同!”林勇对王茂山第一印象非常好,甚至就是他理想中的中学校长的形象。 “王老师,我们的初中部教学楼还没建好,你现在先跟其他人一起,管理一下工地基建建设。好吧?”林勇握着王茂山的手,客气的语气里带着真诚和尊重。 林勇的亲和的态度让王茂山心里感觉到十分的温暖,虽然学校还没有建设好,但他的脑子里已经有了这个学校建成后的轮廓了。 能重新回到学校这个熟悉的环境,重新走上他热爱的讲台,给年轻的孩子们传授知识,这让王茂山再一次感觉到热血沸腾了,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王老师,我们砌基础的石头不太够了,还要到东山里再拉上一些,要不你带队去练系石头。”林勇书记给王茂山安排了第一个工作。 王茂山接了工作任务,骑着自行车,带着毛驴车队十辆排车,往东山里赶去。 东山里是个山区名称,很多公社大队零散地分布在广阔的山区。到那里去拉石头要先联系当地的大队,石头也不是随便开采的。 王茂山多次到这附近拉白菜换地瓜干,对这片地区还不算陌生,更有原来在这里遇到过好心人的经历。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去那位好人家的村庄大队,一来是因为这位恩人本身就是大队书记的弟弟,不愁联系不到石头。二来也顺便看望一下,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恩之情。 在路过夏庄公社的时候,还顺道买了两包饼干,两斤点心,两盒麦乳精。他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买了他有能力买到的最好的东西。 他还记得那个大队的名字,叫二道湾大队。他也记得恩人姓韩,具体的名字,韩老弟没有告诉他。 这次见到他,一定要问问恩人的名字,今生今世几代人也不能忘了恩人的名字,王茂山心里暗自想。 路越来越九曲十八弯了,高低起伏的路面告诉大家,已经进去了东山里山区的地界。 边赶路边问路,加上有自己的记忆,一行人很快就找到了二道沟大队。 王茂山这次来到二道沟的心情和上次风雪天卖白菜那次完全不同,今天虽然算不上春风得意,但却是代表学校采购石头来的。无论怎么说,都算是出公差。 径直找到韩兄弟的家。韩兄弟韩厚朴热情地接待了他:“王大哥,你怎么来了呀?” 王茂山看到韩厚朴,眼睛顿时就湿热了起来。他紧紧握住韩厚朴的手。久久不愿意分开。他甚至忘记了今天是来公干拉石头的。 韩厚朴也看到了他身后的毛驴车队,然后说:“大哥你别激动,咱弟兄们的情分以后长着呢!人这一辈子,谁还不用着谁?你今天带车来,是要拉石头么?” 王茂山点了点头,说:“我现在到一所中学了,学校最近扩建教学楼,垒砌基础还缺一些石头。我就想着来找兄弟你来了!” 韩厚朴迟疑了一下,然后说:“你这带了十几辆车,我们大队现在没有这么多石头。这样吧,我给我哥说一声,看看社员们家里有建房的,先借用他们的,我们再组织人上山开采。王大哥既然来了,那就不能让你空车回去,也不能耽误了你的大事!” “我们这次给现金,你也好给社员们说话。”王茂山从提包里拿出现金,放在桌子上。 “没事的,王大哥,山里人都很纯朴的,人和人之间交往,交往的就是个侠肝义胆。不给钱也没什么,欠着也没有问题!朋友之间相处,也不用太讲究。一会,我带着人去装车,你坐在家里喝茶休息!”韩厚朴安排说。 弟兄俩说着话,一起带车队去社员家里搬石头装车。 等把十几辆车装好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韩厚朴说啥也要留王茂山吃饭。韩厚朴真心地往家里让,王茂山真诚地推辞,自己还带着一帮人呢。韩厚朴只得作罢。 临走的时候,韩厚朴留下了点心麦乳精等,却给王茂山装了半袋子核桃,半袋子红枣,说是山里的东西不值钱,拿回家给嫂子孩子吃。感动的王茂山不知道说什么好! 毛驴车车把式每个人都带了中午的干粮,出了村庄之后,大家把车停在路边吃饭。王茂山也从自己书包里拿出来两个馒头和咸菜,和大家一起吃了起来。 毛驴车赶起路来,也不是很快,东山里离林家集几十里的路程。回到学校工地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 看到林勇书记还在工地上,王茂山顺手把半袋核桃和半袋子红枣放到林勇的自行车上,并用捆绳捆结实了。 待会下班的时候,再给林书记说一声,林书记对自己那么热情和尊重,咱也要投桃报李,不能给中阳丢了脸面! 王茂山心里想…… 第87章 效率 今天是王茂山和李冬生第一天报到,林中阳决定到学校工地看看。给大队部打电话的时候,接电话的同志说,林勇书记一直在工地指挥施工。 正好大家都在学校工地,坐在一起吃顿饭能更快地加深感情,再好的关系,也需要用心来维系和加深,这也是人和人之间的相处之道。 “中阳,你怎么来了?”林勇对林中阳的到来觉得有点突然。 “这都几点了?大家早就下班了!也只有你,长在工地上了!干工作可不能这么拼命!还是要注意按时休息和准点吃饭!我的书记大哥!” 林中阳搂着林勇的肩膀,关心而又亲切地说道。 “现在几点了?”工地上的社员们陆陆续续在收拾劳动工具,洗手换衣服。林勇这才意识到,繁忙的一天又过去了,已经是牛入圈,鸡进窝得时辰了。 “怎么样?我给你推荐的这两个人?” “能入你林中阳法眼的人,大概不会差到哪里去!今天安排王老师出去干了一趟活,这不刚回来,两个人都帮着卸车呢!” 林勇指了指教学楼那儿的工地,对林中阳说。工地那儿,十几辆排车分散卸车,石头卸在基础土坑的边沿上,方便泥瓦匠明天干活。 这时候的人们干活实在,上百斤一块的大石头,一个人就轻松搬下来,扔到一边。 王茂山干起活来也是丝毫不输给年轻人,从背影看起来,甚至不像个知识分子,倒像是一个壮劳力在干活,这也和他长期参加农村劳动有关。 “王老师!小李!你俩快过来!”林勇高声地喊着。 “林书记,我们这就快干完了!你有事啊?”王茂山和李冬生干活干的正起劲,全然没听从林勇的话。 他们觉得,既然和大家一起劳动,那就得有始有终。不能让人觉得,老师和别的劳动者不一样。再者,自己是工地建设管理者中的一员,参加劳动时候,更应该冲在前面。 “他俩都是实在人,干活不会偷懒,是正儿八经做事情的人。我觉得很好!”林勇对俩人印象非常好,也特别满意。 卸完石头的时候天都快黑了,林中阳约林勇一块吃饭,本来想约公社的几个干部一起陪林勇的。 后来想想,安排王茂山和李冬生的工作的事儿纯属自己的私事,邀约的人多了,酒局的主题就改变了,人多了反而不好说话。 四个人在饭店一坐,要了荤素六个菜,两瓶酒,分主次长幼坐下。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林勇也不再把自己当成大队书记了!他豪情满怀地坦露着自己的抱负: 他希望在七年一贯制小学初中部的基础上,逐步将初中班分离出来,创办大队级的初级中学,校舍不够再建,老师不够再招!最终,以公社驻地林家集大队初级中学为基础,联合周围其他大队,成立联合中学。把林家集公社联中办成全县最好的农村中学! 这是林勇的乡村教育梦想,为了实现这个梦想,他需要不断地吸纳教育人才,需要更多的像王茂山这样优秀的教师。 “大哥,你如果想振兴乡村教育,首先需要有资金的支持。办好大队副业,积累和提供更多的教育资金,才是振兴乡村教育的坚强后盾。” 林中阳对林勇非常佩服,他感觉到,林勇是较早地开始重视乡村教育的基层干部之一。也是对队办副业有较强信心和认知的基层干部之一。林勇的认知,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是十分具有超前意识的。 “我们目前,队办副业的生产效率还比较低,基本上还是停留在手工和半手工生产状态,机械化程度比较低。 从一定意义上说,队办副业,也是国民经济的一个有效组成部分。 提高队办副业的生产效率和产能,也是提高社员收入,促进国民经济发展的有效途径。”林中阳分析着现在的队办副业的现状。 “是啊,我们的粉条加工作坊,做的粉条,粉皮都不够卖的。我也想,能不能提高一下效率和产量。现在天气也凉快了,现在地瓜我们可以多收一些,我们多生产一些粉条,用硫磺熏了,既能增白,又可以延长保存时间。”林勇的想法虽说比较超前,但也是没有超出集体副业这个圈子。 “提高产量,无非就是扩大规模,从十个人增加大二十个人,从一口大锅煮粉增加到两口大锅煮粉,这是个最简单的方法。” 林勇摆了摆手,说:“人多了,工分发的也多,再说,也没有那么多房屋。”现在的粉条作坊,在牛屋院里的东厢房里,一共两大间房子,里面支了一口大锅煮粉,有时候剁地瓜还要到院子里。 林中阳接着说:“另一个解决办法就是提高效率,提高效率的根本是改进设备,用部分电力,替代劳力。” “只要有方向,就会有解决的办法。这几天抽空一块去粉条作坊现场看看,研究一下怎么改进设备。”林勇心想,既然林中阳思路那么清晰,他一定会有具体的办法,有林中阳在,他心中就有了底。 第二天,林中阳到牛屋院的时候,林勇已经在那等着他了,作坊里热气腾腾的,德田叔,燕嫂子,灵芝嫂子等都在作坊里忙活着。 他们先清洗地瓜,去掉泥土,用两个大剁刀将地瓜剁碎,然后用大石磨碾压磨浆;再用摇架将残渣过滤出来,过滤出来的粉浆放在大缸里沉淀;沉淀好的地瓜淀粉铲出在苇席上晾晒干备用;到这里算是完成了原材料的粗加工阶段。 把干结成块的淀粉重新打碎磨成粉,先用热水加淀粉打成粘稠的粉浆,然后逐渐加入干淀粉,和成能柔软的粉团。 屋里支了一口大锅,里面烧了满满一锅滚烫的开水,一个人拉风箱烧火,下粉的师傅把粉团放进漏瓢里,不停地捶打着漏瓢,粉团漏进锅里就成了粉条,粉条过凉水,用竹竿挑起来,挂在太阳底下的支架上晾晒,粉条就制作完成了。 林中阳对于制作粉条的工艺不陌生,这里面没有什么太高的技术含量,但劳动量很大,除了拉磨研磨粉浆用畜力之外,其他工艺基本上都是靠劳动力来完成。一天下来,下不了多少粉条。 在场地不扩大,人员不增加的前提下,如果想提高产量,那就需要提高效率!如果想提高效率,那就需要改良设备…… 第88章 重活工分多 …… 但是,粉条作坊里如果改良设备,那困难真的太多了。虽说林中阳重生而来,前世里见到先进的设备很多,改良个粉条作坊按理说不是什么难事。困难在于,缺少必要的机械设备,队里的资金也有限,学校那边的建校资金又不能挪用。 林中阳大概整合了一下流程,一是清洗、粉碎、摇架、出浆、沉淀,晒粉块。二是打熟芡,和粉团,漏粉条,冷却,上架,晾晒。整个成两个流程。 第一个流程中,需要改良粉碎机,确切地说,需要做一个综合功能的粉碎机,基本原理是,漏斗进地瓜,通过滚刀,打成浆,通过出槽口流出原浆,再经过摇架过滤成细浆。 原计划设计成淀粉沉淀池的,后来考虑到水泥池容易滋生细菌,最后还是使用原来的八个大瓷缸,为了移动方便,大瓷缸下面安装带轮子的底座。 摇架过滤是个最劳累的程序,使用电机,解放人力,做一个之字形的摇把,上置电机转动,带动摇架摇动,摇架下面放置沉淀缸。一个沉淀缸满后,换另一个。 第二个流程中,最消耗体力的就是漏粉时候,用手敲打漏瓢。也改成电动摇甩,用白铁做一个漏粉装置,上面安装一个摇把,在电机的带动下,漏粉桶自动漏粉,只需要人力填装粉团就可以了。 林中阳想来想去,这应该是最简单有效,又能节约钱,又能找得到配件的方法了。 做托架的轮子能买得到,甚至可以去废品站淘旧件使用,托架可以用木作,白铁漏桶也能做,大队有白铁作坊,粉碎机可以用那台废弃的打麦粉的机器为框架进行改造,只需要加装一个滚齿就可以了。 为此,林中阳还绘制了结构图,配件图,安装图,效果图等等。 有些配件买不到,可以按照图纸,组织人自己焊制。 只是电机需要至少两台,还需要电容,速控开关,变速轮以及相应的动力带等等。 林中阳列了个清单给林勇看,林勇脸上露出了难色,不是因为资金短缺的问题,而是有些配件,他连听都没听说过。 对于已经经历过一世的林中阳来说,这种设备改造属于初级的操作,如果有可用的材料和资金,他能把粉条作坊改造成“工业现代化”的标准车间。 一步步做起,把那台不用了的磨面机弄来,里面已经没有原来的东西,加装上旋转滚齿,模仿的是旋转犁的工作原理,经过几次试验,磨面机改造后,成为了磨浆机器。 在试验地瓜粉碎制浆时候,粉坊的社员们是满脸的兴奋,灵芝嫂子她们几个高兴地说: 再也不用拿着两把大刀剁地瓜了,也不再用驴拉磨磨浆了。用机器生产干净卫生又减轻了劳动力,生产效率提高的那可不是一点半星的。 原来的磨面机上带着电机,修了修,还是能用,解决的第一个流程问题,问题就解决掉一大半。至于摇架和漏粉的电动问题,目前还没有电机做动力,也只有等等再说了! “其实,这样改造一下,我感觉很好了!初始加工这块能解决了,效率就提高了一半。 也不能改造成完全的自动化,否则,农闲季节。咱们这些社员怎么安排上工?怎么多挣点工分? 再者说了,如果把人力都节约下来了,即便是不影响队社收入,那农闲季节的时候,大家都闲着没事,聚众赌个博,扯个老婆舌什么的,也会增加很多邻里问题和社会问题! 大家都有活干,都闲不着,都还累不着,都还能吃上饭,这就是最好的状态。你说呢?中阳。” 林勇的话,一下子点醒了林中阳。目前,社员们的主要收入就靠工分,靠年总的决算分点钱生活,能有个挣工分的门道,一样活,多安排几个人,让大家都能挣点工分,也是保证大家公平劳动的一个方法。 听了林勇的话,林中阳甚至有点后悔对设备进行改造了。 “是啊,书记大哥!你说的完全有道理!我们有改造升级生产设备,随时扩大再生产的能力,但我们也需要保持手工产品的原滋原味。 我们发展队办副业的目的,就是为了增加全体社员收入,让大家农闲季节都有活干,都有事做,社会才能安定,社员才会满意。 现在社会物资流动性比较有限,销售渠道还是走供销系统的统购统销,我们又没有自产自销的权限和渠道。 再者,生产也要保持供需平衡,产品多了,就会造成积压,反而会造成损失。” 林中阳想起了前世里社会环境,工厂为了高利润回报,高效率挣钱,生产都用了现代化的机器人,机械臂,产业工人的数量减少很多。 一些粉坊,为了提高粉条的产量和柔韧度,加入很多添加剂。有些科技和狠活甚至能做假粉条,各种新鲜的病都出来了,严重危害了群众的身体健康。 现在,能用最原始的方法来做最原汁原味的粉条,也是此时群众的幸福啊! 粉坊里的社员们看到林中阳改造后的设备又省力效率又高,个个都高兴地笑着,议论着,评说着。 大家感觉能从繁重枯燥的手工劳动中解脱出来,既省时又省力,是一件值得快乐的事情。 这是,人群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书记,现在不需要我剁地瓜了,那我以后干什么呢?我剁地瓜可是一天给十个工分呢!”德田叔从众人中站出来,走到大队书记林勇和林中阳跟前,问道。 “可以给你安排其他轻松点的活啊!”林勇随口答道。 “书记,我家里有五个孩子,大孩二孩都还没讨到媳妇,小四还是大脑炎后遗症,基本干不了什么活,小五还小,我养活一大家子人。我宁愿干点重活,多挣点工分。人累不死,但是能穷死的。” 德田叔的情况,大家都知道,大队和生产队也是尽量地多安排他一些活,让他多挣点工分。 但是,人的体力也是有限的,常年繁重的体力劳动也让德田叔驼了背,宽阔的后背再也直立不起来。五十岁的年龄看起来像是七十多岁了。 “要不我摇架吧!”德田叔瞬间失去了岗位,心里因为贫穷而恐慌了起来。 “德田叔,你说你摇架,那不是抢我的活吗?我从有粉坊起就摇架!我是熟练工。你要是摇架,不是还要从头学吗?” 燕嫂子以为德田叔要争夺自己的活,强烈地反对着。因为摇架这个活也是十个工分的岗位。捞粉,晾晒那几个岗位都是八个工分。 灵芝嫂子在一旁不说话,因为她一直都是捞粉的岗位,对于她来说,设备的改造影响不到她的利益。况且,主持改造工作的还是自己家的堂弟,她即便是有想不通的事儿,也不能说出来。 出现这种状况,是断然没有想到的,自己到底是做了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林中阳心里想来想去,却想不明白了…… 第89章 有露天电影 同样感到迷茫的还有大队书记林勇。他真的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来安抚大家波动的情绪。 林中阳看林勇一脸难色,情急之下,说出了一个看似超前,却也符合此时计划经济管理的一个办法: 每天给你们一个总工分,这个总工分不低于现在的水平。至于你们几个人是轮流岗位,还是固定岗位,工分怎么分,你们自己商量,每天下午报给记工员登记。 但是,每日总工分和每日总产量是对应的。现在设备改造了,产量肯定的要比原来高。如果你们几个拿着工分却完不成大队定的定额。那就提前让别的社员来干。 还有,出粉率必须要保证,质量也需要有标准,大队会专门安排人来对粉坊进行监督的。 “那要是设备出现问题,影响了产量怎么办?”燕嫂子是个精明人,想事情想的比较细致。对生产中可能出现的问题提出了自己的担心。 “设备出现问题,第一时间要报告队长!然后计时扣除任务量,但任务量减少,工分相应减少,所以,大家要精心操作设备。” “那如果我们想多完成任务可以吗?”燕嫂子又提出一个问题。因为多生产可以多领工分,社员想多干点也很正常的想法。 “我们的生产有计划,有统筹,有进度,不是想生产多少就生产多少!并且,还要综合考虑到粉条仓库的容量和空容量,以及地瓜的库存量,甚至还要考虑到晾晒的时间,天气的阴晴等等,我们不能生产出来发霉变质的产品。” 林中阳解释完了以后,燕嫂子德田叔灵芝嫂子等几个人都不说话了。心想,你这解释了一通,无非就是多干多挣工分,少干少挣工分,不干就没有工分。让你挣多少工分,总数还是大队说了算。 说是让自行安排工作岗位,那就是明摆着要调动起每一个社员主动学习的积极性来,让每一个人都成为多专多能的多面手。 林勇觉得林中阳的想法很有创意性,因为他目前也想不出很好的办法来安抚社员们。 …… 现在是农闲时候,除了生产队安排的零星杂活外,社员们大部分时间都是聚在一起拉大呱,嗑闲片,生活安逸也很无聊。 这个时候,公社放映队也会下乡巡回播放一些电影,来丰富社员们的业余文化生活。 下午四点多钟的时候,大队广播喇叭里传来播报员的通知:广大社员同志们请注意,今天晚上演电影,在大队小广场演电影。特此通知,特此通知…… 大喇叭刚播放完通知,平静的街头巷尾突然间就人多了起来……,人们相互邀约着,评论者,兴奋着: “二婶子,一会一块去看电影哈!” “我搬个长凳子吧,咱俩一起去!” “小二孩,你娘呢?给她说我一会去喊她看电影去!你回家给你娘说一声!” “行,大娘,我去给我娘说一声,她应该在家编箩筐了!大队派的活还没干完呢!” “今天的电影是《朝阳沟》和《智取华山》,可能还有加演片!” 手头有活的社员们也都无心再忙活工作,心猿意马地想着和谁一块看电影,甚至脑子里已经有一块电影屏幕在里面了! 谈恋爱的情侣们也开始偷偷摸摸地联系着心爱的人:有的装着无意在女孩家门口胡同溜达,装作巧遇的样子,一个眼神,女孩子就知道去哪里约会; 有的写好纸条,放在俩人固定“信箱”的砖缝里,树洞里……,总之,只要想见你,怎么都能联系的上你。只要心里有彼此,事事时时都有心电感应…… 自从儿子林胜利跟了堂叔林中阳练习武术,嫂子赵灵芝和春芽的走动也是越来越频繁,越来越亲近了。 赵灵芝没事的时候,就来帮春芽看孩子,这倒也让春芽轻松了不少,也能腾出来更多的时间精力投身到学习文化知识上面。 今天粉坊里也提前停了活,赵灵芝放了工就到春芽家里的时候,春芽在家正饲弄孩子。 “嫂子,你来了?” “春芽,今天有电影,一会我帮你看着孩子,让他叔带你看看电影!”赵灵芝笑容满面地安排着春芽,就像是她已经是春芽家的成员一样。 “嫂子,你去看吧,我弄着孩子就行!”春芽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毕竟村里不经常放电影,好不容易有一个出去看光景的机会,灵芝嫂子却为了帮自己看孩子而放弃。这让春芽既感到温暖又感到不好意思。 “我这么大岁数,就不和你们年轻人凑热闹了。你们年轻人也出去散散心!”春芽无法拒绝赵灵芝的诚恳,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其实,这些年,赵灵芝已经习惯于安静的生活,她从来不去热闹的地方,远离是非喧嚣,以避免引来不必要的流言蜚语,是非麻烦。 林中阳今天下班也早,林家集是公社驻地,林家集要演电影,公社的人早就知道了。 这段时间来,他都是在食堂买了饭菜带回家,也省的回家再做饭菜了,主要是节约时间,也图个方便,春芽和牛儿倒也喜欢吃食堂的饭菜。 见灵芝嫂子也在家,林中阳十分的高兴。因为这段时间缠孩子,他和春芽忙的没有一刻的消停,更别说一起出去了看个电影之类的了。 食堂带来的饭菜很不错,一份莴苣鸡块,一份土豆肉片,个顶个的手工大馒头,春芽在家里已经烧好了稀饭。 中阳两口子要灵芝嫂子一块吃饭,灵芝嫂子很爽快的答应了!这也让两口子对赵灵芝产生前所未有的亲近感和认同感,这是那种一家人之间才有的相互信任的感觉。 能有家里的亲人帮着带带孩子,真的是十分幸福的事情,林中阳甚至有了想再生三胎的冲动。 听说大人们在看有电影的事儿,牛儿也嚷嚷着要去。牛儿哪里知道电影是个啥?反正知道是去玩,要不,大人们怎么会那么兴奋呀! “爸爸,爸爸!我也要去看电影。”牛儿撅着粉嘟嘟的嘴巴,向爸爸撒着娇。 “牛儿在家跟大娘吧,小孩子一会要早睡觉!早睡觉才会长高高呀……”春芽也是让孩子缠的久了,难得有和男人出去看电影的机会,打心里不想带着这个小电灯泡。年轻的女人,无论是几个孩子的妈妈,骨子里依然还是有一颗浪漫的少女心…… “不!我不!我就要跟你们去看电影!”牛儿抱着爸爸的腿,仰着头看着爸爸,满脸的都是委屈和渴望…… 第90章 都来看电影了 牛儿可怜兮兮的望着爸爸,这让林中阳觉得好有意思。牛儿这孩子就是讨人喜欢,既不赖皮,又有些黏人,不哭不闹又坚持不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 “好,好,好,爸爸妈妈带你去看电影!可是你要小乖乖哟!”林中阳刮了一下牛儿的鼻子,怜爱地对儿子说。 “你就惯着他吧!”春芽故作娇嗔地责怪丈夫。 “咱不带妈妈去看电影,就只带牛儿去!行吗?牛儿。”林中阳故意逗引牛儿。 “那不行!我带爸爸妈妈两个人去看电影!都得去!”牛儿高兴了,左手拉着妈妈,右手拉着爸爸,一跳一跳地出了家门。 天还没有黑,场地上就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板凳,砖头,两个立柱上,黑边白屏幕已经拉起来。 急不可耐的小孩子们已经端坐在前排的小凳子上了,眼睛痴痴地看着雪白的屏幕,看着放映机放射出来的试验光束,放映机自带的大灯已经亮了,放映员正在给影片盘倒带…… “中阳,你们俩口子也来了?小孩呢?”知青叶向红腆着肚子,后面跟着许红兵。 “阿姨,我也跟妈妈爸爸来看电影了。”牛儿坠在爸爸的手臂上,调皮地做了个鬼脸。 “阿姨没问你呀,小家伙。问你弟弟妹妹呢!”许红兵蹲下身子,给了牛儿两块糖,笑嘻嘻地逗引着牛儿。 “嘻嘻嘻嘻嘻……,我也是小孩呀,是我带爸爸妈妈看电影的,是不是呀?爸爸。”小牛儿人来疯,仿佛他成了聊天的主角了。 “灵芝嫂子帮我看着呢!”春芽摩挲着牛儿的头,回答叶向红说,“咦,红梅呢?怎么没见她来看电影么?” 春芽没看到高红梅,随口问道。 “她呀,你就别操那个心了!”叶向红冲后面努了努嘴,高红梅正在人群的边沿暗处站着,旁边的一个英俊的年轻人,可不就是王晓光! 高红梅两手插在一起,半低着头,悄悄地和王晓光说着什么。王晓光则双手背负在后面,仰着头高看着远处,就像是一个警戒的卫兵。 “既然红梅不愿意主动公开和王晓光的关系,咱就装作不知道呗!”叶向红说道。 “可能也就红梅一个人觉得大家都不知道吧!现在几乎每一个人都知道她在和晓光谈恋爱!”许红兵尴尬地笑了笑。 “难得她能打开心结,开始美好的生活!我们尊重她的秘密,都别主动和她打招呼了吧!” 林中阳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却在想:晓娟怎么没来看电影呢?但这个念头,就像是心头一个小火苗,刚刚燃起,又迅速地熄灭了。 因为他心里明白,男女之间的情感,除了夫妻关系之外,可以处处关心,但不可以时时惦记! 在放映机灯光亮的那一刻,林中阳发现了一位稀客:县委许副书记的儿子许文达竟然就在放映机旁边。 自从那次和许文达在闫晓丽家认识以后,林中阳就和许文达成了好朋友。林中阳去县城的时候,偶尔两个人还见个面,喝个酒,这又有好长时间没见面了。 林中阳刚要高声和许文达打招呼,忽然看到许文达旁边有一个女人形象很熟悉,只不过她围着纱巾,穿着一件戴帽子的风衣。林中阳不敢确认是不是闫晓丽,但在她转头的一瞬间,林中阳看清楚了她的脸,还真的是闫晓丽。 按道理说,许文达和闫晓丽出现在电影放映场的可能性很小。城里的影院早就放过很多遍这种电影,所以,许文达和闫晓丽的出现,着实让林中阳有点疑惑了…… 许文达不是不知道林中阳家就在林家集,既然他没有主动联系他,或许自有他的原因和道理。 临下班的时候还见到过闫晓丽,闫晓丽没也没有说许文达来林家集看电影的事,这说明闫晓丽也不愿意让林中阳知道。 这两个人都是自己的熟人,既然俩人都没给自己说来看电影的事儿。那就应该尊重他俩的意思,不然,强行打招呼,反而会让他俩觉得尴尬。选择视而不见或许是这个时候最好的方式。 林中阳想,或许两个人最终还是谈了恋爱了吧?这应该是值得祝贺的好事情,但自己的心里怎么还会有点淡淡的失落呢? 怪不得闫晓丽这段时间,不再像原来那样,经常串到自己的办公室里,一聊就是半天了呢!林中阳的心里突然感觉失去了什么似的,空落落的…… 天已经黑了,说是小广场,其实就是在大路边上,坐的满满的一街人。在正面找不到合适位置的社员和小孩,有的会选择在反面看电影。在反面看电影看起来不是很清楚,字幕都是反的,但在文化娱乐生活匮乏的当下,大家还是看的津津有味。 电影开场的时候,现场一片欢呼声,随后便是自觉的安静。 但也有一些喜欢显摆的人,边看电影边给别人解说,并且声音越来越大,好像要做全场的解说员似的。一开始,周围的人还都忍着,说的多了,就开始引起周围人的反感。 “你小声点!就像你多能似的!” “给你说,你没听见是怎么的?看过了就赶紧滚蛋!” “你让谁滚蛋?你说谁呢?” “说的就是你!怎么?不服气就出去遛遛!” “怎么?还怕你不成!” “揍他!揍他!……”人群里一阵喧嚣,这年头,看热闹的不怕事大!几个年轻人从后面一阵往前涌,现场板凳倒地的声音,哀嚎声,叫骂声,劝架声乱成一团…… 周围的人也不看电影了,电影里战斗的场面还是不如现场的打斗刺激,更让人兴奋。 林中阳、李春芽、许红兵、叶向红几个人离骚乱点比较近。林中阳和许红兵忍不住聒噪,就要上前劝阻。 叶向红拦住了他俩,说:“这些人来看电影,你觉得他们是真的看电影么?其实不是,他们来到人群里,就是为了向众人展示他们的力量,表明他们已经长大了,你今天不让他打一架,他们明天还会打。打架有时候也是走向成熟的一个必要途径。一个男人,如果连架都不敢打,还有血性吗?美帝苏修来了,总不能都做好好先生吧!” 林中阳没想到叶向红会有这样的思路。想想也有道理,年轻人无非争个面子,这边打完架,那边搂脖子喝酒的,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 他只是时刻关注着打架的现场,真的出现事态升级,出现动刀子现象,再制止也不迟…… 第91章 有呼救声 果然,几个打架的年轻人,相互打斗了一会,围观的人越少,他们打的越没劲,不一会儿就偃旗息鼓了。这几个蹲在这边喘粗气,那几个坐在砖头上抽着烟。 好在都没伤筋动骨,还在一人一句地打着嘴仗: “你几个给我等着,有种的咱明天真刀实枪地干一场!” “行,明天,我让俺叔大老鼠来找你!”一个小青年把他叔外号叫做“大老鼠”的搬了出来! “大老鼠是你叔?靠,二姑娘那是我哥!论辈分那你得叫我一声叔叔!”二姑娘和大老鼠是几个经常混街头的场面人,都是派出所的常客。 “又占老子便宜!真的假的?” “如假包换,谁说假话谁就是大姑娘养的!” “你可真会说,二姑娘是你哥,你又是大姑娘养的?又乱辈分了不是!” 几个年轻人骂着聊着竟然蹲到一起叙起了尊卑长幼。 一场暴风骤雨般的打斗又以细雨和风的方式结束,电影场里又恢复了平静。 说话间,《智取华山》战斗电影已经换了第四个片了,夜色也越来越浓。听说第二个电影是豫剧《朝阳沟》,年轻一些的观众开始坐不住了,陆陆续续地搬凳子要走。 叶向红因为大着肚子,久坐觉得累,也要回去,许红兵自然也要陪老婆回家。春芽心里惦记着吃奶的孩子,也说要回家。只有小孩有精神,眼皮都睁不开了,还说要继续看电影,不愿意回去。 林中阳本来就对电影没有特别的没有特别的兴趣,也准备收拾凳子回家。这时候,牛儿已经附在爸爸的肩膀上睡着了…… 四个人走出看电影的人群,往西走就是回家的路,北面不远处是一片社员的自留地,地里还有几个看菜园子的废弃的窝棚。 刚走出没有几步,林中阳耳边忽然听到一阵呼救声从远处传来:“救命呀!救命呀,流氓!你放开我!” 许红兵也听到了异样的呼救声,说:“中阳,你听,那边是不是出事了!我们过去看看!” “我去吧!你送向红和春芽先回家,我自己能应付的了,把手电筒给我。”林中阳说话间已经飞奔了出去。 顺着呼救的声音,林中阳在田间小道上跑的飞快。在手电筒的光照下,两个男人正把一个女人往瓜棚里扯拽。女人的一只鞋子已经掉了,上衣已经被扯下一只袖子,裤子已经撕破了。女人双手护着自己的裤腰带,倔强地保护这自己最后的尊严,声嘶力竭的呼救着,哭泣着,哀求着…… 两个猥琐的男人发了疯似的拖拽着女人,动作粗暴的像两只凶残的野狗。 “求求你,放了我吧!我还没结婚啊!”女人声嘶力竭的哭喊着,声音却越来越无助…… “嘿嘿,还是新货了!一会咱俩得剪刀包袱锤,看看谁先!”两个男人恶心又猥亵的声音。 “给我住手!放开她!”林中阳一声断喝!两人看来人只有林中阳一个人时,根本不把林中阳放在眼里,“小子,我劝你少管闲事,信不信让你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其中一个歹徒“唰!”的亮出了一把弹簧刀,在手里娴熟地甩着刀花。嚣张地说:“大哥,你先玩!我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子!”歹徒挥刀向林中阳扑来! 林中阳根本就没理会这个拿刀子的歹徒,一步移到另一个歹徒旁边,一把捏住歹徒的手腕,一推一送,歹徒的胳膊就脱臼了,控制着姑娘的手瞬间就软塌下来了!姑娘挣脱歹徒的控制后,浑身瘫软在地上。 两个歹徒一看不妙,撒腿就跑,或许是慌不择路,也或许是想趁乱逃跑,竟然朝电影场跑去。林中阳还担心地上的瑟瑟发抖的姑娘,迟疑间,两个歹徒跑出去了老远。 “快抓流氓!抓流氓!”林中阳大声喊着,健步往前追赶。眼看着就要追上,突然从前面冲出一人,一凳子就打在前面一个歹徒的腿上,歹徒一下子跌倒在地上,抱着腿,在地上翻滚哀嚎……, 另一个歹徒一看不妙,扭头往旁边地里钻,又见一人一砖头砸向歹徒,歹徒应声倒地,那人又一砖头拍向歹徒脑袋,歹徒抱头求饶。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围了上来……朝着歹徒拳打脚踢。 “文达,晓光,你俩控制住歹徒,别让他跑了,也别打死了!我去看看那姑娘!”林中阳见制服歹徒的是闻声跑来的王晓光和许文达,心里还担心那个受害的姑娘,要是投井自尽了,今天这人就算白救了! “我也去!” “等等我,我也去!” 两个女人的声音传来,高红梅和闫晓丽从人群里挤出来,跟着林中阳就往回找。林中阳心说有女人同去最好,毕竟受害的女人已经衣不蔽体,真是自己一个人去,还真的比较尴尬…… 早有热情的群众报了警,派出所的公安迅速来到现场,控制了歹徒。两个歹徒被公安带走的时候,已经被群众打断了两条腿,浑身是血,奄奄一息了。 被惊吓的受害女人,吓得腿还软软的,抱着腿,蜷缩在原地呆呆的不能动弹。高红梅看到受害女人惊恐的样子,一把抱住了她,安慰着她,这女人得到另一个女人温暖同情的怀抱,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 高红梅眼里噙满了泪水,想起自己同样的遭遇,心里恨意难平。她同样作为女人,同样被暴力霸凌,凌辱,她是不幸的。但今天看到王晓光正义凛然,霸气出头的样子,她感到了从没有过的安全感!这让她心里升起了幸福的希望,也坚定了她要和王晓光走下去的信念。 王晓光看到此情此景,心中悲欣交加:前女友的受辱离世,高红梅的屈辱经历,他澄明的内心世界里,每一个女人都应该是神圣的花朵,是不容污浊的世界玷辱她的! 他爱女人,任何时候都不能容忍污浊的世界染指女人圣洁的灵魂。 他上前抱住高红梅,高红梅感受到来自男人的热量,不顾众人在场,转而伏在王晓光的肩头!和王晓光一起放声大哭起来! 第92章 我本来就是大姑娘 闫晓丽把自己的衣服给受害女人披上,为她戴上风衣帽子,扶起她来。又叮嘱公安注意保护她的隐私。 因为闫晓丽了解人性的丑恶,即便是这女人没有受到身体的侵犯,也会被谣言传成各种各样的版本。 歹徒没有玷污她的肉体,流言也会把她杀死,这就是人性,千百年都没有改变过。 一直护送着女人上了三轮摩托警车,闫晓丽这才放心地松了一口气。 高红梅和王晓光一起回去了,现场只剩下许文达,闫晓丽和林中阳三个人。 许文达尴尬地朝林中阳笑了笑,说:“今天来这里看电影,纯属于巧合,纯属巧合!到你的地盘上来,也没打扰你,还请林大侠理解,理解!”许文达不好意思地向林中阳解释道。 “哈哈,我看到你俩在放映机那里了!我只是不能确定,你俩愿不愿意让我发现,所以就没上前打扰!” “切!你这个人真是心里藏着鬼!看见了我们为什么不打招呼?我们俩要是想躲着你,干嘛一定要在你眼皮底下看露天电影呢?” 闫晓丽语气里带着娇怒,仿佛要把刚才对歹徒的愤恨转嫁到林中阳身上似的。 反正女人的话就是道理,女人的话反正都是道理。林中阳也不再和闫晓丽计较,便问道:“你们俩今天还回县城么?” “哦,我这就要走了,我骑别人的摩托来的。晓丽需要搭我的车回家吗?”许文达诡谲又俏皮地问闫晓丽。 “大晚上的,可不能跟你回去!这看个电影都被某些人发现了,要是再跟你回家,那可就永远说不清了!” 闫晓丽说完,也自觉有趣,便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我一会儿还是回公社宿舍,我明天还得上班,是不是?林干事。” 好奇不光会害死猫,也会折磨人心。既然人家俩人都不想说明白,自己心里为什么要藏着疑惑呢?这好像真有点庸人自扰的意思,林中阳心想。 “晓丽,要不要我送你回公社宿舍?”许文达骑上摩托车,招呼闫晓丽说。 “不用了,你回去还得绕路!也不远,我自己回去就行!这不还有大侠保护么!”闫晓丽半真半假地揶揄道。 许文达发动摩托车,一溜烟的走了。闫晓丽一拍林中阳的肩膀,打趣地说:“怎么?大侠,不送弱女子回去吗?” 林中阳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只是机械地点了点头,说:“那好吧。只是,你不看《朝阳沟》了吗?” 闫晓丽笑了起来,说:“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陪你看一会儿,我自己看个啥劲?” “我觉得《朝阳沟》很适合你看呢!你和那个银环很像呢!你不决心在农村干他一百年么?”林中阳开玩笑地对闫晓丽说。 “咯咯咯……”闫晓丽笑了起来,“我是有组织的人,一切听从组织的安排!组织叫干啥就干啥!绝不挑肥拣瘦,讲价钱!让我在农村,我就在农村,让我去京都津城,我也听从安排。只是,银环有栓宝拴着,我这里可没人栓着哟!倒是有个合适的拴马桩,只不过已经拴上了别的桃花马哟!不惦记喽!” 林中阳知道闫晓丽是在揶揄自己,但又不好接茬回答,只好干笑了两声,算是回应。 两个人结伴同行,林中阳默默地陪着闫晓丽走路,也不主动说话。还是闫晓丽开了口:“中阳,要是我遇到了危险,你会舍了命来救我么?” “你怎么会问这种问题?你不会有这种危险的。”林中阳的思绪还停留在刚才救人的回路里。 “你是说我没有魅力吗?”这女人的想法真的很难捉摸,她们的思维角度好像真的和男人不一样。 “我是说,你是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你是个聪明机敏的女孩子,不会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的。这个和魅力不魅力没有多大关系吧?” “我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你说呢?” “我想让你说!”闫晓丽语气里有点不高兴起来。“回答这个问题真的有这么难吗?” “你是我的好朋友,我会舍命相救的,于公于私,于情于理,我都会义不容辞的,这是真心话!”林中阳说话的语气深沉舒缓,好像是准备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晓丽,我觉得文达人还是不错的,文化水平,家庭条件都很好,对你也是一片真心。你也别再挑挑拣拣了,再挑,你就成大姑娘了?” “我本来就是大姑娘呀!”闫晓丽一下子抬高了声调,说道。前面的路人好像听到后面有人说话,转过头来瞅了一下。 “你看,你又咬文嚼字了不是!我是你的朋友,你的哥们,我真的是在关心你!” “我知道啊,我知道你是真心的关心我,但是,你今天看见了我和许文达,为什么不主动和我们打招呼呢,你就是心里藏着鬼!你肯定觉得我和许文达在谈恋爱,是不是?你心里那么希望我嫁给许文达!” “你见到我和许文达在一起,你心里难道就没有一点点的失落感么?”说着说着,闫晓丽认真了起来。 “晓丽,有些心理的活动,我确实不能给你说听。因为我遇到你的时候,是在我有了婚姻之后,我对你有一丝丝的心念那都是违背世俗的,而把这种心念用口说出来,还要说给你听,那便是更大的罪过。请原谅我不能回答你!” 林中阳心里时常因为自己对晓丽的心念而自责不已,他有时候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个不道德的人?为什么自己有了妻子儿女以后,还会对别的女人动心? 他也曾经以人之常情来为自己解脱,但他知道,这是因为他内心深处还没将人性当中的生物性完全摒弃掉。 有时候,情感要靠责任来管理,一个念头要靠另一个念头来控制,冲淡,甚至消灭。 “我不能对不起婚姻,更不能对不起你,有位哲人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不要期望着采了花朵来保存,因为一路上,花朵会继续开放的!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你会有更美好的生活的!” 林中阳觉得把话说出来后,心里一片澄明。晓丽是女孩子,女孩子动起情来可能更多感性。自己是男人,是男人就不能利用女人的感性而让女人空留遗恨。 人这一生,毕竟不能事事随心而动,人这一生,毕竟没有那么多的自由。 晓丽静静地听林中阳说话,心中已是满满的感动,林中阳是个有情有义又充满责任感的男人,这也是她喜欢他的地方。 但林晓丽也知道,喜欢一个人不一定要拥有他,人生的太多取舍不一定都是美好,但理性的抉择有时候却可能代表着正确。 感情上是这样,事业上也会是这样…… 第93章 馋猫鼻子灵 虽然还没到冬天,但闫晓丽身上少了风衣,看起来还是有点冷的样子,抱着膀子。林中阳顺手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晓丽的身上。 晓丽心头一热,转头看了一眼,继而问道:“你怎么不问,我和许文达怎么会一起来看电影的呢?” 林中阳一愣,他没想到闫晓丽会主动说这个事儿,他犹豫了片刻,说道: “说与不说,我觉得你自有自己的道理,难道不是么?”林中阳说完,浅浅的笑了一下,停下来看着晓丽。 闫晓丽也停下了脚步,往路边挪了挪脚,说:“其实,许文达确实是专门来找我的,他来之前还专门给我打了电话。说是城里影院播放译制片《瓦特保卫萨拉热窝》,要请我看电影,我当时是拒绝的。 他说票很难买,还专门来给我送的票。我说,明天得上班,《智取华山》国产片也让人热血沸腾,不比外国人差,他就说他还没看过露天电影,索性也看看。” 闫晓丽停顿了好长一会儿,见林中阳没有回应,便接着说:“我知道,他喜欢我,一直追求我,我也拒绝了他很多次。但是都一个院住着,又是从小的朋友,也不好太生分了。 我也承认许文达是个不错的青年,但我不知为什么,我真的缺少心动的感觉!我感觉和他只是发小,不是爱情! 我渴望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情。可是,我没有,或许,永远都不会有!” 闫晓丽说话的语气低沉了下来,抬起步子往前走,林中阳也赶紧从后面追了过去。 林中阳无言以对,因为他不知如何回应她!以他们的友谊和情分,说开玩笑的话觉得浅薄了些,说贴心的话又觉得暧昧了些,说不深不浅的话又太敷衍了些…… “天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林中阳心里也是比较复杂,沉默了半天,说出了一句六畜兴旺的话来! 突然又觉得这句话有点伤情,转而问道:“晓丽,要不要陪你去派出所,把你的风衣拿回来?” “不用了吧?我已经给他们说了,明天把风衣送我办公室去。” “唉,其实女人在任何时候都是弱者。就象今天的那个姑娘,这一惊吓,或许在她心里留下永远的阴影。男人对女人的伤害,有时候不一定是肉体上的伤害,心灵上的摧残或许会更加的残酷吧。”闫晓丽自言自语的说。 “对女人心灵的摧残不仅仅是身体的强迫靠近,身体的想靠近而不能靠近,同样也是对女人心灵的摧残!可能,这种因身体的不能靠近而产生的痛苦,要比身体的强迫靠近而产生的痛苦还要苦上十倍。” 听着闫晓丽的话,林中阳心里也是有着说不出的压抑。他明白闫晓丽的话外之意,也明白人生在世,是没有绝对的自由之思想,自由之精神的。 每一个人立于天地之间,都是要受到当下社会制度和道德标准约束的。自己两世为人,自然懂得,人是这世界之中最不自由的物种,没有之一…… 快到公社门口的时候,闫晓丽停下了脚步,脱下披在身的外套,还给了林中阳。笑着说道:“谢谢你的外套,真的很温暖!” 又言语调皮地说:“可不能忘了还给你,要不然嫂子问你的外衣呢,又会给你添乱子呢!” 看着夜色下闫晓丽的背影,林中阳心里五味杂陈。自己活了两世,反而觉得越活越纠结了。 有时候,看透世事反而是一切痛苦的根源,幸福的感觉常常存在于简单的追求和偶然的获得之中。 …… 林中阳回到家的时候,三个孩子都已经睡着了,春芽半卧在床上看书。见丈夫回到了家,赶紧起身下床,用开水冲泡了一碗麦乳精,放在林中阳跟前,温柔地说:“一会趁热喝了,我去给你倒洗脚水。” 看着妻子因为生孩子而有些臃肿的身体,林中阳心里突然有些冲动,他在身后轻轻地抱着春芽,嘴里呼出的热气撩的春芽耳朵痒痒的。 春芽挣脱了丈夫的怀抱:“好了好了,一会洗洗早睡觉,我已经洗好了。” …… 春芽躺在丈夫的怀里,好奇地问起电影场发生的事儿。 “我和许文达、王晓光把那两个歹徒捉住了,后来公安带走了,万幸的是,那个姑娘没事,不过衣服都撕烂了。”林中阳轻描淡写的概括着这件事情。 “是吗?那姑娘也够倒霉的,应该也是附近村子里的吧。这要让人认出来,以后少不了流言蜚语。”春芽幽幽地说道,“那姑娘漂亮吗?” “黑灯瞎火的,看不出来有多么漂亮,只是看着身材还是很高挑,皮肤也很白,应该是个俊俏的姑娘吧!要不然,怎么会被歹徒盯上?” “看电影怎么不结个伴呢?”春芽叹了一口气,像是为女孩担忧。 “好像是去地里解手,让两个男人给拖到地里面去了!女孩子的裤子都撕烂了,那女孩还死死地拽着自己的裤腰带。有时候裤腰带未必就一定是系裤子的,它有时候系得是一个人的尊严。”林中阳对当时的现场还记忆犹新,也对女孩的刚烈的反抗感到敬佩。 “你没给她披个外套吗?要是有相识的人看到她,她的名声就毁了。”春芽抬起脸来,看了一眼丈夫,又把头伏在男人的胸口。 “哦”,林中阳哦了一声,低头看了一眼女人,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说:“想啥呢?闫晓丽把自己的风衣给她披上了,她的风衣有帽子,应该没有人认出姑娘的吧!” 春芽好像对闫晓丽的出现感到意外,突然从床上坐起来,问道:“她也去看电影了?我怎么没看到她?你是不是之前看到她了?”春芽盯着林中阳的脸,她认真的样子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 见妻子有些吃醋的样子,林中阳觉得很可爱。他便把整个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向春芽说了一遍。 “怪不得你一进家,我就闻到你外衣上有女人的味道,不过,味道还挺好闻的。”春芽把温软的腿搭在丈夫的腰上,使劲往里贴紧了,幽怨地说道...... “你狗鼻子还挺灵的呀,看来啥坏事都不能干呢。” “你才狗鼻子呢,我是猫鼻子,馋猫鼻子,馋猫鼻子灵......” 第94章 唐僧肉是会越吃越馋的 第二天,林中阳到公社办公室的时候,闫晓丽已经在办公室里了。她打了一份稀饭,一个鸡蛋,一个馒头,坐在办公桌前吃早饭。 见到林中阳进了屋,笑眯眯地打着招呼:“林干事,昨晚睡得好吗?” 自从昨天晚上和闫晓丽进行深入交流后,林中阳反而觉得心里没有了太多的疙瘩。言语间便又有了几分从容和随意: “睡的很好呀,怎么,你昨天没睡好么?看你气色红润,不像是没睡好的样子吧?”林中阳看着晓丽的脸,缓缓地说道。 “切,我度量大如海,不和你计较。我肯定是睡得好呢。倒是你,回家嫂子没盘问你?” 林中阳不可能将春芽问他外衣带着女人气味的事儿向晓丽说,如果让晓丽知道的话,自己哪还有做男人的面子呀。这样的闺房里的话,是不能和其他人说的。 “你的风衣送回来了?”林中阳看到了椅子上的风衣,有点没话找话说。 “哦哦,一早,王所长派人给放在传达室了,我这刚拿回来。唉,昨天这天还真的挺冷的,我从门口走到宿舍,差一点就把我冻感冒了,”闫晓丽嘿嘿一笑,看着林中阳。 “不知道那位姑娘怎么样,遇到这样的事儿,怎么也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过来吧。” 林中阳拉了一把椅子,索性坐了下来,闫晓丽喝完最后一口稀饭,又吃了一段咸菜,在嘴里嚼着。端着空缸子就要出去洗漱。 “你先坐着,一会我有话给你说。”闫晓丽说着去了水龙头那里。 林中阳觉得自己坐在闫晓丽办公室有点无聊,况且,大家陆陆续续的都来上班了,就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准备上班。 文化活动结束后,各种宣传口径发生了不少变化,要求也是越来越高。林中阳发表每一篇文章都必须深思熟虑,把握好尺度,减少退稿率,所以稿费每个月还是能有些收入,收入虽然不多,但也足够维持生活。 他每天学习学习文件,报送一下资料,空闲里利用办公时间写一写宣传报道,日子就这样每天按部就班的过去。 这在常人看来,这生活安逸又体面,已经超越了同时代的大多数社员群众了,但林中阳心里清楚,这不是他追求的生活,他的人生应该有更美好的未来,他一直在等待这个时代的风口…… 林中阳沉浸在对未来的冥想中…… “发什么呆?让你等我一下,你那么着急干嘛?”林中阳一转头,看到闫晓丽正走进他的办公室。 闫晓丽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有点神秘的对林中阳说:“有传闻说,黄国胜最近要官复原职了!就是那个带着一个小男孩,住在你大队的那个人。” “前几天,我父亲去省里开会,偶尔听到的小道消息,这可不是正式通知,绝对不能说出去。 我也是听我父亲打听黄国胜的情况,才知道一点点。我父亲说是小道消息,从形势发展看,有可能就是已经有了这个动议。” 最近,林中阳也经常晚上去黄国胜那里坐坐。带点米,带点面,有时候给虎林带点好吃的零食。 黄国胜已经把林中阳当成自己的恩人,有些心里的话,也不刻意隐瞒他。 近期以来,黄国胜也给上面写过几封信,提出了恢复工作的要求。有几封信,还是林中阳帮他邮寄出去的。 虽然现在还没得到上面的回复,但明显的,对他的管制逐渐放松,人们对他的态度也不再畏之如虎了。这些,都是时局好转的迹象。 黄国胜的身体现在恢复的也很好,腿的毛病,林中阳私下里给他针灸了一段时间,完全没有了后遗症,咳嗽的毛病也有了好转,虽然生活上吃的不好,但脸上已经看不出原来的病色。 “咦?你怎么一点没反应?”看到林中阳平静如常的样子,闫晓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那么大的官,要恢复工作了,这不应该是一件大事吗?你竟然这么平静?” 林中阳笑了,“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呢?历史就应该如此吧!本来生命就诡谲多变,人生起起伏伏很正常啊。” “他本来就是分管文化宣传教育的领导,我感觉,在文化教育方面,上面会有很大的z策变化。我们要时刻关注这种变化。”闫晓丽有一定的敏感度,她提醒着林中阳,也好像是在提醒着自己。 “你和他有接触吗?以你的为人,我感觉你应该经常接济他,你可别给我说,你和他不熟。”闫晓丽朝林中阳笑了笑,她还是很了解林中阳的。 林中阳也笑了,这些年,虽然他不畏惧任何人说他和黄国胜接触交往,但他也不能到处宣讲,除了妻子春芽,其他人几乎都不知道他和黄国胜走的那么近,一方面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再者,也不想给黄国胜添麻烦。 闫晓丽是个聪明的女人,她了解林中阳的为人风格,从这个意义上讲,她还真的是林中阳的红颜知己。 “还行,比较熟悉。黄大哥这人很有水平的,我敬重这样的人!我也不避讳你!因为你是我的知己,你不会出卖我,对吧?” “哼,一会就把你卖了吃肉!”闫晓丽说着,自顾自地笑了起来,“卖到畜牧站,也能卖不少钱!如果杀了吃肉,说不定能长生不老呢!” “哈哈哈哈,你这是把我当唐僧了呀!那可不能给你吃!唐僧肉是会越吃越馋的!” “切,臭男人的肉有什么好吃的!别嘻哈哈的,我给你说个正经事儿,”停顿了好久,闫晓丽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开口说道:“我想去拜访一下黄国胜。” 林中阳没有想到,闫晓丽会在这个时候,想着要去拜见黄国胜。这个时候,黄国胜的身份还是很敏感,还是很多人避之不及的存在。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不过是个农村户口的集体制临时工,所以不怕撤职。再者,大家都知道他武功在身,也没有人敢对他说三道四。 闫晓丽不一样,她可是正儿八经的有编制的国家干部,还是林家集公社的副书记。 她这样的身份,要是真有什么问题被居心叵测之人抓住了把柄,即便她的父亲是县委书记,也很难救她于水火之中。在当下的情况下,这是一个很冒险的想法。 她的脑袋里想什么呢?林中阳有点看不懂她了...... 第95章 我就叫你姐姐 下午下了班以后,闫晓丽去供销社买了两份孩子爱吃的奶糖、点心,又从办公桌里拿出一包茶叶带上。 天色快黑的时候,她来到了林中阳家里。林中阳知道她的来意,赶紧开门迎了进来,闫晓丽找了个凳子坐下。春芽热情地泡了一杯茶,递给闫晓丽: “闫书记,请喝茶,家里条件简陋,让你见笑了!” 对于闫晓丽的到来,李春芽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吃完饭的碗筷还放在桌子上没有收拾。她赶紧把饭桌上的碗筷收拾到厨房的瓷盆里泡上。 闫晓丽和牛儿打着招呼:“你就是小牛儿呀,好帅的小伙子呢!来,阿姨给你买的糖,拿过去吃。” 闫晓丽把一份糖果塞到牛儿手里,牛儿不认识晓丽,显得有些生疏和抗拒,这倒让闫晓丽有点尴尬。 “阿姨给买的东西,赶快接过来呀。你看你,来玩就来玩,还破费买什么东西呀,花那么多钱。” 李春芽一面替牛儿接过东西,一边和晓丽说着客套话。 “嫂子客气了,我第一次到家里来,也没买什么东西。我今天一是来看看嫂子,另外想和中阳一起拜访一下黄——国胜。”闫晓丽失口想说“黄省长”话到嘴边,觉得不妥,又改口称呼了名字。 对于闫晓丽今天来的目的,春芽有点惊讶,她不知道如何回应,转头看向丈夫。 林中阳接过话来,对春芽说:“闫书记想去拜访一下黄大哥,让我引荐一下。黄大哥最近可能要回省城了。” 对于黄国胜要回省城的事儿,春芽倒是不觉得什么意外。因为这些年来,根据她对黄国胜的观察和了解,她觉得黄国胜是一位有文化,有涵养,值得让人尊重的大哥。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坏人呢! 倒是闫晓丽的做法让她另眼相看,在目前情况还不明朗,她一个国家干部这个时候来拜访黄国胜,还是需要胆量和勇气的。 说她是个有眼界,有胸怀,有胆略的女中豪杰也不为过。李春芽打心里有点佩服眼前这个美丽又坦荡的闫书记了。 “闫书记,你先在家里喝一会茶,待会儿天黑实成了,让中阳先去看看情况,你再去他家里。” 春芽时刻为人所想的周到安排,让闫晓丽有一些感动,春芽的沉静,娴雅和从容的言谈举止,让闫晓丽感到十分亲切。 “哎呀,嫂子,你千万别叫我啥闫书记!我比你小几岁,你就叫我妹妹或者晓丽都行!闫书记,闫书记的,我不喜欢这个称呼。” 闫晓丽和春芽坐在一起,拉着春芽的胳膊,真诚地说道。 俩人拉着手,说着话,亲切的像是一对漂亮的姊妹花儿。 李春芽胜在落落大方,成熟娴静,闫晓丽美在年轻活力,热情如火。 如果说李春芽就像是一朵盛开的芍药,浑身洋溢着成熟的女性荷尔蒙的温香。那闫晓丽就是一朵悄然绽放的蔷薇,热烈奔放而又含笑待春。 两个人坐在一起,真是一对并蒂莲,也似一双牡丹花,只是一个含苞,一个盛开…… “姐,以后,我不叫你嫂子了,我就叫你姐姐!还是叫姐姐亲近!叫嫂子,总觉得隔着一层似的!” 闫晓丽说完,咯咯咯地笑了,向着林中阳说道:“以后,我和我春芽姐说话,就没有你的啥事儿啦!” “好好好,你这是花喜鹊,尾巴长,认了姐姐忘了郎!”林中阳戏谑地说道。 “不对!不对!爸爸说的不对!我姥姥教我的是,花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 牛儿在一边听了爸爸的话,认真地纠正着,转头问妈妈:“妈妈,我说的对吗?” “姐,姐夫这样说话,你也不揍他?你这样惯着他,他会上天的!”闫晓丽脸上起了红晕,有些生气地说。 这个男人,在自己媳妇面前,还敢和其他女人逗趣,也不知道他是猪油蒙脑,还是自信爆棚。 李春芽瞪了林中阳一眼,她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但确实玩笑开的过分了一点。 “你别听他瞎胡说八道!看我一会再收拾他!”春芽脸一嗔,对晓丽说道。 晓丽狠狠地瞪了林中阳一眼,“希望我明天见到你的时候,你脸上别有猫抓的血痕!”说完,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姐,咱不和他计较!” “至于么?不就说错一句话么,看你们群起而攻之,还能不能让人愉快地说话了?我现在就改过来不就行了吗!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花喜鹊,尾巴长,认了姐姐,忘了兄长……” “不听你们拉呱了,我到外面溜达溜达。”林中阳心情大好地走了出去。 林中阳从外面溜达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家家户户都关门闭户了。 黄国胜的小屋离林中阳家不远,拐过两个胡同就到了。 没有院墙,也不需要敲大门。屋门半掩着,里面发出微弱的光。 “虎林在家吗?”林中阳每次去黄国胜家,都是喊虎林开门。 听到林中阳的叫门声,黄虎林吱呀一声开了门,“林叔叔好!”黄虎林抬头看了一眼闫晓丽,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中阳来了!”黄国胜从床上下来,和林中阳打着招呼,看到身后的闫晓丽,疑惑的眼神看向林中阳,“这位是?” 黄国胜不认识闫晓丽,上次闫晓丽来主持大队书记选举工作时候,黄国胜是没有选举权的,他不在现场。 “这位是闫晓丽,我的朋友。也是公社的副书记。” 闫晓丽想把带来的点心和茶叶放下,看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地方。这间小屋实在是太逼仄了。 林中阳随手接过闫晓丽手里的东西,递给虎林,“虎林,找个地方放下。” 虎林接过东西来,挂在了墙上的一个大钉子上,又找来一个小凳子,用袖子擦了擦,不好意思地笑着对闫晓丽说:“姐姐请坐。” 闫晓丽从来没有想到,黄国胜这些年就是生活在这样的地方,一间屋,透风漏雨,没有任何多余家具,两张小床还是林中阳给做的。 闫晓丽心里有点难过,她的难过,和她的职业无关,这是一种基于本心的善良。 一个落魄的副省长,生活的如此艰难。虽然她明白自己也没办法给予他什么帮助,但此刻,闫晓丽还是觉得十分羞愧。 “黄叔叔,你们受苦了。”说着,闫晓丽的眼睛里湿润了...... 第96章 又收了个徒弟 “黄大哥,晓丽今天到我家来串门,知道你住在这附近,就想过来看看你和虎林。” 林中阳也觉得闫晓丽的突然拜访,对于黄国胜来说,确实有些唐突,于是解释道。 “闫书记既然是中阳的朋友,那就不是外人,我衷心地感谢你!感谢你能来看我!”黄国胜向晓丽拱了拱手,说道。 “无论什么环境下,我都相信群众,相信组织,相信自己,相信历史,相信未来,是信任支撑我活到现在。”黄国胜对闫晓丽说。 “这些年来,中阳对我帮助很多,还是用帮助这个词语吧!其实,应该是救济,是救助,没有中阳伸手,我连孩子都养不活!更不用说给我治病疗伤!这种大恩,我黄国胜不会忘,黄虎林不会忘,子子孙孙也不会忘。”黄国胜说着说着,哽咽了…… “大哥,说啥呢!我也是举手之劳。咱条件有限,大家能勉强生活就好!你也不用整天记在心里,挂在嘴上。我们能肝胆相见,是个缘分。” “闫书记也是个侠肝义胆的人,在目前的情况下,还来看我。虽是女孩子,却有大丈夫的胸怀,难得,难得啊!”黄国胜对闫晓丽的看法很好,毫不吝啬的夸赞着她。 “黄叔,情况在变化,时代在进步,你一定要保重好身体,一定会有好的那一天的!” 闫晓丽握紧了拳头,做了一个“加油”的姿势,继续说:“你一定要相信!你刚才说的相信两个字也给了我们无穷的力量!” “我身体还好,这些年,吃药看病的,中阳花了不少钱!现在身体没有大毛病,中阳教我的健身功法我每天都锻炼,效果出奇的好!” 黄国胜转向林中阳,笑着说:“你的功夫,达到大侠级别了吧?有时间,让虎林拜你为师,怎么样?收不收这个徒弟?” 黄虎林正乖乖的坐在床沿上听大人说话,听到爸爸说,要让自己拜师学武的话,咕噜就跪倒在地: “林叔,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弄的林中阳措手不及,却引得黄国胜和闫晓丽开怀大笑起来。 闫晓丽看着林中阳的囧样,十分地开心,说:“林大侠,赶紧把你徒弟搀扶起来呀!”说着又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黄虎林一脸得意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扑打了一下膝盖上的土,说: “林叔叔,我一直都想跟你学习武术,爸爸说怕给你添麻烦,我就一直忍着不说。” 林中阳怜爱地抚摸着虎林的脑袋,微笑着说:“你这个徒弟,我收了!只是,你现在只能委屈当二师兄了!因为你还有个大师兄呢!” 黄虎林摸了摸自己的头,忽闪着明亮的大眼睛,问:“这个阿姨就是我的大师兄吗?” 闫晓丽灿烂地笑了起来,“我,像是他的大徒弟吗?要是的话,你应该叫师姐呀!” “怎么不像!人生处处是江湖?既然都是江湖儿女,师兄、师姐、师弟、师父的倒也正常。”林中阳打趣地说道。 “你哪里有一点师父的样子!”闫晓丽不依不饶的回怼道。 黄国胜看着年轻人轻松玩笑的样子,也禁不住笑了起来。闫晓丽青春充满活力的模样,让他忽然想起自己那被迫离婚的年轻媳妇来,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活的好不好。想着想着,眼泪竟然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这些年来,林中阳从来没有见过黄国胜脸上有过笑容。多年的艰辛生活,已经剥夺了他快乐的权利。想必以后的生活应该会充满阳光了吧。 “黄叔叔,不瞒你说,我是闫东成的女儿,我爸爸前段时间到省城开会,听到一个小道消息,说你可能近期要恢复工作了。 我觉得应该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虽然还不确切,但至少舆论已经向好!我觉得你要随时做好回城的准备。” 黄国胜明亮的眼睛盯着闫晓丽,问:“是闫书记让你告诉我的么?” 黄国胜知道这个闫东成,他们之前虽然不熟,但还是认识的。 闫东成为人比较低调,虽然工作从不轰轰烈烈,但工作一直比较稳健,在干部群众中口碑很好。 “替我谢谢你的爸爸,我目前的情况还不明朗,我不想因此牵连到你们。毕竟你们工作都不容易,不能因为我的原因,给你们带来麻烦。” “还是那句话,我们要坚信,光明在前!”黄国胜说话的时候,目光是那样的坚定,这让林中阳和闫晓丽十分地震撼。 …… 从黄国胜的小屋出来的时候,夜色已经很浓了,阵阵凉风提示着人们,已经是深秋了…… 林中阳回家骑了自行车,把闫晓丽送回了公社。他回到家的时候,春芽还在看书等着他。 “今天的情况怎么样?”春芽放下书本,又要下床去给丈夫倒水。 林中阳制止了她,“你别起床了,天冷了,我自己能洗干净!”说着,又暧昧地看了妻子一眼。 “你个坏人!整天没有个正形!” 林中阳把洗脚水端到床前,边洗脚边和春芽说话: “我感觉黄大哥自己目前应该还没得到什么正面消息。闫晓丽得到的消息应该是有可信度的。 我感觉黄大哥还是会分管文、教、卫、宣。因为,现在的形势发展对文化知识的需求越来越大了。再者,他是这方面的专家!” “媳妇,擦脚布呢?”林中阳洗完脚,却没拿擦脚布。 “唉,我说我给你洗,你这不还是要麻烦我么?”李春芽下了床,找来擦脚布,细心地给男人把脚擦干。 顺手端起水盆把洗脚水泼到了门外!然后,又在洗脸盆里用香皂把手洗干净。 “你看,你说给我洗脚,你还嫌弃我脚脏呀?”男人逗引着女人,开玩笑地说。 “你懂个啥?我不把手洗干净,怎么给你做按摩?你不是最享受我给你按摩吗?”女人娇嗔地掐了一下男人的腰,脸却红了起来。 “给你说个事儿哈,今天我又收了个徒弟!” “啥?收了个徒弟?谁呀?切,我今天还收了个妹妹呢!” 这女人是不是生气了呀?这是生的哪门子气呀?看来今天晚上,自己要多下点气力,好好地哄一哄自己的女人了。 林中阳心里想…… 第97章 h省城牌号的小轿车 第二天早晨的时候,林中阳在办公室门口遇到了闫晓丽。 闫晓丽微笑着朝林中阳走过来,盯着他的脸看,转着圈地看,看的林中阳心里毛毛的。 “大清早的,你看什么呢?我是脸没洗?还是牙没刷?还是眼睛有眼屎?咱就不能正常点呀!” “我倒是想看看你脸上有没有被猫爪挠的痕迹!怎么能没有呢?这不符合逻辑呀!” “你个小丫头片子,你怎么懂成熟女人的心思!赶紧长大吧!” 看着周围没有其他人,林中阳一边揶揄着闫晓丽,一边往里走。 “赶紧切换到工作状态!让人看到了,你就惨了!” 林中阳边走边故作严肃地对闫晓丽说。 “好好好,不闹了。” “给你说个正儿八经的事儿!”闫晓丽一改嘻嘻哈哈的态度,一本正经起来。 “昨天晚上,省里的人已经到县城了,可能今天,黄国胜就要回省城了。” “只是现在公社还没接到通知,我们都耐心等一等。要是让人觉得消息是从我这里传出去的,就不好了。” 林中阳相信闫晓丽的消息的准确度。闫晓丽虽然喜欢和他开玩笑,但给他说的都是实话。 再者,闫晓丽是家里的独生女,闫妈妈不放心女儿,每天晚上或者早上都会和女儿通个电话。 所以,很多时候,公社还没得到通知,闫晓丽和林中阳就知道了。 不过二人就像是死党一样,相互为对方保守着秘密。 对于这个消息,闫晓丽显得有些兴奋,她觉得昨天晚上拜访黄国胜,去的非常及时。 或许这对于她来说,这也是个和大领导直接接触的机会。毕竟不是每一个基层年轻干部都有这个机会。 从内心里来讲,她觉得林中阳才是她的贵人,因为黄国胜首先把她当做林中阳的朋友,才和她说了很多亲切的话。 林中阳心里的感情就复杂了很多。他一直都希望黄国胜走出现在的困境,回到他本该拥有的岗位上。 同时,他又十分的不舍,毕竟这些年来,在和黄国胜聊天说话的过程中,他学到了不少的东西,他也是在不断学习中逐渐成熟起来。 他也舍不得小虎林,在他的心里,已经把虎林当成自己的另一个孩子。有什么好吃的都要给孩子送一点。 更何况,这刚认下了这个徒弟,一点武艺没学就要分别了。只有师徒之名,却无师徒之实,只有以后有机会再补课了。 林中阳在想,要不要回去帮黄国胜收拾收拾行李。后来想了想,黄国胜的小屋里没有任何家当,自然没什么可帮忙收拾的。 …… 一辆h1005牌号的小轿车悄无声息的停在黄国胜的小屋门口。 黄国胜换了一身稍微干净点的衣服,弯着腰从小屋里走了出来,他那黑瘦的脸庞上带着沉静的神情。 虎林背着一个小包袱,跟在爸爸的后面,眼睛里含着泪水,恋恋不舍地回头望着这间给了他童年的小屋。 黄国胜回头看了一眼他住了四五年的小屋,神情严肃、面无表情的地站在那里。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黄国胜的小屋门口停了一辆小轿车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村子。很快,很多群众都围了过来,大家指指点点,叽叽喳喳的看热闹。 小孩子们对这辆漆黑油亮的小轿车十分新奇,总想过去看一看,摸一摸,却被几个穿中山装的人制止。 小虎林张望着,在人群里找。他看到了李春芽和牛儿,就跑了过去。 他从自己的包袱里找出一个塑料的小枪,塞到牛儿的手里。 牛儿不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事儿,接过虎林给的小手枪,稚嫩的声音问虎林: “哥哥,你这是要去干嘛呀?” “牛儿弟弟,哥哥现在要回家了。哥哥把小手枪给你,你看到小手枪,就像是看到哥哥一样,好吗?” 李春芽眼圈也红了,她蹲下了身子,把虎林和牛儿一起抱进了怀里,对虎林说: “虎子,以后要是有机会了,就回来看看,别忘了牛儿弟弟啊。” 虎林强忍着泪水,深深地点了点头。他又把嘴巴凑近春芽的耳边,偷偷都给春芽说:“姨姨,这些年,你就像我的妈妈一样。我这次回家就能见到妈妈了,我已经好多年没见到到妈妈了。” 听到虎林的话,李春芽泪如雨下。 黄国胜看着眼前的一切,心情是格外的复杂。这是一个给了他屈辱,又给了他温情的地方。他今生怎么能忘记? 他弯下身子,向他居住的小屋鞠躬,又朝周围的群众鞠躬,然后坐上小车,缓缓地离开了…… 黄国胜坐在小车里,心情是格外的复杂。他脑子里回忆着在林家集这些年的点点滴滴。 辱骂他的那些人他已经忘记了他们的名字,他不怪他们,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也是受害者。 他不能忘记的是那些对他关心照顾的人们,尤其是中阳老弟。 他不能忘记在大雪天里,中阳兄弟用板车拉着他去治疗腿伤情景。 他不能忘记每天天黑时候,中阳来给他针灸治疗腿部顽疾的画面。 他也不会忘,中阳两口子经常给他们爷俩送米,送面,送菜。 这样的朋友不是兄弟胜似兄弟,甚至比兄弟还亲。这些让他怎么能忘记呢? 他很想到每一位善良的群众家里表示一下感谢之情,但是他不能。 因为他今天离开这里去省城,是有更重要的社会责任要去履行,他不能儿女情长,他必须听从组织的安排。 他甚至今天都不能和他的好兄弟林中阳当面辞行。若有机会,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他相信一定会有这个机会,一个崭新的时代一定会给更多的人更多的发展机会,以林中阳的能力,他一定是这个时代的弄潮儿。 …… 等到林家集公社的干部们闻讯赶来的时候,黄国胜的车子早就离开了林家集的地界。 公社书记陈传海和公社的几个干部站在黄国胜曾经住过的小屋前,驻足了良久…… 闫晓丽并不觉得意外,从她得到的消息看,省里来接黄国胜回城,肯定是给县里打过招呼的。 县里的班子成员一个都没有陪同前来,不惊动百姓,不惊扰地方,这肯定也是省里的意思。 在当前的情况下,低调是所有人事调动的最基本的原则。因为调用这些干部,是去履行重要的社会责任去的,而不是向人民群众夸官亮职。 看着空荡荡的小屋,林中阳的心里也空落落的。但他的心里又热腾腾的,因为他心里清楚,一个崭新的时代就要到来了…… 第98章 教学楼工地 最近这段时间,林中阳没事的时候,就去初中部大楼建设工地去看看。 砖混结构的两层楼建的很快,第一层已经起来了,第一层和第二层之间用水泥钢筋打了圈梁。现在。楼房的第二层正在砌砖施工。 按照这个工程进度,大队书记林勇的元旦竣工计划看来有望实现。 各生产队的社员们虽然都是出的义务工,但是个个干的热火朝天。 深秋的天气,社员们干活的时候还是光着油亮的脊梁,腰带上塞着一条黑乎乎的白毛巾。 听说是建学校,社员们都积极要求参加建设。说是在建学校,其实在他们心里,那也是在构建他们子孙后代的希望。 因为他们的子女,以后就要在这里学习知识,也有可能在这里成长为国家的栋梁之材。 这是造福群众,造福后代的伟大工程。大家在砌砖的时候,尽可能的填满水泥,尽可能的把房子垒的更结实一些。 这个时代建造的建筑物,那都是良心工程,没有谁会昧着良心去偷工减料。虽然不是框架结构,没有水泥钢筋混凝土的框架,但良好的建筑工艺还是能保证工程质量的。 大队书记林勇没事的时候也常常来到工地,有时候也和社员们一起劳动。他是瓦工八级工出身,泥瓦匠的手艺是相当的好。 王茂山和李冬生也长在工地上,说是管理工地,其实也都是扑下身子,和社员们一起劳动。 “王茂山老师完全可以当第一届初级中学的校长。他完全有这个领导能力。” 林中阳对林勇说,他觉得自己看人的眼光十分独到,他有这个自信。 “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有这个想法。看情况吧,成立初中部和成立初级中学还是有区别的。我们也要按照县里的文件来执行。” “那可以先在中心小学兼任个副校长之类的职务啊,以后成立初级中学的时候,顺理成章地就任命为校长了。”林中阳继续说道。 “哈哈哈,你这刚给他安排了工作,又要官做,这步子也太大了吧?”林勇觉得步子太大,不好服众,有些疑虑地说道。 “做大事不能拘泥于细节,事事都按部就班来,那就会墨守成规,干不成大事业的。那个大刀阔斧,多谋善断的林书记哪去了呀!怎么也学着官僚了呀!” “我觉得不要让王茂山和社员们一起劳动了,应该把他独立出来,专门让他负责工地的施工安全!工地的安全还是很重要的,你说呢?大哥。” 林中阳忽然很担心工地安全的问题,在他的前世记忆里,他隐隐记得盖这所学校的时候出现过一起安全事故,具体是什么事故,他有些记不清楚了。 林勇觉得林中阳的话很有道理,在施工的过程中,如果没有一个统一的调度、检查、管理,大家在干活的时候,很容易出现各自为战的状态。 林中阳还发现,社员们干活,没有几个戴安全帽的,有个别戴着安全帽来的,都是家里有人在矿上上班的。 那时候的安全帽是一种藤编或者柳编的帽子,和后来的钢化玻璃的安全帽的样子基本相同。 这种用藤条或者柳条编制的帽子,刷上了桐油。一般都是矿上的矿工下矿井时候的必须配置。这个时候还没有专门的建筑队伍,大家在盖房子的时候,还都是互帮互助的形式。安全问题还没有被大家所重视。 “书记大哥,要不要给干活的社员买些安全帽呢?”林中阳脱口说道。 “安全帽?是那种矿工们下井才戴的安全帽吗?” 林勇从来没想过,盖房子的时候还需要戴安全帽。 “戴上安全帽,那扔砖接砖的时候,多影响视线呀。”林勇回答道。 “扔砖的效率太低,再好的技术也有失手的时候。真是失手砸到底下的人,那就麻烦了。可以搭建坡道,楼层再高的时候,还可以用机械臂往上运输沙灰砖头。” 林中阳说着自己的想法,可是这个时候,找机械臂真的太难了,很多人连见都没见过。现造设备时间上还真来不及。 好在只有两层的建筑,如果能够搭建一个坡道通往二楼,用小推车或者排车往二楼上料,那就是最简单,效率最高的一种方法。 大家有的是干劲,有的是力气。多出点力气倒是没有什么,保证每一个施工人员的人身安全,那才是最重要的事儿。 王茂山提出,搭建坡道向二楼上料,可以先修建一个土坡,然后再在上面再铺设架板,用小推车上料,或者用板车上料,就会安全稳当很多。 大家觉得很有道理,农村不缺的就是土。说干就干,人多力量大,没用多长时间,一条上料的坡道就做好了。 林中阳用小推车装了满满一车青砖,从上料坡道上一直推上二楼平面,效果还是很实用的,行车路面比较宽阔,还可以两个小推车来回错道,安全并且效率也高。 推独轮车那还是有技巧的,尤其是推重车的时候,要弯下腰,分开腿,摆胯摇腚向前推,才能推得稳当。不会推车的,十有八九会翻车。 林中阳还在惦记着工地上社员们安全帽的问题,他总隐隐感觉会有什么安全事故发生。工地上参加建楼的社员怎么也有百十号人,至少需要购置一百顶安全帽。 这要是去柳编的产地去买的话,先不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就是舍得花钱,也不一定能一次性买到这么多的安全帽。 如果是定制一批,等到交货的时候,楼房都建起来了。总不能挂在仓库里当展览品和纪念品吧。 林中阳忽然想起,最近公社为了提高煤赵庄矿的产量,加强煤矿的安全工作,对赵庄矿的班子进行了调整。 林二勇被调到了赵庄矿负责安全生产工作。林中阳忽然想到这件事,脑子里灵光一现,对林勇说: “书记大哥,咱弟二勇不是最近调到赵庄矿了吗?我觉得我们可以找矿上借用几十个安全帽。安全帽对他们来说是必需品,仓库里肯定会有库存的。” “这倒也是个办法,我们最多使用二十天就差不多了。只是二勇刚过去工作,可不能给他添麻烦。” 林勇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只是担心会不会对弟弟的工作有不好的影响。 “你放心,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我先去找公社的陈书记说一声,然后再去矿上找二勇,这不就行了?”林中阳信心满满地说道。 …… 第99章 安全第一 林家集大队自筹资金修建小学初中部教学楼的事迹,在整个鼓山县已经成为了先进典型,林中阳还特地为这个事儿在县广播电台发了一篇长篇通讯报道。 分管文教卫宣的副县长还专门组织各公社大队的干部们在林家集开了现场会,林勇还在现场会上发了言,出尽了风头。 如果在施工的过程中出现安全问题,那可就所有的荣誉都一笔勾销了,整个大队班子都有可能遭到批评,甚至还会牵连到公社干部们。 所以,施工过程中的安全问题,一点都不能马虎,这一点上,林勇明白,林中阳更明白。 再者,林家集大队三千多社员们都盯着这个百年不遇的大工程,这个大工程牵扯到千家万户,承载了他们对孩子对未来的期望呢! 现在,上面已经重视四个现代化,“现代科学技术”的口号已经深入人心。现代科学技术靠的还是教育的现代化,连个明亮的教室都没有,还谈什么教育和科学现代化呢。 虽然说,在土坯房里,在水泥板课桌板凳上也能出人才,但是,改善一下学生们的学习条件,给未来的人才以更好的学习环境,将会更有利于人才的成长。 从这个意义上来讲,这个工程也是个民心工程,是个有利于后代的首善之举。 保障这样的一个工程的安全竣工,意义是非常大的。 林中阳觉得应该对施工现场进行一次全方位的安全评估检查。 择日不如撞日。正好今天大队书记,现场施工管理人员都在,那就今天做个检查吧。 林中阳、林勇,王茂山、李冬生几个人在施工现场仔细检查了一遍。 除了刚才林中阳提出来的施工人员没有安全帽的问题之外,有几个问题存在着安全隐患: 一是制作预制板的震荡器,电缆在湿水泥里来回摩擦拖拉,电缆外皮磨损比较严重; 二是电闸保险丝用铜线代替,根本起不到保护作用。并且,电闸根本没有盖板,没有配电箱,电闸还随意的扔在一边。 这要是人一不小心碰到了,很容易发生触电事故。 三是个别位置的脚手架搭设不结实,有一个地方的固定铁丝都已经断裂了也没人加固。瓦工上去的时候,摇摇晃晃的。 四是脚手架和楼体接触面只是把横棍插进架眼,而没有固定措施。也没有用剪力支撑固定脚手架立柱。 林中阳心里很清楚,这是按照时下的现实情况看到的几个明显隐患,要是按照后世的建筑标准,那是一万个不合格。 目前的情况下,也只能因地制宜了,好在楼层不高,也只能是多对社员们进行安全提醒和教育了。 安全的问题,能立即整改的马上整改。社员们中间不缺乏能工巧匠,只是社员们平时大咧惯了,对一些安全问题不太在意罢了。 只要是管理跟上去,对安全生产的理念,他们还是很容易接受的。 林中阳让人用木板做了个配电箱,离地固定上,又更换了预制板的振荡器的电缆。 安排人对架手架立柱,加装了斜撑,也就是剪力支撑。横棍和架眼的连接处,也在里外都做了国定。 做好这些,架手架基本上也就安全了不少。 然后又把他们松散的施工小组重新进行了固定,明确了小队长。 明确了王茂山作为施工现场负责人,对安全和质量负责…… 王茂山得到组织和领导的信任,工作自然是更加的用心,他也对后期的现场施工管理提出了自己的思路。 一是每天早晨清点人员,并进行安全教育和安全提醒。 二是每天开工前,都要带领各施工小组组长先检查设备设施用电的安全。然后再让社员们进去施工现场。 三是有安全隐患不施工,社员得不到安全教育不施工。 四是施工的过程中,人员的调配必须经过现场负责人的同意,各小组人员不能随意调换和增减。 听了王茂山的工作思路,林中阳笑着和林勇说: “书记大哥,有了这些程式化的管理模式,我们以后可以不用每天到现场盯着了!” “嗯,这样管理起来,我们的建筑游击队,一下子就成了正规军了呢!” 林勇书记兴奋地大手一挥,仿佛自己成了那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似的。 …… 林家集自古以来就有重视教育、重视文教的传统。千百年来,这个地方商道兴业,学道兴邦的理念源远流长,有着丰厚的文化底蕴。 从后世的发展看来,林家集大队队办初中部教学楼的兴建,为后来乡村文教事业的兴旺发展做出了前瞻性的贡献。 在林中阳的记忆里,后世从这个学校走出来的学生,后来成长为大学教授,商业大佬的不在少数。还有许多为国捐躯的战斗英烈,为国争光的体育健儿。也有不少廉洁奉公的人民的公仆,为民请命的仁人志士,更多的还是在各行各业的砥砺前行的奋斗者。 这片土地上的人民,不管在什么历史条件下,无论是盛世还是动荡的年代,都没有放弃过对文化知识的追求。 这是一种烙印在乡民骨子里的文化基因,从没有因为大时代的历史变革而有过任何的减少和削弱。 林中阳看着20多亩地的学校场地上,在正北面的位置上,正在兴建的上下各18间的教学楼。建成后,这将是目前是林家集大队最好的建筑物之一。 他心里想,今后,等他的商业帝国成立的时候,他一定会回报自己的家乡,不断地扩大和改善这里的教学条件,为乡亲后学创造更好的学习条件。 20亩地的的学校,扩建成20公顷的完全中学也不是一件难事。 只要有钱,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金钱万能在后世很长一段时间里,一度成为一种共同的社会信仰...... 但林家集出身的商人,自古以来就有“商以人道”的发展理念。 经商挣钱的最终理想,还是实现兼济天下,造福乡里,惠及万民,实现共同富裕的伟大理想一脉相和的。 而不是集天下财富成一己之私。穷天下而富些小,绝不是林中阳的理想..... 第100章 我和你一起去 和公社陈传海书记打过招呼以后,林中阳推出来自行车,就要出发去赵庄煤矿。 赵庄煤矿在林家集公社北部,是林家集公社的管辖范围,现在的管理权仍然在公社。 它是在一九五八年炼钢活动盛行的大时代背景下,发现煤炭并掘井开采的地方矿。 经过十几年的不断发展,现在已经成为全县乃至全地区重要的煤炭生产基地。 为当地热发电厂,地区炼钢厂以及周边机关单位群众生活提供优质的烟煤,解决了当地许多人员就业问题。也是林家集公社的支柱产业之一。 在林家集公社驻地林家集大队的村东面,就有一个县办的发电厂,赵庄煤矿的煤炭,主要就是用于这个发电厂的热力发电。 “林中阳,你这几天整天不在办公室里呆,今天这又要做什么去呀?”闫晓丽从办公室出来,看到林中阳搬自行车要出门,就高声问道。 林中阳有点挠头,这办公室之间离得近也不是啥好事,这还没拔腚出门呢,就又让闫晓丽发现了。 “哦,闫书记,我要去矿上办点事!我刚才给陈书记打过招呼了。是去为大队的学校施工安全,到矿上借用一些安全帽,顺便也找一些宣传报导素材。” 林中阳索性一口气把自己要去的地点、目的一股脑地说给闫晓丽听。 免得她一句一句问的那么清楚细致,她那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劲头,一般的人还真的受不了。林中阳心里想。 “哦,对了,我正好也要去矿上有些事,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去?或者,我跟你一起去?”闫晓丽看着林中阳,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看来今天又有美女领导一块陪同出发了,大家都是工作,男女搭配,干活不累。那就一起出发好了。 赵庄煤矿离林家集距离并不算太近。建矿的时候,修了沙土路,路面倒是挺宽敞,就是常年的运输车辆的碾压,现在的路况坑坑洼洼的,不怎么好走。 尤其是下了雨,再有运输车辆碾压之后,深深的车辙来不及平整,那路面更是难走。骑车进矿,很是考验一个人的骑车水平。 晴天两道沟,雨天一地泥,就是对进矿路面的真实描述。 再加上附近的村民,为了让拉煤炭的车辆多摇晃颠簸一些,让车上的煤炭多掉下来一些,他们捡拾回家生炉子做饭,人为地在路面上挖了些坑,这样,路况更是坑洼不平了。 公社和煤矿厂部针对这个问题,也联合治理了好多次,但是效果不好。尤其是牵扯到群众利益和集体利益发生矛盾的时候,更是十分难处理。后来,大家索性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一开始的路面还比较好走,离煤矿越近,路反而越来越不好走起来。 林中阳和闫晓丽索性下了车,推着自行车往前赶路。 虽是深秋,天气已经比较清凉。但这样的推车赶路,还是让人出了不少汗。 林中阳发现,闫晓丽的额头已经渗出了汗珠,走路也越来越慢了。 “老林啊,这什么时候才能到呀!”这闫晓丽不知道脑袋搭错了哪根筋,连称呼也改变了!竟然称呼起“老林”来。 看来这苦中作乐的方式有很多啊,同路人的相互调侃也是消除疲劳的一种方式啊。 “唉!早知道就要辆车了!”闫晓丽悻悻地抱怨说,“这路下一步真的该修了。” “公社就那一辆吉普车,总不能跟大书记争吧?还是慢慢地走吧!一会要是能有进矿车辆就好了。” 林中阳虽然是健壮的男子,但还是希望能有一个轻便些的出行方式。毕竟,这又不是重走长征路的体验活动。 “喂,老林,你说是修水泥路面好,还是柏油路面好?”闫晓丽突然认真地提出了一个问题。看来,她说修路的事儿,不像是个玩笑话。 林中阳也热了,解开了衣服扣子,露出半拉子胸肌。闫晓丽偷偷瞥了一眼林中阳的胸大肌,偷偷地咽了一口口水。 “闫书记这是真的要计划修这段路吗?还是心血来潮呀?”林中阳侧头看了一眼闫晓丽,怀疑地问道。 “计划,不都是从有想法开始的吗?说实话,这条路确实应该修一下了。财政资金不够,可以让矿上出一点嘛!各大队再摊派一点义务工,修这条路也不是太困难的事儿吧!是不是,老林。” 也别说,林中阳觉的,这闫晓丽叫他“老林”,比原来叫他“中阳”的时候轻松多了。妥妥的老朋友,老战友,老死党的感觉。 “你的想法不错,我第一个支持你。要说修路吧,水泥路成本低一些,柏油路面成本高一些。但要走运煤炭的车,水泥的厚度就不能薄了,标号也不能低了。要说使用年限长的话,性价比高的话,还是柏油路,柏油路路感也好,也方便后期的维修。” “嗯,你分析的很有道理。真是要修的话,那还要看资金情况。”闫晓丽前前后后的又看了看这破烂的道路,面色沉郁的说道。 “老林,有个问题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这条路,附近的老百姓也走,但是,他们为什么要把路人为地挖的坑坑洼洼的呢?他们走着也不方便啊?”闫晓丽认真地问了林中阳一个直击心灵的问题。 “闫书记想听真话吗?”林中阳反问闫晓丽说,“那是因为他们日子过的太穷了吧!” 听完林中阳的回答,闫晓丽好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 “老林,我是真的走不动了!我们停下来歇一会吧!这时候要是有一辆车就好了。” 闫晓丽停下了脚步,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可怜兮兮的说。 看闫晓丽汗流满面的样子,林中阳从裤兜里掏出一方叠的手绢,递给闫晓丽。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一块奶糖,剥了糖纸,放进自己的嘴里。 闫晓丽接过手绢,看了一眼,擦了擦额头的汗,却戏谑地问道:“你的手绢干净不?有没有擦鼻涕呀?”说完,捂着嘴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切,我这手绢是用香胰子洗的,连汗都没擦过呢!还嫌弃我咋的。”林中阳把嘴里的奶糖嚼的唧吧唧的响。 “那好,那就先借给我用用,回头我洗干净了再还给你!嗯,还真是香胰子的味。”闫晓丽又擦了擦手,顺手把手绢放进自己的裤兜里,也从裤兜里掏出大白兔奶糖来。 “嘿嘿,馋谁呢,把嘴吧唧的那么响,就像是谁没有大白兔似的!” ...... 第101章 搭个顺风车 “滴滴滴——” “咣当当——咣当——” 一辆看不清是啥颜色的东风卡车慢慢地开过来。 闫晓丽兴奋地大叫起来:“来了一辆车!老林,我们搭个顺风车吧!” 东风卡车走近的时候,林中阳向卡车挥了挥手。 卡车司机见两个推自行车的干部模样的人朝他挥手,于是就把车停了下来。 当下的年代,骑车子穿四个兜中山装的人一般不是领导就是干部。 林中阳穿着中山装,皮鞋,还骑着自行车。闫晓丽也是职业装打扮,司机也不敢怠慢。 “喂,你好,师傅,可以带我们这段路吗?”林中阳客气地询问司机。 “哦,你们这是要到哪里呀?这路,骑车了不好走啊!” “我们要去矿上办点事,能捎带我们一段吗?实在是有点走不动了。师傅。” “那上来吧,把自行车放车斗里吧!” 林中阳把两辆自行车放进车斗里。这时候,也不能嫌弃车斗里有黑呼呼的煤灰了。先赶到煤矿再说吧。 东风卡车只有一排座椅,林中阳让闫晓丽先上车。自己坐在靠近车门的位置。 东风卡车走在这样的路上,也是左右摇摆颠簸,闫晓丽坐不稳,两只手紧紧地抱着林中阳的胳膊。 林中阳有些觉得尴尬,但在这种特殊情况下,自己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司机师傅很热情,也很健谈,“你们两位领导是到矿上公干的吧?你们俩一看就是干部!” 林中阳递给司机师傅一支烟,司机没有抽,而是接过来,夹在耳朵上。 “是啊,只是没想到路会这么难走。” “嗨!你们是不知道!这路难走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矿上就没有几个是干正经事儿人。”司机师傅抱怨地说道。 “哦?你是矿上车队的车吗?”闫晓丽敏感地问道。 “是的,我们车队一共就有五辆卡车。光车队长就有一正三副四个队长。也好,四个队长鸟事没有,倒是能凑成一桌牌局。” 司机师傅自嘲又轻蔑地笑了笑,笑容里满是不屑。 “没事的时候,拉大呱,斗地主,抽烟喝茶看报纸!有事的时候一个人影都找不到了。” “还有那个装卸队,你这越等着装车,越是找到不人。就是有人装车,也是一车煤你照着一上午等准没错!” 司机师傅说到这里,无奈似的,边笑边摇了摇头。 “反正给你们这些外人说这些也没什么,你们又管不了这些人,这些事儿。我就是吐槽一下,发发牢骚,你们可别太当真哈!” 司机师傅好像觉得自己刚说过的话有点多了,转过头来用怀疑的眼神又仔细打量了一下两个人。 “你俩就当什么都没听见哈,我就当什么也没说。就是赖到我有头上,我也不会 承认我说过这些话哈。” 说着司机师傅猛踩了一脚油门,东风大卡车用力地从路面的浅坑里爬了出来,摇头晃脑地向着煤矿驶去。 赵庄煤矿坐落在离村庄较远的荒郊野外,北面有一座小山包。 矿区孤零零地矗立在田地里,显得有些落寞和破旧。 青砖砌成的两个高大粗壮的大门剁子上方,是钢筋悍的圆弧虹门。虹门上用钢板剪制的“张庄煤矿”四个宋体大字。 红色的底漆由于被煤灰覆盖,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出原来的颜色。 钢管焊制的大铁门紧闭着。司机师傅按响了汽车喇叭,“滴——滴滴——”,传达室的老头听到鸣笛声,一瘸一拐地慢慢走出来,吱呀呀地把大铁门打开。 铁门下面的铁轮子好像缺了油,让大门显得更为沉重了。 司机师傅给开门的老头挥了挥手,笑着打招呼:“赵大爷,你慢慢地关门。” 赵大爷咧开缺了一颗牙齿的嘴巴,友好地笑了笑。黑铜色的脸上,皱纹堆积的更深了。 “两位同志,我一会要进煤场装煤炭,你俩就从这里下吧。” 司机师傅跳下驾驶室,打开车厢板。帮着把自行车卸下来。 这边,林中阳跳下车,用手托着闫晓丽的屁股,保护着她下了车。 闫晓丽双手叉着腰,轻轻地按揉着。这一会的颠簸,已经让她浑身散架似的了。 “你们从这里往北走,然后再一直往东,就到办公楼了。不远。” 司机师傅边给两人指点着路,边跳上了驾驶室,东风卡车咣当咣当地慢慢向远处驶去。 ...... 办公区是个独立的院子。院子里的地面比外面干净很多。 办公楼是个三层的小楼,坐北朝南,大门口一边一棵高大的雪松。树根处面用砖砌了扒楞形状的树池,更衬托出雪松的挺拔和威严。 走进办公楼门厅的时候,从门房走出来一个年轻人,黑着脸问: “喂,你俩找谁?” “我想找一下副矿长林二勇。”林中阳面带微笑地回答道。 “林二勇?没听说过。”年轻人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 林中阳正想上前给解释,闫晓丽一把拦住了他,微笑着说道: “那我找你们矿长赵业群!他在不在?” “哦,你找赵矿长啊,那你们上去吧。矿长室在二楼东头。”听说要找矿长,这年轻人马上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 两个人正在上楼的时候,忽然从楼上面冲下来几个人。冲在最前面的,竟是林中阳要找的林二勇。 林二勇往下冲的速度太快,竟然没发现正在上楼的林中阳两个人。 “二勇,急匆匆的干啥去?我正要找你呢!”林中阳大声地和二勇打着招呼。 林二勇停下脚步,看向林中阳。急切的声音敷衍地打着招呼:“哦哦,那个事儿我知道了!我现在有急事,回来再说吧。”说完,一溜烟地走远了。 “这肯定是有急事呀?这专门来找他办事儿,就这么照个面就跑了。”林中阳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向闫晓丽吐槽说。 “不对!看二勇那个着急样子,一定是出了大事了!我得跟过去看看去!” 林中阳转头就向二勇追了过去。 “我也去!我也跟你去!” “老林,你也等等我……” 第102章 抓紧送医院 4#井,井口…… 现在井口处已经聚满了不少人。大家情绪激动地在不停地嘈杂着…… “矿长来了!矿长来了!”一个矿工大声地喊着…… “安全员!安全员!谁是安全员!清点人数了没有?清点人数了没有?伤了几个?……” 林二勇边跑边着急地询问着井下的情况! “矿长,人员全部上来了!就走在前面的两个个兄弟被砸伤了!”一个负责人样子的工人着急地说,声音里带着哭腔。 “确定地下没有人了?我再问一遍!”林二勇大声地吼问着。 “所有的人都上来了!矿长!受伤的人也背上来了!我们刚下去,还没全部走到工作面,顶板就塌房了!矿长,一位工友砸断了腿,另一位工友砸了头,一直昏迷不醒!” “矿医护室人呢?” “还没找到她们人!矿长!” “tmd岂有此理!越是关键的时候越见不到人!找车!送医院!” 林二勇刚调到矿上任职,负责安全工作没几天,就出现这样的事情。林二勇心里着急,爆了粗口。 这煤矿离公社卫生院路程不算近,矿上卫生室的医生还没到。即便是现在往公社或者县医院送医,也需要较长的时间,况且路还那么难走。 “二勇,让我先看看吧!”林中阳一步赶到昏迷不醒的矿工身边,蹲下来,号了一下脉,翻开眼皮看了一下,然后神色严峻地对周围的人说: “这人的情况不容乐观,你们先准备车!做好送医院的准备。我先给他处理一下!这或许还来得及!” “晓丽,你找个东西让他枕一下!”闫晓丽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卷了卷,弄成一个圆枕,垫在了伤者的脖子下面。 林中阳从腰部取下一个锦袋,在地下一溜打开,里面竟然是银光闪闪的灸针。 他先是在伤者的耳朵各扎了一针,血一下子就出来了。“晓丽,你给他耳朵耳垂放出来血,我再给他扎别的地方!” 林中阳吩咐着晓丽,然后取出银针,分别在百会,人中,太阳,天突,巨阙,关元,内关,公孙,檀中依次下针。 用内气驭针,针柄铮铮作响,这是银针在空气里震荡的共鸣声。一分钟……,两分钟……,林中阳运动内气,银针突然“嗖、嗖、嗖”地从伤者的身上自动弹了出来,齐刷刷地落在藏针的锦囊里。 伤员慢慢有了微弱的呼吸,眼睛也缓缓地睁开了。林中阳这时已经严重消耗了内气,已经是要虚脱的样子。 回过头来再看晓丽,她还在给伤者的耳朵耳垂滴放着血,伤者的脖子上已经血糊糊的了,闫晓丽的衣服上也已经沾染上了血迹。 林中阳朝晓丽摆了摆手,说:“他已经暂时没有危险了,不用再耳朵放血了。” “二勇,抓紧时间把人送县医院!跟两个人陪护。我只能保证他三个小时内没有生命危险!三个小时之内,必须送到县医院治疗。” 在刚才的紧急关头,林中阳的脑海里突然就想起前世的记忆:前世里,就是这个赵庄煤矿,也是这个季节里。发生过一次一模一样的塌方事故。 事故中的伤者由于长时间昏迷不醒,脑干缺氧,心跳骤停,送到医院也没能救回来。酿成了重大责任事故。 因为这起安全责任事故,安全矿长,矿长,矿革委会主任,包括公社书记,县分管副县长都受到不同程度的罚款,降级处分!成为地区典型事故案例,经常在各级会议上当成反面教材。 工友们七手八脚地把伤者抬上吉普车。这个时候,医务室的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才背着药箱子赶了过来…… 矿长赵业群也在一班人的簇拥下,匆匆赶到现场。赵业群背着手,神情木然地问林二勇: “这人死不了吧?”语气里带着丝丝的冷意。 在赵业群的身边,一位长相出众,烫着头发,穿着碎花裙子的年轻女人,紧紧地跟在他的后面…… ...... “抓紧把伤者送到医院!今天的事情,任何人不能外传,有乱说的,立马开除!”赵业群对林二勇说: “一会,县委许副书记带队的安全检查小组就要到了,你安排好迎接检查的准备工作。” “好滴,赵矿长。我马上安排人挂标语!插红旗。” 林二勇恭敬地回答着赵业群。 赵业群一甩手,把两只手背在后面,挺着个将军肚,又被一群人簇拥着回办公楼去了。 那个贴心的女秘书,还随手给他整理了一下有点缩巴的中山装的下摆,程式化的扑打了一下中山装上面的灰尘。 赵业群不认识林中阳,也没有注意到人群里的闫晓丽。 林中阳心里想,这个老家伙,这是典型的出了事故隐瞒不报啊!这就是要建立自己的独立王国的节奏呀。 一会,许副书记要来?他又会是一个什么态度呢?许副书记,是不是就是许文达的父亲呢? 他偷眼看了一下闫晓丽,闫晓丽面色淡然地站在人群里后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闫晓丽的外衣已经弄脏了,林二勇已经安排人给她找来一件崭新的工装,让她穿上。 毕竟,这个季节的天气已经挺凉了。却也别说,这女人长的年轻漂亮,穿上矿工的劳动布工装,也别有一番美丽的味道。 …… “你是不是事先知道许副书记要带队到矿区来检查呀?现在心思怎么变得那么重了呀!” 林中阳忽然明白了闫晓丽来矿上的原因了。 “哈哈,小心眼了不是?我其实是替陈书记来的。县里最近总是搞不打招呼,直下基层的突击检查。现在快年末了,全年的安全生产检查是少不了的。” “没给你说,这不是因为这一路颠簸的辛苦没心情么?刚来到现场,就又紧急救人!哪里有什么时间。” 这不是一个完美的理由,听起来更像是扯淡耍赖。不说,仅仅是她不想说而已。 也能理解,这丫头阅历越来越多,以后官还会越做越大,还能啥事都藏不住给自己说呀。林中阳心里想。 闫晓丽见林中阳不说话,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有些事,保留一点神秘感不是更有趣么?赤诚相见有时候就会发展成相爱相杀,反而不好,你说呢?” 不知为什么,闫晓丽说完这句话后,眼睛里竟然露出伤感的神色来。 第103章 迎接检查 林二勇带着人挂标语,挂彩旗,打扫卫生。办公室人员来来往往,忙的像过年一样。 迎门高高悬挂着巨型横幅:热烈欢迎各级领导莅临指导工作;向着四个现代化的强国进军。 直对着大门的花圃内,树立着两块高大的宣传牌,上面红底白字写着;高高兴兴上班,安安全全回家。加粗宋体的大字非常庄严震撼! 煤矿宣传队的年轻队员,身着整齐的盛装,腰悬腰鼓,腰扎红绸,分列在大门的两侧; 一群年轻漂亮的女工,换上艳丽的裙装,手捧花束和彩旗,静静地肃立着。 矿长赵业群带领矿领导班子成员站在大门外。 大家都热切地看着来车的方向,随时准备迎接检查组的到来。 十一点十一分,不知谁突然喊了一声:“车来了!车来了!” 在场的所有人,精神都随之一振,大家都窃窃私语起来,像是在做演出前的最后彩排:“到时候,我鼓声一响,你就带人高喊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车队一共三辆吉普车,车辆到达大门口的时候,鼓声喧天,花束和彩旗挥动。 矿长赵业群和所有的矿领导班子成员,小跑到吉普车跟前,两手放在腹部,微弯着腰,面部堆笑,等着检查组的领导们下车。 从第一辆车上下来的,是县宣传部长崔德俊,他拎着一个手提包,下来后,恭敬地站在车旁边等着中间车辆上的领导下车。 第二辆车,赵业群低头哈腰地用右手扶着车门上框,保护着领导的头别碰到上,左手象征着地做了一个虚搀扶的动作。 “许书记,欢迎领导来指导工作。” 许副书记微微点了点头,从喉咙里闷声发出“嗯”的声音,算是回应。 第三辆车上,跳下来的是县公安局副局长赵汉生,赵汉生大步走上前,跟在许副书记身后。大手向左右人群挥动着,脸上露出阳光的略带些傻意的笑容。 待许副书记从第一辆车前走过的时候,崔德俊赶紧并入许副书记的队列,和赵汉生一并跟在许副书记身后,并保持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这个距离,既能保证了领导的独享镜头,鹤立鸡群,又能随时听从领导的召唤。远而不疏,近而不显。 闫晓丽和林中阳和崔德俊,赵汉生挥手打了个招呼,也加入了这个队列。 “赵矿长呀,早就听说矿上安全工作做得好!一直就想到矿上来看一看。今天趁着年终安全检查的机会,我带大家来学习学习!” 许副书记一改刚下车时候的思考问题的严肃表情,转而微笑着说道。 “书记,您老人家过奖了!主要还是您领导的好!您领导的好!我们只不过是按照您的指示办事。工作有不足的地方,还请您批评!” 从见到领导的那一刻起,赵业群的腰就没直起来过。他谦虚谄媚的形象也只有在见到领导的时候才会偶尔有。 平日里,职工们见到的都是那个高高在上,飞扬跋扈,信口开河的标准形象。 在彩旗簇拥和锣鼓的喧腾下,检查组一行人走进了办公楼会议室。 按照程序,首先要听取矿长的书面汇报工作。 会议室在二楼的最东边,和矿长办公室隔着三道门。里面同样悬挂了标语,会议桌是用几个长条桌组合而成,用紫红色的桌布围盖着,中间一溜摆放着几盆万年青。 赵庄矿各部门的主要干部都事先在会议室等待了,看到领导们来了,便纷纷站了起来了。 赵业群把检查组的领导让到主位坐下,自己到旁边的地方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主持稿和发言稿。 “吭,吭!”赵业群清了清嗓子,又拿出来一个玳瑁架的花镜戴上,把稿子铺在桌子上。 “尊敬的各位领导,……,我们赵庄矿在安全工作上取得了一点成绩,这是和上级的正确领导,同志们的帮助分不开的……” “本年度,我们赵庄矿的安全事故率为零……”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赵业群故意停顿了六十秒钟。 会议室内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鼓掌声…… “……,我们在下一步的工作中,一定戒骄戒躁,保持成绩,深挖不足,以一线生产生产为主抓手,以设备改造和人员安全教育为手段,一定要把生产搞上去,把安全搞上去……,” 赵业群边读稿子,边从玳瑁镜框的上沿翻出眼皮来,观察着周围人的面部表情变化,尤其是几个领导的反应。 林中阳坐在角落里,扫视着会场的每一个人,当他从赵汉生身上扫过的时候,正好赵汉生抬起头正看着他。两个人相视一笑,相互点了点头。 许副书记面无表情,只是认真严肃地看着赵业群讲话,看不出忧,看不出喜,看不出不满,也看不出赞赏。 在场的所有人,都很难在他的脸上看出什么内心的想法,这种波澜不惊的功夫,不是官场的老手,是拿捏不准的。 赵业群做完书面汇报。摘下了他的玳瑁架花镜,用讨好甚至有点谄媚的语气说: “下面请许书记做重要指示!大家欢迎!”会议室内又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 许副书记往桌子前探了探身,脸上先绽放出微笑,开口说道: “我们今天来呢,检查算不上,主要是来学习的。因为你们一线的同志对具体的工作才有发言权,你们说话才是权威。……” “我建议大家到工人的工作现场去看一看!深入现场,深入群众才是我们把任何工作做好的法宝。” 许副书记说完就站起身,:“赵矿长,你带着我们大家一起?”许副书记用商量的语气,微笑着询问着赵业群。 参会的每一个人都赶紧站了起来,收拾好记录本,准备跟着一块去现场。 “书记,你看这样行不行?井下,领导们就不要去了,虽然我们安全措施做的很到位,但毕竟井下潮湿,领导们年龄也都不小了,我得为领导们的身体健康考虑。否则,全县人民都得讨伐我的!” 赵业群凑到许书记身边,建议的语气说道: “我先带领导们到绞车房,装卸场,发电机房,仓库和炸药库看看。然后这时间就不早了,领导们中午就在咱小食堂简单吃一点便饭,书记,你看,这样安排合适么?” 许书记看着赵业群,没有说行,也没有说不行,只是淡淡地说: “工作第一,我们找到工人群众工作的第一线看看。” 赵业群一边陪着许书记走出会议室,一边招呼办公室钱主任,“小钱,抓紧去招待所盯着……” 第104章 检查组来了 早有办公室同志给领导们给分发了安全帽。检查组一行人,在赵业群的引领下,向生产区走去…… 林中阳和闫晓丽又在后面,和崔德俊赵汉生聊着天: “崔哥,打你去了县里,我这好长时间都没有见你了。也不常回来看看了。” 闫晓丽说的没错,别说她,就是林中阳这个下属,去县里报送材料,有时候也未必见得着崔德俊。 这个时代的风向,瞬息万变。崔德俊很累,累的倒不是工作,而是需要怎么去工作。他必须最大程度地保证宣传尺度,分寸以及方向。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马虎。 赵汉生的工作就相对简单一些。干的更多的是冲锋陷阵的活。当然。矿上的炸药的批条,也是他的工作之一。 所以他今天来主要是检查矿上炸药的管理工作是否有漏洞。这要是炸药流失到民间,就会出现不可控的社会问题。 以前也听说过,有人从矿上偷拿雷管去水库炸鱼,甚至过年用雷管当鞭炮听响的情况。 当然,具体检查台账,专职的会计人员现在正检查炸药库的收发台账…… 林中阳顺眼看了一下炸药收发台账。炸药的领取和矿山其他物资的领取竟然都是用一个台账。 他还发现,炸药库的位置离生产区,生活区的位置不符合安全距离。并且没有任何防火防爆的警示牌。 仓库的女保管一个人兼任着矿上配件和炸药发放的工作,有时候,炸药库库房的锁都是松松垮垮的挂在锁鼻里。 看着矿上的管理情况,林中阳心里十分担忧。想起后世对安全的各种约束措施,想想当下的管理情况,真的是太松散了。 他甚至看到,一箱雷管竟然散乱地放在仓库的地面上。 这就是当下安全工作的优秀典型呀?林中阳心里想。 绞车房那边也好不了哪里去。轿车电闸箱结满蜘蛛网,牵引钢索多处能看到钢丝炸裂,绞盘上深深的勒痕。应该是使用的比较久了,应该更换了。 但是,矿长赵业群还在陪着许副书记,口若莲花地讲述着矿上的安全工作做的如何如何到位。安全副矿长林二勇一声不吭地跟在一旁。 …… 竖井不远的物件场地上,一堆撑木堆放在地上,林中阳随手量了一下,撑木尾径的尺寸大概就是十四五公分的样子。 按照一般技术要求,矿用撑木尾径规格不低于十八公分。或许是当下的安全要求中,这个直径的撑木也没有多少强制的要求吧! 林中阳心里感觉不踏实,心想,今天早上刚刚发生的塌房事故,应该和撑木不稳定有一定的关系。 崔德俊跟在许副书记身后,许副书记神采飞扬地和大家讲着,崔德俊拿着记录本飞快地做着笔记。 赵汉生听着林中阳说的安全问题,脸上愈发黑沉。 闫晓丽不懂的矿山的安全规范和管理。但她从林中阳的言语中,也感觉矿上的问题应该比较严重,而且都是陈年旧病。她的脸上也渐渐失去刚才因为觉得新鲜而有些兴奋的表情。 “这些问题,以前都没人发现吗?还是都在涂脂抹粉?”赵汉生大声咳了一口痰,恨恨地说道。 许副书记站在煤山的高处,周围围了一圈的干部,他神采飞扬地说着什么,现场不时地爆发出阵阵掌声…… 现场的检查很快就结束了,因为办公室的小钱主任一个劲地在催促,说酒菜都准备好了,就等领导们就坐了。 按年龄职位大小坐下,赵业群虽然年长,却总是级别较低,自己很自觉地坐在了席口上菜的位置,尊许副书记为主人,坐在了正中间。 说来也对,矿山是政府的一个单位,政企也没有分开,本来就是一家人。 赵业群不认识林中阳,总以为是从县里跟过来检查组的办事员。 但是,闫晓丽他是认识的。看了看闫晓丽身上的矿工服装,有点疑惑地思索着什么。 在处理塌方事故的现场,他好像觉得有这么一个穿着干净工装的女同志。 他现在开始怀疑,当时在事故现场的那个女同志就是闫晓丽了。 他心想,如果真的是闫书记也在事故现场,那可就完了,捅到县委闫书记那里,可就真的隐瞒不住了。 转头看看公安局副局长赵汉生,一直铁黑着个脸,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 赵业群虽然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儿,但也让他隐隐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心里开始忐忑不安起来。 许副书记端起酒杯,开始了他的祝酒辞: “这次年底安全检查,我们转了很多个厂矿企业,食品厂,国棉厂,酱油厂,焦化厂,石油站等数十个厂矿企事业单位,从目前的情况看,我们赵庄煤矿安全工作是做的最好的,至少,是排在前列的!” “回去以后,我一定会如实地向县委班子汇报,该奖励的奖励,该树立典型的树立典型。必要的时候,县里将会组织观摩小组来开现场会,参观学习。赵矿长,到时候,你可要好好给大家讲一讲把安全工作落实到位的哟。” 赵业群听到许副书记的话,一时间又轻飘飘起来。温顺地连连点着头,口中连连应声着:“好的,好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酒是好酒,菜是好菜,喝到兴致浓处,矿长赵业群主动找领导们推杯换盏。 赵业群走到林中阳身边,举起酒杯,要和林中阳碰杯:“这位兄弟,我还不怎么熟悉,你是……?” 闫晓丽坐在旁边,没等到林中阳回答,便插话说:“这位是宣传口的,林干事。” “哦哦,是崔部长的左膀右臂呀。那么年轻,一定是才华横溢的笔杆子!失敬失敬,以后,可要要在报道里多给我们基层企业说好话呀。” 林中阳左手举起酒杯,朝赵业群扬了扬,“赵矿长客气了,我们也一定会如实面向社会报道的。我们既不会夸大其词,更不会隐瞒真相。这也是作为新闻人最起码的良心。” 赵业群见林中阳左手举杯,心中不悦,但还是满脸堆笑地说: “实事求是就好,实事求是就好!” …… 第105章 成立调查组 “既然赵矿长说实事求是,那就遵从矿长的意思。只是到时候报道出来,有什么让赵矿长觉得不舒服的地方,还请您别太在意了。” 林中阳想,你这老小子到现在还装傻充愣,工作不老实,欺上瞒下的,那就别老林怪不客气了。 即便是审稿领导有异议,到时候也要给你弄的满城风雨。这种只会弄权,不懂业务,只关心官位安稳,不关心群众死活的干部,还是别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好。 显然,赵业群没怎么把林中阳这种小角色放在眼里,也没把林中阳的话太当回事儿。他淡淡地看了林中阳一眼,又去和其他的领导敬酒去了。 赵业群觉得,这满里面除了许副书记,只要巴结好崔德俊和赵汉生,其他的检查组的成员,那还不都听领导的呀。 赵汉生不怎么正眼瞧他,除了第一轮敬酒的时候,两人喝了两杯酒之后,就再也不喝了。 崔德俊倒是十分随和,这让赵业群心里安稳了不少,心想,只要搭上了崔部长这条线,怎么树立赵庄煤矿的典型,那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毕竟领导的需求和自己是一样的,他们也同样需要用成绩来包装自己。 …… 吃完饭,办公室小钱主任早就把准备好的礼品装进了车的后备箱里。 赵业群喝的满面红光,东摇西晃地给领导开门,正准备送领导上车。 这时,一辆吉普车嘎吱一声停在了路中间,从车上跳下来一个年轻男子。这个年轻人穿着矿上的服装,甚至脸上的煤灰还没有洗掉。 林中阳记得这个年轻人,他是林二勇派出去陪护两个受伤工人中的一个。是那个昏迷工人的弟弟。 年轻人几步冲到赵矿长的身边,一把抓住赵业群的手,急切的请求道: “矿长,赶快批一点钱吧!我哥还是很危险!医生说,需要做手术。我给财务室打过电话了,想让矿上派人去医院送点啥,可是财务室的人说,那得让你签字审批。非要让我办借款手续。” 赵业群甩了几下胳膊,却没甩开年轻人的手。领导们刚要上车,这家伙又却来弄出这么一出来。 这真要是情急之下,把塌方事故的事情说出来,这事情就败露了。自己被批评不说,这树立先进典型的事儿就算是泡汤了。 赵业群心里着急,也是喝多了酒,大声喝道:“你快给我松手!” 许副书记几个人刚要上车,显然看到了这一幕。林中阳看热闹不嫌事大。一步跨了过去。一把就把年轻人分开了。 “你这是要干什么?放开手!有事儿好好说!领导们都在这里,有什么事儿是解决不了的!” 林中阳的大声呵斥,引来了几位领导的注意,大家一起围了上来。赵业群的一瞬间像是醒了酒,额头渗出汗珠来。 赵汉生首先开了口:“小伙子,说说,怎么回事?” 年轻人也觉得事情好的有点大,怔怔地看了看矿长,又看了看周围那么多领导,紧张地不知说什么好了。 “你别紧张,有话就说。但是如果你敢说假话,那就去公安局说清楚!这位就是县公安局的局长。 你有事说事,难道还敢殴打矿长不成?”林中阳指了指赵业群,严肃地对小伙子说道。 小伙子显然有些害怕,辩解说:“我没有揪打领导的意思,我只是想让他给赶紧批点钱。我哥还在医院等着手术呢!我太着急了。” “你哥?你哥是谁?为什么要让矿上拿钱手术?”林中阳厉声问道。 闫晓丽看林中阳装模作样的样子,心里偷着乐,这个诡计多端的家伙,太能装了。 “我哥,我哥今天上午刚送去医院,塌方砸伤了!” “哦?”这句话如炸雷一样在每一个领导脑子里炸响。“怎么回事?上午还有个塌方事故?怎么没汇报?” 许副书记为听出了事情的严重性,更多的是气恼。心想,tmd这个赵业群,竟敢在老子的眼皮子底下作奸使滑,出了这么大的事故,隐瞒不报。 这是不把整个检查组的人看在眼里啊!还真差一点让他骗了。还想成为安全工作典型?做梦去吧! “赵汉生!你留下,即刻起成立事故调查组,查明原因,向我汇报!”说完一甩车门,坐车而去。 赵业群酒早就醒了,眼神绝望滴看着许副书记的车远去,一屁股坐在地上。 赵汉生、闫晓丽、林中阳,留在现场调查事故的过程,原因和损失情况。 事故的调查工作并不难进行,底层的工人怨声很多,除了查明了本次事故的情况外,还连带查出了其他不少问题。 为了防止赵矿长作假,调查组展开了独立随机调查的方式。对煤矿的安全生产,煤炭销售,矿山配件进货,财务收支情况,以及办公招待,矿山文艺宣传队等等进行了调查。 一开始,工人们大都不敢说话,怕!怕说了会被打击报复。林中阳给工人们说:“组织是为人民服务的,是维护职工利益的,矿上的所有资产收入那都是属于全体人民。 矿长不是资本家,工人也不是奴隶。只有勇敢地站出来积极揭发,才能维护工人阶级和群众的根本利益,才能维护矿山的颜色不变。 矿山是红色的矿山,不是哪一个人的生产。这里不是独立王国,工人群众应该充分发挥工会的作用,积极监督好矿山的生产经营活动。” 刚才林中阳救治受伤昏迷矿工的时候,很多工人都在现场,工人们对他的印象很深。工人们相信林中阳的话,纷纷打开了心结,反映了很多问题。 “夏天的时候,招进来一个合同工,合同没签就让下井了,一共干了七天,被电死了。矿工家属来矿上闹,后来怎么处理的,我们就不知道了。” 这一深入调查,还真的查出来了“大瓜”!上面一直把赵庄矿当成安全工作的典型来树立,却发生这么大的安全等级事故不上报,赵业群真的是胆大包天呀。 “赵业群经常和那个办公室的女秘书一起值班!就是那个整天跟在他后面,那个妖冶的女人!”办公室一个女职工反映说…… 第106章 群众揭发 “有一次我有急事找矿长,又有事情急,没有敲门就闯进去了。看到矿长正给那个女人按摩呢。按摩那位置呀,哈哈哈哈……不能提,我现在想起来,还觉得脸臊的慌呢……” “后来矿长单独找过我,给我说了不少好话,还说喜欢我之类!我知道他这是想堵我的嘴,我有男人有孩子的,老娘我可了丢不起这个人。 后来矿长主动给我长了两级工资,威胁不让我说出去。领导们,你们可要为我保密呀!我可不想被打击报复。 可话又说回来了,我就是这赵庄本地人,谁想报复我,也得过过脑子!我男人弟兄九个,我也不怕谁!”女人愤愤地说道。 “他们从此以后都绕着我走,倒是没为难过我啥。可我就是看不惯那娘们的风骚样!女人有的谁没有!非要弄的和别人不一样似的。”女人说话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服,几分嫉妒。 作风问题那时代可是个大问题,严重了可是要判刑的!林中阳心里想,这要是在后世里,这个问题那就是头头们的标配,说还有个人,把全部87个下属中的86个都发展成自己的肉床垫褥子。 这女人反映的赵业群的作风问题,倒不是什么危害巨大的问题。但是,电死人出了事故,不上报,那就是危害严重的责任事故,必须追究的。 …… 林中阳很想到矿井巷道里看一看矿工井下的工作环境。实地查看一下上午塌方的原因。 一开始,赵汉生考虑到安全问题,不想让林中阳冒着风险下井,毕竟井下上午才发生塌方事故。 在林中阳的一再要求下,赵汉生才答应了他的要求:“你一定要遵从安全员同志的安排,没有安全员陪同,你不能随意乱走。”赵汉生担心安全问题,一再嘱咐林中阳。 闫晓丽也跃跃欲试,张了几次嘴,都让赵汉生制止了。 虽说是破除四旧,破除迷信,但在群众当中,一些老的,传统的观念一直都没有改变过。 矿井有明文规定的制服,但私底下,矿工们也有自己的风俗信仰。 比如,他们从来不打老鼠,因为老鼠存活的地方,就是安全的。有时候,老鼠还会成为矿工的“救命之神”。 塌方的时候,矿工们会循着老鼠行动的路线死里逃生的奇迹也在一些矿井发生过。 矿工们也有自己的忌讳,比如,女人,尤其是老娘们,是不能下矿井的。甚至,女人在井口周围活动都觉得晦气。 闫晓丽虽然没结婚过,目前还不属于“老娘们”的行列。但是,毕竟是女人,女人下井,总是有忌讳的。闫晓丽只得悻悻作罢。 林中阳在安全员陪同下,穿上靴子,换上工装,带上安全帽,佩戴好头灯和蓄电池,坐着罐笼,下到了二百多米的地下巷道。 前世里,他经营过煤矿,也下去过矿井,但他下的矿井那都是安全系数很高的。 他去过一个国营煤矿做过观光。那巷道里面有的地方都铺大理石地面,两边甚至还摆上鲜花。巷道顶部做的都和通车隧道一样,灯火通明。那叫一个气派!工人们全部军事化管理,工人在园区走动,两人成排,三人成列,见了领导要行礼问好。当时,林中阳就对这种近乎苛刻的管理模式提出过质疑。 想来形式主义在任何时代都从来没有消失过,林中阳想。 巷道幽深,脚下是潮湿不平的路面,有一些撑木支撑着,做着简单的防护,隔一段就有一个微弱的灯光,电缆线顺着巷道往里面延伸。 主巷道两侧还有其他巷道,通向不知哪里,说是和老鼠洞一样,一点也不为过。 在通往掘进面的巷道里,有一处塌方的痕迹。由于塌方面不是很大,工人们已经做了清理,几个支撑木乱七八糟的堆在一旁。 林中阳用手灯仔细照了照,这些撑木有的头部已经朽裂。好像还有几根杨木掺杂在其中。 因为地下潮湿的环境和承压的要求,一般用杉木,松木,柳木等耐腐蚀,有韧性,抗变形的材料,一般是不能用杨木之类的。 “你们井下作业环境一直这样吗?”林中阳问陪同的安全员。 “一直这样,我们也联名提出过安全问题,可是,光说改善改善,一直都说资金紧张。我看他们吃吃喝喝,倒是从来没缺过钱!” “还有,最近上面指示,让我们往东北方向掘进。我从煤矿开采时候就在这里了,我知道,东北方向,是3号井的掘进方向。目前,那些巷道都已经废弃。我每次在那个工作面工作,我都担心会不会掘穿了!那些废弃的巷道里都是地下水,要是穿井了!一个班的工人都有生命危险。也不知道领导们每天都在想什么。我们又不能不工作,不工作怎么维持生活呀!唉,跟着这样的头头干活,那就真的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喽!说我们干的活是离阎王最近的地方,一点不为过啊!” 安全员好像心里憋着好多话没地方说,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林中阳把井下看到的情况和听到的工人反映的问题如实地向赵汉生做了汇报。 “真是草菅人命!”赵汉生听后气愤不已,拳头重重的砸在桌子上。 “这些群众反映的问题,还有几次事故隐瞒不报,足以给赵业群一个大处分了!”闫晓丽托着腮帮,坐在办公桌前,自言自语地说。 “这远远不够,我感觉,这个矿,财务上也会有问题!”赵汉生斩钉截铁的语气说,“一定会有问题!”。 “从目前我们得到的信息,能形成材料的问题,除了矿山配件购买有些问题之外,其他的都不是致命的问题。最多就是处分!”闫晓丽看了一眼林中阳,若有所思地说道。 “或许是有些人不知情,知情的又不敢说?咦?我忽然想起来了!办公楼门口不是有个意见箱吗?那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线索?”林中阳说。 “我看不会有什么真正有价值的信息。谁往那里面投材料呀!即便是有,也让他们定期取走了呀。”赵汉生分析道。 “或许今天能看到有价值的信息呢?大家想啊,以前可能没有,因为大家都知道那个意见箱是矿上定期开箱的,就是个面子工程。但今天不一样,职工们都知道我们在这里,又不方便找我们反映情况的。也有可能随手扔进意见箱里。” 闫晓丽听着林中阳说的也有道理,便自告奋勇地说“我去他们办公室去要钥匙!打开意见箱看看不就行了!” “哈哈,你这不是多此一举了么?你都有可能要不来钥匙!就那样的小锁,用螺丝刀别开就行了!”赵汉生冲闫晓丽笑了笑,说。 “用什么螺丝刀,我用手拧开不就行了!” “切,这林大侠的名号可真不是吹的!牛掰!”闫晓丽竖起大拇指,揶揄着林中阳…… 第107章 证据 林中阳和闫晓丽一起走到意见箱那里,一个长方形的小箱子,悬挂在墙上,正面有一个投放口,投放口的下面,用红漆隶书写了“意见箱”三个字。林中阳四周看了看,他俩到这里来,并没有引起周围什么人的注意。 当初安放意见箱的时候,为了表达矿领导的胸怀,以及虚心接受群众监督的诚意,没有将意见安装在众目睽睽下的门厅里面,而是放在了外面的一个僻静的角落。 以保证群众在投放意见的时候,不至于被很多人看到,当初的这个为了表达“姿态”的举措,在关键的时候也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如果真的将意见箱放在门厅里,传达室门口的门卫的眼皮底下,谁会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冒这个险,给领导提什么意见呢。 林中阳顺手一扭,意见箱的小锁就开了。闫晓丽把里面的一些纸张,也不管是什么了,通通装进自己随身带着的包里。 回到屋里,几个人仔细地分拣这些纸片。所谓的“意见”的材料不多,大多数都是为了应付检查而让本公司人代写的一些套话。 什么:矿上的工作各方面都齐头并进,如果领导们能多下下基层,多和员工谈谈心就更完美了。 还有什么,矿上的工作能接受群众监督,能为群众所想,只是希望领导们注意身体健康之类。 看似提了意见,其实都是在歌功颂德,表扬领导的。 但在其中,林中阳也发现了一份纸张和墨迹比较新的材料。他看了几眼,兴奋地拿给赵汉生和闫晓丽一起看。 材料显然是刚投进去的,林中阳甚至从纸张上还能问道英雄牌墨水的特殊香气。 闫晓丽轻轻地念出声来:……1974年4月,赵业群批条,外面卡车拉走精煤50吨,没有任何财务手续……。1974年9月,……1975年1月,进风镐一批,没有一个能用,全部报废处理…… 1976年3月,一次性白条报销差旅费,招待费.50元…… 林中阳看了,惊讶不已,赵汉生看了,怒目圆睁。真是岂有此理!事情调查到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再深入群众了解情况了。 “情况是真是假,我们先不能仓促下定论。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要先向许副书记汇报,请上级领导集体研究决定后,再做后续的调查吧。”赵汉生说。 在赵汉生,林中阳,闫晓丽驻矿调查期间,矿长赵业群一直没有露面。之前还信誓旦旦地给赵汉生说是不干扰调查,保证公平正义之类。 后来才知道,这两天,赵业群一直没闲着,一直在县里走后门,托关系,送礼,请求领导高抬贵手放过他。 甚至赵汉生家里都送去了两大篓苹果,一袋子鲅鱼,二斤茶叶。赵汉生的媳妇不敢做主,还给赵汉生打了电话,赵汉生提前给县委办公室做了报备处理。 几个人临走的时候,把林二勇叫到办公室。 “林副矿长,这是个特殊时期,赵矿长目前不在矿上,你作为副矿长,一定勇敢地担当起责任来。正常安全生产,正常经营运行。”赵汉生拍了拍林二勇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安排着。 “这段时间,建议你住矿吧!多和职工在一起交流交流,也是个提高威信的机会。情况有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坏,当然,也会有很多变数。” 林中阳说话的时候看了一眼闫晓丽,看的闫晓丽好不自在。 “你看我干嘛?林中阳!你不会觉得我爸闫东成书记也会受贿收礼吧?他如果徇私舞弊,贪赃枉法,我闫晓丽第一个造他的反!检举揭发他!” 闫晓丽显然觉得林中阳不相信她的爸爸,十分生气地说道。她那本来就白皙的脸涨的通红,把脸别在一边,不再搭理林中阳。 虽然赵汉生有车,人可以坐的下,但是林中阳和闫晓丽的自行车又放不进去。再者,林中阳借的五十个安全帽也没办法带回来。没办法,林二勇给他俩找了个顺路卡车装了安全帽,把他们俩送了出去。 到了好走的路上的时候,闫晓丽实在受不了驾驶室的逼仄狭小,于是,谢过司机师傅,安排好司机把安全帽送到学校工地。二人仍旧骑着自行车往公社赶去。 “你说……老林,这个赵业群是个什么人啊?”闫晓丽首先打破俩人的沉寂,轻声地说道。 林中阳正在思考问题,耳边的风声呼呼的,树上黄绿相间的树叶哗哗作响。他没有听见闫晓丽的话。 闫晓丽本来就对林中阳有气,这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骑车靠近林中阳,抬起右脚就踢了过去。林中阳没有防备,自行车打了好几个s圈才稳了下来。看林中阳狼狈的样子,晓丽快乐地哈哈哈笑了起来。 林中阳无奈地摇了摇头:“你真是个小变态!你真是把我摔伤了,你岂不是要背我回去?不知道你那个脑袋里每天想些什么!” 闫晓丽嘴角上扬,仰起头,两手做了一个大丢把的姿势,“嘿嘿,我管你?我高兴就行呀。” “谁让你刚才不理我的!得罪我就得有付出代价!” “不理你?你刚才和我说话了吗?我刚才不是没听到吗?要不然,哪敢怠慢你这大小姐呀。” “你说谁是大小姐?我有那么矫情吗?我有那么资产阶级吗?在你眼里,我就那么不朴素么?真是戴着有色眼镜看人。哼!” 闫晓丽显然对林中阳的回话不满意,总是能找到回击的理由。 所以说,这人在江湖上混,永远别得罪人!尤其是别得罪女人。女人永远都有她正确的理由。 “我了解过了,这个赵业群是靠夺权起家的,业务技术样样不行。但是有一样优点,那就是能说会道,拍马溜须有一套。并且他脸皮还特别厚,用正面的词语形容就是能屈能伸!用反面的词语形容,那就是个标准的变色龙!” 林中阳苦笑了一声,说:“唉,也不是所有能屈能伸的人,都是大丈夫!有时候,小人更会伪装,更能忍耐。这世间,什么才是真君子,真丈夫呢?” “看他为谁服务呗!能为大多数人利益而奋斗的人,无论他能屈能伸也好,变色龙也罢,那就应该是大丈夫!谋略!敌人用就是阴谋,人民用那就是阳谋!我这个理解对不对呀?老林,大侠,林老哥?” 闫晓丽的脸上重新充满了阳光,她对自己总结的理论十分得意。 第108章 教学楼完工了 本来俩人是出差办个事儿,却没有想到又办成了个案件,这让林中阳心生很多感慨: 可见这人立天地之间,做人做事,还是要恪守法律道德本分,人做了坏事,无论如何遮遮掩掩,终究会东窗事发。到头来,丢了面子,失去了自由,甚至丢掉小命,何苦来着? 矿上的事儿自有赵汉生去向领导汇报,林中阳和闫晓丽还是回到各自的岗位,继续各自的工作。 没过多久,原矿长赵业群被撤职查办。煤矿各部门的干部也被换掉了一大半。林二勇临危受命,紧急提拔为常务副矿长,临时主持煤矿的各项工作。赵庄煤矿各项工作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 从煤矿借来的安全帽准时送到了学校建设工地,大家戴上安全帽,都高兴的不得了,干起活啦更加卖力了。 元旦之前,教学楼如期完成。落成典礼的那一天,公社的领导几乎都前来祝贺。 教学楼前搭了高高的主席台,主席台上,教学楼顶和学校的周围,插满了红旗。 初中部的同学,老师还有参加学校建设的村民社员一起都来参加这个学校落成庆典。 “林勇,你这是办了一件敢为人先的大事儿呀!舍得在教育上投资,这是很有眼光的。我看,应该在全公社通报表扬,并且向全公社推广经验。”公社书记陈传海拍着林勇的肩膀,对林勇大加赞赏。 “书记,林勇不敢居功呀,还是公社领导的大力支持!没有您的首肯,我也不敢擅自行动呀!您才是总指挥!”林勇心想:那么多领导都在,我怎么敢把功劳据为己有啊?把光荣和荣誉都让给领导,我们能得到实惠就行了。 “你还是谦虚了,这个思路毕竟是你提议的嘛!资金也是你们大队自筹的呀!毕竟,建设一幢大楼,一个学校,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光是安全施工就是很让人揪心的事儿。你们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既保证了工程质量,又保证了安全竣工,了不起!” 陈传海忽然想起前些年,县城里的一个化工厂在建设辅助房的时候,从架板上掉下来一个人,厂里的领导自上而下全都受到了处分。心想,如果真的建教学楼时候出点安全事故,公社免不得也要受牵连,这些天,自己一直揪着心揪着,今天大楼落成,总算一块石头落了地。 “这也幸亏了林中阳帮我找了个好的现场管理人员,制订了一整套安全管理措施,这才是保证工程安全竣工的根本。光靠我一个人,哪能想的那么周到!” “哎!中阳,你过来!”陈传海招呼林中阳。林中阳正在和王茂山说着话,听到陈书记的声音,赶紧跑了过来。 “你们大队书记正表扬你呢!说说吧,你对未来乡村教育工作有什么想法?”林中阳没有想到陈传海会在这个时候问到乡村教育的问题。他心里虽然有很多的思路和想法,但在那个时代,他还是觉得应该有所保留,不能全部说出去,即便没有什么风险,也会很难被人理解。于是回答道: “教育最紧要的还不仅仅是建几所学校,这只是解决了场地的问题。紧要的是要有好的有水平的老师问题。我觉得可以在全镇甚至全县范围内,在工人,群众中选拔一些民办老师。据我所知,以前有一批下放到农村的教师,他们当中一些人,还是有一定教学水平的,应该人尽其才。他们也是贫下中农的一部分,zz上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陈传海皱了皱眉头,说:“这些人当中,说是下放,其实很多都是成分不好。使用起来还是应该谨慎一些。”陈传海一直比较谨慎,虽然最近以来,不少被管制的对象恢复了工作,那也是很少的一部分高级人才。但一些地方上的四类分子还没有彻底摘帽,好多下放的教师,大都是这些人的子女。他不敢走的过快。事缓则圆,一直是他的为人处世之道。 林中阳明白陈传海的担心,但林中阳知道,再过些时候,四类分子摘帽工作就会分批开始了。 “可以先招用一些家庭背景干净的人。这样大家都不会有什么原则问题。”林中阳想了想,在现在的社会背景下,还是想一个折中安全的办法比较好。毕竟,没有人为了某种社会事业,把自己置于险地。 陈传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可以作为一个工作思路尝试!但步子一定不能大了!” “领导的见解真是高屋建瓴!这初中部刚成立,那就先从我们大队试点吧!”林中阳向陈传海表态说。这时他心里想:我们大队的林勇书记已经是先行了一步了。林中阳从心里还是很佩服林勇的胆气的。 王茂山来找林中阳,提出来了一个现实的问题:教学楼这是建好了,可是这学生的课桌还没有着落。总不能在这么好的大楼里再用水泥板砌课桌吧。林中阳找林勇商量,林勇也有些犯了愁。 村里倒是有不少树木,但也不能随便杀伐。即便是砍了树,也要等树木干透才能做成课桌。 这个时候,木材是不能随便买卖的。只有公交公司里才能经营木材水泥钢筋之类的建筑材料物质。 “要不就砍伐一些成材的树木,然后再购买一些木材,如果能找到一些便宜点的木材就好了。现在大队的账上已经没有一分钱了!”林勇点燃一支烟,有些发愁地皱着眉头。 “公交公司的韩书记倒是个爽快人。哪天我们去找找他?看看能不能先赊欠一些?”林中阳认识公交公司的韩书记,南面韩庄的,但是还没熟悉到可以赊欠物资的程度。 “那也好,有空我们组个饭局,一起熟络熟络。”林勇扔掉烟头,站起来,招呼着林中阳,“走,我们到村头看一看,看看能采伐几棵树!” 林中阳,林勇二人来到村口,树林里的树木杨木居多,这还是前几年种下的,原来的大树,在公社建设礼堂的时候,支援礼堂建设了。这些树,还没有成材,虽然能用,但伐了还是比较可惜。 进村的道路两侧倒是有几棵高大的洋槐树,村里的老人们经常在树下纳凉闲坐,真的要是伐了,光是社员们的口水,就能把大队干部们骂死。 骂“杀子孙树,吃子孙粮”那都是轻的,村里“有文化”的人还会把这些大树和村里的风水,文脉,子孙后代的福禄寿喜财联系起来。这些乡村文化,无论什么样的时代,也都磨灭不了。因为这些几千年沉淀在人们骨子里的基因,是不可能靠几个活动就能清除掉的。 村里伐树做课桌,这个想法走不通,从哪里搞木材做课桌呢?学生们没有课桌,总不能席地而坐吧? 第109章 怎么办 林中阳和林勇几个人在商量学生课桌配备问题的时候,都犯了难。想来想去,途径无非就几个:一个是出钱定制,这个是最简单的办法,前提是要有足够的资金。二是买木料找木工做,大队出点工分或者工钱。这个要比第一种办法省点钱。 但是目前,大队财务那里捉襟见肘,已经拿不出更多的钱来了。总不能让老师学生在水泥地上办公学习吧?这一下子让大家作了难。 “能不能和周围的厂矿单位商量一下,让他们给捐助一部分,我们自己再找木匠做一部分?实在不行,让学生们自己带板凳?”王茂山蹲在角落里,抽着烟,满面愁容地提议说。 林家集大队地面上的副业大都是队办的,队办副业上交来的利润和多年的积累已经用于建设教学楼了。 想来想去,数来数去,也只有发电厂算是外驻单位,他们的孩子要到大队办的学校上学。找他们给捐助一些桌椅板凳情理上还勉强说得过去。 说好听一点是找人捐助,说不好听的,其实也是一种摊派。人穷志短,算是讨要也好,摊派也罢,总要得试一试才行。 “中阳,你认识他们厂领导吗?”林勇觉得林中阳在公社上班,可能有机会见过或者认识发电厂的厂长啥的,如果能有认识的厂领导,办起事来就会方便和很多。于是问道。 “他们在管理上和我们公社没有直接的隶属关系,也不给咱公社汇报工作。基本上属于没有往来。唯一的关系是,他们的厂建在我们的地盘上。”林中阳说道, “但是,他们的烟囱排放的煤灰颗粒,污染了我们周围的空气,蔬菜。我们大队的特产大白菜,在菜叶子里面总包裹着大量黑色的煤灰颗粒,在卖菜和上交白菜任务的时候,人家一看就知道这是林家集的大白菜,虽然好吃,但多少也在价格上打了折扣。” 林中阳知道,在当时的人们的思想里面,还没有环境污染这个概念,也没有维权意识。他之所以提出来这个问题,也是作为一个后手。如果文明的上门请求支援被人家无情拒绝,那就总得有点找人家要钱的理由才行。 林勇明白林中阳的意思,作为土生土长的林家集人,大队书记,他知道群众的力量,也相信能发动起来群众。但是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这么做。毕竟,发电厂给大队的电价都是最优惠的价格,多少年来都是友好相处。 “先找找他们寻求一下帮助,看看他们什么态度再说吧!赵庄矿倒是和他们有业务上的来往,要不,我给二勇打个电话?只是,二勇刚代理矿长,不想给他找麻烦!”林勇无不担心地说。 大队书记林勇的话提醒了林中阳:“书记大哥,我觉得可以先通过二勇,我们和电厂建立联系,先认识一下,混个面熟。否则的话,我们一帮人直接去人家厂部找人家领导,知道的说我们是寻求人家帮助的,不明真相的还以为我们是地头蛇去讹人家呢!你可代表着一级政府,可不能让人有所误解。” “谁在念叨我呀?”几个人正说着话,林二勇开门进来了。一屁股坐在杌子上,“奶奶的,这些天,累死我了!矿上的事儿,以前真她妈的操蛋!一团糟!真应该组织各部门干部出去参观学习一下!这光换人不换脑筋也不行呀!”二勇一坐下就不住地抱怨起来。 “我们这附近,唯一级别最高,管理最正规的单位,那就是发电厂了!那里面的工人都是非农业户口的正式工。要是组织学习参观,我看那就是唯一合适的地方。”林中阳认真地说道。 二勇看向林中阳,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来回踱了两步,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咦,是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呢?我这上任以后,怎么也得到相关的业务单位熟悉一下,也方便以后的业务呀。” “你们要是真的组织参观学习,也带上我和中阳,我们也需要学习一下先进的管理经验。”林勇一本正经的地说道,这语气听起来不像是开玩笑。 二勇诧异地睁大眼睛,“我的两位大哥,你们有没有搞错?你们?跟我们去参观学习?你们搞什么梗呀?” “嗯,不错,你说的没毛病,就是我们想跟着你们,去发电厂参观学习一下。行不行呀?林矿长?” 二勇在每个人的脸上扫了一遍,说:“你们肯定有什么计划!说出来呗,又不会是什么重要机密!或许,我也能帮你们点啥?” “大哥不想麻烦你,不想拖你后腿。觉得你刚接手工作,脚跟还没站稳。还不是学校没有课桌的事儿!这会儿,大家正想着能不能找发电厂化点缘,却又苦于不认识人家领导,这不想着先通过你和他们接触接触,摸摸情况,然后再说。”林中阳说道。 “我知道你们矿上有些废枕木,撑木啥的,其实,你们可以便宜点卖给学校一些!这不,觉得要避嫌么!老师的办公桌倒不是很难对付,公社里应该还有几张闲置的旧桌子,给领导申请一下,收拾收拾还能用。大队里也能腾出来一张两张的办公桌。就是课桌需要的太多,怎么也要二百张桌子。” 二勇嘿嘿笑了起来:“我觉得你们想多了!最近,矿上正在进行管理整顿,一些废旧的东西,放了很多时间,还不如便宜处理了!你们给几个钱,一些废旧的办公桌也可以给你们一些。还有,矿上的重大事情,本来就是公社说了算,处理的一些废旧木材,本来就当是柴火来处理的,你们就算是帮忙给打扫卫生了。这样的事情,矿上犯不了什么大错误!” “这么一说,也是。这样,中阳,明天找辆车,让王老师去矿上拉废旧木材,然后,让各家各户派人集中到木工房,清理废旧木料上面的钉子。木工房开始制作课桌,大料做双人课桌,小料用于做单人课桌,做不了小课桌的,就做成板凳。人尽其才,物尽其用!买不起油漆,就先用白皮课桌。去发电厂参观学习嘛,也要去!”大队书记林勇脸上有了微笑,毕竟,课桌的难题,总算开始有了眉目了。 第110章 化缘 二勇也是新官上任,也是年轻精力充沛,立说立行,工作效率很高。第二天,就打来电话说,已经通过供销科和发电厂的冯厂长联系好了,明天的一早,就组织人员到发电厂参观学习。让两个大哥在大队部等车来接。 早晨八点整,三辆吉普开进林家集大队部,后面的两辆车里坐的都是煤矿各科室的负责干部,林中阳和林勇坐上二勇的吉普,一路向发电厂驶去。 赵庄煤矿是发电厂的供煤单位,林二勇又是新上任矿长后,第一次到发电厂来。所以,电厂的冯厂长也是十分的重视,亲自带人到厂门口迎接。 “林矿长,欢迎来指导工作!” “冯厂长太客气了,我们是来学习的!还请冯厂长多多指教!” “应该我们先去矿上拜访林矿长的,你这倒是先来了!真是不好意思!过段时间,我们几个,到你矿上去看你!到时候,可要麻烦你林矿长喽!” 林二勇和冯厂长二人相互寒暄着,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却像是老相识那么热情洋溢。 “我们大家都想去你们车间班组看一看,了解一下发电厂的基本流程。冯厂长你看,没有什么不合适吧?”二勇今天的主要任务是带领各部门科室的负责干部实地体验一下兄弟单位的管理情况,回到各自的岗位上以后,也能启发一下自己的工作思路。 “没什么不合适,我们是兄弟单位,需要共同学习,共同学习。”冯厂长客气地引导着大家到各车间参观。 “火力发电原理很简单,就是把煤炭的热能转变成电能的过程。用煤炭烧锅炉里的水,水变成高压高温的水蒸气,水蒸气催动汽轮机转动,带动发电机发电,然后再经过电压升压,输送到电网上,送到各家各户,各厂矿企业单位。” “这是锅炉的底仓。” “这是煤炭的粉碎机,煤炭一定要粉碎成粉末才能燃烧充分,才能提高能量转换率。” “这是高压高温汽轮机。” “那边就是冷却塔,就是大家常说的晾水塔。主要是用来冷却水,循环利用,节约水资源。也能防止和控制水温过高而影响机械运行。” 冯厂长很热情地给大家讲述着发电厂的设备以及原理。 赵庄煤矿参观的同志们个个听得很认真,有几个同志还拿着笔记本,在笔记本上做着记录。 二勇看着自己手下的同志参观学习都很认真,也觉得非常有面子,既然是来学习的,那就要拿出来学习的态度来。 “大家也都看看电厂各班组墙上挂着的生产责任制,回去后对照一下,找出我们的不足!”二勇矿长嘱咐大家说。 林中阳没有心思听冯厂长讲发电的原理和设备运行的流程,这些知识,他自己也是专家级别的。他只是在车间转着看,偶尔和操作工人们说几句话。工人们也不知道他是干啥的,也都客客气气,恭恭敬敬地和他聊会天。 林勇更也没心情,他心里头转悠的,还是学校那点事。事情虽然有了点眉目,但事情一日不落地,自己一日放不下心来。 原来和二勇说好了,先不介绍他和林中阳。看看冯厂长这个人性情怎么样,如果是个一毛不拔的死板人,一开始就介绍认识,反而真的影响了二勇的工作,毕竟,二勇是代表煤矿干正经事儿的。他俩,是来打酱油的。 林中阳突然觉得有一滴水滴落在脸上,抬头看去,上面是一根包了保温层的管子。根据他所知,这应该是一根高温高压的蒸汽管。 正好有一个锅炉工过来,林中阳禁不住问道:“上面这个管子怎么会滴水呢?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锅炉工答道:“这个高压蒸汽管有个喷嘴,应该是那个位置滴的水。我也给班长和段长说了,他们来检查过,说没事。具体有没有问题,我也不知道。” 林中阳感觉又有一滴水滴落下来,他忽然敏感起来!不对!这个高压蒸汽管是不应该有冷凝水滴落的。有可能是管件或者喷嘴有砂眼或者细微裂缝。如果不停锅炉检查,压力再高一些,就会造成重大事故,造成设备,人员损失。 “这位师傅,你应该继续向上级汇报,我感觉不对,你说呢!” 锅炉工看着也是有着多年经验的老工人,他也瞬间紧张起来,却又悻悻地说:“我已经给班长和段长说了,人家说没事,我有什么办法?” “老哥!这真是出了事,是关系到你生命安全的问题!你们厂长在那边!我建议你直接给冯厂长汇报!有问题,你就立了大功,真的没有问题,你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老工人迟疑了一下,说:“我心里一直也惴惴不安!我听你的!大不了扣我工资呗!那也比赔上命强!” 冯厂长几个人急匆匆赶了过来,老工人指着安全隐患点给厂长看。冯厂长是个在一线起来的领导,对业务技术还是很精通。他马上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也不再管现场还有参观学习的二勇他们,立即下令停锅炉检修。 维修班的师傅听说是厂长亲自下令停锅炉检查管线,一下子紧张起来,检查也是格外的认真。 这一认真检查还真的发现了问题。高压蒸汽管上的这个喷嘴上,发现一条非常细小的裂缝,不仔细检查,还真的很难发现。维修班长吓出来一身冷汗!这要是不及时处理,发生管道爆裂,那就是一场灾难性的重大事故。 冯厂长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虽然参观学习的兄弟单位的同志在场,也现场展示了工人们的业务水平和处置风险的能力,上了生动的一课。 “老同志,你发现了问题,能敏感地意识到问题,及时汇报,厂里要奖励你!你就是全体工人干部学习的榜样!”冯厂长高兴地夸赞着这位工人。 老工人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林中阳,挠了一下头,说:“厂长,是这位兄弟让我赶紧给你汇报的!”老工人一指林中阳。 冯厂长注意到眼前的林中阳,看装束,像是跟着林二勇来参观学习的,又不像是煤矿的。他既没有穿电厂的工作服,也没穿煤矿的工作服。刚才眼里光赵庄矿的林矿长了,也没注意到他。看这人气质不土,这个林矿长好像也没主动介绍他呢?冯厂长心里嘀咕起来。 无论他是谁,发现这么大的安全隐患,又敏感地意识到问题,并且让人及时地通报给自己,他就不是简单的人物,自己也不能怠慢了。 想到这里,冯厂长紧紧握住林中阳的手,“谢谢你!敢问你贵姓大名?” 林二勇一步赶来,微笑着说:“冯厂长,我现在正式向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公社的林中阳!这一位是林家集大队书记林勇,这两位都是我的哥哥!” “林中阳?哦哦,我知道你的名字!” 第111章 应该谁谢谁 冯厂长抓着林中阳的手不丢,眼睛里流露出感激的晶莹:“林干事,我真的要好好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发现提醒,我就不可能这么及时地排除事故隐患!这样的隐患不排除,随时都有可能酿成大的事故!” 冯厂长十分清楚这种不合格设备的危害性。尤其是高压高温管道,如果爆裂,会造成多么巨大的破坏性。锅炉会爆炸,甚至车间等建筑物都有可能震倒。人员的伤亡也在所难免。工厂财产受损失不说,各级领导干部都会处分严厉的处分,甚至,连县和地区的领导都会受到牵连! 他还清楚的记得,去年的时候,邻县的一个发电厂,发生过类似的事故。一名班长和两名工人死亡,数十个工人被砸伤、烫伤,丧失劳动能力。管道靠近锅炉的接口处炸裂,蒸汽轮机变形,连锅炉房墙壁都震倒了,财产损失特别严重。厂长,分管厂长,供销科长都逮捕判了刑。 想想今天的情况,冯厂长后背还是湿漉漉的冷汗直流,十分的后怕。 幸亏这林中阳!这林中阳就是他的贵人,他的保护神呀,冯厂长心里对林中阳充满了无限的感激之情。 “林干事,我们今天就算是认识了,你的情,我心里记下了。以后,有什么能用得着我冯某的地方,尽管给我说,我一定全力以赴,在所不辞!”冯厂长也是个性情中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古训,一直是他交朋友的原则。 看大队书记林勇在一边温和地微笑着,冯厂长觉得自己刚才一直握着林中阳的手不丢,有点冷落了林勇。便歉意地说道:“刚才你们俩下车的时候,我就应该和你们打招呼的!怠慢了你们两位领导,还请两位不要怪罪。” 林勇笑道:“说什么怪罪不怪罪的?我们都是在一个大铁锅里舀饭吃的兄弟!谁能说以后,谁还不用着谁?有缘都是好兄弟!以后我们多交流,多走动,多互相帮助。我这接任大队书记快一年了,也没来拜访一下冯厂长,我早应该来!是我应该赔罪才对。” 林中阳哈哈大笑,说道:“大家都别那么客气了!看冯厂长这阵势,今天中午是要请我们喝酒了。有什么深情的话,大家到酒桌上再说吧。” 冯厂长也爽朗地笑了起来,“我早就安排食堂做准备了酒菜。这也快到饭点了,我们要不,要不到我们的食堂餐厅品一品家常菜,叙一叙兄弟情?如何?今天谁不喝醉,都不许走!” 发电厂的食堂有单间,是专门用来招待领导用的。单间里很干净,一张玻璃大圆桌,红色真皮的不锈钢折叠椅。门口一个茶水桌,上面放着两只新的竹编壶皮的热水壶。 领导们一桌,其他人另外一桌。今天冯厂长特别的激动,不仅仅是因为赵庄煤矿的兄弟们来参观学习,也不仅仅是发电厂成功排除了重大事故隐患,更是因为认识了像林中阳这样的几个好朋友! 喝酒喝到酣畅时候,冯厂长与林中阳搂着脖子,说不尽的话:“我知道你!上次和许文达喝酒,说起你来,佩服的不得了!但是,他又有时候很嫉妒你哟!今天我见到你,我觉得许文达嫉妒你,嫉妒的很对!他就应该嫉妒你!你说是不是呀?中阳老弟!” 林中阳这才知道,原来冯厂长是县城的人,他和许文达是拜把子的弟兄。怪不得刚才冯厂长说知道自己的名字呢!因为多了一层和许文达的朋友关系,林中阳和冯厂长觉得俩人得关系更亲近一层了。毕竟,朋友的拜把子兄弟,也约等于是自己的拜把子兄弟了! “听说你们正在建初级中学?以后,我们厂里的子女就近入学,你们可要多关照呀!当然,如果你们学校有什么困难,我们厂里也会尽其所能的!我想,你们两位今天来,不仅仅是来观光的吧?”冯厂长酒醉人不醉,“说吧,现在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 林中阳和林勇没有想到冯厂长会主动提出来帮助学校的事儿,反倒是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这个……” “别婆婆妈妈的了,中阳老弟今天也算是对我们发电厂有天大的恩情,否则的话,电厂的损失是不可估量的。我们也算是知恩图报,当然,也是为了我们厂里的孩子们上学做了点投资罢了。”冯厂长醉意悠然地说道。 “冯大哥真是痛快淋漓之人!我们今天来,还真是有点事想找你。这不,学生教学楼建好了,这师生们的桌椅板凳还没有着落。我们这几天就愁的睡不着觉!就想着能不能从你这里化点缘,给支援一些课桌之类的。我们实在是不好意思开口。”林中阳索性给冯厂长说明白了。 “原来呢,我们是不认识,不熟悉。现在呢,认识了,熟悉了,我们就是朋友!并且,中阳救了我们厂,也挽救了我们在座的电厂的各位干部的政治生命。于公于私,我们都责无旁贷!我明天再专门开个厂部会,集体做个决策,你们大概需要多少课桌,给我说一下,我们也好心里有个数!尽力而为!能解决多少,就解决多少。多了,也别高兴,少了,也别嫌弃!行不行,弟兄们?来,喝酒!”冯厂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林中阳和林勇都没有想到今天会有这么大的收获,课桌的事情解决的这么顺利,心里是十分的高兴。本来想着找公交公司的韩经理赊欠一点木材的,现在看来,好像不用那么着急了。 电厂支援一些,煤矿支援点废木材,实在不行,村里还能伐几棵树,再不济,再找公交公司的韩经理赊欠点木材,这课桌的问题,总算是落了地。今天趁着酒劲,大队书记林勇也可以睡个好觉了!这“管的宽”林中阳,也能踏踏实实地睡个觉了! “我今天忘了说大白菜里面有煤灰的事情了!” “哈哈哈,忘了?那好办!抽空给他们厂送上几车上好的大白菜,让他们好好品尝品尝。” “哈哈哈哈......” 第112章 夫妻冷战 没过多长时间,发电厂捐助的课桌椅就送到了学校。 这冯厂长也是真的大方豪爽,一次性就捐赠了二百张双人课桌,四百个课桌凳。另外,又配套捐赠了十套办公桌椅。 这些课桌椅,一律的黄漆油面,光滑整洁,新鲜的油漆味,闻起来,让人兴奋而又激动昂扬。 大队木工房的木匠们又利用废旧木材,赶制了五十张课桌,一百个课桌凳。 也是黄漆油面,稳固平整。一点也看不出来是废旧木材制作的课桌椅。 说是矿上废弃的木材,其实却都是一些大料好料,木匠师父在制作的时候,也是费了一番心思:好的一面用在外部,有瑕疵的一面放在里面。一些坑洞钉眼,用腻子填平打磨,也是费了不少功夫。 寒假过后,新学期开学的时候,初中部的同学们就可以到新校区里上课学习了。 ……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林中阳忙于各种各样的“不务正业”的事情,最近又得了个名号叫做“管的宽”。 这外面的事儿管多了,在家里呆的时间自然就少了,家里的事儿管的就少。 星期天在家里也待不住,每天晚上回家回的也很晚,这让李春芽心中很是不悦。 妻子李春芽自己一个人,带着三个年幼的孩子,又要洗衣服做饭,还要抽时间复习功课,忙的就像是一个一直旋转的陀螺,不得休息。 虽然赵灵芝嫂子也常常去帮忙,但灵芝嫂子也有自己的事情去做,终究最忙累的还是春芽。 这时间长了,春芽心里也渐渐对丈夫有了意见,她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总是不悦。 有时候,林中阳回家后,李春芽也没有了以前的娇嗔,总觉得身心都高兴不起来! 因为最近常常不能及时吃饭,也因为不能很好的休息,俩孩子还吃着奶水,营养是出的多进的少,身体得不到很好的滋养。春芽的面色渐渐有些枯黄,昔日吹弹可破的皮肤此时已经变得黯淡无光。 对着镜子看着自己渐渐变老的容颜,凌乱的头发,李春芽的心情真如深秋的落叶,枯萎憔悴。心里就更加怪罪起男人的不体贴,不着家来。 星期天...... 快到中午了,林中阳还没有要出门的意思。 “喂!管的宽!大忙人!你该出去串游了!看你那心不在焉的样子,不想看孩子就别看,离了你,孩子一样饿不着!我早把家里的大门打开了,你随时可以走了!”李春芽在院子里洗着孩子们衣服,大声地向屋里喊叫。 林中阳不敢搭茬。他知道这段时间,妻子李春芽有点生气。自己这段时间对老婆孩子照顾的少,也觉得愧对老婆孩子,这老婆生气是应该的,自己没有顶嘴的理由。 但是,大家都拿他当朋友,他总不能给人家说,“我老婆不让我出门!”之类的话吧?男人在外面混,说这话那不是太丢人了呀。 唉,这做人难,做男人也难,做个里里外外都合格的男人更是难上加难!林中阳心里想。 昨天下午回家的早些,晚上想和妻子缠绵一会呢,任凭自己怎么撩拨,春芽只是背对着自己,看来,春芽这段时间是真的生自己的气了! 唉!再通情达理的女人,也不能长时间的搁置呀!这搁置的时间久了,都生疏的有些不好意思亲近了。 林中阳打定了主意,今天,不管李春芽怎么往外撵他,他说啥也不出门了。老老实实地在家看孩子,做饭、干活。绝不多说一句话,怕的是哪一句说不好,就会引起妻子的不满。这娘们如果不安宁,整个家就会鸡飞狗跳。 “不要熊脸!不让出去吧,天天往外跑!这让他出去吧,撵都撵不走!哼!再不回家,以后自己屋檐下打地铺算了!也别想上我的床!”李春芽边洗衣服,边大声地自言自语。 林中阳只当没听见春芽的话。这女人真的生气起来,你怎么也要让她先发泄一番!这心里的垃圾倾泻完了,你才能开始哄她!如果她心里正怒火中烧,那是万万哄不好的。再多听几句骂,再多干一点活,一会就应该没事了。 不声不响地把烧好的热水兑好,林中阳把热水送到春芽洗衣服的地方。 天气冷了,怕媳妇洗衣服做饭用冷水冻着手,林中阳专门做了一个烧水的柴火炉。 这柴火炉做的巧妙,带嘴的白铁桶,底下三条腿支撑,中间做成炉膛,周围的部分封闭成水箱,上面一个进水口,桶嘴就是出水口了。 柴火从中间烧,热效率很高,平时用个热水很是方便。 “用热水洗,别冻着咱的手。”林中阳温柔轻缓地声音说道,那神态就像个犯了错的小男孩。 “谁让你管!我偏偏用凉水,哪里稀罕你,你赶紧到哪里去!别在我眼前晃悠!哼!装的和好人似的!”话虽然说的硬朗,但春芽还是用男人送来的热水冲洗着衣服,脸上的表情也开始变得舒缓起来。 “这中午你做饭哈!是你自己不出去的啊,我可没有拦着你!那你既然不出去,那做饭的事我就不管了。我这段时间烦死了,我一会搂娃儿睡觉去!” “你想吃啥呀?我亲自下厨做!” “别嬉皮笑脸的!你想做啥就做啥!反正我不吃,你是给你儿子做饭!你不做,我也不管!你做啥,我也不管!你自己看着办!” “好好好!你不吃我就少做点。唉!这娘们娶回家来,那就是用来哄的!哼!等香味一弥漫,不等老奴我喊公主请吃饭,公主说不定就一骨碌从床上跳起来呢!”林中阳故意自言自语地说道。 “切!我有那公主的命么?我是那公公的命还差不多!天天伺候完小的,伺候老的,白天伺候孩子,晚上……。切!愿意谁伺候谁伺候!我以后得对自己好点,这面黄肌瘦的,真的不值钱了!”春芽自怨自艾地感慨道。 林中阳见老婆心情好转,便见机道歉说:“好了,好了!我这段时间不是帮忙帮上瘾了吗?疏忽了老婆大人,以后改了。” “其实,我这不还是觉得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么?你又不是小心眼的女人!你胸怀大如山!所以……” “所以你就欺负我?是不是!”春芽感觉委屈,期期地抽泣了起来,林中阳把妻子搂在怀里,抚摸着头发、后背,后腰…… “大门还开着呢!我去做饭!”春芽挣开丈夫的拥抱,就向灶台走去…… “说好了我做饭的,你们等着吃就行了。我给你们做个你们没吃过的美味!” 第113章 这么多美味 李春芽本来就不是真的在生自己男人的气,只是最近以来,看孩子做饭洗衣服,弄的自己成了黄脸婆,自信心突然就下降了,觉得委屈的慌。 向自己的男人撒撒娇,也是调理夫妻情感的一种方式,在自己的男人面前,哪有不作的女人呢。 “作”而有度,收放自如,才是“作”的高境界呢。“作”的恰到好处,能增进夫妻情感,“作”过了,那就真的会使得夫妻感情逐渐冷淡。 “作”而乖巧,“乖”而热烈的女人总是让人怜爱的,李春芽便属于这一类…… “我今天给你们娘俩做个炸薯条!”林中阳得意地说,“保证你们没吃过!” “啥炸薯条?不就是油炸土豆条子吗?薯条还能做出什么花样来?就会骗俺娘俩!是不是呀,牛儿!” 牛儿嗤嗤地天真地笑着,抬起脸看着妈妈:“爸爸不会骗咱的,爸爸可聪明了!爸爸聪明随牛儿!” 林中阳听了牛儿天真的话,哈哈大笑起来。“牛儿是爸爸的铁杆粉丝呀!” 李春芽怜爱地刮了牛儿的鼻子一下。说:“这还不能说你爸爸的坏话了呢!是牛儿的聪明随爸爸,不能说,爸爸聪明随牛儿!” 春芽觉得牛儿刚才说的话不妥,在家里瞎说没什么,这要是在外面,别人会笑话的。春芽觉得有必要给牛儿纠正一下。 “我这炸薯条和酥土豆菜还是有区别的,一种是中式吃法,一种是西式吃法。” “西式吃法?你可别吓我啊。不会是资产阶级的生活方式吧?会不会犯错误?”李春芽故作担心地问道。 “哈哈哈,你这担心就有点多余了!一个土豆,不管怎么吃,它都还是土豆。土豆本身没有阶级性,它的吃法也没有阶级性,吃土豆的人有没有阶级性,和土豆没有必然的联系。” “等一会我做好了,你就知道什么它有多么好吃了,你们娘俩屋里面去等着,不准偷师学艺。”林中阳得意地,故弄玄虚地说着玩笑话。 “切,不让看那不是更好呀,吃现成的多好呢!是不是呀,牛儿,咱才不看呢!” “不好,不好,妈妈。妈妈要是学会了,爸爸不在家的时候。妈妈就可以做给牛儿吃了呀!”牛儿一本正经的说道。 林中阳竖起大拇指,给儿子点了个赞!“真是阿爹的铁杆粉丝!” “爸爸,阿爹是谁?粉丝就是粉条吗?” 两口子听到儿子一本正经的问话,哈哈哈大笑起来。李春芽更是笑的捂着肚子弯着腰。 土豆,刨皮,切成筷子粗细的土豆条;把土豆条放清水里洗干净表面的淀粉,放锅里焯水成半透明状即可;过凉后控干表面的水分,加少量食盐做底味;淀粉和面粉混合备用,分多次撒上淀粉,在盆里颠均匀,直到土豆条上全部包上一层淀粉。 锅里放油,油温七成热,放入薯条,不要搅动,让薯条先定定形。炸成黄澄澄的出锅,待锅里油温降至五成热时候,再重新炸一次。 薯条炸好后,林中阳又做了两种蘸料:一种甜面酱加胡椒芝麻,一种甜面酱加蒜泥。 林中阳在做蘸料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后悔,后悔在西红柿应季的时候,没有做点西红柿酱留着吃。 又想,即便是了西红柿酱,也没法保存到冬天食用。以后说啥也得买台冰柜!林中阳心里想。 小牛儿看着爸爸做薯条,哈喇子早就流了出来。娘俩用薯条蘸酱来吃,吃的非常开心。 “爸爸,阿爹,真好吃!”牛儿调皮地夸赞着爸爸。 “嗯,是不错!是和酥菜不一个味!这做法嘛,有区别,但区别不算大,一个粗一点,一个细一点。一个挂的是面糊,一个粘的是淀粉。一个做成菜,一个当点心!我总结的对不对呀?大厨!”李春芽得意地问丈夫道。 “对对!老婆说啥都是对的!一个是资产阶级的土豆,一个是无产阶级的土豆!”林中阳边做其他的菜,边和春芽逗趣。 “有空时候,我再给你们做家庭版的酸辣粉。好吃!”林中阳做菜做的上瘾,脱口而出给春芽说。 “用土豆擦浆,沉淀成淀粉……” “还那么复杂?不是有现成的粉条吗?实在不行,去粉坊买点新鲜的粉条不是一样吗?还自己做,怪麻烦的。你今天就用粉条给我们娘俩做个酸辣粉呗!我们娘俩都是馋猫!都想吃呢!是不是呀,牛儿,一会,吃爸爸做的酸辣粉。等着喽……” 想想也是,做酸辣粉不一定要用土豆粉呀?美中不足的就是粉条有点细了,但味道应该不会影响。 说做就做,粉条热水煮一下备用。辣椒粉,花椒面,蒜末,白芝麻,葱花用热油淋一下,然后加入白糖,胡椒粉,味精,陈醋,酱油,盐等调味成汤,里面加入粉条。一碗酸辣粉就好了。 春芽怕粉条热,烫着牛儿,就边喂牛儿边自己吃,娘俩吃的吸吸溜溜的,吃出了一头热汗。嘴里还不停地夸赞着:“好吃!好吃!……” 看着娘俩吃的不亦乐乎,林中阳也是一脸的满足:普通的老百姓,这人活一世、两世、三世、生生世世.....,人们所求的,还不就是有饭吃,有衣穿,老婆孩子热炕头吗。人生那么短短几十年,最后能留给自己的不过是一把黄土一把灰罢了。 想想自己的前世,商海沉浮,创造的身价无数,可到头来自己一无所有,所有的财富都尘归尘土归土,就像是手里的沙子,仅仅是从你手中流过而已。h省梅山上的那座墓碑,逢年过节甚至没有鲜花和烟火的祭奠。就像这个人从来就没来过这个世界上一样。 想想还不如农村的老农,死了以后还有子孙在坟前哭泣,清明祭日,还有香火烟起...... 这一世,即便是不能成为商界大佬,社会名流,也要成为一个温暖的人。照顾好自己的家人、亲人和亲近的人。林中阳已经没有了父母,也没有兄弟姐妹,眼前的老婆孩子,身边的爱人亲人,就是他最亲爱的人了。 眼前的画面,不正是他前世梦寐以求的吗? 这一世,一定不能再把她们弄丢了,这一世一定要让他们生活的平安、快乐、富足..... 林中阳呆呆的想着,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了起来,心里充满着宁静温暖的感觉...... 第114章 想去省城 “想啥呢?还不赶紧吃饭?”李春芽看丈夫傻傻痴痴的样子,不禁心疼起来, “今天菜多,喝一杯呗!”说着,女人就起身去拿酒杯倒酒。 “你这酒量也是越来越大了!”女人边倒酒边说道:“我怎么也闻着酒香了呀?” 林中阳呷了一口酒,将酒杯推到春芽面前,“要不就喝一口解解馋?馋酒的滋味可是不好受的,人家说,有酒瘾的人,想喝酒的时候,就像是一群蚂蚁在心里面爬!你是不是也感觉这样?” “切!又在这瞎说!我怎么会有酒瘾?闻着酒香就是有酒瘾呀?我又不像你,天天喝!我就是想喝,也不能喝呀,俩宝宝还吃奶呢!我要是喝了酒,那孩子吃的是奶,还是吃的酒?可不能从小培养酒晕子!”李春芽看了丈夫一眼,继续说道:“不从小培养长大了也随他爹!” “你说这话倒是没错,骨血里的东西本身就是很奇妙的,你说这面相随爹娘也就罢了,孩子的性格智商甚至一举一动都像,甚至声音都像。自然界真是不可思议。” “这和环境饮食都有关系吧,人家不是说嘛,这夫妻两个在一起时间长了,都会面相上都会越来越相似。越到老头老太太的时候,看起来越相似。” “能做成夫妻的,前世里都有很深的渊源,有的甚至是好几世的恩怨情仇。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你说,那上辈子,我俩是仇人?还是爱人?”春芽来了兴致,问丈夫。 “那肯定是上辈子没恩爱够呗!今世里再续前缘呀!”林中阳认真地回答道,抬头看着妻子,眼睛里含着温暖的光。 “就会甜言蜜语,油腔滑调的,一点都不真诚!我怎么知道你上辈子没爱够的女人是我呀!说不定是别人呢!又来骗我!其实,我不想什么前生来世,只要这辈子我俩好,我就满足了!”李春芽也动了情,说着话的时候,眼睛里就像是一池春水,满满的温柔。 “人说,贿赂过孟婆的人,会少喝一些孟婆汤,他就会有前世的记忆,我相信人生有轮回,也相信前世里你也是我的爱人!” “傻样!”李春芽虽然嘴上不说,但此刻的心里,甘甜的和喝了蜜水一样,情不自禁地又给男人倒了一杯酒。 “我就当你是说的醉话了,多喝点,即便是醉话我也爱听。” “可不能喝多了,我下午还要修改一下稿子,催稿催得紧呢!”这段时间,酒局再多,管的再宽,写稿的正事儿从来就不能耽误,毕竟这是个有额外收入的活计。 “春芽,过几天不忙了,我要到省城去一趟,省报的胡编辑邀我好几回了,我也想顺便去看看黄国胜大哥。”林中阳边刷碗,边和李春芽说道。 “嗯,也该去看看黄大哥了,我都有点想虎子那孩子了。想想给他带点什么特产呢!我也想去,可是,俩宝又离不开。”李春芽有些兴奋,又有些失落的对林中阳说。 “我这次也就去个两三天吧!以后还有机会,等孩子大了,我就带着你到处转悠,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一块还上。”林中阳心情复杂的样子,轻缓地语气说道。 “行了,别画大饼了。这辈子,那辈子的,只要这辈子对俺娘几个好,就行了!咱不求富贵,只求平安。”李春芽从丈夫手里夺过碗筷,放在竹筐里。又抱怨地说道:“连个碗都刷不干净!这就不该是男人干的活!” …… 省城离鼓山县城大概二百多公里,有火车相通,还是比较方便。 林中阳下了火车,眼中的情形顿时觉得似曾相识又陌生迷乱。省城的街道楼房都比县城宽阔和高大,人来人往的人群要比县城的人多,衣服穿着也比县城里的人们要洋气好看。路两边高大的路树,密集的电杆电线,一一诉说着这个城市的历史和繁华…… 临来的时候,和省报的胡编辑打过电话,胡编辑详细给他说了报社的地址。林中阳坐上12路公共汽车,到了报社。 “林同志你好,没想到你这么年轻!”胡编辑第一次见林中阳,热情地打着招呼,握着手不丢。 “我们几个编辑有时候闲聊,对你一直都充满了好奇之心。今天一见,没想到文笔那么老辣的作者,竟然这么年轻!”胡编辑再一次的对林中阳的年轻充满了感叹。 “我其实写的不好,还是胡编辑您指导和修改的好,您的每一次悉心指导,都让我有一次突飞猛进的进步。您就是我的老师!我在您面前就是个小学生!没有老师的指导,我啥也不是。” 林中阳对胡编辑说着感谢的话,就像是很久没有见面的老朋友一样。 见四周没有人,林中阳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小信封,塞进胡编辑的办公桌抽屉里,“胡大哥,一点心意,给孩子买点糖吃。” 胡编辑惊诧又感激地一直摆手,又伸手去拉抽屉,想把信封还给林中阳,林中阳用手挡住了他: “没有别的意思,我林中阳以后就是胡大哥的兄弟!我以后经常来,大哥是要请我喝酒的呀!” 胡编辑心安下来,豪气地一挥手,道:“林兄弟,坐下,坐下!以后经常到省城来。等有机会,我多给你介绍几个朋友认识!多一个朋友多一个条路,我相信兄弟,以后一定比我强!” “你最近投的那份稿子,我帮你好好把握一下方向和立场,争取在副刊头条发表。”胡编辑说完,看了看手表,说:“中午我给食堂安排一下,你先到食堂吃饭。我今天有个活动,改天一定陪兄弟喝酒。”说着,摸起内线电话就拨电话。 林中阳赶紧婉拒了,说自己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做,头一次来省城,想到处去转转。 本来林中阳到省报社来,就没有什么具体的事儿。本来就是和胡编辑在通信里聊的来,胡编辑邀请,他顺便来拜访。 第一次见面,也不空着手,路途太远,带土特产也太招摇,就给胡编辑包了个一百元的红包。算是伴手礼,也算是表达感谢之情。 林中阳从报社出来,心里想着要到哪里去。他对省城是熟悉的,省城的每一个街道都刻印在他的心里。 他上一世以这个地方为根据地,开创了一个浩大的商业帝国,说是呼风唤雨也不为过。 但这又是他的凄凉之地,是他的心灵流浪之所,他很想去省城北的梅山上看看他前世的安息的地方…… 第115章 鲜花是谁送的 拐弯抹角找到一个国营饭店,林中阳点了一个榨菜汤,又点了一盘水煎包。 在他前世刚到省城的时候,就经常的到这个饭店来吃饭。 那时候虽然毕业有一份工作,但他兜里还是没有多少钱。就点一份水煎包,另外加一份榨菜汤。 每一次都吃不饱,但每一次都吃的很满足。他感觉,那是他吃的最好吃的东西了。 到后来,他成立了公司,做生意挣了钱,经常出入豪华的酒店。但他闲下来没事的时候,还是会自己一个人来到这个地方,寻找这种滋味。 再到后来,这个国营的饭店变成了私人的小饭店,水煎包也不是原来的滋味。但是,他还是会经常来到这里,只因为这个地方是他梦想开启的地方。 此时,来到这个地方,他甚至自己都分不清这是今生还是来世,他只感觉那份滋味是那样的熟悉。 吃过饭,坐上去梅山的8路汽车,公共汽车上的乘客越来越少,离梅山越来越近了。 梅山,在省城的北部,虽不是名山大川,却也藏风聚气,空气清新。 拾级而上,两边的柏树迎面而来,盘根错节的树根成为人登山的阶梯。沟壑里一簇簇不知名的灌木,因为深秋的风霜,树叶透着斑斑点点的红,倔强的挂在枝头。 一片墓园在山的南坡向阳处,一座座墓碑,肃立在秋风里。林中阳寻找着自己的名字。 他明明记得,在他重生的那个下午,有人把他装进盒子里,放进了地下,他还明显地感觉到了地底下的清凉。但是,他来回找了好几趟,却没有找到他前世的安息之地。 …… 林中阳恍惚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了市里,也不知道是如何住进了宾馆,他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梅山墓园里,一块幽黑的墓碑立在众碑之中,“林中阳先生之墓”,几个描金的隶书刻字清晰可见。“cy集团立”几个小字忽隐忽现,显得和其他的墓碑与众不同。 其他的墓前都有五色供果香烛,他的墓碑前只有一束鲜花。这束鲜花好像有一段时间了,花瓣飘零了不少,但还是能看出它原来的芬芳。 会是谁以鲜花来怀念他?cy集团的员工?还是多年捐款的受益者?他不得而知。 他觉得自己在一个虚无的空间里无限膨大飞升飘渺。就像是一片飘零的白云,无根的飘浮在这片天空上,俯瞰着这片孤寂的山林。 他又看到了一个老人,一个优雅的老妇人,满头的白发,在一个年轻女子的搀扶下,缓缓地走到自己的墓前,摆上一束鲜花,喃喃自语地说; “林老头啊,老太太我又来看你来了!你这一辈子,欠我老太太的,是吧? 你承认也罢,不承认也罢,你内心对我是愧疚的。你没有辜负社会,你没有辜负天下人,可你唯独辜负了我啊。 我现在想找你的时候,你连拒绝的权力也没有了吧!现在,你跑不动了吧。 你什么都放不下,怎么唯独却把我放下啊!你个老东西!可我,什么都能放下,却唯独不能把你放下啊! 如果真的有来世,可不能再辜负我了呀!人生这么短,做了一个梦,一辈子就过去了。你听见了没有呀!老东西!” 老妇人用手中的拐杖,轻轻敲击着墓前的地砖,悠悠地倾诉着。 “姥姥,我们回去吧,山里风大,别着凉。”旁边的女孩轻声地说道。 女孩子眉清目秀,林中阳看着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感觉她很像年轻时候的梅如云。 难道,这女孩子是梅如云的外孙?记得梅如云一辈子没有结过婚啊,难道……?。 况且,h省城离京师四百公里之遥远,这老太太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老太太分明是梅如云呀!林中阳心里困惑了。 “姥姥,我妈妈的电话。”女孩子把手机递给老妇人。 “之林吗?哦,我在h城,我到山上看看你爸爸。他一个人,太寂寞了。我不准备回京师了,我没事的,在你爸爸身边,我心里踏实了。” “你妈妈真是的,我有什么可担心的呢?你姥爷在这里,我就在h城常住了。你姥爷一辈子有钱,不需要我的退休金,他不缺吃喝,可是他缺陪伴呀!”老太太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方手帕,轻轻地擦拭眼角的泪水。 姥爷?说的是我么?难道这女孩子是我的外孙?我和梅如云有一个孩子?前世还是后世有的孩子?这女孩的妈妈真的是我的女儿吗?怎么会?林中阳心里憋闷的难受,想开口问这老妇人,任凭他张大了嘴巴,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姥姥,你们这一代人真的不容易!爱一个人,都要用一生来爱。可是,姥爷不知道你有了我妈妈,你为什么不去找姥爷说明白?姥爷的那个老婆很年轻就去世了啊。” “青儿啊,我爱他,这就足够了!爱情的形式未必就是在一起。我们这辈人的心理道德观念的拧巴,是你们这一代人是很难理解的。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你们这代人的坦率直白和自我!唉,所有的经历和过往,都是人生的财富,你有一个优秀的妈妈,那就是我的骄傲,这就足够了。” “小青,我们走吧。让你姥爷自个清净一会吧!他清净了一辈子,说不定,还不想让我打扰他的清净了呢!” 老妇人蹲了下来,抚摸着墓碑上的字迹,感慨地说道: “林老头,等女儿回来以后,我想把你墓碑上的铭文改一改,你是有女儿的,是有后代的。cy集团早就不属于你了,我的孩子却永远是你的孩子!我们的女儿,她的名字叫梅之林,她像你一样有才华和智慧。她现在是一位优秀的企业家,梅林集团的总裁。” 梅如云缓缓地站起身来,顺着山路慢慢地往回走。边走边回头,好像有太多的不舍和留恋。 “中阳,我已经在你身边买好了墓地。等再过几年,我就可以来陪你了。你对我几十年的亏欠,你要用永远的相伴来偿还。” 梅如云越走越远,林中阳想开口喊她,却怎么也张不开嘴。又想去追赶她,却也抬不起腿来。忽然一身冷汗地惊醒,却是在h城的宾馆里,他原来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林中阳再也睡不着了,他推开房间的窗户,外面已经是深沉的夜色,一轮月牙漠然地漂浮在西方的天空上...... 第116章 还是原来的黄大哥 一夜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终于等到了天亮。林中阳用冷水洗了洗脸,让自己胀胀的脑袋清醒一点。依然到小饭店里吃了份水煎包,一份榨菜汤。一会儿,他想去看看黄国胜。 自从黄国胜回到省城以后,他们就没通过电话,也没有通过书信。林中阳本也想过拨打个电话问候一下,但是转念一想,自己仅仅是一个基层公社的普通干部,未必能接通省府的电话。 即便是接通了电话,黄国胜工作那么忙,也未必能有时间多说几句话。毕竟自己其实没有什么实际的事情要和他谈。无非只是单纯的思念和惦记,是一种来自底层百姓朴素的兄弟情怀。 虽然经验告诉他,和领导称兄道弟是官场上最大的忌讳。但是,林中阳觉得自己和黄国胜的感情不是官场。如果以官场来论,黄国胜在林家集下放劳动的时候,他大可不必周济他。他甚至可以像有些人那样抽他的鞭子,吐他的口水。 从家里来的时候,心里是热情澎湃的。就像是自己的家人在某地做了高官,内心充满了自豪。但是到了省城,真的想要去见黄国胜的时候,自己的内心又充满了自卑和忐忑。 他心里没有底,甚至一度想直接回林家集,尽管此时,他还是那个原来的林兄弟,却不知道,黄国胜还是不是原来的那个黄大哥。 林中阳的心里充满了斗争。但最终还是情感战胜了理智,他还是决定去一趟黄国胜的办公室。黄国胜的办公地在最繁华的那条大街上,是一座以前的王府的所在地。前世里,林中阳是那里的常客。 走到门口。卫兵拦住了他:“同志,你好,请问你是干什么的?”低沉的声音里透着威严。 “我想找一下黄国胜黄,麻烦你能不能通报一下?”林中阳谦卑地说道。 “你有预约吗?”卫兵停了一下,说:“你也可以给他秘书打个电话,现在没有预约也不能随便通报的。” “哦,”林中阳“哦”了一声,退到了一边。 “我帮你给办公室打个电话吧。如果让你进去,会有人过来带你进去的。”卫兵看着林中阳不像是个坏人,主动说道。 卫兵把拨通了办公室的电话,然后把电话递给了林中阳。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柔和的女性的声音;“你好,领导出去了,我需要记录一下你的情况,如果你有事情的话,我也可以转达给他。” 没能见到黄国胜,林中阳不知道是黄国胜真的出去了,还是一个不想接见的借口。林中阳心情低落,悻悻地往回走。心里又想,黄国胜是那么大的干部,见不到也很正常。本来今天来找他就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以后黄大哥有空的时候,说不定会想起自己呢。 刚走出去没有几步,一辆伏尔加汽车停在了林中阳的身边。“中阳老弟,中阳老弟,是你吗?”车窗慢慢落下来,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林中阳的面前。 “你是专门来找我的吗?怎么事先不打个电话呢?快上车!”黄国胜热情有些激动的对林中阳说。 林中阳满心欢喜,心中的不快一扫而光,他拉开伏尔加的车门,坐上了黄国胜的车。 “我这回来以后,就一直忙的脚不着地的,本来想着给你打个电话的,想想不妥当。我这一个电话打到你公社,专门找你,会带来很多的猜测,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想写信吧,也确实没有时间,还请林老弟原谅呀。” 上车后,黄国胜就不好意思的给林中阳解释道。 “先到我办公室坐坐,喝口水。我今天晚上还有个会议。明天是周末,我让司机小季去宾馆接你!让你嫂子做两个菜,咱弟兄俩喝两杯。怎么样?你不会说你没有空吧?” 此时的黄国胜意气风发,笔挺的中山装,干净的皮鞋,整齐的头发,浑身上下透露着人在高位的不可言传的强烈气场。完全没有了原来的那种寒酸凄苦的样子。这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再有内涵的人,也需要衣服的包装。 黄国胜的办公室不是很大,两间屋的面积,大概二三十平米的样子。临窗一张老式的大桌子上整整齐齐摆满了文件,窗台旁的花架上,放了一盆葱葱郁郁的君子兰。办公桌前面放了两张沙发。门口有一个盆架,盆架上放了一条毛巾,一块肥皂。办公桌后面有一幅很大的中国地图,侧面的北墙上有一幅同样大小的世界地图,让人觉得这个办公室的气势和与众不同。 林中阳在沙发上坐下,秘书泡了一杯茶水,放在林中阳面前,轻轻退了出去,轻轻掩上了办公室的门。 黄国胜端过来自己的紫砂茶杯,坐在林中阳对角的沙发上,满面笑容的问道:“刚才找我没找到,是不是心里有什么想法了呀?看你垂头丧气地从门口走出来的样子,你心里一定是不高兴的吧。是不是觉得以前的黄大哥变了?或者说担心黄大哥会变的不认识了呀?” 林中阳不好意思的笑了,说:“刚才确实是有过这样的念头,但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从内心来讲,我相信您还是原来的那个黄大哥,只是,你不再是我林中阳一个人的黄大哥,你现在已经是全省三千万人的黄大哥呢?” “三千万人的大哥说不上,我只是这三千万人的公仆,我是人民的服务员。回来这些日子,我是每时每刻不在思考这样的问题:我怎么样才能为人民做好工作,怎么样才能不辜负人民对我的信任。” 黄国胜眼睛里含着泪花,“我忘不了人民对我的保护!你回去后,代我向那些明里暗里帮助过我的人道个谢,说我黄国胜不会忘了本,不会忘了他们!” “中阳,你是自己兄弟,我就不和你客气了。这样,我让司机送你回宾馆,你明天好好睡个懒觉。明天中午我亲自去赶集买菜,让你嫂子做几个下酒菜......” 黄国胜呷了一口茶水,站起了身。这时候有秘书进来帮他拿个水杯和笔记本,步履匆匆的离开了。 林中阳从黄国胜办公室出来的时候,看到满院子的法国梧桐,在金色的阳光下穿透下,露出遒劲的树干,林荫大道上,一地的金黄的叶子,在料峭的晚风里回转...... 第117章 抢劫还讨价还价 黑色的伏尔加小轿车缓缓驶出大院,门口的卫兵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军礼,司机小季轻按了一声车喇叭算是回礼。 林中阳打开小轿车的白色的车窗帘,向外张望,两个卫兵严肃恭敬的神色,让林中阳心里陡然生出一种不一样的优越感。 这种因为权力地位的高低而产生出来的人被尊重和仰视的感觉,是他这个农村人从来没有想象得到的。 尽管他现在还是那个农村干部,一旦他坐进高档的轿车里,心里竟然瞬间产生高大上的感觉。在这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朴素无华,不为富贵所动的人。 心里充满的这种高位感,瞬间就激发了他奋斗的豪情,瞬间,他脑子里就生出千百条人生之路:考大学,做记者,走仕途,多挣钱……,这种憧憬,热烈燃烧着他的心。 “林同志,你原来住的宾馆里还有没有你的行李?” 司机小季的已经停下了车,这时候,林中阳才发现,他们的车已经停在在了招待所门口。 “我已经给招待所打了招呼了,你直接上去就行,她们会领你进去的。”小季接着说道。 “如果你昨天所住的宾馆里有你的行李的话,我这就给你送过来,你回房间休息就好了。”司机小季的安排细致入微,这让林中阳觉得受宠若惊。 “那怎么好呢?季主任,我其实住原来的地方就很好了!”林中阳感激地说道。 “可别叫我季主任,叫我小季就行。”司机小季看起来年龄比林中阳大了很多,但他的谦卑恭敬,让林中阳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林同志,你上去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你了。明天早晨,一层餐厅去打饭。我中午来接你。”司机小季帮林中阳把行李拎到大厅,交代了服务员,又目送林中阳上了楼,这才离开…… 今天的入住手续,或许是有上面工作人员的提前安排,没有再要介绍信之类。林中阳走进房间,仔细打量着里面的陈设: 房间里在窗户的两侧,有两张小木床,铺着干净洁白的床单,两床之间,窗台下,放着一张桌子。进门处,有两个挂衣架,两个洗脸盆架。这应该是个两人间,现在只安排了一个人住宿,林中阳想。 厕所、盥洗室和热水炉在走廊的尽头,从盥洗室往里走,还有一个淋浴洗澡的区域。 林中阳简单收了一下自己的行李,到盥洗室洗了把脸,提了一壶热水,又端了一盆清水回到房间,想了想,应该吃点东西,不然的话,晚上要是饿了,了没有宵夜吃。 这个时候,餐厅正开着。林中阳打了一份白菜五花肉粉条,要了一个四两的大馒头。 他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下,边吃边观察周围吃饭的人: 饭厅吃饭的大都是到省城公差的人居多,中山装,戴着蓝色的帽子,也有一些穿绿军装的,每个人都很少主动和人说话,吃完饭,就直接回房间休息,也不出去溜达,整个饭厅里的气氛安静平和,空气中弥漫的是袅袅的饭菜的香味。 吃完饭,林中阳可不想就是回房间睡觉。干巴巴一个人,那么早躺床上,除了胡思乱想,还能干什么,找个地方活动活动身体,也比老早上床睡觉强。 公园早就关门了,看到路边有个小广场,几棵大树,几个石桌石凳,一排单双杠,一溜平的地面。林中阳找了一个空地,热热身,随便比划比划拳脚。 活动了一会,感觉身上已经微微发热,林中阳便停了下来,顺着小广场往前走。城市的夜晚虽然比农村明亮,但一到夜晚,路上也很少有人。 突然间,他感觉身后有人过来,林中阳一开始并没有怎么在意。三个人一起围了上来,左右各一人靠近他的肩膀,背后有一个人用硬硬的东西顶住了他的后腰: “哥们,借点钱花!”身后的家伙略带颤抖的声音恶狠狠地说。 林中阳心里想笑,心想:这是几个什么人呀,怎么这么没长眼睛?要来向我借钱花?我的钱是那么好借的么?但他觉得闲的蛋疼。就想,和他们逗趣玩玩呗,这夜晚,也太寂寞了。 想到这里,林中阳马上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来,声音悲戚地说道:“各位英雄豪杰,我是外地来的,初来乍到,不懂得规矩,还请各位高抬贵手,别伤害我性命!” “嗯,老子只要你钱,不要你命!快点把身上的钱都乖乖地拿出来!否则,哼!”林中阳的软弱,好像给了身后人有了胆气,声音更加恶毒了起来。左右两边的人,伸手就要捉林中阳的两只胳膊。 林中阳乖乖地让两个人抓住了自己的手腕。自然而然的就把腰弯了下来,可怜兮兮的样子就像是一只大虾。 “各位英雄,老子没有几个钱,我兜里只有五块钱,你们别嫌少!”林中阳说着就要从口袋里掏钱,只是手腕被人控制着,动弹不得。 “你把我的手抓着,我没法给你们掏钱了!我一个人,你们仨,我不会跑,再说,我能跑哪里去?把我手弄疼了!哥们!” 身后的人把顶在林中阳后腰的刀尖使劲顶了顶,看似很有经验地喝道:“别给我们耍花招!老七,搜!” “不用你们搜,你们摸的我挺痒痒的!你的手倒是挺软和,像个女人的手,却不像个强盗的手呢!我一分不少地给你们掏出来!你们看,怎么样?” 林中阳手上一使功夫,双手瞬间从两人的控制中滑脱了出来,两个人愣神的功夫,林中阳从兜里掏出来五块钱和一些零钱,在手里挥舞着。 “各位大哥,给你们钱!你们可别吓我了,我都快尿裤子了!”林中阳哆哆嗦嗦的声音请求着。 身后的家伙松了松刀尖,伸手就把钱抢了过去。恶狠狠地说:“这么少的钱,你恶心我们弟兄几个吗?” “俺是农村来的,俺从来不知道什么才叫钱多!这五块钱,够俺吃一年的盐,半年的油,一个月的饭呀!” “不行!这是给我一个人的!你再拿出来十块钱!” “你们这抢劫的,还时兴讨价还价吗?就五块钱!多了没有!”林中阳起了玩心,说道,“如果想多要,这五块那就也别要了!” 林中阳移动游龙步,脚下带风,拳中带力,三个人瞬间倒地。不知道林中阳什么手法,三人倒在地上动弹不了了。 林中阳脚踩在那个拿刀的人的手腕上,笑嘻嘻地问他:“请问,好汉是那个道上的?” 第118章 来个团灭 “大哥,亲爹,爷爷,放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三个小青年不停地求饶。 林中阳本来也不想多事,又看到三个年轻人年龄都不是很大,最多也就是十七八岁的样子。他生来心肠软,见不得别人的求饶的可怜样,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心想:只要这三个不知好歹的小子,以后能不再干些拦路抢劫的勾当,就不妨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滚!以后再做这样勾当,我再遇到!绝不轻饶你们!”林中阳在每个家伙的屁股上踹了一脚,厉声骂道。三个歹徒连滚带爬地消失在了夜色里。 感觉还没有困意,索性再溜达一会。突然听见街道路口的拐角处传来“踏、踏、踏”的脚步声,听这声音,应该是一群人。 “大哥,就是那个小子!”拐角处闪出一群人来,大概有二十几个人的样子,手里都掂着闪亮的砍刀,或者乌黑的铁棍。说话带路的就是那个刚才拿刀的抢劫失手的歹徒,这是不知悔改,回去摇人去了。 林中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道:“有些人看来是不可救药的,给他机会而不知悔改,那就怪不得我了。看来除恶务尽是有道理的!如果对恶人留有善心,那就会给社会带了无穷无尽的麻烦!” 林中阳眯眼望去,为首的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把带把的朴刀,身材高大的像是一座铁塔。在一群小弟的簇拥下,一步一步向林中阳围了过来。 “你是哪路的孤魂野鬼,竟敢在我文三爷的地盘上撒野?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弟兄们,给我上!出了事,算我的!”一群人挥舞着手里的武器就向林中阳扑了过来。 林中阳有点生气了,大声地说道:“你们这么多人,围殴我一个外乡人,h城是你家的么?” “别他妈的废话!给我上!”文三再一次给他手下的爪牙们下了命令。 林中阳步子快,拳法快,下手准,没两分钟,地下躺了一片。二十几个人躺在地上,哀嚎着,不停地扭动着,像是厕所里的一群蛆一样。只有那个铁塔一般的家伙还傻傻地站在那里。 “喂!黑大个!你还打吗?不打就滚蛋!想打,就准备挨揍!”林中阳高声地说。 黑大个迟疑了一下,他显然也被眼前的情形吓住了!因为他还从来没遇到过这么能打的人,没遇到过这么厉害的对手。 “行,小子,咱走着瞧!”黑大个转身要走,林中阳叫住了他。 “喂!伙家,我让你走了吗?你走了,就不管你这满地的弟兄们了?有你这么当大哥的吗?我想,干脆,你带着你的这帮小弟,去辖区派出所报到算了!”说话间,林中阳身影已到,只是一拳,就把这个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家伙放倒在地。 …… 刚好,夜间巡逻队赶来,林中阳赶紧报警求助。“公安同志,我被抢劫了......” 巡逻队的同志看着满地带着砍刀铁棍的歹徒,看着报警的受害人林中阳可怜兮兮的样子,一时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说的话。 林中阳跟着巡逻队的公安和这二十几个歹徒一起去派出所做了询问笔录。 “姓名?”一个戴着眼镜的公安把纸笔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来,开始询问林中阳。 “林中阳” “籍贯?” “h省鼓山” “林中阳?鼓山?”公安突然怔了一下,然后用平和地语气继续说道: “那你把今天晚上的事情经过再详细地说一遍吧。” 林中阳于是把今天从招待所出来,怎么被人抢劫,怎么把抢劫歹徒打跑,这些人怎么又纠集在一起,拦路行凶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你是说,你一个人把这二十几个手持凶器的小青年打倒在地?他们那么多人,怎么可能?”公安张大了嘴巴,满脸的不可置信地反问了一句。 “这有什么不可能?对付一群土鸡瓦狗,还需要费多大的功夫?在我林中阳眼里,他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林中阳?你说你叫林中阳?前段时间省广播台有一个长篇纪实小说连播,作者好像就叫林中阳。也是你们鼓山县的,不会是你吧?”公安做完了询问笔录,竟然和林中阳聊上了家常。 “哈哈哈,”林中阳笑了起来,“怎么?你看着我不像作家林中阳么?我就是《战红旗》的作者林中阳。我这次来省城,也是应省报社胡主编的邀约来的。顺便做了件除暴安良的小事儿罢了!” “你是一个作家呀!你不是一个文人么?你怎么也会武功?并且功夫还那么好?”公安有点不可置信地连连问道。语气里充满了越来越多的惊奇和崇拜。 “不过,你在《战红旗》里面写的那个派出所的公安舍身救群众的事迹,我听的时候都流泪了。这种心里装着人民,时刻为了人民,不怕牺牲的具有大无畏的精神的人物,什么时候都是值得我们学习和歌颂的,任何时代都需要这样的英雄。” “林作家,今天也是英雄,是立了大功的英雄!一段时间以来,这一片路段就不太平,老百姓很有意见!今天,这一下子就让你给送进来二十多个,不是全锅端了,也差不多了!这个团伙,基本上让你给团灭了!明天,我们要逐级上报,对你的英雄事迹进行宣传和嘉奖!”公安激动地站了起来,兴奋地说。 “我这也是碰巧了,这伙不知死活的家伙,这要是让普通老百姓遇到,还真的会吓个半死!这种拦路抢劫的,在古代就叫强盗!在现在的法治社会里是绝对不允许存在的。”林中阳越说越生气,“这种性质恶劣的犯罪,就应该严厉打击!” 在林中阳和公安同志聊家常的同时,从隔壁的房间里,不时地传来一阵接着一阵的哀嚎声…… “天已经挺晚了,派出所离省f招待所也有五公里的路程。我开车把你送回去吧。”公安客气地对林中阳说道。“如果明天有什么需要继续向你核实的话,我们再去招待所找你。” 坐着公安派出所的警用偏三轮摩托车回到招待所的时候,天已经很晚了…… 林中阳也觉得今天晚上的事情和做梦一样,出去散了个步,却逮了二十多个歹徒。这样的事情,怎么老是让他遇到呢? 第119章 做客 第二天,黄国胜家…… 黄国胜家在省f大院,是一个两层的小楼。院子里有一个葡萄架,葡萄叶子已经落尽,粗大遒劲的树干像一条游龙盘踞在葡萄架上,很有气势。 铁栅的东院墙边,有几畦整齐的菜地,菜地里光秃秃的,啥也没有。但收拾的平平整整,或许,主人是留待春天种些什么。 院子的西侧,有一棵粗壮的桂花树,显然是经过了矮化和修剪,长的就像是一棵大型的盆景,树干老,枝叶新。上面还有些未掉落的枯萎了的桂花,倔强地把清香留在枝叶之间。 林中阳进来的时候,黄国胜和妻子正在厨房忙活。虎林看到他,赶紧从屋里跑出来,兴奋地喊着“林叔叔,林叔叔”,跑过去抓着手不丢。林中阳把虎林抱起来,高兴地大声说道: “虎林,这才几天没见,你这个子也高了,身体也壮实了,脸蛋蛋也白生了呀!” 黄国胜也从厨房里走出来,热情地招呼着:“中阳赶紧坐下,燕云!快给兄弟泡壶好茶!” “我正洗茶壶呢!你那盒好茶叶放哪里了?赶快拿出来!”一个柔和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 紧接着,黄国胜的媳妇高燕云从厨房里走出来,微笑着对林中阳说:“你黄哥总是念叨你,今天,我总算见到真人了!咦!怎么没带弟妹一起来呢?我们姊妹俩也相互认识认识。” 高燕云冲好了茶,转身去了厨房:“你弟兄俩先说着话,还有几个菜,马上就好了。” 高燕云在活动中也收到了冲击,她所在的学校,勒令他和黄国胜划清界限。她不愿意离婚,她舍不得丈夫和孩子。她甚至想,只要一家三口能在一起,哪怕是回家劳动她也愿意。 但黄国胜不想连累她,坚决地和她离了婚,为了能让她有个好的出路,甚至连孩子也不给她带。 两个人在悲愤欲绝的情况下离了婚,高燕云不知道在没人的地方哭过多少回。黄国胜恢复工作后,组织上又批准了他们复婚的请求。 那些年,虽然她和黄国胜离了婚,但那些人却没有就此放过她。她被下放到校工厂劳动改造,每天有干不完的活,写不完的检查。 这么些年来,高燕云一直盼望着日出云开的那一天,她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和她的丈夫和她的孩子重新相聚的那一天。 当一家人重新相聚在一起的时候,高燕云哭了整整一天一夜,直到把辛酸和委屈的眼泪哭干! ...... 林中阳向黄国胜说起昨天晚上的事,黄国胜听了以后,脸上没有喜悦,反而流露出忧郁的神色来: “这些年,社会上的戾气太重了!街上的公共设施,学校的桌椅板凳,工厂机关的门窗玻璃,经常被一些无所事事的流氓地痞破坏! 这说起来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把这些小事儿叠加起来,就有可能发展成大事件。 心里没有法制观念,行为上怎么会遵纪守法?是需要好好地整治整治了!但是,这还需要时间和时机” 黄国胜喝了一口水,干咳了一下嗓子,说:“你昨天送进去二十几个,这只是一个单纯的个案。不能从根本上解决社会问题。社会问题的根本在于法律的完善!现在国家的情况是百废待兴,我们任重而道远啊!” 高燕云端了两盘子菜,从厨房出来。打断了黄国胜的话:“中阳兄弟大老远地来,你能不能不说工作的事儿?” 她又转过头来,对林中阳说:“你大哥自打回来,满脑子都是工作,工作,工作!我们一家人好不容易在一起了,我们三口人能坐在一起吃饭的时间都很少!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和儿子在家吃饭,见不到他的影子。他真的成了工作狂了!”高燕云略带抱怨的说道。 林中阳十分理解高燕云的抱怨,也理解黄国胜对工作的执着。荒废了那么多年的时间,面临着百废待兴,千头万绪的工作。他不夜以继日怎么能行? 现在,黄国胜分管文教卫宣,这些意识形态领域的工作更像是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工作更为复杂和艰巨,充满着风险和挑战。 黄国胜笑了笑,满眼宠爱地看了妻子一眼,说:“好好好,我尽量多抽出一点时间来陪你!不过,你好像也没那么清闲啊,工作起来还不也是早出晚归?” 高燕云白了丈夫一眼,娇嗔地说道:“这还不能说你了呀?中阳兄弟又不是外人,我向兄弟诉诉苦不行么?我只是吐吐槽,我也没拉你的后腿呀!” “林叔叔,他们两个都经常见不到人。我晚饭经常自己去食堂打饭吃!唉,我跟你回家算了!你还能每天教我点武术。我师父都拜了,你还啥都没教我呢!”黄虎林给爸爸妈妈扮了个鬼脸,轻飘飘的补了一刀。 “哈哈哈,”黄国胜、林中阳两个人同时大笑了起来。 “嗯,说的也有道理,我是应该教你点真功夫。不过,什么时候学都不会晚。我一定会把全部的功夫都教给你的!放心吧,小家伙!”林中阳拍着胸脯打了包票。 “干脆,你多住两天,在省城里多转转看看,顺便教虎林练练功。”高燕云插话说,“虎林从一回来,就天天念叨跟师父学武术的事儿,几乎天天问,林叔叔什么时候来,我们能什么时候去。” “一会,吃完饭,我们就开始上第一堂课。怎么样?”林中阳抚摸着虎林的脑袋,怜爱说道。 “老黄,我这还要做个汤,你赶紧拿酒倒酒,你弟兄俩边喝边聊多好!老黄,拿几个新杯子,用开水烫一烫!”高燕云边往锅里加开水,边吩咐黄国胜。 看着黄国胜在家里被老婆高燕云使唤的帽都戴不住的样子,林中阳心里深有同感,心想: 相比较之下,自己在家里的地位比黄国胜高多了! 这男人,即便你是县长,省长,在家里,在老婆的手下,你是虎也得趴着,是龙也得伏着。 老婆让你是条龙的时候,你就不能是条虫,老婆让你是只虎的时候,你还不能装病猫。 想到这里,林中阳不觉笑出声来,开玩笑地对黄国胜说:“大哥,你这省长,在家里也有人管着呀?” “你可说对了,在家里,不论你是省长还是村长,是男人,就得自觉服从女人的管理!在外面,女人能抵半边天,在家里,女人那就是只手遮天喽!” 说完,黄国胜偷眼看了一眼高燕云,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第120章 英文也这么好 虎林今天也是十分的兴奋,跑前跑后地擦桌子,拿碗筷,摆碗碟,满脸的喜笑颜开。 “林叔叔,我今天也陪师父喝一杯!”说完,往自己茶杯里倒了一杯水,瞅了爸爸一眼,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师父,那天,我爸爸还说,以茶代酒啥的呢。” 黄国胜瞪了儿子一眼:“小屁孩!这学的还倒怪快的!” 虎林伸了伸舌头,做了个鬼脸,然后不再说话。 其实,这黄国胜和林中阳分别也没有多长时间,这两人却都觉得好像几十年没有见面似的。 “中阳,我这一走,还真的有点想念那间小茅屋。我在那间小茅屋里的时候,是我最为人间清醒的时候。苦难,有时候确实也是一笔财富,也是一个人成熟的催化剂。”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都在反反复复地思考,什么样的人生才是成功的人生。什么样的社会才是理想的社会。 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各安其位,各行其道,利有天下,普惠苍生!一切行为的设计都要围绕着这个中心才是。 佛家讲戒贪、嗔、怨,把贪放在第一,这说明,贪婪是一切罪恶的根源!贪财,贪色,贪权,贪功,贪玩,贪懒等等。贪而不能,贪而不得,才会衍生出嗔怒和怨恨。” 林中阳理解黄国胜,黄国胜目前分管的文教卫宣的工作,说到底就是管理意识形态领域的工作。在当前各种思潮涌动的状态下,其工作的难度还是相当大的。 “大哥,我觉得你也别太急切了,不是有人说么,慢慢来是达到目标最快的途径。凡事急不得,事缓则圆还是有道理的。” “最难揣测的是人心,治人容易,治人心难!况且,贪婪是人与生俱来的本能,不可能人人都能戒掉贪欲,既然不可能让人戒掉贪欲,那就利用人的贪欲,因势利导,或许,这同样能达到治理的效果。有时候,消灭要比挽救效果要好!” 听了林中阳的话,黄国胜良久没有说话,轻轻地摇了摇头,又认可似的点了点头…… “我看,你俩也别在那里坐而论道了!还是解决一些实际问题吧!老黄,编译局给我们学校下达的翻译任务,我看,好多老师都有畏难情绪,进度缓慢。你们得想想办法。”高燕云把最后的一道汤端上一桌,用围裙擦了擦手,坐了下来。 “这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无非是面向社会聘用兼职翻译人员。按道理来说,高校是知识分子高度聚集的地方,不缺少翻译人员才是,唉!也难怪!这些年,人才散失的太多了!”黄国胜心情复杂地回应妻子说。 最近一个时期来,上面安排的任务,编译局务必在明年年底之前,把国外高校教材高质量的完成翻译,至于为什么,上面不说,下面也不能问。但是,很多人已经敏感地意识到,或许很快就要恢复高考了。 “嫂子,你手头有资料吗?都是英文版的吗?能让我看看么?”林中阳饶有兴趣地问道。 林中阳前世里的时候,在大学里,除了本专业成绩优秀外,又兼修了英语专业,以双学位的优异成绩毕业。在学校的时候,他就经常帮助导师翻译英文资料,英语那是相当的哇塞! “你?你能看英文资料?”高燕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起身去书房拿了一本全英文的书,半信半疑地递给了林中阳: “这是昨天刚拿回来的,我看起来也是很费劲。” 林中阳接过书,看了看封面,又翻看书里面的内容,淡淡地说道: “哦,这是漂亮国d.哈立德和r.瑞思尼克编着的通用物理学?里面的专业词汇比较多。” “你能通篇翻译吗?”黄国胜问道。他知道林中阳有知识有文化,但还真的不知道他的英语还会这么好。 “没问题,我可以翻译的。不敢说比国内顶级的翻译师翻译的好,但也不会比顶级的翻译师翻译的差!”林中阳缓声却又自信地回答道。 黄国胜一拍大腿,“这不就好办了吗?明天,我给编译局打个招呼!特聘你去编译局帮忙,集中精力编译教材资料!” “我觉得这样不妥,大哥!这样一弄,就像我走你后门似的。况且,春芽自己在家,带着仨孩子,我也不放心。你看这样行不行,你给编译局打个招呼,我呢,先翻译一本试一下,让编译局的专家确认一下,看看我翻译的准确率达不达标。 如果我能达到他们编译局的要求,他们把需要翻译的教材资料通过邮件寄给我,我兼职翻译好再寄回来。这样,我还能兼顾家里那娘仨,还能完成编译任务。” “行,我看行!就这样办!不过,翻译可不是无偿的哟,那是有稿费的!”黄国胜很高兴,林中阳总能给他带来不一样的惊喜。 黄国胜兴致很高,却也有了醉意。一瓶茅台不一会就让两个人干完了。当他再开第二瓶酒的时候,林中阳赶紧制止了他: “大哥,酒饮微醉,花看半开。我们是过命的交情,不在酒多酒少。感情深不深,不在晕不晕;感情好不好,不在倒不倒。你的身上肩负着太多的社会责任,一定要爱惜身体啊!”林中阳深情地对黄国胜说。 从中午上桌开始喝酒,眼看着这就下午三点了,林中阳觉得时间太晚了,起身要走: “嫂子,大哥的身体,这些年透支了太多,虽然这段时间恢复了不少,但高强度的工作仍然会损害他的健康。以后,你真的要好好地对他进行健康管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等有时间,我再给他做一段时期的保健针灸。如果去京师,可以顺便找我的师父祝大珩教授看看中医。” 黄国胜拉着林中阳的手不让走,虎林也跟着凑热闹,让林中阳今天说啥也要教他武术。这一家人盛情挽留的样子,让林中阳感觉到满满的温暖。 “我今天又不回林家集,明天去编译局的事情,我等黄大哥的通知。这样,黄大哥需要休息,现在让大哥先休息,我呢,教虎林一会武术,先打个武术基础。你们看怎么样?” 林中阳确实觉得黄国胜身体太累了,从黄国胜的脸上,能明显的看出来他身体的疲惫和亏虚。 他觉得,应该给黄国胜制定一个切实可行的保健强体计划...... 第121章 市井烟火味 虎林听说要开始教自己武术了,十分的高兴,自己回屋里换上了一身练功服,神气地从屋里跑了出来,“师父,你看我这身衣服,像不像个功夫小子呀!” 看到黄虎林一脸兴奋,以功夫小子自居的样子,不禁让林中阳想到了自己的童年。小的时候,每次父亲回家,他都会先把自己装扮一番,然后央求父亲教他功夫。父亲总是用宠溺的眼神看着他,然后又严厉地指点他的每一个武术动作。这也打下了他武学的功底。 “自打鼓山回来,就缠着我要做这身练功服,我这是让他缠的没办法,用缝纫机给他做了一身。看着还不错。”高燕云看林中阳沉默不语,若有所思。认为自己儿子的装扮让林中阳心生反感,便主动解释说。 “呵呵,虎林就是干啥像啥,这身衣服,穿在身上可精神哩!不错!不仅仅要把武扮衣服穿在身上,还要把武术融进心里,要做到真正热爱才行。”林中阳拍了拍虎林的肩膀,言语中不吝赞美之词,也对黄虎林充满了期望。 林中阳考虑到黄国胜的年龄和发育问题,决定先教他一套套路拳术,先热热身,培养一下对武术的感觉,发掘一下他的潜能。 内功之类的东西有时候真的会影响发育,没有超凡的悟性和天赋,有时候真的会有害于身体。 需要虎林到达一定年龄,然后对他的身体状况综合考评后才能决定是否传授给他内功,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不能操之过急。 在黄国胜家的小院子里,林中阳一招一式地教,黄虎林一招一式地学。教的细致入微,学的一丝不苟。看起来,虎林还是有些武术的慧根的,孺子可教!林中阳心里十分的高兴。 师徒两个一直练到太阳落山,小虎林还是兴致不减,依然在一招一式地反复揣摩苦练。 晚饭不能再麻烦黄国胜一家人了。说啥也不在家里吃晚饭。 黄国胜说打电话让司机小季送他回招待所,林中阳说什么也不让,他说想自己走一走。 坐在车上走马观花地看一座城市,会感觉看的不真实。他想把脚踩在省城的马路上,真真切切地感受一下省城的市井烟火气。 其实,林中阳的内心深处,他是想安安静静地,认认真真地回味前世里自己在省城点点滴滴,他想在前世的痛苦的记忆里,品读现在拥有的幸福。 下白班或者上中夜班的人们骑着自行车,把车铃摁的“叮铃”响,如同这座城市里老百姓传唱着的歌谣。表达着人们对生活的温暖与寒凉,无奈和希望。 林中阳沿着街道随意地溜达着,不知不觉走到一片民宅旁,这里看起来应该是一座工厂的家属宿舍。一排一排的平房整齐的,却被隔成一个一个的小院。院子很小。大门甚至还不如房门高些。临街的这一家,院内种了一棵柿子树,还有几个残存的橙红色的柿子挂在枝头,探出墙外,如同一个个小红灯笼。 民宅里飘来饭菜的香气,闻起来应该是红萝卜炖肉的味道。大概是因为猪肉的清香冲淡了萝卜的浊气,闻起来让人觉得是那样的香甜。林中阳感觉一下子就来了食欲,肚子也咕噜咕噜起来。 一座屋檐下的墙根处,有一个穿着百衲衣的老乞丐,蜷缩在避风的角落。他已经把他那条破毛毯折叠了四折,铺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还是让人感觉到薄凉。他从口袋里掏出要饭要来的干馒头,碎煎饼,一口一口地吃着。 这个老人,林中阳前世里的敬老院收留过他。这是一个gmd老兵,在战乱的时候震聋了耳朵。因为战争的创伤,错乱了精神。 他只要饭,从来不要钱。他要来的馒头煎饼等食物,只要够吃了就不再多要。他也不像有些乞丐那样,把要来的馒头煎饼再卖给别人换成钱。 他穿着百衲衣,真正的破衣烂衫。调皮的孩子用石子土块在后面追着他打,他也也不生气,只是和善地躲闪。有人说他是间谍、是特务,其实,他什么都不是。 但是,他很干净,随身携带针线包,他把捡来的破布,到河边洗的干干净净,补缀在自己的衣服上,尽管是百衲衣,但没有一点臭味。这是一个身体和灵魂都很干净的人。 林中阳心中很是感慨,到饭店里要了一份肉煎包,用牛皮纸包了拿给他。 老乞丐用力地摇着手,极力地推辞着。但从他通透干净的眼睛里,明显看出来对林中阳的善意流露出来的感激。 “谢谢你!好心人!”老人沙哑的,感谢的声音。 前世里的他,每每遇到这样老者、弱者,他都会出手接济。如果不这样,他就会感觉到寝食难安。 他觉得如果聚集了财富而不回馈社会,那就是个猪狗不如的人。以至于到后来还成立了一个福利机构,专门来收留这类无家可归的人。 这一世,林中阳依然没改变自己的初心,尽管他目前还没有先富起来。 “老人家,你明天还在这里么?”林中阳心想,如果他明天还在这里的话,一早去商店给他买点御寒的衣服。这一身破烂衣服,如何能挨过漫长的冬天呢。 老人摇摇手,又把手掌支在耳后,表示他听不见,但又好像能听懂的样子,说道: “如果明天的太阳还能照射到这里,我就不去别的地方了。”说完,腼腆温和地笑了笑。 “老人家,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我吗?我不信神。” “老人家,你还记得家是哪吗?” “我没瞎,我眼睛能看得见。” “老人家,你是谁?你还记得吗?” “我不姓陈,我姓什么来着......”老人抓了抓脑袋,苦笑了一声,“唉!姓啥不姓啥的也没那么重要了。” 林中阳记得以前他也这么和老人说过话。老人答非所问,应该是早已经忘掉了过去的很多事情,或许,只有善良和干净的习惯没有忘记吧。 街道两边的路灯次第亮了起来,照在稀疏的路树的叶子上,路面上摇落着斑驳的光影。仿佛这时光从没走远,又从没来过。 林中阳又走到拐角处的那个小饭店里,还是要了一份榨菜汤,一份水煎包子,坐在近窗户的桌子旁,慢慢地品尝着水煎包熟悉的味道。 第122章 接了个挣钱的活 一夜无话…… 早晨,林中阳起了个大早。到招待所楼下零点餐厅吃了早饭。一个热馒头,一份咸菜,一份辣豆腐,两个鸡蛋。招待所的早餐价格要比外面饭店的低一些。总共花了五角钱就吃饱了。 刚走出餐厅的时候,就看到司机小季在给他招手。林中阳赶紧快步走了过去。 “林同志,黄省长让我带你去编译局,他说,他已经给编译局打过电话了,让你去了以后,直接找金局长。”小季向林中阳转达着黄国胜的话。 “季主任,你这么忙,这还要再麻烦你带我去,其实,我可以坐32路公交车去的。”林中阳觉得不好意思麻烦小季司机,也怕对黄国胜影响不好。 不过,这个时候,偶尔用公车办点私事也不是什么违规违纪的事情,大家都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 况且,为编译局翻译国外重要资料,也是省里的重要工作,这样想,林中阳心里竟然释然了不少。 倒是司机小季有点惊讶,据他了解,这林同志是第一次从农村来到省城,竟然听起来那么熟悉省城的情况呢? “林同志,你以前来过h城?省编译局在一个小巷子里,不太好找呢?”司机小季疑惑地问。 林中阳忽然觉得说漏了嘴,他前世里在h城生活了四十多年,他怎么会不熟悉h城的大街小巷呢。 “哦,我昨天向服务员询问了一下,我本来不想再麻烦你的。”林中阳对司机小季客气地解释说,轻描淡写地把说过的话圆了回来。 编译局在青城路138号,是一个德式建筑的小楼,红砖墙,石头券门,圆顶耸立,很是奇伟壮观。 走进编译局,林中阳感到特别的安静,从走廊走过去,办公室大都开着门,但每一位工作人员都在紧张地忙碌着。 在接待工作人的指引下,林中阳见到了编译局的金局长。 金局长四十岁的样子,头顶的头发却差不多掉光了,只有周围有一圈长长的头发盘旋在头上。说是“地方支援中央”,一点也不为过。 见到林中阳进来,金局长赶紧从座位上起身和林中阳握手: “黄副省长打了电话,对你的能力高度评价,但是,出于对工作负责的态度,我们还要安排有关人员对你进行一些能力测试。请你不要介意啊!” 金局长圆圆的玳瑁架眼睛后面,一对小眼睛,因为微笑的原因,看起来更小了。 “你擅长英文?那我让英文部的蔡主任过来测试一下吧。就在我办公室测试就行。如果通过的话,以后具体的工作你就和蔡主任对接就可以了。”金局长说着,拨通了内线电话。 不一会,蔡主任过来了,手里还拿着几份材料。 “那现在我们就进行测试?”蔡主任微笑着看向林中阳,“我这里有几份资料,你现场来翻译一下,可以口译,也可以笔译。我倒是建议你笔译,一是笔译可以随时做些修改,二是也方便我计算一下准确率。” 蔡主任把一份英文资料递给林中阳,说:“这份资料大概两三千字左右,我提醒你一下,你翻译的时候注意一下专业术语的使用。” 林中阳接过英文资料和纸笔,在茶几上快速地翻译了起来。 金局长和蔡主任看着林中阳漂亮的行书,准确流畅的翻译,禁不住连连点头。 大概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林中阳就把资料翻译完了,并且,只字未改。 蔡主任是英文资料翻译的权威,他拿过来林中阳翻译的资料,仔细进行汉英对照着,用红笔虚划着,频频点头称赞: “金局长,这小老弟是个奇才呀!不仅仅是通俗用语,就是一些专业术语,也翻译的十分精准!我看,准确率达到98%以上!这水平,已经达到了高级翻译师的程度!” 金局长也是十分的惊喜。他一开始只是觉得是黄省长的推荐,他不好拒绝。想着,如果能用的话,大不了分派一些不太重要的资料,也算是对黄省长有个交代。没成想,这黄省长给编译局挖了个宝呀! “蔡主任,你再仔细比对一下?这么高的准确率?不会搞错吧?要不要再测试一次?”金局长问蔡主任道。 “我看不不必了,林同志确实具备高级翻译师的能力。”说着,便用英文向林中阳发起了问话,林中阳也用英文一一对答。 这一番对话,也是蔡主任对林中阳的又一次测试。这让他更加坚信林中阳的英语水平了。 “林兄弟,一会你到我办公室领取需要你翻译的资料,翻译好以后,尽快往回寄过来!有些资料我们都比较急用,国家发展之际,有些工作刻不容缓,希望你能理解。” “一会你也留个通讯地址,和联系电话等联系方式,我好提前把新的资料给你邮寄过去。” 林中阳顺手拿起笔,写下了自己的地址和联系电话递给蔡主任。然后谦虚地说:“蔡主任过誉了!以后有不懂的,还请蔡主任多指点。” 金局长哈哈笑起来,“林同志,你不用谦虚了,老蔡对你的态度那就是对你能力的认可,你知道蔡主任外号叫什么吗?老蔡的外号叫蔡一刀!翻译不好的文稿,在他的手下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咔嚓一下,一刀就给砍了!重新来过!严格那是出了名的!” 蔡主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翻译工作是个极其复杂的工作,他需要十分精准的表达能力,有时候失之毫厘就会谬以千里。但有时候,又需要创造性的思维,在不同的词句中找到那个最美好的词句。所以,一个好的翻译师,不仅仅需要英文好,也需要有很高的中文修养才行。我不严格一些,我们编译局出去的资料就会失去水准,甚至会贻笑大方了。” “不过,金局长,你的信息有点奥特了,我的外号最近已经升级了!他们私下里已经开始叫我蔡屠夫了!蔡一刀的名号已经退出江湖了!”蔡主任开心地自嘲着自己,他好像为自己的这个名号而格外的自豪。 “这说着说着怎么跑题了呀!言归正传哈,林兄弟,我们这外聘翻译师的工作是有偿使用的,一般来说,千字三元的标准,和报社稿件的标准基本上是一样的,另外,如果特别优秀的文稿,还会有有些额外的奖励。”蔡主任今天特别高兴,说话的语气也是十分的愉快。 林中阳心里开始盘算起来:这千字三元,万字三十元,按照他的水平和速度,一天翻译个一万两万字的,应该是很轻松的事儿,那可比写作码字快多了!一天挣个三十五十的不成问题啊。 这一天就能挣普通工人一个多月的工资,这可是一笔不少的收入呀!下一步,那就减少通讯报报导的写作时间,多把时间用在翻译工作上!毕竟他林中阳和钱没有仇呀! 林中阳越想越觉得兴奋,在走出编译局的时候,竟然高兴地唱了起来: “穿林海, 跨雪原, 气冲霄汉……” 第123章 送给妻子的礼物 司机小季早就让他回去了,林中阳也不想那么早就回招待所,他想去商店买点东西给老婆孩子带回去。 来一趟大城市,如果不买点东西回去,心里总是觉得不足以表达对家人的爱意。 大城市商店里的东西琳琅满目,上下三层楼都是满满的柜台。虽然今天是星期一,却还是到处熙熙攘攘的人,大概很多购物者都像是他这样从外地来的吧?林中阳想: 给春芽买什么呢? 给牛儿买什么呢? 看着柜台里各式各样的商品,林中阳心里不断反复地在想:太笨重的东西不能买,因为他还要坐火车,不好带。太普通的东西也不能买,县城里就有。反正今天有大把的时间闲逛,那就索性慢慢地筛选。 从第一百货大楼,逛到第二百货商店,又从第二百货商店,逛到“三百”,又从“三百”,逛回“一百”,与其说是购物,还不如说是消磨时间。林中阳逛得腿都发酸了。 回鼓山的火车是下午三点多的,司机小季已经给他买好了火车票,招待所的房间也不用自己亲自去退。几个百货商店都离火车站不远,买了东西正好直接去车站。很方便。 思来想去,决定给妻子买了一件风衣,一双半高跟黑皮鞋,给牛儿买了一盒点心“花生蘸”,一顶棉绒帽。 上次看闫晓丽穿着那件风衣,林中阳当时就在想,这样的风衣,如果穿在妻子李春芽的身上,会更加的好看。 他在县城的百货商店里找寻了好几次,也没有找到类似的风衣,又不好意思问闫晓丽在哪里买的。 在省城第一百货大楼看到的这一件风衣,林中阳觉得更好看,更别致。以春芽的身材和气质条件,穿在身上,在整个林家集公社,那也是“盖了帽”的。 只是这件风衣,价格也是“好看”,标价199.99元!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工人群众能买得起的! 但对此时的林中阳来说,钱目前不是问题。且不说手头即将开始的翻译工作,一个星期就能挣一件风衣的钱。 昨天从黄国胜家回来的时候,大嫂高燕云还往林中阳手里塞了一千元钱,厚厚的一个信封。 林中阳说什么也要。高燕云说:你不要这个钱,就是看不起你黄大哥,就是置你黄大哥于不仁不义之徒的行列里。 况且,我们两口子恢复工作后,补发了十年的工资,一次性就补发了好几万块。我们房子、水电都花不了几个钱,每个月就仅仅几块钱的房租水电,还都是从你黄大哥工资里面扣。 小虎林上的是机关小学,很少的学杂费。我和你大哥两个人的工资就五百多块。 且不说这爷俩在林家集的时候,你冒着多大的风险,送吃,送喝,送药!这些咱都不说!单凭着这份亲兄弟似的深情,你也要收下这份心意! 你黄大哥每每说起在林家集时候,你对他的关心照顾,都会情不自禁地流泪!这种患难的义气,我们不能忘记。 看着大嫂高燕云情深意切的样子,林中阳只好收下了这一千块钱。心想:等以后我开了公司,赚了钱,这一千块钱,就当是黄大哥的原始投资吧。 林中阳给春芽,牛儿买了风衣、鞋、帽后,往门外走的时候,忽然觉得应该给闫晓丽买点礼物。 这些日子以来,他越来越觉得闫晓丽这丫头越来越像自己的小妹妹一样了。 这次到省城,不给她带点小礼物,说不定这小妮子会给你使点小性子呢! 唉!真是拿这女人没办法!林中阳心里想。 于是,林中阳又折返回来,买了两条羊绒真丝围巾,一条水绿色的给妻子,一条枣红色的送给闫晓丽。围在风衣里面,肯定是又暖和又出彩。 林中阳大包小包的拎着东西往外走,又带着几本翻译资料,感觉两只不够用的。于是又买了一个大的提包,把所有的东西都整齐地放进一个包里,这样就感觉舒服多了。 …… 司机小季给林中阳买的卧铺票,林中阳要给小季火车票钱,小季说,黄省长已经给了他票钱了。还让林中阳放心,是黄省长自己掏钱给他买的卧铺票。普通车厢人太拥挤了。 林中阳觉得三个多小时的火车,大可不必买卧铺票,不过,坐卧铺还真的是不一样的感觉,比拥挤硬座车厢舒服多了。 大前天他坐硬座来省城的时候,车厢里拥挤的就像是锅里的饺子,人挨着人,人贴着人,只要周围的人站的稳当,中间的人根本就不需要担心摔倒。 他亲眼看到一个瘦瘦高高的小伙子,钻到三人座的座位下睡觉。在人员那么密集的火车地板上仰面躺着,会是什么样的气味?光是黄胶鞋里面散发出来脚丫子的臭味就能把人憋死。 这人啊,没有吃不了的苦,没有受不了的罪!人的忍耐力真的就像是海绵里的水,只要他还是鲜活的,什么时候挤,都还是能榨出来水的。林中阳心里想。 能坐卧铺的,大都是出差远途的干部模样的人。别看这些人在单位脸绷的和判官一样,一旦离开了自己的单位,也放松的和普通人一样的德行。 斜对面的几个人正在打扑克牌,几个人围着看,上铺的人也将头探下来。看别人打牌。 打牌的人,斗志昂扬,眉飞色舞,仿佛一个大王砸下去,整个世界都成了他的了!喝杀的声音随着纸牌啪啪啪的声音,此起彼伏,就像是硝烟弥漫的战场。 看牌的人也不轻松,有时候甚至比自己亲自上场还觉得累!一会关心一下本门,一会又看看对家,全场的形势都了然于胸,却又不能指点江山。胸中憋闷,悻悻地躺回床铺,蒙头不再看,却又禁不住心痒,再次掀开被子再看的时候,一场牌局已经散场。 再看众人形神各不相同:有的人还沉浸在失败的懊恼里;有的人还沉浸在胜利的骄傲里;有的人对输赢满不在乎,满脸的无所谓;有的人还在回味着每一出牌的得失,总结着经验教训,期待着提高牌技,暗暗下着决心,握紧了拳头,再来一次,一定要赢。 这芸芸众生,人生的百态,谁又能是永远的赢家呢?况且,把人的一生放在时间的长河里,一生不过一瞬。 所有的拥有,都是过眼烟云。 大可不必为一时兴盛而骄横,也不必因一时的衰败而卑微。 生命不过是一个过程,人的躯体存在于宇宙之中,就像是蚂蚁存在于地球之上一样。 什么才是成功的人生呢?林中阳心想...... 第124章 咱是模特身材 火车到了鼓山县,公安局刑侦大队长赵汉生派去接站的车已经等了半个多小时了。 临上火车的时候,林中阳用用公共电话给赵汉生打了电话,因为自己带了行李,麻烦一下赵汉生好像也说得过去。不过,怎么感觉,这越是麻烦人家赵汉生,越觉得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了呢? 林中阳提着大皮包回到家的时候,李春芽还没有做饭吃饭。牛儿在院子里奔来跑去,两个小家伙正在屋里哇哇哭着。 林中阳在院子里就能听到春芽在屋里哄孩子的声音: “噢噢噢,宝宝乖,宝宝能,宝宝是个鼻涕虫!” “噢噢噢,宝宝俊,宝宝壮,宝宝哭声真嘹亮!” “爸爸,爸爸!买的什么?”牛儿看爸爸拎着一个大提包,就要上前帮忙背提包。 “太沉了,你提不动!春芽,春芽!我回来了!”林中阳高声唤着妻子。 “这孩子怎么老是哭呢?他们是不是饿了呀?”林中阳听到小闺女小儿子在哭,心里顿时紧张起来,心里就像是一壶开水浇在心尖上,灼热的痛感。 这父母疼孩子,真的是没有一点缝! “这几天晚上就容易哭,肚子也软软的,屎尿都正常,也吃,也喝,也拉,也尿!只是拉的屎有点发绿,是不是惊吓着了呀?”春芽十分担心又无可奈何地说,“这俩孩子,比牛儿小时候难养多了!” 或许是听到了爸爸的声音,两个小家伙忽然停止了哭声,咿呀咿呀地蹬着小短腿,把手指放在嘴里吃着。 “咦?这也奇了怪了!怎么你这一来,这俩孩子就不闹腾了呢?难道,这么小就知道想爸爸了么?”李春芽见孩子停止了哭声,顿时心里踏实了起来,脸上又绽放出暖暖柔柔的微笑来。 “你这大包袱小行李的,给我们娘几个买的啥呀?还专门买了个这么高大上的提包装着?” 牛儿已经迫不及待地拉开了大提包的拉链,从里面翻腾着东西。 “牛儿,别乱翻,看你的手脏的,去洗洗手!”春芽说着,拉着牛儿去脸盆把手洗干净。 林中阳把大提包里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拿出来,摊放在了床上。 先把“花生蘸”点心给牛儿,小孩子有了吃的就安生了,省的他翻来问去的。 拿出来风衣,给妻子穿上。“去照照镜子,看看效果怎么样?”林中阳边帮妻子整理着风衣的领子,边说,“把皮鞋也换上试试!” 李春芽换上新皮鞋,穿上风衣,又把本来胡乱抓扎着头发散开,在镜子前转了一圈,自信满满地说:“原来我也是这么优雅的呀,这么一看,就不像是黄脸宝妈了呢!” “再冷的话,我里面就穿上我织的那件长裙子,到脚脖子那个,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挺好!”牛儿突然说了一句,然后,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我替爸爸说的!我爸爸每次都说这句话!是吧?爸爸!” 李春芽白了林中阳一眼,“哼,让他看,就是白浪费情绪!啥都是好看,好看!也听不出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不过,确实是很好看!老公,我喜欢!”李春芽突然声音柔软起来,嗲嗲的声音让林中阳觉得浑身麻嗖嗖的。 林中阳欣赏着自己的妻子,就像是看一幅美丽的图画,专注而又用心。 “是不错,是真的不错!咱也是模特的身材呢!”林中阳边欣赏边点头称赞,“不过?是不是皮鞋跟有点矮了?我当时确实想买那个高跟的呢,又怕你在咱农村穿不出去门。不过,咱这大长腿有优势,这个鞋跟倒也还可以!” “鞋跟高低,我觉得可以,你说的对,再高了,真的没法穿出去了!这一身,还不美飒了呀!老公!我很满意!我很感动,谢谢你!”说着,“啧!”亲了丈夫一口! “那个围巾也是给我买的么?是不是和风衣配套的呀?”春芽早就看到了围巾这个“配件”,只是一直沉浸在风衣的臭美里,没抽出空闲来。 “你看哪个好看?”林中阳一手拿着一条,诡谲地神情问。 “切,我就知道,不都是给我买的!我要这条水绿的吧!枣红的这条你送给闫晓丽吧!”李春芽翻眼皮瞅了一眼丈夫,把两条围巾都拿了过去,“红色的更适合女孩子活泼开朗的性格。我嘛,小老娘们了,水绿色的显得嫩生些!” “我觉得人家对咱这么好,不是都认你叫姐姐了么!在我们面前,就像个小妹妹似的!送点东西,应该没什么吧?”林中阳看着李春芽的脸,轻声地说道。 “你别多想,我没吃醋。我觉得你做的很对,这为人处世之道,就不能一盆稀饭扣脸上!光顾自己,日子就越过越独!最后身边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不是那样的人,你老婆我,也不是那样的人!“李春芽脸上带着微笑,温柔地说道。 林中阳对妻子的理解非常的感动,一辈子有这么一个知情、知礼、知冷、知热的女人在身边,还愁做什么事业不能成功呢? “对了!我挺纳闷的,那你怎么一下子就能挑出来我给你选的围巾呢?”林中阳不禁疑惑地问道。 “用文化人的话说,这就叫心心相印!这就叫心有灵犀!用老农民的话翻译过来就是:两口子一口锅里吃饭,一个被窝里睡觉,你小麻雀一撅腚,我就知道你拉什么屎!”说完,李春芽咯咯咯地笑起来,脸上的红晕如桃花般的媚艳。 “你这是给闫晓丽买围巾,你要是给如云买围巾,你肯定会买丁香色的!对不对?”李春芽淡淡地说道。 但林中阳能明显地感觉到,李春芽淡淡的语气里,也有淡淡的醋意在里面。或许,这就是春芽刚才说的“小麻雀撅腚”理论吧。 “对了,中阳,你买这个东西,花了不少钱吧?我记得你没带这么多钱呀?”美足了,闹够了,李春芽这才想起来,丈夫的支出明显和收入不相符合。 林中阳就把如何去编译局领取翻译资料,黄大嫂高燕云如何给了他一千块钱谢恩钱,自己想着今后如何安排这个钱,以及如何将业余时间的重点放在翻译工作上来等等事情和想法,一一给妻子做了汇报。 春芽兴奋地几乎大叫起来!“老公!我们是不是就要发财了呀!” 第125章 你想我了吗 “哈哈,要发财了我们就不要吃饭了么?你想吃什么?我去做饭!”林中阳看妻子还在镜子前自我欣赏,于是调侃地说道。 春芽看了看桌子上的闹钟,不好意思起来,“今天哪能让你做饭呢!你今天坐了那么长时间的火车。我下午的时候,抽空和了一点面,我给你做打卤面吃!晚上说啥也要犒赏犒赏你!” 面是下午和的,李春芽在和面的时候加了点盐和小苏打,那天听灵芝嫂子说,这样和出来的面,做出来的面条筋道滑溜。 “中阳,你去扒一棵白菜,切一半留一半!切成白菜丁。” “中阳,你把那个肉切一切,也切成肉丁!” “中阳,你做卤子吧!你做的卤子好吃!我喜欢吃你做的卤子。” “中阳,面我揉好了,两熊孩子又哭了!你先把面擀好,我来下。” 李春芽揉面一会儿的功夫,每隔几分钟就给男人下一道命令,使唤的林中阳连连摇头,又无可奈何。 “你安心哄孩子吧!我把卤子和面条切好、下熟,你帮我来盛就行了!”林中阳知道妻子说做饭也就是表达一种态度而已。只管把这份心意和这份工作一块接过来就行了! 况且,他林中阳还是个做饭小能手,做一顿打卤面,那就是分分钟钟的事儿。 白菜切丁,肉切丁,准备八角,酱油,香菜。油入锅,肉丁煸炒,加入八角,酱油提味上色,先倒入白菜帮丁,后倒入白菜叶丁,酱油、盐用适量,起锅后洒香菜提香。 一盆白菜肉卤子,一盆热腾腾的手擀面端上饭桌。 “亲们!吃饭喽!” 牛儿赶紧屁颠屁颠地去洗手,“妈妈,赶紧吃饭了!爸爸做的饭好香呀!” 李春芽也饿了,林中阳出去这几天,她一个人又看孩子又做饭的,有时候真的不能及时吃饭,牛儿跟着也受了不少委屈。 “中阳,我们调点咸菜吃吧!你调菜好吃!”春芽撒娇的声音里有点嗲。 “好的,宝宝们请稍候!” 咸菜缸里还有不少陈年的咸菜疙瘩,褐色里透着黑红,咸菜疙瘩的表面结晶出不少食盐颗粒,一看就是腌熟腌透了的。 林中阳把菜刀在咸菜缸缸沿上蹭了几下,把咸菜切成细细的丝,辣椒葱白,姜切丝。咸菜丝和辣椒用开水烫洗,除去多余的盐分。葱、姜丝,大蒜片,香菜段,醋和香油调拌。与面条同吃,别有一番滋味。 虽然今天的晚饭比较简单,但热气腾腾的饭菜在桌,其乐融融的妻儿相伴,林中阳感到无比的幸福。有机会就要多挣钱,一定要让家人们过上富裕的生活。林中阳的心里充满了无限的动力。 一家人吃完饭的时候,天已经不早了。牛儿困得像一个打坐偷懒的小沙弥,自己爬到床上就睡了。两个小家伙还是一惊一乍的啼哭。李春芽看起来有点焦躁不安,手足无措。 “雨龙,雨虹总是哭,怎么办呀!”春芽皱起了眉头,“你刚来那会儿还挺好的,这会怎么又哭个不停了呀!” “要不,我们去到路口叫叫魂?人家老人们都说,这小孩八成是受到了惊吓呢!” 李春芽知道丈夫懂一些针灸术,也不知自己的建议对还是不对,这样的事儿还是要男人拿意见。 林中阳蹲在婴儿床边,把娃娃的小手拿过来仔细看,两个小孩手掌的虎口处,都有明显的青筋出现。雨龙还轻一点,雨虹虎口的青筋十分的明显。结合孩子大便颜色发青发绿的症状看,确实是受到了惊吓。 林中阳在两个孩子的虎口,曲池等位置轻轻地推揉了好大一会。孩子太小,又不能催动真气助力,只能轻轻地多推多揉。 “你说的那个民间土办法,也是有一定的道理。我已经给他俩推拿一会儿了,再到路口叫一叫,应该就能睡个好觉了。” 林中阳说着,找来一张红纸,裁成小块。又拿来一只小毛笔,在红纸上写道: “天皇皇,地皇皇, 我家有个夜哭郎, 过路的君子念三遍, 一夜睡到大天亮!” 一连写了三张,贴在了附近的三个十字路口的电线杆子上。 等林中阳做完这一切回到家的时候,两个小娃娃竟然睡的正香! “还挺有用的,你刚出去没多久,这两个小家伙就睡着了。或许是这两天哭累了,你看,这会睡的正香呢。”两个孩子不闹腾了,作为妈妈的李春芽,心这才稍稍安定了下来,“今晚上不会再哭吧?”春芽看着熟睡中的孩子,还是很担心的说。 “应该不会再这样哭了,如果再哭,那就是饿了或者尿了。明天,我再给揉一揉,推一推。如果明天拉屎正常了,就算是彻底好了,你把心放肚子里吧。”林中阳轻轻地揽着妻子,语音温柔地安抚着她。 “洗洗睡吧!这些天在外面,你也累了!”春芽给丈夫兑好洗脚水,温柔地督促道,“他乡虽好,不是久恋之乡。无论走到哪里,还是回到家里比较踏实!对吧?三天没见我了,你想我了吗?”说话间,李春芽竟然眼神迷离起来…… 两人相拥而卧,李春芽贴在丈夫的怀里,碎碎念着这几天的辛苦:牛儿打碎了一只碗,雨龙雨虹晚上哭闹不睡觉,昨天还把稀饭烧糊了,前天的炒鸡蛋忘了放盐,这几天都有黑眼圈了…… “老公,你说我现在生活能力怎么那么差了呢?一孕三年傻,我是不是变笨了呀?我哪一天真的变傻了,变老了,变丑了,你还会爱我吗?你还会要我吗?你不会嫌弃我吧?” 妻子一连串娇糯的问语,让林中阳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回答。但听来好像都是一个意思,那就是: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是你林中阳的人,你林中阳永远都不能丢下我,否则,就挠死你! 女人越是撒娇摆烂,男人越是责任心爆棚。林中阳也动情起来,深情款款地说道: “傻妮子,我怎么会嫌弃你呢?你是我千挑万选,千辛万苦寻找的妻子啊,我只会千年万年地爱你,我会千方百计地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林中阳在省城待了三天,他在省城所有的前世记忆里,都没有李春芽的影子,这是让他最愧疚的事情。 那时,他就暗暗下了决心:今世里,他林中阳所有的成功,所有的辉煌,都一定要深深地印上爱人的名字! 今世里,他再也不能辜负前世里他所辜负的人。 今世里,他一定要超越前世的拥有,他要和春芽一起去京师上大学,一起发展,一起奋斗。一起度过大圆满的今世今生…… 年轻的夫妻,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日不见如隔数年。 深情款款的表白,无一例外都会演变成物我两忘的肢体语言…… 恩爱的人儿,一次又一次在自己的爱河里缠绵…… 第126章 有钱才能看夕阳 年轻就是任性的资本。或许是因为两个娃儿睡的安稳,或许是因为丈夫回了家,女人心里踏实,也或许是因为过度的兴奋和太久的缠绵。 李春芽像一只疲倦慵懒的小母猫,蜷伏在丈夫的怀里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太阳透过窗棂照在床上,李春芽还赖在床上不想起来。 “老公,我不想起床!我的腿都酸疼了,我估计今天走不了路了。”李春芽努力地让上眼皮与下眼皮分开,又沉重地闭上。像个“大”字一样仰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嗯哼着。 女人的摆烂让男人心生爱怜:“你就是逞能,昨晚让你早休息,你就是不服气!屡败屡战!现在知道累了吧?” “你个臭男人!就不知道让着我点!”李春芽粉拳捶打着自己的男人。凌乱的秀发半掩着桃花粉面,哪里还是昨天那个面色暗黄的女人?爱情真的就是女人的美容师么。 “不闹了,不闹了!我给你做了点饭,你想几点起来吃,就几点起来吃。我把牛儿送红梅那里去,让牛儿跟她去育红班。” 林中阳在妻子的脸上“啧”了个香香,李春芽竟是环抱着男人的脖子不让走,硬是连连“啧”了好几下才悻悻地松开。 “老公,等以后有钱了,不想让你上班了,你就这样天天陪着我!我们一起老去,一起等日出,一起看夕阳!” 女人是天生的诗人,有时候是浪漫主义的,有时候又是现实主义的。频道随着心情的改变可以随时切换。 在夫妻生活中,男人只需要做好捧哏就好了!为了生活,撸起袖子加油挣钱准是没有错! 在男人的思维里,挣钱才是给予女人的最大浪漫,诗和远方那是有钱人的行宫别墅,其实和老百姓没有多少关系。 “行,芽丫,看夕阳那是有钱以后的事儿!现在。咱先不去想哈。你老公我现在要去挣钱了。我今天上班先带一本英文资料去,剩下的那些资料,你帮我放好了。”林中阳吃过了早饭,提上提包,带着牛儿出门。 “春芽,饭在锅里笼屉里,有热水温着呢!别吃凉了。”林中阳搬自行车出门槛的时候,高声嘱咐着妻子。 “你忘了拿围巾了!”春芽趿拉着鞋子,半掩着衣襟,边喊边追了出来,手里舞动着那条枣红色的羊绒真丝围巾。 …… 公社,林中阳办公室…… 林中阳今天上班有点晚,不过,他的工作性质和身份比较特殊,不准点上下班好像是他的工作性质决定的。 他目前虽然是公社的宣传干事,但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却是县广播台和省广播台的外围记者。哪里有新闻线索,哪里就应该有他的身影。 所以,只要是主要领导和直接领导不找他,其他的科室也没有人关注他几点来,几点走,去了哪里,在干什么。 拎着开水壶,去茶水炉灌了一壶开水,打扫了一下办公室的卫生。他三四天没进办公室了,桌子上一层浅浅的灰尘。 书记陈传海就不一样了,即便是他三个星期不进办公室,书记办公室的地面和办公桌也会被打扫的一尘不染。 这就是有秘书和没有秘书的区别,也是权力大和权力小的区别。林中阳在心里小小的自嘲了一下自己:什么时候也能混上配秘书的待遇呢? 进办公室的时候,他还特别留意了一下闫晓丽的办公室,竟然没看到她。林中阳心里有些纳闷,这要是在以前,三天没见林中阳的影子,这会儿早就主动溜过来“兴师问罪”了。 他把羊绒真丝面围巾小心地放进一个文件袋里,仔细缠上系绳,平整地放进抽屉里。 心想:等闫晓丽主动过来找他的时候,再随意地给她吧,一条围巾,专门送到办公室里去,似乎隆重的有点暧昧。 冲泡了一杯茶水,发了一会呆。茶杯口的热气,悠然地转了好几个圈,然后消失在晨光里。随便翻看了一下桌子上的文件,应该没有什么最新的指示,也没有啥要紧的工作要做。那就偷这个空做点翻译师的工作。 “三块,三块,三块……,”林中阳每翻译一千字左右,就在心里累积一次稿费的数字,每增加一个三块钱,心里就有一次成功的喜悦。 不知不觉,就翻译好了“十几块钱”的资料。这种收割财富的快感,让林中阳欲罢不能…… 快到中午的时候,闫晓丽推门进来了。当她看到林中阳正在翻看英文资料时,心里不免有些诧异:“你在看英文的资料?”闫晓丽问道。 “嗯,这次到省城,省编译局让我帮忙翻译一些资料。”林中阳淡淡地回答说。 林中阳没有想着避讳闫晓丽,因为他觉得,以自己和闫晓丽的关系,没必要遮遮掩掩的。上班时间,与其让大把的时间闲着,还不如做些有意义的事情。况且,为编译局翻译重要材料,也是为人民做事,为国家分忧。挣钱的快感,什么时候都不能明目张胆地表达出来,哪怕是面对他的红颜知己闫晓丽。 闫晓丽向林中阳竖起大拇指,“中阳,我们认识那么长时间了,我还真的不知道你英语水平这么厉害!你身上的百宝箱里还有多少没有拿出来的秘密武器呀?我太我崇拜你了!” “见到黄省长了?他好吗?”闫晓丽问。 “黄省长还是那个黄大哥,还是你的黄叔叔。只不过工作太多太忙,没有多少时间多说几句话。”看着闫晓丽没说话,只是认真看着他,林中阳又继续说道:“黄省长很关心林家集,也让我代他向大家问好。” “唉,风水轮流转。只是他在我们这里的时候,我们没有照顾好他,让他吃了不少的苦头。”闫晓丽似乎是在为黄省长的健康担心,更多的是感慨世事的无常。 “黄大哥心胸宽广,他理解我们大家,毕竟那个时候,环境实在是太紧张!对了,他专门让我,通过你,向你的父亲闫东成书记表达感激之情。这个话,你一定要带给你爸爸。”闫晓丽乖乖的点了点头。 看闫晓丽今天乖乖女式的模样,林中阳还真的不太适应。他缓缓地拉开抽屉,慢慢地拿出那个文件袋,轻轻地推到闫晓丽眼前,“给你的,拆开看看吧!” “呀!围巾?还羊绒的?真丝面呀!这也太好看了吧!”闫晓丽看到围巾,高兴地几乎跳了起来。 “给我春芽姐买了吗?她的是什么样子的?”这丫头兴奋地脱口而出。 唉,这个闫晓丽,你怎么能和你春芽姐姐比呢?她是我的媳妇,你是我的妹子。我和你姐姐一起合作的好多事儿,有的永远都不能与你合作。那就别和你春芽姐姐比了呗。 林中阳坏坏的想...... 第127章 谁的更好看 闫晓丽把围巾围在脖子上,对着盆架上方的那个小镜子看。 “好看,好看,好看……”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林中阳听。 “你还没跟我说呢,我姐姐的是什么样子的?”闫晓丽又问了一遍。林中阳觉得她第一次问的时候,装作没听见也就过去了,想不到这个丫头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劲头。 “你春芽姐的和你的都是一个款式的,就是颜色上有区别。” “我姐的那个颜色比这个更好看些么?”唉!这个闫晓丽好像真的把自己当成林中阳的小姨子了,怎么总是要和春芽比较呢!林中阳觉得闫晓丽这丫头真有点让人头疼,这以后谁娶了她,那还不天天被折磨的飘飘欲仙的啊!林中阳甚至开始同情起未来的小妹夫了。 “我一样的买了两件,一件底色是水绿色的,一件底色是枣红色的,你春芽姐的是水绿色的,你的这件是枣红色的!听明白了没有?”林中阳用无可奈何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跟闫晓丽说。 “切!你看你!我就是问问怎么了?我又不跟俺姐抢!你还急眼了!”闫晓丽抢白道。 “我姐适合戴水绿色的,她比我文静温柔,皮肤也白净,水绿色更显得贤惠内敛,也更能衬托出她白皙的皮肤,嗯,我姐夫,好眼光!”闫晓丽调皮地伸了一下舌头,赞美道。 “至于我呢!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是嫌我烦了。买个红色的,就是想让我早点嫁人呗!不在你眼前晃悠,你好早安生呀!你这人,心思重着呢!” 林中阳真的有点崩溃的感觉,心想:这闫晓丽的脑袋里,到底是什么结构回路呀!一样的问题,她怎么总能给出不一样的答案呢。 闫晓丽边说边继续照镜子自我欣赏,嘴里碎碎念道:“是挺好看的,显得本姑娘我青春靓丽,热烈活泼!” “姐夫,这围巾花了你不少银子吧?” “怎么?你想支援我点银子么?工资花不了的话,让你妈妈给你攒起来!出嫁的时候压箱底!”林中阳没好气地说道。 “切!送我东西,我怎么可以支援你银子?你一上午就挣一条围巾钱哦。”闫晓丽换了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说道: “真的谢谢你!这么贵重的礼物,这是目前国内的高端货。我逗你玩呢!真的谢谢你!中午,我请你去饭店吃饭?”闫晓丽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真诚。 “这围巾,可是高端货!外贸货!”闫晓丽凑近林中阳的耳边,小声地,一字一句地说,“戴的时候,我要把商标拆掉!” “不说玩笑话了,中午一块吃饭?”闫晓丽认真地邀约林中阳。 “不了,中午我还是回家去吃。这些天,你春芽姐一个人带孩子,根本就没好好吃过饭。我再买点吃的回家!” 这段时间以来,林中阳尽可能的避免单独和闫晓丽一块吃饭,该注意的细节还是要注意,毕竟,闫晓丽一个女孩子,不能让人说三道四,尽管,闫晓丽并不在意。 “你们男人真的好能沉得住气!你今天头一天上班,没见到我在办公室里,你就不关心关心我到底干嘛去了?我一直等你问我来着!唉,完了,完了!还是我自己没坚持住!忍不住地想给你说呢!”闫晓丽自嘲地说道。 “上午开了一上午会,昨天几乎开了一天的会!”闫晓丽停了下来,专注地看着林中阳,好像是在等他追问似的。 见林中阳依然没有开口,便叹了一口气,接着说:“传达了好多文件,主要是内容是各级领导,从上到下,各部门换下来不少人员。” 闫晓丽用食指往上指了指,“一个共同的原因,是与那四人关系走的近。当然,最近也解放了不少人,充实了不少人。” “人员的变动,总会影响工作的。从种种情况看,我觉得明年的形势会有个大的变化,甚至会是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林中阳听着闫晓丽说话,不住地点头。林中阳的点头认可,让闫晓丽高兴起来,话也更多了,“我觉得你以后一段时期,不要写一些太有倾向性的报导,少做时评,规避风险!” 林中阳真的有点对晓丽刮目相看了!年纪不大,思想还是很成熟。这县衙里长大的孩子,思维的角度方式就是不一样。林中阳想,如果自己不是从前世里重生而来,也未必有闫晓丽这么清醒的zz脑壳。 闫晓丽拿起林中阳翻译的英文资料,又轻轻地放下,用食指指着英文资料说道:“这,就是个最明确的信号!” “上面在下一盘大棋,与西方接轨是个趋势。”闫晓丽放低了声音,回头向门外看了看,怕被其他人听到她的话。 “我觉得我们都要做好准备。以前总有人说,做好思想准备是句空话,我倒是觉得,能做好思想准备的人,都会是先行者!先行者,不是殉道者,就是缔造者!” 林中阳越来越觉得,以闫晓丽这么敏锐的洞察力和清醒的头脑,做个公社副书记真的有些屈才了。别看着她整天风风火火,大大咧咧的样子,其实,她的心里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丰富世界。 “老林,”闫晓丽玩味地笑了笑,“呵呵,我这一会的功夫,换了好几个称呼了!称呼就是个记号,姐夫你不介意吧!” “我知道你内心有很多想法,只是你不说罢了!”闫晓丽再一次指了指英文资料,说:“你能提前接触这些前沿信息资料,对你以后的发展太有好处了!其实,我早就知道,你的志向不在于做个小职员这么简单。对不?” 林中阳认可地点了点头,严肃地说,“从目前的情况看,恢复高考也就最近一年的事儿,编译局的蔡一刀说,所有资料必须在明年的八月底之前完成。这应该就是个信号。” “我们还是先考上大学,再说以后发展的事儿!晓丽,你是怎么打算的?” 闫晓丽没有说话,揉捏着围巾的流苏穗,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128章 翻译小狂魔 去省城这一趟,林中阳找到了这一套财富的密码。在如今的环境下,能有这么一个轻松赚钱的机会,他必须要努力抓住。 有时候,赚钱的机会就在一瞬间,你把握不住机会,财富也不会等着你。 林中阳几乎是挤出所有的空闲时间,努力地翻译这些资料。 每天上班时间只要有空闲,就摸鱼翻译一些。 晚上回到家,他每天几乎加班到十二点钟。有时候,哄完媳妇睡了觉,还要从热乎的被窝里,从妻子滑溜温热的身边爬起来,坐在书桌旁工作好几个小时。 没有谁会和钱过不去,世上也没有免费的午餐,美好的人生,富裕的生活需要努力的奋斗,勤奋的坚持。这也不是什么高深的道理。 林中阳给自己定下了任务,每天至少要翻译一万字的资料,这是个保底数。 他也向妻子下了决心,即便是天上下雹子,这个保底数也必须完成。林中阳不喜欢用字数来计算完成了多少任务量,他喜欢用今天挣了多少钱来衡量一天的价值。 他甚至要求李春芽严格监督自己,完不成每天一万字的保底任务,就不能让他上床,更不能允许他和妻子亲热,这个约定近乎掩耳盗铃,因为首先,李春芽自己就把持不住。 金钱的力量可以催动人的信心和潜能。林中阳除了上班,就是回家,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坐在书桌前工作。 好在,他大师级的翻译水平,高于一般人的准确率,让他的工作效率也很高。他不需要反复地修改译文,甚至可以说是“一挥而就”。 才华在特定的环境下,也是可以转化成财富,有“才”和有“财”同样都能让人潇洒任性。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突然间就成了“造钱机器”,这种印钱的感觉真的好嗨!是真的嗨! 他给省编译局的蔡一刀蔡主任打去了电话,让他提前安排人赶紧给他邮寄资料过来,上一次带回来的资料有些少了。 他需要保证翻译资料不能断档,他不想浪费一点时间,因为他的每一分钟时间都是钱啊。 蔡一刀相信林中阳的能力,从蔡一刀审查林中阳的第一篇译文的那一刻起,蔡一刀就对林中阳有了无限的信任!毕竟,学问这个东西它是造不了假的!如果没学问,装也是装不会的。 在电话里,蔡一刀说,林中阳第一次邮寄过去的15万字的资料,需要编译委员会确认后走程序,然后才能从财务室打款。一般来说,要压一次的稿费,但同时表示让林中阳放心,上面拨付的专项资金充足,绝对不会拖欠翻译师的稿费。 第二批英文资料很快就邮寄过来了。和英文资料同时邮寄过来的,还有厚厚的一摞稿纸和一本红色烫金的证书。 林中阳仔细看了看这本证书,外面是塑料皮金字:居中横版,“高级翻译师”几个宋体字光彩夺目,下面是一行小字:“h省编译局制”。 内页是一张精美的证书,纸张底色上印刷有精美的花纹图饰: “h译局字第016号,经考核,林中阳同志英文达到高级翻译师水平,此证。x年x月x日”。 当林中阳第二次邮寄资料原文和译文资料的时候。第一次寄出去的译文稿费也寄了过来。 邮局的邮递员几乎每天都要到公社送邮件,林中阳和他们都很熟悉。 “林同志,有你的汇款单!省里的!”邮递员大声地喊着林中阳。在当时的环境下,“汇款单”这个词条的敏感度,是仅次于“一个女的找你!”这个词条的敏感度的。因而,常常引来路过的同事艳羡的目光。 尽管林中阳心里知道稿费大概会有多少钱,但当他拿到汇款单的时候,还是心里激动了一阵子。毕竟,450块钱,快赶上他一年的工资了。况且,他也有好长时间没挣到数额较大的钱了。 前几天,他还向妻子吐槽说:金钱之对于他来说,就像是甘霖之对于干涸的大地。还引来妻子的一阵“嘲笑”。 李春芽笑话他说:说啥“甘霖”、“大地”之类的,听起来像是多么高雅似的。其实你对金钱的欲望,就像是饥渴的男人对漂亮女人的欲望一样!这么说多直白! 李春芽此话一出,直接让林中阳不住地摇头、苦笑,无可奈何,无话可说...... ...... “中阳!”林中阳从沉浸式的工作模式里抬起头来,见闫晓丽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他办公桌的对面。 “今天上午开会的时候,陈书记还说,让我提醒提醒你。说有人向他反映,说你偷看美英等西方国家的什么资料,还做记录。检举人说,怀疑你和敌特有联系,说你有可能是特务!” 说着说着,闫晓丽自己先笑了起来。 “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些人还抱着这种思维不丢!唉!”闫晓丽叹了一口气,接着说: “我当时就给陈书记说了,我说这是黄副省长直接安排给林中阳的任务。这个工作由省编译局直接负责,属于垂直管理。反正现在机构和人员变革挺多的,陈书记也不会在意我说的真假。” “你听人家陈书记怎么说?”不等林中阳插话,闫晓丽接着说:“陈书记当时就把举报人狠批了一顿!说,‘你见过有那么傻叉的间谍特务吗?光着头,在太阳底下逮虱子?工作中,要多看别人的脸,少看别人的腚!’我听了陈书记的这个话,笑的我差点岔了气!” 闫晓丽说到这里,又一次控制不住地笑了起来,拍打着胸口,恐怕岔了气。 林中阳也笑了,却淡淡地说道:“有些人就是习惯于抓人的小辫子,靠打小报告,靠诬陷别人来取得领导信任,这就是他们工作的一部分内容。你不让他做这些事,他就真的无事可做了!这是他们的特长,也是这类人吃饭的‘獠牙’。牙齿,是用来吃饭的,也可以用来咬人。” 闫晓丽认真地听林中阳说话,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很对,但这种人确实很有市场,这说明很多干部是喜欢听人打小报告的!只不过,陈书记没有听信这人的话。” 林中阳又笑了,这一次笑的却诡谲了很多,说:“不是陈书记不听信谗言,是因为我就是陈书记安排的工作,陈书记把我当成自己人。” “这人打小报告,选错了对象!拍马屁,拍到了海哥的蹄子上!” 咯咯咯......咯咯咯...... 闫晓丽笑的像是一枝风中的海棠花,开合、摇曳、绽放...... 第129章 回娘家 李春芽想回娘家了。虽然娘家离得很近,但这拖儿带女的,回一趟娘家也不容易,还要等林中阳有空的时候一起去才行。 周日,李春芽早早起床,梳洗打扮,在额头,鼻尖,两腮,下巴都点上一点雪花膏,对着镜子,用双手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脸,让雪花膏慢慢地渗进白嫩的皮肤里。 雪花膏淡淡的香气,顿时激发出成熟少妇暗暗浮动的女人香来。 披上当下最时髦的风衣,围上外贸款的围巾,登上崭新的皮鞋,挂面头发披肩,前面用弧形的发卡把头发拢住,一个时髦美丽的少妇形象立刻出现在面前。 手头上没有照相机,否则的话,真想给妻子拍上一张倩影照。 林中阳提前借了公社的吉普车。昨天是星期六,司机送完陈书记,把车留在公社院内。刚才,林中阳提前去公社把车开了过来,停在了大门口。 先在后座上铺上一床棉被,一人抱着一个小家伙,后面跟着林子牛。 林中阳在后面看妻子的身影,胯随腰摆,衣随风动,款款而行。真是美的不可方物。人要衣服马要鞍,李春芽穿上这么一身,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哪里还有村姑的影子?活脱脱一位知性都市丽人! 锦衣怎能夜行?先敬衣裳后敬人!说的就是形象包装的重要性。穿上漂亮的衣服,人的自信心一下子就上来了。 比漂亮,比装扮,比收入,比老公,比孩子,比一切可比的所有东西,好像大多数女人都逃不出这个魔圈。只是由于心态的不同,比较出来的结果就有了千差万别。 牛儿坐在前面副驾驶座上,林中阳仔细检查了车门的门锁,这时候的车都没有儿童锁,千叮嘱万叮嘱牛儿,一定不要在行车的途中玩弄门锁。两个小娃娃在后面,李春芽抱着一个,车座上躺着一个。还要时刻护着孩子才行。 不得不说,回一趟娘家真的不容易,兴师动众的。这么看来,带几个月的小娃出门,还不如用板车方便呢!吉普车好像也是七漏风八漏雨的,也没有暖风。 如果用排车的话,可以在后面绑上一个横木,铺上一床褥子,盖上一床大被,仨孩子都可以躺在里面,安全系数高,也挺惬意!生活的气息马上就扑面而来。下次带孩子回娘家,就用排车,安全环保还拉风。 以后,再也不舍着脸借公车私用了,除非自己有车,林中阳心里想。 林家集到春芽的娘家就几里的路程,吉普车很快就到了李家沟。 看到有汽车开过来,附近玩耍的孩子们马上就围了过来。围着吉普车,指指点点,叽叽喳喳的讨论个不停。几个胆大的孩子试图触摸拍打吉普车的发动机引擎盖,却“嗖”的一下抬起了手,不停地用嘴吹着。因为引擎盖太热了,烫到了手。 早有春芽的侄子回家通报姑姑回家的消息。岳母张玉英一溜小跑地迎出来大门,伸手接过雨龙,对这个肉嘟嘟的小家伙亲个不停, “哎哟哟,我的亲乖小外孙,想姥娘了吗!姥娘可想小孙孙了。” 张玉英说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心里也很无奈。外孙再亲,也不比内孙亲啊,家里的这两个小的,三个大的,整天赖在老宅这里,自己忙的一点的空闲都没有,哪还有时间去看外孙? 林子牛跑过来,依偎在姥娘的腿上,仰头叫了一声“姥娘”,张玉英抚摸了一下牛儿的脑袋,眼泪禁不住啪嗒了下来。 牛儿这么丁点儿的孩子,本是应该被大人照顾的年龄,现在却像个小大人似的,跟在大人的后面。大人们多把关心的焦点放在最小的孩子身上,牛儿常常被周围忽视的样子,让人看着心疼。 李春芽抱着雨虹跟在母亲身后进了家,林中阳忙着从车里往外拿东西。虽然已是“老女婿”,但这随媳妇回娘家,走亲戚,也不能太寒碜了。东西是必须要买的。 岳父母这里都好说,拿东西多少都不会在意,但小舅子媳妇们却是会说三道四,评头论足的。春芽也是要面子的女人,即便是回娘家,在家里,也不能让人看低了。 况且,林中阳手头宽绰,出手阔绰,多买点东西,多孝敬孝敬岳父母,也是应该的。 林中阳把岳父母当成自己的父母来孝敬,这些日子,春芽拖儿带女的,不方便常来看爹娘,林中阳也会三天两头的买点肉呀、点心呀、熟食之类的给送过来。有时候,也给岳母塞一些零花钱,岳父当队长的那点收入,根本就维持不了一大家子人的支出。 很多时候,给岳父母买东西送去,他回家也不说。很多时候,这样的事儿,李春芽都是最后一个才知道。 春芽也抱怨过他:“人家的男人,都是偷偷摸摸给自己的父母买东西,给钱。而你倒是好,给我娘家买东西、给钱也不让我知道!”春芽的抱怨声里,听起来更多的是骄傲、自豪,甚至有点得意的陶醉。 不过,春芽的话,也常常触动丈夫内心柔软的亲情。有一次,还惹得林中阳,这个八尺长的汉子号啕大哭!因为那一刻,他想自己的母亲了。想母亲、想亲人而哭泣,不单单是女人和孩子的专利,男人、大男人、老男人动情起来,真的会哭的震天撼地! 男人的心,有时候会比女人更为柔软!只是,有时候,男人需要假装坚强!因为他是女人和孩子身后的那座高山,他必须坚挺伟岸。但男人的背后,却没有什么可以依靠,尤其是像林中阳这样的孤儿…… 每一次嚎啕大哭,林中阳都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平复下来。春芽总是把自己的男人搂在自己的怀里,抚摸他,安抚他。也只有伏在妻子柔软的胸前,嗅闻着妻子母性的气息,他感觉自己的心在宽广无边的大海里慢慢沉浸,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在妻子温柔的怀抱里,安静下来的林中阳,身体里仿佛刚刚汲取了无穷的、澎湃的力量。他得寸进尺地回应着妻子的温情,感应着天地之间阴阳开合,云雨互变,花开和花落.. 第130章 有奶不一定就是娘 春芽随母亲进了屋,堂屋西间的大炕上,李家的两个娃儿正哇哇地哭,把盖被都踢开了。 张玉英赶紧把外孙雨龙放在炕上,抱起孙子:“哎呀,我的小祖宗!你可别哭了。”摇着、晃着、哄着。春芽也把雨虹放下,抱起另一个哭闹的侄女。 “娘,这两个娃娃是不是饿了呀?我两个嫂子呢?”春芽解开怀,喂小丫头奶吃。小丫头粉粉嫩嫩的小嘴巴,一口咬住姑姑,咂咂咂地喝起奶水来,顿时就不哭了。 “你嫂子早上把孩子送来就走了。一个说要去供销社买东西,一个说要去跟二道街的二嫂学裁剪衣服。我看呢,就是见不得我清闲。攀比吧,哪天把我累死了,也就消停了?” 张玉英说话里带着怨气,这见了自己的亲闺女,总算有了发泄怨气的机会了。平时心里有憋屈,有怨气,也不能跟老头子说,说了也没用。老头子不但不会安慰自己,反倒是闷头给自己一顿狗屁呲,自己两头受气。 李春芽又把男娃抱过来喂奶,“我爹也真是的!就不能说句体贴的话?在外面说话一套一套的,怎么来家里就变了个样呢!回来我得说说他!” 张玉英有了闺女的撑腰,一下子就有了底气:“哼!这辈子,跟你爹过得够够的,屈颜掉泪的!我年轻的时候真是瞎了眼了,找了这么个不是东西的货!要是不为了你们几个儿女,我早就和他打离婚了!你都不知道,他家原来有多穷!” 张玉英抬头看到女婿林中阳进了屋,马上就转移了话题,“芽丫头,喂个半饱就行了,你两个嫂子应该也快回来了。给你那俩孩子留点饭,要不然,雨龙雨虹就没有吃的了!” 林中阳刚才一直在屋外头,其实,他早就听到了岳母的抱怨,心里觉得好笑。心想:这女人们无论年老、年少,都会觉得是自己嫁错了人,嫁的永远都是不对的那一个。 不知道李春芽会不会也这是这样的想法?有机会还真想问问她。如果春芽也有这样的想法,那可能就是自己做的还不够好,还不够包容。 其实,女人能有什么错呢?爆宠就是了嘛!但爆宠还是需要经济基础的,空口说白话,那就是画大饼了。 “哟!这谁的车呀?停在门口!是他小姑回来了吗?”大嫂陈红叶还没进门,就大声地和春芽打招呼。 李春芽赶紧从屋里走出来,一脸阳光地回应着大嫂:“大嫂回来了,我这刚到家还没多大会儿呢。” 陈红叶好像想起什么事儿,往屋里紧跑了几步,道:“娃儿闹没闹?娃儿应该饿了!”撩开怀就准备喂奶。 “你妹妹刚给喂过了,孩子刚才饿的直哭!”张玉英说话的语气比平时硬朗了很多,或许是因为闺女在家,她说话的时候也比平时多了些底气。 陈红叶忽然觉得妹夫在家,解开怀就喂孩子有点不好,侧了侧身子,背对着人,把孩子横在怀里。 “娘,娃儿是不是吃饱了呀?我喂他不吃呢,光笑。”陈红叶逗引着孩子,满满的母爱。 “那是刚才给喂饱了!你这会要是觉得涨奶,那就喂喂雨龙雨虹吧!”张玉英看了陈红叶一眼,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的不满。 “来来来,小雨虹,舅妈先喂你!”说着,把雨虹抱起来横在怀里。小雨虹在陈红叶怀里拱了拱,闻了闻,又把头抬了起来,看着陈红叶。 “小家伙,你不会是不饿吧?”陈红叶像是自言自语地说,然后把nt塞进雨虹的嘴里。雨虹吸了两口奶,忽地抽出嘴巴来,随后吐了出来,陈红叶赶紧拿了毛巾擦拭。 “春芽,雨虹这孩子怎么不吃我的奶呀!”陈红叶无奈地把雨虹交给春芽,“你喂喂试试,是不是她不饿呀!” 春芽接过雨虹,雨虹兴奋地朝妈妈笑,竟然笑出声来,然后埋在自己的饭葫芦上,甜甜地吃起饭来。 陈红叶觉得有点尴尬,自嘲似的跟春芽说:“小孩子不都是‘有奶便是娘’么?这么大的孩子哪有认娘的呀?这个小雨虹,是个聪明娃呢!” 张玉英心疼闺女,心想:这雨虹不吃舅妈的奶水,春芽怎么能一次喂四个孩子呢,这样下去,还不把身子吃空了呀。 于是,她赶紧跑到厨房,用鸡蛋给闺女冲了一碗白糖朱雀汤。刚想往堂屋里端,想了想,又冲了一碗,一起端了过去。 “他小姑父来了?”二嫂郭冬梅和二哥李冬生拎着些酒菜进了门。李冬生把买的菜放进厨房的台子上,转身进了屋。 自从二哥李冬生到学校当上了初中老师,整个人的精神面貌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二嫂郭冬梅专门到公社供销社买了白衬衫、皮鞋,又在裁缝店做了一身深灰色的华达呢中山装。给男人置办了一身的行头。 李冬生还把头发理成了三七分,买了一瓶发蜡,偶尔往头上擦一点,显得头发乌黑发亮。 买皮鞋的钱不够的时候,母亲张玉英还偷偷给了郭冬梅三十块钱。 借父亲李进前的那辆自行车,骑着骑着,慢慢地就成了李冬生上班时候的常用交通工具。 李春芽只好把家里闲置的那辆老旧自行车让二哥李冬生骑回了家。这样,作为李家沟大队书记的父亲李进前,在出门的时候,好歹也有个代步工具,步行出门也确实是太寒碜了。 李春芽曾经和丈夫商量过,想要给父亲买一辆新的自行车。现在她手里有将近两千块钱放在柜子里,买辆自行车二百多块钱,钱的方面应该是没有什么压力。 但是林中阳却没有同意,这还惹得李春芽好几天不高兴。 林中阳觉得,如果单纯是给岳父买一辆自行车,买是买得起,他也不心疼那个钱。但是弄不好就会让李家兄弟二人产生新的矛盾。李春芽是嫁出去的闺女,林中阳不想让她过多的参与娘家哥之间的矛盾之中。 二哥因为上班,名义上是借用了岳父的自行车。这个时候,你再给岳父买一辆新的自行车,那就等于是认可了二哥借用自行车的合法性。也就等于是既给二哥安排了工作,又买了一辆自行车。 如果大哥再向岳父借用自行车呢?是借还是不借?借了还会还吗?最后的结果,可能还是老头继续骑着那辆老旧的自行车。 上次给二哥李冬生安排工作的事儿,大嫂陈红叶就提了意见。还是岳父给大哥许下了接班大队书记的位置,才算安抚好老大家里的情绪。 再一个,越是有钱,越是要低调做事。即便是对自己家里人,也不能露财。你比大家稍微富裕一点,大家就会敬仰你,学习你,拿你做榜样。如果你比大家富裕太多,差距太大,大家就会怀疑你,疏远你、诋毁你,甚至拿你当敌人。 拿钱不能办坏事,更不能拿来害自己,这是原则…… 第131章 也该请客了 堂屋西间的大炕上,四个娃娃并排躺着,咿咿呀呀地“唱着歌”,此起彼伏的,很是热闹。 姑嫂三人坐在炕沿上边看着孩子边聊着天,看那亲热的劲头,就像是多年不见的亲姐妹一样。 二嫂郭冬梅看到春芽叠放在被子上的那件风衣,夸张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分贝: “春芽,这件风衣得四五十块吧?咱这边没见过这种款式的衣服。”郭冬梅伸手摸了摸衣服的料子,摇了摇头,羡慕地说:“这是什么料子呀?那么平整!” 李春芽淡淡地笑了笑,说:“我也不懂是啥料子的。中阳去省城出差给买的,说是二十九块钱,降价处理的,不算多贵。” 春芽善意地跟嫂子们撒着谎,要是两个嫂子知道这一件衣服能买一辆自行车,那还不要嫉妒的要死?回到家,又要和两个哥哥闹腾了呀。 “我试试好看不!”没等春芽回答,二嫂郭冬梅已经把风衣披在了身上。 “好看是好看,就是我穿袖子有点长了些,大嫂穿上肯定合适!”二嫂有点不好意思,又有些不舍地脱下衣服,扔给大嫂陈红叶。 “大嫂,你也试试呗!你个子高,穿上应该更好看。这可是省城里的娘们才能穿的时兴货呀。” 陈红叶看了李春芽一眼,见春芽没有反对的衣服,便说:“那我也试试?如果好看的话,哪天小姑丈再去省城,也给我捎一件回来,让你哥给他钱。” 陈红叶穿上风衣,转了好几个圈,问二嫂和春芽,“你们看,怎么样?” “好看,好看,大嫂身材好,比我穿好看多了!”郭冬梅夸赞着大嫂陈红叶,不知道这夸词里,能有几分真话在里面。 说实话,大嫂陈红叶个子挺高,只是身材比较粗壮,脚下还穿着夹鞋,怎么看也不是那么协调。 “春芽,你说好看吗?”二嫂接着问道。 “嗯,好看!两个嫂子长的漂亮,自然穿什么都不难看。就是衣服瘦了一丁点。”李春芽违心地说着恭维的话。大嫂二嫂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瘦点还不好办?把扣子往外放一放,我看这两片衣襟重叠的多着呢!重叠那么多,多浪费布料啊!”大嫂一板一眼地说道,“二道街的二嫂是有名的巧裁缝,她就会改!” 李春芽没再说话,心想:看来还是中阳说的对,幸亏自己当没坚持给爹买自行车,这要是买了,还不知闹出什么阵势来呢。 大家都穷的时候,没有什么攀比,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一旦有了贫富的差别,大家就会为你多我少而觉得不公平,争争吵吵就会成为相互之间的常态。 李冬生和母亲张玉英在厨房摘菜、洗菜,准备做饭。 大哥李秋生跟在父亲李进前的身后,从外面进了家。 自从李进前答应提早让李秋生接班大队长位置后,他也是豁出去了。加快了培养儿子的进度。 走到哪,就把儿子带到哪,除了是为了把自己的经验和人脉介绍给儿子外,更多的考虑是让社员群众适应李秋生是未来大队长的事实。 为了大儿子接班的事儿。李进前也是煞费了苦心:去公社带着儿子,也让他说两句话;社员开会也带着他,也让他讲几句;最近,连安排社员的农活,也让儿子来安排。 慢慢的,大家都明白了李进前老书记的意图和思路。虽然一开始有许多不同的声音,但大家慢慢地就适应性了李进前的安排。加上李秋生越来越成熟自信的表现,社员们逐渐认可这个目前的副队长,以后的大队长李秋生。哪天条件成熟了,李进前就准备提前正式让位。 二儿子李冬生当了人民教师,也算是个知识分子了。管他目前是铁饭碗还是泥饭碗,只要是能拿工资就是吃的公家饭。 他也不能让大儿子秋生落了后,虽然大队干部是工分制,但是月月有补助,又不用出力干活,管理的人财物也不少,属于实权派。那也是个令人羡慕的工作岗位。 女婿又是公社的干部,是远近闻名的广播台记者,一个作家,文化人。对这个女婿,李进前是相当的骄傲。 李家人丁兴旺,现在三个孙子、两个孙女;闺女家也有两个外孙、一个外孙女。自己的三个子女,各个儿女双全。 这让李进前觉得很成功。这在十里八乡,他李家的影响力也算是响当当的。日子越过越顺心,,他觉得生活越来越有奔头了。 “我看是中阳来了?”李进前朗声问道。 李中阳从厨房探出头来,手里还拿着一把芹菜,他正在帮岳母摘菜。“叔,回来了!大哥也回来了。”林中阳微笑着打招呼。 “怎么你们娘几个做饭?春芽呢?”李进前不好意思提两个儿媳妇的名字,就问闺女怎么不帮着做饭。 李秋生这些天跟着父亲到处锻炼,他一下子就明白了父亲的不满。 “红叶!快过来帮娘做饭。我们和中阳拉拉呱、说说话!怎么能让姑爷在厨房做饭呢?”李秋生沉稳的声音大声喊着自己的老婆。 李秋生这还没有当上大队书记,妻子陈红叶对他的态度就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人前人后的,对丈夫李秋生那是格外的温柔,对李秋生的话也是言听计从,在外面和其他娘们聊天的时候,也变得嘴上有把门的了,不再像原来那样信口开河的了。 看来,学做官太太,要从基层大队书记抓起...... 听到丈夫的声音,陈红叶赶紧从堂屋里跑了出来,“他小姑丈,你们赶紧到屋里喝茶,赶紧放下,放下,我来弄!我来弄!你看我们几个光拉呱了,把做饭的事都疏忽了!”陈红叶不好意思地说道。 “娘,你也回屋看孩子,我和大嫂,我们两个人做饭。你也屋里歇歇去吧。”郭冬梅不紧不慢地从堂屋里出来,也走进了厨房。 “今天买的菜不少,那个肉,要不留出来一块,用盐腌上!”张玉英看着买的猪肉太多,觉得炒菜用不了那么多,于是给郭冬梅说。 “不用留了,也不多!今天就多用点肉,让孩子们也解解馋。这冬生也挣工资了,我们也该请请客了。”郭冬梅偷偷扫了大嫂一眼,大方地说道。 “等你大哥接了咱爹的班,当了大队书记,也让你大哥好好请我们吃一顿。”大嫂微笑着说,然后,拿起刚才留的那块猪肉,咔嚓咔嚓地切了起来。 李冬生没有说话,悄悄地从厨房里退了出来...... 第132章 土枪都带来了 女人之间的争斗可以广泛在各个领域,大到宫廷内斗,小到鸡毛蒜皮,总是能找到矛盾的起点。 两个女人单独在一起,那就很容易萌生合作精神了,因为没有了看客和听客,斗起嘴来便没有了成就感。 大嫂二嫂妯娌俩合作做饭,那也是相当地麻溜,不一会功夫,饭菜就上桌了。 照例是一开两桌,毕竟李家孩子太多,一桌坐不开人,孩子们闹闹哄哄的,大人们也没法说话聊天。 两个大舅哥已经今非昔比,这也算是走上社会,有了社会活动的人,说不上有头有脸,也是各有自己的事业,也算是职场中人了。 说起话来,也是中气十足,再也不是那个躲在父亲背后舒展不开身的男人了!自己的女人,在面前也乖巧了很多,总算活的有个男人的样子了。 “我们学校让我带初二的语文,我一开始还没有信心。当我走上讲台的时候,我就觉得好像打开了一片新天地。 我觉得坐在下面的学生,就像是一片绿油油的棉花苗,而我,就像是播种,除草,打叉,捉虫,撒肥,浇地,培根的社员。” 冬生不好意思地看了林中阳一眼,挠了挠头,问道:“妹夫,你是写文章的,你觉得我这个比喻恰当不?” “我觉得冬生说的还真是那么回事!”岳父李进前呷了一口酒,咂巴了一下嘴,开口称赞说。 “不过,你必须要是农业技术员才能种好地!同样道理,你要教好学生,首先自己肚子里要有墨水。你多向你妹夫学习学习,他的笔杆子比你硬的多。” “嗯,”李冬生小声地嗯了一声。 “二哥本来文化就挺好的,就是荒废了这些年,把书本拾起来,很快就会得心应手了。 二哥,那个王茂山王老师可是个科班出身的老师,如果有不懂的就问他!你是学生的老师,他就是你的老师!一定要谦虚!” 林中阳深知所谓的知识分子之间,文人相轻的毛病由来已久。会写几个字,会做几篇文章,会写几句古体诗,现代诗,就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就成了知识分子。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的。可不能让二哥感染上这种毛病。林中阳想。 “妹夫,我知道,王老师对我很好。我也经常邀请他听我的课,他给我做了很多指点。” “老二这当了老师,言谈举止马上就不一样了。常和有文化的人一起,熏也熏出文化来了!就像是厨房锅屋,只要时间长了,就没有熏不黑的墙。” 大哥秋生不紧不慢地说道。他一直觉得,以老二那点文化底子,要不是小妹夫帮忙,怎么够老师的料。有些自己都还没弄明白呢,现在倒是站在讲台上给别人讲,怎么能讲清楚呢? “大哥说的不无道理,你进了这个圈子,你不主动学习都不行。你真的会被这个圈子熏染。熏黑倒不至于,那是锅屋厨房。被熏得增长一些知识,倒是一定的!” 林中阳笑哈哈地揶揄道。“熏,”换个文化词,就叫作潜移默化。现在,大家的知识水平都还不是很高,谁提前学习,就是提前了起跑!我相信我们二哥。” “你二哥,每天晚上回家还备课到深夜!点灯熬油的,头发都白了好几根了呢!”二嫂郭冬梅突然冲着林中阳自豪地说道。 “二孩上学时候就用功!”张玉英瞥了一眼大儿媳妇陈红叶,转而说道:“大孩学习也很好,为了帮家里干活挣工分,上到初中就不上了。”说完,还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就不要叨叨了!那还不是你身体不好,下不了地,干不了活?大孩以后按我的安排走,只会越来越好!”李进前大声地说,对大儿子的前程充满着信心。 “过日子得长远的看,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觉得秋生这样,我就很满足,我也不求他当多大的官,挣多少钱。我们就这个能力。”大嫂陈红叶不紧不慢地说道,“只要人勤快,农业社什么时候都饿不死人。” 想想大嫂说的也是,李进前家现在的生活水平,这在当时的情况下,在整个大队甚至整个公社,不能说数一数二,那也是数得着的。 “大哥,我觉得你应该把工作的精力多往副业方面偏重一下。趁着现在,我叔还管着生产这一块,你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大嫂说的对,过日子要有长远眼光。这以后啊,说不定农村还要靠这些副业呢。” 林中阳在前世里,见证过很多乡镇企业从小到大,从弱到强的的发展历程。创造了很多的历史奇迹。很多文化水平不高的农民成长为各行各业的企业家。成为后世经济界的一个特色现象。 大哥李秋生如果从这个时候开始关注和研究如何做好乡村副业,也就是以后的乡镇企业,那就是提前起跑。至少是经验储备上走在了前面,那还愁挣不了钱?成就不了事业吗?那就会成为真正的社会活动家,优秀的企业家。成名成家,那是每一个男人和家庭的终极梦想啊。 大哥点了点一头,说:“那天我还和爹说这个事情呢,爹还有觉得我想的偏颇呢!他想让我全面接手大队的事情。我知道爹的想法,其实,现在也没有必要完全接手。接手最核心最能挣钱的这一块,是我现在想的。掌握了大队的经济来源,连爹都要听我的!”说完,觉得自己说的话有点奇怪,止不住乐了起来。 李秋生说的是没有错,如果掌握了经济命脉,确实是连他爹都要听他的。 “这个孩子,越说越离谱了!”李进前摇了摇头,无奈的笑了笑。 “秋生确实是有些经济头脑!今年,我们大队把河沟叉流进行整合成了鱼塘,利用大河支流水网的优势,引河水养鱼。过些时候,到年!家家户户这鱼吃不轻!我看还得提前给供销社说说,不要从其他地方进鱼了。我估摸着,整个公社过年期间的鲜鱼供应都不成问题。”李进前对大儿子这一段时期的工作十分满意,话语里流露着自豪。 正说话间,家里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了,从外面闯进来几个拿着锄头的社员,进门就大声的喊道:“李书记,出事了!看鱼塘的老李几个,和邻县白庄的人打起来了!那边来了几十口子人呢!土枪都带来了!” 第133章 这不是欺负人吗 “什么?把土枪都拿上了?秋生,叫上民兵连!跟我去看看!”李进前中气十足地吼道。 “tmd,真是和尚打伞,无法无天了!冬生,你在家待着,哪里都不要去!”李进前抄起烟袋,边往外走边安排李冬生。 “爹,我为什不能去?我是民兵,我还是基干民兵,于公于私我都要去!”李冬生一听白庄的人到鱼塘闹事,热血上头。脱掉了中山装,换上了一身黄军装,抬手把整齐的头发打乱,转身跑了出去。 气的李进前跺着脚骂:“你个小王八羔子!你明天还要去学校教书呢!” “去!怎么不去?你们尽管去,我带媳妇们给你们送茶、送水、送饭!我们老李家的爷们,没有一个是缩头乌龟!”岳母张玉英提高了嗓门,一脸的霸气。只要女人们在后面摇旗呐喊,男人们雄性的豪气一下子就冲上了天。 李家沟处在两县交界,和邻县的白庄接壤,村后的河流,说是河流,其实就是一大片广大的水域,中间的河道就是两村的界线。从古至今,两村都是划河而治,倒也相安无事。每到枯水期的时候,河的两岸甚至都可以行人往来。 两个大队,原来谁也不愿意争夺这条河道的管理权,因为你有了管理权,那就有了疏浚河床的义务,谁又愿意干这些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呢?况且两个大队分属于不同的县治管理,本来扯皮的事情就不少。 去年,李家沟在自己的这边整合了沟叉河道,在主河道边沿打起了围堰。围堰内人工挖了鱼塘,养起了鱼。 这眼看着鱼塘里的鱼就要出水了,白庄那边却过来闹事。说是李家沟在河道内打了围堰,河道中心偏向了他们白庄的地,还说李家沟储水养鱼,让他们白庄无水可用。要求分李家沟鱼塘里的鱼。不然的话,就不让李家沟围塘养鱼。 “真是岂有此理!”李进前生了气,这不是欺负人吗?不给点厉害瞧瞧,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前几年,两个大队就因为河滩芦苇地起过争端。白庄和李家沟的社员都有编苇席、苇筐的传统手艺。社员们农闲的时候,到河滩收割芦苇,编苇席卖钱或者自用,也是一项收入。 两个村庄的祖辈上,也因争夺苇地发生过械斗,后来达成谅解和协议。大家都遵守着一个原则:交界处的十米内的芦苇双方都不割,作为一个共同的界限。大家在收割芦苇的时候,相互都能听到对方的说话声,甚至有时候两个村庄的百姓还能快乐地说上几句无关痛痒的话。 前些年,白庄换了一个年轻人做了大队书记。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总是纵容村民社员越界收割芦苇,把作为界墙的芦苇地给收割了。 当时李进前的心理是,“让她三尺又何妨?”找到他们白庄的书记交涉后,对方也没有十分蛮横的言辞行动,还客气的表示了歉意。 现在看来,原来的先挑衅后道歉,那就是“装瞎子探路”啊。现在又惦记上了李家沟的鱼塘,这让李进前很是生气。 李进前走到场屋院的时候,场屋院里已经聚满了社员,手里都拿着铁锨锄头。 旁边民兵已经列队整齐,冲锋枪背在了肩上,一副要出征的样子..... 现在的民兵连长由李秋生兼任。李进前也有私心,枪杆子不掌握在自己手里,自己说话就没有威严和底气。所谓的威信,那都是需要权力和实力来支撑的。 在切身利益面前,不需要战前动员,社员们尤其是年轻的社员们早就红了眼,这一次,说什么不能再向白庄大队的那帮王八羔子让步! 大家挥舞着锄头,那就是要决一死战的架势...... 上一次对白庄大队的让步,就让一部分社员对李进前有了意见。这一次,李进前不能再让步,如果再一次让步,他就失去了威信。大儿子李秋生接任大队书记的计划就算是泡了汤。所以这一次对决,与其说是为了李家沟,不如说是为了李家的未来。 他退无退路。面对群情激昂的社员,他决定冲锋在前。此刻,他的眼前甚至浮现出当年在高丽战场上战斗的场面。 李秋生面对着同样的问题:鱼塘是他主导下搞的,他是大队副书记,又是民兵连长,还是下一届大队书记的热门人选。他不冲在前,社员就会看低他,他需要在一个重大的事件中展示出他的能力,然后脱颖而出。 民兵副连长张猛,还有李冬生都在民兵队伍里。汹涌的人群开始不安分起来,按捺不住的就要往外冲...... 林中阳看着这一切,心中也是十分的焦虑。因为在他的前世记忆里,因为这场械斗,双方都死了人,重伤一大片: 李进前受了重伤还被撤了职务,此后常年卧病在床。 张猛因为打死了对方的人,被逮捕枪毙了。 李秋生裤裆被人打了一棍子,失去了男人的尊严,老婆陈红叶也和他离了婚,大队书记的位置最终也没能保住。 李冬生被打断了一条腿,后来成了瘸子,失去了劳动能力...... 虽然后来,靠cy扶贫基金会的接济,生活上还过得去,但人生的轨迹就此发生了根本改变,生活的质量变得毫无生趣。 他必须要制止这种有百害而无一利的械斗。解决问题的办法有很多,武力械斗是最愚蠢的办法,没有之一。 社员们已经有人涌出场屋院的了,如果不及时制止,一旦大家涌到河床上,双方对峙起来,场面将无法控制。 林中阳一个游步走到场屋院大门口,张开双臂挡住了大家的去路。“大家能不能听我说几句?” “你是谁?我们为什么要听你的?让开!”几个暴躁而充满戾气的声音吼道。 “我是林中阳,是我们公社的干部!还是公社的民兵营长!”说完这话,林中阳自己都觉得好笑,为了阻止社员们去械斗,把自己最有威严的官号都大言不惭的报出来了。 人群中突然炸出一个响亮的声音:“大家都静一静!听我们营长教练说几句话!”张猛的声音从人群中还是很有威力的。毕竟,张猛是今年民兵训练的“兵王”,在民兵中说话还是有实力的存在。 “今天,我们绝不后退!一定要分出输赢!” 第134章 是白书记,就不要动黑心思 “我们绝不后退!我们今天还一定要分出输赢!你们大家的目的和我的目的那是一样的!”林中阳大声地说道。由于他说话的时候用上了内功真气,他说的每一字一句,都清晰地送到了每一个社员的耳朵里,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 “大家听我说几句,我除了是公社的干部,公社的民兵营长,我还是这个大队的女婿!这样说来,李家沟也是我的家!李家沟的利益也有我的份,李家沟的事也有我的份!所以,维护我们自己的利益,是我的责任。”看大家静下来仔细听自己讲话,李中阳缓下语气,接着说: “但是,靠对抗来解决问题,只会问题越来越多!即便是用武力来解决问题,那也要不战而胜!或者以压倒性的胜利才行。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方式,只会让问题越来越糟。大家说对不对?” 林中阳霸气地说,“要打,就要打他个心服口服,永远不敢反悔!要打,打他的带头人要比群殴效果更好!擒贼擒王的道理大家都应该知道。” 一开始,大家还以为这个林中阳阻止大家去械斗,是个怕事的投降派。听了他的这番话,大家对他的看法马上就有了改变,大家都想仔细听听他下一步想说什么,怎么做。 “今天,我林中阳以李家沟女婿的身份,替李家沟出这个头!我去会会这个白庄的大队书记!我要让他知道,李家沟是不可战胜的。”林中阳豪迈的话点燃了现场社员的情绪,“林同志,我们也要和你一起去,我们也要和你战斗在一起!” 林中阳分开大手,向人群做了个按压的手势,人群顿时又安静了下来。他接着说:“说句大家不爱听的,你们跟着我去,没有任何意义。你们去了,只会让我分心!我只带张猛和李秋生两个人去就可以了!大家就在这场屋院等着就行了。” 李中阳带着李秋生,张猛走出场屋院的时候,社员们跟在他们三个人后面,缓缓而行。就像是送上战场的勇士一样。 突然从人群中跑出一个年轻人,是外号叫做“嘻哈三”的三喜。他抱着张猛不愿意分开:“张猛,你一定要全尾全须地回来,回来哥们几个请你喝大酒!你现在有什么话需要留下来的吗?人家上战场,不都是要留几句遗言的吗?”“嘻哈三”鼻子一把泪一把的,说的有声有色。 张猛被突如其来的状况搞的哭笑不得。生气地一脚把三喜踢倒在地。“你给我滚犊子!你个乌鸦嘴!我这是跟着我师父去谈判!又不是去送死!滚滚滚!赶紧给我滚一边撒尿和泥玩去!” 突如其来的插曲,引起人群中发出一阵阵哄笑。 ...... 林中阳三人缓步走向河滩,白庄的一大群人正严阵以待。甚至还在河对岸高坡的位置设了警戒,几个拿着土枪的社员把枪架在土堆上,做着瞄准的姿势。 李秋生拽了拽林中阳的衣襟,提醒林中阳说:“好像那边有埋伏?我们是不是应该带枪来啊。这要是真的翻了脸,我们会吃亏的!”李秋生心中露怯,忧心忡忡的说。 “我不信他们敢开枪!就他们那几杆破土枪,打兔子行,打人?谅他还没这个胆!”张猛不以为然地说,“就算是近距离肉搏,操不抄家伙,我都能一打三!” “大哥、张猛,一会儿,我一个人过去,你们都不要跟着。你们在漫水桥的这头等着就行。”林中阳沉静地按安排着李秋生和张猛。再看那漫水桥,此时已经完全露出了河床,一排石板连通两岸。这石桥也不知道是哪朝哪代建造的,石头和桥墩都被水流冲刷的不成样子。 林中阳迈步上了漫水桥,刚走到中间,对面一个声音高叫着:“你是干什么?不要过来了!再过来,我们就不客气了!” “我是李家沟的林中阳,我找你们大队的白书记!”林中阳朗声说道。 “你以为你是谁呀?我们白书记是谁都能见的吗?要来拜访我们白书记,也要你们那个老李头来!你算什么东西?”对面很不友好的轻蔑的声音传来。 “哈哈哈,想不到大名鼎鼎的白书记,手下养着这么一群不会说人话的东西!姓白的书记是吃白饭的吗?竟然没有胆量接见我这么一个无名小卒?”林中阳戏谑的口气骂道。 “嚯,看来你胆子不小啊!敢一个人来个单刀赴会。既然你敢来,我怎么敢不见?既然你是来当传信的,我倒是想知道李老爷子是个什么态度!”随着声音望过去,一个健硕的黑汉缓缓走过来,站在河岸上。 林中阳哈哈一笑,毫不客气地说道:“我们的态度就是,你们哪里来,就回到哪里去!是朋友,有鱼有肉有好酒!想做仇敌?那就自己掂量掂量你们有没有这个实力!” 黑汉勃然大怒,骂道:“老子我今天还不信了,你们李家沟到底有多硬气!你们鱼塘的鱼,我们庄要定了!不给?那就试一试!狙击手!铁砂火药上膛!”黑汉说着,转身就要走。 “哈哈,你不想见我?是我想见你!”林中阳一把钳住了黑大汉的手腕。黑大汉惊愕地发现,刚才,李中阳还站在和漫水桥的中间,这一闪的功夫,就来到了自己的身边,钳住了自己的手,动弹不得。左右望去,河岸上两个土枪手已经仰面倒地,土枪已经被扔进了河里。 “你.....你怎么那么快?”黑汉身子开始颤抖起来,他身后的白庄的社员,也一步一步地往后退。手里的铁锨锄头甚至土枪丢满在地。 “哼,我怎么这么快?我觉得还不够快。如果快的话,你现在就不是在这漫水桥边了。而是在奈何桥边见你孟婆了!”林中阳缓缓地说,“我今天来的意思就是告诉你,即便你是土匪,是土地爷,那也有个规矩和法度!无法无天那是会送命的!” 林中阳轻轻一用力,黑大汉疼的嗷嗷直叫,“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敢了!我们一定亲自去赔礼道歉!请你放过我吧!” 林中阳一松手放开了黑汉,黑汉抱了抱拳,说了声:“谢谢”,然后转身仓皇要走。 林中阳叫住了他,说:“回去告诉你们白书记,既然是白书记,就不要动黑心思!如果有诚意,我林中阳随时愿意和他交个朋友。” 第135章 战斗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白庄的人垂头丧气地慢慢退去,林中阳挥手向着远去的人群高喊:“一定要让白书记来找我啊!我的名字叫林中阳!” 当林中阳缓步从漫水桥走回来的时候,李秋生、张猛以及身后的社员都惊呆了。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眼看着就要发生的械斗,对方就这么偃旗息鼓的撤退了。 在三人出发去河滩找白庄的人谈判的时候。李进前不放心大儿子、女婿和张猛,带着二儿子李冬生以及一众民兵精壮埋伏在河岸大坝。一旦出现不利局面,就立即上前参战,说什么也不能吃了亏。 没想到林中阳一个人就让白庄的人溃败撤退,战斗还没开始就结束了。这让李家沟的社员们兴奋起来: “我刚才还看见林同志在桥中间,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对岸!我好像看到了一个影子,一飘而过!” 嘻哈三连比划带表演的,说的眉飞色舞。 “以前怎么不知道林同志有这个本事呢?这李书记家的女婿真拉风!”一个年长点的社员无不羡慕地说。 “春芽可是嫁了个好男人,不光是公社的干部,还有这么好的身手!这身手,简直是帅呆了!” “白庄的人不会再来报复吧?林干部又不可能长期住这里!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担心着、兴奋着:无论今后怎么样,反正今天的第一回合是个胜利了!再过个十天八天的,等到鱼塘里的鱼捕捞干净,他们就没什么可以惦记的了,也会就会消停了。这是社员们的最普遍的想法。 “教练,你那步子也太快了吧!你以前怎么也不教给我们呢?”张猛兴奋地拍打着林中阳的肩膀,得意忘形地说道,“你要教了我们,今天也不需要你亲自出马了吧。” “中阳,怎么样?白庄那边的人,服气不服气?还会不会找我们的事儿?我就知道,只要你出面,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麻烦。”大舅哥秋生自豪满满地说。“就该这样,一次性地把他们揍改打服!不能让他们反扑!” 林中阳一直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太多的表情,甚至连一丝一毫胜利者的骄傲都没有。 或许只有林中阳心里最清楚,刚才的那一瞬间有多么惊险!其中一个土枪手枪里面装的是铁砂和铁钉,这家伙的手指已经扣动了扳机。 是自己用一颗石子硬生生塞在了扳机下面,强大的推力几乎把这家伙的食指废了。也算是伤了人,这是林中阳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但是也没有别的办法,如果铁砂和铁钉出了膛,即便是以自己的身手,也难保证不受伤。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谁也无法预知和掌控方向。 林中阳是个完美主义者,总觉的自己做的不够完美,心中还是觉得有一丝丝的遗憾。 “中阳,说说具体情况!你有没有受伤?”李进前急切地询问当时的状况。 “我没事!但和我对话的那人,应该不是白书记。”林中阳淡淡的说道,“不过,我已经让他们带了话,可以随时来找我!所以这几天,那边你的情况和态度还不是很明朗。在场的人嘴上说是服了!不知道那个白书记服不服!” “还不能盲目乐观!这几天也不能放松警惕,甚至要比以前更加小心。加强巡逻,不能马虎。” 李进前狠狠的抽了一口烟,把烟锅在鞋底上敲了敲,又装上一锅烟丝。担心地说道:“我就怕他们不是真的心服口服,这就像是打扑克牌斗地主,大王没出面,怎么可能低头认输?我觉的,他们偷袭我们村子可能性不大,毕竟他们不是土匪。他们惦记的还是我们鱼塘里的那些鱼。” 李进前的话,得到了社员们的一致同意,大家觉得,还是要加强鱼塘的值班。越是赢得了第一个回合的胜利,越是要保持清醒的头脑,不能让白庄的人钻了空子。 “你今天也不要回林家集了,真有什么事,也有些照应。咱家里有地方住。”李进前心里不踏实,安排女婿说。 李进前安排大家回家休息,鱼塘这边留下几个精壮值班。社员们排好了值班表,从鱼塘到村子之间还设立了中继传号哨,真有突发情况,能以最快的速度传达到每家每户。 每一家的精壮劳力晚上都不能穿着脱衣服睡觉。以保证一旦有情况,能已以最快的速度到达现场。 社员们稀稀拉拉地回家休息,李进前爷几个也一起回了家。 听到老爷们回来了,张玉英带着儿媳妇和闺女春芽一起迎出了大门。看到爷几个全须全尾地回到家,张玉英紧张的心才完全放了下来。 自个的女人看着自个的男人,脸上担心、紧张、盼望的神色慢慢地变成了温暖的笑容。 林中阳看到堂屋的大桌子上甚至还插了几炷香,摆了几个果盘。这一定是张玉英在家里烧香祈福保佑家人平安才摆置的。这在当时的社会情况下,这属于四旧的范畴,是需要破除了。 张玉英在家里摆香案,惹怒了大队书记李进前。但他又不敢声张,只是低声呵斥张玉英:“赶紧撤了去!这要是让其他人知道,我这大队书记的位置就危险了!乱弹琴!” 李进前的斥责,张玉英却不生气,她喜呵呵地喊儿媳妇和闺女:“这些上供的点心,我们娘几个拿下去吃!不给这个老东西吃!好心当成驴肝肺!官当的不大,脾气倒是不小!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又不当神婆,不下大神!谁能把我怎么样?” 在张玉英看来,她在家的上香敬天,诚心祈福,是上天保佑了自家的男人们平安回来,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至于是迷信不是迷信,是新风还是旧俗,在她看来都是屁话,都不如家里的男人们平安归来重要! “我们在家里,做好了饭菜,就等着你们爷几个回来呢!老大家,老二家,春芽,赶紧去厨房端菜,上菜,把老头子藏起来的那两瓶茅台找出来!今儿个,我们娘几个,也和老爷们一起喝几杯!哦,你们几个都奶孩子啊!那我老太太替你们喝!” 张玉英豪气地像大破天门阵的穆桂英。不过,这天门阵不是她破的,而是她的女婿林中阳。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着饭,不过,李进前的心还在鱼塘那里。 不知道今晚,还会不会有其他的事发生?...... 第136章 有钱不挣是罪过 林中阳在岳母家里住了下来。 吃过饭,林中阳来到西面的小屋,打开书包,拿出来所需要翻译的英文资料,抓紧自己的翻译工作。 这白天的事情,白白耽误了许多大好的时光。这让林中阳心里增加了一些负罪感,明明可以用来挣钱的时间,却用来做一些意义不大的争斗,自己还深陷其中,有钱不挣,真是罪过啊。 不再去想白天里那些事,抓紧时间,加快速度,争取把失去的时间夺回来。 春芽看着丈夫忙碌的样子,有些心疼又有些惭愧。丈夫为了多挣点钱,点灯熬油加班,而自己却什么也干不了,什么忙也帮不上。虽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但总觉得自己应该为丈夫做些什么。 农村的风俗,闺女和女婿在丈母娘家是不能同住一床的。李春芽给男人提来了一只水壶,拿来了半瓶麦乳精,几个鸡蛋放在桌子上。 她轻轻地把男人的头抱在温软的怀里,悠悠地说:“我晚上不能陪着你,你工作时间别太晚了,一会用热水冲个麦乳精喝,也可以冲个朱雀汤,喝了暖和。” 林中阳拍了拍妻子的手,色眯眯地笑道:“看你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我就在你家,就在你隔壁,又不是离你十万八千里的。你晚上想我的时候,可以偷偷地过来呀!” “坏人,想啥呢?你就不许人家矫情矫情呀!臭男人,没情调!不和你玩了,那我这就走了哈!”春芽捶打了一下丈夫,说着就要往外走。 林中阳一摆手,戏谑地口气说道:“你不在我身边分我的心,我今天晚上的工作效率肯定高,我今天晚上能完成两万字,你信不信?” 李春芽本来快走到了屋门口,转而折身回来,生气地说道:“你是不是真的嫌我烦了?你挣钱就比陪我更重要吗?你搂着你的钱过日子吧!你以后有了钱,你去找你的梅如云去吧!说完,一跺脚,就要冲出屋门。 看来,妻子这是真的生气了呀,不就是开个玩笑吗?唉,这产后的情绪变化真的那么反复无常么。 想想这男人也不容易,不挣钱不行,挣钱不陪老婆还不行,做人难,做男人也难啊。林中阳想。 人家温情脉脉地来关心你,给你准备了吃的、喝的,还过来和你温存一会儿,你却嫌女人在身边是分你的心,耽误你的事,你这不叫低情商操作呀?一块骚情一会儿,也少翻译不了几个英语单词的呀!林中阳反思着自己。 “宝宝,我错了。”林中阳抱住春芽,摇晃着妻子的身子,把嘴巴凑近妻子的耳朵,真诚地撒着娇:“人家这不是和你闹着玩吗?不是想多给你挣点银子吗?人家天天都想媳妇,你不知道呀!”林中阳耍着赖,逗着春芽。 “有你这么闹着玩的吗?人家热腾腾的心,一下子就让你浇上一盆冷水!我伤心死了!我这是热脸碰到你的冷屁股上了!”春芽宣泄着自己的情绪,但明显地没有刚才那么生气了。 “好好,宝宝,以后,我保证,不让你的热脸碰我的冷屁股蛋了!我要用我的热脸蛋蹭你的热屁股蛋!”林中阳老不正经,嬉皮笑脸地跟妻子下了保证。 “你怎么那么不正经呢?感觉你怎么越来越流氓了呢!别在哪都瞎说!明天回到家再瞎说,能憋死你啊!”春芽说着说着,噗嗤笑了,却又赶紧捂住了嘴。“晚上你要早睡呀,别让我担心你!”春芽关心着丈夫。 晚饭后,没等大舅哥、二舅哥回家,林中阳就回到小屋里开始了工作。本来觉得是星期天能多翻译一些字数的。看来今天是完不成一万五千字的计划了。退而求其次,就把任务定在一万字好了。 “一个人独处的世界真的很清静,更适合文字的工作。”想起刚才妻子生气的样子,林中阳赶紧遏制住了这种念头。 农村的夜晚安静的很,只能偶尔听到狗的叫声。林中阳奋笔疾书,不多会,就译了厚厚的一摞。 林中阳数了数,大概有四五十页,差不多有万多字的样子。心想,这三十块钱又挣到手了,到时候自己和春芽上大学的钱,应该比较宽绰了。身上有钱,心里不慌,趁着有机会,有时间,还是挣钱要趁早的好。 第二天早上,林中阳是让媳妇春芽从床上喊起来的。等他起床的时候,大舅哥二舅哥已经来到了老宅了。 林中阳以为是鱼塘那边出了什么事情,于是问道:“是不是鱼塘那边昨晚下半夜有事啊?”李秋生摇了摇头,李冬生也摇了摇头。 “那我就不明白了,既然昨晚没什么事情,你们都那么严肃干什么?”林中阳不解地问道。 “白庄那边是不是安静的不正常呀?我总觉得事情不会就这么过去了!我担心他们是不是在酝酿什么别的阴谋?”李秋生忧心忡忡地说道。 “不论他们有什么阴谋,我们都是以不变应万变。该来的总要来的。春芽,你们一会就抓紧回家,中阳还要上班,总在这里守着也不是办法。他们三天不来,十天不来,难道还要等他们不成?这也太给他们脸了!你们该干嘛就干嘛去,我老头子就不信,还没有王法了不成!” 李进前从烟丝袋子里捏出来一撮烟丝,往烟锅里压结实了,点上火,狠狠地吧嗒了几口,烟锅里的烟丝顿时明亮起来。袅袅的烟圈一圈一圈地飘向屋顶,呛的李进前大声地咳嗽了起来。 “昨天晚上白庄没有什么行动,我觉得有这几种可能:一是确实被震慑住了,怕了,不敢再主动过来找茬了;二是他们找茬的方向改变了,也可能是找到了另外的一种找茬的方式,只不过现在还没有来而已;还有第三种可能,就是他们的白书记正在找个台阶下,只不过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台阶而已。”林中阳收拾着自己的提包,不紧不慢地分析道。 “那哪一种可能性最大?”李秋生有点着急,大声地问林中阳。 “几种可能都有!我感觉,他们就快要来了。”林中阳说...... 第137章 是敌是友 林中阳抬头看了看日头还早,又接着说道; “他们怕,那是一定的,他们没有干过我们的信心。茬,他们也是会来找的,找茬就是为了找个体面点的台阶。和,才是最后的结果。这个结果,不也正是我们愿意看到的吗?到时候,你们也别那么小气,给他们几筐鱼带走!” 林中阳指了指南墙根几个柳编的大抬筐,微笑着说道。 “叔,我一会跟你们一起到队部去,咱就坐在那里,喝着大茶,等他们来!我顺便也给公社领导们请个假。看来,我不在这里等他们,都不一定能过的去。”林中阳放下了收拾好的提包,对李进前说。 岳母张玉英早就准备好了早饭:鸡蛋、全麦面馒头、咸菜、还有一大锅玉米粥。 “赶紧吃饭,今天都给我吃饱了!不论今天是文斗还是武斗,吃饱了饭才有劲斗。对于岳母在后勤方面的支持,林中阳心里除了觉得温暖以外,也觉得岳母有些可爱。心想,这要是在战争年代,岳母张玉英肯定会是个积极的支前模范!听到打仗后的那个兴奋劲,简直比男人还血性。 李秋生等带着社员精壮分散在河岸鱼塘等重要位置巡逻,李进前在大队部坐镇。林中阳觉得在大队部干坐着太浪费时间,于是有拿出来英文资料开始翻译工作。这林中阳对挣钱的执着和对时间的自律还真的让人佩服。 李进前看女婿坐在他的办公桌上翻译资料,忍不住走过来看,“中阳,你这是干的个啥活呀?是公社安排的?哦,还是漂亮国的字?”李进前在高丽和漂亮国打过仗,认识那是漂亮国的文字。 “我就是帮省里翻译的,上面做参考资料用的。”林中阳回答岳父的话,没有停下手里的笔。 “嗯,昨天就看你一直看看写写的,我还一直挺担心的。担心你被境外势力拉拢腐蚀了呢!昨晚一夜都没睡好觉,心里一直觉得不踏实。听你这一说,我心里算是有空了。年龄大了,总爱瞎操心,你要理解呀。”李进前慢慢回到旁边的联邦椅上坐下,和气地说道。 “你老放心好了,叔!我是不会走错路的。不为我自己考虑,也得为春芽和孩子考虑不是?也不能给你脸上抹黑啊。更何况,我们这里是乡村,敌特势力是不会渗透到我们这里来的,咱这里能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呀?” 林中阳把翻译好的一叠译文稿整理整齐,订了一颗书钉,放进提包里,又重新拿出来一本资料。 “爹,中阳,他们来了!白庄的人来了!”李冬生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进门的时候,一个趔趄,差一点摔倒。 “你慌什么?看你那没出息的熊样!”李进前对二儿子冬生惊慌的表现很不满,骂道。 “他们人在哪?来了多少人?”李进前站起身来,把烟锅里的没燃尽的烟丝在鞋底上磕干净,拎着烟杆就往外走。 “他们已经往这边来了,点名要找林中阳!”李冬生看了一眼妹夫,说道。 “为什么不把他们拦住?还让他们进村了?哼!”李进前突然感觉有一种被鬼子攻破城池的感觉,甚至心里升起来一丝不安的情绪。 “他们一共来了三个人,其中有一个胳膊上还吊着个绷带,还说什么‘来而不往非礼也’。领头的是个小个子,我们也拦不住他,总不能真拿土枪崩吧?”李冬生悻悻地说道。 “呵呵,有点意思,看来这个白书记挺有性格的。既然人都来了,我们也不能太失礼了不是?怎么着,也要出门迎一迎。别让兄弟单位挑我们的理,说我们李家沟没有待客之道。”林中阳说着,便和李进前一起走出了大队部。 三个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李秋生带着李家沟的精壮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林中阳定眼看去,三个人当中,那黑大汉他见过,胳膊上吊着绷带的也见过,就是昨天那个食指错骨的“狙击手”。前面这个小个子的白脸汉子,应该就是白庄的白书记了吧。林中阳想。 李进前怎么说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他和白书记见过一面,认识白书记。于是上前一打拱,说道:“白书记今天亲自上门来,想必不会是来打架的吧。请办公室坐坐吧。” 白书记竟然没理会李进前,这让李进前感觉很没有面子。虽然心里有点憋气,但想想,在自己的地盘上,他白庄的人又能翻出什么花来?忍一忍,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哪一位是传说中的林中阳?”小个子高声问道。后面的黑大个俯身和他嘀咕了几句话,还用手指了指林中阳。小个子骄傲而且不以为然地说:“让他自己报上名号来!”斜睨着眼睛看向林中阳。 林中阳看向对面的小个子,三十多岁,白面,大脑壳,双眼皮,眼神里流露出精明的霸气。 林中阳上前一步,微微一笑,说:“想必你就是传说中的白书记?白书记一行三人到李家沟来找我,也算是光明磊落的英雄豪杰。我林中阳也是十分地佩服!远来是客,白书记有什么想法、思路,不妨开诚布公地说出来。能做的,我林中阳绝不含糊!不能做的,也绝对不会让步!想做朋友的,怎么都好说,不想做朋友,那就丁是丁卯是卯,江湖和法律随时静候。” 林中阳也是不含糊,在不清楚对方来意的情况下,软硬的两手都要准备。 “林兄弟好年轻啊!这么年轻就有这么好的身手,我白连生十分的佩服,很想讨教一下,不知林兄弟赏不赏脸?”说着,荡步上拳,和林中阳交起手来。 林中阳感觉这个白连生拳法十分的奇怪,有些拳法和自己十分相似,又有一些拳法很类似军体拳之类。虽然拳法糅合不同的拳种,但他用起来却没有任何违和感。 白连生身材瘦小,动作丝滑,拳法身法功夫都是上乘,这让林中阳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面对白连生的步步紧逼,林中阳只防守不进攻。他还不想这么快就结束战斗。 他边拆招边想,这个白连生会是个什么来头?...... 第138章 这伤只有我能治 看到二人你来我往、拳打脚踢,分不出个胜负来,两边的人都为自己的人呐喊、加油、担心和鼓劲,比斗的现场喧嚣声此起彼伏。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白连生也觉得林中阳的拳法和自己十分相像,但使用出来的时候又不完全一样,他也越打越觉得疑惑。 越分心,白连生拳脚上的漏洞就越多,但是林中阳好像在处处避开他的这些漏洞,从不趁机攻击他,以林中阳的水平,他不会看不出这些漏洞。这让白连生心里很是不快。 “不打了不打了!”白连生跳出了圈外 ,向林中阳一抱拳,道:“林中阳,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呀?那么多漏洞,你为什么不攻击我呢?”白连生一脸的不高兴。 林中阳微笑着说道:“我俩争高争低能有什么意义呢?在现在这个热兵器时代,再好的武艺又能怎么样?我师父说过,我们习武的目的是为了传承国粹,防身、强身,不是为了做豪强霸主,更不是为了伤害生命。我看你的身法步和我有相通的地方,我不知道我们是不是有什么渊源,但觉得亲切呢。” 白连生也笑了起来 ,当他笑起来的时候,眼中少了些敌意,多了些温暖:“我也是觉得有些奇怪,和你对战的时候,心中生出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我要是再专注一点,应该比今天的成绩好!谢谢老弟啊,没当场把我打翻在地,给老哥我留足了面子。这个情,我会记着的。” “ 不过,我这个兄弟的伤,你得给我个说法。”白连生指了指身后的那个‘伤指男’。“虽然我承认,我打不过你,但是,我手下兄弟吃了亏,我拼死也要来找你算个账。否则的话,我就不配当领头人,以后就没有办法领导一帮人。”白连生说道。 “理解、理解,只不过,你的这位兄弟是想要钱呢?还是想要啥所谓的‘说法’?钱,我倒是有,只是,你兄弟这伤,有钱也是治不好的。”林中阳玩味地看着三人,微笑着,缓缓地说: “你看,如果想要所谓的说法,你们又打不过我,这‘说法’自然是不可能给你们。如果你们想经公处理,你们是明火执仗地来我们这里闹事,我不过是正当防卫罢了!弄不好,还得把书记你牵扯进去,你们就是有组织的犯罪啊。” 林中阳的话,说的白连生心里一惊,心想:自从自己当上了大队书记,成立了护村队,平时里组织人员操练武艺。在这个三省交界的地方,护村队的名号越来越大,别的村子都不敢招惹,这让大家尝到了主动欺负人的甜头。没想到在跨河越界的李家沟碰到了硬茬。按照林中阳的说法,还真是有点出了格。 看白连生不说话,林中阳诡谲地笑道;“我有个小小的建议,你和这位兄弟商量一下,看看行不行。”林中阳对白连生说,“这伤只有我能治!你让这位兄弟给我二十块钱医药费,算了,给我三块钱就行,我给他治好。你们看怎么样?” “你这不是欺负人吗?这兄弟的伤是你打的,你给他治伤,还需要收医药费,这是什么道理?”白连生红了脸,大声地说道。 “这可不是我欺负你们啊,是这位兄弟先要开枪打我的,我才正当防卫出的手,我打他,是应该的,自然不要给他赔偿。假如说,他打死了我,他是不是要偿命?我现在只要他三块钱,就让他恢复正常,三块钱就换回来了一条命?并且,还是全乎的,你说他是不是占了大便宜?” 白连生看了一眼那个‘伤指男’,问他:“你觉得怎么样?” “伤指男”耷拉着脑袋,用一种近乎痛苦的声音说道:“我没钱,那大队要给我报销医药费,你说过,给我们算工分的。” “三块钱不多!你媳妇生个孩子也要三块、五块的吧!看你那个没有出息的熊样!当你端着土枪朝我开枪时候的勇气哪里去了?”林中阳骂道。 “医不叩门的道理想必你们都懂吧?我是能给你治,但我不能求着给你治啊,这是医者的规矩!治与不治,这就得看你们的诉求!还有,最好别怀疑我的医术!我说能治,那就是能治!你们看我像个吹牛皮的人么?”林中阳略有点傲慢的语气说道。 “中阳老弟,算我求你,你给他治疗一下他的手吧!钱,我来给。你看怎么样?再者,以后,这些人如果再敢到河这边来整事,我就打断他们的狗腿!我白连生也是个吐口唾沫砸个坑的人,能不能给老哥个面子?”白连生面带微笑,诚恳地说道。 “唉!”林中阳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谁让我心肠软呢?昨天就该下手重一点。如果人嗝屁了,也就没有了断指的痛苦。昨天留下了你的命,今天还要治好你的手。我这是欠你的吗?” “解开绷带!你们搞的那么隆重,是想讹谁呢?”“伤指男”解开缠在手上和胳膊上的绷带。林中阳发现,昨天用力没收住,这家伙的胳膊也被卸下来了,就像是一根吊瓜垂挂在瓜秧上。看起来可怜又有些滑稽。 林中阳搭手摸骨、顺劲,推、按、揉,臂骨和指骨重新归位。又用银针在淤血部位放血。淤血滴答滴答流到尘土里,弹出一股一股的土腥气。 林中阳皱了一下眉头,流露出厌恶的表情,说:“你不能再做坏事了!心眼坏的人,血就会是臭的。不信,你问问你们的白书记?是不是这个理。” 白连生在一旁听着李中阳不紧不慢的碎碎念,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尴尬极了。 看着林中阳熟练地给“伤指男”治伤,又看到林中阳手上戴着的那枚白玉朱雀戒指,白连生几次想张嘴说话,却又几次被林中阳的“碎碎念”打断。 他心里没有底,眼前的这个林中阳,会不会和爷爷常说的那个恩人有渊源?他记得爷爷在世的时候经常念叨说,这位恩人,手上经常戴着一枚朱雀白玉戒指。要不是这位恩人,他爷爷说不定要在深山当一辈子土匪呢。 “中阳,林同志,”白连生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我冒昧地问一下,你手上怎么会有这枚朱雀戒指?” 第139章 是自己人 林中阳笑了起来,“白书记这话问的,什么叫我怎么有这枚朱雀戒指?这是我家传的好不好?怎么?你见过?”林中阳刚才就觉得和白连生有说不出的渊源感,但他还是想听白连生怎么说。 “我没见过,我只是听说过。”白连生不好意思地说道,“不过,我听说的这个故事还真的可能和你有关。” “哦,我倒是挺感兴趣,不妨说来听听?”林中阳本来对白连生拳法的来历就充满着疑惑,还真的很想从白连生的故事里找找答案。 白连生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点上,慢悠悠地说道:“其实。我说的这些故事,都是小时候,听我爷爷说的。”白连生吐了个烟圈,开始讲述他爷爷的故事。 村子的北面就是一座大山,叫做北山。那时候很穷,他爷爷就带着一帮穷人进山做了土匪。在山上开垦一些山地,也抢点富裕的地主、富户家粮食,过路人的钱财。日子勉勉强强说得过去。这样的日子过了很多年,白连生的父亲就是在山上出生的。直到有一个人的出现,改变了他爷爷的人生轨迹。 一日,一个戴礼帽穿大褂的人路过北山,被他爷爷截住了,想抢一点钱出来,因为山上的弟兄好久都没吃饱饭了。 不成想,这个穿大褂戴礼帽的斯文的人却身手不凡,白连生的爷爷打不过,两人打着打着就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抽起了烟,聊起了天。说起了天下穷人的苦,穷人的泪,白连生的爷爷放声大哭。说,不是为了生存,谁愿意进山做土匪呢?说,要是山下有二亩地,谁愿意在山上住窝棚呢? 这个戴礼帽穿大褂的人,跟他爷爷说,天下穷人是一家等等道理。要想过上好日子,天下的穷人必须团结在一起,才能共同过上好日子。 后来,白连生的爷爷带着这帮穷人打起了小鬼子。 再后来,就加入了正规的游击队,和东山的游击小队一起,打的鬼子哭爹喊娘。 为了提高战斗力,队伍里有武艺的几个人,综合各人的长处,编制了一套适合格斗的拳法,队员们日日训练,倒也起到了很好的效果。这套拳法,就是白连生使用的这套功法。 白连生停下来,看向林中阳说:“我刚才感觉,你的拳法也有这种拳法的影子。所以就很怀疑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渊源。打斗起来免不了分心露出破绽。” “如果不是分心,我想,我应该没这么快就输给你。”白连生自嘲地说道。 “当看到你手上戴着的白玉戒指的时候,我更加地怀疑,......因为,我爷爷说,那个给他指明人生道路的人,手上经常戴着的,就是一枚朱雀白玉戒指。天下还有这么的巧事?” “你爷爷就没给你说,那个戴礼帽穿大褂的人姓什么?叫什么?哪里的人?”林中阳也想知道,这个穿大褂戴礼帽的人是不是自己的父亲,也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和眼前的这个白连生有什么世交的渊源。 “没有,也可能爷爷说过,但我那时候小,小孩子只对奇异的事情感兴趣。那人姓什么叫什么还真的不知道。”白连生悻悻地说道。 “嗨,只要我们认为有缘,那就是有缘。纠结以前干什么?反正,我觉的我和你有缘。我也决定了,白庄再也不和你们李家沟为敌了,要和平共处,世代友好下去!我白连生说话算话!我永远记得我爷爷的话,没有那个戴礼帽的人带他走上正路,我爷爷可能会当一辈子土匪,或许早就没有了命了。” 白连生说这些话的时候,就像是一个邻家大哥,完全没有了原来的匪气。 林中阳心想:怪不得这个白连生带出来一帮土匪,原来他爷爷以前就当过土匪呀。这话又说回来了,哪有那么多十恶不赦的人呢,人家只要诚心要交朋友,咱也不能太小气不是? “白大哥,叫你一生白大哥不为过吧?如果你们真心实意地想和李家沟和平共处,我们是非常的欢迎。不过,刚才这小子治伤的医疗费三块钱,你怎么也得给我。多少是一说,原则是一说,人家说贼不走空门,在我这里,医也不走空门。” 林中阳说完,自己哈哈大笑起来,“如果是为你白大哥疗伤,我是不会收钱的,因为从今天开始,你我就是自己人!” 白连生也很高兴,从身上拿出来三张十元的工农兵,递给林中阳,“这三十块钱,算是这次给这家伙疗伤的医药费。过段时间,我一定抬上半撇子猪,敲锣打鼓地给李老书记送来,表达我的歉意和孝心!我兄弟的岳丈,那也是我的长辈!礼数上我不能怠慢了。”说着,招呼身后的人就走,林中阳说留他吃中午饭也不肯,只推脱说回去后还有事。 李家沟的社员只知道打败了白庄的来人,却不知道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社员们高兴地欢呼胜利,对李进前的女婿那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李进前也很高兴,白连生表态的时候,他听得真真切切的。他现在最需要的不是白连生的半撇子猪,而是安定团结的内外环境。因为他需要安安稳稳地把大队书记的位置交给自己的大儿子。 林中阳也着急要回公社上班,借公社的吉普车还在大门口,再不还回去,就要影响领导的工作了。带上老婆和几个娃娃,林中阳把一辆吉普开的飞快,乡间路上荡起长长的尘土。 “你开这么快的车干嘛?像个疯子一样!别颠着孩子们。”李春芽娇嗔的骂道,“看你对付白庄那帮人时候,那个流氓样,真不敢相信那就是你!你什么时候学的那么痞气了?真是学好不容易,学坏那是一学就会。” “哈哈哈,我怎么痞气了?我觉得我还是太文明了呢。这得看对付什么样的人,你对付一帮带着匪气的家伙,你不让他伤筋动骨,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他们能服气你?” “你把人手指头都给断了,真担心你因此吃上官司,我昨天一宿没睡好觉,你倒好,还能沉下心来翻译你的资料。佩服你,崇拜你,你心思真大!”李春芽还是对丈夫的做法有点后怕。 “他们是邪,我是正。怕啥?况且,我能给他折断,也能给他接上,我心里有数。最后的结果你也看到了呀,他们这是归顺了呀。过几天,白连生如果不送来那半撇子猪肉,我还要找他去要呢!” 林中阳得意、痛快地笑起来...... 第140章 野味好吃 管他领导着不着急用车,先把老婆孩子送回家再说! 把老婆孩子安顿好后,林中阳赶紧开车回公社上班。虽说是中午饭时间 ,也不能在家吃饭了。要赶紧把车还回去,在公社食堂吃一点,和领导照个面,也算是上午上了班。 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闫晓丽坐了过来,一本正经地问他:“林同志,这请了一上午假,你干啥去了?能不能给说一说?当然啦,你也可以不说,毕竟人人都有自己的隐私,”说完,“噗嗤”自己先笑了,指着林中阳笑道:“你这人,能有什么破隐私?做事一直那么高调,做什么都唯恐别人不知道似的。” “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形象呀?看来,我真的要认真反思自己了?有些事,什么人该说,什么人不该说?哪些人面前说半句话,哪些人面前留半句话?我都要仔细掂量喽!”说完,不再说话,自顾自地把白菜豆腐往嘴里扒拉。 “行了,林同志,别装了。赶紧说说你干啥去了。你一本正经的样子让人觉得怪怪的,让人觉得你神经不正常呢。”闫晓丽看了林中阳一眼,开玩笑地说。 一直以来,林中阳一直都把闫晓丽当成可以说真话的朋友,有些话,有些事,有些观点,有时候可能也就只能跟闫晓丽说。虽然闫晓丽是他的直接领导,但她一副六畜兴旺的样子,让林中阳感觉踏实。两个人也确实是最好的异性知己朋友。林中阳相信这一点,这种信任,以后也不会改变。 “你想知道?对于我的隐私,你那么想知道呀?”林中阳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起来。 “且,爱说不说,一会儿,你想说,本姑娘还不愿意听呢,还没时间听呢!”闫晓丽白眼瞪了林中阳一眼,端起饭盒就要往外走。 “你看看你,这么没耐心还行?没有耐心,那就听不到最好的故事,找不到最好的男朋友!坐下吧?你听吗?” “你爱说不说,我爱听不听!”闫晓丽返身坐下,把右手支在下巴上,看着林中阳说道。 林中阳把怎么和白庄人打架,怎么治伤,怎么赔偿,怎么后来成了朋友之类的事情,一五一十,声情并茂地和闫晓丽讲。闫晓丽听完,笑的前仰后合的,“你也真够痞的。不过,这男人痞一点,还是挺帅的。” “你为什么不给赵汉生打电话呢?公家处理起来不是更有力度吗?”闫晓丽接着问道。 林中阳诡谲地说道:“这你就不明白了吧?如果公家处理,我三十块钱的诊疗费是不是没了?半撇猪肉是不是没了?一个好朋友是不是也没了?最有利于自己的处理方法那就是最好的方法,你说是不是呢?” “你这人也够坏的。”闫晓丽笑道。 有些人就是经不起念叨,这刚提起赵汉生的名字,赵汉生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中阳,你这几天哪天有空?几个人约一下,这眼看着就到年了。农场的任四海说到农场去吃野味。” 听说要到农场去吃野味,林中阳来了兴趣,“行,只要各位大哥有空就成,我这几天都有空。” 放下电话,林中阳笑嘻嘻地问闫晓丽,“赵副局长说去农场吃野味,要不要跟我一块去呀?” 闫晓丽哼了一下鼻子,说道:“不去!不跟你们一帮大老爷们瞎搅和!不过,如果有好吃的,倒是可以给我带点回来的。” 第二天,赵汉生亲自开着吉普车,接上林中阳、陈长兴、丁永贵三人,一阵风似的向159农场奔去。 冬天的北山山脉看起来有点荒凉。山坡上,红的黄的一片片的树林,远远地望去,像是一幅悲壮的山水画。几只山鸟偶尔在光秃秃的树丫上歇脚,冻得瑟瑟发抖。路边发紫的酸枣,红色枸杞零星地挂在枝头,给荒芜的冬天增加了一丝鲜艳的颜色。 林中阳几个到了农场门口的时候,农场场长兼书记任四海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见众人下了车,笑哈哈地迎了过去。 “早就说让你们都来,你们今天这个没空,明天那个没空的。我等你们等的花儿都谢了!”任四海指了指门口花坛里的那棵月季花,亲切地说道。 “我们不能都来,你不会挨个地请啊!只要心诚,还有请不来的客人么?”丁永贵拍了拍任四海的肩膀,嘻嘻哈哈地说,“老伙计啊,你这还是壮的和牛似的呀!” “还好,还好,这些年在这山里,净修身养性了!养猪养鸡种庄稼,哈哈哈。老家伙,你这几年在废品站捡到宝了么?”任四海还是那个洪亮的声音。 “我那里比你这荒凉多了,基本上就是孤家寡人一个。倒也好,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破烂王。倒也落个清心自在。” “还是到屋里再聊天吧,看你两个勾肩搭背的样子,搞的像老娘们似的!”陈长兴揶揄说。 “都别在风口磕牙了,老任,酒温好了没有呀?”赵汉生说着,大步走进了任四海的房间。 “哈哈,老任啊,你这弄的太丰盛了吧!”众人走进任四海房间的时候,任四海的勤务兵小战士正在摆放碗筷。 满满一桌子菜真硬!黑猪肉,山鸡,野兔,山羊肉,满屋子飘香...... “中阳,上一次你来去匆匆的,就没留下来吃饭。你尝尝咱山沟里的野味怎么样?”任四海热情地招呼着。 “这山鸡野兔做的味道真地道!要是不会做的,做出来容易有土腥气。”林中阳夹了块肉,竖起大拇指夸奖道。 “我们这食堂的大师傅那可是有祖传的手艺,做出来的味道自然不一样哟!大师傅做菜的时候,用自己的专属材料包。配制材料包的时候,隐秘的很,是不准别人看的。那一次,我无意中瞥见过一次人家配料,用一种很小的铜秤盘过称的。看起来精准的很呢!” 任四海毫不吝啬地夸奖着自己食堂的掌勺大师傅的烹调技艺。 “看来他这个配比还是真的精准,这些祖传的经验固化成公式的配料表,这是很多‘老字号’店铺百年传承,却口味不变的原因。但材料的来源也应该有固定的途径。这种专属的味道,反复地刺激食客的味蕾,就会形成味觉记忆。这就是固定客户群的形成。我估计你的这个食堂大师傅,说不定祖上就是专门卖野味的。或者是宫廷御厨流落民间的呢!”林中阳分析的头头是道,听起来像个美食专家。 “年轻人就是头脑灵活,联想力丰富!我怎么没想到这些呢?不过,这野鸡,野兔也确实是好吃,有空一块到山里捉上几只,给老赵的老婆尝尝!老赵的老婆还没尝过野鸡的味道呢。”陈长兴几杯酒下肚,开始和赵汉生开起了玩笑。 “切,你个老不正经。不过,这个提议挺好,老任,要不一会我们到山上转转?打个鸟?”赵汉生饶有兴趣地说道...... 第141章 山中打猎 一听下午去山里打猎,一帮男人顿时兴奋起来。什么枪适合打鸟,什么枪适合打兔子,谁的枪法好,谁的枪法臭,一帮老男人吵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 林中阳觉得挺好玩的,一帮从战火中走出来的老兵,历经过血与火的考验。他们以自己的方式,诠释着什么是友谊,怎样叫兄弟..... “我有一把猎枪,下午带上,让你们见识见识。”任四海趁着酒意,把自己最珍爱的宝贝拿了出来。 这是一把“y”牌双管猎枪,枪管很长,上面刻有飞禽走兽的图案,据说是前俄的进口货。“这是我从老上级那里用一箱子茅台换来的。”任四海得意地说。 “这看样子,你这枪没怎么用过呀,保养的真好。”丁永贵拿过猎枪,仔细观摩着,爱不释手,说道。 “这几年在农场里,我一般都不敢拿出来。周围那么多只眼睛,弄不好哪一天就被人打了小报告,惹那个麻烦干啥,我平时又不是吃不上饭。只是在无人的时候,自己拿出来欣赏把玩一下,过过手瘾罢了。”任四海拿回猎枪摩挲着,说道。 “你们这里的那个熊副书记还在这里么?”林中阳忽然想起那个被他踩在脚下的熊副书记,于是问道。 这个熊副书记可不是什么好鸟,有一段时间,甚至连任四海这个场长都对他礼让三分。不知道上次被自己打了以后,这个熊副书记有没有找任四海的麻烦。林中阳心想。 “哈哈,你说他呀?他那个当官的爹最近抓起来了,这个熊副书记也免了职,应该正在接受调查。这个事情,汉生应该知道啊。”任四海淡淡地说道, “他被抓以后,经常跟在他后面耀武扬威的几个人也被开除工作了。这个人以前表现还是不错的,唉!有一个还是我招进来的。看来,跟对人很重要啊。转念又说了,人,这辈子遇到谁,跟了谁。这也是这个人的命运。命运有时候是无法抗拒的。”任四海有些感慨,说话的语气甚至有些伤感。 “这个案子我知道,”赵汉生平静地说道,“最近确实办了不少的案子,前些年好多作恶多端的人混进队伍里,从上到下,处理了不少。这就像一个人,身上有了虱子,是必须要捉的,不然,虱子多了也能咬死你。” “不谈这些了,喝酒,吃肉,吃饱了去跑山!”一说到喝酒,几个男人又豪情满怀起来...... 肉可以多吃,酒不能喝多了,因为大家下午还要去上山打猎。说是打猎,其实就是结伙去山里转转,至于要猎获多少野味,其实并不重要。 大家沿着山路往前走,冬天的山林,鸟兽的痕迹很少,偶尔的几只山雀,一看见人来,也是嗖的就飞走了。 “老任,你家的野鸡在哪呢?怎么连个鸡毛也看不到呢?”陈长兴端着任四海的猎枪,这里瞄一瞄,那里瞄一瞄,连只野鸡的影子也没见到。 “陈大哥,这打野鸡也不能急躁不是?”林中阳笑嘻嘻地对陈长兴说,“这野鸡不出来,是因为它不饿。要是它饿了,就会‘鸡不择食’地撞上你的枪口!” “哈哈,你这小子,给我打话谜呢!我从来没打过猎,端着猎枪寻找兔子野鸡,怎么感觉比找日本鬼子还要难呢?”陈长兴自嘲道。 “大哥,天气那么冷,野鸡也怕冷啊。这几个季节,野鸡一般应该藏在枯草丛里。野兔都有自己的窝,一般也应该在窝里藏了吃的,一般也不出来。打野兔一般要把它驱赶出来,在运动中打击它。”林中阳半真半假地说道。 “算了算了,我多少年没开过枪了,打野兔子野鸡挺麻烦的。你们打吧,你们打了,分给我一些就行了。”说着,把枪递给了离他最近的赵汉生。 这时,“扑棱棱”从草窝里飞起了两只野鸡,一公一母,公的颜色艳丽,尾翅很长,母的颜色灰灰的,跟在公鸡后面飞,没飞多远就停了下来。警觉地看着陌生的人,来回踱着步。 赵汉生举枪要打,任四海按住了他,说:“还是别打了,到处都是些干草,别打出火来,那样,我们的罪过就大了。” “哈哈,看我的,”林中阳顺手从路边捡起两个石子,“嗖”的两声就飞了过去,两只野鸡应声倒地,不停地扑棱着翅膀。 陈长兴快乐的像个小青年一样,跑过去把两只野鸡给捡了回来。兴奋地说:“中阳,两只都打在脖子上,好准哟!这两只是老赵的,给老赵!” 几个人一路边转悠,边聊天,顺便打个野鸡野兔啥的。没开一枪,林中阳用石子打了四只野鸡,两只野兔。只是那野兔瘦的太可怜了,瘦的连肋骨都露出来了。 “中阳,你耳朵好使,你听听那边林子里有什么东西?不会有猎物吧?” 丁永贵好像听到什么动静,跟林中阳说。 “我也听到了动静,大家警觉一点,别是什么大型的猎物,毕竟我们手上只有一杆猎枪。” 赵汉生也一下子紧张起来。他甚至下意识地摸了摸腰上的手枪。 “我过去看看吧!大家别紧张。”林中阳说着,就向林子里移动。 大家都紧张地看着林中阳移动过去的方向。 不一会儿,就从下面传来林中阳的声音:“各位大哥,没事了,是一位道长在摘野果呢!” 众人循着林中阳的声音,攀着树,踩着树根,往林子里钻。却看见林中阳正在和一位须发皆白的老道士说着话。 这老道士看起来年纪不小了,瘦瘦的,衣服破旧邋遢,只是眼睛看起来十分的精亮有神。 他正在采摘松子,酸枣之类的残留在树上的野果。 “老人家,你是住在这山上吗?”林中阳恭敬地问道。 老道士微微一笑,说:“我住在那边的山洞里,现在道观没有了。” 见林中阳诧异不解,老道士又说道:“其实,有道之人,住哪里,哪里就是道场。逍遥本是一种心态,你心里总有惦记的人和事,那你的一生就是不自由的,那你的这世就是来还债的。”说完,背着自己的破布口袋,唱着山歌离开了。 我这一世也许就是来还债的吧?林中阳想....... 第142章 要抓紧了 又到春天了,山上的树木,地里的庄稼,路边的野草都渐渐绿了起来。人们也好像从冬天里舒展开了,减去了臃肿的棉衣,人也显得精神了起来。 省编译局的蔡一刀最近电话打的很频繁,要求林中阳加快对资料、教材的翻译速度。说是今年八月份之前一定要基本完成翻译工作。如果保质保量地完成任务,事后还会有一定数额的奖金奖励。上面也说了,对于准确率高的中高级翻译师的酬金单价,可以提高到千字四块钱。林中阳初步估算了一下,要是不出意外的话,到八月份完成翻译任务,连奖金算起来,自己怎么也能拿到一万块钱左右的稿酬。这可不是小数额呢,不到一年就可以成为万元户呢。 京都的梅如云电话和信件也比往常多了起来。梅如云说自己还是在轻工业局机关上班。最近有点事,请了大概半年的假。林中阳问她有什么事情一请假就是半年?梅如云没有说具体什么事情,还让林中阳闷了很久。梅如云只是在电话信件里嘱咐林中阳一定要考京都的大学,希望能在京都和大家团圆。 梅如云的电话打到办公室的时候,和林中阳一聊就是好久。闫晓丽听的实在心里腻歪,就出去回避,回来时候电话还没挂断,还惹得闫晓丽一脸的不高兴。 黄国胜打过几次电话,每一次打电话都十分的简短,主要的内容就是嘱咐林中阳一定要好好复习功课,争取考出最好的大学,成就最成功的人生。 这段时间以来,林中阳就像是上紧了发条的钟表,不停地连轴转,公社宣传稿件要按时完成,翻译文稿要定期寄送,知青点学习小组还要经常给大家辅导一下功课,老婆孩子还要照顾周全,最让他兴奋和高兴地就是收到汇款单的那一刻。每每看到汇款单,林中阳知道,他离成功的目标就越来越近了。 邮局的邮递员和林中阳成了最熟悉的朋友,有包裹什么的,都是直接送到林中阳的办公室,这让林中阳减少了很多麻烦,不用经常跑邮局了。 “林哥,你的包裹!”邮递员又把包裹送到了办公室。 这是梅如云从京东邮寄来的,大大的一包书籍,很沉。里面还附有一封信: 中阳,你好: 问春芽好! 随信寄去资料三套,你分给大家使用。这是京都最新的资料了,内部的人都在使用这套资料,市面上很难买到。务必让大家好好复习。希望大家都能进步,希望你和春芽都能考来京都的大学。你们离我近,彼此也能有个照应。愿我们都事业有成!宏愿得展。 你的挚友 如云 “哟!又是你初恋给寄来的东西?”闫晓丽看着林中阳办公桌上的包裹,酸溜溜地说道。 “啥叫初恋呀?你大姑娘家家的,脑子里整天就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我觉得你呀,也应好好地复习复习功课了。这文化水平不提高,以后就要和那些三姑六婆一样,天天坐在街头巷尾,说些天不刮风、天要下雨之类的话了!想进步,做大事情,还是要有学历,有文凭的。”林中阳不紧不慢地刺挠了闫晓丽一下。 “对了,我上次问你要不要复习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如果你真的想复习,我把我‘初恋’寄来的资料分给你一套,想必你文化基础也不会差了,考个省内最好的大学,应该不成问题,况且,黄大哥也分管文教卫宣呢!你身边还有我这个无所不能的学霸老师呢!怎么样?考虑一下吧。”从内心来讲,林中阳一直把闫晓丽当成红颜知己,他真心地希望她能够和大家进步,毕竟,飞得越高,就能看的越远,成就越大,人生的价值就越大呢。 听着林中阳的话,闫晓丽也沉思了起来,“你上次给我说了以后,我也认真的考虑了,总觉得自己没有信心呢,况且,我现在工作也不错,并且还是正式工作。考大学不还是为了能分配一个好的工作吗?转念一想,几年以后,我们大家再见面,你们都是大学生了,谈论的一些问题我都插不上话了,落后了,又觉得我不应该落后!我应该和大家一起进步才是。” “那你是准备复习了?”林中阳高兴地问,语气里流露出一丝的兴奋,大方地把一摞资料放到闫晓丽桌子上,说:“那好,这是一整套复习资料,你拿过去用!” 闫晓丽有点感动,却又贱贱地说道:“阳哥?你初恋给你的资料你那么舍得分给我呀?看来,我在你心里还是有点位置了哈。” “别胡说八道啊,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书收回来了啊。我初恋的东西,我还没有分配权?”林中阳也坏坏地说道。但是,此刻,他心里是很有成就感的。或许,他的一个善意,以后能成就一个造福百姓的女市长呢,那也说不定呢。 下班后,林中阳把资料带回了知青点,看到最新的复习资料,大家都很兴奋。冬闲的这几个月,大家的学习效率很高,课本上的习题和上一套复习资料,基本上都过了一遍,大家这段时间互学互帮,相处的也是十分的融洽。有梅如云寄来的新的复习资料,大家更有了的信心冲击新的学习高峰。 叶向红的肚子也是越来越大了,应该是再过几个月就生了。即便是生了孩子,有父母的帮助看着孩子,也能顺利完成学业。两个人在一个城市上学,工作,也会幸福到老。 高红梅和王晓光整天形影不离的,一起学习一起努力,林中阳心想,要是两个人能考进去同一个学校,彼此修成正果,真的是生一桩美好的事情。 其他的几个知青兄弟,如果能努力学习,靠自己的努力回到自己想去的城市。不占用招工指标,考上学那就是国家干部的身份。风风光光的回到城市里工作,父母脸上也有光彩。也不枉下乡吃苦锻炼那么多年。 身边所有的亲人朋友都能够在历史的风口,抓住一次飞升的机会,人生的成就就有了无限的可能。 而考大学,从家乡走出去,那就是人生的最好的起飞点。林中阳愿意帮助所有身边的亲人爱人都在这个起点起飞。不论最后这些人成就怎么样,走出去,那就是第一步成功。 李春芽最近这段时间学习时间太少,林中阳觉得这段时间挣钱的事情占用的时间太多,照顾妻子的时间少了,有些愧疚。春芽的功课确实是要抓紧了。 林中阳甚至在权衡,要不要提前从公社辞职,专心辅导妻子复习功课呢?...... 第143章 辞职备考 林中阳提出辞职的时候,公社的几个领导都觉得有些可惜。在现在的形势下,能在公社里找个集体制的工作干着,这是很多人的梦想。 在公社做事,那就是干部身份。在社员群众的眼里,那可都是穿四个兜的中山装,手里有权,可以呼风唤雨的人物。 大家心里都知道,一个大队的电工都能天天有酒喝,常常有肉吃,更何况是公社的宣传干部呢。 林中阳从前世里重生而来,他很清楚地知道,这个时候的公社集体制干部,坚持接着干下去,在某一个政策的节点上,是应该有转正的机会和提拔的空间的。 他的业务能力这么强,处理人际关系的能力又不差,社会关系资源也很优质。别说自己对省里的黄国胜有恩,即便是靠县里的方方面面的关系,以后晋升个科局级干部应该是什么大问题。 但他不想走这条平常人走的平常路。他野心勃勃,对自己以及整个家庭的发展道路有着清晰的规划。尤其是重生回来后,他要带领全家走上一条温暖阳光的成功之路。 这是他前世没有达成的理想,也是他今世的愧疚和补偿。 目前紧要的是要让老婆李春芽强大起来,成长起来。让老婆李春芽有时间专心复习功课,考上理想中的大学是实现这个理想的关键。 这个时候的人们,只有先从农业户口转为非农业户口,实现干部身份的改变,然后走向更大的城市,走上更广阔的社会舞台,才能真正成为时代的弄潮儿。是这个时代人生开始走向成功的标志。 前世里,他把妻子李春芽弄丢了,遗憾了一辈子,后悔了一辈子。这一世,他要带着妻子和亲人们好好地走过这一生。 林中阳办公桌里也没有太多自己的东西,他只是把梅如云等人给他的一些书信收拾收拾装进提包里。 看着林中阳在办公室收拾自己的东西情景,闫晓丽有些感伤,她的眼圈红了。 相处的这些年来,她觉得和林中阳建立了深厚的情感,这种情感,超越友谊止于爱情。 办公室还有其他的人在,闫晓丽也不能表现出太浓烈的不舍之情。 她悠悠地说道:“中阳,反正你离公社近,闲的时候就到公社来玩。没有你在的时候,还真是会少了很多快乐呢,你不在,就没人和我拌嘴了呢。”说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甚至公社书记陈传海也过来了,他拍了拍林中阳的肩膀,非常惋惜地说道:“中阳,你是个人才,走哪里都是可以发光。但说心里话,我是舍不得你走的。但是,你有自己的人生规划,我也不好强行留你。你是胸怀祖国,放眼世界的人。我代表班子成员,祝你前程似锦。” 陈传海的这话听起来像是官场的习惯用语,却也说的是实话。因为陈传海很清楚,林中阳不是池中之物,一旦有机会,他是不会被禁锢在这一城一池之地的。 当时,他帮助林中阳安排工作是渴望人才,现在,放他辞职也是爱惜人才,这是放虎归山,游龙入海。 看到丈夫林中阳回了家,李春芽一下子就扑进男人的怀里,愧疚地说:“老公,我知道你是为了我辞职。怕我累着了,怕我没有更多的时间复习功课。但你一下子辞去了工作,我还是觉得有些可惜。我是女人,相夫教子,看你事业有成就可以了,我也不是一定要考大学呢。作为女人,丈夫成功就是女人呢的成功,难道不是吗?” 林中阳抚摸着妻子的头发,轻柔地说道:“小女人了不是?我的理想是和你齐头并进,比翼双飞。我要带着你一起飞,而不是单飞。我不可能把你再留在农村,漂亮的媳妇放家里我也不放心啊。” “你又老不正经!我看你,工作一年多,别的没学会,倒学会油嘴滑舌耍流氓了,辞了也好!”李春芽从男人怀里挣脱出来,捶打了丈夫一下,嗔怒地说道: “那说好了哈,从今天起,除了喂孩子奶,其他的事情我一概不管了啊。”李春芽眉毛一扬,得意地说。 “嗯嗯,我也是这个意思,如果我能喂孩子奶,这事儿也不让你做了。” “看把你能的,你要是不娶媳妇也能生孩子,是不是也不要我了呢?”李春芽娇横地看了丈夫一眼,反问道。 “这事儿,我还真的想过,可是没有办法,我一个人办不了这么重大的事情。”林中阳心想:前世里,漂亮国有个牛叉的资本家,还真的研发出来了仿真人,啥功能都有呢。但这话他不能给李春芽说,要不然,春芽又该胡思乱想了。 从此,林中阳开始了他的职业奶爸生活,上午送牛儿上育红班,晚上给俩小娃娃喂一次奶粉,白天赶集上店,洗衣服做饭,空闲里进行资料的翻译工作。 林中阳心想:家里的这些家务真的还是很累的。即便是他这样的精力充沛的人,一天下来也觉得晕头转向的。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是妻子春芽一个人在操持这些家务,却从来没有过怨言,自己回家以后,还要伺候自己洗脸洗脚。林中阳越发觉得愧对妻子了。 上班的时候虽然不是很忙,但坐班熬点还是需要的。现在的时间那是完全的自由,可以按照自己的计划做事情。每天的日子过的充实又繁忙。 李春芽有完整的大块时间来复习功课,学习进步很大。闫晓丽晚上也到知青点来跟着大家一起复习功课。一帮年轻人在在一起,谈理想,谈学习,谈生活,显得朝气蓬勃,大家都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希望和憧憬。 八月份的时候,梅如云又寄来一封信。说上面会议已经有明确的消息,年底就要恢复高考了。随信又寄来了一份最新的资料,大家学习的热情和信心一下子高涨起来。 整整一个夏天,春芽都在努力复习功课,都没带孩子们去李家沟。老岳母张玉英担心和想念孩子,到闺女家跑了好几趟看望闺女和外孙。林中阳虽然还是和以往一样,经常买东西送过去,但是闺女和女婿还是不一样的。半个儿子和闺女的差别还是很大的。 十月的一天,闫晓丽兴冲冲地到知青点找林中阳,向大家传达了上面决定恢复高考的文件。高考的时间定在十二月份,这也是有史以来唯一的一次冬季高考。 听了这个消息,大家更加佩服林中阳的先知先觉,也庆幸自己早早听了林中阳的建议。大家都很感激他。 知青们的学习更加刻苦了,到田里上工的时候,也带着复习资料,中间休息的一点空闲,也要翻看、背诵和研读。晚上下了工,大家也都是加班加点学习。 叶向红和许红兵的孩子已经半岁了,从怀孕,生孩子,带孩子,一直没放弃学习。有时候,知青点里,孩子的哭声和知识青年们的读书声此起彼伏。 闫晓丽下了班之后几乎就住在了知青点。王晓光、王晓娟兄妹俩每天参加劳动之后,也是紧赶慢赶地赶到知青点来复习功课。晚上的时候,晓娟就住在知青点,和高红梅挤在一起睡。王晓光就去初中学校他父亲的宿舍去住。 最让人感动的是,林家集大队书记林勇,还专门为参加学习的知识青年开了绿灯,从十月份以后,报考的人不再安排各种农活杂活。给大家腾出来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备战高考。 每一个年轻人在面对人生的十字路口的时候,都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吃苦和奋斗。都以一种昂扬的姿态面对即将到来的新的人生之路。 第144章 这个冬天有点暖 高考季很快就来了。学习小组的十一个人全部通过了预选考试。十二月份,正式的高考终于到来了。 高考的考点在鼓山县一中,虽然是冬季,但参加高考的考生们都觉得这个冬季天真的很暖,阳光很明媚。 考试全部结束的时候,闫晓丽说自己应该尽地主之谊,要在县城的饭店请大家吃饭。 大家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去,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各个考题的答案。 “晓光给大家讲的作文,押题还真的押对了!”高红梅兴奋又有些得意地说道。 “就是!晓光的文科成绩真是太好了,我们大家都是很佩服的!如果说,晓光的文科成绩数第二,那也只有中阳能数第一!”贾化真兴奋地说, “我和向红,把《记一件难忘的事》这篇练习作文,修改了好多遍呢!我们两口子也不能出现雷同卷呢?人家改卷的老师可不知道你是不是两口子,是不是?” 叶向红白了男人一眼,给春芽说:“你看这红兵,兴奋地连话都不会说了。” 王晓光有点不太好意思地说:“我也是瞎琢磨,我当时这样想,这刚刚恢复高考,作文题不可能出现议论文。你想,议论什么话题都不合适!对不对?也只有记人或者记事最有可能。” 林中阳笑了,说:“晓光的思维很敏锐,要不怎么说是文学天才呢?大家的作文写好了,得了高分,其他的基础知识之类的,就不需要那么纠结了,我觉得大家都是前途一片光明的!” “我年龄大,学习还是很吃力,也不知道今年能不能考得上。如果今年没考上,我明天接着考,一定要跟上大家的步伐。”马善良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道。 “总起来讲,中阳倡议成立这个学习互助小组是成功的。每一个人都有了一个梦想起飞的机会。一开始我也是不怎么积极的,很难理解他的想法。现在看来,中阳的眼光还是看的很远的。以后,凡是中阳决定的事情,我都会无条件支持。”春芽端起酒杯,敬了大家一杯酒,微笑着说道。 “大家报考志愿的时候,我们这些夫妻关系的,男女朋友关系的,大都是报在了同一座城市里了。我们这些人,情况比较特殊,参加高考的考生什么年龄段的都有。这是我们的磨难,也是我们的机会。中阳说的对,从今以后,可能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就少了,但是,我们每一个人都不会忘记,知青岁月,朋友情谊。愿有情人终成眷属,愿朋友们事业有成,爱情事业双丰收。”许红兵今天有点兴奋,二两的酒杯,一口就闷了。 “红兵,你就不能少喝点。”叶向红看男人喝酒那么猛,还是很担心他的身体。不满地批评着男人。 许红兵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大家,看了看叶向红,尴尬地笑了笑,不敢再说话。 “姐,你对许哥不能管的这么严。今天大家都高兴,酒管够!喝多了就去招待所住。”闫晓丽今天的酒喝的有点多,豪气地不像个女孩子。 “晓丽姐,你看这几个人当中,有好几个需要回家喂孩子的,还是少喝点吧。以后,有机会,我陪你喝个大醉酒三天,怎么样?”王晓娟搂着晓丽的脖子,说道。 这两个丫头,自从闫晓丽住在知青点加班学习后,两个人就成了好朋友。这几个女人当中,也只有她和闫晓丽是单身了,两个人总有说不完的话。关系那也是好的像一个人一样。 高考结束了,林中阳的心里感觉完成了一个历史任务,在他的这个规划里,每一个人的成功都是他个人成功的一个部分。 从现在开始, 每一个人就要奔赴不同的城市,奔赴不同的岗位了。从此开始不同的人生道路。让林家集成为每一个人梦想开始的地方,在他们回想大学之路的时候,林中阳一定会成为他们不可绕过的人生贵人。 先把闫晓丽送回家,又把王晓光和王晓娟兄妹俩送到村口。林中阳、春芽才和几个知青回到林家集。当回到林家集的时候,天已经挺黑了。 林中阳和春芽去考试的时候,把孩子托付给灵芝嫂子照看。等俩人去接孩子的时候,三个小家伙都安安稳稳地睡的正熟。 “嫂子,这让你受累了!仨孩子还听话吧?”春芽进门就对赵灵芝说着客气话。 赵灵芝爽朗地笑了,“这仨孩子啊,和我有眼缘!你说咋样?愣是一整天没哭过,饿了,就啊啊啊地喊人,喂他们奶的时候呀,还用说对着我笑呢!我真的太喜欢这孩子了!我以后没有啥事,就给你们看孩子!你们也能安心地上学和工作!” “那敢情好啊!我和中阳正愁以后孩子怎么带呢!总不能把孩子抱到课堂上去吧?”对于灵芝嫂子的毛遂自荐,李春芽十分的感动。 “嫂子,我这些天也在思考这件事。你看这样行不行?”林中阳停顿了一下,好像在思考另外一个问题,然后接着说: “我和春芽以后要到京都读书的时候,你和胜利你们娘俩都跟我们一块去,我们在学校附近租套房子。你替我们带带孩子,我再托人给胜利安排个工作。至于生活,你不用操心,我们现在攒了一些钱,足够我们的生活费用。每个月再给你些工资零花。” 林中阳跟灵芝嫂子商量着要带她们娘俩一块去京都。 “娘,我看可以!”胜利从外面回来,进门听到林中阳的话,没等赵灵芝说话,先一口答应了下来。 “娘,我想跟着阳叔去京都,阳叔还可以经常指导一下我的练功。我觉得在京都找个工作总比在窑厂上班挣工分强多了吧?” “中阳,春芽,我就是觉得跟着你们去京都。我们一大家子人家,大小算起来七口人呢!咱这生活费那么大,能行吗?”赵灵芝担心地问。 林中阳自信地说:“嫂子,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和春芽在学校都有伙食补助。我现在手头的钱攒了不少,几年的房租生活费用够了。我再给胜利找个工作,你们娘俩的生活更不是问题。再以后,胜利越来越大了,就在城里定居下来,你跟着胜利享福就行了。以后胜利娶了媳妇生了孩子,你就接着给胜利看孩子,享受天伦之乐。” 牛儿留在了灵芝嫂子家。林中阳和春芽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回家。路上,李春芽还是对上学以后孩子的问题有些不放心。 “中阳,那我们通知书下来以后,就得提前去京都租房子吧?还要提前给大队说明灵芝嫂子和胜利的事儿,要提前开好证明信,免得惹出麻烦!” “这些,你都不用担心!我都有安排!”林中阳语气坚定地,自信地说道。 第145章 通知书下来了 等录取通知书的日子是煎熬的,录取通知书陆陆续续下来的时候,大家的心才放了下来。 大家考试发挥的都不错,参加高考的几个年轻人们无一例外的收到了录取通知书。 林中阳如愿以偿地考取了京都大学。李春芽考取了京都中医药大学,师父祝大珩就是中医药大学的教授。 …… 大家一时间都兴奋起来,几个人拿着粮本和录取通知书,到粮站办理了粮食转移手续。又到派出所办理了户口迁出手续。 林中阳还另外给嫂子赵灵芝和侄子林胜利开了一个外出介绍信证明信,因为赵灵芝已经答应跟着去京都帮忙看孩子了。 公社和大队开了绿灯,知青们都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办理好户口和粮食转移手续,提前回家去跟父母报喜,准备入学。昔日热闹的知青点突然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只有高红梅一个人暂时留在了知青点,因为她不想回到g县,不想回到那个让她心灰意冷的家,她甚至都不想把考上大学的消息告诉自己的父亲。 她憎恨那个原生家庭,好在她在王晓光的家里能感受到家庭的温暖。 她的恋人王晓光担心她一个人住在知青点不安全,就让妹妹王晓娟陪着高红梅住在了知青点。 林中阳和李春芽又忙着联系在京都租房子的事儿,于是给师父祝大珩和梅如云打去了电话。祝大珩说让林中阳一家住在自己的家里就很方便。 虽然师父祝大珩一个人居住在一座大房子里,但林中阳还是觉得自己拖家带口的,住在师父家还是有些不妥。还是定下了梅如云给租的一套小房子。 眼看着就到了入学的时间了,李春芽纠结当初埋在堂屋大桌子下面的那批黄金如何处理,愁的好几晚上都没有睡好觉。 “中阳,咱这一走,这个老房子就算荒了,咱娘留下来的那些东西怎么办呢?放在家里不放心,带在身上也有风险。”李春芽发了愁。 “春芽,这里还是我们永远的家,是我们的根。逢年过节的时候,我们还要回来看你的父母爹娘,这是我们自己的落脚地。等我们老了,我们还要回到这里来养老呢!我觉得你大可不必担心娘留下来的那些金银财宝。是我们命中该有的财富,自然会永远跟随着我们。如果这些财富命中不属于我们,即便是我们天天看着它,守护着它,也未必能永远真正拥有它。我的意思是,暂时不动它。就让它安安静静地在家里镇守门户。什么时候需要启动这笔财富,那还要看时机。”林中阳沉静地说道。 “嗯,也是!唉!我们这一走,就要大半年才能回来。我二哥也要去省师范学院上大学,我娘就更加劳累了,唉!我这做闺女的,光心疼也没有用呢!”春芽越是临近离开家,越是觉得心中有千种不舍,万般留恋。 林中阳笑了起来,刮了一下妻子的鼻子,爱溺地说:“要是想成就一番事业,第一步就是要走出家门。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也很无奈。人家说,成家立业,我们已经先成家了,孩子都仨了,以后就是专心致志地立业了。等我们大学毕了业,成就了自己的事业,成为父母家人的骄傲,那就是最大的孝顺啊。另外,我们从农村走向城市,也是为我们的下一代的发展打下坚实的基础,一个家族的成功逆袭,有时候需要几代人的努力。” 李春芽轻轻点了点头,说:“老公你说的这些,我也知道,就是有些心疼我娘。从我记事起,就没见过娘清闲过,总是忙呀忙的,干不完的活,操持不完的家务。唉!” 春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以后在城里扎下根来,我就把爹娘接城里住,老公,你不反对吧?” 林中阳搂紧了妻子,爱怜地说道:“我怎么会反对呢?以后,我们会有大别墅,我们再请几个菲佣专门照顾老太太。你看怎么样?” “别墅?菲佣?啥是别墅,啥是菲佣呀?老公,你净说些我不知道的词呢?说这些,不会犯错误吧?我们现在住在草房里,我们也很恩爱,我嫁给你,不是图你的荣华富贵,只要你好好爱我,一生一世不分开,我就满足了。”李春芽动情起来,深情热烈的眼睛看着丈夫。 然后又俏皮地说:“当然,如果我的老公是富豪大佬,小娘子我也不会拒绝的。这话也只能在被窝里说说,出门可不敢说啊!我的大男人。” “嘿嘿,可把你吓的,这话,被窝里能说,下了床也能说。放心,这高考的恢复,就是个社会变革的信号,现在,已经吹起了变革的号角了。我们这一些人,注定要成为这个时代的拓荒者。我们可不能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唉,”李春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感慨地说:“这两年,经常去知青点打卡,和大家一起学习,结下了同学般的友谊。这忽然间就各奔东西了,就像是一棵大树上叽叽喳喳的一群麻雀,突然间就扑扑棱飞向了四面八方。这种突然间的寂静,让人觉得世事无常,沧海桑田也只在一瞬间呢!” 林中阳又笑了起来,用一种欣赏的语气说道:“我的春芽现在想问题越来越有深度了呢,这大学还没开始上呢,就这么厉害了,这要是大学毕了业,那还不成为思想家了呀!看来,你的男人也需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要不然落了后,就要被嫌弃了呢。” “又在笑话我了不是?你就会笑话我!哼,你的女人水平提高了,你难道还不高兴?你不会一直喜欢我原来的那个样子吧?我也要不断的进步,提高,跟不上你的思想和步伐,被时代淘汰那是小事儿,要是被你淘汰了,我李春芽岂不是给别人养了一头猪?” “一头猪?谁是一头猪?我怎么会是一头猪?我不应该是一只老虎么?”林中阳憨憨地嗔笑起来。 “说你是一头猪,你就是一头猪!不准辩驳!你不就是一头猪吗?难道你还想做一头驴。猪拱白菜的故事你没听说过吗?你这头猪,是我的,是我一直在养的,养的白白胖胖的,哼哼哈哈的,我这棵多么漂亮的大白菜被你拱了那么多年。说不定哪天厌倦了,跑到别人家的白菜地里,拱了人家的白菜,那我岂不是赔本赔大了?” “你怎么能赔本呢?你是赚了才是呀!”林中阳装着憨,和女人逗趣着玩。 “不和你瞎扯扯了,睡觉!明天我还得回趟娘家呢,这临出门,头一次离开家那么远,怎么也得回家和娘说一声。” 说着,李春芽拉了一下床头的电灯拉盒,钻进男人宽厚的怀里沉沉地睡去…… 窗外的夜月,缱绻地在窗棂的影子里徘徊…… 第146章 家宴(1) 一夜无话…… 第二天到李家沟的时候,岳父母一家人都在家里,堂屋里两张大桌子上,凉菜已经摆好了。厨房里,岳母张玉英和两个嫂子还正在忙乎着…… 岳父李进前十分高兴,还专门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蓝色华达呢褂子。满面春风地逗着孙儿们玩。 看闺女和女婿进了大门,赶紧起身迎接,就像是迎接尊贵的客人。牛儿像小鸟一样张开胳膊跑向姥爷,李进前俯身抱起牛儿,亲近地乐呵个不停。 李进前把大队书记的位置安全交给大儿子李秋生后,主要的工作和任务就是帮忙看孩子,有时候也赶赶集。日子清闲也觉得无趣。 虽然权力还在他李家,在儿子李秋生手里,但他毕竟已经退居二线,社员们看到他的时候,也少了往日的尊敬和谄媚,这让李进前好久适应不过来。 以前在位的时候,走在街上,社员们都是大老远地迎过来,毕恭毕敬地和他打招呼,他“哼”一声就算回应了。 刚退下来的时候,走在街上,见到社员,等着别人和他说话,社员们脸上就少了恭敬的神色。 退下来时间久了,走在街上,见了社员群众,就就主动给别人说话。至此,他已经完全成为了一个普通的农民,回归到他本来的伦理纲常里了。无官一身轻,李进前甚至感觉日子比以前当官的时候过得通透轻松。 自从大哥李秋生当上了大队书记,大嫂陈红叶性格就变得温顺起来,对待公公婆婆也比先前恭敬了很多,李秋生在家里的话语权也慢慢多了起来,有时候,对李进前的话也敢于轻慢了起来。 李春芽进厨房和女人们一起准备热菜,二嫂郭冬梅甚是担心地和春芽说:“妹妹,你能和他姑丈一起去京都上学,虽说带着孩子,却是一家人在一起。你看我文化低,你二哥这一去省城上学,我这心里又是欢喜又不踏实!唉,这男人到了外面,不是谁都能经得住外面的女人的魅惑的。真是那样,我和两个孩子怎么过呀。” 没等春芽应答,张玉英将手中正切肉的刀往菜板上一剁,冷着脸说:“谅这兔崽子没这个胆,真要走邪路,老娘我替你剁了他的腿!” 老太太的话给了二嫂郭冬梅很大的底气,又开始心疼起自己男人来:“唉!你说冬生从来没出过门,连个裤头都不会洗,这一个人在外面生活,还不邋遢死啊!每过个把俩月的,我真得去帮他收拾收拾。” “老二家,你不用操老二的心了。男人在家里懒惰,那都是老娘们惯的!离开了老娘们,这男人啊,或许比女人更勤快更干净呢!你在家照顾好俩孩子就行了!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孩子养好了,他老二能是什么花花心思?”大嫂陈红叶停下手里的活,给二嫂郭冬梅说着撑腰的话。 李春芽嘻嘻嘻地笑了起来,对大嫂二嫂笑道:“我二哥那个胆?我看他不敢呢!况且,钱都掌握在二嫂手里,他就靠学校发的那点饭票和菜票,能干啥?况且二哥这岁数,一看就是已婚人士,谁喜欢这又老又穷的穷学生?如果真的不放心,过段时间,去省城看看就是了。如果再不放心,我让中阳安排王晓光和高红梅看着他!二嫂尽管把心放肚子里就是了!要想男人能成点事儿,女人就要学会放手才行!” 李冬生这次考的不错,超常发挥,考取了h省师范,和高红梅考入了同一所大学。王晓光毫无悬念地考上了h省大学文学系,开启了他的文学之路。 还有王晓娟和闫晓丽,两人都是考取了京都的大学,闫晓丽考取了京都政法学院,王晓娟考取了京都建筑工程学院。 听着李春芽的话,知道那么多认识的人都在省城里上学,郭冬梅心想,即便是真的李冬生有什么事儿,高红梅肯定要跟王晓光说,王晓光和中阳又是那么好的关系。有了这个念头,郭冬梅悬着的心逐渐放了下来。 张玉英还是担心几个外孙没人带的问题,虽然李春芽说了让嫂子赵灵芝跟去京都帮忙,但张玉英还是一万个不放心: “春芽,你嫂子还带着个半大小子呢?你们这大大小小的算是七口人呢!房子怎么住?牛儿怎么上学,生活费用也是一大笔的开支啊!中阳攒的钱够不够用啊?” “娘,这些,您都不用担心。我和中阳都已经安排好了。只是我从来没有离开过家,没这么长时间离开过您们,总是担心您的身体。您和爹好好的,别让我们在外担心您们,我们也好安心求学,争取衣锦还乡呢!”春芽搂着娘的肩膀,撒娇地说道。 牛儿上学的事儿,春芽两口子一直没当回事,梅如云却已经安排好了。到京都以后就插班京师附属幼儿园大班,幼儿园离所租房子很近。离京都中医药大学也不远。 对牛儿上幼儿园的事儿,李春芽从心里感激梅如云。她觉得梅如云是一位可以相互托付的朋友。在李春芽的意识中,能把朋友的事当成自己的事情来考虑的人,无论是什么时代,那都是不多见的。人这辈子,能有一位梅如云这样的朋友,李春芽觉得,自己当以同怀待之。 “老婆子,还没上来热菜呀!”爷几个已经就着凉菜喝起来了,李进前大声地催着上热菜。 “马上都好了!我们娘几个说说话,你们别着急,慢慢喝着!”张玉英一面高声回应着李进前的话,一面又低声地嘀咕道:“这个老头子,自从退下来后,天天在我耳朵边吵来吵去的,聒噪死了!除了能带带孙子,啥都不会做!吃饭还得吃一碗盛一碗!就像上辈子就像是欠了他们老李家似的,这辈子,我就是来还债的!奶奶个腿的,现在酒瘾还比以前大呢!一天两顿酒,谁能管的起他!” 母亲的喋喋不休,让李春芽觉得母亲十分的可爱:母亲一方面因为嫁给李家而委屈了一辈子。另一方面,却又处处照顾着父亲的生活起居,汤汤水水的唯恐不周全。 这老一辈人的婚姻中,或许少了些爱情的卿卿我我,却多了相濡以沫的长相厮守和不离不弃。这或许就是大多数普通老百姓的朴实善良的爱情观吧。 在李春芽看来,自己只要能跟着林中阳永远在一起,和父辈们的婚姻一样。相守一辈子,繁衍后代,生生不息,那就是爱情最真实的样子。 第147章 家宴(2) 李家今天的聚会是喜庆的,要比娶媳妇生孩子还让一家子兴奋。娶媳妇生孩子为的是实现的是人丁兴旺,而考上大学却是实现阶级的跨越,这是光宗耀祖的事儿。 每个家庭都能实现娶媳妇生孩子的喜事,而考取“功名”,却不是每一个家庭都能实现的。况且,李家“一门三学士”,儿子,闺女,女婿同时考取大学,这让李进前感到十分的光荣。心里有一种祖坟冒烟的自豪感。 他已经喝的有些醉了,却又控制不住自己地端起酒杯,对家里全体成员讲话: “我们李家祖祖辈辈耕田种地,从来没想到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现在,我们一家子出了三个大学生,这让多少乡亲眼红羡慕?中阳虽是女婿,也算是我半个儿。我当初就坚定地认为中阳是个人才,春芽跟着林中阳,是我闺女的福气,也是我们李家人的福气!中阳,我代表我们李家谢谢你!” 李进前有些激动,端着酒杯的手有些颤抖。 “叔,我也是咱这个大家庭中的一份子,我其实也没做什么,只不过是顺应了历史的潮流,赶上了时代和政策的红利。二哥和春芽能够考上大学,那也是他们俩个人努力,也是他俩都有高中基础。不然的话,我就是硬往前拉,硬往上托,也托举不上去啊。说到底,还是你老人家有远见,重视教育,这机会都是给有准备的人的。”林中阳双手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李进前听了女婿的恭维,内心也是乐开了花,眼角绽放着两朵菊花: “中阳说的也对,就是你大哥上学时候,家里太穷,没能让他上高中。否则的话,那就更加完美了!我还是觉得有点对不起秋生!好在,秋生现在也算是国家干部了,只要抓住机会,日子也不会过得太差!” 李进前看了一眼大儿子李秋生,有些愧疚地说道。 “爹,等我们毕了业,工作了,在城里扎下根来,我和中阳不会不管大哥他们的。几个侄儿侄女要好好学习,这国家开始恢复高考了,也给了我们这些农村孩子一个改变前途的机会。等我和中阳有了能力,一定能带领全家共同走向富裕的路。”春芽拉着中阳,一起给爹娘兄嫂敬酒,表态说。 李春芽转头又对二哥李冬生说:“二哥,我刚才也和二嫂聊过,你这老上省师范学院,也是凤毛麟角。现在,省城里也缺乏年轻又有水平的老师,如果有机会留在省城,一定要抓住机会,以后有机会就把二嫂带出去。你在学校里要好好学习,好好表现,我向二嫂保证过,你永远都不能嫌弃俺嫂子!如果我听到你有对不起我嫂子的事儿,我就亲自去学校让学校开除你!重新回家种地!反正我在你们学院有内线!”李春芽诡谲地看了一眼二嫂郭冬梅,认真地叮嘱二哥说。 二嫂郭冬梅为春芽的撑腰而感激,却又觉得春芽说的话让她心中害怕:“妹妹,不论怎么样,你都不能去冬生学校!冬生不是那样的人!”郭冬梅深情地看向丈夫,小声地为冬生辩白道。 李冬生一脸无辜地看着大家,悻悻地说道: “你们都说些啥呀,没有的事儿说的和真的一样。我有那个贼心,也没那个贼胆呀。况且。冬梅对我那么好,有给我生了一双可爱的儿女。这幸福的生活才刚刚开始,我怎么会不珍惜呢?人家说,糟糠之妻不下堂,我李冬生不是陈世美!” 林中阳也觉得女人们的说法有些杞人忧天了,这还没走出家门呢,女人就开始担心自己的男人变不变心。说到底,还是对自己缺乏自信心。 “我们是出门求学的,是出去打天下的!不是出去花天酒地的。所以请家里人放心,我们会经常给家里写信。春芽有一点说的不错,冬生哥要努力留校或者留省城,能留在大地方,就不要回到小地方。人,就是这样,有多大的舞台,就能翻多大的波浪。是猛虎,就要啸傲山林,是蛟龙,就要纵横云海。以后家里人,只要有机会,我们先出去的兄妹仨都不会不管的。前提是,在家里的这些孩子也要争气,好好学习!人家说,成就一个家族,需要几代人的努力!我们不仅仅要吃上公家饭,我们还要做出成就来才行。”林中阳越讲越充满豪情壮志,大家听得是频频点头称是。 大哥李秋生现在已经是李家沟的大队书记了。这些时间来,出头露面地成熟了很多。言谈举止上慢慢有了干部的样子。他用沉稳的语气说道: “弟弟妹妹们只管安心去上学,家里爹娘我照顾着。你们这回上大学,在我们村,甚至整个公社,一家出三个大学生,那都是独一份的!不光咱爹脸上有光,我这在社员群众面前说起话来,那也是底气十足,咱现在也算是朝中有人了呢!” “好了,好了!一桌子好菜也堵不住你们的嘴!我的孩子们,一个一个都是好孩子!没有那么多歪歪道的心眼。你们出门上学的要好好上学,我们在家里的,也得低调做事,不能让人觉得我们比人家强,比人家高,比人家傲气,尤其是我们娘们,更要注意。”张玉英说话的时候,转头看向自己的两个儿媳妇。看得两个儿媳妇都有些局促和不安起来。 李进前刚当上大队书记的时候,那时候张玉英还很年轻。那时候,年轻的妇女该有的虚荣心和攀比心,她都有。 老公当上了大队书记后,当老婆的内心的那种高傲感,就会自觉不自觉地就会流露出来。在和其他的妇女娘们一起说话的时候,总会流露出一丝优越感来。时间一长,原来要好的知心的娘们也慢慢疏远了。 好长一段时间,张玉英内心十分纠结,这老公越是当官,自己越觉得没有相近的朋友。 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才逐渐明白,无论做什么级别的“官太太”,都应该低调说话,低调做事,和众多的社员群众打成一片。这样的话,才能让社员群众觉得你是和她们一体的。她们才会和你说真话,才会真心对待你。 自从明白这个道理以后,张玉英在村子里说话办事低调了很多,放下身架用心做好李家沟的第一夫人。李进前大队书记的工作也越来越顺利,李家在村子里的口碑也是越来越好。 李秋生能够顺利地接替父亲的书记的位置,得到社员们的认可。除了刻意的栽培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李家多年来在村子里积累下来的一份谦虚,一份低调,一份“信任”。 张玉英想把她的这份经验,传递给儿媳妇们知道。毕竟,一家人,老大刚当上村支书,老二这又考上省师范大学,这得让多少人家羡慕嫉妒呢。 第148章 上大学 去京都的火车票不是很容易购买。闫晓丽在买车票的时候,找了熟人,搞了个团购,提前把大家的车票全部订好了。由于大学生凭入学通知书可以享受半价的优惠待遇,大家提前把通知书交给了闫晓丽。 尽管几个人开学的时间并不是同一天,但因为林中阳一家提前在京都租了房子,大家就把出发的日子定在了同一天。 公安局副局长赵汉生专门派了一辆吉普车,帮着林中阳把行李从林家集拉到县城火车站。 林中阳一家老少七口人,加上闫晓丽和王晓娟,俨然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奔向京都。 火车站很拥挤,售票口和检票口都是乌压压的人群。不着急上车的乘客,三三两两地坐在站前小广场上席地而坐,从包里拿出各式各样的干粮充饥。干粮以地瓜饼子和地瓜煎饼居多,也有拿出黑面馒头来吃的。 几个倒票的“黄牛”在人群里鬼鬼祟祟地穿梭,小心地兜售着手里的车票。 “黄牛”们一般都是团伙作案,出面兜售的人,手头并没有车票,车票在另外的人手里。这样,即便是被铁路公安抓住,也找不到实质性的证据。 车站的公安们整天和这些人打交道,慢慢地也就懈怠了起来,有时候他们在眼皮子底下作案,也是装作看不见。 林中阳一行人,四个女人,三个娃娃,还有林胜利一个毛头小伙子。大家大都是第一次坐火车,显得有些生涩和迷茫。林胜利面对着乌压压的人群,早就呆呆地不知道不知所措,只是憨憨地背着一个大行李包,跟在大家的后面,唯恐落在大家后面走丢了。 “中阳,中阳,”不知什么时候,赵汉生来到了候车大厅。看到这一大群去京都上学的队伍,赵汉生笑了: “中阳,你们这一大帮子人,怎么看起来不像是上学的学生呢?我看着倒像是丐帮!像是一群没穿百衲衣的丐帮呢!这样,你们都别挤检票口了,我找找人,把你们从其他通道送到火车上去!你们几个带的行李也太多了,有些行李要不就办个托运。”赵汉生说着就朝车站派出所走去。 不大一会儿,赵汉生和两个穿制服的男子一起来到林中阳等人跟前。这两个人,一个穿公安制服,一个穿铁路制服。 “中阳,我给你介绍介绍!”赵汉生指着穿制服的两个人说: “这位是车站派出所的郝所长,这位是车站的郜站长。待会儿,他们俩派人把你们送到车上去。你们有什么需求,也可以让他俩帮忙!都不是外人,都是自家兄弟。” 林中阳赶紧上前和两位握手,感激地说道:“这又给两位哥哥添麻烦了。等兄弟我放假回来的时候,一定登门感谢两位哥哥!到时候,我做东,让赵大哥作陪,两位哥哥到时候一定要赏脸啊。” 郝所长和郜站长憨厚地笑了笑,爽朗地说:“我们早就听到过兄弟你的大名,今天才见到真龙。能帮林兄弟做点事,也是我们俩的荣幸!以后,上车下车的,有事儿直接给我俩打个招呼就是了!我们能做到的,决不含糊!一会儿,你们跟着我从货运通道走过去,我们再和列车长打个招呼。路上有什么事儿,也好有个照应!” “那就太麻烦两位哥哥了!”林中阳拱了拱手,说着感谢的话。 “中阳,你也别给他俩客气!只要是坐车的事儿,直接找他俩就行!买票这样的小事儿,也不用再让晓丽麻烦县领导打招呼了,直接找郜站长多直接!”赵汉生的大嗓门惹得周围的人都朝林中阳这边看过来。 赵汉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不说了,不说了,影响不好。我就不等着送你们了,我还有事儿。”赵汉生向闫晓丽几个人摆了摆手,打了个招呼,大步向车站外面的警车走去。 郜站长把林中阳一行人送上火车,又跟列车长打了个招呼,一切安排妥当,直到列车开动。 绿皮火车的一声长笛,“咔哒,咔哒”的节奏越来越快,鼓山县城也越来越远。从这一刻起,林中阳正式开启了他离开家乡,求学奋斗的人生道路。 火车上人很多,人挨着人,人靠着人,走道上,车厢连接处也都站满了人。车厢里的空气污浊地让人窒息:烟味,屁味,臭脚丫子味,饭味,各种味道搅和在一起,挑战着乘客们的忍耐力底线。 本来春芽和灵芝嫂子抱着雨虹和雨龙两个最小的孩子,坐在靠窗户的位置。因为车厢里的气味实在是太大了,晓丽和晓娟就换了位置,把车窗稍微打开了一点,大家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时的天气还是冬季,车外面的空气还是很冷,也不能长时间的开窗通气。这不仅仅是两个小孩子承受不了冷风,周围的几个乘客早就对晓丽开窗户的行为有了意见: “赶紧关上窗户!冻死了!你们不冷吗?” “大冬天的吹什么风啊?把车里一点暖气都给吹没了!有点味就有点味呗!总比冻着强吧!” 面对着周围七嘴八舌的乘客,闫晓丽和王晓娟悻悻地关紧火车的窗户,背过头去看着车窗外面的风景,不愿意再多说话。仿佛是一张嘴,这些复杂混合的气味就会随着口腔流进肚子里,想一想,就感觉有点反胃。 天已经要黑了,有几个站累了的小伙子,直接钻进车座底下的空间里,躺在地板上休息,也不嫌弃空气污浊。 林中阳看着几个小伙钻座位的丝滑动作,不禁为这个时代的人们的纯朴和善良而感慨。这个时代,也没有手机拍照之类,大家也不怕有人偷拍隐私照片。如果是放在几十年后智能手机普及的时代,站着的乘客或者是坐着的乘客,都是不会容忍有人躺在地板上睡觉的。毕竟这个时代的人,对于个人隐私,还没有那么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 几个人简单吃了点干粮,也没有了刚上火车时候的兴奋劲了。大家或者闭目养神,或者打盹儿, 只有林胜利精神地睁着眼睛,他的眼睛时不时地瞄一瞄大家的行李,唯恐被人偷了去。这个时候的林胜利,把自己当成了大家的安全保卫。 林中阳也眯着眼打盹,但是,他也不敢真的睡着了。因为除了把大部分的钱,提前通过邮局汇到京都外,他的内裤上还缝着一千多块巨款呢!为了携带这笔钱,李春芽还在他的内裤前面缝制了一个结实的布口袋,另外给内裤增加了一道松紧带,唯恐钱布袋太沉,坠掉了内裤。 “林同志,”列车长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林中阳身边,喊他。 第149章 去京都的火车 “列车长,你好!”刚才上车的时候,鼓山火车站的郜站长向林中阳引荐了林中阳。郜站长还请求列车长沿途照顾好林中阳一行人。尽管如此,列车长的突然到来,还是让林中阳感到有些意外。 “林同志,有什么需要,你尽管说。如果需要卧铺,可以给你们补几张卧铺票。” “列车长,你太客气了!我们这有座位就很好了!”没等林中阳回答,李春芽接过话来说道。在车站的时候,李春芽专门打听过,学生虽然可以享受硬座的半价待遇,但是卧铺票却没有半价优惠。卧铺的价格比半价硬座那是贵了不少钱呢!李春芽怕丈夫心疼自己和孩子,答应补了卧铺票,就抢话回答说。 见妻子抢话拒绝了列车长的补卧铺的好意,林中阳倒是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列车长。我们这样就很好了,反正明天一早就到京都了。” 列车长善意地笑了:“你们可以带孩子去餐厅坐,那边更舒服一些。我已经给餐厅那边说好了,你们如果想过去坐,随时过去就行。餐厅就在六号车厢。” 对于列车长的善意安排,林中阳很是感激。毕竟自己一行人太多,想了想还是怕麻烦人家,毕竟,餐车的座位人家也是卖钱的。再者,几个人都有座位,和那些站着的乘客比起来,已经是好很多了。 见林中阳等人不去餐厅,列车长道:“这里的人比较多,人员也很复杂,你们晚上如果打盹儿,轮流着睡。还是要注意一些的。”说着,他扫视了一下车厢,意味深长地朝林中阳点了点头。 车厢里的乘客开始磕头打盹起来,各种姿势都有。有的人睡着睡着就倒在了邻座的肩膀上,哈喇子流了别人一身。也有些睡功好的,站着也能睡得着,有人从身边擦过都醒不了。只有在火车减速和转弯的时候,才会陡然惊醒。 林胜利精神了一整天,这个时候问坚持不住了,头靠在座椅上张着嘴,流着口水。几个女人轮流抱着孩子,就恐怕睡着了,一撒手把孩子摔着。 林中阳眯着眼,半睡半醒,但他时刻注意着车厢里的各种情况。列车长临走时候意味深长的一瞥,林中阳觉得是一种暗示,这个车上,也不像看起来的那么太平。这个预感,他不想与同行的任何人说。 车厢连接处,有个年轻的女人也和大家挤在一起,她的身体,随着列车的晃动不时地和靠近的男子蹭来蹭去。男子好像很享受这种感觉。女人抬起脸来,不好意思地朝男人笑了笑,男人宽容地报以微笑。 几个男子从车厢连接处穿过,边往前挤边喊着:“借过借过,下车了。”本来就拥挤的人群更加拥挤了。林中阳眯着眼看到,那个女子和刚才的那个男人贴的更紧了。甚至看到那女人脸上害羞的样子…… “我的钱被人偷了!我的钱呢?刚才还有呢!那可是公家的钱啊!”男子惊慌的声音惊醒了正睡觉的乘客,大家纷纷看过去。 丢钱的男子一脸的懵逼,失魂落魄的样子,完全没有了刚才让女子蹭来蹭去的享受。刚才的那个女子,早就没有了踪影。 其实,林中阳眯着眼看到很清楚,在那几个人从人群中穿过去的瞬间,在女子和被偷男子身体贴紧的一刹那,另外一个小偷的两根剪刀手已经伸进了被偷男子的口袋。几乎是在同时,列车到站了。当被偷男人还在回味艳遇的温柔的时候,女子和其他人迅速下了车,一眨眼就消失在人群里。 被偷走了钱的男子的喊叫声引来了乘警。乘警好像对这种事情见得多了,把被偷男人领到餐车录口供。 乘警在现场的时候,询问周围的乘客有没有发现可疑人员。林中阳其实把整个过程看的很清楚,但是,他就是不想站出来说话。这不是他怕事,也不是怕多事,而是,他觉得应该让这个“好色”的男人得到应有的教训。吃人家女人的豆腐,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能有记性? …… 后来,林中阳在跟李春芽谈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春芽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外面的人都说你是个好人,可能也只有我才知道,你的内心还是有不少坏心眼的!你是不是也看那个女贼长的漂亮好看?怜香惜玉了,不忍心指证人家呀?” 林中阳诡谲地说道:“一个男人,不知道江湖险恶么,不知道哪里水深,哪里水浅么?一个人,不接受点教训,永远都不会走向成熟的。如果这男人春风得意地揩了女人的油,却没有任何损失,那便是对女性的不公平。让这样的家伙损失点钱财,那也是他成长的学费,他应该感谢我才是!” 李春芽对丈夫的诡辩不以为然,却问道:“我们都没有发现车上有什么异常的情况,你是怎么发现问题的?” 林中阳微微一笑,说道:“你们平时出门少,这咋一出门,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行李上和自己的人身上了。时时刻刻想着行李架上的行李别让人拿走了。哪还有心思顾及周围的人和事儿?列车长临走时候的一个眼神,我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些团伙在火车上行走,应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林中阳轻轻叹了一口气,便不再往下说下去了。 …… 火车到达京都车站的时候,已经是快要吃中午饭的时候了。 林中阳一行人,大大小小一队人马,拖曳着行李,随着拥挤的人流,从出站口蜂涌而出。大家虽然想象过京都的繁华,可当他们走出火车站的时候,还是被眼前目不暇接的景象惊呆了。 站在火车站站前广场上向远处看去,马路上,公共汽车满载着乘客一辆接着一辆的驶过,骑着自行车的工人群众成群结队地穿过红绿灯的路口,路两边的大楼比鼓山县城的还要高。 近处,站前小广场上,是前来接站的人群。有的人跳着、挥着手、喊着人的名字,有的手里高举着接站牌子,焦急地等待着…… 从鼓山县出发的时候,林中阳提前给梅如云打了电话,告诉了她火车的车次和到站时间。这个时候,梅如云应该是在车站口接站了。大家都四下张望地寻找着梅如云的身影…… “有人抢劫了!救命啊!”林中阳顺着这凄厉的叫声看过去。只见在出站口,一个瘦小的农村人模样的年轻男子,背着一个行李在前面拼命地奔跑,一个高大的男人在后面追赶。前面的小个子像是被吓破了胆,声嘶力竭的呼救声近乎绝望,一下子摔倒在地下,手里还死死地保护着自己的行李…… 第150章 初到京都 “真是岂有此理!”林中阳顿时正义感爆棚。 “胜利,晓娟,你们看好行李!”说着,林中阳一个游步,瞬间就到了那个高个子匪劫跟前,反手就扣住了劫匪手腕上的内关穴。痛得劫匪一下子就跪倒在地,手里抢来的包裹也随之掉落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呻吟哀嚎着: “好汉,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劫匪头如捣蒜一样地磕着头,不停地求饶。 林中阳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霸凌弱小的人,更看不起这种“穷人欺负穷人”的人。他一直认为,穷人欺负穷人,要比富人欺负穷人更让人觉得可恶!对于这样的人,林中阳从来都没有心软过。 林中阳冷笑一声,冷冷地说道:“你收起你的可怜相,刚才你抢夺别人财物的时候,怎么那么穷凶极恶呢?要是有什么忏悔的话,你还是和帽子叔叔说去吧!” 林中阳心中有气,手上一使劲,劫匪的手腕顿时耷拉了下来,动弹不得。 矮个子年轻人也跑了回来,捡起自己的行李,对林中阳不停地道谢,满脸地感激之情。 早有人报了警,站前派出所的公安很快就到了,把劫匪和矮个子年轻人一起带去了所里录取口供。 现场稍稍安静了下来,但是周围看热闹的群众还围绕着林中阳,满眼的崇拜和敬仰: “真是好身手,看这动作,应该是个练家子!” “他是不是传说中的那个京都神探?我看着像!” “你又瞎扯淡,京都神探哪有管这偷抢这些事儿的?我觉得应该是江湖大侠吧?” “看样子那么年轻,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几个看客七嘴八舌地评论着,虽都是些无厘头的话,但在同行的几个人听起来,还是觉得心里十分的光荣。 “中阳,如云接我们来了。”春芽小声地提醒着林中阳。 林中阳顺着春芽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梅如云远远地站在那边,微笑着看向他,还是如原来的样子,安静,甜美而又文雅。 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没看到梅如云了。她好像比插队的时候胖了一些,也更白了一些,本来就白嫩的皮肤就更加显得细腻了。 再次看到梅如云,林中阳还是感觉心头一热。但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复杂情绪,疾步走过去,轻轻地握了握梅如云温软的手。他明显地感觉到,梅如云的手微微地颤抖了一下。 “中阳,帮你和春芽租的房子,我已经提前让人打扫干净了。那我带你们先安顿下来,明后天才是学校报到时间呢。”梅如云微笑着对林中阳说。 “嗯!”面对着一年多没见的梅如云,林中阳竟然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说出口。 “大家都先去我那里歇歇脚,明天再去各个学校报到吧!”林中阳招呼着闫晓丽和王晓娟。 “知道你们人多,我专门找了一辆面包车,也好拉行李!呵呵,看你们真的像搬家一样呢!春芽姐,来!让我抱着雨虹,你也歇歇!” 梅如云从李春芽手里接过雨虹,抱在怀里,动作熟练地像是抱着自己的孩子。雨虹也不认生,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的阿姨,咿咿呀呀地直往梅如云怀里拱。 牛儿看到梅如云,也凑过去拽着梅如云的衣角,抬起红扑扑的小脸,张大红嘟嘟的小嘴巴,问梅如云:“梅姨姨,牛儿都想你了,姨姨也想牛儿么?牛儿每次吃肉,吃糖,听故事的时候,都会想你呢!” 梅如云心里一阵热流涌动,温柔的眼睛看着牛儿,眼里一片晶莹:“牛儿,阿姨怎么能不想你呢?阿姨时时刻刻都在想你呢!”梅如云自己清楚,在她的内心里,怎么会仅仅只想牛儿呢?在离开林家集的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她几乎每晚的梦境都是林家集。她想林家集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还有那里的亲人,那里的朋友。当然,还有她的青春和初恋。 孩子和梅如云这样亲近,倒是让李春芽感觉有些醋意。牛儿倒是可以理解,因为在林家集知青点的时候,牛儿就和梅如云亲近。但雨虹一个小娃娃,从来没有见过梅如云,此时却乖乖地蜷伏在梅如云的怀里,就像是在妈妈的怀抱里一样的乖。 “呵呵,如云,你看哈!雨虹好像和你有眼缘呢!你看这见了你,连我这个亲妈都不要了!倒像是你的闺女呢!她平时可认生了!我回娘家的时候,都不让她那俩妗子抱呢!很小的时候,也不吃她妗子的奶。”李春芽对梅如云道。 “是嘛,那我们的雨虹真给阿姨面子呢!如果你俩舍得,那雨虹以后就是我的亲闺女了!”梅如云高兴地亲了一下雨虹。雨虹好像很享受梅如云的亲近,竟然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这孩子都是随爹,喜欢好看的美女,这是有基因的。”闫晓丽用软软的手指挠了挠雨虹的脖子,逗趣地说道:“我们雨虹最聪明了!是不是呀?小美女?” “我觉得那是因为雨虹在春芽姐肚子里的时候,就和如云姐熟悉的缘故吧!”王晓娟觉得闫晓丽的话有点怪怪的,有点刺挠师父林中阳的意思。虽然王晓娟也知道师父林中阳喜欢美女,但他觉得还是有必要在众多的美女面前维护一下师父的面子。更何况,被美女喜欢,又不全是师父的错。 “哼!你闫晓丽不是也喜欢师父么?那师父还不是止于礼了么?你闫晓丽这么刺挠师父,明显地就是心里吃醋呗!”王晓娟心里想。 “好了,好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家了?有什么话,到家里再好好唠吧!”见几个女人见了面就寒暄个没完,林中阳便催促着大家说。 “如云,车在哪儿了?”李春芽问。 “在路边呢,那辆白色的就是!我这光顾着说话,光顾着欢喜我们的小美女了,今天的主要任务都差点忘了呢!”梅如云抱着雨虹,和春芽并肩向面包车走去,自嘲地说道。 林胜利也不说话,木讷地一个人背着好几个行李,跟在林中阳身后。 “师傅,春云路!”梅如云上了车,吩咐司机师傅说。 “如云,租房的附近有没有饭店?我想大家应该都饿了!”快到家的时候,林中阳轻声地问梅如云道。 “我已经安排好了!大家先进屋休息一会,洗洗手,洗洗脸。一会儿,饭店把饭菜送到家!今天中午呢,就先将就着吃顿饭店的饭菜,过几天有空了,我们再自己开火,做饭,温锅!” 第151章 小院新家 这是一座独门独户的院子,院子和房子一样宽,都是三米宽。从大门进来,右手边就是一间厨房,有自来水管接进厨房里,几颗大白菜整齐地堆放在角落。 房子是一个两层楼房结构,楼上楼下都分成里外两间。上二楼的楼梯在院子里,这就更显得院子窄小逼仄了。 迎着大门,靠近院墙的地方,种植有一棵粗壮的紫薇花,紫薇花的藤蔓顺着墙头爬上了厨房的房顶。 进的屋来,一楼外间做客厅使用,一个大方桌,四把折叠椅。靠近南窗的地方,放了一个抽屉桌,抽屉桌的侧面,有一个书架挂在墙上。 楼上楼下的卧室里,都打扫的非常干净,铺了崭新的床单,配置了新的被褥。甚至连窗帘也洗的干干净净。 李春芽非常感动,这些被褥床单,是梅如云精心挑选的,应该是花了不少心思和钱。 客厅里还有一个炭炉,炭炉的烟道顺墙直通二楼的楼顶。屋檐下整齐地摆放着不少无烟煤、蜂窝煤和烧火木材。 “如云,你真是想的太周到了!你受累了!真的谢谢你!”春芽轻轻地抱了一下如云,感激地说道。 “我其实也没干什么,我也是找人让她们收拾的!你和中阳托我的事儿,我就唯恐做的不好。只要你们在这里住着还勉强过得去就行。”梅如云微笑着说。 “你这里里外外花了不少钱吧?回头,让中阳一并给你。”李春芽觉得梅如云一定花了不少钱,让她操心,还让她出钱,总觉得说不过去。 梅如云把一张存款单往李春芽手里一塞,轻声笑道:“你把自己家里的全部钱财都汇给我了!我还怕你们赖账呀!” 嫂子赵灵芝忙着收拾带来的行李物品,该归置哪里就归置哪里。虽然床铺上都有新的被褥,赵灵芝还是把带来的铺盖,放在了床上。 牛儿新鲜地拉着胜利哥哥各个屋子里串,蹦蹦跳跳地,快乐的像个小兔子。 雨虹和雨龙已经会走了,虽然走的还不太稳当。王晓娟和闫晓丽一人追着一个小娃娃,唯恐他俩摔倒。 在女人和孩子们兴奋喧闹的时候,林中阳已经把客厅里的火炉生了起来。炭炉里的火烧的很旺,屋子里顿时温暖了。 小小的院子里,因为林中阳一家的到来,一下子喧嚣和热闹了起来。 饭菜很快就送来了,李春芽抢着付钱。梅如云没有和春芽争,只管帮着把饭菜摆上在八仙桌上。 椅子不够坐的,找来找去,凑够了六把椅凳,林胜利和牛儿都站着吃饭。 在京都落地的第一顿饭,林中阳一家和亲近的朋友吃的是:豆腐,白菜,豆芽,牛肉,腐乳,韭菜鸡蛋,烤鸭和四喜丸子,饭是喜饼发糕馒头都有。 梅如云觉得第一顿饭的象征意义远远大于吃饭本身。“福、禄、寿、喜、财,一路发财呱呱叫”。这也是梅如云对林中阳的美好期望。她真心地希望林中阳一家能在京都落地生根,希望和林家集所有的朋友们,友谊和感情能长长久久,永不变色。 “中阳,春芽,各位姐妹,你们一路劳累,下午在家里歇一歇吧!我家里还有些事儿,就不陪你们了!”说完,就匆匆坐上公共汽车走了。 梅如云在和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就有点心不在焉。林中阳总感觉梅如云应该有事瞒着他。 但梅如云不主动说,他又有什么权力追问呢?林中阳心里一直很纠结。在车站刚见到梅如云的时候,他就敏锐地感觉到,梅如云这一年多来的变化非常大。他觉得,梅如云要比插队的时候要更成熟,更稳重,更内敛,更安静。或许,这是工作的历练的结果?还是大城市生活气息的熏染呢? 难道梅如云结婚了?因为,他分明从梅如云的身上感受到了一个成熟女人的气息。但是,如果梅如云真的结婚了,那也不应该瞒着自己吧?林中阳不敢多想,他怕自己的所想成为生活中的事实。林中阳想的头有点大,索性就不再去想。 年轻人没那么容易疲惫。吃过饭后,几个女人的聊天话题又集中在了自己大学上面了。 刚下火车的时候,林中阳专门买了一张京都交通地图。这会儿,几个女人头凑在一起,研究着从林中阳家到自己的学校要坐几路车来回。 林中阳觉得好玩,便开玩笑地说道:“你们研究地图就研究地图,为什么一定要研究从你们学校到我家要坐几路车呢?我先说好啊,你们别总想着蹭饭吃哈!来要自带干粮,晚上不准留宿!” 李春芽白了丈夫一眼,对王晓娟和闫晓丽说:“别听他胡说!你们想来就来,想住就住!没有地方睡,咱就把他赶出去住集体宿舍!” “唉,春芽,你到底是哪头的?”看着几个女人得意的样子,林中阳挠了挠头,又道:“三人成虎,说的就是你们仨吧?” “春芽姐,看来你平时对阳哥还是不够厉害!他竟然敢说你是母老虎,顺带着也把我们说成了母老虎了!”晓丽俏皮地挑拨离间道。 “我可不敢当母老虎,他是公老虎还差不多!你们两个是不知道,你阳哥在家里,那是大老爷们儿的存在!咱平时又不挣钱,吃人家的,喝人家的,穿人家的衣服,生人家的娃,不听人家的话那还能怎么样?这以后咱也有工作了,也能撑半边天了!那咱也得尝尝让男人听话的感觉!” 李春芽这话也就是说说罢了。她现在,越来越不愿意在其他的女人面前多夸奖自己的男人了。自己的男人那么招人喜欢,她可不能因为大意丢了自己的大宝贝。 “阳哥,不会吧?你是那么招桃花的人,在家里还会是大男子主义么?你哄女人的水平应该很高的呀!”闫晓丽一脸的坏笑,说。 “打倒的媳妇揉倒的面,我一晚上就要打你姐姐三四遍!信不信?你问你姐姐,是不是这样!凡事真男人哪有怕老婆的?那都是疼老婆和让老婆疼的!” 闫晓丽推了一把王晓娟:“晓娟,咱以后可不能经常到这里来!你看着两口子,这狗粮撒的,秀恩爱就秀恩爱吧,还真话假着说。把人的牙都酸倒了呢!” “不闹了,不闹了,春芽姐,刚才云姐姐给你说的那个副食品商店在哪?离这里远吗?我和晓丽想出去转转。牛儿,跟阿姨出去玩!”王晓娟说着,拉上闫晓丽,领着牛儿出了家门。 “你们小心点,别跑远了!一会抓紧回家吃饭!”林中阳对着俩人的背影,喊道。 第152章 晚餐 家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李春芽在想,一共四间房子,这一大家子人住处该怎么分派。楼上只能李春芽几口人住,楼上两张床,能住的开。楼下的卧室里有两张床,灵芝嫂子和儿子林胜利也能住的开。客厅兼做饭厅,勉强说得过去。以后再添几把椅子。林中阳的朋友多,以后免不得要来些朋友吃吃饭,喝喝茶之类。 看样子,闫晓丽和王晓娟没有打算今天晚上出去住旅馆的意思。今天晚上,也只好男的在楼下,女人和孩子住楼上,大家将就一晚上了,反正到明天,晓丽和晓娟就要去学校报到了。 春芽和嫂子灵芝刚忙乎着收拾停妥,闫晓丽和王晓娟就带着牛儿,拎着些新鲜蔬菜回来了。 “嫂子,今天我和晓丽做菜!你们坐稳了,一会尝尝我们俩的手艺。”王晓娟进了大门,顺手把手里的东西放进厨房,冲着屋里大声地说道。 灵芝嫂子从屋里走出来,说道:“你们放那里吧!怎么能让你们做饭呢!你俩好歹也是客人呀!” 灵芝嫂子从内心觉得,自己和儿子跟着林中阳一家出来,就是要照顾好这一大家子人的。当初,林中阳和春芽说要按月给灵芝嫂子发工资,她也不想要钱。她觉得,自己能跟着林中阳一家走出农村,来到城市生活,并且,林中阳还给儿子胜利找了一份工作,这是一份天大的恩情。她赵灵芝没有什么本事,照顾好几个孩子,给他们做做饭,就算是对林中阳一家最好的回报了。 但林中阳和春芽还是坚持每个月给灵芝嫂子二十块钱的零花钱,自己支配。春芽说,灵芝嫂子应该攒点钱,以后胜利娶媳妇的时候,她这个当婆婆的,总要手里拿出点钱出来才行! “灵芝嫂子,我俩可从来没把自己当客人呢!你尽管在屋里收拾,饭菜很快就做好了!” 王晓娟是农村孩子出身,烧火做饭自然是熟门熟路。闫晓丽就不一样了。看她摘菜、洗菜笨拙的样子,王晓娟忍不住抢过来自己干。 “晓丽呀,你这以后吧,也得跟着咱阳哥学学做饭的手艺。要不然,你以后怎么嫁人呢?总不能光会生孩子吧!” 王晓娟嘻嘻哈哈地和闫晓丽开着玩笑。惹得晓丽红着脸捶打着王晓娟:“谁说我光会生孩子?我自己也不会生孩子呢!哈哈哈哈……” 晚饭很快就做好了。这王晓娟的厨艺还真是不错。一大家子人围坐在方桌前,边吃边夸赞王晓娟的厨艺: “晓娟啊,你这手艺快赶上你阳哥这个大厨了!这以后谁要是娶了你,那是谁家的祖坟冒烟喽。” 李春芽夹了一块肉丝放进嘴里,“你这肉丝炒的,嫩而不柴,滑而不腻,火候正好!” “哈哈哈,俺姐姐现在都被阳哥培养成美食专家了!”被人夸奖总是让人身心愉悦的,王晓娟被春芽这么一夸,也嘚瑟起来: “这肉丝如果想要炒的又香又嫩,时间和火候要刚刚好!还有一个就是,把肉煸炒之后,要稍微加一点水炖一会。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食材要好,要是买到了老母猪肉,你手艺再好,怎么做,肉还是柴!” “切,你要多好的运气能买到老母猪肉,老公猪肉难道不柴好咬?”闫晓丽瞥了一眼林中阳,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林中阳一直没插上话,这闫晓丽的话锋都转到自己身上了,忍不住回怼道:“你们女人说些无厘头的话,本不想掺和。可你们偏偏招惹我!晓丽,有些常识你不懂了吧,我们常吃的猪肉,不论是公猪母猪,那都是要阉割的,所以肉才好吃。这些猪,都是没有七情六欲的,所以才肉味纯正!有了七情六欲的猪,肉质就容易有腥膻味!” 李春芽白了林中阳一眼,对闫晓丽和王晓娟说:“你俩可别听他瞎胡扯,净讲一些擦边科普!这几年上班上的,嘴也不如以前老实了!” 闫晓丽把嘴巴凑近王晓娟说了什么,两个人同时哈哈哈大笑起来。 林中阳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自己把自己装进去。可不是嘛,自己的肉那肯定是柴的呀。想到这里,禁不住期期地笑了起来。用手指指着晓丽和晓娟,笑道: “你这两个黄毛丫头,跟着你春芽姐学着欺负我了!不学好?小心嫁不出去!” “你这人真是的,一竿子打八家,怎么又把我牵扯进去了?”李春芽不满地瞪了一眼林中阳,道:“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还不都是你欺负我?” 闫晓丽和晓娟捂起了耳朵,说:“哎呀,让你俩腻死了!听不下去了!” “看来你们俩这是没打算出去住旅馆呀?这是准备在这里住下了?”林中阳明知故问。 “嗯!我们就是这样想的!这不我哥在京都有住处吗?再出去住旅馆,那多浪费啊!今晚上,我们俩就借嫂子用用了!你,我们就不管了!” 闫晓丽和晓娟拿起自己的行李,就上楼去了。 林中阳看着两个人,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苦笑道:“唉,你俩还真没把自己当外人啊!” “我们是外人吗?”两个姑娘把齐刷刷地把头探出栏杆外,惊奇地问道,“我们不都是你的妹妹吗?” 林中阳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好了好了,你们都是姑奶奶级别的!我惹不起你们!我给你们烧炉子去!” 林中阳铲了几块无烟煤,倒进了炉膛里。又用火钩勾了勾炉篦子,透下来一点炉灰,小火炉呼呼的越烧越旺起来。 楼上几个女人和孩子还在喧闹,楼下只剩下林中阳和侄子林胜利,空气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胜利,困吗?” “不困,阳叔。我换了新的地方有点睡不着。阳叔,你说给我找的工作,什么时候去呢?” “怎么?那么着急呀?” “不是,你看,阳叔,你和婶子一去学校,我是不是也要出去挣点钱不是?我们这一大家子人呢!” “哈哈哈,好小子!不愧是我们林家的种!有志气,有担当。不过,我安排你去的地方,不是为了去挣钱的!而是要学习技术!京都有最好的资源,祝教授又是我的师父,你一定能学到真本事的!” “嗯,阳叔,我明白了。我一定会勤快工作的。我虽然上学上的少,但我有一把子力气。干活,我是不惜力的。” 林中阳摇了摇头,说道:“胜利,我不是让你去使力气干活去的!我是让你用心学习去的。有力气是好事,但有技术那才是真本事!学历浅不要紧,有机会还可以提升!在京都这个地方,应该有的是机会!” “阳叔,那我主要学什么呢?”林胜利有些疑惑和迷茫。 “针灸,推拿,养生术!”林中阳说,“教你的老师,将会是国内最好的师父。你有武术功底,又有气力,也能吃苦。我想让你在十年的时间里,成为国内一流的理疗师和养生大师!到时候,不论是在各大机构坐诊,还是独立运营,你都将是大师级别的存在!” 林胜利傻傻地笑了笑,说:“阳叔,我能行吗?你对我的要求是不是有点高了呀!” “你,一定行!男人,什么时候都要行!” 第153章 先安排好胜利 “胜利,你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地瓜土豆?想不想烤地瓜吃?”叔侄两人聊天聊的兴奋,此时,没有一点的困意。 “给我手电筒,我去找找。”胜利打着电筒,跑去厨房找东西。林中阳把火炉又添了一铲子炭,炉子里的火更旺了。 不一会儿,胜利就回来了,“叔,还真有地瓜土豆!好像是梅阿姨原来买的。” 林中阳心中升起一丝波澜,心想,这梅如云做事真的很细心,她还记得自己爱吃烤地瓜。 梅如云对自己的好,他无论如何去报答,都不为过,却也无论如何都报答不了。 上一世的辜负,这一世的纠结,这让林中阳心中愧疚。 看来,人,这个东西,便是重生两世三世,也总有弥补不了的遗憾。 “哎!阳哥,你在下面干嘛了?我怎么闻着有烤地瓜啊?”这是王晓娟的声音。 “下去看看!烤好的都拿来!” “穿上棉袄,下去吃岂不是更好?”李春芽的声音。 “噔噔噔,”三个女人一溜烟地下了楼,李春芽拿起烤好的地瓜,和晓丽晓娟分吃了起来。 “春芽,孩子的娘,你到底是哪头的呀?下来就和强盗似的!也不给我留点呀!”林中阳看着几个女人吃地瓜时候那个贪婪的样子,觉得好玩极了。 “哼,管我是哪头的?反正今天不和你一头!”李春芽拿起几个烤好的地瓜,分给晓丽晓娟,一挥手,“姐妹们,吃着拿着!撤回被窝!” “噔噔噔噔”,三个女人又如饿狼般地上了二楼。 “胜利,还有地瓜吗?”林中阳看着炭盆里的焦糊的地瓜皮,空荡荡的炉口,闻着残留的烤地瓜的香气,问林胜利。 “阳叔,没有了。”胜利无奈地笑了笑,做了一个双手摊开的姿势。 “总结一下!这是个教训哈!这以后无论做什么事,都要留点余地。不能一开始就什么都拿出来!过日子要留余粮!打牌要留有底牌!” “阳叔,你说的太深奥,我有点听不懂了!” “听不懂?听不懂可以先记住。等你长大了就懂了!” “阳叔,我觉得你不论什么理论,遇到我婶子,就什么都不是了呢?” “你个小屁孩!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你懂不懂?滚犊子!睡觉!” 林中阳用湿煤泥封上炉子,又在煤泥上开了个小口,回床睡觉去了。 ……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林中阳起来准备做早饭的时候,灵芝嫂子早就起来了。 “中阳,这以后做饭这样的事儿,我来就行了,你和春芽都是做大事的人了,不能耽误你们的时间。”灵芝嫂子边淘米边说。 “嫂子,以后这家里的里里外外真的要交给你了。我和春芽这一上课学习,时间肯定就比较紧了。你受累了。”林中阳还是觉得让嫂子做饭不习惯,不好意思地说道。 “兄弟可别这样说,我们是一家人。你还给胜利找那么好的工作,带着身边培养他。我真的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 “嫂子,就像你说的,我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就应该帮助一家人,打仗要靠亲兄弟,上阵还是父子兵。在外面打拼,还是亲人更可靠!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把全家都带出来!打出一片新天地来!” 嫂子赵灵芝点了点头,说:“行,兄弟,嫂子也没什么本事,看孩子做饭打扫卫生还是行的。我做好你们的后勤,你和春芽带着胜利,尽管在外面打拼!家里的事儿,交给我就行了!” …… 今天是晓丽和晓娟报到入学的日子,林中阳要到明天才去学校报到。李春芽开学更晚,要到三天以后了。 今天,林中阳有一个重要的事情要办。那就是带林胜利去见见自己的师父祝大珩,先把胜利的事情安排好。 在没来京都之前,林中阳就已经和师父祝大珩联系好了。祝大珩已经同意安排林胜利在自己负责的医院中医科理疗室做学徒工作。 按照祝大珩给的地址,林中阳带胜利找到了祝大珩。 再次见到师父祝大珩,林中阳心里百感交集。师父的诊室挤满了看病的百姓,祝大珩气定神闲地问诊,切脉,开方。林中阳看到,师父比在鼓山的时候瘦了一些,但气色红润,皮肤白皙,精力十分充沛的样子。 林中阳不想打扰师父给病人看病。他就站在门口那儿,看着师父。见到师父的一刹那间,林中阳有一种莫名的踏实的感觉,一种祥和的能量充满着他的丹田。 难道说,这就是修行了人间大道的仁者的气场?林中阳心里想。 临近中午的时候,看病的百姓慢慢少了。祝大珩抬头看见了林中阳:“中阳,你什么时候来的?” “师父,我来了一会儿啦。看你忙着,就没想打扰你!”林中阳拍了拍林胜利的肩膀,向祝大珩介绍说:“师父,这就是我给你说的林胜利,你给他号号脉,看看他有没有潜质!”林中阳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嗯,不需要号脉,望闻问切,望,就可以。孩子,你过来,让爷爷看看。”祝大珩和蔼地招呼着林胜利。 “爷爷好!”林胜利憨厚地笑了笑,跟祝大珩打了个招呼。 “嗯,这孩子宅心仁厚,正气充盈,并且还有点武功的底子。是个可造之材。”祝大珩认真地看了看林胜利的脸庞和身架,还顺手切了一下脉,点了点头,满意地说道。 “这样,先让他跟着我抄方子,就是,我开好的方子,他再重抄一遍。在我去中医学院上课的时候,跟着我旁听。有机会的时候,深造个文凭。中阳,你看怎么样?” 祝大珩转过头来,问林中阳。 “那太好了,师父。如果师父方便,干脆让胜利跟着你当个秘书算了。”林中阳咧嘴笑了笑,“顺便让胜利替我照顾一下师父的生活起居。” “哈哈哈,你这个小子!想的挺周到的!也好,如果他妈妈没意见,这孩子可以住到我那里!反正我也是一个人住。胜利,愿意跟着爷爷吗?”祝大珩和蔼可亲的语言,让林胜利感觉十分的温暖。 “我愿意跟着你,爷爷。我有力气,也不懒,爷爷还能教我本事!我娘一定会同意的,这个您放心。” 林胜利憨厚地咧嘴笑着回答道。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收拾一下,这几天就来这里上班,我已经和院长说好了,工资按学徒工资发,二十八块五。”祝大珩高兴地说。 “师父,京都的学徒工资这么高吗?”林中阳不解地问道。 “那你就别管了,医院食堂的饭菜实惠还营养,今天中午,我们爷仨去吃食堂!走!” 第154章 房子不隔音 林胜利工作的事儿,安排的很顺利,比林中阳想象中的要好很多。祝大珩分明是没把胜利当外人,这是放在身边亲自教导的意思。 回到家,胜利兴奋地把要去祝教授家住的事儿给赵灵芝说了。赵灵芝一听很是欢喜,却又一念回转,黯然神伤。眼泪竟然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胜利从生下来到现在,一直就没离开过赵灵芝的身边。也许是胜利从小没了父亲,赵灵芝对胜利是百般的呵护。千辛万苦把孩子养大成人,这中阳给安排了工作,也算是有了出息。这让赵灵芝心里特别的高兴,特别的欣慰,觉得十几年的苦日子终于熬出了头。但林胜利冷不丁地要离开自己身边,跟着教授去住,赵灵芝还真的有些舍不得。 “中阳,胜利这孩子还小,一些人情世故都不懂,也没伺候过人。我总是怕他伺候不好教授,再让人家不满意。” “嫂子,胜利去跟祝教授,不是去伺候人的。而是去学东西的!这个,你别担心!”李春芽看灵芝嫂子啪嗒啪嗒的掉眼泪,把自己的手帕递过去,笑着说道。 “这有文化的人,都讲民主和自由,讲人人生而平等,不会有剥削阶级的那些思想的。你放心好了!” “嗯嗯,我放心,我放心!”灵芝嫂子抹干了眼泪,看了看儿子,脸上强挤着微笑。 “嫂子,你要是不放心,有空,我和春芽带着你,去教授家坐坐,看看。我师父,祝教授,虽然大家都叫他老教授,但他不是老的处处需要人照顾!他,今年才五十八岁!加上人家是中医,会保养,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小的多!他家里,就他一个人住,他老婆在前几年就没了。他有个儿子,现在在外地,也很有本事。” 林中阳怕嫂子太担心儿子,就把祝大珩的情况,一字一句地说给赵灵芝听。 听了林中阳的话,赵灵芝脸上的愁云才慢慢舒展开来。对胜利说:“我一会就给你收拾东西,省的明天再丢三落四的。” 林胜利憨憨地笑了笑,对母亲说:“娘,我需要收拾啥东西呀?一个包袱就装下了!娘,你放心!我到祝爷爷那里,是去学本领的!等我学到了本事儿,我就能让娘过上更好的日子了!祝爷爷那人很好,你放心就是啦!” 赵灵芝听了儿子的话,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欣慰又自豪地说:“唉,胜利这是真的长大了,我的苦日子就要熬出头了!春芽,以前,我总觉得自己的命苦。年轻没了丈夫,一把屎一把尿地养着孩子。现在来看,我十几年的坚守是值得的,是值得的!” 赵灵芝去了厨房做晚饭。李春芽小声地对林中阳说: “中阳,反正我们报到入学的时间都是有两天的时间。要不,明天带着嫂子去送送胜利,也好让嫂子放心。这女人吧,总是心小,胜利又是她一个人带大的,这冷不丁地放到一个她不认识的人身边,她总是会不放心的。再者说了,我们来了京都,先去拜访一下师父,也是应该的。” 林中阳想了想,点了点头,说:“春芽媳妇说的有道理!我一会到电话亭打个电话,提前给师父说一声。” “又嘴不老实了!春芽媳妇,春芽媳妇的!你还有别的媳妇吗?”春芽娇嗔地要打男人,林中阳嬉皮笑脸地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林中阳就从外面回来了。出了大门没多远,就有一个电话亭,平时打个电话也挺方便。 “打通电话了?”春芽问。 “嗯,师父听说我们去看他。十分高兴!关键是,明天他正好歇班!” “是嘛!不会是师父专门请的假吧?怎么会那么巧啊?”春芽疑惑地问。 “这个你就不用纠结了,师父这个层次的专家教授,上班时间都是弹性的。还是比较自由的。这可不像是在工厂上班,点名,考勤,还有什么刷脸打卡!”林中阳一秃噜嘴,差一点把后世的什么奇葩工作群都差点说出来! “打什么脸?刷什么卡?”李春芽嘴张开成o型,因为她不知道丈夫说的是什么。 林中阳自知说漏了嘴,无论春芽再怎么问,只是说自己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勉强搪塞了过去。 吃晚饭的时候,灵芝听说明天要一块去祝大珩家送林胜利,心情马上放松了很多,脸上多了一些喜悦的颜色。 京都的夜晚,不像是农村的夜晚那么安静。时不时地传来火车的汽笛声和邻居大哥雷鸣般的呼噜声,这“连吃带喝”的呼噜声吵得春芽心烦意乱。 春芽像个小猫一样蜷伏在男人的怀里,两个人在研究,怎么才能解决隔音的问题。因为春芽觉得,如果不解决隔音的问题,以后高兴地时候,自己再也不能大呼小叫了。这让春芽心里很是不快。 “老公,你说,这墙都是实体墙,砖墙,怎么会不隔音呢?会不会是木门木窗封闭不严实呢?还是因为砖墙太薄了啊?我们老家的泥墙其实更隔音,更暖和。芽芽都有些想家了。”春芽说着,眼角竟然有了一些晶莹。却又不好意思地把脸埋在男人的胸膛上。 林中阳从床上跳起来,把手循着门缝感觉一下有没有风透过来。然后又跳上床,冻的吸吸溜溜的钻进被窝,搂紧媳妇说:“经过我的实地考察,确实如芽芽所推断的那样,这门缝透风透声音,这窗户也透风透声音。今天是顾不得了,要过几天再解决了!今天咱就将就将就,咬紧牙忍着,如何?” “你想干嘛?你听隔壁的呼噜声。”春芽推了一把男人,小声地说道。 “咱老家的门窗不也漏风不隔音呀,也没耽误你夜夜笙歌呀!”林中阳笑道。 李春芽心里紧张,十分抗拒男人的亲近,说:“老公,对不起,我不行,我心里会有阴影的,你要想办法把门窗做好隔音措施。好吗?” 林中阳轻轻地揽着女人,脑子一直在飞快地运转。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行的办法:做一套双层门窗。只是,加装门窗需要和房东商量,而和房东商量,就要跟梅如云说。以梅如云的聪明,她一定会猜到其中的原因。 梅如云又会怎么想?想到这些,林中阳就觉得浑身冒汗,心里不免更加纠结起来…… 第155章 灵芝初见祝大珩 房子不隔音的问题,让春芽两口子纠结了好久,两人一时没有了兴致,便在反复的纠结里相拥着睡去…… 第二天早上,林中阳和春芽起床的时候,灵芝嫂子已经早早地把饭菜做好了。 “嫂子,今天的饭那么早啊。”林中阳和春芽两人结伴到厨房外的水池边刷牙洗脸,便问灵芝嫂子道。 灵芝嫂子用衣襟擦了擦手,轻轻叹了一口气,说:“胜利今天就要去祝教授那边了,我这怎么也睡不踏实,老早就醒了。醒了就睡不着了。” “嫂子你这还是不放心啊!那我们就早点去师父家。吃过早饭就早点去,好吧?”林中阳边刷牙边和灵芝嫂子说着话。 春芽觉得中阳刷着牙和嫂子说话有点太随意,于是便说道:“中阳,你刷完牙再说话不行呀?呜呜噜噜的,说不清楚呢!咱嫂子也听不清楚啊。老嫂比母,以后和咱嫂子说话,咱都要规规矩矩的,一点都不能轻慢了!” “都是一家人,别有那么多讲究!讲究多了,我会觉得不自在的!还是随意点好。”灵芝嫂子微笑着说道。 “嗯嗯,嫂子,我觉得春芽说的对,我这平时随意惯了,嫂子别怪罪哈。我这以后啊,还真的要改一改呢!”中阳被媳妇规矩了,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你两口子呀,就是把嫂子当外人了不是?春芽说的不错,老嫂比母!你就把我当成自己的妈就行了!哪有妈在家不做饭洗衣服看孩子的?刷着牙和自己妈说话也没有啥毛病。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以后,我们都别那么讲究。你们年轻人自由随意一点。”灵芝嫂子真诚的话,让中阳两口子心里很是温暖,连连点头说是。 说来也是,虽然在老家的时候,两家是同族的亲人,关系也是非常的好。但现在是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这和过去还是有着不同。即便是亲婆婆,亲岳母跟着看孩子,也会有一段时间的磨合期呢!更何况是嫂子呢? 赵灵芝做了稀饭,昨晚上发的白面,早晨做的热馒头,又调了一个雪里红老咸菜。煮了几个鸡蛋。热腾腾的饭菜顿时让人食欲大增。 “中阳,待会我们去的时候,你帮我看看买点什么东西给祝教授带着。我这也不知道买什么,也不知道去哪里买。”想到要去见祝教授,灵芝嫂子心里有点紧张。 “嫂子,你刚才还说呢!还说我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怎么又分你我了呀?买礼物的事儿,你不用操心了,让中阳买就是了!”李春芽夹了一筷子咸菜,掰开热馒头夹上,咬了一口,边吃边说道。 赵灵芝慈爱地笑了,“那敢情好!那敢情好!那我就不操心了。” 祝大珩的家离的不远,大概坐半个小时的公交车就到了。 这是一个学院的专家楼区,门口有卫兵站岗,院内是几排联排的单层小楼,虽然是冬天,院内的绿化树还呈现这深绿的颜色,给这冬天增加了几分盎然生机。 专家楼独门独院,铸铁的院墙和大门很通透,或许是提前知道要来客人,祝大珩教授正在院子里站着,等候着客人。 “你们来了,快,快,快进屋,外面冷!别冻着孩子。”祝大珩热情地招呼着大家。 进门是一间大客厅,摆着两对单人沙发,沙发上铺着白色镂空花纹的罩布,沙发之间夹着小茶几,小茶几的前面,摆着白色的痰盂。痰盂明显是刚刚洗刷过得,外面还留有明显的水渍。墙上挂着一幅毛体字,给这个屋子增添了一丝文气。 客厅的旁边向往的房间是书房,南窗下一个原木色的大书桌上摆满了书,书摆的有些凌乱,但也能看得出来,也是刚刚收拾的。好像,原来比这更凌乱才是。 后面是一间厨房和卫生间,厨房里的地下,放着一个篮子,篮子里的菜还没有拿出来。显然,这小老头是早晨刚赶集买的。 嗯,还不错,看来这个小老头要诚心留人吃饭,林中阳想着想着,心里顿时生出许多温暖。他喜欢这种温暖的感觉。一个大家庭,有年老的长辈,有生机勃勃的孩子,有孔武有力的青年。他有时候觉得,这样才是一个大家庭该有的样子。 “师父,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嫂子,赵灵芝,胜利的母亲。”大家都坐下后,林中阳介绍说。 祝大珩伸出来手,赵灵芝站起身,有些拘谨地跟祝大珩轻轻握了握手,慢声说道:“教授,胜利这孩子以后跟着你,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看胜利这孩子有潜质,一定能有所成就。胜利跟着我,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把他当外人的。该教育的教育,该批评的也会批评。只是你这个当娘的,舍不舍得他跟着我呀?”祝大珩脸上带着微笑,满眼温暖的光。 “舍得,舍得,孩子能跟着你学本事,那是他的福气,也是我们娘俩的福气!”赵灵芝说话有点激动,眼睛湿润了。 没来祝教授家之前,赵灵芝一直心里不放心。她不知道自己的孩子跟着一个什么样的男人朝夕相处?她不放心。但见到祝大珩的那一刻起,她悬着的心好像一下子落了地。她第一眼看到祝大珩,就觉得心里特别踏实。她觉得祝大珩是个温暖的,文质彬彬的帅老头。看到祝大珩就觉得十分的亲切,她一下子放下了心里所有的担心和顾虑。 再看看祝大珩的家里,虽然挺大,挺宽敞,但赵灵芝觉得这屋里总缺少一些家的生活气息。看那灶台,灵芝觉得,祝教授应该很久不在家做饭了。今天是因为来客了,才出去买了菜。 唉,男人一个人生活,都是凑合,这男人,身边没个女人知冷知热,便是教授,也是可怜。赵灵芝心里想。 祝大珩看赵灵芝,也是觉得亲切。虽然是农村妇女,却是性格内敛,说话不紧不慢,很是沉静。虽然皮肤黑些,却也细腻紧实。身材高挑健壮,应该是位持家的好手。又听中阳说过嫂子留在林家十几年不变心,只为养大林家的孩子。这种有情有义的女子,也着实让人感动和钦佩。 这样的女人生养的孩子,应该人品上没有什么问题。祝大珩又看了一眼林胜利,更加觉得满意了。 “师父,这中午在家做着吃呀?我看你买了不少菜?” “嗯嗯,一会我做菜,咱爷俩喝两盅,在家喝点酒,方便。”祝大珩说着,就要起身去厨房。 第156章 祝教授家 “祝教授,你做饭?还是我做吧。” 赵灵芝觉得自己坐在那里,让年纪最大的祝教授去厨房做饭,似乎有点不妥当。主要是,在她看来,祝大珩这个年龄的男人,或许原本就不怎么会做饭。赵灵芝觉得自己是进厨房做饭的最佳人选。 听灵芝这么说,祝大珩愣了一下,“哦,哦,我倒是会做饭。你们到家里来,怎么好意思让你动手呢?”显然,祝大珩对自己一个人做饭,好像没有十分充足的信心。 赵灵芝说帮忙做饭,让祝大珩心里一热。这个饱受人生磨难的人,孤独地生活了那么多年,也是渴望亲情和温暖的。 灵芝进了厨房,和他离得近,本来不大的厨房空间更显得紧张了。 “我,我本来想着让饭店给送几个菜,然后我自己再做几个的。你们能来我这里,我真的很高兴。我是会做饭的,只不过做的可能不如你做的好吃。一会儿,饭店订得菜就送来了,我们再做几个家常菜就好!我摘菜洗菜,你掌勺!”祝大珩如释重负般地对灵芝说。 “师父,我嫂子那可是出了名的巧!炒菜,蒸饭,馒头,包子,单饼,样样拿的出手!裁、剪、缝、制样样精巧!在这些活上,能比得上我嫂子的女人,我还从来没见过!是不是?春芽!”林中阳看到嫂子进厨房做饭,得意又自豪地跟师父炫耀说。 “反正是我嫂子一出手干活,我就不敢出手了!在嫂子面前,我手头的活,那就是小学生!”春芽也夸耀道。 “你们两个人呀,把你嫂子我夸上天了!我哪有那么能干?”林中阳和春芽在祝教授家里夸奖自己,这让赵灵芝既感觉高兴,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灵芝,你这一上手,就知道你的水平不一般!今天这菜就你炒了!我给你打下手!我打个下手还是合格的。哈哈!”祝大珩脸上洋溢着微笑,快乐说道。 “真香啊!我这些年大部分时间都是吃食堂的菜。还是家里做的菜香啊!满满的烟火气!”祝大珩看赵灵芝娴熟的动作,禁不住不停地称赞灵芝。赵灵芝的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你要是觉得我做的好吃,星期天,节假日什么的。你就到中阳家里去,我做给你吃就行!”赵灵芝知道祝大珩这些年的遭遇。也是,这么大岁数,一个小老头。一个人孤孤单单的那么多年,身边也没有个知冷知热的女人。赵灵芝甚至觉得有点心疼起祝大珩来。 “行,以后到周末,你们都上我这里来!我买菜,你做饭!孩子们都来。”祝大珩有点兴奋,提高了嗓门说道。 “师父,那我们个个星期来吃饭,那不把你吃穷了呀!”林中阳靠在厨房门口,听到师父说的话,揶揄道。 “你这小子,你以为师父还是那个穷老头啊?你们以后,每周都来,看看能不能把师父吃穷!”祝大珩用手指了指林中阳,又继续忙乎手里的活,唯恐跟不上灵芝的炒菜节奏。 “中阳,我听着好像送菜的来了,你赶紧出去接一下。” “好嘞!师父!” “我这菜也都炒好了!都洗手准备吃饭了!”赵灵芝像个家庭主妇似的大声说道。 满满一大桌子菜。祝大珩从书房里拿出来两瓶好酒,林中阳抢过来,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 林胜利说不会喝酒,林中阳笑道:“今天是你跟你师爷第一次吃饭,不喝点酒怎么行?不会喝,那就学着喝!你明年就十八了!也成人了呢!是不是师父?对了,师父!你说,这以后胜利是叫你师父好呢?还是叫你师爷好呢?” 祝大珩也笑了,随口说道:“叫什么都行!师爷?这个称呼挺别扭的,怪怪的!还是叫我师父顺耳!你叫我师父,他也叫我师父!哈哈,各亲各叫!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赵灵芝也跟着大家一起呷了一口酒。也许是她本不怎么会喝酒,让酒辣的有点咳嗽。她本来就细腻健康的皮肤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更加红亮了起来。 林中阳看了一眼嫂子赵灵芝,心中也是有很多的感慨。这些年,嫂子一个人,也懒得梳妆打扮,因为是寡妇,总让人觉得是个老妇女的印象。其实,嫂子才三十九岁,这要是在后世的大城市里,有些女人这个年龄才刚刚结婚呢!现在,林胜利也长大了,嫂子今后或许也应该找寻属于自己的幸福吧。 在林中阳的记忆里,这么些年来,嫂子赵灵芝都没有像今天这么满面春风过。 再看看师父祝大珩,一生坎坷,十年寒窗,十年行伍,十年风雨。一路走来,也是十分的不容易。 看看师父祝大珩,又看看嫂子赵灵芝,林中阳脑子里忽然有一个奇怪的想法:嫂子赵灵芝如果和师父祝大珩一起生活,会不会是金玉良缘呢? 这个念头在林中阳脑子里稍纵即逝,他甚至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是那么地不切实际。一个是农村妇女,一个是大学教授,这差距好像真的有点大。但他又隐隐感觉,赵灵芝和祝大珩刚一见面,似乎气场十分相合。祝大珩历经风雨,他不会是那种世俗的人。 还是少介入其他人的因果吧。人好像就是这样,只要有前世姻缘在,转八圈,历三生,也会成为共枕人。 吃过饭,几个人围坐在一起聊天说话。祝大珩今天喝了一点酒,兴致很高,说: “中阳,春芽,灵芝,你们今天来,我真的太高兴了。家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对了!灵芝,让胜利住这间屋!你给他收拾收拾,我带你娘俩去看看。” 祝大珩起身,带灵芝和胜利上了楼。 林中阳拍了拍春芽的腿,轻声地说道:“春芽,你不觉得灵芝嫂子今天显得特别漂亮?你是不是觉得我师父今天也显得特别年轻?” 李春芽怔了一下,然后就明白了林中阳的意思,点了点头,认真地说:“你知道一个女人,什么时候显得最漂亮吗?是她遇到喜欢的让她心动的男人,女性荷尔蒙分泌旺盛的时刻。就是一个女人最漂亮动人的时候。” “你又瞎说!你这理论有过科学论证吗?”林中阳调侃的语气说道。 “没有经过科学论证,但却经过我的论证!实践里面出真知!而我,就是那个实践者。你说,我是不是一直很漂亮?我是不是永远都很漂亮?” 第157章 听不见了 从祝教授家回来的时候,一路上,赵灵芝都很少说话,还是一脸的不舍。毕竟,这是儿子林胜利第一次离开自己的身边。 “嫂子,反正我们离得也不远,如果你不放心,就隔三差五地去祝教授家看看。平时包个饺子,蒸个包子啥的,就给这爷俩送点。何况,我们周末啊,节假日呀,也能常来看看。” 春芽看嫂子赵灵芝心情有点失落,劝慰道。 “嫂子,我们以后去学校上学,你要自己学会看公交车牌。祝教授有时候也不一定都是周日歇班,平时,也有可能轮休。你也可以没事的时候到祝教授家,让他帮着看看孩子。对了,春芽,记得明天提醒我,给嫂子买一辆自行车,弄个双排宝宝座椅,嫂子出门就不用挤公交车了。”林中阳想,过几天,自己和春芽去了学校,牛儿也要去托儿所。嫂子一个人在家确实也挺孤单的,买个自行车,出来转转,也能解除郁闷。 “唉,我吧,也不是不放心胜利。这么大小伙子了,他也不会惹事。我就是有些担心这一老一小能不能吃的均匀。祝教授忙,胜利又不会做饭!” 灵芝把雨龙揽在怀里,轻声地说。 “我看他们院里,好像也有食堂。应该饿不着他们!说不定呀,人家比在家吃的还好呢!嫂子,你尽管放心好了。放手,有时候能让孩子成长的更快。”林中阳安慰嫂子说。 “食堂里的饭菜再好,也不如在家里吃的滋润!也不能总吃外面的饭菜。” 人说“儿行千里母担忧,”这胜利离开嫂几里路,嫂子就开始日日担忧起来。 到家的时候,大门口堆了一个袋子。春芽和灵芝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有些紧张害怕,春芽更是大声地惊叫: “中阳,你快看看里面是什么?” “有什么好担心害怕的呢?能有什么?是一袋子大团结也不一定!”林中阳跟女人们开玩笑说。 “你还是赶紧看看吧!我这会心脏还砰砰跳的厉害!你快赶紧地!”李春芽催促着男人。 林中阳蹲下身,解开口袋,把手伸进去,故作惊讶地说:“你们猜猜,会是什么?” “你这人真是的!别故弄玄虚了!要不就赶紧扔垃圾箱里去!看你装神弄鬼地!”春芽娇嗔地责怪着丈夫。 “哈哈哈。这还真不是垃圾!真是治疗隔壁大哥打呼噜的良药!”林中阳一下子明白了这东西是谁送来的了。 开门进了家,林中阳把口袋拎进院子,把里面装的的东西倒出来。李春芽这下才看清楚,是几个折叠平整的棉门帘。 里面还有一张纸条:“中阳,春芽,今天到家里来看你们,顺便捎来几个门帘窗帘,京都冬天冷,有用处。见你们不在,就不再等你们了!门帘应该挺合适,是别处换下来的,先将就着用。你们生活中有什么其他需要,尽管给说。你们初来乍到,我猜你们可能没有钉子锤子,就一并放袋子里了。如云即日。” “是如云送来的。”林中阳把纸条递给春芽,说。 “唉!如云真是有心,想的真周到。”春芽感慨道,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 “我看这个棉门帘像是部队退下来的,还是军绿色的呢。这要比做双层门窗简单,效果也应该不错!”李春芽明白中阳说的“效果”是什么意思,白了林中阳一眼,就不再说话。 “中阳,赶紧趁着天还没黑,把门帘窗帘钉上!你今天先把楼上订好!实在不行钉个双层的!隔壁大哥打呼噜的声音实在太吵人了!”灵芝嫂子说完,看了春芽一眼,春芽的脸顿时红了起来。 春芽和中阳在楼上钉上棉门帘窗帘。“春芽,我在屋里说话,你到门外听听,试试能不能听得见!”林中阳贱兮兮地说。 “我不听!有肯定比没有强,还听什么呀?” “听听试试呗,听了你心里好踏实!” “听到了没?” “听不见!” “嘿嘿嘿……” 楼下就一个小火炉,晚上还要压上火,通过墙壁烟囱传到楼上,也没有多少热量了。这厚实的门帘窗帘挂上,屋里真的暖和了许多。外面的声音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这样你心里踏实了吧?”林中阳问老婆。 “嗯,心里踏实多了!虽然不如我们农村的夜晚安静,最起码隔壁大哥的呼噜声听不见了!不专门听几乎听不到了。”女人一下子又恢复了往日娇媚的状态,蜷伏在男人的怀里。 “只是,还是冷!” “我看你呀,就是个美女身子富婆命!以后,跟着哥哥好好混,过些年,等我们挣了钱,我在城里给你盖独门独院的房子!” “独门独院的房子?那不是当大干部才能住吗?我们俩?”女人摸了摸男人的额头,“你也不发烧呀!反正我不强求太多,我们从农村来到城里,毕业工作了能吃上公家饭,我觉得就已经超过百分之九十的人了,在我看来,我们的人生就已经算是成功了!” 李春芽轻轻地摸着男人的胸肌,一副乖乖的模样。 “我只想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就好,把孩子们养大成人。不求富贵,但求平安!你看,我们考上大学,就是非农业了,孩子也跟着是非农业吃商品粮了。我们一毕业就是国家二十三级干部,现在上学也有补助。我们应该满足了。” “你说的对,但是,作为我来说,谁让我是天纵之才呢?才财配位也是大道。你放心,我会首先保障一家人的生活的,我不会盲目冲动的。你看这些年来,我做事都是谋定而后动的!不过,有你在身边时常提醒着我,也是对的。有你这么个没有贪婪之心的管家婆作为后盾,是老公我三生两世的福气!” 林中阳突然动起情来,紧紧地搂住了女人,“春芽,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等以后毕业了,我们就留在这京都,不再回h省了。人这一辈子很短,两辈子也不长,来人间一趟,我们就要过最美好的一生!时刻站在社会和时代的前沿,披荆斩棘,做时代的弄潮儿。” “嘿嘿,老公,今天晚上有些冷,你抱紧我好吗。芽芽不渴望你今生有多大的成就,你把咱自己家的蓬门小院弄的生机勃勃,温暖幸福就行。其他的,我们慢慢来!慢慢来是达到终极目标的最快捷径呢。” “哈哈,我的芽芽现在成哲学家了呢!我好像记得你是医学院的吧!” “嗯嗯,呜呜……你。” …… 第158章 开学 今天是林中阳开学的日子,李春芽也想跟着去看看。吃过早饭,两口子坐上公共汽车,赶往京都大学。 京都大学的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大都是送孩子的家长,刚到校的学生。大家在找着最好的角度,想在大学校门留下最好的样子。 这是华国最好的大学,是所有读书人心中的至高殿堂,能进这样的大学读书的学生,能送孩子进这样的大学读书的家长,心中都是骄傲和自豪的。尤其是送学生的家长,更希望在校门口留个影。京都大学四个字作为留影的背景,这是他们回家后炫耀的资本和根据。 进校门后的图书馆上,已经扯起了长长的横幅,“热烈欢迎新同学!”,“努力学习,为实现四个现代化而努力奋斗!” 来来往往的同学,有的托着笨重的行李,有的把行李随意地放在树下,去办理入学手续。早些来报到的同学中,有一些已经领取了被褥,脸盆,饭盒,茶缸等生活用品,去找自己的宿舍了。 学校食堂被临时用作新生入学手续的办理地点,学生处,总务的老师和志愿者坐在一排桌子后面,审查着新生的入学通知书,准考证,粮油转移手续等。 “春芽,林中阳!”梅如云在一个阶梯教室的门口向林中阳招手。 “如云在那边呢!”李春芽指了指远处的梅如云,跟林中阳说。 梅如云一溜小跑过来,“春芽,你也来了?你办理完入学手续了吗?中阳?” “还没呢!这不刚过来!你办完手续了?”林中阳问。 “我也是刚到,还没办呢!寻思着看看等你一会儿呢!忽然就看到了你俩。”梅如云刚才跑了几步,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散去,说话的时候有些气短。 “春芽,你什么时候去报到?”梅如云挽着春芽的胳膊,问道。 “我们明天后天哪天都行,反正是在京都安顿下来了,哪一天都无所谓。今天想跟中阳过来看看,看看大学生心目中的文化殿堂!感觉真的不一样!你看,这里的学生个个都像学霸。学校气氛也不一样。”春芽感慨地说,“我就是没敢报这个学校。” “这以后,我们都在京都了,我们一起努力!在京都打出一片属于我们自己的天地!”梅如云一改过去沉静的样子,语气铿锵地说道。 “如云,你现在的工作单位那边怎么办的手续?”林中阳随口问道。 “我的关系也和其他同学一样,粮油关系也是要在学校发放了,至于毕业后回不回原单位,那是几年以后的事儿了,暂且不去管他!先上学再说!只要有文凭,有知识,到哪里还不是一样。”梅如云歇了口气,转而又问道, “你俩在那个出租屋里住的还习惯吧?时间有些仓促,这是眼下能找到的最合适的房子了。离你俩的学校差不多的距离,交通还算方便。先住着,以后遇到合适的房子,我们再搬!我给他们都说了,让他们给留意些。” “如云,这就很麻烦你了!你点点滴滴想的那么周到细致。姐姐我真的感动死了!”李春芽把梅如云的胳膊揽的更紧了,把头贴近梅如云。可也别说,这两个人肩并肩地站在一起,还真的像是一朵并蒂的莲花! 三个人正站在那里说话,忽然有一个小伙子走了过来。双手握住林中阳的手,“你好,我总算又见到你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林中阳突然一愣,然后马上明白了,眼前的这位小伙子,就是刚下火车,在火车站被人抢劫的那个学生。 “原来你也是京都大学的学生啊!我从派出所录完口供,再出来时,你们就都离开了。我想到学校办完入学手续,再看看能不能找到你们。我心想,你也好像是来京都上大学的学生,应该能找到你。不曾想,我们是一个学校的。” 小伙子激动地说道,眼睛里满是崇拜和感激之情。 “我们这才叫有缘!有缘分的人都是这样,兜兜转转又碰到了一起。我叫林中阳,很高兴认识你!” “我叫安在远,来自川省。” 梅如云一脸疑惑地看着这一幕,两个大男人手握手,相见恨晚的样子,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转过头来看了看李春芽。 “哈哈,如云,是这样!我们的这位阳哥哥,刚下了火车就遇到一个抢贼抢这位兄弟的行李。中阳就出手制服了歹徒!”李春芽自豪地介绍说。 “哦哦哦,这对他来说是正常的反应!如果是个美女小姐姐,可能他更勇敢!”梅如云用手掩了一下嘴,笑道说道。 “嗯,如云说的很有道理,他就是个护花使者转世,我们俩有时候都要靠边站呢!”李春芽也随着梅如云揶揄着林中阳。 “你们俩就这么看待我呀!我的心这会拔凉拔凉的了!你俩看看,这安在远哪一点长的像美女?”林中阳揽过安在远,委屈巴巴地对俩美女说。 “好了好了,我和如云跟你开个玩笑不行呀!看你委屈巴巴的样子,委屈地倒像你是小媳妇似的。” 我这几辈子算是栽在这俩女人手里了,看来是逃脱不了她们的手心了。林中阳心里想,心头却又升起一股暖流,谁让自己上辈子欠她们的呢。 三个人的对话弄的安在远懵逼,他不知道这仨到底是个啥关系。他也不认识李春芽,因为在火车站的时候,他被人追赶着,像只惊慌的兔子一样到处奔跑,那个时候,他哪还有心思察看周围的人。 “林哥,给介绍一下这两位漂亮的小姐姐呗。”安在远觉得,从三个人说话的语气看,林中阳和这两个漂亮的女人,肯定是不平常的关系。 “她俩是我的媳妇,我的妹妹。”转而又觉得这话说的有点奇怪,然后又补充道,“一个是我的老婆,一个是我的妹妹。”林中阳指了指李春芽,又指了指梅如云。向安在远介绍说。 “林哥,你们办好入学手续了吗?一会该吃中午饭了!”安在远提醒着林中阳。 “哈哈哈,这就去。” 林中阳和梅如云都是办理的走读生,手续更是简单了些。 “你就是林中阳?”一个大学教师模样的工作人员随口问道,“我是学生处的余有庆,是你们班的辅导员,以后你们可以叫我余老师。” 余老师认真地审视了一下林中阳和梅如云,轻轻地点了点头。 第159章 牛儿的户口 “你们俩都要走读么?”余老师看着眼前的学生,说话的语气温软起来。 “是的,老师,我的情况比较特殊一点。我这次到京都来上学,是带着一家人来的。”林中阳恭敬地跟余老师说。 “你们俩一起考的京都大学吗?”余老师指了指梅如云,温和地问道,“我们这一届学生比较特殊,这攒了十一年的学生一下子都招上来,生源比较复杂,年龄差别也比较大的,结婚生孩子的也不在少数。但两口子一块考上京大的,倒是不多见!” 梅如云脸一下子红了起来,转头看了一眼林中阳,又看了一眼李春芽,着急地说,“哎呀,老师,你搞错了!我俩不是两口子,他俩是!”梅如云指了指李春芽,说道。 “哦哦,那位姑娘离得远,我以为也是等着来报到的呢,还没来得及问呢!她也是京大么?”余老师有点不好意思,轻声问道。 “我老婆考的是中医大。这不明天才去报到,今天陪我来的呢!”林中阳微笑着看向说。 余老师朝李春芽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说,“老师我是看走眼了哈,有点乱点鸳鸯谱的意思了呢!我们京大也有医学部,以后你也可以考我校的研究生,我可以给你帮忙。” 余老师看起来对林中阳和梅如云两个新生很感兴趣,也不管后面报到的学生排着队,与林中阳和梅如云聊起天来。 “余老师,我们报到后哪天正式上课?我们还要回家收拾收拾。明天上午,我想陪老婆去报个到,能不能给你请个假?”林中阳凑近余老师跟前,小声地说道。 “哦?”余老师迟疑了一下,然后笑了,“行,特事特办,明天还是集中报到时间,你们后天准时到校就行了!我等你们开班会。” 余老师看着自己的两个学生,爽快地批准了林中阳的假,顺带着也让梅如云休息一天。 “我们去哪里吃顿饭?”走出报到处,林中阳问两个女人。 “听你的!”两个女人竟然异口同声地回答。 李春芽和梅如云也觉得诧异,两个人的想法怎么越来越出奇地相近了呢?两个女人相视一笑,尴尬地互相点了点头。 难道真有如此心意相通的心灵吗?这两个女人前世不会是同一个人吧?林中阳越想越觉得心中奇怪。 三个人走出报到处的时候,迎面又遇到安在远,看样子是安在远和几个同学拿着饭盒去吃饭。 “林哥,你这是和两位姐姐干什么去呢?一起去食堂吃点饭吧?” 安在远的脸上带着微笑甚至有点崇拜和谄媚的表情。 “不了,兄弟,我们到外面简单吃点就行了,一会我们还要回家收拾收拾。”林中阳嘴角淡淡一笑,友好地回应安在远。 “安同学,这是谁呀?你们认识?他身边的两位女同学好漂亮呀!啧啧!太好看了!”安在远同行的几位同学眼睛不舍得从两位美女身上挪开。又出了好远,还扭着头往回看,下台阶的时候差一点摔倒都没感觉到。 “春芽,如云,你看这大学里,优秀的同龄人真的太多了。就拿京大来说,这里的学生,哪一个单独拿出来,那都是天之骄子。但即便是天之骄子里面,也不缺少发现美的眼睛。你们俩那么扎眼,可得做到心中有数哈!” 林中阳扭头看了两眼身边的两位美女,又放眼环顾了一下周围来去匆匆的同学,揶揄道。 “你想啥呢?我都徐娘半老了!” “我都仨孩子的娘了!” “我们还有那么大的魅力吗?真是太荣幸了!哈哈哈” 梅如云和李春芽看林中阳有点吃醋和担心的样子,觉得好笑,调侃的语气回应道。 “你们可能觉得是个玩笑话,但我说的绝对是大实话!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天下没有永远的第一。我林中阳这些年下来,心中慢慢有了一点老子天下第一的优越感。来到京都,我突然感觉心里有了一丝淡淡的自卑!我可以暂且把这种自卑的感觉说成谦逊。” 其实林中阳没有给李春芽和梅如云说的是,他来到京都以后的这种淡淡的自卑感,在他心里转化成的却是努力和奋斗的冲动。他实实在在地感觉到,原来的“小我”,的确是井底的青蛙,现在,他这只青蛙就要跳出逼仄的井口,在京都这片海里折腾出一片天地来。 这个时间,校门口的饭店开始热闹起来。饭店为了应对开学季,今天中午不提供炒菜服务,满满几大盆大锅菜直接摆在档口。 打了两份菜,几个馒头,三个人找地方坐下,边吃饭边说话。 “春芽姐,中阳,牛儿明年就五岁了吧,幼儿园我已经联系好了。明天正好我有空,趁早把孩子送去,也让他提前适应适应全托的环境。明年直接转京师附小学前班,我来联系。看情况吧,如果上学需要户口,我想办法把牛儿的户口落到我名下。” 这个时候,各种政策还没完全到位,这种父母一起上大学,孩子户口的归属问题还没有明确的文件规定,毕竟,这种情况还是少数。 “那好吧,如云,明天那就麻烦你送牛儿去幼儿园了。中阳,要不明天你和如云一起送牛儿吧,我一个人去学校报到就可以了!祝教授和胜利都应该在那里。你不用担心我。”李春芽还是不放心儿子,认真地跟丈夫说。 “姐,不要担心,明天我找辆车,一早去接牛儿。送牛儿后,我和中阳一起送你去大学报到。你看怎么样?”梅如云拍了拍春芽的后背,轻声和春芽商量着。 “哎,如云,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刚才说把牛儿户口落在你身上,我倒是没什么意见,不过,应该不太好办吧?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我和中阳就看看能不能请学校给开个证明什么的,毕竟,我和中阳的户口都要迁移到学校集体户了。如果能落你身上,孩子上学那就是正儿八经的京都户口了。毕竟我们几年后分配到哪里,户口跟到哪里,谁也不好说啊。” “要不要从鼓山县医院开个出生证明什么的?如果需要的话,让晓丽给她妈妈打个电话就行。”林中阳插话说。 “那要是开出生证明那不是做假的了呀?妈妈写梅如云,爸爸写谁呀?”李春芽一时转不过弯来,想想有点懵逼:这下子可是亏大了,孩子送人了,成了梅如云的儿子,这老公也要搭售么? “有时候,办事没这么麻烦。或许也就是一个电话的事儿。”梅如云微笑着说道。 第160章 不着急赚钱 “滴滴滴,”一阵清脆的汽车喇叭声,不一会儿,梅如云进来了。 “春芽,准备好了吗?车等着呢!” “好了,好了!”李春芽从屋里出来,领着林子牛。 林子牛穿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背着一个小书包。看样子脸上还擦了一点雪花膏,香喷喷的。 见到梅如云,牛儿快乐的像一只小喜鹊,“梅阿姨,我今天就去上幼儿园了吗?这儿的幼儿园和我们那儿的一样吗?” “牛儿去了不就知道了呀!这儿的幼儿园有更多的小朋友,还有更多的玩具!滑滑梯,跷跷板什么的,可好玩了!阿姨觉得,牛儿肯定会喜欢上那儿的。”梅如云蹲下身,抱起牛儿,温柔地说。 “梅阿姨,我妈妈说,我晚上也要住那里。梅阿姨,你是幼儿园的老师吗?”牛儿渴盼的眼睛忽闪忽闪的,他是多么希望这个温柔漂亮的梅阿姨也是幼儿园的老师。 “牛儿,我,你妈妈,你爸爸,还有你们一起来京都的那两个阿姨,我们都和牛儿一样,也是要去上学的。我们都要上学学文化的,也会交到更多新的朋友的,这样才能长本事呀。阿姨不是幼儿园的老师,但幼儿园的老师,阿姨认识,她们也会像妈妈、像阿姨一样喜欢你的。” 对于陌生的环境,人们都是害怕和抗拒的,更何况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梅如云尽可能轻柔地抚慰着孩子,就恐怕哪句话说的不好,触动了孩子的脆弱的心灵。 “牛儿,走喽!爸爸和阿姨先送你去上学,再送妈妈去上学。我们的牛儿也长大喽,也上学喽!”李春芽招呼着儿子。 “嫂子,你自己在家辛苦了!我们走了哈!”林中阳跟赵灵芝说完就带上了大门。 汽车一路向幼儿园驶去。幼儿园离得不远,几分钟就到了。 送孩子的家长不少,大都是骑着自行车来的。小朋友们都很有秩序地排着队,走进幼儿园的小门。两位很漂亮的女老师在门口接孩子。时不时的和家长打上一声招呼。 “梅姐,你那孩子送过来了?”一位漂亮的年轻的老师走出来,打量了一下林子牛,又打量了一下林中阳和李春芽。把手伸向林子牛,“林子牛小朋友,欢迎你啊!” 林子牛转头看了一眼爸爸妈妈和梅阿姨,怯怯的把手递给了老师,眼睛里噙着泪花。 梅如云蹲下身来,对林子牛说:“我和你们老师说好了,你如果想爸爸妈妈和阿姨了,你们老师就给我打电话。你别担心哟!” 林子牛用力地点了点头,努力不让眼里的泪水留下来。 李春芽背过脸去,轻轻地拭去眼角的泪水,微笑着向牛儿摆了摆手。 看到爸爸向自己竖起大拇指,还向他晃了晃,林子牛嘴角挤出一个笑容,转身跟老师走进幼儿园。 “牛儿真勇敢,这孩子不一般,有出息!我反正也和幼儿园说了,晚上也可以接回家住,看看牛儿能不能适应再说。这以后我们正儿八经上课了,晚上回家也不会早的。即便是灵芝嫂子可以接送孩子,我们晚上回家的时候,孩子早就睡觉了。如果能适应,全托也很好。” 梅如云对牛儿的勇敢打心里称赞,又怕春芽心疼孩子,于是解释道。 “唉,我们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这拖家带口地上大学,确实是比较困难的事儿。有时候真羡慕一个人吃饱,全家人不饿的年轻人。但有时候看到儿女绕膝,想到再过几年,孩子大了的情形,心里又很是欣慰。这人或许都是一样,啥时候没有难过的坎呢?如云,我觉得你就轻松多了。这结婚早,生孩子早确实是受孩子拖累。总之,我们带着孩子上大学,要比平常学生多费一半的心。” 李春芽以前在农村的时候,没有觉得养孩子有多难。这到了城市,才知道城市里一切都按部就班来,养孩子是那样的费心费力费时间。这人,一旦入了公门,时间是不自由的。 “春芽姐也别这样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难处。我们自己觉得是个难处,说不定在别人看来就是幸福!你说呢?”梅如云眼中闪出一丝波澜,缓缓说道。 林中阳看着眼前的这两个女人,心中涌起太多复杂的情感。一个爱自己入骨,一个不可辜负。 他甚至觉得,一个人即便是重生三生三世,也未必能做到不把每一个人辜负!哪一世的人生都是不完美的。 一世的失责,两世的轮回,也不足以弥补! “前些年,谁也不确定谁可以考上大学。在这以后,那些因为有了孩子,而不能参加高考的人,或许就会羡慕我们呢!我们这是成家立业一起来了。你们放心,我会努力赚钱,努力让生活更美好一些。”林中阳的话,让女人们心里安稳了很多。 “只是,中阳,你上着学,不能总想着赚钱的事儿,那样会牵扯太多的精力,还是要先把学业完成好。把学业完成好了,毕业的时候,争取分个满意的单位。这才是长远的发展,不能光顾眼前的利益。如果经济上有什么困难,我可以帮你!”梅如云担心林中阳一家人花销大,林中阳再为了赚钱而荒废学业,影响了前程。 “如云,你放心!我不会影响学业的!你春芽姐知道我,我是学霸中的学霸。高考前我也没影响挣钱,也没影响考大学。在大学里,也一样。” 听了林中阳的话,梅如云有点惊讶,她知道林中阳是学霸,是文霸,是作家,但不知道他在高考前,还做了h省编译局的高级翻译师。 “是真的呀?春芽姐?中阳考大学前没怎么看书吗?这样的优秀基因,整个华国也找不出一二来吧?” 其实,梅如云不知道的是,林中阳作为一个重生者,前世的学过知识深深地烙印在心里。前世的记忆加上这一世的奇遇,让他的能力更加不可估量。 “如果你想写作投稿,或者做些翻译工作,我可以帮你联系报社。”梅如云轻声说道。 “嗯,如云,看看吧,这些工作都比较耗费时间。等安稳一些时间再说,反正现在手头还有些余粮呢!不着急赚钱。”林中阳自信满满地说道。 “前面就是京医大了,”梅如云对司机师傅说,“你先回去,需要接的话,我再打电话回去!” 京医大门口,一个高高大大的小伙子正立在门口,那不是侄子林胜利,还会是谁! 第161章 开学第一课 “阳叔,婶,师父让我在门口接你们!”林胜利见了林中阳,有点害羞地挠了挠头,说道。 “胜利,这位是梅阿姨,你不记得了吗?也在我们那插过队!”林中阳伸手拍了一下胜利的脑袋,“以后,别动不动地就挠脑袋!听见没有?” “嗯嗯,梅阿姨好!”林胜利挨了叔叔一巴掌,更加不好意思起来。 “今天师父知道你们要来报到,就没去医院坐诊。”林胜利又说道。 “那好,我们先拜见一下师父!如云,你也跟我见见我师父吧。” 祝大珩在京医大有一间小办公室,平时来医大上课的时候,临时休息时使用,有时候也在这里读读书,备备课啥的。 “来来来,快进来!”祝大珩看到林中阳几个人,高兴地招呼着,“胜利,我那个书橱里有茶叶,给你叔婶阿姨倒杯水。” “春芽的入学成绩我看了,在医大考生里也是上游的水平,基础不错!你们这届学生比较特殊,学校给你们这届学生的待遇也比较宽松。春芽带着三个孩子上大学,这励志故事几乎可以上报纸了!我和系主任说了,春芽平时可以不上晚自习。” 祝大珩停顿了一下,呷了一口水,接着说:“这样的话,春芽,学习就要靠你自己的自觉性了!我虽然是中阳的师父,但在考试上也不会给你搞特殊。毕竟,医学,即便是中医,也是一门科学,而科学是来不得半点虚假和马虎的。” 对师父的照顾,李春芽十分感激。 “师父,您老是中阳的师父,是胜利的师父,也是我的师父!在我的心里,你就是我的长辈,我的家人,我不会给你丢脸的!您老放心!” 祝大珩欣慰地点了点头,说:“我相信你的能力,我这三个徒弟,以后,你是唯一科班出身的,我希望你能继承我全部衣钵。成为一名良医,大医!” 祝教授说话的时候,梅如云就静静地坐在一边听,脸上始终带着微笑。 “你姓梅?京都本地的?”祝大珩把头转向梅如云,“这个姓氏在京都也不多。姚主任婆家就姓梅,我去给梅老看过病。不知道你认识不?”这时候,梅如云的妈妈姚慕华已经是分管高校的主任了。 梅如云谦逊地笑了笑,说:“祝教授,我也随中阳和春芽叫你一声师父吧,师父,我妈妈姓姚。” 祝大珩看了看梅如云,又看了看林中阳和春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如云也是在林家集插过队,我们都是共患难的朋友!”林中阳见师父不说话,解释道。 “她也是你的贵人啊!”祝大珩喃喃自语地说道,“你林中阳的命是真的好啊!你有过人的天赋,身边又有那么多的贵人帮你!你以后不发达都不行呢!一个中医,半个神仙,我祝大珩是不会看走眼的。” 李春芽的入学手续很快就办理完了,因为也是办的走读,手续上就更加的简单。 一切安排妥当,几个年轻人真正的大学生活就开始了…… 京大,林中阳教室…… 第二天是正式上课的日子。来自不同地方,不同城市,不同农村的不同年龄段的大学生齐刷刷地端坐在教室里。 虽然大家穿着新旧款式不同的衣服,但都还算穿的干净整洁。或许,上大学出门的时候,家里拿出来了最好的压箱底的衣服。在这个物质相对匮乏的时代,基本上没有人会刻意在乎别人的穿着。 梅如云来的早,在校门口等了林中阳一块进了教室。两个人春风伴柳,就像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瞬间就吸引了同学的注意。 “哟哟哟,这也是我们班的同学么?一进门,我还以为是老师呢?”年轻人熟悉地快,才刚刚认识两天的功夫,一个宿舍里同睡上一晚,原来不相熟的同学,一下子就成为了无所不谈的朋友。 男同学:这女生真美啊,这以后谁会有那么大的艳福,娶上这样的老婆。 你肯定不行。你看人家身边的帅哥,你好像比不上人家。 我不帅,可我学习成绩好,我…… 女同学:这高大帅气的男生,好让人心动啊。这也太让女生有安全感了吧。那么宽厚的胸膛,好有力量哦。 唉!看他身边的美女,我们好像都没有优势。 同学们有的胡思乱想,有的窃窃私语。但当两个人从身边走过的时候,又忽的都不说话了。 林中阳和梅如云也注意到了同学们的异样的眼光和议论声,但一对优秀的人儿,到哪里都会引人注目的,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啊。谁爱说啥说啥,由他去吧。 两个人找个空座位坐下,等辅导员来开第一堂班会。梅如云心里似乎还有点紧张,因为这么些年来,在公众的场合,她还没有几次能这么贴近地和林中阳坐在一起。 辅导员余有庆仅仅拿着一份名单就快步走上了讲台。他环视了一下课堂里坐着的这班学生,开始了他的演讲: “同学们,我是你们的辅导员余有庆,这是我隔了很多年之后,第一天登上讲台。要在以前,应该叫班主任,以后,你们就叫我余老师好了!我喜欢老师这个称呼。 在以后几年的大学生活里,老师不督促你们的学习。我们的好多课程,或许是以讲座等形式开展。几百个学生一起上课,会有老师维持课堂秩序么?所以,以后的学习全靠自觉!” 余有庆环看了一下在座的同学,忽然动了情,语气轻缓又有些悲怆地说道: “在座的都是幸运儿,但你们周围的同龄人中,有多少丧失了学习文化的机会?你们要替你们的同龄人完成一个时代的伟大变革。在这场变革中,你们是旗帜,是先锋,是拓荒牛!所以,你们今天上了大学,才刚刚开始你们的奋斗之路。不是说你们上了大学,拿到了铁饭碗,你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就得过且过了了。当然,如果有的同学那样想,那样做,谁也没办法。” “祖国需要你们,人民需要你们,希望大家在有限的学年里,尽可能地多学知识。毕业后,到建设的一线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把国家建设好,给我们的后代子孙留一个光明的前途。” 余有庆讲着讲着,竟然放声大哭起来。“我们的民族经历了太多的苦难。无知,是苦难之源!贪婪,是腐败之源!自私,是罪恶之源!” 余有庆讲到动情处,捶头顿足,泪雨磅礴。好像是受了很多委屈的孩子,重新回到母亲的怀里一样…… 第162章 出头 待余有庆心情平复下来的时候,这堂课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大半。或许是余有庆这些年压抑的太久了,在看到一群年轻朝气蓬勃的学生坐在课堂上的时候,他的心情因激动和欣喜而狂乱不能自持。真是一位性情中人的老师啊,林中阳被余老师的情绪感染,眼角也禁不住流出泪水来。 课堂的时间停滞了好大一会儿,余有庆才缓缓开口: “同学们,不好意思了,刚才有些激动。你们重新坐在课堂上,我又重新走上讲台,我是百感交集,有失态的地方还请同学们原谅。好,我们进行班会的又一项内容。选出我们的班干部。由于大家刚刚到一个新的集体中来,彼此还不太了解,我建议大家可以自我推荐。大家可以自由发言。” 余有庆说完,微笑着看向课堂,他的眼睛在每一位学生的脸上掠过。有的同学木然地看着黑板,有的同学不敢接触老师的眼睛,默默低下头,有的干脆就斜着脸看着窗外干枯的树枝。整个课堂瞬间安静下来,安静地几乎能听到每一个人的心跳和呼吸。 人群有时候就这样,该挺身而出的时候,大家都谦虚的要命,没有人愿意第一个出头。一旦有人出了头,又会觉得别人不如自己。觉得当初要是自己怎么怎样,肯定要比别人做的更好等等,这或许就是人性吧。 余有庆热切希望的眼神慢慢有些黯淡下来,他有些失望,这时候,他是多么希望有人敢于站出来,主动承担起班级管理的责任啊。 余有庆的眼睛落在林中阳和梅如云的身上。梅如云和林中阳静静地看着老师,他俩知道老师在期待着什么。 林中阳站了起来,走上讲台,朝老师鞠了一躬,又转身向全班同学鞠了一躬,说: “我谈谈我的想法,请老师和同学们指正。” 林中阳的挺身而出,引起了大家一阵小小的骚动,课堂上又没有了刚才的沉寂。也有几个同学开始跃跃欲试起来。 余有庆脸上升起了笑容,他朝林中阳一点头,说:“你有什么想法,和大家说一下吧。” 林中阳清了一下嗓子,以一种轻缓的声音说道: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林中阳,先前在公社做过一年多的集体制干部,是县,省广播台的兼职记者。我还是预备党员。我愿意暂时负责我们班的班务工作。直到民主选举出新的班干部。这是其一, 第二,我自我推荐出任班干部,也是个抛砖以玉。我算一个,也希望大家也上台竞选,不是大家都不是太熟悉么!通过竞选竞争,大家自我介绍自己的情况,那不是加快了大家彼的此了解么? 第三,我推荐梅如云同学进去班委。梅如云同学的具体情况,一会由她自己自我介绍。” 在林中阳讲话的时候,余有庆老师满意地一直点头,看来,余老师对林中阳的表现十分的满意。 林中阳在公社的时候,闫晓丽和陈同海书记就一直督促他写申请书,这进去大学之前,整理档案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已经是预备党员了,他甚至自己都感觉有点意外。 对于自己的情况,林中阳也不敢全部说出去。他想:人在一定的场合,有时候也不能那么出众,还是隐藏一下比较安全。把自己的才华展示在可允许的范围之内,算是一种成熟,也算是一种自我保护吧。毕竟,在京大,谁又不是人中龙凤呢? 对于林中阳的挺身而出,余有庆老师十分欣赏,他轻轻地敲击了一下讲台,以一种赞同的语气说: “刚才,林中阳同学的提议,我觉得很好!有意愿的同学可以直接站起来自我介绍自己,说一说为什么想做班干部,怎么做好班干部。我们大家一起投票,我们也搞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选举。” “大家上了大学,也就是走上了社会?所谓社会,那就是人的群体,走上社会,就要准备和打交道,学会和人打交道,要和人打好交道。和人打交道是大学生的必修课之一!我们培养的是人才,而不是工具。这一点,大家要首先明白起来。” “我们以后在大学里,既要学习书本知识,更要学习社会知识。其实,真正意义上的学问。还是做人做事的学问!这是京大的灵魂。” 余老师一番神采飞扬的演讲,在同学们中间瞬间引爆。或许之前,同学们也想站出来,只是没有勇气第一个站出来而已!现在,林中阳率先出了头,大家争先恐后地上台竞选。几乎有一半的同学都上台秀了一把! 梅如云和安在远也都上台做了精彩的演讲。 安在远的演讲,与其说是为自己竞选班委,不如说是为林中阳助选班长。除了开头的自我介绍在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讲述林中阳在车站勇斗歹徒的事迹。听得台下的同学热血沸腾。 “林中阳真的有这么厉害吗?不会是安在远当时吓破了胆了吧!来个人救她就当成了天兵天将!” “他俩是不是以前就认识呢?听口音也不像一个地方的人呀?这事儿有蹊跷。” “看林同学细皮嫩肉的,看不出来呢?有机会,要向他请教请教。”一个阴阳怪气且不服气的声音传来。 余有庆对安在远透漏出来的信息十分感兴趣,对课堂上的一些窃窃私语的议论声,反而装作没听见似的。 “安在远同学,你所说的关于林中阳勇斗歹徒的事迹,确有其事?真有其事?”余老师连续用两个反问句来确认安在远说的话是否是事实。 “如果是事实,这是个十分值得宣传,值得学习的先进事迹,这对于弘扬社会正能量是非常必要的。” 余有庆老师沉吟了片刻,语气坚定地说:“安在远,就为你这种敢说真话,坚持正义,质朴真诚的精神,我任命你为临时团支部宣传委员。但是,你有一个政治任务,那就是,把林中阳的事迹,以报告文学的形式,写一篇通讯报道。写好交给我,我转给校报。如果写的好,我推荐你进校报记者团。” 安在远感觉太突然,甚至有些懵逼。他成为了这个班级第一个定下来的班干人选。 可见,能讲好别人的故事和能讲好自己的故事都是一样的重要。说不定,那就是一个机会呢。 第163章 当仁不让 安在远同学的宣传委员来的这么突然和意外,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他只是觉得,对于他所知道的林中阳的闪光点,他有义务和权利说出来。 一方面确实是出于内心深处的感恩和崇拜,另一方面也确实是想帮助林中阳入选班长或者团支部书记的职务增加份量和砝码。 安在远意犹未尽,他继续阐述着自己推举林中阳做班长的理由: “我觉得林中阳同学是最合适的班长人选。今天,大家也看到了,在大家都在犹豫不决,等待观望的时候,是林中阳同学第一个站出来,表达了愿意为班级服务的意愿。就凭这份勇敢和担当,林中阳同学的素质就远在普通人之上!” 安在远停顿了下来,眼睛里满是晶莹,他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让眼角的泪水流下来: “你们没有经历过那种让人追赶抢劫的绝望!我行李里面,有我全部的家当!那里面的钱,是我的父母挨家挨户借来的钱。是我的命根子。我当时就想,即便是我死了,也要保护好行李里面的那些钱财!那不仅仅是区区一点钱财,那是我乡亲父老的希望!” 安在远说着,情不自禁地抽泣起来, “那个时候,我是多么地渴望有人能帮我一把。是林中阳同学,向我伸来了正义之手,是他救我于绝望之中,我才有机会今天站在这个课堂上。当时,我对于林中阳同学来说,是个陌生人,他为什么出手相助?这完全是一种侠义,大义,正义!一种维护社会秩序的自觉和良知!当时那被抢劫的人,即便不是我,是在座的各位中的某一位,林中阳也会出手相救的!这样的人,就是我们社会所需要的。由他来做我们的班长,我觉得完全是合格的,也是无人能比的。” 安在远说完,恭恭敬敬地向林中阳鞠了一躬。余有庆老师认真地听着安在远的演讲,不停地微微点头。 在安在远同学看来,没有谁比林中阳更像是这个班级的领袖,至少目前,还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让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梅如云不愿意跟同学老师说自己的家庭背景,她不愿意因为自己的家庭背景而受到格外的照顾。她在演讲中,只说自己之前是一名轻工系统的普通职工,但党员的身份那是一定不能隐瞒的。 余有庆老师对选举的结果非常满意:林中阳选举为班长,梅如云是团支部书记,安在远等几位同学成为班委员或者团委员。 新的两委马上投入工作,因为过去这个星期天,学校就要正式开课了。 …… 没过几天,余有庆老师忽然找到梅如云,说过几天,学校要举行开学典礼了。让梅如云作为大学生代表上台讲话。 “余老师,一定要我代表学生讲话吗?”梅如云心想,我这也没透露自己的家庭背景啊。这老师和同学之中,也只有林中阳知道自己的家庭情况,但他是绝对不会透露出去的啊。 “是的,梅如云同学,其实,我也是刚刚接到学校领导的通知,然后就通知你了。在这之前,也没有哪个领导提前让我们筛选合适人选。”余老师真诚坦率地说道。但是,梅如云从余老师的谨慎的说话态度上,还是隐隐感觉到,校领导点名让她作为新生代表讲话,一定是知道了自己的家庭情况。毕竟,她的妈妈现在就负责分管着高校。 梅如云不是个行事高调的人,对于在开学典礼上代表学生讲话,心里没有太多的波澜。 她宁愿躲在普通同学之中,安安静静地学习生活。在她看来,灵魂的自我净渡要比任何功利的竞争更容易让人觉得满足和幸福。 她觉得像林中阳这样的来自农村,又有着基层工作经历的学生,才能更具有广泛的代表性。但是,在现实的生活中,她有时候又无法抗拒世俗的安排。 她把自己的不快说给她心中的灵魂伴侣林中阳听,“中阳,你说学校让我作为新生代表讲话,我感觉我不具有广泛的代表性。充其量,我只能代表一小部分。” 林中阳听了梅如云的抱怨,笑着说道:“你不要把这件事看的太过于认真了!其实,每一个人也都只能代表他自己。那不还是有很多人觉得自己代表这个,代表那个吗?不要为这种事情费神。如果你不接受这个任务,就会有更多的人觉得你清高不合群,反而更是不好。” 梅如云听了,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有时候,人可能要说许多不想说的话,做许多不想做的事。想说的话有时候反而不能说,不敢说。想做的事儿反而也不能做。 人,有些时候,自己的思想和行为统一不起来。有时候,个人的思想行为和当时的主流思想行为更是统一不起来。不妥协,就会出错!眼前我们见得例子也很多。 唉!人生而自由,但人生不自由!” 梅如云突然就动了情,她越说越激动:“就像是爱情,明明爱一个人,却不能冲破篱笆而自由追求。这个篱笆,是道德,是世俗,是规矩。而扎这个篱笆的人,往往从来都在这个篱笆之间来回穿梭,往往从来不受这道篱笆的束缚和制约。” 林中阳知道她说什么,“如云,你不要说了。人,想要冲破篱笆,就要做扎篱笆的人!而想做扎篱笆的人,就不能走寻常路,反正按部就班是不行的。” “我觉得,我们这几年在大学里的生活,除了把功课学好之外。更主要的是锻炼和提高各种综合的能力。我们有在单位工作的实际经验,学校里的一些工作中存在的问题那都不叫问题!我们就把学校当成社会的一角,以处理社会问题的角度来处理学校里的问题。” 林中阳自信的话,也让梅如云的心一下子明媚了起来,就像是早晨的太阳忽地跳出海面,温暖,热烈,散发着热腾腾的光芒。 “如云,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你的低调,不争,谦虚,往往会成为别人看低你,甚至欺负你的合理借口。我的意思就是,该争的不让,该让的也不让,无论是精神荣誉还是物质利益。有时候,你可能觉得不需要,但凭本事争到手,那也是证明了你的能力。” 林中阳跟梅如云说话的时候,面色是凝重的。这种神态,和平时那个痞帅温柔的样子大不一样,梅如云甚至觉得有些陌生。这时候的林中阳更像是一个历经风雨、杀伐果断的统帅,仿佛来自于遥远的未来。 第164章 出手 余老师的主要职务是学生科的副科长,因而班务的好多工作是很少有时间亲力亲为的。所以大部分的时候,都是班级自治的状态。 学校多年没有普招,以前在校的部分学生水平等等不一。虽然快放寒假了,但学校的各项工作还是在一个接着一个地往前推进。 由于生源问题,新上任的校领导对原来的学生会,校报,校刊的工作不满意,需要充实和更换部分学生干部。一场变革,在学生团体里悄然展开。 学生会干部素质低的问题,林中阳在前段时间刚刚领教过,好好地把学生会的一个啥组织部长教训了一顿。 有些人手里有些权力,总想把它用到极致,总想用它来换取点啥才觉得过瘾。 有一天都到了快要上晚自习的时间了,梅如云返回学校上自习课。刚走到校门口,就被人叫住了: “这位同学,你是什么系的,怎么没带校徽呢?” 梅如云也不知道自己没戴校徽,伸手在自己胸前摸了一下,确实是自己忘了戴了,就客气地说: “我刚才回家了一趟,一慌张可能忘家里了,这位同学通融一下,下不为例。”梅如云面带微笑地表达着歉意。 “不行!我们必须要执行规定!你需要回家去拿。只有戴校徽才能进校。”这位执勤的学生干部态度十分强硬地说。 “我有学生证不行吗?”梅如云掏出了自己的学生证。 执勤的学生干部翻了翻梅如云的学生证,说:“学生证只能证明你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但是,没有校徽不能入校是制度规定。” 梅如云也是来了气,生气地说,“那你把我的学生证给我,我今天不进校了,我回去跟老师请假总可以吧?” “不行!你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你有什么理由不进校上晚自习?你这也是违反学校纪律。学生证被没收了,我要上报学校处理你!” 学生会干部的“坚持原则”的态度,气的梅如云说不出话来。 …… “班长,我刚才看到梅同学在学校门口被学生会的干部拦住了,不让进校。你赶紧过去看看吧!” 安在远刚才在校门口看到梅如云被拦在门外,上前去说情,却被学生会干部奚落了一顿。安在远赶紧跑回教室去叫班长。 林中阳飞步来到校门口,客气地和门口执勤的学生干部说:“我是这位女同学的班长,有什么情况,我去和学生科说明情况。你看如何?” 学生干部斜睨着眼睛,不屑地跟林中阳说道:“看来你这位同学也是新来的,也是个不懂规矩的主!” 旁边一个看热闹的同学也在起哄:“你们这两个新同学也真是不懂规矩,你买两盒烟不就什么事情都解决了吗?” 林中阳一听,哈哈笑了起来,“还有这个规矩?这规矩也是学校规定的么?这种歪风邪气,看来是该杀一杀了!我们今天就还一定要进校了!” 林中阳说着,一下子扭开了侧门的门锁,拉开了小门,“如云,进来!我看谁敢不让你们进校!我倒是想问一问,谁敢剥夺你们学习的权利!” 梅如云身后好几个同学一起涌进校门内。 “你是哪里冒出来的野小子?看来你真的不知道我们是谁!”几个学生干部模样的人一下子围了上来! 林中阳一阵冷笑:“说实话,我还真的不知道你们是谁!我只是觉得,你们不太适合做这份服务性的学生工作!你们是应该为学生服务的,不是官老爷!” 其中有一个家伙伸手就要抓林中阳的领口,“走!跟我去学生会!” 林中阳又气又笑,心想:“这是些什么土鸡瓦狗,臭鱼烂虾?还敢和我林中阳叫板?”一动游龙步,这个家伙抓了个空,没有收住劲,头一下子撞到了门柱上,鼻血哗地就流出来了。 另外几个家伙跃跃欲试,一起围攻林中阳,林中阳顺手抓起一个家伙,扔到另一个家伙身上,两个家伙同时来了个狗吃屎。 看热闹的同学中传出一个声音:“早就该教训教训这帮作威作福的东西了!这几年越来越不是东西!吃拿卡要,还真把自己当颗葱了!” “教训的好!教训的对!这位同学,如果学校调查,我们都为你作证!我们支持你!” 围观的同学越来越多,林中阳环顾了一下,安在远带着全班同学也都来助威了! 因为是在校内,林中阳也不敢出手太重,更不敢使出内力。几个家伙除了自己碰伤的,就是自己摔伤的,现场有那么多同学给作证,林中阳也不怕调查。 “你是谁?你是谁?”几个家伙爬起来,惊恐地指着林中阳问道。 林中阳笑了,“我是林中阳,你们有什么不服气,想报复,或者想单挑群殴什么的,尽管来找我!我绝不逃跑,你们也绝对打不过我!” 几个家伙灰溜溜地跑了,临走还不忘了嘴硬:“你叫林中阳?你给我等着!” “这是什么破规矩?也真的该改一改了!” “这是哪班的同学啊?不光人长的高大帅气,那武术一定是师承哪位武术大师。你看那么大的门锁,他轻轻一扭就给打开了,那得多大的手劲!” “我们京大真的是藏龙卧虎,不光世外有高人,这校内也有高人呢!只是真人一般不露相啊。” “太帅了!帅呆了!我男朋友要是有他一半的帅就好了!” “学校不准谈恋爱,你不知道?你现在倒是承认了呀?保密工作做的挺好的呀!我们班的?别的系的?老家的?你怎么这又不说了!” “别说不准谈恋爱,就是准许,你看他身边的那位女同学,那身材,那皮肤,那五官,那气质!我们谁能比得上人家漂亮?” “我们说说不行呀?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能不让人有点理想了呀!” 旁边有几个高年级的女生说着,闹着,她们看向林中阳的目光里。充满了崇拜和热烈的欢喜。 “安在远,你怎么把全班同学都忽悠来了?”林中阳有点歉意地问道。 “我可没那么大的号召力,我一说梅同学在校门口被学生会的人给刁难了,同学们就齐刷刷地赶来声援了。我们主要是用团结一致的实际行动来表达一种同仇敌忾的态度,至于制服他们,我想,你也不需要我们帮忙吧!是不是啊,同学们?” “拥护班长,整治校霸!” “大家别起哄,别搞得我林中阳好像要和学生会过不去似的。” 第165章 真爱无解 学校门口发生的事儿,很快就在学校里传开了,余老师也知道了。 余老师办公室…… “中阳,如云,那天傍晚在校门口发生的事儿,校领导已经知道了。当天执勤的学生干部把你俩告到了学校。” 余老师从办公桌抽屉拿出一盒烟,弹出来几颗,将烟盒递向林中阳:“要不要来一颗?” 林中阳礼貌地摆了摆手,心想,这是在学校办公室,就是想抽烟,也不能这个时候接过去的。老师就是老师,学生就是学生,这是什么时候都不能改变的。 余老师点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轻轻地吐了个烟圈: “我还是觉得,你们和这帮人起冲突,过早了点。虽然短期内很快提高了知名度,但还是武力的成份多了些,武力有时候是和暴力画等号的。但学校不是武林,也区别于江湖。林中阳,大家现在都知道你能武,却不知道你能文。我看你档案,你的文笔很好,又一直做宣传工作,书法又写的漂亮,我想让你先把校报校刊接过来,占领舆论导向阵地。” 余有庆身子往前探了探,拿烟的那只胳膊支在膝盖上,任凭烟灰慢慢燃烧,也不去弹。他低着头,有好长时间不说话,好像一直在琢磨一件没有最后决定的事情。 余有庆终于抬起了头,看向梅如云: “如云,你以后还是去学生会发展。做人,也不能总是那么低调。有关系不用,也是一种资源浪费。你要用成绩来证明你的能力。你是党员,你最有资格接管学生会。” 余老师又意味深长地跟林中阳说:“在没完成我的这个目标之前,你林中阳不能在学校里和任何人起冲突了!即便是有人挑衅你,你也要装几天孙子。” “有时候,身手太好,也未必是件好事!这次那个学生干部,咱现在也别问他家里得势或者失势了,毕竟罪不及家人。反正是也快要毕业了,冷处理就算了。也就是不了了之!他们再蹦哒,我不问,校领导不问,过一阵子也就消停了。”余有庆神色诡谲地说道, “梅如云,近期,就安排你到学生会帮忙,这就快到春天了,你要考虑把全年的学生会工作计划制定出来。书法比赛,赛诗会,歌咏比赛,篮球赛,足球赛之类的都可以安排。也可以安排一些社会活动之类。具体的计划你们来拿。” 从余老师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梅如云有些不解地问林中阳: “中阳,你说,这余老师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呢?学生会干部换届,不是需要选举吗?” “或许是余老师的一个精心布局吧!也可能是余老师揣测到了校领导的意图呢。我们不去问为什么,只管跟着做就行了。” “中阳,你说,余老师的思路的最终目的,会不会是最有利于他自己的呢?看样子,学校大部分的上层都应该知道我的家庭背景了。说实话,我不想背着这层光环学习和生活。这对我来说是个负担,这让我感觉不到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梅如云看起来心情不好,她并没有因为余老师说要推举她主导学生会而有丝毫的兴奋。 “如云,一个人是没办法选择出身的。彼之蜜糖,我之砒霜,有多少人羡慕你的起点。人生有时候是没有时间推敲对错的,往前走,别回头就行了!回头都是错!哪一个人也都是被时代,被他人裹挟着往前走的!别说是我们,就是大人物不也有不可自主的事情吗?余老师说的对,有资源不用,也是一种浪费!” 林中阳知道,梅如云的个性,看着温顺柔弱,其实她内心的主意大着呢。有时候又有些精神洁癖。太干净的灵魂有时候就会因此失去很多机会。在前世里,她就是因为不愿意借助家庭的影响力,因此失去了好几次提升的机会。 “别人说的我或许会怀疑,你说的我信!哪怕是你骗我的,我也乐意被你骗!”梅如云嫣然一笑,又神色黯然道:“中阳,你说我是不是很傻?认定了一个人,就永远放不下了?还甘愿为他做任何事!哪怕是生儿育女!” 梅如云的话也触痛了林中阳的心,他脸色沉郁地看着梅如云: “如云,我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还是还不清!但愿我有来世,我一定不再软弱,不再优柔寡断,不再自卑出身,奋不顾身地和你在一起。但是,现在我有了家庭,这不可更改。我每次见你对我这么好,我都有一种负罪感!我有时候觉得对不起春芽,有时候又觉得对不起你!我有时候觉得你和春芽就是同一个人,在我对春芽的爱里,灌注着对你的情感!如云,你能懂我吗?”说着,林中阳竟止不住流下泪来。 梅如云苦笑一声,“中阳,不用说了,我懂。春芽姐是个善良的女人,她知道我俩相爱过,却还是把我当成最好的姐妹。我懂她的意思,她是因为爱你才爱我!否则,哪一个女人愿意让其他的女人分享丈夫的爱呢?哪怕是一点点!如果再有来生,我一定不再那么矜持,而是勇敢地全身心地表达自己的爱。春芽姐在追求你的时候,就比我勇敢的多!说!是不是春芽姐主动为你献的身!”梅如云一脸玩味地看着林中阳,似乎想从他的脸上得到答案。 “不过,”梅如云的脸上慢慢熨展起温暖的笑容,“不过,能得到你一次真身心的拥抱,我这辈子也算是有了寄托。人生价值的长短,爱情质量的长短,有时候也不能完全用时间的长短来丈量。真爱,有时候真的是无解的。” 两个人顺着学校的柳荫大道慢慢地踱步,梅如云悠悠地说道: “中阳,我今天真的好高兴,我们那么多年了,我和你的感情都是想的多,说的少,做的深沉!还真的没有像今天这样,说的那么透彻光明!我心里很高兴,我会坚守我的爱,直到生命的尽头!或许有人说我是另类,我愿意做一个坚守真爱的女人!我愿意从今生开始,等你到来世!” 林中阳被感动了,他几次想把梅如云拥在怀里。但理智告诉他,他不能!他只有等来世…… 第166章 都知道了 春芽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忙过!虽然是有赵灵芝帮着看孩子,牛儿在幼儿园很快就适应了全托的环境,但中医大的功课实在是太紧张。 说是可以晚自习回家来,可李春芽还是想多在学校学一会,毕竟功课要是落后了,以后再想赶上去,那就难了。 尽管有师父祝大珩作为坚强的后盾,但知识还是要靠自己一点一点地积累的。中医是一门实践性很强的学问,容不得李春芽稍有懈怠。 好在每到星期天的时候,一家人能好好地聚在一起,轻松一下。 林胜利很少回家来,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跟着师傅祝大珩,当着贴身的小跟班。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胜利逐渐成熟起来,看起来也不像以前那么憨头憨脑,难么闷了。胜利的逐渐长大成熟,让赵灵芝很是宽心,她心想:“我这十几年的坚守,已经对得起原来的男人了!” 赵灵芝偶尔也带着雨龙雨虹到祝大珩家里串串门,一来是想儿子胜利,二来也想帮着祝大珩收拾收拾家务。毕竟,胜利没怎么干过家务活。有赵灵芝来给收拾一下家务,祝大珩的屋子里也整洁了很多。有了女人和孩子的出出进进,家里开始有了些生活的气息。这让祝大珩很是高兴,回家的次数开始多了起来,也不总是吃食堂的饭菜了。尽管,食堂的饭菜在他看来,还不是那么难吃。 闫晓丽和王晓娟有好久没来家里了。说来也是,大家过一个周末,总不能个个星期天都来打搅。毕竟一到周末,大家都想安安静静做些自己的事情。给别人一份安闲,也能给自己一份安心。 “中阳,这几天忘了问你了。你们京大在校门口发生了什么事儿?他们说的那个武功高强的人,说的那个英雄救美的事儿,我猜就是你和梅如云。” 周六晚上吃饭的时候,李春芽端起饭碗忽然想起前日有人在学校里传的京大的近期发生的事儿。 “哦,这样的事儿那么快就传你们学校去了?哈哈,怎么传成英雄救美了呀?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林中阳悻悻地说道。 “切!这哪有千里!学校都离得不远,我们班有同学到你们学校串老乡,回来说的眉飞色舞的。” “哪有那么厉害?你想想,在校园里,又不是在荒郊野外的江湖,我敢出重手吗?我其实就是正当防卫罢了!那是一帮豪二代,我就是小小滴教育了他们一顿。”林中阳淡淡地说。 “我知道你心里有数,但以后还是低调点好,毕竟在这京都,有背景的人太多。梅如云他们都敢惹,你想他们得有多大的胆子?我们也不能给师父惹麻烦。”李春芽半是担心半是劝解自己的男人。 “听我们辅导员老师说,那些人应该是落势了!应该过不了多久,学生团体就得大换血。” “我觉得你还是小心点好,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城里的套路深着呢!我们拖家带口的,不求富贵,但求平安。当那个什么学生干部干啥?操多少心。”李春芽夹了一块肉放到男人碗里,“你看你,自从来京都,人都瘦了!” “我怎么感觉你和梅如云的观点怎么这么一致呢?” “是吗?如云也这么劝你吗?”李春芽忽然来了兴致,反问道。 “你们这叫不求上进!你们女人也真是矛盾,一方面崇拜强者,另一方面又不愿意自己的男人冒险。男人不冒险,又怎么能成功?哪有随随便便的成功?” “反正我觉得,我们这种来自底层的普通人,能有一碗饱饭吃,我就很满足了。你看那些所谓的成功者,甚至帝王将相,又能怎么样?到头来还不是烟消云散,落下个传说和故事?哪有永远的成功?” “我知道你们担心我,我会小心的。我现在也不是当年的愣头小子了。你放心好了!我这一身的本事,也不是吃素的。” 女人,哪有不想看到自己的男人成功的呢?李春芽、梅如云都是女人,也都不会例外。但是,聪明的女人都明白,对于胆气高,本领大的男人,就要经常给他泼点凉水,让他的头脑更清醒些。而对于本来就困步不前,又没有多少胆气的男人,作为女人,就应该多鼓励,多推动才行。而林中阳,恰恰就是前者。 …… 刚吃过饭,就听着外面有敲门声。 “谁呀?”赵灵芝边问边向大门走去。 “嫂子,问清楚是谁再开门!”李春芽站起身来,也随着赵灵芝往外走。 “是我!是我们,晓丽晓娟!” “是你们呀!”打开大门,李春芽兴奋地叫起来。 “刚才和中阳还念叨你们俩呢!你们俩吃饭了吗?没吃的话就简单弄点吃?”春芽问。 “我在晓丽学校吃的!我今天下午没课,就寻思着去约晓丽一块到你家来玩。”王晓娟拿着一袋奶糖递给牛儿。 “真吃了,还是假吃了?你俩可别作假哟。这以后得安装个电话,省的你们总是来偷袭!”林中阳和两人开着玩笑。 “我俩不会作假的,更不会饿着自己的。”闫晓丽随便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林大侠,听说你又给京都的江湖增添了一个传说?” “唉!怎么?你们也听说了?看来我是不能干一点坏事了!”林中阳摇了摇头,叹息道。 “怎么能说是坏事呢?我好像感觉大家说起你的时候,都把你当成江湖大侠来崇拜呢?反正我们宿舍的女生说起来这事的时候,都说想认识认识你这位林大侠呢!我都没敢说我认识你!”王晓娟站在闫晓丽身后,揽着闫晓丽的脖子。 “认识又怎么样?难道说还要天天伸着个笨鹅脖子,等着英雄救美?”闫晓丽瞥了一眼林中阳,揶揄道。 “闫晓丽,我发现你现在好没良心啊!当年去前堂村处理民情纠纷的时候。是谁求我保护她的?” “停停停!林中阳。在前堂村,你好像救美救的不是我吧?你救的是那个大屁股的马茹萍吧!”闫晓丽调皮地伸了伸舌头,看了一眼李春芽。 “你们当着我的这个正牌夫人的面,就不能不提他的这些救美历史呀!” 李春芽半嗔半怒半玩笑地说道。 “唉!和你们这帮女人,真是有理也说不清。” 第167章 组建篮球队 英雄救美的事,或者是与人斗狠的事,被人传说成什么版本,林中阳都不在意。被传说成任何版本,传播者心里都有满满的醋意。比不过,斗不过,文不过,武不过罢了,林中阳对自己有充分的自信,也会准确地把握每一个度,决不会让人找到诋毁的把柄。 人就是这样,暗地里说强者的不是,明眼里又极尽阿谀奉承之能。做一个强者,站在食物链顶端,被人仰视,被人敬畏,是丛林法则的基本道理。 所以,每个人都在努力,都希望在某个方面做最顶尖的那一个。京大的学生,本来都是同龄人中的精英,要在一群精英之中脱颖而出,做精英中的精英,那真的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情。 图书馆里,教室里,寝室里,甚至路灯下,厕所微弱的光线下,都有一个个勤奋攻读的身影。大家这些年,就像是一块块焦渴的土地,现在,尽情地享受着春雨的滋润,如饥似渴。 学校也是爱惜这些学生,毕竟这是一群天之骄子,国家的栋梁之材。接下来的百废待兴的各行各业,还需要这批人去建设。 按照学校的意图,为增强大学生的身体素质,保护人才。京都大学学生会组织了一场全校范围内的篮球比赛。 听说要举办篮球赛,学生们一下子就沸腾起来。在每日攻读学问,勇攀知识高峰的间隙时间里,能有几场酣畅淋漓的篮球赛,对于年轻的大学生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和号召力的。操场上,教学楼下的几个篮球场地,一到傍晚的时候,都是一群群篮球训练的大学生们。 林中阳这个班自然更不能例外。参加篮球赛是以班为单位,先从各系初选,然后再参加全校的半决赛和决赛。 安在远第一个站出来报名参加篮球赛。这让林中阳又赞赏又觉得好笑,这段时间以来,安在远没事就跟在林中阳身后,两个人成为了好朋友,因而,林中阳跟安在远说起话来也随意起来: “在远,你的热情,好像一把火!但是,先不说你球打的好坏,你这身高体重怎么能和人高马大的人对抗呢?大家都知道你球打的还行,在我看来,没人对抗的时候,你别说三分球投的准,你从这个篮架下往对面的篮架上投,这样的四分球我相信你也能投中!不过,打球赛可不是真空状态下呀!怎么防守?怎么破防?” 安在远不服气地说:“林老哥,你就戏弄你兄弟我玩吧!还四分球,我能投出五分球,你信不信?我觉得最公平的办法,就是通过在班级里面搞个选拔赛!你对抗,我投球试试?” 说完,安在远自己先笑了起来,“还是不能让你和我对抗,你步子划拉的比我快多了!能突破你的防线,那我早就选上国家队了!” 安在远自嘲地笑了笑,“除了你,你选我们班任何一位同学和我对抗,你看看我能不能破防。能不能进球。” 对于安在远的积极和自信,说实话,林中阳还是十分的欣赏的。但安在远身高的短板太突出了,如果让他上场,这没有上场,气场上就先输给了对手。但反过来讲,也可以起到麻痹对手的效果。如果真的让安在远上场,或者是戏剧性的胜利,或者是戏剧性地失败!无论胜利或者失败,都能成为具有新闻效应的事件。这也未必不是一件值得尝试的事儿。 “在远,我相信你的球技,我觉得,你可以作为黑马先窖藏!先做候补球队长和拉拉队长。择机上场,杀他们个片甲不留!你看如何?”林中阳拍拍安在远的肩膀,戏谑地笑道。 “你就是觉得我海拔太低呗!唉,这也怨不得我呢!我从上高中就这么高,愣是没有窜过个子!我们那里穷呀,我根本就没吃饱过饭!我这身高,比武大郎长的还高些,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安在远好像忽然想起来什么,哈哈哈大笑起来,“其实,大郎那样的身高,不也找了个千古美人潘金莲呀!” 林中阳也笑了起来,“在远,该吃药了!所以,还是别找那么漂亮的女人吧。” “林老哥,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呢!你身边美女如云,嗯,是梅女如云!你怎么能确定我个子矮就吼不住潘金莲!我只要卖炊饼卖出个克拉斯,还愁潘金莲不给我煮淫羊藿喝?” “在远呀,你现在嘴硬,硬的和全聚德烤鸭一样!真的有个美女在你跟前,别说是潘金莲,就是王婆在你眼前,你都会紧张地说不出话来!你信不信?”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笑着,这个时候的林中阳,才发现自己原来也是一个爱说爱闹的年轻人。在这之前,他甚至自己都怀疑是不是人已到中年。 关于选拔篮球队员的事儿,林中阳还真是正儿八经地组织了一次班级选拔赛。经过大家的竞争,正式成立了参赛篮球队,大家还为这支球队起了一个励志的名字,叫做“志远队!”说是取“志存高远”的意思。 安在远还真的是没吹牛,至少,在班级对抗选拔中,还真的少有人能阻止他的远距离进篮。安在远通过对抗选拔,成为了这个志远篮球队中的一员正式球员。这也让安在远信心大增,走起路来的时候,自己也觉得个子高了不少。 林中阳是当仁不让篮球队长。看到安在远雄起的自信,林中阳忍不住又想逗弄一番,“在远,如果我传球的时候,喊你再远的时候,你是往前冲呢?还是往后退?” 安在远诡谲的小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通,说:“那要看你我是否心意相通,我们之间也可以制定暗语嘛!我在球场上,一开始肯定是被人所忽略的,大家对我的防守一定不屑一顾。这个时候,只要球传到我手里,只要在合法的投篮距离之内,我可能做不到百分之百,但十拿九稳那是必须的。” 确实是人矮主意高。安在远又说,“我们每一场的暗语都不一样,你喊我安在远,全名的时候,我就靠近,你喊我在远二字的时候。我就知道要后退,你的步子又快,快到无人能挡的地步,你完全可以几步破防来到篮下。但那样的话,篮球赛成了你一个人的表演。就失去了比赛的意义。我配合你一下,这样又成了一个集体竞技活动。林老哥你本事再大,在一个集体活动项目里,也不能搞个人表演赛,你说是还是不是?” 安在远说的也确实有道理,就像是举重之类的体育项目,也根据体重等分成各组别。只是,篮球项目为什么没有按照个子的高矮分组的呢?林中阳心里暗想。 第168章 志远队加油! 梅如云自然成为了啦啦队长,带着全班的女同学,为球队摇旗呐喊,主打一个情绪价值。 林中阳和梅如云合计过:摸清男女同学之间的相互倾慕指数,一对一,点对点,点名道姓,精准加油!球队队员听到自己喜欢的女生声嘶力竭地喊着自己的名字,为自己加油助威的时候,浑身的荷尔蒙立刻转化成蓬勃的力量,在球场上横冲直撞,效果那就不是一般的好。 梅如云也问过林中阳,“中阳,如果我也喊加油,我要喊谁的名字呢?”一时问的林中阳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 思路倒是不错,但真正操作起来还是有一定的难度的。毕竟女孩子比较害羞,羞于表达自己内心的感情。让她们自始至终地为一个男人加油,会觉得很难为情。 男生中也不太好办,好几男同学同时喜欢一个女同学,这位女同学喊了甲的名字,没喊乙的名字,这对于乙队员来说,是情感打击呢?还是能激起他的竞争的斗志?这些都不可知。 两个人合计来合计去,觉得可操作性太差,弄不好会出现不可控纠葛。 “那就一个一个地喊着每一个人的名字,一个人喊,其余人一块加油呗!然后再来几句志远队——加油!”梅如云一锤定音,确定了啦啦队的啦啦方案。 志远篮球队成立后,大家的热情空前高涨,在课余时间抓紧技术训练。每天晚饭后,安在远都是提前占领灯光球场。他甚至和几个队员轮流不吃晚饭,就为了能第一时间占领为数不多的训练场地。 球队的训练也很是刻苦,球场的灯光下一道道矫健的身影,时时飘荡着青春的雄性荷尔蒙的气息。 啦啦队也提前进入角色,有事没事的时候,就三五成群地去灯光球场看男生训练。训练场上有了女生们的尖叫声,为这个枯燥野性的对抗训练增加了一些温情柔媚的色彩。 安在远对训练十分上心,几乎每场都上,就像是不知道疲倦。他十分珍惜这次表现的机会,总是想把自己的球技练的好些再好些! 林中阳有更多的事情要做,球队训练的时候,也不是每次都到场。因为他步子快的没有人能追的上,大家跟他一起训练反而觉得没有什么趣味性。在众多的女同学围观的情况下,更是觉得自信心收到打击。 相比较之下,大家更喜欢和安在远一起训练,安在远矮小的身材在人群中灵活地穿插,尤其是当他冲破层层封锁,投篮进球的时候,那球场的欢呼声和尖叫声能瞬间让球场的气氛燃烧起来。 经过一个时期的训练,大家对自己的球技越来越自信,越来越有一种找人竞技的冲动和渴望,仿佛是急于检验一下自己的水平一样。好在这些天终于到来了。 经过小组赛,半决赛,决赛等各个环节,志远队一路打进决赛。这一路打下来,志远队名气大增,林中阳,安在远的名字也逐渐被班外的同学所熟知。 林中阳又是学校的宣传报刊的主编,又兼管着校广播站。这手里有权力,要说一点不走私,说给谁听谁也不信!志远队的训练比赛情况经常在校报的显要位置刊发,“志远队”三个字在校报、校广播站出现的频次非常高,这让志远队的名气大振! 要和“志远队”争冠的是“拿云队”,大概是取意于“少年心事当拿云”这句励志诗句。 拿云队一路像一群战狼一样紧紧咬住志远队不丢,林中阳比较反感。他对于拿云队的反感不是因为拿云队的水平足以和自己的志远队相对决。林中阳内心觉得,自己并不是最在意最后的冠军是谁,他更多的是对“拿云”这两个字有说不出的敌意。“云”是自由的,怎么能让别人“拿”的住呢?林中阳自己心里清楚,这和梅如云的名字有关,但是,他不能和任何人说的清楚,包括梅如云。 决赛在校体育馆进行。决赛那天,室内体育馆内座无虚席。来观看比赛的观众中,女同学围观的比男同学还多。“志远队”以及林中阳的名气越来越大,很多女同学与其说是来看篮球比赛,不如说是来看一眼这位球场上纵横腾挪的大帅哥。 梅如云的啦啦队的队伍,非正式的队员比正式的要多好几倍,这些新增的临时啦啦队员来自于不同的年级,不同的系别,甚至,李春芽、闫晓丽、王晓娟也来现场加油。 “拿云队”也不是吃素的,放眼望去,一个个队员身高体重都是大块头,眼神里满满的杀气。他们的队长,身高竟然高达两米,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座黑铁塔一样。篮下球只要到他手里,那就几乎百发百中。 这是一支极具有竞争力的球队,林中阳心里也不敢轻敌,与安在远等球员一块商量应对策略,备用方案。 安在远运球奔跑的速度也不慢,身高的差距让他的技术动作很难发挥。一个矮个子的球员,在一群大个子的球员之间穿梭,从画面感上看起来有点滑稽,却没有违和感。安在远打球打的十分投入,丝毫没有感觉到场外观众的异样的眼光。 林中阳也感觉有些压力,你步子再快,力量再大,也不能用强。毕竟是比赛,你又不能用出武功秘籍,更不能发内功助力。最多也只能发挥快速腾挪的功夫。 林中阳抢过来球,运球腾挪向前跑的很快,拿云队的队员追的也快,林中阳突然大喊一声:“在远!”将球迅速回传,安在远与林中阳配合的十分默契,急忙回撤控球。三分线起跳,投球,命中球篮。周围围观的观众顿时欢呼尖叫起来。 梅如云领导的啦啦队,还有一些新加入的其他班系的女同学,甚至还有男同学,一起随着啦啦队的节奏,“林中阳!加油!安在远!加油!志远队!加油!”啦啦队女生们尖锐又充满柔情的加油声,也让志远队的队员士气大振。 林中阳在跑场的时候,看到了李春芽,闫晓丽、王晓娟都和梅如云在一起,一时表现欲大增。他一连抢了好几个篮板球,见安在远不方便的时候,还来了几个三步上篮。安在远也是肾上腺满满,命中率爆棚,接连进篮。 比分渐渐拉开了,拿云队的队员们士气有些下降,一开始还志在必得的几个球员,这时候耷拉着脑袋,看起来有些情绪低落。拿云队的啦啦队的加油声,好像再也无法提起他们的斗志。 志远队胜局已定。 第169章 小聚小院 “你们怎么都来了呀!”比赛结束后,林中阳一身的热汗,和春芽等女人打着招呼。 林中阳的心情还是比较复杂的,他虽然是重生回来的,历经过一世轮回的男人,属于看透,看淡看懂人生的人。 但男人毕竟是男人,只要还没挂在墙上,来自漂亮美女的仰慕,还是能给他的内心带来无限的满足。 “中阳,你赶紧擦擦汗!可别感冒了!”几个女人几乎是齐声说道。也许是几个女人以前就比较相熟,几个人说完,你看看我,我看看她,她看看你,彼此相视而笑…… 反倒是林中阳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周围的同学也投来异样羡慕的目光。毕竟,被美女关爱,并且还是一等一的大美女,这让谁不艳羡呢!男人的理想之一,不就是此情此景么? “今天学校澡堂正好开着,我先洗个澡,你们都回家等着我吧。”林中阳说完,把上衣甩在肩膀上,和其他队友一块走了。留下四个女人面面相觑,心道:“这话说的,怎么让人听起来那么暧昧呢?什么叫回家都等着呢?你说一会到家里聚餐庆祝一下,说的多清清白白呀!” 林中阳回到家的时候,几个女人正在家聊天,灵芝嫂子正在厨房做饭。 “在聊什么?”林中阳进了门,把外衣脱了,随手放在椅背上。 “我们在说,你们球队的那个投球手。”闫晓丽将一颗剥好的花生放进嘴里,嘎嘣嘎嘣嚼着。 “怎么?你对这小子感兴趣?”林中阳拉过一条凳子,在靠近门的位置坐下,也顺手拿了一把花生,他知道女人们聊的是矮个子投球手安在远。 “你是不是逗俺丽姐玩呢?阳哥。丽姐也算是百里挑一的大美女吧,总不能随随便便就把自己打发了吧?你不是挺懂女人心的么!”王晓娟看闫晓丽被噎的白着眼不说话,替闫晓丽出头说。 “你春芽姐面前,别瞎说哈!你要对你说的每一句话负责!再瞎说,别怪师父翻脸不认人!”林中阳把脸一沉,偷眼看了看李春芽。 李春芽面无表情,也不说话,就像是在听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儿。 “你还不承认最知女人心,春芽姐那么漂亮的女大学生都让你哄家里来了,还给你生了仨崽。现在倒是一本正经了起来。”王晓娟转过脸去,不看林中阳的脸。 “小丫头。几天不见,这是要造师父的反了呀?把我说的像楚留香似的!” “楚留香是谁?”几个美女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道。 林中阳自知失了言,又不好改口,于是顺口说“你们以后就知道了!” 看王晓娟和林中阳斗嘴,梅如云也不说话,只是面含微笑地看着众人。 “其实,你们球队那个投篮好的同学,人还是挺不错的,就是个子矮点。学历又好,篮球又好,还有上进心。不过就是在火车站被人追赶着那个狼狈样让人挥之不去。否则的话,几位妹妹倒是真的可以考虑考虑。”李春芽站起身来,收拾起桌子来,把桌子上的花生皮扫进垃圾篓里。 “开饭喽!开饭喽!”灵芝嫂子端着一竹筐大馒头,边进屋边大声喊道。 大家一起把饭菜端上桌,春芽从里屋拿出一瓶酒递给老公:“几个妹妹都来了,说庆祝一下,那就喝点?” “有啥可庆祝的?打个篮球赛而已,又不是我一个人打的?再说了,就发一个奖状,也没发个奖金。”林中阳对打赢这场篮球赛好像并不是那么兴奋。 “不是每人发了一个笔记本么?这也算是物质奖励吧?我觉得挺好了,有些学校真的就光发一张奖状呢!其实,比奖状更重要的是,这场比赛让我们班在全校出名了!林大班长的知名度是最好的奖励呢!”梅如云柔声说道。 “也别光说京大的事儿,你们学校的新鲜事儿也说道说道。”林中阳端起酒杯,跟各位美女碰了碰杯,也和老婆李春芽轻轻碰了碰,说道。 “我们学校哪有什么新鲜事儿?政法大学的学生一个个老成的要命,都深沉的和老干部一样,不好玩!”闫晓丽鼻子中哼出一声,眼里闪过一丝不屑,“哪像我们几个人在一起聊天说话,交心交肺的,觉得痛快。有那么几个新闻,也都是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不愿意说。还是你们京大,是自由思想之地,民主精神之源。真后悔没考你们京大。” “丽姐,我俩当时的成绩,考京大确实有点距离,芽姐姐第一志愿都没录取,还都差几分呢。她可是天天和阳哥一起,阳哥天天辅导她吧!你复习的时间也短,京政大已经超越百分之九十九的学生了,满足吧!” 王晓娟轻轻地抿了一口酒,夹了一口菜,嘴里慢慢嚼着, “要说我们学校才没什么更新鲜的新闻呢,就是每天画图,测绘。如果要说有趣,那就是拿着水准仪当望远镜用,看看远处的帅哥!那算是最有意思的了。” “帅哥光看有什么用?再看也是人家的。得大胆地追求才行,捡到篮子里的才是菜。有人说,这个不是我的菜,那个不是我的菜,哪个是自己的菜呢?这牵扯到是分餐还是共餐的问题。别人盘子里的菜只能看看,养养眼就可以了,吃,还是要吃自己盘子里的才行。”闫晓丽一脸玩味地说道。 “晓丽呀,我看你思想越来越拧巴了。篮子里的是新鲜的生菜,盘子里的是做熟的菜。把生菜做成熟菜,这个过程叫恋爱!你现在还没做熟一盘子菜呢,你这叫空谈误终身!”王晓娟搂着晓丽的肩膀,开着玩笑。 “你还说我呢,你不也是孤家寡人一个?”晓丽反驳道。 “我年轻啊!我不着急的。” “你年轻,就像我们七老八十似的!你不就比我小一岁么?” “是小一岁半好不好?” “有什么区别么?” “区别大了去了!十八就能结婚,是法定结婚年龄。十六岁半那就叫未成年,那就叫违法!” “哈哈哈,这晓娟弄的倒像是法官似的,我看你俩的学校都选错了。”春芽在一边听着两个人斗嘴,禁不住插话说。 “都不小了,看到合适的,下手要趁早!就像是赶集买菜,去早的可以挑大点的,硬棒的,新鲜的,泥巴少的!下手晚了,剩下的都是干巴腚的,个小的,软吧拉几的。凑合着吃也能充饥,但口感那就差了很多,营养也少一半。” 林中阳看了春芽媳妇一眼,“怎么听着这话那么别扭呢?做人难,做男人难,做个鲜亮的男人难上加难!唉,三个女人一台戏,四个女人那还不把戏台压塌?” “哈哈哈,岂止是压塌?把顶都给掀翻了呢!” 几个女人笑得花枝摇曳,蕊瓣吐香…… 第170章 幸福可以等 “嫂子,胜利现在学的怎么样了?好久没见胜利了。” 吃完饭,梅如云边帮着收拾桌子碗筷,边问赵灵芝,“胜利这也学了小半年了吧?” “是啊,最近胜利也很少回家来,天天跟着祝教授。我上次带着雨龙雨虹去祝教授家串门,我看胜利正抱着一本厚厚的书在背。最近,我感觉我这个当娘的都有点不认识自己的孩子了!胜利整个像变了个人似的,安静斯文多了。” 赵灵芝进城这些天来,面皮也变得白了很多。本来就四十不到的岁数,现在比以前显得年轻了很多。说话拉呱的样子,慢慢地也少了许多乡土气。 “我问胜利,你能学的进去吗?能学的懂吗?胜利说,一开始就像读天书,后来一想,自己在农村长大,和中药打交道,那就是和植物打交道,和植物打交道那就觉得熟悉了很多,也就没有了畏难情绪。慢慢地,越来越觉得有趣了。” 赵灵芝说起儿子来,眼睛里冒着光彩。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嫂子。名师出高徒!况且,胜利还有些武术的底子,再多跟中阳学些练气的功夫,这对他以后的技术提高有很大的帮助!以后,嫂子在城里也别回林家集了,有什么困难,给我说就行。毕竟我是当地人,大事帮不上,小来小去的家常事儿,还是没问题的。”梅如云真诚地说道, “我也是从咱林家集走出来的,我不能忘本的。” 梅如云和林中阳的事儿,赵灵芝自然是知道的。以前在林家集的时候,听到有村里娘们议论梅如云,赵灵芝都会站出来说公道话。青春少女少男,谁还没有个心仪的异性呢! 在田间干农活的时候,赵灵芝也是对梅如也很亲切。或许是因为自己本家小叔子林中阳的缘故,赵灵芝甚至觉得,自己有时候是把梅如云当成了林家的人看待了似的。 赵灵芝和梅如云正说话的时候,林中阳溜达进了厨房。 “嫂子,我师父最近怎么样?我好久没去看他了!” “那天我串门的时候,祝教授还念叨你呢!他,你不用惦记!身体好些呢!那次我做了几个菜,他一高兴,自己还喝了好几杯酒呢!”赵灵芝热烈地说道。 “我师父这个人一辈子挺孤单的,不过挺乐观!多年都是自己一个人生活,儿子也不在身边,要是有合适的女人,得给我师父操操心了。” 林中阳站在梅如云旁边,像是给梅如云说话,又像是给赵灵芝说。 赵灵芝听林中阳这样说,好像身子激灵了一下,但马上又控制住了身体的反应。虽然身体是诚实的,但赵灵芝还是努力表现出语言的平淡: “也确实是这样,我偶尔过去给爷俩收拾收拾房子,做顿饭。祝教授都是很感激的样子。男人们再大,也都像孩子,都是自己不会照顾自己。都让女人们操心!”赵灵芝故作平静地说道。 “唉,这女人身边没有男人,女人一样把家收拾的干净利落。这男人要是身边没有女人,这男人的家里基本上就和猪窝差不多了。” 梅如云看了一眼林中阳,眼睛里闪过一丝幽怨,却又迅速消失,温柔的眼神最终落在林中阳的脸上。 “嫂子,你说什么样的女人比较适合介绍给我师父?对了,还有如云,你们都是女人,你们给参谋参谋?” 梅如云看了一眼林中阳,眼神复杂而又明亮,她心想:“灵芝嫂子还在跟前,你为什么一定要说我是女人呢?我毕竟还没有结过婚呀,我是女孩还是女人你林中阳不知道吗?我是你林中阳的女人不假,但我愿意用一生一世等!不行吗?人世间的事儿,多数都是无解的,当然,也包括爱。” 梅如云不愿多想自己和林中阳的事儿。她觉得还是把自己的未来交给时间和命运。一生拥有一次爱就足够了。人世间多少相守的男女,从痴眼相望,到执手泪眼,再到相依相偎。最后很多活成白天的同事,夜间的邻居。好一点的,活成二十四小时的哥们。自己和林中阳的感情,本来就不带有人间烟火味的。守一份柏拉图式的爱情,那也是自己的权利。真爱,想起来温暖,看起来顺眼,用起来如炽热的火焰…… “我觉得祝教授比较适合找一个贤惠持家,通情达理的女人,手巧心善更好。我觉得,标着嫂子这样的女人找就行!” 在梅如云的内心世界里,她觉得人世间的爱分两种,一种是超越俗尘的爱,更多的是灵魂的共振同频,其中不含柴米油盐。一种是深入尘俗的爱,相守相持,你给我铺床,我护你周全。两种爱,人生能得其一已是幸福,如果能二者兼得,那是世间少有的幸福。 梅如云的话里话外都是在夸奖赵灵芝贤惠能干,心灵手巧。赵灵芝也是听的心花怒放,心情大好。 “嗨!你看如云妹妹把嫂子夸的!我真的有这么好么?你们这些年轻人,就逗嫂子吧!”赵灵芝将筷子洗好放进筷笼里,把湿漉漉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 “祝教授要找什么样的,我看你们得问问他!毕竟人家是有知识有文化的教授,条件那么好!有工资,有住房,又有文化!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能配得上的。你们可别拿嫂子来说笑。我农村妇女一个,又是死过男人的,有的人是有忌讳的。我这么些年守着孩子过,除了因为我要兑现对孩子他爹的承诺,还因为,我不愿意活在别人的忌讳里,我不是不祥之人,我是个有情有义,把情分看的比生理重要的女人!哪个女人不希望有个温暖的窝?” 见赵灵芝说的有些动情,林中阳和梅如云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其实,赵灵芝的话对梅如云触动也很大,从某种意义上来看,梅如云也何尝不是灵芝嫂子所说的那种把情分看得比生理重要的女人? 梅如云共情似的轻轻地拍了拍赵灵芝的后背,“嫂子,我们大家都会幸福的!幸福,有时候不一定要去主动争取,我们可以慢慢等待时光的馈赠!不是吗?” 剧情的突然反转,让林中阳突然间觉得自己成了一个多余的人,在这样的情形下,他的存在比较尴尬。他默默地退出厨房,到院子里的台阶旁点了一根烟,慢慢地吐着烟圈。 客厅内三个女人正聊的开心,厨房里两个女人正聊的深情,唯有院内的林中阳成了那个最孤独的男人…… 第171章 改了称呼 林中阳抽着烟,觉得此时此刻,除了自己是个孤独的人之外,自己的师父祝大珩也是孤独的。 嫂子赵灵芝对祝大珩的情感是崇拜,是心疼,是满满的距离感。她不敢太接近,又忍不住去照顾。 自从胜利长大后,赵灵芝对孩子的培养也算是成功的。最起码,现在的林胜利有了个正经的营生。 对于丈夫,赵灵芝觉得问心无愧了。毕竟,她用十几年的时间,履行了一个妻子的承诺,她没有食言。现在她如果想再找一个男人共度余生,丈夫泉下有知,也会理解她的。 这些年,她几乎忘记了自己还是个女人,忘记了自己也需要男人的慰籍和呵护,忘记了女人撒娇应该是个什么样子…… 她对祝大珩有崇拜也有喜欢,有心疼也有依赖。她喜欢祝大珩儒雅的样子,这和她以前见过的农村男人不一样。 祝大珩的手那么温软,上次,他说给她号号脉,当祝大珩把温软的手搭在她的手腕上的时候,赵灵芝觉得自己的心跳加快,一阵电流带着水流通过手腕传递到小腹,这种跳动的快乐,她好久没有体验过了,她甚至嘤咛了一声。 祝大珩说她的心率有些快,高压有些高,但是身体是健康的。祝大珩甚至说,以赵灵芝的身体状态,再生三两个孩子也没有问题,毕竟她才四十岁。 赵灵芝脑子里有些乱,各种和祝大珩共框的镜头在她的脑子里挥之不去,这让她有些迷乱。她呆呆地在厨房门口站着,甚至梅如云喊她,她都没有听见。 “嫂子,我们回去了。”梅如云、闫晓丽、王晓娟跟赵灵芝打着招呼。 …… “刚才,你和如云在厨房和嫂子说啥呢?” 送走了几个女人,李春芽和林中阳上了二楼。 刚才林中阳和梅如云、赵灵芝在厨房说话,李春芽早就注意到了。她心里有多种猜测,但闫晓丽和王晓娟在跟前,她要表现出一个大姐应有的大度和矜持。 “我过去的时候,嫂子正在和梅如云聊胜利的事儿。后来聊到师父适合找个什么样的女人的事儿,我看到嫂子明显地显得很不自然。说不定,师父和嫂子已经互生好感了。” 林中阳看牛儿还在屋里来回地跑,怕孩子听见,就轻声地说道。 “唉,也理解!嫂子也枯守了十几年了,把一个女人最美丽的年华都给了你们林家!也算仁至义尽了,我也支持嫂子往前走一步!一个女人,没有爱的滋润,会老的很快的!” 李春芽轻声应道, “如果需要的话,我去跟嫂子说!毕竟都是女人,说话也方便。你也别侧面探听师父的意思了,你就直接问他就行了!但是,你得给师父说,咱嫂子在感情上是经不起挫折的。喜欢就得登记,否则,我们心里也不踏实。” “唉,你觉得师父是那样的人吗?” “中阳,不是我不相信你们男人。男人总是从激情开始的。新鲜感过去,以后就凭责任心和良心了!尤其是像他们这种经历过一任男人或者一任女人的。往往对婚姻和爱情有不一样的看法,或许他们更趋于现实。有些只是身体在谈恋爱,而心灵却在相互提防。这些思想,可能适合婚姻,但一定不是爱情。” 看得出来,李春芽说的很认真。林中阳心里想:这春芽想问题是越来越注重现实了。 想想春芽说的也对,这个岁数的男人和女人,即便是互生好感,也很难再有飞蛾扑火似的爱情。他们更注重的应该是生活上的相互需要,考虑柴米油盐要比风花雪月更多一些。 尤其是像祝大珩和赵灵芝,身份,收入,文化背景差别那么大。如果真能在一起,那就更应该提前把一些具体问题说清楚才行。 林中阳决定有时间正儿八经地找师父聊一聊。 第二天就是星期天,林中阳起床很早。照例练完功,就出去买了早点,嫂子每天早上起来做早饭也是太辛苦了。 豆浆油条包子,京都的特色早点。林中阳跑了老远的路,找到那个老字号的地方买的。这吃饭也和其他事儿一个样,只要有那个条件,要吃就吃最地道最正宗的。 “嫂子,今天是星期天,我们去看看师父去,你也去看看胜利。中午,顺便蹦顿饭吃!” 吃完早点,林中阳跟赵灵芝说。 “你还说蹭饭,到那里不也是你嫂子我做啊!说是去串个门,看看你们师父,倒还是个正话。” 赵灵芝脸上闪过一丝激动,微笑着说道,“一会路过供销社的时候,我去买点前腿肉,再买点白莲藕,我给你们做红烧狮子头吃。” “还能让嫂子买菜啊,让中阳买。”春芽和嫂子一块收拾着碗筷,看了一眼林中阳。 “不行,这次你们谁都不要买!让嫂子我来买,这是我的心意。咱家胜利跟人家祝教授学徒,我这个当娘的,也不能是个榆木疙瘩。” 李春芽每个月都会以给零花钱的名义给赵灵芝二十块钱。买菜的钱每月都放在客厅的那个小铁盒里,由灵芝嫂子自由支配。灵芝嫂子的零花钱自己也花不着,就一直攒着。 一大家子人坐了公交,去祝教授家里玩。祝教授家很近,几站路,一会就到了。 祝教授正在院子里修剪花草。祝大珩刚搬到小院的时候,在院子里种下了几棵花树,现在长的枝繁叶茂。修剪一下春枝,也为秋枝开花节约些养分。顺便还能修整一下树形。园丁的匠心体现在,不仅仅要让花木开出美丽的花朵,还要让花在合适的枝头绽放…… 看到林中阳一家人和赵灵芝的到来,祝大珩十分地高兴。放下手里的花剪子,顺手从赵灵芝怀里接过来雨龙。 李春芽也把雨虹放下来,岁半的孩子正是好玩的时候。 “呵呵,小家伙越来越可爱了!想爷爷了吧?”祝大珩边逗弄着雨龙雨虹,边看向赵灵芝,弄的赵灵芝脸上一片羞红。 “祝大哥,我先把菜放到厨房里吧。” 李春芽看了一眼林中阳,林中阳瞬间明白了妻子的眼神里释放出来的疑问:灵芝嫂子什么时候开始对祝教授改了称呼? 祝大哥?开始大哥小妹地叫了的呀…… 第172章 牵红线 “灵芝,厨房里有点乱,一会我收拾。你也坐着歇会吧!” 看赵灵芝一走进厨房,就开始噼里啪啦地收拾,祝大珩半个身子探进厨房的门。 “我一会就收拾好了,你们爷几个喝茶去吧!唉,我这才几天没来,就又乱成这样。这家里没个女人,家真就不像个家样。” 赵灵芝手脚麻利地收拾着厨房,像是跟祝大珩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小妹说的对。你来给我收拾收拾,我这里就干净利落好多天!谁不想家里有个知冷知热的女人呢?” “你条件那么好,那还不好找!等你家里有了女主人,就不用我来给你收拾了。我也不用再想着多操一份心了。” “好找?哪有那么好找?像你这么会持家,饭菜又做的和国宾馆的饭菜一样好吃的,真不多。我有时候也想,下了班,回到家,有一桌子热乎饭,有一个温暖的女人等着我。可惜,我老了!有时候真羡慕你的年龄!” 祝大珩进了厨房,挽起袖子,要准备和灵芝一块做点什么。 “我干点啥活?”祝大珩插不上手。 赵灵芝又蹲在地上清理厨房地上的垃圾,一撅屁股,屁股正好碰到了祝大珩的腿。 赵灵芝脸一红,“大哥,你出去好不好,我刚擦好的地,你不要来回地踩。好不好?” 祝大珩有些手足无措,悻悻地从厨房退出来。一个五十多的老男人,在女人的面前竟然局促地像个孩子。 厨房里的情形,李春芽和林中阳都看在眼里。李春芽和林中阳交换了一个眼神,李春芽去了厨房,林中阳陪着师父喝茶聊天。 “中阳,你们经常带着孩子来我这里,我这家里增添了很多欢乐。师父老了,有时候也觉得孤独。谢谢你啊!” 祝大珩把陷在沙发里的身体往前移了移,喃喃说道。 “师父不要这样说,我是你的徒弟,现在春芽也是你的徒弟。你和我的父亲没有什么区别。我们有事到你这里来,就和到了自己家里一样的感觉一样,踏实温暖。我和春芽也常常担心你没人照顾。这男人年龄大了,身边没个女人照顾,也确实不行。我也不拐弯抹角了,” 林中阳知道胜利现在不在家,便接着说道, “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想问问你对灵芝嫂子有什么感觉?你认为嫂子人怎么样?” 祝大珩有好大一会没有说话,就坐在那里,脸上表情十分的复杂, “中阳,师父年龄大了,对家庭生活的要求与你们年轻人不太一样。我这个岁数,更多的的是找个心灵的依赖。不像你们年轻人,繁衍生息的欲望比较强烈。灵芝对于我来说,也算是年轻人,我对于她来说,是老牛一个,老腊肉一枚。虽然我是中医,但我毕竟算是小老头了。体能上肯定不如四十岁的男人能折腾。所以,我虽然对灵芝很喜欢,但我却也怕耽误人家。” 林中阳静静地听着师父说话,她侧耳听到春芽也在和灵芝聊着天。当然,说的什么,他是听不到。却能听到厨房里传来咯咯咯的笑声。 林中阳心想:不知道春芽和灵芝嫂子聊没聊到师父,谈没谈及对师父的看法问题。看来师父这边的顾虑主要是在年龄这一方面,这个问题在林中阳看来根本就不是问题。只要师父有个明确的表态,自己也好牵线搭桥。 “中阳,不瞒你说,受磨难这些年,我对两性生活几乎丧失了兴趣。自从遇到灵芝,她的纯朴、善良、率真,她的勤快、温暖,温柔,又让我对家庭生活有了渴望和憧憬。想到她,我就感受到温馨地烟火气息的家庭生活,干净的家,热腾腾的饭菜,温暖的相依相偎。但越是喜欢一个人,就越想让她生活的更快乐一些,就越觉得自己能给予她的太少,就越怕因为自己的轻薄而伤害到她的心。” 祝大珩敞开了心扉,跟林中阳讲了很多心里的真心话。 “师父,人这一辈子,缘分这个东西十分奇妙。有些事儿迟早都会发生,有些人迟早都是你的。就像是命运的安排,人力有时候很难抗拒。与其纠结过往、未来和对错,不如顺从命运的安排。如果真的喜欢,就别错过现在和未来。” 听了林中阳的话,祝大珩点了点头,说:“如果灵芝愿意,我很想下半辈子和她一起相互搀扶着生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厨房里,李春芽和灵芝嫂子边摘菜边聊天…… “嫂子,我和中阳想,胜利也那么大了,也有自己的工作了养活自己了,也算是走上了社会。你也不需要整天围着他身边照顾他了。孩子也走上了正路,也对得起中尧大哥了! 你也该考虑一下自己的个人生活了!你毕竟才四十岁,正是一个女人最好的年华。你也别想着专门给我带孩子,眼看着雨龙雨虹再有年把两年就可以上幼儿园了。让你一辈子帮我看孩子,我和中阳心里过不去这个坎。” 李春芽首先谈到灵芝的个人问题,灵芝嫂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弟妹,这话说起来容易,到合适的般配的太难找了。我们都是女人,再坚强的女人,也希望累了有个依靠的肩膀。也想被男人疼,被男人爱,也想被男人捧上云端的感觉。倒是嫂子我命苦,你大哥对我好,但你大哥死的太早了。好在我对得起你大哥,把胜利养大成人。说心里话,我也想男人,但嫂子也是个有底线的女人,不是什么样的男人都能入眼。” 提起丈夫林中尧,赵灵芝还是心里有几分酸楚,春芽看灵芝嫂子说的动情的样子,也禁不住共情起来, “嫂子,虽然我没见过大哥,但我听说过,林家的男人秉性还是有男人气概的。但那么多年了,大哥如果泉下有知,也不希望你孤苦生活的,他会理解你的,也会支持你再找个对象的。” “嫂子,我们是一家人,我和中阳也希望你幸福一辈子。我们俩都看着你和师父一起挺和谐的,想问问你的意思。” 其实,从一开始说到个人问题,赵灵芝就明白李春芽和她聊天的意图,她不是回避这个问题,只是作为女人,她觉得主动提及,会让人觉得自己是个轻浮的女人。 “唉!”赵灵芝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 “我和祝教授那怎么可能呢?我一个农村女人,也没有什么文化,春芽,你嫂子配不上的,嫂子我要务实。” “嫂子,如果师父喜欢你呢?如果师傅觉得除了喜欢,其他的一概不重要呢?” “这……这……可是,胜利……”赵灵芝欲言又止…… 第173章 有戏 李春芽知道嫂子想说什么,于是接过话来,说:“嫂子,你是不是觉得胜利正在跟祝教授学徒,怕你和祝教授真的在一起,会让胜利有什么想法?这个你不用担心,胜利长大了,你没发觉,祝教授已经扮演起了一个父亲的角色了么?胜利成长期间也缺少父爱,而祝教授,现在正在弥补胜利的人生缺憾,胜利会支持你的。只是你也要早下决心。我们都支持你!” “这个……哦哦……嗯嗯……” 此刻,赵灵芝的心复杂极了。 胜利回来了,抱着一摞书,今天一大早,他就去图书馆看书去了。 见林中阳等都在,便微笑着和大家打招呼。又把手中的冰糖葫芦给牛儿拿在手里:“我就知道小牛牛要来!” 牛儿接过冰糖葫芦,咬了一口,“哇,好甜呀!哥哥真好!哥哥怎么知道我今天要来呀?” 牛儿吃着冰糖葫芦,仰着稚嫩的脸问胜利。 胜利抚摸着弟弟丝滑乌黑的头发,笑道: “哥哥会猜呀,哥哥今天早上掐指一算,就知道牛儿要来,于是哥哥就专门去给牛儿买冰糖葫芦去了!” 两个小娃雨龙雨虹也跑过来,看着牛儿手里的糖葫芦,也想要。 牛儿迟疑了一下,咬下了一口糖葫芦,要用嘴投食给弟弟妹妹。但两个小娃娃却不领情,伸手就抓哥哥牛儿手里的糖葫芦。 牛儿吃的正好,虽然有些不情愿,却也把手里的糖葫芦给了弟弟妹妹,自己舔着嘴唇上残留的甜味。 胜利神秘地朝牛儿笑了一笑,变戏法似的从挎包里又拿出两支糖葫芦。牛儿高兴地拍手跳了起来:“哥哥真厉害!” 胜利对祝大珩十分规矩,走到祝大珩跟前,轻声地说了一句:“师父,我回来了。” 祝大珩怜爱地看着林胜利,“我让你查阅的资料找到了么?做学问,一定要各家学说相互参阅,辩证接受,要带着问题学,就会立竿见影。你中阳叔是最会学习的,你有机会还是要多问问。” “师父,我都是你的学生,胜利跟着你学,没有弄不懂的学问呢。” “中阳,自从认识你,我觉得,我有时候,在某些方面,你也值得我学习。你涉猎的知识面广泛,其实各种知识之间都有相通的地方。举一而反三,不仅仅局限在同门类同学科知识方面,不同门类知识之间也有相通的地方。你比如说中医和武学,商业学和战争学。” “你把胜利带在身边,我有时候倒是很羡慕胜利有这个福分每天跟着你。医道这门学问,有时候也是个思考问题的方法问题。人体和宇宙万物之间的明物质,暗物质之间的沟通很玄妙,玄之又玄,众妙之门。所以,学和修要同时进行,参和悟不可缺一。” 爷几个聊来聊去,总不离学问二字。温暖的书香气息弥漫着祝大珩的小院。 中午饭很快就做好了,祝大珩居中而坐,招呼灵芝坐在自己身边。 赵灵芝有些局促不好意思,在农村的时候,女人很少上桌子吃饭,即便是女主人,也是伺候完男人们吃饭,自己再坐在桌边吃一点。 祝大珩招呼灵芝挨着自己坐,那位置是饭桌的上首,赵灵芝不肯去坐。 春芽见灵芝嫂子扭扭捏捏的不肯就坐,劝说道: “嫂子,你说这个屋里这些人,除了师父年龄大,就是你年长了。你不往上坐,我们难道往上坐?你是老嫂子,老姐姐!你不先坐下,我们怎么坐下?这城里面不比咱们农村,男女都是平等的,咱女人在外面是半边天,在家里那就是一片天。” 中阳也劝,祝大珩也劝,灵芝嫂子这才羞答答地坐在了祝大珩身边的位置。 祝大珩端起酒杯,或许是刚才林中阳和他聊了太多的话,他十分感慨地对大家说道:“我真的十分感谢中阳,如果不是中阳,我怎会认识我们这一大家子人家?我的生活可能还是原来的老样子。现在,咱们老老少少,大大小小一家子围坐在一起,让我感受到了浓浓的家庭生活气息。我的生活也变成了我梦想中的样子!灵芝做的饭菜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可口可心的饭菜。我是吃了还想吃,吃了还想吃。总感觉吃不够似的!” 祝大珩转脸看着灵芝,“灵芝,以后只要有时间,就常来家里。我和胜利都欢迎你!” 林中阳听了禁不住暗笑,心想:这个小老头,这表白心迹就表白呗,还把人家灵芝的儿子也一块拉上,这是不是现在已经把胜利当成自己的儿子看了呀。转头看看胜利,胜利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看了看师父,又看了看母亲,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什么,却又一句也没说出来。 “嫂子做饭确实是一流的,这在京都这样的城市里,这饭菜做的也不逊色于二级厨师!师父,以后你可以做个投资,开个饭店,让灵芝嫂子做总厨师,你做董事长!也可以发挥你的特长,可以做个药膳之类的项目。胜利也懂中医,这医食同源,肯定能做出一番事业来!”林中阳神采飞扬地说道。 对于林中阳说这类的话,李春芽听得多了,也见怪不怪了。在座的其他人听了却觉得林中阳的话有些危险的气息。 “中阳,你可别乱说,咱在家说说就说说了,这样说让外人听到了,会有麻烦的!你不记得咱在老家的时候,割尾巴有多少人受症?嫂子我做饭做的再好,也是做给自己家里人吃!做给自己家里人吃,我心里踏实,我心里愿意!别说开饭店,做给外人吃,我自己还不乐意呢!” 灵芝嫂子胆子小,唯恐中阳说话说多了惹上祸端, “中阳兄弟,这京都不比咱们乡下,乡里乡亲的,有点什么事儿,都是帮人不帮理,有些言差语错的,也没人去追究,也没人敢追究。这京都不行,咱都是人生地不熟的,咱不能给祝教授添麻烦。他这刚从深坑里爬出来!” 祝大珩好像很自然地夹了一块排骨放到灵芝跟前。赵灵芝突然脸色一红,不再说下去…… 第174章 股份 “我觉得中阳的这个想法挺有可操作性。” 祝大珩抬眼看了一眼赵灵芝,赵灵芝脸上的红云还没有散去,默不作声地夹了祝大珩给的那块排骨一点点地咬着。 “我看最近的报纸了,好像政策有松动的迹象,经济方面的工作都在加强。我觉得中阳还是有前瞻性的。我们现在可以啥也不做,但要时刻准备着。” 祝大珩的话显然给了赵灵芝很大的触动。她眼里突然冒出了一丝光彩, “真的可以吗?我是不是也可以做点事业了啊?” 在赵灵芝看来,如果自己能自力更生做出一份事业来,如果真的能和祝大珩走到一起。自己也不是一无是处了,也不是没有收入的女人了。虽然现在给中阳看着孩子,春芽定期给自己一些零花钱,也算是工资吧。但毕竟不是长久办法,毕竟雨龙雨虹会很快长大。以后,自己也不想依靠儿子生活。前几天,梅如云还说以后最好能在城市里扎下根来。赵灵芝当时就想,如果自己想在城市里扎根,那自己的根到底在哪呢?如果真的像中阳说的那样,可以用自己的厨艺来开饭店挣钱。那自己扎根城市也就有了自己的根了! 想到这里,赵灵芝突然感觉自己和祝大珩的差距小了一些了,自信心突然增强了不少。 “嫂子,你一定可以的,兄弟我是预言家呢!师父说的对,现在可以先不干,但必须有充分的准备,事实上,上面已经在开始有布局经济的迹象了。只是,我们胆子都太小了。总怕走快了会犯错误,事实上。如果你和大家一起起跑,那就是慢了!做任何事都是这样,只有快别人半拍,才能夺得先机。” “那我可以笨鸟先飞?我们可以先考察一下选址,到国营饭店学习一下人家的管理和流程。先做好思想准备和物资准备。” 赵灵芝经常在一群知识分子中间,硬熏也被熏的有文化了。说起话来也不再有乡土气息。 “国营饭店其实也没什么可学之处,如果真的是私人做生意,最起码的一条那就是服务态度得好!大家来吃饭是来享受美食的,不是来看谁家的脸子的!你看现在的国营饭店,就餐的大都是些干部,很少有群众,那是为啥?主要的就是定价太高,为啥定价高?还不是国营饭店的职工多,怎么也要先发工资的。” 林中阳停顿了一会,尽量以一种方便理解的方式接着给大家说: “当然,国营饭店也不是一无是处,也有可以借鉴的地方。比如说,资金的筹措、使用,资金流动过程中各部门的相互监督,财物制度的相对严格,都是应该学习的。但人浮于事,推诿扯皮,遇事打太极等那是必须要摒弃的。嫂子说的对,可以先考虑选址,选址的方向其实也是定位客户人群。” 祝大珩毕竟是高级知识分子,对社会和政策导向也是特别敏感。他是受过伤害的人,因而说话做事相对更加谨慎一些: “我们今天的这个思路,一定要注意保密,仅仅就咱一家人知道就好。事以密成,在事情没有做成的之前,不要让任何其他的人知道。至于资金的问题,灵芝不要操心,我有钱!灵芝技术入股就行了。” “嗬!师父,你光管投资就行了。挣钱的事情让我嫂子管理就行了。你也可以坐等分成了。” 春芽开玩笑地跟祝大珩说。 “谁说我只坐等分成?要是真的上药膳之类,我这个老中医的名号那也不是浪得虚名的。这也是一种投资吧?” 祝大珩对自己的医术十分自信,对自己国医大师的名号还是十分得意的。 开饭店的思路让灵芝嫂子开始对自己有了信心,她的情感也渐渐地和祝大珩的情感互相交融了起来。 “祝大哥,你投资我经营,利润二八开,你八我二。”灵芝的脸上泛着光,认真地说。 “呵呵,看你嫂子认真的样子,这还没开始干,就讲好了分成了。”祝大珩笑着对林中阳说道。 “我不要八,我要七就行,当然,最好是二五分成,现在男女平等了!所有的收入,一人一半最合理。”祝大珩半真半假地和灵芝说笑。 “祝大哥,我说真话呢,你别嘻嘻哈哈的不当真。要是一开始不说清楚,我就不用你投资了,我就给中阳借钱。” “嫂子,实在不行,咱就不让师父掺和了呗!挣了钱也没他的份!反正他现在也不缺这点钱!” 李春芽知道祝大珩是在和灵芝真说笑,也知道灵芝嫂子是真认真,于是打趣道。 “那师父不参股,要是做药膳就不能用师父的名号了!否则,如果要用师父的名号,那也是要付钱的!费用也不低,还不如让师父入股呢!利润共享,风险共担。毕竟人越多,抗风险能力越强。我觉得师父必须入股!我也算一股,灵芝嫂子技术入股,也算一股!三一三剩一,如何?至于师父的药膳冠名问题,就当是长者对年轻人的无偿贡献了。” “中阳,这生意还没开始做,你就来剥削师父了。索性我老人家就发扬风格,这样,我和灵芝算一股,你和春芽算一股。二一添作五,一半对一半。如何?药膳方子还是免费。” 赵灵芝听祝大珩说的方案,心里不免起了波澜。心想:“这祝大哥是什么意思呢?他是真心的么?如果是真心的,为什么不对自己明确表白呢?这知识分子也真是的,心里有什么话,直接说出来不就完了?非要拐弯抹角地暗示来暗示去干么呢?我赵灵芝也不是木头疙瘩,祝大哥的心意我也是懂的。但我是女生,我是无论如何不能主动把那句话说出口的。我们女生,还是要保持矜持一点才行。祝大哥,你怕什么呢?我即便保持矜持,也会恰到好处的。喜欢我,就来爱我吧!我也渴望你温暖的怀抱。我是个女人,就像一块干涸的土地,祝大哥,你会是那个久旱之后的甘霖雨露么?” 女人的心门一旦打开,就如同开闸的水门,波涛汹涌,千转百回…… 第175章 你个教授 胜利说要去图书馆,今天是星期天,去图书馆的人多,去晚了就占不上位置了。 李春芽向林中阳使了个眼色, “师父,嫂子,我和中阳今天要和如云她们几个约了去公园玩,今天嫂子也过个星期天,我和中阳带着孩子,天气也暖和了。” 春芽想着让灵芝嫂子和师父有个单独相处的时间,便编了个理由。 “那好吧,那我一会就回家做好晚饭等你们吧。”灵芝嫂子心里始终心疼几个小孩子, “我们晚上也不回家吃饭,你别惦记几个孩子吃饭的事儿啦!况且,中阳也不是不会做饭!你轻轻松松彻底放松一下。” “师父,我嫂子就交给你了。晚上你要送回家哦!” 林中阳边往外走边给师父祝大珩交待说。 赵灵芝转头看了一眼祝大珩,咬了咬嘴唇,没有再说话。 该走的都走了,屋里只有祝大珩和赵灵芝两个了…… “你瞅什么?我脸上又没长花儿。”赵灵芝步子轻快地回了屋。 “没有花,可以看出花来呢!”祝大珩跟在赵灵芝腚后头也进了屋。 “你这屋里几天不打扫,又乱兮兮的了!你帮着我,我给你彻底打扫打扫卫生。”赵灵芝边说边拿起抹布擦桌子,然后又拿起拖把拖地。不大一会,房间被打扫的焕然一新。 赵灵芝走到哪里,祝大珩就跟到哪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灵芝说着话。 赵灵芝心想:“这个小老头,有什么想法,为什么还不说出来呢?想干什么,为什么不行动呢?这有文化人真是的!” “大哥,我走哪里跟哪里,我这边拖着地,你那边又给我踩脏了!” “我这不是想和你说说话么!你看这孩子们都不在家,就我俩老人家在家了。” “我老吗?我也能称得上老人家?我跟着你也成为老人家了呀?”赵灵芝翻了个白眼,嗔问道。 “是我说错了,好不好?是我跟着你变年轻了呢?我最近感觉,不光心变年轻了,身体的反应也变得年轻了呢!我觉得我现在还像四十多岁的状态呢。” 祝大珩觉得灵芝娇嗔的样子,美丽极了,禁不住心头一动,冲动地想拥抱灵芝。那种想抱而又犹豫的纠结感折磨的祝大珩心里热辣辣的。 “大哥,发什么愣呢?你给我拿个凳子,我擦擦玻璃,上次你没在家,我自己不敢登高。” “我在家还用你擦玻璃呀?我擦!”祝大珩搬过来一个凳子,就要擦玻璃。 “我的教授大哥,擦玻璃你用抹布擦不干净的。擦来擦去还是有水渍。你下来吧,去拿张旧报纸,我来擦,你在下面帮我扶着凳子。” 赵灵芝动作熟练地登上凳子,她个子又高,很轻松地就够得着窗户的最上面。 祝大珩扶着凳子,仰着头看着灵芝。 灵芝穿着一件薄毛衣,胳膊举起来的时候,腰间露出一抹雪白。以前看赵灵芝脸上肤色并不白,甚至还感觉有点小麦色,进城以后,面色白生了很多。祝大珩还是第一次看见灵芝腰间的一抹白,心头的火更热了。他仿佛又是当年的那个小伙子了。 灵芝在上面,似乎也感应到了祝大珩的心的颤抖,原本站的稳当的凳子忽然感觉有点晃动。 “祝大哥,你扶结实点!”灵芝的声音有点颤抖。 祝大珩“嗯”了一声,激动间,用双手扶住了灵芝的腰。赵灵芝身体颤抖的更厉害了,差一点从凳子上滑落下来。祝大珩一把把灵芝抱在怀里…… “祝大哥……你……?” 赵灵芝一声“嘤咛”,瘫软在祝大珩的怀里…… “你个教授!…… …… “你饿了么?”赵灵芝温柔地问祝大珩,“你要是饿了,我就给你做饭。” “等等胜利吧,这孩子估计也快回来了。”祝大珩这段时间带着胜利出诊,授课,在他的心里,已经不自觉地把胜利当成了自己的孩子看待了。 赵灵芝心里十分感动,因为祝大珩不仅仅是对自己好,对自己的儿子也好,这让赵灵芝感觉到,自己身心托付的人,是对的。 这么些年了,她赵灵芝终于等来了对的人!她这时候又想起了前几天梅如云对她说的话:“有时候,幸福是等来的,不一定是求来的。” 林胜利回来了,见只有母亲赵灵芝和师父祝大珩在家,心里一开始还是有一些异样的感觉。这段时间以来,他心里就感觉母亲和师父之间的关系就怪怪的,他感觉到怪,却又不知道哪里怪,反正就是怪怪的。 林胜利从很小就没有了父亲,他对父亲的印象是模糊的。 他从来京都以后,他对自己父亲的印象甚至会经常具化到师父祝大珩的身上。 他有时候想:自己的父亲的样子,应该就是师父那个样子吧?他甚至想过母亲和师父同框会是什么样子。 今天回到家,母亲和师父等着自己吃饭的场景,林胜利心里升起了一丝温暖的感觉。 有父亲的感觉是不是就是这样温暖踏实的感觉呢?林胜利想。 “灵芝,孩子回来了!抓紧开饭吧。”祝大珩温暖的声音穿过赵灵芝的耳朵,温暖着林胜利的心。 “嗯,”赵灵芝起身去厨房端出菜来,两大盘菜和手工馒头一直在锅里温着,这端上桌来的时候,还是热乎乎的。就像是现场的三个人,每一个人的心,都被彼此温暖着…… 赵灵芝是温暖的,她那封闭了十几年的心和身今天重新向一个成熟温暖的男人开放。 祝大珩是温暖的,他那因为沧桑苦难而逐渐坚硬和寒凉的心,因为一个温暖的女人而重新燃烧起来。 林胜利也是温暖的,他从小梦境中完整的家的样子,在此刻温暖着他的心。他虽然不知道母亲和师父刚刚发生过什么,但在他的内心深处,师父和母亲同框的样子就是他理想中家的样子。他以后就能温暖幸福地活着了。 这顿晚餐,对于三个人来说,就是今后每一顿幸福晚餐的开始…… 第176章 不依赖你 赵灵芝回家的时候,春芽两口子已经回到家了,孩子们都睡着了。 赵灵芝脸色有点潮红,看到春芽、中阳两人在一楼客厅等自己,紧张地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春芽,你……你们俩还没睡觉?” “嗯嗯,我俩这不是放心不下嫂子么!”春芽细声道,“师父没送你呢?我这会还寻思着和中阳一块接接你呢。” “他送的我,这路也不远,步行走着也用不了半个小时。”灵芝解释道。 赵灵芝对下午和祝大珩的事儿还是比较避讳,心中发虚,言谈中还是尽量回避已经和祝大珩有亲密关系的事实。 春芽和中阳知道嫂子灵芝的心思,虽然赵灵芝中年妇女,但毕竟是女生,女生脸皮薄,有些事是不能说的太明白的。 “嫂子,那我们上楼了,你好好休息休息。” “嗯!明天早晨想吃点啥?嫂子给你们做!” “明天我到学院门口的那个饭店买早点,最近,那里开始卖早点了!肉包子很好吃。嫂子也尝尝,看看有没有借鉴的地方。”林中阳跟嫂子说。 “嗯嗯,那也好!我们也得面向群众,一家人说好吃不一定是真好吃,大家说好吃才是真的好吃!”赵灵芝若有所思地说道。 “嫂子,有空问问我师父他准备投资多少钱,我们也好做个预算。”林中阳说。 “嗯,我找时间再问问他,确定一下。”赵灵芝轻轻地咬了咬嘴唇,应声道。 林中阳两口子上了楼,和衣躺下,两个人合计开饭店的事儿,说着说着又把话题说到嫂子和师父的关系上。 对男女之间的事的关切比对金钱的兴趣大很多,这是世人的通病,林中阳两口子也不例外。 “中阳,我觉得嫂子和师父的事儿成了!”李春芽一脸玩味地对男人说。 “你看嫂子回来后那心情舒展的样子,那样子,就是被爱情滋润的模样。” “你是不是瞎想了?会那么快么?”林中阳不相信。 “你们男人什么德行,你自己不觉得?这男人只要不挂在墙上,都不会老实喽!所谓修养,只不过是通过约束思想来约束行为,既然是约束,那就是被动的,既然是被动的,一旦环境发生改变,约束就会被自由的本能所冲破。”李春芽分析的头头是道,让林中阳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好像怎么回答都不对。 “女人呢?”林中阳斟酌半天,试探着应声道。 “你想知道?”李春芽忽然眼睛亮了起来。 “你说,如果一块土地干旱了很久,遇到了春雨,你说是土地渴望春雨的滋润,还是春雨渴望融入土地?” 李春芽的问话听起来就像是一个陷阱。林中阳思考了半天回答道: “那肯定是春雨在天上看到了土地的需要,驾着云,一路追求着土地,将春雨注入干涸的大地,渴望大地里生出娇嫩的春芽吧!” “你就是个马屁精!嫂子就是土地,师父就是春雨,土地渴望春雨,这是正解,但是,要春雨注入干涸的土地,需要一声春雷!” “你的意思是女人更渴望男人的爱情滋润?” “我没说,那是你说的!”李春芽身子往丈夫身上贴了贴,声音忽然变得娇媚起来。 “你是说,我师父对嫂子采取措施了?”林中阳心头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禁不住搂紧了春芽。 “你没看嫂子脸上的那个神色?那个舒展的状态,是掩饰不住的。这倒是了却了我们的一桩心事。我怎么感觉,你还有点舍不得?”李春芽轻轻地推了一把男人,笑道。 “嗯,有点,毕竟,嫂子是我们林家的媳妇。总觉得有点对不起大哥。” “我看你就是没彻底清除封建残余思想。嫂子可以了,为你们林家牺牲了青春年华!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了!你不会也对嫂子起心思了吧?那可是你未来的师娘啊!”李春芽调皮起来,逗弄着男人。 “你说,这嫂子变师娘,突然低了辈分,还怪不适应的呢!” “这有什么不适应的?其实,有哥哥才有嫂子,哥哥没有了,嫂子其实早就名不符实了。可是,师娘是实实在在的师娘。我觉得以后叫师娘比较合适!或者叫姐也比叫嫂子合适!你说呢?” 不能不说,春芽自从进了京都,这思想水平提高的飞快。春芽的进步和变化,林中阳一开始还真的不太适应。 …… 赵灵芝窝在床上,回味着和祝大珩的一幕一幕,她心里是甘甜的,那种感觉,她已经好久没有过了。 祝大珩温暖的略带有中药香味的气息,让她感觉踏实和安静。祝大珩保养的很好,身上的肌肉还没有松弛,他的力量给了她满满的充实感。 赵灵芝睡不着觉,她思考着自己今后的路。虽然祝大珩是个可以依靠的男人,但她不愿意做一个经济上依赖男人的女人,她想靠自己的努力,在这个城市里生存。 赵灵芝的思绪从爱情想到亲情,从当下想到今后,从感情的满足想到经济的独立。她越想越兴奋,竟然睡不着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赵灵芝在疲惫的亢奋中迷迷糊糊的睡去?在似睡非睡的梦境中,她仿佛看到林中尧向她走来,挽住她的胳膊,向她微笑。忽而又看到,挽住她胳膊的,是祝大珩那张温暖的脸,丈夫林中尧的影子越来越远,消失在天的尽头…… 她又看到林家集的很多乡亲姊妹,有人对她指指点点,说她原来的守节不是诚心,说她暗地里还不知道想过多少男人…… 一转梦境,我看到祝大珩身穿笔挺的中山装,上衣口袋里还装着一支钢笔,拿着一大束鲜花,款款向她走来…… 她又听到,耳边有欢乐的鞭炮声音,梦中的自己身穿红色的结婚礼服,头上戴着喜庆的鲜花,朝着祝大珩深情地走过去…… 她觉得自己正依偎在男人宽厚的胸膛里,身体里涌出一股股热流,像是潺潺的溪水,激荡着阵阵涟漪,冲破层层水草,向青草更青处漫过…… 第177章 嫂子饺子馆 开饭店的事儿,很快提上了议事日程。这个时候,上面的政策已经鼓励个体经营户开市经营。但是,大多数的人还是持观望态度,思想上还是有很多顾虑,不敢率先走出个体经营的第一步。 林中阳作为重生者,当然知道社会的变化走向,他必须在别人觉悟之前,先人一步地走在潮流的前面。 选址很重要,最好选在人流多的地方,文化路上大学院校多,是个开饭店的好位置。 关于饭店的名字,几个人想了好多种方案,思来想去都觉得不太满意。 “饭店一开始主打小吃,招牌就是嫂子包的手工水饺。人说好吃不过饺子,好看不过嫂子,我觉得叫嫂子饺子馆这个名字还挺具有品牌效应的,最起码这个名字能让人过目不忘,浮想联翩。”李春芽提议说。 “春芽还是挺有商业头脑的,这个名字起的很好,既接地气,又容易让人记住。我觉得这个名字挺好的。”林中阳对自己的老婆起的名字十分得意。 祝大珩也表示同意,说:“我一开始觉得起个什么阳春呀,之春呀,好再来呀之类的,现在听春芽起的这个名字,觉得更实在好记,我投赞成票,灵芝,你的意见呢?”祝大珩转过头来问赵灵芝的意见。 “你们都是文化人,你们却把名字起的这么随俗,接地气,我觉得很好,只是,我一分钱没投,却用我的名字当店名,我是不是有点不应该呀!”赵灵芝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你的名字就是招牌,你的厨艺就是招牌,没有你的这两个招牌,饺子馆就没有了内容和灵魂。嫂子饺子馆用嫂子二字是当之无愧的。并且,嫂子二字是个泛指,不是特指你,或许,别人在吃水饺的时候,实在回味吃自己嫂子包的水饺的味道呢?”林中阳解释说。 “是这么一回事,那我就得拿出浑身的本事,得让顾客们吃出嫂子的味道来。”自从赵灵芝和祝大珩两人关系亲近以后,赵灵芝好像也焕发了女性的青春,说话拉呱的也更豁朗和放开了好多。 个体工商户的手续办理过程还是比较顺利的,没有受到太多的刁难。工商,税务,卫生审查还是比较严格的。 个体工商户的从业人数说不能超过三个人,嫂子饺子馆只能招用两个服务员。 好在“嫂子饺子馆”的目标客户主要是针对文化路上的大学生,在星期一到星期六的时间里,并不是太忙,两个服务员勉强可以够用。 在星期天忙的时候,王晓娟和闫晓丽两个大闲人正愁的没事可做,就到“嫂子饺子馆”做义务工帮忙,顺便做点社会调查和实践,说好的不要工资。 但是,林中阳心里过意不去,尤其是王晓娟家里并不是十分富裕,他就和春芽商量从自己的每个月的分红里拿出一部分来给她俩当零花钱,买点衣服啥的。 林中阳自己的分红虽然不多,但做生意的钱是活钱,就像是泉眼里的泉水,用了还会有。所以用来 还有,再忙的时候,林中阳还专门让最困难的学生到饺子馆勤工俭学,按小时发工资。当然,这些都不能摆在明面上大张旗鼓地进行。这样,也帮助了别人,又方便了自己,只要没有人告发,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嫂子饺子馆”开业那天,选择在一个星期天,京大的好多林中阳的朋友都去捧场,安在远等几个同学甚至还凑了份子钱买了两个花篮摆在饺子馆门面两侧,十分的显眼。甚至辅导员余有庆也来了,余有庆老师一进门就大喊林中阳: “林中阳,你个小子,胆子不小。搞出这么大阵仗也不跟我说说?要不然安在远,我现在还不知道呢!” 林中阳赶紧从里面出来,跟老师说:“本来我就是给我家嫂子帮忙的,她一个人没有工作,跟我来京都看孩子,这眼看着孩子越长越大,总得做点营生。哪敢惊动尊师呀!都是安在远这个小子多嘴多舌,还让老师亲自来捧场!” 林中阳赶紧把余有庆老师请到雅间去坐。说是雅间,也就是有两间单间房而已。林中阳早就看好了相近的几间房子,打算合适的时间再将饭店扩大一点。 祝大珩没有来开业现场,毕竟他目前是京都出名的中医教授,目前的情况下,他还是不出面的好。毕竟,他的影响面太大,加上他和赵灵芝的关系还没有明媒正娶。 梅如云也没有来,但电话打来了,说是在家看孩子,实在是抽不出时间过来帮忙。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林中阳提到梅如云的名字,李春芽心里总是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醋意,这种感觉,在自己走进大城市,走进大学以后,变得比以前强烈。 她一方面把梅如云当成自己知己,另一方面又觉得她是潜在的敌人。她甚至说不清楚自己的这种感觉什么时候开始有的。难道是现在的自己成为大学生,社会地位不同了?还是原来的自己太单纯?还是自己走进大城市后思想不再如原来那样纯朴? 李春芽不敢多想。她总觉得那次梅如云带着的小女孩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觉得那个小女孩眉宇之间和雨虹有点像,难道是她太多心了?她不想去承认…… 闫晓丽大大咧咧的没心眼,没看到梅如云,还追着林中阳问:“我云姐怎么没来?” 林中阳没好气地怼了闫晓丽一句:“她没来,你也可以不来!”说完头也不回地走进厨房。闫晓丽傻傻地呆在原地瞪大了双眼:“我说错啥了?” “你说错啥了?你说到他的痛处了!”王晓娟拍了一下闫晓丽的香肩,玩味地说道。 “切!反了!反了!这不是在我手下当兵的时候了!敢给老领导甩脸子了!看我不找机会把脸子甩回来!” 说完,闫晓丽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转头跟晓娟说,“也是哈,我这个洞察力是怎么做的群众工作呀?现在,大家都进城了,社会地位变了,思想上不会也变质吧?” 闫晓丽脸色突然又忧虑了起来,对王晓娟说:“晓娟,你说,林中阳也会变得让我们不认识么?” “不会吧?”王晓娟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是那样的飘渺不定。 第178章 挣了不少钱 “嫂子饺子馆”的饺子是难忘的“嫂子”的味道,特色小炒也是家的味道。饭菜的价格便宜还实惠,店面干净整洁又有亲切感,每逢星期天节假日还能看到漂亮青春的女大学生为你服务。所以,去过一次,还想去第二次,去了还想去。 那个时候,文化路院校一带的个体经营的饭店还是很少的,有一个国营的饭店不死不活地,服务态度不好不说,饭菜还死贵,离学校又远,服务员不是大妈就是大妈,既不养眼又不养神,不是万不得已,能不去吃饭就不去,谁愿意花钱去看脸子呢? 这么一对比,“嫂子饺子馆”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来消费的人越来越多。国人还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凡事喜欢扎堆,只要是新开饭店,一定会有尝鲜的人去探店。国人还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喜欢口口相传。不管这种口口相传是传播谣言或者是传播口碑,那速度都是相当的快的。 来消费的人多了,营业额自然就上去了,虽然是价格便宜,但营业总额多了,利润自然也挺可观。 林中阳跟嫂子等几个合伙人共同制定了一个原则,那就是先付钱后下单,厨房按单下菜。同时期的国营饭店,一般的经营方法都是先吃饭后付款,这种传统的方式,服务 就会付出更多的精力来预防跑单现象。先付钱后下单就不一样了,服务人员只需要把菜送上桌就可以了,减少了很多劳动量,提高了很多效率。 饺子馆还提供了一些代存酒水的方便,有喝不了的酒,贴上标签放在酒架上,下次再来的时候再喝。 对于一些看似情侣的人,还会送上一朵红月季花。饭店的后院里种了一大片红月季,也是图个喜庆,大家也都知道那不是真的月季花。 林中阳提出的这些看似花里胡哨的措施,客户很是受用。在舒适的环境里既能吃饱吃好,又能得到良好的消费体验。谁又愿意去旁边那个价格贵,又服务态度恶劣的国营饭店呢!久而久之,旁边国营饭店的人越来越少,“嫂子饺子店”的人越来越多。以至于不多久,大家就要考虑如何扩大店面了。 饺子馆的旁边还有几间空着的房子,林中阳一并租了过来。加上后院还有一个空间可以利用。几个人商量着做了一些改造。 临窗做些雅座,说是雅座,其实就是把每个长桌相互隔开视线,对于一些喜欢临窗看雨,看雪,看街景的人来说,这临窗的一角就是她排解苦闷,抒发浪漫情怀的地方。对于相爱的情侣来说,也是莺莺细语,燕啄莺食的温馨小窝。 这年把积累下来的利润,拿出了一部分用于了扩大规模。算下来这年把,大家赚了不少钱,生活也是越来越富裕了起来。 赵灵芝和祝大珩领取了结婚证,正式住在了一起。 雨龙雨虹上了幼儿园,早晚的有饺子馆的服务员小姐姐帮忙接送。 星期天的时候,闫晓丽和王晓娟还是经常到饺子馆帮忙,梅如云也偶尔带着小女孩到饺子馆串门,梅如云和李春芽又变得亲近起来。雨龙雨虹特别喜欢梅如云的那个小女孩琳琳,在一起玩的时候,总是宠着让着琳琳。 大家的日子过得踏实和充实。学习,挣钱,聚会,玩乐,完完全全成为了京都这个城市里的一员。 尽管赵灵芝目前还没办法办理京都的户口,但她目前和祝大珩关系稳定温馨温暖,祝大珩的生活也变得规律起来,看起来怎么都不像快六十岁的年龄,赵灵芝因为有事业和经济的后盾支撑,再也不像那个刚到京都来的时候那个处处生怯生的农村妇女了。已经是一个成熟稳重的都市女人了。 “嫂子,眼看就要放假了,我和春芽想回老家看看,春芽也想回娘家看看。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回林家集?” 在祝大珩家吃过晚饭,林中阳试探着问赵灵芝。 赵灵芝眼睛里闪出一丝忧虑,说:“我这个暑假暂时不想回去了,我和大珩结婚的事儿,虽然家里寄来了介绍信,但我娘家人我都没告诉,我想再等等,等时机成熟了,我想让大珩和我一块回去。你师父也是这个意思,我们要相互向对方的家人表明一下自己的身份。你能理解嫂子吗?” 李春芽接过话来说道:“嫂子,我们都理解你!胜利也不要回去了,我看这段时间来,胜利的钻研精神更强了,听老师说,胜利现在已经对中医中药推拿等有了一定的临床能力,尤其是在中医理疗方面,已经能独当一面了,那么年轻就学有所成,真了不起。” “师父肯定是用心教了,胜利也用心学了。平时跟我学的宇宙归流用气心法也有很多长进,这也是他能那么年轻就能学有所成的原因之一。”林中阳说起胜利,脸上有些得意的神色。“我是他的第一个老师呢!” “兄弟,你说我们娘俩的恩人!等我死后,我还是要回到你们林家祖坟,和你大哥埋在一起,我中年又嫁,还是觉得有愧于你大哥。”赵灵芝说起前夫,心里还是很难过。 “嫂子,你的观念要改变。以后在师父面前,要少提这种事儿。”李春芽有些担心地跟灵芝说,“老师在男人当中,那就算是顶级的层次了,你们俩都算是经历过人世苦难的人了,更是懂的婚姻的本意。” 林中阳疑惑地看了妻子春芽一眼,问:“你的意思是,我们年轻人就不懂的婚姻的本意了么?” “哼!我说的难道不对?你倒是说说婚姻的本意是什么?”李春芽没有正面回答丈夫的疑惑,却反问道。 林中阳不再说话,他觉得毕竟是在师父家里,两口子不能深入争论一些情感问题。话说到情不自禁处,容易出现不可控的情绪。两口子的问题,还是回到床上去争论最好。 林中阳心想也增添了一丝苦恼,他甚至在想,自己用前世的忏悔,今世的重生来寻找的爱人,也会和平常人家的爱情一样么? 婚姻的本义到底是什么? 第179章 回乡 带着三个孩子,林中阳决定买卧铺票回家。因为是放假,闫晓丽和王晓娟也结伴而行。王晓娟提前和哥哥王晓光写了信,大家相约一起回鼓山。 四百公里的路程。火车到了鼓山火车站的时候,铁杆大哥赵汉生派来的车已经在车站等了一会儿了。 赵汉生有事没有亲自来,司机举了接站的牌子。因为事先和赵汉生联系过,林中阳很快就坐上了车。闫晓丽有人接站,王晓娟跟着林中阳的车,一路向西…… 回到离开许久的家,林中阳和春芽感慨很多: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农村里的变化很大。知道林中阳回家,大队书记林勇早早地在家等着了,他感觉有太多的话和林中阳说了。 “中阳,这一年多来,政策变化很大,几乎一天一个文件,一天一个变化。推行了联产承包责任制,社员们分开单干了。社员们单干以后,我们大队干部的工作重点也有不同了。具体生产上,亲力亲为的少了。也不需要统一组织社员们劳动了,大家都是各自为战了。积极性普遍提高了很多,上一季的产量有所提高。” 林勇猛抽了一口烟,把烟头的余火掐灭,把剩余的烟卷卡在烟灰缸上, “有一段时间,我就在想,实行分产到户了,我们这些大队干部是不是就是个摆设了?一段时间也是比较迷茫。后来我想明白了,我们从农业生产的具体管理工作中抽出身来,可以有更多的精力和期间多研究一下队办三产,争取能扩大生产,增加一些效益,让社员们在提高农业生产收入的同时,也增加一些副业收入,带领社员把日子过好,才行。” 林勇见到林中阳,话匣子打开,说个不停。林中阳连插话的空档都没有。 “现在的政策看,队里办些三产是个趋势,我拿不准,也不敢步子迈的太大。还是心理上患得患失,怕操作不好,出现政策上的失误,那就坑了集体,害了自己了。所以,中阳,你从京都来,对风向的把握应该更准确一点,知道你回来,我就急不可耐地找你来商议了。” 林中阳一直认真地微笑着听着林勇说话,他还是对自己的这个本家大哥十分敬重的。对林勇的能力和眼界也是十分肯定的。尤其是对林勇集大队一己之力,办初级中学的举动十分佩服,因为这是需要情怀和胆量的。离开家上学那么长时间,他还是时时惦记着初级中学的发展教学情况。 “我的书记大哥,我这刚进家门,板凳还没让我坐热,你都没让我说一句话!现在,我可以说话了吧?” 林勇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这不是多长时间没见你嘛!见了你,就想多和你交流啊!你知道,你去了京都后,我有好多事儿,都不知道和谁商量呢!” “哈哈哈,大哥,你把弟弟看的过高了!我也是见风行船,摸着石头过河!反正我是这么想,任何政策,办法,都没有完全的正确,没有永远的真理!前段时间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我感觉也不完全正确。这世界上就没有永远的真理!连真理都没有永远,还需要什么检验真理的标准?还谈什么唯一?唯一,这个概念,本身就不具备辩证法的思维!” 林中阳接下来说:“按照我的想法,只有有效地达到预定目标的方法,就是争取的方法。并且,这个方法,没有永远唯一正确的。所有的办法,都是特定时期,特定环境,针对特定问题,达到特定目标的办法。” 林勇听了,点了点头,“你这个想法有道理,但还是只在私下里说说就好。用于指导个人的行为就可以了,是不适合广而告之的。” “看文件,学政策,不能形而上学,不能断章取义。要学会看趋势,顺势而为。现在南方是改革的试点,什么是试点?试点就是起点,是先机点。国家层面在南方搞试点,林家集公社可以在林家集大队搞试点啊!只要是试点,就代表着有太多的机会,太少的约束,更多的优惠政策。” 林中阳觉得,目前人们普遍担心的是政策上的稳定,普遍缺少的是冒险精神和开阔精神,思想上戴着紧箍咒,却嘴里喊着改革,喊着开放,那就是作秀,没有任何实际意义。所以,他和林勇的聊天,首要的事情就是先来个“头脑风暴”,让思想先活跃起来,办法才会多起来,钱才会越赚越多…… …… 林中阳两口子上学走的时候,把家里的钥匙放在了娘家。临放假的时候,春芽给李家沟打了电话,两个嫂子抽空给把屋子的里里外外清理收拾的十分干净。窗帘,被单,等等都洗的干干净净。平时的时候,定期来家里擦擦桌子,通通风,收拾一下。虽然屋里很久没人住,但屋里的一切也不需要怎么收拾就可以安住。 牛儿兄妹仨一路坐车,早就困了累了,爬到大床上呼呼大睡了起来。一家人那么久不在家,缸里无米,田里无菜,又没赶集上店。第一顿饭菜,林勇早早提前在饭店订好了。 到饭点的时候,饭店按时送来了饭菜,这让李春芽很是高兴,本来这会儿,她还在愁着怎么做饭呢! 林勇要走,说“你们刚一回家,我就来聒噪俺兄弟那么久,你们长途跋涉,赶紧吃了饭休息休息,收拾收拾。” 林中阳笑道:“我们这刚一回家,大哥就送来了酒菜,家里的酒菜香,家人情更浓。反正我要在家呆上一段时间,有些具体的问题,我们兄弟俩可以慢慢商议。大哥放心,只要我们用心肯做,敢做,敢闯,就一定能做出一番事业来,不辜负时代给予了机会。” 林中阳站在院子里,送林勇出了大门。看着院中的那棵粗壮低矮的紫荆花树枝繁叶茂,不禁口中吟道:“荆树有花兄弟乐,盐田无税子孙耕。” “这是一个开盛世的时代”,林中阳想…… 第180章 驴车来接 重回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农村,林中阳,李春芽感觉熟悉而又陌生,温馨而又薄凉。 农村的一草一木在林中阳和春芽看来变化不大,觉得还是原来的样子,农村里的邻里乡亲还是原来的样子,所不同的是对他们一家子的态度有了很大的变化。 原来大家都是农民,现在,在乡邻的眼里,林中阳一家那就是实实在在的城里人,是吃公家饭的国家干部。是天天吃白馍,顿顿有肉吃的非农业人口。 羡慕嫉妒疏远等各种情绪扭缠在一起,言谈交流中自然就多了一些不自在。林中阳两口子倒是没觉得什么,乡邻们的眼神里多了的是闪烁的崇拜和羡慕。 尽管林中阳和李春芽仍然想像原来在农村干活时候那样融入大家之中,但他们心里明白,永远不可能了。在农民乡邻心中,林中阳一家子已经和他们不再是一类人了。 林中阳忽然感觉到,他所熟悉的家乡,离他越来越远,他的未来好像已经属于了远方…… 这让他感到一丝丝难过,但却又回不去过去,也不能,更不愿意回到过去,只能往前走……如果说对家乡表达深情,那只有用另一种方式表达了。 李春芽好像感觉更好一些,因为她的娘家人都还在这里。刚才和两个嫂子唠了一会家常。两个嫂子走后,李春芽的心也随着嫂子飘到了李家沟的家里,她想爸爸妈妈了…… 如果不是带着仨孩子,估计李春芽就要缠着丈夫,晚上就要到娘家转一转了呢。坐了好久的火车,孩子们太累了,李春芽给两个嫂子说了,说明天要去娘家看妈妈和爸爸。 这从京都回来,李春芽忽然觉得,叫爸爸妈妈还是比叫爹娘显得亲昵,她突然觉得爸妈两个字好洋气。 原来她问过妈妈,说:“娘,我们做小娃娃的时候,是叫爸爸妈妈呢?还是叫爹娘?”在李春芽的心里,她好像从记事起就叫爹娘,好像从来没有叫过“爸妈”。 但是,她娘张玉英却说,农村里的小孩子和城里的一样,自小也叫爸妈,只是到长大了后,才随着乡俗统一叫爹娘了。 看来小孩子的记忆也是有删除的,大多数的小孩子都记不起三岁之前的记忆,这种生物现象,很多年以后,也没有人能够研究明白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或许上天在造人的时候,输入了什么程序,设置了什么开关?她突然想,回家叫“爸爸,妈妈”,看看爹娘有啥反应。 一家人回来后的第一个夜晚睡的并不踏实,尤其是三个小孩子,太久了的城市生活,让他们不再习惯早睡早起。 好不容易哄睡了三个小孩子,两口子在自己的家里相拥而卧,却也睡不着了。 “春芽,我怎么心沉不下来呢?这里本来是我们的真正的家啊?为什么?”林中阳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变了。 “老公啊,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学的刻舟求剑的故事?我们的老家,就像是一艘船刻划的地方,但我们却是一艘船,已经在河海里行驶了很久了。”李春芽也有些动情, “或许,这就是人生,你觉得能回到过往,能留住记忆,但时间就是大海,她是滔滔不绝的。就像是我们的青春和爱情。” 林中阳把妻子搂在怀里,轻轻地拍打了一下老婆的屁股,“别瞎想,爱情不需要刻舟求剑,船锚都下了,还能跑到哪里去?” “你个大流氓!下什么锚?我觉得你越有学问越流氓。”李春芽捶打着林中阳的胸口,突然心中一热,她仿佛一下子放松了自己的身心,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十八岁那年一样。 林中阳诡谲地笑了,“不是我越来越流氓,是你越来越有感觉了好不好?现在,你就是那个成熟少妇的阶段了!孩子大了,身心放松了,我也得警惕你了?” “又放臭屁!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能怎么样?倒是你,身边美女如云,倒是应该注意身体哈!”李春芽反刺说。 两口子你一言我一语相互斗着嘴,逗着逗着,两个人就斗在了一起…… 在熟悉的战场,感觉还真的不一样,就像是大海的潮汐,拍打着柔软洁白的沙滩…… 本来约好说,林勇第二天来和林中阳一起去大队部,商量一下队办企业的事情,林勇觉得有太多的问题要讨教一下中阳这个京都大学的有学问的兄弟了。 但是,跟着媳妇去丈母娘家这件事更重要! 没有车坐,两口子决定步行,刚走出家门,就看见大舅哥李秋生,李冬生驾着驴车赶过来了。李冬生放假早了几天,提前两天回的家。 “妹妹,中阳,我们来接你们喽!哈哈哈!”秋生,冬生弟兄俩大声地叫着妹妹和妹夫! “舅舅!”林子牛好久没见两个舅舅了,一溜烟地向前跑去。 林中阳和春芽也好久没见两个哥哥了,二哥冬生文化气越来越浓,越来越像个有学问的知识分子了。大哥秋生看上去更成熟稳重了,昨天春芽就听两个嫂子说,大哥最近一直在筹划着提升队办企业的事儿。今天两个哥哥都来接妹妹一家,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两位大哥,怎么这么兴师动众啊?”林中阳开玩笑地说道。 大哥秋生笑道:“本来我打算在家门口列队迎接的,可是爹妈不同意,非要让我也一起来,说人多,一辆驴车拉不了。说,非要套两驾驴车。我这不也就骑上一辆自行车一块赶来了呀。” 一家人一路上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李家沟。岳父李进前和岳母张玉英早早就在大门口迎接了,一家人欢歌笑语,好不热闹。 李进前现在在十里八乡也出了名了,孩子们争气,个个都有了出息。他甚至比自己做大队书记的时候还让人敬重,走到大街上,跟他打招呼的乡亲都脸上堆着笑容。大家都知道,李进前有一个在京都上大学,以后有可能当大官的女儿女婿,儿子也是省城的大学生,风光着呢! 现在,正是李进前人生中的最高光的时刻…… 第181章 土灶煮全羊 和坐汽车相比,孩子们好像更喜欢坐驴车。驴车摇摇晃晃的节奏,驴蹄子踏在土路上发出的踏踏踏的声音是那么的安闲。 林中阳也喜欢这种安闲自在的状态,带着老婆,带着孩子,没有都市的喧嚣和浮华,这是一种踏实的状态。 林中阳知道,这种安闲自在的状态,是短暂的,不是他们今后的生活。对他们来说,这是一种偶尔的,片刻的享受,以后,他们还是要奔赴远方的。 美好的精神生活,是需要富厚的经济生活来描绘底色的。 …… “春芽,那么久不回家,娘想你们了!”张玉英看到女儿女婿和几个外孙,眼角瞬间就红了。 李春芽轻轻抱住母亲,半撒娇半安慰地跟母亲说着话:“闺女这不是回家了吗?我们也想你呀!牛儿,雨虹雨龙,快喊姥姥进屋去。” 李春芽回过头来喊自己的三个孩子。 张玉英两只手牵着雨龙雨虹俩孩子,李春芽和她的两个嫂子站在那里说着话。农村的父母多喜欢打听一些大城市的稀奇事。什么样的衣服款式呀,城里妇女都用些啥牌子雪花膏呀等等。 “春芽,听你们来信说,和灵芝嫂子一起开了一家大饭店?灵芝嫂子跟着你们看孩子,这越来越厉害了!一年能挣不少钱吧?”大嫂陈红叶满眼里的羡慕, “我们哪里都没去过,别说京都,省城,就是县城,去的次数都少的可怜,数起来都不用脚丫子,一只手都能数的上来。还不如冬梅妹妹呢!这一年就去了省城好几次呢!” 大嫂陈红叶看了一眼二嫂郭冬梅,郭冬梅的脸上升起一点羞红:“哪有?哪有去几次!第一次去,还差点把我走丢了!” “春芽,你看看你二嫂,还不好意思,还不想承认。老娘们想就是想,想去就是想去,去了也就去了,有什么不好意思说呢?咱家里开介绍信又不是不方便!我那次还给你大哥说,多拿几张盖了章空白介绍信回来给老二家,随时填上日期就能用。” 李春芽听着大嫂的话,看着二嫂,她知道这是大嫂在和二嫂玩笑。也就光掩着嘴笑,不方便多言语。 “省城也确实比鼓山县城大,人那么多。我第一次看见那么多人来来往往的,晃的眼睛累。再说了,看人家大城市里的娘们,穿的比我们农村妇女好的多,心里也生出许多自卑,心里又增添了几分恐慌,一慌慌二慌慌的,就坐错了车,走错了路!要不是正好遇到冬生学校的一个女学生,我就真的回不了家了。” 郭冬梅向春芽说起当时在省城差点走丢的事儿,现在还心有是后怕呢。 春芽也是有心逗逗二嫂,说:“嫂子你长的那么漂亮,真的让人拐跑了,换上漂亮的衣服,又能做一回新娘子呢!咯咯咯……” “你个死丫头,说什么呢!”张玉英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身边,听儿媳妇和闺女在那里说话,听到春芽和二嫂开玩笑的话,骂道。 李春芽没想到母亲忽然就来到跟前,伸了伸舌头,“俺娘,妈妈,俺这不是和两个嫂子说着玩的么?看把你吓得!” “我吓什么吓?我的儿媳妇和闺女一样!都是我的心头肉!哪一个都要好好的!你们大学生怎么了?这个冬生要是对你二嫂不好,我不会让他好过的!我们老李家的男人不能是陈世美!” 李冬生上省城上了大学后,二嫂郭冬梅人前的骄傲,人后的自卑心理越来越重。每个月都有几天特别烦躁不安,就要去省城去找冬生。 对于郭冬梅的任何决定,张玉英都是无条件支持。她这个当娘的也是想儿子,闺女,儿媳妇经常去省城看一看儿子冬生,张玉英心里也会更觉踏实一些。 她也想闺女春芽,也只有在闺女每个月一封的家信里,看看闺女外孙们的照片,听听闺女的家信,来安慰思念孩子们的心情了。 张玉英拍了拍冬梅的肩膀,“这二孩放假了,过几天,我给你俩备上些东西,去看看你娘家爹妈。长时间不去,那就是失去了礼数。” 张玉英转过脸来,对闺女春芽说:“你二嫂肚子争气!去了几趟省城,肚子这又怀上了!趁着现在还不紧张,能多生一个孩子就再多生一个孩子!你这和中阳两个人都上着学,要不然也还能再要个孩子了!” 春芽知道母亲的心情,谁不想儿女们多呢?只是现在的情况限制,自己总不能挺着个大肚子上课吧!即便是学校能允许,自己又学习又生孩子的,身体也吃不消啊! 有一次林中阳不小心把雨伞撑漏了,自己还好一顿紧张呢!至今对愉快的玩耍还心有余悸呢! 昨天就知道闺女女婿要回家,今天一大早,李进前就去赶了集,买来了一只小山羊。这会儿,正在院子里支一口柴火大锅,劈柴滋滋啦啦地冒着火,剁成了大块的羊肉在大铁锅里翻着滚,羊肉的香气在院子里飘荡。 “冬生,你去!到王胡子那里去拿烧饼去!我早上跟他说完了,给留着呢!”李进前边往灶口里填了几块木柴,大声地对冬生说。 “哦,王家的烧饼也在街面上开店了吗?”林中阳饶有兴趣地问。像是问岳父李进前,又像是问周围的人。 “前几天才在街上立的炉子!在这之前都是在家里偷偷地卖!这下子就明目张胆地在街上干了。” 李秋生回答着妹夫,“现在,大家的思想上越来越开放了,心里的各种疑虑慢慢解开,胆子也大了些,步子好像越来越大了。你刚回来还不知道,各种小商小贩越来越多了!” 李秋生弹了弹手里的烟卷,眼睛里的光和手里的烟火一样闪烁:“我最近也正在想着,也要在集体三产企业上用用功夫!毕竟,具体的农业生产上已经不太需要我操心了。” “我觉得大哥应该考虑如何利用手里的资源优势,兼顾考虑考虑自己的生意。时机成熟的时候,可以让集体的三产金蝉脱壳,成为自己主导的企业。但是现在,还是要依托集体,把企业体量做大一些。但要选好项目。” 林中阳知道,只要抓住机会,一个新的时代已经正式到来了…… 第182章 李家的蓝图 张玉英准备了辣椒杵大蒜,用羊油辣椒面熬了红油,又做了韭菜花泥。做了满满的几大碗,来适应大家不同的口味和吃法。 热羊肉大刀剁了,用香醋、香菜、青辣椒调了,端上桌。又舀了两大盘子花生米作为配菜,爷几个围坐在桌前,开始喝酒聊天。说过去的故事,谈今后的理想。 “你们在学校里的情况怎么样?光是听你们在书信里说,毕竟书信写的太简单了,真想跟你们到你们学校看一看。有什么新鲜事,也常和我们说说,让我们也跟上时代的步子。”李进前呷了一口酒,开口道。 “现在政策上的变化让我看不懂了。我不是思想固化的人,在年轻的时候,也算的上是赶潮流的人,但现在确确实实是看不透以后的道路了。一开始也是迷茫的,后来我就想,我年龄大了,赶潮流,追时代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所以我就不再去思想。到你们今天都回来了,你们大学应该是思想最超前的地方了吧?你们那里都是些搞学问的地方,问你们,那应该是能给我解释清楚了吧?” 林中阳知道岳父李进前是怎么想的,他也算是经历过风雨的人,一辈子也算是一直走在时代的前列。现在,他退了下来。他的孩子们却都还在社会上拼杀。他有些担心,有些不放心,他怕孩子们走的太快,陷进泥潭,因为他经历的太多了! “叔,你请放心。你要相信,我们现在和今后所经历的变革,是千百年来所少有的。这次改革开放,想必你也看报纸了,中心的任务说来说去,只有一个,那就是发展经济!大家都把精力放在挣钱上面,争取在最短的时间里,把经济搞上去!让老百姓吃上饭,吃好饭,吃上有品位的好饭。再过一些年,满大街都是老板经理。现在南方听说已经搞得热火朝天了。在现在的南方,听说一块板砖从天上掉下来,一下子就能砸死仨经理!” “哈哈哈!那倒不至于吧?”李家院里一阵阵欢乐的笑声…… 大哥李秋生插话说,“也别问他们大学生了。问他们,还不如多到集市上看看,现在的政策导向很明显,就是要发展经济,让大家都有钱花。” “我最近也可以弄个板车,每天装上花椒、大料、桂皮、生姜、白芷、良姜、草果、小茴香等炒菜材料,到大集上去赶集。我全国各地的战友很多,花椒产地的四川,桂皮产地广西等都有战友。这些东西在原产地肯定是十分便宜。”李进前也对现在的政策起了兴趣,也想主动地投身市场,体验一把。 “如果真有材料原产地的资源,可以搞个小型批发点。可以先在我们当地的集市上体验一下市场,如果真的做干货批发,那就得去鼓山城里。近期要关注一下政府有没有这种动作,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早做。等大家都想起来了再做,那就晚了。”林中阳跟岳父说。 李进前近来脑子没闲着,他清闲了那么多年,在家里帮着看孩子做饭。以为自己的下半辈子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下去了,最近形势的变化,让他又不安分起来。他本来年纪还不到六十岁。他还想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前沙胡同的王老头,以前就是个生意精,前些年还被批过好几次,后来老实了。现在政策允许了,这不,又不老实了!前几天我就见他拉着个车子到集市上卖茶叶!这卖茶叶也是个一本万利的生意,原价买原价卖都有的赚。” 李进前因为看到王老头到集市上卖茶叶做生意,心里也是生出来同样的念头。在这样一个到处都有新变化的时代,他再也不愿意蜗居在家里,做一个烧火劈柴的农村老汉了! …… 本地小山羊肉质新鲜,土灶煮出来的味道也是格外的营养和清香。再加上有美酒佐餐,这一顿中午饭吃的酣畅淋漓。 几个男人喝酒喝的高兴,最后,除了林中阳外,都喝多了。 “你爸爸这个老东西,五六老十了,喝酒还是没个数呀!这又喝多了。”张玉英跟闺女媳妇们抱怨着,然后又沏了一壶茶放到桌子上。 “俺的亲妈,俺爹喝多的时候应该不算多吧?这今天是喝高兴了,这是。从我爹的状态来看,他这是要重新出山创业了!你可不能阻止他的啊。”李春芽早就从他们爷几个兴致勃勃的谈论中知道了父亲想干啥。李春芽也知道,以父亲的聪明和阅历,无论做什么生意,肯定能够做成功的。所以,她要提前跟母亲提个醒。 “切!他那个糟老头子,现在还能干什么?乖乖地在家帮着我看孙子,带孩子,洗衣服做饭最好!”张玉英悻悻地说道, 张玉英虽然嘴里这样说,但心里还是希望老头做生意能成功。毕竟,老头挣的钱,才真正归他支配。孩子们挣得再多,能到她手上的钱那也是屈指可数的。“母凭子贵”和“夫贵妻荣”相比较,还是丈夫有钱来的实惠踏实。 李秋生最近正在研究一些食品加工的项目,利用农村的有利优势,把一些农产品的产业链拉长。比如,生产豆干,腐竹,人造肉,油皮,辣椒,咸菜等产品。 他想成立一个食品加工厂,专门生产上面的那些干湿食品。他每天都在想着厂房怎么办,资金怎么筹措或者贷款,生产设备,管理人员,工人的招用等等。 思路有了,蓝图是有了,他需要的是一步一步的往前干。 本来他还想着让父亲李进前帮助他看看厂子大门啥的。听今天父亲李进前的意思,大有宝刀不服老的意思。看来,不能指望着老爷子给看大门了。 在林中阳看来,大哥的思路和岳父的思路都有可操作性。毕竟,在这个时候,干什么都能挣钱!这是时代的红利,每一个敢想敢干的人,都会成为今后人生的赢家。 所谓企业家都是这么诞生的…… 第183章 钱会改变人性吗 在林中阳前世的记忆里,岳父李进前所说的那种干货批发的生意,在以后的一段时期,是十分的红火赚钱的。 鼓山县有火车站,交通便利,又临运河,水路交通也很方便,同时又是三省交界,地理位置非常优越。 如果鼓山县的领导有思路,有想法,敢于改革,有魄力建设一个区位优势明显的物流集散地,那鼓山县的发展就是不可限量的。 同样,岳父李进前说的那种干货批发的生意同样也会财源滚滚来的。 在合适的机会和时间,林中阳想去一趟闫晓丽家,想去看看闫东成书记。还想抽空去一趟省城,找一找黄国胜省长大哥聊一聊当前的形势。 林中阳比做生意更懂得的是,没有政策支持,没有社会铺垫的平台优势,没有社会资源的支撑,做任何生意都是很难成功的。 个人的成功,无论是多么的巨大的成功,那都是社会进步的一个很小方面,任何人的成功都是社会的一部分。认识不到这一点,总以为自己成功了,挣了一点点钱,那就是自己的本事,这种观点和看法是非常错误的。也是极其可笑的。 从一定意义上来说,是企业家和政府一块赚钱。再从深里来说,你能挣多少钱,那都是是允许你挣多少就挣多少的! 所以任何时候都不能低估了社会的调节能力,而盲目放大了个人的掌控能力。 李家的男人有了发展经济的念头,这就是一个好的开端。尽管现在都还停留在“想法”的阶段。但是,有了正确的想法以后,那就离成功的方向不远了。 “中阳,这个假期,一起到公社问问,跑跑手续啥的,可不能为了赚钱,走错了路子,否则那就得不偿失了!”李进前虽然对做生意热情高涨。但内心还是有所顾忌,毕竟,他是从另一个时代走出来的基层干部。 “叔,你放心!现在,只要你不贩卖原子弹,贩卖什么都没有问题。只是要选对项目,就一定能赚到钱。我觉得你想的很对,先卖和老百姓息息相关的东西,准是有市场的。从小处做起,日积月累,随着政策的越来越开放,你的生意就会越做做大。过几天我去帮你办证照!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优惠政策争取。” 一家人聚集在一起,憧憬着富裕的未来。这个时候,很多的家庭也和李家一样,被这个充满活力的时代所点燃,和这个时代一起,创造着一个大时代的奇迹…… 回家的路上,中阳两口子赶着驴车,带着仨孩子。也不刻意赶车,驴车不紧不慢地行走在乡间路上。 林中阳和李春芽两人人不紧不慢地聊着天: “人都说,改革了春风吹满地……,看咱家里老爷子那心态,仿佛又年轻了起来,现在又有了创业的激情。看来这政策真的是深入民心啊!社会活了起来,经济活了起来,人心活了起来,老百姓又重新活了起来呢!” 林中阳没想到对做生意,老爷子是那么的上心。不仅仅支持李秋生,还打算亲自下海试水。 “中阳,我一直没弄明白,你是学经济的,你说,经济是个自然规律还是个人为设计?所谓经济创造的社会财富,到底是什么?”李春芽把一条大长白腿搭在板车车辕上,很认真地问丈夫。 李春芽这么一问,林中阳倒是认真了起来,他沉吟了很久,好像自己也在推敲李春芽的这个问题。 “人类进入社会化以后,随着族群的繁衍和庞大,各种矛盾更为复杂,作为基本矛盾的物质分配的矛盾也会更为复杂。 掌握社会话语权和主导权的阶层,对物质的分配和调控是解决社会矛盾的一个重要方法,经济政策就是为了协调社会各阶层利益的工具,从一定意义上说,它不是自然的规律。 但是,由于是人为干涉,便不可能做到完全的公平,不可能做到完全符合社会各阶层的利益。” 李春芽听着,忽然说了一句话:“我们是学中医的,我只知道最好的中医是顺应自然的规律,让各脏器按照本来的状态来运行,而不是人为地干涉它、激发它、催动它!否则,违背自然的规律,就会生病,就会积小病而成大病。” 春芽忽然略感忧虑的语气说:“中阳,你说,现在的风气突变,来了个九十度的大转弯。人人都向钱看!事事都拿钱办!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后,社会上人的思想会不会就变得唯利是图?见利忘义?” 林中阳觉得春芽说的很有道理,便说:“现在是顾不得了!以后的病也只有以后治了!” “上医治未病!有一些可预见的弊端还是应该提前有所预防才是!就像是一个人,天天吃大肉,喝大酒,当时吃的时候觉得是生活如此美好!如此幸福!一旦血脂稠了,血压高了,梗了,堵了!走起路来一瘸一拐了,再想纠正过来,那就晚了!急功而近利,在中医理论上是不提倡的。” 李春芽觉得林中阳说的那个“顾不了那么多”的话有些吃快餐的成分。俗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话反过来说,也是有道理的,那就是“人无近虑,必有远忧!”。 …… 很快就回了家,林中阳把毛驴和板车都拉进家里。给毛驴喂了点草料。今天不回去送驴车了,秋生说了,第二天他骑车再来赶走。 “中阳,”李春芽轻声说道“这次我们回京都,我觉得应该把娘留下的那些东西带走了!我们都不在家里,这随着社会形势的变化,人们金钱势必越来越崇拜,人们对金钱财富的占有欲望越来越膨胀。我们家里的那些东西,放在家里不安全。百密也有一疏,我们不能把东西放在家里。万一有个闪失,那损失就大了!” 李春芽的担心也不是多余的,毕竟,一家人常年不在家,把金子银元藏在大桌子地下久了,也不是长久之计。 这次回京都,要把母亲留下来的这些东西都带着,林中阳想。 第184章 像人一样活 这次放假回林家集,林中阳很忙。老岳丈的个体经营证得赶紧去办。 第二天一大早,林中阳早早地就去了工商所,只是他到了工商所的时候,工作人员还没有上班,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锁歪歪扭扭地挂在一个破旧的大铁门上。 透过大铁门的铁栅栏往里看,东边一片青菜地,绿油油一片。西边靠墙的位置,有一个葡萄架,新的绿色的叶子覆盖在去年的枯树上,大有一番枯树新芽的新生感。 工作人员没有来,甚至没有一个看门的老头,林中阳既然来了,也不好再回去,于是就蹲在工商所对面的地方等着。 又来了一个中年妇女,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也在门口等。妇女人长的清瘦白净,高高的个子,只是眼神里满是忧郁和不安…… “大嫂,你也是来办证照的么?”林中阳禁不住开口问道。 见有人主动问话,女人显然是没有想到的样子,像是被惊吓了一下似的。她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林中阳。见是一个英俊潇洒的年轻男人和她说话,眼中慢慢温暖了起来: “是的,大兄弟。我这听人说能自己干了,我想看看,人家能不能批给我证。” “没有特殊情况,应该会批的吧?你好像心里有担心?大嫂,你担心什么呢?”林中阳看着眼前这个不像是农村妇女的农村妇女,不解地问道。 “唉,你不知道。我对象家里成分高,我原来是服装厂的,后来各种复杂原因,这些年一直在家,日子过得拮据。我对象前几年又有了病,下不了床,干不了活,几个孩子饿的连稀粥都喝不上。我那个最小的儿子……呜呜,呜呜……” 女人说着说着,眼泪竟然掉了下来,砸在脚下的土地里。 “日子有困难,不是每年都有救助名额吗?队里总不能看着有人饿死吧!”林中阳好像从女人的话语里听出来了什么,有些愤懑地问道。 “唉!是有救济!我也厚着脸皮去过队长家里!人家答应,可就是落实不了,最后都给了其他的人家。” 女人说到这里,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不安,“我一连去了好几次,得到的回答都是等等,等等,还有更困难的群众这样的回答。我都绝望了。最后那次我去的时候,队长自己在家里,他……他……他竟然对我动手动脚!我不肯,我挣扎,衣服都撕破了。 在某一个瞬间,我甚至放弃了抵抗。我心想,把身子一躺,把腿一分,把身子给了他算了!最起码能换孩子一口饱饭吃。但是,我做不到!…… 队长恶狠狠的刺耳的话我至今忘不了:等你饿成了一个冰凉的死人,你让我玩,你都没有了玩的价值!”女人说到这里,眼睛里闪出怒火:“我是一个人,我不能把人的身份活成路边畜牲! 现在,上面允许私人干个体,我就想,能不能批给我证,我要靠自己的手艺挣钱!” 林中阳被眼前的这个女人触动,一个底层的群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和苦处!看看女人,身上的衣服虽然洗的煞白,但干净和整洁。 在苦难生活中,仍然保持不屈服的朴素灵魂。林中阳禁不住对眼前的这个女人敬佩起来。 “大嫂,没有特殊情况,不应该有什么卡顿吧!别忧虑,有什么问题,一步步来解决!你是想做个缝纫店!” “嗯,我原来在服装厂,现在也正在想申诉落实政策。还是有阻力。我想,原来的路如果回不去,我就想再重新开辟一条生活的路。不让我回原来的厂做工人,我就自己做个体。所以,我想自己做生意!” 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女人,林中阳回想自己的生活。和一般的人相比,自己的生活那是顺风顺水,一路顺遂的!自己能吃饱饭,还能吃上肉。考上了大学,成了国家的人。 现在,既然是国家的人,那就应该为国家服务,为老百姓服务。如果光考虑自己,即便是把天下财富都收敛到自己手里,那又有什么意义呢?以后自己发达了,一定要让大家一起富起来!林中阳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大嫂,你是哪个大队的人?我是林家集大队的。”林中阳对眼前的这个女人越发敬重起来。 “这位大兄弟,我是后湾大队的。不过,我不想在村里开店,我想到公社街上开店!这里的人多,又是个集市。” 女人对于林中阳没有一丝丝戒备,她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或许,对于英俊潇洒的男人,天生就是女人的快乐良药吧。在和林中阳聊天的时候,女人的脸上放着光…… “你是有个有经商头脑的人!我觉得你的思路很正确!不光是要把生意开在集市上,以后还要开在县城里,省城里,京城里。工厂可以在乡村,公司可以在城市里。”林中阳说。 “我现在倒是没想那么远!走一步看一步!我现在的想法就是赚点钱养孩子,养老公。他是我的家人,我不能丢下他不管!如果再有点钱,我想把他的腿病治好!他的腿病如果好了,我就减轻了很多负担!他也能帮帮我了!” 说到丈夫的腿,女人眼里又是一阵忧郁。 “大嫂,如果你不介意,你可以把你对象的病情跟我说一下。看看我能不能帮助到你。我敬重大嫂对男人的不离不弃,敬重你的对恶势力的不屈不服!我应该能帮得上你!实在不行,我也可以请我的师父出手。大哥的腿病只要不是先天的,应该都有治好的可能性!” 林中阳仁者之心陡然升起,他决心帮助帮助眼前的这个女人。 “嫂子,方便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想抽空去看一看大哥的腿。” “兄弟,真是谢谢你!我的名字叫尚晓红。我家住在后湾的村口不远。大家都熟悉我的名字,你问那个村里最穷的人家,大家都知道是我了!” 尚晓红说起自己的贫穷,眼睛里竟然没有一丝的可怜巴巴的样子,满眼的希望,满脸的不屈服, 她在憧憬着一个温暖、火热、富裕的未来…… 第185章 执照办好了 工商所的人来的时候,都快吃晌午饭了。手续并不难办,难办的是工作人员的慵懒和扯皮。 工作人员还不把事情一次说清楚,一会缺一个证明,一会缺一个手续,这让林中阳很是恼火。 “把你们所长叫来!你他娘的是半语子么?就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么?” 林中阳来了气,一把就将那家伙提了起来。 “我这刚离开林家集才几天?你们是不是不知道我是谁呢?”林中阳一改温文尔雅的形象,开口骂道。 所长知道这边出了事,匆忙跑了过来。他好像认识林中阳,尽管,他也是刚调过来的。 工商所有老人认识林中阳的,也凑到所长跟前说:“他是原来公社的宣传干事林中阳,以前在公社院里,可是风云人物。那时候就惹不得!前些年考上了京大,去了京都,听人传着,在京都那也是混的风生水起。和京都圈的不少有背景的人都称兄道弟。现在,那更是别惹。” 所长脸上堆着笑,凑上前去:“林同志,我是所长,我是所长,你消消气!他们年轻人不懂事,有眼无珠,不认得你。我这就让他们给你办,先办!先办!真有什么缺少的材料,以后送过来就行,我们也可以过去拿!过去拿!” 工商所长毕竟是经过事儿的老油子,见风使舵的本事比较擅长。他知道人情的重要,也知道关系的厉害。 他好像听说过林中阳的江湖传说,都能和省长称兄道弟,更别说鼓山县的闫书记。 更有传说,闫东成书记的闺女和林中阳亲密的很,好像还有一个说法,说闫晓丽还和林中阳生过一个双胞胎,孩子都两岁了,在京都养着呢! 人,这个东西就是这样,畏惧强权而欺负弱小。屈服于权力而快乐于谣言。在关于林中阳的谣言里,有无限的嫉妒,也有深深的畏惧。这就是人性…… 李进前茶叶干货调料的工商营业证很快就办好了。所长说了,明天就可以上街营业!其他的税务的事儿,他给税务所打声招呼,他亲自代办。 尚晓红想办个成衣店,也就是缝纫店。其实,在尚晓红的内心,她想办的是服装厂。只是目前还不敢太踏入深水区,她还是对政策的有些深深的怀疑。不敢走的太远。 尚晓红今天去工商所,本来就是想去问问,这遇到了林中阳,顺便把营业证办了下来。在这之前,他甚至还没确定一个合适的营业地点。 “大兄弟,很是谢谢你!我都不知道如何对你表示感谢才好!我没有任何能拿的出手的东西,只有一片感激的心情!以后等嫂子真的发达了,我才能报答,现在,我无以为报!” 尚晓红眼里含着泪,继续说:“刚才你说救治我对象的腿病,我想知道需要准备什么不要?前些年,有个郎中说能治好我对象的腿,让我准备了一只三年的老公鸡,连鸡毛带肠子用臼杵成肉酱,附在伤腿上,包裹了好多层!最后,都臭了!也没有治好!” 尚晓红说起治疗男人腿伤的事儿,一脸的无奈,“这什么法子都想了,只要我能拿出来的东西,我都舍得拿来给他治。可是,还是不好。这些年,我也灰心了!我也慢慢地从一个女人,便成了一个不是男人的男人!我不说自己的命苦!因为我不想屈服于命运的安排!我要奋斗!我要把这个家撑起来!我要让孩子有一个光明的未来!我要让男人重新站起来!我还需要他!” 林中阳看着眼前这个三十几岁的女人,一脸的倔强和不屈。这让他心生恻隐之心。他明显地感觉到,这个女人对男人的渴望,对男人重回健康的期盼。 林中阳心里甚至生出一丝坏坏的猜测,他觉得尚晓红的男人有可能伤及了宗筋。因为他从尚晓红的眼睛里,看到了无限的渴望。 “大嫂,你放心,我过几天去你那里看看。你什么都不用准备。如果有高粱酒,可以准备一瓶。如果真的需要中药材,我再给你说。”林中阳目前不清楚尚晓红她男人的具体情况,也不方便多说。 “我等你……”尚晓红眼里含着泪,“我这是哪辈子做了好事,出门遇到了你!” 尚晓红一遍又一遍地说着感谢的话,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大兄弟,你一定要来啊!……” …… 林中阳把办好的营业执照递到岳父李进前手里的时候,岳父快乐地像个刚得到玩具的孩子。 “中阳,跟我去大队部,我要打电话,先进些货!这几天,我要开业!我要开市大吉!”李进前很兴奋,走起路来,也不背手了!因为人背着手的时候,行走起来是走不快的。 “叔啊,以后,你那标志性的铜烟袋,也该扔了吧!” “这铜烟袋跟着我很多年,是我的一个战友的东西。我每次看到他,就仿佛回到年轻时候为国拼杀的时代。”李进前对自己的这个烟锅感情很深,这么些年来,时时刻刻不离身。 “俺叔,你对这烟袋再有感情,那也得放在心里!你这以后要是和人谈生意。人家从烟盒里拿出来软中华,良友,熊猫,万宝路,你从腰里抽出来铜烟袋。你说,是不是有些不伦不类,格格不入?这一下子就拉远了和客户的距离!”林中阳不是排斥岳父的铜烟锅,而是觉得应该从商业化的角度来包装一下老岳丈。 “俺叔,你现在是面向群众,和最底层的客户亲密接触,你一身亲民的装扮可以拉近和消费者的距离。正因为拉的近,相互之间没有距离感,他就会觉得可以和你大幅度的讨价还价。你的利润不会很高。我就赚个钉头线脑的。再往后,你要想着做批发市场,大批量的进货出货。你那时候做的就是管理好员工,管理好资金安全!你做过领导,对你来说,管理几个员工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林中阳给岳丈上着蜜饯,把老岳父夸的一脸的皱褶都开着花…… 第186章 医也叩门 跟尚晓红说了要去她家里给她男人看腿。人说,“医不叩门”,林中阳心想,自己不是医,叩门行善积德,应该不是什么有违天道的事儿。 后湾村不远,在林家集的北面,所谓“前堂后湾”,应该是个古村落的名字。 按照尚晓红的说法,她的家在村东口。进了后湾村不远,林中阳看到一座简陋的茅草房。 茅草房很矮,矮的像是有钱人家的锅屋厨房。 大门是一个木框斜着钉了几块破木皮,能挡得住大狗,挡不住小狗,更挡不住风。能挡得住君子,却挡不住小人。 一只大黄狗蹲在大门里面,见了林中阳,也不吠叫,只是低吼,警惕地关注着林中阳的一举一动。 听到大门的动静,尚晓红从草屋里走了出来。可能是因为在家里,尚晓红今天穿的衣服显得更加的破旧,短短的袖子露出半截胳膊。 一个小男孩跟在后面,拽着母亲的衣服。小男孩大概七八岁的样子,怯怯的眼神里流露出警觉的光。 由于尚晓红的衣服穿的太破旧,男孩的拽拉,使衣服的前襟翘起,露出一抹白白的肚皮。 尚晓红觉察到了尴尬,猛地用手打了一下儿子的手,小男孩委屈地想哭,张了张嘴,干叫了两声,没有继续哭下去。 “大兄弟,是你啊!快进屋!快进屋!”尚晓红热情又略带生涩地招呼着林中阳。看得出来,这个小院,应该好久没有客人进家了。 进的屋门,把林中阳诓了一下,一脚踩了个空。原来,尚晓红家的草屋比外面的院子低洼很多,可能是屋门口常年踩踏粘走了泥巴,也可能是为了冬季保暖而故意降低了地面。 “晓红,谁来了啊?”一个沧桑的男人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我给你说的那位兄弟,他今天来给你看看腿。”尚晓红轻声地回答着男人。 “唉……”一声轻轻的无奈的叹息。 挑开里屋的门帘,一个男人躺在东山的床上,说是床,其实就是一堆玉米秸捆扎的地铺,下面有一层木棍支撑着。 男人面色煞白,头发老长,眼睛混浊无力,半躺着。一床蓝布白花的破被单,补了好多补丁。 “老哥,我来看看你的腿。”林中阳和气地说道。 “唉,看什么呢?废了!早就废了!”男人无力地应声着。 林中阳轻轻揭开被单,仔细地看了看男人的腿。男人的大腿松松垮垮的光剩下了一张皮,从皮的下垂度看,这男人年轻时候应该大腿很粗,应该是个很健壮的男人。 “他是怎么成为这样的?”林中阳转头问尚晓红。 “那年山上采石头修天渠,从山上滚下来了,大队也送了医院,治疗了几天,差一点要了命,最终还是落下了残疾。”尚晓红说起当年的事,还是心有余悸。 “当时,怎么没去盛店的陈家拿点膏药呢?那时候虽然不明着治疗骨伤,陈家这些年也一直在卖膏药的啊。” 林中阳知道盛店陈家一直在偷偷地熬膏药,那年黄国胜腿伤,他曾经在大雪天用板车拉着去治疗过腿伤,效果还不错。 “当时,队里怕花钱,那个龟孙子队长,害怕上面知道了,就赶紧让回家了,补了几个工分就一直在家里躺着了。现在,联产承包了,工分也没有了,我活也不能干了!真是辛苦了晓红!唉!”男人说起当年的事情,愤懑却也无奈。 “我废了,我不忍心让晓红跟着我受苦!我想让她带孩子走,狠狠心,向前走一步,我也就没有了心事,一个男人,自己解决自己还不容易?”尚晓红的男越说越悲愤,竟然控制不住地痛哭起来。 尚晓红也跟着抹眼泪,轻轻地拍打着丈夫的后背,安抚他:“我们娘俩不会丢下你的!我尚晓红不是那么无情无义的人。女人,看着自己的男人也能活,不是所有的女人都需要骚情!” 尚晓红觉得自己的话说的有些暧昧,毕竟眼前有一个龙精虎壮的青年男人在家里。还是感觉心里有些异样。 “大嫂,我让你准备的高粱酒准备了吗?我看你院子里有韭菜,你拔出来一些韭菜,把根切下来给我,我一会有用。” 林中阳刚才检查了男人的伤情,应该是能治疗,只是这男人长期卧床,阳气消耗太多,需要一些日子的康复。 “大哥能坐起来么?”林中阳转头问尚晓红。 “嗯,坐不太长时间,坐一会就累。腰好像不行。我有时候让他靠我胸前靠会。但时间很短,他好像支撑不住。”尚晓红说话的语气里流露出太多的心酸和无奈。 林中阳笑了笑,和气又有些调侃地说道:“只要能坐起来,咱就能站起来;只要能站起来,我就能让他走起来!” 尚晓红被林中阳的轻松的语言所感染,眼睛一下子明亮了起来:“大兄弟,真的要谢谢你!前几天你帮我办了证照。今天又来帮孩子爸爸治病。你让我如何感谢你啊!” “大嫂,我这也是举手之劳的事儿,你也不要总是放在心上。更不需要想着如何回报我,只要大家都能幸福健康地活着,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先别说回报不回报的事儿了,小给大哥治疗一下看看效果。” 林中阳边顺手拿过来那瓶高粱酒,边对尚晓红说:“嫂子,把大哥的衣服脱干净。” 男人的衣服被脱了个精光。看着这个浑身皮包骨头的男人,林中阳的心里飘过一丝丝心酸。 用高粱酒把腰部和腿部清洗干净,用韭菜根捣碎热敷,然后循脉定穴下针。 林中阳轻捻银针,银针包裹着内气,心念宇宙归流心法。一股强悍的力量推动者热气行走在尚晓红男人的经脉里。 男人身体明显地看着在冒热气,在林中阳内气的推动下,男人好像很痛苦,疼得咬牙切齿地忍着。 尚晓红双手抓着男人的双手,她能明显地感受到来自林中阳身上的磁场,连同尚晓红一同包裹在这个磁场中。 尚晓红的身体里像通过一阵阵电流,温暖,酥麻。这是一种久违了的飞升感。 她明显地看到自己男人的干瘪的身体在一阵阵地鼓荡。皮肤的下面就像有一条游龙在翻腾。 她甚至看到自己男人多年萎缩自卑的小脑袋,像是海水里的太阳,一点一点地升起,红亮的脑袋看着她。尚晓红心里一阵热流涌过…… 第187章 施仁得仁 男人身上的热气越来越重,不一会儿,小屋里竟然像是打开了一个热腾腾的蒸笼。林中阳完全沉浸在宇宙归流心法里,忘掉了外面的世界。 尚晓红和她的男人在林中阳的功法下,也是越来越蒸腾,尚晓红身上薄薄的衣服已经被热气湿透了。 男人的身上慢慢蒸出来粘稠的白浆,像是稀释了痰,又像是泔水的米汤,还散发着一丝丝酸臭…… 继而,一股檀香的清味充斥着茅屋,男人“啊”的大叫一声,口中吐出一口黑血,然后有气无力地低下了脑袋。 尚晓红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小腹里,有一股软软的东西被剥离抽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舒服的,空荡荡的失落感…… “大兄弟,你大哥他?”尚晓红看到自己男人无力地样子,有一些担心。 林中阳做了一个收功动作,站起身来,“大嫂,没有事儿,大哥体内的痼疾已经拔出来了!只不过因为他久病伤阳,身体的恢复至少需要七七四十九天。一般的人这种伤可能七天就能恢复,但是,由于他病的太久了,所以恢复需要一些时间。 在这四十九天的时间里,他可能有时候身体表现的阳气特别旺盛,这是阳气回归的表现。但这种阳气,是一种浮阳!浮阳不可用!他可能感觉有一种强烈的膨胀感。但是,你一定要记住!要克制住自己!不可用!否则就会前功尽弃!甚至伤及性命!以后就无药可治了! 另外,刚才我顺便帮你把身体里面的病也治疗了一下,下个月的月事,你就会有感觉很舒服。” 尚晓红脸一红,心头一热,咬了咬嘴唇,心想,他怎么知道自己月事有问题呢?于是不好意思地看了林中阳一眼,“嗯”了一声。 林中阳每次施功给人治病,都需要旁边有一个女子帮助。这倒不是因为必须,而是林中阳所施用的功法太过霸道,火气过重。如果身边磁场里有一个阴柔的女人,就可以中和这种霸道。 林中阳和女人就像是阴阳的两个极,把病人包裹在阴阳阵里,治疗的效果会更快。 女人天生是良药。尽管女人不会催动阴气,但可以被动地和林中阳催动的阳气结合,参与到阴阳的轮回中。女人身上的真阴之气通过和林中阳的真阳之气涤荡和锤炼,就会变得更为纯净。 尚晓红的身上被洇透了,薄薄的衣服显得更加轻薄。林中阳瞄了一眼尚晓红,因为贫穷,尚晓红没有穿内衣。意识到了林中阳的目光,尚晓红不好意思拽了拽自己的衣服,掩饰不住脸上的尴尬。 “大嫂,过一会,给大哥喝一小杯高粱酒,冲一碗朱雀汤,多加点盐!大哥体内缺盐!”林中阳抬腿要走,交待尚晓红说。 “嗯,等他身体稍微好一点,我先去街上把店开起来。”尚晓红还是惦记着开店的事儿,“实在不行,我就把他爷俩带着。” 被贫穷折磨怕了得女人,一旦得到一个挣钱的机会,唯恐一懈怠,机会就跑了,她必须抓住这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 从尚晓红家里出来时候,林中阳一身的轻松。自从上次他给王晓光治病,王晓娟在前面支撑着行气的时候,他就发现,每当他的气流从一个女人身上通过一次,然后再归流到自身的时候,他的身体功能和功力都会增进一大步。 每救人一次,功力就增进一步。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的强阳之气抓取了女人们的阴元至宝,后来发现,和他一起行气的女人反而面色更加的红润,精力更加的充沛,气质里多了更多的清爽之气。就像是王晓娟,这些年来,随着年龄增大,身材,面色却越来越回归到十六七岁的样子,这让林中阳觉得很神奇, 看来,他修炼的“宇宙归流”功法,还有许多他没有悟透的东西。在没有明确地悟透之前,也只能用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来解释了。 “归流!归流?”是不是就是,我付出多少仁德,就会归流多少福报?这难道就是“归流”的意思? 不去想,只去做吧…… 抓紧回家,今天还约了林勇喝酒议事,再不回去,就要晚了酒场了…… 林中阳赶回林家集的时候,林勇已经准备好了酒菜。李春芽娘四个也早被请到了林勇的家里。二勇也在。这时候的林二勇,已经是赵庄煤矿的正式一把手了。 “中阳,快来,这酒都温好了,就等你了!”林勇看到中阳回来了,兴奋地招呼着。 “那人的腿伤的怎么样?治疗起来得劲么?”李春芽知道男人去后湾,关切地问道, “我在家里还在想,需不需要我给开点中药呢?” “嗯,目前看不需要中药辅助,病人的身体基础很好,我给他疏通了脉络,从原理上讲,他目前所有的病灶都已经清除了。后续的就是自身先天小宇宙的修复。”林中阳认真地回答春芽的关切。 “女人是男人最好的药。这个男人很个好媳妇。” 林中阳看了一眼李春芽,继续说道,“只要男人有个好媳妇,他这一生都不会差!逢凶可以化吉,遇难可以成祥。” “哈哈哈,我哥说的对!嫂子,你看中阳哥天天神采飞扬的样子,那都是嫂子滋养的好!”林二勇调侃道。 “嫂子我人老珠黄喽,你阳哥现在可是春风得意,鞍前马后美女如云。你嫂子我准备往后站喽!” 李春芽不深不浅地揶揄着男人。 “你是掌管后宫的当家人,你如果清理后宫那谁敢踏入后宫半步?如果真的有后宫佳丽三千,那也都是你的闺蜜!” 林中阳和春芽开着玩笑,“你嫂子这人,最大的好处是不吃醋!最大的毛病,也是不吃醋!” “那你就给我好好地,老老实地,光造酱油别酿醋!”李春芽半真不假地提醒着林中阳。 林二勇伸了伸舌头,“看来,我阳哥的故事多着呢!是吧?” “滚蛋!你这个林二勇越来越捣蛋了!” …… 第188章 说办电缆厂 年轻人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也有谈不完的理想。因为,一个崭新的时代,更青睐年轻人。 林勇想办个电缆厂,他所拿不准的,就是今后的发展前景问题。 “厂址我已经找好了,技术上也应该没有什么问题,铜铝材,塑料颗粒,拉丝机械,绞线,包塑,喷码等技术上没有问题,也不是什么高科技。我所担心的是,这个行业的前景问题。” “其实,你选的这个项目非常好,绝对是一个充满前景的项目,现在国家刚刚开始调整,正在加快建设步伐。公路,铁路,建筑,电力通讯等等各个方面几乎都离不开输送电缆。” 林中阳对林勇的项目非常赞赏,“最不济,你现在的第一个客户就是咱的兄弟林二勇!他的矿上使用的电缆也很多。” 林中阳眼睛盯着林二勇,说;“怎么样?做大哥的第一个客户怎么样?” 林二勇没有思想准备,让林中阳问他的时候,突然愣了神,“这个,这个,矿上的电缆也不是经常换,总要等不能用了再换吧?” “二勇啊,制度是活的,人也是活的!制度那是人来制定的。谁说的电缆一定要用坏了了才能更换?我们可以制定一个企业标准。不同使用环境下的电缆,制定不同的更换周期。等漏电了再去换?那不就晚了呢?” 林二勇听了林中阳的话,眼睛里突然一亮,“还能这样操作?” 见林二勇来了兴趣,林中阳继续说:“商场就是战场,战场上是没有规则的。如果一盘电缆用二十年不坏,不换,不更新,那上游服务企业怎么存活?不加快产品的更新换代,加快设备更新的频率,怎么刺激科技进步,科技不进步,怎么加快发展?中国那么多人,总不能光靠那些基本农田吃饭?即便是饿不死,可也吃不饱啊!” 林勇听着林中阳和林二勇的对话,听的很有兴趣:“二勇啊,看来,大哥的电缆厂就要从你们矿山赚取第一桶金了。打仗还要亲兄弟啊!你放心,虽然是亲兄弟,我们公事公办,该有的费用一个也不能少。” “看两个大哥说的,就像二勇我贪图便宜似的。我还是以企业的利益为利益,等大哥的厂子建好后,直接对接矿上的供销科,我还是不直接插手的好。” 林二勇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资金上有没有问题?”林中阳问,我倒是想,我们个人可以拿出一部分钱来,作为独立股。一旦政策有所松动,可以考虑把集体的那部分投资收购过来。提前做好伏笔。” 林勇其实对林中阳的这个说法没有引起太多的重视,他现在所关心的,还侧重在队办企业这个稳妥的思路上。 “我还是想以大队资金来启动,队上还有一些资金,我还要和其他支部成员商量。” 林中阳沉思了一会,说道:“也可以以集体提留的方式,鼓励社员们参股,年终可以给社员分红。我说的是真参股,真分红!让社员得到真正的利益,而不是真参股,假分红!林书记能不能明白?” “那是自然明白,集体和个人都应该得到好处,企业才能做的长久。 对于社员群众,也要以诚信对待,我干了这些年书记,我其实心里很明白社员的心态。他们肯定对你有意见,但一点一滴的未必提出来,隐忍,是中国人的特点。但是,如果对你的意见日积月累,那就会有暴风骤雨般得对抗。 人说,为官之道,在民!为财之道,在人。无论以后把企业做成什么样子。我一定不会忘记社员群众的,这个你放心!兄弟!” 林勇明白林中阳的意思,做任何生意都不能求满,做生意本来就是违背天地仁心的术数。在物质的流动中增加其附加值,把其中的一部分附加值据为己有。 财富本质上是从民间每一个老百姓身上攫取来的,因而,拿出一部分来回馈给民众,不是因为企业家的善心,而是民众本来就应该得到的。 一个企业家,如果以为自己的慈善是自己有善心,是付出,把自己当成救世的菩萨,那就错了。 一个企业家做慈善,是赎罪!是把本应该属于民众的东西还给民众而已…… 林中阳上一世是一名成功的企业家,他十分明白财富的意义。收敛来再多的财富,到头来还是烟消云散。 这一世,林中阳下了决心,再做生意,做企业,一定以民众之利益为根本,做一个民众财富的管理者。做一个普济众生的有德之人,求仁得仁,又何怨乎! 以成就恩德来成就后世万代的福泽……这是林中阳的理想。 “中阳,我大哥说的建个副食品生产厂,我总觉得没什么销售市场。老百姓日落而息,日出而作,固守在田地里。他们怎么会消费那些豆干,豆皮,腐竹,蟹棒,丸子,滑菜?即便是想吃咸鸭蛋,也能自己腌制,何必要去吃那些加了防腐剂的预制菜?” 李春芽不解,便跟林中阳絮叨说。 “市场的东西和生活的东西是两个事情。在生活中不合情理的东西放进市场里那就是合理的。 因为生活的目的性和市场的目的性不同。市场里做生意,目的就是赚钱,一切的表象都是赚钱的道具而已!商人为了赚钱,消费者为了方便,各取所需。 明知道是骗人还要去假装真诚,明知道是被骗还要假装精明。 生活不同,生活的目的就是为了活着,生活里的一切存在都是实实在在的,真就是真。假就是假,苦难就是苦难,幸福就是幸福。生活没有附加值!” “太深奥,我不想听,我只是觉得没有营养的物质,和没有营养的文化一样,都是垃圾!即便时兴一时,也会最终沦为垃圾。” “唉!”林中阳轻轻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两个人回了家。见过了都市的繁华,再回到这个茅草房。李春芽心里还是有一些落差。虽然在自己家的老房子,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也不怕邻居的呼噜声。但李春芽总是觉得,农村,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中阳,以后我们在城市里生活,家里的老宅还留着么?”春芽忽然提了一个遥远的问题。 林中阳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老房子的一切,说:“这里是根,房子可以翻盖,但土地永远是我们林家的。” 没有了土地,林家的根往哪里扎? 第189章 又见马茹萍 林中阳这个假期很忙,忙着和很多的老朋友见面,吃饭,聊天……。 因为他是京都回来的,朋友们都把他当成了新时代的引领者,因为他是从京都回来的。还因为他是经济专业的学生…… 前堂的马茹萍现在已经是大队书记了。前堂村的养猪场现在的规模,已经是全公社最大的生猪养殖场。 每到生猪售卖的时候,前堂村都是好几台拖拉机去畜牧站卖猪。 前几天,林中阳在街上遇到了马茹萍。一年多没见了,马茹萍还是那样的健壮和干练,还是那样的热辣似火。 “林教练!”马茹萍还是如在民兵营时候那样称呼林中阳。 “好久不见你了!师傅还是那样英俊潇洒!你也没给俺留个通讯地址。”马茹萍热情地和林中阳打着招呼,言语里还有一丝丝的嗔怪。 林中阳知道自己身上有太多的魅力,知道自己是女孩子们倾慕的榜样。但那又能怎么样?自己已经是春芽的丈夫了,是一个特定女人的特定男人。 男神也是不自由的。 他也就不能对其他的女人付出太多的感情。他唯一能做的是发乎情止乎礼。 他不是楚留香,更不是西门大官人,他做不到处处留情。尽管,他内心深处也想。尽管,有那么多的漂亮女人喜欢他,愿意把最温柔的一面释放给他,但他还是不能欣然接受,那不是他。 如果可能,他愿意一生一世就爱一个人。一世爱一个女人,即便他重生七世八世也有爱不完的女人。 每一个女人都有她的美丽!他不是不喜欢,是不能喜欢。说不喜欢漂亮女人,那是虚伪的阉公,如果把每一个女人囊裹怀中,那就是叫兽坏种。 马茹萍是喜欢林中阳的,林中阳能感受得到。 “茹萍,好久不见,你也是越来越漂亮了呢!”林中阳努力地让自己的语言轻松自然。 “是吗?真的吗?你真是这么认为的么?”马茹萍对林中阳的夸奖十分的受用。 林中阳问起马茹萍最近的情况,马茹萍一一做了回答: 前堂的马庆新的老婆生了个儿子,长的越来越像老书记马玉堂。 马庆新和马玉堂叔侄俩闹掰了,马庆新一气之下,睡了马玉堂的媳妇,也就是他的婶子。 两个人大打出手,马庆新一脚把马玉堂的命根子给踹废了,腿也打瘸了。 马玉堂的大队书记也被免职了,因为,他所说的上面的那个表叔亲戚也下台靠边站了。 马玉堂和马庆新在整个前堂村活成了一个大笑话…… 马茹萍在说起前堂村的这些事儿的时候,林中阳却始终笑不出声来。这是底层人的悲哀…… “你还是那么漂亮!”看着马茹萍丰满紧实的身材,林中阳还是情不自禁地再次夸奖。 “现在生活好了,我都吃胖了!” “对了,晓娟那天还说起你来了,哪天有空了,我们几个聚一下吧。”林中阳说。 “行,我做东,喊着李冬生”。李冬生,马茹萍,王晓娟都是同一批参加民兵集训营的战友。聚会的时候,自然要邀约在一起。 一起集训的李冬生和王晓娟都考上了大学,马茹萍心里还是有一些遗憾。因为她是初中毕业生,考大学当时不具备条件。 “你这个师父,光带着我师妹晓娟去考大学,却把我这个大徒弟扔在农村。”马茹萍幽怨的声音假里面藏着真。 “其实,也不能怪师父。师父是习武的师父,又不是学文的师父。也怪我学历低,或许没有了上大学的机会。” “怎么没机会?”林中阳理解马茹萍此时的心情。“只要你愿意,没有什么不可以。你现在才二十多岁,补习一年,考县一中!高二就可以参加高考,你还不超年龄呢!” “是吗?”马茹萍来了兴趣,兴奋地问。她那黑宝石般水汪汪的眼睛,因为兴奋而绽放着光彩,显得更加深邃……, “茹萍,你也别太纠结于上不上大学,你现在也工作的挺好呀!年纪轻轻地就掌握着基层地方大权。很多人,即便上了大学,也未必能有你以后生活的富足。” 年龄的原因,留给马茹萍学习考试的时间不是很多。因为现在,高考的年龄有了限制。马茹萍如果想考大学,从现在起,必须一路过关,不能有一年的耽搁。初中补习,考高中两年,然后考大学。 “师父,我现在确实比一般人生活的还行。但无论怎么混,不还是混农业社吗?今天让你当个干部你还装个人,明天不让你干了,就狗屁都不是!人还是要有自己的事业。我也想走出去,想和师父师妹们一样,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师父,你说我能行吗?” 马茹萍黝黑深邃的黑宝石般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林中阳。这眼睛就像是宇宙深邃的黑洞,充满了无限的吸引力,让林中阳的心忍不住地靠近。 马茹萍想从林中阳的回答里得到信心。她需要一种鼓励。 “那你工作不要了?还有队上那么大的养猪场?你舍得?”林中阳因为马茹萍的想法有些不安。他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犹豫过。 “不要了,只要能和师父师妹们一起,我什么也不想要了!我要破釜沉舟!我要迎难而上!师父,鼓励我!相信我!我回去以后就辞职。”马茹萍铁了心要上学。 “那好吧!抽空你到我家里来,我考考你的文化程度。顺便把晓娟喊上,到我家里吃饭。” “那嫂子不会吃醋吧?”马茹萍两只手倒背在后面,摇晃着屁股。 “想上学就别瞎想哈!我是师父,也是男人!我也不能保证那一天释放了兽性。到时候你嫁不出去,师父也没法对你负责任!你要自己对自己负责任哟!”林中阳警告着马茹萍, “任何时候都不要相信道德对男人的约束力!不要企图试探任何男人的自控力!唯一能控制男人兽性的,是仁慈的爱!是女人的矜持和把控,不要撩拨我!我不是君子的。” 天下哪有君子,君子只在论语里……,林中阳暗想。 第190章 可以做成服装厂 尚晓红的缝纫店开张了,地址选在了供销社大楼旁边的一间自建房里。 房子不大,门头很低,个子高的进门甚至需要低头。 房子后面还有一间屋子,半拉子院子。尚晓红一家三口挤在一间屋子里。 尚晓红的男人已经一瘸一拐地能走了,只是走的路多了还是很累。十几米的路程,气喘吁吁的要歇好几歇。 现在,男人已经好歹能帮着做做饭什么的了。站起来的男人好像才像是一个真的男人。 有好几次男人想和尚晓红亲近,都被尚晓红“无情”地拒绝了。她信林中阳的话,为了一个完美的目标,必须累积一切能量。 男人也没那么精瘦了,脸上慢慢有了光,四肢和躯体慢慢有了肌肉,看起来显得年轻有力多了。 尚晓红很高兴,她觉得自己遇到了好人,找到了走向富足生活的道路,她必须努力。 她有手艺,她的手艺很快就在林家集公社有了好口碑: 晓红缝纫店,老板娘漂亮又能干,活干的好,人还实在,价格还不贵…… 好的口碑如同三月的春风,传的很快,晓红缝纫店接下的活越来越多,一个人加班加点地干也干不完。 尚晓红的第一台缝纫机是林中阳借给她的钱买的,三百多块,现在,眼看着接的活干不完,尚晓红面临增加人手和增加设备的问题。 “大兄弟,有些活,本来说不接的,可是,乡里乡亲都信任咱,非要把布料放在这里。再者,眼看着手里有活干,也不想把人往外撵。” 林中阳经常去缝纫店看看,一个是看看尚晓红的生意,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那就是需要每七天给尚晓红的男人扎一次针。虽然不扎针也能好起来,但林中阳更愿意让他尽快地恢复。最好在他假期结束之前,看到一个完全康复的家伙。 “如果需要上设备,我可以投资一台缝纫机。”林中阳看出来了尚晓红的为难之处,索性直接挑明了说。 “第一台缝纫机算我借给你的,你什么时候挣够了钱,什么时候还我。第二台缝纫机就算我投资的,你挣了钱分我百分之二十就好。你也别有什么压力,房租钱我已经交了一年,也算我的。大嫂你看如何?” “那敢情好!”尚晓红没有想到林中阳那么爽快地提出了解决方案,非常高兴地说:“生意算你的,我给你打工也好!” 林中阳没想到尚晓红会这么说,他不是一个贪婪的人,平时帮人还找机会呢,他怎么可能不成就尚晓红的“老板梦”? “大嫂,技术是第一生产力!服装设计是你的梦想。钱,我们一起挣,梦想,也一定要实现。我有个想法,我们可以沿着这个路子走。我们先干店,再干厂。过段时间,你可以到南方看一看,考察一下市场。第一阶段的厂房我都想好了,原来的知青点大院,好几间房子,可以作为厂房。我已经给林勇书记打好招呼了,知青大院闲着也就荒废了。到时候,我们上她几十台甚至上百台机器,招用几十个员工。到时候,你就是真正的老板了!” “是吗?我行吗?”听着林中阳对服装厂描绘的蓝图,尚晓红的眼睛里冒着明亮的光彩。她心潮澎湃地搓着手,“我能管理好那么多人吗?” “大嫂,你不觉得,管理人是最简单的事情么?管理人就像是驯马,首先就要立规矩。让员工知道她是来干什么,让他们明白,自己是来挣钱的。老板请她来是干活的,而不是来当企业的主人翁的。这是第一点,有了这个思想基础。下一步就用金钱工资奖金的杠杆约束人,数量,质量,风险控制管理是管理具体的流程,程式化的管理是生产管理的基本特点。这些,慢慢体会,其实很简单。再往后,等你做到厂长经理,也可以去大学里学学工商管理。这说是这门学问,其实也没那么神秘。” “大嫂”…… “大兄弟,我想跟你提个意见行不行?你以后不要叫我大嫂,我想让你叫我红姐,你看怎么样?”尚晓红一改过去温柔怯弱的样子,俏皮滴伸了伸舌头,说道。 “哈哈哈,这有什么难的?叫大嫂大姐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同吧?”林中阳不以为然地说道。 “同不同的,是我喜欢和不喜欢。在外面,我是独立的女性,我不想是谁的谁!”尚晓红道。 “那叫姐,不也是谁的姐,谁的谁吗?”林中阳逗趣道。 “那不一样!最起码中间少了个“哥哥”的环节,那是直接的关系好不好?” 尚晓红和林中阳关于嫂子和姐姐的谈论,引得尚晓红咯咯咯地大笑。尚晓红的男人在后院听到前面的笑声,也禁不住探出头来,脸上的尬笑凝固在皱纹里,怎么也掉不下来…… “红姐,缝纫机过两天我让供销社给送过来,至于找人的问题,我不懂。还是你来操持吧。”林中阳改了口,“红姐,我还有事,过段时间我就要回校了,我跟林勇打过招呼了,有什么问题,他会帮助你的。自家兄弟,找他就是了。” 说完,林中阳甩腿骑上自行车走了。 “这个姓林的走了?”尚晓红的男人一瘸一拐地从里面走出来,养在看了看,问尚晓红。 “嗯,林兄弟走了,他说再买一台缝纫机,算他的。”尚晓红有些兴奋地说。 “哼!他不会有别的什么想法吧?他为什么对你那么好呢?我不想让你抛头露面地,等我身体恢复了,你在家给我做饭就好了,我来挣钱养你!”男人好像对尚晓红开店的事儿不怎么支持。 “开店做衣服是我的爱好也是我的梦想,我一定会坚持做下去的。我一定能活出个人样来的!”尚晓红说到开店,语气坚定起来,其实“谁也不能阻止我走的路。” 男人看起来有些生气,脸色沉郁了一会,转而又堆满了笑脸:“媳妇,这天都快黑了,关门吧!我想搂你睡觉了。”男人伸手就要搂媳妇回后院。 尚晓红有些生气,一甩手打了男人的胳膊:“不行,这才四十八天!你耐心等一等不行吗?那么饿呐?” “我想自己的媳妇还有错吗?什么七七四十九天!哪有那么严格的?我看这个姓林的对你有想法……” “你放屁!呜呜呜,你干啥!你起开!……” 第191章 废品也是生意 林家集公社原来的那些老朋友,上调的上调,上学的上学,调整的调整,只有废品站回收站站长丁永贵还一直待在原地没动。还是按部就班地拿着他的那点死工资,偶尔废品里面淘一点金银,从书本里抖搂出几张大团结,工农兵,那就算是他额外的收入了。 丁永贵也没有任何理想,只是机械地上班下班,吃饭睡觉。原来相熟的人,很多都调整到别的地方去了。新来的公社干部们忙着新时务,也少有功夫搭理他。他就像是一个被人遗忘的人。 林中阳在林家集的时候,还经常到废品站里串游串游,考上大学以后,也只有放假才有时间了。 丁永贵很孤独也很乐观。孩子们大了。他索性把老伴也接了过来,两个人在废品站里长期住了下来。 快要开学了,林中阳再去丁永贵那里坐一坐。丁永贵是他的贵人,对他很好。他的第一辆老爷自行车就是从废品站对付的,还有他的第一张书桌,也是从废品站拉来的。 前些天林中阳还把那套书桌擦拭了一遍,他越来越发现,这张书桌不像是普通的木料:沉重,密实,除去厚厚的老泥后,桌面泛着油光,仔细品闻,甚至还能闻到老到沉静的木香。 知道丁永贵喜欢喝酒,这一次,林中阳一下子买了一箱子西凤酒。丁永贵当兵的时候,一开始就在西部,后来才随着部队调防到东北,后来入朝作战。 “呵呵,中阳,你看,你又买酒来。上一次你买的那箱子还没喝完呢!”林中阳刚放假的时候先到丁永贵这里看了看他,每次来,基本上都是买酒。 “大哥,你不是酒神,酒仙么?平时没事,就喝点,喝不多那就喝点好的!兄弟我虽然不好喝酒,但我喜欢买酒。以后这酒,兄弟管够!” “我这小酒一喝,倒头一睡,我倒是舒服了!你嫂子叨叨起来,累的头晕气喘,倒是把她给害了。” 丁永贵看了看正在一旁缝补裤脚的老伴,笑道。 “你还有脸说!让你悠着点,喝一杯就行,你喝着喝着就刹不住闸!这年龄越来越大了,自控能力怎么就越来越差了呢?我都不喜说你!” 丁大嫂转头对林中阳说:“以后不要给他买酒,他喝了酒除了睡觉就是睡觉!真把自己当成了酒仙了呢!” 林中阳看老两口斗嘴,微笑不语…… “我还真觉得自己是酒仙转世呢!我弄个铁拐,再挂个酒葫芦,演个铁拐李好像都不用化妆吧!” 丁永贵自嘲地大笑起来,“这是峥嵘岁月的光荣……” “光荣个屁!我看你快光腚了还差不多!这人家一块转业回来的,哪一个不比你强?一家人也能跟着沾沾光?你到好,除了混个演铁拐李不用化妆的好处,你得到了什么?”丁大嫂话语里夹带着气,没好气地怼了丁永贵一句。 丁永贵也不生气,像是回答丁大嫂的话,又像是自言自语:“跟那些死去的战友比起来,我这是幸运的。跟那些被俘虏的战友比起来,我也是幸运的。至少,我还活着,至少,我还是英雄。” 丁永贵说这话的时候,突然间眼睛里就多了泪水。 “不说了,不说了,你看你,越老泪窝子越浅了。还不让人说了呢!”丁大嫂看男人伤了心,便软了下来。 “嫂子也不是怪你,是心疼你!你以后得多挣点钱,让嫂子跟着过几天好日子!这不一下子就补回来了呀?这以后再在书页里抖搂出人民币啥的,都给嫂子!在废品里扒拉出金戒指,也都给嫂子!” 林中阳打着趣,半真不当假地开着玩笑。 “大哥,其实,我看了。现在,各行各业都在改,改来改去无非一个字,钱!一切向钱看!我感觉废品收购,也是一个赚钱的行当。 你想,原来为什么废品少?就那几个工厂,老百姓家里啥都没有,哪里来的废品?这以后,物资丰富了,废品也就多了,物资设备更新换代频繁了,废品总要有去处。 我觉得,你在合适的时机,要自己做点废品回收生意。公家的回收站,以后是可能转型的,到时候,你要毫不犹豫地接过来!我估计,你不接过来,也会强行让你接的。应该没有人能看到废品回收是个大商机。 到时候,你不仅仅是铁拐丁了!你又会增加一个身份,那就是破烂王丁永贵!” 林中阳的话让丁永贵来了兴趣,哈哈大笑起来,“反正我就是和废品两个字扯不清了!人,是废品,还要干废品的活!废品收废品,一生废品!你说的倒也对,废品里面还真的有黄金!老哥哥我听你的,一辈子除了打仗是个正经营生以外,我就和废品干到底了!” 让丁永贵想不到的是,数年之后,废品收购行业,真的如林中阳所言,成为了一个“大生意”,丁永贵这个破烂王,也穿上西装领带,把收废品的生意做到了国外,成了远近闻名的富人,能人。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林中阳着急要走,丁永贵说什么要留他吃饭。林中阳要去岳父家看看,过几天就要开学回京都了,怎么也要看看岳父母。 更重要的是,岳父李进前的干货生意越做越起劲,老爷子做生意的胆气和胃口越来越大了。这还没多久,就小打小闹地搞起了批发。 十里八乡的赶集卖货的小商小贩,都来林家集集贸市场批发点干货到村子里的“代销店”去卖。老爷子常常一板车货,用不了多久就卖空。 “中阳啊,我这常常货不够卖,怎么办呢?我想在靠近集市的地方租间铺面怎么样?”老爷子李进前见女婿来了,脸上既有忧愁又满是成就感地说。 “我听说鼓山县的新开辟了一个杏花村批发市场,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让他们帮忙给找一个最好的位置。只不过,如果真的做批发市场的生意,你老人家一开始可能需要常住店铺里啦!不知我婶子同意么?” “我有什么不同意?这几个孙子也大了!你嫂子们也能自己看了。政策又不让再生了,我也不想着再看小孙子了!我和你爸爸也想了,我们也得挣点养老的钱。挣钱防老!” 岳母张玉英一锤定音,决定跟着老头“创业”了…… 第192章 杀伐 过几天就要回京都了,林中阳两口子推敲来推敲去,还是决定把原来埋藏在大桌子地下的那些金银随身带走。 金块银元好带,珠宝玉器也好带,就是那个青花瓶带起来有点麻烦。林中阳用报纸把瓶子里面塞满,外面又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紧实,外面又找了海绵包上,这才放心。 有闫晓丽和王晓娟同行,带孩子带行李的也不缺人手,王晓娟和闫晓丽也不小气,反正在“嫂子饺子馆”打工挣的钱还没花完,也和林中阳一家买了卧铺票。 卧铺票不好买,但有公安局长赵汉生帮忙,一个电话的事儿,好办! 李春芽带着孩子,自然要住在底层卧铺,林中阳住哪一层呢?着实纠结了好一阵子。睡在李春芽的上面那是正解,只是,无论闫晓丽还是王晓娟睡在林中阳上面,都觉得那个画面怪怪的。 好在是出门在外,不去多想。女人们倒是坦然,多想的是林中阳这个男人…… 说真的,卧铺还真是享受,睡一夜,第二天就到了京都。 到京都的第一天晚上,林中阳就和春芽一起带着孩子到了师父祝大珩家里。 “师父,我们回来了!”你进门,林中阳就提高了嗓门,大声地和祝大珩打着招呼。 祝大珩也在家。自从和赵灵芝结婚后,祝大珩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回家吃饭。有一些饭局,能不去的就不去了。他又不寻求提拔之类的无聊的事儿,凭技术吃饭的人就这一点豪横。 “我嫂子呢?”林中阳脱口问道,忽然又觉得在师父面前问嫂子有点不妥,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以后呀,我们应该叫师母了!”李春芽不失时机地补了一刀。“哥有亲和不亲,嫂子没有亲和不亲,哥娶谁都是嫂子,师父娶谁都是师母!”李春芽补完刀,还不怀好意地冲林中阳笑了笑。 李春芽也不是原来那个纯朴的农村姑娘李春芽了,现在也变得幽默、风趣、调、侃古怪精灵的了。林中阳说的话,也不是言听计从的了,娘们儿上了大学,有了文化,有了社会地位,说话的劲头也不如原来那么温柔了呢。他有时候总能从林中阳的话语里挑出毛病来…… “我,我还一时半会地改不过来呢。我得慢慢适应才行。”林中阳对师父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说。 “我看不要改,改什么改?称呼不就是个称呼么?我们这些经历过生死的人,还有什么看不透的呢?我看,你想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想起来了叫声师母调剂一下气氛也行,叫一声嫂子那也是正理。不用纠结什么。”祝大珩看林中阳有些尴尬,便说道。 “你们都说什么呢?”灵芝嫂子一步进了家门,手里拎着一个饭盒。 “我给你带了一点菜,几个饺子。不知道中阳春芽回来,我一会让店里炒几个菜送来吧!”赵灵芝见林中阳一家人都来了,以为他们没有吃饭,便安排说。 “哈哈,嫂子,我们还真的吃完饭来的。你赶紧和师父吃饭,”林中阳看灵芝嫂子的变化越来越大了,隐约中,已经有女企业家的影子了。 “中阳,听说家里面都分地了,我那地怎么处理的?”赵灵芝还关心着农村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便问道。 “林勇书记说了,那地还有你的地,现在让其他人帮忙种着,如果哪一天你想要回来种,随时都可以的。家里的宅子也托人看着呢!等你忙过这一阵,我觉得你可以回家看一看。” “嫂子,我们这次回去,到你家里看了看,东西一样不少,还是那个样子。和我们家里的房子一样,长时间不住人,咋一进来总觉得没有温暖的人气。唉,”李春芽插话说。 “我不想回去,既然走出来了,就得混出来个样子才行。我即便是这样子回去,还不知街坊四邻说什么呢?我是农村妇女,我最明白农村妇女最喜欢三八什么!她们会觉得我贪图城里的享受,贪图老祝的地位。其实,转念又说了,即便是贪图城里的好生活,那也不是应该的吗?为什么一定要死守在农村不丢呢?这胜利也大了,林家的有些事他也能做主了。家里的房子卖不卖,处理不处理,是老林家的事儿,让胜利说了算。” “对了。中阳,到明天,我把这个月饭店的收入情况给大家通报一下,顺便把这个月的分红发给大家。咱这饺子馆现在怎么也算是比较正规的了,所有的程序不能乱了章程。” 赵灵芝边和祝大珩一起吃饭,一边说。 “前几天,有个厨师让我开了!你在老家,我也没来得及和你沟通。你要是知道为什么,我想你会比我处理的更狠。是这样,前几天有个朋友给我说,到我们店里来炒了一个土豆丝,肉丝全部放在土豆丝的下面。我就经心了,注意观察他。我发现,他生火的时候都是用一碗一碗的盐!这种人,骨子里太坏,绝对不能用!我当时心想,如果中阳发现了,很有可能扭断这家伙的胳膊!我在你没回来之前就开除了他,是不是也是对他的一个保护?”赵灵芝说话的时候,眼神里流露出一起揶揄的神色。 “唉,什么时候都有坏人!我是发现了,做生意还真不能好好好,是是是!烂好人是不能做生意的!前几天有个鱼贩子给我们店送鱼,说是二斤半的鲤鱼,哪一个都给你少二两。让我好一顿尅!从那以后,每条鱼都不再短两!是这个理,你给我们按二斤半,我们再按二斤半卖给客户!坑客户的名声是我们的,我们凭什么为鱼贩子承担道德的因果?对吧?” 赵灵芝的精明,果断,让林中阳看到了嫂子的另一个方面。其实,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另一面,有时候是生活的压迫,让人暂时隐去了她的光芒,一旦条件变化了,地位变化了,她就会散发出光芒来。 每一个人都是一块美玉,只是大部分人缺乏机会而已…… 第193章 小祝 今天祝大珩也很高兴,看样子有话要给林中阳说,只是,赵灵芝回家后抢了镜头。 “中阳,你大哥之时又来信了。他在信中说,最近想回家来看看。他还说,带着老婆孩子回家来看看。他还说,他现在已经是他所在的单位厂长了。他还说,这次回家只能待几天……” 祝大珩抬头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好像在努力地不让眼泪掉下来: “之时吃了很多苦,去了那么远,那么苦寒的地方去劳动。受我的牵连,我对不起他!现在,也娶了媳妇,有了孩子,还当上了领导。我这心里也算是有空了!我前几年回京都的时候,通过一封信。我想让他回来,但那个时候,他说刚结婚……” 祝大珩拿出一封信,从信封里取出一张彩色的照片。照片上,一个英俊略有些沧桑的中年男人,旁边一位年轻的女人,怀里还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孩子。女人看样子像是草原上的女人,长的健壮,高挑,美丽。看样子,祝之时很幸福,他的脸上挂着笑容,女人的脸上是满满的纯朴善良。 在那荒漠的地方,一个被下放劳动的右排的儿子,孤独的灵魂,孤独的躯体,如何熬过了这么苦寒的人生,等来了春暖花开的这一天。 林中阳理解祝大珩此刻的心情。要不是受他的牵连,祝之时怎么会被发配到那么远的地方,劳动那么多年。祝大珩心里更多的是对儿子的愧疚。 …… 京都火车站…… 林中阳陪祝大珩去车站接祝之时。多年没见儿子了,祝大珩很是激动。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认出儿子来,也不知道儿子还能不能从人群中认出来他。 他做了个接站牌,高高地举着,踮起脚跟,翘首以盼描述的就是眼前的这个样子吧? 老子接儿子还要写接站牌,这也许只有在特定的时期才会有的现象吧? 出站口,一个中年男人缓缓而来,并行的是一位很年轻的女人,女人很漂亮,虽然说是草原上的,却白净地像个外国人。一个小男孩在妈妈的怀里,一双黑亮的大眼睛像是两颗黑宝石…… 祝之时看到了父亲,几步就跑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爸爸,十年了,我想你啊!我想你不能见,见不着啊!” 祝之时,一个三十几岁的中年人,哭的像个孩子…… 祝大珩摸着儿子的头发,老泪纵横:“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苦就苦了你的妈妈了,她性子太烈了,她没能等到看你结婚生子的那一天。” 林中阳上前扶起祝之时,“大哥,我是林中阳,你现在终于回到师父身边来了。师父整天念叨你!从在鼓山的时候就经常念叨你!” 祝之时握紧林中阳的手,“中阳兄弟,我们终于见面了。我不在家里的这些年,你替我照顾父亲。你做了我这个儿子都没能做的事儿。我感激你!” “大哥,你客气了。师父给我的更多。我跟着师父学到了太多的本事。我终生受用无穷!现在,我老婆也是师父的学生,我本家的侄子也是师父的徒弟。我们一家子都受师父的教诲。” 林中阳真诚的话,让祝之时觉得亲切:“兄弟,我们有缘,或许前世就是亲兄弟!才修的这一世的情缘。这以后,我也不能经常待在京都。我的家已经安在了漠城,我的老婆,孩子,我的工作,我的家……我不能太自私了。我既然娶了人家,我就得疼爱她,对她负责!” 祝之时把老婆揽在怀里,无限温情地说“在我最无助的时候,这个漂亮善良的女人就如同草原上的一轮明月,给了我这个孤寂的荒原狼一个憧憬未来的机会。我不能辜负她!好在父亲的身边有你们的陪伴,有赵阿姨的照料,我也放心。等再过些年,我再带着全家人回来再陪伴父亲吧!”祝之时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含着泪水看着父亲。他知道,自己有些事很难两全…… 林中阳觉得师父父子俩相见时候的气氛有些深沉,于是说道:“大哥,你也别太悲观了,现在看着千里万里是个遥远的距离,说不定再过些年,从南到北,朝发夕至也不是没有可能!况且,你那里到京都我不过两千里而已!我们的卫星早就上了天,还有什么理想不能实现的呢?” 祝之时脸上轻松起来,招呼着媳妇儿子跟祝大珩介绍着。小家伙刚见到爷爷的时候还有些认生,不一会的功夫就和爷爷亲近的不得了了。或许,这也是血脉的通感?还是因为祝大珩身上淡淡的草药香让人安宁的缘故? “走,我们吃饭去!”祝大珩抱起小孙子,像是在征求林中阳的意见:“去嫂子饺子馆?” 到“嫂子饺子馆”的时候,赵灵芝正在后厨忙活,见祝大珩抱着一个小男孩,很是诧异。当他看到祝大珩身后的祝之时的时候,顿时明白了。 赵灵芝赶紧放下手里的活,伸过手来就要抱小男孩,小男孩一点不给面子,转头附在了祝大珩的肩膀上。 赵灵芝尴尬地把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微笑着看向祝之时和他的媳妇:“你们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赵灵芝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我让厨房做菜,一家人好好吃一顿!” 祝之时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女人,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才好。倒是媳妇很有随和,甜甜的带点异域风情的普通话叫着赵灵芝妈妈。 “妈,不用这么忙乎,还是先照顾好客人。咱一家人吃饭随意就好!” 听着祝之时的媳妇叫自己妈,还叫的那么亲切自然,赵灵芝的心里有说不出的快乐的感觉,激动地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们都先坐下,我这就去准备菜。中阳,你去接一下春芽娘几个,今天晚上我们一大家子人,好好地搓一顿!开两瓶好酒。” 第194章 来去匆匆 今天是祝大珩最高兴的时候,儿子儿媳孙子从大老远的地方回来了。徒弟一家,老婆一家团团围坐在自己的身边。 一大家子人其乐融融,人生如此,也算是圆满了。祝大珩感觉很满足,很高兴。控制不住自己就多喝了几杯。 “之时啊,我的儿啊,你这是跟着我吃苦了呀,这么些年了,我无论在哪里,都觉得愧疚你啊!是我耽误了你大好的前程,是我害的你背井离乡十几年啊!这些年,你没有了娘,也等于没有爹,你是怎么熬过来的呀!” 祝大珩老泪纵横,哭的鼻子一把泪一把的。这让身边的女人赵灵芝十分共情,她想到了自己十几年的艰辛,她最能理解一个人的独守是怎样的不容易,赵灵芝最清楚。她潸然泪下,不住地爱抚着祝大珩。 祝之时历经了沧桑人生,一个经历过绝望的男人,当他的生活中出现鲜花和奶酪的时候,他是会感恩生活的,也是容易满足的。 现在的他,已经不再对生活有无限的渴求,他只想满足于他所拥有的当下。 “父亲,我现在很好,我很满足,也很幸福。我觉得任何时候,幸福就是因为满足。人的一生,我算是掂量透了,什么地位,财富,在时间面前都是一场空。所以,我不后悔去了荒漠之地,更不怨恨受了父亲的牵连。人一辈子就是个经历,父母给了我生命,但生活是我自己的!” 祝之时在车站那一跪的瞬间,把十几年的心酸全部解脱了,他跪别了怨恨,跪别了过去,他今后要站着生存,为了身边的所有亲人,他现在,不光是别人的儿子,他还是别人的丈夫和父亲。 磨难是一种修行,让他提前悟道了人间的冷暖福祸和得失…… “父亲,你现在这个状态,我还是挺放心的。原来我放心不下你,总是想家,想你,想来看看你。这次走后,我可能不能经常来看你,路程遥远,我们一家人来一趟京都,就要花上一个月的家庭收入。我尽可能的年节的回来,你放心,父亲在的地方,永远都是我的家。你又有阿姨照顾着,你们要好好生活,前半生你受尽了人间的苦难,后半生要好好生活。” 祝之时平静地跟父亲说着话。眼睛里尽管有太多的不舍。但还是要回到漠城,因为那里已经是他的家。 林中阳和春芽都没怎么说话,他们觉得,此时此景,说什么都无法让祝家父子释怀。 …… 祝之时一家在京都过了一个周时间,祝之时着急要回去。因为他是工厂的领导,他不在的时候,厂子里群龙无首。他身上有太多的责任,他还得为厂子里的三千职工的生活操心。 祝之时走的时候,林中阳去送他:“祝大哥,师傅这里,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你安心工作就是。师父还年轻嘛!我们有的是时间孝敬他。时代的发展很快,变化也很快!或许用不了多久,改革的速度超过我们的想象,社会的发展也超出我们的想象。你现在所在的国营厂,哪一天改了制也未可知,你这个祝厂长哪一天摇身一变,成为祝老板也未可知。兄弟我希望你和嫂子能早一点回京都。承欢师父膝下,享受完美人生。” 祝之时抱了抱拳,上了北去的火车…… 林中阳在站台上伫立了好久,他的脑子里还在想着祝之时的话:什么权力,财富,在时间面前都是一场空。 可是,没有权力和财富的加持,时间对于人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 祝之时来去匆匆,把祝大珩晃了一下,他和儿子分别了十年,见面不到十天,儿子就匆匆带着老婆孩子回了漠城。 祝大珩孤独多年,他是多么希望儿孙满堂,可祝之时也是有单位的人,那个时候,如果要是从漠城调进京都。那是一件几乎难以完成的事情,尤其是有工作,有老婆孩子,又在外地多年的人。 祝大珩几乎病了一场,他在家休整了好多天才休整过来。这些日子,赵灵芝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祝大珩身上。从身心上安抚他,从生活上照顾他。好在,饺子馆的生意早就步入正轨,赵灵芝也不用每天都盯在那里。 医不自治,更何况是心病。祝大珩目前最好的医生就是年轻的妻子赵灵芝…… 林胜利跟着祝大珩上班,上课很长时间了。虽然学历低一些,但胜利聪明努力肯学,时间久了,慢慢地也能独立诊断,治疗了。 加上他勤学武术功法,行针拿穴往往更能深入病灶。经他的手治疗过的病人,见效快,治疗之后不容易复发。 慢慢地,林胜利的理疗手艺得到人们的好评,人们口口相传,有个腰疼腿疼关节疼的,都点名来找祝医师治疗。 又有祝大珩关门弟子的名头加持,年轻的林胜利,渐渐在京都中医理疗界传出了名头。 “我想,能不能自己独立开个理疗店?”有一天,一家人都在祝大珩家里吃饭,林胜利突然提出自己想独立开店的想法。 也是,虽然胜利整天跟着祝大珩出诊,上课,但也只能是医院里的临时工的身份。由于学历的限制,林胜利也没办法获得正统的医学院证书。 他目前能做的,只能是提高实际的操作能力和诊疗经验,用实际的能力证明自己的优秀。 “按照你的实际能力,你现在完全可以独立坐诊,并且,你已经是一名优秀的中医师。你不仅仅是理疗领域的领先技术,你比其他人突出的是,你还能开方看病。外用针石,内用汤药。这是你不同于平常医师的地方。对你,我是有信心的。只是,你独立开门诊,目前好像还没有先例,是不是要谨慎一点?” 祝大珩转头问林中阳,“你怎么看?” “我倒是觉得胜利很有想法,我支持他的这个想法。我也理解师父你的担心,毕竟是医药系统方面,还没有单干的先例。可以先尝试一下,以推拿按摩的形式开个门头,以后慢慢增加项目。反正以胜利的名头,不缺乏病人看病。等时机成熟了,可以成立医养结合的养生道馆。” 林中阳说…… 第195章 胜利的理想 “我们这个行当,是个技术性的工作。只要是技术上超人一等,那就有源源不断的人来。 虽然说,希望药架上灰尘积的厚厚的,但现实是人吃五谷杂粮,没有不生病的。真正能做到淡对生死的人不多。无论有钱没钱,人都希望长命百岁。 尽管人们都知道这个理想永远不会照进现实,但人们还是会前仆后继。 我们医生的职业,不仅仅是治病救人,有时候还兼具心理师的作用。甚至,还兼具临终关怀师的作用。 老一辈的中医大夫,治生不治死,现在都淡然了,尽力而为之罢了。” 林中阳倾心听着媳妇的话,心中满是感慨:李春芽所不知道的是,若干年后,医院成为了赚钱医疗集团,开方提成,检查提成成为常态。一些医药代表推销药品和医疗器材,拉关系走后门,不惜身体推销,金钱推销,把整个医疗行业搞得一团糜烂。 这个时候的医药工作者,还讲究不为良相便为良医的治世精神,医生还是以治病救人,实行革命的人道主义精神。 林中阳心里也是纠结,前知前生后晓来世,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还是先抓住时代的风口,把财富集中在自己的手里,然后用手中的财富再反哺人民百姓,也是一种济世救人的方法。否则,一任财富聚集在心术不良的人手里,更会搅乱社会的秩序。 挣钱,不能全为自己。挣了钱,积累了财富,反过来做公益,做慈善。这不叫行善行好,这是把本来属于社会,属于大众的财富归还给人民。 慈善,不是行善,是赎罪! 林中阳想通了!在时代的最前沿,用最短的时间积累最大量的财富!然后再用最长远的时间把财富回馈给百姓万民,这才是真正的善之善者也。 所以,他支持林胜利独立单干,然后再在合适的时候,成立养生机构,赚有钱人的钱,赚有钱人的钱,留给百姓人民做公益,这本身就是善举。 赵灵芝开饺子馆尝到了甜头。做生意来钱还真是快,一天能赚别人一个月的钱。上班吃公家饭又能怎么样?干什么,最终还是为了吃一口饭而已。她支持儿子独立单干的想法。 “这儿子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他有自己独立的思想了。我现在的想法就是,只要孩子有理想,有野心,他想干什么,我就支持他干什么!我现在就想,人无论干什么,都没有百分之百的论证好了再去干的。只有在干的过程中才能想到最佳的点子,最好的路子。敢闯,敢试才能有出息。” 赵灵芝看了一眼祝大珩,说:“我原来还和大珩说,有合适的机会,给胜利找个合适的正式工,转个非什么的。现在看,只要能赚钱,干什么不行?大珩,你说我说的对吗?” 祝大珩笑了笑说:“其实,胜利的工作的事儿,我也一直放在心上的。前段时间,校办印刷厂说用人,我本来想着拖拖关系让胜利去。虽说不是正式工,却也是大集体。说实话,我也怕影响胜利的学习。去了校办工厂,你就得按点上班。就没有那么充裕的时间了。我也是觉得,与其找一个不咸不淡的工作混日子,还不如扎扎实实地学点技术心里有底。就像是我,即便是在那么个年代,我有中医的手艺,不也少出了不少的力,少受了不少的罪么?和我一同的一些人,结局大都没有我好。我至少头尾不少地活了下来,还活的很好。这不就是因为还有些技艺在身吗?说是凭道德高人脉广,那都是扯淡!那些都是靠不住的。唯一能靠得住的,就是无可替代的领域第一的本事。” 祝大珩又把头转向林中阳,说:“中阳,去拿照相机。胜利,你去拿,在书房里。中阳,一会儿你帮我和胜利照理想合影照片,等胜利的店面开业的时候,放大挂在门店显眼的地方。我目前的身份,可能不能到店里面站台,但是,我国学十大家之一的名头那也是有一定的价值的。” 林中阳为祝大珩的想法感到惊奇,他没有想到,一个传统中医的老人,竟然无师自通地明白现代营销的套路。看来,师傅这也是为了师娘,头一次拿出来自己的名头来为胜利助阵了。 “好的,师父,你的这个想法很有创意。你既不明说关系,又能起到宣传效果。胜利有精湛的技术,再有你关门弟子的名头的加持。林胜利想不出名都难!胜利,快去拿照相机!” 林胜利跑去祝大珩的书房拿了一台理光相机,还带着一个广角镜头。说是祝大珩的书房,现在其实成了林胜利最熟悉的地方,什么中医典籍放在什么地方,什么设备器材放在什么地方,胜利比祝大珩都门儿清。 照相那也是有讲究的。在祝大珩的院子里合了一个影,镜头里特意把祝大珩的门牌号放了进来。 又拍了一张在书房里的照片,祝大珩坐在书桌前,林胜利垂手而立。祝大珩手里拿着一本医书,指着书里的一段内容。那个样子,像是在跟林胜利讲解其中的内容。胜利歪着头,全神贯注地看着书页,像是仔细地听讲。这是一张表达师徒关系的照片。 又拍了一张爷俩坐在一张三人沙发上,爷俩谈笑风生,其乐融融。这张照片反映的不再是学问相承,而是亲密的私人关系。这其中的暗示意义,在有心的人眼里都是内容和文章。 祝大珩对胜利也是倾注了全部的精力,儿子祝之时不在身边,祝大珩是把林胜利当成了自己的亲儿子来栽培和提携。祝大珩说的对,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教会林胜利一长技在身,走遍江湖不敢说,吃喝不愁那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等明天我出诊的时候,我再让人帮我们爷俩拍一张出诊的照片,我让胜利给病人切脉,我作为辅助,把c位让给胜利。” 祝大珩为了提携胜利,可谓是费尽心思…… 第196章 角 社会的变革日新月异,新生的东西每天都有,人们不得不每天更新眼界和思想,以适应扑面而来的新潮。 京大是思想的前沿,新思想就像是裂变的核子,不断地在天之骄子们的思想里不断创造和裂变,催生和推动着时代前进。 京大有个有个英文角,有个文学角,有个哲学角,还有个恋爱角……这种这角那角的地方,类似于某某沙龙之类,自发组织,自动产生,风险自担,话题随意,也和头脑风暴差不多。 人们的思想禁锢得久了,突然间有了这么一个供个人发挥的空间,往往思想激进和超前!也往往不合时宜,但没有人去纠正他,这是一种绝对的自由。 林中阳也去过这角那角,只不过他只听不说,只看看不参与。对于他这种重生者来说,经历的事情太多,留存着前世的记忆。自然思想上比人成熟太多。 很多人的观点很幼稚,很多人的观点很超前,有些思想就是这样,太超前了,反而就是最愚昧无知的。 所有的思想和理论,都是为了解决当前的社会问题的。都要和当下的实际社会问题相结合,才起作用。一切脱离当下实际的思想理论都是刻舟求剑。 解决问题是老百姓的思想。老百姓不需要所谓以发展的眼光看问题,老百姓考虑的是现在能不能吃饱穿暖,不需要幻象的未来。 梅如云也曾经去过哲学角溜达,有一次禁不住参加了几次辩论。最后一次正好碰到溜达中的林中阳。 林中阳不好直接把梅如云拉走,因为他俩都在京大的辨识度很高,梅如云是学生会主席,林中阳是校刊的主编,一定程度上掌握着京大的舆论导向。尽管校刊文章发表前,必须经过学生科的余有庆老师审核,但主编想留点私货那还是很容易的。 和人辩论中的梅如云,一改平时的温柔。言语平稳不失犀利,说话声调不高却也掷地有声。一度将对手置于理缺词穷的状态。 林中阳突然的入场,让梅如云有些诧异和慌乱。她刚才没有发现林中阳在人群里,也没想到林中阳会突然入场和她辩论。一时语塞了。 林中阳和梅如云使眼色,揽着梅如云就离开了哲学角现场。哲学角的“哲学家”们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林中阳和梅如云两个人已经飘然而去。 “或许,他俩去了不远处的恋爱角了吧?”有人这样想。 “你为什么突然进场?又为什么给我使眼色带我离场?” 梅如云有些不解地问林中阳,“我觉得和人吵吵架挺过瘾的呢!你却跑进来扫我的兴!” 梅如云的话语里带着娇嗔,好像还带着一点得意。 “如云,我是这样想,我们脑子里有什么思想,有些是不能拿出来给其他人说的。你的思想,别人洞察的越多,你的处境就会越危险。人,最好不要轻易地将自己的内心深处的东西挖出来给人看。要多留一些供自己自洽。” 林中阳揽着梅如云走出人群后,突然间,梅如云感觉到林中阳的手颤抖了一下,从她的后背上滑落了下来, 梅如云有多少些失落,他多么希望林中阳的那双温暖的大手始终能温暖地覆盖在他的身上啊。可是,他不能奢求。 林中阳有老婆李春芽,并且春芽还是她梅如云的闺蜜。尽管林中阳是她的初恋,但两人阴差阳错地错过了。不管是因为时代的原因,还是因为世俗中两人当时身份的差异。 总之。两个人错过了少男少女时代的姻缘,就像是两条平行线,永远相守相望,却又不能相交。至于后来有人论证说平行线是可以相交的,那还是后话。 梅如云很珍惜和林中阳在一起的所有时光。她相信爱一个人有好多种方式。 她希望自己的爱情是唯一和永远。尽管很难做到。 她愿意为一个男人而等待,哪怕是白头染霜,哪怕是天涯路远。 转身即是天涯,转身也可能是花明柳岸。 梅如云知道,自己不能和林中阳谈感情。因为,他们之间的感情是一种心灵的相守,身体的相望,不需要多说。 不说是美好,说了就成了媚俗。 “你我是不是觉得我和人辩论的样子有些陌生呀?”梅如云嘴角微微上扬,温暖的眼睛看向林中阳。 “我倒不觉得陌生,你的什么状态,我都觉得亲切。我之所以把你带离现场,是觉得你没必要发表自己的言论。”林中阳又在强调自己的观点。 “我发表的看法又不侵害他人利益,有什么好怕的呢?”梅如云不以为然地说。 “辩论一些没有结果的务虚的东西,形不成实际工作层面的指导性思想,那就是空谈。有那个时间,不如多做些实际的工作。 就像是在大海边,辩论着在海里游泳是穿泳衣好,还是不穿泳衣好。或者辩论是蛙泳好,还是蝶泳好。都是没有实际意义的。不如直接脱了衣服下海感受和体验一番。” 林中阳的心里怎么想,梅如云是明白的,他确确实实是怕梅如云发表言论太多,或者是思想过于激进,走进无谓的争辩的怪圈,白白消耗人生的能量。 在此之后的几年,因为思想上的问题,还有一场激烈的思想碰撞。林中阳是重生者,他知道被动卷入那场乱的下场。 林中阳觉得因为思想上面的争论没有任何实际意义。毕竟,普通的老百姓,不是靠思想活着,而是靠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维持生活。 “你这个说法,那就是典型的实用主义喽?方向如果不准确,不正确,那前进的目的是什么?”梅如云还是没有被林中阳说服,追问道。 “如云呀,方向问题不是我们考虑的问题。我们只需要在时代的大潮中,驾着我们的小船。争取,把小船换成大船,把大船换成轮船,把小轮船换成远洋大轮。无论驾乘哪个级别的船,都要保证别翻了船,丢了命。 江心来往打鱼船,我们也就是其中的一条。 至于大海里的风吹向哪个方向?潮涨还是潮落?那都是我们的力量所不能左右的!想左右,想干涉,那就有可能船毁人亡。” 林中阳说的很认真,他好像很担心今后的某件事一样,说: “如云,我们左右不了时代的方向,就像左右不了大海里面的风向和潮汐一样。我们是普通人,不需要辩论方向的对错,只需要在前进中随风调整轮舵就可以了。” 梅如云笑了,脸上露出温暖的表情:“我知道你紧张我,中阳。我听你的话,我等着大海无风的那一天……” 第197章 舞 年轻人总是喜欢接受新鲜事物的。更何况是天之骄子们。 开放带来的新鲜事物,一开始是分不清楚哪一个是好的,哪一些有文化侵略的坏处。 就像是打开了一扇门,进来的有春风,有花香,有新鲜感的空气。但同时,却也会有苍蝇蚊子进来,也会有老鼠蟑螂捣乱,也会有臭味熏染。 好像不知从哪一天起,各个班级,系,校办起了舞会。班级里,把桌椅板张往墙根一推,大块头的录放机放的震天响,把灯光关上一两个灯管。女同学略施粉黛,端坐在一边,等着绅士般的男同学的邀请。 一开始,大家都不知道怎么跳舞,只在一些电影里见过华尔兹,狐步舞,两步,三步,四步。 但总有天生的舞者,他们自学成才,学成以后教授着周围的同学,尤其是女同学。 很多人并不知道真正的交际舞的起源和意义,有的人把跳舞当成锻炼身体,有的人把跳舞当成和女性交流的媒介,毕竟,想抱一抱一个心仪的女生。没有一个看似高大上的理由,就有可能被认为是一个流氓。舞会成了一个很好,让男女最快速肢体接触的最高尚的理由。 后来很多年后,林中阳在反思自己的大学时代的时候,还和梅如云说。大学里的舞会,纯粹是给异性的觊觎者一个合法的理由。热衷于跳舞的人,大都有一个猎艳的心。 一个班级办舞会,往往其他的班级同学也来助兴。这也经常能往恋爱角里输送几对情侣。 后来,每到周末或者周三晚上,就在学校小礼堂组织舞会。舞会有光怪陆离的霓虹灯光,有震耳的节奏,有花红柳绿的男女同学,甚至还能吸引外校的同学前来参加舞会。 京大的舞会也一度对外开放,一开始新鲜感的时候,李春芽,闫晓丽和王晓娟几个人也曾经来京大参加过舞会。 林中阳也都和几个美女一起跳过舞,也曾在舞池里旋转和奔放,炫着舞技。后来一度,舞池里的舞者越来越大胆和开放。 一开始是恋爱的情侣在舞池的角落里卿卿我我,紧贴在一起,跳着不紧不慢的两步舞。说是跳舞,其实就是散步,不同的是,在人前光明正大的贴着脸,和在夜幕下的暗处的搂搂抱抱更具有心理上的宣示感。 林中阳想,同样一件事情,如果是没有大众所谓规矩的认可,大都是让人觉得是私密的事儿,唯有偷偷摸摸才能完成。 同样一件事情,如果得到了大众的认可,大家都认为是一件高尚的事情,在大庭广众之下,也没有觉得是错误的。 就像是男女的婚姻,经过了仪式后,男女的一切活动就变得让世俗认可,甚至是鼓励。如果还没有仪式,亲吻甚至搂抱都被认为伤风败俗,更别说其他什么未婚先孕之类。 所以,人是生物界所有生物中最不自由的。你想尽情炫舞,那也得得到世俗认可,否则就是另类。 比如,裸体的模特,在画室里,那就是献身艺术的高尚的职业。如果在大街上作画,那就会被人骂作低贱的妓女。 艺术就高尚吗? 林中阳有时候想,所谓的艺术不过是有闲有钱的阶层,满足视听之娱的媒介罢了。从本质上来讲,看西洋的裸女画和看奴隶市场的裸体女奴没有什么区别。 意义是有话语权的群体赋予的,和本质无关。 就像是大学里的舞会一样。林中阳不认为跳舞能交流出什么高尚的友谊出来。常常是,跳舞跳的多了,就跳到夜幕下的小树林里面去了,甚至跳到了床上去了。 不谈高尚,高尚只在对别人的要求中…… 学生会也出面组织过几次舞会,总有好事者事先把学校办舞会的消息透露到社会上去。总会有社会上留着长发的小青年,穿着喇叭裤,往学校里面闯。门卫大爷拦都拦不住。 有一次是周三,林中阳正在致远楼的四楼校刊编辑部和大家一起改文章定稿件,梅如云恰巧也在编辑部。安在远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中阳,你赶快过去看看,我们班有个女生就要被校外的混混拉走了!” “怎么回事?说来听听?”林中阳也迫切想一个情况。 “你赶快过去看一看,再不去制止就要出大事了。回头我再给你细说。”说完拽着林中阳就往校门口跑。 “不是在舞池吗?去校门口干什么?”林中阳问安在远,但瞬间就明白了原因。 “刚才在舞池,几个社会上的青年进来就找我们班的女同学小钱,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小钱朋友。后来发现不是那么回事。” 安在远气喘吁吁的说:“拉着小钱跳贴面舞,还一前一后两个人把小钱夹在中间跳。他们贴小钱贴的很近,还用身体紧紧顶着小钱。小钱在挣扎,甚至发生了口角。我们班的几个男同学看不过眼,上前劝解。不曾想几个社会上的年轻人从腰间抽出九节鞭。吓得大家都退倒了一边。小钱绝望滴呼喊着被几个人拖拉走了,我这才赶紧奔跑过来叫你!” “门卫看不住啊?” “听有的同学说,这几个人是翻过学校大门进来的。好像说是什么大院的子弟,平时就骄横的很,经常到这一带学校门口溜达。听说,旁边师院的两个女生被他们嚯嚯了。结果,进了派出所两天,人家就出来了。师院的两个女生被迫退了学。” “真的是无法无天了!听准确说是哪个大院里的了没有?”梅如云气愤地问道。 刚才安在远拉林中阳出去的时候,梅如云不放心林中阳,也一同跟着跑了出来。 “具体不知道,据说有个小青年的爷爷还是个老革命。真不知道怎么教育出来这么个杂种!” 安在远愤愤不平,“躺在父辈的功劳簿上为非作歹,这样的人可杀不可留!” “先别过嘴瘾,先把人救下来再说。自古民不和官斗,我们又能如何?与狼共舞也是本事。与狼共舞而不入狼群,那是需要修为和胆略的。” 三个人到了学校大门口的时候,几个小青年正挟持着一个披头散发女生要出校门。 “你们给我站住!”林中阳大喝一声,一个游步挡在几个人的面前? 几个人下意识地把这个叫小钱的女生抓紧了些…… 第198章 不出手怎么对得起社会 几个社会青年显然被林中阳的呵斥惊吓了一下,但是很快便镇静了下来。如果是被一个不知名的学生这么一呵斥,就落荒而逃,那岂不丢了大院子弟的面子? 几个人歪着脑袋,点抖着头,迈着六畜兴旺的步子向林中阳走来: “小子是哪根葱?竟然敢坏老子的好事?” 几个年轻人语言里挑衅着林中阳,斜睨着梅如云:“呵呵,这里还有个更好看的呢!怎么?把你的小妞让给哥们玩玩?” 梅如云受到侮辱,柳眉倒竖,也是有林中阳在身边,也是气愤于这几个流氓混混对女性的亵渎,梅如云脾气陡然爆发,怒骂道: “你他妈的哪个大院的?把你的臭嘴放干净点!” “咦,有味道,老子喜欢有脾气的娘们!”社会青年的污言秽语和飞扬跋扈,让林中阳心生怒火,尤其是几个人对梅如云心有歹念,更是让林中阳不能容忍。心想,不教训教训这几个狗草的东西,这一方世界就会永远不得安宁! “小子,你再敢耍流氓,我就要替你爷爷教训你!”林中阳来了气,厉声骂道。 “呦呵!你是哪根葱?你吃哪门子醋?我和美女骚情骚情不行呀?你是不是皮紧想松松呀?” 其中一个社会青年从腰间抽出九节鞭来,在手里舞弄着。 梅如云还怒火未消,“我再问你们一次,你是哪个大院的?我一定要找你们的父母,让他们好好管教一下你们!” “哈哈,这小妞好玩,现在就想上门呀?耐心,小妞,等会儿先让你飘荡在云端,再让你进家门。” 社会青年嘴里越来越不干净,林中阳再也不想忍了,他催动内气,游龙步进身向前,一瞬间,三个家伙的下丹田就受到了猛烈的震击。 不疼,有酥麻感,还有一种按摩前列腺时候的那种快感。几个社会青年并没有在意,依然牛气冲天,九节鞭甩起,向林中阳扑来。 他们哪能近得了林中阳的身?几个反手拿,几个社会青年胯骨脱臼,瘫软在地上。 几个倒地还不服气,口中臭气熏天。大有让他们的爷爷带兵打过来的底气。 “在远!照脸打这几个狗日的!打脸!别打鼻子!打鼻子容易出血不好看!” 安在远知道林中阳的厉害,有林中阳在,他胆子陡然大了起来。 抡起巴掌,每个人脸上反正打的啪啪响! 几个人动弹不得,只能挨着:“你们不是牛逼吗?不是要面吗?那就把面子打肿,打大一点儿吧!” 安在远在动手打人的时候,没节约一点力气。一直把几个家伙打的像个猪头,已然没有了刚才的神气。 在刚才林中阳动手的瞬间,梅如云趁机一把把小钱同学拽到自己身边。这时候的小钱,已经停止了哭泣,转而歇斯底里起来,她上前就用指甲往几个人脸上抓挠。几个社会青年的脸上顿时出现一个一个的血道子。赶紧想用手捂脸。只是,他们已经让林中阳卸了胳膊,脱了臼,没有任何还手余地。只有任由小钱同学抓挠了。 所谓“卸胳膊卸大腿”大抵就是这样子。 梅如云还是不依不饶,依旧在逼问:“你们是哪个大院的?既然敢出来胡作非为,就应该敢报自家名号!” “我们是250号院的。”一个青年有气无力地说。 “切,牛逼什么牛逼!我还以为你是一号院的呢!250院最大的官就是他奶奶的少将,你信不信,你敢报出你爷爷的名字,我就敢让我爷爷撤了你爷爷的职!” 梅如云从来说话没这么出格爆出口,也从来没有这么肆无忌惮地威胁过别人。她一直是个低调的女人,平时说话都是轻声细语。今天这是触碰了她的逆鳞,她气愤极了。 几个家伙是彻底焉了,只是不住地求饶,这个时候,也只有求饶才能离开。已经被卸胳膊卸大腿了,他们还能嚣张到哪里去? “大哥,看在小弟还没有犯罪成事实的面子上,看在250大院的面子上,饶了我们吧。以后,我们都奉你为大哥。我们为你马首是瞻,好吗?放过小弟吧!” 林中阳微微一笑,“你们光这么说,我怎么信你们?你前脚吃肉后脚骂娘的,我哪有时间跟你们浪费时间,老夫我没有空陪你们玩的。” “大哥,你想怎么样?你想要我们的一个手指头也行!” “我没有那个嗜好!太恶心人了!江湖风浪平,哪有刀和血呢?”林中阳轻声说道。 “大哥,我们到底怎么办,你才能相信我们?”几个家伙一脸的生无可恋的样子,乞求着林中阳。 “兄弟,我叫你们一声兄弟,是因为感觉你们还没有坏实心。是觉得你们还能做个老实的好人!你们不需要保证什么,也不需要你们断指明志,更不需要三刀六孔。那都没有意义。我只希望你们做个好人,虽然不一定能造福社会,至少不能祸害社会!你们觉得怎么样?” 林中阳心里想:“这世界上的坏人。哪有能真正改邪归正的呢?他们所有的承诺都是权宜之计。不可信不能信也不必信。让他们死了色心的唯一办法就是打爆他们的丹田。让他们永远硬不起来。彻底断绝他们对女人的蠢蠢欲动!做一个真正的修行者,应该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这几个家伙至死也不一定知道,他们是如何成为的阉人,在一阵快感中就完成了手术,或许都只有林中阳这样的把宇宙归流练到化境的人才能做到。 其实,这几个人这些年嚯嚯了不少女学生,女孩子了,也该歇歇菜了。 “大哥,我们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求大哥把我们的胳膊腿给装上!”几个家伙哀求道。 “装上?”林中阳心中暗笑,我又不是你们的爹你们的娘,你们的零件也不是我造的,是你们的爹娘造的。按道理说应该让他们的爹娘领回去重新教育。 不过,林中阳发了善心,还是让他们全须全尾地回去吧!回到他们的250大院告状去吧。 看着几个家伙一瘸一拐的背影,林中阳想,再有几年,这样的家伙,也是吃枪子的料。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造的孽迟早会得到报应的…… 第199章 等你两生 “就不该这么便宜就把他们放走了!这种渣子!”梅如云依然愤愤不平地说道。 “这几个家伙脸肿的像猪头,又被抓挠成血球,也该长长记性了吧?你们也算泄愤了,不放他们走,难道还留他们吃饭?”林中阳笑道。 “我就是觉得太便宜这种人了!流氓!最近怎么社会上的流氓那么多了呢?”梅如云还没有从刚才的事情中走出来。 “我已经把他们废了!”林中阳把嘴凑近梅如云的耳朵,小声说道。声音很小,小到只有梅如云仔细听才能听得到。林中阳不想让安在远和小钱同学知道这件事,说实话,除了自己亲人,其他人都不能太信任了。 “你怎么做的?我怎么不知道你怎么下的手?废的哪儿?”梅如云一连串几个问题。 “想知道?”林中阳有些故意逗弄梅如云。 “不说拉倒,你最近我看越来越没个正形了!可不像以前那么一本正经了。”梅如云脸上含着笑,和林中阳一句句地打着嘴仗。 “我把他们的第三条腿废了。”林中阳压低了声音说,其实,这个时候,安在远和小钱同学已走在前面,拉开林中阳和梅如云一段距离了。小声地说话这个时候纯粹就是心理作用罢了。 “第三条腿?人有三条腿吗?”梅如云虽然和林中阳有过仅有的一次亲密接触,感受过林中阳蓬勃的力量,但她真的不知道什么叫第三条腿。她的经验还是少的可怜。 “就是他们想带走小钱去作案时候用的工具。”林中阳看梅如云的眼神有些焦渴,但他很快又恢复了平和的神色。 “你个坏人!”梅如云不由得粉拳捶打了一下林中阳。“你怎么越学越坏了呢?没见你出刀啊!看样子他们没什么事儿呀?” “我已经把他们的丹田震碎了。他们的欲望和气机和第三条腿之间的勾连已经中断了,就像是图们江上的大桥,是断的。想越过高山和河流到达云端,那也只能痴心妄想了!” “中阳,我发现,你比以前下手狠了。你是不是心也变狠了么?我现在都有点怕你了。” “傻!你怕我干啥?我又不会吃了你!”林中阳笑了笑,眼睛里流露出溺爱的神情。 自从来到京都,林中阳越来越觉得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了。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对梅如云的感情和对春芽的感情一样的深情。甚至,因为对梅如云有愧疚,他感觉自己内心更加怜爱梅如云。 他有时候很自责自己,有时候内心自己又原谅自己。自己给自己找一个合理的理由来宽慰自己:“我不是个花心大萝卜,我确实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或许,对于男人来说,就没有永远的唯一。” 心里原谅完了自己,转过神来又无限的自责,感觉既对不起妻子春芽,又对不起爱人如云。自己何德何能?拥有这么两位优秀的女人?无论是身材,容貌,还是文化气质,两个女人都能称得上人间极品。 有时候,林中阳想,是不是自己不再爱李春芽了?扪心自问,反思内心,他否定了自己的这个疑问。他爱李春芽,一如既往地爱她,不仅仅是因为她是孩子的娘,而是那种,贴心贴肺地爱,喜欢,和依赖。一看见就想身体靠近,心灵相依相偎的爱。就像是磁场的正负极,那是一种强大到无法自我控制的感觉。 有时候,林中阳也想,自己是不是太贪心?对梅如云还心怀无限的深情?是不是自己利用梅如云的痴情和等待的心理,攫取了梅如云的身体和心灵?他反思自己,觉得不是,他曾经努力不靠近梅如云,努力到身体膨胀痛苦,身心俱焚,但他终究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他否定了自己是个花心的男人。如果自己是个花心的男人,是个没有自我约束控制的兽欲男人的话,他就不会拒绝身边的一个一个的美女。如果他花心的话,他一松裤腰带,闫晓丽,王晓娟,马茹萍,甚至档案室的大姐,都早就心甘情愿地成为了他的胯下之物。 以他的身体条件,他完全可以做到家里的能够喂饱,外面的也能够吃好。 他也能做到,每一个女人都会从身体上依恋他,从心灵上离不开他。哪一个女人也很难拒绝他的强悍的诱惑,哪一个女人也难以拒绝云中漫步的无限快乐。 但是,他不想做“老公鸡”!他不想处处留情,处处播种。他想做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如果不是骨子里的喜欢和爱,他绝不会去沾染其他的女人。 林中阳反思自己,他说服不了自己,又原谅不了自己。他的内心很痛苦,因为他愧对梅如云。他又因愧对梅如云的原因,继而愧对妻子李春芽。 梅如云对他的心灵相守,让他觉得自己就是个罪人,上辈子辜负了李春芽和梅如云,这辈子先还了李春芽的情债,却不能还付梅如云。 想想上辈子更愧对的是梅如云,梅如云用生命等了他一辈子,等到了白头。而李春芽却是因为夭亡在二十一岁那一年。 林中阳觉得是自己的原因让李春芽丢了生命,所以以一种近乎自虐的方式,惩罚自己。这样说来,上一世,他已经因李春芽而赎罪了一生。所以,他更愧对的是梅如云。梅如云两世的等待也没有换来林中阳的一纸婚书。 他愧疚啊!愧疚的时候感觉心脉寸断,却又无可奈何!他不是江湖儿女,他是实实在在的社会人,他不是桃花源里的自由身。 不去想,不去想!林中阳想的脑袋疼。他用巴掌重重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努力让自己清醒起来。 “中阳,你发什么呆啊!”看林中阳不说话,失神落魄的样子,梅如云柔声轻问道。 林中阳还没有从刚才的思绪中清醒过来。这时候,他看向梅如云的眼神里依然是浓浓的依恋和无奈的愧疚。 “如云,我,我对不起你。” 梅如云身子忽的一抖,颤声问道:“中阳,你怎么了?为什么忽然说这种话?” 梅如云眼睛里闪过一抹温暖,她瞬间明白了林中阳的心: “中阳,你不要折磨自己,我一个人能行的。” 一个人能行?这是什么意思?林中阳的心更是觉得紧了…… 第200章 有情人 “最近,学校门口新开了一家茶座,要不要去尝尝鲜?”梅如云忽然停下了脚步,看了看手表,带夜光的手表指针才指向不到八点钟的时间。 “喊上安在远和小钱。在远,小钱……来一下,”林中阳放开了嗓门喊着前面的两个同学。 安在远和小钱同时回过头来,边往回走边问:“班长,什么事呀?” “切,如果我说让你俩请我俩去茶座喝口茶,唱唱歌,你俩认为怎么样?”林中阳一脸揶揄地问道。 “你看看我这脑子,走!班长,如云,我请客!小钱,走呀!”安在远豪爽坦荡地回应说。 “安同学,班长,梅姐,你们都是为了我才得罪了那些人。应该我请客的。安同学,你别和我争了,我请你们是最应该的。” 小钱是个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孩子,那个时候,能从山窝窝里走出来,走进大城市,尤其是京都这样的大城市,那也是人中龙凤。 小钱刚入校的时候,行李是用鱼鳞袋子装的一条薄薄的被褥,裤子的膝盖处还补了两个大补丁。省吃俭用两个月,硬生生从菜金里省出来几十块钱的菜票,和其他同学换了现金,这才买上了一身全须全尾的衣服。 虽然是山里的孩子,但深山出俊鸟,这孩子长的十分的标致,直鼻梁,双眼叠皮的,弯弯的眉毛像弯弯的月牙,身材高挑,瘦,却又结实,改凸出来的凸出的恰到好处。在城里这时间也不短了,皮肤也白了。妥妥的美女一枚。 小钱同学这么一说,林中阳忽然觉得自己刚才说话有点唐突,他还怕伤了小钱同学的自尊心。 “在京都这样的地方,什么时候也轮不到女孩子掏钱请客的呢!今天,就安在远请客了!是不是在远?” 林中阳拍了拍安在远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男人什么时候都应该保护女人,在远,要不是你保护小钱同学。小钱同学真的就吃大亏了!但是,各算各账!小钱请你我不管,但是,今天,是你把我和如云吆喝来的。你请我俩,让小钱作陪,是最正确也是最合理的。” 小钱羞赧地笑了,“安在远同学,我真的应该好好谢谢你!回头,我请你的时候,让林班长和梅姐作陪。” 说完,冲安在远看了一眼,脸有些微红。一丝不安和不知所措的样子。 “行啊,在远,你混的比我好!有女同学提前预约请你客了呢!” “什么呀!班长。看你说的,我也请你呀。”小钱同学的脸越发红烫了起来。 四个人一起朝茶座走去,梅如云和小钱同学在前面走,林中阳和安在远在后面跟着。 林中阳悄悄地扯了一下安在远的胳膊,两人放慢了脚步,“在远,身上钱够吗?” 林中阳说着,往安在远手里塞了两张钞票。 安在远张张嘴想说什么,林中阳拍了拍安在远的手,示意他不要多说话。 “你小子以后要是抱得美人归,你可是要加倍还给我的!我是放高利贷的!”林中阳小声地和安在远开着玩笑。 安在远有些感动,“我刚才心里还没底呢!我就知道,林大哥就是我的活菩萨。你救过我,今天又救了小钱,我们一家子都感激你!” “你这小子真不要熊脸,这小钱还没和你成一家子呢!你这就揽占上了。加油吧,兄弟!”林中阳笑道。 兜里有了钱,谁不会装逼?进了茶座,找了个位置坐下,马上就有一位小姐姐走了过来。 “小钱,你想吃什么?你点吧!”今天请客的风向突然转了个弯,本来是安在远请林中阳和梅如云两个人,小钱同学作陪。这一落座,却成了安在远请小钱了,直接无视林中阳和梅如云的存在。 林中阳心想,安在远这小子脑袋够灵光。也够刁滑,有了机会知道及时的把握。是个可造之材。 谈恋爱追女朋友何尝不是抓住机会?今天的小钱受到了惊吓,心理上正是需要人抚慰的时候,这个时候,是女人心理防线最薄弱的时候,最容易动情和感动…… 梅如云和林中阳心意相通,她当然知道林中阳的想法和做法。她甚至连林中阳要给安在远钞票撑面子,她都早有预判。 点了一些点心,饮料,听着悠扬的音乐,说了一会话儿。梅如云优雅歉意地说: “小钱。在远,不好意思了呀!我家里还有个小朋友,一到这个时间,她就不愿意跟着保姆了。我得回家看看她。” 见大家惊诧,便微微一笑,平和地说道:“我姐出国了,我姐的孩子。这孩子就恋我。” “林大班长,天这么晚了,我们刚才又刚刚得罪了几个小流氓。我这会儿心里还怕怕的呢。能不能麻烦你送送我呀?” 梅如云嘴里客气地询问着林中阳,眼睛里却是满满的温暖和柔情。 林中阳和梅如云站起身来,林中阳用手拍了拍安在远的肩膀:“兄弟,悠着点……” 林中阳知道梅如云是找个借口和林中阳一起离开,为的是给小钱和安在远两个人一个单独倾诉的机会和时间。 “中阳,我发现你这个人除了变得更狠更利落以外。我还发现,你有做媒人的天赋。你还事事都想问,事事都管的宽呢!” “哈哈哈,你不知道呀?我在林家集的时候就人送外号管的宽。哈哈哈。” “是吗?你好像对这个外号挺受用似的!管的宽也没什么不好。一则说明你人缘好,二则说明你人脉广。管的宽,也要能管的了才行。不过,还真不知道你这做媒人的水平是个什么级别,是月老?是红娘?还是王婆?” “啥月老,红娘,王婆的!安在远怎么能和西门大官人比呢?小钱也不是崔莺莺。人家西门大官人是财大气粗的药铺大佬,崔莺莺人家是相府的千金。” “这是哪跟哪呀!乱点鸳鸯谱!你也给我做回月老吧!我不想总是当织女了。有一首诗写的好:织女当户织锦云,日月经纬星梭飞,不做天上千年客,只做人间有情人。” “中阳,我的有情人在哪里呢?” 天上一天,人间千年,两世痴情的梅如云,叫林中阳如何不牵挂? 第201章 情深是痛 梅如云今天有点动情,但她很快就让自己的心平静了下来。 “中阳,对不起,我……我有点失态了。你……你送我一下,你也赶紧回家吧。”梅如云依旧是轻柔的声音,但今天的声音里却有些颤抖。 “我这是怎么了?”梅如云自己问自己,怎么感觉,自己从心里越来越依赖林中阳了呢?无论什么事儿,什么话儿,总想找他唠叨几句,一会儿看不见他的身影。心里总感觉有一种莫名的空荡感。 “我还是那个原来的梅如云么?我自己一定行的!”梅如云努力地克制着自己不安的心。 两个人刚走到公共汽车站牌下,梅如云就催着林中阳赶紧回家: “哦,中阳,你坐的公共汽车到了,你赶紧回家吧。” “没事的,我先送你,等你坐上车,我再走。”林中阳还是对梅如云不放心,他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以后,我们俩尽量减少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别让春芽有什么不舒服。我自己能行的。” 梅如云看向林中阳,她想从林中阳的眼睛里,看看自己在林中阳的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尽管她心里知道,但她还是想一次又一次的验证。 她也是女人,一个渴望感情的女人。只不过,她“先来后到”,错过了自己最喜欢的男人。 不再去想!不再去想!梅如云努力让自己内心保持和表面一样的平静。 “中阳,车来了,我上车了哈。你也早回家!” 梅如云上了公共汽车,公共汽车吱呀吱呀地喘着粗气,缓慢地消失在夜色中…… 林中阳心里有些紧,他努力地回忆着梅如云的每一句话。 “家里小朋友?我自己能行?” 林中阳在公园里见过那个小女孩,仅仅见过一次,那个小女孩可爱的样子便深深地烙印在自己的心里。 此刻,他满脑子里都是梅如云和小女孩的动态画面,甚至这个画面里还回荡着小女孩的声音:“妈妈,妈妈,我爸爸会像这个叔叔一样帅么?” 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想,不去猜测。梅如云没有亲口说过,自己的所有猜测那就不是真的。 怎么可能?仅有的一次接触,怎么会玉蚌结珠?那是他练功练到无法自主控制霸道的丹田气团的时候,他是那样的强悍。他一直心存愧疚:既然不能周全她的一生,为什么要介入她生命的衍承?为什么要夺取她生命中的第一次阴元至宝? 林中阳后悔的要死,越是喜欢一个女人,就越要为她想。今后的人生,她一个人怎么能行?自己怎么能这么的自私? 林中阳的内心乱极了,充满了无边无际的自责。他甚至后悔前世的时候,沉溺在春芽早亡的痛苦里自虐,害了如云的前生。 上一世她孤独的爱了林中阳一生,这一世,难道她还是这样么?他林中阳何德何能,让一个优秀的女人两世相守? “咣当咣当”的汽车“嘎”的一声停了下来。林中阳调整了一下心情,进了家。 “今天怎么那么晚?”孩子们早就睡了,李春芽在台灯下学习,抬起头来问。 “今天处理了一件突发事件,”林中阳把安在远怎么叫他去救小钱同学的事情说了一遍,却没说去茶座的事情。 “按照你以往的性格,你这一到江湖上晃悠,惩治豪强,你就会神采飞扬,仿佛是大侠归来。今天回来,怎么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 女人的心是细腻的,观察力和六感那也不是一般的强悍。男人心绪不宁的样子,怎么能瞒得了女人的眼睛?除非这个女人不再爱他。 “有吗?我心情还是挺好的呀!只是这几个社会青年很有背景,说是250大院的子弟。” “不对,你林中阳什么时候怕过?250大院又怎么样?难道还要请你进局子不成?你又没伤到他们,卸胳膊卸腿然后原封不动地给安装好,把他们恢复原状。你是干了他们父母二十年前的活计,你是他们的再生父母才对。不怕,如云不是一号院的吗?请她出出面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儿的!这京都不比我们鼓山,水深着呢!如果你不好意思去找她,我去跟她说。如云一定会帮忙的,她是个念旧情的人。” 李春芽边翻弄着书页,边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道。 “嚯!我什么时候怕过?我只是担心,现在这社会上的小流氓越来越多了,他们穿着喇叭裤,腰裆部紧的像是包裹的粽子,沟深蛋紧的。肩膀上扛着录放机,留着长头发,看见美女帅哥就打口哨!风气突然如此,真的是让人担心!现在,你们女生出门,都要加倍小心!” 林中阳找了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但他说的也是实话,他确实是对现在的社会上的一些情况有着深深的担忧。 “这段时间以来,学校门口经常会发生校内学生和校外闲散人员打架的情况。” 女大学生在当时可是个稀缺资源,很多男人都以找个女大学生做女朋友感到无限的光荣。社会上的人也不例外,文化路上经常出现社会青年骚扰女大学生的情况。 在校的男同学是天之骄子,哪里看得起社会上的这些渣子?抱打不平,在当时的正义青年的心里还是个根深蒂固的道德观念。我们男大学生还没得到女同学的芳心呢,岂能容忍社会上的流里流气的渣子染指? 所以,校内学生和校外闲散人员的打仗,这段时间以来,就一直没有停止过。 林中阳说的是个实情,李春芽听了,也是感慨地说,“我们刚来京都的时候,街面上还是很平稳的呢。现在……唉!中阳,以后晚上放晚自习回家,我们和如云约在一起走吧。先送如云,我们再回家。社会上的混混们,又不知道她是一号院的!真有个惊吓什么的,我们后悔就晚了。” 唉!想想如云,想想春芽,林中阳心里十分的感慨。两个极品的女人,深爱着同一个男人,又不能共同拥有他。两个女人情同一个人,却又彼此关心着对方。 林中阳宁愿相信,这两个女人,是同一个灵魂在不同时空维度里的不同的肉身。她俩在某一个世纪里轮回,应该是同一个女人的吧。 在这个薄情的尘世里,为什么会有如此深情的两个女子呢。 林中阳的心更加的痛苦了。 第202章 商业思维 “嫂子饺子馆”的生意越来越好,每天中午和晚上都满满的人。单间雅座就不用说了,每天都要提前预订,不然根本订不上桌。大厅里面想要吃盘水饺,就两个小菜的零客,有时候也得排队等着。赵灵芝不得不把沿街的一面支上遮阳伞,摆几张桌子。在门外的屋檐下,看着人来人往的行人,吃上一碗心仪已久的“嫂子水饺”,对一些常客来说,就觉得挺满足了。 “嫂子饺子馆”经过了好几次扩容,在老店已经没有了扩容的空间了。 几个投资人到一块合计,又在京都的市中心开了一家分店。 说是分店,其实要比总店恢宏阔大很多。三层的建筑,进门一间大厅,雕花玻璃的大屏风立在当门,屏风的前面,有一个风水池,潺潺的流水声仿佛进入了桃花源圣境。 底层照例是大厅,接待一些散客。二层,三层里共有单间三十多个。 这次开分店,几个投资人几乎把原来的分红全都拿出来了,进行了装修装潢。 虽然林中阳的书法就写的很好,比有名气的书法大家过之不及。但是,毕竟这时候的林中阳还是个小人物,人微名气小。于是,找了京大一位着名的教授题写了店名。这就是所谓的名人效应。 “嫂子,你真的很有经商头脑,这才多久,嫂子饺子馆就开了分店。以后,我们还要把分店开成三家,四家,以致千家,开到全国各地。还可以招商加盟,我们只进行品牌管理即可。” 赵灵芝确实很努力,除了照顾祝大珩生活外,她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饭馆经营上。回家的时候,她也在祝大珩的另一个书房里研究食谱,耳濡目染地跟着祝大珩学了不少的中医养生知识。前一段时期,还上了新的养生菜品和养生粥。 嫂子饺子馆以饺子创名,以养生系列菜品扩大经营。嫂子饺子馆逐步完成了从特色小吃到综合酒楼的跨越。 “嫂子,我有个思路你看行不行?我们再有些积累的时候,我想以后逐步扩大再生产。我想在京都最繁华的区域,开一家集吃,住,休闲,娱乐为一体的高档酒店,起步就不低于四星级酒店标准,然后再逐步升级。嫂子,你有没有信心?” 林中阳雄心勃勃,提出了自己的商业规划。 “有饭店的管理经验为基础,我觉得管理再大一点的酒店,也是大同小异。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呀!只不过,我们没有那么多资金,资金的缺口是个困难的事儿。”赵灵芝对林中阳的提议十分感兴趣,却又对资金的不足比较担忧。 “我倒是还有些钱,当初补发的十年工资我一直还没动。可以拿来应应急。”祝大珩一直对中阳和灵芝的创业十分支持。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予力所能及的支持。 “师父,你那点钱杯水车薪,光靠我们自己的资金是做不了这么大的买卖的,我们必须依靠政府的力量才行。资金的问题我们必须做银行贷款,至于场地,可以先租后买的方式解决。现在的政策支持,应该都不是什么难事。什么都可以谈,什么都可以解决。再者说了,做任何生意都会遇到难处。没有难处那不是谁都可以成为大老板了呀!” 林中阳一种胸有成竹的样子,这让赵灵芝感觉心里有底。 “办大酒店的问题,可以作为中期目标来规划。我们目前要把现有的店面做扎实喽,保证现有店面的盈利率。虽说步子要大一点,但步子必须稳!我们不做我们做不了的生意,不吞我们吞不下的骨头。” 林胜利今天没在家,最近好像一直在忙理疗工作室的事儿。 “嫂子,师父,胜利理疗店准备的怎么样了?我最近也没见到过他。”林中阳问。 “他自己找的房子,选的位置,我给了他一点钱,他自己还有点,这不,天天早出晚归的忙活。这个点了,还没有回来。”赵灵芝对儿子的抱怨声中又含着些骄傲。 “让他自己扑腾吧!反正家里也不指望他赚钱!就当是历练历练。” 赵灵芝对儿子一直很骄傲,出身穷人家的孩子,自小就比较的独立,也很有进取心。虽然穷人家的孩子后背没有靠山,但奋斗之心就是穷人家孩子最大依靠。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不是因为穷人家的孩子成熟的早,是穷人家的孩子必须提前“试错”,提前历练,才能在这个峥嵘的岁月里谋得一口饭吃。 林胜利从小因为没有父亲的庇护,性格上比较自尊和敏感。自从跟着继父祝大珩学习中医理疗后,随着技术的日益精进,独立开店的意念越来越强了。 小的时候,他总想着长大了要挣很多很多的钱,要让母亲过上好日子,让人知道,他虽然从小没有了父亲,但他依然是家里顶门立户的男子汉。虽然现在他不需要挣钱养母亲,但他还是需要用实力证明自己。 祝大珩安排林中阳拍的和林胜利合影照片,林胜利还一度不想要。他觉得自己是凭技术吃饭的理疗师,他不想依靠师父的影响力来宣传自己。 他觉得被冠以某某大师的徒弟,是对自己医术的不自信,他给林中阳说,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但是他的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林中阳批驳了:“胜利,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有真正靠技术吃饭的吗?如果真的有的话,那也仅仅是解决温饱。 没有商业化的包装,任何的技术都只能是谋生的工具,而不是赚钱的工具。 如果你想单纯靠技术吃饭,你大可不必出来单干,跟着师父,拿着工资,一样也是吃喝不愁,名气,名誉一样也不会少。 你既然是出来单干,那开门就要挣钱,房租,水电费,工商,税务,甚至环保卫生的钱都要拿。开店的目的就是赚钱,先别说什么治病救人的大德仁心。 你接诊的病人大都不是什么要死的绝症,你主打的是健康,什么人注重健康?穷人不需要每天养生,因为他们每天的体积劳动,简单的饮食就是养生。 注重健康的,又舍得花钱做理疗的,不是干部就是有钱的。所以,你挣的是有钱人的钱。” 林胜利频频点头。林中阳看着胜利的脸,继续说:“有钱人,干部还喜欢什么?他们还喜欢沽名钓誉!而我们可以做的就是把名和誉抛出去卖,让他们花钱来买而已。不光要花钱来买,还要让他们出大价钱!” “这就是商业思维……”林中阳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第203章 胜利也不是好惹的 林胜利觉得林中阳的话很有道理,同时,也觉得自己该向林中阳学习的地方太多了。 “阳叔,我听你的。我就是后悔自己原来的文化程度太低了。以后,有时候我得多听你讲讲经济方面的知识。我虽然学历不高,但我也可以多学点学问呀。” “其实,在实战中学习战争,在商场中学习经营,效果会更加明显。人说,带着问题学,立竿见影!有目标性的学习,靶向性更准确,也最有用。在实践中学习,可以过滤掉很多无用的臃杂的东西。如果再和书本的理论结合起来,那更是有益。” 林胜利听着林中阳的话,一直不住地点头。 “阳叔,我这次开店,我也不好高骛远,我还是扎扎实实地为每一位顾客服好务,不断地积累长期客户。” 林胜利是幸运的,他在走向社会,开始创业的时候,遇到了祝大珩教授他技艺,又有林中阳对他进行人生指导,这让他能少走很多弯路。 虽然林中阳也是出身农村,但林中阳天赋异禀,又是重生者,他的人生经验不能以简单的年龄来推论。说他前知百年,后知百年也不为过。前世的经验和教训得失来指导今世的道路,所有的事情几乎就没有纠错成本。 普通人的一生,大部分时间都是行走在寻找的道路上,真正做事情的时间少之又少。所以,大部分的普通人一生不是没有能力成就一份事业,而是他们没有时间来成就一份事业。因为他们把人生的时间都用在了纠错上了。 林胜利的幸运在于,他没有纠错成本,他一开始就踏上了正确的事业之路。这样的条件下,不做成一件事业怎么说得过去呢? 胜利的理疗店很快就准备好了,机械的设备器材上的很少,能说的上设备的,就是那个做艾灸用的排烟罩。 林胜利的推拿,按摩,点穴,艾灸,针灸,等等,全是看靠实打实的手上功夫。 店里面,林胜利和祝大珩的大合影,挂在店内最明显的位置上。没过多久,胜利理疗馆的名声就起来了。大家都在传,京城十大中医国手的祝大珩的徒弟,开馆行针了。慕名而来的客户越来越多,以致后来,胜利不得不专门招用了一位女孩,小女孩长的甜美可人,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小茜。小茜专门处理挂号排号的琐碎事。 开店便招八方客。来往于“胜利理疗馆”的大都是一些刚刚有些钱的生意人,坐机关的企事业单位的干部,当然,也会有一些社会闲散人员。 “哟,这个胜、利、理、疗、馆啥时候开的?走?进去看看去?” 一帮烫发头的男青年叼着烟,手插在牛仔裤的裤兜里,由于牛仔裤的裤兜偏在前面,小青年双手插兜的样子怪怪的,好像两只手把着撒尿似的。 “啧啧啧!不错不错!这个前台的小妞长的挺标致!小姑娘,给哥哥说,你多大了呀?有男朋友了吗?这么漂亮的女孩,应该跟着我们兄弟几个混才般配呀!” 其中一个小青年胳膊肘支在前台桌子上,两只腿像圆规一样杵着,眼睛色眯眯盯着小姑娘,言语轻薄地说。 小姑娘吓得一直往后退,不小心退到一个板凳上面,一下子四肢朝天,摔了个屁股蹲,疼得小姑娘呲着牙。 几个小青年放肆地淫笑起来:“哈哈哈哈,这小姑娘有点意思,好像是看上了哥哥我了。要不,怎么看到哥哥就自动躺下了呢?还四肢朝天呢!” 胜利听到外面的动静,赶紧从里面出来。 几个小青年开始放肆起来,驱赶着店里的顾客:“都走了!都走了!今天馆里不营业了哈,今天,这里让我们哥几个包了,包了!” 有几个怕事的顾客慌不迭地往外走,林胜利也不阻止他们。 胜利一脸的微笑:“几位大哥,身体有什么不舒服,我可以给你们治疗治疗。” “你?你这个粗手大脚的男人能给我们治疗什么?我们需要温柔的抚摸,你行吗?”一个猥琐的小青年根本没把林胜利放在眼里。 “这位大哥,你看我粗手大脚,你说你需要温柔的抚摸。你还别说,我还真能用粗糙的大手,让你有温柔的感觉!要不要试一试?大哥。” 林胜利也没有生气,一脸玩味地看着这几个人。 “行了,行了!别闹了!没看到这位老板在做生意吗?做生意的兄弟也不容易,我们也不为难这位小老板。这样,让这位小姐姐,给我们按摩按摩前列腺,今天这事儿就算完了,我们也不和你计较了。我看你小门小店的,也没什么钱,保护费嘛,今天就抵了!让这位小姑娘给哥几个按摩按摩,就算抵了!” “哦?这样就算了?”林胜利脸上来了气,神色严肃起来。 “小兄弟,小老板,怎么样,同意了?”几个小青年更加肆无忌惮起来,另外两个人眼看着凑到小姑娘跟前,蹲下身来就要动手动脚,小姑娘吓得撕心裂肺地叫了起来。 林胜利再也忍不住了,飞脚上前,一脚一个把小姑娘跟前的人踢倒。又转身一巴掌,大手狠狠地给了另外的人两个大巴掌。 “你,你,你……”几个小青年捂着脸,捂着腰,他们这一瞬间,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会被林胜利的“粗手大脚”伺候了。 林胜利把小姑娘拉起来,小姑娘还是一些后怕,躲在胜利的身后,不敢说话。 “哥几个,我这粗手大脚,给哥几个抚摸的舒服吗?如果想抚摸前列腺,我还可以给诸位哥哥赠送一脚顶门棍。你们几个仔细想想,我等你们的回答。” 胜利双手抱在胸前,高大的身材,就像一座铁塔。 “你,你,你是干什么的?”几个小青年开始惊慌起来。 “我?我是按摩前列腺的?专门治疗前列腺炎的。现在,感觉舒服了吗?” 看林胜利今天的做派,那真像是林家的基因,做事出手的狠辣,也为他在今后的商场打拼中增分不少。 “小茜,不用怕,去!用脚去踢这几个流氓的裤裆!每人一脚,能用多大劲,就用多大劲。朗朗乾坤下,我就不信,我放不了这他们的风筝!” 小茜看胜利英武的样子,一下子来了底气,上前就要抬脚。几个家伙看小茜动了真格儿,吓得抱头鼠窜…… 第204章 左小茜 一开始,理疗馆的顾客还有一些围观的人,都为林胜利和小茜捏着一把汗。毕竟,胜利人单势孤,小茜还是个弱弱的女孩子。 当看到几个找事儿的流氓混混被林胜利三拳两脚地打跑了,围观的老百姓一下子兴奋了起来: “现在社会上这种闲散人员太多了,也不知都从那里钻出来的。打架斗殴,寻衅滋事,调戏妇女,欺行霸市,无恶不作!也该有人管一管了。” “这种人就是社会渣子,看那欺软怕硬的样子,也挺可怜的哈!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不能任由这些人成了气候,就得有人站出来惩治他们!要不然,那不发展成黑社会了?那还了得?黑恶势力,露头就得严打!不能心慈手软。” “唉,不是每一个开门营业额老板都有林医师的本事呀,还是敢怒不敢言的人多啊。解决这样的事情,那还得依靠群体的力量和社会的力量。” “我看没这么简单,他们开店的在明处,这些混混在暗处,并且无所事事,他们有的是时间和精力到处找事。咱做生意开店的,总不能天天天的防备着他们,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牵扯太多的时间和精力,那还有时间和精力做生意啊。我看啊,这小林的理疗馆,以后怕是不消停喽!唉!……”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有的出气,有的担心,也有的在偷偷的看笑话,任何社会都是由形形色色的人人群构成的。 有一位好心的大爷很是关心林胜利的安全,甚至劝林胜利说:“孩子,听你口音,你好像是外地人。能在这个地儿出个摊开个店的,哪一个没有个三兄四弟的?我看你孤零零一个外地人,带着一个瘦瘦弱弱的女孩子开店。你今天把他们赶走了,明天他们可能还回来。今天他们三四个人你能对付的了,明天他们再来七八十几个人你怎么对付?好汉难敌四手,饿虎也怕群狼啊。我在这个地方生活了那么多年,从来没见过有外地人能混的开的。唉!真替你俩孩子担心!” 林胜利不以为然,笑道:“大爷,我姓林,林则徐的林!我们祖上虎门销烟的时候,连外国列强都不怕,难道还怕这些小混混?我既然敢在这地儿开门做生意,就不怕有坐地虎来寻血滋事。他们明的,咱就来明的,他们来暗的,我也会。他们要是敢动刀动枪,我保证让他们腿断胳膊折。我一个吊人,自己吃饱全家不饿,难道我还怕他们不成?打倒一个够本,打倒两个赚一个!倒是他们应该小心了,他们不是本地的吗?他们总不能都是孙悟空生的吧?这地方,也没那么多石头缝啊!还不知道谁在明处,谁在暗处呢!” 林胜利明白,这老头家是本地不远处的,说不定,那几个找事儿的混混,他是知道是谁家的孩子的。让他捎个话也好!反正,既然立下了营盘扎下了寨,就一定不能退缩。 无论哪个社会,无论做什么生意,哪有无缘无故的成功?哪个不是经历血雨腥风? 和气生财那是骗人的鬼话!有霸气支撑的和气才能生财!这才是真理。 左小茜倒是很兴奋,尤其是看到胜利飞脚踹人,巴掌抡圆的样子,觉得这个小男人帅极了。胜利脸上的几颗痘痘,在今天看来,那也成了男人成熟霸气的标志。左小茜再看胜利的时候,腹中竟然升起了一股温暖氤氲之气。 喜欢一个人有时候仅仅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契机而已。 虽然她刚到店里面工作不久,但她挺喜欢这份工作的。尽管她不是外地人,但她的家离这里不算近,坐公交车需要十几站的路。 她选择到胜利的店里打工,是因为他喜欢理疗馆安静的气氛,好闻的中药气味,还有那艾草燃烧时候的烟火气。这烟火的味道,比她原来工作过得焦化厂一号炉的煤焦油味好闻多了。 她不喜欢那份工作,每当传送带掉下来焦炭,她都要用大铁锨把掉下来的焦炭敛到传输带上。 她是个女孩子,她的力气甚至拿不动那张大号的铁锨。她也看到过一些老娘们,为了省点力气,真真假假地和男工人们打情骂俏,为的就是争取到男人帮自己干点活,到了晚上的时候,能抽空睡点觉。 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友情?男工人们出了体力,也想找女工人要点情绪价值,到了夜深的时候,总能看到一个女工趴在男工腿上睡觉的场景。这让左小茜更觉得恶心。 左小茜是个要强的女孩子,她宁愿不睡觉,宁愿旷工请假,也不愿意坚持一份不喜欢的工作,更不愿意丢掉女人的尊严换取一点微不足道的利益。 她想,人这一辈子,不就是有一份喜欢的工作。找一个喜欢的人,开开心心过一生么?何必为难自己做不愿意做的工作?做不愿意做的事儿呢? 请假,旷工成了左小茜的家常便饭。她不是一个好工人。那天下了班的时候,和她的闺蜜一块到处溜达着玩,看到了林胜利贴在店门口的招聘启事,她一下子来了兴趣。 左小茜是一个很有主见的女孩子,回去后就正式向厂子里提出了辞职申请。 她到林胜利店里工作有两个月了,至今为止,她的父母还不知道她已经辞去了国营焦化厂的工作,现在是一个私人理疗馆的前台接待。 她的父亲为了能够让她有一份正式的工作,提前让她接了班。因为接班的事儿,她的姐姐和哥哥还和她的爸妈闹了一段时间的意见。到现在,她的哥哥姐姐对她,对她的父母都有一肚子意见。 而她,却把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给放弃了,她的父母和哥哥姐姐要是知道了,还不要气死! 所以,她一直隐瞒着不说。只是不知道,这种事情还能隐瞒多久。能瞒多久瞒多久,反正她绝对不再走回头路了。 “林哥,我支持你!如果有人再来,你给我准备一把铁锨,你让我铲哪里,我就铲哪里!” 左小茜忽闪的大眼睛盯着胜利,那眼睛里透着清澈见底的光,她分明还是个需要人保护的小姑娘。 第205章 我陪你看店 看着左小茜认真的样子,林胜利忽然觉得很好笑,刚才还吓得躲自己身后的弱弱的小女孩,转瞬间成了愿意和自己并肩作战的小侠女。这一下子让两个人的心拉近了距离。感觉两个人成了一个战壕里的战友,而不再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了。 “小茜,你是个女孩子。你来来回回的,别让他们盯上了你。这段时间,我给你放假,你明天起不要来上班了,工资我给你照发。如果一个月后,我的理疗馆还屹立不倒,你想来上班就来,不想来的话,我再多给你发一个月的工资。” 林胜利担心左小茜的安全问题,虽然有他在的时候,别人也不能怎么着她,但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他不想让这位可爱的姑娘跟着自己涉足险境。 林胜利也想过,如果肉身搏斗,他没有任何畏惧。但如果狗急跳墙用霰弹枪之类的热武器,林胜利还真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有左小茜在身边,他更是多了几分顾忌,关键的时候,他还得照顾她。所以,他想让左小茜歇一段时间的班,避避风头。她不想让这个可爱的女人身陷险境。 “林哥,我哪里也不去!你在哪,我在哪!这辈子,我跟定你了!”左小茜话刚说完,忽然脸一红。继而更正说道,“我是说,我永远做你的员工,跟着你。” 看林中阳不说话,左小茜接着说道:“我左小茜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是,如果老板有一点风险我就退缩,那我左小茜成什么人了?我就不是那样的人!相比较于这些人对我们人身的报复,我更担心他们会对我们的店面下手泄愤。你想啊,他们打又打不过,又不甘心受这个气,对店面的打砸是个泄愤的途径。我觉得,我们要有所防范。” “嗯,小茜你说的很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也想了,从今天起,我晚上看店。从武术器械上我也得做个准备,如果有必要,我还得准备一把电击棍。以防万一。” 林中阳若有所思地对小茜说着自己的计划。 “胜利哥,”左小茜这会连称呼都发生了变化,这个称呼一下子也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感。 “胜利哥,我觉得他们这帮人,应该不会再有更大的团伙,你想,他们不应该是有组织的团伙,而应该是一帮从小就厮混在一起的街头混混。 他们没有胆量伤人放火,但是,打烂你的玻璃,往你的门上泼大粪之类的下三滥的路数倒是可能。 你别高估了他们的势力!我们胡同原来就经常有一伙累似的东西。最后还不是见了警察叔叔就老实了? 他们这些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经常进出派出所,都是有案底的。我们靠个人的能力不是不能解决,但是,如果警察来了,那就是互殴。如果我们找个机会报案,我们就是板板钉钉的受害者。 他们这些人就像是地底下虫子,是见光死的。” 林胜利听的很认真,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这个前台接待,头脑真的是不简单。分析起问题来头头是道,更难能可贵的是,左小茜一心追随着他,才几个月的时间,就成了一位忠诚的员工。 “胜利哥,我也晚上跟着你看店。”左小茜的话让胜利心头一紧。 “这,这怎么行?你一个女孩子!”林胜利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不停地重复着:“不行!不行!不行!你一个女孩子!……” “看你小气的!我一个女孩子都不怕什么,你担心什么?胜利哥,我相信你是个君子!” 左小茜纯情的眼睛盯着胜利,那眼睛里充满了无限的信任。 林胜利有些迟疑,因为连他自己都不能确定,自己和左小茜一起在店里面看店,会不会发生点什么故事。因为他是个正常的男人,而且,还是个血气方刚的正常男人。左小茜长的又那么好看。这几个月来,说自己对左小茜没有一点好感和渴望,那是自欺欺人的假话。好看的女孩子谁不喜欢呢? “不要再犹豫了,就这么定了!我陪你看店值班,你要保护好我!”左小茜的语气突然轻柔起来,这让林胜利心里更慌乱了。他想说什么话,张了几张嘴,愣是没说出来一句话。 “还有一个事儿,你能找到照相机吗?能拍夜景的那种?或者配上滤镜也行。”左小茜说话的时候,就像她才是这个店的老板,林胜利反而成了她的员工一样。 “哦,你用相机干什么?家里倒是有,一会我去拿去,哦,一会儿你跟我一块去吧。你自己一个人在店里我不放心!” 胜利担心左小茜的安全,这个时候,他不想让左小茜一个人落单,哪怕是一会儿。 “嗯,也行。”左小茜神色复杂地嗯了一声, “别让你爸爸妈妈误会了才好!”听林胜利说带自己回家去拿相机,左小茜反而不好意思起来,甚至脸上腾起一抹红云。 “不会的,现在我爸爸妈妈都不在家里。我们拿了相机就回来,应该不会被发现的。” 左小茜问到胜利“爸爸妈妈”这个话题的时候,林胜利一愣,继而又很自然地接过来了话,因为在他的心里,他早就已经承认了祝大珩这个父亲的角色。祝大珩是他的师父,是他的继父,现在在他的心里,祝大珩已经是和亲生父亲一样。甚至,比亲生父亲还关心和爱护他。 左小茜没有注意到林胜利的表情变化,这个时候,她很关心的是胜利说的另一个词语:“不会被发现!”女人的敏感让她觉得两个人的关系发展的有些暧昧。 “你说啥呢?什么发现不发现的!我们又没啥!你这话说的,像是我是你的啥人似的。我是你的员工,林老板!”左小茜半是调皮半是洗白地说道。 “我,我说错话了吗?我,我有时候用词不当,你别在意哈!”胜利和女孩子交往的经验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和左小茜说话了…… “还有,家里有没有带防护罩的灯?那种石油站用的防爆灯就行!或者是那种带钢网的灯也行!” “那个干嘛用?” “要是有,你找了带着就行了,肯定有用处的。” 左小茜卖了一个关子,好看的脸上绽放着好看的笑容…… 第206章 小茜的计划 胜利拿了照相机,又去找防爆灯,他好像记得储藏室里有这么个类似的东西,结果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找来找去,找了个探照灯的灯头,也不知道是哪年的,锈迹斑斑的。接上电线插头一试,竟然能用,那亮度竟然是出奇的好。 左小茜更兴奋的样子,“嗯,这个探照灯效果更好。走,我们抓紧回店里。” 两个人把探照灯装进帆布包里,像是背着什么值钱的宝贝。 “胜利哥,我是这样想哈。”左小茜蹲在地下,指着探照灯说:“我想把这个探照灯安装在一个较为隐秘的地方,对着我们店面的门窗。晚上的时候,灯光关上,如果发生什么不正常情况,我们迅速地打开探照灯。用照相机把情况拍下来。最主要的是拍人,最好是拍人的脸。” 左小茜一本正经地说着自己的计划和思路。 林胜利认真听的样子,让左小茜很有成就感,她恨恨地说道:“哼!这一次,我们首先掌握最有力的证据,一次就把他们揍改喽!” “哦哦,还是小茜聪明,我怎么没想到这些呢?”林胜利用手挠了一下脑袋,看上去还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小茜你想的对,我们拍了照片,掌握了证据,就去派出所报案,我们不和他们正面交锋,让公安去找他们。别看他们平时在街上晃悠的时候趾高气扬的,一旦进了局子,那就老实的像一坨屎了。” 林胜利用心地夸奖着左小茜,一副后知后觉的样子。其实,自从左小茜问他有没有照相机的时候,他就知道左小茜想干什么。但他一直装作不明白的样子,只等左小茜来作这个计划说明。女孩子嘛,总得给她们一点成就感才好。 “你这知道我为啥让你找防爆灯了吧?”左小茜有些得意的说道。她觉得自己今天的计划非常完美。 “我知道你为啥要有防护罩的灯了!我这才想明白呢!你是不是怕这些人把灯泡打碎了,就没法把照片拍清楚了呀?” 胜利想,一开始装的不聪明,索性就傻乎乎到底吧。 “嗯嗯,算你聪明。怎么样?我想的周到吧?” 胜利竖起了大拇指,给了左小茜一个大大的赞。他发现,左小茜一本正经的自我得意的样子真的很好看。林胜利甚至有想亲近的冲动。 “胜利哥,计划和思路我说完了,剩下的活,你干呗!”左小茜帮胜利拿来改锥,电线,插头,胶布,钉子,等等。蹲在地上看林胜利干活。 林胜利瞥了小茜蹲下身的样子,心头禁不住骚乱起来,这丫头看着那么瘦,怎么该大的地方那么大呢?不光大,还白的那么晃眼睛。 看着看着,林胜利禁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又觉得今天穿的裤子好像比以往要紧很多。唉!这不争气的荷尔蒙! 左小茜也发现了林胜利的异样,禁不住脸红了起来,下意识地用手挡了一下胸口,却又把手放了下来。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快赶紧抓紧时间弄好了,一会儿天就给了。” 被人识破了心思,林中阳脸有点火烫。心想:捂上就捂上呗,把手又拿开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小茜你也想给我看呀?唉,这世界上就没有不折磨男人心的女人!我这是怎么了呀?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啊。这是一种不把彼此当外人的感觉,难道,这就是传说中恋爱的感觉么? 林胜利有点心不在焉地把灯装好,插电试了一下,完美。 左小茜快乐的像个孩子,她伸手拉住林胜利,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小房间说:“胜利哥,我们晚上就藏在这里!” “这个房间里又没有床,怎么睡?”胜利失口说道。 “想什么呢?晚上值班还要睡觉吗?”左小茜有些兴奋于即将到来的夜晚,她觉得今天晚上,她的计划就要实现了。 “小茜,如果他们今天晚上不来呢?或者说,明天,后天,大后天都一直不来,却又在今后的某一天,突然间又来了呢?难道我们天天不睡觉?还有,明天我们照常开门营业,我们不能为了区区几个流氓混混,影响了我们正常的经营。” 胜利说的很有道理,即便是守株待兔,那也要付出时间成本的。 “要不,我俩轮流值班?我值上半夜,你值下半夜?”左小茜还是不死心,她一心想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抓拍到证据。 “小茜,你得休息好的,你想啊,你是前台的接待,你的这张脸就是我们店面的招牌呀!如果,你面色痿黄,眼神倦怠,整个人没有神采,那客户会怎么想呢?人家会觉得我们的理疗馆是骗人的技术。自己身边的人都病病怏怏的样子,还怎么给其他人治病呢?你说是不是这个理?隔壁屋子里有两张床,你去那屋里睡觉!” 这会儿,胜利又成了老板,小茜又恢复了员工的身份。小茜轻声问道:“胜利哥,那你在哪里?你别离这里太远,要不然我害怕!” 唉,自告奋勇晚上值班捉贼的是你,这害怕的还是你,这女人啊,或许真的是这世界上最难懂的物种了吧。林胜利一脸的无奈,说: “我不离远,我就在这间屋子里。” “那你别关门啊,胜利哥。我突然间觉得很紧张!他们今天晚上是不是真的会来呀?”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这天一黑下来,左小茜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理疗馆里开着一盏小灯,林胜利走一步。左小茜就跟一步。 胜利觉得小茜的样子有点好笑,有心调侃她一下:“一会儿,如果他们真的来了,我在屋里打开灯,你就冲出去,拿着相机给他们拍照!追着他们拍照,应该拍的更清楚。” 左小茜有点疑惑地看着胜利,“胜利哥,我在窗户这里拍照行不?我一下子跑出去,你不还是得要跟着冲出去保护我呀?” “你带上电击棍,杀他个人仰马翻,岂不痛快。” “嗯,也行,胜利哥,你给我配一匹桃花马呗!我一定能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咯咯咯……” 第207章 咱吃啥 “胜利哥,我们忙来忙去的,咱晚饭还没吃呢?我这跟着你这个老板加班,你不会连晚饭也不管吧?” 左小茜这么一提醒,林胜利的肚子马上就饿了起来。他这才想起来,大家晚饭都还没有着落呢。 “想吃点什么呢?”胜利问小茜,“我去饺子馆买两份水饺,你看怎么样?” “嗯,也行,嫂子饺子馆的水饺确实好吃,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排得上队。我跟你一块去,行吗?我自己一个人不敢呆在店里。”看来左小茜胆子并不大,说害怕,看起来也不是矫情。 “嗯,哦,不行,不行,我们还是别去饺子馆了。我想想……”林胜利不敢带小茜一起去饺子馆,他要是带小茜去了,连两分钟都不用,他妈妈就会知道了。自己和左小茜是个什么关系,现在连自己都还没搞明白,再传出什么话来,那多尴尬呀。 左小茜哪里知道嫂子饺子馆的老板是胜利的妈妈呀,她还以为胜利嫌弃自己,不由得不高兴起来: “我有那么丑吗?你是不是觉得我拿不出门去呀?”左小茜在玻璃上照了照自己的影子,捋了捋头发,像是自嘲似的说道:“嗯,好像头发黄了一点点吧?” “瞎想什么呢?你是美女,还是个大美女!这是铁一样的事实,这个你不用怀疑。我是说,我带你去店里吃,不方便。你以后就知道为什么了。” 胜利知道小茜也不是真生气,揶揄地说道:“丑媳妇都不怕见公婆,更何况你那么漂亮?只是,只是,这个时候我俩都离开理疗馆,要是被有心人看到了,来搞破坏,我们不就前功尽弃了么?” 林胜利找了一个看似合理,实则蹩脚的理由。 “嗯嗯,你说的倒也是。我们值班看店,人都离开了,那还叫什么看店呢?抓证据的事儿就白废了。你出去买,你不放心我,我出去买,你还是不放心我,俩人一块出去买,你又不放心店。怎么样才好呢?”左小茜自言自语地说,双手托着腮,嘟努着嘴,一副可爱的表情。 “那咱就不吃了!饿一夜算了!”林胜利有心逗弄小茜玩,开玩笑地说。 “那倒不是不可以,只是,如果我俩都饿昏了,敌人来了就没有战斗力了。不行,我们还是得想办法搞一点吃的才行。店里倒是有个电炉子,那我们整点什么吃呢?” “别去想了,店里只有大白菜!”林胜利的话提醒了左小茜,她也想起来了,这是昨天一个客户送的。她说是她家的亲戚送进城里来的,很好吃的白菜,就送给林胜利尝一尝。 “我让他们给送点吃的来吧!”胜利说着就往外走,小茜也赶紧跟着他。 “我就在门口公共电话亭打个电话,看把你紧张的。” 左小茜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她以为林胜利又要出去买吃的,她也确实不敢自己待在店里,因为她从小就怕黑。 电话亭就在店门外不远处,两个人一前一后到了电话亭。林胜利进去打电话,左小茜有点紧张地四处张望,唯恐有那帮小混混突然出现。如果这个时候他们出现,自己的计划就不能那么完美地实现了。 “走呗,一会就有吃的了!” 不一会儿,“当当当”,有人敲门。 “你别说话,躲起来,我去开门。”林胜利故意把气氛渲染地很紧张,用一种严肃的语气对左小茜说。 “嗯……嗯,你……,你注意安全。有情况你大声地喊我!”左小茜有点紧张的样子。 “嗯,有什么事儿,我喊你,你来救我!”林胜利一本正经地跟左小茜逗趣。 “你别大意了!我说的是认真的,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吧!我可以用指甲抓瞎他们的眼睛的!” “这能说是女人的特长吗?小茜,这又不是老虎狮子之间打架,还用爪子挠。男人们打仗是需要功夫和技巧的。” 胜利打开店门,把东西接过来,像是和来人很熟悉的样子。左小茜一直注意着店门口的动静,却啥动静都没有,等来的是林胜利提着的一大包东西。 “哇,那么多东西呀!你真厉害,胜利哥。”左小茜一脸的崇拜。 “你的朋友真多,人缘真好。那么晚了,还能有人给你送东西,你就一个电话,人家就马不停蹄地送来了!”左小茜两只手竖起大拇指,一只眼睛看着胜利,另一只眼睛盯着吃的东西,无限赞美地说道。 “还记得电炉子在哪里么?” “我去拿,”左小茜下意识地回答说。 “还是我陪你去拿吧,看你那个胆小鬼的样子。你就不能开灯呀?小茜。” “我们现在就应该躲在暗处才行呀,要不然,他们还上钩啊。”小茜轻声说道。 林中阳和左小茜在昏暗的走廊里走着,因为光线太暗,两个人不敢走的太快,也不能离得太远,两个人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啊,”左小茜突然惊叫一声,一回头就扑进胜利的怀里。一个“嘎吱嘎吱”的声音随着左小茜的惊叫声瞬间停止。 “是老鼠,别怕,别怕,”胜利下意识地把小茜抱在怀里,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语气沉静地说道。 左小茜还没回过神来,紧紧地贴在胜利的胸前,胜利感觉小茜软软的身子贴着他,一股温软的气息氤氲而来,这让他觉得自己的牛仔裤越来越紧,裤子快要涨裂的感觉。 等小茜想要从胜利怀里挣脱的时候,她发现胜利把她搂的那么的紧,她感觉腹部有一块圆滑的石头顶着她的小肚子,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知道那是男人强悍的肌肉。一种异样的渴望折磨着她。 她不能自持,但她必须清醒。 “胜利哥,你弄疼我了。”左小茜脸上发烫,呼吸紧促。林胜利“呼呼“”的粗重的喘息声让她害怕又感觉心跳加速。 “胜利哥,你弄疼我了,”左小茜努力地想从胜利的怀里挣脱出来。林胜利慌乱地松开小茜,语无伦次地紧张地说道:“小茜,对不起,我,我刚才失神了!紧张。没吓着你吧?” “嗯,哦,没事,刚才有只大老鼠!真吓人!吓死我了!胜利哥,别离我太远。” 左小茜向林胜利伸出了纤纤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