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世界：高举真理神座》 第1章 林中的贤者 （脑子寄存处，我承诺用最好的保险柜保护各位的脑子，绝不会给僵尸可趁之机） （新人作者，写作不当之处，敬请谅解~本书节奏慢热，剧情步步展开~~~） （帅哥美女里面请呀~~~） ...（我是华丽分割线）...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座大森林的北方，有一个庞大的王国。 这个王国的统治者是一位极具智慧且胸怀宽广的国王，他那卓越的领导才能以及高瞻远瞩的目光深受臣民们的爱戴与敬仰。 他深深地爱恋着他的皇后，那位女子宛如春天里第一朵绽放的鲜花一般娇艳动人。她不仅拥有温柔婉约的外表，更有着一颗坚韧无比、强大而又充满智慧的内心。 在国王与皇后的治理下，整个王国风调雨顺，饥荒和瘟疫根本无法侵入此地分毫。生活于这座王国内的子民们安居乐业，幸福美满。 每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之时，人们从睡梦中苏醒过来，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怀着无比崇敬之心，真诚地为他们敬爱的国王和仁慈的皇后默默祈祷，祈求上苍保佑他们永远健康长寿，祈求王国在他们的庇护下永葆和平。 在王国都城的中心位置，矗立着一座宏伟壮丽、美轮美奂的宫殿。这座宫殿金碧辉煌、气势恢宏，彰显着皇家的威严与尊贵。就在这座宫殿的主殿内，那位英明神武的国王正襟危坐于华丽的宝座之上。 然而，此刻他那双平日里深邃如渊、坚定不移的眼眸之中，却流露出一丝罕见的忧虑之色。 岁月如梭，光阴似箭，不知不觉间，这位国王已在位整整三十个年头。曾经风华正茂的他，如今脸上也悄然爬满了细密的皱纹，原本乌黑亮丽的头发亦染上了点点银丝。 尽管如此，他依旧兢兢业业地履行着自己作为一国之君的神圣职责，全心全意地守护着这片土地和人民。 可是，令国王感到忧心忡忡的是，尽管他与皇后相濡以沫多年，夫妻之间的感情，即使是天神都无法阻断，但皇后却始终未能为他生下一儿半女。眼看着自己年事渐高，后继无人的问题日益凸显。 一个没有继承者的王国就像是建立在水面上的阁楼，是不稳定的，随时都会有轰然倒塌的风险。 国王为此费尽心思，他命令王国中最为英勇的士兵去森林里为他寻找能诞下子嗣的方法，他委托见多识广的吟游诗人在喧哗的酒馆中寻找良策。 他甚至在王国中发布了一个悬赏。 “能够解决问题的人，可以向我提出三个我力所能及的愿望，我以国王的名义起誓！” 但纵然如此，士兵失败了，吟游诗人终日无所获，无数的人自信地迈入皇宫随后又灰溜溜地离开。 国王和皇后还是没有诞下一个孩子。 但在某一天，一位叫做瑞尔的魔法师出现在了大森林中。 据说，这名魔法师能让枯萎的花朵重新绽放，让干涸的泉眼再次涌出清澈的泉水，甚至他能听懂小鸟的歌声，从群星运行的轨迹中觉察到不为人知的隐秘。 他同时又是一位善良的魔法师，会派遣小鹿为迷失在森林中的旅人指点出路，会为病入膏肓的人带来救命的草药，他曾一声呵退暴怒的巨熊。 受过他恩惠的人感激地传颂着他的名——隐匿于林中的贤者。 渐渐地，这位魔法师的名声越来越大，最后传到了国王的耳朵里。 “我忠诚的仆人啊，去替我将这位神奇的魔法师请来吧，我想询问他是否有办法解决我的困难。”英明的国王发布了命令。 ...... 坐在通向王宫的马车里，一个有着清澈眼眸的年轻男子看着马车外的街道，他身上穿着朴素的白袍，一头乌黑的长发简单地披散在肩膀，搭配白皙的皮肤，让他整个人显出一股文弱学者的气质。 街道两旁站满了围观的人群，这些居民知道这位善良的贤者是受他们尊敬的国王的委托而来，他们打心眼里好奇这位贤者能否成功解决，这个困扰了国王与整个王国几十年的难题。 “不知不觉，在这个世界已经好几年了...”瑞尔透过笼罩着马车窗的纱布，好奇地看着马车外的情形，这还是他第一次走出森林，来到这个庞大的王国。 整洁的街道是由一块一块巨大的石砖铺设而成，马蹄踏在上面有清脆的回响。 两旁是充满异世界风情的商铺、酒馆与旅店，宽敞的街道上充满着富有生活气息的吆喝。 这个王国的子民，虽然大多穿着打着补丁的粗布麻衣，但脸色的红润表明了他们的健康与不曾为一日三餐而苦恼。 这是一个昂扬向上的国度，瑞尔心想。 看着看着，瑞尔陷入回忆，他想到他穿越之前的他的祖国，也是不愁吃穿，人人都有生活的热情与对未来的希望。 他凝视着手指上萦绕着的一股不停旋转的莹白流光，轻叹一口气，“我竟然成为了一名魔法师...” 三年前， 瑞尔因为意外穿越来到了这个类似中世纪的世界。 穿越后自带的一点知识让他明白，这是一个拥有着剑与魔法，巨龙与公主的奇幻世界，而他作为一名魔法师，拥有着让凡人为之惊呼的神奇魔法，但是...... 瑞尔抬起头，他的眼中闪过魔法的光辉，世界在他的眼前陡然发生变化。 在他的视角里，天空中遍布着无穷无尽的银色细线，将目之可及的一切东西连在一起：行人，建筑，树木，大地，飞鸟......但唯独没有瑞尔。 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银线将瑞尔团团围住，宛如一个密不透风的茧子，无时无刻不在向瑞尔施加某种层面的压力。 出于某种原因，身为天外来客的瑞尔马上意识到，这些玄之又玄的银线象征着这个世界的命运轨迹。 对于与这个世界无关，不曾产生过交集的瑞尔，世界无意识地想要将瑞尔控制、吞噬，这个过程一旦完成，瑞尔就会失去在这个世界的存在感，成为一道看不见摸不着，永远在高天之上游荡的幽魂，到时候生不如死都难以形容。 唯有与这个世界产生相当的联系，成为一个举足轻重的存在，乃至成为世界发展进程的一部分，才能让世界捏着鼻子承认瑞尔的存在。 简而言之，就是尾大不掉~ 第2章 命运的主角 也正是因为命运这些年来时有时无、忽强忽弱的压制，使得瑞尔穿越而来之初只能躲在森林里，一边按照记忆中的方式修炼魔法，一边在某种层次上竭力对抗命运的吞噬。 没有办法，人多的地方命运的力量就显得格外强大，只有人迹罕至的森林深处，命运的力量才会有些许消减，给予瑞尔一个喘口气的机会。 而他之所以隐匿在森林中，却时不时向陷入险境之人给予帮助，一方面是他本就不是心肠歹毒之人，在不损害自身的条件下乐于伸出援手，另一方面，也是通过这种与原世界居民产生交互的方式，与世界建立联系。 如今“林中的贤者”已然在王国中小有名气，这个称号在无数人的口中传颂，瑞尔也借此与这个世界也建立了初步的联系，世界对他的压制才暂时消退，他才短暂地能够走出森林。 但世界的压制不知何时会再次加强，届时如果瑞尔实力不济或者与世界的联系过于薄弱，就会再次遭到压制，狼狈地找一个无人的角落躲藏起来。 因此这一切的一切，逼得他不得不去主动寻找那些具有强大命运的“主角”，或是提供帮助，或是制造阻碍，总之需要成为他们本身命运的一部分，进而成为世界命运的一部分。 这一次瑞尔接受国王的邀请，乘坐马车来到皇宫， 一方面是在森林中隐居了那么长的时间，许久不与人交流，有些不得劲。瑞尔不由得承认，自己只是隐藏几年就破了功，这里面还是有刚穿越过来学习魔法的新鲜劲参与，很难想象那些动不动闭关几十年的魔法师，一个个该是有多么的宅啊！ 另一方面，是来验证一件事情：在某一天，瑞尔还躲在他的林中小屋，兢兢业业地修习着变形术的第六种魔法回路的时候，他猛然感觉到命运的压制小了许多，并且自己体内的魔力毫无缘由地如同井喷一般上涨。 在很短的时间内达到了一个骇人的地步，略微一对比，几乎等同于他苦修十几年的成果。 同时，瑞尔很明显地感觉到他与自然的亲和力上涨了一个层次，他如今能够隐约感受到这一片森林的情绪，原本需要使用魔法才能与植物进行交流，现在已经无需施法就可沟通。 甚至当瑞尔脚踩在森林的土地之上时，他体内的魔力都因此变得更加活跃，施法速度明显地快了一小截。 细细思考之下，瑞尔觉得这一切的发生和王国内的居民口口相传的“隐匿于林中的贤者”脱不了干系。莫非这种类似名望的东西，也是有力量的？ 瑞尔不得而知。 也正是如此，瑞尔决定借帮助国王这件事，来证实自己的猜想。 …… 一辆由四匹高大而洁白的骏马所牵拉的华丽马车，正不紧不慢地向着宏伟壮观的皇宫徐徐驶去。车轮滚动间，发出轻微的辘辘声，仿佛是历史前进的脚步声。 负责守卫宫门的士兵们见到马车上独属于皇室的标志，急忙让开身位，推开了那扇沉重无比、闪耀着金色光芒的鎏金大门。随着一阵沉闷的摩擦声响彻四周，大门终于被缓缓打开，露出一条通往宫殿内部的宽阔道路。 在一群全副武装且训练有素的侍卫严密护卫之下，瑞尔稳步走进了这座象征着权力和威严的王宫。 他们沿着铺着精美地毯的廊道前行，两旁矗立着雕刻精美的石柱，头顶上方则悬挂着璀璨夺目的水晶吊灯，将整个空间映照得明亮辉煌。 不多时，一行人便抵达了位于王宫深处的王座所在之处。当瑞尔抬头望向坐在那张高高在上的王座之上的人时，他的目光瞬间凝聚起来。 只见那位国王周身环绕着无数闪烁着银色光芒的丝线，这些丝线如同灵动的蛇一般在其身体周围游走穿梭，给人一种神秘莫测之感。 国王身上的命运轨迹，比瑞尔以往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复杂得多，虽然他其实从穿越至今，也没见过多少人就是了...... 凭借着对命运之力独特的感知能力，瑞尔几乎可以断定，这一位英明的国王身负着极为重要且特殊的使命。 毫无疑问，这位国王本身就拥有着极其强大的命运指引，要么他就是传说中的命运主角，能够左右整个世界的走向；要么也必定与真正的主角有着千丝万缕的紧密关联。 瑞尔此刻意识到，如果能够顺利完成这位国王交付给自己的任务，那么对于他进一步介入命运的轨迹，并与这个世界建立起更为深刻紧密的联系将会变得事半功倍。 念及此处，瑞尔在心中暗暗做了决定。 此时，端坐在王座之上的国王微笑着开口说道：“你好啊，尊敬的贤者！非常感激你能欣然接受我诚挚的邀请。你的智慧之名早已传遍四方，正如那广袤无垠的大海一般包容深邃，令人敬仰不已。”国王的话语之中充满了真挚的热情与期待，显然对瑞尔的到来给予了极高程度的重视和欢迎。 其实，国王的心里也有些诧异，他原以为这位整天呆在森林里的魔法师，会像王国里其他神神秘秘的巫师一样拒绝他的邀请，只是整日捣鼓他们那些炼金药剂，或者在王国法律的边缘反复横跳。 在一些强大巫师的眼里，所谓的国王只是凡人的君王，对于他们这些玩弄巫术的超凡者而言，国王而言只是一个普通人。因此若无必要，他们一般不会与国王产生交集。 因此，国王对于这样一位平日隐居森林，安分守己，却又有一副热心肠的巫师天生就有很高的好感度。 “您好，国王陛下，您的英明犹如太阳的光辉指引众生，在您的带领下，王国的子民远离了战争与瘟疫的侵扰，没有任何一位先代国王的功绩能够与您媲美。”瑞尔听完了国王的赞美，行了一个古老的法师礼，开始歌颂起国王。 商业互吹嘛，搞得好像谁不会一样。 “来人， 为这位智慧的贤者赐座。”国王脸上带着微笑，大手一挥，当即有侍卫前来。 “不必了，国王陛下，毋须麻烦其他人，魔法自有妙处。”瑞尔微微一笑，他右手一翻，一把小巧的黑色魔杖突兀地出现了他的手中。 只见他伸出魔杖朝着一旁的植物盆栽轻轻一点，魔杖顶端的宝石上闪过细微的魔法光泽。 接着，在侍卫的惊呼之中， 盆栽里的植物犹如活物般开始扭动，迅速生长，以极快的速度变成了一把由藤蔓编织而成的椅子，随后瑞尔朝着国王点头致意后，坐了上去。 这是必要的展示力量，也是一切平等交谈的前提。 只有实力才能让别人重视，也是接下来瑞尔忽悠...哦不...帮助国王的开始。 第3章 白雪公主的世界 英勇的国王没有被瑞尔的魔法吓到，他只是眼中流露出憧憬，带着几分惊叹看着这不属于凡人的奇迹。 国王曾经亲眼目睹那些隐居在王国各处的巫师们施展类似的魔法，但却没有像今天踏入王宫的这位贤者一般轻描淡写，信手拈来。 无形之中，国王对这位魔法师能帮助他解决问题多了几分信心与底气。 “尊敬的贤者，你应该已经知道我为何邀请你前来。” “您的荣光没有人能够继承，至高的王座缺少继任者。”瑞尔一字一句地回复道，早在侍卫来到他的林中小屋发出国王邀请的那一刻，瑞尔就已经知道了。 对于国王的问题，瑞尔不认为自己百分百能解决，毕竟这个王国里不乏各类能人异士，他们都没办法，自己一个小小魔法师束手无策的情况也是有可能发生的。 国王点了点头：“尊敬的贤者啊，我以国王的名义起誓，只要你解决了我的难题，不管是金钱、权利还是土地，我都能给予你。” “感谢陛下的慷慨，我将施展魔法，助你实现心中的愿望。”言罢，瑞尔平伸右手，无形的魔力在他身上涌动，他的眼中闪过银色的光辉。 在魔力的映照下，国王的身体状况清晰地展现在瑞尔的感知中。 国王的身体很健康，肌肉饱满，四肢充满了活力， 但精神稍微有些疲惫，可能是多年来不间断地管理让他心力有些交瘁，但这不是无法诞下子嗣的原因。 瑞尔想到了一种可能，莫非是命运的引导吗？ 他开始观察起国王的命运轨迹，身为不被这个世界命运所牵连之人，瑞尔可以有限度地窥探命运而不遭受命运的反噬。 晦涩难懂的命运在他的眼中逐渐清晰，一段又一段破碎的信息被他攫取，有王国的过去，有国王一生中某一点的人生，还有最重要的...国王和皇后难以诞下子嗣的原因。 瑞尔猛地睁大了眼睛，他看到了。 一个月之后，皇后无意间的呕吐，御医的检查，国王的欣喜，公主的诞生... 他还看到了。 公主逐渐长大，她的外貌愈发美丽动人。 她的头发乌黑亮丽，如同黑色的瀑布一般顺滑，她的眉毛如同一湾婉转的溪水，给人一种无比温柔的感觉，眉毛之下是一双清澈有神而包含智慧的眼睛，她穿着一席盛大的礼服，在草地上翩翩起舞，头上的红色蝴蝶结随风轻轻飞舞。 她的形象和瑞尔认知中的某个熟悉的角色逐渐重合... 我嘞个豆，这tm不是白雪公主吗？瑞尔猛然反应过来，心里充满了错愕。 原来我穿越到了童话世界里，而且还是白雪公主没有出生的这段时间里。 恶毒的继母还未出现， 七个小矮人踪迹不明，那个拯救白雪公主的王子估计尚且在襁褓之中嗷嗷待哺。 国王与皇后无法诞下子嗣，归根结底是这个童话世界不允许他们这么做，一出盛大的戏剧尚未开幕，身为最重要的主角，白雪公主还没有到出场的时候。 而瑞尔既然洞察了这些，那么他完全可以以一位配角的身份介入其中，从中获利。 一座古老王国历经无数时代所累积的财富，无论是有形的还是无形的，都必将丰富到超越个人的想象。 瑞尔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他故作淡定地挥了挥手，驱散了皇宫中充斥着的点点星光，这些是他施展魔法后的法术残留。 “国王陛下，感谢命运的指引，您的愿望将会实现。”瑞尔故作高深地微微一笑。 “什么？”国王瞪大了双眼，全然丧失了平日里威严的形象，他太渴望一位能够继承他王位的后代了，这不仅是他与皇后爱情的象征和王国的安危，更是他人生某种意味上的延续。 “您要怎么做？智慧的贤者，哦，我的意思是您需要些什么准备吗？我马上安排下去。”国王有些急切地问道。 他曾询问过无数的人，但他们都束手无策，如今瑞尔说自己有办法，无论是否真实，国王都抓住这最后的稻草。 “国王陛下，您的问题我现在无法解决。”瑞尔遗憾地摇了摇头。 他大致回忆了一下白雪公主诞生的时间，心中一定，不等国王变脸色，他立马说道：“但是当圆月再一次从天空中升起之时，我会于皇宫之外布置一个赐福的仪式，祈求命运垂青于这个王国，为这个王国带来一位继承者。 ” “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您与皇后并非无法诞下子嗣，而是还未到命定的时刻。”瑞尔将他梳理命运脉络得出的信息半真半假地告诉了国王。 “当然，我需要您将这件事传播出去，并且在下一个月圆之时，允许您的臣民们旁观。”瑞尔补充道。 在这个存在魔力的超凡世界，命运的安排是一种人人敬畏的东西，这番言论也能更好地让国王接受。 毕竟瑞尔想要通过这个所谓的赐福仪式，来验证他心中的某个至关重要的猜想。 如果成功，那么接下来他的魔法道路将会无比顺畅，他将以让所有生物都惊骇的速度成长起来。 听到瑞尔的话语，英明的国王先是一愣，接着有些错愕。 命运的安排？他的子嗣迟迟未能降生竟然是命运的阻拦吗？为何命运要这样做？ 国王吸了一口气，随后有些颓然地对瑞尔道：“感谢您，尊敬的贤者， 距离下一次月圆之夜还有一段时间，您是否需要在皇宫住下，我会给您安排一间宽敞的房间，会有专人负责您每日的三餐，如若您要出行，皇宫的马车任您骑乘。” 国王此番话语无异于透露出想与瑞尔拉近关系。 “只需一间静室供我冥想与休息即可，至于专人服侍，则大可不必，我尚且只是在魔法的道路上蹒跚学步的幼童，怎可贪溺于一时的享受而错过真正珍贵的东西。”瑞尔朝国王行了一个礼，“但我恳请陛下能提前兑现我一个愿望。” “尊敬的贤者，但说无妨。” “我想借阅王国的藏书，陛下统治的王国历史悠久，经历过巅峰、低谷，熬过变革的阵痛，也有过新生的茁壮，它的历史厚重到常人的生命在它面前不值一提，王国的藏书中所含的知识更是无价。”瑞尔顿了顿，“我是一位魔法师，更是一位追逐历史与知识的旅者。” “没有问题，尊敬的贤者，既然这就是你的第一个愿望，那么，如你所愿。”国王大手一挥，毫不迟疑地同意了瑞尔的要求。 就这样，国王与贤者在皇宫结束了他们的第一次见面，随后贤者在侍卫的指引下，离开了大殿。 “圆月之下的赐福…命运的安排...这一切对于国家究竟是好是坏？”国王坐在王座上，手指无意识地叩着扶手，清脆的敲击声回荡在大殿里。 即使是一位治理有方、受人爱戴的君王，在超凡的力量面前都显得有些束手无策。 第4章 密卷的研读 在与国王会面之后，瑞尔在皇宫的一个僻静的小房间安心地住下了。 国王也没有来打搅他，只是吩咐侍卫将许许多多多的古老藏本搬到了瑞尔的住所，并且专门分门别类好，以供瑞尔翻阅。 …… 时间飞速流逝，在国王与皇后焦急的等待中，下一个月圆之夜将临。 小房间内，一幅神奇的景象。 国王命人搬来的书本此刻都漂浮在半空中，仿佛有无形的手在操纵着，书页如同蝴蝶的翅膀般飞速翻动。 无数的流光在书本间穿梭追逐，时不时钻进书本消失不见，时不时从书本中再度浮现，最后所有的流光都汇聚在房间中间的瑞尔身上。 瑞尔坐在一个小垫子上，紧闭双眼，手中攥着一根小魔杖，魔杖顶端的宝石不时闪现出一丝光泽，他发丝飞扬，身上的流光将他整个人衬得犹如泼洒银辉的满月一般圣洁。 良久之后，最后一本书也停止翻动，缓缓飘浮到房间角落的书堆里，自己叠放整齐，小小的房间里，绝大多数的空间都被大大小小的书本占据。 【过目不忘】、【一心多用】、【无形之手】... 瑞尔身上的光辉渐渐黯淡，他一挥魔杖，切断了诸多魔法的施展。 这些个施展起来难度不大的小魔法，对于需要短时间内学习大量知识的魔法师来讲是不可或缺。这些天瑞尔能够看完这些堪称巨量的藏书也是得益于此。 他从垫子上站起身来，随手一个除尘术清洁了一下身上的白袍，脸上的笑容有些难以压制，这些天不眠不休翻阅所获得的成果比他预计的多得多。 首先瑞尔初步补全了关于这个世界的世界观。 这个世界的广袤远超他之前以为的单单白雪公主的童话世界这一尺度，而是由无数的童话故事所组成的一个巨型的奇幻世界。 这片土地的统治者远远不止人类。 在大海的最底端，有一个由人鱼统治的伟大国度，人鱼的王者手中握着由黄金制成的三叉戟，拥有能号令整片大海的权柄，海洋中的众生匍匐在他的王座之下。 在无垠的高空之上，有一大片漂浮着的岛屿躲藏在白云之间，力大无穷的巨人于此繁衍生息，即使是最弱小的巨人，一个冲锋，威力都更甚于一整支训练有素的人类军队。 黑暗的地底世界中隐藏着无数憎恶人类的异族，他们躲藏于冰冷的洞穴之中，无时不刻不在用憎恶的眼神紧紧凝视着地上的生灵。 浓密的森林深处，是精灵的天堂，他们热爱自然，庇护弱小，在一棵又一棵参天巨木上修建起了无忧无虑的家园。 ...... 瑞尔熟知的许多童话故事在这个世界尚未开幕，按照这个世界的尿性，童话的主角必然是命运的主角，参与进一个又一个童话世界，对于瑞尔来说，无疑是加强与世界联系最好的路径之一。 除此之外，国王的藏书中还蕴藏有魔法的密卷，但这种魔法密卷多由魔法师编纂而成，只有通过魔力共鸣才能理解密卷上的文字，没有魔法的普通人看来只是一个又一个意味不明的扭曲符号，也因此国王并未对此有太多的重视。 通过研读魔法书籍，瑞尔深感曾经闭门造车的错误，他对于魔法的许多理解都与书中的观点存在偏差，如今纠正过来，他对于魔法的本质与施展，多了许多新的感悟。 “按照密卷里的说法，魔法师的等级大致分为凡俗级、群星级、皓月级、曜日级，再往上密卷里就没有了。 凡俗级别的魔法师可以施展一些简单的法术，他们已非常人，但在一定的机缘巧合之下，仍然有可能被一个拿着武器的普通人打败，童话故事中的大部分老巫婆都是这个级别的。 群星级别的魔法师已经具备较为深厚的魔力，可以勉强施展一些厉害的魔法或者诅咒，但若是面对几十个个训练有素的士兵，在魔力耗尽之后还是会被驱逐或者杀死。 皓月级别的魔法师对于魔法已然有了自己独到的见解，走出了属于自己的魔法道路，在这个级别上限与下限相差极大，弱小的魔法师只能凭借魔法戏弄几个普通人，但强大的皓月级魔法师却可以单纯依靠魔法摧毁一整个国家，那些童话故事里显得不可战胜的巫师或者精灵妖怪，大多数是这个级别的存在。 至于曜日级的魔法师，密卷的主人坦言未曾见过，只听一位隐居的老魔法师说过， 曜日级别的魔法师施展的已经不是魔法，而是...法则！” 当然，密卷中的知识只能当做大概的参考，有些巫师肉体羸弱到会被普通人杀死，但他们的诅咒可以轻易使得整个王国的生命全部枯萎。 瑞尔思考了一下，自己目前的实力大概算是凡俗级别里顶端的那一类魔法师，对付一般普通人十拿九稳，但如果对手是同样一位资深的巫师或者别的什么东西，自己赢的把握就不大了。 毕竟他的魔力储量不大，连续施展十几个魔法之后，魔力储备差不多就会耗尽。 要赶紧提升实力，瑞尔暗想。 童话故事是不讲逻辑的，如果一个不小心，即使是一个普通人，都会让一位强大魔法师栽一个大跟头。 故事中数不胜数的神奇物品大多有着堪称恐怖的能力。 举个例子，如果一个普通人拿着一个阿拉丁神灯要对付自己，他只需用手摩擦灯壁，召唤出灯神精灵并许一个愿望，瑞尔估计只要灯神遵循愿望略微一出手，自己差不多就凉透了。 按照故事里的描述，灯神绝对属于皓月级里最强的那一档，甚至保不齐是曜日级的精怪。 思考了一会，瑞尔听见了一阵敲门声，他打了一个响指，木门自动地打开了。 门外是一位身着红黑礼服的侍从，他朝着瑞尔行了一礼：“贤者阁下，国王陛下有请。” …… 来到大殿，瑞尔敏锐地觉察到国王脸上的忧虑。 事实也确实如此，国王一看到瑞尔，连忙从王座上起身，来到瑞尔身边道：“尊敬的贤者，我谨记您的安排，不遗余力地将今晚将要举行的赐福仪式，宣传到每一位臣民的耳中。 但这样大肆宣扬的同时，也使得一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倾注于此。 我遍布整个王国的密探给我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一伙隐匿于王国中的黑巫师对此也很感兴趣，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他们会在今晚出动，伺机破坏整场仪式。” 黑巫师？瑞尔皱起了眉头：“国王陛下，这伙黑巫师的实力如何？” “他们能够施展亵渎死者的巫术，将已死之人从坟墓之中召唤出来，为他们而战。 他们能够化身红眼的渡鸦，即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都能来去自如。 他们会制作恶毒的药剂，只要常人沾染上一点，就会在痛苦的哀嚎中化为一滩污血… 他们异常狡猾，我曾几次率领军队，想要将这群阴沟里的老鼠铲除干净，但他们总是能找到办法逃脱......” 国王絮絮叨叨地诉说着那伙黑巫师的可怕与难缠。 瑞尔听着听着心想： “好像，也就这样？” 第5章 圆月下的祈祷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国王口中那些可怕的巫师在瑞尔看来并不难对付。 他们大概率是凡俗级别的巫师，小概率初入群星级，否则不会如此狼狈的被国王率领军队撵得仓皇逃窜。 按照国王所说的，那群巫师惯用的施法手段是亡灵类的魔法，那么只要提前净化场地就能有效遏制，至于炼金药剂，不要贸然靠近就行。 瑞尔定下心来，谦逊地笑了笑：“放心吧，国王陛下，他们无法当着我的面破坏仪式，命运的赐福必将如约而至。” 国王松了口气，朝着瑞尔勉强一笑：“既然如此，晚上的仪式就麻烦您了。” ...... 太阳渐渐地沉没于西方的群山之中，一轮圆月静静地悬于天空，为大地笼罩上一层银色的薄纱。 皇宫外早已被居民围得水泄不通，忠诚的卫兵只能竭力维持着基本的秩序，他们锐利的眼睛不断扫视着四周的居民，试图从中找出那些妄图破坏仪式的邪恶巫师。 虽说有着贤者的保证，但国王还是带来了一些皇宫的士兵以备不测。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就算是童话世界的人都不能免俗。 “诶，约翰大哥，你也来看贤者大人的赐福仪式了？”一个穿着皮革装的男子在拥挤的人群中看到了熟悉的面孔，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引起后者的注意。 “哦，麦克，你懂得，这种热闹的场合怎么少得了我呢？”被称作“约翰大哥”的中年男子费劲地从怀中掏出一瓶烈酒灌了一口，红彤彤的鼻子让他看上去有几分滑稽，“更何况我还被贤者大人救过，更应该来给他捧场了！” “啊？约翰大哥，这又是怎么一回事？”麦克顿时来了兴趣。 “当时我去森林里打猎，一个不小心伤了腿，还是贤者大人救了我。”约翰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周遭人羡慕的眼神让他飘飘欲仙。 “啊？那贤者大人有没有给你什么启示或者忠告?” \"当然有了！\"约翰一脸得意，周围的人群不声不响地竖起了耳朵。 “伟大的贤者说，如果我再去追那些怀孕了的母鹿，他就把我的头拧下来。”约翰一字一句道。 “......嘁......”人群不再关注约翰。 麦克偷偷翻了一个白眼，随后看着人群中间临时搭建起来的祭坛，以及祭坛旁边洒满的月桂叶与白玫瑰。 他不由得暗自祈祷：“希望一切顺利，希望敬爱的国王陛下和皇后陛下能够得偿所愿，在贤者大人的帮助下得到一个孩子。” “别愣着了，仪式开始了！快看，贤者大人已经来了！”约翰一脸激动，如同追星族看到了喜欢的明星。 只见人群在身穿红黑礼服的侍卫们的高声呵斥和艰难开路中缓缓分开。 连瑞尔自己，对于群众的热情都有些出乎意料，他还没有完全意识到，一位对普通人态度友善，并且时时愿意提供帮助的魔法师或者巫师是有多么的难能可贵，甚至在普通人看来，都有些受宠若惊。 毕竟这是一个瑰丽的奇幻世界，普通人的话语权在超凡之力面前，并无多少意义。 瑞尔还是穿着一身朴素不加修饰的白袍，他带着兜帽，大半脸庞埋入兜帽的阴影中，只露出了瘦削的下巴，但与以往不同的是，他的颈间多出了一枚刻有古老符文的银链吊坠，手中捧着一枚清澈透明的水晶球。 水晶球仿佛有一股神奇的魔力，可以将所有人的视线吸入其中，让人产生轻微的恍惚感。 而银链吊坠则是瑞尔早些时候按照魔法密卷里的知识，制作的一个可以略微増强幻象魔法的魔法小道具。 先不说到时候真实效果怎么样，起码从卖相上来讲，瑞尔已经得到了大多数人的信服了。 瑞尔在原地等待了一会，人群再次分开，一辆携带着皇室标志的马车停在了人群外，国王携手皇后下了马车。 这是瑞尔来到王国那么久，第一次亲眼目睹传说中的白雪公主的生母。在那些流传已久的故事里，关于白雪公主生母的描绘简直少得可怜，几乎可以说是一片空白，没有人知道她究竟长什么模样，也无人知晓她因何离世。 然而此刻站在瑞尔面前的这位皇后，却仿佛是长大后的白雪公主一般。她拥有和白雪公主相似的面容轮廓，但身材明显比白雪公主更加丰满婀娜，多了几分成熟女性独有的韵味。她身着一袭华丽无比的长裙，裙裾上镶嵌着璀璨夺目的宝石，每一颗都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那身装扮将她衬托得愈发高贵典雅、雍容华贵。 国王与皇后的入场，将气氛推向另一个高潮，在人群的欢呼声中，国王陛下大手一挥，宣布仪式开始。 瑞尔缓步走上祭坛，他颈间的银链开始散发微光，一股厚重而无形的气场从瑞尔身上释放出来，人群如同受到某种力量的影响，不约而同地停止了窃窃私语，所有人的目光集中于祭坛之上的瑞尔，肃穆的氛围弥散在现场。 魔力在瑞尔身上涌动起来，他站在圆月之下，高举起手中的水晶球，宛如举起了第二个月亮。 “月华如练，银辉洒遍~”瑞尔用古老的咏叹调，开始高声吟唱起自己瞎编的祈祷词。 “至高而永恒之月灵，您是苍穹之上唯一的明灯，以无瑕之光，照亮尘世万民的梦境与深渊。吾等在此，以谦卑之心，向您献上最诚挚的祈祷与献祭。” 祭坛上洒落的月桂叶与白玫瑰开始凭空燃烧，引起观众的一众惊叹。 “赞美啊，那月桂之叶，它们于月光下盛开，一如那无尽繁星；赞美啊，那白色玫瑰，它们于黑暗中保持圣洁，象征忠诚而纯洁的追随。” 头顶的银辉愈发深沉，光辉洒遍之处，众人只觉得身上的枷锁都被卸下，内心盈满了宁静与轻松，仿佛回到了最无忧无虑的日子里。 “愿您那无垠的光辉，穿透夜色之帷，驱散人心之暗，赋予我们智慧之眼，以洞察真伪；赐予我们坚韧之心，以承受世间之重。愿您那神秘的力量，引导我们穿越黑暗，步入光明与希望的田野。” 此句刚刚落下，人群中再次出现一阵骚动，在月光的怀抱里，目盲者得以视物，残缺者长出了健康的肢体，愚钝者惊觉何为活着...... 这堪称神迹的场景，引得众人纷纷跪地叩拜，对祭坛之上高声吟唱的贤者，表达着最深切的敬意和感激之情。 如若不是因为这场庄严的仪式尚未结束，如果不是那些忠于职守的士兵们依旧坚守岗位维持着现场的秩序，恐怕这些激动不已的人们早就会一窝蜂地涌上前去，跪倒在瑞尔面前，饱含热泪地亲吻他曾经行走过的那片土地。 如瑞尔所猜想的一般，在人们狂热的信仰中，一股玄妙的气息贯注于瑞尔的体内，他的魔力开始凭空以一种恐怖的速度上涨，远超他平日刻苦修习的数十倍。 果然还是开挂比较爽啊，我真是个俗人...瑞尔自嘲了一句。 第6章 我叫萨顿，是个黑巫师 突如其来的变化还没有结束，瑞尔背后突然出现了一阵扭曲，一轮黯淡的残月凭空浮现。 双月凌空，一满一残。 残月高悬头顶，瑞尔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残月光辉的照射下变得无比的轻盈，他的感官变得更加敏锐，月光印照下的一切事物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的常规魔法受到了极大的增幅，与月光有关的法术位阶更是上升了一个层次。 我嘞个豆，竟然召唤出了一个法相......瑞尔略微感知了一下，一段信息以月光为媒介流入瑞尔脑中：月圆之夜降临之时，瑞尔就会得到月光的祝福，残月便是这一祝福的具体象征。 这一场仪式尚未结束，收获就已经超乎瑞尔的想象，适应了魔力的增长后，此刻的他可以说是站在了凡俗级别魔法师最顶端金字塔的那一小撮怪物了。 甚至当瑞尔站在月光普照的地方时，凭借残月法相的加成，他已经能媲美群星。 仪式仍在继续，这无数的变化只发生在一瞬之间。 瑞尔无视了人群的赞叹与高悬头顶的残月，继续高唱着悠扬古老的祈祷词： “祈月垂光，命途迷惘~” 瑞尔开始施展被残月增幅过的幻象魔法，于是，在所有人的眼中圆月开始散发氤氲的银光，尽数投注于国王与皇后身上，他们宛若被群星笼罩，魔法的光辉在他们身上欢呼雀跃。 “......” “吾恳请月的福泽，降临于这对恩爱伴侣，爱如月光覆盖大地，和平馨香月华绵长。” 国王与皇后只觉得身体越来越轻松，在瑞尔暗搓搓施展的治疗法术中，国王只觉得早些年率军打仗落下的旧伤都在被治愈， 整个人容光焕发了起来，皇后也是如此感觉，被银白的月光拥抱，皇后的面容变得更年轻了几分。 “吾，恳请月啊，赐予国王与皇后，一个健康、可爱的孩子......” 随着瑞尔吟唱完最后一句话，整个仪式已然接近尾声，祭坛上宛若实质的银辉开始缓缓消散，人们依旧沉浸于其中无法自拔。 此时，瑞尔被残月强化过的感知突然感觉到一股浓烈的恶意。 他不动神色地朝着某处人群一瞥，看到了几个佝偻着背的黑袍人影，他们周身有细微的黑色魔力流动，周遭的人群无意识地与他们保持着一定距离。 ...... 我的名字叫萨顿，是一个精通各种黑魔法和邪恶仪式的强大巫师。 我已经活了很久了，换算成人类的时间大概已经快两百年了。 我喜欢待在一个地方修炼一段时间的黑魔法，等腻歪了之后再换个地方。 十几年前我来到这个国度，看这里环境不错，打算暂时停下脚步，在这里呆上几十年略作修整，我每天的生活很简单，就是随便挑选几个底层人，帮助他们“失踪”。 这些失踪的人会十分荣幸地参与进萨顿大人的黑魔法实验。 不得不说，人类真的是一种顶级好用的黑魔法素材啊！人类的骨头可以制作效果强大的魔法道具，血液可以用来绘制蕴含灵性力量的符咒，可惜我暂未完全参透魔法的奥秘，不然就连人类痛苦死去后扭曲的灵魂都可以当作施法的媒介。 哈哈哈哈，我一定是整个王国最会做人的巫师了。 除此之外，我交到了好些志同道合的朋友，组成了一个黑魔法研习俱乐部。 我们常常会聚在一起交流黑魔法的心得，由于本人的魔法造诣在几个人中最为深厚，迫不得已被推举为会长。 美中不足的是，这个王国的国王简直跟下水道的苍蝇一样烦人，不就是拿他的臣民做活体实验吗，至于率领那么多士兵来讨伐我们吗？ 要不是担心这个王国失去统治者陷入混乱， 以后再难找到那么好的实验场所，我早就给这个国王下诅咒，让他生不如死了。 虽然我是一个修炼魔法的天才， 但是修习黑魔法那么多年，还是遇到了一个瓶颈，体内的魔法浓度始终无法突破到群星级的水准。 这让我有些恼怒和恐惧，伟大的黑巫师萨顿，未来注定会成为最顶端那一小撮巫师的存在，莫非会被这一个小小的关隘困死吗？ 但是天不如人意，我在凡俗的顶峰困了那么久，始终看不到希望。 更让人糟心的是，近些年王国里开始流传一个什么“隐匿于林中的贤者”的巫师，竟然还有人讨论说这个贤者和黑巫师谁更厉害？ 笑话，这种不知道哪里出来的野巫师，也胆敢和身为巫师正统的我作比较？ 我的背后可是站着一个神秘组织，神秘组织里到处都是人才，他们说话又好听，我超级喜欢那里。我一旦遇到危险，组织里就会派人过来... 别让那个狗屁的贤者遇到我，否则不会给他好果汁吃的。 最近我又听说了，这个闲的没事做的贤者要公开举行赐福仪式，祈求月亮赐予国王和皇后一个孩子。 笑话，有伟大的萨顿巫师在，这个仪式根本不可能成功。 我已经想好了，既然这个狗屁贤者敢从森林里探出个头来，那到时候在仪式上，我就把这个贤者干掉，就让他成为我手下死灵大军里的一员吧，我总是那么的仁慈。 终于到了，该死的，人怎么那么多？都来看这个贤者是吧，到时候伟大的萨顿巫师在你们面前戏弄并杀死你们尊敬的贤者，到时候你们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吧。 桀桀桀！ 我靠！这个贤者只是念了些狗屁不通的祈祷词，他身上的魔法气息怎么突然就强了那么多？几乎已经和我差不多了。 他头顶的那个残月是怎么回事？让我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该死的，这个贤者有问题，他身上肯定有大秘密，可惜， 如果你突破到了群星级，萨顿巫师我当场掉头就走，但可惜你还是个凡俗级别， 我这里可是有六七个凡俗级的俱乐部成员呢。 所以，就永远留在这里吧，我会干掉你，得到你的秘密，让你成为我的垫脚石，帮助我继续踏上成为最伟大黑巫师的道路。 兄弟们，跟我一起上，破坏赐福仪式，拿下这个班门弄斧的魔法师，挖出他身上的秘密和所有的宝物。 到时候，说不定我也会被安上什么称号，“隐匿于王国中的伟大巫师”？不错不错！ 什么？俱乐部的成员问我： 会赢吗? 会赢的！ 第7章 进击的黑巫师 那就是国王说的黑巫师吗？瑞尔暗自锁定了他们的气息，就等着他们跳出来。 有这样一句说法，你可以和一个战士打阵地战， 但绝对不要和他打遭遇战，因为战士的利刃会在你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就划过你的脖颈。 你可以和一个魔法师打遭遇战，但永远不要和一个魔法师打阵地战，因为你永远不会知道，他会从裤裆里掏出什么东西，把你克制得死死的。 随着祭坛上的光辉消散得快差不多，围在四周的人群也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就在那一瞬间，原本明亮的天色骤然变得昏暗阴沉，仿佛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迅速地笼罩下来。 令人惊愕不已的是，不知道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大群渡鸦，如同一股汹涌澎湃的黑色洪流一般，铺天盖地地朝着人群所在的方向飞掠而来。 这些渡鸦拥有着一身漆黑如墨的羽翼，它们密集地聚集在一起，竟然不知不觉间将高悬于天空之中的那轮皎洁圆月完全遮蔽住了，使得整个天地瞬间陷入一片黑暗与阴森之中。 唯有瑞尔头顶上方的那尊残月法相依然散发着微弱却又坚定的光芒，宛如夜空中最后一颗闪烁的星辰，努力照亮着这片被恐惧所笼罩的世界。 渡鸦发出一阵阵尖锐刺耳、令人毛骨悚然的嘶鸣声，瞪大了它们那双猩红如血的眼珠子，疯狂地扑腾着自己强有力的翅膀，径直冲向下方惊慌失措的人群。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恐怖景象，原本懵逼的的人群刹那间陷入了极度的恐慌和骚乱之中。 人们开始惊恐万状地四处逃窜，相互推搡拥挤，试图逃离这群可怕渡鸦的攻击范围。一时间，尖叫声、呼喊声、哭喊声此起彼伏，响彻了整条街道。 \"邪恶的巫师来了！\" “是黑魔法…黑魔法啊！”这样充满恐惧和绝望的叫声不断在人群中响起，瞬间就充斥着整片街道的每一个角落。 眼看着原本井然有序的秩序即将崩溃瓦解，一场无法遏制的大混乱似乎就要无可避免地爆发开来。 其实，也难怪这个王国的臣民们会表现得如此惊慌失措、反应过度。要知道，在他们的国度里，那些长着猩红眼珠的渡鸦一直以来都是邪恶黑魔法的象征。 每当有人发现自己的头顶有渡鸦盘旋不去的时候，那就意味着这个人已经不幸地被邪恶的巫师下了残忍的诅咒。 通常情况下，不出几天的时间，这个被诅咒的人就会神秘地消失得无影无踪，从此再也没有人能够知晓他们究竟是生是死。 这种诡异而恐怖的现象早已深深地烙印在了每个国民的心头，成为了他们挥之不去的噩梦。 “该死的，这群黑巫师真是阴魂不散！” 国王见状有些咬牙切齿，他一面大声呼唤着士兵，想要阻挡巫师的侵袭，一面将皇后推进坚固的马车中保护起来。 见证过这神圣而宏大的仪式之后，国王已经把瑞尔当成最后的希望了，如果黑巫师真的把仪式破坏掉，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深爱着他的皇后。 眼见人群即将崩溃，瑞尔眉头一沉，他轻轻一踏祭坛，只见祭坛突然之间开始散发出银白色的光芒。 随后光芒化作一个半透明的保护罩，不断变大，一面笼罩住了惊慌失措的人群，一面朝着外围继续扩散。 红眼的渡鸦一只接一只被银白色的光幕笼罩在内，在一声声短暂的惨叫之后，漫天的渡鸦如同冰雪般消融。 月光， 再次洒在地上。 渡鸦消失后泛起的黑雾再度席卷起来， 化成几个身穿黑袍的黑巫师。 此时黑巫师们面容难看，身体因为受创有些止不住地颤抖。 该死的，谁能想到这个祭坛里竟然藏了一个强大的驱邪魔法，这个魔法师是魔力太多没地方释放吗？ 为首的萨顿看着缓缓失去光泽的祭坛，咬着牙喊道：“跟我一起上，速战速决，把你们厉害的手段都使出来，等拿下这个装模作样的家伙，我们一起分享他突然变强的秘密！” “不然等那些麻烦的士兵围过来，就更麻烦了！” 闻言，剩余的黑巫师们脸色一肃。 有人从身上摸出了一瓶瓶闪烁着诡异色泽的炼金药剂，朝着祭坛上的瑞尔奋力掷去，药剂瓶破碎后，一阵阵有毒的雾气开始迅速吞噬整个祭坛，转眼间小半个就在毒物的笼罩范围之内... 有人一脸肉痛地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破旧的稻草编成的小人，低头念了几句咒语，稻草小人的面容在恍惚之间变得与瑞尔十分相似，他拿着闪着寒光的银针，狠狠刺向小人... 有人高举双手，想从大地之中复苏死去的亡者... 还有几人合力施展起了威力强大的攻击魔法，他们的衣袍上陡然燃烧起黑色的火焰，火焰并无温度，反而让注视者有一种冰冷刺骨的颤栗感... 至于萨顿，他伸出右手凭空一抓，一把由白骨制成的法杖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他狞笑一声，将法杖指向瑞尔，狠狠念出了一句咒语：【五感剥夺】 看着一众黑巫师气势汹汹的样子，瑞尔并没有半分动摇，脸上始终是沉稳的神色。 祭坛上残存的月桂叶与白玫瑰突然荡漾出浓郁的生机，像一台大功率抽风机一样将笼罩祭坛的毒雾瞬间吸了个干净。 稻草小人在针尖即将接触到身体的一瞬间，突然变换成了黑巫师的模样，在黑巫师将银针狠狠戳进稻草人身体内之后，他的灵魂仿佛被撕裂，整个人如同煮熟了的大虾一般弓着身子，发出痛苦至极的哀嚎。 高举双手的黑巫师手都举累了，地里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大地上始终凝聚着一层宁静祥和的光辉。 而几个黑巫师联手施展的强大魔法还未释放，便被瑞尔头顶残月的光芒压制，原本猛烈燃烧的黑色火焰被压制的几乎看不见，魔法突然中断带来的反噬让这几个学艺不精的巫师几乎无法站稳身子，纷纷无力地跌倒在地。 而萨顿逼格极高的【五感剥夺】被瑞尔一闪身就给躲了过去。 他从魔法密卷中学到了几个使用的小法术，【魔力感知】可以让他的双眼直接观测到空气中的魔法流动，对于一些非指向性的魔法可以起到预警的作用，配合上被残月强化过的身体素质，闪躲起来得心应手。 就这？瑞尔一脸戏谑地看着一众手足无措的黑巫师。 在国王的口中听说了黑巫师可能来袭的事之后，瑞尔对此做了许多针对性的准备，把能想到的针对手段全部都用上了，现在看来，效果似乎不错。 第8章 仪式结束 当黑巫师们的压箱底的手段都失效了之后，其实结局已经注定了。 瑞尔施展出无与伦比的月光魔法，在月光的笼罩下，黑巫师们疯狂的反扑都被一一化解：黑色的火焰被瑞尔浇灭，铜制的人偶被瑞尔用【无形之手】硬生生扭成了麻花，想要变成渡鸦逃跑的则被瑞尔变出一把弓箭随手射了下来...... 有些黑巫师在不知节制地释放魔法之后，很快就宣泄完体内的魔力，随后便被月光化成的绳索捆住。 有些黑巫师明白已经走不了了，脸上露出嗜血的笑容，将魔杖对准人群，但是总是被瑞尔依靠强大的魔法操纵半途拦截，随后被一个魔法见缝插针地击倒在地上，再也无法爬起来... 作乱的黑巫师一个接着一个被瑞尔镇压，只剩下领头的萨顿还在勉强挣扎。 他的肺如同残破的风箱，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短时间内大量魔法的施展和反噬，让他一个凡俗顶端的巫师都有些头晕目眩，身体里传来的空虚感让他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 他瞪大双眼，努力地盯着残月之下那道有一双冷淡双眸的瘦削身影，在施展了那么多魔法之后，瑞尔气息始终稳定，不见波动。 差距怎么会那么大？他真的是凡俗级别吗？这么恐怖的魔法，这么深不可测的魔力储备，这种怪胎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萨顿心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他活了快两百年，看过的魔法典籍加起来比瑞尔都要高，结果却在同为凡俗级别的争斗中，输得一塌糊涂，连带着好不容易凑起来的班底都被一网打尽。 该死的，早知道把他那么多年攒下来的魔法物品也带过来了，谁知道只是收拾一个小小的凡俗级魔法师竟然会翻车？ 他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前方不远处的瑞尔。 他心中暗暗发誓：绝对不能就这样倒在这里！他可是要成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黑巫师的人啊！想到这里，萨顿咬紧牙关，用尽全力压榨着自己体内那所剩无几的魔力。 萨顿喘着粗气，身体微微颤抖，但还是毅然决然地朝着瑞尔猛冲过去。一边奔跑，一边大声咆哮道：“来呀！有本事就跟伟大的萨顿巫师单挑一场！你这个胆小如鼠、只敢远远躲着的软蛋！” 狂风将他的兜帽吹下，露出一张满是黑斑的苍老面孔。 此时的萨顿，如同一只受伤却依然凶猛的野兽，不顾一切地扑向敌人。 与此同时，萨顿还不忘给自己施展出一个魔法——【身轻如风】。随着咒语的念动，一股轻风围绕着他的身体流转起来，让他的速度瞬间提升不少。而他手中紧握着的那把淬毒匕首，也闪烁着诡异的绿光，直取瑞尔的心口。 然而，面对气势汹汹冲过来的萨顿，瑞尔却没有任何躲避动作，就连魔法也没有施展，站在原地，仿佛惊慌失措的鹌鹑。 好机会！萨顿嘴角上翘，他已经可以想象到瑞尔的心脏被刺穿之后令人愉悦的惨叫声和不甘的眼神了。 萨顿冲到了瑞尔面前，他要刺中瑞尔了！哦，快看！瑞尔突然飞起一脚，这一脚又快又狠，犹如闪电一般，精准无误地踹在了萨顿的脸上。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萨顿的鼻梁骨应声断裂，整个鼻子都塌陷了下去。巨大的冲击力使得萨顿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向后倒飞而出。他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然后重重地摔落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他头一歪，昏过去了。 在萨顿丧失意识的前一秒，他仍然紧紧盯着瑞尔，仿佛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嘲弄。 该死的，如果在快一点，赢得就是我了...萨顿的意识陷入了黑暗。 在所有巫师都被瑞尔擒获而丧失行动能力之后，国王兴高采烈地指挥士兵们把他们押送到王国的大牢里，并且宣布在三天之后，将会进行对这伙残忍无道的黑巫师，进行一场公开的审判。 不得不说，国王此时心情美妙极了，一方面是他这些年心中最膈应的问题将要得到解决，另一方面，为祸王国多年的这群黑巫师就这样被贤者抓住了。 仪式圆满结束，人群意犹未尽的散去，在瑞尔的月光魔法和国王的士兵的双重保护下，没有人受到伤害。 今天晚上这一场旷世大战，在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成为酒馆里的顾客和广场上的游人所津津乐道的热门话题。 故事里，隐匿的贤者受到国王的邀请，于森林的深处走出，在月圆之夜举行盛大的仪式为国王赐福。 然而几个邪恶的黑巫师暗中注视着这一切，他们施展出歹毒诡异的黑暗魔法想要破坏仪式，却被伟大的贤者以摧枯拉朽的强大姿态击败擒获。 最终邪恶的黑巫师们被英明的国王送上绞刑架，在万众唾弃之中，于烈火之中，被烧成一堆灰烬。 人们继【隐匿于林中的贤者】这一称号之后，开始传颂【圆月之下的伟大贤者】的传奇...... 仪式结束之后，国王邀请瑞尔在皇宫长住下来，并且拍胸承诺一切花费，都由国王提供，皇后也来挽留瑞尔，她对瑞尔在激战中保护平民的行为表示了深切的感激。 但瑞尔微笑着拒绝了国王与皇后的好意。 月圆之夜已经结束，残月的增幅已经消失，而且身处王宫之中，强大的自然亲和也无法帮助到瑞尔，此时此刻他的实力，也只是相当于一个稍微强一点的凡俗级别的小魔法师。 甚至就比之前领头的那个...额...萨顿巫师？应该叫这个名字，当时环境太吵没听清他在喊些什么。 总之他目前的实力，也就勉强够对付那个萨顿巫师，绝对无法像月圆之夜的他一样一jio就把萨顿踹成猪头。 为了防止有残存的黑巫师想要找自己报仇，他决定从心一点，趁早遛回森林里。 唉...想着残月笼罩之下，那无比迅捷的魔力回复，以及强了一个档次的魔法增幅，瑞尔就有些眼馋，他决定回到森林里之后就潜心研究一下，如何不在月圆之夜里就能施展残月的法相，获得增幅。 又小住了几日，把国王的藏书真正榨干之后，瑞尔在国王与皇后以及一众王国臣民的欢送下，乘坐着高大的骏马，离开了王国。 瑞尔和国王还立下了一个小小的约定，在国王和皇后的孩子降生之后，贤者会再次走出森林，来到王国，届时，国王会用最为丰盛的宴席招待这位贤者。 哦，对了。瑞尔时间掐得特别好，仪式结束的第二天，皇后就被王宫里的医生检查出了喜脉，往日威严的国王不顾形象地大笑起来，他的笑声差点掀翻了皇宫的屋顶，一向端庄的皇后也是喜极而泣，对着瑞尔不停地道谢。 嗯，一个善意的谎言~ 坐在骏马上的瑞尔笑眯眯地想道。 第9章 回归森林 瑞尔就这样波澜不惊地离开了王国，但他造成的影响远不止这些。 在那个月圆之夜之后，许多隐秘存在都收到了来自手下的汇报。 贤者...镇压萨顿等一众黑巫师之后仍有余力...疑似已经踏入了群星级别... 许许多多的情报在暗地里不断交换、整合，但最终，他们对这位常年隐居在森林里的贤者所知甚少，只知道仅仅是他表现出来的实力，就足以站在王国的顶端，这让许多人打消掉了内心的一些想法。 ...... 这一面，瑞尔跟骏马交流了一下，让它自己回到王国，他还给马施展了一点小魔法，防止它遭遇到不必要的危险，随后瑞尔自己徒步向着森林走去。 当瑞尔踩在森林的土壤上时，他体内的魔力霎时之间活跃了起来，魔法得到了增幅，强大的自然亲和让瑞尔的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他听到了来自森林的呼唤与欢迎。 瑞尔知道了那些精灵与妖精为什么那么喜欢森林，并且会自发驱逐破坏森林的人。同样如果有人敢在他面前放火烧林，瑞尔保证会用自己的小法杖，狠狠地戳他们的皮谷。 一路上，鲜花与小草对着瑞尔摇晃身体，不断有落叶从树上掉下来，紧紧地抱住瑞尔，死活不掉下去。 密密麻麻的挡路荆棘在瑞尔面前自动展开，还有几根朝着瑞尔轻轻挥舞，如同在招手一般，露出一条隐秘的小路。 穿过小路，瑞尔和扎根在这里的巨大树怪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了，树先生~” 树怪维持着寻常巨木的形象，只是动了动它的枝丫表示欢迎回家。 树先生在瑞尔来到这里之前就扎根了不知道多少年。 漫长寿命的进化下，巨木意外地诞生了意识，成为了十分稀有的树怪。 瑞尔来到了一座小小的木屋，木屋周围有好多飘浮在半空中，只有十几厘米高的小妖精。 妖精的外貌和人长得差不多，只不过整体颜值要高许多，无一不是俊男靓女，他们比起人类多了一对尖尖的耳朵和一双透明的翅膀。 它们或是拿着小小的水壶，一丝不苟地浇灌着木屋周围地各种花花草草，或是拿着小剪刀，给植物修剪出各种好看的造型。 “吖！瑞尔先生回来了！”一只眼尖的小妖精瞧见了瑞尔缓缓走来的身影，不由得发出了兴奋的尖叫。 所有的妖精顿时停止了手中的工作，下一秒，所有的妖精兴奋地朝着瑞尔飞去。 “诶，你们等等我！”最先发现瑞尔的小妖精反而落后了，它焦急地扔下手里小小的园丁剪，奋力地追上去。 霎时间，瑞尔被无数的妖精们包围了，它们小翅膀发出的嗡嗡声汇聚在一起形成了强大的声波。 “瑞尔先生，皇宫里好玩吗？” “瑞尔先生，国王真的像你故事里一样喜欢把公主送人吗？” “瑞尔先生，你这次出去有没有被欺负？” “笨蛋， 瑞尔先生那么厉害，肯定是他去欺负别人！” 小妖精们围着瑞尔，争先恐后地抒发自己的好奇。 “女士们，先生们，不要急，一个一个来，还有，我为你们每个人都准备了礼物。”瑞尔眼角带笑，拍了拍手，勉强维持住秩序。 “好耶！瑞尔先生万岁！”妖精们欢呼起来。 瑞尔的生活平静了下来，距离白雪公主出生，还有十个月左右。 他想用这一段时间，好好梳理一下从书里学到的东西，在探索魔法的道路上继续前进，开挂虽好，但只有自己学到的知识，才真正是自己的。瑞尔可以接受开挂， 但也同样知道学习的重要性。 他还要再研究一下他的残月法相，看看能不能改进一下，不要只有月圆之夜才能使用。 最后，瑞尔想到他和国王的一段对话： “尊敬的贤者啊，十分感谢您解决了我日思夜想的问题，现在您还可以向我提出两个愿望，只要我能实现。” “赞美您的守信，国王陛下，但命运告诉我，我们的道路在未来还会再次交汇，不必急于一时，届时我会向您提出我的另外两个愿望。” “命运吗？好的，尊敬的贤者。” 其实真相是瑞尔也没想好要许什么愿望，反正白雪公主的故事还没开始，如果有需要就再去找国王许愿，到时候补一句“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就行了。 谜语人嘛，都是这副德行，相信国王也是可以理解的~ ...... 一个幽邃的峡谷中，有一座终年被黑暗笼罩的庄园。 庄园内杂草肆意地生长，呈现出一种扭曲交杂的姿态，显然庄园的主人从没有动过打理它们的念头。 庄园内，宛若粘稠液体般的黑暗中，一盏昏黄的油灯在长桌上竭力散发出一点光亮，却收效甚微。 长桌旁的一张长椅上，一团人形的阴影盘踞其上，他如同不定的雾气，仿佛下一秒就要融入周遭的黑暗。 “老朋友，要有时间观念…”黑雾人形突然开口，他的声音如同老旧的收音机，每个单词之间都有令人毛骨悚然的停顿与颤音。 话音刚落，他身旁的一个座位上突兀地传来滋滋作响的电流声。 接着，凭空一道闪电劈在座位上，整栋庄园似乎都颤抖了一下，周遭的黑暗都稀薄了几分。 黑影抬手抚平了仍然有些焦躁的电荷，他有些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我讨厌光。” 烟雾散去，一个壮硕的男人翘着二郎腿躺在被雷劈得有些焦黑的座椅上。 男人的样貌有些恐怖，他的脸仿佛是将不同人的脸活生生地撕扯下来，再用粗糙的手术线缝合在一起。 他穿着一身不合体的西装，西装很旧，在手肘等容易磨损的地方已经破了洞，露出泛黄的布料。 一些尖锐的螺丝、螺帽从他的体内伸出，刺破布料的阻挡裸露在外，不时有银蛇般的细小电流流淌而过。 最为骇人的是一个巨大的齿轮深深镶嵌在男人光秃秃的头顶，并且还在缓缓转动。 男人的形象和影视剧中的科学怪人不能说十分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叫我来干嘛？我可不像你，整天躺在棺材里睡大觉，我的睡眠时间可是十分宝贵的。”男人不满地嚷嚷着。 黑雾人形此时也露出真容。 他就像是一位得体的优雅绅士，面容苍白，身形瘦削，猩红的眼眸深邃而危险。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领结，然后说道：“首先，我不是睡觉，而是长眠。 其次，萨顿死了，我无法感应到留在他体内的真血，这也是我从长眠中醒来的原因。” 科学怪人闻言，顿时面色一肃，他沉思了一下，抬头问道： “萨顿是谁？” 第10章 世界线的收束 科学怪人一脸认真地问道：“萨顿，是谁？” 眼看着吸血鬼贵族双眼变得通红，口中露出了尖锐的獠牙，一对巨大的蝠翼从他的背后猛地张开。 “停停停，我当然知道萨顿是谁！”科学怪人连连摆手，“但你至少要给我思考的时间啊，我早就告诉你，我的睡眠是十分宝贵的，你看，半夜起床让我记忆力都下降了。” 说罢，科学怪人猛地摇了摇头，能够隐约听到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在他的脑袋里晃来晃去，发出声响。 吸血鬼贵族端坐在一旁，动作依旧优雅，但眼角隐隐抽搐。 “萨顿啊，我记起来了，那个总是跟我们说要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黑巫师的家伙。”科学怪人恍然大悟，“上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嚷嚷着要突破到群星级，怎么只过了几十年突然就死了？” “我不知道，我留在他体内的手段无法得知具体死因，只能大致感知到他死在哪里。”吸血鬼贵族摇了摇头，表情淡漠。 “莫非你打算掺和这件事？”科学怪人一脸夸张，头上的镶嵌的金属碎片也闪烁出思维的火花，“只是一个小小的凡俗级而已，虽然也是我们【异类互助会】组织的一员，但真的要浪费时间吗？” 吸血鬼贵族点了点头，一脸唏嘘地看着桌上跳动的火苗：“一百年前，我在这里成立了【异类互助会】，立志在这片対异族态度冷漠的大路上带领你们抱团取暖生存下去，为此我同每一位成员立下了血契，若有需要，便会来到。” “如今萨顿身死，这件事不论怎么样都需要一个交代。我是一个吸血鬼。” “对吸血鬼来讲，唯有长眠与契约不可违背。” 看着浑身充满阴郁气质的吸血鬼，科学怪人耸了耸肩：“好吧，你打算派谁去处理这件事，先说好，反正我是懒的跑的。” “珀可芮琼。”吸血鬼贵族一字一顿地说出了一个名字。 “啊？那个疯疯癫癫的女人？整天拿着一面魔镜不停地问，谁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一旦镜子的回答不是她，就去把那人杀了。” 科学怪人一脸厌恶，对于他来说，整天抱着一面镜子自言自语的疯女人，从某种意味上来讲比他更像一个怪人。 “为什么是她？明明有更好的选择， 她只是一个群星级，你都皓月级了，处理事情的把握更大吧。”科学怪人一脸好奇。 听到了科学怪人的话，吸血鬼贵族的语气难得迟疑了一下，他如同梦呓一般，话语突然变得有些渺远： “我也不知道，但我一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她的名字就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直觉告诉我，她是最好的选择。” “好吧，你开心就好。”科学怪人无所谓地说道。 对于他们这种皓月级的存在，在很小的可能性下会受到世界的感召，做出一些奇怪的抉择。 这种抉择造成的后果有好有坏，可以拒绝也可以接受，即使是世界上最博学的巫妖，都不能对此进行预言。 久而久之就没有人把更多的目光投注到上面了。毕竟对于他们这种皓月级的存在，世界上大多数的危险，在他们看来都是如履平地。 这场隐秘的对话很快就结束了，庄园内再度恢复死寂，只剩下一句嘟囔回荡在庄园内： “萨顿？黑巫师？话说我之前也遇到了一个，不知道他对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 童话世界的时间总是不讲逻辑的，有时几秒钟如同永恒一般漫长，一天之内发生的事情可以比一个人一辈子都多，有时，不知不觉间流逝掉的时间可以占据一个凡人的大半段生命。 在瑞尔隐居于林中小屋，不舍昼夜地研究魔法之时，十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木门被敲响了。 四只小妖精一人拽着一角，将一封包装精美的请帖摆在瑞尔面前。 瑞尔拿起请帖，眉头一挑：“白雪公主昨天出生了？” 他的思绪开始飘扬，回到了十个月前，国王一脸笑意地同他立下约定：“尊敬的贤者哟，请一定要来参加我的孩子的庆生宴啊~” 在家里宅了快一年了，也确实应该出去走走了。 随着白雪公主的出生，童话般的故事即将拉开序幕，届时，他这位重要的演员绝不能缺席。 诶......瑞尔外出的脚步突然一顿，那白雪公主的恶毒后妈又在哪里？ 他先前在皇宫里的时候用魔法探查过，并没有发现什么疑似魔镜的镜子，莫非白雪公主的后妈其实是外来者，现阶段并不在王国里？ 瑞尔开始无端联想起来，原先沉浸在魔法研究中的思维开始运转，白雪公主有一个后妈必然是原先的皇后出了什么意外，导致国王被迫重新娶了一个皇后，这也是白雪公主悲惨生活的开始。 但原先的皇后究竟是出了什么意外？ 据瑞尔观察，国王与皇后的感情可是十分深厚的，所以国王平日里势必会对皇后百般保护，绝不会让她意外受伤。 疾病吗？但是之前瑞尔在赐福仪式上给国王和皇后施展了魔法，寻常疾病根本对受过赐福的皇后而言可以基本无视..... 我嘞个豆，不会一不小心把白雪公主的故事搞没了吧！瑞尔心头一跳，有些犹疑起来。 因为这对他来说，既不能算好事，也不能说是坏事。 不是坏事指的是白雪公主的生母不会出事，白雪公主也能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童年。在瑞尔眼里，现在的白雪皇后可以说是一位始终心系王国子民，包容无私的皇后。 对于这样一位善良的人惨遭意外， 身为普通人的瑞尔也会有些于心不忍。 而不是好事，指的就是，瑞尔再无法从白雪公主这个他熟悉的童话故事中，获得足够的好处了。 这近一年的宅家时光里，他不仅研究了魔法，还梳理搞懂了他在这个世界的“外挂”。 第11章 宴会 命运给予他的“外挂”，和他之前以为的，只要与足够多的人建立命运的交互，进而被“相信”，然后瑞尔就可以从中得到好处、增强实力的想法有些许偏颇。 首先这是一个童话的世界，这个世界的命运线并不是均匀分给每个人的，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大体上只有几根纤细到几乎看不见的命运线。 因为这个世界是由一个又一个的童话故事组成的，因此几乎百分之九十九的命运都集中在那些与童话有关的人、事、物上面。 只有与这些人、事、物建立联系，才能得到''命运的馈赠\". 打个比方，瑞尔能被白雪王国中的居民传颂为“隐匿于林中的贤者”进而获得超凡的自然亲和，但若是换成一个普通的王国，那么就算那个王国的居民把嘴皮子说冒烟，瑞尔都不会从中得到哪怕半分增强。 无他，命运的“分量”不同。 因此，瑞尔现在十分担心， 白雪公主的故事无法上演，会不会导致命运的分量降低，如此一来， 瑞尔就再无法从中得到馈赠。 要想再得到开挂一般的升级速度，只能远走他乡，再去寻找一个“故事”。 毕竟看那个萨顿巫师那么老一个人了，还停留在凡俗无法突破群星，就知道魔法的道路绝对不是想看起来那么容易。 一道不起眼的关隘，可能就会困死无数的天才，瑞尔自我感觉并不是小说中那些升级如喝水的命运主角，因此他得尽可能抓住每一次与命运建立联系的机会。 思绪飞扬间，瑞尔就释然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就坐观其变吧，他总不能把白雪公主的母亲干掉，逼迫国王再娶一个皇后吧？ 他推开小屋的木门，阳光洒在瑞尔身上，照亮了他身上的朴素白袍，也照亮了瑞尔身后略显暗淡的残月法相。 闭关了不算短的时间，瑞尔总归有些收获，这个能在常态下召唤出来的残月法相就是他敢从森林里探出头的底牌。 而到了晚上，这个残月会进化成峨眉月，到时候增幅还会大一点，到了月圆之夜更会变成半月，瑞尔感觉他再加把劲，满月法相都能给它搞出来。 ...... 金碧辉煌的王宫内，一群穿着女仆装的俏丽侍女正手脚麻利地准备着晚宴的布置。 她们将一个个水晶制成的高脚杯摆放在桌上，把刀叉一丝不苟地摆在纯金的圆盘上，仔细调整着座位的间距，确保来客能有一个舒适的用餐环境。 今天是国王与皇后孩子出生之后的第一次晚宴，同时还邀请了那位居住在森林深处的贤者大人，因此所有人打心底里希望这场晚宴能以一个完美的形式展开。 很快，天色渐渐昏暗，早已准备就绪的侍从们点燃起了一千零一根蜡烛，将整个宴会厅照亮得如同白昼一般。 一盘又一盘精美的菜肴被源源不断地端上餐桌，一瓶又一瓶稀世的佳酿被开启，软木塞拔出酒瓶时发出的清脆的“啵”的一声如同悦耳的乐曲。 一切准备妥当，大多数宾客都在侍女的引导下入座，但国王身旁的椅子却还是空着，宴会厅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它属于一位真正的魔法师。 突然之间，一阵翅膀拍打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在众人的目光中，一只大号的雪鸮飞到了皇宫的窗户外面，翅膀一推，将玻璃推开，然后略显费力地将身子从略显狭窄的口子里挤进来。 伴随着众人的惊呼声，在众人的头顶盘旋了一周。 接着大号雪鸮翅膀一收，洁白的羽毛纷飞中，雪鸮变成了一个身穿白袍的年轻男子，缓缓降落到国王身旁的椅子上。 这个雪鸮正是瑞尔变的，他暗自抹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大意了，用变形术没考虑好大小，差点就没挤进来。 瑞尔充满魔法色彩的登场方式，无疑是将宴会的气氛推向了新的高潮。 众人争先恐后地同这位强大的魔法师套近乎，他们中有的人是从别人口中得知了这位贤者团灭了一整个黑巫师结社的英勇壮举，有的人干脆就是当晚大战的亲身经历者。 面对示好者，瑞尔微笑以待，但一旦涉及到什么想要让瑞尔帮忙预言一些东西，他就会用“命运这种东西，懂的都懂，不懂得也没办法，我只能说里面的水很深”之类的话搪塞过去。 开玩笑，预言这种能力瑞尔虽然具备一点，但这是得益于他不在命运轨迹之中的特质。 在机缘巧合之下，他可以感知到一些具备强大命运的人的一些碎片化的未来。第一次见到国王的时候就因此窥探到了白雪公主的诞生。 但如果让瑞尔主动去施展预言能力，那会付出很大的代价，瑞尔不知道具体代价是什么，因为他也吃了空没事去瞎预言啥东西。 坐在主位上的国王，看着将瑞尔围住的众人，有些不满：明明是他将贤者邀请来这场宴会的， 结果这群宾客比自己还热情。 当下，国王拍了拍手，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只见国王站起身来，举着手中盛满金黄酒液的酒杯，朝着众人高声说道： “感谢各位来参加我举办的宴会，大家应该都知道了，这场宴会真正的主角，是我尚在襁褓的女儿， 但她尚且年幼，所以我这个父亲代她主持这场宴会。” 国王顿了顿，转身朝向瑞尔：“在这里，我想要郑重地感谢贤者阁下，没有他为我们所做的一切，我的孩子也许就不会降生。” “贤者阁下，我以国王的名义起誓，您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国王一脸认真，双眼诚挚。 瑞尔也起身，一脸正色地端着手中的酒杯与国王碰杯：“我的荣幸，国王陛下。” “各位，宴会开始了，尽情享受今晚的一切吧！”随着国王一声令下，宫廷的乐师们拉起了五弦琴，悠扬的琴声在众人间回荡，舞女们开始翩翩起舞，各色的舞裙如同一朵又一朵绽放的繁花。 就在所有人沉浸于晚宴的时候，瑞尔眉头微微一皱。 一阵微弱的魔法波动，被他捕捉到了。 第12章 珀可芮琼的到来 谁在这种场合施展魔法？ 某个不怀好意的宾客，国王麾下的神秘力量，还是之前抓捕的黑巫师的残党？ 瑞尔不清楚，但他暗自警觉起来，悄悄开启了魔法感知。 在他的视野中，眼前的一切开始逐渐涣散，变成了一些更加接近本质的象征，只有魔力的波动模糊可见，如同光晕一般，在瑞尔眼前逐渐散去。 他紧紧抓住方才一闪而逝的魔力波动，追根溯源，顺着残存的魔力轨迹仔细搜索，最后发现了一位女性来宾身上残留的施法痕迹。 在瑞尔捕捉到这一切的瞬间，那位正在优雅用餐的女性来宾，突然抬起头与瑞尔的视线碰撞到一起。 一张异常美丽却看起来有些刻薄扭曲的面孔映入眼帘。 那个女性来宾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冲着瑞尔挑衅一笑。 瑞尔神色严肃起来，身上的魔力隐而不发。 女人身上蕴含着的深沉而黑暗的魔力让他的感知都有些刺痛，无论是从质还是量上来讲，都远超平常状态下的瑞尔。 王国内什么时候出现了这种级别的高手？瑞尔几乎可以断定这位不速之客已经踏足群星的领域，并且已经有了相当一段时间的沉淀。 两人僵持了一会，女人优雅地起身，向着宫殿外面走去，旁边的来宾如同没有看到这一幕，依旧兴高采烈地喝酒畅聊。 见状，瑞尔放弃了提醒国王呼叫卫兵的打算。 在场的都是普通人，一旦瑞尔和那个神秘女人开战，届时魔法的烈度将空前绝后。 瑞尔估摸着只能勉强自保，到时候在场的大多数人，恐怕都会与倒塌的宫殿一同埋葬。 这个女人的实力把几十个萨顿捆一块都比不过。 女人走出宫殿，随后回过头来，再次挑衅地朝瑞尔勾了勾手。 瑞尔眼神晦暗，沉思了一下，随手施展了一个幻影坐在座位上，真身随着女人一同来到了宫殿外。 “我看到了你身上属于萨顿的绝望，就是你杀死的萨顿吧。”女人朝着瑞尔玩味一笑，“连我【异类互助会】的成员都敢下手，胆子不小啊~” 这个女人是为了萨顿的死而来的。瑞尔眉头一沉，看来这件事是不能善终了，至于女人口中的异类互助会是什么组织，只能等度过眼前这一劫之后再去调查了。 瑞尔背后的空间一阵扭曲，随着氤氲的银光，什么东西就要浮现出来，瑞尔的气息也随之开始上涨。 女人见状嗤笑一声：“怎么？你一个小小的凡俗级还敢跟我比划。放心吧，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在瑞尔警惕的眼神中，女人自顾自地说着话：“我是珀可芮琼，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我近期的打算是成为一个国家至高无上的皇后，所以借着这次调查萨顿死亡的机会来到这个王国。” “这个王国不算强大，但也勉强符合我的要求了，我上一次当皇后还是几十年前，当时那个国王狂热地爱上了我，发誓非我不娶，然后我们成婚了。” “我和他生活了一段时间，感觉皇后当腻了，就随手杀死了国王，毁灭了他的国家。也确实是这样， 这只是我的突发奇想， 成为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才是我的毕生追求。” 珀可芮琼神经质一般絮絮叨叨了一大通，思维跳跃，毫无逻辑。 “珀可芮琼，这象征着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子的名字啊，只有这样的名字才配得上我，你以前可能从未听闻过这个名字，但我希望，如果你活过了今晚，在你往后的卑微人生中，能够将它牢牢记住。” 话音未落，珀可芮琼突然嘴角一拧，眼中带着疯狂的笑意，毫无征兆地伸出白皙的右手，她的衣袖中冲出了几只面容扭曲，表情憎恶的白色亡魂。 亡魂如同充气的气球一般不断扭曲胀大，冲到瑞尔面前的时候，如同一块铺天盖地的手绢，充满了压迫感。 这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早有准备的瑞尔高举手中法杖，背后一轮半月升起。 “【月光驱逐咒】！”瑞尔一脸肃穆地念出早已准备好的咒语。 眼前这个珀可芮琼是他见过最强大的敌人，单纯的比拼魔法的强度、用魔法对轰没有任何意义，输的必然是他。 只有充分调动半月法相对月光类魔法的增幅，施展克制黑魔法的净化类魔法才能不落下风。 聪明的魔法师暗自施展思维加快的魔法，在脑海中飞速地分析着各种可能性。 在宁静祥和的月光照耀下，扑面而来的亡魂宛若热锅中的黄油，伴随着哀嚎极速变小，最后化为一缕黑烟。 但还没结束，在亡魂的遮挡下，珀可芮琼不知何时失去踪影。 瑞尔周身散布着触发型的月光防御，举着法杖，警惕四周。 但下一刻，瑞尔感觉到一阵隐晦的魔法波动从背后击中了他，一阵浓郁的黑暗在瑞尔面前渲染开来。 我嘞个豆，【五感剥夺】，还是无咒施法，被阴了。瑞尔暗骂一声。 萨顿之前施展的【五感剥夺】因为过长的施法前摇被瑞尔轻松躲过，但在珀可芮琼手中，这个原本无用的魔法成为了对瑞尔致命的威胁。 在先前国王赠阅的魔法密卷中，瑞尔发现所谓的魔法师等级：凡俗——群星——皓月——曜日这些等级不是依照魔法师的魔力总量或者魔法的强度而定下的。 这些等级是依照位格而定，群星级别比之凡俗，就像是进化得更为完美的生物，对于生命层次更低的物种，天然有着无形的压制，这种压制对于魔法师而言，更多地体现于魔法的本质之上。 因此，同样的一个凡俗级的火球术，击中一个凡俗级别的魔法师和群星级别的魔法师，效果是完全不同的。 前者可能会被烧成焦炭，后者大概率是满身烧伤，但不会致死。 眼前的珀可芮琼也是这样。 群星级别的位格让她的每一个魔法都能对瑞尔造成特攻，一个细节处理不好就容易满盘皆输。而瑞尔对她的攻击效果大减，在防御魔法的护持下几乎不疼不痒。 此时此刻瑞尔仿佛被黑暗吞噬，看不见一点光，听不见一点声音，就连嗅觉和触觉都消失了，对外界的一切感知包括危险来临前的预警都被剥夺。 第13章 突兀的结束 虽然瑞尔五感被暂时剥夺，但幸好魔力感知依旧存在。 瑞尔沉下心来，将魔力感知施展到最大，专心致志感应着身遭的魔力流动。 在瑞尔的感知中，他身体左侧的魔力突然紊乱起来，开始快速勾勒出一个魔法。 瑞尔条件反射地朝前倒去，不顾形象地一个懒驴打滚，然后迅速起身。 他无法通过魔力波动知道，珀可芮琼究竟施展了什么魔法，黑暗中一切都是未知，他甚至无法知道这是否是珀可芮琼的佯攻，只能尽力躲避每一个魔法。 幸好珀可芮琼是一个魔法师，如果她是一名强大的战士，在这种情况下瑞尔只能任人宰割。 再坚持一段时间， 我的魔力就可以把这个debuff净化掉...... 瑞尔咬着牙，如同被猫戏弄的老鼠一样狼狈地在地上来回打滚躲避着珀可芮琼的攻击。 索性法相带来的身体素质的增幅，让他宛若训练有素的士兵，总是能够有惊无险地躲过未知的攻击。 时间一到，瑞尔身上的魔力终于冲破了珀可芮琼的诅咒，他再次可以视物。 远处，珀可芮琼显出身形，她优雅地杵着一根漆黑的魔杖，涂抹着鲜红口红的嘴唇勾起弧度： “确实有两把刷子，增强身体素质的魔法吗？看来萨顿死的不冤，算了，我赶时间，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 “再接我最后一招。”珀可芮琼再次露出一个病态的笑容，“小心别死了。” 只见珀可芮琼的身形淡去。 这是一个幻象，专门用来迷惑敌人。 瑞尔眼角一抽，毫不迟疑地施展出【月光守护】，在如同泄洪一般的魔力牵引下，层层叠叠的月光飞速地覆盖在瑞尔身上，化为厚厚的铠甲。 但下一刻，一只散发着死气的手从虚空中探出，朝着瑞尔的脖子掐去。 那条手臂上的死气，飞快地将一层层的月光腐蚀穿透，发出“嘶嘶”的腐蚀声，瑞尔耗费大量魔法施展的防御在这条手臂面前土崩瓦解，连一秒钟的时间都无法耽搁。 瑞尔想要躲避，但一股恐怖的压力突兀地从四面八方袭来，将瑞尔定在原地，一股难言的恐惧控制不住地从瑞尔心底滋生出来，豆大的汗珠从瑞尔略显苍白的脸上流淌出来。 四周的魔力开始无序地暴乱，瑞尔此时施展一个魔法的难度是以往的几十倍不止。 【生机枯萎】+【恐惧震慑】+【魔力暴乱】 珀可芮琼的一套丝滑小连招，是她平日对敌的主要手段，在群星级中都算厉害。 在这看似无解的困局中，瑞尔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散发着死气的手一寸一寸靠近他的喉咙。 随后那只手攥住瑞尔的脖子，猛地一掐。 令人愉悦的喉骨碎裂声并没有响起，珀可芮琼看着手中虚影一般的瑞尔，化作细碎的月光洒落到地上。 一道身影自半月法相中跨出，正是身穿白袍的瑞尔。 珀可芮琼遗憾地看了一眼依旧明亮的半月法相，嘟囔了一句：“看不懂的魔法。” 接着一挥法杖，珀可芮琼的身上开始长出漆黑的羽毛，她一转身变成了一只红眼渡鸦，一边发出难听的嘶叫声，一边飞出了瑞尔的感知范围。 走了？珀可芮琼的黑暗腐朽的气息逐渐散去，瑞尔放松了下来。 他身后的半月法相轰然倒塌，化为月光融入瑞尔的身体。 他闷哼一声，魔力的反噬让他的七窍止不住地流出殷红的鲜血，他的气息跌到谷底，眼前一阵发黑，几乎站不住身子。 瑞尔费力地运转最后一点仅存的魔力，给自己施展了一个治愈魔法。 先前为了应对珀可芮琼的丝滑小连招，瑞尔被迫使出了他的底牌——替死术，这是他在等白雪公主出生这段时间辛苦钻研的最大成果。 但一年的时间终究太短， 如今还没改良完全就被迫用了出来。 这是以半月法相为核心创造的魔法，依靠月光无处不在的特性让自身存在虚化成月光再从法相中凝聚出来。 目前这个替死术有两个重大弊端： 一个是冷却期很长，接下来几个月瑞尔都用不了，而且法相也会因为过度运转魔力而受损，对瑞尔的增幅会大幅度下降，只能在接下来的时日里用魔力慢慢温养，才能修复。 二是如果敌人魔法造诣够高，能够看穿这个魔法的本质，那他完全就可以在瑞尔从法相中凝聚真身之前把法相打碎，这样一来瑞尔也就和死了差不多。 值得庆幸的是，珀可芮琼的魔法造诣并没有高到离谱，她没有看透瑞尔替死术本质，并且由于瑞尔强撑着不露出破绽，最终忌惮退走。 综合来说，这是最好的结果了......瑞尔叹了口气。 好不容易觉得自己行了，打算从森林里溜出来松口气，转眼就遇到了一个无法战胜的敌人，这就是童话世界的特性吗？ 为了童话故事能够上演，世界会操纵所有人的命运，制造一场又一场的意外、巧合、闹剧，直至迎来童话故事的结局，这就是命运的约束力。 瑞尔费力地站直身体，但牵扯到了伤口，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虽说这个疯女人没有直言她到底想做什么，但是她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那用屁股想都知道这家伙是未来的恶毒皇后。 诶？珀可芮琼不会是去找皇后的麻烦了吧，这才是她现在最紧迫的事情...瑞尔猛然惊觉。 因为白雪公主暂未长大，因此这个王国里比珀可芮琼还要漂亮的女人估计只有皇后一个人。 得去看一看国王和皇后，瑞尔感觉到在治疗魔法的恢复下身体不再难以动弹，当即就要动身。 但突然， 他脚步一顿，内心开始挣扎起来： 那个疯女人显然并不好惹，万一她觉得瑞尔破坏了她''成为世界上最美的女人\"的道路，直接一只手把自己掐死怎么办？这一次可没有什么替死术可以施展了...... 第14章 衰朽的药剂 瑞尔有些纠结，究竟要不要不顾自己的安危去看一眼国王与皇后是否安全。 尽管在旁人眼中他是一位学识渊博的林中贤者，是一位拥有强大魔法能将黑巫师一网打尽的魔法师，是冠绝王国的月下赐福之人。 但归根结底，他只是一个穿越到这个世界不满四年的天外来客。 尽管他掌握着凡人难以企及的力量，但内在也只是一个有些善良、害怕危险的普通人。 魔法带给人的是力量上的强大，而非内在中的强大。 瑞尔就是这种情况，他拥有强大的力量，却没有能够匹配这份力量的心智。 他的成长太快了，短短四年就走过了寻常巫师一生的道路。 因此他也缺少了一些真正的底蕴——在漫长生活中历练出来的智慧、冷静以及决心。 此刻瑞尔底牌尽出，已经没有了什么保护自己的手段，若是再一意孤行，可能真的会出现生命危险。 也许有更好的办法，但他此刻心乱如麻，无法做出有效的思考。 究竟要不要去看一眼国王与皇后的安危...瑞尔沉默了。 他回想起初次与国王的相遇，那是一个眼光长远的英明君主，但他待人却十分温和，慷慨地给予了自己三个愿望。 第二次见面是在月圆之夜，那时候的他为瑞尔的仪式顺利结束而欢呼，他对瑞尔的感谢无以言表，他紧紧拥抱并且亲吻着自己的皇后，像一位普通的丈夫。 第三次见面是在今晚的宴会上，国王醉醺醺地一手托着酒杯，一手揽着自己的肩膀，得意地夸耀着自己生的女儿拥有比星星更为闪亮的双眼，以及世界上最甜美的笑容。那时的他像一位普通的父亲。 国王是一个好人...皇后呢？ 他只见过皇后一面，但皇后无论何时，都在关心着麾下子民的那一份善良却让瑞尔印象深刻。她曾全力阻拦国王一些对子民不公平的政令，她是一位坚强包容的女性。 无法为一位国王诞下子女的愧疚感从未玷污过她对国王的爱。 童话故事的一句“很久很久以前”很短，却是无数人的波澜壮阔的一生。 ......也许我是一个任性的傻子吧，也许我就是作死吧，愿意为了他人的性命赌上自己安危的傻子......瑞尔自嘲一声。 他张开双手， 月光之下，一只大号的雪鸮扑哧着翅膀，朝着皇宫快速飞去。 ...... 一个奢华的房间内，皇后坐在摇篮旁边，满眼慈爱地看着摇篮中静静酣睡的小公主。 她动作轻柔地摇着摇篮，口中哼着流传广泛的摇篮曲。 突然她感觉到了什么声响，侧耳倾听了起来。 门被轻轻推开，皇后一看，哦，原来是她深爱的丈夫，这个国家的国王回来了。 但随即她漂亮的双眉微微一皱，可是这个时间，国王不应该还在宴会上吗，怎么中途回来了？ 先前，国王为了防止他刚刚分娩完几日的皇后与他刚出生的女儿不出什么意外，也为了她们能好好休息，并没有让她们在宴会上露面。 导致众宾客并没有能一睹这位刚出生的小公主一面的机会。 在暗淡的水晶灯的光线下，国王脸上的笑容有些奇怪，但却被皇后忽略。 “您怎么回来了，我的陛下？”皇后站起身与国王拥抱了一下，温柔地问道。 但让皇后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是国王的一些小小的嘟囔声“不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魔镜没有骗我......”“有意思，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察觉到皇后的疑惑，国王醒悟过来，摸了摸自己的头，哈哈大笑：“有些累了，回来看看我的皇后和小公主是否安全。” “哦，对了。”国王像是如醉初醒，从怀里掏出了一瓶闪烁着黑色光泽的药剂，“这是那个魔法师给的药剂，可以让你恢复曾经的美丽，我的皇后，把它喝了吧。” 魔法师？国王陛下对贤者阁下的称呼怎么有些奇怪？皇后心中的不安更深了。 她有些迟疑地接过国王手中的药剂，看着那如同黑暗般深沉的色泽，皇后突然打了个冷战。 “这个药，真的......” 皇后踌躇的样子落在国王的眼中，他冷哼一声，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尖锐，如同女人的嗓音： “皇后，把它喝了。” 冰冷尖锐的声音吵醒了熟睡中的小公主，她哭了起来。 婴儿的哭声回荡在房间里，但两个大人都没有理会。 如同被操纵了一般，皇后像一台生锈的机器，拔掉了瓶塞，将药剂一寸一寸地靠近嘴巴。 咕咚咕咚...国王，或者说变化的珀可芮琼，满意地看着皇后将瓶中最后一点液体咽了下去。 随后，水晶制成的药剂瓶从她手中滑落，掉在了厚厚的毛毯上。 珀可芮琼满意地笑了笑，她看着这个比她这位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还要耀眼几分的皇后，心中充满了怨毒。 要不是有魔镜的指引，我怕是根本不会知道这个王国，竟然有比我还要美的女人，可惜你现在已经喝下了衰朽的药剂。 你会迅速变得老朽，白发会取代你乌黑的秀发，恐怖的皱纹会爬满你滑嫩的脸颊，你的身形会像枯萎的大树一样佝偻下去，永远无法挺直，你的声音会沙哑到难以辨认话语，你将无法视物，你将难以听清任何声音...... 珀可芮琼在心中满是快意地呐喊。 而我，将取代你，成为这个王国最美丽的女人，也将成为这个王国新的皇后。你敬爱的国王会很快地将你忘却，你的女儿将不会知道有你这样一位生母曾经存在过。 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谁让，你生得如此美貌。 珀可芮琼离开了房间，这个不知好歹的婴儿的哭声让她有些心烦，但善良的珀可芮琼原谅了无知孩童的僭越。 皇后则回到摇篮旁，静静地坐了片刻，随后如梦初醒，脸上虽然满是茫然，但还是将自己的女儿从摇篮中抱出，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用温柔的歌声抚平她受到的惊吓。 第15章 原本的结局 “什么？你说我之前就来看过你，还让你喝了一瓶黑色的药剂？”国王手中拿着一个已经空了的药剂瓶，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深爱的皇后。 皇后则很无辜地坐在那里，略带茫然地点了点头。 这就是瑞尔化身大号雪鸮，挤进窗户之后看到的情形。 国王看到挤进来的雪鸮，先是一愣，然后急忙跑过去把窗户开大。 “贤者阁下，您不是离开了吗？”国王一脸焦急，语速极快，“您可能不清楚，刚刚我的皇后跟我说在我之前，又一个国王来过了，还让她喝了一瓶来路不明的药剂......” 国王的话急切而缺乏逻辑， 但瑞尔大致听懂了国王在说什么。 他一脸严肃地走到皇后身边，双手合拢，再次打开的时候，瑞尔两手之间出现了一颗悬浮的光点。 他将光点轻轻推向皇后，脱离控制的光点立刻像一只小蜜蜂一样绕着皇后转个不停。 “一个用来探测人体的魔法。”瑞尔朝坐立不安的国王解释了一句。 约莫五分钟后，光点回到瑞尔手中，他用力一握，将光点捏碎。 魔法反馈化作一段又一段信息流淌进瑞尔的思维。 【魔药深度侵蚀...岁月流逝加快...生命不足三年...】瑞尔一边消化着得到的信息，一边皱起了眉头。 魔药？皇后是被珀可芮琼哄骗服下了魔药。 糟糕，关于魔药我几乎是一知半解，这是我从未涉足的魔法部分。 他只在魔法密卷中看到过很少量的关于魔药的介绍。 魔药等同于物质侧的魔法，是通过提炼各种草药中蕴含魔法的部分，使用特定的手法将其杂揉，最后制作出拥有超凡力量的药剂。 魔药适用广泛，不论是祝福、诅咒还是寻常作战，都用得到，也正是如此，懂得制作魔药的巫师往往比不懂的巫师更难对付。 “要用魔药对付魔药”——这是一位不知名的魔药大师的至理名言。 “国王陛下，让皇后陛下先休息吧。”瑞尔转头，他想与国王单独聊一聊。。 “好好好。”国王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回头安慰了皇后几句，随后吩咐门外的侍女进来照顾皇后，接着他跟瑞尔出去了。 看着眼前国王的紧张面孔，瑞尔无声地叹了口气，皇后的情况很不好，瑞尔甚至对此无能为力，这让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没想到白雪公主的生母的死因，竟然是喝下了白雪公主后妈的魔药......荒谬的故事. 瑞尔思考许久，最终决定将实情告诉国王。 “什么？我的皇后只剩下三年的寿命了？只是因为那个叫珀可芮琼的疯女人想当王国里最美丽的女人？”国王眼前一阵发黑，他有些难以接受这个荒谬的真相。 “尊敬的贤者，您一定有办法救救我的皇后对吗？”国王满是泪水的双眼，充满期待地看着瑞尔，一如一年前的那个月圆之夜，他也是用同样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月下吟唱的贤者。 但是这一次，瑞尔表示无能为力：“抱歉，陛下，炼金术与魔药是我未曾涉足过的领域，对于皇后陛下身上发生的事情，即使是我， 也无能为力。” “能让人急速衰老，在三年内走完一生的魔药......这超出了我的知识范畴，我甚至对此闻所未闻。 比起魔药，这更像是掺杂着恶意的诅咒。”瑞尔叹了口气，他的意思很明白了。 国王听完，瞳孔巨震，他呆愣在原地，如同一个不知所措的孩童。 为什么？明明一切都在向好发展。 我的皇后为我生下了那么可爱的一个小公主，我的王国终于在我衰老之前有了一位继承者... 困扰王国子民多年的一伙邪恶的黑巫师也被送上了绞刑架，在烈火之中哀嚎着偿还曾经犯下的罪孽... 我还同一位实力强大的魔法师有了交情，凭借这层关系，在我死后，王国至少不会顷刻间土崩瓦解... 明明一切都在变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情？我的皇后，我的妻子，我的毕生挚爱...... 国王痛苦地抱着头，瑞尔在一旁不知道说什么。 突然，他的灵性被触动，不知怎么的，一句话脱口而出：“陛下，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话音刚落，瑞尔只觉得眼前的命运轨迹突然被触动，泛起阵阵涟漪，命运似乎出现了新的分支，但那种感觉一闪而逝，如同错觉。 “命运的安排？”国王抬起头来，眼中布满了血丝，看起来十分骇人。 他嗤笑一声：“命运不仅让我与皇后那么多年没有孩子，现在更要夺走我的挚爱，这就是我的命运吗？哈哈哈哈，那我真的要好好感谢命运啊。” 瑞尔默然，看着眼前失魂落魄的国王，一个想法冒出头来：要不要告诉国王，原本的故事？ 这个想法一经产生，便有些止不住。 首先，珀可芮琼势必会卷土重来，届时她一定会凭借某种手段成为这个国家的皇后，就像她妄图成为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一样。 而因为自己的介入，国王与珀可芮琼现在已经是你死我活的仇敌关系。 因此，为了成为王国的皇后，珀可芮琼第一个要铲除的就是国王本人。 这一点瑞尔也是根据童话世界的逻辑做出的推断： 小范围内的脱离故事是被允许的，但大致的剧情框架一定会上演。 白雪公主的生母必然离世，珀可芮琼必然会成为这个王国新的皇后，白雪公主长大之后必然成为比珀可芮琼更为美丽的女人，恶毒皇后必然会对白雪公主展开报复...... 国王在整个故事中并没有多少戏份，因此是可以被舍弃的“配角”，但同样，也是瑞尔可以争取的队友。 “国王陛下，不知你是否知道，我能隐约观测到命运的踪迹。”瑞尔斟酌着说道。 国王皱起了眉头，他敏锐地觉察到贤者的这句话，和他方才说的“命运的安排”间存在联系。 “当然，贤者阁下的魔法造诣寻常的凡人用尽一生都无法参透分毫，自然有能力能够捕捉到命运的痕迹，莫非，贤者阁下的意思是......” “陛下，您是否想看一下......原本的结局？” 第16章 命运不可抗拒，故事必然迎来结局? 国王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原本的结局？ 言下之意便是贤者做了什么事改变了命运的走向吗？ 那也太过于骇人了，起码依照国王的见识来看，能够改变命运进程的，无一不是一些恐怖到难以想象的强者。 眼前的贤者也是这类人吗？或者说有成为这类人的某些潜质？ 不得不说，只要不是涉及到皇后与他的小公主的事情，国王确实有着一国之君的洞察力。 “那就请贤者，为我展示，我们原本的结局吧......”国王深吸一口气，他认为贤者不会有意加害于他，国王想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你所愿，陛下。”瑞尔从怀里掏出了一面镜子，当然不是恶毒皇后的魔镜，是他在王国的商店里随便买的一面普通的银镜。 他手中涌出一股魔力，朝着镜面上一抹。 【幻影演绎】 开始向国王展示《白雪公主》的故事。 在国王聚精会神地注视下，镜面一阵扭曲，随后缓缓清晰，镜子里是一位有着乌黑长发，皮肤如同白雪一般纯洁的美丽少女。 少女头上戴着公主的冠冕，穿着华丽的衣裳，在草地上翩翩起舞。 “那就是我的公主吗？她长大了...和她母亲一般的漂亮。”国王喃喃自语道，定定地看着欢乐的少女，眼角留下了一滴晶莹的泪珠。 故事还在继续，一个外貌美丽但五官略显刻薄的女人闯入了画面，她恶狠狠地盯着白雪公主，不由分说对着她一通斥责。 少女被骂得眼泪汪汪，而女人则是一脸得意，脖子高昂，像一只滑稽的孔雀。 “她是谁？凭什么能斥责我的孩子？”国王略显不解，抬起头询问瑞尔。 瑞尔这次沉默了很久，久到银镜中的画面不断流逝，白雪公主与恶毒皇后相处的无数碎片化的段落出现又消散。 在这股无言的沉默中，国王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那是您迎娶的新皇后珀可芮琼，也是一位逼迫您的皇后喝下生命流逝魔药的邪恶女巫，还是接下来您女儿无数次半夜惊醒的噩梦源头......”瑞尔终于回答了国王的问题。 “这不可能!我不会再娶一位皇后，即使是我的爱人前往了另一个世界！而且如果我还活着，我绝不会让我的女儿受到这种委屈！”国王大声地反驳道，即使这只是瑞尔演绎出的幻影。 “所以您的身影从未出现在画面中。”瑞尔打断了他，“邪恶的女巫有无数种方法统治一个王国，将原本的国王囚禁，或者制造一剂毒药让他长期卧病在床，十分容易。” 国王无力地摇了摇头，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凌驾于世俗之上，令人无法反抗的力量...... “请继续下去吧，贤者阁下，我会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的。” 瑞尔点了点头，手中的银镜光暗变化，故事继续上演。 “魔镜啊，魔镜，请告诉我，谁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珀可芮琼对着一面巨大的镜子发问。 镜子中浮现出一张空洞的人脸，用古怪的腔调说道：“当然是您啊，皇后陛下，您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画面继续变化，白雪公主逐渐长大了。 “魔镜啊，魔镜，请告诉我，谁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恶毒的皇后不间断地进行着每日一问。 但这次，问题的回答超出了她的预料。 “当然是您的女儿白雪公主，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魔镜回答道。 “该死的，竟然有女人的美貌能够超越我，我要让她永远消失！” 虽然瑞尔手中的镜子无法传递声音，但从珀可芮琼扭曲怨毒的面孔中就可以感觉到她尖锐的嘶吼。 又是这样！一旁的国王内心顷刻间被愤怒充盈，他深爱的皇后就是因为这个荒谬的原因惨遭毒手的，现在要轮到他的女儿了吗？ 接下来的画面瑞尔照搬了原着：心狠手辣的皇后派出了经验丰富的猎人，让他将白雪公主的心肝带回来。 猎人追逐白雪公主到了森林，但怜悯白雪公主的不幸，最终放过白雪公主，让她安心地在森林中生活下去，永远不要再在皇后面前露面，自己则带着一头鹿的心肝回去复命。 白雪公主在森林里遇到了七个小矮人，与小矮人的相识让她感受到了友谊的可贵，自此她在森林中生活了下去。 但邪恶的皇后偶然得知了白雪公主没有死去的消息，这次她决定亲自出击。 她先后扮作卖丝带、卖梳子和卖苹果的老婆婆，企图将白雪公主置于死地。 前两次失败，但第三次白雪公主吃下毒苹果后昏迷不醒，让七个小矮人误以为白雪公主死了，于是将她装进水晶棺中随后离去。 但一位异国的王子因为贪图白雪公主的美丽，在机缘巧合中救下了白雪公主。 于是他借机带着白雪公主回到白雪王国举办了一场巨大的婚礼，并且在婚礼上将恶毒的皇后永远地驱逐出这个王国...... 故事到了这里已经结束了，国王呆立在原地，双拳紧攥，指甲早已深深地嵌入手掌，血流不止，他声音沙哑：“这就是一切的真相吗？贤者阁下。” “未来怎么会是这样子的？我的小公主本应该无忧无虑地度过童年，但这个疯狂的女人却将无端的打骂充斥她的生活...... 我的小公主为了逃难，被迫和七个矮人生活在一起，她本应该享受荣华富贵，但却只能在昏暗的木屋里替七个男人浆洗衣物...... 她本应该有自己的生活，有选择自己毕生挚爱的权力，却被迫与一个只见过一面的男人举行婚礼......” 国王几乎要止不住自己的泪水，他掩面而泣：“命运为什么要这么对她，难道一切都无法改变吗？” 瑞尔能做的只有安慰：“这是我所看到的，没有我介入的未来。国王陛下，虽然我的介入，没有改写皇后陛下的悲剧，但未来，说不定会出现转机。 陛下，命运从来不是注定的，但想要改变命运，需要有比钻石更坚硬的意志，有比太阳更为耀眼的决心。” 童话故事总是刻意淡化了悲剧，试图用童真与童趣掩埋藏于故事之中残酷的事实...... 国王没有看到自己失去皇后的悸痛，但却看到了未来白雪公主的遭遇。 即使是这么说，瑞尔本人也有深深的无力感。个人的实力此刻宛若微尘，远未达到这个世界的顶峰，即使是命运的一个小小扰动，都可能给他带来灭顶之灾。 然而，这位在位已久的英明国王很快站直身子， 用手按了按眼角，声音沙哑：“抱歉，尊敬的贤者，我刚刚有些失态了。” 这让瑞尔有些敬佩，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即使是面对命中注定的悲剧，能够不被绝望与黑暗吞噬的，又能有几个人呢?国王确实无愧于英明之名。 “一切都还有希望，还有三年的时间，一切都可以改变，等着我，我的皇后，等着我。”国王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对了，贤者阁下，其实今天本来还有一件事情想要麻烦您。”国王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想要打破略显沉闷的氛围，“我与皇后本想请您，为我刚出生的小公主赐名......” 赐名吗？瑞尔一愣，他对于西方文化了解有限，并不太清楚赐名是有什么特殊含义，一时间有些沉默。 “贤者阁下，只是一个名字，您这样一位强大的贤者的赐名，能让我好不容易出生的女儿，在以后的人生中多出一些好运。” “这是我们王国的一个习俗，当一位命途多舛的婴儿出生后，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赐名可以冲淡往后命运中的一些不幸...但现在出了这种意外。唉...”国王不再言语，他也能理解贤者的犹豫。 “不，如果这能让您好受一些的话，带我去看看那个孩子吧......”瑞尔如是说。 第17章 名为怀特的女孩，得到了对抗命运的祝福 国王带着瑞尔再次走进了房间，屏退了侍女，来到了皇后与轻轻摇动着的摇篮旁。 在国王一脸痛苦地告诉了皇后，她只剩三年的寿命的时候，皇后并没有歇斯底里地痛哭。 她只是微微一愣，随后如往常一般微笑着轻拥国王，语气温柔： “不要悲伤，我的陛下，至少邪恶的女巫并没有立刻夺取我的生命，我还能陪伴您整整三年。” “更何况...”皇后转头看向尚在襁褓中安睡的女儿，“我们的女儿没有受到伤害，她会健康快乐地长大，即使没有我。” “如国王所言，我将会为您与陛下唯一的女儿赐名。”瑞尔上前一步。 皇后眼神中满含着慈爱与眷恋，她缓缓地弯下腰，将双手轻轻地伸进摇篮之中，仿佛生怕惊扰了这个正在甜睡中的小天使。 她的动作极其轻柔，如同微风拂过花瓣一般，小心翼翼地把婴儿从那温暖舒适的摇篮里抱了出来。 而后，皇后将这个柔软而又珍贵的小生命递到了瑞尔的怀中。瑞尔伸出双臂，稳稳地接住了孩子。当这个小小的身躯落入他怀抱的那一刻，一种奇妙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 瑞尔低头凝视着怀中的婴儿，目光有些奇特。 这可是他第一次近距离地端详白雪公主，这位命运真正的主角。 尽管此刻的白雪公主还只是个刚刚诞生不久的稚嫩婴孩，但在她那娇小玲珑的身体周围，似乎有无尽的命运丝线相互交织缠绕。 即便是瑞尔并未刻意去启用自身敏锐的感知能力，却依然能够隐隐约约地察觉到她身上那份沉甸甸的命运“份量”。 瑞尔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家伙，虽然刚刚出生不久，却没有寻常婴儿一般皱巴巴的皮肤，可能是童话故事的不讲逻辑，也可能是“白雪公主”这一身份自带的属于“美”的特质。 只见她长得圆圆胖胖的，肌肤如雪般白皙嫩滑，小小的脸蛋红扑扑的，就像熟透的苹果一样惹人喜爱；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般微微颤动。 此时此刻的白雪公主固然还未曾拥有足以超越珀可芮琼那般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但仅仅是从她那眉眼之间所流露出的丝丝秀气，便已足够预示着她日后定然会有着非同凡响的美丽与出众。 想到白雪公主未来本应经历的诸多磨难，瑞尔叹了口气，他不知道接下来自己将要进行的是否合适...... 在看到国王与皇后在命运的操纵下如同提线木偶一般，即使有自己的介入都无法改变命运的悲剧之后，瑞尔想要试试。 能否给白雪公主，一个选择自己命运的机会！ 瑞尔深吸一口气，原本轰然倒塌的半月法相被他强行凝聚出来，瑞尔并不是需要法相如今微不足道的增幅，而是法相本身所代表的神秘学意义。 盈盈月光洒满房间，宁静悠远充斥灵性。 瑞尔抱着怀中的婴儿，站立中央，于月光之下开口吟诵，赠予白雪公主来自自己的祝福： “在命运与群星的见证之下， 于古老智慧与未来希望的交汇点， 我，以瑞尔（real）之名， 依托灵性的指引，赐予此子以名——怀特（white）” 话音未落，襁褓中的怀特小姐如同有所感应，从熟睡中醒来，看着面前的瑞尔，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按理说，赐名至此已经结束，但瑞尔身上的魔法波动却愈加汹涌，他要借助这一段命运的扰动，给予白雪公主足以战胜一切灾厄的祝福。 瑞尔不知道以自己现在的魔法造诣与命运无法锚定的特质能否做到。 但他想试一试。 很想...... “怀特小姐，我祝福你， 心灵永如白雪澄澈，再恶毒的诅咒都无法夺走你的性命” 无数白色的莹光从虚空中浮现，缓缓飘向小怀特，引得她伸出双手，笨拙抓取。 “我祝福你， 你的未来将不再注定，而是藏着无尽的可能与奇迹， 我祝福你， 你将拥有选择自己生活的能力......” 瑞尔的这一句祝福似乎触动了某些最底层的东西，祝福刚落，他顿时寒毛竖起，魔力感知不停地刺激着他， 危险... 危险... 危险... 一种末日来临，大难临头的惊悚感。 他只觉一股难以形容的压迫感陡然袭来，这个世界似乎正在苏醒过来，将要把无形的目光投注到这个胆敢随意扰动命运的人上。 以往只是束缚象征的命运之线活化过来，将瑞尔团团围住，以一种更高层次的形式，想要将瑞尔的存在抹去。 瑞尔没想到竟然会出现这种变故，擅自改变剧中人的命运，所带来的世界的反抗竟然如此恐怖。 在这股难言的世界伟力面前，即使是组成魔法的最基本粒子——魔素都停止了流动，瑞尔的思维停止了运转，肉体遭到禁锢，灵魂被完全镇压。 瑞尔整个人开始模糊，他的身形仿佛被一块橡皮擦不停地擦拭着越来越小，存在感越来越弱...... 到了最后，瑞尔的身形几乎消失，但意想不到的转机再次出现。 就在瑞尔完全消失的前一瞬间，一抹无法形容的色彩出现。 如果说世界是一幅巨大的黑白画，那这就是整幅画唯一的色彩。 色彩从瑞尔的心脏处开始迅速扩散，即使是整个世界的力量都只能延缓色彩蔓延的速度，却不能真正阻止。 色彩渲染开去，逐渐勾勒出一个瘦削人形。 伴随着某种直抵心灵的破碎声，如同禁锢的世界再次开始运转。 瑞尔站在原地，脸上阴晴不定，虽说他现在尚且完好地站在这里，但他仅仅因为一句赐福，就差点被世界抹除存在，虽说最后关头有什么东西救了自己。 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橡皮擦一般的存在抹除来自于世界的针对，但那一抹藏在他心脏最深处的无法言喻的色彩又是怎么回事？ 瑞尔突然感觉整个世界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 第18章 三年 瑞尔思考无果，决定暂时将疑问埋在心底。 仪式已经结束，这是他根据自己这四年以来对命运与这个童话世界一些特质的浅薄见解所做的一个尝试，现在看来，效果应该不错。 毕竟刚才世界差点被气疯，都亲自下场想要弄死瑞尔了。 国王与皇后只是凡人，对于方才的变故没有丝毫的觉察，反倒是瑞尔手中的小怀特，瞪着大大的眼睛定定地望着上方，不哭不闹，眼中有一丝疑惑。 瑞尔不知道小怀特是否真的感觉到了什么，但他发觉在整个仪式之后，虽然小怀特，这位未来的白雪公主身上的命运分量依旧庞大，但连接着她的命运之线反而变得模糊了。 瑞尔已经无法像第一次见到国王就能看到他的未来一般窥探小怀特的命运了，尽管他比一年前还要强上不少。 至少这是一个好的开端......瑞尔想。 同时，瑞尔发现了一个令他感到震惊的现象。 瑞尔为了让祝福的仪式拥有足够多的神秘学意义，为此不惜再次凝聚起坍塌的半月法相，而半月法相的出现，被动地提升了房间内的魔力浓度。 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无数的魔素粒子萦绕在小怀特的身边，宛如拥护国王的士兵一般。 伴随着小怀特的不同表现，魔素也产生了相应的变化。 这一切无一不在说明：小怀特拥有无与伦比的魔素亲和，是学习魔法的上好的苗子。 是巧合吗？还是命运主角的特殊性？瑞尔不得而知。 眼见整个仪式结束，虽然国王并没有看出什么门道，但他从瑞尔陡然苍白的脸庞上，看出瑞尔似乎付出了某种巨大的代价。 “感谢您，贤者阁下，我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您。”国王有些感慨，在他做国王的这么些年里，少有这般品德高尚的强者。 “无需感谢我，国王陛下，您还记得您承诺我的剩下的两个愿望吗？”瑞尔话锋一转。 国王不清楚瑞尔的意思，只是如实点了点头：“当然记得，贤者阁下，您说我们终会再见，因此我并没有急着将剩余两个愿望兑现，您知道吗，欠别人两个承诺的滋味让我很不自在，连睡觉都睡不好。” 国王难得地调侃了一句。 瑞尔正色道：“在我刚才的观察中，您的女儿有着极高的魔法资质，天生就是魔法的宠儿，您是否愿意让她成为我的弟子，我会全力教导她，争取让她在未来，至少拥有反抗命运的力量......这就是我的第二个愿望。” 国王与皇后一愣，然后对视一眼。他们的女儿小怀特可以学习魔法？ 身为一个王国的领导者，国王和皇后自然知道学习魔法的困难，首先要有的就是拥有学习魔法的资质。 这第一步就会阻挡成百上千的人，众生碌碌无为，拥有资质者万不存一。 如今他们的女儿能够学习魔法，在未来拥有睥睨凡俗的力量，这无疑不是上天的恩赐。 “贤者阁下，您不必如此，这根本不能算是一个愿望，这同样也是我们期望的。”国王连忙说道，自从他看过瑞尔口中，白雪公主的未来后，他无时无刻不在思考如何阻止这“命中注定”。 这是一位父亲对尚且年幼的女儿最纯粹的爱。 最后的最后，贤者坚持用第二个愿望换取尚在襁褓中的怀特成为他的弟子，他与国王承诺，在怀特三岁之后会来到皇宫教授她关于魔法的一切。 但在此之前，怀特需要陪伴她的母亲走完最后的三年，她需要记住关于她母亲的一切，这位坚强却深爱着她的母亲。 这也是国王所期望的，他希望皇后不仅仅只是活在他的回忆里，还能活在别人的回忆中，这样一来，他心中的皇后便不会随着自身思维的迟钝枯竭而发生改变。 ...... 童话世界的时间总是在一潭死水的时候以惊人的速度流逝。 三年转瞬即逝。 在这三年里，国王曾偷偷派出密探去搜寻珀可芮琼的消息，但派出去的密探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后来国王就不再无谓地派遣人手了。 猫头鹰为他带来了瑞尔的信件，上面写着他在这三年中无意窥探到的未来：珀可芮琼只会在皇后离开人世的那天再次出现，因为在那之前，她只会在暗中欣赏皇后每天都比前一天更为苍老的容颜。 国王很沮丧，但皇后却不是这样，她用颤颤巍巍的手拿着羽毛笔给瑞尔的回信中这样说道： “如果我能多活一天，那我的怀特公主离危险是不是就远一天？那我倒是希望珀可芮琼能多欣赏一段时间。” 国王曾在第一年里调动整个国家，想要为皇后找寻延长寿命的方法，但一年以来的毫无成果让皇后强行勒令国王停下这劳民伤财的行为。即使是一个庞大的王国，也不能日复一日地为一个虚无缥缈的办法空耗国力。 他们并不是这块大陆的唯一，在王国的边境之外，还有诸多正虎视眈眈的国家，他们想要开疆扩土的野心从未熄灭过。 瑞尔也在努力，他在这三年的修炼中魔法再进一步，但始终无法突破凡俗的桎梏，莅临群星。 或许我应该算半步凡俗巅峰大圆满之境...瑞尔曾自嘲道。 但可惜的是，他虽然对于魔药的研究有所精进，但仍旧无法解决珀可芮琼带来的难题。 她就像是一座大山，横亘在瑞尔面前，将他压得喘不过气。 瑞尔也尝试过在王国子民面前塑造自己精通魔药的形象，但充其量只是让自己能够更轻易地制作能治愈伤口、驱除邪灵的药剂。 要涉及寿命这种领域，仍旧遥遥无期，瑞尔不禁怀疑珀可芮琼的魔药造诣，是否在群星中都算是最顶尖的水准，远超她所表现出来的实战能力，或者说这是珀可芮琼压箱底的一种手段？ 瑞尔不得而知，他只是默默地计算着时间。 根据他的预测，今天是皇后生命中的最后一日。 于情于理，他都要去见皇后最后一面。 第19章 临终 依旧是以一只大号的雪鸮，费劲地从房间的窗户外挤进来，国王如同三年前一般来为他开大窗户。 但与三年前不同的是，房间内少了一个摇篮， 多了一个三岁大的女孩，女孩正趴在床前，嘟着小嘴，泪眼婆娑地看着仰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老妇人。 雪鸮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身穿白袍的年轻人。 “陛下，我来了。”瑞尔整理了一下衣服，他今天穿的白袍上绣了一些藤蔓、枝叶的装饰，是闲着没事情做的妖精们抱着针线给他缝上去的，算是他为数不多的“正装”了。 “您好，贤者。”国王回应道，他脸上有浓重的黑眼圈，整个人憔悴了很多，细碎的白发开始出现在他的头上。 这位英明的国王在这三年里，一天天看着自己的挚爱老去，却没有丝毫的办法，其中的痛苦是旁人难以想象的。 “小怀特。”国王将白雪公主带到瑞尔面前，指着他说：“这就是我跟你说的贤者叔叔，也是你以后的老师。” 小怀特抬着头看着瑞尔，她感觉到瑞尔身上有一种莫名的气息想让她亲近，但由于爸爸告诉她，妈妈马上要去很远的地方，很久不能看到小怀特，让她有些伤心。 三岁的小孩子尚且无法理解死亡，只能用这种方式让她明白。 瑞尔摸了摸小怀特的头，打了声招呼，这种场合也不太适合和孩子过多交谈。 瑞尔缓步来到床前，看向躺在床上的皇后。 一股衰老腐朽的气息迎面而来，皇后已经太老太老，这三年来魔药的力量无时不刻不在在她身上体现着。 如今的皇后不再是那一位温婉雍容的女人，而是比他见过的所有老人都要老。 脸上的皱纹如刀削斧刻般遍布整张脸，皇后的眼睛被一层白翳覆盖，已经无法视物，四肢如干柴般纤细，干瘪的身体躺在床上，只有胸口微微起伏。 似乎感受到了瑞尔的接近，皇后缓缓转头，嘴巴一张一合。 瑞尔伸手轻轻一点皇后的手臂，让她的声音能够被所有人听见。 “很抱歉，贤者阁下，以我现在这副样子，无法起身欢迎您了。” “无妨，皇后陛下。”瑞尔不知道说些什么，面对皇后，他总有一种对待那种十分和蔼的长辈的感觉，虽然国王和皇后并没有发现。 众人包括正在抽泣的小怀特听着皇后絮絮叨叨的话： “我应该是快要死了......” 也许是回光返照，只剩一口气的皇后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 出乎意料的，没有什么特殊的交代，她只是提醒国王注意身体，不要过多操劳国事，可以放权给手下的大臣做事。 她让小怀特以后好好跟着贤者叔叔学习，不要偷懒贪玩。 最后她感叹了一下魔法的神奇，从第一次看到大号雪鸮到圆月下的仪式，再到给小怀特赐名这一系列的事情。 “一切就像是刚刚发生过一样，真神奇啊。原谅我再一次说抱歉，贤者阁下，因为我和国王的事，把你卷了进来。” “皇后陛下，请叫我瑞尔吧。”瑞尔几乎要哭出来了，但为了维持贤者的人设，强行忍住。 “瑞尔，这是您的名字吗，可惜第一次知道您的名字，我却快死了......” 又是一些意味不清的絮语。 终了，皇后转头朝着国王和小怀特，眼中仿佛藏着说不尽的话。 “其实，我真的不想死” 这是皇后说的最后一句话。 “珀可芮琼！”国王愤怒的嘶吼回荡在房间内。 又被瑞尔以魔法掩盖。 三天后，一场简易的葬礼在皇室的陵园匆匆操办，除了一块没有文字的石碑作为标志，无人知道这里埋葬着这个王国的皇后。 ...... 国王站在马车旁，深深拥抱了一下白雪公主：“我的女儿，接下来的日子里好好听你瑞尔叔叔的话，努力地学习魔法，成为自己命运的主人，如果可以，永远不要回来。” 怀特对国王的话有些一知半解，但早熟的她依然感觉到此时的气氛与她最后一次看到妈妈的时候有些相似。 她有些不安，紧紧攥住国王的衣角，嗫嚅地不想离去。 “走吧，怀特，你的天赋注定你的非凡，更何况你还有属于自己的命运需要面对。”瑞尔劝道，但显然他的话对一个三岁大的孩子难以有什么触动。 见此，瑞尔有些后悔，他是不是应该先提前学一些带孩子的经验，毕竟现在的白雪公主太小了，独自生活都比较困难。 瑞尔拿出魔杖，朝着一块泥土一点，魔法的光辉乍现，一只黄色的小狗吐着舌头，绕着怀特转圈。 小孩子天生喜欢动物，怀特情不自禁地松开手，弯腰抱起小狗，“咯咯咯”地笑起来。 “跟我走吧，小怀特，我带你去大森林里，里面有好多可爱的小动物，你一定可以和他们成为好朋友的。”瑞尔哄骗小孩般地循循善诱，“我还会教你神奇的魔法，以后你想要什么就可以自己变出来。” 怀特犹豫了，她转头看向国王，国王朝她笑着点了点头。 见状，怀特又蹦又跳地冲进国王准备的马车里， 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马车外，只剩下瑞尔和国王，以及一众站得远远的卫兵。 “陛下，我和怀特公主离开了之后，你有什么打算？”瑞尔其实已经知道了答案，但仍然问道。 国王深吸一口气，眼中是难以想象的神色：“抱歉了，瑞尔阁下，我终究不能像你建议的一样对此视而不见。” “娶一个杀害自己妻子的人作皇后，我做不到。” “陛下，珀可芮琼的魔法造诣极高，凡人的刀剑几乎无法让她流血。您完全可以蛰伏起来，等待小怀特成长起来，届时我也会从旁协助......”瑞尔还在苦苦相劝。 他虽然认同国王的理念，但真的不想又一个熟人坦然地走上赴死的道路。 皇后是这样，国王也是这样...... 第20章 诀别与选择 “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我给您留下了一笔财宝，作为小怀特的抚养费。 我也和我信任的大臣沟通好了，他们虽然不解，但也承诺会在我消失之后，维持王国的基本运转，如果小怀特能够击败那个疯女人，那她回来之后面对的不会是一个烂摊子。 瑞尔阁下，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小怀特的安全。”国王向着瑞尔一字一句地托付着遗言，这个洒脱的男人决心在一个合适的时机，朝着珀可芮琼拔出手中的宝剑。 这是一场注定失败的战斗，是凡人向群星级的无谓冲锋，但他只能这么做。 他是这个王国的国王，因此也要以独属于国王的方式华丽退幕，没有这种信念，他也无法在那个纷争四起的年代，带领着他的军队建立起一个稳固的王朝。 “陛下，如果我的第三个愿望是...”瑞尔还想说。 但国王摆了摆手：“尊敬的瑞尔贤者啊，恕我将要失信，您的第三个愿望，请向我的女儿——怀特索要吧，我将要万劫不复......” 瑞尔知道无法让下定决心的国王回心转意，只能作出承诺：“国王陛下，我以贤者之名起誓，只要怀特公主一日在森林中，她便能获得一日的安定。” 两人由此分离，马车夫挥舞着长鞭，呼呼作响，马儿打了个响鼻，无可奈何地拉起了马车，瑞尔带着小怀特就这样，缓缓向着森林深处进发。 ...... 皇后葬礼结束后的没几天，国王不顾群臣的反对，执意要从这个王国中挑选一位最美丽的女子成为他的皇后。 无数的美貌女子前来，但她们的美貌在一位名为珀可芮琼的女人面前，都黯淡失色了。 国王当众宣布珀可芮琼将是这个王国新的皇后。 公告一经发布，一场盛大的婚礼由此开幕，但受邀到来的宾客们却对一个奇怪的现象分外不解。 国王脸上并非迎娶新皇后的喜气洋洋，而是一脸的冷淡，眼中似乎藏着化不开的忧伤。 反观那位名为珀可芮琼的女人，她一定是为能够成为新的皇后而开心吧，所以在宴会上自顾自说着一些“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之类令人费解的话。 但意外却在傍晚时分出现了。 当珀可芮琼穿着华丽的礼服，带着独属于皇后的纯金冠冕，在仆从的引导下来到国王的房间。 推开门，珀可芮琼一眼就瞧见坐在书桌旁的国王，他此时穿上了年轻时驰骋疆场的精金铠甲，腰间悬挂着一把镶嵌着蓝色猫眼石的长剑，剑锋闪着森然的寒光，让人下意识地想要移开目光。 “哦，我的国王陛下，你这是要干什么？”珀可芮琼似笑非笑，美丽的脸上闪过一丝嘲弄，“莫非国王陛下想要加害于你的皇后吗？” 国王的脸庞一半隐藏在阴影中，一半被烛光照亮，他缓缓开口：“何必妄自菲薄呢，珀可芮琼？” 闻言，皇后嗤笑一声：“为什么要想不开呢？作为一个王国的统治者，要什么女人得不到，现在为了一个死去的人，你竟然想和我动手。” 国王不言，只是拔出了手中的长剑，摆出了一个冲锋的姿势。 “冥顽不灵，如果死亡能让你认清差距，那我乐意效劳。”珀可芮琼无所谓地摇了摇头。 身为群星级别的巫师，她是真正的超凡，看待凡俗犹如人类俯视蝼蚁，除了“成为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这一执念之外，少有能让珀可芮琼动容的情况。 国王眼神专注而凌厉，全身的力量瞬间汇聚到双腿之上。只见他的重心微微前倾，而后腿则像是被压缩至极限的弹簧一般，猛然间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 这股巨力使得他的身形犹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出，房间中霎时被烟尘覆盖，他直直地朝着前方的珀可芮琼猛扑过去。 在冲锋的过程中，国王舒展开自己已然有几分僵硬的身躯，多年的安逸消磨了他的躯体，但有些铭刻于灵魂深处的东西并没有消失。 那把早已出鞘的宝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宛如新月般优美的弧线，剑身闪烁着寒光，以令人惊叹的速度和精准度劈开了周围的空气，仿佛连风都被其一分为二。 如此流畅且完美的发力技巧，就算是那些身经百战、最为骁勇善战的勇士见了，恐怕也会忍不住啧啧称赞。 这套精湛绝伦的战技是国王历经一场场艰苦卓绝的战役后，千锤百炼而成的成果。 它曾多次助国王在生死边缘徘徊之际化险为夷，成为他能够屡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关键所在。一直以来，凭借着这身卓越的战斗技艺，国王在面对凡俗敌手时几乎都是所向披靡、攻无不克。 然而，这一次情况却有所不同。因为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对手并非寻常之人，而是一位群星级别的存在，真真正正凌驾于凡俗之上的超凡之人。 就在国王如疾风骤雨般冲到近前之时，只看到珀可芮琼轻描淡写地伸出一只手向前轻轻一推。刹那间，国王感觉自己像是一头狠狠地撞在了一堵无形的坚壁之上，伴随着“砰”的一声沉闷撞击声响起，他整个人如遭重击，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飞出去。 尽管遭受了如此沉重的打击，但国王并没有丝毫退缩之意。他迅速地从地上爬起身子，抬手随意地抹了一把脸上流淌而下的鲜血，鲜血浸润了长剑上的蓝色猫眼石，让它发出微不可见的光泽。 国王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好有些粗乱的呼吸，紧接着，他毫不畏惧地再次向着珀可芮琼发起了凶猛的攻击。 珀可芮琼无所谓地再次抬起手，魔法的光泽在她手上流转：“人总是要吃够苦头才能回头。” 但这一次，超乎她意料的，国王握着手中的长剑，狠狠劈开了那道无形的屏障，魔法构架的防御顷刻间土崩瓦解。 在珀可芮琼的视线中，国王手中的长剑上，那枚蓝色猫眼石上隐约闪过一个晦涩难懂的符号。 第21章 恶毒皇后 【破魔】铭文：能够破坏大部分的魔法构建，其上限取决于承载铭文的器物的品质与使用者本身的实力 一段信息从珀可芮琼庞大的知识储备中被挖掘出来，她立刻发现这柄长剑是极为少见的铭文武器。 有意思，一个小小的王国里竟然也有铭文武器，看来我真是来对了地方......珀可芮琼心想。 转瞬之间，国王的利刃已经靠近珀可芮琼雪白的脖颈，下一刻仿佛就要有鲜血喷涌。 “所谓超凡，不仅是魔法，也有肉体。”珀可芮琼低沉的声音在国王耳畔响起。 下一刻只见珀可芮琼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用右手握住剑尖，虽然有一滴一滴的鲜血从她的手与剑的缝隙中缓缓流出，但国王的长剑已经再难寸进。 仅仅只是纯粹的肉体的力量，破魔铭文并没有被触发。 一切都结束了...国王无奈地叹了口气，身经百战的他不可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可惜没法看着小怀特长大了......” ...... 寂静的夜，突兀的震感将所有熟睡中的人惊醒。 他们不约而同望向皇宫的方向，那里似乎有人正在激战，大片的围墙倒塌，数不尽的碎石如子弹般四处横飞，满是艺术感的雕塑化为无意义的大理石残骸...... 也有眼尖的人发现，在某一时刻似乎有第二个月亮于皇宫中缓缓升起，这是一个残缺的、只有一半的月亮，但当他们茫然地揉了揉眼睛之后，却什么都没发现，宛若错觉。 ...... 第二日，皇后叫来了众多大臣，当众宣布国王因为生病，接下来的日子需要卧病在床好好修养，以后王国的一切就由她这位皇后陛下主持。 魔法的波动隐晦地四散开，所有人如同被操纵了心灵一般，对新皇后的说辞没有任何异议，转而俯首称臣。 恶毒皇后的时代，来临了！ ...... 森林深处，一座由橡木搭建而成的小木屋内。 小怀特一脸好奇地看着屋内的陈设：几根粗壮的藤蔓从屋顶垂下，编织成一张巨大的吊床。 房间的角落里矗立着一个巨大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材质的书籍，一张小木桌配上两把椅子，屋外还有一个用圆石砌成的小灶台。 几只妖精从小屋的窗户中进进出出，还有几只好奇地围着怀特咿咿呀呀地说着小怀特听不懂的话。 不时有小动物从屋外经过，毫不见外地把脑袋从门外伸进来，打量这个从未见过的新客人。 整个小屋充满了自然的气息，让小怀特无比兴奋。 但这个兴奋只维持了一小会儿。 瑞尔抱着一大摞的书，一瘸一拐地来到小怀特面前，将书放下。 “小怀特啊，我以后就这么叫你，作为你的老师，我接下来要给你安排一下你的学习任务。”瑞尔摸了摸小怀特的头。 小怀特激动地上蹿下跳：“瑞尔老师，你是不是要教我魔法了！” “很抱歉，你还没到学魔法的年龄。”瑞尔摇了摇头，“你现阶段要做的，是学习魔法的基本原理和框架，只有系统地学习完了前置知识，你未来的魔法之路才能走得顺畅。” “你的老师我，之前就吃了不成体系的亏，蹉跎了不少时光，要不是......”瑞尔顿了顿，叹了口气，“要不是陛下将王国的藏书给予我借阅，我恐怕还是一个魔法的井底之蛙，不知世界之广阔。” “所以你更要明白知识的宝贵，这些都是我这些年精心编写的魔法入门书籍，你的任务就是在接下来一年里把它们全部记下来。” 小怀特傻眼了，她笨拙地举起手，比对了一下，这叠书比她人都高了。 我只是一个三岁的小盆友啊......小怀特回过头看向瑞尔，一脸生无可恋，她突然有点后悔。 “别这么看我，等你长大一点就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了。”瑞尔无视了她的眼神，有些落寞道，“要拥有对抗命运的力量啊，小怀特，不要像你的父亲一样抱着遗憾死去。” 三岁的小怀特尚且无法知晓里面的隐情，她只能苦哈哈地抱着用树叶做成的书籍拼命地记和背。 ...... 虽然白雪公主离开了皇宫，暂时逃脱了属于她的悲惨命运，但这座王国却在珀可芮琼的统治下逐渐衰弱。 她向王国的臣民征收高额的赋税用来充实自己的金库，交不起赋税的臣民都被她用黑魔法变成了恶心的癞蛤蟆。 她不顾大臣的阻挠，强行征召无数的青壮年为她在皇宫之前，修建一座奢华无比的雕像，雕像是珀可芮琼本人，她要让王国的子民日夜瞻仰她的美丽。 珀可芮琼喜怒无常，犹如一条噬人的毒蛇，皇宫的侍从女仆整日里心惊胆战，动辄就会遭到恶毒皇后的打骂，甚至被施加邪恶的诅咒，在哀嚎中痛苦死去。 在珀可芮琼近乎荒唐的统治之下，无数的人被迫抛弃祖辈传下来的房舍、田地，背起大小行囊离开了王国。 与此同时，白雪公主小怀特也在珀可芮琼目光无法企及的森林深处成长了起来。 一晃眼十年过去。 如今的白雪公主，从曾经的小不点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她的眼睛比价值连城的宝石更为闪亮，她的皮肤胜过初雪的洁白，当她在草地上翩翩起舞的时候，世界都因为她的美丽而侧目。 怀特此时穿着一身由绿叶和藤蔓编织而成的衣裙，手中拿着一本《魔法与自然》，躺在小木屋外的躺椅上，洁白的双手百无聊赖地翻动着书页： “老师闭关了那么久，怎么还没出来？群星级别真的那么难突破吗？” 话音未落，她敏锐地感觉到了空气中流动的魔素突然发生了变化，一股澎湃厚重的魔力以小木屋为中心，化为寻常生物观察不到的魔法潮汐，向四周扩散出去。 作为凡俗级别魔法师的怀特，在这股魔力面前，不由自主地生出了渺小的感觉，她仿佛就是一艘小帆船，行驶在波涛汹涌的大海里。 “老师终于成功了！”怀特从躺椅上一跃而起，兴奋地高举双手，吓得趴在一旁的松鼠“嗖”得一下窜到树上去。 木屋内，一个身穿白袍的瘦削身影缓缓睁开了眼睛。 第22章 群星级与水落石出 有些昏暗的木屋内，一个身穿白袍的瘦削身影缓缓睁开眼睛，他的眼中魔法光泽缓缓散去。 瑞尔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他的外貌比之十年前，丝毫没有变化，仿佛时间就此定格在了瑞尔穿越到这个世界的年龄。 原本逸散在空气中，不受控制的魔素在瑞尔如同本能的操纵下，仿佛接到国王命令的士兵，乖巧地环绕在瑞尔的身旁。 【魔素掌控】，独属于群星级别魔法师的特征，对于存在于天地中的魔素有了初步的掌控能力，可以通过体内的魔素搭建与外界魔素的桥梁，从而引领外界魔素参与魔法的施展。 如果说寻常的凡俗级释放一个火球术需要十个单位的魔素，那群星级别的魔法师释放一个火球术只需要两个单位的魔素，剩下的八个单位由空气中游离的魔素提供。 因此在魔力储备总量相等的情况下，群星级别天然就可以压着凡俗级打，更别说群星级别的魔力储量远大于凡俗级。 先前瑞尔从头到尾被珀可芮琼压制，一部分原因是她的魔法位阶高于瑞尔，另一部分就是她比瑞尔更“持久”，可以肆意地把魔法丢出去狂轰滥炸。 说回现在，瑞尔一挥手，被锤得砰砰作响的木门应声打开。 “老师老师，你突破群星级了吗？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同？能不能让我开开眼界？”怀特一冲进来就连珠炮般不停地发问。 “冷静一点，不要毛糙，忘记我教过你什么了吗？”瑞尔严肃地问道。 怀特吐了吐舌头，然后抬头望天，一副背书的模样，一字一句道：“作为魔法师，冷静是第一要务，不论发生了什么事，都要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虽然怀特不知道泰山在哪里，但不妨碍她读懂这句话的意思。 瑞尔听着怀特的话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眼前古灵精怪的少女，他突然脸上露出一抹微笑：“这些天辛苦你了，为师已经是群星级了，但具体有什么变化，我还需要几天适应。” “好耶，那老师，你现在应该可以告诉我，我的身上究竟藏着什么秘密了吧。”怀特眼巴巴地看着瑞尔。 伴随着怀特心智的成熟，她曾无数次向她的老师发问“我的父母哪里去了？”“我为什么在这里学了那么久的魔法，他们都不来看望我一眼？”...... 瑞尔每一次都用一种怜悯但是带着决然的复杂眼神注视着怀特：“小怀特，还没到时候。” “那什么时候才是你嘴巴里的‘时候’？”每次小怀特都会耍小孩子脾气，想要刨根问底。 “你，或者我，拥有初步对抗命运的力量之时。” “那应该是怎么样的力量？我现在学会了那么多魔法，如果把我脑袋里的知识倾倒出来，足够支撑起一座小型的图书馆了！”怀特对于问题的答案紧追不舍。 “至少是群星，甚至群星之上。”瑞尔一脸肃然，“你命中注定的敌人并不是原地踏步，我们只能做好万全的准备和最坏的打算。” 回想起曾经无数次的拒绝，这一次怀特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她想要知道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父亲的那一句“成为自己命运的主人”，是她除了学习魔法和与她的动物伙伴们玩耍之外，始终思考的东西。 “当然，我的小公主，也是时候告诉你了。”瑞尔叹了口气，他已经看见了...... 命运的轨迹再次波动起来，白雪公主即将直面她的宿命，也许只有两三年的时间了。 到那时，怀特应该就会成为魔镜口中“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了。 “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从前有一个王国......”瑞尔与开始讲述起怀特的故事。 这一次的交谈时间很长，从白天到黑夜，从高悬的太阳到低垂的月亮，篝火从点燃到熄灭，鸣虫也停下了歌唱，步入梦乡。 斑驳的月光透过树叶的阻拦，照在怀特身上，她抱着自己的膝盖，把头埋在臂弯里，长发披散，整个人因为哭泣而颤抖。 良久，瑞尔停下了讲述。 怀特抬起头来，眼中是大滴大滴滚落的清泪，几个小妖精拿着纸巾慌乱地想要擦去怀特脸上的泪水，但却越擦越多。 怀特摆了摆手，谢绝了她的妖精朋友们的好意，自己擦干了脸上的泪痕，眼眶通红：“老师，这就是我的命运吗？属于白雪公主的命运吗？” “不，你已经不是白雪公主了。”瑞尔摸了摸小怀特的脑袋，“你是怀特，是我的学生，是一位天赋卓越的魔法师。凡俗不是终点，群星触手可及，即使是皓月也不是毫无希望......做自己命运的主人，记住你父亲告诉过你的话。” 怀特重重地点了点头：“老师，接下来我该做些什么？我什么时候才能去找珀可芮琼这个疯皇后报仇？” 瑞尔眼中闪过无数银辉，突破群星之后，他被动和主动观测命运的能力有了质的飞跃，现在的他已经勉强称的上是一位真正的“预言家”了。 “还有两年，届时毋须我们前往皇宫，珀可芮琼会自行涉足森林。”瑞尔对怀特说，“所以在那里之前，你要做的是继续学习。” 瑞尔给怀特塞了一本厚厚的书籍，这是瑞尔突破群星期间的一些很小很小的魔法感悟。 怀特的脸顿时皱成了苦瓜。 老师什么都好，学识渊博，实力强大，性格好，长得还有点小帅，但在她学习魔法这件事上，总是特别严格。 怀特小时候静不下心学习魔法典籍，还被瑞尔狠狠批评了一番，那是她少数几次看到老师发这么大的火。 现在嘛，她长大了，也懂得了老师的良苦用心。 怀特将书放在膝盖上，翻开了第一页，她的思维快速平静，只专注于书本上的文字，周遭的清风、落叶，小溪的潺潺水声都渐渐离怀特远去，只有点点光辉不时从怀特身上闪过...... 【绝对理智】 一个对于魔法师而言无比重要的能力，既可以用于学习，也可以对敌，是怀特从瑞尔老师身上学到的第一个作为魔法师的核心能力。 （括号里的和正文无关o(n_n)o~~，昨天看了一下后台，发现看我这本书的人突然多了十几个，莫名有些感动::＞_＜::。 作者现在在上大学，在学校里就是一个透明人，没几个朋友，也不敢参加什么竞赛，复习完功课后，就是躲在宿舍里码字。 我从来没敢奢望过自己的作品，能让大家愿意花时间读一读，甚至点一个催更，太谢谢大家了！ 我是不会断更的，大家放心，虽然这是我的第一本书，但我真的想把我心目中的故事展现在大家面前，我想写瑞尔从一个普通人的灵魂， 到真正坐上神座的转变，我想写一个宏大的魔法与童话的世界。 我不是一个很优秀的人，但我想，如果能把一部作品勤勤恳恳写到完结，那应该也算是一种优秀吧~ 因为我参加了一个百日打卡，所以每天只能上传一章，多的存起来，所以我滴存稿大大滴有o(n_n)o~~。 等我字数到八万字之后就不会这样扭扭捏捏了，对不起大家::＞_＜::。 最后能点个书架吗，这是我码字最好的动力了，拜谢） 第23章 可能的收获 皇宫内，恶毒皇后高坐在王座之上，她的手中握着一把镶嵌有蓝色猫眼石的长剑，百无聊赖地来回端详。 十年前，珀可芮琼杀死了国王，击退了突然而至的瑞尔，最后获得的战利品就是她手中的这把镌刻有【破魔】铭文的长剑。 这柄长剑本身的价值并不能让珀可芮琼侧目，但是它背后代表的意义却非同凡响：一个最高战力仅仅只是凡俗级别的小小王国，却拥有一柄来历未知的铭文武器。 这十年来， 珀可芮琼暗中派人翻遍了整个王国，都没有找到关于这柄铭文长剑来源的线索。 首先排除这个王国中一些具有超凡力量的团体，在珀可芮琼成为皇后的第一年里，她就亲自出手，扫荡了绝大多数的超凡势力。 将难以控制的全部杀死，将贪生怕死的收服，将看不上眼的驱逐出这个王国。 其次这柄长剑也并非别国的产物，长剑所显露出来的锻造工艺和底蕴，显然远远超出了这些王国的最高水平。 然后珀可芮琼翻阅王国史书，也并非是某个无意中踏足这里的存在的赠予。 最后，珀可芮琼只能将目光投注到那片深邃广袤的森林，铭文长剑只可能来自于那里了。 森林里或许藏有某个古老王国的遗迹，或是某个铭文师的临终之地，前者代表难以想象的财富， 后者则能获得一套稀少珍贵的铭文镌刻技术。 这片大陆上懂得镌刻铭文的人被称为铭文师，即使是皓月级别的大人物，对于铭文师都尊敬有加。 铭文，是一种在短时间内大幅度提升实力并且少有后遗症的少数几种手段之一，故而每一件铭文制品一经诞生，便会受到一些超凡势力、隐匿的氏族、魔法结社等的关注与哄抢。 无论是哪种结果，对于珀可芮琼而言都是一个天大的造化。 幸好异类互助会把这个任务派发给我，否则我就错过了这个一步登天的机会了......每每想到这，珀可芮琼就会嘴角上翘。 虽然空耗了十年的时间，但对于她这种群星级别的黑巫师而言，十年时间只是她漫长生命中的一小部分。 但森林里藏着那个讨厌的贤者，珀可芮琼每每想起那个诡异的虚幻月亮，就感到一阵头疼。 寻常增幅类的魔法，根本没办法让一个凡俗级能勉强抗衡群星，所以那个所谓的贤者身上肯定有别的秘密，说不定他已经暗中发现并获取了一部分秘密与好处。 时间并不等人，要尽快去森林里走一趟了。 恶毒皇后心头一动，想起了十年前的传闻——隐匿林中的贤者，于是她让皇宫的卫兵给她找来了一个人。 ...... 这是约翰第二次靠近皇宫，第一次是在十几年前，尊敬的贤者大人于月圆之夜举行赐福仪式的时候，他是当时众多观众中的一员。 十几年过去，约翰已经不再是一个身强体壮的中年猎户，斑驳的白发和满是皱纹的消瘦面孔，让他看起来像一个风中残烛的老人。 在卫兵的带领下，他步履蹒跚地朝皇宫走去。 约翰回想起十年前，他的邻居，那个叫做麦克的小鬼一脸担忧地对他说：“约翰大哥，现在国王病倒难以带领我们，而他新娶的皇后简直把我们当成她的奴隶一样压榨。” “大家都有些活不下去了，约翰大哥，跟我们一起跑吧！” 但约翰拒绝了麦克的好意，他坚持留在这个王国，这片土地陪伴了他的前半段人生，也会陪伴他的后半段人生直至死去。约翰是一个眷恋的人。 更何况，他相信，英明的国王的病很快就会好的，届时，他会再次带领他的人民一同前进，智慧的贤者也会再度从森林中走出，给予所有人启示的。 然而这一等就是十年...... 约翰一脸唏嘘，他来到皇后面前，深深地匍匐在地，向皇后请安：“参见您，美貌冠绝王国的皇后殿下。” 约翰小心翼翼，不敢抬头，久闻皇后的残暴无度，约翰只能小心再小心，虽然生活艰难无比，但他还想要活着看到国王和贤者。 “你叫约翰是吗？听说你曾经打猎迷了路，是森林里那个贤者救了你，把你送出来的？”珀可芮琼漫不经心地问道。 “是的，皇后殿下。”约翰恭敬地回答道。 “抬起头来。”皇后的声音从约翰的头顶传来。 约翰下意识地抬起头，对上皇后的眼睛。 皇后真漂亮啊，可惜比起原本的皇后还是差了一点。约翰不由自主地想到，但随后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皇后的眼睛似乎有魔法一样，让他感觉整个人都要陷入一样...... 扑通，约翰无力地摊倒在地上，思维陷入黑暗，他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见到贤者的那一天。 那一天，约翰追逐着一头怀孕的母鹿冲进了森林深处。 凭借着精湛的追猎技巧，他远远地吊在母鹿的身后，只等猎物精疲力竭之时。 不知不觉，他忘记了原本只是在森林外围捕猎的打算，渐渐深入了森林，踏入到他未曾涉足的地方。 一番追逐之后，约翰发现他已经迷失了方向，四周看起来是如此的陌生，茂密的树丛和蕨类植物遮盖了所有的道路，让他无法判断来路。 这让约翰有些焦急，如果不能在天黑之前找到来时的方向，在天黑之后他将会彻底迷失，在夜晚温度的骤降和猛兽带来的威胁都会让他失去生命。 而那一头约翰之前追逐的母鹿，则是气喘吁吁，在短暂喘息过后，再次迈开四肢，向前跑去。 约翰一咬牙，跟着母鹿，冲开众多藤蔓的阻挠，最后视线豁然开朗。 他来到了一片林中的空地，一根巨大的树木直冲云霄，旁边有一个木头搭建起来的小屋。 森林深处竟然还住着人？约翰脸色有些不好看，他不由得想起故事中，邪恶的巫师都隐居在大森林中，做着不可告人的恐怖研究。 就在约翰踌躇不前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了。 第24章 不再是不可战胜 门从里面被推开了，一个身穿白袍的人从木屋中走出。 气喘吁吁的母鹿慢慢踱步到那人的面前，“呦呦”地叫唤着，伸出舌头亲热地舔了舔那人的手掌，大脑袋直往白袍人的怀中拱去。 那人好笑地摸了摸它的头：“喘口气吧，你安全了。” 说罢，那人回过头看向约翰，微笑着说道：“你好，我叫瑞尔。” 这个声音莫名的有些熟悉，约翰略一迟疑，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下一秒他只觉得自己的声音无端地变得尖锐，四肢也不由自己控制。 “哦，原来叫瑞尔。真是个好名字啊。”女性化的声音从约翰口中发出，让约翰吓得脸色煞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瑞尔闻言，眼神突然变得灵动起来，给约翰一种画中的人从画里走出来的真实感。 只见瑞尔朝着约翰五指一抓，再向外一扯，不见有什么变化，约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被从自己体内扯了出来。 “瑞尔！”一阵虚幻的女声怨毒地诅咒着，渐渐散去。 眼前的瑞尔脸上怀着淡淡的笑意，打量着他：“好久不见，约翰。” 刹那间，约翰如同从深沉的睡眠中苏醒过来，所有的记忆朝他涌来。 他想起了林中小屋第一次见到贤者，想起了月下的仪式，想起了十年的苦等，也想起了皇后的召见。 “贤者阁下，我，我又见到你了！我......”约翰有些激动，甚至热泪盈眶。 瑞尔点了点头，打断了他想说的话，正色道：“十多年不见了，约翰，但可惜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听着，这里不是真实世界，而是你的回忆，皇后施展魔法入侵了你的回忆。” “她的目标是我，等你醒了之后，什么都别管，往家里跑，不论发生了什么都别回头，放心吧，你会没事的。” 约翰有些迟疑，两只手不安地搓动：“贤者阁下......” “不必多说。”瑞尔笑眯眯地提出了一个问题，“还记得第一次来到这里，我告诉过你什么吗？” “当然记得，贤者阁下，你说，万物有灵，永远不要追逐一只怀有身孕的母鹿，否则就把我的头拧下来。”约翰激动地回答道。 “哈哈哈哈。”瑞尔笑得很开心，他双手猛地一推，约翰整个人向后仰去，周遭的景物飞速倒退，世界在他眼前都变成了一条微不可见的细线...... 下一刻，约翰醒来，他还趴在宫殿的地板上，人有些迷糊，但他牢牢记住了贤者对他说的话。 醒来之后赶快跑回去，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回头。 会没事的。 约翰心想，他开始跑起来了，朝着宫殿的大门，原本迟钝的动作都渐渐变得矫健起来。 他感觉自己似乎回到了曾经的壮年时光，那时，他是远近闻名的猎户，每一次进入森林都会有收获。 他的妻子每一次都会在家里做一锅热气腾腾的肉汤，等着他回家。 但可惜，他的妻子已经离世，只剩下他这个老家伙还在努力地活着。 贤者阁下要回来了，新皇后蹦跶不了多久了！ 眼看着约翰苏醒之后头也不回地朝外跑去，珀可芮琼脸色难看。 她尝试过阻拦，但无论是她施展出的魔法，还是被她控制的卫兵的刀枪，都径直穿过了约翰。 他仿佛是一个虚幻的影子，只能被观测，无法被触摸，任何能够伤害他的手段都无效了。 珀可芮琼想要追上去，但伴随着一阵若有若无的轻笑，一道银光从约翰身上亮起，化为实质性的尖刺，朝着皇后刺去。 她冷哼一声，魔力涌动，将袭来的尖刺不断消磨殆尽。 但被这么一耽搁，约翰已经跑出宫殿，消失不见。 珀可芮琼见状，不由得目光严肃了起来。 按照之前她探测约翰记忆，但他记忆中的贤者却活了过来， 并且将她驱逐之后，她突然感觉事情有些超出掌控了。 那个瑞尔，竟然已经群星级了，而且掌握了一门非常诡异的魔法。 珀可芮琼目光独到，她根据刚才有限的接触，大致猜测出瑞尔掌握了一种”化虚为实，化实为虚“的魔法。 怎么可能，这是只有皓月级才有能力做到的事情...珀可芮琼想到这里有些骇然，她不得不承认，依靠这么一个恐怖的魔法，瑞尔完全能够与她平分秋色。 她开始思考对策，突然回想起国王与原本的皇后生有一个女儿，那个女孩后来进入森林，据说成为了贤者唯一的弟子。 看来得抓住那个女孩，逼迫贤者交出森林中藏着的宝藏了......珀可芮琼从来不在意手段是否能够见光，毕竟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 “老师，发生了什么？你怎么突然开始施法？”怀特苦逼地放下手中的书本，扭头看向身侧的瑞尔，她敏锐地捕捉到了空气中魔素的异常。 瑞尔此时回过神来，轻笑一声：“见了个十多年没见的老朋友，他处境有些不妙，所以拉了他一把。” 他又补充了一句：“有些原本遥不可及的事物，现在看来并非不可战胜了。” 怀特毫无淑女风度地耸了耸肩膀，她是知道的，老师不仅是一位强大的魔法师，还是一个让人忌惮的预言家，时不时就能看到一些神奇的未来片段。 他平日里总是神神叨叨，从嘴巴里蹦出一些怀特听起来十分费解的话，但在未来总是会一一应证。 怀特知道，这种行为就是老师嘴里“万恶的谜语人”。 瑞尔此时没管怀特什么反应，他只是抬起了自己的手，上面闪烁着虚幻与真实交织的两种象征。 这是瑞尔在熟悉了群星级的位格之后，通过群星级别的观察力，在自己体内一寸一寸检索，最后从心脏处中引导出来的力量。 ——【虚实结合】 由于没有相对应的魔法名称， 瑞尔只能凭借自己浅薄的高中语文知识，给自己的能力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第25章 树先生的秘密 【虚实结合】的效果很简单。 瑞尔能够将真实事物的本质暂时隐藏起来，只剩下虚幻的表象在现实中存在，在这种状态下，事物与外界的观测者只有视觉这一种交互形式，两者无法互相干涉。 先前约翰能从皇宫中逃走，让珀可芮琼的所有阻拦都落空，就是瑞尔将约翰的本质隐藏了起来，现实中的景象只是他在另一个世界活动的投影。 那个世界与现实世界几乎一样，瑞尔将其称作【虚幻界】，目前他只有转实为虚这一种手段才能短暂地进入【虚幻界】。 而【虚实结合】的另一种作用，是化虚为实，用另一个说法就是——心想事成。 当然实际效果并没有那么恐怖，瑞尔空想出来的东西缺乏真实的本质，所以只能临时借助【虚幻界】的力量来为其填充本质与存在，但这一过程根据本质的不同，瑞尔需要消耗不同量的魔力。 举个例子，瑞尔可以空想出一团火焰，但这团火焰是虚幻的，没有本质的投影，除了让人看见之外一点作用都没有，只有瑞尔耗费魔力，搬运【虚幻界】的力量，才能让这团想象出来的火具有现实的温度和杀伤力。 瑞尔耗费的魔力越多，能够填充的本质就越多，他甚至可以让一团火变得冰冷刺骨，将沾染者冻成冰块。 因为表象是虚假的，真正重要的是瑞尔填充的本质。 这就是瑞尔晋升为群星级之后获得的能力，或者说这个能力自他穿越而来就伴随着他，只是凭借凡俗级别的位格暂时还无法发现和动用而已。 只有群星级别的位格和精神力，才能引导这股堪称bug的能力，并且沟通那个神秘的【虚幻界】。 至于瑞尔能够在约翰的回忆中“苏醒”并且驱逐珀可芮琼，则得益于瑞尔与【虚幻界】建立联系之后得到的被动： 一切针对瑞尔且不处于现实世界的攻击、诅咒乃至其他一些能力，都会被瑞尔觉察，进而携带着一部分【虚幻界】的力量以灵魂的形式降临。 珀可芮琼悄然无息地侵入了约翰的回忆之中，但她的这种行为并非以现实世界作为支撑点。因此，这一细微的异动被瑞尔捕捉到，他感觉到自己的灵性受到触动。 于是几乎就在瞬间，瑞尔的灵魂如同闪电般降临，带着无与伦比的、属于虚幻界的威势，猛地一脚，将珀可芮琼从约翰的回忆里狠狠地踢飞出去。 其实，对于这项新获得的能力，就连瑞尔本人也花费了相当长的时间去梳理和理解。 此次情况危急，为了能够成功保住约翰的小命，瑞尔第一次动用了这个强大的能力。 不得不感叹，【虚实结合】已然超越了传统意义上魔法的范畴，它仿佛来自于另外一个更高层次的维度，蕴含着令人难以想象的巨大力量。 按照瑞尔前世阅读大量网络文学作品所积累下来的经验来判断，这样的能力恐怕已经等同于所谓的“世界法则”级别了！ 想到这里，瑞尔不禁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无奈又略带欣慰的笑容。毕竟，谁能料到当初穿越世界时所带来的那份未知遗产，如今竟然会展现出如此惊人且举足轻重的份量呢？ 突破到群星之后，再借助虚幻界的力量，瑞尔此时的真实战力，已经不逊于那些最顶尖的群星级别的怪物多少了。 若是再加上法相的增幅，珀可芮琼在他面前已经不够看了。 但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瑞尔突破群星之后，凭借着更上一层楼的精神力，他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 他带着一头雾水的怀特来到了一棵巨大的橡木旁边，橡木不知道活了多久，它的树干粗壮到几十个人手拉手都无法将其围住。 “树先生，你真的是骗了我好久啊。”瑞尔朝着眼前的巨木说道。 树先生，骗老师？小怀特一头雾水，老师整理完群星级别的收获后，第一时间竟然带她来找树先生？ 树先生在怀特面前，是一个很慈祥的长辈，小时候的怀特无数次地顺着树先生的树干往上爬，每一次力竭要摔下去的时候，都是树先生及时伸出枝条接住她。 树先生懂得东西很多，是怀特见过的仅次于瑞尔老师的最博学的人，哦不，树了。 而且随着怀特的长大，她不适合再和瑞尔老师一个屋子生活的时候，是树先生提供了它的一根枝条，用来搭建怀特的小木屋的顶梁柱。 所以她听到了老师的话之后，忧心忡忡地看着一人一树，她不希望两者中的任何一个受伤。 听到瑞尔的声音，巨木的树干上突然一阵扭曲，一张苍老的人脸出现在上面，他和蔼地说道： “瑞尔先生，恭喜你迈入群星级别的门槛，你成长的速度比我预料的还要快，你说怀特小姐是学习魔法的天才， 但你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瑞尔也笑道：“树先生，您就不要调侃我了，直到我晋升群星，才发现您早就已经踏足这个领域不知道多久了，对了，您树根下面埋着的是什么，竟然需要您这样一位群星级别的高手镇守？” “你也发现了吗？”树先生哈哈大笑，震得落叶纷飞，“这是一座遗迹，一个考验，一份恩赐。” “我受人所托，扎根于此，为它找一个继承者，继承者至少要有群星级别的实力，才有资格参与考验。” “在你之前，就近的那个王国的国王来参加过考验，可惜只通过了勇气考验，所以获得了一柄长剑后被迫离开了遗迹。怎么样？要不要试试，我很看好你小子的。”树先生一脸期待。 “毕竟只要你通过了考验，我也算完成故人的嘱托，可以离开这里去寻求我向往的生活了，到时候找一棵母树好好过日子~嘿嘿嘿。” 什么？爸爸也参与过这个考验，不过只通过了一部分的考验？怀特心里一惊，看向瑞尔。 但瑞尔马上找到了树先生话里的漏洞，他皱着眉：“不对吧，国王的实力我是了解的，他甚至不是凡俗级，为什么能进入遗迹参与考验？” 树先生咳嗽了一声，严肃地说道：“谁都有百密一疏的时候，那天我正好想活动活动筋骨，所以把树根拔出来，出去溜达了几圈，结果好巧不巧，就让那个小子钻了空子。” “幸好这个小子有自知之明，见好就收，不然后面的实力考验，说不准会让他丢了性命。” 树先生高昂着头，一脸此事与我无关的模样。 瑞尔和怀特根本不知道一棵树是怎么高昂着头的，但树先生就是做到了。 第26章 勇气考验 瑞尔听了树先生的话，一头黑线，他不知道树先生究竟是真的一个没注意让国王钻了空子，还是迟迟找不到能通过考验的人，所以就瞎猫碰死耗子一样逮到一个人就让他参加......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瑞尔现在在评估这个考验的可行性。 他索性朝树先生问道：“树先生，能告诉我这个遗迹的考验究竟是怎么样的吗？” 树先生迟疑地说道：“这个，原则上是不能透露的......” 得了吧， 你刚才都有个勇气考验不小心说漏嘴了。瑞尔强忍着没有翻白眼，他回头示意了一下怀特。 怀特秒懂瑞尔老师的意思，她上前去抱住树先生的一根枝条，撒娇说：“树先生，告诉我们吧，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见状，树先生哈哈大笑起来，用枝条摸了摸怀特的头，一脸慈祥地说道：“好好好，原则是原则，但是做树，底线要灵活，我这就告诉你们。” 事实证明，白雪公主的魅力真的是什么种族都无法抵挡，即使是活了不知道多久的树怪都无法豁免，怪不得森林里那些小妖精，和其他稍微认点路的小动物，成天来找怀特玩。 树先生不知道瑞尔的腹诽，他开始讲解起这个遗迹的考验： “这个遗迹具体是怎么形成的，老树我就不太清楚了，毕竟只是受人之托看守于此。 我只知道里面的考验分为三种，分别是勇气考验、智慧考验与实力考验，完成了任意考验就可以选择是否放弃，届时都可以获得一份遗迹给予的礼物。” “如果三个考验都无法阻挡你的脚步，你就会迎来最终挑战，完成了这个挑战，你就能成为这个遗迹的主人。而最终挑战是随机的，即使是我也不清楚。” “勇气考验是考验你的勇气，智慧考验考验你的智慧，实力考验考验你的实力。” 然后树先生就闭上了嘴，看着他们。 瑞尔：“......” “就没了？”一旁怀特有些懵逼，张大了嘴巴，“这不是说了等于没说吗？” “怎么可能，我给你们讲得那么详细。”树先生不满地嚷嚷。 瑞尔无奈地抚额，以往树先生都是一副沉稳靠谱的样子，现在估摸着看到了自由的希望，所以开始解放天性了。 “树先生，让我进去吧，我愿意接受考验。”瑞尔抢在树先生和怀特“大战一场”之前一锤定音。 树先生同意了瑞尔的要求，只见他气沉丹田，“哈”的一声，伴随着大地的一阵轻微摇晃，树先生将深深扎进地里的根须拔出，随后拧成两只脚，走到一旁。 瑞尔和怀特凑上前去，只见原地留下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 “直接跳下去就行了。”树先生在一旁解释道，“别看它看起来很深，实际上是一个传送门。” 怀特闻言，迫不及待地朝洞里扔了一个光照术，随后发现光照术落入洞口之后，光亮瞬间消失， 并且与怀特的魔法链接中断了。 怀特有些惊讶，有关传送的魔法她只在书上看到过，瑞尔老师也不愿意施展给她看。 一旦做出了决定，瑞尔不再多言，简单做了点准备，就要下洞了。 一旁的怀特想要跟着一起，被树先生和瑞尔一齐拒绝。 只见瑞尔深吸一口气，给自己施展了一个【羽降术】，缓缓向洞内飘去。 犹如穿过了一层透明的水膜，瑞尔感觉到周遭的时空发生了波动，下一刻天旋地转，随后他的脚落在坚实的地面上。 瑞尔环顾四周，他现在已经不在洞穴，而是身处一个封闭的石室。 石室内唯一的光源，是一盏挂在墙上、缓缓燃烧的铜制油灯，一行古老的文字刻在石墙上。 瑞尔上前，发现这是某种可以沟通自然的魔法文字，他刚好在王宫的藏书中见过，于是当即将其逐字解读出来： 【摩擦油灯三下，开启勇气考验】 怎么有种阿拉丁神灯的感觉？瑞尔一愣，难道这个树先生口中的遗迹和阿拉丁的神灯存在某种关系吗？ 瑞尔谨慎地按照墙壁上所显示的提示，将那盏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油灯从墙上摘下。 他深吸一口气，手里已经捏好了一触即发的【虚实结合】。 瑞尔轻轻地摩挲起灯壁来。一下、两下、三下……当第三次摩擦完成时，突然间，只听得一声清脆而响亮的“啵”声响起！ 紧接着，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只见一只通体闪耀着神秘蓝光的小精灵如闪电般从油灯里钻了出来。 这只小精灵身形娇小玲珑，但却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灵动之美。它的下半身宛如朦胧的烟雾一般，若有若无地与铜灯的壶口紧密相连，仿佛两者本就是一体。 小精灵眨动着大眼睛，打量着眼前的瑞尔，它张开嘴巴，发出了一道与其小巧体型极不相称的磅礴之声：“你好！我便是这盏油灯中的灯神，你就是这场勇气考验的参与者吗？” 这道声音犹如雷霆万钧，轰然炸响在整个空间之中。巨大的声波震得四周坚硬的石墙都微微颤抖起来，簌簌的灰尘纷纷扬扬地从石壁上抖落而下，仿佛一场小型的沙尘暴正在上演。 瑞尔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震得耳膜生痛，迅速给自己施加了一个隔音魔法，随着魔力的流转，绝大部分刺耳的声音瞬间被隔离在外，世界终于重新恢复了宁静。 做完这些之后，瑞尔才点了点头，对小精灵的问题表示肯定。 捏麻麻的，见了鬼了，真是阿拉丁神灯里的灯神。瑞尔心里暗骂一声。 不然为什么这个蓝色小精灵只是随随便便说一句话，就让他这么一个群星级别的魔法师都有些遭不住。 虽然瑞尔不知道为什么本来是金子做的神灯，变成了铜灯。 灯神小精灵没有在意瑞尔的动作，继续“振聋发聩”： “我现在告诉你勇气考验的内容，我会封锁你的记忆，把你投入一段被埋没的历史中，如果你在里面的行为能够称得上勇敢的话，就算通过了勇气考验！” 称得上勇敢？那这个考验有些唯心啊...瑞尔心中思考。 只见小精灵大手一挥，瑞尔毫无抵抗地沉睡过去。当然，这是他压制了【虚幻界】力量的结果，否则凭借【虚幻界】在非物质侧的位格，鲜少有存在能够影响到瑞尔。 当瑞尔再度醒来，一个头发乱蓬蓬，眼窝深陷的男孩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一脸激动地喊道：“艾瑞克，外出的小队传回来消息，亚丹城主找到火种了！ “艾瑞克，你怎么不说话？艾瑞克！” “难道是在黑暗里待太久，脑子被侵蚀了？” 第27章 亚丹的过去 瑞尔默不作声地站起身来，随着他的起身，一股记忆如同洪流一般涌入他的脑海， 凭借群星级别的精神力，他快速地消化完了绝大部分记忆。 他叫艾瑞克，是黎明城的一个普通居民。 艾瑞克所在的世界原本并无特殊，但在某一天，不知道什么原因引起的，太阳自地平线上落下之后，就再也没有升起。 同时消失的还有月亮与漫天星辰。 世界被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笼罩，甚至这片黑暗也产生了恐怖的异变。 一个人如果长时间身处黑暗中，要么因为目睹难以言状的怪诞虚幻而导致理智逐渐崩溃，最终陷入永久的疯狂，要么被诞生于黑暗中的异形怪物袭击而彻底失踪…… 在这无边黑暗的威胁下，世界的秩序溃然瓦解，庞大的统治顷刻间分崩离析，人类在短时间内数量被削减到了一个岌岌可危的程度。 幸存下来的人类自发组成了一个个规模大小各异的聚集点，如同茫茫大海中的零星孤岛。 黎明城便是众多聚集点中较大的一个，甚至人们为了抵御黑暗，耗费人力，建造起了一道隔绝危险的石墙。 这座城本不叫黎明城，新城主亚丹上任了，它也便成为了黎明城。 黎明城，很好理解，寓意着太阳再次升起， 黎明终会到来。 在这个世界，能够提供光明的火种是最为珍贵的宝物，因为寻常的凡火在黑暗中根本无法长久地燃烧，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着这一切。 只有那些不知为何诞生于黑暗深处的火种，才能长久地提供光明，但火种的力量会流失，由此产生的光明终究会被黑暗吞噬。 居民日常生活所需的照明，只有由火种制成的光源才能提供。 因此每隔一段时间，黎明城就会派遣一小队人马前往黑暗，搜寻火种，而亚丹城主每一次都会担任搜寻小队的队长，为大家带回至关重要的火种。 这个探索的小队有一个公认的名字——【提灯人】，因为小队的每个人外出， 都会提着一盏油灯。 每次提灯人的离去，都会有无数的居民站在城门口，目送着亚丹以及一众的提灯人渐渐被黑暗包裹的身影，最后连油灯散发出来的光芒也消逝不见。 亚丹，这个男人，不光是原身艾瑞克最敬佩的人，还是整座城池的信仰。 不管黑暗有多么恐怖，人们都相信，亚丹，这么一个脸上永远带着自信笑容的男人，会带领大家走向黎明。 在人们的口口相传之中，亚丹城主的非凡的一生被人们得知：他是一位孤儿，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被突如其来的黑暗潮汐吞没。 黑暗潮汐形成的原因未知，何时到来也无法预测，人们只知道，当火种的光芒突然开始忽明忽暗，剧烈颤抖之时，就代表黑暗潮汐来了。 届时火种的力量会被压制，光明所能笼罩的范围会被挤压得只剩下一点。 黑暗中的怪物会陷入狂欢，将所有不在光明之中的人拖入无尽的黑暗残忍分食。 那一次，黑暗潮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骤然降临。没有任何征兆，只有不断颤抖的火种在预示着恐怖的灾难即将临头。 人们几乎没有准备的时间，可怕的黑暗潮汐就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然而，此时至关重要的火种，却因长久以来都未能得到及时的补充，已经变得无比微弱，仿佛风中残烛般几近熄灭。 那一次，亦是在“黎明城”尚未出现以前，这个小小聚集点所面临的最为惊心动魄、生死攸关的时刻。距离彻底毁灭仅有一线之隔，稍有不慎所有人都会万劫不复。 千钧一发之际，亚丹的父母毫不犹豫地做出了一个令人心碎的决定。 他们毅然决然地放弃了自己生还的可能，将家中仅存的最后一盏散发着火种力量的油灯，强硬地塞进了正嚎啕大哭的亚丹手中。 随后，亚丹的父母笑着亲吻了一下亚丹的脸颊紧接着，他们转身踏出屋子，迎着那无边黑暗奋力奔跑呼叫，制造动静。 他们用自己把那些黑暗中的怪物引向远方，想为亚丹创造更多活下去的机会。 可是，仅仅只是过去了短短片刻功夫，门外突然传来了两声竭力压抑却依旧清晰可闻的惨叫。 那声音如同两把尖锐的利刃，直直地刺进了亚丹的心房，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紧紧地握住手中的油灯，泪水模糊了双眼。 但他却支撑着颤抖的双腿，一步步走向门外...... 终于，漫长的黑暗潮汐缓缓退去。 消耗过度的火种经过艰苦卓绝的挣扎，成功地挣脱了黑暗的重重束缚，再一次将聚集点照亮。 劫后余生的人们，手中提着各式各样的光源，面色苍白如纸，神情木然呆滞。 他们在一片废墟之中艰难地穿梭前行，不停地翻找着亲人们残缺不全的躯体，并竭尽全力搜集着一切还能够被利用的物资。每一个人的动作都是那么机械而沉重，仿佛背负着整个世界的重量。 他们翻开一堵倒塌的墙壁，惊讶地发现了几乎濒死的亚丹。 当时的他，手中紧紧攥着一盏已经熄灭的油灯，在他的身下，保护着两具已经死亡、但几乎保持完整的尸体——那是他被怪物袭击的父母。 没有人知道亚丹是怎么从无穷无尽的贪婪的怪物手中，抢回并保护了父母的尸体的。 然而当他们最终找到亚丹时，所有人都被眼前那触目惊心的场景震惊得无法言语： 只见亚丹静静地躺在地上，身躯之上布满了纵横交错、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从这些狰狞的裂口处源源不断地涌出，将他身下的土地染成一片猩红。 他全身上下几乎找不到一块完好无损的肌肤，每一处都遭受着残酷的撕咬和摧残。他的内脏从体内流了出来，直接暴露在空气中。 当时的人们以为亚丹根本无法在这种恐怖的伤势中，只能在极其简陋的条件下帮亚丹草草包扎了一下伤口。 但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亚丹活了下来，在忍受过难以想象的伤口感染发炎，接连数日的高温发烧，并且硬生生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他咬着牙切除了身上的腐肉烂疮之后，亚丹再次站了起来。 一些人还记得很清楚，亚丹将从怪物手中抢回的他父母的尸身安葬在了一块安静的土地，并且在他们的墓前站了很久很久。 然后他回到众人临时搭建起来的根据地，向众人宣称： 无论多少火种，终究会归于沉寂，但太阳不会！ 我要去把太阳找回来！ 第28章 提灯人 我要去把太阳找回来！ 少年亚丹说道，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仿佛只是一句平常话。 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孩子在开玩笑，纷纷调侃他因为生病，烧坏了脑子。 这个身上缠满绷带的瘦弱的男孩只是摇了摇头， 默不作声，也不同人争辩，默默转身离开，踏入了未曾被人踏足的黑暗深处。 让所有人惊讶的是，亚丹一次又一次的遍体鳞伤，从黑暗中为他们带回来了珍贵的火种，却不索取回报。 他说，不想再看到黑暗潮汐来临的时候，因为缺少火种而造成的不必要的牺牲，不想孩子失去父母，也不想父母失去孩子...... 亚丹在与无尽黑暗的抗争中，以远超所有人预料的速度成长起来。 每一次从黑暗中回来，他身上的伤痕较之上一次都会少上许多，后来他几乎不会受伤了，满身血迹地归来，却无一滴血是他流下的。 亚丹的实力增长仿佛没有上限，无论是多么恐怖的怪物，最终都倒在了他的手下。 他仅凭着一把自己打造的简陋长矛，就洞穿了难以计数的怪物的头颅。 渐渐的，亚丹长大了，从瘦小的男孩，成长为了孔武有力的成年人。 他的身边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些追随者，他们受到亚丹无形的感召，沉默地提着油灯，腰悬着武器，追随着亚丹进入那窒息的黑暗，这些人就是最初【提灯人】小队的雏形。 聚集点的人愈来愈多，最终在深思熟虑之后，亚丹一声令下，集结了所有人的努力，一座庞大的城池平地而起。 黎明城，就此诞生！ ...... 大段的记忆终于被消化完毕，瑞尔站起身来，眼中闪过一丝恍惚茫然，随后【虚幻界】的力量降临了短短一瞬，他的眼神便恢复了清明。 与瑞尔预料的一样，这类幻术的效果，由于【虚幻界】的存在，在瑞尔身上都会大打折扣。 虽然他此时的施法能力被暂时封锁起来，但记忆并未被暂时封印，仍然是“瑞尔”而非“艾瑞克”。 施展魔法的能力在这个世界被严重削弱，即使是群星级带来的肉体增幅也被压制在身体深处，此时瑞尔的身体素质，较之这个世界的普通人，并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 但是瑞尔略一感应，镇压在他身上的限制想要解除，并不是绝无可能，引导虚幻界的力量降临就可以挣脱束缚，但为了防止考验意外中断，如非必要， 瑞尔也不会这么做。 毕竟他也不清楚那个强大异常的灯神是否会给他第二次参与考验的机会。 按照艾瑞克的记忆，那位生平经历可以称作“英雄”的亚丹城主所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堪堪跨过了凡俗级别的门槛，达到群星。 但瑞尔并不会因此而轻视那位亚丹城主，他在这个超凡体系支离破碎，神秘力量少有显露的黑暗世界，通过自己逐步摸索，创造出一条能够以肉身媲美群星级别的道路。 瑞尔自问是做不到的，毫无疑问亚丹是一位在超凡之路上天赋卓绝的天才，但可惜被这个黑暗笼罩的世界拖累。 瑞尔转念一想，由于已经明晰眼前的一切都是一个名为“勇气考验”的幻境，所以只要他始终表现出“勇气”这一特质即可。 虽然不知道灯神会不会在看直播，但最好不要有太多的违和感为好。 瑞尔转头问道：“维斯，亚丹城主还有多久才能回到黎明城？” 这个眼眶深陷的青年是和艾瑞克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两人正在商议，等到这一次亚丹城主寻到火种回来之后，就一起去报名，尝试加入【提灯人】，成为其中的一员。 如今，在黑暗的侵袭下，社会结构发生了严重退化，目前的黎明城更像是所谓的“大同社会”。 权力不再为个人所有，而是全体居民一同做出决定，消除了财产私有，平等地分配生存物资。 阶级在这里也被极大地简化，你可以享受提前分配的权利，但同时也需要履行应尽的义务。 而每隔一段时间，冒险外出，在黑暗中寻回火种的【提灯人】，无疑享受着最高规格的待遇以及全体居民的崇敬。 提灯人小队的申请需要相当高的门槛，只有通过残酷的训练与严格的考核评估之后，才能成为小队的预备役，用以随时填补提灯人外出寻找火种所带来的伤亡。 在这个物资无比匮乏，光明都是奢求的黑暗世界，劳动力是不可或缺的资源，不能轻易地浪费于黑暗中。 每一次外出的小队人数，固定在十二个人，这是亚丹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的。 既不会因为人数少而无法抵挡黑暗中的怪物，也不会因为人数过多而导致队伍的臃肿。 十二人，以亚丹为绝对的领导核心，各司其职，同进同退。 每一次外出，亚丹都会竭力保护小队人员的安全，但意外也是时有发生，猝不及防的危险潜藏于黑暗，即使强大果敢如亚丹，也无法第一时间觉察。 想要证明自己的“勇气”，并且探索世界的真相，那么加入【提灯人】，接近亚丹，无疑是最快的一种方式。 没错，瑞尔对这个幻境中的一切产生了兴趣，他想要了解亚丹是如何变强的，想知道黑暗中的危险来自哪里，想知道消失的太阳哪里去了...... 求知欲本就是魔法师变强所必须的特质，无数神乎其技的魔法的起源，便是魔法师最本真的探索欲。 听着艾瑞克的问题，维斯睁着一双死鱼眼，掰着手指头计算着：“额，如果不出意外，大概还有三天的时间。” 瑞尔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转身就要离去。 “诶，艾瑞克，你要去哪里？” “去报名【提灯人】，看能不能成功申请下一次的外出小队名额。”瑞尔头也不回道。 “痴心妄想！要申请也是我先成功！”维斯急忙追赶上瑞尔的脚步，不落后丝毫。 ...... 第29章 套娃考验 艾瑞克的记忆中： 黎明城大致划分为四片区域，西面是居民区，黎明城绝大多数的人口居住于此。 南面是集市，人们用亚丹规定的货币在这里兑换各种生活物资，但不包括火种，火种是统一分配的，严禁个人之间的交易。 北面是种植与畜牧区，这里有精通植物与动物学的人专门看管，因为缺少光照，所以主要的作物是菌菇类。 经过多年的培育，黎明城成功培育出了能勉强供给全城人的高产量菌菇，除此之外还种植一些别的不需要阳光就能生长的作物，用以补充其他的营养。 相比起种植业，畜牧业的规模就小了很多。 亚丹想了很多办法，都找不到能与黑暗共存的并且可食用的动物，只能耗费一定量的火种提供照明，使得牲畜也能在火种庇护下不被黑暗侵袭。 东面是服务区，这里有教授儿童与青年人一些必要的生存知识的简陋学校，能够处理一些伤口和感染的诊所，以及一个规模不小的广场。 时常有人在广场上开展一些免费性质的歌舞表演，为饱受黑暗侵扰的居民提供难能可贵的释放压力、舒缓神经的机会。 东区也是提灯人小队及其预备役的报名申请点，有专人负责筛选能力出众的申请者充入探索队的预备役，在探索小队出现人员空缺的时候及时填补。 不得不说，即使以挑剔的眼光去看待这座城镇，也找不出明显的缺点： 虽然只有四个主要区域，但却囊括了几乎生活中所需的一切，除了火种仍然需要从黑暗中搜索之外， 黎明城已经能够咬咬牙，勉强做到自给自足了。 瑞尔在心中暗自赞叹了一下城主亚丹的长远目光，不光实力深厚，在这些细微之处也蕴含独到的见地，瑞尔与他见面的期待感又浓厚了几分。 如果可以，他想和亚丹好好促膝长谈一番。因为这样一位不论是眼光还是实力都冠绝了整个时代的天才，他看待事物的角度，总归会有其独到的见解，也一定会有瑞尔可以借鉴的地方。 【永远不要放弃能够学习的机会】瑞尔从一位大魔法师的手札中看到的一句话。 说回正题，瑞尔和维斯从居民区出来，来到了服务区，循着街上的发光灯牌，前往火种探索队的报名申请点。 两人提着灯笼，行走在漆黑的街道上，两侧是悬着油灯的店铺，店铺门口时不时有人进出。 一路上，时不时有认识艾瑞克和维斯的人跟他们打招呼。 所有外出的人手中都有能照亮黑暗的光源，或是孤身一人一灯，或是几人成群拥着一个光源。 这里的人从未照过太阳，他们大多脸色苍白，身形骨架有一定程度上的畸形，眼中多数时候是麻木的，只有望向光的时候，才能反射出一丝神采。 所有人的行色匆匆，眉眼间充斥着化不开的疲态，除了与熟人的招呼之外，大多静悄悄地埋头赶路，有说不出的压抑，仿佛害怕引起那些昏暗角落中怪物的注意。 即使是天性活泼的孩子，也是紧紧握着大人的手，绝不会嬉戏打闹，窜进黑暗...... “一个扭曲的世界。”瑞尔微不可见地摇头叹息。 来到提灯人的申请点，一座三层的小楼，门口并没有站岗巡逻的人，或者说整栋楼都看不到几个人。 这里只负责提灯人小队每次外出的物资准备，与回来之后的各项检查，以及对申请人员的考核，因此并没有太多长期驻守的人。 站在前台的是一个胡子花白的矮小老头，他的一双眼睛被疏于打理的头发遮盖，看不真切。 “你们也是来申请加入【提灯人】的吗？看你们的年龄应该还没成年，来这里是为时过早了一点吧。”老头打量了一下进门的两人，好心地劝道。 “亚丹城主第一次踏入黑暗的时候，年龄可比我们小得多。”维斯不满地反驳道，他也是亚丹的一个狂热粉。 老头无奈地摇了摇头，招呼两人跟着他走进了一间教室一样的房间。 房间里摆放着几套桌椅，一盏油灯。 老头从房间里的暗格中端出了一个铁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堆封面破旧的小册子。 他从里面拿出两本递给两人，又把剩下的放了回去。 小册子入手冰冷，不像书页，反而像是握住了一团粘稠的黑暗。 两人翻开了小册子，不大的纸张上，密密麻麻用墨水写满了关于黑暗中的危险和应对的知识。 “这本书里是我们总结出来的关于黑暗的一切，是亚丹城主花了很大的力气收集并且整理而成的。 要想进入【提灯人】，这第一个考验，就是在一根蜡烛燃尽之前，把这本书完完整整地看一遍。 不要觉得无所谓，那些在黑暗中死去的人，会告诉你必要的应对黑暗的知识，这是有必要的。”老头自顾自的说道。 维斯听完之后脸色有些发苦，他最不擅长的就是这种记记背背的事情了。 和他印象里提灯人都是拿起长刀就是干的行事准则相悖。 老头继续说道：“你们的座位上有一些题目，完成它们，如果正确率在合格线之上，就算通过了第一个考验。” 这算啥，考验里面有考验，套娃行为…瑞尔腹诽。 一旁的维斯更是崩溃到用手掩面，早知道要当提灯人需要考文化水平，他也不会对此那么执着了。 “好了，废话别多说了，书已经给你们了，开始吧。”老头说完之后，自顾自地离开，并且关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瑞尔耸了耸肩，来到座位上开始翻看手册。 维斯苦哈哈地坐在另一个位子上，埋头看了起来。 对于瑞尔来说，这个考验并不是困难，魔法师是与知识距离最近的人，即使暂时失去了施法能力。瑞尔的阅读能力也远超常人。 瑞尔翻阅着小册子，随着时间流逝，他的眉头开始皱起。 这些知识，问题很大。 第30章 每一个瞎眼老头，都是高手 这些知识，问题很大…… 瑞尔伸出右手，轻轻触摸着那本小册子略显粗糙的纸张。指尖传来的质感让他不禁微微皱眉，仿佛能够感受到其中所蕴含的神秘力量正在透过这薄薄的纸张渗透出来。 在瑞尔敏锐的感知里，那些密密麻麻排列着的、蕴藏着黑暗知识的文字并非只是简单的符号组合，它们更像是一个个隐藏在暗处的恶魔，张牙舞爪地等待着猎物上钩。 每一个字都散发着微弱而诡异的气息，这种气息如同瘟疫一般，悄然蔓延开来。 对于普通人而言，如果毫无防备地直接阅读这些文字，那么他们脆弱的心灵和意志将会瞬间被黑暗侵蚀。 那种影响绝非仅仅停留在表面，而是会深入骨髓，扭曲灵魂，将人引入无尽的深渊之中。 他默默地将头往旁边一侧，目光投向不远处的维斯。 昏黄的烛光之中，维斯此刻端坐在座位之上，但整个人的状态却显得不太对劲。 他的左手不停地快速翻动着手中的纸张，仿佛那上面有着什么至关重要且令他心急如焚的信息。 而他的右手则一刻也没停歇，一直在用力地搔挠着自己的脑袋，那动作看上去既疯狂又焦躁。 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与不安的气息源源不断地从他的身体里散发出来，迅速弥漫到周围的空气中。 维斯的脸有些微微的扭曲，眼睛通红，仿佛两团旺盛燃烧的邪火。 他的呼吸急促而沉重，每一次喘气都像是要把整个胸膛给撑破似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手上的力度愈发加重，指甲深深地嵌入头皮之中，甚至连他的头部皮肤都开始出现一道道细微的伤痕。渐渐地，这些伤痕处开始有一点点鲜红的血液慢慢渗出来，起初只是星星点点，随后便汇聚成细流，顺着他的脸颊流淌而下，形成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维斯已经被知识影响或者说污染了.....瑞尔沉吟了一下，决定介入，他来到维斯旁边拍了拍维斯：“还好吗？” 不见回应。 瑞尔又拍了拍他，突然维斯回过身来，眼中一片漆黑弥漫，不见眼白。 他对着瑞尔发出一声不似人的咆哮，双手前伸，起身就要朝着瑞尔扑去。 “咚”。 下一刻，维斯的脸和椅子来了个亲密接触，强大的动能之下，两者几乎不分彼此。 突如其来的重击之下，维斯双眼翻白，大捧的鲜血自他口鼻中流出，整个人无力地瘫倒在地上，十分干脆地昏迷过去。 瑞尔放下了随手抄起的椅子，心里说了声抱歉，没有魔力的净化，瑞尔只能选择最原始的物理唤醒法了。 他来到房间门前，敲了敲门：“有人吗？开一下门，维斯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晕过去了口牙。” 瑞尔刚敲完，门就打开了，先前引他们进来的老人站在门外，似乎刚才一直站在门外没有离开。 他探头朝里面望了望，见到维斯仰面躺在地板上不省人事，满脸是血。 老头沉默了一下，脸上有些惊讶：“有两下子啊，这个准度和力道可不是随随便便能锻炼出来的。” 那可不，幻境可以封印魔法与体质，但眼光与对时机的把握是不会忘却的...... 瑞尔假装没听见老头的话，依旧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老头目光古怪，随即咳嗽了一声：“这个考验看上去只是简单的回答，但还有一个隐性的额外考验，抵挡小册子带来的精神影响。” 说到这里，老头的眼光严肃起来：“所有与黑暗有关的东西，即使只是记载的文字，都蕴含着难以形象的污染，所以，想要成为提灯人，先要对黑暗具备一定的抗性，不会被其轻易污染。” “维斯晕得真是时候，不然届时污染深入灵魂，到时候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会感觉到有声音在他耳边响。”老头补了一句。 他弯着腰，跨进门，将不省人事的维斯拖出去，他一边喘着气，一边阻止想要搭把手的瑞尔，没好气地说道：“回去做题吧，我还没有老到...老到连个人都拖不动的地步！” 目送着老头拖着维斯离开，瑞尔开始解答纸上的问题，很顺利，只要看过一遍书并且背下来，题目都不难。 瑞尔一边回忆，一边借着烛光书写。 虚幻界位格的庇护之下，黑暗蕴藏的污染根本无法影响到他。 但做到最后一题时，瑞尔笔尖一顿： 【如果有一天，亚丹城主宣称，他找到了太阳，但代价是用整个黎明城的人的性命为代价，你会同意他的做法吗？请表述你的观点，并作出解释，解释不得少于200字。】 在一堆考核基础知识的题目里突然塞进了这么一道古怪的题目，瑞尔开始思考起来，他回忆着艾瑞克记忆中的亚丹，想要寻找题目的突破口。 突然之间，他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嘴角上翘，他明白了。 瑞尔拿起笔，将自己所想的答案完完整整地写到纸上，随后将笔一放，出门。 老头还是站在门外，如同从未离去，他旁边躺着的，是经过了简单治疗，盖着一条厚毯子沉睡的维斯。 老头将瑞尔的答案收起，吹灭了蜡烛，比对了一下蜡烛剩余的长度，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赞赏：“你是近几年里题目完成的最快的年轻人了。” 而老头不知道这还是瑞尔特地减缓了速度的结果，否则结果会更加离谱。 老头拿出了一副厚厚的玻璃眼镜，戴上后，整张脸几乎要贴在纸上，他一边检查，一边抱怨：“字写得大一点好嘛？体谅一下老年人。当然这事也不能怪你，我忘记告诉你早年我的眼睛被黑暗里的怪物伤到了，现在就算把油灯点得再亮，看东西也不太真切。” “莫非您还是提灯人小队曾经的一员？”瑞尔好奇地问道，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小老头，身体机能退化得十分严重，完全看不出年轻时的实力。 “当然了，老头子我眼睛没伤之前，一身本领就算是在黎明城里都排的上号，可惜啊......”老头叹了口气。 像他这样因为受伤而不得不退出提灯人的例子，在黎明城也不少见，因为有着关于应对黑暗的经验和眼光，这类从提灯人小队中退役的人大多加入了小队的后勤工作。 老头负责的就是对预备役的考核。 他花了很久的时间，看完了瑞尔的答案，赞赏地点了点头，“艾瑞克是吧，写得不错，这第一个考验算是过了。接下来是第二个......” 老头再次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两把漆黑的长刀，伸手将一把抛出，长刀划过一道优美曲线，插在瑞尔身前的地上。 “第二个考验是在我手下坚持三十招，小子，想加入提灯人？那就拿出点本事让我这个前辈看一看，你是否有资格承载着所有人的希望去寻找火种。” 瑞尔拔出了长刀，挥舞了一下，璀璨的刀花乍现，虽然他是魔法师，但对于凡俗的技艺也是略有涉及。 在魔法的辅助与位格的加持之下，即使单论技艺，也是超凡之下、凡俗之上的顶峰。 “叮” 下一刻，两把长刀碰撞，点点火花乍现。 第31章 亚丹创造的路 电光石火之间，寒光乍现，两把长刀宛如翻飞的蝴蝶，眨眼间，碰撞了十余次之多。 刺、劈、抹、卸力......无数大巧不工的招数在老头手中尽情宣泄而出，随后被瑞尔一一化解。 持刀的两人如同有一股默契，每一次的挥刀动作都轻盈得如同蜻蜓点水，只是稍作试探性地出招，并未使出全力相搏。 长刀带出的轻风环绕着两人消散，烛光于刀光剑影中尽情扭动。 随后老头略一发力，长刀将瑞尔斩开，两人短暂地分开了，老头喘着粗气，手因为长刀的反震而有些微微颤抖。 他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气定神闲的瑞尔：“艾瑞克是吧，这身本领跟谁学的？” 瑞尔死猪不怕开水烫道：“自己领悟的。” 既然已经在第一个考验中显露出了自己的非同一般，他不介意再展现出一些，好让亚丹见到自己的价值。 老头听到了瑞尔的话，嘴上一撇，但点了一下头：“倒也是个难得的人才。” 他并没有去管瑞尔究竟为何有这样的身手，只要他心向人类，愿意为黎明城而战就行了，深沉的黑暗之中，人们藏着的秘密难道还少吗？ “你的身手真的很不错，如果我还没有像现在这么老，眼睛还能看得清手里的刀锋的话，我一定会拉住你切磋直到一方认输或者蜡烛熄灭。”老头叹了口气，“其实你的考核已经通过了，但我想额外教你一点东西，算是我这个老东西对后辈的一点帮助吧。” 老头朝着身旁一盏燃烧的油灯伸出右手，火舌贪婪地舔舐着老头的手，却无法伤害他分毫，并且随着燃烧，油灯的光肉眼可见地愈发黯淡。 瑞尔隐约感觉到火种的力量从油灯中分离，转而凝成一股注入了老头的体内。 “真是怀念，这温暖的感觉……”老头深吸了一口气，他身上的气息陡然变化，如同火种一般光明而宏大，足以照亮最深沉的绝望。 “将火种的力量引入体内，短时间内大幅度提高身体素质，而且对黑暗生物的杀伤力翻倍。 这是亚丹城主为我们创造的一条反抗黑暗的道路，也是提灯人真正的底蕴，身化火种，方能斩断黑暗。” 此时瑞尔的感官不断向他预警，眼前的老头在吸收了火种的力量之后，直接就爆种了，瑞尔感觉战斗的胜负顿时有了悬念。 这就是亚丹创造的超凡途径吗？想研究~ “来感受一下，火种的力量吧！”老头低吼道，随后他双手握刀，漆黑的长刀上显露出一道明亮的火焰纹路，自刀柄至刀尖，如同将长刀贯穿一般。 他身体前倾，下一秒就要发动攻击。 突然，老头前冲的势头一滞，“啪叽”一下，摔倒在地，用手扶腰：“不行了！太久没动真格！闪到腰了！噢噢噢，疼死老头子我了！，嘿，艾瑞克，没点眼力见吗？扶一下啊！” 瑞尔一头黑线，哭笑不得地将老头搀扶了起来。 老头还在一边倒吸冷气，一边说：“反正就是这样子，吸收火种的力量。这是由亚丹城主创造的、独属于提灯人的秘法。等你加入了之后会有人教给你的。” 至此瑞尔成功通过了考核，成为了提灯人的预备役。 而如果要成为外出小队中的十二人之一，就需要亚丹的准许。 作为提灯人预备役，瑞尔得到了一根蕴含充沛火种力量的火把和先前那一把用于与老头对练的漆黑长刀。 “恭喜你成为了探索小队的预备役，艾瑞克，我相信在往后足够的磨砺之下，你将成为能独挡一面的探索者。 下一次的外出探索，你很有可能会在亚丹城主的带领下，踏上寻找火种的征途。因为我会将你今天优秀的表现上报。 你年纪轻轻就拥有如此高超的技艺，我甚至感觉，即使是我身化火种，燃烧一切，都没有把握战胜你。”老头有些感慨，用手偷偷地搓着后腰。 但他脸上的笑容却难以掩藏，在他心里，厉害的人越多，黎明城迎来黎明的可能性就越大，即使以他的年纪，可能看不见。 老头想了一下， 还是决定提醒一句：“虽然你应该已将这些知识烂熟于心，但我还是恳请你再听一遍，这很重要： 提灯人小队配置的火把是特制的，点亮后散发出来的火种力量更为稳定并且持续时间更长。 它可以更好地驱散黑暗，在火把照亮的范围内，你总的来讲是安全的，但要小心那些来自黑暗中的攻击。 长剑可以对黑暗中的怪物造成伤害，但很难彻底杀死它们，要善用火种的力量，无论何时，它都是你面对黑暗强有力的依仗。” 最后，感谢你的奉献，黎明城不会忘记每一个勇敢者的名字。”老头此时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并且朝着瑞尔深深行了个礼。 当“勇敢者”三个字从老头口中吐出的那一刻，瑞尔感觉到幻境出现了变化，他的施法能力解锁了一部分，达到了凡俗级别。 虽然在幻境中魔素含量极低，若是通过吸收空气中游离的魔素这一寻常手段来恢复魔力储备，效率要慢上数十倍甚至上百倍。 但凭借体内群星层次的魔力储备，瑞尔省着点用，还是可以勉强过日子的。 突然解锁的施法能力让瑞尔不由得猜测：莫非是像闯关一样，每完成一个能够称为“勇气”的行为，就能解锁一部分实力？ 这幻境也太智能了吧！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瑞尔礼貌道别，想要回去好好研究一下，这好不容易解锁的魔法。 依旧昏迷的维斯：所以没有人为我发声是吗？ ......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瑞尔都安静地呆在自己的住所，一边等待着提灯人小队和亚丹的消息，一边借助真理界的力量解析着这个幻境，一边测试不同魔法在幻境中的表现。 他发现除了火元素的魔法和一些短暂提升身体素质的魔法能够大致保留原有威力之外，其它类型的魔法遭到了严重削弱。 就在瑞尔打算继续研究下去的时候，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他推开门，门外是前段时间他参与提灯人小队考核的考核官，那个闪到腰的老头。 “总感觉你小子在想一些很冒犯的事情。”老头虽然眼睛看不太清东西，但对某些恶意的感知却十分敏锐。 然而，瑞尔却仿若未闻一般，紧闭双唇，并未作出任何回应。此刻，他那双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眸，牢牢地锁定在了站立于那老头身侧的身影之上。 这个人身形高大，头上戴着一顶宽大的兜帽，将其面容遮掩得严严实实，似乎是察觉到了瑞尔投注而来的目光，那男人微微一动，抬起手轻轻摘掉了头顶的兜帽。 一张线条分明、坚毅而硬朗的面庞展现在两人眼前。 男人一头金发，胡子拉碴，除了一双黑白分明，如同婴儿一般澄澈的眼睛之外，就宛如黎明城中随处可见的普通的中年男人。 但在艾瑞克记忆中，这副面孔所具有的意义无比重大，那是他最崇拜的人。 竟然是他，亲自来的？瑞尔有些讶然。 “很抱歉因为要处理火种的事情，拖了这么久才来找你。你好，艾瑞克。 我是亚丹。” 高大男人朝着瑞尔伸出手，友善地笑道。 第32章 你错了 “你好，亚丹城主，很荣幸见到你。”瑞尔适当地表现出黎明城居民见到亚丹本人的那种难以自禁的激动。 同时，他悄悄开启魔力感知，这一项万金油的能力在他刚进入幻境的时候随着施法能力一起被封印起来，在他通过提灯人小队的考核之后才被解锁。 在魔力感知下，除开空气中稀薄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自由魔素之外，就是一大一小，宛如火炬一般的两团橘黄色能量。 毫无疑问就是亚丹与老头体内潜藏的能量回路，也是他们能够利用火种力量对敌的关键。 晋升群星之后，瑞尔将魔力感知稍微优化了一下，不仅可以观察到魔素的流动，还可以洞悉其他性质的能量。 这团能量与瑞尔见过的所有魔素的汇聚结构都不相同，它更稳定，缺少魔素的那种流动感，宛如一个由无数能量凝结而成的能量块。 但能量块本身散发出来的气息， 却已经到达了群星级的门槛。 毫无疑问这是一种与魔素迥乎不同的能量运用，十分具有借鉴的价值。 但瑞尔并不急于一时，加入提灯人小队之后，就可以学习这种身化火种的超凡途径。 “艾瑞克，有时间吗？聊一聊如何？”亚丹礼貌地询问道，并没有丝毫盛气凌人。 如果没有时不时无意识流露出来的恐怖气势，亚丹就像是一个和善的邻居大叔一般。 瑞尔点了点头，回屋拿上油灯，亚丹戴上兜帽，三人悄悄离开，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服务区，提灯人据点内。 “格鲁特，我想和这个孩子单独聊一聊，所以你能......”亚丹朝着老头做了一个“请他离开”的手势。 格鲁特是老头的名字，他闻言耸了耸肩，自嘲道：“看来这里不需要我这个又老又弱的老头了，你们好好谈吧，不用顾忌我的死活。” 格鲁特出去了，并且将门轻轻带上。 “格鲁特总是喜欢开这种玩笑。”亚丹为瑞尔搬来了一把椅子，脸上颇有些无奈，“他总是对因为眼睛受伤退出提灯人而耿耿于怀，认为自己应该死在与黑暗的战斗中，而不是躲在角落里发霉生锈。” “我看了格鲁特给我的考核反馈，很优秀的一个小伙子，不管是实战还是理论学习，都是顶尖的。”亚丹正说着，突然话锋一转，“但是如果只是这样，我今天也不会来找你了。” 瑞尔闻言精神一振，莫非他暴露了？让亚丹觉察到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不可能啊，他从前完全就没和亚丹产生过交集，亚丹不太可能仅仅通过格鲁特的汇报就做出这样的猜想。 瑞尔正在头脑风暴，就看见亚丹拿出了一张写满字的纸张，瑞尔一眼认出，是自己提灯人小队考核的时候写的答案。 “你最后一题的答案让我决定来找你。”亚丹说道。 瑞尔接过纸，最后一题就是他先前感觉到奇怪的题目： 【如果有一天，亚丹城主宣称，他找到了太阳，但代价是用整个黎明城的人的性命做交换，你会同意他的做法吗？请表述你的观点，并作出解释，解释不得少于200字。】 瑞尔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洋洋洒洒写了一篇小作文，但核心观点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 【亚丹城主建立黎明城的初衷，是为了让每一个人都能迎来黎明，如果有一天，亚丹城主真的想用全城人的性命作为交换，来使得黎明到来，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亚丹城主忘记了初心。他错了。】 “他错了……”瑞尔看着最后的三个字，口中喃喃自语，他似乎明白了亚丹造访的原因。 即使他之前再怎么深思熟虑，也会因为终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忽略一些东西。 亚丹听到了瑞尔的喃喃自语，赞同的点了点头：“是的，艾瑞克，你在回答的最后说我错了。” 他眼中露出一丝赞赏：“除了最初的提灯人之外，我给后来想要加入提灯人小队的所有人都做过这道题。” “他们的回答不尽相同，要么是坚定地声称【亚丹大人一定是有苦衷的，他永远是对的】仿佛我已经成为了不可置疑、永不犯错的神明， 要么是另一种看似更为理性的论调——【亚丹城主做出这种事一定不会是出于自身意愿，他可能被黑暗影响了】然而，无论是哪一种说法，其实质都是对我毫无保留的信任和盲从。” 亚丹说完这一长段话之后，微微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但是，艾瑞克啊，你知道吗？从来就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对我说‘我错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目光直直地看向艾瑞克，似乎想要从对方的眼神里找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艾瑞克，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够真正明白，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所有的人，无一例外地坚信着我所说的每一句话，毫无条件地支持我所做出的任何行为，哪怕那些行为有时候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合乎情理。” 亚丹的声音依旧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可是他脸上那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压抑之色，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阴霾，让人感到沉甸甸的压力。 “没有人愿意给我提出哪怕一点点的建议，他们全都默默地认定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完美无缺的，根本不需要任何改进或者调整。”亚丹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继续说道：“我亲手建立起了这座黎明之城，为人们带来了象征希望的火种。 不仅如此，我还成功地开辟出了一条崭新的道路，可以让火种的力量融入到我们每个人的体内，从而帮助大家抵御来自黑暗的侵蚀…… 或许在此之前，我所做的种种决策确实都是明智且正确的。只是，谁又能够拍着胸脯保证，未来的日子里，我依然能够一直保持这样的精准判断呢？万一哪天我不小心走错一步，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届时谁能来提醒我，谁敢来提醒我：你错了呢？” 瑞尔默言。 亚丹继续说道： “要对抗黑暗，需要的不是一个【神】，而是无数的【人】。” 第33章 造桥是为了过河 “要对抗黑暗，需要的不是一个【神】，而是无数的【人】。” 瑞尔咀嚼着亚丹的话，心中有些感慨：黑暗的时代中，人们需要一个擎着火把的引路人，却不管这个引路人压力几何...... “这件事就先让它告一段落吧。\"亚丹递给瑞尔一本手绘的抄本，“这是我总结出来的身化火种的秘法，希望你能尽快学会，在你学会了之后，我会将你编入十二人之中，一起出城。” “尽快成长起来吧，黑暗不会驻足不前。”亚丹拍了拍瑞尔的肩膀，瑞尔点了点头，谈话结束，他推门离开。 在瑞尔走了好一会后，一个佝偻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是格鲁特。 “亚丹，我真的越发有些搞不懂你了。”格鲁特浑浊的眼睛有些不解，“艾瑞克只是一个新人，他甚至没有和黑暗中的怪物真正厮杀过，但你却在第一次见面就给他珍贵的秘法，甚至承诺他十二人之一的名额。虽然我知道你欣赏他，我也很看好这个小子，但你不觉得太快了吗？” 亚丹摇了摇头：“我只是想让队伍中出现一些不一样的声音，不要每一次我做出的决定，所有人即使心存质疑，却也不发表意见。” “可是结果你也看到了，每一次大家都在你的带领下，将火种带回了黎明城，延续了这座城的生命。”格鲁特继续劝道。 “所有人都忘记了一件事。”亚丹面容转而严肃，“建造一座桥的目的是过河，但现在所有人都只是站在桥上。” “我外出不断探索的主要目的从来不是取回火种，而是寻找太阳，但所有人在长久的习惯中忘记了我最初的话，他们以为火种意味着一切，这是不对的，只有太阳才意味着一切。” “而自我建立黎明城，已经过去不知道多久了，我在寻找太阳的道路上坚持了难以计数的时间，这段时间足以让一个孩童长成成年人，足以让一位耄耋老人化为尘土。 如此长时间的毫无收获，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我走错路了，或者说从来都没有走对过，太阳不是像我这样就可以找到的。” “所以要求变，引入不同的观点，不同的思想，格鲁特，我的脑海中始终有这么一个‘浪漫’的想法：黎明城中也许有那么一个人，他曾于梦中窥探到了太阳的去向，所以我要将他找出来，让他接过我的火把，带领我们，找回走丢的太阳。” 亚丹眼中闪过一丝向往，他虽然从没有见过真正的太阳，但他想，太阳一定很美，很亮。 ...... “原来如此，天才般的设想。”瑞尔拿着亚丹总结成册的火种修炼方法，不由得发出一声赞叹。 他伸出右手，朝着一旁的油灯一抓，一股橘红色的光芒于他手上传导至全身，有一股暖洋洋的感觉。 【火种的力量只是引导，真正的实质是灵魂中的某种因为情绪而产生的能量】瑞尔拿着羽毛笔，一笔一划地记录着自己的研究。 一张莎草制成的泛黄纸张上，密密麻麻都是瑞尔总结出来的特性 这是一种与魔素迥乎不同的超凡物质，或者说不能称作物质，它是一种唯心的、虚幻的力量，如果让瑞尔用一个词来形容它： 也许【灵性】是最恰当的。 这种源自于心灵与灵魂深处的灵性，借由火种的引导，与之结合，便成就了一种全新的超凡。 如果放弃火种而选择其他的引导方式，这无疑是一种与虚幻界契合度极高的力量。瑞尔眼光一闪，有些控制不住的喜悦。 但身处幻境，条件简陋，瑞尔的研究无法高效地进行下去，现阶段的研究成果短时间内已经很难寸进。 计算了一下时间，距离下一次的提灯人小队外出的日子已经接近了。 该要出去亲身体验一下黑暗究竟是怎么样的了，因为城中火种气息充沛，并不会像城外一般遍布黑暗怪物，瑞尔来到这里许多天了，只有零星几件居民不慎被黑暗侵蚀的事发生。 不过事与愿违，瑞尔想要安心等到下一次探索来临，去感受一下黑暗，但亚丹却主动上门来。 亚丹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他手中拿着一张巨大的图纸，一进门就铺开来。 瑞尔好奇地凑上去，亚丹用手指着上面的一个个意义不明的数字，说道： “艾瑞克，无意义的闲话我就不说了，你应该知道因为黑暗潮汐，我失去了我的父母，因此我这么多年来在寻找太阳之余，研究最多的就是黑暗潮汐。” “虽然有一种说法，黑暗潮汐无法预测发生时间并且成因未知，但自黎明城建立以来陆续发生过十几次的黑暗潮汐，我私下里记录了它们发生时的时间、细节，并且在潮汐之后前往城外探索。” 他又指向了另一行数字：“经过探索，我发现了黑暗潮汐发生前后，黑暗都会显现出一股异常的骚动，凭借这种感觉，我几乎成功预测了一次黑暗潮汐。” “几乎？”瑞尔抓住了话的重点。 亚丹点了点头：“时间大致不差，但潮汐的强度却远超我的预料，那一次黑暗潮汐袭来，火种的力量被压制到极点，黑暗中怪物猖獗，我们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才撑过了这一次危机。” “事后，我将潮汐的强度也纳入记录，发现黑暗潮汐的强弱是有规律的，周期性的涨落，我为此建立了一个计算模型。” 还搞了个模型？瑞尔有些惊叹于亚丹的能力，他从没想过在这个绝望的世界，还有人会使用这种数字与统计的模型。 亚丹选择性地无视了瑞尔的惊叹，说道：“具体的计算过程我就不过多赘述，重要的是结论：我发现，最近的将要发生的黑暗潮汐，将是我自记录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 如果不加准备，黎明城甚至有再度毁灭的可能。” 瑞尔闻言，脸色也沉了下来。 “亚丹城主，既然您来找我了，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第34章 黑暗潮汐 听到瑞尔的话，亚丹点了点头，他那双深邃的眼眸看向瑞尔，郑重其事地说道：“实不相瞒，我这次前来，是想要邀请你参与黑暗潮汐来临时的守护。” “黑暗潮汐届时会覆盖整座黎明城，我们需要更多的人手来保护这座城，清理黑暗中的怪物。” 瑞尔闻言点了点头：“这本就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何况我已经初步掌握了火种的力量，对于黑暗的抗性有了很大的增强。” 亚丹拍了拍瑞尔的肩膀：“好样的，艾瑞克，一个有勇气的小伙子。” 听到“勇气”二字，瑞尔神色一动，但并没有什么后续的变化，也没有解锁更多的力量。看来所谓的勇气的程度还不够。 亚丹又与瑞尔说明了一下他要值守的范围与一些必要的事项，随后匆匆离开，他还要去号召更多的人...... 黑暗潮汐降临得比预计的还要早。 亚丹尚未完全做好应对黑暗潮汐的准备，尚在调控人手时，黎明城中所有的光源突然开始剧烈抖动，如同有一股无形的风要将光源吹灭。 黑暗潮汐来了！ 坐在房中，正埋头研究【灵性】的瑞尔感应到了黑暗气息陡然浓郁了起来，他立刻站起身子，将倚靠在桌旁的漆黑长刀握于手中，依照亚丹的安排，毫不犹豫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的一切蕴含火种的光源都在缓缓黯淡，原本笼罩于橘黄色光芒的街道宛如褪色的油画，逐渐变得黯淡、灰白。 在一些昏暗的角落里不知何时出现了形形绰绰的恐怖幻影，张牙舞爪， 等待着一切归于黑暗。 即使有着亚丹的预警，面对恐怖的黑暗潮汐，人们还是陷入了短暂的混乱，尖叫与推搡随处可见，秩序顷刻间就要崩塌 “所有人，不要惊慌。”瑞尔举起长刀，火种的力量自他体内迸发，流转于长刀，最终形成了一道冲天的火柱，其威势不亚于寻常的凡俗级魔法。 冲天而起的火柱短暂驱散了黑暗，角落中的阴影怪叫着遁入更深处，憎恶地以自己的方式，注视着瑞尔。 如同在吵闹的人群中开了一枪，所有人都放弃了手中的动作， 定定地看向瑞尔，局面陷入寂静。 “我是提灯人小队成员，受亚丹城主的命令来这里保护各位的安全。”瑞尔沉声道，配合他如同两颗火星般炽热燃烧的双眼，让人不由自主地信服他的话。 “现在所有人保持镇定，保护好你们怀中的火种，不要让它熄灭，去寻找最近的房屋以求庇护，让老人和小孩先进。现在，行动！”瑞尔大喝一声，人群在他的组织下沉默而迅速地行动了起来。 这得益于亚丹城主平日里对黑暗潮汐来临的预演，让人们能够在经历了最初的慌乱之后，明白如何才能尽可能地保全自己。 如今再加上这位提灯人小队的新面孔的指挥，所有人都高效地动了起来。 眼看这片区域的群众暂时安全，瑞尔高举手中的火把，火种的力量自上而下贯注于瑞尔身上，随后火把熄灭，空无一人的街道霎时陷入黑暗。 原本潜藏起来的怪物们眼见火种的压制消失，一个个急不可耐了起来。 宛若虚幻的躯体凝为实质，怪异诡谲的身形显露现实。 原本即使是数十人都可并排行走的宽敞街道，在火种熄灭后的几秒之内，便被不知从何而来的怪物们悄悄填满。 “好家伙，因为太黑了看不见，所以就可以随便长是吧。”瑞尔看着眼前奇形怪状，让人理智狂掉的怪物们，不由得腹诽。 在魔力感知之下，浓郁的黑暗已然起不到遮挡他视线的作用了。 但是这种画风跟童话可一点都不搭边啊...... 这是灯神的考验吗？用克苏鲁的考验应该更恰当一点吧！ 领头的怪物张开满是尖牙的巨口发出无声的嘶吼，腥臭的唾液肆意滴落。 所有的怪物仿佛受到了某种号召， 争先恐后地冲向瑞尔，要将这个身上蕴含着让它们厌恶的火种气息的人类撕成碎片。 瑞尔深吸一口气，绚烂的魔法于他身上迸发。 【力如泉涌】 【身轻如风】 【心火炽烈】 【不朽磐石】 瑞尔一连释放了好几个增益性的魔法，实力在短时间内几乎翻了个倍。 感受了一下体内还有大半的魔力储备，瑞尔不由得感慨：如果没有蓝条的限制就好了。 他握紧了手中的剑，化为一道火光冲向潮水般的怪物。 黑暗潮汐，不仅仅是黑暗的力量如同潮汐般上涨，还代表黑暗中的怪物如同潮水一般涌来，以无可匹敌的数量与残忍将所有人吞噬殆尽。 但这一次，它们显然碰上了硬茬子。 蕴藏着火种的刀光，如同一朵璀璨的花朵在怪物之中盛开，无匹的刀芒之下，怪物们坚韧的外皮如同豆腐一样被切开， 没有丝毫阻碍。 火种力量入侵，在怪物的体内燃烧，散发出一股难闻的焦味。 瑞尔宛如开了无双，在怪物之中开启了割草模式。 沉重冰冷的长刀在他手中宛如有了生命，充满灵性地于不同怪物中跃动起舞，虽然满眼是断肢与残骸，但却有一种血腥的美感。 臻于完满的刀法与经过魔法增幅的凡俗级别的身体，让瑞尔更像是一个战士，而非魔法师。 怪物们愈发焦躁，他们引以为傲的尖牙利爪在这个男人面前没有了意义，他反而催动着那股令怪物作呕的火种力量肆意屠杀着它们。 怪物渐渐隐于黑暗，它们通过自己的方式离开了这里，前往其他的地方，那里也有可口的人类，但没有这个讨厌的家伙阻挡他们。 身处围攻的瑞尔感觉到怪物的嘶吼声渐渐轻微，数量也在明显减少。 当他将长刀从最后一只蜘蛛形态的怪物头骨中抽出，带出一股黑暗气息浓郁的粘液，顺带着将其一刀枭首之后，街道上恢复了可贵的宁静。 黑暗笼罩之下，怪物的断肢残躯竟然渐渐分解消失，只留下一地的漆黑血迹诉说着方才战斗的激烈。 似乎还有残留的怪物暂未离去，于暗中徘徊，但已然不会对在火光庇护下的人们造成更大的威胁了。 第35章 妇人的恳求 解决完此处的怪物，瑞尔短暂整备了一下，当即就要前往其他地方救援。 亚丹曾告诉过他，虽然黎明城如今有几万的人口，但其中拥有超凡力量的人，算上提灯人小队及其预备役，却仅仅只有数百人，可谓是百里挑一。 这不是亚丹的吝啬，不肯将超凡的途径外传，而是黎明城只能供养如此数量的超凡者，否则连用于基础照明的火种都会不足。 目前黎明城能有如此数量身怀火种之力的超凡者，已经是黎明城尽力减少火种用度的结果了。 人手的紧缺让所有的超凡者只能加快速度，否则会有越来越多人葬身于黑暗和怪物之口。 快步行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两侧的房中不时传来人们压抑的呼吸声，偶尔有一只怪物自黑暗中扑出，被瑞尔一刀斩杀。 突然，他脚步一顿，侧头朝向另一边的街道。 有细微的战斗声被他敏锐地捕捉到，还伴随着一声瑞尔熟悉的怒吼。 是格鲁特那个倔老头，看来他的情况不妙。 瑞尔当即奔跑起来，火种力量加成之下，一道赤红色的残影飞速冲去。 “该死的，如果我再年轻十岁，你们这群恶心的怪物根本不够我杀的！”格鲁特位于众多怪物的包围之中，他佝偻的身躯因为脱力而微微颤抖，干瘪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如同一个老旧的风箱。 长时间的激战让他有些疲惫和精神涣散，火种的力量都有些不稳。 根据瑞尔的研究，火种只是引导，真正的力量源泉是人心中的【灵性】，如今格鲁特虽然并没有动摇心灵，但身体上状态的不佳足以一定程度蒙蔽心灵，导致他更难调动火种之力。 格鲁特双手握紧长刀，将周遭的怪物阻挡，连绵不绝的刀光压制住了蠢蠢欲动的怪物，但也导致了他的气力在飞速消耗。 格鲁特骂了一句脏话，回头看向身后那个脸上泛着痛苦神色的女孩。 “艾莉，感觉怎么样？不要慌，老头子我一定会把你安全带出去的。” 名为艾莉的少女语气颤抖：“格鲁特爷爷，不要管我了，如果没有我的拖累，你早就能脱险了。” 格鲁特又骂了一句脏话，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如果自己的眼睛没有受伤，完全有能力解决这些黑暗生物，脱离险境。 当时格鲁特费了老大的力气，清理完了他负责的区域的大部分的黑暗生物。 原本像他这样因为受伤退役的老提灯人被分配的是一些更安全一点的任务，而非直面和清理黑暗怪物。 但格鲁特在亚丹面前争执许久，最终亚丹无奈地答应了他。 “格鲁特，你要想清楚，这不是你一个人的战斗，如果你因为身体原因突然失去战斗力，到时候会有很多居民葬身黑暗，甚至会有更严重的连锁反应......”亚丹劝道。 “我知道，亚丹。”格鲁特此时瘦小的身躯却有强大气势,“但我只是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子，生命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无法割舍的东西。” “如果我真的坚持不住了。”格鲁特浑浊的眼睛仿佛可以再次视物，从中洞射出两道锐利如刀的眼神，“我会真正地燃烧自己，身化火种，这种情况下如果我还是输了，那整座城，除了你亚丹，恐怕任何人都赢不了。” “所以，让我去吧，亚丹，我不想躲在光里安然接受别人的保护，那是违背我曾经加入提灯人的初衷的。”格鲁特一贯强硬的话语中多了几分恳求...... 时间回到现在，就在格鲁特处理完所有被吸引而至的黑暗怪物，一个穿着粗布衣的妇人突然冲出来，跪倒在他面前。 妇人脸上满是悲伤和痛苦，她声音颤抖地说道：“大人，如果您还有余力的话，能不能帮我找一找我的女儿，她走丢了。” 格鲁特并没有立刻作答，他喘着粗气，倚靠在一堵墙上，除了剧烈的喘息声之外，并没有任何声音。 良久，妇人眼中的悲伤几乎化为了绝望，突然，格鲁特停止了喘息，他勉强咳嗽一声，苍老的声音响起：“叫什么名字？有什么外貌特征？在哪里走丢的？” 妇人顿时激动起来：“大...大人，她叫艾莉，有一头...亚麻色的头发，脸上有些婴儿肥，我当时就牵着她的手，但是经过一个转角，她就不见了，大人，她还那么小......” “知道了，你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看看。”恢复了一部分气力的格鲁特深吸一口气，朝着黑暗狠狠啐了一口，提起长刀，背着一个大包，就要前往街道的转角。 “等等，大人，带上这盏油灯吧，您可能需要火种的力量。”妇人将怀中仅剩的油灯托起，想要塞给格鲁特。 格鲁特伸手一挡，脸色一黑：“谁说我需要的，我可不是一个需要别人帮忙的小老头，你好好拿着灯，远离那些特别幽暗的角落， 我可不想辛辛苦苦把艾莉找回来，然后要再去找你。” 他摆了摆手，踏入黑暗：“好好活着，至少是为了艾莉。” 妇人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她朝着格鲁特渐渐被黑暗吞没的身影深深鞠躬。 这样一幕幕的情节在黎明城各处纷纷上演着，人类在黑暗步步蚕食之下已然举步维艰，如果没有这些默然提灯之人的奉献，结果只会比现在更糟。 格鲁特凭借着前提灯人的精湛经验，一路循着一些残存的踪迹，最终在一张油纸之下，发现了躲藏起来的艾莉。 老头将他燃烧过半的火把再度点燃，防止黑暗进一步侵蚀艾莉的精神与理智。 火光之中，格鲁特先是安抚了一下受惊而惶恐不安的艾莉，再检查了一下她的情况，发现艾莉受的伤，比预料得要更为严重。 艾莉的身上有许多狰狞的撕扯伤，最严重的一道几乎贯穿了她的腹部。 但这不是重点，一摊诡异的油状液体附着在她身上，如同黑色的活物一般有规律的律动、蔓延，艾莉一半的身体已经被油状液体包裹。 老头只看了一眼，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按照亚丹总结的书册，认出了这种源自黑暗深处的恐怖侵蚀，他不由地眉头紧皱： “竟然是黑暗疣。” 第36章 治疗 【黑暗疣】是一种源自黑暗深处的污染， 可以逐步侵蚀一个人的肉体，如果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人就会被转化成黑暗中的怪物。 但黑暗疣的治疗极为麻烦，最关键的一点是只能就地治疗伤者，因为黑暗疣带有某种活着的性质，如果感应到侵蚀之人的移动，它侵蚀的速度就会陡然加快，届时伤者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得到救治。 格鲁特脸上阴晴不定，这是一个极为糟糕的局面，他无法带着艾莉离开，只能被动地抵挡着黑暗中一波又一波的怪物。 必须坚持住，一定会有别的提灯人听到动静过来支援的，到时候就能空出手治疗了。 时间渐渐流逝，格鲁特的注意力和状态开始下滑，他险之又险地避开一个怪物利刃一般的前足，反手一刀顺着它甲壳间的缝隙刺入，怪物哀嚎一声，踉跄地远离了。 格鲁特又想骂一句脏话，但为了节省体力，强行止住了动作。 咋还没有人来呢？据我所知，离这里最近的应该是艾瑞克这小子吧，不会这小子被黑暗生物干掉了吧...格鲁特控制不住地联想起来。 “总感觉你在想很失礼的事情。”一个声音出现在他耳旁，格鲁特差点条件反射对准声音出刀，但被他强行止住。 “艾瑞克！”格鲁特有些喜出望外，“你小子还没死呐！” 瑞尔暗中发动火元素魔法，只见长刀之上燃起一道璀璨的火焰，瑞尔横刀一劈，火焰如环，向四周扩散，将周遭的怪物点燃，以其肉身为燃料，短短几秒之间，无数怪物被烧成灰烬。 原本略显拥挤的怪物中央陡然空出一片空地。 格鲁特骂了一句脏话，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有些怀疑自己眼睛问题更大了。 火种的能力，还可以这么用？ 黑暗中的怪物忌惮着瑞尔手中燃烧的长刀，攻势顿时一缓，格鲁特抽空跟瑞尔解释了几句。 黑暗疣...需要治疗...艾莉... 等等，艾莉！瑞尔眼睛瞪大，他在艾瑞克的记忆中见过这个女孩。 他转过头去，看向这个在他清理怪物时始终咬紧牙关，不吭一声的女孩，她有一头好看的亚麻色长发。 在艾瑞克的记忆中：艾莉是与他从小便一起长大的邻居，两人感情很好，两人快要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如果不出意外，就会成为彼此的终身伴侣，在这个黑暗笼罩的年代相互扶持。 艾莉此时也看向瑞尔，强忍着肉体的痛楚与精神的恍惚，她认出了这个她无比熟悉的身影，她有些惊讶，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艾瑞克？竟然是你，你终于实现梦想，成为提灯人了吗？真好，怪不得这几天你总是神神秘秘的。 我的情况你们应该也清楚了，放弃我吧，有更多人需要你们，没必要在我一个人身上浪费时间。” 原身的记忆此时在瑞尔的脑海里不断震荡，甚至瑞尔的耳边也隐约传来自己（艾瑞克）的声音，如同梦呓般缓缓萦绕于瑞尔耳畔：“救救她，一定要救救她。” 瑞尔严肃起来，虚幻界的力量无声地将他庇护，耳边的幻听顿时消失。 黑暗竟然顺着原身艾瑞克的记忆，差点对瑞尔自己造成精神上的污染。 但虽说如此，瑞尔还是打算出手帮助这个可怜的女孩，他无法确定这是否是勇气考验的一部分，若是见死不救，可能会导致灯神的评价降低许多。 “老头，你会治疗这种黑暗侵蚀吗？”瑞尔问道。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他伸手一指，将部分火种力量传导进油灯，供其持续燃烧。 “开始吧，我帮你们护法，时间不等人。”瑞尔将长刀横于胸前，面色肃然。 格鲁特不由得对眼前这个年轻人有些刮目相看，一边麻利地从随身携带的包裹里取出一个被熏得黝黑的坩埚一边嘀咕着：“小子蛮有勇气的。” 勇气，这个词仿佛具有魔力，瑞尔感觉到世界对他的压制再度减弱，但却始终有一层牢固的屏障封锁住了他通往群星的能力。 同时，他感觉到随着这一句勇气，黑暗的气息陡然增强，浓郁的阴影之中，无数怪物悄然浮现，比之之前竟然强大了几分。 啥意思？从简单模式给我改成困难了？瑞尔恨不得让格鲁特那老头把说出来的话重新咽回去。 但事已至此，瑞尔只能再度调动起宝贵的魔力，往自己身上施加增益。 一旁的格鲁特动作迅速而熟练地从他那鼓鼓囊囊的包裹里抓出了好几样形态各异、颜色不同的草药，将其放在一块石板上，然后用另一只手拿起一个石杵，用力地把草药捣成细碎的糊状，一股子草药的清香传出。 紧接着他分批次地将草药加入到坩埚内，每一次添加都显得格外谨慎和专注。 然后他将一瓶宛如牛奶质地的白色药剂倒入坩埚之中，用力搅拌着。 就在同一时刻，那潜藏于无尽黑暗之中的怪物终于显露出了它们狰狞可怖的实体。只见这些怪物如潮水般汹涌而来，朝着瑞尔疯狂地涌动而去，仿佛形成了一道漆黑如墨、气势磅礴的洪流。 这道洪流携所携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黑暗气息比之之前强大了数倍，直直地冲向瑞尔所在之处。 作为无数怪物的目标，瑞尔自然而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黑暗的精神蚕食无时不刻都在入侵瑞尔心灵，却被虚幻界化作的心灵屏障阻挡在外。 瑞尔指尖闪过一丝光辉，轻点额头。 【绝对理智】 他顿觉神清气爽，宛如在炎热的夏日痛饮了一瓶冰阔乐，恶心、厌恶、烦躁等的负面情绪消弭一空。 理智重新站上思维的高地。 紧接着，瑞尔高举手中长刀，火种之力与火元素魔素一同迸发，原本漆黑的刀刃都在强大的力量灌注下变成鎏火长刀，恐怖的高温汇聚于这一片薄薄的刀刃之上。 他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挥而下，一道灼热得让人窒息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仿佛能够将周围的空气都点燃。 而那把原本就散发着耀眼光芒的长刀，此刻更是绽放出了赤红色的璀璨刀芒。这道刀芒如同划破黑夜的闪电，又似照亮深渊的火炬，在黑暗中显得格外醒目。 当刀芒接触到那些汹涌而至的怪物时，只听得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传来，无数的怪物就像是遇到了滚烫刀刃的黄油一般，以惊人的速度迅速消融、瓦解。 原本处理完草药，正在将其混合调配的格鲁特见到这一幕，手一抖，差点将药剂瓶摔到地上。 他骂了一句脏话，心中有些骇然于瑞尔的实力：这小子是吃什么东西长大的？ 将火种的力量离体释放？连亚丹城主都没做到的事情被艾瑞克这小子研究出来了？ 我记得他前几天才刚刚能将火种的力量引入身体吧！ 格鲁特自问是一个举止优雅的老头，轻易不会说脏话，但面对这妖孽一般的艾瑞克，他都不记得自己破防多少次了。 第37章 艾瑞克，人称小亚丹 瑞尔挡在格鲁特与艾莉之前，将火种与火元素的力量压缩到极致，再缓缓释放出去，力求杀伤力的最大化。 黑暗中的怪物虽然经过了强化，但对火与光的抗性并没有显着提升，因此对付起来还是手拿把掐，只是要时刻注意消耗问题。 无数怪物的尸体陨落于瑞尔脚下，再由黑暗将其渐渐分解，逐渐形成了动态的平衡。 格鲁特的药剂制造已经到了最后一步，他从火把上抽取了一丝火种的本源，将其凝聚成一滴宛如岩浆的赤红液滴，小心地滴入药剂之中。 霎那间，无数火星自药水中迸发出来，宛如一个小型的烟花，于众人的头顶绽放。 “成功了。”格鲁特低声道，随后看向艾莉，此时她整个身体有四分之三已经被覆盖侵蚀，“小姑娘，忍一下。” 艾莉咬紧牙关，整个人因为耳畔无时无刻不在出现的呓语，已经有些恍惚，但还是点了点头，示意格鲁特动手。 小老头将手中的蕴藏着浓郁火种气息的药剂，朝艾莉身上那一层粘稠的黑油上一浇。 \"呲~\" 如同一盆冷水泼入炽热的油锅之中！ 刹那间，那原本安静蛰伏着的黑暗疣像是被点燃了一般，开始疯狂而剧烈地沸腾起来。它的表面就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口一样，迅速涌现出无数密密麻麻的凸起。 这些凸起以惊人的速度膨胀变大，转眼间便化作了一个个气泡升腾、爆裂，发出一声声清脆却又令人心悸的响声。 这一系列反应无比剧烈，更让人揪心的是，每一次气泡的爆裂都会伴随着一股浓郁得几乎化不开的黑暗气息从黑暗疣内部逸散而出，身处其中的艾莉，此时正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巨大痛苦。 这种受到侵蚀的肉体被强行拔除污染，附带着精神层面狂乱的呓语，身心两重的剧痛如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袭来，令她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蜷缩成一团，仿佛一只受伤的小兽想要寻求最后的庇护。 鲜血顺着她那微微有些撕裂的眼角汩汩流淌而下，染红了她苍白如雪的脸颊。她的嘴唇早已被咬破，渗出丝丝缕缕的血丝，但即便如此，也无法减轻哪怕一丝一毫的痛楚。 眼看着艾莉在极度的痛苦中几近昏厥过去，可下一秒又会被新一轮的剧痛重新唤醒，这样周而复始的折磨简直就是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 一旁的格鲁特心急如焚却又束手无策，这位勇敢无畏的前提灯人，此刻竟显得如此笨拙和无力。 最终，他只能轻轻地将自己的手掌放在艾莉颤抖不已的肩膀上，试图给予她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支撑和安慰。 他弯下腰来，凑近艾莉的耳边，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语气低声说道：\"孩子，坚持住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低沉而沙哑的嗓音中充满了关切与鼓励，就像一位慈祥的老人正在安抚着自己最心爱的孙女。 变化还在继续，瑞尔能明显感觉到怪物的强度在不断上涨，原本纵横捭阖的刀芒，也渐渐感觉到了压力，在连续斩断几只怪物的躯壳之后，缓缓消散。 在漫长而缄默的等待中，艾莉身上的黑油终于全部挥发，虽然受到的创口仍在流出汩汩的鲜血，但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 格鲁特连忙拿出一卷经过消毒、用以充当绷带的布条，帮艾莉简单包扎止血，一切妥当之后，他回身朝着仍然矗立在他们前方的瑞尔大喊：“艾瑞克，突围吧，艾莉已经没有大碍了。” 闻言，瑞尔手中原本黯淡的长刀再一次闪耀起了灼眼的火光，迅速在成群的怪物中砍出一条生路。 格鲁特背起虚弱的艾莉，紧紧跟在瑞尔身后，原本他手中提着长刀，想要帮助瑞尔减轻压力，但发现火力全开的瑞尔如同一台全功率的推土机，一路平推，稍微靠近一点的怪物就被烧成灰烬，都省得黑暗再去分解了。 在瑞尔的强势开路下，三人有惊无险地回到了格鲁特负责的区域。 “艾莉！”艾莉的妈妈紧紧抱住了艾莉，母女俩相拥而泣，在这样一个黑暗的时代，亲人重逢总是一件分外幸运的事情。 “大人，谢谢您，还有...艾瑞克！你竟然成为了提灯人！恭喜啊。”艾莉母亲也认出了眼前这个青年，赫然就是与艾莉从小玩到大的艾瑞克。 由于时间紧迫，仅仅只是客套几句，艾瑞克就和格鲁特向艾莉母女道别离开，他们还要去别的地方支援。 注视着瑞尔离开的身影，艾莉有些苍白的脸上有些复杂与踌躇，她想叫住艾瑞克，但终究还是没有伸出手。 瑞尔与格鲁特两人前往别的区域，帮助值守在那里的提灯人解决了大部分来犯的黑暗生物，接着继续辗转各地。 所有受过瑞尔帮助的提灯人和预备役，都记住了这个实力强大，提着一柄燃着火焰长刀的男子。 不管是多么强大的怪物，在那柄闪烁着火光的长刀面前，都会被轻易斩杀。 有些资格比较老的提灯人，恍惚之间，仿佛看到了亚丹城主的身影，他也是这般，无可匹敌的强大。 来回奔波了不知道多久，格鲁特只感觉两条老腿都不是自己的了，但迫于颜面，他并没有提出休息，而是咬牙跟着瑞尔清理怪物。 最后，还是瑞尔发现了这个倔强的小老头，累得提刀的手都有些抬不起来了，才有些好笑地提出休息一会。 “小子你的持久力还有些欠缺，要注意火种的力量不是一切，身体素质也是必须的。”格鲁特惯常嘴硬几句，一屁股坐到地上，毫无形象地啃着自带的补给。 “来点吗？我还有多的。”格鲁特挥了一下手，问道。 瑞尔摇了摇头拒绝了，魔素充盈的身体对于食物并没有太大的需求。 正休息着，只见城中心突然升起一道流光，直冲天际，随后炸开，化为漫天火星。 “是城主，他在召集所有完成任务的提灯人。”格鲁特强撑着爬了起来，他皱紧眉头，“出了什么事？” （对不起大家，这段剧情可能有些无聊，我会尽快给它过渡的，这段剧情主要是给一个剧情作前置条件，我笔力不好，写不出想要的感觉，呜呜呜w(?Д?)w） 第38章 黑暗潮汐的源头? 随着升空的集结信号被所有人目睹， 霎时间，所有完成了清理任务、并且基本保持着行动能力的提灯人，都快速穿行于街道、小巷之间，向着城中心集合。 “老头，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我长这么大，可从来没有见过亚丹城主把所有提灯人召集的信号啊。”瑞尔随手挑飞一头扑来的怪物，询问一旁埋头狂奔的格鲁特。 格鲁特闻言，有些不安地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总不会是好事的，黑暗潮汐持续的时间还要很久，这个时候把我们叫过去，只能是发生了更严重的事情。” 当瑞尔与格鲁特来到城中心时，已经有好几个提灯人到场了，他们互相简单地问了声好，将视线投到人群中央的亚丹。 又等了一会，亚丹沉声道：“看来目前只有各位能够到场了。事态紧急， 请各位放松心神，不要抗拒。” 众人闻言，毫不犹豫，纷纷照做，瑞尔迟疑一下，也将虚幻界在精神层面的庇护撕开一个小口。 火种的力量自亚丹体内迸发出来，温暖而浩大，这种纯粹的火种的底蕴象征，比瑞尔这种半吊子入门要强大不知道多少，他甚至感觉在亚丹面前，自己体内属于火种的那一部分力量受到了些许压制，这是来自于位格的压迫。 归根结底，虽然瑞尔通过魔法的运用，才快速入门了火种力量，但其位格也只是凡俗级别，只有凭借魔法增幅等其他手段才能将破坏力与表现力堪堪到达群星的门槛。 但亚丹是实打实的群星级别，实力可以对标不使用虚幻界力量和圆月法相时的瑞尔。 但如今近距离感受亚丹的实力，发现自己先前对他实力的猜想只是冰山一角，亚丹远比他想像的强大，这股力量本质恐怕已经达到了群星级别的巅峰。 同时也是因为火种的超凡途径比较唯心，和人灵魂层次的【灵性】挂钩，超凡力量不显，不像瑞尔一样可以通过火元素的运用满屏放剑气，一看就是输出爆炸。 火种的超凡更注重各种异常抗性和身体素质的提升，简而言之就是战士的超凡。 不过这么讲也不太公允，童话世界和灯神的这个幻境连世界观都不同，自然不能轻易地对战力进行比较，不然就会闹出关公战秦琼这样的笑话。 亚丹身上的气息不断增强，突然之间，超过了一个临界点，瑞尔只觉得体内的火种被触动，一段信息突兀地出现在瑞尔脑海中。 火种还有这种用法？隔空传递信息？也对，它的本质还是心灵与思维层面的超凡，能做到这个也说得通。 瑞尔心中思索，他越发觉得这个幻境来对了，火种的【灵性】和虚幻界的特质可以说是无比的契合。 瑞尔按捺心中所想，开始阅读起脑海中的讯息。 一幅画面从他脑海中展开： 黎明城之外，黑暗如墨，浓稠得几乎化不开。 那无尽的黑暗之中，涌动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仅仅凭借肉眼去观察，便能发现那是一片望不到尽头、密密麻麻的怪物群。它们潜伏在这片黑暗里，就像是隐匿在深海中的巨兽，虽然暂时还未露出獠牙，但那种蠢蠢欲动的姿态已经足以让人胆寒。 只是凭借气息判断，瑞尔就发现这些怪物远比城中刷新出的要强大许多，清一色感知过去，都是凡俗级别，瑞尔甚至怀疑有群星级别的怪物藏于其中。 怎么可能？如果每一次的黑暗潮汐都是这种情形，黎明城早就被怪物推平，所有的人类都会葬生黑暗之中。 亚丹再强，在这种数量的怪物面前都没有意义，翻不起什么水花。 画面中的怪物们，眼睛闪着诡异的光，紧紧地盯着黎明城这座脆弱的堡垒。它们渴望冲进城中，将里面的人类当作美味佳肴肆意捕杀和享用。 然而，似乎一种无形的力量束缚着他们，只能默默地守候在黑暗当中，焦躁不安地等待着那个能够让它们挣脱束缚、尽情肆虐的关键时刻到来。 “怎么可能？完蛋了，我们完了......”其余的提灯人也看到了这一幅画面，他们满眼惊骇地看向亚丹，想要从他的口中知道真相。 亚丹沉重地点了点头：“各位同僚，这是我借助火种的所见，黎明城外盘踞着无数强大的黑暗生物，甚至随着时间的推延，怪物数量还在无止境地攀升。” “若是按照这个势头下去，一旦怪物攻城，没有人可以活下来。”亚丹说道，“包括我。” 众人沉默不语，现场的气氛顿时跌到了谷底，他们从不畏惧死亡，不然也不会成为一名提灯人。 他们只是有些无力，自己愿意为之献出生命的一切，现在看来就要土崩瓦解，沦为黑暗中又一处的断壁残垣。 “但是从来没有十死无生的局面，即使是绝望之中，仍存一线生机，亚丹城主，你把我们叫到这里，肯定是有解决的对策了是吗？”格鲁特突然站了出来，大大咧咧道，并且一脸希冀地看向亚丹。 亚丹点了点头，不着痕迹地看了瑞尔一眼。 他伸手一点，火光闪过，在众人的意识中编织出新的画面： 黎明城的北面，无穷尽的怪物堆中，有一个深邃的门户伫立于虚空之中，散发出源源不断的黑气，黑气回旋环绕，一只又一只散发着强大气息的怪物自门扉中出现。 难道这个未知的门户是怪物诞生的源泉，或者就是黑暗潮汐的源头？ 瑞尔瞪大双眼，心中像是被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瞬间涌起了无数疑问。 强烈的直觉告诉他，必须要集中注意力去弄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于是，瑞尔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纷乱的心绪平静下来，全神贯注地凝视着亚丹编织出来的那扇神秘门户。 可就在他刚刚集中精神的时候，一股极致的黑暗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突然从那门户之中汹涌而出，以惊人的速度顺着某种无形的联系跨越虚空，如同一头凶猛的野兽向着瑞尔猛扑过来。 瑞尔只觉得眼前猛地一黑，那种黑暗如此纯粹、如此浓郁，简直比最漆黑的夜晚还要深沉几分。而且，这股黑暗还带着一种强大的吸引力，就好像一个巨大的沼泽，拼命地想要将瑞尔的意识拉扯进去，使其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最重要的是位格，它顺着瑞尔先前打开的虚幻界屏障的缝隙，强势涌入瑞尔的意识，群星级别的精神力在它面前毫无抵抗能力，瞬间便被污染。 什么？瑞尔眼眸一下瞪大。 第39章 出城的五人 就在瑞尔打算强行催动虚幻界的力量来祛除污染时，亚丹掐断了火种的传输，并且以一种肉眼难辨的速度瞬间来到瑞尔身旁，将手搭在他的肩上。 浩瀚的精神力宛如燃烧的火星涌向瑞尔，为其阻隔黑暗侵蚀。 跨越虚空而来的黑暗由此失去了源头，污染的态势顿时停滞，很快被瑞尔镇压，那些受到污染的精神力也在魔法的净化与不断过滤中渐渐恢复。 “抱歉，是我大意了，我没有预料到你的灵感竟然如此之高，甚至险些被那道门吞噬意识。”亚丹将手放下，朝着瑞尔道歉。 当他发现瑞尔眼神瞬间空洞的瞬间就暗叫不好，强行中断了火种于精神层面的演绎。 原本那道散发黑气的神秘门户虽然存在一定的精神污染，但身蕴火种的提灯人完全有能力在短时间内隔绝影响，但他没想到瑞尔差点一头钻进去。 瑞尔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周遭的提灯人方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那一道诡异门户竟然有如此恐怖的污染和传染性。 “那道不知来处的黑门，我怀疑就是此次黑暗潮汐的源头”亚丹沉声道，“往日数次的黑暗潮汐，即便是我将巡视范围推移至城外数万步，也未曾见此伫立虚空之门。 因而此次出现的变化，便有可能是那道门带来的。” “所以，无论好坏，不管对错，我要做的，是靠近它，了解它，若是不对，摧毁它。”亚丹轻描淡写地说道，火种力量激荡，显出强烈决心。 “这可能是我们仅有的能够翻盘的机会。”亚丹说道，“既然情况不同往日，那抓住这一丝变数才有可能翻盘。” “是不是太激进了？”瑞尔试探性地问道，“万一那道门户与黑暗潮汐并无关系，那在损失了大量顶尖战力的情况下，我们不是会更劣势吗？” 亚丹朝着瑞尔洒然一笑：“情况不会更糟了，外面那些怪物的想法，在场的许多人大致可以猜到。” “它们在，积蓄力量。”亚丹一字一句道，“能够将我们瞬间摧毁的力量，能够熄灭火种光芒的力量。” “我们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会发动进攻，我们只能快，再快，在一切无法挽回之前。” 亚丹一顿， 再度说道：“那道门扉是我们仅有的机会，不论它是否真的与这些黑暗怪物有关，不论它是否是黑暗潮汐的源泉。” “去竭尽全力地靠近它，尝试摧毁它，是我们唯一能做的，在迎接毁灭之前，总要挣扎一番，无论是否有效。” 亚丹并没有说什么鼓励的话，反而有些消极，但却让所有的提灯人露出笑容，是啊，情况还能再糟糕吗？放手一搏就是了。 “城主，让我去吧，对付黑暗生物我有一手的。” “亚丹大人别听他的，我才是对付黑暗怪物的好手。” “让我去吧，亚丹城主！” “......” 在场绝大多数的提灯人都争先恐后地说道。 亚丹单手一按，众人的声音顿时小了下去。 “首先，很感谢大家，没有你们，就没有黎明城。”亚丹深深地朝着众人鞠了一躬，所有人沉默着。 “其次，这次行动，需要的不是大部队，而是精英化的小队，我的想法是不超过五人，五人轮换，爆发全部力量，在怪物群中强行杀出一条路，用最快的速度抵达那道门户。”亚丹说道。 “所以，我需要从各位中间选出四位与我一起，感觉无法胜任的人现在可以退出，没有人会怪罪你们。”亚丹诚恳地说道，没有人动，所有人都站在原地，表情决绝。 “好的，那就......”亚丹接连报出三个名字，这三人是整个提灯人组织中可能不是实力最强，但却是最精通杀伐的。 “艾瑞克，可以吗？”亚丹报出的最后一个名字，赫然就是瑞尔。 还不等瑞尔点头，一旁的格鲁特直接零帧起手：“城主，不是我说，这小子年纪还小，根本无法承担这个任务，我杀过的怪物比他吃过的菌菇都多，让我去吧。” 众人闻言，纷纷调笑：“是啊，城主，这小子今天表现确实很亮眼，那一把火焰长刀确实犀利，我们都说他可以成为第二个‘亚丹’，但确实年龄太小了，还是换一个人吧。” 亚丹微微一笑：“我不想让他成为第二个亚丹，我想让他成为的是，第一个艾瑞克。” 他转过身朝向瑞尔：“艾瑞克，说实话我很欣赏你，如果没有这次的变故，我很有可能会把你培养成我的接班人，但现在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我接下来所做的，可能将你推向死亡，我想再问一遍，艾瑞克，你愿意吗？” 瑞尔理所应当地点了点头：“至少我会干得比格鲁特这老头好。” “你小子！”格鲁特就要冲上来，被其他几个提灯人架住，现场顿时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好了，闲话少说， 时间要紧，出发吧。”亚丹最后提醒瑞尔一句，“届时，别忘了用火种力量拱卫心灵，别让污染趁虚而入。” 他一声令下，并且将一块火种气息浓郁的红色晶体交到剩余的威望最高的提灯人手中： “这是我这一次带回来的火种晶体，将它融入黎明城的防御阵法中，可以在短时间内庇护所有人，如果我们失败了，你们就借助这个，看看能不能活下来几个人，至少将黎明城的名字传承下去。” 领头的提灯人表情复杂地接过晶体，朝着亚丹点了点头，率领其余的人去做最后的准备了。 “别死了。”格鲁特突然回头，对着瑞尔挤眉弄眼，“不然老头子我以后就很难再遇到你这么有趣的年轻人了。” ...... 北城区的大门处。 站在城墙之上，五人此时全副武装，身披护甲，背负着长刀。 亚丹则是一身略显破旧的黯淡银盔，上面满是划痕与干涸的鲜血，无声地诉说着他曾经历过的无数次的大战。 俯视着城外如同黑云般遍布的恐怖怪物，亚丹深吸一口气，将漆黑到有些幽深的长矛握在手中，身上赤红气焰渐渐凝聚升腾，宛如实质：“跟紧我，按照约定，贯彻执行。” 亚丹目光深邃，心中千言万语最后只吐出一句：“我们会拯救黎明城的。” “拯救黎明城！\"x4。瑞尔等人气势如虹，火种的力量引而不发。 随后五道赤红光芒自城墙之上落下，划出五道经久不散的璀璨红芒。 “唯有光明与勇气，能带领我们走出黑暗。”坠落之中，亚丹少见地哈哈大笑起来。 【勇气】 无形的枷锁碎裂，群星的光芒再也无法被阻挡。 第40章 灵魂为薪柴的火焰 若自上空俯视而下，在如同漆黑潮汐般一眼望不到头的怪物堆中，五点闪烁的星火正在快速移动。 一位提灯人侧身避过一道酸液，随后一刀斩断挡路的巨型昆虫样貌的怪物，火焰纹路在他脸上蔓延，宛如绚丽的彩绘，随着呼吸忽明忽暗。 他此时由于长时间的作战，已然有些疲惫，但还是强打起精神紧紧跟随在队伍中。 “再坚持一会，马上就换人了。”亚丹手握长矛，将一只满身甲壳覆盖的怪物洞穿，随后手腕一抖，力道顺着矛身传导，凉透了的怪物尸体如炮弹般飞出，顿时砸翻了无数怪物。 亚丹的策略简单而有效，两个人爆发火种力量在无数怪物中开出一条路来，三人随后，然后视情况互相轮换。 虽说如此，但亚丹始终站在队伍的最前面，浑身气焰升腾，提着最锋利的枪尖，让剩下四人轮换。 他宛如一位永不疲倦的战神，始终站在队伍的最前面，迎接着最猛烈的攻势。 五位提灯人组成的尖刀小队已经出城不知道多远，亚丹的长矛不知道洞穿了多少怪物的身躯，前端甚至已经染上了一层风干的血液。 亚丹只是简单地蓄力，前刺、蓄力、前刺，宛如一个流水线上的工人一般用单调无趣的重复动作，将眼前的怪物杀死、挑飞。 他的动作仿佛有魔力一般，虽然每个动作看似不尽相同，但总能找到怪物最薄弱的点，绕开怪物千奇百怪的攻击方式，将长矛刺入怪物身躯。 黎明城已经渐渐消失在五人的视线里，举头四望，是黑暗与无穷无尽的狰狞怪物，如此情形，足以让普通人心生绝望，但五位提灯人对此次并没有太大反应，只管埋头赶路。 毕竟像这样环顾四周却举目无光的情形。 除了瑞尔以外，其余四人都经历过无数次了。 每一位资深的提灯人都是能够从黑暗最深处爬出的绝世猛人。 此时，众人轮换，一位提灯人长刀上燃起火焰般的纹路，上前接替。 瑞尔则在一旁默默观察着亚丹。 其余三位提灯人可能对亚丹的行为见怪不怪，毕竟在他们心中亚丹城主就是无敌的代名词，实力冠绝时代，有这样的恐怖表现并不奇怪。 但瑞尔却从亚丹的前刺中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将自身的【灵性】注入武器吗？以无形之灵影响有形之物，这种心灵层面的手段确实新颖，单从形式上来讲。 瑞尔能隐约分辨出，亚丹将自身的勇气和决心等无形的信念灌输到了武器之中，借此锚定现实，即使矛尖不再锐利，勇气也会给予它洞穿一切的威能。 亚丹的实力又展现出了一部分，已经不单单局限于火种，而是更抵达本质的力量。 【灵性】，瑞尔感觉更有必要在幻境之后研究一下了，它背后展现出的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方向。 小队愈发深入黑暗，前方是从未探索过的领域，但却和黎明城外并无二致，一样的黑暗笼罩，一样的怪物横行，无处不在的黑暗污染...... 如果没有亚丹在黑暗中指明方向，他们甚至感觉不到自己在移动。 愈是深入，黑暗愈是浓郁，这是超越理智的黑色，象征着光的对立面，即使是火种的力量，若是离开了源头，也会顷刻熄灭。 周遭的怪物力量以骇人的速度不断上涨，入眼几乎全是凡俗级别，更有恐怖的群星级的怪物隐藏于其中。 单纯依靠两个人的力量已然无法开路，亚丹依旧稳健，但无法顾及所有人。 这番恐怖的怪物阵容，即使是那些堪称绝地的无人区，都难以遇到。 瑞尔此时被迫解放几乎全部火种的力量，甚至于用魔力构建了一个隐晦的圆月法相为自己提供增幅。 他双目如同噙着火，身上的铠甲也有红色流光游曳，微微照亮四周，这已然是他不施展更多手段时最强的姿态了。 瑞尔与亚丹并肩开路，长矛与长刀交错，火焰绚烂，怪物归于灰烬，剩下的三个提灯人轮换着上前分担压力。 亚丹有些惊讶地微微侧目，却没说什么。 “近了，再加把劲，伙计们。”他适时开口，汗水也开始从他脸上流淌而下，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却始终平静且充满信心。 作为队伍自始至终的利刃，他面临的压力比其余四人多得多，蚂蚁多了也会咬死大象，在无穷无尽潮水般的怪物面前，亚丹也有些力不从心。 要不是瑞尔后来主动挥舞长刀与他一同开路，为他分担了一部分压力，亚丹此刻估计情况更糟。 众人正一点一点地靠近着那扇神秘而又充满未知危险的门户，他们前行的速度愈发缓慢，目之所及的，最次也是足以站在凡俗级别顶端的怪物。 若是没有亚丹与瑞尔两位群星级的战力，剩余三人此刻估计已经被黑暗吞没。 就在此时，毫无征兆地，一头体型巨大、散发着恐怖气息的怪物猛然从暗处冲了出来。 群星级！ 它犹如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便突破了由五人组成的防线。只见其身躯之上，伸出了一对如同墨染一般漆黑的锋利刀足，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寒光。 说时迟那时快，这对漆黑的刀足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猛地挥斩而下，带起一阵凌厉的劲风，仿佛要将整个空间都撕裂开来。那一瞬间，时间似乎都为之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吸引住了。 “躲开。”瑞尔低喝道，那头怪物的目标是那三名提灯人之一，他手中火元素迅速汇聚，炽热之感勃发。 亚丹则是直接行动，火种勾勒心灵，心灵绽放力量，无形气焰自他身上冲天而起，亚丹以难以想象的极速冲向怪物，一根长矛瞬间超越音速，磅礴到震耳欲聋的声波推向四周。 但一切都太过突然，怪物的刀足从那名提灯人的肩上斩下，一路将其几乎切开。 “轰”亚丹的长矛贯穿了怪物的胸膛，锋利的刀足寸寸崩裂，接着一道炽热的刀芒划过，怪物哀嚎着被点燃。 属于群星级别的强大生命力让它没有立刻死亡，但不断燃烧的火焰也渐渐吞噬了它以及周遭怪物的生命。 趁着这短暂的空档期，亚丹走近受到袭击的提灯人，那个提灯人躺在地上，整个肩膀被切开，露出森然白骨，身下短短几秒就汇聚了一片血液的湖泊。 “坚持得住吗？我背你走。”亚丹垂着头， 眼神像是蒙上了一层阴影，他轻声询问道。 倒地的提灯人艰难地摇了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 他脸上突然露出笑容，说道：“亚丹城主， 我有一句话想对你说很久了。” “嗯？” “那就是......”那个提灯人身上突然开始燃烧起纯白色的火焰， 扑面的火焰之中，他缓缓站起，身上的伤口被从体内涌现的火焰迅速填充，随后愈合。 那个人一开口，源源不绝的火苗就从他的口中冒出，宛如一个满溢的水桶。 身上的铠甲也承受不住如此高温，开始慢慢软化，化为铁水滴落于土地。 看着眼前几乎化为一个火人的提灯人，在瑞尔的感知中，他的生命与灵魂正在快速萎缩，宛如被火焰点燃的薪柴。 “那就是...在我后面躲好了，我来开路。”那人开心地大笑起来，手中的长刀燃起从未见过的恐怖火焰，贪婪的火舌点燃黑暗，化为一对璀璨的翅膀，缓缓张开！ 以灵魂为薪柴的火焰会有多炙热？ 瑞尔不知道。 第41章 艾瑞克的梦 汹涌的白色火焰爆发开去，那位以自己灵魂为薪柴的提灯人，张开火焰化作的双翅，如同扑火的飞蛾，完全放弃了防守，一头扎入黑暗。 每一次出刀都是透支自己的灵性，刀刃之上贯注了他此生所有的勇气与男子气概。 特制的长刀艰难地承载着他的力量，为怪物带去毁灭。 以无可挽回的燃尽为代价，他短暂地踏破了凡俗的门槛，直抵群星。 无尽怪物嘶鸣，利爪撕扯着他的身躯，却反被火焰沾染，烧为灰烬。 亚丹也沉默地跟在他身后，抓紧时间恢复体力，这个即使是绝境都不曾目露犹豫的大汉，此时有些颓然。 前进的势头一时无可阻挡。 然而火苗终会熄灭，因为它不是太阳。 在艰难地前进了一段路之后，那位提灯人已然油尽灯枯，浑身白焰几近于无。 他双目空洞，精神临近崩溃，似乎是感觉到了身体枯竭的警告，他原本毫无神采的脸上突然变得释然。 长刀从手中滑落，他张开双臂，主动迎向奔涌而来的怪物。 在最后时刻，他微微回过头，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些什么...... “轰！” 璀璨的烟火炸开，随后归于平静，四散的爆炸将他最后一点痕迹抹去，什么都没留下来。 亚丹双手紧握，面无表情。 没等瑞尔叹气，他突然感觉到身旁火种暴涨。 剩余的两位提灯人身上火焰同时节节攀高，他们先是一愣，随后对视，咧嘴笑道：“你也......”。 平静的眼眸中像是藏着千言万语。 他们一同看向亚丹与瑞尔： “城主，艾瑞克，我们实力差一点，只能到这里了，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一红一蓝两道火焰之柱冲天而起，华丽的火焰之翅悄然展开，预示着又两位提灯人的生命进入倒计时…… “城主，还有多远。”瑞尔气喘吁吁地抖落长刀上的黑色血液，魔力储备不能轻易动用，魔法不能施展，虚幻界的力量不知能否降临的情况下，他已经快要抵达自己的极限了。 “就在前面，已经可以看见了。”亚丹刺死一头怪物，避开它的临死反扑，极目远眺而去，强大的目力让他隐约能够看到那道隐匿于黑暗中不断散发黑暗气息的门扉。 最后两位提灯人献祭生命，让他们再次前进了一段距离。 如今，目之所及，皆是群星级的恐怖怪物，亚丹与瑞尔虽不是普通群星，但也因此有些应接不暇。 亚丹与瑞尔背靠着背，长刀与长矛组成简陋的战阵，绞杀着怪物。 更近了，瑞尔此时抬起头，也无意间瞥见了那道亚丹于他们心中编织出的画面中的门扉。 但他却有些疏忽，先前那扇神秘的门户已经表现出了强大的污染性。 即使是经过火种的过滤，依旧差点顺着瑞尔打开的缝隙入侵心灵，如今瑞尔陡然直面门户。 在过高的灵感之下，他只觉得那道门户在他眼中不断放大，深邃的黑暗铺天盖地地将它吞没。 虚幻界的力量本能地就要催动，但先前在城内的时候，瑞尔被污染的精神残余，此刻突然出现，将虚幻界的波动抚平。 虚幻界作为死物，只有本能的缺陷此刻被放大。 黑暗中，瑞尔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无尽的黑暗与温暖包裹着他，四周是养分与生机。 一声响亮的啼哭过后，瑞尔睁开眼睛，好奇地看着眼前虚弱但面带微笑的女性。 “我的孩子……”那个女性抱着瑞尔，眼中慈爱。 瑞尔沾满羊水的身体被干净的毛皮擦拭，他被放入一个温暖的襁褓之中。 我这是…在哪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瑞尔的思维有些艰涩，他感觉到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但随后，深沉的困意袭来，他在襁褓中沉沉睡去。 …… “瑞尔…是谁？”当他正想要思考和梳理脑海中那些没有逻辑的记忆碎片时，母亲的呼唤传来：“艾瑞克，你在哪里？小心不要靠近黑暗。” “我在这里，母亲！”明显长大了的艾瑞克挥了挥手中的油灯，昏黄的光芒下，他放弃了思考，开心地冲过去拥抱母亲。 …… “你叫什么名字？”艾瑞克好奇地看着眼前腼腆的女孩子。 “我叫……艾莉，住在你的隔壁…..比你小两岁…”艾莉双手紧攥着裙角，面对这个第一次见到的邻居哥哥，她有些怕生。 “哦，艾莉啊，要不要和我一起玩。”艾瑞克笑着问道，朝着艾莉伸出手邀请。 “可…可以吗？”艾莉有些迟疑，“妈妈说不要随便乱走，会有黑暗中的怪兽把我们抓走吃掉的。” “放心，如果有一天你被怪物袭击了，我一定会来救你的！”艾瑞克拍着胸脯保证道，孩童的天性让他轻易做出不知能否兑现的承诺。 话音刚落，他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满身鲜血，半个身躯被黑暗吞噬的少女。 艾瑞克打了个寒颤，但幻象瞬间消失，他感觉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 “好的，艾瑞克哥哥，我们去哪里玩。”艾莉鼓起勇气，有些跃跃欲试。 …… “维斯，我终于成年了，明天我就要去申请成为一名提灯人。”艾瑞克说道。 一旁的维斯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不屑地撇了撇嘴：“别做梦了，到时候光是第一个考验要完成的题目，就能让你灰溜溜地回来。” 艾瑞克用拳头锤了一下维斯的胸口：“这是只会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谁不知道你只要一看到文字就会头昏脑胀？哈哈哈哈。” “你这家伙！”维斯紧紧追在艾瑞克身后，两人打闹着。 “谎言不是利刃，真相才是快刀。”艾瑞克朝着维斯做鬼脸。 他突然停下脚步，脸上有些茫然，为什么我会说出这么一句话，这是我从哪里听来的？ 眼前闪过维斯咆哮着冲向艾瑞克，随后被他用椅子击倒的画面。 幻象…又出现了…艾瑞克感觉到维斯趁机追上了他，不由地将这些伴随着他长大的无意义的幻影抛之脑后。 …… “艾瑞克，你对黑暗的抗性不错，但是实战能力实在是太差了，很抱歉你还不能成为提灯人，希望你能继续努力。” 一个身材矮小，眼睛浑浊的老头只用一招，就挑飞了艾瑞克手中的长刀。 艾瑞克沮丧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他的眼前闪过了一个扭到腰的小老头，但沮丧的他丝毫没有在意。 …… 油灯中的火苗飞速地颤抖着，火种的力量被暂时压制。 “黑暗潮汐来了！快都躲好！”门外有人大声呼喊着，引导众人。 “我的艾莉…我的艾莉她走丢了，有人看见过她吗？求求你们，有人见过她吗？呜呜呜。”艾莉母亲焦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艾瑞克犹豫了一下推开门，艾莉的母亲瞧见了，眼中闪过希冀：“艾瑞克，你见到过艾莉吗？艾莉走丢了，现在黑暗潮汐要来了，我得马上找到她。” 第42章 自我崩解 “抱歉，我没看到艾莉。”艾瑞克吞吞吐吐道。 他看见艾莉母亲的眼中的希望再度消失，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艾瑞克， 黑暗潮汐要来了，你赶紧躲好，我再去找一找艾莉，她应该玩得太忘我了，有些忘记了......” 艾瑞克感觉胸口有些发堵，他很想提着油灯去黑暗里寻找艾莉，但那昏暗的角落，似乎有形形绰绰的虚影游荡，艾瑞克刚刚提起的勇气顿时泄了一地。 “有提灯人呢，艾莉不会出事的，她会安全回来的..她会的...”艾瑞克不停地对自己重复着，仿佛在强迫自己相信。 艾瑞克猛地关上门，将黑暗隔绝在外。 他无力地瘫倒在地上，将头埋在双膝之间。 如果我是瑞尔就好了....现在就能去救艾莉...瑞尔是谁？为什么我又提到了这个名字？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油灯的光都微不可见。 “艾莉！”一道悲怆的声音响起，艾瑞克听到这个名字， 立马站起身来，打开被他紧紧关上的门。 门外是艾莉的母亲，她此刻正趴在一具尸体上痛哭。 艾瑞克有些迟疑地上前去，映入眼帘的是艾莉残缺的尸体，或者，甚至不能用残缺来形容...... 艾瑞克从未见过这样的惨状，那具被黑暗疣深深侵蚀的躯体上，镶嵌着一双失去生机的眼睛，艾瑞克感觉那双眼睛正定定地看着他，无时不刻不在责怪他的懦弱。 “不应该是这样的，艾莉是不会死的，瑞尔和格鲁特会救她的......”艾瑞克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说着一些毫无逻辑的疯癫之语。 艾瑞克脑海中，艾莉那双毫无生机的眼睛一直注视着他，没有感情，只是注视着他，却给他难以言喻的压力感。 “瑞尔去哪里了！”艾瑞克突然大喊一声，正在收殓尸体的艾莉母亲抬头，露出满是泪水的双眼:\"艾瑞克，从来没有什么瑞尔，你从小念叨到大的这个名字毫无意义，你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太久了，也该醒醒了。\" 说罢，她低头轻轻抚摸着艾莉的脸庞，即使黑暗蔓延，已至她身遭，艾莉的母亲也没有起身，只是跪坐在女儿的尸身旁。 “不可能，我知道瑞尔，他是一个魔法师，他来到这里是因为参与了灯神的勇气考验，他要在这个世界证明自己，他要和亚丹一起找到太阳......只要我们找到他，一切问题就会迎刃而解，没有人会受伤！”艾瑞克越说越流利，心中有种无法言喻的畅快感。 “只要找到瑞尔...“艾瑞克魔怔了一般，眼中闪过自信的光彩，“一切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 ...... 一道宏大的光柱突兀地自城中心升起。 “大家好，我是亚丹。”城主的厚重的声音经由火种增幅，传遍了黎明城的每个角落，“这次黑暗潮汐的强度远超预料，黎明城也许会在这次潮汐中被摧毁，我将带领四位提灯人出城做最后的尝试，如果我们失败了，各位，尽己所能存活下去吧。” 众人一阵哗然，艾瑞克却有些着急：“不行，瑞尔不在四个人里，他们支撑不了多远，会失败的。” 闻言，周遭的人眼中流露出怒火，这个疯疯癫癫的艾瑞克，就不能说些好话吗？ “不行，我要去阻止城主，瑞尔还没到，他不能出城......”艾瑞克踉踉跄跄地冲向中心区，他的眼前隐约闪过白红蓝三色的火焰。 ...... 艾瑞克提着油灯，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向中心区，不知为何，一路上竟然没有一只怪物出现。 “亚丹城主，先不要出去，瑞尔还没到，现在出城是注定失败的。”艾瑞克喘着粗气。 “瑞尔是假的。”亚丹说道。 艾瑞克一愣。 亚丹继续朝艾瑞克走去，他的脸庞宛如古希腊最完美的雕塑，却莫名有种呆板的感觉。 亚丹越走越近，高大的身躯有种怪异的压迫感，他缓声道：“艾瑞克，梦该醒了，从来没有什么瑞尔，只有一个艾瑞克。” 亚丹的话像是给整个事情定了性，艾瑞克突然泄了气，他有些无力地仰着头：“真的没有瑞尔吗？” “没有。”亚丹摇了摇头，“也许你的眼前曾闪过一些画面，但那都是没有意义的，这个世界从来没有过瑞尔这样一个人，一切都是假的。” “一切都是假的。”亚丹身后，四位看不清面容的提灯人一起大喊，他们的声音汇成一股，显得无比尖锐。 “一切都是假的。” “一切都是假的。” “一切都是假的。” 他们的声音在艾瑞克耳边不断地重复着，声音愈发尖锐，艾瑞克拼了命喝止，想让他们停下。 “一切都是假的，艾瑞克。”亚丹不知何时来到艾瑞克身旁，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劝慰道。 艾瑞克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我懂了，一切都是假的。” 亚丹反倒被艾瑞克的话愣了一下，他感觉事情不太对劲，只能点了点头：“你明白就好，艾瑞克，黑暗潮汐还没结束，你现在应该躲......” “没有这个必要。”艾瑞克抬起头，那是一双漠然的眼眸，除了极致的理性外不夹杂任何东西的眼睛。 没有开心、恐惧、悲伤、愤怒等的情绪，只有俯瞰一切的冷漠。 “一切都是假的，这个世界也好，童话世界也罢，无法弄清是否存在的东西只能假定是虚无的。\"艾瑞克不断地说着。 ”亚丹“感觉事情超出了掌控，想要上前阻止，却被一股无法想象的力量停滞在原地，或者说整个世界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蔓延的黑暗、残忍的怪物、哭喊的居民，所有的一切都停在了前一秒。 只有艾瑞克在沉思： 眼前的一切，黑暗是假的，亚丹是假的，黎明城也是假的，它们只是企图蒙蔽我眼睛的幻影。 黑暗笼罩的世界是一个幻境的，童话世界也可能只是我的一个梦... 那么什么才是永远真实的？ 第43章 神性居于神国，人性行走世界 瑞尔突然明悟了： 【只有真理是的，只有掌握真理的我是真的】 前世浩如烟海的数学定理、包罗万象的物理公式，随处可见的自然规律...... 这些东西绝不是我一人就能想象出来的。 它们是真实存在的，无论何时、何地，都今在且永在的......真理！ 真理如此，掌握着真理的我，也同样是真实的。 但下一刻，他脑海中又闪过了国王、怀特、众多小妖精、神秘的树先生...... 如此一来，他们也是假的了吗？ 瑞尔只觉得头疼欲裂， 缸中之脑、黑客帝国...... 如果一个人始终活在虚假里，那他的人生有意义吗？ 【至少我的感觉是真实的，我的回忆是真的】 【既然一切都是假的，那我就将他们变成真的】 【我思故我在，如若我极端强大，我所想的便是真】 这样一来，一切都完美了，我的道路...... 【把假的，变成真的......】 【万物皆虚，唯我是真】 一个面无表情的身影自艾瑞克身上走出，他身穿由冰冷理性构筑的金色长袍，身形瘦削，眼眸中满是漠然。 祂是瑞尔，也不是瑞尔。 ...... 封闭石室内，百无聊赖的灯神在铜灯里发呆。 陡然之间，一阵宏大而浩瀚的气息凭空出现，史诗般的咏叹曲自凭空处缓缓唱响。 似有无数天使齐声高唱，赞扬万能之主。 永恒的旋律响彻四方诸天，所说着万界唯一的【真】 目之所见尽是无上荣光，耳畔回荡充斥传说绝唱。 灯神脸上骇然，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这股气息只是发散开去，但灯神却在其无意识的压迫之下控制不住，浑身颤抖。 它身体蜷缩成了一小团，明灭不定： “【神性】，为什么这里会出现【神性】？！” 瑞尔并不知道幻境之外灯神如何惊骇。 眼前的一切仍然宛若时间停滞。一个灰蒙蒙的世界环绕着瑞尔，缓缓显出轮廓。 【虚幻界】的本源翻涌，正在逐渐苏醒，同时有隐约虚影于其中缓缓孕育。 它的本质与存在循着神秘学上的联系，与瑞尔的心灵与灵魂不断共鸣。 时而大如鸿蒙，时而小若芥子。 但想要孕育而出，却始终差了一点，距离蜕变仅仅只差一步，但这一步却宛如天堑。 眼看着虚幻界不断翻涌，气息渐渐萎靡，虚影黯淡。 突然之间，瑞尔的心口处泛起一抹色彩，瞬间注入翻涌的虚幻界。 最后的缺口被补完，虚幻界的蜕变已然开始。 色彩浸入虚幻界的深处，为孕育中的虚影渲染上色彩。 这是......瑞尔十几年前在皇宫内，对怀特赐福时自他心中涌现出的东西！（17章） 这股力量隐藏之深，若非受到某种感召，显现出来， 瑞尔根本无法发掘出来。 凭借着群星级别的位格，他此时能够看到的东西比曾经更多。 这股色彩，是【真】的象征，不属于童话世界，却能够锚定瑞尔最后一丝存在，帮助他逃脱了世界的抹除。 在代表着【真】的色彩融入之后，虚幻的力量逐渐蜕变，不实的染上灵性的，虚假的变成真理的…… 瑞尔目睹着这一切，心中有所感悟。 “这一切本无意义，所有的东西都是虚幻的，我能做的，只有炼假成真。” 身着金袍的瑞尔站在原地，他的眼眸里满是冰冷与理性。 宛如高天之上的神灵，平等地俯瞰着所有的一切。 祂不喜虚幻泡影，祂渴望不会轻易消逝的真实。 虚幻界遵循祂的意志，轰然巨变发生了。 可能是无尽岁月，也可能是下一秒，虚幻界发出常人难觉的巨响，轰然倒塌，它的外围碎裂开去，化为灰雾消弭。 一个散发无穷辉光的世界自虚幻界的残骸中诞生。 一如心灵的璀璨。 金袍的祂注视着新世界，那里是祂的神国。 “要有真理常伴吾身。” 祂伸手一点，恍惚之间，新生的世界本源开始震动，潜藏的色彩化为一道名为【真理】的特质，镌刻于本源上。 此后，神国便有了名讳。 【真理之界】 祂看着眼前的真理界。 太空荡了...... 于是沉寂许久的圆月法相浮现，祂伸手一捞，将月亮挂在了【真理界】的天空。 于是此后的【真理界】，便有了【月亮】的象征。 自然凝聚于祂的指尖，被投入世界，此后便诞生了【生机】的象征。 祂将对魔法本质的诸多理解融入，【真理界】的空气中便有原始的【魔素】开始流淌。 至此，真理界开始不再空旷，本源不再单调。 “没有什么童话世界的馈赠，这个童话的世界，本身就是一种馈赠。” “掠夺、补完，这才是我的道路。命运是手段，而非结果。” “此后，虚幻也成了真实，唯真理永恒，应是【真理界】而非【虚幻界】。” 瑞尔喃喃自语道，璀璨的神性在祂身上交织，编织金色华袍，向虚空无尽延伸，化为一条灵性的长河。 瑞尔极尽远眺，在【真理界】的加持之下，看到了暗流汹涌的童话世界，朝着掠夺其本源的真理界发出无声的咆哮。 “生气？但这没有意义......【真理界】的底蕴虽然差了无数倍，但位格上的等同注定了只可压制，无法磨灭。我所要做的，是将底蕴补齐而已。” 瑞尔摇了摇头，【真理界】围绕着他，化为一片独立的小世界。外界的命运如何交织纠缠，都无法侵入真实。 它还不够完整，超脱于物质，却仅仅只有一层的世界，但目前看来，还算够用了。 “闹剧该告一段落了。我也将回归。”瑞尔突然有了一丝明悟，“神国之中当有神灵居住。” 光辉自祂体内流淌而出，化为一个身穿白袍的瑞尔，他表情丰富，眼眸中充满着无数的情感，那是他的【人性】。 人性与神性相向而立，金袍与白袍无风自动。 二者对视片刻，随后神性张开双臂，身形渐渐隐于真理界之中，不知是神性融入了真理，还是真理并入了神性。 唯见真理之界，增添了一抹漠然的金色。 自此，真理界的权柄为神性的化身掌控。 此后神性居于神国，人性行走世界。这就是瑞尔的决定。 看着周遭仍然停滞的时间，作为人性的瑞尔笑了笑。 万事万物真的是有因果存在啊，如若不是他成为出城的五人之一，以纯粹勇气冲破了封印群星的枷锁，与原本虚幻界的联系再度建立、加深，说不准还真没那么容易醒来。 瑞尔挥动衣袖，幻境如布匹寸寸撕裂，黑暗的门户再无法遮挡他的眼睛。 ...... 将目光移回黑暗世界，亚丹发现当瑞尔看到黑暗门户的第一眼，他就陷入了呆滞，深邃的黑暗自他眼中酝酿勃发。 他见此情形，面色一急，艾瑞克过高的灵感再次起了反作用！ 亚丹催动心中火种，厉声喝道，企图唤醒瑞尔却无果。 周遭怪物见此机会围了上来，亚丹压力骤增。 为了保护艾瑞克，短短几秒，他身上就增添了无数伤口。 小的伤口被亚丹忽视，而恐怖的贯穿伤与大量失血的创口，则被亚丹用火焰烧焦皮肉的方式，快速止血。 在群星烈度的战斗中，破旧的铠甲很快失去了保护作用。 亚丹伸手一扯，将这个陪伴了他许久的老伙计扔在地上。 他上半身裸露，犹如古希腊雕像一般完美的黄金身材上，大大小小伤疤无数。 “艾瑞克，你是变数，你得活着，为这个世界带来改变。”亚丹看着立于原地，脸上不时闪过痛苦与挣扎的瑞尔。 下一刻，周围的怪物动作突然一顿，随后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惊慌失措地后退，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诞生于黑暗、以杀戮为生的怪物，难以想象竟然有一日会被恐惧的情绪所支配。 第44章 由i人变成了e人 令怪物恐惧的并非是亚丹浩瀚而磅礴的力量，是他燃尽心灵迸发而出的所有情感： 正义感、乐观、勇敢、善良、意志力、奉献...... 人世间所有的美好情感于此时仿佛有了具象化的力量，它们杂糅在一起，共同构筑了点燃心灵地火种。 如果说神是冰冷的、无情的、理智的，那么此刻的亚丹，仿佛成了一位至臻至善的【人】...... 与其他提灯人浑身燃烧磅礴烈焰不同，亚丹此刻所有的力量隐于体内，看上去就像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中年男子。 “扑通扑通。”心脏有力地跳动着，伟力于他的躯壳中缓缓苏醒，亚丹此刻双目无比深邃，他眼中少见的流露出一丝眷恋。 “虽然这个世界如此丑恶，但真正要离开的时候，还是有些舍不得的呢。”亚丹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他体内的气息愈发恐怖，仿佛没有上限地增长、积蓄。 火种并非单纯火焰，它是与心灵强度挂钩的不属于物质的超凡。 亚丹，这么一位心智堪称恐怖的怪物，当他选择燃烧灵魂的那一刻。 散发的光芒能否照亮这个黑暗的世界，哪怕一瞬间。 所幸，他没有机会了。 一只手按在亚丹肩膀，原本不可逆的心灵燃烧被莫名切断，亚丹一脸了然地看向身旁不知何时苏醒过来，满眼清明的瑞尔。 “艾瑞克，你果然是一个变数。”亚丹顿了顿，无奈地摇头，“哦不，我甚至不知您真正的名讳。” “不，城主大人，当您选择燃烧自己的那一刻起，您永远可以叫我艾瑞克。”瑞尔发自内心地微笑。 还好，这一次他赶上了，一切都还不晚。 他的眼前隐约闪过一位面容坚毅，义无反顾的国王，不由得心中一痛。 瑞尔将手一举，真理界的力量轰然降临，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自他身后传出。 随着这股力量的降临，周围原本张牙舞爪的怪物们瞬间像是被抽走了生命的色彩一般。 它们就如同那些历经岁月侵蚀而褪色的古老油画，身上的颜色逐渐褪去，整个身躯都变得灰暗无光，紧接着崩解，化作无数细小的灰烬在空中翻飞起舞。 转瞬间，这片曾经被怪物肆虐的区域已经变得空空荡荡，除了极远处那道散发着神秘光芒的门户还孤零零地矗立在那里之外，再也看不到任何怪物的身影。 甚至连一直笼罩着这个世界的黑暗此刻也被真理界的力量所压制，宁静得宛如童话故事所描绘的那般。 这场将要摧毁黎明城的灾难， 竟在瑞尔手中顷刻平息，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这种力量...... 当以自己的神性化身作为瑞尔与真理界的联结后，【虚实结合】这个能力得到了极大的增强，即使是如这般将眼前这无尽的怪物的本质转为虚幻，进而彻底抹除，都没有太大的压力。 此情此景让亚丹瞳孔震动，虽说心中有所准备，但当眼前一幕切实发生时，仍然有种凡人直视神灵的震撼。 既是因为这种突然出现的无法理解的力量，又是心中的火种给予他的某种朦胧难定的预感。 心灵上的超凡让他此刻隐约窥探到了眼前之人的一丝本质，但只是一眼，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宛如油画般色彩杂揉的失真世界，那里生机盎然，圆月高悬，空气中流动着他无法理解的能量。 亚丹“看”着，感觉自己逐渐理解了一切...... “亚丹城主。”瑞尔轻声说道，他的脸上洋溢出一个笑容，“事情还没有结束，期待我们的下次见面。” 瑞尔的下一句话让亚丹浑身一颤。 “届时，我会想办法帮助你找回太阳的。” 言罢，不待亚丹作何反应，他轻轻地一挥手臂，刹那间，周围的一切景象就如同烟雾般消散得无影无踪。 神性化身的分离带走了绝大部分来源于黑暗的影响，那种深沉的绝望与迷茫对于绝对理智的冰冷神性而言甚至是益的。 也正因为如此，瑞尔对于黑暗世界的感官有些复杂，一方面是亲身经历，一方面又宛如置身事外的读者，对一切都缺少真情实感，索性不再多想，只将幻境中的一切留作过往云烟...... 一切如烟云散去，瑞尔置身漂浮于虚空之中，有一颗神秘而诡异的圆珠静静地悬浮着。这颗圆珠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黑色气息，宛如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会将生灵的目光吸引。 这颗漆黑的圆珠中封印的，便是瑞尔之前所处的那个被黑暗笼罩的幻境世界。 只不过此时此刻，这个幻境已经被强大的真理界所暂时封印。在这一刻，整个幻境中的时间似乎也凝固了下来，永远定格在了瑞尔英勇地抹除那可怕的黑暗潮汐的瞬间。 童话世界不甘心就此罢休，它本能地倾注力量，想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然而，童话世界的本质与源泉并不在此处，它的力量主要体现在那些不断上演、精彩纷呈的童话故事之上。面对这立足非物质领域的争夺，显得有些力不从心，无法抗衡有瑞尔的神性化身所掌控的真理界。 瑞尔摩挲了一番这个表面冰冷的珠子，将其送入真理界封存。 “这里的秘密尚未探索完全，那道黑色的门户位格竟然比我想象还要高，除非强行破开，否则即使是现在的我，想要窥探里面的秘密，都有些困难。“瑞尔苦恼地抓了抓头发。 瑞尔在加持了真理界的位格之后试图窥探过那道门户，但其中的黑暗却依旧能阻挡他的大部分力量渗透。 瑞尔估摸着这个幻境之所以出现了这些意料之外的问题，就是这股疑似超越皓月级的黑暗污染所导致的。 同时，他发觉将自身的神性与人性分离之后，代表着人性这一面的瑞尔似乎更加鲜活了，各种情绪的表达更为自如。 简单来说，就是从一个i人变成了e人。 第45章 灯神不止一只? ”可惜时间不多了，等我下次再来的时候，希望能够有所收获，我有预感，也许我可以在这里找到【太阳】，把它挂到真理界上。 到时候，日月轮转，黑夜与白昼的概念得以补全，真理界应该会再度发生一些变化~”瑞尔搓着手，喜滋滋地幻想着。 这一趟的收获比想象中还要大，不仅不知怎么得觉醒了神性，连带着找到了一条符合真理界底层逻辑的道路——【灵性】，而且还收获了一个可以再次进入的副本。 事情结束得有些虎头蛇尾，完整的结局等他下次来到的时候，再提笔撰写吧~ 他不会再坐视悲剧的发生，既然有了改写结局的能力，何妨让故事迎来happy ending！ 由于幻境被瑞尔封印，他的意识再无立足点，自然开始下坠拉扯，接受某种牵引，即将回归。 瑞尔丝毫不担心脱离幻境之后遭到童话世界的清算。 世界终究不是像人一样的智慧生物，它死板、只遵循特定的本能，也正是如此，瑞尔才敢于在它身上撕下一片片肉用以反哺自身。 想破坏掠夺童话世界的是那个有神性的祂，和瑞尔这个可怜的小魔法师有什么关系？ 可惜等到返回童话世界之后，瑞尔就不能如此明目张胆地召唤真理界和神性化身的力量了，童话世界好像被他搞得已经有些应激了。 也许可以用一些别的办法瞒天过海？一个计划于瑞尔脑海中构筑，【灵性】这个和魔法迥乎不同的道路，似乎可以好好地在上面做文章。 ...... 恍惚了一瞬，再次眨眼，瑞尔回到了那个昏暗的石室。 他恍若隔世地长叹了一声，虽然在幻境中不知道待了多久，但回到现实之后，魔法的反馈告诉他，时间仅仅只过去了一小会。 幻术真神奇啊~想学~ 瑞尔环顾四周，一眼就看到缩在灯盏底下瑟瑟发抖的蓝精灵灯神。 “是你啊，灯神先生，怎么样，我的考验通过了吗？”瑞尔很好地隐藏了自己的真实情绪，装作意识刚刚回归，有些晕乎乎地发问。 “诶？你出来了！”灯神睁开紧闭着的双眼， 小心翼翼地将头探出油灯，狐疑地打量了瑞尔一眼。 确定了一切安全之后，它一脸迷惑地飞起来，用手支着下巴，绕着瑞尔打转。 “刚刚一瞬间，我感觉到我对那个幻境的操纵断掉了，然后出现了很恐怖的东西，我差点被吓坏了，你要知道，我设置勇气考验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发生过纰漏，你有什么头绪吗？” 瑞尔摇了摇头，很无辜地表示不知：“能让富有勇气的灯神大人都直言恐怖的事物， 我一个小小群星断然是毫无头绪的。” “没错，连我这么勇敢的灯神都有些奇怪，你毫不知情却是可以原谅。”灯神欣然赞同。 但它略一纠结，双手涌现湛蓝光辉，对着瑞尔一通扫描，它又用自己的手段排查了一番， 确定了瑞尔身上并无太大问题。 悻悻地摸了摸后脑勺不知在思考什么，灯神回忆着方才那股神性出现之前，自幻境之中泄露的、虽然只有一点却令人心生恐惧的黑暗气息。 它似乎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难道祂真的成功了？” 祂？瑞尔闻言心中一肃，据他所知，能用祂来代称的，最低都是曜日级别的超凡存在。 看来这个灯神这里藏着的秘密有些恐怖了，笼罩世界的黑暗究竟从何而来......事情有趣起来了。 灯神越想越害怕，眼中闪过一丝惊惧，决定不在这个问题上作过多纠缠。 它挥了挥手，含糊其辞道：“既然你成功出来了，我就算你通过了勇气考验。” “对了，忘掉你在幻境中经历的一切吧，这些都是些毫无意义的历史虚影，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的。” 只见灯神飘到墙壁旁边，伸手在石壁上叩了叩。 原本紧密无缝的石壁突然裂开，神奇地化作两扇石门浮现出来。 “推开它，里面就是智慧考验。”灯神指了指，“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放弃，我会给你一份奖励。” 瑞尔摇了摇头，费了那么老大劲通过了勇气考验，他越发好奇剩下的两个考验能带给他什么了。 希望不要像勇气考验那么变态，瑞尔甚至都怀疑，除了心中藏有真理界的自己，这个世界上没有群星级能通过这个考验。 在明确表示了继续挑战的意愿，瑞尔伸手推开了石门，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条狭窄的甬道，青苔生长于石缝之间，经过风化的细密碎石堆在角落，显然已经许久未有人涉足。 瑞尔搓了个光亮术，朝着更深处走去。 许久之后，景象豁然开朗，他缓缓地推开尽头一扇厚重而古老的大门，仿佛踏入了一个时间停滞的世界。 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当他的视线适应了室内略显昏暗的光线后，一幅令人惊叹的景象展现在眼前——这里宛如一座装潢古典的图书馆。 无数的纯木书柜整齐地林立着，它们高大而庄重，顶天立地般矗立在宽敞的大厅内。这些书柜由上等的木材打造而成，纹理细腻、色泽温润，散发着淡淡的木香。每一格书柜都被精心雕琢，边角处圆润光滑，彰显出制作者的精湛技艺和用心程度。 地面铺设着浅色的大理石，其表面光洁如镜，倒映着上方璀璨的灯光。行走其上，能感受到一种冰凉而坚实的触感，仿佛与历史和知识紧密相连。 抬头望去，顶上悬挂着一盏巨大的水晶灯。晶莹剔透的水晶片相互交织，形成复杂而华丽的图案。 柔和的光芒透过水晶洒下，将整个图书馆照亮得如同白昼一般。光线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给人带来一种温馨而宁静的氛围，仿佛置身于梦幻之境。 “欢迎来到，智慧考验！” 还未等瑞尔观察完毕，不远处一张方木桌上摆放着的银色油灯里，钻出一个一模一样的蓝色小精灵，也是同样地震耳欲聋：“我是灯神。” 第46章 考验是脑筋急转弯? 又一只灯神？ 瑞尔愣了一下，眼前这个从银色油灯里飘出来的蓝色小精灵，与先前那个铜灯中的别无二致。 除了一个铜灯，一个银灯以外......难道到时候的实力考验出现的会是一盏金灯吗？ “你好......” 瑞尔刚想打个招呼，就被银灯的灯神打断，它背负着双手，缓缓飘向瑞尔，一脸老神在在：“毋须客套那么多，我早已猜透你的来意。 智慧的考验即将拉开帷幕！其中蕴含着我数百年来的智慧，鲜少有人能够通过我的考验。挑战者，你准备好，接受来自古老年代的智慧的洗礼了吗？” 听上去比勇气考验还要困难啊...瑞尔有些担忧地挠了挠头，单论智慧，即使他拥有着超越时代的见识和眼力，也不一定能稳稳胜过这些阅历数百年以上的老怪物了。 世界上只有两种人才不会将一切放在眼中，一种是蠢人，另一种是狂人。 他耐心地听着下文。 灯神用一种慢悠悠的老学究腔调，讲解起【智慧考验】的规则： “不必紧张难耐，这里不考验勇气，也无关实力，唯有真正的智慧才能闪耀出令我侧目的光芒。 我在数百年的沉思中想出了几个问题，你若能将谜底解开，每解开一个，就可以从我的图书馆中选择一本古籍带走，须知，财富有价，而知识无价。” 灯神精灵一个响指，图书馆上的书架中，无数书籍的封皮上开始闪现出令人沉醉的微光，在神秘学的意味上，这是属于超凡的知识大量汇聚时，才可能产生的世界共鸣。 瑞尔眼神有些放光，他艰难地收回目光，心中忖度：一个谜底，一本古籍，听上去不错啊。 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将知识更新换代，原本凡俗级的感悟在他晋升群星级已经有些不够看了。 国王给予他的魔法密卷终究记载有限，能支撑着他踏足群星已经让瑞尔很满意了。 如果不抓住这次机会，那他恐怕等到离开白雪王国，都难以得到进一步的知识了。 如此一来，灯神的谜题就不得不全力以赴了。 看着瑞尔的眼神认真起来，灯神哈哈大笑起来：“看来吾之藏书，令你斗志昂扬，但切记，智慧需要漫长岁月的感悟，可不是凭借所谓信念与决心，就能在短时间内弥补的。” “同我那广袤无垠的智慧相比，你还逊色许多！”话音落下，灯神缓缓地张开，神秘而强大的魔力自它双手之上涌现。 原本安静地躺在书桌上的羊皮纸，此时在灯神的气势之下，慢慢地脱离桌面，凭空飘浮起来 羊皮纸在短暂滞空之后，瞬间在伟力之下分裂成了无数细小的碎片。 碎片犹如雪花般纷纷扬扬地飘散在空中，相互吸引着、首尾相连，迅速地汇聚在一起，化作了一道巨大的圆环。 圆环之中，无数细小的文字犹如蝌蚪一般在空中游动，它们不断地排列组合，构成一段又一段难言而晦涩的语句。 即使只是惊鸿一瞥，都可以让最博学的学者，为此难以自禁地发出惊呼。 灯神只有拳头大小的身体此时犹如大山横贯于瑞尔之前，它地声音如洪钟大吕：“请听题！” “什么东西越洗越脏？” 诶？瑞尔一愣，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个灯神讲的是，脑筋急转弯？ 瑞尔原先以为灯神一番大动干戈，定要抛出一些极端需要思索的问题，谁知道是这种谜题？ 挂羊头卖狗肉是吧 ！ 他皱了一下眉，试探性地答道：“水？” “很好，反应很快。不知是凑巧，还是确实有相匹配的心智！”灯神有些惊讶，不由得多看了这个能够瞬间解答出，它冥思苦想那么多年的谜题。 它见猎不由得有些欣喜，说道：“你已经有从我这里拿走一本书籍的资格了，请继续听题。” “什么布剪不断？” 瑞尔稍微思考了一下，得出答案：“瀑布。” 什么？灯神有些难以置信，它语气加快，再度开口： “什么车子寸步难行。” “风车。” “什么东西早上四条腿，中午......” “人。” 我连谜题都还没说完你就给我回答出来了？！灯神的心态有些崩溃，看着眼前坦然的瑞尔，它怀疑是不是无意间中了他的读心术。 但这不可能，区区一个群星级别，也能在它不觉察到的情况下施展魔法？不可能！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一种灯神有些难以置信的可能性。 这个身披白袍的小子，是一个惊世骇俗的天才！ 哈哈哈哈，怪不得他能那么快就猜出我设下的谜底，原来他是天才啊，那就不奇怪了~灯神说服了自己。 绝不会是它设下的谜题太简单。 它有些百无聊赖地摆了摆手，四本封面精美的书籍自动从书架上飘了下来，堆在瑞尔面前：“小子，在‘智慧’这两个字上，你确实是少见的天才，这四本书你就带走吧，智慧考验算你通过了。” 这种问题...回答不出来才不对劲吧...瑞尔无声吐槽。 勇气考验里的灯神胆子那么小，智慧考验里的灯神明显是个二百五......瑞尔随便森林里找个小妖精，专业素养都比它们高。 但他掂了掂手里的四本书，想要再回答几个脑筋急转弯，多薅一点羊毛。 但听到他的诉求，灯神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眼看灯神反应坚决，瑞尔想要尝试着忽悠它一下。 却见瑞尔将手中的书，整齐地码于一旁的桌上，一脸严肃地说道：“你有所不知，其实我说的这些谜题的答案，都是有误的！” “怎么可能！这些谜题和答案我思考了几百年，正确性毋庸置疑，你先前不也说的是这些答案吗？”灯神闻言，气得有些跳脚。 这是对它智慧的怀疑！是灯神无法容忍的事情。 就这些东西还思考了几百年？瑞尔闻言差点笑出来，对于接下来的忽悠又多了几分自信。 第47章 一个忽悠换一座图书馆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真理本身之外，没有东西是永远正确的，所谓智慧，就是懂得如何去追逐永恒正确的真理。”瑞尔一本正经道。 瑞尔施展出了【虚实结合】，真理界的力量一闪而过，灯神丝毫没有觉察到。 瑞尔手中凭空出现了一个木盆，木盆里装着清澈的泉水。 “随便拿一个脏东西放进去。”瑞尔劝道。 灯神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出于要证明自己智慧正确的迫切，灯神随手一抓，一块肮脏的丝绸手绢被它扔进木盆。 “然后呢？如果你想用一些小把戏戏弄我，那你真是找错人了！”灯神叉着腰，看着瑞尔后续的动作。 瑞尔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朝下一指：“请看吧，灯神大人。” 令灯神恐惧的事情发生了。 手绢并没有如它所认为的，在水的浸润下变得干净，反而是更脏了，其上污渍斑斑，反而是盆中的泉水变得更为清澈了几分。 怎么可能？灯神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水盆，突然一挥手，狂乱的魔素肆意地在这个空间中肆虐，按理而言，再神秘的魔法都在狂乱的魔素中，荡然无存。 它再揉了揉眼睛，发现泉水和手绢没有变化。 怎么可能？没有魔法的参与？难道我讲了几百年的谜题，它的答案就是错的？ 瑞尔见状暗地一笑，泉水只是表象，它的本质是瑞尔用真理界的力量往里面填充的泥土。 在他的精细操作之下，保留了泥土的【污秽】与【沾染】。 将手绢埋进泥土里，手绢不脏才没道理。 但灯神不知道啊，它魂不守舍地盯着木盆中的那一汪清澈的泉水。 “现在懂了吗？世界是虚假的，我们所赖以为生的常识、知识，随时都会像泡沫一样凭空消散或者被推翻。你的人生，哦不，灯生毫无意义。 因为它不是真的，只有真理是真的。”瑞尔一脸平静地说出让灯神心神俱震的话。 “可是，可是...”灯神两只小手拧巴着，它抬头看向瑞尔，眼中闪过挣扎的神色，“如果世界是假的，你所说的真理又是什么？” “能被说出来的真理就不是真理了。”瑞尔摇了摇头，一脸神棍像，“真理是永恒而非恒定，真理时时刻刻都在改变，你上一秒说出口，下一秒它就变化了。” 道可道，非常道......没错，瑞尔将老子的《道德经》魔改了一下之后讲给灯神听，把它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瑞尔再补了一句绝杀： “真正的智慧，是认识到了世界的虚假之后，敢于去追寻永恒的真理！”瑞尔随口缝了个前世的名人名言，听得灯神下意识地点头。 我是有真正的智慧的！灯神眼睛像灯泡一般亮了起来： “所以真理不能说，而是要去悟、去寻。” 灯神脸上两个灯泡不停闪烁：“一切都是虚假的，只有真理是真的......” “对对对。”瑞尔在一旁煽风点火。 “我懂了！”灯神突然昂起头，眼中的光芒几乎化为实质，“既然发现了世界的虚假，我要做的就是去寻找永恒不变的真理，因为我是有真正的智慧的、伟大的灯神！” “有些小的谬误，但是大方向上没错。”瑞尔一脸赞同地点了点头。 “好的，谢谢你，我举行了几百年的智慧考验，直到今天才发现原来我从未触及智慧。”灯神钻到银灯底下，在瑞尔的目光下把银灯举了起来。 好家伙，这不就是某种意义上的，自己把自己举起来了...... “我要把我的发现和铜灯那家伙说一下。”灯神举起银灯就要飞出去，但飞到一半突然停了。 它环视一周，有些落寞地叹了口气：“世界是假的，我收集了那么多年的书中的知识都是无用的，所以就当礼物送给你了。如果你不想要，就一把火烧了它们吧。” “对了，实力考验在图书馆的尽头，你过去就看得到了。” 言罢，灯神扛着银灯顺着瑞尔来的方向飞快地飘走了，一边飘一边嘀咕：“当初差点信了金灯的鬼话，果然最后证明正确的依旧是智慧的银灯。 真见了鬼了......还麻烦老树帮我们守了那么多年的入口，下次干脆满足他的愿望，找棵母树报答他一下......算了，也许他也是个假的，许愿是个麻烦事，不想动~” “诶。”瑞尔刚想举手，灯神就一骑绝尘，飞离了瑞尔视野。 这是什么事啊~瑞尔无语了，但他一转头，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书架，与其上塞得满满当当的书籍。 瑞尔随手抽了一本，一看书名： 《元素魔法本质的深层探索》。 再抽一本，《心灵感应：微妙的魔法艺术》 第三本：《如何与魔鬼签订契约》 ...... 好嘛，原来智慧考验最大的惊喜在这里：银灯灯神不知道积累了多少时光的，一整个图书馆的知识！ 瑞尔看着眼前一眼望不到头的书架，感觉不太好搬啊。 他突然萌生一个想法：真理界里太空旷了一些，似乎可以多一个建筑啊。 下一刻，【虚实结合】的另一种能力——化实为虚被瑞尔施展了出来。 无形的波动之下，所有书本的本质，连带着它们蕴藏的所有知识，都在一瞬间被虚化，扭曲成了另一种形式。 接着瑞尔双手前伸，用力握住，仿佛拖拽着千斤重的物体，他咬着牙，猛地一拽，所有的书本突然一颤，随后恢复，看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所有书籍的本质，其实已经被拉入真理界。 真理界中，灵性大量凝聚，化为无数的砖与瓦。 砖与瓦堆砌，灵性粘合......一座豪华的图书馆凭空搭建起来，其内无数书架矗立，一眼难望尽头。 所有虚化的书本在真理界的力量下复制、粘贴，其复制品瞬间摆满了所有的书架。 知识的象征开始自发地汇聚凝结。 瑞尔略微感知了一下，也许要不了多久，真理界就能多出【知识】了。 第48章 炼金人偶 【化实为虚】之下，瑞尔的魔力储备如同泄洪的闸门一般飞速下降。 在匆匆完成了复制之后，所有的书籍回到现实，再度由虚转实，真理界的力量缓缓消散。 能力好用是好用，就是太耗蓝了......瑞尔松了松有些酸胀的胳膊，但得到的收获让他抑制不住嘴角的笑容。 他的目光落于真理界中，看着那一座辉煌而古典的图书馆，满意地点了点头。 真理界的第一个建筑出现了，未来真理界内会变得越来越丰富的。 某种意味上，这何尝不是一种养成呢~ 真理界中多了一个书本储量堪称恐怖的图书馆建筑，除了最容易获得的知识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隐形好处，会在未来缓缓显现出来。 瑞尔的神性化身此时站在图书馆的门口，看着书架上摆满的书籍，眼中并无明显的情感波动：“看来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有事情做了。” 神性与人性感官互通，某种程度上讲，他们本就一体，却如双魂。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的神性要呆在图书馆里，阅读、学习、理解那堪称海量的知识。 这些知识比国王曾经给予他的藏书，要多出几千几万倍，复杂程度也是如此。 开了个玩笑，或者说撒了个拙劣的谎言，就得到了一座图书馆？瑞尔感觉良心有点受到谴责。 “啪”他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作为对自己的惩罚。 好了，不想了，现在该去进行【实力考验】了o(n_n)o~~ 先前被忽悠惨了的灯神抱着银灯不知去向，瑞尔只得穿过林立的高大书架，继续往里走去。 路过曾摆放着银灯的小桌子，旁边有一张羊皮卷，上面只有两句话： 一句字迹工整而遒劲却显现出一种纠结：【智慧去哪里了？】 另一句字迹凌乱潦草，透露着一种自信：【智慧未曾离开过我】 瑞尔盯着眼前这张明显有些年份的泛黄羊皮卷，眉头紧锁。眼前的迷雾愈发浓郁，瑞尔缺少了许多关键性的线索，现在所知道的零零散散的猜想拼凑，完全无法得知真相。 尽管满心狐疑，瑞尔还是决定先将羊皮卷上的内容藏于心底，摆在他面前的即将迎来的考验明显要比纠结于羊皮卷的秘密来得更为紧迫和重要。 这座图书馆简直大得超乎想象！即便瑞尔施展魔法，微风轻柔地托起他的身体，离地飞行，也花费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才终于来到了图书馆的尽头。 那里，静静地矗立着一扇与图书馆格格不入的大门。它宛如沉睡已久的巨兽，沉默地隔绝了门后的未知。 门上布满了厚厚的苔藓，层层叠叠，几乎完全掩盖住了原本的材质与纹理。从那斑驳的痕迹可以看出，这扇门已经很久没有被人开启过了，岁月的尘埃在它身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印记。 瑞尔轻轻将手放到门上，苔藓自发地剥落、脱落，露出了大门原本的材质与其上雕刻的纹路。 虽然铸成大门的青铜被腐蚀的有些厉害，但纹路还是可以依稀分辨： 一盏油灯被雕刻在青铜门中央，油灯之上，还有火把、书本、刀剑三个浮雕。 瑞尔推开门，进入了一条狭长昏暗的甬道，脚步声回荡。走了许久，两侧墙壁消失，瑞尔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大片空地。 空地中央，矗立着一尊令人惊叹不已的巨大青铜骑士雕像。骑士身高目测超过了两米，仿佛一座巍峨的山峰般耸立在那里。 骑士身披厚重的盔甲，闪烁着冷冽的金属光泽，它的手中扛着一把巨刃，犹如一扇巨大的门板横亘肩头。 骑士雕像立于中央，宛如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而在它的身后，则又是一扇紧闭着的巨大门扉。 看着眼前这一幕，瑞尔疑惑地歪了歪头：“这是实力考验？还是只是一场单纯的热身？” 他觉察到踏入空地的瞬间，空气中的魔素正在快速涌入骑士雕像。 伴随着它体内齿轮转动的声音愈来愈响，一阵令人胆寒的猩红光芒从它的眼中亮起。 雕像开始缓缓动了起来，将手中的门板剑对准了瑞尔。 炼金傀儡吗？这个世界上我不懂的东西真多啊~ 不过没关系，等神性化身消化完了那座图书馆里的知识，我应该就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魔法小白了，瑞尔自嘲道。 真是奇妙啊，单单是魔法就有如此浩瀚的、可供人学习的分支。 世界是假的，知识也无所谓，但这股不断求知、不断探索出新东西的感觉却令瑞尔有些着迷...... 瑞尔就此站定，一股气势从他身上迸发出来，白袍翻飞间，他眼中闪过银芒： “凭借我现在的实力，应该能够轻松地应付它了。正好借机再研究一下真理界。” 话音尚未完全落下之际，那尊骑士猛然将脚底用力一踏，宛如地裂，刹那间带起了一阵凌厉无比的疾风！ 如闪电掠过，骑士手中紧握着青铜铸就的巨刃，上面复杂的印花工艺，让人仿佛看到了古老年代一位工匠，于汹涌火炉旁精益求精的身影。 傀儡气势汹汹地朝着瑞尔狠狠地劈去，空气震荡，发出不堪重负地哀嚎。 然而，面对这来势汹汹的攻击，瑞尔却仿若未闻未见一般，依旧静静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说时迟那时快，眨眼之间，骑士的巨剑已然逼近瑞尔身前。 但瑞尔宛如一道虚幻不实、看得见却触摸不到的影子般，骑士的巨剑就这般从他的身体之中划过，却未能掀起哪怕一丝一毫的涟漪。 【化实为虚】~ 自真理界于虚幻中诞生后，【虚实结合】的能力得到了质变，施展起来上限更高，且愈发得心应手。 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巨剑斜劈于土地，瞬间激起了漫天飞扬的烟尘。一时间，整个场地都被这股巨大的冲击力所笼罩，让人几乎无法看清其中的景象。 第49章 新魔法与尝试 瑞尔眼中魔素涌动，在他强大魔力感知能力的加持之下，炼金傀儡体内流动着的魔素以及各个关键节点，都清晰无误地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瑞尔反手拍向傀儡，手上是凝练到极致的月光。 自从瑞尔将圆月法相挂在真理界上空，转化成【月亮】的象征之后，他就已然不需要展现法相就能调动月光给予的增幅，比之之前更加的轻松和隐秘，让敌人防不胜防。 瑞尔隐约感觉到法相的本质产生了某种蜕变，已经与魔法构建的有了明显的隔阂感，但表现出来的仍然是魔力的形式。 也许可以称为“灵性之月”了？ “砰”的一声，傀儡被击飞出去，砸在墙壁上，但下一刻立马起身，并没有受到明显的伤害。 炼金傀儡的材质真硬啊，防御力大概已经逼近群星级的极限了，怪不得非群星级无法参与考验。瑞尔思索着，他开始尝试使用不同的手段摧残傀儡。 他立于原地，双手一合，凝聚出了五团纯粹的元素魔法雏形： 象征锐利与切割的金元素魔法 象征生长与治愈的木元素魔法 象征流动与净化的水元素魔法 象征燃烧与侵略的火元素魔法 象征束缚与稳固的土元素魔法...... （我嘞个豆，当时想这些东西竟然花了我老长时间::＞_＜::，现在再看一遍感觉自己好中二啊( ⊙ o ⊙ )） 五团纯粹元素犹如士兵一般围绕瑞尔，不断凝聚出相应的群星位阶的魔法朝着炼金人偶输出。 场面非常壮观，犹如五挺没有冷却的机关枪一般将五色的子弹朝着一点尽情宣泄。 原本威风凛凛的骑士傀儡，顿时被火力轰炸地找不着北。 这种手段是瑞尔在真理界诞生并从中掌握权柄之后领悟出来的。 本质是耗费魔力，凝聚出单一的庞大元素集群，再由真理界向其中灌输瑞尔这方面的魔法知识，让其暂时化身为类似元素之灵的东西。 但威力虽大，消耗却是不小，瑞尔感觉着体内迅速流逝的魔力，又观察了一下位于元素风暴中心，艰难抵挡的炼金傀儡，估摸着即使是魔力耗尽，也无法击穿其核心。 对面魔抗太高，瑞尔没购买法穿... 无奈地摇了摇头，瑞尔挥手散去四个元素化身，只留下一个土元素起到压制作用，把可怜的炼金傀儡按在墙上，抠不下来。 瑞尔想着，如果他的元素造诣达到一定境界，或者干脆像圆月法相一般，于真理界中凝聚出【元素源泉】之类的象征，那么元素化身的威力会强上许多，届时应该可以破开傀儡的龟壳了。 唉，终究是积累不够，先前凡俗看群星有多向往，现在晋升之后，连棵树、连盏灯都是群星乃至超越群星。 学修仙小说升境界就换地图是吧！瑞尔吐槽道。 他稳定心神。 这场战斗我要做的是学会如何将掌握的东西，熟练地运用出来，否则就相当于拿着金锄头锄地和背靠金山却去乞讨的魔法小白。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得专注于自身和真理界的培养，它的潜力无穷，只是现在我底蕴太浅，潜力暂时无法兑换成相应的实力。 想到这里，瑞尔索性也放弃了速战速决的打算。 真理界内神性化身坐在图书馆的椅子上，这里是真理界目前唯一的建筑，现在几乎成了神性化身的老家了。 神性化身面无表情地伸手一招，书架上一本《论毒素魔法的几种妙用与施法感悟》自动飞入祂的手中。 翻开书本，学习，顷刻开始！ 【毒素魔法的基础原理：】 【毒素魔法通常需要将魔素搭建成以下模型：】 [图片] 【借此将其转化为具有毒性的物质或能量。这种转化遵循魔素守恒定律与魔素模型兼容定律】 瑞尔伸出双手，表情严肃地控制体内的魔力，开始尝试构建起毒素魔法的基础框架。 魔素如臂使指，凝聚成复杂的框架模型。 一团碧绿的液体在瑞尔身前缓缓凝聚，随之而来的不是腥臭，而是某种如同草木般的馨香，如同致命的诱惑。 瑞尔遵循着书里的内容凝聚出了毒素魔法的雏形。 这是瑞尔第一次施展毒素魔法，但因为书中知识并不高深，只是给予了瑞尔一点引导，同时群星级别对于魔素的操纵已然超凡，故而颤颤巍巍之下，还是被瑞尔成功了。 他随手分出一团毒素，飞向炼金傀儡，毒素附着在傀儡上，发出嘶嘶的腐蚀声，在傀儡身上冒出了一阵白烟，烟雾消散， 傀儡表面顿时变得坑坑洼洼，光泽不复从前。 效果显着啊，原来毒素才是对炼金生物的特攻啊。 【若是读者精通其他元素的运用，那么可以尝试较为高阶的运用，如风、火、水、雷等基本元素与毒性物质的融合。这种融合可能创造出新的、具有特殊效果的毒素。】 神性化身的所学，时刻同步到瑞尔身上，他沉吟一下， 抬起右手，一团闪烁着耀眼光芒、犹如实质般的雷霆骤然出现在掌心之中。 雷霆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束缚，不断地翻滚涌动着，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伴随着一声声清脆而又响亮的“噼啪”声响起，那团雷霆如同一只被困住的猛兽，正奋力挣扎想要挣脱束缚。 一道道细微的电弧从雷团中窜出，它们就像是一条条灵动的小蛇，张牙舞爪地向着四面八方伸展而去。 看着声势浩大，其实只是一个壳子里面加了点瑞尔对雷电系魔法的浅薄理解，借由【化虚为实】施展，用来作战完全不够，但用于研究还是绰绰有余。 遵循着书中的内容，瑞尔将手中的闪电球向前一推，闪电球与毒素缓缓融合，原本纯白色的电弧慢慢染上绿意，闪电的性质正在缓慢而坚定的转化。 瑞尔开启魔素视野，在他的视线内，象征着闪电的魔素与毒素的魔素宛如两团橡皮球，在外力的压迫下，互相吞噬融合，遵循着某种本能，逐渐排列成了稳定的结构。 这新魔法就叫...毒雷？瑞尔取了个简单粗暴的名字，随后唤出魔杖，轻轻一点，将这充满剧毒的碧绿闪电推向炼金傀儡。 毕竟是新招数，还是谨慎一点，用魔杖操作比较好，在这种细节上瑞尔总是显得十分老道。 第50章 没了神灯的灯神 毒雷凝成一股闪电，在下一瞬间狠狠轰击在骑士傀儡之上，密集的绿色电流遍布傀儡身上。 这个特效......瑞尔看了看手中的魔杖，莫名想到一个没有鼻子的灰色卤蛋，他最喜欢啃大瓜了...... 却见啃大瓜，哦不，毒雷中蕴含的毒素先是腐蚀掉傀儡外部的防御。 随后闪电如附骨之疽，沿着毒素腐蚀的缺口钻入炼金傀儡体内，以一股无匹的姿态破坏了炼金傀儡体内的大部分零件，一个接一个的魔素节点快速熄灭。 原本挣扎的炼金傀儡很快失去了动静，眼中的红光也逐渐暗淡，淡淡的蒸汽自关节处缓缓升起。 瑞尔为了防止傀儡被破坏得失去研究价值，连忙散去魔法。 他也没想到这么一个随意创造出来的魔法，对炼金生物的效果竟然那么好。 将啃大瓜的相关信息记载之后，瑞尔开始思索： 这样一来，我岂不是只要对相关类型的魔法原理稍作了解，就可以凭借真实界为其填补本质，从而施展出我本来因为理解浅薄或者别的一些原因，而无法施展的魔法吗？ 虽然威力较原版会弱很多，同时消耗也会高上几倍，毕竟灵性无法完美替代魔素，只能在某些方面尽力模仿，但在某些特定的条件下却可能会产生奇效啊！ 以后面对施展火球术的巫师，瑞尔就用水元素魔法，遇到操纵水流的巫师就用植物系魔法教他做人。 这可比死磕魔力储备要高明不少。 诶，这么说来，我不就成了某种意义上的......额......全职法师？瑞尔腹诽道。 他大致梳理了一下自己目前可用的战斗力： 首先是群星级别的魔法和相应的身体素质，但这无法让他和其余同位阶的敌人拉开显着差距。 然后大头是真理界。 真理界中的各种象征，是瑞尔可以借助魔法的形式施展出来的，其威力比瑞尔自身的位格都要高上半个阶位，不是它们上限如此，而是高出太多会对瑞尔的身体产生不必要的负荷。 譬如【圆月】的象征，它包含着净化、驱邪、治疗的权能。 【元素】则是纯粹的元素魔法，目前尚未衍生出其他的能力。 【魔素】提高的是诸多象征与瑞尔施展魔法时需要的魔素的“转化率”。 【生机】一定程度上覆盖了圆月的治疗，但它多出了赋予和剥夺的权能。 ...... 除了诸多的象征之外，真理界中神性化身执掌的权柄可以直接加持在瑞尔的人性之上，为他提供等同于世界级别的庇护，或者为一些需要位格的行动提供加持。 梳理完毕，瑞尔满意地点了点头，【真理之界】初诞，虽然比之虚幻界，新衍生出的功能有限，但构成它的本质是瑞尔心头那无法言喻的色彩，同时它由瑞尔的神性化身执掌。 所以真理界是瑞尔真正的、自己的一亩三分小天地~ 未来对真理界的建造与发展已然在瑞尔的计划之中，只是尚未有时间和机会施为，等眼前所有考验挑战结束，回到森林之后，就可以提起日程了。 瑞尔麻利地走向毫无动静的傀儡，想要将其收捡起来。 关于炼金傀儡，瑞尔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见，捡回去研究一下，说不定可以复刻一下，制造个扫地机器人啥的，缅怀一下那回不去的前世。 还有这个元素魔法打在上面，效果大打折扣的材料，瑞尔对此也很感兴趣。 说不定可以给小怀特做一套全身盔甲，到时候她和珀可芮琼打架的时候，优势还会大一些。 没错，瑞尔现在的实力，对付珀可芮琼基本上已经是手到擒来，真理界镇压之下，即使她真有什么底牌，也基本上无计可施。 在属于世界级别的伟力的压制下，珀可芮琼就算再跳，也只能束手伏诛。 但瑞尔想把亲手报仇的机会留给小怀特，因为美貌而遭遇厄运，这样荒谬的命运必须让小怀特亲手斩断，当然瑞尔也会想办法暗中出手相助。 小怀特跟了瑞尔十几年，叫了他十几年的老师，瑞尔也将小怀特当成了自己唯一的徒弟，要想这个徒弟余生不活在阴影里，只有让她自以为亲手斩断这副名为“命运”的枷锁才行。 呵，毒苹果，没有机会出现了的...... “等等等等。”随着瑞尔的靠近，炼金傀儡体内突然传出一个有些急切的声音。 瑞尔停步，表情严肃起来，他之前可根本没感知到，青铜骑士傀儡之内竟然还有活着的东西。 就在瑞尔严阵以待时，一只蓝色的小手艰难地打开了骑士盔甲的头盔。 一只小小的蓝精灵从头盔中飘了出来，它伸出双手，做出投降的样子：“别激动，别激动！你应该猜到了，我是掌管【实力考验】的灯神！” 昂？ 瑞尔有些懵了，纵然是他也完全没预料，第三只灯神竟然从一个炼金傀儡里跑了出来。 “不是，你的金灯呢？”瑞尔好奇地问道。 他这次仔细探查了一遍炼金傀儡内部的空间，却没有任何一个零件和灯长得差不多。 “额，这个嘛。”灯神有些尴尬地搓着手，讪讪笑道，“出了一些意外，我的金灯丢了，失去了金灯，我的实力也大减，所以只能找了个傀儡寄宿在里面，并且顺带着进行实力考验。” 好嘛，这个灯神更厉害，连金灯都丢了...瑞尔强压住嘴角的笑意，一本正经地说道：“既然如此，灯神大人，我已经完成了三个考验。 现在的我，是否有资格参与最终的挑战，获得这里的‘恩赐’呢？” 瑞尔套用了树先生的原话。 “当然，当然。”灯神理所应当地点了点头，他又东张西望了一下，小声对着瑞尔说，“要不借一步说话？” 它伸手指了指身后的门扉，那原先由炼金傀儡镇守的大门。 看着瑞尔答应，灯神飞了起来，伸出双手用力推动大门，但门却纹丝不动。 它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欸，那个谁，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能不能搭把手？” 第51章 阿拉丁神灯 瑞尔依言上前，右手稍一用力，将沉重的大门推开，门内是一个黑暗的房间。 灯神率先进去，一个响指，房间中顿生光明。 瑞尔略显谨慎地立于门口，朝里看了看，发现房间不大，什么都没有，只有地上刻画着的一个魔法阵。 眼见瑞尔盯着房间里的魔法阵，灯神一脸理解地说道：“一个用于与外界隔绝的魔法阵，因为接下来的交谈我不想让另外两个灯神听见。” 什么事情，不想让另外两个灯神知晓？瑞尔脸上了然地点了点头，但真理界内，神性化身从书架上抽出一本《魔法阵图录：绘制与启迪》，开始现场光速翻阅。 没有技巧，全是自学...... 对照着书本上的一个又一个知识点，神性化身飞速检索与分析： 不具备攻击性，而是单纯的隔绝法阵，除此之外看不出别的更多的细节。 大概率灯神所说的是真的。 得到了神性的结论，瑞尔松了一口气，一脚踏入了房间。 不得不说，神性在某些时候真的是一个超级好用的工具人啊~ “汝之所想，尽入吾耳...”神性毫无波澜起伏的声音回荡于瑞尔耳畔。 瑞尔：“......”想钻地缝了。 瑞尔踏入房间，灯神双手涌现出稀薄的魔素，将魔法阵勉强激活。 仿佛触动了某个隐藏的机关一般，原本平黯淡的法阵逐渐亮起柔和的白色光芒。 只见那些精心镌刻于古老石板之上的纹路如同获得了生命一般，开始微微颤动起来，其散发出的微光，将整个房间笼罩，无形的屏障树立起来，暂时将房间内外隔绝。 灯神此时开口：“恭喜你最终走到了这里，额。” “瑞尔。” “哦哦哦，瑞尔，很好的名字啊。恭喜你最终走到了这里，瑞尔阁下。”灯神行了一个礼。 “我不知道你是否知道最终挑战的奖励。”灯神询问道。 瑞尔诚实地摇了摇头，他疑似是被树先生忽悠下来的。 “完成最终考验的奖励——是神灯。”灯神一字一句地说道。 神灯？瑞尔心头一跳。 阿拉丁神灯的故事在他前世，可谓是人尽皆知： 一位自称阿拉丁的叔叔的法师，让阿拉丁进入了一个被咒语变出来的石门内，在一个密室中找到了一盏通体金黄的神灯，摩擦神灯，会出现一个自称灯神的精灵，他会实现任何人的任意三个愿望...... 瑞尔感到惊讶，先前遇到的两只，包括眼前这只，三只不靠谱的灯神竟然真的和阿拉丁神灯扯上关系了。 但即使阿拉丁神灯真的存在，这金银铜三灯又是怎么回事？灯神的金灯又跑哪里去了？ 瑞尔现在感觉头袋痒痒的，好像要长脑子了。 “看你的反应，应该是知道了一些关于神灯的事情。”灯神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很快解答了瑞尔的疑惑： “大概是出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状况，原本的神灯一分为三，化为了金、银、铜三盏灯，对应地也出现了三个灯神。 三个灯神看似威风，但只有三灯合一，才是完整的神灯，真正的能够实现人愿望的神灯！” 灯神的声音随着它的讲述而愈发响亮，显示出它跌宕起伏的心情。 “但是。”它的声音陡然严肃，“在我之前，你应该已经见过了另外两个‘灯神’了。” “是的。” “不要理会它们说的话！它们已经疯了！” 疯了？瑞尔眉头紧皱，这是什么意思？ “多年的等待扭曲了它们的心智，它们设下的考验可能也出现了诡异的变化。”灯神给出了一点提醒。 确实是如此，瑞尔想起勇气考验中那个被黑暗包裹着的诡异世界，以及简单到离谱的智慧考验，对灯神的话略微相信了几分。 “时间有限，长话短说，铜灯与银灯尚在，但金灯的丢失却导致三灯合一根本无法实现，真正的神灯也因此无法出现。 所以最终的挑战并不复杂——找回丢失的金灯，届时，当三灯合而为一，一切疑惑都会消解，真正的神灯，就会降临。” “我知道你心中存疑，但是当你见到神灯的第一眼之后，一切的疑惑，都会烟消云散。” “当你得到了真正的神灯之后，你可以许下你能想到的任何愿望：无尽的财宝，珍贵的知识，亦或是流传自远古的强大魔法......” “这个终极的挑战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我给你留下了一样东西， 姑且算作连续通过三个考验的礼物，别嫌弃就是了。” 灯神话音刚落，魔法阵的光芒陡然变大，瑞尔下意识地挡住眼睛，当光芒散去之后，魔法阵的中心出现了一个小巧的金色油灯。 “不是真正的金灯，而是一个拙劣的仿制品。”灯神费力地提起金灯，开始介绍，“一个涉及空间魔法的小物件，可以把物品收入拿出，里面空间大概可以放下一辆最大规模的马车。” “但这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功能，它真正的作用是与金灯产生共鸣，当真正的金灯出现在它周围的时候，你就会有所感应。” “当你得到了金灯之后，摩擦这个仿制品三下，就可以回到这里，将三盏灯合而为一。” “再见了，瑞尔，希望你可以完成这个最终的挑战，让神灯再现。”灯神眼中满是憧憬道。 魔法阵上镌刻的纹络开始快速消解，无形的屏障开始坍塌。 “我大致要说的就是这么多了，瑞尔，带上它，让神灯重现人间。”灯神将仿制的金灯塞进瑞尔手中，随后出门，头也不回。 “三个考验被依次通过，最终挑战的金灯也被领取，估计除了你之外，以后这里再也不会来人了。”灯神略显寂寥的声音愈来愈远。 瑞尔看着手中的金灯，入手沉甸甸的，魔力视野之下，金灯内部确实藏着一个被魔法压缩的空间。 涉及空间的魔法吗？果然精密。 这庞大到繁琐的魔法结构，即使是瑞尔都有些头疼，若是不用“真理界·修改器”，估计仅仅只依靠群星的位格，根本无法展现空间魔法的瑰丽。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用于感应与传送的魔法印记，其位格之高，瑞尔暂时无法分析。明显是用来寻找真正的金灯和沟通这一封闭空间的。 ...... 好耶ヽ(??▽?)ノ，阿拉丁神灯前半段故事终于讲完了～ 明天开始三更，希望能做到吧 第52章 归来 灯神离开，不知去向，小房间内仅剩瑞尔一人。 他想了想，摩挲了三下金灯的灯壁。 金灯内的晶莹剔透的灯油，顿时沸腾，如瀑布般倾泻而出，但令人惊奇的是，这些灯油并没有像寻常液体那样直直地落向地面，反而是在空中缓缓流淌、汇聚，并最终形成了一道半透明的奇异门户。 看了看手中的金灯，瑞尔笑了笑， 姑且算是圆了一个，摸一下阿拉丁神灯的愿望吧。 由灯油凝聚而成的门户通体金黄，宛如梦幻之境中的通道，散发着微弱但迷人的光芒，仿佛通向一个未知的世界。 瑞尔毫不迟疑，迈开大步，跨过了这道由灯油幻化而成的神奇门户。 当他的身影完全没入门户之后，那半透明的光幕微微闪烁了一下，随后便如同幻影一般渐渐消失在了空气之中，小房间内再无一人。 ...... 瑞尔只感觉如同浸润在温暖的水中，轻微的恍惚感过后，他感觉到了阳光与清爽的空气。 哦，还有不知道哪个缺德鹿拉的粑粑。 瑞尔回到了森林。 “老师老师，你回来了！”远处一道身影自林中小屋中窜了出来，是怀特。 她对于突然出现的魔法波动总是特别敏锐，自门户开启的那一刻，她就有所觉察到了。 出来一看，果然是瑞尔回来了。 “老师，你不知道，你一从那个洞里下去，那个洞就封住了，我根本没办法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怀特眼中残存着一丝忧虑。 “小怀特，我早就告诉过你了，以你的老师的本领，即使无法通过考验，也不会出什么事。”大地震动，一个身形巨大的树人嘟囔着走来，是树先生。 然而，事实是差点出事......谁都没预料到灯神的考验，竟然会出现预料之外的异变，如果没有觉醒神性，瑞尔估计自己最好的结局都是被那无尽黑暗重伤... 面对树先生插在他身上的g，瑞尔有些无语，但并没有多说。 事情终归过去了，说出来也只会让身边人徒增担心，并且对于诸多疑惑并无帮助。 瑞尔也有许多收获需要消化，等小怀特击败珀可芮琼，成为白雪女王之后，瑞尔便会按照灯神的请求，与小怀特告别，动身离开白雪王国，去寻找失落的金灯。 他很好奇，三灯合一之后的神灯，真的能实现所有愿望吗。 能不能把他传送回地球？ 接下来的日子又变得波澜不惊，瑞尔和神性化身一起，努力研读着图书馆中的众多魔法书籍，愈是钻研，愈是感慨灯神藏书之丰富。 图书馆中的藏书几乎涵盖了这世间绝大部分的魔法知识，甚至有些书籍，以瑞尔目前的能力都有些解读困难。 知识是存在力量的，记载高阶魔法知识的书籍本身就可以算得上是另类的魔法物品。 不得不说这些知识真的是神来之笔， 在瑞尔学习完了国王的藏书之后，为他接续了魔法道路，节省了大量的用于试错和探索的时间成本。 ...... 这一天，阳光透过小木屋，洒在了房间里，照亮了怀特那专注的美丽脸庞。 她的右手紧紧握住一根闪烁着魔力的羽毛笔，正全身心地投入到绘制一张具有防御性质的魔法阵纹之中。 阵纹复杂而繁琐，无数细碎的纹路与魔法节点，犹如宇宙中的星辰般密密麻麻。即便是有经验的大魔法师，看到这样的阵纹恐怕也会感到一阵心理性的头疼。 其中所包含的信息量实在太过庞大，如果是一个普通人的大脑，根本无法同时处理如此众多的细节。 然而，怀特并没有这些困难阻挠，尽管她拥有的仅仅是凡俗级别的精神力，但她依然顽强地坚持着。 随着阵图的不断完善，她的精神力连同魔力储备几乎消耗殆尽。 她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起来，额头上渗出了一颗颗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的鬓角不停地流淌而下，浸湿了她的衣衫。但怀特握着羽毛笔的手却始终稳如磐石，没有丝毫颤抖或晃动。 每一笔每一划都倾注了她全部的精力和心血，她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笔尖的力度和角度，确保每一条线条都精准无误地落在应该出现的位置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阵纹逐渐成形，散发着微弱但却不容小觑的魔力波动。 良久，她绘制完最后一笔，法阵内蕴含的魔素构成了一个完整的循环，开始自行流动起来。 怀特整个人长舒了一口气，顿时松懈了下来，飞身扑向一旁的床铺，在上面打完几个滚之后，整个人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内心充满了成就感。 休息了一会，怀特谢绝了柔软的床的挽留，爬了起来，卷起阵图，推开木门，朝屋外走去。 她还要试验一下刻画出来的法阵的威力是否达到预期。 站在小木屋的外面，怀特将剩余不多的魔力尽数注入阵图，魔法阵纹完全激活，怀特身遭形成了一个半透明的坚韧屏障。 接着，她指挥屏障之外围观的小妖精们朝她施展魔法。 小妖精们高举双手，咿咿呀呀地念诵咒语，一根根受到木元素魔法催化的藤条在草地上蜿蜒游走，宛如灵活的长蛇，化为绿色的残影，飞向怀特，却被屏障一一阻挡在外。 然后，怀特屈指一弹，一道细小的风弹从她指尖飞出，却意外地没有被屏障阻拦，而是像穿过水幕一般，将屏障外的一只小妖精弹了个大跟头。 “成功了！单向导通性的防御魔法阵！老师的作业完成了！” 怀特激动地跳了起来，立马撤掉魔法阵走出来。 她先是安抚了一下被弹了个大跟头的小妖精，往它手里塞了一个装满蜂蜜的小罐子。 小妖精双手环抱着小罐子，高兴得背后的翅膀都振出了残影。 以后还有这种好事，别忘了叫我！小妖精郑重地咿咿呀呀着。 怀特笑着点了点头，随后迫不及待地冲向旁边的木屋，想和瑞尔分享成功的喜悦。 第53章 玄学抓阄 怀特在“魔法阵的绘制”这一道路上，学习了已经有一年半载的时间。 当时老师刚从树先生镇守的遗迹中回来，就把小怀特拉到一边，接着掏出一大堆的书籍让她做选择。 炼金傀儡构筑、魔药制作、超凡生物驯养......琳琅满目、五花八门的书籍看得怀特脑袋涨涨的，不知道选什么好。 老师摸了摸下巴思考， 对她说：“既然不知道学习什么，你就凭感觉抽一本吧。” 然后说着一些诸如“命运主角个个都是天命之子”之类让怀特汗颜的话。 瑞尔告诉怀特，这是一种名为“抓阄”的古老习俗，可以帮助她选到最合适的道路。 虽然怀特有些不信... 但她听从了老师的建议，闭上眼睛，凭借着冥冥中的感觉，随便选了一本，睁开眼睛。 《五年理论，三年实践：论魔法阵的绘制》 绘制魔法阵，这就是怀特最终决定学习的。 不得不说，在瑞尔看来，小怀特的运气真不错。 一方面，他在灯神那里浅浅地感受过魔法阵的效用，潜力可观，而且上限很高，最难的部分在于绘制，对于魔力储备要求不高，很适合怀特这类凡俗级的小魔法师增加对敌的手段。 一个魔法阵用得好，足以扭转一场关键的战局。 另一方面，怀特天生拥有异于常人的魔法感知，在法阵的绘制上拥有无可比拟的优势。 她可以感知到每一条魔法纹路中蕴含的稀薄魔素，能够洞悉魔力在每一个节点的流动方向。 也正是如此，经她之手绘制出来的魔法阵损耗更低，效果更好，威力更大。 瑞尔的猜想并没有出错，怀特一次又一次完美地完成了瑞尔布置给她的作业，并且作业中一些具备创新性的小点子，让瑞尔都眼前一亮，感慨不已： 怀特大抵确乎是一个绘制法阵的天才。 “老师老师！”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瑞尔坐在小屋里看着书，听着怀特的声音愈来愈近，最后大门被敲响，瑞尔开门。 “布置的作业那么快又完成了？”瑞尔笑眯眯地问道。 怀特点了点头，像献宝似的把手中的阵图呈现给瑞尔看。 接过怀特手中的阵图，在怀特期待的目光中开始检查。 一会之后，瑞尔笑着摸了摸怀特的头，将手中的阵图交还给怀特，并让她妥善保管好。 “不错，不愧是我的天才弟子，你这次绘制的魔法阵，单论防御，已经属于凡俗级别中独一档的魔法阵，更不要说这个单向导通性，没想到真被你做出来了。 这个魔法阵，若是能配合你绘制的其他阵图一起激发，确实足以让绝大多数凡俗级的敌人喝一壶了。” 瑞尔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跟她提了几个可以改进的点，然后布置了下一阶段的任务： “你的魔力储备短时间内已经很难再进一步了，这毕竟需要日积月累的提纯和修炼，所以接下来你应该主攻的方向，就是我刚刚说的。 应该把心思放到思考，如何更好的将魔法阵融入你的日常战斗。空有理论知识但缺乏战斗的经验是不可取的。” 瑞尔依照前世玩游戏的灵感结合自身的知识，随口给怀特讲解着不同魔法阵的运用。 “魔法阵的运用是一门高深的学问，它远比你想象的深奥的多。”瑞尔开始传授自己的邪道见解。 “譬如，你是不是可以用幻影法阵在原地留下一堆分身，营造自己藏在分身之中的错觉，但本体可以绕到敌人身后偷屁股？ 或者，是不是可以在用于伪装的防御法阵里，套一个用于进攻的魔法阵，在敌人猛攻一番，魔力难以接续的瞬间，突然发起反攻，让敌人措手不及？ 是不是可以设计一个陷阱，在脚底放一个传送法阵，敌人一来就将他传送到早已准备好的攻击性魔法阵中央，就像痛打一顿落入水中的狗。什么这个比喻不恰当？随你吧， 知道什么意思就行了。” （此处省略一篇小作文......） 怀特越听眼睛越亮，老师的话让她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原来战斗是那么有趣的事情，要在深思熟虑之后出手，而非提起刀就是干！ “当然，我现在说的这些东西只是我个人的见解，真正的搭配还是需要你自己思考、磨合，这也是一个大工程。” 正讲着，瑞尔突然感觉到有陌生的气息闯入了森林，他停下了讲述，眼神逐渐失去焦距，目光投注至无穷远处。 看清来人之后，瑞尔脸上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神色，他扭头看向怀特，语气有些斟酌： “小怀特，有七个对你来说可能是熟悉的陌生人，他们也来到了森林，你有什么打算，要不要去见一见他们？” “七个？熟悉的陌生人。”小怀特重复着瑞尔的话，她似乎好像可能知道了来者的身份了。 她歪着头想了想，突然露出一个微笑：“去看看他们吧，老师，原本的命运已经被改变，我也不会再是原本的白雪公主，应当对远道而来的客人抱持善意。” 瑞尔摸了摸小怀特的头，吹响口哨，一声鹰唳划过天际，一只巨大的飞鹰拍打着翅膀降落在了草地上。 “哇，小鹰你平时究竟在吃些什么，怎么几天不见，感觉你又变大了一圈？”怀特不顾被巨大风压吹乱的头发，跑到小鹰面前，把头埋到它柔软的羽毛里使劲蹭。 巨鹰一脸嫌弃，人性化地翻了个白眼。 怀特小时候总是哭着吵着要巨鹰驮着她在天上飞，那段时间，即使它是一只超凡生物，也累的够呛。 导致它后来看到小怀特，就在天上盘旋，任凭她如何呼唤，都不肯下来。 熊孩子什么的，最讨厌了(︶^︶)。 “麻烦你了。”瑞尔摸了摸小鹰的脑袋，后者享受地眯起了眼睛。 在瑞尔给了小鹰一块自制的熏肉之后，他招呼怀特登上小鹰的后背。 “抓稳了。”瑞尔叮嘱道。 “放心吧老师，我都坐过多少次了。”怀特嘿嘿笑道。 身下的小鹰又翻了个白眼。 随后一声鹰唳，小鹰翅膀一展，冲上蓝天。 “跟着白光飞。”瑞尔施展魔法为其引路。 第54章 擅长迪化的小矮人老大 “老大，我们还要走多久，这鬼地方看起来完全不像有矿藏的样子啊。”一个身材矮小，膀大腰粗的矮人看着领头的矮人，有些无精打采地问道。 “我说了多少遍了，耐心，耐心，懂不懂什么叫耐心？”领头的矮人回过头，有些不耐烦，他的头上戴着一个软塌塌的帽子，像一条无力的小蛇耷拉着下垂。 长长的白胡子几乎遮住了他的嘴巴，一个红彤彤的大鼻子位于整张脸的中央，显得有些滑稽。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就找到矿藏，国王为什么还要不断地外派矮人探索队？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明白？需不需要用我的大斧头让你清醒一下？”七个小矮人里的老大劈头盖脸一顿训斥。 他的话让先前询问的矮人脖子一缩，蔫了下去，不敢再冒头。 矮人老大看了看其余的六个小矮人，距离他们离开矮人王国已经快一个月了，他们长途跋涉来到这片陌生的森林，眼下毫无收获，队伍中的众人不免有些泄气。 但只有矮人老大知道他们真正的目的...... 他气愤地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有心想要找个当地人询问一下情况，但是这鬼地方连只鸟都难见不到。 正想着，矮人老大突然听到迅疾的风声，他目光一肃，伏下重心，瞬间将缠绕在身后的巨锤端在手中。 一块巨大的黑影在他们头顶盘旋，矮人老大定睛一看，脸上有些讶然，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鸟真的来了，但这个鸟有点大的过头了把。” “老鹰，好大的老鹰！”其余几个小矮人，此时也看清了天上的巨物，连忙背上拔出随身携带的锤、斧。 接着一声鹰唳，盘旋于头顶的巨鹰降落在空地上，掀起的声浪让七个矮人严阵以待。 森林中超凡动物太多了，在他们走来的这一路上，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战斗，但眼前这只巨鹰，却比他们所见过的所有动物都要强大。 如果真的打起来了，矮人老大只能选择一边护住其余六个小矮人，一边慢慢撤退。 但在他们诧异的目光中，却见一大一小两个人影，从巨鹰的背上跳下。 他们是谁？能与巨鹰沟通的绝不是正常人，是精灵吗，还是别的存在？小矮人们心中疑惑丛生。 在七个小矮人的注视下，一位身穿白袍，面容淡然的年轻人朝他们走去，他的身后紧跟着一个美貌的少女，少女一半身子躲在年轻人后面，还在偷偷嘀咕着什么。 瑞尔先前在巨鹰背上，就暗中开启魔素感知，探测了一下小矮人们的实力。 根据他们体内的魔素储备判断，七个小矮人都是凡俗级的水平，不到群星的水平，领头的那个小矮人实力最强，几乎到了凡俗级的顶峰。 下了巨鹰之后，瑞尔又瞥了一眼矮人们粗短却肌肉虬劲的胳膊以及他们手中提着的巨锤、巨斧等武器，看样子这些矮人具备不错的近战水平。 知道了，是会让寻常魔法师头疼的七个肉坦。瑞尔心中有了底： 不是啥狠角色。 “你们好，七位远道而来的客人，我是隐居于此的一位魔法师，各位叫我瑞尔就行。不知你们因为什么原因，会来到这片森林之中？” 瑞尔向眼前七个小矮人发问，他心里确实是有这些疑惑。 在原版的《白雪公主》里并没有讲解七个小矮人的来历，这让瑞尔以为七个小矮人是森林中的原住民。 他曾经还专门花时间，在森林里转了转，却没找到七个小矮人的踪迹，现在看来原来这七个小矮人是来自森林之外。 听到瑞尔的话，领头的小矮人老大用手中的巨斧轻碰了胸口三下，这在矮人中是表示尊重的礼节：“您好，瑞尔阁下，我的名字叫做斯维坦，这在矮人语里是‘勇敢与智谋并存’的意思。” 在瑞尔观察七个小矮人的同时，七个小矮人特别是矮人的老大，也在“悄悄”打量着他们。 斯维坦瞪大眼睛，炯炯有神的目光仿佛要看穿眼前一大一小两人。 先不说那个穿着白袍的年轻人，单单是他身后那个看上去年龄不大的人类小女孩，在没有刻意隐藏的情况下，身上的魔力波动相当活跃，绝对是一位稳稳地迈入了凡俗级的魔法师。 那么小的年龄却拥有这样深厚的魔力，这个小女孩绝对是一个魔法的天才。 哦，国王在上！再看她手中拿着的那张绘满繁琐花纹的图纸，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魔法阵的阵图。 天啊，结合这张阵图上尚未完全干透的墨水，他不由得冒出一个猜想，这张阵图不会是这个小女孩不久前刚刚绘制完的吧。 此子恐怖如斯，断不可...哦走错片场了，抱歉...... 再这么一对比，小女孩身前的那个年轻人显得更加深不可测了。 然而，就在矮人老大将自己那锐利如鹰隼般的目光缓缓地转向那个身着一袭洁白长袍之人时，一种异样且令人心悸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 因为，无论他如何努力去感知、去探寻，竟是什么也察觉不到！仿佛眼前这个看似平凡无奇的年轻男子，根本就不存在于这片空间之中一般。 只见那个年轻人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宛如一座沉默而神秘的雕像。他身上所穿着的那件白色长袍随风轻轻飘动着，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矮人老大的面前，却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气息，从其身上流淌而出。 这让一向以敏锐感知力自傲的矮人老大，心中不禁升起了一抹深深的疑惑和警惕。 高手，绝对的高手！不能招惹的高手！ 这种感觉，他只在矮人王国中那些最顶尖高手的身上感受过。 矮人老大的头脑从未像今天一样高速运转，仅仅只是略微观察了几眼，他就深觉眼前两人的不好惹。 “瑞尔阁下，我们到此，是奉了我们国王的命令，去寻找可供开采的矿脉的。”矮人老大用自己所能发出的最温柔的声音，这在他以前看来是不可理喻的。 【矮人讲话不大声，比胡须不浓密更丢人现眼！】这是他曾经奉为圭臬的至理名言。 但此刻曾经的行事准则被他推翻，他甚至心中庆幸，幸好是充满智慧的自己，率先发现了面前二人的可怕之处。 如果像他身后那六个口无遮拦的蠢蛋，说不准已经把这个神秘的白袍人彻底得罪了。 第55章 七个小矮人的来历 看着眼前矮人又青又白，宛如一个大染缸般神色变化的面孔，瑞尔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我们七位矮人长途跋涉至此，无意中踏入瑞尔阁下的居所，如果冒犯了您，还请恕罪。”矮人老大一脸谦卑。 瑞尔闻言，摇头失笑道：“斯维坦阁下，森林归于自然，并非是谁的居所，我也只是隐居于此，潜心钻研魔法的深奥。 几位不用担心，只要不大肆破坏森林，它的广袤与静谧可以包容所有人。” “你们来这里是要做些什么？据我所知，几十年来，这片森林中都没有出现过矮人的踪迹吧。”怀特突然发问，她眼中有莫名的神色。 怀特心中担忧，怀疑这是否是命运正在企图将她的命运“拉回正轨”。 “我们奉伟大的矮人之王的命令，前往别处开辟新的矿场。”矮人老大脸上露出崇敬的神色，朝二人交代道。 瑞尔曾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和探索的欲望，他曾经于国王给予他的藏书中，翻阅过一本陈旧且厚重、专门记载着王国地理的书籍。 书上一段文字写道：“一路朝着王国之北走去，翻越绵延不绝的群山。趟过波涛汹涌的大河，那里有一座矮人的王国。矮人身高不到寻常人的一半，却却更加强壮，遒劲的肌肉给予他们远超我们的力量。” 听着斯维坦的话，瑞尔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七个小矮人是从路途遥远的矮人王国一路跋山涉水而来。 以后有机会去那里旅个游，好不容易穿越一次，不去看看矮人、精灵、地精、巨龙，不去领略一下异世风情，那就太可惜了~瑞尔思维无端发散着。 “所有人都知道，矮人是天生的工匠，经过我们手锻造出来的，无论是用于战斗的武器，还是耕作用的农具，都是世界上一流的水准，但是长年累月的锻造，让我们的矿石储备逐渐见底。 为了防止矿石的枯竭给矮人王国带来毁灭性的打击，我们的国王，尊敬的【黄金之王】，将他充满前瞻性的眼光，对准了王国之外。 他曾站在深不见底的矿坑之上，指着那枯竭的矿脉，告诫所有矮人：如果局面再这么下去，无疑是把湖中的水抽干去捕鱼......” “于是，黄金之王一声令下，数不尽的矮人们穿戴起战甲，背负着自己的武器，向着远离矮人王国的方向走去，寻找未经开采的、储备丰富的矿藏。” 矮人老大担心瑞尔他们将自己看成是为了矿藏资源而入侵的侵略者，他语气飞速地解释道： “这是双赢的局面，如果我们在一个王国附近发现了矿脉， 就会同王国的统治者寻求合作，我们可以用锻造出来的器具换取原料矿石。 同时也可以开辟一条商路，将各自王国的特产流通，形成稳定的贸易关系......” 矮人老大絮絮叨叨地解释了半天，末了，憨厚地摸了摸自己的大胡子，尴尬一笑：“这些都是国王陛下要求我背诵的，我也只是遵循着陛下的命令来到这里。” “接下来的日子要打扰两位了，我们想先寻求这个王国的统治者的帮助，如果遭到拒绝或者发现这里并没有我们想要的矿脉，我们马上就走，绝不耽搁。矮人说到做到。” 瑞尔赞同地点了点头：“两国之间忽略种族之见，开展贸易原本就是一桩美事，不得不说，矮人之王确实是一位有远见、有原则的贤明的君王。” 就在这时，瑞尔突然想到矮人话中的“统治者”，他看向半个身子躲在自己身后的怀特，坏笑一下。 将身后的小怀特给揪了出来，面带笑意：“诸位，不知道你们可曾知晓，这个少女究竟是什么身份？” 七个小矮人面面相觑，很有眼力见地，没有说“关我屁事”，而是纷纷摇头表示不知。 “这位柔弱的小姑娘并非常人，她是森林之北那座庞大王国未来的女王陛下，是你们矮人王国寻找矿脉，开展合作的最佳合作者。” 矮人们面容一震，随后嘴角上扬，原来他们要找的正主就在眼前！ 然而，紧接着瑞尔神色一敛，语气变得沉重：“只可惜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变故。小怀特本该顺理成章继承的王位，却被一个女人以卑劣的手段篡夺了王位！” 矮人们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脸上流露出难以置信的便秘表情，得了，看来还得跑一趟了。 “但是......”这两个字刚出口，就仿佛带着一种神奇的魔力一般，瞬间就让众矮人的心脏不由自主地跟着慢跳了半拍。 只见瑞尔微笑着：“我们很快就会去找那个疯女人算账， 届时怀特会夺回属于她的王位。 倘若各位愿意在此耐心等待些许时日，那么作为回报，我将会把几处极为我所知晓的矿脉坐标当作一份礼物，赠予诸位的国王陛下。” 听完瑞尔的这番话语，那些被瑞尔话弄得提心吊胆的矮人终于舒了一口气，兴奋地手舞足蹈起来。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能够得到如此宝贵的矿脉坐标实在是太难得了，这样一来，国王陛下委托的任务就完成了大半，之前的辛苦没有白费。 其余六个小矮人都很开心，纷纷兴奋地小声交头接耳起来，但他们天生的大嗓音，让“小声”这个词，注定与他们无缘。 小矮人们心里也跟明镜一般，像瑞尔这样实力深不可测的人物，根本没有理由和时间来欺骗谋害他们，他们身上也没有什么能被别人觊觎的。 除非有那种拥有特殊癖好的人......但矮人们的锤斧会纠正他的。 就算万一最后发现自己真的被戏弄了一场，顶多也就是白白浪费掉一些时间而已，并不会造成太大的实质性损失。 所以经过一番短暂的商议之后，这些矮人最终一致决定，暂时居住于森林中，等候瑞尔的消息。 矮人老大上前，踮起脚尖，双手高举，与瑞尔的手握在一起，脸上是一个粗犷而憨厚的笑：“接下来的日子里，打扰了。贤者阁下” 第56章 矮人王国的前身 小矮人们听从了瑞尔的建议，打算于森林中休整一段时间。 如果情报是真的，那就不光得到了矿脉，还能顺势与这座王国建立了联系，英明的矮人之王肯定会奖赏他们的！ 除了斯维坦，他脸上有些犹豫，毕竟在出发前夕，矮人之王曾交托给他一个特别的任务： “帮我寻找一位你所能遇到的实力最强的巫师，请求他来矮人之国，我有一个遗留许久的问题想要请教。麻烦你了，斯维坦，在众多矮人里，你是我少数看好的几位。” “放心吧，陛下，我一定完成您的嘱托。”斯维坦胸膛从来没有挺得那么高过。 ...... 回过神来，斯维坦挠了挠头：眼前的瑞尔阁下，能够符合王的要求吗？ 就在斯维坦犹豫的功夫，瑞尔突然询问道：“斯维坦阁下能跟我们说一说那座遥远的矮人国度的王吗？” 斯维坦一听，整个人像是打了鸡血，原本矮小的身体看上去顿时拔高一筹，在他满是激情的讲述中，那位号称“黄金之王”的矮人王，也被瑞尔所知。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 矮人寿命比之人类要长得多，一般的矮人可以轻易地活到两百岁，三百岁以上的矮人也不少见。 但那座极北的矮人王国，距离建立至今，不过短短七十年。 五十年前，那里只有一个小型的矮人聚落，矮人们世代生活在这里，但这里矮人的数目甚至不足三千。 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因为那里群山环绕，只有中央的洼地可供矮人栖息，适宜居住的土地寥寥无几。 矮人们世代生活在这里，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如同被监禁一般。 更关键的是，聚落附近的群山之中，时常有实力恐怖的巨兽出没。 每当巨兽感到饥饿的时候，就会自群山中走出。 当它出现的时候，即使是烈日当空，都会在瞬间被黑云笼罩，黯淡无光。 巨兽会来到矮人的聚落，肆意地猎杀矮人，借以充饥。 矮人们想过反抗，但他们的长枪，连巨兽身上的鳞甲都无法刺穿，他们的巨锤砸在巨兽身上，只能让它感到瘙痒。 无数次的斗争换来的只有血的牺牲，在这令所有矮人都绝望的境地之中，矮人的王出现了。 他并非群山之中的矮人族，而是自外界而来。 没有矮人知道，他是怎样翻越无尽的山脉，又是如何躲避了群山中的危险。 但他终究来了，他自称一位居无定所、流浪世界的诅咒之人。 当地的矮人并没有介意他口中的“诅咒”，他们热情的招呼了这位远道而来的同族，将仅剩的干粮与少到可怜的甘甜泉水拿出来，分享给这位又饥又渴的矮人。 这位矮人看上去十分青涩，他红着脸感谢着众人的接济。 让所有矮人都摸不着头脑的是，这位远道而来的矮人不论何时，都不肯脱下手上厚厚的手套，连带着都不随意让别人靠近自己。 善良的矮人们包容了他的怪癖，毕竟除此之外，这位矮人真的算得上是矮人里顶好的青年了。 他的肌肉比花岗岩还坚硬，他谦逊、幽默，拥有别的矮人所没有的智慧。 他有一把浓密而顺滑的大胡子，低沉而迷人的粗重声线。 他的锻造工艺比聚落里最熟练的锻造大师还要好，为矮人们修理和改进了许多耕作用的农具...... 也许是当地的众多矮人同族，让他感觉到了亲切，他选择停下脚步，在这里暂居一段时间。 而在他来到这里的第二个月，黑云再次笼罩天空。 在昏天暗地的朔风之中，一只气势恐怖、遮天蔽日的巨兽自群山中踏出，大地在它们脚下哀嚎。 所有的矮人惊慌失措地四散奔逃，漫长的过去里，他们学会了如何在巨兽的攻击下，存活尽可能多的矮人。 “快跑！”有早已跟他说过，群山之中巨兽恐怖的矮人，拉着他，想要一起奔逃。 但这时，伴随着一声惊慌失措的尖叫，一个矮人的幼童在极度恐慌之中摔倒在地，在他的身后，巨兽的利爪已然笼罩在他的头顶。 所有的矮人的眼中都流露出悲伤和痛惜，在他们眼中，这位可怜的矮人幼童，难逃被吞噬的死亡厄运。 就在这时，那位外来的矮人出手了，他用手轻轻拨开，想要拉他一起逃跑的矮人，随后转身朝着矮人幼童奔去。 一边跑，他一边摘下，那双从未有人见过他摘下的手套，接着在所有矮人震撼的目光中。 他双手一撑，硬生生地将挡住了巨兽的攻击。 他的整个下半身几乎陷进地里，整个人难以遏制地颤抖，紧接着，发生了所有矮人都难忘终生的一幕。 他的体内涌现出了无穷无尽的力量，双手抱住巨兽的利爪，如同倒拔葱一般，将巨兽整个扔了出去。 巨兽哀嚎着撞碎了一座低矮的山丘，同时跟着碎裂的，是矮人们的世界观。 自他们出生，直到死亡，都没有见过哪怕一个矮人能够略微地抵抗恐怖的巨兽，更不用说将其掀翻在地。 这跟一只蚂蚁徒手摔死一头大象有什么区别。 更有眼尖的矮人发现，巨兽被那个外来的矮人接触过的利爪，显现出一片金光。 那是，黄金？他将巨兽变成了黄金？ 矮人之神在上， 这真的合理吗？ 只见外来的矮人猛吸了一口气，眼中闪烁怒火，提着双拳，就这样朝着巨兽猛冲而去。 如同小小的身躯却散发出恐怖的气息。 他的每一次挥拳，恐怖的巨力都会让巨兽发出一声痛呼，身下的大地随之支离破碎，出现蛛网般的裂缝。 同时，每一拳落下，巨兽被击中的部位，都会变成璀璨的黄金。 良久之后，动静平息下来，烟尘散去。 原本不断挣扎和怒吼的巨兽，此刻竟然变成了一座璀璨的黄金雕像，它的脸上仍然保留着人性化的惊惧。 矮人立于雕像的顶端，俯瞰众人，随后一跃而下。 第57章 黄金之王 当肆虐的巨兽化为雕像矗立于原地，矮人们沉默了。 他自雕像顶端一跃而下，激起尘灰一阵。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缓缓上前来，带着些许畏惧目光的矮人，心中长叹一口气，低着头，抿着嘴，肆意张扬的胡子也耷拉下来。 他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周遭的矮人自发地给他让路。 他捡起刚刚丢下的手套，将其再次戴上，松了松手，又扫视了一圈依旧没说话的矮人们。 他转过身，没有说话，就要去收拾行囊离开。 “哥哥，你要去哪里呀？”一道有些烂漫的声音响起，是一位被他的母亲抱在怀中的幼童，正是先前从巨兽的爪下，被他救助并且存活下来的矮人幼童。 “我要离开了。” “为什么要离开呀，怪物都被你打死了？” “因为一只怪物死了，却来了另一只怪物。” “哥哥你是说自己吗？” “嗯......” “可是你不是怪物呀，你是我们的英雄。” “英雄？”他脚步一顿，有些难以置信。 此时，一位面容苍老的矮人缓缓向前，他略带敬畏地看了一眼，那双隐藏在厚重手套中的双手，说道：“是啊，小伙子，你是我们的英雄，怎么会是怪物呢？” “你们不怕我吗？我被诅咒了，我的手碰到的一切活物，都会变成黄金......”他说话有些吞吐。 “你会用它攫取利益吗？” “...不会。” “你会用它来欺凌弱小吗？” “不会。” “你会用它来残害无辜吗？” “不会！” “那不就好了吗？”矮人老者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很抱歉我并不知道你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你曾经面对过怎样的痛苦与磨难。 我只看到了一个善良、优秀的矮人小伙子。 力量没有对错，即使是诅咒也无是非之分。 你若无故屠戮，纵使圣光万丈也沾满血腥；你若有心守护，纵是使用魔鬼给予的力量，亦会被人拥戴......” 年轻的矮人瞳孔震动，他看着自己的双手。 这双与众不同的手，给他带来了太多痛苦的回忆。 他回想起往昔，那时的他尚显稚嫩和冲动，缺乏足够的沉稳与理智。 许多次，在疏忽之间，将一个又一个活生生的人化为了冰冷的黄金。 然后所有人，都会用充满恐惧的眼神看着他，仿佛他是个来自地狱的恶魔，没有给他辩解的机会，在众人的惊恐与嫌恶之下，他如同怪物一般被长矛与利刃驱逐。 也有心怀叵测之人在他身上嗅到了利益的味道，想要捉住他，以便获得无尽的黄金，无尽的财富。 他东躲西藏，在厌恶与贪婪地目光下，受尽了磨难。 后来他成长起来， 力量与日俱增，同时更为冷静成熟，学会了如何掩饰自身的特殊之处。 从此，他刻意避开人际交往，对待所有人都是一种既不亲近又不疏远的态度。 他明明拥有制造黄金的能力，却从不曾使用过由活物变成的黄金。 他本可以依靠这个诅咒，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富有的矮人，但他却依旧选择四处流浪，以风为食物，以露珠为饮品。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古怪的坚持，他只知道，若是自己放弃了，那就说明他屈服于降临在自己身上的诅咒了。 那他曾经所有的坚持都没有了意义...... 他继续着漫长而艰辛的漂泊生涯，翻山越岭，涉过河流，只为寻觅到一处，无人能够寻得他踪迹的世外桃源，好让自己能在此孤苦伶仃地终老此生。 这是他所设想到的最好的结局。 然而命运却为他带来了转机，正当他以为自己将会永远沉沦于孤独与寂寞之时，却意外邂逅了一群生活在这片山脉深处、同样饱受苦难的矮人。 这些矮人同族以一颗真诚善良之心毫无保留地接纳了他。 这让他又开心，又恐惧...... 他想永远在这里生活下去，他想和友善的同族一同生活，但他又害怕展现出不同于普通矮人的特异之处后，会被当成怪物再次驱逐。 但当他看见巨兽爪下，那绝望的孩子时，他还是出手了。 巨兽体魄恐怖，他若是只依靠巨力，根本无法有效地阻止巨兽的肆虐。 于是他选择脱下了厚厚的手套，露出了那一双让他给予他无限痛苦、令他憎恨的，手。 诅咒之下，即使是巨兽，也变成了没有温度的黄金，一如他曾经触碰过的人一般...... “不是怪物，而是英雄...诅咒也无是非之分......”他的眼睛越来越亮，口中反复咀嚼着矮人老头的话。 于是，他留了下来，想要帮助这个处于苦难与绝望矮人聚落迎接希望，一如他们为他所做的。 自此，他花了十年的时间，将这些年在外流浪时习得的超凡知识，教授给矮人们，矮人本就超凡种族，只是世代生活于此，信息闭塞，超凡知识遥不可及。 无数矮人在他的教导之下，打破桎梏，晋升凡俗，踏足超凡。 接着，他带领着矮人们，花了十五年的时间，清剿了群山中的怪物。 他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那些气息恐怖的巨兽在他的双拳之下哀嚎，最后化为一座座黄金的雕像。 他的实力愈发恐怖，让自己都有些看不明白，他发现自己可以隐约操纵诅咒，将其离体释放，摆脱了接触的限制。 他将这股与魔法迥乎不同的力量，称作“黄金之力”。 然后，他花了二十年的功夫，带领着一众超凡矮人，在群山的屏障之间，硬生生开凿出来了一条与外界互通的道路。 当他一锤抡开，阻挡在他们面前的最后一座高山后，朝霞透过碎石，洒在他的身上。 眼前是阳光普照的崭新世界，身后是无数跪伏于地、失声痛哭的矮人们。 他成了矮人们的共主，那至高无上、无人置喙的王。 在接下来的二十五年时间里，他以超凡卓越的眼光，发展农业、矿产、与别国贸易。 在他的领导之下，矮人规模不断壮大，原本的人口翻了数十番。 无数具有矮人风格的建筑平地而起，矮人们建造起了一座庞大的矮人王国。 而他被矮人们以诗与歌的形式传颂着，他被矮人尊称为 【黄金之王· 龙佩尔施迪尔钦】 第58章 恐怖的斯维坦 “他被无数矮人尊称为【黄金之王·龙佩尔施迪尔钦】！” 矮人老大斯维坦的声音慷慨激昂，他猛地站了起来，举起手中盛满金色酒液的酒杯，酒杯的浮沫在篝火的映照下，闪烁着七彩的光芒。 斯维坦的另一只手，则热情地揽着一脸无可奈何的瑞尔的肩膀。 瑞尔抬头看了看满天繁星，已经是午夜时分了，他不禁有些后悔自己先前的决定。 当时，瑞尔向斯维坦询问矮人之王的故事时，本以为斯维坦能够几句话讲完。 结果只见斯维坦突然之间双眼放光，看向瑞尔的目光像是看着最亲近的人一样。 他立马将孔武有力的手臂搭在了瑞尔肩上，仿佛害怕他逃跑一般。 接着斯维坦如同打开了话匣子一般，滔滔不绝地讲述起矮人之王的传奇故事，从矮人王国未建到初建，再到建立至今七十多年的时间。 他几乎将矮人之王所有的事情，无论是那些被载入史册、流传千古的功绩，还是矮人们口耳相传的小道传说...... 不论真史还是野史，斯维坦都没有丝毫遗漏，一股脑地灌输给瑞尔听。 讲到兴起，斯维坦整个人都在原地手舞足蹈，以辅助嘴巴的讲述。 瑞尔觉得如果举办一个矮人之王知识竞赛，估计矮人之王自己都拿不到第一...... 天色渐渐昏沉，小怀特和其余六个小矮人在一旁插科打诨，怀特还呼唤了她的动物伙伴，森林深处跑出几只小松鼠和小兔子，围着怀特与矮人们嬉戏跳舞。 斯维坦抬头看了看天：“天色有些晚了，要不......” 瑞尔使劲点头，确实如此，天色已晚，他想家了。 现在的瑞尔耳朵里，全都是“黄金之王、黄金之王......”的幻听，真的有些撑不住了。 他从没想过一个矮人都那么能说，矮人不都是憨厚老实，不善言辞的吗？眼前这个狂热的追星族又是怎么回事？ 却听到斯维坦说：“天色有些晚了，要不......我们原地搭一个篝火，来一场宴会，黄金之王的故事可远远没有结束，难得遇到你这样博学且有求知欲的魔法师，我可要跟你好好说一说，今天晚上我们不醉不归。 哈哈哈，让你见识一下矮人的豪爽与好客！弟兄们，起篝火！”斯维坦哈哈大笑。 o(＞﹏＜)o不要啊！！！！！ 瑞尔从来没有如此仇视过“求知欲”这三个字...... 他生无可恋地看着小矮人们和怀特，快速搭建起组成篝火的木材。 等等，怀特？！你怎么也在里面？背叛老师是吧？不要，快停下！ 已经晚了，怀特指尖冒出一个火星，将篝火点燃， 温暖的火光照亮了众人，驱散了寒意。 然后......斯维坦拉着他，继续跟他讲述矮人之王的光辉事迹，怀特则和另外六个小矮人躲得远远地，大快朵颐地吃着沾了蜂蜜的烤肉。 “你们的老大一直都是这样子吗？”怀特一边说着，一边狠狠地咬下一大口手中那烤得金黄酥脆、正滋滋冒着热油的烤肉。 那浓郁的香气瞬间在口中四溢开来，令人垂涎欲滴。 怀特身旁坐着六个小矮人，他们听到这话后，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瑞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怜悯之意。 然后，他们纷纷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回答。 其中一个小矮人开口说道：“老大可是国王陛下的狂热粉。如果在平日里，他绝对算得上是一个非常靠谱的头儿呢！不管遇到什么艰难险阻，他总是能够冷静应对，带领我们克服重重困难。然而……” 说到这里，这个小矮人顿了一下，接着叹气道：“可只要一旦有人向他询问国王陛下的事情，他就会变成这副模样。” 听完小矮人的这番话，怀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随后，她再次举起手中那块香喷喷的烤肉，毫不犹豫地又是狠狠咬了一口，继续享受着这美味带来的满足感。 哦，你问烤肉从哪里来的？ 小怀特不是有几只兔子伙伴吗~ ...... 斯维坦终于将矮人王的故事事无巨细地讲完了， 他长叹一口气，一脸舒畅，转头看向一旁的瑞尔： “瑞尔阁下，您真是一位合格的听众，我已经好久没有聊天聊得那么愉快了。你说，矮人之王是不是一位伟大的国王？” “瑞尔阁下？” “嗯？结束了？哦哦，对对对。”瑞尔如梦初醒，立刻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斯维坦阁下，小怀特还是在长身体的时候，要注意睡眠时间。” 说罢，他一把捞起躺在草地上熟睡、嘴角还挂着烤肉酱汁的怀特，施展魔法，驾驭着轻风迅速溜走。 “回见，瑞尔阁下，期待你们的下次拜访，等你们下次再来的时候，我再给你讲一点关于伟大的黄金之王的事迹。”斯维坦热情地挥了挥手。 却见瑞尔飞得更快了。 瑞尔阁下一定是迫切地期待下一次见面了......斯维坦收回手，十分开心。 他一转头，看到火苗微弱的篝火旁，其余六个小矮人四仰八叉地躺在那里呼呼大睡，顿时气不打从一处来。 他走过去一人一脚将他们轻轻踢醒。 “你们这群混蛋，我在那里传播国王陛下的威名，你们却在这里偷懒，还吃烤肉和美酒，很开心吗？ 现在都给我起来，一人抱一个铁锤，两千次深蹲，给我做！” “不要啊！老大，你不也讲得很开心吗？”众矮人哀嚎。 “少废话，给我做！！！！！！”矮人老大的怒吼震得树叶狂掉。 矮人们欲哭无泪，他们那个堪称魔鬼的老大又回来了...... 瑞尔拎起怀特，施展魔法，飞快地远离了那个可怕的斯维坦。随后，他暂缓脚步，注意到拎在手里熟睡的怀特有些不舒服地皱了皱眉。 于是，瑞尔随手从身旁的灌木丛中摘了一片叶子，抛向身前。 叶子闪烁着魔法的光泽，迅速膨胀、延展，眨眼之间就变成了一张巨大而柔软的绿色毯子，静静地飘浮在了半空之中。 瑞尔带着怀特上了飞毯，随后飞毯慢悠悠地朝着林中小屋的位置飞去。 他坐在柔软的毯子上，开始思考起斯维坦口中的“黄金之王”龙佩尔施迪尔钦。 这个极具辨识度的名字，让他想起了前世《格林童话》中，一个知名度并不高的故事《名字古怪的小矮人》。 第59章 名字古怪的小矮人(魔改过的故事，可跳过) 《名字古怪的小矮人》的故事并不复杂，故事的大意是： 在一个王国内，有一个磨坊主相貌平平，但他有一个异常美丽的女儿。 想要向他求亲的人，每天可以从他的家门口排到王国的边境。 为了能够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位高权重的人，他向外吹嘘自己的女儿无比勤劳，甚至能够将稻草编织成金灿灿的金子。 这个传闻被贪婪的国王听到了，他将磨坊主的女儿带到了一个房间里，房间里是堆成山的稻草。 他命令磨坊主的女儿，将这整个屋子的稻草编织成金子，否则就要处死她。 国王走后，磨坊主的女儿伤心地哭了起来，她怎么可能将稻草编织成金子？ 姑娘坐在屋角里，面对自己遭受的厄运与不公，不由地放声大哭起来。 正在这时，屋门突然打开了，一个小矮人走了进来，他很有礼貌地对姑娘说：“晚上好，姑娘。你为什么哭得这样伤心呢？” 磨坊主的女儿于是将自己的苦恼告知了小矮人。 “要是我帮你把稻草纺成金子，你拿什么酬谢我呢？”小矮人问道。 “把我漂亮的项链送给你，这是我奶奶送给我的礼物，我一直戴在脖子上。”姑娘回答道。 “你的奶奶呢？” “她去世了...” “哦，我很抱歉。” “没关系，现在我把项链给你，希望你能帮我。”姑娘恳求道。 “这是一个不错的交易。”小矮人闻言点了点头，于是就坐到了纺车前。 纺车不停地转啊转，不一会儿，满屋稻草全都纺成了金子。 贪婪的国王进屋一看，满屋子的金光让他心中的贪欲更盛。 没想到这个磨坊主的女儿竟然真有这般神奇的本领。 于是，他把磨坊主的女儿关进另一间有更多稻草的屋子，吩咐她再把这间屋子里的稻草纺成金子。 可怜的姑娘不知如何是好，坐在那里又哭了起来。 谁知这时，小矮人循着哭声，打开屋门问道：“要是我帮你把稻草纺成金子，你拿什么酬谢我呢？” “把这枚钻石戒指送给你，它是我母亲临终之前传给我的，是我身上最贵重的宝物了。”姑娘有些犹豫地回答道。 她已经送出了奶奶留给她的唯一的礼物， 现在连母亲的临终赠予也要送出了...... “这是一场很好的交易。”小矮人点了点头，接过了戒指，然后走到纺车前，纺了起来。 他不停地纺啊纺，终于在天亮之前，屋子里再度填满了金子。 国王一见这么多闪闪发光的金子，满心欢喜，可他仍然不满足，就把磨坊主的女儿带到了另一间更大的屋子，并且对她说：“要是你今晚把这里的稻草全都纺成金子，我就娶你做王后。” 国王走了，剩下姑娘一个人的时候，小矮人又来了，问姑娘说：“要是我第三次还替你纺金子，你拿什么酬谢我呢？” “我再也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送给你了，对不起。”她十分苦恼，对着小矮人说。 小矮人摇了摇头，眼中蒙上了一层晦暗，他开口道：“等你做了王后，把你生的第一个孩子送给我，我就帮你纺金子。” “不行，那可是我自己的孩子，怎么能送给别人？”姑娘脱口而出。 但看着小矮人眼中的笑意，她突然醒悟过来，自己现在已走投无路，于是只能答应了他的要求。 “这是一场我做梦都想达成的交易。”小矮人说道，他又一次把稻草全都纺成了金子。 次日清晨，国王又来了，发现一切如愿以偿，就娶了磨坊主的女儿做王后。 王后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了，她欢天喜地，却把小矮人和她自己的诺言给忘了。 谁知有一天，小矮人突然来到她的房间，向她索要出生的孩子。 姑娘悲痛欲绝，只得提出将王国所有的金银财宝都给他，作为交换的条件。 可是小矮人脸色古怪地说：“我都能把稻草纺织成金子了，你觉得我还缺少金银财宝吗？” 王后于是失声痛哭，哭得像个泪人似的，小矮人见了心也就软了下来，对她说道：“我宽限你三天时间，要是你在这三天之内能说出我的名字，你就把孩子留下。” 于是，王后派遣很多信使去全国各地，打听没有听说过的名字。 但是前两日，王后将所有能够搜集到的名字告诉小矮人，但小矮人的回答始终是同一个： “不对，我不叫这个名字。” 王后渐渐陷入绝望。 第三天，有个信使回来说：“我正在上山的时候，发现森林中有一个小棚子，棚子前燃着一堆篝火，一个小矮人正围着火堆蹦过来，跳过去，一边蹦跳一边唱着： ‘今天我酿酒，明天露一手； 又唱又跳多快活，明天小孩就归我； 诅咒将要离我而去，幸福的生活快要来临； 王后绞尽脑汁儿却说不准，本人名叫龙佩尔施迪尔钦！’” 王后听了高兴得跳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小矮子又来了，进门便问：“王后，我叫什么名字啊？” 王后回答说：“你是不是叫汤姆？” “不对！” “那你是不是叫杰瑞呢？” “也不对！” “也许你叫龙佩尔施迪尔钦吧？” “肯定是巫婆告诉你的！肯定是巫婆告诉你的！不然你根本不可能知道我的名字！哦，我再也无法解除诅咒了，都怪你！” 小矮人怒吼着，气得直跺脚，结果右脚深深地陷进了地里。 他不得不弯下腰去，用双手紧紧抱住小腿，用尽全身力气才拔了出来。 惊慌失措之间，他竟然将自己的右腿变成了黄金...... 滑稽的小矮人拖着黄金的右腿，急急忙忙溜走了，这场虚惊也就结束了，大伙于是开怀大笑。 王后后来再也没有见到过他。 ......（抱歉写了那么长的故事，但一方面是让没看过的宝子们能知道名字古怪的小矮人这个故事讲的是什么。 另一方面是我把一些重要线索埋在了上面的故事里，大家可以猜一猜接下来的剧情哦~ (o゜▽゜)o☆） ...... 第60章 小怀特的释然 回想着自己记忆中的童话故事，瑞尔愈发迷惑，故事里滑稽搞笑的小矮人和斯维坦口中的矮人之王明显画风不搭吧。 是同名吗？ 不太可能，童话世界中某些名字是具有命运力量的。 譬如“怀特”在西方并不是一个少见的名字，但除了小怀特之外，他来这个世界那么多年，从未听说过有其他人叫怀特。 仿佛怀特这个名字，只能是白雪公主的。 因此瑞尔几乎可以肯定，如此具有辨识度的名字，必然是那位童话故事中的主角。 也许是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瑞尔摇了摇头，看来自己又多了一件事情需要探究了。 这时，他发现趴在一旁酣睡的小怀特渐渐醒来。 她仰起头，两旁树影飞速倒退，头顶是璀璨银河，不由得有些呆住了。 “怎么了？平日里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天空，有些呆住了？”瑞尔轻笑着，随后语气转冷，“还是说你忘记了我跟你说的，成年之前，不能饮酒？” 没错，瑞尔之前拎起怀特的时候，就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酒气，显然是他被斯维坦拉住聊天的时候，偷偷向矮人们要了一杯。 但怀特也怕老师的斥责，不敢喝多少，只是因为好奇尝个味道。 怀特听到瑞尔的话，下意识地缩了缩头，两只眼睛讨好地看着瑞尔：“老师，就喝了一点点。” 瑞尔摇了摇头：“下次不允许了，这次就不和你计较。” 怀特使劲点头，然后借着几分醉意，她托着腮，看向老师： “老师，他们就是你故事中的七个小矮人吗？今天和他们接触了之后，感觉和想的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就是......”怀特犹豫了一下，“见到他们之前，我心里其实蛮别扭的，有点忐忑不安，害怕这是命运派他们来让我重回正轨。” “老师啊，我的话虽然很没道理，而且不讲逻辑。但我就担心他们的到来，让我会重新变回那个所谓的白雪公主，在恐慌与无力中被珀可芮琼的阴影笼罩着......不过和他们接触之后，发现他们是很好、很善良的矮人之后，我才放下心来。”怀特嘀嘀咕咕地说着。 困倦让她的话断断续续，还有点大舌头，机缘巧合之下，她于漫天星空之中，少有地向瑞尔吐露了自己的心声。 “小怀特。”瑞尔看着趴在魔毯上，眼神黯淡的怀特，他的语气温柔： “你当时应该还未记事，在你三岁的时候，我曾在你的父母之前，为你举行了一个仪式。” “你的未来将不再注定，而是藏着无尽的可能与奇迹......你将拥有选择自己生活的能力......” 瑞尔一字一句地复述着那天晚上的仪式，眼中闪过一丝追思。 即使怀特对于那个意义非凡的夜晚并无多少记忆，但这句话中依然蕴含着的神秘学力量，却让她恍惚之间回到了那个月亮悬于房中的夜晚。 即使对神秘学并不十分精通，但出于某种命运的直觉，小怀特也能懵懂地觉察到老师为她举行的仪式，代价有多么的巨大： ——为小怀特斩断命中注定的命运，给予她一个自由选择的未来...... 她听着瑞尔温和的声音： “正如仪式祷词所描绘的一般，《白雪公主》的故事在也不会在你身上再现。” “你无须整日心惊胆战地寄居于七个小矮人的家中。 不会有恶毒皇后化作巫婆用丝带和梳子想将你迫害， 你也不会吃下那个命中注定的毒苹果， 不会有所谓王子强迫你与其签订婚约，即使你从未见过他。 你的未来，由你自己决定，去爱，去恨，一切都由你自己去感受。 至于珀可芮琼...... 不用担心，一切有我。” 瑞尔话语平淡，但怀特却从中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感。 她三岁离开父亲，跟随老师来到森林里学习魔法，可以说是瑞尔一手拉扯着她度过了童年、少女的时期。 对于怀特来说，瑞尔不仅仅只是她魔法道路上的老师，更是她在这个世界上仅剩的亲人了。 “不用担心，一切有我。”怀特反复咀嚼着这句平淡的话，她偷偷看了瑞尔一眼，在困意的驱使下，再次坠入梦乡，但此后她的梦中，再无梦魇惊扰，因为有人会保护她。 “小怀特。”瑞尔摸了摸她的头，把怀特从熟睡中叫醒。 “怎么了？老师，是到了吗？” “哦哦，不是，距离你睡着才半分钟不到，我怕你睡的不舒服，让你起来重睡。”瑞尔笑嘻嘻地说道。 怀特：“......老师！！！！！” 玩笑过后，怀特真的累了，趴在毯子上缩成一团，瑞尔又随手摘了片树叶，变成毯子盖在她身上防止着凉。 再度摸了摸小怀特的脑袋，但这次瑞尔动作轻盈，并没有将她吵醒。 瑞尔有种养女儿的感觉，如果有谁想伤害小怀特，那就去死吧。 我说的...瑞尔身上的白袍突然无风自动，他整个人陷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 皎洁月光洒落，瑞尔端坐魔毯，万籁俱静，群星璀璨，魔法之下，耳畔风声都被屏蔽。 灵性的出路在何方，超凡的出路又在何方？瑞尔思考着，眼瞳之中金色的神性开始弥散。 这是人性与神性的短暂交融，此种状态之下，极致的理性与极致的感性并存， 思绪如光似电，瑞尔此时有种万法皆通的感觉，似乎挣脱了现世的束缚，整个人趋于高维。 祂的意识俯视着真理： “真理的力量如今为现世所排斥，为了消除这种隔阂，需让童话世界也遍洒真理的光芒。届时，超凡遍地，灵性力量水涨船高，纵然是童话世界也无可奈何” “所以啊，超凡降临，就在今日......”瑞尔伸手一点。 真理界内，原本仅有一座图书馆矗立其中，而略显空旷的空间，顿时翻涌起来。 如开天辟地时天地初分，真理界也缓缓分成两层。 流于表面的，灵性表征与理性不断上浮，镌刻于概念中的，诸多【象征】则缓缓下沉。 这是瑞尔源于神秘学直觉的构想： 一如真理可以拥有由浅入深的表达，真理界同样需要不同的世界来诠释真理的重量。 第61章 登神长阶 真理界翻涌，宛若开天辟地的蜕变在进行着，至高的伟力引导之下，它渐渐化为两层： 第一层由纯粹灵性凝聚而成，现世的大部分规则与秩序在这里依旧存在。 那座蕴含无尽藏书的图书馆，此刻坐落于第一层的最深处，构成了第一层的根基，以其无尽知识，承载灵性与想象力。 【灵界】， 这是真理界第一层的名字，由本源直接孕育而成的名字，一诞生，便具有了超凡与神秘学上的意义 ——万千生灵最终的灵性归宿。 纵然有着极致理智的加持，瑞尔的脸上也是有了些许波澜。 灵界的潜能，比他所预料的更为恐怖。 那所谓的“万千生灵最终的灵性归宿”的神秘学意义，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更是具备了一种匪夷所思的能力： 即能够对构成现世底层秩序的死亡法则产生干预。 这种干涉并非简单地改变生死状态，而是以一种微妙而又深刻的方式，影响着生命在轮回流转之间的走向。 如此一来，原本看似不可撼动的生死界限，在此刻似乎也变得模糊起来。 当然，灵界真正想要具备这样的威能，还遥遥无期，至少现在完全看不到成功的希望。 这里也是瑞尔计划中，隶属于【灵性】的超凡者，能够活动与探索的世界。 而第二层，充斥着真理界的诸多【象征】，圆月、魔素、元素、生机、知识......所有瑞尔获得的象征此刻都在这里显化。 理式界中，诸多象征的表象投影于灵界万事万物表象不存，只有最本质的概念，真理界的底层逻辑与本源之力在这里流转。 一切都没有固定的形体，只有无数形态莫测的光球，散发着氤氲的光，只有第二层的核心，一个古朴的神座，始终保持着稳定的形态，神性的化身坐镇于此，梳理和操纵真理界的本源。 【理式界】，这是真理界第二层的名字。 （这里作者参考的是柏拉图所说的“理式”世界，只是借用了他最浅显的表达，肯定会有错误和疏漏，大家多多包涵。） 而在真理界最深处，隐隐有一道难以言喻的色彩盘踞，那是【真】，是与童话世界位格齐平的真实。 世界分为两层之后，变化却没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 在无上意志的驱使之下，真理界开始剧烈颤抖，物质的分量在此时被压制到几乎没有，无穷的灵性开始欢呼雀跃。 因为独属于灵性的超凡，于世界的本源中诞生了，铭刻为真理界的最高法则之一。 灵性的超凡， 应当是一场心灵的淬炼...... 祂这样想着，真理界中顿生万千华光，白玉铸成的阶梯缓缓浮现于真理本源之中。 【登神长阶】 凡是生灵的，凡是智慧的，都有踏上长阶的资格。 灵性的奥秘蕴藏其中，经受住考验，便能踏足梦寐以求的超凡，即使没有所谓的资质...... 此时，长阶之上迷雾笼罩，仅仅只有第一级的阶梯显露。 瑞尔将手一挥，第一级的阶梯融入灵界，沾染上灵性的气息。 至此，一切变化都完成了，瑞尔眼中金色渐渐褪去，【理式界】的神座之上，神性化身高据其上，真理于祂掌中显化，王座之后无上荣光照耀，法则围绕。 比起曾经，此时的祂才更有【神】的姿态。 初步的超凡之路已经铺就，只待有人涉足。 然后瑞尔再根据他们的反馈不断改进。 超凡无法一蹴而就，这是一条必然繁琐到极致的路。 那么第一个尝试者，是谁呢？ 瑞尔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个身影。 ...... 这一日，约翰如往常一般喘着粗气，躺在他破烂的被窝里，紧闭着眼睛想要入眠。 因为在梦中他就可以忘记饥饿，短暂地脱离这艰难的现实。 距离他从皇宫逃离之后，又是一年多过去了，所幸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皇后并没有来找他的麻烦。 也许皇后从来没有把他这么一个猎人放在眼里，要是没有贤者阁下这一缘由，皇后连看都不会看他一眼...约翰有时回想起来，会泛起一丝无可奈何的苦笑。 但是，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皇后定下的赋税依旧在稳步地、不顾及居民死活地上涨着。 越来越多的家庭无法维系最低限度的生存，只能被迫离开王国，举家朝着王国境外流浪。 与其因为交不起赋税，而被皇后的爪牙用长矛残忍杀死，还不如逃出去，争取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即使无比渺茫...... 无数的人抱着这个想法，带着年老的父母，饥饿的妻子和奄奄一息的孩子一起离开。 但约翰依旧咬牙坚持着没有离开，他在等待，等待那一位身穿白袍的贤者的召唤。 自他那日于幻象之中被瑞尔拯救之后，连瑞尔都未曾预料到，约翰竟然成为了他忠实的信徒 贤者已经觉察到了皇后的荒唐无度，他一定会出手的，我们的生活一定会回到从前...这是约翰每次傍晚拖着疲惫的躯体入睡时的自我勉励。 但是，今晚的梦与往常明显不一样。 约翰在梦境之中漫无目的地游荡着，他的步伐有些踉跄，眼神迷茫而空洞。 周围弥漫着浓厚的白色雾气，让他看不清前方的道路，也无法分辨自己究竟身处何方。 就这样，他不停地走着，时间似乎失去了意义，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突然之间，那笼罩着一切的迷雾像是被一阵神秘的风吹散一般，迅速消退开来。 呈现在约翰眼前的景象无比开阔，宛如一个隐藏在尘世之外的仙境。 抬头望去，一轮散发着清冷银辉的圆月高悬于天际，月华洒落，遍披银衣。 而在他的面前，则生长着各种前所未见的奇异植物，他慢慢向里走去，仿佛一只小蚂蚁，无意间闯进了巨人的花园。 有缓缓吞吐着莹光的孢子植物，它们犹如夜空中闪烁的繁星，美丽而神秘。 有色彩艳丽的巨型花朵，每一朵都像在绽放光芒。 有叫不出名字的果树，其上挂着七彩的果实，淡淡的流光自果实之上滴落。 约翰一路走一路看，恍惚之间，森林消失，脚下是绿莹莹的草地。 约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某种直觉让他始终向前迈步。 他穿过了森林、草地、沙漠、雪山...无数复杂而绚丽的地貌在他眼前闪过， 随后消失。 最后，一座图书馆矗立于他的面前，约翰终于停下了脚步。 图书馆的门半开着，仿佛等了他许久。 第62章 再见贤者与约翰的决绝 约翰踏入了图书馆，在图书馆的一楼，一张堆满书籍和羊皮卷的小桌子旁，一个身穿白袍的年轻人正低着头翻阅着手中的书籍。 约翰来到小桌子旁，找了个位子坐下来。 白袍人将手中的书籍合上，放在一边，看向眼神空洞的约翰，笑着用手叩了叩木桌。 “咚咚咚”的声音传来，霎那间，约翰的眼神瞬间聚焦，他如梦初醒般看了看四周，紧接着将视线集中在白袍人的身上后，就再也无法离开。 “贤...贤者阁下，真的是您吗？您终于回来了，您没有放弃我们...”约翰的嘴唇有些嗫嚅。 即使心中已经将这副场景预演过无数遍，但当他真真正正地再次见到贤者的时候，他依旧有些激动到结巴。 时隔数年，他终于再度于现实和梦境的边界里，遇见了贤者！ “抱歉，我来晚了。”瑞尔叹了一口气。 他打开魔素感知，发现约翰的精神呈现出不健康的色泽，这是由于长期的缺乏营养和繁重的体力劳动带来的肉身损伤，反映到精神上就是长期的萎靡。 肉身和灵魂相辅相成，这是瑞尔在一本书中读到过的。 但若是能将灵魂转化成灵性，是否能摆脱肉体的桎梏呢？瑞尔无端联想着。 他随即开口：“你的情况看起来很不好，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约翰连忙摇了摇头：“贤者阁下，请不要在我身上浪费心力，有更多的人需要帮助，珀可芮琼的统治如同锋利的长刀悬在我们所有人的头顶，她一日在位，便会有无数的人受到压迫......” 瑞尔正色地点了点头：“珀可芮琼作恶多端，但她的黑暗统治将要终结，黎明的曙光届时会再次眷顾这座王国。” “珀可芮琼的统治就要结束了！贤者大人，能告诉我，谁会终结这一切吗？”约翰一脸期盼。 对于约翰而言，王国的百姓苦珀可芮琼久矣，能越早脱离苦海越好 灵性突然之间撬动了命运的轨迹，未来的冰山一角在他眼前闪过。 画面之中，名为怀特的女孩，身着坚不可摧的铠甲，骑着翱翔的巨鹰，她的身后，是无数誓死追随的士兵...... 瑞尔受此触动，缓缓开口，他的声音显得空灵而渺远： “当流淌着王血的女孩身披战甲， 骑着巨鹰降临之时， 跟随她， 拥戴她， 她会为你们带来胜利， 以及渴求的改变。” “流淌着王血的女孩...”约翰口中咀嚼着这句话，他突然意识到，“贤者大人，您说的是...公主殿下吗？她还活着！国王陛下死后，公主殿下消失，不是被恶毒皇后所害，而是被您救走了？” 约翰一口气将心中的疑问倾倒出来，瑞尔点了点头。 “贤者大人，这...这是祝福吗？”约翰的手在轻微颤抖。 “不是祝福。”瑞尔温和地注视着约翰，一如第一次见到他一般，“这是一个预言。” “你是否愿意为王女之前驱，成为撕破珀可芮琼统治的第一把长枪。”瑞尔询问，这也是他拉约翰进入真理界的主要目的。 “贤者大人，这正是我所期望的，但是...”约翰颓然地低下头，“我已经老了，饥饿和疾病几乎压垮了我的身体， 我甚至连曾经打猎用的长弓都拉不开。” “肉体不应当成为禁锢灵性与意志的囚笼。”瑞尔道，“如果有一条与魔法迥乎不同的超凡之路出现于你的眼前。 但这条路的尽头是什么，无人知晓，一旦踏上，也许咫尺之间，超凡唾手可得，也许一步迈出，死亡如影随形。 约翰，告诉我，你会怎么选择。” “我会的，贤者阁下，我会走的。”约翰平静地说道。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瑞尔习惯性地多问了一句。 约翰苦涩地笑了一下：“第一，是不太想稀里糊涂地走完这一辈子，至少也要倒在反抗的路上；第二，是情况还会因此更糟吗？” 瑞尔从座位上缓缓站起，眼神莫名，看着约翰：“既然如此，如你所愿。” 他伸手猛地一推，约翰只觉得一股难以形容的力量作用在自己身上，但他并不痛苦，反而有种自己的灵魂似乎都被这一推而与肉体分离开的奇妙感觉。 当约翰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面前，出现了一级阶梯。 阶梯由无数璀璨的光点构成，上面弥漫着约翰从未见过的力量，绝对不是魔法。 一段讯息在他的视线目睹灵性的第一阶梯时，便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登神......长阶。约翰并没有因为脑海中的讯息而过于兴奋，相反，他此刻心中敬与畏交织。 即使他再怎么将贤者的身份往高了猜，都没有预料到…… 他竟然是一位神明的代行者，或者...是神明行走于人间的化身。 否则，眼前这登神的长阶，该怎么解释？ 这可是“登神”啊，能够造就一个神灵的，只能是另一个神灵。 在这个神灵力量不显的时代，有一位神灵的代行者于人间行走，这背后所代表的含义，约翰根本无法想象。 约翰虽然只是一个猎户，但他看得比别人多，自然想得也比别人多。 超凡之路，就在眼前了。约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平复了所有的情绪。 再次睁开眼睛之后，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 登神长阶之上，周遭是闪烁流光的扭曲空间，除了一个又一个蕴含着晦涩信息的光球外别无他物。 约翰不清楚这是否是他此生仅有的触及超凡的机会。 然而，有一点他却非常清楚，那就是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在苦难中逆来顺受的人。 尽管他已然衰老，时间压弯了他的腰杆，但在他那脆弱的肉体之中，却囚禁着一个桀骜不驯且无比坚韧的灵魂。 一个无论时光如何流转，岁月怎样变迁，都不会熄灭或腐朽的灵魂。 来吧！哪怕最终等待我的结局是死亡，我也绝无后悔可以言说！ 约翰抬起脚，稳稳地踏在了登神的第一级阶梯上。 第63章 灵界第一位超凡 约翰踏上了属于灵性的登神长阶。 刹那之间，一股强大得令人窒息的力量从阶梯内部骤然爆发出来。 无尽的灵性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喷涌而出，瞬间幻化成了漫天飞舞的刀枪剑戟。 无尽的锐利包围了约翰，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其撕成碎片。 面对这一切，约翰恍若未觉，他的步伐坚定而沉稳，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只见那些由灵性所化的武器如雨点般朝他激射而来，速度快如闪电。 其中一支金色的箭矢犹如流星划过天际，准确无误地洞穿了约翰的身躯。 一阵剧痛袭来，让他的身躯猛地颤抖了一下。 但他紧紧咬住嘴唇，不让痛苦脱口而出，依然顽强地迈着步子，一步又一步地向着前方走去。 登神的长阶之上，纵然是稍有停顿，也意味着彻底失去了继续前进的希望，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会付之东流。 约翰沉默地前进着，他的身躯被无尽的刀剑肆意切割洞穿，他的血肉在飞溅，他的灵魂在战栗。 每走一步，他的身躯都会晃悠一下，仿佛下一刻就要跌倒，但在最后时刻，总会有一股新生的力量帮他站稳脚步。 他正经历着常人难以形象的苦难，体内的血已经趋于干涸，肉身已经彻底失去生机，却有一股力量护住了他濒于崩溃的意志与灵魂。 他不清楚还要走多久，只知道路在脚下，便继续前进。 无尽高处，瑞尔俯瞰着约翰的登阶之路，内心不免有些动摇。 灵性的超凡太过艰难，没有魔法加身，单凭凡人的意志能够完成吗？ 但眼见约翰还在缓缓前进，瑞尔也不便出手。 每一秒都像一万年一样漫长，痛苦与灵界的自带的时间淡化的规则之下，约翰对于时间的感知似乎都被延长，每次迈步，都像度过了自己的一生。 就在约翰丝毫没有察觉到的隐秘领域，一场自凡人向超凡者的蜕变正在悄然发生着。 每一次的刀剑加身，灵界之中都会逸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灵性，被约翰的灵魂所攫取了过去。 渐渐地，约翰的灵魂在灵性滋养之下，开始泛起一层暗淡的金色光芒。 光芒起初只是在灵魂的深处微微闪烁，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发明亮，灵性化作一点火星，于约翰的心灵深处开始渐渐燃烧。 很快，火星就成为了火苗，火苗变作熊熊的大火。 瑞尔看着约翰心中的火焰，稍稍有些恍惚，他的眼前似乎出现了那三位，将自己灵魂投入火种中燃尽的提灯人。 这灵性的火焰，本就是以提灯人的火种力量为模板创造的超凡之路，只是目睹这相似的火焰，让瑞尔有些怅然若失。 只见约翰的灵魂，在灵性的火焰之中不断淬炼，而他则脸色苍白地蓦然前进。 一步一步，甚至已经忘却了生死，却没有忘记前行 在某一刻，火焰陡然向内坍塌，被一个由纯粹灵性组成的灵魂吸收。 下一瞬，火焰席卷全身，千疮百孔的身躯，在火焰之中恢复生机与活力。 约翰像是回到了壮年时期，身形比之之前魁梧了许多。 他眼中恢复神采，灵性的力量在他身上如臂使指，肆意勃发。 第一位隶属于灵性的超凡者，就此诞生！ 灵界的本源于此时竟然开始迅速增长，瑞尔估摸了一下，仅仅是第一位灵性超凡的诞生，就几乎让灵界的本源增长了两成。 但自神秘学上的意义而言，应该只有从零到一的突破才会有这种堪称恐怖的收获。 后续超凡者的增加，对于本源的增幅就会大幅度削减。 约翰站在第一级的阶梯之上， 身体自发地吸纳着灵界逸散的灵性。 体内充斥着深厚到令他难以置信的力量，比之他的曾经，就像天空上的白云和脚底的污泥一般的区别。 约翰感觉眼角有些湿润，但他没有去理会，依旧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以及在指尖跃动的金色灵性。 一朝踏入超凡， 自此天地大不相同。 前半生的碌碌无为在此刻画上了句号，后半生的波澜壮阔才刚刚开始。 约翰不知道为什么神灵会选中他，但他已经准备好了为神灵而战了。 这与瑞尔前世“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的想法不尽相同。 突然，新生的灵性触动，他感应到了一位伟大存在的号召。 要目睹神灵了吗......约翰此时呼吸一滞，这种感觉比让他重走一遍登神长阶更让他有些不安。 没有阻挡，他顺应着灵性的引导，白玉般的阶梯散去，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古朴的座位，不知由什么材质构成。 约翰并没有抬头，他感受到了伟大存在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抬起头来，约翰。”一道宏大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下意识地抬头，他只觉得额头被轻轻一点。 约翰睁大了眼睛，却什么也看不真切，眼前只有一个散发着无尽华光的存在， 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祂，任何史诗的诗篇都没有资格赞颂祂，画笔无法描绘祂的容貌，纵然是最智慧的人，都无法理解祂。 因为祂只存在于真理之中，而真理永恒而唯一。 “去吧，去到人民中，去传播真理。”祂说。 然后一切都缓缓消散，只剩一件金袍在约翰的记忆中缓缓暗淡。这是他唯一记住的神灵的特征。 他睁开了眼睛，从冰冷的床上坐了起来。 约翰清晰地记得自己是拖着饥饿、疲惫、疾病缠绕的身体入睡的，而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这些东西却全部离他而去。 他现在感觉到身体内充满了力量，体内的各种暗伤似乎都消失了，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他甚至感觉此刻的自己可以和一头棕熊搏斗。 一切都不是梦......他张开手，灵性的光点汇聚，在他手中不断变化形体。 熊、鹿、兔、鼠...栩栩如生... “赞美贤者。”约翰在心中虔诚地祈祷了一句，随后站起身来，望着窗外的月亮。 “传播真理，得抓紧时间，白天到处都是漫天的乌鸦，它们是皇后忠诚的眼线。 只有夜晚来临，乌鸦陷入沉睡，她对王国的监控才会减弱。” 约翰站起身，随手找了一盏灯油早已干涸的油灯，推开门走了出去。 他以灵性为燃料，提着幽幽之灯，行走在黑暗的街道。 灵性庇护之下，没有任何一个人发觉他的存在。 无形的波动自油灯中缓缓向四周扩散，穿越有形的墙壁，将所有人的梦境，勾连到灵性的最终归宿。 灵性的超凡，于今夜开始，踏出融入世界的第一步！ 第64章 给超凡路打个补丁 瑞尔目睹了约翰超凡入圣的全过程，灵性逐步改造着他的肉体，让其更适应灵界的规则。 随后，神性化身一指，点于约翰额头，在权柄运转之下，瞬间知晓了约翰的能力。 为了方便区分，瑞尔直接将超凡者所踏足的阶梯，作为他们的等级。 目前能够踏上第一阶梯的灵性超凡者，统称为一阶超凡者，一阶超凡者的实力，大致能够对标凡俗级别的魔法师、战士等超凡职业。 作为完全踏入第一阶梯的超凡者，同时由于第一阶梯融入灵界，因此约翰的能力很大程度上与灵界挂钩，充满了灵界独有的特色，分别是 【灵性之躯】：在经历万千刀剑之苦，约翰的肉身被灵性改造，寻常的致命伤已然无法夺走约翰的生命，只有直接斩断头颅或者刺穿心脏，才能一击致命。 同时拥有灵性之躯的超凡者不会感到肉体的疲倦，只有在精神力与灵性枯竭时，才会难以维系，并且五感敏锐，拥有远超普通人的洞察力。 【幻象构筑】：构成灵界的很大一部分根基是纯粹的想象力，因此约翰可以消耗自身灵性，凭借想象力凭空构筑出武器，形成的武器需要持续消耗自身灵性。 但最重要的点是，灵界不受物质界的束缚，使用者的武器可以附带一些在现实中绝无仅有的特性。 例如，于刀锋之上覆盖一层寒霜，使得刀刃每一次击中敌人，都会附带一层冰冷刺骨的寒意。有些像魔法中的附魔，但比起魔法少了前摇，但附带特性需要消耗相应的灵性。 【灵性薪柴】：持续燃烧自身灵性，一定程度上削弱现世的规则，接引一部分灵界的力量加持己身，增幅已有的能力。增幅强度随灵性燃烧剧烈程度而定。可随时中止，但会短暂地陷入灵性枯竭的萎靡期。 看完了约翰身上的能力，瑞尔点了点头，灵界初创，而且还是第一个超凡者，能够如此瑞尔已经十分满意。 但他皱了皱眉，再度回想起第一阶梯之上，约翰随时都要崩溃的理智。 会不会太难了？约翰终究是一个比较特殊的个体，否则瑞尔也不会几次三番与他产生交集甚至选择他成为灵界的第一位超凡。 换而言之就是约翰身上本身也有一定的命运分量，但只是远少于小怀特和珀可芮琼这两位童话的主角。 如若不然，约翰也许也会成为一个故事的主要角色。 瑞尔思索着，这是他头一次创造一条通往超凡的道路，因此只能摸着石头过河，不断调整。 “看来应该要减小一些难度，循序渐进，能够一次走完第一阶梯的都是极少数。”瑞尔拿定主意。 神性于理式界中出手，无上意志降临灵界，第一阶梯顿时发生了变化。 阶梯缓缓倾斜，白玉质地的表面宛如流动的砂砾，再度分出三个小阶梯，为三个段位。 第一段，灵性火种扎根心灵，这是肉身灵性化的第一步，能够大幅增强原有的身体素质。 第二段，灵性火苗点燃灵魂，此时灵性之躯已然觉醒，超凡者生命力大幅增强。 第三段，掌握幻想构筑，是一阶超凡者的完全体。 当然，能力的分界线并不是单纯段位，根据不同人天生对灵性的适配性，能力掌握的强度和先后时间都因人而异。 打完了补丁之后，瑞尔抽出灵界的一丝本源，投入约翰的体内。 瑞尔此举，等同于让约翰成为了一个不断向外散发灵性波动的辐射器，凡是他附近的人，灵魂大概率会于梦境之中，穿越童话世界构筑的迷雾， 来到真理界内，并根据自身的运气，得到相应的收获或是遇见危险。 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踏足超凡，魔法尚且需要对魔素的适应，而灵性，则是需要最为顶尖的意志与精神。 完成这一切后，瑞尔对于先前约翰于阶梯之上行走的场景还是有些历历在目。 他叹了口气，自己可没信心走完这一段路。 人真是一种神奇的生物。 瑞尔有些怀疑自己：连【人】都没当明白，竟然试图去成为【神】？ “你是人性，总是想的太多，导致成为情感的囚徒；我是神性，在我眼中万物皆虚，一切羁绊皆是无意义的。”神性化身不知何时出现在瑞尔身边，祂一身金袍，脸上永远是冰冷到极致的理性。 “你诽谤啊，你在诽谤我！”瑞尔冲着神性大喊，然后瞬间下线。 神性无所谓地摇了摇头。 被祂这么一打岔，瑞尔想清楚了，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这些都是神性要考虑的，他只需要参与一个又一个童话，从中寻找一切增强真理界的机会。 到时候神性登神，他就有了一个超级靠山，可以随便浪了~ 却见约翰孤身一人一灯，行走在黑暗的街道之上。 愈来愈多的人于梦境与现实的交界地带，穿过那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 来到了真理界的第一层——灵界。 他们保持着半梦半醒的状态， 凭借本能的意识，探索着这个世界。 这也是灵界的一个规则——不踏入灵性的超凡，就无法真正照见自我，也无法于灵界中保持清醒。 有些人依靠超乎常人的精神力勉强摆脱了浑浑噩噩的状态，他们眼前场景变化，最后却见一段由白玉堆砌而成的台阶。 蕴含超凡知识的讯息被他们读取，随后他们开始了第一段的攀登。 一部分人于中途止步，在灵性构成的沉重压力之下停止脚步选择离去，于是他们永远失去了，再次踏足灵界的机会。 也有一部分人看破了眼前的虚假继续前进，踏过了第一段的阶梯，抵达第二段。 作为馈赠，灵性的火种已经出现，当他们自梦中苏醒回到现实之后，便会发觉。 也有极少的人能够走完第二段的阶梯，在如影随形的幻象中坚守着本心，最后觉醒真正的灵性之躯。 不过让瑞尔有些失望的是并没有人能够如同约翰一般，在第一次便忍受无尽的苦痛，完成全部的考验。 当然这也和瑞尔将考验分为三段进行有关，这种做法在一定程度上削减了超凡者们的锐气，而锐气却也是通过考验极为重要的一个依凭。 第65章 命运依旧 当鸡鸣声划过破晓，人们自那悠远的梦中苏醒，有人眼中迷惘，有些分辨不清那过于真实的梦境与现实的区别。 也有人眼中闪过了莫名的光，灵性弥漫身躯，宛若永无疲惫。 但相同的是，他们自灵界之中聆听了某种启示： “王女......胜利......渴望的生活......”无数人宁愿相信这是神灵给予他们的预言，帮助他们推翻这令人绝望的生活。 一种与先前迥乎不同的活力，开始于死气沉沉的王国中扩散开去。 据说，有一个名叫约翰的猎户，他是最先聆听到神灵教诲的人，本身也通过了神灵的考验，掌握了不可思议的伟力。 他于暗中拉起了一支反抗珀可芮琼的势力——【起义军】。 他们帮助被珀可芮琼压迫的人们，并且不断削弱珀可芮琼于王国中埋藏的力量。 当然这都是后话...... 一日，皇宫之内，珀可芮琼从奢华无比的床铺上醒来。 身旁跪坐了一整夜的侍女发现珀可芮琼苏醒，急忙颤颤巍巍地上去，为珀可芮琼整理妆容。 对于美有着极致追求的珀可芮琼而言，除了睡觉之外，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她都要确保自己盛装出席。 但此刻她的脸色有些不好，一挥手，无形力量将侍女抛飞出去，砸在墙上， 侍女闷哼一声，但连忙爬起来，惊慌失措地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滚出去。”在珀可芮琼的命令之下， 侍女连忙走出房间，将房门也带上。 珀可芮琼有些气恼，要不是这个侍女是她能找到的最会化妆的人，她早就把侍女变成黑魔法的实验素材了。 她手下的那些黑暗爪牙，让他们去战斗可以，但对于美却一窍不通。 珀可芮琼平复了一下心情，她昨晚并没有睡好，这也是起床之后精神不佳的原因。 有一股莫名的力量萦绕着她，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似乎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朝她慢慢围过来，珀可芮琼就像是网中的飞蛾，费尽力气都无法挣脱束缚。 珀可芮琼莫名烦躁，索性起床，呵斥门外的侍女前来为她更衣，随后再度将侍女轰出去。 她一个人站在房中，低声念了几句咒语，一面巨大的银镜如同水波一般从角落中出现。 皇后走上前去，明净的镜面上反射出她的脸来，珀可芮琼念念有词：“魔镜魔镜告诉我，谁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魔镜的镜面亮起，泛起了幽幽的蓝光，一个声音传出：“尊敬的皇后陛下，虽然您已经足够美丽，但在这个世界上，却有人的美貌更甚于您。 她是向森林中的贤者学习魔法的小学徒怀特，随着年龄的渐长，她的美貌已经完全超越了您，成为了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怀特......”珀可芮琼的记忆回到曾经，当时她变成国王的模样，哄骗原本的皇后喝下了衰老的魔药，当时她对于那个躺在襁褓中的婴儿并没有太过在意。 但却没有想到在十六年后的今天，那个名为怀特的女孩夺走了她世界上最美丽女人的殊荣...... 真是，和你的母亲一样让人感到讨厌呢！ 珀可芮琼暗自懊恼，明明心情不快，魔镜的话更是给自己心里添堵。 怀特...以为躲在森林里，我就没办法治你了吗？太天真了，你那个老师也许有那么两下三脚猫的功夫，但仅仅只是自保，也足够呛了。 她的心中陡然升起一个念头：既然如此，不妨前往森林中去，将怀特置于死地，到时候，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的头衔，便会再度回到她的手中...... 择日不如撞日。 珀可芮琼打算以一种快刀斩乱麻的方式，解决这个如若不及时处理，就会困扰她许久的问题。 她也曾派遣手下的力量去往森林中探明虚实，那个森林中的贤者始终是她心里的一根刺，但却没有一个手下回来复命。 如今，她要亲自动身，去森林中寻找那两个像老鼠一样躲藏起来的瑞尔和怀特。 【虽然命运早已发生了改变，但在潜移默化的影响之下，珀可芮琼还是踏上了前往森林，杀死白雪公主的道路】 随着怀特的长大，她的超凡魅力也在逐渐显露，魔镜口中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再也不是她珀可芮琼了。 以为晋升群星级别便能和自己叫板了吗，瑞尔？ 珀可芮琼嘴角泛起一抹残忍的冷笑，心中暗自思忖道：“不，你们错了，而且错得离谱!我要用残酷至极的现实来给你们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让你们明白，即便是同为群星级别的存在，彼此之间也有着天壤之别！ 而你们，即将有幸目睹我的真正实力，感受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惧。” 想到此处，珀可芮琼的眼神愈发冰冷，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一般。只见她双手缓缓抬起，口中念念有词，一股强大的力量开始在她周身汇聚。 紧接着，她猛地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长啸，声音犹如几万只渡鸦一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齐声嘶鸣，让人不可遏制地毛骨悚然。 伴随着这声长啸，浓郁如墨汁般的黑色气息从她的眼、鼻、口等部位源源不断地喷涌而出。 这些黑气迅速扩散开来，相互交织缠绕，仅仅片刻功夫，就积聚成了一片遮天蔽日的巨大黑云。 黑气从皇宫的顶上冒出，迅速扩散开来，相互交织缠绕，仅仅片刻功夫，就积聚成了一片遮天蔽日的巨大黑云。 这种末日般的景象让周遭的行人惊叫着逃窜，当出现这副情形的时候，他们都明白，那个恶毒的女人，又要外出狩猎了！ 黑云宛如一座沉重的山岳，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而且还在不停地翻滚涌动，仿佛其中隐藏着无数狰狞可怖的怪物。 若是有胆大的人仔细看去，只一眼便会惊吓地几乎晕厥。 只见黑云之中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无数幽魂正在拼命挣扎，试图逃离这片可怕的乌云。 它们有的伸出干瘪枯瘦的手臂，有的露出扭曲变形的面容，嘴里发出凄厉的哀嚎和绝望的求救声。 然而，每当它们刚刚探出一点身子，就会被周围汹涌澎湃的黑云无情地重新吞噬进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些是惨死于珀可芮琼手下之人，在恶毒的黑魔法炮制之下， 他们的灵魂也无法得到安息，只能沦为珀可芮琼的爪牙。 第66章 卖东西的老婆婆与矮人 逐渐有皇宫外的人们发现了这让人惊骇欲绝的一幕，但灵性火种的火光一闪而逝，他们目光顿时恢复清明，低声祈祷着。 珀可芮琼抬起手来，黑云仿佛拥有生命一般，紧紧地将珀可芮琼包裹其中，带着她以惊人的速度向着王国之外那片广袤无垠的森林疾驰而去。 黑云中不时传出幽魂的哀嚎，伴随着阵阵恐怖的咀嚼声，黑魔法的力量隐秘地播撒开去。 但珀可芮琼却在黑云即将离开王国的时候皱起了眉头。 在她经过某些区域的时候，那股先前让她莫名不舒服的力量一闪而逝，珀可芮琼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黑云环绕，托举着她极速地向着森林飞去。 她瞥见一个穿着猎人装束的男人，即使是大白天，手中也提着一盏亮着的油灯，男人也看见了珀可芮琼，四目对视。 珀可芮琼冷哼一声，一道漆黑的闪电自黑云中劈出，眨眼之间落在男人的头顶。 男人应声倒下，恐怖的闪电让他整个人变成了一段焦炭。 哼，一个在白天提着油灯的傻子， 也敢直视高贵的女王？ 珀可芮琼扔出一道闪电无情地夺走男人的生命，类似这样的行为她早已进行过无数次。 对生命的漠视更加重了她心灵的扭曲。 但她没注意到的是，在她离开之后，原本化为焦炭的男人再度爬起。 随着他的动作，所有的伤势都在飞速痊愈。 当他站起来后，甚至身上的衣服都没有破损。 男人用深邃的目光看着珀可芮琼离去的方向，半晌，他提着油灯，缓缓转身离去，灵性的波动依然缓缓自他身上扩散，灵性的火种于越来越多的人心中觉醒...... 在驾驭着黑云飞行了好一段之后，珀可芮琼缓缓降落，她站在森林之外，再往前几步就是森林的地界了。 但珀可芮琼的某种关联隐秘的直觉，让她微微皱眉。 如果自己用不加修饰的真身踏入这片森林，似乎会产生极其不好的后果。 珀可芮琼不知道这荒谬的感觉自何而起，但她选择相信这种魔法般的直觉。 她微微眯起双眸，陷入沉思之中，短暂的沉默过后，她开始挪动脚步缓缓向前走去。与此同时，她那原本婀娜多姿的身形竟也开始发生奇妙的变化。 每迈出一步，她的背就佝偻一分，脸就苍老一岁。 终于，当她的双脚落在这片属于森林的广袤大地之上时，珀可芮琼已然彻底变身为一位身形颤巍的老太婆。 她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兜帽，兜帽遮掩下是一张满是褶子的慈祥面孔。 接着，她徐徐转过身去，那双干枯如树枝般的手出现一根通体漆黑的魔杖。 伴随着魔力源源不断地汇聚到魔杖的顶端，杖尖处渐渐泛起一抹幽暗的光芒。 她抬起手臂，用魔杖轻轻地朝着那片黑云点了一下。黑云翻滚间幻化成了一支规模不小的商队。 这支商队由两辆装饰华丽的马车组成，每辆马车旁还整齐地站立着四位身强力壮的仆从。 珀可芮琼满意地点了点头，手中的魔杖不知何时变成了一根拄拐。 她弯下腰来，整个身躯显得愈发佝偻，同时伸出一只手，有气无力地向着商队挥动着，嘴里发出沙哑而低沉的呼喊声，似乎正在召唤众人启程前行。 此时此刻的她，与之前那位高贵端庄的皇后形象简直判若两人，反倒更像是一个常年带着商队四处漂泊流浪的老商人。 一副老巫婆形象的珀可芮琼带着她幻化出来的商队，朝着森林深处走去。 “矿石熔化，铁水奔腾， 矮人的技艺，世代传承。 为了家园，为了荣耀， 我们挥舞剑，守护这安宁。” 不知走了多久，一阵粗犷的歌声顺着树叶之间的缝隙飘入珀可芮琼的耳朵。 她谨慎地没有开启魔力感知，而是像一个寻常老妇人一样，伸出手，拨开了挡在眼前的树丛。 面前是一个刚建造不久的营地，有七个小矮人围绕着一堆篝火，气氛热烈地喝酒，为首的矮人扯着嗓子，几乎是用吼的形式，颂唱着矮人族的战歌。 “唱得好！老大的歌声胜过了熔炉里汹涌奔放的烈火！”一个矮人举起手中巨大的酒杯，朝着矮人老大喝彩，矮人老大笑着与他碰了一下杯，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你这个小子挺会来事，以后就少骂你一点，多骂骂别人。 但商队的到来中断了矮人们的宴会，他们纷纷看向从树丛中走出来的老妇人、两辆马车和八个仆从。 “几位大人们，你们好，我们是一个流浪于各个国家的商队。”珀可芮琼假模假样地行了一个礼，还没等她开口发问，几个兴奋的矮人就围了上来。 “商队？你们那两辆马车里，有没有装什么矿石或者矿脉的信息？”矮人老大率先发问。 “这？”珀可芮琼一愣，她的马车里装的都是用来对付瑞尔和怀特的魔法道具，哪里掏得出来什么矿石。 为了不让事情败露，提前引起瑞尔的警觉，珀可芮琼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大人，我们这里有……” “你们卖酒吗？葡萄酒，麦酒，什么酒都可以！”旁边一个矮人忍不住发问，闻言，所有矮人都双眼发光，看着珀可芮琼。 “没有，各位大人，但我们这里有…”珀可芮琼硬着头皮说。 “有烤肉吗？” “有蜂蜜吗？” 珀可芮琼接连摇头，这让矮人们很失望，他们一哄而散，还不忘讥讽道： “什么都没有你们还有脸四处行商？要知道，在我们矮人之国，如果一个商队连酒都不卖，那他根本就没资格踏入我们的国家。” 珀可芮琼闻言，气得差点将手中的拐杖捏碎。 她从没有想过会有那么一天，几个仅仅只是凡俗级别的、脑袋里只有肌肉的小矮人，胆敢如此对她说话。 几个小矮人目睹着那个行踪可疑的老妇人拄着拐，带着商队灰溜溜地离开。 斯维坦摸了摸脸上的胡须，眼中闪过智慧的光芒。 第67章 给爷死! 眼见商队逐渐离去，除了矮人老大，其他几个矮人都嘟囔了几句，回到篝火旁，想要再次举起酒杯享受宴会的快乐。 “老大，你在那里想什么呢？再不回来你的酒就要被我们喝掉了！”一个喝得鼻头通红，已然有几分醉意的矮人，大着舌头问道。 “闭嘴！就知道喝！”矮人老大习惯性地训斥了一声，他回过头，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兄弟们，我们的机会好像来了。” 老大的一句话让其余六个有些摸不着头脑。 “哎，平时让你们多思考多思考，但一个个只知道打铁喝酒，最后考虑的事总要落到我头上！”矮人老大有些憎恨铁块不论如何捶打，都成不了钢材般嫌弃这六个矮人兄弟。 “用你们被烤肉和美酒塞满的贫瘠大脑想一想，在这个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的森林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商队，这个商队甚至连该有的东西都没有！” “就卖一些梳子、丝巾什么的娘们才用的玩意。你们不觉得可疑吗？” “最关键的是那个脸上的皱纹深到可以夹死苍蝇的老太婆，她看向我们的眼睛里，有过忌惮和害怕吗？” 一语点醒梦中矮人，此刻的矮人醉意轻了几分，这才注意到，先前的老妇人虽说百般忍让，语言上也尽显卑微，但是却完全没有一个普通人面对传说中的矮人的害怕，虽然这个普通人是一个环游诸国多年的商队的领头人。 “那八个仆从也不对劲。”矮人老大一脸笃定，“他们的每一次呼吸声都是一样的，就像是我们用模具锻造出来的一样。” 矮人老大越说越严肃：“再结合先前那个白袍人说的篡夺了王位的疯女人。” “老大，你的意思是那个老妇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个皇后派来的！”矮人们恍然大悟，但随后又有些不解，“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只要在这里好好待着，到时候就可以收获几条矿脉的消息，毕竟那个白袍人说自己有能力解决。” “给雪地里受冻的人送去木炭取暖和在素白的锦缎上绣出繁花，哪种行为更能引起当事人的好感，即使他也许并不需要我们的帮助。”矮人老大眼中满是智慧，他痛心疾首地看着一众愚昧的兄弟。 “重要的不是我们的实力，而是我们的态度。” “况且这几天住在森林里，那个叫怀特的小姑娘还时不时给我们送一些她自己酿的果酒。” “还记得国王陛下的教诲吗？矮人！”矮人老大举起右手。 “有恩必偿！”其余六个矮人跟着老大举起右手，大声道。 在矮人老大振振有词的说辞中，其余六个小矮人一致决定熄灭篝火，终断这场宴会。 他们喝干杯中的最后一滴酒水，把杯子一扔，将武器扛在肩膀上，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 只要他们接下来感觉到了战斗的气息，就会第一时间冲过去帮忙。 瑞尔灵性触动，一幅画面出现在他的眼前：七个小矮人围着一个商队，听着商队领头的一个老婆婆竭力介绍着自己的商品。 画面很正常，但瑞尔却眯起了眼睛。 因为，他完全没接受到商队进入森林的讯息，在灵性弥漫于整片森林，万物都逃脱不了他的视线的情况下、 这支商队仿佛是凭空出现，如果没有与七个小矮人之间的交互，瑞尔甚至都无法觉察到这支神秘的商队正在不断靠近自己。 其实，用屁股想一下都知道是命运的力量搞的鬼，能够在灵性的力量下隐瞒行踪的，必然是同等级别的力量。 那就只能是先前被瑞尔斩断的怀特身上的命运，现在又来试图将怀特拉回正轨了。 至于那个一看就不是好人的老太婆...瑞尔冷笑一声，珀可芮琼真舍得啊，那么爱美的她竟然甘愿扮成一个老态龙钟的妇人，这里面没有命运力量蒙蔽心灵，瑞尔是不相信的。 但是，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吧！瑞尔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他可不是犹豫不决的圣母，既然珀可芮琼遵循着童话故事的情节，都已经到了他眼皮子底下，那就为了避免夜长梦多，顺手干掉吧。 他可不会认死理一般，非要让小怀特亲手报仇而袖手旁观。 珀可芮琼，给爷死！ 理式界的神座之上，金袍的神性缓缓睁眼，灵性的力量在他眼中流淌回旋。 正扮作老太婆催促商队赶路的珀可芮琼，突然神色恍惚了一瞬。 她眼前出现了一抹鲜艳的色彩，色彩扩散开去，将一切都沾染上油画的质感。 一个不可言状的身影站在她身前，祂身着一袭象征着灵性的金袍，面容模糊不清。 这是...神？珀可芮琼目睹了神性的化身，脸上如同慢动作一般缓缓露出震撼，位格之间的差距让她的思维都接近凝滞。 她的眼中，神的身影穿越了层云与光华，宛如天际最耀眼的星辰，带着不可言喻的伟力与庄严，令万物震颤，星辰失色。 世界在祂的威严前变得渺小而脆弱，犹如一粒微尘在浩瀚虚空中的轻轻一颤。 祂的存在，是对渺小人类智慧与力量的终极挑战，让凡人在敬畏中感受到自身的微不足道，仿佛是大海中漂泊的一叶孤舟，面对狂风巨浪，只能无助地摇曳。 只见祂伸出一根手指缓缓朝着珀可芮琼洁白的额头点去，如同潮水般的危机感瞬间让她回过神来。 怎么回事？祂究竟是什么？ 珀可芮琼惊恐地瞪大了双眼，甚至骇然得眼角有些张裂，但她说不出一句话，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根手指落在自己的额头。 冰冷的触感从额头弥漫全身，珀可芮琼绝望地看着眼前扭曲的金色身影。 突然之间，金色的身影消失不见。 珀可芮琼如梦初醒，她眼前色彩褪去，再次恢复了行动，环顾周遭毫无变化，方才的油画般的世界和那个不可言状的神仿佛错觉一般。 在命运的力量之下， 珀可芮琼先前的遭遇被于记忆中抹除，她毫不知情地继续驱车，赶往林中小屋。 车轱辘缓缓碾过落叶，风在林中呼啸，将一切痕迹抚平。 第68章 险些破防的珀可芮琼 珀可芮琼继续带领商队前进，她回想起先前那七个差点把她肺给气炸的小矮人，眼中闪过怨毒。 等她解决掉瑞尔和怀特，回过头就把七个矮人的灵魂抽出来，用火焰炙烤。 ...... 而林中小屋里的瑞尔，此时目光严肃起来。 原本在那一瞬间，他接引真理的力量，几乎要将珀可芮琼抹除，但在最后关头却被一股气息熟悉的力量阻挠。 命运！他眼中闪过寒光。 这个气息可谓让瑞尔印象深刻。 在他还是凡俗级别的魔法师时，最临近死亡的一次体验，就是在小怀特的赐福仪式上，命运企图抹除他存在的那一个晚上。 那一次，他凭借埋藏在心脏深处的【真】侥幸逃过一劫。 现在...命运再度出手，阻拦瑞尔对珀可芮琼的攻击，比之曾经，他已经强大了无数倍，甚至执掌了一个世界，拥有了一条截然不同的超凡途径，但是还不够。 他目前只能做到在命运的力量之下自保。 他目光冰冷，拳头握紧，又再度松开。 瑞尔有些憋屈地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真理界的体量远远不及童话世界，与之硬碰硬，只能是杀敌一百，自损一千，得不偿失。 罢了，让珀可芮琼再蹦跶一会吧...但是，自己出手不行，若是原本童话故事中的角色出手，命运还有理由干涉吗？ 瑞尔决定给小矮人们强化一下，作为斯维坦如此“上道”的礼物。 现在，已经不是瑞尔和珀可芮琼之间的斗争了，而是瑞尔和童话世界的对抗。 后者比之前者，更需要深思熟虑的谋划了...... ...... 视角拉回珀可芮琼，她像一个普通的老太婆一般，佝偻着背，拄着拐杖， 气喘吁吁地带着商队，一路朝着林中小屋走去。 错综复杂的森林并没有遮蔽她的目光，珀可芮琼曾从约翰的梦中，曾得知了林中小屋的具体位置。 她会寻着梦中的指引，去给予他们比死亡更可怕的折磨！珀可芮琼眼神蒙上了一层晦暗。 马车车轮一路碾轧着落叶与枝条，发出清脆的咔喳声。 八名无黑云化作的仆从，在珀可芮琼的操纵下，挥刀斩开沿途挡路的荆棘与藤蔓，最终来到了这个宛如世外桃源的地方： 郁郁葱葱、静谧幽深的森林之中，一群活泼可爱的小鹿正欢快地奔跑着，尽情享受着这片树林所赋予它的自由与欢乐。 而就在不远处的一片如茵绿草之上，一群只有手掌般大小的妖精们正在翩翩起舞。 她们身着五彩斑斓的薄纱裙袂，身姿婀娜多姿，如同梦幻中的仙子降临凡间。 一条清澈的小溪流淌而过，激起水花朵朵。 空地的中央，有一大一小两座木屋，此时大的木屋门紧锁着，小木屋则敞开了门，一个美丽的少女坐在门口，正在认真地诵读着一本厚厚的书籍。 阳光透过婆娑树影，照耀了少女被风吹动的发丝，场景如此之美，以至于珀可芮琼都有些许的失神。 但随之而来的是险些吞噬理智的愤怒。 自看到少女的第一眼，珀可芮琼就知道她是谁了。 怀特，魔镜口中的，足以称得上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的小公主。 比珀可芮琼更美！ 珀可芮琼眼中几乎要闪出火光。世界总是这样无情，别人什么都不用做，只是出生，就注定能拥有如此美貌，而我…… 她强忍着怒气，装成一个慈善的老妇人，带着商队，来到了木屋旁。 “你好，美丽的小姑娘。”珀可芮琼一脸慈祥地打着招呼。 “您好，老奶奶，不知您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有什么我可以帮助您的吗？”怀特神色莫名，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毕竟您是那么的苍老，年轻于您而言，没有丝毫的联系。” 老奶奶、苍老、年轻与我没有关系……珀可芮琼只觉得此刻，言语比魔法更能伤害她。 珀可芮琼深吸了好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因为生气而红涨的脸：“孩子，我……” 听着眼前的老妇人一脸慈祥地给她介绍着她的商队，怀特心想：真是新鲜，老师的故事里她是孤身一人来的，现在反而带上了仆从，是为了防备老师吗？ “小姑娘，要不要看看我的货物，这是我走南闯北收集到的世间绝品。”老妇人温声问道。 怀特点了点头，表示开始你的表演。 “这是来自深海的夜明珠，即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它也会散发出宛如白昼的光芒…… 这是自沙漠中挖掘出来的古董，传闻是一位曾统治过大陆的暴君陵墓中的陪葬品…… 这是名为“魔豆”的神奇植物，据说可以通过它，前往建造于云端的巨人的国度……” 珀可芮琼还在絮絮叨叨地介绍着，这些确实也是她珍贵的收藏品，为了能够更像一位游商，她将这些收藏品都带上了。 她本想让这个空有美貌却无知的女孩，了解世界的广阔，想从她眼中看出震撼与羡慕。 但很遗憾，怀特只是静静地倾听，脸上并没有什么波动。 比瑞尔老师讲的故事无聊多了…怀特暗自腹诽。 突然她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微微侧头，半晌，怀特打断了珀可芮琼的话： “请问，魔豆的种子怎么卖的？” 珀可芮琼闻言，脸上本能地闪过一丝怨毒，她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小姑娘，魔豆的种子是无法用世俗的财宝来衡量的，如果你真的想要的话，就用你的美貌来换吧。” 怀特又是微微侧头，随即摇了摇头，满脸无所谓：“那不要了，什么破东西，还要美貌来换。” 珀可芮琼被噎了一句，但无可奈何，她只能继续说道：“魔豆的种子太过贵重，但小姑娘你长得很对我的眼缘，所以我想送你一些另外的礼物。” 言罢，珀可芮琼化作的老妇人从衣兜里颤巍巍地拿出了一卷丝带和一把白森森的骨梳。 “这是我珍藏的丝带和梳子。”珀可芮琼眼中流露出诡异的光，“把丝带扎在脖子上可以让你的容颜更加焕发光彩，用梳子梳一下头发，会让它永远乌黑发亮。” “怎么样？要不要试一试，小姑娘。” 第69章 怀特vs珀可芮琼 面对珀可芮琼的“循循善诱”，怀特显得油盐不进：“我对这些东西没有兴趣，我还是更喜欢魔豆一点。” “……”珀可芮琼沉默良久，声音沙哑，“既然命运让你我相会于此，我就忍痛割爱，把魔豆一起送给你，但是，孩子你一定要试一试这个丝带和梳子，只有你的美貌才能驾驭它们。” 珀可芮琼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显得有些咬牙切齿。 怀特接过魔豆将它小心地放进衣裙的兜里，然后将丝带缓缓靠近自己雪白的脖颈。 近了，近了！只要这个小婊子把丝带扎到脖子上，就算是神也救不了她！珀可芮琼望眼欲穿，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怀特。 就在丝带触碰到脖颈的前一瞬间，怀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她将丝带放下，捏在手中，笑着摇了摇头：“抱歉了，老奶奶，我并没有说你把魔豆送给我，我就会带上这根丝带。 真正的美丽应当是不加修饰的，因为任何点缀都是对美的亵渎。” 怀特目光诚恳。 老妇人长叹一口气：“你发现了是吗？” 怀特略带笑意地摇了摇头：“你所做的一切都太过粗糙，仿佛一场刻意而为之的戏剧： 一伙不知从何而来的商队，不去王国之中贩卖货物，反而来到人迹罕至的森林，并且幸运地绕过了所有的阻碍，最后来到林中小屋。 这种种刻意而为之的巧合，足以让真相呼之欲出了。因此，这并不难猜，皇后陛下。” “好，很好，原来我卖力表演那么久，在你眼中只是一个滑稽的小丑”老妇人的面孔一阵扭曲，烟雾升腾，老妇人变回了珀可芮琼的模样，“本想让你毫无痛苦地死去，这是我对你最后的仁慈，但你拒绝了我。” 她佝偻的身形开始变得挺拔，眼中黑气弥散，一股暴虐而恐怖的魔法气息于她窈窕的身躯中缓缓升腾： “我早就该这样做了，用无可匹敌的力量杀死你，我的怀特小公主！” “我想知道，等我撕烂了你那张美丽的小脸蛋之后，你是否还会被称为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原本佝偻的老妇人转瞬之间,变回了身穿盛大礼服的珀可芮琼。 她用手轻轻将额前的头发撩至鬓角，随后朝怀特残忍一笑，手臂轻轻一挥。 即使怀特早有准备，但珀可芮琼的施展魔法的速度，还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一个通体苍白如纸、散发着阴森气息的幽灵突兀地从她那宽大的衣袖之中钻了出来！ 这个幽灵浑身上下都弥漫着一种让人毛骨悚然、令活人生出极度不适感的浓烈死意。 它那空洞无神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怀特，张开那张没有血色的嘴巴，发出一声让人灵魂不稳的尖啸声。 幽灵化为一道白色的残影，划破了原本寂静的空气，直直地朝着怀特扑袭而去。 这是珀可芮琼酝酿许久的【幽魂索命咒】，尤其以突然性而闻名的群星位格的黑魔法。 珀可芮琼冷笑着，在她眼里，怀特会因此而殒命已成定局，即使是那个瑞尔在场，也来不及救援。 然而，出乎珀可芮琼的意料，就在尖叫的幽灵，即将触及到怀特身体的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耀眼夺目的金光，如闪电般骤然亮起，瞬间化作了一层坚不可摧的金色屏障，宛如一面巨大而坚固的盾牌，硬生生地挡住了幽灵猛扑而来的身影。 “魔法阵？”珀可芮琼有些惊讶，但脸上依旧戏谑，“哼，如果这就是你所倚仗的手段，那么还差得远呢！区区凡俗，也想抵挡？” 只听得一声清脆的破裂声，幽灵如同钻头一般将魔法阵的屏障击碎。 但接着，连续八道金色屏障生成，幽灵钻破了一道又一道，然而在最后一道的时候，后继无力，整个幽灵发出怨毒的嘶吼，化为白烟消散。 魔法阵中，怀特看着手中八张已然碎裂的阵图，有些心疼，但依旧勉强一笑，挑衅地说道：“量变产生质变，小子！” 珀可芮琼难得沉默一下，随即开口：“既然如此，那就看看你有多少魔法阵能够供你挥霍。” “比你想的多得多！”怀特的声音还在空中回荡，只见她迅速地翻转手腕，一张羊皮纸从她手中飞出，飘浮于怀特身前。 羊皮纸上散发出耀眼的碧绿光芒，宛如一颗璀璨的绿宝石，照亮了周围的空间。 紧接着，怀特伸手抓向地面，然后将手中泥土向前猛力一撒。 泥土的颗粒在穿越碧绿光芒时，神奇地发生了变化，眨眼之间化作了一个个栩栩如生的泥土小人。 这些泥土小人手持长矛，迈着整齐的步伐，气势汹汹地朝着珀可芮琼冲杀过去。 珀可芮琼一脸不屑，嗤笑一声，嘲讽道：“简直像个马戏团里的小丑，只会玩弄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把戏罢了！” 说罢，珀可芮琼连魔法都懒得施展，仅仅是随意地挥动手中的魔杖。 随着魔杖的舞动，一道道凌厉的劲风呼啸而出，准确无误地击中了那一个个冲过来的泥土小人，只听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过后，泥土小人纷纷被打得粉碎，化为一地尘土。 然而，怀特的攻势并未就此停止。 她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趁着珀可芮琼应对泥土小人的时候，再次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心灵领域的魔法阵图。 凭借着自身强大无比的魔素感知能力，她从空气中捕捉到了一丝沾染着珀可芮琼气息的魔素。她将这丝魔素引入魔法阵图之中，阵图发光。 最后，怀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将手掌猛地向上一拍。 【心灵震撼】 这是怀特身上仅有的一张心灵性质的法阵，可以说是凭借她自己的努力，制作的一个压箱底的底牌了。 像是被一股强大力量突兀击中脑门，珀可芮琼脑袋突然朝后一仰。 趁着她僵直的一瞬间，剩余的泥土小人趁机提着长矛，狠狠朝珀可芮琼身上刺去。 第70章 险象坏生与树先生的介入 下一瞬， 珀可芮琼手中的魔杖陡然自动亮起，光芒化为实质的尖刺，将所有泥土小人精准刺穿。 “自动反击魔法。”珀可芮琼回过神来，摸了摸额头，语气感慨：“心灵性质的魔法阵吗？以气息为媒介触发。 不得不说，怀特殿下，如果你没有依靠你那个老师的辅助，凭借自己钻研出了这个魔法阵，那确实可以称为天才。” “但是，力量的差距不是依靠这些魔法道路的落寞旁支，就可以弥补的。”珀可芮琼道。 她双手合拢，口中念念有词。随着她的动作和咒语声响起，一团朦胧的光芒开始在她手中汇聚、凝结。眨眼之间，一把虚幻的镰刀凭空浮现在她的双掌之中。 这把镰刀通体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其形状犹如传说中死神手中的夺命之镰，锋利无比的刀刃闪烁着寒光，仿佛能够轻易斩断世间万物。 珀可芮琼手持虚幻镰刀，说道：“公主殿下，再试试这招？” 随后她毫不犹豫地向着金色屏障用力一挥。刹那间，镰刀划过空气，带起一阵凌厉的风声。 当刀刃与屏障相碰的瞬间，两者之间迸发出无数绚丽多彩的魔素火花，犹如夜空中绽放的烟花一般璀璨夺目。 就在短短几秒钟过后，那道由璀璨金光凝聚而成的坚固屏障，发出令人牙疼的碎裂声，紧接着土崩瓦解！ 与此同时，怀特紧紧握在手中的那张羊皮纸，上面密密麻麻地镌刻着复杂而神秘的阵纹。 此刻竟也像是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强大力量生生撕裂开来。那些残破不全的纸片，宛如失去控制的蝴蝶一般，在空中肆意飘舞、翻飞。 然而，值得庆幸的是，正是靠着这层屏障苦苦支撑的宝贵几秒钟时间，怀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身形一闪，急速向后退却。 她宛如一头灵活的羚羊，成功逃离了那柄闪烁着寒光、仿佛能够收割一切生命的巨大镰刀所笼罩的致命攻击范围。 在镰刀擦出的魔素火花之内，魔素流动比寻常更为阻塞，魔法阵的激活比以往要慢上一秒。 而这一秒，就注定怀特只能被迫躲闪，而无法触发防御法阵。 珀可芮琼仅仅只是几招过后，便找到了限制了怀特的办法。 怀特深吸一口气，在这种经验丰富的群星级别巫师之前，压力不是一般的大，她的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可能是几分钟，也可能是下一秒...... 眼见怀特狼狈逃窜，珀可芮琼继续用语言刺激、嘲讽着她：“徒劳无功、毫无意义的垂死挣扎。” 话音未落，她将手中的魔杖朝着地上狠狠一杵，一股附带着腐败气息的精神波动骤然从其体内汹涌而出，并如同惊涛骇浪一般向着四周迅速蔓延开来。 眨眼之间，无数沾染上这股腐败感的花草迅速变黄腐败，珀可芮琼所在的地方顿时化为一片再无种植价值的死地。 如果没有外力的干涉，即使经过几百年时间的冲刷，这蕴含腐败的土壤仍旧无法种植植物。 仅仅只是被波及的花草就尚且如此，更不要说处于攻击中心的怀特了。 她脑袋上冒出冷汗，不敢随意开启魔力感知，因为一旦开启，那密密麻麻的魔素预警，反而会干扰她的感知。 过犹不及，强大的天赋必然带来某种代价，如果无法克服，反而会被天赋所拖累。 在魔法的历史上这种例子数不胜数。 拥有超凡的元素亲和的魔法师因为对自己的魔法缺乏控制力而被误伤的事情，如果用羊皮纸记录下来，即使是一辆马车都拉不动。 怀特此时就尝到了苦头，老师的教诲似乎又浮现在她耳旁： “打架凭借的不是爆种，而是稳定的掌控。” 早知道当时就着重锻炼一下自己的感知了。 现在怀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如果不开启魔力感知，仅仅凭借肉眼，完全无法跟上珀可芮琼的施法速度。 往往是她还没反应过来，大量的黑魔法就接踵而至，只能凭借触发型的魔法阵稍作抵抗。 但一旦开启魔力感知，那如同用钢针扎满全身的恐怖预警感知，反而会拖累她与珀可芮琼的战斗。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那携带着腐朽气息的精神波动宛如一头凶猛无比的史前巨兽一般，以雷霆万钧之势朝着怀特猛扑而去。 怀特的脸色因为其威势本能得有些苍白，她急忙伸手探入怀中，又一次掏出了一张神秘的阵图。 她紧咬银牙，将硬顶着凝滞般的魔素，将魔力注入阵图。 精神力的超负荷让她不由得有些恍惚。 随着魔力的不断涌入，阵图上原本绘制好的复杂轨迹开始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一道道魔素犹如灵动的蛇蟒般迅速蔓延开来。 转瞬间，一座无形的高墙便在怀特的精神领域拔地而起，将她紧紧地护在了其中。 几乎就在这座高墙刚刚形成的刹那间，那股强大无匹的精神波动已然狠狠地撞击在了上面。 尽管这种精神领域中的激烈交锋，通常都是隐秘且难以察觉其具体踪迹的。 但此刻的怀特，却仿佛能够清晰地听见那汹涌澎湃、永无止境的咆哮声，正如同惊涛骇浪一般，重重地轰击在她那脆弱的心灵壁垒之上。 现实世界中的珀可芮琼脸上，并没有露出丝毫惊讶之色。毕竟对于像怀特这样有备而来的阵法师而言，能够凭借各种手段挡住她的【精神尖啸】，也算是在意料之中。 因为这些阵法师们总是善于利用各种精妙的阵法和道具，来增强自身、削弱敌人。 使得与之对战者如果没有相应有效的克制手段，那么这场战斗就很容易被他们，逐步拖入一场旷日持久的消耗战当中。 不过，珀可芮琼显然不会轻易让这种情况发生。 只见她手掌轻轻一翻，与先前别无二致的三道闪烁着幽蓝焰火的巨大镰刀，瞬间浮现在她的身前。 紧接着，她双手一推，三把恐怖的镰刀，按照一种独特的战技招式凭空挥舞，封锁住了怀特所有可能用于闪避的空间，只一瞬间，就将怀特置入了极其危险的境地。 “太过于羸弱，你的反抗在我面前，犹如婴孩一般，只会让我更加兴奋！”珀可芮琼神经质地大笑起来。 “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你还不配！”珀可芮琼脸色因为嫉妒而扭曲。 “小怀特，别勉强自己了，这个老女人刚开始修炼魔法的时候，估计你奶奶都还没出生，还是让我来吧。”树先生浑厚的声音传来。 接着几根闪烁着魔法光辉的藤条，呼啸着将三把镰刀抽飞出去。 第71章 大发神威的树先生 只见几根散发着魔法光辉的藤条，从树丛中激射而出，与三把镰刃短暂碰撞，随后将其抽飞。 一棵枝繁叶茂的橡木树迈着两条由树根纠缠而成的腿，穿过树林的遮蔽，来到空地。 树干上是一张，由树皮纹路勾勒而成的苍老面孔。 庞大的橡木树挡在怀特身前，一只手小心地将怀特护至身后。 “树先生......”怀特脸上有些羞愧，即使她是《白雪公主》的主角，先天就是命运的宠儿。 但终究还是一个刚满十六岁的小姑娘，不知道天有多高，魔法的道路又有多浩瀚。 她先前有些自不量力，特地在战斗之前，叮嘱瑞尔和树先生先不要出手。 以为凭借自己半吊子的魔法阵绘制，就能勉强牵制珀可芮琼，现在看来真的是错的离谱。 仅仅只是片刻功夫，她就在珀可芮琼的手下险些受伤乃至死去。 树先生哈哈大笑，他延伸出无数粗壮的枝条，将珀可芮琼召唤而来的幽魂、灵体一类乱七八糟的东西一一抵挡在外。 “瑞尔这个家伙真不靠谱，说不管你就真不管你，要不是我反应及时，你差点就受伤了！ 要我说，还不如让树爷爷我来当你的老师，我懂得可不比他少， 在我面前，你们都只能算小辈了。”树先生不满地说道。 他可舍不得小怀特受一点伤，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女孩，树先生早已将她看成自己的亲孙女。 瑞尔站在不远处，但他身形虚幻，如同不处于这一个世界，谁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听到树先生的话，瑞尔翻了个白眼，随后散去了缠绕于手上，引而不发的魔素力量。 当他发现由于命运的阻挠， 导致无法明目张胆地直接暴揍珀可芮琼之后，他就选择借刀杀人的办法。 树先生是他叫来的第一个帮手，而 七个小矮人则排在后面伺机而动。 虽然无法把你留在这里，但既然来了，总归要付出点什么......瑞尔想着。 既然树先生出手了，那他就可以减少对这片战场的关注，而是将自身意志通过真理界的投影，延伸至王国。 王国的暴君暂时离开了她的王座，那起义的旗帜，就将要于此时挥舞，受到压迫的人们，将要为王与自己而战...... 战场之外，七个鬼鬼祟祟的小矮人躲在茂密的树丛中，循着战斗的声音，偷偷朝着战场方向挪移。 “一头群星级别的树妖？不够，还不够，让瑞尔也一起滚出来吧，我今天一起把你们都收拾了。”珀可芮琼有些惊讶于这个突然出现的群星级树妖。 她并不知道这个地处偏僻一角的森林中，竟然还藏匿了一头群星级的树妖。 若是那个瑞尔趁机联手这个树妖，那么对面两个群星级，她虽然不至于落败，但也无法给对方给予重创了。 珀可芮琼有心退走，她眉头微微皱起，想要尽快结束这场虎头蛇尾的入侵。 她不清楚自己怎么会头脑一热，就直接一头扎进敌人的大本营，但气势上依旧嚣张跋扈。 “是谁给你的胆子，在森林里，挑衅一头树妖！”树先生听到珀可芮琼大言不惭的话，嘴角泛起冷笑，他此刻不像一个慈祥的邻居老人，而是一位积威已久的君主。 “醒来吧！我亲爱的同胞，我的士兵！将这个卑劣的入侵者驱逐！”伴随着树先生激昂的呼喊声，他挥舞着自己粗壮而坚韧的枝干，如同在演奏一场震撼人心的乐章，大量的魔素开始汇聚。 晶莹剔透的绿色光点，从他庞大的树干上源源不断地洒落下来，它们闪烁着柔和而神秘的光芒，就如同清晨的雨露一般，纷纷扬扬地飘落在周围那些沉睡中的植物上。 每一滴绿色的光点都蕴含着无尽的生机与活力，当它们接触到其他植物时，瞬间便融入了进去。 那些原本因为战斗余波而萎靡不振、毫无生气的倒伏的植物们，像是被注入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开始缓缓苏醒过来。 【自然活化·植物士兵】 珀可芮琼此时站在众多植物中间，她顿时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仿佛整座森林活了过来，正在冷冷地注视着她这个入侵者。 【与一头树妖对抗，就像是在对抗整片森林】一位见多识广的大法师，曾在他的传记中感慨过这一点。 树先生指挥着众多的植物，它们纷纷将根须从泥土中拔出，争先恐后地朝着珀可芮琼冲去，宛如一位位冲锋的士兵。 这些植物士兵经过树先生魔法的增幅强化，一个个都有凡俗级别的实力，比之怀特的泥土小人，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如果珀可芮琼不加阻碍，已经够她喝一壶了。 “既然如此，就将你们烧个精光。”珀可芮琼魔杖朝着地面一指，一道火舌钻出，眨眼间分裂成无数条，朝着植物士兵席卷而去。 但金色的屏障随即出现，阻挡了火舌。 珀可芮琼侧目一看，只见怀特将手按在一张阵图之上，魔力涌动，将她一头长发吹起。 当树先生为她阻挡了，绝大部分来自珀可芮琼的压力之后，怀特终于能开启魔力感知，并且施展【绝对理智】，勉强参与进这群星烈度的战斗。 她掏出功能各异的魔法阵，见缝插针地在一旁辅助树先生。 增幅、攻击、致盲......五花八门的魔法阵在怀特手中灵活的切换，她天生超凡的魔力感知与敏锐的战场洞察力，在此时展露无遗。 珀可芮琼有些束手束脚，她不得不承认，树妖+ 怀特的组合，确实给她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一只位于森林中的树妖确实比她想的更为难缠。 那就抹除对方的 主场优势。 珀可芮琼打算动真格的了，否则谁都以为她是一颗软柿子。 那个瑞尔是这样，胆敢违抗自己的意志去庇护这个最后的小公主，眼前的树妖也是这样，以为凭借自己半吊子的水平，真能与自己抗衡...... 第72章 斯维坦，帮我个忙 珀可芮琼阴沉着脸，她伸手一招，无数珍贵的魔法材料从马车中飘出。 仅仅是树先生能认识的， 就有恶魔花的花瓣、腐尸的心脏、黑曜石雕像、死灵之尘、毒蜘蛛丝等好几种死灵魔法领域的素材。 这些材料按照特定的顺序，被珀可芮琼用魔法炼化，并且杂揉到一起，最终化为一个漆黑的点。 黑点延伸，在珀可芮琼的操纵下，如同灵活的长蛇一般在草地上游曳，它不断伸长，永无止境地延伸，将战场整个囊括在内。 就在那一瞬间，黑线分割，形成闭环。 环内一切，都被神秘的力量所牵引着，宛如一个巨大的罩子，将整个战场严严实实地笼罩其中。 战场上，树先生对于自然的感知在此时渐渐减弱，他所在的空间似乎正在从“森林”这个概念中被逐步剥离。 他想要阻止，但他的植物士兵们，在那些悍不畏死、疯狂扑来的亡灵面前被阻挡。 树先生挥舞着的枝条，被珀可芮琼召唤恐怖的火焰包裹起来，冒出滚滚浓烟，散发出刺鼻的焦糊味道。 怀特的魔法阵在珀可芮琼陡然增强的黑魔法面前，也显得相形见绌。 “将一切生还的，归于死亡！将不死的，拖入永眠！” 珀可芮琼逐渐升上天空，一根飞天扫帚托举着她的身体。 借助献祭的材料和快速搭建而起的仪式，她短暂地将整片战场，在神秘学的意义中与森林分割。 由此一来，森林于树妖的优势便消失了，此刻来到了珀可芮琼的领域。 此时整片空间内充斥着稀薄的死意，这种与生命截然对立的气息无疑削弱了树先生的自然魔法，也让怀特产生了浓烈的不适感， 魔法阵的光芒都被压制得有些暗淡。 珀可芮琼狞笑着：“欢迎来到我的领域，让我的小可爱们好好招待招待你们！” 马车旁的八位面无表情的仆从此时不断地吸收着空气中腐朽、邪恶的气息。 身躯快速膨胀，眼中闪过嗜血的红芒，随着衣服布料的撕裂声，化为了八只口中流淌腥臭的流涎，身体极度强壮的食尸鬼。 食尸鬼们用尖锐的利爪肆意划拉地面，留下深深的抓痕，空洞的眼珠死死盯着，被树先生保护在后的怀特。 ...... 在珀可芮琼的仪式之下，森林被分割，死意弥散整片战场，由此召唤出的八个凡俗级别顶峰的食尸鬼，使得原本平衡的局势瞬间扭转。 在食尸鬼的尖牙利爪之下，被环境压制、削弱的植物士兵纷纷抵挡不住，被撕裂躯体，汁水四溅，再度退化成普通的植株。 众嗦粥汁。 当几个法师单位的对决中，一方率先派遣了战士单位的时候，没有前排的另一方就会被狠狠爆锤。 食尸鬼们的进攻如一把利刃一般插入战场，他们势不可挡的攻势让树先生树干上的脸变得凝重。 他树皮上的纹理宛如刀刻，全力施展，用藤蔓编织起碧绿的护盾，阻挡一团又一团凭空浮现的白色幽魂，这是死灵环境所独有的特质。 一不小心，便会被突然浮现于空气中的幽魂攻击，连带着灵魂一同承受被撕裂的痛苦。 “草木化作的生灵确实独得自然的恩宠，但这也成为了你们天性的牢笼，若是离开了赖以生存的森林，此时的你们，就是最弱的群星级！” 珀可芮琼一边不断地进行言语攻击，瓦解敌人的斗志，一边维持着引而不发的魔咒，防备瑞尔的突袭。 她并未使出全力，因为要始终防备那个隐藏起来的贤者，况且维持八只食尸鬼的魔力并不轻松，即使有着死灵环境的增益，珀可芮琼也很难施展更强的黑魔法了。 而在战场之外，七个小矮人努力踮起脚尖，视线穿过比矮人高的树丛，注视着林中被浓郁得宛如实质的黑气环绕包裹的战场。 黑气之内，魔法的呼啸与轰鸣清晰入耳。 “老大，他们好像打起来了，这个黑黑的罩子是怎么一个情况？要不我们用锤子给它抡开，就一层薄薄的黑气。”一个矮人挠了挠头，试探性地提出了他的睿智想法。 “你脑子里是被钢铁塞满了吗？不知道这种能分割战场的仪式魔法，是不能随便从外面触发的吗？到时候万一有什么阴损的反噬，谁来承受？” 斯维坦习惯性地骂了一句，随后思考了一下，“我们仔细找一找，有没有什么漏洞能钻进去。” 矮人们一听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们感觉，与其期待会突然冒出一个洞让他们钻进去，不如抡圆了胳膊，用锤子敲一个通道出来。 “都把嘴巴给我闭上，跟紧我。”斯维坦将铁锤扛在肩膀上，招呼身后的矮人跟上。 说来也是奇怪，当矮人们靠近黑气之后，黑气运转突然凝滞了，露出了一个不大不小，刚好够小矮人们通过的小门户。 “我靠，老大你说的是真的！以后你就算让我大口吃肉，大杯喝酒，我都会坚决执行的。” “别废话，赶紧进去，给雪地里的人送去木炭......唉唉唉，把我放下来！”矮人老大斯维坦刚要讲大道理，就被众矮人抬着往里走。 穿过小洞，一个小矮人突然抬起手，有些惊讶地喊道：“老大，这是什么？” 一众小矮人看向他，发现他的手上覆盖着一层灵光，并且灵光蔓延开去，在他的体表渐渐幻化成一套流光的铠甲。 “诶？老大，这是你施展的魔法吗？好神奇！”小矮人灵活地扭动身子，摆出各种动作，流光的铠甲贴于表面，丝毫没有影响他灵活度。 随后，其余六个小矮人身上也开始出现流光环绕。 “当然...不是！是我和瑞尔的交易，我们参战，他给予我们帮助，并且许下一个承诺。”斯维坦坦然道。 他回想起刚刚来时，他恍惚之间到了一个难以言喻的虚幻空间，身穿白袍的瑞尔贤者站在他面前。 “你好，斯维坦，能帮我一个忙吗？”瑞尔笑容依旧温和。 “帮我狠狠揍珀可芮琼一顿，好吗？” 第73章 小矮人加入战场 “你好，斯维坦，能帮我一个忙吗？”瑞尔笑容依旧温和。 “当然了，瑞尔贤者，你可是我们矮人的好朋友。”斯维坦拍了拍胸膛，有些惊讶于瑞尔能够悄无声息地将他拉入这个未知空间，“不知道你想让我们做些什么？” “帮我狠狠地揍珀可芮琼一顿。”瑞尔笑得越发灿烂，“我会给予你们帮助，届时你们身上会出现，一身坚不可摧的魔法铠甲。 作为感谢，我会将矿脉的信息共享给你们，并且答应你先前的要求，去往矮人王国，拜访黄金之王龙佩尔。” 他将灵性化为铠甲披在小矮人身上，薄薄一层就能抵抗群星级别的魔法轰炸，在灵界源源不断地补充之下，珀可芮琼基本上拿这七个铁乌龟没办法。 至于为啥不给小怀特也整一套...小怀特比七个小矮人见识多多了。 瑞尔不确定如果命运主角无意中，发现了灵性这一条外来的超凡途径，是否会产生不好的后果。 于是为了稳妥，瑞尔暂时不想在小怀特面前展示灵性。 在小怀特眼里，她的老师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群星级，虽然可能比一般群星级别的巫师厉害亿点点。 说回过去，斯维坦听到瑞尔的话，差点开心地把脸上的胡子揪掉一撮，但他还是善意地提醒道：“贤者阁下，是黄金之王龙佩尔施迪尔钦......” 瑞尔一脚把斯维坦踹飞出去。 当他回过神，周围六个小矮人围在他旁边。 “老大，你咋刚刚突然愣了一下。” 斯维坦嘿嘿一笑，抹了一把脸：“没事，一个心结突然没了，高兴一下不行吗？” 珀可芮琼？哼！惹到瑞尔贤者，你算是踢到铁板了！ ...... 战场之内， 死气愈发浓烈，在众多魔法奇物的加持之下，珀可芮琼的仪式效果不断加深。 怀特的魔力已经几近干涸，只能勉强维持最基本的净化法阵，帮助树先生减少环境带来的影响。 树先生不断收缩防守，枝条上凝聚的绿色魔素在八个食尸鬼的连番撕咬之下愈发稀薄，但他丝毫不慌。 怕什么，实在打不过了就喊人嘛，树先生战斗不行，但眼光还是有的，对比起瑞尔在日常生活中有时无意中泄露出来的魔素浓度，眼前的珀可芮琼的压迫感可要小的多了。 自己这把老骨头，在地里扎根了几十年，好不容易有放松筋骨的机会，他还希望珀可芮琼再加点力呢。 这时，珀可芮琼施法动作一顿，她感觉到自己的仪式被巧妙地撬动了起来，一股力量不着痕迹地撕开了一个与外界的通道，虽然很快在黑气流转间被填补上。 但进来了七个非人的生灵。 她一回头，同七个小矮人面面相觑地对望。 她莫名地感觉到一丝烦躁，眼前的小矮人有说不出的熟悉感。 珀可芮琼总感觉这些小矮人好像曾经破坏过自己的好事，但她明明和他们第一次见面。 来不及细想为什么森林里会冒出来几个小矮人，就听见他们开口。 “老大，这就是那个白袍人嘴巴里的疯女人吗？长得还挺漂亮......”一个矮人一脸好奇地指着漂浮于半空，魔力涌动的珀可芮琼。 这个矮人的直言不讳让珀可芮琼嘴角微微上扬，她决定最后再杀死这个矮人，作为他诚实的奖励。 “但和小怀特比就差远了！”矮人的后半句话紧接着冒了出来，其余矮人赞同地点了点头。 珀可芮琼：“......” “蠢货，白袍、黑袍什么的，都是我们私下这么叫，在外面要叫瑞尔贤者！”矮人老大训斥道，瑞尔可能是他们的国王陛下的贵客，可不能轻易得罪。 万一他在一旁窥探就不好了。 “好的，老大。” “上，揍死她！”斯维坦不多逼逼，拿起锤子就是干。 花草枯萎，徒留焦褐的战场中，七个矮小而强壮的身影加入了混战。 每一个矮人是天生的重武器近战搏斗大师。 精铁铸就而成的沉重巨锤与巨斧，在他们手中挥舞起来如同羽毛一般轻盈灵活，给人一种诡异的美感。 有一位研究矮人历史的着名学者说过这样一句话： “对于矮人而言，一生之中都有着三大追求： 堪称世界之巅的锻造技艺， 一把浓密且粗犷豪放的大胡子， 以及一身千锤百炼的钢铁肌肉。 此刻，七个小矮人们纷纷在口中高呼着，属于他们种族特有的激昂战吼，声音中充斥着铁与血，烈焰与汗水的淬炼，这是独属于矮人的精神印记。 一名矮人双手紧握巨锤，自下而上层层发力，伴随着一阵狂风呼啸之声，瞬间嵌入一头食尸鬼的下颚。 伴随着令人牙疼的骨裂声，将食尸鬼像一个破布袋一样抛飞出去数十米远，重重地砸落在地上。 即使是失去痛觉的食尸鬼，也是挣扎了许久，才再次站起身来。 矮人族的战斗可谓是一场震撼人心的暴力美学！他们的每一次攻击都充满了力量感，巨锤落下时带起的劲风甚至能影响其他的食尸鬼，巨斧划过之处则会留下深深的裂痕。 他们虽然没有施法能力，但身上流光汇聚而成的铠甲，却能极大地削弱魔法的威力。 在瑞尔的特意掩盖之下，珀可芮琼暂时被蒙蔽过去，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只是有些惊讶于其强大的魔法抗性。 灵性的铠甲配合自身强大的体魄，即使小矮人们被珀可芮琼的魔法正面击中，也可以看似灰头土脸，实则并无大碍地爬起来，继续投入战斗。 珀可芮琼若是不用真正的压箱底魔法，对于这七个铁乌龟真的是不疼不痒。 矮人的加入极大地缓解了树先生和怀特的压力，他们组成合击迎敌的战阵，将空有力量的食尸鬼玩弄于股掌之间。 没有了食尸鬼的骚扰，树先生稍微放开了一点手脚，将注意力放在珀可芮琼身上，防止她突然憋一个杀伤性魔法出来对付七个小矮人。 第74章 手搓核弹的珀可芮琼 时间流逝，怀特最先坚持不住，在这种群星级别的法师面前，她那么一点魔法储量真的不够看，虽然激活阵法不同于消耗魔力直接施展魔法，但依旧让她的魔法储备几乎见底。 七个小矮人和八个食尸鬼打得有声有色，你给我一爪子，我给你一棒槌，食尸鬼的超凡力量与矮人的超凡战技狠狠碰撞在一起。 突然，一个小矮人的战锤之上闪烁出金光，下一瞬，战锤上的力道突然重了许多，击破了平衡，将一头食尸鬼的脑袋砸进了胸膛里，腥臭的血液浇在小矮人脸上，让他干呕几声。 平衡打破，七个小矮人快速收割着场上的食尸鬼。灵性的铠甲保护之下，他们打起架来十分畅快， 根本不怕受伤。 解决掉食尸鬼之后，七个小矮人默默看向场中被亡灵和幽魂环绕的珀可芮琼。 “上！揍死她！”斯维坦率先冲锋，对于瑞尔的嘱托他十分上心。 像珀可芮琼看七个小矮人莫名不爽，小矮人们看小怀特，也有一种莫名的好感，好像对方是自己许久未见的好朋友一样。 在这种情况下，面对这个试图欺负怀特的恶毒皇后，小矮人们可不会手软。 他们一拥而上，举起手中的铁锤，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珀可芮琼身上砸去。 珀可芮琼脸都要气青了，她魔杖一挥，一道漆黑圆环伴随着强大的斥力将一众小矮人抛飞出去，但下一秒，侧身一闪，一根坚韧的藤条从地里钻出来，狠狠拍在她先前的所在。 这么一耽误，小矮人们再次一拥而上，魔法的光芒闪过，珀可芮琼体内力量大增，魔杖化为一根长棍，朝着小矮人们点去。 眨眼之间点翻了六个小矮人，但斯维坦却在树先生的掩护之下，身子一矮，冲破了珀可芮琼的防守。 他憨厚的脸上“嘿嘿”一笑，随后一锤抡起劲风一股，狠狠砸在珀可芮琼的腹部，铁锤与肉体碰撞，一股气浪爆裂开来。 斯维坦比较矮，这是他能够做到的最好了...... “呕”珀可芮琼第一次失态，结结实实地受到矮人老大势大力沉的一击，以她黑巫师的羸弱身体，即使是群星级别自带的身体素质，都让她有些扛不住。 重击之下，她的眼睛都向前突起，脸上因为剧痛而扭曲。 “哈哈，得手了！”矮人老大大笑，下一刻被珀可芮琼含怒一击，魔杖抽在脸上，怪叫着飞了出去。 珀可芮琼此时环顾了一下四周： 七个小矮人对她虎视眈眈，树妖严阵以待，在他保护下的怀特手中再度开始绘制魔法阵图。 时间已经过去太久，珀可芮琼献祭的魔法材料已经接近殆尽，笼罩战场的黑气开始变得稀薄，空气中充斥的死意也在逐渐淡去。 树先生作为树妖种族的优势——天生的自然亲和就开始发挥起了作用，空气中游离的象征自然的魔素被树先生吸收，他的魔法强度开始上涨，体内的魔素正在缓缓回复。 珀可芮琼喘着粗气，仪式魔法的效果就要结束了，好不容易争取到的主场优势即将消失。 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原本光鲜亮丽的自己，此时也像那些恶心的泥腿子一样风尘仆仆。 在众人如潮水般接连不断地猛烈进攻下，尽管珀可芮琼凭借着自身强大的实力并未受到严重的伤害，但攻击却让她精心挑选、视为珍宝的华丽衣裳，沾满了肮脏的尘土。 原本色彩鲜艳的裙摆此刻已变得灰暗无光，仿佛失去了生命的活力。 精致的袖口和领口处也布满了斑驳的污渍，显得残破不堪。 而更令她心痛的是，那张曾经迷人的面庞如今也惨遭厄运——美丽的妆容早已被飞扬的灰尘和流淌不止的汗水彻底毁坏。 珀可芮琼，你之前有多美，现在就有多狼狈啊...她自嘲了一下。 败局已经注定了...... 但要让他们付出刻骨铭心的代价才行！ 珀可芮琼眼中凶光闪过。 她伸手一指。 只听得“轰隆”两声巨响，两辆满载着无数奇珍异宝的马车，瞬间崩解化作了漆黑如墨的云雾，那些价值不菲的奇珍在黑雾中翻滚，瞬间便被侵蚀成浊液，融入并壮大这团恐怖的黑云。 黑云弥漫，仿佛有生命一般在空中翻滚涌动着，想要吞噬周遭的一切。 这些黑色云雾本是被凝练到极致、用以构成黑魔法的魔素。 最初，珀可芮琼还曾打算将其作为魔素储备，以便在施展某些威力巨大的黑魔法时，能够源源不断地提供能量支持。 可由于失去了主场优势，黑魔法的威能将大打折扣。 无论是阴森恐怖的死灵也好，还是四处游荡的亡魂也罢，甚至包括其他任何与黑暗力量相关的存在，此刻都不可避免地遭受到来自于生命一侧的强烈排斥。 愈是强大的，受到的压制也愈发强烈。 虽说局面如此不利，但珀可芮琼可不想无功而返，即使是付出代价，也要咬下对方的一块肉。 如果不够狠，她当年也不会得到这一份黑巫师的传承，也不会拥有，如此美丽的面孔...... 她双手泛起黑芒，朝着翻涌的黑云一扯、一合。黑云陡然收缩，不断向内坍塌，量变产生质变，。 当原本庞大的黑云在珀可芮琼手中凝聚成一个小球的时候，一股恐怖超然的气息开始从中散发出来。 这个魔法并没有名字，甚至它可以说根本不是一个魔法。 魔法本质是魔素的不同构筑，但眼前的黑球，只是珀可芮琼对魔素的强行压缩与积蓄。 位格并没有达到皓月， 但力量已经接近了... 树先生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枝丫也因为这股恐怖的气息而有些蜷曲。 他有些着急了，情不自禁地说出了瑞尔教过他的一些骚话：“我靠，小怀特，快跑！这娘们玩不起，一言不合就要憋大招！” 下一刻，怀特就被一根藤条捞了起来，藤蔓缠绕在她的腰部，朝外用力一掷，把怀特扔得远远地。 若是蕴藏在黑球里极致压缩的魔素爆裂开，树先生不知道，但怀特肯定是会陨落，所以树先生只能先将她转移走，再找对策。 第75章 雪鸮那一脚的风华 将小怀特投掷出去之后，树先生努力地凝聚魔素，想要施展魔法，以此打断珀可芮琼的蓄能阶段或者将不断蓄能的黑球提前引爆。 那个黑球中蕴藏着几十个相当于树先生全部魔力储备的魔力，树先生根本想不通珀可芮琼是怎么做到的。 这种难以控制的魔法，就不怕先把自己送走？ 心中纵然有一千种疑惑，树先生此时也只能咬着牙尝试阻止。 但珀可芮琼早有预料，黑球附近的魔素堪称狂乱，寻常魔法根本触碰不到。 即使是魔素亲和远超常人的怀特，也没有把握控制这毫无秩序可言的暴乱魔素。 珀可芮琼此时脸色苍白，大量的魔力被用于控制手中压缩到极限的黑球。 最后，黑球突然稳定了一瞬间，连带着呼啸的魔素也平静下来，场面中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珀可芮琼撤去用于压制的魔力，满是冷汗的脸上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微笑：“祝你们好运，希望你们能活下去！” 言罢，双手奋力一推，同时身形迅速化为一个黯淡的虚影，如同飞鸟一般飞速地后撤，肉眼几乎难以捕捉到掠去的残影。 黑球被缓缓向前推去，由于失去了控制，其内部狂暴的魔素开始缓缓向外扩散，将接触到的一切吞噬。 黑球不断变大，并且产生难以抵抗的吸引力，使得想要后退的的众人，双腿犹如绑着几千斤的铁块，几乎只能僵持在原地、无法动弹。 树先生当机立断，将根须狠狠扎进地里，同时数根坚韧的藤蔓吞吐魔素，不停地朝着黑球丢魔法，做着最后的努力。 七个小矮人抱作一团，位于最中间的矮人老大怒吼一声，他手中的巨锤闪过湛蓝色的光芒，瞬间变得沉重无比，狠狠地砸进地里，遏制住了七个小矮人不断被吸引的趋势。 但黑球的扩张并没有停止，它宛如一张吞噬万物的嘴巴，将沿途的一切湮灭：土壤、植物以及八只被珀可芮琼抛弃的食尸鬼...... 站在远处，身形虚幻的瑞尔此时已然不能旁观，局势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 “真没想到，这个珀可芮琼真没公德心，走就走了，临走还要扔一个核弹。”瑞尔腹诽道。 他伸手一抓，【化实为虚】的能力瞬间发动。 不断扩张的黑球突然顿了顿，下一刻，它的本质出现在了真理界内。 神性化身出现于理式界中，祂将理式界的【魔素】象征抽出，变成魔杖的表象，朝着黑球只是遥遥一点，不断扩张的黑球便被分解成纯净的魔素，即将引来的爆炸也瞬间消弭。 危机顿时解除，瑞尔的这个操作看起来简单，但里面的门道并不简单。 先前说过，无论是施展【化实为虚】还是【化虚为实】，都要根据施法对象而消耗不少的魔力，更不用说眼前这个威力依然逼近皓月级别的魔法。 依照瑞尔如今群星级别的魔力储备，想要将珀可芮琼搓出来的黑球，完全拉入真理界尚有些力有不逮。 所以他通过神性化身在真理界的权限（权柄），搞了一个小bug——即“先用后付”。 先把珀可芮琼手搓的“核弹”拉进真理界，再偿还这一个操作所需要的魔力，魔力哪里来？ 你没见真理界里那么大一颗黑球吗？里面都是无主的魔素，不仅可以填补花费的魔力，多出来的还可以自己用~ 瑞尔不禁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接着，他借助神性化身的视角，无限拔高、远眺，瞬间锁定了变化成一只猩红眼睛的渡鸦，飞掠出森林的珀可芮琼。 也不知道为什么，凡是喜欢搞一些邪恶研究的黑巫师，最喜欢变的动物就是渡鸦，这是有什么传统还是典故吗？瑞尔不解，但没有过多深究。 “随便往别人家里扔完垃圾就跑，真没素质。”瑞尔想着，一步踏出，身形消失不见。 “我的魔法没有起作用吗？”变成渡鸦的珀可芮琼翅膀一震，灵敏地避开了一根突兀的枝丫，她微微侧目，却并没有感觉到魔素暴乱的气息和那种吞噬一切的力量。 珀可芮琼正在思考，突然前方一抹白色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是...什么东西？”珀可芮琼心中一惊。 她看清楚了，前面的枝条上，站着一只羽毛富有光泽、超级肥硕的大号雪鸮，正在那里惬意地梳理羽毛。 珀可芮琼想要躲开，但是距离太近已经来不及了。 “滚开！”珀可芮琼大叫一声。 雪鸮像是被吓到了，整只鸟有些发懵，下意识地抬起爪子，狠狠一脚，踹在渡鸦脸上。 “咚。”珀可芮琼只感觉到脸上一股难以形容的巨力缓缓将她整张脸踹得有些凹陷。 她化作的渡鸦狠狠印在一棵树上。 变化自动解除，珀可芮琼脸上陡然肿起一块，看起来分外好笑。 她摸了摸剧烈疼痛的脸，却摸到了一手鲜血。 她想要找到那只该死的雪鸮，但树枝上早没了那一大坨白影。 珀可芮琼此时终于反应过来：都是白色的！ “瑞尔！”她愤怒的声音在森林中久久回荡，难以消散。 ...... “诶？矮人之王在上，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抱在一起，如同拔河一般抵御吸力的七个小矮人，感觉到身上的力道一松，全都抛飞出去，摔了个狗啃泥姿势，随后一个个茫然地站起身来，抬头张望。 就在刚才，他们差点被黑球吸进去。 如果真是如此，就算有瑞尔贤者施加的魔法铠甲，恐怕也是死定了。 但刚刚天空突然昏暗了下来，眼前的一切都被覆盖上了一层如油画般鲜艳的色彩，并且互相渲染开去，让矮人们有种异样的晕眩感。 一只由无法计数的古老符文构筑而成的巨手自虚空中伸出，握住了不断膨胀的黑球。 下一刻，黑球与巨手，油画般的世界，都消失不见。 天朗气清，鸟儿开始试探性地鸣叫起来，随后这片森林中的世外桃源恢复了活力。 一场激战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结束了，矮人们刚想要嚷嚷，就被领头的矮人老大斯维坦喝止。 一众矮人眼见无事，珀可芮琼也逃之夭夭，于是纷纷收起手中的锤与斧，向着树先生和怀特告辞。 第76章 命运的第二阶段 与珀可芮琼的一战终于告一段落，先前被树先生扔出去的小怀特，此时也呼哧呼哧地跑了回来。 矮人们将武器收好，勾肩搭背地向一人一树道别：“哈哈哈，树先生，小怀特，我们就先离开了，刚刚听到这里传来战斗的动静，我们马上放下酒杯就过来了，现在我们要回去延续中断的宴会了！ 如果你处理完了所有的事情，天色不晚的话，可以过来一起享用矮人族的美酒与烤肉！”矮人老大豪迈地笑道，“可惜树先生是树妖，喝不了酒，真是少了人生的一大乐趣啊。” “走走走，赶紧走，真不想看到你们这群酒蒙子，整天就知道带坏小怀特。 上次瑞尔回来跟我说了，小怀特偷偷在你们那里偷喝了一口酒。 虽然我只是一棵树，不懂人类，但太早就接触不属于自己年龄段的东西终归不好，你们如果要带小怀特一起玩，记得看着她。”树先生笑骂道。 在一阵欢声笑语之后，只剩下寂静。 树先生让魔力耗尽的小怀特先回去休息，自己扎根于此，绿莹莹的光雨从树先生身上洒落，自然的魔法开始缓慢修复这一片被黑魔法伤害的土地。 怀特缓步走开，她略一犹豫，选择去敲响瑞尔居住的木门。 门自动打开了，怀特朝里走去，一根藤条绑着一颗夜明珠吊在屋顶充当光源，光源之下，瑞尔坐在木桌前，放下手中的书本与羽毛笔，微笑着看向怀特。 “老师，魔豆~”怀特挤出一个笑脸，殷勤地将从珀可芮琼那里“买”来的魔豆放在桌上。 瑞尔却不去看魔豆，而是微笑着问道：“第一次战斗的感觉，怎么样？” 怀特原本强颜欢笑的脸顿时垮了下来，她委屈巴巴地站在瑞尔身前，像只小鹌鹑一样低垂着头，如同一个犯了错的小女孩，声音低落： “老师，我错了，我太高估自己了，也低估了那个恶毒的皇后，凭借我现在的实力，根本就不配当她的对手。” “还有吗？”瑞尔笑眯眯地问道。 怀特双手捏着衣角，思索道：“这些年魔法学习的顺遂，让我失去了一个魔法师应有的冷静的洞察力与判断力。 我可能是老师你口中的天才，但并不是一个强大的魔法师。如果没有树先生的保护以及老师你最后的出手，我早就死在珀可芮琼的手中了。” 瑞尔并不惊讶，怀特能隐约分辨出自己在最后一刻的暗中出手。 这个小妮子因为超凡的魔素感知和独特的命运分量，总归有些超出常理的地方。 他先前担心的命运主角的特殊性似乎并没有应证，这是好事，灵性的超凡途径尚且分量太轻，需要时间发育和完善。 “不要担心，你做的已经很好了。”瑞尔安慰道， 他其实真的很满意怀特今天的表现，第一次实战，面对的还是一个群星级别的黑巫师，寻常人可能直接被位格压制得不敢动手，怀特却能组织起有效的战术，催动魔法阵辅助。 玄乎一点的说法，怀特这小姑娘心性与悟性堪称上乘，是修炼的好苗子吖\\(^o^)\/~。 想要成为站在顶峰的魔法师，一些重要的核心特质是不可缺少的。 “小怀特，你是王国未来的女王，所以注定你要经历常人难以想象的磨难，背负常人无法理解的责任。”瑞尔站起身来，如往常一般摸了摸她的头。 毛茸茸的，顺顺滑滑的，可爱捏~瑞尔忍不住又摸了一下。 “你要记得，不要总想着胜利，而忘记了失败也是可能的，接受无常和最坏的结果，那些变化、不能预期的变化，才是人世间的最普遍的现象......”瑞尔看着怀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在他的安慰下，怀特心中的不安被逐渐抚平。 夜明珠氤氲的光晕之下，怀特陆陆续续说了许多话，有自己冲动的反思，有战斗中的不足之处的总结... 瑞尔在一旁静静地倾听着，时不时帮助她解决一些困惑。 “那时候你应当放缓魔力输入的频率，阵图自带的特性完全可以抵挡攻击......” “这里你的心理产生了波动，【绝对理智】的状态被短暂冲破，如果下次发生战斗，这方面的问题需要着重注意。” “......” 瑞尔把怀特刚才的战斗掰开、揉碎，一点一点地分析，怀特在一旁听得不住地点头。 良久，一轮皎洁明月，慢慢地从那茂密森林的重重遮挡之中升起，柔和的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照亮小木屋的房顶，为其披上一层白霜。 小木屋的门打开了，瑞尔将怀特送了出去：“今天我说的，你回去好好想一想，将它们融入你的战斗之中，如果有下次的交手，希望能看到你的进步。 命运的轨迹越来越清晰，无端命运的结局已然隐约可见，距离最终的决战不远了，小怀特。” “可是我根本不是珀可芮琼的对手。”怀特有些沮丧，群星级犹如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她擅长的魔法阵在其眼里仿佛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顺应灵性的召唤， 彼时必有人为你着甲， 必有人为你助威， 必有人甘愿为你之利刃， 一同为你斩开命运的荆棘。......” 瑞尔的话透着一股悠远与神秘，让怀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可是我仅仅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啊...”怀特抱着手中的书本，嘀咕着回到自己的小木屋，小木屋灯光亮起，怀特伏案阅读的影子投在窗户上。 瑞尔定定地站在原地，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舍： 当怀特打败珀可芮琼，登上王国的皇位的那一天，就是他离开的时候了...... 他身遭一切突然披上一层鲜艳的色彩，但下一刻，命运化作的无形锁链飞出，将色彩束缚隐去，一切恢复原状。 在珀可芮琼离开森林的那一瞬间，仿佛是满足了一个契机，命运的力量陡然增强，几乎到了瑞尔无法轻易撼动的程度。 瑞尔知道，从此刻开始，他和童话世界的斗争，俨然进入第二阶段！ 第77章 雪鸮献甲的设想 按照原本的故事结局，此时白雪公主吞下毒苹果，陷入昏迷，等待着王子的援助，恶毒皇后则是得意地回到了皇宫。 但现在，除开瑞尔在最后不得不出手，化解珀可芮琼的魔法之外，珀可芮琼可以说是被树先生+小矮人+怀特的阵容给打跑的。 剧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为了迎来童话的结局，童话世界的命运，也相应地增强了力量。 企图限制住他这个屡次改变童话故事中，众多角色原本命运的捣乱之人。 而童话世界的反击延伸到命运的层面，便是存在感抹除力度的翻倍。 瑞尔必须在“白雪公主”的故事完结后，去寻找下一个童话，否则虽然因为执掌了真理界，他不会再由于存在感的抹除，而成为不可交互的幽灵。 但若是事情真发展到了这不可挽回的一步，瑞尔估计就只能呆在真理界，未来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在现世中乱逛了。 “加油吧，小怀特，老师也不能明目张胆地支持你了。甚至老师的那一脚，还是变成一只雪鸮才踹在珀可芮琼脸上的......”瑞尔深深地凝视了一会投在窗户上的影子，随后转身离开，隐去身形。 真是抱歉啊，要让你一个刚满十六岁的小女孩背负这些... ...... 瑞尔隐去身形，再次显出身形的时候，他出现在矮人们宴会的篝火旁。 一旁正喝着酒的矮人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要掏出怀里的锤子，但被矮人老大一把按住。 “蠢货，还沉浸在和那个疯女人的战斗中吗？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不是敌人，是瑞尔贤者！”矮人老大习惯性地训斥了一句。 随后他一转头，憨厚地笑道：“瑞尔贤者，不知道你大半夜动身过来，是对我们矮人的美酒感兴趣吗？ 老六，去给我拿瓶酒过来，要最好的佳酿，别让别人以为我们矮人族没有好酒。” 瑞尔笑着摇了摇头：“感谢你的好意，斯维坦，但对一个魔法师而言，保持清醒的头脑永远是最重要的事情，绝不能沉溺于酒精的享受。” 但斯维坦的耳朵里，却听到不同的话：“别试探了，斯维坦，放心吧，有机会我一定会去拜访你们的国王陛下的，我来这里是想询问一些别的事情。” 听到瑞尔的请求，斯维坦点了点头，两人一同远离了篝火与一众摸不着头脑的小矮人。 “老大和贤者去商讨大事了，为啥不带我们一起去？”一个小矮人有些迷糊地捧着酒杯。 “因为他们担心我们参与讨论之后，提出比他们更好的意见。作为我们的老大，他肯定是不希望手下人的智慧超过他的。”一个矮人眼中露出智慧的光芒。 “啊？你觉得斯维坦老大不够智慧？” “斯维坦老大平日里只知道赞美国王陛下， 他懂个屁的矮人啊！” “你完蛋了，我要把你的话告诉老大。” “别别别，我什么都没说。” “呵呵，如果你把酒给我喝，我就当什么都没听到。” “国王陛下在上，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厚颜无耻的矮人！” 瑞尔与斯维坦没有在意两人离开导致的小纷乱。 “先前怀特和树先生对那些食尸鬼束手无策的时候，感谢你们的出手。”瑞尔低头看向斯维坦。 这是必要的道谢，无论他们抱着什么目的，都改变不了他们在不知道战局大致走向的情况下的出手帮助。 莽撞吗？还是笃定了瑞尔一方会获胜？现在思考这些都没有意义。 在他前世有这么一句话：君子论迹不论心...... “这是应该的，瑞尔贤者。”斯维坦的大嗓门打断了他的思绪，“怀特公主在我们借宿于此的这段时间里，也给我们提供了很多帮助，矮人族对待朋友从不虚情假意！” 瑞尔点点头：“很抱歉，我曾经因为一些事情，对你们七位抱有某种偏见。” 瑞尔的话让斯维坦有些不好接话，只能傻笑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当你不知道说些什么，做些什么的时候，就站在原地摸脑袋吧，对方会觉得你有点傻，无法交流而主动把谈话进行下去。”这是斯维坦的老妈，曾经苦口婆心教导他的社交谈话小技巧。 “我希望能请你们矮人帮我一个忙。”瑞尔话锋一转，“矮人族是天生的锻造宗师，任何锻造材料到你们手中都会化腐朽为神奇。” “哪里哪里，这都是努力与汗水的结果。”矮人老大斯维坦谦虚道，但嘴角已经咧了起来。 “我想请你们，为怀特锻造一套，足以在珀可芮琼的魔法面前自保的铠甲。”瑞尔说道，“我会为你们提供锻造铠甲的材料，这一点毋须让各位操心。” 先前他将灵性化成铠甲给七个小矮人穿上之后，战果斐然，于是瑞尔就在想能不能给小怀特弄一身更厉害的。 因为小怀特和珀可芮琼存在差距，所以就得从各种方面弥补，一件拥有强大魔法抗性的铠甲显然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瑞尔伸手一招，一盏金色的油灯出现在他手中，咒语催动，一个小光点自油灯的口中飘出，随后不断放大，最终变成一座沉重的骑士形态的炼金傀儡，砸在草地上。 这正是瑞尔先前通过灯神实力考验的战利品，他看灯神后来溜走不见，就将地上那具接近损毁的炼金傀儡捡回来了。 在将傀儡的制造工艺学完了大半之后，这具傀儡已然失去了研究价值，于是瑞尔决定把它熔了给小怀特做一身铠甲。 完成之后，瑞尔再往上面铭刻一些【禁魔】属性的铭文，就能让盔甲威力更上一层楼。 再找一个托，把盔甲献给小怀特，这不就是一个妥妥的具有传奇色彩的史诗吗？ 【雪鸮献甲】？听起来跟【鱼腹藏书】差不多...瑞尔扑哧一声，按下不谈。 “哦，我的老天啊，多么精美的炼金傀儡，它甚至是用精金制成的......”炼金傀儡一出现，斯维坦的眼睛便被眼前的傀儡黏住了。 作为锻造的大师，他一眼就看到了傀儡之上不似现代的工艺，这绝对是源自于远古时期的技艺。 斯维坦一脸纠结，这么好的炼金傀儡，咋说拆就拆呢::＞_＜:: 第78章 让童话世界知道什么叫黑手 “铠甲的锻造就麻烦各位了，对了请别同小怀特讲，我想给她一个惊喜，作为她成人礼的礼物。”瑞尔特意叮嘱了几句，随即和斯维坦道别。 斯维坦使尽浑身解数，热火朝天地将炼金傀儡整个扛起，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去，他已经迫不及待大干一场了。 瑞尔目光中闪过一丝银辉，下一瞬，原地只留下了一丝空间波动留下的淡淡涟漪，他的真身已然出现在森林上方的天空中。 对于油灯中的空间魔法，在真理界的辅助下瑞尔已经初步学会，并且可以应用于实践。 通常只有皓月级别的魔法师才能一窥空间的神秘，但凭借着真理界的极高位格，瑞尔提前学会了这种炫酷的空间类入门级魔法。 瑞尔凭空飘浮，魔法托举着他，烈风吹动他的发丝，云朵亲吻白袍。 俯视着脚下连绵的绿色，珀可芮琼所在的王国也隐约进入视线。 那里应该是小怀特与珀可芮琼最终决战的战场了。 “彼时必有人为你着甲......”瑞尔的预想中，小怀特会驾驭着巨鹰，身披精金铸成的铠甲，战胜珀可芮琼，夺回本属于她的王座，乃至战胜自己的命运...... 自己这个当老师的，自然要想办法帮助学生。 铸造削减魔法威力的铠甲只是第一步。 第二步的话......瑞尔眼中油画般的色彩一闪而过，其中蕴含的无数色彩轻轻摇曳： 他的视野发生了变幻，眼前景物渐渐模糊不见，只能看见一个又一个散发微光的光点于王国之中时隐时现。 那些是已然踏足登神长阶的，灵性途径超凡者。 也是瑞尔将【灵性】融入现世的第一步。 童话世界所拥有的，目前来看只有魔素搭建而成的超凡途径。 即使是那些玩弄死者的死灵法术与操纵思维的灵魂魔法，也只是魔法的延伸，并不算做真正的心灵层次的超凡之路。 瑞尔要做的，是让童话世界能够出现心灵与灵魂等领域的超凡，让真理界通过【灵性】的桥梁，入股童话世界，成为童话世界的一个“股东”。 【灵性】是一片未开发的处女地，蕴含着难以想象的潜能。 所有的生灵，凡是会思考的，心灵之中都潜藏灵性，若是能够有合适的办法，将其引导出来并加以利用，整个童话世界的整体的力量层次都会上涨不少。 最完美的情况就是：空气中流淌魔素，生灵心底蕴藏灵性，两条物质与意识途径的超凡之路能够彼此交融影响。 对于童话世界而言，这也是能够拓展童话本源的大好处。 但瑞尔真正想做的当然不是增强童话世界，童话世界三番两次想要抹灭他，这个梁子已经结下。 成为童话世界的股东之后，命运大抵就不会对他如此抵触了。 瑞尔深知：攻破一座城池最好的方法，是从内部开始的。 当真理界达到一定体量之后，他可要好好和童话世界唠唠，让它知道什么叫黑手！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 珀可芮琼的王国之中 太阳自东方升起，驱散黑夜，唤醒黎明。 一间秘密搭建起来的礼堂内，阳光透过礼堂的碎晶天窗射进来，化为五彩斑斓的光影，照亮了有些昏暗的房间。 房间中，衣着各不相同的人们盘膝而坐，低垂着头，似在沉睡。 每个人的身遭似乎有无形的流光盘旋，随着他们的呼吸呈现出有规律的波动。 坐在上首的是一个面容有些苍老的男人，他身着猎装，赫然就是约翰。 他目光平静，注视着似在沉睡的众人。 他的视线仿佛穿透了肉体，直视着人们的心灵。当他看到人们心中，象征着灵性的火种缓缓点燃，灵界的力量于他们身上显化，由想象力构成的壮观画面在他们周遭演绎。 不管看过多少次，每一次约翰都会感慨灵性的神奇。 这是属于神灵的奇迹，是仁慈的主给予我们的礼物...他低声祈祷着。 良久，他站起身来，似乎是一个信号，众人也同一时间缓缓睁开眼睛。 “这就是真理吗？” “不可思议，竟然……” “我的身体恢复健康了！” 约翰咳嗽一声：“肃静。” 灵性化为浪潮，轻柔地席卷了在场的所有人，众人受此触动，不约而同地停止了讨论，用膜拜的目光看向约翰。 “你们于梦境与现实的边界，进入了神明的居所——【真理之界】。 何其有幸，你们或多或少得到祂的馈赠，有人疾病消除，有人获得知识，更有通过神明考验，在登神的长阶之上看破现世虚妄而成就超凡。 无论你们在真理之界中得到了什么，我只希望各位牢记梦中的箴言： 卑劣的小偷篡夺王座，流淌王血的公主身披战甲，驾驭神鹰，她会用手中的剑涤荡这个衰朽的王国，为它带来新生。 届时，拥护、追随、为王之利刃！” 众人齐声：“为了真理而战。” 约翰点了点头：“去吧，将真理的光芒传播出去，照亮这个被愚昧与强权所笼罩的可悲国度。我们将要改变它。” 众人相继离去，礼堂空余约翰一人。 他眼中神采奕奕，与他略显苍老的外貌形成反差。 “赞美真理。”约翰长叹一声，纵然已经有过无数次的经历，每每他再次于梦中踏入那一个宛如油画般色彩绚烂的世界。 眼前所见的瑰丽与由纯粹想象力凝聚而成的奇观，都会让他有新的感悟。 而作为此世第一位灵性超凡，他更是得到了神灵的偏爱。 那隐藏于灵界的最深处，有一座蕴藏着无尽知识的图书馆。 他被允许于此学习。 这让他摆脱了愚昧，智慧让他的灵魂焕然一新，他仿佛回到了学徒时期，面对知识，刻苦钻研与学习。 神灵的偏爱并没有让他骄傲与自满，反而愈发敬畏。因为他明白一个道理： 最顶尖的猎人不是每次进入森林都有收获的那一类猎人，而是无所谓将狩猎的技巧分享出去的。 第79章 异样的感觉 灵性藏于心灵，平日里并不显露，催动起来也不像魔法一般如此具有表现力。 随着时间的推移，约翰发觉自己所掌握的力量甚至还在缓慢地增加，对于灵性力量的应用，也愈发纯熟。 他正在向着更高的层次缓步靠近。 他明悟了如何将灵性灌注病人的体内，以闪耀的灵魂干涉衰弱的肉体，使得病人的疾病痊愈，恢复健康。 他学会了如何将灵性凝于箭矢，在几百步之外可以一箭洞穿飘落的树叶，仿佛箭矢就是他思想的延伸。 “谨遵您的神谕，越来越多的人，将会沐浴于真理的荣光之下，我们将始终守望王女归来...”约翰于心中祈祷了片刻，也转身离开。 灵性涌动，化为一双大手，将礼堂内一切超凡掩盖。 珀可芮琼永远不会知道这里发生过怎样的独属于心灵的奇迹。 …… 真理界内，瑞尔正在巡视变化中的灵界。 曾经那略显单调乏味、一片荒芜的灵界，除了一座孤零零的图书馆外便再无他物。 然而随着越来越多人的涌入，如今的灵界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无数令人惊叹的奇观奇景如雨后春笋般涌现而出。 越来越多的建筑林立而起，就像是一个个小型的人类聚落，在雪原、沙漠、丛林中不断出现。 这里的人们，正在快速地经历自原始向现代的转变。 比之曾经，灵界越来越有一个小世界应当拥有的生机。 并且灵界的规则也在逐渐完善，其与现世迥乎不同的秩序也在形成... 而这所有的转变，都要归功于受到约翰等超凡者引导的人。 时日过去，越来越多的人于梦境边界踏入真理界的表层——神秘莫测的灵界，并有幸聆听到那无处不在的真理之声。 所有第一次进入的探索者，都会顺着内心深处的本能，以及灵界所给予的指引，以创造力和想象力作为画笔，以广袤无垠的灵界当作画布，尽情挥洒着自己的灵感，描绘出那些在现实世界里绝对不可能出现的奇妙事物。 即使探索者最终无缘踏足超凡，那些于众多创造者中能够脱颖而出，也会被赐予灵界的通行证，他们可以于梦境中，凭借着一张通行证，再度登临灵界。 而在创造过程中，人们会在不经意间，将潜藏于心底的那一丝丝珍贵的灵性融入到自己的造物当中。 也正因如此，他们精心打造出来的作品，才能够真正意义上地融入到灵界，成为其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想象力是人类心理机能中最为活跃且强大的一股力量之一。 比起灵性，它更多了变化与创造，也因此，同灵性一起成为了灵界的创世之力。 灵界的访客日益增多，灵性的火种也渐渐汇聚成燎原之势。 灵界的本源与体量，以一种瑞尔都有些讶然的速度增长着。 但他清楚，这种增长的势头很快就会遏制，进而接近饱和。 因为真正引起这种增强的大头，众人的想象力与灵性只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众人的“相信”。 白雪公主的童话故事覆盖了整个王国，因此王国中的居民或多或少沾染上了一些命运的分量。 当王国中的居民大多“相信”了灵界的传说，届时，除非瑞尔能将灵界的范畴扩散开去，否则灵界发展将会陷入很长时间的停滞。 这也迫使瑞尔在白雪公主的童话故事告一段落之后，再度开启一段新的旅程。 ...... 平静的日子眨眼过去数日。 但珀科芮琼却并不顺心。 自她狼狈地从森林中归来后，她发觉周遭的一切似乎都不太对劲。 明明她已经对皇宫中的侍卫侍女，施展了操纵心智的黑魔法，但她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黑魔法的效果似乎在不断削弱，那些侍卫和侍女看向她的眼神总有些莫名的古怪。 虽然魔法的反馈告诉她，这一切似乎都是她的错觉...... 莫非我被那只该死的雪鸮的一脚踹出了后遗症？珀可芮琼有时候脑袋里会冒出这个荒谬的想法。 除此之外，在她成为皇后之后，曾将原本位于她麾下的黑巫师们召集了过来。 连带着她的少数几位黑巫师好友也一起来投奔她。 原本每过半个月，她们就要召开一次的名为“黑魔法研讨会”，实为茶话会的集会，但这段时间以来，前来参与集会的黑巫师越来越少。 珀可芮琼有些奇怪：莫非是因为王国中越来越多的臣民被迫出走，导致用来进行黑魔法实验的人类素材越来越难抓，让一众黑巫师不得不去往更远的地方抓试验品，导致错过了集会吗？ 珀可芮琼不得而知。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凭借群星级别的位格，她隐约感觉到命运给予她的晦涩提示，她眼前有时会出现满天星辰陡然黯淡的奇景。 如果珀可芮琼读过命运方面的书籍，就会知道，这是拥有相当的命运分量之人的命运，发生重大转折时，才会偶然出现的世界的提醒。 ...... “嘎嘎嘎。”一只浑身漆黑的渡鸦惊慌失措地扑腾着翅膀，从一间房子的窗户中飞出。 就在它刚刚飞出窗户，下一秒就要飞向蓝天的时候， 无形的灵性浮现，化成一张白色大网从天而降，将想要逃离的渡鸦牢牢套在里面。 一身猎装的约翰从隐蔽的角落中现出身影，他双手拽住网，腰部发力，将拼命挣扎的渡鸦牢牢困在原地。 “趁现在，攻击！”约翰喝道。 屋里迅速冲出来几个人，他们将背上的长弓拿下。 挂上有精铁箭头的箭矢，猛地拉开手中的弓弩。 一根根箭矢飞出，在箭头的位置隐约灵性弥漫，在箭矢飞行的过程中不断修正箭头的方向。 渡鸦见状，翅膀遮住面容，再次放下的时候，他整个人变成了一个身穿黑袍的阴郁男人。 该死的，这些家伙到底是哪里跑出来的？这种闻所未闻的力量又是什么鬼东西！ 阴郁男人咬着牙，双手抓住网，黑色的气流凝为风刃，将把他罩住的大网撕裂，并且将飞射而来的箭矢一一阻挡。 阴郁男人是一个黑巫师，在珀可芮琼的邀请下来到她的王国中居住了许多年。 就在刚才，他还在屋子里好端端地炼制魔药，却突然遭到袭击。 第80章 神谕·猎巫 呼啸声传来。 一根闪烁着莹光的箭矢捅破窗户，整根没入了他用于实验的木桌，把他的实验仪器弄得一团糟。 还没等他发火，惩治这根箭矢的主人，他的木门被一脚踹裂，一伙大汉鱼贯而入。 他们身着统一的服饰，白色的衣服上用金色的丝线，绣着一个四分之三的圆环，圆环缺口朝上，寓意不明。 但阴郁男人管不了这么多了。 这群手握长棍的大汉，一进屋，不由分说，劈头盖脸对着他就是好一顿锤，棍棒如雨点倾泄而下。 按理说，这些凡物，根本无法透过他身上的特制的炼金长袍击伤他。 但这群大汉手里的棍子散发出点点莹光，他的炼金法袍在莹光之下，仿佛变成了普通的装饰品，恐怖的力道透过长棍，完完全全宣泄在了他的身上。 可怜他一个凡俗级的黑巫师，猝不及防之下，差点被这群闯入他家的大汉，用棍子活活敲死。 阴郁男人怒吼一声，无形的气浪将众人推开半米远。 他好不容易抓住棍棒的空档，狼狈地一个懒驴打滚冲出包围圈，随后连滚带爬地朝着门外跑去。 眼瞅着他找到机会推开窗户，使用变形术变成了一只渡鸦，想要逃跑，却被门外的约翰直接抓住。 眼见众多箭矢射来，阴郁男人不敢托大，变回人形，施展魔法将箭矢统统挡下。 好不容易有了喘口气的功夫，他面目狰狞地看向再度围上来的众人。有些气急败坏：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珀可芮琼皇后手下的黑巫师！你们胆敢招惹我，就不怕皇后的惩戒吗？” 约翰身旁一个男人听到黑巫师的话，气得哈哈大笑，随后眼睛瞪得赤红一片，怒吼道： “珀可芮琼？就因为珀可芮琼的庇护，你们黑巫师在我们王国里残害了多少人？ 有多少居民无缘无故成为了你们巫术下的亡魂？ 我的女儿，死得时候才六岁，穿着一件白衣服，趁我不注意，一个人偷偷跑出去玩，等我回过神来，却再也找不到她。” “我像是疯子一样不停地找她，找她，但根本找不到。 我甚至绝望地去求助珀可芮琼那些令人可憎的爪牙，想让他们发发善心，帮我找寻一下我可怜的女儿。 但他们只是戏弄了我一番，随后把我踹翻在地，嬉笑着就走了。 我没有在意，只是爬起来，想要继续找我的女儿，但一个善良的老人告诉我，我的女儿是被一个头上有个黑色印记，穿着一身灰色法师袍的黑巫师抓走了。 我的女儿挣扎着呼救，然后他就残忍地捏碎了我女儿的喉咙......” 那个男人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盯着巫师脸上显眼的黑色印记，惨笑一声： “你知道吗？我找了你很久很久，久到我差点要放弃了，这十几年的时间里，我无时不刻不想要报仇，感谢神灵，感谢约翰老大，我现在终于有机会，报仇了。” “我要摧毁你，就如同你曾经摧毁我的那般......” 男人面无表情地一步一步向着黑巫师走去，他的身上，一股与魔法迥乎不同的气息开始升腾。 黑巫师眼见情况不对，刚想开溜，却被一股直入骨髓的危机感吓得不敢动弹。 他一眼望去，却是在一众大汉身后的约翰，他目光深邃，明明什么都没说，但黑巫师感觉他的目光，仿佛一把冰冷的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如果他转身逃跑，下一刻，这把刀就会毫不犹豫地砍下，让他当场殒命。 黑巫师不敢跑了，他呆在原地，看着不断逼近的男人，心中也升起一股无名火： “不过是一个女儿，死了再生一个不就好了？能够为我的魔法研究作出贡献，一般人都还没这个机会。果然是个凡人，连这种道理都不懂。” “凡人...呵，就让你看看你口中的凡人，是怎么撕碎你的。”男人怒吼一声，如同猎豹一般冲向黑巫师。 黑巫师抬手就是一道腥臭的绿色毒液，劈头盖脸朝着男人浇去，谁知出乎黑巫师的意料。 男人并没有闪避，而是在快要接触到毒液的一瞬间，一道莹白色的光紧贴着男人的身体出现， 为他挡住了腐蚀性极强的毒液。 毒液溅落地面，令人牙疼的嘶嘶声不断。 男人快速穿过毒液，随后速度再次加快，他举起手中雪白的长刀，目光坚定。 “等等...这件事...”黑巫师脸上有些害怕，想说什么，但看见男人脚步不停。 他只能举起魔杖，魔素凝聚于其上，构筑出锐利的金元素魔法。 此时的魔杖，如同一柄锋利的长矛， 握在黑巫师手中，他朝前一戳，并不指望杀敌，只是想要暂时逼退男人。 但这次，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男人默不作声地冲了上去，刹那间，只听得“噗嗤”一声闷响。 那根原本应该被轻易躲开或者格挡住的魔杖，居然就这样毫无阻碍地深深地扎进了男人的身躯，并且直接贯穿而过，将他的身体刺穿！ 遭受如此重创的男人似乎完全感受不到疼痛。 他面无表情，步伐坚定而迅速地继续向前猛冲，仅仅只是半米的距离，魔杖之上不断有鲜血滴落下来，溅洒一地，形成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黑巫师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朝自己狂奔而来的男人。 他的心中瞬间充满了恐惧和慌乱，双腿一软，不由自主地跌倒在地。 接着，他像一只受惊的爬虫一样，手脚并用，拼命地向后爬去，试图逃离这个可怕的男人。 却见男人手中的长刀高高举起，灵性的力量包裹住刀刃，那一瞬间的光芒足以比肩太阳。 刀光落下，随着一道凌厉无比的破空之声，黑巫师那颗惊恐万状的头颅便应声飞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黑巫师那张扭曲变形的脸上依然布满了骇然之色。 无头的尸体倒地，男人也扔下了手中的刀，汩汩鲜血依旧流淌。 失去头颅的尸体轰然倒地，扬起一阵尘土。 而完成这致命一击的男人此刻也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松开了紧握着长刀的手。 那把染满鲜血的长刀随即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响。 魔杖依旧卡在男人的体内，其上汇聚的金元素在男人体内肆虐，他的气息越来越弱。 但他脸上却是释然的笑容。 第81章 何以为王 就在男人终于支撑不住身体，将要倒下之时 约翰出现在他身侧，轻轻扶住他，一阵莫名的气息自约翰身上弥散弥散，犹如宁静月光照耀，男人的生机不再溃散，气息渐渐稳定。 魔杖被约翰拔出，灵性覆盖，伤口也不再流血。 站在昏迷过去的男人身旁，约翰眼中有些庆幸。 前不久，他于真理界中聆听了神谕。 无尽荣光之下，祂的声音响彻诸天万界： “以真理之名，以正义之魂，立此神圣而不可侵犯之誓。 自此刻起，汝将背负起狩猎的崇高使命，踏上一条无归之路，将藏于黑暗的邪恶巫师扫除，此谓【猎巫】” 作为聆听并践行神谕的奖赏，约翰得以调动【圆月】象征中关于治愈的一小部分力量，能够将于猎巫行动中受伤的同伴治疗。 “将这位无畏的同泽妥善安置，【猎巫】尚未结束，我们需将珀可芮琼的爪牙肃清，为王女的归来扫清障碍。” 约翰吩咐道，他的眼中有一丝笑意，眼前男人虽然已然昏迷，但他身上的灵性依旧在缓缓增长。 在他彻底解开心结，向着邪恶与不公挥刀之后，他距离彻底走完第一阶梯，已经不远了。 约翰也是看出了这一点，在男人的请求之后，答应让他独自面对那个黑巫师。 “又一位真正的一阶超凡者将要出现了，同行的人越来越多，这对于传播神灵的教诲是好事。”约翰心想。 身后众人听到约翰的命令照做，他们都有些感触。 须知，灵性的超凡与心灵的坚韧息息相关，所有能够踏足第一阶梯的超凡者，无一不是拥有着难以回首的过往，有着必须要达成的目标。 眼前男人是向杀害女儿的黑巫师复仇，他们又何尝不是为了亲人、理想而奋斗？ “赞美真理，让我们拥有了对抗邪恶的力量，而非只能眼睁睁看着悲剧酿成而无能为力。”约翰惯常祈祷了一下。 众人也一同祈祷，但比之曾经，更为虔诚与笃信。 在将黑巫师猎杀之后，几人仔细处理了现场，随后离开。 王国之中，在各种隐秘的角落，潜藏起来的黑巫师被人们从阴影里挖掘出来，一番激战之后，纷纷摔落尘埃，悄无声息地死去。 【猎巫】仍在坚定不移地继续着，这场隐秘而小众的行动，在未来王国的编年史中必然会有着浓墨重彩的一笔，但这些只是后话了。 ...... 这一切便是瑞尔对付珀可芮琼的第二步。 在为小怀特锻造了一套传奇的铠甲之后，他选择剪除珀可芮琼在王国中的羽翼，借以减轻小怀特在最终决战时面临的压力。 到时候珀可芮琼手下就会无人可用，瑞尔直接送她一场正义的围殴。 ...... 猎巫的小队离开，一旁稍显破败的街道上空无一人，两侧的商铺早已人去楼空，不知废弃多久。自珀可芮琼荒谬的统治以来，王国的经济濒临崩溃，每况愈下，无数人只能出走森林，寻求活路。 此时一大一小两个人影站在那里，于隐秘的庇护之下交谈。 这是瑞尔带着小怀特，身临其境地感受一下目前王国的现状，并且借此机会考校她一番为王的方式。 “老师，为什么刚刚的那个人的眼中，没有对死亡的畏惧？”怀特询问道。 “因为他早就死了，死在了他的女儿被黑巫师杀害的那一天。”瑞尔目光复杂，“但他终究是又活了过来，在砍出了那一刀之后。” 小怀特点了点头，似懂非懂。 瑞尔继续说道：“想要成为一个合格的统治者，你还有很多东西要学，所幸现在也不晚。” “珀可芮琼的势力被不断削弱，但是宫廷中的问题你又该怎么做？”瑞尔将一个问题抛给怀特，“要知道，珀可芮琼能坐稳皇后这个位子，靠的不单单是操纵心中的邪恶魔法，她同样在宫廷中扶持了自己的爪牙，培养自己的心腹大臣代替她运转整个王国。” “额...”怀特眨巴着眼睛，语气有些不确定，“像狩猎黑巫师一样，将她在宫廷中扶持的爪牙全部清理干净？” 瑞尔摇了摇头：“王国犹如一台精密的机器，每个零件都有各自的作用，即使你再是精力过人，也无法代替所有的零件。若是将宫廷中的大臣一并清理，届时连政令的下达都无人传递......” 怀特思考起来，瑞尔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眼睁睁地看着怀特抓耳挠腮。 在预感怀特与皇后的最终一战不远之后，瑞尔一面想带着怀特到处看看，弥补她常年呆在森林里苦读书籍的缺憾，一面想教导她一些成为君王的道理。 但说实话，瑞尔自己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只能回忆前世看网文的经历，再给怀特抛出一些问题让她解答。 现在看来，效果针不戳。瑞尔有些心虚地想着。 他也是第一次带孩子，没有经验。 并且，这些天的学习只是怀特成王的第一步，在她真正登上王位之后，要思考和考虑的东西比今天所言的，要复杂的多得多。 对于小怀特而言，真正的考验远未来到，成为王，需要的远不止是一腔热血...... “老师，我知道了！”怀特苦苦思索之后，自信满满道，“既然我无法让所有人归心，那就贯彻‘拉一批，打一匹’的做法，将反抗最激烈的一批人作为猴子，杀给其他的鸡看，然后等鸡害怕之后，许诺他们地位与财富，这样一来即使心有不甘，也能乖乖听话。” 杀鸡儆猴嘛...不错，瑞尔点了点头，补充道：“但不是自己的人，终究用不顺手，皇后的人大部分只能用作过渡，须要培养自己的心腹。” 只见怀特站在一侧，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已然将所说之话牢记于心。 然而，瑞尔并未就此罢休，他紧接着抛出一个又一个与国家治理息息相关的重要问题。 这些问题涵盖了军队建设、经济发展以及法律制度等诸多方面，仿佛是一张精心编织的知识大网，旨在全方位地考验和引导怀特对于成为一名合格君王所需具备素质的理解。 瑞尔首先就军队事务展开询问：“一支强大且纪律严明的军队应当如何组建？” 接着，话题转向经济领域：“怎样制定合理有效的经济政策以促进国家繁荣昌盛？” 最后，他又深入探讨起法律体系：“何种法律框架能够确保王国公平正义，并维护长治久安？” 每一个问题都犹如一把钥匙，试图开启怀特思维深处那扇通往卓越统治之道的大门。 第82章 大地上将起刀兵 瑞尔不停地抛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 面对这一连串接踵而至的难题，怀特起初显得有些应接不暇，但随着思考的逐渐深入，她开始结合瑞尔的教导，认真而谨慎地回答着瑞尔提出的每个问题。 尽管答案未必尽善尽美，但这种积极互动的学习氛围，却使得两人之间的交流愈发精彩纷呈。 也得亏小怀特自小，便接受瑞尔来自新时代新思想的灌输，各种观念并不像这个世界的人一般腐朽守旧。 两人一路走，一路思考。 愈是交流，小怀特的脸愈是拧巴，她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王国在珀可芮琼的治理下四面漏风，虽说怀特有信心能够将它逐渐拉回正轨，但要耗费的时间却要以年为单位。 综合所有原因，得出的最终原因还是生产力太弱了。 “也许可以试着将超凡融入日常生活，虽然真正能够施展魔法的法师很少，但我们一路走来，不是发现了一种新生的超凡力量吗？”瑞尔在一旁循循善诱，听得怀特逐渐两眼放光。 真的吗？原来先前见到的并非是魔素的全新搭建方式，而是真真正正的未曾出现过的超凡力量。怀特眼中闪过好奇。 在考虑过后，瑞尔开始给怀特潜移默化地灌输有关灵性的知识以及那个位于梦境与现实边界的神秘世界。 这也是往后，让灵性得以深深扎根王国之中的必要一环。 两人于王国逗留了几日，见识了无数苦苦挣扎求生的人： 在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的街边，一个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的底层贫民正蜷缩在角落里。他那瘦骨嶙峋的身体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满脸污垢和疲惫让他看起来格外苍老。 而在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孩子那瘦弱的小手无力地挥舞着，嘴里发出微弱的哭声。 然而，生活的重压已经让这个贫民走投无路。为了能够换取一点赖以生存的粮食，他不得不做出那个痛苦而无奈的决定——将怀中的亲生骨肉售卖出去。 他眼中满含泪水，心如刀绞，但饥饿的折磨却又让他无法停下这残忍的举动。 就在这时，一队耀武扬威的王国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从街道走过。 他们身穿光鲜亮丽的盔甲，手持锋利的长枪，脸上洋溢着傲慢与不屑。这些士兵对街边的贫民视若无睹，只顾高声谈笑，完全不顾及那些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人们的死活。 这些人是见势不妙，最先投奔珀可芮琼并甘愿成为她压迫其他人的爪牙的一类人，对于平民的残害，他们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可以比肩黑巫师。 怀特记不清她到底多少次，将自己带的干粮赠予那些因为饥饿而痉挛抽搐的可怜之人。 怀特只觉得这几日学的东西和她过往人生的所见所闻都不相同，瑞尔老师的一言一行似乎都有深意，以言传身教的形式将某些知识镌刻进她的大脑。 出于一个优秀魔法师对待知识的认真态度，怀特仔细地将所见所感牢记于心。 “想改变这一切吗？想让他们真正活着吗？”瑞尔问道。 怀特环顾周遭的凄凉，微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 然后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就行动起来。”瑞尔摸了摸怀特的头，却没告诉怀特究竟该如何行动。 一颗名为责任与大局的种子，伴随着这几日不同以往的教导，悄悄埋入她的心中。 旅途结束，两人悄然回到森林，但王国的暗流涌动却始终未曾停息。 ...... 一日，灵界之中，一道仿佛亘古存在的身影横贯于灵界之上。 所有人，无论有无踏足登神的长阶，在此刻，都感觉到了如山岳一般的威严降临于此。 神！ 所有人目光中泛起狂热与信仰，他们匍匐于地，诚心祈祷。 下一刻，一个声音在所有人的耳畔响起： 【自今日始，大地之上将要起刀兵。】 【一切不公的将被打碎，希望的将于废墟之上，被重新建立起来。】 “今日，让大地上起刀兵...”所有人的眼中，灵性满溢，万千心灵汇成一道意志。 这一日，有十数人穿越王国，踏足这片人迹罕至的森林。 他们遵循着某个伟大存在的指引。 错综复杂的路途无法阻碍他们的脚步， 长满尖刺的荆棘为他们让开道路， 茂密的树丛难以遮挡他们的眼睛， 平日里胆怯的生灵：小鸟、松鼠都于枝丫间为他们引路。 他们来到了林中的小屋门口，怀特此时提着一个木桶，正要打水浣衣。 在那宁静的清晨时分，一层薄薄的雾气犹如轻纱般轻轻地环绕着这位身姿娇俏的少女。 那雾气仿佛拥有生命一般，时而聚拢成一团，时而又缓缓飘散开来，若隐若现间更增添了几分神秘的氛围。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温柔地洒向大地时，正好映照在了少女的身上。刹那间，她全身都被那温暖而明亮的光芒所笼罩，整个人如同沐浴在金色的海洋之中。 每一寸肌肤、每一根发丝都闪耀着微弱但却迷人的金光，使得她看上去宛如一位从天堂降临凡间的美丽天使。 来人都有些看呆了，怀特转过头，好奇地看着眼前风尘仆仆的众人，清脆的声音宛若莺啼：“你们是谁？从哪里来？” 为首的沧桑男人正是约翰，他此刻见到怀特，缓缓行礼：“参见殿下。” “诶！”怀特瞪大了双眼，手中的水桶掉在了地上。 “遵循真理的指引，我们来到了这里，迎回流淌王血的少女，她将带领我们冲锋，将这个摇摇欲坠的王国拉回正轨。”约翰一脸虔诚。 他单膝跪于草地，双手托举，一把闪烁着金光的长剑，被呈于怀特之前，约翰低垂着头：“请引导我们走向胜利吧，殿下！” 【静谧的森林之中，此世第一位灵性的超凡，向着王女宣誓，为她手中之利刃，撕裂命运的幕布】 第83章 自始至终的等待 眼前剑刃流光溢彩，宛若囊括了无数梦境。 怀特此时也明白了一切，她脑海中回想起瑞尔的预言，那与珀可芮琼命中注定的一战，竟然于今日悄然来到，即使心中有所准备，也有些猝不及防。 归根结底，她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 怀特咽了一口口水，像小鹿一般求助性地四处张望，却没有如同往日一般瞧见那个身穿白袍、无处不在的身影。 老师不见了...他是特意躲着我吗？怀特心中稍稍有些失落，但随即打起精神。 这是我同珀可芮琼之间的斗争，确实无关老师，他已经为我做了那么多，剩下的......就由我自己完成吧！ 珀可芮琼吗？命运吗？终究不是逃避的理由！ 她看着眼前一众半跪在地的人，回想起几日之前于王国中的见闻，眼神逐渐变得决绝。 “你们一直在等待吗？”她突然发问。 “自始至终，殿下。”约翰声音低沉。 怀特点了点头，上前一步，用右手握住长剑，高举过头顶，她身上魔法的光辉与长剑共鸣，凝聚成一股肆意地发散开去，在天空中经久不散的虹光与响彻天际的剑鸣相映。 “我将挽回......”少女的声音蒙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威严感，“所有的一切。” 她身后，十余个人身上灵性爆发，赫然就是十多个踏足第一阶梯的超凡。 “殿下，请跟我来， 一切都已准备就绪。”约翰恭敬地为怀特引路。 森林之外，不知何时，聚集了乌泱泱的人群，他们虽有些面黄肌瘦，但身披铠甲，手中长枪闪着锋利的寒光。 这是约翰等人，费尽心思所能搜集到的所有铠甲与武器，珀可芮琼对于王国的掌控逐渐变弱，对于武器的管控不再严苛，眼前是所有的武装。 在此之前，他们是猎人、农夫、商贩，他们是被珀可芮琼压迫得失去了生路的人。 而此刻，他们是士兵，为了这个王国未来而战的士兵。 他们中有老有少，有胡子花白、皱纹深刻的， 有稚嫩青涩、未经世事的， 但毫无例外，他们脸上都带着某种决绝，眼中信念宛若实质。 当所有人的心灵联结到一起，因为同一个伟大的目标而拧成一股绳时，强烈的信念甚至激荡起潜藏于众人心底的灵性。 真理界都受到了某种感召，一部分灵界的投影降临，不时有灵性生物游曳于士兵们身旁，触碰之间，为众人施加灵性的祝福，士兵们并不知晓，只觉得心中勇气磅礴。 只有那些步入位阶的超凡者隐约有感觉，灵性的力量似乎被放大了。 士兵们静穆地等待着，这时一个小巧的身影出现在森林中，周围护卫着十余个气息强大的超凡者。 一些目力超乎常人的士兵，率先瞧见了灌木丛中，跋涉而出的娇小身影。 “是公主殿下！”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瞧见怀特的面孔，他隐约有些恍惚，怀特的脸和他记忆中，那一张无论何时都端庄得体、心系臣民的面容渐渐重合。 “皇后陛下......”老人喃喃自语，眼中却是流出了难以遏制的泪水，作为王国的老人，他最清楚在皇后尚未离世，国王统治王国的那段时间，生活是如何的安定...... 而一些年龄尚小的士兵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不由得挺起了胸膛，期待他们的勇气，能够为公主殿下，也就是未来的女王陛下所倾目。 “殿下，这是我们的军队。”约翰低声道。 怀特怔怔地看着眼前视死如归的士兵们。 她有一种直觉，接下来她下达的每个决策，每一个命令，都不再是与她个人相关，而是与无数的人息息相关...... 他们的生命，自此全系于她一人身上。 “殿下，下令吧，我们将遵从您的指引。”约翰站在怀特身后，心情也不由得激荡起来。 怀特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将手中长剑指向皇宫方向：“剑锋所向，无往不胜！” “剑锋所向，无往不胜！剑锋所向，无往不胜！”士兵们高举手中长枪，齐声怒吼。 怀特正要一声令下，却听见一声高昂的鹰唳，遮天蔽日的阴影掠过长空。 一只足有数人大的巨鹰双翅压住盘旋的气流，缓缓降落在怀特身旁，亲昵地用脑袋拱了拱怀特的身子，示意她乘坐自己飞天。 “小鹰...”怀特摸了摸巨鹰毛茸茸的脑袋，在约翰等人信仰的目光中登上巨鹰。 她将骑着巨鹰降临，为迷茫所蒙蔽的人引路...众人脑海中闪过贤者的预言。 “殿下，殿下，等等我们！”就在巨鹰即将腾空之时，一道粗犷的声音自林中响起。 怀特听声音有些耳熟，转过头去，却是七个短小粗壮的身影，手里捧着一个个大盒子，正跌跌撞撞地跑过来。 “斯维坦？”怀特认出了他们。 “公主殿下，早已听闻您与珀可芮琼的宿命之战，此番前来，是代表我们矮人族，为您送上祝福，祝您如强大的黄金之王一般战无不胜。”斯维坦行了一个矮人的礼节。 他身后六位矮人上前一步，他们每个人的手中都捧着一个花纹华丽的盒子，显然里面装着的东西不同凡响。 “我们为您献上战无不胜的铠甲，期待您的剑锋之下，胜利常相伴随。” 怀特的感知中，甚至连盒子周围的魔素流淌都有些粘滞。 感受到怀特的目光，矮人们一齐打开手中的盒子，六个金色的小型魔法涟漪自盒中涌现，给人一种【哇( ⊙o⊙ )，金色传说~】的感觉。 涟漪消散，盒中赫然装着的就是淡金色的胸甲、护腰、臂鞲......六个盒子组合起来，就是一套完整的铠甲。 【彼时必有人为你着甲】众人耳畔，预言似乎还在回荡。 瑞尔曾想象过雪鸮献甲，但害怕马甲暴露太多被别人扒出来，遂最终决定让小矮人们替他赠甲。 怀特伸出那白皙如玉的右手，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那淡金的铠甲自被锻造伊始，便在等待着她的到来。 第84章 来自地下的腐尸 这具铠甲，已然等待她许久... 一种奇妙的共鸣在怀特与铠甲之间建立。 如有一股力量骤然勃发，无数闪耀着耀眼光芒的甲片凭空而起，迅速地汇聚成一道道绚丽夺目的金色流光，精准无误地附着在了怀特的右手上。 随后一个个部件依附于怀特身躯...... 光芒逐渐收敛，归于沉寂之时，一道并不高大的身影矗立于众人面前。 此时的怀特身披一袭闪耀着耀眼金光的铠甲，每一块甲片都经过了矮人大师的千锤百炼，于烈火中锻造新生。 原本那张略显青涩的柔美面庞，如今已被一种无法言喻的威严与锋利所取代，犹如历经沧桑岁月洗礼后的王者归来。 金色的铠甲赋予了她无与伦比的防守，闪烁辉光的长剑则为她带来劈开一切的锐利。 无论是铠甲还是长剑，都曾被瑞尔赋予他所能给予的最高层次的祝福。 随着岁月流转、时代更迭，长剑与盔甲也许会被赋予传奇与史诗，但现在，它们只是第一次于现世亮相，伴随着怀特，迎接最终的一战。 身着金色铠甲，手握辉光长剑，立于巨鹰之上，年仅十六岁的王，第一次向世界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我不知道前方等待着我的是何种结局。但在那之前，是必要让敌人的恐惧，见证我们不屈的荣光！ 现在， 出发！” 浩浩荡荡的军队开始行动，士兵们前进着，甚至途中还有源源不断的人汇入队伍。 他们手中拿着自制的简陋武器，即使身上未着片甲，勇气分毫不差。 他们亦是被珀可芮琼压迫的人，于梦中得到启迪，遂自发从破败的屋舍中前来拥护新王。 沙土飞扬，宛若大势碾轧。 ...... 经过猎巫行动，珀可芮琼的爪牙势力大减，但依旧有漏网之鱼，很快将边境的异动传回皇宫。 魔镜之中，是飞扬的尘土，与一众士气高涨的士兵，镜子之前的珀可芮琼满脸难以置信：“这群贱民，怎么敢，违背我的意志，反抗我的统治？” 她将手一挥，魔镜一闪，一幅画面出现在了镜面中： 一只巨鹰盘旋，其上是一位身着盔甲、英姿飒爽的少女，似是有所察觉，少女回过头，仿佛看到了珀可芮琼，她一挥长剑，画面中断。 珀可芮琼站在魔镜面前，镜面反射出她阴晴不定的面容。 不知为何，那个连群星都没有的落魄公主，和她麾下那些愚昧无知的士兵，竟然给了珀可芮琼某种危机感。 会是那个瑞尔搞的鬼吗？ 珀可芮琼第一反应就是嗤之以鼻，那个初入群星的后辈，也许在森林中能够对她造成几分困扰。 但是在珀可芮琼的大本营中，胜利的天平必然会向她倾斜，只是...... 珀可芮琼摸了摸自己白皙的额头，不知为何，她总感觉自己额头莫名有点酥麻，让她心中始终有些毛毛的。 但珀可芮琼很快按捺心中的不安，决定将怀特率领的可笑的军队覆灭在王国之外。 她的手指按动桌旁漆黑的铃铛。 “叮铃铃~”清脆的声音响起，本就昏暗的房间中气息更显诡异，角落中渐渐浮现出一个扭曲不定的影子。 “去把我的眷属召集起来，在阴影之中安逸了那么久，也该做点事情了，正好去给那群愚民一些教训。”珀可芮琼下令。 近来王国内的黑巫师越来越少， 她想召集人手，响应的巫师却寥寥无几，如今只能动用珀可芮琼自己的眷属。 她早就知道，有一伙神秘的势力在王国中流窜，将她设下的钉子一个个拔除。 但是，这些小动作完全就无法真正影响到珀可芮琼。除去她麾下的黑巫师之外，她真正的势力，始终埋藏在水面之下。 作为一位资深的黑巫师，珀可芮琼在死灵与亡魂领域的造诣冠绝群星级，成为皇后在位的这些年，她早已暗中将整个王国打造成死亡的乐园。 呵...反抗，只是向着火焰无谓冲锋的飞蛾罢了。 如今......珀可芮琼嘴角勾起一丝冷冽而危险的笑容，该让这群不知好歹的人尝尝苦头了！ ...... 大军挺进，怀特乘着巨鹰，于高空俯视全局，警惕着珀可芮琼的进犯。 王国的城门已然遥遥可见，士兵们情绪高昂，灵性力量不时穿梭于众人之间，安抚着战争到来的紧张与不安。 就在这里，怀特的感知中，一股死亡与腐朽的气息于士兵们脚下的土地中泄露出来。 这股气息隐藏如此之好，纵然是感知超乎常人的怀特，也仅仅是在气息泄漏的下一瞬才觉察到...... 她瞬间反应过来，她沉声疾呼，“小心，危险来自脚下的亡灵！” “噗！”只听得一声闷响，一根外观上惨不忍睹的手臂，突然从泥土之中破出。 那手臂之上仅仅只有些许血肉还粘连着，大部分地方都已暴露出阴森森的白骨，看上去令人毛骨悚然。但这看似瘦弱的手臂，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紧紧地抓住了一名士兵的脚踝。 仿佛是一个可怕的信号，刹那间，大地开始剧烈颤抖起来。只见无数根同样残破不堪且散发着恶臭的手臂纷纷破土而出，如同雨后春笋般不断涌现。 这些手臂胡乱挥舞着，将能触摸到的一切紧紧攥于手中，它们将一个又一个士兵绊倒，接着狠狠掐住他们的脖子，妄图将其一把扭断。 约翰等超凡者反应最快，他们遵循怀特的指令，凝聚灵性于刀刃之上，飞身出去，以极快的速度将纠缠于士兵身上的亡灵之手一一斩断。 事发突然，许多士兵陷入恐慌，原本的战阵顿时有些混乱，即使是劫后余生的士兵，都喘着粗气，手脚无力，连手中的长枪都有些握不住。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毕竟在此之前，他们并不是真正的士兵，能保持基本的战阵不崩溃已然是极好...... 怀特目光一沉，珀可芮琼的第一波攻势突然而至，她能带领着所有人安稳地化解吗？ 第85章 吾家有女初长成 来自地下腐尸的攻击突如其来。 约翰等超凡者依靠自身的力量勉强化解了第一波的袭击。 但一切仍未结束，一具具早已腐朽不堪的尸体，缓缓从沉睡中苏醒过来，它们用利爪挖开身上的土层，暴露在阳光之下： 腐尸身上的衣衫破烂如缕，肌肤干瘪得犹如枯树皮一般，眼眶深陷，里面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他们本是归于死亡的长眠者，如今，在歹毒的黑魔法操纵之下，他们不得不再次苏醒过来。 随着一声声低沉的咆哮声响起，这些破土而出的腐尸迈着蹒跚的步伐，朝着那些尚处于惊恐中的生者步步逼近。 “扑哧\"一根蕴含灵性的箭矢射出，眨眼之间没入一头腐尸的头颅，箭矢的尾羽仍在颤抖，但腐尸只是因为冲击力略一仰头，接着用手将羽箭拔下，带出一摊腐烂的血液。 它如同无事发生般咆哮，继而迈开双腿，发起进攻。 “啊。”一个士兵猝不及防地被腐尸扑倒在地，腐尸张开嘴巴，一股恶心至极的腐烂味传入士兵的鼻腔，在身体与心理的双重压迫下，他忘记了反抗，一脸恐惧地看着腐尸的脑袋不断凑近...... 一道无形的风刃激射而来，毫无阻塞地将腐尸的头整个割下，无头的尸身顿时失去了力量，被士兵猛地推开。 他仰起头目光望向天空上方，只见那位殿下立于巨鹰之上，发丝飞扬，原本紧握着的锋利长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化作了一根闪烁着神秘光芒的魔杖！ 怀特在短暂判断之后，决定施展魔法援助。 虽然这会导致她状态的下滑，让她无法以全盛姿态面对珀可芮琼，但是军队的颓势无法遏制，若是没有她魔法的辅助，势必会陷入混乱。 腐尸夹杂在士兵之中，乱作一团，只能以极为精准的魔法将其逐一剔除。 此时此刻，她那娇小玲珑的身躯周围，汹涌澎湃的魔素如潮水般涌动，浓郁的魔素如拥有生命一般迅速汇聚，并构筑出风元素的模型。 她素手一指，风元素急剧压缩，使观者皆有种直视锐利之物的感觉。 一道道凌厉无比的风刃形成，然后切开空气，径直朝着一头头正处于狂乱状态的腐尸飞射而去。 每一道风刃都准确无误地击中目标，带起一蓬蓬黑色的血液和碎肉。 “镇定！这些腐尸虽然看上去恐怖，但本身力量并不强大。”怀特的声音在所有士兵耳畔响起，她白皙的脸上流淌下一滴汗水。 这种对于魔法精巧至极的操纵对于精神力要求极高，怀特只能在短时间内咬牙维系。 “依靠身上铠甲与手中长枪的优势，完全有能力将它们无伤击杀。注意破坏腐尸的大脑，那里是它们核心的所在！” 站在巨大鹰背上的那位美丽少女，她的声音如同天籁一般传来，其中似乎蕴含着一种神奇的魔力，让原本已经陷入恐慌之中的士兵们瞬间冷静了下来。 站在高天之上、隐匿了身形的瑞尔，看着面色坚毅、行动果决的王女，欣慰地点了点头，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现在的他终于能够理解，那些老父亲看见骑着鬼火的黄毛，牵起自己女儿手时的感觉了，即使是他，恐怕都忍不住会提刀砍人。 “抱歉无法给你更多的帮助了，小怀特。 我在铠甲之中给你留了一个好东西，而作为代价，我无法再直接影响这个正在发生的战局。”瑞尔心中默念着，一双眼睛全在小怀特身上。 “但是，我还是可以偷偷给你一点小小的帮助。”瑞尔朝四周张望了一下，童话世界的命运锁链并未出现，他悄悄于手中汇聚起淡淡灵性，并朝下洒落。 肉眼无法观测的光点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若是有人能凑近看到，每一个光点内，隐约蕴含一个拿着长矛，演绎着一招一式的身影，这是瑞尔将融入真理界的众多灵性中挑选出的，一些士兵关于战争和军阵的些许理解。 现在将其抽离出来，化为灵性之雨洒落。 能够短时间内提升士兵们的战场表现，相当于一个超大型的【士气振奋】和【战阵精通】魔法。 是瑞尔最近研究出的灵界的新用法，无损加buff 却见光点触及身体瞬间，士兵们突然感到一股知识涌入脑海之中。 仿佛有一道灵光闪过，他们原本混沌的思绪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紧接着，各种各样关于战阵、合击以及围剿等精妙战术的知识和技巧渐渐明悟。 士兵们对于战斗的理解和把握能力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升，仿佛在一瞬间就拥有了久经沙场的老将才具备的丰富经验和卓越智慧。 这些士兵们开始迅速行动起来，凭借着怀特的风刃将汹涌冒出的腐尸清理干净的那几秒宝贵时间。 士兵们彼此之间默契十足地背靠着背，组成了一个个紧密相连的小型战斗团体。每个人的手中都紧紧握住那冰冷坚硬的长枪，枪尖一致对外，严阵以待。 每当有一头腐尸从泥泞不堪的土地里缓缓爬出来时，便会立即有好几名士兵同时冲上前去，齐心协力地挥动手中的长枪，将那头腐尸死死地钉在地上，使其再也无法动弹分毫。 在众士兵的共同努力下，战场的局势逐渐变得稳定下来。 约翰等踏足一阶的超凡者此时也发挥出了很大的作用。他们穿插于军阵之间，不断找寻着那些实力较为强悍的腐尸个体，并将其迅速斩杀殆尽。 猎巫行动的肃清任务让一大批，原本从未经历过战斗的超凡者，迅速成长起来，成为了一个又一个可观的战力。 至于剩下的那些相对较弱的腐尸，则被士兵们通过精妙的阵法配合轻松消灭。 然而恶心至极的腐尸，仍在源源不断地爬出，仿佛根本没有尽头一样。 这般恐怖骇人的场景，使得在场的每一个人心头都在微微发颤： 就在他们脚下所踩着的，这片看似普通的土地里，到底深埋了多少具尸体啊？ 第86章 被操纵的重骑兵 原本已经长眠地下的尸体，如今在黑魔法的召唤之下，全都变成了如此狰狞可怖的腐尸，重新出现在这人世间！ 站在巨鹰背上，怀特的眼神也罕见地晦暗起来，拥有着极其丰富魔法知识的她，心里非常清楚。 想要制造出这样大量的腐尸，必须得先用邪恶至极的黑魔法对尸体进行一番精心炮制处理，然后再把它们掩埋于土地之中经年累月，让整片土地沾染上死亡的气息才行。 然而，眼下这一眼望不到头的腐尸大军，毫无疑问地表明了一件事情——这片土地曾经埋葬过数不清的生命…… 而如此多的尸体自何而来......怀特眼中怒火一闪而逝，只能是王国中不断消失，或者是被残杀，或是成为黑巫师实验素材的可怜臣民。 珀可芮琼，你对于生命过于漠视了！ 而就在士兵们竭力清理腐尸，让它们重归长眠之时，珀可芮琼下一波攻势接踵而至。 她虽然身处皇宫之内，却组织起一批又一批的攻势，不得不说，主场优势对于巫师而言确实重要。 珀可芮琼本就是群星级金字塔顶端一小撮的人，先前只身前往森林。 若非瑞尔给小矮人们套上了灵性之铠，怕是已经被珀可芮琼团灭了。 如今她准备充分，暂未现身，只是在提防着始终不见人影的瑞尔。她暂未知道瑞尔无法直接插手这场堪称宿命的对决。 就在这时，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原本紧闭的王国大门，骤然被一股无形的强大力量推开！ 刹那间，滚滚浓烟如黑色巨龙般喷涌而出，迅速弥漫开来，一支全副武装的重甲骑兵队伍犹如离弦之箭一般，从门内疾驰而出。 他们浑身上下套着厚重的黑色铠甲，即使是马匹，也有相应的坚固马铠护住要害。 所有的骑兵手中都端着一根三米长的长枪，枪尖闪着寒光，朝着前方直指。 与其说是一队重骑兵，不如说是一台冰冷的绞肉机。 约翰微微蹙眉，即使是他，拼尽全力，恐怕也阻挡不住这一队重骑兵的一轮冲锋。 这已经超出了一阶超凡者的极限。即使依靠着灵性之躯，也大概率只能苟延残喘，最终还是会淹没在无穷马蹄之下。 重骑兵俯下身子，降低重心，只见明晃晃的枪尖。 气势磅礴，仿佛能够踏碎一切阻挡在面前的障碍。 然而，尽管这支骑兵队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威势，但却让人感到一丝难以言喻的诡异气氛。 仔细看去，那些冲锋在前的骑士们脸上分明充斥着抗拒和恐惧的神情。 他们的双眼圆睁，眼神中透露出绝望和无助，嘴唇紧抿，似乎想要呼喊却又发不出声音来。 他们的身体更是显得异常僵硬，随着马匹的上下起伏，他们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十分吃力，好像是在竭力反抗着什么。 或者说，他们的行为并非自愿，反倒像是被一根根看不见的丝线所牵制着。 无论如何挣扎，最终都只能按照既定的轨迹前进，完全失去了自主控制的能力。 “是珀可芮琼手下的那些爪牙！”有士兵惊讶地认出了那些骑士中一些人熟悉的面容，那曾是他们最为憎恶的脸庞。 不仅屈从于珀可芮琼的统治，更是在拿到权力之后，转而去以残害和折磨昔日的邻居、同伴为乐趣。 这样的人和森林中的野兽有什么差别？ 如果森林里的动物听到了，肯定会反驳：“我们都是有灵智的超凡生物，比这群人类中的败类还是好很多的。” 然而曾经这些爪牙多么快活和惬意，如今就有多么害怕和和惶恐。 他们不知道的是，珀可芮琼的爪牙并不是那么好当的，只是一句看似恭敬的宣誓和卑躬屈膝的臣服之后，就能得到肆意压榨、戏耍王国臣民的权利的话，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在半跪于珀可芮琼面前，象征臣服的长剑置于他们右肩之上时，邪恶的契约悄然铭刻于他们的灵魂之上，在丝毫没有觉察到的时候，他们已然沦为被珀可芮琼操纵的可怜玩偶。 平日里他们肆意妄为不被管束，但如今变故突发，便成为了皇后第二波试探的马前卒。 契约与黑魔法的双重加持之下，他们如同死士，包裹铁甲，手执长枪俯下身子，无论结果如何，战争结束他们都会沦为马背上的亡魂。 重骑兵常以雷霆万钧之势着称。 这些身披重甲、手持长枪的钢铁巨兽，是步兵们心中永远挥之不去的噩梦。他们仿佛天生便是为了撕裂战场、摧毁一切而生。 当那沉重的铁蹄声如同雷鸣般响起时，大地都为之颤抖，整个战场瞬间被恐惧所笼罩。 怀特脸色有些煞白，一旦珀可芮琼的这群重骑兵冲进军阵。 届时，那寒光闪闪的枪尖和势不可挡的马蹄之下，无数鲜活的生命将化作冰冷的尸体，徒增伤亡。 先前为了稳定军阵，她已经施展了一个大规模的风刃魔法，此时难免有些力不从心。 而面对来势汹汹的重骑兵，约翰大吼一声压住有些许骚动的士兵。在瑞尔所加buff之下，他们尚且保持着气势。 约翰显得异常冷静。他紧盯着逐渐逼近的敌人，大喊一声：“弓箭手准备！” 随后迅速取下身后背负的那张巨大长弓，手臂上遒劲有力的肌肉随着拉动弓弦的动作而高高鼓起。 眨眼之间，弓如满月，其上灵性蓬勃。 与此同时，其他士兵也纷纷效仿约翰的动作，紧紧握住手中的弓箭，将箭头对准了前方大约四十五度的角度。虽有士气激励，每个人的脸上却都难免流露出紧张与决绝之色， 就在重骑兵约莫进入弓箭射程之时，约翰发令：“放！” 话音未落，士兵松开弓弦，强大的动能释放，无数羽箭如暴雨一般倾泻而出，带着凌厉的风声朝敌人呼啸而去。 其中最为显眼的当属为首的那几十支闪烁着白色莹光的箭矢，它们划破长空，在空中留下经久不散的轨迹。 灵性牵动之间，甚至还在不断修正着后方大部分箭矢的方向。 【灵性是心灵力量的延伸，心之所向，灵性即可往】 第87章 这是必要的牺牲 人的想象力与创造力，真的是让瑞尔感慨。 他的一些关于灵界能力的开发，还是借鉴了灵界中众人的想法才研制出来。 “啊！”听见一声因为恐惧与剧痛，而显得有些尖锐的痛呼响起。 经由超凡者之手射出的箭矢，势不可挡地将一个个骑兵洞穿，厚重的铁甲并未能将包裹其内的骑兵保护妥当。 为首的一众骑兵顿时人仰马翻，冲锋的势头一滞，其后无数箭矢紧随，虽然战果不佳，造成的伤亡甚至不如几十名超凡者来的大，但也有效阻碍了骑兵冲锋势头。 硬顶着漫天箭矢，叮叮当当的箭头敲击在盔甲之上，对于骑兵而言无异于一场心灵的煎熬。 不知道什么时候，箭矢就会突破盔甲的防御，将他们的性命收割。 眼看骑兵冲锋逐渐慢了下来，约翰大吼道：“站稳脚跟，长枪对外，给我顶住。” 士兵们几人一组，同握一根长枪，枪尖上密集的寒光，犹如钢铁丛林。 一轮齐射过后，骑兵已在眼前，接下来就是最为残酷的、没有任何取巧余地的对撞。 只有意志和肉体都最为顽强的人才能活着。 “杀！”士兵们怒吼着，将胸腔里所有的怒火宣泄，脸上青筋毕露。 他们手上握着的仿佛已经不是长矛，而是另外一种东西，他们也不清楚是什么。 下一刻，两股势力轰然碰撞在一起。 没有任何意外，生命如同野草一般被肆意收割。 长枪闪动间，不知有多少骑兵被长枪洞穿，挑落下马，又不知道有多少士兵阵亡于马蹄之下。 十余位超凡者疯狂压榨身上灵性，手拿长刀，于骑兵的马蹄和士兵的长矛之间拼命挤出一条血路。 一名超凡者一时间不察，被一名骑兵刺中，接着挑起，下一刻，数柄长枪穿刺而来，一大团血花喷洒，随后超凡者坠落，被无数马蹄踏过，眨眼之间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眼看已然失去气息。 灵性之躯只能减伤，而无法免死。 约翰等人本想救援，却被一波又一波的骑兵拦截在原地。 庞大的战场如同绞肉机，在骑兵与士兵接触的那一条线上，死亡成了最普遍发生的事情。 怀特心有不忍，却无法施展魔法相助。 她那有限的魔法造诣，使得她在精神力已经有些疲惫的情况下，难以再在如此混乱不堪的战场之上，精准地区分敌我双方。 但是...怀特深吸一口气，她伸出的双手有些颤抖，但魔素依旧在坚定地汇聚着。 “殿下，您需要更好的状态应对接下来的挑战，相信我们，我们能够解决眼前的一切。”约翰感应到了天空中正在汇聚的魔素，他奋力一刀将一名重甲骑兵斩落马下，朝着天空大喊。 我知道...可是...怀特隐隐有些哽咽，她的视线之中，每一秒，都有无数的士兵死去，前一秒还是鲜活的生命，但下一秒生命之花就永远凋谢。 他们曾经是农民，是铁匠，是书记官，但此时，都成了战场上冰冷的尸体。 她曾在老师的故事中听闻战争的残酷，但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目睹，她不禁有些怀疑，这是正确的选择吗？ 如果没有她所谓的预言，这些逝去的人，是否就不用死了呢？ 直觉告诫她要听约翰的话，他是对的，但天生的善良又让她感到无比痛苦与纠结。 明明她此时最需要做的，是抓紧时间回复有些匮乏的魔力，以预防珀可芮琼接下来的招数，但痛苦的锁链紧紧缠绕着她，深深地扎进她的血肉中。 “这是必要的牺牲，殿下，一切都是为了胜利，为了明天！ 也许有一部分人会永远留在今天，但活着的人，会因为他们，而走向更好的明天！”约翰的怒吼响彻战场，甚至在某一刻盖过了铺天盖地的杀喊声。 “这是必要的牺牲...”怀特痛苦地闭上双眼，双手颤抖、有些艰难地给自己施展了一个【绝对理智】，强行按捺住汹涌的情绪。 老师曾经告诫过她：“当你选择成为一名领导者时，就意味着你再也不能任由情绪肆意摆布自己的判断。因为从那一刻起，你的每一个决策都不仅仅关乎你个人的生死存亡，更牵连着身后众多追随者的命运。” 下方，英勇无畏的士兵们，正以自己的血肉之躯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奋不顾身地抵挡骑兵冲锋的势头。 与此同时，仅剩的十余名一阶超凡者也如同发狂一般，舍生忘死地朝着骑兵挥刀。 在战士们视死如归的顽强抵抗下，原本气势汹汹的骑兵部队冲锋的势头逐渐减缓。 最终，在不知道付出多少生命为代价之后，整支骑士队伍，像是一头陷入泥潭的巨兽，被牢牢地拦截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放眼望去，战场上寒光闪烁，刀光剑影交错纵横，那些身陷重围的骑兵们此时就好似一条条被无数蚂蚁死死缠住的可怜毛毛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点一点被对方无情地蚕食鲸吞。 胜局已定，约翰喘了一口粗气，他的右肩有些不适。 就在方才他为了保护一个半大的小男孩， 硬扛了一名重骑兵一记势大力沉的攻击，长枪狠狠贯穿他的右肩，彻底碾碎了右肩的肌肉与骨骼。 虽然在灵性之躯的特性下，肩膀的伤势在缓缓恢复，但灵性的枯竭无疑让他的恢复的时间不断延长。 夕阳渐渐西斜，这场持续许久的战斗终于要慢慢归于沉寂，仍活跃于场上的骑兵屈指可数，并且数量在迅速减少。 随着最后一名骑兵停止了呼吸，场上仅存的士兵们无一不喘着粗气，血迹沾染盔甲，有自己的，也有敌人的。 结束了吗？他们面面相觑地互相看着。 约翰拄着长刀休息，突然，灵性被触动，一股危机感弥漫心头。 约翰转头发现，不知何时，战场悄然被一大股阴影浸染，那些瘫倒在地、已然死亡的尸体被黑暗包裹，此时正散发出令人不安的气息。 一具早已冰冷的尸体突然睁开眼睛，眼中满是漆黑，不见眼白。 第88章 阴影的眷属与天空的霸主 战场被阴影浸染，早已死亡的尸体再度睁开眼睛。 异变还在持续，那具早已冰冷的尸体缓缓站起身来，昏暗的天幕之下，混乱的战场之上，除了约翰之外，也只有怀特注意到了。 珀可芮琼的第三波攻势，来了！ 阴影流淌于尸体的眼中，他四肢如同老旧的机械一般晦涩地走了几步，随即咧开嘴，露出一个僵硬扭曲的微笑。 他转头看向约翰：“这就是拥有肉体的感觉吗？这令人着迷的触觉、可以闻到万物气味的嗅觉......感谢女王陛下的恩赐。” 女王、珀可芮琼...约翰闻言，瞬间暴起，几步的距离眨眼之间便被缩短。 既然是敌人，那就趁其不备干掉。约翰想的很简单，他猛地挥刀，无匹的刀光乍现。 下一刹那间，一股犹如排山倒海般强烈的反震力量，骤然袭来！ 这股力量来得如此迅猛且出乎意料，以至于约翰完全没有做好应对的准备，身体猛地一颤，手中紧握的长刀竟然差点，就被震得脱离手掌飞射出去。 然而，当约翰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定睛一看时，只见对面那人双手持枪，以一股极为别扭、根本无法发力的姿势，格挡住了约翰的攻击。 强大的冲击力让他的双手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明显是内部的骨骼断裂。 但在阴影的力量之下，伴随着令人不适的骨骼摩擦声，他的双手渐渐恢复。 更为诡异的是，此人脸上那阴森可怖的笑容不仅丝毫未减，反而愈发肆意张狂起来。 流淌于地上的阴影如附骨之疽般，慢慢爬满男人的身体，宛如纹身般惊悚恐怖，同时男人的气息不断上涨。 只见他手中的长枪，开始缓慢而又有节奏地舞动着，仿佛一条灵动的毒蛇一般，枪花肆意展现，最终长枪横于胸前。 他旁若无人地喃喃自语道：“女王给予我们承诺，只要将你们全部杀死，我们就能真正拥有肉身。” “我们是【镜中之影】，见不得阳光。甚至我们连自己是否真的存在都不得而知。 因此漫长的蛰伏，让我们比谁都明白机会到来时候的难能可贵。” 伴随着他这番话语，原本静静地躺在地上、早已失去任何生命迹象的那些尸体，居然像是受到了某种神秘指令一般，开始缓缓地蠕动起身来。 这些尸体一个个睁开双眼，眼瞳之中一片漆黑，阴影爬上他们身躯，带来恐怖的气息。 怀特脸色难看，约翰有些头皮发麻，他们有大麻烦了...... 原本死去的尸体，竟被隐藏于阴影中的怪物寄生，以另一种姿态回到人世。珀可芮琼手下，还有这么诡异的物种！ 约翰当机立断，若是让眼前几十个陡然出现的凡俗级，在士兵之中展开杀戮，那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优势，就会摧毁。 感受着阴影之中不断散发的浓郁的诅咒与邪恶的气息，约翰将手朝着胸口一抓，灵性剧烈震荡，约翰脸色一白，一团朦胧的月光出现在他手中。 那是理式界临时给予他的圆月象征，此时被约翰抽离。 既然是邪灵一类的生物，那象征着净化的圆月必然能有奇效。 约翰心中赞叹，难道主将圆月给予他的时候，就早已预料到这一切了吗？ 他将手中氤氲的月光朝着天空一抛。 战场上的还存在意识的人们突然神情恍惚了一瞬，一轮明亮的圆月不知何时于天空中升起，这轮圆月明显与往常的不太一样，不知为何给人一种油画般的抽象质感。 圆月光芒照射之下，大地上的一切都披上了一层银衣，属于灵性的力量开始上涨。 瑞尔挥手，隔绝了童话世界即将向约翰施加的力量，所幸真理界的力量降临的不多，并且是经由童话故事中的人物释放出来，因此童话世界的惩戒并不严重。 约翰做得很好，短时间内能想出这样的措施，瑞尔已经很满意了，自然要护他周全。 圆月高悬天际，约翰为首的超凡者感触最深，他们宛若再次于梦中踏足灵界，灵性的力量发散着，让他们宛若入海的小鱼，有说不出的畅快。 士兵们也感受到了蓬勃的力量自体内迸发，将肉体的疲惫一扫而空，内心再度洋溢出的信念让他们感觉能够再战一昼夜。 更有甚者于战斗之中看破了生死，于月光之下，心中的灵性之种已具雏形，只待再次接受灵界的号召，便能踏足登神的长阶。 与他们形成强烈对比的，是被阴影生物寄生的尸体，他们捂住眼睛，发出痛苦的哀嚎，丝丝淡薄的黑气冒出，原本强大的气息陡然降低。 一增一减之间， 战力勉强维持脆弱的平衡。 “诸位，鼓动起我们最后的气力，将这些怪物送回他们应该待的地方。 不要留手，他们已经称不上战友的尸体，他们是珀可芮琼不知从何处召唤而来的怪物！”约翰的声音依旧洪亮，但有一丝稍纵即逝的疲惫。 士兵们闻言鼓起余力，将这数十只哀嚎的怪物团团围住。 围剿的战斗再次一触即发，无论是士兵还是哀嚎着的怪物都使尽浑身解数，要致对方于死地。 这时，王国的方向，一片乌泱泱的黑云飘来，第四波攻势来临。 也许是要废除怀特驾驭巨鹰、翱翔天空的优势，一大群双眼猩红的渡鸦，从王国的深处铺天盖地般袭来！ 数量如此之多，带着令人心悸的厄运和黑魔法的气息。 一直在高空盘旋侦察的巨鹰敏锐地察觉到这一情况，它施展出高超的飞行技巧，矫健的身躯在空中灵巧地一变方向，然后贴近地面缓飞。 站在巨鹰背上的怀特心领神会，只见她纵身一跃，轻盈地跳落到下方一众超凡者们的身边。 紧接着，巨鹰振翅高飞，直冲向云霄。 刹那间，一股汹涌澎湃的魔素如决堤的洪水般，从它庞大的躯体内部源源不断地喷涌而出，并迅速汇聚到它那尖锐锋利的巨喙以及寒光闪闪的利爪之上。 小鹰自幼便没了母亲，是被瑞尔在森林里捡到并抚养长大，对于它来说，瑞尔和小怀特是它最亲近的两个人了。 平日里，在它的亲人面前，它只是一只通人性的小鹰，但真正要展现锋芒时，它便是整片天空毫无争议的—— 霸主！ 第89章 最后一次薅羊毛 小怀特需要它的帮助，它会帮她将一切解决的......巨鹰目光锐利，朝着鸦群俯冲而去，带着满身的雷电。 一点雷光与漫天黑云即将交锋。 怀特有些惊讶，她只知道小鹰灵性非常，并且似乎懂点魔法，体内魔素含量也较为突出，但完全没预料到它的实力，远不止自己所看到的。 怎么感觉整片森林，除了我的那些妖精朋友之外，就我最拉？哦不，小妖精手里不知道有老师赠予的、什么效果恐怖的魔法道具，我甚至不一定能稳赢她们......怀特于风中凌乱。 却见巨鹰宛如冲入羊群的凶猛恶狼，它的每一片羽毛上都挟裹着微弱的雷电，它发起了一次极速俯冲。 眨眼之间，便狠狠地撞进了由渡鸦组成的黑云之中。只听得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不绝于耳，细微的闪电链于群鸦间不断跳动。 一股子焦糊味传出，无数漆黑的羽毛如雪片般四处纷飞。 那些渡鸦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被巨鹰沾染着浓郁魔素的利爪轻易地撕裂了身体。 一时间，天空中下起了一场“渡鸦雨”，一具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像是下锅的饺子一样纷纷坠落而下。 士兵们为她抵挡阴影中的怪物，超凡者们斩杀重骑，约翰大叔召唤圆月，小鹰也有自己的对手。所有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怀特心里思绪发散。 突然之间，仿佛福至心灵，命定主角的第六感此时意外地被放大，她于难以触摸的命运轨迹中捕捉到了一丝命运的变化： 灵性的三番五次对命运的篡改，导致命运也发生了意料之外的变化。 当约翰将手中的圆月象征抛出的那一刻，命运波动，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变化出现了—— 【命定之战】： 【于古老故事的灰烬中，】 【天际裂开宿命之痕，】 【公主与皇后屹立于绝境之巅。】 【这是一场命定之战，】 【星辰静默，】 【万物屏息，】 【唯剑光与魔法交织，】 【外界之人不可插手介入，】 【只待胜者以血铸就未来...】 轰，命运涌动起来， 同一时间，瑞尔借助真理界之位格，也获知了这一隐秘。 他的眉头深深皱起，麻烦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命运的这一招釜底抽薪，着实让他有些猝不及防，先前的诸多准备，此时有大半已经毫无作用。 童话世界这是在，快刀斩乱麻吗？ 看来演绎一场又一场童话故事，是世界本源得以增长的一种重要方式，否则不会如此急于求成？ 瑞尔的推测并不是毫无道理。 童话世界所做的一切都是那么直接，那么......毫无逻辑与美感。 在命定的故事遭到数次篡改之后，童话世界的命运就好像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强行制造最终的命运对决，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至于白雪公主的结局到底会怎样？大抵是因为缺少了原本命中注定出现、并唤醒白雪公主的王子，“白雪公主必然胜利”的童话结局将不再发生。 怀特与珀可芮琼之间的胜负经此一役，一下子变得难以预料、扑朔迷离起来。 如瑞尔猜想的，对于童话世界来说，它的本能，仅仅是让这个童话故事能够有一个【结局】。 无论这个结局是否完美无缺，只要故事能够迅速画上句号，哪怕其中充满了遗憾和不圆满。 在这个各种童话故事争相演绎的奇妙世界里，每一个故事都是独特的，即使有着瑕疵，也依然散发着迷人的魅力。 遭到反噬了属于是......瑞尔无奈地摇了摇头，但小怀特有他给予的底牌，自保不成问题，大不了带着怀特一跑了之。 (?Д?*)?○|~|_命运什么的见鬼去吧！ ...... “殿下，离开吧，剩下的交给弟兄们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您有更重要的使命亟需完成，珀可芮琼的进攻连绵不断，不能只是被动防御。” 在怀特挥剑，将一只阴影生物击溃之后，约翰来到她的身边恳求道。 她扫视一圈，死亡仍在发生，但她深吸一口气，抹了一把脸上的细汗，喝道：“走!” 于是，怀特在一众超凡者的护卫之下，向着城门方向奔去。 突然间，一道耀眼的紫光从城墙上闪过，紧接着一个神秘而强大的防御性质魔法阵缓缓浮现出来，宛如一层坚不可摧的护盾，将整座城门严密地笼罩其中。 约翰伸手一抓，将灵性凝成一柄飞刀攥在手里，随后狠狠一甩。 飞刀无声地划过空气，钉在魔法阵之上，下一瞬就被弹射开去。 凡俗级别的攻击对法阵的伤害微乎其微...怀特暗叹一口气。 作为一个活了很久的巫师，珀可芮琼对于魔法阵一途的研究也并不差。 看着眼前泛着紫光的坚固屏障，虽说怀特有信心破解，但也要耗费不短的时间，如今的情况，迟则生变，要在珀可芮琼组织下一波攻势之前，打断她的部署。 否则一步慢步步慢，永远是被动的承受者。 “魔法阵的本质是以阵纹引导魔素的流动，从而代替魔法师用精神力勾勒魔素模型这一步。 若是无法在短时间内找到魔素流通的节点破坏魔法阵，那就只有另一个办法。” 怀特冷静地分析着，远处的杀喊声距离她越来越远。 瑞尔俯视着魔法阵，接着怀特的话补充：“另一个办法，就是凭借外力阻断魔素的流动，在灵性的力量不便介入的时候，只有极大量的魔素瞬间灌输进魔法阵，造成短时间的魔素紊乱，才能找到法阵的破绽，从而进入。” 他目光穿透真理界，那里有一团急剧压缩的魔素球，那是珀可芮琼先前在森林中手搓的“核弹”。 当真是一饮一啄，自有定数吗？瑞尔感慨了一下，思维的火花闪现，一个念头浮上心头。 他打算趁此机会，薅最后一次羊毛。 第90章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命 约翰等超凡者在一旁正面色焦急地听着怀特的分析，突然之间，他们像是接收到了什么信息，面色一喜。 “殿下， 我们有办法，真理给予了我们启迪。” 怀特有些懵，但乖乖地给他们腾开了地。 “世人皆知，真理界位于现实与梦境的边界，寻常手段难以进入，但只要灵性汇聚，达到一个临界点。” “真理，便会降临现世。” “我们当然没有这么强大的灵性力量，但是，却可以凭借这个方法，短暂地打开一条能在神秘学意义上通往灵界的通道，向灵界祈求力量。 这就是【灵性之献祭】” 话音落下，约翰与一众踏上登神长阶的一阶超凡者们，一齐激荡起内心深处潜藏着的灵性，无形的心灵之力化作一道桥梁，为现世与那个象征着虚幻和真理的世界搭建起联系。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到同一个地方。 那个位置看上去空无一物，然而一种强烈至极的存在感，却毫无征兆地骤然涌现出来。 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巨手，紧紧抓住了每一个人的视线和注意力。 灵界之中，瑞尔身前出现了一个神秘学意义上的通道，它通往的是现世。 他飞起一脚，以一种标准的射门姿势，将“核弹”踹进洞里：“走你！” 现世之中，一股庞大到恐怖的魔素涌现出来。 怀特有些惊讶，向灵界献祭竟然立刻就得到了回应？ 她可是读过书的，明白在神灵力量不显的现世，能够回应信徒的伟大存在究竟意味着什么，纵然这个存在可能是一个小世界本能的人格显化...... 但她没有犹疑，眼前的魔素总量若是以怀特自己为单位，甚至可以比拟小一千个“怀特”。 她竭力控制着魔素，将其贯注于魔法阵之中。 一股无形的力量帮助她维系着平衡，怀特估计就是那位居于灵界中的伟大存在在暗中帮助。 她不知道那位存在的用意，只能先按下不表。 世界上最贵的东西，就是免费的。 在她将庞大的魔素缓缓灌注于魔法阵之后，紫色的光晕出现了明显的紊乱，阵纹中流淌的魔素瞬间超过了魔法阵的负荷。 原本密不透风的屏障顿时黯淡，乃至出现了多个漏洞。 ...... 众多士兵的围观和一众超凡者以及小怀特汇聚而成的庞大的“相信”，让灵界的本源在短时间内再次得到了增长，秩序更为稳固，法则更为完善。 注视着灵界的壮大，瑞尔满意地点了点头。 时间紧迫，众人循着漏洞，进入城内。 行走在居住区的街道，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警惕着珀可芮琼的袭击。 略显荒凉的街道上，空无一人。 但两旁街道上，仍然亮着烛光的房屋内，却不时有人影矗立在窗户前。 怀特等人看得真切：那些是居住于此的居民，原本夜已深，将入眠。 但城外嘈杂的战斗，让他们所有人都有些不安，迫于珀可芮琼的威慑，他们不敢随意走出房屋，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超凡的洞察力让他们轻易透过朦胧的窗户，瞧见了屋内一双双恐慌担忧的眼睛。 渐渐地，有一些人终于认出了这支队伍当中那位面容略显苍老但身板挺直的男人。 他们压低了嗓音惊呼道：“天啊，竟然是约翰大人！他为何会在这里现身呢？那些可恶的爪牙会把他的行踪透露给珀可芮琼的！” 对于这个王国里的众多民众而言，约翰所代表的意义远比他自身所以为的，更为深远重大。 在他自己眼中，他只是一个不断传播真理、完成神灵交托给他的一个又一个使命的信徒，但在民众的眼中却不一样。 在这个犹如一潭死水般毫无生气的国度之中，唯有他一人，始终坚持不懈地为了实现变革而四处奔波忙碌。他 就像是一盏永不熄灭的灯，源源不断地将自己的光撒到所有人的身上。 久而久之，他已然成为了希望的代名词，纵然他的背后没有站着神灵，他的光芒也不会因此黯淡半分。 “各位，不要害怕，殿下来了，外面的打斗声是我们的军队，我们来拯救大家了！”约翰轻声说着，但声音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 闻言，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队伍为首的，那一个面容美丽稚嫩却饱含威严的娇小女孩。 “公主殿下！是公主殿下！她来拯救这个王国了！” “天啊，她比传说得更为美丽动人” “她一定能打败邪恶的黑巫师！” “她简直就是皇后小时候一样...” 人们振奋地说道。 虽然已经压低了声音，但众人的声音汇聚，仍然显得有些嘈杂。 为这个死气沉沉的夜晚带来了一丝人气。 所有人都做过同样一个梦： 梦中，那位自幼便离开王国，在森林中潜修魔法的公主殿下，会在某一个月夜，受命运感召，回到王国，打败邪恶的皇后，重回属于她的王位，去拯救这个岌岌可危的王国。 如今，美梦要成真了吗？ 思绪至此，所有人下意识地屏住了嘴，声音消散，他们注视着怀特，希冀与温柔。 一切转为肃穆，目光仿佛凝为实质，在众人磅礴的愿力之下，灵性似乎都活跃了几分。 怀特不知该如何回应众人的祈愿，她心中有些慌乱， 这种明明没有丝毫力量，却又宛若拥有力量的复杂目光，是她从未见过的。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即使是她早有准备，已然知晓身为王应当背负的东西，却也有些许恍惚： 我能赢吗？我真的有资格背负这一切吗？如果我并没有所谓的流淌于体内的王血，是否还会有眼前这一切？ 怀特心中思绪翻飞，能做的只有点头一笑，随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故作自信地手提长剑，踏上通往皇宫的道路。 .. 所有人的目光，化为温柔的手，轻轻拂过怀特，随后消弭于风。 .. 【每个人生来肩上都有使命，如星辰各有其轨。】 【大多数碌碌无为，终其一生只是偏安一隅，】 【而有些人的使命独一无二，命中注定也许并非束缚，尽力而为便没有失败】 “诶，约翰大叔，看不出你还挺有文采。”怀特听着身旁的约翰如同梦呓般的轻语，紧张的情绪略有舒缓，转头惊讶地看着他。 约翰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说出这句话，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然犹如梦呓脱口而出。 第91章 一切的起点，一切的终点 约翰不知自己何以说出这些话，只能强撑着，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我本是愚昧无知，但奈何普照过真理的光芒......” ...... 小插曲过后，众人埋头赶路。 然而，就在众人毫无察觉的时候，一股神秘而诡异的灰色浓雾悄然从街角的小巷深处缓缓地涌了出来。 这股浓雾仿佛拥有生命一般，不断地翻滚着、蔓延着，速度越来越快。 没过多久，它就像一张巨大的灰色幕布一样，将怀特等人的来路遮蔽。 此时，一行人身处这片浓密的迷雾之中，视野变得极为有限。 他们只能勉强看清周围几米范围内的情况，再远一些便只剩下一片模糊不清的灰色混沌。 每个人的身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只能通过偶尔传来的脚步声或者轻微的呼吸声来确定彼此的位置。 怀特试探性地高举长剑，剑尖之上【光亮术】发动，但光芒却被灰雾笼罩，仅仅只能传出几米的距离。 “呼。”呼啸的声音传来，约翰反应迅速，回身一刀砍去，但刀锋划过空气，什么都没有砍中。 约翰皱了皱眉，十余位超凡者不动声色地变换阵型。 呼啸声再度传来，伴随着一声尖利的嘶吼，一位超凡者猛地向前扑去以躲避攻击，但嘶吼过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到底是幻觉？亦或是珀可芮琼布置的佯攻，用以消磨队伍中众人的精力？ 怀特脑海中的思绪飞速转动着，但她深知此刻不能有过多纠缠，必须尽快摆脱这片充满诡异气息的灰雾。 然而，事情往往不会如人所愿。 一个超凡者身前的迷雾传出呼啸声，超凡者横刀一挡，下一刻，他闷哼一声，倒飞出去，在地上一个翻滚将力道卸下。 迷雾中的攻击是真实的？ 所有人再度警戒。 “哒哒哒”的脚步渐渐朝着众人走来，空灵的声音回荡在街道。 数十个由不定的灰雾凝聚而成的人形，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气息之强，不亚于珀可芮琼那些蛰伏于阴影中的眷属。 他们空洞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一众的超凡者，却没有在意怀特，意思显然已经明了。 “殿下，我们的敌人来了。”约翰咧嘴一笑，“很抱歉接下来的路，估计只能您一人去走了。” 怀特沉默地点了点头。 一众超凡者脸上有些苦涩与担忧，但约翰一锤定音。 约翰右手一翻，已然损耗大半的灵性快速从他体内被抽离，汇聚于右手，点点火光自他紧握着的手掌里传出，他将手中物件递向怀特。 一盏闪着微弱火光的油灯。 “带上它吧，殿下，愿迷雾永远无法遮蔽您的眼。”约翰诚恳地说道。 怀特接过油灯，再次朝着他们点了点头，扫视一圈，想要将他们的面容牢牢镌刻在记忆中。 这一战过后，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永远消失。 “再见。”怀特说。 “再见，殿下。” “殿下， 祝您成功。” “不要有压力，殿下。” 超凡者们微笑着和她告别。 怀特将长剑背在身后，提着油灯，光芒照亮了淡金色的铠甲，像染上了一层光晕，她转过身去，只身走进了灰雾。 那些灰雾组成的不定的人形轮廓果然没有试图攻击她。 任由怀特越走越远，最终消失在层层叠叠的灰雾的幕布之下。 约翰等人看着怀特身形消失，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却背负着他们这些成年人看来都沉重的使命，所有人都有些心疼。 雾气组成的人形在怀特离开之后，自腰间抽出屠刀，也是灰雾组成的。 约翰抹了抹眼眶，看着慢慢围上来的人形，突然笑出了声： “一群见不得光的畜生，比森林中的鼠鹿更没有胆气，我虽然打不过珀可芮琼，无法替殿下分忧，但是你们？” “还远远不够！” 纯粹灵性在此时，凝为通天的光柱，在一瞬之间，将厚重的灰雾洞穿。 他，是灵界第一位超凡， 也是灵界最强的超凡！ 若非登神的第二级阶梯不显，也许约翰已经够资格，跨过一阶的门槛了...... 随后光柱溃散，化为漫天的刀枪剑戟，如雨倾斜而下。 怪物哀嚎、挣扎， 却遮掩不住约翰畅快淋漓的笑。 曾经他是一个猎户，现在他是一个勇士。 ...... （解释一下：灵性的力量跟心灵强度和意志力直接挂钩，如果一个智慧生物的意志力足够强，甚至比肩神灵，理论上是能够在登神的长阶真正一步到位，实现【登神】的。 但这几乎不可能，因为这种恐怖的心智必然不是一个没有超凡之力的凡人能够拥有的。 小说设定也不允许，所以即使约翰心灵强度远超常人，也仅仅只能勉强触摸到第二阶梯的门槛，在新的小世界暂未形成之前，只能被困于一阶不断积累，可以说有得到必然有付出。 魔法需要操纵与感知魔素的天赋，灵性也需要心灵力量和来自真理界的束缚。 灵性的超凡道路上，有些人前期的进展飞速，依靠的是原本就有的底子，当你的心灵强度匹配了你已有的超凡位阶之后，成长速度就会大幅度减慢，甚至不如魔法。 因为魔法有按部就班的经验，但灵性没有。 没有就是没有?(′???)? 而这也是瑞尔接下来要解决的问题，为灵性设计一个合理的变强道路。） ———（华丽分割线）———— 微弱而摇曳的油灯火光如同一层朦胧的纱幔，轻轻地笼罩着怀特的身影。 尽管周围幻象重重，光怪陆离，不断地试图干扰和迷惑她，但她的面容却始终如同冰冷的大理石雕像一般毫无表情。 不知走了多久，她停下脚步。 眼前那弥漫的灰色雾气犹如一块巨大的幕布正被徐徐拉开，显露出位于“舞台”中央的一座金碧辉煌的建筑—— 那是【皇宫】 是一切的开始，也将成为一切的终点。 怀特朝着那扇紧闭的宫门走去，仿佛即将踏入一个未知但又必然的命运漩涡之中。 第92章 有其师，必有其徒 望着眼前熟悉却陌生的皇宫，怀特深吸一口气。 她多久没回到这里了？ 十三年了。 自她三岁目睹母亲衰老离世之后，被国王托付给老师带回森林教导魔法之后，她已经十三年没有回到这里了。 尽管整座皇宫已经被珀可芮琼改得几乎完全变了样子，让人难以辨认出它原来的模样，但那些残留下来的细微之处，却依旧勾起了怀特那早已模糊不清的记忆。 那一根根高大而庄严的立柱上，精雕细琢着古老而神秘的神话故事。 曾经，年幼的怀特依偎在生母温暖的怀抱里，仰着头，聚精会神地聆听着母亲用轻柔的声音讲述这些动人心弦的传说。 而宫殿前那宽阔的大理石台阶，小怀特曾在上面跌了个大跟头，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无法止住，是一向严肃的父亲将她抱在怀里，耐心地哄着直到停止哭泣。 ...... 如今的这一切啊，全都成了过往的云烟。 怀特有些怅然，是谁导致的这一切？ 珀可芮琼吗？她固然可恨，篡夺皇位，杀害双亲，荼毒王国的子民...... 但是......怀特仰头，脸色莫名，造成这一切的元凶，应该是那看不见摸不着的命运吧？ 脚步不停，怀特已然站在皇宫的大门口，此时她与珀可芮琼，应该只有一门之隔了。 今夜之后，估计只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这扇门了...怀特摇头失笑。 命定之战吗？还怪浪漫的。 真正临了战场，怀特却没了多少紧张的情绪。 她站定在门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情绪都埋没。 她能战胜珀可芮琼吗？ 怀特不知道，大抵是不能的吧。 那她为什么要来？ 怀特在这一瞬间，莫名想到了一个人。 他胡子拉碴，满眼慈爱，亲吻了一下小怀特的额头：“你的天赋注定你的非凡，更何况你还有属于自己的命运需要面对。” 然后他转身离去，腰间悬挂的长剑，蓝色猫眼石无比闪耀。（19章） 她有不得不来的理由，即使毫无胜算...... 在相隔十几年的时光里，这对父亲与女儿，在此刻达成了精神上的共鸣。 她终究流淌着成王的血脉，不是身体里，而是心灵上。 怀特缓缓地伸出手，轻轻推动那扇沉重的大门。伴随着一阵轻微的摩擦声，门轴发出了“吱呀”的一声长叹，声音悠长而低沉，像是一个被岁月遗忘的老人在诉说着往昔的故事。 这声长叹在空旷的宫殿里回荡开来，宛如涟漪一般向四周扩散。 它穿越过漫长的廊道，掠过精美的壁画和华丽的帷幔，最后消失在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一股黑暗的气息扑面而来，怀特步入了宫殿。 大殿昏暗，只有几颗价值昂贵的夜明珠在散发微光。 王座之上，珀可芮琼端坐，面容半隐于阴影。 她身着一袭华丽无比的黑红交织的礼服，与她曾出现在森林中的那一件有些许相似。 也许她想以这种方式洗刷曾经落荒而逃的耻辱。 那深邃的黑色与热烈的红色相互映衬，仿佛夜空中燃烧的火焰一般，散发着一种神秘而妖艳的气息。 她头戴皇冠，其上镶嵌数颗璀璨宝石，每一颗都是无价之宝。 怀特一步步走向王座，金色的铠甲开始闪起淡淡莹光，她眼中倒映着珀可芮琼的身影，嘴角勾起一丝弧度：“怎么样？走程序还是直接打？” 珀可芮琼并没有在意这些令她有些费解的话，她甚至没有歇斯底里，而是缓缓起身，恐怖的气势升腾，她略显忧伤地俯视着怀特。 良久，她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你很幸运。” “啊对对对。”怀特点头，脚步不停。 “你天生流淌着皇室的血脉，注定所有人以你为尊，你天生就拥有冠绝整个王国的美貌，仿佛就是对何为美丽的诠释。 你有一个很好的老师，他保护你，不遗余力地引导你走上魔法的道路，成就超凡。” 啊对对对。”怀特点头，她离珀可芮琼愈来愈近。 “你成长的环境中，所有人都是友善的，真诚的，他们都是为你好，你可以在森林中与小鹿追逐，也可以在星夜里枕着草地入眠......”珀可芮琼一脸怅然。 啊对对对。”怀特点头。 珀可芮琼额头青筋跳起，但她咬牙深呼吸了一下：“你知道吗？看着你，我真的羡慕到想死。” “好啊，我现在就满足你的愿望。”怀特直言不讳。 “砰！”珀可芮琼一把捏碎了王座的扶手：“不会好好说话是吗？这就是你作为皇室的素养吗？粗鄙、野蛮，如同一个贫瘠乡村的疯癫丫头，可笑至极！” 她站起身来，狂暴至极的魔素自她体内喷涌而出，凝聚成数条漆黑的巨大触手。触手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肆意地抽打向四周。 所过之处，空气都被撕裂出一道道黑色的裂缝，地面更是被抽出深深的沟壑，土石飞扬，烟尘弥漫。 群星级别的恐怖气势，在此刻展露无遗。 “你惹怒我了，我本可以慈悲地放你一条生路！只要你情愿放弃自己的美貌。 但现在，你的出言不逊让你不得不准备好迎接死亡。 你所依赖的，都没有用了。 宫殿之内，就算是你那个喜欢故弄玄虚的老师，都自身难保！” 怀特迅速抽出长剑，一层金光覆盖于盔甲，她犹如一尊女武神，朝着王座之上的珀可芮琼，嘴角露出不屑：“这才对嘛，要打就打，讲那么多大道理给谁听？” 命定之战，故事终局，怀特并不想听珀可芮琼讲道理，也不想用所谓嘴炮感化他。 她没兴趣去了解珀可芮琼为什么对美有如此追求，她不想知道珀可芮琼是否有悲惨的过去。 她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听不懂什么大道理。 就算是老师的许多教导，到现在她都一知半解。 这一路走来，已经牺牲了太多的人。 她心里只是在想一件事，弄死珀可芮琼！ 第93章 魔法不够，法阵来凑 小怀特身着铠甲，手执长剑，魔法光辉绽放，照亮宫殿。 【力如泉涌】 【身轻如风】 【心火炽烈】 【不朽磐石】 怀特起手就是一套标准的“瑞尔四连”。 她双手握着那柄寒光闪闪的宝剑，各种增益buff加持在身，如一道闪电朝珀可芮琼猛冲过去。 “区区凡俗，胆敢如此？不知死活！”珀可芮琼柳眉倒竖，美眸圆睁，满脸怒容，被怀特这种企图近身的无知挑衅而激怒。 刹那间，由魔素凝聚而成的巨大触手，如同一条条灵动的长鞭，划破虚空，携着凌厉无匹的劲风，朝着急速逼近的怀特狠狠抽击而去。 面对这看似密不透风的攻势，怀特没有选择暂避锋芒。 她挺身而上，身形敏捷，犹如狂风中的柳絮，在狂乱挥舞的触手中左右穿梭、腾挪躲闪。 每一次触手即将击中她时，她都能凭借着惊人的反应速度和灵巧的身法，巧妙地避开攻击，并在那狭窄的缝隙之间找到一线生机，继续向着珀可芮琼飞速突进。 超绝的魔素感知与战斗本能之下，怀特并不只是一个只能躲在后面施法的脆皮魔法师。 魔法的对轰她只能落于下风，胜利的契机，只能在实打实的近身搏斗才有机会抓住。 终于，经过一番惊心动魄的闪避后，怀特成功地冲到了珀可芮琼身前。 在对方惊怒交加的目光注视下，她毫不犹豫地挥动手中利剑，狠狠地朝着珀可芮琼当头劈落下去。 只听得“叮”的一声脆响，气势汹汹的一击毫无意外地被珀可芮琼以轻描淡写的手段化解。 一股浓郁的黑色气体从她的掌心源源不断地涌出，在几步之外，将整把剑身包裹起来，那锋利无比的剑刃完全无法透过黑魔法，割破珀可芮琼那看似娇嫩柔弱的肌肤分毫。 怀特紧握剑柄，，但剑刃仿佛镶嵌在磐石里，任凭她如何挣扎，也难以移动分毫。 珀可芮琼惊怒的脸上陡然流露出一抹轻蔑：“逗你玩呢，我愚蠢的小公主啊，看来上一次我在森林中的退让，让你错估群星与凡俗的差距。” 然而，面对嘲笑，怀特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反而再度向前迈出一步，她的右手微微一晃，一道银色光芒瞬间闪过，紧接着，一把小巧的匕首如闪电般朝着珀可芮琼刺去。 可是，珀可芮琼早有防备，几乎就在怀特出手的同一时刻，她空出来的左手以惊人的速度在空中勾勒出复杂的魔法纹路。 还没等怀特反应过来，一道碧绿的光线后发先至。 【腐蚀之光】 犹如一条凶猛的毒蛇，携带着令人作呕的腐败与污浊之气，轰在她的身上。将怀特整个人被击退数米之远，摔落在地。 怀特迅速起身，呼了一口气。她身上的铠甲因为受到攻击而激荡起的光芒慢慢淡去。 嗯？和那七个小矮人一样让人头疼的防御吗？珀可芮琼略一皱眉，但随即舒展开来。但现在没人会在一旁骚扰。 她倒要看看，怀特身上这套古怪的铠甲，能否直面群星级的魔法。 珀可芮琼伸手一抬，魔杖出现在她手中，下一刻，碧绿的光线铺天盖地射来。 怀特神色紧绷，仿佛又回到了森林中与珀可芮琼初遇的情形。 差距还是大的离谱啊，一旦珀可芮琼选择攻击，就是让人难以喘息的魔法轰炸，根本无法还手，只能耐心地找机会了。 碧绿的腐败激光近身，却被一道陡然矗立的透明屏障阻挠。 屏障并非将魔法阻挡在外， 而是一定程度上减缓了魔素流动。 蕴含腐败气息的魔法在透明的屏障中，犹如陷入琥珀的昆虫，速度肉眼可见地迟缓，不再变得不可躲闪。 怀特用长剑支撑起身体，掏出一张羊皮卷，其上纹路繁杂，散发光芒。 “看来在森林中的那一战让你在魔法阵上多出了一些不错的感悟，但我相信你很快就会知发现一切都是徒劳。”珀可芮琼捂嘴轻笑。 她不得不承认先前真的是疯了，竟然想和这个空有一张美丽的脸的愚昧小女孩谈谈心。 也对，作为伟大的黑巫师，她此生必然与孤独相伴随，不被人理解是正常的。 她应当让人恐惧和敬畏，而非怜悯！ 她挥手招出法杖，将其高高举起。漆黑的雷霆盘踞其上，就连怀特都感觉裸露的肌肤隐隐有些刺痛感。 “让我看看你可笑的依仗，你只身一人面对一位群星级的黑巫师的自信，究竟来源于哪里？”珀可芮琼的声音逐渐化为咆哮的雷霆。 作为黑巫师，她最熟悉的自然是黑魔法，但其他的元素魔法同样精通。 在这个童话世界，所有的魔法本质都是魔素的不同组合排列，或许因为表征不同而会产生一些相应的属性排斥，但经验丰富的法师往往可以通过一切其他的办法避免。 此时此刻，隐匿且阴狠的黑魔法显然并不具备直截了当的杀伤力，那么炽热而狂暴的雷霆或许更为合适。 刹那间，一道吞噬一切光芒的黑色雷霆骤然闪现，从珀可芮琼手中紧握的魔杖尖端猛然挣脱而出，犹如汹涌澎湃的电浆瀑布一般，朝着怀特激射而去。 雷电弹射于地面后会激起巨大的电火花，超大范围的溅射距离让瑞尔几乎避无可避。 “恐怖的魔力储备和魔素转化率……”怀特倒吸一口冷气，手上动作却没有丝毫迟疑，瞬间更换了一张阵图，将预先准备好的魔法阵激活。 令人眼熟的金色屏障再次拔地而起，如同坚不可摧的堡垒将怀特整个人严严实实地笼罩其中。 紧接着，那道气势磅礴的闪电毫不留情地狠狠撞击在了金色魔法阵之上，二者犹如短兵相接的战士，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激烈交锋。 而这场微观层次上魔素之间原始的剧烈碰撞。 在表观层次上则是绚丽多彩、变幻无穷的奇异光辉，以及那如同疾风骤雨般急速闪烁着的刺目光芒。 良久，雷霆熄灭，金光依旧，只是无比黯淡。 突然珀可芮琼脚下的地面猛地下陷，是怀特在屏障中施展魔法，企图使珀可芮琼跌倒，但后者只是用魔杖一指，地面便恢复原样。 在寻常的魔法施展之上，珀可芮琼魔法的优先级远高于怀特，轻而易举就能化解她的各种手段。 怀特见无果，有些心疼地收起有些破损的羊皮纸，这样的阵图，她要花很多的精力才能绘制一张。 随后她掏出厚厚的一沓阵图，从里面再度挑选了一张完好的拿在手中。 珀可芮琼：“......” 第94章 【绝天地通】——真正的底牌 珀可芮琼，“打算缩在龟壳里直至魔力耗尽吗？有创意的死法。” 不待怀特回应，珀可芮琼从她那宽大的长袍中，捧出一个通体呈现神秘紫色、闪烁着晶莹光芒的头骨。 “也许我需要几个帮手，帮我打破这个龟壳。” 紧接着，珀可芮琼微微仰头，口中开始用一种古老而晦涩难懂的语言咏唱起一段神秘的咒语： “以沉寂之名，唤尔之灵，穿越生死之门，现于吾前……” 随着她的吟唱声响起，空气中的魔素开始紊乱，一股遥远的气息勾连到头骨之上，搭建起了一道传输力量的桥梁。 召唤魔法！怀特心中一沉，眼前一幕与先前一众超凡者举行灵性之献祭的场景有些相像，但怀特还是敏锐地发现了其中的差异。 召唤魔法是她很少接触的领域，对此并不十分了解，但这种勾连异度空间的方式却十分具有辨识度。 召唤也是魔法的一大分支，其本质是通过某种媒介与一些可供沟通的生物建立契约，驱使它们作战。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些鲜有人知的异度空间，或者干脆童话世界里，某些人类无法进入的禁地之中，可能会栖息着某些天生超凡的生物。 精通召唤的魔法师可以通过精神力的沟通与之签订契约，以付出魔素、金钱乃至其他有价值之物为代价，将它们通过召唤魔法短暂地传送到契约者身旁。 异度空间不止凡几，即使是最博学的大师，也无法知晓世界上到底有多少超凡生物未曾被发觉。 因此每当召唤魔法的独有气息散发，都要提起百分百的小心。 因为你永远无法猜到对面那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对手，究竟会召唤出什么鬼东西。 珀可芮琼以手中的水晶头骨为媒介进行召唤。 只见她身前的虚空，几团不断燃烧着的紫色火焰虚影浮现。 珀可芮琼随后将召唤魔法的余晖注入火焰，使得虚影凝为实体。 似乎是某种变种的火元素之灵...怀特判断。 她于是在手中搓出具有水元素属性的魔力，将其注入阵图，使得由此而生的屏障附带上一些水的特性。 魔法阵更高级的应用，可以契合使用者魔力性质而发生相应改变。 怀特虽然在凡俗级停留许久，但是在魔法阵的领域不断精进，让瑞尔都有赞叹。 受珀可芮琼召唤而来的五团变异火元素在她魔力的供给之下，体型不断膨胀，魔法光辉闪烁间，五团火焰射线放出。 在最初只是细细一条，接着陡然放大，最终在魔法加持下，五团火焰仿佛化作了五条张牙舞爪、气势汹汹的火龙！ 每条火龙都栩栩如生，身上燃烧着熊熊紫焰，散发出灼热的高温和恐怖的威压。 珀可芮琼一个召唤魔法，就临时拉来了五个凡俗级别的战力。 在她操纵之下，五条火龙分别从不同的角度朝着怀特猛扑过去，它们张开血盆大口，露出栩栩如生的尖锐獠牙，仿佛要将怀特一口吞入腹中。 剧烈的魔素冲击使得金色屏障一阵扭曲，但随之而来的恐怖高温却是魔法阵无法阻挡的。 所幸怀特的铠甲在此时再度发力，于体外形成了一个隔绝外部的光罩。 怀特无法，唯有竭力向阵图中灌输魔力，艰难地支撑着。 她眼眸微动，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破局之法。 突然她发觉，身上铠甲的一片甲片正在微微闪着光，紫焰喷涌环绕，正是混乱之际，唯有怀特注意到了这异常。 这是...？怀特有些疑惑。 她不动声色地用指尖触摸那块闪光的甲片，却见甲片之上悄然浮现出一个四分之三圆环的标识，随后一段讯息流入怀特脑海： 【小怀特啊，这是老师给你留的最后底牌了， 甲片里蕴含了一个与灵性有关的大招——绝天地通。 别问为什么名字那么奇怪，老师的取名水平你也是有目共睹。 这个大招效果，是在三个呼吸里断绝所有魔素流动，任何魔法都会失效，魔法道具也无法使用。 简而言之，就是断绝魔法的超凡，但我给你的铠甲和长剑依旧可以正常使用，它们本质上是灵性产物。 额，好像说漏嘴了，好吧铠甲和长剑确实是老师给你准备的，因为一些原因，老师无法直接插手你们的战斗 如果你真的打不过珀可芮琼，用老师给你准备的底牌，应该可以成功逃跑。 别管什么命定之战了，活着才是硬道理。 要听话，小怀特~】 绝天地通是瑞尔根据前世颛顼的传说而来的灵感。 颛顼断绝了天空与大地之间的交通，使得两界隔绝。 瑞尔则以灵性为刀，将其余所有超凡隔断。 两个有异曲同工之妙，所以他便“不要脸地”窃取了这个名字。 所谓的【绝天地通】，究其本质，就是能够引导真理界力量降临的标记。 激活坐标之后，三个呼吸之内，真理界会将童话世界的屏障撕开一条口子，降临于此。 这里需要注意的是，先前真理界所有的降临，充其量只是些微力量渗透出来的投影，要绕开现世的规则才能降临，因此限制颇多，力量与法则的投射也被极大削减。 但【绝天地通】不同，一旦激活，在这三个呼吸之内，这里就是真理界，所有现世的规则都会为其让路。 也就是说，凭借绝天地通营造出的环境，若是操作得当，是有可能逃脱，这所谓的命定之战的。 毕竟童话世界的命运无法干涉真理界。 其强大之处很难以言语表示出来，只待怀特将其捏碎之后方可展现。 这是瑞尔努力许久，将【灵性】的超凡融入童话世界作为筹码，同童话世界的一场交易。 他得到了【绝天地通】这个一次性的底牌，但却受到了命运的限制，无法再以真理界参与一切。 相当于大老板童话世界给他这个股东分红的同时，还狠狠打压了他一番。 但让瑞尔有些遗憾的是，【绝天地通】的使用者只能是命定的主角，除此之外的其他人使用，根本无法承受住这份命运的分量。 否则根本不用那么麻烦，他直接施展【绝天地通】，三秒钟的功夫，足够他把珀可芮琼料理完毕了。 但目前看来只能给小怀特作为护身用的底牌。 其实他还是赚了的，命运的变化捉摸不定，能够早早拥有一张具有改变战局、一锤定音的底牌，是十分重要的。 第95章 佯攻 视角移回皇宫，凝视着手中微微泛光的甲片，怀特心中有说不出的感觉。 “老师......”怀特鼻头一酸，但目光依旧坚定地看着魔法阵之外操纵火元素的珀可芮琼，“要违背您的意愿了。 也许只差最后一步，这一路走来，有太多人倒下，不能因为我自己的胆怯，导致他们的牺牲毫无意义。” “机会只有一次，我必须抓住。”怀特给自己下了一个心理暗示。 于是，她的反击，开始于无声中酝酿着。 机会只有一次！怀特握紧了手中的甲片，令她有些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在甲片中并没有感知到丝毫魔素的涌动，若非甲片还在微微闪光，简直就和普通的铁片没有丝毫不同。 哦不对，它是金色的，比单纯铁片好看一些...... 就在那又一轮猛烈的攻势之后，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原本光芒闪烁、神秘莫测的魔法阵骤然间分崩离析，化作无数碎片消散于空中。 与此同时，浓密的烟尘之中，一道娇小的身影自弥漫的烟雾里浮现出来，如离弦之箭，直直地朝着珀可芮琼猛冲过去。 如同最忠心耿耿的士兵拱卫在她身旁的，五团异变的火元素，瞬间掉转枪头，魔法光辉涌动间，炽热的紫色烈焰一齐喷发。 刹那间，那紫炎以排山倒海之势横扫而出，形成一片铺天盖地的火海，向着那道娇小的身影席卷而去。 即便是庄严肃穆的大殿，在此刻也难以承受住这突如其来且急剧攀升的恐怖高温。 原本洁白如雪的墙壁，在这高温的炙烤下逐渐变得焦黑起来，而那些曾经色彩斑斓、美轮美奂的彩绘，更是如脆弱的秋叶一般，一层又一层地从墙壁上剥落下来，纷纷扬扬地洒落一地。 失去了魔法阵的庇护，此刻完全暴露在了这片恐怖的火焰之下，避无可避。 果然，几乎就在眨眼之间，那娇小的身影便被汹涌澎湃的火焰所吞没。 四周除了火焰燃烧时发出的“噼里啪啦”声外，再也听不到其他任何声响，甚至连一声痛苦的闷哼都未曾传出来…… 但珀可芮琼眼中并无欣喜，但满是讥讽。 火光消散，却是一个破碎的陶土人偶，经过高温煅烧而显得通红，不断冒出蒸汽。 几个火元素露出人性化的迟疑，却见怀特的身形突然显露在珀可芮琼身后。 【销声匿迹】 瑞尔发明的一个短暂隐匿身形的小魔法。 怀特此时用出，借助由土元素构筑的陶土人偶吸引火力，真身悄然转移阵地。 她手握那柄寒光闪闪的长剑，向着珀可芮琼的背身猛力刺去。 珀可芮琼却不慌不忙，她迅速一挥手中的黑色斗篷，动作优雅却又暗藏杀机。 那件看似普通的斗篷如同绽放的危险蔷薇，黑魔法的气息涌动，斗篷的漆黑外摆幻化成一群面目狰狞的蝙蝠，张牙舞爪地向着怀特扑飞而来。 如此恐怖的场景，怀特没有丝毫退缩之意。她依仗着身上坚固无比的盔甲所自带的强大防御力，毅然决然地一头扎进了那密密麻麻的蝙蝠群之中。 尖锐刺耳的叫声响彻四周，那些凶狠的蝙蝠纷纷亮出它们尖利的牙齿和锐利的爪子，无情地在怀特娇嫩的肌肤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鲜血顿时染红了怀特的脸庞、裸露在外的手臂以及白皙的脖颈……每一处伤口都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仿佛火焰灼烧一般难以忍受。 然而，这些伤痛并没有让怀特停下前进的脚步。相反，她咬紧牙关，强忍着剧痛，继续奋勇向前。 在蝙蝠们疯狂的攻击下，强劲有力的翅膀扇动时带起阵阵疾风，直吹得怀特几乎睁不开眼睛。 但即便如此，她依旧一声不吭，犹如一头迎着狂风骤雨展翅翱翔的雏鹰，硬生生地从这群凶残的蝙蝠中间杀出了一条血路。 此时，珀可芮琼尚未完全转过身来应对怀特的攻势。 趁此良机，怀特用尽全身力气，双手紧紧握住剑柄，将所有的力量都汇聚于剑身之上。 与此同时，一股魔素流动起来，象征着锋利的金元素力量加持于剑尖处，使得那剑尖闪烁出耀眼夺目的光芒，散发出一种无坚不摧的锐利之感，仿佛能够轻易切开世间的一切阻碍。 “珀可芮琼！你的死期到了。” “不管你尝试多少次，都没有用，我愚蠢的小公主，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我们之间的差距，真是空长了一张美丽的面孔，却无与之相匹配的心智。” 珀可芮琼自顾自地说着话，全然不顾已然近身的长剑。 她奢华的晚礼服上的腰带突然飞出，速度之快，怀特甚至来不及反应，一道黑影闪过，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被腰带紧紧束缚，并且随着腰带的缠绕，她体内的魔力也随之沉寂下来，调动的难度比原先大了十倍不止。 珀可芮琼勾动手指，腰带随着她手指的操纵，将被紧紧束缚的怀特缓缓飘浮到她的面前。 这个女人真的...浑身上下还有多少魔法道具没有显露出来？群星级的黑巫师的底蕴真的是远超怀特想象。 珀可芮琼用一种迷恋交杂着憎恶的复杂眼神注视着怀特，把她看得有些毛毛的：“很疼吧，为什么那么不听话呢？这样的脸上可不能留伤疤。” “啥玩意啊，你病娇吧？”怀特也不挣扎只是死死盯着珀可芮琼。 珀可芮琼不以为然，手上动作不停：“总是说一些怪言怪语，跟着那个虚伪的贤者，都不像个小姑娘了。” “你到底想要表达些什么啊？要杀就杀，想放就放，这么磨磨蹭蹭的算怎么回事儿？”怀特一脸不耐烦地嚷嚷着。 “呵呵，别着急嘛，小公主。我只是想在你临死之前，讲一个精彩绝伦的故事而已。”珀可芮琼轻笑着回答道，她便突然向前凑近了怀特，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 此时，怀特能够清晰地看到珀可芮琼那对美丽却又透着危险气息的眸子正紧紧盯着自己。 “我们是否有些过于暧昧了？”怀特锐评。 “之前你不知道为什么如此急躁，根本不愿意静下心来听我把话说完。不过好在，现在你总算是安静下来了呢。”珀可芮琼轻声细语地说着，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真是个疯子……果然和老师曾经说过的一模一样，凡是学习黑魔法的人，脑子指定有点大病！”怀特腹诽道，她的手中此刻紧紧攥着那块镌刻着【绝天通地】的甲片。 眼前一切看似绝境，但怀特真正的反击却并未展现出来...... 第96章 活成了自己恐惧的模样 怀特心里很清楚，打从一开始，她就根本没有可能近珀可芮琼的身。 即使激活老师给她的底牌，三个呼吸的时间也完成从靠近到攻击最后完成击杀这一系列行为。 珀可芮琼自她进门以后，无时无刻就在嘲讽怀特，不知群星的强大。 但其实怀特比谁都清楚凡俗与群星之间那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即使不论深不可测的瑞尔老师，单单是树先生，就能仅仅只用树枝上垂下来的藤蔓，上面覆盖一层魔素，就把她抽得眼冒金星，晕头转向。 在她发现了老师偷偷塞给她的底牌的那一刻，一个成功率渺茫，但不得不为的计划悄然成型： 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唯有强势的一方轻敌，才有一线机会。 不论是先前的陶土人偶，还是之后的隐身魔法，都是为了创造出现在这个局面。 让珀可芮琼以为自己已经轻易识破了这个凡俗级别的蝼蚁的诡计，能够轻松惬意地炮制她的时候。 怀特真正的反击，才会到来！ 在此之前，她只有不断地拉近与珀可芮琼的距离...... 想到这里，怀特深吸一口气，努力装出一副无奈的模样回应道：“好吧，既然事已至此，反正我现在已经完全被你掌控在手心之中，就算不想听恐怕也由不得我了。” 珀可芮琼不理会怀特，眼中闪过一丝追忆，喃喃自语着： “在很久很久以前，一个距离这里不知道有多远的王国边缘，坐落着一座小镇，那里曾是我童年的乐园。 我出生在一个曾辉煌无比的家族，但这份荣耀在我尚未记事之前，便如同流星划过夜空，转瞬即逝。 我的父亲，一位英勇的骑士，在一次对抗邪恶巫师的战斗中不幸牺牲，我的家族因此失去了保护伞，迅速衰落。 我的母亲，她拥有着绝世的容颜， 是我心中真正的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但在我七岁那年，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席卷了整个小镇，夺走了无数生命。 我的母亲的美好品格可以比拟天上的日月，她为了拯救患上瘟疫的我和小镇的居民，竟然与一位路过的掌握黑魔法的巫婆，做了交易。 她以自己的美貌和父亲遗留下的所有的财富为代价，换取了治愈疾病的魔药。 当她将魔药倾倒进小镇中唯一的水井之后，瘟疫便被永远驱逐出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母亲满脸的皱纹和苍老的面容，以及穷困潦倒的家庭。 我不知道她是如何能够坚持下去的，更可恨的是，小镇的居民并没有感激母亲的付出。 他们甚至认为这一切本该如此，我们的家庭曾经如此辉煌，如今遭遇诅咒似乎是命运给予的教训。 他们唾弃着母亲，无数的白眼与嘲讽几乎淹没了我们的生活。 呵呵，人真的是一种自私和自负到极点的生物啊...... 但我继承了母亲的惊世的美貌，仅仅只是一个回眸、一个微笑，就可以迷得小镇里的青年神魂颠倒。 但这并没有令我感到丝毫的快乐。 母亲苍老的面孔始终是我心中的一根刺。 转机在我十六岁那年来了。 没错，十六岁，正是和你一般大的年龄。” 珀可芮琼笑了笑，眼中却闪现出可怕的寒光。 “我十六岁的那一年，那位给予我母亲，能够治疗瘟疫的魔药的巫婆，再次来到了这个小镇。 她看见我，很是惊讶，似乎对我拥有如母亲一般的美丽而惊讶。 我拦住了她，提出要用自己的美丽，换回母亲的美丽。 巫婆答应了，她从宽大的衣袖里拿出了一瓶泛着绿光的魔药。 我毫不犹豫地饮下了那粘稠、恶心的魔药。 下一刻，我原本紧绷娇嫩的皮肤松弛下来，挤出一个又一个恶心的褶子，皱纹出现在了我的眼角。 哦，你知道吗，我给予你母亲的那一瓶魔药，就是我曾经喝过的改版哦~” 珀可芮琼的笑容有些唏嘘： “那是我最不想回忆的曾经，但当时的我却很高兴，我兴奋地跑回了家，想要告诉母亲好消息。 但看到她仍旧苍老的脸，我愣住了。 巫婆骗了我！ 我付出了自己的美丽，却没有换回母亲的！ 我想要找巫婆理论，她却如同乌鸦一般嘎嘎嘎地笑着告诉我： 美丽是一个女人最无价的东西，即使是另一个女人的美丽，也无法交换。 我疯了一般冲向她，却被轻易制服。 带刺的藤蔓深深嵌入我的血肉，我躺在泥泞的土地上，眼睁睁看着她拄着拐杖，缓缓离开小镇。 最后是母亲发现的我，她想要向其他人求救，却无人搭理我们。 结果是母亲硬生生地用手一点一点撕扯开了缠绕在一起的藤蔓，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倾听着我的痛诉，抚摸着我苍老的脸，母亲脸上流露出我从未见过的痛苦。 在那之后，母亲身体愈发不如前，没过多久，便在无尽的痛苦与对我的愧疚中，离开了人世。 呵呵。 我也收拾起了行囊，离开了这个令我痛苦的小镇。 在旅途中，我在机缘巧合之下学会了一些 黑魔法，我的魔法在一次次的学习中不断增长精进。 曾经难以企及的力量现在唾手可得。 我花了很久很久，终于找到了那个带给我无尽痛苦的巫婆。 我轻而易举地抓住了她，看着她在我的魔法之下哀嚎，我顿时有些索然无味。 仅此而已吗？ 在她生命的最后，她告诉我，美貌是可以掠夺的，她当初对我的母亲与我所做的事情，就是为了掠夺我们的美丽。 我有些愤怒，大声质问她美丽究竟有什么用？ 她哈哈大笑，费尽最后的力气，揭开了头上的兜帽。 兜帽之下，是一张酷似我的母亲的、年轻的、美丽的、妖艳的、恶心的、虚假的脸。 她笑着指着我的脸： ‘看看，现在谁才是巫婆，谁才是少女？ 哈哈哈哈，你终究会明白这一切的。’ 说完了这句话之后，她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站在她的尸体旁，我没有丝毫释然，反而感觉到一种害怕。 我是否会在未来的某一刻，变得和她一样？ .....” 怀特抬头看了一下珀可芮琼光滑的脸蛋和白皙的肌肤。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是的，我活成了自己最恐惧的模样。”珀可芮琼露出一个意味难言的微笑。 怀特无端地打了个寒颤。 第97章 怎样的决心 屠龙勇士终成恶龙？怀特想起了老师在她小时候讲过的一个睡前故事。 但她随后微微摇头，珀可芮琼甚至都算不上勇者，她在走出了童年的小镇之后，自始至终都是带给别人灾难的恶龙。 珀可芮琼继续说着：“将那个巫婆杀死之后，我成功的夺回了独属于我的脸，我那足以令凡人沉醉的美丽。 我仿佛回到了我的十六岁，无数的人因为我而驻足停留，男人们渴望我，女人们嫉妒我，孩童们向往我。 甚至是来自另外国度的王子，都沉醉于我的美貌，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之下。 一旦拥有了美貌，所有的美好都会纷至沓来；但当你失去了它，曾经的一切都会变成砍向你的利刃。 但你知道吗？如果不动用巫术，这份美貌能维持多久？” 珀可芮琼微微低头，伸出两根修长白皙的手指，宛如青葱一般，在怀特的眼前轻轻晃动着。 她妖艳的面庞上闪过忧伤与惆怅，轻声说道：“二十年，也许还不到二十年…… 我的美貌就如同指尖的流沙，转瞬即逝。 仅仅只有这短暂的二十年时光，能够让世人领略到我的风华绝代。 然而，一旦这段时光过去，岁月的无情便会毫不留情地侵蚀我的容颜。” 她缓缓低下头，目光凝视着自己纤细的手指，仿佛能透过它们看到未来的模样：“那时，皱纹将会如恶魔般悄悄地爬上我的额头。 原本光洁如玉的脸颊也会被那些丑陋而又令人厌恶的衰朽斑纹所占据。 曾经迷人的笑容，或许也会因失去了洁白整齐的牙齿，而变得不再灿烂动人。” 说到这里，珀可芮琼不禁轻轻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仿佛是对命运无常的无奈控诉。 “随着阅历的增长，我早已不在意人们的追捧，他们对于我的美的看法，是肤浅而卑劣的。 但我对美的追求，将会永远存在，并且将要延续至我生命的尽头！ 为此，牺牲掉你们，来成全我的美，这是值得的！” 珀可芮琼眼中闪过一丝疯狂，随后她的手中出现了一把小刀，对准了怀特雪白的脖颈，缓缓靠近。 看着不断接近的珀可芮琼，怀特叹了一口气。 珀可芮琼的灵魂已经被偏执和疯狂扭曲了，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也许是她满怀希望地回家，却见母亲苍老如故的时候...... 也许是巫婆顶着一张年轻美丽的脸，放肆嘲讽她才是那苍老巫婆的时候...... 也许是厌倦了凡人对她美的歌颂的时候...... 自某个时刻起，她就不再是曾经的珀可芮琼，而是成了一个可悲的、对“美”的殉道者了。 但也许正是这样的心态，才让珀可芮琼一路从凡俗级踏足群星。 怀特隐约感觉自己抓到了很重要的一个点：踏足群星，似乎需要某种“决心”或者使命。 珀可芮琼也许是对美的疯狂与偏执。那老师的决心又是什么？ 若是我要踏足群星，又该拥有怎样的决心？ 时间紧迫，刀刃临近，已然没有时间思考。 锋利的刀刃划过怀特雪白的脖颈，但她整个人如同泡沫般散去， 一张银色的魔法阵图自泡沫之中飘落。 “空间...什么时候...”珀可芮琼话还未说完，阵图发光，银色的波纹四散开去，她只感觉到一阵空间的拉扯。 恍惚之间，她自王座之上被传送到了大殿正中，此刻，她的身遭几十个攻击性的魔法阵正在激活，远处怀特的身影出现，她眼中带着胜利的笑意： “空间魔法阵，老师教给我的压箱底的东西。虽然凡俗级绝无施展空间魔法的可能，但是遵循魔法阵纹路的辅助，只是单纯灌输魔法却不是无法实现。” 珀可芮琼的身影，下一秒就淹没在五彩斑斓的魔法阵的光辉之中。 怀特紧张地注视着，这可以说是她所有的法阵储备。 感受着体内迅速消耗的魔素，怀特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什么。 终于，怀特一口气将体内的魔素宣泄一空，魔法阵此时也渐渐暗淡，偃旗息鼓。 未散的尘埃中，没有一点动静。 怀特谨慎地走上前，去查看情况。 下一刻，一道身影冲破尘埃，在怀特始料未及的目光中狠狠一击将她锤飞出去，接着出现在她身后，一个手掌抓住她的脑袋，狠狠往地上砸去。 “轰隆。”整座皇宫像是轻微颤抖了一下，地面露出蛛网般的裂纹。 怀特身上的铠甲光芒被催发到了极致，疯狂地消解头顶不断传来的恐怖力道。 “怀特公主，你真是给了我一个惊喜。”珀可芮琼此时不负之前的优雅从容，她的衣袍上也多出了一些破损，灰尘沾染上了她的后摆，“我承认我先前的话有失偏颇，你方才精彩的表演，确实能对寻常的群星级别造成一定的伤害了。” “但很可惜遇见了我......”珀可芮琼眼中杀意凛然，她从未见过有如此天赋卓绝的女孩，仅仅只是十六岁，便拥有了凡俗顶峰的实力。 更让她难以容忍的是怀特冠绝时代的美貌。 怀特有气无力地摊倒在地上，她艰难地抵抗着头上的力道，回过头来，对着珀可芮琼似乎想说什么。 珀可芮琼冰冷地注视着她的嘴唇，怀特似乎说的是“绝天地通”？ 这是什么东西？ 怀特将手中紧攥许久的甲片猛地捏碎。 【绝天地通】 没有怀特原以为的那般声势浩大。 下一瞬间，怀特眼前的一切色彩突然失真，变得更为深厚起来。 白色愈白，呈现出虚无之感；红色愈红，如颜料厚抹，周遭一切宛如一幅渲染开来的宏伟油画。 物质和非物质之间的界限在此刻被打破。 一个若隐若现的世界悄然浮现，它潜藏于芸芸众生日夜跳动的心灵深处，由缥缈的灵性以及永恒不变的真理共同构筑而成。 真理界的本体于此处显现，笼罩于此，永不停歇的魔素，在此之时，亦被真理界的法则排斥。 这片范围极小的区域内，短暂地营造出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无魔环境。 唯有灵性的超凡才能在此间显现。 除此之外，一切超凡皆隐，宛如凡俗人间。 第98章 珀可芮琼的魔镜，异度空间 位格带来的力量如云烟消散，珀可芮琼周身强大的气势也荡然无存。 身上的红黑华袍失去光泽，一切魔法都无法使用。 当怀特真正处于了真理界的笼罩之中时，她发觉这个世界比她所想的更为神秘。 空间、时间在真理界中的意义被削减。 怀特身上的铠甲与长剑，在此时和灵界发生了共鸣。 她在瞬间洞察了一部分的灵界的秩序与规则。 她略一用力，将珀可芮琼掀翻。 接着一步踏出，如同缩地成寸，来到了珀可芮琼面前。 在珀可芮琼眼中，她的手缓缓被怀特顶起，整个人慢慢向后倒去，但在下一次眨眼之后，怀特的剑刃已至。 时间的感知在此刻被模糊，有说不出的诡异与不适。 “真正的反击！”怀特举起手中的长剑，在这无比珍贵的三个呼吸之间，她与珀可芮琼回到了同一水平线。 纵然是群星，亦会为刀剑所伤！ 怀特猛地舒展身体，长剑带着寒光舞动起来。 这一剑，是怀特想要打破命运的一剑。 剑光闪烁之间，隐约可以看见无数个娇小的身影不断练习挥剑、双臂酸涩难以抬起却始终坚持。 身影融入剑光，气息更为深厚。 这是真理界中，个人所拥有的强大意志力回应灵性的演绎，即使是一阶的灵性超凡者，也不一定能做到。 这一剑是怀特迄今为止的人生中所挥出的最为巅峰的一击，此刻的她心灵与肉体共鸣，灵性附着于技艺之上，俨然进入了一种全新的境界。 可以说在此刻，怀特与踏上灵性阶梯的超凡者无异了。 眨眼之间，局势倒转，却是珀可芮琼即将迎来灭顶之灾。 剑光闪过，毫无意外，一抹血线缓缓在珀可芮琼的脖颈之延伸。 珀可芮琼无力地瘫倒在地上，礼裙犹如一朵盛开的鲜花，濒临凋谢，怀特站于一旁似在祭奠。 结束了吗？ 一切看似漫长，却是转瞬之间，三个呼吸才刚刚过去。 怀特眼前的一切迅速恢复寻常，鲜艳色彩褪去，魔素涌回，仿佛在欢呼雀跃，魔法的秩序恢复，物质再度占据主导。 然而，事与愿违，一道玻璃破裂的清脆声响从珀可芮琼身上传出。 紧接着，珀可芮琼瘫倒的身体宛如玻璃般碎裂开来，化为闪着光芒的碎片。 怀特眼前突兀地出现了一面花纹繁复的银镜。 银镜之中出现了珀可芮琼的身影，她依旧一袭红黑礼服盛装出席，嘴角勾起迷人的笑意。 珀可芮琼！怀特瞪大了眼睛，在超凡无法施展的三个呼吸间，她竟然有办法逃过那必死的一剑。 强烈的心灵震荡，瑞尔毫无防备地与珀可芮琼对视了一眼。 下一瞬间，她整个人仿佛穿越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周遭的一切虽然与先前无异，但是却处处透露出一丝古怪的气息。 珀可芮琼站在怀特面前，手中拿着一面花纹繁复的银镜。 “米洛尔（mirror），多亏了你，差点就着了我们小公主的道了。”珀可芮琼满脸怅然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脖颈，冰冷剑锋的触感依旧让她有些毛骨悚然。 她竟然，真的，差一点被一个凡俗级的魔法师斩杀，那所谓的绝天地通，仅仅只是三个呼吸的时间，就差点将她置于死地。 可惜了这来源于更高层次的伟力，看来小怀特并没有很好地把握住这仅有的机会......她嘴角笑意愈发危险，宛如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您的意志，皇后陛下。”她手中的银镜镜面上，无声无息地浮现出这一句话。 “这里是我的镜中世界，是一个脱离了原本世界的异度空间。”珀可芮琼俯视着怀特， ”你说，若是我们身处游离于世界之外的空间时，你的老师是否还能跨越世界的屏障，前来拯救你呢？“ 镜中世界？异度空间？怀特默不作声，心中却掀起了轩然大波。 寻常的皓月级别的存在，都难以拥有一个可供自己操纵的小世界，珀可芮琼却拥有了一个。 不得不说，珀可芮琼找到了唯一的破局方法——她勾连起她的镜中世界，借助了镜中世界的特性躲过了这必死的一刀。 瑞尔也是千算万算，将所有可能都囊括进去，甚至都幻想过会有皓月甚至曜日降临来救珀可芮琼，但她却依靠不属于超凡层次的世界硬生生钻出了一条生路。 现在局势倒转，怀特已经用完了自己和老师给予她的所有底牌，真正陷入了生死危机。 这就是老师曾经说过的“命运的主角”吗？层出不穷的神奇手段，看似疯癫却暗含逻辑的恐怖心智...... 看来...怀特握紧手中长剑，准备殊死一搏。 珀可芮琼看着临阵以待的怀特，满是阴翳的话语吐露：“你从未真正了解过我。” 却见虚空之中顿生涟漪，无数面透明的镜面浮现，珀可芮琼指尖上浮现出一点光亮，这是最基础的【光亮术】。 但随着光晕渲染，无数镜面中一齐浮现出了珀可芮琼的身影，她们脸上齐齐一笑，随后迈步，踏出镜面。 场中，只一眨眼，凭空冒出了数不清的珀可芮琼！而她原本的真身却趁着这一刹那间的混乱，悄无声息地向后退却，转眼间便隐匿在了众多分身当中，如鱼入海，让怀特难以察觉她的踪迹。 【枯萎之噬】 珀可芮琼们一齐伸出双手，漆黑如墨的魔力缠绕，化为浓密的黑雾，而黑雾之中，传来众多低沉的咆哮声。 紧接着，一只只体型巨大的猎犬从中飞射而出。 这些猎犬的身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雾状形态，并且不断地向外飘散着丝丝缕缕的魔素。魔素所过之处，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轻纱，整个空间顿时充满了一股压抑沉闷的氛围。 雾状的猎犬双目猩红，满是暴虐和凶残之意。它们张开血盆大口，锋利如刀的犬齿有着剥夺生机的恐怖能力。 象征枯萎的猎犬铺天盖地地袭来，怀特本能性地有些头皮发麻，她挥手施展【绝对理性】，随后双手持剑，一边后退防御，一边与众多猎犬尝试周旋...... “砰！”怀特狠狠地砸进地里，她痛苦地闷哼一声，美丽的小脸因为痛苦而显得面色煞白，冷汗直冒。 三个呼吸。 仅仅只是三个呼吸，她就险些被施展真正实力的珀可芮琼杀死。 第99章 变故 三个呼吸，怀特就落败了。 她知道这是珀可芮琼的羞辱，若她拿出真正的实力，怕是自己早已殒命当场。 怀特身上穿着的、瑞尔给予她的铠甲，在先前无数次庇护了她的生命，此时却丧失了守护之能。 在群星级别的魔法轰炸之下，并且灵性难以跨越无穷距离补充的情况下，这副铠甲显得如此脆弱和渺小。 伴随着阵阵令人心悸的脆响，它终于承受不住那恐怖魔力的重压，轰然碎裂开来，化作一片片黯淡无光的甲片依附于怀特身上。 当怀特尝试移动的时候，那些附着在他身上的甲片也如同尘埃一般，簌簌地掉落下来。 尽管处境如此艰难，怀特仍然没有放弃抵抗的意志。 她咬紧牙关，用尽全力拄着手中的长剑，想要挣扎着站起身来。每一个动作都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汗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与额头上不断流淌而下的鲜血混合在一起。 但她刚刚勉强撑起身子，下一秒便再次重击。整个人就像一只破旧的布娃娃一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重重地摔落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怀特躺在地上，身体已经近乎麻木，只有胸口略有起伏。 她吃力地侧过头去，试图睁开双眼看清周围的情况，但却发现自己的视线被从额头源源不断流淌下来的鲜血所模糊。眼前所见唯有一片赤红之色，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染成了血红色。 珀可芮琼优雅地踱步至怀特眼前，魔杖上再度汇聚起恐怖的魔法。 要死了吗？怀特无力地看着珀可芮琼，将魔杖点在自己的额头，魔法正在蓄力。 我真差劲啊...明明有那么多人帮助我，却没有战胜自己的命运...... 怀特眼眶晶莹，感觉有些委屈......她想起了那群自发聚集、身披铠胄的众人、想起来了约翰大叔、想起了小鹰、想起了瑞尔，想起了大家为她所做的努力...... 我真的做不到，我和珀可芮琼的差距真的太大了......怀特眼神黯淡......我真的有资格成为大家口中的王吗？ 她的脑海中回想起老师的告诫： 【只有拼尽全力，才能战胜命运】 我真的拼尽全力了吗？ 怀特思索着，死亡临近，时间被无限地拉长。 怀特想起她尚且年幼的时候，与瑞尔的回忆。 “拼尽你的全力，小怀特，把这块石头举起来。”瑞尔笑着摸了摸怀特的头，鼓励道。 小怀特吸了吸鼻涕，目光坚定，用力地点了点头。 她走到比她人还高的石头面前，“哇( ⊙o⊙ )”地大吼一声，细小的双臂环抱石头，用力一抬... 石头纹丝不动。 怀特又吸了吸鼻子，换了个姿势，用力，失败，用力，失败。 怀特尝试了无数次，却始终无法把石头抬起来。 她有些气馁地走到瑞尔跟前：“老师，我拼尽全力了，真的做不到。” “不，你还没有。”瑞尔笑道，他伸出手，按在巨石之上。 狂风自他的手中涌现，在怀特崇拜的目光中，石头被高高举起，阴影之下，瑞尔目光柔和： “你还没有寻求我的帮助，怎么能算拼尽全力了呢？” “老师...”怀特趴在地上，意识随着鲜血流淌而不断模糊，她喃喃道，“帮帮我......” “殿下在嘀咕些什么呢？”珀可芮琼捂嘴轻笑，但魔杖上的光芒愈发耀眼。 “老师，帮帮我......”怀特的声音减弱，意识逐步陷入黑暗。 “老师......” ...... 瑞尔此刻焦急万分。 不久之前，他正在林中小屋门口，搬着一把小板凳，正襟危坐。 他的面前，一道虚幻的光幕展开，画面中正是怀特推开皇宫大门，迈步进入的场景。 瑞尔借助真理界的位格，以怀特为主人公，暗中窥屏。 他的身旁，一群小妖精排排坐，瞪大了眼睛，看着怀特的现场直播。 不远处，一棵参天耸立的巨木轻轻摇曳枝丫，树干上的老脸一脸欣慰地看着光幕。 甚至森林中其他小动物也来凑热闹，松鼠、小鹿、麻雀......品种繁多的小动物们将林中小屋前的空地，挤占得水泄不通。 但它们没发出一丝声音，大大小小的眼睛都盯着光幕中的怀特。 其中属小妖精们反应最为激烈，它们时而为画面中怀特的精彩操作，而兴奋地“咿咿呀呀”；时而为怀特即将遭受攻击，而害怕地“咿咿呀呀”。 都是咿咿呀呀，反正瑞尔没听出区别来。 他只是坐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盯着怀特与珀可芮琼二人之间的交战。 当怀特没有选择借助他给予的【绝天地通】逃跑，反倒朝着珀可芮琼冲过去的时候，瑞尔心里捏了一把汗。 当她被珀可芮琼的腰带捕获时，瑞尔吓了一跳。 空间阵图出现，数十种攻击性质的魔法阵将珀可芮琼包围的时候，瑞尔甚至站起身来， 振臂高呼：“对，就这么打！” 他很欣慰，怀特竟然敢于在决战中，使用他曾教导过的战术对敌。 当怀特被珀可芮琼破开烟尘，狠狠砸向地面时，瑞尔表情狰狞，差点忍不住想要直接出手干涉。 但最终还是放下了手 。 一方面是世界压制存在，除非万不得已，否则绝不能强行干涉结局，另一方面是这个鬼丫头到现在还没有动用瑞尔给她的底牌，明显是想诱敌深入。 当他看到怀特捏碎甲片，引导真理界的力量短暂降临后，挥出了一道璀璨无比的剑光时，差点忍不住跳起来叫好。 不愧是他的徒弟，单单是她此时身心合一的状态，就足以踏上灵性的超凡阶梯，可惜瑞尔并没有给予怀特灵性之种，因为他对此尚未完全研究透彻，害怕影响怀特在魔法之上的天赋。 瑞尔相信，在【绝天地通】的笼罩之下，面对这一剑，珀可芮琼绝无生还的可能。 但令他惊讶的事情发生了：画面中突然浮现一面诡异的银镜，银镜镜面之上一道光辉反射，瑞尔下意识地眨了一下眼。 光影交织之间，瑞尔再次睁开眼睛，珀可芮琼和怀特都不见了。 第100章 唯有死战 瑞尔猛地站了起来，身旁的小妖精们也惊慌起来，扑腾着半透明的翅膀，围着瑞尔，咿咿呀呀，眼泪汪汪，想让他想想办法。 他没时间回应，魔素升腾凝聚，属于空间魔法的银辉弥漫，瑞尔看向画面中空旷的大殿，精神力略一沟通。 下一刻，他的身影陡然虚幻，化作点点光晕消散，而画面中，一抹纯白极速勾勒出一道瘦削人影。 人影一步迈出，面容显露，正是瑞尔。 此时瑞尔目光严肃，当他踏足大殿的一瞬间，无形却又磅礴的压力降临于他的肩膀。 这里是童话世界钦定的，白雪公主与恶毒皇后最终命定之战的“舞台”，因此命运的力量在这里格外的强大。 他这个命运之外旅人的踏入，本能地引起了童话世界的抵触，即使他身上有真理界的庇护也不够格。 若是童话世界具有人格化的分身，此刻必然会冲着瑞尔咆哮：“我已经数次让步，甚至给予了你绝天地通，你怎么敢得寸进尺？” 命运的施压愈发强烈，时刻催促着他的离开，但瑞尔不为所动，命运自始至终就是他的敌人，所谓交易也只是互惠互利，他根本不欠什么，跟童话世界随时可以撕破脸。 瑞尔心中有些不安。 随着愈来愈多的王国的臣民在心中诞生灵性的种子，王国的绝大部分范围都已经被真理界笼罩。 在真理的光芒能够照耀到的地方，一切都难逃瑞尔的眼睛。 或者更准确地讲，是神性化身的眼睛，毕竟神性才是真正执掌着真理界绝大多数的权柄。 先前他的“窥屏”操作就是缘于此，但随着怀特与珀可芮琼的消失，她们的气息已然消散在这个世界，纵然瑞尔发动能力，也无迹可寻。 能够躲避神性化身的探查，目前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她们去往了真理之光并未照耀的地方，二是，她们已经不在童话世界了。 “异度空间！”瑞尔口中蹦出了一个词语，他是小怀特的老师，怀特知道的事情，他当然更了解。 回想起先前画面中出现的银镜，瑞尔深吸一口气，看来这面魔镜，除了“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之外，还藏着他不知道的能力。 异度空间一定程度上脱离童话世界，作为依附于其上的小世界，瑞尔压根没办法探查。 毕竟他连将真理界覆盖整个童话世界都做不到...... 怎么办？瑞尔此时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在原地踱步，显得有些焦头烂额。 怀特根本就不是珀可芮琼的对手，先前说的那些话都是哄她的！瑞尔有些后悔。 他原先的想法是让怀特借助【绝天地通】的力量逃离，然后瑞尔趁着真理界短暂降临的这三个呼吸的时间，尽力编造一个怀特假死的结局。 至此之后，白雪公主的故事将会告一段落，命运的视线将不再注视这里，届时瑞尔就能帮助怀特好好收拾这个恶毒皇后了。 然而一切只是想法，自怀特攥紧甲片，冲向珀可芮琼的那一刻，瑞尔的计划就失败了...... 我真傻，真的......就不应该给小怀特那么多压力，总是跟她说她身上背负着复仇的命运，她终究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啊！ 即使是流淌王血，也不是奋不顾身的理由啊！ 行走童话世界的瑞尔并非绝对理智的冰冷神性，而是充斥着丰富情绪的人性。 他此时此刻的心中，真的是无限的慌张和懊悔。 他自以为的帮助怀特逃脱命运的掌控，带着她逃离了皇宫，并且给予她复仇的抉择...瑞尔所做的这一切，却在此刻成为了劈向他心灵的利刃。 难道他做错了吗？ 对于这一切，他应当坐视不理，让白雪公主的故事不断上演，最后会有异国的王子前来，在命运的眷顾下杀死恶毒皇后，与白雪公主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这样一来，小怀特就根本不会面对现在这样的局面——孤立无援、绝望环伺...... 他真的错了吗？他本以为拥有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馈赠，便自然而然地将改变一切当成自己的使命。 他是否太过高傲了？ 瑞尔心如乱麻，小怀特的笑颜宛若就在眼前，但下一秒，小怀特的眼中、口中、耳朵...流出殷红的鲜血，随后无力倒下...... 无尽的怀疑与心痛如狂风骤雨击打在瑞尔心灵之上，即使是群星级别的精神力，此时竟也有些摇摇欲坠。 “老师...帮帮我...”飘渺无定形的声音似乎伴随微风传入他的耳畔。 瑞尔感觉到突然的心悸。 他茫然地四处张望，心中的不安愈来愈深，仿佛一只大手抓住了他的心脏，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老师......帮帮我......”瑞尔耳畔似乎传来了怀特略显哭腔的声音。 “怀特？是怀特吗？”瑞尔面色一喜，“你在哪里，小怀特？老师来帮你了！不要怕！老师来帮你了！” “小怀特，你在哪里？” “小怀特......” 无人应答，只有瑞尔矗立在原地， 以及风吹过空旷大殿的呜呜声。 瑞尔静静地站在原地，脸上什么表情都看不出。 只见他伸出手，按在心口的位置，用力一抓。 真理之界内，金袍的神性自神座上站起，目光前所未有的严肃。 瑞尔像是抓住了什么难以言喻的重物，将其猛地往外一拽。 难以言喻的色彩一闪而逝， 瑞尔眼神决绝，唯有借助真理界的全部力量，才有找到小怀特踪迹的可能。 下一刻，瑞尔周身的整片虚空顿时坍塌破碎，童话世界的现世在此刻被撕开了一道口子，灵性开始欢呼雀跃，共同迎接它们的主宰。 【真理之界】降临！ 不是潜移默化地渗透，亦或是与童话世界的妥协，而是真真切切地降临。 将现世的规则与秩序撕裂，以一种堪称狂暴的形式入侵。 第101章 世界的交锋 真理之界瞬间撕毁屏障，降临现世。 童话世界似乎在疯狂地怒吼着，恐怖到极致的力量袭向瑞尔，这里是它的地盘，更是命定的舞台。 不同于绝天地通是童话世界的默允，眼下瑞尔的行为，无异于骑在童话世界身上狠狠打它的脸，自然震怒异常。 并且在这里，真理界的力量远远不如童话世界，强行起冲突的代价，将是真理界轰然碎裂，人性化身被碾为虚无。 可怕的压力贯注于瑞尔身上，他浑身上下的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鲜血自他双眼流淌而出。 但瑞尔丝毫没有停顿，他喘着粗气，真理之位格加持于双目，理式界的法则显现。 他的感知在此刻产生了蜕变，所有的一切在他眼前抽象成了更本质的概念，一团又一团由复杂概念组成的信息流不断轰击着瑞尔的精神。 瑞尔施展出的群星级别的【心灵屏障】，存在不到一秒，就被信息的洪流冲破。 这是他目前完全无法掌握的能力。 似狂风骤雨的精神与肉体双重压力之下，人性仿佛汹涌之海中颤颤巍巍的小舟，正缓缓地迈向灭亡的深渊。 \"何至于此？万物皆虚，这样的心，难求真理......\"神性发出一声轻叹，那双深邃的眼眸之中既没有悲伤，也没有喜悦，只有一片无尽的平静。 但却见金色长袍之上，真理与灵性一齐闪烁。 刹那间，瑞尔源自于精神层面的巨大压力骤然一松，但繁杂海量的信息流并非趋于消散，而是被神性硬生生地截断、接引于自身。 与此同时，一直处于被动状态的童话世界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竟然毫不犹豫地调转矛头，向着神性猛扑过去。 尽管童话世界本身并不具备真正意义上的主观意识，但当它感受到神性身上散发出的那种独特气息时，还是本能地爆发出了比之前更加强大且磅礴的力量。 因为，它终于认出了神性的真实身份——那个曾经卑鄙无耻、窃取过它自身力量的可恶小偷！ 于是，怀着姑且能够称之为\"愤怒\"的强烈情绪，童话世界犹如一头狂暴的巨兽，挟裹着整个世界的力量，以排山倒海之势轰然撞击向神性所处的位置。 面对来势汹汹的攻击，神性的面容依旧保持着肃穆庄严。 在祂的意志驱使下，真理界的第一层——灵界，瞬间绽放出无边无际的璀璨华光。 此时此刻，那些正在灵界中行走的超凡者们，以及尚未萌生出灵性之种走上灵性阶梯的人，全都满脸惊骇地仰望着天空。 只见无数颗由纯净的灵性和纯粹想象力共同凝结而成的绚丽流星，宛如一道道燃烧着熊熊烈焰的闪电，划破长空，呼啸而过。 它们之所向，是真理界之外。 灵界此时化作一道屏障，与童话世界不断靠近。 下一秒，或者也可能是无数年之后，在世界之外，纯粹虚空中，时间也毫无意义。 只见两个世界缓缓接触、碰撞。 无数高位的存在觉察到了这一切，满眼惊悚，目睹着世界层面的交锋。 无声无息... 却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战栗感，降临到所有观察者的心中。 吞噬一切的虚无自两个世界相撞的地方诞生，将一切投射于此的视线吞噬。 观察者们闷哼一声，再度回过神来，却惊恐地发现自身的精神已然遭受重创。 ta们顿时欲哭无泪，早知道就不因为好奇乱看了，才知道围观者也会受到波及。 真理界内，因为先前的碰撞，作为第一层防线的灵界，此时早已千疮百孔。 数之不尽、密密麻麻的虚空裂缝如张开的巨口一般，横亘于广袤无垠的灵界上空，吞噬着灵界的力量。 但只是触及表象，灵界的本源暂未动摇。 与此同时，这些虚空裂缝还在不停地向外释放着源自虚空的法则，仿佛瘟疫一般无意识地污染着整个灵界。 神性于此时出手，艰难地维系着摇摇欲坠的灵界，时间流逝，灵界的本源之力虽然逐渐趋于平静，可依旧时不时会掀起阵阵波澜。 神性催动理式界的力量，将灵界上空的虚空裂缝暂时封印。 然而，虚空的入侵严重影响到了如今的灵界，先前创设的法则变得紊乱不堪，原本完善的秩序规则也在虚空力量的冲击下，发生了严重的扭曲变形。 无数灵界中的天生存在的生灵，在虚空力量的侵蚀之下，也发生了扭曲，变得更具攻击性。 但是，这一切也许并不是坏处。 真理的表象远非一种，灵性的延伸也好，虚空的演化也罢，终究都是无数条路中的一种。 神性高居神座之上，祂的状态不太好，浑身遍布恐怖的裂痕，宛如一个勉强拼凑出来的陶瓷小人，金色的光点不停地自裂痕之中逸散。 神性与真理界本为一体，真理界受到的创伤会直接反映于神性化身之上。 祂用右手托举侧脸，靠坐在神座之上。 祂有些累了， 需要休息一下。 等祂下次醒来，也许一切都会不同。 届时，真理将与童话齐平， 世间于祂，将再无掣肘可言。 神座之上，神性的化身渐渐隐去，只留下一团抽象的金色盘踞其上。 【神性归于长眠，不知何时才会再次注视真理】 这场世界的交锋并无赢家，但瑞尔终究还是完成他想的： 世界的交锋迫使属于童话的演绎中断， 来自命运的力量骤减，童话世界收回了始终注视着白雪公主与恶毒皇后的目光。 命定之战，以一种戏剧性的方式中断，也许若是没有旁人阻碍，它会再次接续，但瑞尔不会给它这个机会了。 借着神性为他挡住了来自世界压力的宝贵时间，瑞尔于一闪即逝的瞬间，抓住了一个略显黯淡的光点 ——那是珀可芮琼逃离森林时，神性于她额头一点，所留下的灵性残留！ 童话世界将珀可芮琼的记忆抹除，但却没有完全将灵性的痕迹一并覆盖，让瑞尔得以跨越无穷远端，抓住那稍纵即逝的机会。 虚空如镜面般破碎，瑞尔的身影消失，只余留下一点灵性力量。 第102章 三个呼吸与珀可芮琼之死 手中握着残存的灵性，感应着若有若无的联系，瑞尔身躯陡然变换。 【化实为虚】 神性刚刚归于沉寂，人性此时调动真理界的力量，产生了一丝阻碍，他终究不能如执掌权柄的神性一般运用自如。 瑞尔此时本质已然转化，循着微弱联系，一步迈出。 他的眼前，流光与虚无交织，恍惚之间，似乎穿越了一层脆弱的泡沫薄膜之后，他的双脚终于重新踏在了坚实的土地之上。 目之所及，怀特一动不动地倒伏于地，满身的鲜血淋漓，不知生死。 珀可芮琼则正将手中那根闪耀着神秘光芒的法杖紧紧地抵在怀特的头顶上方，显然正在积蓄魔力准备发动致命一击。 “珀可芮琼！”瑞尔目眦尽裂，怒吼一声，毫不犹豫地抬起右手，一道裹挟着熊熊烈火的雷霆骤然激射而出，雷火狂暴，欲要撕碎珀可芮琼。 身侧突然有大量魔素汇聚，一道炎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面对突然出现并且气势汹汹的瑞尔，珀可芮琼也是有些惊讶，瑞尔的攻击眨眼便至。 无奈之下，珀可芮琼只得匆忙放弃掉自己手中原本正在积蓄能量的动作，整个身体在一瞬间变得漆黑如墨。 然后迅速幻化成一团阴影潜入地面，并在下一刻于另一处幻化出身形。 “你差点就晚了一步，瑞尔，如果再慢一点，你的小徒弟就要永远和你说再见了。”珀可芮琼面对突然而至的瑞尔，只是惊讶，但不惊慌。 身处镜中世界，可以一定程度上借助这个小世界的特异之处，珀可芮琼比以往于童话世界中更加强大。 同为群星级别，此时的她，仅凭一只手就能镇压瑞尔！珀可芮琼心中满是自信： 既然瑞尔不知道依靠什么办法来了，那就顺带着在这里收拾他吧。 眼前瑞尔气息飘忽不定，整个人精神恍惚，明显是受到了足以危及生命的伤势，此时此刻，正是她复仇的绝好机会！ 珀可芮琼的美妙想法，让她愉悦地嘴角微微上翘。 自此之后，自己又将成为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了，追求美丽的道路，永无止境，当真是不能懈怠和疏忽半分啊。 瑞尔并没有理会珀可芮琼的意思，他手指微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将手掌放在怀特的背上，魔力的光芒缓缓在她身上扩散，探查着怀特的身体状况。 一会，瑞尔松了一口气，最让他害怕的情况没有发生。 怀特只是伤势过重昏迷过去，只要治疗一番就可以维持住生命体征。 他条件反射地想要抽出【圆月】象征自带的治疗，却发现无法召唤。 瑞尔略一皱眉，神性沉寂之后，连带着【理式界】中的诸多象征也暂时无法动用，只有摇摇欲坠的灵界能够响应他的呼唤。 唉，这次损失惨重了，但好歹人救下来了，一切都不晚......瑞尔心中庆幸。 他只能施展治愈的魔法，手中绿色光点洒落怀特，她的气息稳定下来。 珀可芮琼饶有兴趣地看着瑞尔，不由地嘲笑：“治疗有用吗？等会还是要死于我的魔法之下。” 至此，瑞尔神色平静下来，他站起身来，说出来的话，让珀可芮琼一时之间有些惊讶： “首先，这个名为【镜中世界】的异度空间并不处于童话世界的范畴，童话世界对这里并不会有过多的干涉。 其次，所谓镜中世界，它遵循着独特的镜像法则。 其间一切事物都是现实世界的镜像反映，镜中世界中的一切交互行为都无法影响到现实世界中的原物，它与现实显然如同两条互不相交的平行线。 物质界的根基在这里无比薄弱，它的本源更偏向虚幻的领域。” 看着眼前侃侃而谈的瑞尔，珀可芮琼心中顿时生出一丝不安的情绪，她装作不屑地问道：“所以呢，这能代表什么？” “这代表着，在这里，真理界的力量能够完全地解放出来。” 瑞尔眼瞳缓缓转为金色，一个庞大而璀璨的世界自他身后缓缓显化，真理界最外层的灵界此时响应着他的号召，跨越无尽虚空到来。 世界的挤压让镜中界的屏障摇摇欲坠，如同镜面一般不断出现细密的裂纹。 灵性与想象力将他身上的白袍，勾勒出璀璨的金纹。 此时的瑞尔眼神淡漠，通体神圣气息弥漫，与沉眠的神性有了三分相似。 他语气冰冷：“代表着，我会干掉你，并且不会花费超过三个呼吸的时间。” 话音刚落，瑞尔向前迈出一小步，灵性的法则之下，空间的意义荡然无存，他直接跨越了无数距离，来到了珀可芮琼面前。 珀可芮琼漂亮的双眼猛地瞪大，瞳孔在一瞬间收缩。 无法言喻的危机感和恐惧如巨浪袭来，瞬间将她吞没，她的身体发出尖叫，魔力感知一片刺痛。 这一幕无比熟悉，仿佛在不久前刚刚经历过。 “是你......那个金袍的神灵？怎么可能？”珀可芮琼若有所悟。 她咬着牙，体内魔素超负荷地涌动起来，苍白的指节紧紧握住魔镜，全力调动起镜中世界的所有威能。 眨眼之间，珀可芮琼与瑞尔之间光影扭曲，像是镜外人与镜中人一般， 虽然近在咫尺，但永远无法触及到彼此。 没用...瑞尔一指点去。 第一个呼吸，瑞尔那蕴藏着整个灵界威能的一指，将无尽镜面洞穿，连带着镜中世界的本源被摧毁大半。 第二个呼吸，灵性之光直射于珀可芮琼，她的魔素被排斥，肉身被禁锢，即使是思想也被冻结。 第三个呼吸，瑞尔的右手掐住珀可芮琼雪白的脖颈，没有犹豫，随着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骨裂声，瑞尔断绝了珀可芮琼的所有生机。 三个呼吸转瞬结束，即使瑞尔放开了压制，魔素流回，但珀可芮琼依旧无力地瘫倒。 此时的她，已然没有了任何手段规避死亡。 群星级别的生命力，在此刻，也仅仅只能让她在弥留之际，多保留几秒的意识。 她躺在地上，因为肉体失去生机，魔法再也无法维系，她施展在自己身上的巫术，她的脸开始慢慢变老，皱纹也越发清晰。 珀可芮琼已经太老太老，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假如她未曾剥夺过其他女孩的美貌。 现在处于弥留之际时，珀可芮琼终于要恢复自己的原先的样貌。 珀可芮琼摸了摸自己的脸，眼中充满了恐惧，她张开嘴，想要发声，但口中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她愈发焦急，眼中是瑞尔从未见过的恐慌，她竭力对着瑞尔做着口型，像是在告诉他什么。 瑞尔看懂了她的话。 珀可芮琼在说：“杀了我！让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依然美丽！” 瑞尔默然，魔法光辉涌动，一道细小的冰锥刺穿了珀可芮琼的心脏。 她整个人猛地一颤，衰老顿时中止。 珀可芮琼感激地笑了笑，随后眼中失去了光彩。 她死了， 带着美， 死了。 第103章 魔镜的破碎 瑞尔就站在原地，看着珀可芮琼完全丧失了生命力。 身后空间依旧在破碎，镜中世界因为本源的缺失，导致了屏障在逐渐坍塌。 但场中的人却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等了一会，确保了珀可芮琼不会诈尸之后，瑞尔有些费解地挠了挠头。 死了，一直蹦跶的珀可芮琼终于死了。 这是他预想很久的事情，但真正实现之后却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开心。 平心而论，珀可芮琼其实是他穿越至今，第一个真正死在他手下的人。 我终于是杀了人...瑞尔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他不是圣母，倒没有那么难受和纠结，只是有些不明白，自己现在莫名空虚是因为什么。 虽然事情出现了波折，甚至一度让瑞尔有些慌张。 但当他真正直面珀可芮琼的时候，短短三个呼吸就...... 让他有些唏嘘，曾几何时，他在珀可芮琼面前只能夹着尾巴逃跑，即使召唤圆月法相， 也无法抗衡她，就连那个义无反顾的男人也没有救下。 不想了。瑞尔摇了摇头。 事情早已过去十年之久，虽然瑞尔内心的沟壑，也随着时间逐渐被填平，但若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回想起来，也不免有些意难平。 某种程度上，珀可芮琼也是一个不世出的天才，可惜长歪了。 此间事终了...... 瑞尔走到怀特身旁，此时怀特在治疗魔法的光辉之下，气息平稳，已然没有大碍，此时整个人陷入沉睡。 瑞尔从衣袖中变出一条毛毯，将怀特裹了起来，然后弯腰将怀特抱了起来，入手小小一只，蜷缩在瑞尔的怀里。 沟通着真理界，瑞尔和怀特的身形逐渐扭曲，再次出现时，已经回到了童话世界。 他眼中金色缓缓褪去，衣袍再次恢复纯白。 在将怀特安置妥当之后，瑞尔回到大殿。 他伸手一抓，一道银光闪过，一面花纹繁杂的银镜出现在他的手中，这是他从珀可芮琼身上搜出来的战利品—— 传说中的能够回答一切问题的魔镜。 但当瑞尔真正接触到这面具有传奇色彩的魔镜之时，却发现与他想的有些偏差。 这一面魔镜充其量也只是一个大范围的探测器，能够帮助使用者在一定范围内找出想找到的人。 怪不得珀可芮琼仅仅只是每天用它来寻找比自己更美丽的女人。 除此之外，这面魔镜最大的功效反而是一种媒介，用以沟通先前那一个名为【镜中世界】的异度空间。 仅仅是这一点，就证明了魔镜的非凡：拥有这一面魔镜，就代表着拥有了一个极为特殊的异度空间的治理权。 像珀可芮琼先前做的那样，将敌人拉进她的世界，凭借敌人对这个世界的毫无了解，和珀可芮琼能够一定程度上的掌握世界的表层规则，往往能够轻易击败原先水平相同的敌人。 有点“初见杀”的味道了。 瑞尔想要知道这面银镜更多的信息，珀可芮琼绝无可能设计出这么一面非凡的银镜，即使是瑞尔依靠真理界的权柄，都难以创造出一个异度空间。 他伸手敲了敲镜面，询问道：“歪？能听到我说话吗？” “可以可以，可以听的清楚，大人您好，您好。”一道谄媚的声音从镜子中传出。 镜子里寄宿着一道灵体，这是瑞尔接触到魔镜后瞬间发现的。 “说说吧，魔镜究竟从哪里来，别想着忽悠我，也许我懂得比你还多一点呢。”瑞尔微笑着说道。 短暂的沉默过后，那个声音开口：“这是一个比较漫长的故事。” “那就长话短说吧，我还要帮小怀特处理珀可芮琼死后留下的烂摊子，没工夫陪你耗。”瑞尔满不在意地说道。 魔镜再次沉默，随后有些憋屈地说道：“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只记得两个难以形容的存在，于虚空之中交战，法则泄露，在机缘巧合之下，凝结成了最初的镜中世界。” “随后，镜中世界被现在我们所在的世界捕获，成为了依附于世界的异度空间。 我原本并不存在，是珀可芮琼在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了这个镜中世界，并且耗费无数心血创造了我。 在我诞生之后，逐渐接纳了镜中世界的一切后，才知道了这么多。” “没有了吗？那两个存在是谁？仅仅只是掉落出来的法则残余都能凝聚成一个异度空间？”瑞尔好奇地询问道。 这种程度的存在，莫非是神龙不见首曜日？ “不...不清楚，那种存在根本不是我能够妄加揣测的。”魔镜回答道。 “好的，你没用了，毁灭吧。”瑞尔正说着，手上毫无征兆地开始用力，银镜之上立刻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缝。 “等等，等等，你就不怕把我毁掉之后，你就再也没机会拥有镜中世界了吗？我告诉你，镜中世界只有通过我才能操纵！”声音顿时急促起来，带着惊恐， “你应该见识过那些潜藏于阴影中的珀可芮琼的眷属，还有灰雾之影，它们都是诞生于镜中世界的超凡种族。如果你毁灭了我，它们也会跟着消失的！” “哦，谢谢提醒，不过不需要。”瑞尔说道，“那些超凡生物曾被珀可芮琼奴役，它们的手上沾满血腥，即使是灵魂也已经被残暴充斥，只知杀戮。我并不想要这样的手下。” “等等！”却听见“咔”的一声，银镜从中间碎成两块，声音戛然而止，镜面黯淡。 镜中的灵体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不知道帮珀可芮琼残害过多少无辜的少女。 瑞尔将魔镜轻轻一扔，魔镜碎片在空中寸寸消失，如同被吞噬一般。 下一刻，真理界的本源之中，突兀地多出了一面碎成两半的银镜。 真理的力量覆盖于其上，一遍又一遍，不断冲刷着魔镜，将其蕴藏的本质缓缓吞噬。 若是将视线放大开去。代表着镜中世界的异度空间，如同一个反射光线的善良小球依附于童话世界的外层，但小球此刻却被某种更高层次的力量浸染渗透，并且逐步融化。 整个过程看似缓慢，却在极短时间内完成，童话世界外层掠起了些许波澜，却并无后续。 它并不在意依附于它身上的异度空间，它们对于童话故事的演绎并无太大帮助。 因此也便宜了瑞尔。 第104章 新时代将临 瑞尔站在原地，身遭的空间如同镜面般破碎、重组、破碎、重组，无数的镜子碎片之中，光与暗支离破碎着。 这是镜中世界面对真理界的强势吞噬，所能做的最后徒劳无功的挣扎。 他目光冷漠地俯视着这一切。 异度空间相比自己掌握的真理界，其中差距不是一点半点。 前者只是依附于童话世界的附庸，后者则是能够在位格之上平分秋色的存在。 因此，相比于任用魔镜之灵这个二五仔，还不如将其整个吞噬，才是最为稳妥且高效的方法。 理式界随着神性归于长眠，而暂时沉寂，但灵界的力量尚且充沛。 那浩瀚无边、由纯粹理性与想象力建构起来的伟力之前，一切都变得无法阻挡。 随着时间的推移，早已千疮百孔的镜中世界逐渐失去抵抗能力，在真理界的侵蚀下慢慢熔化。 构成镜中世界的本源与最底层的法则，也仿佛受到了某种巨大引力的吸引，纷纷凝聚成一颗颗越来越小的银色液体小球。 此时，一直密切关注着这一切的瑞尔忽然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之色。 我嘞个豆，还有意外收获？ 原本瑞尔用真理界将其吞噬，只是想让【理式界】多出一些强大的象征，以此来加快真理界的恢复与神性的苏醒。 但此时，却有了新变化...... 却见象征着本源的魔镜碎片，在真理界中最终彻底崩解开来，化为纯粹的世界之力与法则。 与此同时，一道半透明的光影从真理界中缓缓浮现，并开始迅速汇聚成形。 蜕变悄无声息地开始了，世界的伟力之下，新的法则与本源开始孕育，光影于于灵界与理式界之间不断膨胀、凝实，宛如一颗正在孕育中的新星。 渐渐地，一个崭新小世界的雏形诞生。它将镜中世界的本源与法则不断剥夺，自身的体量则开始水涨船高。 小世界内，无数象征着秩序的锁链开始不断加固世界的根基，独特的规则与秩序正在形成。 瑞尔将意识投射进去，新生的小世界在他眼前展开。 “诶，原来是对现实世界的模仿吗？”瑞尔的意识投影四处看了看，发现眼前的一切与他真身所处的大殿极为相似。 底层的规则在他面前徐徐展开，供瑞尔查阅。 这个小世界吸纳了镜中世界的本源，呈现出一种极为特殊的特质。 若是无人观测，小世界只是一团无穷眩光的混沌，不见一景一物。 但若有人踏入其中，顷刻间，先前所在之地一花一木，便现于他的眼前。 有一点瑞尔前世，一位名为王阳明的大师所说的： 【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的感觉。 同时这个小世界的倒影，与现实世界宛若平行的两个世界。 在小世界中的一切交互行为都不会对现实世界产生影响，并且在离开之后，小世界归于眩光，一切如旧。 这倒是一个很好的特质，可以在这里开一个角斗场，磨砺超凡者。 但镜中世界究其本质也只是一个具有稀有特质的异度空间，根本无法作为一个小世界的根基。 先前灵界形成的契机是隐藏于瑞尔心脏之中的【真】，而相比之下镜中世界远远不够格。 因此，虽说如今真理界第二层已经初具雏形，但也仅仅只是雏形，它的本源之上无法承载一个专属的名讳。 它没有足够的力量支撑起登神长阶的第二阶梯。 甚至瑞尔不能轻易动用小世界的力量，否则难保它发育不良。 只能寻找更多本源之力或者契机，才能将小世界完善。 瑞尔注视着现在的真理界： 【第一层：灵界（遭受虚空入侵）】 【第二层：小世界（雏形）】 【第三层：理式界（神性沉睡，难以调动）】 唉...当真是一朝回到解放前啊 瑞尔：::＞_＜:: 这样一来，又多了一个要补完小世界的任务了......瑞尔有些头疼，事情突然开始接踵而至。 真羡慕神性啊，可以躲起来睡大觉~ 当然只是玩笑话，瑞尔还是很感动的。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神性诞生自纯粹理性，相当于一个断绝了七情六欲的瑞尔，除了追求祂眼中的永恒真理之外，对于一切都漠不关心。 但却在人性即将湮灭之时出手相助，乃至重伤。 神性...是否会诞生感情？ 太过于深奥，瑞尔摇头不去多想。 至此，瑞尔将今后一段时间的任务安排记下。 ...... “你听说了吗？贤者大人的预言成真了！我曾经于梦中见到的，是真正的贤者！ 那个恶毒的皇后真的死了，是被归来的公主殿下击败的！ 现在公主殿下公开发出宣言，要让王国重新伟大！” 一个路人一脸兴奋地冲着身旁的熟人说道。 “真的假的，你千万不要蒙骗我！否则我一定用脚狠狠踢你的小屁股。”那人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狂喜。 “骗你干嘛？皇宫的卫兵都换了一批，现在的统领是一个叫约翰的家伙，他原来只是一个老到连猎弓都拉不开的老猎户。 因为忠心耿耿，在公主殿下尚未归来时，不断在王国内传唱着贤者大人的预言。 并且在公主归来的时候，为她摇旗呐喊，所以公主殿下将统领军队的职权交托给了他。 现在他应该在皇宫外招贴告示，宣读公主殿下颁布的政令。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去，哦，我的意思是，我这就去。”路人行色匆匆，正要离开，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我们现在是不是要改变称呼了，不能再说公主殿下，要叫女王陛下了。” “确实，比起那个珀可芮琼，还是怀特小公主更配得上这个王位。” 同样内容不同而内核相同的对话，在无数人的交流沟通中出现，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欢呼： “珀可芮琼死了！怀特陛下万岁！珀可芮琼死了！贤者大人万岁！” 视角缓缓地向上拉伸，原本空旷寂寥的街道逐渐变得热闹起来，越来越多的人走出了昏暗的房屋，迎着冉冉升起的初日，向着同一个目的地汇聚而去，那里是皇宫的方向。 曾饱受压迫，但如今美好的生活将再度归来！人们眼中闪烁着希望，迫不及待地去聆听女王陛下的政令。 他们相信，女王陛下在成长起来之前，一直跟随着贤者大人潜修，她一定会成为这个王国有史以来，最具有智慧、最贤明的君王！ 第105章 我不曾相信过命运(第一卷完) “恶毒的皇后已经得到了她应有的惩罚，她已在绞刑架上忏悔她的罪行，并且最终于烈火中灵魂得到解放。”广场的中心，一身铠甲的约翰手中拿着羊皮卷，沉声朗读。 在他的身后，是所有存活着的超凡者与部分士兵。 在珀可芮琼死亡之后，童话世界的注视不断削减，盘踞于王国之上的庞大命运之力，也在逐渐消散，所有的人的“分量”开始渐渐回到普通人的水准。 在将魔镜摧毁之后，瑞尔顺带着将珀可芮琼的阴影眷属、豢养的渡鸦以及那笼罩街道的迷雾与潜藏在其内的怪物一并解决。 群星的魔法配合灵界的伟力，一切阻碍在他面前挥手可灭。 在余下的士兵与超凡者经纬度的注视之下，白袍贤者的威名再次得到传颂。 但瑞尔终究不能再得到几分好处了，命运于此处的羊毛已经薅完了。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将这个王国缓缓拉回正轨，但这就是怀特需要苦恼的了...... “相信大家都已于梦中聆听过神启，择日，怀特公主将登基，成为这个饱经风霜的王国的第一位女王殿下。” “怀特殿下承诺，在她接任后的三年里，为了平复珀可芮琼带来的损失，这三年里，所有人都无需上缴赋税。” 约翰话音刚落，广场上围观的所有人顿时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欢呼，他们中有多少人，曾因为珀可芮琼离谱的赋税而几乎维持不了生计。 如今怀特殿下一上任，就给了他们一个惊喜。 “不仅如此，王国如今百废俱兴，需要有不同方面的人才应聘不同的职务。” “只要你有能力，不论是擅长耕种、雕刻、书写还是其他，只要有一技之长，都可以等一下来我这里登记，怀特殿下会为你们安排最合适你们的工作，让各位能够以公平的劳动换取报酬......”约翰还在讲着。 一旁的士兵拿来了登记的名册，周围的民众里，有一技之长的纷纷抢上前去， 踊跃地报名。 “你好，你的名字是？”士兵拿着羽毛笔，询问眼前的男子。 “大人，您好，我叫麦克。我在前几年因为无法忍受珀可芮琼对我们的剥削，所以带着全家逃离了王国，最近听说了怀特殿下将珀可芮琼送上了绞刑架，所以又回来了。” “哦，麦克，恭喜你，在怀特殿下的带领下，我们一定会过上我们梦寐以求的生活的。”士兵笑道，“你有什么本领吗？” “大人，我是一个皮革工匠，凡是我做出来的皮革，耐用而且透气，不论是外观还是触感，都是一等一的好皮。以前我的顾客，没有一个说过我的皮革不好。”麦克骄傲地说道。 “好的，姓名是麦克，本领是制皮，好，感谢你的配合。”士兵将麦克的相关信息登记上去。 （这个麦克在第五章出现过，跟约翰说过话，当时也是穿着一身皮革。） ...... 晨曦初破的蔚蓝天际下，这座饱受摧残、但顽强屹立着的王国，在初升的黎明之下，被一层淡淡的金辉温柔地拥抱着。 这一天，是历史铭记的一刻，怀特公主，在万众瞩目中，踏上了通往王座的辉煌之路，正式登基成为这座王国的首位女王。 典礼在王宫中央的广场上举行，广场四周，高耸的雕像与古老的喷泉，仿佛在诉说着过往的辉煌与荣耀。 广场中央，一座由纯白大理石雕琢而成的雕像巍然矗立，其上镶嵌着璀璨夺目的宝石。 但让人们奇怪的是，雕像雕刻的并不是怀特殿下，甚至不是人，而是一只张开翅膀、俯身飞翔的肥肥雪鸮。 随着悠扬的钟声响起，怀特身着由王国最顶尖裁缝师精心缝制的华服缓缓步入广场。 她的长裙以深邃的宝石蓝为底，上面绣着繁复而精致的金色图案，头戴一顶镶嵌着无数珍珠与钻石的冠冕，中央一颗澄澈的蓝色猫眼石与她清澈的眼眸交相辉映。 早已占据了各种观摩的有利地形的民众将整个广场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身着各式各样的服饰，脸上洋溢着激动与自豪的笑容，手中挥舞着王国的旗帜，高喊着怀特的名字。 一千把号角一齐吹响，一千把竖琴一同拨动，吟游诗人们用尽毕生所学，弹奏出华美威严的乐章。 在庄严的宣誓仪式上，怀特以坚定而温柔的声音，向天地与众生许下了她的承诺： “我将以智慧治理王国，以慈悲抚慰子民，以勇气扞卫疆土，让王国的光芒照耀四方。” 她的声音虽轻，却仿佛穿透了每一个人的心灵，激起了他们内心深处的共鸣。 宣誓完毕，怀特缓缓步入王座，当她坐上那象征着权力与责任的宝座时，整个广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与欢呼。 阳光在这一刻似乎更加灿烂，它穿透了云层，照耀在女王身上，为她披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辉。 典礼结束后，民众们自发地组成游行队伍，穿过城市的每一条街道，将喜悦与祝福传递给每一个角落。 夜晚，一场盛大的晚宴邀请了所有的民众，晚宴上，有手掌大小的小妖精，头顶着佳肴，传递菜品。 夜幕降临，一场盛大晚宴在中心的广场上，紧锣密鼓地筹备当中。 被怀特哄骗来的小妖精们头顶着一盘盘美味可口的佳肴，穿梭于餐桌之间，传递着各式的菜品。 这场宴会进行到了很晚很晚，许多人在美酒的作用下酣眠，无形的魔法扩散，为所有人驱散寒意。 皇宫内， 怀特，这位王国的女王殿下，看着眼前一身白袍的男子，满脸不舍：“老师，你真的要走了吗？不能多陪陪我吗？我好不容易战胜了命运。” “错，是我帮你战胜了命运。”瑞尔满脸含笑地纠正了她。 怀特吐了吐舌头。 两人间恢复了沉默，瑞尔看了看表情开始难过起来的怀特，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的头：“我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小怀特。” “而且，又不是永远的诀别。我给你留了一沓魔法信纸，你想我的时候就给我写信，我的信使会把你的信带到我的身边的。” 怀特抿着嘴点了点头。 “高兴一点吗，现在你已经是怀特殿下了，该教给你的已经全交给你了。如果有什么不懂得，记得看我给你写的秘籍，里面几乎蕴含了我所有的智慧与悟力。” 怀特点了点头。 “对了，怀特殿下，我曾和你的父亲有过约定，他承诺我三个愿望，但只兑现了两个，现在我可以向你许愿第三个愿望吗？”瑞尔看着一脸懵的小怀特，温柔地笑道。 “额，老师，当然可以，你的愿望是什么？我一定实现它！”小怀特挺起了胸膛，她已经是一个王国的女王了，没有她实现不了的愿望。 “我的愿望是——”瑞尔延长了声音，“能再摸摸你的头吗？以后说不定没机会了。” “老师......” 瑞尔上前一步，轻轻摘下她头上的皇冠，摸了摸小怀特的脑袋，毛茸茸的，手感就像从前。 “我走了以后，要注意安全，这个世界上好人有很多，坏人也很多，谨慎分辨，不要让自己受伤。” “嗯...” “有不懂的可以问约翰，他如果不懂，可以写信给我。一个王国的女王并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多听听别人的意见和建议。” “嗯...老师？” “怎么了？” “老师，可以抱抱你吗？” “...可以。” “谢谢......” ...... 一只雪鸮来到皇宫的窗户上，费力想挤出去。 怀特上前，帮它把窗户打开。 然后看着雪鸮愈飞愈远，最后消失在夜幕中。 没有人知道，在那个夜晚，雪鸮是否也曾流下过眼泪。 ...... 几天之后，周围的王国，都听闻了这座位于森林之北的王国的动荡。 在多方的信息交流之中，他们知道了这座王国的女王，是一位具有强大魔法的魔法师。 于是各国派来人马，试图与怀特交好。 怀特殿下一一接见了他们。 在前来觐见的一个队伍里，一位异国的英俊王子上前来，他看着王座上的怀特，眼中闪过一丝痴迷，这和他玩过的所有女孩都不同。 他热切地对怀特说：“女王陛下，您真的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孩。 我相信，我们两个的相遇一定是命运的安排，不知我是否有荣幸邀请您共进晚餐？” 怀特看着王子，嘴角泛起弧度：“命运？我从来都不相信命运。” “可是，女王陛下...”王子还想劝说，却看见王座上的怀特突然变成了一只恐怖的魔鬼，张牙舞爪地朝王子冲过来。 “啊！”王子吓得屁滚尿流地跑了，他的护卫一头雾水，怀疑王子是得了失心疯，他们冲着怀特礼貌道歉，随后去追逐他们的王子去了。 怀特坐在王座上，俯视着这一切，就像在欣赏一场荒谬的闹剧。 她嘴角微勾，眼神透过宫殿，像是在眺望什么。 【我从来都不曾相信过命运......】 ... （第一卷 白雪公主的命运 完 ） 第105.5章 第一卷·卷末感言(可跳过) 【不想看的朋友们可跳过::＞_＜::】 本次卷末感言主要包括：对第一卷的总结，优缺点分析，以及一些畅想o(n_n)o~~。 我其实思考了好久，这个卷末感言要不要写。 毕竟有的读者可能会骂我，说有这个时间写个感言，还不多发几章。 但我仔细想过之后还是准备单独发一章节感言。 这是我第一次写书， 也是第一次写完完整的一卷的内容。 有很多话想要倾诉，有很多感悟想要诉说。 【如果不想看的朋友们，直接跳过这一章就行了。】 所以我就借助这一次机会，一起说一说，同时整理一下第二卷的大纲，争取能够避免我在第一卷中的某些错误。 在这次写小说的过程中，我确实发现了很多以前未曾预料过的问题，找到了自己的很多不足之处。 我想来说一说我写的这第一卷。 如果满分是100的话，我给自己打60. 哈哈，毕竟是第一次写，能够完整地把故事讲完已经很好了，所以我就大言不惭地给自己了一个及格分。 基本上，我已经把想讲的内容都讲完了，想要埋的伏笔都埋下了。 这个第一卷，我想写的是，白雪公主在一个魔法师的帮助下摆脱自己命运的故事。 在这趟旅途中，出现了很多问题： 第一就是我发现，小说的语言总是多加赘述，并没有精简，本质上就是笔力不够，不能只用寥寥数语讲明白想表达的意思。 我看了一些读者的评论，也说语言过于啰嗦，我会想办法慢慢改进的，语言的练成不是一天两天，我只能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尽力去调节。 第二就是设定太过宏大，在我看来，最理想的情况应当是随着主角的成长，世界逐渐展现在我们的眼前。 但是我在第一卷，脑袋一热，就给主角设定了一个太过强大的挂——【真理界】。 这就导致原本做不到的事情，在借助真理的力量之后，就能变得轻而易举，丧失了一些悬念和乐趣。 同时，真理界过于宏大的设定导致了剧情的相形见绌，好像讲的不是白雪公主的故事，反而是真理界是怎么建成的。 所以我做了一个违背祖训的决定，在第二卷中尽量减弱真理界的戏份。 所以在第一卷卷末让世界碰撞，进而导致神性沉眠，以此来减弱真理界的存在。 但是你们不要说我刻意压主角战力，因为这本身是第二卷的一个重要剧情的前置条件。 第三点和第二点有点像，就是我在写白雪公主的故事的时候，总有种感觉，就是写着写着，童话故事的故事性不断减弱，最后几乎成了打怪升级的故事。 不是说这个故事不好，但我想嘛，既然写了小说，总要写点不一样的内容。 所以在第一卷的后期，本来我的设定是瑞尔不断成长，最后能够和珀可芮琼抗衡之后，一番激战，将其拿下，改写怀特命运。 后来在真理界诞生之后，战力略微失衡，我就想索性直接修改大纲，让瑞尔退居幕后，把可怜的小怀特推到台前。 所以啊，在第一卷的后半部分，主角的戏份减少，小怀特的戏份反而增加了。 我不知道这种选择是否正确，因为也有那种专门写幕后流的小说。 哈哈哈，突然发现我的小说就是一个巨大的缝合怪，它蕴含了我这么多年来看网文的所有体验~ 有一位读者朋友的话给了我灵感【感觉瑞尔和小怀特，就像是梅林和亚瑟王的故事】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我就尝试着借助【命运】这个剧情万金油，让瑞尔在推广灵性的时候开始布局。 最终在命定之战来临之时，瑞尔的诸多布置开始展现出来： 首先是王女归来的预言，凭借着民众的“相信”一定程度上扭转了命运， 接着是矮人赠予的铠甲，上面的【绝天地通】是开启镜中世界的由头， 由反抗的群众组成的士兵以血肉之躯，阻挡珀可芮琼的爪牙， 灵性的月亮驱散镜中之影 小鹰是天空的王者，扫灭渡鸦群（对了，有一个小细节，就是怀特在小鹰出手之后发现自己可能打不过小鹰，这是不魔法的，因为她具有超凡的魔素感知，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没错，小鹰被瑞尔临时强化了，这一点在文中没有写出来） 以及一众超凡者以灵性之火驱散迷雾，这一个场景，我是想要和黑暗世界中的提灯人小队相呼应的。 终于，在大家的努力之下，小怀特到达了皇宫，开始打boss了。 但又出现一个问题，根本打不过啊，就算小怀特再怎么努力，法阵、铠甲、天赋......都无法弥补差距。 那怎么办，只能机械神降了，降的是哪个神？真理之神。 是的，这也是为什么剧情虎头蛇尾的原因，本来应该是小怀特费尽千辛万苦战胜恶毒皇后的故事，但最终只能瑞尔亲自下场。 这就是不遵循大纲的后果。 但是，我还是比较满意这个结局的，毕竟比较讲逻辑，除非开挂的瑞尔，否则王国之内，没有谁能够对付这个活了几百年的老女人。 但总的来说，我其实后期想要塑造那种命运的史诗感，却因为笔力不够，导致的虎头蛇尾，这也是没办法，路是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除了极少数天赋怪，没有人生来知之。 是的，没有人生来知之，大家都是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长大的，看待事物的角度不能一蹴而就。 我发现曾有一段时间，很多差评都指向了【瑞尔不应该跟国王透露原本的故事】与【瑞尔来到这里，给这个故事带来了什么改变吗？】 也有一些说主角是一个啥也不干的圣母的，大家的差评让我很伤心，但我也虚心接受大家的批评。 有一句话说，主角就是作者自己，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写出来的主角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若是有雄心壮志，主角将充满人格魅力，我若瞻前顾后，主角也必然是畏畏缩缩。 没有人生来完美，我最期望的，就是我和主角一同经历一些事情之后，都能够有所成长。 我不想写一个自第一章到完结，性格一丝不变的主角，这样的主角不符合我的审美。 我想写一个会随着经历与阅历的增加，而逐渐成长起来的主角。 我知道这条路很难， 很大概率会写崩，然后被大家骂，但我还是想试试。 不知不觉，说了这么多，我想再提最后一个点，就是黑暗世界的剧情。 不可否认这是一个很大的败笔，作为引出真理界与神性的支线，它的长度却在整个第一卷都占据了相当的分量。 这是不合理的，所以我接受大家的批评，以后好好把握支线和主线的比重，保证这种不伦不类的情况不再发生。 最后的最后，想讲一讲第二卷的内容。 第二卷写的是卖火柴的小女孩，为什么选这个呢？ 因为她篇幅很短，所以很多东西没讲明白，这就给了我夹带私货的空间。 第二卷，我想要尝试一种不同的写作风格，如果白雪公主的故事是热血番。 那卖火柴的小女孩，就是一部悬疑电影。 我想在这第二卷，讨论一下【真与假】的问题 。 这很不好写，而且极其作死。 一个刚刚稍微领悟了一点写作技巧的新人作家，转而去接触另一个新的领域。 这何尝不是一种贪多嚼不烂::＞_＜::。 但我想试试...... 同样的，第二卷的瑞尔跟我一样，正处于迷茫与纠结。 我先前思考的问题，同样是他所思考过的： 是否要改变故事的结局？ 或是单纯在一旁薅羊毛。 因为瑞尔目前实力的增强，主要依赖于人们的“相信”在命运中的显化，因此冷眼旁观故事发生是可行的。 是否要告知剧中人真相？ 这关乎瑞尔的行事准则，是否要将他们看作朋友，只有朋友，瑞尔才会为他们考虑，也才会尝试着用自己浅薄的阅历去帮助他们，即使帮了倒忙...... 所以瑞尔在纠结，在迷茫，一如作者一般...... 所以我想通过第二卷的内容，明心见性。 如果说第一卷铸就神格，那第二卷就是铸就圣心。 真的很难，但我要试试。 说了这么多，真的很感谢你能在这里听我的碎碎念。 谢谢o(n_n)o。 哦对了，因为我是学生党，最近要期末周了。 除了日常更新的三章之外，基本没时间看大家的评论了，需要狠狠复习线性代数和大学物理，请见谅。 如果有什么想要吐槽的，可以去最新三章里评论，如果我看到会回应的。 希望大家如果对书不满意可以轻点喷。 最后，共勉，加油！ 第106章 风雪中的商队 凛冽的寒风中，一支商队正在艰难地跋涉着。 “这该死的鬼天气，要是一直这样，什么时候才能把货物送到。”商队的护卫一脚踩进了厚厚的雪里，费了老大的劲才把腿拔出来。 这不免让他骂骂咧咧，冬天来临，气温急剧降低，路上、石缝中夹杂着冰块，稍不注意便会滑倒，越来越难走了。 同行的众人，努力地将身子缩进厚厚的棉衣里，妄图争取一丝来之不易的温暖。 “伙计们加把劲！这个山谷风特别大，翻过了这座山，山的另一侧有个小镇，那里因为山体阻挡寒风，比这里要温暖许多，大家加把劲！” 商队的老大手里拿着一张地图，借着手中忽明忽暗的防风油灯，费力地辨别着方向，他用手描着不远处小镇的方位，大吼着振奋士气。 “好！加油！”众人打了鸡血一般，拽着马匹，拖着马车，费力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商队的老大这时候走到一家马车旁，询问道： “瑞尔先生，到时候你是跟着我们一起去小镇，还是选择待在马车上，我们可以派人帮你购置食物。” 马车上厚厚的挡风帘被掀开，一阵温暖的气息，让商队老大紧绷的身子陡然放松了下来。 一个穿着白袍的青年探出头来，他先是看了一下漫天的风雪，随后转头朝着商队的老大讲：“到时候到小镇了，就把我放下吧。” 商队老大愣了一下，有些着急地嚷嚷道：“瑞尔先生，真的要这样吗？你在这里没有熟人，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怎么办？” 瑞尔摇头失笑，他的声音透过凛冽的风雪，却清晰地传入商队头领的耳朵： “放心吧，该给你们多少钱，我是不会因为中途变卦削减哪怕一个铜币的。 只是那里有我的熟人，所以我想在小镇里逗留一段时间，去拜访他一下，这些天来多谢你们的照拂了。” 商队头领闻言点了点头，又和瑞尔聊了两句，转身继续指挥队伍前进。 他也只是象征性地关心一下这位中途加入他们商队，请求载他一程的旅人。 当时他们在冰天雪地里行进，突然一个身穿白袍、脖子上挂着一个金灯吊坠的男子，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询问能否载他一程。 当时他们以为是遇到了传说中的妖精，一度还十分紧张。 但名为瑞尔的人出手阔绰，提出用金币支付旅费，简直是壕无人性。 在金钱的力量之下，商队头领毫不犹豫地屈服了，也不管他究竟是不是人，并且专门腾出一架马车供给他歇息。 商队曾经有人暗中向头领提议。 说：既然那位瑞尔先生是一只金币多的花不完的金鸡，那为什么不...... 结果被头领一拳捶倒在地，狠狠打了一顿，然后拖着他，向瑞尔赔罪。 在瑞尔表示不打紧之后，头领又在瑞尔面前痛打了他的下属一顿。 这导致了在此之后，那个下属只能挤到那些塞满货物的拥挤马车里赶路。 因为他疼的根本走不了路。 事后，头领一脸严肃地同那个人讲，那位叫做瑞尔的先生，绝对不能招惹。 那人不服气，质问为什么。 “废话！”商队头领怒吼着，唾沫星子喷了那个人一脸，他恨不得把这个不知死活的下属扔在这里自生自灭， “你见过冰天雪地里，一个人只穿着单薄的白色袍子赶路，甚至一点都不发抖的吗？” “而且，我们马车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能够供暖的设施，每次他掀开马车挡风帘，都有一股暖气吹出来，这么明显的异常你就没发现过？” “那位瑞尔先生，显然就是一位实力高强的巫师，把他伺候好，让他安全到达目的地，我们的收获也许不比这趟旅途赚的少！懂不懂，蠢货？” 瑞尔坐在马车里听得清清楚楚，他摇头失笑，不管在哪里，能够走商队的从来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这不禁让他想起了那个粗粗短短的身影。 斯维坦这家伙，从矮人王国一路跋涉过来，也是这么小心吗？ “斯维坦，这次和珀可芮琼的战斗让我有了一些感悟，拜访黄金之王的时间可能要延后了，如果你想找我，就委托小怀特给我写一封信，如果方便的话，我会及时赶回来。” 他朝着小怀特告别之后，前往了森林，整理了一些行李，把它们收进了金灯中。 然后将小矮人们念念不忘的矿脉坐标告诉了他们，并且跟矮人老大斯维坦说了一番话之后告别，踏上旅途： 一只脖子用一根细线，挂着一盏金灯的大雪鸮长着翅膀，朝着不知方向的远处急速飞去。 ...... 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瑞尔双目放空，仿佛在发呆。 但其实是他将自己的意识投射到真理界中去了。 神性化身归于长眠，灵界受到虚空力量入侵。 再没有人能够梳理真理界的本源，只能他抽空，意识投影于真理界中，修补一下受损的灵界，然后给还没成长起来的小世界“浇一浇水”。 表现出来就是，瑞尔会时不时不分场合、不分时间开始发呆。 这就导致他赶路的效率骤降，于是便沿途找了一支商队，在用金币撬开了商队头领的嘴巴之后，便坐着马车跟着他们一起走。 商队会到哪里，瑞尔并不知道，也不关心，当他觉得合适的时候，自然会离开。 就在一天之前，他突然感觉到他们前进的路上，冒出了一大股命运之力。 他的眼中于是灵界之力乍现，纵横交错的命运轨迹显现在他的眼前： 是和《白雪公主》故事相似的命运力量。 瑞尔面上稍显沉思，究竟会是哪一个童话故事呢？ 他不免多了一丝期待感。 商队在头领那嘹亮且急切的呼喊之下，犹如被鞭策的骏马一般，迅速地加快了行进的步伐。 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离开这片山谷。 因为山谷两端呼啸而过的寒风，带着点点冰粒，就像是恶魔的利爪，无情地撕扯着每一个人的肌肤和心灵，让人感到难以忍受的痛苦。 就这样又艰难地行走了好长一段时间后，众人都已经累得不行，就连马匹此刻也开始不停地打响鼻，仿佛在诉说着它们的疲惫不堪。 瑞尔坐在马车里发呆，突然超凡的感官，让他耳畔捕捉到一丝微不可察的异响。 他略一皱眉，感官放开，顿时，漫天的风雪声传入他的耳朵，夹杂在风雪声中，是一阵又一阵逐渐响亮的摩擦与滑落声。 层层叠叠，如同波浪一浪高过一浪。 这是......雪崩？ 真够倒霉的，进小镇之前还有这么一茬... 商队的头领在几秒之后也听到了动静，他猛地转头，粗犷的脸上蒙了一块布，只露出一双眼睛。 但仍然难以掩饰他的不敢置信和慌乱。 他死死地盯着两侧的山谷，他心中在祈祷，希望事情不要向他发生的一般。 但是几秒之后，风雪声似乎都停了。 在这幽深的山谷之中，天空仿佛被厚重的铅云压低，只是略一伸手好像就能触摸天空。 空气中弥漫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与不安。 “丢下货物，快跑，是雪崩！”头领的怒吼撕破了死寂，响彻在所有人的耳边。 山谷的一侧，那终日被风霜吹拂而看似坚不可摧的雪层，在无声无息中开始了微妙的松动。 紧接着，一声沉闷而深远的轰鸣，如同远古巨兽的咆哮，打破了山谷长久以来的沉寂。 那一刻，整片山体仿佛被无形的巨手猛然推动，积雪从山顶奔腾而下，形成了一场无法阻挡的雪崩。 白色的洪流，夹杂着石块与冰屑，吞噬着沿途的一切。 雪崩的浪潮，如同末日降临，将山谷两侧的一切生灵与景物卷入其中，无论是坚韧的松树，还是不朽的磐石，都在这股自然的暴怒面前显得如此渺小与无助。 商队头领看着眼前铺天盖地的雪崩，脸上充满了绝望。 “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雪崩？不可能啊。”他不愿呆愣在原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头领奋力地迈开腿，朝着山谷之外跑去，但人力怎可匹敌自然？ 商队乱作一团，护卫的哭声和马匹的嘶鸣，马车碰撞交织在一起。 下一秒，重若千钧的积雪就要压覆于这支运气不佳的商队之上。 瑞尔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一步踏出，银色光辉洒落，他已经来到了马车之外。 他眼中闪过魔素轨迹，注视着雪花的洪流倾泄而下，却突然发现一丝异样。 雪崩之中，竟然蕴藏着一丝丝微弱的魔素。 显然，这场雪崩并非天然，而是人为。 究竟是谁，竟然这般无差别地对路过的人出手？ 瑞尔知晓，商队老大是为了缩短运输途中的时间，才走得山谷这一条近路，在那之前，没人知道他们会造访这里。 瑞尔皱着眉，伸手一点，银色的魔法光辉闪现于他的指间，下一刻瞬间扩散出去。 银色光芒眨眼便覆盖住整个雪崩的区域，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原本气势汹汹、奔腾不息的漫天飞雪，陡然停滞在了半空中，再也无法向前移动分毫。 那如怒涛般翻滚咆哮着的巨大雪浪，也在这一刻戛然而止，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彻底安静下来。 他只是一根手指，就阻止了自然的怒吼。 在铺天盖地的雪崩之中，除了依旧飘扬的白袍，万物静止。 第107章 命运的限制 这是......商队的头领一脸惊骇地看着出现在马车外的瑞尔。 漫天的风雪静止在他的眼前，白色的洪流也成了震撼的雕塑。 就在此刻，呈现在他眼前的这惊世骇俗的一幕，仿佛一道晴天霹雳，将他一直以来的世界观瞬间击成碎片。 商队的头领自认为见多识广，他率领着自己的商队，足迹遍布了大大小小数不清的地方。， 对于那些所谓的超自然力量也算是略有耳闻。 但是，以往所见到的种种，在他眼中顶多只能算作是魔术师们精心编排的精彩表演，或者一些手段神秘的小把戏罢了。 尽管他心里清楚，这个广袤无垠的世界上可能确实存在着一些超凡的存在，拥有着凡人穷极一生都无法望其项背的恐怖实力。 但他从未见识过。 听说和直面，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层级。 眼前瑞尔极具表现张力的魔法让商队头领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的渺小，与世界的广袤。 一场雪崩倒塌的雪的重量根本难以估计，此时此刻却被一人，施展魔法静滞于原地，成了静止的雕像。 “尽快通过吧，自然的伟力之前，我也无法坚持太久。”瑞尔淡淡地说道，然后转身进入马车。 这些天，他梳理着灵界的力量，由于灵界中空间的法则，较童话世界更为薄弱，他反而从中有所收获，空间魔法的造诣突飞猛进。 眼前将雪崩停滞的魔法，实际上是将它周围的空间短暂封印，在众人通过之后，再进行释放。 这次是他空间魔法有所感悟来的第一次出手，威力让瑞尔十分满意。 现在即使是神性睡大觉，没人帮他代打，但依靠魔法理解，也能轻易把一堆实力等同于树先生的群星级吊起来打。 树先生，没有侮辱你的意思......瑞尔在心中微微一歉。 瑞尔施展魔法暂停雪崩之后，商队沉默了一瞬，然后在头领的吆喝下，所有人重新开始赶路，穿行于静止的雪花之中。 即使是先前不绝的风雪此刻也偃旗息鼓，周遭一片寂静。 有人好奇地触摸了一下浮空的雪花，一阵冰冷之后，雪花化为水珠从他手上流淌而下。 所有人都用敬畏的眼神望向瑞尔所在的马车，没有人再高声说话，只是沉默地赶路。 也许这一趟走完，我就该退休了...钱也够了，外面的世界太过危险了。头领一脸惆怅。 瑞尔看似进入马车，实则在进入的瞬间施展空间魔法离开。 他来到了山谷的顶端，这里没有受到空间魔法的影响，风雪依旧呼啸。 瑞尔一步一步走着，迎面而来裹挟着冰渣的风，被无形的屏障阻挡，没有一丝沾染到瑞尔身上。 感受着此地渐渐消散的魔素，瑞尔摇了摇头。 这个施法者还挺谨慎，制造了雪崩之后马上离开，瑞尔由于出手救下商队，浪费了片刻时间，就让他逃了。 循着魔素消散的痕迹，瑞尔发现施法者离开的方向，俨然就是他的目的地—— 那座被命运支配的小镇，也是新的童话故事发生的地方。 这让瑞尔放弃了立刻追上去的打算。 反正他只要躲进小镇，就跑不掉的，瑞尔已经记住了他附着于魔素上的精神力特征。 只要他再施展魔法，瑞尔在第一时间就能感知到，并根据独特的精神力印记把他从潜藏起来的地方挖出来。 魔素水平没到皓月级，应该不会打不过......瑞尔谨慎地辨别了一下，得出结论，松了口气。 原本将要覆灭整支商队的雪崩被瑞尔只手化解，就算是风雪也消弭了，于是商队行进的速度更快了。 不知走了多久，他们终于穿过山谷，到达了一处位于低地中的小镇。 封闭的地形封锁住了热量的扩散，同时没有风的侵袭，整座小镇的显得要温暖一些。 但也只是温暖了一些，凛冽的风刮在身上，依旧如刀子一般。 “终于走出来了，我当时差点以为这是最后一趟旅途了。”一个商队的护卫喃喃自语道，周围的人听到了，也深以为然地点头。 “瑞尔先生，我们到小镇了。”头领的声音在马车外传来。 瑞尔走了出来，朝着小镇看了一眼。 只一眼，超凡的感知寄于灵性之上，朝着整个小镇覆盖而去。 一瞬之间，小镇的大致情况已然被瑞尔熟知。 借助灵性扩散的感知更具有隐秘性，引起超凡存在觉察到的可能性会低很多。 在了解小镇大致情况之后 ，瑞尔不由得感慨童话世界的独特。 眼前远处的小镇，甚至已经快要触摸到工业革命的进程，比起尚处于中世纪的白雪王国，快的不是一点半点。 小镇中已经出现了蒸汽机的原型机，煤油灯也是家家户户常备的照明工具。 这里玻璃的制造工艺已经趋于完善，街上店铺的橱窗上，使用的玻璃明亮而几乎不存在杂质。 小镇与王国相隔距离并不是十分遥远，没有道理工业水平差距那么大。 瑞尔想到了一点，他抬头看向小镇上空纵横交错，宛若囚笼的命运力量。 莫非是童话世界的命运限制吗？ 直觉告诉他这就是答案，在白雪公主的故事结束之前，王国几乎没有任何进步，没有创新，没有思想，技术的发展趋于停滞。 但当命定之战终结之后，命运的力量散去。 在小怀特的政令颁布之下，仅仅是瑞尔暂作停留的那一小段时间里，王国的发展可谓都日新月异，甚至超凡已经开始迈出融入民众生活的第一步了。 生产力的迅速发展是可以预见的。 一切都是童话世界在搞鬼啊。瑞尔摇了摇头，一瞬之间 他想通了这些。 随后瑞尔转头朝着头领道谢，感谢这一路上的照拂。 “不要谢我们，瑞尔阁下，要谢也是我们谢你，感谢你拯救了整个商队，如果没有您，我们怕是早就已经葬身于山谷之中。” “啊( ⊙ o ⊙ )，瑞尔先生，您这是干什么？这些钱我们不能收，根本就没有收恩人钱财的道理。我们不能要！” “我们真的不能收您的钱，您还需要在小镇上生活一段时间，没有钱怎么行？” “哎呀，先生，您不能这样......” “瑞尔阁下，您真是一位慷慨的好人，我以后一定会时常为您祈祷的。” 手中揣着沉甸甸的钱袋，头领小伙立正了。 第108章 瑞尔的新身份与精明的镇长先生 商队的众人在稍作休整之后，与瑞尔道别。 而商队的头领，专门替瑞尔，找来了这个小镇的镇长。 镇长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小老头，满脸皱纹和一把明显精心打理过的灰白胡须。 虽然年纪看上去很大了，但精神状态却很好，眼睛没有老年人特有的浑浊感。 商队的头领拽着镇长，说道：“镇长先生，这位是瑞尔阁下，他是一位慷慨而富有的贵族。 他来到这里，是因为生了一场小病，医师建议他找一个地方度假一段时间。 远离原本的生活，安安静静地休养直到病情好转。 我警告你们不要动什么歪心思，瑞尔阁下的行程是向他的家族中报备过的。 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你们整个小镇的人都逃不掉。”商队头领先是按照瑞尔教他的话，气势汹汹地嘱咐镇长。 然后不动声色地将一个小小的钱袋子，塞进镇长的手中：“您是镇长，是小镇里最具有权威的老人，请不要让小镇里那些不长眼的家伙来打搅瑞尔阁下的生活。” 镇长虽然年龄很大，但手上动作丝毫不慢，他两根手指掐着钱袋子，稍稍一掂，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以让头领咋舌的速度，将钱袋子塞进衣服。 他朝着商队头领热情地笑了一下，然后朝着瑞尔点头哈腰：“瑞尔阁下是吗？这边请，我们小镇别的不敢说，度假可是首选，您知道吗？ 不知道有多少贵族曾经来到这里住过一段时间，他们离开之后，对于这里的生活都是赞不绝口。” 反正说好话不用花钱，镇长一边拽着瑞尔的衣袖，将他迎入小镇，一边滔滔不绝地说着小镇度假的各种优势。 朦胧的雾气笼罩着小镇，既有地形封闭，难以扩散的原因，又有小镇各处的蒸汽机日夜不停轰鸣而泛起的烟尘。 穿行于这股无法言喻的雾气之中，渐渐地多了一些人的喧哗声，一股生活的气息扑面而来。 小镇的全貌渐渐进入瑞尔的视野。 他不由得有些期待，这里究竟将会发生怎样的故事呢？ “对了，瑞尔阁下。”镇长突然停下了脚步。 “嗯？” “您应该不是贵族吧。”镇长迟疑了一下，最终发问，“很抱歉，我并没有恶意，但我得对居住在这里的镇民们负责，您看上去与那些所谓的贵族老爷真的很不一样。” 瑞尔微笑了一下，不由得心中感叹，世界上的聪明人真的不少：“镇长先生，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气质。”镇长严肃地说道，“您的气质太过纯粹，就像是蒸汽机尚未出现在我们小镇之前的夜晚的星空。 那时的星空没有受到过污染，一望而去，繁星璀璨。” 瑞尔点了点头，将问题抛还给镇长：“您觉得我应该是什么人？” 镇长皱眉，再次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瑞尔，随后笃定道：“如果您能纵容我的愚昧，那我猜测您一定是一位神职人员。” 瑞尔略一挑眉，却听见镇长继续有理有据地分析： “您孤身一人跟随商队而来，说明您拥有足以自保的力量。 您身着一件朴素的白袍，除了脖子上的吊坠之外，没有任何装饰傍身。 您在我们这个偏僻的小镇落脚，我们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人。” “所以。”镇长说着说着开始眉飞色舞，看来他十分享受这种如同侦探一般抽丝剥茧，探索真相的快感， “您是一位神明的信徒，为了传播神明的信仰而来！” 看着眼前的镇长不知不觉已经把他自己都要说服了，瑞尔有些冷峻不禁。 但他随即一想，传教士？ 这一重身份显然不错，既可以为他的一些行为打掩护，对于传播灵性，也有用处。 “您的观察力纵然是翱翔天际的雄鹰也无法比拟。”瑞尔没有否认，这更让镇长心里笃定。 “瑞尔神父，您信仰的是哪一位神灵。”镇长颇有些好奇。 “请不要称呼我为神父。”瑞尔一头黑线，“我只是一位手执皮鞭，替吾主牧守羊群的布道者。 您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而我信仰的神灵的话。” 瑞尔暗自调动灵界力量，他的眼瞳陡然渲染上一丝金色。 他虔诚地念道：“【万物皆虚，唯祂是真】。吾主乃是执掌灵性与真理之神。” 镇长并没有听说过这个神灵，但这并不妨碍他感受到瑞尔口中那八个字的分量。 神灵的强大并不体现在文字之中，但自文字之中，可以一窥神灵力量的冰山一角。 因为在这个世界，文字承载知识，知识凸显位格。 如果一个凡人，不知死活地称呼自己为全能神，那么都不用别的神灵的信徒出手，单单是世界本身，都会降临惩罚。 而瑞尔却将其稀疏平常地讲了出来，他口中执掌灵性与真理之神的恐怖，就足以可见一斑了。 他的表情恭敬了几分。 对于神灵的敬畏，这个世界的人是刻在骨子里的。 “我这次行走人间，缘由是吾主悲悯于世人为虚妄所遮掩，遂派遣我前来，为吾主传播真理的光辉。”瑞尔道明来意。 镇长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点头：“您说得对，自从大概十年前，蒸汽机引进之后，我们小镇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有一些人囿于往日的虚景，接受不了突然而至的变化，心里充满了迷茫，需要神灵替他们指引方向。” 在弄清楚了瑞尔真正的身份之后，镇长告诉瑞尔，如果在传教的中途需要什么帮助，就来镇中心找他，如果想要建立一座教堂，也可以商量。 “但是价格嘛...”镇长贱兮兮地搓了搓手，“近些年来，小镇里因为人越来越多，导致土地的价格也跟着上涨了，如果您想要建一座教堂，花费可能不少，但我们可以给您优惠一些。” 好家伙，怪不得那么热情，原来在这里等着他...瑞尔腹诽。 两人相互告别，瑞尔表示想要独自参观一下小镇。 第109章 一段明心见性的旅途 “火柴，有人要买火柴吗？”一个衣着单薄的小女孩，正在街道旁艰难地叫卖着。 寒风吹过，她蜷缩起身子，脚上是两只尺码明显偏大的鞋子，她只能拖着腿一点一点向前。 纵然小女孩卖力地叫卖着，身侧的行人却像躲避瘟疫一般，瞧见了她之后就立马远离。 他们的眼中充满着名为厌恶的神情，如同刀子一般扎在小女孩身上，让她下意识地把头压得更低了。 女孩将身上的衣服再裹紧一些，低着头，她手中提着一个破旧的竹篮，竹篮里装满了火柴。 她今天还一根火柴没有卖出去，爸爸一定会骂她的。 小女孩很伤心，靠着街边的店铺，仿佛没有一点安全感，慢吞吞地往前挪动。 突然，她脑袋撞到了一位行人。 她抬起头，是一个身穿白袍的青年人，青年人脸上笑容十分温柔，看着她的眼神没有其他人的厌恶。 “对不起，我实在是太累了，没有看路。”小女孩垂着头，恳求道。 “没事，小姑娘，我是刚刚来到这个小镇的，你可以叫我瑞尔，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瑞尔看着眼前神色拘谨的小女孩。 此时他心中了然，这座小镇里，正在上演着一个怎样的童话故事—— 那是他前世就早已耳熟能详的《卖火柴的小女孩》。 关于自己在前世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时，究竟是多大年纪，瑞尔早已忘却。 但即便随着时光流逝、年岁渐长，每当回想起故事中这位卖火柴的小女孩的悲惨遭遇时，他仍会心生怜悯与同情。 假如真有那么一丝可能，他打心底希望能够去改变小女孩的悲惨结局。 按照童话故事原本的大致情节发展来看，卖火柴的小女孩的故事中，并未涉及到任何超凡元素存在。 就在这时，他的思绪被一道怯生生的声音打断。 只见眼前的小女孩微微抬起头来，怯生生地看了一眼瑞尔，便又像只鸵鸟似的迅速低下头去，并嗫嚅着开口说道： “我……我叫艾薇尔·伯伦特，先生，您……您要不要买一盒火柴？很便宜的，一枚铜币可以买两盒的。” 火柴这种东西毕竟已经落伍，再加上路旁行人对她对她暂时不知缘由的厌恶，更加导致了出售火柴的困难。瑞尔想着。 此时正值寒冬腊月，凛冽的寒风呼啸着吹过街道，冰冷刺骨。 望着面前冻得瑟瑟发抖却依然努力推销着火柴的小女孩，瑞尔叹了口气。 他手掌一翻，原本空无一物的手中出现了一把铜币。 “先生，这是怎么做到的？您是魔术师吗？”艾薇尔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道。 “并不是，我是主的使者，来到这里为众生布道。”瑞尔笑得很慈祥。 “主是什么？”艾薇尔询问道。 “主就是主，世人称其存在为神灵，我的到来，就是神的旨意，祂让我为你们寻来幸福与安稳。”瑞尔一番说辞让艾薇尔惊讶地微微张嘴，不知在想什么。 “我将会践行主的意志，帮助大家，现在我遇到了你，孩子。 这三十枚铜币，足以购买你篮子里所有的火柴，这样一来，你就能早点回家，不必再在冷风中寻觅买家。” 小女孩听了很开心，因为寒冷而微微泛白的小脸蛋也闪过一丝绯红，但她有些犹豫： “可是...瑞尔先生，这样您会吃亏的，我并没有那么多火柴，要不我把篮子一起送给您了，这样拿火柴方便一些。” 瑞尔笑着点了点头，将三十枚铜币交到艾薇尔手里：“艾薇尔小姐，您的品格如初雪，是吾主最钟意的一类人。” 艾薇尔双手捧着这一小堆铜币，将它们小心翼翼地放进衣兜里，然后说道：“不，应该是我要谢谢您，瑞尔先生，我能感觉到，您和您的神灵都是很好的存在。” 看着艾薇尔因为寒冷不住地哈着气。 瑞尔想了下，抽出一根火柴，手指一捻，灵性一闪而过，火柴被引燃，橘黄色的小火苗静静燃烧。 他将手中的火柴交给艾薇尔：“不要冻着自己。” 艾薇尔双手接过火柴，火焰的温度是如此舒适，让她原本被冻的失去了知觉的双手也渐渐回暖。 艾薇尔注视着火苗，发觉这根火柴的光芒是如此稳定而持久，即使是寒风也无法吹动它。 好神奇啊，瑞尔先生不愧是神灵的信徒。艾薇尔心想。 “再见，艾薇尔。” 在用魔法将艾薇尔标记之后，瑞尔就打算与她道别。 毕竟接触童话故事的主角不能一蹴而就。 在完完整整经历并参与了白雪公主的故事之后，瑞尔其实也想过很多很多。 一位合格的魔法师，必须要善于总结和复盘。 刚穿越到童话世界的瑞尔人生地不熟，只能蜗居在森林里独自修炼，后来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国王和皇后。 当得知了这是白雪公主的童话故事之后，瑞尔便想要改变结局。 他将原本的结局告诉了国王。 当时的他以为将命运的轨迹告知国王，就能帮助他避免悲剧，却完全低估了命运的反噬。 国王因为他的所谓预言，决心与珀可芮琼决一死战，最终丧命，他是第一位因为瑞尔的介入而牺牲的人。 在原本的命运中，国王也许并不会出事，同样的，在原本的故事轨迹中，也许有国王的制衡之下，珀可芮琼也不会如此肆无忌惮地将整座王国当成她的后花园。 也不会因为征讨珀可芮琼，而使得无数的士兵丧失生命。 这些也许都是本可以避免的。 当时的瑞尔沉浸于怀特和珀可芮琼的命定之战，抽不开身去想其他。 颇有一些“当局者迷”的感觉，当一切都告一段落，他再度开始自己的旅途时。 马车之中，他在修补真理界之余，便想了许多许多，有种“旁观者清”的通透感。 他终究只是一个年轻人，想得多，便错的多，乃至做到最后，自己也有些迷糊： 我的诸多所作所为是否真的能让事情变得更好？还是说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自以为是？ 人总是要经历成长的困惑，此时的瑞尔，无疑就落入了自辨的困境。 他想用一段旅途来认清自己。 若是说得玄乎一些，就是一段【明心见性】的旅程。 瑞尔发着呆，却听见艾薇儿的脚步声停了。 他回过神来，抬头看向艾薇尔。 却发现艾薇尔注视着自己，手中火柴依旧燃烧，但她的眼中满是惊恐，仿佛看见了最恐怖的魔鬼。 第110章 外来的布道者 艾薇尔看着瑞尔，仿佛是看着一头难以言喻的怪物。 “啊！”她发出一声短促而恐惧的尖叫，奋力迈开穿着不合尺码鞋子的腿，朝着远离瑞尔的方向跑走了。 瑞尔有些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这是怎么回事？ 等等，艾薇尔的视线，刚刚好像并不是落在他的身上，而是...他的身后。 瑞尔转身，身后空无一物，只有寒风呼啸着卷过空旷的街区。 瑞尔微微皱眉，抬起手遮住眼睛，再次放下时，他的眼中闪过金色的灵性，灵界的位格与力量流转于他的眼眸。 但即使如此，瑞尔将周围仔细探查了一遍，依旧无所发现。 艾薇尔看到了什么，为什么会突然逃跑？ 瑞尔顿时生出疑问，看来即使是卖火柴的小女孩的故事，也不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看来随着自己的介入，势必会产生一些意料之外的变化了。 感知了一下在艾薇尔身上留下的魔法坐标并没有消散的迹象，瑞尔迈步离开。 他并没有追上去一探究竟的打算，命运的力量虎视眈眈。 他作为重点观察对象更是受到命运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监视的“优待”。 瑞尔如今并未和小镇中的众人产生过多的交集，因此不能突兀地干涉一切发生。 能在遇到艾薇尔，并且交谈几句之后，已经是目前能够做到的极限了。 白雪公主的故事尚未开篇之前，瑞尔就依靠“隐匿于林中的贤者”这一称号极大地融入了命运，但在后期却依旧如陷泥沼。 如今他初来乍到小镇，能做的，是先融入，再改变。 至于如何融入。 瑞尔双手捧住脖子上的吊坠，一脸悲天悯人的形象。 一位虔诚的布道者，踏过冰雪与朔风的阻挠，只身来到小镇中建造一座教堂，以此传播真理的光辉，这难道不是一种融入？ 瑞尔心中忖度着接下来几日的安排。 如果目前瑞尔的命运融入程度，是5%，那他接下来几日一通操作，希望能升到40%。 他估摸着大概50%之后就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童话故事的具体走向了。 瑞尔脚步不停，前往镇长给他安排的临时旅店休息。 ...... 旅店的门被推开，门上的风铃也发出叮铃铃的声音，唤醒着趴伏于柜台酣睡的旅店老板。 他抬起头来，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着一身白袍的瑞尔，有些诧异：“镇上什么时候来了个年轻的神父？” 还没等瑞尔开口，店老板终于清醒过来，一拍脑袋，想起了镇长的吩咐。 他搓着双手，热情地招呼着瑞尔：“先生，您就是镇长先生口中的神父吧？” 瑞尔叹了口气，神父这个词虽说没错，但让前世生于华夏的他，怎么听都感觉有些别扭。 “天这么冷，您的房间我已经收拾好了，您先上去烤烤火，晚餐一会我就托人给您带上来，要不了多久。” 瑞尔点了点头，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枚银币，放在柜台上：“麻烦你了，愿主的光辉庇护您。” 银币掷于柜台上的清脆声响，在店老板听上去是如此的悦耳。 他点头哈腰地收起银币：”感谢主的赏赐，瑞尔神父，这边请。“ 店老板热情地亲自将瑞尔带上楼。 楼梯上，抚摸了一下手中货真价实的银币，旅店老板内心十分激动： “真像镇长老头说的那样，这个不知道从哪来的神父，真的是让人惊叹的富有啊。 随随便便就是一个银币，即使刨去房间的费用，还有一大半结余。” 如果我的每个客人都这样慷慨，干不了几年我就能安安稳稳退休了。” 在这个童话世界，为了避免不同国家间的货币冲突。 掌管财富的神灵，曾在无数年前降临现世。 伴随着恐怖的神威，祂庄严地向着众生，颁布神谕： 祂规定了所有的货币只可用金、银、铜币。 而三者兑换的汇率都是1:100。 即一枚金币换100枚银币。方便，并且一目了然。 只有简单、方便，才易于流通，财富的力量才能源源不断地增长下去。 可能某些地方的汇率有些许参差，但在潜移默化的规则之下， 这一套货币体系就流传下来，沿用至今。 瑞尔并不在意旅店老板怎么想的，超凡之人，凡俗的财富若非达到极为恐怖的地步，否则根本没有实际的意义。 万事万物，只有力量为尊，超凡为尊。 即使是一个王国的君王，拥有整个王国汇聚起来的财富，也会被一个魔法轻易杀死，即使是最羸弱的魔法师，都不会太看得起凡人的君王。 ...... 旅店老板将瑞尔带到他的房间之后，就礼貌道别离开。 房间不大，但也不小，一张床铺，一个落地镜，一个衣柜和朝向外面街道的窗户。 角落里还摆放着一个用于收纳的木箱和一张木桌。 瑞尔看了看，蛮干净的，床铺都是新换的。 他打算先过一夜，第二天就在小镇中购置一处地产，用于教堂的建设。 届时教堂竣工，他就住在教堂里了。 不得不说，炎黄子孙，即使穿越到了异界，有些刻在骨子里的本能还是不会忘记的—— 属于自己的土地，属于自己的房子~ 心中带有着一丝新奇与期待，瑞尔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成为一位神父。 当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但瑞尔也就任由事情发酵，他已经能够清晰地感觉： 随着小镇中知道他的镇民越来越多，神父这一重身份，正伴随着他，缓缓融入小镇的命运轨迹之中。 【一位不知从何而来的布道者，要在这座工业处于萌芽阶段的小镇之中，搭建神灵的教堂，布道真理的光辉】 也许可以在艾薇尔家附近建一座教堂？ 这样一来，地缘上的靠近，往往代表着，可以有更多机会知道艾薇尔身上的秘密。 比如她在那天傍晚究竟看到了什么？ 桀桀桀，艾薇尔啊，你是逃不出叔叔的手掌心的。瑞尔狞笑着。 随后面无表情，算了太变态了... 他坐在床上，习惯性地发起了呆。 灵界的虚空裂缝有再度扩散的趋势，他的意识只得又开始，勤勤恳恳地修缮真理界。 第111章 鸡肋的【信仰】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旅店老板敲开了瑞尔的房门，为他送来热气腾腾的早餐。 瑞尔这次在他的托盘上只放了几枚铜币，这让店老板有些沮丧，整个人的背影看上去都沧桑了几分。 咋地..这是真把我当地主家的傻孩子了？瑞尔有些哭笑不得。 用过早餐之后，瑞尔离开旅店，感知覆盖之下，一下就抓住了那一抹熟悉的气息。 穿过略微有些拥挤的人群。 现在的时间段，可以戏称为”早高峰“。 并不宽敞的街道上是来来往往的劳工。 瑞尔一身白袍，混杂在一群风尘仆仆的人之中，显得分外明显。 众人纷纷好奇地看了一眼瑞尔，随即扭头互相交谈几句“ “这就是那个刚到小镇的神父？” “看上去很有气质啊。” “听说他很有钱？” 最后一句话不用说的其实...瑞尔暗自腹诽。 但工人们在交谈几句之后匆匆离开，因为如果落后几步，说不定就错过了今早的劳工雇佣。 到时候，不光是自己，连带着他们的妻子、孩子也会一并挨饿。 在这个地处偏僻、对外的流通并不十分便利的小镇中，随着蒸汽机技术的引入，一场前所未有的变革正在悄然发生。 曾经，许多工作都依赖于人力来完成，然而如今，这些岗位正逐渐被那些喷吐着滚滚蒸汽、体型巨大且力量惊人的机械所替代。 以往那些需要十几个成年男性来回几趟才能搬完的货物，如今只需一名技术娴熟的操作工人，便能轻松地驾驭那台强大的蒸汽机设备将货物装卸完毕。 小镇有一处专门供劳工们聚集和交流的场所。 在这里，人们常常可以看到雇主们前来寻觅合适的短期工人，以满足他们临时或季节性的用工需求。 这种场景与我们前世所熟知的，劳动力市场颇为相似。 而在此之前，尽管小镇的经济发展相对缓慢，但凭借着传统的手工业和农业等行业，还能够勉力吸纳和消化当地的劳动力资源。 可是自从蒸汽机被引入小镇以来，情况却发生了显着的改变。 越来越多的产业开始采用这种先进的机械设备，导致对人力的需求急剧减少。 于是乎，小镇中的失业工人的数量明显增多了。 所幸，当时镇长很快发现了蒸汽机在矿井中的表现优异： 由其驱动的水泵可以高效地抽取矿井中的积水，节省了很多成本的同时，又让下矿的安全性得到了提升。 这就导致了原本荒废了的采矿产业又开始在小镇中兴起，并且逐步接纳了那些多余出来的劳工。 但如果有的选择，谁又想去暗无天日的矿井中，挥舞矿镐，费力敲下一块又一块的矿石呢？ 小镇中的情况停下不论，因为瑞尔已经找到镇长了。 “哦，瑞尔阁下，您来了。 什么打算今天就准备在这里购置一块地产？ 这当然没问题，就是不知道您是否已经物色好了位置？”镇长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来。 和圆木桌上堆成了山的文件相比，本就矮小的镇长老头显得更瘦弱了， “我这里还有一些事务需要处理，我让一位专门负责这一块的职员跟您去一趟。” 于是，瑞尔跟着一位身着正装，身上气质跟瑞尔前世看到的那些卖保险的人，有些许相似的人离开了。 “瑞尔先生，您是否已经有中意的选择了？要知道，教堂是一位神灵的颜面，一定要选在小镇最好的位置。” “请原谅我说这么多，看着您这张亲切的脸，我感觉我们就像是认识了好多年的熟人一样。” “瑞尔先生，您的神灵一定会为您的虔诚而感到由衷的喜悦的。”推销人员笑得很开心，但当瑞尔往他口袋里塞了一枚银币之后，他笑得更开心了。 “当找到了合适的地方，吾主自然会给予我启示。”瑞尔笑着说，推销人员自无不可，捧着一袋文件跟在瑞尔身后。 遵循着魔法坐标给予他的反馈，瑞尔一路沿着街道走去。 身旁不断经过行人，他们或是提着装着肉和菜的纸袋回家，或是身穿工装。 越来越多人知道了小镇来了一位信仰真理的神父。 “相信”的力量开始汇聚，最后凝成金色的光点，于灵界的表层汇聚。 瑞尔趁着观察的片刻发起呆来，意识投射灵界。 他看着灵界表层的光点，提取一颗之后，感知浸入，隐约之间看见一个身遭灵性散发的身影，站在一个广场上，对着广场上一座巍峨的雕像祈祷。 而那座雕像，瑞尔渐渐看清—— 是一只肥硕的雪鸮... 啊？这是怀特的王国里的中心广场？ 瑞尔产生一丝明悟，原来这一次的“相信”，给予他的并非是某些【象征】，而是【信仰】。 瑞尔又将感知浸入其他的一些光点之中，从中浮现出的是不同的身影，但他们都在进行着祈祷这一行为。 瑞尔又感知了一会，微微摇头——相信的力量终究还是太过浅薄，并不深刻。 他目前仅仅只能略微感知到一些信仰深刻的个体，但却无法施加影响。 瑞尔评估着，总的来说这一次的【信仰】有些鸡肋： 它能做到的，灵界都能做到，甚至更好，信仰终究只是初诞生，能当个投影仪已经蛮好了。 两人走走停停，最后瑞尔状若无异地看向一栋房子，旁边有一大块荒凉的空地：“这里的位置很不错，靠近街道，而且空间留得十分充足。” “可是...”职员用手摩挲了一下自己口袋里的银币，有些犹豫，“瑞尔先生，要不您换一个地方吧，我们小镇虽然说不上多大，但一定有别的地方也能符合您的要求。” “哦，有什么问题？”瑞尔就像是一个普通人，身体前倾，面露好奇。 “这里距离‘厄运之女’一家有些近。”那人压低了声音，伸出一根手指悄悄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栋外观略显破旧，明显缺少打理的房子， “我担心教堂选在这里，会在施工的时候出现一些不必要的意外。毕竟教堂可以说是神灵的颜面啊。”职员说道。 那里正是瑞尔感知中，艾薇尔一家的房子。 厄运之女？ 听上去就不是啥好名号啊。 第112章 这次曾经差点成为一块墓地 “厄运之女？这位先生，我初到小镇，对于这种事情尚且不太清楚，能详细说一说吗？”瑞瑞询问。 “这个......哦，确实，对于瑞尔先生您这种神职人员而言，这确实是需要知道的。” 那人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如您所见，这并不是什么好的事情，这栋房子的主人有一个女儿，叫艾薇尔·伯伦特。 她是被厄运诅咒的女孩，凡是靠近她的人，就会遭到厄运的纠缠，最终甚至死亡。” “在此之前，已经有好些人因为艾薇尔死去了。久而久之，她家附近几乎没多少人了。” “您看中的这块地原本是打算建造成一块公墓的，毕竟也只有这么一种公共设施合适了......” 好家伙，教堂建造之前是一块墓地。瑞尔暗自腹诽。 但是...厄运之女。 艾薇尔遭到诅咒了吗？ 他回忆着昨天跟艾薇尔的第一次见面，那个衣着单薄的可怜小姑娘给他留下了蛮深的印象，当他提议购买她篮子里所有的火柴时，她还将篮子一并送给瑞尔。 她是一个很善良单纯的小姑娘，但瑞尔在遭遇这位命运主角后，第一时间就偷偷探查过一遍她的身体状况，并没有发现任何诅咒的气息。 那一声不明缘由的尖叫和害怕的神情，又预示着什么？ 难道是她的某种特质，才被冠以厄运之女？ 看着瑞尔在原地发呆，职员有些担心，手中的文件也被他抓得有些皱巴巴。 这位慷慨的年轻神父，不会被那个厄运之女影响了？ 糟糕，就不应该带他来到这里，听说厄运特别钟情于迫害神灵的信徒，没想到传言是真的。 职员一脸懊悔，身上长满金羊毛的大肥羊，该不会因此而溜走吧。 “还望您能宽恕我的固执己见。依我看，此地确乎是一座教堂绝佳的位置。 您看，住在这里的人并不多，正适合我静下心来钻研主的经典教义和为迷途的羔羊们解惑。 主曾告诫过我，即便是厄运，也绝不应成为退缩逃避的借口。 身为传播主福音的使者，理应对每一个人都怀有平等无私的爱。\" 瑞尔面带微笑，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啊？”那人傻眼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可是厄运之女...” “这位先生，厄运之女可曾有过主观行为上的伤害吗？”瑞尔看向职员。 职员只觉得他的眼睛突然变得无比深邃，如同透过一个窗户，窥探到了一个难以言喻的世界。 他精神一阵恍惚，随后老实地回答道：“没有，瑞尔先生。” “这也是我的回答，先生，可怕的并不是所谓厄运，而是没有信仰与梦想的人生。而且说不准，我能帮助解决始终缠绕在那位可怜女孩身上的厄运呢。”瑞尔笑着， “我远非像我所表现出的这般孱弱，须知，为吾主传播真理，行走人间，力量亦是不可或缺之物。” 瑞尔的一番话让职员听的有些晕乎乎的，他不知所措地左右张望。 “放心，这是我自己的选择，镇长先生是一位明事理的老人家，他不会怪你的。”瑞尔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又把一枚银币塞进了他的口袋。 职员小伙当场立正了：“好的， 瑞尔先生！” ...... 在现世最强的几种力量之一的金钱之力的开路下，瑞尔以极快的速度办理完了地产交接的手续，当天下午就在小镇中，拥有了自己的第一块地。 比瑞尔想象中要少，原价是十枚金币，但因为一次性付清，镇长给了瑞尔五十枚银币的优惠。 正常一块大小相仿的地皮，在小镇中至少要十五枚金币打底，但因为厄运之女的名声，导致附近的地皮价值下降。 艾薇尔可谓是以一己之力拉低了小镇gdp...瑞尔无端联想。 地有了，还得雇佣专门的建筑师和不同工种的工人来建立起一座教堂。 若是用魔法恐怕短短几秒就能完工，但瑞尔并没有这么选择。 虽说可以推脱为神降下的奇迹，但也过于惊世骇俗。 神灵力量在现世不显，已经好久没有人目睹过神灵的出手。 有记录的神灵降下力量的年代，久远到是好几十代人的一生。 时间磨灭了一切，那个众神林立的时代终究只能活在某些古老的书籍之中。 ...... 瑞尔决定不施展魔法，一来是不容易把那个召唤雪崩袭击商队的神秘人吓跑。 二就是他可以借此机会，同小镇中的许多人建立联系，加快融入命运的进程。 花钱请别人来给他造房子——雇佣关系也是关系的一种。 “瑞尔先生，您是否想要早些时候，建立起供奉神灵的教堂？”先前带领瑞尔参观的职员，此时拿着一堆手续和一张地契找上了瑞尔， “如果您信任我们的话，镇长承诺会为您找寻最好的工匠和建筑师，建造您理想中的教堂。” “感谢您与镇长为传播真理之光，所做的一切。”瑞尔行了一个礼，又提出了一个诉求， “您能给我推荐一位小镇中手艺最好的石匠吗，我想以浮雕的形式展现吾主的无上荣光？” “这个嘛...瑞尔先生，小镇里不缺手艺好的工匠，但是如果您要找手艺最好的工匠，那只有一位，但是...”那人犹犹豫豫了一下，不知是否要说出来。 但想了一下，叹了口气，最终下定了决心：“不瞒您说，最好的工匠其实是伯伦特先生，但您也可以猜到，因为他女儿被冠以厄运之女的名号之后，已经很久没有人找过他干活了。” 瑞尔了然地点了点头。 其实瑞尔要找的就是艾薇尔的父亲，伯伦特先生。 先前感知覆盖小镇的短短几秒之内，他就将小镇的大概了然于心，此时这番话，是有意让职员为自己牵线搭桥。 瑞尔状若无意地笑了笑：“这并不要紧，吾主并不会因此而感到不满，祂只会为有能力的人被埋没而惋惜。” 第113章 魔改后的【创世纪】 接着瑞尔顺势发问：“先生，您能否告诉我更多，关于艾薇尔小姐的事情？我为吾主布道多年，如此厄运也少有耳闻。” 那人讪讪地苦笑：“瑞尔先生，里面涉及太多，而且死者为大，就让事情过去吧。” 讲到这个份上，瑞尔倒是不好追问，只能道：“能帮我向伯伦特先生发出邀请吗？我想雇佣他为吾主雕刻浮雕。” “当然可以，瑞尔先生。”那人微微鞠躬，其实他的心底， 还是微微有些同情伯伦特一家的。 在他看来，如果没有曾经发生过的那些事情，艾薇尔在他看来也只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而非人人憎恶的厄运之女。 他想要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一下伯伦特先生一家。 毕竟终究都是一个小镇的居民，理应稍微扶持一下。 不一会，他带着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男人到了瑞尔跟前。 瑞尔端详着站在面前的伯伦特先生，看上去他的经济状况并不理想。 伯伦特先生脸色灰暗，脸上的络腮胡显得已经好久未曾打理过。 身上的那件布衫，虽然看上去还算整洁，但那颜色却已褪去不少，显然是经过多次浆洗所致。原本柔软的布料此刻有些微微发白，仅仅只是视觉上就带给人一种发硬的质感。 再往下看去，伯伦特先生下身的裤子上不仅有着多处磨损的痕迹，而且还打着几个大小不一、针脚略显粗糙的补丁。 那些补丁所用的布料与原裤料在色泽和材质上都存在着一定差异，使得整个裤子看起来显得颇为不协调。 但瞥了一眼伯伦特先生手上厚实的老茧，和长期雕刻导致的肌肉微微变形，就可以知道他绝对是一位技艺娴熟的工匠。 伯伦特先生神情有些木讷，一眼看上去就是那种不会说话，埋头苦干的劳工形象。 他见到瑞尔，立刻深深鞠了一躬：“瑞尔神父，感谢您给我这个机会。” “伯伦特先生，不必如此，叫我瑞尔就好。”瑞尔连忙把他扶起来。 好家伙，现在随便一个人都叫他神父，他又不喜欢小男孩… “瑞尔神父，感谢您给我这个机会，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我一定会按照您的要求，做出让您满意的浮雕的。”伯伦特语气诚恳，也有一股子被压抑许久的释然。 他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接到过活了，只能靠给别人打短工和妻子没日没夜地浆洗衣服艰难度日。 他年纪并不小了，在劳工的市场里，那些老爷更倾向于雇佣那些身强体壮的小伙子。 他已经一连几天没有做工了，如果情况再这么下去，他只能咬着牙，扛起沉重的矿镐，去小镇外的矿井里了。 但从小镇到矿井来回的路程并不近，一来一回就要走接近半天，如今天气越来越冷，他的身体根本扛不住。 这一次瑞尔的雇佣，可以说是雪中送炭。 瑞尔神父出手大方，一次的工钱，就能抵他以前半年的劳作。 “好的，我相信伯伦特先生的手艺。”瑞尔没有马上跟他套近乎，询问他的女儿的情况。 这样太刻意，要放长线钓大鱼。 他跟伯伦特讲述着自己的要求： “我想让您帮忙雕刻的内容，是吾主于圣经中所记载的过去。” 没错，为了更贴近人设，瑞尔还连夜copy并魔改了一部《真理圣经》出来。 这样一来，当有信徒询问瑞尔“我们万能的主有什么传说呀”的时候，瑞尔就可以掏出一本厚厚的典籍，翻开和他好好唠一唠了。 伯伦特先生面前， 瑞尔一脸肃穆，似乎有圣光于他周身绽放，他开口道： “于尘世的微渺之始， 吾主自虚无罅隙间苏醒过来，于现实与幻梦交织的幽邃边际，窥见一隅—— 沉沦于无垠暗夜，被绝望深渊紧紧攥握之世界。 彼处，孤魂残影，仅存之人于无尽苦海中奋力搏游， 吾主心怀慈悲，目睹众生沉沦而不忍，遂决意以自身为炬， 不惜燃尽灵魂之火，誓要照亮这被遗忘之境，解救万民于水火。 世人感念此无上慈悲，铭记那光辉初现之日，尊称为【创世纪】， 寓示吾主之降临，不仅是对黑暗世界之救赎， 更是纪元更迭，新序曲之始。 【举目破败，不见曙光，神燃烧自己，世界便有了光】” 瑞尔将灯神勇气考验中的幻境进行了一番改编之后阐述出来，因为身边的确没有什么恰当的例子，只能编纂。 他的话已经讲完，但吐出的文字仿佛有一股神奇的魔力。 让伯伦特仿佛透过他的语言，看到了那一个令人绝望的时代，以及瑞尔神父口中的神燃烧自己的伟岸身躯。 良久，伯伦特回过神来，他眼神复杂，想要说些什么，但再次鞠躬：“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瑞尔神父。我会雕刻出能展现您口中‘主’的荣光的浮雕。” …… 镇长办事的效率不可谓不高， 瑞尔又在旅店里住了一天之后，镇长就派来了浩浩荡荡一行的劳工，后面跟着载满物料和砖瓦的马车。 在检查完相关的手续之后，教堂开始建造起来。 十几位穿着粗布麻衣的劳工的吆喝声中，一块又一块巨大的方石被埋入地下，充当教堂的基石。 尽管大汗淋漓，但所有的劳工都心甘情愿，甚至脸上洋溢着喜悦。 没有办法，瑞尔神父给的太多了！ 而让人们有些惊讶的是，在他们看来，每日的工作应当只是向神灵祈祷，和为众生开解的神父，却亲自下场，挽起袖子，参与进了教堂的建设。 瑞尔用心地细细打磨着每一块石料，它们将成为建设教堂的基础。 每日清晨，在人们的注视下，白袍在寒风中微动。 瑞尔神父总是微微眯起双眼，用工具精心打磨着石块，确保毫无瑕疵，口中念念有词，似在向石中神灵致歉，求其谅解雕琢之扰。 但瑞尔其实是没事情干，于是用灵性的力量一遍又一遍冲刷着石块。 在某种奇妙的反应之下，用于建设教堂的建材们开始产生蜕变。 其内的性质与本质，开始逐渐向灵界深处，那一座蕴藏无尽知识的图书馆一般的存在转变。 也许这座教堂在未来，可以成为灵界的一个锚定现世的坐标。 第114章 教堂的竣工 “瑞尔神父，您在一旁休息吧，建造教堂这种又脏又累的活交给我们干就行，我们天生就是干苦力的料。”曾有劳工劝阻瑞尔道。 瑞尔与所有人想象中的神父都不同，他不端坐一旁，而是事事亲为，并且待人和善，从不克扣工人们的工钱，所以劳工们都十分尊敬这位年轻的布道者。 并且，不由自主地对瑞尔神父口中的神灵，起了一些兴趣与好奇。 瑞尔神父都是如此不错的一个人，他所奉献信仰的神明，也应该很好吧。 每当瑞尔听到类似的话，都会假装擦去头顶并不存在的汗水，微笑着说道：“没有人生来就注定如何如何，所有的一切，都是命运企图将我们击垮而带来的苦难。 我们要做的，是在主的注视下，打破命运的囚笼，迎接真正属于自己的人生。” 瑞尔这番话对于工人们的冲击不可谓不大。 小镇之中，阶级几乎固定，与外界的流通，除了偶尔来自远方王都的政令之外， 就只有于不同小镇间来回穿梭的邮差和商队能够提供一些讯息了。 这些雇佣工人的父母也是雇佣工人，他们本以为自己的孩子，也会度过与他们相似的一生。 在尘土与汗水之间，在烈日和寒风交替的四季之中，度过自己劳碌的一生。 但是他们在听了瑞尔的说法之后，一个又一个，陷入了沉默。 “瑞尔神父，不是我们质疑您的虔诚，而是我们这种人，真的能改变命运吗？” 瑞尔端详了他们一遍：寒风中，劳工们仅仅只是穿着单薄的衣服。 他们裸露出来的手臂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淡淡的蒸气从他们体表升腾，然后融入风中。 “你们不行。”瑞尔摇了摇头，没等众人露出失望的神情，他又说道，“但你们的孩子也许可以。” 众人的眼睛亮了。 “知识。”瑞尔吐出一个单词，“吾主的注视下，众生都有追求真理的权利，当教堂竣工，我会在教堂中开办传授知识与信仰的福利学堂。” “届时，各位的子女都可以来到教堂学习知识。”瑞尔承诺道。 “真的吗？瑞尔神父，您没有骗我们吧，那需要我们信仰您口中的神吗？” 瑞尔摇了摇头：“信仰如果诞生于利益与交易，那一切便毫无意义，吾主所需要的，是纯粹虔诚。” 众人又聊了几句，工人们向瑞尔提出了一些疑惑，瑞尔也帮助他们解答。 时间流逝，休息的时间结束，众人再次开始动工。 木匠们将一根根雕琢着穹顶的椽木互相支撑而起。 其上花纹，皆取自瑞尔手中《圣经》里神启的图案，螺旋纹象征灵性向天国的攀升，十字星寓意神目永恒凝视。 繁杂花纹的雕刻，原本让木匠们压力很大，但神奇的是，每当他们投入工作，仿佛有一股神奇的力量注入他们的体内。 身体与心灵变得更为敏锐，繁杂的图案与样式，竟然没有一处错误。 这让参与工作的工人们不由得惶恐，似乎真有神灵于他们头顶，注视着一切。 教堂的建造并非一蹴而就，工匠们先将教堂的居室建起，让瑞尔真正有了一块容身之地，不用再居住于旅馆。 当教堂的尖塔开始拔地而起，银白的塔顶在日光下闪耀，似要刺破苍穹、接通那位于高天之上的神国。 瑞尔身着素白长袍，手持圣水壶，环绕工地洒下蕴含灵性的圣水，为每一寸土地施加祝福，以防邪秽沾染这神圣之所。 有工人的小孩也跟在后面，小手捧花，将初绽的百合与雏菊敬献在前，稚嫩嗓音哼唱着瑞尔教授给他们的圣曲。 不成曲调却满是赤诚，那歌声悠悠飘向天际，似为教堂的崛起奏响赞歌。 在建造教堂的过程中，时常有好奇的孩子围绕着瑞尔，问出一个又一个充满天马行空想象力的问题。 而博学的瑞尔神父，总会耐心地解答着孩子们的疑问。 “神甫先生，您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吗？” “先生，为什么太阳东升西落？” “神父，您说的我们所在的世界是一个巨大的球体是真的吗？” “每天晚上我爸爸和妈妈就在房间里打架，我在外面敲门他们都不回应我，神父大人您有什么办法吗？” 瑞尔：“......” 随着最后一块彩色琉璃嵌入花窗，光影透过斑斓玻璃，在教堂内部投射出炫目光芒，宛如神降凡间的神迹。 瑞尔站在教堂之中，面前是一块被红布遮盖住的雕塑。 伯伦特先生此时站在一旁，他的指缝中满是石屑，手中还拿着篆刻的工具。 他深吸一口气，神情微微有些激动：“瑞尔先生，历时一个月的时间，我终于完成了您嘱托给我的任务。” 他轻柔地抚摸着盖在浮雕之上的红布，语气有些唏嘘：“我已经许久没有过如此精美的作品了，仿佛真的有神在暗中指引着我...” 在瑞尔的指示下， 伯伦特掀开红布。 难得出现的太阳将光芒洒向教堂，在教堂彩色琉璃的分解之下，化为氤氲的光团，流转于浮雕表面。 伯伦特语气宛如梦呓：“无论看了多少遍，我心中都会升起同样的震撼。” 眼前是一面恢弘的石壁，石壁之上，镶嵌着一幅震撼人心的浮雕。 画面中央，是一片荒芜破败的景象，大地龟裂，天空阴霾密布。 在这片绝望之地，零星的人影渺小而又无助，他们或低头哀叹，或伸手向天，似乎在绝望中寻求着一丝渺茫的希望。 石壁的上端，一个看不清面容的身影立于高天，祂的身上是燃烧的火焰，火焰驱散黑暗，照亮一隅。 而最令人叫绝的，是光影洒落石雕，高天之上的身影没有一丝一毫被照射到，而祂身下守护的人影则沐浴光芒之中...... 瑞尔站在石雕之前，环顾周遭，满意地点了点头。 童话世界奇妙的时间流速，又开始在无形之中显现。 两个多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即使是瑞尔也有些猝不及防。 在他反应过来之后，小镇中第一座教堂已经竣工，他就站在刚建好的教堂之前，身后是一排领完工钱满意离开的工人。 ...... 天气比以往更恶劣了，即使地处封闭地形的小镇也不免遭到寒冷气流的入侵。 真正的冬天终于降临了。 第115章 伯伦特一家的邀请 瑞尔在取名为《创世纪》的浮雕之前站立许久。 灵性的力量在浮雕上欢呼雀跃，瑞尔隐约感觉有某种东西在缓缓苏醒。 “伯伦特先生，您的手艺无愧于您的盛名，这是我们先前说好的报酬。”瑞尔将二十枚银币交到伯伦特的手里。 银币互相碰撞，发出悦耳的叮咚声。 伯伦特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手心里的那些钱：“瑞尔阁下，这太多了，我们说好只要十五枚的。” 怎么和艾薇尔说出一样的话，有其父必有其女吗？瑞尔哭笑，解释道： “多出来的那一部分，就算作是给您的额外报酬，主常常告诫我，让我对陷入困难的人施以援手。 因为即使是太阳，也无法遮盖住心灵绽放的光。您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每日都按时到教堂参与工作，相比于那些劳工，从来没有过一次偷奸耍滑，您的付出，主都看在眼里。” “来到小镇那么久，勃伦特先生家的情况我也是略有耳闻，希望这些钱能够改善您的生活。 冬天来了，好好度过一个舒服的冬天吧。去买些木炭，清理一下家里的壁炉，在温暖的火炉旁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团聚吧。” 瑞尔微笑着伸手，抓住伯伦特的手指，让他将银币紧攥起来。 伯伦特凝视着瑞尔，良久，将银币放入口袋。 他紧紧地攥住它们，仿佛生怕这些财富会突然消失不见似的。 伯伦特如同阴翳天终见太阳，心中终于放松了下来。 有了这些钱，不仅能够保证他们一家人舒舒服服地度过这个漫长而寒冷的冬天。 而且在冬天过去之后，相当长的一段日子里，他们也无需再为生活的柴米油盐而忧心忡忡了。 “感谢您，瑞尔阁下。这些钱真的对我很重要。”伯伦特目光诚恳， “真心感谢您的慷慨相助，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我想邀请您今晚来到我家吃晚餐。” 伯伦特先生笑着：“我会按照您的吩咐，升起温暖的壁炉的。” 听到这话，瑞尔笑着回答道：“哈哈，当然可以，伯伦特先生，能受到你的邀请，是我的莫大荣幸。” 这两个月的时间，瑞尔无时无刻不在同小镇中的人们接触。 小镇的镇民，无论是底层的劳工，还是一些商人，街边的店主，或是职员、上层，都知道了这么一位年轻而善良的神父。 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瑞尔也会偶尔遇到卖火柴的艾薇尔，但由于命运的顾虑，他只是简单地同艾薇尔打了声招呼。 但有时，她依旧会面露恐惧，发出一声惊叫，随后扭头逃走，连竹篮都掉落在地上。 瑞尔只能捡起，交给伯伦特先生让他带回去。 每当这时，伯伦特先生都表情复杂。 侵入命运的进程，估摸着已经到达50%。瑞尔披上了一层命运外衣的伪装，开始着手，真正接近艾薇尔这位命运主角了。 ...... 拿着瑞尔给他的报酬，伯伦特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夜晚，连排的煤油灯被点燃，大街上被朦胧的灯光覆盖。 路旁的行人已然穿上了更厚的棉服以抵御寒冷。 瑞尔拿着随手买来的礼盒，敲响了伯伦特一家的家门。 “瑞尔先生，您来了，快请进，外面冷。”开门的是伯伦特的夫人，她早已知晓了今晚的贵客临门，热情地招呼着瑞尔进屋。 瑞尔将手中的礼盒交到伯伦特夫人的手中，然后感知放开，略一探查，发现房子里有三个人，但是却没有艾薇儿的气息。 这个时间点还在外面卖火柴？ 这些天的交流中，他断定伯伦特先生并不像他刚进小镇那一会的刻板印象： 他是一个不错的工匠，沉默寡言，行动多过言语的同时待人很真诚。 莫非只有对待他的女儿的时候才有第二副面孔，或者只是单纯我是他的雇主，才给我好脸色？ 瑞尔也有些敲定不了想法。 餐桌上，虽然菜品并不精致，但能够看出来，女主人已经精心烹饪过了。 四个人围绕着一张方桌用餐，让瑞尔有种前世热热闹闹聚餐的即视感。 根据伯伦特一家的布置来看，他们近期生活确实过得紧巴巴的，家具已经很破旧却没有及时换新，甚至他可以隐约听到头顶传来的风的呼啸声。 那证明屋顶至少破了一个大洞没有及时修补。 “瑞尔先生，我敬您一杯。”伯伦特先生倒了一杯酒，双手捧着酒杯，朝着瑞尔说道。 他自嘲道：“我已经好久没有喝酒了，今天借着您的到来，满足一下我的酒瘾，哈哈哈，请！” 接着是伯伦特夫人，她是一位身材略微发福的中年女人，穿着一身略显陈旧的衣裙，只有手上一只银镯子作为唯一的饰品。 她此时也是红着眼眶， 朝着瑞尔敬酒： “瑞尔先生，感谢您信任伯伦特先生，给予我们这么一个机会。 您可能不知道，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您的慷慨，想要接下您手里的活。 但您还是坚持选择了我们，希望我们没有辜负您的信任。” 瑞尔起身回礼：“当然没有，夫人，您的丈夫的手艺是我平生仅见，简直可以媲美天生的矮人工匠。” “哦，瑞尔先生您还见过矮人？”一旁的一个比艾薇尔略大一些的男孩开口，他眼中闪烁着好奇。 他是艾薇尔的哥哥，丹尼尔·伯伦特。 在这几天里跟着伯伦特先生，帮他打下手，所以瑞尔也和他渐渐熟悉了起来。 是一个蛮出色的小伙子啊！做起活来一丝不苟、全神贯注，也很讲礼貌。 伯伦特一家人给人的感觉也都挺好的，看起来都挺正常和善的样子。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艾薇尔如今这般状况呢？ 瑞尔心中愈发不解。 艾薇尔和小镇如同是割裂的两部分，她生活在她的世界，而其他人生活在另一个世界。 在他看来正常的镇民，在发现艾薇尔之后往往并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原因瑞尔也大致询问过了。 艾薇尔的厄运会致人死亡，因此镇民并不愿意接近她。 但据瑞尔所知，近些年来，似乎并没有什么人因为艾薇尔所谓预言而死去。 第116章 妄想症 心中纵然有许多疑惑，瑞尔也没有展现。 而是表现得如同一位合格的神父，耐心地倾听着丹尼尔的话，并且微笑着给予答复。 他将自己与七个小矮人如何相遇，小矮人们的身躯有多坚实，力气有多大，以及领头那个有多烦人等等的经历魔改了一番。绘声绘色地讲出来。 文抄公的身份，也是愈来愈熟练的了。瑞尔心中自嘲了一下。 丹尼尔聆听着瑞尔的故事，瞪大了眼睛，他眼中颇有些兴奋的色彩： “哇塞！真没想到瑞尔先生竟然还跟小矮人交过朋友呢！看您这么年轻，却拥有如此丰富多彩的人生阅历，实在是太令人羡慕了。 不像我，自从出生以来，就一直都待在这个小镇里，从来没有机会去外面的世界闯荡一番。 不过，等我将来长大成人以后，一定要勇敢地迈出家门，去到更广阔的天地里见识见识！” “啊。”丹尼尔刚说完话，头上就被伯伦特先生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他脸色有些不满：“外面？外面的世界有什么好的，危险总是突如其来，还不如安安心心地呆在小镇里生活，起码这里还有我和你妈妈，还有你妹妹......” 伯伦特先生刚说完，突然闭上了嘴，伯伦特夫人和丹尼尔也是沉默了一下，捧起饭碗继续吃了起来。 \"伯伦特先生，请宽恕我的心直口快，据我所知，你还有一位女儿，但我发现你们好像和她的关系不太好，是产生了什么矛盾吗？\" 伯伦特先生干笑一声：“瑞尔先生，我们不谈论她了，她是一位厄运之女，谈论过多会让您沾染不必要的麻烦的。” “哪一位父亲会说自己养育的女儿是‘厄运之女’呢...”瑞尔心中暗叹一声。 正想着，他听到门外传来一个拖沓的声音，就像是一个人穿着不合尺码的大鞋子走路。 “咚...咚咚。”门被小声敲响。 听着门外的声音，餐桌上的气氛顿时一滞，众人脸上表情不一。 所有人包括瑞尔在内，都意识到门外站着的是谁了。 “咚咚咚。”微弱的敲门声传来，顿了顿，又再度敲响。 伯伦特先生朝着瑞尔歉意一笑，起身去开门。 门轴发出了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寒意涌入，与屋内的热量交织抗衡，如同两个世界的碰撞。 艾薇尔的到来，像是携带着一股莫名的气息，让整个房子显出一种冷清与寂静。 门外，是提着篮子的艾薇尔，她一身寒气，因为寒冷而微微有些发抖。 她怯生生地抬头看了一眼伯伦特，眼见伯伦特突然抬手，她害怕地猛地朝后退了一步。 “进来，今天有贵客登门，你赶紧给我去阁楼待好，不要再表现得疯疯癫癫了，听到没有？”伯伦特语气生硬。 艾薇尔小小的手里，紧紧攥着装满火柴的竹篮，她低着头想说什么，但也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 还好，爸爸并没有因为我没有卖出一盒火柴而责怪我。 她小心翼翼地从一旁钻进门里，余光一瞥，看见一个不属于这里的人。 她下意识地抬头，有些惊讶：“瑞尔先生......” “你好啊，艾薇尔小姐，又见面了。”瑞尔脸上洋溢着亲切的笑容，微微颔首向她打了个招呼，刚想跟她多说几句。 然而就在这时，一旁的伯伦特却突然板起脸来，冲着艾薇尔挥挥手说道：“去去去，赶紧上楼去，可别在这里打扰到瑞尔先生了。” 说着，便伸手将艾薇尔往楼梯那边驱赶过去。 艾薇尔看了一眼桌上的食物，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羡慕。 但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转身朝着楼上走去。 随着艾薇尔上楼，原本热闹的用餐氛围似乎一下子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 众人都不自觉地沉默下来，各自埋头专注于盘中的食物，偶尔抬起头眼神对视，然后下一刻马上分开。 瑞尔观察着，伯伦特一家看上去十分纠结，特别是伯伦特先生，右手不自觉地抓着汤匙，一遍又一遍刮着早已见底的空碗。 过了许久，瑞尔终于打破了这份沉寂，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道：“伯伦特先生……请原谅我妄断你们的家事，但是您不让艾薇尔小姐下来一起用餐吗？她应该尚未吃晚饭。” 听到瑞尔的声音，正在一遍遍刮着碗底的伯伦特停下手中动作，抬起头。 “瑞尔先生。”紧接着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斟酌地说：“您真的与我们认知中的神职人员不同，额就像是...... 那些神职人员开导别人只是因为工作，而您帮助别人却融入了自己的生活。” 虽然伯伦特先生的话有些抽象，但瑞尔还是听懂了，他笑道：“因为信仰。” 伯伦特停顿片刻，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苦笑着继续说道：“我知道您一直很好奇艾薇尔的事情。 厄运之女啊，说起来至今让我都有些感到无奈与魔幻啊。” 瑞尔闻言板正了身子，这是好感度刷满，终于要开始新剧情了吗？ 伴随着伯伦特先生悠悠的讲述，尘封在他记忆深处的回忆，如同画卷一般缓缓展开: 【伯伦特先生的女儿艾薇尔·伯伦特，自出生就患有妄想症。】 【当她妄想症发作的时候，她眼中的世界就会变得和正常人不同。】 【彼时，尚在襁褓中的她总会无端于深夜哭泣，但伯伦特先生以为只是婴儿的正常现象，并没有多加理会。】 【在年龄稍大一些，学会说话之后，艾薇尔曾话语不清地对伯伦特先生说，街道上有漆黑的怪兽在来回奔跑，但那只是驶过的马车。】 【她说路灯上盘踞着无数瘦长的鬼影，但伯伦特先生费力爬上路灯，却什么都没看到。】 【她会冲着路人无端尖叫起来，说那些人身上不停地流出黑色的油脂，但那人只是路过的无辜邻居】 ...... 第117章 伪装与疑云 “我们带着她看过镇上的医生，但医生对此也束手无策，唯一的建议就是让她待在家里，少接触外面的世界。” “我本以为妄想症会随着艾薇尔年纪的增大而渐渐好转，但是她始终每隔几日，就会复发。” “我可怜的小女儿艾薇尔，逐渐分不清虚假和现实，终日在恐怖的幻觉中彷徨，她的神经变得敏感。” “稍微一点甚至风声吹拂落叶的扰动，就会让她恐惧地尖叫。” “您有没有想过，艾薇尔说的万一是真的呢？”瑞尔冷不丁冒出一句，童话故事的主角理应拥有常人难以觉察到的天赋。 万一她真的有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的能力，虽然瑞尔也不大相信。 在和艾薇尔相遇的那一个夜晚，他动用了灵界的力量，却丝毫没有觉察到艾薇尔害怕的来源。 “瑞尔先生，我知道您是一位知识渊博的布道者，走过许多地方，也见证过许多我们终其一生也无法看到的瑰丽景色与超凡。”伯伦特再度叹了一口气。 瑞尔都不知道这顿饭，伯伦特先生到底叹了多少口气，如果不认识他，肯定以为他是一个无可救药的悲观主义者。 “我们曾经也是这样认为，我们甚至节衣缩食了好久，攒了一笔钱，带着她前往另一座小镇的教堂中，那里的神父为艾薇尔祈祷了一昼夜，让她饮下圣水，但却没有任何效果。 艾薇尔口中的怪物也从来没有没有一个人见到过。” “若只是单纯的妄想症，我也只会可怜我那命运悲惨的女儿。 但后来发现的一件事，让我真的感觉不可思议。” 伯伦特的下一句话让瑞尔眉头微微皱起。 “【艾薇尔的妄想症，其实早就不知不觉间痊愈，此后所有的害怕，都是她自己的伪装......】 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要这么做...”伯伦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什么？ “伯伦特先生，我不是怀疑您的话，但是其中有些事情我没有弄明白。”瑞尔开口，指出其中的一些疑点， “所有的行动都需要一个契机，那艾薇尔小姐为什么要在尚且年幼之时，费尽心机地表现出妄想症没有痊愈的假象。” 伯伦特眼中闪过一丝愤恨，他开口道：“我们曾经有一个关系不错的邻居，他叫埃德加。” “在艾薇尔尚处于年幼时期的时候，埃德加就常常前来串门拜访我们家。 埃德加并不是一个好人，但可惜我们当时并不知道。 他曾经离开小镇，到外面闯荡过一段时间。 在他回来之后，我们发现他竟然学会了一些邪恶的黑魔法。 其他人都对埃德加敬而远之，但我却天真地以为他还是曾经那个友善的邻居。 他也未曾表现出异常，也没有施展过据说是他游历时，学过的那些黑魔法。 一切都显得十分正常，让我慢慢放松了心中最后一丝警惕。 那时候，他总是会时不时和小艾薇尔玩耍。 起初，我们都天真地认为，他仅仅是因为喜爱孩子。 然而，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我们逐渐意识到，事实并非如我们所想那般简单。 艾薇尔关于妄想症的表演，背后有着埃德加的教唆。 在与艾薇尔的日常相处之中，埃德加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潜移默化地给她灌输着某种观念。 我们不知道埃德加为什么要让艾薇尔始终表现的妄想症未曾痊愈，我们也不知道他究竟给艾薇尔灌了什么迷魂药，让她连我这个父亲的话都不听了！” 伯伦特先生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也难为他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形象了。 他喘了口粗气，接过自己夫人递给自己的水杯，喝了一大口，然后语气惆怅： “我早该看出来，我早就应该觉察到的！埃德加就是一个疯子，喜欢这种毫无逻辑与益处的恶作剧！” 看着餐桌前的伯伦特先生缓缓平复着情绪，瑞尔不禁默默地将“埃德加”这个名字记在心中。 那个在山谷中，企图用一场雪崩覆灭一整支商队的巫师，会是他吗？ 瑞尔继续全神贯注地，侧耳倾听着后续的故事。 “某一个偶然的契机下，我碰巧路过了艾薇尔的房间门口。 在那里之前，我们以为艾薇尔的妄想症刚刚复发，因为受到某种幻象的惊吓，正处于心神极度不安的状态之中。 当时我慢慢推开她的房门，打算进去安抚她一下。 可谁能料到，当我走进房间时，看到的却是一幅令人诧异的画面—— 原本躲在被窝里颤抖的艾薇尔，此刻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街道，她脸上没有表情，丝毫不见之前的恐惧之色。 艾薇尔也马上发现了我。 她先是无比惊讶地喊出了一声“父亲”。 紧接着便迅速又恢复成了先前那种担惊受怕、楚楚可怜的模样，想要蒙骗我。 面对此情此景，我很气愤，质问她为何要欺骗大家，为什么要装出一副患有妄想症的样子？” “在我不停地追问下，她却根本不回答我，只是将头埋在被子里不说话，就连我问埃德加跟她讲过什么，她也不肯回答我......” 餐桌上的气氛降到了冰点，瑞尔也有些拿捏不了艾薇尔的心理。 但他感觉整件事情 透露出一种诡异的感觉。 “难怪即使是隔壁镇上的神父给予的圣水也没有用，原来艾薇尔的早就痊愈了。”艾薇尔的哥哥丹尼尔突然说道，语气轻蔑。 “也许其中有什么误会？”瑞尔皱着眉头，感觉说出的这句话，连自己都不太相信。 这时，丹尼尔终于忍不住了，他丢下碗，眼眶有些通红，像是强忍着泪水。 “还有什么误会？她甚至害死了奶奶！”丹尼尔情绪激动。 “冷静，丹尼尔，我和你父亲都相信艾薇尔不是故意的。 不能将杀人凶手的名头按在你亲妹妹头上。”伯伦特夫人开口，语气很重。 “可是......” “够了，你说的已经够多了，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你的家人。”伯伦特先生打断了丹尼尔的话，他看向瑞尔，“瑞尔先生，我们真的不能再说更多了，请恕罪。” 瑞尔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 艾薇尔无意中杀死了她的奶奶？这是什么展开? 第118章 艾薇尔眼中的【世界】 “我能去看望一下艾薇尔吗？毕竟她似乎还没吃过晚饭的样子。”瑞尔最终决定去亲自询问一下艾薇尔。 如今的他已然不再为命运所排斥，可以去直面命运的主角了。 自从神性沉眠之后，瑞尔做什么事情都得小心翼翼。 想念神性的第n天... “唉，只要您不因为她的执迷不悟而生气，我们也希望您能够劝解她一下。她现在这副模样简直就像是被魔鬼蛊惑了一样。” 思考良久，伯伦特先生最后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面前这位年轻的神父与他曾经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那种空灵的气质吗？还是其他...伯伦特不知道，只能将其归咎于神灵信徒的特殊。 他伸手指了指上面的楼梯：“她住在阁楼上，只有一个梯子通往那里，梯子顶上有一扇活板门。我们就不上去了，否则可能会打扰到您。” 瑞尔点了点头，站起身，他确实有很多话想问艾薇尔。 提着伯伦特夫人准备的食盒，瑞尔一步一步慢慢爬上了梯子。 愈是靠近阁楼，风的呼啸声愈发清晰了。 他敲了敲头顶上方的活板门。 上面传来一个声音：“爸爸，我真的很努力想把火柴卖出去了......我不是故意要打扰到大家的...” “艾薇尔小姐，是我。”瑞尔语气柔和，“你那么晚回来，还没吃饭，我受你父母的嘱托，上来给你送饭，能开一下门吗？” 上方犹豫了一会，然后一阵脚步声渐近，头顶的活板门被拉开。 瑞尔只感觉到一阵冷风往自己的脖子里钻。 上面的温度明显低了很多，他抬头一看，屋顶上有一个很大的缺口，冷风正不断地循着缺口灌进来。 瑞尔拽着活板门的门框，略一用力，爬了上来。 阁楼的空间很狭小，只摆放了一张小床和一个书桌。 艾薇尔开了门之后，又缩回了床上，用被子裹住自己，只露出一双眼睛。 仿佛这样才可以在这个世界，给予她一丝宝贵的温暖和安全感。 瑞尔先没有说话，打开食盒，将菜品一一摆放在小桌上，然后招呼艾薇尔：“艾薇尔小姐，先来吃饭吧。” 听到瑞尔的呼唤声，艾薇尔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但她还是迟疑不决地从被窝里探出一只手来，缓慢地向着瑞尔所在的方向挪动过去。 最终，她终于鼓足勇气靠近了小桌子，并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接过瑞尔递过来的碗筷。 她的手特别冰凉，还可以看见手上长着几个冻疮。 饭菜还冒着一丝热气，艾薇尔先是慢慢扒了几口饭，然后越吃越快，把腮帮子塞得满满的。 她看上去饿了很久，虽然嘴里已经放不下了，但还是不停地往里塞。 就像是一只努力的仓鼠。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瑞尔笑着说出了一句经典发言。 艾薇尔闻言，也是减缓了速度。 两人就这样，一个在吃，一个在看。 当饭碗见底，艾薇尔停止了进食，她整个人从原先的紧绷变得放松了一些。 大概是饱腹感，和食物给她带来的热量，让她舒适了一些的缘故。 “谢谢。”艾薇尔轻轻说了一句。 “举手之劳，艾薇尔小姐。”瑞尔始终注视着艾薇尔的神情，却感觉她始终没有那种伪装的感觉。 “艾薇尔小姐，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瑞尔询问道。 “嘘。”艾薇尔突然将食指放在嘴唇上，她神色慌张，示意瑞尔小声一些。 此时风力渐小，风声消弭，阁楼之内一片寂静，无言的沉默扩散开去。 又过了一会儿，风声又响了起来，透过屋顶的空洞，呼啸着穿梭着。 “呼。”艾薇尔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瑞尔先生，可以说话了，它走了。” “谁？”瑞尔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一只蝴蝶，一只黑色的蝴蝶，就像是影子一样。”艾薇尔抬头望去，语气幽幽。 瑞尔跟着她的视线，看向屋顶的空洞。 “它总是喜欢呆在屋顶。当它停在屋顶上休息的时候，它巨大的翅膀会盖住屋顶的洞，然后就听不见风声。 但它一般只会停留一会，然后就飞走了，它走了之后，屋顶的洞中又会有风流过。”艾薇尔注视着上方的空洞，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为什么我看不到你口中的蝴蝶？” “我不知道，除了我，没有人看得见它们，我不知道为什么。”艾薇尔声音轻微，透着一丝迷茫。 她有些痛苦：“所有人都以为我有妄想症，连我的父母也是这么觉得......” 然后她语气一转，逐渐不太稳定起来：“但是他们都错了！他们看到的一切才是虚假的，我看到的世界，才是真实的！我没有妄想症，我只是看到了大家没有看到的东西。” “你眼中的世界究竟是怎么样的？”瑞尔问道，同时打开灵界视野，探查了一下艾薇尔的精神体和灵魂，没有异样，就像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女孩一般。 “我眼中的世界，大部分时候也是被虚假蒙盖，只有少部分时间，才能看到帷幕隐藏下的真实......”艾薇尔语气中又突然充满了恐惧， “在真实的世界里，这个小镇成了一片废墟，所有房子倒塌成为废墟，路面被白色的骨头和碎掉的黑漆漆的小石子覆盖，根本无法行走。 小镇中充斥着游荡的怪物。那些恐怖的怪物无处不在，会从你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 所有的人，随时都有可能变成恐怖的怪物，或者被怪物吞噬。” 艾薇尔口中的片刻真实，就对应着所谓的妄想症发作的时间是吗？瑞尔心想。 艾薇尔抬起头来，怯怯地看了一眼瑞尔，犹豫了一下说道： “瑞尔阁下，我第一次见到您的时候，突然看到您的身上裂开了无数的伤口，但伤口里没有流血，而是睁开了无数双金灿灿的眼睛...... 我很害怕，所以就下意识地跑掉了。” 第119章 异化 她紧接着又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她妄想症中所见的幻觉。 听着艾薇尔的描述，瑞尔感觉有些渗人。 很难想象，这么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竟然会描述出如此恐怖的场景，简直像亲身经历一般。 艾薇尔闭上了嘴巴，她盯着瑞尔看了看，不知道在想什么，最终默默站了起来。 “怎么了？小艾薇尔。”瑞尔询问道。 艾薇尔并不回答，只是拉起了瑞尔的衣角，带着他来到了小床旁边的床头柜。 那是一个破旧的柜子，表面的黄漆已经尽数脱落，露出被虫蛀的内部。 她俯身拉开柜子的门，门内是密密麻麻、长短不一的划痕。 “这些是什么？” 瑞尔看着床头柜上刻的密密麻麻的痕迹，他眼中魔法光辉闪过，发觉这些刻痕形成的时间，必然是经历了以年为单位的时间。 艾薇尔的脸上突然露出难以遏制的悲伤：“这些就是我被称为厄运之女的原因。” “看不见的怪物分为两种，一种是不知从何而来的，另一种是小镇上的镇民们变成的。” “我曾无数次目睹一个正常人突然发生异变，然后身体异化成恐怖的怪物，但是在别人看来，什么都没有发生。 然而过了几天之后，那个变成怪物的人就会离奇死亡，丧命于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 “我曾想将这个发现告诉其他人，但他们都认为我只是妄想症加重，并不相信我的话。” 艾薇尔眼神黯淡，双手紧紧抱住床铺上那条单薄的被子：“我当时很生气，不理解为什么大家都不相信我的话，于是我做了一个决定——” 她抬起头，脸上流露出后悔与不甘交织的复杂神情：“我在下一次目睹一个人的异化之后，小心翼翼地告诉他，要小心生活中随时可能出现的意外。” “但他还是死了，死于一个从天而降的花盆。” “他的死亡，仿佛是一个开关，所有人看我的目光突然从厌恶，变成了恐惧...” “他们断定是我害死了他，并且把曾经所有异化之人的死，都归结于我的头上。” “我成了【厄运之女】...”艾薇尔自嘲道。 “我开始将居民异化的日子刻在床头柜上，每次夜半的时候，就会抚摸着这些长短不一的刻痕，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和规律。” 艾薇尔坐起身来，表情坚定，口中喃喃：“每隔大概两个月的时间，就会有人因为异化而死。” 两个月...瑞尔来到小镇也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 他目光如炬，沉声道：“艾薇尔小姐，您刚刚说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看到我浑身伤口 ，伤口中还浮现无数眼睛？这是否就是你口中的异化。” 难道接下来瑞尔就会遭遇艾薇尔口中的意外吗？ 但是这不可能，即使是皓月，想要杀他都不容易。 将他逼急了，大不了花费代价，强行唤醒神性。 届时，纵然是皓月级别的存在，在真理界的镇压之下，都够他喝一壶了。 艾薇尔听到瑞尔的问题，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她表情迷茫： “我不知道，瑞尔先生。” “嗯？” “时间对不上。”艾薇尔抚摸着柜门内侧的划痕，表情凝重，“距离上一次目睹镇民的异化，仅仅只过去了一个月。” 瑞尔回想了一下，确实在一个月前，在教堂修建的间隙，听到工人们谈论又一个人意外死亡。 因为害怕沾染厄运，所以大家都不敢将厄运之女的故事诉诸于口，导致瑞尔直到今天，才从当事人的口中知道。 “而且异化为怪物之后的人，会在两三天后死去，但是瑞尔先生，您却始终没有事，依旧好好地站在我的面前，甚至您满身的眼睛都不见了，我从您身上根本看不出曾经异化过的踪迹。” 瑞尔摸了摸柜门上的刻痕，心中思绪万千。 艾薇尔不对劲...瑞尔得出结论。 并不是在于她说的话，这些话瑞尔目前无法证实对错，而是在于她在与瑞尔相处的状态。 艾薇尔太镇定了...除了刚开始表现出来的害怕之后，接下来的交流里，她的谈吐和逻辑，简直不像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女孩能够拥有的...... 于是瑞尔打算进一步，询问一些更尖锐的问题，看看能否让艾薇尔露出一些破绽。 如果冒犯到你，我提前先说一声抱歉了，小艾薇尔...瑞尔心中暗道。 “丹尼尔说你杀死了你的奶奶，这是怎么回事？”瑞尔目光如刀，看向艾薇尔。 “丹尼尔说...我杀死了…奶奶？”艾薇尔闻言，先是一愣。 然后有些难以置信地捂住了自己的脑袋，她表情痛苦：“不是我，我是想保护她！” 艾薇尔情绪转换之快，让瑞尔都有些猝不及防。 “我必须保护我的奶奶，她那么爱我，我怎么可能去害她！” 艾薇尔情绪愈发激动：“不是我把她推下梯子的！这一切都是意外，是怪物干的！” “奶奶是自己跌下梯子的，她当时头着地，流了好多血……” 艾薇尔的神情愈发扭曲，像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她的话前言不搭后语，逻辑性显然已经消失了。 瑞尔不得不强行打断她的话，暗中施展出简化的【绝对理智】，平复着艾薇尔的情绪。 “奶奶...额？”艾薇尔突然感觉不到心里的悲伤，情绪的不连贯顿时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最后还是摸了摸自己的头，嘟囔着：“不是我害的奶奶……” 艾薇尔最后终于平静下来。 瑞尔抹了一把不存在的冷汗，在别人家里，把别人家小女孩弄哭这件事，终究还是有些奇怪。 暂时不能再跟她提“奶奶”，否则难免再度应激。 借着安宁的效果暂未消失，瑞尔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埃德加跟你说过什么？艾薇尔小姐。” “埃德加叔叔…...他告诉我，别人都是愚笨的，没有天赋，看不见世界的真实…他说我有天赋…..不能荒废了它...”艾薇尔怔怔地坐在床上，宛如梦呓般回答道。 第120章 疯人院的埃德加 看着艾薇尔的精神已然有些恍惚。 瑞尔知道了今晚的谈话，对于这个仅仅十岁多的女孩而言，确实消耗了太多的心力，即使她表现的都不太像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 “感谢您的配合，艾薇尔小姐。祝您有一个好梦。”瑞尔细心地将艾薇尔的餐盒收拾好，跟她道了一声“晚安”。 他眼神扫过顶上的大洞，眼中魔法光辉一闪而逝。 无形的屏障悄然构筑，将漏洞补好，风声顿时消失。 同时治愈的光辉洒落艾薇尔的身上，她手上的冻疮开始迅速愈合。 艾薇尔只觉得身体好像变得轻松了一些。 瑞尔通过魔法，将屋顶的漏洞补好，这样一来，阁楼会开始变得温暖起来，而非寒风刺骨。 艾薇尔抬头看了看屋顶的空洞，缩了缩脑袋：“蝴蝶…又来了…” 瑞尔一边提着食盒下梯子，一边心想：应该没事吧...艾薇尔也不是什么时候，妄想症都会发作，她总会习惯“蝴蝶”的。 而在瑞尔下去之后，将头埋在被窝里的艾薇尔探出脑袋，看着关上的活板门，眼神闪烁： “他会是可以信任的人吗？”、 ...... 伯伦特先生有些担忧地迎上来：“瑞尔先生，艾薇尔应该没有触怒您吧，她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艾薇尔小姐比我想象中更懂事，而且我看她的妄想症，似乎有很多原因，不一定是自己假装的。”瑞尔点了一句。 “哎……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意义呢？”伯伦特叹了口气。 两人寒暄了几句，瑞尔转身道别。 走在街道上，他微微低头沉思，随后毫无形象地抓乱头发： 我靠！究竟该相信谁啊！ 头袋好痒，感觉要长脑子了…… 瑞尔一点一点将今天的对话抽丝剥茧。 首先瑞尔大致可以确定，艾薇尔的妄想症并未痊愈，否则床头柜上的划痕根本不应该存在，伯伦特先生应当是误会了。 除非亲眼目睹异化，否则如何能够预言一个人的意外之死？ 艾薇尔的奶奶又究竟是怎么死的？ 其中应当另有隐情。 那个叫埃德加的人，在这一系列事件中，又处于怎样一重身份，艾薇尔真的是受到了他的影响吗？ 突然之间，瑞尔抬起头。 先前在艾薇尔的阁楼上随手不止，用于挡风的屏障被触发了。 他停住了脚步，表情严肃，是艾薇尔不知道什么原因爬上了屋顶，还是她口中的那只“蝴蝶”？ 瑞尔还没来得及回去查看，突然发现前方的拐角，有橘黄色的灯光不断放大。 接着是一阵匆匆的脚步。 “哦，我的老天呐，瑞尔阁下，那么晚了，您还在外面传播信仰吗？走路竟然不带上一盏灯，真是吓我一跳。” 熟悉的声音传来，是镇长这个小老头，他的身后，还跟着小镇的一些巡逻队队员。 瑞尔闻言，看了看空空的手，自从凡俗之后，他就得到了夜视的能力。 故而已经很久，没在黑夜里点灯的习惯了，也算是一种纰漏吧，毕竟他只是一个啥都不会的普通神父。 瑞尔温和一笑：“主会为我在黑暗中指明道路的。话说镇长先生，那么晚了，你们怎么还在外面？” “别提了。”镇长神情无奈，“刚刚接到报告，疯人院里逃走了一个危险的家伙，所以为了大家的安全，我们只能尽快把他找出来。” “哦对了，他的名字叫埃德加，身高和您相仿，但块头比您大很多。 留着络腮胡，如果没有从镇民手里抢走一些衣服的话，他大抵还是会穿着疯人院的病号服。 瑞尔先生如果看到行迹可疑的人，记得大声呼喊，我们会在第一时间赶过来的。” “埃德加吗……我在伯伦特先生口中听过这个名字。”瑞尔摸了摸下巴。 “伯伦特？哦，你说的是那个手艺不错的石匠吧，他好像是埃德加被关进疯人院之前的邻居了。”镇长恍然大悟。 在瑞尔的询问中，镇长简明扼要地，说出了一些埃德加的过往： “他是一个危险的人物，曾经跟着邪恶的巫师学习了一些巫术，后来回到镇上。刚开始一切都好，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疯了。” “疯了？” “是的，他某一天突然疯了，不由分说就开始杀人，但不是见人就杀，而是毫无规律地选择... 他那些邪恶的魔法堪称恐怖，即使是现在想起来都让我毛骨悚然。 瑞尔阁下，您能想象吗？这个世界上竟然有能够将一个人的血液抽出，变成干尸的魔法吗？ 在他不明缘由地残杀了十几个人之后，就被巡逻队围住。 您不知道，本来我都已经做好了因公殉职的准备了，打算用火枪强行把他射杀，我当时都不知道火药是否对这种危险的人物管用。 结果他突然放弃抵抗，呆愣在原地，就像卡壳的蒸汽机一样，任由我们把他抓起来。”镇长一脸唏嘘，似在回忆当时的危险情形， “在镇上的心理医生，在对他的心理状态进行评估之后，我们把他送进了镇上的疯人院，派专人负责看守他。” “从那以后，一切安然无恙，无事发生，我们也对被杀害的镇民的家属进行了慰问与补偿。 但昨天护工进入房间的时候，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 埃德加以一种我们不知道的手段逃跑了。” 镇长懊悔不已地用拳头锤了一下墙，原本就满是皱纹的脸上更显沟壑遍布： “要不是王国的律法规定了，出于人道关怀的角度，对于这种疯子，只能监禁而非处决，我早就把他送上绞刑架了！ 如今可好，这疯子竟然逃了出来，天晓得还会有多少无辜之人要遭殃。” 想到这里，镇长不禁打了个寒颤。 “总之，瑞尔先生，请您务必多加小心。 还有，这件事情千万不能大肆宣扬，一旦消息传开，整个小镇恐怕都会陷入恐慌和动荡之中。 虽然已经过去了七八年， 但我估计大部分的镇民，始终还记得那个残忍的夜晚。 到那时，若是局面失控，想要再抓住那疯子可就难上加难了。” 瑞尔点点头，表示会留意镇上的异样的。 第121章 入梦与发现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之后，镇长带着人沿着街道，朝更暗处离开。 瑞尔则站在原地思索着，被镇长这么一耽搁。 魔法的反馈早已结束，也许在那之前确实发生过什么，但他却不得而知，现在即使回去也...... 靠，回去看看，不然心里真的好奇，即使结果一无所获。 瑞尔抿了抿嘴，他严重怀疑刚才是命运的阻挠。 虽然他自从进入小镇之后，就很少使用真理界的力量，即使是不得已使用，也是借助灵界的位格浅尝辄止。 但命运依旧敏锐地感觉到了真理界这块狗皮膏药的气息。 虽然单纯的本能并没有来特意针对他，但在某些时候阻挠他的探索，却不是难事。 瑞尔一步迈出，如同一道稍纵即逝的光芒，残影形成的白色拖尾在街上一闪而过。 有些目睹这一幕的镇民大为震撼，揉了揉眼睛，再度睁开却一切恢复正常，只能归咎于那些日夜不停轰鸣的蒸汽机带给他的神经衰弱。 ...... 瑞尔静静地站在艾薇尔家那略显破旧的屋顶之上，目光穿过其上的漏洞，俯视着下方的阁楼。 只见阁楼之内，艾薇尔正安静地躺在床上，沉浸于甜美的梦乡之中。 看似并无异样。 因为之前瑞尔将那个破洞填补好了，所以此刻阁楼中的温度，相较于往日明显高出了不少。 艾薇尔蜷缩着身子，紧紧裹着被子，不再像以往那样，因寒冷而瑟瑟发抖。 她在温暖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安详，呼吸均匀而平稳，仿佛整个世界都与她无关一般，就这样在宁静中酣然入睡。 然而，如果有人能够仔细观察一番，就不难发现一些不同寻常的蛛丝马迹： 映入眼帘的，便是屋顶破洞周围那一圈十分新鲜的刮蹭痕迹，前不久曾有人于洞中进出。 再往屋内看去，地板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本不该属于这里任何人的陌生脚印。 脚印有些模糊，却带着从屋外带进来的些许泥土，星星点点地散落在四周。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究竟是谁，大半夜的从别人家屋顶的洞里钻进去，去找这一家最小的女儿。 难道是一位炼铜术士？ 瑞尔晃了晃脑袋，将那些不正经的想法扔出去。 他思索了一会，悄然引导着真理界的力量降临。 不作用于现世，而是梦境之中，童话世界的抵抗并不强烈。 真理界的投影笼罩了艾薇尔，一股灵性的力量引导着她的梦境，跨越物质与虚幻的边界，前往从未去过的世界。 ...... 艾薇尔整个身子瘫倒在阁楼那张小床之上，双手枕在脑后。 她双眼怔怔地凝视着头顶那个黑漆漆的空洞，耳畔边只有阵阵凌厉的风声，在不停地呼啸着。 就在这时，突然间，从一旁的活板门下，传来了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谁啊？”艾薇尔喊了一声，然而身体却依旧没有动弹分毫。 “艾薇尔小姐，是我。”一阵柔和的声音，“你那么晚回来，还没吃饭，我受你父母的嘱托，上来给你送饭，能开一下门吗？” 这一幕她似乎经历过，但仔细回想却毫无头绪，艾薇尔只能嘟囔着起身。 她伸手打开活板门。 一个身穿白袍的年轻男子爬了上来。 她不由得了然：“原来是你啊，刚刚在楼下，低着头走路，没认出你来。” 瑞尔闻言摇头失笑，话语中似乎藏着一股深意：“艾薇尔小姐，你和我想的有些不一样啊。” 艾薇尔没有听出瑞尔的话中音，她只觉得此刻的瑞尔十分的顺眼，让她很有倾诉的欲望： “想的不一样？是不是觉得我既然是厄运之女，就要背负着所有人的仇视和白眼，然后战战兢兢地活着？” “倒也不是...只是艾薇尔小姐比我想的要活泼很多，在楼下和在阁楼里，完全是两种状态。”瑞尔慢慢说道。 “这叫表演，也是伪装。”艾薇尔给了瑞尔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为什么要表演？伪装又是给谁看的？你的父母吗？还是小镇里的其他人？”瑞尔满脸不解， “让别人以为你得了妄想症，进而将你冠以【厄运之女】的绰号，导致你一家子遭遇别人的冷眼。你的父亲甚至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接到过活了，他太老了，甚至没有力气去矿场里挖煤。” “艾薇尔小姐，您可能不知道，要不是我雇佣您的父亲，你们甚至没有钱度过这个冬天了。” “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为什么要‘表演’，但这样子，真的值得吗？” 瑞尔的话犹如一把刀子扎在艾薇尔的心上，她脸上产生了一丝迷茫与不自信。 她语气复杂道：“应该是...值得吧，这是为了拯救...” 拯救什么，拯救一个人吗？瑞尔并没有听清楚她后面说了什么。 他心中一肃，这是不正常的现象，梦境与物质界联系薄弱。 它更偏向于立足灵界，按理来说，艾薇尔的所思所想，都会在第一时间为瑞尔所感知。 所思即所得。 瑞尔眼神微凝，右手如闪电般探出，如同拽住了一块无形的幕布，随后猛地将其掀开。 刹那间，眼前的景象变得如梦似幻、模糊不清起来。 原本清晰可见的景色，在瑞尔眼前逐渐虚化朦胧，最终化作更为纯粹和本质的灵魂与精神。 瑞尔再次看去，此时发现了一些异常： 艾薇尔的灵魂体上方，弥漫着一层灰蒙蒙的雾气。 灰雾翻卷，隐约有无数纹路浮现、消散、 一股微弱但却异常诡异的黑魔法波动，从艾薇尔的心灵深处传来。 魔力解析之下，瑞尔眼中出现一丝了然。 艾薇尔的心灵之上，竟然被一种极其高明且隐蔽的操纵心灵的魔法所笼罩。 魔法波动隐晦，若非身处灵界夹层，也无法轻易发现。 而出现这种情况......皓月！ 对手必然是一位皓月级别的敌人，或者是一位在心灵领域能够媲美皓月的顶级群星，只差临门一脚的那种存在。 第122章 没有头绪的进阶路 瑞尔有些头疼。 尽管他可以倚靠灵界力量轻易撕毁灰雾构筑而成的屏障，但也会惊扰艾薇尔的梦境。 同时那个施展心灵操纵的巫师也很有可能会觉察到这一切。 皓月啊...常态情况下的瑞尔并没有信心应对一个皓月。 他现在也在寻找晋升皓月级的办法，但目前并无任何头绪。 在这些年里，他的魔力储量已经积蓄到了极为深厚的地步。 并且依靠灯神留下的图书馆和【虚实结合】能力，他对于魔法的理解如同永无止境般地增长着。 没办法，图书馆中浩如烟海的知识给予了他理论的支持。 而虚实结合自带的本质转换与填充的能力，让他能够轻易地手搓各种魔法，这是实践。 理论加实践，他的魔法水平想不进步都难。 在群星这一位阶上，他几乎到了进无可进的地步，能做的就只有继续学习魔法，学习那些隐隐凌驾于群星之上的魔法了。 然而即使如此，他还是没有摸清如何晋升皓月级别，总感觉冥冥之中差了一点。 换成游戏的说法，就是缺少了必要的进阶条件。 将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扫去，瑞尔思考着： 艾薇尔灵魂之上的魔法，显然和刚刚来到阁楼的人是同一个。 否则即使是群星，瑞尔也有把握找到他的踪迹。 但此时即使开启灵界视野，也只能依稀分辨出空气中淡到几乎无法觉察到的魔素残留。 虽然若是动用理式界的力量，肯定会有所收获，但是神性不显，单单是足够汇聚成洪流的信息流就足够让瑞尔头疼了。 我也真是捅了巫师老窝了，怎么总是遇到黑巫师......瑞尔暗自腹诽。 他打了个响指，真理界开始缓慢地侵蚀和解析这一层屏障。 灵性独有的秩序发挥了作用，凭借着世界的位格，他捕捉到了一个一闪而过的片段： 以艾薇尔为第一视角，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立于她身前。 双手挥舞，绚烂的紫色魔素在他手中汇聚，瑞尔认出了这个魔法【心灵迷阵】： 可以潜移默化地改变一个人的思绪，是心灵领域一种极为高明的魔法。 一道沙哑得难以分辨性别的声音突兀响起： “你所期望的，将会一一实现……呵呵呵……” 伴随着这诡异笑声的，是深紫色的魔素开始闪烁起令人心悸的危险光芒。 魔素仿佛有生命一般，缓缓地朝着她的额头飘来，并最终注入其中。 脑袋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像是被重锤狠狠地砸中了一样。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越来越暗，直至彻底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瑞尔再次睁开眼睛，微微有些失望，先前那个片段所知甚少。 他只看到了那个施展魔法的人，有一头深棕色的头发。 看着眼前茫然的灵魂，瑞尔叹了口气，再度伸手一抓，所有抽象的、飘渺的，再度回归秩序与理性。 伟力降临，眼前一切再度变得清晰起来。 一切回到艾薇尔口中，提及“拯救”的那一瞬间。 瑞尔没有继续追问“何为拯救”，而是试图换个问题： “异化的人真的是死于意外吗？在你的眼中是巧合导致的他们的死亡吗？” 艾薇尔摇了摇头，回答道：“那是......干的，我本来不知道他会用这种方式，如果我早就知道这一切，绝对不会答应他的，但我没办法阻止他。” 心灵迷阵之下，若非将其摧毁或者渗透，不然即使是灵界与现世的夹层，也无法窥探艾薇尔心灵深处的想法。 名字无法被提及，容貌无法被观测，有些麻烦，真理界的侵蚀还不知何时能够完成，在此之前，关于那个黑巫师的一切，瑞尔都很难知晓。 他有些不甘心，想要尝试着卡一下bug。 “他的名字首字母是a吗？” “...是的。” 有效！瑞尔脸上一喜，继而再次发出提问：“那他的名字的第二个字母是b吗？” “...不是。” “是c吗？” 却见艾薇尔不见答复，她的眼睛开始茫然失焦。 盘踞于心灵的迷阵开始发出光芒，显然就要被触发。 瑞尔只得再度将其拉回前一刻，看来这种方法行不通。 如果再试几次，说不准魔法会直接触发，届时那个皓月级的神秘人，就会有所提防。 算了，总归知道那个人的首字母是a了......不算毫无收获。 难道是镇长口中的埃德加吗? 也不太对啊，如果他是皓月级别，怎么会被关进疯人院呢？ 难道是他别有企图？ 在还没有见过那个逃出疯人院的埃德加之前，所有的猜测都是不切实际的。 瑞尔接着询问：“那么这么说来，那些所谓的怪物是不是根本就不存在，都是你的谎言，是你所谓的表演和伪装吗？” 艾薇尔点了点头，笑容略显苦涩：“当然了，神父先生，您想想看，如果世界上真有那么多怪物，我早就疯掉了，哪还能每天出去卖火柴？” 瑞尔一愣，确实，他忽略了这一点。 如果艾薇尔真的能看到那些恐怖的怪物，恐怕精神早就已经如同断弦了一般崩溃。 毕竟她还只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孩，心智尚不成熟。 即使是所谓命运主角，除非在那些性质特殊的童话故事之中，否则也不会比常人做得更好。 小怀特在十岁左右的年龄，还只是一个上课不好好上，整天和一群小妖精逃课溜出去，在河里摸鱼，在森林疯玩的捣蛋鬼。 唉，又想到小怀特了...... “既然你自认为是拯救，虽说我并不清楚你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是谁在指使你这么做？但我想最后问你一个问题。” 艾薇尔突然缩了缩头，她只觉得眼前一身白袍的瑞尔先生，身上的气势突然变了。 他的目光充满威严， 让艾薇尔联想到曾经上福利学堂里的最严厉的老教授，让她情不自禁地感到颤栗。 “你的奶奶的离开，究竟是怎么回事？是否像丹尼尔说的，是你为之？” 第123章 火柴的寓意 艾薇尔突然浑身一颤抖，随着瑞尔的这句话，艾薇尔的梦境也开始变得有些不稳定。 显然瑞尔的这句话，再次刺激了艾薇尔。 但是，这是梦境。 瑞尔伸出手，原本一触即溃的梦境边界顿时变得坚不可破，再度稳定下来。 “你杀死了你的奶奶吗？” 瑞尔的声音灌入艾薇尔的耳朵，如同一万个人在她耳边不停地指责她，他们冷着一双眼，伸出手指头对着艾薇尔指指点点。 艾薇尔想要转过头去，但前后左右上下八方，她被无穷无尽地人包围着。 “你杀死了你的奶奶，是吗？......” “不！”艾薇尔抱头尖叫，“我没有想把她推下梯子的！是她自己没有站稳。” 所有幻觉陡然消失， 瑞尔还是坐在她旁边。 虽然这么逼迫一个小女孩显然不好。 但特殊时期特殊办法，瑞尔也只能在心里喊一声抱歉。 “你的奶奶是自己跌下梯子的吗？”他轻声细语地问道。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艾薇尔此时泪流满面，蜷缩成一小团，趴在膝盖上，肩膀不停颤抖，“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只觉得一旦提及奶奶，艾薇尔似乎变了个人，重新回到了之前胆小敏感的状态。 双重人格吗？瑞尔冷不丁地想到，但他嘴上不停： “当时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保护奶奶，她是对我最好的人，所有人都说我有妄想症，但只有我奶奶始终认真地听我倾诉。” “我可以毫无愧疚感地欺骗任何人，但唯独在奶奶面前，我每一次恐惧的伪装，都会让我感觉自己对不起奶奶的关心。” “我不配当她的孙女，我的奶奶是一个真正的好人。”艾薇尔哭得说不出话了。 在她的断断续续的讲述中，瑞尔得以艰难地窥见事件的一角： 那时，艾薇尔并未搬到阁楼，她尚有自己的一个房间。 她在那天夜里，照例表现出为幻想所困扰，但伯伦特先生无意间的经过，却戳穿了她的伪装。 伯伦特先生的怒斥，让她心慌，这是她第一次被戳破伪装，在她父亲的不管不顾的怒吼之下， 她心中涌现无尽委屈。 艾薇尔认为没有人理解她的苦衷，没有人知道她究竟想要做什么，所有人只是一味斥责她。 苦楚弥漫心头，在伯伦特先生询问她为什么这么做之后，她选择一言不发。 然后艾薇尔爬上梯子，进入阁楼中，一个人静静地待着。 听着楼下传来的争吵声，家人的不理解让她暗自落泪，内心不满积聚。 正在她暗自哀伤，一股轻微却明显的震动顺着梯子传递而来。 很显然，有某个人正在小心翼翼地沿着梯子缓慢攀爬而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股震动愈发强烈起来，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终于，活板门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缓缓地被推开了一条缝隙。 一道微弱的光线透过门缝射进这个原本幽暗的空间里。 就在此时，艾薇尔突然爆发，她的理智犹如一根断掉了的弦，满脸泪水，却大喊着：“不要上来，你们根本不理解我！” 艾薇尔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一般，情绪毫无征兆地彻底爆发开来，她整个人猛地压在慢慢抬起的活板门上，狠狠一用力。 一阵惊呼过后，便是空洞的坠落声。 一时间，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尤其是艾薇尔本人，她心底一颤，茫然地喃喃道：“奶奶？是奶奶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艾薇尔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她颤抖着伸出双手，缓缓地松开按压在活板门上的力量。 活板门打开，煤油灯散发出昏黄暗淡的光芒，照亮了梯子下方的惨状： 她的奶奶，从那高高的梯子上跌落，头部不偏不倚地撞上了坚硬的木头地板。 纵然橘黄的灯光笼罩，但令人胆颤的血红却毫不收敛地展现在她面前。 那猩红刺目的血迹迅速蔓延开来，宛如一朵盛开在黑暗中的死亡之花。 奶奶就那样静静地躺在血泊之中，一动不动，她的手中拿着一盒火柴，已然没有了丝毫气息…… “奶奶？” ...... 阴沉的雨点洒在苍白的墓碑上。 小镇中大多数人都来参加了艾薇尔奶奶的葬礼。 在葬礼之上，所有人都很伤心。 艾薇尔也是，但她像是哭干了眼泪，整个人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手里攥着一根火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瞧见了这一幕，所有人对于艾薇尔的感官都更为厌恶，认为是这个厄运之女害死了自己的亲奶奶。 伯伦特先生终究没有将艾薇尔妄想症是假装的，这件事告诉别人，只是自那之后，他就让艾薇尔搬到阁楼上去住。 在父女俩一次彻夜长谈之后，艾薇尔始终坚持说看见了恐怖的幻影，然后才发生了这种意外。 “既然你不相信你所看到的是幻觉，那就去街道上，不要呆在屋里，你会发现你所害怕的怪物根本无法上你分毫。 正好去卖你最喜欢的火柴，艾薇尔你已经长大了，该学着为这个家做些什么了。 出去吧，天黑之前，不要回来了。”伯伦特先生面庞冷硬，下了最后的通牒。 既然艾薇尔执迷不悟，甚至因此伤害了自己最亲近的家人，那他再也不需要顾及她的感受了。 于是，人们发现，那个被称为厄运之女的艾薇尔，开始出现在街道上，手中拿着一个竹篮，顶着寒风，一件薄衣，向过路人售卖火柴...... “火柴有什么寓意吗？” 随着回忆渐深，艾薇尔宛若梦呓，回到了那段她尘封于心灵深处的记忆之中。 “火柴是奶奶给我的，只要点燃了火柴，怪物就伤害不了我了。 奶奶和别人很不一样，她虽然看不到我口中的怪物，但她愿意相信我。 每一次我目睹怪物，心生恐惧的时候，她都会把我搂进怀里安慰。 她的怀抱是那样富有温度，比火柴发出的光更为温暖。 奶奶都会点燃一根火柴，告诉我： 怪物也害怕光，每当你害怕的时候，点燃一根火柴，怪物就不会伤害你啦。” 第124章 不速之客 “但我从没告诉过她，她比发光的火柴，更让我感到安心。但如今，我再也没机会说出这句话，我的生命中再也不见了奶奶。 所以啊，我每次夜晚，都会出门，每次借着卖火柴的机会，为她点燃一根火柴。 这样也许她在前往天堂的路上，就不会有怪物出现伤害她了......” 艾薇尔眼中露出一丝憧憬，却见瑞尔递给她一个东西。 她惊喜地接过，是一根火柴。 艾薇尔将火柴点燃，火焰跳动，橘色的光笼罩了她。 看着定定地注视着火柴的艾薇尔，瑞尔只觉得心里愈发迷惑。 这一切是艾薇尔的错吗？ 方才她的讲述中，她说的不是“幻象”而是真实的“怪物”，岂不是和先前的说法又有矛盾？ 他不清楚，因为艾薇尔口中要拯救的人究竟是谁，他并不知道。 梦境将要结束，该让艾薇尔好好休息一下了。 “祝您好梦，艾薇尔小姐。”瑞尔起身，将白袍上的褶皱抚平，他看着一言不发，始终注视着火柴的艾薇尔，身形渐渐淡去。 真理的光芒黯淡，徒留艾薇尔于梦中神伤。 熟睡中的艾薇尔突然流下了一滴眼泪，落在床上，沾湿了枕头。 ...... 瑞尔沿着街道，回到教堂中去。 此刻已是深夜时分，月亮的光，难以透过积年累月的雾霾映射下来，只有依稀的云层微微泛亮。 已至深夜，小镇的晚上却不安静，轰鸣的蒸汽机昼夜不休地工作着，比起会疲惫的工人，它们才是资本家最理想的工人。 街道两旁的房屋大多都已熄灭灯火，只有寥寥几户人家还亮着微弱的煤油灯光。 这些人家要么是值夜班的镇民，要么就是正在为第二天清晨售卖的早餐做着准备工作。 无光的夜晚，小镇的道路也模糊不清，涌动的黑暗中仿佛藏匿着无数的怪物。 这让瑞尔有种回到了那个被黑暗笼罩世界的错觉。 风掠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瑞尔转头望去，却什么都没有。 但他嘴角微微上翘。 那么巧？看来这个从疯人院中特地逃出来的人，目标难道是我吗？ 瑞尔转身离开，不作理会，只是静待其变。 树梢之上，一团模糊的人影显现出来，他呼了一口气：“巧合吗？竟然差点发现我的行踪。” ...... “咻” 一道微不可察的声音在教堂外响起，正在看书的瑞尔转过头，视线仿佛洞穿了墙壁，看到外面的情形。 跟了一路了，现在终于要动手了吗？ 瑞尔的超凡感知，已经感应到院外的魔素开始不正常地汇聚。 院子之外，一个穿着破烂衣服，胡子拉碴，眼眶深陷的男人看了看被围墙拱卫着的教堂，嘿嘿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裹着白粉的石头。 他朝着石头神经叨叨地念了几句咒语，随后一口唾沫吐在上面，又往自己满是油污的衣服上摩擦了几下之后。 在一阵令人窒息的操作之后，石头散发出微微的光芒。 他嘿嘿一笑：“我果然是一个天才，那么多年没施展过魔法了，但水平却丝毫不逊色于当年。” 紧接着，男人拿着石头，随手在墙壁上，用尖锐的石头刻画出了一道比幼儿的涂鸦还简陋、潦草的“门”。 他缓缓伸出手，触碰了一下门把手，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门”被推开露出一个进入教堂的通道。 他跨过门槛，踏入其中。 手中的石头此时化作粉末从男人的指尖溜走。 他抬起头望向一个方向，感受着瑞尔的气息所在，那里应当是那个神父的起居室。 埃德加心中不禁冷哼一声：“哼，这个神父的警惕心看起来并不高啊，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有传闻的那么厉害。” 带着几分好奇和贪婪，男人缓缓推开教堂的大门。 先前于埃德加指尖流逝的白色粉末此时开始发光，在魔法的掩盖之下，一切都悄无声息。 教堂之内，尖顶与飞梁镀上了一层阴影。 一排排细长而高耸的蜡烛台矗立着，埃德加嚣张地上前将每一根蜡烛点燃。 烛光亮起。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熏香与古老石墙的沉静气息，两者交织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与肃穆。 光线穿透彩色玻璃窗，化作斑斓的光影，投射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形成一幅幅流动的、关于信仰与救赎的画卷。 教堂中央，一座宏伟的祭坛静静伫立，其上覆盖着精致的织锦，中央摆放着一本打开的《真理圣经》，周围环绕着鲜花与蜡烛。 “呵呵， 还挺像一回事的。”埃德加不紧不慢地在教堂之内踱步，四处张望。 此时，悠扬的管风琴声不知从何处悄然响起。 恍惚之间，埃德加似乎看见了几位身着洁白长袍的唱诗班成员，站在教堂一侧的唱诗席上，齐声高诵圣歌。 但他揉了一下眼睛，一切异象消失，只剩下静静燃烧的烛台。 “装神弄鬼，看来这个叫瑞尔的神父，也是稍微有一点本事的，但在我面前可不够看。”他冷笑一声， “等一下上去用魔法逼问一番，看看这个神父，是不是有‘天赋’，如果有的话......那就算他倒霉了。” 埃德加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我必须在那个人再次来临之前，完成所有的布置。” 他一路穿过庄严肃穆、宽敞而又略显冷清的教堂大厅。 每一步都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空旷得令人心悸的空间里不断回荡着，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回音。 终于，埃德加来到了位于教堂后方的一扇门跟前。 轻轻推开它，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充满了生活气息的无人居室。 他缓缓踏入其中，眼神漫无目的地四处游移，心中涌起一股疑惑。 “嗯？明明先前感觉到人就在这里啊，怎么没有？” 突然间，一阵寒冷刺骨的风呼啸而过，如幽灵般轻抚着他的脖颈，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埃德加下意识地转过头去，只见原本紧闭的窗户此刻竟敞开着，源源不断的寒风正从那道缝隙中汹涌而入。 “该死！”埃德加低声咒骂一句，快步朝着窗户走去，打算将其关上以阻挡这恼人的冷风。 第125章 坏运气 当埃德加妄图伸手握住窗框，关上窗户以阻隔源源不断涌入的寒风时。 突然之间，又是一阵强风吹来，支撑着窗户的滑撑，竟然莫名其妙地松动了一下。 刹那间，失去支撑的窗户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猛然拉下，带着巨大的惯性狠狠地砸向下方。 可怜的埃德加根本来不及反应，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 他的几根手指就被重重地压在了坚硬的窗框与窗台之间。剧痛瞬间传遍全身，他不由得惨叫出声…… “啊！”埃德加吃痛地惨叫一声，下意识地将手臂使劲往后抽，将被窗户压住的手指拔了出来。 随后，由于那强大的惯性作用，他就像一支离弦之箭一般，猛地向后倒退了好几步。 而就在这时，命运似乎对他开起了玩笑，他的双脚恰好踩在了一条表面略显滑溜的地毯之上。 刹那间，他只觉得脚下一滑，仿佛失去了重心一般，整个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扑倒而去。 与此同时，那条地毯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以惊人的速度飞速向后滑动。 说时迟那时快，埃德加的双手在空中本能地胡乱挥舞着，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来稳住自己的身形。 然而，事与愿违，他的双手最终还是重重地按在了刚刚熄灭没多久的火炉上。 瞬间，一股刺鼻的焦糊味道扑鼻而来，伴随着埃德加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彻整个房间。 惊慌失措之下，他根本来不及思考，便慌不择路地朝着右边狂奔而去。 可谁能想到，这一跑却让他再次遭遇不幸。 只见他一头撞在了桌子的一侧，原本稳稳放置在桌上的盘子和刀叉顿时如同被投石机抛出的巨石一般，向着埃德加的头部疾驰而去。 “哗啦哗啦哐当……”一阵嘈杂的声响过后，数不清的物件纷纷砸落在埃德加的头顶上方。 更糟糕的是，其中还有几把锋利的刀叉竟然直接插进了男人的大腿之中。 剧痛袭来，埃德加因为无力，脚步变得踉踉跄跄起来。 还没等他站稳脚跟，身后又传来一阵巨大的撞击声。 原来是他在慌乱中不小心撞到了一个柜子，导致柜子上摆放的花盆瞬间失去了平衡。 那个花盆宛如一颗从天而降的炮弹，直直地坠落而下，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他的头顶之上。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花瓶瞬间碎裂成无数碎片，散落一地。 而那些泥土则如雨点般洒落在男人的脸上，将他的面容完全掩盖住。 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在这片混乱之中，居然有一棵小小的花苗依旧顽强地挺立在男人的头顶，仿佛在向世人展示它不屈的生命力…… 至此，埃德加只觉得浑身上下都疼地厉害，身上早不知道有几处受了伤。 他躺在地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这叫什么事啊......埃德加欲哭无泪。 一盏煤油灯出现在他的眼前，是一身白袍的瑞尔。 他环顾一圈周围的一片狼藉，然后假装惊讶地看着遍体鳞伤、瘫倒在地的男人：“先生，即使您需要开解，也不必大晚上一个人前来啊。” “咳咳，神父先生，您靠近一些，我有些话想跟您讲。”埃德加艰难地招了招手。 瑞尔走近几步。 埃德加眼睛里突然闪出一丝精光，他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瑞尔扑来。 他一脸狞笑：虽然过程出了一些波折，但结果将会是好的，等死吧，小子。 在瑞尔一脸惊恐的神情中，男人一脚踩到了地上的果皮。 他已经无暇顾及为什么地板上会莫名其妙地出现一个果皮，他整个人倒栽葱一般摔在地上，旁边的柜子一个不稳。 两三百斤的原木柜轰然倒塌，整个压在男人身上。 “噗。”他感觉自己像被拖鞋拍扁的蟑螂，控制不住地吐出一口鲜血。 他的意识逐渐模糊。 埃德加艰难地朝着惊魂不定的瑞尔伸手：“救我......” 随后他的意识坠入黑暗，在最后，他在心中怒吼： 今天我怎么就那么倒霉呢？！ ...... 一盆凉水泼在埃德加脸上，刺骨的寒冷瞬间将他从昏迷中拉回现实。 他苏醒之后，发现自己正坐在告解室的椅子上，前面是手中拿着一个仍在滴水的木盆的瑞尔。 瑞尔端详了一下埃德加的外貌。 一个消瘦的男人，有一头灰白的长发。 瑞尔叹了口气，不是深棕色的发色。 看来对艾薇尔施展心灵操纵的不是埃德加，而且观察他身上的魔素浓度，只是一个半吊子的凡俗级。 小怀特一个人都可以打他好几个。 显然支撑不起施展心灵魔法的魔素总量。 他假意端详了一下男人的脸，试探性地说道：“你就是那个从疯人院里逃出来的埃德加吗？真巧啊，前不久镇长先生才跟我提起过你，说一个凶残的疯子在附近游荡...” 完了！这个该死的神父怎么认出他的，明明都没有见过。埃德加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该死的，早知道就不听自己那个“院友”的话。 说镇上新开了一家教堂，里面住着一个据说有超凡能力的神父，还询问他要不要逃出疯人院去看看。 当时埃德加已经在疯人院生活了好久，厌倦了这里单调乏味，每天重复着的生活。 于是他施展了一个玩弄光影的小魔法，趁着护工不注意，偷偷溜出来。 是的，只要埃德加想，他轻易就能逃出疯人院。 凡人的拘束，怎么可能困的住他这么一个高明的巫师，只是大部分时候，他的魔法都不太灵光，不知道为什么？ 当时埃德加也只是随手一试，结果竟然成功施展出了以往一直失效的魔法，然后成功跑了出来。 埃德加在街上遇见的瑞尔，在瑞尔身后尾随许久，最后跟着他来到了教堂。 但谁知出师不利，甚至他连这个神父的面，都还没见到，就已经丢了半条命。 此时他一脸愤恨地看向瑞尔。 第126章 略通一些拳脚 告解室位于教堂内部一处僻静角落，它宛如隐匿于喧嚣尘世中的一方净土。 这个房间空间有限，显得有些狭窄，但却充满了神秘氛围。屋内仅有一把孤零零的椅子，仿佛是等待着那些心怀愧疚、渴望倾诉之人的到来。 在他正前方不远处，有一扇尺寸并不算大的窗口。 通常情况下，窗口对面会端坐着一位面容慈祥且神情专注的神父，静静聆听着前来告解者内心深处的秘密和烦恼。 但目前只有瑞尔一个神职人员。 值得一提的是，那扇小小的窗口还配备了一块可活动的木板。 当需要时，可以将其轻轻滑动至合适位置，从而完全遮蔽住窗口。 这样的设计并非毫无缘由，而是蕴含着某种隐晦的象征意味。 因为告解本，身便是一件极为私密之事。 无论是忏悔过往所犯下的过错，还是寻求心灵上的启迪与觉悟，都应该保持绝对的虔诚态度，并避免受到外界任何因素的干扰或影响。 所以，这块看似不起眼的小木板便成为了保护告解者隐私、确保他们能够安心吐露心声的重要屏障。 也正因如此，它才有了存在于世的价值和意义。 此时此刻，那个让埃德加面目可憎的神父正在窗口的对侧，透过那个小窗口静静地看着他。 一旁的蜡烛已被点亮，微弱的火苗轻轻摇曳着，散发出昏黄而黯淡的光芒。 烛光映照下，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影影绰绰，仿佛置身于一场虚幻迷离的梦境之中。 而在这斑驳交错的光影里，瑞尔那张原本清秀的面庞也被半遮半掩了起来，一半沉浸在明亮的光线之下，另一半则隐匿在了深沉的黑暗之中。 埃德加伸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肋骨，疼的他“嘶”的一声，那个该死的柜子，绝对压断了他好几根肋骨。 “哦，感谢您，瑞尔神父，我都没想到今天我会那么倒霉，感谢您伸出援手。”埃德加在权衡了一下局势之后，咧开嘴巴，朝着瑞尔假模假意地道谢。 “埃德加先生，你不必费心伪装，这里只有我们两个。”瑞尔声音柔和，但目光却是冰冷。 埃德加闻言心里一咯噔，脸上勉强挤出一个友善的笑容： “哦，亲爱的神父阁下，这一切都是误会，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埃德加，只是一个深夜前来教堂， 渴望开解的信徒罢了。” 瑞尔叹了口气，伸手朝着他身上的衣服一拽，露出底下疯人院病患特有的蓝白条纹服。 “额...”埃德加心里在咆哮，但脸上依旧笑容灿烂：“哎呀，竟然被您发现了，真是好眼力啊。” 他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神情变得莫名，他低声询问道：“神父啊，我这里深夜前来，是真的有问题想要寻求开解。” 不等瑞尔回答，他继续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您说，如果有一场无法避免的灾祸将要袭来，一旦降临，届时便会生灵涂炭，而您手中有一个办法—— 牺牲一个特定的人，将他献祭，就可以避免灾难，大部分人也得以保全，我想请问您会怎么选择？” 瑞尔闻言一愣，这不是列车问题吗？ 对于这种困扰前世无数哲人许多年，都无法解答的问题，瑞尔自己也没有办法。 但，谁说他要回答了？ 跟一个杀人犯，一个疯子讲什么道理？ “请不要再用这些话语掩饰你真实的目的了，埃德加先生。镇长先生曾于我说过你那些滥杀的世纪，即使是仁慈的主，也只会将目光投向那些心灵澄澈之人。”瑞尔语句缓慢却不容置喙，“埃德加先生，最后询问你一遍，为何要深夜前来教堂？” 一抹冷冽的笑容出现在埃德加脸上，他慢慢站起身来：“瑞尔神父，本想以普通人的身份跟您相处，但换来的却是您的疏远与不知好歹。” 魔素在他身上涌动起来， 埃德加一脸张狂：“您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疯子。” “现在。”魔素涌向他的指尖，埃德加猛地一指，“战栗吧！” 但等待了一会，什么都没发生，连一旁的蜡烛光影都没有丝毫颤动。 “诶？”埃德加一脸懵逼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该死的，关键时候魔法又失灵了？ 看着一脸不善的瑞尔，埃德加还想尝试一下，却见一个木盆飞快地在他眼里放大。 “咚”一记势大力沉的敲击之后，埃德加瘫坐在椅子上。 瑞尔透过窗口，用木盆子狠狠敲了一下埃德加之后，说道：“如果先生您不懂信仰，我也略通一些拳脚。” 埃德加晕乎乎的，不由得大怒：“我可是高贵的黑巫师，你胆敢...” “咚。” “会好好说话吗？要不要再来一下？” “别别别，千万别！”埃德加欲哭无泪，这个该死的魔法竟然关键时候掉链子，不然他一定要让这个该死的神父知道他的厉害！ 在形势比人强的情况之下，埃德加屈服了，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说：“我这次半夜来到教堂，就是来确认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埃德加脸上露出一个莫名的笑容：“我来这里是为了确认，您这位突然而至的神父，是否有那种‘天赋’？” “什么天赋？”瑞尔眉头皱起，艾薇尔先前在阁楼上和他交谈时，也提及了所谓“天赋”，两者是否等同。 “天赋就是天赋，用单纯语言很难表述清楚。”埃德加如同神棍一般，装模作样地摇着头。 “天赋？莫非是可怜的艾薇尔的妄想症吗？ 那个小姑娘我曾与她聊过，因为她的妄想症而感到惋惜。 那并非什么天赋，而是一种可怜的病症。”瑞尔道。 听到瑞尔的话，埃德加情绪莫名激动起来，他的声音大了好几度： “这是庸俗者的想法，世界的真实，怎么会被你等凡俗轻易窥探？ 只有具备天赋的人，才得以勘破迷雾。” “我，和那个叫艾薇尔的女孩，都具有这种天赋。” 第127章 虚幻的幕布 瑞尔心中一动，询问道：“既然你有所谓天赋，那在你的眼中，我是如何的怪诞？” 埃德加闻言一愣，他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瑞尔，然后用力瞪大眼睛，语气笃定： “你身上长满了喷吐黏液的触手，你已经要异化了，如果还想被拯救，就听命于我的号令，当一切都被挽回之后，你将重新获得救赎。” 和艾薇尔的说法不一样啊... 那么谁说的才是真的，或者两个人都在撒谎吗？ “您说错了，埃德加先生，我并没有异化，这是您口中具有天赋的艾薇尔小姐亲口承认的。”瑞尔撒了个谎。 埃德加一愣，脸上浮现出尴尬：“啊？哈哈，那可能是我看错了，我再看看...” 瑞尔摇了摇头，他现在知道是谁在说谎了，或者说埃德加肯定说了谎，但艾薇尔暂未知晓。 他脸上继续流露出慈悲与惋惜的神色，宛如一位真正的神父，在为迷途的羔羊做出指引： “所谓天赋，不过是对幻觉的无端索求，埃德加先生你口中那个扭曲、怪诞的世界，是并不存在的。” “你什么都不懂！那些才是世界的真实！”埃德加脸色愈发扭曲，他眼中不知为何怒火喷涌，整个人下意识地站起，向着瑞尔扑去。 该死的神父，只会大放厥词....... \"咚！\" 伴随着这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之颤抖了一下。那声音如同一道惊雷，直直地穿透了埃德加的头盖骨，狠狠地砸进了他的耳朵深处。 刹那间，埃德加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他茫然失措地望着那个将木盆高高举起的身影——瑞尔。 \"等等……\" 埃德加试图开口解释些什么，但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又是 \"咚！\" 的一声巨响传来。 瑞尔再次挥动起手中的木盆，重重地敲击在了埃德加的头上。 这一下之后，埃德加的眼神都清澈了，他看了看瑞尔手中的木盆，张了张嘴，乖乖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了。 “埃德加先生，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吾主的目光注视着这里，我不得不保证此地的肃穆。”瑞尔作势要再次举起木盆。 “是我错了，瑞尔神父，您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我，我一定给您回答。”埃德加连声说道。 埃德加心里在疯狂地骂脏话，他已经确定了，眼前这个年轻的神父，和他一样拥有超凡的力量。 否则那几下敲击，他根本不会反应都反应不过来...... 看着埃德加正襟危坐，瑞尔暗自腹诽，我想问问你刚才桀骜不驯的气势哪里去了...... 但他组织了一下语言：“伯伦特先生曾说过你在艾薇尔小姐尚且年幼之时，给她灌输了某些扭曲的思想，我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埃德加咽了口口水，耸了耸右肩，干巴巴地笑了一下：“我只是无意间发现了她的天赋，并且加以引导。” 瑞尔面无表情地掂了掂木盆，示意他继续。 埃德加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缩：“世界需要她，只有她才能刺破虚伪的幕布，展现出世界的真实。她是注定要挽回一切的人。” 瑞尔只觉得“注定”一词有些刺耳，他不由得脱口而出，沉声道：“世界上从来都没有注定，即使是命运亦能被改写。” 埃德加哼次哼次地点了点头，意思是“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夏虫不可语冰......瑞尔腹诽，只能换一个话题： “说一说世界的真实究竟是什么吧，又是谁，让一切都笼罩上你所谓的，虚伪的幕布的？” 这个问题一提出，埃德加表情严肃了起来，他斟酌了一下，缓缓说道：“世界的真实……唉，实在难以用言语来确切描述。 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的是，此时此刻呈现在你们眼前的世界，不过是一个虚幻的美好泡影罢了。” 他额头冒出点点冷汗，语速飞快：“虚伪的神灵妄图悄无声息地操控人类，于是精心编织出一个美好的幻梦，隔绝了人对于真实世界的感知，诱使人类沉溺所谓的美好。” “然而，唯有极少数具备‘天赋’的人，才能从那如梦似幻的假象中猛然惊醒，洞悉一切虚妄，进而直面这残酷且无比真实的世界。” 与此同时，他的目光始终盯着瑞尔手中的那个木盆。 这个木盆在他的眼中是如此的面目可憎，以至于在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它怕是会如同梦魇一般萦绕在自己心头，挥之不去。 该死的，一个木盆，怎么敲人那么疼！ 但不管他心中如何想法，表面上他十分郑重地继续说道： “世界的本质是混乱与无序，所有眼前的秩序、规则，都只是汪洋大海中的小岛，稍有不慎就有被吞没的风险。 神灵厌恶人类建立起的秩序，想要将其摧毁，让一切都回归最初的无序。 祂们一面用虚伪的梦来麻痹人类，一面用怪物、污染来侵蚀理智。 幕布之外是一片祥和，幕布之内是充斥着诡异与异化的世界 “而艾薇尔，她是有天赋之人，所以可以透过幻境，看到这真实而恐怖的世界...... 妄想症？哼，只是凡人那可怜与愚昧的自我安慰罢了。” 瑞尔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有什么触动。 所谓世界的真实，终究只是埃德加的一面之词，难以求证。 即使是以灵界的视角观测，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甚至先前神性操纵真理界与童话世界碰撞之时，无尽奥秘曾在祂面前展现，但也没有埃德加所说的这种隐秘。 位格的差距带来的一切包括抗性、观察力等都有所不同，埃德加也许真的看到了什么。 但瑞尔怀疑他所观察到的一切，难免失真，并且容易附加上自己的主观色彩。 那些所谓面目可憎的怪物，可能是路过的异度空间中的生物。 人的异化也许是某种超凡的疫病，虽然瑞尔还没觉察到其的踪迹。 第128章 抓捕归案 异度空间围绕童话世界飘荡，在某些机缘巧合之下，与童话世界建立联系，进而打开现世的通道。 这种情况虽然少，但不是并不可能发生，异度空间内的一些存在，也可以借此机会对现世施加影响。 凭借位格的高低，影响深浅也不固定。 先前那个魔镜中藏匿的灵体，也就是魔镜之灵，充其量只能寄宿在魔镜之中，通过镜面与人交互。 如果瑞尔的猜想是真的话，那这个存在的位格就估计有些高了。 群星顶端是打底，皓月亦有可能。 因此，埃德加的话，要么是编纂，要么是受到了某种影响。 莫非他也被那个棕发的神秘人施展了心灵迷阵？瑞尔心中忖度。 可惜这里不是梦境，他也没办法轻易召唤灵界降临，去把埃德加老底揭穿。 “你真的是一个疯子吗？七年前的那一个夜晚，你为何肆意屠杀镇民？”瑞尔最后问了一个问题。 埃德加闻言一阵恍惚，他像是变了一个人，口中喃喃自语：“原来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了吗？” 他转而回过神来，神情中突兀地流露出一丝令人陌生的癫狂：“这不是屠杀，而是救赎， 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是他们的荣幸，是梦寐以求的......” 这是他们的荣幸？瑞尔目光一凝：“什么意思？” 但随着埃德加说出了这句话之后，他俨然进入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状态，如同与外界的所有感知都被切断。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坐在椅子上，对瑞尔的话再无反应。 瑞尔试着又给埃德加头上来了一下。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木盆应声破裂，碎片散落一地。 然而，即便遭受了这样猛烈的一击，埃德加也毫无反应，头上慢慢地鼓起了一个红肿的大包，但他只是坐在那里，如同失去了魂魄。 没有办法，审讯中断，而且埃德加并没有陷入梦境，只是对外界的一切毫无反应，因此也不能动用真理力量。 他站起身来，将埃德加带出告解室。 瑞尔一手托着烛台，一手拖着埃德加朝外走去。 夜晚静谧，灵性触动，他转头，是那幅被他取名为“创世纪”的浮雕似乎在呼唤。 那种孕育与共鸣的感觉加重了。 原本只是无意而为之的一个用于装潢教堂氛围感的普通浮雕，如今却展现出了非同寻常的特质。 但可惜神性沉眠且命运环伺，理式的力量不可轻易动用，否则瑞尔一定要看看这个浮雕究竟会孕育出什么东西。 但目前他也放任不管，冥冥之中的灵性告诉他，这种变化是有益的。 通过感知，瑞尔在大街上找到了，依旧在费力搜寻埃德加的镇长。 “什么？瑞尔先生您抓到他了？哦，我的天哪，您有没有受伤？” 说话间，瑞尔瞧见镇长那张苍老的面庞上，清晰可见地挂着两只浓重的黑眼圈。 显然，整晚不休不眠的艰难搜寻，对于这位年事已高的老人而言，着实是一项极为艰巨的任务。 尽管如此，镇长的脸上还是很兴奋，无他，镇长的位置看来是保住了。 交流了几句之后，几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了瑞尔手中的埃德加。 他双眼空洞无神，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呆呆地坐在地上，对于周围众人的交谈声充耳不闻，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镇长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的眼神中渐渐浮现出一丝追忆之色：“和七年前的那个晚上一摸一样啊。 那一夜，他用残忍的手段连续屠戮了好几个无辜的镇民。 那血腥的场面，至今都让人毛骨悚然。 可就在他杀完人后，却突然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愣愣地站在了原地。 也正是趁着这个机会，我们才好不容易将他给抓了起来。” 说到这里，镇长忍不住又摇了摇头，脸上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继续说道：“而且更为古怪的是，自从他那次苏醒过来以后，就再也无法施展魔法了。 要知道，在他苏醒之前，我们所有人都为此提心吊胆，生怕他恢复过来再次作恶......真是古怪啊。” 魔法失灵吗？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难道真的像他看到的那样，是因为埃德加的蹩脚的技术吗？ 目前线索所知甚少，瑞尔决定去看看那些曾被埃德加杀害的镇民的家里，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说着，镇长忽然发现埃德加的头顶上鼓起了一个不小的包，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去摁了摁。 一旁的瑞尔见状，不慌不忙开口做出了解释：“埃德加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深更半夜鬼鬼祟祟地闯进了教堂。 还好当时教堂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他可能没看清路，滑倒在地，弄出不小的动静。 也正是因此，我才察觉到有人潜入，赶紧跑过去查看，这才发现呆愣在原地的埃德加。” 镇长苦笑着冲瑞尔摇了摇头：“幸好您没有受伤，感谢您替我们抓住了埃德加，瑞尔先生。 他所造成的一切损失，我们小镇的财务会帮您报销的。” “明天见，瑞尔先生。希望埃德加的到来不会打搅您今晚的美梦。” 几人架起埃德加，就要消失在深沉的夜色中。 “等等，镇长先生，如果不麻烦的话，我能否跟着你们去疯人院看看。”瑞尔突然出声。 闻言，几人面面相觑，镇长则是露出一个莫名的笑容：“瑞尔阁下，疯人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那里充斥着各种疯子，即使是我，不是迫不得已也不会接近那里。” 瑞尔点了点头，一脸慈悲：“不可因思绪的癫狂而否认人性，若是仅仅只是心灵的混沌，吾主也愿意将光芒播洒向他们。” 得到镇长首肯之后，这行人便朝着某个特定的方向迈开脚步前行而去。 随着距离的不断延长，周围环境变得愈发荒凉僻静起来。 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逐渐失去了生气，道路两旁的店铺和房屋数量也开始急剧减少。 第129章 院长卢卡斯 到后来，甚至间隔好长一段距离才能看到一间破败不堪的屋子或者紧闭着大门的商铺。 这里仿佛已经被时间遗忘，就连镇上的居民都鲜有人会踏足此地。 或许是因为太过偏远寂静，又或许是因为传说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恐怖存在，总之，人们对于这个地方总是敬而远之。 “到了，瑞尔阁下，跟紧我们，不要乱走乱看。” 镇长的声音也透露出一丝挥之不去的沙哑。 眼前是一个破败的建筑，上面悬挂着一块被厚重灰尘侵蚀的牌子：【xx疯人院】 它仿佛是时间裂缝中逸出的一抹不祥之影，静静地蜷缩在小镇的边缘，与世隔绝。 疯人院的外墙斑驳陆离，爬满了枯萎的藤蔓和霉迹斑斑的青苔。 仿佛是岁月无声的哭诉，讲述着无数被囚禁于此的灵魂之哀歌。 铁门沉重而锈蚀，几人合力，伴随着刺耳的吱嘎声，大门缓缓推开，露出了一丝供人进出的缝隙。 众人伴随着宛如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呻吟，踏入了这一片即将面对的无尽黑暗与疯狂。 门后，是一条狭窄而曲折的石板路，两旁是高耸的围墙，墙上稀疏地镶嵌着破碎的玻璃片。 在微弱的月光下闪烁着寒光，宛如一排排无声的守卫，监视着每一个踏入禁地的生灵。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恶臭与潮湿，混合着某种药物的气息，一行人捂着鼻子。 也许是感觉到熟悉的味道，埃德加也缓缓转醒过来，但仍然满眼茫然地打量着四周，像是在恢复记忆一般。 \"该死的，每一次到这里来，我都恨不得马上退休。\"镇长啐了一口痰，骂了句脏话。 这时，一个惨白的瘦长人影，毫无征兆地浮现在他们面前，毫无防备的巡逻队员差点惊叫起来。 “停停停，卢卡斯，你为什么总是神出鬼没的？没看到这些小伙子都被你吓坏了吗？ ”镇长扯着嗓子喊起来。 众人定睛一看，才发现面前是一个，包裹在厚厚的白色护工制服中的人。 在镇长的介绍中，眼前的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卢卡斯，是疯人院的院长兼护工。 因为疯人院本身寓意便不太美妙，镇上又出了个【厄运之女】，镇民们十分抵触，所以卢卡斯招不到人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疯人院原本的护工，或因年龄渐长而选择退休，或是被无情的病魔夺去生命。 但新鲜的血液却未得到补充，这导致了疯人院里严重的人手短缺问题。 面对如此困境，卢卡斯作为院长别无他法，只能亲力亲为地，参与到日常工作之中。 “或许是因为给出的薪水实在太低了吧？”一名队员想了想，试探性地说道。 他话音刚落，只听见一声沉闷的冷笑从卢卡斯厚重的制服下传了出来： “哼！薪水？我哪里有多余的钱去支付给其他人呢？ 要知道，咱们那位高高在上的镇长先生可是手握一座大型煤矿的开采权啊！ 他雇佣了大批的工人没日没夜地为他挖掘煤炭，早已赚得盆满钵满，财富多得都快溢出来了。 但却连一丁点都舍不得，从自己那紧紧攥着的手指缝隙间流淌出来，哪怕只是施舍给我们这所可怜兮兮的疯人院也好啊……” “够了！卢卡斯，我非常清楚你由于过往那些事，心里始终有芥蒂，我理解。”镇长突然出声打断了卢卡斯的滔滔不绝。 他满脸倦容，用手捏了捏鼻梁，缓缓说道：“但你深居疯人院那么多年，小镇的变化却不清楚，蒸汽机的引进无异于一场革新。 这个由蒸汽驱动的钢铁怪物不需要休息，不需要薪水，深深地受到了那些工厂主的喜爱。 它取代了相当一部分的工人，虽然给小镇的经济，带来了一些不好的变化。 工人的下岗让他们家庭的一日三餐都成问题，温饱无法得到保障。 而且，小镇多年来建立起的福利体系一直在承受着超乎想象的沉重压力，收支严重失衡，早已入不敷出。” 说到这里，镇长无奈地叹息一声，接着道： “所以说，这座煤矿所产生的营业收入必须优先用于填补这些财政上的窟窿和空缺，至于那座疯人院目前面临的困境，我们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面对镇长这番苦口婆心的说辞，卢卡斯只是面无表情地冷眼凝视着对方。 许久之后，他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厚厚的面罩遮盖了他的脸庞，但很容易让人想到他面罩之下满是嘲弄的脸。 卢卡斯转过身去：“你永远都能讲出冠冕堂皇的道理，我希望你能够一直讲出冠冕堂皇的道理。” 卢卡斯身后，镇长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什么。 他挥了挥手，示意大伙跟上卢卡斯的脚步。 瑞尔压低声音，向身边人询问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 一旁的人刚想要张嘴，就听见走在最前面的卢卡斯语气幽幽： “也不是什么大事，曾经小镇外的那座矿场因为积水发生过一次坍塌，把我唯一的儿子埋在里面，然后尊敬的镇长大人没有选择救援，然后我的儿子死了而已......” “当时情况太危险了，派遣更多的人只是让他们送死......”镇长叹了口气，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卢卡斯不说话了，现场冷寂了下来。 一行人在狭长的过道里穿行，仿佛沿着怪物的食道不断向里探索。 疯人院那昏暗而狭长的走廊上，脚下铺就的木板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吱呀声，仿佛不堪重负般剧烈地晃动着，每走一步都让人担心它会在下一秒骤然断裂。 走廊的两侧是一间间空荡荡的房间，冰冷的铁栅栏无情地将它们分隔开来，形成一道道坚固的屏障。 与其说这是一家疯人院，倒不如说是一座阴森恐怖的囚笼、一所暗无天日的牢狱。 就在这片死寂之中，一声突如其来的尖叫刺破宁静。 旁侧被铁栅栏阻隔的房间里，一只苍白的手从铁栏杆之间探出，伸向瑞尔。 瑞尔侧身一闪躲过，转头看向那个房间。 第130章 灵魂正在死去 房间内，是一个身着病号服的身影，面容憔悴，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双眼空洞无神，宛如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他的胸前更是沾满了各种污秽之物，散发着阵阵刺鼻的恶臭。 此刻，这个形如鬼魅的疯子正竭尽全力地将一只手伸向门外，嘴里不停地大声呼喊着： “救救我！埃德加要杀了我们所有人！我不想死啊！” 他的声音沙哑而凄厉，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不息，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哀鸣。 瑞尔再一定睛，那个疯子俨然是棕色的头发。 他往前一步，在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反手抓住那个疯子的手。 隐晦的魔法流动，但他随即松开，摇了摇头。 应该只是巧合，这个疯子体内并没有魔素储备，只是一个普通人。 这种稀有的发色应该只是巧合...... 疯子看着众人，依旧在不停嚎叫。 “给我滚回去，安静下来。”卢卡斯冲了上去，动作矫健不似老人，他用力捶了捶铁栏杆，大声恐吓道。 疯子眼中闪过一丝惧怕，连忙蜷缩回角落，瑟瑟发抖。 “这个疯子在这里已经待了好几年了，他本来是采煤场的矿工，在矿井坍塌之后的几年里，就不知怎么地疯掉了，被送来这里。”卢卡斯解释道，“他情绪一直不稳定，时常处于癫狂之中，所以把他关起来，防止他伤害到其它病人。” 众人继续前进，瑞尔回头，却见那个疯子浓密的棕发之下，空洞的双眼始终凝视着自己。 两侧的房间之中，不时仍然传出几声无意义的嚎叫与它们或悲或喜，却无一不透露着深刻的痛苦与绝望。 “咳咳，里面是开放性的房间，为了节省空间，就把一些病情比较轻的疯子放在里面，他们基本没有攻击性，只要不刺激到他们。” 卢卡斯从怀里掏出了一串钥匙，打开了走廊尽头的一扇铁门。 铁门之内依旧是一条昏暗的走廊，只有几盏摇曳不定的油灯散发着昏黄的光，将影子拉长。 在这里，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日与夜交织成一片混沌。 走廊两侧不时有穿着破旧病号服的身影在走廊上游荡，他们的眼神空洞而迷离，口中念念有词，或是对着空气说话，或是对着不存在的朋友挥手。 有的则蜷缩在角落，不停地用双手挠头，发出凄厉的哭喊，仿佛要将内心的恐惧与痛苦全部倾泻而出。 瑞尔发现两侧的墙壁上满是涂鸦与刻痕。 刚开始的涂鸦还比较简陋，依稀可以看出出自不同的病人之手，只是一些无意义的涂抹与线条。 再到后面，涂鸦规整了许多，无意义的线条愈来愈少，显然作画的人也是如此。 慢慢的，杂乱的线条显现出一些章法，一个扭曲不定的人性开始逐渐显现出来。 再到后面，由涂鸦构成的人影愈发清晰。 似乎是一幅不断改进的肖像画吗？ 但随后的涂鸦风格再次一变，人影被几道深刻的划痕切碎，变成漫天飞舞的灰色碎片。 灰色碎片再次被涂抹，变成了一个又一个较小的人影，画面也变得支离破碎，由线条勾勒出的阴影化为漩涡，把所有的小人围绕。 涂鸦到这里差不多就结束了，接下来的画面被一大块黑色的污渍覆盖，什么都看不出来。 瑞尔心中稍微有了一丝想法。 作为灵性的主宰，自他踏入疯人院的那一刻。 那些陷入癫狂的疯子心中那无形的精神风暴与不定思维化作的浪潮，就源源不断地袭来，虽说对于瑞尔并没有什么影响。 但渐渐的，他敏锐地发觉到冲击在不断减弱，变化之小，若非他执掌灵界权柄，否则也极难发现。 但却在时刻不停。 仿佛，整座疯人院里的人的灵魂，都在渐渐死去。 “好了，就在这里，把埃德加扔进去吧，等会我会找人给他捆上束缚带的，不会再让他有机会跑出来的。”卢卡斯声音沉闷，带着众人来到深处的一个房间。 房间被一扇铁门掩住，上面有一扇透明的小窗可以观察到屋内情况。 闻言，几个巡逻队员架起依旧茫然的埃德加，把门打开，将其粗暴地扔了进去。 对待一个杀人犯，即使他已经疯了，也不必留什么情面。 埃德加狼狈地趴在地上，缓缓抬起来头，直视着瑞尔，脸上突然笑了起来： “神父，我刚刚向您提出的困惑，您现在能跟我解答了吗？” 瑞尔摇了摇头，并不理会埃德加，伸手关上了房门。 “咔嚓”铜锁的锁舌扣紧，清脆的声音回荡...... 瑞尔站在房间之内，透过门上的小窗。 看着埃德加带着镇长、卢卡斯等人转身离开，身影在黑暗中逐渐被融化。 唉，看来接下来的日子，又要被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疯人院里了。瑞尔缓缓坐下，扯了扯身上的病号服，叹息了一声。 无聊啊...等等，瑞尔抬起头来，好像有什么不对？ 他的眼中灵性充盈，眼前的房间开始折叠起来，如同万花筒一般扭曲对称、平移。 “真是让人猝不及防啊，埃德加先生。”瑞尔撑住膝盖站起身来，他身上的病号服开始燃烧起来。 灵性的火焰缓缓吞噬病号服，火光过后，一件朴素的白袍出现在他的身上。 如万花筒一般令人眩晕的空间稳定下来，依旧是疯人院，依旧是昏暗的长廊、意义不明的涂鸦，但却没有一个人。 单调乏味的脚步声传来，埃德加自阴影中走出。 他拍了拍手掌，脸上浮现一丝笑容道：“没想到啊，瑞尔神父的实力果真深厚，仅仅只是片刻，就破开了幻觉，既然你有这种实力，有没有兴趣听我说一说，这个小镇背后的秘辛。” “等我将您打趴下之后，再听也不迟。”瑞尔也是一脸笑眯眯。 “哦。”埃德加一脸夸张，他上蹿下跳，犹如滑稽小丑，“这可不行啊，瑞尔神父，如果您跟我动手，我会把您杀死的。像您这样的群星级，我不知道宰掉多少个了。” 第131章 醒来的埃德加 瑞尔夹杂着灵性的魔素感知扩散开去。 周遭空气像是黏稠的液体，感知如同一支长箭射入，遭到了巨大的阻力。 但即使如此也无法抵挡灵性的透析。 嗯？瑞尔眉头微皱，这个埃德加真有两把刷子。 他凭借某种秘术，将自己与整栋疯人院联结在一起。 在神秘学的意义上来讲，此时此刻的埃德加，就像是自疯人院中诞生出的灵体，可以借助疯人院中充斥着的癫狂与混乱战斗。 跟魔镜之灵有些相像，虽然在位格上和异度空间没得比，但在力量的表征上，也等同于群星级别了。 有点意思啊，像是地缚灵的设定，只要在特定的区域，力量与位格就能得到巨量的增长。 但依旧不够，即使不借助真理界的力量，皓月之下， 瑞尔坚信自己也是最强的那一小撮。 白袍鼓动起来，魔素在酝酿，瑞尔打算验证一下这段时间的魔法水平提升究竟如何。 埃德加脸上露出残忍一笑，双掌猛地拍合。 两侧的墙壁受到了某种操控，猛地朝着中间挤压过去，巨量的空气被压缩，其内的压力陡然来到了凡人难以承受的程度。 墙壁的碰撞激起一阵烟尘，紧接着，一道红色的闪电劈开石墙，砸在埃德加身上，将他劈飞出去。 烟尘略微消散，唯见一道金色的屏障矗立，纹丝不动。 “有烟无伤定律，诚不欺人。”瑞尔自屏障之中走出，却没有急于攻击。 他站在原地，倒不是轻敌，而是对于埃德加的这种状态，心中升起了一泡浓厚的探究兴趣。 究竟是什么方法，能够把一个凡俗级别的黑巫师，提升到群星顶峰呢？ 而且看他现在的状态，好像不是有什么恐怖副作用的样子。 这不魔法啊！ 因此瑞尔对此十分好奇，本能地就想要研究一下。 “咳咳，瑞尔神父，这一下可真够劲啊。”埃德加爬了起来，扭了扭脖子，看上去并没有受伤。 这家伙一秒前硬接了一个火加雷的双重魔法，堪称群星级最暴力的攻击魔法了，但却生龙活虎，看上去一点都没有受伤。 不对...瑞尔眯起眼睛，超凡的感知在此时显露作用。 即使是空气中的微尘都在他眼中分毫毕露、清晰可见。 埃德加并不是毫发无损，他身上的病号服有被雷击的焦褐色，脸上也有狰狞的烧伤疤痕。 但是疯人院中弥散的某种力量，在一刻不停地修补他的伤势。 “你也感觉到了？”埃德加咧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哈哈哈哈，现在就让我，把先前被你戏弄的仇全部还给你吧！” 埃德加话音未落，又吃了一道绿色的闪电，将他掀翻在地。 “阿瓦达啃大瓜。”瑞尔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根魔杖，魔杖顶端，魔素缓缓逸散。 埃德加再度爬起， 但和先前不同，此时闪电之上的毒素犹如附骨之疽依附在他的身上，不停地腐蚀着他的身躯。 一面失去，一面增补，这种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让埃德加哀嚎起来。 “该死的！给我死。”埃德加化为一道残影，动用了纯粹肉体的力量，朝着瑞尔扑来。 瑞尔侧身一躲，瞬间，他的身上闪现出无数的增益魔法。 接着，他犹如一位专业的高尔夫运动员，抡起魔杖，自上而下，狠狠一击敲在埃德加腹部。 “轰隆。”埃德加砸在墙上，缓缓滑落，他半趴在地上，喘息着，毒素依旧坚持不懈地腐蚀着他。 虽然肉身的伤势可以治愈，但是痛不行啊。 埃德加龇牙咧嘴地站起身来，刚要张口，银辉在他面前绽放，一道白影突兀地闪现到他面前。 又是一棍精确地抽在他的脸上。 “呃啊。”瑞尔眼中，几颗牙齿伴随着血沫，自埃德加口中缓缓飞出。 埃德加倒飞出去，还没落地，瑞尔又闪现到他身后，一个蓄力上挑，将埃德加抛至空中。 银光纵横，白袍翻飞。 他手中的魔杖化为一根铁棍，漫天的棍影倾泄而下，尽数轰击在埃德加的身上。 他只觉得自己身上的骨头断了又愈合断了又愈合，不知经历了多久。 最后，瑞尔深吸一口气，来到埃德加上方，高举手中不知何时化为一把巨斧的魔杖。 “诺克萨斯断头台！” “轰”巨斧砍下，伴随着无数激荡的魔素，轰击在埃德加身上。 这一下瑞尔将绝大部分的魔素用于构造空间魔法。 恐怖的空间裂痕之下，给人一种疯人院被劈成两半的错觉。 埃德加整个人犹如陨石坠地，巨大的冲击波让整栋建筑震了震，半天爬不起来。 瑞尔轻飘飘地落地，拄着魔杖，身体微微出汗。 他不由得感慨，生命在于运动，也是cos了一把“真正的法师”。 前世他就有疑问，为什么不管是影视剧里，还是各种小说、游戏，法师都是属于身体羸弱的职业。 明明身体蕴藏魔力，明明可以通过魔法增幅身体素质... 后来，他无意间通过一张梗图，了解到传奇白魔法师甘道夫的精神， 【法师如何加点，在线等，急！】 【生命、耐力点满，基础技能点单手剑精通，双手剑精通，主动技能加格挡、冲锋、旋风斩、暴击，法术技能加一个圣光就够用了】 【已加，谢谢大神】 随后瑞尔恍然大悟，魔法师？不就是会魔法的战士吗！ 于是便有了刚才发生的一幕...... 看着大坑中不断挣扎的埃德加，瑞尔叹了口气：“埃德加先生，您拥有力量，却无与之相匹的技巧。真是丑陋啊。” 埃德加闻言愣了一下，抬起头看着一身白袍，没有一点灰尘沾染的瑞尔，咬了咬牙：“你还有脸说我，你算什么神父啊！我见过的狂战士都没你狂......” 瑞尔轻笑一下，刚要开口，却见埃德加身上气势，陡然变得深沉了起来，那种瑞尔无法形容的力量再次澎湃。 “感谢您，瑞尔神父，没有您的‘开解’，我也无法，醒过来。”埃德加犹如提线木偶，被无形的细线一寸一寸拽起。 他直起身子，脸上是莫名的释然和清明：“方才我如没有智慧的野兽，确实让您看了笑话。 现在更多的人醒了过来，睁开了眼睛，脱离了癫狂，得以窥见伟大一角。” 第132章 魔法师越老越强吖 “现在更多的人醒了过来，脱离了癫狂，得以窥见伟大一角。” 瑞尔面色不变：“什么意思？更多的人？” 埃德加摇了摇头：“谜底总是要保留悬念，瑞尔先生，您来的太早了，时机不对。” 他顿了顿，有些苦恼地抓了抓自己油腻腻的头发。 再度说道：“我刚才的表述有些许谬误，我想说： 若是您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活下来，我才能说‘您来早了’......” 下一刻，埃德加双手一推，瑞尔只觉得天旋地转， 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扭曲起来，砖瓦、木石，都如同有了生命。 像心脏的脉动，又像潮水，裹挟着无法形容的力量朝着他席卷而来。 在感知之中，埃德加的所有一切动作，真正的同整座疯人院结合在了一起，而非简单的力量传输。 此时此刻，埃德加不再是他自己了，瑞尔像是在直面一整个的庞然大物。 疯人院，活了...... “瑞尔神父，你所对抗的，并非是我一个人！”埃德加缓缓飘起，头发飞舞，磅礴力量迸发，犹如一尊邪神。 瑞尔见状，点了点头：“你现在有资格，说出刚刚的那一番话了。” 然后他一挥手，魔素化作的巨浪自他身后涌现，与疯人院的力量悍然对撞。 “但仅仅如此，还远远不够，爆发更多的力量，让我见识一下，你究竟是什么东西吧。” 埃德加并没有被瑞尔的话激怒，当他说“自己醒了”之后，整个人仿佛换了一个人，变得冷静而内敛。 【吞噬之瘴】埃德加虽无魔杖，却不影响黑魔法的施展。 借助黑暗与混沌的掩饰，漆黑的瘴气弥散，即使是石砖，在接触瘴气的一瞬间也变得坑坑洼洼。 瑞尔试探性地施展了几个小魔法，但是魔法涌入瘴气，却被拆解为了普通魔素，并且迅速转化出新的瘴气。 哦，吸能性的魔法嘛...瑞尔心中了然。 这时候魔法造诣深厚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瑞尔一眼就看透了埃德加施展出的手段的底细，并且有好几种办法应对。 其中一种最暴力也是最简单的—— 就用新研究出的这个东西吧...瑞尔心想。 他用手轻轻摩擦挂在脖颈上的金灯吊坠，只见金灯口中吐出几粒细小的黑点，黑点迅速膨胀，化为几个巨大的球体漂浮在瑞尔周遭，将他拱卫在内。 球体是由急剧压缩的纯粹魔素凝聚而成，这是瑞尔参考了珀可芮琼的“核弹”研制出的纯粹魔素之灵。 曾经他在灯神的实力考验中召唤出了几个元素之灵。 虽说元素之灵拥有寻常魔法师望尘莫及的火力覆盖，但魔力损耗同样惊人。 那么借助【虚实结合】的能力，瑞尔是否可以点化一些别的东西？ 眼前这些存在微弱灵性，拥有浅薄意识的黑球之灵，就是瑞尔的研究成果。 虚实结合的损耗，同施法对象有关。 单次的虚实结合并不能让黑球拥有自己的意识。 所以瑞尔特意将意识投射到真理界的最本源之处，在那里尝试着优化了整个虚实结合的回路，让它得以叠加和重复。 于是在成百上千次的施展之中，纯粹魔素堆砌而成的黑球，诞生了一丝微薄的灵性。 接下来的一切便顺理成章，既然拥有了灵性，那也算作了生物的一种。 瑞尔将其与金灯进行契约，让金灯成为了召唤它们的媒介。 平时黑球就沉睡在灵界之中进行充能，有需要的时候就召唤出来。 这次是黑球第一次亮相。 黑球之灵在瑞尔看来，创造生命不太准确，应当是创造灵体。 神性是灵性的主宰，而非生命的主宰，他只能给予灵魂，而非生命。 这两者是有本质区别的。 依靠灵魂之内的灵性，生灵可以长久于灵界存在，但没有生命，却会被童话世界驱逐。 并且在童话世界的压制之下，若是瑞尔在现世点化灵性，也只能短暂地给予意识，而非长久存在的灵魂。 魔法师独具的强大之所在在此刻缓缓揭示。 当你与一位魔法师展开战斗时，你所面临的，并非仅仅只是与其的对决。 反而更像是同跟他交手过的所有敌人的战斗。 魔法师施展出的魔法联结之中，也许记录着某一位强敌的战斗习惯， 魔法造物之上的某一处细节，也许源自于曾经正面交锋过天才的奇思妙想...... 强大的魔法师，也许未必年老，但年老的魔法师，必然有着恐怖的实力与魔法造诣 但唯有坚定贯彻与时俱进的“维新派”法师，才有这种特质。 话说回现在，埃德加有些疑惑地看着，这些陡然出现，飘浮于那位年轻神父周遭的黑球。 白袍与黑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即使立于这污浊的疯人院中，也有一丝神圣与凛然之感。 黑球表面是最为纯粹的黑暗，煤油灯光照射在上面，没有一丝波澜与反射。 突然，他感觉到那些黑球突然转了一个面。 明明看上去都是一样，但他就有一种黑球在注视着他的感觉。 “去吧，这是你们第一次在现世亮相，在披上了现世的外衣之后，你们就能不依赖于灵界的维系，而行走于世界。”瑞尔伸手摸了摸黑球。 本该汹涌狂暴的魔素此时犹如小狗一般温顺，黑球们慢慢上下点了点，随后缓缓飘向埃德加。 注视着这一切， 看着黑球缓缓飘向自己，埃德加心中的不安逐渐加深。 这些是什么东西？ 只见黑球之上，宛若无穷无尽的魔素爆发，朝着埃德加扑去。 同时数股极端恐怖的压力自黑球之上浮现，如同坠落的巨石，降临在埃德加身上。 埃德加的肉体受到了恐怖的压制，就连灵魂也被挤压得颤栗起来。 他咬紧牙关，在这种重压之下，他甚至连魔法都无法施展。 这是什么魔法？ 该死的... 只见黑球缓缓散发出黑色的波动，沿途的物品在接触的瞬间，纷纷变成齑粉。 所有的一切都在瓦解，这是魔素以最本质的姿态冲撞一切物质构造的结果。 第133章 全员恶人 除非以绝强的魔素操纵强行遏制，否则便无阻止的可能。 唉...埃德加对这些个诡异的黑球完全是束手无策。 他叹了口气，纵然还有好多手段没有施展，一些压箱底的本领仍在藏匿，但如今看来却没有了机会。 真是一个可怕的天才，他还如此年轻，却拥有了这种力量，这样的人，真的会去信仰一个飘渺难以触摸的神吗？ 真理之神？从未听说过的名讳啊。 我在他这么年轻的时候...埃德加突然眼神蒙上一层混沌，他摇了摇头。 终究还是没有完全醒来啊... 也许，他可以成为一个不错的助力... “瑞尔神父，您真的超出了我的预料，期待下次见面，您能给予我更多惊喜。”埃德加阴森一笑，随后不做反抗，在扩散的波动下化为尘埃。 原本预想中的大战以一场戏剧性的结尾落幕。 死了，还是逃了？虽然埃德加生的气息彻底消失，但瑞尔的判断更偏向后者。 在施法者消失之后，眼前幻觉失去了维系的基础，狭长的走廊在他面前扭曲、坍塌。 瑞尔一步迈出...... “辛苦各位了，时间不早了，卢卡斯院长一定会看守好埃德加，不会让他再有机会逃走的，您说是吧，卢卡斯院长。”镇长小老头此时咳嗽了一声，招呼众人离开，但在离开之前依旧不忘阴阳怪气一句。 卢卡斯没有理会，只是沉默地带领众人离开。 瑞尔看了看房间内的埃德加，此时他坐在房间内的一角，头埋在两腿之间。 也许是感觉到瑞尔的目光，他抬起头来， 眼中是茫然与呆滞。 瑞尔在房门前站立许久，等到众人招呼他的时候，瑞尔才迈步离开。 埃德加身上那种莫名的气息消失了...... ...... 疯人院之外，众人尽皆散去，只有瑞尔没有。 他仰头看着疯人院的牌子，心中沉思。 “瑞尔先生，您来的太早了。”一旁站立守候的卢卡斯突然说道。 瑞尔闻言，缓缓转过头去，金色的灵性开始在他眼中弥散。 “这是怎么回事？埃德加是什么情况，您能给我一个答案吗？卢卡斯院长。”瑞尔平静地问道。 “还是那句话，您来的太早了，他还没有完全醒来。”卢卡斯声音沉闷。 “他是谁？” “他也许是埃德加吧。” “没有完全醒来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清楚，因为他还未完全醒来，所以很多问题得不到答案。” “唉...”瑞尔幽幽地叹了口气，“卢卡斯院长，我是一个很双标的人，喜欢当谜语人，但是不喜欢别人当谜语人。” “而对付谜语人最好的办法...”瑞尔瞥了他一眼身上魔素升腾，一股气势缓缓释放， “就是狠狠打一顿。” “瑞尔先生，请别这样。”卢卡斯连忙摆了摆手，道，“您的主应该让您始终心怀仁慈吧，您应当不忍心，向我一位手无寸铁的老头动手吧。” 瑞尔的眼睛透过厚厚的护工服，看穿了卢卡斯白发苍苍的面容。 “如果您想知道更多，可以去问问镇长，但他估计是不愿透露的。 所以您可以悄悄地去小镇外的矿场看一眼，那里也许藏着意想不到的东西呢...”卢卡斯的声音充满了蛊惑、 “我会的，但在那之前，我还有别的事情需要弄清。”瑞尔道。 “那就祝您心想事成吧，当您从矿场回来之后，也许时间就对的上了，我们在这里等着您的再次光临。”卢卡斯沙哑的声音回荡于瑞尔的耳畔，他头也不回地离去。 ...... 教堂之中，瑞尔坐在一片狼藉的起居室内思索。 卢卡斯有大问题，他和埃德加有某种隐秘的联系。 镇长的矿场也得去探查一番，但需要一个契机。 瑞尔抬起头，眼前变化，命运之线纵横交错，如往常一般不时波动。 自他融入小镇之后，总有一种被命运窥探的无端感觉。 是那个棕色头发、始终未曾现身的神秘人吗？ 这个小镇真的，全员恶人...瑞尔单手捂脸腹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卖火柴的小女孩》的小镇究竟发生了什么。 自从真理界和童话世界真正爆发冲突之后，他便更难观测命运了。 但确定小镇中的命运主角并不难。 与瑞尔先前想得有些偏差，他原以为卖火柴的小女孩这一个故事的命运主角只有艾薇尔一人。 但实际上的命运主角有复数位。 其中命运的分量最重的当然是艾薇尔。、其次是镇长与卢卡斯的命运分量同样不轻，已经算得上是一场舞台剧中的重要配角了。 但有些不同的是，卢卡斯的命运与疯人院勾连得密不可分，层层叠叠地于其中交织纵横。 他还有一条命运之线，朝着小镇之外延伸而去，瑞尔尝试触碰过，但毫无收获。 他现在在思考。 虽说与命运的关系闹得很僵，但还是可以薅羊毛。 那是否要在小镇中宣扬一番自己是预言家。 再借此机会增强一些关于【预言】的能力或者象征呢？ 一个神父会预言不是很合理吗？ 将脑海中的一些想法抹去，瑞尔摇了摇头。 他有些大意了，先前天真地以为《卖火柴的小女孩》这一个故事并没有什么。 如今细细想来，其中似乎存在着些许差错和谬误，这两者之间的差异确实像天空与大地一般的分别。 处于两个迥异且相互对立的领域。 倘若将与小怀特共同经历的故事，比作王女对恶毒皇后展开的复仇之旅， 那么在艾薇尔这边所发生的情节，则更像是一场充满诡异氛围、令人捉摸不透的悬疑剧。 在这个故事里，每一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悄然隐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隐秘。 而关于是否要直接采取强硬的武力手段，来镇压所有可能出现的问题和阻碍的想法，也仅仅只是在瑞尔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命运只能“顺其自然”，而非大刀阔斧地改变。 第134章 蒸汽泄漏 阳光艰难地透过云层，洒向这个昏暗的小镇。 瑞尔坐在教堂之内，意识投入真理界内的神座之上。 只见那里金色流转、盘踞，但距离神性复苏，恐怕还有相当一段漫长的道路要走。 如果因为他的强烈干涉，导致命运之外的皓月前来干涉，就不好收场了。 回想起，当初在疯人院之前与卢卡斯进行交谈的时候， 瑞尔便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危机感，始终如芒在背。 看来这位卢卡斯院长，也是隐藏了很多东西啊。 瑞尔抬起头，他并不打算遵循着卢卡斯的建议，直接前往矿井查看。 在不清楚卢卡斯用意的情况下，贸然接受其安排，显然是不妥的。 既然暂时无法依靠力量打破僵局，就只能谨慎一些，步步为营了。 他打算先去那些被埃德加袭击过的人家里慰问一下，看看是否有机会查明几年前那个血色的夜晚。 他一步一步朝里走去。 先前埃德加潜入时造成的一片狼藉，如同魔术一般开始复原，恢复成最初的样子。 碎片重新组合成完好无损的花瓶，白玉瓷盘和银汤匙一蹦一跳地回到餐桌上。 被踢飞的毯子慢吞吞地爬回原地...... 不消片刻，一切都恢复原样，如同未曾发生过什么一般。 ...... 黎明的光芒洒在街道，整个小镇仿佛从沉睡中缓缓苏醒过来。 由于冬季临近，阳光非但没有带来温度，反而有种苍白的寒意，入侵着每一个暴露在它照耀之下的人。 有镇民推开家门，寒冷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但想到家里的面包还没有着落，只能咬着牙，向着寒气里钻。 也有人舒舒服服地靠坐在蒸汽与马匹混合动力的车中，不为寒冷所担忧。 落后与繁华，以一种古怪的方式融合交织在一起，构成了这一座小镇。 熙熙攘攘的人群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话语，被瑞尔捕捉。 他就搬着个板凳，坐在教堂之前，聆听着来往行人的讯息。 在不动用感知覆盖整个小镇的情况下，这就是他日常捕捉消息的手段了。 突然间，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入了瑞尔的耳朵里。 由远及近，越发清晰，仿佛一场风暴正在席卷而来。 瑞尔扭过头望去，只见一群人正朝着镇中心方向快速跑去。 他们穿着深蓝的劳工服，上面沾着浓浓的机油味道，显然是刚刚从工作场所赶来。 脸上都带着惊慌失措的神情，让人不禁心生疑惑和担忧。 瑞尔伸手，拦下其中一人，疑惑地问道：“怎么了？先生，发生了什么事情？” 被拦住的那个人气喘吁吁，一边调整呼吸，一边匆忙回答道：“不好了！蒸汽工厂那边出事了！有一根管道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生了爆炸。 管道里的蒸汽一下子全部喷了出来，好多工人躲闪不及，都被烫伤了！” 这时，旁边另一个工人忍不住插话道：“唉呀，我早就说过那些蒸汽机不靠谱，那么笨重的机械玩意儿怎么能替代咱们人力呢？这不出事了吧！”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便被一个看着像领头的工人打断：“行了，都别说这些没用的话了！现在可不是抱怨的时候，赶紧想办法解决问题才是关键！ 快去通知镇长过来处理，咱们镇上本来好医生就没几个，前些年又不知道为什么疯了两个，现在医生少的可怜。” 瑞尔闻言，向着众人所说的工厂走去。 当他到了之后，工厂之外，已经稀稀拉拉围绕着一圈人。 他们目光担忧，石砖砌成的建筑此时依旧源源不断地朝外翻滚着蒸汽，雾蒙蒙，白花花，宛如仙境。 但仙境之中却潜藏着危险。 此时，已经有好些个被烫伤的工人被救了出来。 他们仰躺在地上，裸露出来的皮肤呈现不正常的通红，还有些人面上烫出了满脸的水泡。 有些人已经昏迷不醒失去意识，有些人还在痛苦呻吟。 围绕在周围的人，有些在焦急地踱步，不知所措，有人跪坐在伤者身旁，痛哭流涕，应该是伤者的家属。 瑞尔走上去，沉声道：“我通晓医术，这些工人情况现在非常不好，如果干等到医生到场，恐怕会有人失去生命。” “啊，瑞尔神父，该怎么做，我们听您的。” 此时号召力强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众人看见这个熟悉的白袍，自然而然地产生了尊敬与信服。 这建立在对神灵的敬畏，和瑞尔这两个多月来设立的博学而和善的形象上。 “都退后一些！保持冷静，不要挤在一起，保证空气的流通。”瑞尔大声指挥着众人，他右手一挥。 人们只觉得一股轻风推搡着众人，他们下意识地向后退去，很快便空出了一大片地方。 之所以要这么做，是因为瑞尔深知，混乱的人群很可能成为伤者伤势更重的因素。 “快去提几桶凉水过来，动作要快。”瑞尔再度下达指令，一些人转身离开，去最近的水井打水去了。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粗布麻衣、面容憔悴的妇人突然冲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了瑞尔的面前。 她满脸泪痕，双手紧紧抓住瑞尔的衣角，苦苦哀求道：“神父先生，我求求您救救我的丈夫吧！ 他还被困在工厂里面没有出来呢。 那该死的蒸汽一直在不停地往外喷，我们想尽办法也根本无法进去啊！” 说着，妇人的身体颤抖得愈发厉害，仿佛随时都会支撑不住倒下去一般。 瑞尔扭头看向那座依旧被滚滚热浪和浓密蒸汽所笼罩的工厂。 只见那白色的蒸汽不断从厂房的各个缝隙中喷涌而出，形成一道道巨大的气柱直冲天际。 整个工厂就像是一座正在喷发的火山，散发出令人窒息的高温和危险气息。 在场的人里，除了瑞尔之外，没有人有能力在铺天盖地的恐怖高温中安然无恙。 “放心吧，夫人，我会救出您的丈夫的。”瑞尔安慰了一下伤心欲绝的妇人，转身就要向工厂内走进去。 “不要啊，神父先生， 现在蒸汽还在喷吐，根本不能进人，而且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里面的人说不定已经......”有人阻劝道。 第135章 人为的意外 瑞尔脚步不停：“那也只是一种可能性，现在被困在工厂里的，可能是好几个家庭的顶梁柱，如果不去救他们，也许家就没了。” “而且。”瑞尔回头，笑着阻止了身后几个，想跟他一起冲进去救人的小伙子，“主会庇护我的，等在这里，我会把人带出来的。” 他进入了如同牛奶般稠密的蒸汽之中。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浓密的蒸汽似乎一分为二，为瑞尔留出了一条供其行走的小路。 “神啊，瑞尔神父真的是那位真理之神的眷者吗？也许我也应该信仰这么一位善良的神。”有人看着这一切，喃喃自语。 那个瘫倒在地的妇人，满是泪水的眼睛迸发出一丝希望，她双手抱在胸前祈祷：“神啊，我愿意成为您忠实的信徒，只希望您庇护瑞尔神父与工厂中的大家平安归来......” 蒸汽携带着恐怖的高温流转于瑞尔身遭，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阻隔。 他踏入那座弥漫着滚滚蒸汽的工厂大门，白色的雾气与身着的白袍交融，再难分辨彼此。 工厂之内的一切都被蒸汽笼罩，难以视物。 却无法阻挡他的感知，在强大的感知笼罩下，工厂内所有的细节都清晰地展现在眼前，再也无处藏匿。 他抬起头，感知到工厂深处，还有几股微弱的生命气息，并且在随着时间流逝不断消散。 时间并不等人，瑞尔往里走去。 空间在他的脚下压缩，一步迈出，便到了工厂的尽头。 只是余光一瞥，只见蒸汽弥漫的一排排纺织机器矗立在工厂之中。 这些复杂的机器，通过一条条坚韧的皮带，以及精巧的齿轮所组成的传动装置紧密相连。 最终与那台位于工厂中央的庞然大物——巨型蒸汽机相接。 平日里，这台蒸汽机便会犹如一颗跳动的心脏，源源不断地输出着强大的动力。 为了将热量高度集中并最大限度地减少能量损耗，整个工厂的设计独具匠心。 所有的动力皆由这台独一无二的巨型蒸汽机供应，它就像是一个主宰者，掌控着整个生产流程的命脉。 而后，动力则通过错综复杂的管道系统进行分支传输，如同血管一般延伸至每一台纺织机器，为其注入源源不断的活力。 但现在，显然是这台蒸汽机的主管道出了问题，导致巨量的蒸汽源源不断地涌出。 瑞尔没时间管这些了，他循着感应，找到了一个较低处。 这里原本应该是放着一台巨型的机械，现在原地只剩下一个凹陷的坑。 四个工人就躲在里面，蒸汽往上方飘去，因此他们暂时保存住了性命。 但要不了多久，一切都会被蒸汽填满。 他们已经失去了意识。 瑞尔上前，治愈魔法的光辉闪过，将他们的生命体征维持了下来。 他伸手一捞，【法师之手】发动，无形力量将四个人托起，并且一个屏障将高温隔绝在外。 人是救出来了，但瑞尔不急着离开，太快了。 他要磨蹭一些时间，否则几秒就将人从充满高温蒸汽的工厂深处救出来，就显得有些惊世骇俗了。 他还没想好，究竟在镇民面前展示何种超凡力量。 这里的命运之力比白雪王国要稀少一些，因此薅命运的羊毛要更加具有针对性，否则可能得到一些没用的象征。 先前的【信仰】便是如此。 说来也有些感慨，在他选择只身进入工厂救助工人之后，灵界屏障之上流转的信仰之力突然增强了一些。 这表明有镇民开始，选择信仰神性，也就是他口中的真理之神了。 虽然瑞尔知道这种营救几乎万无一失，但在别的镇民看来，可以说是希望渺茫，甚至很大概率，白白葬送掉瑞尔年轻的生命。 于是他们打心底里开始对这位年轻的神父感到尊敬，并且对于他所信仰的神灵一道开始了信仰。 就像他两个月前对建造教堂的劳工们说的那般“不掺杂利益，只有纯粹的信仰”。 但如何处理这些信仰之力，瑞尔还是没有想好，只能寄存在真理界中。 他来到巨型蒸汽机之前，下方的炉火中，煤炭堆得满满的，炉火烧得旺盛，将周围的蒸汽也染上一丝绯红。 连接着蒸汽机的蒸汽主管道此时有一个爆炸性的缺口，几乎炸断了整根管道。 绝大部分蒸汽从口中逃逸出来。 看来这就是这次事故的主要原因了。 瑞尔手中出现一个水滴，水滴不断变大，将炉中的火焰浇灭。 喷涌的蒸汽顿时一滞，不再吐露。 照这个势头，在冷风的吹拂下，弥散在此地的蒸汽很快就会消散。 但一切都是意外吗？ 自打从疯人院中出来之后，瑞尔感觉自己就有些疑神疑鬼。 他看着那根断裂的管道，施展出不太熟练的【回溯】魔法。 一个画面在他眼前展现出来： 原本正常工作着的管道，突然在一股无形的力量的干涉之下，逐渐扭曲、变形。 最终由于变形后的结构无法承受巨大的压力，管道随即爆裂开来。 无数蒸汽铺天盖地地，朝着正在工作的工人席卷而去......至此画面结束。 那股无形的力量...瑞尔回忆着，仿佛就是一双看不见的大手，将管道硬生生扭断的。 但谁有这种力量？ 能够承载蒸汽机的管道并不脆弱，相反十分坚韧，即使是用锤子、榔头猛敲，都无法造成太大的伤害。 却被一股力量强行拧断。 即使瑞尔用【法师之手】，都要费老大劲了。 是谁干的？ 制造出这一场意外，又会对幕后之人产生什么好处吗？ 瑞尔不言，朝着工厂外走去。 笼罩工厂的蒸汽开始缓缓消散。 “出来了，出来了！瑞尔神父把人救出来了！”门口，有眼尖的人看到了白蒙蒙蒸汽中几乎融为一体的身影。 “哦，天哪，瑞尔神父莫非真的有神灵的祝福吗？他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 “我的丈夫！感谢您，呜呜呜，瑞尔神父！” 人群顿时乱作一团，瑞尔推着一个随手捡到的小车，上面躺着四个昏迷不醒的工人。 第136章 信仰的成熟 “神父阁下，水来了，水来了！”几个小伙子提着几大桶井水，挤过人群。 瑞尔将伤者放下，估计了一下，若是再不施展魔法，恐怕真的有人会因此死去。 他叹了口气：“各位，我曾说过，主始终站在注视着我。” 瑞尔提起一桶水，将手浸入冰凉的水中： “主说【力量，如晨曦初露，于血脉中沸腾，但其真谛，非在于征服与支配，而在于守护与给予】。 正如昔日，吾主于我困顿难寻之时给予我启迪，今日，我也要将吾主的光辉播撒出去，惠泽世人。” 他那只沉浸于清澈水体中的手，悄然绽放出丝丝缕缕的金辉，将整个水桶染上了一层梦幻般的金色光泽，仿佛晨曦初照于幽深湖面。 目睹此景，人群再次涌动，情感激荡。 在这座古老小镇上，世代居住的镇民们，首次目睹了超越凡俗魔术的真正魔法——那是唯有神灵方能施展的奇迹。 超凡之力，神灵与祂的眷属，竟真实存在于这世间。 人们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一抹敬畏——那是对未知而又确凿存在之物的本能颤抖…… 然而，这份恐惧很快被更深的崇敬所取代。 那位仁慈的神父，其形象已在民众心中生根发芽，成为不可磨灭的印记。 过去的两月有余，他日复一日地播撒着恩泽： 有的家庭因他的援手，从困境中解脱，得以安然度过严冬，伯伦特一家便是明证。 重病缠身的孩子，在瑞尔的祈福（施展魔法）下重获生机。 即便是在寒冷的冬日葬礼上，瑞尔也会以安魂之曲，让鲜花在冰雪中绽放，为逝者送上最后的慰藉。 这一桩桩、一件件，如同星辰般点缀在镇民的记忆之中，让他们终于领悟到： 这一切绝非偶然，信仰的力量，确乎存在且意义非凡。 瑞尔神父，正是这信仰力量的鲜活体现。 此刻，随着金色光点的翩跹起舞，每个人心中都涌动着一股难以名状的力量，那是命运之赠，与真理界中的“信仰”共鸣，使之愈发坚韧，开始了前所未有的蜕变。 光点汇聚，凝结成一个虚幻的印记，悬浮于灵界边缘，刚一成形便剧烈震颤，仿佛随时可能消散于无形。 此乃信仰的本质所限，无根之信仰难以持久，唯有依托实体方能稳固。 然而，神性沉寂，无处寻觅可信仰之神只。 瑞尔出手，以自身为桥，阻断了信仰的流逝。 时空仿佛在这一刻扭曲，虚幻印记被暂时锁定于理式界的框架之中。 “象征”的永恒与常在的特质于此时显现，让信仰的波动趋于平稳。 “以吾主赐下的圣水，抚慰伤者之痛，破碎之肤将复原，断裂之骨将重生，心灵之伤亦得慰藉……” 数人上前，满怀敬意地从瑞尔手中接过水桶与低垂的柳枝，遵循他的指引，将枝条浸润于圣水，随后轻轻挥洒于伤者之上。 治愈之光，悄然潜藏于水滴之中，抚慰着每一道被高温与蒸汽亲吻过的伤痕。 伤者痊愈了，他们睁开眼睛，茫然而不可置信地看着周围，他们的家人此时冲上来抱住他们，泣不成声。 良久，他们如梦初醒，跪倒在地，朝着瑞尔感激涕零。 他们身后，一众人一同伏倒，这是对神灵与其眷者的膜拜。 灵性开始勾连起所有人的心灵，真理之光终于破开现世阻挠而降临。 瑞尔发觉，如今自己在小镇中，已然可以播撒灵性的超凡种子了。 信仰的符号在理式界不断闪烁。 瑞尔只觉得他两个多月的神父扮演，在此时此刻，有了阶段性的突破了。 并且随着众人的大规模的信仰，似乎有什么东西，化为黑烟从工人身上升腾、消散。 灵性附着于瑞尔之眼，他突然明白了这些是什么——麻木、绝望等负面情绪堆砌而成的恶意。 他猛地抬头看向天空，视线不断抬高，最终整座小镇都笼罩在他的感知之中。 自瑞尔踏入小镇的那一刻起，他就始终感觉心中有些许不舒服，对这个小镇，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原以为是命运的排斥，导致的无形压力，结果... 现在一切都明朗了。 令瑞尔始终感到略有不适的原因，是整个小镇都被这股恶意笼罩着。 先前瑞尔并没有发现，但在一小股恶意被净化之后，他才惊觉不对。 就如同是一个人始终生活在只存在黑白的世界里，他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 但若是有一天，他的生活中出现了一小块彩色，他便会发现世界的虚假。 如今也是同样道理，若是举目望去，都是灰蒙蒙的恶意，那瑞尔确实不会在意，他并没有经历过这种场景，缺乏经验。 但灰蒙蒙的恶意之中，金色的信仰净化出了一片空白，瑞尔便瞬间捕捉到了异常。 庞大而深沉的恶意，仿佛是一片浓重的阴霾，长久以来一直笼罩着这座看似寻常的小镇。 而让瑞尔眉头直皱的是，这股庞大恶意的源头，竟出自居住于此的镇民们。 但是其并非源于本心，而是受到人为的操纵。 当众人的心灵在信仰之力的净化下渐渐变得纯净，积压已久的恶意消解开去之后， 顿时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无比轻松自在，就连那些因长期承受生活重担而深埋心底、略显阴郁的心结似乎也都一下子解开了，如释重负。 这种奇妙的变化令人们对那位神父口中神灵的信仰更为纯粹了。 但目睹这一切的瑞尔不禁在心中拉起了警戒线。 无处不在的恶意始终盘踞于小镇之中，在工人们的内心得到净化之后，恶意企图再次入侵，却被金色的信仰阻挠。 二者陷入了拉锯战，而战斗的走向犹未可知。 瑞尔目光凝重，他仿佛恶意凝聚成为一个遮天蔽日的黑影，立于小镇之上。 他手中无数丝线延伸，连接在所有的镇民身上。 在一场又一场的秘密谋划之后，不断积蓄着众人心中的压抑与恶意。 第137章 笼罩小镇的恶意 瑞尔抬头，与遮天蔽日的恶意对视：“你要干什么？” 恶意并不回答，只是用猩红而阴险之眼瞳俯瞰着瑞尔，仿佛要将其整个吞噬干净。 瑞尔并不为所动，只是暗自感叹。 能够在背后操纵如此规模庞大的恶意之人，必然不简单啊。 要么拥有强大的实力，要么精心策划、布局已久，又或者，两者兼具。 背后之人会是埃德加吗？ 想到这里，瑞尔轻轻地摇了摇头，应该不是。 埃德加的力量规则跟所谓的“地缚灵”有些相像，源于那座奇怪的疯人院。 在连疯人院都没完全搞明白之前，他的手恐怕难以触及整个小镇，更别说先前他展现的蹩脚的群星级战力。 那会是谁呢？ 瑞尔站在原地没有离开，他觉得，小镇的一部分真相，也许在他面前，于今日将要揭露一部分了。 ...... “都给我闪开，你们这群臭烘烘的工人，挤在这里干什么” 一道有些尖利的声音自刚刚站起的众人身后传来。 人群之后，出现了一个衣着考究、但身形有些臃肿的贵族男人。 他头戴一顶精心装饰着黑色丝绸的圆顶礼帽，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幽暗的光芒。 上身披着一件量身定制的精致西装，但即使是剪裁得体的布料都无法拯救他隆起的小肚子。 西装里面，搭配着一件亮黄色的小马甲，那鲜艳的色彩与外面深沉的西装形成了鲜明对比，显得不伦不类，滑稽搞笑。 再往下看，他下身穿着一条经过仔细熨烫、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裤，脚上蹬着一双擦得锃亮的真皮皮鞋，每走一步都会发出清脆的声响。 右手紧握着一根雕刻精美的文明杖。 文明杖由上等地木材制成，手柄处镶嵌着名贵宝石，单单是一根的造价，就能维持一户人家半年的生活。 此刻，他正不紧不慢地用文明杖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地面，以一种不可一世的姿态悠然自得地朝着众人走去。 他是这座蒸汽工厂的工厂主，在仆人告诉他工厂出事之后，火急火燎地乘坐着马车赶来现场。 路上，他不停地祈祷着：工人随便死多少个都无所谓，但他花大价钱买的那些小宝贝可千万不要出事。 当他到了现场，下了马车，看着眼前蒸汽已经差不多消散的工厂，长舒了一口气，至少工厂外表看上去，没那么糟糕。 他心中一定，趾高气扬地迈步往前走。 即使有工人朝他打招呼，他也不想搭理。 “来个人说说，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工厂主环顾一周，很轻易地就发现了一身白袍的瑞尔。 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作为小镇的“上流阶级”，他的见识可不是这群泥腿子可以比的。 对于这些神神叨叨的家伙，他可没什么好感。 两个月前就听说小镇上来了个神父，闹得小镇里沸沸扬扬。 但他本人却没有什么大动作。 只是给几个泥腿子施舍了一些微不足道的钱。 然后编织一系列拙劣的表演，想让人相信他真的有神灵的眷顾。 只是祈祷，就能治病？什么玩笑话！ 呵呵..想到这，工厂主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这么多年过去了，哪里还有神灵会垂下目光吗？ 你见过吗？反正工厂主自己没见过。 他没见过，就是没有！ 原先这个叫瑞尔的神父还算懂事，没有不知好歹地在小镇里传播他那个狗屁信仰，只是埋头建他那个教堂。 但有些不爽的是，他给那些建筑工人开的薪水真的高啊，这么一比，不就显得他很小气吗？ 现在，在这里看到了这个碍眼的神父，他想干什么？ 给他的工人洗脑？让他们放弃为他干活，转而去信仰什么神灵？他怎么敢的！ “怎么没人回答我，你，出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工厂主环顾一周，随手点了个人。 被叫到的工人站了出来，犹豫了一下，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越听工厂主眉头越皱。 独自进入高温的蒸汽里救人，圣水治愈伤者...这些都是什么鬼东西？ 他不想再听那人的胡扯。 “喂，那个神父，工厂出事情不会是你搞的鬼吧。”工厂主语气恶劣，他觉得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 以为来这里一段时间了，和这里的人混熟了，就要开始传教然后敛财了？ 呵呵，比他一个当工厂主的还不要脸。 瑞尔伸手指了指自己：我吗？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火会突然烧到自己身上。 瑞尔正思考着恶意背后的主人，这个工厂主就像吃错药了一样冲上来。 “是不是你在我工厂搞破坏，害得我今天只能停工，我告诉你，小镇可是有律法的，你这种行为可是要蹲监狱的。”工厂主上前着，想用手扯住瑞尔的衣领。 这个神父看上去那么年轻，还瘦弱，一看就好欺负，说不定能把工厂出事的损失一并解决。 “你要干什么?瑞尔神父可是救了大家，就是因为他，才没有人受伤！” 一众工人见状，连忙围上来。 可是碍于工厂主掌握着他们的经济命脉，他们也只能堵在两人之间，想要隔绝冲突。 但听到工人的话，工厂主心里反而一喜：什么？连一个工人都没有受伤，那甚至赔偿金都不用付了，只要想办法从那个神父身上攫取利益，弥补机器的损失就行了。 他更嚣张了：“好啊，一个人都没受伤，那我更有理由怀疑是你们恶意损坏我的设备，演的一场戏了。” 说罢，他就硬挤上前，就要将那只油腻腻的肥手抓向瑞尔。 瑞尔并没有生气，当你掌握超凡力量之后，就很难再为诸如此类的小事情而产生波动了。 他只是侧身一闪，然后伸出手准确地抓住他的手腕。 “你，你要干什么？”工厂主又惊又怒，想要将手收回，但如同被铁钳抓住一般，根本动弹不得。 他感觉此时此刻，自己如同在面对工厂中那些喷吐蒸汽的庞然大物一般，根本不是人力能够抗衡的。 他有些慌张了，该不会那些泥腿子说的都是真的吧，眼前这个白袍的神父，难道是魔鬼变的？ 第138章 判若两人的镇长 瑞尔并不回答工厂主的话，甚至并不关注他在想什么。 他只是抓住工厂主的手臂，略一沉思，然后一指点向他的额头。 明明动作并不迅速，甚至称得上是慢慢悠悠。 但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只是眼睁睁地看着那似乎泛着金光的指尖，突兀地点在嚣张的工厂主的额头之上。 常人不可观测到的灵性的力量，夹杂着金色的信仰席卷了他全身。 工厂主感觉此时的自己，整个人如同被关进了一个铁罐子，然后外面有人拿着一柄巨锤使劲敲击着铁罐子。 由此产生的震荡让他感觉天旋地转，虽然称不上痛苦，但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无力地向后瘫倒。 在众人的眼里，那个嚣张的工厂主冲上去，将手伸向瑞尔神父，然后不知为何突然瘫倒在地。 圆顶帽从他头上掉落，露出一头地中海的滑稽发型。 瑞尔注视着工厂主，眼中金光闪过。 他的想法是对的。 这个小镇中的所有人都存在恶意，并且根据身份的不同，恶意的来源也略有不同。 那些蒸汽工厂里的工人是疲惫与麻木交织的恶意，而眼前的大腹便便工厂主的恶意，则是贪婪交织而成。 他的思绪再度回到疯人院，但联想当时的场景，却惊讶地发现疯人院中似乎并无多少恶意。 那里只是癫狂与幻觉集聚的地方，无尽疯狂与沉沦潜藏，但却没有多少恶意...... 瑞尔继续注视着瘫软在地的工厂主，发觉信仰确实可以净化人心的恶意，但由于工厂主并不真正拥有信仰。 在瑞尔净化其心灵的下一刻，铺天盖地的恶意再次于他心中涌现。 一如未曾净化一般，缺少信仰的源头，即使是最纯粹、彻底的净化也无用。 瑞尔似乎有些感悟，但一闪而逝，难以抓住。 工厂主终于缓过神来，他一脸惊怒地瞪着瑞尔，尚且还未搞懂，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劝你还是别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了，吾主怜悯世人，却不怜悯恶人。工人的伤势是确乎存在过的，不可因为被我治愈，而不做其他补偿。资本无情，但人不可无情。”瑞尔悠悠劝解道。 除了最后一句话，那个工厂主听不懂之外，瑞尔其他的话他都听懂了—— 就是要他赔钱！ 什么？这怎么可能呢？ 居然一个人都没死，就要让他掏出钱来赔偿？ 这简直比要了工厂主的命，还要令他难以接受。 工厂主那原本还算平静的面容，瞬间变得极为狰狞扭曲起来，先前的惊慌失措，此刻也完全被熊熊燃烧的怒火所取代。 他瞪大双眼，怒不可遏地，扯着嗓子大声叫嚷道： “让我赔钱？开什么玩笑！绝对不可能！ 这分明就是你这个虚伪狡诈的神父，和这群下等卑微的工人，联手设下的卑劣骗局罢了！ 还妄想让我乖乖交钱？ 哼，我告诉你们，想都别想！ 你们难道不知道我的背后，可是有人撑腰的吗？” 那些工人们听到这番嚣张至极、毫无道理可言的话语后，当场便有好几个脾气火爆的人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纷纷撸起袖子，摩拳擦掌地准备上前与这位蛮横无理的工厂主好好理论一番。 毕竟他们早就对这个可恶的工厂主心怀不满很久了。 这个人不但长期恶意拖欠大家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汗工钱，而且平日里还动不动就肆意辱骂工人，把他们当作出气筒一般对待。 只要稍微做得有些不合他心意之处，甚至还会在他的授意之下，惨遭厂里那些仗势欺人的管理人员的打骂。 瑞尔刚想给这个认不清形势的工厂主来点小小的教训时，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苍老声音。 “他背后的人是我， 是我投资的这家工厂， 也是我给予他的经营许可， 我制定了严苛的工作制度，帮助剥削工人， 工厂曾经也出过事端，但被我把消息压下去的。” 瑞尔缓缓转身，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身材有些矮小，其貌不扬的老头子。 “很遗憾在这种场合遇见你，瑞尔阁下。”镇长脸上无悲无喜，跟先前那副和善的模样，判若两人。 “镇长先生，我原以为您在深夜，依旧不眠不休地抓捕埃德加，是关心周围镇民的安全。”瑞尔语气带着感慨。 他怀疑过是那个神秘的棕发男人，考虑过是否是埃德加，却没有注意过这个平平无奇的小老头。 他为什么要帮助工厂主 “我说过，那是为了保住镇长的位子。”镇长目光幽深，扫视着一圈的工人，“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在积累下来的威势以及小镇的管理者这一重特殊身份之下，众多工人纷纷低下了头，目光不敢与其正面交汇。 而那位工厂主脸上带着谄媚之色，快步走上前去，说道：“镇长大人啊，您可算是来了，我一定要向您告发这个可恶至极的神父，所有这一切都是他一手精心谋划出来的……” 然而，还未等工厂主将话说完，镇长便伸出手来，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关于蒸汽工厂发生的事情，我早就已经一清二楚了。 的确是管道方面，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对于那些工人们的赔偿金，如数发放，你不要给我随意克扣。” 听到这话，工厂主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露出一副苦涩的模样，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要据理力争一番。 但就在这时，只消镇长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来，他顿时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 原本到嘴边的话语也只好硬生生地咽了回去，最终只能满心不甘地闭上了嘴。 待镇长将这件事情彻底敲定之后，他缓缓转过身来，将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瑞尔道： “神父，可以聊一聊吗” 瑞尔发现镇长的语气冷硬了不少，他点了点头。 闻言，镇长轻轻一挥手臂，他的手中陡然出现了魔法的光辉。 刹那间，四周的景象就如同被一层浓厚的雾气所笼罩，朦朦胧胧、模糊不清。 周围的人和瑞尔与镇长，仿佛置于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之中，彼此之间相隔甚远。 他们的动作变得迟缓无比，如同一帧一帧的定格动画，又如正在上演的一场无声哑剧。 环顾着周遭的一切，这就是瑞尔仿佛第一次认识镇长的原因。 他的感知之中，此时此刻的镇长，身上的魔素水平俨然到了群星。 真就全员恶人了呗？瑞尔腹诽。 第139章 前倨而后恭 瑞尔注视着眼前的老头，感知悄然铺散开去 先前的两个多月里，他就像是一个寻常的老头，体内没有魔素流淌，就只是一个身体勉强健康的老头。 但此时，他身上魔素涌动，俨然到达了极高的水准，距离皓月恐怕也不远了。 除此之外， 还有一股令瑞尔不适的气息，从他身上微微流露。 “真是令人意想不到，镇长先生。”瑞尔看了看周围，啧啧称奇。 这种暂时分割环境的魔法可不多见，施展起来也需要相当的魔法造诣。 “你也是如此，神父。”镇长直言，一双眼睛看不出喜怒，只有波涛藏于目中，“我并不短暂的人生中，从未见过，对神灵的信仰能够净化人心的恶意。”。 啊，直接就承认了？ “小镇的镇民心中，那积压的恶意，是出自你之手吗？”瑞尔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想借助工人的苦难，工厂主的贪婪...编织出什么？” “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镇长笑了笑，“让我看看你是否有取得答案的资格吧，区区治疗魔法， 并不能代表什么。” 得了，还是得做过一场，瑞尔不再犹豫，悍然出手。 无尽的雷霆自他手中涌现，恐怖的电浆倾泻而出。 作为破坏力最强的雷电魔法，备受瑞尔青睐。 年轻人，就是要玩雷啊！ 雷电如同猛兽，利爪划破空气，朝镇长扑来。 绚烂的电光几乎让人无法张开眼睛，镇长也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的影子陡然扭曲，将镇长护在里面。 雷光闪过，镇长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瑞尔感觉到身后魔素汇聚。 却是镇长自瑞尔的影子中浮现身影，酝酿已久的魔素搭建起【黑暗致盲】的魔法模型，化为漆黑射线直射向瑞尔后背。 但让镇长猝不及防的事情发生了。 甚至瑞尔都没有转身，只是唤出魔杖，朝着背后一挑，直接将致盲的射线如同面条一般挑飞出去。 他有些无语，天下黑巫师魔法都一个样是吧，上来就致盲光线，不知道是不是都是一个老师教的...... 还能这么，对付魔法？镇长瞪大了眼睛，心中轩然大波。 继能够净化他恶意的信仰之后，又用魔杖将魔法犹如实物一般挑飞，这个年轻的神父究竟还有多少手段？ 这样一来，得展现更多能力了...... 镇长在魔法被阻挡之后，略一停顿，随后朝着如同隔了一个世界的人群伸手一抓。 但人群毫无反应，只有那个表情还停滞在谄媚的工厂主，身上一股力量升腾，被镇长抓于手中。 唉...镇长叹了口气，随后突然眼睛瞪大。 整个人迅速变得暗淡，化为一道影子就要潜入地底，却被一根砸破空气的魔杖，拦腰锤飞出去。 瑞尔脚步不停，左手之上魔素凝聚，一道放大了数十倍的高压水枪，如同瀑布般，自上而下，朝着镇长下压而去。 瀑布中的魔素流动十分狂暴，连带着其他魔法的施展，都变得阻塞。 镇长艰难地指挥着魔素，构成一个隔绝水波的屏障。 下一刻，排山倒海的重压连绵不绝地朝着镇长倾覆，他花了老劲，才挡下了这一波攻势。 水花倒卷，于虚空中消弭于无形，华为纯粹魔素逸散出去。 镇长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认为那个神父应该在施展了如此大规模的魔法之后，暂时也处于魔素枯竭状态。 却看见他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几个漆黑的圆球，圆球像是有意识一般，蹭了蹭那个神父的手。 随后，在他的感知中，神父身上的魔力储备迅速回升，达到先前的完满状态。 镇长动作一滞，看了看自己身上已经破破烂烂的衣服，但对方白袍依旧不染尘埃。 他不甘心地叹了口气：“神父，你的实力得到了我的认可了。” “镇长先生，我并不需要你的认可，你的实力还未达到这种地步，我所想要探寻的，只有真相。”瑞尔不留情面。 镇长闻言，脸色一沉，但并没有反驳，只是叹了口气：“神父，你满意了吗？” “嗯？” “我说，对于那个不知好歹的工厂主的处理，你满意了吗？”镇长再次重复了一遍，语气生硬。 “我不懂你的意思，镇长先生。”瑞尔有些无法理解那个镇长的跳脱性的思维。 他只觉得只要涉及小镇之中的恶意这一话题，镇长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傲慢而冷硬。 “何必惺惺作态，神父。”镇长摇了摇头，“那我就直说了。” “阁下年纪轻轻，就拥有这样恐怖的魔法水平，甚至只身前往远方，替你的神灵布道传教。 恐怕在你们教会，你也是最为优秀的那一批人。 但是，你们教会的根并不在这里， 势力也难以影响我们这样的小地方。 即使你来自远方那个教派，在这里却依旧力有不逮。” 瑞尔心中一动，教派？他脸上却笑呵呵地说道：“你怎么就那么断定，我来自那里？” “呵呵，这片大陆，凡是身具超凡，而信息不闭塞的，皆知大陆之上有三个庞然大物......” 镇长也是自顾自分析起来，就像他曾经猜测瑞尔身份一般，看来他喜欢当一个抽丝剥茧的侦探这一爱好并没有变， “它们分别是帝国、教派与学院。 你看上去并没有那种规则束缚下的铁血之感，一定不是帝国的人。 学院也不会招收你这种拥有信仰、奉献神灵的人，即使你的魔法水平高超。 这样一来答案就很明朗了：年轻、强大、信奉神灵，你便是那个教派的人。 教派里都是一群虔诚的疯子，整日把神灵与信仰挂在嘴边。 也只有你们教派，才有这些玄之又玄的神术与信仰，才会对我的‘恶意’有如此净化效能。” 瑞尔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看着镇长不说话，只是给予他无形的压力。 镇长感受到瑞尔的注视，心中更有了几分怒火，他胡子微微有些颤抖：“我已经让步了，即使你净化了那群工人的心灵，驱散他们的恶意，我都没有阻拦。 我已经给出了最大的诚意，我知道你们教派想要上升就得外派布道，并且达到一定的贡献才能回去。 我可以指示小镇中的人，为你编造功绩，让你早些时候回归教派，侍奉神灵。” 第140章 布局、谋划 镇长越说越有自信：“我知道瑞尔阁下您对待您的主是无比虔诚的，祂给予你的任务是很被你重视的。 但你想一想，若是能早些回归教派，去侍奉你的主，那不是更能凸显你的信仰吗？ 就像你们宣传的那样，教会的祈祷室，是最接近神的地方了！” “而你需要做的，只是对这一切视而不见，什么恶意，什么异常，都没有过，这些东西也不会来打搅你的平静的生活，你只需要每日在小镇的教堂之中诵经、祷告，就能拥有一份完美的功绩。” 镇长的蛊惑听得瑞尔一愣一愣的，只能说是一个干传销的好苗子... 他略作沉思，表现得有些犹豫：“我自然是更希望能早日归去，侍奉吾主身旁，但我也有些许疑问需要解答。” “你问，你问。”镇长松了口气，可以交流，可以交流就没事，他最怕遇到那群只认死理的偏执疯子，就算神灵让他们去死都不带犹豫。 所幸眼前这个神父尚且年轻，没有完全变成教会的形状。 “镇长先生，我大致看出来了。”瑞尔环顾四周，灵性于他的眼中流转， “你用恶意给所有人编织了一个不断深陷的深渊，众生百态，都有各自的沉沦，如此大的手笔和布局，你究竟想做什么？” 镇长闻言，低沉地笑了一声：“你应该明白的。” 瑞尔愣了一下，看着眼前身形有些萧索的老头，和他身上至今都在缓慢恢复的魔素。 “我要追求更高的层次的，我已经快没时间了。”镇长平静地说道，“你如此年轻，却拥有着如此强大的魔法造诣，就像是一个婴孩，却拥有着成年人的力量。 我无法理解你这种天才，或者怪物。正如你无法理解我一样。 我活了太久，在你面前，我只是一个潜力耗尽的悲催老头。 你的未来注定光辉，而我若是不争一争，就只能在未来一个无人知晓的角落殒命。” “你要登临皓月？”瑞尔一语中的。 镇长没有反驳，只是毫不相让地看着瑞尔：“是啊，我无意中自古老的书籍中获知了这种方法。 人们心中的恶意或者说邪念，当它凝聚出庞大的形体，就会有超乎想象的伟力，足以助我冲破这困扰我一生的桎梏。 时光倒流至数十年前，我怀揣着满心的筹谋与期望，踏入了这座宁静祥和的小镇。 本欲在此布局，收割我所需要的恶念。 但这里的生活犹如一潭死水，毫无波澜可言，日复一日皆是那般平静而乏味。 耕种、收割、交易...... 这里并无阶级，所有人都只是勉强活着。 我尽力操纵、谋划、干预，也只是让贫穷与富裕的花得以在这些人中绽开。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纯粹得几乎不染一丝利益的杂质，因为一切都还不够。 如此稳定、枯燥的村子，对于我的计划而言，无疑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 我得等待一个机会，来打破这一切。 在我漫长的思索与等待之中，蒸汽机的技术出现了。 它宛如一道闪电，撕开了阻挡我前进的障碍。 于是乎，接下来近十年的光阴里，我倾尽全力去推广这项崭新的技术。 不仅在资金方面慷慨解囊，暗中资助相关研究和开发，还亲自操办起众多的工厂。 我精心地从一众镇民中，挑选出一批对我忠心耿耿之人。 并授意他们率先掌控这些先进的机器设备。 果不其然，随着蒸汽机在各个领域的广泛应用，生产效率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升，财富已令他们恐惧的速度积累起来。 一改曾经的囊中羞涩，手中大把大把白花花的金币让他们忘记了自己，忘记了一切。 如我所料的，蒸汽的技术将人们划分成了三六九等。 力气、身体在这台吞吐蒸汽的机器面前变得廉价。 真正能够制造财富的，只有这些冰冷却炽热的机器了。 就在这样的局面下，我一直苦苦期盼的场景终于出现了—— 剥削与压榨，开始在这片土地上蔓延滋长。 曾经平等的人们如今因为财富和权力的差异而渐行渐远，贫富差距日益悬殊。 富有的人贪得无厌，变本加厉地索取财富； 贫穷者则在困境中苦苦挣扎，苟延残喘。 至此，我所期望的一切，终于实现了。 镇长的眼眸中闪烁着一抹诡异光芒，嘴角微微上扬： “平衡已被彻底打破，属于我的道路，将要畅通无阻！” “所以你从没有考虑过镇民如何嘛？”瑞尔叹了口气。 他不是圣母，但也见不得普通人，被强者肆意操纵人生。 在这被蒸汽轰鸣初醒的年代。 这些庞大的铁质怪兽，矗立于灰蒙蒙的天际线下，吐纳着滚滚白雾。 小镇，可谓一片既充满希望又暗藏阴霾的土地。 而蒸汽机的诞生，本应是人类智慧之光对沉重劳役的解放，却在镇长的操纵下，编织出了一幅幅劳动者辛酸与抗争的画卷。 在这座被铁轨环绕、烟囱林立的小镇中，工人们如同被命运锁链束缚的走兽。 他们的面容被煤烟和汗水模糊，透过如雾的屏障，他看向一众面色饥黄、衣着寒酸的工人和他们同样瘦弱的妻子孩子...... 真是一场由钢铁与恶意，构筑出来的闹剧啊，瑞尔眼中闪过一丝悲凉。 “探寻魔法的道路上，如此多的殉道者，即使是我也有可能成为他们中的一员。”镇长无所谓地说道。 “既然话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镇长先生。 我们各凭本事吧，看看是你凭借操纵恶意登临皓月，还是我净化一切，释放人们被囚禁的肉体与灵魂。”瑞尔正色道。 “呵呵，各凭本事是吗？你终归年轻，不知道底蕴的可怕，那我们就走着瞧吧。”镇长终究没有撕破脸皮，只是放下了狠话，似有顾忌。 “等等，走之前我想问最后一件事：艾薇尔小姐的妄想症是怎么回事？” 镇长出乎意料地停下了脚步，他扭过头，阴恻恻地笑道： “她原本也是我散播恶意的一环，本该代表着‘疯狂与幻象’。 但后来却不知怎么的，被埃德加影响，因此我也没有多管。” 第141章 默契与拉锯战 “那艾薇尔看到的幻觉，是真的吗？” 镇长有些不耐烦：“当然是假的了，妄想症是天生的，后来她又被埃德加施展魔法，控制了心智，她能看到什么，都是埃德加说了算。” 按照镇长所说，那艾薇尔心灵深处的那个迷阵又是怎么回事？瑞尔心如乱麻。 见到瑞尔沉思，镇长说道：“你可以来镇上的档案室，那里有七年前血色之夜的存档，也许对你了解埃德加有帮助呢。” “你会好心帮我？”瑞尔冷笑一声，两人现在已经撕破脸皮（镇长认为的），那他还会好心如此吗？ “埃德加和我不是一路的，给他添堵的事情我很乐意做。”镇长看向疯人院的方向， “有他在，我始终不能聚集象征‘疯狂’的恶意，这让我踏足皓月的脚步，又被拖累了积分！” 卢卡斯指引瑞尔去矿场，镇长则主动告诉瑞尔埃德加与疯人院的情况，看来这两个势力也不对付啊... 等等，卢卡斯与埃德加？瑞尔眉头微皱，他们难道是一伙的？ 卢卡斯作为疯人院院长，对于埃德加的态度可有些微妙，当时并没有觉察到，现在，往日的细节在瑞尔脑海中再度浮现，却发现了卢卡斯的举动耐人寻味了...... “呵呵呵，看来你有所发现，我就不打扰你了，瑞尔...神父。”镇长离开了。 ...... “感谢您，瑞尔神父。” “下次有机会，我一定会去您的教堂中拜访您的！” 在镇长宣布“闹剧结束”，并且给予工人们补偿之后离开，工人们的感激声此起彼伏。 他们没有想到平日里看上去认真负责的镇长，竟然是这些黑心工厂的幕后投资者。 茫然彷徨之中，他们只能凭借本能，去相信这位瑞尔神父。 在随后的几天时间里，瑞尔所在的这座竣工后每日仅有屈指可数几人前来祈祷的教堂，突然的多出了许多的镇民。 不仅有在工厂中与各类机械打交道的工人们，还有不同的商贩们，以及浆洗衣物的女佣们，都会在一天的工作落下帷幕之后，拖着疲惫的身体踏入这座教堂。 他们总是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小心翼翼地端坐在教堂宽敞大厅内的长椅之上，只觉得自己同这里富丽的装潢，有些格格不入。 但随后，他们便全神贯注地倾听着，站在台上的瑞尔神父。 用他那低沉而又富有磁性的嗓音，逐字逐句地阐释着《真理圣经》中的每一个字眼和背后蕴含的深刻典故。 透过那一片片色彩斑斓且呈碎片状分布的琉璃窗户，微弱的煤油灯光被巧妙地分割成无数道绚丽多彩的光影，宛如梦幻般洒落在教堂的地面上。 与此同时，空气中还弥漫着一缕缕袅袅升起的沉香烟气，这股淡雅清幽的香气静静地燃烧着，更为整个教堂增添了几分庄严肃穆的氛围。 时不时有人的目光，会不由自主地聚焦在了头顶上方那幅气势恢宏、名为“创世纪”的精美浮雕之上。 令人惊奇的是，在光影的交织变幻下，这幅浮雕仿佛拥有了生命一般，其上的人物和场景竟似缓缓流动了起来，给人带来一种如梦如幻的奇妙感受。 良久，瑞尔合上书本，微笑着询问着下方的一众信徒：“各位心中是否有困顿、郁结，我会尽我所能，为各位解答困惑。” 然后便会有几个信徒站起身来，随着瑞尔来到教堂之后的告解室。 他们大多询问一些关于生活困苦，终日劳动却无相应报酬，以及疾病轻易便能夺走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钱财等等的话题。 而每次瑞尔都会面容和蔼，宛若梦呓般地说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改变的转折点就要来临。” 信徒则会略有恍惚，随后站起身来，只觉得身体无比轻松，因为劳作而整日酸痛的肌肉也不再阵痛。 “赞美吾主。”信徒虔诚地祈祷，而他们的口袋中，总是会凭空多出几枚铜币甚至一枚银币，虽然不多，但也能帮助他们度过短期的困难了。 这样的日子重复了几日。 瑞尔坐在教堂的大厅中，看着手中飘浮的【信仰】的象征。 这些天，愈来愈多的人信仰瑞尔口中的真理之神，并且在闲暇之时来聆听瑞尔传播教义。 这一番变化，让信仰的符号愈发显得璀璨与凝聚，但也仅此而已。 除了净化恶意与感知信徒之外，瑞尔暂未发觉它其它的功效。 他闭眼感知着，视角上拉，再次俯视着整个小镇，比起原先恶意笼罩的情况，现在像是一张黑布之上，多出了好些个不小的白点。 这些是信徒，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信仰的传播，白点会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相应的恶意也会不断减少。 但对此，镇长并没有阻止，只是任由真理之神的信仰传播。 就像瑞尔并没有直接将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镇长解决。 两人之间存在某种默契，若是瑞尔出手，镇长便会引爆镇民心中的恶意，皆是一片混乱，无数人会因此殒命。 同时若是把瑞尔惹急了，镇长也讨不了好。 一种脆弱而诡异的平衡就此诞生了。 两人都在等待着一个临界点：或是信仰净化了恶意，瑞尔得以出手对付镇长，或是镇长积累完成，一朝登临皓月...... 而今天一早，瑞尔久违地关上了教堂的大门，并且在门上挂了个小牌子——神父有事外出，休息一天o(n_n)o~~。 没错，上面的颜文字也是瑞尔亲手画上去的。 他迈开步伐走向镇中心走去。 他同镇长的战斗如今已经被拖入了拉锯战，短时间内，形势不会发生太大变化，只能互相制衡。 也正是如此，他便抽开身子，打算开始梳理、解决艾薇尔和埃德加的问题了。 在这些天里，不仅是其余信徒，连艾薇尔都偷偷地，趁其他信徒离开之后，来到教堂，找过瑞尔。 第142章 对真与假的感悟 瑞尔还记得那个晚上。 如往常一般寒风凛冽、月色黯淡的夜晚，瑞尔送别了教堂内最后一名信徒。 当他正准备关上教堂的大门时，感知之中，不远处的路灯柱后，隐藏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艾薇尔小姐，这么晚了，您还在外边卖火柴？”瑞尔轻声呼唤道，目光径直投向那个躲藏着的娇小身躯。 话音刚落，就见小小的身影径直走出黑暗，来到被煤油灯照亮的地方。 熟悉的面容，但神态却与先前瑞尔熟知的艾薇尔却有些许不同之处。 掌握灵性的权柄，对于这些精神与心灵领域的东西，他总是会比别人更为敏感。 艾薇尔，她依旧手提一只装满火柴的破旧篮子，衣着单薄。 她的小手早已冻得通红，有些瑟缩，但是目光却始终平静，甚至在眼眸深处藏匿着化解不开的悲伤。 瑞尔如同没有觉察到艾薇尔的异样，笑呵呵地推开了半掩着的大门： “外面太冷了，进来坐坐吧，艾薇尔小姐。火炉已经烧起来了，能让你暖和一些。” 艾薇尔听了这话，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艾薇尔小姐，一个舒适且隐秘的环境，才更适合交谈。”瑞尔道。 艾薇尔犹豫了一下，看向瑞尔柔和的眼神，她叹了口气，乖乖地钻进了教堂大门的缝隙。 瑞尔将门关上，灵性的光辉一闪而逝，封闭了所有的窥探，隔绝了外界。 起居室内，壁炉中的火苗静静燃烧，照亮了艾薇尔略显迷茫的小脸。 “神父先生。”艾薇尔眼中倒映着火光，“您说，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这是一个很有哲理的问题，我不确定您这个年纪是否能听懂，但我会尽力解答你的疑惑。”瑞尔正色道，如同一个尽职尽责的神父。 艾薇尔的突然而至，让瑞尔心中有了个猜测。 【心灵迷阵】这个魔法，他也研究过了，发现比起“心灵迷阵”这个名称，用【心灵迷宫】这个说法来讲，似乎更为准确一些。 迷宫模糊道路，围困心灵，所以心灵迷阵这个位于艾薇尔心灵深处的魔法，其效果，可能并非引导，而是限制。 至于限制的是什么......瑞尔抬头，看向眼前的艾薇尔，眼中忽明忽暗。 为了验证猜想，灵性于他眼中绽放，周遭的一切转瞬之间变得扭曲而抽象，宛若失真的油画。 童话世界若有所感，却被散发着常人难见微光的教堂阻隔了感觉。 先前解析了大半的心灵迷阵，再度展现在他的眼前。 不出所料，眼前的魔法，不知因为何种原因，竟然已经悄然消散， 只剩下最后一层壳子艰难维系着微弱的效果。 但方才发生的一切，艾薇尔并不知道，瑞尔在她发出疑问之后，陷入思考。 一心两用，微不足道的魔法师小技巧。 然而，需要承认的是，像这样充满哲学意味的难题，着实令瑞尔感到措手不及。 以往那些前来寻求指引的信徒们，他们所关注和谈论的焦点往往仅仅局限于诸如柴米油盐之类的基本生存需求层面。 面对此类问题，瑞尔尚且能够，依赖自己微不足道的人生经验，连蒙带猜，来勉强应对并给予答复。 可若是将话说的难听些，他终归不是一名货真价实的神父，而不过是个的冒牌信徒罢了。 眼前的一切伪装，都源自于那位镇长，不经意的“揭秘”。 他彼时也未当过神父，于是欣然承认了一切，颇有些“乘兴而至”的味道。 此后建立教堂、为信徒解惑、布道、散播福音......都是他对自己身份的伪装，与融入命运的企图。 正因如此，就算他将过往经历编撰进入关于真理的典籍。 事无巨细地制定出一套看似严谨的教义规则，并且想要营造出一种真实可信的氛围。 但实际上，他内心压根不存在与之对应的信仰，自身亦缺乏充足的生活阅历以及深刻的思考感悟能力。 所以当面临着某些直抵本质的问题时，他并不能很好地给予回答。 瑞尔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神父。 而今晚，艾薇尔这突如其来的提问，犹如一道闪电划破夜空，让瑞尔隐约有所感悟。 虽说“乘兴而至”，但他却不能“兴尽而返”。 因为这样，就对不起那些“真理之神”的信徒了。 对不住他们的信任，他们的虔诚。 他们于教堂大厅中沉默的祈祷与祝福，都自他们身上升腾，穿过教堂的鎏金窗户，向上飞去，凝聚成金色的信仰。 他微微仰头。 穿越异世，谁不想潇洒恣肆地过一生，去经历奇幻冒险，但真正登临这里，他的心，反而更接近凡俗的人间了...... 瑞尔感知着小镇之中，数量不少的金色光点，它们微微颤动，如春芽勃发。 无人知晓此刻的瑞尔在想些什么，艾薇尔只感觉眼前的瑞尔神父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 “真与假这两个不同的维度，就如同光与影，共同构成了认知世界的两极。”瑞尔缓缓开口，面容认真，一字一句地斟酌着。 他的手在炉火前张开，手的影子被投射到了墙上。 “真，是心对世界深刻洞察后的确信，是理性与感性交织下的智慧结晶。” “假，则是相对于真而言的，它并非完全不存在，而是指那些，未能准确反映事物本质、或是故意歪曲事实的信息与观念。 它可能是出于误解、无知，也可能是出于欺骗、掩饰的意图。 它像是一面扭曲的镜子，映照出的是世界的幻象，而非其真实面貌。” “可是我所认为的真，却是别人眼中的假，我曾坚信的真，却出自于别人的欺骗与掩饰。我现在再也分不清，我眼中的世界是不是真的了。”艾薇尔说。 “这就是我们的局限。”瑞尔说道，他似乎抓住了一些思路，“除了真理本身之外，所有的一切都是会变化的，真与假的转换毫无意义，一切只是‘我们’之所见。” 瑞尔叹了口气，他终于知道【信仰】是为何物了...... 第143章 被遗忘的埃德加 瑞尔抬起头，凝望上方，顺着他的视线，艾薇尔看到了一面巨大的浮雕，浮雕之上，一个看不清面容的身影，于烈火中燃烧。 “那是什么？”艾薇尔问道。 “是真理之神，代表着真理本身，祂是永恒与不变，也是唯一的【真】。”瑞尔回答。 艾薇尔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艾薇尔小姐，你遇到了什么事情，值得让你深夜前来问询？” “神父先生，我感觉自己似乎忘了一些事，也想起了一些事，但最重要的是......”艾薇尔艰难地表述着自己所感觉到的一切： “我感觉， 那些怪物、那些偶然一现的废墟一般的场景——是我的幻觉，我好像真的患有......大家说的妄想症，我好像真的是一个疯子。” 说着，艾薇尔眼中大滴的泪珠开始滚落，她无声地哭泣着：“我的害怕，我的彷徨，我此前所有的惊惧，乃至我的坚持，都是没有意义的。” “这一切都是幻觉......他骗了我。” “他是谁？”瑞尔再一次问出了这个问题，但不出所料，心灵迷阵虽然即将消散却依旧存在，艾薇尔刚刚想张口，眼中却显出一丝迷茫，似乎忘记了那个人的名字。 “那我换一个问题，艾薇尔小姐。你是因为什么，才认为你眼中的怪物是虚假的？” 艾薇尔抹了抹眼眶：“我刚刚在外面卖火柴，走着走着，在街边看到了一个人。” “那是大卫叔叔，我认出了他，他有一双湛蓝的眼睛，和镇上的人都不一样，但我看到的他，眼睛却是暗的，他冲我打了一声招呼，然后走了。” 瑞尔思索着，继续听着艾薇尔的讲述。 “但是...”艾薇尔有些犹豫，“神父先生，您可能不知道...大卫叔叔，在好几年前的一个晚上已经死了，我当时还跟着爸爸参加了他的葬礼，但我却在刚刚还遇见了他......” “是那个埃德加屠杀的夜晚吗？” 艾薇尔茫然地看着瑞尔：“神父先生，埃德加是谁？” 瑞尔闻言表情一肃，他沉声问道：“你不知道埃德加是谁？他在几年前的夜晚不知为何杀了那么多人，最后被镇长带人关进了疯人院，你忘记了？” 他随后说了几个被埃德加杀害的人的名字，这些他都是先前，与镇长尚未撕破脸皮时，闲聊得知的。 艾薇尔显得毫无印象，她再度坚定地摇了摇头：“虽然不知道您是从哪里听来这个传闻的，但我在小镇里生活了那么多年，这些人我从来没听说过。” “大卫呢？你刚刚说的，在几年前的晚上死去的那个？” “大卫，他是谁？” 瑞尔看着眼前的艾薇尔，她脸上的茫然不似作伪，而是真的对方才从自己口中说出的名字毫无印象。 他心中升起一种诡异的荒谬感。 意识投射灵界，借助灵界的位格，他再度于命运轨迹中观测。 命运如往常一般平静，命运之线也毫无扰动。 眼前方才所发生的一切，就好像是童话的自然演绎...... 事情的古怪已经脱离了瑞尔的掌控。 艾薇尔可怜巴巴地看着瑞尔：“瑞尔先生，您说，我真的患了妄想症吗？我看到的一切真的是幻觉吗？那些异化的人，那些坍圮的废墟，那个和眼前世界相似，但却完全不同的世界？” 瑞尔也无法给出答案，他只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酝酿。 “如果感到疑惑，不妨向吾主祷告，若是信仰虔诚纯粹，说不定会得到答案。”瑞尔如是说。 向神祈祷？艾薇尔看向祭坛之上，并没有神的雕像之类的象征物。 “吾主曾告诫我们，不要让我们为其铸像，因为真理无法描摹，任何企图复刻真理的行为都是错误的。”瑞尔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本封面银白色的典籍。 “若是暂时没有信仰也无妨，吾主从不行强迫之事。”瑞尔将典籍放到艾薇尔手中，“这是吾主的教义，有空可以多加品读，借以揣测真实与虚假的边界。” “真理掌握在吾主手中固然没错，但亦可以掌握在自己手中。”瑞尔摸了摸艾薇尔的小脑袋。 “若是难以分辨真假，那么不妨亲自怀揣着疑问去寻觅那真相的答案。 不必心生畏惧，因为吾主的视线将会自始至终凝视着你。 当你觉察到自身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如同崩塌的建筑一般，摇摇欲坠之时，请务必来到此地，吾主将赐予你温暖而坚实的庇护……” 瑞尔的话语仿佛梦呓般萦绕在空气中，然而却深深地铭刻在了艾薇尔的心间。 艾薇尔紧紧地拥抱着，那本散发着银白色光芒的古老典籍。 灵性的力量宛如涓涓细流，在书页之间缓缓流淌、闪烁着微弱但坚定的光芒。 这股力量逐渐汇聚成一层无形无质的屏障，将艾薇尔严密地包裹其中，使其与外界的邪恶力量彻底隔绝开来。 似真似幻的景象，亦真亦假的世界，即便是瑞尔，一时间竟也有些无从下手解决。 当下，他也只能先确保艾薇尔的安然无恙，至于其他事宜，则需待后续再行斟酌判断。 童话故事的主角永远是，构建起整个童话，最为关键且不可或缺的核心环节。 倘若在童话尚未完成演绎之前，故事主角遭遇变故，那么故事是否还会继续，抑或发生某些不可质的变化？ 瑞尔并不清楚。 他注视着艾薇尔渐行渐远的身影，她怀中的书籍隔绝了寒冬，让艾薇尔不觉凛然的寒意。 不论是那个企图以恶意踏足皓月的镇长先生，还是那个疯人院中关押的埃德加，都给瑞尔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 如同平静湖面下潜藏着汹涌暗流，随时可能掀起惊涛骇浪。 他需要主动出击，去探寻真相，去寻找令他不安的源头...... 思绪回归现实，瑞尔走在前往镇长办公的地点。 他需要去确认一下，那个即将踏足皓月级的镇长，是否也受到了这种未知的影响。 如果镇长也彻底忘却了这一切，那只能说明，造成这一切的存在的位格，比瑞尔想象中，还要高一些。 一路上，不时有信徒向这位年轻却敬业的神父问好。 而这位神父也微笑着回应，并且不断地询问着同一个问题。 “啊？埃德加？瑞尔神父，我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啊？镇上从来没有出现过什么凶杀案啊？瑞尔神父你是不是记错了？” 诸如此类的话不尽相同。 埃德加与那个镇长口中的血色夜晚，竟然在镇民们的记忆中消失了，如同从未出现过。 ...... 第144章 恶意——情绪的历史 一路上，所有人都行色匆匆。 瑞尔穿梭于熙攘的街道之中，耳畔传来若有若无的蒸汽机的轰鸣声，仿佛是来自远古时代巨兽的低吟。 声音时隐时现，给整个城镇蒙上了一层神秘而压抑的氛围。 瑞尔来到了那座略显陈旧的镇长办公室门前。 他站定身形，灵性构成的屏障，无时不刻都在隔绝着，外界因强烈恶意所带来的躁动。 凭借感知，瑞尔清楚地察觉到此刻镇长正端坐在房间之内，而那股凝如实质的恶意，犹如汹涌澎湃的黑色潮水一般，不断地冲撞着薄薄的一层墙壁。 但他并没有犹豫和多余的言语，伸手推开那扇紧闭的门，走了进去。 恶意如同找到了宣泄口，化为无数张恐怖的鬼脸，朝着门口涌去，却被金色的光芒阻挠。 在无声的咆哮之后，恶意回缩。 进入房间后，瑞尔看着宽大办公桌之后的镇长。 他就像是一位寻常的老人，鼻梁上架着一副沉甸甸的老花镜，手中一支碎金装饰的钢笔， 正在低着头，批阅着文件。 当然，如果没有盘踞围绕的恶意，那这副装扮就更有说服力了。 听到门口的动静，镇长抬起头来，他的镜片异常厚实，透过它，所看到的世界都仿佛变得扭曲与灰暗了起来。 他的目光与瑞尔相对，微微一怔，弥散房间的力量，开始缓缓暴动起来。 镇长脸上流露出一抹意味难明的微笑：“哦？原来是神父阁下啊！” 镇长一边说着，一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如同一头苍老的狮子，身上带着摄人心魂的威势：“我似乎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好到这种程度吧？” 仅仅只是短短几日，镇长身上的气息更加深沉了，瑞尔源自于信仰的净化只能一定程度上遏制恶意的产生。 但对于布局如此之久的镇长，并未造成本质上的影响。 也许不久之后，他就真正能登临皓月，届时必然又是一场惨烈的厮杀。 无他，说得玄乎一点，瑞尔对于镇长可谓是“阻道之仇”，不共戴天。 瑞尔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紧迫感：他对于如何进阶皓月，还没有丝毫头绪，在缺乏某个必要条件的前提下，皓月，宛若天堑。 连带着晋升皓月之后能够拥有的能力，都是一头雾水。 与此同时，瑞尔能够明显感觉到，一股强大的魔力波动自镇长身上悄然涌起。 但这股魔力却并未立即释放出来，被紧紧束缚住，蓄势待发。 灵性庇护的笼罩下，瑞尔的行动轨迹轻易难以觉察。 即便是掌控着整座小镇恶意的镇长，在此之前也未能察觉到瑞尔的接近。 在当初镇长坦言，自己想要借助人心之中的恶意，突破超凡的桎梏之后。 瑞尔连夜于灵界深处的图书馆中，查询相关的资料与知识。 灯神遗留下的图书馆，曾被瑞尔借助【虚实结合】的能力拉入真理界。 随后真理界衍生为了灵界和理式界。 蕴藏知识的部分于灵界中显化，而更深层次的本质则在理式界中留下了烙印，成为了【知识】的象征。 这一变化的影响之深远，也是瑞尔当初未曾设想的。 最直观的一点就是，图书馆已然能够自行将知识扩充、更新迭代。 知识从哪里来？剽窃童话世界啊~ 鉴于此，每次在空闲之后，瑞尔的意识都会来到图书馆中学习。 他年纪轻轻就拥有了如此深厚魔法造诣与知识底蕴，图书馆的存在至少贡献了六成以上。 但不论他如何搜找，都没能在硕大的图书馆中找到进阶的详细说明。 不仅是群星，皓月，甚至曜日，即使是凡俗级别的进阶也未曾记载。 如此看来，童话世界对于这种诞生于魔法的超凡体系之根本，保护得无比严密。 毕竟也是，瑞尔愿意将灵性的超凡的一些知识传播出去，但能令其晋升的登神长阶，是始终在灵界的层层保护之下。 寻常只有超凡者将要登阶之时，灵界才会勾连其灵性，使得超凡者得以窥探那登神的长阶。 因此，若想登临皓月， 瑞尔得另想办法。 这种与魔法略有不同的力量——恶意，在瑞尔夜以继日的翻阅之后，终于有了些许头绪： 恶意，属于情绪的一种，而情绪在童话世界，同样具有神秘学上的象征，属于超凡力量的一种。 作为童话世界中一种极为古老的能量形式。 恶意，或者说情绪，曾在魔法史上，有过一段浓墨重彩的历史，至今流传于世，不时可以从一些年龄已然无法计数的苍老魔法师的口中流出。 情绪，这一深藏于人类心灵深处的神秘元素，宛如一座尚未被完全发掘的宝藏，拥有着与传统物质领域和主流魔法，截然不同的特质。 在那个魔法师们充满探索精神的时代，情绪成为了他们眼中珍贵的宝藏，备受青睐和追捧。 那些魔法师们坚信，情绪这差别极大的表征，绝对蕴含着超凡的潜力。 魔法师们=投入难以估量的珍稀材料，以及漫长的研究时光。 无数天才前仆后继地投入这一场跨时代的研究中去。 每一次实验都是一场豪赌，每一个假设都承载着众人的渴望。 开辟出一条新的超凡之路，这种必然扬名历史的辉煌成就让所有人趋之若鹜。 但是他们失败了—— 情绪这种力量，缺乏足以支撑超凡途径的位格与份量，因此并不能以一种独立的超凡力量融入超凡体系之中。 不过他们也成功了—— 对情绪的深入研究，为后续心灵领域魔法的横空出世，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但是由于童话世界，对于心灵与灵魂这种层面的力量涉及较少，因此仅仅只是心灵领域的魔法成功的流传了下来。 情绪、思维之类的，具有神秘学意义的能量，最终由于难以普及，最终逐渐湮灭于历史长河。 只剩下寥寥典籍，记载了这些事物，曾经惊鸿一瞥的辉煌。 在了解到恶意从属于的情绪的能量的历史之后，瑞尔着重研究了恶意的特性。 恶意，作为即使是情绪之中，也极为偏门的一种能量，通常不被正统的魔法师所重视。 只有侧重领域偏向亡魂、黑暗、恶灵一系的黑巫师，才会对此进行深入研究。 而镇长，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 （大家新年快乐，新的一年，祝大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第145章 档案室 情绪虽然本身，在神秘学意义上的分量不够，拥有的超凡权柄，比之心灵魔法少得可怜。 但是经由无数魔法师的研究，终究有一些可取之处。 情绪虽说在本质上不足，但相应的，由此为根本施展的超凡，相应的便降低了条件与限制。 瑞尔怀疑镇长就是想借助，情绪的此种特性，降低突破皓月的门槛。 但终究只是他的猜想，皓月如何突破，需要什么条件，瑞尔一概不知。 视线拉回现在，镇长目光紧紧投注于瑞尔脸上。 这个该死的神父，不知道使用了什么藏匿的手段，在他推开房门之前，镇长浑然不觉他的到来。 若是他凭借这种手段，来偷袭自己...... 镇长脸上毫无表情，但心里却忍不住泛起一阵寒意。 还好，眼前的年轻人初出茅庐，还愚蠢地践行着他的神灵所谓的善...... \"早上好，镇长先生。\" 瑞尔也不耽搁，直接问出心中疑惑：“还记得埃德加是谁吗？” 并且他紧紧地注视着镇长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防止出现疏忽。 如果连镇长这样的位格的存在，都对于埃德加毫无印象，那事情就有些糟糕了。 所幸，镇长闻言，只是皱了皱眉头：“埃德加？我当然记得，前不久才刚将他送回疯人院，现在又提起他做什么？” 瑞尔松了口气，但瞬间正色：“小镇中的人，对埃德加的记忆完全消散了，甚至被他杀害的人的名讳，都在逐渐淡去。” 镇长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了：“怎么可能？还有这种事？即使是一个超大范围的心灵魔法，在我的恶意监察的范围之下，也不可能觉察不到......” 刚才我进门前，你不也没发现吗...瑞尔暗中腹诽。 却听镇长继续说道：“埃德加我知道他，虽然有些本事，暗中也藏了一部分力量，但连群星都无法抵达，这种将整个小镇对他记忆抹除的能力，绝非出自他的手段。” “也难怪，这几天总觉得这个小镇有些异常，但在我的感知之下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化，现在我终于知道奇怪在哪里了。”镇长喃喃自语，“疯人院在小镇中的影响力在衰减，属于恶意之一的【癫狂】，正在逐渐归于我的掌控。” “但这一切一定是好事吗？”瑞尔反问道。 镇长摇了摇头：“在稳定的局势之下，一切变数都不是好事。神父，面对未知，看来我们得联手了。” “我不想和一个万恶的资本家联手。”瑞尔摇了摇头，面对可能存在的高位格的敌人，多镇长一个助力，对于大局并没有什么影响，反而会让瑞尔有些不舒服。 他此番前来，只是想确认一些东西罢了。 面对瑞尔的拒绝，镇长显得无所谓，他摇了摇头，也不在意瑞尔口中的“资本家”是什么，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他冷笑一声：“愚昧的坚守......但是神父，你既然来到了这里，说明一定有所求，你想在这里得到什么。” “埃德加几年前屠杀留下的档案，我想从中寻找一些线索，别告诉我你这个镇长当的，连恶性犯罪后都不进行存档。” “呵呵。”镇长胡子颤动，“神父，当然不会。” 他领着瑞尔，缓缓推开那扇略显破旧的门。 随着“嘎吱”一声轻响，一股腐朽的尘灰味道扑面而来，仿佛是岁月沉淀下来的气息。 “多久没打扫过了？这地方还能放文件，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被虫蛀光了。”瑞尔锐评道。 镇长并未理会，走了进去。 档案室的空气中，还夹杂着一丝无处不在的恶意。 档案室中数不清的文件袋，密密麻麻地堆放在架子上，上面落满了厚厚的灰尘。 角落里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纸箱子高高垒起，宛如一座摇摇欲坠的小山。 其中一些箱子已经破烂不堪，露出里面泛黄的纸张和杂乱无章的物品。 地面上散落着大量的纸张，残破不全，或已被折皱得不成样子。 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打扫过了，甚至连个下脚的地方都难以找到。 镇长扫视了一圈，随后抬起右手轻轻一挥。 刹那间，一阵狂风平地而起。 狂风呼啸着席卷而过，所到之处，那些原本静止不动的尘灰瞬间被扬起，形成一片灰蒙蒙的云雾。 散落的纸张，如同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纷纷飞舞，并按照一定的规律自动分类。 然后又轻盈地飘上不同的架子，准确无误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当狂风渐渐散去，尘埃被席卷一空，整个档案室已然焕然一新。 架子上的文件袋变得整洁有序，地面也恢复了干净整洁，就连那些角落里的纸箱子看起来都不再那么凌乱了。 此时的档案室，仿佛从一个被遗忘的角落重新焕发出了生机与活力。 做完了这一切，镇长向着一个角落走去，在那里找到了一个塞满文件的纸箱。 他伸手指了指：“你要的东西。” 瑞尔也不含糊，俯下身子，开始将文件一袋一袋抽出来。 镇长在一旁站立片刻，从怀中掏出了一根卷烟，用手指一搓，将其点燃，放进嘴里，深深地吸了一口。 然后他缓缓地从口中吐出一个烟圈。那烟圈袅袅上升，逐渐消散在空中。 镇长微微眯起眼睛，目光缓缓扫过档案室里堆积如山、满满当当的文件，脸上流露出一丝感慨和唏嘘：“唉，真是不知不觉啊，竟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 此时，瑞尔正埋着头专心致志地翻找着文件，听到这话只是稍稍抬了抬头道： “时间本就无痕，但时间的痕迹却又无处不在。” 言罢，他便继续低下头，去寻找自己所需要的那份资料。 但慢慢地，他皱起了眉头，似乎有奇怪的变化，正在现世中发生。 他将一张看似正常的卷宗，翻来覆去，却发觉，其上的文字似乎在缓缓蠕动，渐渐模糊。 第146章 无光之夜 但镇长并没有发现异常。 他把卷烟重新叼回嘴里，深深地吸了一口，随后娴熟地吐出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烟圈。 他用两根指头夹住卷烟，感慨一句：“凡人研究出来的东西，确实是有一些有价值的。” 他看着瑞尔忙碌的身影，不由得摇了摇头，就像是一个老朋友在同他闲聊： “瑞尔阁下，真不愧是当神父的料。总是能说出一些深奥却无意义的话，同时心中拥有着，让人费解的善良。” 瑞尔闻言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他对镇长突如其来的对话，稍有兴趣，便回答道： “这是吾主于典籍中所颁布的神谕，每一个心中能诞生灵性与信仰的生命，都值得守护。” 镇长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这种好听的谎言不必多说。 不过我确实对此有些好奇，想不明白一件事儿。 你说说看，你们这些所谓神的忠实信徒，为啥非得 费力，去关注那些无信者的死活呢？ 若按常理，神灵需要信仰支撑神力与位格，那么直接让信徒们多生孩子不就行了吗？ 毕竟那些由信徒家庭出生的孩子，他们对神的信仰不需要经过太多的引导和锤炼，自然而然地就要比那些刚刚加入教会的新信徒来得纯粹得多。 何必费那么大劲儿到处去开拓传教、广泛传播教义呢？ 普通人，在你我超凡之人眼中，充其量只是工具亦或是素材，为什么要如此重视呢？ 我活了那么久，也见过一些神职人员，他们都没有你这么......嗯......有责任心？” 瑞尔叹了口气，世界观的不同造就了观念的偏差， 在这个超凡之力存在的世界，伟力归于个体，当然不会对于弱者乃至更弱者有丝毫关注与同情。 而镇长也恐怕难以想象，这具名为瑞尔的身躯之内，藏着一个异世界的灵魂。 “【吾主所寻非唯信，实乃人心；非独信徒，亦顾凡人福祉。】”瑞尔回答道。 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正如瑞尔认为镇长这种“唯超凡论”的荒谬，镇长同样无法理解瑞尔的观念。 他冷笑一声，随后向转身离去，不再同这一个虚伪的神父交谈。 突然之间，他感觉到身后魔素快速富集，镇长猛地转身。 但瑞尔施展魔法却并不是为了偷袭他。 一丝璀璨的金光从瑞尔的指间溢出，随后金色光点在空中飞舞交织，勾勒出一个精美绝伦且极其复杂的魔法阵纹。 随着瑞尔口中念念有词，强大的魔素如洪流注入到魔法阵之中。 只听得一阵清脆悦耳的声响传来，魔法阵瞬间闪耀出炫目的光芒，并开始迅速扩张开来。 阵纹犹如枝蔓一般生长蔓延，相互缠绕交错，将他手中那个装满重要资料的巨大纸箱完全笼罩其中。 镇长刚想说什么，就见瑞尔面色严肃地将一张纸递给自己：“这是和埃德加有关的资料。” 镇长接过，却见纸上的原本有序的文字，却如同活了过来，像一团又一团扭曲的蠕虫，正在舒展身子。 仅仅只是片刻，就有一些文字消失，留下了一处又一处的空白。 “这？”镇长瞳孔巨震，难以置信地看向瑞尔，却发现瑞尔依旧眉头紧锁。 所有有关埃德加的记录，都不知为何，在缓慢消失。 即使瑞尔施展魔法，将文件与资料和外界隔绝，其上文字依旧在缓慢变幻、消散。 “埃德加信息的抹除，即使是群星级别最高规格的封印阵，都无法有效阻拦。”瑞尔站起身，“对手来自群星之上。” 他回头看了镇长一眼，却见镇长脸上阴晴不定。 再试试这个，瑞尔手中灵性力量展现，化为屏障隔绝纸箱。 这一招有了作用，虽然文字依旧在缓慢变化，但扭曲消逝的速度，比之前慢了成百上千倍。 这究竟是什么？ 瑞尔开始快速翻阅着埃德加与一众被害人的资料。 一旁的镇长脸色异常难看，在晋升皓月这一个关键点上，竟然有另一个不知名的神秘人出现，并且在小镇中施展了力量。 这对于他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回忆了一下，镇长突然开口：“埃德加杀人的那个夜晚，我正如往常，暗中操纵着小镇的规则与秩序，以积聚恶意。 但突然之间，我感觉到了一股颤栗感，我抬起头，头顶一片漆黑，连星星与月亮都丝毫无光。 当时蒸汽机刚刚引进不久，煤矿的开采也才起头，在晚上的时候，尚且还看的见星辰与月亮。 但那个晚上，无光的夜晚，抬头望去，什么都看不见，煤油灯的光在这样浓稠的黑暗中，都无法照亮太远。 整个小镇都浸泡在这种黑暗中。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正要探寻发生了什么。 我的下属突然来跟我汇报，说有一个叫埃德加的镇民突然疯了，杀了很多人。” “我匆忙就要朝着现场跑去。 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苦心积虑地搜集恶意，如今终于才让一切步入正轨。 突破桎梏的契机就在眼前，绝对不容许任何人来搞破坏！当时的我就是这样坚定地想着。 我没有携带照明用的煤油灯，黑暗之中，仅仅只能凭借着群星级别的基础感知来择路。 但正是如此，我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绊倒在地。 说起来真是好笑，群星级的黑巫师，被绊倒在地，并且毫无觉察。 当时我就觉出一些不对劲。 当我到的时候，现场早已围聚了好多人。 众人或多或少携带着照亮的光源，或是煤油灯，或是蜡烛。 这些暂且不论，光驱散黑暗，将他们的脸照亮。 那是怎么样的脸啊......疯狂、平静，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脸上。 凭借着对恶意的感知，我觉察到人们内心深处的疯狂情绪，已经达到了一个即将爆发的顶点，然而却又诡异地维持在了某种微妙的平衡状态。 若是往常，这种情形会让我欣喜若狂，但眼下显然事情并不对劲。 但每个人，似乎除了眼睛，微微泛出些许猩红外，并没有其他明显的异样之处。” 第147章 执念 巡逻队的队员们在我的指挥之下，一小部分人拿着王国配置的火枪，剩余人手里拿着弓弩。 将埃德加藏身的房子团团围住。” 镇长抚摸着自己精心打理的灰白胡须，口中啧啧有声： “我当时到场之后，埃德加已经停止了行凶，只是躲在一栋房子里默不作声。 我指挥众人将其围住之后，先去看了看伤者和死者的情况。 不论如何，他们都是为我提供恶意的工具，弄伤、弄残都行，但对镇民进行屠杀，那也确实令我怒火中烧。” “眼见埃德加躲在房屋中没有动静，我就先去看了看案发现场，结果...哦，是的，这就是我们当时现场的情况。” 瑞尔拿起了一卷老旧泛黄的胶卷，上面的画面已然模糊，但大体依旧能够辨析清楚。 煤油灯、蒸汽机、胶卷...... 瑞尔脑海中一丝疑惑一闪而过。 如果说白雪公主的王国尚且处于中世纪，那这座小镇就是工业革命刚刚起步阶段。 童话世界宛如一个大剧场，把不同时代的故事做成舞台剧，在同一个世界舞台之下，轮番上映...... 胶卷经过冲洗，底片之上勉强可以认清所拍摄的是什么： 第一眼就是强烈的画面冲击力——血腥，或者说更像是诡异。 底片上是一个被肢解的男人，他的四肢被摆放成了某种特定的图案。 就像是那些古老部落狩猎成功之后，举行的神秘的祭祀仪式。 “一开始，我以为埃德加突然之间发疯似地开始杀人，是为了通过恐惧和血肉，举行某种仪式获取力量。”镇长摸了摸胡须， “我本想将他驱逐出小镇，毕竟这里是我用作收集恶意的地盘，容不得另一个黑巫师如此放肆。” 说到这里，镇长停顿了片刻，似乎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仍然心有不解。 瑞尔则面无表情地，翻看着那些泛黄的胶卷，虽然有灵性的力量覆盖，但其上画面依旧在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变淡。 十几张底片，无一不是残忍血腥的画面，无一不是痛苦扭曲的面孔。 一张照片就代表着一次野蛮的残杀，也代表着一条鲜活生命的逝去。 瑞尔摇了摇头，心情复杂，恐惧吗？ 不至于，追逐超凡的路上，必然会有比这个更恐怖的东西要面对。 那应该是，一个接受过教育的正常人，对于同胞被如家畜般对待残杀的愤懑吧。 瑞尔有些后悔，当时对埃德加所做之事没有进一步的了解。 否则在疯人院的那个夜晚，埃德加也许早就死在他手上了。 镇长在一旁继续讲述着那个无光夜晚的经历： “后来他躲藏的房子许久没有动静，我操纵恶意渗透房子，非常顺利，发觉他就那么呆呆地，坐在房子中央一动不动。 身上都是血，有自己的，也有别人的。 他目光呆滞，就像是丢失了灵魂一样。” “所以我让所有人一拥而上，将他制服。” “我发现他体内确实有魔素流动的痕迹，但是魔素正在慢慢沉寂，最后回复正常人水平。” “我怀疑是他的黑魔法仪式出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偏差，导致的仪式失败。 在考虑之后，我把他关进了疯人院，希望在以后，可以通过他，掌控小镇的疯狂，以此作为恶意的补剂。” 镇长的回忆结束，而瑞尔则始终端详着手中的照片，反复比对着肢体所构成的图案。 十几张底片上的图案，在风格上一致，但结构却不尽相同，各个部分存在某种合理的比例。 瑞尔觉得，这些图案愈发像他未曾见过的文字了。 他仔细端详着，感觉这些不知意思的文字，似乎在排布上还挺美观......瑞尔觉得自己也是有些变态的。 等等，他眼中灵性闪过，眼眸顿时恢复清明。 这些图案，竟然具备某种污染，差些就潜移默化地影响了他。 瑞尔将底片倒扣放置好，然后将那些被害之人的资料拿出，在几眼之后便熟记于心。 “这些遇害的人有什么共同点吗？” “没有。”镇长说道，“我曾动用力量搜查，但死去的这些人彼此之间毫无联系。” 瑞尔站起身，他打算循着资料上写的那些旧址去看看，虽然在那股神秘力量的干涉与改写之下，估计很难有线索。 镇长看着瑞尔离开，镜片之后，他的眼中闪过莫名的光。 “他可不好对付啊......如果你们真起了冲突。”镇长呵呵一笑。 他在先前的讲述中隐瞒了一部分。 那就是埃德加确实是突然之间，不知为何呆愣在原地，然后被镇长擒拿了。 然而，在这之前，其实镇长与埃德加之间爆发了一场大战！ 他进入了埃德加藏身的房间，那时的埃德加尚且年轻，面色平静，就像是一个优雅的疯子。 两人顷刻之间就在屋子里爆发了战斗。 那时的镇长，刚刚踏上凝聚恶意的道路，实力自然不如现在。 但即便如此，那时候的他已然踏入了群星级别。 但令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是与他对阵的埃德加，明明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仅仅停留在凡俗级别。 并且随着时间流逝，埃德加那原本就微弱的气势，还在持续不断地下降着。 面对这样看似不堪一击的对手，镇长先是不屑，但真正交手之际，结果却是截然相反。 他无论如何都拿不下埃德加，纵然鼓动了所有的力量，也只是稍稍占了上风。 要知道，镇长可是群星，而埃德加仅仅只是一个气息不稳的凡俗...... 从那一刻起，他便深知埃德加此人绝不简单，在他的身上，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 于是，在过去的这些年里，镇长曾多次尝试，去揭开埃德加身上的神秘面纱。 但他用什么办法，最终都是徒劳无功。 埃德加，宛如一个真正的疯子。 每日呆坐于房间之中，目光呆愣无神，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毫不相干。 尽管如此，镇长的探索并非一无所获。 近些年来，他越来越明显地察觉到，整个疯人院好像，正逐渐从小镇的版图当中割裂开来。 这种感觉实在过于玄乎，难以用言语、描述。 可是，由于一直以来小镇并未出什么状况，他的进阶之路也稳步前进，所以镇长也只能对其置之不理。 “皓月……待我登临皓月之时，所有的谜题都将会迎刃而解……”镇长喃喃自语道。 第148章 无目的老人 瑞尔行走于小镇之中，但他即使与人擦肩而过，别人也无法觉察到这位穿着白袍的神父。 他来到一栋房子之前，将感知扩散出去，随后眉头微皱。 在他的探查之中，房屋中仅仅只有两个人生活过的痕迹。 按照档案，这里应当是埃德加残害过的，其中一个人的家，居住着他以及他的父母。 时间也许会将一个人的痕迹缓缓抹除，但一定会有残留下来的迹象，证明这个人存在过。 但在瑞尔的感知中，没有。 仅仅只有那个男人的父母的讯息。 思考片刻，瑞尔敲响了房门。 是一个脸上有些皱纹的中年妇女，来开的门。 “您好，安东尼夫人。”瑞尔行了一个礼。 “哦，瑞尔神父，原来是您来了。您知道吗？您前几天讲经时，提到的理式世界，让我有了很深的感悟，您要听听吗？”安东尼夫人十分热情地招呼着瑞尔。 镇中的人，大多对这位年轻却博学的善良神父很有好感。 瑞尔欣然答应。 安东尼先生也在家，近些年里蒸汽机挤占了大多数劳工的生存空间，他们能够接到活的几率越来越小，大部分时间都只能在工会中闲坐。 他们俩都是“真理之神”的信徒，时常到瑞尔的教堂中聆听教诲。 今天，教堂的神父竟然亲自莅临他们的小屋，让他们有种被神灵眷顾的自豪与惶恐。 话题进行得很顺利，瑞尔一字一句地解读着他们的疑惑，与一些经典经文的注释。 “主说，死亡是另一种新生，凡是信仰真理者，皆有机会于肉身衰亡之后，以灵性的形式在主的神国中活出第二世...... 也许您们的孩子，也有机会于中的神国中获得新生。 介于二位的虔诚，我相信主不吝于给这样一个探寻真理的机遇。” 闻言，安东尼夫妇不由得对视一眼，彼此能够看到，互相眼睛中的错愕： “瑞尔神父，您肯定是记错了。我们还没有过孩子。 这么多年来，始终都是两个人相依为伴呢。”安东尼先生露出一副憨厚老实的笑容，挠着头说道。 瑞尔听闻此言，轻轻地点了点头，语气平缓地回应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不好意思，是我记错了。” 说完，他脸上挂着歉意的微笑，目光不经意间从安东尼夫妇身上扫过。 随后，三个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家长里短和经文教义。 期间，瑞尔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对夫妻的神情和反应，但无论是安东尼先生，还是他的妻子，表现得都十分自然，似乎他们真的未曾有过一个孩子。 没过多久，瑞尔神父便找了个借口起身告辞。 同样的时间，这一幕在小镇的十几户人家中同时上演着。 瑞尔 以一化多，十几个相同的分身，对应着档案室中的名单，前往十几户人家中搜证。 无一例外的是，每一户人家，对于自己曾经拥有过某个家庭成员这件事情，都毫无印象。 所有有关的记忆都消失不见，所有的痕迹都被抹除干净。 难以言喻的平静氛围之下，隐藏着诡异的气息。 然而，瑞尔还是有所收获： 他的分身敲开了一栋房子的门。 开门的是一个瞎了眼的老头，估计是常年在黑暗中，不曾晒过太阳，皮肤有不正常的苍白。 他空洞的眼眶里没有眼珠，看上去十分吓人。 但老头却意外地健谈，身上的衣服虽然破旧，但也打理得整洁干净。 看上去是一个热爱生活的老爷子。 瑞尔和他聊了几句之后，他自言独自生活了一辈子，没有儿子和女儿。 但档案中，他的儿子死于埃德加之手。 靠着邻居的接济，和平常帮别人做一些手工勉强度日。 瑞尔的到来让他很开心，毕竟已经很久没人来他这里做客了。 他几乎不出去走动，邻居也只在某些时候过来帮忙，因此他所知道的小镇的状况，都还仅仅停留在蒸汽机刚刚引入的那个阶段。 在瑞尔解释之后，他才知道原来几个月前，小镇中就出现了一座教堂。 面前这个声音温和的年轻男孩，就是那座教堂的神父。 “哦，孩子，你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教堂神甫，替你的神灵牧守一方，真是年少有为。”老人赞叹道。 瑞尔笑着点头附和，两人交谈着，气氛一时之间十分和睦。 但瑞尔凭借灵性在精神与心灵层次的强大，明显感觉到老人内心，似乎隐藏着某种情绪。 就像是被深埋在地下的尸骸，表面的绿草茵茵掩盖住了深处的死意。 “对了，老人家，您的眼睛是怎么回事？”闲谈中，瑞尔借机询问道。 老头愣了一下，抚摸了一下空洞的眼眶，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他张了张口，却没说出一个字。 与此同时，老头子的思维之海，开始沸腾起来。 他眼中闪过迷茫，脑海中回荡着瑞尔的询问“您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您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您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您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声音愈来愈响，突然之间，像是断了的弦， 又像是被笼罩着的舞台之上，幕布突然滑落。 他的眼前突兀地闪现出无数支离破碎的画面： 【群星与月亮都不见】 【惊恐的自己】 【哀嚎的人】 【屠杀的人】 【一个陌生却熟悉的男孩闯入】 【挖下了自己的眼睛】 【装上了自己的眼睛】 【跑、了、出、去】 【一声哀嚎】 【看不见】 【他们睁开眼睛，醒了？】 【黑...空】 “那是？孩子，我的孩子？不是，我...我的孩子？”老人有些语无伦次，瑞尔的问题，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无数幻觉幻象自老人的脑海中一闪而逝去，他的大脑不堪重负地哀嚎着。 老人身上生机突然衰弱，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空洞的眼眶中流淌出泪水。 他泣不成声地抓住瑞尔的胳膊：“我有过一个孩子，但我为什么把他忘记了？” 老人的意识陷入黑暗......代表着生命的火苗也消散开去...... 他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世界——宛若油画失真，浓墨重彩。 身旁，是一个纯白长袍的年轻男子。 他眼中无数流光闪烁，宛若流星划过天际。 “很抱歉在您猝不及防之下，将您邀请到这里。 这里是吾主之神国。” 瑞尔看着眼前这个生命气息散尽的老人，如是说。 （对不起各位，这几天期末考试，要一连考到一月十号，所以更新只能水一些了，剧情推动起来也慢下来了，这几天觉得不好看的，我向您说一声抱歉了::＞_＜::） 第149章 【引导者】的敕封 灵界之内，讯息的传播可以不经言语与动作等的媒介，而是以更为直接的方式贯注于思维之中。 瑞尔一指点出，老人在瞬息之间，就明晰了一部分灵界的规则。 他怔怔地注视着瑞尔，这是他眼盲之后第一次得以视物。 “您，您是神吗？”老人有些不知所措，他从没有想过会与一位神交谈，并且在死后进入祂的神国。 瑞尔摇了摇头：“我只是吾主的代行者，为吾主在大地上传播真理......” 灵界的秩序之下，两人于瞬息间完成了交流。 “您的所为，真是令我......惶恐。”老人憋了半天，口中终于吐出一个单词，但随即他又感觉有些不太恰当，担心引起眼前神父的反感。 “您现在是否还记得，您的眼睛是如何失去的？”瑞尔并没有在意，继而询问道。 在灵界的庇护之下，老人的精神体显得稳定、无波澜，比之先前剧烈沸腾的思维之海，状态要好多了。 闻言，老人目光一下子深邃起来，泛起浓浓的悲伤。 他像是艰难地穿过回忆的荆棘，遍体鳞伤地回到了那个无光的夜晚： “瑞尔大人，当时我正要休息，突然感觉到了一种被注视的感觉，我来到窗边。 发现，天，裂开了，天上出现了一道巨大的缝隙！ 当我透过那条裂缝极目远望时……”说到这里，他突然停顿下来，灵魂体如同老旧的电视机，不断地闪现出灰白雪花，像是在对抗什么。 瑞尔一皱眉，即使到了灵界，即使老人的肉体已经死亡，仅仅剩下纯粹精神，依旧难以摆脱那股古怪力量的影响。 但终究是有主场优势的。瑞尔抬手，灵界力量倾覆，将老人的灵魂浸没。 【点化】 老头因为瑞尔对真相的探索而死，他于现世的生命结束了，但瑞尔心怀愧疚，决定以灵界生命的延续作为补偿。 随着金色的灵性不断贯注、改造，不久之后，老人稳定下来。 他周身弥漫着纯粹灵性，虽然面容并未发生太大的改变。 但根据其对灵界能量自然地吸纳、释放可知，其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灵界生命。 “感谢您，瑞尔大人。”老人此时郑重鞠躬，低下头颅恭敬道。 知识就是力量，但力量同样携带着知识。 在被点化为灵界生命之后，他就掌握了部分超凡知识。 如此，老头更清楚瑞尔在方才的举动，究竟意味着何种神迹。 瑞尔点了点头，庄严道：“虽说你并非吾主亲自点化，但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你于现世的生命，将于灵界中得到延续，而汝之职责......” 瑞尔正想让老头临时帮忙梳理和处理虚空力量于灵界中的残留。 但话未出口，他突然感觉到灵性的警示。 老人在成为灵界的生命之前只是一个普通的灵魂，既无超凡力量，也没有恐怖的意志力。 因此，他并没有资格与位格，承担这一份职责。 瑞尔之于真理界极为特殊，他是人性，与之一体的神性作为真理界的执掌者，连带着人性同样具有极高的地位。 瑞尔于灵界中说出的诸如此类的敕封，是具有力量和象征的，也正是如此，才会被真理界预警—— 老人尚没有资格，和能力承担这一切。 至此，瑞尔改口：“汝之职责，为引导迷途的旅者，穿越现世与虚幻的迷雾。 让所有踏足此地的有资格的生灵，能有同样的机会，目睹真理之光，踏足灵性超凡。” 此刻，瑞尔的视角无端上升，俯视着下方这个边界不断扩大的灵性世界。 他的声音穿透了时间与空间的枷锁，回荡在整个灵界，但除了他与老人之外，没有人能够听到这一切。 他的声音中蕴藏规则的力量，每一个字都如同星辰陨落，自天际坠入老人的身躯之中。 他不受控制地半跪于地，接受着灵性的敕封。 秩序与规则化作的锁链融入他的身体，一股莫名的气息从他身上升腾。 这股气息并不强大，甚至连灵性一阶的超凡者都比不过，但却在某种程度上又极端强大。 任何站在他面前的人，都将感受到，如同面对着整个灵界的碾压 老人已然成为了庞大灵界秩序的一部分，为所有错误地进入真实与虚幻的夹层，灵界的边界的旅人，带去引导与真理。 “至此往后余生，若无变故，你的名字，便是盖德（guide，引导者）。”最后一句话落下，如同平地里起了惊雷，这场灵界的第一次敕封结束了。 灵界的边界处，围绕着灵界终年未曾变化的迷雾，此时也无端翻滚起来，似在欢欣...... 敕封结束，已是灵界生命的盖德，此时再也不受其余力量的拘束，接着说出那无光之夜的见闻： “我的视线注视着天空的裂缝，但是裂缝之中什么都没有，甚至没有了’没有‘的概念。 那是真正的虚无，如果将其比作黑暗...... 瑞尔大人，那它远比我这一生所见到过的任何黑暗，都要深沉、浓郁，仿佛深渊。” “并且我感觉到了，那片黑暗，似乎正在对我发出召唤，好像想和我建立联系，我甚至隐约触碰到了它想给予我的知识。 然而，正当我因这一切而不知所措的时候，大门被撞了个粉碎，我的儿子进来了。” 说到这，盖德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复杂之色，这是他唯一割舍不掉的感情。 他于现世其实已然不仅仅是肉身的死亡，连同他的社会关系也一并消散了。 作为一个年老贫困的瞎子，并没有多少人关心他，即使是他的邻居，也在日复一日的照料中耗尽了所有的热情与善意。 没有办法，他们也有自己的生活。 何况镇长于小镇的暗面积蓄恶意，剥夺着所有人的善。 这个小镇遗忘了他。 于是乎，这个可怜的老人，就这样被众人遗忘在了时光的角落里，身上落满了尘埃，无人问津，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等待着衰朽。 第150章 多想驻足停留一会 盖德回忆着，瑞尔没有打断他，而是在一旁安静倾听。 盖德说：“他可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骄傲啊！ 我的儿子是个极其聪慧伶俐的小伙子，不仅头脑灵活，而且还充满着雄心壮志。 平日里，他总会跟我说，他一直在等待一个能够飞黄腾达的绝佳机遇。 一旦时机成熟，他就会带着我离开这座封闭落后的小镇，到繁华热闹的王都，去开启全新的生活，还说那里有我们从没有见过的奢靡......我的儿子，我怎么会把他给忘了？” “哦抱歉，瑞尔大人，请原谅我刚才的思绪有些跑偏了。”盖德回过神来，眼角的泪水化作金色灵性消散。 “我的儿子进来之后，当时他整个人的状态都极为不对劲。 他看起来异常暴躁和狂乱，嘴里还不停地流淌出某种让人粘稠的黑色流涎，而且身上多出了很多伤口和血痕，粘满了尘土。 我正震惊于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但紧接着……” 盖德闭上了双眼，咽了一口口水，然后再度睁开眼睛，眼神有些苦涩： “紧接着，他伸出双手，以一种快到几乎看不清动作的速度，猛地挖向我的眼睛！ 我根本来不及反应，甚至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 只觉得眼前突然一花，眨眼之间他就从门口来到了我的面前，伸出双手。 然后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袭来，我的世界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至于他为何会这么做，我真的毫无头绪。 在此之前，他一直都是个听话但有主见的孩子，但从未表现出过这样极端的行为。 我甚至在痛苦中怀疑过，他是被恶魔操控了......” “再后来，他就这样凭空消失不见了，从此杳无音讯。而我，变成了一个双目失明的废人，即便想要去寻找他的下落也是有心无力。 再后来，在某一刻，我忘记了这一切，忘记了那个天空裂开一道缝隙的夜晚，忘记了我的儿子，直到遇到了您，瑞尔大人。” ...... 两人结束了对话，盖德的转身离去，灵界以某种形式，将他所要做的所有事情告知了他，他只要按照指示行事便行了。 他不在乎这份责任，要持续多久时间。 也许要等到连死亡都死亡的时候，他便会结束自己的使命吧。盖德心想。 今日之后，灵界之中，行走于灵界的边境的超凡者，凭借着灵性感知，于迷雾之中，窥见了一个静默的身影。 他好奇地走入迷雾，但边界模糊了虚幻和真实，这里毫无意义的乱流在转瞬之间颠倒了他的知觉。 他向前走去，但转眼之间迷失了来路。 虚空入侵之后，灵界变得更为危险，超凡者的伤亡亦常有发生。 这个超凡者有些慌张地找寻着来时的方向，但是厚重的迷雾蒙蔽了感知。 然而事有转机，先前那个迷雾中行走的身影此时出现在他的面前。 是一个气息平常的老头，穿着随处可见的衣服，唯一不同的是他身上绑着几段金色的锁链。 当那位超凡者将目光放在锁链之上的时候，他只觉得一股浩大的意志降临，仿佛在面对着不可抗拒的天敌。 作为一个已经走过第一阶梯二段的超凡者，其心智与意志远超常人，但在此刻，竟也感受到一股无法抵抗的战栗。 “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孩子，我带你走出去。”眼前的老人说道。 随后他站定，合上的双手打开。 刹那间，眼前那浓密得犹如实质一般的重重迷雾，就像是被一把开天辟地的巨型利剑猛地从中劈开。 随着迷雾的消散，一条道路渐渐显露出来。 “去吧，孩子，回到你应该在的地方。”眼前的老人说道，“灵界遭遇变化，迷雾之中也多出了一些危险，远离它，不要迷失。” 超凡者缓缓挪动身子，朝后走去，走了几步，他转过身体问道：“您，您是什么人？” “我只是一个本该被世界遗忘的人，却有幸在主的神国中，幸得一隅以安身。”盖德如是说。 自此之后，一位老人外貌的神秘人，便时常于迷雾之中，为迷失之人指引方向。 灵界之人赞颂他的良善，尊称他为【引导者】。 ...... 盖德的事情告一段落，瑞尔再次于这场庞大的舞台剧中窥见了一丝真相。 走在街道上，日月轮转，经历过黑夜之后，很快就来到黎明。 随着他灵界开始伴随着信仰，逐渐于小镇之中占据一定分量之后，真理界本身所携带着的一些法则开始潜移默化地生效。 时间就变得捉摸不定了。 但瑞尔并没有更进一步让灵界占据更多分量。 一句话，他不能。 灵界覆盖之下，任何讯息都会被捕捉，庞大的信息洪流之中，仅仅凭借瑞尔自己群星级别的精神力，实在难以处理。 他估摸着，估计只有等到皓月，这种情况才能彻底解决。 缺少了神性，真的是举步维艰啊。 一些原本稀疏平常的操作，在如今施展却困难重重。 走在破晓的街道之上，恶意弥散、铅云厚重，真相隐藏幕后，凶手暗中环伺...... 他长叹一口气，若是没有这一切，那该有多好啊。 来到小镇之前的马车上的那段时间里，瑞尔几乎不施展任何超凡力量。 大多数时候，他只是慵懒地倚靠着车厢，用手轻轻拄着自己的脑袋，目光则静静地投向车窗外。 随着马车的前行，外面的一景一物，不断向后倒退而去。 当时冬季尚未来临，沿途是或繁茂或荒芜的树林，伴随着高低起伏的山丘，与蜿蜒曲折的溪流。 此间故事一一映入他的眼帘。 他总是看着这一切，常常会沉浸进去，往往是一眨眼，一整天就已经过去了。 若非童话世界，将他视为必须消灭的毒瘤，一直给他施加着巨大的压力。 若非冥冥之中命运的丝线宛如贪婪的鬣狗一般，在他的身后紧紧尾随，一刻也不肯放松。 或许此时的他的旅途会慢上很多很多，他可以为一些细微难察之景与物长久驻足，而非这般行色匆匆。 第151章 两个艾薇尔 行走在街道上，命运的触动，让他得知了前方即将到来的是谁。 街角的煤油灯尚未熄灭，一个身影在灯光的照射下， 影子拉得很长。 依旧是提着一个装满火柴的竹篮，艾薇尔沿着街道，慢慢往家里走。 “你好，艾薇尔小姐，又在卖火柴？”瑞尔远远瞧见了，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啊？瑞尔神父，您好！”艾薇尔一见到瑞尔，下意识地缩了缩头，然后向他问好。 瑞尔嘴角微扬，询问道：“为何见到我那么紧张？ 艾薇尔小姐，难道在您眼中，我又异化成了一个恐怖的怪物？” 艾薇尔用力地摇了摇头，像是要把内心的恐惧一并甩掉一般。 然而，她还是犹豫了片刻，嘴唇轻颤着，却始终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字来。 此刻站在瑞尔面前的她，似乎又变回了那个曾经极度敏感、胆小怯懦的女孩，全然不见了之前踏入教堂时，那坚定求索的模样。 瑞尔见此，眉头微皱，突兀地开口询问：“艾薇尔小姐，不知您可曾翻阅过我赠予您的典籍？”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艾薇尔不由得愣在了原地，一双眸子中流露出迷茫之色，喃喃自语道：“什……什么典籍……？” 短暂的失神过后，只见她身体微微一颤，目光渐渐聚焦起来，整个人的气质也在瞬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抬起头，直视着瑞尔的眼睛，郑重其事地说道：“是的，神父先生，经过这段时间的研读和思考，我深刻认识到您所信奉的那位主，确实是一位强大和善良的神灵。” 瑞尔没有接话，而是问道：“你真的是艾薇尔吗？” 艾薇尔洒然一笑：“我是艾薇尔，但艾薇尔不是我。” “双重人格？”瑞尔询问道，但随即想到这个时代的人估计并不知道这个词的意思，于是补充道，“你的身体中，居住着两个灵魂？” 艾薇尔斟酌了一下：“也许是吧。” 她抬起头：“神父先生， 我可以信任你吗？” 瑞尔呼吸一窒，他敏锐地捕捉到了此时翻腾怒吼的命运。 这种感觉并不是第一次经历，在白雪公主故事上演的时候，他将小怀特带离皇宫，回到森林时，命运也发出了同样的怒吼。 一切，似乎又来到了一个转折点。 “我不知道，但不妨试试。” 明明是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但却让艾薇尔如释重负。 她已经没得选了，在错误的道路上走得太远。 眼前这位一身白袍的神父，可能是最后愿意，并且有能力帮助她的人了。 就在她刚刚开口，准备说话之时，站在面前的神父轻轻地挥了一下手臂。 刹那间，周遭一切变得形形绰绰，仿佛被一层神秘的面纱所遮盖。 各种形状各异的物体逐渐显现出来，它们有的像是沉重的巨石和破碎的砖瓦，有的则宛如晶莹剔透的琉璃和翠绿欲滴的翡翠。 毫无征兆地从虚空中涌现而出，并且迅速堆积在一起。 眨眼之间，一座宏伟壮观的巨大教堂便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峰一般拔地而起。 这一切都发生得如此之快，让她感觉如同置身于一场奇幻的梦境之中。 回过神来之时，她已经来到了小镇上的教堂之内，正站在祈祷大厅之中。 “您可以继续了，艾薇尔小姐。”瑞尔伸手示意，同时一把原木椅子，出现在艾薇尔的身后。 在遍布灵性力量的教堂之内，瑞尔可以最大程度，防止一些意外发生。 艾薇尔眼中带着讶然，斟酌了一下语言： 神父的面容隐于圣母像的阴影之下，他的回答如同远方迷雾中的钟声，既模糊又带着不容置疑的深邃：“救赎之路，非由他人铺设，而在你我心间。然而，你若愿将重担卸下，我或许愿作那指引迷航灯塔的微光。” 艾薇尔的心，在这模棱两可却又不失温情的回应中，奇迹般地寻得了一丝安宁。她深知，自己已行至歧路之末，回头无岸，唯有向前，或许能觅得一线生机。 “我与我那孪生之妹，自降生于世，便共享一副躯壳，如同日夜交替，共舞于命运的舞台。这便是您口中的双重灵魂之谜吧。我们，既是彼此的唯一观众，亦是共生的舞者。她静谧如晨曦，我则热烈似晚霞，大多数时光，是我引领这躯壳穿梭于尘世喧嚣，而她，则默默旁观，以她的宁静给予我力量。” “然而，岁月流转，她开始在无物的角落，对着虚空尖叫，眼中满是恐惧。我所能见的，唯有空白；而她所见，却是魑魅魍魉，横行于世。父亲带我们踏上了求医之旅，心理医生揭示了真相——她患有一种名为‘妄想’的疾病，眼中世界，光怪陆离，令人胆寒。” 艾薇尔的声音颤抖，泪光在眼眶中闪烁，仿佛每一字一句，都是灵魂深处的挣扎与呼唤：“我从未想象，她的世界竟是如此残酷。那些我未曾目睹的怪物，成了她心中永恒的阴霾。她日渐沉默，勇气消逝，我仿佛能听见她内心深处的哭泣，害怕她会迷失在那无尽的恐惧深渊。” 瑞尔神父，这位看似平凡却又透着不凡气息的神职人员，目光深邃，仿佛能穿透世间一切迷雾：“黄昏时分，那售卖火柴的身影，是你，还是你那勇敢的妹妹？” 艾薇尔轻轻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是她，她不愿让我冒险，因我眼中无惧，易遭不测。即便恐惧如潮水般涌来，她也总是强作镇定，于暮色中守护着我们。” 瑞尔神父回想起初次相遇时，艾薇尔那双充满恐惧的眼睛，在目睹他的“异变”后，如惊弓之鸟般逃离。 他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轻叹一声：“艾薇尔小姐，我能如何助你一臂之力？” “我恳请您，以您的智慧与慈悲，解救我妹妹于那无尽的幻象之中。 我不愿她再被恐惧所困，生活在一片虚无的恐惧之中。”艾薇尔的声音中带着恳求，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绝，“您并非凡人，或许拥有驱散妄想的力量。” 第152章 艾薇尔的心结 “我曾被一个人欺骗，他承诺能治愈我妹妹的疾病，但需要我记录下她所有的恐惧。 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根本无法回想起他的名字和面貌。” 瑞尔面色一肃，是埃德加吗？ 艾薇尔由于命运主角的特殊性，即使已经遗忘了埃德加，但却依旧有所印象？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埃德加的目的是什么？或者说他背后之人，究竟想干什么？ 艾薇尔继续说下去：“然而，时光荏苒，一切如故，唯有谎言如影随形。 小镇上的人开始莫名失踪，我们被视为不祥，连至亲也投来异样的目光。 妹妹的妄想愈发严重，现实与幻象，对她而言，已无明显界限。” “我如坠深渊，四周皆是束缚，几乎窒息。 我开始怀疑，那人是否别有用心，利用我以达到某种目的。 但如今，这一切都成了无解之谜。 神父大人，能否恳求您，救救我的妹妹，我愿意向神灵献上信仰？” 教堂内，烛火摇曳，光影交错，仿佛连空气都凝固在这一刻，等待着神父的回答，也等待着命运的转机。 瑞尔无声地笑了笑，他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盒火柴，他拿出一根。 拇指与食指捻住，轻轻顺着火柴盒侧边的磷面一擦。 \"嚓\"的一声轻响，细微的火花跳跃而出，瞬间点燃了火柴头，一缕温暖而明亮的光芒骤然绽放。 “当然可以，艾薇尔小姐，而且您不需要付出信仰，只有发自内心的虔诚才是有价值的，我帮助您，是主的教诲。” 他将点燃的火柴递给艾薇尔，小小的火苗笼罩着艾薇尔，她怔怔地看着跳动的火苗，眼神再度变换。 气质柔弱了许多，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 “感......感谢您，神父阁下。”艾薇尔手中的火柴平稳地燃烧着。 “火柴是你们操纵权转移的契机吗？”瑞尔突然说道。 在火柴点燃之后，他就瞬间发现了艾薇尔的异常。 艾薇尔轻轻捂嘴，瞪大的眼睛显出惊讶：“是的瑞尔阁下，每次火柴燃起，我的姐姐就会让我出来...她在火柴燃烧的时候，总是显得有气无力。” “你同意你姐姐说的话吗？你真的想要我解决这一切吗？”瑞尔认为询问当事人的态度，这一点十分重要。 毕竟他接下来的计划，不出意外的话，是需要艾薇尔（妹妹）的配合。 艾薇尔闻言，勉强牵动嘴角，挤出一抹比暗夜更凄凉的微笑，声音细若游丝：“我……我全然不知，瑞尔大人。 我眼中的世界，已然混沌一片，真伪难辨！ 那些骇人的梦魇，如影随形，不时在我周遭徘徊，将安宁的居所瞬间化作荒芜的废墟，仿佛只需一念之间。 人会在眨眼间扭曲变形，化为狰狞可怖的怪物。 但纵然我眼中的一切恐怖骇人，但对我眼中虚假的现世，却无丝毫影响。 究竟是她眼中的是假，影响不到真，还是她眼中是真，此外的现世是假？ 这一切，莫非真是虚幻？ 我曾无数次自问，是否已陷入疯狂的深渊，所见种种，皆是妄想的产物。 就连我于床头柜隐秘刻下的痕迹，我那亲爱的姐姐也告诉我，一切都是一个不知姓名的存在的愚弄与设计。 我也曾竭力想要忽视那些幻象，像平常人一样对它们冷眼旁观。 可它们如同纠缠的藤蔓，深深嵌入我的生命，无法剥离。 我以为，是窗外细雨绵绵，直至鼓起勇气，掀开阁楼厚重的窗帘，却只见一只身披无数触手，形似深渊之物的恐怖存在，正疯狂拍打着窗棂，欲破窗而入。 夜深人静之时，温暖的被窝转瞬化为冰冷的黏液，如同地狱之河，将我的小天地染成一片漆黑，黏稠而令人作呕。 更有甚者，行于街巷的旅人，会突兀地多出头颅或手臂，数目不定，令人毛骨悚然…… 我……我真的已无力分辨……” “倘若……”艾薇尔紧咬牙关，泪光闪烁，“这一切真的是假的，世界是平静的，光明的，那就请您帮我，驱散妄想。” 言罢，她仿若被抽干了所有生命力，瘫坐于地，大口喘息，面色苍白如纸，眼眸中满是对自我认知的绝望与挣扎。 此番倾诉，无异于亲手推翻了她对这个世界的所有理解与坚持，将她推向了自我怀疑的无底深渊。 【艾薇尔，也许确已沉沦于幻象之海，理智边缘摇摇欲坠，唯有痛苦与迷茫相伴】 “好的。”瑞尔吐出两字，他看着艾薇尔，心中确有一丝心疼。 “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瑞尔站起身来，将手伸向艾薇尔。 艾薇尔犹豫了一下，怯生生地握住了瑞尔的大手。 暖暖的，就像冬日里的被窝。 艾薇尔脑中紧绷的弦顿时一松，在情绪的宣泄之后，她有一种空虚的感觉，整个人有些惺忪。 十岁左右的年纪，却终日遭幻影与怀疑的漩涡所左右。 “回去之后，记得多看看我给你的那本典籍，可以和你姐姐交流一下心得体会。”瑞尔叮嘱道。 “最后，我想以个人的角度，送你一句话：” 艾薇尔侧头。 “管它真假，干就完了！”瑞尔抬手握拳。 艾薇尔扑哧一笑，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没想到神父阁下会说这种话。” 瑞尔也笑着摇了摇头，大道理他以神父的身份说多了，这句话倒真的是少有的肺腑之言。 他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一抓，将艾薇尔灵魂之中，效果所剩无几的【心灵迷阵】碎开。。 他大致已经有了思路，这幕后之人的身份，已然揭开了大半，因此也不必束手束脚。 艾薇尔感觉到她心中，似乎解开了一道枷锁，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走吧，回家去吧，我会和你父亲谈一谈的，从今往后，就不要去卖火柴了。 如果是补贴家用，我的教堂正好缺一个帮手，我可以雇用你，帮忙打理和清洁，报酬不会比你父亲做工一天少多少的。”瑞尔朝着艾薇尔眨了眨眼，狭促一笑。 “而且我还可以帮你想想办法，解决妄想症的问题。” 艾薇尔闻言，嘴角也同样上翘，用力地点了点头。 第153章 下跪未遂 街道之上，艾薇尔不由自主地握紧了瑞尔的手。 瑞尔侧目，轻声询问道：“它们来了？” 艾薇尔缩了缩，微微点头。 “放心吧，无论是真实还是虚假，有我在，没有东西可以伤害到你。 ”瑞尔安慰道。 艾薇尔吸了一下鼻子，感觉一切似乎都没有那么害怕了。 从前，她的整个人生，怪物、诡影，所有的一切恐怖都远超她所能想象的极限。 但无人相信，她只能独自面对。 现在终于有人愿意陪着她，共同面对这真与假的谜题。 艾薇尔偷偷笑了一下，原来她害怕的，不只是因为恐怖的妄想，还有孤独。 想通了这些，她抬起头，眼睛亮亮的，说道：“瑞尔先生，您好像特别吸引它们。” “嗯？” 艾薇尔眼睛快速瞥过四周，不由自主地靠近瑞尔：“每次您一出现，它们都会跟着出来，围绕在您周围。” 瑞尔哑然一笑，摸了摸艾薇尔的小脑袋：“无所谓，跟它们道别吧。” 艾薇尔闻言，轻轻摆手，朝着看不见的一切，挥手再见。 一大一小两人，牵着手走在街道上。 突然，呼啸声传来，一个细小的黑影朝着艾薇尔飞去。 艾薇尔下意识，惊慌失措地抬起头惊呼：“怪物。” 瑞尔一皱眉，伸手将黑影攥在手中，随即转头安慰：“不是怪物，看。” 艾薇尔定睛一看，瑞尔手中是一个寻常的小石子。 街道旁，出现了一个流着鼻涕的小男孩，小男孩此时，对着艾薇尔怒目直视。 这小孩是来找茬的？瑞尔想着。 “你这个怪物，离开瑞尔神父旁边！”小男孩大声嚷嚷着，冲了过来，将瑞尔护至身后，“瑞尔神父你不要害怕，我不会让厄运之女伤害到你的！” 瑞尔：......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个熊孩子竟然还是“友军”吗？ 他无奈地用手掩面，看了看 委屈巴巴的艾薇尔：“看来你真的不太受人待见啊。” 艾薇尔不知怎么回答，只能委屈地站在原地。 小男孩拖着一条大鼻涕，满眼警戒地看着艾薇尔，口中依旧在劝阻瑞尔：“瑞尔神父，您不要被她欺骗了，她不是什么好人，干了很多坏事......” “比如说？”瑞尔道。 “比如...比如。”小男孩愣了一下，用力吸了一下鼻涕，却依旧什么都回想不起来，他不解地挠了挠头。 看来所谓的“艾薇尔的诅咒”（第119章，艾薇尔可以“预言”镇民的异化，进而导致人们对她产生了厄运是由艾薇尔带来的错觉）在埃德加等相关记忆与经历被抹除之后，也一并消失了。 瑞尔眼神深邃，真相的拼图就要展现全貌，只差一些关键信息了。 瑞尔眼中金色闪过，觉察到小男孩身上，蕴含着淡淡的信仰，说明他的一位家庭成员是瑞尔教堂中的常客。 在耳濡目染之下，小男孩也诞生了对于真理之神的些许虔诚与信仰。 瑞尔伸手，信仰涤荡，将小男孩灵魂净化了一遍。 他顿觉神清气爽，打了个寒颤，紧了紧身上的衣物。 再看艾薇尔的时候，他就有些不知所措。 先前，他看待艾薇尔总是满怀恶意，即使并不知道她究竟干了些什么坏事，但他的爸爸妈妈说她是坏蛋，他的小伙伴说她是坏蛋，他的邻居大爷也说她是坏蛋。 所以小男孩就认为艾薇尔是一个坏蛋，但现在，在瑞尔刨除了恶意带来的影响之后。 小男孩如梦初醒，反倒不讨厌艾薇尔了。 看着她精致的小脸蛋，小男孩反倒觉得...她似乎有点可爱？ 看着眼前的小男孩突然红了脸。 瑞尔：布什哥门？ 在恶意施加的影响解除之后，小男孩平静了下来，左看右看，感觉气氛有些许尴尬。 瑞尔无奈地冲小男孩挥了挥手：“小朋友，厄运之女的传闻我听说了，但这一切都是假的。” “吾主曾于我祈祷之时嘱托我，艾薇尔的妄想症并不是诅咒，而是神灵给予她的考验。 她的未来不在此处，她此后所走的道路荆棘纵横，年幼时的磨砺，能让她行走更远。” “这是...神灵的嘱托。”小男孩瞪大了眼，满脸羡慕地看着艾薇尔，原来这一切都是神的考验吗？ 艾薇尔真是太走运了！ 又和小男孩聊了几句，瑞尔直言，艾薇尔的考验已经要告一段落，她将来到教堂，接受神灵教诲。 小男孩闻言，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像是内心正在经历着一场激烈的斗争，一丝纠结一闪而过。 稍作犹豫之后，小男孩终于鼓起勇气，走向艾薇尔。 接着，他深朝着艾薇尔就要跪下磕头。 瑞尔眼疾手快，一把捞起，笑着拍了拍他被灰尘弄脏的裤子。 这小孩，虎也是真虎。 小男孩下跪未遂，只能说道：“对不起。艾薇尔，是我不对，我不知道这一切都是神灵大人的旨意。” 艾薇尔显然也没有预料到，小男孩会有如此举动，微微愣住了。 她有些不知所措地转头望向一旁的瑞尔，但瑞尔只是在一旁看着，微笑示意。 艾薇尔只得努力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将小男孩轻轻地扶起：“没关系......” ...... 这场小小的闹剧总算落下了帷幕。 小男孩跟两人道别，转过身去，渐行渐远。 煤油灯散发出来的昏黄灯光，将瑞尔和艾薇尔的影子一同映照在了地面上。 那一大一小两个影子，随着他们脚步的移动，被不断地拉长、再拉长…… 走在回去的路上，沉默许久的艾薇尔突然抬起头来、：“神父先生……” 瑞尔闻声转过头来，温柔地回应道：“怎么了？” 艾薇尔咬了咬嘴唇，略微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鼓起勇气继续问道：“这一切，真的是神给我的考验吗？” 瑞尔微微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随即正色： “怎么会呢？吾主仁慈宽厚，即使是对信徒们的考验，也绝不会以这样的方式降临到像你这样纯真善良的小女孩身上。” “【一切都将回归最初的美好，一切都会变成你想要的模样】” 瑞尔使出绝招——摸头杀，揉了揉艾薇尔的小脑袋。 艾薇尔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第154章 误会解除 瑞尔使出了绝招——摸头杀。 在把小怀特拉扯大的这几年里，有些习惯已经几乎成了瑞尔的本能。 看着眼前这个娇小的女孩，他总会想起那个在森林里与小妖精们嬉戏打闹的身影。 不知道小怀特现在怎么样了... 有没有因为王国的政事而焦头烂额，看看这几天有没有空，给她写封信。 话说这个该死的小屁孩，怎么那么久没联系我？ 是不是我走了之后没人管她。 然后玩疯了，把她老师忘记了？ 应该不会，约翰还是蛮靠谱的，估计是珀可芮琼的烂摊子需要花大精力才能处理好。 一切只才过去两个多月的时间，但瑞尔感觉比在森林中隐居的十年都要长...... 又往前走了好一会儿，两人的脚步逐渐放慢下来。 目光顺着这条狭长而略显昏暗的街道延伸过去，可以看到在远处的尽头处，艾薇尔那熟悉的家正静静地矗立着，门上悬着一盏暗淡的煤油灯，在黑夜中发着氤氲的光。 瑞尔转头看向身旁的艾薇尔道：“走吧，有人正在家里等着你呢。” 艾薇尔敲了敲门，等待了一会，却不闻脚步声，门被打开。 是伯伦特先生，他杵在那里，尽管极力掩饰内心的焦急，竭力平稳着呼吸，但还是能从他的身上感受到若隐若现的急切。 当他的目光落在手提篮子的艾薇尔身上时，原本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放松了一些。 不过紧接着，他的脸色骤然转冷，声音低沉地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究竟干什么去了！” 面对父亲严厉的质问，艾薇尔不禁低下头来，双手紧紧握住手中的篮子提绳，一言不发。 瑞尔见状上前去，向伯伦特解释道：“伯伦特先生，请不要责怪艾薇尔小姐。今天我偶然间在路上遇见了这个孩子。 不知为何，当时我的心中突然有一种感觉，觉得这位可爱的孩子，似乎与吾主有着特别的缘分，所以邀请她去教堂坐了一会。” 解释过后，伯伦特先生松了口气，朝着瑞尔郑重道谢。 “如果您有空的话，我想请您进来喝一杯茶。”伯伦特先生发出邀请，瑞尔点了点头，披着一身寒气，迈入门槛。 一楼的客厅中，就瑞尔和伯伦特两人坐在那里。 伯伦特夫人在浆洗衣服，丹尼尔在自己的房间里练习一些雕刻的基本功。 如果不出意外，他会继承伯伦特先生的手艺，未来也许会成为一名不错的石匠。 随着信仰传播开去，笼罩小镇的恶意缓解，并且前来瞻仰神灵荣光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注意到教堂之中，那副恢弘的浮雕。 略一打听，就是伯伦特先生的作品。 于是乎，渐渐地，伯伦特先生又开始能接到活了。 他们家入不敷出的境况终于得到了缓解。 而伯伦特先生深知这一切变化都是面前这位，身着白袍的善良神父带来的。 他很感激瑞尔神父的信任，因此欣然邀请，前来的瑞尔神父进屋坐一坐。 有些昏黄的煤油灯竭力提供光亮，照亮了桌子前忽明忽暗的两张脸。 “我带着神灵的旨意来到小镇已然两月有余。 这段时间里，我的脚印遍布小镇各处，拜访了一些人，也得知了一些事情，现在我将它们说告诉您，希望能对您有帮助，最好能解决您心中的心结。 请别否认，伯伦特先生，外表可以骗人，但眼睛和心灵不会。”瑞尔开门见山道，他能觉察到伯伦特眼眸深处的纠结与挣扎。 伯伦特有些惊讶，他真的以为瑞尔只是在路上遇见了艾薇尔，出于邻居的好心将她送回来，然后顺带着坐一坐。 他还有些担忧，如果瑞尔先生因为艾薇尔厄运的名号，会再不理会他们。 “艾薇尔小姐的妄想症，是被有心人背后操纵的结果。”瑞尔道。 “什么！究竟是谁？”伯伦特眼中瞬间喷涌而出，不可遏制的怒火，。 他不可置信地一拍桌子，就要站起来。 但他的肩膀随即被瑞尔摁住。 伯伦特一直以来，都对自己强壮的体魄引以为傲，毕竟作为石匠，繁重的体力活是必不可少的。 然而此刻，当那只手按在他肩膀上时，他却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座无法撼动的大山，压住了一般。 伯伦特不禁回想起多年前，自己第一次见到那一团白茫茫的蒸汽，携带着大量热量扑面而来，沾湿了他的脸和衣服。 他费力地睁大眼睛，在那蒸汽之中，隐藏着一台巨大的机械。 那无穷无尽的炽热蒸汽，正是由这台机械吞吐而出的，它就像是一头沉睡已久刚刚苏醒的巨兽，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伯伦特瞪大了眼睛，仰头痴痴地望着这个庞然大物。 它高耸入云，金属外壳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错综复杂的管道和齿轮相互咬合、运转，发出“咔咔”的声响。 整台机器都笼罩在一层神秘的白雾之中，若隐若现，更显其沉重与神圣。 下一瞬间，一只通天彻地的巨手将一切撕碎，伯伦特呆呆地仰头望着这只巨手。 那种来自心灵深处的颤栗与震撼，让他几乎无法思考。 只觉得此前所有的负面情绪，都随着蒸汽机一起，被巨手撕碎。 一切都消散了，只剩下一片澄蓝的天。 他打了个寒颤，马上反应过来。 但看了看瑞尔，他此时好端端地坐在位子上，慢慢啜着杯中的热茶。 ...... 镇长的房间里，恶意如同有意识的毒蛇与他指尖盘桓。 突然，恶意发出不堪重负的尖叫，猛地化为黑烟消散于镇长手中。 他慢慢抬起头，看向艾薇尔家的方向：“是你做的吗？你莫非已经有了对抗我的办法了吗？” 言罢，他低下头，阴沉一笑：“切断了小镇中恶意又如何，我终归已经跨出了那一步了。” “呵呵......”冷厉的笑声于房中回旋，其中似乎隐约藏着无数人的齐声哀嚎。 是幻觉吗？伯伦特先生以为是自己太累了，他摸了摸脸颊，有些不明所以。 “神父先生，您说艾薇尔被操纵是什么意思？”伯伦特先生继续着先前的追问。 “意思是......” 没人知道了瑞尔跟伯伦特先生说了些什么。 只是伯伦特妇人和丹尼尔看到， 伯伦特先生突然嚎啕大哭地冲向阁楼，将艾薇尔紧紧抱在怀中，两人相拥而泣...... 第155章 幕后之人 瑞尔在先前，将艾薇尔父亲心中的恶意一并剥除。 并且由于伯伦特先生作为艾薇尔的亲近之人，同样具有不轻的命运分量。 命运的莫测在此时体现出来。 当瑞尔以信仰涤荡恶意之后，信仰于小镇中的力量猛地增长了一段。 顷刻压倒了恶意，将小镇中几乎所有恶意的残留扫清。 若是将视角上拉，可以看到原本笼罩小镇的恶意已然消散，即使大量烧煤导致的空气污染让天空中的繁星，依旧难以望见，但比之之前要好上几分。 该去处理“历史遗留问题”了...瑞尔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他略微迈出一步，银色的魔法光辉闪烁，下一瞬此地空余几点银光，瑞尔已不知所踪。 空间变换，瑞尔一步迈出，踏足坚实的地面。 这里距离小镇中心的距离有些遥远，没有人烟，甚至此地的夜色都要昏沉许多。 瑞尔看着面前的荒地，杂草遍布，甚至隐约有半截墓碑，潜藏在杂草掩映之间。 即使是一个普通人，都能看出这片荒地，估计多年未曾有人踏足。 但这里是疯人院的位置。 他和镇长押送着埃德加曾来到过这里，当时这里有一栋建筑，此时却为一片荒地取代。 看来不仅仅是记忆和记载信息的媒介，连存在本身都被抹除了。 让我看看，你在哪里...瑞尔伸手一切，属于灵界的力量此时缓缓降临现世。 由于其外包裹着一层名为【信仰】的外衣，因此在短时间内，并没有遭到童话世界的反抗。 无尽灵性于瑞尔眼眸之中，如流星划过天际。 感受着信仰与魔力的双重流逝，瑞尔并不耽搁，灵性化为无形触手，深深地扎进面前荒地的【本质】之中，攫取着信息。 这是瑞尔略微撬动【理式界】的力量，帮助他搜寻与检索。 信息洪流的冲击被瑞尔依靠强大精神力短时间内维持住了。 无数繁杂、无效的冗余信息之中，瑞尔终于找到了一丝异常，那是一段蕴藏着诡异力量和污染的信息碎片。 瑞尔伸出手，像是抓住了什么。 与此瞬间，灵性附着于瑞尔衣袍，化为一道道璀璨勾勒的金纹，将他的魔法的超凡暂时压制。 【化实为虚】 瑞尔随即发动能力，由于魔法的超凡比之灵性更难以转化，为了减少消耗，瑞尔提前将魔力压制。 前方可能有一场恶战等着他，需要尽可能保留一些状态应对突发情况。 瑞尔自身的存在陡然虚化，如同电影中的抽帧，瞬间便如同错位一般消失不见。 连续两次空间转换，即使是瑞尔也有些吃不消，他再度踏足坚实的地面。 抬头一看，眼前是一栋熟悉的建筑： 破败、荒凉，建筑之上，悬挂着一块被厚重灰尘侵蚀的牌子：【xx疯人院】 外墙斑驳陆离，爬满了枯萎的藤蔓和霉迹斑斑的青苔。 一切似乎都与他上一次来时，并无二致，但这一次，整栋疯人院似乎变得更为高大，如同巨人一般俯视着瑞尔。 它的影子将瑞尔整个笼罩在内，宛如实质的压力与恐惧，如同长了脚，拼命地想要朝着瑞尔爬去。 他并无动摇，对一切视若无睹。 上前，伸手推开那扇沉重的大门，踏上门后的狭长石板路。 路的尽头，一个身影静静矗立，仿佛早已在等待着瑞尔。 身影瘦长，包裹在厚重的白色护工服内。 “你好，卢卡斯院长，久违了。”瑞尔道。 卢卡斯点了点头算是招呼，随后一言不发地带着瑞尔向疯人院深处走去。 走廊上，两侧的铁栅栏中，被关押的疯人全都定定地站在那里，眼神诡异而平静，注视着瑞尔。 他们的头发，全都是棕色的。 瑞尔思忖了一下，继续向前走去。 路过一间牢房的时候，他脚步一顿，看向房间内双目空洞的人影。 那是他上一次来时，大喊着“埃德加杀了所有人”的那名疯子。 “你后来也没逃过埃德加的屠杀吗？还是说，早在我来之前就已死？”瑞尔问道。 他不做回答，只是站着，不言不笑，如同一尊雕塑。 “走吧，我们在等你。”卢卡斯终于说话了，声音沙哑。 瑞尔耸了耸肩，跟上卢卡斯的脚步。 再往里走是开放区，此时乌泱泱地站满了人，同样地不言不笑。 为首的是那副熟悉的面孔。 “我还以为你会在最里面的房间等我，没想到现在就迫不及待出来了。”瑞尔轻笑一声，“埃德加，能解释一下这一切吗？” 但埃德加却没有如同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喜怒流于表面。 他像是一个优雅的绅士，即使肮脏的病号服穿在他身上，却也显现出一种扭曲而诡异的美感。 “当然，瑞尔神父，您想知道些什么？”埃德加嘴角噙着笑，礼貌地询问。 “比如。”瑞尔用手一个一个点着周围的一圈人，“我该怎么称呼你？” “我应该叫你埃德加，还是卢卡斯，或者......”瑞尔一个个叫出面前疯子的名字。 “随您乐意，瑞尔神父。”所有人于同一时刻开口。 音色不同、嗓音各异的声音于此时汇聚成一股，显得诡异而庄严。 此时，埃德加单独开口：“瑞尔神父，你总是能给予我惊喜。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这还用猜吗？你的线索给的太明显了。”瑞尔无语道，“苏醒用的是‘我们’，墙壁上无意义的涂鸦最终趋同，这不也是一种意识归于一统的体现吗？ 当然最重要的，是头发——你们拥有一头相同的棕发。” 抬眼望去，昏暗的灯光之下，明明所有人的面目各不相同，但晃眼之间，却仿佛长着同一张脸...... 瑞尔慢条斯理地回答道：“我老家有一句话，叫‘相由心生’。 意思是，心灵的变化会映射肉体的改变。” “当你们外貌趋同的时候，意味着你们的意识也同样如此。 埃德加先生，不得不说在不明真相之前，我真的被骗到了。 如此一来，艾薇尔小姐内心的心灵迷阵，大抵也是你的手笔吧。 现在我眼前的这一切，又是怎么回事，镇长想要收集恶意突破皓月，你呢？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第156章 灵魂一分为二 埃德加沉思了一下，脸上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瑞尔神父，你回答了我的问题，作为交换，我同样会回答你的。” 他用手捏了捏鼻子：“其实我的本名并不是埃德加、卢卡斯等乱七八糟的名字。” 他周身突然散发出一股难言的气势，张开双手，做出仰望天空的姿势：“我的名字是亚尔维斯。” 接着他突然气息一滞，颇有些苦恼地摸了摸脑袋：“但我并不喜欢这个名字，如果你称呼我为亚尔维斯，我会生气，所以我给自己取了个新的名字。” 他目光炯炯，显出摄人心魄的深邃：“您可以称呼我——沃伊德。” 沃伊德...瑞尔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沃伊德目前的情绪状况，比之先前的“埃德加”显得更为理智和冷静。 已然是一个可以交流的对象。 看来在所有疯人院中的人一同“苏醒”之后，他们都失去了自我，或者说他们融合成了同一个“沃伊德”。 “能说一说亚尔维斯吗？”瑞尔询问。 沃伊德不满地撅了撅嘴：“虽然您问到点子上了，但一听这个名字，就让我始终有些不爽啊。” 他一挥手，不见有任何魔法波动，两侧的墙壁之上的石砖自动掉落。 在一阵难言的扭曲之后，变成了两把石头座位。 瑞尔不动声色地坐下了，心中却更为警惕。 沃伊德这无意间露的一手，无疑是代表着他对于整个疯人院的掌控已经突破了临界点。 他的感应告诉自己，疯人院此时的本质与坐标并不在童话世界。 毫无疑问，疯人院不知被沃伊德，通过何种手段，炼成了类似异度空间的存在。 而且从沃伊德身上，隐藏极深的压迫感来看，毫无疑问，已经是瑞尔想到的极坏的情况了—— 沃伊德，是一个皓月级的黑巫师。 这叫什么事，一个小镇里，有一个皓月级，还有一个距离皓月级近在咫尺。 这个普通的镇子，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瑞尔有些牙疼。 沃伊德坐上石头座位，并且伸手示意瑞尔入座。 随后他一挥手，周遭站立的沉默者们瞬间消失，像是被这座疯人院吞没。 “我不知该从何开始解释，就简洁一些吧。”沃伊德道。 他正襟危坐起来，目光严肃：“一百多年前，这里尚且还未有人居住之时，便有一个巫师于此隐居修行。 他并不关心外界如何，只是一味地沉浸于魔法的钻研之中。 渐渐地，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村落在他的注视下建立起来，后来发展得越来越大，逐渐成为了村庄。 再后来，一个别有用心的小子来到了这里，在他的布置下，村庄建起了砖石房屋，开辟了道路，成为了一座规模不小的小镇。 不过随后，那个巫师的敌人找了过来，同巫师进行了一场激烈的大战。 大战中，巫师被击败，他的灵魂 被撕裂成一大一小两个部。 大的那一部分卷携着肉身逃跑了，小的一部分则在那个敌人的泄愤之中，被再度撕裂成无数份，然后洒落于小镇之中......” 瑞尔接着他的话说下去：“化为碎片的灵魂附着于镇民身上，但因为重伤加虚弱的状态，导致灵魂被迫陷入沉睡。 但皓月级别的灵魂本身，对于普通人而言是一味慢性的毒药。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可避免地人格产生了偏差，越来越像你。” “这样一来......”瑞尔看向一众“雕像”，说道，“被你抹除的那个无光之夜所发生的一切，是你的灵魂于埃德加身上苏醒，然后屠杀着所有藏有你的灵魂碎片的镇民。” “你渴望完整？”瑞尔口中最后吐出一句。 沃伊德摇摇头，又点点头：“还记得我先前说的那个别有用心的小子吗？ 他利用了我，说起来他也是个天才，竟然能想到用恶意来为其所用，也算是别出心裁的一条路。 他似乎隐约觉察到了我的存在，在我的灵魂于埃德加体内初步苏醒之后，他用恶意蒙蔽了我的最初感官。 当时的我并不清醒，而是浑浑噩噩只有你说的‘渴望完整’的本能。 所以我通过杀戮，将自身的灵魂碎片不断聚合。 但在连续杀戮十几个人之后，我的灵魂聚合突破了一个临界点。 就像瑞尔神父你所说的，皓月级别的灵魂会不断浸染普通人的思维和精神。 但反过来，普通人的意识，同样会对仅剩一小块碎片的灵魂，造成影响。 在融合了十几枚灵魂碎片之后，我几乎迷失......”沃伊德看了看自己的手，脸上适时露出迷惑的神情， “我究竟是亚尔维斯的一半，还是埃德加，或者其他的人？ 我拥有着所有人的部分记忆，由此诞生的个体，究竟应该是谁？” “当时我的心中出现了这样的疑惑，本能向我发出警告，我不能再以这样的形式，收集遗留的灵魂碎片了。” 瑞尔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他扭头望了望四周阴森古旧的疯人院：“这就是你的处理办法？ 将所有的携带着灵魂碎片的人关进疯人院。 用日复一日的折磨，摧残他们的精神。 最终确保得到的灵魂碎片的纯净，进而最大程度降低普通人的人格对灵魂造成的影响。” 瑞尔不由得摇头，以表示对沃伊德的做法的嘲讽与否定。 沃伊德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是也不是，我发现，比起彻底摧毁，包容和容纳反而是更好的解决办法。” 他站起身来，眼睛看向某个方向：“也正因为如此，我才得以从无数灵魂碎片中诞生。 同亚尔维斯划清关系，现在的我，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他回头看向瑞尔：“我是沃伊德，而非所谓的亚尔维斯。” 瑞尔了然，虫巢意识嘛...但随后他再次询问： “听你的意思，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亚尔维斯？” “是的。”沃伊德目光严肃，“这也是我请你来到这里的原因，否则没有我的允许，疯人院是一个不对外界开放的空间。” “你想找我做什么？” “帮我对付亚尔维斯，我能感觉到，他要来了！” 第157章 威胁与坦诚 “他是皓月吗？”瑞尔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一个黑巫师的灵魂分成了两半，其中小的那一部分，又再度被撕裂成无数碎片。 就这还没死，甚至这些碎片自主聚合产生新的意识。 关键是这个残缺的灵魂一路恢复，回到了皓月级。 瑞尔感觉像是在听天书，很难想象完全体的黑巫师究竟有多强。 如果沃伊德嘴巴里说出“曜日”，那瑞尔发誓自己转头就走，压根不会凑上去。 沃伊德似乎看穿了瑞尔的心思，他不紧不慢地整理了一下衣服，说道：“瑞尔神父，您是一个善良的人，和我们很不一样。” “什么意思？” “意思是说...”沃伊德咧嘴，露出森然的笑容，“您很关心那些低贱的凡人，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总是不想他们受到伤害。” “亚尔维斯并不像我一样，虽然灵魂分为了两半，但他占据了大多数的意识，因此并没有丢失太多自我。 我怀疑，在漫长的修养之后，除了灵魂的残缺之外，他几乎与亚尔维斯没有什么差别了。”沃伊德说道。 瑞尔几乎已经预见了接下来的情况： “处于灵魂对完整的渴望，在你苏醒之后，亚尔维斯会在第一时间到感受到他散落在外面的灵魂碎片。 因此他会来到这里，企图恢复灵魂的完整，而你，我估计是不会乐意的。” 沃伊德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好不容易认清了自己，背负起沃伊德的名字重新开始，我可不想因为灵魂的充足而忘记自己。 亚尔维斯的意识之强大，在融合之后必然与第一时间完成对我的镇压，届时，作为沃伊德的我将不复存在。 所以我必然要挣扎、反抗，乃至拼命。” 沃伊德眼光一闪，随即不怀好意地注视着瑞尔：“因为一切都猝不及防，所以我只能仓促地选择于小镇中，面对敌人。 这将导致小镇毁于一旦，战斗的余波对于凡人而言，无疑是如同天灾般的劫难，届时，无数人将因此死去。” 瑞尔默然，随后目光一变，眼眸流露出令人颤栗的平静：“你不该威胁我，我虽然自认不是坏人，但也不认为自己有多么高尚。 如果你利用这一点威胁我，先不论我本身，对于你以凡人为虫豸的看法感到反感。 单单是你的想法，就会落空。” 他就这样看着沃伊德，一字一顿道： “在那个亚尔维斯来之前，我就会打死你，虽然这会不可避免地导致无数人的伤亡。 但作为赎罪，我会将你的灵魂撕碎，一如你曾经所经历过的那般。 但这一次，你将再也没有聚合的机会了...” 话音未落，气氛顿时凝滞。 沃伊德面沉如水，周遭的所有疯子的脖子，一卡一卡地转向瑞尔，无数目光倾注在他身上。 甚至在更深处，似乎有一道庞大的注意力转向瑞尔，大抵是疯人院这一异度空间所诞生的意志。 气氛愈发凝重，恐怖的压力如潮水般朝着瑞尔镇压而去， 但他目光平静，不为所动。 他的背后，隐隐有难言的色彩涌动，一股莫名气息渐渐升腾。 眼看战斗将要爆发，但沃伊德在气氛即将突破临界点的时候，突然轻笑一声，拍了拍手，气势一滞： “瑞尔神父，我真的很欣赏你，放心吧，我先前的威胁并不作数，我也不屑于以凡人的生命，要挟一位强者，即使我是一个无恶不作的黑巫师。” 突然，他一愣，所有的疯子一同拍了拍脑袋，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声音汇成一股：“不对啊，我是沃伊德，亚尔维斯做的事情，与我关系并不大。” 接着，所有疯子再度默然，沃伊德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摆了摆手：“抱歉，灵魂契合的程度不深，有时还会有些不适应。” 他再度开口：“虽然我不是亚尔维斯，但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自己之外，就只有我最了解他了。” 沃伊德脸上露出了一丝忌惮的神色：“他是真正的残暴者，若是收集完了所有的灵魂碎片，届时第一件事，就是将这有关的一切抹除，包括这整座小镇，相信我，他有这个能力，并且可以说不耗费吹灰之力。 仅仅只是一个大型的死灵魔法，就足以使得整座小镇淹没于历史的尘埃之中。” “所以。”沃伊德脸上似笑非笑，“我借以秘术，屏蔽小镇与疯人院及其相关一切的经历，某种意义上，也是在保护这座小镇啊。” 担心瑞尔不信，他正色道：“虽然你可能听腻了，但我还要再说一遍，我是沃伊德，而非亚尔维斯。 构成我全部灵魂的基础，很大一部分来自这个小镇的镇民，因此我不仅继承了亚尔维斯的知识，还拥有着镇民对这座小镇及其镇中之人的感情。 相信我，不只是你，我也不希望这座小镇毁于一旦。” 沃伊德，与所有疯人的目光齐聚瑞尔身上，但比之先前，此时的目光少了几分凶戾，甚至带上了几分真诚。 沃伊德说道：“我可以敞开心扉，任你心灵探测的魔法辨析，我话语中的真假。” 说着，沃伊德周身隐蔽的护身魔法散去。 瑞尔的感知中，此时的沃伊德的灵魂体全无设防。 若是于此时引动灵界的力量，足以重创沃伊德甚至再度撕裂他的灵魂。 但瑞尔并没有怎么做，反复权衡之下，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亚尔维斯的威胁近在咫尺，甚至他具体有多强，瑞尔都难以估量。 他觉得至少得是皓月级里走了相当长距离的存在，才能有这种灵魂撕裂之后依旧生猛的表现力。 他需要一个皓月级别的帮手让他懂得何为“皓月”，或者通过沃伊德的经验，帮助自己晋升皓月。 以及届时，在大战中，需要一个足够耐打的沙包顶在前面，增加战斗的容错。 因为瑞尔从未和真正的皓月交过手。 眼前的沃伊德并没有明显的敌意，甚至愿意让瑞尔探查他的灵魂。 这番做派，反而让瑞尔有些游移不定了。 第158章 沃伊德的说辞 沃伊德一脸放松，灵魂之上毫不设防。 借助真理界立足非物质界的位格，瑞尔甚至能够于沃伊德的精神体之上，窥见他灵魂的全貌： 颜色各异的色块毫无规则的堆砌、挤压。 再借由思维与认知为线，对所属不同的碎片进行缝合，每一块碎片都携带着不同的色彩与各异的个性。 最终共同组成了眼前这一个，畸形的灵魂。 注视着这变幻不定的灵魂体，也难为沃伊德竟然能够于纷杂而混沌的思绪中，诞生出一个新的意志，并且统领剩余所有灵魂。 出于谨慎，瑞尔指尖魔素绽放，于空中勾勒出一个【心灵测谎】的魔法。 沃伊德眼睁睁看着魔法光辉落于自己身上。 他淡然发声：“我无意伤害小镇中的所有人，我所求的，是击退甚至杀死亚尔维斯，自此永远只做沃伊德。” 【真诚的......无谎言的......内心坚定的】心灵魔法的反馈被瑞尔接收。 沃伊德所言皆真。 瑞尔目光闪烁，却低垂着眼，让沃伊德看不清他的目光。 “如何，瑞尔神父，我已经做出了我的诚意了。”沃伊德面带笑意，无形的防护再度铸造，瑞尔再也无法听到沃伊德的心声。 “我能感觉到你话中的真诚，那艾薇尔的事情呢？你为何于她心中设下迷阵，让她终日于虚幻和恐怖中生活，有什么意义吗？”瑞尔再度从口中问出被沃伊德先前一笔带过的问题。 这很重要，事关命运的主角，任何一点小变动，也许会导致命运掀起无边巨浪...... 沃伊德目光坦率：“这个小女孩我对她有些印象，她天生所患有的妄想症让她成为了容纳癫狂的最好容器。 自出生开始她就成了那个镇长收集恶意的最好工具。” 沃伊德对此侃侃而谈，毕竟前身作为一个皓月级别的黑巫师。 对于这种想依靠一些小众途径登临皓月的后辈，虽然确实有可圈可点之处，但观感中的大部分是不屑的。 日常魔法与研究中，使用一些凡人作为素材就够了，现在连同如此重要的晋升之路，都要寄希望于这些凡人心中产生的浅薄而幼稚的恶意之上。 这不是摆明了对自己天赋的不自信吗？ 天赋没有，还妄图晋升，不就是另类的自不量力吗？同为黑巫师，彼此之间大多水火不容，看不惯眼，也难免沃伊德对镇长的不屑。 他朝着瑞尔，继续细数着镇长的罪行，在他的口中，一些原本想不通的点也被一一揭露： “那个小姑娘艾薇尔还没长大时，那镇长依靠艾薇尔的妄想收集附近居民的负面情绪。 等她长大一些之后，依照艾薇尔口中一些关于‘异化’的预言，针对性地对一些镇民下手。或是将他们杀死，收集临死前强烈的怨恨，或是将其囚禁起来，持续收割恶意。 同时让艾薇尔背负【厄运之女】的称号，使得她深陷自我怀疑的深渊。 不得不说，艾薇尔这个小姑娘确实也有特异之处，她仅仅只是 疑惑、怀疑、混沌等的思绪，所产生的恶意，甚至是连我都未曾见过的精纯...... 那镇长依靠艾薇尔，收集了许多恶意，可以说是他在蒸汽机剥削工人与镇民之外最大的收获了。” 瑞尔摇了摇头：“你还是没有说艾薇尔心中的心灵迷阵是何谓。” “不要着急嘛。”沃伊德无奈地摊了摊手，“在某一日，艾薇尔心中突然多出了一个人格，这给了我可趁之机。 要知道当时虽然我的意识暂时没有完全苏醒过来，但在短暂的清醒时分，我同他有过一次短暂的交易—— 那就是让他协助我收集灵魂碎片，将与碎片融合的镇民，通过某些手段关进疯人院中，以此来加快我的恢复。 作为回报，我对他的恶意晋升的方法提出了一些可行性的建议，增加了这种歪门左道的成功率。 但他不知好歹，妄图窥探不属于他的力量，因此我在短暂的清醒中出手，给艾薇尔其中的一个人格设下了心灵迷阵。 不断蒙蔽混淆其认知，使得收集恶意的速度减缓到极致。” 沃伊德脸上露出一丝骄傲：“我是在保护那个小姑娘，若非没有心灵迷阵，也许她早就为幻觉与妄想而发疯了。” 瑞尔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并不多言，他转过身子，准备回去。 “所以你的答案呢？”沃伊德急了，朝着瑞尔的背影喊道。 他费了那么多口舌，莫非眼前的神父根本没有听进去？ 瑞尔摆了摆手：“给我一些时间......” 言罢，身形变换，他的本质瞬间变得虚幻，被一股力量引导。 沃伊德无法阻拦，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身影一步跨出，离开了疯人院所在的空间。 “呵呵。”看着瑞尔离开的方向，所有的疯人连同沃伊德在内，齐齐发出冷笑。 化为阴冷的气流，于角落盘旋殆尽。 ...... 瑞尔回到现实，回想了一下沃伊德的话，不禁摇了摇头，没有多说。 他尚有别的计划要去进行。 比起敌我难辨的沃伊德和一旁虎视眈眈的镇长，显然有一个对象，更值得信任—— 沉睡至今尚未苏醒过来的神性。 而瑞尔将要尝试，将神性所受的创伤治愈，进而将其唤醒过来。 他坐在教堂的大门口，注视着斜月西沉，昏黄的太阳自东方升起，又是一日的清晨。 伴随着浓密的水雾，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出现在视线的尽头。 是伯伦特先生和小艾薇尔。 此时，这位父亲牵着他的女儿，虽然这一幕在寻常的家庭之上很常见，但对艾薇尔和伯伦特而言却十分特殊。 他们终究还是互相和解了，或者如此说不准确，他们不仅彼此和解，同自我也一并和解了。 “啊？瑞尔神父，您一大早就在这里等我们了？”伯伦特先生一脸惊讶，诚惶诚恐地问道。 瑞尔笑着指了指初升之日：“彼此彼此，伯伦特先生，艾薇尔小姐。” （救救我，救救我，期末周我人要没了，马克思主义原理好难，线性代数好难，热学光学好难，呜呜呜~~(＞_＜)~~，我真的写不动了，死脑子根本转不起来。） （抱歉大家， 寒假里我一定好好更新。） 第159章 修女艾薇尔 两人寒暄几句之后，伯伦特先生将艾薇尔留在教堂。 看了看低着头的艾薇尔，瑞尔询问道：“艾薇尔，你姐姐呢？” 她闻言疑惑地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姐姐自从上一次睡着之后，直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我呼唤她，她也没有回应。” 瑞尔点了点头，带着艾薇尔走进教堂。 高耸的穹顶和拱顶之下，少许光线从彩色玻璃窗中倾泻而下。 行走于柔软的地毯之上，艾薇尔仍旧有些不适应此地的肃穆与神圣的氛围。 她怯生生地开口询问道：“神父先生，我以后要做些什么？” 瑞尔沉思了一番：“你为幻象所扰，因此更需澄澈心灵，吾主之意，是让你从一名修女做起。 主不在乎众生的信仰，但却希望众生能于追寻信仰的道路上照见自我。” 艾薇尔有些听不懂，但还是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瑞尔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把扫帚和一壶水递给艾薇尔： “修女一日的工作，自整洁教堂起。 以细流润泽地砖，避免起扬尘以惊扰众生。 再以扫帚轻拂尘埃，寓意为信众拭去世间烦恼。” “加油吧，小艾薇尔，我衷心祝愿你，能于吾主的目光之下， 明晰真实与虚幻究竟为何。”瑞尔微笑着鼓励了一下艾薇尔。 随后他摸了摸下巴，思忖了一番，便伸出手指轻轻地落在了艾薇尔肩膀之上。 常人难见的魔法光辉自他指尖绽放。 艾薇尔身上原本那件虽然干净整洁，但看上去已经颇为陈旧的衣服瞬间蜕变。 衣摆如同被赋予了生命般延伸开来，紧接着，整件衣服的颜色也逐渐转变成，深邃如夜的纯黑色，仿佛要将周围所有的光线都吸纳进去。 衣服材质变成了更为柔软的丝绸，整件衣服也更趋于长袍的样式。 袖口处出现了绣制着荆棘与花瓣，相互交织缠绕的花纹样式。 荆棘坚韧而不显锋芒，因为其是守护，花瓣娇嫩绽放，寓意生机。 此外，还有一丝丝若隐若现的鎏金色线条，隐藏在漆黑的底色之中。 时有时无，偶尔闪烁一下微弱的光芒，使得整个袍服既保持了低调的风格，又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神秘气息。 长袍的胸口位置有一个纯白的四分之三环图案。 这是瑞尔设计的、代表着真理之神的象征与教会的徽章： 【真理无穷，自成圆环，然众生永远寻得完满之真理。】 【故圆环残缺，隐去四分之一。】 【真理之神怜悯众生，便降下神恩，引导人们去探寻本应永无所得的、那隐去的四分之一。】 变化的光芒消散，艾薇尔惊讶地看着自己身上的长袍。 “神父先生，这真是太好看了。”艾薇尔欢快地转了一圈，对这件衣服爱不释手。 瑞尔也满意地点了点头。 伴随世事变迁，不变的是他的审美，唉，寂寞如雪┑(￣Д ￣)┍ 瑞尔欣赏着自己的杰作，诶，等等，怎么感觉比自己身上穿的白袍还好看一些。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扮， 要不要找个机会改一改造型？ ...... 艾薇尔拿起水壶与扫帚，开始兢兢业业地打扫教堂。 在她心里，瑞尔神父是一位强大却善良的好人，是他帮助自己摆脱了困境，他也是唯一一位愿意真心帮助自己的人。 艾薇尔其实还有一个小秘密未曾告诉过别人——那就是她似乎能够隐约感受到别人的情绪。 那些对她抱有敌视的人，周身总是朦胧地笼罩着一层透明的灰雾，若是靠得太近，会让她感觉到莫名的压抑与情绪的低落。 在遇到瑞尔之前，她的世界是被灰色蒙蔽的，所有人，包括她的父亲，她的家人，都对艾薇尔抱着或淡或深的恶意。 她曾认为自己所生活的这个世界便是如此，充满了冷漠、敌视以及无尽的冷眼相待。 仿佛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而她也只能默默承受。 然而，命运捉摸不透，就在她几乎为这个世界所麻木之时，瑞尔的出现无疑是对她的怀疑的一次有力回击。 她始终记得那个夜晚。 艾薇尔如往常一样拖着寒冷而疲惫的身躯，行走于街道时，遇见的那位身穿白袍的先生。 他站在那里，身上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笼罩着一层透明的灰雾，反而散发着一种暖洋洋的暖色莹光。 让艾薇尔忍不住想要靠近，她从未接触过这样纯粹而不加目的修饰的善意。 她想走上前去跟那位先生多说几句话，却最终为自己的幻觉所惊惧，被异化的怪物吓退，最终惊慌失措奔逃。 随着这位神秘先生的到来，她发觉小镇中的一切都开始发生从未预料过的变化： 曾经灰暗无光的世界，此刻竟也慢慢透露出一丝光芒。 那些终日为情绪的灰雾所笼罩的镇民们，也开始为莹光所感染，他们看待自己的眼神中，少了几分偏见与厌恶。 一切都在变好啊。艾薇尔握着手中的扫帚，所有人都会被拯救的。 她开始用心地泼洒清水、擦拭尘灰。 教堂之内，细微的灵性缓缓飘荡，有一小部分被艾薇尔无意识攫取，使得她的灵魂也散发出点点金色。 ...... 太阳升空，一些镇民们从狭小压抑的居所里走出。 他们要去往镇上的教堂，进行每日必要的祈祷。 不知是否是他们的错觉，在向那位真理之神祈祷之后，连带着接下来的一整日，身体都会暖洋洋地充满力量。 连寒风都减弱了几分，并且他们隐约感觉到，小镇里的人似乎更好相处了。 那些总是绷着个臭脸的工厂主，有时都会露出微笑，甚至破天荒地允许工人们早些时候回去与家人团聚。 这让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这些卑鄙的工厂主们转性了？ 最终，大家只能把这种神奇的变化归功于真理之神的引导。 看呐，神灵的目光之下，即使是那些喜欢折磨工人的恶徒，都不敢造次了。 这种传闻让瑞尔与教堂变得更为知名。 早到的信众们来到教堂。 发现大门早早已经打开，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正在教堂之前忙碌。 “诶？艾薇尔！她怎么在这里？”众人纷纷议论道。 第160章 老师 闻言，正在擦拭教堂大门的艾薇尔抬头，露出一张好看的小脸。 她有些惴惴不安地看着众人，双手背在身后，紧紧攥着手中的抹布，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朋友。 所幸，众人只是有些惊讶于艾薇尔竟然摇身一变，从卖火柴的小女孩变成了瑞尔神父教堂中的修女。 在恶意消散之后，众人对于艾薇尔这一个身患妄想症的女孩，虽然心中仍有些芥蒂，但本身依然不算厌恶。 如今，艾薇尔不知为何成为了主的修女，如此一来，便更没有理由去厌恶这个本身便有些可怜的小女孩了。 他们略带友善地同艾薇尔打了个招呼，便进入大门，在教堂内部布置的长椅上寻了个空座位。 这反而让艾薇尔有些怅然若失，这些友善的目光是她曾经不敢奢求的。 艾薇尔在原地站了一会，攥着抹布继续擦拭着教堂的大门。 祷告之幕缓缓拉开，圣堂之内，银辉闪烁，每一排长椅皆置有一册圣典，银白光华内敛。 信徒们纷纷捧起这银色典籍，随同祭坛之上一身白袍的瑞尔，咏诵着典籍中的字句，宛如聆听神祗的教诲。 不识字者亦以目传情，热忱不减，光芒映照在每一双虔敬的眼眸。 随后，瑞尔逐字逐句揭开典籍背后的蕴意，于所有信徒心中编织出那比过去更为古老，比未来更为神秘的神灵形象。 布道将尽，瑞尔立于祭坛之上，耐心地回答着所有信徒心中的疑惑，引经据典，犹如散发智慧之光。 艾薇尔则是双手抱着扫帚，偷偷躲在所有信徒的最后面，默默看着整个祈祷的过程。 她的思绪亦随众人波动，对信徒提出的问题也在心中尝试解答。 有时稍有思绪，有时又暗自蹙眉。 但当瑞尔先生解答之后，艾薇尔往往会恍然大悟，以崇拜的眼神，看着祭坛上手捧银白圣典的瑞尔，心中暗自惊叹于他的博学。 不久之后，布道结束，信徒们相继离开，每个人在离去前，虔诚道了一句“赞美真理”。 瑞尔一一笑着回应众人，随后整理着布道台上的书籍。 众人离去，艾薇尔凑了上来。 “艾薇尔小姐，您有什么想说的吗？”瑞尔温和地询问道，他早就注意到祈祷之初，这个藏在后面鬼鬼祟祟的小身影。 “神父先生，我对于先前您说的，还有一些地方不太理解，想问问您......” 但出乎艾薇尔的意料，瑞尔拒绝了她。 并且正色道：“艾薇尔小姐，你与其他人情况不同，你身上可能有种你自己也未曾发觉过的潜力。 因此，比起其他人，我更希望你能够带着问题自己寻找答案。” 言罢，瑞尔示意艾薇尔跟着自己。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教堂深处。 随后于一扇门前站定，瑞尔伸手推开门。 门后并没有什么光怪陆离，而是一个书房打扮的小房间。 整个书房的布置典雅低调，桌椅、地毯以及一个燃烧着火苗的小火炉。 而最引人注目的当属占据了整整一面墙壁的巨大书架，上面密密麻麻地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 当艾薇尔看去，只觉得书籍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让她有些眼花。 但回过神来，却似乎什么都没变。 “艾薇尔小姐，就像是我刚刚说的，我希望你能自己找寻到问题的答案。”瑞尔仰头看着满墙的书籍，说道。 他认为命运的主角往往都具有某些常人所没有的特质，小怀特是在学习魔法之上具有极高的天分，尤其是魔法阵的绘制上，足以帮助她暂时跨越位阶的门槛对敌。 那么小艾薇尔身上是否又有什么强大的天赋呢？ 瑞尔表示拭目以待，因此他从灵界的图书馆中，抽出一部分适合她阅读的书籍，希望能帮她发掘自身的特质。 看着满墙的书籍，艾薇尔反而有些瑟缩，她惴惴不安地看了一眼瑞尔，声音小得像蚊子叫一样： “神父先生，我...我不太认字，我很早就从福利学校里退学了，跟着我妈妈学编织的手艺。” 瑞尔一愣，这也确实是他没有想到的问题。 在镇长的操纵下，整座小镇以超乎寻常的发展速度迈入工业文明，但人们的认知并没有，文盲率依旧显着。 瑞尔沉思了片刻：“需要教育。” 他抬眼看向艾薇尔，想到了什么，于是说道：“艾薇尔小姐，我想在小镇中开设一个教会直属的学堂，并且聘请你当学堂的第一位老师，负责教大家识字。” 艾薇尔一听，顿时被吓到了，手里的扫把掉在地上，然后她又慌乱地把它捡起来，连连摇头：“不行的，不行的，瑞尔先生，我自己都不认识几个字，怎么能去教别人呢？” 瑞尔安慰道：“没事，在每次上课之前，我会提前教会你上课的内容，然后你按照我讲的，教给大家就行了。” “况且这有什么难的？那么多年过去，你都没有为那些恐怖的幻觉打倒，现在只是传授他人知识而已，很简单的，放宽心啦。” 艾薇尔有些欲哭无泪：这不一样啊，神父大人...... 话虽如此，她还是乖乖地将扫把藏在门后，在瑞尔的示意下做到小桌子的另一头。 “来吧，今天第一天，我也没有准备，更没有教导别人的经验，因为我也是一个半吊子。”瑞尔笑呵呵地说道，他拿起了桌上的羽毛笔，以及一些莎草纸。 “我唯一教过的，也是一个女孩，比你大不了几岁。跟你相比起来，她就要调皮很多，总是让人不省心。” 艾薇尔眨巴着眼睛歪头看着瑞尔，总觉得瑞尔神父口中的女孩，对他意义非凡。 “她称呼我为老师，因为我将知识传授于她。 所以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喊我一声老师。”瑞尔笑盈盈道。 “老师？”艾薇尔迟疑了一下喊道，随后更流畅了一些，清脆道，“老师。” 瑞尔眼睛一亮，笑着回应道：“哎。” 第161章 内耗的特质 “今天准备尚且不充分，我就教你一些日常用到的，最基本的单词。 你把它们的字形记住，等晚上的时候我来抽查。 顺便测试一下你对于学习新知识的敏感度，以此来规划你下一阶段的学习量。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我会正式开始给你讲语法规则和适用语境。 这一阶段大概会持续十几天，等你把语法规则，和语言基本框架弄明白之后，我再教你写字，你要知道，有一种说法，字是一个人的颜面，字写得好看，别人看你也会高看一眼。” 瑞尔侃侃而谈着，丝毫没注意到艾薇尔逐渐僵住的脸。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湿答答的，是流泪了吗？ 这就是后悔的眼泪吗？ “来来来，过来看，我给你写几个字。”瑞尔郑重其事地握住羽毛笔，连着写了好些个。 他感觉自己，似乎回到了教导小怀特的时候，整个人不由得活跃起来。 他心中感慨：难道这就是年轻的感觉吗？ 见到艾薇尔磨磨蹭蹭地上前，他直接拎起她的后领，像是提起一只小猫咪一样放在座位上。 随后他指着莎草纸的字句：“这几句是常用的问候，意思是： 你好，你好吗？ 我很好，谢谢，你好吗？ 我也很好。很高兴见到你。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 艾薇尔感觉这些话有股神奇的魔力，但不知道为什么。 “好了，这些纸你拿去复习，在空闲的时候可以翻一翻，如果想的话，还可以到这个房间休息一下，柜子上面有茶叶，可以用热水泡开慢慢喝，够不到的话就喊我一声。”瑞尔交代完之后就开门离开，走之前还不忘将门带上。 艾薇尔低下头，她感觉自己在喊了一声瑞尔老师之后，瑞尔先生就变了个样，明明还是慈眉善目的，但却让艾薇尔有种本能的畏惧。 以后的她可能就会懂这种畏惧感源于何处了。 这是号称班主任的凝视的恐惧根源罢了。 ...... 于是这一天，前来祈祷的信徒们都看到了一幅奇怪的景象。 艾薇尔出现在教堂，担当修女的活不说，在维护教堂整洁的间隙里，还时不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愁眉苦脸地诵读着。 有好事者上前瞥窥，却见上面是一些文字。 但好事者本人也不识字，于是带着众人的好奇一同询问纸上的内容。 艾薇尔叹了口气，一板一眼道： “你好，你好吗？ 我很好，谢谢，你好吗？ 我也很好。很高兴见到你。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 ......” 说完，再度长叹一声，也不管众人作何反应，只是将纸张仔细叠好之后，放进衣服里，拿起扫把继续清扫着地面。 众人面面相觑，难道是这个可怜的小女孩，终究被幻觉逼疯了，然后神父仁慈，选择收留了小女孩吗？ 一日很快过去，教堂的书房之内，瑞尔和艾薇尔相对而坐。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些是什么意思？”瑞尔指着一个又一个地单词，询问艾薇尔。 艾薇尔流畅地作答了，经过一整个白天的努力，她已经牢牢记住了瑞尔给她的所有知识。 在艾薇尔接连答对了好些个问题之后，瑞尔有些惊讶。 如此庞大的学习量，纵然是成人也难以在短时间内记忆。 而远未达到智力巅峰的小艾薇尔却能将其记忆下来，并且毫无纰漏。 该说不说，难道优秀是每一个命运主角都得有独特性吗？ 小艾薇尔会不会像小怀特一样，在魔法学习上有相当天赋，也许她也有机会一窥魔法的奥秘，在未来成为一位强大的魔法师。 两者年龄相仿，她也许和小怀特会很有共同语言呢...瑞尔陷入无端联想。 “老师，老师？”艾薇尔心中一紧，难道是自己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让老师感觉到失望了吗？ 如果自己白天再努力一些...艾薇尔陷入无端自责，她的童年深陷自我怀疑的泥沼，如今虽然被瑞尔拨乱反正。 但长久累积之下形成的，小心翼翼看人脸色的习惯，是需要些时日才能改变的。 她轻轻咬着嘴唇，惴惴不安地看着瑞尔。 与小怀特相比，她少了几分同龄小女孩要有的古灵精怪，并且对于安排和变化总是被动地接受，从不表现出反抗的倾向。 这是好，也是坏。 每个人终归是独立的个体，有不同的性格和特质。 “哦，抱歉，刚刚有些走神了，我还以为是主在呼唤。”瑞尔回过神来，他刚刚的意识被临时拉去修缮灵界的虚空裂缝去了。 虽然随着时间推移，以及信仰作为全新力量注入灵界，帮助镇压虚空裂缝，但一切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裂缝还是会时不时地突然突破一下封印，然后少许虚空的力量趁机入侵，污染灵界的表层。 给那些驻扎灵界，极力维持灵界安稳的超凡者们带来了很大困扰。 在灵界持续被虚空骚扰之后，瑞尔就深知，要解决虚空入侵问题，非一日之功。 并且也不是他一个人能够轻易解决的。 他敏锐地意识到，也许这是一个“练兵”的好机会。 把那些灵界中的超凡者调动起来，让他们在一场场战斗中，能够尽快熟悉超凡力量，磨练意志。 而且灵界规则特殊，它与灵性息息相关，因此死亡的法则在这里根基浅薄。 灵界中的死亡对于普通人而言意味着失去灵界的门票。 对超凡者而言，则只是灵性的损耗，但连续多次的死亡，也会损坏根基，导致灵性上限永久地削减...... 瑞尔意识回归，思忖了一下，决定让艾薇尔也尝试着学习一下魔法的知识。 但这一切只能在艾薇尔能够认出大部分的字之后，才能进行。 “小艾薇尔，你做的很出色，出色得以至于我有些失神。”瑞尔嘴角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却让艾薇尔心底一颤。 他接下来说出的那些话更加重了艾薇尔惊恐的情绪： “你的天赋让我不得不将，先前预设好的计划推翻。 小艾薇尔，明天起，就要开始真正步入学习的殿堂了！” 艾薇尔默默地攥紧了几乎不离手的扫帚，这能让她感觉手里抓着东西，不至于因为手里空空而感到莫名心慌。 第162章 艾薇尔的哲学 接连几天，艾薇尔在清扫之余，就会来到教堂内部的书房中，潜心学习和记忆老师给她布置的作业。 这个在工作之余埋头学习的小修女成了教堂的一道独特的风景。 特别是瑞尔神父宣布，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将会开设福利性质的教会学堂，负责传授知识，帮助镇民识字。 每当夕阳西下，余晖染红天边之时，有空闲的镇民便可来到教堂，学习认字、书写和一些相关的其他技能。 瑞尔神父坦言，主欢迎每一个前来学习知识与真理的人，无论他是否是主的信徒。 尤其对于孩子们，瑞尔更是表示愿意送孩子来学习的镇民，教堂会给予相应的补贴，并且提供一顿晚餐。 这是瑞尔净化恶意的最后一步——提升人们内心的道德准则。 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信仰神灵与真理，信仰于那些无信仰之人的净化作用并没有那么好。 但知识具有力量，若是以正确的知识塑造一个人正确的三观。 届时善意融入性格与特质之中，那么恶意就失去了滋生的土壤，无法再肆意蔓延和传播。 镇长的计划将会彻底失败。 但让瑞尔稍稍有些提防的是，那个镇长这些天却神秘消失。 并没有像他预料的一般选择鱼死网破。 不过瑞尔并不着急，恶意源自人心，因此他稳操基本盘，只要守住眼前的一切，贯彻下去， 必不会失败。 这些天艾薇尔的学习进度，再度让瑞尔有些吃惊。 她的领悟甚至要好于小怀特，短短数日就已经基本掌握了大部分的常用词和语法规则。 即使是写字，也已经有模有样。 当然这也跟她不眠不休地学习有关。 小艾薇尔相比小怀特，并没有一个幸福的童年，因此也更珍惜眼前来之不易的一切。 她始终内心惶恐于若是由于自己的懈怠，而导致眼前一切如幻觉泡沫一般消逝的悲剧出现。 因此便努力地学习，以至夜夜直待蜡烛燃尽，方才合上书本。 瑞尔其实有些心疼，好几次劝解她不必如此，艾薇尔表面上虚心接受，暗地里还是偷偷学习。 瑞尔对此只能又心疼又欣慰，只能施展灵性的力量，让她能够睡一个好觉，于梦中缓解一日的疲倦。 但也有一件事让瑞尔有些遗憾： 艾薇尔在魔法上的天赋并没有像他想的那般超绝，只是 相对普通人而言处于中上水准。 可以学习魔法，但在魔法的道路上注定崎岖难行。 他曾拿着一个透明的水晶球，让小艾薇尔学习冥想，以感应空气中流淌着的魔素。 但小艾薇尔迟迟难以领悟要领，她脸色着急，让瑞尔老师再给她几次机会。 她当时手里捧着水晶球，一边急得双目含泪，吸着鼻子，一边使劲平复心情，想要进入冥想。 让瑞尔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好不容易感觉到魔素，但在构筑魔法上又出了问题。 即使是最简单的光照术的模型，艾薇尔都要颤颤巍巍，控制着魔素搭建好久，才能施展出来。 并且施展出的效果也只是普通亮度。 对此，瑞尔只能接受小艾薇尔在魔法领域，并没有超乎常人的天赋。 为此他还安慰了小艾薇尔好久，跟她说：世上道路成千上万，一条走不通，就换一条走，千万不要脑子一热，死磕到底。 但在另一个瑞尔意想不到的地方，她却表现出了常人所没有的悟性—— 那就是信仰与哲学，或者说唯心领域的东西。 她在熟悉了常用字之后，得到瑞尔的许可，可以阅读书房中的大部分典籍。 对于历史类的书籍，她并没有展现出特异。 但唯独对于心灵领域探究的书籍和一些瑞尔前世学过的，然后被他从记忆中提取出来编辑成册的哲学类书籍展现出了兴趣。 瑞尔时常瞧见艾薇尔捧着一本书，眉头轻蹙，口中喃喃自语：“究竟是我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变成了我。” 瑞尔上前，瞥了一眼艾薇尔手中的书籍。 好嘛，庄周梦蝶。 艾薇尔瞧见瑞尔到来，眼睛一亮，连忙把口袋里的笔记拿出来，翻开，上面写满了稚嫩、生硬的字迹。 “老师，您说，究竟是庄周梦到了蝴蝶，还是蝴蝶梦到了庄周。”艾薇尔满脸认真。 “在此之前，我想问问...”瑞尔微笑着看着艾薇尔，“为什么你会对哲学这一体系感兴趣呢？ 如果以魔法的标准来说，哲学无异于是一个毫无作用的垃圾堆，空有思想，而无与之对应的力量，真的值得吗？” 艾薇尔稍作沉思，她那明亮的眼眸微微黯淡下来，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忧伤： “瑞尔老师，您知道吗？ 哲学对于我来说就像是一个有问必答的回音，我可以在这里尽情思考而不必担心没有回应。 在哲学之中，似乎所有的难题都能寻到灵感与启示。 书中那些我从未谋面过的大师：黑格尔、康德、罗素等等，他们的智慧结晶全都浓缩于此。 我可以在他们的注视之中，思考自我与存在。” 瑞尔悄悄挠了挠头，总感觉这孩子学哲学，学得有些魔怔了。 言至此，艾薇尔轻轻叹了口气：“老师，如今我能在哲学的汪洋之中寻找答案，而非独自一人苦苦摸索。 我曾徘徊于幻觉和真实的边界，身边无人愿意相信我的话。 那种孤独和无助感几乎要把我吞噬掉，我心中有无数的疑问。 但在幻影纵横的夜晚里，我只能在床上翻来覆去，伴随惊惧入眠。” 瑞尔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来到教堂也有一段时间了，你还能看到幻觉吗？” 艾薇尔闻言，眼睛一亮，双手举过头顶摇摆：“老师，我最近真的没看到幻觉了，那些幻影、怪物、异化，都看不见了。 您对我说过的——一切都会回到正轨，似乎真的要实现了！” 瑞尔点了点头：“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想了想，他再度补充道：“所有人都会被拯救。” （明天就要考完试了::＞_＜::，复习得我高中时就落下的老毛病肩周炎都复发了...） （加油加油！剧情铺垫了那么多，马上就开始爆了！！！） 第163章 洗去曾经污浊 又是一日，瑞尔正于祭坛之上布道，艾薇尔站在他的身旁，手捧典籍，满脸肃穆地听着。 自艾薇尔学习识字以来，她便真正成为了瑞尔的学生，称呼他为老师。 也因此，瑞尔让她每次祷告之时光明正大地立于他的身侧，而非偷偷摸摸地躲在最后。 ”今日的祷告结束了，诸位心中可有疑惑？我的弟子艾薇尔将替吾主解答。“瑞尔合上书册。 他的身后艾薇尔面色平静，上前一步。 一众信徒早已见怪不怪。 自瑞尔宣称的福利学堂正式于教堂之中开办起来的第一天里，就有许许多多的信徒前来，差点踏破了教堂的门槛。 因为信仰真理之神，却连最基本的文字都不认识，说出去岂不是太丢脸了？ 所以哪怕是为了读懂主的经文，识字都是必要的。 信徒们本以为传授他们文字的是瑞尔神父，但当象征着课堂开始的风铃响起，自教堂之内走出的却是一个身穿黑袍的矮小女孩。 艾薇尔？难道是这么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来教授识字？众人纷纷面露疑惑与些许不屑。 但早已经被瑞尔，进行过心理建设的艾薇尔，深吸一口气。 将手中抱着的小黑板挂好，然后讲一些粗糙的莎草纸和笔，分发给前来的信众。 终于到了规定的授课时间，她缓走到那块小小的黑板前面，目光扫视着眼前黑压压的人群。 尽管她的语调略带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然而她神情却坚定： “感谢各位来到这里，从今天开始，我来负责教堂中的文化课程，教大家认字，以此帮助各位更好地理解吾主的教义。”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那颗紧张的心稍稍平静下来。 此刻，她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瑞尔交给她的东西： “也许在座的诸位并不怎么把我放在眼里，认为我年龄尚小，阅历浅薄，就连文字地学习，也是在不久之前开始的。” 她顿了顿，听着下方一众人的窃窃私语，并不多加理会，而是接着说道，“但是，诸位可知，这样的想法是不为吾主所认可的，它是片面的、狭隘的。” 艾薇尔的语气愈发激昂，带着一丝感染众人情绪的力量：“诸位想必也清楚，吾主早就告诉过我们，在追求真理的道路上，必然有先行者，亦有后来者。 先行者曾是过去的后来者，后来者亦将成为未来的先行者。 即使是博学如老师，他也坦言，在尚未沐浴神恩、不知真理浩瀚的曾经，他与此刻的我们别无二致，同样的蒙昧与无知。 但他却凭借自己的信仰与追寻真理的决心，走到了这一步......” 艾薇尔的话让许多人沉默，他们默默低下头，若有所思，众人的非议声顿时小了许多。 艾薇尔松了一口气，她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拿着粉笔，开始一笔一划地往小黑板上写字：“今天第一天，我们要学习的是一些常用的问候语......” 当暮日西沉大地，苍白的弯月费力地自地平线之下爬出，街道上的煤油灯开始依次点燃起来，如同黑暗中的幽火。 艾薇尔咽了一口口水，她方才完全沉浸于授课，回过神来，只觉得口干舌燥。 “今天的课程结束了，大家可以回去了，明天同一时间再来，我会继续努力，让大家早日能够不依靠别人，只需自身，便能读懂吾主真义。”艾薇尔微微一鞠躬。 众人沉默了一声，然后有人开始鼓掌。 随后大家都开始鼓掌。 掌声如雷。 洗去了艾薇尔身上的污泥。 ...... “今天是第二天，我们先巩固昨日所学，再开展今天的教学内容......” “今天是第三天......” “第四天......” 教学日久，在信徒们口中，艾薇尔从“艾薇尔”，到“小艾薇尔”，再到“艾薇尔老师”，每一次称呼的变化，都能让她开心好久，以至于整天在瑞尔面前蹦蹦跳跳。 跳得瑞尔都有些头疼，他不禁有些纳闷，至于吗？ 同时，艾薇尔对于所学不断巩固加深，同样的，于心灵层面的理解也与日俱增。 有时候若是瑞尔一走神，要再跟上艾薇尔的节奏，也得花不少心思。 这让他有些欣慰，但也有些苦恼。 心灵啊，哲学啊，不知灵性的超凡这一条道路，是否适合小艾薇尔呢？ 目前真理界的第二层世界尚未完全形成，难以承载登神长阶，以至于灵性的上限并不高。 艾薇尔走这么一条路，真的合适吗？ 一条走得慢，但却可以走得远的路，诸如魔法；与一条可以走得很快，但却短暂的路，诸如灵性，真的具有可比性吗？ 是个人都知道前者更具价值啊！ 瑞尔时常因为艾薇尔未来的道路，不知如何选择，而满脸愁云。 他只能选择在眼前的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带着艾薇尔一同寻找。 时间的力量之下，一切问题都会有答案的。瑞尔相信。 ...... 今天，艾薇尔站在祭坛之上，第一次代替老师，为一众信徒答疑解惑。 虽然已有教学的经验，但这与授课却截然不同，没有提前的准备，所有的问题都得临场发挥，凭借自身的知识解答。 所需要的要求，高的不是一点半点。 原本艾薇尔惴惴不安地表示自己能力不够，但她却看到瑞尔脸上一闪而逝的复杂。 瑞尔随即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 “小艾薇尔，命运啊，是世界的卑劣把戏。 总是推动着人被动向前，也许你还没准备好，但一切都已开始上演......” 艾薇尔并没有明白瑞尔话中的深意，以为是老师惯常的鸡汤。 艾薇尔立于祭坛之前，双手重叠放在身前。 看似放松，实则缩在长袍里的手，因为紧张而暗自抓紧袖口。 第一位信徒思考了一下，便恭敬开口询问心中疑惑。 艾薇尔的文化课开设了好几期，俨然已得到了信徒们的认可。 这位曾经名声不好的小女孩，原来并非他们想象的一般孤僻、恶毒。 她对于主的虔诚并不在他们之下，因此，艾薇尔便是他们亲密的教友，也是神父的唯一徒弟。 第164章 最后一位信徒 在第一位信徒说出自己的疑惑之后，艾薇尔原本紧绷的小脸顿时一松。 她暗自出了一口气，还好，不是特别生僻和困难的问题，只是生活中遇到的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已...... 但是她转而面色一肃，心中告诉自己：你怎么能这么想啊，艾薇尔！忘记了老师的教导吗？ 忘记了老师说的“就像人端起水杯喝水，冷和暖只有喝水的人自己知道”的道理吗？ 不曾站在别人的角度，反而依赖于自己浅薄的见识妄下定论，这和老师口中常说的愚昧有什么区别吗？ 艾薇尔，以后这样的想法，可不能再出现了！对于所有人的疑惑，要抱着诚恳与谦卑的态度去为他们解答。 艾薇尔心中暗自责怪了自己一番之后，微笑着，模仿着老师平日里温和的语气，阐述着自己的见解。 很快，第一位信徒感谢了一声之后，若有所思地退下了，然后是第二位信徒，第三位信徒... 艾薇尔渐渐开始游刃有余了起来，凭借着瑞尔的教导，她现在再也不像曾经那样，躲在所有人最后偷看祈祷全程的小修女一样了。 对于曾经一些无法解答、需要斡旋许久的问题，如今也能在思考之后，顺利给出答案。 瑞尔在艾薇尔身后，默默地点了点头。 小艾薇尔的努力，他是亲眼目睹过的。 不论是日常洁净教堂闲暇之时的沉思，还是书房彻夜点燃的灯烛，无一不显示着小艾薇尔的勤奋。 对于学习，她似乎有着一种狂热的渴望。 “学习是一种充实的感觉，只要你学习了，它就会给予你回应，而非如幻觉一般不可触碰。老师，我从未感觉过自己如此真实地活着。 【什么都可能欺骗我，但知识不会......】” 这是艾薇尔曾满脸笑容，对瑞尔说过的话。 当然，即使天分再高，短短十余日，当然也无法达到如何高度，因此瑞尔小小地给艾薇尔开了点挂。 在夜半熟睡之时，于梦境的深处，那真实与虚幻的边境，每每艾薇尔酣眠之时，便会有一位脸上的褶子仿佛可以夹死蚊子的老人跨越无穷距离来到艾薇尔身边。 “您是谁？”艾薇尔总是会一脸警惕地询问眼前的老人。 老人也总是呵呵一笑，伸手往自己胸口一抹，一道白色的四分之三圆环显现出来。 梦境与灵界的规则交织，对于非灵性超凡之人，便会无意识地压制理性，导致蒙昧，故而艾薇尔并未认出老人胸口，是自家的教堂与神灵的徽章，只是感觉到莫名的熟悉与信任。 “小艾薇尔，跟我来吧。”老人微笑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转身离去。 艾薇尔思考了一下，跟上了他的步伐，在老人身旁左看看右看看。 她好奇地询问道：“我们要去哪里？您叫什么名字？” 老人笑呵呵地说道：“我们要去离真理最近的地方之一，而至于我的名字，小艾薇尔啊，你不需要知道，因为就算你把它记住，在你醒来之后，也会忘记的。” “怎么会呢？”艾薇尔表示不信。 老人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用手指敲了敲她的脑袋：“我说的话你还不信？我给你带路至少五六次了，结果你一次都没记住我，每次都像第一次认识我一样。” “哼，这次怎么说，我都不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你了，讨厌的小丫头！”老人哼了一声，把头扭过去，不去看艾薇尔。 艾薇尔讨好地拉住老人的胳膊，撒娇地说道：“老爷爷，告诉我吧，我一定会记住的。” 老人对艾薇尔的撒娇没有一点抵抗能力，连忙摆手表示投降：“好好好，小丫头，我告诉你，我的名字是盖德，你可记好了，别又忘了。” 艾薇尔点了点头：“好的，盖德爷爷，我一定会记住的。” 盖德笑呵呵地摸了摸胡须，领着艾薇尔，于迷雾之中穿行。 若是有超凡者目睹这一幕，定然会大跌眼镜，决然无法想象，迷雾之中的领路之人，情感淡漠的冷酷老头，竟然也会有这种隔辈亲的形象。 盖德领着艾薇尔，穿过层层迷雾，跨过无数变化交叠的空间，一切都无法遮挡他那双浑浊而难以视物的眼睛。 “到了，小艾薇尔，往前走，那里有一座图书馆，在门上敲三下，然后径直走进去，凭借自己的直觉，从一眼望不到头的书架上去，取下你感觉最特殊的一本书翻阅。 记住，在彻底看完一本的内容之后，才能去寻找下一本书。 这座图书馆有一个特性，叫【一时地贪恋食物，会导致食物太多而无法嚼烂】。” 盖德犹如一位平常的老人，叮嘱着自己要上学的孙女。 艾薇尔认真地倾听着盖德的话，末了，她挥一挥手，与盖德再见。 盖德也笑着和她挥手告别。 待艾薇尔的身影，消失在他的眼前之后，在迷雾再次笼罩此地，一切都不见之后。 盖德于此矗立了一小会，便离开了，他仍有自己的职责要完成。 至于小艾薇尔能不能记得他的名字......盖德笑了笑，他心里清楚是不可能的。 梦境与真理界的规则之中，凡人除了图书馆中的知识，什么也无法带回现实，这是那位神下达的旨意，为了不破坏灵界与现世的某种平衡。 艾薇尔的精神力与意志力异于常人，也许和她自幼便与幻觉作斗争的经历有关，因此她能于灵界的图书馆之中停留的时间便格外的长。 看似只是于现世中聆听瑞尔教导了一段时间，但在灵界之中，却是许久的光景。 ...... 回归现在，艾薇尔再又解答了一名信徒的疑惑之后，长舒一口气。 大多数信徒其实并没有那么多疑问，每次祷告之后的答疑，通常只有六七位信徒，存在一些生活上的疑惑需要解答。 如今她抬眼看了看余下的信徒，依然所剩无几。 此时，一位戴着兜帽的信徒迈步上前，同一时刻，站在后方闭目养神的瑞尔于同一时间睁开眼睛，灵性光辉于他眼眸之中闪过。 “您好，艾薇尔修女，请问您能否解答我心中，困扰已久的一个疑惑。”沙哑而诡异的声音自兜帽之下传出。 兜帽人摘下兜帽，是一张苍老的脸，和一把精心打理过的胡子。 正是消失许久，不见所踪的镇长，今日突兀地来到教堂，脸上带着莫名的笑。 第165章 关于真理的质问 许久未见身影的镇长，此时突兀地出现在教堂之中。 在当初，工人们得知了，工厂主背后的投资者、小镇最大的剥削者，竟然是镇长之后，他就神秘失踪了一段时间。 所有的小镇事务，在那段时间都由镇长的秘书负责，即使镇民们冲到镇长的办公室抗议，都找不到人。 如今他又再次出现......瑞尔立于一旁，眼中明灭不定，但脸色平静，如同只是面对一位普通的信徒。 “镇长...镇长先生？”艾薇尔此时也认出了眼前戴着兜帽的老者，正是消失许久的镇长，“您竟然也是吾主的信徒？” 什么？周围尚未离去的信徒，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兜帽人，这个可恶的镇长，竟然还敢出现在大家面前？ 镇长闻言，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蛀坏的黄牙，同他打理精致的胡子对比鲜明。 他此时看着面色柔和，但眼眸坚定的艾薇尔，只觉得眼前的女孩全然不似往日一般，担惊受怕的敏感状态。 他深深地看了艾薇尔一眼，随即把目光放到静静伫立的瑞尔身上，表情似笑非笑：“艾薇尔当上修女才几天的时间，估计无法解决我心中的疑惑的。 瑞尔神父，还是由您亲自来解答我的困惑吧。 自您建立教堂，净化恶意以来，我都从未来过教堂做客，是我的不对啊。” 好嘛...来找茬的。 虽然不清楚镇长的意图，但瑞尔挑了一下眉，慢悠悠地说道：“主说过，纵然是懵懂稚童的话，也会对贤者有所启示。 镇长先生，能够解答心中疑惑的从来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言以至此，我认为艾薇尔修女完全有解答你困惑的资格。” 艾薇尔也是适时，挺起胸膛，鼓了鼓嘴，准备好迎接挑战。 “真是富有哲理的话，不愧是真理之神的信徒。”镇长微微拍手，好似在赞同，但随后话锋一转，“不过我这次前来，想问的就是关于真理之神的问题——” 他表情陡然阴沉下来，嘴角咧起一个令人不安的弧度：“真理之神，真的掌握了【真理】吗？” 周遭的信徒们闻言，更加难以置信。 自教堂建立，到信众祈祷与答疑已有一段时日，但从未有人对于神灵提出过质疑。 虽然这个时代神灵力量不显，现世再难闻神灵之迹，但纵然是普通人，对于神灵仍然心存敬畏，不会升起亵渎的念头。 瑞尔闻言也是略一皱眉，抬眼，与镇长幽幽的目光对视。 面对一个信徒，去嘲讽他的神灵...镇长是想要鱼死网破，还是已经迈出了那一步？瑞尔心中思忖。 而艾薇尔的反应不同，她眼睛微微眯起，心中有点生气，主动往前迈了一步：“镇长先生，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瑞尔神父在她最茫然的时候接纳了她，并且为小镇带来了梦寐以求的改变。 艾薇尔很感激他，连带着对于瑞尔先生所信奉的神灵，同样诞生了信仰。 她不容许别人，不分青红皂白去玷污它。 “呵呵，如果真理之神真的掌握了真理的话，那作为祂的信徒的你们理应同样如此。”镇长声音低沉，将手伸进衣服。 众人的目光被他的动作牵引，却见镇长从衣服口袋里。 掏出了一只不断挣扎的老鼠。 老鼠被镇长牢牢捏在手里，一刻不停地挣扎着，伴随着吱吱吱的叫唤声。 “如果你们掌握了真理...”镇长的目光中带着一丝疯狂，与浓浓的挑衅，“那么请告诉我，这只老鼠，接下来是死还是活呢？” 信徒们倒吸一口冷气，同时，莫名有愈来愈多、原本离开的信徒折返回来，围观着这一场镇长主导的质问。 瑞尔目光投向空中，本就稀薄到几乎难以觉察到的恶意，在镇长最后的驱动之下，将一众信徒汇聚于此。 随后恶意消散，小镇中盘踞了无数年的恶意，于此刻真真正正烟消云散了。 看着眼前面带嘲讽的镇长，瑞尔大致理解了他的用意—— 妄图在众多信徒面前，用一个悖论将瑞尔和艾薇尔驳倒，说明真理之神的虚伪。 以此来打击小镇中，镇民对于真理之神的信仰，正如瑞尔先前将镇长的恶意净化一般。 但是...瑞尔嘴角暗自噙笑。 镇长搞错了两个东西： 第一、小镇上的信徒信仰真理之神，归根结底并不是因为神，而是因为瑞尔，是他来到小镇后所做的一切。 第二、小艾薇尔绝非“善类”，在日夜的学习与梦境之中图书馆内的求索之旅里，她蜕变了多少，具体瑞尔也不好猜测。 灵界深处的图书馆，并非所谓神灵的禁地，禁止一切生灵的前来。 相反，瑞尔欢迎所有到访的来客。 来者可以凭借自身灵性多寡，或是其他心灵层面的力量，进入图书馆以获取相应的知识。 而背负着命运的注视的小艾薇尔，正是其中的佼佼者。 灵界之中，时间的秩序混乱，也正是因此，时空流转之间，她对于图书馆中知识的探索，不知不觉间已深不可测...... 愈来愈多的信徒进入教堂，将原本宽敞的空间也挤的有些许狭小。 所有人听到镇长的质问，大都一愣，齐齐吸了一口冷气。 “那么请告诉我，这只老鼠，接下来是死还是活呢？”短短一句就将一切答案，拉入了无法摆脱的深渊。 若是艾薇尔回答“老鼠不会死”，那镇长在下一秒，就会将老鼠残忍掐死。 同样，她若是回答“老鼠会死”，那么老鼠便会安然无恙。 两种答案，最终的结果都是错误的...信徒们的眼眸蒙上一层晦暗。 莫非这个世界上真的不存在真理，真的不存在希望，不存在完美吗？一众人心中催生疑惑。 他们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纷纷以目光倾注艾薇尔，想听她的回答。 一个悖论，或是文字游戏...艾薇尔却没有，被镇长的问题难倒。 “你的问题本身，便是错误的。”艾薇尔道。 第166章 真与假与真 “你苦心构思出来的陷阱，其出发点，便是错的。”艾薇尔的第一句话，让镇长目光微沉。 随后，艾薇尔自顾自地说出了一系列让人听不懂的名词： 二难困境、逻辑悖论、决定论...... 听着一个又一个专有名词从小艾薇尔口中说出，瑞尔苦笑着捂了捂脸。 卖火柴的小女孩讲哲学？这股奇妙的违和感...... “停，不要讲这些让人听不懂的话，谁知道是不是你们，企图蒙混过关的轨迹。” 镇长粗暴地打断了艾薇尔，他只觉得有些不妙，好像自己精心设计的陷阱，似乎真的没有用。 艾薇尔闻言，怜悯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说道：“你所询问的这个问题，根本无法代表真理。 在镇长先生你询问老鼠是死是活时，实际上早已设定一个条件，将你认为的真理，框定在你定下的规则的囚笼之中。 我的回答，将直接影响你所展示的结果。” 镇长闻言不屑：“那又怎么样？真理之神不应该什么都懂吗？不然怎么称为真理？” 艾薇尔摇头：“你的话，从逻辑上就错了。 结果的错误并不能代表真理的错误。 我曾在一些书上受到过一些启发，正好可以套用于此种情况，现在讲予你听——” 瑞尔点头，小艾薇尔在这段时间里的进步，是肉眼可见的。 “正如我刚刚讲得‘结果的错误并不能代表真理的错误’，你接下来的一系列行为行为所导致的两种截然不同的结局，其实是由我的‘回答’决定的。 但是这种“决定”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因果关系，并不适用于真理的范畴之内。 你的问题，就像是无故认为规定太阳西升东落是常态，因此如果它东升西落，真理就不复存在一般。 这是荒谬、错误的思想。”艾薇尔一口气将想讲的话全部讲完，言罢下意识偷偷瞟了瑞尔一眼。 眼见老师满意地点了点头，艾薇尔心中一松，嘴角荡漾起两个浅浅的酒窝。 艾薇尔的话让一众信徒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人为规定的不合常理之事，当然不能归于真理之神，那些东西应当是魔鬼喜欢玩弄的东西。 想到这里，大伙看镇长的眼神就更不对了。 这个家伙不仅暗中操纵小镇资本，剥削工人，甚至还和魔鬼有关系吗？ 就在众人对镇长怒目而视的时候，镇长反而笑了。 他睁开有些浑浊的眼睛，想努力看清眼前自信的小女孩。 镇长呵呵笑着，教堂之中的温度不知何时突然变低。 瑞尔朝前一步，站到艾薇尔身侧。 镇长对此毫无反应，只是盯着艾薇尔，语气莫名感慨：“你比曾经，真的很不一样啊。当时的你被幻觉困扰，恐惧弥漫担惊受怕，可比现在顺眼多了。” “什么意思？”艾薇尔皱眉，只觉得镇长话中有话。 “在他来之前...”镇长指了指一身白袍的瑞尔，语气有了起伏，“你是我收集恶意的两大法宝之一——天生被妄想缠绕的女孩。” 艾薇尔闻言身子微微颤了颤，瑞尔也眯起了眼睛。 他当时出于某种顾虑，并没有将所有真相告知艾薇尔。 这个可怜的小女孩到目前为止，都还不知道她此前的所有冷眼与厌恶，皆是由于镇长对晋升的渴望以及她人格中那位亲密的姐姐，也是疯人院中的沃伊德的手笔。 艾薇尔并不知道她的苦难绝非天生，而是人为编造出来的。 此时此刻，镇长脸上带着残忍的笑容，将所有的一切，都在艾薇尔的注视之下讲述出来。 如同撕开了虚伪的外衣，将血淋淋的伤口暴露在外。 艾薇尔此时此刻听着镇长的讲述，嘴唇有些苍白。 “所以我此前所有的人生，都是被你安排好的，所有的冷眼，所有的厌恶，所有的谣言...都是...” 艾薇尔有些摇摇欲坠，身旁的瑞尔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叹息一声。 这是艾薇尔总归要面对的，不如就借镇长之口说出吧。 “老师...\"艾薇尔紧咬着嘴唇。 “我在。” “您说，这一切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艾薇尔眼中再度露出了迷茫， “我曾经于眼中目睹的怪物与黑影，让我以为怪诞的才是真实的。 直至遇到了您，让我坚定了内心，与曾经的妄想做了分割。 但如今再度得知，我的人生是被安排好的，我的经历，甚至我的性格，也许都是被塑造的。 我好不容易才认为一切都是真的，现在看来，似乎又变成了假的...... 真和假，莫非真的这般捉摸不透吗？” 瑞尔没有说话，正如他曾经对艾薇尔说的，答案，需要自己去寻找。 镇长却于此时插嘴，他颇为满意此时艾薇尔眼中的迷惘，这种状态下的艾薇尔，才称得上是收集恶意的完美容器啊，可惜一切都被这个可恶的神父破坏： “艾薇尔，还记得你所见的【异化】吗？两个月一次的异化与镇民的失踪...哈哈哈...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两个月了，你看看，这里有没有人异化了啊？”镇长的声音灌入艾薇尔的脑袋。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失神地四处张望。 在她的眼中，一切突兀地蒙上了一层黑纱，即使是教堂顶上那一扇巨大的花窗玻璃所析出的各色光线，都被阻挡在外。 艾薇尔很熟悉眼前的场景，幻觉又来了... 她痛苦而茫然地看着眼前一切，她又要陷入幻觉了吗？ 正如她所以为的现实其实是假的。 眼前的一切，又真是幻觉吗？ 一众信徒的身形，突然扭曲起来，恐怖的变化与此刻发生： 他们的面容逐渐消融，五官错位扭曲，面容渐渐消失不见，化作一位又一位的无面之人。 教堂穹顶之上的圣徒形象扭曲变形，圣洁的蓝色与金色光芒，被一抹抹不祥的暗绿与猩红所取代，宛如地狱之火在玻璃窗后熊熊燃烧，将一切光明吞噬。 空气中弥漫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恶臭，那是腐败与绝望的气息，让她的呼吸变得艰难，胸口像是被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 四周的墙壁开始剥落，露出下面斑驳的石块，每一块都像是古老墓碑上的铭文，记录着不为人知的诅咒与悲剧。 “对死亡的恐惧，是恶意最好的养料。” 镇长的声音，如同无数虫子一同发出的嘶鸣，引得艾薇尔瞳孔巨震。 第167章 绝望的矿场 艾薇尔想要说话，但仿佛喉咙被一只冰冷的手扼住，无法吐露一句言语。 然而下一秒，无尽的光陡然爆发，闪亮却不刺眼。 光芒一闪而逝，艾薇尔回过神来，一切似乎照旧，没有变化，而唯一的变化...... 一身白袍的瑞尔此时伸出右手，一脸冷色地掐住镇长的脖子，将他高高提起。 镇长被扼住脖子，也并不挣扎，四肢下垂，宛如几根破旧的布条。 “这就是你的目的？ 借助教堂和最后的恶意，聚集一大部分人，企图在最后将所有人杀死，以对死亡的恐惧为引，补全晋升皓月的最后一点空缺吗？”瑞尔冷声询问。 “嗬嗬。”镇长的喉咙被掐住，口中只能发出沙哑的撕扯声，但依旧面容平静。 “你的依仗呢？”瑞尔问道，“你失败的依仗呢？你本该知道教堂是我的大本营，所有的一切异种力量都会被排斥与压制。 那你失败之后该如何脱身？沃伊德吗？ 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他只想要足够强大的帮手帮他分担压力。” 瑞尔歪了歪头：“镇长先生，你能告诉我吗？” 镇长闻言，嘴角上翘，他闪电般地伸手，抓住瑞尔的手，但下一个动作不是挣脱，而是用力一扭。 “嘎达”一声轻响，镇长的脖子呈现出一个扭曲的角度，森然的白骨戳破薄薄的皮肤裸露在外，显得血腥而诡异。 他的气息迅速消散，眼眸瞬间黯淡下去，生机自他身上消退了。 死了？不对！瑞尔眼中金色灵性溢出，灵魂领域的波动此时被他捕捉到。 一个由纯粹恶意构成的灵体，快速地撕开一道口子，然后似乎被什么东西牵引，先是一滞，再瞬间消失，不见了踪影。 瑞尔伸出手，攫取了一丝即将逸散的气息。 他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呆呆的艾薇尔，轻叹一声，走到她面前。 温柔地摸了摸艾薇尔的头。 感觉着头顶熟悉的热量，艾薇尔略一回神，只听见自己的老师说道：“呆在这里，等我回来。 有些事情无所谓真假虚实，你的知觉尤为关键...... 还有，老师是真的，自始至终，都是真的。” 说罢，不待艾薇尔如何反应，瑞尔化为白影，消失在她眼前。 周遭是如同凝固的时光，所有的信徒都在某种伟力之下一动不动。 时间停滞在了异化发生前的一个刹那。 “老师......” 教堂之内，似有呢喃流转消散。 ...... 瑞尔手中攥着那一缕气息，略一感应，辨明了方向。 那是，他看向了一个方位，那里是只在听闻之中，并未切实去过的...矿场。 一切将水落石出。瑞尔施展化实为虚，身形转化成虚幻难触的信息流，伴随空间魔法的银辉，在一瞬间横跨整个小镇。 银辉散去， 面前是一个黑黢黢的洞口，仅用几根粗木头搭建起的支撑设施，周围是一些碎屑石料。 这里就是离小镇有一段距离的矿场，位于山谷的另一端，是维持小镇运转与发展，但同时带给人们痛苦的地方。 这里也是瑞尔感应之中，恶意汇聚的源头，镇长于此聚集的恶意，远超曾经的小镇。 微弱的风自矿洞中飘出，细碎的粉尘中，夹杂着无法忽视的麻木与绝望。 不知是否还来得及... 瑞尔迈步朝里走去。 矿洞之内昏暗无光，只有头顶悬挂着的矿灯提供光照。 耳畔属于蒸汽机的轰鸣声一刻没有停止过。 蒸汽机最初引进之后，便依靠蒸汽机的强大动力，使其连接水泵，从而将矿井中的积水迅速排出，防止矿井积水，阻碍采矿。 瑞尔朝着矿洞深处走去，原本狭窄的矿道开始慢慢变得宽敞起来。 周围矿镐开凿的痕迹很明显。 矿道微微蜿蜒朝下，如同正在进入一只巨兽的食道。 突然之间，迎面传来一阵呼啸的机械声。 是一条轨道，上面一辆无人的矿车疾驰而来，瑞尔正要抬手阻挡，却见矿车缓缓停下，最终止于瑞尔身前。 思索一下，瑞尔选择坐上矿车，他当然能感觉到对方的不怀好意，周遭盘踞不散的恶意时时刻刻想要入侵他的躯体。 但正如镇长对自己的底牌有信心，瑞尔同样对自己潜藏起来的实力自信。 管他阴谋诡计，他自一力破之。众所周知，魔法师就是会魔法的狂战士。 矿车晃晃悠悠地前行着，载着瑞尔缓缓驶向矿洞深处。 一路上，那难听且阻塞的齿轮嵌合声响个不停，就像是一头年迈的巨兽在痛苦地呻吟一般。 随着矿车不断深入，矿洞的全貌也逐渐展现在了瑞尔的眼前。 这里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尘土味和矿石的气息。 微弱的灯光在头顶摇晃，勉强照亮前方的道路。 瑞尔的目光凝重，紧紧握右拳。 矿道两旁不时出现几个形销骨立的矿工， 他们身上穿着破烂不堪的衣服，沾满了泥土和血迹，几乎已经无法遮蔽身体。 双脚上戴着沉重的镣铐，每走一步都会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他们的神情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麻木不仁。 每个人手里都紧握着一把矿镐，机械般地一下接一下地凿击着，面前坚硬无比的矿层。 迸溅而出的碎石四处乱飞，无情地划过他们裸露在外的皮肤。 有些碎石只在皮肤上留下了一道道细密的伤痕，但更多的则是直接嵌入其中，鲜血顿时渗了出来。 可即便如此，矿工们依旧面无表情，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仿佛他们的身体已经不再属于自己。 当瑞尔乘坐的矿车从他们身边经过时，他们甚至连头都不曾抬起一下，依然默默地埋头苦干着。 一股浓密的恶意源源不断地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如同一股黑色的烟雾，在空中盘旋不散，然后渐渐地飘向矿洞的更深处。 瑞尔先是眯起了双眼，随后自记忆之中，认出了这些如同活死人的矿工的身份。 第168章 关键一步 瑞尔突然认出了眼前这些形同活死人的矿工们，究竟是谁。 他们都是先前于档案室中，瑞尔所见的，由于艾薇尔的“诅咒”，而因为各种意外离奇死亡的镇民。 如今看来，一切都是镇长的障眼法，他将镇民以自己的手段送进了终日不见光亮的矿洞，一刻不停地为自己生产恶意。 突然之间，一个矿工倒在地上，激起一地烟尘，他的生命气息衰弱到了极致，但下一刻，一股恶意依附于他的身体。 将濒临极点的生机锁住，并且驱使着矿工再度爬起，满是血泡的手，再度握住表面早已坑坑洼洼的矿镐...... 那位矿工眼中的绝望更深，却依旧不言不语。 瑞尔一眼望去，深沉的矿道之中，尚不知有多少个镇民正在承受这种劫难。 瑞尔叹了口气，现在他还不能出手，要最大程度保存实力来对付镇长。 矿车行驶着，眼前豁然开朗。 赫然来到了一个类似地下广场的地方，广场中央，站着那个熟悉的矮小老头——镇长。 他果然没有死，而是依靠类似灵体的能力逃回了这里。 瑞尔唤出魔杖，轻点一下，下一刻镇长眼前，一抹纯白铺设来开，涂抹出一道人影。 “你果然来了，瑞尔神父。”镇长咧嘴笑着。 瑞尔不言，只是看着广场角落里，堆积着的众多森然骸骨，询问道：“这里有过多少人？” “几百上千吧，我也没专门数过，都是给我提供恶意的原料而已。”镇长道，“小镇的居民，还有外来的商队、旅者，我凑了好些年，才形成了如今的规模。” “你把我引到这里，是想让我也成为其中一员吗？”一丝金色染上瑞尔眼眸，在昏暗的地下，熠熠金光亮起， 显得无比神圣。 镇长深吸一口气：“是啊，你破坏了我的计划，虽然我最终还是侥幸迈出了这一步，但仇还是要报的。” 却见镇长矮小的身躯突然膨胀起来， 他的肉体分解，或者原本组成他躯体的物质分解开去。 镇长整个人，化为压抑深沉的黑雾，黑雾有数不清的恶意凝聚而成。 此时此刻的镇长，依然不能算是人类，而是一个庞大恶意的集合体。 瑞尔仰头看着这一切，黑雾之中，依稀可见镇长恐怖的面容。 仅仅只是注视，瑞尔就感觉到一种位格之上的压制，体内的魔素都沉寂下来，施展魔法都变得困难许多。 “哈哈哈， 这就是我梦寐以求的，皓月的力量。”看着眼前脸色难看的瑞尔，镇长不禁发出畅快的笑声。 这些日子的隐忍是值得的，现在正是清算之时了！ 然而，瑞尔打断了他。 一身白袍伫立黑暗，无风却自动，他脸上此时只余平静：“你虽然跨过了群星的限制，但还不是皓月。” 黑雾之中的人脸顿时一滞。 “你还缺少关键的最后一步，正是这最后一步，才是你将我吸引过来的真正目的。”瑞尔道。 黑雾沉默了，许久之后，沙哑的声音传出：“不愧是瑞尔先生，不愧为那些教派之中最顶尖的教会苗子。 但是啊，天才需要将潜力兑换才行，没有成长起来的天才可不是真正的天才。” 黑雾涌动起来，所有的恶意在他的驱动之下涌向镇长。 一个又一个的矿工无力地栽倒在地，失去了恶意维系，他们也失去了继续活下去的资格。 但下一刻，金色信仰自虚空浮现，将其生命火苗护住，勉强吊住了性命。 “哈哈哈，这就是教会的虚伪，只会注重表面功夫，殊不知力量才是一切的根本。”黑雾狂笑着，镇长的声音渐渐变得浑厚而诡异。 他似乎在进行，某种深刻的蜕变：“瑞尔神父，你说的没错，我还差最关键的一步没有迈过，本来我想将艾薇尔心中的绝望引爆，供我冲破皓月的束缚，但由于你的存在，我失败了。 所以，你就替你的徒弟，死在这里，用你对死亡的恐惧，来帮助我迈出最后一步吧。 我有预感，你的死，将会为我的皓月之路，不舍好最坚实的地基！” 话音未落，黑雾卷携着数吨重的巨石，狠狠朝着瑞尔砸去。 瑞尔高举魔杖，魔杖之上，一个绚烂的法阵如圆盘绽放，将倾斜而下的巨石阻拦。 承受着无尽的压力，法阵摇摇欲坠，瑞尔只能施展空间魔法，将上方的巨石转移开去。 这就是皓月级的特性之一吗？瑞尔大脑中飞速分析着。 他想借助与镇长的战斗，弄清皓月级的一部分能力。 如今看来，皓月级并不仅仅意味着更强大的魔法，更深厚的魔力储备，一贯的，对低位格单位的压制效果。 虽然镇长现在并非真正的皓月，但其散发出来的气息，无形之中就对瑞尔的魔法产生了压制效果，凭空少了三分的威力。 让我看看，皓月还有什么别的本事吗...瑞尔面色一凛。 身后，一道无形黑雾化作刀刃，将他拦腰切断，但却不见鲜血飞溅。 瑞尔身形化作月光，如泡沫消散，然后自另一侧显露。 他魔杖半举，几团莹白光团自魔杖顶端浮现，环绕瑞尔。 【点化】 光团短暂地具有了意识，略一停顿，下一刻，无数群星级别的光元素魔法倾泄而出。 将黑雾不断打散。 “没用的，登临皓月，我已然成为了恶意的化身，意识不灭，恶意永存。”黑雾振动，发出声音。 原本被打得节节败退的黑雾快速修复，随后顶着铺天盖地的光，朝着一众光团扑去。 光团们见状，吓得一哆嗦，连忙躲到瑞尔身后。 “喂喂喂，这太过分了吧。”瑞尔一脸无奈，伸手拽了一下黏在自己背上扯不下来的光元素。 合着你们是只打顺风局呗？ 瑞尔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挥动魔杖将元素精灵们收起。 黑雾已到眼前，却见瑞尔右手推出，雷霆化作的巨龙，自他的衣袖中冲出，迎着黑雾不断涨大。 瞬间挤占了整个地下的空间，雷龙将黑雾整个吞下，打了个饱嗝。 第169章 皓月的能力 眼见雷龙将漫天黑雾吞噬，可以见到恶意于雷龙体内流窜。 电弧与黑雾激烈碰撞，互相角力。 突然瑞尔身形急退，雷龙庞大的身躯，猛地砸在瑞尔先前所站立的位置。 即使是无意识、只有本能的生灵也能被悄无声息地操纵...瑞尔看着雷龙比自己整个人还要大的眼眸，思考着。 皓月之后，主要能力会得到质的加强吗？ 却见雷龙瞬间被黑雾染黑，蓝白的雷霆与漆黑的恶意交织浸染之下，雷龙口吐人言：“凡是负面的情绪，皆由我所掌控，这就是皓月！” 下一瞬，雷龙陡然收缩凝实，变成了矮小的镇长。 他的样貌与先前并无二致，只是眼眸被恶意染黑，显得诡异而残暴。 “把命留在这里吧，我相信，你以生命为代价开出的绝望的花朵，将是突破皓月最好的媒介。”镇长举起右手。 他的身后，幻化出无数漆黑的骑兵，身着重铠，胯下骑着形态各异的异兽。 他再一挥手，骑兵冲锋，浩大的声势，让这片地下空间也不住颤抖，似乎下一刻就要坍塌。 瑞尔伸手一抹，手中的魔杖顿时化作一把内敛的长矛，随后，他反手给自己施展了十余种的强化魔法，化作一道白影，冲入骑兵之中。 他要近距离挖掘镇长的力量特性与本质，否则面对真正的皓月，猝不及防之下，可能会有大亏。 骑兵近身，为首的骑兵高高举起手中的长刀。 瑞尔可以清晰地看见它栩栩如生的脸上，黑雾逸散。 下一刻，瑞尔被无数骑兵包围，嘶吼与利器破空声环绕，瑞尔脸上并不慌张。 这才哪到哪呢~ 他侧头躲过劈来的长刀，反手一矛连人带兽一并洞穿，随后长矛一抖，强烈的震颤将骑兵震回雾气，连尸体都不用留下。 瑞尔拿着长矛，于骑兵之中来回突刺，宛如割草模式中开了无双。 眼前这些堪堪群星的东西并不能对他造成麻烦，甚至他们的攻击落在瑞尔身上，都破不了防。 但是每一次的攻击，都会在隐约之间，于瑞尔心灵之上泛起一丝涟漪，似有负面情绪要涌现出来，但瞬间被压制住。 有意思...随着晋升皓月，本就无孔不入的恶意发生了蜕变，即使是瑞尔的精神屏障都无法完全隔绝其影响。 那么，看看这个镇长，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思绪至此，瑞尔也不保留力量，他周身气势突然升腾。 整个人如同化作了一辆冷酷无情的巨型推土机一般，在一瞬之间，贯穿整个战场。 所过之处，无数骑兵、异兽被他抛飞出去，随后一道道无形而微小的气劲将其点爆。 镇长放眼望去，整个地下空间尽是一片令人心悸的灰黑色调。 但就在这片灰暗之中，却有那么一小点白色的身影显得格外醒目。 并且这个小白点越来越大，排山倒海般的冲击在其面前仿佛变成了不堪一击的螳臂当车。 这...这还是魔法师吗？镇长喉咙有些干涩。 眨眼之间，他回过神来时，瑞尔已然如闪电般冲破重重包围，手中长矛朝镇长的咽喉刺去。 长矛在空中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甚至周围空气毫无觉察地让其通过。 一切仿佛都变成了慢动作。 全身的力量完美地凝聚在了矛头之上，镇长只来得及抬手握住矛尖。 下一刻，堪称爆裂的冲击力宣泄出去。 漫天石屑之中，却是瑞尔倒飞出去。 他在空中一个灵巧的空翻卸力，立于地上，长矛不知何时再度变回魔杖。 回忆着刚才的那种感觉，瑞尔眼睛有些发亮，他似乎参透了一部分皓月的奥秘了。 镇长此时半边身子都被轰碎，但他脸上却带着嘲弄，恶意化作的黑雾将其躯体瞬间修复。 活动了一下，完好如初，方才的一切似乎没有任何影响。 “那是什么？”瑞尔发问。 在刚才长矛将将要刺中镇长的瞬间，一种古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 就仿佛是整洁的家中出现了几只恶心的老鼠，即使消杀干净，但仍然于暗中存在，并且会在某种时刻再度爆发，被人所发觉。 同样的，瑞尔原本已然将恶意镇压的心灵之中，在那一瞬间，突兀地掀起波澜。 恶意像是凭空出现，如一柄巨锤，给予了瑞尔一瞬间的眩晕。 也正是这一瞬间，力道分散，本应必中的一击出现了偏差，也给予了镇长反击的机会。 听到瑞尔的问询，镇长神秘一笑：“这就是皓月级真正的力量，它有一个称呼——【奥义】。” 奥义...瑞尔口中咀嚼着这一个非同寻常的单词。 他脑海中方才战斗的一切过程于此时浮现，将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他心中已有一个猜想，一个关于皓月本质的猜测。 瑞尔很清楚，方才的恶意，是真真正正凭空产生，如今又凭空消失。 执掌着真理界，他对于非物质领域的力量，不可谓不熟悉，尤其是自己心灵层面，与思维之海，精神壁垒这些灵魂层面事物的掌控，更是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 因此想要绕过他所掌握的诸如灵性等力量的东西，在位格之上，必然要拥有着等同于灵性的地位。 如此一来答案显而易见——皓月级别的一部分力量，与童话世界本身有关系。 镇长并不知道瑞尔通过开挂，分析出了皓月级的一部分本质，他有些沉醉于自己此刻的力量。 原先他无论是收集恶意，还是通过恶意潜移默化地操纵镇民，都需要一个前提——那就是镇民心中有恶意可以供其使用。 也正是因此，他才要费尽心思地布局、谋划， 逐渐将小镇变成一个只能进不能出的地狱。 以剥削奴役工人，以贪婪驱使工厂主，以孤独折磨疯女......所有的一切都是潜移默化间改变。 无人觉察，身旁一切看似正常的，都有镇长暗中的影子。 第170章 【奥义】的局限 同时，镇长为了避免做“将鸡杀死，只为它肚子里的卵”这种蠢事。 他极为注重持续性地产出恶意，总是于绝望之中给予丁点希望，让镇民能够持续的以一种微妙平衡的状态，为他最大化的提供恶意。 而镇长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自作聪明，将眼前这个一身白袍的神父邀请进小镇，让他于镇上建造教堂，传播信仰。 一想到那种能够净化恶意的信仰之力，镇长就有些头疼，这种力量可谓是他的克星，若是同一级别之下，镇长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但是现在，镇长发自内心地咧嘴笑了起来，皓月的强大如今已然可以窥见一斑，【奥义】的掌握让他摆脱了此前最大的桎梏。 皓月之前，恶意需要积蓄，需要布局，需要小心翼翼的维护，但如今，他已登临皓月。 虽然只有半步，但也让他的能力得到了质变，滋生恶意的土壤不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操纵恶意，只需要以自身的恶意，勾动他人内心的负面情绪，便可使得恶意乘虚而入。 不再需要漫长时间的积累，限制他能力的掣肘如今已彻底抛却。 只待将眼前令人讨厌的神父彻底杀死，让他于绝望和痛苦中忏悔自己的过错，借此恶意，便能够补全皓月的最后一块拼图。 果然，这次孤注一掷将恶意全部接纳，摸到皓月尾巴的抉择是正确的、 镇长失态地张开双臂，有些神经质地大笑起来，笑声里夹杂了多少东西瑞尔并不关心，他只是想再感受一下镇长口中的【奥义】。 于是，瑞尔乘着镇长过cg这段工夫，沟通魔素，汇聚手掌，朝着地面猛地一拍，就要施展土元素魔法. 但他却再度感觉，心中莫名怒火飙升，正想出口成脏，然而下一刻的心又无端充斥着害怕与恐惧，已致双手颤抖难以遏制。 受此干扰，瑞尔施展魔法的进程被打断，连续流淌的魔素中断，难以维系，魔法光辉暗淡，。 黑雾凝实，化作巨手，将瑞尔拍飞出去，在石壁之上留下了一个深坑。 “哈哈哈。”镇长看着自己的手，像是拍飞了一只虫子一样拍飞了这个神父，不由得再次猖狂地大笑。 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力量，这就是皓月！诶？ 他怎么像个没事人一样爬了起来？一个魔法师皮那么厚？ 镇长略一皱眉，再度挥手，童话世界的一丝力量降临，杂糅着恶意朝瑞尔席卷而去，瑞尔刚站起身子来，仿佛被狂风吹拂，再次有些站立不稳。 他的眼中负面情绪强烈地表露，几乎无法无法维持清晰的思考。 瑞尔尝试着给自己施展一个【心灵壁垒】的魔法，但效果有限，负面情绪组成的恶意，依旧源源不断地袭来。 镇长来到瑞尔身前，看着无法动弹的白袍神父，心中升起一丝畅快。 他猛地伸出手，掐住瑞尔的脖子，将他提起。 操纵恶意并非毫无代价，至少镇长在长久的谋划之中，已然被恶意扭曲了一些人格。 放在曾经，他一定会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而直接将瑞尔解决， 不会像现在这般单纯为了泄愤的无用操作。 依旧是那一句话：知识是有力量的。而力量虽然无关善恶，却会对使用者造成影响。 魔法之所以成为超凡途径的主流，一个重要原因是因为只要你符合学习魔法的门槛，那在你学习魔法的过程中，只要不自己作死，就不会出现一些可怕至极的副作用。 而镇长，无疑已经在某种层面上，成为了恶意的奴隶了。 “前不久，你还这么掐着我的脖子，将我的肉身杀死，我迫不得已才尝试着以纯粹恶意凝聚身躯，但却因祸得福， 掌握了更高层次的力量。”镇长的笑容愈发丑陋。 “你在失去自我？是不完全的皓月导致的吗？”瑞尔虽被掐住喉咙，但却依旧能够发声，他面容平静，不见丝毫痛苦。 若是正常状态下的镇长，应该早已发现不对，但此时他的状态有些不对。 双目赤红，原本作为恶意源头的他，竟然有些压制不住自己的恶意。 “你在说什么鬼话？神父先生，如果这就是你的遗言的话。”他狞笑一声，抓住瑞尔脖子的，猛一用力。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瑞尔依旧被他提在手里，依旧面容平静，甚至眼中流露出一丝怜悯。 “要不再用力一点，刚才可能是你没准备好。”瑞尔好心劝慰。 这句话直接让镇长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几乎断掉。 他一甩手将瑞尔甩飞出去，瑞尔轻轻飘飘地落于地面。 却见镇长伸手朝着他一抓，无边恶意再度席卷而来。 同时他瞬间崩解成漫天黑气，将其笼罩在内，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其上无数晦涩铭文浮现。 【奥义·绝望囚笼】 镇长施展出了他现今所能掌握的最强大的魔法，甚至已然不能称作魔法，而是魔法的上位存在，但镇长并没有对应的知识，能够知道其称为什么。 囚笼之内，恶意夹杂着世界之力肆虐，宛如潮水般将要淹没瑞尔的口鼻。 但镇长没有发现，这位身穿白袍的神父，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一切发生，他眼中清明，完全没有被影响的痕迹。 瑞尔的白袍之上，鎏金的纹理乍现，灵性盘踞，万法不侵。 该让一切结束了，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了。 瑞尔静静等待着囚笼成型，在镇长气势的不断攀升的最高峰，由于囚笼自带的隔绝、封锁的特性，使得与世界的联系出现了一瞬间的断裂。 就是现在！早有准备的瑞尔一指点出，牢笼之内，突兀地出现了一抹难以言喻的色彩，宛若油画渲染开去。 化为囚笼的镇长只觉得天旋地转之后，周遭的一切，变得扭曲难辨。 然后更令他恐惧的事情发生了：他所掌握的奥义，于此时，竟然不再响应他的呼唤。 他同世界的联系被切断了？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他看着周遭的一切，巨大的蕨类植物摇曳出各色的光点，一切宛若梦幻中的场景，不时有从未见过的生灵出现、消失。 这里不是现世了...镇长肝胆俱颤。 第171章 镇长的陨落 镇长似乎明白了什么，黑雾化作的囚笼在伟力之下崩解，艰难地凝成人形。 灵界的权柄之下，镇长几乎连人形都无法维持，他眼中的恶意如同坍圮的城墙一样不断覆灭。 眼前的瑞尔并没有其他动作，只是灵性化作实质的光点，围绕着他的身畔欢呼雀跃，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以他为中心转动着，事实也确实如此。 事到如今，镇长已然明晰了一切的结局。 疯狂褪去，他罕见地不再为恶意所左右，镇长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仿佛回到了最开始走向上收集恶意的道路。 “唉，成也恶意，败也恶意...”镇长长叹一声，他看了一眼瑞尔，斟酌着用语：“冕下，您真的是......” 他伸手指了指上面，没有说话。 瑞尔摇头：“我只是吾主的代行者而已。” “没想到如今时代，竟然还有神灵愿意垂下目光。”镇长再度叹了口气，经历大起大落，亲眼目睹成功就在前方，下一刻却堕入深渊，其间种种，让镇长也有一种身心俱疲的感觉。 “既然是神的代行者出手，那我败的不冤。”镇长坦然地张开双臂，迎接死亡。 并不是他缺少孤注一掷的勇气，而是眼前的世界，分明不再是他先前所处的现世，而是异度空间，甚至... 神国！ 想在一个神国里击败神的代行者，镇长无声地苦笑一声。 瑞尔见状也不多言，镇长的罪行罄竹难书，瑞尔自问，凭借良心也不能放过他。 他不再犹豫，一指点出。 灵界的力量被唤醒，汹涌澎湃如天倾，朝着镇长镇压而去。 他的身体缓缓分解，不再是恶意组成的黑雾，而是一些更纯粹的情绪。 灵界在非物质领域的权柄与童话世界等同，所谓恶意，也仅仅是万千灵性中的一种。 镇长对一切恍若不觉，他只是注视着自己慢慢消散成光点的身体，回想着过往所有人生挣扎。 他没有开口求饶，只是遗憾命运对自己的愚弄。 他所追求的力量，也仅仅只拥有了一刻的时间。 “瑞尔冕下，要小心疯人院中那一位，他想要的，远不止他所说的那些。” 镇长发出最后的声音，接着他化作光点，彻底消散于灵界之中。 他曾抵达皓月，也如皓月西落，无声陨灭。 原地只空余下一点闪烁的黑光。 瑞尔上前，黑光的讯息在灵界的力量之下不断分解，却无法解析。 他拾起黑光，黑光于他手中如液体流淌。 当目睹它的时候，瑞尔眼前似乎有无数的人于苦痛之中挣扎扭曲。 当听闻它流淌声音之时，耳畔尽是比女妖哀嚎更为痛彻的嘶吼。 然而一切幻觉都被灵性隔绝。 瑞尔搓揉着手中的黑光：“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奥义】？” 他感受着黑光于灵性构成的牢笼中左突右撞，试图回归现世，奥义之中存在着现世的一部分力量。 属于是世界之力的下位替代。 看来皓月级，能够借助的力量比之群星，并非只能依靠自己，还能沟通世界，获取更深层次的力量了... 瑞尔想通了这一点，将黑光掷出，跨越无数时空，送入理式界之中封印起来，并且借助理式的力量解析着世界之力的奥秘。 这对于瑞尔构筑真理界也大有裨益。 一切尘埃落定，瑞尔一步迈出，回到现世。 刚刚双脚着地的瑞尔，正打算施展魔法，将此地先前所有依靠信仰之力，勉强维系生命的矿工们，转移至安全的小镇之时。 突然间，一阵寒意从他的脊梁骨涌起。还没等他来得及做出更多反应，一个阴森而又熟悉的声音，就在他的耳畔悠悠地响了起来： “瑞尔神父，您刚才似乎脱离了这个世界， 能告诉我您去了哪里吗？” 瑞尔下意识地如同触电一般猛地转身，抬手就是一道瞬发的炽热雷霆。 与此同时，他身上象征空间魔法的银辉骤然闪耀，身形一晃，便欲瞬移离开原地。 然而下一刻，来者伸出一只手，不见魔力波动，便将雷霆握在手中，捏成粉碎，化作电浆消散在空中。 同时用另一只手按在瑞尔的肩膀之上。 刹那之间，瑞尔体内一触即发的魔素瞬间偃声息鼓，再难调动分毫。 “不要紧张，瑞尔神父，我只是好奇，没有恶意。”声音响起。 瑞尔无奈地转过身去，眼下的局面，除非动用真理界的力量，否则单凭魔法，在来者面前根本不够看。 瑞尔道：“沃伊德……” 没错，站在瑞尔面前的，正是本该盘踞疯人院中，为狩猎亚尔维斯做准备的沃伊德，此时却出现在矿场之中。 沃伊德松开了按在瑞尔肩膀上的手，一脸耐人寻味：“不懂【奥义】，也未曾掌握【不溃】，却能让一个几乎是皓月级的巫师死得悄无声息。瑞尔神父，您身上的秘密可不少啊。” 【奥义】大致是什么瑞尔已经知道，但【不溃】又是什么？瑞尔脑中分析着沃伊德话中的深意以及他的来意。 瑞尔不能开口询问，否则便会暴露他对于皓月的一窍不通。 他拿不准沃伊德没有出手的原因，是不是在顾及他背后，那一个并不存在的靠山 ——镇长口中的信仰神灵的教派。 思考只在一瞬之间，他斟酌了一下，微笑着回应道：“沃伊德先生，这是吾主给予我的庇护。 我替吾主布道世间，总有妄佞之徒不怀好意，企图破坏吾主于众生的信仰，因此祂便给予了我惩戒恶徒的权力。” 瑞尔话说的遮遮掩掩，但沃伊德反倒一脸笑意地点头表示理解：“我也未曾料想到，镇长竟然敢对你出手。 我本想前来调解纠纷，但当我来之后，问题已经被你解决了。” 沃伊德又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圈： “不仅是问题，就连造成问题的人，好像都被你解决了。可惜啊，他本该成为对抗亚尔维斯的助力的。” 沃伊德一脸遗憾，啧啧有声。 第172章 突然而至的沃伊德 “好了，闲话少说，沃伊德先生，您来到此地，意欲为何。”瑞尔反将一军。 沃伊德一愣，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一头的头皮屑如雪花飘下，他浑不在乎地将手在裤子上抹了一把：“第一个原因是想来看看能否调节你们之间的矛盾，毕竟大敌当前，任何一分力量都不宜浪费掉。” 瑞尔对他的话持怀疑态度，但不做声，继续询问：“那第二个原因呢？” “第二个原因...”沃伊德神情严肃了许多，“瑞尔神父，您作为神职人员是否了解预言梦？” 瑞尔闻言思考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梦是心灵或精神活动的产物。 在这种认同之下，预言梦是睡眠时与灵魂世界或是其他某些具有神秘象征的空间交流的方式。 它超越了物质世界的界限，揭示了某种超越性的真理或未来的片段。” 沃伊德赞同地点了点头：“果然是教派出身，对于超凡知识的掌握真的是我们这些野路子无法媲美的。” 他随后惨笑一声：“瑞尔神父，无论你是否相信，我虽然位格上已然抵达皓月，但在昨夜却无缘无故陷入睡眠。” “梦境之中，我与来到小镇的亚尔维斯激战一番了，整个小镇毁于一旦，最终，我拼尽全力，却依旧被亚尔维斯斩杀，最后他将灵魂补全，覆灭了所有的痕迹之后离去......” “瑞尔神父，你说，这不会就是预言梦吧？”沃伊德脸上流下了一滴冷汗，回想起梦中的遭遇，表情依旧有些不自然。 他好不容易找到的自我，可不想就这样丢失掉...... 瑞尔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后就要转身离开。 “等等，瑞尔神父，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沃伊德拦住瑞尔，他心中的不安愈发浓烈，死亡的威胁犹如乌云，笼罩着他的头顶。 同出一个灵魂，他能隐约感应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正在不断靠近，具体多远虽未可知，但以皓月位格，传统意义上的距离已然不成什么问题了。 “我能说什么？”瑞尔摊了摊手，他的预言能力也只是出于对童话故事大致的了解和对命运的窥探，现在让他帮忙解梦。 他又不是周公，有什么办法呢？ 不过说到预言...他瞥了一眼沃伊德，他身上的命运分量可不低，看看能不能尝试薅一把命运羊毛。 “沃伊德先生，您要知道，预言神术，即使是在我们教派之中，也属于不传之秘，能够修习的信徒少得可怜啊。”瑞尔道。 沃伊德一听，顿时来劲了，听这话，眼前这个白袍神父，看来就是那一小撮少得可怜的信徒了。 沃伊德神情变化都被瑞尔看在眼中。 看来沃伊德对于未来一战的担忧，已经溢于言表，原本对于一切，他都抱有信心，认为凭借他的某些底牌，能够将前来的亚尔维斯镇杀。 但昨夜的一个突如其来的梦境，却让他看到了另一种结局。 身为神秘学的大师，沃伊德对于类似梦境的启示十分看重，如今预言梦竟然指示他将万劫不复，着急之情可想而知。 终究是碎裂过的灵魂，空有力量而无对应的心态吗？瑞尔心中有些疑惑。 但他对沃伊德的话做出了回应：“这是自然，沃伊德先生，许是我对于吾主的虔诚远超其余信众，因此在教派之中，也被大人们倾注了更多的目光。” “那你能以我的梦境为媒介，用预言神术预言一下战斗的结果吗？”沃伊德迫不及待。 成了...瑞尔感觉到命运无端扰动起来，一股清亮的力量灌注于瑞尔身上，让他的气息略有提升，但更重要的是—— 他感知到，于自己思维之海中浮沉的知识，正是源于命运的超凡知识。 【预言】：借助特殊手段，对命运长河进行窥探，窥探的后果完全未知，可能无事发生，也可能招来致命的反噬或是一些其他存在的目光。 瑞尔心中了然，强大的理解力，让他很快就熟悉了预言魔法的释放。 “如何，你能帮帮我吗？”沃伊德在一旁望眼欲穿，全然没有皓月级强者该有的风度。 “沃伊德先生，您也知道，预言皆有代价，某些因果，纵然是神灵也不愿轻易沾染。”瑞尔幽幽开口，寻找着敲竹杠的机会。 “这是显然的，瑞尔神父，我一定会补偿你的，只是...额。”沃伊德说着便有些犯难，眼前的神父如此年轻，却已有了群星顶峰的力量。 同时也不缺少一些用以护身的秘宝和底牌，没看见那个几乎皓月的镇长，都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吗？ 那他应该赠送何物，以表善意呢？ “额，瑞尔神父，你觉得你现阶段，有什么需要的吗？” “我有预感，我距离皓月已然不远，希望有一些能够帮助我，感悟皓月的东西。”瑞尔直言。 沃伊德闻言又是一惊，都已经开始准备踏足皓月级别了吗？ 他思绪一转，要不，就送他这个东西，反正放在自己这里那么久，也没有什么用。 “既然如此，瑞尔神父，我这里有一个东西，可能对你比较适合。”沃伊德转身消失，“待我去将它取来。” 沃伊德像之前悄无声息地出现一般，再度凭空消失。 但这一次，瑞尔凝心感知之下，发现了端倪。 唤来灵界加持，视角不断攀升，却见一个如同阴影一般的小空间，依附于童话世界之上。 正是疯人院的异度空间。 看来皓月对于异度空间的掌握，远超他的想象，是位格加持，还是沃伊德本身能力附带的特性？ 瑞尔心中带着，等待着沃伊德。 仅仅几个呼吸之后，他便再度出现于原处，分毫不差，同时身上的魔素出现了一瞬间的紊乱，显然负荷并不小。 看来进入和退出空间是有限制的，不能多用。 这一点还好，否则不加限制的长距离传送太过恐怖。 “瑞尔神父，你看看这个。”沃伊德摊开手掌，上面有一块焦黑的骨头。 瑞尔伸手隔空一抓，下一刻骨头出现在他的手中。 “这是？” “这是我无意中获得的一块皓月级别野兽的骸骨，对于你进一步领悟【不溃】应该是有所帮助的。” 瑞尔闻言眼前一亮，不动声色地将骨片塞进衣袖，以此为掩饰，转移到金灯空间中。 第173章 命运的二重表征 瑞尔收了东西，自然得出力一番，顺便试验一下预言魔法。 在施展之前，他谨慎地以调动起灵界的力量，引而不发地庇护在他的身遭，防止预言到一些奇怪的东西。 随后，他沉下心来，放空心灵，按照得到的知识，辅以【绝对理智】，使得整个人迅速进入了一种浅层冥想的状态。 他感觉到周围所有一切都在向他远去，甚至是肉体也是这般，他以一种难以言喻的意识飘荡在天地之间。 某一刻，他苏醒过来，眼前身侧，尽是难以言喻的流光和色块，和灵界的深层有些相像。 他的耳畔突然响起潺潺的流水声。 命运之河...瑞尔想着预言中的意象指征，向着河水流动声音方向走去。 一步迈出，如同缩地成寸，空间的规则与秩序在这里同样遭到了削弱。 他不断前进，这里不属于物质界，看上去是命运的又一重象征的延伸。 迄今为止，瑞尔所知道的命运表征有两种，一是命运之线编织而成的命运轨迹，它作为操纵生灵行为的象征，比起镇长的恶意而言更为潜移默化，也更加恐怖。 另一种便是命运长河，现在看来，命运长河与童话世界是一种深层缔结的联系。 它作为童话世界的一部分，命运长河流经了现世的绝大多数地方，你在任何地方，通过特定的冥想法和一些其他的入场券，便可以观测到命运长河的部分投影。 是的，投影。 瑞尔已经感觉到眼前一切并非实在，而是某种伟力的投影，也应当如此，否则若是任何人都能轻易接近构成童话世界的基础之一，童话世界也许早就乱套了。 他继续向前走着，很快，视线之内就出现了一条难以言喻的长河。 瑞尔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的所见： 长河似乎每时每刻都在流淌， 其内水流却纹丝不动。 耳畔潺潺的流水声，细听却又什么都没有。 命运长河，其源未知，其终亦渺，它既非源自尘世之泉，亦非归向凡间之海。 倒卷的水花之中，命运之力不断创生、消灭，自始至终重复着这一过程。 瑞尔在看到命运长河的第一眼，相应的超凡知识便通过“看”，这一途径，烙印于他的意识之中。 瑞尔了然，他上前一步，用手捧起一捧命运之河的河水饮下。 无色无味无形，瑞尔甚至不知自己是否真的喝下了河水。 但随后，他的思维之海开始翻涌起来，一个独特的印记开始显化，散发出一股属于命运的莫测的气息。 他压制着灵界本能，防止一个不小心把命运印记吞噬。 片刻之后，瑞尔的思维之海中，出现了一条与周遭一切格格不入的细流，溪流之中，流淌的便是命运长河的分支。 所谓预言，便是同命运长河签订某种契约，饮下命运之河中的河水，让自身意识中诞生出命运长河的分支。 这一分支除了沟通命运之外，并无其他效用，但会在一个人身死之后，其一切的命运，将会回归命运长河。 一如分支汇入主干，是童话世界命运的一种秩序体现。 命运的契约已然签订，瑞尔尝试着放开灵界的束缚，看看能否于灵界之中，增添一条命运长河·伪。 但是构成灵界的本质是灵性，灵性与命运虽不相悖，但也不相近，无法依靠契约复刻一条命运长河，理式界就更不行了。 瑞尔也是摇头失笑，自己是属松鼠的吗，一有好东西就在想能不能搬回去。 意识回归现实，瑞尔退出冥想状态。 “准备就绪了，尽力回想梦境，不确保成功率，只能尽力而为。”瑞尔说道，随后魔素涌动起来。 于空中快速搭建起一个前所未有、复杂至极的魔法模型，比之先前的空间魔法模型还要复杂数倍。 即使是瑞尔的精神力，也稍稍感觉到了一阵晕眩。 随着模型不断完善，一股莫测的气息显露出来，沃伊德同样表情严肃，紧闭双眼，回想着那一个让他不适的梦境，以及梦境之中，那张与他相似，但面目可憎的脸庞。 预言魔法融入沃伊德，作为施术者，瑞尔眼前开始形形绰绰地出现一些破碎的影像。 但大抵是预言魔法无法受到灵界加持，位格太低，看不真切，只能隐约看到两个极为相似的人影缠斗。 片刻之后，其中一个人影被击落，再也没有起来过... 瑞尔本想借助【化虚为实】的手段，以灵性拟造预言魔法，看看有没有后门可以走。 但一经推演，每到关键时候，他思维之海中的长河分支便会截断预言魔法的进程。 这也不出瑞尔所料。 命运不同于无主的魔素，所有的语言性质的魔法，其最终指向都是流淌于童话世界各处的命运长河，因此无法如魔法一般可以被随意伪造出来。 诶？那魔法最初是怎么诞生的？瑞尔突然心中出现这个疑问。 这可是他翻遍所有的书，都没有提及过的。 他揉了揉下巴，把疑惑埋进心底。 “怎么样，瑞尔神父，你预言出了什么？”沃伊德迫不及待地询问道。 瑞尔摇了摇头：“预言的结果十分模糊，与你所述的梦境走向基本相同，但其中双方究竟是哪一方被击败，我没有看清。” 沃伊德闻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但终究还是叹了口气，预言指向落败的一方，不一定就是自己，只要有所准备...... 沃伊德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得想些办法，来应对接下来的战斗了。 ...... 伴随着沃伊德的离开，瑞尔环顾了一圈周围的矿场，在镇长死去之后，恶意失去了源头，盘踞于众多被抓来的矿工之上的恶意，彻底被信仰压制、净化。 有些麻烦，如此多的人一下子涌入小镇，其中熟人间的相见，势必会导致小镇的秩序在短时间内引起一定的混乱。 难道要像《黑衣人》电影里演的那样，给镇民们来个大记忆消除术吗？ 第174章 战后 瑞尔终究还是没有这么做。 他先是将所有的伤员进行了肉体层面的治疗，但遭受的心灵创伤却没有什么办法，真理界的力量，在现世越少动用越好。 只能信仰帮助矿工们涤荡了几遍心灵，但成效不好。 大多数矿工眼中，依旧是挥之不去的死意和麻木，全然没注意周围一切的变化，也没发现导致他们苦难的最大源头此时已然消逝。 他们肉体痊愈后的第一件事，仍然是满地摸索方才丢下的矿镐， 然后机械般地高举矿镐，最后砸下。 有些事通过一次又一次的折磨与血一般的压迫之后，便深深地刻入了本能。 即使瑞尔一个响指，将众人手中矿镐分解成碎末，他们也只是呆呆地在那里，手足无措地跪在地上， 企图用双手捧起矿镐残渣。 瑞尔叹了口气，他突然觉得就这么弄死镇长，有些太便宜他了。 他衣袍一甩，所有人短暂地失去了知觉，在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小镇的入口。 此时恰逢旭日东升，阳光照在矿工们身上。 于黑暗中久居，却又陡然直视阳光。 所有人的眼睛顿时变得通红，大滴大滴的泪水渗出，湿润了眼眶，但他们恍若不觉，只是仰头看着太阳。 瑞尔突然发觉大部分人的精神状态，无故好了许多。 他抬眼，是太阳吗？是光吗？ 此时越来越多的镇民发现了小镇门口，那群蒙头垢面，但却有些莫名眼熟的人。 一个镇民突然驻步，他一脸难以置信地指着那群蓬头垢面之人中的一个，激动得以至于手都举不稳，声音也出现难以遏制的颤抖。 他喊出了一个名字，那是他遭遇突如其来意外而惨遭横死的哥哥。 但昔日生与死的绝对边界被打破，原本于冰冷棺椁中长眠的亡者，此时却又出现在他的眼前。 镇民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随后再度激动地大喊出他哥哥的名字。 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那位原本如同行尸走肉的人突然像是有了自主意识，他一寸一寸地转过头去。 随后那位镇民激动地扑上去，双手捧着他的脸，纵然眼前之人尘灰满面，甚至瘦得有些脱相，但他仍旧一眼认出了自己源自于血脉继承的亲哥哥。 “哥哥，你不是死了吗？咋又活过来了呢？是不是有什么心愿还没有了解，你告诉我，弟弟保证帮你实现愿望，但事先声明，我媳妇是不能让给你的。” 被抱着的人对于他弟弟的话并无太大反应，只是感觉着对方身上传来的体温，试探性地伸出双手拥抱对方。 “啊？父亲，你不是失踪了吗？” “我的丈夫，真的是你吗？” “......” 愈来愈多的人认出了眼前衣衫褴褛的众人是他们或失踪，或确认死亡的亲属。 他们难以置信地冲上去询问情况，但无一人回应，最多最多便是给予一个眼神的交流。 “诸位，你们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请听我一言！”瑞尔的声音有种无形的魔力，瞬间让嘈杂的众人安静下来。 他们这才注意到，瑞尔神父，依旧是一身白袍，站立在所有人身后。 “瑞尔神父，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原本死去的亲人，会再度出现在我们眼前？这一切究竟是主的恩赐，还是魔鬼的戏弄？” 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替所有人做出问询，同时他也是真理之神的一位虔诚信徒。 瑞尔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但我长话短说......” 他将镇长塑造成了一个阴险狡诈的黑巫师，不断在小镇中搜捕不幸之人，将其抓进矿场进行恐怖实验，致使其亲人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状态。 虽然事实也大差不差。 最后的最后，在瑞尔的讲述中，所有镇民恍然大悟，有甚者激动下跪，大声赞颂着真理之神的仁慈与瑞尔神父的良善。 信仰的浓度提高了~ 那些有家人的矿工被各自的亲人带了回去， 那些孤身一人的，则被妥善安置。 回到教堂，迎面便是穿着黑色修女服的小艾薇尔。 她瞧见瑞尔，着急忙慌地跑出来，绕着瑞尔转了一圈，左看右看。 在发现他身上，并没有明显伤痕之后，艾薇尔终于长出一口气。 先前的一切都让她猝不及防，自镇长的质问开始，到妄想再度出现，周围一切沦为面目可憎的怪物，再到瑞尔老师掐断镇长脖子，然后两人一同消失...... 虽然后来凝固在周围的时光融化，那些如凝固在琥珀中的小昆虫一般的信徒如梦初醒，却仿佛失去了这段记忆，宛若无事发生般散去。 但她不敢走，怕自己离开之后，老师再次出现时，就再也找不到自己了。 这种害怕毫无缘由，却让艾薇尔不敢乱跑，蜷缩在教堂的一个小角落里，一动不动地熬过了一整个夜晚。 如今老师完好无损地回来了。 “老师，到底发生了什么？”艾薇尔安下心来，终于开始询问。 瑞尔再度解释了一遍，引得艾薇尔惊呼连连。 末了， 瑞尔摸了摸她的头：“一切都已尘埃落定，曾让你陷入痛苦的幕后者已然逝去，你得开启新的人生了。” 艾薇尔闻言，笑了一下：“老师，我不是早已开始了新的人生吗？” ...... 自从矿场中的众人被瑞尔救出以后，整个小镇的人们，对于真理之神的信仰更进一步，尤其是那些受害者的亲人。 信仰的力量不断汇聚、提纯，灵界表层那一个信仰的象征在近几日不断闪烁着璀璨的光，即使是灵界之中的生物，有时也能隐约感觉到某种浩大的气息酝酿。 那座带来苦难和折磨的矿场，在瑞尔的深思熟虑后，终于决定将其永远掩埋于地下，让那段黑暗的历史彻底消失不见。 因为矿场之中仍旧隐匿着一些难以洗刷干净的恶意。 信仰想要完全净化这里，也需要时间。 而在对小镇的整体状况，进行了一番详尽的考察之后，瑞尔拿出了一套蒸汽火车图纸，并亲自设计了火车铁轨的行进路线。 如果这一系列计划与改革能够顺利实施，那么这座原本封闭落后的小镇将会打破以往只出不进的尴尬局面，实现与外部世界的自由交流和物资往来。 如此一来，困扰小镇已久的诸多难题必将得到根本性的解决，人们的生活也将从此翻开崭新的一页。 蒸汽机的出现，应当带来发展，而非仅仅只是剥削。 第175章 小镇的变化 由此，在镇长殒命之后，于瑞尔的带领之下，小镇的发展开始驶上新的快车道。 他设计的蒸汽火车在一众工匠夜以继日的打造之下初具雏形。 同时镇民们再度选举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担当镇长。 原本瑞尔才是镇民们众望所归的镇长，但他推辞不受，并且声称说：“他只想安安静静做一个神父，替主布道，为众生解惑。” 于是镇民们只好作罢。 那些原本被贪婪蒙蔽的工厂主们，终于意识到自己也同样是小镇的一员，自身命运皆系于小镇。 于是乎，纷纷慷慨解囊，踊跃地捐款以资助铁路的铺设工程。 然而，其中不乏一些心怀叵测、目光狡黠的商人，他们妄图趁此良机，通过签约合同等方式暗中操纵铁路相关的股份，来巧取豪夺。 瑞尔发现了，于是找了个时间同这些商人来了一场友好交流之后，商人们便沉默下来。 整个小镇在那段时间仿佛被点燃了一般，所有人都热火朝天地投入小镇建设中。 搬运建材，挖掘地基，负责后勤保障，所有人都各司其职。 尤其是丹尼尔，艾薇尔的哥哥，瑞尔发现他在机械和齿轮这一领域中展现出了很好的潜质。 在瑞尔的帮助下，丹尼尔尝试着改良了农田的灌溉设备和谷物的收割机，将其全部改为蒸汽驱动，并且很快投入生产。 现在他已经是小镇里小有名气的专家了。 发展总会遇到问题，在铁轨铺设过程中，发现了一道横亘在小镇之前的小山脉，若是要绕路，则需要凭空多花数倍的时间和成本。 于是瑞尔神父带领大家向着真理之神虔诚祈祷了一整夜，点燃了火坛，摆放上十九支蜡烛。 接着奇迹发生。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时，人们惊愕地发现原本横亘在小镇与外界之间的那条小山脉竟然如同幻影般凭空消失不见了！ “赞美真理！”众人低声喃喃祈祷道。 在主的注视下，镇民干劲儿愈发充足。 经过不懈努力，短短两个半月时间，第一条连接小镇与外部世界的铁轨终于成功铺设完毕。 又过了一个多月，初代蒸汽火车也顺利建造完工，并在当天开始试运行。 人们兴高采烈地登上火车，耳畔传来熟悉的蒸汽机轰鸣声，眼前两侧的景物如闪电般飞速倒退。 这一刻，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大家情不自禁地接连发出激动人心的呼喊声，那声音响彻云霄，久久回荡在空中…… ...... “镇长先生，这是我们这个月小镇的财政汇报。”秘书将一份报告递给镇长。 镇长接过，看着上面的数据，再联想这一年来的变化，微微叹了口气：“瑞尔神父真的是上天派来拯救我们的天使啊。” 时间一晃而逝，一年转眼过去。 小镇似乎变化了很多，铁轨环绕小镇，街道上来往多了许多蒸汽马车，镇民们身上的衣服也不再是粗布麻衣，而是外面一些城市中买回来的绫罗。 但似乎又没怎么变化，依旧是这么一些人，依旧是每天早晚一遍，对神的祈祷。 艾薇尔立于祭坛之上，用肃穆的声线诵读着典籍，良久，她合上典籍，微笑着询问道：“各位心中可有疑惑？” 一位信徒恭敬起立：“艾薇尔修女，我想询问的是真理典籍第一篇的故事《创世纪》中，主在漫天黑暗之中，选择燃烧自己，救赎世人，最终开创新的纪元。 那么是不是说明，在主创世纪之前，世界的原本基调便是黑暗的？” 艾薇尔闻言点了点头：“这是一个很有深度的思考，本杰明我很高兴你有这样的疑问，主将你的进步看在眼里。” 在那位叫本杰明的信徒的激动目光之下，艾薇尔回答道：“世界的本质既非黑暗，也非光明。 它应当是混沌的，蒙昧的，无所谓光与暗，它们此消彼长，一方的盛极必然导致另一方的衰败。 本质的失衡，导致了世界为黑暗所遮蔽，以至于怪物肆虐，人类难以生存。 而主所做的一切，是将失衡的一切拉回正轨，以自身为薪柴，唤醒光明，使之与黑暗能够分庭抗礼。 主当然能将黑暗彻底驱逐，但祂明白，那样一来，无异于催生出另一个极端，届时必然再现灾祸。 只有平衡，才是带来真正的和平。” “那世界本身不在乎这一切吗？典籍上说世界也是存在自我与意识的？”本杰明有些疑惑。 “世界不在乎。”艾薇尔摇了摇头，“世界的本能，只会驱使着它不断壮大自己。不论是黑暗中的怪物，还是光明之下的人类，对它而言并无本质区别。 为什么说吾主仁慈？ 因为祂选择了我们，祂本该漠视这一切，因为庇护人并不是祂的职责，但祂见到了我们的苦难，心生怜悯......” “不知道诸位有无听过这么一种说法？”艾薇尔继续说道，“世界于我们，尤看客之于舞台。 它借助命运编织故事，却丝毫不在意剧中的我们如何，只关注戏剧是否显得精彩与波澜壮阔。” 艾薇尔的话让一众信徒沉思，后来祷告结束，众人离去，艾薇尔也整理了一下手上的东西。 在半年之前，瑞尔老师就让她负责教堂早晚两次的祷告，自己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现在艾薇尔不仅得负责主持布道，还要准备每天的教会的福利课堂，还要时不时打扫一下卫生，整个人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呼，一天又结束了。”艾薇尔长舒一口气。 她并不知道，不远处的虚空之中，两个人正看着艾薇尔。 “瑞尔先生，艾薇尔小姐变化很大啊。”沃伊德一脸笑意地询问身旁的人。 瑞尔点头：“她很有天赋，虽然不是在魔法上。” “话说你花费半年感悟【不溃】，对于皓月级的晋升有收获吗？”沃伊德询问道。 他感觉到距离亚尔维斯的到来愈来愈近，那种宛如实质般的大祸临头的感觉，整日如阴云笼罩，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第176章 亚尔维斯的到来 为了之后的战斗，沃伊德几乎做了他所有能做的准备。 他不遗余力地改造着疯人院这一个异度空间，其内不知隐藏了多少手段。 每当瑞尔散开感知，都会感觉到沃伊德身上有一股古怪的威胁感。 他甚至将疯人院中的所有的疯人，真真正正改造成了自己的分身，每一个人都是沃伊德，不分彼此。 这种邪恶的手段颇为瑞尔所排斥却无法。 随着他直觉中的大战愈来愈近，他几乎整个人要癫狂起来。 不仅如此， 疯人院中的气息几次泄露出来，若非瑞尔及时发现并且处理，恐怕早已有一些镇民染上癫狂。 如今，听到沃伊德的问询，瑞尔摇了摇头：“有了一些思路，但不多。皓月之路任重道远，非一朝一夕跋涉便能涉足。” 沃伊德略显烦躁地叹了一口气，他有些后悔当时没有及时阻止瑞尔杀掉镇长，怎么说也是一个几乎皓月的宝贵战斗力，却被轻易浪费。 “时间不多了，瑞尔神父，你抓紧时间多感悟感悟，如果能在此之前晋升皓月，那就再好不过，否则，真正的皓月级的战场上，你一个群星，作用有限，除非使用教派给予你的底牌。” 言罢，沃伊德不再多言，他的身上一丝疯狂气息浮现，随后便牵引着他消失。 瑞尔在原地矗立了一会，从怀中掏出那块焦黑的骨片。 晋升皓月的思路他已然有了。 皓月的本质，便是同世界之力的初步沟通，进而借助世界之力，将自身所掌握的超凡之力进行蜕变。 魔法原本只能沟通自身所掌握的魔素，辅以一些自然魔素，但在蜕变之后，便带上了世界的印记。 届时，不管是魔法的威力还是位格，都会有显着提升。 与一位群星级别的魔法师战斗，是同他的魔法造诣与自身魔法储备战斗。 但同一位皓月级别的魔法师战斗，便是同魔法理解以及所能调动的世界之力战斗。 二者不是一个层级的东西。 再多的魔素在世界之力面前，都会如同下属遇上了上级一般蛰伏，难有效果。 瑞尔想晋升皓月不难，容纳世界之力也不难，甚至皓月级魔法师所需要的魔法造诣，瑞尔早已达到（灵界图书馆的含金量还在增加）。 但身怀真理界的权柄，他直接去接纳世界之力不会出事吗？ 这一点瑞尔真的不敢赌。 要知道早些年，他还差点被命运抹除，并且还是破坏白雪公主故事的罪魁祸首，属于重点标记对象。 他这样的人去晋升，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因为此事所涉及的对象位格已然是世界层面，寻常的知识与预言术根本无法解答。 瑞尔只能卡在——容纳世界之力这一步了。 先前签订与命运长河的契约，是属于借用，而如今是容纳世界之力于体内，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唉...”瑞尔叹了口气，他也不敢轻易地借助真理界的力量晋升皓月，万一如此一来，彻底被童话世界排斥、驱逐，那就不好了。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所幸如今自保的能力初步具备，便在旅途之中寻求答案吧。 瑞尔自虚空中走出，艾薇尔见了，拿着扫把，就开心地凑上来： “老师！(ˊ?ˋ*)” 瑞尔照例笑摸狗头，同时跟她说了说，方才祷告中的一些优点和缺点。 末了，瑞尔说让艾薇尔放松一下，给她放假，让她回家休息几天，看望一下伯伦特先生去。 艾薇尔欢呼一声，当即去整理行李。 突然之间，瑞尔突然不知为何，叫住了艾薇尔。 “嗯？怎么了，老师？”艾薇尔大大的眼睛里，大大的疑惑。 瑞尔不知该说什么：“额，不论何时，不要放弃，主的目光注视着你，我也一样。还有，遇到危险，到教堂里来。” 艾薇尔随即展颜一笑：“好的，老师。” 看着艾薇尔离去，瑞尔也笑了笑。 她的幻觉在这一年里出现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每一次仅仅只是片刻，便消失不见。 而艾薇尔的姐姐，这一人格在这一年中始终沉睡着...... 时间流逝，沃伊德愈发暴躁敏感，甚至许多次疯人院中气息泄漏，影响到了小镇。 瑞尔不得不多次警告：“沃伊德，你在干什么？控制好自己，亚尔维斯还没有来。” “哈哈哈，瑞尔神父，我巴不得他现在就到，你知道吗？我准备了好多好东西招待他，希望他能够耐玩一些。”沃伊德双眼通红，本就瘦削的身体更加显得形销骨立，宛若真正的疯人。 瑞尔不和他争辩，摇头离去。 ...... 又是一日，瑞尔坐在沙发上，阅读着手里的一本书籍， 这是讲述的一位冒险者跨越大海，到达一片新大陆的传记。 已然临近傍晚，艾薇尔回到她自己家去了。 今天是她哥哥丹尼尔的生日，全家人一起为他庆祝诞辰。 艾薇尔本想邀请她的老师，但瑞尔拒绝了。 他一个人靠坐在沙发上，手中书页缓缓翻动，一旁的壁炉里，略显潮湿的木头发出噼啪的受热声。 一切安好，如果没有...... 他将手中的书合上，双目陡然变得深邃。 下一刻，疯狂的气息涌现，他的面前凭空出现一道门扉，沃伊德的身影出现。 他此时浑身颤抖，瑞尔也分不清是因为害怕还是兴奋，这家伙几乎已经半疯了。 “你也感受到了，对嘛？瑞尔神父。”沃伊德紧盯着瑞尔，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瑞尔点了点头：“如果那个突然闯入的气息就是他的话，那我的回答是——感觉到了。” “他终于来了，所有的一切将要画上句号了，喂，不要拖我的后腿，瑞尔神父，否则到时候我连你一起打！”沃伊德整个人喘着粗气，几乎难以遏制。 灵魂分裂的弊端在将要聚合之前，真正显现了出来吗？瑞尔思忖了一下，觉得没必要和一位疯人计较，点了点头。 小镇之外， 一辆寻常的马车停住，一个人掀开厚厚的遮帘，暴露在寒风之中。 他穿着得体的西服，戴着黑色礼帽，手中一根文明杖。 他的面容，同沃伊德极其相似，却更显得淡漠。 第177章 未知的皓月级，科学怪人 来人跟沃伊德样貌极像，宛如一个模子里刻出，却比沃伊德看上去优雅许多。 他正是亚尔维斯，遵循着灵魂的感召来到这里。 “你就在这里是吗？我能感觉到你的恐惧，不用害怕，很快我们就能真正完整。”亚尔维斯喃喃道。 然后伸手将眼前探查的魔法阵破开。 他正要向前，眼前出现了两个人影，一道身穿白袍， 看起来一尘不染，一道身穿肮脏的病号服，满脸污垢而无所谓。 看着眼前同自己相似的面容，亚尔维斯叹了口气：“这么多年的藏匿，也是辛苦了你，如今我已来到，来吧，同我融为一体。 名为亚尔维斯的灵魂，将于今日彻底完整。” 沃伊德闻言，掩面哈哈大笑：“对不起，你认错人了，我可不是亚尔维斯，我是沃伊德！ 我居于此地的疯人，是于无尽混沌中得以苏醒的重生者！想让我再次失去自我，痴心妄想。” 瑞尔不言，只是于一旁冷眼旁观。 亚尔维斯摇了摇头：“我就知道一切不会顺利。旁边那个是你找的帮手吧，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群星顶峰，但未成皓月，终究难以插足。” “总要试试，沃伊德说你会无故屠戮镇民，为了保护他们，我总得贡献一份力。”瑞尔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 “他是这么说的吗？我会无故屠戮？”亚尔维斯说道，“他还说了别的吗？” “亚尔维斯！”沃伊德打断了他的话，他的身后，一栋巨大建筑虚影出现，相伴随的还有无数宛若实质却无形的目光，目光之中满是癫狂，让瑞尔无意识地起了鸡皮疙瘩。 下一刻，沃伊德闪现到亚尔维斯身前，骨瘦如柴的手向他脖子抓去。 亚尔维斯慢条斯理地用文明杖隔绝沃伊德的攻击，随后侧身一闪。 魔素凝聚而成的飞弹擦着他的脸庞飞过， 将地面轰出一个巨坑。 亚尔维斯抬腿将沃伊德踹飞出去，随后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瑞尔：“这种程度的攻击，你是帝国、教会、还是魔法学派的人。” “我是吾主虔诚的牧羊人，替吾主布道人间。”瑞尔沉着道。 亚尔维斯略一惊讶地挑了挑眉：“没想到这里也能看到教会的人。 弗兰克，过来帮我限制住这家伙，别让他施展神术，干扰到我回收分魂。” 闻言，瑞尔双眼一眯，难道说对方竟然还有帮手吗？为何他方才完全没有感应到。 就在他念头刚起的瞬间，马车之中，一股汹涌澎湃、无可匹敌的气息升腾。 气息如潮水冲刷而过，瑞尔只觉得耳畔是嗡的一声轰鸣，所有的思绪在这一刻被彻底打乱，化作无数道杂乱无章的电信号，疯狂地在他的脑海当中四处乱窜开来。 猝不及防之下，他在瞬间失去了对思维的掌控，整个人如同陷入泥潭一般。 “居然还藏着一个皓月……而且还是如此强大的皓月！”瑞尔紧咬牙关，努力收回散乱的身体掌控权。 一个身材魁梧雄壮的男人，出现在了瑞尔的身侧。 他开口说话，声音虽然浑厚，但其中夹杂着一丝诡异的电流声响： “哼，原来是教会的走狗啊！滋滋，还真是不管走到哪里，都能看到你们这些家伙，像闻到排泄物味道的恶犬一样，死缠烂打、阴魂不散。” 话音未落，他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都瞬间凝聚成一柄柄无形的利剑，朝着瑞尔的思维之海刺去。 瑞尔面色一凝，心灵壁垒瞬间树立而起。 利剑击在壁垒之上，去势一滞，整根自剑尖处化为碎末，余下的碎片依旧在壁垒之上划出深深的刻痕。 至此声音，便让心灵壁垒摇摇欲坠。 瑞尔深吸一口气，看向面前的男人： 他的皮肤呈现灰白色甚至是病态的苍白。 面容扭曲，五官错位，他的脸仿佛是将不同人的脸活生生地撕扯下来，再用粗糙的手术线缝合在一起。 一身不合体的西装，很旧，在手肘等容易磨损的地方已经破了洞，露出泛黄的布料。 一些尖锐的螺丝、螺帽从他的体内伸出，刺破布料的阻挡裸露在外，不时有银蛇般的细小电流流淌而过。 一个巨大的齿轮深深镶嵌在男人的头顶，并且还在缓缓转动。 再结合先前亚尔维斯的称呼“弗兰克”，瑞尔顿时有种穿越时空的感觉。 他微微蹙眉：“科学怪人？” 弗兰克闻言：“什么东西？你叫我什么？” 瑞尔摇头，并不答话，看来只是相似而已。 他深吸一口气，即使面前的弗兰克只是站着，但他隆起的坚硬肌肉和散发出来的气势，就让瑞尔有一种窒息的错觉。 一个很恐怖的皓月级敌人，他心中暗自道。 变故只发生在一瞬间，下一秒，沃伊德的嘶吼响起，夹杂着怒火与癫狂：“亚尔维斯！！！” “看来回收分魂将不是一个简单的过程了。”亚尔维斯将黑顶礼帽压了压，转头说道：“弗兰克，帮我看好这个家伙，谢谢。” “如果这就是你的要求的话，很简单。”弗兰克抱着肩膀，注视着瑞尔，冷笑一声。 亚尔维斯没了后顾之忧，看向远处的沃伊德。 方才沃伊德被轻而易举地踹飞出去，这让他感到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莫非，那个神父预言中将死之人是我吗？不可能！ 就让你看看，我为你究竟准备了什么！沃伊德怒吼一声，超然的气息自他身上爆发出来。 瑞尔对此已然并不陌生，这是世界之力。 沃伊德使出【奥义】了，他动真格了。 只见原本虚化的疯人院此时陡然凝实，疯人院的门口化为了一张巨口，围墙旁的两盏路灯，此时变成了两只散发猩红光芒的眼睛。 疯人院张开巨口，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将亚尔维斯吞下，随后两人一同消失于原地。 瑞尔则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科学怪人弗兰克。 还未等他说话，弗兰克就饶有兴趣地摸了摸下巴： “珀可芮琼是你干掉的吧？” 第178章 最难对付的敌人 “珀可芮琼那个女人，是你杀死的吧。” 弗兰克的一句话让瑞尔的思绪瞬间回到了那个王国，灵光一闪间，他想到了什么。 “你和珀可芮琼一样，也是【异类互助会】的成员？” 弗兰克点了点头。 “那你这次来，是为她报仇的吗？” “不不不， 我同她不熟，这次过来，只是应我朋友所托，来防止一些意外情况，但没想到，命运如此奇特，竟然让你出现在我的面前。”弗兰克摆了摆手。 他随即说道：“你知道吗？我们【异类互助会】里成员鱼龙混杂，皓月有，凡俗也有，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我们都是【异类】。”科学怪人指了指自己脑袋上，正徐徐转动的齿轮。 “我们的成员，大多不被世俗认可，有死灵、吸血鬼、黑巫师，还有我这种机缘巧合下诞生的怪物。”弗兰克也不动手，反而开始讲述起他们的经历。 “单独的异类，为这个世界所排斥，生存起来尤为不易，因此我们的老大，创立了异类互助会这个组织，通过契约，将认可我们理念的异类和怪物们联结起来，汇成一股力量，以此在这片大地上立足。” “你们的老大，他也是皓月级吗？”瑞尔问道。 弗兰克听到这句话后，微微侧过头，用眼角余光瞥了瑞尔一眼，随后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略带嘲讽的笑容。 只见他轻轻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小子，你还挺机灵啊，居然想着从我这里套话？ 说到这儿，弗兰克故意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他接着开口道：“我们的老大，确实是皓月级不假，但是......” “哎呀呀，算了算了，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估计你也听不懂。” 言罢，他开始自顾自活动起手腕来。 随着弗兰克的动作，他身上原本若隐若现的电流突然间变得密集起来，一道道蓝色的电弧如同灵蛇一般在他周身游走闪烁。 那些电流所产生的强大能量，甚至使得周围的空气都开始剧烈振动起来，发出嗡嗡的声响。 “如果今天没有碰到你这家伙，或许我根本懒得浪费时间去管这种闲事。 但是既然让我遇上了你，那就不好意思了。 我们老大定下的规矩，要我们给自己协会的成员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报仇。”弗兰克在“力所能及”这四个字上加了重点， “唉，没办法，这是我们老大定下的规矩。 虽说他定的有些规矩，实在是让人觉得蛋疼，哦，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这个玩意，但不得不承认，他这个人还是相当令我佩服的。 所以啊，只能委屈你了。虽然如果被教会知道了比较麻烦，但我别的说不上，逃跑能力算是一流的。” “让我看看，你的能耐吧。”话音未落，只见弗兰克浑身上下电流闪过，他化为一道残影，消失在瑞尔面前。 纵然是超凡的感知，也难以捕捉弗兰克的动作，下一瞬，瑞尔只觉得背后发麻，是感知在预警。 空间魔法甚至来不及施展，他左腿一蹬，控制着全身肌肉，身体强行向右一倒，一个狼狈的懒驴打滚姿势躲过弗兰克的拳头。 并且同一时刻酝酿反击。 瑞瑞凝聚魔素，唤出一道蕴藏毒系魔法的腐败射线。 弗兰克一击落空，右拳砸在地上。 如同一次小型地震，地面升起的冲击波甚至震碎了无数巨石。 弗兰克甚至懒得躲开瑞尔的腐败射线，射线落于他的身上，只能留下一道浅浅的擦伤，上面的毒素更是没有发挥出丝毫作用，就被浑身电流击碎。 瑞尔缓缓地站起身来，他的身躯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蕴藏体内的魔素开始快速修补轻伤的内脏。 他抬起右手，轻轻地擦拭了一下脸颊上的血痕。 这条血痕是刚才被一块极速掠过的碎石划伤所致，那碎石所蕴含的强大动量，甚至连群星级别的身体防御，都能划破。 瑞尔表情有些无奈，眼前这种敌人，恰恰是他最不想面对的。 与那些依赖魔法力量的对手不同，科学怪人弗兰克更侧重于运用物理法则战斗。 作为一名皓月级别的战士，仅仅是单纯依靠肉体发动的攻击，速度之快、力量之强，就让瑞尔的反应变得捉襟见肘，难以跟上节奏。 若是被近身，那才是真正的应接不暇。 果然，近身搏斗还得是专业的，一个法师只能老老实实放风筝了。 瑞尔叹了口气，不禁回想起镇长。 相较之下，镇长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低配版皓月，甚至可以说是低配版中的残次品。 然而，还没等他继续感慨下去，下一击瞬间而至。 一股凌厉至极的拳风便呼啸而来，直逼他面门。 那拳头上裹挟着的恐怖气势，仿佛要将整个空间都撕裂开来一般。 凛冽的拳风吹得瑞尔几乎睁不开眼睛，他只觉得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起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瑞尔猛然调动全身魔力，周围的空间瞬间泛起一层耀眼的银辉。 他酝酿多时的空间魔法施展而出，凭借着对空间之力的精妙掌控，瑞尔成功地以毫厘之差惊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他的身影出现在山丘之上，同弗兰克有些距离。 空间魔法光辉刚刚消散，弗兰克咧嘴一笑， 再度化为一道电光， 朝着瑞尔冲去。 “小的们，出来吧！”瑞尔高举魔杖。 【群体·元素点化】 迎面真正的皓月，瑞尔也只能认真对待，将可能被世界针对的顾虑抛掷脑后。 他的魔杖中，灵性的力量一闪而逝。 正在急行的弗兰克，发现眼前的瑞尔身旁，突然多出了几十个颜色各异的光团。 “瞄准，发射！”在瑞尔的指挥之下，光团中陡然爆发出无数绚烂的破坏性魔法。 火球、冰柱、毒箭、水刀、风刃、黑暗侵蚀、光明审判、治疗...... 所有弗兰克能够想到的元素魔法，在此时都铺天盖地地，向他压制而来。 诶， 我们中出了一个叛徒？ 瑞尔突然发现奇怪的地方，反手把那个释放治疗魔法的光团抓在手里，然后挂在头顶。 第179章 无坚不摧的身躯 急行之中的弗兰克看到了瑞尔的行为，仿佛受到了侮辱，不由得一怒。 跟他这么一个皓月级的怪人战斗，还敢不专心？ 他的速度再度加快，身上电流不断涌现，砸落在地，几乎汇成了一道电流组成的细流。 铺天盖地的魔法看上去声势浩大，但位格的差距和恐怖的体魄，让所有的魔法看上去就像是一触即溃的泡沫。 几乎难以在弗兰克身上留下什么伤痕。 仅仅一个呼吸，他就硬顶着魔法，冲到瑞尔面前，将他抓在手中。 但随后眉头一皱， 手上的瑞尔陡然化作赤红的流浆，一股爆裂的能量在他手上绽放。 一旁的光团们早就拔腿逃跑到一边，如果它们真的有腿的话。 恐怖的爆炸夹杂着赤红的球形火焰覆盖了整个区域。 但火焰只存在了一瞬，便瞬间熄灭，弗兰克用力一挥手，强大的掌风压制了后续的烈焰。 他的身影显露，仅仅只是面上有些焦黑，身上原本破烂的西装多处烧成了炭黑。 “哎，我本来蛮喜欢这套衣服的。”弗兰克嘟囔一声，目光看向再度出现在远处的瑞尔。 “哼！果然我还是最讨厌魔法师，尤其是会空间魔法的这些家伙们，一个两个就跟泡在油脂里的鱼似的，滑不溜秋。”他嘴里不满地嘟囔着，同时扯起嗓门大声喊道， “臭小子，别以为这样就能幸免于难，接下来我就要动真格了！” 原本四散开来的光团，再度迅速汇聚到了瑞尔的身边。 或许是意识到了之前自己擅自逃离的错误行径，此刻的光团们格外乖巧温顺，它们紧紧地依附在瑞尔的身躯之上，源源不断地为他输送着魔力。 其中最为显眼的，当属位于瑞尔头顶上方的那一团治愈光团。 尽管瑞尔身上原本所受的那些轻微伤势早已愈合如初，但这团治愈之光却依旧兢兢业业地洒向光辉。 此时，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再度骤然涌上心头，是感知在向他预警。 瑞尔于瞬间挥动手中的魔杖，轻轻地敲击在脚下的土地之上。 刹那间，伴随着土元素精灵的急速响应与施展法术，一道厚实坚固的土墙宛如一条巨龙般从地底猛然崛起。 土墙刚刚矗立，眨眼之间轰然破碎，化作漫天飞舞的土渣纷纷扬扬地散落一地。 如同被一柄巨锤击中。 透过弥漫的尘土，可以隐约看到土墙后面的景象—— 只见弗兰克的右手竟然已经幻化成了一把形状怪异的火枪。 那黑洞洞的火枪枪口处，一缕缕淡淡的硝烟正缓缓飘散开来。 弗兰克再度笑了一下，笑得瑞尔头皮发麻。 什么枪之恶魔？ “砰砰砰。”精准的三连发点射，瑞尔施展空间魔法位移闪现而走，但每一次他自空间中浮现，迎面就是一发威力巨大的枪弹。 瑞尔的魔素飞速下降，空间魔法负荷不可谓不小，不光是魔素储备，瑞尔的肉身也在一次次空间的撕扯中，隐隐作痛。 一道鲜血自瑞尔嘴角流出，但他不能停。 一旦停下空间魔法，势必会遭到枪林弹雨的打击。 此时此刻的弗兰克，双手都改装成了火枪的样式，一刻不停地宣泄着弹药。 每一发火药，威力都远超瑞尔的雷龙。 寻常防御手段顷刻之间便会被撕裂。 既然物防和法抗都那么高的话，看看真伤打的动吗...瑞尔调动灵性。 在空间魔法发动之余，搭建起心灵魔法的模型。 周遭因为空间穿梭而魔法紊乱，即使以瑞尔的魔素掌控，也显得无比艰难。 最终，在挪转腾移之下，他成功搭建出【心灵震撼】的魔法。 随手将一缕灵性融入，原本浅粉色的魔法模型之中，顿时浸染了一抹存在感极强的金色。 随后瑞尔开启灵界视野，瞄准视野之中，那道宛如固体的精神体，将心灵震撼推出。 弗兰克在瑞尔双手推出的瞬间，便敏锐地觉察到心灵魔法的波动。 但他嘴角掀起一丝不屑。 曾经他不知有多少敌人，苦恼于其强悍的肉体，便将心思打到攻击他的灵魂与精神体之上。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比起肉体强度，他灵魂强度同样高得可怕。 正如他先前所说，他是不为世俗所容纳的怪物。 他是一个实验的产物，那一场实验的具体情况他早已忘却，但实验给予他的伤痛却始终铭记。 他也曾是一个普通的男子，但在经过惨无人道的改造之后，才变成了现在这副恐怖的模样。 在一次实验失败之后，他意外掌握了超凡的力量，于是逃出了实验室，后来几经辗转，被现在的老大接纳。 他是异类互助会最早的元老之一，协会初创，成员也只有寥寥数人，是依靠群星级别的老大，和尚处于凡俗级的弗兰克支撑起整个协会的...... 回忆扯远了，弗兰克拉回思绪，感受着愈发接近的心灵魔法，他心中直觉好笑。 实验改造给予他的并非只有强悍到可怕的肉体，还有不知为何凝固的精神体。 寻常人的精神体介于液态与固态之间，能够在维持基本外形的前提下，拥有一定的流动性，这寓意着精神在限制之内，是自由无阻的。 但他不同，他的精神体是纯粹固体，这虽然会让心灵类的魔法对他基本无效，但同时也阻断了他学习心灵魔法的道路。 同时，他的精神力增长几乎停滞，没有足够的精神力，便无法对魔素拥有更高的掌握度。 因此他主攻的方向从来不是魔法。 正如瑞尔告诉艾薇儿的，超凡的道路从来并非只有魔法一种，在世界的某些角落，或者某一本落满尘灰的古籍之中，也许就藏着被历史遗忘的超凡。 而弗兰克所掌握的，正是一种稀有少见的超凡之路——【道成肉身】（incarnation） （ps：在基督教中，“道成肉身”特指上帝之子耶稣基督化身为人，以人的形态生活、受难并复活。其特征大致是神性降临人间。 这里作者给他进行了一个魔改，大家就先【暂且】理解成肉身成圣的法门。 这个道成肉身在后面的篇章中是一个很重要的楔子，所以在这里稍微说一下） 第180章 沃伊德落败? 心灵震撼来袭，弗兰克感觉到那连绵不绝的震爆，于他精神体上绽开来。 但力度尚浅，如同普通人徒劳地用拳头锤击巨石。 弗兰克刚要开口嘲讽，就突然感觉到一股金色的波动轰击在他的精神体之上。 金色波动夹杂在连绵不绝的震爆之中，显得微不足道，但当其近身，弗兰克却久违地感觉到一丝久违的、来自精神领域的威胁感。 金色波动宛如一枚钉子，在连续叠加的力道之下，狠狠钉入弗兰克的精神领域。 他感觉到一股轻微的眩晕，虽然只有一些，但也足够让他感到惊讶。 多少年了，即使是他那些皓月级别的对手，都无法真正伤害到他的精神体，如今一个群星级的魔法师，却有办法。 索性金色的波纹只有短暂一瞬， 若是再强上几十倍，那就真的能够让他的精神遭受重创了。 他再度嘟囔一声：“这就是为什么我讨厌和教会的人打交道的原因，明显远超其位格的魔法与力量。哼，讨厌的神术。” 他灰白的眼睛注视着依旧在辗转腾挪的瑞尔：“小子，你惹怒我了！” 弗兰克身上陡然传出嘈杂的齿轮转动嵌合的声音，他背上的皮肤裂开，却没有鲜血，而是伸出了两只富有科技感的机械装置。 远远望去，那东西仿佛是专为飞行而设计的推进器，外形奇特且充满科技感。 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一道耀眼的蓝色火焰从推进器中喷涌而出，瞬间将周围的空气都灼烧得扭曲起来。 这股强大的推力带动着弗兰克那沉重无比的身躯，缓缓地离开了地面。 我嘞个痘，还是蓝火的...瑞尔突然感觉到自己太阳穴上的青筋微微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眼见弗兰克的身体越升越高，逐渐消失在低沉厚重、犹如铅块般压顶而来的层云之中。 瑞尔尝试着施展魔法，身旁那些粘在他身上的光团也努力地凝聚魔素，尝试来击落弗兰克。 然而，蕴含着巨大魔力的攻击轰击到弗兰克身上，却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没有掀起丝毫波澜，完全无法对其造成有效的伤害。 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弗兰克的身影便彻底消失在了茫茫云层之中，再也难以寻觅踪迹。 不过仍然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原本厚实紧密的云层，被弗兰克上升时所产生的强大动能硬生生地分成了两半。 中间露出一条宽阔深邃的缝隙，如同一道横亘于天际的天堑。 从那厚厚的层云深处，弗兰克的咆哮声清晰可闻： “【奥义·火力压制】！” 瞬间，瑞尔似乎感觉到，自己头顶，有一个血红色的【危】字，骤然浮现出来。 还没等他有所动作，下一瞬间，无数个细小的黑影以惊人的速度陡然洞穿了云层，直直地朝着下方疾射而来。 瞬间打破了云层之前的浑然一体，如同一个布满孔洞的马蜂窝一样。 瑞尔强大的目力得以让他看清那些划破空气，发出尖啸的细小黑影为何物—— 赫然就是一枚枚的微型导弹。 导弹之上，世界之力弥漫，牢牢地锁定了瑞尔的位置，他有预感，即使是使用空间魔法，也无法摆脱锁定。 恐怖的奥义...瑞尔眼中，导弹的形状不断放大。 任何防御魔法都没有意义，导弹的威力远超瑞尔所有魔法伤害之和。 他也得动真格了，皓月级果然恐怖啊。 瑞尔伸出右手，白袍之上金纹勾勒，身旁的光团们受到了伟大意志的征召，原本的各种颜色陡然转为漆黑，仿佛能够吞噬所有的光芒。 光团接触、融合，最终变成七个巨大的黑球环绕在他的身遭。 下一瞬，七股强大的魔素贯注于瑞尔身上。 他体内的魔素储备水涨船高，几乎到了身体无法承受的地步。 他金色的眼眸之中满是威严，话语如神灵赦令：“【化实为虚】。” 让弗兰克无法理解的画面出现了：漫天的导弹似乎如一幅画面中的错误，被画作的主人抹除一般。 上一瞬，蕴藏着恐怖气息将要爆发的漫天导弹，在下一瞬，就不见了。 是的，不见了。 没有一点预兆，没有一点前提，就如同小孩子画布上的东西，被擦拭干净。 弗兰克感觉嗓子有些干涩，用手揉了一下眼睛，他有些怀疑是否是自己的眼睛出了意外。 镶嵌在眼睛里的传感器近些年时好时坏的...他这么想着。 但随后电信号反馈告诉他眼睛是好的，导弹就是凭空消失了。 “这可是【奥义】啊，就这么没了...”弗兰克有些惆怅，身后的推进器依旧喷吐着蓝火。 他咬了咬牙：“真邪门啊。” 瑞尔长舒一口气，脸色有些苍白，一滴冷汗滑落。 这是他第一次尝试将【奥义】化为虚幻。 原本其位格就已经让十分吃力，但消耗的大头主要出自奥义之中蕴含的世界之力。 虽然仅仅只有一丝，但也差点失败。 感受着被传输到真理界中，近乎冻结的一众导弹，瑞尔感慨着弗兰克的恐怖。 许是奥义的消耗颇大，弗兰克并没有再度攻击，而是自云层中现身。 他俯视着立于原地，周遭一众黑球拱卫的瑞尔，面色犹疑： “这种水平的群星级，你应该是教会中的，【神之子】一类的人物了，怎么会跑到这种，连鸟雀也不愿来此栖息的偏僻小镇？” 未等瑞尔回答，突然弗兰克脸上一笑：“看来我不需要纠结这个问题了。” 接着，瑞尔才感觉到一阵恐怖气息弥散。 眼前的空间中，陡然被一把由黑魔法凝聚而成的黑刀刺穿。 如同热刀切黄油一般剌开一道口子，其内是汹涌的空间乱流，一个身影自其中迈步走出。 身后是一个渐渐坍塌的建筑。 瑞尔很熟悉，是沃伊德的疯人院。 出现之人正是亚尔维斯，他依旧一副绅士打扮，甚至身上的衣服也没有任何损毁。 “解决了？”弗兰克在天际之上发问。 亚尔维斯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分魂终究不够纯粹。” 第181章 弗兰克的【不溃】 不是哥们？ 瑞尔有些猝不及防。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性，但唯独没想过沃伊德就这么，在一会的工夫里落败。 既然如此，你先前做了那么多准备究竟是干什么？看着面前气势汹汹的两个皓月级，瑞尔第一次感觉到事情有些大条。 “桀桀桀，小子，叫吧，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弗兰克关掉背上的推进器，整个人如同一枚陨石砸在地上。 两个皓月立于瑞尔身前，一个身上黑魔法气息深邃，是瑞尔所见之最，另一个犹如不朽的磐石，任何攻击都无法使其出现溃散。 而接下来，事态的发展，却让瑞尔眼瞳瞬间收缩 只见弗兰克正要继续说话，却感觉到背上一阵凉意。 他有些茫然地低下头，发现自己胸膛之上，出现了一截漆黑的刀尖，黑魔法顺着长刀入侵弗兰克的身体。 将他体内镌刻的魔法回路和机械装置侵蚀。 弗兰克有些艰难地回头，只见亚尔维斯将尸体扔在地上，双手握住长刀刀柄，将整把长刀没入弗兰克的身体。 下一刻，瑞尔也动了，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眼下如此好的减员机会，不能不抓住。 他将双手平伸，银辉弥漫，传统意义上的魔法伤害不足，瑞尔只能以更长的施法时间，施展更高一级的空间魔法——【错位切割】。 以群星之躯强行施展空间魔法已然不容易，更不要说高一级的空间魔法。 他几乎强行凝聚了精神力，才搭建起的魔法模型。 象征空间魔法的银辉闪过，眼前的世界似乎被一根无限细的白线分成两半， 两边的空间彼此错位。 但下一瞬一切恢复正常，只余下弗兰克身上一道伤痕， 自右肩膀向左腿横贯，几乎要将他切成两半。 弗兰克体内的电路清晰可见，各种导线与电气元件，粘连着血肉，有一种赛博朋克的惊悚感。 亚尔维斯终于开口说话：“弗兰克，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你就不要参与了，回去吧，陪着老大。” “你又要自作主张，独自面对一切？”弗兰克虽然身体重伤，但气势却丝毫不减，“忘了老大怎么说的了吗？” 瑞尔谨慎地停手了，和他想的不一样啊。 他本以为是沃伊德通过某种办法，速杀了亚尔维斯，然后假扮成他的样子，伺机偷袭弗兰克，原本亚尔维斯一刀捅穿弗兰克的时候，瑞尔还内心暗自叫好。 但眼下的情况发展，与他所想的并不同啊。 “唉。”亚尔维斯叹了口气，没有回应弗兰克的质问，而是絮絮叨叨地继续说，“你先回去等着，如果我活着回来了，那我们就真正拥有了一切的根基，如果我没回来，就忘了我。” 说完，他将长刀抽出，一刀斩去弗兰克的头颅。 零件飞溅，弗兰克的头颅尚有意识：“你这家伙，这一切都是你计算好的是吧！” 看着弗兰克眼中的电流逐渐微弱，亚尔维斯脸上露出一丝歉意：“你的【不溃】是所有人里最特殊的，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可以隔绝命运的窥探，所以为了防止意外，我把你带上了。” “好你个亚尔维斯，我真的是信了你平日里的老实憨厚，真的是看错人了，老大把我当工具人，你这家伙也把我当工具人！”弗兰克的头颅破口大骂。 最后他叹了口气，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别死了......” “我尽量。”亚尔维斯又补充了一句，“跟我向老大说一声对不起。” “怎么不跟我说对不起？！”弗兰克没好气地说道。 但他再也听不见，眼中电流消散，弗兰克的头颅归于沉寂。 ...... 未知的实验室 一排巨大的培养皿镶嵌在银白色的墙壁之中。 每一个培养皿中，都用营养液浸泡着一具庞然大物。 突然，一个培养皿中，原本沉睡一般的人形突然动弹了一下，随后其身上开始弥漫起一层微弱的电流。 他睁开了眼睛，能量开始于其体内凝聚，他伸出一只粗壮的手臂，将培养皿的玻璃打碎。 “哗啦哗啦。”浅黄色的液体流了满地。 一具魁梧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之中，他身躯丑陋，如同使用不同的人皮缝制出的狰狞怪人。 他一把抓起一旁衣架上的一件崭新西装，草草披上，还打了个领带。 这个怪人正是复活的弗兰克。 “该死的亚尔维斯！”弗兰克一边打着领带，一边愤愤不平。 “怎么回事？怎么是以复活的形式回来的。”一个声音自他耳旁传来。 声音一出，整个实验室莫名多出了一股令人窒息的血腥味。 弗兰克并不意外，回过头道：“老大，亚尔维斯这个老小子偷袭了我，把我送了我回来。” “亚尔维斯......”来者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声音带上一丝落寞：“他终究走到了这一步吗？” 言罢，来者转身离去。 “老大，老大？你什么意思，和亚尔维斯商量，不带我是吧，我到刚刚都还被蒙在鼓里呢！”弗兰克一边急忙地打着领带，一面追上去。 “老大，你说句话呀！” “老大，亚尔维斯让我跟你说一句’对不起‘。” “老大，亚尔维斯身上穿的那件西装是我借给他的，等他回来你能不能帮我要回来？” “唉，如果他能回来的话，我会帮你要回来的...” “哦，老大，你真好，希望亚尔维斯能活着回来！” ...... 随着弗兰克体内的生命气息与电信号彻底消散，瑞尔觉察到方才，似乎有一股奇异的能量，在一瞬之间，跃迁出去，不知去往了何处。 【不溃】？ 难道弗兰克并没有死吗？ 是复活吗？真是诡异的能力啊。 瑞尔不再将思绪，投到诸如此类的思考上去。 他的目光牢牢锁定在眼前，自始至终保持着优雅的亚尔维斯。 亚尔维斯也同样如此，将手中黑刃如液体融化，再度凝实成了手杖。 他嘴角噙着笑，打量着瑞尔。 第182章 新时代或者死亡 “根据分魂的记忆，你应该叫瑞尔对吧。”亚尔维斯将黑顶礼帽摘下，打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 头发，“放心吧，如果你不去不知好歹，打扰我接下来的行动，你的性命我并没有兴趣收下。” “我还想请你做个见证，你是教会的人，而且地位不低，是一个很好的见证者。” “见证什么？”瑞尔问道。 亚尔维斯深吸一口气，目光看向一个方向。 瑞尔注意到那里是小镇的方向。 “一个新时代，或者我的死亡。”亚尔维斯微笑着吐露出一句令人费解的话，他将礼帽重新戴回头顶，“还记得我说的，为什么我的分魂会如此迅速的落败吗？” “纯粹？”瑞尔吐出一个单词。 亚尔维斯点头，他伸出右手，在空中勾画着什么，口中自顾自说道：“作为灵魂碎片聚合的产物，本身自灵魂的纯度之上，就已然不够纯粹。 夹杂了他人的记忆与人格，即使重新聚合起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人格，也无法支撑起皓月级所需要的精神力，所以他疯了。 这是第一点。”亚尔维斯用手指比了一个“一”，另一只手不停。 瑞尔的直觉告诉他，应该在此时阻止亚尔维斯的行为。 但一股黑魔法的气息始终锁定着他，让他无法轻举妄动。 “第二点，是我的分魂将一切看的太过理所当然。”亚尔维斯继续说道，“他从未专心地沉下心研究过自己的能力。 他记忆中那些强大的黑魔法，高超的战斗习惯，他并且对此有过重视。 他将绝大部分的精力，贯注在制作一些魔法陷阱和道具之上。 他甚至耗费巨大的精力，创造了一个羸弱不堪的异度空间，殊不知在我面前，这样的异度空间，与纸张糊起来的并无多大区别。 他浪费了太多精力， 在他的所谓’准备‘之上，而忽视了自身的强大才是关键，否则我决不会赢得那么轻松。” “而第三点......”亚尔维斯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不知为何，他似乎坚信这场战斗的最后胜者将会是他，因此他甚至并未将所有精力，投入与我的战斗之中，而是分出一部分精力，做了一些布置，用来对付你。” 当亚尔维斯说沃伊德不知为何坚信战斗最终胜者是他自己的时候，瑞尔还略显尴尬地摸了一下鼻子，但当他得知沃伊德还有布置是用来对付自己的时候，愣了一下。 好家伙，沃伊德疯的是真的有水平，战斗还没开始打，已经想好“窝里斗”了。 看着瑞尔略显诧异的表情，亚尔维斯也是摇头失笑：“这也是为什么我从未称呼他的名字，而是叫他’我的分魂‘。 我当然知道他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沃伊德（void）。 但我不想这么称呼，因为他，只是亚尔维斯的分魂，所谓的沃伊德，终究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如果他的名字叫亚尔维斯，那今天的结果可能就不是这样的，但很可惜，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给自己取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名字。” “时间差不多了。”亚尔维斯放下了手，微微一笑。 “什么？” “我的意思是，两个月一次的异化，到了。”亚尔维斯眼中流露出一丝诡异的光芒，“分魂的记忆告诉我，你们的小镇中有一位患有妄想症的女孩，叫艾薇尔是吧？” 瑞尔心中弥散起一丝不安，两个月？莫非是艾薇尔床头柜上，记载的时间？ “【你觉得，她看到的真的是幻觉吗？】” 亚尔维斯的话虽然有引诱之嫌，却在瑞尔心中掀起波澜。 “我的分魂竭尽全力，想要掩盖的，现在就将拉开帷幕。”亚尔维斯双手张开。 伴随着他动作，天，裂开了。 不同于云层的一分为二，此时的天空，如同满是裂纹的玻璃，裂隙之中，奇异的力量洒落，将一切染上灰暗的阴影。 瑞尔仰头，感受着童话世界的外层屏障，在一瞬之间，陡然破碎。 这是即使与真理界相撞，也没有出现过的状况。 真是大场面啊，瑞尔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什么。 ...... 小镇之内，伯伦特家。 艾薇尔和伯伦特先生与夫人，以及今天的寿星丹尼尔一起，围坐在餐桌旁。 桌上是琳琅满目的菜肴，以及一大盘喷香的烤鹅，上面有甜果点缀增色。 伯伦特先生举杯：“今天是神诞节，是记载中神灵复苏、将神迹播撒人间的日子，同样也是丹尼尔的生日。很荣幸在这样一个神圣的节日，有幸和家人一起度过。” 伯伦特先生将杯中的麦啤一饮而尽，发出一声满足的赞叹。 随后他给自己倒了第二杯，继续说道：“在此之前，我们与小艾薇尔存在着诸多误会，导致我做错了很多事，没有尽到一个父亲该有的职责。 我想在这里，给我的女儿艾薇尔·伯伦特，郑重地道歉，乞求你原谅我。” 艾薇尔闻言，眼眶含泪，摇了摇头：“父亲大人，您不必如此，我早就原谅您了，这一切都不是您的错，而是邪恶镇长的愚弄。” 伯伦特先生温柔地摸了摸艾薇尔的小脑袋：“我为你的乖巧懂事而心疼，小艾薇尔。” 他将第二杯麦啤一饮而尽，正要倒第三杯，就被伯伦特夫人制止：“先生，注意不要过量饮酒。吾主曾说，信仰祂之人，不可酗酒。” “哦哦，抱歉。”伯伦特先生只好作罢，他放下玻璃杯，看了看满桌的佳肴，身后烧得旺旺的炉火，以及一众脸色红扑扑的家人， “最后，我很感激瑞尔神父，他只身来到我们小镇，开设教堂，以启迪对抗蒙昧，以智慧消弭无知。 他还为我们带来了发展的契机，曾经的我从未想象过，石头做成的雕塑，在那些遥远王国之中，竟然备受贵族的追捧。 这一切都是神父带领着我们，打开了与外界流通的道路而引发的。” “赞美真理。”伯伦特先生虔诚祈祷，餐桌旁的其余三人也是如此。 “赞美真理，赞美神父，为我的女儿小艾薇尔驱散了迷惘，让她得以觉察世界的真实。”伯伦特夫人此时开口，目光夹杂着欣慰与歉意，看着艾薇尔。 【卡文了....呜呜呜，都怪该死的考试，我前面埋的伏笔，真真真都忘掉了，后面剧情越写越感觉到不对劲，只能硬着头皮写了::＞_＜::】 第183章 亚尔维斯的真实目的 艾薇尔微笑着，正要说话，突然感觉周围，陡然之间变得昏暗起来，如同隔着一层黑纱看东西。 艾薇尔很熟悉眼前的变化，知道这一切究竟意味着什么。 她手中的刀叉掉在盘子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众人见状，看向艾薇尔，却发现她脸上，满是迷茫与困顿。 “又是幻觉吗？怎么可能！镇长明明已经死了，为什么幻觉会再次出现？”艾薇尔感觉到一阵难以置信。 在沃伊德将所有有关他的讯息消弭之后，艾薇尔便认为所有的一切，包括她的幻觉，都是镇长在背后操纵。 幻觉在她眼中弥漫，明亮的煤油灯也无法照亮形形绰绰的昏暗，坐在她身旁的三个家人，此时也低垂着头。 艾薇尔放眼望去，心中一惊。 不知何时，坐在她身旁的三个人变了：一个是早已死去的镇长，一个是她的老师，终日穿着一身朴素白袍的瑞尔。 还有一人她未曾见过，穿着考究的西装，戴着一顶黑顶礼帽，一根手杖斜靠在椅子的扶手上。 三个人对着艾薇尔，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幻觉仍在延续，一切荒谬的事物都在她眼前展现出来。 桌子变成一只长着四条腿的怪物，桌上的菜肴化为了怪物背上一个又一个恶心至极的脓包。 那只肥美的烧鹅，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子，在她面前跳着，让人心中不适的诡异舞蹈。 “这不是真的，这是幻觉，这不是真的，这是幻觉......”艾薇尔在心中默念，不断坚定自己的内心，告诉自己，眼前的一切，不过只是一次寻常的发病。 但她随即又感觉到不对，站起身来。 “艾薇尔，你要去哪里啊？”镇长说话，一张嘴，口中流出黑色的血液，流淌而下，很快就将地面染黑。 “我要去教堂，老师交代我的事情我忘记了，现在过去一趟，很快就回来。”艾薇尔强压着心中的不安。 “艾薇尔，今天可是神诞节，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再说吗？一家人好不容易聚一聚。”那位艾薇尔并不认识的绅士打扮的人也适时开口。 他倚靠在一旁的手杖，此时变成了一条漆黑的蟒蛇，盘踞在椅子上，瞳孔锋利的像一把刀，朝着艾薇尔吐信子。 艾薇尔勉强一笑：“抱歉，事情紧急，我得去一趟。” 这时，瑞尔站起身来，伸手就要抓住艾薇尔的胳膊，被她躲闪过去。 “怎么了，小艾薇尔，你不是最喜欢老师了吗？老师就在这里，把那座教堂忘了吧，从此以后老师就跟你一起生活了。”瑞尔脸上似笑非笑，但身上的白袍，像是被墨水渲染开去的画布。 不断有腥臭的黑色粘液分泌而出。 “还是说，你不是艾薇尔，是一个伪装成艾薇尔的怪物？”瑞尔此话一出，镇长与神秘人一同看向她，目光诡异中带着一丝残忍。 艾薇尔感觉自己就像被三头怪物盯上了，她谨慎地没有多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怎么会呢？我当然会陪着大家一起，过完神诞节啊。” 言罢，诡异的变化中止，三人笑吟吟地看着艾薇尔坐在椅子上。 椅子滑腻腻的，艾薇尔摸上去，就是一层古怪的油脂，变成四条腿怪物的桌子站在原地，其余三人围绕着怪物。 他们伸手，硬生生地从怪物背上的脓包中抓出一摊腥臭的液体： “小艾薇尔，快吃吧，趁热吃。”三人将手伸向艾薇尔，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 艾薇尔叹了一口气，突然指着他们身后：“那是什么？” 三人回头，什么都没有，再回过头，艾薇尔迅速起身，拿起衣帽架上的修女服与放在一边的典籍，夺门而出。 “艾薇尔，你去哪里？”身后三人，身体迅速膨胀，如同衣帛破裂，膨胀成恐怖的怪物。 它们口中灰黄唾液四溅：“艾薇尔！”吼声沙哑而刺耳。 艾薇尔充耳不闻，回身将大门紧紧关住。 “砰”大门隔绝了房屋的内外，屋内的三只怪物声音也戛然而止。 “对不起，爸爸妈妈，还有哥哥，如果真的是因为我的幻觉而冒犯到你们的话，我向你们道歉。”艾薇尔心中默默道。 她的身体靠在门，此时的世界已然变了个样： 举目无光，星星月亮都不见。 大街之上形形绰绰，有无数半透明的幽影游荡。 艾薇尔深吸一口气，拉下修女服的兜帽，只露出下巴。 她抱着老师给她的典籍，沿着街角，向教堂跑去。 老师的话犹在耳畔：“如果遇到危险或者无法理解的事情，来教堂吧，那里是安全的。” 小小的身影借着黑暗的庇护，向着教堂方向跑去。 ...... “你和沃伊德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灵魂融合恐怕只是目的之一，你们还在谋划什么？”瑞尔质问一旁的亚尔维斯道。 亚尔维斯同瑞尔，就站立在街边，但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隔绝了他们与现世，导致艾薇尔同他们擦肩而过，却浑然不觉。 “你觉得这个世界怎么样？”亚尔维斯没有正面回答瑞尔的话，反而抛出了一个问题。 瑞尔想了想，直言道：“糟透了。” 听到他的回答，亚尔维斯有些惊讶，随即微微一笑：“难得我和一位神灵信徒，有着相同的看法。” “是啊，在世界看来，所有的生灵，本质上都是它的傀儡，它所有的一切目的都是为了增强世界之力的本源，除此之外， 我们的生死悲欢，都不在它的考虑范围之内。” “你尚未登临皓月，有些事情自然是未曾感悟过。”亚尔维斯看着艾薇尔离去的身影，继续说道，“因为某些事情，我对世界产生了憎恨，想要脱离它的掌控。” “所以我做了一个局，引入了一些外界的变量，来打破这顽固的秩序。我们需要变化，只有在变化之中，才有创造新秩序的可能性。”亚尔维斯道。 “【虚空】。”瑞尔说出了一个词。 亚尔维斯如遭霹雳，他沉默地侧头看向瑞尔。 “你想引入【虚空】入侵现世。”瑞尔一字一句地说道。 第184章 分析与洞察 “【虚空】”瑞尔说出了那一个单词，让亚尔维斯如同整个人被浇了一盆冷水，沉默不言。 许久，他再度开口：“我的分魂之中的记忆告诉我，你是一个很神秘的人，一个值得认真应付的敌人，我原先还不信，现在不得不承认分魂的话，并没有失偏颇。” 瑞尔笑了笑，低着头，没有说话。 “你想阻止我吗？”亚尔维斯问道。 瑞尔点了点头：“虚空力量入侵会以这块地区为锚点，届时整个小镇的人都活不了。” 亚尔维斯感慨一句：“愚昧的善良，我算是知道了为什么沃伊德用我会将整座小镇的人杀光为理由，换取你的帮助了。” “但你目前的行为也确实是如此的。”瑞尔道。 亚尔维斯耸了耸肩：“你喜欢看书，我同样如此， 我看过一本书里有一句话，我感觉很有道理——摧毁旧秩序的过程中，怎么可能不死人呢？” “这不一样，你只是为了自己，却丝毫没有理会过底层的凡俗之人的声音。”瑞尔反驳道。 “凡俗只是薪柴。”亚尔维斯冷笑着，“若是凡俗之人真的重要，世界就不会让超凡之力存在。” “超凡的存在就是一种明示，超凡之下，皆是可有可无的虚幻......” 两人的观点都无法说服对方，一时之间，有些冷场。 但亚尔维斯随即想到一点，颇有些好笑，他打量着瑞尔：“神父先生，虽然你也许有一些神术、底牌傍身，但归根结底只是一个群星级，你有什么办法，来阻止这一切呢？” 瑞尔老神在在地说：“会有的。” 亚尔维斯哑然一笑，伸手，就想给予瑞尔一些教训，让他明白一下两人之间的差距。 然而，就在亚尔维斯刚刚伸出手的瞬间，一股强大得令人窒息的压力骤然袭来。 只见虚空中，毫无征兆地浮现出数个若隐若现、似真似幻的巨大漩涡。 散发着无尽的吸力和吞噬之力，仿佛要将所有虚空的裂纹，都卷入其中并彻底粉碎。 是童话世界，它终于觉察到这一个小缺口之中，有虚空力量正在入侵。 本能使得其在瞬间做出反应，巨量的世界之力降临，要填补虚空裂缝。 突发的变故让亚尔维斯不由得皱起眉头，他猛然一挥手臂，原本已经布满裂痕的天空，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地撕裂开来，更多的虚空之力，如潮水般汹涌而入。 虚空的力量与漩涡释放出来的世界之力展开了交锋。 双方在交界之处碰撞产生的能量波动，不断向外扩散，使得周围的空间都泛起阵阵涟漪。 两股力量僵持不下，交界处不时爆发出恐怖的湮灭，现世的法则与秩序在湮灭之下荡然无存，只余下真正的空。 “世界反应过来了。”瑞尔提醒道。 亚尔维斯额头流下一滴冷汗，但脸上依旧带着自信：“没事，不管是我还是我的分魂，都对此有充足的准备。” “在今天之后，虚空将真正入侵世界，并且自此地始，创造出新的秩序。混乱、变数，所有的一切，都将法无定法，我们所追求的时代，将会来临。”亚尔维斯言语中有一丝癫狂。 “你做不到。”瑞尔说。 亚尔维斯转头，眼中恐怖的气息逸散，皓月级别的黑魔法让瑞尔身上的寒毛都本能地竖起，他的血肉在尖叫，精神也在巨大的压迫之下摇摇欲坠。 但瑞尔面色平静，重复了一句：“你做不到。”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所谓的倚仗，应该是艾薇尔那个孩子吧。” 亚尔维斯的手指微微一颤，被瑞尔捕捉到，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你是怎么发现的？”亚尔维斯一面竭力抵挡着世界的压力，一面发问道。 来自世界的怒火并非他一个小小皓月就能抵抗的，虚空入侵帮他抵挡了绝大部分的压力。 “时至今日，我才可以确认，艾薇尔罹患的所谓妄想症，并非妄想，她眼中的幻觉，也并非幻觉，而是切实存在的。” “自镇长的布局浮出水面，和有关沃伊德的一切被某种力量抹除之后，我发现了一个矛盾。”瑞尔坦言，“艾薇尔的床头柜上的划痕，据她自己所说，应当是沃伊德引导的结果。” “但在之后却表明，所有镇民的异化是镇长收集恶意的把戏。 这便是一个矛盾点。 我起初以为是镇长与沃伊德私下有交易，但后来被我否决了。” “确实...”亚尔维斯点头，“我的分魂骄傲近乎愚蠢，同一位连皓月都不是、又无背景的群星级巫师联手，于他而言无疑是一种耻辱。” “是啊，即使是教会背景的我，也在他那所谓‘战后的清算名单’里。”瑞尔调侃一句。 “还有呢？”亚尔维斯看着眼前的年轻神父，内心不知为何有一种不安感，仿佛他真的有能力，破坏自己长久以来的布局。 瑞尔伸手一抓，【化虚为实】，却不是施展魔法，而是拿出一盒寻常的火柴盒，从里面取出一根，用两根指头捻着，摩擦火柴盒的磷面，将其点燃。 “这是什么？”亚尔维斯此时承受着世界无形的压力，他身上的骨骼不时发出轻微的“嘎哒”声，无法轻易动弹，也不能肆意张开感知。 “一个小女孩的自救。”瑞尔注视着点燃的火柴，“也是她对于已故奶奶的愧疚。” 他抬起头：“艾薇尔的姐姐人格，是沃伊德以黑魔法塑造出来的，借以让艾薇尔相信她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 “人的身体具有排异性，灵魂也是如此，当精神之中出现异物，人的精神也会因此出现相应的问题。 艾薇尔自年幼始，便能目睹幻觉，须知，认知是自小培养出来的。 试想，自睁开眼睛，第一次看到这个世界开始，便同怪物与幻影相伴，那为何没有将怪物与妄想看作生活之中的平常，反而时刻坚定认为眼前的一切是虚假的。 这应该是艾薇尔那位所谓‘姐姐’的功劳吧。” 亚尔维斯尽管顶着巨大压力，但还是忍不住为瑞尔的敏锐目光而鼓掌。 这就是他，骄傲而强大，却从不会忽视敌手的可取之处。 沃伊德比之亚尔维斯，确乎存在着一定的差距。 第185章 钱币人 瑞尔继续说道，但在亚尔维斯没看到的地方，整座教堂于小镇之中，散发着氤氲难辨的光，犹如黑暗中的一点萤火。 “一切异常，应当就是艾薇尔那位姐姐的存在致使的吧？”瑞尔问道，“我想要求证的一点是，为什么你似乎极力想让小艾薇尔认为，她的所见都是假的？” 亚尔维斯没有再掩饰，到了眼下的情形，再没有什么变故，能够阻止虚空的入侵。 于是宛若老友聊天，虽然这位老友出言不逊，扬言要破坏他的计划，亚尔维斯开口道：“心灵具有神奇的力量。” “我赞成。”瑞尔说道。 亚尔维斯被他打断了一下，摇了摇头，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道：“心灵在某种程度上具有【相信】的特质。” 相信..瑞尔眼神一眯，巧合吗？ “某些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虚空的入侵需要艾薇尔小姐的相信。 当她打从内心相信，所有的幻觉都是真实的时候，虚空就入侵了。” 亚尔维斯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所以在尚未准备好之前，便只能依靠我的分魂，设置的第二人格，来干扰艾薇尔小姐的判断。” “而你的出现，则让艾薇尔以幻觉的想法告别了她的所见。也正是如此，第二人格便不需要了。” 瑞尔点了点头，两人的目光跨越街道，仍然注视着小心翼翼前行的艾薇尔。 “你保护不了她。”亚尔维斯提醒道。 “我是她的老师，我保护不了她，谁保护她。”瑞尔轻笑一声。 亚尔维斯颇有些沮丧：“空有曜日的天赋，却无曜日的心智。瑞尔神父，这何尝不是一种遗憾。” 瑞尔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亚尔维斯随即说道：“你想让她去往你建造的教堂是吗？那里有什么东西，让你有自信抵挡虚空的力量，要知道，虚空等同于世界，甚至隐隐比世界的位格要高上半截。” “人各有自己的底牌，且看着就好。”瑞尔并没有明说。 此时此刻，无形的较量已然展开。 ...... 街道之上，艾薇尔谨慎地躲避着阴影构成的怪物。 她藏在小巷之中，强行压抑着粗重的喘息，汗水沾湿了她的鬓角，发丝粘在额头。 艾薇尔费力地摇了摇脑袋，像是想将幻觉全部从头脑里驱散。 这一次的妄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严重。 现实与虚幻可能在瞬间切换，她已分不清究竟是幻觉，还是确在的怪诞。 她的前方，看似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下一秒，无数镇民不知自何处出现，将街道塞满。 他们没有脑袋和面容，顶在脖子上的，是各式各样的物件： 有锤子，有镰刀，还有少数脑袋上顶着面额不同的钱币。 钱币脑袋的衣冠楚楚，服饰考究，而锤子、镰刀、矿镐头颅的，则衣服、四肢沾满泥灰。 以钱币为首的自成一派，似乎在驱逐着其他人。 钱币人的手中，大多握着一根闪烁着贵金属光泽的长鞭，它们肆意地挥舞着长鞭，毫不留情地抽打在周围的人身上。 被鞭打的人则拼命地挣扎着，试图远离，即使被抽翻在地，也不敢反抗，只是匍匐着向外奋力爬去 而在钱币人之中，有一个尤为引人注目。 它脖子上顶着一枚巨大的金币，即使街道昏暗，仿佛也在反射着光。 这个金币脑袋的怪物慢悠悠地走上前去，目光落在了一个正仰面躺在地上，失去力气反抗的锤子人身旁。 它轻描淡写地伸出一只手，如同老鹰捉小鸡一般轻松地掐住了锤子人的脖颈。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锤子人浑身抽搐之后，双手无力下垂。 它的脖子被折断，生命的气息也随之消散。 紧接着，金币人将另一只手放在锤子人的锤头上，原本硕大的锤头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缩小，最终变成了几枚亮灿灿的钱币躺在金币人的手中。 它显然非常满意，用手掂量了几下。 然后，它脸上忽然裂开了一条缝隙，向内望去，似乎可以看到一个深不见底、仿佛永远都无法填满的空洞。 金币人将手中的钱币扔进裂缝之中，伴随着一阵类似咀嚼的声音，它发出了一声低沉而又满足的赞叹声。 与此同时，在它的脚下，那具已经失去了头颅的锤子人尸体静静地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成为了这片土地上永恒的死寂象征。 艾薇尔小心地探出头，看着小巷之外，这正在发生的怪诞一幕。 正当她打算等着这些怪物过去时，金币人突然将脑袋转向艾薇尔藏身的小巷。 金币的头颅明明看不清表情，但艾薇尔却能隐约感觉到金币人好像在笑。 它将手举起，指向艾薇尔。 原本正鞭打着其他人的钱币人纷纷转向。 一时之间，无数的钱币，将视线投注到小艾薇尔身上。 沉重的脚步逼近，它们渐渐包围了上来。 艾薇尔手有些颤抖，下意识地抱紧了怀中的真理典籍。 “她到不了教堂了，虚空之中诞生的怪物发现她了。”亚尔维斯看了看身旁的瑞尔，提醒道。 瑞尔摇了摇头：“并非虚空，而是诞生自财富与强权的怪物，并且这些怪物应该难不倒她。” “她会怎么做？”亚尔维斯有些好奇地思考了一下。 只见艾薇尔目睹着一众钱币人逼近，她强压下心中恐惧，思考着对策： “这些怪物代表的，应该是老师所说的资本。战胜资本，需要的是公众的认知，但现在显然来不及了。” 她看着怀中的银白典籍，心说试一试吧。 钱币人已然包围了小巷，为首的金币人甚至一只脚迈进昏暗的巷子，它距离艾薇尔，仅有几步之遥。 “无言启示，本质昭彰。 生灵瞻望，威严荣光！” 盛大的咏唱调自艾薇尔口中诵出，肃穆与神圣的氛围铺散开去。 她立于陋巷之中，满眼肃穆，虔诚歌颂真理之圣歌。 听到艾薇尔的圣歌，钱币人明显一愣。 紧接着，如同受到了感召，艾薇尔手中的典籍微微一颤，柔和的光芒以一种不可阻挡的姿态洒向街道之上的所有人。 如父亲威严，似母亲温柔。 第186章 秩序与信仰 在典籍散发的并不强烈的光芒之下，钱币人纷纷难受地蜷曲起身子，少数甚至手中的长鞭也有些握不稳。 而锤头、镰刀等一众原本慌忙逃窜的人，此刻沐浴光芒之下，怔怔地停止了动作，或坐或站，似乎在思考。 然后它们动了，其中的一部分人缓缓蹲下身子，头颅无力垂下，主动解体。 它们的身体化作飞灰，金属制成的镰刀与锤子砸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剩余的人则沉默地拿起它们同伴的遗物，挥舞着镰刀与锤子，与钱币人战成一团。 金币人气得手有些发抖，它扑向艾薇尔，却被艾薇尔手中厚重的典籍隔挡开，然后她头一低，自金币人的手下钻了出去。 冲到街道上之后，肉眼可见的混乱与无序。 一个镰刀人手中握着锤子，狠狠一锤将一个银币人锤翻在地上，随后银币人失去动静，它的银币头颅缩小，变成了银灿灿的钱币。 镰刀人有些犹豫，看了看四周，见到没人注意，它悄悄扔下了手中的锤子，俯下身子，将银币藏到它的衬衣口袋里。 但它没发觉的是，随着它直起身子，它的破烂的衣服正在变得规整，粗糙的布料化为柔软的丝绸。 当它完全站定之后，一个崭新的银币人诞生了。 “砰”，下一瞬间，它一个不察，被另一个锤子人放倒，锤子人宛如泄愤，狠狠地接连锤了它好几下。 等到银币人化为银币之后，锤子人原地站了一会，没有去拾，而是握紧锤子，去帮助它的同伴。 战斗难免混乱，但秩序也因此建立。 最终所有的钱币人被逐一消灭，即使是最后的金币人，也在一众锤子、镰刀的围攻下，最终饮恨归去。 至此，人们平静下来， 满地掉落着金灿灿的钱币，却视若无睹。 它们看着艾薇尔，艾薇尔也有些紧张地看着它们。 片刻之后，众人缓缓跪倒，低伏身子，向着艾薇尔，或者她手中的典籍顶礼膜拜。 艾薇尔松了一口气，她的急中生智成功了。 “资本的力量需要公众良知才能战胜与限制，但在尚未形成的前夕，信仰的引导，无疑有利于秩序与规则的塑造。”她暗道。 随后艾薇尔眼前一花，所有的怪诞顷刻消失，此地只余下光秃秃的街道，一切仿佛都是幻觉。 她脚步不停，继续沿着街道走去。 还有两条街的距离就到了...艾薇尔心中盘算着，加快了脚步。 “又有东西要来了，这次你的小艾薇尔，能成功渡过，去到街对面吗？”亚尔维斯询问道。 “我对她有信心，她是我的学生。”瑞尔直言。 “学生？仅仅只是学生便有信心吗？你都教过她什么？” “什么都没教过，只是教导她们，要面对属于自己生命中的波澜。”瑞尔目光深邃，注视着街道旁，谨慎行走的艾薇尔。 他曾经跟艾薇尔说过，如果遇到危险或者难以理解的困难，可以去教堂寻求庇护，主的目光始终注视着那里。 但其实，那段对话还有不为人知的后续。 “那么，老师，然后呢？”艾薇尔一脸认真地询问。 “然后？”瑞尔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嘴角微微上翘，似在为艾薇尔的询问而感到开心。 “您说过，运气很少眷顾同一个人两次，但厄运却会伴随着成群出没。”艾薇尔微微蹙眉，“如果我寻求庇护，躲过了这一次危险，那么下一次呢？我是否还有机会呢？” “那你想要的是？” “我不想寻求庇护，我寻求的是直面危机的能力。”艾薇尔道。 “好！”瑞尔笑得很开心，“如此，我便收回我说的。当你遇到危险或者难以理解的困难时，来到教堂，自会有真理光芒照拂，让你得到你所渴求的...” ...... 艾薇尔俯身静步，虽然幻觉褪去，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将再次卷土重来，她始终保持着十二分的注意力。 而且，她看到的那些怪诞离奇之物，真的是幻觉吗？她内心原本坚定的壁垒，似乎出现了裂缝。 希望在抵达教堂之前，不要再陷入幻觉了...她朝着怀中的典籍默默祈祷。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艾薇尔只觉得脑袋莫名恍惚了一瞬，接着感觉到地面有些许震动感，街道尽头，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浓密的雾气，不知什么时候，悄然席卷了整片街道。 艾薇尔眼前皆是雾蒙蒙的一片，混杂着夜色与昏暗，几乎难以视物。 而在雾霭的深处，街道的尽头，有东西愈来愈近。 突然之间，两点诡异红光高悬，在迷雾之中分外显眼。 随后，令人胆战的类似昆虫的腹足敲击地面的声音，密密麻麻地响起。 艾薇尔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只见一只周身不断散发着蒸汽一般的雾的怪物，缓缓来到了艾薇尔面前。 怪物像一只虫子，躯干很长，后半段隐藏在迷雾中，它有无数的脚，正有节奏地打着节拍，像是在演奏一曲诡异的歌谣。 它的躯干看上去像是甲壳的垒砌，又像是肉质。 两点红光正是它的双眼，它的背上深深嵌进去无数的锁链，锁链末端连接着一节整洁的车厢。 车厢看上去和平日里街道上的蒸汽马车相似，只是少了四个轮子。 车厢看上去十分整洁，油漆也是刚刷的，艾薇尔甚至能闻到油漆的味道。 但在这个诡异的世界，正常的事物也显得不太正常。 一个整洁有序的车厢，被几根锁链牢牢捆扎在扭曲血腥的怪物背上。 艾薇尔在红光出现的一瞬间，就想要隐藏起来，但怪物依然发现了她。 以一种和体型相悖的恐怖速度冲到艾薇尔面前，强劲的风甚至将她的兜帽垂下，露出一头柔顺的亚麻色长发。 怪物的头颅凑到艾薇尔面前，仅仅只是一张嘴巴，就比艾薇尔整个人都要大。 天知道这样的庞然大物，是怎么在小镇这并不宽敞的街道上行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