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道封禁馆》 第一章 凤冠霞帔 午夜,龙城。 月华似水,夜幕低垂。 街上行人零星寥寥,本是打烊之际,一家名为“回忆”的酒馆灯牌却刚刚亮起。 盥洗室,掬起一捧冷水,钱尘狠狠地搓了搓脸。 盯着镜子中陌生的人脸,他还是无法完全适应。 明明昨天还在和小姐姐们把酒言欢,探讨生物的繁衍,结果醒来便来到这个陌生世界,成为一家深夜酒馆同名同姓的老板,属实难以接受。 但事实摆在眼前,不想接受也得接受。 擦了擦脸上的水,钱尘无奈地笑了笑。 “算了,穿越就穿越吧,谁让咱赶上潮流了呢。” 来到店门前,他扫视着外面漆黑的街道。 “这大晚上的能有个鬼的生意,也不知道前身为什么选择在深夜开酒馆?” 内心吐槽完,转身走向柜台,从桌上拿起一本破旧的黄皮书。 这书是他醒来时,前身手上攥着的。 上面画着许许多多的神话人物,只是大多数都模糊不清,还能看清全部身像的只有二郎真君,也就是杨戬。 根据前身仅有的记忆,这黄皮书是祖上传下来的。 不过这东西究竟是干什么的,钱尘就不知道了,但他觉得自己的穿越和这玩意儿可能存在某种关系,兴许找到某种方法自己就能回去了。 毕竟穿越虽潮,却还是不及原来的小姐姐香。 正琢磨着书,店里传来了脚步声。 钱尘抬眼一瞧,是个成年男人,看上去三十出头的模样。 只不过脸色显得几分憔悴,黑眼圈极重,像是没休息好。 “来点什么?”钱尘放下黄皮书,问道。 男人揉了揉脖颈,脸上满是疲倦:“啤酒就行。” 未久,盛满啤酒的品脱杯便被放在男人的桌上,雪花般的气泡还在不断跳动。 男人拿起杯子,狂饮一口。 钱尘将托盘放置一边,准备坐下。 忽然看见闲置一旁的那本黄皮书,竟然书页翻飞,上面二郎真君的竖眼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钱尘看着书,又看向那个男人,眼眸微眯。 咚! 男人正喝着啤酒,一盘熟食忽然放在桌面,他诧异地望向老板,“我没点吃的。” 钱尘摆了摆手,“送你的,不值几个钱。” 男人闻言,憨厚一笑。 手指敲击着桌面,钱尘问道:“看你那忧心忡忡的样子,有心事吧?” 男人先是一愣,接着点了点头。 “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说说看,事情总是憋在心里是不行的。”钱尘环着手臂,静静地看着他。 男人听完,有些犹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没事,你要是不想说可以不说。”钱尘笑道。 纠结片刻,男人将手中的酒杯放了下来,颇为无奈地说道:“不是我不想说,是怕你不信。” 钱尘一听,眼睛眯得更细了。 “没事,你只管说就好。” 男人眼底闪过一丝恐惧,压低声音说道: “我感觉自己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 男人叫李佳,是个工程师。 三天前,按照往常一样来到工地指挥工作。 大概上午十点的时候,工人忽然跑来叫他,说挖到了尸体。 过去一看,果然发现坑里有具尸骸,身上还穿着嫁衣,古代成亲的那种凤冠霞帔。 尸体已经腐烂地不成样子,也不知道埋了多少年,倒是那婚服没有多少破损。 局里的人很快来了,立即封锁了现场,工地的活也就暂时停了。 男人倒乐得清闲,可以在家休息几天。 但不知为何,那套嫁衣的画面却总是在他脑中挥之不去,就好像以前在哪见过一样。 当天夜里,他做了个梦。 梦见自己来到一栋古代的木楼下。 楼中莺歌燕舞,男人女人嬉笑一块,好不快活。 他正疑惑,忽眼前一晃,似有人影闪过。 再明晰时,光景巨变。 只见得江水涛涛,白浪不断。 自己不知何时立于一艘画舫之上。 耳畔传来曲儿声。 “三魂渺渺归水府,七魄悠悠入冥途。” 男人四下打量,却不见那声音主人所在。 咕咚! 忽地,江水翻滚,似有东西浮起。 男人低眼一瞧,心中大骇。 只见水中浸有一个女人,身着一袭嫁衣。 凤冠霞帔,正是白天所见。 女人泡在水中,苍白的脸上露出冷笑,正不断上浮。 好在闹铃响起,男人才从梦中苏醒,但那画面依旧历历在目。 后几日,男人睡觉,依然梦见木楼画舫。 而那水中人脸也离他越来越近。 …… “这么说,你是见到那尸骸后,才开始做噩梦的?”钱尘问道。 李佳点点头,就是从那一天开始,噩梦就没间断过。 而且他有感觉,多则两天,少则一日。 梦中的那女人就要彻底从水中出来。 见李佳神色忧郁,钱尘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了,咱们要相信科学,怪力乱神那些都是唬小孩的,你就别多想了,我觉得你应该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建议找个心理医生看看。” 李佳点点头,也觉得是要心理咨询一下,再这么下去,工作怕是要丢了。 喝完杯中最后一口酒,李佳起身付钱,走到门口时,转身对钱尘说道:“老板,你是个好人,谢谢你听我说了这么多。” “哪的话,客人就是上帝,再者说,这大晚上的我也难得有人陪我说话。”钱尘摇摇头示意没事。 简单闲聊过后,李佳离开了酒馆。 目送人离去,钱尘重新拿起黄皮书。 果然,二郎真君的画像又恢复如常。 “看来确实是李佳引起了黄皮书的反应。” 钱尘又翻动着书页,目光在上面扫过,但上面的画像本身并没有什么变化,“奇怪,难不成打开方式不对?” 而当他翻到最后的时候,轻咦了一声。 因为钱尘发现黄皮书的最后一页变了,准确来说是多了一页画像。 上面画得是古代的新娘。 凤冠霞帔,十里红妆。 只是比较模糊,像是褪色了一般。 钱尘猛然抬头,想起方才李佳说的梦。 “难不成这就是李佳梦中的那玩意儿?!”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钱尘下意识地后脊发凉:“不行,以后还是白天做生意吧,感觉晚上风险太大了。” 说着,准备关上店门,打烊收工。 毕竟比起赚钱,还是小命要紧,保不齐前身就是被这样害死的。 结果他刚走到门前,头顶的瓦斯灯泡开始忽明忽暗,像是电压不稳的样子。 紧接着。 墙壁逐渐扭曲,地面开始晃动。 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江浪之音,一股难闻的水腥味道涌入鼻腔,冲击着嗅觉神经。 钱尘抬头看向头顶,原来的灯泡已经变成了一盏朱色灯笼,黑夜之中,宛如一枚猩红的眼球。 他走出门外,江面灰蒙一片,不见星火。 而在自己脚下,摇曳着一艘装饰奢华的画舫。 与此同时,耳畔传来歌姬的曲儿声。 “不会风流莫妄谈,单单情字费人参……” 第二章 八九玄功 钱尘望着突变的周遭,心底一沉。 没想到最让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立在画舫船头,一眼望去,尽是漫漫无情江水。 除了待在船上,别无他路。 曲儿声还在继续,听着分外幽怨,似是在倾诉内心深处的痛楚。 咕咚! 原本平静的江面忽有水花泛起。 钱尘手握黄皮古书,目光死死盯着江水。 苍穹落下的月华将江水照亮,一具身着嫁衣的女子全身静静泡在江水之中,苍白绝美的脸上勾勒着微笑,让人寒意不绝。 这和李佳的梦一模一样,但问题是他是梦,而自己是现实被扭曲。 那么也意味着,如果对方攻击自己,受到的伤害也是真实的。 如果真的如此,那可就糟了。 钱尘扶着船舱,与水中人脸四目相对,想要看看对方意图何为。 然而后者在看清他的脸后,表情几番变化。 先是失落,继而阴沉,随后整个身躯慢慢沉入水底。 “怎么不见了?” 钱尘盯着江面,虽说对方消失了,但心里悬着的石头却没有放下一丝一毫。 因为周遭的幻化并未消失,说明对方并没有打算就此罢休。 咣当! 画舫剧烈晃动,若非钱尘抓得稳,险些掉入江中。 待船稍微平稳,他赶紧躲进舱内,翻开黄皮古书。 不出所料,二郎真君的竖眼再次闪烁,明亮程度比之前更甚。 与之同时,最后一页的新娘画像也愈发明晰。 嫁衣如血,寒眸若星,浑身冷意逼人,似要从画中走出来。 “难不成要引起黄皮书的反应,需要靠这些邪物?” 钱尘心里愈发肯定这个看法,但让他不解的是,黄皮书虽说有反应,却并无实质上的改变。 正想着,画舫再次震动,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响彻耳边,整个船舱断裂开来。 哗啦啦! 冰冷的江水源源不断地从船底涌上,包裹着钱尘的身体。 后者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被水中一股无名的力量生生拉了下去。 情急之下,他抓住船舱断裂的缺口,努力挣扎。 但那股力量实在过于巨大,哪怕虎口被割裂出血,依然被拉入江水之中。 水中,钱尘憋着气,这才发现之前拉着自己的乃是一条条仿若血染的红绸。 而先前的那个女人正静静地悬在不远处,冷冷地望着自己。 肺部的氧气愈来愈少,窒息感越发强烈。 钱尘知道,再不想方设法逃离,自己终将成为水中孤魂。 可奈何那些红绸犹如泛滥的水草,无论如何撕扯,都没有半点损伤。 缠上脖颈,遮盖面门,没一会儿钱尘便如同粽子一般被红绸包裹,压榨着最后的生机。 他手中攥着黄皮书,虎口的血不断渗出,身体最后的力量也被蚕食殆尽。 “完了,真要凉了…” 钱尘绝望,冰冷的江水涌入口中,带走最后的生机。 正当他以为自己快要升天的时候,手中的黄皮书忽然剧烈颤动。 那页被钱尘鲜血所染的杨戬画像,忽然光芒万丈,一些不属于他的记忆片段涌入前者脑中。 霎那间,无数光影在眼前闪烁,各种诡谲的声音在耳边响彻。 兵戈交击,鬼吟妖啼,各类声音繁杂错乱。 与此同时,他的眉心传来阵阵刺痛,皮肉在不断蠕动,就好像要裂开一样。 恍惚之间,钱尘看到了一些琐碎的画面。 高楼玉宇,天宫高悬。 其中立一人影,顶天立地。 丰神秀整,举动雅静,衣销金白袍,手握三尖两刃刀。 浑身神韵缭绕,荡尽魑魅! “那是…杨戬?!” 然而未等他细看。 顷刻间。 楼阁坍塌,天宫崩碎。 杨戬化身为虚无,融于古卷之中。 画面消失,钱尘也是此刻睁开眼睛,准确来说是他的第三只眼睛。 竖眼华光大放,缠绕自身的红绸倏地支离破碎,瞬间挣脱束缚。 那嫁衣女子也是发出刺耳的咆哮,江水剧烈翻腾,下一秒消失不见。 等钱尘再次醒来,已是翌日清晨,自己正趴在酒馆的地上睡得正香。 艰难地爬起身,他看着浑身湿透的衣服和割裂的虎口,很明白昨晚经历的一切并不是错觉。 “是书中的杨戬救了我。”钱尘回忆昨晚经理的一切,得出结论。 来到盥洗室,果然自己的眉心处多了一道细不可察的竖纹。 这便是自己第三只眼吗? 沉下心神,意念微动。 啵! 竖眼缓缓睁开,一股异样的感觉在他的心头传开。 在竖眼的视角,周遭的许多东西变得不一样了,他能看到一些平时不存在的东西。 例如此时酒馆中各处暗角时不时看着自己的鬼魅身影。 “那便是所谓的鬼祟吗?” 不过钱尘没多在意,转手拿起了黄皮古书。 在竖眼的视角中,黄皮古书大部分书页都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但却很是萎靡,似乎遭受过重创。 唯一与之不同的是最后一页,那幅古时新娘画像,充斥着黑色煞气,极为浓烈。 钱尘继续翻动,找到二郎真君那一页,结果发现上面的画像模糊了许多,失了原先的神韵。 正疑惑原因时,画像金光一闪,光景变换。 转眼钱尘来到一处陌生的虚空之中,周遭尽是高楼玉宇碎裂的石块。 “这是哪?” 他环顾四周,还没搞清楚自己在哪,接着便瞪大眼睛望着虚空边际。 在那,立着一道万丈之高的神影,正是二郎真君杨戬,只不过此时多了几分虚幻。 但即便如此,对比之下,钱尘依旧感觉自己犹如沧海一粟,那股神威让他下意识地感到害怕。 “这便是神吗?”他喃喃自语。 正说着,远处的杨戬身影忽然睁开竖瞳,刹那间绚烂的异光将钱尘的身躯紧紧包裹,七彩飘渺的神光不断涌入,一股晦涩难懂的法决在脑中凝实。 “这是...八九玄功?”钱尘惊叹。 这仙法他儿时听爷爷说封神榜时就听说过。 相传二郎神杨戬学会八九玄功,修成七十二般变化之功,凡天地间飞禽走兽,山石草木,阴阳五行之中,万事万物,无不变化,运用之妙,存乎一心,玉鼎真人有云:“修成八九玄中妙,任尔纵横在世间”。 待神光尽数传入钱尘体内,远处的杨戬神影再次虚幻了几分,眉心竖瞳再次合上。 感受着身体传来的奇妙感觉,钱尘望向身影,刚想询问对方一些事情。 结果话还没出口,周遭景象再变,又回到了酒馆之中。 再看书中的黄皮书,上面的杨戬画像彻底模糊,与其他的神仙一样少了神韵。 第三章 午夜交谈 星河花园。 李佳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意外发现屋里还亮着灯。 开门一看,发现妻子梁默靠在沙发上睡着了,茶几上还有碗鸡蛋面。 伸手摸了摸,已经凉掉了,也不知放了多久。 放下包,他轻轻抱起熟睡的妻子。 后者蠕动了下身体,睁开了眼睛,看到是丈夫,嘴角立即露出笑容。 “你终于回来了。” 李佳露出愧疚的笑容:“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没事,只要你回来就好。”梁默打了哈欠,忽然想起什么,挣扎着想要下来,“这么晚了,你应该饿了,我给你去把面热热。” 李佳心头一暖,抱的更紧了,“不用了,去睡觉吧,我想抱着你。” 听到丈夫久违的话,梁默脸颊酡红,“咦,都老夫老妻了,还说这种话。” 李佳憨厚一笑,抱着妻子走进了房间。 深夜,梁默被梦中惊醒,梦见丈夫被江水吞没。 赶忙看了眼枕边,发现对方还在熟睡,这才松了口气。 起身下床,她在客厅倒了杯水喝,刚准备回房。 忽然听见浴室传来曲儿声,隔着玻璃门,隐隐能看到一个模糊的红影。 “谁在里面?!”梁默以为是小偷,顺手抄起一旁的网球拍,朝浴室大声喊道,其次也是想喊醒丈夫。 听到她的喊声,浴室内的曲儿声戛然而止,红影也悄然消失。 梁默打开浴室一看,里面空无一人。 “难道是错觉?” 她摸了摸脸,以为是自己睡迷糊了,放下球拍,便准备回到房间。 然而刚一转身,整个人便栽入水中。 昏暗,冰冷。 这是梁默在水中的第一感觉,她惊恐地环顾四周,想要游出水面,可水中那一条条红绸却死死地缠着她。 噗通! 头顶传来落水声,梁默抬头望去,一个身着血红嫁衣的女人缓缓坠下。 待快要靠近的时候,女人猛地睁开眼睛,通白的眼球浑圆,嘴角露出邪性的笑容。 翌日,李佳醒来,只觉得神清气朗。 昨晚一觉睡得很踏实,更让他意外的是,那个噩梦消失了。 想起昨天酒馆老板的话,似乎真的是他想多了。 刚起身换衣服,就看见床边多出一道红影,吓得以为是梦中女鬼。 但仔细一看,原来是穿了一套红裙的妻子梁默,这才松了口气。 “你吓死我了。” 梁默红唇微勾,摸了摸丈夫的脸:“老公,我想出去旅游,放松一下心情。” “旅游?”李佳略显诧异,妻子想来不喜欢到处走动,怎么今天突然想旅游了。 不过想想,自己也确实没有带她旅游过,刚巧昨天把工地的事基本忙完,出去散散心也好。 “行啊,那你想去哪。”李佳笑道。 “我想去这。”梁默将手机递给他。 李佳看了眼,喃喃念叨:“瓜洲古渡?” ... 呼— 轻轻吐出一口浊气,钱尘睁开了双眸。 “这八九玄功果然玄妙,感觉像是脱胎换骨了一样。” 伸出手微微用力,只感觉整个人的气力和先前大有不同,强盛了不少。 见状,钱尘又睁开竖眼,璀璨的华光汹涌澎湃。 自身体内的精气更加火热,以至于躲在暗角阴处的黑影都害怕地不敢靠近。 看到鬼祟害怕,钱尘笑了笑,随即收敛光芒。 “你们几个过来。” 躲在暗处的鬼祟一听,缩得更里面了。 见状,钱尘佯装愠怒,恐吓道:“再不过来,别怪我出手了哈。” 听到这话,几道个头参差不齐的鬼祟从角落走了出来。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还挺齐全。 “你们在酒馆多久了?” 之所以他会这么问,是想知晓前身究竟经历了什么。 鬼祟面面相觑,不知谁先回答。 钱尘撇了撇嘴,指了指那个一身军服,脑袋只剩半拉的老大爷。 “大爷,您在这多久了?” 虽是鬼祟,但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老大爷看了看钱尘,挠了挠半边华发,陷入思索状,“后生,俺也不知道多久了,应该…快有半年了。” “那你呢?”钱尘又指了指面色紫胀的旗袍女人,看那样子像是上吊死的。 旗袍女人妩媚一笑,“人家也是半年前来的。” 钱尘眉头轻微颦蹙,继续向剩余的几位问道。 结果出人意料,竟然都是半年前来的,未免有些太巧了吧。 “你们为什么都来这家酒馆?”钱尘盯着他们问道。 鬼祟们支支吾吾,最后还是那个军装大爷发话。 “俺也不知道怎么来的这里,只知道待在这里很舒服。” 其他几个鬼祟也是这般回答。 “舒服?” 钱尘起身,“哪个地方让你们最舒服?” 群鬼带路,最后走进他的卧室,来到床旁。 “这里?” 众鬼点头。 钱尘嘴角抽搐了一下,他说自己为什么晚上睡觉凉飕飕的,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你们被什么东西吸引?” 鬼手齐齐指向床底。 钱尘抓紧木床边沿,微微用力,床便轻松而起。 这主要是八九玄功的变化之一“大力”,能让人气力大增。 床底,放着一枚玉石,正散发着阵阵寒意。 钱尘睁开竖眼,发现上面鬼气缭绕,难怪如此招惹鬼祟。 可究竟是谁放的呢? 难道是前身,应该不可能,这东西邪性的很。 待久了轻则重病,重则西天。 他不相信前身会这么做,那就另有其人了。 但不管是谁,都不是善茬。 伸手将玉石收起,钱尘将其扔进了口袋。 几个鬼祟瞬间蔫了吧唧的。 “行啦,这玩意儿我搞清楚之后会给你们,不过有言在先,以后我睡觉的时候别呆在我房间。”钱尘嘱咐道道。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商务车行驶在龙城的街道上。 车内坐着三个人,两男一女。 奇怪的是每个人的着装不尽相同。 女人扎着马尾,一身漆黑的皮夹克,看上去十分干练的样子。 两个男人,一个光头锃亮,穿着背心,浑身肌肉虬结,充满了爆发力。 另一个则是一位僧侣,正闭目养神,默念法咒。 很难想象这三个人是怎么凑到一块的。 “冰姐,你说局里怎么派我们来这里拿什么衣服啊?”光头佬像是憋了很久,忍不住说道。 被称为冰姐的女人瞥了他一眼,表情没有过多的变化:“上级有他们安排,我们只管执行就是,如今灵气不断复苏,那些藏匿在暗处的家伙都在一一冒出,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掉以轻心,你难道忘了上次的黑袍事件了?” 光头闻言,不敢再发牢骚,那次事件他可没忘。 分局出使了几乎所有能人异士,才将那玩意儿封印,就这还伤了不少人。 汽车行驶了不知多久,最后在路边停下。 光头男几人从车上下来,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一点。 四周的饭店也都关了门,很难看见能吃饭的地方。 “冰姐咋说,在哪吃啊?”光头撇嘴说道,坐了一天车,肚子早就抗议了。 冰姐前后观望了一下,柳眉微蹙,她也饿的不行,说道:“先走走吧,看看能不能碰上什么夜宵店。” 一旁的僧侣依旧沉默寡言,不过腹中的咕咕声已经说明一切。 十几分钟后,几乎绝望的三人终于在街角找到一家名为“回忆”的酒馆。 老板很年轻,虽然消瘦,但是整个人很是精神也很热络。 光头咽下最后一块肉,再灌上一口啤酒,狠狠地打上饱嗝。 竖起大拇指对着老板说:“老板啊,你这手艺真不错,我唐龙还是第一次吃得这么爽,回头有时间还得来。” 老板笑了笑:“那敢情好啊,你下次来我多送你几瓶酒。” 冰姐也颇为满意,虽然多多少少有饿的缘故,但对方的厨艺确实不错。 一旁的僧侣虽未说话,但是表情看来,还是十分满意的。 闲聊之下,年轻老板不禁问道:“这大半夜的,你们这是要去哪啊?” 冰姐和唐龙对视一眼,后者笑道:“害,就是出个差,公司要求的急。” 老板又看向一旁的僧侣:“那这位是…” 唐龙赶忙说道:“我们此次去的地方就是关于寺庙旅游管理方面的。” “原来是这样啊,有机会一定去庙上上柱香。”年轻老板哈哈一笑。 酒足饭饱,冰姐唐龙准备离开,唯独僧侣盯着年轻老板目不转睛。 后者淡然一笑:“大师还有什么事吗?” 僧侣双手合十:“小僧法号戒尘,观施面相出奇,与我似有缘分,还望告知姓名。” 年轻老板笑道:“我叫钱尘,金钱的钱,尘土的尘,视金钱如尘土,也不知道我爸妈为啥给我取这个名字。” 结果僧侣一听,整个人神情都变了,连忙口念阿弥陀佛离开了酒馆。 钱尘走出门,目送三人。 冰姐看着他,突然说道:“老板,最近世道不太平,你还是尽量少晚上做生意的好。” 钱尘一听,道了声谢:“哦哦,我说最近人越来越少了,原来是因为这个,谢谢你哈。” 冰姐说完,带着两人离开了。 钱尘收回眼神,方才三人一进门,他就知道绝对不是普通人。 虽然气力不及他,却远非常人所及。 看来这个世界不仅有鬼怪妖邪,还有能与之相衡的能人异士,不过这几天的经历已经让他见怪不怪了。 拍了拍手,钱尘看了眼时间,准备打烊收工。 刚准备关门,背后忽然一只手拉住了他。 钱尘转身,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身上还穿着睡衣。 “你好,我叫梁默,请问你能看见我吗?” 第四章 出发准备 回忆酒馆。 “你是说你的身体被一个女鬼占据了?”钱尘望着坐在对面的女人说道。 “对的。” 梁默点了点头,将昨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自从被占据身体之后,除了你之外没人能看见我,我不知道那女鬼想要做什么,但绝对不会是好事,所以我希望你能帮帮我。” 钱尘听完,总觉得有些熟悉。 江水,红衣。 怎么和那鬼新娘那么像? 随后翻出一张凤冠霞帔的照片。 “你看看女鬼穿的是这种衣服吗?” 梁默一看,脸上涌上一抹惊恐之色。 “对!就是这个!” “原来是这样。”钱尘点点头,又问了一句:“你的丈夫是不是叫李佳啊?” “你...怎么会知道的?” 钱尘无奈地笑了笑,看来还真是避不开啊,于是问道:“这个你就不用问了,你告诉我他们去哪了?” “他们去旅游了,那个地方叫...瓜州古渡。”梁默回答道。 “瓜州古渡...”钱尘喃喃自语地重复这句话。 他总觉得这个地方很是熟悉,似乎在爷爷讲述的故事里面听说过,但却记不起来实在哪里。 “我知道了。” “那就赶紧走吧。”梁默很是着急,她很害怕那个女鬼会伤害丈夫。 “稍等一会儿,去之前还得准备一下。” 钱尘说完,看下站在角落的鬼祟们,“你们有什么害怕的东西吗?” 众鬼对视几眼,看向了他,对他们来说,最有威胁的便是钱尘。 “你们别看我,说其他的,我指的是你们鬼魂害怕什么。” 听到这话,群鬼开始七嘴八舌地支招,五花八门各式各样。 不过最后还是得到了一个比较有用的信息,他们不喜欢靠近常年和血打交道的人。 例如:杀猪匠。 在他们眼中,杀猪匠身上的血煞之气尤为浓重,加上那把血污满满的杀猪刀,对他们极为克制。 “杀猪刀吗?有点难搞到啊。”钱尘摸索着下巴说道,总不能自己跑去屠宰场和人家买吧,大概率会被当成神经病对待的。 正想着,他猛地看向了那位军服大爷,对方这样子就是上过战场的,说不准知道哪里有武器,那玩意儿可比杀猪刀猛多了。 “大爷,您老以前是打仗的吧?” “对啊,俺当年是大刀队的,砍过不少敌人呢,当时要不是几个狗日的偷袭,我还能多杀几个。”老大爷摸了摸只剩下半边的脑袋,很是骄傲地说道。 大刀队? 钱尘眼前一亮,这正是自己需要的,赶紧问道:“那大爷您还知道当年用过的大刀在哪吗?” 大爷露出思索状,接着摇头:“那都多久的事了,俺咋记得这个。” 钱尘有些失望,虽说自己修炼了八九玄功,但是对付那个鬼新娘还是差点火候。 如果能有趁手的武器,胜率会多上几分。 “那个...请问你是要武器吗?我家有一柄剑不知道有没有用。” 正当钱尘还在发愁的时候,一旁的梁默忽然说道。 “什么剑?”钱尘忍不住问,如果只是普通锻造的剑,那应该是没有用的。 “一柄百股龙泉剑,我公公专门拿来镇邪的,听说还在庙里开过光,只不过我丈夫一直不信这些,就放在杂货间了。” 钱尘听闻后,略微思索。 若真的在庙里开过光,那的确有用。 “带我去看看。” 十几分钟后,钱尘来到梁默家。 还没进门,他就看到屋内黑气缭绕,明显有鬼祟来过。 大力之下,房门倏地打开。 跟着梁默,果然在杂物间发现了一柄剑。 钱尘手握剑鞘,伸手拔剑。 噌! 剑长三尺,寒意逼人。 俯视剑身,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渊,飘渺而深邃仿佛有巨龙盤卧。 宝剑出鞘,鬼魂状态下的梁默被吓得后退几步,足以证明这把剑不是凡品。 “不错!” 钱尘看着手中剑,露出满意之色,虽然材质算不得最好,但隐隐能看到淡淡异彩,说明确有高僧开过光。 梁默不懂剑好与不好,心里只想着丈夫现在的处境,“这个可以吗?现在可以去救我丈夫了吗?” 钱尘收起龙泉剑,目光锐利:“我们连夜启程!” 与此同时,唐龙一行人也已经来到了文物局。 他们此次的任务就是为了带着那件工地挖出的嫁衣。 “我们是局里派来的。”冰姐拿出了自己的证件,表明了身份。 “局里?”文物局的职员先是一愣,立马明白了什么意思,转身赶紧叫人。 不一会儿,一个四十多岁的国字脸男人走了出来,客气说道:“我是陈锋,这里的局长,你们是来拿那东西的吧?” 冰洁点点头:“那东西有没有闹腾?” “那倒没有,那东西从我们的人拿回来后就没有任何反应,我还以为是我们的机器弄错了。” “快带我们过去看看,这东西虽然现在看似稳定,但是不知道后面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还是赶紧处理的好,以免发生意外。” 闻言,陈局长点了点头,带着三人来到一处隐秘的房间,门是特殊制作的,上面贴有符箓,四周还有晦涩难懂的阵法,像是为了关押什么东西。 输入密码后,房门打开。 陈局长刚准备进去,身后的戒尘忽然说道:“施主留步!” “怎么了?” “那东西已经跑了。”戒尘双手合十。 “什么!”其余三人大惊失色。 冰姐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戒尘指了指门底渗出的水,意思不言而喻。 陈局长脸上骇然,赶紧开门。 果不其然,原本放置那套凤冠霞帔的橱窗不知何时被打开了,地上全是积水。 “冰姐,咱们这次好像遇到的一个硬茬子。”唐龙摸了摸光溜溜的脑壳说道。 冰姐面色微沉,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这东西竟然能逃出符箓和阵法的封印,恐怕不是普通的鬼怪。 她转身看向戒尘:“赶紧那东西在哪?时间久了,后果不堪设想。” 后者点头,伸手在沾了沾地上的水。 随后盘坐在地上,口念法决,进入了冥想状态。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戒尘的意识脱了肉体,开始在世间遨游。 这是他的能力,能够借助鬼魂身上之物,来寻找位置所在。 在这种能力对自己消耗很大,每使用一次就需要休息十天半月,所以不到迫不得已,他是不会用的。 但眼下情况紧急,也不得不用。 意识飘飞,戒尘以手中的水滴作为引子,寻找源头所在。 几番辗转后,最后来到几十公里外的瓜洲,在一家酒店房间门口停了下来。 水滴最后的指引,那源头就在这个地方。 他小心翼翼地穿房而入,便看见躺在床上的男女,两人正在熟睡,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 戒尘悄悄上前,想看看两人长相。 可刚一靠近,原本睡觉的女人坐起,没有眼白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汹涌澎拜的鬼气直接席卷而去。 文物局。 冰姐正在焦急地等待,地上正在冥想的戒尘忽然一口鲜血喷出,显然遭受了重创,一袭僧袍被染成血色。 唐龙赶紧上前扶住,“怎么了?” 戒尘面色痛苦,一边咳血一边说道:“瓜...州...古渡...” 第五章 瓜州古渡 由于管制刀具不能上火车,钱尘只好搭乘那种私家车前往瓜州。 刚下车,他就被当地的景色感到惊叹。 “京口瓜洲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陆游的这首诗,便是赞美瓜洲景色之美。 钱尘今日一见,也确实如此。 头顶阳光普照,云雾飘渺,将瓜洲美景映衬得如同仙境。 背着黑布包裹的龙泉剑,钱尘手撑着黑伞:“你现在能不能感觉到你丈夫具体位置在哪?” “不知道,那女鬼夺了我的身体后,便让我丈夫来瓜洲古渡游玩,但是并没有说在哪?”躲在黑伞中的梁默也很无奈。 “这就麻烦了呀。”钱尘剑眉微微颦蹙。 景区这么大,游客这么多,想要找到两个人,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等等,他忽然想起一个事。 为什么那女鬼要费尽心思把李佳带到这个地方? 如果只是简单地想要夺取李佳的性命,完全没必要这么麻烦。 换句话说,那女鬼是不是和这个瓜州古渡有什么联系呢? 钱尘陷入沉思,忽然望见远处古渡边的长亭,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拉住身旁的一个游客。 “请问那个亭子叫什么?” 那人打量了他一眼,觉得莫名其妙:“沉箱亭啊,这你都不知道?” 说完,那人就走了,只留下钱尘一个人留下发愣。 片刻后,他像是明白了什么,缓缓朝江边走去。 古渡江边,长亭孤立。 八根廊柱撑起八角形的飞檐穹顶,精致优雅之中多了凄冷。 李佳站在亭中,望着滔滔江水,“老婆,出来走走,心情真的好多了,你说是吧?” “老婆?” 见无人回话,他转过身看向妻子,忽然发现对方盯着那石碑发呆,“你怎么了?” 妻子依旧沉默不语,脸色惨白,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李佳眉头紧皱,对方最近几天很不对劲,没了往日的热络。 也不知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惹了对方不高兴。 随即上前,试图握住妻子的手。 可刚一碰,对方猛地瞪了过来,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凶狠,仿佛要杀人一样。 当即把李佳吓了一跳,连连后退:“老婆...你...你怎么了?” “他不是你老婆!” 正当他还在惊诧之余,身后传来了女人的声音。 扭头一看,便看到一男一女站在不远处. 女人手持枪械,正瞄准着自己老婆的脑袋,看那样子,似乎下一秒就会开枪。 男人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从背包里取出桃木棍,上面镌刻着奇怪的符文,慢慢走到李佳的身旁。 “你说她不是我老婆?这怎么可能?!”后者根本不相信对方的话语。 “不信,那你就亲眼现在瞧瞧它是什么!”唐龙指了指对方身后。 李佳缓缓转身,顿时目瞪口呆。 妻子头戴凤冠,身披霞帔,浑身阴气缭绕,正是梦中厉鬼。 看到这幅画面,他直接瘫倒在地。 “你妻子的魂魄已经被厉鬼占据。”唐龙说道,顺手将对方抓起,扔在一边,以免受伤。 他转身看向冰姐:“能看出什么级别的吗?” 后者冷眸微眯:“不知道,不过看样子起码是血衣级别的。” “这样吗?那还足以应对。”唐龙摸了摸哦光头,大吼一声,就冲了上去。 冰姐则是旁边,不断用手枪射击。 每一次开枪,都会带着浓郁的朱砂和符箓的燃烧气味,显然子弹是经过特殊处理的。 高速飞驶的炙热子弹,一枪枪打在女鬼身上,发出阵阵烧焦的气味。 唐龙肌肉虬结,几步来到画舫顶上,桃木棍猛地挥出,依稀还能听见破风之声。 嘭! 木棍结结实实地打在女鬼身上。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对方的肩膀仅仅只是垮了一下,便没了反应。 “什么!” 唐龙双眼瞪大,不敢相信。 自己着棍子是用数十年桃木所制,上面还刻有道家驱邪符文,是非克制妖邪。 对方如果只是红衣级别的厉鬼,也会受到重创,不可能像现在一样毫发无伤。 如果这样,原因只有一个,这个厉鬼绝对不只是红衣,而是更高一层。 一旁的冰姐也是面色沉重,朱砂和符箓制作的子弹对眼前的厉鬼根本起不到多大的伤害,“该死的,估计错了!” “啊——” 女鬼发出尖啸,方才两人的进攻将其彻底激怒。 霞帔浮动,江浪翻腾。 长亭扭曲,柳树消失,以女鬼为中心一里以内的环境全部变了模样。 原本晴空万里,转眼乌云密布。 “蜃景?!”冰姐大惊失色。 唐龙同样大惊,他虽然知道这个女鬼很可怕,但没想到会恐怖到这种地步。 所谓蜃景,便是妖邪厉鬼制造的幻境,普通人一旦陷入其中,便很难再逃离出去,类似俗话的鬼打墙,但是要危险太多。 两人迅速后撤,想要带着李佳离去。 可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就感觉脚下一空,直接落入江水之中,瞬间被无数红绸缠住,汲取着他们的生机。 冰姐面色胀红,还在努力挣扎,可那些水藻一般的红绸却像是附骨之蛆般,根本无法摆脱。 肺部的氧气在一点点被压榨,令她绝望。 但更多的是担忧,这种恐怖级别的厉鬼一旦开始伤人,根本不发想象。 唐龙也是一样的感觉,即使他修炼了道家功法,却还是无济于事,只能任由对方带走自己的性命。 正当两人几乎觉得自己命丧于此的时候,一道犀利的剑光从眼前闪过。 身上的红绸犹如纸糊的一般轻松破碎。 没了束缚,二人赶紧游出湖面,便看见一道清癯消瘦的身影,手持三尺长剑,静静地立在画舫之上。 冰姐抹了抹脸上的水,只觉得对方的背影有几分熟悉。 “你们好呀,又见面了。”钱尘扭头,朝着两人打了声招呼。 “是你!”冰姐惊声,她本以为对方是局里派来的高手,却万万没想到是那个开酒馆的年轻老板。 一旁的唐龙也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钱尘说完,转头看向厉鬼. 龙泉宝剑反手而握,拱手笑道:“在下钱尘,见过十娘姑娘。” 第六章 十娘往事 江浪涛涛,画舫孤立。 苍穹乌云倾泻阵阵冷雨。 听到钱尘的话,女鬼面色变了变,浑身上下的戾气似乎弱了几分。 “她就是杜十娘?”冰姐喃喃自语道。 “十娘?是谁啊?” 唐龙摸着光头,一脸问号。 一旁的冰姐平静说道:“坐中若有杜十娘,斗筲之量饮千觞。院中若识杜老媺,千家粉面都如鬼,就是那沉箱投江的杜十娘...” 再次摸了摸光头,唐龙还是疑惑。 冰姐白了他一眼,“说了让你多看些书,就是不听。” 她微微叹息,缓缓道来:“明朝万历年间,有个地方叫做教坊司,被送入其中的女子便是娼妓,杜十娘就是其中一位,因她生的娇艳,曾让无数人情迷意荡,甚至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但杜十娘本身其实很厌恶这样的日子,她一直都想有个人能帮她逃出教坊司,直到遇上了一个人。” “谁?”唐龙问道。 “富家公子,李甲。”冰姐坐在画舫穿透,一边恢复体力,一边说道:“二人互生情愫,一段时间后便许诺了终身,杜十娘也将自己的全部希冀寄托在对方身上,但风尘之中,又能有多少真情,那李甲背信弃义,将杜十娘卖给别人,十娘悲痛欲绝,一气之下,在瓜洲古渡将自己珍藏的宝箱扔入江中,自己身着嫁衣也葬身浪涛之中,这里的沉箱亭也是因此而来。” 唐龙听完,恍然大悟,感情是风尘小姐被渣男欺骗的故事。 画舫之上,钱尘长剑负于身后,望着远处的杜十娘说道:“李甲欺骗与你,是他的过错,可李佳梁默乃是无辜,你何必把前世的恩怨施加给后人呢?” 然而后者只是略微停顿,浑身杀气再次暴涨,头顶的凤冠直接炸裂开来,如墨长发肆意纷飞。 显然钱尘的话对她并无用处。 嘭嘭嘭! 滚滚江水纷纷炸开,十娘掀起数丈水幕,直逼画舫而来。 “唉...” 钱尘叹息一声,龙泉宝剑再次正握,体内八九玄功运转。 手指轻弹剑身,朝着水幕便一剑刺去。 刹那间,剑芒一闪,隐隐有龙鸣之音。 “禁水。” 龙泉宝剑触碰水幕之时,钱尘轻声念出两字。 这是八九玄功的吧,变化之一,可以控水逆流。 话音刚落,剑尖所过,水幕直接一分为二。 然而剑芒不断,直冲十娘而来。 后者黑发狂舞,周遭红绸犹如钢锥一般,阻挡着长剑逼近。 剑身剧烈颤动,震得钱尘虎口生疼,没一会儿便渗出血液。 虽然他修炼了八九玄功,却只是刚刚入门,加上剑术造诣浅薄。 面对已有数百年修为的杜十娘,还是极为吃力。 更要命的是,手中的龙泉宝剑,虽然是收过开光,却只是普通精钢打造,在杜十娘这煞气十足的红绸攻击下,已经开始出现豁口。 “不行,这柄剑支撑不了多久,必须速战速决!” 念头闪过,钱尘后撤几步,转为双手握剑,体内灵气疯狂涌入。 屏气凝神,随后大喝: “斩妖!” 钱尘一脚踩下,身体倏地掠出。 手中长剑金光闪烁,势如破竹。 顷刻之间,便将杜十娘钢锥一般的红绸尽数斩断,随即猛地砍在肩头。 巨力之下,一人一鬼各自倒飞而出。 钱尘落在画舫之上,砸出了大洞。 杜十娘则落入水中。 见状,冰姐唐龙赶紧上前搀扶狼狈的钱某人。 “咳咳!” 钱尘擦了擦嘴角的血渍,艰难地占了起来。 再看手中的龙泉宝剑,早就碎成数块,虎口也是血肉模糊。 方才一击,是他八九玄功使出的最大威力,但是代价也是极大的。 “你没事吧?”冰姐关心问道。 “没事,受了点轻伤。”钱尘灿然一笑。 “结束了吗?”唐龙问道。 钱尘笑了笑,指了指四周的蜃景,虽然有些虚幻,却是还在。 这也说明杜十娘并没有死,因为方才那一剑,他根本就没打算刺中要害。 正说着,耳畔传来水声。 杜十娘再次破水而出,但浑身戾气萎靡了许多,显然钱尘先前那一剑给她带来了不小的伤害。 “唉,你这是何苦呢?”钱尘叹了口气。 杜十娘看着众人,面孔惊悚可怖:“他该死!是李甲负了我!这笔债就该让他后代偿还!” “百年之前,我在此处投江而死,百年之后,他的子孙也该死于此地!” “那么...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就能放过我的妻子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李佳忽然站了出来。 杜十娘眼眸震颤,显然没想到对方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还是冷笑道:“好呀,你若死了,我便放了她。” 李佳闻言,露出一抹笑容,“希望你能遵守承诺。” 说着,纵身投入江中,惊起涟漪阵阵。 “为什么!为什么!” 看到眼前这一幕,杜十娘捂着脑袋,眼中血泪横流。 她不明白,为什么李佳会愿意为了妻子牺牲自己。 明明当年李甲愿意为了千金将自己买给别人。 “你还没明白吗?” 钱尘倚靠着画舫,笑了笑:“李甲无情,但李佳有情,这世间男女之情并非全部如你想得那般虚伪,还是有很多人愿意互相付出。” “这人世之间,依旧尚有真情所在,若你不信,可随我走上一遭。” 钱尘支撑起身子,只身踏出幻境。 稍作犹豫,杜十娘也跟了上去。 来到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由于幻境的缘故,寻常人是看不见他们的。 “姑娘请看,如若世间无真情,那他们又如何厮守到老?” 钱尘指着一对年迈夫妻说道。 杜十娘看了过去。 丈夫似乎快八十了,细密的皱纹遍布整张脸,然而脸上依旧洋溢着微笑。 妻子年龄也相差无几,脑袋静静地靠在丈夫身上。 远远看去,如同一幅甜蜜的画卷,令人心生向往。 杜十娘沉默不语,但身上的煞气消散了许多。 钱尘继续向前,又指着一对夫妻说道:“若无真情,他们又为何还在一起?”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是一对年轻的夫妻,不过妻子却是坐在轮椅上的。 但即便如此,丈夫依旧眼中带着幸福,轻轻拥抱着妻子。 “这世间真情依旧在,错的不是你,是那个时代。” 钱尘轻声讲道。 “这样吗...”杜十娘露出苦笑,浑身煞气消逝,两行清泪滑下。 纤纤玉指浮动,水中红绸涌动,一人缓缓从水中被托起。 杜十娘妆容尽花,却依旧难掩绝美之姿,几步来到李佳跟前。 手指轻轻在对方脸上拂过,随即惨然一笑:“也是,你不是他...” 说完,身子一软,倒在了李佳身上,变回了梁默模样。 四周的环境也随着杜十娘的消失,变回了原样。 钱尘拾起地上的黑伞,走到梁默身前撑开。 梁默的灵魂从伞中脱离,表情颇为苦涩。 在得知杜十娘愤怒的原因后,她反倒对这个女人多了几分同情。 明明倾尽真心,换来的却只有无情背叛。 “回去吧,你的灵魂不能脱离身体太久。”钱尘在旁边提醒道。 闻言。梁默赶紧回到身体之中。 片刻后,梁默缓缓苏醒,赶紧扶起红绸之上的李佳,掐了掐人中。 “咳咳!” 李佳咳嗽几声,便醒了过来。 看到妻子,瞬间热泪盈眶。 梁默亦是如此,紧紧抱住丈夫。 生离死别,最见真情。 钱尘收起黑伞,看着二人笑了笑,转身离开了沉箱亭。 见他要走,冰姐赶忙叫住:“你到底是谁?” “我?” 钱尘止步,轻笑一声:“一个路过酒馆老板罢了,有机会的话,可以多照顾照顾我的生意。” 说完,迈着步子离开了。 路过一个旅行团的时候,钱尘听见导游戴着麦在喊话: “大家往那看,那就是沉箱亭,相传青楼女子杜十娘为了摆脱生活的囹圄,与那富家子弟李甲许诺终身,结果李甲背信弃义,为了千金将她卖给别人,随后杜十娘便将宝箱沉入江中,自己也投江而死。” “啊,感觉好可怜啊,明明那么相信他。” “呸,渣男!狗都不如!” “请别侮辱狗好吗?” 钱尘听完,嘴角露出浅笑,回首远望古渡。 渡边垂柳成行,微风拂过,柳枝随之摇曳,撩动着游客的心,回忆着多年前的故事。 .... 待钱尘回到酒馆的时候,天色也已经暗下。 “累死了。” 他将黑伞放在一旁,从冰箱里取出一罐啤酒,畅饮一口,顿觉身上的疲劳少了许多。 看着虎口的伤势,回来路上自己已经用八九玄功进行恢复,现在已经恢复大版,想来不需要太久时间就能痊愈。 看到钱尘回来,酒馆中的几个鬼祟也是溜了出来,瞪大眼睛看着他。 前者笑了笑,顺手拿起买回来的货物递了过去。 群鬼赶紧兴奋地接过,将里面的东西分的一干二净。 虽是鬼祟,但生前的兴趣爱好却是没忘。 钱尘靠着椅背,拿出了那本黄皮书。 竖眼睁开,望着杜十娘的画像,只见上面原先的鬼气尽数散去,模样也不再可怖,唯有点点白色光点附着在上。 “这是什么?” 钱尘手指触碰那些光点,后者瞬间吸入体内。 半晌后,他闭上竖眼,只觉得浑身气力强盛了许多,伤势也好了不少。 “难不成超度亡魂也能提高法力?” 正思索着,忽然一只小手拉住了他。 他扭头一看,发现是个身穿校服的小鬼,也是就观众的,只是平时很少注意。 “怎么了?” 小鬼躲在椅子后,指了指门外,怯生生地说道:“有个姐姐...” 闻言,钱尘陡然看向门口,一道红色倩影静静地站在那。 他先是一愣,收起黄皮古书,举起啤酒笑道:“一人喝酒实在寂寥,不知十娘可否赏脸与我喝上一杯?” 对方屈身行礼,“公子相邀,十娘荣幸之至。” 来着正是之前消失的杜十娘,只不过此时身上戾气全无。 从柜子里取来杯具,钱尘倒上满满一杯的啤酒,递了过去。 “这是我们现代的酒,不知与当年相比如何?” 红衣十娘掩面饮上一口,脸上惊色微露:“微苦,浓香,好酒。” 仅仅六字,便道尽滋味。 饮满一杯,杜十娘起身行礼,“公子美酒相赠,十娘不才,唯有小曲儿献上。” 钱尘哈哈一笑,摇晃手中酒罐:“古曲儿配酒,绝配!” 街道凉风依依,酒馆橙灯独明。 本该寂寥的夜,却传来阵阵古曲儿,道不尽这古今的惆怅。 第七章 僵尸传言 轰隆隆! 伴随着挖掘机的阵阵轰鸣,长满杂草的土地被顷刻之间掘起。 这里是白云村,正在进行土地开发,据说未来要被建成旅游景点。 师傅们熟练地操纵着钢铁巨兽,准备继续前进。 忽然,前方跑来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头,挡住了去路。 若不是师傅们及时刹住,差点酿成大祸。 “找死啊!不要命了!” 有嗓门比较大的师傅直接下车开喷,但那疯老头去依旧站在前方,嘴里还在念叨着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不能再挖了,再挖,僵尸就会出来了!” “僵尸?” 师傅们一听,面面相觑,只觉得这个老头八成是疯子。 果然,没过多久,就来人将老人拽走。 师傅们便继续之前的活。 夜晚,几个师傅们刚吃完饭,正在聊天。 忽然有人提到今天的疯老头,便朝管饭的问道:“二爷,那个老家伙是谁啊?怎么疯疯癫癫的?” 招呼他们饭的是个老大爷,姓孙,排行老二。 所以熟悉的人都叫他二爷。 二爷正吧嗒吧嗒抽着旱烟,说道:“那老头子说的不错,这山里确实有僵尸。” 这话一出,旁边的师傅们都惊了。 “二爷,您老开玩笑吧?都什么年代了,还说僵尸?” 开挖机的师傅中,有几个是年轻的大小伙子,对于这种迷信之类的话,自然是不相信。 二爷撇了他一眼,也没生气,只是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说道:“那年俺和我爹上山打猎,无意中碰到过一回儿。” “当时俺还不大,也就是十二三岁的样子,记得当时俺爹他去看看陷阱,让俺待在原地,等他回来。” “那天很黑,当时还下着雨,俺喜欢耍,就到处走,看看能不能抓到野兔野鼠之类的东西。” “俺就找啊找,找到了好久,都不知道走到了哪,当时林子密,哪有坑哪没有,很难看清。” “一个不注意,就掉进了一个洞里面。” “那个洞穴很大,很闷人,地上全是山上畜生的骨头,很多很多,还有血。” “那个时候,俺也不懂什么僵尸啥,就非要往里面看看。” “刚开始俺以为是什么大虫,结果发现是一个人。” “久静静地躺在那个地上,身上的衣服很破,也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 “刚想过去看看,就听见俺爹再叫我,我就走了。” “回到家后,俺把这件事告诉了俺爹,当场被吓得不轻,后来还是俺娘告诉我,那玩意儿事僵尸,专门吸人血的。” 二爷讲完,把烟枪在椅子脚上敲了敲,便回去睡觉了。 只留下一群师傅们不知所措得留在原地。 “程叔,你说他说的是真的吗?”一个二十多的小伙子问道,他叫阿林,是新来的一批师傅,听完故事有点害怕。 程叔是里面经验比较丰富的一位,皱了皱眉头说道:“宁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相信方才的故事。 “你们不会真的还相信这个东西吧?那都是电影里面,怎么可能会是真的呢。”另一个同样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一脸不屑地说道 他也是新手之一,不过胆子很大,这是其他几个师傅都知道的事情。 莫说是山里有僵尸,就是刨坟,他都做的出来,毕竟出生牛犊不怕虎。 “小李,我说你这个性子的改一改,这样会出事啊。”程叔好心劝道。 “我改什么?我很好啊,为什么要改,是你们胆子太小了。” 小李冷哼一声,撂下凳子就走了。 阿林见状,想要追上去,却被程叔叫住。 “你别去,让他自己冷静冷静,干我们这行,性子急躁会出大问题的。” 听到这番话,阿林只好留步,叹了口气说:“那好吧。” 另一边,生着怨气的小李来到挖掘机这边,一边掏出烟,一边爆着粗口。 “一群胆小鬼,还怕什么僵尸,真是笑话,这都什么年代还他妈相信这个。” 摸了摸口袋,小李像掏出打火机点烟,却发现是空的。 稍微回忆了一下,这才想起刚才放在桌子上往哪了。 目光在周围看了看,忽然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还亮着两点红光,以为是烟蒂的火光,于是便打算去过去借个火。 “兄弟,能不能借个火啊?” 对方不语,只能听见微弱的呼气声。 “兄弟你咋了?”小李皱了皱眉头,拿出了手机,打开了手电筒。 看到对方长相的时候,瞬间被吓个半死。 只见那人面色惨败,犹如苍纸,浑身赤红,像是被烈火烧伤了一般。 一对锋利獠牙还在不断蠕动,上面依稀能看到暗红色的血污和不明动物的毛发。 “僵尸?!” 小李大叫一声,迈开腿便跑。 然而还没等他跑出几步,一双生硬粗糙的手就抓住了他的脑袋,锋利的獠牙直接扎入后脑。 一时间,痛苦的尖叫声响彻整个云河村。 ... 回忆酒馆。 钱尘坐在家中,一边盯着电脑,一边用笔记录着上面的资料。 杜十娘站在其身边,有些出神,看上对电脑这个高科技产品很感兴趣。 “没想到世间已有如此神奇之物。”她忍不住惊叹道。 钱尘放下笔,温煦一笑:“毕竟时代在进步嘛,你看这幅画的如何?” 这几日与杜十娘的交流,让他对大明的盛世繁华兴趣颇多。 因此想试试将自家酒馆改装一下,试试走一走古代路线,或许会有别番风味。 到时候,听着小曲,喝着小酒,晒着太阳,岂不美哉。 杜十娘点了点头,“公子所画令人叹为观止。” 钱尘笑了笑,其实这幅画是他让网上人帮忙设计,不过既然是赞美,他还是会不吝接受的。 正哼唱着曲儿,钱尘双耳微动,抬起了头:“有人来了。” 杜十娘在一旁说道:“是那日的女子。” 放下笔,钱尘来到柜台,一眼便看见熟悉的身影,对方拿着数尺来长的黑箱,也不知里面装得是什么。 随即靠着门框,嘴角微勾:“这位靓女要喝什么酒啊?” 听到钱尘打趣,冰姐白了他一眼,只是回了一句:“能聊一聊吗?” 倒上两杯香茗,钱尘递了一杯给对方:“不是好茶,但也能喝。” 自己坐在对面,抿了一口热茶,露出熟悉的笑容:“说吧,找我什么事情?” 冰姐没有说话,而是将数尺来长的箱子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钱尘微微挑眉,好奇问道。 “那日若非你出现,我和唐龙已是江中枯骨了,这是我和他的谢礼。”说着,便打开了黑色长箱。 仅一眼,钱尘的目光就移不开了。 箱中放着一剑一刀,皆是三尺来长。 取出长剑,钱尘无言凝视,随即倏地拔出。 宝剑出鞘,寒光四溢。 与之前所用的剑不同,这柄剑更宽一些,整体质感不凡,材质更为优胜,想来是经过精心打造。 手指轻轻抚摸剑身,冰凉坚韧,极为规则的青色菱形暗格花纹附着其上。 “好剑!” 钱尘忍不住赞叹,将长剑收了回去。 接着又拿起那柄三尺长刀,出鞘见锋。 刀身笔直,中正不阿,霸道之气,暗自侧漏。 “好刀!” 钱尘又是一声赞叹,随后也放了回去。 一柄好刀,一柄好剑。 想来对方此行别有目的。 靠着椅背,钱尘直接开门见山:“你此行应该不是仅仅报恩吧。” 第八章 邀请入职 清风悠悠,泌人心脾。 酒馆中,钱尘摸着茶杯,脸上笑容依旧。 见他直奔主题,冰姐也不再拐弯抹角:“重新认识一下,我叫陈冰,是龙城分区镇异局分局的成员,这是我的证件。”陈冰将自己的黑色证件递了过去,接着起身,十分正式地说道:“我代表分局郑重邀请你加入,希望你能同意。” “镇异局,嗯,这就是对抗妖魔鬼怪的部门吗?”钱尘没有看对方的证件,只是笑了笑。 “对,因为灵气复苏的缘故,那些原本沉睡的妖魔鬼怪都开始出现,在世界各地都引起了不小的祸乱,为了解决这些事件,镇异局便是因此诞生。”陈冰点了点头,“镇异局成立之后,将妖魔鬼怪统称为异类,并开始召集天下能人异士,无论是佛教道教修行者,还是民间的散人,只要有能力出众,我们都会非常欢迎加入,为的就是多一份力量来应对未来的各类情况。” “不仅如此,我们还用老天师张继宗的话对目前遇到的邪祟进行分类,共分六个类别,分别为妖魔鬼怪精邪。” “其中含义便是:人之假造为妖,物之性灵为精,人魂不散为鬼,忽有非常为怪,神灵不正为邪,人心癫迷为魔。” “我们镇异局也因此分为六个部门,从而来应对不同的异类事件。” “我们没有别的想法,只希望能够努力人们争的一片祥和。” 钱尘点点头,陈冰的话给他解决了许多疑惑,同时也对后者多了几分敬意。 为了给华夏人民和平安稳地生活下去,他们一直都在刀尖上行走,竭尽全力去面对那些危险的事件。 上次对抗杜十娘,对方便险些丢了性命。 若论无私奉献,钱尘自己自当惭愧不如。 他不禁赞叹道:“华夏有你们,是人民之幸。” 陈冰表情没有过多变化,只是平淡说道:“职责所在而已,所以老板你…” “我明白你想说什么,这份心意我领了。”对方还未说完,钱尘却讲话打断,将黑色长箱再次合上推了回去:“只不过就职就算了吧,我就只是一个开酒馆的小老板,没啥太大本事,上次所为也是受人所托而已。” 斩妖除魔听起来很帅,但只要经历过就知道其中的凶险程度。 钱尘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上次对付杜十娘便知晓差距所在。 所以他还是简简当当做个普通人。 喝酒不香吗? 听曲儿不好吗? “你拒绝了?不考虑一下吗?关于镇异局的益处可是十分丰厚的。”面对钱尘的话,陈冰补充说道。 “不了,我还是想做个普通人。”钱尘连犹豫都没有,直接再次婉拒。 “这样啊,那真是太可惜了…”看着对方的神色,陈冰知道自己无论再说什么都没用了,对方是铁了心不愿意。 不过她并没有将黑箱拿回,“这刀剑是谢礼,不管你会不会入职,都是你的。” “那就多谢了。”钱尘这次没有拒绝,他并不想和镇异局交恶,毕竟人情世故在那,大不了日后有机会将人情还了便是。 回到卧室,杜十娘站在一旁,两人对话她方才听得一清二楚。 “公子为何不答应?” 钱尘伸了伸懒腰,笑道:“怕死,哈哈哈。” 杜十娘也掩面一笑。 正笑着,桌上手机忽然响了。 钱尘一看,备注着三叔两字。 稍稍回忆了一下,这才记起这个人。 父母离世的早,是爷爷将自己带大,期间老爷子有事的时候,都是三叔照顾。 儿时在云河村没少惹麻烦都是三叔擦屁股。 说到底,算自己半个爹,只不过平时很少通话,也不知道这回是因为什么事情。 钱尘接通了电话,很是熟络问道:“喂,三叔吗,找我什么事啊?” 然而电话那头却传来别人的声音,“是小钱吧,你三叔被僵尸咬伤了,赶紧回来看一看。” “僵尸?” 钱尘听完,直接站了起来,对方的声音他记得,是邻居大婶,“你说的是真的?” “可不是嘛,村子里好几个人被咬伤了,还死了两个。” 钱尘沉默片刻,回答道:“好,我知道了,谢谢大婶。” 脸上露出担忧,倒不是说他害怕僵尸,而是担心三叔的伤势。 这些异类的厉害他是知道的,弄不好会死人的。 想到这,钱尘赶紧收拾东西,连同陈冰赠予的刀剑一同带上。 看着他脸上严肃的表情,一众鬼祟被吓得躲到了房间,唯有杜十娘上前询问:“公子,何事如此忧虑?” 钱尘收拾好东西,“我要回老家一趟,可能会过几天回来,酒馆就交给你了。” “定不负所托。”杜十娘屈身答应。 “多谢。” 钱尘答谢,随后便离开了酒馆,关上了门,坐车往老家赶。 另一边,陈冰离开了酒馆后,正在开车回局里。 忽然,口袋里的手机响起。 陈冰将车停了下来,戴上蓝牙耳机,接通了电话:“喂,刘局。” “小冰,情况怎么样?”一个成熟男人的声音从耳机中传出。 “他拒绝了。”陈冰回答,表情有些可惜。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后说道:“没事,这种事强求不得,至少知道人家不是为非作歹之人就行,其他都可以从长计议。” 陈冰叹了口气,如果钱尘能够加入他们,分局的实力绝对会大涨,不过眼下只能望而不得了。 “对了小冰,你现在离云河村多远?”刘局继续说道。 闻言,陈冰看了一眼地图:“不是很远,怎么了局长?” “听说那边出现了僵尸,你先去调查一下,如果是真的,待会儿我会让唐龙老张他们过去和你汇合。注意,一定要务必小心,万一应对不了,生命放在第一位,千万不要逞强知道吗?上次的事情我不希望再发生了,你们都是人,不是敢死队,明白吗?” “我明白的,谢谢您刘局。”陈冰点了点头。 “你明白就好,当年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你没必要如此的纠结。”刘局语气缓和了几分。 陈冰没有回应,眼中闪过零星的记忆碎片,一抹痛苦从心口涌出。 “唉,你多注意安全。”听到对方不说话,刘局挂断了电话。 平复良久,陈冰重新振奋起来。 重新启动车子,向云河村进发。 第九章 再次相遇 来到云河村,钱尘下了车直接来到三叔家。 还没进屋,就看见邻居赵大婶站在院子门前焦急地等到。 “大婶,我三叔呢?” 看见是钱尘,赵大婶赶紧说道:“他在屋里,你赶快去看看。” 说着,就准备拉着他进屋。 可刚迈一脚,一个年轻小伙就拉住了赵大婶说道:“妈,他三叔被僵尸咬了,说不准现在已经变成僵尸了,你进去万一被咬了咋办,您还是赶紧跟我回家,免得沾了晦气。” 这人钱尘认识,赵大婶的儿子张鹏,记忆中三叔平时也很照顾他,没想到此时会说出这样的话,实在让人心寒。 “你这孩子,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三叔小时候没疼你?!”听到儿子嘴里说出的话,赵大婶很是生气,但对方依旧拉住她,不让进屋。 见状,钱尘脸色漠然,硬挤出一丝笑容对赵大婶说道: “没事,我自己进去就行。” 说着,钱尘一个人便走了进去。 回到熟悉的屋子,儿时的记忆便涌入脑中,很快便找到三叔的房间。 刚进屋,便看见三叔气若游丝地躺在床上,身上被绷带简单地包扎,依稀还能看见鲜血渗出,正是三叔钱华。 钱尘剑眉微微跳动,赶忙竖眼睁开,华光扫过对方全身。 片刻后,钱尘松了口气。 三叔的伤势看上去很重,不过还好只是皮肉之伤,没有所谓的尸毒入体。 体内八九玄功运转,缓缓将灵气输入对方的身体之中,对受损的地方进行修复。 片刻后,躺在床上的三叔轻轻咳嗽了一声,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我...这是在哪啊?” 钱尘握着对方的手,说道:“三叔,是我小钳子,你在家里呢。” “小钳子?” 三叔干燥起皮的嘴唇动了动,脸上露出喜色:“你...回来了?” 说着就要起身。 钱尘赶忙拦住,“您的伤势还么好全,就不要动了,先躺着休息一下,其他的事情有我呢。” 三叔闻言,这才放心地休憩一会儿。 给对方盖上被子,钱尘脸色低沉地走了出去,来到隔壁的赵大婶家。 刚进门,便看见赵大婶在责骂儿子张鹏,但后者还是一脸不服的样子。 钱尘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上去就是一巴掌。 啪! 张鹏直接被打翻在地,脸颊上面赫然多了一抹红色掌印,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 “你敢打我?!” 钱尘冷声:“对,打的就是你,一巴掌让你长长记性,如果不是看在赵大婶的面子上,今天就不是一巴掌的事了。” 他实在是太生气了,就算是动物也有反哺之情。 三叔对他这么好,不说施以援手,竟然白眼狼一样让三叔自生自灭,叫他如何不生气。 说完,钱尘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递给了赵大婶。 “大婶,这些天多谢您这些天帮忙照顾我三叔。” 然而赵大婶却将钱退了回去,“还说这种话太生分了,你三叔还没好,这些钱你还是拿去给他用吧。” “您就拿着吧,我三叔只是受了点轻伤而已,并没有事。”钱尘不再多言,直接将钱塞到对方的手里,接着转身离开了屋子。 出了门,钱尘去买了一些肉和菜,虽然自己的八九玄功可以治愈三叔的伤情,但后者还是需要通过食物进行补养。 正往回赶,忽然听见不远处有人在争吵。 “你说什么?让我停工?开什么玩笑?” 土地开发地。 开发商赵龙揣着皮包,听完眼前女人的话,只觉得好笑。 对方竟然叫他停止土地开发,这不是开玩笑吗? 停了叫他还怎么赚钱啊? 他看向身后的跟班门,大声笑道:“你们听听,这个娘们儿让我停工。” “哈哈哈哈!”身后跟班发出一阵嘲讽笑声。 陈冰望着众人,面对那些笑声,依旧面不改色:“已经有好几个人死伤,你还没明白情况的严重性吗?” “明白?明白什么?”男人掏了掏耳朵,伸出小萝卜粗细的指头指着陈冰:“他们死伤管我什么事,我只知道这片开发地要赶紧弄成旅游景点才能给我赚钱,我警告你啊,别不知好歹,赶紧给我滚。” 见好话说尽,陈冰的脸色瞬间冰冷了下来,那神情看得在场的几人都有些发怵。 但赵龙仗着身后人多,底气依旧挺足:“你再不走,就被怪我们不客气了!” 陈冰没有言语,依旧站在原地,拳头已经攥了起来。 “你个臭娘们儿,兄弟们给我打!”男人一挥手,身后的跟班一拥而上,手里还拿着钢筋木棍之类的东西,看样子试准备下死手。 然而一顿功夫下来,一大半都陈冰撂倒在地,被打的那叫一个狼狈。 陈冰一脚踹倒一个跟班,手里拿着根钢管就走到赵龙身前。 后者被吓得不敢动弹,两条腿直打颤,生怕对方会下杀手。 “停工,我不想再说一遍。”陈冰钢管指着对方鼻子,冷冷地说道。 “好好好,我马上就让他们停工。”赵龙连连点头,如同小鸡啄米一般,随后慌张离开。 然而离开没多远,那个赵龙又开始叫嚣:“臭娘们儿,你给我等着。” 说完,带着一众跟班,灰溜溜地离开了。 扔掉手中的钢棍,陈冰深深地叹了口气。 “打完了?”钱尘站在不远处,靠着一根电线杆,脸上似笑非笑。 “你怎么在这?”陈冰一看来者是钱尘,很是诧异。 “我也想知道啊,这是缘分呢还是缘分呢。”一手扛着着肉和蔬菜,钱尘走到对方跟前,“吃饭了没,不介意的话去我那吃顿饭。” 言罢,扛着食材便往回赶。 陈冰站在身后,她发觉自己越来越看不透眼前的男人了。 一般道行极高的修士不都是那种高深莫测的吗? 怎么眼前这人怎么不着调的样子。 想归想,她还是跟了上去。 回到三叔家,钱尘让陈冰自己坐一会儿,自己则是去准备晚饭。 然而后者闲不住,她此次来这里,是有任务的。 于是开始挨家挨户询问前几日的情况,想知道那僵尸是真是假。 只不过结果有些出人意料,大家只知道有僵尸,但是没人看到僵尸什么模样。 换句话说,看见的都已经死了。 这个情况让陈冰觉得事情不大对劲。 傍晚时分,三叔钱华也醒了,整个人的状态要比之前好上太多。 刚出房间,便看到一个陌生女人坐在自家的屋子里,关键是长得很是俊俏。 一时间,他还以为自己活在梦里。 “你好,我是钱尘的朋友,打扰您了。”陈冰很是客气地说道。 “哦哦,原来是小钳子的朋友啊,随便坐随便坐,我给你倒水。”一听是小钳子的朋友,钱华立即明悟,赶紧热络地上前倒水。 “得了,你还是先歇着吧。”这时钱尘刚好从厨房出来阻止了对方的举动,手上还端着两盘菜。 一盘宫爆鸡丁,一盆香菇炖鸡。 摆好菜,钱尘直接让三叔坐着。 见状,陈冰也起身去拿碗筷。 钱华望着并行的两人,一时间有些欣慰:“老爷子,你看到了吗?钱尘长大了,也有别人照顾了。” 饭桌上,钱尘望着自己三叔热情地给陈冰夹菜,觉得很莫名其妙。 我才是你侄子啊,怎么光给她夹? 陈冰也被这热情的举动弄得有些手足无措,显然对方误解了自己和钱尘的关系。 饭后,钱尘实在拗不过自己三叔,便让他去洗了碗,自己则是搬来小凳子和陈冰闲聊。 晚风吹拂,夕阳散金,将两人映衬地如同一张旧照片。 “你是为了僵尸的事来的吧?”钱尘摇曳着蒲扇,双眼微眯,看上去很是惬意。 “嗯。”陈冰点了点头,“我刚到的时候,就去看了尸体,大部分都是开挖掘机的师傅,但还没有证据说明是僵尸干的,因为没有人亲眼看到僵尸长的啥样。” “这样啊...”钱某人露出思索状。 “你有办法?”她望着神情自若的那家伙,以为对方会说出什么好方法。 “没有,我也事今天刚回来,哪里知道那僵尸长啥样。”钱尘睁开眼眸,回头看了一眼三叔:“不过你可以问问我三叔,他是唯一一个被僵尸袭击活下来的人。” ... “你问我那僵尸张得啥样?”听到侄子的问题,钱华沉思了片刻,“你让我想想啊,我记得当时正在睡觉,就听到外面有人喊僵尸来了。” “刚出门,我就遇上开挖掘机的陈师傅,说有人被僵尸咬了,可还没走多远,一个红影就把陈师傅要上了,我当时吓得只知道跑,后来感觉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就昏了过去。” 听完,钱尘眉头皱了一下,看向了陈冰。 对方也在看着他。 “有些不对劲,为什么那僵尸杀了程师傅他们,却没有对三叔下死手?”钱尘说道。 “对,我也是有些疑惑,我看了那些尸体,全部都是血被吸干、脑髓抽尽,没道理的呀。”陈冰也是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钱尘放下蒲扇,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如果真的是僵尸害命,那么没有道理会放了自己三叔。 这里面或许另有隐情。 正想着,忽然村子里头传来呼喊声。 “僵尸来了!” 第十章 激战红僵 听到村民的呼喊声,陈冰立即起身,跑了出去。 这可把钱华吓到了,“外面有僵尸,这姑娘怎么还跑出去了?!不要命了啊!小钳子你快把她叫回来!” “三叔,你躲在家里面,千万别出来,记住门窗都关好!” 钱尘打开黑箱,从里面取出唐横刀,嘱咐好一切也飞奔而出。 刚跑出去没多久,他就感觉怀里一阵炙热,那本黄皮古书有了新的变化。 在杜十娘的画像后面,又多出一页画像。 面目苍白,通体全身遍布赤色毛发,犹如赤焰缭绕,尺长獠牙分外骇人。 “这就是僵尸?可为什么是红色的?” 钱尘看着画像,这和他记忆当中的僵尸有着比较大的区别。 “不管了,先去看看再说。” 将黄皮古书收回怀中,脚步加快,继续奔向村民叫喊的位置。 开发地。 赵龙望着不远处的恐怖身影,整个人瘫倒在地,连逃跑的意识都没有了。 赤色的躯体不断蠕动,如同利爪的指甲深深嵌入人脑之中,待将脑中之髓吸食干净,恐怖身影才将手中尸体扔在地上。 月光之下,一张苍白扭曲的脸看上去尤为惊悚,獠牙之上依稀可见红白之物,光是远远观望,都觉得心头一凉。 见对方似乎还在回味,赵龙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恐惧,开始缓缓后退,企图离开。 然而还没等他挪动一米,便感觉身旁地面一震,似乎有什么东西挪动了过来。 浑身颤抖宛如筛糠,赵龙后背冷汗一片,哆哆嗦嗦地转过头来,苍面利齿俱在眼前,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直冲面门。 赵龙被吓得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的到来。 砰! 一声枪响,红毛僵尸绽放出耀眼的火花。 不远处,陈冰静静地站在那,手里握着枪。 看到来人,赵龙仿佛看见了救星,赶忙连爬带滚跑了。 陈冰望着那红毛身影,脸色有些难看,因为方才的进攻并没有产生多少伤害。 “吼!” 遭受到进攻,僵尸发出嘶吼,身形鬼魅一般冲了过来。 砰砰砰! 陈冰又是几枪,极具攻击力的子弹准确命中。 刹那间,火花四射。 不过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对方的动作依旧极快,仿佛打在铜墙铁上面,直逼陈冰而来。 后者早已料到,身形不断倒退,并换上了另一种子弹。 这是镇异局特制的穿甲子弹,专门针对怪属别的异类。 果不其然,子弹直接穿透僵尸的身体,原本坚硬如铁的躯体被炸得血肉模糊。 “有用!” 陈冰一见有用,又换上新的弹夹,继续发射。 黑夜之中,火光如同绚烂的烟花。 约摸半分钟的射击,直接将僵尸打成了筛子。 咣当! 直接倒在了地上。 这时,钱尘也终于赶了过来,一眼便看到地上的僵尸。 “应该已经解决了。” 陈冰缓缓收起枪,枪身上面还散发着热气。 钱尘瞥了一眼,“不,并没有。” 在他的眼中,僵尸的躯体虽然受到重创,却并不致命,肉体还在不断愈合。 话音刚落,对方便站了起来,可怕的气势再次汹涌而来。 “怎么可能?!” 陈冰不敢相信,这种可怕的愈合能力,她还是第一回见到。 “吼!——” 僵尸继续发出嘶吼的咆哮,如同猛兽一般再次冲了过来。 “让我来吧。” 钱尘拔出唐横刀,反握在手。 体内灵气涌入,令刀身之上蕴着蓝色寒芒。 待对方进入三尺之内,眼中精芒一闪,倏地挥刀。 撕拉! 伴随肉体撕裂的声音,僵尸的半边身子直接掉在了地上。 那画面让一旁的陈冰都看愣住了。 这是什么样的可怕实力? 仅仅一刀,就将子弹都无法击伤的僵尸躯体砍成两半。 震开刀上血液,钱尘默默收回横刀,然眼中的警惕却并未消失。 “死了吗?”陈冰看着地上的躯体。 “死了,但也没死。”钱尘笑了笑。 话音刚落,那原本被斩成两截的僵尸躯体又重新愈合了起来,一对招子猩红惊悚,戾气非凡,竟是又重新站了起来。 这可怕的治愈能力让陈冰眉头紧皱,这绝对不是普通的僵尸。 之前局里的同士也遇到过,却并非如此这般模样,且能力也不似这般变态。 难不成这并不是普通的僵尸? 正想着,那刚刚站起来的红毛僵尸开始死死地盯着她和钱尘,但只是用身体挡住身后的土地,却并没有其他举动。 血瞳忽明忽暗,像在思考什么。 横刀柱着地,钱尘远远望着,忽然在地上看见什么,伸手捡了起来。 看见东西是什么的时候,脸上表情颇为复杂。 “怎么办?”陈冰将目光投向对方,想知晓对方的想法。 只不过钱某人一语不发,依旧站在原地,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接着他眉心竖瞳开启,在对方身上打量了几眼,最后停在对方的脖颈上面,那里挂着一些东西。 接着又看看对方的一番举动,心中疑窦被倏地点明。 目光微动,钱尘将唐横刀收了起来,语气极为缓和:“你走吧,我不会让人再破坏这片土地了。” 陈冰听完一脸疑惑,还没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 然而,红毛僵尸听完,竟然真得露出思索状。 见状,钱尘继续讲道:“走吧,这些挖掘机我待会就让人移走,你放心。” 听到这句话,那红毛僵尸低吼一声,似乎是警告一般。 最后消失在黑夜之中。 看着僵尸消失,钱尘看了眼身旁的陈冰:“回头让人把这些机器都撤了。” 说完,便一个人走了。 陈冰听得一脸懵逼,但还是跟了上去。 “刚才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说不动那片土地,它就走了?” 钱尘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让她先去看看村民的情况然后上报局里,交代完一切,自己则是回到了三叔家。 等陈冰回来,便看见钱尘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手上拿着一枚徽章,看上去很旧的样子。 “现在能告诉因为什么了吧?” 钱尘望了她一眼,“明天和我去见一个人,你就知道事情的真相了,记住告诉村民,只要不碰那片土地,他们就不会有事。” 第十一章 土地往事 翌日,一大清早。 陈冰就被钱尘早早叫起,搭乘汽车来到云山精神病院。 “你带我来这做什么?” 做好登记后,钱尘瞥了她一眼:“你想要的答案就在这个地方。” 答案在精神病院? 这话让陈冰不知所措。 跟随着护士的带领,他们来到一个单独疗养间。 “他就在里面,不过一直都不愿说话了。”护士一边开门,一边说道。 陈冰往房间里看了一眼。 一个老人静静地坐在洁白的病床上,愣愣地望着窗外,暖和的阳光沐浴在身上,仿佛有种镌刻在时光中的静谧。 “他是谁?” 钱尘默默坐到老人旁边,“他叫李军安,是我们当地有名的疯子。” “云河村的僵尸传言就是从他的口中传出的。” “一直以来,大家都觉得他胡言乱语,却从没想过他就究竟为什么要这么说?而那个僵尸似乎也没有主动伤害村民的意思,不然云河村也不会如此平静这么多年。” “直到昨天我才知道是为了什么。” 钱尘目光深邃,静静地望着远处的山丘。 “为什么?”陈冰还是没有明白对方的意思。 “你看看这是什么?”钱尘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轻轻滴放在对方的掌心中。 望着手中,陈冰轻咦了一声。 那是一枚军徽,一枚很老很久的军徽。 上面沾着血渍,有黑有红。 “这是昨天那僵尸身上掉下来的,不仅如此,对方脖子上也挂着不少这样的军徽。”钱尘解释道,接着又看向身旁的老头:“李大爷,现在您能说僵尸背后的事情吗?” 听到这话,李大爷终于转过身子,看向了身边的年轻人:“你是老钱家那小子吧?” “是我,我记得您,小的时候您还给过我小吃呢。”钱尘露出和煦的微笑。 “唉,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李大爷浑浊的眼睛露出回忆的神情,“没想来到头来,竟然会是你问我这个问题,原本我不想告诉你,但眼下事情已是瞒不住了。” 陈冰闻言,顿时挺直了身子。 “这一切,都要追溯到几十年以前,那个时候战争还没有结束。” ...... 六十年前,云河村。 枪声不断,炮火连天。 整片土地都充斥着硝烟的气味。 “连长,咱们的弹药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要不撤了吧。” 小六子抹了一把脸上的灰,气喘吁吁地说道。 “不行,部队还没有全部撤离,我们还得坚持一会儿,不然之前做的准备就全部前功尽弃了。”连长庞龙忍着肩膀上的剧痛说道。 “可再这样下去,整个连都会牺牲的!” 啪! 小六子刚说完,庞龙上来就是一巴掌:“你知道什么?!我们牺牲了算什么,只要战争胜利了,百姓们就会有好日子!” “你的爹娘,你的兄弟,就都不会再打仗了,所以不管我们最后的结果如何,只要阻止敌人们的进攻,一切就是有意义的!” “明白吗?” 小六子讷讷地点点头。 “明白就好。”庞龙拍了拍他肩膀,“去,把其他人都叫过来。” “嗯!” 数分钟后,第七连剩余的人都挤了过来。 望着伤痕累累的兄弟们,庞龙笑了笑。 “大家伙,怕死吗?” “连长你说啥呢,咱们那次不是脑袋栓在裤腰带上。” “就是,就算是死,那也是为咱们的父老乡亲。” “连长,你就直说我们还要坚持多久?” 庞龙望着视死如归的弟兄们,忍不住点点头:“都是好样的!这就是我们第七连士兵应该有的气势!只要一息尚存,我们就要敌人看看我们的厉害!你们说是不是?! “是!”士兵们都发出吼声,如若虎啸龙吟! 安排好一切,庞龙走到小六子身边:“你是我们当中最小的一个,这是我们所有人的军徽那和遗书,你拿好。” 小六子不明白,“连长,您这是什么意思?” “你还年轻,家里还有父母弟妹需要养,不像我们,都是光杆子一个,所以现在命令你感觉与大部队汇合。”庞龙一正言辞地说道。 “撤退!我不!”小六子果断拒绝,“我是一名战士,不是逃兵!我要和第七连的其他弟兄一直战斗下去!” “李刚!这是命令!你想要违抗军令吗!”庞龙直接将军徽挂在对方的脖颈上面,“快走!这里有我们就够了。” 说完直接转身就走。 小六子还想上前,但回应他的只有怒目圆睁的眼神。 泪水滑过脸颊,他头一次觉得活着会如此痛苦。 望着排长厚重的背影,他擦了擦眼泪,如同生命一般地握住些军徽,随后跑出了战场。 可还没跑出多远,就听见一声滔天巨响。 等他再次转身的时候,那里已是一片火海。 “排长!”小六子跪在地上,声嘶力竭。 可即便如此,回应他的依旧是无尽的炮火声。 ... “那个小六子就是我爹。”李军安呼吸沉重地说道,脸上的皱纹都为之颤抖,“我爹回到家后,日日夜夜忘不掉那个地方,直到战争结束,他才回到了那片土地,可惜的那里长满了草木,哪还看得清尸体在哪。” “从那之后,我爹就天天失神,没完没了的寻找当年战友的尸骸,这一找便是十年,可惜却依旧没有找到一块骸骨。” “直到那一天,我爹被什么咬伤被人抬回家,整个人性情大变,浑身上下长白毛,嘴里也开始长獠牙,后来才知道他是被僵尸咬了,可一切都太晚了。” “为了让我和母亲不受到伤害,我爹选择回到那个地方,再也没有回来。” “我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他,但是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我和母亲来到云河村,一次无意之中,我在山上砍柴的时候遇见了他,当时的他已经都不成人样了,但是身上依旧挂着那些军徽,当时我还不明白他为什么在这里,直到我看到了地上的子弹骸骨,我就明白了一切。” “是我爹他找到了战友的尸骸,所以一直守候在这,我当时就想帮帮我爹,看看能不能把那些尸骸转移一下位置,也好让这些烈士魂归故里,可当我触碰那些尸骸的时候,我爹他就会发狂,不让任何人去触碰。” “我当时很担心,一是怕村民误入其中,被父亲误伤,所以我一直都不让村民走进那片地,同时为的也是不影响埋藏其中的烈士亡魂,后来...” 钱尘没等他说完,直接接了他的话:“后来你为了村民不去那里,就说那里有僵尸,对吧。” “对。”李军安点了点头,“之前村子里的人都比较迷信,虽然不信我的话,却并不敢靠近那处地方,所以倒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只不过...” “只不过土地开发的原因,那片地也就被会被挖,你父亲也就会出来,对吧?”钱尘继续说道。 李军安缓缓点了点头,脸上写满了苦涩:“其实我爹他并没有什么想法,就只是想守护者那片土地,守护着那群战友...” 身后的陈冰听完,表情很是沉默。 她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个僵尸没有对钱尘的三叔下杀手,而是杀了那些开挖机的师傅们... 可是... “谢谢您李大爷,能够告诉我这么多。”钱尘收起军徽,缓缓起身,准备离开房间。 路过陈冰的时候,李军安忽然问道:“你们是不是来带他走的?能不能…” 钱尘脚步顿了顿,回答道:“我懂你的意思,可是那些师傅的家人又该去如何回答呢?” 说完,便和陈冰离开了。 坐在回去的车上,两人皆是沉默不语。 钱尘抱着刀,双目紧闭。 等了许久,陈冰终究还是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 对方还是没有回答,仿佛睡着了一样。 直到回到云河村,钱尘方才睁开双眸。 外面已是一片漆黑,唯有点点星光撒在苍穹。 他靠着车窗若有所思,手指轻轻敲击着刀鞘。 陈冰刚想询问什么,就听见村子里传来哭声。 刚下车,她就看见几个年轻的妇人带着孩子在村头哭泣。 声音之凄惨,无人不动容。 唐龙等人站在旁边,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回事?”陈冰下了车问道。 唐龙一见是陈冰,顿时松了口气。 “陈队,你可算来了。” “废话少说,发生什么事了?” 唐龙叹了口气:“他们都是那些师傅们的家属。” 陈冰听完,神情愣了愣。 这才明白之前,为什么钱尘一直一语不发。 是啊,虽然小六子只是想保护他的战友。 可是他终究还是伤害了无辜的人。 仅凭这一点,就不能简单了之。 “你打算怎么处理?” 她转过身,想询问钱尘的想法。 然而对方却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钱尘呢?”她问向旁边的唐龙。 “他来了吗?我没看见啊。” 陈冰皱了皱娥眉,还在思索对方去哪。 就听见不远处的山上传来恐怖的嘶吼声。 “快跟我来!” ... 山上。 某处山洞。 浑身红毛的僵尸愣愣地盯着手上的军徽,猩红的眼瞳中满是呆滞。 仿佛在回忆多年的某个地方,某个人。 “李刚先辈,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应该放下了。”钱尘抱着刀,站在远处说道。 听到声音,僵尸猛地抬起脑袋,死死盯着对方,嘴里发出低吼。 踏入这片地域,就意味着威胁。 “我明白你的心情,可你要知道战争已经结束了,你不需要继续这样了。”钱尘倚靠石壁,静静地望着他:“他们也应该去该去的地方,而不应埋在这荒郊野岭。” 红毛僵尸望着他,似乎听懂了什么,可源自内心深处的执念却依旧让他无法克制内心的杀戮。 多年的守候,让他生成了对外来者有着本能的杀意。 锋利的指甲弯曲成刀,猩红的眼瞳充斥着对鲜血的渴望。 “吼!” 如同赤火一般的身躯暴掠而出,恰似一头冲向猎物的野兽。 钱尘双眼微眯,整个人也飞快倒退,速度竟然不弱于对方。 二者奔跑之下,携起猎猎风,无数落叶飞舞。 红毛僵尸暴吼一声,身形再次加快,如镰利爪不断往前挥动。 那势大力沉的攻击,硬生生将几棵碗口粗细的老树凿出几个豁口。 如若攻击在人身上,结果可想而知。 面对攻势,钱尘面不改色,唐横刀出如龙,快速迎击。 叮叮叮! 耀眼的火光于夜色宛若花朵绽放,照亮一人一尸的面容。 僵尸凶横恐怖,肆欲吞人吃骨。 刀客面若深潭,挥刀从容不迫。 “抱歉。”钱尘叹息一声,体内华光大放。 液质一般的灵力包裹在刀身之上,宛如流萤拂面。 随即一刀斩下,对方的脑袋便随之落下。 不过即使这般,头颅依旧可以蠕动。 钱尘剑眉轻挑,不过并不意外,先前的交手已经让他有了一定的了解。 果不其然,下一秒,僵尸的头颅又回到了身体之上,再次向钱尘奔袭而来。 “还真是麻烦。” 横刀回鞘,钱尘身轻如燕,加快脚步于夜色中疾行。 红毛僵尸在身后紧跟不离。 这时,陈冰一行人也到了山上,刚巧望见交战中的两道身影。 “他打不过吗?” 眼前的情形让唐龙有些担忧。 “不,以他的能力绝对不会如此狼狈,应该是另有打算,我们先跟上去再说。”陈冰摇摇头,虽然她和钱尘相处不久,可对于这个人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了解的,绝对不是意气用事的人。 他几既然独自找上僵尸,肯定是有自己的打算。 另一边,钱尘领着僵尸不断前行,靠着近日修炼的灵气也是能耗上不少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他远眺前方,一面石碑若隐若现。 “到了!” 脚步加快,整个人几乎快飞起来一般。 身后僵尸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带自己来这,但本身的邪性还是驱使他往前。 噗通。 钱尘稳稳落在地上,在他身前是一面一丈来高的石碑。 与此同时,身后僵尸也是此时落下,猛地扑了过来。 刹那间,几乎可以预见血溅当场。 然而钱尘却在此时讲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他指着石碑上面的字迹说道。 似乎是残存的人性,僵尸下意识地抬头。 就看见高耸的石碑上面镌刻着四个大字—— 烈士陵园! 第十二章 不忘先辈 烈士陵园。 钱尘与僵尸静静站在一座高耸的石碑前。 石碑伫立,犹如一位挺立的将士,上面镌刻着许许多多的人名,多到数也数不清。 “我不知道你能否明白,我只想告诉你,这里是埋葬烈士们的地方,你所守护的那些战友也应该埋在这里,而不是隐没于山林之中,他们值得我们铭记于心,值得后世所有人瞻仰。”钱尘眼含敬意地望着身前的石碑,“因为如果没有他们,就没有现在的日子!华夏人民从未忘记他们做出的奉献,无论是有名字还是不知姓名的人,我们都不会忘记,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都不会。” 手中唐刀舞动,浓郁的灵力源源不断地进入其中。 刹那之间,光华万丈。 没有犹豫,钱尘猛地将手中的横刀抛出。 顿时,光芒将整片墓地映照如白天。 光辉之下,是无数座静寂的墓碑。 他们沉默,他们无言。 有的有名,有的无字。 仿佛这一刻,他们并不是石碑,而是一支战意满满的军队。 那一刻,僵尸愣住了。 他像是听懂了钱尘的话,猩红的眼中流露出异样的目光。 恍惚之间,他像是重新回到了当年那个时候。 “小六子...” “小六子...” 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李刚睁开双眼,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连长?” 李刚难以置信地望着对方。 不仅如此,在庞龙的身旁还站着一道道熟悉的人影,正是第七连的那些战友。 “真的是你们!”李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滚烫的热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多年的委屈,那种孤独与思念,让他实在无法克制内心的情绪。 如果可以,他不会选择离开,而是和战友们战死沙场。 “辛苦你了。” 庞龙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露出熟悉的笑容:“不用再守护了,好好休息吧。” “不辛苦不辛苦!” 谁敢想象,先前还是凶狠无比的僵尸,此刻竟然留下了眼泪。 眼中的凶狠也消失不再。 钱尘收起了唐横刀,脸上平静无比。 这时候,陈冰等人也来到了这里,看到僵尸流泪很是诧异。 “这...发生了什么?” 钱尘看了一眼他们,口中默念八九玄功的口诀,随后在众人眼前伸手一挥:“通幽。” 这是七十二般变化之一的通幽之术,可使得人能与鬼怪相见。 随着眼前一阵恍惚,陈冰再次睁眼的时候,不远处的僵尸身边围着数十道身影,身上穿着破旧的军装,可眼神却是那样的坚毅。 “他们是?”唐龙等人站在身后,露出疑惑的神情。 “他们是为我们带来和平日子的人。”陈冰喃喃说道。 泪水流干,僵尸丑陋的面容上露出一抹笑容,带着一种解脱的眼神看着钱尘。 沾满血污的嘴角微微蠕动,说了一句无声的话。 后者叹息一声,默默走到僵尸身前。 先是鞠了一躬,接着轻声说道:“一路走好...” 说完,手中刀光一闪。 唐横刀倏地拔出,犹如出海之龙。 无尽的刀辉倾泻在李刚的身上。 如同一泓清泉,洗净一身的铅尘,重回到他最初的样子。 李刚并没有感觉痛苦,反而露出笑意。 那一刻,他被尸性压制多年的人性挣脱了出来。 这一刻,他不在是僵尸。 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咚! 赤红的身躯倒在了地上,没了反应。 而那些士兵之中却多了一道身影,正笑着看着钱尘等人。 “向先辈们致敬!” 陈冰等人远远朝着那数十道身影,深深鞠了一躬。 第七连的将士们也是回以笑意,继而消失在黑暗之中。 钱尘微微回眸,望了一眼不远处的烈士陵园。 在那,同样站着身着军服的身影,正一一敬着军礼。 翌日。 镇异局来了人,在云河村山上挖出了数十具尸骸。 几天后,烈士陵园多出了数十座墓碑。 上面有的有名字,有的却没有。 但没有关系,有人会记得他们是谁。 无论过去了多久,都会有人记得他们的名字。 这一天,来了许多人。 有军队的人,有警察局的,还有很多陌生的人。 他们递上鲜花,持枪鸣炮。 用最崇高的方式表达他们的敬意。 陈冰献上鲜花,准备转身寻找钱尘。 却发现对方又一次离开了。 这个男人越来越让他看不懂了。 ... 回忆酒馆。 钱尘轻轻擦拭着杯盏器具的灰尘,表情颇有些严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杜十娘站在他的身旁,很是好奇:“公子有心事?” 钱尘放下手中的酒杯,“也不是,只是心中有些郁闷。” “公子说说看。” 钱尘眼眸微动:“你说一个人为了守护自己兄弟的尸骸,变为一个几乎没有意识的僵尸,而后不得已伤害了一些人,你说他是好是坏。” 杜十娘沉思了片刻,回答道:“如若此人愿意能如此守候自己的兄弟,合乎于情义二字,既是失去意识,那便是迫不得已,不能怪罪于他,那就不能说为坏。” “奴家认为,此人是好人。” “是吗?”钱尘略微点头,似乎还在思索这里面的话。 先前,他将身为僵尸的李刚解脱,心中便一直有种难以言说的郁结,几乎都成为了他的心魔。 对与错的观念一直在他的心头浮动。 因为那李刚身为僵尸之后确实杀了不少人。 而这正是他纠结所在。 “多谢,我明白了。”一番思索,钱尘终于放下了心中的郁结,这一切本就是他无法改变的事情。 他改变不了,只能尽力将事情向好的方向发展。 咯吱! 酒馆的门被推开。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钱尘的身前,正是陈冰。 “有酒吗?”她问道。 钱尘笑了笑,指了指门上的吊牌:“我这是午夜酒馆,你这时候找的也太不是时候了吧。” 陈冰也不言语,依旧静静坐在椅子上,奇虎等不到酒就不离开。 钱尘耸了耸肩膀,也不理对方,只是继续擦拭着酒盏之类的器具。 “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不想加入镇异局了。”陈冰忽然说道,“你是不想有些真相背后的痛苦对吧。” “就像这次,你本不想,却不得不为。” 陈冰的声音很具有辨识度,清脆空灵,让人很难忘记。 钱尘沉默了一会儿,从柜子里取出了一壶清酒。 “这世间的事情太多太多,又是你我能够抉择的呢?”他熟练地倒上一盏,将酒递到了对方身前:“酒水虽苦,可以比现实好上不少。” 陈冰望着眼前澄澈的酒水,隐隐还能映照出自己的模样。 片刻后,她伸出手,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随即起身离开,来到门口的时候。 她幽幽说道:“确实,这世间的是是非非太多太多,可总有人去做,不然最后苦的还是自己。” 说完,消失于街角。 钱尘望着杯中酒,酒中之人也在望着他,而后喃喃自问: “借酒消愁愁更愁,世间何物可解忧?” “悲也,叹也...” ... 夜晚,钱尘送走最后一位顾客,准备打烊收工。 忽然耳边听得一阵破风之声。 咚! 一道赤红的身影便稳稳地落在酒馆的门前。 那股煞气让钱尘险些拔剑,杜十娘也是操纵起一股股红绸,蓄势待发的模样。 但是看到来者,钱尘愣了一下,缓步走了过去。 对方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的红毛僵尸,只不过现在看上去有些奇怪。 倒不是说浑身上下的模样,而是那眼神变了。 变得有些...呆萌。 钱尘实在找不出什么可以形容的词汇。 红毛僵尸就站在那,呆呆地望着他,那眼神就好像是看到亲身父母一样。 “奇怪,这家伙怎么了?”钱尘那日将李刚的神魂解脱,这僵尸按道理应该是死了的,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公子,这僵尸没了神魂,不过身上有一道你身上的气息,似乎是将你当做了主人。”一旁的杜十娘说道。 “这样吗?”钱尘有些诧异,还是第一次见过这样的情况。 不过有一说一,这红毛僵尸绝对不是普通的僵。 之前自己砍了那么多刀都没事,典型的肉坦血还厚,属实是抗揍。 如果真如杜十娘所说,把自己当做主人的话,那自己岂不是多了一个肉盾? 想到这,钱尘倒是有些满意,这玩意当做挡箭牌还是不错的。 稍作思索,他对着僵尸说道:“去把那个凳子拿起来!” 果真,听到钱尘的命令,那红毛僵尸竟然真得跑去拿起凳子,高高低举起。 看那副表情,似乎还有些小傲娇,不过出现在那张丑陋的脸上,属实有些不忍直视了。 “还真的可以。”钱尘点了点头,不过这般模样未免过于吓人了,得换一套衣服穿上,免得吓人。 正想着,他忽然看向了对面的动漫cos店,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第十三章 聚宝神壶 “滚出去!” 龙城某处暗地赌场,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被扔了出来。 “谭星!你他妈一个子都没有还想继续赌,赶快给我滚!”门口站着数位彪形大汉,满脸横肉看上去很是吓人。 谭星吐出一嘴泥,指着那几人,恶狠狠地想要说些什么,可又害怕被打,于是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来到一处小巷子内,他这才敢大声谩骂:“一群杂碎,当小爷我没钱是吗?都给我等着,等我有钱了,想怎么赌就怎么赌!” 可是话虽如此,可此时身上早已分文无有了,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 没有办法,他知道晃晃悠悠地回到家。 刚到家,一个同样邋遢的女人碰巧走了出来,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带着一股浓郁的馊味。 她叫做檀蓝,是男人的妻子。 看到谭星,女人立马眼前一亮:“有钱吗!刚好我打麻将把钱都输光了,你赶快给我点!” “滚滚滚!老子哪来的钱,都输光了!”谭星直接把对方推搡到一边,径直走进了屋子内,丝毫没有夫妻的那种亲密感。 因为在他看来,赌才是自己人生追求,万一那就飞黄腾达了呢? 那女人岂不是手到擒来。 谭星走进屋,开始翻箱倒柜,想要找些吃的。 可是家里出了一些卖不掉的破旧衣服,什么也没有,哪里还有什么吃的。 “妈的,怎么一点吃都没有了?”谭星怒视自己的妻子,狠狠揪住对方的衣领:“你个死女人,是不是你拿出去卖掉了?!” 檀蓝一把挣脱开来,“我卖的?!我倒是想卖掉,可东西不都让你卖完了吗?!你还好意思说是我卖的。” “你!”谭星气急,却又不好说些什么,只得悻悻地松开手,开始思索怎么搞钱,然后再去赌。 檀蓝咋坐在一边,乌黑的指头不停地摩挲着黑黢黢的裤腿,似乎还在回想方才的牌局。 两人正想着,门外走进了一个男人。 来人很高,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呢子大衣,头顶还戴着绅士帽,手里提着一个有盖子的黑色陶壶。 也不知是帽子的缘故还是光线的缘故,在屋内,根本看不清对方的面目,只不过可以从浑身的穿着可以判断对方的身价不菲。 看到来人,夫妻二人,皆是有些手足无措,因为自己根本就不认识对方。 “你是谁?”谭星疑惑地问道。 黑衣男人轻笑了一声,环视了一眼屋内,嘴角的笑意更甚,就好像是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一样。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只需要知道我是来帮助你的。” “哦?你是来帮我们的?”夫妻二人有些不相信,毕竟非亲非故的,为什么要相助。 “这样啊,那就算了。”黑衣男人没有犹豫,准备离开。 夫妻二人看到后,赶紧拦住,满脸堆笑说道:“您先别走啊。” 男人这才留了下来。 望着对方不菲的穿着,谭星露出贪婪的眼神,他知道对方肯定有很多钱,于是便问道:“您打算把怎么帮助我哦?” 黑衣男人没有回答,而是将随行来到的那个陶壶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古董吗?”夫妻二人有些不解地望着手中的陶壶,这能帮他们什么事情,看起来也不像是能卖钱的样子啊。 “这个是聚宝壶,里面住这个一个神仙,只要你往里面递送食物,他就会给你钱财。”男人解释道。 “啊?你开玩笑的吧?”夫妻听完,一脸不信,寻思这不是寻人开心吗? 天底下还有这等好事?怎么可能呢? “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看。”男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示意对方将管子上面木盖打开。 虽然有些狐疑,但是只要能拿到钱,那又怎么样。 谭星毫不犹豫地打开了盖子,往壶里面瞅了一眼,却什么也看不见,里面如同一个无尽的深渊。 正打算往里面深入的时候,一张灰色的纸条从里面弹了出来。 上面只有一个字——米。 “米?这是米饭的意思吗?”谭星望着男人问道。 男人面容隐藏在帽檐之下,只能听见他低沉的笑声,只是示意他继续。 见状,谭星只好在自家的米缸里翻出仅剩的几粒大米,然后小心翼翼地扔进了陶壶中。 少顷,壶中传来一阵牙齿咀嚼的声音,似乎有东西在啃食着大米。 紧接着,一块金灿灿的东西被扔了出来。 看到那东西,夫妻二人的眼睛都直了。 “黄金?!” 谭星赶忙拿起地上的黄金块,足足拳头大小。 如果是真的话,按照当今的市场行情,绝对值不少钱。 那也意味着这个壶真的就是聚宝壶咯? 夫妻二人喜笑颜开,如果真的如此,那以后是不是就有数不完的钱了? 想到这,眼中皆是露出了贪婪的目光。 看到那副神情,黑衣男人愣愣地笑了笑,直接转身离开,就连夫妻二人都没发现。 因为他们还享受在拥有这个聚宝壶的兴奋之中,哪里还管这是谁给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夫妻二人每天都往壶里面投上壶中仙所需的食物,得到了数不清的金子和玉石。 一时间,赌场的人都以为他们是抢了银行了。 但与此同事,随着时间的推移,夫妻二人也是发现壶中仙的食物需求愈发不同了。 从一开始的米粒,再到蔬菜瓜果,继而变为生鲜肉食。 再后来,甚至向他们讨要起活鸡活鸭甚至是猫狗之类的动物。 谭星刚开始还有些犹豫,毕竟鸡鸭那些都是菜市场可以买到的,画的钱也不算多。 但是活猫活狗就要贵许多,难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只不过在利益面前。终究是架不住金钱的诱惑。 他们还是想尽方法去寻找猫狗,甚至不惜去偷去抢。 日子过了不久,壶中仙再次换了口味,不在想吃猫狗之类的活物。 谭星以为是想换成活猪之类的更大动物。 可当看到壶中吐出的字条,夫妻二人都愣住了。 上面并没有些牲畜之类的动物,仅仅只写了一个字。 但就是这一个字,却让夫妻二人顿时毛骨悚然。 第十四章 牲畜失踪 月华如水,洒下一地轻柔。 回忆酒馆内,此时正坐零零散散的几个人。 有的熟悉,有的陌生。 “钱老板,总感觉你这里的酒最过瘾了。” 说话的是李佳,杜十娘的事情解决后,他便带着妻子常常关顾钱尘的酒馆。 “好喝就行,待会儿再送你两瓶。” 虽然嘴上说道是酒好,但是钱尘自己知道,这夫妻俩是为了给自己捧场子。 要不然谁会大半夜天天跑来喝酒。 “第七,把这壶酒给他端上去。”钱尘朝里屋喊了一声。 下一秒,一个身穿奥特曼皮套的人走了出来。 看着陌生的店员,李佳显得有些诧异:“老板,这位是?” 钱尘笑了笑:“这是我们的新店员叫做第七,有些怕生,你别介意。” “哈哈,没事的,新人一般都比较怕生。”李佳和妻子笑着打招呼。 身穿皮套的第七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或者说他其实并不会说话。 将酒放在桌子上,第七便回到了里屋。 这一幕让李佳有些疑惑,不敢说话,但却敢穿着奥特曼皮套出来,这是相信光吗? 他不禁摇了摇头。 恰巧这个时候,就关外走进来一个人。 进屋便喊道:“老板,还是老一套。” 来人是二十多的女子,一身职业的lol装,脸上略施粉黛,极为耐看。 看上去和老板钱尘的年龄相差不大。 “呦,又加班了?”钱尘瞥了一眼,忍不住笑道。 对方名叫许晴,是位白领,住在附近的永华小区。 由于常常夜班的缘故,时常回来酒馆闲逛。 时间久了,一来二去两人便熟了。 许晴一脸疲倦地趴在桌上,嘟囔着嘴:“别说了,都怪那个死组长,天天让我加班,我都已经好久没睡过好觉了。” “好啦好啦,送你几串我刚烤好的肉串。”钱尘拿来托盘,放上啤酒和烤串,让第七端了过去。 闻到肉香,许晴直呼老板万岁,便开始大快朵颐了起来。 吃的那叫一个香,看上去确实饿坏了。 由于晚上的客人并不多,钱尘便和李佳她们闲聊。 聊着聊着,便聊到了最近的动物失踪事件。 “动物失踪?”钱尘出门很少,所以对这些事情并不是很了解。 “老板你还不知道呢?消息也太不灵通了吧?”许晴边吃边说。 “这事最近很多?” “何止是多,你是不知道我们小区的墙壁上不知道多了多少寻宠启示。”李佳也在旁边说道。 “刚开始我们也以为是走失,但是时间一久,自然而然能想到是有人在偷窃,但就是不知道这些人要做什么。” “偷狗还是理解,毕竟现在狗肉馆也多,但是偷猫就很奇怪,我们小区大部分都是老头老太太,养的都是田园猫,都不是那种很珍贵的品种,也不知道偷去做什么。” 闻言,钱尘若有所思,觉得确实有些奇怪。 难不成是什么异类在龙城出现了? 但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自己最近一直在修炼八九玄功,眉心竖眼一直都是睁开的。 城中如果有邪气,应该是会第一时间察觉的。 然而竖瞳并没有任何反应,这也意味着并不是异类。 而是人做的。 可是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这种事轮不到他去管,他还是想安安静静地做个帅气的酒馆老板。 人家不惹事上门,他就装作看不见。 毕竟无事一生轻。 “老板,怎么没有曲子啊?之前每次来都能听见,感觉没有了,反倒缺了点什么。”刚咽下一大口啤酒的许晴提议道。 “好嘞好嘞,这就给你们放。”钱尘笑了笑,让第七打开了蓝牙音箱。 都市,杜十娘熟悉的曲儿声在房间内传响。 李佳和妻子闻声,面带笑意。 那次的事情,反倒让二人之间的感情更加贴近。 这曲子不仅不让他们害怕,反倒格外亲切。 钱尘坐在柜台后,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是不是会瞥一眼站在一旁的杜十娘,后者看着十分享受音乐的众人,心中也是颇为喜悦。 毕竟自己的唱作能有人喜欢,她还是十分欢喜的。 酒足饭饱。 许晴离开了酒馆,独自一人回到自己居住的永华小区。 夜已深,整个小区仿佛沉睡的野兽,寂静而可怖。 唯有街道两边的路灯落下一地昏黄,提供着微末的亮色。 或许是心理作用的原因,许晴虽然胆子大,但还是下意识地加快脚步。 最近猫狗丢失那么多,保不齐是什么原因。 正当转过一个拐角,快要进入小区的时候,一个黑影突然从前方出现。 两人瞬间撞在一起,许晴闷哼一声捂着脑袋,差点没倒在地上。 对方也被撞得不轻,不停地揉着脑袋。 许晴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原来是个中年男人,一身穿着倒是华丽,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大晚上还往跑。 “大晚上的注点意。”她疼着倒吸冷气地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男人不停地道歉,脸上全是汗,也不是热的还是怎么的,脸上看上去很不自然。 许晴也没计较,绕过对方走进了小区。 男人看着消失的背影,总算是松了口气。 忽然对着草丛吱吱了几声,一个同样衣装奢华的女人走了出来,不过不同的是,脸上沾着零星血迹。 “怎么样?”男人问道。 “已经搞定了。”女人抹了一把脸上的血,从草丛中拉出一个大号的黑色塑料袋:“这样的话,咱们就又可以得到壶中仙的钱了。” 两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得到聚宝神壶的谭星和妻子檀蓝。 他们之所以会在这里出现,正是为了帮助壶中仙弄到想要吃的食物。 在经过几次猫狗需求之后,壶中仙提出了一个让夫妻二人害怕的要求。 那就是人。 壶中仙已经不满足于猫狗之类的牲畜,而是要吃人,否则就不会再给予财富给二人。 两人现实犹豫了一番,毕竟知道杀人偿命,那是要犯法被枪决的。 但...再无比庞大的财富面前,贪欲掩盖住了原本的良知和理性。 他们终究还是开始行动了,开始寻找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留守老人。 因为年迈无力的缘故,所以动起手来也比较方便,不会有什么剧烈的反抗。 “走吧,把尸体搬上车。” 漆黑的夜里,连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将垃圾袋装上了面包车,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而在两人离开不久,一个身穿妮子大衣的男人走了出来。 他望着消失在车尾灯,脸上扬起了一抹笑意。 第十五章 异人异类 今日一大早,陈冰带着唐龙来到酒馆。 然而却不是为了喝酒,而是因为有人失踪了。 “你是说龙城有人失踪了?”钱尘拿着对方递过来的文件,仔细地浏览上面的信息。 继龙城猫狗丢失事件后,竟然出现了人口失踪,那这可就不是普通的案子了。 “嗯,目前已经有两个老人失踪,在现场我们发现了部分血迹。”陈冰拿着准备好的资料说道。 钱尘微微抬眸,稍作思索:“局里让你们调查这个事,那说明城里又出现异类了,对吧,” “这个暂时还不知道,不过根据失踪的顺序,这不难判断。”陈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从最初的小猫再到小狗,最后是人。 这说明有异类或是有人在喂养着什么,所以需求也在不断上涨。 之前局里也遇到过类似的案件,一个妖蛊毒师先是用牲畜为引子喂养蛊虫,最后为了让蛊虫大成,不惜费尽心思弄来人血浇灌。 那一次,如若不是局里的高人出手,那漫天蛊虫或许便将一城之人顷刻间化为乌有。 钱尘点了点头,明白其中的严重性。 虽说他并不想掺和此事,可眼下的危险程度已经无法轻视。 自然不会放眼旁观。 “我知道了,如果有情况的话,我会出手的。”他看着陈冰回答道。 陈冰脸上一喜,对方既然答应相助,未来成为局里的人也是指日可待了。 “对了,这个是局里给你发的资格证,有了它以后无论是火车还是飞机,你都可以带上武器。” 钱尘结果准可证,想了想还是收了起来。 这玩意对他还是有些作用的。 “那多谢了。” “无妨。” “对了,有个事情,我一直想问。”钱尘忽然问道。 “但说无妨,我知道的都可已告诉你。” 钱尘敲了敲桌子:“我现在知道你们局里向我一样的人有多少。” 陈冰愣了一下:“你说是异人?” “异人?”钱尘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有些没明白。 “所谓异人就是我们对于你们具有特殊能力的人统称,例如道家佛家修士,又或是具有特异功能之人。” “那实力有没有一个衡量标准?”这是钱尘自己比较想搞清楚的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现在应该是处于一种什么样的境界。 “嗯...你说的是境界吧,这个还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因为每个异人的特点不一样,不过类似你们这种修行之人,我倒是知道几个。” “哦?说说看。”钱尘来了兴趣。 “你们修士于普通的特异功能者不同,当你们自身丹田凝聚的灵气大道一定境界后,就会出现元丹之旋,此境界为元丹境;而后元丹化形为人,能够飘摇于世间,此为元神境;之后元神超凡脱俗,与原身无二,此为大乘境,至于之后的境界我就不知道了,那种层次的人不是我们能接触的,估计只有总部才有。”陈冰说道。 “总部?你说的是镇异局总部?” “对。”陈冰点了点头。 钱尘摸了摸下吧,他自己能感觉到自身的灵气所在,但是丹田之中还尚未凝聚出元丹出来,想来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行。 不过自从将李刚解脱,黄皮书上的则又多出了许多光华,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修为又提升了不少。 如此下来,元丹之境应当是不远了。 “那关于异类呢?” “异类分为六个属别,这个你是知道的。 首先妖分为五阶,小妖、大妖、妖魁、妖帅以及妖祖。 魔分为魔心、半魔、全魔、魔人。 鬼分为游魂、红衣、凶煞、素身。 精分为灵智、化形、精灵。 怪分为四级,天地玄黄,注意他们的能力强弱区分。 至于最后的邪,暂时还没有。” “为什么?”钱尘有些不太理解,为甚单单最后的邪没有区分。 “因为邪就是扭曲的神,而如今的神已经消失了。”陈冰解释道。 这个回答让钱尘甚是疑惑。 消失了? 这不正好和当初的记忆碎片一样吗? 于是他问道:“你是说我们华夏的神明消失了?” “对,其实在我们的异人当中有一种人被称为神遗者,也就是接受神之传承的人,他们会保存上古神明的一些记忆,并且有总有一定的力量,也就是从这些神遗者的口中,我们得知了上古神明再一次大战之后消失了,不过至于大战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陈冰将自己知道的东西都说了出来,不过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镇异局的人都知道这个事情。 再者,既然想要邀请对方入局,就必须拿出一定的诚意。 “原来是这样。”钱尘点了点头,如此说来,自己也应该是神遗者之一。 不过这个事情,他并不打算告诉对方。 “这边是我所知道的一切,如果你还想知道更多,我可带你进入局里,那里有不少秘辛。”陈冰脸上露出笑容,真诚说道。 “如此甚好,谢谢了。”钱尘起身道谢,将那张许可证收入囊中,“入职的事情,我会考虑的,不过我这个人不太受管束,你们可得想清楚了。” 陈冰闻之莞尔,这是要接受的节奏啊。 “不急不急,你慢慢考虑吧。” 说完,带着唐龙离开了。 看了看离去的背影,钱尘又将桌子上的失踪人口资料默默记了下来,寻思有时间可以调查一下。 “老板,能给口饭吃吗?” 正想着,门口忽然传来男人声音。 钱尘抬眼一瞧,发现是个流浪乞丐。 年龄不算很大,四十岁的样子。 衣衫褴褛,蓬头垢面,面如枯草,看上去很是虚弱至极。 “你现在酒馆椅子上休息会,我给你拿。”说完,转身便走进了内厨。 乞丐倒是显得有几分拘束,往常来到店里,基本上都会被打发走,根本就没有这样子的情况。 数分钟后,钱尘拿着一些吃食走了出来。 看到乞丐还站在门口,于是笑道:“你咋不进来啊,我这可没有那么多规矩。” 听到这话,对方这才答应进来。 闻着熟食的香味,乞丐早已口中生津,立即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钱尘又递上一瓶啤酒,脸上噙着笑容。 倒不是说他有多善良,而是前世的他也经历过吃不饱的日子,所以身有同感。 与此同时,一间屋内。 谭星望着不断被陶壶吐出的血肉,眉头紧皱。 心想自己这不是弄来了人肉,为什么还是不行。 片刻之后,一张熟悉的纸条弹了出来。 上面写着一行字:“我要更年轻的人肉。” 谭星和妻子相视一眼,皆是一阵沉默。 和陶壶主人说的一样,壶中仙的胃口越来越刁了。 现在该怎么办? 那就只能去找那些正值壮年的人了。 不行,不行,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夫妻二人内心都在做着剧烈的挣扎,可是当他们瞥向角落的那一堆金材玉宝。 内心深处的贪念之花又开始微微摇曳。 第十六章 贪欲夺心 是夜,午时。 许晴揉了揉酸胀无比的脖颈,心里头把自己上司妈了个遍。 明明都是新来的,可是偏偏自己被留下来上夜班。 不就是没答应经理的请客吗,就给自己穿小鞋。 还天真的想让自己做他女朋友,做他的白日梦去吧! 把文件保存,收拾好一切。 关上灯后,许晴离开了公司。 虽是夏末,后半夜还是颇为凉飕飕的,令她下意识地紧了紧衣服。 想到这,她又将老板骂了一顿。 走在熟悉街道,一眼望去都是关门闭户的店铺,清冷的月光轻飘飘地落了下来,仿佛为午夜的龙城披上了一层朦胧素纱。 虽然走过很多遍了,但是许晴仍然感觉龙城的白天与黑夜是那样的不同。 “钱老板应该还没有关门,现在过去说不定还能赶上。” 脑海中心心念念酒馆的清爽的啤酒与那美味的烤肉,许晴的脚步下意识地加快了。 约莫走了数分钟。 许晴忽然停了下来,不知为何,她好像听见了另一个脚步声。 是错觉吗? 许晴心想是店铺的回音,于是并未多想。 然而随着世间的流逝,那脚步声似乎越发清晰,越发靠近了起来。 就好像身后有一个人在紧紧跟着自己。 黑夜充满着神秘与位置,总能让人产生无限的想象,许晴种下了一颗恐惧的种子,正随着那脚步声生根发芽。 后背冒汗,额头发凉。 许晴的步伐愈来愈快,紧随的脚步声也快乐起来。 路过一面反光路牌的时候,借着镜面的反射,她清晰地看见了一个黑影站在身后不远处。 手上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 这一刻,许晴的心理防线被彻底击溃,虽然不知道身后那人究竟想要做什么,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她改走路为奔跑,满含泪水的眼眸不断地扫视着周遭,想要寻求到帮助。 可是这个时间点,街上已经看到人,就连汽车的灯光也没有,唯有让人压抑的黑暗。 心脏狂跳,呼吸急促,许晴已经开始累了。 她体质本就不行,根本支撑不了这么长时间的运动。 反观身后的黑影,速度却越来越快。 十米... 五米...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内心深处的惊悚如同野兽一般,疯狂地吞噬着她。 许晴甚至都能想象到,身后的黑影此时伸出手,意图触碰自己的后背。 而正当她绝望惶恐之际,远处熟悉的橙色灯光以及那特有的古韵小曲儿带来了久未的希望。 咯吱! 许晴用力地推开酒馆的大门,然后直接冲向正在研究酒谱的年轻男人。 “老板,救命,有人跟踪我!”看到救星,难以抑制的泪水直接倾泻下来,死死地抱住还在一脸懵逼的老板。 看的一旁的杜十娘,也是掩面而笑。 “你先别哭,谁跟踪你?”钱尘轻轻拍了拍对方的后背,看着对方哭得梨花带雨,想来应该不假。 便让第七照看,自己则是拿着龙泉剑走出了酒馆。 街上冷冷清清,看不到一个人的影子。 钱尘眉心竖眼睁开,寻觅着异类邪气。 可还是和先前一样的结果,什么气味都没有。 剑眉微微颦蹙,他有感觉许晴说的并非虚假。 这估摸着和陈冰所说的人口失踪案件有关。 看来老人的血肉应该是满足不了对方了。 回到酒馆,许晴还在抽泣,显然之前的事情给她吓得不轻。 将桌上的餐巾纸递了过去,钱尘关心说道:“还好人没事,你咋么还是这么晚加班啊?最近龙城不太平,你还是尽量早点下班的好。” 他并没有说最近人口失踪的事情,只是简单说明了一下事情的严重性。 “嗯嗯。”许晴揉了揉通红的眼眸,有些忸怩地说道:“那个老板,我今晚能不能暂住在这里?我...我好害怕。” 听到这句话,酒馆里的其他住客都是投来了兴奋的目光。 尤其是那几个男鬼,两眼直冒光。 “啊?” 钱尘挠了挠头,虽然前世他是夜店小王子,但是那都是逢场作戏罢了。 真要问和女生相处,他还没真不大了解。 目前接触最多的就是陈冰,不过那姑娘太生猛了,和男生无异,自己也就没太当女生看。 眼下对方提出这样的要求,他还真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 但看许晴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钱尘也只好耸了耸:“那也行。” 毕竟外面的那个家伙还没被找到,她现在回去说不准会出事,待在这里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不过有些尴尬而已。 今夜没啥生意,钱尘早早地打烊收工。 “你睡床,不用管我。” “啊?”许晴有些不好意思,明明是对方收留自己,现在却要霸占对方的床。 “没事,你还是早点休息吧。”钱尘不喜欢啰嗦,自顾自地又开始研究酒谱。 见状,许晴也不好说些什么,转身进了卧室。 躲藏在角落的几个鬼祟露出嘿嘿的表情,也想跟着进去。 噌! 钱尘单手拔出龙泉宝剑,彻骨寒光惊的一等鬼祟身躯一抖。 随后便一溜烟回到了平时各自待着的角落。 剑锋回鞘,钱尘翻出那本黄皮古书,上面并没有出现画像。 那么这也意味着附近并没有异类。 “真是奇怪了。” “公子因何事烦恼?”杜十娘飘在半空,飘在半空。 “十娘,你知道有什么东西能够掩盖你们的气息吗?”钱尘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最近的一系列事情绝对不是普通的案件,这背后必然有异类作祟,可是却搜寻不到气息。 那就只能是有什么东西掩盖住了。 “容奴家想想。”思索片刻,杜十娘似乎想起什么:“确实有这样的东西,类似盒子木匣之物经过法诀阵法加持后,的确可以起到掩盖气息的作用。” 如果是这样,那一切都说的通了。 钱尘眼神微眯,看来是某个人在家中藏了一些东西。 只不过就不知道在哪了。 与此同时,距离酒馆不到七八百米的一个幽暗的巷子中,谭星正躲在其中。 可恶,就差一点! 他现在很是后悔,如果方才出手再快一点就好了,自己就能弄到年轻的人肉了。 那就又可以找壶中仙得到更多财富了。 没有办法,谭星现在只能放弃,准备先回家,看看明天是否有机会。 正往回走,忽然他看向了一旁的自助取款机,里面似乎躺着一个人。 谭星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没其他人后,走了过去。 原来自动取款机的小隔间中躺着位乞丐,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的样子,不算老。 眼睛滴溜溜一转,谭星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轻轻走到乞丐身边:“你怎么不回家啊?在这里躺着多冷啊。” 乞丐抬起头,那是一张陌生的脸,正笑容满面地看着自己,很是亲切。 听到是在和自己说话,顿时心头一暖。 “我...我没有家,只能在这里睡觉。”乞丐难以启齿地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谭星脸上笑容不变,接着说道:“那怎么能行呢,我家地方大,不如你跟我回去住?” 乞丐听到男人的话,只觉得还是好人多。 白天有个酒馆老板不介意自己进屋,还给自己烤肉和啤酒。 晚上又遇到让自己到家里住的好人。 想到这,乞丐感动的眼泪汪汪:“谢谢你。” “这话说得,来吧,跟我回家。”谭星满脸堆笑,热心地搀扶对方起来,没人察觉到他眼中闪过的冷意。 跟着他回到家,乞丐还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家中还有个女人。 刚开始女人看到门外是个乞丐,还有些愠怒,看到谭星后便喜笑颜开了。 一番巨大的表情变化令乞丐很是疑惑,但还是被半推半就地推了进去。 “来来来,这是我媳妇做的菜,你快尝尝。” “这是我珍藏的酒,你也喝一点。” 男女主人的热情款待,让乞丐很是不知所措。 他有种奇怪的感觉,对方一直在盯着自己身体,就像是贪吃的猫窥伺着角落的老鼠。 但是自己孑然一身,又能被对方图什么呢? 想到这,他就释然了。 推杯换盏之下,乞丐有些醉了,黝黑的脸上浮现一抹红色,可更多的是晕厥。 脑子很是昏沉,像是千斤重的磐石按压着头顶。 他望向那对夫妻,意外发现对方依旧正常,根本没有醉意。 正满脸笑容地看着自己,只不过那笑容愈发邪性,夹杂着诡异的贪婪。 “你们...”乞丐想站起身,可浑身酥软,哪里还有力气。 谭星放下酒杯,脸上笑意不退,面部肌肉抽搐:“睡吧,睡着了就不会痛了。” “你们...要干什么?” “没什么,我们互帮互助嘛,我们给你吃的喝的,你也帮我们一个忙吧。”谭星打量着乞丐的身体,阴恻恻地笑道。 “来吧,别等了,神仙肚子应该饿了。”妻子檀蓝提醒道。 丈夫点点头,开始和妻子搬动乞丐的身体,移向不远处的黑色陶壶。 睡着就不会痛?饿了?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乞丐的脑中冒了出来,不知是恐惧还是药效过了,他突兀地开始扭动着身躯,企图从夫妻二人的手中脱离。 “怎么回事?怎么还能动?!”死死抓住双腿,谭星脸色不太好看。 “不知道呀,我明明是双倍的药量。”檀蓝也有些意外。 随着时间的推移,乞丐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大,两人有些控制不住了。 “马德,早知道就先打晕了。”谭星怒容满面,已经善念全无。 噗通! 妻子檀蓝终于坚持不住,松开了双手,乞丐得以落了下来。 见双腿没了控制,他赶紧挪动身体,费力地爬向门口。 虽然迷药的药效弱了几分,但是身体还是没有完全恢复。 “还敢跑?!” 谭星见对方想跑,不知从那拿起一柄菜刀,上去就是一顿乱砍。 杀一个人也是杀,两个人也是杀。 他已经完全忘记自己是个人。 乞丐在他的眼里就是财富,绝对不能放对方走。 挥舞着菜刀,一刀一刀剁在对方的身上。 猩红的血液溅满浑身,谭星浑然不知,一张脸扭曲狰狞。 此刻的他似乎变成了一尊恶魔,一尊满心贪婪的恶魔。 乞丐倒在地上,呆呆地望着男人。 他想过自己会被饿死,会被冻死。 却从未想过会这样死去。 生机逐渐消失,乞丐渐渐闭上了眼睛,胸腔之中的那颗心渐渐停止跳动。 不知过了多久,谭星松开了手中的菜刀,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样。 一旁的妻子则是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切,似乎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丈夫。 虽说之前他们杀害老人,可还是会有一丝丝犹豫。 而此刻的丈夫则是完全化身为无情的杀人狂魔。 眼中没有对性命的怜惜,只有对财富的渴望。 任何阻挡他追寻钱财的阻碍都会被他剔除。 “你看着我做什么?赶快把吃的给神仙去啊。”谭星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起身和妻子拖动着早已血肉模糊的乞丐,慢慢拖到神壶旁,一一倒了进去。 伴随着咀嚼声,一根根金条和翡翠玉镯吐了出来。 谭星见状,赶紧拥入怀中,肆意地大笑着:“哈哈哈,这些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身旁的妻子檀蓝刚开始还有些害怕,但是看到眼前之物,很快便忘去了方才发生的一切。 待咀嚼声结束,又是一张纸条被吐了出来。 上面的内容不多,谭星不用看都知道是什么-寻找到更年轻的血肉。 “老公,要不这次之后我们就走吧,我感觉经警察应该盯上我们了。”妻子建议道。 谭星点了点头,他们杀了这么多人,警方肯定是知道的。 继续在龙城做下去的话,风险太大了,到时候有钱没命花,那就得不偿失了。 “那再干一次,我们就离开这。”谭星冷冷地说道。 妻子点了点头,对这个决定表示同意:“那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放心,我已经有目标了。”丈夫面无表情地说道。 眼中闪过一个年轻女人的模样,还有那个年轻老板。 他们将会是自己最后的目标。 第十七章 真假母亲 翌日,清晨。 由于是陌生的床榻,许晴并未睡好,早早便起来床。 刚出门,就瞧见钱尘趴在柜台上休憩,鼻息轻缓,有种难以言说的深邃。 哇,仔细看老板,没想到这么帅啊…许晴看着那张清癯英俊的脸,脸颊升起一抹酡红。 正想靠近,仔细端详一下。 结果钱尘眉毛颤了颤,睁开了眼眸。 看到许晴盯着自己,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你盯着我干什么?莫不是看上我了?” 这话一出,许晴羞怯地面色通红,宛如出水芙蓉,妩媚动人。 “才…才没有,你一个酒馆老板,我干嘛看上去你啊?” 她矢口否认,可那神情却已经道明一切。 这段时间,她也算是酒馆的常客,对于钱尘此人也算是有些了解。 长得帅,人也好。 常常请吃烤肉,还不需要付钱。 完了完了,我不会是爱上他了吧? 许晴转过身子,捂着脸。 那模样看的一众鬼祟,心生怜爱。 这姑娘长得太俊了。 默默睨了一眼群鬼,钱尘笑了笑,却并未阻止。 只要这群家伙不搞事就行。 “昨晚睡得不习惯吧,我去给你准备早餐。”修行以来,钱尘的双瞳已经今非昔比,非常敏锐地就看清对方眼神中的疲惫。 “不…不不,我自己出去买,那人白天应该不会轻易动手的。”许晴螓首直摇,犹如一个拨浪鼓。 昨夜睡了人家的床,她已经是很不好意思了。 “怎么?怕我做的不好吃?”钱尘剑眉微挑,轻轻刮了刮对方的琼鼻,便进入内厨准备早餐,留下许晴一人呆立在原地。 他竟然…摸了我? 此刻的许晴脸红的几乎快滴出水来,细嫩的皮肤吹弹可破。 厨房里。 杜十娘看着正在熬粥的钱尘,脸上挂着捉摸不透的笑意。 “要说便说,你那笑容过于玩味了些。” 钱某人翻了翻白眼,将皮蛋切成碎丁,扔进了砂锅之中。 “公子可是喜欢上了?”十娘衣纱拂动,姣好迷人的脸上勾起弧度,令人心醉沉迷。 钱尘摇头苦笑,在砂锅中撒上葱花。 俄顷,将皮蛋瘦肉粥倒进瓷碗中。 放上托盘,端了出去。 “没啥准备,简单的皮蛋瘦肉粥,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钱尘将粥端到许晴的身前。 望着桌上的浓粥,许晴鼻翼翕动。 熟悉的皮蛋香味与肉香交织,很是开胃。 拿起羹匙,挑起勺放进嘴里。 温热,香糯。 继而皮蛋瘦肉之味在味蕾炸开,那味道久久不散。 “真好吃,没想到老板你粥也弄得这么好吃。”许晴不禁赞叹,手中的动作加快。 钱尘没说什么,自顾自吃着。 自己之所以会做饭,还是因为儿时过的过于贫苦。 那时候,很难吃上一顿饱饭。 还是偶然的一次,母亲给自己煮了一碗皮蛋粥。 很香,很可口。 这辈子都忘不掉。 只可惜,那次之后,母亲就走了。 自己则和父亲相依为命。 直到后来自己靠着胆大心细,硬生生把一家快要破产的公司弄了起来,不然到现在,恐怕还是三餐饿两顿的样子。 不过可惜父亲突发重病,没有熬到他成功。 也就是那段时期,他学会了自己一个人做饭。 “呜呜…” 正回忆着前世的事情,钱尘忽然看见许晴在抽泣,美眸通红。 “你怎么了?” 钱尘是一头雾水,怎么吃个饭还哭了。 自己这粥应该还行的呀,不至于这么难吃吧? 赶紧地上纸巾。 “对不起,我…我想家了。”许晴擦了擦眼泪,眼里有种说不出的苦涩。 钱尘这才想起,对方是一个人在外闯荡。 人生地不熟的,虽然表面上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可是内心的孤独又岂是说没有就没有的。 人生在外,自己的苦楚只有自己知道。 “以后没事的话,你也可以在我这转转,聊聊天唠唠嗑也好。” 钱尘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如此安慰。 “谢…谢谢你,老板。”接过纸巾,许晴擦了擦脸上的泪珠。 “待你儿,我会出去一趟,你就待在这里别往外跑,等我回来。”喝完碗里的粥,钱尘嘱咐道。 他要去警局,把事情和陈冰汇报一下。 得尽快把这件事解决,否则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惨遭毒手。 “好。”许晴颔首微点,昨晚的画面到现在还历历在目,那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散去的。 饭后,钱尘洗完碗,对杜十娘和几个鬼祟简单交代了一下,注意保护许晴。 随后便带着穿着奥特曼皮套的第七去了警局。 这个世界的警局与前世不同,除了有普通民众组成的警力,还设有镇异局的特殊警力。 陈冰一行人便在其中。 她们这段时间,由于公务的原因,一直都在龙城警局。 来到大厅,钱尘出示了先前陈冰给予的证件:“我找陈冰,麻烦你通知一下。” 接待警员看了一眼,将证件用特制电灯扫过,上面出现了一个太阳的标志,这才点头让他在外面稍等。 不一会儿,陈冰走了出来,身旁还有一位气质沉稳的男人,看上去快五十的样子。 “你竟然主动找我们了,真是少见。”对于钱尘主动上门,陈冰还是很意外的,接着接受身旁的男人:“这位是我们的刘局,刘青山,刘局,这就是之前我提过那人,钱尘。” “你好,刘局。”钱尘主动握手。 “你就是钱尘啊,一己之力制服凶煞级别的鬼祟,之前就听陈冰多次提起,如今看来,果然身手不凡,后生可畏啊。”刘青山一边握着手,一边赞叹。 “刘局,缪赞了。”钱尘淡然一笑,没有过多表情变化,实在是前世这种话听得太多了。 “先进房间说吧。”陈冰提议道。 来到一间简易的会议室。 “你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不会是那东西有消息了?”陈冰主动问道,她深知钱尘是个喜欢不问世事的人,这次既然主动上门,说明事情绝对不简单。 钱尘点了点头,将许晴昨晚遭遇的事情以及自己的一些才想讲了出来。 “掩盖自身气息的器物?”听到这句话,陈冰有些诧异,龙城竟然有这种东西? 之前在镇异局知识宣讲的时候,她听前辈们说起过,不过这类东西很是稀有。 龙城这种小城市按理来说应该是没有的,有些蹊跷。 “如果真的是这种东西的话,那你们要务必小心,恐怕不是什么小妖小怪。”刘局嘱咐道,“想当初我还是一名实习队员的时候,曾经跟着师傅见到过一次。” “哦?您见过?”钱尘来了兴趣,对于这个世界的相关信息,知道的越多对他越好。 “那时,我们接到信息,说一处坟场闹鬼。” 听到这,陈冰抬起了头:“您说的是福禄公墓?” “嗯。”刘局点了点头。 “什么福禄公墓?”钱尘眉头微皱,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不多,所以对他们所说的公墓一无所知。 “那是一处极为诡异的公墓,里面存在着诸多鬼祟,其中不乏红衣、凶煞,甚至还有可能是更高级别的鬼物。”陈冰解释道。 “当初为了解决这个地方,局里曾经派出小队前去,队里的异人不仅有特意异能者,还有道家、佛家的高阶修士,然而却只有一人回来。” “那地方竟然如此凶险,等等,方才刘局说他见过,那岂不是说…”钱尘思索片刻,理清了一些东西。 “对,当初活下来的只有我一个人。”刘局叹了口气,眼中闪烁黯淡的光芒。 那段记忆是他最不愿提起的,十多年来的噩梦。 “当年是我师父和另一位道家修士带队,目的就是为了解决那片诡异之地,在此之前,我们小队解决了无数类似的事件,所以我们有信心解决掉它们。” “可是那地方的可怕程度远远超乎我们的想象,那里不仅鬼祟众多,还数不胜数的蜃景,我们死伤惨重,但是还是找到了藏匿在坟场身处的那东西。” 钱尘剑眉紧蹙,“什么东西?” 刘局深吸一口气,眼底闪过一丝恐惧:“一具黑棺。” “黑棺?” “对,当时我师傅他老人家用道法演算,最终得出一个可怕的结论,那棺材不是用来葬人的,而是用来葬鬼的。” 这个回答令钱尘和陈冰都没有想道。 葬人的棺材比比皆是。 可是这葬鬼的可还是第一次听说。 “那具黑棺表面看上去平平无奇,甚至感觉不到一丝凶煞之气,小队当中有位道人企图打开它,可仅仅是开了一条缝隙,就爆发出滔天的黑色瘴气,一下子就导致十几名成员死于非命,当时如若不是师傅全力送我出去,我现在估计也只是一堆枯骨。”刘局的脸上流露出淡淡的悲伤,虽然时间过去很久,可他却从未忘记。 “所以,此次如果真的是那种东西,必须得上报总部。” 钱尘觉得在理,不过他没想到小小龙城竟然会出现这档子事。 … 回忆酒馆。 许晴百无聊赖地看着外面的来往行人,很是乏味。 可她又不敢出去,一想到那个可怕黑影,他就心惊胆颤。 可待在酒馆,她还是觉得不大舒服,总结的有许多双眼睛盯着自己,凉飕飕的。 “天青色等烟雨…” 手机传来震动,接着一阵响铃,让本就害怕的许晴身体一抖。 打开手机一看,上面备注令她有些发懵。 竟然是母亲的电话。 “喂,妈妈。” “晴晴,妈妈来看你是来了,你怎么不在家啊?” “你来看我来了?!”许晴显得十分惊讶。 “对啊,我还带了你最喜欢吃的香肠和腊肉呢,记得你小时候就好这口。” 许晴心头热乎乎的,眼眶有些湿润:“妈,你等着,我这就过来。” 挂了电话,她准备出门,可刚伸脚,脑海中就想起昨夜的画面。 许晴有些纠结,可是母亲还在等自己。 她看了看天色,心想白天应该不会有事,于是便跑了出去。 酒馆里的鬼祟一看,面面相觑,最后看向了大姐头,也就是杜十娘。 后者眼神微眯:“我去看看,你们在这守着。” 说完,裙裾浮动,她飞了出去。 可还没出门,一道模糊的屏障就阻止了她。 杜十娘心头大骇,接着就看见一个身穿黑色呢子大衣的男人走了出来,一张脸藏匿在帽沿下,让人根本看不清。 “你是何人?”杜十娘由于上次和钱尘交战,此时伤势还没完全痊愈,加上煞气尽散,完全破不开那面屏障。 男人没有回答,只能隐隐看见他嘴角扬了一下,便转身离开了。 杜十娘柳眉紧蹙,头一回露出如此焦虑的表情,现在情况极为复杂,她只希望钱尘能够早点回来,否则那姑娘凶多吉少。 永华小区。 许晴一溜烟跑了回来,无意中抬眼看了看天。 不知何时天色暗了下来,黑黢黢的云翳聚集在一块,隐隐还能听见轰隆隆的雷声,仿佛厉鬼藏在其中嘶吼。 “这天气怎么变得这么快?” 可她没有过多迟疑,因为母亲在等着自己。 跑到自家的出租屋门口,却并未看到熟悉的身影。 “人呢?” 许晴疑惑地四处打量,可还是一无所获。 于是她打通了母亲的电话。 “妈妈,你在哪呢?我怎么没看见你啊?” “我在哪?我在家啊,你这孩子。” 熟悉的声音却说出不一样的回答,这可把许晴说懵了。 “你说你在家?你之前不是打电话给我说您来了吗?”许晴还是不相信。 “给你打电话?我什么时候打电话了?你是不是想家了呀,闺女,妈妈也想你…” 咣当! 许晴的手机掉在地上。 如果母亲没给自己打电话,那之前的那通电话是谁打的。 正想着,手机再次响铃。 备注还是母亲。 许晴稳了稳心神,接了电话。 “喂,宝贝,你在哪呢?妈妈等了你好久了。” “你是妈妈?”许晴又问了一遍。 “你是不是在家啊,妈妈现在上楼来找你。” 上楼? 许晴刚忙看向楼下,一道黑色的身影冲如了楼道。 紧接着她就听见楼道传来急促的上楼声。 “妈妈到二楼了…” “三楼了…” 第十八章 千钧一发 “谢谢你钱尘,你的信息对我非常有用。”刘局伸出手,表示谢意。 钱尘伸手握住:“不客气,一点微末之劳。” 而刚握完没多久,钱尘忽然身子一阵,眉心暗藏的竖瞳疯狂震颤,一股未知的邪恶气息在龙城某处传来。 和他一样有所感应的还有一旁的刘局,他同样感觉到那股气息。 “小陈,赶快通知局里准备战斗,注意疏散人群。” “明白!”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估计和那东西有关。 “刘局,我就先行一步,我店中还有朋友,我必须赶回去。”钱尘皱眉说到。 说完,八九玄功全速运行,直奔酒馆。 因为他清晰地感觉到那股邪气正是酒馆的方向。 灵力运行,缩地成寸。 钱尘恰似脱缰之马,飞驰在街道之上。 全身真力护体,将颗颗水珠阻挡开来。 身后的僵尸第七也在全速追赶,一身奥特曼皮套被雨水击打,引得无数路人围观。 “妈妈,有奥特曼!” “卧槽,这年轻人!” 钱尘充耳不闻,全程加速,并没花多久时间便赶到了酒馆。 站在门前,眉心竖眼怒睁。 顿时就看见一面黑色的屏障挡住了所有去路,混浊的黑气不似鬼气也不是妖气,而是一种纯粹的邪气。 “这是什么?” 钱老板剑眉紧蹙,手中龙泉宝剑倏地拔出,灵气凝聚的剑芒豁然击中屏障。 咔嚓! 屏障被击碎了一部分。 这一幕让钱尘的神情愈发凝重,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一击之下,仅仅是破坏了一小部分。 收回长剑,气运丹田。 雄浑刚猛的灵气如同洪潮一般涌入剑中,至刚至阳的剑气肆意蓬勃。 剑身微微颤抖,发出盘龙的沉吟。 恰似一头沉睡的卧龙,于睡眠中醒来。 “斩妖!” 钱尘厉声大喝,随即剑出如龙,嗖的一下击中黑色屏障。 砰! 强劲的剑气直接将后者击碎,酒馆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进入里屋,杜十娘飘了出来。 “公子,出事了,许晴回家了,还有一个黑衣男人给我们设下黑障,我们根本无法逃离。” “黑衣男?”钱尘想不出这个人是谁,自己似乎并未和别人结仇。 “不管这么多了,你们都待在这,我去找许晴。”说完,他提着剑便走了,第七紧跟在后。 来到永华小区。 钱尘望着林立的楼房,到处充斥着煞气,所以即便是用竖眼也无法确认许晴的具体位置。 “该死,会在哪呢?” 他很是无奈地砸击地面忽然身旁不远处走来一道模糊的身影。 是一个游魂。 钱尘眯眼一瞧,这不是之前的乞丐吗? 怎么变成鬼物了。 乞丐走到跟前,浑身鲜血淋漓,想要说话,可是口舌已被撕裂。 “你是想告诉我许晴在哪?太好了快带我去!”钱尘惊喜说道,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举,竟然帮助了自己。 乞丐默默转身,朝着小区内部走去。 … 永华小区,503房。 许晴面色苍白如纸,远远地看着地上的手机,里面还在不断传来母亲的声音。 可那声音确实那样的诡异与邪性,跟原来完全不同。 更可怕的是,自己明明关了电话,可那声音却依旧不停地从里面传来。 “我到三楼了,马上就到五楼了,咯咯咯…” 凄厉的声音如同恶鬼索命,不断侵蚀着许晴的心里防线。 她现在只求一件事,那就是钱尘。 他只希望对方能够早点找到自己。 钱尘! 你一定要来啊! “女儿…我到门口了…你快开门啊…” 门外传来女人的声音,语气中透露着邪恶和贪婪。 许晴多在墙角,捂着嘴巴不发出任何声音。 咚! 防盗门传来剧烈的声响。 咚咚咚! 不锈钢的门板再次被敲击,那力度几乎让整扇门扭曲。 咚咚咚咚! “女儿,开门啊!” “女儿女儿…女儿…” “为什么不开门!为什么不开门!” 声音由阴冷转为暴怒,巨大的态度转变让许晴瑟瑟发抖。 恶毒的咒骂伴随着巨大的撞击门板的声音。 这间看似安全的小屋在一点点地被摧毁。 砰! 终于,伴随着一声巨响,坚实的门板倒在了地上。 许晴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看,也不敢去听。 清脆的脚步声响彻房间,不断朝她靠近。 两米… 一米… 终于停在许晴的面前。 不知过了多久,许晴发现对方并未对自己有进一步的动作,于是尝试睁开了眼睛。 她轻咦了一声。 房门并没有损坏,手机静静地躺在地上,先前发生的一切似乎如同环境。 这是怎么回事? 幻觉吗? 许晴努力撑起身子,准备走向门口。 可刚迈出一步,身后便传来咯咯咯的笑声。 “乖女儿,你要去哪啊?” 身体陡然僵在原地,许晴不敢动,也动不了。 此刻的她喉咙里就像是卡了一块冰碴子,一股寒意不断地吞食着全身上下。 她艰难地转过头,一张熟悉的人脸出现在眼中。 是他? 对方正是之前晚上遇到的那个男人。 不过此时前后的表情已经大不一样了。 原先还夹杂着一丝人性。 而此刻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恶魔。 “看样子你还记得我呀,怎么样?是不是很感谢我,因为我让你见到了你许久未见妈妈,作为交换,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谭星阴恻恻地笑着,犹如恶魔在低语。 “你要做什么?” 许晴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谭星邪恶一笑:“你的肉体…” 下一秒,一个黑色陶壶就出现在地上。 他如视珍宝地抚摸着壶身,嘴角的笑意不绝:“它饿了,需要一些新鲜的生肉。” 许晴浑身战栗,“你…你要肉可以去买猪肉啊,去屠宰场啊…要我的肉干什么?” 谭星低头一笑,一抹阴沉闪过眼底。 “你怎么还没懂呢,我要的是新鲜的人肉啊,咯咯咯…” 下一秒,一把锋利的剔骨刀就被他握在手中,猛地朝许晴脖颈割去! 铛! 金属交击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谭星倒在地上,手中的剔骨刀不翼而飞。 “谁敢坏我好事?!”谭星愤怒一吼。 便看见一道瘦削清癯的身影出现在房间当中,手上正提着一柄龙泉宝剑。 第十九章 英雄救美 “是你!” 看到来人,谭星一眼辨认出对方就是之前坏他好事的酒馆老板,本想着解决许晴之后,就去找他的,没想到竟然送上门来了,“正好,省的我去找,今天你们两个人的身体我都收下了。” 谭星狞笑,脸上尽显疯狂,人类的良知早已被财富所吞没,剩下的唯有无限的贪婪与邪恶。 对他来说,什么都不重要。 只要自己最后能得到金钱财富,那边是最重要的。 反握剔骨刀,反光的刀面上倒映着谭星自己扭曲的嘴脸。 “去死吧!” 他如同一个疯狗,龇着獠牙冲向钱尘,锋利的刀刃顷刻间便来到后者面部,似乎下一年就可以看见血花横飞的场面。 不过钱尘自身修炼八九玄功,继杜十娘和红僵之后,通过黄皮古书得到了许多灵力,此刻的实力大为增加。 双目微眯,钱尘面对对方的攻势没有丝毫的慌乱,素白的手掌紧紧握着龙泉宝剑。 灵力涌动,剑身荡漾着金色的光芒。 铛! 一剑之下,谭星手中的剔骨刀被轻易挑飞,落在了地上。 龙泉剑尖也不偏不倚地抵住他的喉口只要钱尘稍微用力,对方马上血溅三尺。 “你到底为什么伤害这么多的人?!”钱尘怒目圆睁,他不明白。 “你懂什么,杀了他们,我就有钱了,他们本来就要死,只是时间长短而已,我没有错的。”即便剑架着脖颈,谭星也没有丝毫害怕,嘴里依旧说着那些三观尽失的话语,犹如一尊失去理性与善性的人魔。 “就为了钱财?你就将他们杀了?”钱尘气急,龙泉剑上的金光大放,携来阵阵烈风,“他们是人!是生是死凭什么由你决定?!你伤害了他们,可曾想过他们的亲人作何感受?” “感受?”谭星歪头一笑,剑锋在脖颈处划出一道鲜艳的红痕,“他们的感受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我要是没有钱,我就会很难受,那种滋味你是体会不到的。” 钱尘眸中寒芒熠熠,他现在已经明白眼前的谭星已经完全失去一个人的良知,身上散发着最纯粹的邪气。 这应该便是所谓的魔了吧。 “说得好!” 啪啪啪! 正当谭星说完,门外响起清脆的掌声,一个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走了进来,不停地鼓动着手掌。 “你便是这幕后的主使?”钱尘冷冷问道,手中长剑凝聚之灵力愈发浓郁,他能够清楚地感受到眼前男人身上的邪恶之气,远远比之前的杜十娘、红僵强烈。 黑衣男人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你…还没资格知道答案。” 说着手掌一挥,一股黑气便朝钱尘席卷而来,隐约之间,似乎能听见其中的凶灵嘶吼。 后者转剑为盾,硬生生接住对方一招。 砰! 钱尘后腿数十步,不知道撞到了多少东西,才堪堪止住脚步,剑身之上的光芒也全部击溃。 眼见阻碍的人被击退,谭星露出冷疠的笑容,再次走向许晴。 可手中的剔骨刀已经被踢到老远,他索性抱住对方,直直朝陶壶走去。 “算了,仙人等着着急,那我就只能把你活着塞进去了。”谭星将许晴抬到陶壶口上,顺势一放。 后者便如同变戏法一样,化为蚊虫大小,最后落进壶中。 钱尘已是来不及,只能几步做一步,飞身到陶壶口上,同样进入了壶中。 壶中,许晴咣当一下落下地上,四周都是漆黑的一片,几乎看不到任何东西。 而视觉上的削弱,让他对于嗅觉和听觉方面更加明锐。 她闻到了肉类腐烂的气味,伸手在附近摸了摸,全是湿润的骨骸。 “这是哪里啊?怎么这么可怕?救命啊。” 黑暗之中,恐怖悄悄生根发芽。 许晴无助地摸索着,忽然听见头顶传来风声,一道黑影直直落在身旁。 “啊!”内心的恐惧让她忍不住大叫,然而下一秒就被一只手捂住了嘴巴。 “别喊了,是我。”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你是…钱尘?”许晴诧异地问道,没想到对方竟然为了自己也进入这个壶中。 “废话,不是我,谁来救你?早就叫你别离开酒馆了。”钱尘长剑负后,很是无奈。 这妮子也忒不听话了。 不过也不怪她,这次的家伙比之前难缠许多。 尤其是那个黑衣男,到现在自己都没搞清楚对方什么来路。 不过无论是谁,对方的实力要远远超过他。 “我们现在怎么办?”许晴手死死抓着钱尘的衣服,脸上写满了害怕。 钱尘耸了耸肩,他自己也不知道现在怎么办。 往深处讲,他连这个陶壶究竟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 “你知道他为什么抓你吗?”钱尘问道。 许晴稍作思索,“他说要我的血肉来给仙人。” “仙人?” 钱尘之前听陈冰说过相关的事情,可是仙人不是消失了吗? 难不成这个陶壶里有仙人? 想到这,他睁开了眉心竖眼,华光扫过漆黑的壶内。 一股暗青色的浓郁之气在四周氤氲。 “这是妖气?” 钱尘还是第一次观望这种气息,之前的鬼气与怪气都是不一样的。 之所以他能确定是妖气,是因为周遭一直充斥着一股活物的波动。 “桀桀桀桀…” 正当他还在想是什么的时候,黑暗之中的某处角落传来了阴狠的笑声。 不时还伴随着牙齿厮磨的声音。 “没想到今天的食物这么好,不仅有年轻的血肉,还是带有灵气,真不错啊…桀桀桀桀…” 手抚长剑,钱尘将许晴挡在身后,一双眼眸紧紧盯着黑暗。 嘶嘶嘶… 黑暗中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在钱尘的竖眼中,一道漆黑的佝偻身影逐渐出现在视野之中。 长须,灰毛。 身长六尺有余,正驼着背不断靠了过来。 手上似乎还拿着什么,正在细细地咀嚼着,生肉的那股腥味扑面而来。 人许晴忍不住作呕。 待钱尘看清来者,心中不由得惊讶一声。 “这是…老鼠?” 第二十章 白衣道人 钱尘万万没有想到躲在陶壶中的现任竟然会是一只鼠妖,不过就是不知道在妖属中属于什么样的等级。 不过按照他自己的估算,吃了这么多牲畜还有几个人,恐怕实力得到了质的提升。 再加上对方此时逸散出来的妖气,恐怕不是简单的小妖而已。 “大妖吗?” 讲道理,钱尘许久以来,莫说大妖,便是小妖也没见过几次。 大部分都是身为鬼属的游魂,而像第七这样的怪属等等基本上就没见到过。 从某种角度来看,这极大程度上和镇异局的处理有关,灵气复苏了这么长时间,必然发生了不少异类事件。 能够将当今的华夏保持着这样的和平的境况,和他们分不开关系。 望着眼前的鼠妖,钱尘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不知道妖和鬼怪有着什么样的区别。 “你就是仙人?”钱尘打量了几眼后问道。 灰毛鼠妖细长的舌头舔了舔爪子上面的血渍,露出阴恻恻的笑容,尖锐的密齿锋利如刀,看上去十分骇人,怕是连骨头都能嚼碎。 “正是,你们也是有着福缘,今日能成为我腹中之食,也算是一段造化。”鼠妖一双细眼贪婪地在两人身上扫视着,似乎在看待一顿饕餮盛宴,口中腥臭的涎水从嘴角溢了出来,看上去甚是恶心。 这一幕看的许晴头皮发麻,这种存在一般都只是在电影才会存在的,没想到现实当中竟然存在,着实吓了一跳。 “不说了,先让本仙人尝一尝这个小姑娘的耳朵吧,一看就很脆生。”粉红的舌头舔着长嘴,鼠妖眼放绿光,脚步一快,竟然直直朝许晴扑了过来。 “啊!” 许晴被吓得惊声尖叫,忙多到钱尘身后。 后者目光一凝,手中龙泉宝剑顺势刺了出去。 寒光绽放,瞬间驱散了壶中的黑暗,准确地刺中对方的肩胛骨。 噗呲! 恶臭的血液四溅,鼠妖哀嚎一声从半空中摔了下来,显然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有这样的实力。 “就这?”见对方被击落,钱尘忍不住冷笑,心中的怒火愈发浓郁,一想到那么多生灵被这样一个家伙吃了,心里就愈发愤怒。 “可恶,你竟然伤了本仙家,你必须得死!”看着不断往外淌血的肩头,鼠妖十分气愤,适当生吃眼前这个年轻人,不过却还是有些忌惮对方的身手。 看出对方在犹豫,钱尘将许晴拦在身后,心中开始思索什么时候伺机离开。 虽说自己能制衡对方,可是这壶中到处充斥着的血煞之气以及游魂阴气,一旦待久了莫说是许晴,就是他也会受不了的。 “你想逃出去?桀桀...那是不可能的,一旦进入壶中,除了我,谁都逃不出去。”鼠妖一眼就看出钱尘内心的想法,当即点破。 后者目光不断变换,表情有些凝重。 这个壶中世界确实很诡异,他已经用竖眼观测了许久,却根本没有看到能出去的地方,仿佛之前进来的壶口都是假的一样。 “果然如此,那么接下来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恐惧...” 看着两人脸上的神情,鼠妖冷冷一笑,身形倏地一下隐没在黑暗之中。 钱尘赶忙震开竖眼,却惊讶地发现现在的黑暗与先前并不一样。 视野之中是一种纯粹的黑,无法用光芒透过的黑暗。 “这边是那鼠妖的后手吗?”钱尘面色微沉,耳畔传来生生细微的脚步声。 他知道那是鼠妖在寻找出击的机会,一旦找准了时机就会朝他们攻击而来,必须在此之前想到解决的方法。 与此同时,房间内。 谭星抱着陶壶一脸贪婪地笑着,因为他马上就会有数不清的财富了。 黑衣男人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随后用手在对方头顶一抓。 一股暗紫的气息漂浮了起来。 不过与其说是气息,倒不如说是一种恶念,一种单纯至极的贪婪恶念。 将恶念收入怀中,男人准备离开。 忽然听见楼外传来一阵阵雷鸣的声音,一道白衣身影静静地悬浮在空中。 须发斑白,仙风道骨,脚底踩着一面三尺长剑,炯炯有神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黑衣男人,带着若有若无的压迫感。 “阁下这就走了,怕是不妥吧。”老道人轻声说道,可那语气却并不是那么客气。 听到对方略带威胁性的话语,黑衣男人没有抬头,反而发出低沉的笑声,像是起开一罐生锈的罐头。 “这种话我已经很久没有听见了,上一个说这话的人已经成了我的傀儡,就凭你能留下我?” “未尝不可。”老道脸色不改,面容看不出喜怒,只是简单地回了一句。 “那便试试...”黑衣男人扶了扶帽檐,轻笑一声。 下一刻,浑身黑气弥漫,浓烟一般滚滚而来,朝着老道涌去。 几乎半个呼吸的世间,后者便被黑气包裹,如被囚困其中。 男人不由摇头,准备离开。 然而还未等他踏步,一缕精光便如同花朵般绽放,摧枯拉朽一般地便将那些黑气驱散。 那个老道依旧悬浮在空中,深色不变,先前那些极具攻击性的气体并未对他产生什么影响。 “看来镇异局的老东西骨头还挺硬,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追上我了。”黑衣男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便散去,手中不是何时多出一张黑色符箓。 手指浮动,符纸燃烧。 暗红色的火焰不断地摇曳,犹如地域业火。 火焰越烧越大,渐渐将男人笼罩。 看到燃烧的符箓,老道人眉头一皱,显然没想到会出现在这样的事。 身形一闪,整个人冲进了火焰之中。 下一秒,两人皆是消失在空中。 这时候,陈冰和刘局赶了过来。 后者感受着忽然消失的气息,忍不住惊讶:“梁老消失了。” “现在怎么办?”陈冰问道。 “先去找钱尘。”刘局毫不犹豫地说道。 壶中。 恐怖的黑暗在不断靠近,鼠妖的阴笑声音不断在耳边响彻。 本救害怕的许晴有好几次都忍不住奔溃,幸好有钱尘在身边稳固心神。 越是这个时候,他越是会冷静。 大脑中不断闪过八九玄功的法诀,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破解眼前的窘况的。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之中,一直锋利爪子突兀地抓向正在思考当中的钱尘。 后者也是千钧一发之际睁开了眼前,龙泉宝剑反向刺出。 第二十一章 自食其果 噗呲! 黑暗之中,锋利的龙泉宝剑精准地刺中鼠妖的身体,宛若鎏金般的剑气源源不断地摧毁着对方的身体,直接洞穿。 “什么?!”灰毛鼠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敢想象对方竟然击中了自己,“你应该看不见的,怎么可能找到我?” 腥臭的血液源源不断地流淌,消磨着它的生机。 钱尘脸上古井无波,手中长剑缓缓用力,直接将对方的一只手斩断。 方才他思索着八九玄功,终于在其中找到了克制之法。 八九玄功又名为七十二变,七十二般变化之中便有着一种变化,名为“壶天”。 自古以来,佛家便有一沙一世界、一叶一菩提的说法。 壶天便是这个道理,意为壶中别有天地。 而眼下的陶壶正是所谓的一方小天地,之所以先前钱尘无法看清黑暗,正是因为这是鼠妖操纵的。 待当他学会了变化,问题也就轻松解决了。 见鼠妖倒在地上,四周的黑暗也渐渐散去,许晴这才敢从钱尘身后站出来,带着怀疑的语气说道:“他死了?” “没有。”钱尘摇了摇头,虽说自己刺中了对方,却并没有伤及要害,这和对方对这片小天地的熟练掌控有着不小的关系,“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走了。” 不等许晴反应过来,钱尘直接抱起他,身形随着意念而动。 “壶天。” 简单的两字于口中吐露,两人身形闪烁,消失在陶壶之中。 房间内,陈冰几人刚刚来到,便看见抱着陶壶的谭星。 嘴里还在念叨:“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谭星!其他人去哪了?!”陈冰厉声呵斥道。 听到询问,他阴笑着抬起头:“你说的是那个男人和女人吗?都已经成为仙人的食物了。” “你说什么?”陈冰听完,怒火中烧。 上去朝着对方胸口就是一脚,直接踹出几米远,然而手里已经死死拿着那个陶壶,仿佛比生命还要重要。 心中怒气未散,她又上前接着暴揍。 钱尘救过她的命,却没想到今天会变成这样的一个情况,任谁都难以接受。 而正当她打的正起劲的时候,谭星手中的陶壶忽然剧烈震荡了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冒出。 下一秒,壶口光芒一闪,两道熟悉的身影从中逃了出来,稳稳地落在地上,正是钱尘和许晴。 看到钱尘还活着,刘局和陈冰总算是松了口气。 “你没死啊?!”陈冰有些激动地说道。 钱某人翻了翻白眼,“我这么帅怎么会死呢?” 说着,将怀中的许晴放了下来。 反观谭星,看着进入陶壶的两人又好端端地出来,心中大感不妙。 “你们怎么可能还活着?你不是被仙人出了吗?” 钱尘将龙泉宝剑收回剑鞘,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不可能,不可能!”谭星不相信钱尘的话,如果仙人真的死的话,那也就是说自己的钱也就没了。 “我的钱!我的钱!” 他赶紧望向陶壶口,想要看看仙人是否还在。 可是刚看了一眼,陶壶中就伸出了一只细长的爪子,虎钳一样掐住他的喉咙,用一种极为诡异的方式拽进了陶壶之中。 片刻后,壶中传来痛苦的尖叫声以及惊悚的骨头咀嚼声音。 在场的所有人默默地看着眼前的场景,没有人上前。 虽说镇异局的宗旨是以人为本,可是眼前的谭星早已丢失了一个人的本质。 已然入了魔,这样的人没有救的必要。 待声音消失,钱尘扭头看向陈冰等人:“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后者笑了笑:“你走之后,我们也出发了,刚巧在路上碰见了个人,慌慌张张的,我们抓了她,得知了他丈夫就是几次凶杀案的凶手,她也是帮凶之一,也就知道了他们接下的行动。” 在人群身后,有一个中年女人,一脸惶恐地求饶。 “都是我丈夫杀的,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啊。” 钱尘目光深邃地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当人的贪婪到达了一种顶端的时候,任何法律规则都难以限制他。 “剩下的就交给你了,我先带她去医院看看。” “你去吧,这里有我们。”陈冰点了点头回应道。 不在多言,钱尘搀扶着许晴离开了永华小区去了医院,这妮子虽然没有受伤,可是心理上的刺激可不少。 ... 人民医院。 许晴躺在洁白如雪的病床上,细密如刷的睫毛微微拂动,睁开了眼睛。 “我这是在哪?” 大脑微微思索,之前的记忆不断回溯,脸色立即变得惶恐。 她只记得自己被扔进了一个壶中,然后钱尘就来救自己。 “你醒了?” 床边传来一个声音。 许晴螓首微偏,便看见钱尘正笑着看她。 “我们得救了?” 钱老板点点头,“你现在好好休息就行。” 听到这个回答,她总算是松了口气。 “没煮其他的,就一碗粥。”钱尘拿出碗来,从保温桶里倒出一碗热粥,递了过去。 鼻翼翕动,许晴望着眼前的周,心中暖意不断,眼眶微微有些湿润:“这么多年,我一个人在外打拼,你还是第一个给我煮粥的。” 钱尘微微诧异,他压根没想到自己的这番举措竟然让对方有这样的反应,“这种话就不用说了,照理说你遭遇这样的情况和我也有一定的关系。” 他用汤匙舀起一勺粥,吹了吹地道许晴嘴边:“吃吧,你已经快一天没吃东西了。” 许晴粉唇微张,将热粥含在嘴中,而后缓缓咽下。 忽然想到什么,她忍不住问道:“老板你...不是普通人吧?” 钱尘笑了笑,又摇了摇头:“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只是有些奇遇而已。” “那你能降妖除怪吗?” “应该可以吧。”钱尘笑道。 “真的呀?”许晴眼中放光,仿佛看到了一个新世界,“那我以后就不用担心遇见鬼了。” 钱尘苦笑,这妮子真是刚刚从鬼门关爬回来,就又成了这个样子,真不知道该说啥是好。 “喝你的粥吧。” 又咽下一口粥,许晴忍不住问道:“那个人...怎么样了?” 钱尘顿了顿,叹了口气:“被陶壶中的鼠妖吃掉了。” “啊?” 许晴不由摇头,恐怕他都没想到最后被吃的人会是他自己吧。 “贪婪,就像是罂粟,一旦沾上,只会越陷越深。”钱尘望着窗外,看着摇曳的盆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第二十二章 丑陋鬼画 “你的意思是你现在的丈夫并不是你真正的丈夫,哪怕他们样貌声音相同,是这个意思吧,蒋女士?” 年轻医生递上一杯热气腾腾的热茶,女人接过茶杯,讷讷地点了点头。 明明是夏季,可她身子却在下意识地打颤,像是在害怕什么。 “对,虽然他们长得一模一样,但是我很清楚,他们绝对不是一个人!我知道这话听起来很奇怪,朋友也说是我想多了,但我相信自己的感觉。” 医生坐到对面的沙发,纤长的手指握住圆珠笔,没有评论,只是默默在诊断本上书写着什么。 接着又问道:“那请问您是从什么时候发觉异样的?” 女人用力握住杯子,眼底藏着恐惧:“一切的开始都是来自那幅画。” “画?”医生疑惑地望了她一眼。 “对,准确的来说是一幅古画,画得是古代的美娥,那种绝世佳人。”女人低着头,开始回忆:“我丈夫是个画家,所以对这类尤为感兴趣。 我记得那是在一次画展上,他无意间看中了这幅画,仅仅看了一眼,就毫不犹豫地买了下来。 平时他也就喜欢收藏这类东西,之前也买过不少,大多都是为了学习模仿用,所以我也没觉得有什么,可自从那幅画买回家之后,一切都变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女人的呼吸明显开始急促了起来,惊悚、恐慌在脸上不断转换。 医生听到这的时候,目光微动。 恐惧是人类最原始的情绪,那种源自身体本身的反应很难作假,所以他很清楚对方是真的在害怕。 女人喉咙滚动,身子抖动的幅度愈来愈大:“我丈夫把画取回家之后,就和着了魔一样,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最初几天,还知道吃饭,后来甚至连饭都不吃了,没完没了地盯着画上的人傻笑,就好像那是真的人一样。” 医生眉头微蹙,不知是不是空调制冷的原因,房间内的温度似乎低了几分,后背也开始微微发凉。 “可这还没结束,直到那一晚,我做了个噩梦,梦见我的丈夫让我救他,说他被囚禁在一个十分可怕的地方。 可等醒来的时候,他却依旧躺在我的身边,并没有所谓可怕的事情发生,一切似乎是我想错了。 那场梦后,丈夫他似乎正常了许多,也不再天天缩在书房,那幅画也不知去哪了,我以为生活又重新回归了正常,但后来才意识到事情才刚刚开始。” “那天晚上,我睡得正熟,忽然感觉脸上湿漉漉的,睁眼发现丈夫他竟然在笑着舔我的脸,要知道他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 听到这,医生不经意地咳嗽一声:“咳咳…可能是你先生很爱你。” “不!绝对不是!那眼神我到现在都忘不了。”女人瞳孔收缩,眼中闪过一些记忆碎片,“那眼神、那笑容根本不属于我的丈夫,而像是一条盯着猎物的毒蛇!” “那晚之后,无论白天黑夜,他都会用那种眼神盯着我,不停地打量着我的皮肤,时不时还会抚摸,就像是看见了心爱的珍宝,想要从我身上剥离!” 女人此时的状态已经有些癫狂,原本姣好的脸因为内心的情绪波动,变得有些扭曲。 见状,医生赶紧安慰道:“蒋女士,请别激动,我很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我之前也遇到过类似的病人,他们也出现过类似的现象,不过大多是因为日常压力过重导致...” 可未等他说完,就被女人一把打断:“不是的!不是的!之前的事情我都可以当成错觉,可是昨晚...” “昨晚?”医生微微抬眉。 “昨天晚上,我睡着后不久,再一次被惊醒,我记得当时是凌晨两点多,我惊讶地发现丈夫他不见了,然后就听见门外传来唱曲儿的声音。” “唱曲儿?” “对,就是那种古代勾栏的曲调,我以为是邻居家,可出门一听,才发现声音是从浴室那边传来的。 我过去一看,门是开的,里面亮着灯,发现是我丈夫坐在镜子前,正一脸笑容地吟唱小曲儿。 那歌声尖细阴郁,根本不是他的声音,倒像是那种古时候的歌妓。” 医生诧异,情况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大晚上的,对着镜子唱曲儿? 如果不是女的产生幻觉,那就是她丈夫确确实实出问题了。 “只是在唱曲儿?” “不,他还在化妆,画那种古妆,抹上胭脂,打上腮红,看上去像是古时候的人。” 医生点点头,在诊断本上又添上几笔。 “如果情况属实的话,那么你的丈夫确实存在潜在的危险性,建议您带丈夫再去医院做个检查,您丈夫现在这种状态极不稳定,很难确保接下来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 “蒋女士,你怎么了?” “其实...昨晚我被他看见了。” “那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没有。” “那就好。” “他用手扒下了自己的皮,还笑着问我美吗?” “蒋女士,你...你说什么?!你在开玩笑吗?!” “不,我没有开玩笑,他就是这样。” 女人面无表情地抬眸,伸出纤瘦的双手,缓缓将指甲嵌入肉中。 随着力度的加重,指头也愈发深入。 撕拉! 伴随着撕扯声,女人的面皮被硬生生地扯了下来。 而那下面,却藏着张...丑陋枯槁的脸。 干瘪的嘴角挤出弧度,女人对着医生惨然一笑。 “我...美吗?” ... “你觉得我今天美吗?” 酒馆里,许晴望着正在看书的老板,脸上洋溢着甜甜的笑容。 钱尘瞥了一眼,只得无奈地来了句:“美美美,你最美了。” 自从前段时日,自己救了这妮子之后,后者就天天来酒馆找他。 时不时晚上还会帮他的忙,弄得自己跟老板娘似的。 不过他倒也无所谓,毕竟有个帮手,也是好的。 第七虽然听话,但是灵智尚浅,面对客人的需求有时还是会犯错。 一旁的杜十娘则是远远观望着两人,眼中露出一丝羡艳。 “请问这里现在还有东西吃吗?” 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两个体态曼妙的女人走了进来。 “抱歉,我们是夜里开张,时间还早。”钱尘放下手中的黄皮书,淡然一笑。 “啊?不是吧,老板你能行行好吗?刚才几家店人都太多了,我们实在没办法。”其中一个波浪卷的女生祈求道。 钱尘本想拒绝,忽然眉心处的皮肉缓缓绽开,一枚竖眼冒了出来。 不过竖眼对于眼前的普通人,他们是看不见的。 在竖眼的视角中,两个女人身上都笼罩着黑气,尤其是印堂处。 钱尘虽不懂什么叫做相面,但也能从气相中大致看出好坏。 不出意料,眼前的两个女人不日将有血光之灾,更或许会有性命之忧。 “老板,你咋了?” 察觉出钱尘的眼神有些不对劲,许晴不由问道。 “没事。”钱尘站起身,摇摇头。 接着朝两位女生问道:“二位想吃些什么?” 一听这话,两个女人瞬间高兴起来:“谢谢老板,我们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 钱尘微微颔首,转身走进了内厨。 许晴则是有些不悦,打量了一眼两个女人的身材,又看了看自己。 不就是比我大一点呗,有什么了不起的。 来到厨房,钱尘一边准备吃食,一边跟旁边的几个鬼祟进行嘱咐。 “你们几个待会儿跟着外面两个女的,一有消息就告诉我,记住没?” “放心吧老大,这事我们熟得很,要不要帮你拿点贴身物品回来。” 钱尘脸一黑,这些家伙把自己当作什么人了。 准备好两碗面,他端了出去。 两个女人吃的甚是开心,吃完留下两张毛爷爷就走了。 许晴发现钱尘还在盯着两个女人的背影,不由嘟囔起嘴。 “人都走了,你还在看。” 钱尘瞟了一眼她,不由笑了笑. “你这妮子吃得哪门子醋啊?” 听到这话,许晴小脸臊红。 “你才吃醋了呢,我...我走了。” 说完,拿着手提包,一脸害羞地走了出去。 钱尘没有追出去,而是默默拿起桌上的黄皮书。 不出所料,上面又多出一幅画像。 是尊丑陋厉鬼,身上还披着美艳人皮,只是较为模糊,像是简单勾描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