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神符》 潜龙入海 第1章 石开 大夏国都，洛京城西。 一处破落道观内。 头发花白的老道士，正颤颤巍巍地清扫满地落叶。 “落叶归根，落叶归根，我的根又在哪儿呢？” 无边落木萧萧下，勾起无尽追思忆。 老道本名石开，原是地球普通小青年。有次路过一个算命摊子，莫名其妙被塞了一张符箓。 还没等石开看清楚符箓，一阵晕眩袭来，就穿越到了异世大陆。 “那时我刚来到这个世界，还是个被人遗弃的婴儿，若不是师父搭救，想必我早已经死了。” 石开喃喃自语道。 “只可惜，蹉跎一生，我已垂垂老矣。师父也早已羽化。” “唉，那符箓，带我来到这个世界，只是让我无家可归吗？” 秋风袭来，吹散叹息。 石开放下扫帚，来到了道观后院。一座孤坟在秋凉中更显萧瑟。 石开盘膝而坐，望着眼前的墓碑，伸手擦去沾染的尘土。 “师父啊，今天是您的忌日，徒儿愚钝无能，这道观，怕是要在徒儿手中断绝了。” 正当石开失神之际，忽然，一声巨响传来，轰隆隆犹如雷霆乍起。 石开抬头一看，一名白衣男子竟从高空极速下降。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石开面前！ 石开瞪大了双眼，内心的震惊无以复加。 “你？你是什么人？” 白衣男子带着轻蔑的笑意，仿佛在审视一只蚂蚁。 “师弟？不认识我了？我是白普，白师兄啊。” 白普，好熟悉的名字。 突然，石开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你是白师兄？不可能，不可能！他怎么会如此年轻，不可能！” 白衣男子嘴角扬起一抹和煦微笑，与狠戾眼神形成强烈反差，犹如嗜血魔鬼。 “说起来，我能有今天，也有你的功劳。我被赶出道观后，历经千辛万苦，终于修成了仙道。当年过往，师兄可都记着呢！” 石开的三观，已经被这些话语，震撼得七零八落，洒落一地。 “这个世界，有仙道？” 白普径直迈过了石开，走向墓碑。 “睁大眼睛看着，井底之蛙。” 不等石开反应，白普右手一挥，坟墓竟轰然炸开，带起阵阵碎石烟雾。 “臭道士，亏你死得早，要不，我白普，定要将你亲手碾碎！” 石开被碎石击打，这才猛然惊醒，目眦欲裂。 “住手！白普！你都做了什么！你不得好死！” 白普轻蔑一笑，一指点出。 一瞬间，石开只觉得身体僵硬，仿佛灵魂被束缚在了躯壳中，如同任人宰割的羔羊！ “师弟别这么激动，接下来，师兄要与你好好玩玩。” 白普慢慢悠悠得捡起几块地上碎石。接着夹起碎石，瞄准石开的右臂。 “师弟啊，你可要让我玩得尽兴哦。” 白普话音刚落，一指弹出。 刹那间，殷红的血色窟窿，突然在石开右臂绽放开来。 石开忍着剧痛，紧咬牙关，无尽的愤怒与不甘，填满了石开的双眼。 “师弟，很硬气吗？可你知道吗？我所遭受痛苦，千倍百倍于你！” “都是因为你，让我无家可归！” “都是因为你，让我流落街头！” “都是因为你，让我受尽白眼！” 白普怒吼着，发泄着，直到打尽了碎石。 石开此刻已是千疮百孔，血肉模糊，但依然保有一丝丝神志。 “你，自作孽，不可活，如今又，欺师灭祖，你，天诛地灭！” 石开断断续续得艰难开口，今日已是必死之局，但石开绝不会屈服。 白普突然张狂大笑不止。 “欺师灭祖？哈哈，天诛地灭？哈哈，师弟啊，你还真是天真呢。” 白普止住了大笑，目光阴冷得盯着石开，缓缓开口道： “唉，真无趣，到了下面，见了师父他老人家，帮我带句话，就说，当初他看不上的白小子，掘了他的坟，还要鞭他的尸！” 白普话音刚落，右手成爪，随着鲜血喷涌，掏进石开心窝。 石开感知着生命的消逝，不甘与屈辱涌上心头，却再没有力气发出一丝声响。 “我这是要死了吗？好不甘心！师父，徒儿好不甘心啊！” 视野渐渐模糊，直到一片黑暗，耳边风声止了，万物归于沉寂。 石开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被金光照耀，若隐若现，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突然。 石开后脑一疼。 “你这小子，不好好听为师讲道，又在睡觉！真是气煞我也。罚你打水，不打满三十桶别回来！“ 石开睁开眼睛，一个头发花白，邋里邋遢的老道士正拿着拂尘，怒目圆睁得望着自己。 石开张大了嘴巴，又揉了揉眼。 “咋了？还没睡醒？要不要为师给你醒醒困？！” 老道士举起拂尘，就要再敲打一番。 石开忙开口道：“师父？您还活着？还是说，这里就是天堂？” 老道士闻言，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破口大骂道： “好你个臭小子，为师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得把你拉扯大，你居然这么咒老子？！” 石开忐忑得狠狠掐了掐自己，一股疼痛袭来。 “不是做梦？我没有死，我又重生了？” 老道士见石开也不回话，在那自顾自得掐自己，怒道： “喂！喂！喂！老子跟你说话呢？你装什么愣？别以为自残就可以将事情揭过！” 石开好似没听见般，只是盯着老道士，慢慢的，水花弥漫了双眼。 “师父，能再见到您真是太好了。” 说完就往老道士的怀里钻去，哭得稀里哗啦。 老道士见石开哭得直抽抽，心也软了下来，说道：“好了，好了，刚才是为师吓唬你的，咱不挑水了，不挑水了。” 石开闻言，哭得更大声了。 哭了好一会儿，石开才平复了心情，突然想到了白普。 赶忙从老道怀里出来，问道：“白普呢？他在哪？” 老道士闻言疑惑道：“你小子睡觉睡傻了，白小子去年就已经被我赶出道观了。” 石开闻言一愣，说道：“去年吗？” 老道士更加疑惑了，说道：“你小子难道忘了，还是你打的小报告，说是白小子偷盗财物。” 石开闻言，赶忙辩解道：“什么小报告啊，师父说过，指出错误，既是渡人，也是渡己。” 老道士大笑道：“不错，不错，哈哈。” “咱们修道之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就是心念通达，无拘无束，白小子与道不合，走了也好。” 石开本想说出白普日后所做之事，但一来，说出口太过骇人听闻，二来，石开也有自己的打算，自己的仇，就要自己报！ 石开顿了顿，不无期待得问道：“师父，您说这世上是不是有仙人啊？” 老道士闻言一惊，仔细打量了一下石开，开口道：“怎么问起这个了？” 石开挠了挠头，灵机一动，说道：“前阵子听隔壁小胖说，见到仙人乘风御剑飞过了都城，所以我也心生好奇。” 老道士敲了敲石开的脑袋，开口道：“你小子，整日不研究道法，就喜欢道听途说，哪有什么仙人，终究不过是一抷黄土。” 石开不肯放弃，接着问道：“可那仙人乘风御剑是小胖亲眼所见，不会有假啊？” 老道士顿了顿，开口道：“乘个风，御个剑就叫仙人了？我呸！顶多是大一点的蟑螂罢了。” 石开闻言一愣，问道：“师父啊，咱想的就是乘个风，御个剑。” 老道士闻言眉头一皱，喝道：“怎么，你小子想做蟑螂？！” 石开闻言一窘，赶忙开口道：“师父啊，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老道士点了点头，又挥了挥拂尘，看着石开，郑重得开口道： “不是为师不懂你的意思。只是说来可惜，你呀，没有灵根，修不了道法。” 石开一愣，问道：“我没有灵根？灵根是什么？我为什么没有灵根啊？” 老道士皱了皱眉头，叹息一声，说道：“罢了，罢了，今日你问出来了也好。” “所谓灵根，顾名思义，如同根系般遍布整个人体，就跟血管一般。” “这灵气充斥在天地之间，久而久之，就出现了第一个有灵根的人，有了灵根才可以吸收灵气为己所用。” “灵根大多为遗传所得，很少会有变异出现的灵根。变异出现的灵根被称做始灵根，拥有者也会冠上始灵人的称呼。” “为师很早之前就已经检查过你了，没有灵根，倒是那白小子，不但有灵根，天赋还算尚可。” 石开听懂了，合着灵根是人体为了适应环境进化而来，倒是挺像前世进化论的。 石开搞明白了这些，也不禁心情低落。没有灵根，拿什么去报仇！ 老道士瞧着石开失魂落魄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开口安慰道： “没事，没事，没有灵根，做个凡人不也挺好，每天吃吃喝喝，跟着为师逍遥自在的，岂不痛快？” 石开点了点头，挤出一抹笑容，回道： “是，是，跟着师父，哪里会有不痛快。” 老道士察觉到石开眼中的异样，料想石开还没有放弃。缓缓开口道： “罢了，罢了，为师再给你测试一遍，好让你死了这条心。” 说完，老道士从怀里掏出一块巴掌大的罗盘，罗盘上绘有东西南北中四个大字，每个字下方又被分为四块，上面各有标注。 老道士解释道： “这是专门检测灵根的法器，这东西南北中表示的是五种灵根类型，下面的小格呢，是灵根的纯度。呐，用手托住。” 说完将罗盘放到了石开的小手上。 老道士本想走个过场，可没想到，罗盘一接触石开，突然金光大作，发出耀眼的光芒。 潜龙入海 第2章 始灵人 老道士也被这股光芒刺激得睁不开眼睛，急忙施展道法。 只见一道透明的结界包裹住石开的右手，连同罗盘也一起罩住。 夺目的金光被困在结界中，老道士这才起身望向罗盘。 那罗盘每个小格都在发光，甚至奇特。 老道士也吃了一惊，脱口道：“奇了怪了，怎么会这样？” 石开反倒不觉得金光刺眼，倒是暖洋洋的，不过也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师父，这是什么情况？是不是我也有灵根了？还是特别牛逼的那种？” 老道士没好气得敲了一下石开，开口道：“为师也很诧异，灵根肯定是有了，虽然始灵人很少，但还不至于吓到老子。” “只是你这灵根好生奇怪，按理说无论什么灵根都是乳白色，偏偏就你是金色。更别说，竟能引起每一个格子都发光。” “奇怪，奇怪，难道是我这罗盘有问题？” 老道士说完，将罗盘从石开手中拿开，刺目的金光瞬间消失。 老道士又将罗盘托在自己手里。 只见罗盘上的一个小格陡然亮起，发出清亮的乳白色光芒。 石开定睛一看，那小格子紧靠着东字，熠熠生辉。 石开好奇得问道：“师父，这东字是什么意思？” 老道士闻言，老脸一红，开口道：“这东字表示灵根属木，紧挨着东字说明灵根驳杂，也叫那个，杂灵根。” 石开点了点头，瞧着老道尴尬的模样，开口道：“师父有灵根已经很厉害啦。那我的呢？我的呢？” 老道士瞧着石开期待的目光，开口道：“你的？为师也搞不清楚，应该是某种变异灵根，不过再变异的灵根也应该是乳白色的啊，搞不懂了。” 老道士挠了挠头，接着说道：“不过你小子居然有了灵根，还真让为师意外。” 石开心情大好，开口道：“那师父快传我功法，我要修仙变强！” 老道士又敲了一下石开的脑袋，开口道：“修仙，修仙？你以为修仙就真的很好吗？颠沛流离，仇人追杀，红颜玉殒，知己饮恨。这些都有可能要你一个人承受！” 石开点了点头，说道：“师父您不是说过，欲行大义，必先强己。小子我，不怕，心念通达，甘之如饴。” 老道士听得一愣一愣的，说道： “罢了，罢了，你这灵根，为师也没见过，这是为师年轻时得的一本心诀，你仔细研读。” 说完又从怀里掏出一本破破烂烂的古籍，丢给了石开。 石开接过一看，《不动明王诀—修身篇》。 老道士接着缓缓道：“既然你小子硬要修炼，那今日为师就给你讲讲修炼常识。” 石开闻言，正襟危坐，格外认真。 老道士顿了顿，说道：“这人有了灵根，就要吸收灵气，但是灵根只吸不存，灵气根本无法运用。” “所以，很久很久以前，就有人做了许多尝试，后来，一个叫古的人发现，只要不断刺激灵根生长，让灵根裹满全身，就可以将灵气留在体内。” “这个过程就叫修灵体，也就是修身期。” 石开点了点头，问道：“那师父，该怎么刺激灵根生长呢？就是练心诀吗？” 老道士点了点头，说道：“每日引气入体，按照心诀中的引气流程，引导灵气走遍四肢百骸。” “每一本心诀都只针对不同类型的灵根，为师给你的心诀，乃是金灵根的修炼心诀。” “当然，为师也不认为你是金灵根，姑且先练练看。” 石开听明白了，接着问道：“那师父，修身期上面是什么境界啊？” 老道士缓缓回道：“将灵气锁住后，还得运用，因此就得需要修炼神识，也叫炼神期。” “有了神识之后，你才可以将汇聚的灵气，灵活得施展出来，使其威力大增。” 石开想了想，问道：“师父啊，神识是什么？就是意识吗？好难懂啊。” 老道士闻言笑道：“不难理解，你可以理解成被灵力加持的意识。让你与体内的灵气血脉相连，这样运用灵气才会如臂使指。” 石开想了好一会儿，接着问道：“师父，那炼神期上面呢？” 老道士笑骂道：“你这个臭小子，没完没了了是吧，炼神期上面是法相期，完了是超脱期，再往上就是涅槃期。你还想听吗？” 石开闻言一愣，尴尬得说道： “师父，够了，够了。那师父啊，可以挥手间击碎巨石，是什么境界啊？” 老道士笑了笑，说道：“怎么？你小子这样就满足了？不过是炼神期的废物罢了。” 石开挠了挠脑袋，转而目光坚定得说道： “炼神期啊，那我肯定要变得比炼神期强一百倍，一千倍，就是那涅槃期也不会是我的终点。” 老道士大笑了几声，说道：“你小子，先过了修身期再说吧。” 石开点了点头，顿了顿，开口问道：“那个，师父啊，方不方便透露一下您的修为？” 老道士闻言，眼睛一瞪，挥了挥拂尘，直起了身子。开口道： “怎么，你小子咋想的我还不知道？今日为师就把话给你撂这儿，涅槃期的小辈见我都要称一声师祖！” 石开闻言张了张嘴，憋住了笑意，开口道： “师父啊，咱说大话的时候有必要装得这么像吗？还师祖？那不是也得叫我一声师叔？” 老道士瞬间恢复成了邋遢样，开口道：“抱歉，装大了，为师只是刚刚炼神，刚刚炼神。也是个废物。” 也不怪石开不信，现在石开十三四岁的年纪，再过三四年，老道士得了肺痨，就要驾鹤西去了。 石开是眼睁睁得看着师父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也是石开亲自挖坟下葬。 若是老道士有如此通天的本事，也不会被肺痨夺了性命。 石开想到了师父的结局，悲从中来，又看着师父此刻虽然穿着破烂，却也精神抖擞，身子硬朗。 石开想了想，提醒道：“师父啊，咱们道观虽穷，但完整衣裳还是买得起的。平时里师父要注意保暖，保重身体。” 老道士突然听见石开说这种话，开口道： “你这臭小子，怎么突然关心起为师来了，整得老子还挺感动。不对，准是你嫌弃为师邋遢，丢了你的面子？是也不是？！” 说完，又是怒目圆睁得盯着石开，手中的拂尘作势就要敲打。 石开无语道：“师父啊，您可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得，不说了，我挑水去了。” 说完一溜烟儿就跑出了道观。 老道士看着石开的背影，欣慰得笑了笑，自语道： “为师的身体，为师自然知道。这臭小子，居然会关心人了，突如其来的感动是怎么回事？没白养，没白养。” “不过成了始灵人，前途多难，命运多舛，罢了，罢了。” 说完，老道士转身走向了道观后院。 却说石开这边，好不容易打满了三十桶水，累得小腿肚子直打哆嗦，往木桶上一靠，肚子也饿得呱呱叫。 这时，石开却闻到了一股浓烈的烤肉味，香气扑鼻。 石开用鼻子使劲嗅了嗅，瞬间打起了精神。 石开寻着香味儿，拖起疲惫的小身躯一步一步得走向了散发味道的地方。 原来是道观隔壁新开了一家烤肉店，店门外站满了等候排队的人群。 石开摸了摸口袋，里面空空如也，比脸还干净。 石开狠狠咽了咽唾沫，就要转身离去。 “小石头！小石头！” 石开转头一看，原来是隔壁医馆的小胖子。 小胖子名叫张帆，跟石开同样年纪。平时也老爱找石开玩耍。 “胖子，是你啊，叫我干啥？你要请我吃烤肉啊？好啊，好啊。” 张帆翻了翻白眼，开口道：“你脸真大，请你吃？那我也得有钱啊。” 石开闻言，笑了笑，说道：“那咋办？光在这里闻闻味儿？” 张帆的小眼睛珠子转了转，开口道： “石头别急，我都打听清楚了，现在烤肉店生意兴隆，顾客实在太多了，要招人帮工，想吃点肉也是可以的。” 石开闻言一琢磨，开口道：“你不会是想偷吃吧？” 张帆一听急了，忙说道：“你这说的哪里的话，我的意思是帮完工了，可以吃点肉串算工钱。” 石开听明白了，开口道：“那不成，我现在就想吃，咋办？” 说着还指了指还在呱呱乱叫的小肚子。 张帆撇了撇嘴，说道：“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儿？” 石开懒得说话，摆了摆手就要回道观。 “这位小道长留步。” 一位中年汉子从店门口挤了出来，叫住了石开。 这汉子身上还绑着围裙，笑眯眯得说道：“小道长是隔壁白云观的吧？” 石开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家师紫虚道长。” 大汉笑得更开心了，说道： “我是烤肉店的掌柜，开业前找尊师看了下风水，没想到这第一天生意就这么火爆。” “小道长是饿了吧，赶紧进店，吃些烤肉填填肚子。” 石开闻言愣了一下，心道：“师父还会看风水？真的假的，没见师父提过啊。” 不过一想到滋滋冒油的烤肉，石开的肚子叫得更响了。 石开尴尬得挠了挠头，说道：“先说好，我不白吃，店里有啥需要我的，就让我来干。” 掌柜闻言笑着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放心吧，这位是小道长的朋友吗？一起进来吧。” 张帆闻言赶忙朝石开投去期待的目光。 石开顿了顿，说道：“算是吧。” 张帆赶忙说道：“我也不白吃，我也要帮工。” 然后哈喇子都快流了一地。 掌柜闻言，哈哈大笑道：“好，好，都不白吃。” 说完便领着石开二人挤进了店门。 潜龙入海 第3章 震惊老道一整年 石开刚进店门，扑鼻的肉香袭来，馋得石开眼睛都绿了。 掌柜把石开二人安排到一个小角落。还没坐定，大把大把的烤肉就已经端了上来。 石开二话不说，抓起一把就往嘴里塞。张帆一见，这哪行啊，急忙也抓了一把。 二人如饿狼一般，一边吃烤肉，一边暗自较劲，生怕对方吃的比自己多。 没一会儿，就只剩下满满一桌子的钢签。 张帆打了一个肉香味儿的饱嗝，开口道：“石头，我不行了，太好吃了。” 石开摸了摸圆鼓鼓的小肚子，说道：“行了，吃饱了，该干活了。” 说完，不由分说得把张帆拉了起来。 “你慢点，差点把我搞吐了，吐出来多浪费啊！” 掌柜见石开过来，开口道：“小道长，还真是不巧，店里没有肉了，就要打烊了，也没有活交给你们干了。” 石开看了看后厨，还真没有肉了。 石开顿了顿，尴尬道：“那明日，明日我再来，可以吗？” 掌柜想了想，说道：“那好吧，明日，明日再给二位安排些活。” 石开道谢完后，就和张帆走出了店门。 “明日一早，我就在这等你，别不来哦。” 石开朝着张帆笑道。 张帆一听，也笑道：“你石头把我当什么人了？谁不来谁孙子！” 张帆说完哼了一声，朝着自己医馆小跑而去。 石开又笑了笑，心中想道： “这胖子，唉，自从师父过世，医馆一家也搬离了都城，如今再见到，还是蛮怀念的。” 石开回到了道观，先是把院子里的落叶扫了扫，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石开点燃了一根蜡烛，把那本心诀掏了出来。 翻开第一页，上面赫然写着，此秘籍乃柳家不传之秘。非我柳家之人习练，必遭天诛地灭。 下面还有一些恶毒的诅咒，石开看都不看，自语道：“我都死过两次的人了，还会怕这些。” 接着又翻了一页，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人体构造图，显示的是金灵根的具体构造和特点。 石开仔细看了看，上面标注道： “金灵根位于人体脊柱内，向全身蔓延，呈网状。” “金灵根坚韧刚烈，末端如尖刺，修炼之时常会刺痛难忍。” 石开又看了一会儿，基本上都是介绍修炼金灵根的一些注意事项和会出现的一些后果。 又往后翻了翻，上面写道： “修炼金灵根，需服用淬身丹，配合药浴，效果更佳。” 下面还写着淬身丹的丹方，以及一些药材。 石开皱了皱眉，自语道： “修炼金灵根还要吃药？这丹方上写的都是啥啊？血剑草？碧珠花？这都是啥啊？听都没听说过啊。” 石开把心诀一合，叹了口气说道：“本以为今天就能修炼，真扫兴。明天问问师父有没有听过这些药材。” 石开刚想吹灭蜡烛，突然想到。 “等等，我说不定不是金灵根呢。先按照心诀上的练练看，要是不疼就继续。对，就这么干。” 石开打定了主意，又翻到引气入体的篇章。 “引气：闭目感知，全神贯注，将心念汇于脊柱。” 石开赶紧把眼睛闭起，用心感知着脊柱。 慢慢的，石开感到脊柱一点点得在发烫。 石开睁开眼睛，自语道：“这就是灵气？好纯正的能量。” 石开接着看到。 “屏气凝神，心神合一，控制灵气，走风门，过天柱，达玉枕。” 石开又闭目开始引气。 石开慢慢得控制着这股能量，缓缓得从脊柱出发，过风门穴时，倒也没有什么刺痛感，只觉得暖洋洋的。 又过了天柱穴，还是暖洋洋的。石开又试了试玉枕穴，还是没有别的感觉。 石开睁开了眼睛，停止了运气，不过还是可以感受到一股暖意汇聚全身。 石开愣了愣。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感觉这股能量可以存在体内。我还没有修身啊，难不成我的灵根非常奇特？” “不行，我得去问问师父。” 想到这，石开合上了心诀，小跑到了师父的房间。 石开敲了敲门，喊道：“师父啊，师父啊，我修炼出了岔子了。” 没一会儿，小破门就被打开了。 老道士睡眼惺忪的瞧了瞧石开，迷迷糊糊道：“怎么啦？我的好徒儿？修炼出了岔子很正常，没事，没事，多练练就好了。” 说完打了个哈欠，就要再次躺下。 石开连忙拉住了老道士，开口道：“师父啊，是真有问题，我也说不清楚，您看看，我这是啥情况。” 说完就进屋打坐，引气入体。 老道士哈欠连天，刚想把石开赶出去。 突然，老道士把眼睛睁得老大，像看怪物一般盯着石开。 “你已经可以引气入体了？！” 老道士使劲揉了揉眼睛，又抽了抽了自己的脸庞。 “你真的在引气入体？！我的天，我一定是在做梦，对，一定是做梦！” 石开睁开了眼睛，喊道： “师父啊，徒儿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每次引入的灵气都消散不掉，一直在我体内，我是不是方法不对啊？” 老道士此刻哪里还有睡意，气急败坏得说道： “好你个臭小子，老实告诉我，是谁教你的？翅膀硬了啊？偷偷修炼还不告诉我？！” “亏老子白天还跟你讲那么多，简直是浪费老子的感情！” 石开闻言一愣，回道：“师父，您在说什么呢？我就是刚才看了心诀才第一次修炼啊？哪有人教我啊。” 老道士闻言嘴巴大张，怕是能塞下一个拳头。 老道士缓了好久，语气颤抖得问道：“第一次就能引气入体？” 石开想了想，说道：“应该是的吧，这个很难吗？” 老道士闻言，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憋了好一会儿才吼道： “这个很难吗？！这种话怎么会从你的嘴巴里说出来啊？” “要知道就算是绝世天赋，那也得打坐整整七日才稍微感应到一丝丝灵气！” 老道士此时想哭，太妖孽了，这小王八蛋肯定是上天派来气自己的。 石开听罢也是一愣，开口道：“这么难吗？我怎么感觉还挺简单的啊。” 老道士险些喷出一口老血，开口道：“打住，你别说了，快闭嘴！” 石开真觉得蛮简单的，不过眼下还有个问题，赶忙问道：“那师父啊，我这灵气消散不掉是为什么啊？” 老道士闻言又是一愣，说道：“怎么可能？肯定是你练的不对，你运气我瞅瞅。” 石开赶忙闭上了双眼，开始运气。 老道士见石开引气，又是一阵羡慕嫉妒恨。不过紧接着，老道士的瞳孔慢慢放大，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石开运完气，皱了皱眉头，烦躁得说道：“师父你看，这灵气就是消散不掉，怎么回事啊？” 石开见久久得不到回应，转头一看。 老道士如同被定身般一动不动，满脸的惊愕，如同见了鬼一般。 “师父你怎么了啊？说句话啊？徒儿是不是哪里做错了啊？” 石开抓着老道士的衣袖使劲摇了摇。 老道士这才回过神来，开口道：别，别，别，别叫我师父，我叫你师父吧。你这小混蛋，太伤人了！” 石开啊了一声，开口道：“师父你今天怎么老说胡话啊？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停，你闭嘴，让老子冷静冷静。我要缓缓。” 老道士急忙打断道。 说完往墙上一靠，轻拍自己的胸膛，捋了捋自己的气息。 石开见状，小手搭在老道士的胸前，要帮师父顺顺气。 老道士这才缓缓开口道：“你个臭小子，过度的惊喜，就成惊吓了，你懂不懂？！” 石开点了点头，说道：“是，师父，徒儿记住了。” “那师父，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老道士低头瞅了一眼石开，缓缓说道：“你啊，直接跳过了修身期，可以炼神了。” 石开闻言一惊，脱口道：“跳过了修身期？师父，这是什么意思啊？” 老道士没好气得哼了一声，说道：“意思就是你天赋异禀，灵根已经遍布包裹了全身，听懂了没？还要气我？！” “想当年，老子修身期，吃了多少苦！费了多少心血！不公平！啊！好气啊！” 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喘息声。 石开赶忙又是一阵安抚。 老道士终于平复了心情，想了想，盯着石开，严肃地说道： “臭小子，虽然你天赋异禀，跳过了修身期，但别得意，所谓修身亦是修性，没经历修身的苦难，就无法锤炼坚毅的性格！你可明白？！” 石开点了点头说道：“徒儿知道，所谓福祸相倚，凡事都有利有弊。” 老道士闻言，眼神一亮，夸赞道：“好徒儿，没想到你这臭小子懂得还不少。” “那就让你每天挑水三百次，不可动用灵力！” 石开闻言一愣，开口道：“好吧，师父为徒儿好，我挑！” 老道士欣慰得点了点头，接着起身从床铺下摸出来一本古籍，丢给了石开。 “这是炼神篇，你要好好研读，争取超过为师。” 石开把古籍收好，回道：“是，师父，徒儿知道了。” 老道士摆了摆手，说道：“赶紧滚，老子现在看到你就来气！” 石开笑了笑，赶忙回道：“那师父好好休息，徒儿告退。” 石开说完退出了房间，又把房门轻轻关好。 潜龙入海 第4章 炼神 石开抱着古籍，开开心心的钻进了自己的房间。映着烛光，石开赶紧翻看起来。 这古籍名为《不动明王诀—炼神篇》。 石开翻开第一页，又是柳家那些诅咒的话语。 石开笑了笑，自语道： “这柳家还真是抠抠嗖嗖的，一本心诀而已，至于下这么恶毒的诅咒吗？” 石开接着翻看，上面写道： “炼神亦是炼心，心静如水，见微知著，方可大成。” 石开又看了几页，上面写的非常详细。 “原来炼神就是通过灵气淬炼意识，进而化成神识，从控制一方灵气，到控制一股灵气，再到控制一丝灵气。” “由大及小，由宏观到微观，这样才能施展各种功法。” 石开现在没有功法要诀，只能慢慢运用灵气淬炼意识。 说干就干，石开慢慢运气，将灵气汇聚在百会穴。 一股暖流慢慢没过头顶，石开只觉得神清气爽，身体前所未有的放松。 突然，石开竟能感知到蜡烛快要燃尽，赶忙睁开眼睛。 “好神奇，就算我闭着眼睛，也可以感知周围的风吹草动。好玄妙！” 石开又翻看了下心诀。 “炼神初期，以出现神识为标志。所谓神识，乃是意识对周围事物的感知。神识越强大，感知范围越广，感知到的事物更细微。” “原来如此，这就是神识吗？” 石开又运气感知了一下，只能感知一丈远。 石开叹了口气，自语道：“才这么点儿距离，唉，应该很差劲吧。” 石开定了定神，接着看到。 “具有神识，便可引气出体，可在神识范围内操控灵气。” “这样就可以操控灵气了？我试试。” 石开施展出神识，张开小手，慢慢运气，不一会儿，石开掌心渐渐出现了一颗金色的光团。 石开艰难得稳住心神，想让光团飞离手掌。 不过试了好几次，光团刚离开手掌就消散了。 这不禁有点打击到石开了。 “修炼还是不能太着急，先淬炼神识，然后再修炼控制灵气。” 石开自语道： “明日还要去烤肉店帮工，还有三百桶水呢，先睡觉。” 石开吹灭了蜡烛，躺在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 天刚蒙蒙亮，石开就被老道士叫了起来。 老道士板着脸，也不说话，只是盯着石开。 石开挠了挠头，说道：“师父啊，那三百桶水，徒儿记着呢，只是徒儿跟张小胖约好了，要去烤肉店帮工。” 接着，石开摇了摇老道的衣摆，苦着脸说道： “谁不去谁孙子呢，您老人家也不希望，宝贝徒儿给别人当孙子吧？” 老道士闻言眉头一皱，说道：“帮工？帮什么工？” 石开赶紧回道：“徒儿昨日嘴馋，吃了烤肉店掌柜好多肉，今天是去还债的。” 老道士一听，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你这臭小子已经答应人家了，那就去吧，男子汉，就要说到做到！” 石开闻言一笑，赶忙说道：“那是自然的，放心吧，师父，答应您的，我也会做到！” 老道士见被徒弟看穿，脸色又一板，瞪道：“你这臭小子，快滚，烦死啦！” 石开笑着告退后，便赶到了烤肉店门口等着小胖。 没等多久，就见小胖一瘸一拐得走了过来。 石开一看，就要暴怒，这小胖是石开的朋友，朋友被打成这样，石开哪里忍得了。 “你怎么成了这样？谁干的！说！我揍不死他！” 小胖一听，赶紧捂住了石开的嘴，急忙道：“别吵吵，别吵吵，我爹揍的，你还嫌我不够丢人吗？！” 石开一愣，急忙把小胖的手拿开，开口道：“你爹揍的？为啥？” 张帆小眼一翻，说道：“还能为啥，还不是昨天吃烤肉吃的。” “我把昨天的事跟老爹说了，还没说到帮工还债呢，就被老爹踹了一脚。真疼啊。” 张帆说完，俯下身子揉了揉腿，一阵龇牙咧嘴得喊疼。 石开笑了笑，想起了小胖那一丝不苟，面冷心热的老爹。 “张医师是个好人。” 小胖闻言，又翻了一个白眼。 “我爹当然是大好人啦，就是对亲儿子，下手也忒狠了。” 石开认真得点了点头，说道： “张医师揍你也是为你好，对了，回头问问你爹，这个肺痨如何预防，该吃什么药，平时要注意什么。” 小胖闻言愣了愣，回道：“肺痨？谁得肺痨啦？你？我看不像，不会是？” 石开赶紧打断道：“让你问你就问，哪这么多话，没人得肺痨！” 小胖也点了点头道：“好，好，我回头就去问问，问到了第一时间找你。” 石开点头道：“行，先进店吧，别让掌柜等急了。” 此时正是清晨，烤肉店一般到中午才会上人。 掌柜瞧见石开二人来了，赶忙停下手中的活计，开口道： “小道长，这位小兄弟，现在也没啥客人，也没啥需要帮忙的，要不傍晚吧，那会儿人多，需要人手。” 石开想了想，确实有道理，便回了道观，当然，跟小胖分别时，又提了肺痨的事。 老道士见石开前脚刚走，后脚又回来了，奇怪道：“咋回事？怎么回来了？” 石开挠了挠头，说道：“掌柜的说傍晚人多，让我们傍晚再过去。” 老道士点了点头，说道：“那正好，先挑水，为师看着。” 石开笑着点了点头回道：“师父不用劳心，徒儿一定不会动用灵气的。” 老道士轻哼一声，说道：“为师在这晒太阳也不可以吗？” 石开笑了笑，不再言语，抓起木桶就要去河边打水。 石开走了半柱香，一条延绵不绝的河流便出现在石开面前。 这河叫洛水河，相传是上古仙人，洛神流下的眼泪所化。 一条河水，养育了河畔世世代代的人。 石开打满了一桶水，就往道观赶去，进了道观，老道士真的躺在摇椅上晒太阳，翘着二郎腿，好不惬意。 石开把一桶水全倒在了井里，说来也奇怪，以前不管石开倒多少次，这井水从来没满过。 刚开始的二十桶还好，石开还觉得只是有些疲惫。 倒了五十桶后，石开只觉得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石开咬了咬牙，给自己鼓劲，硬撑着倒了一百桶。 石开的速度开始变得越来越慢，但石开从来没有停顿，一直在路上。 每当石开想要停下的时候，脑海中都会想起白普张狂的大笑声。 石开告诉自己，不能停下，不能停下，停下就是认输。 如果这点苦都吃不了，还谈什么报仇？！ 慢慢的，倒了两百桶了！ 还就剩一百桶了！ 太阳东升西落，石开只觉得过得十分漫长。 还有五十桶了！ 不能放弃，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就够三百了。 四十桶！二十桶！ 十桶！ 五桶！ 两桶！ 还有最后一桶！ 老道士此时也不禁站起了身子，不断朝门外张望。 慢慢的，石开拎着最后一桶，一步一挪得朝着道观艰难走来。 近了！近了！就要完成了！还差一点！还差一点！ 石开咬紧了牙关，小脸蛋上青筋暴起，身上破旧的道袍早已被汗水浸透。 终于！还差一步！ 石开使劲得将水桶抬起，浑身止不住得颤抖。 一步迈出，仿佛用尽了石开最后的力气。 石开把木桶往井口一横，随着哗啦啦的水流声响起。 石开终于如释重负般瘫软在地上。 老道士心疼得看着瘫倒在地，不断喘着粗气的石开。 随手一弹，一颗小药丸就被丢在了石开嘴里。 “赶紧运气炼化，这玩意儿为师都舍不得用，便宜你这个臭小子了。” 石开闻言，赶忙静心凝神。 随着药力的挥发，再加上灵气的炼化，石开的疲惫感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身体的酥麻。 石开爬起了身子，活动活动腿脚。见老道士还在看着自己。 石开又是一挠头，笑道：“师父，这药丸真神奇哩。师父还有吗？还挺甜。” 老道士关心的眼神一下子消失不见了。瞪着石开道：“臭小子，你当是糖丸啊？感觉到身体有啥变化没？” 石开闻言赶紧闭目感知了一下，惊喜道：“师父，我的灵根好像变粗壮了。” 老道士点了点头道：“粗壮了几分啊？” 石开又感知了一下，说道：“徒儿也说不清楚，好像是粗壮了一两分。” 老道士点了点头，说道：“一两分，那还行。看来你小子也不算太妖孽。” 石开闻言，尴尬得挠了挠头，说道：“那师父，徒儿先去帮工了，回来给师父带烤肉。” 老道士摆了摆手，说道：“快去吧，烤肉就不用带了。” 石开点了点头，找小胖去了。 老道士捋了捋花白的胡须，自语道：“臭小子天赋过人也就罢了，心性更是难得。唉，只可惜。” “一定要在老夫走之前给他打牢基础，省去许多弯路，不然老夫怎么放心得下！” “做一个凡人有什么不好，非要修仙，这臭小子，真烦人！” 老道士虽然口中在骂，但看得出来，心情大好，甚至还哼起了小曲。 潜龙入海 第5章 血色佣兵团 临近傍晚，烤肉店门口，顾客已经排起了长龙。 石开在门口没等多久，小胖就来了，还塞给了石开一张药方。 “这是我爹给的药方，你收好。” 石开接过，赶紧仔细看了看。 “补肺汤？” 张小胖点了点头，说道：“我爹说了，每日服用，保证见效。” “人参二钱，黄芪五钱，熟地五钱，五味子一钱，紫苑二钱，桑白皮二钱。” 石开瞧见需要人参，皱了皱眉头。 张小胖开口道：“这里面最关键的就是人参了，年代越老，疗效越好。” 石开又问道：“好人参的话，得要多少银子？” 张小胖闻言也皱了皱眉头，思索道： “这个很难说，不过我们家的镇馆之宝就是一根五百年的人参，买的话，得三千两银子。” 张小胖顿了顿，说道：“石头你要真急用，我可以偷出来，顶多挨一顿毒打罢了。” 石开闻言，深深看了一眼小胖，摇了摇头说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人参我会自己想办法。” 小胖也知道石开的性格，偷药之事只能作罢。 掌柜见二人来了，赶忙招呼道：“小道长，这位小兄弟。快进店，外面人多，别被挤到了。” 进到店内，掌柜看了看张小胖，开口道：“这位小兄弟，腿脚不便，做肉串的活计就交给小兄弟了。三瘦一肥就可以了。” 张小胖点了点头，就去后厨串肉了。 “跑腿端肉的活计就交给小道长了，柜台上有号码，对号入座就可以了。” 石开也点了点头，就从柜台拿了个号码，端着托盘开始忙碌起来。 烤肉店门口突然一阵骚动。 “让开！让开！都别挡路！” 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推搡着人群，硬生生挤到了门口。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懂不懂先来后到啊？！” “这么急，赶着去投胎啊？！” 被推搡的人群发出一阵叫嚷声。 那大汉，一个转身，瞪着人群，喝道：“闭嘴！再多说一个字，老子把你们的牙全打碎！” 大汉喝完后，又重重得哼了一声。 凶神恶煞般的模样，吓得几个孩童瑟瑟发抖。 掌柜这时候出来了，陪着笑脸道： “这位客官，咱们做生意的，都讲究个先来后到，您不能这样啊。” 大汉眉头一皱，不等掌柜说完，就是大手一张，揪住掌柜的衣领，提了起来。 “老子是血色佣兵团的，再啰嗦，把你这个破店砸了！” 说完随手一扔，就把掌柜扔回了柜台。 “先上一坛酒，再给老子来一百斤烤肉，要快！” 大汉说完，随便找了个桌子坐了下来。 原本桌子上的人纷纷躲避，作鸟兽散。 掌柜的虽然气极，但也知道佣兵团都不是什么善茬，只能喊道： “八号桌客官一位，烤肉一百斤！” 石开刚才在楼上招呼着，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全然不知。 听到有人要了一百斤肉，也心生好奇，转头望了望坐在桌上的大汉。 巧了，这大汉，石开认识。 上一世，石开守着破道观，也接过超度做法的营生。 这大汉曾经找过石开，给他的弟弟做法，这应该是十几年后的事儿了。 那会儿大汉已经缺了一条胳膊，瞎了一只眼睛，石开见他可怜，也没收钱。 一来二去，倒是和石开成了朋友，只是没过几年，大汉就被人砍死在了市井。 石开回了回神，也倍感唏嘘。 那大汉十分敏锐，转头一看，一个小娃娃正盯着自己。 “你个小娃娃，盯着老子做什么？！” 石开闻言愣了愣，回道： “客官勿怪，我见客官像我的一位故人，所以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大汉闻言也是一愣，转而大笑道： “你个小娃娃，口无遮拦，毛都没长齐，还故人？老子的烤肉好了没？！” 掌柜听到喊声，赶忙回道：“好了！好了！小道长，八号桌的烤肉好了。” 石开闻言，转身去了后厨。 “这谁啊，要了一百斤的烤肉，串得我手都抽抽了。” 张帆见了石开，立马吐槽道。 “这一百斤你一下能端动不？分几趟过来吧。” 张帆接着好心提醒道。 石开闻言笑了笑，开口道：“你说的有道理，先上二十斤。” 石开本想一口气端完了事，经小胖一提醒，还是分几趟比较妥当。 毕竟石开还是个小娃娃，被人盯上可不好。 没过多久，垒得像个小山包般的烤肉被石开端到了八号桌。 大汉看也没看石开，抄起大手，抓了得有四五斤，就往嘴里塞，吞得满嘴流油。 噎住了就猛灌一大口酒，发出咕嘟咕嘟声。 “小娃娃，愣着干什么，还有呢？！快去拿！” 石开闻言，笑了笑，又去端肉了。 石开已经想到了一个赚钱的路子。 大汉吃了半晌，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又喝了一口酒。 “真舒服！好吃！好吃！” 大汉说完，起身就要走。 掌柜一看，急忙拦住了大汉的去路。 “怎地？怕我赖账？！去城西佣兵营地，算在血色账上！” 大汉，一把推开掌柜，踏步离去。 “慢着！” 大汉循声一看，喝道：“怎地？！你个小娃娃也要拦我？！” 掌柜闻言赶忙给石开使了个眼色。 石开笑了笑，说道：“难道血色佣兵团都是一帮无赖吗？吃了白食，还理直气壮？！” 大汉闻言暴怒道：“小崽子！你说什么？！吃白食？！血色佣兵团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老子会吃白食？！” 大汉接着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甩给了掌柜。 “血色的梅花！是了，是了！血色佣兵团的标志！” 掌柜捧着令牌，小心翼翼得递还给大汉。 大汉看也不看，高声道： “这令牌，就当抵押在这里！拿着令牌，自然不会赖账！” 说完又狠狠盯着石开道：“小崽子，下次再侮辱血色佣兵团，老子非宰了你不可！” 哼了一声，转身大踏步离去。 掌柜见大汉走远，朝着石开说道： “小道长，真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石开愣了愣，挠了挠头，说道： “掌柜这是哪里话，把令牌给我吧，我明天去帮您要账。” 掌柜闻言一愣，开口道：“啊？这还是不劳烦小道长了吧，再说了，那一百斤肉也不值几个钱。” 石开笑了笑，说道： “掌柜，您啊，就放宽心。店里这么忙，正好我闲着也是闲着。况且，佣兵团也是个讲理的地方，难不成会把我吃了？” 掌柜想了想说道：“小道长，我看还是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佣兵都是刀口舔血的主。” 石开笑着打断道：“掌柜，我都明白，不过天子脚下，咱还占着理呢，不用怕。” 掌柜见石开说的也有道理，犹犹豫豫得把令牌递给了石开。 又嘱咐道：“小道长，把令牌还回去就行，要不要账的，也不打紧。” 石开收好令牌，点了点头，回道：“掌柜，我知道了，会小心的。” 经过大汉这么一闹，也没什么客人了，帮着掌柜收拾收拾，石开就回了道观。 老道士见石开回来，打量了一下，开口道：“烤肉呢？” 石开愣了愣，回道：“啊？师父，您不是说不让我带了吗？” 石开脑袋一疼。 “你这个臭小子，为师矜持一下，这都不懂吗？” 石开吃痛，捂着小脑袋，喊道： “师父！轻点！对了，师父。明天我要去城西一趟，帮掌柜要账。” 老道士闻言停下了动作，疑惑道：“城西？要账？” 石开掏出了令牌递给了老道士。 “你要跟佣兵团要账？” 石开点了点头，回道：“正是，正是，徒儿还想通过这个机会，去佣兵团历练历练。” 老道士闻言，又是一愣，开口道：“原来你这小子，打的是这么个主意。” “也好，也好，修行不是闭门造车，多历练历练，对你有好处。” 石开闻言一喜，开口道：“师父是同意了？” 老道士没好气得开口道： “不同意你就不去啦？你这个臭小子，倔脾气一上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行啦，既然决定了就好好准备！” 石开用力得点了点头。 老道士把令牌递还给石开后，转身回到了房间。 石开也钻进了房间，开始修炼神识。 ……… 隔天一大早，石开就辞别了老道士，向城西走去。 洛京城往西，天地被一条高耸入云的山脉阻隔，绵延数千里。郁郁葱葱的山林一眼望不到边际。 有许许多多的佣兵常年往返其中，靠着药材，兽皮，也能赚取不少钱财。 石开穿过了街道，走了半晌，多方打听下，才确定佣兵营地的位置。 石开出了西城门，在山林边缘找到了一处营地。 营地里是满是兽皮缝制的大帐篷。每个帐篷外都立着一杆旗帜。 “喂！小娃娃，你父母呢？这个地方可不是小屁孩能来的。” 石开循声望去。 一个中年男人，披着一张完整的狼皮，头上还顶着一颗狼头，正在利索得修理兽夹。 “大叔，我是来找血色佣兵团的。” 中年男人闻言愣了愣，停了手中的动作，开口道： “血色佣兵团？你是什么人？” 潜龙入海 第6章 落凤山脉 就在这时，离石开不远的一处帐篷内，钻出来一个大汉，身背两柄巨斧。 “呦！你这小娃娃怎么来了？” 石开听到声音，笑道：“我是来要账的。” 说着从怀里掏出令牌，在大汉面前晃了晃。 狼头中年人见状，大笑道：“黑牛啊，黑牛，你怎么搞的，小屁孩的钱，你也拖欠？” 大汉神色一窘，尴尬得说道：“汪叔，我黑牛是那种人吗？” “我是前几天，听小六子说城南老街开了一家烤肉店，味道特别香。” “昨天从山里回来，就去尝了尝，走的急没带钱，就只好记账了。” 汪叔闻言又大笑道：“行了，行了，快把账清了，咱血色团丢不起这个人。” 说完继续摆弄着兽夹。 黑牛赶紧点了点头，朝着石开说道： “小娃娃，在这等着，别乱跑，一共多少钱？” 石开算了算，开口道：“一共一百铜币。” 黑牛闻言回道：“好，好，马上拿给你。” 说完，黑牛就钻回了帐篷。 过了一会儿，石开朝着汪叔问道： “大叔，加入佣兵团有什么条件吗？” 汪叔一愣，转而笑了笑道：“怎么？你是有哥哥想做佣兵吗？也没有什么条件，敢冒险，能吃苦，就行。” 石开点了点头，接着说道：“那汪叔，您看我这样的可以吗？” 汪叔一听，又瞧见石开问得一脸认真，开口道： “你？小娃娃，你该不会是认真的吧？！” 石开皱了皱眉头，回道：“我能吃苦，也敢冒险，条件符合啊？” 汪叔闻言，笑道： “你年纪太小了，况且，这山脉可是很危险的，里面全是虎豹豺狼，又有毒虫蛇蚁，更有恶徒谋财害命，你，不怕吗？！” 石开坚定道：“不怕！” 汪叔见石开眼神坚定，不似作假，开口问道：“为什么？加入佣兵团可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了。” 石开也不隐瞒，开口道：“我需要很多钱，很多很多钱。” 汪叔闻言点了点头，开口道：“行吧，小娃娃，我也不多问了，干我们这行的，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的理由。” “不过，你能不能加入佣兵团，还得团长点头才行。” 石开闻言，说道：“那汪叔，您可以带我去见团长吗？” 汪叔点了点头，刚要说话。 “小娃娃，钱你拿着，令牌还我。” 黑牛此刻从帐篷里钻了出来，朝石开丢了一个小布袋，开口道。 石开接住了布袋，晃了晃。 “别数了，一百铜币，一个子儿也不会少你的。” 黑牛不耐烦得开口道。 汪叔却发话了：“黑牛，你带这位小兄弟去山里找团长，就说，这位小兄弟要加入咱们佣兵团。” 黑牛一愣，开口道：“啥？加入咱们佣兵团？开什么玩笑？！” 汪叔瞪了瞪，开口道：“叫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黑牛缓了缓神，这才回道：“好吧，小娃娃，跟着我，别走丢了。” 石开把铜币装好，又把令牌递还给黑牛，开口道：“不会走丢的。” 黑牛闻言大笑道：“那你可得跟紧了。” 黑牛说完就领着石开走进了丛林。 丛林边缘地带还好，越往深处走去，阴森肃杀的气氛愈发强烈。 黑牛撇了一眼石开，开口道：“这山脉叫落凤山脉。你可知道为什么？” 石开想了想，回道：“我听师父说，是因为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凤凰坠落到这片山脉。” 黑牛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不错，不过，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埋骨山。” 石开闻言，回道：“是因为山脉里的豺狼虎豹吗？” 黑牛冷笑一声，说道：“豺狼虎豹？那算什么？最可怕的是人心！” “丛林深处，阳光都照不进来，你说，杀个人，埋个尸，岂不是很方便？” 石开点了点头，道：“师父说过，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 黑牛闻言，大笑道：“看来你师父懂得还不少。” 石开顿了顿，又说道：“师父还说过，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黑牛闻言，无语道：“打住，小小年纪不学好。” 石开笑了笑，说道：“陆大哥，我虽然年幼，这些道理我都懂的，会注意的。” 黑牛闻言一愣，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姓陆？” 石开也一愣。 方才那段谈话让石开想起了前世，一不留神，说漏了嘴。 石开灵机一动，说道：“是刚才汪叔告诉我的。” 黑牛闻言点了点头，笑道：“原来如此。不过，咱们做这一行的，对外人可不能留真名。” 石开点了点头，说道：“咱也不是外人，对吧。” 黑牛笑了笑，说道：“见了团长就知道了。” 石开二人越走越深，山路也越走越窄。 黑牛也挺诧异，进山这么久，自己都感觉有点吃力了，石开还跟没事人一样。 黑牛看了看前方，开口道：“翻过前面山头，就到驻扎地了。” 石开点了点头问道：“做佣兵是不是很挣钱啊？” 黑牛闻言，笑道：“钱的确不少，既有佣金，也可以卖些山货。” 石开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咱们的雇主是谁啊？” 黑牛接着笑道：“咱们的雇主啊，是高记商会。他们派发任务，咱们就去完成，大多是些皮毛，矿石，还有药材。” “当然，有时候也会帮忙押送货物，去各地跑腿。” 石开接着问道：“那要挣到三千两，最快需要多久？” 黑牛闻言愣了一下，回道：“三千两？这个看你运气了，挖到珍稀药材，矿石啥的，说不定一天就能挣到。” “不过要是没那个运气，少说也得要三四年。” 石开闻言点了点头，开口道：“好吧，唉，能挣多少是多少。” 黑牛又笑了笑，开口道：“如果你想挣快钱，就去商会接任务，不过每一个都凶险无比。” 石开闻言，眼睛一亮，开口道：“这个可以，是个办法。” 黑牛大笑道：“小娃娃，别怪我没提醒你，先掂掂自己的斤两，别脑袋一热，丢了性命。” 石开闻言，点了点头，回道：“那是自然的。” 没过多久，石开二人就翻过了山头，一座临时搭建的木屋出现在二人眼前。 “黑牛？你咋来了？” “这个小娃娃是谁？不会就是你说的那个弟弟吧？” 黑牛笑了笑，回道：“这不是我弟弟，怎么就你一个人？团长呢？我有事儿找他。” 那人回道：“有人在乌龙岭见到一只金眼彪，团长带人过去了，留我在这看守呢。” 黑牛闻言一惊，脱口道：“金眼彪？那畜生可不好对付。” 那人接着回道： “谁说不是呢，虎生三子得一彪。这彪狡诈凶残，极难对付。不过啊，说到底，还是只畜生。这彪皮可价值不菲。” 黑牛点了点头，辞别那人，接着往乌龙岭赶去。 石开顿了顿，开口问道：“彪皮能卖多少钱啊？” 黑牛想了一会儿，说道：“上一次有彪皮卖出，还是十年前，好像卖了得有五千两银子。” 石开一惊，脱口道：“这么贵？” 黑牛笑了笑，开口道：“我说的是完整的彪皮，这就必须要先把金眼彪活捉了。这畜生头脑可不简单。想活捉，比登天还难。” 石开点了点头，二人继续赶路。 乌龙岭是落凤山脉的一支，因其像一条黑龙般蜿蜒盘旋，故此得名。 半个时辰后，石开二人赶到了乌龙岭地界。 黑牛看到一颗树上挂着根红绳，知道这是血色团的标记。 黑牛循着标记，很快就找到了潜伏在灌草中的血色团成员。 “小六子，怎么样了？有动静没？” 黑牛小声询问道。 小六子趴在灌木丛里，嘴上还叼着根枯草。开口回道： “你怎么来了？唉，别提了。趴了一上午了，别说金眼彪，野兔都见不到一只。” 说完又瞟了一眼石开，开口道： “你怎么还带着个小娃娃，不知道这里很危险吗？” 石开闻言回道：“我是来加入佣兵团的，想见一见团长。” 小六子闻言一愣，又见黑牛点了点头。开口道：“这？好吧，顺着标记往西走，团长就在山涧后的大青石那边。” 黑牛点了点头，拍了拍石开的肩膀，循着标记，小心翼翼得往西去了。 没一会儿，石开二人就找到了大青石。 青石后面蹲伏着一个中年男人，手中握着钢叉，眼睛不断得来回扫视山涧左右，查看着风吹草动。 中年男人听到动静，转头一看，小声道： “黑牛？昨天不是让你下山了吗？怎么回来了？还带个小娃娃？你这不是添乱吗？！” 说完急忙掏出了一包药粉，撒在石开二人身上。 黑牛赶忙小声解释道：“团长，这小子是来加入佣兵团的，汪叔推荐的。” 石开嗅了嗅身上的味道，倒不是什么香味，而是一股淡淡的的泥腥味。 团长一听是汪叔推荐的，正眼瞧了瞧石开。 石开迎着目光，开口道：“团长，我不怕吃苦的。” 团长闻言点了点头，开口道：“就算这样，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黑牛，快把他送下山。” 石开不肯放弃，开口道：“团长，就让我留在这吧，我肯定不添乱。” 黑牛这时也开口道： “团长，这小娃娃心志坚定，山路崎岖，也没叫过累，就收了他吧，有我黑牛在这，出不了事儿的。” 团长见状，思索良久，就要点头答应时，突然一道轻微的口哨声传来。 潜龙入海 第7章 金眼彪 “金眼彪！” 团长小声惊呼道。 石开定睛一看，只见从山涧旁的丛林中走出一条两丈多长的猛虎，血盆大口中还叼着一只死鹿。 鹿血淅淅沥沥得滴在地上，划出几道惊心的血迹。 石开没见过彪，只觉得这是只大了数倍的老虎。不过细看之下，这老虎竟然有一对金色的眼珠，端得是奇异非常。 好巧不巧，金眼彪像是认准了大青石，慢慢靠近，又拿鼻子嗅了嗅。 确认没有了危险，金眼彪将死鹿扔在身旁，探出硕大无比的脑袋，就要喝山涧的泉水。 此时，金眼彪与石开三人，仅仅隔着一块大青石。 团长屏息凝神，大气也不敢喘，缓缓打了个手势。藏在山涧后面的血色成员，掏出一袋药粉，轻轻得倒进山涧上游。 金眼彪倒也没有察觉，依旧自顾自得喝水。 团长等待了一会儿，见金眼彪没什么反应，皱了皱眉头。慢慢转身，朝黑牛打了几个手势。 石开看不懂手势的意思，但多少也能猜出来一点儿： 团长这是要当诱饵，把金眼彪引到陷阱里。 黑牛焦急得摇了摇头，团长把眼睛一瞪，看着石开，朝黑牛使了个眼色。 黑牛只能无奈得点了点头，团长这才缓缓转身，悄摸得挪到青石边缘。 团长握了握钢叉，突然一步跃出青石，大喝一声，朝着金眼彪，就是一捅。 金眼彪乍一见到人类，瞬间目露凶光，龇起獠牙，脊背炸毛。 金眼彪体形虽大，却也异常灵活，后腿蹬地，纵身跃上了青石，倒是让团长的那一叉落空了。 团长一看，大叫道：“不好！” 石开二人此刻却已经被金眼彪瞧见了个干净。 石开直视金眼彪的双目，倒没有感觉害怕，反而想试试自己如今究竟有多少力量。 金眼彪低吼一声，瞅准石开，张着大嘴，往下一扑，就要把石开咬成残渣。 黑牛见状，大吼一声：“快跑。” 吼完之后，立马抄起双斧，就要朝金眼彪砸去。 金眼彪在空中一个折叠，硬是躲过黑牛的攻击。落地后又是一顶，直接把黑牛顶飞，掉进了山涧。 团长此时也跃到半空，举起钢叉，瞄准了金眼彪的脊背，使劲砸下。 金眼彪钢鞭般的尾巴在空中用力一扫。精准一击，就把半空中的团长抽飞老远。 石开毫无惧色，摆出姿势，就要攻击。 突然，一张大网将金眼彪团团围住。 “团长！黑牛！你们没事吧，这畜生力气太大了，兄弟们加把劲啊！” 只见六七个人，各抓着大网的一角，使劲拖拽。 金眼彪被围困后，越发暴怒，不断跳跃着身躯，利齿咬着大网，使劲摇晃着脑袋。 团长好不容易站了起来，见此情形，急忙喊道：“这网快困不住了！快把它引到陷阱里！” 石开见状，也想去搭把手，却被浑身湿透的黑牛拉住。 “这里太危险了，你离远点！这金眼彪精得很，会挑弱小的人下口。” 石开闻言一愣，刚想开口。 嘶啦一声！ “不好！网破了！快跑！” 金眼彪破网而出，仰天长啸，巨大的声响，震得人头皮发麻！ 石开默默运起了灵气，全部汇聚在了右手，随时准备给这畜生来上一拳！ 果不其然，那金眼彪不看旁人，就只盯着石开。 一个纵身，快如利箭，就朝着石开疾射而去。 金眼彪张开血盆大口，似乎下一秒，石开就要被一口吞没。 “来得好！” 石开心中大喝一声，一拳探出，直直得砸在金眼彪的大脑袋上。 这一拳看似轻描淡写，简简单单。 实则势大力沉！不可阻挡！ 接下来，众人就都傻眼了。 只见金眼彪挨了石开一拳，突然像是喝醉了酒，跌跌撞撞，摇晃着身躯，没一会儿就瘫倒在地上，激起一阵烟雾。 石开见众人都是瞠目结舌得看着自己，挠了挠头，开口道： “如果我说，我是天生神力，你们信吗？” 黑牛第一个反应过来，结舌道：“小娃娃，不对，小兄弟，这畜生被你一拳打死了？！” 石开又挠了挠头，开口道：“应该是吧。” “等等，这畜生还有气息。” 团长这时也反应了过来，探查了一番金眼彪的口鼻，开口道： “应该是水里的药粉起了效果，但没有小兄弟的那一拳，这畜生也不会这么快就中招，当真是英雄出少年。” 说完，招呼了黑牛，割开了金眼彪的咽喉。 石开闻言，尴尬得回道：“不英雄，不英雄，都是药粉厉害，我这只能算锦上添花。” 团长闻言，笑道：“小兄弟，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当然，这里没有外人。” 石开点了点头，开口道：“我叫石开，石头的石，开天的开。朋友都叫我石头” 团长闻言大笑道：“我叫丁野。” 然后转身宣布道：“从今天起，石开就是我们血色团的成员了！” 黑牛一听，立马附和道：“好，好啊！我黑牛宣布，为庆祝增添新成员，我请大家，吃烤肉！” 众人纷纷叫好。 “好，黑牛请客，我来结账。” 丁野也笑着说道。 黑牛还想说话，丁野却开口道： “黑牛，你需要钱，得省着点，我结账！” 黑牛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石开看到众人热情高涨，也没拒绝。 “这畜生太重，只能就地处理了，黑牛，菜头搭把手，小六子带几个人警戒。” 丁野分配完任务后，从腰中掏出把小刀，就要开始剥皮。 “团长，我呢？我呢？我干什么？” 石开见团长没给他安排任务，赶忙问道。 丁野想了一下，说道：“那你跟着黑牛，搭把手就行。” 石开点了点头，跟着黑牛，将金眼彪保持成四脚朝天的状态。 只见丁野熟练得操着小刀，利索得从下巴处起手。 丁野小刀过处，都有石开等人搭手，饶是这样，也整整剥了半个时辰。 终于，一张完整的彪皮就被剥了下来。丁野长舒一口气，边擦汗边开口道： “好了，把彪皮放山涧里冲洗一下，晚上就把它卖了，给兄弟们分钱。” 黑牛嘿嘿笑道：“团长，这彪皮能值多少啊？” 丁野想了想，回道：“这张比上次的还大一些，最起码，六千两还是有的。” 黑牛闻言算了算，惊喜道：“那我可以分到三百两！发财了！” 丁野笑了笑，开口道：“你把小石头忘了吗？这张彪皮，必须分给石头一半。” 黑牛一愣，赶忙开口道：“是，是，团长说的对。我举双手赞成！” 石开闻言也是一愣，拒绝道：“团长，还是平分吧，大家都出了不少力，我拿这么多，真不合适。” 丁野笑道：“你就不要拒绝了，我敢保证，分你一半，没有人会有异议。” “行了，再拒绝就是不给我们血色团面子了！” 石开闻言，只能无奈得点了点头。 丁野吹响了口哨，很快，血色团的成员都聚集在了一起。 “走，下山！” 随着丁野一声令下，六子打前阵，黑牛断后，形成一条队列，往山下走去。 石开跟着黑牛，开口道：“陆大哥，我想置办身装备，在哪买品质好一些的啊？” 黑牛想了一会儿，开口道：“置办装备的话，直接去高记商会，拿着令牌，等便宜不少呢。” “先用我的吧，你的令牌估计还得几天才能下来。” 说完掏出了令牌，递给了石开。 石开接了令牌，又问道：“高记商会里面还有别的东西吗？” 黑牛闻言，愣了愣，开口道：“就是些寻常的物件，不过我听说城北的玉宝斋，里面有不少神奇的玩意儿。” 石开点了点头，默念道：“玉宝斋。” 这玉宝斋，石开上一世也听说过，只是石开穷困潦倒，也没有见识一番的心思。 “等有了闲钱，再去瞅瞅。” 石开笑道。 行了一个时辰，石开一行终于走出了丛林。 汪叔瞧瞧见这一行人狼狈的模样，开口道：“团长？这怎么回事？” 丁野笑了笑，解散了众人，拉着汪叔钻进了帐篷，开口道： “老汪，那金眼彪的彪皮，到手了！” 说完，把身上的包裹解开，露出里面金黄发亮的彪皮。 汪叔上手一摸，愣了一会，大笑道：“真到手了？！好啊，兄弟们可以放松一阵子了。” 丁野接着回道：“多亏你推荐的那位小兄弟了，要不也没那么顺利。” 言罢，丁野将事情的经过讲给了汪叔。 汪叔听完，惊讶道：“原来是这样，没想到，小小年纪，就有这般胆识。” 丁野闻言，笑了笑，开口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只能说，年轻真好啊。” 汪叔点了点头，笑道，：“我去商会走一趟，保证卖出一个满意的价格。” 丁野笑着回道：“正有此意，商会那边你熟。对了，带着小石头，卖出的钱直接分他一半。” 汪叔闻言，点了点头，回道：“正好给他也要块令牌。” 石开这边正在跟黑牛他们谈论烤肉店事情的经过，引得众人哈哈大笑，都在数落黑牛，把黑牛臊得不行。 “小石头，走，跟我去商会一趟。” 汪叔背着一个大包裹，叫住了石开。 石开点了点头，走上前去，想要接下包裹。 汪叔赶紧摆手道：“不用，不用，我今天没出力，这彪皮就让我背着吧。” 石开见汪叔态度强硬，只好作罢。 二人就这样，朝着商会方向走去。 潜龙入海 第8章 斩月 没过多久，石开二人就来到了高记商会。 一路上，行人只要见了汪叔，都避之不及。 石开好奇道：“汪叔，为什么这些人都这么怕我们？” 汪叔笑了笑，开口道： “那不是怕。唉，做佣兵的，有几个能善终，都以为我们是天煞孤星，当然不想跟我们走得太近。” 石开愣了一下，回道：“不过我感觉咱们佣兵团每一个人，都还挺好的啊。” 汪叔闻言，笑得更大声了，开口道：“小石头，所以看事情绝得不能只看表面。” 石开点了点头，回道：“师父曾经说过，看透本质，追根溯源，方能得道。” 汪叔又笑了笑，说道： “道理谁都知道，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人？” “行了，大道理不是说出来的，进商会吧。” 汪叔言罢，就领着石开走进了商会。 高记商会也是都城的老字号，传承了近百年，筚路褴褛，从一家小商铺发展到如今六层的商业高楼。 高记商会每一层所售卖的货品都不一样，汪叔背着包裹，直奔三楼。 “老汪来了？今天又带了啥好东西啊？” 刚出楼梯，一个中年胖子就朝着汪叔喊道。 “没啥好东西，去隔间吧，让你掌掌眼。” 汪叔拉住中年胖子，就要进旁边的小隔间，然后回头说道： “小石头，楼上四层就是卖装备的地方，可以去看看，挑好了直接记账。” 石开点了点头，就往楼上走去。 进到四层，各式各样的武器，防具，都被明码标价，摆放在货架上。 “小弟弟，你是来买装备的吗？” 石开循声望去，是一位身披黄色薄纱的美貌女子。 石开点了点头，开口道：“姐姐，我是要买装备，不过这些防具太大了，有没有合身一点的。” 女子闻言，愣道：“我还以为小弟弟是给别人买的呢。” 说完，又打量起石开的身高。 “小弟弟，咱们这最小的尺寸估计还是大了，真想买的话，得定制。” 石开点了点头，开口道：“这个先不急，我要先挑一件趁手的武器。” 女子闻言，笑了笑，领着石开介绍起来： “小弟弟，你看，这边的呢，是量产的武器，比较便宜，缺点是用不了多久，就得换。” “这边的呢，是一些铸造大师练手的作品，虽然没有刻名，不过也是削铁如泥，吹毛即断！” “不过啊，练手的作品嘛，多少会有一点点瑕疵。” 石开观察了一会儿，这两边的武器确实不一样，不过最让石开感兴趣的，是最后一排。 “姐姐，那边的武器怎么样啊？” 女子顺着石开手指的方向一看，笑道： “那边的武器啊，都是名家所铸，每一把都是神兵利器！” 石开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可以去看看吗？” 女子闻言，顿了一会儿道：“可以是可以，只是，价格不菲，怕小弟弟可能承担不起。” 石开愣了愣，挠了挠头，尴尬道：“我就只是想看看，涨涨见识。” 女子闻言，开口道：“那好吧，我带你去看看。” 石开看了一眼，就被一把通体黝黑的横刀吸引住了，刀身上布满赤色纹路，如血管一般。 “小弟弟，这把刀，名为斩月，出自，松岳鲁大师之手。铸造时加了许多域外陨铁，所以通体呈黑色。历经九九八十一天的锻打，才得以成形。” “期间又用兽血不断淬炼，形成纹路，可以说是一把真正的饮血宝刀！” 松岳，石开自然知道。松岳古国与大夏接壤，疆域辽阔，人杰地灵。如果把大夏比做萤火，那松岳就如皓月！ 石开看得入迷，开口道：“姐姐，这把刀，多少钱卖？” 女子闻言笑道：“别的刀还好，可以用钱买，这把却是刀不行。” 石开愣了愣，问道：“不卖？为什么？” 女子接着笑道：“鲁大师亲口所言，凡持此刀挥斩三下者，赠之。” 石开闻言又是一愣，开口道：“挥三下，就白送？” 女子笑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是的，小弟弟没听错，不过，这刀挂这两三年了，还没有一个人能挥斩三下。” 就在石开想要尝试的时候。 “斩月！本公子来啦！” 一位银冠束发，身穿绸缎的俊朗少年，踏步而来。 黄纱女子见了来人，微笑开口道： “少庄主又来啦？少庄主天资过人，今天肯定能乘兴而归。” 俊朗少年摆了摆手，开口道：“兰姐，别埋汰我啦，上次也这么说的。我先试试。” 话音刚落，俊朗少年一把抓住刀柄，挥动手臂，一斩击出，带起阵阵罡风。 俊朗少年稳住颤抖的身形，深吸一口气，准备挥斩第二下。 只是，这第一次挥斩就已经耗尽了少年的体力。 豆大的汗珠从少年的脸庞滑落，手臂也止不住得颤抖起来。 少年咬了咬牙，发起了狠，额头青筋暴起，艰难得把破魔刀举过头顶。 随着第二次挥斩落下，少年却再也坚持不住，被刀身带着，瘫倒在地。 少年靠着货架，不断得喘着粗气，断断续续道：“比，上次，多了一下。” 黄纱女子赶忙把少年搀扶起来，开口道： “你啊，老老实实学习经策史集，考取功名，有什么不好，成天舞刀弄枪的，只会惹吴叔生气。” 少年喘好了气，哼了一声，大笑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黄纱女子又开口道：“好了，好了，别喊了，知道你志向远大了。” 就在这二人还在交谈时。 石开已经捡起了斩月刀。 刀一入手，石开体内的灵气竟不自觉得涌入刀身！这让石开有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好似这斩月刀就是石开身体的一部分！ 石开慢慢举起了斩月，一击斩出，隐隐有刀气迸发，血色的纹路此刻竟显得更加明亮！ 少年见石开挥斩得如此轻松，也吃了一惊，不过这才第一下，倒也没乱了方寸。 紧接着，石开闭上眼睛，展开神识。手中斩月突然变得轻如鸿毛。 又是一击斩出，刀气愈发明显，连刀身都在轻鸣。 石开明白了，只要运用灵气，就可以毫不费力得挥动刀身。 石开此刻，脸不红，气不喘，将刀身一横，稚嫩的小脸上满是坚毅。 俊朗少年此刻也看出了端倪，出言道：“我怎么感觉这刀在你手里，好像变轻了呢？” 石开闻言，笑了笑，开口道：“我也不清楚，不过再挥一次，这刀可就是我的了。” 少年闻言一愣，笑了笑，说道：“不跟你抢，不跟你抢，哈哈，好东西，自古都是有能者得之。” 石开也笑了笑，又是一道斩击。 刀芒毕露，裹挟着罡风，发出阵阵破空之声。 俊朗少年眼睛一亮，脱口道：“真是好刀啊。可惜了，不是我的，唉！” 黄纱女子此时也从惊愕中清醒过来，开口道：“小弟弟，你，太惊人了。” “按照规矩，这把刀就是你的了，就是没有配套的刀鞘。” 石开闻言大喜，开口道：“姐姐，我不要刀鞘，用布缠上就行。” 女子点了点头，开口道：“小弟弟，防具还需要吗？需要的话，现在给你量一下尺寸。” 石开点了点头。 “你是怎么做到的？” 俊朗少年皱着眉头，开口道。 石开挠了挠头，尴尬道：“我也不清楚，可能就是运气比较好吧。” 少年眉头皱得更深了，开口道：“少来！这种话你自己都不信吧！你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住哪里？” 石开愣了一下，说道：“这个？无可奉告。” 少年闻言倒也不气，笑道：“你不说，我也能查到。” 说完便转身离去。 “吴弟心眼不坏，没有恶意的，可能就是好奇而已。” 黄纱女子轻言道。 石开点了点头，开口道：“先量尺寸吧，防具不用太好，能用就行。” 黄纱女子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好，随我过来吧“ 石开量好了尺寸，约定了日期，背着包好的斩月，便下楼去找汪叔了。 汪叔这边才从隔间里出来，满脸的愁容。 石开赶紧问道： “汪叔？怎么了啊？” 汪叔挤出一抹笑容，开口道：“没什么，武器买好了？记账了吧，这是彪皮的银票，你收好。” “对了，还有你的令牌，也拿着。” 石开接过了银票和令牌，数了数，竟然有四千两之多。 “小石头，你先回去吧，汪叔这边还有事情要谈。” 石开也不好多问，点了点头，就往楼下走去。 ……….. 城西，血色佣兵团的帐篷内。 丁野一脸震惊得望着汪叔，开口道： “老汪，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事成之后，每位兄弟都能分到十万两。” 汪叔皱了皱眉，接着说道： “不过穿越落凤山脉，凶险无比，更别说，还要护送一个大活人了。” 丁野眉头也紧紧皱起，开口道：“但十万两，只要拿到了，兄弟们都可以过正常的日子了。” 汪叔点了点头，开口道：“怎么样？干吗？” 丁野思索良久，又握了握拳头，开口道：“干了！只要多加小心，成功的机会很大！” 汪叔点了点头，接着开口道：“好，那我这就去着手准备。” 石开此刻还不知道，今日与汪叔一别，已成永别。 潜龙入海 第9章 神识烙印 石开出了高记商会，倒没有先回道观，而是先去烤肉店把一百铜币交给了掌柜。 掌柜见了铜币，既意外又感激，非要留石开吃点烤肉。 盛情难却，石开吃饱后，辞别了掌柜，又摸了摸怀里的银票，朝着张氏医馆走去。 “小石头，你怎么来了？” 张小胖正埋头抄着药方，抬头瞧见石开，惊讶道。 张医师也看见了石开，微笑道： “是来找小帆玩的吧，这臭小子，我正罚他抄写呢。” 石开闻言，同情得瞟了一眼小胖，接着开口道：“张叔，我是来买药的。” 张医师思索了片刻，开口道：“是补肺汤的药材吗？” 石开点了点头，回道：“是的，是的，我带钱来了。” 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了银票。 小胖哪里见过这么多银票，看得眼睛都直了。 张医师也很惊讶，开口道：“你哪来的这么多银票？” 石开也不隐瞒，回道：“这些都我从佣兵团那里挣来的。” 张医师皱了皱眉头，说道：“佣兵团可不是什么好去处，太危险了。” 石开点头道：“张叔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张医师见石开态度坚定，也不好劝说，开口道：“小帆，抓药。” “好咧！” 小胖闻言，立马屁颠屁颠得开始抓取药材。 石开见状，开口道：“张叔，人参，我要那个五百年的，钱肯定够。” 说着就把银票都放到了柜台上。 张医师点了点头，转身走进内堂，不一会儿，就端出来一个楠木盒子。 “这人参，再加上其他的药材，给你算一千两。” 张医师打包好药材，开口道。 石开皱了皱眉头，问道：“张叔，这人参不是三千两吗？我这有钱，肯定够的。” 张医师把药材塞到石开怀里，顺手又把多余的银票塞到了药材里，开口道： “什么三千两？你别听小帆瞎说，这个臭小子能知道什么？就知道玩。” 小胖闻言，知道自家老爹是把屎盆子扣自己头上了，只能摸着脑袋，讪讪地笑笑。 石开感受着怀中药材的沉重，比药材更沉重的，是长辈的关心。 石开记下了这份恩情，这才抱着药材回了道观。 等石开走远了，小胖顿了顿，说道：“那人参就是三千两啊。” 张医师抬手敲了一下小胖，开口道：“你懂什么？如果真是肺痨，以后需要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小胖想了想，开口道：“爹，小石头说的没错，您还真是个大好人。” 张医师抬手又是一下，开口道：“臭小子，药方抄完了？还不继续抄！” 小胖神色一苦，老老实实地接着抄起药方。 …………. 道观前院，老道士正躺在摇椅上，看着一本破烂书，看到开心处，还笑出了声。 突然瞥见了石开，连忙把书合上，揣进怀里。 “臭小子，进来前能不能先敲门？！” 石开闻言，无语道：“师父，咱家道观有大门吗？” 说完，往老道士怀里瞅了瞅。 老道士赶紧岔开话题，开口道：“你抱的是啥东西？鼓鼓囊囊的。” 石开把药材轻轻放到地上，开口道：“就是一些补身体的药材，对师父有好处。” 老道士闻言愣了愣，开口道：“给我的？” 石开扬起笑脸，开口道：“当然了，给师父的。” 老道士看了一眼石开，赶忙转身擦去眼角的泪水。 “师父您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老道士摆了摆手，缓缓开口道：“没什么，风大，眼睛进了点沙子。” 石开点了点头，接着开口道：“那师父快进屋吧，别着凉了。” 说完，就帮着师父把摇椅抬进了屋里。 “师父，徒儿今天得了一把宝刀，请师父看看。” 老道士笑了笑，掏着耳朵开口道： “宝刀？你这臭小子，肯定是把破铜烂铁当宝贝了。” “不是，师父，您不知道，它真的不一样，很神奇的。” 说着，石开把背上的斩月刀解了下来，递给了老道士。 老道士瞅着被裹得严严实实的斩月，开口道：“宝刀？真的假的？” 老道接过斩月，一瞬间，刀身铮鸣，包裹的布料也在这一刻被震得粉碎。 老道士惊讶道：“这居然是把半灵器！！不可思议！！” 接着，老道士随手一挥，就在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印记。 石开也被震惊到了，开口道：“师父，半灵器是什么啊？” 老道士把斩月递还给了石开，心中暗道： “想不到这臭小子运气这么好，天赋又那么妖孽，难不成真是天选之子？” 石开见老道士也不说话，好似在发呆，出言喊道：“师父？” 老道士回过神来，开口道：“这个半灵器嘛，就是，离成为灵器，还缺一个步骤。” 石开眉头皱了皱，问道：“差了哪一步啊？师父，灵器又是什么？” 老道士挥了挥拂尘，开口道：“这差的一步，叫开灵。人为万物之灵，这灵性，也是人性。” 石开听得一头雾水，接着问道：“那师父啊，怎么才能开灵啊？” 老道士笑了笑，开口道：“这个简单，把神识烙印刻在半灵器上就可以了。” 石开闻言，愣道：“神识烙印，那是什么？师父会吗？帮徒儿刻一个呗。” 老道士朝着石开的小脑袋使劲敲了一下，开口道： “臭小子，你想啥呢？为师要是刻了，你那宝贝刀，可就是我的了。” 石开揉了揉脑袋，开口道：“原来是这样啊，那师父，神识烙印应该怎么刻啊？” 老道士捋了捋胡须，开口问道：“你炼神炼得怎么样啦？当然，没炼出神识也不要灰心，慢慢来，急不得。” 石开挠了挠头，回道：“徒儿已经修炼出神识了，不过范围很小，只有一丈。” “啥？” 老道士吃了一惊，不过好在经过前天的事件，倒也见怪不怪了。 老道士缓了缓神，开口道：“才一丈？确实不行，想当年，为师刚炼出神识就有十丈。小伙子，你要努力啊。” 实则在心中暗骂： “这臭小子，修炼一天就能炼出神识？！还他妈一丈？！不行，不行，必须打击，为师也是为他好，对，为他好！” 石开眼神坚定，回道：“是，师父，徒儿会加倍努力的。” 老道士心虚得点了点头，马上开口道：“有了神识就可以施展烙印了。抱元守一，将神识集中于一点，感觉到共鸣，就完成了。” 石开闻言立马展开神识，全神贯注，将神识集中在斩月刀上，慢慢得，石开仿佛能感觉到斩月刀在兴奋得跳跃。 渐渐得，斩月刀好似与石开的神识融为了一体，变得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石开收回了神识，但有一部分神识却残留在斩月刀中。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好像斩月刀真正成了石开的一部分。现在就算不施展神识，也能够感应到斩月刀的位置。 “怎么样？很玄妙吧？” 老道士笑着说道。 石开点了点头，开口道：“师父，是很玄妙，不过我怎么感觉头有点疼，还有点晕呢？” 老道士没好气得开口道：“废话，施展神识烙印相当于分裂意识，能不疼？能不晕吗？不过没事，修炼几天就恢复了。” 石开点了点头，接着道： “那师父啊，徒儿先去修炼了。” “对了，徒儿把药方夹在药材里了，徒儿要是进山没回来，师父就自己熬药喝，很管用的。” 老道士不耐烦得说道：“知道了，真啰嗦。” 石开笑了笑，拿起斩月刀，转身钻回了自己房间。 此刻，石开已经完全掌控了斩月刀，灵气也可以收放自如得灌输进刀身。 一夜无话。 天刚蒙蒙亮，石开就从睡梦中醒来，伸了伸懒腰。又随便找了块破布，把斩月刀重新包好。 老道士还在屋里，石开也没去打扰，留了个字条，就往佣兵营地赶去。 此刻，血色团的帐篷前，众成员站得整整齐齐，个个整装待发。 丁野看着众人，高声道： “六子留下来看守营地，其余人，到西城门集合。” 六子闻言，赶忙开口道： “团长，为什么是我啊，我想跟兄弟们一起。” 丁野眉头皱了皱，说道：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每次都是要留人值守，那你说，让谁来？” 六子想了想，开口道：“团长，让小石头来吧，肯定可以的。” 丁野闻言，眼睛一瞪，开口道： “这次任务，我就没想把石头也牵扯进来。一会儿石头来了，就说兄弟们都放假了，让他也回去休息。听明白没？” 六子无奈得点了点头，开口道：“好吧，团长，我知道了。” 通往都城西门的大街上，一辆黑色马车从石开身旁疾驰而过。 石开瞅了瞅，马车两边都有一个大大的高字。 “这应该是高记商会的马车吧，很可能跟血色团有关系。” 想到这，石开加快了步伐。 可就在这时，一只手拍向了石开的肩膀。 石开心生感应，侧身躲过，转头盯向那人，却是愣了愣。 原来是昨日那位俊朗少年。 “我们又见面啦，怎么样？我说能查到，就能查到你，我可是在这等你好久了。” “认识一下，我叫吴涛，清河山庄的少庄主。” 潜龙入海 第10章 狼皮碎片 清河山庄，石开自然听过。 都城偏北，有一处山清水秀的庄园，庄主的确姓吴，好像跟皇室还有些关系。 石开心中疑惑，开口道：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吴涛笑了笑，啪得一声，打开折扇，开口道： “高叔叔与我家是世交，本公子随便问问，就知道你是佣兵团的。” “此地又是通往佣兵营地的必经之地。我有八成把握能等到你。” 说完，摇了摇折扇，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石开皱了皱眉，开口道：“你等我做什么？昨天都跟你说得很清楚了，你还想怎么样？” 吴涛又笑了笑，开口道：“随便你怎么说，从今天起，你去哪，我跟到哪。我倒想看看，你有啥过人之处？” 石开翻了翻白眼，开口道：“无聊。” 说完，头也不回得向佣兵营地赶去。 吴涛笑容微僵，也不气馁，紧紧得跟了上去。 ……….. 西城门外，丁野神情凝重，不时地向着城门张望。 一辆马车驶了过来，在丁野面前停住。驾车的正是昨日与汪叔交谈的中年胖子。 从车上又走下来一位老者，白发白须，身着青衫，只是站着，也不说话。 中年胖子递给了丁野一块残破玉佩，开口道： “丁团长，这位就是本次任务的雇主，三日之内穿过落凤山脉，抵达都天城，持此玉佩，与交接人验证。” 丁野点了点头，也不多言，招呼着众人，将老者保护在队伍中间，向山脉进发。 丁野等人出发没多久，石开就来到了佣兵营地，吴涛也跟在后面，倒也没落下。 “六哥？其他人呢？都去哪了？” 石开见整个帐篷里只有六子一个人，疑惑道。 六子瞧了一眼石开身后的吴涛，开口道： “他们啊，咱们不是卖彪皮挣了不少钱吗，都放假休息了。今天没有什么任务，石头你也回去休息吧。” 石开皱了皱眉，开口道：“六哥，我刚才看到一辆高记马车往这边来了，六哥没看到吗？” 六子愣了愣，开口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可能是路过吧。石头别多想，兄弟们都去寻开心了，就留我一个人苦逼得在这看守。” 石开点了点头，觉得倒也说得通，于是告别了六子，出了营地。 吴涛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 “你是血色佣兵团的？” 石开笑了笑，说道：“是啊，怎么了？” 吴涛明显愣了一下，接着说道： “哦，没什么，随便问问。” 石开直觉敏锐，有所察觉，立马转头死死得盯着吴涛，开口道：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只要你说出来，我就把挥动斩月的诀窍，教给你。” 吴涛皱了眉头，犹豫了一会儿，再一咬牙，开口道： “昨日打听你的时候，高叔叔提了几句佣兵团的事儿。” “说是血色团接了一个非常危险的任务，好像是要穿过落凤山脉，总之很危险。” 石开闻言，心神巨震，脱口道：“什么？！” 石开想也没想，就朝山脉奔去。 吴涛赶忙追赶道：“这任务是血色团主动接的，没告诉你肯定也是有考虑的。你不能这么莽撞！” 石开哪里还能听到这些，满脑子想的都是，追上血色团！ 石开运足了灵气，奔驰如飞。 吴涛就算铆足了力气，也很快被拉远，再一看，已经不见了石开的身影。 “这臭小子，怎么跑得这么快，不行，我得搬救兵。” 吴涛喘了几口粗气，脑子一转，跑向了佣兵营地。 却说石开这边，一头扎进了丛林，像个无头苍蝇般乱转。 “不行，不能急躁，我这样动静太大了，就算赶上他们，却引来了豺狼虎豹，岂不是害了他们？” 石开定了定心神，忽然瞧见远处有一根红绳缠在树干上。 “这是血色团的标记，跟着红绳就行了！” 石开心中一喜，顺着红绳方向，压低了身子，不急不缓得前进。 慢慢的，夜色降至。 丛林深处显得愈发阴森黑暗，远处不时有猛兽的嚎叫声。 石开没有办法，只能施展神识，靠着手中的光球照亮视野。 不过这样对石开的消耗极大，没一会儿，石开就觉得筋疲力尽，不得不停下脚步，重新吸收灵气。 如此反复之后，石开发现，感应灵气的时间慢慢变短，体内的灵气也变得更加精纯。 “果然是不破不立，不将自己逼入极限，就不能再进一步。” 石开察觉自身灵气的变化，自语道。 就在这时，一道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从前方传来，石开甚至能感觉到大地的抖动。 紧接着，数不清的豺狼虎豹从前方冲来，每一只都是慌不择路，撞到树干上也不敢停歇。 石开望着眼前的情景，惊愕道：“这是怎么回事？！” 石开不敢耽搁，心中祈祷：“团长，汪叔，陆大哥，你们可不要出事啊！” 石开跑了好一会儿，却被一片火光拦住了去路，石开运起灵气罩住全身，冲了进去。 低头一看，前方四五步，居然出现了一个深坑！同时散发出一股浓烈的焦糊味。 周围的树木都在被火光焚烧，炽热的温度，炙烤得石开大汗淋漓。 石开突然瞳孔一缩。 “这是汪叔身上的狼皮！” 石开赶忙捡起狼皮碎片，紧紧得握在手里。 “小石头？” 一道极其微弱的声音传来。 石开赶紧循着声音，钻进了旁边树木。 “陆大哥？！这是谁干的？！谁干的？！” 此时的黑牛，气息微弱无比。浑身血肉模糊，一只手臂齐根断裂，露出森森白骨。 黑牛艰难得抬了一下眼皮，断断续续得开口道：“还，真是你啊？我还，以为，我，眼花了。兄弟们，都死了！” 黑牛说完，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 石开赶忙从身上扯下一块破布，包住黑牛的断臂。 “陆大哥！你不能死！你说过！你要请我吃烤肉！你要请兄弟们吃烤肉！” 石开说完，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此刻，前世今生的种种过往一股脑得涌上心头。 黑牛闻言，艰难得扯动嘴角，露出一副笑脸，开口道： “石头，不哭，对不起。我，请不了了。” “不要，想着，报仇。那人，太厉害了。” 石开擦了擦眼泪，急忙道：“我一定要报仇！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黑牛赶忙开口道：“不行，答应我，不要，报仇。” 黑牛眼神中甚至带着渴求。石开咬了咬牙，慢慢点了点头。 但心中已经下定了决心，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黑牛见石开答应了下来，松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我还有个，弟弟，在，洛京学院。就，托付给你了。” 黑牛说完，如释重负般永远闭上了双眼。 石开鼻子一酸，泪水如决堤般冲出了双眼。 ………… 落凤山脉的上方云端处，一对男女如璧人般悬浮在半空。 “恭喜师兄，师兄的爆炎拳又精进了啊。” 身材曼妙，样貌绝美的女子笑吟吟得开口道。 男子闻言，语气轻蔑得回道： “那是自然，闭关了半年，怎么可能没有进步。” 这男子，丰神俊逸，一袭白衣，就好似月下仙人。 女子闻言，绽放出诱惑的笑容，晃了晃身子，柔声细语得开口道： “师兄，这爆炎拳威力如此巨大，人家也想学嘛。” 男子闻言，笑道：“师妹，这功法是我范家不传之秘，不能教给旁人。” 但紧接着，男子脸色一变，打量着女子凹凸有致的身姿，缓缓开口道： “当然，如果师妹从了我，就不算旁人了。” 女子笑容变得更加魅惑，软声道： “哎呀，师兄，人家不早晚都是你的人吗？” 男子听罢，笑了笑，开口道：“等我突破了炼神期，师妹自然是我的。” 女子妩媚一笑，又想了想，开口道：“师兄，刘长老为什么会派你来灭杀一个凡人啊？” 男子闻言，皱了皱眉头，开口道：“这个，师父没说，我也不知道。不过一个凡人而已，随手就灭了。” “况且，这人也是自作聪明，大路不走，走山路。要不然，灭杀凡人，被旁人知晓，我也要被责罚。” 女子闻言，接着笑道： “师兄放心吧，这里穷乡僻壤的，哪有什么修行者。” 男子点了点头，开口道：“此地还是不宜久留，走，回宗门。” 男子话音刚落，两人便化作一道流光，一眨眼，便消失在了天边。 ……….. 石开安葬了黑牛之后，宛如行尸走肉般，在山林中游荡。 “团长！汪叔他们！甚至连尸骨都没有留下！我一定要报仇！报仇！” 石开心中已经被仇恨填满，滔天的恨意，全部发泄在了野兽身上。 一路走来，已经不知道有多少豺狼虎豹被石开斩成两段。 石开此刻只想变强，只想手刃仇敌，但仇敌是谁呢？！ 石开紧紧得握着狼皮碎片。 “为什么！” 石开仰天长啸一声，惊得飞禽一阵阵乱窜。 “为什么！昨天还能互相开着玩笑，今天就要阴阳永隔！” “为什么！他们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却被人像杂草一样灭杀！” “我不服！” 石开吼尽了胸中的恨意，也带走了石开最后一丝力气。 石开跌坐在泥土里，渐渐陷入了昏迷。 饶是这样，狼皮碎片依然被石开牢牢抓住。 微风轻轻拂过，再没有一丝声响。 潜龙入海 第11章 归云宗 不知道过了多久，石开终于从昏迷中转醒。 “小兄弟，你醒了啊。” 石开艰难得爬起了身子，此刻，石开竟然在一处山洞之中，前方还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 石开赶忙握住身旁的破魔刀，戒备道： “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 那老者闻言，顿了一会儿，开口道：“我是谁？这个不重要，小兄弟是血色佣兵团的？” 石开愣了愣，回道：“是，你怎么知道的？你到底是谁？” 老者闻言，神情恍惚，开口道：“是老夫害死了血色团啊，唉。” 石开大惊，无尽的怒火瞬间升腾。瞬间暴起，抓起斩月刀，就要将老者砍成碎片。 老者见石开怒火中烧，仿佛要将自己生吞活剥，赶忙说道：“小兄弟，且慢！” 石开哪里肯听，一刀斩出。 不过让石开没想到的是，老者身前竟凭空出现一道白色光幕，挡住了斩击，力道反弹之下，震得石开虎口崩裂。 “小兄弟，血色团的确是因老夫而死，但先让老夫把话说完，到时候，是生是死，由你决断！” 石开见斩不断这光幕，又听出此事还有隐情，只好收了斩月刀，死死盯着老者，开口道： “好，你说，我听着。” 老者见石开平复了情绪，这才缓缓开口道：“老夫是见到你手中的狼皮碎片，才有所猜测，汪姓头领是个汉子！” 石开皱了皱眉，开口道：“这个不用你说！他们是谁杀害的！快告诉我！” 老者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是归云宗的人！” 石开急忙打断道：“归云宗？在哪里！” 老者顿了一会儿，开口道：“归云宗，是松岳古国境内的修仙宗门，就在松岳城附近的归云山上。” 老者想了想，开口道：“出手之人，老夫也不认识，但观其功法，像是范家的人。” “范家！” 石开死死得将这两个字刻在心里。 老者又接着说道：“老夫是松岳古国许家族人，前几日老夫。。” 石开不耐烦得开口道：“你的事情，我不感兴趣！” 老者愣了一下，说道：“小兄弟，你是修仙者吧，老夫想请你帮个忙。” 石开皱了皱眉，此刻石开只想杀到归云宗，把那个什么范家人剁成碎块。 老者见石开只是皱眉，也不开口，赶忙说道： “小兄弟，老夫还有东西要带到都天城，你看，能不能帮个忙？” 石开刚要拒绝。 老者又开口道： “小兄弟既然是血色团的人，那血色团接的任务，就应该完成。老夫说的，也有道理吧？” 石开盯着老者看了一会儿，开口道：“你不也是修仙者，还需要我帮忙？” 老者闻言愣了愣，赶忙开口道： “小兄弟，误会了，老夫哪里是什么修仙者，方才那光幕，是家族的一件护身灵器，用不了几次的。” 石开也愣了愣，开口道：“护身灵器？怪不得，大家都死了，就你还能活着！” 老者闻言，赶紧解释道：“老夫的护身灵器，范围太小了，只能保全自己。昨日被爆炸掀飞，老夫也昏迷了好久。” “醒来之后又听见了喊声，这才把小兄弟抬进了山洞。” “对了，黑牛兄弟被汪姓头领推出了爆炸范围，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石开一听，又想起汪叔质朴的笑容，缓缓开口道：“陆大哥也死了！我亲手埋的！” 老者闻言，也是唏嘘道：“原来他姓陆啊，可惜了。” 石开握了握狼皮碎片，开口道：“我送你去都天城，血色团说到做到！” 老者闻言一喜，开口道：“好，好，小兄弟现在可以出发吗？明日老夫必须准时赶到。” 石开点了点头，开口道：“现在就出发。” 石开出了山洞，靠着枝叶分辨方向，一直往西走，就一定能穿过山脉。 石开握着破魔刀，加快了速度，那老者虽不是修仙者，但身子硬朗，勉强也能跟上。 很快，夜幕降临，石开施展出光球，继续前行。 “小兄弟，你这样消耗灵气是不对的。” 老者看了看光球，开口道。 石开闻言，来了兴趣，回道：“哪里不对？” 老者想了一会儿，开口道：“老夫虽没有继承灵根，但也是修仙世家的子弟。你这么运用灵气，老夫着实没见过。” 石开脱口道：“要不你来？” 老者闻言，闭上了嘴巴，默默赶路。 就这样，石开二人走走停停，倒也前进了不少距离。 突然，石开望见前方有些许亮光，赶忙收了灵气，悄悄摸了过去。 老者也紧紧跟着石开，尽量不发出声响。 …………. “吴公子，咱们兄弟都忙到现在了，要不，明天再找吧？” 吴涛皱了皱眉，但也不好太过催促，开口道：“好吧，那先休整，明天再说。” 石开借着火把的亮光，瞧见了吴涛，惊讶喊道：“你怎么在这里？” 佣兵们听见喊声，瞬间打起了精神，拿起了武器，盯着石开。 吴涛正头疼呢，回过头看见了石开，大喜过望，开口道： “就知道你小子没那么容易死！都把武器放下，这小子就是搜寻目标。” 众佣兵也都松了一口气，收起了阵仗。 老者见两人相识，也走了出来，开口道：“小兄弟，这是你朋友吗？” 吴涛瞅了瞅老者，朝着石开问道：“这老头谁啊？” 石开回道：“雇主。” 吴涛想了想，开口道：“什么意思？你还要护送这老头？” 石开点了点头。 吴涛见状，皱了皱眉，开口道：“行，你去哪，我去哪。” 吴涛身旁的佣兵赶忙开口道：“吴公子，穿越山脉的话，这个价钱，可就要变一变了。” 吴涛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你们跟着，搜寻的费用，本公子已经付过了，明天你们就可以回去了。” 石开此时开口道：“你不用跟着我。” 吴涛笑了笑，开口道：“你管我？本公子想去哪，就去哪。” 石开无奈道：“你这是让我一次护送两个人吗？” 吴涛一听，笑道：“谁要你护送了？顺路而已。” 石开见劝不动，也不再废话，抬脚就走。 老者赶忙跟上，生怕石开连他也一起甩了。 吴涛见状，咬了咬牙，也跟了上去。 只剩下佣兵众人，面面相觑。不过任务已经结束了，别的，他们可不在乎。 石开又施展出光球，把吴涛眼睛都看直了，开口道：“这是啥？你小子还会变戏法？” 石开没有回话，倒是老者开口了：“小娃娃，这玩意儿是灵气，修仙的，懂？” 吴涛闻言，大惊失色，开口道：“修仙？真的有修仙？！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老者笑了笑，说道：“小娃娃，你好像很感兴趣啊？” 吴涛赶忙点了点头，说道：“岂止是感兴趣，简直就是憧憬，向往，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老者又笑了笑，指着石开，开口道：“这位小兄弟就是修仙者。” 吴涛激动得说道：“真的吗？！果然，我的直觉一向很准！” 接着，吴涛一脸期待得问道：“那老爷爷，您可以教我修仙吗？” 老者闻言，捋了一下胡须，开口道：“当然可以。” 石开有点听不下去了，开口道：“你都不知道他有没有灵根，就先答应？” 老者闻言，神色一僵，尴尬道：“额，老夫给忘了。无妨，现在就可以测试。”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颗玉珠。 “握着玉珠，只要可以发光，就是有灵根。” 吴涛看着玉珠，心里也没有多少把握，想握又不敢握，愈发得忐忑不安。 突然，吴涛咬了咬牙，紧闭着双眼，伸出了右手，喊道： “来吧！早死早超生！” 石开也挺好奇，开始观望起来。 只见老者刚把玉珠放在吴涛掌心，一股乳白色的光芒就从吴涛掌心亮起！ 这亮度足以和石开手中的光球媲美！ 吴涛感受到玉珠的凉意，但依旧紧闭着双眼，紧张得询问道：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很亮？” 石开瞧着吴涛的模样，开口道：“的确挺亮。” 吴涛闻言，还是不敢睁眼，开口道：“真的？你可别骗我！” 老者这时也开口了。 “小娃娃，没想到，你的天赋，也还算可以。” 吴涛这才慢慢睁开了双眼。 望着乳白色的光芒，吴涛的双眼渐渐湿润，扬起嘴角，泣不成声！激动的心情，更是无以言表！ 石开望着吴涛，也想起了自己，开口道：“恭喜了。” 吴涛此刻，那是啥也听不见了，只是呆呆得望着掌心，憧憬着，幻想着。 老者伸手取回了玉珠，才把吴涛拉回了现实。 石开皱了皱眉，开口道：“收回来干啥，用这玉珠照亮不挺好吗？” 老者闻言，没好气得说道：“你当这是灯笼啊？这珠子能发光，靠的是里面的灵气，消耗没了，你赔我啊？” 石开无语道：“好吧，这玩意儿，不会就是你的护身灵器吧？” 老者没有接话，转而望着还在一脸兴奋的吴涛，挤出一抹微笑，开口道： “小娃娃，要不要做老夫的弟子啊？” 潜龙入海 第12章 世家与宗门 石开神色古怪得瞅了瞅老者，开口道：“我说，咱能不误人子弟吗？” 老者一听，捋了捋胡须，开口道： “小兄弟，有所不知，老夫虽不能修炼，但博览群书，通晓古今。当好一个领路人，老夫还是颇有信心的。” 吴涛也愣了愣，开口道：“您不会修炼？” 老者摇了摇头，说道：“错了，我不是不会修炼，而是不能修炼。” 石开想了想，说道：“一个有理论，一个能实践，你俩还挺般配。我可以当这个见证人。” 老者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正有此意，怎么样，小娃娃？” 吴涛也听明白了，抬头看了看老者，顿了一会儿，开口道： “方才若不是您，我也不知道自己可以修仙，这是大恩。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三拜！” 说完，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响头。 老者见状，喜不自胜，连忙把吴涛扶了起来，说道：“为师，姓许名洪。从今天起，你也是我许家子弟了。” “为师出来得急，也没带什么物件，这珠子就当是见面礼了。” 老者说完，掏出一枚玉珠递给了吴涛。 石开看了看，好奇道：“这珠子怎么不发光亮了？” 老者闻言，笑道：“这玉珠啊，内有机关，要不老夫怎么拿来防身。” “徒儿啊，你看到玉珠上的凹槽没？按一下，就可以召出光幕，按两下，就可以释放灵气，当灵石来用。” “再按一下，就是锁住灵气。徒儿快试试。” 吴涛却没有尝试，只是望着玉珠。顿了顿，开口道： “这是师父防身用的，徒儿就不要了吧。” 老者皱了皱眉，开口道：“让你拿着就拿着，礼数不能丢！” 吴涛无奈，只能收下了珠子。 老者接着道：“这才对嘛，好徒儿，为师现在还不能确定你的灵根种类，那就先教你引气入体。” 石开这时打断道：“我理解你们急迫的心情，但是咱能不能挑个好环境？” 老者听罢，点了点头，说道：“小兄弟说的对，先不着急，等老夫将事情办完，再专心教你修炼。” 吴涛虽然心中急切，但也知道修炼并非一朝一夕。开口道：“徒儿全听师父安排。” 石开想了想，开口道：“我叫石开，先抓紧赶路。” 老者点了点头，边走边说道：“石开小兄弟，据老夫所闻，好像没有姓石的修炼家族。” 石开走在最前面，回道：“我没有家族，我的灵根是自己觉醒的。” 老者倒也不惊讶，开口道：“果然，没想到这种小地方，能出两个始灵人。” 吴涛没接触过修仙，此刻跟在最后，默默得听着。 石开听师父提过一次始灵人，开口道：“始灵人，很少见吗？” 老者顿了一会儿，开口道：“天下修士获取灵根，大抵分两种。一种为血脉继承，一种为自我觉醒。” “如果是血脉继承，那么不可避免的，就会形成修仙家族。” 石开点了点头，说道：“这个不难理解，通过血脉维系，会将家族发展壮大。” 老者也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那么，问题来了，灵气资源是有限的，家族要壮大，就必定会挤压始灵人的生存空间。” 石开想了想，笑道：“所以像我这样的始灵人，就应该被排挤吗？” 老者尴尬得笑了笑，说道：“这个世界就是拳头大的才有理，一个人，怎么斗得过一整个家族。” 老者接着说道：“所以，始灵人慢慢聚集到一起，形成了宗门。” 石开一听，开口道：“那宗门的出现，是好事啊？” 老者摇了摇头，皱眉道：“一开始当然是好事，但发展到现在，已经没有多少纯粹的宗门了。” “世家大族已经渐渐占据了高层地位。简单来说，如今的宗门，倒像是世家联盟。” 石开闻言，皱了皱眉头，开口道：“那如果这样的话，始灵人的生路在哪里？” 老者顿了顿，说道：“要么加入家族，要么被废，要么成为散修，在夹缝中生存。” 石开眉头皱得更深了，开口道：“这是哪门子道理？就因为没有家族，没有背景，没有后台？！” 老者无奈得点了点头，说道：“不是没有人反抗过，但那就如蚍蜉撼树，螳臂挡车。” 老者顿了顿，说道：“如果小兄弟想去归云宗，老夫可以当推荐人，要不然，在宗门，小兄弟很难生存下去，更别提报仇了。” 石开点了点头，开口道：“你说的没错，想报仇，加入宗门是第一步。” 石开虽然报仇心切，但也明白，不加入宗门，恐怕连那个范家人究竟是谁，都打听不到。 老者想了想，自嘲道：“许家在归云宗，也算高层。不过，许家不会为了老夫，这么一个废物，与范家交恶。” 石开看了看老者，说道：“你没有灵根，却生在修仙世家，想必，也不容易吧。” 老者闻言，笑道：“不提了，不提了。” 石开点了点头，不再多问，只顾闷头赶路。 很快，一夜过去，石开倒还好，有灵气加持，也不觉得怎么疲惫。 吴涛跟老者却是不行了，走一步都得歇三步。 “要不咱们休息一下，我看现在是下坡路，应该不远就能出山了。” 石开观察了下地形，开口道。 老者点了点头，气喘吁吁，开口道：“石小兄弟，劳烦能打几只野味吗？我们师徒二人，真有些饿了。” 石开点了点头，出去逛了一圈，没一会儿，就拎着几只野兔回来了。 接着砍了两根树枝，削尖了一根，就要钻木取火。 老者一看，叫停道：“小兄弟，这样太慢了吧，用灵气取火，不是更快吗？” 石开愣了愣，开口道：“灵气取火？我不会啊。” 老者也愣了愣，开口道： “我看出来了，小兄弟，你可能刚刚修行，许多修炼常识还不知道。” 石开也不反驳，默默听着。 “灵气其实就是一种能量，在没有被灵根转化前，没有任何的属性。小兄弟，你可以试试把灵气先集中于一点。” 石开点了点头，按照老者说的，将灵气汇集到掌心。 紧接着，将灵气越缩越小，掌心也逐渐发烫。 “小兄弟，感觉到发烫，就把灵气缓慢释放出来。” 石开闻言，展开神识，控制着灵气的释放。 这时，一簇金黄的小火苗从石开掌心窜出。 老者瞧着火苗，笑了笑，开口道：“小兄弟，怎么样？是不是很方便。” 石开点了点头，开口道：“确实，看来你真有教导别人的资格。” 吴涛见了火苗，眼睛又亮了，也自顾自得在那习练。 老者瞧了一眼吴涛，开口道：“徒儿，这是有了神识才能施展的小把戏，急不得。” 吴涛停了动作，赶忙开口道：“那师父先教我引气吧。” 老者点了点头，看向石开。 石开望着老者，说道：“你俩先练着，我去准备食物。” 说完就走到一旁，架起了火堆，开始处理野兔。 没一会儿，野兔就被烤得肉香扑鼻。 这边，吴涛也开始了第一次引气，不过，瞧他垂头丧气的样子，显然是没有成功。 吴涛皱了皱眉，说道：“师父，好难啊。” 老者笑了笑，说道：“万事开头难，为师见过最天才的，最快也得十天半个月，不用灰心。” 石开端来兔肉，开口安慰道：“对啊，你不用灰心，我第一次引气，也用了好久。” 吴涛这才好受了一些，又见了兔肉，也不想别的了，只想填饱肚子。 吃完了兔肉，三人也都恢复了力气，继续往山下走去。 ……………. 松岳古国，归云宗内的一处密室中。 “你确定，已经灭杀了那人？” 一位盘坐在蒲团上的中年男人，缓缓开口道。 蒲团前跪着一个白衣男子，战战兢兢得回道： “弟子确定，一行二十人，都被弟子，一拳轰杀。” 中年男人目光锐利得扫了扫，开口道：“哦，那便好。范剑，你可知为师为何要你灭杀一个凡人？” 白衣男子，顿了顿，开口道：“徒儿不知。” 中年男人轻笑道：“咱们归云宗，为首的四大家族，也该换换了。” 白衣男子惊道：“师父，马齐许王四大家族，传承近千年，怎么会说换就换啊？” 中年男人接着笑道： “齐家近些年来，一直排挤许家，拉拢我们刘范二家，如今出现了个机会。若能成事，换换排名，也未尝不可。” 白衣男子接着问道：“师父，什么机会啊？” 中年男人顿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落凤山里的老凤凰，寿元将尽，现在各大家族，都在打它的主意。” 白衣男子大吃一惊，开口道：“落凤山？真的有凤凰？”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说道：“那凤凰，在千年之前，坠落凡间，已是苟延残喘。这才经过各方出手，封印在了落凤山脉。” “近些年，凤凰气息越发微弱。徒儿，你可知道，这凤凰，对于一个家族来说，意味着什么？” 白衣男子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来，失神道：“如果真得到了凤凰，那可是传说中的神兽啊！” 中年男人接着说道：“所以，这种消息，是不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呢？” 潜龙入海 第13章 小黄鸡? 临近傍晚，石开三人终于走出了落凤山脉。 “多谢石小兄弟了，要不然，老夫可能已经葬身野兽之口了。” 老者朝石开拱手道。 石开摆了摆手，说道：“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那就此别过吧。” 老者闻言，开口道：“小兄弟可以在都天城休整一晚，明日再返程，也未尝不可啊。” 石开想了想，开口道：“不了，我还要回去给血色团的兄弟们善后。” 老者闻言，点了点头，又从身上掏出一块残破玉佩，说道：“小兄弟拿着这枚玉佩，就可以去高记商会，领取佣金。” 石开看了看玉佩，心中五味杂陈，伸手接过后，开口道：“再多的钱，也换不回兄弟们的性命。” 老者欲言又止，不过还是说道：“小兄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一切还须从长计议。” 石开心里有数，点了点头，又看向了吴涛，开口道：“你呢？跟我一起，还是留在都天城？” 吴涛开口道：“我先留在都天城吧，跟师父修习几天。” 石开点了点头，辞别了二人，又返回了丛林。 都天城乃是大夏的边疆重镇，都天城再往西，就是松岳古国的境内了。 老者带着吴涛，刚进了城门，就赶到了城东的一处草堂。草堂上有块木匾，上书：王氏草堂。 老者敲了敲门，没一会儿，从草堂出来一个青衫少年。 那少年见了老者，疑惑道：“您是？” 老者笑了笑，开口道：“不认识老夫了？十几年前，老夫来过一次，还不小心打翻了你做的陶罐子。” 少年好像想了什么，惊讶道：“您是许爷爷？快请进，快请进。” 说着便拉着老者走进了草堂。 老者看了看满院的陶罐子，开口道：“小奇，你还是这么喜欢做罐子？” 少年闻言，笑了笑，不好意思得开口道：“因为罐子看似羸弱易碎，但却可以装吞万物。” 老者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你有这种想法，倒也是新奇。” 老者顿了顿，开口道：“你爷爷呢，我有东西交给他。” 少年闻言，指了指一座破旧的茅草屋，开口道：“爷爷就在里面呢。” 老者点了点头，回头朝着吴涛说道：“徒儿，为师有事儿要办，你先在外面等候。” 说完，老者推开茅草屋的房门，走了进去。 草堂院内。 少年好奇得看了一眼吴涛，开口道： “你好，我叫王奇。你呢？” 吴涛笑了笑，回道：“我啊，我叫吴涛。将来会成为大修士的男人！” 少年打量了吴涛一眼，笑了笑，就自顾自得走到了院子的小角落，端起一块泥团，放到了一块圆盘上。 吴涛心生好奇，开口道：“你是在做陶罐吗？” 少年点了点头。 “对啊，这些陶罐都是我做的，一天能做六七个呢。” 随后，少年脸上便洋溢起质朴的笑容。 吴涛也笑了笑，开口道：“你做这么多罐子，是要卖吗？” 少年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啊，我做的罐子，只送，不卖的。” 吴涛愣了一下，开口道：“那你做那么多干啥？只是喜欢吗？” 少年闻言，接着笑道： “你不觉得，将普通的黄土，变成一件人人需要的陶罐，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吗？” “只是可惜，这些陶罐，没有一个做到了完美。” 吴涛又愣了愣，开口道：“那怎么才算是完美？” 少年闻言皱了皱眉头，开口道：“完美？我也不知道，或许只是一种感觉？也或许，根本就没有什么完美。” 吴涛想了一会儿，开口道：“我倒觉得，只要一直不断追寻，不断精进，就已经称得上完美。” 少年想了一下，开口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接着少年又笑了笑，开口道： “不谈这些啦，你是外面过来的，肯定有许多有趣的见闻吧，可以讲给我听听吗？” 吴涛闻言，坐在了少年身旁，笑道：“好啊，我可以给你讲讲洛京城里的趣事。” …………. 茅草屋内。 许洪看着面前身形枯槁，两鬓斑白的老者，唏嘘道： “老伙计，好久不见啊。” 名叫王博的老者闻言，也不禁感慨道： “是啊，上次见你，还是十二年前。那时，雪很大啊。” 许洪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书信，递给了王博，开口道： “老伙计，这是家族交代，要送到你手中的情报。” 王博坐起了身子，拆开封泥，打开书信，仔细得观阅起来。 突然，王博瞳孔微缩，身子微微颤抖，接着又长舒一口气，感慨道： “没想到，这一天真的来了！” 许洪见状，好奇道：“怎么了？这书信上说了什么？” 王博看着书信，开口道： “落凤山的那只凤凰寿元将尽，许王两家要秘密破除封印，平分利益。” 许洪听罢，也是大吃一惊，脱口道：“破除封印？” 王博点了点头，缓缓说道：“不错，当年主持封印的，是我王家先祖，要想破除封印，也必须要用王家血脉的精血。” 许洪闻言，想了想，开口道： “怪不得，王家会有一支，一直驻扎在都天城。” 接着，许洪深深得看了一眼王博，开口道： “老伙计，亏损精血，是会要了你的性命的啊！” 王博也看了一眼许洪，随即苦笑道：“像你我这样的家族凡人，不就是用来干这种活的吗？” 许洪也无奈得自嘲道： “是啊，凭借凡人的身份，一来，可以掩人耳目，二来，凡人，死多少个，家族也不会心疼。” 王博听罢，缓缓开口道：“或许生在修炼世家，命运就已经注定了吧。” 许洪点了点头，又看了王博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老伙计，没想到，再见面，竟然是让你送死！” 王博摆了摆手，开口道：“无妨，反正老夫也活够了。再说了，破了封印也好，小奇就可以回归家族了。” 许洪叹了口气，又顿了顿，开口道： “前日老夫被范家人追杀，险些身死，或许也与此事有关。” 王博闻言，思索了片刻，开口道： “打开封印，本应该是许王两家密谋。范家想必是知道了什么，才会对你痛下杀手。” 许洪听罢，笑了笑，洒脱道：“罢了，老夫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别的就不是老夫可以管的了。” 王博顿了顿，接着说道：“按照日期，明日就要破除封印。” “不提了。老伙计，你还记得五十年前吗？” 茅草屋内，两位古稀老者，回忆过往，不时发出畅快淋漓的笑声。 ………. 却说石开这边，自己制作了一根火把，在夜色中疾行。 “貌似这样确实可以省去不少灵气。这样的话，明日傍晚就能返回营地了。” 石开心中暗道。 突然，石开听见一阵悉悉簌簌的嘈杂声。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花豹在追逐猎物。 只见那花豹在丛林间辗转腾挪，一个转身，竟径直得朝石开奔来。 “这畜生，正好拿你打牙祭。” 就在石开握住斩月刀，准备将花豹一击毙命时。突然一个趔趄，被一团金色的肉球撞倒在地。 此时，那花豹也顺势扑了过来，瞄准石开的咽喉，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咬碎石开的喉咙。 石开顾不上其他，握紧斩月刀，对着花豹的腹部就是一划，瞬间将花豹切成两段。血液，内脏，一股脑儿得全淋在了石开身上。 石开起身抹几下脸上的血水，突然肩膀微沉。 一只黄茸茸的小鸡仔正站在石开肩膀上，警惕得看着四周。 石开也有些发懵，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自语道： “落凤山脉，怎么还有这种东西？” 随即，石开伸出右手，想要将它一把抓住。 小黄鸡好像是有防备般，石开手刚靠近，就扑扇着两只小翅膀，飞到了石开头顶。 “这小家伙，还挺机灵。” 石开把右手伸向头顶，又落空了，小黄鸡扑扇扑扇得，飞回了肩膀。 石开来了兴致，反复尝试了几次，却是连根羽毛都没碰着。 “小家伙，你不下来是吧，那我就把你震下来。” 石开施展出神识，灵气汇聚于头顶，就要把小黄鸡赶下来。 不过让石开惊讶的是，汇聚的灵气，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一样。 “怎么回事？我的灵气怎么越来越少了？这小家伙，不会是在吃我的灵气吧！” 石开越想越气，突然，石开灵机一动，将灵气汇聚在了掌心，形成一团光球。 只见那小黄鸡像是见了什么好吃的一样，扑扇着翅膀，径直得落在了光球上。 小黄鸡张着小嘴，一口一口得吃着光球，金黄的羽毛此刻竟发出微弱霞光。 石开心中惊异，料想这小家伙肯定不是凡兽。 没过多久，石开掌心的光球就被小黄鸡吃得一干二净。 小黄鸡好像还没吃饱一般，蹭了蹭石开的掌心，又用小嘴啄了啄。 石开竟觉得手掌微微刺痛，赶忙开口道：“小家伙，你有完没完？” 小黄鸡仿佛可以听懂，竟停止了动作，飞回了石开的肩膀，还蹭了蹭石开的脸庞。 “喂，喂，喂，你这是要拿我当长期饭票啊？” 小黄鸡又蹭了蹭，像是承认了一般。 “罢了，相逢就是缘，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石开想了想，开口道： “那就叫你小黄吧。” 潜龙入海 第14章 生死一线 石开望着毛茸茸的小黄鸡，心中也不免起了欢喜。用手揉了揉，小家伙倒也不躲。 “你这小家伙，倒还挺善变？吃了我的灵气，就不防备我了？” 小黄鸡好似没听到一般，纹丝不动得站在石开肩膀上，继续观察着四周。 石开也不再打趣，擦干斩月刀，就要再次启程。 突然，小黄鸡扑扇着翅膀飞了下来，没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石开呆立当场，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不是吧，吃干抹净，这就走了？” 石开有些无语，定了定神，却又看见小黄鸡飞了回来，小嘴里还叼着根小木棍。 石开笑了笑，开口道： “怎么？还要给我钱啊？这小木棍有啥用？”说着，就伸手摘下了小木棍。 只是石开刚接触小木棍，就察觉到了异常。 这木棍，入手温润，倒像是玉石一般。 石开心生好奇，仔细得拿到近前。 “好奇怪，怎么看都像枯木柴火，握在手里又是另一种材质。” 就在这时，小黄鸡飞在半空中啄了啄石开的脑袋，然后又朝刚才的方向飞去。 石开一时摸不着头脑，不过，也能看出来，这小家伙是示意石开跟上。 石开收好木棍，朝着小黄鸡的方向奔去。 小黄鸡虽然看起来瘦弱不堪的，速度却是不慢，片刻就飞出去好几里路。 没一会儿，就把石开领到了一棵参天巨树下。 “额，这巨树下面，居然藏着一个洞口？” 石开看着深不见底的洞口，有点发懵，又看了看小黄鸡。 那小黄鸡却是一个俯冲，就钻进了洞里。 “额，我不会飞啊。” 石开望着洞口，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小黄鸡上来。 石开担心小黄鸡的安危，咬了咬牙，运起灵气护住身体，纵身跳下了洞口。 石开只觉得自己一直在坠落，速度也越来越快。 “这样不行啊，这么快的速度，就算有灵气护体，也得摔成肉泥！” 想到此处，石开赶紧抽出斩月刀，双手紧握，向石壁插去。 不过如此快的速度，饶是斩月刀再锋利，也无法停止坠落。 突然，石开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托住，下降的速度越来越慢，直至悬停在了半空。 “额，这又是怎么回事？好古怪的山洞。” 这时，一阵叽叽喳喳的鸟鸣声传来。 石开心中一喜。 “这是小黄鸡的声音。” 石开低头望去，一只金黄的小鸟正在石开脚底下，朝着石开鸣叫。 石开控制着身体，借助石壁，翻了个跟头，又握紧斩月刀，刺向了后方石壁。 借助反弹的推力，石开继续下落。终于落到小黄鸡旁边。 石开顺手一抓，把黄鸡握在掌心，又是一刀刺出，继续向洞底进发。 石开越往洞底下降，周围的空气愈发清凉。闭目感知了一下，灵气也越来越浓郁。 “洞底究竟有什么，越来越好奇了，你知道吗？” 石开望着手里的黄鸡，开口道。 回应石开的，还是一声声的鸣叫。 “你要是会说话就好了，可惜了。” 突然，石开看见了一丝亮光，赶忙加快了速度，飘到亮光跟前。 “原来这木棍就是在这捡的啊？怎么还能发光啊。” 石开抠出木棍，揣进了怀里。 接下来，随着石开继续下降，木棍越来越多，每一根都发出白色光芒，照亮了石洞。 突然，原本托着石开的浮力瞬间消失，石开一个没准备，直接向下坠了下去。 随着砰得一声响起，石开就算有灵气护着，也被摔了个七荤八素。 抬头一看，只见石开面前出现一棵通体发光的巨树，四周是一处极大的地底空腔。 小黄鸡此时也飞出了石开的手掌，落在了树冠上。 石开摸了摸树干，入手全是玉石材质。 “什么样的树木能在洞底存活，好神奇。” 石开望着树冠上还在盘旋的小黄鸡，掏出破魔刀，系上破布，往树冠扔去。 这树枝太光滑了，石开试了好几次才缠得牢靠。 石开抓着布条，终于爬上了树冠。 “好浓郁的灵气！在这里修炼，估计也可以事半功倍。” 说干就干，石开这就开始修炼起来。小黄鸡此刻也安静下来，直勾勾得望着石开。 石开借助源源不断的灵气，不断扩展自己的神识。 慢慢的，一团光球在石开手掌中心汇聚出来。 “这次试试能离体多远。” 石开定了定神，神识紧紧包裹住光球，一寸了，慢慢到两寸了！ 石开咬了咬牙，继续包裹着光球，慢慢托起。 三寸了！ 石开心里一喜，却正好分了神，光球眨眼间便消散一空。 “不能心急，三寸还是太短了，继续。” 石开又施展出神识，开始不断尝试。 ………… 就在石开一心修炼时，洞底落下两道身影，俱是须发皆白的老者。 石开端坐在树冠上，被浓郁灵气覆盖，倒是没被两位老者发现。 小黄鸡轻轻蹭了蹭石开，打断了石开的修炼。 石开揉了揉小黄鸡，却正好听见了动静。 “有人！” 石开稳住了心神，一动不动得定在原地，仔细得听着二人对话。 “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吧？” 一位身披黑袍的老者缓缓道。 “都安排妥当了，只等都天城那边破除封印，这凤凰，自然是一人一半。” 开口之人，身披白袍，虽然面容苍老，但却精神矍铄。 “没有走漏什么风声？” 黑袍老者继续开口道。 白袍老者闻言笑了笑，回道： “我许家先祖留下了一套监控阵法，凤凰气息渐微，也只有老夫一人知晓。” 黑袍老者闻言，点了点头，又开口道： “如此就好，相传，凤血可以生死人，肉白骨。” “炼成丹药，更可以洗经伐髓，重塑天资。这种好东西，当真逆天！” 白袍老者顿了顿，缓缓说道： “若是取出凤灵，将其炼化，便可突破超脱，踏入涅槃之境！” 黑袍老者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这些虽然都只是传说，但，那可是凤凰啊，再神奇的功效，老夫也信。” 白袍老者笑道：“昊阳老祖，您在超脱期，积蓄百年修为，若是踏入涅槃，必定一飞冲天！” 昊阳老祖闻言，点了点头，缓缓道： “放心吧，老夫踏入涅槃，不会忘了许家。” 石开听到此处，心中已是大惊。 “什么！这个地方居然有只凤凰！这人竟然有超脱期修为！许家？此事说不定与许洪有关。” 石开只觉得心惊肉跳，但现在出去，只是找死，只能耐心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石开连大气也不敢喘，收敛了气息。 突然，小黄鸡脱离了石开的掌控，飞出了树冠！ “什么人！” 白袍老者反应极快，一指探出，瞬间将树冠炸出一个大洞。 好在刚好错过了石开，倒也没被老者发现。 白袍老者皱了皱眉，开口道： “居然避开了？！” 昊阳老祖施展神识，轻笑道：“一只飞鸟而已，不必大惊小怪。” “哦，这琉璃树上还藏着个小娃娃？” 石开心中大骇，冷汗直流，空间瞬间凝固。 昊阳老祖右手一张。石开只觉得周身被一只大手牢牢握住，瞬间被昊阳老祖拎在身前。 石开心脏狂跳不止，极力压制住恐惧，心思急转，却面色不改，直视面前的老者。 “小娃娃，有点儿胆色，说，你是谁？” 昊阳老祖望着石开镇定的模样，轻笑道。 石开大脑思绪翻飞，但紧接着，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却充斥全身。 “不说话？那就死吧。” 说着，就要握紧手掌，将石开碾成碎渣。 石开生死之间，突然一个机灵，赶忙开口道： “老祖，等等，我是许家后人！叫许开。” 白袍老者闻言，这才看向了石开，开口道：“许家后人？” 石开赶忙说道：“是，是啊，老祖，前些天家族派我前来探路，一不小心掉进了这山洞。” 昊阳老祖闻言，将目光投向了白袍老者。 白袍老者思索了片刻，开口道：“家族的事情，老夫早就不管了。你，可有凭证？” 石开闻言，把心一横，摸出了先前许洪交给他的玉佩，开口道：“老祖，有凭证，这玉佩就是凭证。” 白袍老者一招手，那玉佩竟自动飞到了老者手中，仔细端详后，开口道： “没错，这玉佩材质，的确是我许家独有的绿松石。” 石开心里一喜，终于松一口气，好险，赌对了！ 昊阳老祖闻言，放下了石开，看向白袍老者，开口道：“既然是许家后人，那就交给你处理吧。” 白袍老者点了点头，伸手一招，便把石开卷到身后，接着开口道： “小小年纪就到了炼神，我许家竟还出了个天才，看来老夫确实是闭关太久了。” 昊阳老祖撇了石开一眼，开口道： “此子天赋确实不凡，又兼具胆识，不错不错。此间事了，老夫也是时候回家族看看了。” 石开只是听着，并不接话。言多必失这个道理，石开还是知道的。 就在这时，洞底又传出几道声响。 潜龙入海 第15章 洞底激斗 白袍老者瞧见洞底落下的几人，神色一震，刚要开口，却被一位黑衣中年出口打断。 “怎么？很意外吧，不要以为只有你许家留了监控阵法。我齐家先祖也留了一手。” 白袍老者心中一惊，皱了皱眉头，但还是缓缓道： “我当是谁，原来是齐家小辈，真是不知所谓。” 黑衣中年轻笑一声，权当没听见。又对着昊阳老祖拱手道： “这位就是王家，昊阳老祖吧，晚辈齐衍见过前辈。” 说完又拱了拱手。 昊阳老祖眯了眯眼，缓缓开口道： “齐家？齐家已经落魄至此了吗？小辈都能独挑大梁了？” 齐衍闻言，笑了笑，开口道： “昊阳老祖，今时不同往日，有些东西，并不是越老越好。您说，对吗？” 昊阳老祖闻言，眼神流露出一丝冷光，缓缓道： “既然都已齐聚一堂，那老夫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这凤凰，只能是王许两家的。” 齐衍闻言，神色一惊，但很快平静，开口道： “昊阳老祖，在场的，数您修为最高，但据晚辈所知，马家那位，也快来了。” 昊阳老祖眉头皱起，开口道：“哦，小辈，你是在威胁老夫？” 齐衍笑了笑，接着说道：“谈不上威胁，只是，给老祖提个醒，保存实力，方为上策。” 此时，白袍老者开口了，笑道： “小辈，马家族人，早就不是归云宗的人了。你是在这扯虎皮！” 齐衍倒也不显慌张，开口道：“虽说如此，但这可是凤凰啊，普天之下，就没有不想要的吧。” 白袍老者轻哼一声，又瞧见了齐衍身后的两人，开口道： “咱们四大家族的事情，就不用别人插手了吧。” 齐衍身后，恭敬得站着两人，一个，中年模样，身披灰袍。另一个，一袭白衣，相貌俊朗，倒是个年轻人。 此时，那位灰袍中年开口了。 “见过许家前辈。晚辈刘墨，这位是晚辈的弟子，范家后人，范剑。” 石开听到范家，瞳孔微震，转身盯向了白衣青年。 白袍老者轻蔑一笑，开口道： “原来是刘家，范家。如果老夫没记错，这刘家原是马家仆役，这范家更是不堪，只是齐家的一条狗而已。” 灰衣中年笑了笑，开口道：“前辈教训的是，但这凤凰，想必是有能者得之。” 白袍老者闻言大笑道：“好一个有能者得之。老夫许平，倒想领教高招！” 话音刚落，许平大手一招，竟从掌心凝聚出一柄光剑。 灵气威压险些把石开压趴倒地。 齐衍见状，急忙开口道： “前辈且慢，诸位来此，只为凤凰，何必决个高低。” 但齐衍话音刚落，却瞬间挥手招出一杆幡旗，向许平袭来。 许平见齐衍偷袭，架起利剑招架，开口道： “哼，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 接着利剑一挑，就要将幡旗震开。 此刻，刘墨也出手了，在胸前汇聚起灵气圆盘，一道赤红光柱携带威压，直向许平激射而去。 “哼！” 昊阳老祖也加入了战局，只见他怒哼一声，周身散发出万道霞光。 接着一指探出，指尖迸发出恐怖的灵压，一击之下，竟将赤红光柱轻易击碎，化作点点红光，在四周消散。 却说那杆幡旗，被许平一击，竟纹丝不动，将许平压得倒退了好几步。 许平大吃一惊，开口道：“这幡旗不简单！” 齐衍闻言，继续操纵幡旗，向许平裹去。 昊阳老祖右手一招，瞬间将许平拉出幡旗的攻击范围。 齐衍见一击不成，召回幡旗，开口道：“此幡旗，可是松岳仙宫的宝物，自然不会简单。” 昊阳老祖闻言，眉头紧皱，开口道：“没想到，你竟然与松岳勾结？！小辈，你莫非忘了祖训？！” 话音刚落，昊阳老祖手中出现一块圆盘，一股无比狂暴的旋风在圆盘上汇聚。 “这是王家的乱刃风暴！” 齐衍瞳孔微缩，握紧幡旗，向前一招，那幡旗竟瞬间变得遮天蔽日！ 昊阳老祖不敢轻敌，将风暴掷入半空，瞬间利刃穿梭，剑气四起！ 许平招出灵气屏障，将石开护在身后，倒是没让石开被波及。 只见，纵使风暴强横霸道，却被幡旗尽数吸收，消弭于无形！ 齐衍见压制住了昊阳老祖，缓缓道： “归云宗都落寞成什么样子了？老东西，太过陈旧的东西，就应该清理掉，还妄想凭借凤凰，再次崛起？” 昊阳老祖眉头一皱，并不答话，双手如刀，接连打出无数刀气，却依然如泥牛入海。 齐衍见状，心中更是大定，笑道：“不要白费力气了，此物玄妙非常，覆盖之人，只能束手就擒！” 昊阳老祖闻言，倒不慌张，开口道：“小辈，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老夫吗？异想天开！” 说完，昊阳老祖漂浮到半空，怒喝一声，一尊散发无尽霞光的巨像人影在周身汇聚。 齐衍见状，也是一惊，脱口道： “这还是超脱期的外化金身吗？！居然能凝聚到如此程度！” 昊阳老祖轻哼一声，接着大喝一声。 “给我开！” 金身巨手向着幡旗抓去，极力拉扯。 刺啦一声响起，幡旗竟被撕出一道裂缝！ “不好！刘墨！快出手！” 齐衍慌忙喊道。 刘墨闻言，赶忙飞到裂缝上空，双手平推，招出灵气圆盘，瞄准金身的头颅，又是一道赤红光柱射来。 许平见状，瞬间闪现至刘墨身前，右手持剑，向前猛得刺出。 一道洁白无瑕的光束，冲天而起，刺穿赤红光柱，速度不减，直直击中刘墨身躯。 刘墨呕出一口鲜血，急退而出。 许平倒也不管，朝着裂缝，持剑上劈，将裂缝口子劈得更加巨大。 齐衍此时也不好受，灵气全灌输在幡旗之上，紧咬牙关，苦苦坚持。 刘墨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浮在半空，也凝聚出了化外金身。 只是刘墨的金身，不仅外形粗糙，只有轮廓。两相对比，更显矮小。 石开看着战局，也是瞪大了眼睛。 “如果不是被许平护着，哪怕蹭到一下，也是死无葬身之地！” “那个范家人一直躲在后面，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宰了他！” 石开握紧了斩月刀，继续观察着双方斗法。 突然，随着幡旗被一分为二，形势渐渐明朗。 昊阳老祖金身逞威，只压得齐衍喘不过气。 刘墨也被许平的剑光逼迫得节节败退。 就在战事一边倒的时候，洞底空间突然一阵剧烈抖动。 紧接着，一道无比嘹亮的鸣叫声响起。 “都别打了，封印，松动了！” 齐衍此刻大喊道。 双方立刻进入了僵持，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你不是说已经把情报处理掉了吗？怎么会这样？！” 齐衍眼中含怒，逼视着刘墨。 齐衍此刻也是心乱如麻，按照计划，将传递情报的许家人灭杀，再通过幡旗压制两家老祖，大事可成。 没想到，竟成了如今这样的局面。 刘墨被齐衍逼视，也是怒气上涌，开口道： “现在追问这些还有什么意义，那幡旗要是顶点用，也不会陷入现在的困境。” 齐衍冷笑一声，也不好发作，转头看向了昊阳老祖，开口道： “你我在这僵持也不是办法，既然封印松动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凤凰逃脱。联手？如何？” 昊阳老祖皱了皱眉，迟迟没有答话。 凤鸣之声却愈发嘹亮，仿佛下一刻就要冲破天际。 许平眼看不能再等了，赶忙小声道： “老祖，先联手，没有了幡旗，不怕他们耍手段。” 昊阳老祖点了点头，开口道：“好，联手。” 说罢，金光散去，收起了化外金身。 齐衍见状，也收起了幡旗，开口道： “这棵琉璃树就是封印大阵的阵眼，凤凰必定会从此处脱困。” 昊阳老祖接话道： “一只气息微弱的老凤凰而已，合力将其斩杀。” 齐衍笑道：“正是此意。” 就在此时，琉璃树突然闪耀出刺目的亮光，树干之上，闪现出道道裂纹。 “砰！” 随着一声巨响，琉璃树竟兀自炸裂开来！ 爆炸的碎屑，带着点点亮光，向四周极速扩散，如同绚烂的烟花。 不一会儿，亮光消散，整个洞底陷入黑暗。 紧接着，一道金光冲天而起，伴随而来的，还有响彻洞底的凤鸣声。 不知为何，石开竟觉得这凤鸣声，充斥着悲凉，有不干，也有不舍。 众人严阵以待，就等凤凰现身。 突然，凤鸣声戛然而止，金光也瞬间消失。 黑暗中，许平捏着一块玉佩，震惊道： “不好，这凤凰，已经气息断绝了。” 昊阳老祖闻言，大惊失色，赶忙施展神识。 片刻后，昊阳老祖，脸色难看，一字一顿，开口道： “该死，感知不到任何气息，想不到，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齐衍这边自然也是神情恍惚，随即苦笑一声，开口道： “可笑啊，机关算尽又能怎样，凤凰之灵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 此时，久久不曾开口的范剑却开口道： “老祖，说不定这底下还有凤凰的尸体，兴许还有别的宝贝。” 齐衍闻言，眼睛一亮，定了定神，开口道：“不错，你这小辈倒是提醒老夫了。” 就在这时，昊阳老祖再次招出金身，照亮了整个洞底。 “齐家小辈，死来！” 潜龙入海 第16章 误入深坑 无比巨大的拳头朝着齐衍袭来，崩山裂地的威能，震得地面一阵颤抖。 齐衍急忙招出幡旗，凭空浮在身前，双手掐诀，那幡旗竟变得完好如初，向巨拳裹去。 “老东西，凤凰已死，就不必保存实力，让你见识一下，此物的真正威力！” 只见幡旗包裹住拳头，瞬间将金光吸去大半。 昊阳老祖见状，心中一惊，一指点出，将手腕点断。 幡旗从金身脱落，齐衍伸手一招，再次把幡旗横在身前。 “怎么样，自己断腕的滋味，不好受吧。” 昊阳老祖金身受损，本体手腕处，也出现一道裂纹，闪着金光。 许平见状，飞身向前，在头顶汇聚出一柄巨剑，向着齐衍直刺而去。 齐衍也不闪躲，幡旗一张，就要将巨剑吸收。 就在巨剑将要刺中幡旗之时，却突然分散成数以万计的剑群！ 将齐衍三人尽数覆盖！ 齐衍来不及反应，慌忙招出灵气护体，纵使如此，身躯被剑刃剐蹭，显得狼狈不堪。 刘墨，范剑二人急忙闪躲，刘墨还好，那范剑却是被刺中好几处，鲜血喷涌之下，白衣已成了血衣。 “可恶！” 齐衍牙关紧咬，灵气一股脑得全部灌输进幡旗。 那幡旗瞬间变得遮天蔽日，齐衍大喝一声。 “给我封！” 只见幡旗速度极快，电光火石之间，将石开三人团团围住。 昊阳老祖收起金身，双掌合十之下，一团灵气屏障陡然炸开，将幡旗抵挡在外。 “刘墨！助我一臂之力！” 齐衍见陷入了僵局，急忙喝道。 刘墨不敢耽搁，双掌搭向齐衍后背，将自身灵气源源不断得传输到齐衍体内。 此时，幡旗越收越紧，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屏障挤爆！ 许平见此情形，急忙出手，万千飞剑疯狂朝着幡旗刺去。 却依旧如泥牛入海一般，泛不起一点风浪！ “没用的，此幡名为蔽日，乃是仙宫四宝之一。” 齐衍见大势已定，淡淡开口道。 昊阳老祖眉头更皱，又惊又怒。 “仙宫真是好大的手笔啊，这种宝贝都能外借！” 齐衍闻言，笑道：“不要苦苦支撑了，束手就擒，省去麻烦，兴许老夫可以饶了你等性命。” 昊阳老祖闻言大怒，冷笑道： “吃里扒外的东西，我归云宗与仙宫势如水火，祖宗的基业，岂能容他人染指！” 齐衍听罢，大笑道： “吃里扒外？老东西，你还知道，这凤凰之灵乃是祖宗基业？你王许二家想着独吞的时候，可有想过我齐家？！” 齐衍顿了顿，接着轻笑道：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老夫，说到底，咱们都是一种人，让老夫猜猜，那乱刃风暴，恐怕，原本是要对许家用的吧。” 昊阳老祖目光含怒，却有一丝丝的慌乱隐藏其中。 “住口！妖言惑众！许世侄，不可中计！” 许平此刻只是站在昊阳老祖身后，神色如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齐衍顿了一会儿，开口道： “许兄，你还在犹豫什么？现在正是除掉王家的好时机，凤凰之灵已经没了，要为家族后辈考虑啊！” 许平闻言，终于有了动作，开口道： “除掉王家，当仙宫的走狗？老夫怕是无福消受，就不跟你抢这个位子了。” 许平话音刚落，双手掐诀，无数飞剑盘旋而起，形成一道剑刃屏障，抵住了幡旗的笼罩！ 齐衍见状，眉头微皱，缓缓道： “冥顽不灵，老夫倒要看看，你们能坚持多久！” 眼下，倒是双方比拼灵力，再次陷入了僵局。 “徒儿，快去树底看看，有没有宝贝留存！” 刘墨看向范剑，急忙开口道。 范剑闻言，也不顾还在流血的伤口，朝着琉璃树飞去。 许平见状，眉头紧皱，急忙运转飞剑，随着飞剑不断加速，那幡旗竟被掀开一道缝隙！ 许平看了石开一眼，右手一张，直接将石开从缝隙中丢了出去，直直得砸向琉璃树！ “许开，那小子中了老夫的穿心剑，实力大损，树底不管有什么，决不能让别人得去！” 石开在空中一个翻身，止住了下坠动作，见那范剑已经消失在了琉璃树旁，石开急忙抽出斩月，跟了过去。 只见原先高大的琉璃树，就只剩下一小截树干，树干居然是中空的，竟然连接着一个石洞！ 石开来不及多想，纵身跃下。 这石洞弯弯绕绕，石开在里面摔了不知道多少次，终于从一处出口处落了下来。 这里漆黑一片，除了石开自己的心跳声，再没有别的声响。 还不等石开站稳，一团硕大的火球突然亮起，直冲冲得轰向石开胸膛！ “小子，就凭你，也敢跟我抢宝贝？” 范剑嘴角带着轻蔑，随着火光显现而出。 石开被轰击得倒飞数丈，又撞到了后方石壁，一股气血上涌，吐出好几口鲜血。 “该死，大意了，没用灵气护体！” 石开急忙起身，握紧斩月刀，防备下一次攻击。 范剑拳头紧握，一团火球瞬间显现，接着一个闪身，出现在石开身前。 石开急忙向后闪避，却被石壁卡住了身形。 “砰”的一声响起。 却是斩月劈开了火拳。 但没有止住拳头的冲劲，致使拳头砸向了石壁。 石开抓住空当，侧身向后跃起，与范剑拉开了距离。 “嗯？这刀似乎不错，归我了！” 范剑也是一惊，不过方才那一击，只是试探，心中对石开的实力已经有了估量。 石开咬了咬牙，并不答话。 火拳！范家！石开心中已经蓄满了怒意。 此刻，无关宝贝，就是你死我亡！ 范剑目光轻蔑，双拳蓄力，两团更大的火球汇聚而成。 “给我死！” 随着一声大喝，无数的火拳朝着石开激射而来。 石开握着斩月，不断挥击，但火拳速度太快，片刻间，石开便挨了数拳，破旧的道破也已经被击打得满是窟窿。 范剑心中一惊，脱口道： “没想到你的灵气这么精纯，竟能挡住我的火拳伤害？！” 石开目光沉静，仔细观察着攻势。 “得速战速决！我的灵气没有多少了。” 想到此处，石开身形一动，速度极快，踏步向范剑冲去。 范剑瞬间看透石开的意图，连忙向后急退。 紧接着，范剑纵身跃入半空，身后浮现出一圈烈焰。 双掌推出，那火圈猛然分散成道道火绳，向着石开袭来。 “小子，空有蛮力，怎么可能伤得了我？” 石开定睛一看，那火绳不偏不倚，速度奇快，石开躲闪不及，被火绳捆住，动弹不得！ 斩月刀也脱手而出，摔在地上，发出一阵脆响！ 石开赶忙运气挣扎，只是这火绳弹性十足，任凭石开如何发力，都无法挣脱！ 范剑飞身落地，咳出几口鲜血，开口道： “换做平时，随手就能将你击杀，真是自不量力！” 石开死死得盯着范剑，终于开口道： “血色佣兵团，是不是你干的？” 范剑闻言笑了笑，缓缓道： “我还以为你是哑巴，血色佣兵团？好像在哪听过。” 范剑好整以暇得看着石开，笑道： “我想起来了，前天随手灭杀了些凡人，吵吵嚷嚷的，提到过，怎么？与你有关？” 石开怒气瞬间上涌，双拳紧握，好似饿狼般盯着范剑。 范剑被石开盯得发毛，怎么明明已经被自己的本命灵器困住，却还是感觉到了丝丝恐惧。 范剑定了定神，就要了结石开的性命。 石开察觉到范剑眼中的杀意，心思百转之下，突然，石开感应到斩月刀的位置。 “等等！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石开忽然喊道。 范剑好似没听到般，攻势丝毫不减！ 一道威力更甚的火拳轰向石开。 就在这时，一道刀光闪现，直刺范剑脖颈！ 范剑急忙躲闪，但那刀光极快，蹭着脖颈而过，留下一道极深血印！ 与此同时，那火拳也将石开轰飞数丈，皮肉瞬间炸开，血流如柱！ 石开此刻只觉得天旋地转，为了催动斩月，发动最后一击，石开再没有多余灵气护住躯体。 石开是单纯用肉身，硬接了方才那一拳。 “可惜了，没有刺中要害！” 石开艰难得爬起身子，靠着石壁，盯着范剑，身上的火绳，也在刚才消散。 只见，范剑捂着鲜血喷涌的脖颈，从怀中掏出一瓶丹药，一股脑得全倒进了嘴里。 “趁你病，要你命！” 石开咬紧牙关，凝聚出最后一丝灵气，向范剑冲去。 就在这时，石开突然脚下一空，竟踩到了一处暗坑，直直得掉了进去。 石开本就是遭受重伤，已是强弩之末。再加上摔落的冲击。 一股困倦袭来，石开再也坚持不住，昏了过去。那坑洞，也在石开昏迷后，瞬间合上！ 却说范剑，吞服丹药后，很快就止住了鲜血，召出火焰，环顾四周，竟不见石开的踪影。 “难不成，让这小子跑了？！他必须死！留着肯定是个祸患！方才若不是避开了要害，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范剑此刻一阵后怕，心有余悸。 “不过那小子中了我的炎爆拳，不死也废了，先寻宝贝。得到仙宫赏识，这才是重中之重！” 只是范剑不知道的是，石开此刻就在他脚下坑洞中，浑身闪着金光，伤口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愈合。 潜龙入海 第17章 逃出生天 不知过了多久，石开在迷迷糊糊中，感觉到脸庞一阵刺痛。 “我这是在哪？” 石开转醒后，睁开双眼，喃喃自语道。 此时，石开耳畔响起一阵叽叽喳喳的鸟鸣声。 “小黄鸡？！” 石开爬起身子，在黑暗中，循着声音摸索起来。 此刻，石开是半点儿灵气也没有了。 “我好像是掉进了一个坑洞，可惜，就差一下，就能报仇了！” “还是经验太少了，不过，在危急中的确可以激发自身的潜能！” 石开暗自盘算着。 不一会儿，石开寻着声音，慢慢见到了一丝光亮。 石开加快了步伐，走出了黑暗。 抬眼一看，可把石开惊住了。 只见石开身前，有一处方形石台，石台之上，傲立着一尊凤凰雕像，带着十足的威严，羽翼齐展，好似要冲破天际！散发出夺目金光！ 真正让石开惊奇的是，这凤凰雕像，目光如水，栩栩如生，好似活物一般，直直得盯着石开。 那黄茸茸的小鸡正停在雕像头顶，一动不动，像是睥睨众生般。 石开只觉得好似被审视般，这种感觉让石开很不舒服，心底没来由得升起一股不屈意志。 就在石开与雕像相互对视，互不屈服之时，小黄鸡扑扇着翅膀，挡住了石开的视线。 紧接着，凤凰雕像一阵抖动，射出一道金光，没入了石开眉心。 额头一股钻心的刺痛袭来，石开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不停滑落。 石开感觉自己的脑袋正在被分割成无数块，又胡乱捏合在一起，每一次都伴随着剧痛！ 片刻后，石开瘫倒在地上，冷汗早已浸透了衣衫。缓了好一会儿，刺痛才终于消失。 石开甩了甩脑袋，再看凤凰雕像时，已没有了栩栩如生的神采，只像是一般死物。 此时，小黄鸡落在了石开头顶，更显亲昵，不停得蹭着石开。 “刚才那一道金光？难道就是凤凰之灵？！” 石开惊讶道。 赶忙施展神识检查自身。 只见石开眉心深处，此时竟镶嵌着一块棱形的金色印记。 “嗯？我的神识，居然扩成了十丈！” 石开大喜道。 “难道是这金印的功劳？回头得问问师父。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 石开想到此处，盘坐在地上，开始吸收灵气。 “身上的伤口居然愈合了，难不成是凤凰之灵选中了我，为什么？” 石开伸手握住了小黄鸡，仔细看了看，开口道： “小家伙，你该不会是凤凰转世吧？” 小黄鸡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呆呆的，像是在回忆什么。 石开长舒一口气，笑道： “想不起来，就不想了。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何必纠结。” 说完，石开将小黄鸡放在了右肩，继续吸收着灵气。 现在外面的情况，石开还不知晓，必须要做好充足的准备。 石开引气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快，没一会儿，石开握了握拳头，吐出一口浊气。 “斩月刀还在上面，也不知道那范剑还在不在。” 石开眼中闪过一丝狠色，自语道： 接着，石开起身寻找出口。 不过很快，石开就发现，此地除了石台雕像，再没有别的东西，是一个封闭空间。 石开定了定神，望向了凤凰雕像。 “小家伙，这雕像应该是有什么机关的吧。” 小黄鸡目光茫然，只是看着雕像，显得呆呆萌萌。 石开刚要登上石台，想了想，缓缓道： “凤凰神兽，小子石开，如今被困在此地，如有冒犯，等小子脱困，必定回来给您上香。” 石开说完，不再耽搁，纵身跃上了石台，围着雕像好一阵查看。 突然，石开看到雕像的背部有一根红色羽毛。 “奇怪，金色雕像，怎么会有一枚红色羽毛。” 石开神手一抓，没怎么用力，就把那枚羽毛拔了下来。 就在这时，脚下的石台轻轻颤抖，一块石板瞬间碎裂，露出底下的一段暗道阶梯。 “居然真的有暗道！” 石开也是一惊。 想了想，便走进了暗道。 刚一进入，石开就召出了金色光球，观察着四周。 “嗯？这石壁上居然留有文字！” 石开赶忙上前，仔细观看起来。 “没想到吧，老子还留了一手，这封印大阵是老子设计的，就这，还想困住老子？” “记住老子的名讳，狂人，马太超！” 石开皱了皱眉，石壁之上只有这几句，看得石开一头雾水。 “马太超？应该是归云宗马家了。看来当初封印凤凰，也少不了互相算计。” 石开往前走了几步，又看见石壁上画着一个倒葫芦状图案。 图案下方还有一段话！ “对了，如果有小辈受困于此，老子画了地图，不为别的，就是想让后辈知道，老子是有多牛逼！” 石开看到此处，有些无语，对于狂人这个称号也有了些了然。 石开仔细得看了看图案，心中暗道： “原来整个封印大阵有三层，一开始的浮力，乃是弹力屏障！修为越高，弹力越强，内部亦是如此。” “第二层为一个巨大空腔，以琉璃树为阵眼，琉璃树可以吸收天地灵气，用来隔绝灵气，最是合适。” “第三层则是一个小空腔，用黑岩泥土覆盖，只许进，不许出！如此看来，确实像一个倒挂葫芦。” 时机定了定神，自语道： “那我现在应该已经出了葫芦口，只要顺着暗道走，应该就能走出封印大阵。” 石开打定了主意，顺着暗道快速前进。 不知过了多久，石开终于走到了暗道尽头。如眼则是一块青石板，上面写道。 “小辈，推开石板，就出了山脉，如果有缘，老子倒是很想见见你，哈哈。” 石开笑了笑，双手像前一推。 随着石板被缓慢推动，一道亮光从缝隙中倾泻而出，更有一阵微风拂过石开的面门。 石开吸了几口清香的空气，双手继续发力，很快就推开了石板。 石开心中大喜，急忙跳出了暗道。 此时的小黄鸡扑扇着翅膀，盘旋在石开周围，叽叽喳喳得叫个不停。 石开闭目，长舒一口气，伸出手掌，让小黄鸡停靠。 “终于出来了，就是斩月刀丢在了里面。” 石开皱了皱眉，看了看四周的环境。 “这里好像是都天城的方向，先去都天城打听点消息，也不知道那帮家伙斗得怎么样了。” 石开想到此处，朝着都天城，迅速赶去。 ………… 都天城，王氏草堂。 许洪与吴涛皆是一袭白衣，静静得伫立在草堂之内。 “师父，王奇的爷爷，怎么突然就暴毙了啊，前日不还是好好的吗？” 吴涛眉头微皱，疑惑道。 许平眼含悲痛，缓缓得摇了摇头，开口道： “徒儿啊，有时候，死亡就是如此突然。看似悄无声息，却能带走一切。” 吴涛无奈得点了点头，又开口道：“那王奇怎么办？” 许洪看向了草堂内跪着的王奇，目光泛起一丝柔色，开口道： “小奇啊，是个好孩子，为师会送他回王家。” 吴涛闻言，神色缓了些，开口道： “那还好，唉，希望他可以走出伤痛吧。” 许洪点了点头，接着问道：“本想多教你一些东西，只是现在怕是不行了。” 吴涛顿了会儿，问道： “师父要回家族了吗？不等头七了吗？” 许平长叹一声，语气充满无奈，开口道： “不等了，怕是小奇也等不了了。” 吴涛想了想，开口道：“师父，要不我替王奇等头七吧。” 许洪刚要开口之时，突然被一阵轰鸣打断。 从半空中显现出一道人影，瞬间便落在了草堂之内。 “王家后人可在。” 来人正是王家昊阳老祖。 许洪不识昊阳老祖，赶忙将吴涛护在身后，盯着来人，开口道： “阁下何人？” 就在这时，一道白衣人影飘然而至。 “许洪，这位是昊阳老祖，不可无礼。” 许洪瞧见了白衣人影，急忙拉着吴涛跪拜道： “曾孙许洪，拜见老祖。” 白衣人影，正是许家老祖，许平。 许平摆了摆手，朝着昊阳老祖，开口道：“昊阳老祖，这位是我许家后人，许洪。” 昊阳老祖点了点头，缓缓道： “许家后辈，这支王家后人呢？” 许洪向草堂望了望，开口道： “此地的王家后人，就只剩一个了，叫王奇，就在草堂内。” 昊阳老祖点了点头，瞬间闪现进了草堂。 此刻的王奇，眼神空洞，没有一丝神采。 他不敢相信，爷爷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眼前，却再也看不到了。 “小辈，跟我回家族吧。” 昊阳老祖瞧着王奇，缓缓道。 王奇状若未闻，依旧一动不动，只是盯着前方的灵牌。 昊阳老祖皱了皱眉，开口道： “王家人，这点悲伤就承受不了吗？！” 王奇目光震动，这才看向了昊阳老祖，开口道：“你不懂。” 昊阳老祖闻言一愣，笑道： “老夫不懂？老夫经历过的生离死别，比你吃的盐还多。” 王奇摇了摇头，开口道： “盐吃多了，或许就不觉得咸了吧。” 昊阳老祖心中一惊，思索了良久，开口道：“不错，活的越久，越丧失了人性。” 潜龙入海 第18章 告一段落 昊阳老祖盯着王奇，顿了顿，缓缓道： “小娃娃，凡人终有一死，跟老夫回家族吧。” 王奇接着摇了摇头，开口道： “不，我要给爷爷守孝。” 昊阳老祖眉头一皱，目光中渐渐闪出些许厉色，开口道： “小娃娃，你爷爷是为家族而死，这是光荣。老夫不会亏待他的。现在，马上跟老夫回去。” 昊阳老祖语气生硬，继续说道： “如今家族正面临危机，老夫不好在此地久留。” 王奇闻言，眉头皱起，直视着昊阳老祖，开口道： “为家族而死？为什么？” 昊阳老祖微微点头，淡淡道： “具体的事情你不需要知道，身为王家后人，就要做好随时为家族牺牲的准备。” 王奇听罢，眉头皱得更深了，语气竟带着轻蔑。 “家族？我和爷爷相依为命，哪来的什么家族？！” “我们祖孙二人，食不果腹，生活困顿的时候，家族在哪？” “爷爷暴毙，撒手人寰的时候，家族又在哪？” 王奇越说越激动，声音颤抖，但眼神依旧如刀，直刺着昊阳老祖。 “说来可笑，安葬爷爷，还是靠许爷爷接济。现在跳出来，让我回家族？！” 昊阳老祖皱了皱眉，挥手打断道： “小娃娃，老夫没时间与你说教！回与不回，可由不得你！” 话音刚落，昊阳老祖右手轻点，王奇瞬间陷入了昏迷，接着大手一招，直接将王奇卷在了手中。 昊阳老祖做完了这些，又看了看供桌上的灵牌，微不可察得叹息一声，转身飞出了茅草屋。 草堂院内，许洪正向许家老祖汇报打开封印的经过，倒也没避着吴涛。 吴涛这才知道，原来王奇的爷爷，竟是为了破除封印，献出了本命精血，这才导致突然暴毙。 这时，昊阳老祖闪现至院内，缓缓道： “许世侄，那齐衍虽被我重伤，但料想并未伤及根本。山雨欲来，你我回了家族，要早做打算。” 许平闻言，点了点头，回道： “老祖所言极是，说起来，能重伤齐衍，也多亏了刘墨的功劳，若不是刘墨突然撤走灵气，想必，现在还被那幡旗困住。” 昊阳老祖皱了皱眉，开口道： “想必是那范家后辈得了什么宝贝，三人分赃不均。” 许家老祖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只是可惜许开小娃，怕是凶多吉少了。” 说完，又将目光看向了许洪，开口道： “许洪，你可知家族之中一个叫许开的小娃娃。” 许洪闻言，皱了皱眉，思索良久，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叫许开的小娃娃。 许家老祖提醒道： “对了，身上还背着一柄黑刀，还是柄灵器。” “黑刀？！许开？小娃娃？难不成是石开小兄弟？！” 许洪心中一惊，急忙稳住了神色，想了想，开口道： “回老祖的话，家族中确实有一个叫许开的后辈，莫约十三四的年纪。” 许家老祖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开口道： “唉，可惜了，如此有天赋的小娃娃，居然生死未卜，可惜了。” 昊阳老祖缓缓道： “许世侄，还是要打起精神，防备仙宫。老夫就先走一步了。” 说完，昊阳老祖便拎着王奇，化作一道流光，眨眼睛便消失在了天际。 许家老祖目光微凝，开口道： “许洪，你也随我回家族吧。至于你的徒弟。” 许家老祖打量了一眼吴涛。 吴涛只觉得自己，被里里外外瞧了个干净，好似无所遁形。 吴涛咬了咬牙，看向许家老祖，开口道： “老祖，徒孙想替王奇守头七。” 许家老祖点了点头，又看向了许洪，缓缓道： “好，看来你收了个不错的徒弟。也罢，随我去吧。” 说完，许家老祖右手一挥，召出一柄巨大光剑，将许洪卷到剑身。 吴涛朝二人拱手送别。 许家老祖微微点头，许洪则是开口道： “徒儿，为师也没教你什么，以后有机会，为师到洛京城寻你。” 吴涛重重得点了点头。 只见光剑瞬间远去，诺大的草堂，就只剩下吴涛一人。 吴涛苦笑一声，自语道：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师父啊，希望下次见面，徒儿已是炼神期的修士了。” “对了，刚才师父所说的许开，应该就是石开无疑了。这小子，好像有生命危险。” 想到此处，吴涛皱了皱眉。 “救，一定要救，去哪救？怎么救？” “方才老祖来的方向是落凤山脉，再加上什么破除封印，想必是山脉里面有什么宝贝。石开正好撞见，不得已慌称自己是许家族人。” 吴涛眼睛一亮。 “一定是这样，我简直太聪明了，不愧是胸有大志的男人！” 吴涛不再耽搁，急忙跑出了草堂，朝着落凤山脉奔去。 ………. 却说石开这边，自从走出了暗道，便马不停蹄得朝着都天城赶去。 急行了两三个时辰，终于走出了山林。 都天城高耸的城门出现在了石开眼前。 石开长舒一口气，心里的石头也稍微往下放了一些。 “进了都天城，要不要先去找找许洪。” 石开想了想，还是决定先隐藏起来，因为，说不定此刻那许家老祖已经找到了许洪，自己现在过去，就真是纠缠不清了。 石开掏出佣兵令牌，经过了盘查，这才进了城门。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却从拐角处窜出，跟石开撞了个满怀。 那人影哎呦一声，被石开撞得倒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是你？！你怎么在这？” 那人影看清了石开，惊讶道。 石开笑了笑，赶忙上前拉了一把。 “是我啊，没想到这么巧，没撞坏你吧。” 那人影正是着急忙慌的吴涛，方才跑得太急，一不小心撞到了石开。 吴涛闻言，连忙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开口道： “撞坏我？小子，别以为你早我几年修行，就可以瞧不起我！” 石开脸色古怪，开口道： “额，我不是那个意思。” 吴涛摆了摆手，开口道： “行了，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 说着就拉着石开进了不远处的酒楼，叫了个包间，这才开口道：“ “你小子这些天都干啥了，我可是听说你有生命危险，这才火急火燎得出门，要不然，怎么会被你倒！” 石开愣了愣，虽然吴涛话语中带着些许不服，但还是能听出来有一丝关心。 “我先问你，距离上次分别，过了几天了？” 吴涛闻言，想了想，说道： “那是前天的事了，怎么了？” 石开点了点头，又皱了皱眉头，开口道： “如此说来，我昏迷了没多久。” 吴涛愣了愣，问道： “昏迷？许家老祖说你生死未卜，跟昏迷有关吗？” 石开心中一惊，脱口道： “许家老祖，他来了？！都说了什么，快跟我说说。” 吴涛顿了顿，开口道： “也没说什么，我也没听明白，好像是一个叫齐衍的被刘墨摆了一道，好像是因为什么范家后人得了个宝贝。” 石开眉头皱得更深了。 “宝贝？难不成那个小空腔里，还有什么不得了的宝物？！” 吴涛瞧着石开沉思的模样，好奇道： “喂，你现在应该跟我说说，这两天，你都经历了什么吧？” 石开闻言一愣，开口道： “我的经历？算了，跟你又没关心，听了反而不好。” 吴涛撇了撇嘴，开口道： “你小子，就喜欢卖关子，啥话都不说清楚。我可是拿你当朋友的，你呢？真是伤透了我的心。” 石开瞧着吴涛做作的表情，开口道： “就是因为朋友，所以才不能把你牵扯进来，你现在也算是许家的一份子了，我现在可惹不起。” 吴涛神情微僵，叹了口气，开口道： “好吧，你都这么说了，我再问，就真不是朋友之道了。” 石开点了点头，说道：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许家老祖呢？在哪？” 吴涛笑了笑，开口道： “许家老祖，还有王家的昊阳老祖刚走，还没半个时辰呢，对了，我师父也回家族了。” 石开看了吴涛一眼，问道： “都走了，那就好，那你怎么还在这？” 吴涛顿了顿，开口道： “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想听吗？” 石开翻了翻白眼，开口道： “额，我可以说我不想听吗？” 吴涛嘴巴张了张，说道： “你小子，就这么没有好奇心吗？就不能像我一样，充满求知欲啊。” 石开想了想，缓缓道： “好吧，你说，我听着。” 吴涛这才扬起了笑容，但随即收敛了笑意，开口道： “我要帮一个朋友守头七。他爷爷因为破除什么鸟封印，丢了性命。” 石开闻言一愣，叹了口气，接着又想到封印大阵。开口道： “你的那个朋友，可是姓王？” 吴涛也愣了愣，脱口道： “额，你咋知道的。” 石开顿了顿，回道： “抱歉，无可奉告。” 吴涛神情再次僵住，无奈道： “得，你又来这招，算了，不谈这些了。快教我引气。” 石开摇了摇头，开口道： “这个引气入体，我也摸不着头脑，不过可以回去问问我师父。” 吴涛心里一喜，赶忙问道： “好啊，好啊，等我守完了头七，就回洛京城找你，你家在哪里？” 石开想了想，王家后人破除封印，才让自己得了金色印记，怎么说都是有恩。 想到这里，石开缓缓道： “我与你一起守吧。至于原因，你别问。” 吴涛愣了一下，接着无奈道： “好，好，我不问，那正好跟你一块回去，先去你家坐坐，欢不欢迎啊？” 石开点了点头，就当是答应了。 潜龙入海 第19章 吴涛 很快，小二就上满了一桌酒菜。 这时，小黄鸡动了动，从石开怀里钻了出来。 吴涛眼睛一亮，伸手就要摸摸。 “这小鸡是你的宠物吗？还挺可爱，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爱好。” 只是这小黄鸡显然不想亲近吴涛，小嘴一啄，就把吴涛手掌啄出一道印子。 吴涛吃痛，揉了揉手掌，喊道： “这小家伙，好利的嘴，石开，你也不管管？” 石开握住了小黄鸡，放进了怀里。 “小家伙听不懂人话，跟你又不熟，被啄也是活该。” 吴涛瞪了一眼小黄鸡，抓起筷子，开口道： “哼，要不是看你还算可爱，肯定叫店家把你炖了。” 小黄鸡充耳不闻，蹭了蹭石开，好似饿了一般。 石开会意，凝聚出灵气，喂给了小黄鸡。 这一幕又把吴涛惊到了。 “这小黄鸡在吃你的灵气？灵兽？” 石开皱了皱眉，问道： “灵兽？这种的就是灵兽吗？” 吴涛啃着烧鸡，开口道： “昂，我听师父说的，没见过。可以吸收灵气的野兽，就应该是灵兽了吧。” 石开点了点头，看着桌上的饭菜，也觉得有些饿了。 吴涛又啃起了猪蹄，含糊不清得说道。 “别客气，随便吃，不够再叫，小爷我有钱。” 石开也不客气，毕竟这些天一直吸收灵气，好久没进食了。 吴涛端起酒杯，笑道： “石开，喝过酒没？尝尝。” 石开连忙摆了摆手，说道： “额，我还小，不喝酒。我觉得，你也应该少喝。” 吴涛翻了翻白眼，笑道： “真扫兴，你不喝，我自个喝。” 说完，仰头灌了一口酒，接着长出一口气，模样看着倒是挺享受。 石开摇了摇头，拿起筷子，加入了战斗。 就这样，一桌子的美味佳肴，不消片刻就被石开二人解决得一干二净。 出了酒楼，吴涛显然是喝醉了，一只胳膊搭在石开后背，迷迷糊糊的讲些胡话。 “你知道吗，我长这么大，就你一个朋友。不对，是两个。哎，还不对，算上兰姐，应该是三个。” 石开有些无语，开口道： “到底几个？” 吴涛揉了揉晕胀的脑袋，开口道： “兰姐是女的，不算朋友。就两个了，我确定。” 石开愣了愣，好奇道： “女的？怎么就不算朋友了？” 吴涛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小声道： “你还小，不懂，哈哈。” 石开满头黑线，想了想，开口道： “你该不会是喜欢兰姐吧？” 吴涛闻言，没有说话，像是默认了一般。紧接着叹了口气，开口道： “没错，只不过她是我嫂子。” 石开身形一顿，望着吴涛，满脸惊愕，张了张嘴，憋出一句。 “牛逼！” 吴涛闻言，大笑道： “是吧，我也觉得很牛逼。” 石开不好评价，毕竟爱情这种东西，太玄妙了。 吴涛顿了顿，接着说道： “其实是未婚妻啦，明年就要与我哥成亲了。” 石开想了想，开口道： “所以，你挥击斩月刀，只是想，在心上人面前出个风头？” 吴涛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对啊，我喜欢用剑。斩月刀再好，也入不了我的眼。你知道吗，许家老祖能召出这么长的巨剑。” 吴涛边说边比划着，目光带着一丝向往。 石开点了点头，扶住吴涛摇晃的身形，开口道： “那挺好，你日后去了许家，也能学到些剑招。” 吴涛顿了顿，又是一声叹息。 “唉，若是去了许家，那我跟兰姐，就真的有缘无份了。” 石开想了想，开口道： “既然都已经定了亲，注定是有缘无份了，还何必纠结，长痛不如短痛。” 吴涛神色僵了僵，开口道： “你说的这些，我能不知道吗？就是放不下啊，我能怎么办？” 石开张了张嘴，但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吴涛挤了挤眉心，接着说道： “不提这些了，时间会冲淡一切。对了，你还没说你家住哪里呢？” 石开想到了道观跟师父，开口道： “我是城南老街，白云观的道士，家师紫虚道长。” 吴涛闻言，皱了皱眉头，回忆了好久，才开口道： “白云观？这个我好像听说过，紫虚道长？我是真没听过。” 石开点了点头，开口道： “师父平时不怎么出门，终日都在道观里，你没听过，也很正常。” 吴涛笑了笑，开口道： “那你师父当真是位高人，常言道，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在都城老街开办道观，肯定有些道行。” 石开想到师父的邋遢模样，怎么也无法与高人的形象相联系。 “没有，没有，我师父也只是炼神期。” 吴涛愣了愣，脱口道： “炼神期？我听我师父说，你也是炼神期。我还以为炼神期应该很轻松就能达到。” 石开想了想，开口道： “这可能与个人资质有关吧，反正我是觉得蛮简单的。” 吴涛点了点头，接着笑道： “师父说我资质不错，达到炼神期，应该不难。” 石开拍了拍吴涛肩膀，开口道： “嗯，我相信，你肯定可以很快炼神。” 接着，石开想了想，问道： “那你师父有说过，炼神期如何突破到法相期吗？” 吴涛摇了摇头，无奈道： “我问过这个，师父说我好高骛远，还说修炼要一步一步来，欲速则不达。” 石开点了点头，并不意外。 “嗯，你师父说的没错，我也有些心急了。” 石开确实心急了，与范剑对战，石开深刻意识到了自身不足。 灵力不够深厚，只能用冒进的攻击，弥补功法上的不足。 想到此处，石开握了握拳头。 还是因为自己太弱小了，那么好的机会没把握住，再想报仇，可就难了。 吴涛拍了拍石开的后背，缓缓道： “佣兵团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报仇，算我一个！” 石开摇了摇头，开口道： “仇，我自己报。” 吴涛看着石开坚定的神情，无奈道： “好吧，那你有事就招呼，朋友嘛，就是用来帮忙的。” 石开点了点头，好意，石开已经记在了心里。 谈话间，二人已经走到了王氏草堂。 此刻已是夜幕降临，月明星稀。 石开搀着吴涛，走进了院内。 “就在院内坐着，我吹吹风，醒醒酒。” 吴涛一屁股坐在了茅屋台阶，开口道。 石开看了看四周，见这草堂破败不堪，比自家道观还不如，好奇道： “王家后人，就住在这草堂？” 吴涛闻言，点了点头，开口道： “很奇怪吧，一开始我也很奇怪，怎么说也是修仙世家，怎么能让后人住这种地方。” 顿了顿，吴涛接着说道： “这里的王家是支系，血脉淡薄，如果不是为了留着破除封印，想必早就被清理了。” 石开进了茅草屋，瞧见了灵牌。 “虽素未谋面，但还是谢谢您了。” 石开说完，拜了拜。 转身一看，吴涛此刻靠着门框，已是睡去。 石开将吴涛抬进了偏房，独自坐在了院内。 小黄鸡动了动，从石开怀里飞了出来，落在了石开肩膀。 石开摸了摸小黄鸡，施展出神识。 “先看看这金印有啥功效。” 石开将灵气灌输在金印之上。 只见那金印轻微颤动，一股清凉的感觉瞬间席卷整个脑袋，让石开好一阵神清气爽。 “这感觉，好舒服。原先修炼神识，都会有一种阻塞感。如今，倒是极为顺畅！” “难道这就是金印的功效！” 石开心中一喜，右手一张，凝聚出一团光球。 心随意动，那光球竟在石开的操纵下，上下翻飞。 “有了这金印，修炼神识真是事半功倍！” 石开又操纵着灵气，不断变换各种形状，一会儿如利剑，一会又如飞刀。 “好厉害！” 一道声音传来，打断了石开修炼，那灵气光团也瞬间消散。 “你醒了？是我打扰到你了？” 石开望着茅屋前的吴涛，开口道。 吴涛赶忙摆手道： “不打扰，不打扰，我这醒酒了，看道院内有些亮光，就出来看看。” 接着，吴涛顿了顿，说道： “我尝试一下引气，你来帮我看看。可以不？” 石开想了想，点了点头，开口道： “好，我帮你看看，不过先说好，我也拿不准。” 吴涛笑了笑，开口道： “没事，没事，那你准备好，我引气了。” 吴涛说完，盘坐在石开身前，双目紧闭。 石开施展出神识，仔细感知着吴涛周身的灵气。 很快，石开感知到吴涛的胸口出，正慢慢形成一团气旋。 “灵根在胸口，这是什么灵根？” 石开虽然好奇，但也没出言打断，继续感知着。 但吴涛的气旋缓慢旋转，片刻后就消散不见了。 吴涛睁开了双眼，叹了口气，开口道： “每次都是这样，若有若无得感觉到一点点。就是不能引进体内。” 石开点了点头，也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那你有没有感觉到胸口发热？” 吴涛想了想，回道： “是有一点点发热，但不明显。” 如果不能自己引气，那能不能通过神识，包裹住灵气，再灌输进去呢。 石开想到此处，开口道： “你再引气试试，我看看能不能帮你。” 吴涛闻言，赶紧点了点头，接着静下心来，闭着双眼。 石开感知到了气旋，迅速用神识包裹住一团灵气，向着气旋位置缓慢灌输。 就在此刻，吴涛只觉得胸口处变得温热，好似有一股气郁结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这样好像不行啊，仿佛有一层隔膜，灵气根本无法入体！ 对了，用金印试试！ 石开想将金印控出，大脑却一阵刺痛。 就在这时，小黄鸡扑扇着翅膀，飞到了气旋处，小嘴轻轻一啄。 通了！ 隔膜瞬间消散！ 石开赶忙收住了灵气，望着吴涛。 “感觉到了！感觉到了！这就是灵气吗？！好舒服！” 吴涛依旧闭着眼睛，大笑着，全然不知，这全是小黄鸡的功劳。 石开惊奇得望着小黄鸡，更觉得这小家伙不简单。 小黄鸡却好像有些生气，毕竟美味的灵气在它眼前消失，确实有些恼火。 想通了这点，石开召出了灵气光团，好好得喂了喂小黄鸡。 潜龙入海 第20章 再探洞底 这边吴涛依旧神情激动，不停得感知着灵气涌入。 石开望着吴涛胸口处的点点亮光，好奇道： “看来是成功了，对了，你是什么属性的灵根？” 吴涛闻言，这才将双眼睁开，笑道： “师父跟我说是水灵根，具体的，还没测过。不过灵根在胸口，应该就是水灵根了。” 石开点了点头，开口道： “嗯，我是金灵根，我那套修炼心诀，倒是不能教你了。” 吴涛摆了摆手，说道： “不用，不用，师父临走的时候，给我留了一本水系心诀。” 说着，吴涛从怀里掏出许多纸张，观看起来。 石开见状，指了指吴涛手中的一摞纸张，开口道： “这？是你师父默写出来的？” 吴涛点了点头，回道： “对呀，我跟你说，我师父可厉害了。就是可惜了，没有灵根。” 石开也点了点头，开口道： “有心诀就行，那你慢慢修炼，我先睡个觉。” 石开确实有些累了，拍了拍吴涛的肩膀，就往茅草屋走去。 吴涛笑了笑，然后看着手中的心诀，开始了修炼。 ………….. 一夜无话。 石开是被小黄鸡给啄醒的，不用多说，石开赶忙将小黄鸡喂饱。 走进了院内，见吴涛还在那研究心诀。 “你在这坐了一晚上？” 吴涛眼中带着血丝，却依然精神抖擞，笑道： “对啊，修炼了一晚上，我明显感觉，自己已经今非昔比！” 吴涛说完，坐起身子，朝身前空气打了一拳。 这一拳倒是有些模样，带着罡风， “我也会些三脚猫的功夫，原来只有形，上不了台面。如今，你看看？！” 石开点头道： “嗯，慢慢来，这才刚刚开始。” 接着，又说道： “修炼还是要劳逸结合，欲速则不达。” 吴涛笑了笑，收起了心诀，开口道： “对，还真觉得有些困了，是我太心急了。罢了，先睡个好觉。” 吴涛打了个哈欠，就要回屋躺着。 石开揉了揉小黄鸡，目光望向落凤山脉的方向。 “不知道斩月刀还在不在，先去看看。” 石开把小黄鸡揣回怀里，往落凤山脉赶去。 石开进了山林，放出了小黄鸡，开口道： “小家伙，你还记得山洞怎么走吗？带我过去。” 小黄鸡好似听懂了一般，轻叫了几声，就往丛林深处飞去。 石开紧紧跟着，赶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来到了山洞附近。 不过，此刻洞口却是变了个样子，只见原先的那颗大树已经碎成了渣子，碎屑铺满了地面。 小黄鸡盘旋了片刻，瞅准了洞口，又一头扎了进去。 石开跟着小黄鸡，也纵身跃入了洞口。 “等等，没了弹力屏障，不是硬摔吗？！” 石开心里一紧，运足了灵气，将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 很快，砰的一声巨响，石开结结实实得摔在了洞底。 “咳，咳。还好灵气运用有了进步，要不，估计得摔成肉泥。” 石开爬起身子，施展出神识。 很快就找到了第二层的入口。 石开纵身跳下，又是一阵洞壁碰撞，把石开撞得七荤八素。 接着从洞口落出，石开做好了准备，稳住了身形，落在了地面。 石开赶紧四处寻摸。 突然，石开心中一喜，感知到了斩月刀的方位。 “太好了，还在这，没让范剑拿走！” 石开赶忙走到了近前。 “原来如此，斩月刀已经没入了石壁，确实不好发现。” 石开右手探出，摸了摸石壁。 居然有一丝弹性！ “应该是黑岩土的功效了。” 石开想到此处，右手变掌，慢慢发力，居然一点点得伸进了石壁。 “我懂了，这黑岩土遇力就会收缩，还真是奇特。” 石开将整个手臂都插进了石壁，终于摸到了斩月刀柄。 石开右手慢慢握住刀柄，就要缓缓得把斩月刀拉出石壁。 石开握着失而复得的斩月，心里一阵大喜。 “嗯，斩月刀好像插到了什么东西。” 随着斩月刀被拔出石壁，刀剑上居然还跟着一块巴掌大的铁板。 石开取下了铁板，神识一扫。 “嗯？这上面有文字。” 只见那小铁板上，镌刻着几行文字。 “老子，马太超，人送外号马牛逼。此地有一颗凤凰蛋，特此标记。” 石开皱了皱眉，自语道： “又是马前辈？凤凰蛋？想必是被范剑取走了。嗯？小黄鸡呢？” 突然，地面颤抖，石开脚下一空。 “又来？！” 石开赶忙护住身体，落在了坑底。 这次石开倒是看清了。 头顶的泥土瞬间愈合，看不到一点异样。 此时，小黄鸡突然扑扇着翅膀落在了石开肩膀。 石开望着小黄鸡，揉了揉。 “应该就是你，让我落入深坑，唉，也不知道该不该怪你。” 石开眼神复杂，叹了一口气，接着苦笑道：“罢了，你也是好心。” 石开又揉了揉小黄鸡。 小黄鸡蹭了蹭石开的脸颊，倒像是做了错事的孩童一般。 石开顺着坑道，不一会儿，又见到了凤凰雕像。 石开不作停留，下了暗道，又走出来了封印大阵。 “范剑得了凤凰蛋，想必那就是许家老祖口中说的宝贝吧。” 石开握了握斩月刀，目光慢慢变得坚毅。 “得了凤凰蛋又如何，我必杀你！” 时间来到正午，石开再一次回到了都天城。 走在大街上，突然，石开前方奔来一匹骏马，黝黑的毛发，却有着白色的鬃毛。 骏马上方，端坐着一人，身披甲胄，相貌堂堂，颇为英俊。 那骏马狂奔而来，速度不减。 “别挡道！快让开！” 马上之人大喝一声，却没有勒紧缰绳。 石开皱了皱眉头，但想了想，也不想惹麻烦，侧身避了避。 只是那小黄鸡却不乐意了，飞身向前，小嘴啄向了骏马双眼，差点搞得人仰马翻。 “小家伙，回来。” 小黄鸡听到召唤，才不情不愿得飞回了石开肩膀。 那人堪堪勒住了缰绳，安抚住骏马，喝道：“小杂种！你敢冲撞本将军？！” 石开闻言，好一阵无语，指了指小黄鸡，开口道： “是它干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小黄鸡好似没听见一般，只是一动不动得盯着骏马。 街上行人瞧见了动静，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唉，这小娃娃怎么会惹上这个煞星。怕是要倒霉了。” “谁说不是呢，前阵子，我听说西南街的赵掌柜，就因为冲撞了几句。直接被扒光了衣服，跪在店门口整整三日啊。” “这又有什么办法，谁让人家有个好爹呢，都天城的守城将军啊。就连他自己，前些日子又被册封了少将军，唉，人比人，气死人。” “小声点，小声点，被他听到，你也没有好果子吃。” 石开对这些耳语，自然听得个清清楚楚，只是越听，眉头皱得越深。 骑马之人，目露凶光，往周围一瞪，喝道： “都看什么？！滚开！” 众人闻言，连忙散开，躲得远远的，生怕惹怒了他。 那人又转头盯住了石开，缓缓道： “本将军乃杨叶之子，杨凌！现在心情很不好，现在立马磕头，自己把黄鸟捏死，本将军倒可以饶了你。” 石开没有丝毫惧意，只是觉得有些可笑。 “你心情不好？关我屁事？” 杨凌闻言一愣，转而开始大笑，好似听见了什么趣事一般。 “小杂种，本来还想饶你，现在怕是不能了！” 话音刚落，杨凌抽出了马鞭，朝着石开的脑袋，就要抽去。 石开眼睛一瞪，握住斩月刀，随手一挥。 马鞭应声断掉。 收回斩月，石开缓缓道： “我不想惹麻烦，但不代表，我会怕麻烦。” 杨凌闻言一惊，紧接着就是一怒。他哪里受过这等气？ 更别说，远处行人的目光，好似在看自己的笑话。 “小杂种！我要你死！” 杨凌怒不可遏，拔出腰间佩剑，翻身下马，就要刺中石开胸口。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却从石开身旁窜出，速度极快，一脚将杨凌踢飞，在地上滚了又滚，好不狼狈！ “你是个什么玩意儿，居然敢对我兄弟无礼？！” 来人正是吴涛！ 原来，吴涛转醒后没见着石开，便在都天城逛了逛。 瞧见这里有热闹可看，却没想到，见到了这一幕。 吴涛想也没想，就是一脚。这有什么可犹豫的。 石开看了看吴涛，提醒道： “喂，这人，好像有些来头。” 吴涛笑了笑，啪的一声，打开折扇。 “呵呵，有来头？你看我像害怕的样子嘛？” 杨凌好不容易爬起身子，又看见石开二人有说有笑，更是怒气上涌。 “混蛋！杂种！可知道我是什么人！” 吴涛笑容僵住，缓缓道： “吓死小爷了，你来打我啊？垃圾，怂货。我好怕怕哦。” 说完，吴涛拍了拍胸口，装作害怕的样子，战战兢兢。 杨凌嘴角溢出鲜血，目光带着凶狠，开口道： “有种，给我等着！” 杨凌说完，从马背上取出一根竹节，底部还跟着一根短绳。 杨凌伸手一拉，咻的一声，从竹节中射出一朵烟花，在天空中炸开。 吴涛见此情景，笑了笑，开口道： “呦？打不过，叫人啦？来，来，来。小爷就在这等着。” 杨凌哼了一声，并不说话，只是目光中的狠厉愈发浓郁。 很快，从远处赶来一行人马，个个手持利剑，拍马而来。 为首之人，身材粗壮，浓眉大眼，怒目圆睁，高声喝道： “何人冲撞了我儿！从来只有我杨家欺负人，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我杨家！” 吴涛皱了皱眉，嘲讽道： “老东西，把话说清楚，我俩可没欺负你这残废儿子。” 潜龙入海 第21章 押入地牢 来人正是杨叶，乃是当今圣上钦定的都天城守将。 这都天城乃是边疆重镇，与都城洛京又有一道落凤山脉阻隔，往来通信，极为困难。 因此，都天城守将，就好比土皇帝，在城中权力极大，可以说是只手遮天！ 杨叶可不是蠢人，见吴涛一副贵公子的模样，神情没有丝毫惧色，心里也在盘算。 怕是这小子有些靠山！ 想到此处，杨叶瞪了杨凌一眼，然后盯住吴涛，缓缓道： “你是何人？敢在这里叫嚣！” 吴涛见来人语气稍缓，心里瞬间跟明镜似的。 “怎么？本公子是什么人？还要说与你听？” 说完，吴涛合上折扇，轻笑道： “此事本就是你这残废儿子，闹市骑马，冲撞我兄弟在先！” “后来在我兄弟手中吃了瘪，又要拔剑伤人！是也不是？” 杨叶当然知道自个儿子是个什么货色，如果换做平时，早就将石开二人，绑入大牢，随便扣个罪名，处理掉。 但现在，真正让杨叶拿不准的，倒不是石开。 浑身破破烂烂的，跟个乞丐一般，能有什么背景。 而是吴涛，一身丝绸衣物，腰间又有珠玉点缀，怎么看，怎么像世家公子。 杨叶此刻也是骑虎难下，还没开口，杨凌倒是先喊叫起来。 “爹！您还在等什么啊，这两个小杂种，今天必须死！” 杨叶狠狠瞪了一眼，又把心一横，开口道： “你刚才说的，也只是你一人所言，儿子，事情真的是这样吗？” 杨凌闻言，心中一喜，立马喊道： “爹！您要为孩儿做主啊，都是他！” 杨凌又朝石开指了指，接着说道： “孩儿奉命，在城中巡视。没想到，这小杂种突然出现，不由分说，就要斩了孩儿的宝马！” 接着，杨凌面露悲痛，甚至挤出了几滴眼泪！ “孩儿看他年纪尚小，下马与他理论，竟被他暗中偷袭！” 杨叶听到此处，赶紧打断道： “这么说，跟这位公子没什么关系喽？” 杨凌显然愣了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赶忙说道： “正是，正是，这位公子方才没搞清楚青红皂白，只是来劝架的。” 话是这么说，但杨凌心中也有些不甘，恨不得将石开二人当场捅死！ “啪，啪，啪！” 吴涛面色古怪，缓缓得拍着手掌，轻笑道： “你俩不去天桥，卖艺说书，真是屈才了。” 石开此刻也有些想笑，这父子二人硬是要将吴涛摘开，当真是欺软怕硬！ 不过，石开毫不在意，本身也没想让吴涛牵扯进来。 杨叶好似没听到般，开口道： “既然如此，那就让这位小兄弟随本将军回去一趟，本将军有理由怀疑你是别国的奸细！” 说完，杨叶挥了挥手，立马跳出来几个士卒，就要对石开动手。 吴涛目光一凝，狠狠道： “慢着！我看今天，谁敢动他！” 杨叶看了一眼吴涛，缓缓道： “本将军镇守此地，乃是奉当今圣上的命令！此子平白无故，伤我少将军，于情于理，都应该交给本将军处理！” “这位公子，莫管闲事！冲动的时候，多想想自己的家族！” 吴涛听罢，眉头一皱，刚要开口道，却被石开打断。 “吴涛，不要说了，我去一趟又有何妨。放心，不会有事的。” 吴涛当然知道不会有事，毕竟炼神期的修为，放在凡人中，已经是仙人了。 只是实在受不了这个气！ 石开见吴涛还要开口，连忙说道： “就当是去玩玩了，别太认真。帮我保管好斩月。” 说着，将斩月刀递给了吴涛。 吴涛接过斩月，点了点头，说道： “那好吧，我回草堂等你，可别太久哦。” 石开点了点头，跟着士卒，慢慢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远处观望的众人也渐渐散去，传出一阵私语。 “唉，这小子，怕是死定喽。” “可惜了，当今圣上真是瞎了眼，怎么让这种鸟人镇守边关，咱们的苦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杨叶，乃是当今皇后的娘家人，背景厚着呢。要不，你以为他能这么肆无忌惮！” “怪不得，前阵子杨叶倒卖私货，都能被压下来。” 吴涛走进人群，自然也听见了这些议论。心中腹诽： “好大的来头啊，不过对于石开来说，这算个屁啊，杀了杨叶又如何？要是圣上知晓了，说不定还得朝着石开跪拜！” “等等，如果我到了炼神，大小也是个仙人了。嘿嘿，想想都有些小激动。” 想到此处，吴涛哼着小曲，就要回草堂接着修炼。 ………… 却说石开这边，悠哉悠哉得跟着队伍，丝毫没有将要下牢的担忧。 那杨叶也好似胸有成竹，端坐在马背上，闭目养神，也不怕掉下来，摔个狗吃屎。 杨凌倒是显得有些急躁，不时回头看向石开，目光中尽是狠厉。 “爹，不如带这小杂种到僻静处，直接处理掉。” 杨凌边说，边朝自己脖子抹了一下。 杨叶倒是神色自若，眼皮也不抬，开口道： “你呀，还是太毛躁，如何能成大事！” 接着，又缓缓说道： “爹问你，能让这小子乖乖跟来，靠的是什么？” 杨凌思索了片刻，开口道： “爹，我懂了，按照奸细处理，合情合理，既能料理了这小杂种，也不会落人口实。” 杨叶这才睁开双眼，微微点头，缓缓道： “这世间，最厉害的，莫过于权力。有权力，黑的，也能说成白的。即使你不爽，也得老实承受！” 杨凌闻言，也点了点头，紧接着，开口道： “爹，孩儿还是不甘心，另外一个小杂种，可是狠狠给了我一脚，现在还疼着呢。” 杨叶皱了皱眉，开口道： “那个就不要想了，虽说我杨家在都天城，说一不二。但还是要谨小慎微，这就是我杨家屹立不倒的诀窍！” 杨凌听罢，只能无奈得点点头，又回头狠狠盯了眼石开，开口道： “你那朋友自个先跑了，待会，本将军可要好好折磨折磨你！” 石开将二人对话听得一字不落，轻笑道： “哦，知道了。” 说完，石开揉了揉怀里的小黄鸡，倒是想在听取汇报一般。 杨凌见状，目中狠色更甚，缓缓道： “小杂种，挺会摆谱的吗？就是不知道，进了牢房，还能不能这么硬气！” 石开逗了逗小黄鸡，这才回道： “那就拭目以待喽。” 其实石开也没想过接下来要做什么。对于他而言，想要逃走，易如反掌。 “师父说过，修道也是修心，要体验世间万物，那不如就去监牢体验体验。” 因此，石开想要顺其自然，在红尘中历练。 那杨凌见石开丝毫不慌，更是气得跳脚，不过眼看就要进了将军府，倒也安下心来，盘算着一会儿，要用何种刑具。 可就在这时，队伍却被一位青衫男子拦住了去路。 杨叶瞧见了来人，也不下马，眼皮微微抬起，开口道： “是城主府的宋先生啊，恕本将甲胄在身，不能行礼了。” 嘴上说着客套，但杨叶却丝毫没有将来人放在眼里。 毕竟都天城的城主，那是有名无实，空有一个名头。 不过按照大夏律法，城主比将军还是要高半级。 但杨叶可不管这些，谁让人家上面有人呢。 那宋先生对于杨叶的傲慢早已习以为常，开口道： “将军，城主大人有要事相商，还请将军随我来。” 杨叶皱了皱眉，这城主府没有实权，能有什么要事相商。不过还是回道： “好，本将军这就去，前方带路。” 不过，那宋先生又开口道： “将军，城主大人有令，让少将军也一同前往。” 杨叶心中愈发好奇，终于问道： “何种要事？这般劳师动众？” 宋先生顿了顿，开口道： “属下也不知。” 杨叶点了点头，带着杨凌，跟着宋先生远去。 杨凌自然没忘记石开，临走前使了几个眼色。 一众士卒，便将石开引进了将军府地牢。 石开进了地牢，被关押在一处单间，地上除了茅草，就只有一些血水污秽，散发出一股恶臭。 一个狱卒取来镣铐，石开倒也配合，没有丝毫反抗。 “小杂种，刚才不是很硬气吗？进了地牢，怎么就温顺得跟绵羊一样？我看啊，是吓破胆了吧？” 石开并不理会，懒得搭理。 狱卒将镣铐戴好，就将牢门一关。 整个地牢瞬间陷入了黑暗。 此时，不远处响起了一阵咳嗽声。 “小娃娃，你是因为什么被关进来的。” 地牢当然不是只关着石开一人，只是刚才狱卒还在，谁都是噤若寒蝉，不敢有一丝的动静。 石开神识一扫，说话之人，乃是一位老者，枯瘦的身躯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伤口，有些已经结痂，还有些，冒着脓水。 石开有些心惊，神识又扫向别处。 地牢众人，皆是奄奄一息，个个都遭了酷刑！ 石开想到杨叶的嘴脸，料想这些人，多半也是含冤入狱，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石开有点后悔，刚才怎么不直接宰了杨家父子。 石开缓了缓神，开口回道： “我是在街上冲撞了杨凌，老爷爷，您呢？” 那老者闻言，一阵叹息，顿了好久，才开口道： “唉，小老儿是玉宝斋的一名执事，那杨叶狗贼，想要侵吞玉宝斋。便将老夫下狱，百般折磨。” 石开愣了愣，开口道： “玉宝斋？是洛京城的玉宝斋吗？” 老者压下胸中怒气，回道： “是，小老儿掌管的，是都天城分店。可恨啊，本来已经蒸蒸日上，却被杨叶狗贼私吞！” 老者气得浑身发抖，伤口都有些崩裂。 此时，黑暗中突然传出一道话语，充斥着滔天怨怒！ “你这算什么，要说冤屈，谁还能比得上我！” 潜龙入海 第22章 结成亲家 石开神识一扫，说话之人乃是中年汉子，身材异常魁梧，锁链结结实实的，缠了好几道！ 满脸络腮胡，沾染了不少血污，披头散发，蓬头垢面。 此时，那玉宝斋执事突然开口道： “你？你是卓将军！” 魁梧汉子惨笑一声，回道： “卓将军？真可笑啊！” 那执事挣扎着爬起身子，朝卓将军的方向挪了挪。 “您真是卓良玉？卓将军？！” 那魁梧汉子也坐直了身子，引得锁链一阵脆响。 “是，我是卓良玉，哪还有什么将军。如今，只是阶下囚而已！” 执事听到回答，神情震惊，赶忙问道： “卓将军，没想到您还活着？您不是三年前战死了吗？” 卓良玉神情恍惚，片刻后，才开口道： “如果三年前战死，那倒好了！悔不该当初，没有发现杨叶的狼子野心！” 石开只是听着，心中也有些好奇。 玉宝斋执事顿了顿，问道： “难道说，三年前的守城之战，另有隐情？” 卓良玉长舒了一口气，说道： “没错，三年前，东岳郡出兵犯境。那时，都天城守将，是我。” 执事接话道： “是的，小老儿记得，那时，杨叶狗贼，是您的副将。” 卓良玉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没错！只是，当年的那一战，始作俑者，就是杨叶！” 执事又是一惊，脱口道： “将军的意思是，东岳郡举兵犯境，都是杨叶的算计？” 卓良玉苦笑道： “唉，我真是瞎了眼，居然听信杨叶的计策，以至于深陷埋伏，害了众位弟兄！” 执事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石开听到此处，皱了皱眉，心中也在盘算。 “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简单，杨叶不仅没有杀了卓良玉，还一直囚禁在地牢，肯定是有所图谋。” “料想卓良玉是有所隐瞒。” 石开见众人都不在说话，摸了摸藏在怀里的小黄鸡，闭目养神了。 ……….. 城主府，议事堂内。 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胖子，端坐在主位，右手缓缓得敲击着桌面，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突然，一位仆役进到堂内。 “大人，杨家父子，到了。” 城主闻言，点了点头，缓缓道： “请进来吧，对了，让烟儿也过来。” 仆役告退而出。 很快，杨家父子走进了议事堂，甲胄未脱，连佩剑都携在腰间。 杨叶瞧见了城主，拱了拱手。 “柳城主，怎么这么突然？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吗？” 柳城主笑了笑，开口道： “杨兄，没有事儿，就不能见见你吗？咱俩什么时候这么生分了。” 杨叶闻言，笑道： “城主说笑了，想当年，你我也是一起杀敌的同僚。” 柳城主点了点头，接着笑道： “杨兄，不知令郎年岁几何？” 杨叶愣了愣，看了杨凌一眼，开口道： “这个，犬子今年一十有八了。” 柳城主接着说道： “那也不小了，还未曾婚配吧？” 杨叶还没开口，杨凌却是先说道： “城主大人，小子并没有娶亲。但是小子早已心有所属。” 杨叶瞪了一眼，开口道： “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 柳城主摆了摆手，笑道： “无妨，年轻人嘛，正常。只是可惜了，今日就是想和杨兄结成儿女亲家。现在看来，倒是不能了。” 杨凌闻言，心中大喜，赶忙道： “城主大人，误会了，小子的心上人，正是您的独女。” 柳城主刚要开口，一道靓丽的身影闯进了议事堂，飞快得跑到了柳城主身旁。摇了摇柳城主的胳膊，委屈道： “爹，女儿不嫁！” 柳城主眉头一皱，正色道： “烟儿，不可无礼，没看你杨叔叔在这吗？” 柳如烟神情悲痛，双眼隐隐有泪光闪烁。 “爹，你变了，你说过，什么事情都不会强迫我的。” 杨叶见此情景，笑了笑。 “柳城主，看来，我这大侄女，不同意这门亲事啊？” 杨凌此刻望着柳如烟，眼中满是欲望，开口道： “烟儿，嫁给我有什么不好？我对你，可是一片真心。相信我，我会给你幸福的。” 柳如烟眉头一皱，语气中满是厌恶。 “闭嘴，你什么德行，真当我不知道吗？！” 柳城主眉头皱得更深了，开口道： “烟儿，不要再说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娘过世得早，你的婚事，自当由为父全权安排。” 柳如烟看向目光决绝的父亲，面色瞬间变得惨白，泪水狂涌。 “爹，您是要逼死女儿吗？” 柳城主转身背对着女儿，摆了摆手。 “来人！把小姐带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出房门半步！” 柳如烟如遭雷击，定在原地，父亲的背影，此刻竟变得如此陌生。 很快，就有几个丫鬟，将已经麻木的柳如烟带出了议事堂。 柳城主这才转身看向了杨叶，笑道： “让杨兄见笑了，小女顽劣，都让我给惯坏了。” 杨叶闻言，也笑道： “无妨，无妨，那结亲之事？” 杨凌赶紧抢话道： “城主大人，这门婚事，小子愿意。” 柳城主点了点头，缓缓道： “结亲之事，就定在三日之后吧。” 杨叶愣了愣，脱口道： “这么急？“ 柳城主笑道： “杨兄，你也看见了，小女有些排斥，我怕夜长梦多。” 杨叶想了想，点了点头，开口道： “好，那就三日之后，我这就回去准备聘礼。” 杨家父子告退了城主，很快就出了城主府。 杨叶骑着骏马，目光微沉。 “凌儿，结亲之事，你怎么看？” 杨凌此刻正沉浸在喜悦之中，听到父亲问话，笑道： “还能为什么啊，咱杨家也算权势滔天，一个名义上的城主，巴结我杨家，不也挺正常吗？” 杨叶闻言，轻笑道： “你把一个人想简单了。” 杨凌愣了愣，开口道： “谁？柳城主？不就是一个毫无背景的普通人吗？” 杨叶顿了片刻，开口道： “你也知道，他柳随风，一个没有背景的普通人，能爬到城主高位。你以为，这很简单？” 杨凌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回道： “爹，那正说明，他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知道我杨家的厉害。” 杨叶眉头皱了皱，缓缓道： “此事，绝不简单，结亲也就罢了，那为什么要在三日之后？” 杨凌望向眉头紧锁的父亲，心中有些不耐，开口道： “爹，依孩儿看，就是您多想了。那柳如烟的态度，您也看到了，如果不尽快成亲，指不定会出什么幺蛾子。” 杨叶眼睛一瞪，开口道： “我看你就是被美色迷了心窍！任何事情的发生，都有必要的理由。你呀，张扬跋扈的性子，是该收一收了。” 杨凌被父亲训斥，心情不免有些烦躁。只能默默听着，心中却想到了石开。 “小杂种，等着！我要好好发泄发泄！” 很快，杨家父子便回到了将军府。 杨凌那是一刻也不耽搁，径直朝地牢走去。 石开此刻正修炼着神识，有了金印加持，进展迅速。 “这金印真是个好东西，修炼这一会儿，又扩了一丈。” 突然，石开察觉到动静，睁开了双眼。 随着牢门一阵响动，一道阳光也射进了地牢。 “小杂种？在哪呢？让本将军好好玩玩。” 杨凌的声音传来，让众囚犯好一阵怒视。 “都别跟着，把牢门关上，谁来都不能打开！” 杨凌还在那对着侍卫吩咐道。 随着火光亮出，杨凌点燃了地牢的火把，找到了石开。 “小杂种？还挺镇静？等会儿，可别叫得太大声哦。” 杨凌掏出一条皮鞭，在石开眼前晃了晃。 层层叠叠的血污，腥气扑鼻！ 密密麻麻的倒刺，触目惊心！ 石开皱了皱眉头，倒不是害怕，只是觉得这杨凌着实该死！ “小杂种，这是本将军最喜欢的刑具。轻轻抽在身上，就是皮开肉绽。泡过盐水，效果更佳。” “放心，一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石开盯着眼前张牙舞爪的杨凌，只觉得厌恶，缓缓道。 “你说完了？” 杨凌神情一愣，接着怒道： “小杂种，装镇定是吧？本将军，就是喜欢你这种。受刑之前，一副大义凛然，引颈就戮的模样。受刑之后，又跟狗一样跪在地上求饶。” 石开摇了摇头，不想在听杨凌聒噪。 只见石开双臂，猛得撑开，将镣铐震碎几段！ 接着，右手成掌，抽在杨凌还在震惊的脸庞。 只把杨凌抽飞数丈，牙齿碎裂崩出，整个左脸都被石开抽烂了。 余下囚犯皆是一脸震惊，瞪大了双眼，望着已经昏死的杨凌。 石开一步踏出，揪起杨凌的衣领，左手成拳，就要轰烂杨凌的胸膛！ 就在此时，卓良玉急忙道： “等等，小兄弟，留他一命，当作人质。” 石开皱了皱眉，并没有理会。 只见拳头去势不减，瞬间将杨凌的胸膛轰出一团凹陷，想是肋骨已经尽断！ 石开神识一扫，确认杨凌已经没有了生计，随手一丢，像丢死狗一般，扔在了地上。 卓良玉瞪大了双眼，愣了好久，叹了口气，才开口道： “小兄弟，太冲动了。” 这时，也有囚犯反应过来，开口道： “你这么厉害，把他打死，倒是可以全身而退，我们呢？” 石开转身一瞪，开口道： “人质，我不需要。你们想走便走，想留便留。” 石开承认刚才却是冲动了，不过石开想到了范剑，不想再犯同样的错误！ 说来，这还是石开第一次杀人。倒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多情绪。 石开只觉得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情。 “小兄弟，杀得好！老夫早就不想活了，没想到，老夫还能活着见到这一天。” 那玉宝斋执事挣扎着爬到杨凌尸体旁，捡起倒刺皮鞭，不要命得疯狂鞭打。 诺大的牢房，只剩一声声皮鞭抽打。 很快，那杨凌尸体已经血肉模糊，不成人形！ 看起来，只像团烂肉！ 潜龙入海 第23章 火烧将军府 石开望着状若恶鬼的玉宝斋执事，皱了皱眉。 “停下。走，跟我一起出去。” 说完，石开搀扶起老者，接着想了想，又将其余囚犯的锁链全部挣开。 卓良玉脱离了锁链，朝石开拱了拱手。 “小兄弟，今日恩情，他日必有重谢。” 石开摆了摆手，说道： “你们一会儿紧跟着我，我可以带你们逃出去。” 众囚犯闻言，面面相觑。 刚才石开的实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但带着这么多人，能护得了每个人周全吗？ 众囚犯心里都没底，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卓良玉。 毕竟，卓良玉当过将军，或许能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卓良玉感受到投来的目光，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众位兄弟，如今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必须要同心同德，才有可能逃出生天。” 说完，卓良玉俯下了身子，在杨凌尸体上好一阵摸索。 很快，一枚铁制令牌被卓良玉握在手中。 卓良玉看了石开一眼，开口道： “小兄弟，我有一个计划，需要小兄弟配合。” 石开想了想，点头道： “好，说来听听。” 卓良玉顿了顿，开口道： “一会儿，我会将牢门打开，趁机偷袭。然后小兄弟换上侍卫衣服，带着令牌。去将军府西角，那里有一间藏书阁。放上一把火，肯定能将侍卫牵制住。” 说着，卓良玉便将令牌递给了石开。 石开点了点头，接过令牌。 这时，却有囚犯开口道： “将军，这事，我也可以干。再说了，如果他脱困后，没有放火，自己跑了。那该怎么办？” 也不怪那人会有这样的疑问，毕竟生死面前，谁不想，把自己生的机会，牢牢抓住。 卓良玉闻言，皱了皱眉，缓缓道： “众位兄弟，我理解你们急于求生的心情，但你们看看自己，一身伤疤，面容枯槁，出去难免惹人怀疑。” 接着，卓良玉将目光投向石开，说道： “小兄弟虽然身材稍微瘦小了些，但气质不凡，再手持令牌，定能蒙混过关。此外，我相信小兄弟的为人！不为什么。” 石开听罢，回道： “好，这倒是个办法。” 卓良玉点了点头，走向地牢入口，重重得敲了几下牢门。 此时牢门两旁，只站着两名侍卫。 听见响动，只以为是自家少将军玩够了，赶忙打开了牢门。 只见一双大手突然窜出，将二人一把拎进了地牢，又随着几声蒙哼。 那两个侍卫，竟被卓良玉活活掐死。 接着，卓良玉将一名侍卫的衣物扒下，递给了石开。 石开接过，将衣物套在道袍之外，倒也显得不那么瘦弱了。 众囚犯此时都望向石开，眼中无不带着希冀。 石开拱了拱手，转身便走出了地牢，径直朝西角走去。 地牢位置极其隐蔽，除却牢门的侍卫，便再无人看守。 石开没走多久，就撞上了一队在府内巡逻的士卒， 为首那人盯着石开，打量片刻，开口道： “你是什么人，看着眼生的很。” 石开定了定神，将令牌掏出，在那人眼前晃了晃，笑道： “我是少将军的贴身书童，奉命去藏经阁取些经策。” 那人闻言，愣了一愣，脱口道： “书童？少将军从不喜读书，怎么可能会有书童？” 石开接着笑道： “这不今天就有了吗，难道这令牌，还能是假的吗？” 说完，石开又将令牌晃了晃。 那人顿了好久，开口道： “小兄弟言重了，这令牌自然是真的。要不这样吧，正好顺路，小兄弟可以跟我们一起去藏经阁。” 石开神情自若，接着笑道： “那正好，小弟初来乍到，有大哥引路，当然是极好的。” 那人点了点头，招了招手，跟身边的一个士卒耳语了几句。 “你现在马上去找蒋管事问问，我总感觉有些蹊跷。” 那士卒微微点头，很快跑远。 石开对他二人的耳语，听得清清楚楚，不过也没在意。开口道： “快些走吧，一会儿要是让少将军等急了，怕是没有好果子吃。” 随后，石开便跟着巡逻小队，向藏经阁赶去。 那队长一边走着，一边打量着石开，缓缓道： “小兄弟，不知少将军要取的经策，是哪几本？” 石开闻言，心中一愣，却神色不变得开口道： “哦，少将军要取的经策，有《练兵实纪》，《六韬》，还有《司马法》。” 石开随口胡说，管他知道不知道。 那小队长闻言，愣了好久，开口道： “小兄弟，是我孤陋寡闻了。你说的这些，我可是一个都没听过。” 石开笑了笑，开口道： “这些啊，都是有大智慧的兵书，咱们的少将军，是准备好为将军分忧了。” 小队长将信将疑，开口道： “好吧，那不知，小兄弟是哪家学宫出来的？” 石开闻言，接着笑道： “我啊，是在洛京学宫学习，家中长辈有些关系，这才让我做了少将军的贴身书童。” 小队长点了点头，看向石开的目光，也隐隐有一丝羡慕。 “小兄弟，真是少年得志啊。” 石开微微点头，不再开口。 两人谈话间，很快便来到了藏经阁门口。 藏经阁被重兵把守着，里里外外一共三道关卡。 石开皱了皱眉，料想这藏经阁里，必定是有极其重要的东西。 石开亮出令牌，那守阁侍卫，见了令牌，也没有阻拦。 就在这时，先前的那名巡逻士卒，一路小跑，来到了队长身前，小声汇报。 队长闻言，神情一惊，急忙喊道： “快，快拦住那个小子，那小子有问题！” 石开听见喊声，一个闪身，跃进了藏经阁。 接着，手掌摊开，显化出一道火苗。石开又将书架踢倒，瞬间将书籍点燃。 与此同时，众多侍卫已经冲进了藏经阁，举着利剑，将石开团团围住。 石开施展神识，掌心摊开，凝聚出一柄灵气飞刀。 众侍卫皆是大惊失色。 石开凝神静气，只见那飞刀瞬间飞入半空，极速穿梭之下，己洞穿了好几名侍卫。 石开并没有下死手，飞刀所过之处，皆不是要害部位。 可见，石开对灵气的控制，有了不小的进步，愈发得心应手。 石开召回飞刀，盯着众侍卫，神情自若。 众侍卫此刻才反应过来，个个都僵在原地。 “鬼啊，快跑！” 突然，一名侍卫大声喊道，转身就跑。 石开眉头一皱，飞刀疾射而去，洞穿了那人的小腿。 那巡逻小队长还在藏经阁外，见到如此情景，大脑一片空白，握剑的右手也在微微颤抖。 石开在等，等火势变大。 侍卫们也在等，等着石开下一步动作。 没办法，跑也跑不了，打也打不过，只能战战兢兢得伫在原地，个个心乱如麻！ 双方就这么对峙着，很快，火借风势，火光从窗户窜出，引起阵阵爆裂声。 石开觉得烧得差不多了，散去灵气，转身朝地牢方向奔去。 石开速度极快，在众侍卫眼中留下一道残影，转瞬消失不见。 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也不管捉拿石开。急忙开始灭火，场面一时间变得极为慌乱。 小队长狠狠得抽了自己一巴掌，等缓过了神后，赶忙朝着中堂方向跑去。 石开这边，并没有立即赶回地牢，而是一路放火，见着房子就烧，没过多久，整个将军府，一小半都笼罩在火光之中。 石开看了看火光，又听见喊叫声此起彼伏。这才回到了地牢。 众囚犯见石开去而复返，都是面露喜色。 石开先是脱下了侍卫衣物，接着开口道： “外面已经是乱成了一锅粥，抓紧时间，现在就走。” 众人皆是点头，活下去的希望就在眼前，那里还会管身体上的疼痛，个个都紧跟着石开，往火光的反方向跑去。 石开搀着最虚弱的玉宝斋执事，速度也是不慢。 很快，石开等人被一道围墙阻拦。 卓良玉环顾四周，开口道： “翻过这道围墙，咱们就逃出去了。” 石开点了点头，一拳击出，瞬间在墙壁上，开了个大洞！ 众人见状，来不及惊愕，纷纷从围墙鱼贯而出。 石开等人穿过街道，七拐八拐得，倒也没暴露行踪。 这时，卓良玉停下了脚步，朝着石开抱拳道： “小兄弟，大恩不言谢，就此别过。” 说完，他转身走进了一条小巷，很快便没了身影。 余下众人，也都与石开告别，各自远去。 只有玉宝斋执事，还被石开搀扶着，神情略带迷茫。 “小兄弟，别人都走了，小老儿这一把老骨头，在都天城也没有什么相识朋友。已经是走投无路了啊。” 石开想了想，开口道： “不如先跟我回去，把伤养好了，再说。” 执事闻言，点了点头，回道： “唉，只是，又要麻烦小兄弟了。” 石开摆了摆手，开口道： “不麻烦，不麻烦，救人救到底。” 就这样，石开搀扶着老者，向王氏草堂赶去。 ………… 王氏草堂。 吴涛刚刚结束修炼，此刻正坐在院内，抚摸着斩月刀。 “这就是灵器啊，以后，我一定要找一把灵剑。御剑飞行，执剑天下，那多帅啊。到时候，兰姐一定会迷上我，嘿嘿。” 想到此处，吴涛嘴角不自觉得微微上扬，俊朗的脸庞上，一抹笑意，迅速弥漫。 此时已是傍晚，晚霞映空，残阳如血。 吴涛摸了摸肚子，笑道： “修炼还真是既费神，又费体。听说岳阳酒楼的饭菜不错，今日便去尝尝，顺便给石开也带点儿。” 吴涛推开院门，手中摇着折扇，腰间挂着斩月，倒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潜龙入海 第24章 围炉夜话 不过说来也巧，吴涛还没走多远，就刚好撞见了石开。 吴涛抬眼瞧了瞧玉宝斋执事，开口道： “你可算回来了，有点慢哦，这位是谁啊？” 石开倒没有回话，先拉着吴涛进了草堂，才开口道： “这位是都天城，玉宝斋的执事，是我从将军府救出来的。” 吴涛一听，也有些迷糊，还没来得及开口。 那玉宝斋执事却眼光一亮，艰难得开口道： “你是清河山庄的吴二公子吗？老朽是楚雄，楚执事啊。” 吴涛闻言，定睛看了好久，这才发现，确实有些眼熟。 “楚雄？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吴涛心里也是一惊，这楚雄原来在洛京城，专门负责王公贵族的买卖业务，与吴涛也算见过几面。 楚雄听罢，神情又是一阵悲痛，开口道： “唉，吴公子，说来话长，老朽命苦啊。” 石开扶住楚雄，开口道： “吴涛，现在可不是叙旧的时候，老先生身上有伤，需要药品。我现在不好露面，还得让你跑一趟了。” 吴涛闻言，赶忙点了点头，回道： “好说，好说，我这就去买药，在这等着。” 说完，吴涛将斩月刀递还给石开，踏步跑出了草堂。 石开搀扶着楚雄，进了茅草屋，抬到床上躺好后。 那楚雄已是气若游丝，陷入了昏迷，显得十分虚弱。 毕竟一路赶来，都是靠意志强撑，如今暂时安全了，身体却是扛不住了。 石开不懂医术，也没有办法，又用灵气试了试，根本没有丝毫效果。 这灵气，只能对修士有功效。对于普通人来说，感觉都感觉不到，能有什么作用。 干着急也没有用，石开干脆出了茅草屋，守着院门。 没等多久，吴涛就带着大包小包的药材回了草堂。 “石开，这些药材治啥的都有，跌打损伤，内伤外伤，还有风寒风湿。都有。” 石开愣了愣，开口道： “你怎么买这么多？干啥？” 吴涛打开折扇，笑道： “哎呀，这你就不懂了吧，真是没经验。你想啊，如果将军府那边，在药铺里面查找线索，那还不是一查一个准。” 石开闻言，点了点头，不再啰嗦，取下了药材，就要给楚雄治伤。 吴涛则是在一旁，念着大夫写的各项步骤。 二人合力，很快，就将楚雄的外伤处理好。 吴涛看了看手中的药方，开口道： “这还有一味内服药，需要将药材碾碎，添三碗水，熬成一碗。” 石开点了点头，就在院子里架起炉火。随便挑了园中的一个小陶罐，开始煎药。 煎药可就没那么快了，石开望着满院的陶罐，也不禁有些好奇。 “这么多陶罐，王家后人，是制陶为生的吗？” 吴涛坐在石开身旁，望着火炉，笑道： “不是，这些都是我朋友做的，不是用来卖的。” 石开愣了愣，开口道： “好吧，兴趣爱好，还挺别致。” 吴涛点了点头，开口道： “对啊，话说，本公子的朋友，都挺别致的。” 石开又是一愣，看了看吴涛。 “我？哪里别致了？” 吴涛笑了笑，倒是没有说话，让石开好一阵无语。 片刻后，吴涛朝草堂望了一眼，开口道： “楚雄的事，你也要管？” 石开点了点头，说道： “当然，是我把他救出来的，那就应该管到底。” 吴涛闻言一笑，开口道： “爽快，不愧是本公子的朋友。那楚雄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石开想了想，望着燃烧的火苗，开口道：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应该就是那杨叶，霸占了玉宝斋分店吧。” 吴涛闻言，心中略微差异，开口道： “据我所知，这玉宝斋虽没有什么势力，但历来与皇室贵族交好，这杨叶胆子可真够大的！” 石开点了点头，摆弄了几下柴火，开口道： “杨叶看起来，可没有他儿子那么草包。这说明，要么是有人指使，要么就是他背景深厚。” 吴涛笑了笑，开口道： “管他呢，在本公子面前，是龙也得给我盘着，是虎，也得给我卧着。” 石开摇了摇头，开口道： “如果你是孤家寡人，倒是可以这么说。” 吴涛想了想，接着说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我吴家，可不怕他。” 石开打量了一眼吴涛，问道： “我听说，吴家跟皇室有些关系，是真的？” 吴涛闻言，眉头皱了皱，开口道： “那都是以讹传讹，硬要扯点关系，那就是我爹，曾经自掏腰包，给当今圣上修过花园。” 石开点了点头，也不在多问。 吴涛却好似打开了话匣子，聊起了自己的家族。 “我吴家自古也是从平民，只不过我太爷爷运气好，那时天下大乱，西边的东岳郡老是想吞并我大夏。” 石开只是默默听着，对于大夏的历史，石开当然也知道。 四百多年前，当时的大夏还是一处蛮荒之地，随着人口增长，慢慢得形成了各个城邦。 后来城邦经过一系列攻伐交战，打得不可开交，那段时期，却让东岳郡注意到了这块地方。 这东岳郡，乃是松岳古国的一个小小郡县，实力跟如今的大夏差不多。 那时，各个城邦为了抵御外敌，纷纷联合，毕竟，关起门来，打生打死，那都是家务事。 东岳郡突然插上一脚，这算什么事儿？ 于是，经过好几轮战争，双方对峙了近百年，这才慢慢趋于稳定。 不过这东岳郡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兵试探，所以这都天城，才会这么重要。 其实这松岳古国，疆域实在是太大了，反观大夏国，这块芝麻大小的地方，人家根本不在乎，蛮夷之地而已，也不知道东岳郡为什么如此执着。 石开想得出神，这边吴涛，还在滔滔不绝得说着家族史。 “那时，洛京城还不是国都，我太爷爷，用超低的价格，买了如今都城，大半的地皮。可以说，现在的洛京城，大半都是我吴家的。” 石开心里也是一惊，都城的一大半土地，那可不是一般的地主。 吴涛说完这些，啪得一声，打开了折扇，笑道： “怎么样，很厉害吧。” 石开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对于石开而言，钱财远没有实力重要。 吴涛笑容收起，转而叹息道： “唉，再厉害，有什么用？又不是我厉害。我一定会成为大修士，让万人敬仰！这，才是我的追求！” 石开点了点头，开口道： “有追求是好事儿，努力，不留遗憾！” 吴涛点了点头，又顿了顿，接着问道： “对了，那杨凌怎么样了？我出去买药的时候，听见人说，城主已经颁布了公告，三日之后，就要将女儿嫁给杨凌那个杂碎了。” 石开闻言愣了愣，开口道： “额，现在的杨凌，可能真的只剩杂碎了。” 吴涛神情僵住，思索了片刻，很快大笑道： “那挺好啊，杂碎得好，这种欺软怕硬的货色，鬼知道，他还干过什么天怒人怨的勾当。” 说完，吴涛神情古怪得看向了石开，笑道： “等等，该不会是你故意下套。弄死杨凌，那婚约自然就取消了。难不成，你跟城主小姐，有什么不可描述的关系？” 石开盯了吴涛好一会儿，开口道： “我发现，你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过度脑补。” 吴涛笑了笑，开口道： “哎呀，开个玩笑嘛，不过话说回来，那城主小姐，估计还挺感谢你的，万一弄出个以身相许，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石开闻言，顿了好久，开口道： “我还小，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吴涛笑容瞬间凝固，脱口道： “你？就接着装吧。” 就在这时，草堂外，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有人吗？我想借住一晚，我有钱，很多钱。” 吴涛闻言，笑了笑，开口道： “女的，声音还挺好听，难不成，本公子，这是要撞桃花？” 石开望向院门，缓缓道： “愣着干嘛？还不快去开门。” 吴涛嘴角含笑，爬起了身子。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向院门走去。 随着院门打开，映入吴涛眼帘的，是一张极为秀美的脸庞，虽沾染了些许灰尘，但更显灵动可爱。 只是让吴涛诧异的是，明明是个妙龄少女，却是一身男装，不过更显英气。 那少女刚一进门，便拿出了一些银两，开口道： “多谢公子，这是借住的费用，不够还有。” 吴涛把院门关好，并没有接过银两，笑道： “不用，不用，姑娘想必是有难处。正好，本公子生平最大的爱好，就是乐于助人。” 说着，吴涛打开折扇，做出了一副自认为，非常潇洒的姿势。 少女好似是被吴涛这一出，给震住了。 “那，那好吧。” 吴涛闻言，轻扇折扇，开口道： “这就对了，本公子可是好人来着，看见那个煎药的伙计没，那也是本公子收留的。” 说完，吴涛赶忙朝石开递了个眼色。 石开这才转过头来，勉强挤出一抹微笑。 “是，吴公子不是坏人。你就放心吧。” 石开说完，继续盯着陶罐，想是汤药快煎好了。 石开也看出来了，这少女显然是涉世未深，心思单纯。 这时，许久没有露面的小黄鸡，从石开怀里钻了出来，好像是饿了一般，不停得蹭着石开的手掌。 吴涛见状，赶忙往少女面前凑了凑，挡住了少女的视线。 少女一惊，往后退了好几步，开口道： “你要干什么？” 吴涛闻言一愣，笑道： “姑娘别怕，姑娘可是饿了，走，我带你去吃饭。” 少女赶忙推脱道： “不行，外面人多，我怕被人认出来。” 吴涛愣了愣，脱口道： “被人认出来？有仇家？强抢民女，连夜出逃？” 少女眼中一亮，赶忙开口道： “对，对，公子说的没错，就是有仇家。” 吴涛闻言，又见着少女神情可怜，心里没来由得一怒。 “姑娘莫怕，有本公子在这，一定会护你周全。” 石开这边，终于喂饱了小黄鸡，开口道： “对啊，有吴公子在这，肯定没问题的。有事就找他，准没错。” 吴涛愣了愣，总感觉石开话里有话。 潜龙入海 第25章 蒋灵之 少女闻言，将信将疑，开口道： “我仇家有点厉害，要是真寻到我了，不会牵连你们的。” 石开点了点头，缓缓道： “没事儿，天塌了，还有吴公子顶着。” 吴涛一听，有些无语，不过气氛已经烘托到这了，也是开口道： “对，姑娘真不用担心，一切都有本公子呢。” 说完，吴涛朝自己胸脯拍了拍，显得颇为自信。 少女点了点头，神色稍缓，开口道： “那好吧，这里还有房间吗？” 吴涛愣了愣，这才想到，草堂里面只有两处偏房，一处给了楚雄，另一处再给这少女。 那自己跟石开睡哪？ 石开望向吴涛，开口道： “吴公子，怕是要跟我一起露宿了。” 吴涛尴尬得笑了笑，开口道： “姑娘，西侧还有一处偏房，先去休息吧。不用管我们。” 少女一听，也有些不好意思，犹豫道： “这不太好吧，要不，我出钱，你们可以去客栈住宿一晚。” 吴涛倒是可以，但石开如果去客栈，难免会被查到。 “不用了，地做床褥，天做被，想睡哪里睡哪里。” 石开摆了摆手，缓缓说道。 少女见劝说不下，无奈道： “那好吧，多谢吴公子了，还有这位，小弟弟？” 吴涛听罢，神情一僵，笑道： “什么吴公子，我叫吴涛，叫我涛哥便行。这位叫石开，悄悄告诉你，他脾气不太好，最好不要跟他多说话。” 石开一阵无语，不过也没有出口反驳。 那少女看了石开一眼，显然是有些不太相信。 吴涛顿了顿，又摆出一副帅气的姿势，问道： “不知姑娘芳名？” 少女闻言，想了想，开口道： “小女子姓蒋，名灵之” 吴涛点了点头，笑道： “好名字。” 石开有点听不下去了，开口道： “敢问吴公子，哪里好了？” 吴涛闻言，瞪了石开一眼，尴尬道： “你这人，真不懂礼数。” 少女此刻却轻笑道： “没事，没事。” 吴涛见少女展露笑容，心中一荡，开口道： “咱不理他，走，我送你进屋，帮你收拾收拾屋子。” 蒋灵之赶忙摆手道： “不用了，不用麻烦，我借住一晚，明天就要出城。” 吴涛尴尬一笑，开口道： “这样啊，那你快些休息吧，明早，本公子护送你出城。” 少女点了点头，很快便进了偏房。 只是吴涛一眨不眨得看着少女消失的方向，怅然若失。 石开望着吴涛出神的模样，缓缓道： “要不，你进去，我把房门一关，生米煮成熟饭？” 吴涛闻言，不自觉得开口道： “好啊，好啊。” 突然，吴涛脖子一疼，原来是那小黄鸡不知道啥时候飞了过来，对着吴涛一阵乱啄。 “你看，连小黄鸡都看你不顺眼了。” 吴涛这才回过神来，尴尬道： “本公子是那种轻浮之人吗？简直是看扁了本公子！” 石开唤回了小黄鸡，刚才，是石开将一团灵气飘在了吴涛脖颈处，这才让小黄鸡一阵乱啄。 “你是不是，我不知道，不过我感觉，挺像。” 吴涛尴尬得挠了挠脑袋，笑道： “哎呀，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看你啊，还真是人如其名，就跟个石头一样。” 石开摸了摸小黄鸡，开口道： “反正，人是你收留的，出了啥事，你也别找我。” 吴涛坐下身子，胳膊朝着石开一搭，笑道： “这话说的，咱们是朋友啊，朋友之间的事，就是，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那我的事，就是你的事，对不对？” 石开摆了摆手，开口道： “你搁这跟我说绕口令呢？行了，不过收留一晚倒也没什么。只不过，我还背着事儿呢，明天送她出城，不能连累到她。” 吴涛闻言一笑，回道： “那是自然，明天我就送她出城，放心吧。” 过了一会儿，石开见汤药煎得差不多了，熄了炉火，又将汤药放凉，这才端着陶罐，进了茅草屋。 楚雄此刻倒是已经转醒，只是双眼无神，直勾勾得盯着屋顶。 “楚执事，喝药吧，先养好身体，别的以后再说。” 石开取出瓷碗，倒满汤药，端到了楚雄眼前。 吴涛此刻也走上前来，托起楚雄的身子。 “小兄弟，吴公子，你们的大恩，老朽无以为报啊。” 石开皱了皱眉，开口道： “我救你，可不是为了让你报恩，快喝药吧。” 楚雄闻言，不在多言，喝下了汤药。 吴涛慢慢放下楚雄，开口道： “楚执事，那杨叶侵吞玉宝斋，这事儿，可以上报给总部，让总部处理就行。” 楚雄叹息一声，开口道： “唉，吴公子有所不知，玉宝斋总部，也有杨叶的人，老朽去上报，就会自投罗网。” 接着，楚雄声音哽咽，开口道： “分店与总部的往来信件，都是老朽一手操办，那杨叶将我关押。每次有总部的信件，都会胁迫老朽签字画押。这，也是老朽还能苟活的原因。” 说完，楚雄神情更显悲痛，开口道： “更可恨的是，只要老朽稍有不从，就是一番拷打，如此，已经整整一年了！” 吴涛闻言，也不禁怒气上涌，沉声道： “这杨叶真是好大的胆子，真当这都天城是他家的了？！” 楚雄沉默了好久，才开口道： “老朽拼了这把老骨头，进皇宫，告御状！” 吴涛闻言，点了点头。 告御状，这确实是一个办法。 石开想了想，开口道： “好，那等你伤养得差不多了，咱们一起回洛京。” 就在这时，院门外，又是一阵敲门声。 石开朝吴涛使了使眼色。 吴涛立刻会意，跑到院门口，戒备着。 “开门！开门！城主府办事！” 吴涛一听是城主府的人，放下戒备，打开了院门。 一队身披甲胄的卫兵走进草堂，为首之人打量了一眼吴涛，将手中的一副人像展在吴涛眼前，开口道： “你可见过这位小姐？” 吴涛定睛一看，心中一惊，这画中之人，竟是那位蒋灵之姑娘。 吴涛赶忙定了定神，笑道： “见过，见过，我刚才出门买酒，好像碰见过，这女子生得极美，一时惊为天人，令人流连忘返。” 为首卫兵闻言一怒，喝道： “大胆，口出狂言，小姐往哪边去了？” 吴涛一愣，顿了顿，开口道： “那女子好像是往东边去了。敢问一句，这女子犯了什么事儿了？” 那卫兵双眼一瞪，开口道： “不该问的，别问。” 说完，一声令下，众卫兵就像东边搜寻去了。 吴涛将门关好后，走进茅草屋，却见那蒋灵之，俏生生得站在茅草屋门后，大眼睛一眨不眨得望着吴涛。 吴涛潇洒一笑，开口道： “姑娘莫怕，那些人，我已经打发了。” 石开此刻却是开口道： “真不知道你是装傻，还是真蠢？那些人称她为小姐，你耳朵是聋了吗？” 吴涛神色尴尬，开口道： “你这小子，跟我有仇啊？这么拆我的台？” 石开摆了摆手，看向蒋灵之，开口道： “你应该就是城主小姐吧？” 蒋灵之点了点头，又顿了顿。 “我不是有意要隐瞒你们的，对不起。” 石开摇头道： “不用道歉，你逃出来，是为了逃婚吧？” 蒋灵之又点了点头，说道： “对，父亲要将我嫁给杨凌，我不愿，就逃出来了。” 石开也点了点头，笑道： “那你现在可以回去了，因为，那杨凌，已经被我杀了。” 蒋灵之闻言，水灵灵的大眼睛中满是震惊，小嘴微张，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倒显得俏皮可爱。 吴涛见着蒋灵之可爱模样，心里微波荡漾，开口道： “蒋姑娘，他说的肯定是真的，明天，我就送你回家，也正好见见岳父大，哦，不，蒋伯伯。” 蒋灵之哪里听过这么无耻的言论，一时间，羞得小脸微红。 石开神情古怪得瞧了吴涛一眼，又朝着蒋灵之开口道： “杨凌确实已经被我杀了，你可以放一百个心。” 蒋灵之缓了好久，这才开口道： “那我能问为什么吗？” 石开挠了挠头，开口道： “因为，我脾气不好。” 蒋灵之闻言，又是一阵震惊。 吴涛此刻却笑道： “没错吧，我就说他脾气不好，稍微惹恼了他，就要杀人，太残暴了！” 石开一阵无语，但也没有反驳，毕竟，事实好像就是如此。 蒋灵之此刻如释重负，不过很快想到了什么，开口道： “那你们要赶快离开都天城，杨凌死了，杨叶肯定不会放过你们的。明天我就去找爹爹，要出城令牌。” 石开摆了摆手，开口道： “没事，这就不用你管了。” 吴涛也轻笑道： “蒋姑娘，你不用管这小子，我跟你说，这小子不仅脾气不好，还喜欢受虐，简直就是变态中的变态。” 石开实在受不了了，翻了个白眼，转身去照看楚雄了。 蒋灵之秀眉微微皱起，开口道： “不行，这件事情，跟我也有关系。” 石开头也没回，打断道： “真不用，跟你没关系，吴涛，现在就送她回去。” 蒋灵之闻言，轻哼一声，咬牙切齿的模样，又让吴涛一阵迷醉。 “石开，现在这么晚了，明天再说吧。” 石开进了偏房，回道： “随你。” 吴涛闻言，笑了笑，看向蒋灵之，开口道： “看，我没说错吧，这小子，脾气真的不好。” 蒋灵之依旧皱着眉头，开口道： “不行，我现在就回去，让爹爹想办法。” 吴涛一愣，开口道： “蒋姑娘，你怎么也这么倔啊？这事儿，真跟你没关系，牵扯进来干什么啊？况且，这小子，命硬得很。” 就在蒋灵之刚要开口之时，院门外又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开门！开门！将军府捉拿要犯！窝藏者，斩立决！” 潜龙入海 第26章 义结金兰 吴涛听见喊声，心里一惊，赶忙定了定神，朝院门走去。 “快开门！不开门，就不客气了！” 石开这边端坐在偏房，将斩月刀握在了手中，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吴涛打开了院门，笑道： “这么晚了，哥几个是要干什么啊？” 将军府来了三人，个个都是身材健壮的汉子，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老兵。 为首之人打量了一眼吴涛，沉声道： “我听说你在药铺买了许多药材，是给什么人用的？叫出来，我看看。” 吴涛一愣，赶忙回道： “没错，本公子确实买了许多药材，怎么？这是犯了哪条律法？” 那侍卫一听，突然笑道： “我等也是奉命行事，公子何必这么大反应？将人叫出来，我等检查完毕，自然会离去。” 吴涛想了想，开口道： “让你们检查，也不是不可以，请随我来。” 侍卫点了点头，留下二人在院内警戒，自己则跟着吴涛进了草堂。 楚雄此刻隐隐有些绝望，小声道： “小兄弟，你们快跑吧，犯不着为了我这个老头子，在这等死。” 石开摇了摇头，想了想，说道： “眼下还不是暴露的时候。” 说完，石开迅速扯出几卷纱布，将楚雄的面庞裹住。 紧接着，石开纵身一跃，跳在了房梁上，屏气凝神。 蒋灵之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又见吴涛已经将侍卫引进了茅草屋，急忙道： “哥，爷爷伤势过重，已经昏迷不醒了。” 吴涛闻言一愣，向偏房瞅了一眼，只见楚雄被包裹得像蚕茧一般躺在床上，哪里还有石开的身影。 吴涛立刻会意，开口道： “唉，小妹别怕，军士只是看一眼，不碍事的。” 那侍卫走进偏房，看着蚕茧一般的楚雄，皱了皱眉。 接着，侍卫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就要划开楚雄脸上的纱布。 吴涛见状，急忙上前，握住匕首，缓缓道： “这好像不太合规矩吧。” 那侍卫挣了挣匕首，竟无法从吴涛手中挣脱。 “公子，我只是想看清这人的面目，如果再阻拦，休怪我不客气！” 吴涛闻言一怒，臭脾气也上来了。 “哦，本公子倒要看看，你怎么个不客气法？” 就在这时，蒋灵之却是走到吴涛身旁，开口道： “哥，你就让他看吧，等爷爷好了，自会去找杨叶，说道这事儿。” 那侍卫明显一愣，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 这少年，一看就是贵公子模样。这小姑娘也是格外水灵，虽着男装，但大家闺秀的气质，可是怎么也掩盖不了的。 难不成，这一家子真的与将军有旧？ 如果被告上一状，自己这小小侍卫，哪里受得了？ 此次奉命排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自己又何必冒这个险呢？ 想到此处，那侍卫也是神色稍缓，笑道： “这，确实是我冒失了。还请公子，小姐勿怪。” 吴涛轻笑一声，放开了匕首，开口道： “为将军办事，小心总是没错的。这样吧，我这有些好东西，就当犒劳兄弟们了。” 说着，吴涛从腰间卸下一块玉佩，递给了侍卫。 那侍卫看着玉佩，笑道： “好说，好说，保护都天城百姓，是我等份内的事儿。” 说完，侍卫将玉佩接过，揣进了自己兜里。 吴涛一阵无语，不过还是笑道： “应该的，应该的，等爷爷伤好了，定然会替你美言几句。” 那侍卫眼神一亮，开口道： “小的叫钱三年，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吴涛想了想，开口道： “哦，我叫裴江，这位是我妹妹，裴灵之。” 钱三年闻言大惊，开口道： “难道是洛京裴家？那床上的这位？” 吴涛笑着接话道： “正是裴家族长，裴松明！” 钱三年大惊失色，此刻已经没有一丝怀疑，要知道，这裴家可是真正的皇亲国戚，谁敢冒名？！ 钱三年立马拱手拜道： “小人有眼无珠，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这玉佩，小人不敢要。” 说完，就要将玉佩掏出，还给吴涛。 只是，还不等有动作，吴涛便摆了摆手，说道： “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来的道理。只是爷爷如今重伤未愈，若是被有心人知晓，那后果？” 钱三年赶忙点头答道： “是，是，小人明白，小人定会守口如瓶。” 吴涛又摆了摆手，笑道： “钱侍卫是聪明人，日后，裴家必有重谢。” 钱三年闻言大喜，又拜了拜，这才领着其他侍卫，离开了草堂。 吴涛望着侍卫背影，彻底消失后，才开口道： “妹啊，刚才多亏了你了，人漂亮就算了，脑袋还如此灵光，简直就是本公子的女神！” 蒋灵之听着夸赞，害羞得笑了笑，开口道： “哪有，哪有，我只是想诈一诈，还是吴公子厉害，说起慌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吴涛神色微僵，开口道： “额，我就当你夸是我的吧。” 石开此刻从房梁落下，着实把吴涛吓了一跳。 “我说你小子藏哪了，很熟练啊。没少钻人房梁吧？” 石开神色古怪的看了吴涛一眼，开口道： “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你那天酒后吐真言，说的都是假话。” 吴涛闻言一愣，开口道： “这，刚才那是形势所迫，我对朋友，可是句句真话。” 石开摆了摆手，转身将楚雄脸上的纱布拆下。 “小兄弟，吴公子，抱歉，让你们费心了。” 石开摇了摇头，开口道： “不碍事，我们暂时是不会暴露了，好好养伤，别的不用管。” 安抚好楚雄后，三人一起出了茅草屋，来到了院内，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有先开口。 蒋灵之先忍不住了，毕竟，她此刻有太多的疑惑，想要问清楚。 “那位老爷爷，是什么人？还有，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石开没有回答，倒让吴涛先开口了： “妹啊，不是哥哥有意隐瞒，真的跟你没有关系，何必多问呢。” 蒋灵之轻哼一声，又将目光对准石开。 石开愣了愣，开口道： “看我干嘛，我只是吴公子的小弟。” 蒋灵之闻言，不禁有些气恼，开口道： “我不傻，我看得出来，别想哄骗我。” 石开摇了摇头，无奈道： “你究竟想知道什么？我现在告诉你，你自由了，不用跟杨凌结亲了，这些还不够吗？” 蒋灵之皱了皱眉，开口道： “不够，先说说那位老爷爷吧。” 石开想了想，无奈道： “吴涛，你跟她解释，解释完了就送她回去。” 吴涛闻言，也皱了皱眉头，缓缓道： “好吧，那位老爷爷，叫楚雄，是都天城，玉宝斋分店的执事。” 蒋灵之有些震惊，开口道：“不可能，楚雄我见过，根本不长这样。” 石开二人也是一愣，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正主还在屋内，另一个楚雄，定然是假冒的。 石开顿了顿，说道： “不管你信不信，屋里的那位，才是真正的楚雄，是我从将军府，地牢里面救出来的。” 蒋灵之缓了好久，开口道： “你的意思是说，如今的玉宝斋，已经被杨叶掌控了？” 石开点了点头，缓缓道： “所以，我要等楚雄把伤养得差不多了，回洛京城，告御状。” 蒋灵之心中了然，开口道： “好，那算我一个。” 吴涛闻言，赶忙劝道： “你个小姑娘，瞎掺和什么？” 蒋灵之摇了摇头，坚定道： “杨叶凭着势大，经常排挤爹爹，如今有个机会能扳倒他，我当然要参加。况且，你们杀了杨凌，也是有恩于我。” 石开望着蒋灵之坚定的模样，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吴涛此刻也被蒋灵之的情绪感染，开口道： “石开，要不就算灵儿一个吧，我会保护好她的。” 石开愣了愣，开口道：“你是认真的？忘了兰。。。” 石开还没说完，就被吴涛一把捂住了嘴巴。 蒋灵之此刻却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也能感觉到，石开已经快松口了。 只见吴涛将石开拉到一边，小声道： “你这小子，有完没完，从一开始就阴阳怪气，你想干啥？” 石开无语道： “我是觉得，身为一个男人，见异思迁，真的不好。” 吴涛叹息一声，开口道：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只是拿灵儿当妹妹，真正喜欢一个人，会这么口花花吗？” 石开撇了一眼吴涛，开口道： “那我说兰姐，你怕什么？” 吴涛苦涩一笑，开口道： “喜欢一个人，不丢人。喜欢一个对你没感觉的人，也不丢人。但是，拿出来说，就有些丢人了。本公子不需要别人可怜，我不要面子的嘛？” 石开这才点了点头，缓缓道： “好吧，现在我相信了，酒后确实能吐真言。” 吴涛翻了翻白眼，不再理会石开。 蒋灵之这边，见石开二人窃窃私语，也不好过去追问。 石开转过身来，开口道： “欢迎你的加入。” 吴涛此刻却笑道： “趁此良辰美景，要不我们三人，结为异姓兄妹，如何？” 石开看了看漆黑的夜色，也亏吴涛能说出口。 蒋灵之通过刚才的事情，也知道石开二人，是重情重义之人。再加上，从小没有什么朋友，对友情也心有向往。 石开倒是还好，朋友就是朋友，认定了，结义不结义的，倒没什么关系。 吴涛倒是像证明，自己对蒋灵之，没有爱慕之心。 三人一拍即合，当即对着月光跪拜。 “我石开！” “我吴涛！ “我柳如烟！” 石开二人一愣，脱口道： “等等，你不是叫蒋灵之吗？” 蒋灵之笑了笑，开口道： “这原本是我娘亲，给我取的名字，后来娘亲过世，父亲每每念到，思念更甚，就随了父姓，改了名字。” 吴涛点了点头，开口道： “还是蒋灵之好听些。” 蒋灵之见石开也点了点头，随即笑道： “好，我蒋灵之！” 三人又一齐喊道： “虽非亲骨肉，但比骨肉亲，从此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黄天厚土为证，如有违背，不得好死！” 潜龙入海 第27章 木系灵根 石开三人喊完结义词，相视而笑。 月色皎洁，微风轻拂，三人都没来由得心生豪气。 羁绊由此定下，未来的路，注定不会孤单。 吴涛心情大好，笑道： “既然结了拜，那就得分个座次。我今年一十有七，应该是岁数最大的了吧。” 蒋灵之闻言，也笑道： “小妹今年十六，比你小一岁。” 接着，吴涛二人将目光投向石开，不过吴涛认定，石开应该是年纪最小的。 石开望着二人的目光，咧了咧嘴，开口道： “那就不好意思了，我，二十。” 两人闻言，俱皆愣住。 吴涛反应过来，脱口道： “你？二十？额，，你确定？” 蒋灵之只是掩嘴笑了笑，倒是没有发表意见。 石开点了点头，笑道： “怎么？很奇怪吗？真二十。” 吴涛望着石开的神情，不似作假，想了想，开口道： “哦，我知道了，肯定是你比我早修炼，所以显得比我小，一定是这样。” 石开就当吴涛说对了，点头道： “嗯，应该是这样，所以，这大哥，就应该是我的了。” 此刻，蒋灵之突然问道： “修炼？石开哥，什么修炼啊？还可以显年轻？” 石开闻言一愣，开口道： “你叫我大哥就行，不用客气。” 吴涛翻了翻白眼，开口道： “妹子，不用理他，涛哥给你说说。” 石开好似想到了什么，开口道： “涛弟，你师父不是给你留了颗珠子吗？给小妹测测。” 吴涛闻言，做呕吐状，开口道： “打住，我受不了了，咱们还是不分座次了吧。” 石开倒是无所谓，点了点头，笑道： “都行，你快把珠子拿出来吧。” 吴涛这才缓过神来，从怀里掏出一颗玉珠，递给了蒋灵之。 “妹啊，如果这颗珠子在你手上没有亮起，那以后就不要问修炼的事了，我怕你伤心。” 蒋灵之听得一头雾水，笑道： “这个跟修炼有什么关系？” 蒋灵之不假思索得接过珠子，仔细端详着。 玉珠竟毫无动静！ 吴涛有些愣神，心中一阵叹息。 石开也不禁有些惋惜，不过转念一想。 “不能修炼，也好，一个女孩子，打打杀杀的，也太危险了。” 可就在这时，蒋灵之像是发现了什么，开口道： “这珠子有一个凹糟唉，做什么用的？” 说着，蒋灵之便用手指按了按。 就在这时，那珠子，突然迸发出强烈的乳白色光芒，照亮了整个院落。 吴涛长大了嘴巴，好一阵才反应过来。 “尴尬，忘了要按凹槽了。” 石开也是一愣，接着笑道： “恭喜，恭喜，你可以修炼仙道了。” 蒋灵之闻言一愣，仙道，她听说过，但一直以为那只是，古人胡编乱造的。 吴涛望着还在愣神的蒋灵之，笑道： “没错，我跟石开，都是修士。” 蒋灵之看了看吴涛，又望向石开，轻声道： “修炼仙道，就可以显年轻吗？” 石开一愣，突然想到了白普，心里一沉，不过还是笑道： “是的，肯定可以。” 蒋灵之展颜一笑，开口道： “好，那我要修炼仙道。” 吴涛有些无语，愣了愣，问道： “妹啊，你要修炼仙道，只是为了年轻吗？不想成为大修士，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吗？” 蒋灵之皱了皱眉，思索良久，开口道： “说实话，不怎么想呢，我只想陪在父亲身边。” 吴涛愣了愣，笑道： “嗯，好吧，人各有志！支持，支持！” 石开想了想，开口道： “你先试试引气，我跟吴涛帮你照看着。” 吴涛从怀里掏出心诀，递给了蒋灵之。 “妹啊，这是我师父给我留下的心诀，你试试。” 蒋灵之仔细观看后，也不禁觉得有些梦幻。 “原来修仙是这样，我一直以为这些都只是传说呢。” 石开点了点头，笑道： “是的，你先把引气篇看了，看看能不能感知到灵气。” 蒋灵之点了点头，找到引气篇，开始观看。 很快，蒋灵之便抬起了小脸，笑道： “我准备好了，开始吧。” 石开点了点头，施展出神识，感知着蒋灵之周身的灵气波动。 很快，石开便感知到蒋灵之的后脑处，出现一团气旋。 “灵根在脑后，这是什么灵根？” 石开压下心中疑问，揉了揉小黄鸡。 小黄鸡自从进了石开怀里，除非饿了，倒是很少会现身。 小黄鸡被石开打扰，显然有些不高兴，飞到石开肩膀，叽叽喳喳得叫着。 蒋灵之听见鸣叫，好奇得睁开了眼睛。 见了小黄鸡，自然也是喜欢得不得了，赶忙伸手摸了摸。 只见，那小黄鸡倒也不躲不避，任由蒋灵之抚摸。 吴涛见状，瞪大了双眼，怒道： “好你个小家伙，没想到还是个色鸡，妹子能摸，就我摸不得？” 小黄鸡状若未闻，眯着眼睛，看起来十分享受。 蒋灵之越看越喜欢，笑道： “好可爱，肉嘟嘟的。” 吴涛闻言，瞪着小黄鸡，开口道： “是啊，看着可爱，估计尝起来，也挺可口。” 石开笑了笑，说道： “你再引气试试。” 蒋灵之闻言，收回了小手，再次闭目感知起来。 石开如法炮制，用神识包裹住灵气，慢慢向气旋灌输。 小黄鸡扑扇着翅膀，小嘴一啄。 成了！ 石开长舒口气，散去灵气，召回了小黄鸡。 吴涛见了这一幕，看向小黄鸡的眼神也逐渐奇怪。 “石开，我引气的时候，也是小黄鸡啄开的？” 石开点了点头，笑道： “对啊，小黄鸡很厉害的，应该不是普通灵兽。” 吴涛长大了嘴巴，惊在原地。 蒋灵之此刻却是成功引气入体，片刻后，她张开双眼，惊讶道： “这就是灵气吗？感觉暖洋洋的。” 石开点了点头，笑道： “是的。” 接着，转头看向吴涛，问道： “灵根在后脑，你知道是什么类型的灵根不？” 吴涛闻言，想了想，开口道： “好像是木灵根，不过我这没有木系心诀。” 蒋灵之听着二人交谈，如听天书，疑惑道： “这个木灵根是什么？木系心诀，又是什么？” 石开闻言，看了吴涛一眼，笑道： “你解释一下，我去看看楚雄。” 吴涛点了点头，便跟蒋灵之讲解一些修炼常识。 石开进了偏房，见楚雄已经入睡，便整理好明天要用的药材，分门别类得摆放好。 做好这些，石开才回到院内，看到吴涛还在那眉飞色舞得讲着。 蒋灵之此刻正襟危坐，模样倒是格外认真。 石开笑了笑，开口道： “你们要是不困，那我就先睡啦。” 吴涛一愣，看向蒋灵之，笑道： “妹啊，今天有点晚了，要不，你先休息吧。” 蒋灵之点了点头，顿时也觉得困了，打了个哈欠，便回了偏房休息。 这时，院里就只剩石开跟吴涛两人。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久，吴涛才开口道： “要不，咱俩去大堂里面凑合一晚？” 石开摇了摇头，回道： “你去吧，我修炼神识，倒不会觉得多困。” 吴涛点了点头，笑道： “就等你这句话呢，我先睡觉去喽。” 石开哑然失笑，摆了摆手，打发了吴涛，开始了修炼。 一夜很快过去。 石开收回神识，摸了摸手中的斩月。 “神识已经达到了十二丈，只是这斩月刀还是不好操纵，离体超过三丈，灵气就难以为继了。” 石开揉了揉眉心，长舒一口气，进了茅草屋。 只见吴涛四仰八叉得躺在大堂，一床被褥，胡乱得卷在身上。 石开放慢了动作，轻声走到楚雄床边。拿出了准备好的药材，就要给楚雄换药。 楚雄此刻已经醒了，挣扎着爬起了身子，开口道： “小兄弟，换药就让老朽自己来吧。” 石开检查了一下楚雄的伤口，开口道： “好好躺着吧，你身上的伤，估计得有一阵子才能好。” 楚雄张了张嘴，叹息一声，还没开口。 就被石开打断道： “重复的话，就不要说了。” 石开利索得帮楚雄换完药，出了偏房，见吴涛还抱着被褥呼呼大睡，口水都快流了一地。 石开笑了笑，走到院内，开始煎汤药。 此时，蒋灵之却是醒了，见到石开正在煎药，轻声道： “石开哥，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石开闻言，愣了愣，笑道： “你问吧，不过要是关于修炼的，我其实也不太懂。” 蒋灵之来到石开对面，坐定后，问道： “石开哥修炼仙道，是为了什么？” 石开思索片刻，也不隐瞒，开口道： “为了报仇。” 蒋灵之一听，赶忙说道： “对不起。” 石开又是一愣。 “干嘛说对不起，你又不是我仇人。” 蒋灵之皱了皱眉。 “因为，石开哥肯定想起不好的回忆。” 石开点了点头，随即笑道： “没事，就算你不提，这些回忆，也忘不掉。” 蒋灵之这才神色稍缓，顿了顿，接着说道： “石开哥，我一会儿就回家，把事情都告诉爹爹，爹爹肯定会帮我们的。” 石开闻言，摇了摇头，缓缓道： “不行，你回家，就当什么也没发生。” 蒋灵之有些疑惑，好奇道： “为什么？爹爹肯定会帮忙的。” 石开搅了搅汤药，开口道： “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牵扯的人越少，我才能看得更清楚。” 蒋灵之似懂非懂，想了好一会儿，才笑道： “那我也不回家了，咱们是结拜兄妹啊，同生同死。” 石开笑了笑，开口道： “不回倒是可以，不过，你得给家里留个信。这事儿，得让吴涛去。” 蒋灵之点了点头，笑道： “嗯，我明白了。” 吴涛此时正好走进院里，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笑道： “你俩聊啥呢？我好像听到有人，在说本公子的坏话啊。” 石开盯着炉火，倒没有回话。 蒋灵之则起身笑道： “你醒啦，我还以为你要睡一天呢。” 吴涛打开折扇，笑道： “怎么可能，那是因为你哥我，昨天太累了。” 蒋灵之笑了笑，取出一块方形玉佩，递给了吴涛。 吴涛瞪大了双眼，赶忙摆手，惊慌道： “妹啊，我对你只有兄妹之情，这信物，我可不能收。” 蒋灵之闻言，也是一愣，急忙道： “哎呀，你想什么呢，这是城主府的令牌，是想让你转告我爹爹，叫他不要担心，我过阵子就回去。” 吴涛尴尬得挠了挠脑袋，接过玉佩，笑道： “额，这样啊。放心，这事儿交给我了。” 潜龙入海 第28章 柳随风 石开摆弄着炉火，开口道： “顺便带点饭菜回来，我倒还好，楚雄还要养身体。” 吴涛闻言，点了点头，笑道： “放心吧，这些都交给我。顺便去打听打听消息。” 说完，吴涛便出了院门，向城主府走去。 石开这边则继续煎着汤药，时不时得与蒋灵之交谈几句。 吴涛拿着令牌，很快就来到了城主府。 来的路上，他也探听到不少消息。 杨凌惨死，已经传遍了都天城大街小巷。百姓们都是喜上眉梢，更有甚者，拍手称快，放起了鞭炮。 可见，这杨凌，确实没少祸害百姓。 杨叶也贴出了告示，只画了石开的头像，全然没提其他囚犯。 吴涛瞅了一眼，只要提供有效线索，就能领一千两黄金！ 饶是吴涛看见赏金，也倒吸一口凉气，这是黄金，可不是白银。 城主府那边也贴出了公告，要与将军府一起捉拿要犯，倒也没提婚期的事情。 吴涛望着眼前的城主府，打开折扇，笑了笑，就要往里进。 守门侍卫见状，立马架起长矛，喝道： “什么人？这里是将军府，不得造次！” 吴涛将令牌掏出，笑道： “本公子要见城主，快去通报。” 那侍卫见了令牌，眼睛一亮，接着怒道： “这是小姐的令牌！小姐在哪？难不成，你绑架了小姐？！” 说完，那侍卫横起长矛，就要刺向吴涛。 吴涛皱了皱眉，向后一闪，开口道： “什么绑架？你家小姐正在舍下做客，安全得很！” 那侍卫闻言一愣，收回了长矛，开口道： “真的？我家小姐现在很安全？” 吴涛笑道： “那是自然，快去通报。” 那侍卫闻言一喜，急忙跑进府内，去寻城主去了。 等了没一会儿，柳城主脚下生风，小跑到府门，看似肥胖的身躯，此刻竟有一丝轻盈。 “你说烟儿在你家里？快带我去见见！” 吴涛望着神情急切的柳城主，笑道： “柳伯父不用着急，小妹现在安全得很呢，特让我来带个话，叫伯父不要着急，小妹过阵子就会回来的。” 柳随风闻言一愣，打量了一眼吴涛，脱口道： “小妹？” 吴涛点了点头，笑道： “在下清河山庄，吴涛。昨夜已经和灵之姑娘结为兄妹。” 柳随风又是一愣，开口道： “你是吴二公子？灵之，哦，烟儿真的不想回来吗？” 吴涛点了点头，笑道： “请伯父放心，我会照顾好小妹的。” 柳随风神情有些伤感，苦笑道： “有吴家公子照料，我自是放心的。唉，许是烟儿还在埋怨为父，不想见我。” 吴涛摇了摇头，笑道： “柳伯父不要多想，灵之一直记挂着您呢，要不，也不会让我带口信。” 柳随风无奈得点了点头，随即苦涩道： “好吧，为父再也不会逼她了。吴公子，累了吧，用完早膳再回去。” 吴涛摇了摇头，笑道： “不用，不用。柳伯父，我就是来带个话，这就回去。” 吴涛谢绝了挽留，很快就消失在了柳随风视野之内。 此时，原先那名侍卫，小声道： “大人，要不要派几个兄弟跟着，到时就能知道小姐在哪了。” 柳随风还在出神，听见此话，才反应过来。 “不了，烟儿不想回来，我又何必强逼呢。刚才那少年，与吴庄主颇为相似，应该是真的。” 说完，柳随风突然笑道： “也好，当初与杨家结亲，只是为了给烟儿寻一个蔽护，那杨凌什么德行，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侍卫闻言，也是笑道： “对，那杨凌怎么可能配得上小姐，死得好！” 柳随风瞪了一眼，开口道： “慎言，现在杨叶就是一条疯狗，逮谁咬谁。传令，以后府里再有谈论杨家者，立即逐出！” 侍卫闻言，赶紧闭嘴，只是点头。 柳随风又撇了一眼，小声道： “老魏，烟儿出逃，你也参与了吧？” 那名侍卫闻言一窘，尴尬得笑了笑。 柳随风长舒一口气，缓缓道： “谢谢你了。” 侍卫受宠若惊般，急忙跪拜。 却被柳随风拉住。 “不必如此，外派搜寻的卫兵可以撤回来了，我们只需静观其变。” 侍卫点了点头，传令去了。 柳随风走进府内，却没有回到中堂，而是走进小路，来到一处竹林花园。 竹林中有一间小木屋，木质腐朽不堪，仿佛一吹就倒。 柳随风迈步走进木屋，只见木屋中挂着一副画像，画中女子，竟与蒋灵之有七分相似！ 柳随风在画像前盘坐，眼中隐隐弥漫着泪花。 “婉儿，托你的保佑，灵之很安全，还跟别人结拜成了兄妹，以后就不会孤独了。也许，是我这个爹爹，让女儿失望了吧。” 很快，泪如泉涌！ 也许，怎么也不会有人能想象到。 平日里不苟言笑，威风凛凛的柳城主，会如此失态！ 柳随风抹了一把眼泪，突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目光中，满是难掩的激动。 “婉儿，要不了多久，我就可以下去找你了，放心吧。” 竹叶沙沙作响，很快便将哭声掩盖。 却说吴涛这边，自打离开城主府，绕了好几条弯路，确认没有人跟踪后，才去岳阳酒楼，买了些饭菜，带回草堂。 吴涛进了院门，将饭菜递给石开，笑道： “呐，这是岳阳酒楼的饭菜，据说是都天城绝顶的美味儿，尝尝吧。” 石开接过饭菜，倒没有打开，转身去了偏房。 吴涛笑了笑，又拿出一份饭菜，递给了蒋灵之。 “妹啊，你交待的事，我已经办好了。” 蒋灵之点了点头，忐忑问道： “爹爹怎么说的？没有怪我吧？” 吴涛闻言一笑，打开了饭菜，开口道： “柳伯父说啊，以后不会再逼你了。小妹不要多想。快吃吧，这是我特意给你买的，岳阳酒楼的招牌菜，叫花好月圆。” 蒋灵之闻言，心里一松，看着菜肴，笑道： “这菜我吃过，就是虾仁炒鸡蛋，不过做的还是挺好吃的。” 吴涛笑了笑，开口道： “那你快吃吧，别饿着肚子了，我去偏房看看。” 说完，便起身来到了楚雄房间。 只见石开正端着饭菜，一点一点得喂着楚雄。 吴涛见状，也过来帮忙，开口道： “石开，你知道不，你现在已经是个名人了，满大街都是你的悬赏画像。” 石开愣了愣，开口道： “悬赏我？好吧，悬赏多少？” 吴涛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在石开面前晃了晃。 石开眉头一皱，缓缓道： “一千两？” 吴涛笑着点了点头，开口道： “是一千两，黄金哟！而且，只要提供线索，就能领哦，本公子都有些心动了呢。” 石开也吃了一惊，不过想到杨叶吞掉了玉宝斋，这一千两黄金，估计也是九牛一毛。 楚雄此刻却是开口道： “小兄弟，那杨叶既然出了悬赏，城门关卡估计也更加严格，这城，怕是不好出了。” 石开点了点头，思索了片刻后，盯向了吴涛，沉声道： “原本还想拖延几天，现在怕是不行了。这样，你们先走，我留下来跟杨叶周旋。” 吴涛愣了愣，笑道： “可以啊，反正你小子命硬都很，一个杨叶而已。” 石开点了点头，心中也在盘算。 “如今我的灵气，足够让我全力运用一个时辰，就算打不过，还跑不了吗？” 想到此处，石开接着说道： “只是杨叶私底下，应该也在搜查其他囚犯，楚执事得做一些伪装。” 吴涛皱了皱眉，开口道： “伪装的话，好办，把容貌改改，衣服下塞些棉絮，变变身形。再让小妹出面，应该可以放行。” 楚雄闻言，望向石开，欲言又止。 石开摆了摆手，笑道： “放心吧，这都天城，还困不住我。你们先走几日，我会与追上你们的。” 石开想了想，开口道：“事不宜迟，叫辆马车，先出城。楚执事的伤，只能出去之后再养了。” 吴涛点了点头，跟蒋灵之说了一声，便出门雇马车了。 蒋灵之也知道事态紧急，没有耽搁，准备好棉絮，又在楚雄脸上简单描了几笔。 石开看着变了样的楚雄，也是惊叹不已，开口道： “好手段！还真跟变了个人一样。” 蒋灵之闻言一笑，又在楚雄脸上添了几笔。 “石开哥真是大惊小怪，简单化个妆而已。” 石开愣了愣，转而笑道： “这样就行了，再化可就显得有些怪了。” 只见楚雄原本枯瘦的面庞，此刻竟变得精神饱满，只是细看之下，竟然还带着一丁点儿柔美。 蒋灵之闻言，仔细瞧了瞧，转而也笑道： “楚爷爷，不好意思，化顺手了。” 楚雄扯起嘴角，回道： “不碍事，不碍事，老朽先谢过二位了。” 吴涛此刻刚好进了偏房，一看楚雄，差点笑喷，不过很快止住，开口道： “马车就在外面，准备出发吧。” 石开点了点头，跟吴涛一起将楚雄抬进马车。 蒋灵之看了石开一眼，拿出方形玉佩，开口道： “石开哥，如果真有麻烦了，可以去城主府避避。” 石开接过玉佩，笑道： “好，会的。” 蒋灵之点了点头，又看了石开一眼，转身进了马车。 吴涛倒是没有太担心，坐在车门前面，笑道： “石开，那我们就先走了。” 接着，吴涛神色一正，开口道： “对了，头七的日子，别忘了，就交给你了。” 石开点了点头，缓缓道： “放心吧，还有五天，不会忘的。出城后往北，绕过落凤山脉，我会追上你们的。” 吴涛也点了点头，缰绳一甩，便向城门赶去。 石开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揉了揉怀里的小黄鸡，转身走回了草堂。 潜龙入海 第29章 深陷重围 吴涛这边，驾着马车，很快就来到了城门出口。 只见城门附近，被众多卫兵围了一个里三层，外三层。 急着出城的商贩跟旅客排起了长龙，传出一阵私语。 “哎，哎。都听说了吗？杨叶已经打算封城了，要不城主考虑到我们这些贩夫走卒，宽限了一日，要不然，鬼知道还要在这呆多久！” “城主还是英明。话说，那小子真是厉害，单枪匹马弄死了杨凌，当是少年英雄。” “小声点儿，你不要命了！现在杨叶就跟疯了一样。你不知道吧，北城区大大小小的店铺，民房。昨天夜里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 “毕竟死了儿子嘛，可以理解。只是那小子跟人间蒸发一般，要不，也不会搞封城这一出。” 人群一边等着卫兵搜身验证，一边小声交谈，挪动得极为缓慢。 吴涛端坐在马车，望着前方的长队，皱了皱眉头。 突然，他眼睛一亮，猛得一甩缰绳。 马车被瞬间拉动，绕过人群，向城门冲去。 众士卒瞧见疾驰的马车，都是一惊，急忙将拉出一道荆棘栅栏，挡住了马车。 吴涛也没想着能冲出去，此时倒也不慌，喝道： “城主府车驾，谁人敢拦！” 原来，吴涛刚才突然想到，要想不引起卫兵怀疑，那就要把事情搞大，从气势上压倒敌人。 吴涛这一声大喝，确实镇住了不少卫兵。 此时，从城门侧方走出一人，朝着吴涛拱了拱手，笑道： “都天城守门校尉，李光和。不知车驾上，坐的何人？” 吴涛也拱了拱手，笑道： “原来是李校尉，车驾中坐的，是我家小姐。” 李光和闻言一愣，不过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那还请城主小姐，出示凭证，以证真伪。” 吴涛皱了皱眉，轻笑道： “可笑，我家小姐，也是你想见就见的？” 李光和也皱了皱眉，心一横，沉声道： “将军有令，任何人出城，都要接受检查。” 吴涛没等他说完，打断道： “更是笑话，一个守将而已，竟然连城主府都不放在眼里！” 李光和又是一愣，尴尬道： “城主府的面子自然是要给的，不过。还请配合一下，只要过了检查，立马放行。” 就在这时，蒋灵之撩起了车帘，笑道： “李校尉，检查当然可以，我们配合。” 蒋灵之很少出门，又被柳随风百般呵护，寻常人只是听说，城主有个女儿，美若天仙。却很少有人亲眼见过。 李光和见了蒋灵之，心中的疑虑已经散了九成。 不过，以防万一，李光和还是说道： “好，请小姐稍等。” 说着，便朝两边招了招手。 立马就有几个卫兵朝马车围了过来，左看看，右瞧瞧。 片刻后，众卫兵都朝李光和摇了摇头，表示什么也没发现。 李光和点了点头，又看向了马车帘后，缓缓道： “车驾内，还需要检查一下。” 蒋灵之笑了笑，点头道： “车驾里还有家中的一位长辈，还请李校尉小心查验。” 李光和点了点头，走近马车，撩开车帘，往里一瞅。 只见楚雄此刻靠着后座，闭目养神，略显肥胖的躯体，随着呼吸，一震一震。 李光和定睛打量了好几眼，脑中快速闪现出几张人像。 察觉到没有一张能与眼前之人重合，这才放下了车帘。 吴涛见状，心里一松，轻哼道： “李校尉，可以放我们走了吗？” 李光和笑了笑，朝周边卫兵使了个眼色，高声道： “放行！” 众卫兵得令，将栅栏撤去，目送马车驶出了城外。 吴涛向后张望，等到看不见城门，这才勒住缰绳，转头向东方驶去。 “往东二百里好像有个小城镇，我们可以在哪里休息几天，顺便等等石开。” 蒋灵之点了点头，笑道： “好啊，你决定就行，我自小在都天城长大，还没出过远门呢。洛京城，更是没有去过。” 吴涛闻言一笑： “那好啊，等到了洛京城，哥哥带你好好逛一逛。那里可比都天城大多了，好玩的地方也多。对了，还可以带你去找紫虚道长，让他教你修炼。” 蒋灵之也是心情大好，从马车里露出小脑袋，不停地四处张望。 都天城，将军府。 一处灵堂内。 杨叶此时已没有了往日的将军派头，披散着头发，双眼布满了血丝。 怀里还紧紧抱着一个楠木盒子，不时得轻轻抚摸，里面装着的，正是杨凌的骨灰。 “儿啊，你等着，那小杂种，一定会给你陪葬的！” “儿啊，你在那边，冷不冷，饿不饿，有没有被欺负？放心，我已经叫人下去陪你了。” 杨叶正在失神自语，突然一个侍卫闯了进来。 “报！将军！守门校尉李光和，在府外求见！ 杨叶被侍卫打扰，回了回神，缓缓道： “知道了。” 说完，杨叶抽出佩剑，毫无预兆得，刺进了侍卫胸口。 那侍卫脸上满是震惊，很快便瘫倒在地。 杨叶拔出佩剑，擦了擦，全然不在意，已然濒死的侍卫。 “儿啊，这个奴才不长眼，打扰了你。爹爹已经让他下去给你道歉了。” 接着，杨叶将楠木盒放回供台，浑浑噩噩得朝府门走去。 李光和见了杨叶，赶忙跪倒在地，开口道： “将军，半个时辰前，城主女儿和一名少年。” 杨叶听到少年二字，急忙打断道： “是不是杀了我儿的凶手！” 李光和事情一愣，赶忙回道： “将军，不是。那少年衣着华贵，腰间还别着一把折扇。” 杨叶闻言，失神片刻。 突然，他如遭雷击，脱口道： “对！对！我怎么没想到，抓住了这折扇少年，肯定就能抓住那小杂种！” 原来，就在失神的一刹那，杨叶突然想起，当初阻挡自己的那位贵公子，手中也有一把折扇！ 说完，杨叶双手揪住李光和衣领，喝问道： “那少年呢？在哪？！快把他给我带过来。” 李光和被杨叶揪离了地面，内心一阵慌乱，赶忙开口道： “将军，那少年驾着马车，已经出城了。” 杨凌一听，身躯顿时一晃，大喝道： “还不去给我追！追不回来，都下去给我儿子陪葬！” 李光和领命，连滚带爬得就要出城追击。 就在这时，从远方奔来一匹骏马，在府门处急停。 从骏马上滚下一人，纳头便拜。 “报！将军，凶手出现了，在岳阳酒楼！” 杨叶一听，双眼迸发精光，急忙道： “好！好！快！传令所有卫兵，把岳阳酒楼给我围住！” 李光和此时一愣，小声道： “那将军，还出城追那华贵少年吗？” 杨叶怒目一瞪，开口道： “本将军刚才说的什么！你是聋了吗！” 李光和立马跪道： “属下知道了，属下这就带人，合围岳阳酒楼！” 杨叶双眼微微眯起，滔天的怒火正在胸中酝酿。 却说石开这边，自打吴涛走后，始终有些不放心，所以，石开决定闹一场大的，扰乱杨叶的视线。 打定了主意，石开便背着斩月刀，独自来到了岳阳酒楼。 坐定后，石开喊来小二，要了一份金玉满堂结良缘。 很快，一份蛋炒饭就被掌柜端了上来。 “小兄弟，你快逃吧，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抓你了。” 石开望向掌柜，笑道： “听说我的人头，值一千两？” 掌柜闻言一愣，拱手道： “所以小兄弟还能露面，赏脸来这里吃饭，是酒楼的荣幸。” 石开笑了笑，拿起筷子，开口道： “掌柜的放心，我吃饭很快，吃完就走。” 掌柜顿了顿，看着狼吞虎咽的石开，也不禁有些惆怅。 “小兄弟，如果这是你的最后一顿，就吃慢一些，酒楼有责任，保护每一位食客。” 石开停了动作，笑道： “我吃完不给钱，就不算食客了吧。” 掌柜一愣，长叹一声，缓缓道： “小兄弟，老朽替都天城百姓，谢谢你了。” 说完，掌柜就要俯身下拜。 石开伸手扶住，笑道： “我吃完了，后会有期。” 石开抹了抹嘴巴，扬长而去，还真没给钱。 还没走出多远，一队卫兵拦住了石开的去路。 “站住！” 为首之人，石开正好见过，钱三年。 石开身形一顿，将斩月横在身前，缓缓道： “我不想滥杀无辜，再上前一步，就地斩杀！” 卫兵们可是听过石开的能耐，几个人可拿不住。 就在这时，远处又赶来一队人马，来势汹汹，乌泱泱一大片，得有上千之众。 石开大老远就看见了杨叶，端坐在高头大马之上，右手端着一个盒子。 擒贼先擒王，石开还是知道的。 身形瞬间暴起，朝杨叶冲去！ 杨叶眯起眼睛，左手一抬。 众卫兵立刻结队成阵！将杨叶围在阵后！ 前方卫兵竖起盾牌，将长矛对准石开，神情戒备。 后方卫兵拉弓搭箭，纷纷瞄准石开，只等杨叶一声令下，就要将石开射成筛子！ 杨叶望着狂奔而来的石开，左手向石开一挥。 瞬间，箭矢齐发，遮天蔽日，速度极快！ 石开身形急停，向后闪避！ 只是箭群覆盖极广，石开避无可避，急忙灵气护体，挥动斩月，将小半箭矢格挡在外。 然而，更多的箭矢却躲过了石开的斩击，射中石开身躯。 只是这些箭矢都被灵气阻挡，没有一根可以没入血肉。 杨叶此刻有些意外，但很快回过神来，嘴角掀起一丝冷笑。 只见原本散落一地的箭矢突然个个暴起，释放出阵阵烟雾。 石开一惊，施展出神识，就要再次冲阵。 就在这时，石开竟突然感到一阵晕眩！ 有毒！ 石开急忙捂住口鼻，暗道一声。 “又大意了！” 潜龙入海 第30章 鬼绝 石开稳住心神，晃了晃脑袋，却还是感到四肢渐渐发软。 就在这时，成片的箭矢再次落下！ 石开强撑住一口气，勉强扛住了攻击。 杨叶望着艰难抵抗的石开，露出张狂的笑容，喝道： “小杂种！别以为学了些旁门左道，就天下无敌了。杀了凌儿，我要你偿命！” 石开眉头紧皱，浓烟里藏有剧毒，若不是有灵气加身，自己恐怕，早就是个死人了！ 杨叶大手再次挥下，前方卫兵得令，举盾架矛，将石开围住，没有留下丝毫空隙！ 石开咬了咬舌头，疼痛可以让他保持片刻的清明。 杨叶骑着骏马，一步一步得走到阵前，望向困兽般的石开。 “小杂种，今日，我就要好好折磨你，再给我儿陪葬！” 石开好似没有听见，一动不动。 他在等，十二丈之内，灵气飞刀可以瞬间命中杨叶要害！ 近了！ 石开紧紧盯着杨叶，估算着距离。 此时，那李光和却突然开口道： “大人，这小子不像是会束手就擒的人，谨防有诈。” 杨叶一听，立马勒住缰绳，定在原地。 可惜！ 就差最后一步！ 突然，石开身形一动，跃出一步。 同时，掌心凝出飞刀！ 举盾卫兵瞧见动作，迅速向前一顶，石开避过长矛，飞刀瞬间窜出，直刺杨叶咽喉！ 杨叶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电光火石之间，拔出佩剑，护住咽喉。 “铛！” 飞刀击中佩剑，发出脆响，留下凹痕。 杨叶目露惊骇，看向石开，心里也有了一丝忌惮。 石开眼看一击不成，就要再次凝出飞刀。 卫兵们可不会再给机会，数根锋利长矛，一齐刺向石开。 石开迅速侧身，握紧斩月，向下竖劈，将长矛砍断。 紧接着，他一步跨出，刀身反转，拦腰劈砍。 钢铁盾牌此刻如豆腐般，轻易被劈成两半！ 众卫兵都瞪大了双眼，不少人，心里已经开始打了退堂鼓。 这是什么兵器！简直就是神器，削铁如泥！ 石开抓住卫兵愣神的一瞬间，就要冲破盾阵。 突然，一阵更加强烈的晕眩袭来，令石开也不禁晃了晃身子，险些栽倒！ 毒已攻心！ 石开狠狠咬了咬舌头，见杨叶已被众人护在大后方，自知今日是杀不掉这狗贼了。 急忙运足灵气，迅速转身，在众卫兵身前，劈开一个缺口，夺路狂奔！ 杨叶见石开竟能突围，也是一惊，急忙喝道： “快追！这小杂种中了剧毒，跑不远！” 瞬间，上千卫兵一拥而上，纷纷追逐石开而去。 石开身中剧毒，速度越来越慢。 身后追兵，个个如疯狗般，远了就搭弓射箭，近了就投掷长矛，石开一个不小心，也受了几处箭伤！ 没办法，石开大半的灵气都在压制毒素，已是自顾不暇！ 就在这时，石开前方又出现一队人马，为首的，正是钱三年。 石开立马闪身，窜进了一条小巷。 两队人马迅速合兵一处，继续追击石开。 石开刚穿过小巷，一条窄河猛得出现在眼前。 来不及多想，石开稳住身形，一头扎进了河里。 后方追兵见状，立马也有人纵身跃进了河里，不过搜寻了许久，连石开的影子都没见着。 钱三年眉头一皱，开口道： “留下一队，在这看守，剩下的，兵分两路，沿河搜寻。有了情况，立刻发射信号！” 就这样，兵分三处，将整条窄河搜查了一遍，依然一无所获。 杨叶听到汇报，怒气瞬间郁结，昏死过去。 却说石开这边，刚跳入河中，就陷进了淤泥，稍一挣扎，淤泥竟直接将石开覆盖！ 一阵窒息感传来，石开再也使不出半点儿力气，任由淤泥将其吸入地底。 突然，石开觉得身体一松，摔到了地面。 “呦，还是个修士，看来今天可以吃点美味了。” 石开心中一惊，赶忙起身。 只见石开身前，有一颗干枯发裂的人头，双眼冒出幽幽绿光，青面獠牙！ 更诡异的是，这颗人头孤孤零零，没有躯体，长长的头发洒在地面，无比阴森可怖！ 石开也被吓了一跳，急忙道： “你是人是鬼！” 那人头闻言，只是笑笑，露出森然利齿。 石开咬了咬牙，继续喊道： “我身上有毒，怕是不会合你的胃口。” 人头又是一笑，盯着石开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嘲讽。 “配上毒药，味道更佳，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话音刚落，那人头猛得飞出，长发也在催动下如四肢般朝石开袭来！ 突然，石开怀里的小黄鸡动了动，睁开惺忪的睡眼。 人头见到小黄鸡，瞬间止住了动作，后退尖叫道： “啊！我错了，我错了，我只是吓唬吓唬他！” 石开回了回神，望着小黄鸡，一脸震惊。 小黄鸡好像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要蹭向石开。 突然，小黄鸡好像是发现了什么，在石开身前悬停，小嘴一啄，再一吸。 毒素，竟然消失了！ 接着，小黄鸡从嘴里吐出一口浊气，飞到石开肩膀，蹭了蹭。 石开张大了嘴巴，被震惊得无以复加。 这小黄鸡，能吃灵气，连毒气都能吃？！ 石开压住内心的震惊，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是在一处甬道。 刚才那青面人头，早就不见了踪影。 石开定了定神，抬头看了看，除了泥土，再没有其他东西。 难不成，这里是被阵法掩盖了？ 石开并没有打算出去，现在外面应该已经乱成一团。 此地倒是隐藏踪迹的好地方，并且，石开也很好奇，这地底，究竟有什么，还有那青面人头，为何会这么害怕小黄鸡，见到就逃。 石开不再多想，喂饱了小黄鸡，顺着甬道慢慢前行。 穿过甬道，石开又进到一间密室，中间竟摆放着一座棺椁！ 棺椁周围，摆满了陪葬物品，金银玉器，满地都是！ 石开神识一扫，棺椁上还刻着文字。 “仙宫弟子周震。陨落在此，借贵宝地，以葬尸骸。金银玉器，任君自取，切莫开馆，惊扰英魂。” 石开皱了皱眉，仙宫，应该就是松岳仙宫了。仙宫弟子，怎么会葬在都天城地下？ 石开百思不得其解，不想了，这事跟自己可没什么关系。 望着满地的财物，石开倒也没想拾取。 突然，棺椁后面发出一阵脆响！ 石开急忙横出斩月，做好防备。 等了许久，再没有动静。 石开壮着胆子，慢慢挪到石馆之后。 “别杀我啊，我只是没事吃点小鱼小虾，没有害人啊。” 石开定睛一看，只见一颗人头躲在玉器之中，瑟瑟发抖。 斩月刀直指人头，石开沉声道： “你究竟是人是鬼？” 那人头撇见了小黄鸡，立马开口道： “我不是人，我是鬼族族人，鬼绝。” 石开眉头一皱，脱口道： “鬼族？那是什么？” 鬼绝一听，赶忙答道： “鬼族是天地初开时，由幽冥孕育而出的种族。” 石开点了点头，内心震惊不已，接着问道： “你们鬼族，就只是一颗头？” 鬼绝闻言，神情变得悲痛，开口道： “唉，我们鬼族，号称不死不灭。只要头部没有受损，就死不了。” “我的躯体，被仇人毁了，还好我跑得快，保住了头颅，要不，早就身死道消了。” 石开看了看鬼绝，沉声问道： “那如果，没有小黄鸡，你是不是就要吃了我？” 鬼绝闻言一愣，急忙开口道： “怎么会，我真的只是想吓唬吓唬你，好让你带我出去。” “我只剩一颗头了，又不知道你是好是坏，所以才出此下策，也是没有办法啊。” 石开点了点头，指了指小黄鸡，开口道： “你，为什么这么怕它？” 鬼绝愣了愣，脱口道： “你不知道它是什么？” 石开顿了顿，缓缓道： “大概能猜出来一些。” 鬼绝望了望小黄鸡，开口道： “那还是不说出来的好，总之，这小家伙，就是鬼族的克星。” 石开点了点头，也没想刨根问底。不管小黄鸡是什么，都是自己的朋友。 “那你是怎么困在这里的？” 鬼绝面露苦涩，开口道：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那时逃得太急，慌不择路的，好像是掉进了河里，再醒来，就到这了。” 石开皱了皱眉，接着问道： “那你的族人呢？他们在哪？” 鬼绝闻言，又是一阵悲痛，开口道： “我可能是最后一个鬼族了。因为我们鬼族人是可以感应到族人气息的，不管多远，都能感应到。” 石开一愣，接着开口道： “好吧，我可以带你出去，不过，你如今这副样子，怕是会把人吓死。” 鬼绝一听，大喜道： “不碍事，不碍事，我的脸庞可以变换。” 说着，随着鬼绝脸上的肌肉蠕动，没一会儿，原本恐怖吓人的面容竟变成了温润少年。 石开也是一愣，随即说道： “额，我其实不是说你的模样。” 鬼绝愣了愣，接着开口道： “你是说我的躯体吗？只要灵气足够，都会再长出来的。” 石开手掌摊开，汇聚出灵气光球，笑道： “灵气，我这有。” 鬼绝望着灵气光球，愣了愣，开口道： “额，这太少了，可能只够长出一枚指甲盖。” 石开愣了愣，接着说道： “那就出去再说。” 鬼绝闻言又是一喜，开口道： “好，这里唯一的出口，就是你刚才落下的地方。” “平时会掉下点小鱼小虾，没想到，还能掉下个大活人！” 石开闻言一愣，笑道： “不过我暂时还不打算出去，躲几天再说。” 鬼绝神色微僵。 “你也是被人追杀？” 石开点了点头，笑道：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鬼绝一愣，苦笑道： “还真是，唉。” 潜龙入海 第31章 洛京四美 石开沉默片刻。 突然望向鬼绝，开口道： “你被困在这里多久了？” 鬼绝回忆了好一会儿，这才回道： “记不清了，可能有几年？也可能是几十年？” 石开一愣，对于鬼族的生命力，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 “好吧，那你是什么修为？” 鬼绝笑了笑，开口道： “修为？我们鬼族没有修为，只是肉体强悍，实力会随着年岁增长。” 石开点了点头，心中愈发好奇，感叹道： “大千世界，还真是无奇不有啊。” 鬼绝点了点头，开口道： “万物相生相克，鬼族可以不死不灭，如果还能修炼，那确实是没天理了。” 石开笑了笑，接着问道： “好吧，怪不得你会被困在这里了。” 鬼绝苦笑一声，随即开口道： “你放心，只要你带我出去，我就带你去一处藏宝地，保证不会让你失望的。” 石开点了点头，对于宝藏，他现在没有多少兴趣，钱财乃身外之物，看看身后的棺椁，这么多金银玉器陪葬，又有什么用呢？ 此时小鸡仔像是又困了，钻进了石开怀里。 鬼绝见状，一直紧绷的神色这才稍缓，苦笑道： “这小家伙还只是幼年，不过每次看到它，心脏还是噗噗得跳。” 石开闻言一愣，看向鬼绝，开口道： “你就剩颗头了，哪还有心脏？” 鬼绝尴尬得笑了笑，讪讪道： “血脉记忆，就是一种感觉而已。” 石开点了点头，不再理会，盘坐在地上，开始了修炼。 沦落到此，还是因为自己太弱小了，也太大意了！ 鬼绝见石开闭目修炼，也不再打扰，静静得呆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什么。 说回吴涛，自打出了都天城，便一路驾着马车疾行，就是到了夜晚，也在赶路。 终于在一天一夜后，抵达了一座城镇。 吴涛寻了一间小客栈，将楚雄抬进房间，要了些酒菜，倒没有出门打探消息。 这城镇名为夏岳镇，横跨在松岳与大夏的交界处。 大夏人叫夏岳镇，松岳人则称为岳夏镇。 本是两国之间买卖走私的集中地，慢慢发展成了城镇。 又处于两不管地带，因此，城镇里面鱼龙混杂，大多是行脚的商贩，也不乏一些被通缉的亡命之徒！ 吴涛先前听说过，在这里，不管犯了什么事，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管不着！ 所以，吴涛可不敢跑远，毕竟三人里面，就他还算能打，若是有人找茬，也能对付。 楚雄此刻舟车劳顿，已经睡了过去，蒋灵之却好似不知疲倦一般，一路上问东问西，觉得什么都很新奇。 吴涛看了看熟睡的楚雄，笑道： “妹啊，这客栈有点小，就只有一间房了，凑合一晚，明天我再开一间。” 蒋灵之点了点头，笑道： “我还不困呢，哥，再跟我讲讲洛京城的故事吧？” 吴涛闻言一愣，赶忙开口道： “妹啊，洛京城哪有那么多故事呀，这一路上都讲完了啊。” 蒋灵之秀眉微蹙，轻哼道： “哼，你上次说的，那个洛京夺嫡的故事，还没讲完呢。” 吴涛脸色一僵，急忙笑道： “妹啊，这夺嫡还没结果呢。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呀。还没发生的，我总不能胡编乱造吧。” 蒋灵之闻言，琼鼻一哼，仰起小脸，开口道： “好啦，好啦，你不说就算了。等石开哥哥来了，他肯定会说给我听的。” 吴涛愣了愣，赶忙说道： “妹啊，你可真够偏心的。你想听，那我就说。” 蒋灵之神情一喜，迅速点了点头，目露期待得看着吴涛。 吴涛轻咳几声，啪的一下，打开折扇，又抿了一口茶水，这才粗着嗓音，开口道： “书接上回。这洛京城皇室，一共三九、二十七位皇子。有实力继承皇权的，拢共只有三位。” 蒋灵之听到这，皱了皱眉头，打断道： “不对，不对，你上次不是说有四个吗？” 吴涛闻言一顿，开口道： “妹啊，本公子说书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打断我，很影响状态的好吧。” 蒋灵之笑了笑，小声道： “那好吧，你继续。” 吴涛又正了正衣冠，接着说道： “这位美女问的好，原先有四位，如今，怎么就成三位了？盖因本公子认为，这九皇子虽有些实力，但无心皇权，故排除在外。” 蒋灵之被吴涛一本正经的模样，逗得大笑不止，忙用小手掩住嘴巴。 吴涛见状，说得更加卖力起来。 “再说到其他三位皇子。大皇子，名元烈，人如其名，性格刚烈，勇武好战，受军士拥戴。” “三皇子，名元啸，沉稳内敛，多谋善断，得丞相支持。” “这六皇子，名元修，倒是个奇人，终日饮酒高歌，擅长诗词歌赋，被一众文人墨客，捧为上宾。” 蒋灵之听到这，也不禁啧啧称奇。 吴涛继续说道： “然圣上年老体弱，国家社稷还需后继有人。一年前，丞相高缜，上递奏章，拥立元啸为太子，圣上驳回。” “八月前，大将军耿靖忠，上表奏请，立元烈为太子，圣上不准。” “三月前，大学士荣有道，联合一众学子，上书请命，立元修为太子，圣上至今未有答复。” 蒋灵之来了兴趣，急忙道： “圣上没有拒绝，看来希望很大啊？” 吴涛闻言，接着笑道： “非也，非也，圣上是在等，等九皇子表态。” “这九皇子，名元空，乃是先皇后亲子。最得圣上喜爱，但说来也怪。九皇子自小，便博览群书，见识世界之大，不局一隅。好游侠，锄强扶弱。” 蒋灵之一听，笑道： “那这九皇子，倒像是个好人啊。” 吴涛笑了笑，接着说道： “如今夺嫡之势愈演愈烈，朝堂之上，人人自危。那么，这太子之位，最终会花落谁家？新的大夏国君，又会是哪一位呢？” 说道这，吴涛把折扇合上，往桌上一拍。 啪！ “欲听后事如何，且听本公子，下回分解！” 蒋灵之立马不高兴了，急忙道： “还有呢，还有呢？” 吴涛一愣，顿顿道： “啊？这已经是最新消息了。等你到了洛京，再看接下来的事情，不就行了。” 蒋灵之一听，瞬间兴味索然，开口道： “好吧，好吧。” 吴涛笑了笑，接着说道： “其实我还可以讲讲洛京四美的故事，想不想听呀。” 蒋灵之一听，又来了兴趣，催促道： “快讲，快讲，我要听。” 吴涛闻言一愣，笑道： “没想到，美女的故事，女孩子也想听？” 蒋灵之翻了个白眼，开口道： “你管我啊？快讲。” 吴涛尴尬一笑，再次正了正衣冠，粗声道： “那么接下来，本公子要讲的，则是洛京四美的故事。” “她们每一个，俱是知书达礼，温文尔雅。个个都有，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貌！” “当然，小生只是随机诉说，排名不分先后。” “这第一个，乃是洛京城，裴家的裴牧熏。裴小姐，待字闺中，还未婚配，哈哈。” 望着神情逐渐猥琐的吴涛，蒋灵之琼鼻一皱，轻哼道： “喂，喂，让你讲故事，脑袋里不要想一些有的没的。” 吴涛笑容僵住，尴尬道： “怪我，怪我。好，收！” 吴涛神色一正，接着说道： “这裴小姐有多美呢？据说，裴小姐每次出游，都会有年轻俊杰慕名而来，那可真是熙熙攘攘，络绎不绝！” “上门提亲的，都快把裴家门槛给踏破了！” 蒋灵之闻言，语气揶揄得笑道： “这里面，不会就有你吧？” 吴涛愣了愣，急忙说道： “怎么可能，本公子是那种迷恋美色的人吗？” 蒋灵之笑了笑，开口道： “你嘛，我不知道，不过石开哥哥肯定不是。” 吴涛神情一僵，恨恨道： “妹啊，你别被石开一本正经的外表，给迷惑了，那小子，心眼坏得很！” 数百里之外的地底。 石开没来由得鼻子一痒，打出喷嚏。 “地底凉，生个火吧。” … 蒋灵之这边，听见吴涛的话语，皱了皱眉，轻哼道： “我不信，你肯定是在说坏话。” 吴涛愣了愣，以手掩面，状若抽泣。 “同样都是哥哥，为啥我就这么不受待见。” 蒋灵之见状，轻笑道： “好啦，你也是好哥哥，快讲故事吧。” 吴涛这才恢复神色，接着说道： “这第二位美女，乃是皇室小公主，年方二八，名元柔。乃是九皇子亲妹，被圣上视为掌上明珠。据说东岳郡屡次遣使和亲，都被圣上拒绝了。” 蒋灵之听到此处，不禁想起自己的父亲，面露一丝悲痛。 吴涛见状，赶忙安慰道： “柳伯伯肯定是被人胁迫的，要不然怎么可能让你嫁给杨凌那垃圾。” 蒋灵之晃了晃脑袋，甩去胡思乱想，开口道： “嗯，我知道的，爹爹最疼我了。” 吴涛点了点头，赶忙说起下一位，以此，转移蒋灵之的注意力。 “这第三位，可就了不得了。怎么回事儿呢？只因她呀，乃是洛京学宫的首席弟子，饱读诗书，学富五车！” “最重要的是，一介女流，竟能连续三年，在洛京大考中夺魁！” 蒋灵之果然被吸引住了，愤愤道： “女流怎么了？真是瞧不起人。不过姐姐好厉害啊，比我强多了。” 吴涛愣了愣，笑道： “就因为她是女流，才更显惊人啊。而且，据说她是平民之后，能取到这样的成绩，当真难得！” 蒋灵之点了点头，问道： “那这位姐姐叫什么啊，好想跟她见一见。” 吴涛笑了笑，开口道： “她叫陆欣，等到了洛京城，我带你去学宫转转，兴许就能碰到。” 蒋灵之一喜，赶紧点了点头，接着催促道： “还有呢，还有呢，还有一个没讲呢。” 吴涛神色一顿，缓缓道： “这最后一位啊，是我心中的美女，要是说出来，可就不美了。” 蒋灵之一愣，很快反应过来，笑道： “啊？该不会是，你的心上人吧？” 吴涛笑了笑，倒没有开口。 因为此时此刻，一抹倩影，已经占满了他的心神，连嘴角，都不自觉得露出一抹微笑。 望着眼前突然如痴如醉的吴涛，蒋灵之轻咳一声。 “那你在这自个陶醉吧，我先修炼去了。” 潜龙入海 第32章 心转身之术 石开这边，正在闭目修炼，心神却始终防备着鬼绝。 对于鬼绝的说辞，石开只信了三成，必要的小心，总是没错的。 就这样，在地底密室修炼了四天后，石开神识扩成了十五丈！这才决定出去。 石开也想明白了，杨叶，可以杀，但没必要。 因为，除掉一个杨叶，还有第二个，第三个杨叶。 就算杀了杨叶，石开可以全身而退，但都天城百姓呢？ 坏人始终是杀不完的！ 要想从根上抹除，就必须通过正当的途径！ 让天下人都知道，杨叶的罪行！ 因此，石开此次出去，只是为了完成对王家人的承诺，今天就是头七了！ 此外，经过这些天的观察，鬼绝除了时常发呆愣神，倒没有其他动作，但石开依然有所防备，他不想再大意了！ “鬼绝，走，跟我出去。” 鬼绝此刻，正望着甬道出神，闻言立马答应道： “好！好！” 说完，鬼绝披散的头发瞬间扒住石开的肩膀，看起来像是石开多长了一颗人头，诡异非常！ 石开定了定神，很快就走到了甬道尽头，抬头看了看，还是一片漆黑泥土。 石开取下斩月，用绳布缠住刀柄，用力掷出！ 只见斩月刀瞬间没入上方泥土！ 石开拽了拽绳子，纵身向上爬去。 鬼绝见此情景，颇为不解道： “你？不会御空术？” 石开还在攀爬，闻言一愣，开口道： “还没学过，不会。” 鬼绝也愣了愣，抬头望了望上方，缓缓道： “哦，好吧，我也不会。” 石开闻言，无语道： “你别说话了，我看出来了。“ 很快，石开就爬到了最上方，轻轻抚摸了一下泥土表面，入手是一片湿润。 深吸一口气，石开将手掌伸了进去，很快就能感觉到河水包裹。 看来这隔层不是很厚。 石开不再多想，屏住呼吸，一头扎了进去，又用双手向前抓握。 没一会儿，石开就从河底淤泥里，破土而出！ 石开自小就喜欢在洛京河游泳，因此水性极佳。 在河底像游鱼一般，游出去老远，才慢慢浮出水面。 月照当空，此刻已是夜晚。 只见河岸两旁，每隔几步，就站着一个卫兵，时时刻刻观察着水面动静。 石开借着夜色掩护，这才没被发现。 想了想，石开在掌心凝聚出灵气光球，让其在河中心缓慢旋转，荡起阵阵波纹！ 两岸卫兵一看，立马被引住了心神，很快就围了上去！ 石开抓住机会，悄无声息得爬到河岸，再一个闪身，瞬间窜进一处窄巷！ 没做停留，石开施展出神识，在月光下极速狂奔，只留下道道残影。 半个时辰后，石开终于回到了草堂。 望向茅草屋内供奉的灵位，石开拜了三拜。 “都说人死七日后，便会返家一次，如果您回来了，看看还需要我做什么？小子，定会竭力完成！” 鬼绝此时已经离开从石开肩膀落下，好奇道： “你们人族，还信这个？” 石开望了望灵牌，想起前世，缓缓道： “人死有魂，我应该是能确定的。” 鬼绝看了石开一眼，笑道： “人族我不知道，不过我们鬼族不信这个，生是死的因，死是生的果。没有什么是永恒不灭的。” 石开闻言，也笑了笑，开口道： “人族有灵，以灵为长，所以才有无限可能。” 鬼绝撇了撇嘴，开口道： “纵使这样，还不是一样会死？又有什么区别？” 石开摇了摇头，开口道： “对于无尽时空而言，生命长短，本就毫无意义。真正有意义的，是你所经历的一切，喜怒哀乐贪嗔痴，不一而足。” 鬼绝想了好一会儿，才看向石开，缓缓道： “你这话说的，倒不像是个人族少年。” 石开又笑了笑，开口道： “以年岁论长短，是最无知的表现。” 鬼绝神情一僵，接着讪讪道： “不与你争论。接下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那里说不定有些你感兴趣的东西。” 石开点了点头，缓缓道： “就是你说的那个藏宝地吗？离这有多远？” 鬼绝回忆了一下，开口道： “应该不怎么远吧，大约三万里。” 石开闻言一愣，脱口道： “三万里？还不远？我又不会飞。” 鬼绝尴尬一笑，开口道： “忘了，你不会御空术。那不急，那地方隐蔽得很，不怕旁人捷足先登。” 石开点了点头，不在理会。 一夜无话，很快太阳东出，照亮了整座都天城。 石开依旧盘坐在灵牌前，一夜都没有合眼。 或许王博已经来过，只是在这守着的，不是王奇。 鬼绝倒也没有休息，按照他的话来说，鬼族人不需要睡眠。 石开望了望屋外的阳光，坐起了身子，看向鬼绝，缓缓道： “你是跟我走？还是就此分别？” 鬼绝闻言一愣，赶忙说道： “那肯定是跟着你啊，这还用问？” 石开点了点头，笑道： “跟着我，也不是不行，不过，你现在这个状态。” 鬼绝一听，立马开口道： “没事，没事，我会隐身，寻常人是看不到我的。” 说完，鬼绝慢慢凭空消失，只有神识能感知到他的存在！ 鬼绝隐去头颅，接着说道： “这是鬼族的天赋神通，我实力太弱，每天只能隐身六个时辰。据说成长到后期，连天道都发现不了我的存在！” 石开闻言，也是惊异非常，好奇道： “那你们鬼族，怎么就只剩你一个人了？” 鬼绝沉默了好久，如果不是神识确实能感应到，石开还真以为他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个问题，以后不要问了，我不想说。” 石开点了点头，笑道： “行，那你白天就隐身，晚上再现身吧，也能省去不少麻烦。” 鬼绝动了动头颅，就当是点头答应了。 石开起身，又朝灵位拜了拜，转身走出了茅草屋。 由于石开前几天的现身，兵力全放在了窄河边。倒没有封城，出城查验，也放松了许多。 但石开想要正大光明得走出去，也是不行的。 石开想了想，开口道： “你能改变容貌，也是种族天赋吗？” 鬼绝闻言笑道： “不是，那是我族数万年研究出的一套功法，不用灵气就能使用。” 石开一听，立刻有了想法，开口道： “如果你把这套功法教给我，那宝藏，我也不要了。” 鬼绝一听，顿了好久，有些为难得开口道： “这，按理说，这套功法是鬼族不传之密，不过鬼族就剩我一个人了，教给你也没事。” 石开闻言，心里一喜，笑道： “好，那你现在就教我，我试试。” 鬼绝见石开如此迫切，急忙道： “你先别激动，听我说完。这容貌变换之法，叫心转身之术，靠的是对筋肉的绝对控制，怎么说呢，就好比抬抬手，眨眨眼，都要通过筋肉蠕动。” 石开点了点头，开口道： “你的意思是说，通过控制脸部皮肉，达到改变容貌的效果？” 鬼绝点了点头，接着道： “控制皮肉只是第一步，所谓相由心生，要想彻底改头换面，还得靠心变。” 石开一愣，接着问道： “心变？如何做？” 鬼绝笑了笑，开口道： “所以我才说让你听完嘛，人族肉体羸弱，心脏稍微改变一点，不就死了吗？” 石开听明白了，这功法，不是人族可以掌握的，不禁有些失落。 鬼绝看了石开一眼，接着笑道： “不过我听说修士拥有灵根，你用灵根包裹住心脏，或许也能成，就是有点冒险。” 石开闻言，眼睛一亮，开口道： “这倒是个方法，我试试。” 说完，石开便施展出神识，控制体内灵气运行，不断刺激灵根向心脏位置生长。 如此刺激一个时辰，石开的心脏，已经被灵根裹得严丝合缝，金灿灿的，闪着光芒。 鬼绝见石开完成了包裹，也是一愣，脱口道： “这么快就完成了？我怎么听说灵根生长极为缓慢，难道是我被困在地下太久？世道变了？” 石开自动忽略了夸赞，接着问道： “接下来怎么做？” 望着一脸认真的石开，鬼绝也不禁有些好奇，这心转身之术，究竟能不能，在这人族少年身上实现。 “接下来就是要用心去感受脸部的筋肉，你想让它收缩就收缩，让它舒张就舒张，这个是靠精神力的，哦，就是人族的神识。有点难，你不要急。” 鬼绝刚刚说完，只见石开右脸，缓慢膨胀，想馒头一样肿起，与此同时，金色心脏的右侧，也稍稍有些变形。 望着半边脸肿成猪头的石开，鬼绝一阵愣神，什么时候，这套功法这么好学了？ 石开只觉得自己的右脸有些刺痛，伸手一摸，也吓了一跳。 “这什么情况？不会变不回来了吧！” 石开赶紧闭目，心里默念。 收缩，收缩！ 右脸的肿胀，肉眼可见般消退，很快便恢复如常。 鬼绝见此情景，早已长大了嘴巴，愣愣道： “虽然只是最简单的收缩舒张，不过这么快就能掌握的，我还真没见过几个。” 石开笑了笑，开口道： “掌握这套功法，以后倒是能省去不少麻烦。” 鬼绝缓了缓神，提醒道： “人族变换样貌，应该是有时限的，你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石开点了点头，接着问道： “那除了脸部，身形是不是也可以改变？” 鬼绝笑了笑，开口道： “当然可以，不过，就是会有些疼痛！” 石开笑着点了点头，疼痛，他可不怕。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这哪里是有些！ 改变身形就相当于撕扯全身肌肉，如千刀万剐般，还是自己动的手！ 石开紧要牙关，强忍剧痛，慢慢将身形变得肥胖。 很快，一位肥头大耳的少年形象，出现在鬼绝眼前！ 石开喘着粗气，抹去脸上汗水，这才开口道： “怎么样？还能认出我吗？” 鬼绝也不禁有些佩服，开口道： “可以了，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你可以试试能保持多久，这样，心里也能有个大概。” 石开也有此意，便盘坐在院中，等着身形恢复。 莫约一个时辰，随着肌肉一阵蠕动，石开的真容才慢慢显现。 鬼绝望向石开，缓缓道： “一个时辰，应该够用了。多加练习，时限也会变长，另外疼痛也会渐渐减轻。” 石开闻言，点了点头，接着长舒一口气，又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笑道： “该走了，出城！” 潜龙入海 第33章 踏上返途 石开再次改变身形，变成了一个小胖墩，又找了件衣服套在身上，将破烂不堪的道袍盖住。 肩扛鬼绝，背上斩月，怀里还揣着一只小黄鸡，石开就这样大摇大摆得走出了王氏草堂。 倒没有急着出城，他想顺路去一趟岳阳酒楼。 进了酒楼，石开像上次一样，要了一碗蛋炒饭。接着施展神识，十五丈之内，任何动静，石开都能了然于心。 离石开不远处，坐着一桌人，看模样，应该是一些兵卒。 这帮人，个个都是五大三粗，将头盔、兵刃丢在一边，正端着大碗喝酒，交谈声不断。 “真是苦了兄弟们了，将军一发话，个个都得熬大夜。” “二哥说的对，我可是整整三天没合眼啊！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一会儿又得去盯河面！有什么好盯的？！” “都怪那个小杂种，杀谁不好，偏偏杀了少将军。连累我们这帮兄弟，真该死！” 这时，一位小头领灌完一口酒，笑道： “都消停点儿，光抱怨顶个屁用？有这功夫，不如去河边多巡巡，真发现了那小子，就是一千两黄金！” 众士卒都点了点头，接着，一个士卒借着酒劲，突然问道： “大哥，我听说柳城主，前日突然失踪了？是将军干的吗？” 小头领闻言，眼睛一瞪，开口道： “胡说八道！柳城主明明是自己出走，还留了书信。哪个不怕死的造的谣？！” 那士卒一听，立马清醒了几分，陪笑道： “小弟也是道听途说，要我说啊，肯定是有人见不得咱将军好，乱扣帽子！” 石开听到此处，心生好奇，盘算着见了蒋灵之，要不要将此事告知。 就在这时，掌柜终于将蛋炒饭端了上来。 奇怪的是，这掌柜既没有开口，也没有转身离去，只是盯着石开。 过了好久，掌柜才开口道： “小兄弟，我怎么看你有些眼熟呢？” 石开心里一惊。 难道被认出来了？！ 立马定了定神，压低了嗓音，缓缓道： “掌柜说笑了，或许是我长得比较普通吧。” 掌柜摇了摇头，不再多想，转身招呼其他食客去了。 等到石开吃完，小二去收拾碗筷，这才发现，桌上放着的，是两碗的钱。 至于掌柜会不会明白，那就不是石开关心的了。 石开走了没一会儿，就来到了城门前。 只见此时的城门，已经没有那么多士卒盘查了。 轮到石开，那士卒也没多问，都被石开搪塞过去，很快就放了行。 出了都天城，石开看向远方的落凤山脉，心里没来由得一阵舒爽。 没有多做停留，石开向着北边方向，极速而去。 鬼绝被石开扛在肩上，一路上喝了不少风，这才开口道： “你可不可以用灵气也帮我挡一下，风喝多了，容易上火。” 石开笑了笑，停下脚步，在鬼绝面前召出灵气屏障。 只是，还没等鬼绝高兴，小黄鸡却窜了出来，在鬼绝面前一阵乱啄，只把他吓得哇哇大叫。 石开安抚住小黄鸡，这才让鬼绝松了一口气。 就这样，在疾行半天后，石开也抵达了夏岳镇。 为了以防万一，石开又改变了身形，在镇上寻着客栈，逐个打听，总能找到吴涛。 小镇一共就没几个客栈，没花多长时间，便在一家客栈撞见了吴涛。 吴涛此刻，正跟小二点着酒菜，突然见一个小胖墩朝自己微笑，好奇道： “你笑啥？本公子认识你吗？” 石开点了点头，笑道： “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 说完，就把吴涛拽上了楼梯拐角处，接着问道： “楚执事呢？伤好的怎么样了？灵之呢？” 吴涛闻言一愣，又听见这声音无比熟悉，突然反应过来，脱口道： “你是石…” 还不等吴涛说完，就被石开用手捂住了嘴巴。 “你还敢再大声点吗？” 吴涛此刻终于是确定了，赶忙将石开拉上二楼，直往最深处的房间走去。 进了房间，关好门，此刻蒋灵之也朝石开望了过来，满是好奇，疑惑道： “这位是谁啊？涛哥的朋友吗？” 吴涛撇了撇嘴，笑道： “怎么？不认识了，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石开哥哥啊。” 蒋灵之闻言，脸上挂满了震惊，急忙走上前来，仔细打量了一眼石开，惊呼道： “还真是，虽然变胖了，不过还是能看出来一分熟悉。” 石开笑了笑，随着肌肉蠕动，变回了本来面目，接着开口道： “楚执事呢？他在哪？”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石开变身的这一幕，还是震惊了吴涛二人。 吴涛缓了缓神，开口道： “楚执事跟我，住在隔壁，这间是灵之妹妹的。” 石开点了点头，笑道： “好，我去看看楚雄，尽快赶回洛京。” 吴涛急忙拉住石开，开口道： “哪个，你这个变身的功法，能教教我吗？” 还不等石开说话，鬼绝倒是先开口了。 “不行！” 吴涛一愣，看了看四周，发现并没有旁人，接着望向石开，疑惑道： “刚才是你说话吗？” 鬼绝刚要现身，却被石开眼神制止了。 顿了许久，石开缓缓道： “额，这套功法是密法，不外传。而且修行起来很危险。” 吴涛点了点头，这才笑道： “既然是密法，那就算了，强人所难，可不是本公子的性格。” 石开又看向了蒋灵之，想了想，还是决定先不把柳城主失踪的事情告诉她。 毕竟现在说，只会让她干着急，而且，柳城主估计早就做好了打算。 蒋灵之被石开盯着，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轻轻理了理耳边的碎发，煞是可爱动人。 吴涛见状，轻笑道：“别看了，还能看出花来啊？” 石开有些不明所以，愣愣道： “花？什么花？” 吴涛闻言，以手扶额，无语道： “当我没说，走，去看看楚执事。” 石开点了点头，便跟着吴涛去了隔壁。 蒋灵之此刻也回了回神，将房门关好，也去了隔壁。 楚雄如今，伤已好了大半，面上有了些血色，倒没有前几日那么枯瘦。 见了石开，立马大喜过望，起身迎接道： “石开小兄弟，你可算来了，老朽这几天还真是有些惴惴不安，生怕你有个闪失。” 石开摆了摆手，笑道： “楚执事，看来你伤好的差不多了啊，那我们稍作准备，今天就启程，回洛京。” 楚雄点了点头，心情大好，开口道： “好，好，事不宜迟，也没什么好收拾的，现在就能走。” 吴涛此刻笑了笑，开口道： “现在走的话，我这就去准备马车和一些路上补给。” 石开也点了点头，毕竟赶早不赶晚。 很快，石开四人便踏上了返回洛京的路程，不过，现在驾车的，换成了石开。 石开也想过带着楚雄他们，横穿落凤山脉，但楚雄毕竟还有伤在身，蒋灵之也才刚刚引气，还是个凡人。 保险起见，还是走大路比较稳妥。 马车一路疾行，两旁的山林杂草，极速得向后飞去。 很快，天色渐暗，石开将马车停在路边，开口道： “杨叶估计还以为我在都天城，应该不会有追兵了，你们晚上就好好休息，我来守夜。” 吴涛倒是没意见，笑道： “好，我准备了帐篷，我跟楚执事，就睡帐篷，灵之妹妹就在马车里休息，车里暖和。” 说着，就从马车后面搬出一摞摞麻布，就要在路边搭建帐篷。 石开点了点头，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地图，查找此时的方位。 蒋灵之还是一副男装打扮，黑色的衣衫，在夜色中更衬得皮肤白皙。 小巧的身材在略显宽大的衣装下，更显灵动。 再配合皎洁月光，宛如月夜精灵。 蒋灵之将目光看向石开，小声道： “我也可以守夜的。” 石开愣了愣，继续看着地图，头也没抬得开口道： “不用，我困了，自然会叫吴涛起来。” 蒋灵之无奈得点了点头，接着小声道： “那我也是可以睡帐篷的。” 石开又是一愣，这才抬起头来，笑道： “真不用，怎么能让你睡帐篷？吴涛也不会答应，是吧，吴涛？” 吴涛一听，立马回道： “对啊，对啊，我也不会答应。” 蒋灵之好似有些失落，无奈道： “好吧，还是我太弱不禁风了。” 石开摇了摇头，笑道： “这跟实力可没有关系，哥哥照顾妹妹，不是应该的吗？” 吴涛也在一旁附和道： “对啊，对啊，灵之妹妹不要多想，安心休息，有本公子在呢，出不了事儿。” 蒋灵之闻言，这才点了点头，轻声道： “那好吧，等我以后变强了，也会保护你们的。” 石开点了点头，笑道： “可以啊，快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呢。” 蒋灵之这才回了马车，不过倒也没睡，默默引气修炼了。 石开又看向了地图，琢磨着走那条路可以快些。 夜渐渐深了。 帐篷里，吴涛睡得香甜，时不时得梦呓几句。楚雄也进入了梦乡，只是一直紧皱着眉头，神情说不上来的愁苦。 石开肩上，鬼绝已经现出了面容，只是眼神空洞，神游天外。 石开此刻还在看着地图，自语道： “再往北一千里，就到落凤山脉的边缘地带了，到那时再横穿，应该就没什么危险了。” 说完，他将地图合上，放在了一旁，缓缓道： “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按时吃药。” 石开正想得出神，呆呆得望着眼前篝火，心思已经飘到了自家道观。 突然，随着一声轻响，石开猛得转身，四目相对之下，原来是蒋灵之跳下了马车。 与此同时，蒋灵之也撇见了鬼绝，瞪大了双眼，就要尖叫出声。 石开速度极快，瞬间闪至身前，捂住了她的嘴巴。 “别出声，我能解释清楚。” 潜龙入海 第34章 通北商会 蒋灵之的大眼睛里满是震惊，不过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石开这才收回手掌，小声道： “这是鬼绝，鬼族人。” 接着，他便将遇到鬼绝的经过，讲给了蒋灵之。 蒋灵之也是越听越惊异，在听到石开身中剧毒时，也不禁一阵后怕。 石开讲完了这些，才开口道： “事情就是这样，刚才捂你嘴巴，是我鲁莽了。” 蒋灵之摇了摇头，看向鬼绝，笑道： “没事的，是我少见多怪了。认识一下，我叫蒋灵之。” 鬼绝皱了皱眉头，缓缓道： “对不起，我对人族少女，不感兴趣。” 蒋灵之闻言一愣，看了看石开。 石开此刻也是一阵无语，笑道： “不用在意，他毕竟不是人族，不会说人话。” 鬼绝一听，翻了翻白眼，缓缓道： “你们人族真是磨叽，繁衍后代嘛，又不丢人。要搞，就搞快点，我回避。” 石开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狠很敲了敲鬼绝仅存的一颗脑袋，沉声道： “快道歉！” 蒋灵之也反应了过来，小脸瞬间变得红扑扑的，急忙用小手捂住了脸颊，却还是止不住发烫。 鬼绝挨了敲打，只是摇了摇脑袋，开口道： “人族可真够虚伪的，干啥都藏着掖着，多麻烦。” 石开又是一阵无语，反驳道： “你自己思想龌龊，就不要乱扣帽子了。” 鬼绝倒也没继续开口，只是笑了笑，从石开肩上落下，靠着头发摆动，蹿进了路旁山林。 石开也不去管他，反正也死不了。 蒋灵之拍了拍脸颊，又晃了晃小脑袋，这才小声道： “石开哥哥，我是有修炼问题要问你，不是他想的那样。” 石开一愣，笑道： “嗯，我知道。你说吧，什么问题？” 蒋灵之点了点头，开口道： “石开哥哥，你看看，我着算不算是神识啊。” 只见蒋灵之随手一招，天地间灵气汇聚，如棉絮一般，没有成团，倒也能看出雏形。 石开也是吃了一惊。 修身期的修士，因为修炼灵根，肉体会比凡人强上不少，但也没有脱离凡人范畴。 只有跨入了炼神期，修出神识，能够灵气外放，运用自如，才勉强算是，入了仙道。 而现在蒋灵之的情况，则有所不同，刚刚引气，就能炼出神识，当真是闻所未闻！ 石开缓了缓神，这才开口道： “额，这种情况，我也没见过，不过应该是好事。等回去见了我师父，我帮你问问。” 蒋灵之将灵气散去，点了点头，笑道： “好啊，我也想见见紫虚道长，肯定是个高人。” 石开笑了笑，添了几根柴火，开口道： “嗯，师父见了你，肯定也会很高兴的。” 就在这时，鬼绝回来了，嘴上还带着殷红的鲜血，笑道： “这么快就完事了？我还寻思要不要再等一会儿呢。” 石开也不开口，只是摸了摸怀里的小黄鸡。 鬼绝见状，立马闭嘴，悻悻地靠在篝火边，用舌头舔去嘴角的血液。 蒋灵之却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赶忙转身走进了马车。 石开顿了一会儿，好奇道： “你刚才干嘛去了？” 鬼绝闻言一笑，又抿了抿嘴唇，回道： “恢复躯体，不仅可以靠灵气，还可以靠血食。虽然恢复不了多少，但聊胜于无嘛。” 石开点了点头，不再理会，开始了修炼。 一夜很快过去。 石开四人又行了一天时间，终于抵达了大夏边境的第二重镇，通北城。 这通北城，城墙格外高耸，且坚如磐石。整座城市，镶嵌在落凤山脉的一处宽广山谷中。 两边全是悬崖峭壁，与其说它是一座城市，倒不如说它像一道关卡。 此外，它也是重要的据点，里面囤积的粮草、兵刃，据说够十万将士，挥霍数年！ 石开变换身形，很顺利得通过排查。楚雄也被蒋灵之修改了容貌，倒也没被识破。 进了通北城，石开并没有见到自己的通缉画像，因此，决定在这休整一晚，明日再出发。 其他三人都没有什么意见，很快就找了一家客栈。 吴涛还是和楚雄一间，石开则是和蒋灵之一间。 这可不是石开安排的，毕竟他此刻身无分文，都是蒋灵之出得钱。 四人一齐在楼下要了酒菜，寻了一处角落坐定。 通北城地处交通要道，往来的商人、旅客都会选择在此地停留。 这里的客栈从来就不缺客人，店门敞开，经常是通宵达旦。 石开现在大堂吃饭，也是想探探消息，毕竟这里那么多旅客，说不定就有都天城的消息。 没让石开失望，还真有一桌行脚商贩，借着酒劲，畅所欲言。 石开仔细听着，心里也有了一些大概。 杨叶见河面迟迟没有动静，已经派人堵住了上游，要把河水抽干！ 怕是不找到石开的尸首，他就不会罢手。 不过石开也挺好奇，这些人，按理说，是跟石开同一天抵达通北城，怎么情报这么及时？ 很快，石开便知晓了原因，原来商会与商会之间，有飞雁传书，速度极快。 他们的消息，也是从商会那里得来。 石开听到此处，觉得有必要去一趟通北商会，了解了解最新消息。 四人吃完饭菜，便要上楼休息。吴涛倒是喝了不少酒，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 蒋灵之也被吴涛劝着喝了一口，虽然当时就吐了出了，不过也脸蛋微红，有一丝醉意。 石开将吴涛背到房间，嘱咐了楚雄几句，便和蒋灵之一起进了隔壁。 蒋灵之看了看石开，小声道： “我可以睡地上的。” 石开愣了愣，笑道： “不用，睡床上。” 蒋灵之闻言，小脸更红了，将头转向一旁，神情中带着一丝慌乱，细若蚊吟道： “啊？这样不好吧？” 石开一听，还在纳闷，鬼绝却抢先开口道： “好，怎么不好。我觉得挺好的。” 石开伸手抓住鬼绝的头发，提拎到半空，笑道： “你不是不用睡觉吗，交给你一个活，帮我照看一下，我出去一趟。” 鬼绝闻言一愣，还没开口，就被石开挂在了屋外走廊上。 石开顺手还将头发打了个死结。 鬼绝挣扎了好久，也不能挣脱，愤愤道： “你小子够狠，出去沾花惹草，也不带我。” 石开眉头一皱，开口道： “闭嘴，我出去打探消息，要是灵之妹妹有什么闪失。你这颗头，小黄鸡好像很感兴趣。” 说着，便摸了摸怀里的小黄鸡。 鬼绝见状，立马闭上了嘴巴，只是用双眼瞪了瞪石开。 石开笑了笑，也不理会，转身看向了蒋灵之，开口道： “不用等我，快休息吧。对了，你那还有钱吗？” 蒋灵之点了点头，从腰间拿出刺绣荷包，递给了石开。 “这里面有二十两黄金，不够的话，我这还有一根簪子，应该也能值不少呢。” 石开接过荷包，摆手道： “够了，够了。这钱，以后还你。” 说完，石开不等蒋灵之拒绝，便走下楼梯，出了客栈。 鬼绝见石开走远，赶忙开口道： “美女，能把我放下来吗，这么高的地方，我有点喘不上气。” 蒋灵之闻言一愣，摇头道： “不行呢，就先委屈你啦。” 鬼绝翻了翻白眼，心里已经将石开骂了百遍。 蒋灵之回了房间，看了看床铺，倒没有睡在床上，而是打了个地铺。 刚要脱去衣物，想了想，还是合衣而睡。 通北城与都天城不同，没有宵禁。因此，就算深夜，街道上还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街道两边，挤满了摊点，各种稀奇古怪的吃食，供人品尝，烟火气息，扑面而来。 石开经过打听，很快便来到了通北商会。 这通北商会，据说背后有城主支持。因此，除了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玩意，任何货物，都要在这经手。 石开提前变换了身形，进了商会，很快就有人上来招呼。 “这位小兄弟打算买什么啊？咱们商会什么都有。天生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各种珍禽异兽的皮毛，应有尽有。” 见石开不为所动，那人又开口道： “小兄弟是要买药材吗？百年雪莲，千年灵芝，万年人参，各种名贵珍稀药材，咱们商会，也有出售。” 石开听到人参，神情一动，笑道： “万年人参？怎么卖？” 那人打量了一眼石开，笑道： “万年人参，有价无市，倒是可以参加咱们商会一年一度的拍卖会，兴许能碰到。” 石开点了点头，接着笑道： “我来这，是要买情报。” 那人一听，又打量了一眼石开，笑道： “买情报当然可以，小兄弟，请随我来。” 很快，石开便跟着那人上到三楼，走进一处密室。 接着，那人朝石开递上纸笔，解释道： “小兄弟，咱们的情报都是分等级的，每个等级花费都不同，请小兄弟先做个选择。” 石开看了看手里的纸张，只见纸张被分成数行，每一行，都有几个小字。 这第一行，则写着洛京城夺嫡。 石开又往下看了好几行，才找到都天城动荡，这几个字。 这行字旁边，又有四个格子，分别标注着，三等、二等、一等，还有特等。 石开想了想，勾了个特等。 那人接过纸张，笑道： “小兄弟稍等，一会儿就将情报送上。” 石开点了点头，问道：“多少钱？” 那人笑了笑，回道：“不多，五百两黄金。” 石开闻言一愣，脱口道： “五百两黄金？” 那人又是一笑，开口道： “对啊，那边赏金都有一千两了，咱们商会卖五百两，合情合理。” 说完，那人又顿了顿，缓缓道： “忘了告诉你了，情报卖出，概不退还。” 石开又是一愣，缓缓道： “那我要是没这么多钱呢？” 那人一副早有预料的神情，轻笑道： “那对不起了，奴隶斗兽场，了解一下。” 潜龙入海 第35章 师徒重逢 石开闻言，丝毫不慌，笑道： “见了情报，钱，我自然会给你。” 那人也不废话，转身出了密室。 没让石开多等，那人便拿着一个信封，笑道： “小兄弟，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要知道，在通北城，得罪了商会，可不是什么好事。” 石开点了点头，笑道： “你看看，这块玉佩，值多少？” 说着，从怀里掏出蒋灵之给的玉佩，在那人眼前晃了晃。 那人眼睛一亮，走上前来，就要伸手接过。 突然，石开手臂扬起，轻轻一击，将那人击晕。 接着拿了信封，出了密室，见没有人发现，便镇定自若得出了商会。 很快，石开就返回了客栈，鬼绝正百无聊赖得数着飞虫，撇见了石开，急忙道： “你可回来了，快把我放下来，我恐高。” 石开抽出斩月，向上一挑，割断了鬼绝的头发，随手接住了头颅。 鬼绝气得牙痒痒，恨恨道： “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吗？” 石开懒得理他，推开房门一看，只见蒋灵之裹着被子，正睡在地上。 没有多想，石开便将她抱到了床铺，盖好好被子。 蒋灵之身子很轻，睡得很是香甜，散发出阵阵幽香。 做好了这些，石开才拿出信封，拆开看了看。 这第一句话就把石开惊到了。 “都天城前守将卓良玉，昨日突然现身，聚众造反，围攻将军府。战斗持续半日，最终卓良玉大败逃窜，现已从西城门突围，踪向不知。” 石开皱了皱眉，这卓良玉不像是如此鲁莽之人啊，这里面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摇了摇头，石开接着往下看去。 “柳城主出走已满三日，据说有人在东岳郡见过其踪迹。此外，柳城主之女，柳如烟，于六日前出城，具体去向不知。” 转头看了看还在熟睡的蒋灵之，石开决定，还是先将此事瞒着。 再往下看。 “经多方查证，诛杀杨凌之人，名为陆燃，血色佣兵团成员，擅使暗器，怀疑身穿顶级内甲，可挡箭矢。另有一件神兵，削铁如泥。其余信息，正在跟洛京城核实。” 石开心里一惊，这才想到，进城那日，出示的，是陆大哥的令牌！ 想到陆大哥，石开不禁有些伤感。 缓了缓神，接着看到： “六日前，陆燃被杨叶追杀，跳河躲避。自此失踪。昨日，杨叶将河水抽干，并未发现陆燃尸首，确定已经逃脱，目前踪迹不知，大概率还在都天城。” “陆然现身时间，与柳如烟出城时间相近，且，杨凌原定三日前迎娶柳如烟。因此断定，杨凌之死，必然与柳如烟有关。” 石开看到此处，皱了皱眉头，自语道： “看来，得加紧赶回洛京了。” 接下来写的，则是柳如烟去向的猜测，也有提到，可能在通北城。 石开看完情报，料想那杨叶，说不定已经派人，正朝这赶呢。 想到这里，石开一把拎起鬼绝，朝隔壁走去。 鬼绝见石开神情严肃，倒也没发牢骚，隐去了头颅。 进了房间，石开拍了拍睡得正香的吴涛，开口道： “别睡了，咱们得赶紧走了。” 吴涛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迷糊道： “啊？为什么啊？” 石开懒得废话，开口道： “杨叶已经派人追过来了，还睡？” 吴涛一听，立刻睡意全无，赶忙穿好了衣服，叫醒了楚雄。 石开也返回房间，轻轻推了推蒋灵之，将事情说明。 很快，四人就出了客栈，驾车向北，出城而去。 石开拿出地图看了看，心里已经做了一个决定。 出城后，再走三百里，直接改向朝东，横穿山脉。 吴涛三人听后，也没有意见，任凭石开安排。 出城行了一天一夜，石开弃了马车，将马匹放掉，对照地图，向东进了山林。 这条路线，山势比较平缓，石开算了算，按楚雄脚力，大约要四天。 石开手持斩月，走在前面，吴涛断后，两人将楚雄和蒋灵之护在中间。 期间为了保护楚雄，吴涛被棕熊咬伤，不过还好没伤到要害，但也耽误了一天时间。 终于，四人经历野兽毒虫，跋山涉水，终于是翻过了山脉，抵达了山阳城。 山阳城，位于洛京正北五百里处，两城之间是一片开阔平原。 洛水河蜿蜒盘旋，将平原分成两半。 这上游，便在山阳城地界。 石开想了想，打算走水路，顺流而下，速度更快。 于是，四人进城后，来不及休息，就赶往了城西码头。 码头河岸，石开变换身形，打算买只小船，这样稳妥一些。 打听之后，购买船只，也是要去商会进行交易。 好在，这山阳城的商会就在码头附近，没有耽搁，石开叮嘱了吴涛几句，便赶往了商会。 石开经过挑选，掏出五两黄金，买了一条双舱小船。 石开四人，领了小船，顺流而下，直奔洛京城。 此时，石开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了放松，端坐在小船甲板，望着水流，稳稳前进。 看这个速度，三天后就能回到洛京了。 石开这几日忙着赶路，倒没怎么修炼，但神识还是慢慢扩展到了二十丈。 “应该是金印的功劳吧。” 石开心念一动，斩月刀破空而出，发出一阵嗡鸣。 “还是三丈，看来操控灵器，跟神识范围无关，但明显感觉更加得心应手了。” 说完，斩月刀在空中不断旋转，卷起阵阵旋风。 石开伸手一招，斩月刀瞬间定住，飞回石开掌心。 吴涛左臂受伤，蒋灵之正在船舱照料，楚雄本来伤就没好，经过这一路，更显虚弱了。 石开皱了皱眉，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鬼绝此刻倒是显出头颅，笑道： “难得放松一会儿，怎么还是愁眉苦脸的。” 石开摇了摇头，缓缓道： “事情还没结束，或许可以说，刚刚开始。” 鬼绝又是一笑，开口道： “我发现你这个人，有点老气横秋的，不像个少年。” 石开笑了笑，问道： “如果你口中的少年，代表的是鲁莽，是武断，是不计后果。那我确实不像少年。” 鬼绝一翻白眼，笑道： “我感觉你像老头子，还是快咽气的那种。” 石开闻言，笑了笑，缓缓道： “你可能对人族老头，有些误解。” 鬼绝一愣，倒没有再开口了。 随着船只航行，吴涛的伤势也慢慢好转，修身期的肉体，恢复能力还是比凡人强的。 三天后，随着熟悉的城墙慢慢浮现在石开视野。 到了！ 一行四人，终于是抵达了洛京城。 石开走在熟悉的街道，虽然只是离开十天，却像是出走了半生。 四人行到一处路口，只见周围站满了行人，不时得朝路口张望。 吴涛有些好奇，拉住了一个围观路人，问道： “今天是啥日子？怎么围了这么多人？等谁呢？” 那路人愣了愣，笑道： “你是刚来的吧，今天初七啊，裴家小姐出游的日子。” 吴涛一拍脑门，笑道： “对，对，我给忘了，许是离开太久了。” 石开可没那么关心小姐出游，只想快点回道观，见见师父。 蒋灵之倒是挺想留下来观望，不过见石开没有兴致，也就没开口。 也到了该分别的时候了，楚雄跟着吴涛，回清河山庄，那里有吴庄主，出了事，也能应付。 蒋灵之则跟着石开，先在道观住着，修炼上的问题，也能让师父看看。 石开跟吴涛约定了时间，四人就此别过。 蒋灵之紧紧跟着石开，小声道： “紫虚道长有哪些喜好啊，我可以买点东西带过去。” 石开头也没回，笑道： “什么都不用带，我师父没啥喜好，就是喜欢睡觉。” 蒋灵之顿了顿，又问道： “那道长喜欢吃什么？我还会一点厨艺。” 石开接着笑道： “不用这么紧张吧？我师父人很好的，不会为难你的。” 蒋灵之点了点头，忐忑道： “我紧张了吗？” 鬼绝此刻突然夹着嗓音，笑道 “我紧张了吗？” 蒋灵之神色一窘，又引得鬼绝一阵大笑。 石开有些看不下去了，轻喝道： “闭嘴吧，你。” 鬼绝眨了眨眼，扭头看向了别处。 很快，石开二人就来到了道观前。 望着破落依旧的道馆，石开险些掉下泪来。 毕竟，离开的这些天里，他经历的太多了，很多情绪一直压抑着。 鬼绝看了看道观，神情古怪得笑道： “这道观？还能住人？有点厉害哦。” 石开懒得搭理，身形一动，便蹿进了道观，大喊道： “师父！徒儿回来了！” 老道士正搁躺椅上睡觉，听见喊声，立马惊醒，接着就感觉怀里一撞，差点让自己四脚朝天。 老道士定睛一看，却是石开，又惊又喜，开口道： “你个臭小子！舍得回来了？！” 鬼绝还是隐身状态，落在地面，朝着老道士一阵打量。 鸡窝般的头发，沾满了灰尘。杂乱无章的胡须，极其随意得挂在嘴角，再加上浑身如破布般的道袍。 鬼绝摇了摇头，眼中带着些许失望。 还以为这小子的师父，会是一个世外高人呢，原来就这么个德行？ 蒋灵之此时也进了道观，见老道士此般模样，也是一愣，不过很快就被石开的痛哭，吸住了心神。 原来石开哥哥，还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蒋灵之心脏莫名一疼。 这边，老道士轻拍石开后背，安慰道：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石开止住了哭泣，这才想起，蒋灵之还在一旁，赶忙介绍道： “师父，这是我认的妹妹，蒋灵之。” 老道士点了点头，笑道： “好，是个好女娃。” 石开点了点头，摸了摸怀里的小黄鸡，开口道： “师父，这是我在落凤山脉捡到的灵兽。” 不等石开说完，老道士摆了摆手，笑道： “我知道，小家伙还挺可爱。地上的那位，不介绍介绍？” 潜龙入海 第36章 小六子 老道士有炼神期修为，能察觉到鬼绝，也不意外。 鬼绝笑了笑，开口道： “我叫鬼绝，鬼族人，你可听过？” 老道士捋了捋没剩几根的胡须，笑道： “鬼族，知道，不过混成你这样的，没见过。” 鬼绝愣了愣，就要再开口道。 却被石开打断道： “师父不用理他，徒儿给您留的药，您都吃了没？” 老道士点了点头，笑道： “吃了，吃了，张医师每天都会来煎药，这不，刚走没多久。” 石开点了点头，将恩情记下。 老道士顿了顿，笑道： “这出去一趟，经历了不少吧，可有什么感悟。” 石开想到了血色团，眼睛又开始变得湿润。 没有隐瞒，当即就将佣兵团的遭遇说了出来。 蒋灵之也是第一次听闻，心里也将范剑记恨住了。 老道士听完，沉默了好久，伸手摸了摸石开的脑袋，缓缓道： “徒儿，世间最无法弥补的，便是阴阳两隔，活着的人，还需好好活着，这才是死去人希望看到的。” 石开神情依旧悲痛，将怀着的狼皮碎片拿出，握了握。 “师父，我替他们不甘。” 老道士抬头看了看天边云彩，轻声道： “你走在大街上，有没有想过，每一个迎面而来的人，或许都是此生最后一面。” 见石开神情愣住，老道士又缓缓道： “每个人的一生，都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记住他们，这将是你最大的收获。” 老道士说完，又拍了拍石开肩膀。 “人只要不被忘记，那他就会一直活在心中。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石开听完，若有所思，沉默了好久，才开口道： “师父，徒儿明白了。” 老道士点了点头，望向了蒋灵之，笑道： “小女娃，你是哪里人啊？怎么跟石开搞到了一起？” 石开刚从悲伤中缓过来，听到此话，也是一愣，脱口道： “师父，请注意您的用词，搞这个字眼，听起来怪怪的。” 老道士抬手就是一下，敲在了石开脑门，呵斥道： “为师跟你说话了吗？还不快去准备点饭菜，没见师父都饿瘦了吗？！” 石开闻言又是一愣，得，刚还觉得师父像个人生导师，这会儿又变得不正经了。 老道士见石开没有动身，拎起拂尘，作势要打。 石开不敢反抗，赶忙跑出了道观，去买烤肉了。 蒋灵之也被石开狼狈的模样逗笑，掩住了小嘴，笑意却又从美眸中流出。 鬼绝倒是没有发笑，只是望着老道士，眼神中，满是好奇。 蒋灵之笑了一会儿，这才想起老道士的问话，整理了一下衣装，施礼道： “小女子是都天城，城主柳随风的女儿。” 老道士倒也没有惊讶，笑道： “怪不得，有大家闺秀的气质。” 蒋灵之赶忙摆了摆手，笑道： “没有，没有，就是寻常女子。” 老道士一听，脸上挂满笑意，小声问道： “你觉得我徒儿怎么样啊？他不在这，放心说。” 蒋灵之愣了愣，顿了好久，才轻声道： “石开哥哥，是很好很好的人。” 老道士闻言也是一愣，脱口道： “啥？这就完了？” 蒋灵之神情有些局促，咬了咬牙，正要开口。 好巧不巧，石开此时端着大把烤肉，进了道观。 老道士瞪了瞪，搞得石开有些摸不着头脑，笑道： “师父难道不想吃烤肉吗？” 老道士眼皮一翻，沉声道： “道观很久没有打过水了。” 石开一听就明白了，笑道： “那徒儿先去打水，你们吃，不用等我。” 老道士见石开走远，又将目光投向了蒋灵之。 蒋灵之犹豫了好久，终于开口道： “石开哥哥，心地善良，又乐于助人，就是很好很好的人啊。” 老道士一听，叹了口气，缓缓道： “可惜了。” 蒋灵之有些不明所以，好奇道： “什么可惜了？” 老道士挤出一抹微笑， “没什么，先吃饭吧。” 很快，石开就拎着水桶，回了道观。 期间也打听了一下，洛京城里，根本没有关于都天城的消息。 这就意味着，石开暂时是安全了。 鬼绝对烤肉似乎没有兴趣，只是在旁边看着，眼睛不时得瞟着老道士。 石开吃完烤肉，决定去佣兵营地，给血色团处理后事。 辞别了老道士，便向城西赶去。 蒋灵之身子弱些，已经回屋休息了，道观前院，就只剩老道士和鬼绝二人。 鬼绝看了看老道士，终于是开口了。 “我在你身上，感觉不到生气，为什么？” 老道士并不惊讶，摸了摸手中拂尘，笑道： “因为，老夫是已死之人，何来生气。” 鬼绝虽然早有猜测，但听见老道承认，也是震惊无比。 “你去过幽冥？” 老道士没有开口，只是将目光望向了城西。 ……… 城西现在可是热闹非凡，数十位青年才俊，簇拥着一位面庞被薄纱遮掩的少女。 少女所到之处，都会引来一阵侧目。 石开听到路人交谈，也知晓了，那蒙面少女，正是裴家小姐，裴牧熏。 石开摇了摇头，想不通这些人怎么如此趋之若鹜。 绕过了人群，很快就来到了血色团营地。 皮毛帐篷因为这几天没人打理，已经落满了灰尘，挂着的旗帜，也显得有些破旧。 石开心情有些沉重，长舒了一口气，刚要走进帐篷，却被一位矮壮中年叫住。 “小兄弟可是要雇人进山？来我们狼牙团看看，绝对价格低廉，童叟无欺。” 石开摇了摇头，指了指血色团帐篷，问道： “六哥怎么不在？” 那中年一愣，接着笑道： “你说的是小六子吧，他这几天跟疯了一样，每次进山就是一整天，晚上才回来。都好多天了，谁劝都不听。” 石开内心一震，很快反应过来，六哥这是在找团长、汪叔他们！ 来不及多想，转身就向山脉奔去，血色团，不能再死人了！ 那中年见石开跑远，自语道： “血色团都失踪好几天了，多半是死绝了。这小六子倒是重情重义，也不怪团长想挖他。” 石开钻进了山林，施展出神识，不停搜寻六哥的踪迹。 突然，神识一扫，红色布条！ 石开赶忙沿着标记，往山林深处赶去。 很快，石开就感知到六哥的身影！ 只是，六子气息微弱，像是受了重伤，正躲在一处陡坡。 陡坡之上，一只斑斓猛虎正嗅着味道，慢慢朝六子靠近。 石开身形瞬间暴动，抽出斩月，一刀将猛虎劈成两半。 “六哥，是我，你怎么样了？” 说完，石开急忙伸手，将六子拉上了陡坡。 这才发现，六子的右腿已经断裂，鲜血流了一地。 石开赶忙扯下布料，将伤口包好。 六子见着了石开，有些意外，艰难得扯了扯嘴角，笑道： “小石头？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回去休息了吗？” 石开闻言，心里又是一阵悲痛，咬了咬牙，决定还是把真相说出来。 “六哥，咱不找了，团长，汪叔，陆大哥，他们都死了。” 小六子一听，只觉胸中剧痛，连身形也晃了晃，不过很快就扯着嘴角，笑着说道： “小石头，这玩笑可不能开，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小六子眼中带着渴望，却迟迟等不到石开点头。 慢慢的，渴望渐渐变成了绝望。 小六子一把抓住石开衣领，却因为没有支撑，栽倒在石开身前。 “你说，你是骗我的，你说，你说啊！” 泪水如决堤般涌出，混合着泥土，让六子的脸庞，出现道道裂痕！ 石开强忍着泪水，将六子拉起，直视泪眼，一字一顿。 “团长，汪叔，陆大哥，死了！都死了！” 小六子身形瞬间僵住，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石开赶忙拉住，将他背在了身后。 六子的腿伤必须尽快医治，要不然，就废了。 石开身形一动，背着六子，直直朝洛京城赶去。 石开动静极大，无数猛兽都被吸引，嗅着血腥味，向石开追去。 落凤山脉边缘，数十位青年，拉弓搭箭，纷纷瞄准了各自猎物，竞相射击。 “赵公子好箭法啊，十几支箭，愣是一个没中，看来，是有意为之啊，当真是好箭法，哈哈。” 那赵公子闻言，哪里还不知道，这是嘲讽，立马还击道： “哦，周公子也不差嘛，这半天了，就打了一只小野兔？难道是不喜欢野味？” 那周公子涨红了脸，就要开口，却被另一道声音打断。 “诸位好歹是世家公子，何必在言语上争个面红耳赤，失了气度。” 开口之人，倒没有摆弄弓箭，只是立在蒙面少女身旁，一副风云看淡的模样。 此话一出，立马就得到了附和。 “三皇子教训的是，是我等失礼了。” 此人，正是大夏三皇子，元啸。 那蒙面少女见状，只是笑笑，脆声道： “小女子今日只是游猎一番，不想，惹得诸位失了雅兴，小女子先陪个不是。” 众人闻言，连忙笑道： “裴小姐不可，应该是我等赔礼。” 元啸也笑了笑，缓缓道： “熏儿妹妹，今日就是为了让你高兴的，别人，可不重要。” 裴牧熏笑着点了点头，轻声道： “这里都是些小动物，不如，再往深处走，应该会更有趣。” 元啸点了点头，笑道： “全听熏儿妹妹的。” 就在这时，前方山林突然传出一阵响动。 周公子定睛一看，惊呼道： “有人！还有好多猛兽！快跑啊！” 那人正是石开，身后跟着的，则是各种猛兽，豺狼虎豹，皆是龇着獠牙，穷追不舍。 石开见前方站着不少人影，也是一愣，瞬间停住了身形，转身抽出斩月。 这些猛兽都是自己引来的，若是伤到了旁人，就不好了。 世家公子哪里见过这阵仗，个个惊慌失措，赶忙扔了弓箭，向后逃窜，只恨爹妈少生了一条腿！ 元啸也是吃了一惊，但还算镇定，将裴牧熏护在身后。 石开刀身一扬，瞬间将扑过来的斑豹劈成两片！ 接着反卧握刀柄，刀身一横，将蹿至身前的银狼，脑袋掀飞！ 石开动作极快，行云流水般，瞬杀两只猛兽！ 镇得兽群，畏缩不前！ 石开又把眼睛一瞪，灵气威压之下，兽群竟纷纷退散！ 潜龙入海 第37章 法相 世家公子们还没跑多远，转身一看，兽群竟然消失了？ 纷纷整理起了衣冠，稳住了身形，都以为刚才只是眼花了。 石开解决了兽群，不敢耽搁，收回斩月，就要再次狂奔。 此时，元啸却开口了。 “小兄弟，等等。” 石开充耳不闻，身形没有一丝停顿。 世家公子听见元啸开口，都想在三皇子面前留个印象，一齐拦住了石开去路。 石开眉头一皱，大喝道： “让开！” 这些世家公子，平日里养尊处优，哪里听得进如此呵斥。 立马就有人轻笑道： “三皇子的话？你是没听见吗？不要给脸不要脸！” 石开懒得搭理，刀身直指，沉声道： “我说，让开！” 众公子神情皆是一愣，竟不自觉得往后退了一步。 石开不想纠缠，一步跨出，刀身轻拍之下，瞬间穿过人群。 突然，石开被一只粉嫩玉臂拦住了身形，接着，脆声响起： “这位公子，还是先听三皇子把话说完吧。” 石开眉头一皱，突然笑道： “三皇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完，刀身轻推，将裴牧熏瞬间推到一旁，扬长而去。 元啸望着石开背影，拦住了将要追赶的众人，轻笑道： “有个性，我喜欢。” 裴牧熏刚才被元啸护在身后，倒没有看到石开独战兽群。 刚才又险些被石开推倒，不禁有些气恼。 “三皇子，这人好生无礼！” 元啸摆了摆手，笑道： “这人的来路，给我查清楚了，要快。” 裴牧熏闻言一笑，淡淡道： “三皇子，这事儿，就交给小女子吧。” 元啸点了点头，轻笑道： “正有此意，裴家的情报，最是灵通。” 说完，他撇了一眼众人，又看向了裴牧熏。 “熏儿妹妹，我看大家也没了兴致，不如，游猎到此为止。” 裴牧熏点了点头，想起石开无礼的样子，又是一阵气恼： “都怪那个臭小子。父亲交待，让我抓住机会，把裴家绑在三皇子这辆马车上。真是气死我了。” 却说石开这边，很快进城寻了一处医馆。 还好救治及时，保住了六哥右腿，只是还需静养。 石开又给了一两黄金，让医师好生照看，直到痊愈。 接着，石开便去了高记商会，领取血色团佣金。 到了商会，石开也打听了一番。 那杨叶已经来了书信，要求调取陆燃信息。 商会这边，则直接驳回，没有给杨叶丝毫面子。 按照商会的说法，佣兵信息是商会绝密，说给就给，还能有人来做佣兵，为商会卖命？ 石开领了佣金，本想去取定制的防具，却没有找到兰姐，只得作罢。 从商会出来，已是夜幕降临，行人渐少。 就在石开回道观的路上，一抹倩影，静静得伫立着，好像已经等候多时了。 石开抬眼一看，神情愣了愣，脱口道： “怎么是你？” 那倩影，身姿窈窕，轻纱覆面，两只玉璧般的胳膊，不着丝缕，在月光照映下，更显白嫩。 “怎么，见到本小姐，很意外？快道歉！” 这倩影，正是裴牧熏。 石开闻言又是一愣，有些莫名其妙。 “是挺意外，不过道什么歉？听不懂。” 裴牧熏美眸一挑，轻哼道： “俗话说，男女授受不亲，你推了本小姐，不应该道歉吗？” 石开神情古怪得看了裴牧熏一眼，无语道： “如果没记错的话，我好像根本没碰你吧，不要说得好像，我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裴牧熏秀眉微蹙，气恼道： “道个歉，怎么跟要了命一样，你知道本小姐是谁吗？” 石开懂了，小姐性子上来了，开始蛮不讲理了。 “我管你是谁？别挡道，再废话，一刀剁了你！” 裴牧熏一听，瞬间愣住，一双眼睛睁得老大。 “你！你！你敢！” 石开摇了摇头，笑道： “不敢，要不，你试试？” 裴牧熏看了看四周，空无一人，瞬间有点后悔，为什么要一个人在这堵道。 石开轻笑一声，就要从裴牧熏身边走过。 “等等，三皇子对你好像挺有兴趣，不考虑一下？” 石开愣了愣，脚步一顿，思索了片刻。 “是三皇子让你来的？” 裴牧熏翻了翻白眼，轻笑一声。 “你以为？你不会以为本小姐看上你了吧？别自作多情了！” 石开问起三皇子，是想借皇子之手，帮楚雄面见圣上。 到了裴牧熏眼里，只以为石开刚才的冷酷是装的，为得就是吸引自己注意。 想到此处，裴牧熏又恢复了往昔神采，轻轻扬起臻首，高傲得如同神女。 石开倒没发现裴牧熏的变化，心里正盘算着各种可能。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传来，打断了石开思绪。 “石开哥哥，你在这啊？” 原来是蒋灵之见石开还没回来，有些担心，便出了道观，寻了过来。 石开瞬间露出微笑，朝蒋灵之挥了挥手。 “灵之妹妹，你怎么跑出来了，这大晚上的，多危险啊。” 蒋灵之走到石开身旁，轻笑道： “没事啊，我能保护好自己的。” 说完，打量了一眼裴牧熏。 裴牧熏也看向了蒋灵之，心中一阵讶异。 “哟，你还有个俊俏妹妹呢？还真让人意外。” 石开一愣，护住蒋灵之，笑道： “关你屁事？” 裴牧熏哪里听过如此粗鄙之言，银牙暗咬，怒道： “你！当真不要脸！” 没办法，这已经是她能想到，最恶毒的话了。 石开懒得搭理，直接问道： “给个时间，地点，我去见三皇子。” 裴牧熏轻哼一声，本不想再开口，但为了替三皇子办事，忍住了心中厌恶。 “明日午时，醉仙楼，爱来不来！” 说完，扬起小脸，扭身就走。 蒋灵之看了看裴牧熏的背影，小声道： “石开哥哥，她好美啊。” 石开想了想，笑道： “美人如蛇蝎，还是避而远之的好。” 蒋灵之闻言一愣，张了张嘴巴。 石开赶忙说道： “我没说你，别多想。” 蒋灵之哦了一声，接着笑道： “快回道观吧，我做了点饭菜，一会儿该凉了。” 石开点了点头，心里还在想着楚雄的事情。 回了道观，石开尝了尝蒋灵之做的饭菜，味道的确不错。 这也让蒋灵之心情大好，美眸中满是笑意，怕石开没吃饱，又去准备饭菜了。 石开望着道观，又看了看正在剔牙的老道士，心情难得放松下来。 “师父，徒儿的神识已经二十丈了，什么时候可以突破炼神啊？” 老道士正扣着后槽牙上的菜叶，闻言一愣，不过很快恢复了神色，笑道： “二十丈啊，还行。再练练吧，法相期最主要的是靠悟性，急不得。” 石开皱了皱眉，问道： “靠悟性？是什么意思？” 老道士笑了笑，坐直了身子，缓缓道： “炼神期的修士，运用灵气，都是先吸收，再转化，这你知道吧。” 石开点了点头，笑道： “这个徒儿知道，引气入体，转化成自己的灵力，再通过神识外放。” 老道士摆弄了一下拂尘，缓缓道： “所以灵气会有枯竭，对不对？” 石开笑了笑，点头道： “那是自然，人体又不是无底洞，哪能放得进那么多灵气。” 老道士微微一笑，接着说道： “因此，就要改变灵根气旋的形态，让它一直吸收转化，做到灵气源源不绝！” 石开心里一惊，赶忙问道： “那师父，有法相期的心诀吗，徒儿想试试。” 老道士一听，突然笑道： “法相期哪有什么心诀，只有气旋图。” 石开一愣，不等发问，老道士接着说道： “所谓气旋图，也叫法相图。种类繁多，五花八门。不过都只有一个功效，就是用来观想。” 老道士顿了顿，笑道： “通过观想，勾勒出适合自己的气旋螺纹，这是任何人都帮不了的，所以要靠悟。” 老道士看了看石开，顿了顿，接着说道： “有了气旋螺纹，每次引气，灵气都会按固定纹路被引进体内，从而在身后形成虚影，这虚影，就是法相。” 石开听到此处，也不禁感慨，究竟是怎样惊才绝艳的高人，才会发现这种修炼法门。 石开按住心头震惊，问道： “那师父，您那有法相图吗？徒儿想观想一下试试。” 老道士一听，把眼睛一瞪，喝道： “要是有那玩意儿？老子自己不用？还待在炼神？！” 石开闻言一愣，哑然失笑道： “师父说的对，是我着急了。” 老道士缓了缓气息，笑道： “不过你也别着急，修炼最重要的，是打牢基础！修身，炼神，法相，都是基础。” 石开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 “徒儿懂了，修身是强化肉体，炼神是掌握灵气，而这法相，则是确保灵气不断。” 老道士听罢，点头含笑，又摸了摸石开的脑袋。 “正是这个道理，只要把根基打磨好，突破超脱，那是指日可待！” 石开张了张嘴，对超脱期，也有很多疑问。不过想了想，还是不能心急。 鬼绝一直在旁边听着，对于人族的修炼体系，他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是目光放空，如同一尊木雕。 这时，蒋灵之端着刚做好的饭菜，来到了前院。 “石开哥哥，再尝尝，这次我加了点糖哦。” 石开其实已经饱了，不过，见蒋灵之这么兴致盎然，也不好拒绝。 当即就拿起筷子，硬塞也得塞下去。 蒋灵之见石开吃得香甜，也不禁乐弯了眉眼，如同两朵月牙。 “石开哥哥吃慢点，不够，我再去做。” 石开一听，险些喷出饭来，急忙道： “够了，够了。” 说完，又灌了几口水，这才把饭菜吃了个干净。 对于石开出丑，鬼绝那是特别感兴趣，终于动了动眼皮，笑道： “怎么样，滋味不好受吧？” 潜龙入海 第38章 醉仙楼 石开已经被撑得说不出话来，止不住得打嗝，只是瞪了瞪鬼绝，右手就往怀里伸去。 鬼绝一看，哪里还不知道他要干嘛，立马挪动了脑袋，看向了别处。 蒋灵之见石开被饭菜撑住，赶忙扬起了小手，就要轻拍石开后背。 石开侧身一躲，拉开了距离，笑道： “没事儿，我一会儿就好。” 还没说完，又打了一个饱嗝。 蒋灵之收回了小手，有些尴尬得立在了原地。 老道士则是怒视石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鬼绝也是转动了头颅，看戏一般，嘴角带着戏谑的笑意。 石开摸了摸脑袋，突然笑道： “我有些累，先睡觉了，你们也早点睡。” 说完就逃也似的，跑回了房间。 老道士叹了口气，看向蒋灵之，笑道： “我这徒儿，野惯了，不懂礼数。” 蒋灵之点了点头，倒没有开口，不知在想些什么。 鬼绝却是大笑道： “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有趣，有趣！” 老道士轻咳一声，笑道： “时间也不早了，都休息吧，鬼族小娃，跟我来。” 说着，一把抓起鬼绝头发，拎着走远。 “我说，能不能不要动我头发？你怎么跟你徒弟一个样？要有涵养！” 鬼绝的声音慢慢消失，很快，整个前院，就只剩蒋灵之一人。 蒋灵之抬头望了望月空，突然扬起了笑脸，自语道： “石开哥哥真是极好的人呢，撑成那样，也要硬塞。娘亲，您要是见了，肯定也会替女儿高兴的。” 石开这边，只是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便逃回了房间。 男女授受不亲啊，自己做的很对啊。 师父怎么能用那种眼神看我。 还有那个鬼绝，喜欢看热闹是吧，这仇我记下了。 蒋灵之？ 再怎么样，人家也是女孩子吧。 不过转念一想。 自己这么一躲，还真是挺不给面子的。 女孩子嘛，脸皮本来就薄。 要不，道个歉？ 石开想到此处，明白了问题所在，赶忙走出了房间，敲响了蒋灵之的房门。 很快，房门打开。 蒋灵之见是石开，立马笑道： “石开哥哥啊，有什么事儿吗？” 石开挠了挠头，笑道： “也没什么事，就是刚才的事情，我想跟你解释一下。” 蒋灵之愣了愣，疑惑道： “事情？什么事情？” 石开咬了咬牙，终是说道： “就是我刚才那一躲，是本能反应，要是驳了你的面子，我在这郑重道歉。” 蒋灵之神情僵住，接着噗嗤一笑，急忙掩住小嘴，笑个不停。 石开愣了愣，尴尬道： “有这么好笑吗？” 蒋灵之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意，又皱了皱眉头。 “对啊，石开哥哥确实让我丢了面子呢。” 石开一听，赶忙说道： “所以我这不是来了吗，提个要求吧，只要我能办到。” 蒋灵之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道： “任何要求都可以吗？” 石开拍了拍胸脯，笑道： “当然！” 蒋灵之的小脸，瞬间绽放出一抹笑容，璀璨夺目。 “那这个要求很珍贵啊，我还没想好，等以后想到了再说。” 石开愣了愣，脱口道： “啊？干嘛等以后啊？以后有了要求，再提便是了，我啥时候拒绝过你了。” 蒋灵之闻言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喜上眉梢。 “这样啊，那我想逛逛洛京城，石开哥哥陪我。” 石开想也没想，点头道： “这个好办，到时候叫上吴涛，咱们好好逛一逛。” 蒋灵之笑容僵住，接着琼鼻轻哼。 “就你跟我，不要带他。” 石开想了想，笑道： “好，咱不带他，楚雄那边，还需要他照看。” 蒋灵之这才点了点头，小声道： “那我原谅你了。” 石开闻言，神情一缓，这才如释重负般回了房间。 蒋灵之将房门关好，又依在门后，小手轻轻摸了摸发烫的脸颊，一抹笑意，在眉间化开，荡漾了整个房间。 一夜很快过去。 石开换了一身新道袍，毕竟原来的那件实在是太破旧了。 蒋灵之还是男装打扮，只是将黑色衣衫，换成了灰色道袍。 看着也是一身新道袍的老道士，石开一阵无语。 “师父，您有这么多件道袍，为什么现在才拿出来？” 老道士修剪了头发，整理了胡须，就连拂尘也换成了新的，倒真有世外高人的派头。 听到石开问话，老道士轻捻胡须，笑道： “为师原本是不想把你养得铺张浪费。如今你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自然要打扮一番。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你看，换了新衣裳，就是不一样，说话都硬气了许多。” 石开又是一阵无语，看了看蒋灵之，笑道： “你怎么也穿上道袍了？” 蒋灵之闻言，神情突然显得有一丝慌乱，小声道： “怎么？是不好看吗？” 石开赶忙回道： “不是，很好看啊，就是宽大了些，哪天有空，带你去逛逛商会，买几件合身的衣裳。” 不过石开今日还要见见三皇子，只能改天了。 鬼绝此刻被老道士挂在腰间，来回晃荡。 “臭道士，你再晃，我真要吐了！” 石开看了看鬼绝，倒是觉得鬼绝跟师父好像挺合得来。 出了道观，石开打算先去昨日那家医馆，看看六哥的伤势怎么样了。 进了医馆，六子已经醒了，只是目光极为空洞，愣愣得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石开悄悄得走到床边，轻声道： “六哥，团长他们是遇上了山洪。尸首我都已经安葬了。” 六子听见话语，干枯发裂的嘴唇动了动，嗓音极为沙哑。 “不要骗我了，哪有什么山洪？我是废了，但不是没用，大不了就是一死，你就告诉我，是谁干的？” 石开顿了顿，咬了咬牙，回道： “六哥，真是山洪，团长他们前脚刚走，我就跟了过去，是我亲眼所见。” 六子苦笑一声，转过了脑袋，看向了石开。 “你还当不当我是你六哥？” 石开皱了皱眉头，狠下心来。 “六哥，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 六子神情剧震，叹了口气，缓缓道： “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石开立在原地，纹丝不动。 沉默半天后，六子才又张开了嘴巴。 “他们的后事，交给我吧。这或许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石开点了点头，将昨天领的佣金，全交给了六子。 整整一百万两银票。 六子望着厚厚的银票，神情说不出来的落寞。 “如果兄弟们都在，那该多好啊。” 石开心里一痛，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安慰话语。 出了医馆，石开只觉得阳光格外刺眼。 很快就要到正午了，定了定神，石开朝醉仙楼走去。 这醉仙楼，乃是洛京最顶级的酒楼，楼分七层，除了皇宫里的朝天塔，便是洛京城最高的建筑。 出入其中的，皆是达官显贵，个个衣着华贵，挥金如土。 石开抬眼看了看烫金匾额，径直走了进去。 一身朴素道袍，此刻倒显得格外显眼，引得宾客一阵打量。 很快，一位侍者看到了石开，虽然心里有些奇怪，不过还是微笑道： “小道长，吃饭？还是住店？” 石开也笑了笑，回礼道： “请问三皇子在哪？” 侍者闻言一惊，很快恢复神态，笑道： “三皇子已经包下了七层，请跟我来。” 侍者态度极好，丝毫没有因为石开的衣着而轻视。 石开不禁心生好奇，笑道： “你就一点不担心，万一我是来闹事的呢？” 那侍者闻言一愣，不过还是笑道： “来者都是客，醉仙楼不会拒绝任何一位客人。” 石开点了点头，有点明白，这醉仙楼，为什么是洛京第一酒楼了。 “放心吧，我不是来闹事的。” 侍者笑了笑，小声道： “无妨，打坏了东西，照价赔偿就是。” 石开愣了愣，到了声谢，便走上了楼梯。 醉仙楼七层，只有贵族中的贵族，才能宴请宾客。 石开上了七楼，才发现空无一人，只有一张圆桌放在中央。 走到栏杆处，石开凭栏远眺，将整个洛京城尽收眼底。 正当石开欣赏美景时，一道脆音传来， “很好看吧，多看几眼，以后怕是没机会了。” 开口之人，正是裴牧熏。 石开一听，头也不回得笑道： “挺好的美女，怎么就长了嘴呢？” 裴牧熏神情一愣，轻哼一声，不再理会，寻了一处座位坐定。 没一会儿，七层又来一人。 那人见了石开背影，惊讶得张大了嘴巴，脱口道： “我靠，石开，你怎么在这？” 石开也是神情震惊，猛得转身。 “额，涛弟，这么巧？” 吴涛一听，翻了翻白眼。 “你闭嘴吧你。” 裴牧熏见吴涛跟石开认识，也是一阵惊讶。 情报里面只说石开是白云观的道士，加入了佣兵团，没提跟吴涛相识啊。 裴牧熏定了定神，淡淡道： “吴二公子，你怎么还能跟这种人称兄道弟？” 吴涛闻言一愣，看了看裴牧熏，又看向了石开，轻笑道： “这什么情况？我好像错过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石开好似没有听见，小声道： “你来这，也是为了楚雄？” 吴涛点了点，缓缓道： “楚雄的事情，好像跟大皇子有关，我爹也不好出面。” 石开皱了皱眉，沉声道： “你觉得，三皇子会插手？” 吴涛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说实话，我也没把握，所以来试试。” 石开点了点头，不再开口。 裴牧熏见两人在那窃窃私语，丝毫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心里没来由得有些气恼。 突然，抬头见到了三皇子，赶忙起身迎了过去。 只是元啸摆了摆手，径直坐在了主位，缓缓道： “诸位，今日邀请你们到此一聚，想必都有些猜测了吧。” 石开不明所以，默默听着。 裴牧熏却是一笑，轻声道： “三皇子是决定了吗？” 元啸点了点头，长叹一声，苦笑道： “最是无情帝王家，如果我不早做准备，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 潜龙入海 第39章 元啸 三皇子话音刚落，裴牧熏就接话道： “咱们裴家，乃是丽妃娘娘的母家。自当会一直支持殿下。” 元啸点了点头，神情缓了缓，笑道： “有舅父相助，我自然是放心的。” 说完，又看向了吴涛。 吴涛迎着目光，从怀里摸出一块令牌，放在了桌上，笑道： “殿下，父亲交待，让我持此令牌，给殿下提供必要的帮助。不过，有一个条件。” 元啸闻言一愣，很快恢复了神色，笑道： “哦，什么条件？说来听听。” 吴涛笑了笑，从怀里有摸出一张信封，缓缓道： “殿下，看过这封信后，自然就明白了。” 这信封里装的，则是吴庄主的亲笔书信，还有楚雄的诉状。 元啸接过信封，仔细观看了好久，眉头微微皱起，忽然又放松下来，淡淡道： “好，这事儿，我答应了。” 吴涛闻言，神情一动，笑道： “好，那我吴家，也会全力相助殿下。” 石开也猜到了信封里面会有什么，见元啸答应，也算了却一件心事。 这时，裴牧熏目光不善得看向石开，淡淡道： “我裴家与诸世家交好，各种情报消息灵通，吴家又可以提供财力支持。敢问，你能拿出什么？让殿下看重？” 石开闻言一愣。 突然想到，自己前世，后来成为大夏君主的，是大皇子，不是眼前的这位三皇子。 裴牧熏见石开被自己问得愣住，心里不由得一阵舒爽。 只是还没等裴牧熏高兴多久，元啸却开口了。 “石开兄弟武艺高强，如果能留下，将是我元啸的一大助力。” 接着，元啸从腰间卸下一块玉牌，笑道： “这玉牌，小兄弟拿着，今天起，你就是我元啸的侍卫统领了。” 裴牧熏一看玉牌，急忙说道： “殿下不可啊，这侍卫统领可是最亲近殿下的职位，怎么能让一个外人担任？” 根据大夏律法，诸皇子是不能拥有私兵的。 但可以豢养侍卫，人数也有严格限制，不得超过三百。 而这侍卫统领，则是诸皇子唯一武装的统领人，不可谓不重要。 吴涛此刻也愣了愣，看了看石开，不过想到石开的修为，也就不奇怪了。 石开望着令牌，思索了一会儿，这才伸出手，接过令牌。 毕竟，帮助元啸，也就相当于帮了楚雄，此外，他也想试试，能不能改变历史走向！ 石开坚信的，是人定胜天！ 元啸见石开接受，这才大笑道： “好，有石开兄弟加入，大事可成！熏儿妹妹，吩咐一下，上酒！” 裴牧熏此时还没有缓过神，听见元啸话语，这才慢慢挪动了身子，一步三回头得下了七层。 元啸嘴角轻轻扬起，带着和煦的微笑，看向了石开。 “熏儿妹妹对你可能有些成见，还请不要在意，诸位还是要互通有无，共同协作。” 石开点了点头，倒没有开口。 吴涛却笑了笑，问道： “不知殿下，接下来要如何做？” 元啸手指动了动，不停得敲着桌面，顿了好久，缓缓道： “根据裴家情报，耿将军，又要重提立储之事。” 耿将军，石开可是早有耳闻，当今圣上还是皇子时，就跟随左右。 也是从侍卫统领做起，屡立战功，多次搭救圣上性命。 因此，在圣上面前，话语极大。 吴涛皱了皱眉，缓缓道： “耿将军是大皇子的依仗，那么，我们不如从军部入手？” 元啸摇了摇头，笑道： “不，我们应该从六弟入手。” 吴涛愣了愣，显然是有些没听明白。 不过石开却是会意道： “坐山观虎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殿下果然心思缜密。” 吴涛听见此话，也是瞬间想通，也不禁有些佩服。 “殿下，是我浅薄了。那应该怎么让他们争斗呢？” 元啸神情严肃，缓缓道： “我们兄弟三人，明争暗斗，由来已久。现在要做的，就是独善其身，然后，添一把火。” 元啸说完，裴牧熏此刻也正好上了七层，在原位坐定。 元啸沉默许久，突然笑道： “此事还须从长计议，熏儿妹妹，代我尽地主之谊。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便大踏步离去。 石开仰头靠在座椅上，神情有些无奈。 如果不是为了楚雄，这种权力斗争的事，自己怎么可能会参与。 裴牧熏见状，轻笑道： “怎么？怕了？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吴涛听见话语，心里一阵好奇，看向了裴牧熏，笑道： “裴小姐，你俩到底发生什么了啊？怎么这么大怨气？” 裴牧熏轻哼一声，淡淡道： “你自己问他，差点把本小姐推倒，还恶语相向。” 吴涛笑容僵住，脸色有些古怪，看了看裴牧熏，小声道： “推倒？是我理解的那个推倒吗？” 裴牧熏神情一愣，像是想到了什么，小脸瞬间挂满红霞，差点儿映红了面纱。 吴涛见此情景，一副了然的神情，朝着石开缓缓道：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啊。。” 石开眼睛一瞪，打断了吴涛的喋喋不休，轻声道： “你是哪头的？” 吴涛笑了笑，当即闭上了嘴巴，只是眼神不断在两人之间扫视，像看一出好戏。 裴牧熏恢复了神色，又是一声轻哼，扬起脑袋，再不看石开二人。 很快，饭菜就都已上齐。 只是裴牧熏丝毫未动，依旧看向别处。 石开哪里会管她，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吴涛也加入进来，大快朵颐，跟石开呆久了，也是丝毫不顾忌形象。 裴牧熏眉头一皱，抬眼一撇，淡淡道： “慢点吃，万一噎死了，本小姐可不好交待。” 石开笑了笑，嘴里啃着鸡腿，又抓起另一只鸡腿，朝裴牧熏递了递，含糊不清得开口道： “裴小姐怎么不吃啊，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裴牧熏望着石开递来的鸡腿，满是油渍，不过还是接了过来，轻哼道： “你以为，这样就能恶心我？” 吴涛此刻却指了指裴牧熏手中的鸡腿，小声道： “这只，我好像咬过了。” 裴牧熏神情，瞬间凝固，尖叫着把鸡腿丢回了桌上，拿出了手帕，不停得擦着双手。 吴涛有点尴尬，笑道： “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石开也被逗笑，差点儿呛到了喉咙。 裴牧熏狠狠得瞪了一眼石开，满是怒火。 “吃完了赶紧走，本小姐不想看到你们。” 石开点了点头，真就加快了速度。 吴涛饭量倒是不大，没吃多少就饱了。这饭菜，大半都进了石开肚子。 裴牧熏倒是一口没吃，就连水也没喝，只是静坐在一旁，不时得皱起眉头。 等石开二人吃完，裴牧熏才淡淡道： “慢走，不送。” 石开不作理会，就跟吴涛出了醉仙楼。 摸了摸稍显饱满的肚子，石开也觉得心情一阵舒畅。 吴涛朝不远处招了招手，立马就驶来一辆马车。 跳上了马车，吴涛笑道： “我得先回家，把今天的事情跟我爹说说，就不送你了。” 石开摆了摆手，目送马车远去，又抬头看了看，天色尚早。 要不，现在就带蒋灵之逛逛。 很快，石开便返回了道观，正好撞见蒋灵之独自在前院修炼。 “师父呢？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啊？” 蒋灵之起身整理了一下道袍，笑道： “道长说是外出采药了，要一个月才能回来，鬼绝也跟着去了。” 石开一听，不禁有些疑惑。 自家师父可从来没采过药，何况还带着鬼绝。 摇了摇头，石开不再多想，师父修为应该比自己高，应该也出不了什么事。 “这样啊，那你的神识修炼，师父是怎么说的。” 蒋灵之摇了摇头，不过很快笑道： “道长也不知道缘由，不过倒是说，我跟你，状况挺像的。” 石开想了想，也笑道： “还真是，我是跳过了修身，你是直接有了神识，可能就是缘分吧。” 蒋灵之心里一喜，赶紧点了点头，随即小声道： “那道观，就剩两个人了。” 石开笑了笑，摸了摸小黄鸡。 “还有这个小家伙啊。” 蒋灵之愣了愣，接着笑道： “嗯，我倒是忘了，还有小黄鸡。” 小黄鸡最近越来越贪睡了，吃饱了就睡，多大动静都叫不醒。 石开也笑了笑，开口道： “对了，正好现在有时间，我带你逛逛洛京城。” 蒋灵之似乎有些局促，小声道： “现在吗？那我准备一下。” 石开愣了愣，笑道： “不用准备，我这还有你给的金子呢，够用了。” 说着，石开掏出荷包晃了晃。 蒋灵之顿了片刻，才开口道： “那好吧，就是我现在穿着道袍，不怎么好看。” 石开又是一愣，脱口道： “怎么会啊，谁敢说你，我剁了他。” 蒋灵之这才点了点头，紧紧得跟在石开身旁，不时得扬起嘴角，好奇得打量四周。 石开心神一直护着蒋灵之，见状也不禁笑道： “灵之妹妹有想去的地方吗？” 蒋灵之想了想，笑道： “我想去洛京学宫看看。” 石开点了点头，正好他也要去学宫，寻找陆大哥的弟弟。 这事儿，石开可一直没忘。 只不过，具体叫什么，石开还不知道，也问过了六哥，六哥也不知情。 看来，陆大哥对自己的这个弟弟，保护得很好。 洛京学宫，乃是整个大夏最有名的学府，没有之一。 潜龙入海 第40章 洛京学宫 洛京学宫，位于皇宫附近，整体以白色为基底，白墙红瓦，亭台楼阁，错落有致。 其中有上万学子，为大夏源源不断得培养诸多人才。 有许多学宫学子，都成长为了大夏栋梁，在朝堂建言献策，稳定江山社稷。 因此，学宫派，在皇子夺嫡中，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很快，石开便领着蒋灵之来到了洛京学宫。 抬眼一看，学宫大门极其宽广，一眼就能看到最深处的雄伟大殿。 这时，已经有护卫迎了上来，稍微打量了一眼石开，笑道： “小道长，学宫里面正在举行典礼，闲杂人等，可不能进去。” 蒋灵之听见典礼二字，兴趣更甚，不时得向学宫里面看去。 石开见状，笑道： “我妹妹只是想去里面看看，能不能行个方便？” 那护卫皱了皱眉，接着将手掌伸出，在石开面前搓了搓指尖。 “要想进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得担着风险，不知道小道长能否替我分担一二？” 石开一看，自然就懂了，这护卫是想吃拿卡要。 没有言语，石开将三皇子的令牌掏出，笑道： “不知，这块玉牌，能不能担得起？” 没办法，石开身上只有一些黄金，如果随便就给别人，石开也有点心疼。 那护卫见了令牌，神情立马僵住，又仔细看了一眼令牌，赶忙拱手道： “原来是三皇子麾下的侍卫统领，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快请进，快请进。” 那护卫将石开二人引进学宫，顿在原地想了想，去找总教习汇报去了。 毕竟，学宫现在支持的，是六皇子元修，在授印典礼这个节骨眼，三皇子居然派了个侍卫统领过来，不可不防啊。 蒋灵之有些好奇，石开怎么成了三皇子的侍卫统领了？ 石开边走边说，当即就把来龙去脉讲了个清楚。 蒋灵之听完，也是有些担心，权力斗争什么的，听听看看，也算有趣。 要是真正参与其中，那是她最讨厌的。 石开二人走了半天，却没有见到一个人影，联想到护卫所说的典礼，想必都去参加典礼了吧。 就在这时，一位书生模样的少年，突然从楼宇缝隙中蹿出，就要朝蒋灵之撞去。 石开眼疾手快，一把将蒋灵拉了过来，护在身后。 那少年身形一顿，赶忙拱手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还有事儿。” 说完，扭头就跑，手上还在整理着自己的青衫。 石开好不容易见到个活人，赶忙叫住了年。 “等等，跑那么急干什么？” 那少年闻言一愣，突然自语道： “也对，反正也赶不上了，罢了，又不是第一次迟到。” 这时，少年才转过身来，笑道： “我叫杨旭，讲经院第九年学子。刚才多有冒犯，不知二位？” 石开也拱了拱手，笑道： “我叫石开，这位是我妹妹，蒋灵之。我们兄妹二人在这逛了许久，想去典礼见识一番。” 杨旭神情有些尴尬，笑道： “不瞒二位，我正是要去参加典礼，这不，睡觉耽误了时辰，这才有些慌不择路。我再给你们陪个不是。” 石开一听，赶忙摆了摆手，笑道： “无妨，那正好，我们兄妹，正愁找不到路呢。” 杨旭点了点头，赶忙答应道： “好，那你们跟着我，也不远了，再拐几个弯就到了。” 石开二人便跟着杨旭，速度不急不缓。 杨旭走在前面，笑道： “我看二位应该是第一次来吧，那授印典礼也没什么好看的，无非就是台上授予官职，我们在台下喝彩而已。” 蒋灵之有些好奇，小声道： “授印典礼？就是选一些人入仕为官的吧。” 杨旭一听，笑道： “就是这么简单，不过要想被选中，必须得是大考中的前十名。” 石开点了点头，前世对这些也有些听闻。 这大考，便是洛京大考，乃是整个大夏，所有学子都想参加的盛会。 竞争极其激烈，不过时至今日，前十，乃至前百，都被洛京学宫垄断。 蒋灵之闻言，想了想，小声问道： “那陆欣姐姐呢？她可是连续三年夺魁了啊？” 杨旭闻言一愣，叹了口气，笑道： “陆学姐天资聪颖，连总教习都惊为天人。只不过，有些可惜，不是男儿身。” 蒋灵之一听，立马有些不高兴了，愤愤道： “凭什么啊，女子怎么了，不比男儿差！” 石开前世，那可是男女平等的时代。对这种偏见，也是嗤之以鼻。 杨旭也点了点头，无奈道： “话是这么说，但还是很难。” 突然，他眼睛一亮，笑道： “说不定这次就能被选上！快，一会儿该结束了。” 石开一听，不由得加紧步伐，很快便赶到了一处广场。 这广场极大，能同时容纳上万人。 石开抬眼一看，最前方有一处宽阔石台，上面立着一尊三丈石雕，乃是一位老者形象，背着双手，举目远眺。 杨旭见石开看得出神，笑道： “这雕像，是学宫的第一任总教习，孟先师。” 石开点了点头，这孟先师，本名孟鹤，是大夏开国之君的老师。 因此，后人都用先师来称谓，以示尊敬。 广场外围也有一些护卫，见了杨旭，也是轻笑道： “哟，怎么又是你小子迟到，刚才李教习还在寻你呢。” 杨旭闻言，挠了挠脑袋，笑道： “哎呀，这不昨晚太用功了吗，起晚了，起晚了。” 那护卫一听，接着大笑道： “这么用功？那怎么前十没有你的名字啊？莫非是我漏听了？” 杨旭神色有些尴尬，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于是看了看石开，笑道： “这二位是我朋友，想进去看看典礼，可以不？” 护卫一听，这才打量起了石开二人，笑道： “今日我就卖你一次面子，下不为例！” 杨旭赶忙点了点头，拉着石开就走进了广场。 没走多远，就有一位少年朝杨旭挥了挥手。 “你怎么才来啊？这里有空位，快坐下。见了李教习，就说你肚子疼，听到没？” 杨旭点了点头，坐在了空位。 石开也拉着蒋灵之，坐在了杨旭旁边。 那少年这才看了一眼石开，疑惑道： “杨旭，这是你朋友？” 杨旭笑了笑，倒没有接话。 此时，广场里面坐满了人，大家都是不约而同得看向雕像前的一处空地。 只见那空地四四方方，有几位老者端坐在中央，不时得扫视前方。 杨旭也看了看，向石开二人介绍起来。 “这最中间的，是咱们的总教习，顾德茂，也是当今六皇子的老师。左手边的，是讲武堂教习，邹育恒。这右手边的，则是当朝的吏部尚书，苏青云。” 石开好似想到了什么，打断了杨旭的介绍，小声道： “那你听过陆燃，这个名字吗？” 杨旭顿了顿，思索了好久，才开口道： “这个，我还真没听过，不过你要是找人的话，可以去学宫册籍室问问。” 石开点了点头，不再言语，抬头向空地望去。 蒋灵之正一脸好奇得四处张望，觉得一切都很新奇。 空地中央的顾德茂轻咳一声，开始了讲话，语气浑厚，如洪钟般传遍全场。 “时间也不早了，那么接下来，老夫将公布今日入仕的学宫学子。” 接着，顾德茂朝身后挥了挥手，只见那巨型雕像身前，立马滚落出一幅红底金字的竖联。 上面书写着名字，任何人都能看清。 石开定睛一看。 “第十名：花冠荣” 杨旭倒是毫不意外，淡淡道： “这前十名都是确定了的，谁不知道？还搞这些虚头巴脑的。” 杨旭身旁的少年却是笑道： “不一定哦，我听说，陆欣学姐也有可能被选中，总教习亲自跟圣上说的情。” 蒋灵之听见话语，也是有些期待，不时得看着雕像竖联。 此时，轮到苏青云开口了。 只见他扫视一周，笑道： “即日起，花冠荣，录为御史台从事。还望秉持律法，恪尽职守，为我大夏繁荣昌盛，鞠躬尽瘁。” 话音刚落，就从人群前方，走出一人，相貌堂堂，面如冠玉。 那人躬身接过官印，又朝人群行了一礼，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走回了原处坐定。 杨旭却看也不看，内心轻笑道： “神气什么？要不是我帮你作弊，你能进前十？” 石开自然是听不到杨旭的心里话，只是察觉到了杨旭有些不屑，不过也没有多问。 接下来的流程，如出一辙，陆陆续续，已经有八人被录用为官，引得众学子一阵侧目。 终于，到了这最后一位。 只见顾德茂屏息凝神，顿了好久，才开口道： “这最后一位，老夫相信，大家都不会陌生，也算是众望所归！” 说完，那巨幅竖联瞬间滚落。 “三次夺魁：陆欣。” 蒋灵之瞧见名字，神情显得有些激动，搞得石开也有些摸不着头脑，笑道： “灵之妹妹，你怎么这么开心？你认识陆欣？” 蒋灵之翻了个白眼，轻笑道： “不认识又怎么了？那可是女孩子啊，真替我们女孩子争光。” 石开点了点头，其实内心也有些佩服，由衷道： “确实，想必也付出了许多努力，值得敬佩。” 杨旭此刻也有些激动，笑道： “终于，陆欣学姐真的做到了，太了不起了。” 顾德茂望着广场中有些议论纷纷，轻喝道： “肃静！” 众学子立马安静了下来，不过眼神中，或多或少，有些轻视。 苏青云倒是不急不躁，笑了笑，朗声道： “诸位学子，不必有如此议论，如果你们有谁，能连续三年夺魁，别说是女流，就是只猪。圣上，也会委以重任。” 石开听到此处，觉得这苏青云倒是蛮有趣。 蒋灵之环顾了四周，目光不善得盯着刚才议论的人群。 苏青云顿了一会儿，接着说道： “即日起，陆欣，录为凌烟阁学士，还望克己奉公，殚精竭虑，不负勇往！” 人群深处，默默走出一人。 只见她，一身稍显破旧的青衫，简单将发髻束于头顶，虽是女子，眉目中却满是英气。 走得很慢，但步伐坚定，一往无前。 潜龙入海 第41章 陆欣 蒋灵之望向陆欣，眼眸中也满是赞叹，脱口道： “姐姐好英俊啊，如果是男儿身，那不得迷倒无数少女啊。” 石开闻言一愣，脸色稍显古怪，笑道： “看不出来啊，灵之妹妹，像是要开窍了啊。” 蒋灵之闻言一愣，突然小声道： “我都已经十六了啊，又不是小孩子。寻常人家，十三四就得嫁人了，再过几年，娃娃都有了。” 石开一听，呆楞当场，不再接话。 这边，陆欣已经接了官印，正朝人群鞠躬行礼。 方才石开没有注意，此时再看，却是整个人都僵住了。 只因，陆欣眉眼间像极了一个人，陆大哥！ 石开不由得有些神情激动，就要起身询问，却被杨旭一把拉住。 “你干嘛？失心疯了？” 石开点了点头，又突然摇头道： “哦，没事，可能是我眼花了。” 蒋灵之也有些好奇，小声道： “石开哥哥认识？” 石开顿了顿，微微侧身，贴着蒋灵之的小耳朵，轻声道： “陆欣，很可能是陆大哥说的那个弟弟，不过，怎么成了女的，我也拿不准了。” 石开说着话语，带着热气，全都吹进了蒋灵之耳中。 蒋灵之感受到温热气流，小脸瞬间变得红彤彤的，急忙捂住了脸颊，不让石开发现。 石开有些发懵，语气关切道： “你脸咋了？怎么这么红？是这里人太多，给热的？” 蒋灵之没好气得瞪了石开一眼，缓了缓神色，这才小声道： “一会儿等陆欣姐姐有了空闲，问问不就知道了。” 石开点了点头，又看向了广场空地。 此时，顾德茂正说着一些场面话，就要结束典礼。 杨旭此刻已是躺在座椅上，双手垫着脑后，悠哉悠哉，就等退场。 突然，从远处径直走来一个护卫，看向了石开，笑道： “小道长，一会典礼结束，总教习想见你一面。” 石开点了点头，没有意外，拿出了三皇子令牌，势必会被学宫注意。 杨旭却是瞬间坐直了身子，目光中满是惊讶。 “你到底是什么人？” 石开笑了笑，拍了拍杨旭肩膀，缓缓道： “普通人，就是来参观的。” 杨旭显然不会信，不过也没有再问，只是没了淡然的心境。 很快，典礼宣布结束，一众学子有序退场。 那护卫领着石开二人，走到广场后方，一座湖心亭内。 天色渐渐变得暗淡。 残阳似血，碧水如刀。 只余湖心一点墨。 护卫将石开二人引进亭内，便告退而去。 蒋灵之在亭内左看看，右瞧瞧，笑道： “石开哥哥，我家也有一个类似的小亭，到了冬天，在亭内烤火观雪，很有意思的。” 蒋灵之说到此处，有点想家了，神情立马变得有几分黯然。 石开一看，赶忙笑道： “灵之妹妹，等以后有了机会，我一定去你家坐坐客。” 蒋灵之听见此话，才恢复了神色，开心道： “那说定了，石开哥哥可一定要来哦，爹爹估计也会喜欢你的。” 石开笑了笑，重重得点了点头。 没让石开久等，顾德茂就出现在了湖边，只是让石开意外的是，陆欣也跟了过来。 顾德茂走进小亭，朝石开拱了拱手，笑道： “老夫主持典礼，未曾远迎，还望海涵。” 石开也立马拱手，回礼道： “老先生哪里的话，我不过是一个侍卫统领，不敢当，不敢当。” 顾德茂笑了笑，示意石开二人坐下。 石开却将目光看向了陆欣。 像，越看越像！ 陆欣被石开这么直勾勾得盯着，瞬间变了脸色，轻哼一声，淡淡道： “老师，我有些不舒服，先告退了。” 顾德茂笑了笑，在石桌下端出棋盘，缓缓道： “欣儿，不可无礼。” 接着看向了石开，笑道： “不知小统领可会弈棋之术？” 石开摇了摇头，转头看向了蒋灵之，笑道： “我不会，你会不？” 蒋灵之微微点头，小声道： “学过几天，不过上不了台面。” 顾德茂却是摆了摆手，笑道： “无妨，小兄弟先随便落子，弈棋，弈的不是棋子，而是心镜。” 石开无奈，挠了挠头，抓起一颗黑子，随便就往棋盘一落。 陆欣见石开落子如此随意，心中更是一阵鄙视。 顾德茂却丝毫没有在意，稳稳得落下一颗白子，开口道： “小统领，你可知，我学宫支持的，是六皇子。” 石开点了点头，随手落子，落在白子旁边。 “略有耳闻，但我今天来，可不是替三皇子办事的。” 顾德茂闻言一笑，将黑子落下，缓缓道： “小统领既然来了，那么目的根本就不重要。人们大多只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你解释，倒像是掩饰。” 石开想了想，笑道： “别人怎么看我，我可不在乎。” 顾德茂打量了一眼石开，接着说道： “你觉得，有人会在乎你的想法？” 石开愣了愣，想了一会儿，笑道： “不错，我现在代表的，是三皇子，早知道不接那个狗屁令牌了。” 顾德茂笑了笑，缓缓道： “小统领，三皇子心思细腻，多谋善断，立为皇储，是大夏之福。” 石开神情一愣，笑道： “老先生不是六皇子的老师吗？怎么会说这种话？” 顾德茂稳稳落下一子，捋了捋胡须，笑道： “正因如此，老夫才敢断定，元修，没有帝王之相。” 石开又是一愣，仔细打量了一眼顾德茂，一时也分不清，他说的，到底是真话假话。 顾德茂摆了摆手，笑道： “何必如此惊讶，世人只知六皇子腹有诗书，才气斐然，却不知，这都是欣儿的功劳。” 饶是石开，也不禁吃了一惊，脱口道： “老先生的意思是，六皇子所作诗篇文章，全是陆欣代笔？” 顾德茂点了点头，缓缓道： “小统领，你可知欣儿为何第三年才入仕吗？” 石开点了点头，沉声道： “我想，可能跟六皇子有关吧。” 蒋灵之此时也是震惊不已，大眼睛不时得扫向陆欣。 陆欣倒是变了个态度，朝着蒋灵之面带微笑。 顾德茂叹息一声，接着说道： “那元修，不仅贪图欣儿的诗文，更是要霸占欣儿，做他的妾室。” 蒋灵之一听就怒了，握紧了小拳头。 “怎么可以这样，真不是个东西。” 顾德茂缓了缓神色，苦笑道： “老夫都已经是快要入土的人了，正好小统领今日到此，索性全盘托出。” 石开点了点头，也是气不打一处来，若是陆欣真是陆大哥的弟弟，要是没照顾好，怎么对得起陆大哥。 石开顿了顿，缓缓道： “老先生的意思是，让陆欣加入三皇子阵营？” 顾德茂点了点头，看向了陆欣，笑道： “老夫一生最自豪的，便是教出了欣儿这名弟子。只求能让欣儿平平安安，老夫，死而无憾了。” 突然，顾德茂看向了棋盘，叹道： “老夫输了，心境乱了，看来，老夫还是瞻前顾后，不能自已。” 石开摆了摆手，沉声道： “老先生没输，瞻前顾后，只是为了保全爱徒，小子佩服。” 说完，石开起身拱了拱手。 蒋灵之也学着石开拱了拱手，目光中带着些许敬意。 顾德茂也起身回礼，缓缓道： “老夫有些累了，欣儿，代为师招待一二。” 陆欣点了点头，就要扶住身形有些佝偻的顾德茂。 顾德茂摆了摆手，目光虽然浑浊，但却异常坚定，慢慢走远。 石开此时又打量起了陆欣。 蒋灵之则满脸笑意得走到陆欣身旁，小声道： “陆欣姐姐，我叫蒋灵之，早就想见见你了。跟涛哥说的一样，是个大美人。” 陆欣笑了笑，淡淡道： “都是一些虚名，什么美不美的，还不是都会化成白骨。” 陆欣此时也看向了石开，出于礼貌，还是问道： “还不知统领姓名？” 石开好似没有听见，脱口道： “陆燃。” 陆欣神情一僵，身形也被瞬间定住。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惊讶道： “你也叫陆燃？” 石开赶忙摇了摇头，急切道： “我叫石开，陆燃是我大哥。” 陆欣一听，赶忙问道： “是佣兵团的陆燃吗？” 石开心里大喜，急忙点头道： “是，是，血色佣兵团，陆燃。” 陆欣闻言，哪还有方才冷漠的表情，立马喜上眉梢，原本英俊的脸庞，竟瞬间变得分外柔美。 “我哥哥呢？是哥哥让你来找我的吗？他怎么不自己来？都十多天了，也不见他来找我，不会是把我这个妹妹忘了吧？” 陆欣说完，又看了一眼石开，轻哼道： “哼，不就是一不小心，弄丢了他的令牌，后来不是找回来了吗？至于这么多天都不来看我吗？” 话音刚落，已经有泪水弥漫，泫然欲泣。 石开见状，觉得有必要再撒一个谎了，朝蒋灵之使了个眼色，这才挤出一抹微笑，开口道： “陆大哥有个任务，要出一趟远门，特意让我来看看你，这是陆大哥的令牌，可以证明。” 说着，石开掏出佣兵令牌，递给了陆欣。 陆欣抬眼一看，瞬间就认出了令牌，轻轻擦干了泪水，不过还是气恼道： “出远门都不跟我说了，哥哥肯定还在埋怨我。不行，等他回来，一定要让他好看。” 石开压住悲痛，陪笑道： “对，一定要让他好看，不过陆大哥走得急，不是没有挂念你。” 蒋灵之此刻也偷偷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笑道： “对啊，哪有哥哥不疼妹妹的，陆欣姐姐，我有点饿了，学宫里面有好吃的吗？” 陆欣神色缓了缓，整理了一下面容，笑道： “学宫里面有饭堂，走，我请客，吃得饱饱的。” 潜龙入海 第42章 杨旭 洛京学宫的饭堂，对于一些饕客来说，也是必去之地。 里面的菜品不仅种类繁多，味道也是绝顶，掌勺的，都是精心选拔的名厨。 石开进了饭堂，发现内部空间极其宽阔，正值饭点，大堂里挤满了学子，不过都是井然有序，排队等候。 这时，石开突然瞧见了杨旭，随即招了招手。 杨旭放下了碗筷，好奇道： “来这吃饭？饭堂能有什么好吃的？味同嚼蜡矣。” 石开还没开口，陆欣却是笑道： “那可不，你吃了九年，早就吃腻了吧。” 杨旭一听，尴尬道： “没办法，想吃好的，也没钱啊。” 蒋灵之却已经将目光看向了橱窗，里面琳琅满目，摆满了菜品。 陆欣见状，小声道： “灵之妹妹，这边的菜品比较贵，我可能会负担不起。” 蒋灵之赶忙笑道： “不用，不用，石开哥哥有钱。” 石开一愣，轻声道： “我的钱？那不是你的吗？” 蒋灵之轻哼一声，朝石开翻了个白眼。 石开挠了挠脑袋，开口道： “你我之间，不分彼此，是这个意思吧。” 蒋灵之这才有了喜色，拉着陆欣，就要挑选菜品。 陆欣顿了顿，小声道： “说好了我请客，这样不好吧。” 石开笑了笑，打断道： “你请客，我付钱，合情合理。” 杨旭此刻有点后悔，为什么吃饭就这么积极，错过一次蹭饭的机会。 接着，杨旭拱了拱手，笑道： “你们先吃，我还有事儿，先走一步。” 石开点了点头，目送杨旭出了饭堂。 陆欣也望向杨旭背影，笑道： “杨学弟可是个奇人。” 见石开二人有些疑惑，陆欣又小声说道： “他这人不显山不露水的，真正的才学，怕是不输于我。” 石开一愣，脱口道： “这么厉害？” 蒋灵之也瞪大了双眼，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 陆欣点了点头，轻叹一声，接着说道： “杨学弟是孤儿，没有任何财物来源，都是靠给人作弊，赚取佣金。” 石开有些惊愕，沉吟片刻，缓缓道： “怪不得，刚才在广场，我能感觉到他的不屑。” 陆欣缓了缓神，继续说道： “咱们洛京学子，每年的花费都在千两以上。我是靠哥哥接济，才能继续呆在学宫。” 石开点了点头，怕陆欣又提起陆大哥，赶忙给蒋灵之递了个眼色。 蒋灵之立马会意，拉着陆欣，笑道： “陆欣姐姐，我们先吃饭吧。姐姐喜欢吃哪一个呀？” 陆欣在学宫，出了名的省吃俭用，这些菜品，价格昂贵，她也没吃过，此刻也不知道那种好吃。 石开看出了陆欣的窘境，赶忙笑道： “我来点吧，你们找位子坐着就行。” 石开点菜，只看肉多不多，什么猴脑，鸭舌，一概不看。 没一会儿，石开便端着三个猪肘，来到了座位。 陆欣望着脑袋大的猪肘，陷入了沉思。 蒋灵之也是憋着笑意，不时得望着石开。 石开挠了挠头，笑道： “怎么？不喜欢啊？很贵的，一个肘子就是一两白银，还是我特意拿金子兑换的。” 陆欣顿了顿，这才开口道： “这肘子是不错，不过，我觉得，一人吃一个，是不是有点多？” 石开愣了愣，随即笑道： “那好办，我吃两个，剩下一个，你们分着吃。” 蒋灵之却是忍不住笑道： “石开哥哥，要不，三个都给你，我再去要点别的饭菜。” 石开望着三个大猪肘，也有些发怵，愣道： “额，饭堂是可以打包的吧。” 陆欣点了点头，笑道： “可以的，要不，打包吧。” 于是，三人就很愉快得这么决定了。 出了饭堂，石开手里拎着打包好的猪肘，狠狠得打了一个饱嗝。 对于石开来说，吃掉整整两个，已经是极限了。 陆欣二人吃的不多，只点了一些小菜，倒也吃得津津有味。 走在学宫小路上，不时有学子朝陆欣张望，大多都是羡慕，不过也有一些不怀好意的目光，但都被石开瞪了回去。 陆欣笑了笑，轻声道： “不用这么在意，我都习惯了。” 蒋灵之皱了皱眉，“我看这些人就是嫉妒，见不得别人好。” 陆欣没有回应，只是眼神中有了一丝感激。 就在这时，石开突然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眉头微微皱起。 身姿曼妙，薄纱覆面，不是裴牧熏，还能是谁？ 说实话，石开并不意外，裴家消息灵通，估计是来找他询问情况的。 裴牧熏自然也看见了石开，径直走了过来，轻笑道： “石统领，艳福不浅啊？有了俊俏妹妹还不够，又找了个名满天下的才女，佩服，佩服。” 石开眼皮一抬，淡淡道： “有事说事，别阴阳怪气，恶心谁呢？” 裴牧熏倒也不气恼，接着笑道： “石统领，未经三皇子允许，贸然进入学宫，是不是该给个说法？” 石开笑了笑，上下打量了一眼裴牧熏。 “裴小姐还没吃饭吧，我这有根猪肘，吃不？” 说着，提起手里的猪肘，晃了晃。 裴牧熏神情僵住，接着狠狠瞪了一眼石开，淡淡道： “石统领，不要以为得了三皇子青睐，就可以这般无礼。” 石开愣了愣，笑道： “请你吃猪肘，也是无礼？” 接着，石开摆了摆手，不想再做纠缠，轻声道： “今天的事情，我自会跟三皇子说清，不劳你费心了。” 裴牧熏却突然笑道： “石统领，既然接了玉牌，最好不要做一些吃里扒外的事情。” 石开又是一愣，皱了皱眉头，淡淡道： “慢走，不送。” 裴牧熏轻哼一声，又撇了一眼陆欣，转身走远。 陆欣笑了笑，开口道： “看来，裴小姐对你成见很大啊。” 石开点了点头，无奈道： “我也不知道哪里惹到她了，搞不懂。” 陆欣笑而不语，蒋灵之却是一脸好奇，望着石开。 陆欣的事情，还是当面跟三皇子说清比较好，毕竟，石开还不了解裴牧熏，稳妥一些总是没错的。 陆欣今日也是留在学宫的最后一天，明日就要去凌烟阁任职。 凌烟阁并没有什么实权，主要是编纂书籍，写写皇宫庆典的词文。不过也是所有大夏文人，心之向往的地方。 不巧的是，凌烟阁首席大学士，荣有道，乃是六皇子的智囊。 石开二人告别了陆欣，慢慢走在返回道观的路上。 此时，已是夜晚，不少人家，都已经掌起了灯，在黑暗中洒满点点光芒。 蒋灵之却有些心情低落，跟在石开身边，耷拉着脑袋，也不看路。 石开想了想，笑道： “洛京城也没什么好逛的，要不，下次带你去玉宝斋，听说那里有不少新奇的玩意儿。” 蒋灵之点了点头，小声道： “下次是什么时候？石开哥哥明天就要给三皇子当统领了，恐怕以后也没多少时间回道观了吧。” 石开一听，赶忙笑道： “怎么会？我肯定每天都会回来的，如果回不来，我也会回来接你的。让你一个人呆着，我可放心不下。” 蒋灵之神色一喜，小声道：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石开点了点头，抬头正好看见了月亮，笑道： “答应你，不会反悔的。” 蒋灵之心情立马好转，一路上都在问洛京城的好玩景点。 两人回了道观，各自回了房间，倒是都没有休息，心照不宣得开始了修炼。 石开经过一晚上的修炼，神识已经达到了二十一丈。他也发现了，通过金印的加持，每修炼六个时辰，神识就能扩展一丈！ 蒋灵之也正好结束了修炼，出了房门，见石开正在整理身上的道袍，便走了过去，伸出小手，帮石开调了调领衽的位置。 这次石开倒没有拒绝，只是撑平了双臂，任由蒋灵之施为。 蒋灵之摆弄了好久，终于笑道： “这样就好看了，保持这样，不要动。” 石开点了点头，将斩月背在身后，又把小黄鸡摸了出来，笑道： “这个小家伙就先麻烦你照料了，喂它吃一些灵气就行。” 石开知道小黄鸡大有来头，放在蒋灵之身边，多少也算个保障。 蒋灵之接过小黄鸡，捧在手心里，眉眼含笑。 “放心吧，我会好好看护的。” 说着，又逗弄了一下。 石开点了点头，又叮嘱了几句，便出了道观，向三皇子府邸赶去。 皇宫东侧，有一处宅院，没有雕梁画栋，也没有水榭亭台，从外面看去，样式极为普通。 不过，却没有人敢在这个地方撒野，因为，这里是三皇子府邸，也被洛京百姓称为决断堂。 凡洛京城中，有冤屈者，只要到三皇子府邸，元啸都会明察秋毫，主持公道。 久而久之，洛京城百姓，口耳相传，便留下了这决断堂的美名。 只是这府邸大门敞开，并没有什么侍卫，石开抬眼又看了一下，确认自己没有找错地方。 这时，一辆马车驶来，跳下一人，笑道： “来的挺早啊，别看了，就是这。” 吴涛笑了笑，拉着石开就进了府邸。 元啸似乎也是刚起，正在整理衣衫，瞧见了石开二人，也是笑道： “二位，稍作休息，等熏儿妹妹来了，我们再做商讨。” 石开有些好奇，问道： “敢问殿下，为何府里空无一人，连侍卫也没有？” 元啸顿了顿，笑道： “昨天忘了跟你说了，我府上，现在只有你一个侍卫。” 石开神情一愣，有些无语。 原来自己是个光杆统领。 潜龙入海 第43章 圣上出巡 吴涛也在一旁笑了笑，解释道： “殿下原本是有些侍卫的，不过人多眼杂，保不齐其中就有奸细。倒不如全部遣散，落个清净。” 石开点了点头，也明白过来，有时候，人多，也不是什么好事。 元啸顿了顿，看向了石开，笑道： “石开兄弟我是信得过的，招收侍卫的事情，就交给你负责，无所谓多寡，人品最重要。” 石开想了想，心里已经有了几个人选。 很快，裴牧熏也赶来了府邸，换了一身淡蓝色长裙，更显身姿窈窕。 只不过依旧遮着脸颊，瞪了一眼石开，轻笑道： “石统领，来得挺早啊？晚上没有留宿学宫，陪陪佳人？” 石开面无表情，理都没理。 裴牧熏见状，转头看向了元宵，委屈道： “殿下，您不知道，昨日石统领。。” 元啸还没听完，就摆了摆手，打断道： “熏儿妹妹，这里没有外人，叫我表哥就行。” 裴牧熏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道： “表哥，石统领昨日去了洛京学宫，他还跟那个陆欣，有说有笑，关系不浅。” 元啸愣了愣，看向了石开，思索了片刻，笑道： “陆欣姑娘，我是知晓的，是个奇女子。石兄弟少年英雄，爱美人也很正常。” 裴牧熏一听，也愣了愣，表哥的态度怎么不是她预想的那样。 吴涛也很好奇，不过现在也不好询问清楚，只是不断得扫视石开。 石开顿了顿，笑道： “陆姑娘的事情，我可以解释清楚，不过，我想单独解释。” 元啸看一眼石开，想了想，说道： “好，那我们先将此事放下，熏儿妹妹，先坐。” 见众人坐定后，元啸扫视一圈，缓缓道： “杨叶，已经来洛京城了，目前，正在大将军府邸。” 石开眉头皱了皱，不过想想也是，都天城估计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就是猪脑子，也能想到亲自来洛京调查。 元啸顿了顿，接着说道： “楚雄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所以，杨叶来此，其一，是为了楚雄之事，这其二，则可能是为了一个陆燃。” 说完，看了看裴牧熏。 裴牧熏会意，接话道： “根据裴家的情报，陆燃，在半月前。。” 石开此时却是直接打断道： “斩杀杨凌的，是我。陆燃是我错用了佣兵令牌，留下的姓名。” 吴涛也点了点头，笑道： “这事儿，我可以证明。” 裴牧熏有些意外，秀眉微微皱起。 元啸脸色也变了变，倒不是因为吃惊，而是对裴家的情报系统，有了些质疑。 不过很快，元啸就恢复了神色，缓缓道： “杀了便杀了，无关紧要。不过楚雄的事情，现在提出来，恐怕效果不会很好。” 石开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沉声道： “不错，现在捅出来，只怕会引起圣上猜忌，以为殿下是造谣中伤。” 元啸神情凝重，喝了一口茶水，接着说道： “石统领是武林高手，高手对决，往往谁出先手，谁先暴露破绽。所以，楚雄，不能是先手，而是后手。” 吴涛也听明白了，点头道： “楚执事在清河山庄，山庄必会护他周全。” 裴牧熏顿了顿，这才说道： “那表哥，大皇子和六皇子之间，咱们应该怎么添一把火？” 元啸将茶杯放到桌上，笑道： “实不相瞒，昨日，我见了楚雄诉状，本意是将此事隐晦得透露给六弟。以此，来挑起争端。” 石开并不意外，只要楚雄能够沉冤得雪，目的就达到了。 元啸顿了顿，接着淡淡道： “昨天先走一步，也是想将此办法，请教一下老师。” 裴牧熏自然知道元啸的老师是谁，脱口道： “丞相怎么说？” 元啸一听，突然苦笑道： “老师他，说我耍小聪明，不是大道，把我批了一顿。” 见裴牧熏有些好奇，元啸接着说道： “老师说，不要当别人是傻子，你怎么想的，别人会不知道？万一六皇子手里掌握了楚雄，以此要挟大皇子，达成联合，到时，你该如何自处？” 石开听完，也觉得有道理。 裴牧熏则是皱了皱眉头，小声道：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元啸闻言，却看了看石开，笑道： “敌不动，我不动。石统领，我觉得，你给了一个敌先动的理由。” 石开愣了愣，想了想，笑道： “殿下的意思，以我为饵，钓出杨叶？” 元啸摇了摇头，笑道： “石统领少说了一个，据我所知，我六弟，可是喜欢陆姑娘，喜欢得紧呢。” 石开又是一愣，转而笑道： “我跟陆欣只是一面之缘，朋友都算不上吧。” 元啸目光沉静，笑道： “你觉得，你这些话，六弟会在乎？” 石开哑然失笑。 裴牧熏此时却是开口道： “表哥，六皇子真的会为一个平民女子，在这个节骨眼上，有所动作？” 元啸摇了摇头，轻声道： “我六弟可能会，但是那荣有道，怕是不会允许。” 接着，他又皱了皱眉，看向了石开，笑道： “如果大皇子那边情报及时，杨叶，或许已经知道你了。” 石开点了点头，笑道： “无妨，让他来找我便是。” 元啸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今日是父皇出巡的日子，石统领，你跟我一起去。” 石开点了点头，也想见识一番。 吴涛一直在一旁默默听着，对于他来说，只要出钱就行，什么打打杀杀，阴谋算计，那是别人干的事。 裴牧熏看了一眼石开，笑道： “石统领，出巡队伍里，怕是不少人会对你有所关注，小心喽。” 听起来像是关心，语气却满是幸灾乐祸。 石开笑了笑，淡淡道： “多谢裴小姐关心，裴小姐以后还是少走夜路，特别是一个人的时候。” 裴牧熏神情有些尴尬，美眸一翻，不再理会，朝元啸告退而去。 吴涛也是笑了笑，拍了拍石开肩膀，开口道： “晚上若是有空，可以去清河山庄找我，对了，把灵之妹妹也带上。” 石开点了点头，目送吴涛上了马车。 去皇宫的路上，石开就把陆欣之事告知了元啸。 元啸也是有些意外，不过这事件好事，因此，心情大好。 ……… 皇宫正南门，已经有两队人马等候多时了。 西边这队，为首之人乃是一位魁梧青年。身姿挺拔，相貌周正，浓眉大眼，轮廓分明，身披甲胄，腰悬宝剑，目视前方。 这便是大夏，大皇子，元烈。 元烈身后，恭敬得立着四人，个个都是神情严肃，汇聚成一股肃杀之气。 其中，就有都天城守将，杨叶！ 再看东边这一队，立在前头的，自然是六皇子元修。 与大皇子恰恰相反，明明是男儿身，却长相柔美，面白无须，身材纤细，一身黑色蟒袍，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带着些许阴沉。 身后立着的几人，陆欣竟也在其中，只是目光平静，看不出喜怒。 此时，元烈先开口了。 “老六，几日不见，身体怎么更憔悴了？” 元修只是笑了笑，淡淡道： “大哥有所不知，我这都是想念大哥，给想出来的，有句词怎么说来着，为伊。。” 元烈摆了摆手，打断道： “舞文弄墨，我不感兴趣，老三呢？怎么还不来？” 元修又是一笑，望向了宫门，缓缓道： “三哥不来，不也挺好，一下子就明朗了许多，都能看清宫门了。” 就在这时，远处却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大哥，六弟，真是好久不见啊。” 石开跟在身后，第一眼就看见了杨叶，还给杨叶展了一个笑脸。 杨叶瞬间变了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双目喷火，牙齿都快被咬碎了。 元啸见状，轻笑道： “这位是杨将军吧？怎么如此神情？许是病了吧？” 杨叶闻言，胸中怒火却是再也压不住了，瞬间拔出佩剑，直指石开。 “小杂种！给我死！” 石开倒也不闪不避，就像是被吓傻了一般，定在原地。 元烈眉头一皱，大喝道： “住手！” 杨叶身形一顿，看了看元烈，又盯住了石开，剑身慢慢开始颤抖，再无法向前一步。 突然，杨叶吐出一口鲜血，身形晃动，直直得向后方倒去。 元烈冷漠得扫了杨叶一眼，淡淡道： “皇宫门口行凶？杨将军有几个脑袋可以砍？” 杨叶挣扎着爬起了身子，倒没有回话，只是死死得盯着石开。 石开不做理会，转身又瞧见了陆欣，便朝她笑了笑。 陆欣也是点头微笑，方才若不是大皇子及时制止，陆欣还真有点担心石开的安危。 元修见此情景，只以为石开在跟陆欣眉目传情，目光瞬间变得阴沉如水，轻声道： “这位就是石统领吧？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石开只是拱了拱手，没有开口。 元啸却是顿了顿，笑道： “六弟也不差，四年前便在大考中夺魁，怕是只有十三四岁？” 元修摆了摆手，轻笑道： “三哥谬赞了，虚名而已。” 随着元修说完。 一时间，兄弟三人都陷入了沉默，表面上都是云淡风轻，实则暗流涌动，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凝重。 就在这时，前方宫门缓缓打开，一辆琉璃马车缓缓驶来，众人都朝向马车跪拜。 当今圣上，大夏国君，元泰，正端坐在马车之中。 石开皱了皱眉头，在这个世界，能让自己下跪的，如今只有老道士一人！ 元啸见石开纹丝不动，一时间也有些愣神，小声道： “石开兄弟，能否给我一个面子？” 石开望向了元啸，沉声道： “对不起，这事儿，没得商量。” 陆欣心中也是一阵焦急，但距离稍远，来不及上前劝阻。 杨叶见状，目光中却满是喜色，已经能够想象到，石开被杀头的景象，那是何等得大快人心。 元修撇了石开一眼，嘴角带笑，目光闪出一丝轻蔑。 很快，马车停下，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不怒自威。 “你，为何不跪。” 潜龙入海 第44章 元柔 石开不卑不亢，只是抬掌施了一礼，缓声道： “小子石开，见过圣上。” 元泰神色淡然，如古井无波，显不出丝毫喜怒，只是双目开闔间，散发出皇权威严。 石开施礼完，便如长枪般立在原地，显得分外惹眼，格格不入。 杨叶见圣上没有反应，心中焦急，立马喝道： “大胆，居然敢藐视圣上！你居心何在！” 在圣上面前，杨叶不敢拔剑，这是大不敬，只能出声喊叫，乱扣罪名。 元啸一听，赶忙开口： “父皇，石统领是修道之人，初入俗世，不懂规矩，要责罚，就责罚我吧。” 说完，以头叩地，久久不起。 石开顿了顿，又施了一礼，开口道： “圣上英明神武，威加海内，但小子心中有道。不跪，非是不敬，而是不畏。” 说完，场中之人皆是惊愕非常，看向石开。 车内之人也终于是有了动作。 车帘被缓缓掀开，露出元泰稍显苍老面庞。 除却石开，众人都是低下脑袋，不敢直视。 元泰没有开口，只是挪动了身子，走下马车。 令人意外的是，车驾内，竟还有旁人！ 只见，一抹倩影跳下了马车，搀住了元祖泰，小声道： “爹爹，您太严肃了，吓到哥哥们了。” 这抹倩影，正是元泰最疼爱的小女儿，元柔。 恐怕整个大夏，也只有她一个人，可以和圣上同乘车驾吧。 元泰撇了众人一眼，“都起来吧。” 说完，又看向了石开，淡淡道： “好一个不畏皇权，你是谁的部下？” 石开还没开口，元啸却抢先道： “他是孩儿的侍卫统领，请父皇开恩，饶了石开这次。” 说完，刚起的身子，又跪了下去。 元泰对三皇子好一阵审视，缓缓道 “那即日起，废去皇子身份，逐出洛京。” 石开一听，眉头皱起，脱口道： “罚我就行，不用牵连旁人。” 再看元啸，已经僵在了原地，双目无神，神情恍惚。 元烈，元修二人，眼中却同时冒出了精光，望向元啸，心底发笑。 就在此时，元柔也是焦急道： “爹爹，您是认真的？” 元泰不为所动，看向了众人，淡淡道： “你们，可有求情的？” 余下众人，噤若寒蝉，静得没有一丝声响，针落可闻。 陆欣咬了咬牙，向前走了几步，坚定道： “求圣上开恩！” 元泰等了片刻，见再无一人求情，突然笑道： “老三，替你求情的，竟不是骨肉至亲，而是一个外人。你，有何感想？” 元啸闻言，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元修脸色一变，急忙求情道： “父皇，方才是孩儿没有反应过来，请父皇收回成命，饶了三哥这次。” 元烈一听，也赶忙道： “父皇，老三也是用人不察，请父皇饶了老三。” 没想到。 元泰竟点了点头，笑道： “好，念你们兄弟情深，这次就算了。” 元烈，元修都是神情微僵，说不出话来。 石开却是看懂了，圣上是要借机敲打一番，有点儿意思。 元泰扫视众人，顿了片刻，缓缓道： “时候不早了，出发。” 随着一声令下， 元泰转身登上了马车，众人都紧跟着车驾，亦步亦趋。 元柔倒没有上车，而是看向了石开，好奇道： “你真是道士？” 石开笑了笑，拱手道： “如假包换，家师紫虚道长。” 元柔点了点头，小声道： “那你这小道士还挺有趣，怎么跑出来当统领了，是道观破落了吗？” 石开愣了愣，笑道： “只要有我在，道观就破落不了。” 元柔想了想，接着悄悄说道： “父皇其实很好的，我看得出来，爹爹没有怪罪，反而挺欣赏你。” 石开挠了挠脑袋，没有回话。 不跪，是石开的本心，可不是为了取得欣赏。 元啸此时已经缓过了神，笑道： “小妹，几日不见，又水灵了。九弟呢？又跑去哪了？” 元柔闻言，轻哼一声，显得有些闷闷不乐。 “我哥啊，玉宝斋今天有个鉴宝会，估计是去那了吧。” 元啸并不意外，笑道： “我一猜就是，小妹不要生气，九弟不来，还有三哥呢。” 元柔点了点头，这才笑道： “不提他了，还是三哥好。” 元烈只是跟着车驾，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元修则是神情严肃，没有了往日轻浮。 陆欣想了想，走进了元啸队列，跟在石开身后。 出巡队伍速度不慢，很快就踏上了向南主道。 道路两旁，路人、店家，见了琉璃马车，都是伏地跪拜，高呼圣上。 元啸看了看前方车驾，问道： “小妹，父皇今天是要去哪里巡视？” 元柔顿了顿，笑道： “爹爹说，城南老街已经很久没去过了，想去看看那边的百姓生活怎么样。” 石开一听，城南老街，这不是自家道观的位置吗。 元啸点了点头，不再多问，向跪拜的路人，微笑致意。 杨叶此时也在队伍里，一对阴狠的眸子，只盯着石开，一只手掌，紧紧得握着剑柄，恨不得现在就将石开大卸八块。 话说，杨叶今天能出现在大皇子阵营，也全拜石开所赐。 杨家原本是皇后母家的家奴，真正发迹，也就是从杨叶这一辈开始算。 大皇子要想争夺储君之位，光靠一个耿将军可是不够的，后宫又不能议政，因此需要钱财拉拢百官投靠。 毕竟，军部好战，若纯靠军部支持，那大皇子也会被军部裹挟，若登上皇位，连年征战，这是皇后不想看到的。 杨叶驻守都天城，侵吞玉宝斋，自然也是皇后的意思。 但如今，楚雄脱逃，玉宝斋之事，如同跗骨之蛆，随时可能爆发。 大皇子这边，也不是没有准备，已经派了人手，要将杨叶灭口。 没成想，杨叶倒是擅离职守，自己来了洛京，这让元烈有些猝不及防。 为了先稳住杨叶，大皇子只能奏请圣上，将杨叶封为自己的侍卫统领。 原本是手握重兵的守将，如今却成了几百人的小小统领，不知杨叶作何感想。 石开自然也能感觉到杨叶的杀意，不过一点儿也不在意，只是环顾四周，看着愈发熟悉的街道。 这里距离自家道观，可是没多远了。 元啸看了看石开，笑道： “石统领，白云观就在这不远吧？” 石开点了点头，轻声道： “是，不过家师云游去了，道观里面就只有小妹一人。” 元柔一听，神情一喜，看向了石开。 “你也有妹妹啊，那你可要好好待她。” 石开笑了笑，郑重道： “那是自然，哪有哥哥，不疼妹妹的。” 元柔瞬间苦下脸来，语气里满是委屈。 “我哥就不疼我，干什么都不带我去，还要赶我走呢。” 元啸此时却上前，笑道： “好啦，九弟性子洒脱，经常东奔西跑的，懒散惯了，带着你也不方便，对吧。” 元柔顿了顿，小声道： “才不是呢，他就是嫌我烦人。” 陆欣此刻也是开口道： “小公主，九皇子不会这样的，我也有个哥哥，也经常嫌弃我，其实是在保护我。” 元柔一听，神色一喜，拉住了陆欣，走到队伍后，说悄悄话去了。 石开前世也听过九皇子的事迹，喜欢隐藏身份，混迹各种场合，据说还创办过佣兵团，好像叫什么长空团。 这边，随着队伍缓慢前进，石开隐隐已经能看到自家道观大门。 端坐车内的元泰，此时却开口了。 “停车，朕要下去走走。” 众人一听，纷纷止住了动作，躬身迎接圣上下车。 元柔正跟陆欣交谈甚欢，心情一片大好，赶忙跑到了父亲身边，笑道： “爹爹，我喜欢陆欣姐姐，让她多陪陪我，可以吗？” 元泰原本板着的脸瞬间变得格外慈祥，揉了揉自己女儿的小脑袋，笑道： “当然可以，朕听闻，陆学士才学品行俱佳。刚才求情，有胆有识，你跟着陆学士，可要多学习学习。” 元柔一听，喜笑颜开，转身朝陆欣眨了眨眼。 陆欣刚要上前回礼，却见元祖泰挥手打断道： “听小九说，这里有家烤肉店，味道不错。朕想尝尝。” 说着，便挪动了身子，向前方烤肉店走去。 烤肉店掌柜大老远见了巡视车驾，早就已经跪倒在地，现在又听到圣上这番言语，心情忐忑。 若是圣上觉得好吃，那还好，也算是给自家店铺打了个好名声。 若是不好吃，那又该如何？ 掌柜不敢多想，赶忙开口道： “草民孙小五，见过圣上。” 元泰抬眼看了一下店铺招牌，淡淡道： “平身。” 接着，转身看向了几位皇子，笑道： “朕好像很久没有跟你们一起用膳了，都进来吧。” 几位皇子神情有些紧张，不过都进了店铺，留下石开等人，在外值守。 孙掌柜自然也看见了石开，来不及惊愕，转身跑向后厨，准备制作烤肉。 杨叶见圣上皇子都不在，一颗复仇之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只见他慢慢朝石开靠近，腰间的佩剑，也被他拔出了几寸。 石开皱了皱眉，淡淡道： “杨将军，你不是我的对手？” 杨叶神情愣住，想起那天对石开的围剿，咬牙收住了利剑。 “小杂种，不管你会何种妖法，我都要你死！” 陆欣不知道两人之间的恩怨，不过依然往石开身后靠了靠，盯着杨叶。 石开摇了摇头，淡淡道： “我对你，其实并没有必杀之心，诛杀杨凌，也是他咎由自取。” 杨叶冷笑一声，恨恨道： “小杂种，多说无益，咱们，走着瞧！” 潜龙入海 第45章 暗流涌动 店铺后厨，孙掌柜正忙碌着，对于自家烤肉，他是既自信，又担心。 害怕烫到圣上，掌柜将肉烤好后，又稍微放凉了一些，还将钢签去掉，改用短竹签，一根只串着两块肉。 不敢让圣上多等，掌柜做好这些，立马就端到了大堂。 元泰端坐在主位，三位皇子也是正襟危坐，不敢有丝毫动作。 只有小公主好似没有被凝固的气氛影响，见着了烤肉，笑道： “我要尝尝，我哥都觉得好吃，那味道肯定不差。” 说着就要接过烤肉。 孙掌柜赶忙说道： “公主殿下，让草民来吧，都是油渍，会弄脏的。” 元柔顿了顿，便停了动作，坐在了座位上。 掌柜将烤肉分好，分别摆盘，又放了一些佐料小盒，这才躬身道： “圣上，草民告退。” 元泰摆了摆手，笑道： “朕有这么可怕吗？无妨，在一旁侯着。” 孙掌柜无奈，只得立一边，内心有些煎熬。 元泰望着眼前的烤肉，伸手拿起一根，就放进了嘴里。 孙掌柜的心也好似提到了嗓子眼，战战兢兢得观察着圣上脸色。 元柔也拿起一根，咬了一小口，慢慢咀嚼。 元泰将烤肉咽下，看向了三位皇子，笑道： “味道果然不错，你们，怎么不吃？” 众皇子一听，身形才动了动，纷纷看向了面前烤肉，开始品尝起来。 元柔嘴角含笑，眯起了眼睛，一脸享受。 “掌柜，这烤肉还真是好吃呢，外焦里嫩，口齿留香，回味无穷啊。我哥的嘴还真是叼，这味道哪里是不错，简直就是极好。” 孙掌柜一听，紧绷的情绪立马放松下来。 三位皇子也是齐声夸赞，只把孙掌柜夸上了天。 元泰擦了擦嘴，看向元啸，缓缓道： “老三，久居深宫，许多民间疾苦是看不到的，不妨多出来走走。” 元啸一听，赶忙答道： “孩儿谨遵父皇教诲。” 元泰点了点头，望向了店外，笑道： “让侍卫们也进来吧，与民同乐，不能只是让他们看着。” 众皇子点了点头，都转身朝自家侍卫递了眼色。 石开进了店铺，随便找了个桌子坐下，陆欣也跟了过来，坐在了对面。 掌柜只认识石开，小声道： “小道长，诸位稍等，我这就去再准备些烤肉。” 石开点了点头，望向了陆欣，笑道： “这里的烤肉的确不错，一会儿多吃一些，对了，我就是在这，跟陆大哥相识的。” 陆欣一听，也来了兴趣，环顾了四周，想象着哥哥的身影。 很快，大把大把的烤肉被端上了餐桌，众侍卫倒是动也没动，只等皇子开口。 石开却是不管，抓起一把，分给了陆欣，小声道： “当初陆大哥，可是整整吃了一百斤，着实是吓到我了。” 陆欣想到自家哥哥平时大口吃肉的模样，也不禁笑了出来，接过烤肉，笑道： “哥哥平时就喜欢吃肉，都说他好多遍了，也不改改。” 石开缓了缓神，吞下一串烤肉，沉声道： “陆姑娘快些吃吧，陆大哥肯定也在记挂你。” 陆欣点了点头，拿起一根，红唇微张，咬下来一小块，小声道： “味道还真是不错，比我哥哥烤的，好吃太多了。” 石开笑了笑，目光却撇向了杨叶。 只见那杨叶，动也不动，紧闭着双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石开施展神识，将皇子们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听了一会儿，无非是讲一些，如何体恤民情，如何稳固民心，如何知人善用。 石开没有兴趣，转而一门心思吃着烤肉。 陆欣见石开吃得陶醉，轻笑道： “你跟我哥哥还真是像，都喜欢吃肉，怪不得会与我哥哥交好。” 石开咽下烤肉，又喝了几口水，笑道： “那是，陆姑娘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 陆欣一愣，点了点头，轻声道： “我现在有了官职，足以自保了。” 石开却摇了摇头，缓缓道： “我还是有些担心，不如，你加入我的侍卫队，这样，我能安心一些。” 陆欣一听，想了想，摇头道： “不了吧，我一个弱女子，加入侍卫队，肯定不妥，而且，去凌烟阁任职，是我的梦想。” 石开点了点头，又吞下一块烤肉，沉声道： “如果你察觉到有危险，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不要逞强。” 陆欣笑了笑，小声道 “放心吧，我有我的道要完成，很惜命的，有麻烦，肯定找你。” 石开也笑了笑，重重得点了点头。 元泰吃过烤肉，接下来又去了周围商铺、民房，问了问话，也对这一片百姓的生活有了大致的了解。 见天色晚了，元泰下令回宫，倒没有让众皇子跟着。 石开是跟元啸说了一声，便回了道观。 陆欣自然也跟了过来，跟元修，那是一声招呼也没打。 石开有些纳闷，以蒋灵之的好奇心，竟没出来看看圣上出巡。 进了道观才发现，蒋灵之的心神全放在了修炼，听到石开的脚步声，这才睁开了眼睛。 一蹦一跳得跑到石开身前，先是看了看石开的领衽，整理了一下，皱眉道： “石开哥哥，这里又乱了。” 石开挠了挠脑袋，还没开口，陆欣走进道观，笑道： “灵之妹妹，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蒋灵之神色一喜，上前拉住了陆欣，欣喜道： “陆姐姐，真的是你呀，快坐快坐，我去准备饭菜。” 石开一听，赶忙说道： “不用，不用，我们刚吃过，不饿。” 蒋灵之愣了愣，看了陆欣一眼，又看向了石开，神情有一丝失落，不过还是笑道： “那好吧，那你们先聊，我还有事。” 石开察觉到蒋灵之情绪突然有些低落，有点不明所以，愣愣道： “啥事？需要我帮忙吗？” 陆欣却是一笑，看向了蒋灵之，解释道： “刚才圣上出巡，我跟石统领作为皇子下属，一起吃的，灵之妹妹不要多想。” 蒋灵之一听，这才抬起小脸，望着石开，小声问道： “真的吗？” 石开点了点头，笑道： “对啊，就在隔壁烤肉店，还给你带了一份，趁热吃。” 蒋灵之这才有了喜色，接过烤肉，坐在了一边。 陆欣看了看四周，随意得坐在了台阶上，笑道： “这道观看着有些年头了吧。” 石开点了点头，给蒋灵之递了杯水后，才开口道： “据我师父说，这道观，开国的时候就有了，师父是第五代，传给我的话，我就是第六代了。” 陆欣笑了笑，小声道： “石统领没打算把道观修缮一下，多招些弟子？” 石开刚要回答，三皇子元啸却来了，爽朗道： “石统领，刚才父皇单独找我问话，是关于你的。” 接着，元啸看见了蒋灵之，笑道： “石统领还真是金屋藏娇啊，小妹妹真俊俏。” 蒋灵之正吃着烤肉，没有说话，只是往石开身边靠了靠。 石开拱了拱手，“殿下说笑了，我妹妹是娇，但这道观，可不是什么金屋。” 元啸摆了摆手，接着笑道： “父皇对你挺欣赏，知道你是白云观的道士，还挺惊喜。” 说完，元啸又看向了陆欣，拱手道： “陆学士，今日我得谢谢你，替我求情。” 陆欣回了一礼，笑道： “殿下不用在意，我只是在做正确的事情。” 元啸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石统领，我猜杨叶必然会在暗地里对你不利，要多加小心。” 石开看了看蒋灵之，淡淡道： “道观，暂时是不能呆了，我想让我妹妹跟着我。” 元啸并不意外，笑道： “当然可以，陆姑娘呢？要不都去我府上先住着。” 陆欣想了想，摇头道： “我就不用了，在凌烟阁，有老师照顾，元修不会把我怎么样。况且，我在那边，多少还能有些作用。” 元啸思索片刻，望向石开，缓缓道： “我六弟应该认为陆学士对你有些青睐，以我对六弟的了解，很可能对你怀恨在心。” 石开笑了笑，淡淡道： “这么说，我倒成了双方阵营都想除掉的人喽。” 元啸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今天父皇的态度，想必大家都看出来了，不想见到我们兄弟骨肉相残，所以，我们不能先出击，要等。” 对于夺嫡来说，任何阴谋诡计，都没有圣上的态度重要。 惹到圣上厌烦，那基本上就不用再挣扎了。 蒋灵之此刻也吃饱了，坐在一旁，静静得听着，听到石开好像成了众矢之的，不禁有些担心。 元啸顿了一会儿，望道观外撇了一眼，笑道： “石统领，你信不信，这道观外，至少有三双眼睛，在盯着我们。” 石开沉默片刻，问出了一个他很想知道的问题。 “殿下，皇位对你来说，真的这么重要吗？” 元啸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开口道： “皇位对我来说，很重要。” 接着，元啸苦笑一声，缓缓道： “生在帝王家，有很多事情，都不能自己做选择。我说我不争皇位，谁信？所以，无论想与不想，我都要争，我争的不是皇位，而是自己的命，这，你可懂？” 石开点了点头，望向元啸的目光中，也多了一丝同情。 元啸顿了顿，接着说道： “大哥年少时，想的是率领大军，开疆拓土。六弟年幼时，也只想饮酒作乐，当一个快活王爷。都是亲骨肉，如今却要互相提防，这就是帝王家。” 蒋灵之此时却皱了皱眉，小声道： “我听说九皇子就可以置身于世外啊，说到底，还是权力太过诱惑。” 元啸没有反驳，只是淡淡道： “所以，我是多么羡慕九弟啊，自己却做不到，很可悲吧。” 石开摇了摇头，轻声道： “遵从自己的内心，这事儿，并不可悲。” 元啸点了点头，缓住了情绪，笑道： “这可能就是我不如九弟的原因吧。” 潜龙入海 第46章 鉴宝会 三皇子见天色已晚，便起身告退，回府邸去了。 石开则护送陆欣，回了凌烟阁，毕竟是陆大哥的唯一亲人，石开不得不小心谨慎。 蒋灵之自然也跟了过来，留她一个人在道观，石开可不放心。 目送陆欣进了凌烟阁大门，石开才定下心来，领着蒋灵之，朝清河山庄走去。 清河山庄地处洛水河畔，庄园占地极广，按照吴涛的描述，那洛水河，就是自家小溪。 庄园此时灯火通明，大老远就能看到一大片的墨色阁楼，簇拥着河岸。 山庄大门也是极为精致，雕龙画凤，怕是比皇宫大门都要气派。 大门两旁站立着四名护卫，倒没有持兵，只是目光锐利得不停扫视。 想想也是，吴庄主毕竟没有官职，手下护卫自然是不能持兵的。 护卫们见了石开，例行问道： “你是何人？来找谁？” 石开将令牌掏出，笑道： “我是三皇子麾下统领，找吴二公子。” 护卫查验了令牌，确认无误后，这才有人前去通报。 蒋灵之见了这大门，也是笑道： “看不出来，二哥家里还真是阔得很呢，比我家可大多了，不过我还是觉得在道观舒服。” 石开笑了笑，想起了吴涛说的家族史。 很快，吴涛就从门后跑了过来，笑道； “灵之妹妹来了，快请进，快请进，哥哥带你好好转转。” 说完，转头望向了石开，淡淡道： “没你什么事儿了，再见。” 石开有些无语，笑道： “你让我晚上来找你，就是想见见灵之？” 吴涛笑了笑，点头道： “那不然咧。” 见石开眉头皱起，吴涛赶忙说道： “哎呀，不逗你了，我叫你来，当然是有好事儿啦。” 不等石开发问，吴涛叫了辆马车，悄声道： “咱们去玉宝斋，有个鉴宝会，可能会有关于修炼的功法哦。” 石开愣了愣，拉住了吴涛，小声道： “你怎么知道的？你师父给你传信了？” 吴涛摆了摆手，笑道： “不是，本公子还未修行时，就对求仙问道格外痴迷，相信我，我的直觉没错的。” 说着，吴涛登上了马车，将自己的一些猜测，说了出来。 原来，这次鉴宝会上，会有一件璞玉拍卖。重点是，这璞玉里面，隐隐约约能看到一张金册，着实古怪， 玉宝斋对这璞玉，也是琢磨不透，认为可能就是一册古籍，被封在了玉石之中，兴许是上古之物，有些收藏价值。 听吴涛这么一解释，石开也有点心动了，老道士那边没有功法，这是石开纠缠了好久才确定的。 因此，石开对功法，可是期盼已久。 马车一路疾行，很快便赶到了洛京玉宝斋。 管事们见了吴涛，也都没有阻拦，将石开一行，引到了顶楼会场。 这玉宝斋一共只有三层，但占地宽广，因此也能容纳不少人。 鉴宝会场已经快坐满了人，石开扫了一眼，居然发现了裴牧熏。 裴牧熏似乎心生感应，也正好转头看到了石开，四目相对之下，裴牧熏眉头瞬间皱起，扭头看向别处。 不过只有裴牧熏身旁有些空位，没有办法，石开只得坐在了裴牧熏旁边。 “不好意思，这些座位，是本小姐花钱买的。你，不能做。” 石开充耳不闻，淡淡道： “闭嘴。” 裴牧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呆道： “你说什么？” 石开不想理会，装作没听见。 见裴牧熏有情绪爆发的迹象，吴涛在一旁赶紧笑道： “裴小姐息怒，给我一个面子。。” 只是，还不等吴涛说完，裴牧熏却是深吸一口气，轻声道： “没事，没事，不能伤了和气。” 石开有些意外得看了看裴牧熏，想了想，小声道： “对不起，我现在没钱，这个座位就当是我借的，以后还。” 裴牧熏闻言一愣，只觉得自己是幻听了，这小子，居然还会道歉？ 这时，蒋灵之却是小声道： “姐姐肯定是跟石开哥哥有什么误会，石开哥哥人很好的。” 裴牧熏又看了石开一眼，轻哼一声，将目光投向了会场中央。 只见会场中央，有一处石台，上面还立着一根半人高的石柱。 一尊金色面具静静得躺在石柱上，被楼顶引来的一束灯光，照耀得熠熠生辉。 一位老者，正对着金色面具，做着讲解。 吴涛见气氛有些缓和，笑道： “不知裴小姐今天来，是为了哪件宝物啊？” 裴牧熏将双臂抱在胸前，向后一靠，淡淡道： “本小姐随便看看，不可以吗？” 吴涛听这语气不善，讪笑一声，不再开口。 突然，石开后座传出一道声音，语气中带着谄媚。 “裴小姐看上了哪件，本公子就拍下来，送给裴小姐，也算是一点儿心意。” 裴牧熏倒是脸色不变，冷笑一声。 “本小姐是买不起吗？” 那人愣了愣，还要再开口。 裴牧熏学着石开的语气，淡淡道： “闭嘴。” 说完，撇了石开一眼。 突然觉得让人闭嘴的感觉还真挺舒爽。 那人一听，不再言语，只是依旧望着裴牧熏的背影出神。 石开可没功法关心这些，正施展神识，扫向金色面具。 观察了好一会儿，石开才收回神识，这面具就是一件制作精美的工艺品，没什么奇特之处。 那老者还在喋喋不休得讲述面具的由来，和制作的不易，听得石开只犯困。 随着老者一锤定音，这面具最终以一千两黄金的价格被买下。 买者不是旁人，正是石开后座那位。 果不其然，那人又谄媚道： “我看裴小姐经常戴着轻纱，或许这黄金面具，更能配得上裴小姐的绝世容颜。” 石开一听，也不禁有些感叹，一千两黄金随便送人，真是太阔绰了。 裴牧熏突然笑了笑，坐直了身子，撇了石开一眼，笑道： “不行啊，如果我接受了你的礼物，石开哥哥会不高兴的。” 那人这才注意到石开，淡淡道： “这位小道士哪里的？我是城北邹家，邹凯。” 石开眉头一皱，刚要说话，却被吴涛抢先道： “我是清河山庄吴涛，你是哪根葱，这里没你的事儿，该干嘛干嘛去。” 邹凯愣了愣，见真是吴二公子，咬了咬牙，沉声道： “我是在跟这位小道士说话。” 石开摆了摆手，劝住吴涛，转头望向了邹凯，笑道： “我跟裴小姐可不熟，你送你的，跟我没关系。” 邹凯一听，又将目光看向了裴牧熏。 裴牧熏见状，赶紧委屈道： “石开哥哥怎么可以这样？忘了。。” 不等她把话说完，石开两眼一瞪，轻喝道： “把嘴闭上，刚还觉得你人不错，又给我来这一出？真是令人作呕。” 令人作呕？ 裴牧熏只觉得心神都遭受了重击，脑海一阵晕眩。 她哪里受过这么重的斥责，假委屈立马变成了真委屈，美眸中甚至泛起了泪花。 邹凯一看，哪里还管得上石开，急忙安慰道： “裴小姐不必伤心，本公子那里还有不少好玩意儿，都送给小姐，聊表心意。” 蒋灵之见此情景，也觉得石开说的话太重了，拉了拉石开胳膊，小声道： “石开哥哥，裴姐姐真伤心了，道个歉吧。” 吴涛也看向了石开，不过目光中满是佩服。 石开皱了皱眉，见裴牧熏身形有些颤抖，正要开口道歉。 裴牧熏却抬手抹去泪花，淡淡道： “邹公子，好意心领了。” 邹凯有些失落，不过还是笑道： “那好吧，裴小姐不知何日有空，邹某想请小姐吃个便饭。” 裴牧熏顿了顿，冷声道： “没空。” 邹凯愣了愣，叹息一声，接着陷入沉默。 望着双眼微红的裴牧熏，石开低声道： “裴小姐，刚才是我言重了。” 裴牧熏没有丝毫反应，只是望着前方石台，像是没听到一般。 就在这时，吴涛拍了拍石开，小声道： “就是现在摆在石柱上的东西，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门道。” 石开反应过来，看向了石柱。 只见石柱之上，摆着一块巴掌大的璞玉，外表有些粗糙，不过也能看见内里有一丝金色显露。 石开神识一扫，竟不能透过璞玉！ 有古怪。 这是石开的第一反应。 吴涛见石开皱着眉头，小声道： “买还是不买？” 石开只是点了点头，继续用神识探查璞玉。这种情况，他也是第一次遇到，不管里面有没有修炼功法，都有必要买回来研究一番。 吴涛见石开点头，知道自己的直觉又对了，心情大好，打定了主意，不管多少钱，必须将璞玉拿下。 裴牧熏见吴涛这么激动，又看了看外观不怎么亮眼的璞玉，心中有些好奇，不过倒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得看着。 很快，老者介绍完璞玉，开始了竞拍。 会场众人似乎对这外形糟糕的玉石没有什么兴趣，报价者寥寥无几。 不过却有一人，一直与吴涛竞价，总比吴涛多一点。 报价很快就被抬到了五百两黄金。 裴牧熏向后看了看，提醒道： “虽然不知道你们拍这块破石头做什么用，不过我劝你们还是收手吧。” 石开神情愣了愣，问道： “怎么？难道吴涛会抢不过？” 裴牧熏显然是不想跟石开说话，不过还是淡淡道： “论财力，清河山庄当然是首屈一指。不过竞价的，是圣上最喜爱的九皇子。你们，看着办吧。” 吴涛一听，笑了笑，开口道： “没事，我知道是九皇子，一会儿拍下来，我自会跟他解释。” 接着，吴涛喊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惊愕的报价。 一万两！ 黄金！ 潜龙入海 第47章 踏天术 石开听见报价，也是吃了一惊，看向吴涛。 蒋灵之也是轻掩小嘴，不过很快就缓过了神，笑道： “二哥真是财大气粗，万两黄金，厉害厉害。” 吴涛神情淡然，微笑道： “这就厉害了？也不打听打听，当年为了一本古籍，我可是花了老爹一个月才能收上来的租金。” 石开知道他说的租金是什么概念，也不禁有些乍舌。 会场一下子静得出奇，鸦雀无声，九皇子摇了摇头，不再报价，这块璞玉，就被吴涛重金买下了。 吴涛笑了笑，小声道： “你们想要啥就说，哥别的没有，就是钱多。” 接下来的拍品都是一些寻常物件，石开没有兴趣，蒋灵之只觉得看别人加价很有趣，倒也没有特别喜欢的藏品。 很快，鉴宝会宣告结束，拍到藏品的留下，其余人很快就离开了会场。 裴牧熏自然也没留下，招呼也没打，转身就走。 吴涛坐在原位，就等着取走那块璞玉。 这时，从会场后方，缓缓走来一人，望向了吴涛，笑道： “吴二公子，那块石头，你很有兴趣啊？” 吴涛转头一看，起身施礼道： “殿下，我也只是见猎心喜，真是对不住了。” 来人相貌极为英俊，剑眉星目，身着黄衫，金冠束发，贵气逼人，正是九皇子，元空。 元空倒没有气恼，缓缓道： “那石头谁买了就是谁的，不过，我可以留下来，在这看看吗？” 吴涛没有开口，看向了石开。 石开想了想，点头道： “殿下想看，自然可以。” 元空将目光投向石开，好奇道： “你是什么人？” 石开拱手道： “我是三皇子麾下统领，石开。” 元空点了点头，笑道： “哦，三哥的统领啊，怎么还是个道士？有趣，有趣。” 石开刚要开口，一位管事捧着小木盒，走了过来。 吴涛接过木盒，压住内心的激动，递给了石开。 元空心神也被吸引，直勾勾得盯着木盒。 石开笑了笑，打开木盒，送到元空身前。 “殿下先过目。” 元空一听，搓了搓双手，就把璞玉握在了掌心，仔细端详起来。 只是元空左瞧瞧，右看看，眉头越皱越深。 “唉，好像也没什么奇特的，这里面的金册，你们要是打开了，可一定要告知我。” 蒋灵之此刻却是有些不乐意了，轻哼道： “什么都给你看，那我们花钱买它干嘛？” 毕竟一万两黄金啊，蒋灵之还是很心疼的。 元空这才发现石开身后立着一个俊俏小道士，转而淡淡道： “你又是什么人？” 吴涛轻咳一声，笑道： “殿下勿怪，我妹心直口快，没有恶意。” 石开则是上前一步，把蒋灵之护在身后。 元空察觉到石开的防备，眉头微微皱起，缓缓道： “是我唐突了，不过，这里面的金册，我愿意用承诺来换。” 石开思索了一会儿，点头道： “好，如果金册取出，会交给殿下。” 元空这才舒展了眉头，笑道： “好，一言为定。” 说完，将璞玉放回木盒，转身走远。 蒋灵之还是有些不开心，扯了扯石开的衣角，小声道： “我看这个九皇子，刚才就是想仗势欺人。” 石开顿了顿，缓缓道： “无妨，我还在呢，没人敢欺负你。” 蒋灵之轻轻点了点头，手上倒是没松，一直抓着衣角。 吴涛见九皇子走远，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急忙拉着石开出了玉宝斋，回到了自家马车。 三人在车内坐定，石开没有耽搁，当即打开木盒，将璞玉握在了手中。 瞬间，石开感觉到体内灵气，正不断涌入璞玉之中，令石开眉头一皱。 吴涛见状，急忙问道： “怎么样？怎么样？” 石开没有答话，继续灌输着灵气。 只见，那璞玉慢慢发出金光，照亮了整个马车。 随着咔嚓一声，那璞玉竟在石开掌中崩裂，露出里面的一页金册。 石开心里一喜，将金册取出，仔细端详了一番。 这金册拇指般大小，外表十分光滑，没有丝毫痕迹，看起来就是普通金页。 吴涛也观察了半晌，也没看出来个所以然来。 接着，石开施展神识，扫向金页。 里面有字！ 踏天术！ 石开越看越激动，这竟是一门御空术。 有了御空术，以后对敌，也不会那么捉襟见肘了。 吴涛见石开神情激动，也是一喜，赶忙问道： “是不是功法？我没猜错吧？” 石开回了回神，笑道： “是功法，还是飞行功法。” 吴涛一听，大喜过望，不过很快意识到自己还未炼神，暂时修炼不了，神情有些复杂。 石开拍了拍吴涛肩膀，笑道： “没事，炼神早晚都会到的，就当是为以后做准备了。” 蒋灵之也是安慰道： “对呀，二哥这么厉害，修出神识，还不是轻轻松松。” 吴涛点了点头，也是笑道： “对，对，看来我得多花心思修炼了。” 石开将金册上的功法抄写下来，递给了吴涛，笑道： “这个你收着，金册，我去交给九皇子。” 吴涛接过纸张，看了看，也不禁有些感叹。 这踏天术，讲的便是通过神识，勾连天地灵气，以气御气，施展时需要先将灵气汇聚在足底。 一步踏出，以灵气为阶，实现短暂腾空。 至于能腾空多高，与修炼者的神识范围有关。 蒋灵之也朝着纸张看了看，如果有神识就可以修炼的话，自己是不是也能修炼。 石开自然知道蒋灵之的心思，想了想，笑道： “灵之妹妹不能心急，这御空术可以瞬间腾空，想必对肉体强度也会有些要求。” 蒋灵之觉得石开说的也有些道理，还是先找一本木系心诀，修炼灵体吧。 马车疾驰，很快三人便回了清河山庄。 门口护卫见到自家二公子回来了，也是赶忙迎接。 “二公子，您可算回来了，刚才有一个老者，自称是您的师父，已经被老爷接进庄内了，我等正要去寻您呢。” 吴涛听到师父来了，那是又惊又喜，赶忙拉着石开进了庄园。 石开也挺意外，自打都天城一别，这都快半个月了，自己也有好多事要问他。 吴涛领着石开，没一会儿就到了一处大堂，许洪正在跟吴庄主聊着事情。 这吴庄主，名叫吴卓雄，生得慈眉善目的，就是身材有些微胖，面庞倒是与吴涛十分相像，年轻时估计也是个俊朗少年。 吴涛刚进大堂，立马跪倒在地，恭恭敬敬。 “师父，徒儿这几天可想死你了。” 吴庄主一看也是笑道： “您真是二狗的师父啊，老夫先前还有些怀疑，是老夫失礼了。” 石开一听，险些笑了出来。 二狗？这名字，真是有够接底气的。 许洪先是扶起吴涛，接着又看向了石开，也是有些惊喜。 “小兄弟，老夫就知道你是吉人自由天相。好啊，能见到小兄弟安然无恙，老夫这一趟，就算没白来。” 吴涛却有些不乐意了，抓住许洪的胳膊，摇了摇： “哎呀，这小子命硬，死不了，师父就不想徒儿吗？” 许洪双手搭住吴涛的双肩，好好得上下打量了一番。 “想，怎么不想，身体健壮了些，看来很用功啊。” 吴庄主此刻见儿子跟师父聊得这么欢，也有些插不上话了。 石开却是朝吴庄主拱手道： “我叫石开，这位是我妹妹，蒋灵之，我们跟吴涛是结拜兄妹。” 吴卓雄微微点了点头，嘴角带笑，撇了吴涛一眼。 “老夫这个儿子啊，藏不住事儿，你们的关系老夫都知道了，包括修炼仙道。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老夫真是不敢相信啊。” 说完，吴卓雄向大堂外看了看，接着说道： “放心，这附近没有下人，你们先聊着，我去给你们准备些酒菜，就当给老先生接风洗尘了。” 石开见吴庄主走远，这才瞪了吴涛一眼，笑道： “二狗，你怎么啥话都往外说，就不能谨慎点？” 吴涛眼睛一翻，摆了摆手。 “那是我爹，亲爹。有什么不能说的，还有，不要叫我二狗！” 石开哑然失笑，蒋灵之也在一旁掩住了小嘴。 许洪顿了顿，拍了拍吴涛的肩膀，沉声道： “徒儿啊，为师在这也呆不了几天，你要不要跟师父去归云宗啊？” 吴涛赶忙点了点头，笑道： “愿意，愿意，我巴不得现在就走。” 石开神情一愣，打断道： “喂，喂，喂，你拍拍屁股就走了，三皇子那边咋办？” 吴涛满不在乎得回道： “三皇子不就是想要吴家财力支持嘛，你代劳就行。”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丢给了石开。 “拿着它，你可以调用吴家一半的财力。” 石开可不想接，本来当个侍卫统领就已经够烦的了，又要管财物？ 蒋灵之却是接了过来，笑道： “石开哥哥不想要，那给我吧，我也学过几天管账的本事。” 吴涛一喜，生怕蒋灵之又把令牌还回来一样，急忙道： “正是，正是，小妹是城主女儿，肯定比石开靠谱。” 许洪哪里会在乎大夏国的事儿，现在只想把吴涛接回宗门。 石开见吴涛态度强硬，也就没再拒绝，想了想，问道： “不知老先生可知那范剑怎么样了？” 这是石开最关心的问题，佣兵团的仇，必须报！ 许洪笑了笑，捋了捋胡须，看向了石开： “那范剑啊，正在被仙宫和宗门两面追杀，踪迹全无。” 石开一愣，赶忙接着问道： “被两面追杀？归云宗追杀，倒也合理。那范剑不是给仙宫找到一个宝贝吗？难不成是他私吞了？” 许洪听完，大笑道： “是给仙宫寻了一个宝贝，是一颗凤凰蛋呢。” 许洪见石开没有惊讶，好奇道： “小兄弟知道那封印大阵里面有一颗凤凰蛋？” 石开没有隐瞒，当即就把马太超留了标记的事说了出来。 许洪一听，恍然大悟道： “这么一想就对了，怪不得。” 接着，他又是一阵大笑，眼泪都快出来了。 许洪好不容易才憋住笑意，又看了看石开，笑道： “那个宝贝，哪里是什么凤凰蛋，就是个大炸弹。范剑刚上交给仙宫，就是一阵爆炸，听说仙宫都被炸塌了一座山头，死了不少人呢。” 潜龙入海 第48章 庭院抒情意 石开听到此处，也不禁张大了嘴巴，惊愕非常。 怪不得马前辈怕别人找不到一样，特意留个标记。 先前石开还纳闷呢，马前辈怎么会把宝贝留着，现在一看，原来是用来阴人的。 许洪顿了顿，接着说道： “现在仙宫那边死了人，里面还有一个法相期的外殿长老，当然要找范剑偿命了。而归云宗，更是已经将刘范两家除名，当作叛徒。” 石开听明白了，现在范剑估计是众矢之的了，两头都要弄死他。 不过内心也有些担心： “范剑，你可不能这么早死啊，你的命，得让我亲手了结！” 许洪见石开有些出神，笑道： “范剑最后露面，是在松岳城，老夫估计，他逃不了多远。” 石开点了点头，现在只能希望范剑命大一些，等着自己来收。 许洪拍了拍吴涛，笑道： “现在归云宗啊，又跟仙宫陷入了僵持，暂时是不会有什么变数了。” 石开本想问问关于马太超的事儿，不过许洪好像有些刻意回避，就只得作罢了。 蒋灵之只是默默听着，安安静静得立在石开身旁。 很快，吴庄主就走进了大堂，招呼众人吃饭，也见到了楚雄，身子硬朗了许多，脸上也有了血色，看起来倒没有那么苦大仇深了。 吴涛也跟自家老爹说了要去归云宗的事，吴庄主也很不舍，不过也是鼓励道： “孩子长大了，家里是留不住了。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多听师父的话，好好修炼，这不是你一直追寻的吗？以后有空，想家了，就回来看看。” 说得吴涛也是鼻子一酸，毕竟这一去，可就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了。 当然，令牌的事情，也告知了吴庄主，石开也是才知道，这令牌有两副，一副在吴涛他哥那里，用来支持大皇子。 还有一副，现在是蒋灵之掌握的了。 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是大皇子，不过两边都支持，无论谁胜出，总是稳赚不赔的。 吴庄主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对于他来说，令牌归属，远没有自家儿子要离家修行重要。 吃过饭菜，石开没有回道观，而是在清河山庄留宿，没有休息，而是在小院里修炼踏天术。 这踏天术，许洪也看过了，只说是不错的御空术，别的，他也不知道。 吴涛此刻也睡不着，就在石开院里坐着，望着夜空，摇着折扇。 石开瞧吴涛有些怅然若失，收回了灵气，将金页揣回怀里。 “怎么？莫非舍不得我啊？” 吴涛翻了个白眼，继续抬头看天。 石开笑了笑，将斩月插在地上，坐到吴涛身旁，抬手搭在了他的肩膀。 “是舍不得兰姐吧？对了，兰姐不在商会，你知道在哪吗？我还有定制的防具没有取呢。” 吴涛目光微震，叹息一声，语气中带着落寞。 “兰姐现在跟着我哥，在给大皇子办事，当然不在商会了。” 石开点了点头，见吴涛心情低落，就没有再开口。 此时，蒋灵之却是出现在了小院门口，瞧笑嫣然。 “我就知道你们还没睡。” 吴涛抬头瞅了一眼，无精打采得笑了笑，接着又沉默了。 石开则是拍了拍吴涛肩膀，想安慰几句，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忘了吧，在归云宗好好修炼，说不定，等我去了，还得让你多照顾呢。” 蒋灵之察觉到吴涛的失落，也瞬间明白了过来。 “对呀，二哥，喜欢一个人，并不一定是要在一起啊，只要她过的开心，幸福。就可以了。” 吴涛点了点头，长舒了一口气，脸上渐渐有了喜色，撇了石开一眼，语气揶揄。 “还是灵之妹妹会安慰人，石开说的都是什么啊？真是铁石心肠。” 石开有些无语，没有理会，而是看向了蒋灵之。 “你怎么不睡觉啊？不困？” 蒋灵之摇了摇头，接着朝都天城方向远眺了一下。 “不是很困，我是有些想家了，石开哥哥，等这边事情结束了，可以陪我回都天城吗？” 石开想到素未谋面的柳城主，点了点头。 “当然可以。” 吴涛撇了石开二人一眼，收起了折扇，拍了拍屁股，调笑道： “得，你们聊，我感觉自己有些多余。” 说着，便快步回了自己房间，还回头朝石开眨了眨眼。 此时，小院内，就只剩下两人。 夜渐渐深了，月光明亮皎洁，映得二人道袍，反射微光。 蒋灵之顿了顿，将头看向别处，小声呢喃，若不是石开耳力超凡，险些听不到这细微声响。 “石开哥哥，有喜欢的人吗？” 石开看着立在月光下的少女，思绪翻飞，不过出于谨慎，思索道： “你说的，是儿女私情那种吗？” 蒋灵之轻轻点了点头，两只小手自顾得纠缠在一起，一时竟难解难分。 “怎么就是私情了，听起来就很狭隘。” 石开将斩月重新背在身后，暗自摇了摇头。 “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 蒋灵之继续看着地面，娇小的身形猛得一顿，语气突然变得蛮横。 “哎呀，都被你带偏了，你回答我第一个问题。” 石开愣住了，他不懂何为喜欢，如果每天想着一个人。关心她吃的好不好，在乎她开心不开心，这样就是喜欢。 那么他有答案了。 石开望着蒋灵之双眸，语气平淡，却又坚定有力。 “我喜欢你。” 蒋灵之却好似没有意外，只是瞬间低下了脑袋，不停的摆弄衣角。 “我就知道，你再说一遍，我想听。” 石开也有些紧张，不过还是一字一顿道： “我喜欢你，或许是在通北城的那一晚，也或许是在道观的那一夜。” 蒋灵之没有说话，此刻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欢快又喜悦。 石开顿了一会儿，咬了咬牙，接着说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的你，不过喜欢就是喜欢，这是我的内心告诉我的，不会有假。”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心房。 蒋灵之身子微微颤抖，却不敢看石开的眼睛，只是盯着石开的领衽。 “我也喜欢石开哥哥。” 石开看了看蒋灵之的小脑袋，眼神中既有惊喜，也带着愕然。 “你也喜欢我？我有什么好喜欢的。” 蒋灵之扬起小脸，目光虽然有些躲闪，但还是看向了石开双眼。 “因为石开哥哥是很好很好的人啊。就是喜欢，这也是我的内心，告诉我的。” 就在这时，小院里突然响起一阵掌声。 “好啊，好啊，走之前能看到这一幕，实在是妙啊。” 原来吴涛刚才一直躲在门后，方才石开心神全在蒋灵之身上，倒是没有察觉。 蒋灵之一看，立马害羞起来，又看了石开一眼，捂着还在发烫的小脸蛋，跑出了院门。 石开则是呆愣在原地，还在回味蒋灵之的话语。 吴涛见石开这般模样，轻咳一声，笑道： “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我就知道你俩会有故事。” 石开回了回神，看向蒋灵之远去的方向，不自觉得扬起嘴角，面带微笑。 吴涛伸手在石开眼前晃了晃，淡淡道： “别看了，我跟你说话呢，你听不见啊？” 石开这才反应过来，看向了吴涛，没好气的低声道： “你哪位啊？” 吴涛一听，赶忙作嚎啕状。 “好你个石开，见色忘义，重色轻友，本公子真是交友不慎！” 石开摆了摆手，扶住吴涛的肩膀。 “好啦，别装了，我突然想喝点酒了。” 吴涛止住了动作，立马就从屋里取出几坛好酒，塞到石开怀里。 “喝，使劲喝。” 拍开封泥，扑鼻的酒香瞬间钻入鼻腔。 石开仰头灌了好几口，递给了吴涛。 “好酒，喝完了好好睡一觉。” 吴涛瞧了石开一眼，也是大笑道： “好，我陪你。先说好，本公子只陪酒，睡还是各自睡。” 很快，几坛子好酒喝完，石开二人倒头就在院子里沉沉睡去。 隔天一大早，吴卓雄见自家儿子躺在地上，好一阵心疼。 蒋灵之听见动静，进了院子，见石开还在呼呼大睡，撇了撇嘴，还是将石开扶了起来。 许洪出门办事了，估计三天后才能回来，到时，也是吴涛离家的日子。 石开醒了醒酒，发现是蒋灵之，不免有些尴尬。 蒋灵之倒是像将昨夜之事忘了一般，神情自若，没有一点儿变化。 石开撇了一眼烂醉如泥的吴涛，只以为昨日是做了美梦，倒也不尴尬了。 吃过早饭，石开领着蒋灵之，辞别了吴涛，便朝三皇子府邸赶去。 还没进门，就瞧见裴牧熏火急火燎得赶了过来，见到石开，淡淡道： “石统领昨日喝了不少啊？怎么还把妹妹带过来了，不知道这是三皇子府邸吗？” 石开晃了晃脑袋，甩去酒醉晕眩感，笑道： “裴小姐，今日起，我妹妹就接替吴涛，掌管财物了。这打点百官，还要多仰仗裴小姐联络。” 裴牧熏皱了皱眉头，又深深看了一眼蒋灵之，缓缓道： “哦，有意思，小妹妹，一会儿我会把名册、账目交给你，过目后，把钱财交予本小姐就行。” 蒋灵之点了点头，笑道： “好，我会跟裴姐姐做好对接的。” 裴牧熏没有开口，径直走进了府邸。 石开醉意祛除，缓了缓神，拉住蒋灵之的小手，跟着进了大门。 蒋灵之没有挣脱，只是低着脑袋，也不说话。 元啸此刻却是在堂内端坐，看着一篇短诗。抬头瞧见了石开等人，起身道： “石统领，表妹，来得巧啊，我这正在看陆学士所作小诗，有些感触。” 蒋灵之一听是陆欣写的，也凑了过来，想瞧个清楚。 元啸见了蒋灵之，看了石开一眼，倒没有多问。 只见那纸张上的字体，锋利中带着些许柔和，刚柔并济，字字珠玑。 “天寒草未青，人艰路难平，” “愿随凌云志，不负少年名。” 石开不懂诗文，不过也能看出，陆欣是将自己的追求，融入了字里行间，看来陆欣，确实有自己的道。 元啸又读了一遍，感叹道： “想不到陆姑娘一介女流，志向高远，竟半点儿不输男子。” 蒋灵之听了前半句，还有些不愤，刚要皱眉，又听见这后半句，也是点了点头。 “陆姐姐本来就很厉害，长得又好看。” 元啸顿了一会儿，收起了诗文，笑道： “陆姑娘如今在凌烟阁任职，我还是有些担心，怕六弟会搞一些小动作。” 潜龙入海 第49章 斩首杨叶 裴牧熏顿了顿，缓缓道： “表哥不要太过担心了，凌烟阁里面有我安插的内应，陆姑娘的动向，我一直盯着呢。” 元啸点了点头，这才看向了裴牧熏。 “我刚才看你火急火燎的，有什么大事吗？” 裴牧熏点了点头，看向了石开。 元啸见状，笑道： “又不是外人，不用避着。” 裴牧熏这才说道： “刚刚得到消息，杨叶领了数十人，出了大皇子府邸，朝城南去了。” 石开一听，瞬间反应过来，应该是去道观了，不过蒋灵之就在身边，师父也要一个月才回来，应该没什么好担心的。” 就在这时，一只信鸽飞来，稳稳得落在了裴牧熏掌心。 裴牧熏打开密信，瞧了石开一眼，缓缓道： “张氏医馆的张静思，是你什么人？” 石开身形僵住，急忙道： “是我叔叔，他怎么样了？是杨叶对他不利了吗？你快说啊！” 裴牧熏见石开情绪激动，赶忙接着说道： “杨叶带人砸了张氏医馆，以医馆治死了人，为由。把张静思绑了，正在往回押送。” 石开一听，没等元啸阻拦，瞬间窜出了府邸，向城南奔去。 蒋灵之也紧随其后，不过倒是没跟上，很快被甩远。 裴牧熏皱了皱眉，看向了元啸， “现在还不知道，这是杨叶个人的意思，还是奉大皇子之命。” 元啸看了看石开远去的方向，思索片刻，缓缓道：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哥的反应。严密监视我大哥，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汇报给我。” 裴牧熏点了点头，在纸条上写下几笔，绑在信鸽上，小手一扬，送信鸽飞远。 却说杨叶这边，出来抓人，也是一时压不住复仇怒火。 大皇子下令不能找石开的麻烦，那找找石开朋友的麻烦，总是可以的吧。 再说了，医馆抓错了药，医死了人，就该被抓！ 虽然是栽赃嫁祸，不过杨叶也做了万全准备，真的毒死了一个乞丐，丢在了张氏医馆！ 张静思被五花大绑得拖拽在杨叶马后，早就不成人形了，只是凭着一口气吊着，死死得抱着张帆，不让张帆蹭到地面。 张帆被杨叶一脚踹在胸口，已经昏迷不醒了。 洛京城很久没见过这么残忍的画面了，不少路人都对杨叶指指点点，有些还拦住了道路，非要杨叶给个说法。 这里不是都天城，是洛京，是国都，是天子脚下！ 不过杨叶哪里会管这些路人，将马鞭一扬，作势欲打。 就在这时，石开终于是赶来了，没有丝毫停顿，握住斩月，斩断绳索。 杨叶见了石开，没有意外，也没有阻拦，只是笑道： “石统领这是做什么？这二人现在可是杀人犯，你是置大夏律法而不顾吗？你眼里，还有没有圣上？” 石开充耳不闻，仔细查看了一下张医师的伤势。 紧挨地面的身躯，已经是血肉模糊，在路上留下一道长长血印。 张医师艰难得抬了抬眼皮，见是石开，赶忙道： “小石头，小帆没有抓错药，他一定是被冤枉的。” 杨叶一听，更乐了，笑道： “哟，还没死呢？本将军亲眼所见，就是你家胖儿子抓错了药，害了人命。承认了吧，我倒可以放了你。” 张静思怒火攻心，吐出一口鲜血。 石开赶忙从新道袍上撕下布片，多少也能遮住张静思的伤口。 杨叶端坐在马背，目光阴冷得盯着石开，嘴角带笑，他知道，石开很生气，不过，石开越生气，杨叶就越发觉得兴奋。 蒋灵之也从远处赶了过来，帮石开扶住张静思，怒视着杨叶。 杨叶也没有惊讶，淡淡道： “大侄女，好久不见啊，我那凌儿，可是想你想得厉害，是不是该下去陪陪他，毕竟是定了亲的。” 蒋灵之握紧了拳头，就要开口时，却被石开摆手打断。 只见石开一言不发，一步一步走到了杨叶马前，抬头直视杨叶。 望着石开冷漠的眼神，杨叶心里突然有些发怵，这小杂种，不会是想当街杀人吧？ 但杨叶转念一想，小杂种肯定不敢的，医馆医死了人，是有证据的，我如此行事虽然粗暴，但也符合律法。 只是还不等杨叶思考完，刀光闪过，杨叶只觉得天旋地转，摔在地面，甚至还看到了自己的无头躯体，接着就是一片黑暗。 围观路人也是被惊到了，当街斩首，这小道士什么来头？ 此时已经有好事者聊了起来，众人这才知道，这小道士，就是昨日见皇不跪的石统领。 石开将斩月收起，这时，一辆马车驶来，停在了不远处。 吴涛跳下马车，将杨叶的头颅踢得远远的，拍了拍石开肩膀，笑道： “可惜，错过了一场好戏，这里就交给我吧。” 石开点了点头，将张家父子抬上了马车，嘱咐了吴涛几句，自己倒没有上车，目送马车离去。 毕竟，给张医师治伤要紧，耽误不得。 剩下的大皇子侍卫，早就跑远了，石开也没管。 蒋灵之拉了拉石开的手掌，小声道： “石开哥哥，我跟杨凌没有定亲，杨叶骗你的。” 石开愣了愣神，握住蒋灵之的小手，笑道： “说实话，他刚才说的什么，我是一点没听清，只觉得很吵闹，现在倒是清静了不少。” 蒋灵之感受着石开手掌的温度，还是有些害羞，低着头，看着地面。 石开笑了笑，望向蒋灵之，开口道： “杨叶被我杀了，以后，再不会有人惹你生气了。” 蒋灵之点了点头，小声道： “惹我生气的，石开哥哥就要杀了吗？有点不好吧。” 石开顿了顿，笑道： “或许吧，谁让我脾气不好呢。” 元啸这边，正靠在座椅上，闭目思索。 裴牧熏也是眉头紧锁，不断得在堂中踱步。 一只信鸽飞来，裴牧熏眼睛一亮，接住了信鸽，赶忙摘下纸条，念了出来。 “石统领当街斩去杨叶头颅，吴二公子驾车接走了张家父子，石统领并未上车，在去三皇子府邸的路上。” 裴牧熏念完，小声道： “这石开，怎么这么冲动，当街杀人，还是大皇子的侍卫统领，这下我们不就被动了吗？” 元啸摇了摇头，淡淡道： “结果其实早就注定了，大哥真是好心机啊，借石开的手，灭杨叶的口。” 裴牧熏点了点头，将字条烧成灰烬，接着说道： “那现在该怎么办？” 元啸皱了皱眉，笑道： “无妨，我倒觉得，这只是一次试探，因此，我的态度很重要。” 裴牧熏想了想，回道： “表哥，我明白了，我现在立马放出消息，表哥要彻查医馆之事。” 元啸摇了摇头，接着说道： “不是放出消息就行的，走，跟我去一趟张氏医馆，断断案。” 皇宫附近，大皇子府邸。 元烈正喝着茶水，听着汇报。 “殿下，杨叶身死，三皇子刚刚也动身了，看方向，应该是城南。” 元烈笑了笑，将茶杯放回桌面，淡淡道： “不用麻烦三弟了，立即贴出告示，将杨叶罪行公之于众，言辞恳切一点，姿态放低，就说是我不察，对属下缺乏管教。” 侍卫一听，有些愣神，不过不敢多问，赶忙去准备告示了。 这时，从堂内屏风后走出一人，笑道： “殿下这是何意？如果圣上真得认为，是殿下用人不当，那又该如何呢？” 元烈看向了那人，笑道： “吴公子，用人不当，总好过欺君罔上吧。” 这人正是吴涛的兄长，吴波。 吴波点了点头，俯身坐定后，开口道： “不错，如果是三皇子彻查，定会将案情查得水落石出，如果闹得大了，可就没法补救了。“ 元烈笑了笑，又喝了一口茶水，缓缓道： “杨叶就是用来探路的，死了也好，他不死，我心难安。” 元烈顿了顿，接着说道： “吴二公子，似乎跟那个石开，关系不浅啊。” 吴波闻言愣了愣，回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弟弟平时不学无术，结交些狐朋狗友，也在所难免。” 元烈笑了笑，倒没有深究。 这时，堂前又有侍卫来报： “殿下，石开朝这边来了，还领着一个小姑娘。” 元烈神情愣了愣，显然是有些出乎意料，不过很快恢复了神色，淡淡道： “知道了，如果他真来了，不要阻拦。” 吴波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个石开，现在来大皇子府邸，是要做什么。 与此同时，蒋灵之也是将这句疑问，问向了石开。 石开笑了笑，望向不远处的大皇子府邸，淡淡道： “你都猜不透，那我想，元烈也可能猜不透。” 石开进了府门，还真没碰到阻拦，很快进了大堂。 先是撇了一眼吴波，见跟吴涛长得相像，也就知道了，这位是吴波。 元烈叫人端来一副茶具，笑道： “石统领，今日怎么有空到我府上了？代表三弟？” 石开摇了摇头，将斩月放在桌面，发出一声轻响。 侍卫们一看，就要将石开围住。 元烈笑了笑，又摆了摆手，让侍卫们退下。 “石统领，这是什么意思？” 石开这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缓缓道： “张静思是我叔叔，张帆是我兄弟。一个杨叶，可抵消不了我的怒气。” 元烈看了石开一眼，淡淡道： “我还以为石统领有什么别的要求呢，石统领放心，随杨叶同去的侍卫，都可以交给你。” 石开一听，突然笑道： “我石开何德何能，让殿下如此低三下四，委曲求全？殿下的态度，有些古怪。” 潜龙入海 第50章 背叛 元烈神色不变，淡淡道： “石统领怕是多想了，本皇子，一直以来都是以理服人。” 石开一听，不禁笑道： “好一个以理服人。杨叶出去抓人，是殿下暗中撺掇的吧？让我猜猜，肯定事先有令，不许杨叶找我的麻烦。” 石开见元烈没有意外，接着说道： “都天城那个假楚雄，死了吧？再让我猜猜，玉宝斋知晓楚雄之事的，应该都被处理了吧。没了玉宝斋财力，这才拉拢吴家支持？” 说着，朝吴波拱了拱手，毕竟是吴涛兄长，面子还是要给的。 元烈听罢，只是笑而不语。 石开笑了笑，缓缓道： “这么来看，现在就算是把楚雄带到圣上面前，也是无从查起。不过殿下还真是当机立断，舍掉玉宝斋，不会心疼吗？就不恨我？” 说完，石开喝了一口茶水，看着元烈。 元烈依然是神情自若，笑道： “石统领刚才说的，跟真的一样，不过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词，要不，叫杨叶过来问问？” 石开闻言一笑，淡淡道： “这么说来，殿下还真应该谢谢我了。” 元烈笑了笑，端起一杯茶水，淡淡道： “石统领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你来这里，不是只为了说些胡话吧。” 石开摇了摇头，笑道： “当然不是，所谓良禽择木而栖，殿下如今没有了杨叶掣肘，又有吴家支持，想必这储君之位，已是唾手可得。” 元烈一听，也有些意外，更别说蒋灵之了，大眼睛一直盯着石开，脸上满是错愕。 石开暗中捏了捏蒋灵之的小手，接着说道： “殿下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毕竟杨叶一死，正好缺了一个统领之位。” 说完，石开拉着蒋灵之，快步出了府邸。 元烈没有阻拦，只是望着石开背影，皱紧了眉头。 吴波却是笑了笑，淡淡道： “看来我弟弟，倒是交了一个像样的朋友。” 元烈撇了一眼吴波， “他说的那些胡话，你信？” 吴波摇了摇头，接着拱手道： “信与不信，这跟我吴家没有关系，殿下只需知道，我吴家提供财力支持，要的是什么？” 元烈闻言，顿了一会儿，突然笑道： “还是玉宝斋好，不用谈条件。” 吴波也笑了笑，告退而去。 见已经走远了，蒋灵之这才扯了扯石开衣角，眼睛里满是疑惑。 “石开哥哥，你真要背叛三皇子啊？那我不管，你去哪，我去哪。就是可惜这刚接手的令牌，还没捂热呢。” 石开笑了笑，施展神识，确认没有人跟踪后，开口道： “从我得知杨叶对医馆动手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进入了大皇子设置好的圈套。这种感觉很让我不爽，所以，我也要恶心，恶心他。” 蒋灵之还是没听明白，继续问道： “可我也没见元烈有什么异常啊？倒是挺云淡风轻的。” 石开笑了笑，接着说道： “我进了大皇子府邸，不管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不重要。我去了，又完好无损得出来了，这很重要。” 蒋灵之想了想，才笑道： “我明白了，你就是做给别人看的，是六皇子？” 石开摇了摇头，笑道： “是圣上。” 蒋灵之还是没想明白，晃了晃小脑袋，不想了，在她心里，只要是石开哥哥做的，无条件支持。 皇宫深处，一座大殿内。 当今圣上，正批阅着奏章。 这时，一位老太监站在殿外，朝元泰跪了三拜。 元泰微微点头，老太监这才敢迈入大殿，一路小跑，跪倒在元泰身前，小声道： “启禀圣上，石统领从大皇子府邸出来了，安然无恙。” 元泰神情没有一丝变化，淡淡道： “此事，你怎么看？” 那太监以头叩地，小声道： “老奴不知。” 元泰笑了笑，将手中的奏折放回了桌上，淡淡道： “让你说，你就说，朕想听听你的想法。” 那太监还是俯着身子，不敢抬头。 “老奴不敢。” 元泰却是点了点头，笑道： “不知，怎么变成不敢了？说来听听，为什么？” 老太监顿了好久，才开口道： “大皇子应该杀了石统领，这样才能让圣上放心。” 元泰神情终于有了变化，淡淡道： “一个小小的侍卫统领，持刀闯进皇子府邸，不管怎样，都不应该出来得这么容易。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烈儿心虚，不敢杀。二是石开投效，不会杀。” 说完，元泰笑了笑，开口道： “亦或许，两者都有。” 老太监依旧跪在地上，小声道： “陛下，不管怎样，大皇子在您心中的位置，都会矮上半分。” 元泰点了点头，缓缓道： “不错，瞻前顾后，患得患失。岂是帝王之相。” 老太监见圣上语气中带着怒气，赶忙闭上了嘴巴，低下了脑袋。 过了一会儿，元泰摆了摆手，淡淡道： “小九呢？让他来见朕。” 老太监一听，赶忙告退而出，寻九皇子去了。 却说三皇子这边，刚出府邸，走了一半，先是听闻大皇子已经公布了杨叶罪行，又得到消息，石开去了大皇子府邸。 裴牧熏自打得知这个消息，已经不知道骂了石开多少遍叛徒了。 元啸倒是神色如常，此时正坐在自家大堂内，不时得看向门外。 裴牧熏不停得来回踱步，气恼道： “这个石开，真是枉费了表哥的好心。昨日不跪圣上，要不是表哥说情，怕是早就人头落地了。真是白眼狼，当真可恨！” 说完，气得银牙暗咬，恨不得一口咬死石开。 元啸状若未闻，缓缓道： “我相信石开的为人，再等等。” 裴牧熏一听，更气愤了，脱口道： “还等什么啊，那白眼狼出了大皇子府邸，就消失不见了，我看，肯定是暗中返回了，做了大皇子的统领，真是吃里扒外。” 就在这时，石开的声音突然传来。 “殿下，裴小姐，我回来了。” 裴牧熏虽然有些惊愕，但还是眼睛一瞪，怒喝道： “你还敢回来？怎么？大皇子派你来的？” 石开还没开口，元啸却是笑道： “石统领，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做了。” 石开拱了拱手，笑道： “我也是试试，还不知道会有怎样的效果。” 元啸点了点头，思索道： “父皇的真实想法，我想只有九弟知道。只是九弟从来不会提及。” 石开笑了笑，知道九皇子的承诺，该怎么用了。 裴牧熏想了想，缓缓道： “你没有叛逃？” 石开拱手道： “当时情形比较急迫，若回来跟殿下商谈之后再去，怕是不好出大皇子府邸了。” 裴牧熏这才点了点头，又要开口。 石开知道她要问什么，笑道： “我这人感应敏锐，躲开监视，也不是什么难事。” 裴牧熏又看向了蒋灵之，淡淡道： “他说的都是真的。” 蒋灵之点了点头，又往石开身旁靠了靠。 元啸顿了顿，笑道： “石统领躲开监视，也是为了迷惑他人吧。” 石开点了点头，缓缓道： “是的，能躲多久是多久，会有人先忍不住的。” 裴牧熏打量了一眼石开，轻笑道： “没想到，你还真是深藏不露。” 石开摇了摇头，缓缓道： “是大皇子轻敌了，觉得胜券在握了吧。” 元啸摆了摆手，笑道： “这些暂不提，石统领是要去看望张家父子吧，坐表妹的马车去。” 裴牧熏一听，立马就要拒绝，却被元啸眼神制止了。 石开倒是无所谓，坐裴牧熏的马车，也能掩人耳目。 很快，石开便在府邸后门登上了马车。 只是马车里，香气扑鼻，只熏得石开口干舌燥。 裴牧熏见状，与石开拉远了距离，淡淡道： “石统领，我这马车可从来没坐过男人，我爹也不行，倒是便宜你了。” 石开不明所以，轻声道： “怎么？我还要付你车费吗？” 接着，石开皱了皱鼻子，笑道： “你这车里用了什么香料，味道有点冲。” 蒋灵之倒是没有感觉，小声道： “我觉得还好啊，石开哥哥估计是鼻子比较灵敏吧。” 裴牧熏却是没有开口，只是面纱下的绝美容颜，有了一丝红晕。 这马车从来没用过什么香料，蒋灵之自从出了城主府，也一直是朴素打扮，那这香味，还能是谁的。 三人沉默良久，裴牧熏眼睛动了动，小声道： “你们不是亲兄妹吧。” 石开正靠着车窗，呼吸外面的空气，听到此话，笑道： “当然不是。” 蒋灵之也点了点头，朝石开悄悄撇了一眼。 裴牧熏顿了顿，又开口道：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蒋灵之欲言又止，见石开点了点头，这才把都天城的事，都说了出来。 蒋灵之越说越开心，很快就把石开晾到了一边，跟裴牧熏坐在了一起。 裴牧熏听完，也是一阵惊异，听到石开独自留下与杨叶周旋，也不禁打量了石开一眼。 石开则是抱着斩月，闭目养神了。 等石开睁眼，瞧见两位少女有说有笑，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马车很快就驶进了清河山庄，停在了一处角落。 石开跳下马车，很快就有护卫迎了过来，将三人引到了一处宅院。 吴涛见石开来了，赶忙笑道： “放心吧，张医师的伤已经处理好了，只等静养。” 石开听出了异常，急忙问道： “张帆呢？他怎么样？” 吴涛张了张嘴巴，咬牙道： “张帆，他，快不行了。” 潜龙入海 第51章 张帆离去 吴涛说完，脸色满是苍白与慌乱，他知道，石开是个极重友情的人。 为了张家父子，石开当街就敢杀人，那如果张帆身死，真不知道石开会做出什么事来，最重要的，石开能否承受得了这般打击。 果不其然，石开听完，只觉得后脑遭受重击，连身子都险些站不稳了。 前世与张帆的过往回忆，入山海一般袭来，压在石开心头，连心脏都开始抽搐不已。 石开沉默良久，直到蒋灵之上前握住了石开手掌。 “他在哪？我去看看。” 语气平静，但还是带着止不住的颤抖。 吴涛指了指后方一间不大的小屋，没有说话，只是眼神说不出的复杂。 裴牧熏此刻也沉默了，俏生生得立在一边，她不知该说什么，该做什么，茫然无措。 石开慢慢得走近了小屋，他不敢施展神识，不敢探查张帆的呼吸，心跳。 这都是自己的错，如果自己早想到这一切，这些，就不会发生了。 蒋灵之跟在身边，好似能听到石开的心声，抬头盯向石开没了血色的脸庞。 “这些都不是你的错。” 石开身形一顿，反握住蒋灵之的小手，仰头看了看刺眼的阳光，没有开口，错与不错，还有什么意义？ 如果一条生命的消失，认错就能弥补，那生命，可太廉价了！ 石开推开木门，抬眼却正好看到张帆虚弱的目光。 “小石头，死之前，还能见到你，真不错。” 石开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因为，眼泪已经喷涌而出，半数都灌进嘴巴。 味道，只有苦涩。 张帆却是扯起了嘴角，望向了蒋灵之，尽量让自己沙哑的声音变得充满惊喜。 “可以啊，啥时候找了这么俊俏的小娘子？藏得可够深的。” 石开伸手擦去了脸庞泪水，努力做出一副平静的模样，他知道，张帆一定不想看到自己这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她叫蒋灵之，对不起，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张帆艰难挪动着身子，慢慢蹭到了床边，想要仔细看了一眼石开。 石开快步上前，抱住张帆，感受着对方脆弱的心跳。 张帆脸上早已没了血色，嘴唇干裂，头发枯黄，曾经朝气蓬勃的少年郎，如今已满是死气。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救了我爹，可以了。” 石开动也没动，只是紧紧得抱住这副生机渐消的躯体，他多么想，此刻时间静止，留住一切他想留住的人。 张帆动了动稍显肥胖的身子，抬起胳膊，轻轻拍了拍石开的手臂。 “我对男人，可不感兴趣，石头记得，给我烧点好看的妹子，我先走了。” 张帆被杨叶一脚踹在了心口，内脏破裂，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石开默不作声，眼泪已经浸湿了衣衫。两人就这么抱着坐在床边，再没有一人开口。 慢慢得，张帆的眼神失去了最后一丝亮光，死亡，悄无声息。 蒋灵之此刻也啜满了泪花，捂着嘴巴，不发出一丝声响。 石开依旧死死得抱住，就算他已经感知不到心跳，感知不到呼吸，他不敢相信，不能相信，不想相信。 就在这时，屋内突然传来一道沙哑苍老的声音。 “凤凰之灵？看来老夫好像沉睡了很久。” 石开听到声响，瞬间惊醒，把蒋灵之护在身后，抽出斩月，指着屋内空气。 “谁？出来！” 石开等了半晌，没有动静，但没有收刀，依旧小心翼翼护在床边。 只是石开没有注意到，身后张帆的身躯，突然重新发出一阵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又等了半晌，还是没有动静，石开眉头皱起，难不成自己是听错了。 突然，石开左肩一沉，转头一看，一只胖乎乎的小手，正扒着自己的肩膀。 居然是张帆！他没死！ 只见张帆紧紧闭着双眼，一只手搭在石开肩上，一只手正掐着诀，盘坐在床头。 石开赶忙施展出神识，原来，张帆正不断吸收着自己的灵气，受损的躯体，正肉眼可见般急速恢复。 石开心里一惊，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张帆的确在恢复伤势，令人惊叹。 石开不敢打扰，默默引气配合。 蒋灵之也是擦干了眼泪，见到张帆好转，也替石开高兴。 张帆好像是吸够了灵气，撤回手掌，慢慢睁开了双眼。 只是那眼睛，却变成了一片赤红！ 顿了片刻， 只见张帆眼冒红光，轻轻撇了一眼石开。 “真的是凤凰之灵？有意思。” 石开一听，立马将斩月指向张帆，神情冷厉。 “你不是张帆！你到底是谁？从张帆身体里出去！” 原来，这道声音，苍老异常，好似经历了无数岁月，就是石开先前听到的声音！ 张帆嘴角微微上扬，语气中有些调笑。 “我就是张帆，张帆也就是我。少年，我能看出，你是转世之人。” 此话一出，石开心中犹如翻起滔天巨浪，惊愕不已。 蒋灵之却是似懂非懂，目光中既有惊讶，也有疑惑。 张帆笑了笑，朝着石开身后，一指点出，蒋灵之只觉得脑袋晕沉，瞬间昏迷。 石开见状，怒火瞬间燃起，刀身一扬，就要劈向张帆。 张帆却是神色不变，两指向前轻探，就夹住了刀身，任凭石开如何发力，也是纹丝不动！ “少年，老夫方才只是让这丫头昏迷了而已，不要这么冲动。” 石开神识一扫，发现蒋灵之确实没有受伤，心中稍定，接着松手放掉斩月，把蒋灵之抱在了怀里，警惕得盯着张帆。 “你究竟是谁？你怎么知道我是转世之人。” 张帆将斩月握了握，依旧带着笑意，捏住刀尖，递向石开。 “凤凰之灵，一般的灵魂，是承受不了的。你这年纪，如果不是活了几世，怕是灵魂早就消散了。” 石开接过斩月，握住刀柄，横在身前，继续盯着眼前这个张帆。 “前辈是高人，能否放了张帆，他是我兄弟。” 张帆目光稍稍动了下，似乎兄弟二字，触动到了他的内心。 “老夫说了，老夫就是张帆。” 石开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沉声道： “前辈也是转世之人？” 张帆一听，突然笑了笑，接着摇了摇头，接着伸手一招。 只见石开眉心处的金印被撕扯出来，不过奇怪的是，石开竟没有感觉到丝毫疼痛。 “老夫不是转世，这件事情解释起来，比较复杂，是凤凰之灵的气息唤醒了我。” 金印被张帆握在手中，散发出耀眼的金光。 “凤凰之灵可是好东西，还给你。” 张帆随手一挥，金印瞬间射入石开眉间，就像从未离开一般。 石开有些摸不着头脑，如果是为了凤凰之灵，怎么这么轻易得就还了回来。 张帆看出了石开的疑惑，左手向前一推，一道红色光幕凭空浮现，显示的竟然是一张地图！ 张帆看了好一会儿，才淡淡道： “原来老夫现在身处这么一个偏僻地方，还真是运气不好。” 石开心里好奇，也看了地图。 好不容易才在地图左下角，一个指甲盖大的地方，找到了松岳古国，紧挨着的，则是芝麻大点儿的大夏。 张帆收起地图，又从掌心显化出一副罗盘，笑道： “你叫石开，还真是个好名字。不用惊讶，这是张帆告诉老夫的。” 张帆右手并指，左手托起罗盘，左右点了几下。 那罗盘转动几圈，红色指针，最终指向了东方。 张帆收回罗盘，起身顿了顿，低头瞧了瞧还在防备的石开，嘴角带笑： “兄弟，真是好久没听到这两个字了。石开，老夫要走了，放心，张帆没死，张帆就是老夫。” 张帆说完，深深看了石开一眼，笑了笑，接着身影瞬间消失，连空气都没有丝毫波动，似乎本来就不存在一般。 石开又用神识感知了一下，确实已经不见了，突然有些怅然若失。 不过转念一想，刚才那位前辈，修为比自己高得多，没有必要欺骗自己。 前辈很可能说的是真的。 想通了这点，石开也就放心了，虽然不知道张帆去东方要做什么，不过张帆没死，这就足够了。 就在这时，石开感受到怀里有一丝动静，正是蒋灵之缓缓挪动了身子，睁眼就看见了石开。 “石开哥哥，刚才发生了？我怎么突然就晕倒了？” 说完，她这才发现自己正被石开抱在怀里，不禁有些羞怯，赶忙挣扎着就要起身。 石开却是没有松手，下巴轻轻顶着蒋灵之的小脑袋。 蒋灵之赶紧闭上了双眼，小脸上挂满了红云，一咬牙，埋在了石开心口。 两个人心照不宣，谁也没开口，谁也没多问，只是感受着对方的温度，对方的心跳。 却说吴涛这边，在外面等了半天，不见石开出来，有些担心，便走进了小屋，正好撞见了这一幕。 “我好像出现的不是时候，嗯？张帆呢？怎么不见了？” 石开抬眼看向了吴涛，这才松开蒋灵之，拉起小手，走出了房门。 “张帆被前辈高人救走了，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吴涛一听，虽然也有疑惑，不过更多的还是开心。 “那挺好，兴许是看上了张帆，要让他做弟子，没事就行。” 石开点了点头，拉着蒋灵之，又去看了张医师。 只是张医师虽然被处理好了伤口，还是昏迷状态，不过气息平稳，已经没有大碍了。 潜龙入海 第52章 承诺 裴牧熏不能在清河山庄呆太久，见石开情绪还算稳定，便独自离去了。 石开现在还不能露面，他要等，等大皇子的下一步动作。 此时黑夜将至，石开坐在一处台阶上，望着东方，身旁陪着的，自然是蒋灵之。 石开看了半晌，将斩月握在手中，遥指东方，带着一丝向往。 “这个世界很大，我想去看看。” 蒋灵之用力得挽住石开臂膀，语气坚定： “你去哪，我去哪。” 石开收回斩月，插在了地面，握住身边少女的小手。 “好，我们一起去。” 蒋灵之点了点头，嘴角挂满笑意，不自觉得贴近了身旁少年。 这时，吴涛却是不合时宜得出现了，小心翼翼得慢慢走近，递给石开一张字条。 石开接过字条，看了一眼，随手将字条震碎。 “九皇子去了醉仙楼，那里人太多了，我要变换一下身形。” 吴涛笑了笑，看了蒋灵之一眼，把早就准备好的衣物递给了石开。 “灵之妹妹，要留下来看看吗？” 蒋灵之一听，回瞪了吴涛一眼，赶忙起身跑开，回了自己房间。 随着阵阵筋肉蠕动声，石开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微胖少年，再换上衣服，像极了大户人家的胖小子。 石开没有耽搁，从山庄后门，走小路，直奔醉仙楼而去。 进了醉仙楼，巧了，还是原先接待石开的那位侍者。 “这位公子，需要点什么？” 侍者果然没有发现端倪，迎上石开，小声问道。 石开摆了摆手，身子往前挺了挺，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 “请问，九皇子身在何处？” 那侍者倒是没有丝毫意外，只是面带微笑，指了指后方楼梯。 “九皇子在七层宴请宾客，公子是第六位来找九皇子的。” 石开有些没听明白，什么第六位，难不成不止自己要见九皇子？还有别人，会是谁呢？ 石开带着好奇，踏上了楼梯，没过多久，便上了七楼。 七楼圆桌的主位，九皇子正品尝美酒，目光灼灼得望向身前空地。 空地之上，正盘坐一位中年，一身白衣，黑发长须，神情庄严。 周围还立着几人，皆是一脸严肃，好似在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突然，那中年大喝一声，接着右手指向桌面酒杯。 只见，酒杯瞬间崩裂，碎成残片，引得身旁众人一阵叫好。 元空目露精光，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笑道： “好，好，终于来了一个有点儿能耐的人物，你叫什么来着。” 那中年缓缓起身，拱了拱手，又将双手后背，淡淡道： “老夫乃是华阳城一散人，姓肖，名云生，号三台先生。” 元空轻轻掸了掸衣袖，走到桌前，捏起一片酒杯碎渣，瞧了好几眼，语气也不禁有些感叹。 “隔空碎酒杯，厉害，你是怎么做到的？” 肖云生微微一笑，躬身拱了拱手，又从身后摸出一把羽扇，摇了摇。 “天下武者，无一不是锻炼肉体，由内而外，化力为劲，此乃小道。” 说完，他两指夹起酒杯，稍一用力，就夹碎了酒杯。 元空也在一旁试了试，不过那酒杯到了元空手里，倒是坚如磐石，纹丝不动。 肖云生轻摇羽扇，将另外一只手藏在后背，一副高人派头。 “殿下，若想隔空碎杯，就要在瞬间，将体内气劲迸发而出，这就是老夫的独门绝技。” 石开一直默默看着，神识探查之下，已经知道这什么三台先生，并无灵气，不是修士。 此外，也察觉到，方才这人能两指夹碎酒杯，靠的，乃是手上的戒指。 听到这三台先生还在自夸，不禁觉得好笑，发出了笑声。 元空这才发现，楼梯口站着一个小胖子，眉头皱起，上下打量。 “你这小胖墩，笑什么？” 石开一时没反应过来，还在发笑，等回过了神，止住了笑意，朝元空拱了拱手。 “殿下，我有一物，要交予殿下。” 这时，那肖云生却是眼神轻蔑，淡淡得扫了石开一眼，捋了捋长须。 “哪里来的混帐小子？你是在笑话老夫吗？” 元空摆了摆手，止住了争执，仰头灌了口美酒，望向石开，好奇道： “谁让你来的？” 石开不想暴露身份，眼睛朝肖云生撇了一眼，慢慢走到桌前，拿起酒杯，掂量了一下。 “嗯，这酒杯是真的，劳烦三台先生，再施展一下您的绝技。” 其实石开真的想再看一遍，方才刚上楼，没有施展神识，既然已经知道，这肖云生不是修士，那隔空碎物的本事，是怎么来的呢？ 元空也来了兴趣，坐回了主位，伸手往桌上摘下一颗葡萄，好整以暇的看着肖云生。 肖云生还没开口，他身旁那些人倒是先叫嚷起来。 “老师刚才施展过了，气劲需要调息补充，此等神技，岂能随意卖弄，况且，你算什么东西？” 石开听到此话，也不生气，只是将手中酒杯放回了原处，淡淡道： “以气劲隔空碎物，我看，纯粹是无稽之谈，有这功夫，倒不如学些箭术，还不用调息。” 元空一听，竟觉得有几分道理，如果隔空碎物需要调息补充，范围又如此之近，倒还真不如摆弄弓箭，指哪射哪。 那人一听，涨红了脸庞，半天也没憋出来一个字，倒像是哑口无言了。 肖云生却好似没有听到石开的言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摇着羽扇，语气不急不恼。 “小子，借用弓箭乃是外力，须知外力有时尽。人人都可拉弓射箭，但这隔空碎物，目前只有老夫一人掌握。” 石开摇了摇头，将桌上的酒杯慢慢推向了肖云生，接着看了看肖云生握着羽扇的右手。 “那咱们就先来个指夹酒杯，就，用您的右手吧。” 原来，肖云生的右手没有佩戴戒指，所以才将左手藏在身后，怕九皇子发现。 就这一会儿功夫，元空已经吃完了一串葡萄，张嘴吐出葡萄皮，终于是发话了。 “先生就再展示一下，就按这位公子说的来，用右手。” 肖云生神色平静如常，不过石开已经感知到了，此刻他的心跳极快，只是强装镇定罢了。 身旁众人却没有肖云生的定力，个个头冒冷汗，目光闪躲。 肖云生此时也是骑虎难下，只见他缓缓伸出两指，夹住酒杯，硬着头皮，使劲发力。 就在这时，九皇子却轻轻敲了敲桌子，将肖云生手中的酒杯按回了桌面。 “先生可以了，估计是累着了，下去吧，我有事跟这位公子谈谈。” 肖云生心里一松，不过依然神色不变，朝元空拱了拱手，领着几名弟子，走下了七楼。 元空身子向后，躺倒在座椅上，双腿抬起搭上圆桌，没有理会正在下楼的肖云生，而是看向了石开，语气颇为平淡。 “有趣，你看出来了？” 石开笑了笑，肖云生这么拙劣的手法，要是能瞒过元空，那才有鬼。 “殿下见多识广，我刚才也只是猜测，并不确定。” 元空突然轻笑一声，指了指桌上的酒杯碎屑，又从怀里掏出一本书籍，石开撇了一眼，居然叫《戏法百解》。 “这其实就是戏法，酒杯本来就是碎的，用树胶粘好后，又在底部中空处填满生石灰，留个小孔，加点酒水，就会散发热量，融化树胶。从而看上去，像是凭空碎裂。” 石开点了点头，随即笑道： “我猜殿下，是不想杀生，饶他一命。” 元空眼神瞬间亮起，猛得坐直了身子，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石开，不无惊讶的说道： “不错，因为你在这，如果当面揭穿他，我就必须杀了他，这是皇室的尊严。” 石开没有反驳，如果没有外人，九皇子或许真的不会在乎皇家脸面吧。 元空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又仔细看了一眼石开，好奇道： “我见你有些眼熟，应该是原来见过，但我忘记了，奇怪，我的记性一向很好。” 石开没有理会，只是从怀里掏出那枚金页，放到了九皇子桌前。 “这是石统领让我交给殿下的，另外，石统领还托我给殿下带句话。” 元空见了金页，一下子就清醒过来，想起了答应石开的那个承诺。 “原来你是石统领的人，什么话？你说吧，我答应过，给石统领一个承诺。” 石开点了点头，又起身拱了拱手，笑道： “素闻圣上最喜爱的，就是九殿下了。圣上有很多心思，也只有殿下知晓。石统领想请殿下，多留意圣上对三皇子的态度。” 元空听罢，眉头微微皱起，捏了捏手中的金页，淡淡道： “这是要让我监视父皇？” 石开摇了摇头，将统领令牌掏出，放在了桌面。 “不，殿下只需告知圣上的态度，算不上监视。此令牌，可以作证。” 元空抬眼瞧了瞧令牌，思索了片刻，终于是点了点头。 “好，本皇子说到做到。正好父皇差人寻我，让我给打发了，我现在就进宫，探探口风。” 石开施了一礼，目送九皇子走下酒楼。转头又看见不少酒菜未动，正好也饿了，当即就吃了起来，也算是没白来一趟。 酒足饭饱后，石开立在栏杆处，低头看着万家灯火，顿生豪情，突然想试试修炼踏天术，看看能不能腾空而起。 潜龙入海 第53章 初次御空 九皇子打记事起，就不曾主动找过父皇，自幼丧母，父皇虽然关心，但作为一国之君，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处理。 成长到现在，时时陪伴自己的，只有各种猎奇志异的书籍，也是这些记载在书籍中的各地风土人情，奇怪故事，扎下了对更广阔天地向往的种子。 今天主动进宫，求见自己的父亲，还真是头一遭，不过就当是为了完成自己的承诺。 元空握了握手中的金页，看向了皇宫方向，骑上一匹骏马，疾驰而去。 到了宫门，禁军统领见是九皇子来了，没有阻拦，立即就放进了皇宫，接着差人禀报圣上。 很快，元空走过一条幽深走廊，来到了元泰日常批阅奏折的书房，思危堂。 这时，早就有太监在此等候，朝元空躬身施了一礼。 “殿下，圣上等你很久了。” 元空微微点头，抬头看了一眼匾额，抬脚跨过来了门槛，径直走了进去。 只见元泰端坐在书桌后，正盯着一张地图，仔细端详，听见响动，这才抬眼望向元空。 “小九来了，先前朕派人请你，你都不来。这会儿怎么主动找朕了？” 元空神情自若，慢慢走到书桌对面的座椅，整理了一下衣冠。 “父皇，先前孩儿是有事耽搁了，处理完了，自然还是要见父皇的。” 元泰严肃的脸庞，竟难得泛起一丝笑意，语气异常温和。 “又在醉仙楼设宴，招募能人异士了？怎么？有收获？” 元空神情有些尴尬，右手不自觉得就要朝脑袋挠去。 “父皇就别说笑了，都是一些江湖骗子。对了，父皇因何事寻我？” 元泰没有开口，将桌上的地图转了一下，好让元空看清，接着，又在地图上指了指。 “小九，你可知，咱们大夏的疆域？” 元空好奇得朝地图瞅了瞅，一眼便看见，父皇指的地方，正是大夏版图，只是父皇的一根手指头，就把版图遮得严严实实。 “大夏疆域，孩儿自然知道，东至龙门关，西至都天城，横向四千里。北至奉首山，南至陨星海，纵向八千里。这些是个大夏人，都会知道的吧。” 元泰点了点头，慢慢将手指拿开，又放在了地图上的不远处，这次，则是将整个巴掌，都拍在了地图上。 “那你知道，这里又是哪吗？” 元空定睛看了过去，只见元泰巴掌下的版图，乃是松岳古国。 “父皇，这个也不难吧，松岳古国啊，传闻建国已有万年，疆域横跨十万里。” 元泰将手掌撤去，又朝大夏东方盖了一巴掌，只是，这次所盖的版图极大，一只手掌也只能盖住三分之一。 元空不等发问，抢先道： “父皇，这是孔雀皇朝，据说是西大陆最强盛的国家，与我大夏接壤。父皇您到底想说什么啊？” 元泰慢慢收起了地图，将它收放在书桌下。 “小九，咱们大夏，建国只有区区几百年，却夹在两个庞然大物之间。随时都有灭国的危险，这并不是危言耸听。” 元空神情不变，将身子往后靠了靠。 “父皇，您说的，孩儿都知晓。不过，我大夏素来与孔雀皇朝的潜龙渊交好，稳住江山社稷，还是不用太担心的。” 元泰没有点头，只是眉头有皱起的迹象，往书房匾额处看了一眼。 “潜龙渊说到底也只是皇朝的一个郡县，不会为了大夏，得罪整个松岳。” 元空听到这话，见元泰一脸严肃，不禁疑惑道： “为何？一直都是东岳郡想吞并我大夏，松岳或许根本就不在意这块地方呢？” 元泰神情稍缓，长叹了一口气，脒起了双眼。 “偏安一隅，不思进取，也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元空有些发愣，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父皇想的未免太长远了，如今的大夏虽然人才辈出，但底蕴还差得很多，等发展到引起松岳注意，还不知道要过多少年呢。 元泰突然摆了摆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似乎是有些累了。 “你下去吧，朕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 元空闻言，身形顿住，自己来见父皇，是要探查父皇对三哥的态度，现在就走，不就相当于没有履行承诺吗？ “父皇，孩儿来此，是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父皇。” 元泰轻抬眼皮，稍显苍老的脸庞突然挤出一抹淡笑。 “行了，朕知道你来这的目的，是为了老三的事儿？” 元空愣住了，怎么父皇好像什么都知道，不过这样也好，不用旁敲侧击了。 “是，孩儿就是想问，您对三哥，究竟是什么态度，这是我自己想问，跟三哥可没关系。” 元泰沉吟片刻，顿了好久，接着笑道： “朕知道了，下去吧。” 元空皱起了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元泰没给他再次开口的机会，抬手指了指书房门口，示意元空出去。 没有办法，元空只能出了书房，只是心里还惦记着自己的承诺，走在长廊里，又回头看了看。 先前的那位老太监，赶忙上前拉住了元空，边走边说： “殿下，圣上累了，就不好再打扰了。” 元空突然眼睛一亮，反握住老太监的臂膀，拉到了一处皇宫拐角。 “棉公公，今日父皇对我三哥，可有什么相关话语？” 棉公公立马变得惶恐不安，就要朝元空跪地下拜。 “殿下，皇家之事，我们做奴才的，哪里敢非议啊，听，都是不敢听的。” 元空一把拉住就要下跪的棉公公，俯身贴耳道： “无妨，我问你答，你只需点头，或者摇头。放心，这不算冒犯。” 棉公公听到此话，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一边是杀头的大罪，一边是圣上最宠爱的九皇子。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御前太监，哪个都招惹不得。 元空见棉公公如此纠结，语气中加了些许狠厉。 “公公，只是让你动动脑袋，这点小忙，都不肯帮吗？” 棉公公左右考量，接着一咬牙，点了点头。 元空这次收起逼视，淡淡道： “我听说三哥麾下的石统领，当街斩杀了杨叶，又持刀进了大哥府邸，还安然无恙得出来了。父皇，对大哥，失望吗？” 棉公公想到白天圣上略显怒气的面容，赶紧点了点头。 元空见他点头，当即就松开了双手，拍了拍棉公公已经有些皱乱的官服。 “方才多有得罪，谢过公公了。” 说完，抬脚就走，知道这些，已经够了，也算是能给石开交差了。 却说石开这边，那踏天术已经被他一字不落得记在了脑海，已经修炼了好一阵了，现在就要做第一次御空尝试。 醉仙楼七楼，有一处空旷栏杆，石开正站在栏杆后面，远眺着黑夜中的天际。 这功法说来也简单，只要将灵气汇集在足底，再通过神识牵引，在空中做好灵气落脚点，就可以御空了。 方才石开已经尝试过了，已经可以短暂浮在半空，因此对于自己的初次御空，也有一些信心。 石开低头往下看了看，如今已是夜半，街上空无一人，倒是个练习的好时候。 不过此地高耸，万一没有成功，掉落地面，有灵气护体，倒用担心会受到伤害，就是难免会引起声响，被人发现。 石开定了定神，成功不就好了，想那么多做什么。 只见他施展神识，足底慢慢有金光浮现，形成两道光圈，微微震荡，泛起波纹。 就好像石开此时没有立在砖石地面，而是伫立在湖面之上。 突然，石开纵身一跃，跨过了栏杆，跳进了半空，速度极快。 风声在石开耳边呼啸而过，石开不敢耽搁，神识极速牵引，双腿在半空借力，又是一次飞跃。 石开心中大喜，继续施展，在空中不断上升，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突破了云层缭绕，一轮硕大无比的明月出现在石开眼前。 稳住身形，石开脚踏天穹，浮在云端之上，感受着月光照耀。 这种感觉，让他身心一阵舒爽，斩月瞬间飞到石开手中。 “斩月，斩月，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名副其实。” 说着，刀身指向月亮，一股豪气油然而生。 石开又在云层中好一阵穿梭，这种无拘无束的感觉，使他根本不想停下来。 不过，还没修出法相，灵气总有限度，不得已，石开瞅准了清河山庄，向下俯冲。 就是快落地时，石开没有收住冲力，直直得砸进了一处庭院，把地面砸出了一个大坑，传出一阵巨响。 还好此时穿的是换过的衣服，要不，石开又得回道观找新道袍了。 这巨响自然也惊到了山庄众人，吴涛首当其冲，蹿进了庭院，就要大声喝问时，却见石开一身破布，正从坑里爬出。 “我靠，你搞什么，我还以为山庄遭袭了呢。” 石开撕掉上身的破烂衣服，又活动一下自身关节。 刚才那一下，就算有灵气护体，也是把石开摔得不轻。 这时，山庄众护卫也赶了过来，一齐伸长了脖颈，朝院内张望，不过都被吴涛打发走了。 蒋灵之自然也来了，不过见石开赤裸着上半身，立马捂住大眼睛，转身背对着石开。 石开见状，也有些尴尬，赶忙叫吴涛脱下外套长衫，穿在自己身上。 “我刚才是飞回来的，没控制好，身子先着了地。” 吴涛这才明白过来，看了看石开身后的大坑，语气中带着羡慕： “这么快就能御空了，真好。” 蒋灵之依旧背对着，只是悄悄转了转头，大眼睛有意无意得撇向石开。 见石开穿好了衣服，这才转过身来，帮石开整理了一下领口。 “有没有受伤啊？” 石开心里一暖，手臂抬起，不自觉得揉了揉眼前少女的小脑袋。 “没事，我没受伤。” 蒋灵之身子僵了一下，不过手上动作没停，自顾自得摆弄石开领口。 吴涛一看，一言不发，赶忙小跑出了远门，喝退了还在瞅着院门的护卫。 潜龙入海 第54章 师叔 蒋灵之摆弄了许久，明明已经很整洁了，依旧没有停手。 石开笑了笑，抬手按住了少女小手，慢慢挪到了自己的心房位置。 澎湃有力地跳动着，饱含深情。 蒋灵之没有说话，两人就这么在庭院中相对而立，仿佛时间已经在此刻停止。 过了半晌。 蒋灵之抬起了小脑袋，望向石开双眼，目光没有丝毫闪躲。 “石开哥哥的内心，很温热，很坚定，我能感受到。” 石开没有开口，揉了揉少女的小脑袋，将一切话语，都融进了目光，投向蒋灵之。 就在这时，吴涛又不合时宜得出现了。 只见他轻咳一声，将头看向别处，两指夹着一张字条，朝石开晃了晃。 石开随手一招，用灵气将纸条送到手掌，仔细看了看。 吴涛送完字条，转身就走，只觉得自己在这，可太尴尬了。 石开看过字条，也不禁有些意外。 蒋灵之见石开神情有些变化，好奇道： “怎么了？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石开将字条震碎，朝皇宫方向看了一眼。 “没什么事，这字条是元啸写的，说是圣上要召见我，不过这三更半夜的。” 蒋灵之一听，看了看漆黑的夜色，也是心生奇怪。 不过圣上召见，再晚，还是得去。 石开先是送蒋灵之回了房间，又换了原先的那一身道袍，独自朝皇宫走去。 不过石开没走多远，就见裴牧熏俏生生得等在路口，不过今天倒没有佩戴面纱，将美貌展露无遗。 就连石开也不得不承认，这副面庞，在夜色中更显得线条优美，端得是倾国倾城，颠倒众生。 裴牧熏撇见了石开，玉手轻轻揉了揉有些困倦的双眸。 “石统领，那日鉴宝会，你是怎么拉拢到九皇子的？” 石开略加思索，便明白过来，应该是九皇子传来了消息，没找到石开，就直接找了元啸。 这样也好，能省去许多麻烦。 “我没有拉拢，九皇子只是信守承诺罢了。” 裴牧熏显然是有些困了，不停得打着哈欠。 “无论怎样，这都是你的功劳，圣上这么晚了，还叫你过去，可能跟杨叶之事有关。” 石开没有接话，只是点了点头，望着眼前的美貌少女。 “你今天怎么不戴面纱了，感觉怪怪的。” 裴牧熏一听，瞬间从慵懒惊醒，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显得有些慌乱无措。 原来，她早就已经入睡，临时得到消息，这才特意过来提醒一下石开。 事发突然，再加上还有困意，倒是忘记戴上面纱了。 见石开扬起笑容，裴牧熏心里没来由地一阵羞恼。 “你管我，本小姐不想戴就不戴。怎么，碍着你了？” 石开点了点头，抬脚就走，不过好似想到了什么，止住了步伐。 “顺路不？我送你回去吧，这大晚上的，让裴小姐走夜路，那可不妥。” 裴牧熏此刻已经没有了困意，听到此话，见四周都是漆黑一片，心里也有些发毛。 自己出来的急，也没带什么护卫，虽然是天子脚下，但自己没戴面纱，又是一个弱女子，万一出现意外呢？ 裴牧熏越想越害怕，赶忙走到石开身旁，警惕得看着前方。 “顺路，顺路，裴家就在皇宫附近。” 石开没有言语，背对裴牧熏，先行开路了。 裴牧熏蹑手蹑脚得跟在石开身后，不时得望向路边的幽深小巷，隐秘角落，生怕突然蹿出来个恶人，要对自己不利。 石开见状，不禁笑道： “裴小姐放心，这里距离皇宫不远了，没有人会有这么大胆子，在这行凶。” 裴牧熏神情稍定，安抚住自己慌张的内心，瞧了一眼石开后背，语气竟有一丝调笑。 “那可不好说，都有人敢当街杀人了，本小姐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石开摇了摇头，扯开话题。 “我听说，裴小姐是皇亲国戚？” 裴牧熏暗自朝石开后背翻了个白眼，轻笑道： “你不要没话找话，本小姐称呼三皇子表哥，你又不是聋了。” 石开的确是没话找话，不过对付恐惧，就应该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不断交谈也可以做到。 “我听说，裴家原先是做马匹买卖的？” 裴牧熏掏出一张粉白手帕，正要遮住脸庞，听到此话，突然噗嗤一笑。 “你这个原先，是好几百年前吧，而且我们裴家一开始做的，不是一般的马匹买卖，是军马。如今早就不做了，军马生意也上交皇室了。” 裴家的名声，石开前世就曾听过，据说是洛京数一数二的家族，不过自从大皇子上位后，就越来越没落了。 石开见还有一段路程，接着问道： “裴小姐平日里为何总带着面纱？” 裴牧熏刚刚戴好手帕，内心稍定，恢复了一些神采。 “这个啊，本小姐不告诉你。” 石开也没想深究，见裴牧熏没有了小心翼翼的模样，也就不再开口了。 这时，天边突然响起一阵轰隆隆的雷鸣声。 要下雨了。 石开加快了步伐，裴牧熏也紧紧跟着，她可不想被雨淋成狼狈模样，让石开看笑话。 所幸，光打雷不下雨，二人赶在雨前来到了裴家府邸。 裴牧熏进了府门，还想着给石开找一把雨伞，转头一看，石开却早已消失不见，又是一阵气恼。 她也不知道，这气恼，来得莫名其妙。 石开走了没多远，倾盆大雨好似憋了太久一般，肆无忌惮得泄落人间。 石开不想暴露修为，任由雨水打湿道袍，只在皮肤外层施展出灵气隔膜，挡住湿气。 皇宫大门。 石开掏出统领令牌，讲明来意，没有多少排查，就进了皇宫。 刚一进门，就有一位老太监朝石开拱了拱手，正是棉公公。 “石统领，请随我来，圣上在书房，别让圣上久等了。” 说完，棉公公便领着石开，在宫殿楼宇中穿行，过了一座高塔，这才走进了一条长廊。 棉公公身上的官服，也早已湿透，进了这长廊，倒是淋不着雨了。 棉公公躬身道： “石统领，顺着长廊走到尽头，就能看到书房了，老奴就在这等统领出来。” 石开施了一礼，慢慢朝尽头走去，长廊上挂满了灯火，独自走在其中，听着雨落之声，倒也有些趣味。 没走多远，石开便来到了一处小屋，青瓦白墙，墙壁上还有许多修补过的痕迹，没有古朴，只是觉得破烂。 这样的屋子，如果是在城南老街，那是一抓一大把，不过此时居然出现在了皇宫最深处，怎么看，怎么觉得古怪。 正当石开犹豫是不是走错地方的时候，屋内突然传来元泰沧桑低沉的声音。 “进来吧，你没走错。” 石开不再纠结，抬脚跨入书房，抬眼就看到了元泰，正在书柜上翻弄着，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元泰动作没停，头也不回，不一会儿，从书柜最上面翻出来了一节拂尘。 石开看了看拂尘，竟觉得有些眼熟。 元泰将拂尘放在桌上，又捋了捋拂尘上沾染的灰尘，这才看向石开，语气平静。 “怎么，石统领可是有些眼熟？” 石开又仔细瞧了瞧，怎么这么像师父先前的那一把，不过师父的拂尘，小时候被自己弄断过，应该有修补的痕迹。这把，却是没有。 元泰慢慢得坐回了座位，深深得看了一眼石开，这才张开了嘴巴，带着些许感慨。 “算起来，你应该叫我一声师叔。” 石开闻言一愣，真的愣住了。 师叔？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个师叔？还是当今圣上？ 元泰对于石开的惊讶，一点儿也不意外，只是有摸了摸拂尘，自语道： “你不知道，也很正常。朕年幼时，也跟小九一般，说起来，他才是真正最像朕的人。” 石开收起了惊讶，不过师父又不在，也不知道元泰说的是真是假。 元泰似乎看出了石开的怀疑，将拂尘反转过来，露出刻在背面的一行小字。 “紫虚代师收徒，赐号，阳实。” 石开一看，师父的笔迹，哪里还能不认识，看来是确有此事了。 确定了这点，石开再看元泰时，还是感觉怪怪的，不过还是拱手道： “弟子石开，见过师叔。” 元泰摆了摆手，将拂尘握在手中，轻轻一抖。 “这拂尘，朕也是好久没摸过了。” 石开现在却是满脑子疑问，圣上是自己师叔，也跟师父认识，怎么从没听师父提起过。 就连前世，师父羽化，也不见圣上来吊唁，那时，元泰可还没死呢。 元泰挥了几下拂尘，又将它收好，放回了书柜，这才看向石开，指了指桌边座椅。 “你先坐，朕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疑惑，不急，夜还很长，慢慢聊。” 石开点了点头，早就把什么杨叶，大皇子，抛之脑后，只想问问元泰跟自家师父，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元泰看了看石开身上早已湿透的道袍，不由得回忆起了往昔，神情渐渐变得恍惚。 “朕与你师父，说起来，话可就长了。你想听吗？” 石开赶忙点了点头，正襟危坐，好奇得盯着元泰。 元泰嘴角慢慢扯起一丝笑意，望向石开的目光，带着一丝对后辈的关切。 “要不你先换身衣服？故事很长，时间还早。” 潜龙入海 第55章 潜龙渊 石开摇了摇头，这点湿气，对自己丝毫没有影响。 元泰见石开态度强硬，也没有多言，只是略有感概。 “年轻人，火气旺。朕当年，也如你这般，凭一口气，行万里路。” 元泰说完，突然剧烈得咳嗽起来，石开刚要起身，却被元泰制止。 “一到阴天就这样，不打紧。当年若不是你师父，朕早就死在那个冰洞里了。” 石开一听，愈发好奇起来，看来师父当年，也没少深入险地。 元泰止住了咳嗽，从书桌底下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顺着茶水，吞服了进去，又缓了好一会儿，这才接着说道： “朕与你师父相识时，差不多也是你这个年纪，那时，朕恣意洒脱，年少轻狂。他呢，恰恰相反，就是个榆木脑袋，整天只抱着道经，守着道观，哪也不去。” 石开默默听着，只是没想到，师父年轻时，竟是这般模样，跟如今可真是判若两人。 元泰喝了一口茶水，闷声咳了几下，继续说道： “有一日，朕出去玩闹，见白云观有些破旧，见猎心喜，便想进去瞧瞧。却不料，你师父正躺在台阶后睡觉，脸上还盖着一本破烂古籍。” 敢情自家道观，从那时起，就已经破破烂烂，石开原以为是老道士打理不善，才导致这般光景，看来是错怪师父了。 元泰此刻已经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自顾自得说着。 “朕那时，没有一点儿防备，结结实实得踩了上去，也是那一脚，改变了朕的一生。自此，朕与你师父相识，不过说来也怪，你师父沉默寡言，大部分时候都只是默默听着，朕竟觉得他懂我，引为知己。” 师父究竟是经历了什么，这前后差别也太大了吧，石开想到如今老道士的模样，也有些好笑。 元泰讲到此处，脸上的笑容，似是连坚冰都能化开，意气风发，脸上的皱纹都渐渐变得柔和，整个人仿佛都年轻了不少，灵魂回到了少年时代。 “朕后来，一有空就找你师父，这么一来二去，你师父竟答应代师收徒，将我收到白云观门下。你师父想的是，让朕称他一声师兄，不过朕可一次没喊过。” 石开点了点头，对于这一点，石开倒是能看到老道士的一丝影子。 元泰恍惚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悲伤，叹息一声。 “这样的日子，仅仅维持了三年，一切就都变了。” 石开心生好奇，忍不住问道： “是因为什么？” 元泰闭上了双眼，好似回忆到内心久久不愿触碰的伤疤，神情一时间来回变换，有怀念，有悲痛，更有一丝遗憾，不过最后都化成了轻叹。 “是因为一个人，一个女人。木冰凝。” 石开神情愕然，脑海里立马浮现出两位少年，共同喜欢一位少女的悲情戏码。 元泰苦笑一声，又引得身躯一阵咳嗽。 “不错，你应该也能想到，朕与你师父，都喜欢上了她，她就犹如误入人间的仙子，不沾染一丁点儿凡尘，是那么得高贵优雅。” 石开听到元泰如此描述，想到自家师父，也不禁有些好笑。 真看不出来，师父年少时，也蛮风流的嘛，仙女都敢招惹。 元泰这边还在用尽华丽的辞藻，描述这少女的美貌，听得石开有些头大。 “总之，朕自打瞧她第一眼，就再也看不见其他女子，这种感觉，你懂吗？” 石开点了点头，心里想的，正是蒋灵之，别的女子再美，也比不上她的一根头发丝。 元泰收回了心神，突然想到了什么，止不住笑道： “你师父当时正在喝粥，眼睛都移不开了，大半都倒在了道袍上。” 石开有些无语，至于这样吗？平时只觉得师父爱睡觉，今天真是让石开大开眼界。 元泰喝了一口茶水，从书桌底下摸出一份地图，徐徐展开，指了指地图上的方位，追忆道： “朕跟你师父，就是在这个地方，遇见了她。” 石开瞅了瞅，心里更奇怪了。 原先还以为是在大夏境内，没想到，是在大夏往东的潜龙渊。 石开知道这个地方，相传此地有一道无底深渊，里面潜藏着真龙。 放以前，石开自然是不会信的，不过现在可不好说了。 好像张帆说自己要往东，该不会就是去找真龙了吧。 石开想到此处，觉得这个潜龙渊，很有必要去一次了。 元泰又在地图上用手指划出一道路线，感概道： “东行六千里，一路上，只有朕和你师父，后来遇见了她，三人一拍即合，携伴同行。又往东走了六千里，到了孔雀皇朝的第五王城，柳定州。” 石开看向地图，也不禁有些感叹，师父这一趟，可着实走得不短。 元泰指向柳定州的手指却在此时止不住得开始颤抖，连带着声音也变得悲愤莫名。 “就是在这，朕与你师父，分道扬镳，老死不相往来。” 柳定州，石开瞧见了一个柳字，联想到师父给过自己的两本修炼心诀。 这柳家，该不会就是那两本心诀的主人吧。 石开带着疑惑，继续听着元泰诉说往事。 “大夏的城镇命名，大多依托地形。孔雀皇朝却不同，当地最强盛的世家，会被皇朝封王，世代传承。柳定州，则是以柳家为王，以此冠名。” 石开听到此处，刚才的疑惑也解除了，那两本心诀，真的是柳家之物！ 不过这下，石开也震惊了，师父是怎么做到的，竟能从柳家这种庞然大物手里，拿到心诀。 元烈神情有些落寞，眼神也失去了光彩，自语道： “大夏还是根基太过薄弱，光一个柳家，传承几万年，那是何等的底蕴。” 石开点了点头，几万年，估计会积累不少好宝贝。 若是让元泰知晓，石开此时已经打起了柳家宝贝的注意，定会惊掉下巴。 元泰突然伸手握了握拳头，苦笑道： “那时，朕刚刚修身，体内灵根只修了躯干，你师父比朕强些，不过也只是比朕多修了一只手臂。” 石开此时已经瞪大了眼睛，一脸愕然。 元泰见石开这么大反应，很快明白过来，右手慢慢抬起，一团灵气陡然显现。 “你不用怎么惊讶，大夏地处偏僻，灵气枯竭，不过能够觉醒灵根，也不是什么怪事。等你出去闯荡一番就知晓了。修仙问道，在外界，其实不是什么秘密。” 石开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惊讶。 元泰散去灵气，又指了指地图上的潜龙渊，说出了一个令石开更加愕然的秘密。 “这潜龙渊，确实有一头真龙，不过，一直陷入沉睡，说不定，下一刻就会醒来。” 石开又是一脸震惊，脑袋里嗡嗡作响。 元泰似乎刻意回避了柳定州发生的故事，只字不提。 说出潜龙渊的秘密，也是想引起石开好奇，不让石开多问。 “这真龙会睡多久，谁也不知道，或许已经昏睡的数万年，对它来说，只是一瞬。” 石开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就好比蜉蝣，朝生暮死，对于自己而言只是一天，但却是它的一生。 元泰看着地图，又说出来一个秘密，不过，这个秘密是关于大夏国的。 “朕设立了一个秘密机构，寻灵司，就是在全国上下，搜寻觉醒灵根之人，然后送往潜龙渊修习，那里有个潜龙阁，是个修仙宗门。” 说完，元泰抬眼瞧了石开一眼，语气惆怅。 “白云观设立之初，就是为了承担这项任务，只是，朕与你师父关系紧张，只好重新设立了机构。” 石开只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了，这些，老道士可从来没有说过啊。 元泰在地图上，用手指在大夏四周划了一个圈，平静道： “真龙虽然陷入了沉睡，但依旧能够源源不断得吸收灵气，所以才导致周遭这一方天地，灵气淡薄。不过，也正因如此，每一个在大夏觉醒灵根的修士，都有不错的资质。” 元泰讲到此处，突然笑了起来。 “这些，都是外人不知道的秘密，那东岳郡见走出大夏的，都是资质不凡的修士，只以为大夏有什么洞天福地，所以屡次派兵，想要吞并大夏。” 石开听到这时，终于是明白过来，合着东岳郡是为了这个，还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元泰沉吟了片刻，叹息道： “终究还是起步太晚了，纵使天资过人，目前走出大夏的修士，依然被暗害了大半，侥幸存活的，修为最高的，也只有法相初期。” 说完，元泰突然露出无比坚定的目光。 “朕相信，只要大夏坚挺住，所有人早晚会冲出这片土地，为大夏，打下一个大大的版图！” 风停了，雨止了，原本微寒的深夜，在这方小屋内，竟升起满腔热血的豪气。 石开也有些动容，元泰，当今圣上，究竟背负了怎样的重担。 元泰顿了好久，这才收起了地图，放回了桌底，恢复了往日神色，古板严肃。 “修仙界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修士不得随意对凡人出手。这点，你要记住，真想动手，最好找个僻静的地方。” 石开点了点头，察觉到元泰话里有话。 果然，元泰脒起了眼睛，语气如往常一般平淡。 “过去的事，朕讲完了。现在要谈的，是眼下的事儿。” “当街诛杀杨叶，你该当何罪！” 潜龙入海 第56章 养蛊 石开听到质问，即使元泰是当今圣上，又是自家师叔，依旧据理力争。 “杨叶草菅人命，我斩他，非但无罪，还应有功。” 元泰神情不变，看不出半点儿喜怒，只是将桌上的一封书信，推向了石开。 石开拿起书信，神色一扫，便已知道了大概。 这竟然是杨叶在都天城所犯罪行的记录，事无巨细，人证，出处，俱在。 石开有些摸不着头脑，既然圣上已经有了这些罪状，那怎么反倒向自己问罪了。 元泰脒着双眼，随手将书信召回自己手里，接着灵气激荡，将纸张碎成粉末。 不等石开发问，元泰却是开口了。 “杨叶已经死了，这上面的罪状，自然作废。石开，你所犯之罪，不在于杨叶，而是大夏社稷！” 这么大一个帽子扣下来，石开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更别说，这是当今圣上亲手扣的。 “圣上，我所做之事，都是遵从本心，修道修心，无外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元泰沉吟片刻，只是看着石开，就好似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你说的，是狭隘之道，你的心是本心，别人的心难道就不是？” 石开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心脏，淡淡道： “以己度人，所以才会看不惯不平之事，替他人出头，为他人拔刀。” 元泰望着一脸严肃的石开，突然大笑起来。 “这句话，你师父，当年也说过。你俩还真是挺像。” 不过，元泰说完，神情又是一阵落寞。 “好，斩杀杨叶的事情，暂且不提。朕对你只有一个要求。” 石开没有点头，什么叫暂且不提，难不成还要秋后算帐？ 元泰见石开不为所动，也没在意，接着说道： “无论将来，谁做了大夏储君。你都不能忘了大夏，这里就是你的家。答应朕，朕的书柜，你可以随意借阅。” 石开抬眼瞅了一下书柜，稍显破旧，都掉漆了，这里面能有什么好东西？ 元泰见石开有些犹豫，从书桌角落拿出一把钥匙，凭空送到石开身前。 “朕的书柜里面，有不少潜龙阁的功法抄本，虽然只是一些低阶功法，你若是答应，现在就能挑一本带走。” 石开一听有功法，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一把抓过钥匙，起身就要去打开书柜。 元泰没有阻拦，只是静静得看着，笑而不语。 石开打开柜门，施展神识，快速得扫过每一本功法。 他现在只想找一门刀法，自从有了斩月，石开一直都是用蛮力胡劈乱砍，这也太对不起灵器之名了。 很快，石开就翻出五本刀法。 名字太长，花里胡哨，不要。 去掉两本。 纸张太薄，只能练个皮毛，不要。 又去掉两本。 最终，就只剩下一本，能让石开感兴趣。 《开天三式》 名字里有个开字，也算有缘。 石开刚要翻看细看之时，元泰却是提醒道： “这本功法别看厚度尚可，实际只有三式，里面所记载，大部分都是修习者的感悟，不再看看别的了？” 石开一时也有些犹豫了，不过很快就定住了心神。 “既然第一眼选择了这本，就不改了。其实任何功法，练到极致，也没有什么低阶高阶之分。功法再多，精力却是有限，贪多嚼不烂，是这个道理吧。” 元泰微微点头，目光难得露出一抹欣赏之色。 “你就不好奇，朕为何要问罪于你。” 石开将功法揣回怀里，思索片刻，朝元泰施了一礼。 “弟子愿闻其详。” 元泰沉默良久，眼皮轻抬。 “如今的大夏，看似是太平盛世，实则内忧外患。作为父亲，自然不想见到子孙内斗。但身为一国之君，就应该对百姓负责，要将天下人的安危，托付给真正有能力的人。” 说到这里，他隐藏起自己的一丝悲痛，一脸决然。 “如果连这么简单的争储夺嫡都承受不了，那将来成了君主，还不是让强国随意揉捏？奸佞小人如何？道貌岸然又如何？朕选的，不是圣人，而是狠人！” 石开懂了，元泰这些所作所为，就是在养蛊，残忍吗？ 残忍。 不过正如元泰所说，亿万百姓安危，系于一人。 这可不是考虑亲情的时候。 元泰说完，好似失去了全身力气，颓然得坐在了座椅，状若失神。 石开叹息一声，这些话，恐怕元泰已经憋了很久吧。 这时，远处天边传来一阵雷鸣，闪光照亮了半边夜空。 刚停的雨，又开始下了。 淅淅沥沥的雨声，衬得屋内更加寂静。 此刻，元泰已经恢复了神色，看向石开。 “而你的出现，显然已经搅乱了局势，让朕也有些举棋不定了。” 石开没有开口，只是已经明白，元泰原先看重的，就是大皇子。 也不奇怪，前世没有石开参与，正是元烈继承了皇位，在位期间雷厉风行，让大夏军力达到了鼎盛。 元泰可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他现在也很犹豫。 “下去吧，朕有些累了，老三是个好孩子，就是还不够锋芒毕露。” 石开听到此话，起身拱了拱手，就要告退，却在临出门时，定住了身形，转头望向元泰。 “师叔，师父这些年其实过的挺不容易的，或许见上一面，聊聊天，对彼此都是件好事。” 元泰目光微震，却没有任何动作，就像是没听见般，一动不动。 石开把该说的说了，抬脚走出了书房。上一辈人的恩怨，也不是他能操心的。 棉公公已经在走廊等了好久，不过也是定力十足，竟一步都没挪过。 石开赶忙上前，施礼道： “让您久等了，真是对不住，我自己能出去，您快回去休息吧。” 棉公公刚要开口，石开却是一个箭步，瞬间消失在了夜色中。 他哪里看得清石开的去处，没得办法，只能回书房，向圣上禀明。 石开出了长廊，左转右拐，来时的路，他走一遍就记住了，很快就出了宫门。 漫步在雨夜中，石开心神都被洗涤，思绪也渐渐清晰。 等此间事了，先去一趟松岳，追杀范剑。然后去潜龙渊，那真龙，自己其实也很感兴趣，不过主要是去探寻张帆踪迹。 还有白普，前世的剜心之仇，石开自然不会忘记，不过人海茫茫，也是无处可寻。 石开能想到，最简单的，就是在道观等着，等他上门。 整理了这些思绪，不知不觉间，石开已经回到了山庄大门前。 此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不少起早贪黑的小商小贩，正冒着大雨，支起摊贩，慢慢有了烟火气息。 经过雨水冲刷，整个洛京城，都清亮了许多。 石开进了山庄，先去了蒋灵之房间，见她睡得香甜，内心便安定下来，转身回了自己庭院。 摸出了那本刀法，就要开始修炼。 石开撇了一眼院门，正好看到吴涛赶来。 “你可回来了，我就要走了，跟你道个别。” 许洪也走了进来，拍了拍吴涛肩膀，看向石开。 “这次事情很顺利，就要赶回家族了。你们先好好聊着。” 说完，他摸出一块玉符，指尖轻轻按了一下。 吴涛拉着石开，坐在了台阶上，也不管上面满是雨水。 “那是传音符，许家那边的修士，接到音讯，就会赶来，接走我们。” 吴涛虽然想去宗门，但这一别之后，未来的事情，谁又能预料到呢。 石开心里其实也不是滋味，他虽活了两世，离别的场景依然使他心乱。 “这么快就走了，不去看看灵之吗？” 吴涛洒脱一笑，用力得拍了拍石开，语气变得有些严肃。 “不去了，我跟兰姐，是不可能了。你与灵之可要好好的。如果让我知道你负了她，本公子宰了你，她也是我妹妹。懂？” 石开深深得看了吴涛一眼，这些不用他提醒，自己也必定做到。 “好，答应你，我会的。” 吴涛这才收起了严肃，抬头望向远方朝阳，扯出了一丝笑意。 “石开，我在松岳等你，到时候，再把酒言欢。” 石开没有开口，只是点了点头，此时无声胜有声。 许洪见状，也有些触景生情，脑海里浮现了好多人，好多事。 有些人已经入了土，有些事也已经完结，再无回转的可能。 就在这时，天际突然出现一个黑点，随着黑点慢慢靠近，许洪也直起了身子，将手中的传音符高高扬起，接着看向吴涛。 “那是穿云梭，是一种速度极快的飞行灵器。” 穿云梭寻着玉符，极速飞来，寻常人就只能看到细微残影，还以为是乌云的影子。 不消片刻，那穿云梭就悬停在了庭院，全身漆黑如墨，中间粗，两头尖，真就跟梭子一样。 中间舱门打开，跳下一人，神情冷峻，看向了许洪。 “许长老，事情办完了？” 许洪微微点头，指了指吴涛。 “这是老夫的徒儿，老祖也认可过了。” 那人听到此话，这才抬起眼皮，瞧了一下吴涛，转身又在穿云梭上按了按。 只见穿云梭又弹出两扇舱门。 那人做完这些，稍稍撇了一眼石开，淡淡道： “那就不用废话了，现在就走。” 许洪也没多言，拉着吴涛，就跳上了飞梭。 吴涛进了穿云梭，倒没有立即坐下，只是不停得朝院门张望。 石开知道他在找什么，便朝吴涛招了招手，悄声道： “吴叔叔就躲在墙角，我能感应到。” 吴涛望向了墙角，却怎么也看不穿石墙，只能在脑海里想象着，父亲慈祥和蔼的面容。 冷峻男子轻咳一声，打断了吴涛思绪，他只能朝角落露出一抹笑容，不想让父亲太过伤心。 随着冷峻男子跳进飞梭，接着几声响动，将舱门关闭，瞬间便冲天而起，消失在了庭院。 石开抬眼望去，直到再也看不见丝毫踪迹时，才慢慢走出院门，来到了石墙后面。 吴庄主正独自蹲在角落，默默得擦去泪水，神情复杂。 “老夫想一个人静静，你不用管我。” 石开欲言又止，接着叹息一声，去找蒋灵之了。 潜龙入海 第57章 圣主名臣 石开进了庭院，轻轻敲响了蒋灵之房门。 张帆走了，吴涛也走了，下一个，又会是谁呢？ 石开只想珍惜当下，不给自己留下遗憾。 很快，房门打开，蒋灵之扬起笑脸，快步走到了石开身旁，语气带着懊恼。 “石开哥哥什么时候回来的，昨天等得太晚，我就先睡了。” 少女清丽婉转的话音，稍稍排解了石开内心惆怅。 “没事，我也是刚回来。吴涛已经走了，去了归云宗。” 蒋灵之愣了愣，抬眼看向石开，有些疑惑，怎么走得这么匆忙。 石开没有先解释，而是拉起蒋灵之小手，出了庭院。 对于吴涛走之前的交待，石开只字未提，有些话，做出来的，远比说出来靠谱。 石开边走边说，倒是把皇宫里的谈话内容，全讲给了蒋灵之。 元泰可没让自己保守秘密，况且，蒋灵之又不是外人。 蒋灵之听了这些秘闻，也是愕然了好久，说不出话来。 不过这么隐秘的消息，石开都能跟自己说，这也让蒋灵之莫名欢喜，美眸中蓄满了笑意。 经过昨夜的谈话，石开心里不可避免得有了些许触动，他也犹豫了。 帮助三皇子，是对的吗？ 自己真的了解元啸吗？ 前世的大皇子，继承皇帝，绝对是合格的，那现在呢？ 事关亿万百姓的安危，自己倒成了变数。 如果师父在，就好了。 石开此刻哪还有心思隐匿行踪，只是漫无目的得走在洛京街道，不知该何去何从。 蒋灵之见石开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扯了扯石开衣角，语气关切。 “石开哥哥在想什么啊？看起来好像有些不开心。” 石开拉着蒋灵之，随便走进了一间早点铺子，在板凳上坐定。 “没什么，只是有些事情，还没想明白。” 蒋灵之咬了一口刚出笼屉的小包子，鼓着腮帮。 “什么事情啊，说出来可能就会明白了。” 石开点了点头，就要开口，却被一道略显惊讶的声音打断。 “石统领，挺巧啊。” 石开循声望去，杨旭正一口一个，吃着手中的包子。 “你怎么在这？这里离学宫可不近。” 杨旭又往嘴里塞了一个包子，一屁股坐在石开身旁，又朝蒋灵之打了个招呼，这才含糊不清得开口道： “学宫放假了，我家就在这附近。倒是你，不应该在三皇子府邸吗？” 石开先是见皇不跪，后来又当街斩杀了杨叶，现在已经是人尽皆知，也算是洛京名人了。 石开没有回答，只是将身前的一碟包子推给了杨旭，自己则是喝了一口米粥。 “看你挺饿，这些包子，就都给你吧。” 杨旭也不客气，伸手就拿起了包子，丢进了嘴里。 “怎么？没胃口？这是啥味儿的？不管了，尝尝就知道了。” 尝尝就知道了。 对啊。 为何要瞻前顾后？ 元啸真的就比元烈差吗？ 有些事情，不去尝试，永远没有真正的答案。 圣主明君固然重要，心怀天下，高瞻远瞩，审时度势。 但名臣贤士也是不可或缺，建言献策，查补疏漏。 江山社稷，靠的，又不只是皇帝一人。 想到这，石开不自觉得看向了杨旭。 杨旭正一脸享受得吞咽着包子，突然瞥见石开一直盯着自己，神情立马变得有些尴尬。 “干嘛？吃你几个包子，用不着这样看我吧。” 石开摆了摆手，又叫了几碟包子，摆在了杨旭面前。 “杨兄，不如跟着我，做三皇子侍卫。怎么样？” 杨旭一听，有些意外，咽了咽口水，又吃了一个包子。 “做侍卫？不入流的官阶？那我寒窗苦读十数载，不是白费了。” 石开倒是忘了这点，侍卫说好听点算是皇子亲信，实则没有官衔，算是皇子的似兵。 不过杨旭轻咳一声，接着说道： “其实我最在意的，还是这个俸禄多少。你也知道，在学宫修习，可是很烧钱的。” 石开当即就掏出了几两黄金，递给了杨旭。 “这是我私人给的，三皇子那边，肯定会给得更多。” 这金子自然是蒋灵之的，不过她现在正逗弄着小黄鸡，丝毫不在意石开的安排。 杨旭倒是变得有些犹豫了，刚才只是说笑，哪里会想到石开真的掏出了钱财。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能先问一下，为什么吗？” 石开将黄金放到了杨旭桌前，笑道： “你就不想施展才华，为大夏辅佐出一位明君？” 杨旭看了看眼前的黄金，没有动作，只是皱紧了眉头。 “我突然有种感觉，命中注定，我会在这里跟你相遇。也罢，侍卫就侍卫，拿钱办事，我最在行了。” 说着，一把将黄金揣进了怀里，继续吃起了包子。 石开笑而不语，默默得喝起了米粥。 ………. 大皇子府邸，一处幽静小亭中。 元烈正看着手中的一枚竹简，神情恍惚，就连亭外走进一人，都没有丝毫察觉。 “殿下，这是近日已经打点了的官员名册，还请过目。” 元烈听到声响，这才抬起头来，看向了来人。 “是吴公子啊，名册就不看了，你先看看这个。” 来人正是吴波，只见他接过竹简，看了一眼，情绪倒没有多少波动。 “这么说，圣上可能很快就要确立储君了。” 元烈看向了亭外假山，目光游离。 “父皇要在七日后举行祭天大典，不仅百官都要参与，还会有别国使节到场观礼。到时候，站在父皇身旁的，不是储君，还能是谁呢？” 祭天大典，是洛京难得一见的盛事。那一日，皇宫会对百姓完全开放，只要是大夏国人，都可以进入皇宫，一睹皇家典礼的风采。 不过自元泰即位以来，只举办过两次祭天大典。 一次是圣上在位满十年，还有一次，则是落水河犯了洪涝。不得已，祭天祈福，消除灾祸，不过这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元烈收回了目光，折断了竹简，随手丢出了小亭。 “吴公子，我如果再没有动作，不就是坐以待毙吗？” 吴波沉吟了片刻，语气十分平淡。 “殿下，是否已经有了打算？” 元烈没有开口，只是长舒了一口气，像是打定了某种主意。 “我去见见六弟。” 吴波有些意外，不过也没多问，将名册放在石桌上，告退而出。 却说石开这边，出了早点铺子，辞别杨旭。还没走多远，就被一队人马拦住了去路。 为首那人，石开见过，是六皇子的侍卫统领。 “石统领，殿下有请，跟我等走一趟吧。” 蒋灵之一听，快步上前，拽住了石开袖摆。 那人只是瞧了一眼，语气格外生硬。 “殿下只请了石统领一人，闲杂人等，就不要前去了。” 石开眉头皱起，拉住蒋灵之，也不废话，转身就走。 “等等，石统领这么不给殿下面子吗？” 石开充耳不闻，身形没有一丝停顿。 余下侍卫立马围了过来，目光如炬，盯住了石开，纷纷手掌按剑。 “石统领，殿下有令，必须要将你带到。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场面一时间陷入了僵持。 蒋灵之扯了扯石开衣袖，小声道： “要不，我先回山庄吧。” 石开只是摇了摇头，“不行，吴涛不在，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蒋灵之听到此话，再没有多言。 就在这时，元修却是坐着马车，亲自来了。 “钱统领，不可无礼，看不到有佳人在场吗？” 说着，跳下马车，慢慢走到了石开身前，先是仔细打量一眼蒋灵之。 “我元修对于美人，向来都是来者不拒。” 此话一出，引得蒋灵之一阵恶寒，赶忙躲在了石开身后。 石开也皱紧了眉头，目光不善得看向元修。 “殿下，找我何事？” 元修阴柔的面庞上，突然扬起笑容。 “此地可不是说话的地方，既然是统领有兴趣，何不到凌烟阁一叙，正好陆学士也在。” 这元修，提起陆欣，怕是在威胁石开就范。 “好，殿下如此邀请，我如果再不赏脸，倒显得我不近人情了。” 元修微微点头，接着挥了挥衣袖，随即就有人牵出一匹骏马。 “石统领还请上马，这位小美人要是不嫌弃，倒是可以与我同乘车驾。” 石开没有开口，一把拉住蒋灵之，将她扶上了马背，接着纵身一跃，坐在了蒋灵之身后，护在怀里。 “不用了，我妹妹认生，怕是会不习惯。” 元修也没有在意，只是嘴角带笑，坐回了马车。 就这样，一行人朝着凌烟阁走去。 蒋灵之还是第一次骑马，觉得有些新奇，不停得摸着马鬃，四处张望。 “爹爹从来都不让我骑马，说是女孩子不应该抛头露面，只让我坐马车。” 石开轻轻甩了甩缰绳，笑道： “柳城主说的也有些道理，不过既然你觉得骑马有趣，那咱们就买一匹，天天骑。” 蒋灵之一听，不禁喜上眉梢，伸手又摸了摸马鬃。 “天天骑，那不得把马儿累坏了。要不就买这匹吧。” 石开点了点头，见蒋灵之这么有兴趣，那自然是都依着她。 潜龙入海 第58章 剑拔弩张 凌烟阁内，陆欣已经被侍卫请进了一处阁楼，当然，是用利剑请的。 顾德茂不放心，也进了阁楼，他身为元修名义上的老师，侍卫们也不好阻拦。 “欣儿别怕，有老师在，元修不敢对你怎么样。” 陆欣英气的脸庞上没有一丝慌张，神色平淡如水。 这边石开众人已经进了凌烟阁，朝着阁楼赶来。 元修刚下马车，就有一个侍卫走到身前，小声耳语了几句。 石开施展神识，自然也能听到。 “殿下，大皇子正往这边赶呢，独自一人，没有侍卫跟着。” 元烈来了，难不成这二人要合作了？ 只见，元修微不可查得皱了皱眉头，看向石开。 “今日可真是凑巧，大哥居然要来，石统领，你知道为什么吗？” 石开只是摇了摇头，牵住马匹，把蒋灵之接下马背。 “殿下高估我了，我只是一个小统领，哪里会知道大殿下的心思。” 说完，石开摸了摸马背，语气调笑。 “殿下，我看这马不错，要不就送给在下吧。” 买的话，还得花钱，倒不如直接开口索要。 元修依旧嘴角带笑，神情不变，一匹马而已，送就送了。 不过，他越发有些看不懂石开了，原以为只是一个闲散道士，不足为虑。 如今，却是搅动起了夺嫡风云。 “宝马配英雄，石统领既然想要，那就归你了。” 石开拱了拱手，就当是答谢了。 这一举动，自然也引得众侍卫一阵怒视，显得石开不懂礼数。 很快，众人就来到了一处阁楼前。 这一路上，只要有学士见了元修，那都是目光崇拜，拱手作揖。 可见，在文人心中，元修的名声，占据了很高的位置。 石开并不意外，人的名，树的影。何况一个皇子，在外人看来还这么有才学，简直就是学子典范。 蒋灵之倒是有些不乐意了，这些人都被蒙骗了，这元修，真是道貌岸然，气得她不停得轻撇小嘴。 进了阁楼，元修先是遣退了一众卫兵，接着朝顾德茂行了弟子礼。 “老师也在啊，也对，学宫正值假期，老师又兼着凌烟阁大学士之职。学生未曾远迎，失礼了。” 顾德茂看也不看，颇为冷漠，只是见了石开，眼神略带惊讶。 “石统领，你怎么来了？” 石开拉着蒋灵之，寻了一处坐定，笑道： “殿下请我来的，正好也过来看看陆姑娘。” 元修见老师没有搭理自己，也不气恼，只是看向了陆欣，目露深情。 “欣儿妹妹，在这凌烟阁，呆得可还习惯？不如搬去府邸，还有下人服侍。” 顾德茂轻咳一声，挡住了元修视线。 “殿下，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老夫还要带着陆学士，起草祭文。” 祭天大典的文章，是由凌烟阁拟定，不过陆欣刚入职，显然还不具备这样的资格。 元修知道这是借口，笑道： “老师自然可以先走，不过，欣儿得留下。” 顾德茂眼皮轻抬，略显佝偻的身形也在这一刻，变得笔直。 “元修，老夫可不是在跟你请示！” 石开见二人就要爆发冲突，急忙起身，将元修牢牢得按在了座椅上，动弹不得。 “顾老，有我在，陆姑娘不会有事的。” 听到此话，又见陆欣轻轻点了点头，顾德茂这才收起了气势，转身走出了阁楼。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跟元修划清界限，那必要的态度，还是要表露出来。 元修挣扎了几下，见根本无法挣脱，阴沉的目光中也开始有了火气。 “石统领这是何意？” 石开收回手掌，坐回了原位。 “没什么意思，顾老是殿下的老师，万一真起了冲突，传出去也不好听。” 陆欣已经跟蒋灵之坐在了一起，两人刻意与元修保持了距离。 就在这时，元烈的声音却是传来了。 “六弟，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石开见了元烈，心里也有些好奇，他到底要做什么。 元修神情不变，淡淡得扫了一眼自己大哥，指了指对面座椅。 “何必惺惺作态，有话直说，这些人都可以留下，做个见证。” 说着，扫视了一下石开众人。 元烈俯身坐定，淡淡道： “六弟，明人不说暗话。你我兄弟联手，如何？” 元修似乎没有意外，只是眼皮动了动，撇了一眼石开。 今日请石统领过来，原本是要做个交易，用欣儿换取投靠，大哥这一下，倒是把计划打乱了。 元烈眼睛微眯，接着笑道： “六弟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有我和老三在，皇位，你根本没戏。” 元修目光渐渐变得阴冷无比，语气也冷了下来。 “我看大哥不是来联手的，倒像是威胁。” 元烈神情自若，没有反驳，好整以暇得望向元修。 “你没有胜算，要想保命，只有与我联手，你应该知道，这是你唯一的活路。” 石开听到这里，心里愈发奇怪。 元烈究竟在打什么主意，这么堂而皇之得将联手说出，丝毫不顾及还有外人在场。 元修沉默不语，好似被说中了痛点，双手不自觉得慢慢握紧。 “在父皇没有开口之前，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大哥，你未免太自大了吧。” 元烈只是摇了摇头，身子往后靠了靠，淡淡道： “朝中百官，被我拉拢了一半，你呢？我有武将之首支持，三弟更是丞相的弟子，你又有什么？天下文人是听信了你的名声，不过文人能有几个钱？酸腐至极，不堪大用。” 元修听到此话，突然笑声不止。 “如此说来，大哥又何必与我联手，这不是已经稳操胜券了吗？你怕了，莫非是因为杨叶之事？” 元烈神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撇了一眼石开，沉声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父皇七日后举行祭天大典，留给你我的时间，可不多了。” 元修扯起了嘴角，似笑非笑。 “其实我也明白，皇位对于我来说，过于遥远。既然要合作，那就必须谈谈条件。” 元烈收起一丝不耐，微微点头。 “好，什么条件？说来听听。” 元修没有立即开口，而是抬手指向了石开。 “第一，把他给我杀了，让我看到你的决心。第二，我需要你留下字据，以免事后不认。第三，等你真的继承皇位，要封我为王。” 石开眉头皱起，看样子，自己变成了两人的投名状。 蒋灵之听到此话，立马抓紧了石开胳膊，恶狠狠得盯着元烈。 元烈此时也看向了石开，却没有任何动作，笑道： “六弟还真是打得一副好算盘。等我杀了他，你再添油加醋得传出去，世人都会认为，我元烈小肚鸡肠。” 元修淡淡一笑， “这就是条件，不杀，就走。杀了，就接着谈。” 就在二人一阵对视之时，石开却是开口了。 “两位殿下，这么明目张胆得讨论，是不是有点太看不起在下了。” 两人都没有理会，好似取走石开性命，不过谈笑间。 石开苦笑一声，拉住蒋灵之，护着陆欣。就要离开阁楼。 元修轻拍手掌，立马就从门外涌进一群侍卫，拦住了去路。 不过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道声音，让形势更加复杂。 “大哥，六弟，这么巧，都在呢。” 说话之人正是元啸，跟在身后的，倒不是裴牧熏，而是杨旭。 原来是杨旭大老远见了石开被人围住，这才找三皇子搬的救兵。 元修神情有些僵住，挥手让侍卫退下。 “还真是热闹，我们兄弟三人，可是很久没在私底下见过面了。” 元啸走到石开身前，兀自坐定，目光含笑。 “是啊，既然大家都在，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不管你们要密谋什么，石开，我保定了。” 三人各自坐在桌边一角，气氛慢慢变得有些凝重。 这时，元烈突然开口了。 “都是自家兄弟，干嘛这么严肃。老三，你也是，这么火急火燎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拿我等问罪。” 元啸摆了摆手，打断道： “不说这些没用的，大家都是为了储君之位，阴谋诡计，我元啸一人接着。” 元修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得扫视着两位兄长，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元烈则是气定神闲，靠着座椅，轻笑道： “老三还是这么快人快语，倒显得我等矫揉造作了，就是不知道你哪来的底气？” 元啸摇了摇头，语气平静非常。 “我并没有什么底气，只是惜才。如果是杨叶那种庸才，杀了便杀了。对大夏有用之人，不应该沦为权力斗争的工具。” 石开听到此话，也不禁高看了一眼元啸，有这种想法，确实是大夏之福。 元烈轻蔑一笑，打量了一眼石开。 “三弟，你怎么这么天真？亏我原先还当你是个对手。帝王之下，尽皆棋子。没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你太令我失望了。” 元修也是语气调笑， “难得，这点我倒是跟大哥想到了一起。身为君主，就应该有君主的样子，为了一个统领，何必闹得不愉快。” 元啸不为所动，直起了身子，淡淡道： “你们只看到了皇权，可曾看到皇权之上的责任？” 潜龙入海 第59章 兄弟阋墙 元啸此话一出，瞬间让阁楼陷入了寂静，就连陆欣也是神色动容。 权利与责任，向来是捆绑在一起的，皇权也不应该例外。 元烈目光微沉， “老三，这些场面话，骗骗外人也就得了。兄弟之间，还要装出这一副德行。说大话可不是什么真本事。” 元修倒没开口，只是坐在桌角，神情淡然。对于他来说，这二人针锋相对，是好事。 元啸长叹一声，言辞突然变得格外恳切。 “为什么？我们兄弟三人，虽不是一母同胞，但都是父皇骨血。怎么会变成这般境地？非要斗个你死我活吗？” 元烈目光灼灼，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大笑不止。 “皇位只有一个，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么残酷。如果你还是这么天真，那我劝你现在退出，还能落得个寿终正寝。” 元啸只是摇了摇头，目光愈发坚定。 “起初，我争着皇位，只是自保。但如今，我的想法改变了。你们，根本不配做大夏之主。” 说完，他直视元修，语气拔高。 “一个欺世盗名之辈，胸无点墨。只是为了那一些可笑的名声，维护自己可怜的自尊心。天下学子如果都如你这般，我大夏还有什么未来？” 接着，他又看向了元烈，目光锐利如刀。 “草菅人命，视百姓为杂草，挡你路者，皆可灭杀。刚愎自用，视天下人为棋子。你很纯粹，纯粹到只为自己。” 元修哪里还有淡然的模样，这是他的痛处，岂能让他人随意触碰。 “三哥，你自己呢？搞什么决断堂，还不是为了收买人心，留下一个明察秋毫的美名。大家的目的不都是一样，孰优孰劣，你分得清吗？” 元烈倒是神色不改，方才元啸说的这些，他自然是承认的，而且，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三弟真是失态，兄长都不叫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才是处世之道。世人大多只看表面，已经死了的人，可不会再发声了。” 元啸又是一阵摇头，苦笑道： “看来，我们兄弟三人，已经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了，难道真的要到这一步吗？” 元烈轻笑一声，看向了石开。 “我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没有将你斩杀，现在动手，怕是已经晚了。” 石开没有意外，只是拱手道： “那我还得谢过殿下，不杀之恩。” 元烈摆了摆手，扫视全场， “论长幼有序，我身为父皇长子，继承皇位最是合理。论领兵作战，我十二岁进军帐，大小战斗数十次，单是军功就足够封侯拜将，军部士卒以我马首是瞻。论帝王心性，我从不被旁人裹挟，若不是楚雄脱逃，玉宝斋只是我的私人财库。试问，你们谁能做到？” 元啸此刻也沉默了，大哥的能力最为出众，但这并不是他滥杀无辜的依仗。 不过元修却是开口了。 “我自知根基薄弱，父皇也从未对我有所青睐，但我不服，也想争一争。我知道，我可能只是父皇的磨刀石，但那又如何？可怜的自尊心？我不否认，但凭什么皇位不能由我继承？” 元啸听到此话，定了定神，轻声道： “话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谈的了，告辞。” 说完，便领着石开等人，出了阁楼，踏步离去。 元烈稍稍撇了一眼元修，站起了身子，也出了阁楼，头也不回。 “六弟，你好自为之。” 元修没有开口，只是目光愈发阴沉。 石开这边，一行人跟在元啸身后，谁都没有开口，俱皆沉默。 直到出了凌烟阁，陆欣辞别了众人，元啸才开口道： “石统领，今日是把话都挑明了，未来几天，怕是不会太平了。” 石开微微点头，抬眼正好看到了裴牧熏。 “表哥终于出来了，害我在外面担心了好久。” 元啸扬起嘴角，目光戏谑。 “我看你不是只担心我吧，幸不辱命，石统领被我完完整整接出来了。” 裴牧熏耳朵一红，轻轻扫了一眼石开。 “谁要管他了，死了才好呢。” 石开有些无语，倒是身旁的蒋灵之若有所思，抓紧了石开衣角。 元啸见状，只是笑了笑，上了停在门口的一辆马车，笑道： “父皇七日后要举行祭天大典，给我分派了任务，接待别国来宾。我这就得去礼部一趟，熟悉名册。对了，九弟让你有空去见他一面，好像还挺急的。” 石开点了点头，目送马车走远，接着转身将蒋灵之扶上了马背，自己倒没有上马，只是小心得牵着缰绳。 “裴小姐，杨兄，今日多谢了。若不是殿下及时赶到，我怕是会惹出很多麻烦。” 杨旭摆了摆手，笑道： “都是裴小姐的功劳，我哪有这么大面子。” 裴牧熏却是轻哼一声，将头别过，不看石开。 “别瞎说，本小姐只是如实汇报而已，要谢，就谢殿下惜才。那既然没什么事了，本小姐就先告辞了。” 说着，便登上了自家马车，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石开牵着骏马，与杨旭同行，正好顺路，想着去他家里坐坐，再回山庄。 杨旭倒是没有意见，一路上没少说自己在学宫的趣事。 蒋灵之则是坐在马背上，一会儿捋捋马鬃，一会儿拍拍马肩，玩得不亦乐乎。 很快，杨旭便领着石开，进了一处窄巷，正值饭点，不少人家已经端着木盆，在门口清洗着蔬菜。 这些人见了杨旭，都是热情得打着招呼，更有几人，提着鲜肉，塞给杨旭。 当然，都被他婉言谢绝了。 见石开有些好奇，杨旭也没隐瞒，把自己私塾先生的经历讲了出来。 原来，窄巷里每户人家的孩童，或多或少，都因为杨旭，考进了学宫，这才对他如此尊敬。 窄巷最深处，一座干净整洁的院落，便是杨旭的居所了。 进了院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棵枝繁叶茂的果树。浓密的叶片，为树下老井，遮风挡雨。果树旁有一块空地，里面栽种了不少蔬菜，不远处的小围栏里，还养了几只老母鸡。 将本就不大的院落，塞得满满当当。 杨旭微微一笑，语气颇为自豪。 “平日里的吃喝，我这地方都可以自给自足，能剩去不少钱财。” 蒋灵之被石开接下马背，正垫着脚尖，尝试着摘些水果。 石开见状，立马上前，拉住了枝干，好让她能摘到。 杨旭却是在一旁笑道： “别摘啦，这会儿还没熟，肯定是酸的。” 蒋灵之这才停了动作，又去空地摆弄蔬菜了。 杨旭也没再管，指了指身旁石桌，示意石开坐下，又从屋里搬出几张板凳。 “说起来，我这小院，还是第一次来客人。一会儿我下厨，炒几道小菜，可别嫌弃。” 石开笑了笑，没有拒绝，只是语气里带着好奇，开口道： “杨兄应该早就可以入朝为官了吧，为什么还要留在学宫？” 杨旭没有丝毫意外，像是早有准备般，淡淡道： “这个问题，解释起来，也不复杂，我不是大夏国人，而是松岳人氏。我不是孤儿，但比孤儿更惨。是爹娘抛弃了我，把我一个人丢在洛京。因此，我一直在攒钱，我要回松岳，我要质问他们。” 他的语气十分平静，仿佛诉说的，是别人的故事。 石开有些错愕，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其实我也是个孤儿，师父在洛水河边捡到我的时候，已经是奄奄一息了。没事，只要还活着，每一天都是赚的。” 杨旭眼皮动了动，这才缓住了情绪，笑道： “不提了，目前我已经攒了十六万三千七百两，再加上今天你给的黄金。攒到二十万两，我就开始动身。毕竟路途遥远，一路上吃喝拉撒睡，都得花钱。去了还得回来，真是穷家富路。” 蒋灵之此刻已经收起了好奇劲儿，走到石开身旁坐定。 “石开哥哥，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啊？要出远门吗？我也要去。” 石开笑了笑，点头道： “好，好，带你去，不会丢下你的。” 杨旭则是大笑起来，引得少女一阵羞恼。 天色渐渐暗淡，杨旭搓了搓手掌，从菜地里拔了几颗青菜，又捉了一只母鸡，走向了灶台。 石开也没闲着，在一旁打起了下手，杀鸡拔毛，里里外外都洗了个干净。 没过多久，在二人通力合作之下，简单而又丰盛的饭菜就被端上了饭桌。 不得不说，杨旭的厨艺还是很不错的，可能就比蒋灵之稍差那么一点点。 当然，这话杨旭自然是不会认的。 石开吃过饭菜，辞别杨旭，骑着骏马，带着蒋灵之，朝山庄赶去。 轻甩缰绳，骏马在街道奔腾而过，引得行人一阵侧目。 石开倒是忘了，都城之内，马速过快，也是不行的。 正当他要勒紧缰绳时，突然从拐角处驶出一辆马车，险些将骏马惊到。 那马车也是一阵晃动，留下两道辙印，才堪堪停住。 从里面跳下一人，气急败坏道： “大胆狂徒，使团的车驾也敢冲撞！小地方就是小地方，真是穷乡僻壤出刁民！” 潜龙入海 第60章 开天三式 那人乃是一副小厮模样，叉着腰，颐指气使。 “不长眼的东西，知道车驾里坐的是谁吗？！” 石开安抚住骏马，这才低头瞅了下那人。看衣着，应该是仆从。 不过这事，确实是自己有错在先，当下就拱手道： “不好意思，方才有些信马由缰，没有防备，先陪个不是了。” 那仆从见石开服软，姿态更加高傲，鼻孔朝天，语气无比轻蔑。 “冲撞了我家少爷，几句话就能揭过？你是什么东西？跪下磕头，让我家少爷听听响。” 石开还没开口，蒋灵之已经是听不下去了，只见她轻哼一声，眼中满是厌恶。 “凭什么？我们骑马骑得好好的，石开哥哥心善，没责怪你们就不错了，怎么还得寸进尺了？真是不可理喻。” 石开也是有些无语，自己退让一步，还真当自己是怕了他了？ 那仆从听到此话，神情依旧傲然，嗤笑道： “凭什么？就凭我家少爷是东岳郡世子，连你们那个圣上见了，怕是都要以礼相待！你说凭什么？” 东岳郡虽然只是松岳古国的一个郡县，但国力与大夏相当。这世子地位，也算是与大夏储君平齐。 难怪，一个仆从都可以这么趾高气昂。 不过石开却是丝毫不在意，这里是大夏！一个外人，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吧。 “原来是东岳世子啊，真是失敬失敬，不过让我磕头，怕是不行。” 那仆从身形一顿，神情愣住，往日只要抬出世子名头，哪个不是陪着笑脸，无尽吹捧。今日怎么就行不通了。 就在仆从愣神之际，车里倒是传出一道淡漠之声。 “有趣，有趣。本世子初到洛京，就被人如此无视，看来父王说得不错。大夏民众，缺乏管教，只是一帮未开化的野蛮人。” 这世子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又对大夏妄加评论，石开身为夏人，怎能不怒。 “世子真是好见地，这就是你所谓的野蛮？未开化？可笑至极。我倒好奇了，难不成东岳人都是软骨头？喜欢跪着？我看也不尽然吧。” 那世子一听，掀开了车帘，抬眼扫了石开一下，目光格外冰冷，好似在打量死物。 “令人厌烦，小篮子，记下这二人面庞，明日让元泰交人，最好是活的。” 说完，放下车帘，再没开口。 那仆从，也就是世子口中的小篮子，赶忙咧开了嘴角，就要将石开二人样貌仔细记下。 石开搭住缰绳，轻转马头，身形将蒋灵之护住，淡淡道： “不用这么麻烦，我叫石开，如果世子想让我教你礼数，随时奉陪。” 说着，轻拍马背，扬长而去。 小篮子一看，朝着石开背影大骂道： “混帐东西，口出狂言，还敢对世子不敬！等着，明天就要让你好看！” 对于这些骂声，石开自然是毫不理会，蒋灵之却是若有所思。 “石开哥哥，三皇子好像就是负责接待使团的。到时候，我怕石开哥哥也会受牵连。” 石开笑了笑，这些他自然是知道的，不过事已至此，难道现在折返回去，跪地磕头？ 显然是不可能的。 “没事，东岳世子亲至洛京，不会仅仅是来观礼，闹得太僵，对他也没什么好处，再说了，师叔那边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元泰虽然看起来不近人情，不过石开却是知道，交出国民，献给东岳。这种事，他是做不出来的。 蒋灵之点了点头，感受着身后温热怀抱，也不想了，心思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却说那东岳世子，端坐在车驾之中，闭目养神。好似已经放下了方才不快，就连石开相貌，都快忘干净了。 这可不是世子有多宽宏大量，而是极致的冷漠。两个夏人而已，交给仆从惩戒一番，这种小事，根本不配记在心间，扰人清净。 小篮子驾着马车，也没言语，少爷的脾气，他最是了解，少爷沉默时，最好不要发出任何动静。 洛京城内，有专门接待外来使团的会馆，名为太常寺，位于皇宫正西。 为了彰显大夏国力，这太常寺被修建得格外奢华，据说随便掀起一块砖，就是足赤真金，随便摘一片瓦，也是五彩琉璃。 寺门外还立有两座石狮，俱是栩栩如生，气势骇人。 元啸此刻就站在石狮旁，不时得朝远处张望。 “殿下，夜色深了，回寺里等吧。虽说是东岳世子，也不值得殿下如此对待啊。” 开口之人乃是一位高大中年，身姿挺拔，目光如炬，立在元啸身旁。 元啸打了个哈欠，挤了挤眉心，语气带着些许困倦。 “朱寺卿，来者是客，父皇让我负责接待，就应该展现出大夏体面，不能让别国看了笑话。” 朱寺卿默默点了点头，转身吩咐下人，端来一件毛皮大氅，就要披在元啸身上。 元啸却是赶忙摆手推辞。 “不用，不用，我有怎么弱不禁风吗？朱寺卿不用管我。” 朱寺卿无奈，只得收回了大氅，陪着元啸，一起立在门口。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东岳世子的车驾，终于是出现在了元啸视野之中。 元啸轻轻拍了拍稍显酸胀的双腿，接着挺直了腰杆，缓缓走向马车。 小篮子扯住缰绳，没有先看元宵，而是跳下马车，跪在一旁。 车帘打开，东岳世子慢步走出，踩过小篮子后背，这才踏上了地面。 元啸稍稍上前，不卑不亢，施了一礼。 “大夏三皇子，元啸，见过世子。” 东岳世子听到此话，这才正眼瞧向了元啸，语气平淡至极，没有丝毫意外之色。 “皇子的话，倒也方便了许多，明日本世子要见大夏国君，把话带到即可。” 朱寺卿站在一旁，见这世子如此桀骜，丝毫没把自家殿下放在眼里，也不禁一阵皱眉。 不过他也不好发作，压住内心不满，拱手道： “请世子随我来，听说世子喜欢清净，殿下特意选了一处僻静庭院。配备的杂役下人，也都是经过严格挑选，饮食起居，殿下都安排好了。” 世子还没听完，就抬手打断道： “下人，小篮子一人就够了，别的，本世子不需要。” 小篮子一听，也是赶忙说道： “这些都不用你们操心，世子一路上舟车劳顿，现在只需要休息。” 朱寺卿眉头微皱，没有开口，元啸却是笑道： “好，都依世子的，如非必要，不会打扰世子休息。” 东岳世子只是微微点头，没有回礼，跟着朱寺卿走进了寺门。 其实元啸心里也憋着一口火气，不过他也没办法，任凭这世子如何目中无人，也得好生接待。 不过元啸心里也有好奇，一个世子，身边只跟着一个仆从，没有任何侍卫护送。 这东岳郡怎么敢的？万一有个意外。 等等，该不会是有意为之吧。世子若是一个不小心，死在了大夏。 会有什么后果？ 也不怪元啸多想，毕竟这事儿确实有些蹊跷。 不过世子已经安全抵达洛京，就要避免意外的发生，看来，世子安危，倒成了眼下最重要的了。 元啸搓了搓略显疲态的面颊，叫了一辆车驾，朝着皇宫赶去。 这事儿，就算父皇心里已经有数，还是得禀报一下，以防万一。 却说石开这边，骑着骏马，很快就返回了山庄，来到了庭院。 吴庄主还没有睡去，只是坐在吴涛房间，失魂落魄。 石开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叹息一声，出了房间，掏出那本刀法，就要开始观看。 蒋灵之则是坐在一边，修炼起了神识。 说来也怪。 蒋灵之仅凭自身天赋，短短几日，神识已经增长了五丈还多，跟她一比，若是石开没有凤凰之灵加持，怕是妥妥的废材。 不过她天赋越高，石开越是高兴，踏入修道之路，还是实力最重要。 石开将斩月插入地面，盘腿而坐，翻看起来。 这开天三式，果然如元泰所说，真的只有三招。 第一式，拔刀。 所谓拔刀，讲究的是一击即中，一击必杀，全身心念系于一刀。拔刀，起初稳静缓慢，至中段时变快，及刀尖脱离刀鞘时，如疾风闪光般劈击。做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不过斩月现在可没有刀鞘，这拔刀式怕是无法修炼了。 石开苦笑一声，往后翻了一页。 第二式，收刀。 所谓收刀，讲究的是游刃有余，举重若轻。一击不成，卸力回收，接续力道，触底反弹。持刀对敌时，感知对方兵刃，方能修至大成。 看来这一式，需要在实战中历练，也不是现在石开可以修炼的。 这就有些尴尬了，石开定了定神，又翻了一页，希望这第三式，现在就能开始修炼。 第三式，藏刀。 所谓藏刀，讲究的是藏而不露，蓄势待发。刀的真意不在杀，而在藏。因此，藏刀最是玄奥，刀身不见动作，却蕴藏着万般变化，刀身横立之下，便可退却万敌。 石开来了兴趣，接着往后翻去，不过除了前三页是刀法精要，后面全是一些修炼心得。 这不禁让石开一阵头大。 不过这些心得乃是前人经验，对修炼自然有所帮助。 石开定了定神，正要接着翻看时，却突然感受到一股令人心惊的威压。 这股威压如山岳般压向石开，若不是凤凰之灵释放出丝丝灵威。 石开险些就要趴倒地面。 就在他苦苦支撑之时，空无一人的庭院，竟兀自响起一道带着惊讶的清冷之声。 “还真是先天神体？” 潜龙入海 第61章 离别 石开内心剧震，这股威压，他只在昊阳老祖身上感受过，准确来说，压力更甚！ 咬紧牙关，石开忍着骨头快要散架般的剧痛，一把将蒋灵之护在身后，握紧了斩月。 不过让石开奇怪的是，蒋灵之好似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不过也是神情戒备。 突然，山海般的威压陡然散去，还不等石开有所放松，庭院中的空气剧烈波动，竟慢慢凝聚出一道人影。 那人影凭空浮立，居然是一位貌美女子，空谷幽兰般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还有一个先天灵体，难得，在这种偏僻地方。” 接着，那女子目光微凝，从半空飘落而至仔细打量着石开。 石开迎着目光，只觉得自己被瞧了个干干净净，没有丝毫秘密可以隐藏。 “居然能被凤凰之灵选中，看来气运也是不凡。” 石开没有卸下防备，就算眼前女子比他强上千倍，万倍，依旧将斩月横在身前。 “敢问前辈，要做什么？” 女子闻言，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将目光望向了蒋灵之。 “小姑娘，做本宫弟子，如何？” 此话一出，再结合先前那一句先天神体，石开心里已经明白，前辈这是看上了蒋灵之天赋。 蒋灵之也反应过来，不过却没有答话，只是又往石开后背靠了靠。 那女子见此情景，也不意外，随手一挥，将整个庭院笼罩在灵气屏障之下。 “放心，本宫并无恶意。只是见你天赋万中无一，又正好是女娃，适合做本宫传人。” 蒋灵之听到此话，这才从石开身后探出脑袋，虽然有些心怯，但还是坚定道： “我，我可以拜师，不过，石开哥哥也要一起。” 那女子一听，却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行，虽然这小子是先天灵体，不过本宫的功法只能传女不可传男，本宫也觉得有些可惜了。” 石开听到此处，心里已经有了决断。当下就收回了斩月，施礼道： “前辈，您道法通天，做灵之的师父，自然是可以的。小子无缘，但也想问问，前辈这是要将灵之带往何处？” 那女子微微点头，清冷的目光中，流露出丝丝欣赏。 “先天灵体，虽不属绝顶，但也是万里挑一。这小丫头，本宫会带往圣洲修习，凭你的天赋，再加上凤凰之灵，或许很快就可以再相见。圣洲，那里才是白族妖孽汇聚，竞相争艳斗法的广阔天地。” 石开点了点头，圣洲，他一定会去的，但不是现在。 蒋灵之不想跟石开分开，赶忙抓紧了他的臂膀，想要再争取一下。 不过还不等她开口，那女子却好似知晓了她的心思一般，微笑道： “小姑娘，本门功法都是一脉单传，本宫可以说是孤家寡人，并不能给这小子引荐。况且，男儿就应当多加历炼，本宫说的可对？” 石开握了握蒋灵之小手，点头道： “前辈说的不错，圣洲，我会去的，不会让灵之等很久的。” 蒋灵之见离别已经无法回转，大眼睛立马变得通红，泪花闪烁而出。 石开心里当然也不好受，不过还是努力扬起笑脸，看着将灵之。 “等我，我会去找你的，一定。” 将灵之用力得点了点头，轻轻拭去泪水，望向了那清冷女子。 “前辈可以等几天吗？我还有好多话要说。” 女子摇了摇头，伸手揉了揉将灵之的小脑袋，语气温柔。 “怕是不行，为师此行只是顺路，现在就得返回圣洲。门派传承之地，只有本宫一人镇守。离开久了，难免会被他人察觉。” 石开也是出言安慰道： “不用担心我，你在圣洲要好好修炼，说不定，等我到了圣洲，就轮到你保护我了。” 将灵之听到此话，这才收起了悲伤，坚定得看着眼前少年。 “好，一言为定，我会努力修炼，保护石开哥哥。” 说着，又将小黄鸡捧在手心，递给了石开。 “小家伙很厉害的，跟着石开哥哥，我也能放心一些。” 石开还没开口，那女子却是提醒道： “小家伙还是幼年，这种灵气匮乏的地方，怕是长不了多大就会夭折。” 石开没有意外，前辈知晓凤凰之灵，对小黄鸡有所了解，也不奇怪。 “那这小家伙还是跟着你吧，真不用担心我。” 将灵之点了点头，沉默片刻，突然身形一动，扎进了石开怀里。 “石开哥哥，你一定要来找我。等急了，我就出来找你。” 石开也抱紧了怀中少女，口中呢喃。 “会的，一定会的。” 清冷女子等了片刻，望着两人还在相拥，只得轻咳一声。 “好了，又不是生离死别，只要你小子想见，吃点苦头又算得了什么？” 石开这才松开了臂膀，只盯着身前少女，要将她的面容，深深得刻在心里。 将灵之目光没有丝毫躲闪，也要将石开面庞记下，永生永世都不能忘记。 清冷女子随手一挥，灵气屏障瞬间缩小，将将灵之罩在中央。 将灵之则是努力平复住心情，露出一抹微笑，从怀里摸出吴家令牌。 “石开哥哥，这令牌，还给吴伯伯。还有，爹爹那边，石开哥哥也帮我告之一声，就说女儿很安全，很开心，叫他不要担心。” 说完，将灵之又指了指庭院外的一匹骏马，望向了清冷女子，眼神恳切。 “师父，那匹马儿可以一起带走吗？石开哥哥送我的。” 清冷女子随手一指，那骏马也被一团灵气罩住，动弹不得。 “好，好，好，不过是一匹凡马罢了，瞧你那个宝贝劲儿。” 做完了这些，将灵之又深深地看了一眼石开，满是离别伤感。 石开眼睛微红，没有开口，分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清冷女子没有言语，手臂轻抬之下，两团灵气光球冲天而起，眨眼间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 走了，真的走了。 石开缓了好久，才接受了离别事实。 苦笑一声，石开将斩月狠狠得插进了地面，只露出半截刀柄。 此刻的夜色，在石开眼里，愈发显得黑暗孤寂。 圣洲在哪里，石开并不知道， 不过他坚信，只要自己实力够强，总有一天，还会再相见的。 收拾好了心情，石开将令牌揣回怀里，至于柳城主的事，石开也有自己的打算。 在蒋灵之还不知道的情况下，找回柳城主。 皎洁月光下，此刻的石开，也显得有些形单影只。 …………. 大夏皇宫，元泰依旧在书房翻阅着奏章。 只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不时得看着书桌上的罗盘。 原来，方才罗盘指针一阵晃动，这是探寻到了强烈的灵气波动，不过指针又在瞬间安定，这倒让元泰有些猝不及防了。 希望只是大能路过，如今大夏，可实在是惹不起这种高人。 元泰刚刚收回思绪，棉公公突然在门外禀告，说是三皇子求见。 元泰合上了奏折，闭目沉吟片刻，淡淡道： “让他进来。” 棉公公闻言，告退而出，不一会儿，元啸就风尘仆仆得走进了书房。 “父皇，怎么还没休息啊，天天这么日夜操劳，孩儿担心您的身体。” 元泰摆了摆手，对于儿子的关心，似乎并不领情，只是指了指桌前座椅，语气略显疲惫。 “无须多言，你来见朕，是想提醒朕，注意东岳世子的安危，朕没说错吧。” 元啸点了点头，也知道自己是多虑了，父皇怕是早就有了准备。 “正是，孩儿有些担心，世子此行，怕是另有目的。对了，那世子让孩儿代为转告。明日要见父皇一面。” 元泰古井无波的面庞依旧看不出丝毫变化，只是语气稍顿，缓缓道： “知道了，明日让他在宫门等着。” 元啸俯身坐下，眉头皱了皱，心里也有些好奇，于是问道： “父皇，咱们大夏跟东岳向来是摩擦不断，屡有纷争。为什么要请东岳观礼啊？” 元泰听到此话，双眼微眯，将身子靠向了座椅，神情淡然。 “请？朕可没有请他，是东岳先斩后奏，派出了世子，根本没有知会大夏。” 元啸一听，不禁有些愣神，脱口道： “那这么说，东岳更是居心不良，不可不防啊。父皇，要不，将世子遣返回去，也能避免许多麻烦。” 元泰却是摇了摇头，闭上了双眼，语重心长地说道： “麻烦是避不开的，有麻烦，不去解决，它就始终会在你眼前晃悠。老三，你心性人品俱佳，就是少了一份冲劲。” 元啸听见父皇教诲，赶忙回道： “父皇教训的是，是孩儿是有些因循守旧了。” 元泰思索片刻，缓缓睁开双眼，望向元啸。 “将东岳世子的护卫全部撤掉，就让你的侍卫统领一个人负责。告诉他，除非有性命之忧，不可出手。” 元啸听罢，仔细得思考一番，赶忙答应道： “父皇，我这就找石统领，他一定也会明白父皇的用意。” 元泰微微点头， “祭天大典，是大夏盛事，东岳既然要来，来便是了。朕也想看看，一个小小世子，能翻起什么浪花。” 潜龙入海 第62章 东岳世子 元啸出了皇宫，便马不停蹄得朝清河山庄赶去，这事儿可耽误不得。 护卫当然认得出三皇子，没有阻拦，很快就引进了石开庭院。 “石统领，东岳郡派了个世子，来洛京观礼。父皇交待，由你负责护卫，明日就去宫门候着。” 石开听到话语，这才从失神中缓了过来，语气淡漠。 “东岳世子？让我护卫？殿下，我与那世子，怕是有些不对付。” 说着，就将自己冲撞车驾的来龙去脉讲了出来。 元啸一听，眉头稍稍皱紧，不过很快舒展。 “无妨，一个世子而已。父皇亲自安排，也不容他拒绝。还有，除非世子有性命之忧，别的都不用管，也不用对他卑躬屈膝。” 石开点了点头，就当是答应了。 蒋灵之刚刚离去，他现在心情正是最糟糕的时候，若是那东岳世子再咄咄逼人，就别怪自己脾气不好了。 察觉到石开心情有些低落，元啸也没有多问，这就起身走出了庭院，他现在还得赶回太常寺，看住世子。 石开这边也无心修炼，默默得将斩月背在身后，躺回了自己房间。 一夜无话。 石开倒是没有入睡，只觉得心情烦躁，硬是望了一晚上窗外月光，直到天边泛起亮光。 皇宫门口，东岳世子已经早早得在宫门等候，还是一副高傲冷漠的神情，连马车都没下，元啸原本想要陪同，也被世子谢绝了，一点面子都没给。 众侍卫也是无可奈何，换做旁人，早就将来人轰下了马车。 在大夏，只有圣上车驾，能在皇宫通行。 小篮子则是面带轻笑，扬起头颅，睥睨着一众侍卫，犹如骄傲的孔雀。 突然，他撇见不远处，正往宫门走来的石开，瞬间变得咬牙切齿。 “好啊，就是你这个杂碎，昨晚对我家世子出言不逊。” 接着，他又朝宫门侍卫不断呵斥： “都愣着干嘛，还不快将此人拿下，世子定会重重有赏。” 众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谁都没有动作。 石开他们可都是知道的，那是三皇子身边的红人，更别说他当街杀人，圣上至今未有责罚，保不齐连圣上都对他青睐有加。 现在最稳妥的，就是两不相帮，守着宫门，充耳不闻。 小篮子见呵斥不动，赶忙快步上前，迎上石开，伸手就要揪住石开衣领。 石开稍稍侧身，倒是让伸来的手掌落空了。接着，他手臂轻抬，捉住小篮子手腕，微微用力，就已经让身前之人惨叫出声。 “痛！好痛！快放手，你个杂碎！” 石开丝毫没有理会，继续发力，直把小篮子疼得涨红了脑袋，青筋暴起，虚汗连连。 此时，那东岳世子终于是看不下去了，急忙出声喝道： “够了！还不快住手，若真伤了本世子仆从，你承受得了吗？！” 石开听到此话，本就烦闷的心情，愈发有些暴躁。 只听咔嚓一声，那小篮子手腕，竟被石开生生捏断！ 剧烈无比的疼痛，登时令他昏死过去，瘫倒在地。 侍卫们这才有了动作，麻利地架起小篮子，抬到了一处空地，再不管他。 石开收回手掌，盯向马车，语气平淡无比。 “伤了，又能如何？” 世子沉默半晌，这才将车帘缓缓掀开，露出一双极为冰冷的目光。 “你叫石开，本世子记住了。你废掉小篮子一只手腕，本世子会让你百倍偿还。” 对于这种言语威胁，石开自然是选择无视，淡淡道： “那还真是不巧，圣上有令，世子在洛京期间，由我负责护卫，怕是不能让你如愿了。” 东岳世子听到此话，冷漠的神情终究还是僵了一僵，显然连他也有些始料未及。 “你？做我的护卫？可笑！本世子怎么会让你这粗鄙之人近身！” 石开摆了摆手，语气也是颇为无奈，笑道： “你以为我想？是圣上命令。你若不愿，找圣上说去。” 世子沉默了良久，换做平时，他哪里会在乎元泰的命令，不过如今身处大夏，也容不得自己太过放肆。 想到这里，世子也不禁咬了咬牙，将原本要说的话憋了回去，再不看石开一眼，随手放下了车帘。 至于小篮子，瘫倒在墙角，嘴唇都有些微微发白。 不过很快就有侍卫领着一位太医，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势，倒也算保住了手腕。 就在这时，棉公公却是从宫门走了出来，先是朝马车施了一礼，才朗声道： “世子殿下，圣上召见，还请世子先行下车。” 东岳世子眉头略微皱起，不过还是缓缓走出了车驾，径直朝宫门走去。 棉公公也不在意，朝石开笑了笑，便领着世子走进了皇宫。 石开自然也得跟着，既然答应了，当然要说到做到。 很快，一行人便穿过长廊，来到了圣上书房。 一路上，那东岳世子有意无意得与石开保持着距离，就好似在躲避一条恶犬。 棉公公自然也瞧了出来，不过只是笑而不语，闷头带路。 世子抬眼瞧了瞧书房匾额，目光带着一丝轻蔑，身形一动，就迈过了门槛。 石开倒没有进去，只是在门口停住，转身找棉公公说话去了。 书房内，世子见了元泰，连礼都没施，径直坐在了座椅，神情淡然。 “门外那个护卫，本世子不要，让他滚。还有，滚之前，斩去他两条手臂。” 元泰脸色没有变化，只是轻轻甩了甩衣袖，淡淡道： “还有呢？都说出来，朕自会考虑考虑。” 世子听见此话，瞬间冷静下来，听父王说过，这元泰是个人杰，怎么可能这么好说话。 正了正衣冠，他这才施了一礼， “听闻您与家父相识于少年，那我就尊称您为世伯。我来洛京，也没有别的目的，只是想进一次世伯的朝天塔。” 元泰没有丝毫意外之色，就像已经知晓了一般。 “朝天塔，非大夏子民不可入，你父王难道没有跟你说过吗？况且，你凭什么觉得，朕会答应你。” 世子闻言，突然笑了笑，目光竟变得有些锐利，直视元泰。 “就凭一个人，卓良玉。” 见元泰眼皮微微颤动，世子心中一定，接着说道： “世伯可是没想到？这下，小侄能否进塔，参观参观。” 话音一出，紧随而来的便是一阵长久沉默，书房寂静无声。 突然，元泰身形动了动，从书桌下摸出一枚玉符，放在了桌前。 “这是通行令牌，拿着它，进塔无人敢拦。不过，朕只有一个要求，石开也要一同进塔。” 世子双眼微微眯起，思索片刻，伸手拿起玉符。 “好，只要小侄从塔内安全出来，自会传信东岳，告辞。” 元泰目光微沉，双手不自觉得慢慢握紧，看得出来，一股难以言表的愤怒，正在他的胸中酝酿。 这边石开还在跟棉公公有一搭没一搭地谈天说地，却见世子快步出了书房，便立马跟了过去。 世子轻扫一眼，没有理会，就要加快脚步，想把石开甩掉。 不过石开哪里会让他如愿，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让他没来由得一阵厌烦。 朝天塔只在祭天大典时开放，据说，此塔可以直通天意，请下神明，赐福众生。 不过这些终究只是传说。 世子出了皇宫，见小篮子还是昏迷不醒，抬手指了指石开，语气依旧淡漠。 “本世子的仆从，被你断了手腕，如今昏迷。这车驾，就由你来驾驭吧。” 石开却只是摇了摇头，淡淡道： “我是侍卫，不是下人。这么喜欢坐马车，不如就在马车里吃饭睡觉，倒也省事。” 那世子神情微僵，转身登上马车，再没有开口。 石开倒是乐得清净，自顾自得在马车旁盘膝而坐，晒着太阳。 这二人就这么陷入里僵持，倒是把宫门侍卫看得一愣一愣的。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石开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晒着太阳。 小篮子这时却是悠悠转醒了，睁眼就看见了石开，可把他吓了个半死。 先前那股钻心的疼痛又开始隐隐发作。 “你，你别过来。” 石开掏了掏了耳朵，一把将他提起，丢上了马车，自己也一屁股坐了上去，笑道： “你家世子肚子都叫了半天了，你怎么才醒。走，我带你们去醉仙楼。当然，我请客，世子付钱。” 说着一掌拍向马背，瞬间将马车发动，速度极快。 小篮子忍住剧痛，赶忙拉住了缰绳，却也没了先前高傲的模样，就算石开现在笑容和煦，在他眼里，还是犹如恶魔，只得小心得驾着马车，不敢开口。 石开则是气定神闲，指着方向，马车疾驰而过，很快便来到了富丽堂皇的醉仙楼。 跳下马车，石开将车帘一掀，调笑道： “世子殿下，好不容易来一趟洛京，醉仙楼怎么能不去一次？” 世子忍住怒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 “那还真是让你费心了。小篮子，走，本世子倒要看看，这等粗陋酒楼，能有什么奇特之处。” 进了酒楼，石开找到侍者，想也没想，便指着世子，笑道： “酒楼七层，包上七天，算他账上。” 潜龙入海 第63章 密谋 那侍者知晓石开，只是愣了片刻，望向世子，躬身道： “这位客官，醉仙楼七层，包一天的花费是一千两白银，七天便是七千两，需要提前结算，您看？” 世子一听，神情立马又变得高傲无比，随手丢出一块玉佩，轻蔑道： “才七千两？这就是洛京最大的酒楼？真是上不了台面。” 那侍者接过玉佩，听到此话，也不禁有些愣神，好奇得对世子打量起来。 那世子露出一丝不耐，轻摆手臂，淡淡道： “这玉佩价值万两，余下的钱，就当作本世子施舍。还第一酒楼？不过是乡野酒馆罢了。” 侍者也明白过来，原来这位就是东岳世子，怪不得这么眼高于顶。 不过有钱谁不赚，多出三千两，分到自己手里，也能抵得上大半年辛苦。 对于世子的言语贬低，石开懒得搭理，只是吩咐侍者，上最好的菜，最贵的酒。 上了七层，石开寻到一处坐定，两只胳膊搭在座椅扶手，模样说不出来得惬意。 世子则是坐在了对面，体态端正，正襟危坐，将自己王公贵族的气质，展露得淋漓尽致。 小篮子则是躬身垂首，立在一旁，时不时得望着已经发肿的手腕。 等了半晌，还不见有人上菜，那小篮子先是站不住了，就要下去问问。 石开立马叫住了他，嘴角带笑，淡淡道： “不急，越是珍馐美食，制作起来越是复杂繁琐。俗话说得好，好饭不怕晚，等等又何妨。” 那世子本就有些不耐，见石开一副轻松淡然的神情，更是无名火起，稍稍脒起了眼睛，冷淡的语气中，隐藏着丝丝怒意。 “你究竟要做什么？本世子没空与你闲坐。” 石开摆了摆手，环顾四周，这才开口道： “主仆二人，跋山涉水，来我大夏。想必也遭遇了不少危险吧。不过世子是修士，这些就都不是问题。” 那世子一听，脸色立马有了变化，有些错愕，不过很快就被他隐藏起来。 “你怎么知道？莫非是元泰告诉你的？” 石开没有回答，只是随手召出一团灵气光球，显示出炼神期修为。 世子一看就明白过来，目光稍显复杂。 小篮子则是快步跑向了楼梯，防止有人上到七层。 石开见此情景，思索一番，很快就发现了问题关键。 “你是修士，却一直对外隐藏。据我所知，修士可不能立为世子，所以我很好奇。” 那世子收回目光，闭目沉思良久，才开口道： “不错，我是修士。至于为什么会被立为世子，凭什么要告诉你？” 石开闻言，只是点了点头，沉吟道： “无妨，你不说，但我可以猜。修道不是闭门造车，总归是要出去历练。而世子之位，代表的是下一任郡王，自然得留在深宫。我看你灵体已经修成，怕是再难寸进。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你修不出神识。前路断了，这才能够立为世子。” 这番话，可谓是戳中了世子痛点，如利刃般扎进心脏，原本还算温润的面庞，也变得有些惨白。 不过石开好似没有察觉般，依旧自顾自得叙说着自己的猜测。 “那么这一切就合理了，你来大夏，怕是要寻找修炼神识的方法，莫非与祭天大典有关？祭天大典？” “够了！你说的已经够多了！” 世子已经听不下去了，再让石开多想，那自己来这一趟，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石开点了点头，停止了猜测，笑道： “其实你来大夏，要做什么，我并不关心，方才那些，你都可以当作胡说。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做出对大夏不利的事情。” 东岳世子沉默半晌，咬了咬牙，这才开口道： “我确实修不出神识，试过不知多少天材地宝，灵丹妙药。就连仙宫长老亲自出手，都没有一点儿效果。本来我已经认命，但祭天大典是个机会。” 石开神情不变， “你没必要跟我说这些，指望我可怜于你，协助你吗？” 世子摇了摇头，摸出元泰给的那枚玉符。 “放心，本世子还不至于靠卖惨，博取同情。这是朝天塔的通行玉符，祭天大典那日，你与我一同进塔。这是元泰交待，你不必多想。” 石开点了点头，这朝天塔，估计就是世子此行目的。 莫非塔内暗藏玄机？ 石开此刻也来了兴趣，随手一挥，就将玉符捏在了手中。 “好，到时我自然会陪你走一趟。” 世子却是神情僵住，他亮出玉符，可不是要送给石开。 他压住心中不满，神情恢复如常。 “你居然有炼神修为，还真让本世子意外。你是散修？师承何处？” 石开笑了笑，躺在座椅，轻声道： “少打听，我跟你很熟吗？” 世子见状，不再理会，只等着酒菜上来。 ………. 大皇子府邸。 元烈正端坐在一处小亭，望着亭外假山，目光变得愈发狠厉。 身后立着一人，模样俊朗，手持折扇，正是吴波。 只见他皱紧了眉头，开口道： “殿下，那世子一死，东岳必定派兵来袭，只怕会生灵涂炭，伏尸百万。为了一个皇位，值得吗？” 元烈目光微沉，敲了敲身旁石桌，发出阵阵脆响。 “东岳，是我大夏之敌。我诛杀东岳世子，合情合理，何错之有？况且，那东岳狼子野心，不杀世子，他们就不会举兵犯境？迟早都会有那么一战，既然避免不了，又为何要瞻前顾后。我大夏儿郎，可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吴波听到此话，虽觉得也不无道理，但还是想劝阻一番。 “殿下，东岳世子目前由石开护卫，恐怕不会那么容易暗杀。而且，如果圣上知晓了此事，应该也会不喜。还望殿下再三斟酌，不要铸成大错啊。” 元烈神情不变，只是点了点头，停下敲击，沉吟道： “如果是石开自己动的手呢？世人皆知，我与他不对付，父皇自然也不会怀疑到我头上。他又是三弟的侍卫统领。只要他出手，岂不是一石二鸟？” 吴波愣了愣，合上折扇，沉声道： “此事怕是不太可能。一来，石开不是蠢人，世子身死，会引发何种后果，他不会不知道。二来，石开与世子虽有摩擦，但还不至于让他出手拔刀，完全没有理由啊。” 元烈听完，眼睛一眯，看向吴波，语气平淡。 “看来，你很了解石开啊？没有理由？那我就给他一个理由。” 说完，他拍了拍手掌，立马就有侍卫，架着一道人影，走进了小亭。 那人影跛了一只脚，见了元烈，也是有些惊愕。 “殿下？不是说带我来见小石头吗？人呢？” 那跛足之人，正是血色团成员，小六子。 元烈听见问话，扬起嘴角，笑容和煦。 “不急，你也知道，石统领与我有些仇怨，需要一些东西作证，他才肯来。” 小六子也不是蠢人，推开身旁侍卫，努力得站直身躯，淡淡道： “我看你根本没安什么好心，想利用我？做梦。” 小六子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大皇子又能怎样？他只怕一个人，那就是丁野团长。 元烈的笑容渐渐消失，目光也开始变得有些阴沉。 “利用你又如何？一个废人，你应该感到荣幸，死之前，还能为我大夏，做点贡献。” 小六子怒极反笑， “你在放什么狗屁？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还不是阴险小人一个。你当我怕死啊？老子早就不想活了。” 说着，小六子单腿发力，跃向前方，就要掐住元烈脖颈。 不过他到底还是跛了一只脚，一个不稳，险些栽倒在石桌前。 侍卫们纷纷拔出利剑，架在小六子身上。 元烈却是挥了挥衣袖，让侍卫退下，这才开口道： “你这又是何苦，想死？我偏偏就不让你死。” 接着，他伸手招来一个侍卫，在六子身上一阵摸索，终于是将佣兵令牌掏出，呈给了元烈。 元烈收起令牌，笑道： “我所做之事，皆是为了大夏。石开则是其中关键，而你，又是石开关心之人。不得不说，你的那个小石头，还真是重情重义。” 小六子怒目而视，盯了元烈片刻，突然大笑不止。 “我今日算是开了眼了，不过是为了一己私利，张口闭口，全是为了大夏。你以为，大夏是你一个人的吗？” 元烈好似没有听见，只是吩咐侍卫，将六子押下，接着转身将令牌递给了吴波。 “这事儿，由你出面最好。令弟与石开相交莫逆，身为兄长，见见亲弟好友，也属正常。” 吴波眼皮微抬，倒是没有接过令牌，只是摸了摸折扇，平静道： “殿下应该明白，清河山庄与殿下，乃是合作关系。一旦下场，对于吴家来说，可不合规矩。” 元烈不为所动，依旧递着令牌，语气稍显冷厉。 “皇家祖训，吴家后人，永世不得入朝为官，你就不想改变现状？只能缩在幕后，做一个富家翁？要知道，大夏开国之初，吴家可是唯一的异姓王。这爵位，你就不想争回来？” 吴波显然有了意动，沉默良久，终究还是接过了令牌。 “希望殿下，记住方才这番话。” 潜龙入海 第64章 吴波密信 醉仙楼七层。 一大桌样式精美的菜肴，已经被石开吃了大半，总算是让他填饱了肚子。 世子倒是不慌不忙，每道菜都只是浅尝几口，吃完还要饮茶漱口一番，倒把石开看乐了。 “你们这些王公贵族，都是这么吃饭的？能吃饱吗？我看着都累。” 说完，抬手撕下一块瘦肉，大口咀嚼。 小篮子正侍立在一旁，虽然心里惧怕石开，不过为了世子，还是反驳道： “你懂什么？像你这般胡吃海塞，能品出什么味儿？每道菜都有它独特风味。仔细品尝，才是对食物的尊重，更是对厨师的尊重。” 石开听得一愣愣的，擦了擦嘴，笑道： “饭是用来吃的，水是用来喝的，过分追求味道，不是本末倒置吗？我倒觉得，全部吃光，一点也不浪费，才是对食物的尊重。” 世子听到此话，身形微微一顿，将要伸出去的玉筷也在半空定住。 “石统领真是好见解，不过别忘了，这顿饭，是本世子所请，本世子就是不吃，全部倒掉，又能如何？” 说着，落下玉筷，将一盘从未动过的菜肴掀翻在地。 金边镶嵌的瓷碟瞬间碎成几片，汤汁佐料洒落一地。 石开有些无语，至于吗，说你两句就这么大反应。 望着地上已经脏乱的美食，石开一阵心疼，语气带着不善。 “世子怕是说错了，先前已经讲好，这顿饭我请，不过是你付钱而已。你这样做，是不是有点不给面子？” 世子嗤笑一声，放下玉筷，淡淡道： “你的面子？你该不会以为，凭你炼神期的修为，就能镇得住本世子？可笑。” 石开摇了摇头，神情严肃。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从不认为自己很厉害，倒是世子好像不知道这个道理。” 世子听罢，只是摆了摆手，不想再做纠缠。 “本世子不想与你争这口舌之利。石统领，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本世子就要回去休息了。” 说着，就要起身，却被石开一把按住。 “回去干嘛，世子可是包了七天。这里有雅间，足够让世子休息。每日饮食，酒楼也会准时提供。” 世子脸色微沉，低声怒喝： “你是要将本世子软禁？！” 石开微微摇头，手掌未松，笑道： “世子言重了，我这也是替世子着想。这里是七层，有我在六层守着，除非刺客会飞，一般人是上不来的。况且，醉仙楼里，宾客来往，络绎不绝。如此人多眼杂之地，也不是暗杀的好地方。” 世子依旧沉着脸， “不过是一些凡人，你以为本世子是绣花枕头？” 石开不为所动， “世子来得不巧，眼下正是多事之秋，能不露面，就不要露面。以免惹出许多麻烦，这也是世子不想看到的吧。” 世子懂了，这石开表面上护自己安危，实际上，就是要看住自己，少生事端。 “大夏夺嫡之事，本世子亦有所耳闻。不过那又如何？斗得越厉害，本世子越是高兴。” 石开笑了笑， “世子不要忘了，那通行玉符，还在我手里，你就当是我是在威胁你。” 此话一出，世子这才变了变脸色，怒火也稍稍收敛。 “本世子记下了，石开，总有一天，你会为今日威胁，付出代价。” 石开没有理会，松开手掌，坐回原位，剔起了牙齿。 小篮子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但也是敢怒不敢言，如果眼神能杀人，石开怕是方才就死了千遍万遍。 就在这时，一位侍者突然上了七层，朝着石开一阵耳语。 “石统领，吴家大公子就在楼下包厢，说是有要事相商。” 吴波？他来做什么？ 带着疑问，石开跟着侍者走下楼梯，来到一处奢华包厢。 至于世子那边，有玉符威胁，也不怕他会脱离掌控。 吴波此刻正抿着茶水，神情似乎有些惆怅，听见响动，这才起身，露出笑意。 “石统领少年英才，涛弟能与你结拜金兰，也算是他的福气。” 石开赶忙拱手，施礼道： “兄长说笑了，不知兄长找我，有何要事相商？” 毕竟是吴涛亲哥，虽然立场不同，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吴波眼神稍显复杂，示意石开落座，自己则又喝了一口茶水。 “说起来，你在山庄住了许久，我都没回去探望。涛弟离家修习，也是父亲传信，我才知晓。我这个当哥哥的，还真是失败。” 见吴波神情落寞，石开扬起嘴角，劝解道： “兄长一直在大皇子府邸，劳心劳神，抽不出空来，也属正常，吴涛不会怪你的。” 吴波放下茶杯，目光微微颤动，叹息一声。 “吴涛自小，就喜欢求仙问道，父亲虽然不喜，但也暗中支持。如今他拜入仙门，是吴家幸事。而我身为兄长，自然是替他开心。” 石开点了点头，没有开口，料想吴波应该还有后话。 果不其然，吴波顿了片刻，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给石开。 “这封信，等我走了，再看。” 石开接过，放在一旁，倒真的没用神识查看。 “好，兄长有话，但说无妨。” 吴波脸色微凝，将佣兵令牌掏出，语气复杂。 “元烈让我带话，要你除掉世子。” 石开一看，瞬间明白一切，怒气上涌，连神情都变得有些恍惚，语气急切。 “这是六哥令牌，元烈把六哥怎么样了？” 吴波沉吟片刻， “他现在很安全，在你没有得手之前，他会一直安全。你可有什么打算？” 石开压住怒火，紧握令牌。 “救人。” 吴波点头问道： “怎么救？” 石开站起身子，抽出斩月。 “潜入或是明闯，随便。” 吴波却是摇了摇头，指着桌上信封。 “或许还有另一种办法。” 说完，抬脚出了包厢，离开了醉仙楼。 石开神识一扫，便将信件看了个明白。 “我身为吴家长子，背负整个家族的使命。元烈此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且喜怒无常。伴君如伴虎，我也只能独善其身。” “东岳世子，关系到边境安稳，绝不能杀。且元烈生性多疑，若你假意暗杀世子，企图蒙混过关，也是绝无可能。” “我会转告元烈，你已答应出手，但不是今日。耐住性子，元烈会先等不及的，到时自会露出破绽。” 石开看完信件，随手将其震碎，目光阴沉得都快滴出水来。 自打张帆出事后，石开不是没有找过六哥，但六哥好似有意避着自己，石开也没什么办法，总不能把六哥捆了吧。 不过事已至此，把人救出来才是最重要的。 石开出了包厢，登上七楼，见世子正躺在雅间，受着小篮子锤肩捏腿，一脸惬意。 石开望了好久，心思百转千回。 此时出手，正是这二人没有防备的时候，但为救一人，置数百万性命于不顾，值得吗？ 石开不是圣人，此时也犯了难。 斩月被石开不自觉得握在手中，只要轻轻一击，就能接回六哥。 此时，那世子好似察觉到了石开凌厉的目光，稍稍抬起眼皮，立马坐直了身子，摆出架势。 “你想杀我？为什么？” 小篮子也是忠心护主，一双胳膊横在世子身前，恶狠狠得盯着石开。 石开听到话语，这才回过神来，将斩月收起，颓然得坐回座椅。 他终究还是没有狠下心来。 世子眉头微皱，有些纳闷，先前石开的杀气，可没有半点儿隐藏，怎么这会儿倒颓靡起来。 小篮子眼神不善得继续盯着石开，生怕他一个暴起，就要对世子不利。 僵持了半晌，见石开纹丝未动，世子这才开口。 “石统领，方才的杀气可做不了假。要动手就快些，何必惺惺作态。” 石开轻撇一眼，摇头道： “趁我还没下定决心前，不要多嘴。” 世子笑了笑，正了正衣冠，走到石开对面坐定。 “这下该轮到本世子猜测了吧。你定是被人胁迫，要除掉我这个东岳世子。元泰？不可能，派你护卫，又要让你出手，多此一举。元啸？也说不通，他负责使团接待，本世子也算是东岳使者，出了事，他脱不了干系。元修？说实话，此人文采倒是不错，不过听说最为势弱，杀了我，对他也没什么好处。” 石开没有打断，只是摸了摸手中令牌。 见石开不为所动，世子突然收敛了笑意，语气变得格外冰冷。 “如果本世子没有猜错，想除掉我的，是大皇子元烈吧。这个人，本世子早有耳闻。常年统兵在外，勇武好战，尤其是对我东岳，屡次派兵骚扰。除掉世子，既能够致使两国开战，又能够嫁祸元啸，当真是好算计。” 石开没有意外，能当上世子，又怎么会是酒囊饭袋。 世子说完，沉吟了片刻，突然笑道： “不过这些对于你这个修士来说，可没什么关系，为什么不动手？不忍心黎民百姓，遭受战乱之苦？还是因为世子身份，让你不敢？显然是前者，可对？” 石开听罢，只是将斩月插在了地面，这种左右为难的感觉，最让他难受。 世子身形一缓，向后躺在座椅，轻抬眼皮，接着说道： “如果你还没有下决定的话，咱们倒是可以先聊点别的。” 潜龙入海 第65章 朝天塔 世子轻摆衣袖，嘴角淡笑。 “ 《造化神符》潜龙入海 第65章 朝天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造化神符》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潜龙入海 第65章 朝天塔 世子轻掸衣袖，眯起双眼，好整以暇得望向石开。 “其实本世子与你并无什么仇怨，昨日不过是一场小摩擦，本世子可以既往不咎。小篮子的手腕，也算是保住了，奴才嘛，吃点苦头没什么坏处。” 石开懒得再听，打断道： “你究竟想说什么？有话就直说，别扯这些有的没的。” 世子神情微僵，不过倒也没有恼怒，嘴角反而挂起一丝笑意。 “不急，本世子虽不知你是受了何种威胁，但归根结底，还是得用我的性命做交换。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妨做个交易。” 石开这才抬起头来，沉声道： “什么交易？” 世子抬手搭上木桌，身子微微前倾，低语道：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元烈让你动手，不过是想将自己置身事外，好逃脱嫌疑。那如果他逃不脱呢？” 石开神情不变，只是默默听着。 “倘若本世子亲自拜见元烈，是否就能拖延几日？” 东岳世子如果进了大皇子府邸，无论谁出手，元烈都脱不了干系，这倒的确是个办法。 石开沉吟片刻，这才开口。 “你想要什么？通行玉符？” 世子却是摇了摇头，轻轻撇了一眼石开，接着喝了一口茶水。 “本世子要你做我的仆从，为我效力。” 石开神情一愣，眉头瞬间皱起。 “看来，世子是觉得吃定我了，不过我石开可没有那么好拿捏。” 世子淡然一笑，身子又靠回了坐骑，语气不急不缓。 “石统领自然不凡，你这般年纪，放在仙宫，也算是天才弟子。所以，本世子很感兴趣。” 顿了片刻，见石开脸色不变，他接着笑道： “要不换个说法，你跟我回东岳，做我护卫。若本世子觉醒神识，也能引你一起拜入仙宫。怎么样？可还满意？” 石开沉默良久，不断思索，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好，不过有言在先，定个期限，至多三月。” 世子则是稍稍脒起双眼，没有过多犹豫，当下就答应道：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相信石统领的为人。” 世子心里已经盘算好了，等石开到了东岳，再以重利诱之，期限还不是说改就改。 不过他却是想多了，石开会答应，只因为顺路而已。 既然已经谈妥，石开也没有心急，如果现在就让世子拜访，难免会让元烈起疑。 世子一脸云淡风轻，轻挥衣袖，将双腿搭上木桌，等着小篮子服侍。 “我刚才提起仙宫，你也没什么反应，想必是听过吧？” 石开摸了摸令牌，头也不抬得回道： “你口中的仙宫，应该就是松岳仙宫吧。” 世子微微点头，语气稍显低落。 “不错，松岳自古以来，就只有一个仙宫，别无他处。本世子曾经在里面修行，不过因为迟迟炼不出神识，已经被除籍了。” 对于仙宫，石开知道的不多，既然这世子熟悉，倒是可以多打听打听。 “这仙宫，可是松岳最强宗门？” 世子听到此话，收回双腿，直起身子，语气颇为自豪。 “我松岳古国，幅员辽阔，灵气充沛，世家无数，宗门林立，哪有什么最强。倒是如大夏这般弹丸之地，样样都得标榜第一，当真可笑。” 石开摆了摆手，打断道： “那既然如此，你来大夏做什么？仙宫解决不了你的问题，另寻别处不就行了。” 世子却是微微摇头，朝小篮子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守住楼梯，不要让人上来。 做完这些，世子叹息一声，略带苦涩。 “既然你已经答应跟本世子回东岳，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世子名头，对凡人来说，自是好用。但修士哪里会在乎这些虚名，更何况，东岳只是小小郡县。我既已拜入仙宫，就算被除籍，其他宗门也是不会收的。只有离开松岳，寻找机会。” 修道看重师承，另投宗门，就是欺师灭祖，为天下所不容。 石开思索片刻，笑道： “所以你来这，是为了朝天塔？我听说，祭天大典时，朝天塔能降下神赐，莫非是真的？” 世子脸色变了变，时而迷茫，时而坚定。 “我也不知，只是听父王提起过，元泰登基时，只是修身期，且十年间没有丝毫长进，祭天大典后，突然就变成了炼神期，所以，我有理由相信，是朝天塔起了作用。” 东岳这么清楚元泰的修为变化，看来，宫廷之中，不知潜藏了多少奸细。 世子说出这些，也不怕石开多想，手指轻敲桌面，淡淡道： “东岳王宫，也会有大夏奸细。本世子此次出行，并未通知大夏，不也一样有人准时接待。人这一生，哪有那么多秘密可言。” 石开没有反驳，两国之间，互相安插奸细，似乎是挺正常的事情。 世子顿了顿，接着说回了朝天塔。 “据东岳记载，朝天塔在大夏建国之前就已经存在，来历相当不明。当时洛京还是一处荒地，不过已经存在了许多部落。这些蛮人每日都在塔前祭拜，个个就都犹如被加持了神力，骁勇异常。要不然，你以为凭借一群乌合之众，就能抵挡东岳铁军？” 石开沉默不语，这些事情，太过久远，现在说起，谁知道是真是假。 世子微微一笑，望向石开， “你可知大夏都天城，这天字含义？” 石开略加思索， “莫非都天城，建城之初，是当作守卫朝天塔的一座屏障？” 世子笑而不语，顿了一会儿，才接着开口。 “这朝天塔如此重要，那定有其不凡之处，所以，本世子来了。” 石开听到此处，抬眼打量了一下世子，心里难免有些好奇。 “那我倒是奇怪了，你又不是夏人，为什么准你进塔？” 世子神情不变，只是语气调笑，淡淡道： “因为本世子手里有一个人，一个对于元泰来说，很重要的人。” 石开眉头皱起，思索良久，不过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头绪。 世子淡淡一笑，不再卖着关子， “这个人，你肯定也听说过，卓良玉。” 石开神情愣住，卓良玉，他当然记得。不过自打那日逃出将军府，就再没见过。 后来看情报才得知，卓良玉聚众围攻将军府，被杨叶击溃后，逃往东岳去了。 难不成在他身上，隐藏着极为重要的秘密？ 收回思绪，石开定了定神， “都天城的前任守将，我自然知道，不过，他不是已经在三年前战死了吗？” 此话一出，世子依旧保持笑容，目光中的淡然，好似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 “卓良玉不过是我东岳安插的一枚棋子。三年前的战事，也是东岳授意，由他挑起。想着一举攻破都天城，顺势吞掉整个边境。” 这套说辞，跟卓良玉讲的，可不一样，不过石开懒得深究，继续听着。 “这点伎俩，倒是被元泰看穿了。副将杨叶，奉着皇令，在营阵中将其捉拿，对外宣称战死，激起士卒同仇敌忾，竟真的抵挡住我东岳进攻。” 石开听到此处，不禁皱了皱眉，出言打断。 “等等，既然是东岳奸细，杀了不就好了，留着作甚。” 世子只是笑了笑，接着道： “卓良玉不是夏人，却能做到守将，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石开明白了，元泰是想通过卓良玉，揪出内奸。 怕是这个内奸，权力不小，任命将领这种事都能插得上手，不夸张得说，已经动摇了大夏根基。 见石开若有所思，世子轻笑一声，抿了一口已经放凉的茶水。 “本世子并不知道内奸是谁，倒是卓良玉与内奸常有书信往来，不过都使用了特殊密语。破解起来，有些难度。” 听到这里，石开也反应过来，自己当初怕是被卓良玉给利用了。 那些密语书信，肯定是放在了将军府藏经阁，不会都让自己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吧。 这叫什么事儿啊，石开不禁有些气恼，一阵火大。 世子倒是没有察觉，继续说道： “前阵子听说有人烧了将军府，那些个书信也焚毁了大半，再加上卓良玉脱逃，元泰肯定心里不好受。不过调查内奸嘛，只能暗中进行，你不知道这些，也很正常。” 石开心虚得点了点头，赶忙扯开话题。 “那如此说来，世子是要用卓良玉做交换？” 世子身形稍顿，似乎有些失神。 “如果能让本世子修出神识，重返仙宫。一个内奸而已，也算不得什么。” 石开沉默不语，眼前这位世子，跟元烈倒是挺像一路人。 对于这二人的见面，石开倒有点期待起来，最好是言辞激烈，唇枪舌剑。若是能让两人动起手来，自己也好浑水摸鱼，救出六哥。 小篮子见世子停止了交谈，小跑过来，立在旁边，等着世子差遣。 就在此时，元空却是登上了七层，见着石开，大笑道： “石统领，可算是找着你了，你猜我在金页里发现了什么？”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还有旁人，立马收住了笑意，皱眉道： “你是何人？” 潜龙入海 第66章 元空来访 世子只是笑了笑，并未搭话，眼神示意，让小篮子给自己锤起肩来。 元空沉吟片刻，也反应过来，在大夏，敢对自己爱答不理的，可没几个。 “莫非你就是东岳世子？还真是好大的威风。” 石开可不想这二位针锋相对，引起争端，赶忙笑道： “殿下不用理会，咱们去楼下详谈。” 元空想起金页，哪还管世子，嘴角带笑，一把拉住石开，走下了楼梯。 随便进了一处包厢，元空立马就摸出了那枚金页，只是此时的金页已经被分成两片，露出里面细小文字。 “石统领，这上面记载的，叫踏天术，我怀疑，跟修仙有关。” 石开没有开口，若是元空没有灵根，知道这些，反而是一种打击。 不过灵根没有觉醒之前，神识是探查不到的，只能用特殊的检测灵器，加以识别。 见石开不为所动，一点儿也不惊讶，元空很快就反应过来，语气稍显急切。 “你肯定是知道什么，对不对？难道你是修仙者？” 石开回了回神，还是点头道： “是，这金页上面，是修仙功法。我是一名修仙者，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听到石开承认，元空也有些失神，对于修仙，他也只是通过一些杂书传记知晓，不过眼下确实确定了，这个世界，真的有仙道。 元空压住内心激动，目露渴望，看向石开。 “那石统领能否教我修行，我可以拜你为师，行弟子礼，不管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 石开赶忙摆手推辞，自己修行才不过月余，哪有本事教徒弟，不过师父也快回来了，要不也整一个代师收徒？ “殿下有所不知，我修行时间尚短，也没什么真才实学，不过殿下要是不嫌弃，可以拜入白云观门下，做我师弟。不过我师父云游去了，不在道观。” 话音刚落，元空就立马点头答应。 “好，师兄，那就这么说定了，等紫虚道长回来，我必定登门拜师。” 师父云游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把罗盘也带走了，若是有罗盘在，倒是能给元空检测一下。 石开没有过多解释，想着回道观一趟，把元空留在这里，也能镇住一些宵小。 元空虽然有些好奇，不过见石开不想多言，也没追问，留在了包厢，不停得抚摸金页。 出了醉仙楼，石开立马就有了感应，几双探视目光在朝自己望去，不用想，必然是元烈安排。 石开神情自若，走进小路，很快就将跟踪之人甩远，脱离了监视。 此时的白云观，前院早已落满了树叶，灰尘也堆积了不少，原先有石开每日打扫，道观虽然破旧，但也算整洁，现在却是荒废了不少。 石开进了老道士房间，只奔床榻，一把将床底掀开。对于自己的师父，石开那是相当了解，有啥宝贝的东西，全藏在了床底下。 果不其然，床底之下，铺满了各式各样的小玩意，神识一扫，都是一些寻常物件，可能只是老道士心血来潮收藏的。 一阵翻找过后，石开还真得找到了一块巴掌大的罗盘。 不过石开此刻却是发现，这罗盘背面有一行小字。 “皇家御赐，寻灵鉴才。” 石开不禁一笑，师父他老人家，跟元泰还真是相爱相杀。 取了罗盘，石开将床铺收拾好，又将道观打扫了一遍，倒也耽误了一些时辰。 元空这边，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次茶水，不过也算有些耐性，并未离开包厢半步。 一阵脚步声传来，元空赶忙起身查看，倒是叫他失望了，来者不是石开，而是东岳世子。 “石开呢？跑哪去了？这么久不上来。” 元空本就对世子有些不喜，听见问话，头也没抬。 “师兄回道观了，你找他有事？” 世子一听，来了兴趣，仔细打量了一眼元空，兀自坐在了对面，目光灼灼。 “你称他为师兄，看来你也是修士喽，师承何处？” 世子是真的好奇，石开天赋过人，放在仙宫都算得上是佼佼者，不免想打听一下师承。 元空听出了关键，抬眼看向世子，目光惊异。 “你也知道修仙？” 世子轻抚衣袖，目光含笑，神情冷傲，语气调笑。 “那是自然，东岳隶属松岳，知道这些，很奇怪吗？本世子倒是想问问，大夏如此贫脊之地，怎么会冒出石开这种天赋异禀之人？” 元空当然能听出世子的言语嘲讽，微微皱眉，目露不善。 “我乃大夏九皇子元空，世子如此说话，可不是做客之道。” 听到元空表露出身份，世子稍稍错愕，不过很快就恢复了神色，一个皇子而已，还不至于让自己失态。 “九皇子，本世子听说过你，不过可不是什么好名声。今日一见，倒是令人改观了。” 元空自幼便经常外出闯荡，不喜皇家约束。传到东岳，不知怎么，就变成了皇子不学无术，只会饮酒作乐，结交狐朋狗友。 对于这些虚名，元空当然不会在意，他只想见识广阔天地。 这二人此时一同陷入沉默，谁也没开口，都在互相打量。 就在这时，石开却是回来了，见气氛有些凝重，当即就明白过来，笑道： “世子怎么下楼了？来找我？” 东岳世子微微点头， “本世子想出去走走，听说芊香居离这不远，石统领能否带个路。” 石开还没开口，元空却是脸色古怪，瞅着世子。 “没想到世子还有这种爱好，有趣有趣。” 这芊香居，乃是洛京首屈一指的风月场所，至于如何风月，石开只是听说，未曾去过。 若换做平时，石开自然不会多管，不过今时不同往日。 “去芊香居做什么？世子还是不要走动得好。” 世子正了正衣襟，轻掸衣袖，语气调笑。 “去那种地方，还能做什么？石统领可不要明知故问。” 石开一阵无语，这世子看起来，可不是那种纸醉金迷，声色犬马之徒，肯定另有目的。 略加思索，石开点了点头， “想必那芊香居，宾客应该也不少。倒是能让有心之人，投鼠忌器。不过天色渐暗，世子不能呆得太久。” 世子见石开答应，不再多言，转身便出了包厢。 石开这边，则是将罗盘掏出，递向元空。 “要想踏入修行，成为修士，就必须拥有灵根。这副罗盘，可以检测灵根，如果罗盘亮起，就说明有修行资质。若是不亮，殿下，可要做好准备。” 元空神情微僵，他听明白了，灵根就是修行起点，如果没有，一切都是空谈。 对于元空的犹豫，石开并不意外，反而觉得有些熟悉，想当初，吴涛也是这种表情。 伸出去的手，顿在半空，迟迟不肯再往前一步。 石开没有出言打扰，如何选择，是元空的事，如果连一探究竟的勇气都没有，谈何修道。 咬了咬牙，元空一把将罗盘握在手中，目光没有丝毫躲闪，盯着罗盘。 只见罗盘没有一点儿动静，被元空死死握在手心。 石开暗自叹息一声，想来也是，如果元空有灵根，元泰会不知道？ 但这个结果对于元空来说，多少有些残忍。 元空失魂落魄，身形都有了一丝晃动，无力的瘫倒在座椅，张了张嘴吧，却说不出任何话语。 石开有心安慰，却也不知该如何相劝，只能静静得立在一旁，思绪万千。 突然，元空苦笑一声，将罗盘放在桌上，换上一副爽朗模样。 “还真是不巧，我是无缘了，师兄若是看遍了世间天地，能否回来与我诉说？” 石开神情严肃，坚定道： “好，一定。” 元空微微点头，好似已经收拾好了心情，丢下金页，告退而去。 望着背影，石开也沉默了，元空真的放下了吗？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世子这边倒是已经换了一套衣裳，一身的珠光宝气，立在门外。 “石统领，本世子已经准备好了，到了芊香居，所有的花费，都由本世子包了。” 小篮子却是不在，应该是在楼上，养着腕伤。 石开没有言语，领着世子，下了酒楼。 芊香居就在不远处，二人步行前往，也没用多少时间。 石开嗅觉灵敏，还没靠近，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脂粉香气。 再往前走，就见到不少衣着清丽的美貌女子，在门前招揽客人，个个巧笑嫣然，美目流光。 打扮富贵的世子，当即就吸引了不少目光，很快就有女子上前搭话。 “这位公子，咱们芊香居，有的是美人美酒，像公子这么气度不凡，正适合在里面小憩片刻。” 世子扬起嘴角，伸手轻轻刮了一把女子的脸蛋，接着将她拦腰抱住。 “哦，这么说来，本公子倒是真要好好瞧瞧了。前方带路，本公子要最美的姑娘。” 石开略微皱眉，身形不动，他实在是搞不懂，这世子当真是好色之徒？ 就在这时，石开突然鼻头耸动，嗅到一股有些熟悉的味道，不是脂粉味，却味道清淡，沁人心脾。 还不等石开细想，身后就传来一道清冷脆音，蕴含怒意。 “石统领真是会享受啊，做着侍卫，还不忘寻欢作乐。” 潜龙入海 第67章 芊香居 石开转身一看，不禁有些愣神，居然是裴牧熏，料想她是误会了。 不过石开懒得解释， “你来这做什么？这里好像不怎么欢迎姑娘家。” 裴牧熏冷哼一声，美眸中满是火气，搞得石开一阵莫名其妙。 “本小姐是来找灵之妹妹的，怎么没跟你一起。好啊，没有灵之妹妹跟着，就开始暴露本性了。” 这嘲讽的语气，浓烈得都快化成了实质，石开哪里还能听不出来。不过一想到灵之，石开内心一黯。 “灵之回家了，估计很久才能相见。” 见石开有些落寞，裴牧熏稍稍有点失神，不过很快秀眉微蹙，神情冰冷。 “少在本小姐面前，装出这副深情模样，要是真深情，你会来这？” 石开摇了摇头，刚要开口，却突然肩膀一沉，被世子搭住。 “我说石统领怎么不进来，原来已经选好了美人。” 说完，世子又仔细得打量了一眼裴牧熏。 身姿高挑匀称，虽然轻纱遮住了大半面庞，不过从眉眼也能看出，绝对是个国色天香的俏佳人。 裴牧熏知道这位是东岳世子，不过她还是面露不喜，眼神冷峻。 “世子怕是误会了，本小姐可不是混迹烟花柳巷的风尘女子。” 石开也点了点头，介绍道： “这位是裴家的裴牧熏，裴小姐。” 那世子闻言，眼睛一亮， “原来是洛京的第一美人，失敬失敬。裴小姐的美名，本世子在东岳，也常有听闻。今日得见，果然是倾国倾城，名不虚传。” 裴牧熏听着夸赞，神情没有丝毫变化，美眸微翻。 “世子说笑了，本小姐与石统领还有要事相商，就不打扰了。” 说着，只是瞪着石开，没有说话。 不过石开却没有顺着她的意思，毕竟他确实想看看，世子来芊香居，到底要做什么。 “裴小姐，我知道你找灵之是为了令牌，不过那令牌终究是吴家之物，我做不了决定。” 此话一出，直把裴牧熏气得银牙暗咬，身子都有些颤抖。 “石开，我看你就是想寻花问柳，你对得起灵之吗？不行，我要替灵之妹妹看住你。别想在本小姐面前，行那些下贱之事。” 石开听到此话，不禁有些无语，自己看起来，有那么不堪吗？ 世子却是笑道： “裴小姐若是不介意，自然可以跟来。” 此时，已经有几位貌美女子，不断得朝世子抛着媚眼，暗送秋波。石开也被盯上，只觉得身子有些发僵。 世子倒是脸色极为自然，领着石开就踏进了芊香居。 裴牧熏轻哼一声，顶着周遭异样的眼光，也跟了进去。 芊香居里面，倒没有外面看起来那么热闹，大堂里只有一个柜台，负责招待的倒不是女子，而是一位青年。 那青年撇见裴牧熏，神情一愣，裴家小姐他可是见过的，居然会来芊香居，可真是出奇了。 青年收起惊愕，看向世子，满脸堆笑。 “这位客官，看着眼生，应该是第一次来吧。咱们芊香居，分为三楼，一楼。。” 不等青年说完，就被世子抬手打断。 “本公子当然要上三楼，把你们能拿得出手的姑娘，全叫上来，本公子要挨个挑选。对了，本公子还要水仙姑娘作陪，去准备吧。” 那青年起初还不住点头，听到最后却是面露难色，神情犹豫。 “公子，水仙姑娘今日休息，您看，要不换一位？” 世子眉头微皱，从怀里摸出一支玉簪，丢给那青年。 “将此物交给她，就说故人来访。” 青年接过玉簪，赶忙点了点头，吩咐小厮跑腿去了。 这边，世子等人已经上了三楼。 这三楼的环境倒是清新淡雅，中央有一处喷泉，不断涌出的水流，沿着地板构建好的浅浅水渠，将整个三楼分成装饰各异的小隔间。 水渠之上，摆放着星星点点的花灯，顺着水流，缓缓流淌。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光亮，显得有些昏暗暧昧。 世子左右逛了逛，停在一处满是鲜花藤蔓的隔间。 “石统领，一会儿若是看中了哪位姑娘，直接说，本世子替你包了。” 石开摇了摇头，神情严肃。 “水仙姑娘，也是东岳安插的眼线？” 裴牧熏方才一直冷着脸，听到此话，思索片刻，也明白过来。不自觉得撇了一眼石开，倒是错怪他了。 世子则是一脸淡然，既然带了石开过来，也没打算隐瞒。 “水仙姑娘，可以帮我联系东岳，本世子未经允许，贸然出使。恐怕很多人会借此机会，向父王弹劾本世子。” 想来也是，东岳那边，自然少不了争权夺位。 不过，世子在石开二人面前，暴露东岳眼线，怕是还有后手。 世子在隔间坐定，望向石开，突然笑道： “当然，本世子也想顺便，见识见识大夏女子，听说大夏的女子，别有一番风味。” 石开眉头微皱，这世子说话，真真假假，谁知道哪句真，哪句假。 裴牧熏也是目露厌恶，双臂抱在胸前，稍稍往石开身后靠了靠。 没让世子久等，一众各具风情的女子便挨个进了隔间，每一个都是风情万种，娇媚动人，脸蛋嫩得都能掐出水来。 世子面带笑意，扫了一眼， “你们中，谁是水仙姑娘？” 一众女子面面相觑，谁都没有答话。 看来，那水仙姑娘，并不在场。 世子顿了片刻，斜躺在长椅，抬眼看向石开，声音戏谑。 “石统领先挑，一个还是两个，都行。三个，也不是不可以。” 此时，已经有不少美眸朝着石开观望，个个眉目含笑，姿态万千。 不得不说，石开模样本就硬朗，经过修炼，身姿也愈发矫健。在这些女子眼里，还是很有魅力的。 不过她们显然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石开身形动也没动，笑道： “世子既然如此有兴致，那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头也不回得走出隔间，寻了一处台阶坐定。 裴牧熏自然也跟了出来，神情稍稍放松。 “令牌的事，要尽快决定。若是断了财力，表哥是拼不过元烈的。” 石开点了点头，看来晚上得回山庄一趟了。 “好，我会尽快给你答复。此地不是你能久留的，先回去吧。” 裴牧熏倒没有答话，而是坐在了石开身旁。 “你是在关心本小姐吗？” 语气平静，但石开还是听出了一丝欣喜。 “裴小姐不要多想，你今日出入此地，若是让人传了出去，以后还能嫁得出去吗？” 石开心里隐隐有了些猜测，不过，他对裴牧熏，并无太多好感。印象中，就是一个刁蛮小姐。 刚想到刁蛮，裴牧熏果然就耍起了小姐脾气，冷哼道： “要你管？想娶本小姐的人多了去了。怎么？你是瞧不起本小姐，还是瞧不起芊香居的一众女子？” 这话倒是把石开问住了。 据他所知，芊香居的女子，大多都是贫苦出身，委身青楼，也是生活所迫。 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哪有人生来就喜欢作贱自己？ 石开承认，方才确实是自己失言了。 见石开有些愣神，裴牧熏还以为他是懒得搭理自己，不禁更加气恼。 “你为何对我老是爱搭不理？从小到大，就没见过你这种人。” 石开摆了摆手，不想过多纠缠。 “裴小姐误会了，我刚才只是有些失神，若是冷落了你，那也没办法。” 裴牧熏美眸一翻，不再开口，望着水流上的花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片刻，石开耳朵微动，突然听到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随着声响慢慢靠近，石开起身望去，却是一道曼妙倩影。 这道倩影，手握玉簪，嘴角挂着浅浅笑意。 石开见到玉簪，知道这位就是水仙姑娘，便抬手指向世子隔间。 “世子就在里面，不过我觉得。现在进去，怕是不妥。” 原来，石开施展神识，稍一探查，那世子正脱着衣裳，让石开一阵恶寒。 水仙姑娘神情微僵，眼前之人居然知晓世子身份，不过出于谨慎，她也没多问，只是静静得等在门外。 裴牧熏自然知道石开说的是什么意思，小脸瞬间变得通红，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很快，一众女子出了隔间，个个面带桃花，脸色红润。 紧接着，隔间内响起世子的淡漠之声。 “都进来吧，水仙姑娘，你可真是让本公子等了好久。” 石开倒是拦住了裴牧熏，这世子，可还没穿好衣服。 水仙姑娘见了世子，立马施礼道： “小女子见过世子殿下，不知殿下何事召见。” 世子眼皮轻抬，脸色有些疲惫。 “本子离开东岳后，都有什么消息，说来听听。” 水仙姑娘微微颌首，早有准备，呈上一封书信。 “殿下想要知道的情报，都在这里了。王上对您，似乎也有些责怪。” 世子拆开书信，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脸色不断变换。 看完书信，世子这才抬眼看向身前女子，目光异常冰冷。 “本世子来找你，就意味着你已经暴露。你懂我的意思吗？” 水仙姑娘沉吟片刻，语气决然。 “属下明白。” 潜龙入海 第68章 针锋相对 石开刚进隔间，就见水仙姑娘一脸决绝得举起手中玉簪，向自己脖颈刺去。 不容石开犹豫，指尖一挑，灵气迸射而出，将玉簪击成两半。 但那玉簪去势不减，残破尖端，在粉嫩脖颈上留下一道浅浅血印，倒也并不致命。 世子微微皱眉，坐起身子，盯向石开。 “你这是做什么？你以为你是在救她吗？如果她落入大夏手中，等着她的，将会是生不如死。” 石开没有理会，转身朝裴牧熏要了一块手帕，包住水仙脖颈处的伤口。 “我会把她交给三皇子，只要她肯配合，自然会留她一命。” 裴牧熏先前还以为石开是于心不忍，正暗自恼怒，听到这话，才知晓原来他是想借机让表哥立功。 世子神情忽然一松，显得分外笃定。 “别做梦了，就算把她交给你，又能怎么样？她绝对不会吐露半个字。可对？” 水仙捂着脖颈，挣扎着站了起来，对石开怒目而视。 “自我踏入洛京，我的命就已经当作不在了。何必白费功夫，不如给我一个痛快。” 石开沉吟良久，突然转身，望向世子。 “不对，这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你算到了我会出手救她，你也清楚，我会将她交给三皇子，为什么？” 世子神色不变，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那元烈想要杀我，本世子送给三皇子一份大礼，有何不可？这样一来，本世子既能知晓东岳局势，又能打击元烈，有问题吗？你该不会是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心疼了吧？早说啊，这样的女子，本世子那，还有很多。” 石开眉头大皱，这世子，简直与元烈行事如出一辙，在他们眼里，人命贱如蝼蚁。 水仙姑娘听到此话，只能强装镇定，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目光中满是死志。 不过无论如何，世子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石开眼下只能将她交给三皇子。如果不交，那就是窝藏奸细，叛国通敌。这一切，都在世子的算计之内。 “石开，你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被本世子牵着鼻子走？此女要杀要剐，随你。” 说完，世子抬脚就走，看也没看水仙姑娘。 石开一阵愣神，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这种被人利用的感觉，他可不想再体会了。 “裴小姐，将她带给三皇子吧，就说是世子的意思。” 裴牧熏微微点头，见石开有些低落，安慰道： “其实这件事情，我们算是赚的。你不过是其中最简单的一环，不要想太多。” 石开沉默片刻， “话虽如此，但还是要打起惊觉。东岳世子，怕是会成为大夏劲敌。” 裴牧熏也是深以为意，像这种不择手段的人，若是成为敌人，当真难缠。 水仙姑娘此刻已经是目光呆滞，神情麻木了，她知道自己迟早会有暴露的一天，但没想到，是被世子当成礼物，送给了大夏。 自己只是普通人，还有亲人在东岳受着监视。只要自己多说半句话，那边就是人头落地。或许自己的一生，早就已经注定了吧，若是刚才死了，也算是一了百了。 石开随手扯了几根藤蔓，将水仙捆了一个结实，防止她还想自杀。 裴牧熏则是放出信鸽，很快就人马赶到，带走了水仙姑娘。她自己也辞别了石开，跟着去了。 等处理好这一切，世子才又出现在石开眼前，淡漠道： “石统领，今日你可立了大功了。本世子已经传信。用不了多久，你石开抓获奸细的事迹，便能在大夏成为谈资。” 石开神情不变， “世子做这一切，难道只是为了证明，你可以掌控世人，玩弄人心？还是说，你想证明，我石开可以被你随意揉捏？” 世子轻轻摇头， “不，本世子没有这么无聊。石统领，往往很多事情，并不能顺从心意。本世子，也是无奈之举。” 石开懒得再听，抬手打断。 “如果世子没有别的安排，就随我回醉仙楼。” 世子微微一笑，再没开口，跟着石开就往醉仙楼走去。 安顿好世子，石开找侍者要了套衣裳，变换身形，朝清河山庄走去。令牌的事情，需要跟吴庄主商谈。 进了山庄，石开恢复面容，很快便在吴涛庭院，见到了吴庄主。 只是吴庄主还是有些神情落寞，独自坐在长椅上，不时得叹息出声。 石开慢慢上前，拱手道： “吴伯父，吴涛现在入了归云宗，有许洪照料，想必也出不了乱子。您还是要多注意身体，兴许吴涛很快就能回来呢。” 吴卓雄目光微动，又是一阵叹息。 “老夫这个儿子，在山庄时，没少闯祸，惹下麻烦，如今走了，倒是不适应了。老夫听说修行无岁月，真怕再也见不到他了。” 石开顿了顿，摸出令牌，也是想以此扯开话题。 “灵之也走了，这块令牌，也该还给您了。” 吴卓雄望着令牌，倒没有接， “灵之女娃也走了？好吧，不过这令牌，还真没有人能接手了，就由你自己决定吧。” 眼下，山庄确实没有可用之人了。楚雄自从杨叶死后，就已经离开山庄，听说是去南方了。 张医师前几天也不告而别，只留了字条，说是回龙门关老家了。本来石开还打算前去探望，说说张帆的事情，倒是没机会了。 石开只好收回令牌，暗暗思索。 这时，吴卓雄却是开口了。 “老夫听说，小波去找你了？都说了些什么？” 石开沉吟片刻，没有隐瞒，将元烈威胁之事，全说了出来。 吴卓雄听完，眼神微眯，原本慈祥的面庞，竟泛起一丝阴沉。 “胡闹！简直胡闹！我吴家能屹立百年，靠得就是绝对中立。亲自出面，就已经被元烈拉下水了。他怎么连这点都看不透呢！” 石开微微沉思。 “伯父不用太过着急，事情应该还有转机。” 吴卓雄好似瞬间苍老了许多，语气说不出得疲惫。 “唉，世人皆认为我吴家，是大夏首富，家财万贯，但也只不过是皇室附庸而已。皇室需要吴家，吴家，更需要皇室。” 石开对于吴家，其实并不了解，只听吴涛提起过。 吴卓雄好似不想再谈，轻轻摆了摆手。 “石开，令牌的事情，就不用问老夫了。你是小涛的结拜兄弟，不是外人。小波那边，老夫也会传信提点。” 石开点了点头，告退而出。 令牌的归属，石开还没有想好。 裴牧熏，应该是最合适的了，不过她始终是外人。 回了醉仙楼，石开先是探查了世子，见并没有什么异状，也就放下心来。在楼梯旁叫了个包厢，开始了修炼。 一夜很快过去，石开的神识，已经达到了三十仗，修炼速度也是不降反增，越来越快。 这倒是让石开好奇了，这神识修炼，有没有极限？能否无限扩张？到达何种地步，才能修出法相？ 这些，得等师父回来，再问个明白。 这边，世子已经吃了早茶，正在顶楼梳洗。瞧见石开上来，伸了个懒腰，笑道： “走，今日本世子，就要去会会元烈，还真是令人期待。大皇子，你可不要让本世子失望。” 石开没有开口，倚着栏杆，想着如何撺掇二人，动起手来。 世子收拾妥当，便下了酒楼，坐上车驾，小篮子忍着手腕疼痛，拽起缰绳，靠着石开指路，朝大皇子府邸赶去。 马车刚一发动，就已经有人将消息传给了元烈，并且从方向来看，正是自己的府邸。 这倒是让他有些惊疑不定了。 若是世子单纯来拜访，那倒没什么好担心的，就怕这世子已经和石开结成同盟，要找自己的麻烦。 吴波立在一旁，也是神情变换，开口道： “殿下既然要会见世子，那我就先告辞了。” 元烈没有点头， “吴公子又不是旁人，听听也无妨。” 吴波无奈，只得定在原处，眉头微蹙。 这边，世子已经进了大堂，双眼微眯，直视元烈。 “你就是大皇子？还真是相貌堂堂，仪表不凡。本世子听说，你久经沙场，倒是斩杀了我不少东岳将士。” 语气虽然平静非常，却也含沙射影。 元烈闻言，神情微动，淡然一笑。 “哦，是吗？那我应该是向你赔罪？还是再接再厉，屠尽东岳猪狗？” 此话一出，饶是石开，也不禁有些愣神。 这元烈，也算是有些血性。 世子眉头皱起，但他可知道，气势不能输，当即笑道： “都说大皇子勇猛过人，今日一见，倒是让本世子失望了。不过是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只知道夸夸其谈的无知鼠辈。看来，本世子无须担忧了，大夏交到你手里，本世子放心。” 元烈身形不动，突然嗤笑一声。 “东岳世子，闲话少叙。如果你是那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贵公子，就不会来见我了。所为何事？我洗耳恭听。” 世子收起笑意，目露精光，眼神锐利如刀。 “本世子来此，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想亲自看看，想取我性命的人，究竟是长什么样子。如今见到了，也不过如此嘛。” 潜龙入海 第69章 形势急转 元烈只是一笑，转头望向石开。 “石统领，我怎么记得，你跟这位东岳世子，有些摩擦。怎么甘于鞍前马后，俯首帖耳了？在我印象里，你可是宁折不弯啊，莫非你屈服了？” 石开明白，元烈这是在提醒自己，也是在挑拨离间。不过眼下救出六哥最重要，石开只当他是在放屁。 “殿下有所不知啊，我虽然看不上世子，但是，圣上有令，不敢不从。东岳世子初来洛京，若是被一些奸佞小人所害。有损大夏威严，圣上也会不喜。” 这番话一出，元烈神情变了变，接着撇了一眼身旁吴波，淡淡道： “哦，那石统领还真是责任重大，可要好好尽职尽责，也不枉三弟对你的器重。” 石开象征性得拱了拱手， “那是自然，不管是谁，只要想耍阴谋诡计，做一些下作之事。都逃不过我手中利刃。” 说着，石开将斩月握在手中，刀刃向前，正对元烈。 东岳世子见这二人聊得挺欢，在座椅上拂了拂衣袖，笑道： “本世子来此，可不是来作壁上观的。大皇子如果想除掉我，本世子就在这里，不会反抗。机会可就这么一次。” 元烈双眼眯起，将一丝淡淡杀气隐藏在眼底。 “世子可是冤枉我了，我承认，我是想替大夏除掉你。但我从未想过，现在杀你。定是有人想挑起你我争端，从中得益。世子可得想清楚，别被有心人利用了。” 说完，元烈目光含笑，看向石开，就好似那挑拨之人，就是石开。 堂中形势，也在这一句话后，稍稍有了变化。 世子瞳孔微缩，心里也不免泛起了一丝疑虑。他本就是多疑之人，先前知道大皇子要除掉自己，也全是自己的推测，但万一是个陷阱呢？ 有人想让自己把矛头对准大皇子，然后坐收渔利。 世子越想越觉得自己可能落入了圈套。 石开此时也皱起了眉头，元烈说的，石开自然知道是假的。但确实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 这元烈，还真是有些手段，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让世子与自己之间，产生了裂隙。 众人都心照不宣得显入沉默，倒是让小篮子打破了僵局。 “少爷，咱们走吧。大夏这摊浑水，没必要去趟。” 世子身形未动，状若未闻，依旧眉头紧锁。 石开却是知道，世子这会，已经在盘算利弊了，为自己出手，到底值不值得。 很快，世子就已经做下了决定。 “你们大夏喜欢内斗，我东岳又何尝不是。谁是谁非，说起来复杂，做起来却简单明了。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本世子可以被人利用，但，需要条件。” 元烈闻言，突然笑道： “哦，既然是谈条件，那我倒想问问。世子能用什么做交换？又想从我这里，拿走什么？” 世子身形一松，靠向座椅，语气平淡。 “本世子可以助你继承皇位。至于条件，也很简单。我只要一张图，都天城的军防图。不要跟我说，你不知道。” 石开听到此处，抬眼望向世子，这世子，显然已经忘了当初承诺，已经开始为东岳争利了。 不等元烈开口，石开倒是挑起剑眉，轻声道： “殿下可要想清楚，你跟东岳世子谈条件，就是在与虎谋皮。况且，走出了这一步，就回不了头了。” 元烈倒是没有反驳，军防图意味着什么，他非常清楚。交出图纸，就相当于交出都天城。交出都天城，就相当于把整个大夏西境，拱手让人。 “世子好大的胃口，得了军防图，怕是立马就有大军压境。就算我得了皇位，也只会是亡国君主。但我很好奇，你会如何助我，继承皇位？” 世子神色不变，只是稍稍动了动眼皮。 “本世子可以帮你，除掉阻挡你继承皇位的最大阻力。” 元烈眉头舒展，神情一松。 “我还以为，世子能有多大本事。元啸，他不是我的对手。” 不过世子却是轻轻摇了摇头，说出了一句，让石开都有些愕然的话语。 “元啸，不值得本世子出手。本世子能帮你除掉的，是你的父皇，元泰。” 元烈一听，也是瞳孔微缩，脸上满是惊惧。 沉默良久，元烈才将震惊收起。 “世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世子却是微微一笑， “本世子当然知道，倒是想问问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若是元泰身死，最有把握夺权的，必然是元烈。毕竟，元烈受士卒拥戴，在军部一呼百应。旁人，可没有丝毫机会。 元烈沉默不语，因为，就在刚才，他心里竟隐隐泛起了一丝认同。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饶是元烈如此冷血无情之人，都被吓得心惊肉跳。 那可是父皇，弑父的罪名，他不敢去想。 石开此时也是眉头大皱，这世子，竟然要对元泰下手，石开这么可能会坐视不管，就算元泰不是圣上，那也是自己师叔。 不过石开倒是没有立即开口，有些事情，急不得。 元烈沉默了半晌，眼神不时得撇向石开。 “世子，我想，今日说得已经够多了。再说，我怕你出不了府邸。” 世子没有开口，只是盯着元烈，眼神愈发锐利，也有丝丝调笑。他心里已然明白，这元烈，有了意动。 有时候，一个想法一旦扎下了根，就会不断撩拨，直到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石开自然也能察觉到元烈的犹豫，眉头越皱越紧，事情的发展，越来越超出石开预料了。 这东岳世子，行事毫无章法，但一个利字，贯穿始终。石开也有些恼火，救出六哥，这世子，是指望不上了。 元烈被世子一直盯着，竟觉得有些心虚，继而升起了怒火，也许是因为心思被看穿，也或许，是用怒容，欲盖弥彰。 “世子，如果再不走，可就走不了了。来人，送客！” 元烈话音刚落，立马蹿出一众侍卫，个个眼光锋利，神情冷峻。 世子又是一笑，轻掸衣袖，缓缓起身 “大皇子，本世子还是高看你了。机会只有一次，你放弃了，那可就真没了，告辞。” 说完，世子转身就走，倒没叫上石开，只领着小篮子，出了大门。 石开依旧坐在原处，身形未动，世子的所作所为，目的究竟是什么，石开一时也摸不着头脑了。 元烈目光微凝，撇向石开。 “石统领，眼下没有旁人，我想问你。东岳世子该不该杀？” 石开望着世子远去的背影，沉吟良久，才开口道： “该杀，却不能杀。这个问题，殿下还需要问我？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卫统领。” 元烈顿了片刻，突然笑道： “石统领，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至于方才的谈话，你最好就当作什么都没听到。” 石开眉头微皱，轻轻摸了下斩月。 “我要见六哥，见到了人。答应你的事，我会去办。” 元烈没有拒绝，只是摆了摆手，让吴波领着石开，出了大堂。 很快，石开便被领到了一处庭院前。 吴波脚步停住， “石开，如果此时出手，你有几成把握，能将人救出？” 石开略一思索， “大约九成，但我不会出手。” 吴波神情一顿，环顾四周， “为什么？难道救人不是你的最终目的吗？” 石开点了点头，望向庭院。 “是，但如果我出手。元烈丧失了除掉世子的机会，反而会和世子结成同盟。到那时，情况更糟。” 吴波思索片刻，微微点头。 “这两个人，都是只顾眼前利益，只要有利可图，仇人立马变成盟友。” 石开叹息一声， “六哥的安危，就靠兄长了，我就不进去了。如果不能马上救出六哥，我也没有脸面见他。” 吴波拍了拍石开肩膀，沉声道： “好，你能做出这种决定，我佩服。放心吧，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不会让元烈，做出过激举动。” 石开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庭院，辞别吴波，告退而去。 不过让石开意外的是，那东岳世子正立在府邸门外，等着自己。 “石统领，可算出来了。本世子还以为，你要大开杀戒了呢。” 石开面无表情，对于这位东岳世子，石开已经有了杀心。 “世子如果是想要看戏，那倒不能如你所愿了。” 见石开神情严肃，语气冰冷，世子倒也没有意外，笑道： “石统领，你知道人在什么时候，最痛苦吗？” 石开没有开口，也懒得开口，径直走过了世子，头也没回。 世子见状，也不气恼，接着笑道： “人的所有痛苦，都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所以，本世子一点儿也不痛苦。” 石开脚步一顿，转过身来，看向世子。 “或许吧。你今日跟元烈说那么多，肯定也有自己的理由。这个世界本就是如此，自私自利也是人性，没有恶，哪来的善。兴许换成是我，会比你做得更加直接。” 世子听完，身形微微僵住，却还是笑道： “听你这口气，似乎对本世子怨气很大啊。那你想不想听听，东岳世子的故事？或者说，我的故事？” 潜龙入海 第70章 身不由己 石开身形一顿，没有开口，只是盯着眼前世子。但世子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绪。 “石统领，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回醉仙楼，饮着美酒，笑谈古今。” 说完，也不管石开答没答应，坐回了车驾。小篮子也跳上了马车，没有立即出发，像是在等着石开。 石开沉吟良久，终究还是踏上了马车，靠着门柱，神色也变得格外平静。 小篮子定了定神，甩起缰绳，一路驾车疾行，很快便返回了醉仙楼。 到了七层，小篮子倒没有上楼，只是守在楼梯口。他知道，世子有些话，自己是不该去听的。 世子走向主位，俯身坐定，拿起桌上美酒，倒了一杯，递给石开。 “石统领，坐。这酒虽说比不上东岳的桃花酿，但也味道尚可，可以尝尝。” 石开望向酒杯，没有接过，只是拉起一把椅子，坐在了世子对面。 “酒先放下，你不是要说你的故事吗？开始吧，我听着。” 世子轻轻一笑，酒杯未放，反而仰头，一饮而尽。 “石统领，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不过，事情的发展，总是充满未知，难以预料。” 石开眉头微皱，声音有些低沉。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你是东岳世子，我是夏人。本来就不是一路人，况且，我也没指望你。” 世子放下酒杯，抬眼看向石开，嘴角扬起一丝邪笑。 “石开，虽然你我相识不过两天，但本世子却觉得。你我如果成不了敌人，便会成为朋友。” 石开沉默不语，只是继续听着。 夜幕渐渐降临，月光从一边倾泻而来，将世子那张英俊贵气的脸庞，分成了黑白两半。 “本世子，姓陈，名诺。是父王第十四个儿子，排行最末。三年前被册封为世子，想来已经过去挺久了。” 石开抬了抬眼皮，终于是开口了。 “能从末位，夺得世子之位，确实不一般。但我却感觉不到你在自豪。” 听到此话，世子突然笑道：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世子之位，我根本就不想要。从那日被仙宫逐出，我就立下誓言，早晚有那么一天，我会让那些耻笑我的人，看不起我的人，都跪在我的脚下，成为我独霸仙途的踏脚石！” 这次石开听出来了，语气中的怨气与怒火，都快溢满了整个天地。 世子语气一顿，自顾自得斟满了酒杯，仰头喝下。 “你以为我身为世子，就可以为所欲为吗？恰恰相反，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屁股决定脑袋。我倒是挺羡慕你的，没有掣肘，活得自在。” 石开听罢，只是摇了摇头， “我只能说，人活一世，哪有轻松的。你是世子，养尊处优。但有的人，连今天的晚饭，都可能还没有着落。你觉得身不由己，其实只是你在为自己的欲望找借口而已。” 世子微微一笑，又喝了一口杯中之酒。 “或许吧，有时候，我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世子之位，我虽不想要，但好不容易得到的位子，让我就这么拱手让人，确实做不到。这不是欲望，而是尊严。” 石开却是又摇了摇头，淡淡道： “尊严，何尝不是欲望的一种？做人还是直白一点比较好。” 这时，微风吹过七楼，卷起世子额角上的发丝，微醺的面容，显得更加沉醉。 “不错，但身为世子，我就必须将自己隐藏起来，展示出世人想看的一面。不得不说，元烈，是个棘手的人物。这样的人，作为对手，不是世子的处事之道。” 石开目光微沉，低声道： “你们这些人，活得真累。元烈对你有杀心，你却想与他结盟。这就是你说的身不由己？” 世子嘴角带笑，倒了一杯酒，推向石开。 “或许吧，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感觉到你此刻对我的杀意，为什么？就因为我没有信守承诺？” 石开此时倒是接过了酒杯，端在半空，倒没有喝下。 “元泰，是我师叔。这个理由，够吗？” 此话一出，场面陷入了寂静，只有轻微风声，在耳边吹过。 世子也是微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神情一片了然。 “那倒是怪不得了，据我所知，元泰表面上是大夏君主，实际上，他是潜龙阁的外阁长老。莫非你是潜龙阁弟子？” 潜龙阁，石开听元泰提起过，再联想到，元泰能将夏人送往潜龙阁修习，那这长老身份，石开倒也能想通。 不过石开可不是潜龙阁弟子，当即摇头道： “我只是散修，不过，元泰确实是我师叔。你想对元泰下手，于情于理，我都会先杀了你。” 世子点了点头，轻轻抚摸了下，身前已经见空的酒杯。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就像这美酒，只有倒在杯子里，才能显现出形状。我就像这美酒，被倒在了，名为大夏的酒杯之中。元泰，是东岳的目标，却不是我的目标。我希望，你能明白。” 石开身形顿了顿，从背后抽出斩月，置于桌前。 “如果一切都避免不了的话，那就只能问问，我手中之刃，锋利不锋利了。” 世子却是摆了摆手，笑道： “不用这么着急，对于我来说，进入朝天塔是第一位的。至于元泰，等真正到了刀兵相向的时候，再说吧。” 石开没有收刀，只是轻轻震动刀身，发出一阵轻鸣。 “我听明白了，你来洛京，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还带着不为人知的任务，但这些，你根本没必要跟我说。” 世子的面庞微微有些醉意，眯起双眼，摇了摇手中酒杯，看向石开。 “在本世子眼里，元烈、元啸，都比不过你。你的天赋，你的心性，任何一个，都足以给东岳到来不小的麻烦。所以，我们没有必要成为敌人。要知道，世界之大，又何止东岳、大夏。还有更广阔的天地在等着你我，本世子承认，我不想与你为敌。” 石开神情不变，依旧严肃。 “那你猜猜，元烈，会不会答应你的条件？” 世子仿佛是醉了，斜躺在座椅上，轻声说道： “不管答不答应，种子已经给他种下了。早晚有一天，会结出果来。像元烈这种人，本世子自有办法拿捏。” 说完，世子又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将双腿搭上木桌，好似对石开没有任何防备。 “你们的那位圣上，可没有这么简单。你以为，他会不知道自己儿子的心思吗？” 石开沉默不语，整个洛京，可以说都在元泰的掌控之下，有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但他却始终像个旁观者，默默注视着一切，却不发一语。 世子却是坐在座椅之上，慢慢传出了细微轻鼾，竟当着石开眼前，睡着了。 石开沉吟片刻，收回斩月，走下了楼梯。小篮子见状，立马跑了过去，将世子扶回了雅间躺下。 石开则是进了一处包厢，一屁股坐在了窗台，抱着斩月，低头沉思起来。 一夜很快过去，石开倒没有修炼，而是在窗台睡去，直到耳边响起一阵骚动之声。 石开眉头微皱，推开房门，只见走廊中人头攒动，一齐挤向看台，朝街道张望。 一位少女，拉着自己的父亲，指向街道，语气满是激动。 “父亲快看，快看，是潜龙渊的使团。都好年轻啊，骑着大马的，就是潜龙渊的少将军吗？那车驾里的，不会就是小郡主吧？” 听到少女话语，石开已经知晓，那潜龙渊的使团，到了。 世子正好也下了楼，瞧见石开，就是一笑。 “石统领，潜龙渊的使团到了，怎么不去观望观望？本世子可是听说，这次来的使团，可是近些年规格最高的，连小郡主都亲自来了。” 石开神情不变，揉了揉还有些昏沉的脑袋。 “没兴趣。” 世子哑然失笑，正了正衣冠，笑道： “听说那小郡主可是生得极美，倾国倾城，国色天香，本世子倒是很想见一见。” 就在这时，棉公公却是来了，见了世子，开口道： “世子殿下，圣上有令。召你入宫，与潜龙渊使团，一起商讨大典之事。” 说完，又看向石开，笑道： “石统领自然也可以同去。” 世子笑了笑，就当是答应了。 很快，一行人便乘着车驾，来到了宫门之前。只是，这宫门外，已经停了一辆马车，周遭立着数十名护卫。为首之人骑着高头大马，身披银光甲胄，在阳光下闪着亮光，分外刺眼。 世子跳下马车，缓慢上前，径直走向前方车驾，引得一众护卫，目露不善。 世子无视了这些目光，神情淡然自若，看向车驾，笑道： “小郡主能否赏脸，本世子，想请你吃个便饭。就在醉仙楼，如何？” 车驾内寂静无声，就好似空无一人。倒是那银甲青年开口了。 “你是东岳世子吧？我想你可能是搞错了，这里可不是东岳，还请收起你那世子派头。郡主千金之体，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石开靠着马车，神识一扫，不禁有些愕然。 这马车，真的空无一人。 潜龙入海 第71章 郡主失踪 银甲青年说完，将腰间佩剑拔出半寸，刀锋反光，恰好闪到世子双眼。 世子双眼微眯，突然笑道： “如果本世子没有猜错，想必你就是南宫将军了。若是你父亲在这，本世子兴许会给些面子。你嘛？还不配。” 银甲青年明显有了火气，利剑又被他拔出几寸，刺耳的剑鸣声也随之响起。 “东岳世子，还真是狂妄。本将军在此，你也敢口出狂言！” 说着，剑光闪过，直刺世子脖颈，速度极快。不过面对这一剑，世子却是不闪不避，嘴角带笑。 随着一阵金属碰撞之声，那原本锋利无比的佩剑却应声而断。 却是石开出手了，没办法，这南宫将军竟也是修士，这一剑若是中了，世子非死即残。 石开收回斩月，看向银甲青年，淡淡道： “这里是大夏皇宫，任何人，都不能造次。少将军，你与世子的恩怨，出了大夏，没人会插手。” 那南宫将军却是已经愣了神，根本没听清石开说了什么，只是呆呆得看着手中断剑，这把剑，可是自己的父亲，花费了好多功夫，请名家铸造的。跟着自己上阵杀敌，不知斩断了多少兵刃。 银甲青年猛得回神，盯向石开手中斩月，思索道： “你这把刀，可卖？” 石开眉头微皱，这少将军，竟打起了斩月的注意。石开没有开口，只是将斩月重新背在身后，这就已经表明了态度。 世子扫视二人，轻掸衣袖，笑道： “南宫将军，不是什么东西都是可以买来的。也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用来卖的。” 说完，世子又看向了前方车驾， “外面这么吵闹，怕是会惊着郡主。罢了，此事都是因我而起。本世子先陪个不是，还请郡主，下车一见。” 只是车驾内没有任何回应，倒像把世子晾在了一旁，好不尴尬。 石开此时却是开口了。 “世子还真是有趣，对着空无一人的车驾，你也能这么多话。”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神情愣住，那银甲青年也是脸色愕然，赶忙跳上马车，掀起门帘。 空的，哪里还有郡主身影，竟真的空无一人。 银甲青年瞬间变得有些慌张，急忙朝侍卫喝道： “郡主呢？还不快去找！进城之前还在，肯定还在城内！沿着路线找，找不回郡主，你们都得自裁谢罪！” 众侍卫一听，个个六神无主，争先恐后地沿着车辙印，夺路狂奔。 那银甲青年撇了一眼石开，将心中惊疑压下，开口道： “断剑之仇，本将军可以不追究。你既然能察觉郡主不在，想必，你也能帮本将军，找回郡主。” 石开微微挑眉，这话说的，怎么听起来像是在威胁。对于威胁，石开自然不会有好脸色。 “不好意思，你们自己弄丢了郡主，关我何事？还有，不过是弄断了你一把剑而已，这么记仇？” 银甲青年一听，也是无名火起，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得找回郡主。 世子把他的表情看在眼里，暗暗发笑，开口道： “石统领，既然人家都这么宽宏大量了，就帮一个忙。本世子可是听说，南宫家出手最是阔绰。找回郡主，想必也能捞回不少报酬。” 南宫将军听到此话，瞬间瞪向世子，双手握拳，就好似压不住火气，就要爆发。 “陈诺，本将军给你个面子，不想与你撕破脸皮。不要不识抬举，东岳世子这个名头，压得了旁人，可压不住我！” 对于这南宫将军的失态，世子只是微微一笑，毫不意外。 “南宫木，终于是暴露本来面目了？旁人不知道，本世子还不清楚吗？你就是个无脑莽夫，手下败将，何敢言勇？” 南宫木身形顿住，过了好一会儿，突然大笑出声。 “陈诺啊，陈诺。没想到，你还活在过去。三年了，我的实力每天都在进步，你呢？只能原地踏步，等着被我超越！” 石开此刻也明白了，原来这两人认识，还有旧怨，而且看样子，仇怨还不小。 世子倒是没有丝毫气恼，只是朝南宫木挑了挑手指。 “有本事，咱们再战一场，啰哩啰嗦，婆婆妈妈。本世子就站在这，你上前一步试试。” 就在二人相互对立，僵持不下之际。那棉公公却是开口了。 “世子，少将军。这里是皇宫大门，动起手来，可有损体面。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慢慢聊呢。” 南宫木怒哼一声，倒是没有反驳，只是将头看向别处，隐去怒容。 世子见状，也是摆了摆手，笑道： “果然跟以前一样，只会口上逞凶，真打起来，又跟个缩头乌龟一般。跟你这种人，根本没必要动气生怒。” 棉公公也没有办法，对于这二人的仇怨，他也不知情，但若是坐视不管，真闹起来，最后也还是要怪罪到他头上。 等了半晌，先前去寻郡主的侍卫，终于是回来了一个。 只是看这侍卫一脸畏惧，想必是没有什么好消息。 果不其然，那侍卫见了南宫木，立马跪倒在地，闷声道： “少将军，吾等办事不力，没有保护好郡主。沿路都已经找遍了，也没有找到郡主踪迹，请少将军责罚。” 说着，又是一阵跪拜，战战兢兢。 南宫木此时也是皱紧了眉头，郡主要是真有什么闪失，就算他是少将军，也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 郡主自幼好动，若是她自己逃脱了车驾，隐在洛京，那倒还好。就怕是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得掳走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棉公公听见那侍卫禀报，也觉得此事非同小可，赶忙进宫，请圣上决断。 场面立马又陷入了沉默。 南宫木不断得撇向世子，看来，他对东岳世子，已经起了怀疑。其实不止是他，就连石开也开始觉得，掳走郡主的，可能就是世子。 潜龙渊与大夏交好，而东岳又是大夏死敌。这东岳世子掳走郡主，也算合情合理。况且，世子这个人，做出任何事，都已经不能令石开意外了。 没一会儿，棉公公就带着圣上口谕，调令皇城禁军，协助南宫木，寻找郡主。 世子见状，今日是不好在进宫了，便乘着车驾，往醉仙楼赶去。 车驾上，石开靠着门柱，抱着斩月，开口道： “郡主失踪，是你的手笔？” 世子闻言，撩起车帘，一脸淡然。 “石统领，就算本世子说不是我干的，你怕是也不会信吧。” 石开却是摇了摇头，目光平静。 “我信不信，又有什么关系。你这条命，关系到六哥安危，最好不要做得太过火了。” 世子神情微僵，甩下车帘。 “先前替本世子挡下一剑，原来是因为这个。看来，是本世子想多。那郡主失踪，跟本世子无关。” 石开微微点头，没有开口。 马车疾驰，很快便返回了醉仙楼。世子好似没了兴致，抬脚就上了七楼雅间，倒是没管石开。 石开也是乐得清静，想着去找裴牧熏一趟，谈谈令牌的事情。 ……….. 太常寺，一处静雅房间内。 元啸正紧锁着眉头，看着桌上的洛京地图。只见这地图之上，画着一条红线，仔细观看，正是潜龙渊使团，进城的路线。 房间内还立着一人，身着青衫，一股书生气，不是旁人，正是杨旭。 杨旭自接了石开黄金，便已经算是元啸的贴身侍卫了。只不过，名义上是侍卫，实则干的，都是出谋划策的事务。 杨旭看过地图，手指轻点，指向一处，思索道： “根据使团所说，郡主在此处时，曾露面观望，而后就再没露过面。因此，我怀疑，此地可能与郡主失踪有关。” 元啸点了点头，不过却依旧皱眉。 “这个地方，禁军已经搜查了很多遍了，并没有任何发现。况且，这里是一处闹市，是洛京最繁华的坊市。能够悄无声息得掳走郡主，怕是不能做到。” 杨旭沉吟片刻，接着说道： “正因如此，我才觉得，此地的可能性最大。而且，我认为，郡主很可能不是被掳走的。” 元啸微微愣神，抬头看向杨旭。经过这几日相处，他自然也能发现杨旭的过人之处。善于发现细节，抽丝剥茧，心思缜密的程度，比之自己，也是不遑多让。杨旭会这么说，自然也会有他的道理。 “你的意思，是郡主自己溜下马车，混迹在人群中，消失不见了？” 杨旭略微思索，又指向了一处， “殿下请看，这个地方，是三生桥，横跨洛水河。桥面狭窄，不可能是郡主失踪之地。过桥之后，只有一条官道，只通皇宫正门。官道宽阔平坦，且有军士时时巡逻。郡主如果在官道失踪，使团不可能不知道。” 元啸沉思片刻，在三生桥处做了个标记， “看来你跟我想到了一起，三生桥前面的一段路程，都有可能是失踪之地。” 杨旭顿了顿，开口道： “殿下，我还是认为，应该着重搜查坊市。” 元啸微微点头，倒是没有开口，像是若有所思般，坐回座椅，等了半晌，这才开口。 “此事，怕是没有这么简单。连你我都能看得出来，父皇却把大半人马，放在了后半段。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潜龙入海 第72章 结拜兄妹 杨旭听到此话，也不禁皱紧了眉头。是啊，以圣上的心思，不可能看不出其中蹊跷。莫非郡主失踪一事，与圣上有关。 这个想法，把杨旭吓了一跳。要知道，如今大夏有底气跟东岳分庭抗礼，可离不开潜龙渊的支持。 希望殿下跟自己，都是想多了吧。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人还未至，就已经响起了脆音。 “表哥，郡主失踪了，圣上会不会怪罪我们啊。对了，昨日那东岳眼线，有没有交代什么？也好借此弥补下过错。” 来人一身翠绿色纱衣，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形，不是裴牧熏，还能是谁呢。只是，她此刻却是脸色焦急，显得有些慌乱。 元啸听到话语，紧锁的眉头稍稍舒展，转而扬起一丝微笑。 “表妹来了，正好，一起过来商谈一下。潜龙渊使团，也是由我负责接待不假。不过，那是在他们觐见父皇之后，谁能想到，还没进宫呢，就出了这档子事儿。要是石统领在就好了，他说不定有办法。” 裴牧熏出奇得没有反驳，但也没有开口，默默得看起了地图。 元啸话语顿了顿，接着说道： “那眼线的事，还没有什么眉目。不过奸细嘛，若是这么容易就能撬开嘴，东岳也不会派她来了。先不提了，我跟杨旭有了一些发现。” 说着，就将方才的推测说了出来，不过倒没提元泰或许跟此事有关。裴牧熏也不是蠢人，自然也能发现有些不对劲。 “表哥，根据情报，小郡主此次出使，好像不是自愿的。而且听说，这小郡主在来大夏的路上，就有逃过几次。至于原因，还真不知道。” 元啸微微点头，思索片刻，又低头看了看地图，这才开口： “无论如何，都要尽快找到郡主。万一有个闪失，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杨旭也是点了点头， “殿下，咱们人手不足，禁军又不可能听令，就算想找，也是力不从心啊。” 确实，眼下元啸能指挥的人，都在这了。石开另有保护世子的任务，怕是走不开。 突然，世子眼睛一亮，看向裴牧熏。 “对了，石统领原先是佣兵，咱们雇些佣兵，不就可以了吗？熏儿妹妹，这事就交给你办了。” 裴牧熏一听，立马点了点头，正要转身出门，却迎头一撞，险些倒地。 “石开？你怎么来了？” 原来，石开已经去过裴家，想着商讨令牌归属的事情。却被告知裴牧熏不在，没有多想，就来太常寺找元啸了。 没成想，还没进门，就被一道倩影撞进了怀里，倒是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了。石开赶忙伸手，拉住裴牧熏，帮她稳住身形。 “裴小姐，不好意思，刚才一时不察，对不起了。” 裴牧熏感受着胳膊上的温热手掌，耳朵一红，赶忙看向别处。 “你竟敢冲撞本小姐，你，你气死我了。” 石开收回手掌，还没开口，元啸确实大笑起来。 “石统领，刚才正提起你呢，这就到了。世子那边，都安排妥当了？擅离职守？” 世子那边，石开并不担心，于是开口道： “无妨，我来这，是找裴小姐的，很快，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元啸此刻倒是没了愁容，似乎心情大好， “这样啊，那倒是我想多了。正好，熏儿妹妹要去佣兵营地一趟，就你陪她去吧。” 石开点了点头，没有久留，辞别元啸二人，便领着裴牧熏，登上马车，朝城西赶去。 佣兵营地距离太常寺有些距离，马车速度不慢，但也要一些时辰。正好，在马车上就把事情谈妥，倒也省事了。 想到此处，石开将令牌掏出， “裴小姐，这令牌，我思来想去，就只能交给你保管了。” 裴牧熏看着令牌，倒没有伸手。这令牌，干系重大，自己贸然接过，是不是显得自己有些心急了。虽说这一小块令牌，代表的是无尽的财富，但自己又不是贪图金银之人。 石开哪里能盘算到，眼前少女会有这么多想法，只是笑道： “裴小姐，不要多想，眼下确实只有你拿着，最为稳妥。这么多天的相处，我还是信得过你的。不过，有顾虑也很正常，这样吧，我跟吴涛是结拜兄弟，今天就擅自作主。。” 裴牧熏不等石开说完，赶忙打断，脸色稍显古怪。因为，她对石开接下来的话，隐隐有了猜测。 “等等，你该不会是想替吴涛说媒吧，这样，我拿这令牌，就合情合理了。” 石开闻言一愣，不禁挠了挠脑袋，这都是哪跟哪啊？ “不，不，我想你是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不如咱们也结拜一下，算上吴涛，兄妹相称，你也就不算外人了。” 裴牧熏神色微僵，结拜？倒也不是不可以，蒋灵之，不也是石开的结拜妹妹吗？ “好，本小姐可以结拜，不过吴涛可比我小。” 石开点了点头，年龄大小，这个可不重要。 “行，那咱们现在就结拜，就对着令牌发誓。” 说着将令牌高高扬起，就要开口，但裴牧熏却是眉头微皱。 “不知石统领今年多大了啊？不管，本小姐的排行，必须在你之上。” 石开又是一愣，不过他也没在意，笑道： “好，裴小姐最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咱们可以开始了吗？” 此话一出，裴牧熏才扬起笑脸，望向令牌，神情变得郑重。 很快，随着二人喊完誓言，石开这才将令牌放下，递给了身前少女。 裴牧熏这下也不再推辞，接过令牌，就放在了腰间。 做好这些，裴牧熏又扬起了脸蛋，美眸中满是笑意。 “石开弟弟，叫声姐姐听听，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石开神情一僵，这个要求，当真过分。 “裴小姐，排行归排行，长幼归长幼。我都二十了，怕是叫不出口了。” 裴牧熏笑容僵住，她才刚刚过了及笄之年。不过十五六的年纪，石开看着也不像二十啊。 石开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也没解释，硬要算的话，石开都够百岁了。 裴牧熏缓住了神色，不过还是眼神古怪得扫着石开，好似还没相信。 “你二十？本小姐是没见过二十岁吗？” 虽说石开如今身材挺拔，气质沉稳，给人一种老气横秋的模样，但脸庞还是稍显稚嫩。 石开微微一笑， “裴小姐不用这么在乎年岁，我们都还年轻，都有美好的未来。” 这句话，其实就是石开随口一说，不过传到裴牧熏耳里，却令她神情黯然。 “未来？我的未来，怕是已经注定了。身为世家女儿，不外乎联姻，作为筹码。” 世家大族，确实是如此行事，裴家自然也不例外。这倒让石开语塞了，别人的家务事，自己可管不了。 裴牧熏倒是恢复了神色，淡淡道： “其实我已经快要认命了，不过，若是能帮助表哥，继承皇位。说不定，就可以逆天改命。毕竟，为家族做了贡献，还是有谈判的余地的。” 石开听完，只是点了点头， “放心吧，既然已经有了目标，就会有希望。” 这些话，说来好听，其实用处不大。不过石开已经做下了决定。既然已经结拜，若是裴牧熏以后遇到了难处，自己也不会坐视不管。 裴牧熏叹息一声，再没有开口，两人就这么沉默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住，看来是已经到了佣兵营地。 石开撩起车帘，跳下马车，望着熟悉而又陌生的营地，略微有些失神。 营地还在，旗帜也还在。只是当初的那些人，已经消失不见，再也没有回来的可能。 裴牧熏自然也察觉到了，安慰道： “佣兵团的事，我也有所听闻。不过都过去了，老是压在心里，也不太好。不是你说，我们还年轻吗？” 石开回了回神，苦笑一声。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古人诚不欺我啊，裴小姐，多谢了。” 裴牧熏见石开情绪低落，突然轻哼一声，语气也娇蛮起来。 “不要叫我裴小姐了，你可以像表哥那样叫我，咱们不是结拜了吗？干嘛这么生分。” 石开点了点头，倒没有开口，抬脚走进了营地。裴牧熏见状，不禁有些气恼，不过还是跟了上去。 进了营地，石开将来意讲明，又从裴牧熏手中拿出郡主画像，很快就雇佣了不少人。 办完了这一切，石开也没久留，回头又看了一眼血色团营地，便头也不回得走了。 石开回到醉仙楼，那世子好似已经等候多时了，不由分说得拉着石开，边走边说。 “石统领，你可算是回来了。本世子要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说不定，会有惊喜哦。” 石开身形一顿，甩开世子手掌，语气低沉。 “世子可是误会了，我没有功夫，陪你四处闲逛。” 世子听罢，倒没有气恼，只是轻轻抚了抚方才被甩开的右手，笑道： “石统领怎么这么不近人情。目前来看，咱们更算是朋友，本世子从不无的放矢。你就不想知道，什么是惊喜？” 潜龙入海 第73章 惊喜 石开身形未动，只是又打量了一眼世子。 “世子莫不是要拿我寻开心？现在整个洛京，除了郡主现身，哪里还能称得上惊喜。” 说完，石开仔细观察着世子的神情变化。 世子却是微微一笑， “一个郡主而已，跑不了多远，本世子敢肯定，不出半日，定能找到。咱们要去的地方，可比找郡主有趣多了。” 石开沉默不语，这世子，肯定没打什么好算盘，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不过还不等石开拒绝，世子已经踏上了马车，回头笑道： “石统领不要这么多疑，随本世子走一趟，可别让惊喜等太久了。” 石开沉吟良久，不过还是抬脚跳上了马车。小篮子驾着马车，一路疾行，很快就钻进一条小路，停在一处窄巷。 世子撩起车帘，环顾四周，一脸淡笑。 “石统领，咱们到了。小篮子，前方带路。” 话音刚落，小篮子便跳下马车，从怀中掏出一根短笛，吹出了清脆声响。 没一会儿，窄巷深处就探出几颗脑袋，朝这边打量。这些人，个个身材精瘦，步伐稳重，一看就是有些功夫。 小篮子收起短笛，朝来人递了个眼色，开口道： “见到世子，还不行礼？！” 来人一听，赶忙看向世子，就要下跪，却被世子拦住。 “不必多礼，又不是在东岳。诸位都是东岳良才，东岳不会忘记你们的。” 石开也是看明白了，这些人，都是潜藏在大夏的眼线。 为首之人是位中年，被世子的话语，感动得险些流出泪来。 “世子谬赞了，吾等为东岳，定会忠心耿耿，竭尽所能，纵使肝脑涂地，也不枉世子挂念了。” 世子微微点头，开口道： “那人现在何处，带本世子见见。” 中年汉子赶忙回道： “世子请随我来，人就在庭院，吾等接了此人。就一直在此地等候世子，没有您的命令，吾等也不好擅做决定。” 石开心生好奇，也想看看，庭院之中究竟是何人。石开神识一扫，不禁呆愣当场，脱口道： “六哥！” 世子闻言，也不意外，只是点了点头，笑道： “怎么样？石统领，这算不算是惊喜呢？” 石开哪里还会管世子，当即就冲进了庭院，难掩心中激动。不管怎么样，六哥已经脱离了危险。 “六哥，你有没有受伤？那元烈有没有伤害你？” 六子坐着石凳，神情凝重，听见熟悉的声音，抬头却正好看见了石开，也有些惊喜，不过很快怒道： “小石头，是你跟那元烈谈好条件了？你糊涂啊，元烈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帮了元烈，不是助纣为虐吗？” 石开神情一愣，料想六哥是误会自己了，赶忙解释道： “六哥，这事儿，我现在也没搞明白。不过我没有帮助元烈，相信我。” 世子此时也进来了，笑道： “不错，石统领没有对我动手。你是元烈交到本世子手上的。” 六子目光微凝，思索片刻。 “看来，我还是成了挟持石头的工具。你就是东岳世子吧，想要石头做什么？” 世子却是摆了摆手，语气颇为平淡。 “本世子可没有想过要挟任何人，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对付石统领，不是本世子的风格。” 石开听罢，神色平静。 “世子还真是好手段，知道我石开，恩怨分明。你帮了我，就当是欠了你的人情吧。” 世子又是一笑，轻拂衣袖。 “石统领干嘛说得这么直白，太生硬了。本世子还是那句话，目前为止，咱们还是朋友。” 石开没有开口，只是皱眉思索。 元烈肯交人，想必已经跟世子谈好了条件，莫非元烈真的要对自己的父亲动手？ 见石开一脸凝重，世子只是一笑， “石统领不必多想，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那元烈并没有跟本世子做过交易。你这么聪明，能告诉本世子，这是为什么呢？” 石开沉默片刻，神情依旧显得有些凝重。 “元烈此人，不会平白无故得放过六哥。没了六哥，他就没有了威胁我的筹码。那他的暗杀计划，就无法进行。示好？表明自己已经想去世子结盟？” 世子闻言，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好整以暇得望向石开。 “元烈这个人，跟本世子还真是挺像。总是能看清局势，顺势而为。需要本世子时，他自然不会与我交恶。” 石开也不得不承认，元烈是个难缠的家伙。 世子顿了顿，接着说道： “石统领，这个惊喜，本世子可以给你。不过，本世子有一个条件。” 石开眉头一皱，大约也能猜到，这条件是什么。 “本世子若是真的要对元泰不利，你可不能插手。石统领，你会如何选择呢？” 说完，世子目光锐利得看向石开，想看看他会如何回答。 一个是大夏君主，自己的师叔。一个是血色团唯二存活的成员。对于石开而言，哪个都极为重要。 石开沉吟了好久，才开口道： “我想跟你打个赌。” 世子神情微愣，笑道： “什么赌？赌注又是什么？” 石开眼皮轻抬，盯向世子。 “就赌，你的这些人，包括你，都挡不住我一刀。” 世子一脸愕然， “石统领，算你赢了。其实你也应该知道，任何阴谋诡计，在绝对实力面前，都是不堪一击。” 石开神情不变，语气平淡。 “世子是聪明人，不会不知道，跟我作对，没有什么好处。” 此话一出，世子还没什么动作，那一众东岳眼线却是个个生起怒火，就要动手。 在他们眼里，这石开不过是小小的侍卫统领，怎么能对自家世子如此无礼。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石开身形一动，抽出斩月，将六哥护在身后，目光如刀。 世子见状，却是一笑，接着摆了摆手。 “都退下，你们不是他的对手。石统领说的不错，本世子无缘无故，为何要给自己招来一个麻烦的对手？” 众人闻言，这才停了动作，退到世子身后，不过依旧目光不善得盯着石开。 对于这些带着敌意的目光，石开没有理会，而是收回了斩月。 “六哥，我会带走，你想要什么？人情吗？我石开不想欠别人任何东西，尤其是你。” 世子听到此话，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本世子暂时还没想好，姑且就先欠着吧，等本世子哪天想起来了，再说吧。” 说完，朝小篮子递了个眼神，便抬脚迈出了庭院。小篮子倒没有跟着，而是留在了庭院，想必是有话要问。 石开可没有兴趣探听机密，况且，有石开在这，他们也不会谈论真正的情报。 带着六哥，石开也出了庭院，往清河山庄赶去。如果说洛京还有谁值得石开信任，那必然有吴庄主一份。 石开进了山庄，将六哥安顿好后，自然也见了吴庄主，将令牌的事情告知。吴卓雄听到裴牧熏已经跟石开结拜，也就没有多问，毕竟他也知道，裴家小姐，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辞别了吴庄主，石开便马不停蹄得朝醉仙楼赶去。虽说世子嘴上已经答应，不过石开可不会那么天真了，必须得盯住世子，以防万一。 此时的洛京，已是傍晚时分，夕阳西下，洒出无尽落晖。 为了节省时间，石开想着，寻一处僻静角落，施展踏天术，直接飞回醉仙楼。 说干就干，石开钻进一旁小路，左找右看，终于是挑了一处废屋拐角，见四下无人，石开运起灵气，就要一飞冲天之时，却突然听到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石开赶忙散去灵气，心里也是泛起了嘀咕。此地如此偏僻，这天都快黑了，怎么还能有人？ 不多时，只见从拐角处缓缓现出一道身影，蹑手蹑脚，小心翼翼。若不是看那身影穿着得体，是个温润少年。石开还以为碰见了小毛贼。 不过这少年一直在观察身后，倒是没有察觉到石开。 没办法，石开只好轻咳一声，险些将那人吓得一个趔趄。 石开也觉得有些好笑，出声道： “你是谁？怎么如此胆小？” 那人冷不丁见了石开，慌忙稳住身形，又朝身后观望了一番，确定空无一人后，才开口道： “我胆小？你又是谁？一个人呆在这里，肯定不是什么好人。莫非你是宵小之徒？专门在这蹲守？” 说着，少年环顾四周，倒没有丝毫害怕，接着道： “此地还真是僻静，挑点挑得挺好啊。不过遇到本郡。。朗少年，算你倒霉。” 石开一阵无语，不过也瞬间反应过来，眼前这位少年打扮的人影，应该就是失踪的郡主了，若是将找回郡主的功劳，记在元啸头上，那也是极好的。 想到此处，石开已经有了打算。 “不错，今天还真是运气好，第一次蹲人，就蹲到了一只小肥羊。落在我手里，你可要有心理准备哦。” 少年依旧没有害怕，只是摆出了架势，笑道： “我怎么觉得，是你倒霉呢，我可是有练过的。” 说着，少年身形一动，瞬间向前探出一步，拳头蓄力，直冲石开胸膛。 石开自然不会真伤了她，稍稍侧身，就将拳头躲过，接着手臂轻抬，横在身前。 “看来，你今天是踢到铁板了，我劝你啊，最好束手就擒。说不定，我一高兴，劫了财就会放过你。” 潜龙入海 第74章 小郡主 那少年见石开语气轻蔑，丝毫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不禁也有了一丝火气。 “口气还不小，刚才那一拳只是试探，接下来，让你瞧瞧我的真正实力。” 少年话音未落，拳头已然动了起来，想打石开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石开却早已有了防备，手臂轻轻架起，稳稳得挡住了拳头。 “小毛贼，这就是你的实力？看来也不怎么样啊？怎么软趴趴的？” 少年一脸惊愕，刚才她可是用了全力了，居然就被这么轻易得挡住了。 石开抖了抖手臂，掸了掸衣袖， “要不你再试试。” 少年气得脸色都变红了，深吸一口气，眼神竟变得越发锐利。 “这可是你逼我，接下来，打得你跪地求饶。” 石开神识一扫，这少年，居然还是个修士，不过想想也对，潜龙渊的小郡主，拥有灵根也不奇怪。 少年运起灵气，拳劲瞬间变得极快，只留下一道残影，不过这种程度，石开还是能随手挡住。 只见石开施展神识，一道灵气屏障陡然在身前显现。拳头猛得砸下，发出一阵闷响，竟不能寸进。 这一幕，也把少年惊愣当场，目光中满是错愕。 “你？！你是修士，还是炼神期？！” 石开微微一笑，将屏障撤去，双手后背，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怎么？怕了？就说你今天是踢到铁板了。” 望着石开略显和煦的微笑，少年只觉得心里发毛，眼神也开始展露出一丝恐惧。炼神期的修士，绝不是她能够对付的，这下好了，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一股悔意，慢慢弥漫在少年心头。 少年身形微微后退，强装着镇定。 “你，不要过来，你知道我是谁吗？伤了我，别说你一个炼神修士，就是整个大夏，都得因为你，整个完蛋。” 少年色厉内荏的样子，自然吓不到石开。不过这小郡主对大夏来说，也确实重要，石开也只是想吓唬吓唬她而已。 “你是谁？跟我有关系吗？我只知道，我现在需要钱，很多很多钱。你有，就拿出来。没有，就别怪我辣手摧花了。” 少年闻言一愣，接着赶忙捂住了衣领，后退了好几步。 “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碰我一根手指头。” 说着，身形暴动，一头往墙角撞去，看着架势，真不是作假。 石开心里一惊，赶忙闪到郡主身前，结结实实得挨了那一头撞击。 郡主被石开胸膛反弹，倒退时没收住力道，一脚踩空，摔在地面，脸上满是绝望。 石开掸了掸胸口，扬起嘴角，笑道： “你刚才是来真的？你不会以为我要劫色吧？我是那种人吗？” 郡主瘫坐在地面，她哪里会信这些，心里泛起无穷的恨意。 “少在哪里装模作样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石开闻言，有些愣神，这郡主，死到临头了，也没有表露身份，难不成，自己猜错了？ 君主见石开身形顿住，瞅准机会，抓起一把泥土，往石开面门一洒，夺路狂奔。 石开一个没注意，吸了不少尘土，干咳起来。不过，那郡主跑得再快，还是被石开追上，一个跃步，就挡住了郡主去路。 “我说，你都是跟谁学的这些伎俩，看你气质还蛮尊贵的，怎么还整这些下三滥？” 那郡主见还是没能逃脱，神情一黯，不过嘴上还是强硬。 “刚才就应该趁你愣神，全力重创你，可惜了。” 石开只是摇了摇头， “别想了，我看你修身都还没满，我站着让你打，你都不一定能伤得了我。” 话音一顿，石开突然笑道： “算了，算了。不逗你了，你是潜龙渊郡主吧？在下石开，大夏三皇子的侍卫统领，有令牌为证。” 说着，便掏出令牌，朝郡主晃了晃。 郡主听到此话，终于是从绝望中回过神来，将信将疑得看向令牌。 “我凭什么相信你，万一你这令牌是伪造的呢？我若是被你骗了，指不定还会利用我。” 石开神情微愣，这郡主，想得真多。 “郡主不必怀疑，我方才只是有些好奇，郡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本想不知不觉间，用武力逼迫。没想到，郡主口风这么紧，只好把话说开，以免真伤着郡主。” 郡主眉头微微皱起，思索了好一会儿，这才勉强收起了怀疑。 “好吧，我确实是潜龙渊郡主。不过我倒是也很好奇，你一个堂堂炼神期修士，居然会给皇子当什么侍卫。大夏有名有姓的修士，都在潜龙渊修习，本郡主也都见过，你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有名有姓，都在潜龙渊修习。 石开耳中，似乎只能听到着一句话，不断回响，他马上焦急道： “那郡主可曾听过，一个叫白普的，也是大夏修士。” 石开说完，目光满是期待。白普，他是一定要去找的，如果郡主真得知道些什么，也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郡主听完，略微皱眉，似是不断在脑海里回忆。 “白普，我好像确实听说过，似乎一年前被送到潜龙阁的，据说天赋还可以。在外门的时候好勇斗狠，伤了不少同门。” 石开一听，压住内心激动，赶忙问道： “那他现在还在潜龙阁吗？什么修为了？” 见石开一脸的急切，郡主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还是回道： “就是因为下手太狠，已经被潜龙阁遣返大夏了，上次听谁说的来着，把外门长老的一个侄儿给揍了。算算日子，这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了，他这会儿应该已经在大夏了。” 石开神情一愣，白普，已经回大夏了，那他到底在哪？说不定，他就在洛京，只是一直没有露面！ 想到此处，石开内心一阵躁动，只想快点将白普揪出来。 郡主说完这些，见石开定在原地，兀自失神。也是好奇道： “怎么？他是你什么人？认识？朋友？” 石开回了回神，如果没有前一世的恩怨，自己与白普，确实算朋友，毕竟师兄弟一场。 见石开没有答话，郡主也失了兴趣，淡淡道： “石统领，你就当没看见我，别跟别人提起。一会本郡主走了，你也别跟来。” 石开却是摇了摇头， “那可不行，现在整个洛京，都在找你。如果郡主还不现身，怕是不好交待了。” 郡主身形微僵，接着叹息一声。 “唉，那就没办法了。我打不过你，逃又逃不了，罢了，你是要把我交给元啸吧？” 石开点了点头，笑道： “那怎么能叫交呢？三皇子也正找你呢，去殿下那里做做客而已。” 郡主轻轻撇了撇嘴， “不管了，随便了。我就知道，迟早都会被找到。元啸这个人，听说还不错，倒是可以见上一见。” 听到此话，石开只是微微点头，这就要领着郡主，前往太常寺。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石开专挑小路走，黑灯瞎火的，倒也没被人撞见。 郡主脚步不慢，边走边说。 “你就不好去吗？就不问问本郡主为什么要逃？” 石开闷头赶路，头也没回。 “我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我又帮不了你，再说了，你可是郡主，大夏还有人能威胁得了你？” 郡主闻言，半天都没有吭声，沉默了好久，才接着开口，只是语气稍显低落。 “大夏当然没有什么人，能威胁得了我。但潜龙渊呢？我父王呢？我父王，竟然想让我跟大夏联姻，嫁给那个什么元烈。” 石开一听，脚步一顿， “哦，那我大概能理解了。你为什么非要逃了。” 郡主微微叹气，开口道： “元烈嘛，本郡主也不了解。都是听别人说的，什么勇武啦，精明啦，总之全是好话。本郡主倒是挺想听听，你们大夏人是怎么评价他的。” 石开思索片刻，笑道： “那你可是问对人了，元烈，我熟。当今大夏的大皇子，储君最有力的继承者。当然，这都是表面，实际上，他可不算什么好人。” 郡主一听，也来了兴趣，追问道： “哦，那你说说，他哪里不好了。回头我也跟父王说说，好让他解除婚约。” 这话一出，石开却是一笑： “郡主还是别天真了吧，元烈是什么样的人，你父王会不知道？既然让你嫁给他，肯定也有他的考虑。我倒是有个方法，你想不想听？” 郡主秀眉微皱，这话说的虽然直白，但也确实有些道理。父王做的决定，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改变的。 “你说说看，如果真有用，记你大功一件，反正你早晚是要去潜龙阁的，到时，本郡主罩着你。” 石开哑然失笑，赶忙回了回神。 “我想，你父王会看重元烈，无外乎，他会继承大夏。如果让他当不了储君呢？是不是就好了？” 郡主闻言，却是一阵摇头。 “唉，那又能怎么样呢？父王肯定还是会让我嫁给另外一位皇子。重点是我根本不想嫁人啊。” 石开微微皱眉，不过很快想到了什么，开口道： “那就没招了，如果非要嫁的话，我推荐三皇子。相信我，元啸，应该会是个不错的夫君。” 潜龙入海 第75章 确立储君 郡主一听，也来了兴趣，赶忙问道： “哦，元啸本郡主也听过，说是一个正人君子。不过你是他的人，当然净挑好的说了。” 石开没有回头，加快了脚步，笑道： “等一会儿见了三皇子，你自然就知道了。任凭我说得天花乱坠，也不可能把白的说成黑的。” 这话说的也有些道理，郡主似乎是被说服了，温润的脸庞也浮现了一丝放松。 “如果元啸真得还行，那本郡主倒是可以考虑考虑。我也想通了，早晚都是要嫁人的，干嘛不挑一个好的，还算顺眼的。” 石开没有开口，步伐越走越快，险些将郡主甩开。没办法，他心里有种预感，如果尽快赶往太常寺，恐怕会横生事端。 小郡主跟得有些吃力，不禁皱起了秀眉， “我说，你走这么快干嘛？我用上灵，都差点赶不上你了。” 听到此话，石开才转过头来，只见，小郡主已经被石开拉开数丈之远。 “额，洛京城里，到处都是寻你卫兵，咱们还是快点走。要是让他们瞧见了，不由分说，肯定不会再让你乱跑了。” 郡主点了点头，赶忙往四周看了看，这才加快了步伐。 二人脚下生风，又都是修士，很快便来到了太常寺大门。 此时这太常寺，并没有人值守，想来都被抽调，去寻郡主了。 石开抬脚迈入大门，领着郡主，直奔元啸居所。不过倒是让石开失望了，元啸并不在，整个太常寺，也是空无一人。 石开皱了皱眉头，一股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 此时，从条细小走廊处，蹿出一人，见到石开，赶忙开口道： “石统领，大事不好了，三皇子殿下，被大皇子带走了，说是要拿他问罪。刚走没多远，石统领，你可一定要想想办法啊！” 那人说完，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抱住石开双腿。 石开心中一惊，这人他见过，乃是太常寺，专门听候元啸差遣的主簿。先前石开来找元啸，也是他给引的路。 赶忙将主簿扶起，石开此刻也有些愣神。 “元烈居然把殿下带走了？！说带去哪了吗？” 那主簿神情恍惚，自顾自得说道： “大皇子说已经找到了郡主尸首，就藏在殿下府邸，那南宫将军也来了，亲自指认的殿下。一帮人就把殿下带走了。殿下冤枉啊，自打进了太常寺，一步也没离开过，怎么可能对郡主暗下杀手。一定是那元烈诬陷！” 见主播情绪激动，石开赶忙拍了拍他的后背，石开也听明白了，元烈是拿郡主，做了文章。 想到此处，石开不由得扫了郡主一眼， “怎么样，我就说元烈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吧。” 郡主此刻也是眉头紧皱， “这元烈，竟敢拿本郡主的名头，栽赃嫁祸。看来，本郡主不嫁，是对的了。” 那主簿也反应过来，瞬间大喜过望， “您是郡主？是潜龙渊的郡主吗？您没死啊？那太好了，殿下有救了。” 郡主听着话语，神情一阵变换。 “本郡主活得好好的，你们都被那元烈给骗了。不过南宫将军，怎么连是不是本郡主都分辨不清了？” 石开闻言，顿了顿， “或许他分不清，也或许他能分清。看来，你们潜龙渊，有人可是跟元烈穿一条裤子了。” 南宫木跟东岳世子有仇怨，而这元烈，不说跟世子有仇吧，总之多少有些不对付。 郡主也不是蠢人，这点事情还是能想明白的。 “南宫木可不是本郡主能指挥的。说白了，他就是父王派过来监视我的。” 石开点了点头，眼下可不是探究这些的时候，得赶紧把元啸给救出来。 没有停留，石开便领着郡主，朝皇宫赶去。 元啸再怎么说，还是大夏皇子。元烈可没有权利捉拿，还得让圣上决断。 太常寺正好养了许多马匹，石开牵起缰绳。一马当先，从大门蹿了出去。小郡主倒也是骑马的好手，紧随石开。 两匹骏马，奔驰而过，很快便赶到了皇宫正门。 石开跳下马背，还没开口。那守门侍卫便赶忙拱手道： “石统领，圣上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内。” 石开身形一顿， “为什么？三皇子已经进宫了？” 那侍卫没有回话，只是点了点头，事情格外冷峻，一点面子也没给。 不过石开哪里会管这些，赶忙将郡主拽到身前， “这位就是潜龙渊郡主，快让我们进去，三皇子是被冤枉的。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那侍卫闻言一愣，仔细得打量了一眼郡主。还真跟画像上一模一样！ 不过圣上有令，是任何人，他们此时也犯了难。 石开自然知道他们的难处，当即开口道： “放心，不会让你们为难的。我会硬闯进去，你们尽可能得抵挡，也算恪尽职守了。” 这番话，说得莫名其妙。 不过还不等众侍卫想明白，石开身形一动，手臂翻飞，瞬间便将侍卫们打昏。 接着，便朝门内冲去。 郡主自然也跟了上去，内心一阵嘀咕，这石开，还真是简单粗暴。 二人在皇宫一阵穿梭，碰到不少巡逻卫兵。不过下场都一样，全部瘫倒在地，昏迷不醒。 很快，石开便赶到了元泰书房，神识一扫，心里一定 元啸果然在这，只是看样子，一脸怒气。 石开拉着郡主，瞬间迈了进去，看向元泰，拱手道： “圣上，三皇子没有暗害郡主，这真郡主。我给带过来了。” 元泰倒是没有一点惊讶。其实，石开刚进宫门，他就已经知晓了。 “哦，你把真郡主带过来了？可是你好像误会了，朕方才，可没有提一句郡主的事儿。” 元泰这番话，到时把石开愣住了，回头看了看元啸，一头雾水。 元烈却是轻轻吐了一口浊气，面带微笑，看向郡主。 “潜龙渊郡主，都这么大了，上次朕见你时，你恐怕才六、七岁。” 郡主也是拱手回道： “听父王提起过，那时我身子弱，害了场大病，到时把小时候的事情，都忘光了。” 元泰微微点头，接着说道： “嗯，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十年已过，当真是物是人非了。你父王，他还好吧？” 郡主点了点头， “父王很好，也常常提起您，说是很想再见您一面。对了，还说到时候把紫虚道长也叫上。” 石开听到此处，又是一阵愣神。 自家师父，居然跟潜龙渊的郡王也有旧？这些师父可从来没提过啊，藏得可真够深的。 元泰听到紫虚这两个字，事情明显有了一丝落寞，不过很快淡去，笑道： “一定，等我禅让了皇位，自由了。便去找你父王一趟，把酒言欢。” 元啸此刻却是开口了。 “父皇，大夏需要您啊。我们做儿子的，还不成气候。根本掌控不了局面啊。” 禅位？难不成，元啸是因为这个，才生得气？ 石开暗自思索，倒没有开口。 元泰面露一丝惆怅，目光游离。 “唉，大夏的今后，就交给你了。想当年，朕接手时，不也跟你一般年纪。那时的情况，比你还不如。” 元啸闻言，却没有一点喜色。他是想争皇位，但他自认为，不是现在，自己的能力，还远远没有达到。 石开也听明白了，原来叫元啸过来，是确立储君的。那元烈呢？他人呢？ 元泰似乎是看出了石开的疑惑，淡淡道： “元烈已经让朕，加急派往都天城，任城主一职，兵权是不会再有了。” 石开点了点头，这样才对嘛，若是让元烈继续握有兵权，那才是后患无穷。 元泰话语一顿，接着说道： “不过，朕这个大儿子，野心太大。能力还是有的，让他收收性子，也是对他的一种考验。” 石开没有反驳，这是元泰的家务事。他可不好多话。郡主此刻倒是皱起了眉头，不停得朝元啸打量。 元泰沉默半晌，笑道： “好了，朕已经决定了，就不会再改了。都出去吧，石开留下。” 元啸见局势已定，也不再言语，和郡主一起，告退而去。 这下，书房之中，就只有石开与元泰两人。 元泰微微眯起双眼，语气变得有些狠厉。 “石开啊，石开，你可真是厉害。强闯宫门，这可是大罪。” 石开闻言一愣，赶忙回道： “这也是事出有因。我以为您是要将三皇子问罪，一时有些冲动了。” 元泰将身子往后靠了靠，摆了摆手，脸色稍显疲惫。 “罢了，罢了。这些都是小事，要是再计较，倒显得做师叔的，不近人情了。” 见元泰称自己为师叔，石开也是放松下来，不过还是拱手道： “师叔教训的是，您是想提醒我，遇事冷静，不能冲动。” 元泰点了点头，望着石开的目光中，像极了在看自家后辈。 “你知道就好，师叔你是可以得罪。不过这世上，有些人，只要稍微让他感到有一丝不快，就会让你人头落地，一切，还是要谨慎行事。” 石开点了点头，这些是长辈教诲，不能不听。 元泰顿了片刻，突然叹息一声，语气复杂。 “你师父，什么时候回来？我想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