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千金回京后,作威又作福》 第1章 小丫头偷偷回来的 一辆马车行驶在官道之上,马车内一位身着月白色百褶如玉月裙的姑娘,一支白玉簪简单挽起发,捧着一本书,坐在窗边安静地翻看着。 “夜儿,我们快到了。”马车内的另一边窗户旁,一位身着墨色长袍的老者撩起车帘往外看了看。 “嗯。”寒夜淡淡应了一声,皓白的柔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轻轻放下,将手里的书翻了一页。 “小姐,我们为何不告诉国公府我们回来,而且还要偷偷地先回太师府?”寒夜的贴身丫鬟怀夕给寒夜与老者倒茶,眨着一双大眼睛,提出自己的疑惑。 “先回去看望外祖。”寒夜嘴角挂着淡淡的笑,低头看着手里的书,嗓音清雅地回答怀夕。 这名真似海棠醉日的女子,名唤寒夜,父亲是如今镇国公寒辰庭的二弟,如今的定远侯寒辰知,而母亲是当朝太师温淮书的独女温竹心。 却叹息,温竹心因出生时便带有心疾,在生寒夜时难产,心疾发作撒手西去。 寒夜小时候身子骨也较弱些,时常生病,算得上是被药罐子围着,所幸没发现有心疾,而寒夜从小又对各种药草展现出莫大的兴趣,于是,经过太师的好友,神医洛禾提议,由太师与镇国公府商量决定,寒夜五岁时便被洛禾带回药谷抚养长大。 借药谷天然之便,既为了好好调理寒夜的身子,也让她沉下心学习药理。 又因寒夜的母亲温竹心也师承洛禾,寒夜便尊称洛禾一声师爷爷。 原本约定,寒夜最少每两年要回一次京城,或者他们去药谷看望寒夜。 可是除了头两年,后面的每一年,寒夜都找了借口推脱没有回京,也不让他们来。 如今十一年过去了,每一年镇国公府都来信问何时能来接寒夜回京,家中十分惦记。 而就在一个月前,寒夜毅然决定回京,也劝服了洛禾与自己回去,但没有通知京城里的任何人。 现在,寒夜带着神医洛禾、丫鬟怀夕行驶在进京的官道上。 “怀夕丫头,夜儿想先回哪我们就先回哪。”洛禾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自从带着寒夜回去药谷,他也多年未曾踏足京城了。 “是。”怀夕点点头,托着腮看着依旧在看书的寒夜。 寒夜无奈地摇摇头,不再搭话,一页一页翻看着手里的书。 一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温府门口,怀夕跳下了马车,叩了叩大门上的门环。 一个老者打开了门,看着怀夕和后面的马车,低声询问道:“请问姑娘找谁?” “老许!”洛禾跳下马车,伸手将寒夜扶了下来。 许管家吃惊地看着洛禾,又看到他身旁的寒夜时,眼睛睁得老大,震惊道:“小、小小姐!” 太像了,小小姐与小姐长得太像了,小姐是当初京城闻名的美人,而如今小小姐甚至比小姐还要漂亮,他不可能认错的。 “许爷爷,夜儿回来了。”寒夜唇角淡笑,微微福身向许管家行礼,跟在她身后的怀夕也乖巧地跟着行礼。 “使不得使不得。”许管家连忙虚扶起寒夜,声音里带着激动的颤抖,“洛先生,小小姐,十一年了,你们终于回来了,快先进来。” 许管家连忙吩咐府里的下人搬东西,自己带着寒夜、洛禾进了温府大门,引路走向中堂,“老爷若是知道小小姐与洛先生回来了,定然是很高兴的。” “老许,谁来了,你去了那么久。”温太师给自己沏茶,听到来人的脚步声温声笑道。 温太师年纪大了,他也曾向圣上辞官,但圣上没有同意,只允许他不理朝政。 如今温太师就待在府里,挂着太师的名号,不需要上朝,也不参与朝政,但也依旧受众人敬重。 “老爷,您看谁回来了!”许管家激动地朝温太师喊。 温太师抬起头,看到洛禾,又看到他旁边的寒夜,激动地站了起来,眼里瞬间洇上了泪花,声音哽咽,“夜儿?是夜儿吗?” 寒夜连忙快走了过去,提起裙摆跪在温太师面前,磕了一个头,“夜儿见过外祖,夜儿不孝,夜儿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温太师弯下腰将寒夜扶起,双眼通红,仔细打量着寒夜。 “完完整整,一根头发都没少地给你带回来了。”洛禾也不打扰他们爷孙俩叙旧,自己寻了个位置坐下喝茶。 “外祖,夜儿很好,已经没事了。”寒夜的眼眶也微微泛红,扶着温太师坐下。 “好、好、好,真好啊。”温太医握着寒夜的手,转头看向洛禾,声音还是有些颤抖,“老洛啊,我真的感谢你啊。” 十几年来,虽寒夜未曾回京,但他与洛禾、寒夜都保持着联系,他知道寒夜的身子骨早已被洛禾调理养好,只不过寒夜沉迷学医,那么药谷是她学医最好不过的地方。 洛禾摆摆手,看着十几年未见的好友,沉声道:“当年我没保住竹心,如今我定不会再让夜儿有事。” 说着说着,洛禾的眼眶也变得湿润,他一手医术冠绝天下,却没能保住难产犯心疾的温竹心,是他此生最大的遗憾。 “外祖、师爷爷,夜儿很好,不会有事的。”寒夜握着两位老人的手,蹲在他们身前。 洛禾与温太师望着眼前的寒夜,回握着她的手,不约而同坚定地点点头。 “夜儿可回过镇国公府了?”温太师将寒夜扶起来,让她在旁边的位置坐下。 寒夜接过怀夕新沏的热茶,轻声道:“未曾,也没有告诉他们,夜儿先陪陪外祖,外祖可是要赶我?” “小丫头偷偷回来的,谁都没说。”洛禾凑过脑袋偷偷说。 “哈哈哈哈,外祖如何会赶你,夜儿想住多久住多久,你的院子一直都给你打扫着。”温太师心生欢喜地朗声大笑,望着眼前的人儿,他的夜儿,终于回来了。 洛禾带着寒夜离开京城后,温太师一直吩咐许管家定期整理打扫留给寒夜的院子,无论她什么时候回来,都能直接住。 “老爷,院子已经收拾好,小小姐与洛先生可以先去休息。”许管家笑盈盈地来报,眼里依旧还泛着泪花。 “辛苦许爷爷了。”寒夜站起身,微微朝许管家福身致谢。 “小小姐可使不得。”许管家连忙伸手要扶寒夜。 “老许,夜儿的礼你受得。”温太师笑着向许管家摆摆手。 “诶,这……”许管家的手滞在半空,向前也不是,收回也不是,一脸纠结。 “好了,别礼来礼去的了,夜儿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洛禾好笑地看着许管家,索性将人赶下去休息。 寒夜点点头,向几位长辈行礼后,退出了中堂,跟着许管家走向自己的院子,听涧居。 寒夜带着怀夕跟着许管家进了听涧居,布局装饰清雅脱俗,院中一树梨花,清风徐徐,花香漫漫。 “也不知道小小姐如今喜欢什么,老爷根据小小姐信里的喜好吩咐我们去装饰的,若有什么需要改的,小小姐与我说。”许管家一边引着寒夜进去,一边解释。 “我很喜欢,许爷爷不必操心了。”寒夜是真的很喜欢这样的装饰,带着怀夕四处打量着。 “小小姐喜欢便好。”许管家笑着点点头,寒夜满意他也开心,“我就不打扰小小姐休息了,若有何事小小姐来找我便是。” “劳烦许爷爷了。”寒夜点点头,吩咐怀夕送一送许管家。 许管家离开后,寒夜慵懒地躺在窗边的贵妃榻上,透过窗户,望着院中那一树花瓣纷飞的梨花。 “小姐,回床上睡吧。”怀夕送完许管家回来,见寒夜躺在榻上,轻手轻脚地走到她身边,轻声哄着她。 虽然这十几年来,寒夜的身子在药谷养好了,很少会生病了,但还是较常人更容易感到疲惫。 走了近一个月的路,今日起得也早,寒夜是真的累了。 “不了,就在这躺会。”寒夜摇摇头,神色冷清,眼神落在梨花树上。 怀夕无奈,从床上取来一床被衾,小心盖在寒夜身上。 寒夜拥着被子,吹着淡淡的风,渐渐睡了过去。 第2章 夜儿三日后回京 皇宫,御书房。 “小十九,替朕去看看太师。”桌案后的昭德帝从一堆奏折中抬起头来,看着坐在一边独自喝茶的宸王南冥一。 南冥一抬眸看了昭德帝一眼,见他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微微点点头,敷衍地应了一声,“嗯。” 宸王南冥一是当今圣上最小的弟弟,比昭德帝的大儿子、当今太子南元晔还小两岁。 先帝驾崩时,南冥一才两岁,一年后,太后也薨了,昭德帝是养儿子一般将他养大,操的心比自己亲儿子还多。 “老师年纪大了,最近得了支好人参,你帮朕带过去给他。”昭德帝抬起下巴指了指一旁的一盒人参。 “行。”南冥一点点头,脸上没有给他任何表情。 昭德帝无奈地看着他,不是说谁养的孩子像谁吗?别说不像他了,他们家也没见过那么淡漠寡情的人物啊。 在南冥一还小的时候,昭德帝担心这孩子是不是在胎中遭黑手了中毒了没被发现,不爱笑就算了,还经常无什么表情,所有的太医、名医都被召进宫看过,连神医洛禾也被请进宫里来过,都得出一致结论,不是面瘫,没有中毒,只是性格如此。 还好养大了以后,多了不少情绪上的波动,笑只是少但不是没有,话也只是不爱说废话,不然他都不知道百年以后有没有脸见父皇母后。 “还有事?”南冥一拿起桌面上那一盒人参,冷淡地看着昭德帝。 “无事。”昭德帝打了个冷颤,与他一起待久都不知道会不会受风寒,连忙摆摆手,赶人道,“你滚。” 南冥一微微作揖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御书房,出宫向温府而去。 * 温府,花园凉亭。 温太师与洛禾在亭中下棋,寒夜坐在一旁给他们沏茶。 “老爷,宸王来了。”许管家疾步走过来,喘着气向温太师通报。 “宸王?他来做什么?”听闻南冥一来了,温太师有些疑惑。 南冥一这人性格冷,也不爱与朝臣打交道,几乎不会登任何人的门,同样也不让别人登宸王府的门。 温太师虽教导过不少皇室子弟,连当今圣上都称他一声老师,但他没有教过南冥一,南冥一可以说是圣上亲自带在身边教导长大的。 若不是都知道南冥一是圣上同母胞弟,也已经立了太子,不然都怀疑南冥一会不会是下一任储君,不过以当今圣上的作风,也不全然无可能。 “宸王的护卫说是替圣上送东西来的。”许管家将问到的事如实回答。 “老许,你将人带进来吧,老温这几天腿脚不好,别遭这份罪了。”洛禾在旁边落下一子,轻声开口。 前两天下雨,温太师的腿脚有风湿,这几天有些疼痛。 宸王这小子洛禾知道,他还给宸王看过“面瘫”,虽待人冷淡也是个知礼数的人,不会计较这个的。 “我去吧。”寒夜起身,宸王已经在等了,不能让他以为温太师摆架子要他再走一趟。 “也好,老许你陪夜儿去。”温太师想了想,点点头,吩咐许管家随寒夜一块去。 寒夜点点头,嘱托怀夕照顾两位长辈,自己带着许管家前往中堂。 * 南冥一坐在中堂里喝茶,手指敲着桌面,脸上虽无表情,却没有显示出不耐,就安安静静地在这等着。 “见过王爷。”一道清冽的嗓音将南冥一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抬眸望向出现在身前的寒夜,看到这张脸不由感到有点熟悉,心里似乎想起了什么,不自觉抬起手放在了胸口的位置,摸到一块圆形的东西。 “寒小姐?”南冥一示意寒夜起来,冷冽的嗓音徐徐流出。 “王爷认识我?”寒夜站直了身子,稍有些疑惑,脸上挂着清雅的笑。 南冥一看着她,清了清嗓音,努力放缓声音道:“能在温府出现的姑娘,应该只有寒小姐了。” 寒夜不由莞尔,微微点头,柔声道:“外祖近日腿脚不便,我来带王爷去见外祖。” 说完,寒夜伸手请南冥一跟她走。 “好。”南冥一拂了拂衣袍,拿着人参站起身,朝寒夜点点头,跟着寒夜的步子往花园走去。 “大人?”许管家见南冥一的护卫没有动,不由疑惑地唤他。 沐风不是故意的,他实在是惊着了,他家王爷连在圣上面前说话时常都是冷淡的,何时见过他主动放缓语气和别人说话? “诶。”沐风被许管家叫醒,连忙跟上南冥一。 南冥一跟在寒夜身边来到花园,温太师与洛禾见他来了,起身便要向他行礼。 “太师与洛先生不必多礼。”南冥一见两位老人家要向他行礼,开口制止,“太师,这是皇兄托本王带给您的。” 南冥一记得洛禾,皇兄请过他给自己“看病”,双手将手里的人参递给温太师。 温太师笑着接过,看了一眼,交给许管家,温声道:“圣上有心了,待老夫腿脚好些便进宫谢恩。” “太师好生歇息,不必进宫去谢恩。”这是昭德帝交代给南冥一的,告诉温太师不必要进宫谢恩。 “王爷,坐?”温太师不确定南冥一是否还会留下,按照他的性子他应该要走了的。 “晚辈打扰了。”南冥一也不客气,选了个位置坐下。 温太师愣了愣,他有点没反应过来南冥一的做法,这和他了解的宸王是不是有点不太一样? “外祖,坐。”寒夜轻笑,安抚着扶温太师坐下,自己坐在原来的位子,正好在南冥一对面,给三位都重新沏了茶。 洛禾已经坐好了,喝着茶,也不在意南冥一的到来,示意温太师继续下棋。 “王爷可要留下来用膳?”寒夜唇边淡笑,端着茶杯轻手放在南冥一面前,轻声问。 “好。”南冥一接过茶杯,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开口答应。 在场除了寒夜、怀夕和洛禾,其余人都吃了一惊,特别是沐风,惊得如石化了一般,连眼珠都不会动了。 “王爷稍坐,夜儿去吩咐厨房准备。”寒夜起身,微笑着向三人微微福身,带着怀夕先离开了。 南冥一摩挲着茶杯,目光看着寒夜离开,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当年的小娃娃模样。 “好了,看够了。”洛禾斜了南冥一一眼,手指敲了敲他眼前的桌面。 南冥一收回视线,没有说话。 温太师微微蹙眉,宸王该不会看上夜儿了吧?夜儿长得美,宸王竟是如此看脸之人? 一顿晚膳,在一片各怀心思的奇怪氛围中度过。 用完膳后,寒夜送南冥一离开。 “寒小姐何时回京的?”快到门口时,一直没说话的南冥一突然问道。 算起来,她已经离开十一年了吧,她还会记得自己吗? “王爷,夜儿三日后回京。”寒夜唇边带笑,抬眸望着南冥一。 “好,本王明白。”南冥一点点头,明白了她的意思。 “谢谢王爷。”寒夜屈膝行礼。 南冥一伸手拦住她,在她困惑的眼神中轻咳一声,嗓音柔和,“你不必向本王行礼。” 寒夜一愣,却还是点了点头。 “夜里凉,回去吧,不必送了。”南冥一放开拦着她的手,朝她点点头,带着沐风离开了温府。 沐风今日已经是无比震惊,恭敬地朝寒夜行礼后跟上南冥一的脚步。 寒夜看着南冥一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明媚。 第3章 小六,那是姐姐 三日后,寒夜带着怀夕乘坐着马车行驶在京城的街道上,热闹繁荣,人声喧哗。 “小姐,我们到了。”马车停了下来,怀夕欢快地跳下马车,在马车外轻声说道。 寒夜掀起车帘,抬眸看着镇国公府的门匾,低头走出车厢,扶着怀夕的手臂,下了马车。 寒夜似乎感觉到有人看着自己,回头抬眸,对面酒楼二楼,一袭黑色暗纹锦袍的南冥一正站在窗边凝望着她。 寒夜望着他微微勾起唇角,南冥一看着她点点头。 “这位姑娘是谁啊,好美啊!” “在镇国公门口,是镇国公府的人?” “镇国公府不是只有公子吗?难道是远房亲戚?” “你们还年轻,都不知道吧,镇国公府有一位养在外面的小姐。” “小姐?外室女?” “不是,是定远侯原配发妻的女儿,如今的侯夫人是续弦。” 听到百姓间交谈,寒夜微微叹了口气,拉着怀夕向镇国公府的大门迈去。 “这位姑娘,请问你找谁?”门口的护卫拦住了寒夜,他们还没见过这位姑娘,他们不能随意放她进去。 “找……”寒夜的话还没说出口,一道急冲冲的嗓音打断了她。 “你们干什么!快走开!”一个身材圆润饱满的中年男子匆匆忙忙地跑来,焦急地把拦着寒夜的护卫推开,“扑通”跪了下来,声音带着激动的颤抖,“小姐!小姐你回来了!” 寒夜眨了眨眼,看着突然就跪在自己身前的中年男子,仔细想了想,疑惑道:“林伯伯?” “对,是我,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小姐你怎么不通知我们好去接你?”林管家激动地抹着眼下的泪,他就知道自己不会认错的,小姐和之前的二夫人长得太像了,他们家小姐终于回来了。 “林伯伯你先起来。”寒夜无奈,与怀夕弯腰将地上的林管家扶起来。 “啊,对,你、你、还有你,快去告诉老国公爷和夫人们,小姐回来了!快去!快去!”林管家拖着沉重的身子艰难地站起来,一边吩咐着门口护卫与下人去通知府里的主子们。 “林伯伯你这些年是不是圆润了许多?”寒夜嘴角带着淡淡的笑,记忆虽已经久远,但她隐约记得林管家并不是个大胖子。 “呃,这些年,是吃胖了些。”林管家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小姐快先进府。” 寒夜莞尔,握起他的手腕把了把脉,柔声道:“今后夜儿替林伯伯调理一下,过于圆润,对身体不好。” 这些年,寒夜和洛禾在药谷生活,寒夜将洛禾的医术尽数学去,如今医术并不比洛禾的差。 “好,小姐说什么便是什么。”林管家笑容灿烂地带着寒夜进府。 寒夜迈进镇国公府的大门前,回头望向了对面的二楼,南冥一依旧望着她,见她看过来,朝她点点头。 “夜儿!”老镇国公寒星北疾步走向大门,后面跟着如今镇国公寒辰庭的夫人江时妤,江时妤努力跟上老公爷的脚步,朗声喊着,“爹,您慢点,小心摔着了。” 寒夜连忙侧过身子绕开林管家,快步上前扶住老公爷,轻声道:“祖父,您慢点。” “夜儿,真的是夜儿。”老公爷紧紧握着寒夜的手,双眼沁上了水光。 “祖父,夜儿回来了。”寒夜回握着老公爷的手,笑容清雅。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公爷拍了拍寒夜的手,歪头向她身后望去,轻声问道,“只夜儿回来?” 寒夜知道老公爷想问什么,笑着柔声道:“师爷爷去外祖那了。” 寒夜听外祖与她说过,老公爷与神医洛禾年轻时便不对付,一见面说不上两句话便能吵起来掐架,没什么事也就没必要见面了。 “哼,祖父才不管他在哪!”老公爷冷哼一声,慈爱地看着自家娇滴滴的孙女,好啊好啊,终于回来了。 “小五,来,大伯母看看。”站在旁边看着爷孙俩的江时妤早已眼红,趁老公爷不注意,不露痕迹地从老公爷手里牵过寒夜的手,仔细打量着寒夜。 “大伯母?”寒夜略有些不确定地看着江时妤。 “诶,是大伯母。”江时妤看着寒夜是越看越欢喜,他们寒家都是小子,好不容易得了那么个闺女,却只能被养在外面,她都不知道多惦记。 江时妤想着寒夜十几年独自在外,也不知道有没有受苦,那个神医洛禾不带她回来,还不许他们上山探望,心中一直怨恨,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大伯母别哭,”寒夜伸手抹去江时妤眼下的泪,轻声说道,“小五不走了。” “好,不哭,快,我们进去坐。”江时妤抹去脸上的泪,牵着寒夜的手便往里走去,仿佛看不见旁边的老公爷。 “诶,怎么就留下老头子我!”老公爷见江时妤这就把人抢走了,跺了跺脚连忙跟了进去。 刚迈进中堂,一个清丽端庄的年轻女子迎面走来,福身向老公爷与江时妤行礼。 “小五,这是你大哥的妻子贺思瑶,几个月前才成亲的。”江时妤笑着给寒夜介绍,“思瑶,这就是你们的妹妹寒夜。” 镇国公府曾去信告诉寒夜,她大哥寒霄要成亲了,问寒夜是否要回家,他们好去接她,但寒夜因为有事情要处理还是没有回来,只寄了贺礼给寒霄与贺思瑶。 “大嫂嫂。”寒夜微笑着屈膝向贺思瑶行礼。 “妹妹。”贺思瑶向寒夜回礼。 “夜儿回来了?”一道英气十足的女声从远处传来,随后一位风姿依旧飒爽的妇人从外面进了中堂,瞧见江时妤手里牵着的寒夜,快步走了过去。 “小婶。”寒夜望着来人,仔细想了想印象中的人,屈膝行礼。 “好好好,和二嫂长得真像啊,比二嫂还美。”镇国公三弟寒辰阑的夫人安之月拉着寒夜的手,欣慰地点点头,从不轻易落泪的她,眼眶里也不由染上泪花,“小五受苦了。” “小五不苦。”寒夜摇摇头,她虽住在药谷,但几乎每个月镇国公府都送东西过去,她真的没受过苦。 “太瘦了些,回家了咱们好好养养。”安之月心疼地看着寒夜。 “好,听小婶的。”寒夜乖巧地点点头。 “小六,那是姐姐。”一位温婉的妇人站在中堂门口,握着身前六七岁小孩的肩膀,望着寒夜轻声说。 第4章 只是我要当姑姑了 寒夜闻声看了过去,看着那对她从未曾见过的母子。 “小五,那是你爹新娶的夫人,那是你弟弟寒晚,小六。”安之月捏了捏寒夜的手。 寒夜的父亲寒辰知七年前再娶时,寒夜并没有回来,她从来也没见过他们母子。 寒夜安抚地朝安之月笑笑,走到寒晚身前,蹲下身与他平视,柔声道:“晚晚,我是姐姐,你给姐姐写过信的,还记得吗?” 寒晚从识字起就开始给寒夜写信,寒夜看着他的字从别扭歪曲慢慢变得端正。 “姐姐,你好美。”寒晚小心翼翼地叫她。 “晚晚也好看。”寒夜温柔地捏了捏寒晚的脸,起身看着她父亲的妻子,屈膝行礼,轻声道,“母亲。” “诶。”颜若伸手扶住她,从怀里掏出一支精致的玉簪子,柔声道,“母亲也不知道夜儿喜欢什么,这支发簪送给夜儿。” “母亲这些年送给夜儿很多东西了,夜儿都喜欢的,”寒夜微微低下身子,方便颜若簪上发簪,“母亲给夜儿簪上。” 寒夜也不知道为何颜若母子对着她会有点小心翼翼地讨好,是担心自己不接受他们吗?可是在以往的信件里,她就表示过她已经接受他们的。 “好,母亲替夜儿簪上。”颜若眼眶轻微红,仔细地替寒夜簪上玉簪,她没想到寒夜刚回来就愿意唤她母亲,“夜儿真好看。” “姐姐真美。”寒晚仰着脑袋,一脸惊艳地望着寒夜,寒夜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 “小五!是不是我的小五回来了?”三少爷寒憬从外面跑了进来,冲进中堂便将寒夜抱在怀里。 “臭小子,你快把夜儿放开,别吓着夜儿了!”江时妤见自己的儿子冒冒失失的样子,连忙上前拍打着他的背,伸手就要把他拉开。 “小五!”四少爷寒隽听到家里来报说寒夜回家了,急忙从大理寺赶了回来,刚进中堂便见老三抱着寒夜,自己也忍不住上前将他们抱在怀里。 “三哥,四哥,小五回来了。”寒夜回抱着他们,眼眶终于忍不住变得湿润。 她的三哥四哥,曾经不止一次,为了见她,偷偷溜出京城,跑进药谷,差点被洛禾种的毒花毒草给毒死。 “大嫂。”安之月拉着江时妤的手,向她摇摇头。 她这个儿子寒隽向来冷静,难得见他如此动容。 寒晚见哥哥姐姐都抱在一起,自己也展开双臂将他们抱住,但是脑袋只到他们大腿。 大少爷寒霄、二少爷寒晏回来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也不多说什么,把弟弟妹妹都抱在怀里。 旁边看着的老公爷、江时妤、颜若、安之月、贺思瑶都忍不住泛红了眼眶,脸上却带着笑意。 “哥哥姐姐,小六要喘不上气了。”寒晚稚嫩而沉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所有人一愣,随后都笑出了声,寒霄兄妹六人松开了怀抱,将寒晚解放了出来。 寒夜弯下身子,牵着寒晚的手,柔声问:“晚晚可还好?” 寒晚见姐姐牵着自己的手,抬头望着她,摇摇头开心地道:“晚晚没事。” “夜儿,哥哥们看看。”方才寒夜被抱在最里面,他们都没看清楚。 寒夜乖巧地站起身,展开双臂,慢慢地转了一圈,微笑着轻声道:“夜儿很好。” “夜儿!”定远侯寒辰知赶了回来,来到寒夜面前,握着她的手臂,仔细打量着,眼圈渐渐泛红。 “爹爹,夜儿回家了。”寒夜看着眼前开始长出白发的男人,眼中染上泪花。 这些年她没有回家,也不让他们去药谷,可是寒辰知依旧会抽空去看她。 “好,回家就好。”寒辰知将寒夜抱在怀里,心疼地抚着她的脑袋。 “老二,你别抱了,让我们也瞧瞧!”三老爷寒辰阑与国公爷寒辰庭也回来了,扒开抱着寒夜的寒辰知,欣喜又疼惜地看着寒夜。 “大伯、小叔。”寒夜抹去眼角的泪,乖巧地望着眼前的几个中年男人。 “夜儿不走了。”寒辰庭微微低下身子,伸手摸着寒夜的脑袋,小时候,寒夜很喜欢抱着自己的脖子,靠着靠着就睡着了。 “不走了。”寒夜摇摇头,柔声道,“师爷爷说夜儿已经没事了,不必回药谷了。” “老林,安排下去,准备个家宴,多做些夜儿喜欢吃的!”寒辰阑朗声吩咐着林管家。 老国公与发妻共育有三子,大儿寒辰庭继任国公爵位,与妻江时妤育有二子,老大寒霄、老三寒憬,二儿寒辰知征战沙场获封定远侯,与原配温竹心育有一女小五寒夜,与继室颜若育有一子,小六寒晚,三儿寒辰阑经商,与妻安之月育有二子,老二寒晏、老四寒隽。 圣上赐了定远侯一府邸,就背靠着镇国公府,只一墙之隔,而后,富商寒辰阑索性将镇国公府旁边的府邸买了下来,三兄弟直接将隔着三家的墙打通,三家看似分家了,却又还住在一起,大门都走国公府的大门,另两个府门平时紧闭。 “思瑶,怎么了?”所有人都在中堂聊着天,寒霄发现自家夫人似有些不适,“可要叫个大夫?” 贺思瑶摇摇头,握着自家夫君的手,安抚道:“我没事,许是站久了。” 寒夜留意到了这边,莲步轻移,走到贺思瑶身边,唇角微勾,眉眼如画,轻声道:“大嫂,小五替你看看。” 话落,寒夜将手指搭在贺思瑶的手腕处,仔细把着脉,片刻后,寒夜将贺思瑶的衣袖整理好,柔声道:“无碍,只是我要当姑姑了。” “无碍就好。”寒霄松了口气,却见所有人神色奇怪地看着他,疑惑道,“夜儿不是说了无碍了吗?只是她要当姑姑了。姑姑?夜儿要当姑姑了?那,那就是我要当爹了?” 寒霄震惊地看向寒夜,寒夜点点头,笑道:“是的,大哥你要当爹了,两个多月了,我开个安胎的方子给大嫂,最近不要让大嫂累着了。” “思瑶,我要当爹了!”寒霄得到寒夜肯定的答案,激动地看着贺思瑶。 “嗯,我听见了,我要当娘了。”贺思瑶眼圈泛红,看着自家夫君点点头。 “好好好,今日双喜临门,所有人都有赏!”老国公开心地大笑,挥手吩咐赏赐所有下人。 寒夜回家,整个镇国公府本就开怀,如今贺思瑶还有喜了,那更是喜气洋洋。 这一日,镇国公府的笑声久久不曾停歇。 第5章 嫂嫂喜欢大哥吗? 定远侯府,夜梨斋。 寒夜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一箱箱的东西,欲言又止了好几次,还是忍不住无奈道:“母亲、大伯母、小婶,这也太多了吧。” “不多不多,院子里还有呐。”安之月整理着东西,抽空抬头回答寒夜,“这件小五穿着肯定很美。” “外面还有?”寒夜无语,这屋子里都放满了,怎么院子里还有? “是啊,咱们家好不容易有个闺女,这些都是这些年我们给夜儿置办的,终于等到夜儿回来了。”江时妤吩咐着丫鬟收拾整理。 “不是每个月都送药谷了吗?”寒夜哭笑不得,每次送到药谷的东西也不少啊。 “那些都是小时候穿的,这些是回来以后穿的,不一样,而且每年流行的款式也不一样啊。”颜若端着一盘子的首饰,交到怀夕手里,“怀夕,这些放到梳妆台上。” “这得穿到什么时候……”寒夜叹了口气,上前扶起弯腰的贺思瑶,柔声道,“大嫂你别忙活,她们忙吧。” “小五,我没事的。”贺思瑶摆摆手,笑着轻声说道,“我就打打下手,累不着。” 寒夜扶着贺思瑶,小心绕过地上大大小小的箱子,轻声哄着,“嫂嫂,我是大夫,听我的。” “可是……”贺思瑶不停地回头看。 “瑶儿,听小五的,这里我们就行。”江时妤向贺思瑶摆摆手,本来她们也没想要贺思瑶帮忙,只是来的路上遇上她,她也要过来。 寒夜将贺思瑶扶出院子,看到半院子的箱子阖眸深吸了一口气后,小心将贺思瑶扶到梨花树下的石凳上坐下。 贺思瑶看到寒夜的小动作,掩唇低笑,轻声说道:“这些都是母亲与婶婶们对妹妹的疼爱。” “这也太多了。”寒夜无奈摇头,倒了一杯茶给贺思瑶,还好这院子够大,不然都放不下。 “母亲与婶婶们期盼妹妹已久,如今终于回来了,妹妹体谅一下。”贺思瑶微笑地哄着她,试探着握着寒夜的手。 虽然昨日才认识寒夜,但她看得出寒夜有些清冷与疏离,应该是不太喜欢别人靠近的。 贺思瑶的手覆上寒夜时,寒夜下意识是想抽开,但想到是自己大嫂,微微动了动手指,回握了贺思瑶的手,嗓音清冽,“我知道,不然我就都扔去库房就算了。” 寒夜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抬眸看着满树的梨花,小后院还种着一棵大银杏,都是她喜欢的。 寒夜没有抽开手,还回握了她的手,贺思瑶心生欢喜,支着手臂托着腮,看着抬头望着梨花的寒夜。 夜儿是真美啊,特别是那周身独特的清冷又温柔的气质,令人沉迷。 “嫂嫂为何会嫁给大哥?”寒夜如晨间溪流的声音将贺思瑶的思绪拉了回来。 “哈?”反应过来寒夜问的是什么,贺思瑶脸上浮上一抹红晕。 没听到贺思瑶的回答,寒夜侧过脑袋看着她,看到她脸上的红晕,不由莞尔,体贴道:“嫂嫂若是不想说就不说了。” 贺思瑶摇摇头,虽有些不好意思,但她不想寒夜失望,小声说道:“一开始是母亲和我娘带我和夫君见面的,然后就定亲了。” “嫂嫂喜欢大哥吗?”寒夜点点头,父母之命啊。 “喜、喜欢的。”贺思瑶点点头,脑袋低了下来,娘亲问过她的,她答应了才定亲的。 寒夜回过头来,伸手将贺思瑶快靠到桌面的脑袋扶起来,耳朵都红了,额头还有点烫,嫂嫂是真的害羞了。 “嫂嫂,你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大哥的?”寒夜心底有些疑问,她想问清楚。 贺思瑶拍了拍自己的脸,深吸了一口气,坐得端正,看着寒夜,虽有些紧张,语气却是欢愉,“就是每日都想见到他,什么事都想告诉他,想他好,怕他受伤,会心疼他,他若是难过自己也难过,他开心自己也开心。” “这就是喜欢吗?”寒夜呢喃。 “夜儿,你是有喜欢的人了吗?”贺思瑶脑袋凑过去,压低声音问。 夜儿突然问她这些,不会是有喜欢的人了吧,如果是,她该不该告诉夫君啊? “应该不是吧?”寒夜摇摇头,她不确认,好像和嫂嫂说的不太一样。 “是谁?”贺思瑶好奇地看着寒夜,是什么人能让她不确定心里的感觉? 寒夜摇摇头,看着贺思瑶好奇的眼睛不由轻笑,好笑道:“没有谁,只是问问。” “真的吗?”贺思瑶探究地看着她。 “真的,若是我确定喜欢谁了,就告诉嫂嫂。”寒夜点点头,坦荡地承诺。 “好。”贺思瑶点点头,敛去了好奇心,朝寒夜露出一抹微笑。 “所以嫂嫂会告诉大哥。”寒夜笑容温婉地望着她。 “夜儿怎么知道?”贺思瑶惊讶地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嘴。 “嫂嫂说的呀,嫂嫂喜欢大哥,会什么事都想告诉他。”寒夜让丫鬟换来了热茶,将贺思瑶杯子里微凉的茶水换了热茶。 这嫂嫂挺可爱的,怪不得大哥会喜欢。 昨日她就感觉到大哥是真心喜爱嫂嫂,不是因为父母之命。 昨日大哥还特意去找她,问了她一堆怀孕要注意的事,还取了纸笔记了下来。 听到寒夜这么说,贺思瑶才冷静下来的脸又浮上红晕,拿起茶杯就想要喝。 “烫,”寒夜拦住她,按着她的手,轻笑道,“凉了再喝。” “哦。”贺思瑶点点头,扇动着自己的手给自己纳凉。 寒夜笑着摇摇头,嫂嫂脸皮那么薄,以后可不能逗她了,她怕把嫂嫂逗发热了。 “夜儿,你进来一下。”安之月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嫂嫂在这坐着。”寒夜拍了拍贺思瑶的肩膀,见她点点头,起身向屋内走去。 “小婶,怎么了?”寒夜抬手掀起珠帘,唇边笑容清雅,轻声问。 “小五,你小时候有一个小狐狸型的玉佩,你还记得吗?是不是在你那?那是你娘留给你的。”江时妤微微蹙着眉问。 “大嫂,会不会在姐姐的嫁妆箱子里?”颜若没见过那个东西,听到是寒夜娘亲留给她的,就猜想会不会在温竹心的嫁妆里。 “不会,那是夜儿小时候佩戴的,夜儿去药谷时年纪太小,我们怕她弄丢了,就没让她带她娘给她的东西。”安之月把寒夜小时候离开时封的箱子都找遍了,就没见到那个玉佩,“会不会在二哥那?” “夫君那收着的夜儿的东西都在这了。”颜若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小箱子。 “狐狸?圆的?白的?”寒夜仔细想了想,好像有点印象。 “对对对,是在夜儿那吗?”江时妤松了一口气,找到就好找到就好,不然百年以后她都没脸见竹心。 寒夜摇摇头,叹了口气,犹豫地问道:“大伯母,小婶,你们还记得我小时候特别喜欢,缠着不放的一个大哥哥吗?” 安之月仔细回想,犹豫道:“夜儿是说有一次陪着圣上来国公府看望你们祖父,你一直抱着不愿撒手的小少年?” 寒夜点点头,戏谑道:“我好像因为他回去了,自己也要走了,把玉佩送给他了,好像还让他等我回来找他。” 说完,寒夜看见江时妤与安之月倒吸一口气,震惊地睁大眼睛看着她。 “大伯母,小婶别操心了,我相信,娘亲不会怪我的,丢了就丢了。”寒夜无奈耸耸肩,别说她并不知道那是谁,就算知道,别人也没有替她保管的责任。 而且,现在她对这个大哥哥没什么兴趣,倒是对另一个人感兴趣。 江时妤与安之月对视一眼,不肯定道:“没记错的话,那少年好像是如今的宸王?” 安之月望着江时妤肯定地点点头,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助。 “宸王?”寒夜吃惊地看着江时妤与安之月。 大哥哥竟然就是南冥一? 第6章 我的玉佩为何在您这? 宸王府门口。 寒夜抬头望着宸王府的牌匾,她没想到当年的大哥哥居然就是宸王,如此想来,之前在温府南冥一见到她,应该是记得她的吧? 寒夜叹了口气,带着怀夕,迈上了宸王府的台阶。 “姑娘,你找谁?”宸王府的护卫伸手拦住了寒夜。 “王爷在吗?我有事找他。”寒夜嘴角淡笑,表明来意。 “姑娘是?”护卫看着寒夜,他们并没有见过她,不知她是谁。 “镇国公府,寒夜。”寒夜表明身份,微微屈膝行礼,“劳烦小哥通报一声。” “寒小姐稍等。”护卫点点头,向寒夜拱手回礼。 镇国公府的小姐回京之事已经传遍京城,那日见到寒夜的百姓无一不惊叹她的容貌,美艳而清冷。 没想到他们今日当值却能遇见寒夜来访,不知这位寒夜小姐与他们王爷是什么关系? “寒小姐,这边请。”方才进去通报的护卫在进去时已经在心里思考如何请寒夜离开,寒夜会不那么难过,但他没想到王爷让他带寒小姐进去。 寒夜点点头,唇边的微笑淡然不变,带着怀夕,跟着护卫进了宸王府,却没想到,护卫不是带她们去中堂,而是绕到了练武场。 南冥一穿着练武服站在练武场中间,额间还冒着汗,正凝眸望着她。 寒夜轻笑,一步步向他靠近。 怀夕想要跟上去,却被护卫拦住,跺了跺脚,看着寒夜的背影喊道:“小姐!” 寒夜回过头看着怀夕,神色不变,微微点头安抚她无事。 寒夜走到南冥一身前,正欲将手帕递给他,却隐约间看见他衣领下一块小巧精致的玉佩,手臂换了方向,便往他颈间伸去。 南冥一抬起手挡住,寒夜嘴角一勾,手腕一转,向南冥一袭去。 南冥一躲过,寒夜继续招招逼近。 被拦在练武场外的怀夕与护卫心头一愣,怎么两人一句话都没说,就打起来了? “寒小姐会武?”南冥一招招以防守,躲过寒夜一次次的袭击。 寒夜勾笑,一双美眸看着他,手上的攻势却不见收,反而有下狠手的趋势。 数招过后,寒夜单膝跪地的腿侧压着南冥一的腿,左手制住他的一只手压在他胸前,而自己的腰上是南冥一空着的另一只手。 怀夕与护卫目瞪口呆,不由在心中腹诽。 宸王那么弱的吗? 寒小姐那么猛的吗? 寒夜压着南冥一,唇边笑意愈浓,抬起右手,手指一松,绳子挂着的玉佩吊在寒夜手上。 南冥一看着玉佩,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又看着寒夜得意的小表情,嘴角一勾,轻笑一声。 “王爷,原来你还会笑。”寒夜笑意更甚,满意地看着南冥一。 “可还喜欢?”南冥一嘴角的弧度勾得更大。 “喜……”寒夜盯着他的笑颜,下意识便想要回话,却被人打断。 “王爷,圣上……”沐风一边说着话一边走进练武场,抬头却看见自家王爷正被寒小姐压在身下,脸上还挂着笑,整个人瞬间石化了。 他的主子居然被女子压制在身下!他跟在王爷身边十几年了,他第一次见到王爷如此状况,而且,王爷被压着居然笑了,不应该一个反手把人扔出去吗? 南冥一与寒夜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沐风,南冥一冷下脸看着沐风,吐出的字如萃寒冰,“滚!” 沐风忙不迭地转身离开,走得太急,还差点将自己绊倒。 怀夕与护卫同情地看着沐风狼狈离开的背影,他们俩就聪明多了,目睹了一切,气都不敢喘大了。 寒夜回头看着身下的南冥一,摇了摇手里的小狐狸玉佩,调笑道:“王爷,我的玉佩为何在您这?” 南冥一看了玉佩一眼,凝望着寒夜,眼神变得柔和,轻声道:“十一年前,一个小丫头哭着要送我的,还要我一直戴着,说不论我变成什么模样,等她回来她都可以找到我,但很明显,她见到我时,并没有认出我。” 寒夜想了想,那时候还小,她记得她是不舍得大哥哥走还把自己的玉佩送给他了,是不停地叮嘱他要戴在身上等她回来找他,但是她居然还哭了吗? “那现在我要拿回去了,王爷可愿?”寒夜唇角淡笑,手指微动,晃动着手里的玉佩。 “不愿。”南冥一望着她,眼神柔和而坦诚。 “可是绳子断了。”寒夜无辜地看着南冥一,松开了一边绳子。 “那该如何?”南冥一神情不变地看着她,嘴角微微勾起。 寒夜看着他嘴角的笑,没有回话,松开他,站起身,将玉佩收了起来,理了理身上的衣服,低头看着似乎没有起来意思的男人,笑着道:“谢王爷手下留情。” 南冥一一直没有还手,只作防御,若他真的动手,她应该不是他的对手。 “怀夕,我们走。”寒夜转身带着怀夕离开,宸王府的护卫连忙向南冥一行礼,跟在寒夜身后送她们离开。 寒夜带着怀夕离开后后,站了起来,冷声道:“沐风。” “王、王爷,圣上差人来问王爷今晚要不要进宫与圣上用膳?”听到南冥一叫他,沐风马上从练武场外出来。 “去领五军棍。”南冥一看都没看他,从他身边走过,厉声道。 “啊?”沐风愣住。 “十个。”听到沐风的声音,南冥一往上加了一倍。 “是!”沐风不敢再有意见,立马答应。 * 镇国公府。 寒夜带着怀夕回到镇国公府时,江时妤、颜若、安之月和贺思瑶都在中堂等着她,见到寒夜回来时,都迎了上来。 “大伯母、母亲、小婶、大嫂,你们怎么都在?”寒夜嘴角微翘,温和地看着她们。 “等你啊,老林说你去宸王府了,怎么样?见到宸王了吗?”颜若拉着她的手,仔细打量着看有没有哪里不妥。 不怪她担心,实在是传言中南冥一这人阴晴不定,冷酷无情,听说还杀人如麻,有时候连圣上的面子都不给。 寒夜没有回答颜若的问题,将玉佩拿了出来,柔声道:“是这个吧。” “对,就是这个。”安之月看着寒夜掌心里的玉佩,点点头,伸手就想拿起来看。 寒夜下意识就把手收了回来,她不想别人碰。 “宸王居然还留着。”江时妤感慨,都过去十一年了,居然还能拿回来。 怀夕站在一旁,心底里腹诽,宸王不单单还留着,还戴在脖子上。 “下次小五还是不要独自去宸王府了,宸王这个人难以琢磨。”安之月拉着寒夜坐下,所幸这次没什么事。 怀夕在一旁心底里腹诽,宸王的确难以琢磨,居然还能被她家小姐压在身下不反抗。 寒夜没有说话,只淡淡地笑着,听着她们说话。 第7章 小五是不是还有个婚约? 定远侯府,夜梨斋。 寒夜拎着两壶酒,施展轻功上了屋顶,慵懒地半躺在屋顶上,起开酒壶上的木塞子,慢悠悠地喝着酒,看着夜空。 “怎么一人在此?”寒隽落在寒夜身边坐下,看见她手里的酒壶,唇边淡笑,提起手里的两壶酒晃了晃。 寒夜轻笑,举起酒壶与寒隽碰了碰,轻声道:“傍晚睡多了,睡不着,看看这京城的夜空。四哥怎么来了?” “那日家宴,便知夜儿是有些量的,明日休沐,便想着找妹妹喝一口。”寒隽低笑,学着寒夜,握着酒壶看着天。 “那带上我俩呗。”寒晏与寒憬也上了屋顶,二人手里也都拎着两壶酒。 “二哥、三哥这是约着一块来的?”寒隽见二人一块上来,挑了挑眉。 “来的路上碰见的,”寒憬与寒晏也坐了下来,各开了一壶酒与寒夜碰了碰,“咱们兄弟几个果真有些默契。” “是不是还少了我啊?”寒霄跃上屋顶,坐在寒隽身边,手里也拎着两壶酒。 “嫂嫂睡了?”寒夜见大哥也来了,坐起身子轻声问他,见他点头,看着他手里的酒,戏谑道,“每位兄长都带了一壶酒给我,这是不想我清醒地下这屋顶啊。” 众人微微一愣,都笑出了声,寒霄无奈道:“都是巧合,没想灌醉小五。” “这屋顶结实吗?咱那么多人。”寒憬喝了一口酒,轻轻跺了跺脚下的屋顶。 “老三你想掉下去自己跳,别把我们带上。”寒晏见到寒憬的小动作,忍不住踹了他一脚。 “诶,二哥,别真把我踹下去了。”寒憬连忙躲过。 “就差晚晚了。”寒夜歪下身子半靠在屋顶上,唇边淡笑,神色淡然。 “小六要上学堂,再说了,那个小家伙,上来喝茶?”寒憬喝着酒调侃道。 “晚晚长得可真像我爹。”提起寒晚,寒夜不禁莞尔,感慨道。 这小孩休了几天沐,在回去学堂前,一醒来就往她身边凑,她天天看着一张缩小版的寒辰知的脸。 “你们姐弟俩,一个像极了娘,一个像极了爹。”寒隽轻笑一声,拿起酒壶与寒霄碰了碰。 “如此这般,多久不见都不会认错了不是吗?”寒夜唇角微勾,彻底躺在屋顶上,望着广阔的夜空。 “夜儿回京可习惯?”寒晏学着她的样子躺了下来,侧着脑袋看着她。 “嗯,习惯的。”寒夜点点头,回京与家人们一起是她一早就有心理准备的,只是她没想到还遇上了意外。 “小五若是有什么事,不方便找我们,可以找你大嫂。”寒霄也躺了下来,转头看着寒夜的侧脸,语气柔软。 贺思瑶将那日寒夜问她的事都告诉他了,但是那会儿寒夜不是才刚回京第二天吗?难道是回来的路上遇上过什么人了? 听到贺思瑶说寒夜问她什么是喜欢,寒霄和夫人有同样的想法,寒夜可能是遇上让她心里动摇的人了。 寒夜听到大哥的话,猜到嫂嫂果然将那日的话告诉他了,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不由轻笑。 “有什么不方便的,夜儿什么事都可以找三哥。”寒憬将手里的酒喝尽,也躺了下来。 “夜儿是姑娘家,有些事不好和我们说,”寒隽白了寒憬一眼,躺下枕着自己的手臂,望着天,“大嫂也是喜欢夜儿的,夜儿可以多和大嫂一起玩。” 寒夜十几年不在京,回来了也没什么朋友,但她不爱出门,不喜交际,还好有大嫂,大嫂和夜儿年纪差不了多少,相处得也好。 “何止是喜欢,”听到老四说自己媳妇喜欢小五,寒霄不由轻笑,调侃道,“你们都不知道,你们大嫂自从见到小五,每晚我见到她,她话里话外都是小五,那天她去牵小五的手,小五没躲开,她激动得半宿都睡不着。” “那大哥你可得小心点,嫂子如今见到小五的时间可比见你长,说不定哪一天嫂子就跟着小五跑了。”闻言,寒晏取笑自家老大。 “夜儿这张脸啊,连女子都能迷住。”寒憬侧过头看着寒夜的脸,感叹道。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有什么好稀奇的。”寒隽毫不稀奇地搭话,夜儿那日不过在门口待了片刻,如今满京城都在好奇寒夜到底长什么模样,她娘亲是曾经京城闻名的美人,较之又如何云云。 连皇室都动了心思,几个皇子王爷都给镇国公府与定远侯府递上了拜帖,但是都被以寒夜舟车劳顿,身体不适,不宜见客为由推脱了。 寒夜不单单有一张极美的脸,更重要的,她还是如今在圣上面前倍受恩宠的镇国公府唯一的小姐,定远侯的女儿,定远侯还与当今圣上的交情颇深。 若说如今敢甩圣上脸色的,除了宸王,就是这个定远侯了。 若能娶了寒夜,绝对是朝堂上的一大助力,再若是有点争储的心思,寒夜绝对是很好的选择。 想到这些,寒隽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犹豫道:“老大老二老三,我记得,小五是不是还有个婚约?” “婚约?我何时有婚约的?”寒夜疑惑地转头看向寒隽。 “那个不算的吧?”寒霄也想起来了,皱了皱眉。 “指腹为婚那个婚约?”寒晏想了想,挑起了眉。 “安义侯的儿子,陆钰衡?”寒憬好像听母亲提过。 “嗯,每年安义侯夫人来国公府都会问夜儿何时回来,她是温二伯母的手帕交。”寒隽点点头,那婚约就是安义侯夫人与小五娘亲定下的。 安义侯府也递上过拜帖,但也被以一样的理由推了。 “那只是口头定下的,没写下约定的。”寒霄蹙眉,他是太子的伴读,知道的事也多些,这个陆钰衡如今与七公主不清不楚的,他不想夜儿牵扯上这个人。 更何况,夜儿自己似乎也有情况,他更倾向于夜儿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陆钰衡?我小时候应该也见过他吧?”寒夜想了想,但实在想不起来,小时候的事,她好像就记得被她死皮赖脸缠着的大哥哥,也就是南冥一了。 “见过,安义侯夫人带过陆钰衡来我们府上,前些年安义侯夫人来国公府有时候也会带上他,现如今就少了,我们也不熟。”寒晏点点头,他记得去年陆钰衡还中了进士,安义侯府设宴,他还陪母亲、大伯母、二伯母去了一趟。 “既无约定,我便无需嫁,若有约定,那便退掉罢了。”寒夜无所谓地喝着酒,不知为何,知道自己可能还背着婚约,她想起了南冥一,又有点心虚。 “对,夜儿说得对!”寒憬举起手里的酒壶和寒夜碰了碰,无所谓地耸耸肩,他们的小五,不想嫁就不嫁。 “对!”寒霄三兄弟也举起酒壶与寒夜相碰,夜儿不想嫁就不嫁,婚约没什么大不了的。 渐渐的,他们躺在屋顶上都睡下了,屋顶上堆着一堆酒壶,是他们陆续又去取来的,最后倒是剩下了寒夜与寒隽。 “夜儿的量果然不错,连大哥都倒下了。”寒隽低笑,看着醉了的三兄弟。 “我喝一口,哥哥们喝半壶的,如何能比。”寒夜轻笑,思考着这个天气,他们应该是不会着凉。 “夜儿谦虚了。”寒隽笑着摇摇头,这小丫头喝得并不比他们少。 寒夜也不否认,坐起来,望着天边的那一轮明月。 第8章 我下次叫上你 翌日一早,寒霄四兄弟在屋顶上醒来,寒夜还坐在他们中间。 “醒了?可觉得头疼?”寒夜见他们醒了,唇角微勾,嗓音略带些沙哑。 “夜儿你没睡?”寒隽揉了揉脑袋,他撑不住睡过去的时候,夜儿还是清醒的。 寒夜摇摇头,与四哥已经聊到后半夜,坐着坐着天边已经亮了,便看了日出,赏了晨露。 “夜儿,你们怎么都在屋顶?”贺思瑶早上醒来,发现寒霄已经不在自己身边,但是他昨日说了今日休沐,问了下人,说寒霄在寒夜这边,她便过来了。 岂不知,来到夜梨斋,院里的下人说他们在屋顶,她抬头一看,兄妹五个都在。 “夫人。”寒霄跃下屋顶,伸手扶着贺思瑶。 寒霄靠近后,贺思瑶蹙起眉头,一阵反胃,连忙推开他,嫌弃道:“你走开,好臭。” 寒霄见贺思瑶干呕,想靠近又不敢,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不臭啊。 “哈哈哈哈,大哥你一身酒气就别靠近大嫂啦。”见自家大哥吃瘪,寒憬大笑出声。 “大少爷,您先喝碗醒酒汤。”怀夕端着几碗醒酒汤走到寒霄面前。 寒霄接过醒酒汤一饮而尽,见自家夫人还是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己,又低头嗅了嗅身上的味道。 “小姐、几位少爷,快下来喝醒酒汤了。”怀夕抬起头看着还在屋顶坐着看戏的几位主子。 怀夕一早醒来不见自家主子在房里,便猜到她又跑到屋顶去了,她这个小姐,无聊时不开心时有事没事就喜欢跑上屋顶喝酒。 她跑出来找小姐,小姐果然在屋顶,而且四个少爷也在,然后她就听小姐吩咐去煮醒酒汤了。 寒晏、寒憬、寒隽每人捡起几个酒壶,跃下屋檐,识趣地与贺思瑶保持距离,别让自己身上的酒气熏到她。 他们将空酒壶都放下,拿起醒酒汤就喝了,交代怀夕让下人收拾一下。 “小姐!”寒夜还没有下来,怀夕在下面跺着脚喊她,怀夕最悔恨的就是自己不会武,不然她就可以直接上去把醒酒汤给小姐喝了。 寒夜无奈,跃下屋顶,也离贺思瑶远些,端起醒酒汤就喝,不料贺思瑶却靠了过来,站在她身边看着她。 “夫人,夜儿身上酒气也重。”寒霄没好气地看着自家夫人往妹妹身上凑,又不敢上前拉她,怕她反胃。 “不啊,妹妹身上就不会都是酒味的。”贺思瑶凑过去又靠近了些。 寒霄无语,他的夫人好像真的要被小五拐走了。 “哈哈哈哈哈,大哥你怕不是要失宠了。”寒憬在一旁调侃,寒霄踹了他一脚。 “嫂嫂,今日你先回去吧,夜儿身上酒气重,先沐浴休憩一番,晚些再寻嫂嫂。”寒夜将碗交给怀夕,柔声哄着贺思瑶。 “大嫂,小五一夜都没睡,她先回去歇息。”寒隽在一旁温声解释。 “那夜儿你快回去休息,”贺思瑶点点头,然后转身看着他们兄弟四人,捂着鼻子嫌弃道,“你们几个也快回去洗洗,都臭死了。” 寒霄兄弟几人一阵无语,倒也听话地回各自院子去梳洗。 寒夜舒舒服服地沐浴了一番,站在窗前,手里摩挲着狐狸玉佩,上面的绳子她已经编过一根新的。 “小姐,床褥收拾好了,你先睡会。”怀夕见寒夜还站在窗前,轻声唤着她。 “嗯。”寒夜点点头,将玉佩收起来,过去躺在床上,拥着被衾,渐渐睡去。 怀夕将床幔放下,轻手轻脚退出房间,关上门。 * 寒夜醒来时已是申正,起来梳洗一番,简单吃了些点心,是颜若带来的,怕寒夜醒来饿了。 寒夜简单吃了些后带着怀夕去了寒辰知与颜若的院子——平湖居。 “母亲。”寒夜微微福身向颜若行礼。 “夜儿。”颜若伸手将寒夜扶起,拉着她的手到自己身边坐下。 “打扰母亲了。”寒夜脸上勾起一抹微笑,坐在她身边。 “不打扰不打扰,夜儿能来,母亲高兴。”颜若开心地看着寒夜,她是真的开心,但她总是担心寒夜会不喜欢她,也不敢过多去打扰她。 “好,那夜儿常来。”寒夜点点头。 “待会在母亲这用膳可好?”颜若小心翼翼地问寒夜。 寒夜叹了一口气,握着颜若的手,柔声道:“母亲,你不必如此小心地待我,你若不把我当外人,如何待晚晚便如何待我。” “那不行,小六那小子可以凶,夜儿可得宠着。”听到寒夜的话,颜若下意识就反驳。 在刚嫁入镇国公府时,她想着等寒夜回来,自己就做个母亲的本分就好了,但经过多年来的书信来往,以及在与镇国公府的家人相处中,她渐渐对这个女儿上了心,担心她在药谷吃不饱穿不暖,担心她会不喜欢自己。 “母亲,若你总是这样小心翼翼地,我会觉得你我之间很是见外,”寒夜握着她的手,眉眼坚定地望着她,“夜儿从小没有母亲,也是渴望有个母亲的,这些年我们虽没见过面,但母亲待我的真心我是知道的。” “好。”颜若眼眶带泪,紧紧握着寒夜的手。 “母亲,今晚想吃糖醋小排。”寒夜侧过脑袋看着颜若,眉眼含笑。 “好,母亲亲手给夜儿做。”颜若点点头,心生欢喜,“再做些桃花酪可好?” “好,”寒夜点点头,“我都喜欢吃的。” “吃什么?可有我的份?”寒辰知从外面回来,唇边带着温和的笑,看着坐在一起的寒夜与颜若。 “爹爹你回来了。”寒夜转头看向寒辰知。 “我可听说了你与四个哥哥喝了一宿的酒,夜梨斋收拾了一堆的酒壶出来。”寒辰知坐在她们身边,轻声训斥着寒夜。 “你那么凶干嘛,兄妹几个十几年没见,聚在一起喝喝酒而已,又不是夜儿一个人喝的。”颜若把寒夜拥在自己怀里,瞪着寒辰知。 “还是我的错了?”寒辰知没好气地看着她们俩。 “爹爹,我下次叫上你。”寒夜勾起嘴角,朝寒辰知眨了眨眼。 “这就对了嘛。”寒辰知满意地点点头,脸上挂上一个大大的笑。 颜若无奈轻笑出声,拍了拍寒夜的手,“你们父女俩真的是,我去准备晚膳。” 话落,颜若起身去了厨房。 看着颜若离开的背影,寒夜轻声对寒辰知说道:“爹爹,她是个好母亲。” “爹爹很高兴,夜儿愿意接纳她。”寒辰知欣慰地看着寒夜。 “她是爹爹的夫人,我相信爹爹的眼光。而且我爹爹相貌英俊文武双全,还年轻,若真不再娶,我会怀疑你是不是有隐疾,是不是需要治。”寒夜神情淡然,嘴里的话却带着几丝调笑的意味。 “你这丫头,”寒辰知听到寒夜的话,轻笑一声,温声道,“明日下朝,爹爹接你去看望你外祖可好?” “好。”寒夜点点头,回来镇国公府几天了,她还没回过温府。 第9章 有点想调戏他是真的 第二天,寒辰知下朝回了平湖居换下朝服,带着寒夜便前往温府。 一番寒暄后,温太师、洛禾、寒辰知与寒夜在花厅喝茶。 “外祖、师爷爷、爹爹,夜儿有一事想问问你们。”寒夜给三位沏茶,眉眼温柔。 温太师与洛禾、寒辰知对视一眼,看着寒夜,轻声说道:“夜儿你问。” 寒夜双手将茶端到三人面前,唇角微勾,温声问道:“听闻夜儿有一份婚约?” “婚约?你们国公府还给夜儿定下婚约了?”洛禾挑眉,一双眸瞪着寒辰知。 寒辰知微愣,皱眉思索,低声询问:“夜儿可是说与安义侯府的婚约?” 寒辰知想起来了,那是竹心与安义侯夫人定下的。 “夜儿不在你们竟然就给她定下婚约了?”洛禾恶狠狠地瞪着寒辰知,仿佛恨不得把他给撕了。 “那是心儿还怀着夜儿时,与安义侯夫人口头上的约定,”温太师喝了一口茶,点了点头,望着寒夜道,“夜儿可是见过安义侯的公子了?” 这个婚约寒夜不提,温太师都没想起来,寒夜回京已是众所周知之事,难道是安义侯府已经找上镇国公府提起婚约之事? “未曾,前日与哥哥们聊起此事。”寒夜坦白,她想弄清楚此事,若无最好,若有,退了便是。 “安义侯府可曾提及此事?”温太师询问寒辰知,此事是竹心约下的,若安义侯府提起,他们也不好装作不知。 “听家中大嫂提过,安义侯夫人这些年都有问及夜儿,但并未提过婚约之事。”寒辰知仔细想了想,如实将知道的事托出。 “安义侯家小子,是陆钰衡吧?倒也是个年轻才俊。”温太师对陆钰衡有点印象,安义侯夫人沈亦欢是温竹心闺中手帕交,这些年也时常带陆钰衡来温府探望他。 “人品才学是都还不错,”寒辰知想了想陆钰衡,去年考中进士,如今在翰林院,“夜儿可是想见见?” 寒辰知不明白寒夜为何会提起这件事,但若她是有什么想法,他就配合她。 寒夜摇摇头,轻声道:“不见,若安义侯府没提,我们便当无这事,若提了,便退了。” 自从那日知道这件事,她心里就有根刺,若不能拔掉,她就不能心安理得地去找南冥一了。 寒夜想起那日南冥一被她压制在身下却不反抗的模样,不由莞尔。 寒辰知看着寒夜淡笑的脸,转头与温太师对视一眼,见他也点头,点头道:“听夜儿的,等下回府我便与府里说一声。” “麻烦爹爹了。”寒夜点点头,给寒辰知沏上一杯热茶。 在温府用过午膳后,寒辰知便离开了,而寒夜留了下来。 入夜,寒夜陪着二位老人在廊下赏月。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啊。”洛禾缓慢地晃动着手里的蒲扇。 “瞎说什么呐。”温太师没好气地白了洛禾一眼,躺在躺椅上沐浴着月光。 “这天,的确适合做些暗地里的勾当。”洛禾也不在意温太师的嫌弃,慢悠悠地扇着蒲扇。 寒夜也慵懒地窝在躺椅中,听着二老说话,唇边带着一贯淡雅的笑。 “夜儿,”温太师想起什么,轻声问,“有件事外祖想问你。” “外祖您问。”寒夜望着天,望着月,嗓音清润。 “你今日提起婚约之事,是不是还因为些什么?”温太师仔细盘算了一下,一颗种子虽被种下了,但还没有任何苗头,寒夜为何就已经想着先把种子扔了?除非,她想种别的了。 “小丫头是看上其他人了呗。”洛禾挑眉,他与寒夜相处了十几年,她勾个唇角他都知道她想干嘛。 “谁?”温太师疑惑,寒夜才回来几天,见到的人也少,路上遇到的还是回京见到的? 温太师不是古板之人,不希望孩子们盲婚哑嫁,相处一生之人总得自己先认可了,才能好好过一辈子,而不是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束缚,只因长辈商定的一纸婚约将素不相识的两个人绑在一起。 当年温竹心与寒辰知便是相识相知相爱才成亲的,寒辰知的为人温太师也是认可的,所以即便温竹心离世,温太师也从未怨怪过他,那么多年来,二人依旧以翁婿的身份相处,甚至他的儿子寒晚,也是叫温太师外祖的。 若寒夜真的有自己喜欢的人,只要是品行端正,他也是不反对的。 “能有谁?她回来不就见过一个外人。”洛禾翻了个白眼,瞟了寒夜一眼。 “宸王?夜儿,咱们人还是见少了些。”温太师眼角抽了抽,转头看向寒夜,劝说道,“不如外祖设个宴,诚邀京中所有适婚公子,咱们好好挑挑?以外祖的身份,这事还是容易办的。” 闻言,寒夜无语,转头看向给温太师与洛禾,轻声问:“外祖不喜宸王?” 温太师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也非不喜,只是宸王这人过于冷淡,恐不是个适合成亲相伴之人。” 宸王南冥一今年已经二十了,这些年并非没有喜欢他的姑娘,但都被宸王拒之门外,连圣上都在头疼。 “夜儿,你那天见到他就认得他了?”洛禾撑起身子,好奇地看着她寒夜。 寒夜摇摇头,摇着手里的团扇,轻声道:“不认得,后来知道的。” “夜儿之前就认得宸王了?”温太师听得困惑,宸王还去过药谷不成? “不认得。”寒夜摇摇头,的确不认得,她以前都不知道大哥哥是谁,“所以师爷爷那天就知道是他?” “嗯,不然那天他盯着你看,我早就把他眼睛剜了。”洛禾点点头,伸出一只手作剜眼睛状。 “师爷爷打不过他。”寒夜轻笑,她都不一定能打过他,何况洛禾这个武功还不如她的。 “那我毒死他。”洛禾不在意,武功不行,用毒他行啊。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能不能告诉老夫?”温太师实在是听得有点迷糊。 “这小丫头在两个不同的年龄都挑中了同一个人,你就别管了。”洛禾摇着蒲扇,戏谑地看着寒夜,“真的上心了?” “上心是上心了,喜不喜欢,那还不好说,如今有点想调戏他是真的。”寒夜坦荡承认,嘴角勾起。 “洛禾!你平时都教她些什么!”温太师微恼,瞪了洛禾一眼。 什么调戏,夜儿说出口怎么那么坦然。 “这样有什么不好的,坦坦荡荡的不扭捏。”洛禾没觉得寒夜这样有什么不好,何必被世俗束缚,活得自在。 “外祖,”寒夜安抚着温太师,柔声道,“夜儿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会有分寸的,外祖别担心。” “这小丫头五岁的时候就向那小子下手了,惦记了十几年,一回来就遇上了,没认出来都能又惦记上,你就别操心了。”洛禾简单解释了一番,顺便调侃寒夜。 温太师还是有点迷糊,夜儿五岁就认识宸王了? “外祖,你相信夜儿。”寒夜温和地看着温太师,眼神坚定。 温太师看着她,还想说些什么,却还是点下了头。 “老爷、老爷,宸王府来人了。”许管家气喘吁吁地跑进来。 宸王府?还说着他,他就来了?还是晚上来的? “洛先生!烦请您到宸王府一趟!”沐风一进来便跪在洛禾面前。 “怎么了?”洛禾挑眉看着跪在地上的人,不是谁请他,他都去的。 “王爷中毒了,太医无能为力。”沐风抬眸看着洛禾,眼底微红。 第10章 和她爹一个德行 洛禾听了沐风的话,还没回话,身边一道人影闪过。 洛禾挑眉,耸耸肩,戏谑道:“起来吧,不用我去了。” 沐风左右看了看,好像是寒夜不见了,心生疑惑,但他是来请洛神医的,“神医,求求您,王爷快不行了。” 说完,沐风用力地向洛禾磕头。 洛禾拉住他,让他看着自己,认真道:“夜儿已经去了,她的医术不比我差。” “真的?”沐风的声音里略带些沙哑,期盼地看着洛禾。 “若是不信,你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实在不行你来找我也不迟。”洛禾点点头,将人拉起来,转头吩咐怀夕,“怀夕,背上我的药箱与这位小哥跑一趟宸王府。” 怀夕点点头,马上去拿洛禾的药箱。 沐风点点头,恭敬地向温太师与洛禾行礼,等怀夕取来药箱,带着她快速离开温府。 洛禾看着沐风离开的背影,感慨道:“老温啊,我从未见过夜儿如此着急,这南冥一,她是真的上心了。” 寒夜只听到南冥一中毒就赶了过去,一句话都没再问。 * 宸王府。 寒夜不知道南冥一的院子在哪,她只能朝着有亮光的方向而去。 寒夜突然出现在南冥一的房间,推开挡路的人快速来到他的床前,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把脉。 “什么人!”房中一个中年男子怒喝,周围的侍卫拔出剑指着寒夜。 “不想他死就出去!”寒夜没有理他们,转头看到床头边的药箱,取过其中的银针包。 中年男子此时看清楚了她的脸,目含震惊与惊艳,摆摆手让所有人出去。 “你也出去。”寒夜将手里的银针扎进南冥一的肌肤,感觉到中年男子没有离开,出言驱赶。 中年男子微愣,嘴角抽了抽,还是退了出去,果真是虎父无犬女,和她爹一个德行。 床上躺着的南冥一脸色苍白,嘴唇乌黑,青筋暴起。 寒夜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两颗药丸,喂到南冥一嘴里,微微用力抬起他的下巴,使他把药咽下去。 胸口上的刀伤狰狞,外翻的血肉深黑,寒夜将他的衣服再扯开些,使伤口更清晰地露出。 “来个人带壶高浓度的酒进来。”寒夜转头朝门外喊,手却被人拉住。 寒夜回过头来,南冥一已经睁开了眼,正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沐书拿着酒进来时,便看见这一幅画面,惊呼道:“王爷你醒了!” “酒留下,人出去。”寒夜毫不留情地拉开南冥一的手,声音清冷,“等下若有一个自称是我丫鬟的姑娘来了,让她进来。” “是。”沐书向寒夜抱拳,快速退了出去,将南冥一醒了的消息告知门外的人。 寒夜从旁边药箱翻了翻,蹙了蹙眉,另外取了一块毛巾塞进南冥一的嘴里,“咬着。” 南冥一乖乖咬着,目光一直落在寒夜身上。 寒夜将银针都取下,拔出自己的匕首,将高浓度的酒浸遍匕刃的两面,小心将伤口处已被毒药腐蚀的坏肉剔去。 南冥一紧咬着毛巾,双手紧攥着床褥,青筋暴起,冷汗不停地往下流,却还是努力压制着自己,不让身躯摇动,以防影响寒夜的动作。 寒夜将坏肉都剔去后,随手将匕首扔到旁边的水盆里,又取出方才的小药瓶,倒出几颗药丸,捏碎洒在伤口处,拿出药箱里的纱布先止血,取走南冥一嘴里的毛巾,扔到一旁。 “小姐!”怀夕到了,将药箱放到寒夜旁边,打开。 寒夜从中取出一瓶药,将药粉倒在伤口处,又取出另一个药瓶,取出两颗药丸,毫不温柔地塞进南冥一的嘴里。 南冥一没有问是什么,直接咽下,眼神一直落在寒夜的脸上。 怀夕出去换了一盆水进来,洗了一块新的毛巾,要给南冥一擦汗。 寒夜洗了洗手,拿过了毛巾,面无表情地给南冥一擦去了脸上、颈上、胸膛上的冷汗,和怀夕换了一块干的,又擦了一遍。 “起来些。”寒夜扶着南冥一将上半身微微撑起,接过怀夕手里的纱布,小心替他包扎。 伤口在胸膛,包扎时寒夜的手避免不了要环抱着南冥一,南冥一目不转睛地一直凝望着她,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药草香。 寒夜将伤口包扎好,将纱布交给怀夕,正准备将人扶着躺下,一只大手却环住了她的腰,将脑袋埋在她的颈窝。 怀夕目瞪口呆,马上背过身去,捂住自己的耳朵。 “放开。”寒夜幽声道。 “夜儿,我疼。”南冥一声音沉闷。 “松开。”寒夜冷声道。 “夜儿,我疼。”南冥一的声音里隐约带着几分祈求。 “南冥一,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行为叫做耍流氓?”寒夜稍微软下了语气。 “阿卿,我疼。”南冥一在寒夜的肩上蹭了蹭。 “躺下睡觉就不疼了。”寒夜眼神微眯,语气又冷了下来,到底是谁和她说宸王冷酷无情的,还有,阿卿是谁? “阿卿……”南冥一还想说话,脖颈间却一疼,昏睡了过去。 “聒噪。”寒夜伸手将人扶住,唇边带着笑却不达眼底,小心将人扶好躺在床上,盖上被子。 寒夜上前拉下怀夕捂住耳朵的手,也不再看她,推开门走了出去。 “夜儿,小十九如何了?”等在门外的中年男子见寒夜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夜儿?小十九?身边站着那一位好像是位公公?这位是当今圣上?方才她的态度好像不太好。 “回圣上,王爷已无大碍。”寒夜屈膝向昭德帝行礼。 “朕多谢夜儿了。”昭德帝伸手将寒夜扶起,眼底含泪,感激地看着寒夜,“朕可能进去看看小十九?” “王爷已经睡过去了,圣上明日再来看王爷吧。”寒夜摇摇头,神色淡然,嘴角带笑。 怀夕背着药箱站在寒夜身后,闻言不由腹诽,王爷明明是被小姐打晕的,她都偷偷瞄到了。 “好好好,听夜儿的。”昭德帝点点头,欣慰地看着寒夜。 “王爷今晚恐会发烧,稍后夜儿会开一张方子,清余毒和退热,怀夕会煎药给王爷喝下。”寒夜微微点头轻声说道。 “药方交给沐书便是。”昭德帝指了指旁边的沐书,就是方才拿酒进去的护卫,沐书向寒夜行了一礼。 寒夜看了过去,朝沐书点点头,却又见沐风跪在地上,微微挑眉,也没说话。 “圣上,我们先回宫吧,天都快亮了,您还要上朝。”昭德帝身旁的李福全走到他跟前低声说道。 “夜儿,小十九他……”昭德帝看向寒夜。 “夜儿会照顾好王爷,圣上先回宫吧。”寒夜朝昭德帝点点头,淡笑承诺道。 “好,那就劳烦夜儿了,沐书招待好寒小姐,李福全,我们回宫。”昭德帝点点头,带着李福全离开宸王府。 “恭送圣上。”众人向昭德帝行礼。 第11章 你们为何会信我? 昭德帝离开后,寒夜垂眸看着地上跪着的沐风,问道:“为何跪着?” “属下护驾不力,王爷为救属下才会中了暗器中毒。”沐风眼底微红,看着寒夜用力磕头,“谢寒小姐救王爷一命。” 寒夜看着他额上的血丝,向怀夕挥挥手,轻声道:“先起来吧,怀夕给他处理下伤口。” “寒小姐,属下带你去休息。”沐书向寒夜抱拳行礼。 “不必了,里面有张贵妃榻。”寒夜摆摆手,转身推开门进了南冥一的房间,沐书也跟了进去。 寒夜走到南冥一的书案前,取下一支笔,沾墨,在桌面上的宣纸上写下药方,而沐书走到床边查看南冥一的情况。 “拿去煎药,我会照顾王爷。”寒夜拿起药方,走到床边,将药方交给沐书。 “是,劳烦寒小姐了。”沐书接过药方,深深向寒夜鞠了一躬,退出了房间。 寒夜伸手探了探南冥一的额头,开始发热了。 拉过一张凳子,寒夜在床边坐下,脑袋靠着床头,手指描绘着南冥一面部的轮廓。 到底是为什么他会在自己心上留下那么重的痕迹? 自己也并不了解他,难道是因为他长得还挺俊俏吗? 为什么自己会对他如此纵容? 为什么都是他让自己心生不舍? 为什么自己想调戏他想看他笑? 但是,他口中的阿卿是谁? “小姐。”怀夕走了进来,看了躺在床上闭着眼的南冥一一眼,小声唤着寒夜。 王爷还昏睡着,小姐还真的在“调戏”王爷。 “嗯。”寒夜的手指没有停,依旧摩挲着南冥一的脸,淡淡回应,“处理好了?” “嗯,一点小伤。”怀夕点点头。 “你去打盆水进来。”寒夜探着南冥一的额头,还是很烫。 怀夕点点头,端起架子上的盥洗盆,出去打了一盆水回来,洗了块毛巾,折叠好递给寒夜。 寒夜接过,小心放到南冥一的额头上,轻声道:“怀夕下去休息吧。” “可是小姐……”怀夕犹豫道,小姐还没休息,她怎么可以先睡。 “没事,去吧,沐风你带她下去,你也去休息。”沐风进来了,寒夜不客气地吩咐他。 “是。”沐风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带着怀夕离开。 寒夜靠着床头,凝望着南冥一的脸,手指在上面摩挲着他新长出来的胡渣。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似乎已经亮了,沐书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轻声道:“小姐,药好了。” 沐书看了看南冥一,还没醒,但气色已好了许多。 “你将他扶起来。”寒夜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接过沐书手里的药碗,将位置让了出来,她可真是扶不起昏睡的南冥一。 沐书先将南冥一额上的毛巾取下,小心着他胸前的伤口,将人扶了起来。 寒夜舀起药,在嘴边吹了吹,再将勺子送到南冥一唇边,喂他喝下。 所幸南冥一虽在昏睡中,药还是自己会喝下,寒夜就这么一小口一小口喂他喝下,直到喂完,取出手帕将他唇边的药渍抹去。 沐书将南冥一小心扶好躺下,掖好被角,轻声对寒夜说道:“小姐,您去歇息吧,属下会照顾好王爷。” 寒夜已经一夜没睡了,原以为她会在榻上睡会,没想到她一直坐在床头。 “你们为何会信我?”寒夜有些疑惑,手指滑过南冥一脖颈处被她劈红的皮肤,“你们就不怕我对南冥一下手?” 她突然出现在这里,在场唯一认识她的南冥一在床上躺着昏迷不醒,但昭德帝信她,带着所有人都出去了。 昭德帝信她,她猜是因为她这张与她娘温竹心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昭德帝认识她爹,也认识她娘,认出她是谁所以信她。 但王府的其他人呢?除了沐风是认识她的,沐书从始至终都听她调遣,隐在暗处的暗卫没有一个对她有任何阻拦,甚至在她一掌劈晕南冥一时,都不曾对她有恶意。 她感受过了,这屋子,至少有三名暗卫。 “我们相信王爷。”沐书一本正经地回答。 “你们信他,与我何干?”寒夜没懂,难不成相信如今躺着的南冥一遇到危险时还会自己跳起来打她? “王爷说,寒小姐会是我们的王妃,而方才圣上告诉我们,您是寒小姐。”沐书依旧一本正经地回答。 那日寒夜来宸王府寻南冥一要回玉佩,将南冥一压在身下之事已经在宸王府内传开,南冥一直接告诉他们,寒夜会是宸王府的女主人,若他不在,都听寒夜的。 如今,南冥一在这躺着如同不在一般,当然都得听寒夜的。 寒夜嘴角抽了抽,她倒是没想到南冥一比她还会占便宜。 寒夜叹了口气,没好气地捏了捏南冥一的脸,轻声问:“王爷为何会受伤?” 沐书看着躺着的南冥一,仔细思考着这事能不能告诉寒夜,这事属于机密,圣上都是偷偷来的,不能让别人知道南冥一是受伤中毒了。 “嗯?”寒夜没听到沐书的回答,抬眸望向他,见他一脸犹豫,也不勉强,“不能说就不说了。” 沐书看着南冥一,咬咬牙,反正是王爷要他听寒夜的,低声说道:“左相府有异,王爷潜入左相府密室,沐风误触机关,王爷为救沐风,中了暗器。” 左相府?不认识,寒夜蹙眉,轻声问道:“王爷可被发现了?” “王爷发现暗器有毒便带我们离开了,一路上并没有人追来,但左相府肯定已经发现有人探访。”沐书如实回答。 “王爷今早未曾上朝,圣上以何理由应对?”若南冥一突然抱恙不上朝,肯定会引起怀疑。 “小姐放心,王爷平时也经常不上朝。”沐书明白寒夜担忧之事,低声解释,“王府内消息不会传出,昨夜的太医也不会多话,沐风带着怀夕姑娘也是悄悄回来的。” “嗯,我知道了,你派个信得过的人将这张纸条交给温太师,然后就下去休息吧,若是圣上来了,你还得接待。”寒夜去书案上写了一张纸条,简单几个字——昨夜事不可说,交给沐书。 “是,小姐去休息吧,属下可以让其他人来照顾王爷。”沐书接过纸条点点头,寒夜一脸疲惫,他岂能还让她照顾王爷,若王爷醒来瞧见了,可不得赏他军棍。 寒夜摇头,轻声解释道:“若他发高热了,你们还得叫我,不如我等他退烧了再休息,去吧,我没事。” 听了寒夜的话,沐书点点头,恭敬地向寒夜行礼后,退了出去。 寒夜看着躺在床上的南冥一,泄愤地掐了掐他的脸,而后又探了探他的额头,换了一块毛巾盖上。 第12章 彼岸花,我制的 南冥一醒来时,胸口的疼痛与后颈的酸软令他不由皱眉。 那小丫头居然舍得打他,下手还不轻。 南冥一揉了揉后颈,转过头看到寒夜已经缩在贵妃榻上睡着了,而怀夕守在她旁边。 “王爷,你醒了。”怀夕见南冥一醒了,掖好了寒夜的被子,轻手轻脚走到南冥一床前,低声问,“王爷可有哪里不适?” 南冥一摇摇头,脸色还有点苍白,神色冷峻,目光落在寒夜身上,嗓音沙哑,“夜儿才睡?” “嗯,小姐刚刚才睡着。”怀夕点点头,低声道,“王爷稍等一会儿,怀夕去准备点吃的。” 南冥一点点头,就听到昭德帝南朝一的声音,“小十九,你醒了吗?” “小点声!”南冥一压低声音冷眼瞪着刚进来的昭德帝。 怀夕向昭德帝行礼,看了寒夜一眼,见她没动,先行退出房间。 昭德帝无端被南冥一呵斥也不计较,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贵妃榻上窝着的姑娘,轻声问:“夜儿?” “夜儿你叫的?”南冥一冷然剜了昭德帝一眼。 “她小时候我就这样叫了呀,有什么问题?”昭德帝压低声音瞪了南冥一一眼,视线在他与寒夜之间流转。 寒夜还是小娃娃的时候他就这样叫她,还抱过她,有什么问题? “你跑出宫来干嘛?”南冥一出言打断皇帝的目光,冷眼看着他。 “咳,来看你啊。”昭德帝轻咳一声,收回视线,将目光落在南冥一的伤口处,心疼道,“还疼吗?” “死不了。”南冥一闭上了眼,敷衍地回答。 “这次,我们得好好谢夜儿才是,等夜儿回国公府了,我找个由头赏赐些东西给她。”昭德帝也不在意他的态度,那么多年早就习惯了,也是自己给惯的,那就受着吧。 昭德帝坐在南冥一床边的凳子上,目光看了寒夜一眼,“我可是听沐书说,夜儿照顾了你一夜,你烧退了才睡的。” “我知道。”听到昭德帝说到寒夜,南冥一睁开眼看着贵妃榻上的人儿,眼光变得柔软。 “小十九,你是不是……”昭德帝低下头在南冥一耳边轻声说话,眼光流转在他与寒夜之间,戏谑道,“你什么时候遇见夜儿的?她爹可不好搞定。” 昨夜,寒夜来得那么急,可不像是不认识南冥一的。 他这个弟弟看起来是终于开窍了,不亏他愁了那么多年,甚至心里都做好准备小十九要带个男夫人回来了,如今真好,眼光不错,就是定远侯那家伙可不好搞定。 “王爷,先吃点东西。”昭德帝还没等到南冥一的回答,怀夕与沐书、沐风端着药碗与吃食进来,“这是小姐之前吩咐的。” 昭德帝将南冥一小心扶起来,南冥一接过怀夕手里的肉丝粥,抬眸望向皇帝打量的目光,冷声道,“还不走?宫里很闲?” 昭德帝突然来宸王府,他还中毒躺着,若有什么突发的事情,怕没办法护住昭德帝完好无损,还是回宫里安全些。 “你!”昭德帝没好气地伸手指着南冥一,却在他的冷漠下败下阵来,甩袖而去,“走走走,我走,你们照顾好王爷,李福全我们回宫。” “诶,圣上慢点。”李公公向南冥一行礼后,连忙跟上皇帝的脚步。 “你小点声!”昭德帝愤怒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沐书护送圣上回宫。”南冥一沉声吩咐。 “是。”沐书点头,马上跟上昭德帝的脚步。 南冥一喝完粥后,端起药碗一口气喝了,看到立在一旁的沐风脑袋上包着纱布,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沐风双膝下跪,朝南冥一磕了一头,“属下护驾不力。” “滚出去!”寒夜声音清冷,抓起发间的发钗,往他们的方向一掷,发钗“嘭”的一声,深深扎进木柱子里。 怀夕与沐风面面相觑,见南冥一点头,沐风连忙起身跟着怀夕一块出去。 半个时辰后,寒夜掀开被子,转头看向南冥一,嫌弃道:”你看够没有?” 南冥一勾了勾唇角,轻声道:“看不够。” 寒夜翻了个白眼,掀开被子,走到南冥一身边,看了看他的伤口,伸出手指戳了戳,有血渗了出来。 “阿卿,疼。”南冥一伸手握着寒夜戳他伤口的手。 “松开,给你换药。”寒夜抽了抽被握住的手,没抽动。 “可还生气?”南冥一怕她刚醒又恼了,松开了她的手。 “我生何气?”寒夜从药箱里翻出药散、纱布、剪子,冷淡地问他。 “从你为我解毒治伤时就在生气。”南冥一配合着寒夜将旧纱布摘下,敷上药,又缠上新的纱布。 寒夜没有理他,仔细小心地给他缠上纱布包扎,最后在肩膀上打了一个结。 南冥一伸手揽住寒夜的腰,将脑袋放在她的肩头,轻声哄着:“阿卿,我再也不让自己受那么重的伤了。” “为何唤我阿卿?你以前相好的叫这个名?”寒夜不敢使劲将他推开,怕他又出血了,她又要包扎一次。 南冥一从解毒醒来就这么唤她,她还以为他在叫别人。 “从前我问你叫什么名字时,你抱着我的脖子说卿卿,还糊了我一脸口水。”南冥一一脸无辜地看着她,状似无意地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轻声解释,“以前我也不知道你叫寒夜,只记得你叫卿卿,也许是寒卿,所以在我心里我都叫你阿卿,我记着阿卿让我等她,我等着阿卿回来寻我。” “南冥一,你少趁我对小时候的记忆记不太清的时候诓我。”寒夜发觉了南冥一的小动作,却也纵容着他。 “若是不信,阿卿可以问老公爷,还是他把我从你手里救出来的。”南冥一在寒夜腰上的手又使了使劲,把人又往自己怀里靠了靠,沉声道,“而且,我从来没有相好,连通房都没有。” “委屈?我现在就去给王爷多找几个过来?还是王爷其实有隐疾?不然以王爷的年纪与身份,身边不该没有人。”寒夜听到他语气里的委屈,冷哼一声,语气里似乎包含几分怀疑。 她当然知道南冥一身边没有女人,她在温府见到他后,就让人去查了,若是有,她才不屑于考虑他半分。 “怎么会?有没有隐疾你不是给我把过脉了?从前见多了后宫女人的争斗,实在可怕,我都差点死在她们手上,从此皇兄便把我带在身边。”南冥一把人抱得更紧些,在寒夜耳边低声解释。 “在温府见到你时我就想起来了,是你要我等你回来的。这些日子我也想过,也许我真的就因为你小时候的一句话就一直在等,其他人根本无法入我的眼了。是你送了我定情之物,只是你又夺走了去,身为国公府千金,寒小姐可不能不认账,你该对我负责。” “在你终于来找我寻玉佩还把我制住时,我才发现对你起了心思,原来在温府见到你以后,我一直在等你想起我来找我。” “在我中毒昏死过去前我决定非卿不可,那时候我只想到一件事,我还没娶寒夜,我怎么就要死了呢?若我没死,我绑也要把寒夜绑回家。人在临死之前,最能明白自己的心,阿卿你信我。”南冥一借着伤把人抱在怀里,怕寒夜误会他而把他推开,一口气把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甚至说得有点语无伦次。 “这就是你中毒后一直耍流氓的理由?”寒夜声音清冷,语气却放软了些。 看到他面如死色地躺在自己面前,也是自己一直纵容他的理由吧。 “阿卿,我疼。” “剔你肉的时候没听你喊疼。” “阿卿堵我嘴了。” “……” 到底是谁说宸王冷酷无情沉默寡言的?这话不是挺多的吗?还很会耍无赖,还是说毒还没清干净,脑子坏了? 寒夜也懒得与他犟,累了一夜,好不容易睡着了,一群人又吵个没完,脑袋还晕乎乎的,靠在他没受伤的半边身子的肩上,轻声道:“你中的毒叫彼岸花。” 寒夜靠着他,南冥一的脸勾出了笑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这毒一滴封喉,也就是你内力深厚,若中毒的是沐风,当场他就死了。”寒夜打了个哈欠继续说,“你还不错,能撑到我来。” “多亏了阿卿。”南冥一点点头,昏过去那一刻,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就完了,没想到还能睁开眼,一睁眼就看到了寒夜。 “这毒,本应该只有暗影阁有。”寒夜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他。 “暗影阁?曾经的江湖第一杀手组织?十年前转为情报组织的暗影阁?”南冥一仔细想了想这个组织。 “嗯,还有,”寒夜拉开自己与南冥一的距离,捧着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沉声道,“彼岸花,我制的。” 第13章 现在知道怕了?晚了 南冥一凝望着寒夜,眼睛里完完全全只有她。 寒夜一贯清冷的脸上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挑起南冥一的下巴,手指摩挲着他下巴的胡渣,“怎么,怕了吗?” 南冥一轻笑,拉起寒夜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柔声道:“尽管来。” “叩叩”沐风敲了敲门,但房门并没有关,他一敲,门就已经打开,映入眼帘的便是寒小姐在“调戏”自家王爷,而王爷近乎“讨好”地看着寒小姐,起码在他眼里他是这样理解的。 寒夜收起手,把南冥一拉着的手也抽了出来,极其淡定地往后退了退坐在床边。 “说。”怀中温香软玉没了,南冥一黑下脸扫了沐风一眼。 沐风走进房内,站直身子,沉声道:“爷,左相府昨夜后半夜被禁军围了。” “皇兄派谁去的?”南冥一抬眸看着沐风,这次皇兄那么急?他来的时候怎么不顺便告诉自己? 这话若是被昭德帝听见了,一定会忍不住骂他,还不是他话都没说两句就把人给赶走了。 “定远侯与大理寺少卿寒隽带禁军前往,左相与户部侍郎今早都被带走了,还有几位涉案较重的官员也被带走。”沐风将知道的事如实说出。 南冥一点点头,示意沐风下去。 南冥一见寒夜看着他,知道她有很多疑问,耐心解释道:“左相这十几年借权力之便做了不少卖官鬻爵、结党营私、贪污受贿之事,这几年,证据已经收集齐全了,与其狼狈为奸的名单也已经知道得七七八八了,昨夜我潜入左相府密室,是偷左相藏起来的秘密往来信件。” “暗藏的名单里有宁王,皇兄这是在借左相警告他,不惜给其他人一次机会。”南冥一沉静地诉说着一切。 “宁王?”寒夜对朝堂局势并不了解。 “宁王是皇兄二子,卫贵妃所出,贵妃是左相的女儿。”南冥一解释。 “那户部侍郎?”寒夜继续提出疑问。 “户部侍郎是你大嫂的父亲,其夫人是左相之女。”南冥一耐心地说。 “此事与嫂嫂的父亲也有关系?”寒夜蹙眉,若是有关,嫂嫂该多难过。 “与户部侍郎无关,有些证据还是他协助查找,如此不过是配合审查一番。皇兄如此安排,不过掩饰其暗中协助我们寻得左相府的罪证之事,以便日后贺大人继续暗中行事,毕竟此次皇兄放过了不少人,其中也还有左相的门生,让寒隽去户部侍郎府中带人,也是因为寒隽知道其中缘由,会宽待户部侍郎。”南冥一借机牵着寒夜的手。 “那就好,但只怕与左相府勾结的暗影阁之人并不一定在左相府。”寒夜看向南冥一。 “阿卿确定只有暗影阁中人才有此毒?”南冥一握着她的手问,“不能是左相府花大价钱买的?” “制住一个闯密室的人无需用除了我与师爷爷就无解的毒,没必要花大价钱买彼岸花,定是有人直接提供的,”寒夜点点头,眼底闪过一丝狠戾,“而且,彼岸花是暗影阁舵主以上的人物才有可能接触,你想要死的还是活的?” 南冥一难得吃惊地看着她,没有马上说话。 寒夜挑眉,凑过脑袋靠近他,调侃道:“现在知道怕了?晚了。” 南冥一轻笑,他就说,洛禾的武功并不怎样,如何能教出寒夜这般武功,看来,寒夜和暗影阁的关系也不浅。 “就算你亲手为我喝毒药,我都二话不说喝下去。”南冥一勾起嘴角望着寒夜,把玩着她纤细的手指,“不必阿卿动手,我自己来。” 寒夜这个人,这些日子他也算是有些了解,能不动就不动的主。 左相府被端了,但宁王还在,以这个人的性子,肯定不会轻易放弃的,也就是他皇兄还愿意给宁王机会,他想看看,这个人还会做些什么。 “看情况。”寒夜点头,手指勾住他的手指,轻声道,“我得回国公府了,嫂嫂怀孕了,知道消息肯定伤心难过。” “阿卿,我疼。”南冥一又开始耍无赖了。 “我把你劈晕?”寒夜无语。 “疼。”南冥一无辜地摸了摸后颈。 “我会回来帮你换药。”寒夜无奈,不是说宸王“面瘫”吗?这些表情不是挺熟练的吗?都是什么人乱传情报? “好。”南冥一放开她的手。 “乖。”寒夜摸了摸他的脸,扶着他躺下,盖好被子,出门叫上怀夕就走了。 * 镇国公府。 寒夜回到镇国公府中堂时,寒家众人除了寒辰知、寒隽、寒憬,连本该在学堂的寒晚也赶了回来,都在陪着贺思瑶,想来户部侍郎被带走的消息已经传遍了。 “瑶儿你别急,岳父不会有事的。”寒霄坐在贺思瑶身边安抚着她,左相府的确是有问题的,但他岳父确实是一股清流,否则当初他们国公府也不会与户部侍郎家结亲。 “可是,爹爹还有哥哥都被带走了。”贺思瑶眼中含泪,紧紧握着寒霄的手。 “瑶儿先别急,阿憬已经去探消息了。”江时妤伸手握着她的手,疼惜地看着她。 “是啊,瑶儿,我们要相信贺大人。“安之月也在一旁安抚着贺思瑶,她本是武将之女,向来直爽,她相信户部侍郎贺骏笙,不像是做这些勾当之人。 “母亲,小婶。”贺思瑶感激地看着陪着她一同在此等着的寒家众人。 “怎么都在这?”寒夜向各位微微行了个礼,上前给贺思瑶把了个脉,放心地把她手腕放下。 “夜儿可是听到什么消息才回来的?”老公爷声音微哑,看着寒夜,她回了温府,说要住几日才回来的。 寒夜点点头,扶着见到她站起来的贺思瑶坐下,柔声说道:“嫂嫂不必忧心,令尊无事。” “真的吗?”贺思瑶眼含泪花,声音哽咽,握着寒夜的手。 “夜儿可是见过你爹爹与小四了?”镇国公寒辰庭看着寒夜,沉声问道。 寒夜摇摇头,拍了拍贺思瑶的手,轻声说道:“是外祖与我说的,他说贺大人不会有事。” 寒夜隐去了南冥一之事,将事情推到温太师身上,温太师真要知道这些事也不难。 这时,寒憬也从外面匆匆回来,灌了自己一杯水,在所有人注视的目光下,清了清嗓音道:“我见到老四了,老四说贺大人不会有事,嫂子不必担心。” 闻言,贺思瑶转头看向寒霄,寒霄牵着她的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说道:“岳父会没事的。” “嗯。”贺思瑶含泪点点头,感激地望向寒家所有人,她何其有幸,能遇上真心待她的一大家人。 “大哥带嫂嫂回去歇歇吧。”寒夜拍了拍贺思瑶的手,寒霄向长辈点点头,扶着贺思瑶下去了。 “阿晏扶祖父回去,夜儿随大伯来一趟。”寒辰庭看着寒夜,寒夜点点头。 第14章 你多少个护卫都不够用吧? 镇国公书房。 寒夜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给自己与寒辰庭都倒了一杯茶,声音慵懒,“大伯,喝茶。” 寒夜自己喝了一杯茶,托着腮,把玩着茶杯。 “夜儿,你去哪了?”寒辰庭坐在寒夜对面,看着她略有些疲倦的脸,关切地问。 “夜儿在温府啊。”寒夜唇边勾起一抹微笑,抬眸看着寒辰庭。 “行了,夜儿你骗骗其他人还行,太师不理朝政多年,我们都是刚知道的消息,太师如何会那么快主动探知消息。”寒辰庭没好气地看着自家的宝贝侄女。 寒夜无辜地看着寒辰庭,眨了眨眼。 寒辰庭拿过寒夜手指下的茶杯,倒了一杯茶给她,继续说道:“夜儿没见过小四,也未曾见过你爹,而此事重大,知道内情的除了圣上、你爹和阿隽,大伯猜应该便只有宸王了。” 寒夜接过寒辰庭倒的茶,也不否认,轻声问:“大伯可是担心什么?” “大伯要确保夜儿的安全,”寒辰庭担忧地看着寒夜,“不若大伯备几个护卫给你。” 他也并非觉得南冥一会对寒夜做什么,但他不敢赌,他不允许寒夜有一分一毫的危险。 “大伯,他若要动手,你多少个护卫都不够用吧?”寒夜调侃地看着寒辰庭。 寒辰庭一愣,寒夜这话说得没错,南冥一武功高,连他们老二寒辰知都承认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寒辰知可是他们这一代人公认的武功佼佼者。 “大伯你放心,夜儿只是去谢谢他帮夜儿保管了玉佩,他知户部侍郎是大嫂的父亲,顺口告诉我户部侍郎会没事。”寒夜诚恳地看着寒辰庭。 寒辰庭看着她,最后点了点头,嘱托道:“夜儿还是少和宸王打交道为好。” “大伯,你们都不喜欢宸王吗?伯母婶娘还有我母亲都这样说。”寒夜好奇地看着寒辰庭。 “不可否认,宸王品行才华武功都很是不错,但这个人太过淡漠,难以琢磨,喜怒难知,就怕一不小心触了他的眉头,你会受了委屈。”寒辰庭将心里的担忧说出,他是不担心南冥一会对寒夜动手,毕竟整个镇国公府会护着她,他再肆意,也会考虑到这个问题,除非昭德帝打算废了整个镇国公府了。 但是宸王长得俊俏,身上的气度与常人也不太一样,他怕小五识人太少,被迷惑了,就怕最后小五受委屈。 寒夜听着寒辰庭对南冥一的评价,不由怀疑她是不是认识了一个冒充的南冥一。 “大伯不必忧心,夜儿省得。”寒夜唇角带笑,倒了一杯茶给寒辰庭,坚定地点点头。 寒辰庭见寒夜宠辱不惊的淡定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若有何事需要大伯的,夜儿尽管和大伯说。” 其实寒辰庭自是不太相信寒夜去谢南冥一之说,要谢,取玉佩回来那天便谢了,何必特地再去一次,但她不说他便不再追问,反正他镇国公府自有护得住寒夜的能力,就算是他宸王,他们也是不惧。 “夜儿先谢谢大伯。”寒夜点点头。 * 夜梨斋。 寒夜写了一封信,将信封封蜡,交给怀夕,轻声道:“怀夕,交给暗香。” “是。”怀夕接过信件,退了出去。 寒夜慵懒地躺在贵妃榻上,掏出狐狸玉佩在手里摩挲,唇角微勾,眉眼带笑。 寒夜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以后,醒来天已暗了下来。 怀夕见她醒了,倒了一杯水给她,轻声道:“暗香姐姐说,会尽快查出结果。” “嗯,我知道了。”寒夜点点头,看着怀夕可怜兮兮道,“怀夕,我饿了。” “晚膳已经准备好。”怀夕笑着点点头,“我这就去传膳,小姐想在哪里用膳?” “院子里吧。”寒夜想了想,指了指窗外。 怀夕去厨房传膳时,寒夜去寻了一壶酒,坐在院里梨花树下喝着酒等怀夕。 怀夕端着晚膳回来后,皱着眉拿走了寒夜的酒壶,埋怨道:“小姐,饿了你还先喝酒,等下又要不舒服了。” 寒夜轻笑,轻声道:“就喝了一点。” 这个怀夕,比师爷爷还要啰嗦。 怀夕嗔怪地瞪了寒夜一眼,嫌弃道:“小姐你快用膳,慢点吃,不然下次我去告诉师爷爷。” “那我是要快点吃还是慢点吃?”寒夜戏谑地看着怀夕,接过怀夕递给她的碗筷。 “小姐!”怀夕跺脚,娇嗔地瞪着自家小姐,“下次我,我告诉宸王,你乱喝酒!” “你还威胁我?你觉得他听你的还是听我的?”寒夜无所谓地继续逗着怀夕,见到她气急败坏却无力反驳的模样,轻笑道,“好了,坐下来一块吃。” 怀夕是寒夜六岁时捡回来的,四岁的小娃娃被父母抛弃,在街边病得奄奄一息,寒夜可怜她,把她带回了药谷,洛禾治好了她的病,自此,怀夕留在了寒夜身边照顾寒夜。 十年来,虽然寒夜与怀夕明面上是主仆,但寒夜把她当做自己的妹妹。 夜半,寒夜眼睁睁地躺在床上感慨了一番,这种日夜颠倒的日子还是少过为好。 寒夜叹了口气,轻手轻脚换上衣服,没吵醒怀夕,施展轻功离开了镇国公府,翻墙进了宸王府,溜进了南冥一的房间。 寒夜走到南冥一的床边,轻轻挂起帷幔,低头看着南冥一沉睡的容颜,手指描绘着他的轮廓,剑眉冷峻,眼底一颗泪痣,鼻梁高挺,嘴唇微薄。 寒夜的手指一路往下,在滑到他的喉结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南冥一睁开眼,双目含情地看着寒夜,声音微哑,“怎么没睡?” “突然想当一把采花贼。”寒夜唇角微勾,一双美目深深凝望着他。 “悉随君便。”南冥一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寒夜轻笑,另一只手搭在他的手腕处,仔细诊了一会儿脉后,掏出一个小瓷瓶,开盖,倒出一颗药丸,放到南冥一的唇边。 南冥一张开唇,将药丸咽了下去。 “毒药。”寒夜淡淡地开口。 “好。”南冥一点点头,静静地看着她。 寒夜抽回自己的手,挑起他的衣襟看了看他的伤口,替他掖好被子,轻声道:“睡觉。” “不走?”南冥一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握住她的。 寒夜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另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脑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轻声道:“睡觉。” “好。”南冥一点点头,乖乖闭上了眼。 寒夜唇边带笑,在幽暗中看着南冥一的呼吸渐渐平稳。 彼岸花的余毒还没清,南冥一这几日困倦的时间会比较长。 待南冥一醒来时,寒夜已经离开了宸王府。 第15章 我见着一个俊俏郎君,追上去了 几日后,寒夜悠闲地躺在廊下贵妃榻上,一下一下地扇着团扇,听着雨声淅淅沥沥。 “小姐,暗香姐姐回了密函。”怀夕将手里的密函交给寒夜。 寒夜放下手里的团扇,接过密函,打开小竹筒,取出里面的纸条,仔细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 寒夜看完,唇角微勾,将纸条揉搓在掌心,等她再次张开时,掌心只剩下一层粉屑,她将手心向外伸去,任由风将粉屑吹散。 怀夕取过浸湿的手帕,仔细将寒夜的手擦干净了。 “怀夕,明日你随我出府,你去外祖那,我出去一趟。”待怀夕将她的手擦干净,寒夜拿起手边的团扇又扇了起来。 闻言,怀夕蹙眉,摇头拒绝道:“不行,小姐,我陪你去。” 寒夜用团扇轻轻拍了拍怀夕的脑袋,取笑道:“你随我去做什么?拖我后腿?” “小姐!”怀夕气得跺脚,当初她也是想学武的,但是师爷爷说她的身子不适合学武,就算学也是浪费时间,所以她才没有学。 “乖,听话啊!”寒夜眉眼含笑地哄着怀夕,又用团扇拍了拍她的脑袋,轻声道,“乖乖在家等我回来,我给你带好吃的。” “小姐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怀夕嘟着嘴可怜兮兮地望着她,大眼睛里蓄上了泪花。 寒夜看着她的小模样,心下软了下来,仔细想了想,细声细语道:“呃,三天,最多三天,三天我若是还没回来,你就告诉别人,带着人去找我。” “我找谁啊?找侯爷吗?”怀夕委屈地望着寒夜,蹲下身子,双手抓着贵妃榻的边缘。 寒夜看着怀夕,仔细想了想,脑海中浮现出一抹人影,轻笑道:“找宸王吧。” “那我们说好了,三天后见不到小姐,我就去宸王府找宸王一起去寻你。”怀夕睁着大眼睛看着寒夜。 “嗯,找宸王。”寒夜无奈地点点头,缓缓地摇着扇子,看着雨丝零星而下。 “小姐,我去到温府,太师与师爷爷问到小姐我该怎么回答啊?”怀夕搬过一张小板凳坐在寒夜身边,挑着葡萄喂着寒夜吃。 “就说我去宸王府替宸王治伤了,但宸王不想别人知道,我就住那了,至于你,就是住在温府替我瞒住镇国公府。”寒夜吃着葡萄,摇着扇子,好不惬意。 “若是宸王找小姐你呢?”怀夕继续问。 “他没事找我干吗?”寒夜疑惑地看着怀夕。 “万一嘛!”怀夕嘟着嘴,现在她家小姐与宸王的关系,都是能抱在一起的关系了,宸王来找她有什么奇怪的。 “万一啊,万一那就告诉他我见着一个俊俏郎君,追上去了。”寒夜勾起唇角,眼底闪过一丝玩味。 怀夕惊得张开了嘴,愣愣地点头,“哦。” 雨落梨花,漫飞漫舞。 * 次日,寒夜将怀夕送到温府门口,撑着油纸伞,眉眼带笑,抬抬下巴,示意怀夕进去。 “小姐,你一定要小心啊,三天,就三天啊,不然我就去找宸王了。”怀夕泪眼婆娑地望着寒夜。 “嗯,我知道了,进去吧。”寒夜点点头,温柔地看着怀夕。 怀夕点点头,抱着一个小包袱去敲温府的门。 “怀夕,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小小姐呢?”许管家打开门,探头往怀夕身后看去。 怀夕也转过头看向身后,寒夜已经不见踪影。 “许爷爷,进去再说。”怀夕推着许管家进去,关上了温府的大门。 * 寒夜身着一袭月白色暗纹锦衣长裙,面上挂了一张白色面纱,撑着油纸伞,慢悠悠地行走在雨中,出了城门。 一辆马车停在了寒夜面前,寒夜一跃上了马车,马车里已有一黄衣妩媚女子,在寒夜进来后恭敬地起身向她行礼。 寒夜点点头,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示意黄衣女子坐下。 “阁主,奴家已在陵城分舵发现他们的踪迹,他们还未曾离开。”黄衣女子沏了一杯茶递给寒夜。 “嗯,”寒夜点点头,接过黄衣女子递过来的茶,轻声道,“辛苦暗香姐姐了。” “是奴家该做的,”暗香摇摇头,面上挂着妩媚的笑,“只要阁主多想想奴家,常去看看奴家,奴家便高兴。” 昨日寒夜看完暗香的纸条后决定要过来一趟,便让怀夕通知了暗香,暗地里也调配了些人过来。 陵城分舵,是暗影阁离京城最近的一个分舵,用彼岸花的人,如今便在那。 马车最后停在了一个偏僻的山庄前,寒夜撑着伞站在门前,暗香上前去敲门。 门被打开,一个年轻的脑袋从门缝探了出来,见到暗香时眼睛一亮,连忙把门打开,惊呼道:“暗香门主!” 暗香点点头,朝他眨眨眼,眼睛转了转,娇媚地问道:“你是叫青玉是吧?之前奴家见过你。” 青玉点点头,看着暗香兴奋道:“是的,门主还记得我,门主快进来。” 之前他只是暗影阁一个据点的小成员,有幸遇见暗香去据点探访,给暗香沏过茶,没想到暗香居然还记得他。 暗香点头,转身过去走到寒夜身边,接过寒夜手上的伞,略落后她一步,声音娇媚,“阁主,我们进去吧。” 寒夜点点头,向门口走了进去,在路过青玉时,朝他点了点头。 青玉木愣地看着寒夜,虽样貌被面纱挡住,却遮不住她出尘的气质。 暗香一巴掌拍在青玉的脑袋上,一双含情眼瞪着他,“发什么愣,还不见过阁主。” “阁、阁主?”青玉吃惊地看着已经向前走去的寒夜与暗香,嗓子里已经说不出其他话来。 怪不得暗香门主都要给她撑伞,他们的阁主居然还那么年轻,还那么美。 暗影阁总共分为两门,一个为暗门,主情报,门主为暗香,另一个为影门,主暗杀,门主为影玄。 十年前,暗影阁前阁主大刀阔斧进行变革,取消了只要价格给得起,暗影阁接任何暗杀任务的条令,所有所求暗杀对象都需经过暗门调查,确定为罪有应得才会承接任务。 而暗门在此次变革后渐渐成为暗影阁的中坚力量,暗影阁从一个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摇身一变为江湖上最大的情报组织。 那一次的变革,流出的血染红了暗影阁曾经的土地。 第16章 直接将暗影阁给端了 暗影阁,陵城分舵。 “阁主前来,何不提前说一声,属下好做好准备。”分舵舵主冷焰带着分舵所有人恭敬地站在寒夜面前。 寒夜拿起茶杯,喝了几口茶,淡淡道:“与暗香路过,上来看看。” “阁主还未来过陵城分舵吧,不如属下带阁主四处看看?”冷焰脸上带笑看着寒夜,心底泛着嘀咕,不知寒夜来此到底为何。 寒夜没有回答,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把玩着的茶杯,轻声道:“影玄不是也在这吗?怎么没出来一起坐坐?” 冷焰心底一怔,看向寒夜身后的暗香,是暗香查了影玄的行踪了? “嗯?”寒夜没听到回答,抬眸看向冷焰。 冷焰低下头,拱手道:“影门主出去了,若门主回来了,属下必告知门主阁主来了。” “影玄最近都在这?”寒夜摩挲着手里的茶杯,唇边挂着清冷的笑,嗓音慵懒。 “是的,影门主最近都在。”冷焰依旧低着头,恭敬地回答。 寒夜将手里的茶杯放好,站起身,垂眸看着冷焰,幽声道:“我累了,找个房间给我休息。” “是,阁主这边请。”冷焰伸出手请寒夜随他去。 寒夜点点头,带着暗香跟着冷焰去了一个独立的院落。 “阁主,这院子已经收拾好了,若有什么缺的,阁主告诉我。”冷焰恭敬地站在寒夜身后,轻声道。 寒夜点点头,挥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 冷焰离开后,暗香走到寒夜身边,娇柔道:“阁主,你说冷焰知道多少?” 寒夜勾起嘴角,望着冷焰离开的背影,轻声道:“他并不打算让我知道影玄在这。” 若非她问了,冷焰并不准备主动告知她影玄也在这。 “阁主,你猜影玄去哪了?”暗香好奇地问寒夜,一双美目流转。 “去京城了。”寒夜转身拍了拍暗香的肩膀,随意选了个房间走了进去。 “京城?”暗香眯着眼睛仔细思索着,却发现寒夜不见了,看着一双手关上一道门,娇呼道,“阁主,你真的困啦?” * 京城。 今日,卫左相将从大理寺监牢转到刑部大牢,囚车淋着雨吱呀吱呀地往前走,卫左相低着头坐在其中,周围都是带刀的官兵。 忽然,三道黑影从附近的屋檐上窜了出来,刀刃毫不犹豫地抹过官兵的脖子。 官兵们立即拔刀向黑衣人袭去,四面八方涌来更多的官兵。 “糟糕,中计了!”其中一个黑衣人挡过砍来的刀,咬牙啐道。 “救不了,就杀了!”另一个黑衣人冷静地扫了一眼围过来的官兵,眼底闪过嗜血的杀意。 沐书与沐风从屋顶持剑袭来,其中两个黑衣人奋力抵挡,另外一个趁机溜到囚车旁,大刀向囚车里的人刺去。 刀刃即将碰到他的衣物时,“卫左相”灵活躲开,转身来到黑衣人旁边,一脚向黑衣人踹了过去。 黑衣人躲开,眯着双眼,在“卫左相”走出囚车后看清楚了他的样貌,这不是卫左相,挥刀向他袭去。 寒辰知躲过黑衣人的砍刀,接过二楼扔下来的剑,狠厉地向黑衣人袭去,剑刃轻响,冷刃泛光。 另一边,沐风的后背被砍了一刀,鲜血洇红了刀口的衣物,黑衣人挥刀向他胸前砍去。 南冥一从二楼跃下,一脚将大刀踢开,反手挥剑刺向了黑衣人的左肩。 沐书手臂上也受了一刀,找出黑衣人的招式漏洞,一剑将人拿下。 寒辰知将黑衣人踩在脚下,用剑就要挑开他脸上的黑布,箭簇划破空气,寒辰知马上挥剑将箭挡开,往箭射来的方向望去,对面屋顶,一个架着弓弩的蒙面人。 蒙面人隔空看着寒辰知,挑了挑眉,朝他们又射出三箭,在寒辰知挥剑斩开时,扔下弓弩,转身施轻功而去。 沐书沐风见状立马就要去追,南冥一伸手拦住了他们,冷声道:“不必追了。” “王爷,死了。”寒辰知踢了踢躺在地上的黑衣人,弯下身摸了摸他颈间的脉搏,扯下脸上黑布,嘴角流出黑血,掐着他的下巴往他嘴里瞧了瞧,沉声道,“牙里藏毒了。” “爷,这两个也是。”沐书检查了另两个黑衣人,翻了翻他们的衣物,什么都没找到。 “既然他们会服毒自尽,刚刚那人为何还要放箭?”沐风疑惑,方才的几箭明显是冲黑衣人来的,他以为是要杀人灭口的。 寒辰知从黑衣人腰间取出一腰牌,冷哼一声道:“那是在警告他们,该死了。” “侯爷怎么看?”南冥一看着方才蒙面人离开的屋顶,平静地问道。 寒辰知将手里的腰牌放在南冥一面前,沉声道:“暗影阁杀手,另外两个应该是死士,武功都不弱。” 但比起他与南冥一,还是差了许多,倒是刚刚射箭那个,内力更为深厚些。 南冥一接过腰牌,手指摩挲着上面的影字,低声呢喃,“暗影阁。” “如王爷所说,左相府的确与暗影阁有勾结,但王爷是如何知道的?”寒辰知看着南冥一手里的腰牌,一边吩咐手下的人收拾残局,一边好奇地问南冥一。 前两天,他正和昭德帝商量如何处理左相之事时,南冥一突然来了御书房,说此事还有暗影阁的手笔,他们可能会救卫左相,于是才有了今日引蛇出洞的一招,虽没将人抓住,但也坐实了此事的确和暗影阁有关。 南冥一看着腰牌,心底腹诽,你女儿告诉我的,低声道:“猜的。” 猜的?寒辰知眼角抽了抽,他像是那么好骗的吗?就知道这小子不是个好相处的,话都不能好好说。 寒辰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戏谑道:“既然暗影阁也插手了,是不是可以直接将暗影阁给端了?” 早在十几年前他就想把暗影阁端了,但暗影阁不知为何突然变革了,从杀手组织成为了情报组织,他没有理由直接下手了。 闻言南冥一忍不住转过头看着寒辰知,他是想把他的宝贝女儿也一起端了? “怎么了?”寒辰知挑眉,疑惑地看着他,摸了摸自己的脸。 南冥一摇摇头,转头看向身旁的沐书沐风,轻声道:“回去把伤处理了。” 沐书与沐风点点头,向南冥一与寒辰知拱手行礼后,先行离开了。 “侯爷,”南冥一看着淅淅沥沥落下的雨,低声道,“若是侯爷信得过本王,暗影阁就先不动了。” 寒辰知看着南冥一的侧脸,朦胧的雨雾落在他的脸上,倒是给他冷峻的脸蒙上几分柔和,点了点头,“好。” 第17章 本阁主可不舍得埋了 翌日,陵城分舵。 “阁主前来,是属下招待不周。”影玄恭敬地站在寒夜身前。 寒夜今日没有戴面纱,反而换了一个精致的面具,倒了一杯茶,放到对面的位置上,嗓音慵懒,“坐。” “是。”影玄点点头,坐在了寒夜对面。 “听闻昨日影门主出去了,不知去了何处?”寒夜喝着茶,语气平淡,眼神落在被清风吹落的花瓣上。 “不过些私事,不劳阁主操心。”影玄淡定地喝茶,脸上挂着笑,轻声道,“昨夜回来晚了,不忍叨扰了阁主。” 寒夜抬眸淡淡地看了影玄一眼,唇角微勾,轻声道:“事情可解决了?若需要阁里帮忙,尽可开口。” “多谢阁主费心,属下能解决。”影玄点点头,拿起茶壶给寒夜倒了一杯茶。 “那就好。”寒夜点点头,摩挲着茶杯。 “今夜分舵设宴欢迎阁主的到来。”影玄坦诚地看着寒夜。 寒夜看着他,点点头,笑道:“好,我会去的。” 影玄站起身来,朝着寒夜拱手行了一礼,沉声道:“属下等候阁主赴宴。” 话落,影玄弯着腰往后退去,退到一定的距离,转过身站直身,迈腿就要离开,却被身后的一道温和的嗓音叫住。 “影玄,”寒夜看着影玄停下来的背影,淡淡道,“替我准备些好酒。” “好。”影玄点点头,却没有回头,迈开步子离开了寒夜的院子。 待影玄离开后,暗香从屋内出来,走到寒夜身边,娇俏地问道:“阁主,你觉得他知道你已经都知道了吗?” 寒夜抬头望着暗香姣好的面容,轻声道:“今晚,暗香姐姐随我一块去。” “是。”暗香点点头,勾起一个妩媚的笑容。 * 入夜,寒夜一袭月白色锦裙,面戴精致面具,举着酒杯,端坐在主位,暗香与影玄坐在她下首的位置。 “阁主,属下恭迎阁主与二位门主光临陵城分舵,属下敬阁主与二位门主一杯。”冷焰倒了一杯酒,起身向三位敬酒。 寒夜朝着冷焰举了举杯,一饮而尽,柔声道:“冷舵主将陵城分舵治理得不错。” “谢阁主夸奖,这是属下该做的。”冷焰谦虚地向寒夜拱手行礼。 “哈哈哈,阁主,冷舵主的确是个好帮手。”影玄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朗声笑道。 寒夜点点头,眼神落在冷焰身上,玩味道:“的确是个好帮手。” “既然是好帮手,往后影门主可要好好提携。”暗香娇媚地看着影玄,隔空也向他敬了一杯酒。 “那是必然,有用之人,必不会亏待。”影玄点点头,回了暗香一杯酒,唇边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但是,”寒夜抬眸看向冷焰,目光清冷,“有时候太听话也不见得是好事。” 冷焰看着寒夜,脸上扯出一抹笑,犹豫道:“属下不知阁主何意?” “比如,没必要那么听话给我下毒,因为,这玩意对我没用。”寒夜唇角勾着笑,毫不犹豫地仰头将杯里的酒喝尽。 酒里下了毒,从酒倒进她的酒杯时,寒夜便也知道。 来这里之前,她便给暗香扔了解药,就他们手里能有的毒,她还看不上眼。 寒夜转头看向影玄,戏谑道:“怎么不用彼岸花呢?那个对我有用,还是说,你已经用完了?” “哈哈哈,既然阁主你已经都知道了,那属下就冒犯了!”影玄仰头将酒杯里酒喝尽,抽出刀便向寒夜袭去。 寒夜一脚将案几扫向影玄,案几上菜肴瓜果糕点酒水都向影玄扑去,寒夜使轻功起身向后退去,躲过影玄砍过来的刀。 寒夜抽出腰间的软剑,手腕轻转,剑刃轻响,冷光轻泛,唇边淡笑,向影玄袭去。 另一边,冷焰向暗香袭去,暗香神色妩媚,水袖一甩,砸在冷焰脸上。 席宴上的所有人都拔出了趁手的武器向寒夜与暗香袭去。 寒夜踢开影玄刺过来的刀,华丽转身,剑刃毫不留情地抹过意图靠近她的人的脖子,那人脖颈间洒出来的艳红的鲜血染红了她清冷的双眸。 暗香靠着寒夜的后背,握着剑,一双媚眼警惕地看着围着她们俩的一群人。 “暗香姐姐,怕吗?”寒夜唇角微勾,平静地扫过眼前的所有人。 “若是能和阁主死在一块,暗香此生无憾了。”暗香侧过头朝寒夜抛了个媚眼。 “暗香姐姐放心,那么美一张脸,本阁主可不舍得埋了。”寒夜轻笑,挥剑向人群袭去。 雨越下越大,无情地拍打着屋檐,敲打着屋内人的心间。 天快亮时,寒夜垂手握着剑一步步走向挣扎着要起身的影玄,剑尖划过地板,划出刺耳的声音。 寒夜那一袭月白色的衣裙已经被鲜血染红,如那地狱里绚丽的彼岸花。 寒夜用剑尖挑起影玄的下巴,鲜血从面具上滑落,滴在地面上,声音微哑,“还想说什么?” 在她身后,是多具已经没气的尸体,暗香正带着中途闯进来的暗门之人打扫残局,各类被斩下的残肢与尸体被扔到一块,地面上血流成河。 影玄伸手握住之前已脱手的刀柄,双手撑地挣扎着要爬起,身体一软,又摔了下去。 “哈哈哈哈哈,既然败了,又有什么好说的。”影玄趴在地上,抬起头,一双通红的眼眸看着寒夜。 “为何与朝堂卫左相为伍?阁中有令,不得私自参与朝堂之争。”寒夜平静地垂眸看着地上的影玄,淡淡开口。 这条阁令,是前阁主为了保护暗影阁定下的,也是前阁主变革暗影阁后与朝廷的约定,只是这些,他都没告诉他们。 左相府的彼岸花是影玄给的,南冥一差点因为这个丢了性命。 她一直不管他们,不代表他们可以藐视阁令、视她为无物。 “我们暗影阁本就是杀手组织,左相能给我们想要的地位与金钱,为何不可?既然你也舍弃影门,那你也不必存在了。”影玄运起一口气,抓着刀爬起来向寒夜扎去。 寒夜随手一挥,剑刃划过影玄的脖子,鲜血喷出,影玄睁大着眼睛,手里还抓着刀柄,不甘心地倒下。 原本,他们影门是江湖上闻风丧胆的存在,如今,连个情报跑腿都敢嘲笑他们,他不甘心! “阁主,你受伤了。”暗香走到寒夜身边,递给她一块手帕,担忧地看着她流血的手臂。 “无碍,你伤怎么样了?”寒夜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伤,接过暗香的手帕,轻拭着上面的血。 “小伤,没事,”暗香摇摇头,伸手指向角落的几个人,柔声道,“阁主,那几个是从一开始就没动手的。” 寒夜转头看着角落里蹲着的人,平静地说道:“你处置,人齐了?” “是,”暗香点点头,汇报道,“所有这两日在分舵的人全在这了,我们守在外面的人确定没人出去。” 寒夜点点头,将手上已经沾满血的手帕扔到尸堆上,声音里透着疲惫,“传令下去,影门所有人和各分舵都回暗影阁,三日后,本阁主等着他们。” “是。”暗香点头。 “把影玄和冷焰的武器带上,这里,烧干净了。”寒夜继续吩咐。 “是。”暗香恭敬地点点头。 “辛苦你了。”寒夜拍了拍暗香的肩膀,提着剑向外走去。 第18章 寒小姐真的在里面吗 寒夜独自先回了暗影阁,快马加鞭赶了一天一夜的路,舒舒服服地沐浴了一番,将身上的血都洗干净,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将已经被血染红的衣服烧掉,窝在床里满足地睡了过去。 醒来时,天已经暗了下来。 寒夜睁开眼望着床幔,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事,但没想起来,便也就不管了。 寒夜起身点亮烛火,暗香便走了进来,柔声道:“阁主,你醒了。” 暗香安排好人善后陵城分舵之后,带着几个人搬上影玄与冷焰的尸体便也赶路回了暗影阁。 暗香服侍寒夜穿上替她准备好的的衣服,一袭白色云丝长裙,外配雾紫色烟纱外衫,轻声道:“暗香已命人准备晚膳。” “都处理好了?”寒夜抬眸看着暗香。 “嗯,尸体都埋了,山庄点火烧了。”暗香点点头。 “我睡了多久?”寒夜配合着暗香将衣服穿好,随手用玉簪简单挽了一个发。 “阁主睡了一天了,再过一日他们就都该到了。”暗香将寒夜身上的衣服整理好,满意地点点头,“阁主真美。” 睡了一天了,寒夜还是觉得有一件重要的事忘了,但实在没想起来还是放弃了,戴上面具便跟着暗香出去用膳。 * 不算寒夜离开的那一天,已经又过去三天了,寒夜还没有回来,怀夕着急地在温府垂花门处来回踱步。 怀夕满脸纠结,最后咬咬牙,一跺脚跑出温府。 宸王府。 “怀夕姑娘,你怎么来?”宸王府门房的侍卫都已经认识怀夕,但此次只见怀夕一人,不见寒夜。 “王爷在吗?我有事找王爷。”怀夕喘着气,扶着门框着急地说。 “王爷出去了。”侍卫看她一脸焦急,连忙告诉她,“怀夕姑娘是有什么事?等王爷回来我们告诉他。” 怀夕摇摇头,急得直跺脚,抓着侍卫的手臂,心急地问:“那王爷去哪了?我去找他。” “王爷进宫了,怀夕姑娘你进不去。”侍卫看她着急,但也实在没什么办法。 “怎么了?”沐风因为受伤了,今天一直在府内,刚走到门口就见到十分着急的怀夕。 “沐风,我有事要找王爷。”怀夕见到沐风眼睛一亮,正准备走过去时,听到门口的马蹄声,转头一看,是南冥一回来了,惊呼道,“王爷!” 南冥一拉住缰绳,骑在马上垂眸冷淡地看着怀夕跑过来,看着怀夕抱住了他的马。 “王爷,王爷快陪我去找小姐。”怀夕终于见到南冥一,急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听闻是找寒夜,南冥一眉头紧锁,冷声道:“夜儿怎么了?你可会骑马?” “会,我会,来不及和王爷解释了,王爷。”怀夕泪眼汪汪地盯着南冥一,忍着心中的胆怯。 南冥一眉头皱得更紧,抬了抬下巴示意沐书将马给怀夕,怀夕接过缰绳马上翻身上马,朝着南冥一道:“王爷,跟着我走,驾。” 怀夕策马而去,南冥一毫不犹豫地追马而去。 沐风牵来两匹马,一匹的缰绳扔给沐书,自己翻身上马追随南冥一而去,沐书也连忙跟上。 怀夕在来宸王府前就已经去暗门的据点探听了寒夜与暗香的行踪,她们去了陵城分舵,虽她也担忧过是否可以让南冥一知道暗影阁分舵所在,但这是寒夜让她找南冥一的,也就是说寒夜这是不怕南冥一知道,那她也没什么好担忧的了,只要听小姐的就行了。 在还没到陵城分舵,远远的怀夕便看到分舵的方向火光冲天,怀夕心中一阵慌乱,扬起马鞭奔驰而去。 “沐风!”南冥一看着漫天火光,摆摆手示意沐风去通知最近的潜火队。 怀夕与南冥一赶到陵城分舵时,已经有一支潜火队赶来了,天上也开始下起了雨。 “小姐!小姐!”怀夕翻身下马,踉踉跄跄地就要往火场里冲。 沐书连忙拉住她,大声呵斥道:“怀夕姑娘,你冷静点,你确定寒小姐真的在里面吗?” 怀夕愣住了,嘴里呢喃,“小姐在里面吗?小姐那么厉害,小姐一定不在里面,可是小姐说她三天就会回来,但小姐没有回来啊!” 雨越下越大,一直站在旁边没有说话的南冥一,听完了怀夕说的话,冲了进去。 “王爷!”沐书放开怀夕也冲进了火场,怀夕瘫坐在地上。 不多时,南冥一便出来了,垂眸看着怀夕,沉声道:“她可曾告诉你她去哪了?” 怀夕站起身,满眼通红,脸上的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木讷地摇摇头。 沐书武功没有南冥一好,南冥一用轻功极快地将火场走了一边,而沐书走了一半见南冥一出来了就跟着出来。 借着大雨,潜火队很快将火扑灭了,沐书连忙过去交涉,将情况汇报给南冥一,“王爷,没有活口,没有尸骨,但是地里都是血,水都是红的。” 南冥一转头一双眼饱含戾气地看着怀夕,冷声道:“夜儿还有可能去哪了?” “寒小姐会不会已经回京城了?或者回药谷了?”沐书察觉到南冥一隐藏的怒火,在一旁追问怀夕。 “王爷,这里埋着尸骨!”一直在搜寻的潜火队朝着南冥一数人喊。 闻言,南冥一立马使轻功过去,怀夕连忙提起裙摆跑过去,沐书和刚赶到的沐风也赶了过去。 多具尸骨和残肢被陆陆续续地挖了出来,怀夕忍着恶心一个个看了过来,最后终于舒了一口气,抚着自己的胸口,“没有小姐,没有小姐,幸亏没有小姐。” 南冥一绷着的神经也松了下来,冷声吩咐道:“沐书沐风,这里的调查由宸王府接手,你们负责跟进。” 若事情与寒夜有关,不能让别人知道。 “是。”沐书与沐风恭敬领命,留在了现场。 “怀夕,你跟本王走。”南冥一扫了怀夕一眼,抬腿向外走去。 知道寒夜没死在这,怀夕忍着心中对南冥一的惧意,抬腿跟上了南冥一。 “夜儿去哪了?”南冥一再一次耐着性子问怀夕。 怀夕摇摇头,诚恳道:“怀夕不知,但我回京后可以去问,会有人知道小姐去哪的。” “要多久?”南冥一继续问,他不知道他能等多久,若一直没有寒夜的消息,他就直接杀去暗影阁。 他知道,这里是暗影阁陵城分舵,是影门最大的聚集地,若他没猜错,寒夜这是血洗了陵城分舵,但是寒夜也不见了。 “一个时辰,若是一个时辰怀夕不能确切问到小姐的最新消息,怀夕会带王爷去最有可能的地方。”怀夕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若是没有小姐的消息,她就带宸王去暗影阁总部,终归小姐最后也是与暗影阁的人在一块,宸王定能问出小姐的去处。 小姐曾经告诉过她暗影阁的位置,她记得的。 “好,一个时辰,本王在王府等你。”南冥一点头,扬鞭策马离去。 第19章 阁主倒也不笨 暗影阁。 寒夜坐在主位上,摩挲着酒杯,垂眸冷淡地扫过下面的众人。 “阁主,人都齐了。”暗香恭敬地在一旁对寒夜耳语。 “全都来了?”寒夜挑眉,她还以为有几个人不会来的了。 暗香点头,笑得妩媚,“一个个按着登记名册清点了,除了跟在影玄身边的那个从陵城分舵都一直没出现的,其余都来了。” 寒夜抬起头看着暗香,低声问:“伤怎么样了?” 陵城分舵一战,暗香也是受了不少的伤,既然是全都来了,有几个人可不是单纯来赴约的。 “暗香无碍,阁主不必担心。”暗香微微福身,朝寒夜点点头,小声答话。 寒夜点点头,唇边勾起一抹微笑,眼神清冷地看着底下的人,淡淡开口:“今日叫你们来,我是有几件事要与你们说。” 下面的所有人面面相觑,望着上首的寒夜,都没有出声。 “陵城分舵的事你们应该都知道了吧。”寒夜纤细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声音清脆,仿佛敲打在他们心上。 “阁主,你可是已经知道是谁做的了?”一个身材魁梧、一脸络腮胡的汉子开口问道。 陵城分舵一夜被毁之事他们在收到消息时都吃了一惊,都在想如今到底是什么人和暗影阁有那么大仇,难道是陈年旧账? “知道。”寒夜带着淡淡的笑,点点头。 “阁主,是谁?快告诉我们,我们去报仇!”底下的人纷纷愤慨。 “我干的。”寒夜抬眸看着他们,语气平静,底下瞬间安静了下来。 片刻,方才那个魁梧的汉子看着寒夜,结结巴巴道:“阁、阁主,这是为什么啊?” “暗香。”寒夜没有回答,平淡地喊了身旁的暗香一声。 暗香点点头,抬起手拍了拍掌,两件带血的武器被扔了上来,正是影门门主影玄与陵城分舵舵主冷焰随身带着的武器。 寒夜冷眼扫过所有人,手指悠悠地扣着桌面,嗓音清冷,继续说道:“接下来就是我要和你们说的事,第一,从此时此刻起,暗影阁不再承接杀手暗杀业务,影门不再以杀手组织存在。第二,取消所有分舵,也就不再有舵主。第三,任何人不满如此变动的,想离开的,留下你暗影阁的腰牌,走出那个大门。” 话落,寒夜指着不知何时打开的大门,门边青玉正端着一个托盘站着。 所有人面面相觑,陆续有人摘下腰牌离开。 “敢问阁主,可就是因为影门主不满变革,所以阁主就灭了整个陵城分舵?”一个长相阴柔的男子阴鸷地盯着寒夜,手里的折扇慢慢地摇着。 “暗影阁不需要无视阁令,为了自身利益将整个暗影阁带向危险的人。”寒夜垂眸看着他,她认得他,是影门高手,名唤云行,从前她处理事情时,他经常一同前往。 “你去死吧!”一名中年男子持刀向寒夜袭去,云行双眼一眯,执折扇抵挡。 寒夜在面具下的秀眉轻挑,她倒是没想到云行会挡在她前头。 “为影门主报仇!”一女子举剑高呼,一众信服影玄的杀手蜂拥而上。 寒夜稳坐在主位,垂眸淡定地看着向自己袭来的人,还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慢悠悠地喝着。 暗香护在寒夜身前,加入到混战的,除了暗门的人和影门中忠于寒夜的人,还有几个寒夜也没想到会帮自己的人。 寒夜慢悠悠地喝完一杯酒,抽出短刀混进厮杀当中。 待厮杀停歇,寒夜一抹冷清的身影立在人群之中,手上的短刃还滴着血。 “他爷爷的,还想杀老子。”魁梧的壮汉将手里的死人扔到地上。 “阁主。”暗香走到寒夜身边,递上一张手帕。 寒夜摆摆手,转头看着还站着的人,目光落在那个壮汉身上,轻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慕怀。”慕怀脸上咧着大大的笑,将刀刃对着自己,抱拳向寒夜告知自己姓名。 “慕怀?好名字。”寒夜点点头,就是和人不太搭。 “谢阁主夸奖。”慕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寒夜转过头看向方才躲在一边独善其身的人,淡淡道:“腰牌留下,离开吧。” 话落,也不再管他们,自有其他人跟进,寒夜转过身看向云行,调侃道:“你不帮影玄报仇?” 云行手腕一转,打开了折扇,扇面还淌着血,冷声道:“属下以为阁主不知影门主所为,如今看来,阁主倒也不笨。” 暗香蹙眉,正欲上前,却被寒夜拦住。 “暗香姐姐,自己人厚葬,其余的扔乱葬岗。”寒夜摆摆手,语气平静地交代暗香处理一地的尸首。 “是。”暗香点点头,瞪了云行一眼,将事情安排下去。 “你是什么人!”外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与兵器相碰声。 寒夜蹙眉,心底腹诽,怎么还有事,到底有完没完?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接这个阁主。 云行与慕怀一左一右挡在了寒夜身前,警惕地看着门口。 一道气宇轩昂、颀长的熟悉身影印入眼帘,寒夜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她终于想起来忘记什么事情了,她忘了要告诉怀夕了。 寒夜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虽然只摸到了面具,推开身前的两人,挥挥手让拦住南冥一的人都让开,走到他身前。 南冥一看着她身上的血,眉头紧锁。 “不是我的。”寒夜见到了南冥一眼里的杀气,连忙解释。 南冥一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松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寒夜叹了口气,自知理亏,扔掉手里的短刀,伸手牵过南冥一的手,与他十指紧扣,忽视了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的表情,拉着南冥一就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回到房间,寒夜按着南冥一坐下,摘下面具,低下头轻声说:“你先坐着,我去洗掉这身血。” 说完,寒夜转身就要走,却被南冥一拉住了手腕,一使劲,回到了南冥一身前。 南冥一双手环抱住寒夜的腰,脑袋埋在她的腰腹上,深深呼吸着她身上的味道。 “一身血腥气,王爷也不嫌。”寒夜拉不动南冥一的手,只能任由他抱着,想摸他的头,又发现自己手上也都是血,只好垂在一边。 “对不起,我忘了告诉怀夕了,她去找你了吧?”寒夜低声道歉,怀夕肯定是急坏了,然后去找的南冥一来寻自己。 那天离开陵城分舵,怀夕马上就再去京城的暗影阁据点探听寒夜最新的去向,知道寒夜回暗影阁总部后,怀夕直接去告诉了南冥一,南冥一二话不说直接骑马赶来。 南冥一在门口闻到一阵阵翻涌的血腥味时,就想不管不顾地杀进去,但顾及那些可能是寒夜的人都没下死手。 当在看到寒夜一身的血时,那一瞬间只想把所有人都杀了。 “阿卿该告诉我的。”南冥一抬起头看着寒夜,眼眶泛红。 “没有下次了。”寒夜看着他红着眼眶委屈的样子,心里软得不成样子,她真该死啊,怎么舍得他难过。 “以后都带着我。”南冥一目不转睛地看着寒夜。 “好。”寒夜低头看着他,调侃道,“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会想调戏你。” “好。”南冥一勾起嘴角,一双眸含情地看着她。 寒夜轻笑,低头在南冥一额上落下一吻。 第20章 带着媒婆来的 暗影阁。 “暗香,剩下的事都交给你了,按照我与你之前商定的行事。”寒夜眉眼带笑地看着暗香,温柔地交代。 “是的阁主,你放心,暗香会处理好的。”暗香站在寒夜面前,恭敬地点点头。 “云行、慕怀。”寒夜转头看着一直在等她的两人。 “属下在。”慕怀抱拳等候差遣,云行只是上前走了两步到寒夜跟前。 “你们两个接下来我不在的日子里,听暗香安排。”寒夜清冷的目光落在云行身上。 “是。”慕怀点头领命。 云行看着寒夜,余光看了门口南冥一一眼,点点头,“属下领命。” 寒夜也不在意他的态度,伸手拍了拍暗香的手臂,轻声道:“辛苦了,有什么事联系我。” “是暗香该做的,阁主放心。”暗香调皮地朝寒夜眨了眨眼,戏谑地瞄了南冥一一眼。 寒夜轻笑,拍了拍暗香的肩膀,转身摆摆手,“走了!” 说完,寒夜走到南冥一身边,牵起他的手往外走去。 “恭送阁主!” * 寒夜刚刚回到温府,怀夕就扑过来抱着她,寒夜稳稳将人抱住,揉着她的脑袋。 良久,怀夕才把寒夜松开,抹掉脸上的泪水,带着哭腔,“小姐,你吓死我了。” “对不起啊,没有下次了。”寒夜轻笑着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 “下次我就直接找宸王。”怀夕揉了揉被寒夜捏疼的脸,低声嘟囔着。 寒夜挑眉,这是被她找到靠山了? 寒夜带着怀夕在温府睡了两天,终于才回了镇国公府。 “小姐,你回来了!”寒夜与怀夕才走到门口,门口的护卫便迎了上来,走在她身边压低声音道,“小姐,你不如出去逛逛?晚些时候再回府?” 寒夜挑眉,疑惑地看着他,调侃道:“怎么了?我出去几天,国公府还不欢迎我了?” 护卫连忙摆手,焦急解释,“不是的不是的,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你快说呀,不然我们直接进去了。”怀夕见护卫只是个没完,叉着腰恶狠狠地瞪着他。 护卫看着寒夜,见她依旧一派淡定地看着自己,一咬牙一跺脚,低声道:“安义侯夫人来了,还带着媒婆来的。” 安义侯夫人?之前哥哥们提过的那个指腹为婚的婚约?寒夜转眸看向国公府中堂的方向,叹了口气。 “小姐?”怀夕抬眸看着寒夜。 “走吧,我们去走侯府的门。”寒夜思索了一会儿,决定先不参与了,伯母和母亲应该会解决的。 “诶,这就是夜儿吧?”寒夜和怀夕还没走,一道女声叫住了她。 寒夜无奈又叹了口气,勾着嘴角的淡笑,转过身来,朝正向她快步走来的夫人屈膝行了个礼。 安义侯夫人沈亦欢上前欲握住寒夜的手,寒夜不露痕迹地躲开。 “夜儿与竹心长得是真像啊,”沈亦欢将停在半空的手收回,拭着眼底的泪花,一脸疼惜地看着寒夜,语气里带着几分哀愁,“可惜竹心都看不见了。” “夫人认识我娘?”寒夜假意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望着她轻声问道。 沈亦欢红着眼眶点点头,想伸手拉寒夜的手,又想起她方才躲开了,便还是把手收了回来,柔声道:“我与你母亲温竹心是闺中密友,可怜她年纪轻轻地就没了。” 说完,沈亦欢拿起手帕擦拭着眼下的泪水,声音哽咽,“我就是想来看看你,你那个继母不是说你身体不适就说你不在,她是不是欺负你了?” “没有,母亲待我很好。”寒夜摇摇头,不明白这个安义侯夫人是如何得出来的结论。 “侯夫人,寒小姐回来了,咱们是不是可以回去说正事啦?”沈亦欢身后的一位穿着喜庆身材圆润的妇人笑着上前说道。 “对,夜儿你大伯母说你不在咱先不谈,现在你回来了我们可以谈了。”沈亦欢笑得眉眼弯弯。 “夜儿你回来了!”江时妤与颜若听林管家说寒夜被沈亦欢堵在门口了,连忙赶了出来。 “大伯母,母亲。”寒夜微微福身向二人行礼。 江时妤点点头,看着沈亦欢笑着道:“侯夫人不如回去再喝杯茶?” “好啊。”沈亦欢笑盈盈地看了寒夜一眼,带着媒婆与安义侯府的人跟着江时妤往中堂而去。 颜若走到寒夜身边,柔声说道:“夜儿回去休息,这事交给母亲与大伯母。” 寒辰知已经告诉了她们,若是安义侯府来提起婚约之事,寒夜不愿,想办法推了。 “好。”寒夜点点头,向颜若福身行礼后,带着怀夕先回了夜梨斋。 怀夕抱着个小包袱跟在寒夜的身边,压低声音道:“小姐,若是推不了,宸王怎么办?” “没有推不了。”寒夜带着怀夕走进夜梨斋,淡定地回答。 “那小姐,宸王会是我们的姑爷吗?”怀夕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凑到寒夜身边好奇地问。 寒夜在窗边的贵妃榻上躺下,拿过旁边放着的团扇一下一下地扇着,闭上眼轻声问:“你想他是吗?” 怀夕蹙起眉头,翻了个白眼,埋怨道:“这又不是我想不是就不是的,若我说不想,小姐就换一个吗?” 寒夜唇角勾起,点点头道:“怀夕若是不喜欢宸王,我们就换一个姑爷。” 闻言,怀夕睁大了眼睛,眼里布满了恐惧,不停地摆手摇头道:“别,小姐你别管我的想法,我怕宸王会杀了我。” 那天南冥一用满含杀气的眼神看着她时,她都觉得自己该是个死人了。 寒夜轻笑,没好气地举起手里的团扇往怀夕的脑袋上轻轻一拍,轻声道:“我睡会儿,你自己去玩吧。” 怀夕点点头,跑过去取来一床薄衾,盖在寒夜身上,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 怀夕去厨房做了些糕点,刚回到夜梨斋,便见到依旧圆润的林管家也走了过来,怀夕微微屈膝点头,“林管家。” “怀夕,”林管家笑着朝她点点头,轻声问道,“小姐呢?有件事需要问问小姐。” “小姐睡了,不知道醒来没有,”怀夕端着糕点带着林管家往里走,小声道,“林管家稍等一下,我进去看看。” “好,怀夕你问问小姐是否愿意见安义侯府公子一面,我去回个话就可以了。”林管家低声说道。 “是。”怀夕点点头,小心地推门进去,她家小姐的起床气很重,吵着她了,会朝你砸东西,至于会砸什么,就看她手边有什么了,比如上次在宸王府扔的银簪。 怀夕将手里的糕点放下,走到贵妃榻边,蹲下身子,凑到寒夜的耳边,小声道:“小姐,林管家问你愿不愿意见安义侯府公子一面。” 寒夜蹙了蹙眉头,将薄衾拉起盖住脑袋,转过身去,闷声道:“不见。” “好。”怀夕点头,起身就要去和林管家回话,却又被寒夜叫住。 “让他们安排吧。”寒夜声音微哑,带着几分惺忪。 婚约是她亲娘与安义侯夫人沈亦欢定下的,若是只有颜若与江时妤做主去拒了,恐怕沈亦欢会说江时妤她们欺负她,见不得她好,连婚约都给她推了,她还是出个面吧。 第21章 从不是在下的麻烦 镇国公府,夜梨斋。 寒夜躺在梨花树下的躺椅上,闭着双眼,轻轻地扇着团扇。 “小姐,来信了。”怀夕将刚刚收到的信函递给寒夜,寒夜伸出一只手摊开,怀夕将信函放到她手上。 寒夜将手里的团扇随意放在身上,睁开双眸,慢悠悠地打开了信封,展开里面的信纸,垂眸看了一遍,将信纸连带信封都交给了怀夕,自己又闭上了眼,拿起团扇轻轻扇着。 怀夕接过寒夜手里的信件,低下头仔细看了一遍,眉头越皱越紧,语气恼怒,“这个安义侯府怎么这样!小侯爷与七公主纠缠不清,还来和小姐提亲,当我们是什么嘛。” “不要生气,这婚约不是还没成吗?”寒夜淡淡地勾起唇角,慵懒地躺着。 “我看咱们也别见这个什么侯府公子了,晦气。”怀夕将手里的信件揉成团,扔到地上又跺了两脚。 “母亲有说是什么时候吗?”寒夜平静地说,“地上收拾好。” “夫人说是明日,大概巳初时分。”怀夕瞪着地上的纸,冷哼一声,弯腰捡了起来。 “跟母亲说一声,改成申初,太早我起不来。”寒夜闭着眼睛悠悠道。 “是的,小姐。”怀夕点点头,向寒夜屈膝行礼后离开了夜梨斋。 翌日,寒夜带着怀夕去到花园的湖边凉亭,安义侯公子陆钰衡已经在等着她。 “寒小姐。”陆钰衡拱手向寒夜行了一礼。 “陆公子坐。”寒夜向他回了一礼,脸上淡笑,伸手招呼陆钰衡坐。 怀夕给寒夜与陆钰衡沏了茶,默默地退到一边站着。 “常听母亲说,寒小姐有倾国倾城之貌,如今一看,的确如此。”陆钰衡温柔地看着寒夜说道。 “陆公子倒也是面如冠玉。”寒夜笑容清雅,拿起茶杯轻抿一口。 “寒小姐,我母亲最近叨扰了。”陆钰衡面含歉意,他知道自从寒夜回来,他母亲就想着尽快把他与寒夜的婚约定下来,根本不听他说话。 “无妨。”寒夜摇摇头,除了那天她回来时在门口遇见了安义侯夫人以外,她都没见过安义侯夫人,都是江时妤与颜若应付的。 “寒小姐应该也知道我母亲的意思,但在下也不愿误了小姐,今日应约前来,主要想与小姐说清楚,在下已有心仪之人。”陆钰衡起身向寒夜拱手鞠了一躬,“寒小姐不必理会我母亲,在下会与她说明白,不让她再叨扰小姐。” 寒夜抬眸看着陆钰衡,唇角微勾,伸手示意他坐下,轻声道:“陆公子放心,此婚约不会成。” “看来,寒小姐也并无此意。”陆钰衡看着寒夜的淡定从容的表情,想来她一开始也不想要此婚约,邀约不过如他一般如他母亲的愿,顺便与对方说清楚。 “小五祝愿陆公子有情人终成眷属。”寒夜举起茶杯,虚空与陆钰衡碰了一杯。 “谢寒小姐成全。”陆钰衡举杯以同样的方式敬了寒夜一杯。 “陆公子最主要的阻碍可不是我。”寒夜勾唇轻笑,眼眸中闪过一抹调侃。 陆钰衡闻言一愣,很快便明白了寒夜说的是什么,他母亲一直执着于要他娶寒夜,明知道他已有心悦之人了,依旧不放弃要定下与镇国公府的婚约。 “在下会努力的。”陆钰衡无奈轻笑摇了摇头,提起茶壶给寒夜倒上一杯茶。 “谢谢。”寒夜的手指轻轻扣了扣桌面,笑着点头。 “陆钰衡!你给本宫出来!”一道娇俏的嗓音从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 “公主!公主!您慢点!别摔着了!”侍女的声音萦绕在花园当中。 寒夜淡定地喝着茶,眼里戏谑地看着陆钰衡,轻声道:“陆公子,你第一个麻烦来了。” “公主她从不是在下的麻烦。”陆钰衡也不在意寒夜的调侃,平静地喝着茶,眼神往不远处那一抹粉色的娇小身影上看。 “嗯,是小五说错话了。”寒夜点点头,托着腮望着正往这边来的公主,淡淡道,“不去接?” “她已经来了。”陆钰衡摇摇头,取过另一只茶杯,倒上一杯茶,放在自己身边的位置上。 “陆钰衡!”七公主南昭棠站在寒夜身后,气鼓鼓地瞪着陆钰衡。 “见过公主殿下。”寒夜与陆钰衡起身向南昭棠福身行礼。 南昭棠恶狠狠地瞪了陆钰衡一眼,侧过头看着眼前的寒夜,没好气地挥挥手,“起来吧。” 寒夜慢慢站起身来,一张精致绝色的脸展露在南昭棠面前,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眉眼清冷。 南昭棠木讷地望着寒夜,红唇轻启,呢喃道:“真美。” “公主!”陆钰衡瞧着南昭棠被寒夜美色迷惑的呆萌样,忍不住伸手拉着南昭棠的手臂往自己身边带。 “你拉本宫做什么!”南昭棠嫌弃地扯开陆钰衡的手,眼睛亮亮地盯着寒夜的脸,凑到寒夜面前,娇声道,“姐姐你真美。” “公主你比寒小姐还大一岁。”陆钰衡看着自己被扯开的手,无奈地提醒。 “妹妹真美。”南昭棠听了陆钰衡的话,顺势改口。 “公主也美,”寒夜笑着点点头,微微屈膝行礼,轻声道,“公主是寻陆公子的吧,你们聊,小五先告退了。” “本宫不找他了,找你。”南昭棠见寒夜要走,连忙伸手就要拉她。 寒夜侧身躲开,勾起唇角轻笑道:“公主放心,小五与陆公子不会有婚约的,你们聊。” 说完,寒夜向南昭棠福身行了一礼,带着怀夕离开了凉亭。 “诶,怎么就走了?”南昭棠抬起腿就要跟上去,却又被陆钰衡拉住,扯着他的手生气道,“你今天干嘛老拉着本宫啊!” “公主,你是来寻我的吧。”陆钰衡拉着南昭棠坐下,把已经凉了的水倒掉,重新沏了一杯给她。 “我,是啊,我就是来找你的,你居然来谈婚约!”南昭棠说着说着,眼中蓄上了泪花。 “我是来与寒小姐说清楚的,我已有心仪之人,就不耽误寒小姐了。”陆钰衡从怀里掏出手帕递给南昭棠。 南昭棠接过手帕,擦了擦眼底的泪,带着哭腔喃喃道:“人家还看不上你呐。” “是,寒小姐看不上我。”陆钰衡认同地点点头,得到了南昭棠的白眼,笑道,“我送公主回宫?就不打扰国公府了。” “嗯。”南昭棠点点头,起身跟着陆钰衡往外走,待走到国公府大门,却见江时妤与寒夜都在门口。 “公主。”寒夜与江时妤屈膝向南昭棠行礼。 “本宫叨扰了,”南昭棠摆摆手示意寒夜她们起来,盯着寒夜的脸,低声道,“本宫与阿衡就不打扰了,先告辞了。” “公主慢走。”江时妤点点头。 陆钰衡向江时妤、寒夜拱手行了一礼,带着南昭棠离开了镇国公府。 “搞定了?”江时妤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轻声问身旁的寒夜。 “嗯,大伯母不必操心了。”寒夜点点头,转头看着江时妤。 “好,此后夜儿随我多多参加些宴会,咱们好好挑选一个夫婿,”江时妤思索着,认真地点下了头,“不行,我先去与你娘还有小婶好好谋划谋划。” 说完,江时妤也不管寒夜了,转身便往府内走去。 寒夜看着江时妤着急离开的背影,无奈叹了口气。 “小姐,真按大夫人说的办啊?宸王怎么办?”怀夕凑到寒夜身旁,压低声音小声问。 第22章 可有十分俊俏的公子? 夜梨斋。 怀夕走到寒夜的床前,将帷幔挂起,蹲下身子凑到寒夜跟前,伸手轻轻摇晃着寒夜,小声道:“小姐,该起了,大夫人派人来催了。” “我不想去。”寒夜转过身,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 “小五,小五,快起来啦,客人都来了。”大家一直在外面等,都不见寒夜出现,贺思瑶便直接来夜梨斋寻她,谁知道她居然都还没醒。 前些日子,户部侍郎父子二人已经被释放,家中无事,贺思瑶的心情自然好了不少。 “大嫂,我困,我不想去。”寒夜无奈地睁开眼看着贺思瑶,她有气又不能朝贺思瑶发。 “不行,今日是祖父的生辰宴,小五怎么能不出席?”贺思瑶将寒夜拉起来,吩咐怀夕快去把衣裳取来,帮她换上。 寒夜回京也一个多月了,一直以来,镇国公府与定远侯府都以寒夜身体不适推脱了所有的拜帖与请帖。 而因为之前安义侯府婚约之事,江时妤与颜若、安之月商讨决定,借老国公爷生辰宴,广邀京中少年男女,特别是之前给过拜帖的,将寒夜正式介绍给大家认识,顺便也让寒夜多认识些人。 寒夜闭着眼,任由贺思瑶与怀夕摆布,穿衣梳妆,直到人都被拉到宴客的花园时,寒夜才睁开了眼,勾起淡淡的笑,跟着贺思瑶走到颜若与江时妤身边。 “小懒虫。”江时妤拉着寒夜的手,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寒夜叹了口气,凑到江时妤耳边小声说道:“小五都说不必搞这些,小五没兴趣认识他们,祖父也说咱们自家人陪祖父吃顿饭就可以了。” “那不行,你又不乐意随我们去参加宴会,那我们只能把人都请过来,你仔细瞧瞧,有没有喜欢的?”安之月拉着寒夜往前走,不少人往她们这边看。 “小婶,你们就那么着急把小五嫁出去吗?是都不想见到我了吗?”寒夜无奈地看着安之月。 “瞎说,咱们有喜欢的就定下来,没有就继续瞧。”安之月没好气地瞪了寒夜一眼,她好不容易才回来了,他们哪里舍得那么快把人嫁出去。 “小姐,太师和师爷爷来了。”被寒夜偷偷吩咐去门口盯着的怀夕匆匆走到寒夜身边,扯了扯寒夜的衣袖小声道。 寒夜歪着脑袋看着怀夕点点头,趁机拉开了安之月的手,“小婶,大伯母,母亲,外祖和师爷爷到了,小五先过去了。” 话落,寒夜屈膝向几位行了礼,完全不管她们的挽留,带着怀夕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祖父,外祖,师爷爷。”寒夜带着怀夕来到老国公爷、温太师与洛禾身前,福身行了一礼。 “夜儿来了,”老国公爷招手让寒夜过来,笑道,“还以为夜儿在你大伯母那不过来了。” 寒夜吩咐林管家在老国公爷与温太师之间多摆置一个案几,跪坐在其间,一左一右给他们沏茶,淡笑道:“夜儿逃难来了。” “逃难?逃什么难?在家还要逃难?”温太师好笑地看着寒夜。 “大伯母她们想让夜儿想看公子。”寒夜笑着摇摇头,无奈道。 “这,哈哈哈哈,夜儿可有相中的?”温太师好奇地凑上前去问她。 寒夜给自己沏了一杯茶,轻抿一口,摇摇头,“没看。” “夜儿还是得多瞧瞧才是。”温太师不认可地摇摇头,他还是觉得寒夜在药谷待太久了,见的人太少了,才会对宸王感兴趣。 “我看啊,你们都别管了,夜儿有自己的打算。”洛禾无所谓地耸耸肩,这小丫头主意大,别人管不了她,而且,他觉得宸王那小子没什么不好的。 “京中可有十分俊俏的公子?”寒夜想了想,她也想验证一个事情。 温太师转头看向老国公爷,挑了挑眉,歪下脑袋看着寒夜,“有啊,临安王世子,京城第一才子,温柔儒雅,长相俊美,比宸王还要俊俏几分。” “是吗?那不知世子今日来了没?”寒夜好奇地看着他们。 “父亲,临安王携王妃、世子前来贺寿。”镇国公寒辰庭带着临安王南彦一、临安王妃顾佩雪与世子南陌玉过来。 老国公爷挑眉,说曹操曹操就到,余光看了一眼一旁淡定的寒夜,起身带着大家向临安王行礼。 临安王南彦一是当今圣上四弟,母亲是先帝的德妃,如今德太妃也已出宫在临安王府居住。 “老国公爷、太师不必多礼。”临安王忙伸手阻拦,示意大家都起来。 “王爷,请坐。”老国公爷伸手请临安王落座,转头看向寒夜,笑着温声道,“夜儿,别和我们老头子待在一块了,带王妃与世子去花园吧。” “是,”寒夜起身点点头,屈膝福身向各位行了一礼,走到临安王妃面前,微微福身,“王妃,世子,这边请。” “有劳寒小姐了。”临安王妃微笑着点点头,带着南陌玉跟着她往花园走去,眼神默默打量着眼前的寒夜。 果真是肖似其母,仙姿佚貌、林下风致。 待他们到了花园,便瞧见了在招呼宾客的江时妤几人,临安王妃侧头看着寒夜,笑容亲和,“寒小姐,你带陌玉四处看看吧,我自己去找你大伯母即可。” 寒夜看向江时妤的方向,她们已经发现了临安王妃的到来,正往这边走来。 “是,王妃小心。”寒夜点点头,目送临安王妃带着婢女向江时妤她们走去,见颜若关切地看着她,微笑地朝颜若点点头。 “世子可有相熟的朋友来了?不如小五送世子过去?”寒夜转身看着一直在后面安静无话的南陌玉,芝兰玉树,温如其玉。 “没有什么特别的朋友,不知寒小姐可否带陌玉四处走走?”南陌玉朝寒夜拱手,嗓音温润。 “好,世子这边请。”寒夜点点头,带着南陌玉在国公府花园四处逛逛,最后停在了池边的水榭处。 “寒小姐不如坐下歇会儿?”南陌玉见寒夜停了下来,走到她旁边,脸上挂着温文尔雅的笑容。 寒夜摇摇头,任清风吹拂,淡淡笑道:“世子该是有不少的仰慕者。” 他们走的那么短一段路,都有不少姑娘暗戳戳往南陌玉身上瞧的,现在他们停下来了,更是都往这边看了。 “他们是惊羡于寒小姐的倾世容颜。”南陌玉摇摇头,转头看着寒夜精致的侧脸。 “见过世子。”一名端庄温柔的粉衣姑娘走了过来,福身向南陌玉行了一礼。 “江小姐请起。”南陌玉点点头。 江湘灵起身,向寒夜点点头,寒夜点头回礼。 “不知江小姐有何事?”南陌玉唇角温柔,轻声问道。 “小姐。”江湘灵还未说话,怀夕匆匆而来,向几人行了礼,走到寒夜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方才,寒夜陪临安王妃、世子来花园时,把怀夕留在了温太师与洛禾处。 “世子,江小姐,小五还有事,就不打扰二位了,先告辞了。”寒夜唇角勾起,向南陌玉与江湘灵点点头,带着怀夕离去。 第23章 不能安静看戏,就滚出去 “夜儿,站在这干嘛?”江时妤正准备进中堂请老国公爷他们去开席,却见寒夜在中堂后躲着往里看,又没有进去的意思。 寒夜回头,见来人是江时妤,微微屈膝行了个礼,压低声音问:“大伯母,那个人是谁啊?” 她与怀夕来到这时,便感觉中堂内有点微妙的气氛,南冥一旁边坐着一个身着华服的公子,眉眼间染着几分阴鸷。 江时妤偷偷瞧了瞧寒夜指的方向,小声道:“宸王?宁王?五殿下?他们怎么都来了?” 寒夜挑眉,点点头,“他就是宁王啊,没请他?” 寒夜心里知道,南冥一肯定是没被邀请的,他本就不出席这些宴席,国公府阖府还都不想寒夜与他有过多接触。 “我们与宁王没交情,而且他都娶妃了,没请。”江时妤在寒夜耳边小声解释,这场寿宴主要是给寒夜相看夫婿的,像宁王南元霖这种已娶妻又与国公府没交情的,不在他们的邀请范围。 而且,他们国公府并不打算与皇家结亲,更不想被冠上与皇子结党的名号,所有的皇子都没被他们邀请。 “见过太子,见过煜王。”除了南冥一,在场的所有人都起身向刚进来的太子南元晔与煜王南元煦行礼。 “不必多礼,”太子南元晔挥手让大家起来,目光略过宁王南元霖与五皇子南元琛,最后落在南冥一身上,朝他点了点头,“皇叔也来了。” 南冥一点点头,端着酒杯轻抿一口,余光瞧见探头探脑的怀夕。 “小五,你去你娘那,准备入席。”江时妤看着中堂里的人,吩咐侍女马上去和颜若说一声,太子他们都来了,眉头紧紧皱起,握了握寒夜的手,示意她先离开。 寒夜乖巧地点点头,拉着怀夕向江时妤行了个礼,离开了此地。 镇国公寒辰庭望向江时妤,见她点头,嘴边勾起一抹笑,走上前,朝太子与南冥一的方向拱手行礼,“太子、王爷,席面已经准备好,各位请入席吧。” “好,皇叔,老国公爷、太师,请吧。”太子温和地点点头,微笑地朝南冥一、老国公爷、温太师说道。 “太子请。”老国公爷笑着伸手请太子前往宴客厅。 “各位王爷、殿下,请。”寒辰庭伸手请南冥一几人。 “各位大人请。”寒辰知脸上带笑,邀请各位大人过去入席。 因老国公爷爱听戏,江时妤她们将宴席设在戏台前,请了京城中颇具盛名的戏台班子来府里唱戏。 寒夜安坐在寒辰知后面,无视那些若有若无落在自己身上打量的视线。 “老公爷,本王祝您福如东海,松柏长青。”宁王南元霖站起身来,举起酒杯向老国公爷敬酒。 老国公爷拿着酒杯站起身来,拱手道:“谢王爷。” 话落,二人都将酒杯里的清酒喝尽。 宁王将手里的酒杯放下,歪着脑袋看向寒夜,轻声问:“敢问老公爷,那位就是贵府千金吧?” 老国公爷顺着宁王的视线看向寒夜,回过头来看着宁王,点头道:“回王爷,正是。” 寒夜听到在说自己了,心底无奈叹气,保持着脸上淡笑,起身向着宁王的方向福身行了一礼。 “早听闻寒小姐国色天香,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宁王凝眸看着寒夜,余光扫了寒辰知一眼,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王爷谬赞,下官替小女敬王爷一杯。”寒辰知拿着酒杯站起身来,挡住宁王的视线,脸上挂着淡笑。 颜若伸手握着寒夜的手,微微用力,拉着寒夜坐下。 寒夜回握了颜若的手安抚她,示意她无事。 “侯爷,不知寒小姐……”宁王喝完酒,张口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南冥一打断。 “不能安静看戏,就滚出去。”南冥一抬眸凌厉地扫了宁王一眼。 “皇叔,侄儿……”宁王心中一颤,南冥一向来不参加这些宴会,定是昭德帝吩咐他来的,他这个比自己还小的皇叔,除了他父皇,谁的面子都不给。 “二弟,还不坐下。”太子端起酒杯看了宁王一眼。 宁王看了看南冥一,瞪了太子一眼,无奈坐下。 “夜儿,嫂嫂有点不舒服,能陪嫂嫂回去吗?”贺思瑶扶着青叶抚着肚子,走到寒夜身边,低声说道。 “瑶儿可是不适?夜儿,你先陪瑶儿回去。”颜若握了握寒夜的手,面上一片着急。 “好。”寒夜朝寒辰知点点头,扶着贺思瑶往后院走去。 离开戏台范围,贺思瑶长舒了一口气。 “辛苦嫂嫂了。”寒夜轻笑,摇了摇头,扶着贺思瑶慢慢走。 “小五知道?”贺思瑶吃惊地看着寒夜,她还没说什么,寒夜怎么就知道了。 “嫂嫂是带小五离开漩涡之中。”寒夜点点头,唇边淡笑,方才贺思瑶说不适时,她便摸了贺思瑶的脉搏,并无碍。 这群不请自来的贵客是冲她来的,或者准确的说,是冲镇国公府独女来的。 “嗯,”贺思瑶点点头,在寒夜耳边小声说,“是夫君让我借口不适带妹妹走的。” “谢谢哥哥嫂嫂了。”寒夜直接带着贺思瑶回到了夜梨斋,吩咐怀夕另外给她们俩备些吃。 贺思瑶摇摇头,在寒夜身边坐下,轻声道:“那里气氛太过沉闷,我都要吃不下去了。” “辛苦嫂嫂了,”寒夜给贺思瑶沏上一杯茶,放到她眼前,“待会儿就有的吃了。” “好。”贺思瑶握着茶杯,目光盯着寒夜的脸,勾起一抹大大的笑。 “好看吗?嫂嫂。”寒夜唇角微勾,抬眸看着贺思瑶。 “好看,秀色可餐。”贺思瑶看着寒夜,不停地点头。 “那嫂嫂多看看,别饿着了。”寒夜撑着下巴,歪着脑袋好笑地看着贺思瑶。 “小姐,大少夫人,用膳了。”怀夕与青叶带着几个侍女端着饭菜上来,先给她们俩舀了一碗汤。 贺思瑶接过汤碗,慢慢搅动着汤勺,蹙眉嫌弃道:“被他们这么一搅和,大家都知道他们对妹妹有兴趣了,还有谁敢和他们抢。” 来国公府给老公爷祝寿,还特地提寒夜,不就是提醒在座的人,他们看上寒夜了吗? “嫂嫂不必忧心,有大伯与爹爹在呐。”寒夜倒是不太在意,听说她爹可是能与昭德帝闹的人,他们就算想娶,她爹可不乐意把女儿嫁给他们。 太子带着煜王来,不见得是对她有兴趣,但一定不愿宁王或者五殿下娶她。 而且,南冥一不也在吗? “妹妹,宁王那人,你要小心防着。”贺思瑶压低声音在寒夜耳边细语。 寒夜挑眉,她记得南冥一与她说过,宁王是卫贵妃的儿子,贺思瑶的母亲与卫贵妃是姐妹,这么算的话,那宁王就是贺思瑶的表哥。 贺思瑶叹了口气,在寒夜身边继续说:“我爹爹说,宁王心思过于阴沉,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都要得到。” “好,小五知道了,嫂嫂放心。”寒夜点点头。 第24章 阿卿见到他可欢喜? 入夜,月色朦胧,凉如水。 “王爷,夜闯姑娘家闺阁,很容易挨揍的。”寒夜屈着左腿,左手随意搭在左膝上,手里拎着一只酒壶,出言调侃落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 “这是屋顶,没闯闺阁。”南冥一无所谓地拿走寒夜手里的酒壶,仰头饮了一口。 “南冥一,那是我喝的。”寒夜言语嫌弃地瞪了南冥一一眼,夺回他手里的酒壶,轻呷一口。 “酒不错。”南冥一点点头,伸手又要抢寒夜手里的酒壶。 “今日王爷都喝了不少了吧,不能喝了,伤口还未痊愈。”寒夜躲开他的手,一双美眸瞪着他。 “好,听阿卿的。”南冥一挑眉,把手收回,安静地坐在她身边。 “王爷找我可是有事?”寒夜转头看着南冥一的侧脸,唇角微勾。 “想阿卿了。”南冥一转过头看着寒夜。 “今日王爷才见过我。”寒夜把另一只腿也屈起,脑袋枕在手臂上。 “没与阿卿说上话。”南冥一学着她的样子,与她平视,看着她的眼睛。 寒夜轻笑,伸手捏了捏南冥一的脸,轻声道:“笑一个。” 闻言,南冥一把嘴角勾起,笑意漾上眉眼间,“阿卿不必在意宁王他们,有我在。” “嗯,”寒夜点点头,手指还摩挲着南冥一的脸,小麦色的肌肤带点粗糙,“我知道。” “卫左相倒了,贵妃失宠,宁王急着拉拢新的盟友,宁王与你嫂嫂是表兄妹,阿卿回来了,镇国公府是他最好的选择。”南冥一任由她在自己脸上乱动,耐心地解释给她听。 “他都有正妃了,单这点,爹爹这关他就过不了,除非,圣上赐婚。”寒夜的手指描绘着南冥一的眉眼,他的眼里如今只装进了自己。 “皇兄不会给你赐婚。”南冥一摇摇头,坚定地看着她。 “听闻爹爹与圣上感情甚好,是不是若爹爹不同意圣上就给我赐婚,爹爹会与圣上吵?”寒夜想到她家亲爹可能大闹御书房,不由莞尔。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南冥一拉下寒夜的手紧紧握住,凝眸望着寒夜,似乎要把她看入深渊,“皇兄知道我心悦阿卿,不会把阿卿赐婚他人。” 寒夜低头浅笑,眨了眨眼,看着他道:“今日我见到临安王世子了,人如其名,陌上人如玉。” 南冥一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眼底闪过一丝紧张。 “原以为,我是看上你这张脸了,所以我啊,特地去瞧了瞧世子的模样,确实比王爷你更俊美几分,还多了几分温文儒雅的气质,我对这种气质甚是舒心。”寒夜举起酒壶,仰头将壶里的酒喝尽,酒壶扔在一边。 “阿卿见到他可欢喜?”南冥一捏着她的手指,低声问道。 寒夜摇了摇头,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摸上他的脸,柔声道:“看着世子,没什么感觉,但怀夕告诉我王爷来了,我便心生欢喜。” 南冥一唇角勾起,把脸往她的掌心里蹭了蹭。 “嘭”的一声,瓷器从高处摔落,寒夜无辜地眨了眨眼,下意识把在南冥一脸上的手往后挪了挪捂住他的耳朵,用自己空着的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小姐!你在屋顶喝酒又乱扔酒壶!”怀夕气急败坏的声音从下面传来,“要是砸到人了怎么办!” 寒夜耸了耸肩,朝南冥一眨了眨眼。 “王、王爷,你什么时候来了?”在下面叉着腰的怀夕震惊地看着寒夜身边的南冥一。 寒夜把捂着耳朵的手都收回来,看着下面的怀夕,轻声道:“怀夕,把碎片扫一下,然后再去取几壶酒来。” “王爷,你管管小姐,她还要喝酒。”怀夕看着南冥一抱怨,她现在是知道了,宸王才能管得了她家小姐。 “阿卿,不喝了。”南冥一握着她的手轻声哄着。 “爹爹与大伯父他们该来了,王爷该走了。”寒夜没有答应,挑了挑眉调侃道。 “阿卿。”南冥一没有动,依旧看着她。 “好,我不喝,给爹爹他们喝,”寒夜无奈点头,吩咐怀夕,“再多沏一壶茶。” “是。”怀夕点点头,小跑进杂物房,取出笤帚与簸箕,将地上的碎片清扫干净。 “那我先走了?”南冥一看着寒夜,眼中流露出不舍。 “嗯,我会去看你。”寒夜点点头,眉眼温柔,捏了捏南冥一的脸。 “小姐,酒放哪啊?”怀夕手里拎着几壶酒,仰着脑袋朝寒夜喊。 “王爷,你可能挨得住爹爹他们三人的拳头?”寒夜没理怀夕,戏谑地看着还不愿动的南冥一。 南冥一叹了口气,若是能还手还勉强能挨得住,但这是不能还手的,一个定远侯都不够他挨的。 南冥一悠悠站起身来,拉着寒夜的手慢慢松开,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小姐!”一直没等到寒夜的回话,怀夕扯着嗓子继续喊。 “怀夕,你家小姐又惹你啦?”寒辰阑清亮的嗓音悠悠而来。 怀夕温声转过身去,寒辰庭三兄弟并肩走进了夜梨斋,拎着酒壶福身行礼,“国公爷、侯爷、三老爷。” “起来吧,”寒辰知看着怀夕手里的几壶酒,无奈摇摇头,他家闺女还真是个小酒鬼,抬头看向屋顶,果然寒夜正在屋顶朝他们招手,“小酒鬼,又喝上了?” “那是给爹爹你们准备的,你们想在哪里聊?”寒夜摇摇头,摊着手示意自己没有。 “就依小五的喜好来吧。”寒辰庭足尖一点,上了屋顶,坐在寒夜身边。 寒辰知挑了挑眉,拿过怀夕手里的几壶酒,也上了屋顶,坐在寒夜另一边,递了一壶酒给寒辰庭。 寒辰阑看着二话不说就上了屋顶的两人,无奈叹了口气,跟着上了屋顶,“怀夕,你下去休息,不必管我们了。” “小姐,茶还要吗?”怀夕点点头,抬头看着寒夜,她还记得方才寒夜要她沏茶的。 “不必了,你去睡吧。”寒夜摇摇头,手里已经握着寒辰知给她开好酒塞的酒壶。 “是。”怀夕屈膝向他们行了礼,回了屋内。 “夜儿知道我们会来?”寒辰庭仰头尝了一口酒,点了点头,“这酒不错啊,哪买的?” “夜儿猜你们会来,”寒夜点点头,淡淡抿了一口酒,轻声道,“怀夕酿的酒,回头给大伯父与小叔送些去。” “爹爹没有?”寒辰知尝了一口,的确不错。 “爹爹自己走两步过来拿,院子隔得也不远。”寒夜无奈看了他一眼,两根手指勾着壶口,拎着酒壶晃悠。 “小五,今日对几个皇子有什么印象?”寒辰阑拿着酒壶与寒辰知的碰了碰,望着寒夜的侧脸问出今日的目的。 他们三兄弟虽不愿寒夜与皇家有牵扯,但还是要先问问她的意见。 第25章 宸王这条路很难走了 寒夜淡淡喝了一口,摇了摇头,“没印象。” 寒辰庭三兄弟闻言点点头,碰了碰酒壶呷了一口酒。 “怎么了?咱们家需要和皇子联姻了?”寒夜调侃,好笑地看着他们。 “想什么呢?不需要。”寒辰知没好气地看着寒夜,看见寒夜唇边勾起一抹微笑。 “夜儿,你现在就像饿狼堆里的一块肥肉,很多人都盯着你,你夫婿是谁,很多人都看着。”寒辰庭认真地与寒夜分析。 他知道自己家的小五,不像普通闺阁家的小姐,不是只能依靠家里庇护,更不是任由家里摆布的人,这些事她能知道。 而无论她最后怎么选,他们都会支持她,这是他们兄弟三个商量了一晚上的结果。 “大伯父,这个比喻,有点恶心。”寒夜嘴角抽了抽,她怎么瞧都不像肥肉吧? 寒辰庭嘴边的话被噎住,无奈地摸了摸鼻子。 “意思就是你大伯父那个意思,无论是太子还是宁王,都想拉着你把我们家带到他们的阵营,爹爹和大伯、小叔都不想夜儿的感情被利用,去作为他们手里的一把刀。”寒辰知望着寒夜的侧脸沉声说道。 “夜儿,咱们家的状况也比较复杂,你大伯父与你爹爹一直备受圣上重用,你大哥是太子伴读,你大嫂又是宁王的表妹,有一种诡异的平衡感,而你的出现,是他们打破这个平衡的契机。”寒辰阑也坐直了身子,看着寒夜低声说道。 寒夜点点头,望着天边的明月,轻声问:“咱们家,是不是有兵权?” 他们家的官职大多是武官,就算有爵位,爵位都是虚的,实权才是被拉拢的吸引力,那么除了寒辰庭与寒辰知能在昭德帝那说上几句话以外,最大的可能,便是兵权了。 寒辰庭三兄弟面面相觑,点了点头,“你爹手上有。” 寒夜挑挑眉,举起酒壶喝了一口,沐浴在月光之下,淡淡道:“宸王手上也有吧?” “宸王?是,他有。”寒辰知不明白寒夜为何突然提到南冥一,但还是回答她。 “所以,大伯父不想小五与宸王交往,是不想引起圣上忌惮?”寒夜转头看向寒辰庭。 “这个不重要,若小五是心悦宸王的,这个事情也好解决,你爹把兵权交出去就好了,咱们家也不靠那点兵权在京中立足。”寒辰庭无所谓地耸耸肩,真诚地看着寒夜,柔声道,“大伯父是觉得宸王太过寡情,怕夜儿受委屈。” 寒夜不由轻笑,拿起酒壶与寒辰庭碰了碰,仰头喝了一口,“大伯父放心。” “大伯父相信你,无论你如何选择,大伯父都站在夜儿这边。”寒辰庭笑着点点头,仰头喝了一口酒。 寒夜的这几句话听来,他之前悬着的心可以放下了,他的宝贝侄女就是看上人家宸王了。 “等一下,你们在说什么?夜儿不就是从宸王那拿回了以前的玉佩吗?还有什么交情?”寒辰知听得一头雾水。 他知道寒夜认识南冥一,但如今听着怎么还不只是认识那么简单?再往久远去想,不就是小时候见过?都离开十年了,还能有什么交情? “小五,你们的意思是,你对那几个皇子没兴趣,但对宸王有兴趣?”寒辰阑震惊地看着寒夜。 寒夜转过头看向一同看着自己的爹爹与小叔,眨了眨眼,坦诚地点点头,“若是南冥一做你们女婿,你们可还乐意?” “不,不行,”寒辰知皱着眉立马反对,又马上解释,“爹爹不是不舍得兵权,而是,而是宸王这家伙有什么好的?有时候一块共事我都受不了他,还想做我女婿?他?不行,不行。” “小五回来时间还短,见的人少,不如从明天起,小五都随小叔出门,咱们多认识些青年才俊。”寒辰阑蹙着眉头,看着寒夜摇摇头。 寒夜轻笑,喟叹道:“看来,宸王这条路很难走了。” “夜儿,你真的没骗爹爹?”寒辰知还是不敢相信地看着淡然的寒夜,他的女儿有点过于平静,今日宸王来了,也没见她有什么不同。 “我不是见过了陆钰衡与临安王世子吗?还是宸王更得我心。”寒夜摇摇头,拿着酒壶与寒辰知、寒辰阑的碰了碰。 “小五,是不是宸王对你做了什么?”寒辰阑紧张地看着寒夜,他还是觉得肯定是他们家小五涉世未深受人蒙骗了。 “没有,”寒夜挑眉,长叹一口气,“这件事,日后再议,你们今日不是来聊这个的。” “怎么不是聊这个,本来就是聊夜儿未来夫婿之事。”寒辰阑蹙着眉道。 “你们主要想与小五说如今朝堂局势,夫婿之事就是顺带。”寒夜无奈,今日太子与宁王突然造访,想将他们家拉入局,他们也怕寒夜被他们利用。 “该说的也说完了,现在就说宸王之事。”寒辰知皱着眉不让寒夜转移话头,他好好一闺女,才回来多久,怎么就被宸王拐了? “不是还有太子与宁王争储之事还没说?”寒夜撇了撇嘴,将酒壶里最后一口酒喝完。 “你不都已经知道了?圣上身体康健,那皇位他还能坐个几十年,用不着替他操心。”寒辰知摆了摆手,如今他闺女的事比较重要。 “二弟,注意言辞。”寒辰庭无奈地提醒寒辰知。 “我说爹爹,你看大伯父多淡定,你只要相信小五就好了。”寒夜无奈翻了个白眼,她爹怎么那么执着? “这,大哥你……”寒辰知看了自家大哥一眼,他怎么觉得大哥之前就知道了些什么? “二弟三弟,小五不是还没定下要嫁吗?着什么急?”寒辰庭淡定地喝着酒。 “这,大哥,夜儿,”寒辰知看了看寒辰庭,又看看寒夜,终究叹了口气,仰头灌了自己一大口酒,“不行,明日我得进宫问问圣上。” “爹爹。”寒夜无奈地看着寒辰知。 “夜儿别管你爹,他本来也要进宫向圣上秉明太子与宁王来国公府之事。”寒辰庭安抚着寒夜。 寒辰知进宫,一是表明国公府无意与皇子结亲,二是让圣上管管他几个儿子,这事寒辰知去干比较合适。 寒辰庭晃了晃手里空了的酒壶,“夜儿,还有吗?再来一壶?” “有,我去给大伯父拿。”寒夜点点头,起身跃下屋顶。 “夜儿,小叔与你爹也要。”寒辰阑探着脑袋朝寒夜嚷道。 “好。”寒夜的声音悠悠传来,渐行渐远。 “大哥、二哥,若夜儿真喜欢上宸王了,该怎么办?”寒辰阑把空了的酒壶放在一边,看着自家两个哥哥。 “能怎么办?她现在就是告诉我,她看上人家宸王了,我就那么一个闺女,除了给她撑腰我能怎么办?”寒辰知把酒喝完,没好气地将酒壶扔在一边。 “先看看吧,夜儿认识宸王也不久,我们对宸王了解也不深,”寒辰庭点点头,转头看向一脸纠结的寒辰知,“阿知也探探圣上的口风。” “嗯,我知道。”寒辰知点点头,看着拎着几壶酒跃上屋顶的寒夜。 “来,爹爹。”寒夜眉眼带笑,递了一壶酒给寒辰知。 第26章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女儿了? 皇宫,御书房。 “参见圣上。”寒辰知恭敬地向案桌后的昭德帝行礼。 “起来吧,坐。”昭德帝头也没抬,批着手里的折子,挥挥手示意他自己坐。 良久,昭德帝都没听见寒辰知说话,疑惑地抬起头来,见他依旧站着没有动,想了想便知道他来干嘛的了,叹了口气,摆了摆手,“李福全,你们都先下去。” “是。”李福全向昭德帝行了一礼,带着御书房里的宫女太监都退了出去。 “昨日太子与宁王打扰老国公爷寿宴了,”昭德帝把笔放下,走到旁边的软榻上坐下,沏了两杯茶放在榻上的矮几上,“过来喝茶。” “是,谢圣上赐茶。”寒辰知点点头,拱手行了一礼,在昭德帝对面坐下。 “当年朕想给夜儿与太子定下婚约,你就说过夜儿不会嫁给朕的儿子,朕都记得,你不必在意他们。”昭德帝淡定地喝着茶,“朕会警告他们的,别去打夜儿主意。” “圣上看好你的几个儿子。”寒辰知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后,拿着茶壶给昭德帝空了的茶杯倒上茶。 “夜儿会医又会武,也是个机灵的,他们几个算计不了夜儿。”昭德帝知道寒辰知担心什么,就怕寒夜迫于无奈不得不嫁。 寒辰知眉头一蹙,看着昭德帝,沉声道:“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女儿了?” 寒夜不过回来了一两个月,不爱出门,这些日子也就去过温府与宸王府,昭德帝应该是没见过她的,怎么会知道她会武还会医?就算觉得她会与洛禾学医,又如何知道她会武? 昭德帝轻咳两声,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在小十九那见过。” “宸王?”寒辰知眉头皱得更紧,昭德帝也不是没事会出现在宸王府的,夜儿不是就去宸王府取过玉佩吗? “小十九在左相府中毒,我在宸王府见的夜儿,夜儿与竹心是长得一个模样,我想认不出都不能。”昭德帝拿起茶杯放在唇边,抬眸看着寒辰知阴沉的表情。 “圣上的意思是,上次宸王中毒,是夜儿给他解的毒,而非洛先生?”寒辰知冷眼看着昭德帝,之前他与自己说是多亏了洛禾救了南冥一。 “是,给夜儿的谢礼我还没找到理由给夜儿送去,正好你待会都带回去。”昭德帝点点头。 他就是为了不让寒辰知妨碍南冥一与寒夜相处才骗寒辰知,要给寒夜的赏赐都准备好了但还没送,怕寒辰知看见了会猜到。 若是寒辰知一开始就知道了,肯定会想办法阻挠的,他一直不想寒夜与皇家扯上关系。 南冥一好不容易遇上喜欢的姑娘,有娶妻的念头,他作为皇兄,当然是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儿子你看不住,弟弟你也管不住,你早就知道你弟弟对我女儿动心思了?”寒辰知在心里不断提醒着自己眼前的人是皇帝,不可以冲动,忍着怒火问道。 本来他就想昭德帝没必要特地让南冥一去老国公爷的寿宴,昨夜听了寒夜的话他就想到,南冥一根本不是受昭德帝的命来的,和宁王他们一样,就是冲着寒夜来的。 昭德帝摸了摸鼻子,心虚道:“这,这也不是很久,夜儿回来也没多久嘛,就解毒那会知道的。” 寒辰知拿起茶杯一饮而尽,深吸了一口气,“你弟弟都一把年纪了,我女儿才十六,而且,差辈了不知道吗?” “诶,小十九不就才二十吗?哪里一把年纪了?他若是一把年纪了,我俩是该入土了?”昭德帝不满地反驳。 “别人二十,孩子都会走了,年纪还不大吗?”寒辰知嫌弃地看了昭德帝一眼,给二人倒上茶。 “你二十的时候,不也还没娶妻吗?”昭德帝继续反驳道。 “我那时候是在替谁征战沙场才没娶妻的?”寒辰知怒目瞪着昭德帝。 昭德帝被堵得无语,长叹一口气,劝说道:“阿知,年轻人的事我们就别掺和了,若夜儿不喜欢小十九,小十九也不会强迫她,但若他们两情相悦,我希望阿知你也不要棒打鸳鸯。” “若不是为了我闺女高兴,我早就去揍他了,还来找你?”寒辰知没好气地看着昭德帝。 昭德帝唇角勾起,轻声道:“我向你保证,只要夜儿不点头,你不点头,我这边不会有任何的赐婚。” “行了行了,”寒辰知摆摆手,懒得与昭德帝再谈这个堵心的内容,沉声道,“暗影阁你打算如何?不是说先不动吗?可是分舵都被端了。” “这个我也问过小十九了,他说是暗影阁内部的事宜,不是他动的,我们不必管,而且,以后也不必担心暗影阁。”说起正事,昭德帝也严肃起来。 “为什么?宸王为何对暗影阁如此放心?”寒辰知虽信得过南冥一,但这件事他实在没想明白,暗影阁参与了左相的事,还差点把南冥一毒死,劫狱未遂,正是一把端了暗影阁的好时机。 当初和他们可是说好了,暗影阁不会参与到朝堂之争的,如今是暗影阁的人先踩红线进来的,可不能怪他们动手了。 以南冥一有仇就报的性子,居然说不用管暗影阁? 昭德帝摇摇头,他也不懂南冥一为何如此断定,“你说,会不会是小十九已经有人混进了暗影阁?掌握了他们的动向?” “我看不会,”寒辰知不认同地摇摇头,“在他们有人与卫长德合作之前,暗影阁已经是一个收钱办事的主情报江湖组织,朝堂也是默许他们存在的,我们的情报网不比他们的弱,没必要浪费人力与精力去混进他们内部,与其浪费那个时间,还不如直接端了干净。” “你说的也对,掌握他们的动向,对我们来说意义不大。”昭德帝点点头,蹙了蹙眉头,“那小十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想先留着,以后收为己用?” “卫长德出事以后,我们已知的暗影阁分舵几日之内全没了,整个暗影阁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寒辰知蹙眉分析,喝了一杯茶润润嗓子,低声继续道,“宸王怎么会知道是暗影阁内部的事?江湖仇杀难道没可能吗?暗影阁从前的仇人可不少,宸王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小十九应该是知道的,但他到底如何知道,又知道些什么就不得而知了。”昭德帝摇摇头,朝外面叫了李公公再沏壶茶来,调侃道,“现在小十九肯定想着如何讨好你,不如你去问问?我问他他也没回答我。” “哼,”寒辰知冷笑一声,接过李公公手里的茶壶,给昭德帝沏了杯茶,嫌弃地翻了个白眼,“暗影阁劫狱那天我就问过了,他说他是猜的,那时候他毒都解完了吧。” 昭德帝嘴角抽了抽,南冥一怎么不会抓着机会讨好未来岳父? “既然暗影阁还在,难保还有没有暗影阁的人暗中与宁王联络。”寒辰知挑了挑眉,戏谑地看着昭德帝。 “若他还不想让朕省心,那朕也不和他讲什么父子情分了。”昭德帝眼神变得幽暗,手指敲着案几。 第27章 你真的看上宸王吗? 夜梨斋。 寒夜无奈地看着自己对面一脸哀怨的寒辰知,挥挥手让怀夕先下去,沏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爹爹,都知道了?” 寒辰知从宫里回来,身上的朝服都还没换就来自己这了,周身的怨气实在是难以忽视。 “小五之前去温府,其实都去了宸王府。”寒辰知凝眸看着寒夜,叹气道,“小五你去了就去了,为何要欺瞒爹爹?” “宸王中毒,不是不能被外人知道吗?”寒夜无辜地眨着眼睛。 “爹爹是外人吗?”寒辰知没好气地看着她,又不舍得对她生气。 “小五也不知道爹爹知道王爷中毒,若是知道,定不会瞒着爹爹。”寒夜伸出手指小心地把寒辰知面前的茶杯往他那戳了戳,“爹爹喝茶。” 寒辰知看着她的小动作,本来对她就没多少气,心一下便软了下来,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爹爹也不是要管着你,一直以来你想如何爹爹都由着你,但京城可不比药谷,处处暗藏着危险,爹爹担心夜儿的安危。” “爹爹放心,夜儿能保护好自己,宸王府也不是什么危险的地方。”寒夜点点头,拿起茶壶给寒辰知续上茶。 “两次回温府都是去宸王府了?”寒辰知的手指敲了敲桌面,看着寒夜问道。 寒夜摇摇头,坦诚地看着寒辰知,“没,除了拿玉佩,就替王爷解毒去过宸王府,爹爹放心,王爷未曾欺负我,不信你可以问问怀夕。” 寒辰知无奈地看着寒夜平静的脸,从昨夜开始,她就那么淡定地和他们谈论她看上宸王了,脸色都没有一丝变化,也不能怪他没想过自己闺女心上有人,别人家闺阁姑娘应该不能那么淡然吧? “夜儿,你真的看上宸王吗?爹爹怎么觉得不像啊,提起他,你也没什么动容。”寒辰知还是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他家闺女提起所谓的心上人怎么一点娇羞的感觉都没有? 寒夜挑眉,疑惑地看着寒辰知,双眸蕴含着满满的求知,“那该如何才是看上宸王的表现?” 寒辰知愕然地看着寒夜,凑上前去,语气里带着难掩的喜悦,“那夜儿是不是还没有真的喜欢上宸王?” 寒夜略有些茫然地看着寒辰知,眨了眨眼没说话。 寒辰知唇角不由勾起,他就说嘛,他都不喜宸王,他的亲闺女如何会喜欢上? “没事,咱们多认识几个人,真遇上喜欢的,就懂了。”寒辰知欣慰地勾着唇角,眉眼舒心地安慰寒夜。 寒夜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摇了摇头,给寒辰知续上茶,轻声道:“这种表现爹爹是不是就欢喜些?” 寒辰知嘴角的弧度渐渐敛去,小丫头居然还耍他? “爹爹,当我听到他中毒了,看到他了无生气地躺在那,心里的那股疼痛感,我便知,我不是只是觉得他与其他人不一样,不是只是想调戏他而已。”寒夜唇边淡笑,手指摩挲着茶杯,低头看着茶水涟漪。 “之前我曾问过嫂嫂什么是喜欢,我也曾觉得我对南冥一谈不上喜欢,但那时候我也没有意识到,我从来只对着他才想调戏,才想惹他笑,才想逗他有更多的表情,其他人,我何曾有这样的心思?” 寒夜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寒辰知,“爹爹,我遇见的人并不少,我不是一直只待在药谷的人,我知道自己对南冥一的感觉到底是什么,也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不过爹爹你放心,夜儿的夫婿,一定要爹爹点头,才能进我们家的门。” 寒辰知看着她,叹了口气,孩子终归是长大了,温声道:“但夜儿你要知道,就算他是宸王,夜儿也不必怕他,断不要让自己受委屈。” 南冥一这个人,他也算是看着长大的,其实除了不太爱说话神情淡漠,其余的都挺好,只是这就要拐走他的宝贝闺女,他心里很不爽,极其的不爽。 “嗯,夜儿知道的,夜儿有爹爹撑腰。”寒夜笑着点点头,难得俏皮地眨了眨眼,“爹爹想如何考验他就如何考验,只要夜儿能治回来一个完整的就好。” 寒辰知一愣,随即朗声大笑,“哈哈哈哈,这可是夜儿说的,到时候可不能心疼他就怨爹爹。” “嗯,夜儿说的。”寒夜点点头,拿起茶杯与寒辰知碰了一杯。 “侯爷,夜儿。”颜若从外面匆匆而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太监。 “见过侯爷。”小太监向寒辰知行了一礼。 “公公请起,可是圣上有事找我?”寒辰知打量着眼前的小太监,并不是御前的人。 “回侯爷,奴婢是在七公主身边服侍,奉命请寒小姐进宫。”小太监摇摇头,福身看着寒夜道。 “找我?”寒夜挑眉,想了想七公主是谁,好像是之前来府里找过陆钰衡的那个,她记得七公主那双喜欢盯着她看的大眼睛。 “是,烦请寒小姐随奴婢走一趟。”小太监点点头。 “不知七公主找小女何事?”寒辰知眼神凌厉地看着小太监。 “奴、奴婢不知。”小太监被寒辰知的眼神吓得低下了头,声音轻颤。 “好,我随公公走一趟。”寒夜安抚地看了寒辰知与颜若一眼,起身朝小太监点点头。 “我陪夜儿一块去。”颜若拉着寒夜的手,轻声道。 “不必了,夜儿自己去就行了,母亲不必担心。”寒夜拍了拍颜若的手,摇了摇头。 “但是……”颜若不同意地蹙了蹙眉头。 “夜儿自有打算。”寒辰知走到颜若身边,揽着她的肩膀。 寒夜点点头,朝寒辰知与颜若福身行了一礼,看着小太监,“劳烦公公带路。” “是,侯爷,侯夫人,奴婢就先告辞了。”小太监向寒辰知、颜若行礼,跟着寒夜离开了夜梨斋。 看着寒夜跟着小太监离开的背影,颜若担心地往寒辰知身上拍了一巴掌,“夜儿没进过宫,你怎么不让我陪她一起去?公主也不知道会对夜儿做什么。” 寒辰知握着颜若的手,牵着她的手往他们的院子去,安抚道:“待会我进趟宫接夜儿回来,七公主虽有些娇纵,但不是不讲理的人,不必担心。” “你可得把我女儿完完整整带回来,若是伤着了一根头发,我都跟你没完。”颜若被寒辰知牵着走,恶狠狠地盯着他。 “夫人放心,为夫保证夜儿一定不会有事。”寒辰知点点头,将颜若带回平湖居后,自己也离开向宫里去。 * 芳华宫。 “臣女见过公主。”寒夜向七公主南昭棠福身行礼。 “妹妹不必多礼。”南昭棠上前伸手要扶寒夜起来,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 寒夜点点头, 不露痕迹地躲开南昭棠的手,站直了身子,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不知公主找臣女所为何事?” “妹妹你先坐。”南昭棠在窗边的软榻上坐下,招着手让寒夜也过来坐。 寒夜点头,走到南昭棠对面坐下,柔声道:“公主若不嫌弃,唤臣女一声夜儿吧,臣女担不起公主一声妹妹。” “是,妹,夜儿想得周到。”南昭棠点点头,吩咐宫女去准备茶水点心。 “公主?”寒夜坐着,却一直没等到南昭棠说话,挑眉疑惑地看着她。 南昭棠托着腮目不转睛地看着寒夜精致美艳的脸,挥了挥手,“等会儿再说,本宫先好好看看你,真好看。” 第28章 你竟然敢摔本宫! 一炷香过去了,寒夜已经喝完两盏茶,南昭棠依旧托着下巴看着她,丝毫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公主若是没事,臣女就先告退了。”话落,寒夜作势就要起身。 “诶诶,”南昭棠闻言,魂马上就回来了,连忙伸手制止她,“别,别走啊,本宫这就说。” “公主请说。”寒夜看着南昭棠,唇边挂着淡淡的笑。 “快晌午了,我们边用膳边说?”南昭棠眨着大眼睛,巴巴地望着寒夜 “好,谢公主。”寒夜点点头。 南昭棠笑得眉眼弯弯,连忙吩咐宫女传膳。 “夜儿,你也知道安义侯夫人很想阿衡娶你。”南昭棠搅着宫女舀给她的鸡汤,闷闷地说道。 寒夜点点头,小口尝了尝鸡汤,柔声道:“公主放心,我与陆公子都对彼此无意,也都说清楚了,不会有婚约的。” “本宫知道,可是,可是就算阿衡已经和侯夫人说清楚了,侯夫人还是执意想要阿衡娶你。”南昭棠委屈巴巴地看着寒夜,手里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陆公子可告诉侯夫人,他心悦公主?”寒夜抬眸看着南昭棠,夹起一块藕片。 “说了,可是侯夫人一定要阿衡履行诺言,无论说什么都要娶你进门,本宫能怎么办?”南昭棠眼眶开始泛红,扁着嘴看着寒夜。 寒夜挑眉,犹豫地问:“所以公主寻我来,是想我如何?” 南昭棠看着寒夜,轻声道:“阿衡与本宫说,侯夫人觉得阿衡就是搪塞她的,说是本宫与阿衡施压让夜儿不要这个婚约了,一定不是你的本意,她还会去找夜儿,所以阿衡让本宫与夜儿说一声,让夜儿有心理准备。” “好,”寒夜点点头,明白了南昭棠的意思,“就算公主与陆公子不说,若是侯夫人找我说这事,我也会与侯夫人说清楚的。” 寒夜倒也没想到,安义侯夫人还那么执着于与她娘的约定,陆钰衡最终还是没说服她。 “麻烦夜儿了。”南昭棠感激地看着寒夜。 “公主用膳吧。”寒夜加了一勺热汤到南昭棠的碗里。 “嗯,谢谢夜儿。”南昭棠唇角勾起,终于开始用膳。 用完膳后,在南昭棠的软磨硬泡下,寒夜答应她与她一同去御花园走走消消食。 “这不是七皇姐吗?”寒夜与南昭棠站在湖边吹风时,一道娇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南昭棠翻了个白眼,勾起唇角,转过身看着身后的来人,“八皇妹那么有雅兴来御花园。” “见过八公主。”寒夜也转过身来,屈膝向南昭茜行礼。 南昭茜朝前走了两步,也不叫寒夜起,在她身边打量着她。 “夜儿你起来。”南昭棠伸手将寒夜拉起来,嫌弃地瞪了南昭茜一眼。 “七皇姐这是什么意思?本宫叫她起了吗?”南昭茜按着南昭棠拉着寒夜的手,恶狠狠地瞪着南昭棠。 “本宫让她起。”南昭棠也丝毫不让,抬起下巴垂眸瞪着南昭茜。 寒夜看着左右两位互不相让的公主,自己的手臂被紧紧抓着挣脱不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二位公主,不如先松开,这是湖边,不安全。” “你闭嘴!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南昭茜凶狠地剜了寒夜一眼。 “你凶她干嘛!”南昭棠一把扯开南昭茜的手,把寒夜拉到自己身后。 “别说凶她,本宫就算打她骂她又如何?”南昭茜看着被南昭棠护在身后的寒夜,伸手就往南昭棠肩上推了一把。 南昭棠睁大眼看着自己被推了一把的肩头,也不示弱地就上前推了南昭茜一下,“你还推本宫?” “推你怎么了?”南昭茜被推地向后踉跄了几步,站稳后,心生怒火,上前就又要推南昭棠,两人都抓着对方的手互相拉扯着。 寒夜看着眼前瞬间发生的一切,心生无奈,连忙上前阻止,“两位公主,冷静一下。” “你走开!用不着你管!”南昭茜转头朝寒夜怒吼,抓着南昭棠的手愈发使劲。 “啊!”南昭棠脚下一滑,整个人就向后往湖里掉,一双手拉着南昭茜,拽着她一起往后倒去。 “啊!”南昭茜被拽着往前摔去,忍不住也尖叫出声。 “公主!”周围的宫女吓得大声喊叫。 寒夜连忙伸手将南昭茜拉住,使劲将她往回带,另一只手揽住南昭棠的腰,稳住她往后倒的身子。 宫女们连忙接住南昭茜,寒夜松开拉着南昭茜的手,揽着南昭棠的腰将人带到自己怀里,南昭棠被一瞬间的变故吓得深深吸了一口气。 “南昭棠!”南昭茜被宫女们扶稳后,缓了缓方才受到的惊吓,推开扶着自己的宫女,恼怒地向南昭棠二人走去,伸手就要把她们往湖里推。 寒夜不由蹙眉,揽着南昭棠的腰往旁边一转,躲开了南昭茜的手,而南昭茜因为扑了空,整个人往湖里摔,寒夜伸手拎着南昭茜的后衣领,将人拉回来了便松手,而南昭茜因为没站稳摔倒在地上。 “公主!”南昭茜的宫女连忙将她扶起。 寒夜揽着南昭棠,带着她远离湖边。 寒夜生得高挑,南昭棠被她揽在怀里,脑袋靠着她的肩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你竟然敢摔本宫!”南昭茜被宫女扶起来后,愤怒地瞪着寒夜,“来人,给本宫将她抓起来!” “本宫看谁敢!”南昭棠从寒夜怀里出来,挡在了寒夜面前。 “都闹够了没有!”昭德帝威严的声音从不远处而来,身后还跟着寒辰知。 “儿臣见过父皇。”南昭棠与南昭茜连忙迎了上去,福身向昭德帝行了个礼。 “参见圣上。”寒夜在她们身后,福身行礼。 “夜儿你起来,”昭德帝笑着朝后面的寒夜点点头,转而敛去笑容,阴沉着脸看着面前的两个女儿,“堂堂的公主,竟然在湖边打架,若不是夜儿,都想去湖里泡上一泡了是吗?” 寒夜进宫没多久,寒辰知就来到了御书房,告知了昭德帝,南昭棠宣了寒夜进宫之事。 昭德帝马上派人探知了芳华宫的情况,知道南昭棠与寒夜相处挺好的,便留了寒辰知在御书房用膳。 他们用完膳在御书房下棋时,留意着南昭棠与寒夜的宫人来报,说南昭茜与南昭棠在御花园湖边打起来了,他们俩连忙赶过来,也知道了湖边都发生了什么。 南昭棠与南昭茜被昭德帝一训,急忙跪了下来,“儿臣不敢。” 寒夜站直了身子,见寒辰知朝她招手,走到他身边站着。 “夜儿可有伤着?”寒辰知压低声音在寒夜耳边小声问,见寒夜摇头,才放下心来。 “不敢?朕看你们都敢得很!”昭德帝垂眸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南昭棠与南昭茜,“是谁先动的手?” “是皇妹先推儿臣的。”南昭棠抬眸看着昭德帝,眼眶泛红,忍着泪水不让它落下。 “是七皇姐要把儿臣拉下水的,还有她,她还把儿臣摔到地上。”南昭茜眼里的泪已经滑落,瞪了南昭棠一眼,伸手指着寒夜。 第29章 这京城真累啊 “父皇,儿臣只是脚滑,不是故意的,夜儿也是救我们才不小心摔了皇妹。”听到南昭茜的话,怕昭德帝会怪罪寒夜,南昭棠急忙解释。 “父皇,她们就是故意的!”南昭茜泪流满面地望着昭德帝,摊开自己的手,露出上面的擦伤,“父皇你看,儿臣都受伤了。” “都给朕闭嘴!”昭德帝黑沉着脸看她们,“传朕旨意,从今天起,七公主与八公主都在自己宫里闭门思过一个月,任何人不得探望。” “父皇!”南昭茜震惊地看着昭德帝。 “八公主除了闭门思过以外,每日罚抄心经两遍,每日朕遣人来收。”昭德帝看着南昭茜沉声说道。 “父皇!”南昭茜难以置信地看着昭德帝,她一直是父皇最宠爱的女儿,如今他却为了七皇姐和一个外人如此责罚自己。 “都带回去。”昭德帝没有理她,冷声吩咐宫女。 “儿臣告退。”南昭棠站起身来,朝昭德帝福身行礼,离开前还看着寒夜点了点头。 南昭茜也站起身来,怨恨地瞪了寒夜一眼,屈膝向昭德帝行了礼,带着宫女离开。 “今日多谢夜儿了。”昭德帝看着两个女儿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 “举手之劳,”寒夜摇摇头,“七公主的确是脚滑,不是有意的。” “朕知道,她们俩碰面不是吵就是打,不罚罚她们,都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昭德帝点点头,语气中带着无奈。 “还有句话,夜儿要告诉圣上,”寒夜抬眸看着昭德帝,眼中坦荡,没有任何畏惧,“八公主的确动了推七公主下湖的心思,所以夜儿故意摔了八公主,请圣上责罚。” “这不怪夜儿,茜儿也该受点教训。”昭德帝摆了摆手,制止了寒夜的行礼。 * 微风略过,掀起车帘,寒夜透过车窗,望着马车外来来往往的人。 “爹爹,我们去一趟安义侯府找侯夫人吧。”寒夜看着小摊上的面人,想起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南昭棠。 “好。”寒辰知顺着寒夜的视线看了出去,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吩咐马夫去安义侯府。 一炷香后,马车停了下来,寒辰知跳下马车,伸手将寒夜扶了下来。 寒辰知走到安义侯府门前,朝向他行礼的门房点点头,轻声问道:“请问安义侯与夫人是否在府里?麻烦通传一声,定远侯携小女冒昧拜访。” “是,侯爷请稍候。”门房点点头,转身就要进去通传。 “侯爷,寒小姐,这边请,”门房还未走,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笑着迎了上来,吩咐门房去通知安义侯与侯夫人,自己招呼着寒辰知与寒夜进府里中堂。 寒辰知与寒夜刚到中堂,安义侯陆青松与夫人沈亦欢也来了。 “寒某与小女冒昧来访,还望安义侯与夫人不要介意。”寒辰知拱手,脸上带笑,语气带上几分歉意。 “定远侯来我们府上,是我府上蓬荜生辉。”陆青松连忙也向寒辰知拱手,招呼着他们坐下,吩咐着下人上茶。 “侯爷,夫人。”寒夜唇边淡笑,屈膝向他们行礼。 “夜儿,我本来也准备去找你的,没想到你先来了。”沈亦欢朝寒辰知点点头,笑意盈盈地伸手将寒夜扶起。 “夫人,夜儿冒昧,有几句话想与夫人说。”寒夜看着沈亦欢,躲开她的手。 “这,”沈亦欢朝陆青松看了一眼,见他点头,点了点头,“那夜儿,我们去花厅吧。” “好。”寒夜点点头,转向寒辰知与陆青松的方向,微微屈膝行了一礼,跟着沈亦欢前往花厅。 “安义侯,寒某就讨嫌向贵府讨杯茶水喝了。”见寒夜跟着沈亦欢离开了,寒辰知转头看向陆青松。 “定远侯,请。”陆青松笑着点点头,请寒辰知坐。 花厅。 “不知夜儿想与我说什么?”沈亦欢眉眼带笑地看着寒夜,将糕点都往寒夜面前推,“夜儿都尝尝,这些点心都很好吃。” “谢夫人,”寒夜点点头,轻声问,“夫人与我娘感情很好?” 沈亦欢点点头,叹了口气,“我与你娘是从小玩到大的闺中密友,我们还约好了,我们若是有孩子了,男孩做兄弟,女孩做姐妹,一男一女结为夫妻。” 话落,沈亦欢欣慰地看着寒夜,“转眼间,夜儿都长那么大了,都怪你爹和继母,那么小就把你送到药谷去,都不知道在外受了多少委屈。” 说着说着,沈亦欢的眼眶渐渐泛红,心疼地看着寒夜,“不过也不怕,等夜儿嫁进我们家,你继母就不会再欺负你了。” “夫人,夜儿从来没有受过委屈,母亲对我很好。”寒夜摇摇头,给沈亦欢倒了一杯茶,继续道,“夜儿知道夫人心疼夜儿,但是没有人欺负夜儿,母亲也一直很疼爱夜儿。” “当真?那你回来那么久了,她一直不敢让你见我?”沈亦欢还是不愿意相信,一脸的怀疑。 “不见客是夜儿的决定,母亲不过是听夜儿的罢了。让夫人误会了,夜儿在此向夫人请罪。”寒夜拿起茶杯站起身,向沈亦欢福身行了一礼。 “诶,夜儿你坐。”沈亦欢连忙扶着寒夜坐下,嗔怪道,“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既然夜儿说没有,我信你便是。” “谢夫人,”寒夜坐了下来,放下茶杯,继续说,“夫人,我与贵公子并无情谊,你若真为我俩好,就不要执意要我俩在一起了。” “可是,我答应了你娘。”沈亦欢犹豫,她知道自家儿子有心上人,还是公主,可是,她答应了竹心会照顾她的女儿。 “夜儿知道,夫人重情义,与我娘感情深厚,怕夜儿受委屈,想替我娘照顾夜儿,但若是强行将我与贵公子绑在一起,我俩都不会开心的。”寒夜摇摇头,伸手握住了沈亦欢的手臂,淡笑道,“夫人与我娘,更想夜儿心中欢喜不是?” 沈亦欢看着寒夜脸上的笑容,心中叹了一口气,“行,我知道了,夜儿说的没错,我与你娘都希望你平安快乐,我再不会揪着婚约说事了。” “谢谢沈姨。”寒夜点点头,眉眼间染上笑意。 “诶,”沈亦欢点点头,看着寒夜如温竹心十分相似的脸,嘴角勾起,“从今往后,夜儿可要多来看看沈姨。” “好,夜儿记着了。”寒夜点点头。 寒辰知带着寒夜离开时,在快到大门时,陆钰衡正巧从外面回来。 “爹,娘,定远侯,寒小姐。”陆钰衡拱手向几人行礼。 “陆公子,”寒夜微微屈膝回礼,望着陆钰衡道,“陆公子可方便借一步说话?” 陆钰衡点点头,朝寒辰知与陆青松福身行礼后,与寒夜走到一旁,“寒小姐。” “沈姨那里,我已与她说清楚,她不会再执着于我俩之间的婚约。”寒夜看着陆钰衡轻声说道。 陆钰衡闻言松了一口气,朝寒夜深深鞠了一躬,“阿衡多谢寒小姐。” “陆公子不必如此,我也是帮自己。”寒夜摇摇头,凑到他身边继续道,“七公主与八公主发生了争执,被圣上禁足一月。” “什么!”陆钰衡站直身子,睁大眼看着寒夜,着急道,“公主可受伤?” “公主未曾受伤,陆公子不必担心。”寒夜摇摇头。 “那就好,”陆钰衡松了一口气,“多谢寒小姐告知。” 寒夜点点头,“我与爹爹就先走了,不打扰了。” 说完,寒夜向陆钰衡行了一礼,回到寒辰知身边。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见寒夜与陆钰衡说完回来了,寒辰知也与安义侯夫妇告辞。 坐上马车后,寒辰知看着倚靠在角落闭眸歇息的寒夜,低声问:“小五,累了?” “嗯,”寒夜叹了口气,轻声道,“爹爹,这京城真累啊,一天行那么多的礼,还是药谷自在。” “辛苦小五了,以后,咱们不想出门就不出了。”寒辰知心疼地看着寒夜一脸的疲惫。 “对了爹爹,以后都不必担心安义侯夫人会提婚约之事了。”寒夜摇摇头,闭着眼悠悠说道。 “好,夜儿先歇会,到家了爹爹喊你。”寒辰知点点头。 第30章 给皇兄留点面子就可以 月明星稀,晚风拂柳。 一道人影从窗户翻了进来,走到床前,轻手掀起床幔,凝望着窝在被衾里的人儿。 乌黑的秀发铺散在被衾上,露出半张精致的脸庞,柔和的月光漏过窗扉,轻柔地洒在她的身上,唯恐惊扰了她的美梦。 来人缓缓向她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脸庞,而那沉睡的双眸蓦地睁开,一只素手抓住了来人的手。 待看清来人的脸,寒夜松开了抓着他的手,嗓音惺忪,“王爷,擅闯姑娘家闺阁,是要挨揍的。” 手上没了阻挡,南冥一的手继续缓缓向寒夜伸去,指尖温柔地触摸着她的脸,声音微哑,“阿卿可是很累?你睡吧,你睡着了我便走。” 寒夜看着南冥一的脸,伸手握着他的手腕,借着他的劲坐了起来,抱着被衾,拍了拍自己身前的床沿,“你坐。” 南冥一在她拍的位置坐下,寒夜把脑袋靠在他的肩头,闭着眼,轻声问:“王爷可是想问什么? “阿卿睡吧。”南冥一低头看着闭上眼的寒夜,放缓了声音。 寒夜摇摇头,抓着南冥一的一只手,与他紧紧相扣,“我怕王爷不问,今晚翻来覆去睡不着。” 南冥一看着寒夜与自己相扣的手,轻声问:“阿卿为何与侯爷去安义侯府?” “去见安义侯夫人,我娘与安义侯夫人给我与陆钰衡定了口头婚约。”寒夜把自身的重量都压在南冥一的肩上,感觉到南冥一握着自己的手紧了几分,轻笑道,“我是去与侯夫人说清楚,这个婚约不会发生。” “嗯。”南冥一点点头,方才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 “冥,吃醋了。”寒夜唇角微勾,手指摩挲着南冥一的手背。 “嗯。”南冥一大方承认,他听到手下的人说,有人看见寒辰知与寒夜去了安义侯府,心里就莫名地冒起一股烦躁,最后实在忍不住夜闯夜梨斋。 “现在放心了?”寒夜在他肩头蹭了蹭,嗓音慵懒。 “嗯,阿卿睡吧。”南冥一捏了捏她的的手,嘴角微微勾起。 寒夜摇摇头,歪下脑袋,睁开眼看着南冥一的侧颜,轻声道:“今日我进宫了。” “阿卿今日在宫里可曾受委屈了?”南冥一点点头,他已经从昭德帝那里知道了寒夜今日在宫里的事。 “没有,但是七公主与八公主都受罚了。”寒夜摇摇头,满意地看着南冥一脸上的笑容。 “往后,除了皇兄,其余人召阿卿进宫,阿卿不想去都不必去。”南冥一低下头看着寒夜,抬起空着的手,温柔地将寒夜脸上的长发别到耳后。 “好,”寒夜嘴角的弧度变大,眉眼弯弯,“皇后召见都可以不去吗?” 她已经从寒辰知那里得知,七公主南昭棠是淑妃所出,而八公主南昭茜与三公主南昭徽、太子南元晔是皇后所出,七公主南昭棠与八公主南昭茜一直不对付,今日八公主受罚,多多少少有点她的原因,还被她摔倒在地,很难说皇后会不会因此找她。 “嗯,阿卿不想去就不去。”南冥一点点头,握着她微凉的手,蹙了蹙眉头,伸手扶住她的肩膀,慢慢将她扶躺在床上,拉起被衾将她裹住。 寒夜乖乖地窝在被子里,眨着眼睛看着南冥一。 “有我在,阿卿都不必在宫里委屈自己,他们若敢动你,你就打回去,给皇兄留点面子就可以了。”南冥一拂开寒夜额边的乱发,指尖留恋地停在她的眉眼之间。 闻言,寒夜拉起被子掩唇轻笑,点了点头,“那王爷可要保护好自己,才能护我周全。” “嗯,”南冥一点点头,深情款款地看着她,“睡吧,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好。”寒夜点点头,乖巧地闭上眼。 南冥一给她掖好了被角,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她,直到她的呼吸渐渐平缓,低下头在她光滑的额头落下一吻。 * 翌日。 寒夜从睡梦中悠悠醒来,迷茫地望着床幔,片刻后,摸了摸肚子,“怀夕。” “小姐,你醒了。”屋外的怀夕听到了寒夜喊她,急忙走了进来,将帷幔挂起。 “什么时辰了?”寒夜愣愣地看着床幔,脑子还未清醒过来。 “午时了小姐,要起来了吗?”怀夕跑去衣柜抱了一身衣服过来,睁大眼睛,巴巴地看着寒夜。 “怀夕,我饿了。”寒夜转过脑袋看着怀夕,眨了眨眼。 “那小姐快起来,我去厨房看看做了什么吃的,”怀夕把怀里的衣服放下,扶着寒夜起身,“小姐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没有?” “没有,随便吃点,你去吧,我自己来。”寒夜坐在床沿醒了醒神,拿起怀夕放下的衣裳,挥挥手让怀夕去取吃的。 “好。”怀夕点点头,带着几个侍女往厨房去。 “你们也下去吧。”寒夜整理好衣裳,走到梳妆台坐下,摆摆手让准备给她梳妆的侍女下去。 “是的,小姐。”几个侍女点点头,向寒夜福身行礼,退了出去。 寒夜托着腮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另一只手在妆奁里随意翻弄着,半炷香后,才垂眸看着妆奁里的东西,挑了一支雕刻着梨花的青玉簪,只用一支簪随意将头发挽起。 “小姐,可以用膳了。”寒夜还望着铜镜里的自己发呆,怀夕的声音将她的思绪叫了回来。 寒夜唇角微微勾起,站起身,拂了拂裙摆,走出去院子的石桌旁坐下,怀夕已经带着侍女将午膳都摆好了。 天气渐热,寒夜都喜欢在院子里用膳。 “你们都下去吃饭吧,我服侍小姐就可以了。”怀夕挥挥手,让侍女们都先下去。 “是。”侍女们点点头,向寒夜行礼后退了下去。 寒夜舀了一碗火腿鲜笋汤放在对面的位置,“怀夕,吃饭。” “好的小姐。”怀夕点点头,在寒夜对面坐下,端起汤碗喝了一小口,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 “小心烫,”寒夜看着怀夕的小模样,轻笑地摇摇头,“院里的人可有怀夕不喜欢的?” “姐姐们都很好呀,怀夕都喜欢。”怀夕双手捧着碗,疑惑地看着寒夜。 寒夜回来后,颜若便往夜梨斋配置了六七个侍女,寒夜不喜人靠得太近,平时也还是只有怀夕贴身照顾,其余人都是怀夕接触得多。 “她们可曾欺负你了?”寒夜抬眸看着怀夕,如今夜梨斋怀夕年纪最小,却是除了寒夜以外在夜梨斋权利最大的,难保有侍女心生不满,在寒夜看不见的地方欺负怀夕。 “没有小姐,姐姐们都对我很好的,也很尽心尽力服侍小姐的。”怀夕诚恳地看着寒夜,跟了寒夜那么久,她也不是什么受委屈、把苦往肚子里吞的人。 寒夜挑眉看着怀夕,戏谑道:“怀夕都很喜欢她们?” “嗯,姐姐们都很能干的,小姐,很多事她们都不让我动手,我都动动嘴皮子。”怀夕把碗都放下了,露出一抹笑,巴巴地看着寒夜。 以前在药谷,只有她们与师爷爷三个人,如今回了京,不能像在药谷时那么随意了,所幸姐姐们都耐心地教她。 寒夜拿起汤碗一口一口地喝着,看着怀夕,“好,我知道了,今日,是什么日子?” “今日是五月初四了,明日便是端午了。”怀夕侧着脑袋想了想。 “今日晚晚下学堂明日休沐了吧?”寒夜抬头看着怀夕,“我们晚些时候去接晚晚吧。” “好呀,我好久都没出门了。”怀夕唇角勾起一个大大的笑容,不停地点头。 第31章 你是不是瞧不见我? 阳光渐渐变得柔和,微风淡淡,不经意间带走岁月的留恋。 “小少爷,这里!”从学堂出来与同窗告别后,寒晚急急忙忙就要往家里去,才走了几步,好像听到了怀夕的声音,停下来脚步,转着脑袋四处看,却没看见怀夕。 “小少爷,上面!”寒晚闻言抬头一看,茶楼二楼的窗户后,怀夕正探着脑袋朝着他招手,怀夕对面是带着淡笑的寒夜。 “姐姐,怀夕。”寒晚唇边勾起一抹大大的笑,转过身就要上茶楼。 “小少爷,旁边有糖葫芦,小姐想吃。”怀夕朝寒晚摆摆手,指着不远处的糖葫芦。 寒晚顺着怀夕的手看过去,点了点头,朝卖糖葫芦的大爷走去,“好,等我一会儿。” 很快,寒晚买好了两串糖葫芦,上了茶楼,来到寒夜与怀夕的雅间,将糖葫芦递给寒夜与怀夕,“姐姐,给。” 寒夜给寒晚沏了一杯茶,放在怀夕旁边的位置上,摇了摇头,“我不吃,晚晚吃。” “我不爱吃。”寒晚摇摇头,疑惑地看着寒夜,不是姐姐要吃吗? 寒夜轻笑,看着已经吃得美滋滋的怀夕,宠溺道:“你吃,姐姐不爱吃这个。” 寒晚看着怀夕,把手里的另一根糖葫芦也递给她,无奈道:“怀夕姐姐,你下次说你要吃就好了,我又不会不给你买,干嘛骗我说姐姐要吃?” 怀夕伸手就要接过糖葫芦,装作无辜地眨了眨眼。 “别让怀夕吃那么多。”寒夜抬眸扫了怀夕一眼,手指敲了敲桌面。 怀夕咬了一口糖葫芦,默默把手收回来,不敢再拿寒晚手里的糖葫芦。 寒晚眨了眨眼,好笑地看着怀夕可怜巴巴的眼神,张口咬了一口糖葫芦,又甜又酸的,“姐姐,你们怎么在这啊?” “来接小六。”寒夜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看着街上人来人往。 “姐姐真好。”寒晚看着寒夜,脸上勾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再坐会儿,我们就回家。”寒夜托着下巴,看着面前两个吃糖葫芦的小孩,嘴角微翘。 “小五,你怎么来这了?”寒憬略带惊喜的声音传来。 “三哥?过来坐。”寒夜温声转头,见一袭青色锦服的寒憬走了进来,沏了一杯茶放在自己身边的位置上。 “三哥,你是不是瞧不见我?”寒晚佯怒地瞪着寒憬。 见寒憬来了,怀夕作势就要起来,寒憬点点手里的扇子示意她坐着,自己掀起衣摆在寒夜身边坐下,“没办法,我家小五过于貌美,三哥眼里只看得见小五,瞧不见其他人。” “那我就大度地原谅你了。”听到寒憬的话,寒晚满意地耸耸肩。 “我是来接晚晚的,三哥怎么也来这了?”寒夜听着他们兄弟俩斗嘴,不由莞尔,看着寒憬问道。 寒憬喝了一口茶,侧过头看着寒夜,好笑道:“这是咱们家的茶楼啊,我今日刚好来查账的,听掌柜的说小六上来了,我还想着这小子下学不回家待在这干吗?就上来瞧瞧,原来是小五在这。” “原来是自家茶楼啊,那今日的账三哥结。”寒夜笑着给寒憬续上茶。 她知道自家小叔与三哥在从商上颇有天赋,产业遍布各地,二人为了生意也是经常四处奔波。 “好,今晚不如三哥带小五去臻味楼用晚膳?”寒憬看着寒夜提议道,“小五回来那么久,也还没在外面用过膳吧?” “好,”寒夜点点头,给寒晚与怀夕都倒上茶,“别光顾着吃,多喝点水。” “谢谢小姐,”怀夕点点头,握着茶杯,睁大眼睛看着寒憬,“三少爷,我也能去吗?” “小五我带走了,然后把你赶回家去吗?”寒憬没好气地用扇子轻轻敲了敲怀夕的脑袋,嘴角勾起一抹坏笑,看着寒晚,“小六回家去和婶婶说一声。” “三哥!”寒晚生气地瞪着寒憬。 “好啦,三哥逗你的,”寒夜笑着摇摇头,看着寒憬道,“有好酒吗?” 寒憬一愣,不由笑出了声,“有,但在外面只能浅尝,回家三哥再陪你喝。” “好。”寒夜无奈,点头答应。 * 寒憬带着寒夜几人在臻味楼用完膳后,从二楼下来正准备离开,迎面碰见宁王南元霖与五皇子南元琛。 “见过王爷,见过五殿下。”寒憬几人向宁王二人行礼。 “不必多礼,那么巧在这遇见寒少爷与寒小姐。”宁王点点头,看着寒憬身后的寒夜,示意他们起来。 寒憬挪了挪步子,挡在了寒夜身前,笑道:“臻味楼美味佳肴,在下带弟弟妹妹过来尝尝。” “臻味楼的菜肴味道的确不错,今日寒少爷与寒小姐这顿,就由本王请了。”宁王招招手,示意身后的护卫给寒憬他们也结账。 “不劳王爷破费了,账我们已经结了。”寒憬拱手向宁王致谢,脸上笑容温和。 “那下次,下次本王请。”宁王笑着点点头。 “不敢劳王爷破费,若无其他事,舍弟舍妹都累了,在下就先带他们回去了。”寒憬宠辱不惊地看着宁王。 宁王闻言看了在后面垂眸看着怀夕打瞌睡的寒夜一眼,点点头,“本王也不打扰了,阿琛,我们上去吧。” 说完,宁王挥挥手,带着五皇子与护卫往楼上雅间走去。 寒憬几人朝宁王行了礼,便也离开了臻味楼。 宁王上楼时,若有所思地看着寒夜离开的背影。 “皇兄,你莫不是真的看上这个寒小姐了?”五皇子在宁王身边压低声音问。 “国公府与定远侯不会让她做侧妃的,就算休了王妃,他们也不会让她嫁给我,何况我也不会休了王妃。”宁王摇摇头,将落在寒夜身上的视线收了回来,眼里闪过一丝狠戾,“按之前说的,想办法,让她嫁给你。” “可是父皇不是说……”五皇子微微蹙眉,跟在宁王身后,进了雅间,护卫都守在门外。 昭德帝已经警告过他们,不要打寒夜的主意。 “若是寒夜执意要嫁呢?”宁王抬眸看着五皇子,嘴角一抹讥诮的笑,眼神阴鸷,“想法子让她爱上你,非你不嫁。” “是。”五皇子点点头。 * 夜梨斋。 寒夜关上房门,拎着两壶酒往院子里的凉亭走去,坐到寒憬对面,递了一壶酒给他,“三哥。” “小丫头睡了?”寒憬接过酒,轻呷一口,这怀夕酿的酒的确好喝。 “嗯,今日她累了,用完膳都在打瞌睡。”寒夜喝了一口酒,点点头道。 “夜儿,平时留心点宁王与五殿下,”寒憬看着寒夜,叮嘱道,“我让我爹给夜儿多安排些护卫。” “我会注意的,三哥放心,护卫就不必了,我不喜欢人跟着。”寒夜摇摇头,她也不需要护卫,有护卫她还觉得碍手碍脚的。 “三哥这段时间都在家,夜儿若是出门都可以叫上三哥。”寒憬点点头,也不勉强她。 寒夜是会武的,只是他也不知道寒夜武功深浅,但他爹与二叔放心寒夜身边不带护卫,想必应该也是不差的。 “好。”寒夜点点头,拿起酒壶与寒憬碰了碰。 第32章 那恐怕要寒二爷来才行 昨日端午,镇国公府所有人都回来了,寒夜与大家喝酒喝晚了些,今日醒来时,已是午后。 寒夜用完膳后,在院中梨花树下,摇着团扇,抬眸看着雨后清澈的苍穹。 “夜儿。”寒辰庭长腿一迈,走到寒夜身边。 “大伯,”寒夜闻声回过身来,屈膝向寒辰庭行了一礼,“大伯怎么来了?” “看看夜儿酒醒了没有。”寒辰庭戏谑地看着她,他这侄女是真能喝啊,他都醉了,她还像个没事人似的。 “夜儿就没醉。”寒夜摇摇头,手上摇团扇的劲大了些。 “夜儿可有空?随大伯出去一趟?”寒辰庭抬了抬手,示意寒夜不必给他扇风,眉眼带笑地看着她。 寒夜挑眉,点了点头,“我们去哪?夜儿可需要收拾一番自己?” 今日,寒夜只着了一袭简单的白色素长裙,外罩浅紫色纱织外衫,头发只用一支白玉梨花簪简单挽起,若是去特别的地方要见人的话,这一身过于素净了些。 “若发髻不稳,可先收拾一番。”寒辰庭打量了寒夜一番,简单随意不施粉黛的打扮,清冷脱俗。 寒夜伸手摸了摸发间的白玉簪子,是昨日南冥一送来的,说他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摇了摇头,“不去见人,那就不必了,大伯,我们走吧。” “国公爷,小姐,你们去哪啊,等怀夕一会儿。”怀夕在屋内听到寒夜要出去,连忙走了出来。 “你留在家里。”寒夜用手里的团扇轻轻拍了拍怀夕的脑袋,跟着寒辰庭往外走去。 “小姐!”怀夕跺了跺脚,又不带她去。 到了国公府门前,已准备好了两匹马,寒辰庭从护卫手上接过两匹马的缰绳,看着后面扇着团扇缓缓而来的寒夜,轻声问:“夜儿可有什么趁手的武器?” 寒夜摇扇子的手顿了顿,看着其中一匹马上的两把剑,抬起下巴指了指,轻笑道:“剑就可以。” “好,夜儿,来,”寒辰庭笑着把其中一根缰绳递给寒夜,待她接过后,翻身上马,“夜儿跟着大伯即可。” 寒夜接过缰绳点点头,翻身上马,将团扇插在腰带上,驾马跟着寒辰庭。 约莫两刻钟后,寒夜跟着寒辰庭在一片广阔的草地停了下来,将马拴在大树上。 “寒大爷,您是想干吗?”寒夜站在树下,取出腰间的团扇轻轻地扇着,呼吸间嗅着雨后混杂着泥土的清新,挑眉好笑地看着寒辰庭的动作。 寒辰庭将马上的两把剑取下,唇边含笑地看着寒夜,“大伯要试试夜儿的底。” 寒夜唇角勾起,点了点头,摇着扇子戏谑,“试夜儿的底,那恐怕要寒二爷来才行,寒大爷,呃,怕是不行。” 寒辰庭眼角抽了抽,寒夜现在这傲娇的小模样,与寒辰知真是一模一样,把手里的一把剑扔过去,“少废话,接着。” 寒夜接过寒辰庭扔过来的剑,把手里的团扇随手扔到地上,拔剑出鞘,剑光凛人。 寒辰庭拔剑向寒夜袭去,寒夜唇角一勾,执剑向寒辰庭而去。 在二人的剑刃将要相触时,寒夜身形一转,剑尖擦过寒辰庭的剑刃,发出刺耳的声音。 在寒夜的剑要滑到寒辰庭的手时,寒辰庭向后弯腰,手腕一转,整个人向前滑去,躲过寒夜的剑刃。 寒辰庭嘴角勾起,转身又向寒夜袭去。 寒夜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待寒辰庭袭来,脚尖一点,侧空翻从寒辰庭头顶而过,细碎的发略过寒辰庭的脸,脚尖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最后落在了寒辰庭身后,剑尖向寒辰庭袭去。 寒辰庭心中一凛,侧身躲开,执剑挡住寒夜的剑,两把剑的剑刃相触,剑光相迸,二人在剑光之间相视而过。 阳光躲在云后,悄悄凝望着执剑的两人。 三刻钟后,寒夜的剑置在寒辰庭的颈间,无辜地眨了眨眼,“寒大爷,你输了。” 寒辰庭看了看自己颈间的剑,抬眸看着眼前娇俏的寒夜,轻笑点头,“嗯,还是得寒二爷来。” 寒夜唇角勾起,把剑收回来,“寒大爷如今放心了?” 她家大伯不会无缘无故找她切磋打架的,怕不是她三哥和大伯说了什么,大伯才想着试试她的功夫。 “放心,本来也放心,就是想亲自试试,心里有底。”寒辰庭点点头,接过寒夜捡起的剑鞘,把剑收回去,再捡起不远处寒夜的团扇,拍拍干净上面的碎草,递给寒夜。 寒夜接过团扇,随意找了片干的草地坐下,把剑扔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寒大爷不介意的话,先坐会儿,陪夜儿赏赏日落。” 寒辰庭提起衣摆在寒夜身边随意坐下,把剑放在旁边,也看向远处的夕曛,“寒二爷可知道夜儿这般身手?” “寒二爷又没找我打架,”寒夜摇摇头,轻轻摇着团扇,“他应该就觉得我功夫还不错,自保没问题。” “洛先生可没这般功夫,”寒辰庭转过头看着寒夜。 “师爷爷也就轻功好些,他那功夫太烂了,不过逃命是够用了。”寒夜摇摇头,语气里尽是嫌弃。 寒辰庭嘴角抽了抽,洛禾的武功虽不算是顶尖,但绝不会烂,就算寒夜只学了洛禾的武功,平时自保也没问题,所以他与寒辰知才放心她身边不带人。 他看着她轻声道:“寒大爷的保密功夫不错。” 寒夜侧过头看了寒辰庭一眼,沉思了片刻,转头又看着天边的余晖,摇着扇子,柔声道:“我与师爷爷刚回药谷那一年,师爷爷救了个身受重伤去药谷求医的人,那人被治好以后,觉得我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他没有后人,也没有徒弟,就决定将一身武艺传授给我,以报答师爷爷的救命之恩。” 寒辰庭点点头,转头看向天际红晕,“夜儿小的时候,你爹就发现你很适合学武,但那时候你身子不好,我们也只敢让你学一点以当做锻炼体魄了。” “从那以后,他就经常来药谷传授我武艺,他不在的时候,我就拿着他给的秘籍自己练,慢慢的,我也将他一身武艺尽数学去。”寒夜讲着讲着,慢慢屈起了双腿,双手抱住。 “按理来说,我该唤他一声师父,但他不让,说他只是报恩,不谈师徒情分。他啊,仇人多,来药谷时我常闻到他身上带着血腥气和药草味,但他就怕我被牵扯进去,更不愿我被他手上的一堆破事束缚,所以在他口中,我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两年前,他离世,他身边有个人来找到了我,我擅自去替他处理了后事,也完成了他的遗愿。他还留了两封信给我,一封是那人带给我的,让我把他忘了,而另一封是我在他房里找到的。” “他早就猜到我不会听话,会去替他处理,到如今,他那些破事才处理的得差不多了。”寒夜眼角泛起了泪花,嘴角勾笑,转头看着寒辰庭,“大伯,你说,若他泉下有知,会高兴吗?” “既然他临死前还记挂着夜儿,定是欣慰又心疼夜儿为他做的。”寒辰庭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慰着她。 “但夜儿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他就离开了。”寒夜眼角的泪花终究落下,这是她最遗憾的事。 “只要夜儿还记得他,他就未曾离去。”寒辰庭抹去寒夜眼角的泪。 “嗯。”寒夜点点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寒辰庭。 “还有大伯,大伯一直都在。”寒辰庭一只手捡起地上的两把剑,一手握着寒夜的手臂将人拉了起来,“来,走,寒大爷带夜儿吃饭去。” “夜儿可是要吃京城最贵的。”寒夜顺着寒辰庭的手劲站起来,脸上褪去了方才的伤感,挂着一贯的清冷微笑,轻轻摇着团扇,跟在寒辰庭身后往马匹走去。 “好,夜儿随便点,大伯钱带够了。”寒辰庭点点头,解开系着的缰绳,翻身上马。 第33章 我亲自去送他了 红绸垂,灯笼挂,窗花贴,人来人往,步履匆匆。 “左边一点,对,再上一点,对,对,就这个位置。”贺思瑶来回走动,指挥着下人在花厅外长廊檐下挂上大红灯笼。 “大嫂,你就别操心了,过来坐会儿,喝点水。”寒夜坐在花厅里,看着兴致昂扬来回走动的贺思瑶,无奈地摇摇头,沏了一杯茶放在旁边的位置上。 如今贺思瑶怀孕已五个月了,肚子已经显怀,寒夜看着她挺着个肚子快步地来回走,自己都比她担心。 “诶,好。”贺思瑶转过头看着寒夜,脸上勾起甜甜的笑,点了点头,听话地走到寒夜身边坐下,端起茶杯喝茶。 寒夜摇着扇子,望着身旁的贺思瑶,所幸贺思瑶会听她的,怪不得江时妤安排她来看着贺思瑶。 “小五,你见过单小姐吗?”贺思瑶一口气把杯子里的茶喝完,眨着眼睛问寒夜。 寒夜摇摇头,提起茶壶给给贺思瑶续上茶,柔声问道:“嫂嫂认识吗?” “见过,但不认识,传闻她脾气不太好,不知道好不好相处。”贺思瑶想了想以前在宴会上见过的单珂凝,“祖父寿宴上,单小姐也来了,但夜儿可能不认识。” 再过几日,就是寒晏与单凝珂的大婚,这几日整个镇国公府都在做最后的布置,到处的红色,一片喜气洋洋,连寒夜的夜梨斋都没放过,怀夕带着侍女们在布置,嫌弃寒夜在那碍手碍脚的,把她赶了出来。 “过几天就知道了,不过嫂嫂也不必担心,既然单小姐能过门,品性定是好的。”寒夜柔声安抚着贺思瑶,“若是相处不来,少来往便是,不必杞人忧天。” “嗯,夜儿说的在理。”贺思瑶认同地点点头,拿起桌面上的糕点尝了尝,自从怀孕后,她总是很快饿,吃得都多些。 “小姐、小姐。”林管家从外面匆匆而来,在寒夜的强制监督下,曾经极其圆润的林管家已经瘦了不少,整个人都精神了。 “怎么了?”寒夜沏了一杯茶递给林管家,疑惑地看着他,“先把气喘顺了,喝点水。” “谢小姐,大少夫人,”林管家连忙接过寒夜递过来的茶,福身向她们行了礼,顺了顺气,喝了一口茶,沉声道,“五殿下又给小姐送东西了。” 闻言,贺思瑶也看着寒夜,妹妹长得美,桃花就是多。 从老国公爷寿宴后,就有不少世家公子打着各种由头给国公府送东西,而且都是些姑娘家会喜欢的小玩意,一看就知道是给谁的,无一例外都被还了回去,次数多了,送东西的人就少了,只有这个五皇子南元琛锲而不舍地一直送。 “照旧退还回去便是。”寒夜无所谓地喝着茶。 “小姐,这次不一样,五殿下亲自来了,还说要想见小姐。”林管家把茶杯放下无奈道,若是和往常一般只是遣人来的,他们就直接让人回去了,如何会来叨扰小姐清静。 贺思瑶蹙眉,担忧地看着寒夜,“小五在这,嫂嫂去。” 寒夜伸手按住贺思瑶欲起来的身子,抬眸看着林管家,淡定道:“林伯,国公爷与侯爷在府里吗?” “国公爷出去了,侯爷在的。”林管家点点头,寒辰知午后就回来了。 “那就找侯爷去,爹爹会处理的。”寒夜纤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打着桌面,嗓音清润。 “是。”林管家点点头,向寒夜她们行礼后,离开了花厅,吩咐下人一起去找寒辰知。 待林管家走远后,贺思瑶让花厅里的下人也都先下去,凑到寒夜耳边压低声音问:“是不是宁王知道不可能娶你,所以他们想着法子要五殿下来?” “不知道,但谁也没用。”寒夜给自己沏了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拿着团扇缓缓扇着,“若是宁王妃找嫂嫂,嫂嫂以身子不适推脱便是。” “嗯,我知道的,夫君与母亲,还有我爹爹娘亲,都和我这般说过,”贺思瑶点点头,前些日子,宁王妃就曾邀请她去宁王府叙旧,但她们从前话都没说过,哪有旧可叙?她以胎像不稳推托了。 她母亲虽也是卫左相之女,但只是妾室所出,在左相府一向不受重视,与卫贵妃更无什么感情,自从卫左相倒台,贵妃失宠,宁王府就想起她母亲这门亲戚了。 她虽不懂朝堂之事,她爹爹前些时日还升迁成为了户部尚书,但她也知道宁王府看重的不是他们家,而是与他们家有姻亲的镇国公府。 宁王妃想见她,是想借她接近镇国公府,甚至是借她说服寒夜,好将定远侯府乃至镇国公府、整个寒家都拉进宁王的阵容。 这些事,爹爹都给她与她娘讲清楚了,如今他们家与镇国公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断不能因为他们贺家的一时差错,将两家拉进被动的困境之中。 “辛苦嫂嫂了。”寒夜给贺思瑶的杯子续上茶。 “夜儿、思瑶。”寒辰知来到了花厅,在寒夜对面坐下。 “二叔,你们聊,我去看看还有什么要帮忙的。”贺思瑶站起身来,向寒辰知行了一礼,离开了花厅。 花厅现在就剩下寒辰知与寒夜父女二人,寒夜另取了一个干净的杯子洗了洗,沏了一杯茶给寒辰知,“走了?” “我亲自去送他了,他还不走吗?”寒辰知接过茶杯喝了一口,看着对面一脸平静的女儿,“他们可能还不会放弃,闺女可有什么应对之法?” “有的,”寒夜点点头,唇角勾起,戏谑道,“但如今爹爹不会同意。” “此事免谈。”寒辰知闻言眉头紧锁。 他知道寒夜说的是什么,若寒夜定下亲事,其他人就不能如此光明正大地给寒夜送礼了,而寒夜愿意定亲的人,却是南冥一。 寒夜无所谓地挑挑眉,给寒辰知续上茶,淡然道:“爹爹与大伯能护住咱们家,夜儿自是不怕的。既是知道夜儿不会理他们,不会入他们的局,左右不会被他们牵扯,爹爹也不必担心,做自己的事便是了。” “好,”寒辰知点点头,拿着茶杯与寒夜碰了碰,叹了口气,别扭地开口,“他没事,也没受伤,过几日便回来。” “好,谢谢爹爹。”寒夜点点头,唇角不由勾起。 寒辰知看着她的平静的表情,蹙眉道:“你都知道了?” 寒夜摇摇头,抬眸看着寒辰知,柔声道:“知道他要回来了,不知道他有没有受伤。” 南冥一离开京城也快一个月了,几乎隔两天寒夜便会收到他的信件,他已经在信里告诉她,他要回来了。 第34章 需要给你带路吗? 几日后,夜梨斋。 “小姐。”怀夕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条递给寒夜,开始给她梳发髻。 寒夜接过纸条,打开看了看,是暗香传来的,暗影阁重建的事基本已经完成了,不日,她会回一趟京城。 将纸条内的内容看完后,吩咐怀夕将纸条烧掉,看着铜镜里被怀夕挽了个单螺髻的自己,拿起妆奁里的螺黛胭脂简单上了个妆。 “怀夕,我们走吧。”今日是寒晏大婚,看外面的天色,差不多要拜堂了,再不出现,又要被念了。 寒夜带着怀夕去到中堂时,新郎与新娘正好牵着红绸步入中堂,与寒霄站在对面的贺思瑶见到她来了,挥了挥手向她打招呼。 “一拜天地!” “等一下!” 新郎与新娘在听到喜娘的话,皆转过身面向天地,正准备要跪下时,一个同样一袭大红嫁衣的俏丽姑娘提着剑从外面跑了进来,脚步有些飘忽,出言打断了他们的动作。 “小姐,这是要抢亲吗?”怀夕抓着寒夜的衣袖,一双大眼睛来回在一对新人与那个姑娘身上转,凑到她耳边小声问,语气中带着难掩的激动。 寒夜挑挑眉,没有说话,目光落在提着剑的姑娘身上,颇有几分飒爽的英姿。 “阿珂?”寒晏看着提剑走来的女子,手里的红绸被他扔下,转头黑沉着脸看着身边的新娘,伸手一把将她的盖头扯下。 新娘的红盖头被扯下,一张与提剑姑娘有三分像的脸露了出来,带着几分娇柔,她一双美眸正泪汪汪的。 “单清霜,你是不是来错地了?”单凝珂提剑抬起单清霜的下巴,冷眼看着她。 “我,姐姐也不知怎么就来到国公府了,定是方才府里人太多,太过慌乱,才上错花轿的。”单清霜被下巴的剑吓得瑟缩了一下,眼里打转的泪花落了下来。 “错嫁新娘?”怀夕抓着寒夜衣袖的手愈发紧了些,眼里满满的好奇。 寒夜垂眸看着自己手臂旁激动的怀夕,悠悠叹了口气。 “上错?你们给我下药,把晕晕乎乎的我先送上了去唐府的花轿,若不是我拼命让自己清醒过来,你就要拜堂嫁入镇国公府了吧?”单凝珂讥讽地看着单清霜,手里的剑往她的脖颈移去。 “不,不是的。”单清霜梨花带雨,惊恐地看着单珂凝。 “不是?连贴身丫鬟都跟错花轿?”单凝珂嘲讽地扫过一旁单清霜的丫鬟。 “哦,替嫁新娘。”怀夕点点头,一双眼睛仿佛冒着光。 寒夜拿着手里的团扇,不客气地拍在怀夕的脑袋上,没好气道:“少看些话本。” 怀夕揉了揉被拍疼的脑袋,勾起一抹微笑,讨好地看着寒夜。 寒夜没搭理她,抬头继续看着中间的戏码。 “来人,把单大小姐送回去唐府。”寒晏上前牵着单凝珂的手,把红绸交到她的手上,拿过她手里的剑交给一旁的寒憬,接过颜若在看见单凝珂进来时立马遣人去取红布裁出来的红盖头,小心将红盖头盖在单凝珂的头上,二人开始拜堂。 另一边,江时妤安排人将单清霜送去唐府,招呼着宾客准备入席。 “国公府挺大的,需要给你带路吗?”寒夜倚着长廊拐角处的宝瓶门,手里的团扇慢悠悠地摇着,眼神冷淡地看着鬼鬼祟祟四处张望的丫鬟。 丫鬟被寒夜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过身来看着寒夜惊慌失措,“不,不用了。” “想去哪?不如寒某带你去?”寒隽站在丫鬟身后,温和地问道。 “啊,不,不用了。”丫鬟被身后的寒隽吓得连连摆手,慌忙地给他行了个礼,“四、四少爷,奴婢先告退了。” “诶,你是哪个院子的?”怀夕从寒夜身后跳出来,张开手拦住丫鬟。 “奴婢是二少夫人的陪嫁丫鬟。”丫鬟低下头回答。 “二少夫人的陪嫁丫鬟?二少夫人的院子离这里可是隔了一个府邸,你来这里做什么?”怀夕叉着腰瞪着她。 “奴婢只是迷路了。”丫鬟跪了下来,低着头不敢看他们。 “二嫂的陪嫁丫鬟,居然还认得我?二嫂都不认识我。”寒隽走到丫鬟身边,弯下腰,用折扇把她的头抬起来。 就连上次老国公爷寿宴,寒隽都因为大理寺事务繁多实在抽不出身没有出席,只晚上回来与家人一同用膳。 他一直没有机会去拜见他这位他二哥亲自向家里提出要娶的二嫂,或者更准确地说,他曾跟着二哥去远远见过,但单凝珂从没见过他。 丫鬟的眼神往寒夜身上看了一眼,看着寒隽,努力镇定道:“奴婢是方才听别人说的。” 顺着丫鬟的目光,寒隽也看了寒夜一眼,“来人,把这丫鬟带下去看着。” 寒隽的话刚落下,丫鬟从怀里抽出一把刀向一旁的怀夕刺去。 寒夜眼眸一眯,手里的团扇甩了出去,打在丫鬟的手腕上,她手里的刀掉到地上。 旁边出来了几个人,立马上前将其制住,押着不停挣扎的丫鬟下去。 寒隽走到寒夜身边,看着被带下去的丫鬟,低声道:“找你的。” “嗯。”寒夜接过怀夕捡回来的团扇轻声应道。 在寒晏拜堂时,她便留意到有一道目光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于是她带着怀夕往无人处走,果不其然,这人也跟了上来。 “可有想法?”寒隽也打开了折扇轻轻扇着,眉目舒缓,平静地看着前方。 “四哥先审,”寒夜平静地看了寒隽一眼,转身拍了拍怀夕的脑袋,“饿了,吃席去。” “嗯。”怀夕不停地点头,向寒隽行了一礼后,一蹦一跳地跟着寒夜往席面走去。 寒隽看着寒夜与怀夕离开的背影,挑了挑眉,低头轻笑,迈开步子跟在她们身后也往席面而去。 入夜,寒夜站在廊下,静静地吹着晚风。 “小姐,”怀夕来到寒夜身边,交给她一张纸条,“来消息了。” 寒夜停下手里的扇子,接过怀夕手里的纸条,展开仔细看了看,在手掌心慢慢揉了揉,纸团渐渐碎成纸屑,手掌张开,纸屑随风而去。 “小姐,怎么了?”怀夕疑惑地看着寒夜。 “她有个相好,从前在影门。”寒夜拍掉手上的碎屑,执着团扇继续扇着。 怀夕睁大了眼睛,看着寒夜,纠结道:“她是来报仇的?” 她也大概知道了影门几乎全没了的事。 “可能是吧,先来确认我是谁。”寒夜摇摇头,慢悠悠继续说道,“她该是在街上瞧见你跟在我身边,心生怀疑,正好借二哥大婚混进国公府一探究竟,只是,她没想到我会把她扔给四哥。” “小姐,那会如何处置她?”怀夕站在寒夜身后,低声问道。 “那要看她,背后还有谁了?”寒夜手指轻转,摩挲着扇柄。 “是有人指使她那么干的?”怀夕蹙着眉头问道。 “这个得问问她了,”寒夜把玩着团扇的手指一顿,唇角勾起,轻声道,“夜深了,怀夕先进去休息吧。” “嗯,好。”怀夕虽是疑惑,还是点点头,三步两回头地看着寒夜的背影,终于回了屋内。 待怀夕进屋后,寒夜跃上屋顶,看着已然在上面等她的人,眉眼带笑,“回来了。” 第35章 不能是我买的? 翌日一早,贺思瑶就来夜梨斋把寒夜从被窝里拉了起来,现在,寒家人都知道寒夜有起床气,谁也不敢吵她睡觉,目前要叫她起床只有一个法子,贺思瑶。 贺思瑶怀孕了,寒夜就算被她叫醒也不敢发脾气,更不敢动手,于是,今日贺思瑶承担了叫寒夜起床的任务。 “夜儿,快起来了,二弟妹要来认亲啦。”贺思瑶带着怀夕给寒夜换上衣服后,拉着她到铜镜前梳妆。 “嫂嫂,我困。”寒夜撑着下巴,闭着眼,任由贺思瑶折腾自己。 “乖,见过二嫂嫂后,我们再回来睡,”贺思瑶接过怀夕选的发钗,簪在寒夜的发间,轻声哄着,“要不要上妆?” “不上了,”寒夜摇摇头,睁开眼看着铜镜的自己,拿起桌面上一把精致的梨花绣面团扇,“就这样吧,走吧。” 寒夜任由贺思瑶拉着自己的手往国公府的中堂走去,给各位已经到了的长辈行了礼后,站在了颜若身后。 颜若往后靠了靠,压低声音小声问:“夜儿饿了吗?这有小菓子,先吃点垫垫。” 寒夜弯下腰,摇了摇头,“不饿,晚些时候再吃。” 不多时,寒晏携单凝珂来到中堂,先给老国公爷、寒辰阑与安之月敬了茶,然后再给各位长辈敬茶认亲,而寒夜等弟妹给寒晏夫妻敬茶后,所有人移步饭厅一起用早膳。 “小五新买的扇子?挺别致的。”寒隽与寒夜落在了后头,看着她手里的扇子轻声道。 “我也很是喜欢,”寒夜举起手里的团扇,抬头瞧了瞧,眉眼含笑,转头看向寒隽,“四哥今日还未去大理寺?” “今日休沐,不必去。”寒隽摇摇头,拉开他们二人与前面的距离,压低声音道,“什么都没问出来,她要见你。” “四哥不把她带到大理寺用一遍刑?”寒夜摩挲着扇柄,轻轻摇着,戏谑道。 “若小五觉得需要,四哥待会便带她去。”寒隽点点头,如此也不是不可以。 “若无其他事,用过膳后,我随四哥去见她一见。”寒夜唇角勾起,侧头看了寒隽一眼。 “好。”寒隽点头。 “你们俩躲在后面聊什么?”寒憬转过身看着落在后面的寒夜与寒隽,手里的折扇指着他们。 “聊有什么好吃的。”寒隽白了寒憬一眼,绕过他进了饭厅。 寒夜举起扇子掩唇轻笑,也准备绕过寒憬走进饭厅。 “小五,这扇子好东西啊。”寒憬看着寒夜手里的团扇,眼睛一亮,凑到她身边。 “嗯,我知道。”寒夜点点头,这扇子对她来说很实用,但还能入寒憬的眼,则说明这扇子还很贵。 “出自名家之手,从用料到做工都是上品,还能当做防身用的武器。”寒憬打量着寒夜手里的扇子,赞叹地点评。 “三哥见识不少。”寒夜转了转手上的扇子,看着寒憬点头道。 “那是,三哥走南闯北见过不少好东西。”寒憬骄傲地点点头,带着寒夜往里走,在她耳边低声道,“能不能给三哥瞧瞧?” 寒夜挑了挑眉,把团扇递给他,挨着他身边坐下。 寒憬拿着她的扇子仔细端详着,握着扇柄的手微微一用力,果然听到一声极其轻微的声音,挑了挑眉,勾唇浅笑,凑到寒夜耳边,拿起扇子挡住自己的脸,小声道:“谁送的?” 寒夜歪了歪脑袋,疑惑地问他:“不能是我买的?” 寒憬摇摇头,压低声音道:“做这把扇子的师傅早已不做武器,他的作品我都知道,可没有这么一把团扇,能让他出山做武器,还是那么精致的玩意,可不是用钱能办得到的。” “既然你没见过,如何确定是谁做的?”寒夜好奇地看着他,端着碗小口喝着粥。 “每个师傅都有自己的小习惯,会留下象征身份的小印记。”寒憬极其欣赏地看着手里的扇子,小声说道,“小五你明显都不认识这位师傅,肯定是别人送的,是谁?” 寒夜这些日子都没出过门,其他人送来的礼都被退回去了,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人,能毫无声息地进来镇国公府,给寒夜送那么一把扇子? 若是自家人,不知道能不能让其再找师傅做一把折扇给他也用来防身,银钱不是问题。 “那边两个,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好好吃饭!”寒辰知看着寒夜与寒憬从进来就说个没完,开口训斥。 寒夜眨了眨眼,没再说话,乖乖用膳。 寒憬无奈地看了寒辰知一眼,叹了口气,把扇子放在腿上,只好晚些再问了。 用完膳后,寒夜与寒隽准备离开,而贺思瑶走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嫂嫂?可是有什么事?” 贺思瑶摇摇头,眼巴巴地看着寒夜,“小五与四弟去哪啊?也带上我?” “嫂嫂,我与四哥有点事,等我们办完了,我再去寻嫂嫂?”寒夜握了握她的手,温柔地看着她。 “那好吧,”贺思瑶点了点头,放开了寒夜的手,“夜儿快去吧。” 寒夜与寒隽朝贺思瑶点了点头,离开了饭厅。 在他们身后,寒辰知与寒辰庭看着他们的背影,寒辰知低声问:“大哥,知道他们干嘛去了吗?” “昨日他们俩抓了个人。”寒辰庭淡定地回答,这兄妹俩在一块,他比较担心被抓的那个人。 寒辰知挑了挑眉,没打算管,给寒辰庭与寒辰阑都倒了杯茶,“大哥老三今日空闲?哥几个好久没一起下棋喝茶了。” “好啊。”寒辰庭与寒辰阑都点点头。 另一边,寒夜跟着寒隽进了国公府后院,绕到一个房间,看着寒隽转动了一个瓷器,书柜慢慢打开,一道暗门显现了出来。 “咱们家还有个那么好玩的地方啊。”寒夜手里缓缓摇着扇子,嘴角轻挑,跟着寒隽的脚步走了进去,暗门慢慢合上。 墙上点着幽暗的油灯,摇曳着亮光,下了楼梯以后,视野变得宽阔,再往里走,道路又变得狭窄,烛光变得明亮,昨日被抓的姑娘正绑在架子上。 “阁主你来了。”女子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着寒夜。 第36章 新刃还是得见见血 阁主?寒隽疑惑地看着寒夜。 “你是叫苏眉对吗?”寒夜一步步向她靠近,平静地看着她,也不在意寒隽的疑惑,“你有个相好,叫陈亮,你觉得是死我手上了,你那把刀本来是为我准备的。” “都是因为你,他才会死的。”苏眉看着寒夜。 “是谁告诉你,他死了?”寒夜唇边带着淡笑,摇着扇子看着她。 “大家都知道,是你杀了他们。”苏眉眼眶带泪,目不转睛地瞪着她。 “嗯,你说得没错,他们是我杀的,但陈亮还没死。”寒夜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讥笑,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是不是还有个人告诉你,陈亮就死在我的刀下?那个人就是想让你来我这里送死。” “不,你骗我!你肯定是骗我的。”苏眉睁大眼,不可置信地摇头。 “虽然你没见过我,但你应该也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从来不说假话。”寒夜神色淡然,手里把玩着团扇。 “不,不会的,不是这样的。”苏眉摇着头,眼眶里的泪流了下来。 寒夜又向她走了两步,看着她的眼睛,“我再问你一遍,那个人是谁?还有你知不知道陈亮会在哪?” 苏眉摇着头,眼里流着泪,却始终没有开口。 “啊!”寒夜拔出了扇柄里的短剑,一下刺进了苏眉的肩膀,苏眉痛呼出声。 “我给你机会了,这一下,是你欲伤怀夕该得的。”寒夜拔出了苏眉肩膀上的短剑,看着剑刃上滴落的鲜血,点了点头,“果然新刃还是得见见血。” “阁主,我说。”苏眉深吸了一口气,忍着肩膀上的疼痛,颤着声音开口。 寒夜说得没错,她虽然没见过寒夜,但都知道寒夜是怎样的一个人,说到做到,开口说出来的话肯定经过证实,而且寒夜向来心狠,这一剑,恐怕不会是最后一剑。 “不必了,我本就知道是谁,不过给你个机会,可惜啊,你不珍惜。”寒夜取出手帕擦拭掉短剑上的血,转过身嫌弃地把沾了血的手帕递给寒隽,“他没死却没告诉你,反而告诉了另一个人,你还护着他们俩,的确是蠢得可以。” 血从肩上的伤口不停地流出,染红了她肩上的衣裳,苏眉看着寒夜,“阁主,陈亮如今在帮宁王做事,若他没死,很可能就在宁王府。” 宁王?寒隽蹙起了眉头。 寒夜举起手中的短剑瞧了瞧,剑光凛凛,“你还知道些什么?” 苏眉摇摇头,“我不知道,他不和我说宁王的事。” “除了你,还有谁怀疑我的身份?”寒夜将短剑收起,平静地摇着手里的扇子。 见过怀夕的,其实只有暗门在京城据点的人,如今看来,也得让暗香清理清理暗门的人了,迟早有一天会有人知道她是谁,她身边的,得是信得过的人。 “没有,我也是上次看到阁主带着怀夕在外面,自己有点怀疑,任何人我都没说。”苏眉摇头,坦白地告诉寒夜。 这次她混入镇国公府,其实是为了确认寒夜的身份,若她真是阁主,打算以后再接近寒夜,获得信任,找机会杀了她为陈亮报仇。 寒夜点点头,转身向外走去,路过一脸严肃看着自己的寒隽,知道他心里有很多话想问自己,无奈轻笑,“走吧,四少爷。” 寒隽看了看苏眉肩上的血,跟在寒夜身后,离开了暗室。 “里面那人怎么办?”出了暗室,寒隽跟着寒夜往夜梨斋走去。 “我会让人带走,到时候就劳烦四哥将人带出来了。”寒夜在前面慢悠悠地走着,轻声说道。 “好,到时候夜儿与我说。”寒隽点点头,愣愣地望着寒夜纤瘦薄弱的背影。 感觉到身后的人停下了脚步,寒夜也了下来,转过头疑惑地看着寒隽,“四哥?” 寒隽看着眼前一直清冷淡然的妹妹,不由眼眶泛红,“妹妹这些年,定然吃过不少苦。” 寒夜方才的那一剑那么快准狠,绝不是平时只待在药谷能练出来的,洛禾总不能找人去给她扎吧。 而且,刚才寒夜在那人面前承认人都是她杀的,那时候她周围肯定也是很危险。 闻言寒夜微微一愣,明白寒隽话里的意思,摇了摇头,“四哥,夜儿从来没有吃过苦,虽然也打过不少架,但很少受伤。” “四哥等夜儿与四哥说。”寒隽点点头,他愿意等,等寒夜愿意与他说的时候。 “你们在外面不进来,干嘛呢?”寒憬倚在夜梨斋的院门,抱着臂看着他们俩。 “你怎么在夜儿这?”寒隽抬头看了看门口的牌匾,的确是夜梨斋啊,没走错。 “等你们啊,眼看都快晌午了,怀夕都打算不准备你们的饭了。”寒憬戏谑地看着他们,招了招手,“快进来吧,怀夕已经去厨房取午膳了,别在门口傻站着。” “走吧四哥。”寒夜摇头浅笑,朝寒隽挥了挥扇子,向寒憬走去,寒隽也跟了上去。 待寒夜走到他身边,寒憬连忙凑了上去,轻声道:“小五,你还没告诉我你这扇子是谁送的。” “三哥为何一直想知道?”寒夜一边往里走,一边疑惑地看着他。 “我也想要一把,”寒憬眼巴巴地看着寒夜手里的扇子,“小五你也知道,三哥走南闯北的,有个随身又能防身的扇子很不错。” 寒夜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团扇,这把给寒憬好像不太适合,犹豫道:“我还有一把铁骨折扇,不过是红的,那把给你?” “夜儿你还有?”寒憬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只见寒夜点了点头,“那,三哥瞧瞧?” 寒夜点点头,歪着脑袋看着后面的寒隽,手拿团扇指了指院中的亭子,轻声道:“三哥四哥在凉亭那稍等我一会儿,我们在凉亭用膳。” “未雨,春休,给少爷上茶。”寒夜吩咐侍女招呼寒憬、寒隽后,转身进了房间。 “老四,小五身上事很多啊。”待侍女上好茶离开后,寒憬摩挲着茶杯轻声说。 “嗯,我等她自己开口。”寒隽轻抿一口茶,望着寒夜房间的方向,“只要她不会受到伤害,我不会勉强她说。” 寒憬给寒隽续上茶,沉声道:“昨日你们抓的人,如何了?” 寒夜与寒隽昨日抓了个人的事他们并没有刻意隐瞒,他刚好还瞧见了暗卫将人打晕了带去密室,稍微问问也就知道了,方才他们俩应该就是去处理这个事了。 “夜儿的人,她会让人带走。”寒隽修长的手指敲着桌面,垂眸看着茶水的涟漪。 “我爹说,不必过分担心夜儿的安全。”寒憬看着正往他们走过来的寒夜,唇角勾起一抹笑。 “好。”寒隽点点头,沏了一杯茶放在空置的位置上。 寒辰庭能这么说,他们就可以放心,其余的,就等寒夜愿意开口再告诉他们就好。 “三哥,你瞧瞧。”寒夜在他们身边坐下,把铁骨扇递给寒憬。 寒憬接过寒夜手里的扇子,打开,金色的铁骨,红色的扇面,金丝勾勒的梨花,扇骨手执处轻轻一按,每一根扇骨顶,冒出利刃。 “这把也不错。”寒憬点点头,满眼惊艳,轻轻扇着,手指在扇骨上摩挲着。 “三哥你小心点,别按到机关了,里面的银针我涂毒了。”寒夜给寒隽续上茶,敬了他一杯。 寒憬睁大了眼,手立马停了下来,小心将利刃收回去,折起扇子,放到寒夜手边。 “老三你怕什么?中毒了小五给解。”寒隽调侃地看着寒憬,与寒夜碰了一杯。 “是啊,这把送你了。”寒夜支起手臂撑着下巴,看着一脸后怕的寒憬。 寒憬摇摇头,微微俯下身,把脑袋凑到寒夜身边,嘴角挂起一抹坏笑,“这可是按着你的喜好定制的,三哥可不敢要,小五,你还没告诉三哥,是谁送的?” 寒夜挑了挑眉,看着寒憬,轻笑道:“南冥一送的。” “哦!南冥一啊,这名字有点熟悉啊,在哪听过?姓南,那是皇家人啊。”寒憬点点头,坐直了身子,眯眼思索着。 “南冥一?”寒隽吃惊地看着寒夜,拿着茶杯的手停在了半空,“宸王?” “对对对,我就说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寒憬恍然,双手一拍,随后一愣,嗓音变得尖锐,“你说什么?宸王送的?” 第37章 你们国公府仗势欺人 镇国公府,霁月轩。 “夜儿来了,快过来坐,”正在绣花的贺思瑶见寒夜来了,将手里的针线都放下,笑着招手让她过来,“青叶,换壶热茶。” “是的大少夫人。”青叶点点头,向贺思瑶与寒夜行礼后退了出去。 寒夜点点头,走到贺思瑶身边坐下,拿起她刚刚绣的东西看了看,“嫂嫂绣得真好,给小侄儿绣的?” “嗯,闲着没事,便绣些小东西。”贺思瑶点点头,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我就学不来这些,”寒夜将东西放下,摇了摇头,看着贺思瑶道,“若天色暗了,嫂嫂就别绣了,伤眼睛。” “好,我知道的。”贺思瑶勾起唇角,待青叶给她们沏上茶后,挥挥手让她下去。 寒夜轻抿一口茶,支着下巴问:“嫂嫂今日想与小五说什么?” “昨日,那个单清霜不是被我们送回唐家了吗?然后,唐家的门她都没进去,直接被唐家送回了单家,单家去唐家闹了一场,京城里都传遍了。”贺思瑶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寒夜看着贺思瑶娇俏的小表情,不由莞尔。 “大少夫人、小姐,”青叶匆匆走了进来,向她们行了一礼,“单家人来了。” “单家?”贺思瑶蹙了蹙眉,疑惑地看着青叶,“单家人今日来做什么?来了去找二少夫人啊,找我们做什么?” “不是啊,大少夫人,单家人来我们府门前闹了。”青叶焦急道。 “闹,她们闹什么?难道说单清霜迈进了我们府的大门,我们就得娶?”贺思瑶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是,就是这样,林管家已经去告诉二少夫人了。”青叶点了点头。 “什么!她们要不要脸啊?她们换了两个新娘,幸好阿珂发现得早,才没酿成大错,我们都没和他们单家计较,他们哪里来的脸和我们闹?”贺思瑶气得站了起来,青叶连忙上前扶住她。 “三位夫人呢?”寒夜抬眸看着青叶。 “夫人们一块出门去了,都不在府里。”青叶无奈道,所以才会来告知贺思瑶。 “夜儿你坐会儿,我去看看。”贺思瑶看了寒夜一眼,拉着青叶就往外走。 寒夜看着贺思瑶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摇着团扇,起身跟在贺思瑶身后。 她们还没走到门口,便已听到府外的喧闹声。 “大家都看着霜儿进了你们国公府的门,那就是已经嫁入你们国公府了。”单夫人眼神凌厉地看着寒晏与单凝珂。 “你们用单清霜顶替阿珂上了花轿,我们都没寻你们算账,你们还有脸来说单清霜入了我们家门?和我们阿晏拜堂的是阿珂,不是你们单清霜,这点昨日来国公府观礼的宾客都可以作证。”贺思瑶走到单凝珂身边,握着她的手,毫不畏惧地看着单夫人,嘲讽道。 “怎么,如今嫁不进国公府,又被唐家退了亲,就来我们国公府门口闹,谁大声谁有理了是吗?若是谁穿件红衣盖张红布在头,跑进我们国公府的门我们都得娶,我们国公府不都塞满女人了?”贺思瑶冷笑地看着单夫人。 “大少夫人你!”单夫人被贺思瑶说中了心思,激动地就想上前。 单凝珂与寒晏连忙把贺思瑶护在身后。 “单夫人,你若敢动我嫂嫂们一根头发,我不介意废了你的手。”寒夜慵懒地倚在门边,缓慢地摇着团扇,嗓音清冷。 闻言单夫人脚步马上停了下来,看了旁边站着的寒夜与寒憬、寒隽一眼,气势弱了下来。 “你们,你们国公府仗势欺人,”单夫人伸出手指着他们,眼眶通红,“既然我们霜儿进了你们家的门,你们就该负责。” “单夫人!”安之月与江时妤、颜若从外面回来,走到单凝珂身边,握着她的手,冷眼看着单夫人,“与我们家阿晏定下亲事的是阿珂,与我们家阿晏拜堂成亲的是阿珂,给我们敬茶的是阿珂,我们国公府认定的儿媳是阿珂,你们那个什么单清霜算哪根葱就想进我们的门?” “单夫人,拜堂前已发现新娘上错了花轿,我们国公府已然平安完整地将单大小姐送回唐府,单大小姐嫁的是唐府,单夫人今日如此,是否有些强词夺理了?”江时妤站在单夫人身前,端庄而大气。 “娘,不要闹了。”单清霜匆匆走到单夫人身边扶着她,眼眶泛泪,不停地摇着头。 “霜儿。”单夫人握着单清霜的手。 “各位夫人,凝珂妹妹,霜儿替娘亲向你们道歉。”单清霜深深向他们鞠了一个躬。 “就恕不远送了。”江时妤点点头,脸上的笑容不变。 单清霜行了一礼,拉着不情不愿的单夫人离开,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去。 “我们也回去吧,”江时妤拉着贺思瑶的手往府里走,低声嗔怪道,“下次有这样的事,瑶儿你就躲到后面去,伤着了怎么办?” “我就是怕那个单夫人欺负阿珂了。”贺思瑶小声辩驳着。 “谢谢嫂嫂,他们欺负不了我的。”单凝珂感激地看着贺思瑶,“但若嫂嫂因为我受伤,我会很愧疚的。” “是啊,阿晏还站在旁边呐,瑶儿你可别冲在前头。”安之月也扶着贺思瑶另一边,捏了捏她的手。 “阿晏和阿珂有护着我的,”贺思瑶点点头,脸上勾起一个甜甜的笑,“我知道了,下次我就在后面狐假虎威。” 而寒憬三兄妹还倚在门边没有动,看着单清霜离开的方向。 “我没看错的话,这个单大小姐方才一直在人群后的大树后面偷看,一直到单夫人被围观的人唾骂,她才出来的。”寒憬撞了撞寒隽的肩膀戏谑地问。 “眼神不错,”寒隽点点头,“我还想着她会不会不出来了,一直躲着。” “回去吧哥哥们,”寒夜摇着扇子,转身往府内走去,“都站饿了。” “我们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寒隽走在寒夜身边。 “张师傅不是研究了几样新点心吗?我们去找他。”寒憬点点头,走在他们后面建议。 “我想吃小馄饨。”寒夜侧过头看着自己的两个哥哥。 “好,找张师傅去。”寒隽笑着点头,三个人走了另一条道直接去了厨房。 “诶,夜儿呢?怎么不见了?”贺思瑶跟着江时妤等人回到中堂时,回头一看,寒夜并没有跟来。 “夜儿也和你们一起吗?”听闻了门口的事,原本在下棋的寒辰知兄弟仨也出来了,但知道寒隽过去以后,他们便在中堂等着。 “是啊,刚才还在的,怕不是和阿憬、阿隽一起走了。”颜若笑着摇摇头。 “别管他们仨了,丢不了,”寒辰庭点点头,看着单凝珂,温声道,“阿珂。” “大伯父。”单凝珂上前两步,行了个礼,点了点头。 “即已是自家人了,有什么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都可以与我们说,可别让外人欺负了。”寒辰庭轻声说道。 “是啊阿珂,咱们家人可不能白白受委屈了。”寒辰知点头附和。 “阿珂还有我们这群家人呐不是?不必自己独自担着。”寒辰阑微笑地看着单凝珂。 他与安之月是比较了解单凝珂的,知道她在单家受过不少的委屈,也知道她什么事都不愿意麻烦别人。 单凝珂眼眶不由地泛红,看了一眼紧紧握着自己的手的寒晏,环顾了自己身边的人,点点头,“阿珂知道了,谢谢。” “傻丫头,都是自家人,说什么谢。”安之月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 第38章 主子是不敢用我吗? 夜梨斋。 “你们几个,出来一下。”寒夜站在梨花树下,摇着团扇,轻声说道。 “小姐,你是想叫未雨姐姐她们吗?”怀夕站在她身后,疑惑地问。 “小姐。”还没等到寒夜的回答,面前突然出现了五个人向寒夜行礼。 怀夕吓得心头一颤,张开双臂挡在寒夜身前,“你们是什么人?” 寒夜垂眸看着把自己护在身后的怀夕,唇角勾起,拿着团扇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柔声道:“自己人,府里的暗卫。” “啊,暗卫?”怀夕转头看着寒夜,护着她的姿势都没有动。 “嗯,他们一直在这。”寒夜点点头,轻声解释。 “他们一直在这里?小姐你怎么都不告诉我?吓我一跳。”怀夕抚了抚心口,退到了寒夜身后,好奇地看着面前的几个人。 寒夜打量了面前的人,问道:“你们是寒大爷安排的,还是寒二爷?” “小姐?”听到寒夜的问话,暗卫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稍愣了片刻,拱手道,“属下是侯爷的人,定远侯府这边都是侯爷的人。” “任务是什么?”寒夜平静地扫了他们一眼。 “保护夜梨斋的安全,若有异常直接与小姐说,都不必与侯爷汇报。”暗卫恭敬地回答。 “所以,夜梨斋发生的所有事,你们都没和侯爷说过?”寒夜摇着扇子,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们。 她是知道并默许他们的存在的,但若是惹她不喜了,无论是谁的人,一样留不得在她身边。 “回小姐的话,是的,属下几个从未与侯爷说过一字,包括宸王来访。”暗卫点点头,坦诚地看着寒夜。 寒夜点点头,相信他说的话,若是寒辰知知道南冥一晚上来过夜梨斋,断不会那么平静。 “你叫什么名字?”寒夜看着站在几人稍前、负责回话的暗卫,这人明显是这几人的头儿。 “属下暗痕。”暗痕沉声回答。 “今夜,你帮我去接一个人进来,大约子时,在侯府侧门。”寒夜看着暗痕吩咐,来人并不知道夜梨斋的位置,与其等他乱找惊动暗卫,还不如接他进来。 “是。”暗痕点点头。 “你们都下去吧。”寒夜挥挥手,几个暗卫隐了下去。 暗卫都退下以后,怀夕扯了扯寒夜的衣袖,小声问:“他们还能发现王爷来了啊,好厉害。” 寒夜侧头看着她,没好气地敲了敲她的小脑袋,“王爷会隐身吗?那么大个人出现在这看不见?” “所以王爷想躲过他们还是能躲的。”怀夕揉了揉被寒夜敲的脑袋。 “嗯,”寒夜点点头,他们最多也就知道南冥一与她在屋顶聊天,也会自动躲远些,不该听不该看的都不会听不会看,“怀夕,准备两壶酒,泡一壶茶,你可以先下去睡了。” “好,小姐,是谁要来啊?”怀夕点点头,好奇地看着寒夜。 “云行。”寒夜抬头看着树梢上挂着的明月。 晚风凉,月色撩。 “主子。”云行在暗痕的带领下,来到夜梨斋的凉亭下,向寒夜拱了拱手,而暗痕向寒夜行礼后就退了下去。 “来了,坐。”寒夜倒了一杯茶放在对面的位置。 云行坐在了寒夜对面,平静地打量着她,这是他第一次看见面具下的她。 “听暗香说,你与慕怀想留在我身边,留在京城?”寒夜手指摩挲着茶杯,抬眸看着云行。 寒夜已经将话带给暗香了,清理一遍暗影阁,把京城据点换成信得过的人,很快暗香便回信说云行与慕怀已经自荐留在寒夜身边,至于用不用,由寒夜决定。 “主子是不敢用我吗?”云行挑眉看着寒夜,眼底一片阴霾。 寒夜轻笑,“你都来这了,看见我长什么样了,还问这种无意义的话?” 云行一愣,是啊,若她不敢,如何会将自己真实的身份与样貌就这样堂而皇之地露在他面前。 云行握着手里的折扇,起身走到旁边,单膝跪在寒夜面前,抱拳拱手道:“云行此生定忠于主子一人。” 寒夜垂眸看着他,在之前他虽言语不服,却下意识地一次次护在自己身前时,她便知此人可用,只是心气高些。 他们俩一直在相互试探,他在试探她是否值得追随,她在试探他是否值得信任,暗香会把他推到自己面前,暗香那关是已经过了。 “起来吧,”寒夜点点头,示意他起来坐,“暗香应该已经告诉你我找你过来所为何事了吧?” “嗯。”云行点点头。 暗香告诉他寒夜要他来带一个人回暗影阁,当他按照暗香所说的来到定远侯府侧门时,他还在想是要在定远侯府掳走什么人,却没想到突然出现一个人说是他们家小姐吩咐来接他的。 他心里带着怀疑与警惕跟着那人来到这里,在看到凉亭里的人的背影时,他便知那是他们阁主。 他们暗影阁的阁主,竟然就是定远侯的独女,寒夜。 “稍后,你把人带走交给暗香。”寒夜慢慢地喝着茶,吩咐道。 “是。”云行拿着茶杯喝了一口,点了点头。 “你知道陈亮吗?”寒夜看着云行,心底腹诽,云行这个人,长得挺俊俏的,还有一双丹凤眼,为何总笼罩着一股阴郁之气,看着就不像个好人。 “知道,”云行点点头,给寒夜续上茶,挑眉问道,“影玄身边的人,怎么了?上回,他没死?” “他就没出现,”寒夜冷笑,手指敲着桌面,“没死,人大约知道在哪,你先将我这的人带回去给暗香,暗香已经在确认他所在之地,到时你再替我去将陈亮找出来。” 陈亮若真留在宁王府,始终是个祸患。 “是。”云行点头。 不多时,寒隽带着被劈晕的苏眉带到夜梨斋,云行将人扛在肩上便离开了。 “四哥,屋顶有酒。”寒夜摇着扇子,戏谑地看着寒隽。 “那就请吧妹妹。”寒隽眉毛轻挑,伸手示意寒夜一起。 兄妹俩上了屋顶,随意地坐着,拎着酒壶轻碰。 “四哥不问我?”寒夜望着天边的圆月,淡淡喝了一口酒。 寒隽摇摇头,同样看着远边的月,“夜儿有能保护自己的能力,我们都很开心,至于其他的,你什么时候想说,四哥都愿意听。” 寒夜转头看着寒隽的侧脸,轻笑道:“那,南冥一的事,也不必多说了?” “这个不一样,这个得好好说说。”寒隽转过头盯着她,那天他与寒憬追着问,寒夜也没多说什么。 “四哥,有一种感觉就是,看到一样东西,你就觉得,那该是自己的。”寒夜手指勾着壶颈,回过头看着夜空,唇边勾起淡淡的笑。 “若抛开他这就想拐走我妹妹, 宸王这人很不错。”寒隽仰头灌了自己一口酒,戏谑地看着寒夜,“但宸王向来情感淡薄,若是他没有喜欢你,夜儿会如何?” “那我就把他绑回家,绑到药谷去。”寒夜嘴角的笑意更浓。 “我已心悦阿卿,阿卿何时绑我回家?”南冥一倏然而至,坐在寒夜身边,寒夜把手里的酒给他。 “王爷,深夜闯姑娘家闺阁是不是不合规矩?”寒隽冷眼瞧了南冥一一眼,也没打算起身向他行礼。 “见夜儿一面。”南冥一拿着酒壶喝了一口,侧头看着身边的寒夜,嘴角挂起淡淡的笑意。 “我让他来的,”寒夜慵懒地靠在南冥一肩上,“有什么问题四哥直接问他。” “王爷为何唤小五阿卿?”寒隽也不客气,疑惑地看着南冥一,他刚来一开口对寒夜的称呼是阿卿,可不是夜儿。 “这个不聊,下一个问题。”寒夜斜眼瞪了南冥一一眼,哪有人因为一个小孩要亲亲,就默认人家叫卿卿的?就不能多问一句? “王爷何时喜欢小五的?” “阿卿把我压在身下的时候。” “啊?” 第39章 孩子便叫寒夜吧 七月初五,这日,寒夜一早便已起来,着一袭天青色素衣,一支白玉簪简单把头发挽起,腰间别着那一把铁骨折扇。 寒夜独自一人走出了夜梨斋,却不料寒憬与寒隽已经在院外等着她,“三哥,四哥,你们怎么来了?” “小五,三哥四哥陪你一块去吧。”寒憬温柔地看着寒夜。 寒夜摇摇头,“我与爹爹二人去。” 寒憬与寒隽对视一眼,点点头,“好,我们等你回来。” 今日,是温竹心的忌日,也是寒夜的生辰。 “我随你们一块去吧。”颜若看着寒辰知轻声道,一直以来她也时常会去温竹心墓前祭拜。 寒辰知摇摇头,“今年,就我与夜儿去吧。” 颜若看着正往他们这来的寒夜,点了点头,“东西都准备好了,照顾好夜儿。” “好,辛苦夫人了。”寒辰知点点头,握了握她的手。 “爹爹,母亲。”寒夜走到他们身前,屈膝向他们行了个礼。 “夜儿来了,我们走吧。”寒辰知点点头,接过护卫手里的缰绳。 “好,”寒夜点点头,接过另一匹马的缰绳,翻身上马,看着颜若柔声道,“母亲回去吧。” “好,夜儿小心。”颜若点点头,却还是没有动,目光落在寒夜身上。 寒夜点点头,跟着寒辰知策马而去。 到了温竹心的墓前,在她的墓上,已经放置了一些祭品,寒辰知上前摆放着他们准备的祭品,轻声道:“夜儿外祖已经来过了。” 寒夜在寒辰知身旁一起摆放祭品,拿过线香,取出火折子,将线香点燃,递了三根给寒辰知。 父女二人双手执香,举过头顶,向着温竹心的墓深深鞠了三个躬,将香插在香炉上后,开始烧金银纸钱。 “我娘,是个怎样的人?”寒夜见寒辰知一直沉默,看着他悲伤背影忍不住开口。 听到寒夜提起温竹心,寒辰知的嘴角微微勾起,“你娘,是一个温柔而坚韧的人,这点,夜儿也像她。” “还长得很美,所以夜儿才那么美。”寒夜慢慢地往火里放着纸钱,唇角微勾。 “是,她很美,一眼惊艳,再见倾心。”寒辰知点点头,看着寒夜那一张与温竹心极为相似的脸,“竹心会为夜儿骄傲的。” “大伯父与夜儿说,只要我们没有忘记,他们就还没有离开,”寒夜眼眶微微泛红,看着寒辰知湿润的双眸,“娘一直在我们身边。” 寒辰知看着她,点了点头,转过头看着温竹心的墓碑,伸手摸着墓碑上的温竹心的名字,嗓音微哑,“你娘怀着你的时候,很喜欢一首诗,‘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她说,这首诗总让她想起我们俩在冬日里围炉煮茶赏雪看梅的情境,正好我还姓寒,所以她说,孩子便叫寒夜吧。”(注*出自南宋诗人杜耒《寒夜》) 寒夜唇角勾起,拎着一根木棍,慢慢搅动着渐渐湮灭的纸钱。 “你娘最后握着我的手,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要我好好照顾你,照顾你外祖。”寒辰知摩挲着温竹心的名字,声音里染上几分哽咽,“头一个月,除了奶娘给你喂奶,我都不敢把你交给别人,我就怕没照顾好你,你娘会怪我。” 寒夜过去寒辰知身边,脑袋轻轻靠着寒辰知的臂膀,“爹爹很好,娘会放心的,如今夜儿也能保护爹爹了。” “是啊,夜儿都能保护爹爹了,你娘看到了肯定很欢喜。”寒辰知握着手臂上寒夜的手,点了点头,“竹心你看,这是我们的女儿。” 寒夜另一只手覆上寒辰知的手,看着温竹心的墓碑,“娘你看,这是我爹爹,我们会一直好好的,你不必担心我们。” * 待寒辰知与寒夜回到镇国公府时,寒憬在门口候着,见他们回来了,上前将寒夜扶下马。 “三哥,你要出去吗?”寒夜就着寒憬手上的劲下了马,看着他问。 “没有,就是等你们,”寒憬摇摇头,扶稳寒夜,将缰绳交给门口的护卫,看着寒辰知,“二叔。” “等我们?有什么事吗?”寒辰知也将手里的缰绳交给护卫,带着寒憬与寒夜往府里走。 “没什么事,接你们一起去祠堂。”寒憬摇头,唇边挂着淡淡的笑。 “去祠堂?”寒夜侧头看着寒憬。 “每年这个时候大家都会去祠堂给竹心上香。”寒辰知柔声给寒夜解释。 “府内是动土了重新装潢了吗?我与爹爹不认路去祠堂?”寒夜点点头,手指一转,手里的折扇打开,轻轻摇着,看着寒憬,眼里闪过一抹戏谑。 “我倒是想,我爹没答应。”寒憬耸了耸肩,在寒夜要回来之前,颜若重新装潢夜梨斋时,他就动过重新装潢一遍国公府的心思,但是寒辰庭没有答应。 * 入夜,寒霄五兄弟带着贺思瑶、单凝珂来到夜梨斋,进了院子,却不见寒夜。 “少爷、少夫人,你们怎么来了?”怀夕疑惑地看着来到夜梨斋的一行人,向他们行了一礼。 寒霄拎起手里的酒壶晃了晃,“找小五喝酒。” “怀夕姐姐,今日也是姐姐的生辰,姐姐呢?”寒晚左右看,除了侍女,都不见寒夜。 “是啊,怀夕,小五呢?”贺思瑶牵着单凝珂的手,疑惑地看着怀夕。 虽然寒夜说她不过生辰,但今日是寒夜回来后第一个生辰,他们还是想陪她一起过。 “可是,可是,小姐已经歇息了。”怀夕睁大眼睛低声说道。 “歇息了?这才刚用完膳吧?天才暗下来没多久,是她歇息的时辰吗?说她白天歇息我还信。”寒隽挑眉看着怀夕,“我们刚才在外面还听到你们几个在说话,若是夜儿歇息了,你们敢那么大声?” “小姐、小姐她、她不在院里。”怀夕低下头小声道。 “夜儿去哪了?”寒晏疑惑地看着怀夕,寒夜那么晚出去了? “啊,小姐、小姐她……”怀夕眼神闪躲,支支吾吾,就是说不出寒夜在哪。 寒憬走到怀夕身前,弯下身子与怀夕平视,柔声道:“怀夕乖,告诉三少爷,小五去哪了?” “三少爷……”怀夕抿着嘴,可怜巴巴地看着寒憬。 “怀夕,夜儿去哪了?”寒隽也走了过来,微笑地看着怀夕。 “小姐去王爷那了!”怀夕一说完就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委屈地看着他们。 “王爷?哪个王爷?”贺思瑶拉着单凝珂走了过来,蹙着眉看着怀夕,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怀夕捂着嘴不停地摇头,不论贺思瑶怎么问她都不肯说。 “好了,大嫂别问她了,小五去宸王那了。”寒憬无奈地撇撇嘴,看着自己手里的酒壶,叹了口气。 “宸王!”贺思瑶惊呼出声,走到寒憬身边,“三弟是不是知道什么?快告诉我!” “老大、老二,还喝吗?”寒隽拎起手里的酒壶晃了晃。 寒霄与寒晏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喝!” 话落,二人迈开步子往院子里的凉亭走去,其余人也跟着走了进去。 “诶,各位少爷、少夫人……”怀夕纠结地看着已经去凉亭坐下的人。 “未雨、春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下酒菜和点心去取些过来。”寒隽看着给他们上茶的未雨与春休吩咐。 “少爷,少夫人,那么晚了,你们不如先回去?等小姐回来了我告诉她?”怀夕试探地问道。 “我们在这等小五回来。”寒霄与寒晏碰了碰酒壶,宠溺地看着在一旁追问着寒憬的贺思瑶。 “啊?”怀夕无奈,她都不知道小姐会不会回来,她要不要想办法告诉小姐啊? 第40章 王爷可要保管好了 宸王府。 立于院中听沐风、沐书汇报事宜的南冥一突然冷下了眸,一瞬后,冷意散去,微微勾起了唇角。 “什么人!”沐风与沐书挡在了南冥一面前,手执于腰间剑柄,随时拔剑,作防御状,四处观望。 南冥一抬头,看着慵懒地坐在屋顶看着自己的人,眉眼染上笑意,挥了挥手,“都下去吧,取两壶酒来。” 话落,南冥一足尖一点,一跃而上,挨着她坐下,看着她的脸,伸手轻柔地将她额边碎发别到耳后,“我准备晚些时候去看阿卿的。” “想见你,我便来了。”寒夜侧着脑袋看着南冥一,嘴角微翘。 南冥一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眼底,试图拂去她眼底的愁绪,他见不得她难过。 “王爷,小姐。”沐书拎着两壶酒上了屋顶,朝二人行了一礼,小心将酒壶放在他们身边。 “沐书,你们两个,还得多练练,连我都发现不了,就这样,如何保护王爷?”寒夜抬眸看着一旁的沐书,她故意踢响了屋顶瓦片,他们俩才知道她来了。 “是,属下必定精进武艺。”沐书抱拳,点头应是。 寒夜微笑着点点头,挥挥手示意沐书下去。 “这王府里,能发现阿卿的也只有我了。”南冥一望着寒夜,无奈轻声道,“恐怕就算是国公府,能发现阿卿的也只有侯爷了。” 寒夜唇角勾起,骄傲道:“谁让我是寒二爷生的呐,随他。” 南冥一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珍珠软镯,拉过寒夜的手,低头给她戴上,“今日是阿卿生辰。” “王爷如何知道?”寒夜温柔地看着给自己戴珍珠软镯的南冥一,轻声问。 “想知道自然会知道,”南冥一给寒夜戴好,并没有放开她的手,紧紧握住,抬眸看着她,“喜欢吗?” 寒夜看着手腕上精致的珍珠软镯,眉眼温柔,“喜欢,谢谢阿冥。” “今日,我与爹爹去看我娘了,”寒夜手指轻轻叩着南冥一的手背,垂眸看着手腕上的软镯,“其实我也没见过我娘,只知道我与她长得很像,认识我娘的,见到我,便知我是她的女儿。” “嗯,皇兄也是这般认出阿卿的。”南冥一点点头,昭德帝那日也是因为寒夜这一张与温竹心极为相似的脸,一眼认出她是寒辰知的女儿,才放心把南冥一交给她。 “照理说,我与她没什么感情,可是我从不过生辰,因为这一天,我心底还是会为她而难过。”寒夜抬眸看着南冥一,眼里漫上缕缕愁思。 “我小时候,也见过竹心姐,但那时候还太小,早已不记得她的模样。”南冥一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寒夜的脸,“她定是不愿见到阿卿难过,以后,我陪阿卿祭拜竹心姐,也陪阿卿过生辰。” 闻言寒夜轻笑,在他的手掌里蹭了蹭,调侃道:“王爷叫我娘姐姐,我是不是该喊王爷叔叔?” 南冥一一愣,脸色一沉,厉声道:“不可。” “是啊,我都忘了,我与王爷还差着辈呐。”寒夜眼里闪过一抹戏谑。 南冥一紧紧握着寒夜的手,深深地望进她的眼里,“如今才想起来,已经晚了。” “就算是皇叔,也该是我的。”寒夜唇角勾起,凑到他脸边,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满意地看着南冥一的耳朵变得通红。 南冥一被寒夜亲得一愣,嘴角的弧度变得更大,眼底的笑意更浓,“阿卿是不是有样东西还没有还我?” 寒夜挑眉,勾唇浅笑,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略有些疑问,“什么东西?” “阿卿之前夺走了我的玉佩。”南冥一凑到寒夜的耳边,嗓音微哑。 寒夜轻笑,看着南冥一,抬起手,一个重新编好挂绳的小狐狸白玉佩挂在手上,戏谑道:“这是我娘留给我的。” “这是阿卿送我的。”南冥一看着她,脸上一派理所当然。 寒夜把手上的玉佩戴到南冥一的脖子上,藏在衣领之下,望着他的眼睛沉声道:“王爷可要保管好了,下回再被我抢了,可就不会再给你了。” 若她还抢走,那这个人,便是她再也不要了。 “谁也抢不走,除非我死。”南冥一握着她的手,眼神深邃,似乎想要看进她的灵魂深处。 “好,”寒夜勾起唇角,忽而想起了什么,轻声道,“上次给阿冥下毒的人,我杀了,如今我还一个给你。” “还有活的?”南冥一挑眉,眼里带着几分疑惑。 “嗯,有一个人一直没有出现,躲在了宁王府,人我已经抓出来了,与暗影阁有关的我这已经问完了,至于与朝堂有关的,只知道宁王要争储,这点不问我也知道,”寒夜耸耸肩,捏着南冥一的耳垂,继续道,“我也不知道要问出些什么才有用,还是你自己来吧。” “好。”南冥一点点头。 “你是想直接去我那审,还是把人给你送过来?”寒夜看着南冥一眨了眨眼。 “去你那,问两句便是,阿卿可还要活的?”南冥一手腕转了转,与寒夜十指紧扣。 “我不要了,你处置。”寒夜摇摇头,抽出自己的手,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南冥一,“这个给你,里面是我做的解毒丸,一般的毒都能解,若是剧毒,服了能多拖三个时辰。” “好,谢谢阿卿。”南冥一接过寒夜手里的小瓷瓶,揣在怀里,拉住她的手。 “这东西只是给你以防万一,可别像上次一样中毒了。”寒夜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拿过他身边的酒壶,打开酒塞,仰头喝了一口,“你要去的时候便告诉我。” “好。”南冥一点点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伸手扶着她的后脑,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 天蒙蒙亮,寒夜回到夜梨斋,从屋顶跃下,正准备回房睡觉,却感觉到院子里有点不对劲。 “你还知道回来?”寒霄略有些沙哑的声音悠悠传来。 寒夜握着手里的折扇,转过身去,除了寒晚,寒家兄弟都齐了,微微勾起唇角,慢慢走过去,“哥哥们怎么都在?” “原本你嫂嫂们和小六也在,太晚了便让他们去睡了。”寒晏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抬眸看了寒夜一眼。 “现在还早。”寒憬给寒夜倒了杯茶,望了望天色,调侃道。 “镯子不错。”寒隽看了寒夜手腕上的珍珠软镯,点了点头欣赏道。 寒夜叹了口气,乖乖地坐下,“等了我一夜?怎么不遣人去寻我?” “小五是不是该解释解释?”寒霄看着她轻声问道,虽他已知道寒夜心里好像有一个人,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人居然会是宸王。 “我打算要宸王做你们妹夫。”寒夜无所谓地耸耸肩,有寒隽在,怀夕那嘴哪里藏得住话,而且,她从来也没打算隐瞒。 “夜儿,认真的?”寒晏蹙着眉看着她。 “小五何时说过假话?”寒夜平静地看着他们。 “好,”寒霄敛去了方才的严肃,唇角勾起,“夜儿眼光不错。” 寒夜挑眉,她倒是没想到这次能听到对南冥一的夸奖。 “就是年纪大了点。”寒晏嫌弃地摇了摇头。 “也还好,也就大夜儿四岁,还比大哥小两岁,比二哥还小一岁。”寒隽摇摇头,笑着调侃道,“大哥不也比大嫂大这许多。” “诶,但是宸王辈分高啊,若小五真与宸王成了,咱们家的辈分一下子都上去了。”寒憬眼神一亮,手里的折扇往掌心一拍。 闻言,寒霄三兄弟蓦地都看向了寒憬,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寒夜托着腮看着哥哥们在这讨论她与南冥一,不由莞尔,暖意荡上心头。 回家,真好。 第41章 又不是再找一个爹 夜梨斋。 “怀夕,小五在吗?”贺思瑶拉着单凝珂来到夜梨斋,凑到正与侍女们一起搬书出来晒书的怀夕身边。 “大少夫人、二少夫人。”怀夕与众侍女向二人行礼,“小姐在后面修剪盆栽,怀夕这就带你们过去。” “不用了,你们忙吧,我们自己去。”贺思瑶摆摆手,拉着单凝珂就往里面走。 “少夫人,你走慢些!”怀夕朝着贺思瑶的背影着急地喊。 廊下,寒夜低头裁剪着花盆,姣好的面容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听到身后传来匆匆的脚步声,转过头往后瞧了瞧,放下手里的剪子,取过旁边盥洗盆里的手帕擦了擦手,无奈道:“大嫂,你慢点。” “二嫂。”寒夜微微屈膝向二人行礼,单凝珂朝她点点头。 “小五,你在做什么?”贺思瑶走到寒夜身边挽着她的手,笑着问道。 寒夜抬了抬下巴指了指旁边的盆栽,伸手握着贺思瑶的手腕给她把了把脉,“怀夕要我把花都修剪一番,二位嫂嫂来找小五是有什么事?” 贺思瑶牵着寒夜的手指细细打量着,白玉柔荑,润如羊脂,玉指芊芊,“夜儿,我给你染指甲吧?” 寒夜疑惑地看着贺思瑶,又看看单凝珂的手,也是没染的,摇了摇头,“不如给二嫂染?我陪你们一起?” “我不染。”单凝珂不停地摇着头。 两个人都拒绝了她,贺思瑶嫌弃地看了她们两人一眼。 “小姐,大少夫人,二少夫人。”未雨与春休进来给她们三人上茶与点心,在寒夜的示意下,将案桌上的花盆都搬了下去。 “小五,大嫂是想今晚带你一起去乞巧市,我劝不动她。”单凝珂无奈地看着寒夜,今日是乞巧节,贺思瑶就想拉着她们俩一块去逛乞巧市。 “乞巧市?”寒夜挑眉,从前她也陪怀夕去逛过,人挺多的,垂眸看着贺思瑶的肚子,“大嫂,别去了,我怕别人不小心挤着你了。” “可是我很无聊啊,一年才一次,就逛一会儿就回来好不好?”贺思瑶摇晃着寒夜的手撒娇。 “是啊大嫂,小五说得对,明年还有嘛,明年我们再去好不好?”单凝珂轻声哄着贺思瑶。 “晚上我去与你们一同拜月穿针?”寒夜望着贺思瑶柔声道,“要不我替嫂嫂抓蜘蛛?” 寒夜虽没正经过过乞巧节,但大概的习俗她还是知道的。 在乞巧节这日,供奉“磨喝乐”,晒衣晒书,喜蛛应巧,供设香案,拜织女,对月穿针,浮针验巧,食用巧果,逛乞巧市等,二其中所谓喜蛛应巧就是抓蜘蛛放在盒里,第二日开盒查看蜘蛛所织网的疏密,以验得巧。 其他的活动她不行,捉蜘蛛还是难不倒她的。 贺思瑶看着面前的寒夜与单凝珂,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叹了口气,“那好吧,那我要给你们俩染指甲。” 寒夜与单凝珂面面相觑,看着面前誓不罢休的贺思瑶,无奈点下了头。 * 温府。 “夜儿,你也喜欢这些玩意了?”洛禾摆弄着药草,戏谑地看着寒夜的手指。 “大嫂非要弄的,她怀孕,如今她地位最高,不敢惹她。”寒夜垂眸看了看手指上的凤仙染甲,无奈地摇摇头,摘下两株药草。 “好看,你就是懒得折腾,白瞎你长那么美。”洛禾点点头,语气里略有些嫌弃。 “我不折腾都比大多数人美,再打扮打扮,别人还怎么争奇斗艳?”寒夜轻笑着摇摇头。 “你,”洛禾无奈轻笑出声,望着寒夜恬静淡然的脸,喟叹道,“你娘以前就喜欢折腾这些。” “我娘定是艳压群芳吧。”寒夜不由点了点头,唇角勾起。 “那是,你娘当初可是京城颇负盛名的大美人,可惜就是眼光不好,看上你爹。”洛禾摇着头叹气。 寒夜侧过头看着洛禾,这十几年洛禾没少嫌弃寒辰知,“寒二爷挺好的,长得俊俏,品行端正,文能治国安邦,武能征战沙场,忠君爱国,儒雅有礼,我若是我娘,我也选寒二爷。” “那你选宸王?他与你爹可不像。”洛禾翻了个白眼。 “我找男人与自己相伴,又不是再找一个爹。”寒夜轻笑,接过洛禾递过来的草药。 洛禾忍不住又翻了一个白眼,“宸王这人就是性情冷了些,与你倒是相像。” “我不比他温柔多情些吗?”寒夜挑眉疑惑地看着洛禾。 洛禾摇摇头,一双深邃的眼睛看着寒夜,“又有多少人与事能被你放在心上?你的心太冷,不适合站在高处,所幸那小子似乎也没那个野心,不然师爷爷也不赞同你与他在一起,否则说不定哪一天你心生戾气便生灵涂炭。” 寒夜回头看着洛禾的眼睛,也不否认这种看似过分夸张的说法,轻笑道:“我的心很小,装不进太多东西,与我不相干的,何故要在意。” “若真要比,你的心比宸王要冷上许多。”洛禾凝望进寒夜的一双美眸,“你这双眼太过清冷,视世间于无物,而宸王,人虽冷却心怀天下苍生。” 寒夜一脸淡然地看着洛禾,唇角微勾,“那或许,南冥一能感染我不是?” “师爷爷希望是如此。”洛禾点点头,望着寒夜精致无瑕的脸。 “师爷爷,”寒夜长叹一口气,抬头看着无尽的苍穹,轻声喃喃,“我想回药谷了。” “舍得宸王?”洛禾挑眉调侃。 “把他也绑走就好了。”寒夜无所谓地耸耸肩,嘴角的笑意更浓。 “要把谁绑走?”温太师从外面走进洛禾的院子,这个院子早已被洛禾种上了各种药草,一进来周身便氤氲着淡淡的药草香。 “外祖你来了?怀夕呢?”寒夜转头看着温太师,她与怀夕来到温府后,她来了洛禾这,怀夕去陪温太师整理书房。 “怀夕与老许去厨房了,说今晚要给我们做好吃的。”温太师笑着走到寒夜身边。 “怀夕要做饭啊?”洛禾眨了眨眼,嫌弃地撇撇嘴,“怀夕与这丫头一样,做出来的东西只是能做熟而已,味道,一言难尽。” “有厨娘在,我们不会饿着的。”温太师一愣,笑着摇了摇头,看着一旁扇着团扇的寒夜,沉声道,“夜儿,你爹让外祖去辞官。” 寒夜扇团扇的手不急不缓地摇着,轻声问道:“圣上会允?” 温太师已经辞过几次官了,但昭德帝都没有答应,为何寒辰知会突然让他辞官? “你爹说,这次圣上会允,”温太师点点头,双眸微眯,“也许这就是圣上的意思,由你爹来转达,外祖已写好折子,准备这两日便进宫上呈圣上。” “好,”寒夜点点头,轻声问道,“爹爹可还与外祖说了什么?” “他说,若是在京中无事,可以与洛禾回药谷转转。”温太师眼眸深沉地看着寒夜。 “好,若是圣上允了,外祖便与师爷爷回药谷走走,”寒夜望着被风吹落的叶子,嘴角含笑,“在京城困了一辈子了,外祖也该四处走走,看看这大好河山了。” “好,听夜儿的,辞官后,外祖与你师爷爷四处逛逛,夜儿随我们一同去吗?”温太师点点头,看着寒夜清冷的侧颜。 “是啊夜儿,你刚刚不是说想回药谷了吗?正好一起。”洛禾放好手上的药筐,望向寒夜。 “怀夕陪二老同行吧,夜儿陪陪爹爹。”寒夜摇摇头,伸手接过一片落叶,寒辰知是要做什么? 第42章 是时候好好歇歇了 半个月后,昭德帝已允了温淮书辞官的折子,这日,温淮书与洛禾准备回药谷。 温府门口。 “小姐。”怀夕鼓着腮帮子晃着寒夜的手。 “怀夕乖,就拜托怀夕替我照顾外祖与师爷爷了。”寒夜温柔地摸了摸怀夕的脑袋。 “嗯,”怀夕点点头,“我会照顾好外祖与师爷爷的,小姐不必挂心,怀夕不在,小姐也要照顾好自己。” 自从温淮书成功辞官后,温淮书便让怀夕随寒夜一样叫他外祖。 “好,我知道了,”寒夜点点头,挥挥手让怀夕上马车,“去吧,外祖与师爷爷都在等你。” 怀夕点点头,三步一回头地上了马车,掀起车帘不舍地看着寒夜,这是她被寒夜捡回来以后,第一次离开寒夜出远门。 “岳父、洛先生,路上小心,有什么事就给我来信。”寒辰知抱拳向温淮书与洛禾鞠了一躬。 “外祖、师爷爷、许爷爷,路上照顾好自己。”寒夜福身向他们行了一礼。 “放心吧,我们能照顾好自己。”温淮书与洛禾朝他们点点头,摆摆手示意马车行驶。 寒夜走到寒辰知身边,摇着手里的扇子,目送着温府的马车离开,压低声音道:“寒二爷,你想做什么?” 寒辰知侧目看了寒夜一眼,摇了摇头,“你外祖操心了一辈子,是时候好好歇歇了。” “外祖不知道,我还发现不了跟着外祖一同离开的人吗?”寒夜忍不住白了寒辰知一眼,在暗处,有一批暗卫跟着温家的马车一同移动。 “以防万一,就是为了保护你外祖的安全,若放在明处,他定是不要的。”寒辰知平静地看着滚滚而去的马车,低声喟叹,“我以为夜儿会陪你外祖一同去的,夜儿去了,护卫便理所应当放在明面了。” “小五觉得,爹爹更需要小五。”寒夜可不信寒辰知的这番说辞,转头看向寒辰知。 闻言,寒辰知轻笑着摇了摇头,叹息道:“爹爹也不知,夜儿如此聪慧,爹爹该不该高兴?” “二爷应该是高兴的吧。”寒夜勾起唇角,淡定地看着晴朗的天。 “二爷是高兴的,但爹爹,宁愿夜儿糊涂些,那会活得更舒心更自在些。”寒辰知转头看着唇边含笑,眉眼间却是清冷的寒夜,无奈道。 “可有什么夜儿帮得上忙的?”寒夜望着天淡淡开口。 寒辰知摇了摇头,“夜儿只要置身事外便好,其余的,不必操心,爹爹自会办妥。” “好,听爹爹的。”寒夜点点头,她自是信得过她亲爹的能力与手段的。 “入秋了,该变天了。”寒辰知抬眸看着被风吹下的落叶。 “天要变就变吧,爹爹,我们回家。”寒夜转过头来看着寒辰知,眉眼带笑。 “好,我们回家。”寒辰知笑着点点头。 秋风起,闲看落叶飘,漫云卷,自有回家路。 * 暗影阁,京城据点。 “主子,陈亮死了。”云行拱手向寒夜行了一礼,“那些探查陈亮下落的宁王府的人,也死了。” 戴着面具的寒夜摩挲着酒杯,微微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早些日子南冥一已经来审过陈亮,得知宁王之事,至于陈亮,于暗影阁来说已是个叛徒,是生是死,寒夜早已不在意,听闻一直被关在暗影阁的地牢里,那一身的伤,熬到如今才死,也是命硬。 寒夜抬眸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云行与慕怀,轻声问:“如今在京城,我们有多少人?” 自从暗香受命重整暗影阁,如今京城据点已换成云行与慕怀负责。 “不多,区区十数人,暗门人数居多。”云行恭敬地回答,如今暗影阁人员变动巨大,而京城据点又因为寒夜的原因,安排的人皆是寒夜与暗香的心腹,暂时能调派过来的人员都不多。 寒夜的手指轻轻敲着酒杯,沉声道:“云行、慕怀,将你们信任之人先调来京城。” “是!”云行与慕怀点点头,低声问道,“主子,可是发生何事?” “以防万一,”寒夜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低声呢喃,她不知寒辰知到底要做什么,她也做不到真的置身事外,那她如今能做的,就是做好防备,护他们安全,“先按我说的去做。” “是。”云行与慕怀点头,见暗香来了,先退了下去。 “主子。”暗香向寒夜行了一礼。 “暗香姐姐过来坐,”寒夜给暗香倒了一杯酒,放在旁边的位置上,柔声道,“这些日子辛苦姐姐了。” 暗香走到寒夜身边的位置坐下,摇了摇头,托着下巴看着寒夜,“能为主子做事,又能见到主子,奴家不辛苦。” “还是劳暗香姐姐费心了。”寒夜摇摇头,她做甩手掌柜做习惯了,事情都扔给暗香处理。 “主子不必与暗香客气,最重要最棘手的事都是主子解决好了,奴家就是打打下手,收收尾,都是暗香该做的。”暗香摇摇头,朝寒夜抛了个媚眼,“主子就放心去做自己的事,暗影阁这边暗香会管好的。” “好,最近暗香姐姐可是留在京城?”寒夜喝了一杯酒,抬眸看着暗香。 “嗯,阁里的事已经处理好了,主子可有什么吩咐暗香做的?”暗香拿起酒杯轻抿一口,一双媚眼眨了眨。 “没有,姐姐好好歇息。”寒夜摇摇头,轻声问道,“那个苏眉如何了?” “奴家把她放出来了,然后她就去找李楚了,两人打了一架,李楚死了,她重伤,现下还躺着,恐怕也撑不了多久。”暗香冷哼一声,轻声回答。 “方才云行说了,陈亮已经去陪她了。”寒夜摩挲着酒杯,垂眸看着杯子里酒水的涟漪。 这个李楚,就是当初陈亮没死而联系的人,陈亮让她想办法接近寒夜,探知陵城分舵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而李楚则骗苏眉说陈亮已经被寒夜所杀,苏眉在巧合之下碰见了与寒憬在一块的寒夜与怀夕,怀疑寒夜的身份,于是借寒家二公子大婚混进国公府,意图接近寒夜,无奈被抓。 “唉,两个人为了一个男人,命都没了。”暗香嫌弃地摇头。 “所以暗香姐姐可要记住了,不要为了不值得的男人,伤害了自己。”寒夜给暗香倒上酒,嘴角微翘,“不然,我可是会心疼的。” “主子放心,奴家只会为主子上心。”暗香朝寒夜眨了眨眼。 寒夜轻笑,拿起酒杯与暗香碰了一杯,“帮我多留意些宁王府的消息。” “好。”暗香点点头,给寒夜续上酒。 “还有,”寒夜抬眸看着暗香,眼神变得幽深,“在不被寒二爷知道的情况下,探查一下他最近在做什么事。” “若是被侯爷发现了怎么办?”暗香点点头,但她并没有把握能瞒住寒辰知。 “那就撤,不必再查。”寒夜不由勾起嘴角摇了摇头,就算是她自己也没把握不让她家二爷发现。 “如果不幸被侯爷抓住了?”暗香委屈地看着寒夜。 若被发现了,被寒辰知抓住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她没把握被寒辰知捉住的人可以全须全尾地回来。 “那就直接告诉他是他女儿派的人。” 第43章 不知寒小姐可定下亲事? 皇宫。 今日是中秋节,宫中特设赏菊中秋宴,一大早,受邀的各官员家的女眷都到了御花园赏菊,寒夜也不例外。 “你们听说了吗?宫中设这赏菊中秋宴是为了给煜王和五皇子选妃。” “何止啊,七公主已经定下了驸马,还可能在今日把八公主的驸马也定下来。” “你们猜,哪家姑娘会是王妃与皇子妃的人选?” “镇国公府那个吧,京城谁人不知她被皇子们相中了,都没人敢去国公府提亲。” “平时的宴会都没见过她出席,今日你们看见她了吗?” “镇国公府好像都来了,但没看见她。” “这些人真多嘴。”贺思瑶嫌弃地撇撇嘴。 “大嫂别管她们,嘴长在她们身上,也伤不了夜儿半分。”单凝珂握着贺思瑶的手安抚着,轻笑道,“以夜儿的性子,根本不把她们放在眼里。” 她已嫁进寒家两个月,虽与寒夜相处也不多,但看得出她是一个清冷疏离的人。 贺思瑶点点头,垂眸看着绚烂的菊花,低声呢喃,“不知道夜儿那边如何了?” 她们刚从皇后宫中出来,才到御花园,寒夜便被贵妃身边的大宫女请了过去,也不让她们跟着,寒夜还让她们去御花园等她,如今也不知道如何了。 * 毓秀宫。 “臣女参见贵妃娘娘。”寒夜规矩地向卫贵妃行了一礼。 “起来吧,抬起头来,本宫瞧瞧。”端坐在主位的卫贵妃看着下面向她行礼的寒夜。 寒夜站直身子,慢慢抬起头来,唇边带着清浅的笑意,宠辱不惊地望向卫贵妃。 “果然是个绝色美人,”卫贵妃瞧见寒夜的容貌后,忍不住点头称赞,“与你娘长得真像。” “贵妃娘娘认识我娘?”寒夜平静地看着卫贵妃问道。 “你娘才貌双绝,在京中颇有名声,本宫自是认识。”卫贵妃点点头,目光落在寒夜身上,仔细打量着,那眼神仿佛在透过寒夜怀念着谁又怨恨着谁。 “谢娘娘对家母的赞美。”寒夜唇边的弧度不变,微微屈膝向卫贵妃致谢。 卫贵妃望着一直从容不迫的寒夜,眼底闪过一丝阴鸷,很快就被她掩了下去,笑着问道:“寒小姐如此美貌,到定远侯府提亲之人定是络绎不绝吧,不知寒小姐可定下亲事?” “回娘娘的话,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夜儿的婚事全由爹爹做主。”寒夜淡定地望着卫贵妃回答。 卫贵妃凝眸看着寒夜,寒夜一脸淡然地看着卫贵妃,二人都不再言语。 “儿臣见过母妃。”五皇子南元琛来到这毓秀宫殿中,向卫贵妃拱手行礼。 “五皇子殿下。”寒夜微微屈膝向南元琛行礼。 “阿琛来了,”卫贵妃摆摆手,揉着自己的脑袋,沉声道,“本宫乏了,阿琛替本宫带寒小姐去御花园逛逛吧。” “是,”南元琛点点头,向卫贵妃行礼后,转身看向寒夜,“寒小姐,请。” 寒夜朝卫贵妃行了一礼,向南元琛点点头,迈开步子往毓秀宫外走去。 卫贵妃看着寒夜与南元琛离开的背影,眉头微蹙。 竹心啊竹心,你女儿与你长得是真像啊,为了我儿大业,本宫便忍上一忍,但若不能为我儿所用,本宫便让她去陪你。 十七年了,竹心你该寂寞了吧? * “五殿下,你不必陪我了,去御花园的路我认得。”出了毓秀宫,寒夜与南元琛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轻声说道。 “母妃吩咐,元琛不敢怠慢。”南元琛摇摇头,不紧不慢地跟在寒夜身后几步。 寒夜在心底翻了个白眼,也不再理南元琛,往方才贺思瑶与单凝珂的方向走去。 “之前元琛多有冒犯,还望寒小姐见谅。”南元琛走快了两步,走到寒夜面前,拱手向她鞠了一躬。 寒夜停下脚步,侧过身子,垂眸看着面前的南元琛,手里轻轻摇着折扇,笑容清雅,“五殿下多虑了,这不过是我与五殿下第二次见面,从前并不认识,何来冒犯之说?殿下这礼,夜儿受不起。” “之前元琛前往国公府便是想向寒小姐致歉,是元琛无礼,给小姐造成困扰。”南元琛直起了身子,双手仍旧保持着抱拳拱手的姿势。 “五殿下慎言,殿下去国公府找的家父,与我并无干系。”寒夜轻缓地摇着扇子,眼里掠过一缕冷意。 “寒小姐,原来你在此处。”一道温润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寒夜循声抬眸看去,见南陌玉正往此方向来,微微福身行礼,“见过世子。” 南陌玉朝寒夜点点头,向南元琛行了一礼,“见过五殿下。” 南元琛点点头,看着南陌玉笑道:“堂哥如何来这了?” 南陌玉看了寒夜一眼,唇边笑容温柔,“宴席快要开始,方才碰见镇国公夫人,说不知寒小姐去了何处,母妃便吩咐我帮忙寻找,不料在此处遇见五殿下与寒小姐。” “既是宴席快要开始了,我们便走吧,有劳世子了。”寒夜向南元琛行礼辞别,示意南陌玉可以走了。 南陌玉同样朝南元琛行礼,跟在寒夜身边,往兰昭殿走去。 南元琛看着寒夜与南陌玉离开的背影,眼神微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多谢世子,”寒夜侧过头向南陌玉道谢,“我还要去寻嫂嫂,就不叨扰世子了。” “在下也是受国公夫人所托而已,寒小姐不必客气。”南陌玉摇摇头,“大少夫人与二少夫人已经去了兰昭殿。” “即是宴席快开始了,家中兄长定是也已经来了,大伯母不会托世子来寻夜儿的。”寒夜笑着摇摇头,“不管如何,还是谢过世子。” 言语交谈间,二人已经走到兰昭殿附近。 “小五,”寒隽见寒夜与南陌玉一同回来,迎了上去,向南陌玉拱手行了一礼,“见过世子。” “四哥。”寒夜走到寒隽身边。 “寒大人不必多礼,”南陌玉朝寒隽点点头,看着寒夜道,“在下就先进去了。” “有劳世子了。”寒夜点点头,与寒隽一起向南陌玉行了一礼。 待南陌玉的身影消失在他们的眼中,寒隽在寒夜身边压低声音道:“贵妃可曾为难小五?” “没有,我把事情都推到寒二爷身上了,让她有问题找寒二爷去。”寒夜摇摇头,十分淡定地摇着扇子,丝毫不觉得把事情都交给寒辰知有什么不妥。 “她可找不了二爷的麻烦,”寒隽点点头,转头看着寒夜,调侃道,“小五怎么和世子一起回来?” “偶遇,走吧,我们也进去吧,嫂嫂们没见到我该急了。”寒夜收起手里的扇子,往兰昭殿内走去,“其余的,晚些再聊。” 第44章 这个算才艺吗? 兰昭殿。 进了兰昭殿后,寒隽与寒夜兄妹俩径直往镇国公府席上走去,自他们踏入殿内,不少目光便落在他们身上,他们也不在意,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夜儿,可受委屈了?”颜若侧过身子,凑到寒夜耳边轻声问。 她与江时妤被皇后留在宫中许久,好不容易从长乐宫出来,得知贵妃将寒夜叫走后,马上从长乐宫赶过去毓秀宫,却被告知寒夜已离开。 开宴时辰将至,她们只能先来兰昭殿,然后让寒隽兄弟几个找找,寒霄与寒晏没找到寒夜,倒是找到了还在等寒夜的贺思瑶与单凝珂,只好先把她们带过来。 “未曾,母亲不必担心。”寒夜摇摇头,拍了拍颜若的手,安抚地朝江时妤、贺思瑶、单凝珂点点头。 “二伯母放心,小五没那么容易被欺负。”寒隽给寒夜倒上一杯酒,今日倒是他们兄妹俩坐一个案几。 “贵妃不敢在宫里对夜儿做什么的。”寒辰知与寒辰庭碰了碰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若是贵妃敢在宫里对寒夜动手,昭德帝就不会再心软了,她两个儿子的路便彻底断了,她的贵妃也不必做了。 听见寒辰知的话,寒夜轻笑,拿起酒杯与寒隽碰了一杯。 有个有权有势的爹,这感觉,真爽。 不多时,昭德帝与皇后、贵妃都到了,后面跟着的是宸王与太子,待众人向他们行礼后,中秋宴正式开始。 丝竹声起,歌舞升平,觥筹交错。 “圣上,今日中秋,听闻御史大夫之女琴艺超绝,不若请严小姐献琴一曲?”皇后侧过头,笑容温婉地看着昭德帝。 “哦?是吗,严大人?”昭德帝抿了一口酒,挑眉看着御史大夫严见山。 严见山带着严霜雪起身向昭德帝行了一礼,恭敬道:“回圣上,承蒙皇后娘娘抬爱,小女不过在琴艺上有所涉猎,献丑了。” “好!”昭德帝抬手一挥,“李福全,给严小姐准备一把琴。” “是。”李福全公公福身点头,示意身边的小太监去给严霜雪取一把琴。 严霜雪向昭德帝与皇后行了一礼,走到兰昭殿中央,坐下试了试琴音,指腹捻挑,悠悠琴音倾泻而出。 悠扬绵长,指腹与琴弦的相触间诉说着流光的故事,如那漫漫月光,婆娑着岁月的风华。 “这曲不错,姑娘也不错。”寒夜托着腮看着殿中的严霜雪,手里拎着酒杯轻抿一口。 “咳咳咳,”听到寒夜的话,寒隽被酒呛了一下,缓过来后,无奈地看着寒夜,压低声音道,“小五,你这评价、这语气,略有些不妥。” 寒夜挑眉,目光依然落在严霜雪身上,摩挲着手里的酒杯,轻笑摇头道:“一时口快,小五绝无冒犯之意,四哥别乱说。” “小五从前,都去过什么地方?”寒隽低笑,往寒夜碗里夹了几筷子菜,“你都没怎么吃。” “可能,什么地方都去过吧。”寒夜低声呢喃,仰头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没胃口,不想吃。” “多少吃点,垫垫肚子。”寒隽轻声哄着寒夜,往她碗里又夹了一块糖醋里脊。 “好。”寒夜虽是点头答应了,动作却依旧没变,碗里的东西依旧没动。 “好!”一曲终了,满堂皆喝彩。 “好!”昭德帝鼓掌称好,“好一曲月从秋露白,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有赏!” 严霜雪站起身来,福身向圣上行了一礼,“臣女谢圣上。” “臣女斗胆,向圣上与各位娘娘献舞。”严霜雪下去以后,一位官家小姐也站了起来,向昭德帝与皇后行了一礼。 “哈哈哈,好!准了。”昭德帝朗声笑道,摆摆手示意李福全安排。 待丝竹声起,殿中姑娘翩翩起舞,如那舞动的精灵,勾人心弦。 “这舞差点意思。”寒夜摇了摇头,给寒隽斟上酒。 “我看着挺不错的呀。”寒隽往殿中看了一眼,拿起酒杯与寒夜碰了一杯。 “那是四哥没见过更好的,若见过了,就不会这般认为了。”寒夜轻抿一口酒,望着殿中的姑娘,唇角微勾。 寒隽一愣,摇了摇头,拿起酒壶给寒夜续上一杯,“还是夜儿见识多,什么时候也带四哥也看看?” “好啊,哪日四哥清闲,小五带四哥去见识见识。”寒夜拎着酒杯与寒隽的一碰,仰头将酒饮尽。 “一言为定。”寒隽点点头,也仰头一饮而尽。 “一言为定。”寒夜轻笑,给寒隽倒上酒。 “小心点。”寒夜伸手扶住在各桌上酒水的宫女,稳住她差点摔倒的身子。 “多谢小姐,”宫女福身给寒夜他们案几上酒壶时,在她耳边低声道,“小姐,王爷叫您多吃点东西,少喝点酒。” 闻言,寒夜抬眸看向斜对面的南冥一,南冥一正凝眸看着她,手里的筷子指了指桌上的菜。 寒夜轻笑,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夹起了方才寒隽夹到她碗里的菜,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坐在寒夜身边的寒隽自然看见了南冥一与寒夜之间的小动作,嘴角勾起,举起酒杯隔空向南冥一敬了一杯,仰头喝尽。 南冥一拿起酒杯回了寒隽一杯,满意地看着寒夜开始吃东西。 “冷了吧,不好吃了吧。”寒隽放下酒杯,看着寒夜吃了一口就嫌弃地把筷子里的菜放下,又夹起其他的尝了尝,又都放下。 “吃过了。”寒夜喝了一口酒,给自己与寒隽都斟上酒。 “你觉得他信吗?”寒隽抬眸看向南冥一的方向,果不其然瞧见南冥一微蹙的眉头,戏谑地问。 “不信,”寒夜摇摇头,撑着脑袋看了南冥一一眼,“但我吃不下。” “圣上,久闻镇国公府小姐才貌双全,不知有没有荣幸请寒夜小姐也上殿献上才艺?”刚刚表演完的姑娘福身向昭德帝请愿,眼神扫过一直与寒隽喝酒的寒夜。 从严霜雪开始,就一直有官家小姐上殿前表演,蓦地听到自己的名字,寒夜托着下巴看着殿中的人,疑惑地问寒隽,“这是谁啊?” 寒隽仔细瞧了瞧殿中的姑娘,摇了摇头,“四哥也不认得这京中贵女。” “那是光禄寺卿府上的二小姐柳惜宜,与八公主交好。”单凝珂蹙着眉,侧过脑袋轻声说道。 寒夜挑眉,把玩着手里的酒杯,八公主啊。 “是啊圣上,寒小姐的母亲当年可是才艺卓绝,她定如她母亲一般出色,不如也让我们见识见识她的风采。”卫贵妃顺着柳惜宜的话向昭德帝说道,眼神落在寒夜身上。 “哦?”昭德帝转头看向寒夜。 寒夜起身行了一礼,面上笑容清雅,“承蒙抬举,臣女不会才艺。” “寒小姐谦虚了,身为名门嫡女,琴总是学过的吧,正好本宫有一把好琴,不若取来给寒小姐?”八公主南昭茜掩唇低笑,眼底尽是嘲讽。 她已经派人查清楚了,寒夜不过就是仗着镇国公府的宠爱,父皇才会为了她和七皇姐处罚自己,但她不过是被国公府养在外面十几年什么都不懂的野丫头而已。 “臣女不会弹琴。”寒夜摇摇头,脸上一贯的风轻云淡。 “琴棋书画舞,寒小姐总会一样吧?”柳惜宜转头看向寒夜,眼底是丝毫不掩饰的讥讽。 “非得要有的话,”寒夜淡漠地看着柳惜宜,嘴角勾起,抽出腰间的折扇,手腕一转,折扇打开,“这个算才艺吗?” “啊啊啊!”柳惜宜惊叫出声。 第45章 还不懂宫中礼数 只见殿中柳惜宜发髻上的一根发钗掉到了地上,对面的柱子上整齐地扎着一排银针。 “寒夜!你这是什么意思!”八公主南昭茜站起身来,怒视着神情丝毫没有变化的寒夜。 “不是公主要臣女表演才艺吗?这就是臣女会的才艺,对了,取下来时记得小心点,别扎着了,上面有毒。”寒夜收起手里的扇子,福身向南昭茜的方向行了一礼。 随后寒夜扫了被吓得跌坐在地上的柳惜宜一眼,直起身从容地看着南昭茜,“可还需要臣女继续表演?” “寒夜你!”南昭茜愤怒地伸出手指着寒夜。 “小八,坐下!”昭德帝沉下脸,冷眼看着寒夜,整个兰昭殿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父皇!”南昭茜不服气地看着昭德帝。 “坐下!”昭德帝冷眼扫过南昭茜,南昭茜怒瞪寒夜一眼,不情愿地坐了下来。 寒辰知放下酒杯,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向昭德帝行礼,语气平静,“小女刚回京城,还不懂宫中礼数,还望圣上见谅。” “行了,都散了吧。”昭德帝看了脸上丝毫没有歉意的寒辰知与寒夜一眼,挥挥手拂袖而去。 “恭送圣上。”众人起身向昭德帝行礼,出席的众妃嫔也跟着昭德帝一同离开。 “既然圣上也说散了,我们也回家吧。”寒辰知拂了拂身上的衣袍,脸上带笑,招呼着镇国公府众人离开,自己率先往殿外走去。 寒夜朝南冥一看了一眼,跟在寒辰知身后离开。 在她进宫以前,寒辰知曾特地去告知她,若今日有人寻她麻烦,她尽管嚣张地打回去,而且越嚣张越好。 寒二爷,你到底要干什么? 到了宫门口,颜若蹙着眉四处看了看,都不见寒夜的身影,“夜儿呢?” “找宸王去了。”寒隽走到颜若身边压低声音道,寒夜离开时,和他说了,她找南冥一有点事。 “不必管她,我们回府。”寒辰知的声音从马车内传来。 寒隽朝颜若点点头,伸出手臂将她扶上马车。 * 御书房。 “小十九你来做什么?”昭德帝没好气地看着跟着他进来御书房就坐在一边还一直不说话的南冥一。 南冥一抬眸看着他,“你与侯爷怎么回事?你俩要干嘛?” “你,”昭德帝将手里的奏折狠狠摔在桌上,“你看看那个寒辰知与他闺女的态度,还把朕放在眼里吗?朕没砍了他们都是仁慈,还不能生气了?” “定远侯这态度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还不是你自己惯的,不就是前两天两人吵了一架吗?”南冥一不惧昭德帝的怒气,嫌弃地扫了他一眼。 他要砍寒辰知早十几年前就砍了几百遍了,还能等到现在? “你还为他说话!你也滚!”昭德帝拿起手边的奏折向南冥一甩了过去。 “臣弟告退。”南冥一看了昭德帝一眼,无奈起身向他行礼,退了出御书房。 “圣上息怒。”李福全捡起地上的奏折,连忙上前安抚昭德帝的怒气。 “息怒?你看这臭小子,想当寒辰知的女婿,连朕都不放在眼里了!”昭德帝恨恨地看着南冥一的背影。 “圣上息怒,王爷一直是最敬重圣上的。”李福全沏上一杯茶给昭德帝。 “哼!”昭德帝冷哼一声,接过李福全沏好的茶。 * 南冥一带着沐书出了宫门,沐风在马车旁等着,表情有些怪异。 “王爷。”沐风向南冥一行了一礼,眼神不停往马车上瞄。 南冥一看了马车一眼,唇角微勾,长腿一迈,车帘掀开,进了马车。 “回来了。”寒夜坐在马车的角落,摇着扇子,睁开双眸看着进来的南冥一。 “回王府。”南冥一点点头,朝马车外的沐风与沐书交代了一句,在寒夜身边坐下,牵起她的手握在自己手掌心。 “你皇兄与我爹在搞什么鬼?”寒夜慵懒地靠在南冥一肩上,闭上了眼。 暗香派去探查寒辰知的人已经被他发现,所幸他们早已做好准备,一有被发现的苗头就撤,没被寒辰知抓到。 “不知道,”南冥一摇摇头,把寒夜手里的扇子拿开,将她的另一只手也握在手里,“我刚刚去问皇兄了,他没说,还挑事把我赶走了。” 寒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手指在南冥一掌心里刮了刮,“不必管他们?” “不必管,前两天二人吵架了,相互怄着气。”南冥一安抚着寒夜。 “我看没那么简单,这段时间我爹都怪怪的。”寒夜坐直了身子,看着南冥一摇摇头。 南冥一看着寒夜沉思了一会,点点头,“恐怕与宁王有关,我会留意的,阿卿放心。” “好。”寒夜点点头。 “王爷,小姐,我们到王府了。”沐书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走,回家吃点东西,”南冥一牵着寒夜的手,带着她下了马车,进了宸王府,“沐风,吩咐厨房做些清淡的菜。” 寒夜乖乖地被南冥一牵着走,歪着脑袋看着南冥一,眉眼间带着笑意。 南冥一拉着寒夜往府里面走,低下头看着寒夜,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宴上都不吃东西光在那喝酒,去花园用?” 寒夜喜欢吹着风用膳,今日天气不错,太阳也不烈。 “好,陪我吃点?”寒夜点点头,眼睛亮亮地看着南冥一。 “好,”南冥一点点头,拉着寒夜在湖边水榭坐下,接过沐书端上来的茶,倒了一杯给寒夜,“今日贵妃找你了。” “嗯,她问我的婚事,我让她找我爹爹。”寒夜耸耸肩,接过茶杯喝了一口。 “这两日,皇兄便会给煜王和五皇子赐婚。”南冥一舀了一碗金玉羹*给寒夜。(*金玉羹,山药、栗子、湿淀粉、桂花、蜂蜜所做) “人早就定好了?”寒夜搅着勺子好奇地问。 “嗯,圣旨早就写好了,皇后与贵妃借赏菊宴来见你,怕也是想让你考虑她们儿子,但她们只能是见你一面,改变不了什么。”南冥一点点头,夹了块清蒸鱼肉在碗里,剔干净骨头,把碗放在寒夜面前。 无论是皇后还是贵妃,都在昭德帝面前试探过想寒夜做自己的儿媳,但昭德帝告诉她们,除非是寒夜要嫁给她们儿子,否则都不必想了。 宁王与五皇子是贵妃所出,而煜王母妃早逝,是养在皇后身边长大的。 皇后留下了江时妤与颜若,就是在试探寒夜嫁给煜王的可能性,皇后自是觉得寒夜自己也做不了主,所以找的寒家长辈。 “什么时候阿冥搞定爹爹了,咱们也求圣上赐个婚。”寒夜尝着碗里的鱼肉,朝南冥一露出一个笑。 “好。”南冥一点点头,将剔好骨头的鱼肉夹到寒夜碗里,唇边勾起一抹温柔的笑。 第46章 那是挺不知好歹的 夜梨斋。 “小姐,你回来了。”见寒夜回来,未雨迎了上来。 “怎么了?”寒夜摇着扇子,唇角微勾,温和地看着未雨。 知道寒夜不喜她们接近,没什么事她们都不会走过来。 “听荷姐姐来说小姐若是回来,去二夫人那一趟。”未雨走到寒夜身边,微微屈膝行了一礼,轻声道。 “好,我知道了,”寒夜点点头,用折扇抬了抬她的手臂示意她起来,“对了,今日中秋,我也没什么事,你们几个都休息吧,明日早上再回来就好了。” 未雨摇摇头,“小姐这不能没人,未雨与各位姐妹说,若她们想休沐便休沐,未雨会留下服侍小姐。” “好,那你们自己决定,若不休息,你去买些自己喜欢的吃,银钱我出,好好过个节。”寒夜也不勉强,温声交代道。 “是,谢谢小姐。”未雨笑着点点头,向寒夜福身行礼。 “下去吧,我去母亲那。”寒夜挥挥扇子,转身出了夜梨斋。 平湖居。 “母亲,你找我?”寒夜慢悠悠走了进来,向颜若与寒辰知行了礼,“爹爹你也在。” “我还不能在了?坐吧。”寒辰知没好气地看了寒夜一眼,倒了一杯茶放在对面的位置。 “夜儿回来了,你先陪你爹爹坐会儿,我做了点东西给你吃,你等会儿。”颜若拉着寒夜坐了下来,自己起身往外去。 “好,谢谢母亲。”寒夜点点头,看着颜若离开后,转头看着寒辰知,调侃道,“寒二爷诸事繁多,也是难得见到二爷在府中清闲喝茶。” “陪爹爹下盘棋?”寒辰知温和地看着寒夜。 “好,”寒夜点点头,朝一旁候着的侍女挥挥扇子,“去取棋盘来。” 侍女点点头,向寒辰知父女行礼后,出去取了一个棋盘放置在桌面上。 “都下去吧,不用伺候了。”寒辰知挥挥手让屋里的侍女都下去,抬眸看着寒夜,“夜儿先?” 寒夜点点头,执棋子先落下一子,轻声道:“爹爹与圣上吵架了?” 寒辰知挑了挑眉,两指捻起棋子落下,“南冥一那臭小子多嘴了?” “不用人说,今日爹爹与圣上就不对劲。”寒夜唇边淡笑,往棋盘落下一子。 “不必担心,无事。”寒辰知淡定地下子。 “你们父女俩还下上棋了,”颜若带着侍女听荷端着炖盅、一碟吃食进来,放在旁边,挥挥手让听荷下去,舀了一碗放在寒夜面前,“夜儿,尝尝母亲做的这个玉华酒酿圆子。” “好,谢谢母亲。”寒夜下了一子后,端起碗,舀起一颗圆子尝了尝,眉眼含笑,“好吃。” “喜欢就多吃点,还有这个桂花糖藕。”颜若把碟子都端到寒夜面前,筷子搁在碟上。 寒夜放下手里的碗,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桂花糖藕咬了一口,点了点头,“不错。” “都多吃点。”颜若忍不住伸手将寒夜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感觉到寒夜下意识一愣却没有躲开,眉眼间愈发温柔。 “夫人,我与你一同回来,也知道你去厨房捣腾了一番,夜儿还没回来就算了,现在我就坐在对面都没得吃?”寒辰知在一旁酸溜溜地埋怨,垂眸看了一眼,“碗都没给我备。” “本来就是给夜儿做的,她在宫里都没吃两口东西。”颜若嫌弃地瞪了寒辰知一眼,温柔地看着寒夜,“夜儿别管你爹爹,你吃。” 她坐在前面就听到寒隽说寒夜没吃两口东西,一回来就去做了点吃的等寒夜回来就有的吃。 “夫人你以为她在那小子那没吃过吗?”寒辰知没好气地看着默默吃着酒酿圆子的寒夜。 南冥一在宴席上总往他们镇国公府这边瞟,他不会觉得南冥一是看他的。 “那小子?”颜若疑惑地蹙了蹙眉,而后反应过来寒辰知说的是南冥一,也没好气地看了寒辰知一眼。 “嗯,我在宸王府也吃了一顿了,”寒夜点点头,放下手里碗,又夹起一块桂花糖藕,“母亲做的也好吃,母亲也吃,我吃不了那么多。” “好,听荷,多拿两副碗筷进来。”颜若朝门外喊,不多时,听荷端进来两副碗筷便退了出去,颜若舀了一碗玉华酒酿圆子给寒辰知。 “夫人终于想起我了。”寒辰知接过颜若手里的碗,满意地勾起唇角,得到了颜若的一枚白眼。 寒夜放下筷子,用手帕擦了擦嘴,执起棋子落下。 “姐姐!”寒晚从外面跑进来,看到寒夜也在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爹、娘。” “小六回来了。”寒夜看着跑到自己跟前的寒晚,接过听荷手里的手帕,给他擦着额上的汗。 “跑一身汗,别挨到你姐姐。”颜若略有些嫌弃地看着寒晚,吩咐听荷再取一副碗筷来。 “没事,晚晚今日那么早回家?”寒夜摇摇头,拉着寒晚坐下,轻声问道。 “嗯,”寒晚接过听荷夹给他的桂花糖藕,“夫子说,今日中秋,早些下学,我们早些回家,明日也不上学堂,小六陪娘亲回伯府。” “小子,吃完没?”寒辰知往棋盘落下一子。 “没。”寒晚的糖藕咬了一半,疑惑地看着寒辰知。 “来,爹今日有空,看你长能耐没。”说完,寒辰知也不在意寒晚吃完没,拎着他的后衣领就往外走,“夜儿,我们稍后继续下。” “啊?娘,姐姐,救我。”寒晚在寒辰知手下挣扎着,而颜若只淡定地吃着酒酿圆子,寒夜摆摆手目送他们父子俩离开。 寒夜撑着下巴,透过窗户看着院子里耷拉着一张小脸扎着马步的寒晚,好奇地问:“母亲,你为什么会嫁给我爹?” 颜若是忠远伯的幺女,在家中也是倍受宠爱,照理说不会给别人做续弦,何况她爹还有她那么大一个女儿,颜若嫁给寒辰知时,她都已经十岁了。 “啊?”突然听到寒夜这个问题,颜若微微一愣,看着寒夜的脸,笑道,“你爹爹不好吗?” “我爹爹是挺好,”寒夜点点头,转头看向颜若,“可是母亲年轻貌美,知书达理,怎么就委屈自己嫁我爹这么个老头,还得了个从没见过面,不知道会不会让自己不好过的女儿。” “夜儿很好,长得还美。”颜若放下碗,拿起手帕擦了擦嘴,宠溺地看着寒夜,“你爹也不老,哪里就老头了。” “今年他都四十一了,也就是脸长得好,才把你骗到了。”寒夜拿起茶壶给颜若倒了一杯茶。 “你爹本来都不打算娶妻了,是我死缠烂打了三年,才让他有了心思。”颜若看了屋外的寒辰知一眼,唇角微微勾起,回头看向寒夜,“原本我也担心夜儿会不好相处,但是我多虑了,夜儿很好,我很高兴有那么一个女儿。” “三年啊,寒二爷那是挺不知好歹的。”寒夜嫌弃地摇摇头。 “他怕我会欺负你,怕你不高兴,”颜若没好气地看着寒夜,“今天怎么尽是在嫌弃你爹爹?” 第47章 娘也是有女儿撑腰的人了 “他这几年做得最让我开心的事,就是娶了你,还有了晚晚。”寒夜抬眸看着颜若。 她不是真如洛禾所说那么冷心的人,颜若一直真心疼爱她,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有什么都会紧着她,她是知道的。 她也不想再看到寒辰知一个人孤寂悲凉的背影,能再有一个人走到他身边,走进他的心,她替他很是高兴。 “夜儿……”颜若眼眶微红,握着寒夜的手。 “娘,我告诉你,没有三年,”寒夜凑到颜若耳边细语,“在你们成亲前的那一年,我爹给我的信里就时不时地提起你了。” 颜若呆呆地眨了眨眼,惊讶地看着寒夜,眼里却还泛起了泪花,“真的吗?” 夜儿喊她娘了。 “真的啊,不信娘你今晚问问他,他若是不敢承认你就不让他上你的床,赶他去书房睡。”寒夜真诚地点头。 “好。”颜若被寒夜逗得笑出声。 “爹爹若是欺负你了,娘告诉我,我可能打不过他,但我会用药,下个毒什么的都够他受的。”寒夜极其淡定地看着颜若,仿佛给自家亲爹下药下毒是多么正常的事。 “好,娘也是有女儿撑腰的人了。”颜若走到寒夜身边坐下,揽着她的肩膀,拥在自己怀里。 “你们俩,一个要谋害亲夫,一个要谋害亲爹,是不是该躲起来密谋?而不是就这么大声让我听见?”寒辰知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坐在对面,神色温柔地看着她们俩。 “听见就听见呗,我真要给你下药你都不知道。”寒夜无所谓地耸耸肩,往颜若身边靠了靠。 “现在我也有女儿撑腰了,你小心点。”颜若骄傲地看着寒辰知。 “是,我怕了你们俩了。”寒辰知低笑摇头,捻起棋子,往方才的棋盘上落下一子。 寒夜与颜若相视一笑,看了一眼还在外面扎马步的寒晚一眼,接着下子,“娘,刚才晚晚说明日你们去忠远伯府?” “嗯,我爹娘好久没见过小六了。”颜若点点头,吩咐听荷把碗碟都收下去,在一旁看着寒夜父女下棋。 “今日在宫中夜儿没来得及给伯爷、伯夫人请安,若娘亲不嫌弃,明日夜儿也随你们一块去吧。”寒夜一边与寒辰知下棋,一边轻声说道。 “好,夜儿陪娘一同回去。”颜若笑着点点头,伸手理了理寒夜耳边的碎发。 “若我回来得早,我去伯府接你们。”寒辰知轻声道。 “好。” * 颜若去帮江时妤她们一起准备今晚中秋家宴的事,寒夜想起了院里的那几个丫鬟,便也先回一趟夜梨斋,而妻女都走了,闲下来的寒辰知,又去指导指导寒晚了。 寒夜回到夜梨斋,却见院里未雨与春休、先雪她们围在一起商讨着什么,“你们怎么还在?不是叫你们休息吗?” “小姐,”三个侍女向寒夜福身行礼,“我们三个也没地方去,就留在院里。” “好,”寒夜点点头,把手里的一个装满碎银子的荷包递给未雨,“这个你们拿着,现在时间还早,院里也没什么事,你们去府外好好吃一顿,或者买东西回来吃,我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你们自己决定。” 未雨捧着一袋子的钱,伸手要还给寒夜,摇着头道:“小姐,这太多了。” “不多,你们来夜梨斋也辛苦那么久了,你们就拿着去用,休息的那几个我会另外给她们。”寒夜笑着摇摇头,“这袋子钱我也是刚刚从侯爷那里顺来的,不必客气,使劲花。” “谢谢小姐,我们刚刚就是在商量着去买些什么菜回来,先雪做菜可好吃了。”未雨点点头,把身后的先雪拉上前来。 “是吗?那今晚给我也留点,我回来尝尝。”寒夜勾起唇角,打开手里的折扇轻轻摇着,“咱们院里的小厨房你瞧瞧都缺什么,出去买,这些钱要是不够你和我报账。” “够了够了小姐,”先雪不停地摆着手,脸颊微红,“小姐你喜欢吃什么?先雪给你做。” “我啊,随便什么都行,清淡些的。”寒夜想了想轻声说道。 “好的小姐。”先雪点点头,低头默默思索着。 “暗痕。”寒夜抬头轻唤。 “小姐。”暗痕出现在寒夜面前,拱手行礼。 未雨三人并没有见过暗痕他们,警惕地挡在寒夜面前。 “自己人,不必紧张,”寒夜轻笑,用折扇拍了拍离自己最近的春休的肩膀,看着暗痕道,“我让她们也给你们准备些好吃的在小厨房,你们几个看着安排。” “是,多谢小姐。”暗痕点点头,见寒夜挥手,便隐了下去。 待暗痕消失后,春休疑惑地看着寒夜,“小姐,他、他们是什么人啊?” “府里的暗卫,一直在院子里,只是你们没见过,”寒夜耐心地给她们解释,“你们就多准备五个人的饭菜,放在小厨房,其余的不必管他们,他们自己会处理。” “好,我们知道了。”未雨三人点点头。 “那么多人,那点钱够吗?”寒夜指了指未雨手里的钱袋子。 “够了够了。”未雨不停地点点头。 “还是再带多点去吧,再买些月饼水果什么的,”寒夜想了想,摇了摇头,“你们等我一下。” 寒夜没有带碎银的习惯,嫌太重了,身上只有银票,但上街上买这些东西还是银子方便。 不多时,寒夜从屋内又拿着一个钱袋子走了出来,放到春休手里,“我也不知道怀夕把东西放哪了,只找到这么点。” “小姐,真的不用那么多。”春休看着手里的荷包,无奈地看着寒夜。 “无碍,你们先用,用不完再说,”寒夜摇了摇头,扇子指了指上方,“他们几个大小伙吃得多,多买点。” “我留下陪小姐。”未雨把手里的钱袋交给先雪。 “不必了,你们仨都去逛逛吧,别总是在院里待着,我一会儿就出去了,不用你们伺候。”寒夜摇摇头,“你们快去吧,等下晚了没东西买了。” 未雨三人相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向寒夜行了一礼,“我们很快会回来的。” 寒夜点点头,唇边浅笑,把玩着手里的扇子看着她们离开。 “小五。”未雨她们离开没多久,寒憬与寒隽来了夜梨斋,看着倚在廊下的寒夜。 “三哥、四哥。”寒夜望着他们点点头,却没有动。 “拿点酒今晚喝呗,”寒憬凑到寒夜身边,眨了眨眼,“怀夕酿的酒好喝。” “你们去搬,给我留几壶。”寒夜抬了抬下巴指着储酒的方向,让寒憬自己动手。 “怎么了?”寒隽走到跟前,关切地看着寒夜。 “唉,怀夕不在,酒都没多少了。”寒夜摇摇头,是有些想怀夕了。 “怀夕很快就回来了。”寒隽安慰着她。 “希望是如此吧。”寒夜低声呢喃。 但这时候的寒夜没有想到,最终,希望落成空。 第48章 她连气都没让我受过 翌日一早,颜若带着寒夜与寒晚到了忠远伯府。 “娘,嫂嫂。” “外祖母、舅母。” “伯夫人、夫人。” “这位就是寒夜小姐了吧,过来我瞧瞧。”忠远伯夫人宋玉鸾端坐在主位,抬眸看着站在颜若身后的寒夜,眼神里尽是打量。 “娘,这离得也不远,这就能瞧。”颜若往后伸手拉着寒夜的手,望着宋玉鸾,微笑地说道。 宋玉鸾看着颜若护崽子的模样,欲言又止,一脸的怒其不争。 “芸儿,你不是想找表姐说话吗?带表姐去花园逛逛。”忠远伯少夫人夏时把自己的女儿颜采芸拉到身前,半拥着她,微笑地看着寒夜。 昨日在宫中见到颜若身后的寒夜,颜采芸一直问她那是谁,知道是表姐后,就一直问能不能去找寒夜玩。 “嗯,”小姑娘颜采芸一双眼睛期盼地看着寒夜,小心翼翼地问,“表姐,芸儿可以和你玩吗?” 寒夜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笑着点了点头。 小姑娘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走到寒夜身边,小手拉着寒夜的裙摆。 “芸儿调皮,就麻烦寒小姐了。”夏时温和地看着寒夜,低头交代颜采芸,“芸儿要听表姐话知道吗?” “芸儿知道。”颜采芸笑着点点头。 “夫人放心,夜儿就先不打扰了。”寒夜朝长辈们行了一礼,被颜采芸带着离开了中堂,往后花园走去。 “姐姐等等我,我也去。”寒晚匆忙行了一礼,连忙跟上寒夜的脚步。 “祖母、母亲、姑姑,澈儿也先退下了。”夏时身后的小少年也走了出来行了一礼,迈开腿,跟着寒夜他们的方向走去。 待孩子们都离开了,颜若也坐了下来,淡定地喝着茶。 “你说你,你护着她干吗?”宋玉鸾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颜若。 “娘,你若这样,以后我也不带夜儿回来了。”颜若没好气地看着宋玉鸾。 宋玉鸾一个表情她就知道宋玉鸾想干嘛,宋玉鸾就想把寒夜叫到跟前然后各种挑寒夜的不是。 “你,娘不是想给你立威吗?那么大的一个女儿才回来,也不好管教了,你看看她昨日在宫里的态度,不得好好磨磨她的性子?以后受委屈的是你。”宋玉鸾说着说着眼眶都泛红,昨日她在宫宴上瞧见寒夜,担心得一晚都睡不好,就怕颜若会被寒夜欺负。 “娘,夜儿她很好,别说欺负我了,她连气都没让我受过。”颜若无奈地看着宋玉鸾,从寒夜回来以后,宋玉鸾就担心自己拿捏不了寒夜,无论她怎么说,宋玉鸾都不愿意相信。 “是啊娘,你就信若儿吧,若儿也不是受了委屈不说的主儿,侯爷惹她生气了她都马上回来告状不是吗?”夏时也在一旁帮腔,她也是了解颜若的,就刚刚看颜若会护着寒夜,就知道颜若说的是真的。 “夜儿还说了,侯爷若是欺负我,她要帮我一起收拾侯爷呐。”颜若唇角勾起,眉眼染上笑意。 “娘啊,你别瞎担心了,我看寒小姐也是个好的。”夏时听了颜若的话也笑了,她昨日见到寒夜就喜欢,美艳而肆意,自信而洒脱,身上却又是一股清冷脱俗的气质。 “都被你们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宋玉鸾没好气地瞪了女儿与儿媳一眼,“以后多带她过来,我瞧瞧她是不是像你们说的那么好。” “是,我以后多带夜儿回来。”颜若与夏时相视一笑,笑着点下了头。 * “表姐,你坐这个,这个好玩。”颜采芸拉着寒夜到一个秋千前。 “好。”寒夜点点头,将颜采芸抱上秋千,自己坐在她旁边,轻轻摇晃着。 “这是爹爹给芸儿做的。”颜采芸的小手一直抓着寒夜的裙摆没有松开,歪着脑袋看着寒夜,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姐姐真美。” “芸儿也美,芸儿几岁了?芸儿是晚晚的姐姐还是妹妹?”寒夜低下头温柔地问。 “芸儿七岁了,芸儿是姐姐,小晚是弟弟。”颜采芸乖巧地回答,指着跟着她们来的颜采澈,“那个是芸儿的哥哥。” “那哥哥几岁了?叫什么名字?”寒夜转过头望着颜采澈。 “我、我叫颜采澈,十岁了。”颜采澈看着寒夜,脸微微一红。 “姐姐,我与表哥也来一起玩了。”寒晚拉着颜采澈走到寒夜身旁,伸手帮寒夜轻轻摇着千秋。 “姐姐是陪我玩的,”颜采芸紧紧抓着寒夜的裙摆,小脸警惕地看着寒晚,“姐姐我们不要他们玩,哥哥和表弟很坏的,都不带芸儿玩。” “那芸儿也不和他们玩了,以后芸儿都去国公府找姐姐玩,好不好?”寒夜伸手捏了捏颜采芸的小脸,轻声说道。 “嗯,芸儿最喜欢姐姐了。”颜采芸点点头,脸上的笑容愈发的明媚。 “表姐,我也能去吗?”颜采澈有些紧张地看着寒夜。 “可以啊,叫上晚晚,就可以一起玩了。”寒夜点点头,唇边浅笑。 * 快午时时,下人来找寒夜他们去饭厅用膳,忠远伯颜乐秋、公子颜朔、寒辰知都来了。 寒夜带着几个小孩给他们行礼后,在颜若身边坐下,小声问:“爹爹怎么来了?” “你爹来接我们,正好我爹与大哥也回来了,在门口碰见你爹,就一起都进来了,我们就用过饭再走。”颜若凑到寒夜耳边小声道,舀了一勺蟹黄豆腐到碗里。 “娘你这几天不能吃这个。”寒夜拿起颜若的碗,与寒辰知还没用的碗换了换。 颜若略有些委屈地看着寒夜,她可喜欢吃蟹了。 “今晚不想疼就听话。”寒夜不容拒绝,给颜若舀了一碗热鸡汤。 早上出门前她听到听荷说颜若昨晚小腹疼,给她也把了脉,是月事来了,昨晚家宴又吃了不少蟹,太过寒凉才疼的。 “我管不住你,夜儿可是大夫,你可要听了吧?”寒辰知挑眉看着颜若,端起原本颜若舀了蟹黄豆腐的碗,一口一口地吃着。 昨晚他算了日子是这几天,就让颜若少吃点螃蟹,她不听,半夜里疼了,月事来了,他说了她两句,她还生气了说他凶她,他都不敢说话了。 “若儿是怎么了吗?”宋玉鸾担忧地看着寒夜。 “没什么事,昨晚蟹吃多了。”寒夜摇摇头,轻声解释,如今正是吃螃蟹的时令,昨晚国公府的家宴里也有不少的蟹。 “之前就说了你要少吃点,一吃蟹就不停嘴。”宋玉鸾听到寒夜的话放下心来,训斥了颜若两句。 他们都知道寒夜之前十几年都是与神医洛禾在药谷生活的,也听颜若说过寒夜跟洛禾学了医术。 “娘,我看你以后都不用操心了,你看,小五看着小妹,小妹都不敢乱来了。”颜朔好笑地看着颜若,无视被颜若恶狠狠瞪了一眼,看着寒夜轻声说道,“小五,不介意舅舅这么叫你吧?” 方才他问过寒辰知了,寒家会叫寒夜小五。 寒夜笑着摇摇头,舀了一勺蟹黄豆腐给一直腻在自己身边的颜采芸,“叫我小五或者夜儿都可以。” “还可以叫姐姐。”颜采芸抬起头看着寒夜,笑容甜滋滋的。 “对,还可以叫姐姐,芸儿真聪明。”寒夜忍不住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脸。 “小五平时和你娘都常回伯府。”忠远伯颜乐秋看着寒夜笑道。 “好,”寒夜点点头,看着颜乐秋,轻声问,“伯爷最近是不是有几声咳嗽?晚上睡不好?” 颜乐秋一愣,点点头,“是啊,小五如何知道?” “夜儿,我爹不会有什么事吧?”颜若担忧地看着寒夜。 “伯爷?”颜乐秋就坐在寒辰知旁边,寒夜伸出手示意颜乐秋伸出手腕,给他把了把脉,放开,轻声道,“不必担心,没什么事,用完膳后我给伯爷开个方子调理几天就好了,也给各位把个脉。” “好,那就麻烦夜儿了,”夏时夹了一块炙羊排,“这个好吃,夜儿尝尝。” “好,谢谢。”寒夜点点头。 待寒辰知一家准备打道回府时,颜采芸抓着寒夜的裙摆不愿撒手,一脸的不舍。 “芸儿乖,表姐下次再来好不好?”夏时弯下腰低声哄着颜采芸。 寒夜蹲下身子与颜采芸平视,摸着她的脑袋轻声道:“我们不是约好了,芸儿想姐姐了也可以去国公府找姐姐吗?” “嗯,姐姐拉勾。”颜采芸伸出小手指。 “好,拉勾。”寒夜伸出手指勾住她的。 第49章 想请寒小姐到宁王府一聚 过了几日,寒夜带着未雨回温府洛禾的药房里取了些药材,稍微整理了一下药房里的药材,看了看洛禾养在此处的药草是否还好,估摸着是否需要移植到定远侯府去。 颜若在知道寒夜准备自己种药草时,已经将夜梨斋旁边的院子重新修整,院子里翻出一大片利于种植的土地,成为了寒夜放药材、种药草的院子。 “小姐,可要未雨回府里找几个人来把药草搬回去?”未雨蹲在寒夜身边,陪着她一起将地里的药草移植在花盆里。 “不必了,过两天我们再带人过来搬。”天慢慢开始冷了,寒夜最后还是决定把它们都带回她那照料。 “好,听小姐的。”未雨点点头,小心地将手里的一株药草种在花盆里。 “好了,洗洗手我们就走吧。”寒夜移植完最后的一株药草,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站起身来。 离开温府后,未雨抱着一个小竹筐跟在寒夜身后,小竹筐里面装着寒夜特地去取的药草。 “寒小姐。”寒夜带着未雨路过一个茶庄时,一个姑娘拦在了她们面前,向寒夜行了个礼。 未雨抱着小竹筐走到寒夜身前,警惕地打量着眼前的人。 “这位姐姐不必惊慌,我们家王妃想请寒小姐上楼喝杯茶。”琥珀抬眸看着寒夜。 “哪位王妃?”寒夜摇着手里的扇子,嗓音慵懒。 “我家主子是宁王妃,就在楼上等着寒小姐。” 琥珀傲慢地抬起下巴,伸手示意寒夜看向二楼。 寒夜抬头向上看,只见二楼的窗户打开,一位穿着华丽的女子正微笑地看着她,朝她点了点头。 寒夜将视线收了回来,看向未雨,轻声道:“未雨,你先回去。” “可是小姐……”未雨蹙眉抱着小竹筐,看了看二楼的宁王妃,又看着寒夜。 “无碍,你先把这些药草带回去,我去拜会王妃,很快就会回去。”寒夜唇角微微勾起,柔声吩咐。 “是,小姐小心。”未雨无奈点点头,向寒夜屈膝行了一礼后,抱着小竹筐快步离开。 “寒小姐,请。”见寒夜交代未雨离开,琥珀伸手邀请寒夜往茶庄里走。 寒夜点点头,握着手里的扇子,长腿一迈,率先往茶庄里走去。 “见过王妃。”寒夜进了宁王妃司佩儿所在的雅间,微微福身行了一礼。 “寒小姐,请坐。”司佩儿倒了一杯茶放在对面的位置上。 寒夜点点头,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坐在了司佩儿对面,神态自若地地看着她。 “冒昧请寒小姐上来,还请寒小姐不要介意。”司佩儿看着一脸淡然,丝毫没有打算喝茶的寒夜,轻声说道,“实在是之前都没机会见到寒小姐,刚刚见到寒小姐在楼下,天凉了,便请寒小姐来喝口茶暖暖身子。” 此前,宁王妃曾多次递帖子邀请寒夜到宁王府,都被拒绝了,甚至她几次去国公府和定远侯府拜访,国公夫人江时妤与侯夫人颜若都以各种理由敷衍,她连贺思瑶都没见到。 令她苦恼她这王妃当得真是憋屈,连个人都见不到,还要看他人脸色。 可是无奈他们宁王府如今失势,不如镇国公府如日中天,有气只能往肚子里咽。 “无妨,不知王妃找我何事?”寒夜无所谓地摇摇头,纤细的手指摩挲着手里的折扇。 “也没什么,想请寒小姐到宁王府一聚。”司佩儿唇边带笑,一双眸变得幽深。 “我与王妃,没什么好聚吧?”寒夜抬眸看着司佩儿,语气略带上几分嘲讽。 “多聚几次,便好聚了不是?”司佩儿紧紧看着寒夜的眼睛,带着几丝不容拒绝的坚定。 “若我不去呢?”寒夜勾起唇角,手指轻转,打开折扇,轻轻摇晃着。 “这就容不得寒小姐了。”司佩儿拍了拍手,七个黑衣人出现在雅间,窗外房檐下还吊着一个,持刀剑盯着寒夜。 司佩儿低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抬眸看着寒夜,唇角讥笑,“不知寒小姐现下觉得如何?宁王府,是去?还是不去了?” “不知王妃是过分高估他们了,还是有点低估我?”寒夜勾着嘴角,平静地看着司佩儿,手里不急不躁地摇着扇子。 司佩儿蹙眉,看着寒夜手里的扇子,想起她在宫宴挥毒针之事,沉声道:“小心她的扇子。” 话落,几个黑衣人向寒夜靠近,利刃慢慢而出。 寒夜垂下眸,手腕一转,藏在扇骨中的银针向四处,身形一转,出现在司佩儿身后,手执折扇,扇骨顶部的利刃轻轻抚摸着司佩儿娇嫩的皮肤,脑袋凑到司佩儿耳边,嗓音若如地狱中的恶鬼,“带我走?王妃,您觉得有这个可能吗?” “嘭嘭”几声,屋内所有的黑衣人倒在地上,眼球翻白,鲜红的血从眼角流出。 “嘭!”原先挂在窗外屋檐的黑衣人掉落到街上,脸上同样恐怖的样子惊得街上人们的尖叫。 “啊!”琥珀尖叫出声,惊恐地伸手指着寒夜,“你、你、你想干什么?大胆!那是宁王妃,你快放开!” “你想怎么样?”司佩儿努力想要压住心中的恐惧,强装镇定,但说出口的话语中的颤抖出卖了她。 “王妃可别乱动,我这扇骨上也涂上了毒,要是吓到我了,我手一软,我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寒夜的手指摩挲着扇骨,骨顶的利刃依旧在轻柔地触摸着司佩儿脸上细腻的肌肤。 司佩儿垂眸看着地上已经完全没有动静的黑衣人,听着窗外的纷杂声,深吸一口气,“寒小姐,掉下去的那人已经引起百姓的注意,说不定都已经报官,挟持我被抓个正着,寒小姐你也得去牢里待些日子。你现在放开我,马上离开,我保证你不会有任何事。” “王妃,你信不信,我把你杀了,我也能安然脱身?”寒夜在司佩儿耳边耳语,嘴角微翘,眼里尽是不屑,“要不要帮您试试,宁王为了您,会找我们镇国公府的麻烦到何种地步?看看宁王对王妃深情与否?回头我给王妃烧纸便告诉王妃结果。” 第50章 多亏寒小姐出手 “小五。”寒辰知清润的嗓音从门外传来,看着倒在地上的几个人的死状,嘴角不由抽了抽。 看来自家闺女有点深藏不露啊,宁王府的暗卫可不是那么简单的,现下很明显都是被一根银针毒死,每一根都扎在脖颈处,掉下去那人甚至没来得及进来,一般人可没办法做到。 看来他觉得自家闺女能自保都低估了她。 看到寒辰知来了,寒夜挑了挑眉,若无其事地收起了手里的扇子,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神情自若地绕过地上的死人,站到寒辰知身边,“爹爹。” 寒夜离开司佩儿身旁后,琥珀快步走到司佩儿身边,还不忘与寒夜保持距离,扶着司佩儿。 “见过王妃。”寒辰知待寒夜回到自己身边后,朝司佩儿拱手行了一礼。 “侯爷。”司佩儿点点头。 “今日黑衣人行刺小女与王妃之事,我定督促京兆尹尽快查办。”寒辰知看着司佩儿沉声说道,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明明……”琥珀开口想说什么,却被司佩儿拉住。 “那就麻烦侯爷了。”司佩儿调整好心绪,点了点头。 “下官见过王妃、见过侯爷,”京兆府尹带着官兵来到二楼雅间,向司佩儿与寒辰知行礼后,看着地上的人不由蹙了蹙眉,“不知此处是发生何事?” “有刺客刺杀,多亏寒小姐出手,我们才幸免于难。”司佩儿站起身来,带着琥珀往外走去,“剩下的事,就交给侯爷与京兆尹了。” “恭送王妃。” “侯爷,这……”京兆府尹在司佩儿离开后,看向寒辰知。 “如王妃所说,这些刺客意图行刺,皆被小女的毒针所杀,”寒辰知垂眸又看了地上的黑衣人一眼,平静地看向京兆府尹,“若是有什么需要小女配合的,大人尽管说。” “既是如此,也没事需要麻烦小姐了,”京兆府尹摇摇头,“剩下的事,下官会处理好,就不劳烦侯爷与小姐了。”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寒辰知点点头,拱手向京兆府尹告辞,寒夜在他身后也屈膝了一礼。 京兆府尹拱手回了一礼,待他们离开后,吩咐官兵尽快处理现场。 * “爹爹你怎么来了?”寒夜跟在寒辰知身后向镇国公府的大门走去,却见未雨怀里还抱着小竹筐从门口迎了过来。 “我刚回来就碰见匆忙回来的未雨。”寒辰知抬了抬下巴指着向他们跑过来的未雨,未雨告诉他宁王妃把寒夜截住了,他便过去了。 “侯爷、小姐,你们没事吧。”未雨跑到他们二人跟前焦急地问。 “没事,你先回去吧,我与爹爹喝两杯茶。”寒夜摇摇头,柔声与未雨说道。 “是。”未雨松了口气点点头,向二人行礼后,抱着小竹筐就向夜梨斋去。 “爹爹来得及时,不然小五就要给爹爹惹祸了。”寒夜沏了一杯茶给寒辰知,唇角带着微微的笑意。 “你也就吓吓她,不会真要了她的命。”寒辰知摇摇头,接过寒夜沏好的茶,喝了两口。 寒夜轻笑,端着给自己沏的茶,微微吹凉,淡淡喝了两口,叹道:“知女莫若父。” “爹爹真的知吗?夜儿的武功,爹爹可想错了。”寒辰知抬眸看着寒夜,眼里尽是探究,“自己坦白?还是与爹爹试试身手?” “不敢与爹爹切磋,”寒夜笑着摇摇头,给寒辰知的茶杯续上茶,轻声道,“爹爹想的,夜儿的武功能自保也是没错,只是在哪个层面能自保想得稍微低了点。” “较之爹爹如何?”寒辰知挑眉看着寒夜。 “该是不如爹爹,”寒夜托着腮看着寒辰知,略一思索,“但寒大爷打不过夜儿。” 寒辰知微微一愣,不由轻笑,戏谑道:“大爷知道吗?” “大爷知道啊,大爷与夜儿打了一架,输了。”寒辰庭走了过来,在寒辰知身旁坐下。 “敢情我还是后来才知道的?”寒辰知语气中莫名有些委屈,自家闺女瞒着自己就算了,凭什么还有人比自己先知道。 “大爷喝茶,”寒夜倒了一杯茶,放到寒辰庭面前,“大爷闲着无聊找夜儿打了一架,二爷可不会没事找自家闺女打架不是?” “那是,若是不小心伤着了怎么办?”寒辰知点点头,心底的那点不满散去,满意地喝着闺女给自己沏的茶。 “听说宁王妃找夜儿麻烦了?”寒辰庭看着寒辰知父女俩问道。 方才他已经听说了,寒夜与司佩儿遇到刺客,寒夜一手毒针将刺客全数毒死。 他可不信这个说法,寒夜可不像会与司佩儿在一起的人,而无论是拖司佩儿下水还是出手救司佩儿,都不是寒夜会做的事,那唯一能说得通的,便是起冲突的本就是司佩儿与寒夜。 “嗯,宁王妃想强行将我带去宁王府,”寒夜点点头,轻声说道,“我倒要看看我自己能不能说了算。” “可还有麻烦?”寒辰庭转头看着身旁的寒辰知,手指敲着桌面。 “没有,宁王妃没胆子污蔑夜儿先向她动手,我们不追究已经给她面子。”寒辰知摇摇头,低声道,“京兆尹看得出那些人是宁王府的人,但我们双方都不追究,他也不会找夜儿麻烦。” “那就好。”寒辰庭点点头。 “夜儿这狐假虎威的日子,还真是多谢寒大爷与寒二爷了,夜儿以茶代酒敬二位一杯。”寒夜笑着端起茶杯与寒辰庭兄弟俩的碰了碰。 “茶可不够吧,今晚都过来用膳,夜儿陪我们喝一杯。”寒辰庭喝着茶杯里的茶,笑着说道。 “好啊,夜儿就在这等着用膳了,大爷可得多备些好酒。”寒夜给寒辰庭续上茶,戏谑道。 “哈哈哈,酒管够,我们让人叫上寒三爷,他昨日也回来了。”寒辰庭朗声大笑。 “那得让三爷带些好酒来,三爷钱多!”寒辰知挑眉笑道。 “是啊,三爷钱多,夜儿想要什么,和三爷说。”寒辰阑走了过来坐下,接过寒夜递过来的茶。 “三爷今晚与我们一块用膳不?喝一杯?”寒夜唇边淡笑。 “好,三爷去备些好酒!”寒辰阑点头,招手便吩咐林管家去安排。 * 宁王府。 “啪!”宁王南元霖一巴掌甩在司佩儿脸上,掐着她的脖子,眼神阴鸷,“谁让你自以为是,自作主张的!” 南元霖已经知道司佩儿与寒夜在茶庄发生的事,折了几个暗卫也就算了,什么好处都没落着,镇国公府还记上了他们,这下想拉拢镇国公府就更难了。 “我、我、我只是想帮王爷。”司佩儿扒拉着南元霖的手,脸色通红,努力喘着气道。 “帮我?帮我多树一个敌吗?”南元霖的手越收越紧,眼睛变得通红。 “王、王爷。”司佩儿挣扎地越发厉害,眼里泛着泪花,祈求地望着他。 南元霖松开手,司佩儿跌坐在地上,按着喉咙不停地咳嗽。 “佩儿,对不起,对不起。”南元霖脸上布满歉意,蹲下身子把司佩儿抱在怀里,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背,焦急道,“我只是一时焦急。” 司佩儿靠在南元霖怀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直到把气喘顺了,抬起手轻轻环抱着他,声音沙哑,“没事,没事,我知道的。” “佩儿对不起,我真的就是急上头了,父皇已经不重用我了,我怕,我怕再惹父皇不快,我什么都要没了。”南元霖紧紧抱着司佩儿,嗓音带上了哭腔。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王爷别怕,王爷还有我,我会帮王爷得到想要的一切。”司佩儿轻轻抚着他的背,沙哑的声音安抚着他。 “佩儿还疼吗?”南元霖松开了司佩儿,双手捧着她的脸,大拇指轻轻摩挲着她脖子上的红痕。 “不疼,王爷别怕。”司佩儿摇摇头,心疼地看着南元霖泛红的眼角,凑上去亲了一下,嘴里呢喃,“都会有的,王爷别怕。” 第51章 听说王爷找我? 观尘苑。 寒夜今日带着人去温府将种植的药草搬回了镇国公府,现如今正带着未雨与春休将盆栽里的药草移栽到土里。 “夜儿?在做什么呢?”颜若带着听荷走了进来,刚才她们去了夜梨斋没看到寒夜,先雪说寒夜在观尘苑。 “娘,你来了。”寒夜转过头看了颜若一眼,将手里的药草种好,拍了拍手上的泥,站起身来,“把草种土里去。” “听荷,去取点水过来给小姐洗洗。”见未雨与春休准备起身来行礼,颜若摆摆手示意不用了,吩咐听荷去取水。 不多时,听荷端着一个盥洗盆出来,走到寒夜身边。 寒夜洗了洗手,拿过盥洗盆盆沿上放着的毛巾将手上的水擦干净,看着颜若问:“娘是找我有什么事?” “嗯,安义侯府和七公主都给我们送了喜帖。”颜若将两份红色的喜帖递给寒夜。 “两份?”寒夜伸手接过喜帖,打开粗略地瞧了瞧里面的内容。 十一月初七,七公主南昭棠与安义侯府公子陆钰衡大婚。 两份喜帖的内容是一样的,不同的是,安义侯府请的是定远侯府阖府,而七公主南昭棠的请帖上,只写了寒夜一人。 “嗯,两份是安义侯府的人一起送来的,国公府与你小叔府上也各有一份。”颜若点点头,拉着寒夜往廊下的软榻坐下。 “七公主是怕我不去,特地单独给我一份。”寒夜唇角勾笑,将喜帖都还给颜若。 “夜儿想去吗?”颜若接过喜帖,看着寒夜轻声问道。 “嗯,到时候娘提前告诉我,不然我可能会忘了。”寒夜点点头,安义侯府的请帖还是得去。 “好,时间也还早,还有近两个月,到时候娘提前与你说。”颜若算了算时间,点点头,柔声道,“那娘就不打扰你了,夜儿记得别累着了。” “好,我知道了,娘回去吧。”寒夜点点头,目送了颜若离开后,回到药田旁,蹲下身,继续移栽药草。 “小姐,王爷来了。”颜若刚走,林管家步履匆匆地走到寒夜身后,弯下腰轻声说道。 “王爷?”寒夜疑惑地抬头看着林管家,王爷来了与她有什么关系?找她家国公爷和侯爷去啊。 “是宸王。”林管家低下头轻声说。 他是府里老人了,伺候在各个主子中间,主子们说话都不太会避着他,他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小姐与宸王之间的关系。 闻言寒夜转头看向院门,果不其然南冥一正看着她,寒夜唇角勾起,招招手,让南冥一进来,“林伯伯,你去忙吧,不用管我们了。” “好,我去给小姐与王爷准备茶水点心。”林管家笑着点点头,向寒夜、南冥一屈膝行礼后,退了出去。 “王爷。”未雨与春休站起身向南冥一行礼,让出寒夜身边的位置,退到一旁的位置,蹲下继续移栽药草。 自从怀夕陪着温淮书与洛禾去了药谷,未雨与春休、先雪有时候会近身伺候寒夜,也碰见过南冥一突然出现来找寒夜,自然也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南冥一走到寒夜身边蹲下,伸手理了理她耳边的碎发。 “怎么来了?”寒夜望着南冥一,轻声问道。 平时南冥一过来找她都是翻墙过来的,今日看来这是走正门进来的。 “找侯爷。”南冥一看着寒夜,放柔声音道。 “我爹爹回来了?”寒夜伸出手指,点着南冥一唇角的皮肤,往上扯了扯,她爹爹与大伯今日好像都还没回家。 南冥一拉下寒夜的手,脸上的嘴角微微勾起,取出手帕仔细给她擦拭着手上的泥土,“没回来,国公爷也还没回。” “擦干净了,你帮我弄啊?”寒夜看着南冥一脸上被她染上的泥土,嘴角的笑意愈浓。 “好,我来。”南冥一笑着点点头,轻柔地擦拭着寒夜每一根手指上的泥。 寒夜歪着脑袋,看着另一边的未雨与春休,轻笑道:“未雨、春休,去洗洗手休息一下。” 未雨与春休转头看向寒夜,点了点头,将手里的药草处理好,拍了拍手上的泥,起身离开了药田边。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后,未雨端着盥洗盆走到寒夜与南冥一身边蹲下,小声道:“小姐、王爷,先洗洗手。” 南冥一拉着寒夜的手放到水里,温柔地帮寒夜把手洗干净后,取过干的毛巾将和寒夜的手擦干。 寒夜拿过他手里的毛巾,把他脸上的泥擦干净。 “要怎么做?”南冥一拉着寒夜转过身对着药田,看着面前的盆栽里的药草,小心地将药草挖出来,将根埋在药田里,“是这样吗?” “嗯,小心点,别把根弄坏了。”寒夜侧着头看着南冥一认真严肃的脸,眉间染上笑意,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 南冥一继续移栽下一株,唇角带笑,“咱们在王府也弄一片大的药田。” “好。”寒夜抱着膝盖看着南冥一,眼神柔情似水。 寒辰知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寒夜与南冥一依偎靠在一起蹲在药田边,寒夜的脑袋还靠在南冥一的肩上,南冥一在种着药草。 “侯爷。”未雨、春休、沐风、沐书向寒辰知行礼。 见寒辰知来了,寒夜拉着南冥一站起来,无奈蹲久了腿脚有点麻,差点没站住,南冥一连忙用手臂扶住她。 “侯爷。”南冥一手上都是泥,用手臂支撑着寒夜,朝着寒辰知点点头。 寒夜搀着南冥一的手臂,蹙着眉跺了跺脚,缓过来后望向寒辰知,“爹爹你回来了。” 未雨端着水盆过来,南冥一将手洗干净擦干净。 “沐风、沐书,将这些花盆搬开。”南冥一看着地上空了的花盆,扶着寒夜向寒辰知走去,吩咐着沐书与沐风。 春休重新换了一壶茶,寒辰知在廊下喝着茶等着他们。 南冥一扶着寒夜在寒辰知旁边坐下,端过茶杯递给寒夜,自己在寒辰知对面坐下。 “未雨、春休,这里不用伺候了,你们回去吧。”寒夜喝了一杯茶,放下茶杯,揉着自己还有些麻的腿。 “沐风、沐书,你们也先下去。”南冥一摆摆手。 未雨几人点点头,向寒辰知三人行礼后,离开了观尘苑。 “听说王爷找我?”寒辰知将茶杯放下,平静地看着南冥一。 南冥一拿起茶壶给寒辰知父女俩续上茶,抬眸望着寒辰知,沉声道:“皇兄说,宁王妃的娘家动了,让我来告诉侯爷一声。” “你们家的事,与我何干?”寒辰知淡定地喝着茶,不为所动。 “我就是来传话的。”南冥一无所谓地喝着茶,这两个老家伙也不知道在干嘛,吵个架闹了那么久的别扭。 自从寒辰知与昭德帝吵了一架,又在中秋宴上冷了脸,寒辰知除了上朝,都没在昭德帝那出现过。 “若无其他事了,王爷可以走了。”寒辰知冷眼瞧着南冥一,开口逐客。 “有的,侯爷,我想娶夜儿。”南冥一拿起茶壶就要给寒辰知续茶,抬眸真诚地看着寒辰知。 寒辰知伸手挡住了南冥一倒茶的手,嘲讽道:“你想娶,我女儿就得嫁吗?” 其实,南冥一已经不是第一次想在他面前提心悦寒夜,想提亲,每次都被他打断。 “侯爷,我不知你与皇兄最近怎么了,但我保证,只要我还活着,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夜儿,伤害寒家,就算那人是皇兄,也要从我尸体上踩过去。”南冥一的手没有动,坚定地看进寒辰知的眼睛。 “王爷,这种话,你真的做到了再与我说。”寒辰知冷笑一声,却也收起了拦着南冥一的手,手腕一转,一掌向他袭去。 第52章 他就是来讨打的 “这是怎么了?怎么就打起来了?”颜若匆匆忙忙赶过来,蹙眉看着屋顶上打架的寒辰知与南冥一。 她知道南冥一来了,但他去找寒夜了,她就没过来。 她知道寒辰知回来了,直接来了观尘苑找南冥一,她就没打扰。 她知道寒辰知看南冥一不顺眼,但她想着寒夜在,再怎么样寒辰知也不会动手,她也就不管了。 可是如今,寒辰知与南冥一怎么就打起来了?这动静别说他们定远侯府这边,恐怕整个国公府都听见了。 而那个她以为不会让这一切发生的人,正懒散地倚着前廊的柱子,摇着团扇,抬头看得津津有味。 “侯爷、王爷,你们小心点我的草。”寒夜仰着头看着屋顶上赤手空拳在打的两人,唇边淡笑,“侯爷,攻王爷左边。” 听到寒夜的话,颜若心里一堵,她不劝着点就算了,怎么还指导上了? “夜儿!”颜若走到寒夜身边,没好气地看着她。 “娘你来了,这场面可很难看见,得好好瞧瞧。”寒夜伸手将颜若拉到自己身边,手里的扇子指着屋顶上打架的人。 “怎么就打起来了呀?你也不劝着点。”颜若无奈地看着寒夜,观尘苑附近都围上了不少人看热闹。 “娘别担心,他们俩这样打,打几天也要不了命。”寒夜无所谓地摇摇头,淡定地继续观看。 “不小心伤着了呢?真的是,这两个人都是没事找事,老的闹,小的也闹。”颜若压着心里的火气,极其嫌弃地看着他们。 寒夜轻笑,安抚着颜若轻声道:“爹爹心里有气呐,让他好好撒撒气,有我在,受点伤没事。” 寒辰知对她都是有气的,可是不舍得对她生气,纵容着她的一切,去接受她的选择,但既然南冥一自己送上门来了,寒辰知可就不客气了。 颜若叹了口气,自从寒辰知知道寒夜心悦南冥一,好几天都睡不着。 “夜儿。”颜若侧头看着寒夜冷艳的脸,轻轻唤着她的名字。 “我知道,若是南冥一,有什么事,爹爹怕保护不了我。”寒夜的目光落在寒辰知身上,清冷的眸子里染上几分暖意。 颜若握着寒夜的手,眼里尽是疼惜,“我们怕夜儿受委屈,皇家,太复杂。” “嗯,所以,我打算把南冥一绑走。”寒夜回过头来看着颜若,回握着她的手,唇角的笑意更浓。 “啊?绑?怎么绑?”颜若吃惊地看着寒夜,宸王还能绑走? “买几捆麻绳不就能绑了?”寒夜朝颜若眨了眨眼,理所当然地说道。 “二伯母就别担心了,王爷已经在等着夜儿把他绑了。”寒隽走到她们身边,抬头欣赏着上面的乱战。 今日他难得从大理寺早些回来,没想到还能看到这么一个热闹,要是错过了,那得后悔死了。 “寒辰庭!你凑什么热闹!”江时妤皱着眉朝一跃而上向南冥一而去的寒辰庭喊。 寒隽挑眉,戏谑地看了寒夜一眼,“大伯父也去了,王爷还打得过吗?” “都没尽全力,输赢没什么参考价值。”寒夜摇摇头,嫌弃地看着屋顶与南冥一对打的寒辰庭兄弟,大声喊道,“寒大爷、寒二爷,你们行不行啊?使劲揍他啊!” “小五你还拱火!”江时妤十分无奈地看着寒夜,一边护着贺思瑶别被误伤了,“他们屋顶都要掀了。” “没事,掀了让老三与阿憬掏钱修,阿憬不是想重新把府里装潢一遍吗?正好了。”老国公爷抬头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凑过脑袋与寒晏探讨一番,单凝珂抓着寒晏的手,一边看一边兴冲冲地和老国公爷说着什么。 “对,房子掀了都不怕。”寒辰阑点点头,银子能解决的都不是问题,要不是他武功不好,他也上去揍一揍这宸王。 寒辰知与南冥一打架的动静太大,在府里的人都来到了观尘苑,现下也就寒霄与寒晚还没回来。 “啧,见血了。”寒憬嘴角轻挑,歪着脑袋仔细瞧了瞧,寒辰知这一拳怨气是很重啊,南冥一嘴角都有血了。 “夜儿,让王爷今晚留在府里用膳吗?”江时妤也放弃劝说让他们不要打了,看着寒夜低声问。 寒夜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上面看,发觉南冥一有点招架不住了,点点头,“好,麻烦大伯母了。” “阿妤,今晚所有人都一起用膳。”老国公爷抽空搭了个话,眼睛依然盯着屋顶的三人。 “好,我这就去安排。”江时妤点点头,将贺思瑶交给了安之月。 “大嫂,我随你去。”颜若捏了捏寒夜的手,懒得搭理还在打的寒辰知,眼不见为净,走到江时妤身边,挽着她的手低声商量着晚上准备什么菜。 “夜儿啊,宸王这小子放不开啊,这样下去只能被按着打了。”老国公爷摸着胡子,调侃地望着寒夜。 “他就是来讨打的,死不了,不必管他。”寒夜无所谓地摇着扇子。 一炷香后,屋顶的三人都落了下来,除了南冥一嘴角有点乌青,出了点血,三人看着也没什么事。 寒夜走了过去,先给寒辰庭把了把脉,轻声道:“过瘾吗?还要继续吗?” “夜儿看过瘾了吗?”寒辰庭笑着反问寒夜。 “没看过瘾,我说过的,留口气我能救活就行,可以使劲揍。”寒夜摇了摇头,放开寒辰庭的手腕又把上寒辰知的。 “你爹怕你心疼都没使劲,我更不敢了,怕你生气。”寒辰庭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戏谑地看着寒夜。 “那混小子藏着掖着,赢了也胜之不武。”寒辰知回头看了与老国公爷在交谈的南冥一一眼,语气里尽是嫌弃。 “两老头怎么样了?年纪不小,气性也大。”寒憬挑眉看着寒辰庭与寒辰知。 “没事,活络活络了骨头,歇一会就好。”寒夜摇了摇头,给寒辰知整了整有些乱的衣领,便走到南冥一身边,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 “王爷,今晚赏脸在国公府用晚膳?”老国公爷看着南冥一笑道。 “好,打扰了。”南冥一点点头,目光落在给他把脉的寒夜的脸上,唇角微微勾起。 “好,夜儿,你爹他们都如何了?”老国公爷点点头,转头看向一旁的寒夜。 “都没事,吃个饭的时间就缓过来了。”寒夜摇了摇头,放下南冥一的手,伸出手指戳了戳他嘴角的乌青。 “都没事就都走吧,陪老爷子我喝茶去,”老国公爷点点头,挥挥手让大家都离开,“夜儿,先给王爷处理下伤口再过来。” 他就觉得他们家小五与宸王很是般配,没什么不好的,他们家当年站在还不是太子的昭德帝那边血雨腥风地争储都没怕,宸王一个对皇位没兴趣的皇叔,有什么可担心的。 “三叔泡好茶等你们啊。”寒辰阑拍了拍寒夜的肩膀,迈开腿跟上老国公爷的脚步。 “好。”寒夜点点头。 目送着其他人离开观尘苑后,寒夜拉着南冥一到一旁的软榻坐下,进屋里取出药箱,给南冥一上药,柔声问:“还有哪里伤着没有?” “侯爷还踹了我两脚。”南冥一抬眸看着寒夜,伸手环住她的腰。 “踹疼了没有?”寒夜放下手里的药,拿出另一瓶药塞在他怀里,收拾好药箱。 “疼。”南冥一点点头,目光动也不动地盯着寒夜。 “疼我们就去等吃饭,吃个饭就不疼了。”寒夜捏了捏南冥一没受伤的另一边脸,拉着他的手往外走。 第53章 我心悦夜儿 暮色四合,晚风微凉。 寒家人多,府里的饭厅也很大,寒夜与南冥一来到时,寒家人已经围坐了两个大圆桌,寒霄与寒晚也已经回来了。 “王爷、夜儿,过来这边坐。”老国公爷朝南冥一与寒夜招招手,示意他们去他们那桌坐。 南冥一看着寒辰知与寒辰庭中间空着的一个位置,深知那是他们特地给他留的,捏了捏寒夜的手,松开,走到那个位置坐下,“叫我阿冥就好了。” 寒夜挑了挑眉,走到老国公爷身边坐下,看到老国公爷露在外面的手腕,下意识地给他把了个脉,看着他面前的酒杯,轻声道:“祖父只能喝一杯。” “诶,我还真是讨嫌让你过来坐,酒都没得喝,白瞎你爹他们抱了那么多好酒过来。”老国公爷拿着酒杯的手一滞,悬在空中纠结了一会还是放了下来,现在喝了等下开始用膳就没了。 “没事,小五可以帮您喝。”寒夜看了一眼地上摆着的好几坛酒,剥了颗花生尝了尝。 “阿冥,来陪我喝一杯。”寒辰庭拿起酒杯看着旁边的南冥一。 南冥一拿起酒杯与寒辰庭碰了碰,手还没往回拿,就听到寒夜的声音悠悠传来,“你们三个,吃东西了再喝。” 酒杯已经放到唇边的寒辰庭手一顿,最终还是没喝,无奈地把酒杯放下。 不多时,菜都上好了,老国公爷动筷后,众人也开始用膳了。 “吃饭。”坐在寒夜旁边的寒隽夺了她手里的酒杯,将一碗剔好刺的鱼肉放到寒夜面前,把她还没用的碗换了过来。 寒夜挑了挑眉,看了一眼自己被拿走的酒杯,抬眸看向被寒辰庭三兄弟灌酒的南冥一,只见他也正盯着自己,嘴里小声说着,“吃饭。” 寒夜拿起筷子,将碗里剔好刺的鱼肉夹了一些到老国公爷的碗里,小声道:“祖父,吃鱼,慢点吃,嚼久一点。” “小五喜欢吃清蒸鱼自己多吃,祖父还没老到要人照顾。”老国公爷点点头,慢慢地吃着饭。 这时,寒隽正好将剥好虾放到老国公爷与寒夜的碗里,笑道:“祖父不老,是我闲得无聊。” “无聊的话,我碗里还空着。”寒隽旁边的寒憬给寒辰庭三兄弟还有南冥一斟上酒后,指了指自己的碗。 “好,孝敬孝敬三哥。”寒隽手上刚剥好的虾放到寒憬的碗里。 今日的分桌很明显,喝酒的坐一桌,不喝酒的坐另一桌,喝酒的这一桌就是冲着灌南冥一酒来的,寒霄与寒晏因为明日还要回军营,也坐到不喝酒那桌。 陆陆续续,大家都吃饱,这边的酒还继续喝着。 “阿冥,这杯酒我还留着呐,来,和老爷子喝一杯。”老国公爷拿着酒杯看着南冥一。 南冥一端着酒杯站起身来,弯着身子,酒杯略低于老国公爷的,轻轻碰了碰,仰头一饮而尽。 “好酒,可惜这小丫头只给我喝一杯。”老国公爷将酒喝完,品味着点点头,放下杯子,笑着道,“我先走了,你们继续。” 慢慢的,饭厅就剩下他们这一桌和寒霄、寒晏,寒夜转头看着在一旁候着的林管家道:“林伯伯,去准备一些醒酒汤来。” “夫人们已经吩咐了,已经备着了。”林管家俯下身在寒夜身边说道。 “好,麻烦林伯伯端上来。”寒夜点点头,看着一地的空酒坛,轻声说道。 林管家笑着点点头,退了下去安排醒酒汤。 “老大、老二,你俩就喝那么两口,留在这干吗?”寒憬托着脑袋嫌弃地看着坐了过来的寒霄与寒晏。 “就是,二哥还不如让二嫂来,二嫂能喝。”寒隽嫌弃地白了他们一眼,他与南冥一已经站了起来,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拿着酒杯,喝完就给对方续上。 “她那点酒量,哪够你们喝啊,一圈下来就醉了。”寒晏摇摇头,轻抿一口酒。 “王爷,还行吗?”寒辰知抬眸看着南冥一,“还行的话,我让人再搬些过来。” 南冥一拿着酒壶走到寒辰知身边,往寒辰知的酒杯里倒上酒,与他碰杯,一口饮尽,“侯爷,今日我说的事,你还没答应我。” “什么事?”寒辰知挑眉看着他。 “我心悦夜儿,我想和夜儿成亲。”南冥一站直了身子,拎着酒壶,认真地看着寒辰知。 听到南冥一的这句话,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向了他们俩。 寒辰知眼神变得清明,左右手揽着寒辰庭与寒辰阑的肩膀,挑眉看着南冥一,“你若是能把我们兄弟仨喝趴下了,我考虑一下。” 寒夜轻笑,与身边的几个哥哥碰了一杯。 南冥一看向寒夜,眼里带着询问,他不是灌不醉他们,是怕寒夜不让。 寒夜放下酒杯,站起身来,从隔壁桌端过来醒酒汤放在寒辰知他们面前,“酒就别想了,喝醒酒汤。” “夜儿,还没喝完。”寒辰阑打了个酒嗝,摇了摇脑袋。 “没了。”南冥一与寒隽都把酒壶倒了过来,隐约间掉了一滴下来。 “喝醒酒汤缓缓回去休息,或者我让大哥把你们劈晕扔回去,你们自己选。”寒夜给寒隽、寒憬、南冥一都端来一碗醒酒汤,平静地开口。 寒辰庭三兄弟面面相觑,拿起醒酒汤碰了碰碗,一饮而尽。 “来吧,我的爹,儿子带你回去。”寒霄与寒晏分别将寒辰庭、寒辰阑扶了起来,把人带着往外走。 “侯爷,需要搭把手吗?”南冥一垂眸看着寒辰知。 寒辰知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站了起来,晃了晃有些晕乎的脑袋,揽着南冥一的肩膀就走。 寒夜看着寒辰知勾着南冥一肩膀的手,挑了挑眉,低下头看着瘫坐着寒憬与寒隽,“哥哥们如何?要找人扶你们回去?” “不用,坐一会就回去了。”寒憬与寒隽都摇了摇头,看着寒辰知与南冥一的背影,调侃道,“你快跟过去吧,别一会儿又打起来了。” 寒夜点点头,看向一旁的林管家。 “小姐放心,我会照顾好三少爷与四少爷的,这里也会安排人收拾好。”林管家笑着看着寒夜。 “辛苦林伯伯了。”寒夜点点头,拍了拍寒隽与寒憬的肩膀,跟上寒辰知与南冥一的脚步。 * “南冥一。”寒辰知沉声叫着南冥一的名字。 “侯爷。”南冥一点点头。 “你若敢欺负夜儿,我拼上这条老命也去把你砍了。”寒辰知揽着南冥一的手收紧。 “夜儿若在我这受了一丁点委屈,不必等侯爷来,我亲自把刀送到侯爷手上。”因为喝了不少酒,南冥一的嗓音带着微微的沙哑。 “我希望,你都可以做到。”寒辰知拍了拍南冥一的肩膀,侧头看着他。 “侯爷放心。”南冥一郑重地拱手向他鞠了一躬。 寒辰知垂眸看着南冥一,伸手拉着他的手臂将人拉起来,揽着他的肩膀,“扶着我点,有点晕,阿憬哪搞的酒,后劲那么大。” “侯爷,是这个方向吗?别走错了。”南冥一扶着寒辰知,顺着他走的方向走。 “我家我还能走错吗?”寒辰知语气里极具嫌弃。 寒夜跟在他们后面,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把他们之间的对话都听了进去,眉眼间染上笑意。 “喝那么多。”终于回到平湖居,颜若听到动静迎了出来,看到与南冥一相互搀扶着的寒辰知,皱了皱眉,伸手把人接了过来,“麻烦王爷了。” “娘,已经给爹爹喝过醒酒汤了。”寒夜走上前来,轻声说道。 “好,娘知道了。”颜若点点头。 “晚了,夜儿送送阿冥。”寒辰知挥挥手让他们走,搂着颜若就往院里走。 “走吧,送送王爷。”寒夜转过头看着南冥一,脸上笑意愈浓。 南冥一弯下腰,脑袋靠在寒夜的肩头,嗓音沉闷,“阿卿,我也醉了。” “那就早点回去睡觉。”寒夜抬起手摸着他的脑袋。 “不舍得阿卿。”南冥一的声音愈发沉闷。 “明日我去王府陪你。”寒夜按摩着他的脑袋,柔声哄着,“沐书、沐风已经备好马车等着了。” “好。”南冥一点点头,站直身子,牵着寒夜的手,往国公府的大门走去。 月光倾洒,婆娑了岁月,濡染了流年。 依偎的两个影子,漫步在月色之下,越走越远。 第54章 你居然要休了我? 皇宫,御书房。 “皇兄,你信?”南冥一看完手里的几份折子,蹙着眉头抬眸看向昭德帝。 昭德帝没有回答,坐在案桌之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南冥一,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皇兄,这不可能,绝对是诬陷。”南冥一冷静地看着昭德帝,把手上的几份折子放到昭德帝的桌面上,“你与侯爷相识相交近四十年了吧,还不了解侯爷是什么样的人吗?他如何会做这种事?别因为与侯爷赌气听信谗言。” “刑部已经带人去东宫了,你,”昭德帝冷眼看着南冥一,指着桌面上他已经写好的圣旨,沉声说道,“你带人去镇国公府,包括寒老三一家。” “皇兄,这事先查清楚。”南冥一蹙眉,没有应下这个任务,凝眸看着昭德帝的眼睛,却只看到了他眼底无尽的深渊。 “小十九,朕不是在和你商量,这是圣旨,”昭德帝威严的嗓音萦绕在整个御书房,把刚才南冥一放下的折子砸在地上,“你若不去,朕就让宁王去。” 南冥一眼色变得阴沉,看着昭德帝,踢起衣摆单膝跪地,拱手行礼,沉声道:“臣,领旨。” 说完,南冥一再不看昭德帝,起身拿走桌上的明黄色卷轴,转身离开了御书房。 * 镇国公府。 南冥一带着禁军将镇国公府、定远侯府、寒府团团围住,南冥一拿着圣旨走了进去。 寒辰庭、寒辰知、寒辰阑带着府中众人都来到中堂前院,跪了下来。 南冥一看着他们,只有寒夜与寒隽不在,握紧了手里的圣旨,心里深深吸了一口气,抬手将圣旨展开,沉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悉镇国公寒辰庭、定远侯寒辰知与太子南元晔勾结,意图谋反,暂将镇国公府、定远侯府、寒府众人收押大理寺候审,三府查封,钦此。” 听完圣旨的内容,除了老国公爷、寒辰庭与寒辰知,其余寒府众人震惊地抬头看向南冥一,“王爷,这不可能!” “既然是圣旨,我们也别为难王爷,都起来,走吧。”老国公爷镇定地搀扶着寒辰庭站了起来,挺直身板向门外走去。 “老公爷,请。”南冥一收起圣旨,鞠了一躬,伸手做出“请”的姿势。 “有劳王爷了,走吧。”老国公爷眼神深沉看着南冥一,点了点头,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寒隽本就在大理寺,必定已经关进牢里,但寒夜她不在,他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如今,他只能拜托南冥一了,他相信寒夜与寒辰知的眼光。 “老公爷放心。”南冥一郑重地点点头,他自然明白老公爷的意思,但是不单是寒夜,他一定会尽快查清楚此事保住整个寒家。 寒辰知没有说话,牵着颜若站了起来,牵着她往外走去,在路过南冥一时,看着他点了点头。 陆陆续续,寒家人都走了出去,到了门口,寒霄走到南冥一面前,拱手行了一礼,一张纸递给南冥一,眼尾泛红,眼神坚定,“王爷,这是我给贺氏的休书,贺氏已非我寒家之人,此事与她无关,还望王爷明鉴。” “夫君!你在说什么!”贺思瑶震惊地看着寒霄,扶着肚子走到他身边,不停地摇头,眼里的泪流了下来。 寒霄把手里的纸塞到南冥一手里,扶住贺思瑶,扭过头不看她。 “好。”南冥一接过休书收好,朝寒霄点点头。 “寒霄!你怎么可以,你居然要休了我?”贺思瑶紧紧攥着寒霄的手臂,眼眶通红地盯着他。 “瑶儿!”户部尚书贺骏笙赶了过来,被围守的官兵拦在了外面。 南冥一挥一挥手,官兵把贺骏笙放了进来,贺骏笙连忙过来扶着贺思瑶。 寒霄狠心地将贺思瑶攥着自己的手扯开,后退了两步,向南冥一与贺骏笙抱拳深深鞠了一躬,看了泪流满面的贺思瑶一眼,决绝地转身离开。 “寒霄!”贺思瑶被贺骏笙拥在怀里挣扎不开,望着寒霄的背影哭喊着。 寒霄一步也没停,更未曾回头,大步流星地跟上寒辰庭。 “爹,他不要我了。”贺思瑶紧紧抓着贺骏笙的衣服,看着寒霄决然离开的背影痛哭出声。 “瑶儿,我们先回家。”贺骏笙拥着贺思瑶,沉声说道,“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瑶儿先跟爹回家。” 他一听到寒家因为涉嫌勾结太子谋反,被宸王带着圣旨收押,便扔下了手上的事务赶了过来。 “瑶儿!”贺思瑶晕了过去,贺骏笙立马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朝南冥一点点头,离开镇国公府门口,向最近的医馆走去。 “王爷,我……”寒晏也来到南冥一身前,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张开口似乎想说什么。 “寒晏,你若是想像大哥一样给我休书,我这就死在你面前。”单凝珂拔出了旁边官兵的剑,放在自己的脖颈间,扬起下巴,红着眼眶看着寒晏,嗓音哽咽,“我看是你快还是我快。” “阿珂,不可。”寒晏将半空中的手收了回来,焦急地看着单凝珂。 “阿晏,我不像大嫂嫂,我可没有别的地方去了,寒家若是不要我了,我马上就去死。”单凝珂握着剑柄,含泪的双眸深情地凝望着寒晏,唇角勾起一抹笑。 “好。”寒晏轻笑,点了点头,将手里的纸撕碎,往空中一抛,散落一地,朝单凝珂伸出手。 单凝珂把剑往官兵的剑鞘一甩,把手放在寒晏的手中,勾起一抹明媚的笑,“我们一起走。” “好,我们一起走。”寒晏笑着点点头,紧紧握着单凝珂的手,跟着大部队的脚步。 另一边无人的角落,暗香与云行紧紧拉着寒夜的手臂,压低声音,“主子,你不能过去,你过去了,寒家就全都进去了。” 寒夜双手紧握着拳头,眼尾泛红,怒目看着镇国公府门前的一切,看着寒家的人被官兵围着往大理寺的方向走去。 寒辰知看见了被人拉住的寒夜,看着她摇了摇头。 寒夜看着寒辰知,抿着唇点了点头,拉开暗香与云行拽着自己的手,嗓音微哑,“走。” “好,我们先回去。”暗香点点头,拉着寒夜的手就要走。 “换个地方,”寒夜摇摇头,看着镇国公府门口站着的南冥一,“我记得我们还有一个宅子,叫上我们的所有人,都转到那里去。” 暗香看向云行,云行点点头,马上转身离开。 “暗香,我们走。”寒夜收回落在南冥一身上的视线,带着暗香快步离开。 南冥一眼角的余光,看见了寒夜,忍住了转过头去看她的欲望,直到她带着暗香离开,才转过头看着她离开的方向。 “王爷,怎么了?”沐书顺着南冥一的视线看过去,没发现什么特别的。 “无事,将三个府都贴上封条,传令下去,没有本王和圣上的命令,任何人不可擅入。”南冥一回过头来,看着镇国公府的门匾,冷声吩咐。 第55章 这得我自己去 暗影阁,京城新据点。 “主子,寒家是被以和太子勾结、意图谋反的罪名收押入狱的。”暗香看着上座的寒夜,将了解到的情况汇报,“太子那边也同样入狱了,东宫所有人都被收押刑部大牢。” “宁王府可有什么动静?”寒夜轻声问道。 “没有,宁王府没有动,连东宫被刑部带官兵围了,宁王府也没有丝毫动静,似乎外面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暗香摇摇头,自从上次寒夜交代她安排人留意宁王府,他们就一直有人在那附近守着。 “宁王妃的娘家呢?”寒夜思索了一会,凝眸看着暗香,她记得,南冥一去侯府与她爹带过昭德帝的话,说宁王妃的娘家动了。 “宁王妃的父亲文昌伯与夫人此前曾去过宁王府一次,就再也没去过了。”暗香低声答道。 “云行,去把暗影阁在外的所有武功比较好的都叫回来京城,”寒夜手指敲着桌面,抬眸看着云行,冷声道,“回来之前,你都告诉他们,此行,命可能就没了,不愿意的,都可以不来。” “是,我马上去安排。”云行点点头,快速离开了。 “慕怀,暗香,目前在京城中的人,你们也一样如此告诉他们,不想没命的,都可以先离开。”寒夜平静地看着下面的慕怀与暗香。 “是。”慕怀与暗香抱拳点头。 “入夜,我要出去一趟,你们先把这里安顿好。”寒夜轻声说道。 “主子,我陪你去。”慕怀向前两步,看着寒夜沉声说道。 如今的京城对寒夜来说太危险,他们不放心她一人出去,虽她武功高,但她现在心绪混乱,他们怕她会冲动行事。 “不必了,我自己去,”寒夜摇摇头,看向暗香,“姐姐帮我找一面面具来。” 方才她脸上的只是面纱。 “主子,你是去做什么事?不若还是让慕怀去办?或者还是有个人陪你去?”暗香蹙眉看着寒夜,事关寒家,她怕寒夜忍不住动手,寒夜只是看着温柔,向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不行,这得我自己去,”寒夜冷静地看着他们,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叹了口气,“你们放心,我不会冲动行事的,我只是有些事要先去处理一下。” 暗香与慕怀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拿面具。” “姐姐,等一下,”寒夜叫住正准备去给她找面具的暗香,轻声说道,“派人留意药谷那边的情况,再派一些人过去保护他们,隐在暗处,他们有危险再现身,若外祖知道了寒家的事,让人通知他,不要回京。” 温淮书与洛禾他们在药谷,这次的事明显是冲寒家来的,温淮书是她外祖,知道这边的情况恐怕会赶回来,她不能让温淮书也身陷危险。 “好。”暗香点点头,见寒夜没有别的话了,与慕怀都先下去了。 * 入夜,贺府。 “瑶儿,你先好好休息。”贺夫人卫暮云抚着贺思瑶的肚子,想要扶着她躺下。 “娘,我睡不着。”贺思瑶摸着自己的肚子,摇了摇头。 “瑶儿,阿霄是为了保住你和孩子。”贺骏笙看着贺思瑶,轻声叹道。 “我知道。”贺思瑶点头,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眼泪从眼眶里滴了下来。 “什么人!”贺思瑶的大哥贺祁安听到有人推门而入的声音,站在贺骏笙三人身前,警惕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戴着面具的红衣女子。 卫暮云紧紧抱着贺思瑶,贺骏笙挡在她们母女身前,警惕地看着红衣女子,“你是谁?” 红衣女子看着护在贺思瑶身前的贺骏笙父子,抱拳深深鞠了一躬,在他们疑惑的眼神下,慢慢把脸上的面具取下,一张般般入画的绝色容貌露了出来。 “夜儿!”看清楚来人的容貌,贺思瑶激动地看向寒夜,眼里的泪不停地往下流。 听到贺思瑶的称呼,贺骏笙也确认了来人是谁,与贺祁安让开挡着的路,朝寒夜点了点头,“寒小姐。” “嫂嫂。”寒夜点点头,把手里的面具放下,走到床沿坐下,拿起她的手腕给她把了把脉。 “寒小姐,如何?”卫暮云担忧地看着寒夜,他们早已从贺思瑶口中知道寒夜师从神医洛禾,而且贺思瑶很喜欢这个小姑子。 寒夜把贺思瑶的手腕放下,握着她的手,看着她与卫暮云,轻声道:“婶婶别担心,嫂嫂动了些胎气,并无大碍,稍后,小五给嫂嫂开一个安胎的方子,嫂嫂切记不要太激动了。” “小五,寒家,你大哥……”贺思瑶紧紧握着寒夜的手,而后想到了什么立马松开她的手,一脸慌张地坐直身子推搡着她,“夜儿,你快走,快离开京城,快走。” “嫂嫂,嫂嫂,”寒夜抓着贺思瑶的手,把人抱在自己怀里,顾着她的肚子,抚着她的背,“嫂嫂,不要怕,你听小五说。” “可是,小五,你不能也有事,京城太危险了。”贺思瑶渐渐平静了下来,双手紧紧攥着寒夜的衣襟,泪流满面地看着寒夜。 寒夜伸手抹去贺思瑶脸上的泪,轻声说道:“嫂嫂什么都不必操心,只要嫂嫂保护好自己与孩子,小五就不会有事。” “夜儿……“贺思瑶担心地看着寒夜。 “嫂嫂信夜儿吗?”寒夜唇角勾起淡淡的笑,凝眸看着贺思瑶。 “信。”贺思瑶点点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寒夜。 “嫂嫂既然信夜儿,那就听夜儿的,如今嫂嫂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与孩子。”寒夜拿出手帕,擦掉贺思瑶脸上的泪水。 “好,我听夜儿的。”贺思瑶点点头,轻柔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寒夜点点头,站起身来,看着贺骏笙、卫暮云、贺祁安深深鞠了一躬,沉声道:“贺叔、婶婶、贺大哥,嫂嫂就拜托你们了。” “寒小姐,不必如此,我们定会照顾好瑶儿与孩子的。”贺骏笙伸手虚扶寒夜。 “若不嫌弃,贺叔还是唤我一声小五吧。”寒夜站直身子,看着贺骏笙。 “好,小五,明日我会在朝上为寒家申冤,我认识你爹、你大伯那么多年,他们不会做这样的事。”贺骏笙点点头,看着寒夜沉声说道。 “不,贺叔,你什么都不必做,也不必为寒家开口。”寒夜摇摇头,坚定地看着贺骏笙。 贺骏笙微微蹙眉,看着寒夜,知道她的意思,最后点了点头,“好,听小五的,你放心,我们贺家能保护好自己,护住瑶儿和孩子。” “小五在此,多谢贺叔了。”寒夜点点头,拱手鞠了一躬。 “那你呢?”贺骏笙将寒夜扶了起来,担忧地看着寒夜,“瑶儿说得没错,你在京中太危险了,外面已都是你的通缉令。” “不必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寒夜摇摇头,走到一旁的书案前,执笔开始写方子,“今夜,贺家都没有见过我。” “夜儿……”贺思瑶担忧地看着寒夜。 “嫂嫂放心,嫂嫂只要信小五就够了。”寒夜把方子交给贺祁安,唇边浅笑,“麻烦贺大哥了。” “若有需要,小五可寻我。”贺祁安接过寒夜手里的方子,看着她沉声说道。 “好,我会的,我先走了。”寒夜点点头,拿起之前放下的面具,戴到脸上,转身便离开了贺府。 “爹爹,夜儿她……”贺思瑶抓着卫暮云的手,抬头看着贺骏笙。 “小五很像她爹,她不会有事的,”贺骏笙看着寒夜离开的方向,眼眸深沉,“我们就听她的。” 第56章 她会来,本王等她 宸王府。 “爷,你身上还有伤,先回去歇息吧。”沐书看着独自站在院中的南冥一,在他身后轻声劝道,“夜里冷,可能又要下雪了,爷进屋吧。” 南冥一摇摇头,看着无尽的夜空,“她会来,本王等她。” “谁会来?”沐书皱眉,看着南冥一的背影疑惑地问。 南冥一没有回答,背着双手,凝眸看着天。 沐书劝不动南冥一,只好先进去屋里取了一件披风出来,小心地披在南冥一身上,退到一边陪他一起等。 “爷?”沐风送完太医离开宸王府后回来,却见南冥一不在房里休息,而在院子里站着,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 沐书朝沐风抬起手,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沐风点点头,走到沐书身边站着,压低声音问:“爷怎么不在屋里休息?” “爷在等人。”沐书凑过脑袋压低声音小声道。 “等谁?”沐风疑惑地转头看向沐书。 沐书摇摇头,他也不知道南冥一在等谁,正当他在思考时,听到了刀剑相碰的声音,眼眸一敛,与沐风不约而同地挡在南冥一身前。 “下去。”南冥一望着一剑挥开两个暗卫,朝自己而来的红色身影,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嘴角微微勾起。 “爷?”沐书看着持剑戴着面具朝他们过来的红衣女子,眼里闪过疑惑,却还是听南冥一的退到一边去。 寒夜持剑落在南冥一身前,剑尖指着他,而院子里的暗卫都执剑指着她。 “都下去。”南冥一目不转睛地看着寒夜露在外面的双眸,沉声吩咐。 围着寒夜的暗卫听到南冥一的话,收起剑,隐到暗处。 南冥一与寒夜就那么看着对方,谁都没有说话。 不多时,寒夜手腕微转,向南冥一脖子上的挂绳挑去。 南冥一眼眸一凝,伸手便抓住身前的剑刃,把剑移到自己的左胸,鲜血从他的掌心一滴一滴地滴落到地上。 “爷!”沐风震惊,提起腿就要上前,却被沐书一把拉住。 “阿卿,我保证,除非我死,否则寒家绝不会有事。”南冥一握着剑刃,深深看进寒夜的双眸。 寒夜看着南冥一,没有说话,手里的剑也没有动,任由他握着,任由他的鲜血一滴滴地滴落。 “阿卿,信我。”南冥一看着寒夜,沉声说道。 “松开。”寒夜微红着眼眶看着南冥一,眼底洇上水光。 南冥一把握着剑刃的手松开,看着寒夜把剑收了回去,欲开口与她说话,却见她转身就要离开,连忙伸出没有受伤的手,拉住寒夜的衣袖,嗓音沙哑,“阿卿,和我说两句话。” 寒夜停下脚步,垂眸看着南冥一抓着自己衣袖的手,冷声道:“若寒家有事,我会不惜一切代让罪名成真。” 说完,寒夜也不等南冥一说话,手臂一挥,剑刃划断她的衣袖,足尖一点,施轻功快速离开。 “爷!”沐书连忙上前,欲扶住南冥一。 南冥一看着寒夜离开的背影,摆了摆手,紧紧攥着手里被寒夜舍弃的破碎布料,胸前挂着方才被寒夜一剑挑出的小狐狸玉佩,而另一只手一直往地上滴着血,染红了地上还未消去的雪。 * 暗影阁,京城新据点。 寒夜回来的时候,暗香还在她的院子里等她。 “主子,你回来了,”暗香连忙迎了上去,看见寒夜断了半截的衣袖,蹙着眉头打量着寒夜,担心道,“主子,你衣袖怎么了,人受伤了吗?” “没事,我自己划断的。”寒夜摇了摇头,看着暗香,轻声问道,“姐姐,在等我?” 确认了寒夜身上没有血腥味,暗香放下心来,点了点头,低声道:“我们派人前往文昌伯府,宸王府的人也在。” “宸王府?他们去文昌伯府做什么?”寒夜平静地看着暗香,心中却也已有了大概,南冥一也查到了文昌伯。 “和我们一样,监视文昌伯府的动静,如我们发现了他们一般,他们也发现了我们。”暗香轻声说道。 “做我们的事,不必管他们。”寒夜低声交代。 “文昌伯府,好像丢了一个人,文昌伯挺着急的。”暗香压低声音在寒夜身边小声说道,“而且,宸王府的人似乎知道我们是主子的人,和我们透露,文昌伯丢的人在宸王手上。” “嗯,”寒夜微微蹙了蹙眉,这事越来越有意思了,低声道,“继续留意着文昌伯府与宁王府。” “是,”暗香点点头,看着寒夜欲言又止,“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姐姐直接说。”寒夜有些疑惑地看着暗香,挑了挑眉。 “今日晚些,宸王从宫里出来,身后都是血,恐怕伤得挺严重的,是他身边的护卫扶着他出宫回王府的。”暗香看着寒夜沉声道。 寒夜与南冥一从来没避着她,作为暗门门主,她自然是知道那个时不时在寒夜身边出现的男人是宸王,但这次寒夜要他们换个地方,却也是因为之前那个地方南冥一去过,她抓不准寒夜想不想听到南冥一的事。 寒夜敛下眼帘,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很晚了,姐姐先下去休息吧。” “是,”暗香点点头,看着寒夜的背影,“主子也早点休息。” “嗯,我知道的。”寒夜点点头,回头看向暗香,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姐姐回去吧,让慕怀安排几个人帮我在贺家保护贺家人的安全。” “好。”暗香点点头,离开了寒夜的院子。 寒夜取下面具,仰头望着天边的一轮明月,回想起方才南冥一略有些苍白的脸。 原来,她闻到的淡淡药草味是他身上传来的。 原来,她闻到的血腥味不止是他手握剑刃落下的血,还有他背上的伤。 他在宫里做了什么才会被昭德帝责打至此? 寒夜看着天,深深叹了一口气。 寒二爷,你到底在做什么?你与圣上到底在搞什么鬼? 不对,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对,寒家三个府邸都被封条封了,三个府邸一直被禁卫军守着,但被封之前好像一直没有人进去搜查,只有南冥一进去了,而且只是把寒家人带走,就把封条贴上了。 难道只要在东宫找到的东西就足够证明谋反了?其余在寒家的证据都不屑于找了? 寒夜皱眉摇了摇头,转身进屋换了一身黑衣,蒙上面,跃上屋顶,往定远侯府而去。 躲过门外守着的禁卫军,寒夜溜进了定远侯府,去了寒辰知的书房,四处翻找着什么。 寒夜从一个暗格里找出一个小盒子,打开一看,挑了挑眉,里面有一个挺值钱的玩意,还有一张纸条,取出展开,只见上面只写了三个字。 寒夜长腿一勾,把椅子勾到自己身后慵懒地坐下,一手拿着那张纸条,一手取出盒子里的玩意,冷哼一声。 寒夜摩挲着手里的东西,垂眸凝视着,静静地坐着,终于忍不住嫌弃地吐出几个字,“死老头。” 寒夜叹了口气,把东西和纸条藏在身上,把盒子扔回暗格里,恢复原样,人坐在椅子上也懒得动。 这一夜,寒夜没有离开定远侯府,回了自己的夜梨斋,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 翌日,入夜,御书房。 昭德帝把手里的毛笔放下,捏了捏疲惫的眉心,嗓音微哑,“李福全,倒杯茶来。” 等了半晌,都没听到李福全的回话,昭德帝皱了皱眉头,又唤了一声,“李福全。” 一阵风吹过,一把剑出现在昭德帝面前,昭德帝看着身前的剑刃,叹了口气,抬眸看着面前持剑的人,无奈道:“夜儿,把剑放下。” 第57章 我们能引寒夜自动现身? 宁王府,书房。 “你说什么?没找到鱼符?整个寒家都翻遍了?是不是在寒辰知身上?”宁王南元霖皱眉看着五皇子南元琛。 “都没有,寒家人入狱时,所有人都被搜了身换了囚服,若有鱼符肯定已经交到父皇手上,今日父皇又派了皇叔与禁军统领去寒家撕了三个府邸的封条进去搜证,什么都没找到,据说御书房内父皇暴怒。”南元琛沉声说道。 “阿琛,寒夜不是在逃吗?鱼符会不会在她身上?”南元霖沉思片刻,抬眸看着南元琛,嗓音阴沉。 南元琛蹙着眉头,摇了摇头,“寒家被捕当天事发突然,寒家若是提前得知消息,不可能除了寒夜全家都在府中,寒辰知不可能平时就把鱼符放在寒夜身上吧?” “被休回去的贺思瑶呢?”南元霖凝眸深沉地看着南元琛,“在宣读完圣旨时,寒辰知将鱼符塞给贺思瑶,然后寒霄当众把休书亮了出来,贺思瑶顺理成章地带着鱼符走了。” “可是皇兄,寒家以意图谋反的罪名入狱,私藏鱼符有什么好处?用鱼符调兵?那不是更坐实了罪名吗?”南元琛想不明白。 寒辰知藏着调动寒家军的鱼符做什么?无论是私藏还是调兵,对他们寒家都没有益处,最好的做法就是把鱼符交给昭德帝以示清白才对。 “阿琛,你继续寻找寒夜的踪迹,我们要比皇叔和禁军先找到她,取得她的信任。”南元霖手指敲着桌面,眼里闪过一抹狠厉,“明日,王妃会去贺家看望贺思瑶,打探一下鱼符会不会在她那。” “好,我明白。”南元琛点点头,思索了一会儿,抬眸看着南元霖,“有没有可能,我们能引寒夜自动现身?” “自动现身?”南元霖低声呢喃,灵光一闪,沉声道,“温淮书!温淮书出京城了,阿琛,派人去请老太师回来,而他身边的其他人,就不必回来了。” “好,我马上去安排,”南元琛点点头,回想了之前得到的消息,“当初太师是和洛先生一起出城的,大概率是去药谷了。” “嗯,你先回去吧,文昌伯那边你也要多费一份心。”南元霖看着南元琛轻声说道。 “皇兄放心。”南元琛点点头,拱手向南元霖行了一礼,退了出书房,却在刚出书房时,遇见了端着糕点过来的宁王妃司佩儿,微微福身行了一礼,“皇嫂。” 司佩儿点点头,柔声道:“五弟要走了吗?” “是的,还有事元琛就先不打扰了。”南元琛点点头,离开了宁王府。 待南元琛离开后,司佩儿让琥珀留在门外,自己端着糕点走进了书房。 “王妃你来了。”南元霖抬眸看着司佩儿,脸上带着笑容,朝她招了招手。 司佩儿唇边挂着温柔的笑,朝着南元霖走了过去,“王爷,我做了些梅花酥,王爷尝尝。” “好,”南元霖点点头,拿起一块梅花酥放入口中,仔细尝了尝,“王妃的手艺就是好。” “王爷喜欢便好。”司佩儿唇角勾起,倒了一杯茶放在南元霖面前,走到他身后,伸出手,轻柔地按摩着他的头。 南元霖吃完手上的梅花酥,用手帕擦了擦手,拿起茶杯喝了两口茶,闭眼享受着太阳穴处轻柔的指腹按摩。 “王妃,”南元霖伸手握着司佩儿给他按摩的手,把人拉到自己腿上坐着,轻声道,“王妃明日去一趟贺府看看表妹吧。” 司佩儿坐在南元霖怀里,靠在他的肩头,点了点头,“好,明早我就去。” “辛苦王妃了,”南元霖侧头在司佩儿额上亲了一口,握着她的手,轻声道,“打探一下,寒辰知有没有把一些东西交给她。” “好,我知道了。”司佩儿点点头。 * 翌日,贺府。 “瑶儿,宁王妃来了。”贺夫人卫暮云带着宁王妃司佩儿走了进来。 在床上半躺着的贺思瑶见状,作势就要起来行礼。 “表妹不必多礼,”司佩儿一脸担忧地快步走过去,扶着贺思瑶依靠着床头坐好,“如今表妹肚子大了,还是稳妥点好。” “多谢王妃,”贺思瑶点点头,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垂下眼眸,敛去自己的悲伤。 “表妹快要生了吧?”司佩儿看着哀伤的贺思瑶,轻声问道。 “是啊,如今却遇到这样的事。”卫暮云拿着手帕,拭着眼底的泪。 “小姨,寒家做了这样的事,表妹能脱身也是好事。”司佩儿抬头看着卫暮云,轻声安抚着。 卫暮云叹了口气,沉声道:“如何知道,寒家竟会做出这样的事,若早知道他们是这般大逆不道的人家,我们怎么会和这样的人家结亲?” “娘,你别说了。”贺思瑶眼眶微红,抬起头打断卫暮云的话。 “是,是娘说错话了,瑶儿别多想了。”卫暮云俯下身子握着贺思瑶的手,言语中带着歉意。 “既然我们已经知道寒家是什么样的人了,我们就彻底与寒家脱离关系,与寒家有关的东西可不能再沾染了,特别是,”说到这,司佩儿双眸晦暗不明地看着贺思瑶,“特别是一些不该私藏的东西。” 闻言,贺思瑶不由紧张地往后缩了缩,展开手臂环抱住自己的肚子,警惕地看着司佩儿,“王妃不会是想要夺了我的孩子吧?” “吱呀!”门被推开,贺祁安拱手行了一礼后,抱着剑倚靠在门边,一双鹰眸盯着司佩儿。 “表妹说的哪里的话,这个孩子你定是安然生下来。”司佩儿仿佛没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垂眸看着贺思瑶隆起的肚子,“小侄儿定能得到上天眷顾。” “王妃若无旁的事,我累了要休息了。”贺思瑶护着自己的肚子,凝眸看着司佩儿,嗓音略带些疲惫。 “那我就先告辞了,不打扰表妹歇息了。”听到贺思瑶的逐客令,司佩儿脸上的神色未变,点了点头,起身看着贺思瑶,轻声说道,“表妹若想起了什么,可随时遣人到王府寻我。” 贺思瑶唇边浅笑,点了点头,转头看着卫暮云,“娘,麻烦你送送王妃。” “好,瑶儿你好好休息。”卫暮云微笑地点点头,温柔地扶着贺思瑶躺下,交代青叶,“青叶,照顾好小姐。” “是,夫人放心。”青叶点点头,帮贺思瑶盖好被子。 “王妃,请。”卫暮云做出请的姿势,微笑地看着司佩儿。 司佩儿点点头,带着琥珀率先走了出去,在路过门口的贺祁安时,看也没看他一眼。 待司佩儿离开后,贺祁安走进房间,把手里的剑放下,走到贺思瑶床边的凳子坐下,轻声道:“瑶儿别怕,也别想,现在你只需要护好自己与孩子,其余的都别担心。” “大哥,你可见到阿霄?”贺思瑶期待地看着贺祁安,扶着青叶又坐了起来。 贺祁安看着贺思瑶,无奈地摇了摇头,“大理寺不让任何人探望寒家,宁安侯府、忠远伯府都被拦在了外面。” “也不知他们在牢里过得难受不难受,祖父年纪都那么大了。”贺思瑶泛红了眼眶,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瑶儿,”贺祁安叹了一口气,安抚着贺思瑶,“还记得小五说的吗?别操心,信她。” 贺思瑶抬眸看着贺祁安,点了点头,嗓音微哑,“大哥,可还见过小五?” 贺祁安摇了摇头,沉声道:“她不会有事的。” 宁王府马车内。 “王妃,那东西,在不在贺府?”琥珀在司佩儿身边压低声音问道。 “不在。”司佩儿摇摇头,贺思瑶下意识只想到护着肚子的举动与神情不像是装的,鱼符并不在她那。 “王妃,她肚子里的孩子,就任由她生下来吗?”琥珀小声说道。 “她肚子里的孩子,只要圣上不开口,谁都不敢动。”司佩儿摇了摇头。 现如今谁都知道贺思瑶怀着寒家的孩子回了贺家,而昭德帝并没有制止,如若现在出事了,谁动手,都能帮寒家谋逆一事添上疑点,他们就多了可以脱身的机会。 就算贺思瑶安稳把孩子生下来了也无妨,一旦寒家定罪处决,那个孩子还能不能活下来,就不一定了。 可是,那个鱼符,到底在哪?寒夜,又在哪? 第58章 我爹被圣上关牢里了 京郊,军营。 “什么人?”萧破风将军手握剑柄,警惕地环顾着营帐。 “萧将军?”寒夜坐在帐中的案几之后,抬眸淡定地看着眼前握着剑盯着自己的人。 “你是谁?”萧破风蹙眉看着安坐在案几后戴着面具的寒夜,握着剑柄的手慢慢把剑刃拔出来。 能这样悄无声息出现在他面前的人,从前只有寒辰知和南冥一,这个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寒夜看着萧破风渐渐拔出来的剑刃,抬手把脸上的面具取了下来,一张白皙精致的脸露了出来,唇边挂着淡淡的笑意。 萧破风看着慢慢露出来的那一张脸,把剑插回剑鞘,犹豫道:“寒夜?” “看来,萧将军也见过我娘,”寒夜把面具放到一边,点了点头,唇角上扬,“或者是,见过外面满城的通缉令。” 萧破风叹了口气,把手里的剑放到一边,在寒夜对面坐下,倒了一杯水给她,“小五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小五该叫我萧叔。” “谢谢萧叔,”寒夜接过茶杯,拿出一个信封递给萧破风,“萧叔,这是圣上让我给你的。” 萧破风伸手就要接过信封,却见寒夜手腕一转把信封又收了回去,挑了挑眉,疑惑地看着她。 “萧叔,我爹被圣上关牢里了。”寒夜唇边淡笑,平静地看着萧破风,冷静地让人生寒。 “我知道,但是,我不信。”萧破风一脸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萧叔既是不信我爹谋逆,还能那么淡定?不该谋划一下如何为我爹申冤?”寒夜挑了挑眉,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萧破风不是寒辰知最信任最得力的部下吗? 萧破风拿起茶壶给寒夜续上水,看着寒夜的眼睛,轻笑道:“我不信你爹会谋逆,也不信圣上会信你爹谋逆,更不信你爹和圣上会闹翻,如此,小五觉得萧叔还需要做什么吗?或许,就是要等小五来找我。” 寒夜轻笑,摇了摇头,把信封递了过去,“要不说为什么这封信会交给萧叔呢?” 萧破风笑着把信封接了过来,拆开,里面有两份字迹不一样的信,一份是圣上写的,一份是寒辰知写的。 认真把信中的内容看完后,萧破风看着托着腮把玩着茶杯的寒夜,把两份信递给了她,“小五现在躲在哪?可还安全?” “萧叔放心,我没事。”寒夜唇角勾了勾,朝萧破风投了一个放心的眼神,接过两封信粗略看了看。 “虎父无犬女,萧叔自是看得出小五功夫不比你爹差多少,但是京中都在找你的,不止受圣上之命的人。”萧破风望着一脸淡然的寒夜,沉声说道。 寒夜把手里的信放下,手指轻轻敲着,抬眸看着萧破风,“萧叔,小五定是能自保的,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我爹吗?” 萧破风看着寒夜,终于还是点了点头,“若有需要,小五来找萧叔。” “放心,小五不会客气。”寒夜点点头,拿起茶杯敬了萧破风一杯。 “萧破风携寒家军听候小五差遣。”萧破风站起身来,拱手行了一礼。 “萧叔!”寒夜连忙伸手想将萧破风扶起,却被萧破风压着劲拉不起来。 “小五,”萧破风抬眸看着寒夜,沉声道,“既已担上此责,就担上那个身份,这礼,小五受得起。” 他信寒辰知和昭德帝,既然他们把重担交给寒夜了,他便相信寒夜有这个能力。 寒夜看着萧破风,扯着他的手臂,使劲把人拉了起来,无奈道:“小五知道了,萧将军就等着小五差遣你吧。” “这就对了。”萧破风欣慰地点点头。 “萧叔,坐,”寒夜坐下,给萧破风倒了一杯茶,轻声道,“宁王可找过萧叔?” 萧破风依言坐了下来,点了点头,“他没来,五皇子来了。” “想借寒家入狱之事,拉拢寒家军,最好能闹一场大的。”寒夜点点头,手指摩挲着茶杯。 “嗯,”萧破风点点头,看着寒夜,唇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他们想得挺美,真当我们是可以随便摆布的吗?要是拿个鱼符来,我还会听他多说两句。” 寒夜唇角上扬,戏谑地看着萧破风,“萧叔,小五也没有鱼符。” 萧破风轻笑,拿起桌面上的两封信,挑了挑眉,“小五不是有圣上与侯爷的信吗?” “也还有我家爹爹的面子,不然小五都没机会开口。”寒夜轻声笑道。 “擅闯军营者,死。”萧破风抬眸看着寒夜,挑了挑眉。 “小五多谢萧叔手下留情。”寒夜郑重其事地朝萧破风点点头。 萧破风看着寒夜,戏谑道:“小五能突然造访萧叔不惊扰任何人,萧叔恐怕不是小五的对手吧?” “夜深了,大家都睡了。”寒夜淡定地喝着茶。 “若是这群人都能睡死过去,没人值守,即刻就可以解散了,宁王也不用费尽心思想夺下这支军了。”萧破风笑着看着寒夜,挑了挑眉。 寒夜轻笑,给萧破风续上茶,“照理说,以寒二爷在军中威信,圣上以谋逆的罪名把寒家关在狱中,又不派人来接管寒家军,是不是假了些?” “因为圣上还有另一支底牌,所以就算圣上没有换将,也没人会多想。”萧破风勾了勾唇角,平静地喝了一口水。 寒夜挑眉,好奇地看着萧破风。 “宸王,宸王手上还有一支绝不逊色于我们寒家军的兵。”萧破风郑重地看着寒夜,沉声道,“就算寒家军真的造反,圣上也不会怕,更何况,寒家军也绝不会反。” 寒夜看着萧破风,拿着茶杯轻抿一口,心中轻叹,是南冥一啊。 “寒家军首先是圣上的兵,这是侯爷下的死命令,包括他自己,违令者,斩。”萧破风凝眸看着寒夜,“所以无论侯爷谋逆此事最后是真是假,寒家军都不会动,侯爷不在,就只会听圣上吩咐,鱼符在谁手里,并不重要。” 寒夜点点头,笑道:“是寒二爷会做的事。” “而现在,萧某与寒家军,听小五的。”萧破风给寒夜倒上壶里最后一点水,挑了挑眉,晃了晃已经空了的茶壶,无奈放下。 “小五就先多谢萧叔与军中各位弟兄了。”寒夜笑着点头,举杯敬了萧破风一杯,仰头饮尽。 “是我们该做的。”萧破风回敬寒夜一杯,将杯中仅剩的几滴水装模装样地仰头喝尽。 “好了,小五要走了,就不打扰萧叔了,”寒夜放下茶杯,拿起桌面上的面具戴上,朝萧破风抱拳行了一礼,“此事完了以后,小五与爹爹定寻个机会与萧叔喝上一杯。” “好!萧叔等着小五,”萧破风笑着点点头,抱拳回礼,“小五小心。” 寒夜点点头,很快便离开了萧破风的营帐。 第59章 我这比任何地方都要安全 宸王府。 沐书端着药瓶、纱布、剪刀,准备去给南冥一换药,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寒夜,睁大了眼,张开口准备叫她。 寒夜离开了京郊军营后,并没有马上回去暗影阁据点,而是来了宸王府。 寒夜抬起手制止了他,接过他手里的托盘,推门走了进去。 沐书挑了挑眉,贴心地把门关上,守在了门外。 寒夜走到床边,把托盘放在一边,在床沿坐下,看着趴在床上闭着眼的南冥一,小心将他身上的被子拉到腰下,轻手将他的里衣下摆掀起,露出腰背上的鞭伤。 背上都是交错的还没愈合的鞭伤,微翻的皮肉还渗着血,新伤旧伤混杂在一起,就没有一片完好的肌肤。 “脱了吧。”南冥一微微撑起上半身,把里衣脱了下来。 屋里烧了炭盆,挺暖和的,寒夜把南冥一脱下的里衣接了过来,放在了一边,掏出自己带来的金疮药,一点一点小心地洒在他腰背上的伤口处。 “沐书,明日你再去大理寺狱里看看寒家还缺些什么,都补上。”南冥一闭着眼趴在枕头上,蹙了蹙眉,沉声吩咐。 南冥一一直没有听到沐书的回话,睁开眼回头看向给自己上药的人,眼睛一亮,“阿卿!” “趴好了,别乱动。”寒夜没有抬头,仔细给南冥一上着药。 南冥一听话地趴好,侧着脑袋看着寒夜。 “不是做戏吗?打那么狠,不疼吗?”寒夜看着南冥一腰背上的伤,眼里闪过一抹心疼。 “皮外伤,不疼,太轻了会不真实,”南冥一看着寒夜低垂的脸,摇了摇头,“我为寒家求情,皇兄震怒,连我都鞭打了一顿,这样其他人才会相信皇兄与侯爷是真的翻脸了,才相信皇兄是真的打算治寒家的罪。” “手给我。”寒夜没好气地瞪了南冥一一眼,朝他伸出了手。 南冥一把手放到寒夜手上,握着她的手坐了起来,脖子上的玉佩轻轻摇晃,“阿卿都知道了。” 寒夜把手抽了出来,拍了南冥一的手一下,无奈道:“另一只受伤的手。” 南冥一乖乖地把另一只缠着纱布的手递给寒夜,凝眸看着寒夜姣好的脸,柔声道:“大理寺里我都打点好了,需要的东西我都送进去了,侯爷他们不会受苦,只是要在牢里委屈待上几天,皇兄已经把老爷子偷偷接到宫里了。” 因昭德帝的命令,大理寺如今除了他,谁也不能进去看望寒家人。 “嗯。”寒夜抓着他的手,把手掌上的纱布拆开,往是伤口倒上金疮药,取过新的纱布,剪出需要的长度,给他缠好,把东西都放到一边的托盘上。 南冥一伸出手环住寒夜的腰,脑袋靠在她的肩上,轻声委屈道:“阿卿不要不和我说话好不好?” “我刚刚和鬼说话?”寒夜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也把脑袋慵懒地靠在南冥一的肩头。 南冥一唇角微勾,挪了挪位置靠得寒夜更近些,嗓音带着几分委屈,“我也是那日捉到一个从东宫溜出来的人,审出来是文昌伯的人,才猜到这是皇兄与侯爷等着他们做的局,然后我就进宫去找皇兄,挨了一顿鞭子,也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 “他们陷害东宫与寒家,圣上与我爹将计就计,可若他们不准备有下一步呢?只想把太子与寒家拉下台呢?只抓到一个人,他们可以矢口否认,对他们来说最后只是死了那个人而已。”寒夜歪着脑袋,挨着南冥一的脑袋,轻声问道。 “如果那个人没被我抓住,他们不一定有下一步,但那人他们丢了,他们诬陷的罪名就可能暴露出来,只要他们没找到人,只要皇兄可能见到了那个人,只要他们想到皇兄会为此心中添疑,不可能再考虑他为储君,如此一来,无论是为了自保,还是为了那个位置,他们只能再下一步棋。”南冥一轻声在寒夜耳边分析。 “他们在找寒家的鱼符,若能找到,再想办法蛊惑寒家军,是皇兄陷寒家于不义,而侯爷把鱼符交给了他们,是相信他们能带着寒家军救寒家出水火。有寒家军,他们多了一份筹码,就算不能让寒家军听命于他们,寒家军也不会破坏他们接下来的动作。”南冥一继续说道。 “鱼符,在我这。”寒夜慵懒地倚着南冥一,把重量都压在他的身上。 她从寒辰知暗格里找到的盒子,里面放着的便是一块鱼符,以及一张写着“找圣上”的纸条。 “好。”南冥一搂着寒夜的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好让她靠得舒服些。 “宁王是会逼宫吗?别说他动不了寒家军,还有你在,逼宫只会失败吧。”寒夜不理解,南元霖若是想借寒家军逼宫,注定是败局,“而且无论有没有鱼符,圣上都能指挥寒家军,萧将军不会违背圣上的命令而听他的。” “是,皇兄能,侯爷也能,所以,贵妃给皇兄下药,南元霖要皇兄下诏书传位给他,他光明正大地坐上那个位置,寒家的兵权迟早也是他的,他只要他光明正大坐稳那个位置,而我与寒家军都不带兵反他就行。”南冥一轻声说道。 “下药?我看圣上挺清醒的。”寒夜挑了挑眉,她才进宫见过昭德帝,不像是中毒的人。 “贵妃在皇兄的羹汤中下药,皇兄已经开始在他们面前变迷糊,假装中药,只是皇兄虽有防备,必不可少的还是喝下了一些。”南冥一温柔地解释道。 “回头我进宫给圣上瞧瞧,给他调解药,”寒夜叹了口气,看了看南冥一背上的药,扯过一旁桌案上的衣服,披在他身上,“你们京城里的人,活得太累了。” “我等着阿卿把我绑走。”南冥一轻笑,搂着她的手收紧了些。 “你现在穿上衣服,我们马上就走,不管那几个老头了。”寒夜点点头,伸出手指戳了戳南冥一的肩膀。 “好。”南冥一点点头,扯过一旁的里衣就要穿上。 寒夜调了个位置,把玩着南冥一脖子上挂着的小狐狸玉佩,嫌弃道:“你哥明知道宁王没那个本事掀起波澜,就不能直接把人绑起来关着吗?非得陪着他玩这么一出,而且,你们知不知道宁王有病?他情绪上该是有问题,但我没和他接触过不是很确定。” 她第一次在国公府见到南元霖,就觉得他有点不对劲,不只是因为阴鸷,云行也时不时一脸阴鸷,但二人给她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在南元霖的阴鸷下,似乎压制着一股他会不可控的暴虐。 “知道,所以皇兄已经放过他几次了,那毕竟是他儿子,”南冥一叹了口气,怕寒夜冷,把身上的衣服往寒夜拢了拢,“皇兄此番想看看南元霖为了那个位置会做到什么份上,若是……便不会再顾虑父子情分了。” “没事找事,”寒夜翻了个白眼,把南冥一推开,站起身来,“困了,我要走了。” 南冥一伸手拉住寒夜的手腕,可怜巴巴地望着她,“阿卿,去哪?我疼。” 他悄悄去过之前寒夜带他去的暗影阁据点,可是已经人去楼空,并没有见到寒夜,但他也没有再去找寒夜的躲藏之处,知道她也恼了他,不想见到他。 若不是他反应快,那块玉佩那日她是会再夺了去。 若再被她夺走了,她再也不会给他了。 “疼就去找你哥,是他打的你,还打得那么狠。”寒夜无奈地看着南冥一,叹了口气,“你哥满城通缉我呐,我不能留在这。” “我这比任何地方都要安全。”南冥一握着寒夜的手掌,扣着她的手指。 “乖,有时间我就来找你。”寒夜唇角微勾,抽出被南冥一握着的手,捧着他的脸,凑上去就在他唇角亲了一口,在他没反应过来之际,快速离开了他的房间。 南冥一一懵,抬起手摸着被寒夜亲过的嘴角,唇边不由勾起。 第60章 要不要找点乐子? 京城,暗影阁据点。 “回来了,坐。”寒夜倒了一杯茶,放在了对面的位置上。 云行摇着扇子,微微点了点头,在寒夜对面坐下,抬眸看着寒夜,“接下来,该做什么?” “等。”寒夜拿着茶杯,喝了一口茶,平静地吐出一个字。 既然寒家无事,也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了,她就懒得折腾了,等吩咐便是。 她性子本就懒,不用她操心了,她就等着便是。 “等?”云行疑惑地看着寒夜,蹙着眉头看着她。 “带回来多少人?”寒夜不理会云行的疑惑,抬眸看着他。 “都回来了。”云行看着寒夜,沉声说道。 “都回来了?”寒夜挑了挑眉,唇角微微勾起。 “自从你上次借影玄之事血洗暗影阁,再到后面大刀阔斧地清理阁中之人,所有留下来的人皆是对阁主你马首是瞻。”云行点点头,眸里依旧是那不曾散去的阴郁之气,“我与他们都说了,此次进京,命可能会没了,无一人退一步,我们的命,是阁主的。” “京城中人,也无一人离开。”暗香与慕怀也走了过来,朝寒夜抱拳行了一礼。 “你们的命,是自己的,”寒夜轻笑,再斟了两杯茶,放到云行旁边的位置上,“都坐。” 暗香与慕怀点点头,坐了下来。 “主子,贺府附近有杀手在徘徊。”暗香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看着寒夜沉声说道。 “他们是想对贺姑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动手?”慕怀皱着眉头问。 “不,只要寒家的罪名还没定下来,他们暂时都不会对嫂嫂动手,”寒夜摇摇头,淡定地喝着茶,“他们是想等我现身,想抓的是我,就他们,我想去贺府,他们还能发现我?” “主子,那几个杀手当中,有从暗影阁离开的人。”暗香看着寒夜淡漠的脸,沉声说道。 “他大爷的,老子去杀了他们!”慕怀一拍桌面就站了起来,怒火中烧。 “慕怀!坐下!在主子面前发什么脾气!”暗香伸手拉着慕怀,沉声呵斥。 云行手握茶杯没有说话,摩挲着茶杯,低垂的眼眸里闪过一抹阴鸷。 “我,”慕怀看着一脸平静地喝着茶的寒夜,抓了抓头发,抱拳向寒夜行了一礼,“是属下无礼,属下只是气不过他们要对付主子。” “坐下吧,从他们离开暗影阁,他们做什么就与我们无关,”寒夜给慕怀续上茶,唇角微勾,“而且他们也不知道寒小姐就是我,真对上了,我们也不会手下留情不是?” “就是,你若是冒冒然过去把人杀了,乱了主子的计划怎么办?”暗香扯着慕怀坐下,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慕怀坐了下来,叹了口气,看着寒夜问道:“主子,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贺府、大理寺附近都派人帮我盯紧些,其他的,我们等。”寒夜把玩着手里的茶杯,唇边带着淡淡的笑。 “是。”暗香与慕怀点点头,起身抱拳领命。 “阁主、门主。”青玉走了过来,朝寒夜几人抱拳行了一礼。 “青玉,有什么事?”暗香回头看向青玉,唇边勾起一抹妩媚的笑。 青玉脸上浮起一抹红晕,低下头,轻声道:“阁主,贺小姐发动了。” “好,我知道了,你们都先下去吧。”寒夜点点头,轻抿一口茶,挥挥手示意他们下去。 暗香几人点点头,起身向寒夜行了一礼,退出了她的院子,而云行却没有动,留了下来,继续喝着茶。 “还有事?”寒夜挑了挑眉,疑惑地看着云行。 “我陪你去。”云行抬眸看向寒夜,放下手里的茶杯。 寒夜唇角勾了勾,点了点头,抬头看着渐渐泛红的苍穹,“入夜了再去吧。” “好。”云行点点头,拿起茶壶给寒夜的茶杯续上茶。 入夜,轻雪飘枝头,寒夜带着云行潜进了贺府贺思瑶的院子,贺思瑶的痛呼声萦绕着整个院落。 寒夜躲在树上,听着贺思瑶的痛呼声,紧皱着眉头。 “哇!”婴儿的啼哭声响彻云际,寒夜松了一口气,唇边不由勾起。 “恭喜老爷、恭喜夫人,小姐生了一位小少爷,母子平安。”稳婆抱着婴儿推门走了出来,笑容满面地看着贺骏笙与卫暮云。 “好,我进去看看瑶儿。”卫暮云看了看稳婆怀里的孩子,侧身进了房间。 “来,外祖抱。”贺骏笙伸手接过稳婆怀里的孩子,低头看着闭着眼的孩子,笑着朗声道,“赏,都有赏。” “来人,去宁安候府说一声,瑶儿母子平安。”贺祁安凑过去看着贺骏笙怀里的孩子,笑着吩咐。 自从寒家出事,贺思瑶回了贺家,镇国公夫人江时妤的母家宁安侯府便带着人来了贺府,宁安侯江时照与贺骏笙、贺祁安聊了很久,江时照离开时,留下了宁安候府的人守在了贺府。 “老爷,把孩子抱进来给瑶儿看看。”卫暮云的声音从房间内传出,贺骏笙与贺祁安抱着孩子就进了房间。 “主子,不去看看?”云行在寒夜身边,压低声音小声问道。 寒夜看着下面房间内摇曳的烛火,摇了摇头,她只是要确认嫂嫂和孩子平安,现在看不看孩子并不重要,以后还是可以看的。 云行无所谓地耸耸肩,听见屋内婴儿的哭声,眼里不由染上几丝笑意。 “云行,无聊了吧,要不要找点乐子?”寒夜勾了勾唇角,抬手折下一片树叶,放到唇边吹了一口气,树叶随风飘落。 “什么乐子?”云行挑了挑眉,转头疑惑地看着寒夜。 现在这里还有乐子可以玩? “外面很多人在等着我呐。”寒夜唇边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好,我好久没活动活动筋骨了。”云行了然地点点头,明白了寒夜口中的乐子是什么,抽出腰间的折扇,打开慢悠悠地扇着。 “今日我小侄儿出生,就不杀生了。”寒夜拍了拍云行的肩膀,转身跃出了贺府。 云行点点头,勾起唇角,紧跟其后。 寒夜落在贺府旁的小巷,低头取下脸上的面具,慢慢抬起头来,唇角微勾,嗓音清冷,“听说,各位在等我?” 蒙着面的云行站在寒夜身后,与她背对着背,手里转着两把短刀,双眸警惕地看着四周,压低声音道:“人还不少。” “有大半不是,”寒夜嘴角的弧度变大,手里的铁骨折扇打开,长臂一挥,银针从扇骨飞射而出,“走!” 话落,寒夜足尖一点,扯着云行的手臂,向远处而去。 “追!”躲开银针的人,看着地上躺着的人,皱着眉头,带着人往寒夜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寒夜带着云行在京城的街道四处乱转,在身后的人追丢了以后,又故意做出声响让他们发现继续跟上。 终于在寒夜玩得没意思了,看见一辆停着的马车,带着云行从驾车人旁边的位置钻了进去,低着头反手拿着扇柄逼近马车内的人,扇骨尖锐之处抵着那人的喉咙,压低声音道:“让马车走。” 第61章 寒家心领了 马车内。 “竹羽,回府。”一道似乎在哪里听过有点熟悉的声音溜进寒夜的耳中。 寒夜抬眸看向被她用扇子利刃抵住喉间的人,挑了挑眉,没想到还是认识的人,临安王世子,南陌玉。 “好的,世子。”被云行用刀抵住后腰的竹羽,驾驶着马车前行,却在行驶没多久后,拉住缰绳停了下来。 “竹羽,怎么了?”南陌玉垂眸看着身前的寒夜,发现马车又停了下来,温声问道。 “世子,有人拦住了我们的马车,看穿着像是大理寺的人。”竹羽看着前方拦着他们的人,沉声答道。 “敢问小哥,是否见到两位身着黑衣的男女从此处经过?”拦着马车的人盯着马车问道。 云行把抵着竹羽后腰的小刀用力按了按,无声警告着他。 “不曾见过。”竹羽感受着后腰的的威胁,努力平静地摇了摇头。 “在下大理寺丞祝玄文,奉命抓拿朝廷钦犯,就劳烦这位小哥,让我们搜一搜这马车。”话落,祝玄文不在意竹羽的反应,挥挥手让身后的人上前搜查马车。 “祝大人,”闻言,南陌玉清润的嗓音响起,带着淡淡的笑意,“祝大人是觉得我们临安王府会私藏朝廷钦犯吗?那不如祝大人跟着本世子一起回临安王府,别说这马车,顺便把临安王府都好好搜查一番可好?” “世子?下官冒昧,不知这竟是世子的马车,有所冒犯。”听到南陌玉的声音,祝玄文抬手制止了下属的动作,向着马车的方向行了一礼。 “无妨,那祝大人可要随本世子一同回府?”南陌玉轻声问道,嗓音温润带着点点沙哑。 “既然世子未曾见到可疑人,下官定是相信世子的,就不打扰世子了,”祝玄文摆摆手,带着下属退到两边去,恭敬道,“世子,请。” “有劳祝大人了,竹羽,回府。”南陌玉在马车内平静开口。 “是。”竹羽点点头,一挥马鞭,驾着马车在寂静的街道上慢慢行驶。 看着临安王府的马车渐渐离开,祝玄文的下属走到他身边,沉声问:“大人,就这样看都不看一眼就放他们走?寒小姐就是在这个方向消失的。” 祝玄文看着马车的离开,轻声说道:“世子说没有便没有吧。” 他们收到贺家附近出现了寒夜的身影的消息就马上从大理寺赶了过来,原本追着寒夜的杀手在他们赶到时都离开了。 马车内。 “寒小姐。”南陌玉垂眸看着自己脖子上的扇子,柔声唤着寒夜。 “抱歉,多谢,”寒夜把扇子收了回来,退到一旁坐下,“世子似乎染了风寒,是小五耽误世子回府休息了。” 云行见寒夜收了扇子坐在马车上,也把抵着竹羽的刀收了回来,在一旁坐下,把玩着手里的短刀。 “我并无大碍,”南陌玉静静打量了寒夜一番,轻声问道,“寒小姐可曾受伤?” “未曾,多谢世子关心。”寒夜摇摇头,看着南陌玉俊美无双的脸,唇边带着淡淡的笑。 “不知寒小姐最近是躲在哪里?可安全?”南陌玉带着笑意的眉眼看着寒夜,继续问道。 寒夜没有回答,唇角勾起清冷的微笑,平静地看着南陌玉。 南陌玉意识到自己问了什么不该问的事,摇了摇头,拱手抱歉,“是陌玉说错话了,还望寒小姐见谅。” “无妨,今日小五多谢世子搭救。”寒夜摇摇头,朝南陌玉微微福了福身。 “寒小姐,”南陌玉真挚地看着寒夜,沉声说道,“寒小姐可以随我回我们临安王府,既安全,也能第一时间知道寒家的消息。” 寒夜抬眸看着南陌玉,微微勾起一抹笑,摇了摇头,“不麻烦世子了,我很好,也很安全。” “寒小姐,”南陌玉无奈看着寒夜,眼里闪过一抹担忧,“寒小姐是怕我们王府会把寒小姐送出去吗?那我方才不就把你们交给大理寺了?” “小五当然相信世子,但寒家之事,不必牵扯临安王府,此事与你们无关,世子无需淌这蹚浑水,”寒夜笑着摇摇头,拒绝道,“世子的好意,寒家心领了。” “寒小姐,你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南陌玉叹了口气,继续劝说着寒夜。 “世子,我不是一个人,”寒夜摇摇头,轻声说道,“此事重大,何必牵扯王府,我爹爹若是知道了,也不会赞同的。” 南陌玉看了在一旁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的云行一眼,凝眸看着寒夜,“你怎知我是不是想被你牵扯?想为你做些什么?” 寒夜一愣,抬眸看着南陌玉。 在一旁低着头把玩短刀的云行也戏谑地挑了挑眉,只是他的脸被面具盖住,没人发现。 “世子,王府到了。”行驶中的马车停下,竹羽的嗓音从车帘外传来。 “寒小姐,让我帮你。”南陌玉没有理竹羽,看着寒夜沉声说道。 寒夜在心底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看着南陌玉轻声道:“世子,你快些进去休息吧,风寒之事可大可小,让人把马车牵回去,我们会自己找机会离开,不会让人看见我们从王府的马车下来。” “多谢寒小姐关心。”南陌玉看着寒夜,苦笑地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了马车,吩咐竹羽把马车带回去。 车轮碾过月光,细雪揉成破碎。 刚回到据点,暗香带着一个人匆匆而来,“阁主,你们回来了。” 寒夜点点头,看着暗香身后的那个人,“有什么事?” “回阁主,属下是飞剑,此次被安排去药谷探知老太师的消息。”飞剑朝寒夜的背影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 “老太师那边是有什么事吗?”寒夜微微蹙了蹙眉,背对着飞剑问道。 “如阁主所料,老太师知道寒家蒙难,与洛神医便从药谷出来要回京城,他们方出药谷,就遇上了一股黑衣人的袭击。”飞剑沉声说道。 “人可有事?”寒夜蹙着眉头,沉声问道。 “老太师身边有暗卫,老太师与洛神医都没事,黑衣人都被杀了,但老太师他们身边死了一个小丫鬟。”飞剑抬眸看着寒夜的背影。 小丫鬟?寒夜心中一悸,外祖和师爷爷身边不是只有怀夕吗? “小丫鬟叫什么名字?”寒夜不愿意相信地询问飞剑。 不会的,不可能是怀夕,肯定是外祖他们又带了个小丫鬟在身边。 飞剑眉头蹙起,仔细想了想,不确定地说道:“听到老太师好像在叫她,叫她怀什么。” “怀夕。”暗香眼尾泛红,咽了咽口水,轻声吐出两个字。 “对,老太师叫她怀夕。”飞剑点点头。 寒夜面无表情,紧紧攥着手里的骨扇,几滴血沿着扇骨滴落在地,“暗香,你去查清楚。” 话落,寒夜头也不回地跃上屋顶,离开了院子。 “主子!”云行眉头一皱便想追上去。 暗香伸手拉住他,看着寒夜离开的方向,摇了摇头,“让主子一个人待会儿。” * 大理寺大牢。 寒辰知收到暗卫传来的纸条,紧蹙着眉头,握紧了拳头,纸条化为碎片。 第62章 王爷不会见你的 京城,暗影阁据点。 “主子一直没有回来吗?”暗香去查清楚温淮书遇袭一事后,赶回了据点,却只见到了云行与慕怀。 慕怀摇摇头,叹了口气,“那晚阁主离开后,就没有见过她。” “查清楚了?”云行倚在墙边,抬眸看着暗香。 暗香眉头不展地点点头,“我去找主子。” “她在定远侯府。”云行转动着手里的扇子,沉声说道。 他去找过寒夜,躲过守卫的禁卫军,进了定远侯府,看见了在大树下喝酒的寒夜,却意外发现定远侯府的暗卫依旧还在。 “好,我这就去。”暗香点点头,转身就要离开。 “你进不去,侯府有不少暗卫。”云行出言叫住了暗香,他就是被暗卫发现,打出了侯府,虽双方都有留手,但暗卫人多,他不能全身而退,也不能引起太大的动静,只能放弃进去。 他进不去,暗香就更不可能进得去了。 “暗卫?侯府不是被查封了吗?还能留下暗卫?”慕怀疑惑地挑了挑眉。 “主子又不出来,那我怎么见她?硬闯?”暗香皱了皱眉,而后又摇了摇头,“硬闯动静太大,不能让朝廷的人知道主子在侯府。” “去找宸王。”云行凝眸看着暗香。 暗香眼睛一亮,点了点头,对,找宸王! * 宸王府。 “这位姑娘,请问你找谁?”宸王府门房侍卫持剑拦着试图进宸王府的暗香。 “这位小哥,奴家有事想找王爷,请问王爷在府上吗?”蒙着面纱的暗香看着侍卫,朝他抛了个媚眼。 侍卫脸色渐渐冷了下来,沉声道:“王爷不会见你的,姑娘请回吧。” 暗香脸色一沉,抬眸看着侍卫,冷声道:“小哥,不如去和王爷通报一声,暗香求见,看王爷见还是不见?” 侍卫打量了暗香骤变的脸色一番,挥了挥手,示意旁边的侍卫去通报。 暗香换回一贯妩媚的笑,眉眼弯弯,静静地看着侍卫。 “这位就是暗香姑娘吧?”沐书从府内出来,看见被侍卫挡在府门外的暗香,上前朝侍卫挥了挥手,向暗香做出请的姿势,“暗香姑娘,王爷有请。” 除了第一次怀夕带着他们去暗影阁的陵城分舵,南冥一每次去暗影阁找寒夜都是自己一个人去的,沐书与沐风都没有见过暗香。 暗香福身行了一礼,点了点头,看了原本拦着她的侍卫一眼,媚声道:“多谢小哥。” 沐书带着暗香往府内走去,去到中堂时便见南冥一背手站在那,“爷,暗香姑娘来了。” “奴家见过王爷。”暗香看着南冥一的背影,福身行了一礼。 “可是夜儿有什么事?”南冥一转过身看着暗香,沉声问道。 暗香抬眸看向南冥一,眼里满是担忧,“王爷,你去侯府看看主子吧。” * 定远侯府,夜梨斋。 “阿卿,”南冥一走到梨花树下,把饭盒放下,拿走寒夜手上的酒壶,在她身边蹲下,“不喝了,好不好?” 树下一堆已经喝完的酒壶,雪花堆积在上面。 寒夜抬眸看着南冥一,面无表情,没有说话。 南冥一心疼地看着寒夜,伸手握着她的手,蹙紧了眉头,把人打横抱起,“那么冷。” 寒夜依旧没有说话,伸手环抱住南冥一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胸前。 南冥一把寒夜抱进房内,在床榻上放下,松开她,准备给她盖上被子,寒夜却抱着他不愿撒手。 南冥一在床沿坐下,扯过一旁的被子盖住寒夜,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唤着她,“阿卿。” “暗香找你了。”寒夜紧紧抱着南冥一,嗓音沙哑。 她知道云行来找过她,也知道云行惊动了侯府的暗卫,云行与暗卫打了一架后离开了侯府。 “嗯,怀夕的事,我都知道了。”南冥一抱着寒夜,抚着她的脑袋,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暗香说,怀夕为了保护太师,挡了那一剑。” 寒夜攥住了南冥一后领的衣服,深深吸了一口气,沙哑着声音,“是谁?” “宁王的人,”南冥一轻轻抚着寒夜的脑袋,轻声说道,“我已经派人去保护太师与洛先生,也已经写了一封信给太师,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明知道只有师爷爷会武,我应该多派些人保护他们的。”寒夜紧紧攥着南冥一的衣服,把脸藏在他的脖颈间。 “阿卿已经派人保护他们了,这是意外,和阿卿无关。”南冥一感觉到寒夜在他怀里发抖,心里一阵一阵地抽着疼,紧紧地抱着她,安抚着她,“阿卿,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怀夕没了,阿冥,我妹妹没了。”寒夜向来清冷的嗓音,现在既沙哑又染上了哭腔。 南冥一抱着寒夜,眼里闪过一丝狠戾,“阿卿放心,我定让他血债血偿。” “我要自己动手。”寒夜在南冥一怀里深深吸了一口气,眼里的泪滑落了下来。 “好,”南冥一点点头,感受到脖子间的湿意,温柔地抚着她的背,等到她平静下来了,轻声哄着她,“我带了饭菜过来,阿卿先吃点东西好不好?” 这几天,寒夜肯定只喝酒,没好好吃过东西,甚至根本没有吃。 “好。”寒夜点点头,慢慢松开抱着南冥一的手。 南冥一握着寒夜的手放下来,看见她手掌心已经结了血痂的伤痕,轻轻摩挲着,眼底尽是疼惜。 结的血痂,很明显受伤后并没有去处理,流出的血凝结在伤口上。 “没事,不疼,应该是我自己不小心弄到的。”寒夜看着南冥一,摇了摇头。 南冥一点点头,拉起被子把寒夜裹了裹,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阿卿等我一会儿。” 见寒夜点头,南冥一出了房间,拿起方才放在地上的食盒,拎着食盒去了厨房,起了灶台的火,把饭菜都热了热。 “来,阿卿先吃点鸡丝粥。”南冥一拿着食盒进来时,看见寒夜坐在床上发呆,走过去,从食盒里端出一碗鸡丝粥,用勺子搅一搅。 寒夜接过南冥一手里的碗,拿着勺子继续搅动,眼睛看着南冥一去搬了一张案桌过来,将食盒里的菜肴都端了出来,点燃屋里的炭盆。 “怎么了?是不是手疼?”南冥一见寒夜一直看着他没有吃,接过她手里的碗,舀起鸡丝粥喂到她唇边。 寒夜摇摇头,张开嘴吃了一口,把碗又接了过来,默默地吃着南冥一夹到她碗里的菜。 用完膳,南冥一把碗筷都收了起来,去取了寒夜的药箱过来,仔细小心地给她处理手掌心上的伤。 “我去烧水给你梳洗一下好不好?”南冥一把药箱收拾好,伸手摩挲着寒夜细腻的脸,轻声问。 寒夜摇摇头,歪下身子靠在南冥一肩上,嗓音微哑,“拿套衣服,去王府吧。” “好,听阿卿的。”南冥一点点头,心疼地拥着寒夜。 第63章 我们帮他们加把火 宸王府。 寒夜推开房间的门,便见到南冥一独自一人站在门外的长廊上,背对着房间,看着屋外的飘雪。 “阿卿,醒了。”南冥一听到身后的声响,转过身看着寒夜。 寒夜一袭月白色绵袍,一根发带高高束起一个简单的马尾,看着南冥一,轻声道:“你皇兄和我爹他们太慢了,我们帮他们加把火。” “好,”南冥一点点头,朝寒夜伸出手,柔声道,“先去用膳,边吃边说。” “好。”寒夜点点头,把手放在南冥一手上。 * 宁王府。 “你说什么?派去药谷的人都死了?”宁王南元霖看着五皇子南元琛,皱着眉头问道,“请温淮书回来就那么难吗?” “温淮书身边有暗卫,而且有两批,一批是定远侯府的,还有一批,不知道是哪里的。”南元琛望着南元霖沉声说道,他也没想到温淮书身边有那么多暗卫,他已经派了很多人去了,最后一个也没活下来。 “定远侯府,”南元霖低声呢喃着这几个字,手指敲打着桌面,抬眸看着南元琛,“阿琛,为何寒辰知会派暗卫在温淮书身边?他一开始便料定温淮书身边会有危险?” 南元琛蹙起眉头,摇了摇头说道:“温竹心虽然已经离世多年,但寒辰知与温淮书的关系一直都挺好,温淮书出城寒辰知安排暗卫在他身边保护他并不十分奇怪,奇怪的是,还有另外的一批暗卫是什么人?温淮书只有温竹心一女,除了寒辰知还有什么人那么紧张他?” “温淮书虽学生众多,但他向来与所有学生都保持距离,特别是自从他不再上朝,他在温府甚至除了寒家的人,其余人一概不见,还有谁会安排暗卫保护他?”南元霖疑惑地看着南元琛,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敲打着桌面,皱眉思索着。 “二哥,你说会不会是寒夜?寒夜是温淮书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除了寒辰知,寒夜就是最担心温淮书的人,”南元琛脑中灵光一闪,沉声说道,“寒夜在外多年,会医会武,藏了那么久我们都没找到她,前两天她现身贺府也没能抓住她。” “那天她身边就还跟着一个人,那人的武功很高。我们对她其实并不了解,她不像寻常的闺阁千金,会不会是她有自己的人?”南元琛一点点地分析。 “可是寒辰知已经安排了人,他们父女有必要都派人去吗?”南元霖摇了摇头,这有点说不通。 “若是他们都不知道对方的人呢?”南元琛假设性地问道。 “阿琛,去查一查寒夜的底,找暗影阁,花重金买消息。”南元霖看着南元琛沉声交代。 虽然之前和影玄的事被暗影阁知道了,暗影阁已不再和他们宁王府做生意,还杀了之前他们所有和暗影阁勾结的人,但买消息还是暗影阁最快最准,转几个人便是。 “好,”南元琛点点头,轻声问道,“温淮书那边,可还要继续请?” “请不回来,他的命也不必留了,他若自己回来了,对我们都没有好处。”南元霖眼色阴沉,厉声说道,“找人跟着,若有机会,杀了吧。” “是。”南元琛点点头。 夜色苍茫,银白色的月光洒在白雪上,寒夜一袭白衣坐在屋顶上,拿起身边的瓦片就往靠近的宁王府护卫甩了过去,划过护卫的脖子,鲜血溢出,一个、两个、三个,从屋顶滚了下去,响声惊起了更多的护卫往她这边靠近。 屋顶上,近十位护卫持剑围着她,屋下,三名护卫捂着脖子躺在雪地上,脖间不停涌出的鲜血染红了地上的雪,旁边同样站着十几个持剑的护卫,警惕地看着屋顶上的寒夜。 寒夜悠闲地坐在屋顶上,脸上勾起一抹清冷的笑,手上把玩着几块屋顶的瓦片。 “寒小姐,深夜造访宁王府,本王有失远迎。”听到动静,南元霖走了出来,抬头看着坐在屋顶上的寒夜,唇角勾起一抹笑。 寒夜垂眸看着南元霖,嗓音清冽,“听说王爷在寻我?” “本王也是担心寒小姐独自一人在外会有危险,才派人寻寒小姐,”南元霖看着寒夜被月色朦胧的脸,轻声说道,“不知寒小姐可赏脸下来喝一杯茶?” 寒夜扫了围着自己的护卫一眼,手指转着掌心里的瓦片,唇边带着淡淡的笑。 “都下去。”南元霖摆了摆手,示意护卫们都下去。 等围着她的护卫都退下了以后,寒夜从屋顶跃了下来,站在南元霖面前。 “王爷,怎么了?”宁王妃司佩儿听到动静带着琥珀也赶了过来,却见寒夜正站在南元霖面前,“寒夜?” 寒夜转头看着司佩儿,清冷而疏离。 “没事,王妃先下去休息吧,本王有事要和寒小姐聊聊,”南元霖没有回头,看着寒夜轻声道,“寒小姐,我们书房聊。” “好。”寒夜回过头来,点了点头,跟着南元霖去了书房。 “寒小姐,坐。”南元霖在茶桌后坐下,伸手示意寒夜坐在他对面的位置。 寒夜坐在南元霖对面,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眼神意味不明地看着南元霖。 “王爷、寒小姐,喝茶,吃些点心,再聊吧。”司佩儿带着琥珀端着一壶茶和两碟糕点走了进来,放在他们的桌面上。 “辛苦王妃了,王妃先下去吧。”南元霖抬眸看着司佩儿。 司佩儿勾起一抹笑,点了点头,看了神情自若的寒夜一眼,带着琥珀离开了书房。 “不知寒小姐来宁王府,本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南元霖给寒夜倒了一杯茶,脸上换了一抹温和的笑。 “王爷不也在找我吗?”寒夜平静地看着南元霖,手指摩挲着他放到自己面前的茶杯。 “是,本王也在找寒小姐。”南元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点了点头。 “王爷,其实不是在找我,而是在找这个吧?”寒夜开门见山地把鱼符取了出来,放在桌面上,却在南元霖伸手想要拿的时候,又收了回来,放在掌心上把玩。 南元霖轻笑,看着寒夜手里的鱼符,冷声道:“不知寒小姐,想如何?” “既然王爷的确是在找这个东西,”寒夜看着自己手上的鱼符,轻声说道,“王爷,我与你做个交易吧。” “寒小姐想做什么交易?”南元霖把视线从寒夜手上的鱼符移到她的脸上,轻声笑道。 “那就要看王爷想要用这个东西做什么,觉得这个东西值什么价了,”寒夜抬眸看着南元霖,眸光清冷,“而我,要寒家所有人的平安,仅此而已。” “那本王需要拿到寒小姐手上的东西,才能把寒家救出来。”南元霖又把目光落在寒夜的手中鱼符上,嗓音轻缓。 “王爷,如果是你,你会那么轻易把东西交出去吗?”寒夜一脸淡然地看着南元霖,唇边浅笑。 “寒小姐,东西你不给本王看,本王如何知道真假?而且,你怎么能保证寒家军会听你的?”南元霖看着寒夜,语气嘲讽。 “既然王爷不信,那我就去找愿意与我做交易的便是,煜王应该也会感兴趣。”寒夜冷笑,把鱼符收了起来,“王爷也不用试图让人把我绑了,刚才你也看见了,你那些护卫都做不到。” 话落,寒夜便站了起来,转身就要离开。 “寒小姐请留步,”南元霖站起身来,看着寒夜的背影,“寒小姐想如何?” 寒夜转过身来,明眸善睐,巧笑倩兮,轻声道:“我会带着寒家军配合王爷想做的事,而王爷帮我把寒家所有人平安救出来,王爷事成之后,寒家会离开京城,再不涉足朝堂。” “若败了呢?”南元霖沉声问道。 “若败了,”寒夜淡定地看着南元霖,无所谓道,“寒家军与寒家,不就给王爷陪葬了吗?” 南元霖看着寒夜,而寒夜毫不畏惧地回望着他。 “好,本王答应寒小姐。”南元霖点点头,伸手指着对面的位置,“寒小姐,可以继续聊了?” 寒夜点点头,回到方才的位置坐下。 一个时辰后,寒夜推开书房的门,看到司佩儿还站在门口,唇角微勾,“王妃,打扰了。” 说完,寒夜很快离开了宁王府。 “北玄,”南元霖也从书房走了出来,待一个护卫走到他身前,沉声说道,“去把五皇子叫过来王府,告诉他,先留着温淮书的命。” “是。”北玄点点头,马上离开了宁王府。 “王爷。”司佩儿看着南元霖,轻声唤着他。 “王妃先回去睡吧,本王还有事。”说完,南元霖看了司佩儿一眼,转身回了书房。 第64章 小五是通缉犯 寒夜离开宁王府后,冒着雪先去了城外军营找萧破风。 “萧叔,有茶喝吗?”寒夜躲过军营中巡查的人,溜进萧破风的营帐。 萧破风叹了一口气,拿起茶壶再沏一杯茶,“你们一个两个,可不可以有一个不是突然冒出来的?” 寒夜挑挑眉,看见萧破风对面还坐着南冥一,慢慢走过去,在南冥一身边坐下,“小五是通缉犯,走不了正门。” 萧破风看着寒夜自然而然地在南冥一身边坐下,把茶杯放在寒夜面前,疑惑地问:“小五与王爷,是有什么要与末将说的?” 一个时辰前,南冥一突然来到他的营帐里,说有事找他,但要再等一个人,然后他们俩一言不发地喝了一个时辰的茶。 若非这是宸王,他早就想把人拎起来扔出去了。 寒夜双手握着茶杯,暖着自己冰冷的手,轻声说道:“萧叔,接下来,我们配合宁王。” 萧破风皱眉,凝眸看着寒夜与南冥一,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确定地问道:“小五,是宁王还是宸王?” “宁王,”寒夜端着茶杯喝了两口,把杯子放下,疲惫地挨在南冥一的肩头,闭上了眼,“我与宁王做了交易。” 萧破风看着南冥一握着寒夜的手,眼睛不由睁大,打量着眼前的二人,却没有说话。 “萧将军,接下来的事,本王与你详谈。”南冥一毫不在意萧破风打量的眼神,沉声说道。 “好。”萧破风看着寒夜略显倦意的脸,点了点头。 * 从军营离开时,天已经蒙蒙亮,寒夜跟着南冥一回了宸王府,睡了一觉后独自回了暗影阁据点。 “主子,你回来了。”暗香发现寒夜回来了,担忧地看着她。 “暗香,把所有人都叫过来。”寒夜坐在中堂主位,平静地看着暗香,“我在这等着。” “是。”暗香点点头,先去沏了一壶茶给寒夜,就去通知所有人。 一炷香不到的时间,中堂外广阔的地方已经站了许多的人,都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戴着面具在喝茶的寒夜。 “阁主,人齐了。”暗香走上前来,俯身在寒夜身边说道,“除了在药谷的人,贺府那的人也先回来了。” 寒夜抬眸看着前面的人,除了暗香在她身旁,云行与慕怀站在人群中最前的位置。 经过几次的血洗以及肃清,暗影阁如今的人员并不多。 寒夜把茶杯放下,起身走到众人面前,轻咳一声,冷声道:“云行与暗香都已经和你们说过了,此行可能会丢了性命,我再多加一句,此次若一个不慎,可能家人都会被牵连。” 寒夜看着面面相觑却都没有说话的一群人,平静地把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露出她从未在暗影阁众人面前露过的脸,继续说道:“这张脸,应该不少人见过,朝廷正在通缉的寒家独女,你们现在若是后悔,离开此处,都还来得及,你们就算此刻选择离开,我保证,我不会因为你们知道我是谁而事后追杀,我向来说到做到。” 话落,寒夜不再说话,眼神清冷地看着他们惊艳又吃惊的脸。 “誓死效忠阁主!”云行掀起衣摆,单膝跪在地上,看着寒夜,抱拳沉声道。 “誓死效忠阁主!”慕怀与暗香紧随其后,单膝跪在地上,郑重地说道。 “誓死效忠阁主!”陆陆续续地,所有人都跪了下来,没有一人离开。 寒夜垂眸看着地上跪了一地的人,沉声说道:“好!都起来吧。” 待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寒夜看着他们,拱手深深鞠了一躬,“寒某先谢过各位。” “阁主!”暗香震惊地伸手要扶起寒夜,寒夜抬手制止了她。 “阁主!”所有人吃惊地看着寒夜。 寒夜站直身来,看着他们轻声说道:“既然大家把命都交给寒某,寒某理应谢过各位,寒某也绝不会白白搭上各位的性命。” “阁主,之前我们选择留下,即是相信阁主,又岂会是临阵逃脱,贪生怕死之人?无论阁主要做什么,我等誓死相随!”还没离开的飞剑抬头看着寒夜,朗声说道。 “我等誓死相随!”众人齐声附和。 “好!此事对我来说很重要,就有劳各位了,”寒夜点点头,看着他们勾起了唇角,轻声说道,“各位先下去吧,我会把安排交代下去,暗香他们会再交代你们。” “是。”众人点点头,朝寒夜抱拳行了一礼,都退了下去。 “主子!”暗香并没有离开,站在寒夜身后,轻声说道,“怀夕的事……” 寒夜抬手制止了暗香的话,望着天边的余晖,“我都清楚了。” 南冥一已经将暗香查出来的事都告诉她了。 “主子,那我们……”暗香握紧拳头,看着寒夜姣好的侧脸。 “听我安排便是,”寒夜摩挲着手里的扇子,眼里闪过一抹戾气,“皇宫里有没有传出什么消息?” “有,这几日圣上身体有恙,今日已经没上朝了,如今是宁王监国。”暗香点点头,沉声说道,“宁王已下令让大理寺和刑部彻查太子谋反之事,但没提寒家。” “好,我知道了,”寒夜点点头,那么快就监国了呀,“姐姐还有别的事吗?” “有,”暗香点点头,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请阁主定夺。” “什么事?”寒夜点点头,示意暗香继续说。 “有人出高价买主子的消息。”暗香低声说道。 “哦?买我的消息?想知道暗影阁阁主是谁?”寒夜挑挑眉,疑惑地问道。 “不是,买的是寒小姐的消息,要查寒小姐的底细。”暗香轻声回答。 “知道是谁买的吗?”寒夜望着天,淡淡开口。 “转了几个人,最后的是五皇子身边的人,”暗香点点头,“我们是不接这个买卖吗?” “接,当然接,有钱为什么不赚?”寒夜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那我们卖些什么消息给他?”暗香看着寒夜问道。 “抛去与阁主身份有关、与宸王有关的消息,其余的,你看着给。”寒夜伸出手,接过天上飘落的雪花,“还有,透露给他们,我已与寒家军萧破风将军取得了联系,目前在寒家军处躲藏。” “是,暗香明白的。”暗香点点头,静静看着寒夜的背影。 寒夜转过头看向暗香,疑惑地看着她,“姐姐还有事?” 暗香摇摇头,唇边扬起一抹温柔的笑,“主子饿了吧,暗香去给主子准备些吃的吧。” “好,谢谢姐姐。”寒夜点点头,微微勾起唇角,“劳烦姐姐再给我拿壶酒吧。” “好,”暗香点点头,柔声问道,“主子可是要在这用膳?” “嗯,就这吧。”寒夜点点头,背手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隐去最后一丝亮光。 怀夕,姐姐很快就会给你报仇,你再等等。 第65章 夜儿不想见你 皇宫,养心殿。 “圣上,喝药了。”卫贵妃端着汤药坐在床榻前,温柔地一勺一勺喂到昭德帝唇边。 昭德帝扭过脑袋,躲开卫贵妃喂到嘴边的药,勺子里的汤药洒到昭德帝的脖子上。 卫贵妃也不恼,先把碗放在一边,拿出手帕仔细地把昭德帝脖子上的汤药擦干净,轻声道:“圣上,喝了药才会好得快些。” “滚!”昭德帝瞪着卫贵妃,嗓音虚弱,咬牙吐出一个字。 卫贵妃擦了擦手,把手帕放下,端起药碗,舀了一勺药到昭德帝唇边,轻声道:“圣上,不喝药,受苦的是自己。” 昭德帝侧头躲过唇边的勺子,费劲地抬手挥开卫贵妃端着药碗的手,药碗脱手掉地,汤药撒了一地。 “圣上你!”卫贵妃看着掉到地上的碗,把手上的勺子也扔到地上,起身深深吸了一口气,“圣上你为什么不愿意听臣妾的?臣妾与阿霖对你不好吗?” “滚!”昭德帝怒目瞪着卫贵妃。 “好,臣妾走。”卫贵妃点点头,冷眼看着昭德帝,最后甩袖而去。 卫贵妃离开后,李福全匆匆忙忙走了进来,满脸的焦急,将昭德帝扶了起来,“圣上,您如何了?” 自从昭德帝“病重”,就只有李福全在养心殿照顾,李福全还被南元霖限制不得出去不得见人,除了卫贵妃和宁王南元霖外,若有如南冥一之类推脱不得的要见昭德帝,南元霖会让昭德帝处于昏睡状态才让他们见。 昭德帝摇摇头,示意李福全将他扶靠床头坐好,“地上收拾一下,药呢?” 李福全小心将昭德帝扶坐好,沉声道:“已经吃完了。” “夜儿呢?她没来?”昭德帝蹙了蹙眉,疑惑地看着在收拾地面的李福全。 南冥一告诉寒夜昭德帝被下药后,她又夜访御书房,探了他的脉,隔天给他送了一瓶药丸来,让他每天吃一颗,她会算着天数,再给他送来。 李福全收拾好后,倒了一杯水给昭德帝,摇了摇头,“寒小姐没有来。” “可是夜儿出什么事了?可收到什么消息?”昭德帝眉头紧锁,他记得寒辰知说过寒夜武功很高,还有南冥一与寒家军在,应该不会有事的。 李福全走到昭德帝身边,压低声音道:“大理寺祝玄文大人曾在贺府附近追捕过寒小姐,但寒小姐脱身了,并没有其他有关寒小姐的消息。” “只要夜儿没事就好。”昭德帝点点头。 “夜儿没事。”南冥一突然出现在养心殿,走到昭德帝床边,扔了一瓶药给他。 李福全接过药瓶,倒出一颗药丸给昭德帝,昭德帝毫不犹豫地吃了进去。 “怎么是你来?夜儿呢?”昭德帝吃了药丸,挥挥手示意李福全先下去。 “夜儿不想见你。”南冥一伸腿把旁边的凳子勾到身后,坐了下来,看着昭德帝平静地说道。 “不想见我?寒家关太久了,夜儿生气了?”昭德帝挑了挑眉,疑惑地看着南冥一。 南冥一看着昭德帝,看得昭德帝心里发怵,才开口说道:“怀夕没了。” “怀夕?我记得,夜儿身边那个小姑娘,”昭德帝皱起了眉头,嗓音沙哑,“没了?什么叫没了?” “你儿子派人去围堵老太师,怀夕死了。”南冥一看着昭德帝,沉声说道。 “什么!他还去围堵老师?太师如何了?”昭德帝怒火心生,眉头紧锁,“怀夕,那夜儿她……” “太师没事,我会看着夜儿,你现在要关注的,是你儿子的事。”南冥一看着昭德帝,低声说道。 “好,小十九你说。”昭德帝点点头,严肃地看着南冥一。 * 宁王府。 “阿琛,你回来了,怎么样了?”宁王南元霖看着刚回来的五皇子南元琛问道。 南元琛摇摇头,眉头紧锁,“贺思瑶和孩子都不在贺府。” “什么?不在?我们不是有人在贺府附近守着的吗?”南元霖眼神阴郁地看着南元琛。 “是,但贺府附近有几股人在,直到我们刚才发现贺思瑶不在,附近的几股人依旧还在。”南元琛蹙眉沉声说道。 “不在?贺思瑶不是才生吗?被带走了都无人发现?”南元霖眉头紧锁。 虽他与寒夜达成合作,但他们并不完全信她,所以他们准备抓个人质在手,温太师又回了药谷,那么最好的人质便是贺思瑶和寒霄的孩子。 “是,二哥,会不会是宁安候府?从贺思瑶回贺家,宁安候府便安排了人在贺府,宁安侯府是寒霄的外家。”南元琛沉思片刻,压低声音说道,“我们刚才进贺府,交手的就是宁安侯府的人。” “若是在宁安侯府,那就不好办了。”南元霖背手看着窗外的雪,继续说道,“宁安侯府、忠远伯府,都让人留意着,有没有特别的人出入。” “好。”南元琛点点头。 “文昌伯那边准备得如何了?”南元霖看着窗外与侍女折梅花的司佩儿,唇边勾起一抹微笑。 “都准备好了,配合上寒夜手上的寒家军,就等皇兄号令。”南元琛点点头,看着南元霖的背影沉声道。 “今晚,寒夜会来做最后的部署,”南元霖目光落在司佩儿身上,轻声说道,“今晚,阿琛你也来,多和寒夜相处。” “好,我明白的。”南元琛点点头。 “王爷,”司佩儿走了过来,站在窗外朝南元霖微微屈膝行礼,看着他身后的南元琛问道,“五弟,留在王府用晚膳?” “好,有劳皇嫂了。”南元琛微笑地点点头。 “王妃,派人去请伯爷也过来一起用膳吧。”南元霖望着司佩儿轻声说道。 “好,我这就差人去请父亲过来。”司佩儿点点头,福身行了一礼便转身带着琥珀离开。 看着司佩儿离开的背影,南元霖眼中闪过一抹不舍,沉声道:“行事前,安排佩儿离开,成事后,再接她回来。” “二哥,皇嫂不会走的。”南元琛摇摇头,看着南元霖的背影轻声道。 “这由不得她,”南元霖摇摇头叹息,“若有意外,我怕我控制不住会伤害她,而且,我不想她与我一同承担失败的后果。” “皇兄。”南元琛看着南元霖轻声唤着他。 南元霖抬手制止了他的话,继续说道:“阿琛,我们是不是太急了?这件事有太多的不确定了,还有皇叔,皇叔没有任何动静。” “所以我们要拿到父皇的诏书,如此便不必担心皇叔了,”南元琛沉声说道,“皇叔进宫看过父皇,既然他没动静,那他便是信了父皇病重了,事情到了如今,我们已无别的路可以走了。” 南元霖回头看向南元琛,与他对视片刻,点了点头。 第66章 我们有名字了 雪越下越大,月光裹着雪花,泛着淡淡的冷光。 宁王府。 看见寒夜带着萧破风出现在宁王府,宁王南元霖唇角不由勾起,轻声道:“寒小姐,萧将军也来了。” “以免王爷觉得我糊弄你们,我把萧将军也带来了。”寒夜朝着南元霖微微福身行了一礼,笑容清雅,嗓音清冷如月光。 “末将见过王爷,见过殿下。”萧破风抱拳向南元霖兄弟行了一礼。 “寒小姐、萧将军,进去聊吧,请。”五皇子南元琛伸手做出请的姿势。 寒夜与萧破风点点头,跟着南元霖兄弟进了书房。 一个时辰后,众人才打开了书房的门,出了书房。 “寒小姐,我送送你吧?”南元琛走到寒夜身后,轻声说道。 寒夜回头看向南元琛,唇边带着淡淡的笑,“不劳烦殿下了。” “不知寒小姐可有危险?可需要我们安排些人保护寒小姐?”南元琛看着寒夜被月光朦胧的脸,柔声问道。 他们向暗影阁买的消息已经收到了,寒夜在药谷学的医和武,十年来几乎没出过药谷,与他们猜想的并无不同。 那日陪在寒夜身边一起在贺府出现的黑衣人,是寒家军的人,那么保护温淮书的另一股人,到底是什么人? “不劳殿下费心了。”寒夜看着南元琛平静地说道。 “寒小姐,你也知道此事多重要,为了寒家,寒小姐这边可不容有失。”南元琛看着寒夜,轻声说道。 “殿下不必担心,末将会保护小姐的安全,”萧破风站在寒夜的身边,略上前两步,看着南元琛点点头,“寒家,我们寒家军会不惜一切配合王爷与殿下救出。” “那我们就一起等待那天的到来。”南元霖走上前来,勾起唇角,看着寒夜与萧破风笑着说道。 “好,末将期待王爷的好消息。”萧破风朝他们点点头,轻声道,“末将与小姐就先走了。” “将军与小姐慢走。”南元霖与南元琛兄弟点点头。 寒夜与萧破风向他们行了一礼,离开了宁王府。 看着寒夜离开的方向,南元琛沉声说道:“二哥,萧破风都来了,我们是不是多了一份安心?” 南元霖点点头,萧破风来了,之前对寒家军的担忧就少了几分,轻声说道:“一切按照定下的计划进行。” “是,”南元琛点点头,转头看向南元霖,“那皇嫂呢?真要送走?” “嗯,我会和她说的,先把她送走,”南元霖点点头,望着天上的月,轻声说道,“到时候我会安排好。” 正说着话,宁王妃司佩儿走了过来,脸上挂着温婉的笑,福身行了一礼,“王爷,五弟,事情都谈完了?我还让厨房准备了些宵夜给你们。” 说完,司佩儿指了指身后的侍女,几个侍女手里端着些吃食。 “皇嫂。”南元琛朝司佩儿拱手点点头。 “聊完了,”南元霖笑着点点头,伸手握着司佩儿的手,眉头微蹙,“那么冷。” “没事,王爷和五弟要吃点东西吗?”司佩儿看着兄弟俩问道。 “好,别浪费王妃的心思了。”南元霖点点头,转头看向南元琛,“阿琛,一起吧?” “好,正好我也饿了。”南元琛点点头,跟在南元霖夫妇身后,向饭厅走去。 * 宸王府。 离开宁王府后,萧破风与寒夜一起去了宸王府,与南冥一进了书房,将在宁王府商讨的事都告诉了南冥一。 三人聊完以后,萧破风很快就告辞回了军营。 “累了吧,阿卿先去睡吧?”南冥一站在寒夜身边,转头看着她。 寒夜摇了摇头,转头看着南冥一,“我想去看看嫂嫂,我还没看过她。” 在寒夜决定和南元霖合作时,她与南冥一便着手准备着把贺思瑶和孩子偷偷从贺府接走,前些日子,南冥一带着沐书和慕怀进了贺府,躲过宁王府的监视,将贺思瑶、孩子以及青叶转到了宸王府。 “好,我陪你去。”南冥一点点头。 “那我们走吧。”寒夜唇角一勾,伸手牵住南冥一的手,拉着他往贺思瑶暂住的院子走去。 还没到贺思瑶暂住的院子,寒夜便见到屋里的烛火还亮着,快步走了过去。 青叶从屋内走了出来,掩上门,看见寒夜与南冥一走了过来,惊喜地迎了上去,福身行了一礼,“小姐,王爷。” 寒夜点点头,看着屋内摇曳的亮光,轻声说道:“嫂嫂怎么样了?” “少夫人就是担心小姐,还担心少爷他们。”青叶轻声说道。 “嗯,青叶你先下去休息吧,我去看看嫂嫂。”寒夜点点头,低声与青叶说道。 “去吧,我在外面等你。”南冥一松开寒夜的手,朝她点点头。 寒夜点点头,轻手推门走了进去,反手将门掩上。 “青叶,你下去睡吧,我这里没什么事,不用伺候了。”贺思瑶低头看着孩子,疲惫沙哑的嗓音悠悠传来。 “嫂嫂。”寒夜慢慢走到床边,掖紧了贺思瑶身上的被子,低头看着她与孩子。 听到寒夜的声音,贺思瑶惊讶地抬起头来看着她,眼尾泛红,眼眶蓄上了泪花,泪水流了下来,“夜儿。” 寒夜在床边坐下,伸手抹去贺思瑶脸上的泪,“对不起,让嫂嫂受苦了。” “我不苦,我和孩子都不苦。”贺思瑶摇摇头,紧紧握着寒夜的手,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不愿离去。 “快了,很快大哥他们就会出来了。”寒夜回握着贺思瑶的手,朝她点头承诺。 “嗯,王爷和我说了,他们在牢里没什么事,很快就回来了。”贺思瑶点点头。 南冥一去接她和孩子那天就告诉了他们,寒家没事,很快就会出来了,但为了她的安全,要将她和孩子先接到宸王府去。 她爹娘和哥哥本是不想宸王把她带走,但她知道宸王与夜儿的关系,宸王定不会害他们,而且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男子拿着夜儿纸条说他是夜儿的人。 “来,夜儿给嫂嫂和小侄儿先瞧瞧。”寒夜握着贺思瑶的手腕,给她把了把脉,轻声道,“辛苦嫂嫂月子还没出就要受苦。” 贺思瑶摇摇头,低头看着沉睡的孩子,“嫂嫂没受苦,王爷安排了人照顾我们,我们什么都不缺。” 寒夜放下了贺思瑶的手,轻轻拿出孩子的小手,把了把脉,唇角带笑,“孩子很好,嫂嫂不必担心。” “嗯,”贺思瑶抬眸看着寒夜温柔的笑容,“辛苦夜儿了,都瘦了。” 寒夜摇摇头,把孩子的小手放回被子里,手指小心地碰了碰他的小脸蛋,“嫂嫂需要什么就让青叶和王府的人说,他们都会给嫂嫂备好,不要客气别委屈了自己。” “好,我知道的,”贺思瑶点点头,望着寒夜笑道,“夜儿不如抱抱孩子?嫂嫂教你。” 寒夜抬眸看了贺思瑶一眼,点了点头,听着贺思瑶的教导与指挥,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抱在怀里,眉眼带笑,“嫂嫂,孩子取名字了吗?” “还没有,原本是想让父亲起的,”贺思瑶伸手帮寒夜抱得稳妥些,柔声说道,“不如妹妹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寒夜抬头看着贺思瑶,却见她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轻声问道:“嫂嫂不等大哥回来商量商量?” “他休我的时候也没和我商量。”贺思瑶抬头看着寒夜,平静地说道。 “嫂嫂,大哥是不想你在牢里受苦,”寒夜看着贺思瑶解释道,“王爷还和我说了,大哥塞给他的就是一张白纸。” “就算是白纸,什么?白纸?”贺思瑶震惊地看着寒夜,蹙着眉头,压低声音说道,“这可是欺君之罪。” “是啊,大哥和王爷可是冒着欺君之罪保住嫂嫂和孩子,嫂嫂就不要生大哥的气了。”寒夜朝贺思瑶点点头,低声说道。 贺思瑶低头思考了一会,摇了摇头,“不对,那更应该生气了,就得所有人都知道那就是休书才行,欺君可不是闹着玩的。” 寒夜挑了挑眉,好像是那么个道理,点了点头,也不再劝说,大哥以后自己哄吧。 “夜儿,给孩子取个名字吧。”贺思瑶温柔地看着寒夜。 “好,”寒夜点点头,看着怀里软乎乎的孩子,想起一个问题,“嫂嫂,咱们家接下来有没有规定是哪个字辈?” 贺思瑶蹙了蹙眉,摇了摇头,撇了撇嘴,“不知道,别管了,姓不姓寒还不好说呐,夜儿给孩子取的名字是什么就是什么。” 知道寒家不会有事,贺思瑶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伸手戳了戳孩子的小脸蛋。 “好,不管了,”寒夜笑着点点头,看着熟睡的孩子,轻声道,“叫君珩吧,君子如珩,小阿珩。” “小阿珩,我们有名字了。”贺思瑶低声呢喃了几遍,唇角勾起,低头看着寒夜怀里的孩子。 第67章 寒夜,你还想干嘛? 暗影阁据点。 “主子,宫里传出圣上病危的消息,大臣们都进宫去了。”暗香给寒夜披上披风,站在她身后轻声说道。 “嗯,”寒夜点点头,轻声说道,“云行和慕怀都叫过来,让大家都准备一下。” “好。”暗香点点头,马上退了下去。 * 皇宫,养心殿。 “父皇,你该下诏书了。”宁王南元霖坐在床榻旁,看着躺在床上的昭德帝说道。 “滚。”昭德帝虚弱地吐出一个字。 “父皇,你把诏书下了,谁也不用受累折腾了,”南元霖搅着碗里的汤药,舀了一勺子送到昭德帝嘴边,“事情已查明,大哥谋逆,下毒害父皇病重,很快就会去陪父皇的了。” “滚。”昭德帝侧过头,躲开南元霖递过来的勺子。 南元霖伸手掐住昭德帝的下巴,掐开他的嘴,把碗里的汤药灌了进去,“父皇,快喝,喝完了才会好的。” “咳咳咳。”昭德帝被汤药呛地直咳嗽。 汤药灌完,南元霖把碗放到一边,掏出手帕,仔细给昭德帝擦拭着嘴边和脖子上的水渍,弯下腰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父皇,整个皇宫已经被儿臣的人包围了,也是谢谢父皇您不相信定远侯,还把他一家子关在牢里,寒家军要救寒家,如今已为儿臣所用。” “你!逆子!”昭德帝想抬起手来,却已没力气抬起,怒目瞪着他,咬牙吐出几个字。 “呵呵呵,”南元霖冷笑,在昭德帝耳边轻声说道,“父皇,你也别急,你的好兄弟寒辰知会先去等你的。” 今日进宫前,他已经派人去大理寺牢狱给寒辰知送圣上“赏赐”。 寒辰知,他是断断留不得的,事成以后再找个理由搪塞寒夜和寒家军便是。 “王爷,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等?”寒辰知慢悠悠从养心殿东暖阁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温润如玉的笑。 “定远侯?你怎么在这?”南元霖震惊地站起身看着寒辰知,朝他走了几步,眼里闪过一丝阴鸷。 寒辰知没有说话,抬了抬下巴指向南元霖身后。 南元霖转过头去,只见昭德帝神情冰冷地看着他,撑着手臂坐了起来。 “父皇,你!”南元霖眼神微眯,大声朝外面喊道,“来人啊,定远侯和寒家军造反了!” 寒辰知挑了挑眉,走到昭德帝床榻边的凳子坐下,平静地看着南元霖。 “王爷!不好了,寒家军打起来了!”一个小太监推开门,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大臣们都被寒家军包围了!” “父皇!寒家军造反了!”南元霖听着殿外的兵戈相碰的声音,看着昭德帝沉声道,“儿臣知道寒家有谋逆之心,寒家军早已有异心,才特意这么做引蛇出洞的。” 昭德帝搀着寒辰知的肩膀,扶着自己在床沿坐好,满眼嫌弃地看着南元霖。 “圣上!您没事了?”原本在殿外等候的各位大臣,因外面突如其来的兵戎相见,都躲了进来,看见安好端坐的昭德帝,眼中一亮。 “定远侯你不是在牢里吗?圣上小心!寒家军打进宫中了!他们要谋反啊!”文昌伯指着昭德帝旁边坐着的寒辰知,他们的人根本不是寒家军的对手,外面的打斗声已逐渐平息。 南冥一手里握着剑,慢慢从外面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摇着扇子的寒夜。 “皇叔!你怎可和逆贼在一起?”南元霖已经看出是怎么回事,现下却也只能往寒家身上推。 “来人!把南元霖及其同伙拿下!”昭德帝眸光落在南元霖身上,冷声说道。 寒夜从南冥一身后走了出来,一步步向南元霖走了过去。 南元霖眼眸一敛,伸手抓住寒夜的肩膀,把她拉到自己身前,抽出腰间的匕首搁在她的脖颈间,冷声道:“定远侯,让寒家军放我离开,不然本王杀了她。” 寒辰知站了起来,眼眸深沉地看着南元霖。 “王爷,你放开小五。”萧破风冷眼看着南元霖,抽出腰间的剑指着他。 “哼,萧将军,本王没想到你也会做戏。”南元霖冷笑一声,手里的匕首往寒夜更近了些,看着她泰然自若的神情,“寒夜你知道本王并不十分信你,还带上萧破风一起来做戏给本王看。” “阿霖,你放开寒小姐,有话好好说。”太子南元晔也走了进来,看着挟持着寒夜的南元霖沉声说道。 “哈哈哈哈,大哥你也来了,”南元霖嘲讽地大笑出声,转头看向昭德帝,“父皇是何时得知的?” 昭德帝冷眸看着南元霖,挥了挥手,嗓音沙哑,“把人都带上来。” 在昭德帝的命令下,不多时,五皇子南元琛和一个太监装扮的人被带了上来。 “你们让这个人假扮太监溜进东宫放置太子与定远侯、镇国公勾结谋逆的信件,还放了一件龙袍,但这个人出东宫的时候,被宸王抓了。” “这人是文昌伯的人,早就全招了,这段时间,文昌伯与老五没少和你一起谋划吧,”昭德帝接过李福全递过来的茶,喝了两口润润嗓子,继续说道,“刚才,是老五去‘传旨”赐死定远侯与太子吧。” “哈哈哈哈,所以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局是吗?”南元霖眼尾微红,阴鸷地看着昭德帝,“寒家入狱,寒夜带着寒家军来找我,都是局是吗?父皇你就引诱着儿臣一步步进局吗?” “放开夜儿。”昭德帝没有否认,冷眼看着南元霖。 “放了她,我还能活吗?”南元霖冷笑,看着被扣住的南元琛,“若是要死,寒大小姐给我们陪葬,似乎也不亏。” 南冥一的目光一直落在寒夜身上,看着她脖子上的匕首,触碰到她的皮肤,划出点点鲜血。 南冥一手上紧紧握着剑柄,强压着心底恨不得冲过去的戾气,阿卿说了,她要自己动手。 “二哥,你别管我了,你带着寒夜快走。”南元琛被南冥一的人押住动弹不得,看着南元琛沉声说道。 “二弟,你放开寒小姐。”南元晔沉声劝道。 南元霖抬眸看向昭德帝,嗓音沉闷,“父皇,我哪里比不上大哥?你为什么不多看看我?论才学论能力,大哥哪里有我好?这个位置,我怎么就坐不得了?” “就你做的事,你觉得应该让你坐这个位置吗?”昭德帝看着南元霖,冷声说道。 “都说完了吗?”一直被南元霖挟持在身前默不作声的寒夜忽然开口。 “对啊,还有你呢?是你给父皇解药的吧?神医洛禾的传人,果然不简单啊。”南元霖把手里的匕首再往寒夜脖子的皮肤压了压,眼神阴郁。 寒夜抬手抓住南元霖的手臂,夺下他手上的匕首,身形一转,一脚踹在他的腘窝处,不过一瞬两人便调转了一个位置,把匕首搁在他的脖子上,血丝从他的皮肤渗出。 “寒夜!你放开我二哥!”南元琛看着寒夜怒吼。 “寒夜,你想做什么?”南元霖垂眸看着脖子上的匕首,冷声说道。 “寒小姐,你把二弟交给我们吧。”南元晔看着寒夜轻声说道。 “寒夜!你放开我儿子!”卫贵妃不知何时跑了进来,看见寒夜拿匕首抵着南元霖就要冲过去,却在南冥一的示意下被人拦住。 “把人都带下去吧。”昭德帝冷眼看着面前的一切,疲惫地挥了挥手。 “圣上!阿霖和阿琛都知道错了,这是你儿子啊!”卫贵妃脸上落下了泪,看着昭德帝哀求道。 “包括贵妃,都带下去!”昭德帝看也没看卫贵妃一眼,冷漠地看着南元霖。 文昌伯与南元琛等人都被从地上拉了起来,而寒夜却依旧没有动。 “寒夜,你还想干嘛?”南元霖意识到了寒夜有点不对劲,嗓音阴郁。 “是你派人围剿我外祖,还想抓走我小侄儿来威胁我。”寒夜握着匕首,平静地说道。 南元霖心中一悸,冷笑道:“是啊,那又如何?” “不,寒小姐,不关我二哥的事,是我安排人去的。”南元琛看见了寒夜眼底的杀意,连忙朝她喊道。 第68章 我要去看怀夕 “我只是让你知道为什么会死而已,”寒夜毫不在意南元琛说的话,嗓音清冷,一个字一个字地落在南元霖的心头,“是你杀了怀夕。” 话落,寒夜握着匕首的手毫不犹豫地往南元霖的心口处捅了进去,“这一刀,是怀夕的。” 而后寒夜麻利一把拔出又狠狠地朝南元霖心口再捅了一下,“这一刀,是寒家的。” 然后寒夜再拔出匕首,手一甩把匕首扔出去,匕首紧紧扎在养心殿的柱子上,艳红的鲜血沿着利刃滴落。 南元霖睁大了双眼,抬手捂着自己的心口,唇边和指缝间鲜血不停地涌出,不可置信地转头看着寒夜,整个人慢慢倒了下去。 寒夜白皙的脸庞上被溅上了鲜血,红着眼冷冷地看着南元霖倒下,嫌弃地往后退了两步,以免他碰到自己,然后便感觉到有人牵住自己的手,抬头一看,是南冥一。 随寒夜一同前来皇宫的云行与慕怀立马持剑护在她身前,警惕地看着周围的人。 “二哥!”南元琛青筋暴起地怒吼,挣扎着想要扑过去,却被人死死按住。 “啊啊啊!”卫贵妃的尖叫声响彻整个养心殿。 * 刑部大牢。 “你跟着我过来做什么?”寒夜看着低头给自己擦手的南冥一,眉眼温柔。 “寒家人已经都平安回家了,大嫂不想回去,但还没出月子,我让她继续住在王府,我让沐风去接了贺夫人回王府照顾。”南冥一仔细地轻手把寒夜脖子上细微的伤痕简单处理下,把她脸上和手上的血迹擦干净,摩挲着她手掌心上之前弄伤的伤痕。 “没事的,回头涂些玉肌膏,疤都不会留。”寒夜唇角微勾,轻声说道。 “嗯,”南冥一点点头,握着寒夜的手,抬眸看着她,眼底尽是疼惜,“一会我们就走。” 听到南冥一的话,寒夜轻笑,“圣上还没放我走。” “不管他,他儿子本就该死。”南冥一无所谓地摇摇头,伸手整理了一下寒夜鬓边的头发。 “南冥一。”寒夜看着南冥一的脸,轻声唤着他的名字。 “嗯,我在。”南冥一握着寒夜的手,点了点头。 “谢谢你。”寒夜抽出南冥一握着自己的手,伸手环住他的腰。 “傻瓜,谢我什么,都是阿卿自己处理的,我只是给阿卿打打下手。”南冥一伸手环抱着寒夜,轻轻抚着她的脑袋。 寒夜没有说话,环着南冥一的手又收紧了些,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 “主子。”云行阴郁的声音悠悠传来。 寒夜松开抱着南冥一的手,退出他的怀抱,牵着他的手看着云行,轻声问道:“怎么样了?” 暗影阁的人,除了云行和慕怀跟着寒夜和寒家军一起进了宫,其余人在暗香与飞剑的指挥下,与南冥一的人一起,分别守在贺府、忠远伯府、宁安侯府附近,不出他们所料,在南元霖逼宫时,南元霖阵营的兵部侍郎张全带人围了忠远伯府。 “伯府的夫人们和小少爷、小小姐都没事。”云行轻声说道。 “我们自己的人呢?”寒夜点点头,继续问道。 “无碍,受了点伤。”云行摇了摇头,看着寒夜沉声说道。 “好,云行,你回去和暗香说一声,她处理一下阁中事务,你与慕怀协助她,我有事离开一下。”寒夜挨在南冥一手臂上,抬手捏了捏疲惫的眉间。 “主子你去哪?需要我们陪你去吗?”云行蹙了蹙眉,看着寒夜问道。 “不必了,我会陪阿卿去。”南冥一握着寒夜的手,沉声说道。 云行看着寒夜,见她点头,抱拳行了一礼,“主子放心,阁中之事我们会处理好的,你不必担心。” “好,辛苦你们了,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累了一夜了。”寒夜点点头,脸上一脸倦意。 “王爷,”云行看向南冥一,沉声问道,“主子可会有事?何时能离开?” 寒夜在养心殿当着圣上和百官的面手刃了南元霖后,交代他与慕怀去了解暗香那边的情况,没有任何反抗地自己来了刑部大牢,而南冥一跟着她一起来到这里。 “一会儿我就带阿卿离开。”南冥一看着云行点了点头。 “属下就先告辞了。”云行朝二人点点头,先行离开了刑部大牢。 “你又知道我要去哪?你能离开京城?”待云行离开后,寒夜转头看着南冥一,唇边带着淡淡的笑。 “阿卿说过要绑我走的,”南冥一低头看着寒夜,揉着她的脑袋,“我陪阿卿去看怀夕。” 寒夜看着南冥一,眼尾泛红,点了点头。 南冥一看着寒夜泛红的眼眶,心底一阵抽疼,手指摩挲着她眼底的肌肤,柔声说道:“我们现在就走。” “嗯。”寒夜点点头。 南冥一牵着寒夜的手,带着她往外走去,狱卒看到他们出来,恭敬地退到一边向他们行礼,把路让给他们。 出了刑部大牢的门,寒辰知正等着他们。 “夜儿。”见到寒夜与南冥一走了出来,寒辰知迎了上去。 “爹爹。”寒夜停下了脚步,点了点头,平静地看着寒辰知。 “侯爷。”南冥一朝寒辰知点点头。 寒辰知点点头,看着寒夜,轻声道:“夜儿,爹爹接夜儿回家。” 寒夜抬头看着寒辰知,摇了摇头,嗓音疲惫,“爹爹你先回去吧,我要离开京城一趟。” “夜儿要去哪?爹爹陪你去吧。”寒辰知望着寒夜疲倦的脸,眼里闪过一抹心疼。 “爹爹,你帮小五和祖父说一声吧,小五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寒夜摇摇头,深吸了一口气,紧紧抓着南冥一的手,唇角微勾,“我要去看怀夕。” “夜儿,对不起。”寒辰知在大理寺狱中已经知道怀夕的事,若不是他与昭德帝做这个局,南元霖不会派人堵温淮书,怀夕更不会出事。 寒夜摇摇头,轻声说道:“不关爹爹的事。” “侯爷,我会照顾好夜儿。”南冥一握着寒夜的手,摩挲着她的手背安抚着她,望着寒辰知点点头。 “好,有劳阿冥了,圣上那边我会和他说。”寒辰知看着靠在南冥一身边垂下眸的寒夜,心底叹了口气。 寒夜抬眸看向寒辰知,唇边淡笑,“爹爹你回去吧,我们先走了。” “去吧,爹爹一会儿就回去了。”寒辰知点点头,拍了拍南冥一的肩膀。 南冥一点点头,朝寒辰知行了一礼,牵着寒夜走在雪地上。 “阿卿冷不冷?” “不冷,有点累,我想坐马车去。” “嗯,已经让沐书准备好了。” “带沐书去吗?” “不带,就我们两个去。” “那就要麻烦王爷当车夫了。” “乐意至极。” 寒辰知看着寒夜与南冥一离开的背影,心中叹了一口气,他宁愿寒夜生气骂他一顿。 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背影,寒辰知迈开腿向镇国公府走去。 “阿知,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夜儿呢?”颜若看到寒辰知一个人回来,蹙着眉头疑惑地看着他。 “二叔,是圣上还不放小五吗?”寒憬担忧地看着寒辰知。 “老二,夜儿呢?”老国公爷寒星北皱眉看着寒辰知。 他们都已经知道所有的事,无论是寒辰知与昭德帝配合南元霖做局,还是南元霖逼宫最后死在寒夜手下。 寒辰知看着围着他问寒夜的家人,沉声说道:“夜儿要去一趟药谷。” “药谷?可是老太师有什么事?”颜若焦急的抓着寒辰知的手。 寒辰知摇摇头,拍了拍颜若的手,“怀夕没了,夜儿回去看怀夕。” “什么?怀夕怎么会?”寒憬震惊地看着寒辰知,他们都知道寒夜把怀夕当妹妹的,“不行,我去找小五。” 说完,寒憬转身就要走,却被寒辰知伸手拉住,“二叔?” “阿冥陪夜儿去,我们就别去了。”寒辰知看着寒憬摇了摇头。 “可是二叔,夜儿她……”寒憬眼里尽是担忧。 “阿憬,听你二叔的。”寒辰庭看着寒憬摇了摇头。 第69章 去接夜儿回家 皇宫,御书房。 “怎么你一个人来?不是让你带着夜儿一起来吗?”昭德帝疑惑地看着独自走进御书房的寒辰知。 寒辰知拿起茶壶给昭德帝倒了一杯茶,沉声说道:“夜儿出京城了。” “出京城了?”昭德帝挑了挑眉,端起茶杯喝了两口,“小十九也不在宸王府,和夜儿一起出去了?“ “嗯,那小子陪夜儿去了。”寒辰知点点头,拿起茶杯放到唇边,抬眸平静地看着昭德帝,“找我闺女干嘛?给你儿子报仇?你儿子本就该死。” “说什么呢?这次本就不会再放过那两个逆子。”昭德帝摇了摇头,放下手里的茶杯,“为了那逆子要找夜儿麻烦,我就不会让她出刑部大牢了。” “那你找我闺女干嘛?”寒辰知放下茶杯,挑了挑眉问道。 “小十九说因为怀夕的事,夜儿不想见我。”昭德帝给寒辰知的茶杯续上茶,沉声说道。 “怀夕陪了夜儿十年了,夜儿一直把她当妹妹的,”寒辰知抬眸看着昭德帝,叹了口气,“夜儿连我都不想见,一出刑部大牢就离开了京城,连家都没回。” 昭德帝看着寒辰知眼底的心疼,他知道寒辰知多疼爱这个女儿,叹了口气,“抱歉,这事也怪我。” “与你无关,怀夕出事,我们也没想到。”寒辰知摇摇头,拿起茶杯与昭德帝的碰了碰,“该怪的是南元霖,夜儿都亲手杀了他了。” 昭德帝与寒辰知碰了杯,仰头将茶喝尽,轻声道:“小十九在她身边,别担心。” “我知道,不然我也不会让他们两个离开。”寒辰知点点头,给二人续上茶。 “南元霖他们把司佩儿送走了,有消息了吗?”昭德帝喝着茶沉声说道。 “没有,”寒辰知摇摇头,抿了一口茶,轻声说道,“会继续去找。” “阿知。”昭德帝点点头,看着寒辰知低声说道。 “嗯?”寒辰知挑眉,疑惑地抬眸看着昭德帝。 “把手上的事交代下去吧,你去陪陪夜儿吧。”昭德帝认真地看着寒辰知,低声说道。 寒辰知看着昭德帝,片刻后,叹了口气,“谋逆之事你自己能行?阿冥也不在京城。” “行啦,这个朝堂少了你一段时间还不能转了吗?”昭德帝拿起茶壶给寒辰知倒上茶,轻声说道,“你哥不也还在吗?你把手上的事交给阿庭,去寒家军交代一句,京城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去接夜儿回家。” 寒辰知看着昭德帝,没有说话。 昭德帝看着寒辰知,沉声说道:“如你所说,怀夕对她太重要了,她可以毫不犹豫地当众杀了南元霖,然后自己走去大牢,命都可以不要。” “若不是怀夕出事了,夜儿知道我们在给南元霖设局后就会听我的不插手这件事,等着我们收网,但怀夕死了,她不会放过南元霖,也等不了我们去处置,才会带着寒家军促使南元霖逼宫,加快事情的进展,”寒辰知摩挲着手里的茶杯,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可是夜儿现在回了药谷。” “所以,别担心这里的事了,去接夜儿回家吧。”昭德帝伸手拍了拍寒辰知的肩膀,轻声道,“你等了十年,女儿才回来,担心她就去陪她,别让自己后悔了,以她的性子,走远了就不会回来了。” 寒辰知轻笑,站起身来,拱手鞠了一躬,“臣谢圣上隆恩。” “别整这些虚的,”昭德帝嫌弃地踢了寒辰知一脚,“快去吧,也替我和夜儿说声抱歉。” * 雪霁初晴,柔和的日光漏过云层倾洒雪地之上。 药谷。 “外祖,师爷爷,夜儿来晚了。”寒夜福身向温淮书和洛禾行了一礼。 “太师、洛先生。”南冥一拱手行礼。 温淮书伸手把寒夜扶了起来,叹了口气,嗓音沉闷,“夜儿,对不起,怀夕是为了保护我。” “是我没保护好怀夕。”洛禾眼尾泛红,看着寒夜叹息。 寒夜摇摇头,握着温淮书和洛禾的手,轻声说道:“与外祖、师爷爷无关,你们没事怀夕才会放心。” “夜儿。”温淮书回握着寒夜的手,看见她眼底的难过,轻声唤着她。 “外祖,我没事,我想去看看怀夕。”寒夜拍了拍温淮书的手,摇了摇头。 温淮书与洛禾相视一眼,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就在后山的梅林那。” “好,谢谢外祖和师爷爷了。”寒夜点点头,微微屈膝行了一礼,迈腿便往后山走去。 南冥一朝温淮书和洛禾点点头,手上拿着一篮子在上山前在附近城镇买的香烛纸钱,跟在寒夜身后。 寒夜慢慢朝后山梅林走去,在雪花覆梅枝之间看见一个墓碑,寒夜的脚步越来越慢,在距离墓碑还有四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目光紧紧看着那个墓。 南冥一在寒夜停下来时,也停了下来,看着她的背影,心揪在了一起。 一炷香后,南冥一上前两步走到寒夜身边,握着她的手,侧头看着她落寞的脸,柔声说道:“阿卿,我们去看怀夕。” 寒夜木讷地转过头看向南冥一,无神的双眸染上了泪花,咬着唇点了点头,“嗯。” “来。”南冥一牵着寒夜的手,陪着她一步步走完去怀夕墓前的路。 寒夜在怀夕墓前,蹲下身子,手指颤抖地摩挲着墓碑上怀夕的名字,眼里的泪花落了下来,嗓音发抖,“怀夕,谢谢你,对不起,对不起。” 南冥一在寒夜身边蹲下,伸手揽住她。 寒夜触摸着怀夕的名字,任由泪水滑落,“怀夕,姐姐来晚了,你骂我好不好?” 南冥一拥着寒夜,默默地陪着她。 寒夜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缓了一缓,转头看着南冥一,眼眶通红。 “阿卿,怀夕不会怪任何人的。”南冥一低下头靠着她的脑袋,安慰着她。 “嗯。”寒夜点点头。 “来。”南冥一取出火折子,拿出篮子里的线香,扶着寒夜站起身来,点燃线香,递给她三根香。 寒夜接过香,双手执香,对着怀夕的墓拜了三拜,将香插在墓前。 南冥一同样执香朝怀夕的墓拜了拜,插上了香,蹲下身子着手开始烧纸钱。 寒夜在南冥一身边蹲了下来,拉过旁边的篮子,取出纸钱放入火焰中。 直到篮子里的纸钱都扔到火焰中,南冥一和寒夜都拿着一根木枝搅着燃烧的纸钱,直到纸钱烧尽,火焰熄灭,寒夜看着怀夕的墓碑发了好一会儿呆,天色渐暗,寒夜才拉着南冥一离开。 第70章 王爷还会下厨? 翌日一早,南冥一走到寒夜的房前,轻轻敲了敲门,“阿卿,醒了吗?我进来了。” 一直没听到寒夜的回话,南冥一知道寒夜喜欢睡懒觉,起床气还重,轻手轻脚推门走了进去。 南冥一走到寒夜的床榻前,挂起床幔,温柔地看着裹在被子里的寒夜,伸手拂开她脸上的头发,却在触碰到她脸上的肌肤时心中一惊,连忙把手放在她的额头上,拧起眉头,帮寒夜掖好被子,起身走出房外。 “师爷爷,夜儿有点发热。”南冥一走到正在与温淮书喝茶的洛禾身边,蹙眉说道。 他知道寒夜小时候身子不好,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都是发着热的,所以他才会任由她抱着他蹭了一脸的口水。 洛禾听到南冥一的话,放下手里的茶杯,起身向寒夜的房间走去。 “老爷,别急。”许管家扶着温淮书起来,与南冥一一起扶着温淮书向寒夜的房间走去。 寒夜房内。 洛禾把寒夜的手放回被子里,掖了掖她的被子。 “老洛,夜儿怎么样了?”温淮书走到洛禾身边,看着依旧睡着的寒夜,轻声问道。 “没什么事,有点风寒,待会我煎个药给她喝了就好了。”洛禾摇摇头,转头看着坐在床榻上看着寒夜的南冥一,“王爷,你们俩一个人都没带,我这里可没有下人。” “我会照顾好夜儿,师爷爷和外祖不必担心。”南冥一点点头,他本来也没打算将照顾寒夜的事假手他人。 “那好,我去煎药。”洛禾点点头,拍了拍南冥一的肩膀,起身往外走去。 “老许,我们一起去。”温淮书知道寒夜没什么事,松了一口气,看着南冥一点了点头,带着许管家也离开了房间,掩上了门。 南冥一凝眸看着寒夜的睡颜,手指描绘着她的眉眼,看到她浓密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朝她坐近了几分。 寒夜晃了晃有点晕乎的脑袋,慢慢睁开了双眼,迷迷糊糊间看到南冥一心疼的脸,“冥。” “嗯,我在。”南冥一低下头看着寒夜,手背探着她的额头,轻声问,“是不是很难受?师爷爷去煎药了。” 寒夜从被衾里伸出手拉着南冥一的手臂,南冥一连忙伸手将她扶了起来,让她靠坐在自己怀里,把被子拉起来裹着她。 寒夜靠着南冥一,在被子里给自己把了把脉,嗓音微哑,“我没事,就是一点风寒,别担心。” “嗯,我知道,阿卿难不难受?”南冥一抱着寒夜,点点头,柔声问道。 寒夜摇摇头,轻声说道:“有一点头晕,阿冥给我靠一会儿就好。” “好。”南冥一点点头,把寒夜抱紧了些。 不多时,洛禾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放到南冥一伸出来的手上,看着寒夜轻声道:“自己把过脉了吗?” “嗯,小事。”寒夜点点头,唇边勾起淡淡的笑,“你玩去吧,我自己可以。” “你这小丫头,还嫌弃我了,之后你就自己写药方煎药,”洛禾见寒夜精气神挺好,笑着点点头,“我走我走,小子,照顾好她。” “我会的。”南冥一点点头,将寒夜扶着坐好,搅动着碗里的汤药,舀到勺子上,吹吹凉,喂到寒夜唇边,寒夜乖巧地张嘴把药喝了。 洛禾看着他们两个,唇角上扬,离开了房间,掩上了门。 * 寒夜在朦胧中醒来,睁开眼看着床顶发了一会呆,给自己把了个脉,掀开被子起床。 药谷有很多这些年颜若他们给寒夜送来的衣服首饰,之前她们回京的时候只带了一些,其余的依旧留在这。 换上一套珍珠白锦袍,用一根白玉簪简单把头发挽起,披上白色狐裘,推开门走了出去,却只见温淮书和洛禾在喝茶,不见南冥一。 “外祖,师爷爷,许爷爷,怎么不见阿冥?”寒夜看着温淮书和洛禾,疑惑地问。 “厨房。”洛禾抬了抬下巴,指着厨房的方向。 “厨房?”寒夜挑了挑眉,转头看向厨房的方向,南冥一还会下厨了?转身向厨房的方向走去,“我去看看。” 寒夜走到厨房,倚在门边,看着南冥一四处捣鼓的背影。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南冥一转过头来,看见寒夜站在门边看着他,便走了过去,“醒了?还会难受吗?” 寒夜摇摇头,伸出手指放在他的嘴角,把嘴角向上提了提,“王爷在厨房做什么?王爷还会下厨?” 南冥一唇角勾起,把寒夜的手握在掌心,轻声道:“不会,但我找到一本食谱,应该不难,我就先看看厨房有什么,缺什么,一会儿我去买。” “食谱?”寒夜歪着脑袋看到灶台上的一本书,点了点头,“应该是怀夕以前买的。” 南冥一看寒夜提起怀夕并没有什么异样,笑着点点头,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应该是,阿卿想吃什么?我去买菜。” “我和你一起去,”寒夜抬眸看了南冥一一眼,唇边染上笑意,拉着他走到温淮书和洛禾面前,“外祖,师爷爷,许爷爷,你们想吃什么?我和阿冥去买菜。” “你们俩要做菜啊?寒大小姐?王爷?”洛禾挑眉不可置信地看着寒夜与南冥一。 温淮书打量了二人一番,轻笑道:“我无所谓,你们做什么我吃什么。” “王爷,小小姐,不如还是我去吧。”许管家站起身来,却被洛禾拉住。 “行了老许,天冷路滑,让两个小年轻去吧,别瞎折腾了。”洛禾拉着许管家坐下,笑着摇摇头。 “王爷,小小姐,你们两个可以吗?你们都没做过这样的事。”许管家被拉着坐下,不确定地看着南冥一和寒夜。 “一个王爷,一个大小姐,这点事都处理不来吗?老许你就别操心了,由他们去,你就和我们一起喝茶。”温淮书给许管家的杯子倒上茶,轻声笑道。 “那我们就先走了,你们就坐着喝茶等我们回来。”寒夜唇边淡笑,拉着南冥一朝他们行了一礼,带着南冥一往外走去。 “王爷,你带钱了没有?我身上可没钱。” “带了。” “王爷准备做什么给我们吃?” “阿卿想吃什么?” “我想吃的王爷就会做?” “待会我们先去多买几本菜谱。” 第71章 想我女儿了 寒夜和南冥一从镇上回来,远远便看见有一个人牵着马在药谷的山脚下徘徊。 “阿卿,是侯爷。”南冥一拥着身前的寒夜,看着远处的寒辰知,轻声说道。 寒夜凝眸看着远处的寒辰知,点点头,拍了拍南冥一的手臂,“过去吧。” 南冥一点点头,拉了拉缰绳,驾马过去,在寒辰知身边停了下来。 “侯爷。”南冥一翻身下马,伸手将寒夜抱下马。 “爹爹,”寒夜就着南冥一的劲下了马,站在寒辰知身前,打量了他身上的穿着一番,蹙了蹙眉头,“寒二爷你不冷吗?穿那么单薄,披风也不披一件。” 寒辰知看着寒夜摇了摇头,柔声道:“不冷,你们去哪了?” “我和阿冥去买菜了。”寒夜唇角微勾,抬抬下巴指了指马上挂着的菜篮子。 寒辰知顺着寒夜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挑了挑眉,调侃道:“你们一个王爷,一个大小姐,还真会买菜?” “很难吗?”南冥一伸手拿过寒辰知手上的缰绳,“阿卿,侯爷,先回去吧,别站在这了。” “走吧爹爹。”寒夜笑着点点头,在寒辰知身边一起往药谷走去,南冥一牵着两匹马跟在他们身后。 “爹爹,你怎么来了?”寒夜慢慢地往山上走去,带着他们绕过毒花毒草,转头看着寒辰知,轻声问道。 “想我女儿了,来看看她。”寒辰知看着寒夜,柔声说道。 寒夜轻笑,摇了摇头,回过头看着前面的路,“我又不是不回家了,很快就会回去了。” “那我就陪陪我闺女,等她想回家了,陪她一起回家。”寒辰知看着寒夜精致的侧脸,温柔地说道。 “侯爷有那么清闲?”寒夜唇边浅笑,戏谑地问。 “嗯,后面那小子他皇兄让我休沐,在这待多久都可以。”寒辰知笑着点点头。 寒夜了然地点点头,看着寒辰知,“难得休沐,不陪陪娘亲?” “她想跟着一起来的,我让她在家等我带女儿回家。”寒辰知看着寒夜,轻声说道。 寒夜唇角勾起,点了点头,回头已看见亭子下的温淮书三人,“外祖、师爷爷、许爷爷,我们回来了,你们看谁来了。” “阿知?你怎么来了?”温淮书看见寒夜身边的寒辰知,疑惑地问道。 “爹,洛先生,”寒辰知朝温淮书和洛禾行了一礼,轻声说道,“想女儿了。” 温淮书笑着点点头,倒了一杯茶放在旁边的空位上,“阿知,过来喝茶。” “臭小子,你们还真把菜买回来了。”洛禾跑到南冥一拴马的地方,看了看上面的菜篮子。 “王爷,我来帮你吧。”许管家伸出手就要拿过南冥一手里的菜篮子。 “许爷爷,你就别操心了,我们来。”寒夜没好气地拦着许管家的手,唇边淡笑。 洛禾挑眉打量着寒夜和南冥一,嫌弃道:“你们能做出来吗?今晚我们不会没饭吃吧?” “老洛,你就别管他们了,由他们折腾吧。”温淮书喝着茶轻声笑道。 “我不管他们怎么折腾,我只是怕饿肚子。”洛禾无所谓地耸耸肩,回到亭下坐下喝茶。 寒辰知挑挑眉,打量了一番已经走过来的南冥一和寒夜,戏谑道:“所以,你们俩不单单是买菜,还打算做饭?” “是我做,不是阿卿。”南冥一拎着个菜篮子,点了点头。 “王爷你还会做饭?”寒辰知疑惑地看着南冥一。 “不会,”南冥一坦诚地摇摇头,抽出两本菜谱,“所以我们还买了这个。” “没事,我帮你。”寒夜挽着南冥一的手,抬头望着他,眉眼带笑。 寒辰知轻笑摇头,把茶杯放下,站起身来,“还是我和阿冥来做吧,闺女你陪外祖他们喝茶。” 寒夜挑挑眉,疑惑地看着寒辰知带着南冥一离开的背影,轻声问道:“外祖,我爹他还会做饭?” “那是你爹,你还问我?”温淮书无奈轻笑,抬眸看着寒夜。 “外祖你和爹爹相处的时间比我长啊。”寒夜歪着头看着厨房里的寒辰知和南冥一。 温淮书也转头看向厨房,摇了摇头,倒了一杯热茶放在桌面上,“反正我是没见过你爹进厨房,你娘都很少进,倒是颜若喜欢进厨房。夜儿,坐下来喝茶。” 寒夜点点头,听话地坐下来,双手握着茶杯,低头抿了一口。 “别管他们了,老许,去取个棋盘来,我和夜儿下几盘棋。”温淮书抬头看着许管家吩咐。 许管家笑着点点头,很快就取了个棋盘过来,温淮书祖孙二人开始下棋。 一个时辰后,寒夜看着桌面上的菜,惊讶地看着南冥一和寒辰知,“王爷,侯爷,你们俩真的会做菜啊?” “阿冥做的,我就是打个下手。”寒辰知舀了一碗鸡汤放在温淮书面前,轻声道,“爹,你尝尝,味道不错。” “你偷吃了吧,这就知道不错了?”温淮书笑着尝了一口鸡汤,点点头,看着南冥一赞叹道,“真的不错,阿冥,你真是第一次做菜?” “嗯,有菜谱,还行。”南冥一点点头,将剔好骨的鱼肉夹到寒夜碗里。 “他一个被圣上亲自带大的王爷,哪里进过厨房。”寒辰知笑着摇摇头,喟叹道,“这玩意也是讲天分的,这小子,看着个菜谱就能有条不紊地做出来。” “的确很不错,接下来住在这的日子,是不是王爷继续屈尊下厨?”洛禾尝了尝南冥一做的菜,点了点头,戏谑地看着南冥一。 “好。”南冥一点点头,夹了一块排骨给寒夜。 “我陪你一起,”寒夜抬头看着南冥一,唇角上扬,“但是我以前和怀夕学过,我们俩都没学会,只能给你打下手。” “不需要阿卿动手,在旁边陪着我就好了。”南冥一嘴角微勾,看着寒夜柔声说道。 “好,”寒夜笑着点点头,夹了块鸡肉到南冥一碗里,“王爷辛苦了,多吃点。” 南冥一点点头,伸手揉了揉寒夜的脑袋,“喜欢吃多吃点,阿卿喜欢吃的,以后我都给阿卿做。” “那说好了。”寒夜眼睛亮亮地看着南冥一。 “嗯,说好了。”南冥一勾起唇角,看着寒夜点了点头。 第72章 以后他就叫长生吧 白雪飘,冷意浓。 寒夜裹着狐裘走了出来,环顾四周,挑了挑眉,走到温淮书和洛禾身边,“外祖,师爷爷,还有两个人呢?” “小的在厨房,大的去后山了,”洛禾看着寒夜,倒了一杯热茶放在旁边的位置,“小丫头,喝茶?” 寒夜摇了摇头,转头看向后山的方向。 “夜儿。”温淮书看着寒夜轻声唤着她。 “嗯,”寒夜回过头来看着温淮书,唇边浅笑,“外祖,怎么了?” “夜儿,这事也不能怪你爹,他已经派人来保护我们了,意外谁也不想的。”温淮书看着寒夜轻声说道。 昨晚,寒辰知已经和他说了这次事情的来龙去脉。 “外祖,我没有怪爹爹,”寒夜深深叹了一口气,无奈轻笑,“我去看看爹爹。” 说完,寒夜转身向后山梅林走去,雪花落在肩头,慢慢走到寒辰知身边,把身上的狐裘解下来披在他身上。 “夜儿,你来了,”寒辰知在怀夕墓前转过身来,把狐裘取下来重新披在寒夜身上,“爹爹不冷,夜儿风寒刚好,别着凉了。” 寒夜任由寒辰知帮她把狐裘系好,看着他没有说话。 “爹爹就是来看看怀夕。”寒辰知给寒夜系好狐裘,抬眸看着她,柔声说道。 “爹爹,我和怀夕都没有怪你。”寒夜看着寒辰知轻声说道。 “夜儿,你这样,爹爹心里难受。”寒辰知看着寒夜平静的脸,清冷的双眸,心底一阵一阵地疼。 “那爹爹你想夜儿如何?打你一顿吗?”寒夜清冷的眸子里染上了泪花,“爹爹,就算打你一顿,怀夕再也不会回来了。” “夜儿,对不起,是爹爹没保护好怀夕。”寒辰知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抹去寒夜眼角的泪。 寒夜摇摇头,拉下寒辰知的手,挽着他的手臂,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怀夕的墓碑,轻声说道:“爹爹,你已经安排人保护外祖与怀夕他们了,这也不该是爹爹的错,保护了外祖,怀夕是心甘情愿的,怀夕爱笑,我总不能往后哭丧着脸过日子。” “嗯,”寒辰知点点头,看着怀夕的墓碑,沉声道,“以后再也喝不上怀夕酿的酒了。” 寒夜挑挑眉,拉着寒辰知的手臂往旁边走去,“爹爹,这里有怀夕埋的酒。” “怀夕还埋着酒?”寒辰知跟着寒夜到一棵梅树下蹲下,拦着她想动手挖的手,轻声问,“这里?” “嗯,”寒夜点点头,把手收进狐裘里,唇角微勾,“回京城前,怀夕埋在这的,说等我回来有得喝。” 寒辰知挖着挖着,看到了酒坛,转头看向寒夜,轻声道:“那现在要喝吗?还是先埋着?” “这两坛先拿出来吧,我们带回家去。”寒夜点点头,回头看向寒辰知,“快过年了吧,拿回家和大爷他们一起喝。” “好。”寒辰知点点头,小心地将两坛酒搬了出来。 “爹爹,我们若是再住些日子,赶得及回家过年吗?”寒夜看着寒辰知疑惑道。 “来得及,赶路回去,除夕那天可以回到京城就好了。”寒辰知笑着点点头。 “好。”寒夜点头,却看见寒辰知搬出两坛酒的土坑旁好像有个小洞,歪下头试探地伸手过去。 “小心,”寒辰知拦住寒夜的手,蹙了蹙眉,“是有什么?爹爹来。” 说完,寒辰知便向那个洞伸手,却被寒夜拉住。 “爹爹,应该是有蛇在冬眠,还是我来抓。”寒夜轻声解释,伸手从洞里掏出一条小白蛇。 “有毒吗?”寒辰知看着自家闺女若无其事甚至是兴致勃勃地看着手上的小白蛇,抽了抽嘴角问道。 “没毒,”寒夜仔细瞧了瞧,双手捧着小白蛇,眨着眼睛看着寒辰知,“爹爹,夜儿可以带它一起回家吗?” 寒辰知难得看到寒夜小女儿心态巴巴看着自己的眼神,点了点头。 “谢谢爹爹,”寒夜眉眼间染上笑意,小心把小白蛇收进狐裘里,“以后它就叫长生吧。” “什么叫长生?”南冥一走了过来,在寒夜身边蹲下,朝寒辰知点点头,“侯爷。” “这个叫长生,阿冥你看看。”寒夜掀开狐裘,露出里面手里抱着的小白蛇,眉眼温柔地看着南冥一,“你怎么来了?” “来找阿卿和侯爷回去吃饭,”南冥一打量着寒夜手上的小白蛇,轻声问道,“有毒吗?会不会咬着你?” “没毒的,我要养。”寒夜摇摇头,唇角微勾。 “好,要买个笼子吗?”南冥一点点头,帮寒夜把狐裘拉回去。 “嗯,我们下山了去买。”寒夜笑着点点头。 “阿冥,一人一坛,搬回去先吃饭。”寒辰知搬着一坛酒站起来,脚轻轻踢了踢另外一坛。 “好。”南冥一扶着寒夜一起站起来,走到旁边弯腰把酒坛搬起来。 “王爷这辈子没干过的活在这都干了。”寒夜走在南冥一身边,挽着他的手,跟着寒辰知往饭厅走去,轻声笑道。 “就做个饭而已,也没做什么。”南冥一低头看着寒夜的脸,唇角微勾。 寒夜抬头望着南冥一,嗓音清冽,“王爷,我们在这再住些日子,然后和爹爹一起回京过年好不好?” “好,听阿卿的。”南冥一点点头。 “你们怎么还搬了两坛酒过来?今晚要喝酒了?”洛禾看着寒辰知与南冥一一人抱着一坛酒,挑了挑眉,“怀夕酿的酒,这就可以喝了?” “可以了,师爷爷闻到没有,可香了。”寒夜唇角带笑,点了点头,“我们带回京城喝。” “准备回京了?”温淮书看着寒夜,柔声问道。 “嗯,爹和洛先生也一起回去吧。”寒辰知把酒坛放好,洗干净手,在温淮书身边坐下。 “你们回吧,我和老洛在这就好了。”温淮书摇摇头,看着又离开饭厅的寒夜和南冥一,好笑道,“他们俩不吃饭又去哪?” “夜儿捡了条蛇,他们去安排一下,别管他们。之前是京城有点事,才让爹和洛先生离开京城一段时间,如今京城之事已平息,我们回去一家人一起过除夕。”寒辰知给温淮书和洛禾的碗里夹了菜,轻声劝说道,“若是你们三个老人家在这,我和夜儿也不会放心。” “怎么会三个人,外面不是围了一堆人?”洛禾挑了挑眉戏谑。 那天他们听说了寒家的事,下山要回京时,遇到宁王的人围堵,然后马上出现了两批衣着完全不一样的人,他知道有一批是寒夜的人,那么另一批可以猜到是寒辰知的人。 “嗯,有三批人。”寒辰知点点头,刚来到山脚他就发现了,在附近的人不少,分布在三个位置,除了他的人,应该还有他家闺女的人,他家闺女还派人跟踪过他,至于还有一批…… “三批?除了你和夜儿,还有谁?”洛禾疑惑地看着寒辰知。 “如果没想错,是宸王的人。”寒辰知点点头,抬了抬下巴指向与寒夜一同回来的南冥一。 “嗯,后来我也派了一批人过来,他们给外祖送了信就留在这了。”南冥一点点头,拉着寒夜坐下,舀了一碗汤给她。 “外祖,师爷爷,我们一起回京过元日吧。”寒夜看着温淮书与洛禾,她和南冥一去安排小长生时听到了温淮书说不打算回京的话,轻声说道,“夜儿回京第一次过除夕,你们都会陪着夜儿的吧?” 温淮书与洛禾对视一笑,无奈点了点头,“好,我们一起回去。” 第73章 王府就我一个人 除夕,京城,镇国公府门口。 “下过雪,地滑,小心点。”寒辰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伸手将温淮书和洛禾以及许管家扶下马车,轻声说道。 “嗐,老温啊,我们又回来了。”洛禾下了马车,抬头看着镇国公府的牌匾,喟叹道。 “是啊,我们原本还打算在药谷住上个一年半载的。”温淮书站在洛禾身旁,也抬头看着镇国公府的牌匾,轻声笑道。 “侯爷、太师、洛先生,你们回来了!”林管家看见寒辰知几人下了马车,笑容满面,一边吩咐下人去通报,一边迎了上来,而在另一驾马车上,南冥一扶着寒夜下了马车,“小姐、王爷,你们也回来了。” “林伯伯。”寒夜朝林管家点点头。 “我们先进去吧,外面冷。”寒辰知招呼着各位进去,转头看着林管家,指了指两辆马车,“老林,这里你先处理一下。” “侯爷放心,你们快进去吧,这里我会安排好的。”林伯笑盈盈地点点头,招呼着下人安排两辆马车。 “王爷,不回王府?”寒辰知看着牵着寒夜的手,一起走进了镇国公府的南冥一,挑眉问道。 “今日除夕,王府就我一个人,冷清。”南冥一淡定地回答,仿佛丝毫没觉得寒辰知在赶人。 “你不进宫和圣上过节?”寒辰知脸上带着几分嫌弃,恨不得直接把他踹出去。 “从前我也不进宫过除夕,皇兄有人陪。”南冥一无所谓地摇摇头,一手牵着寒夜,一手拎着盖着厚布装着小白蛇的竹笼子。 “爹爹,阿冥今晚能在我们家过吗?”寒夜眉眼含笑看着寒辰知,轻声问道。 “能,闺女说了算。”寒辰知微笑地点了点头。 “夜儿!”颜若提着裙摆快步走了过来,眼尾泛红,握着寒夜的手,“终于回来了,手怎么那么冷?” “娘,我没事。”寒夜微微勾起唇角,回握了颜若的手。 颜若打量了寒夜一番,点了点头,朝另外几人行了一礼,“王爷,太师,洛先生,你们终于都回来了,阿冥今晚在我们府上用膳吗?今晚是除夕,若是阿冥不需要进宫的话,不如留在我们府上?” “在的,麻烦侯夫人了。”南冥一朝颜若点点头。 寒夜挑挑眉,牵着南冥一跟着颜若一起往里面走,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娘亲干嘛不理爹爹?” “没事,夜儿别管。”颜若摇了摇头,捏了捏寒夜的手,全程看都没看寒辰知一眼。 寒夜无所谓地点点头,任由颜若牵着她往花厅走去,到了花厅,不出意料地看见寒家人都聚在这里。 “见过王爷。”寒家人见到南冥一也来了,起身向他行了一礼,寒夜在南冥一身后微微屈膝朝寒家人行了一礼。 “自家人,不必多礼。”南冥一点点头,放下手里的竹笼子,伸手将老国公爷扶起。 “你这小丫头,怎么不把祖父带上,祖父和你外祖也好一起喝喝茶。”老国公爷心疼地看着她。 “好,下次带着祖父一起。”寒夜点点头,唇边浅笑。 “夜儿。”贺思瑶抱着小君珩走到寒夜面前,眼眶微红得看着她。 南冥一陪着寒夜离开京城时,吩咐了沐风去告诉寒霄,贺思瑶和小君珩在宸王府,寒霄从宸王府哄到贺府,在前些日子终于把贺思瑶和小君珩接回了镇国公府。 “嫂嫂,我没事。”寒夜唇角微勾,轻声安抚着贺思瑶。 “小五要不要抱抱阿珩?”江时妤站在旁边,伸手握了握寒夜的手,朝南冥一点点头。 她知道,他们在狱中的时候,寒夜和南冥一一直都在保护贺思瑶和小君珩。 “当然要,小阿珩的名字都是姑姑起的。”安之月看着寒夜,柔声说道。 “好,姑姑抱一下阿珩。”寒夜笑着点点头,松开南冥一的手,伸手从贺思瑶怀里把小君珩抱了过来,看着软乎乎的小君珩,柔声问道,“阿珩姓寒还是姓贺啊?” 贺思瑶轻笑,娇嗔地瞪了寒夜一眼,“姓寒,寒君珩。” “那大哥和嫂嫂是不是要再成一次亲?”寒夜戏谑地看着贺思瑶和寒霄。 “不用了,多麻烦。”贺思瑶蹙眉摇了摇头。 “要,怎么不要,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阿霄休了瑶儿,咱们家再一次风风光光地娶瑶儿回来。”江时妤握着贺思瑶的手,郑重地说道。 “我去找圣上下旨赐婚,堵住所有人的嘴。”寒辰知在寒辰庭身边坐下,接过他倒的茶,轻声说道。 “侄儿谢过二叔。”寒霄站起身来,拱手向寒辰知鞠了一躬。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次的事也是我没处理好。”寒辰知喝了一口茶,摆了摆手,眼神往颜若那看了一眼,颜若站在寒夜身边,低头逗着小君珩。 “姐姐,下次可不可以不要一声不吭就走了?”寒晚走到寒夜身边,抓着她的狐裘扯了扯,抬起头委屈地看着她。 寒夜看着寒晚肖似寒辰知的脸却是委屈巴巴的小模样,心中不由一软,“好,没有下次了。” “王爷今晚是留在我们这用膳的吧?小五,我们好好喝几杯。”寒憬四兄弟看着寒夜和南冥一,笑着说道。 “好啊,我们还带了两坛怀夕酿的酒回来。”寒夜点点头,转头看向身旁的南冥一。 南冥一低头看着寒夜,唇角微微起,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寒隽看着寒夜并没有在提到怀夕时难过,欣慰地松了一口气,开口说道:“在哪呢?” “在门口马车上,不知道林伯伯有没有让人搬进来。”寒夜看着寒隽,朝他露出一个放心的微笑。 “我和老三去搬,你们等着,今晚谁都别跑了。”寒隽笑着点点头,揽着寒憬的肩膀往外走去。 “快点,一会儿我们要去祠堂了。”寒辰阑望着寒憬与寒隽兄弟俩的背影喊,只见寒憬举起手挥了挥,示意他们知道了。 寒夜抱着小君珩来到温淮书身前,把小君珩放到温淮书伸出来的手上,有些疑惑,“外祖,小阿珩该叫你什么?” “随你以后的孩子叫曾外祖或者叫温曾祖都行啊。”老国公爷好笑地看着寒夜。 “你叫小阿珩啊,我们第一次见面,我是洛曾祖啊。”温淮书身边坐着的洛禾低下头看着小君珩,伸出一根手指被他握着,轻轻摇了摇,转头向寒霄,笑着问道,“多大了?” “两个月了。”寒霄给他们续上茶,轻声笑道。 “两个月啦,那温曾祖是错过了小阿珩的满月宴了。”温淮书抱着小君珩,捏了捏他的小脸。 “满月宴没办,办百日宴,百日宴温叔和洛叔记得要来。”寒辰庭笑着说道,余光看着旁边寒夜拉着南冥一在一旁坐下。 “好,我和老洛一定会到,”温淮书笑着点点头,“名字不错,君子如珩。” “君珩这名字是夜儿起的,我们都觉得很不错,已经写上族谱了。”老国公爷轻笑说道。 “哈哈哈,挺好。”温淮书挑了挑眉,看着挨在南冥一肩上的寒夜朗声笑。 第74章 我们会照顾好小姐的 镇国公府,祠堂。 寒夜随着寒家人一起来到祠堂,执香鞠躬上香后,目光落在了一个新增的牌位上,久久不能移开——寒氏怀夕之位。 “你娘做主,怀夕记在了你爹娘的名下,已经入了咱们家的族谱。”江时妤站在寒夜身边,握着她的手,轻声说道。 寒夜微微一愣,转头看向一旁的颜若,眼尾泛红,“娘,谢谢。” 颜若安抚地拍了拍寒夜的手,摇了摇头。 “好了,都移步饭厅吧。”大家给列祖列宗都上完香后,寒辰庭招呼着大家往饭厅去。 寒夜跟随着大家往祠堂外走去,刚迈出祠堂的门,便看见南冥一在门口等着。 “走吧,去吃饭。”寒夜走到南冥一身边,牵上他的手,拉着他一起往饭厅走去,在他耳边低声说着怀夕被记在颜若名下的事。 “阿冥,小五,你们俩来这边坐。”老国公爷朝刚进来的南冥一和寒夜招了招手,在他和寒辰庭中间空了两个位置。 “什么时候换了个大桌子?”寒夜拉着南冥一走到老国公爷身边坐下,饭厅原本的两张桌子变成了一张大圆桌,好奇地问道。 “前些日子才换好的,你小叔和三哥换的。”寒辰庭轻声解释,给南冥一和寒夜各倒了一杯酒,放在他们面前。 “咱们家人多,总是两张桌子分坐着吃饭,吃着不得劲,还是一张好,大家围在一起。”寒憬在洛禾身边坐下,给洛禾倒了一杯酒,笑道,“洛爷爷,今晚阿憬和您作伴啦。” “那感情好,就你小子最会逗趣,老爷子我今晚不怕会闷着了。”洛禾笑着点点头,拿起酒杯和寒憬碰了碰杯。 “哈哈哈,要是洛爷爷和温外祖不嫌烦,阿憬可就更常去温府讨杯茶水喝了。”寒憬酒杯略低于洛禾的,笑着眨了眨眼。 “你们这几个小子,总记挂着我。”坐在洛禾另一边的温淮书也拿起酒杯与他们俩碰了碰。 这些年,寒憬五兄弟都经常去温府看望他,特别是寒憬,有什么好的东西,总惦记着他的一份。 “温外祖这话说的见外了不是,小五的外祖,那不就是我们的外祖吗?我们不记挂,还记挂谁?”寒憬碰杯后,抿了一口酒,轻声笑道。 “老温啊,有什么需求,就使唤这群小子,不必客气。”老国公爷举起酒杯和温淮书碰了碰,指着寒憬轻笑道。 “我可从没客气过,我都当自家孙子使唤的。”温淮书喝了一口酒,轻声笑道。 “哈哈哈,这就对了。”老国公爷朗笑出声。 “你们三个老爷子,不能喝那么多。”寒夜在一旁悠悠开口,拿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夜儿,不能喝完再说这话?”老国公爷没好气地放下酒杯,看着寒夜无奈道。 “喝完了再说有什么意义吗?”寒夜往他们碗里都夹了一块炙羊肉,平静地看着他们。 “大过节的,我们就喝两杯。”温淮书笑着点点头,放下酒杯,开始用膳。 另一边,寒辰庭与南冥一碰了一杯酒,看着他轻声问道,“阿冥,明日你进宫吗?” 明日是大年初一,京中官员都要进宫向皇上进行新年朝拜,南冥一平时早朝都不太上,往年更没见过他在年初一朝拜。 “中午可能会进宫,国公爷是有什么事吗?”南冥一点点头,低声问道。 “没什么,我们和宁安侯府、贺府,明日想去宸王府谢谢王爷。”寒辰庭解释道。 因为南冥一和寒夜保护贺思瑶和小君珩的事,他们一直想找机会去谢谢南冥一,可是事情刚了,南冥一就和寒夜离开了京城。 自从收到寒辰知的信,知道他们最迟除夕就会回到京城,所以他们三家商量着初一去宸王府拜年和致谢,那天大家都在府里,也不用担心有人来拜年扑了个空。 “若国公爷把阿冥当自家人,就不必谢了。”南冥一摇摇头,且不说他答应了老国公爷,就算只为了寒夜,他也会护贺思瑶和小君珩的周全。 “阿冥,这一码归一码,我们若不把你当自家人,也不会和你一起吃年夜饭,但你和夜儿保护瑶儿和阿珩的事,我们还是该谢。”江时妤摇摇头,看着南冥一郑重其事。 南冥一看着一桌人都期盼地看着他,终于点了点头,“好,不过我会和皇兄用了午膳才回府,可能要申时了。” “好,我会通知宁安侯府和贺府,明日就叨扰王爷了。”寒辰庭笑着点点头,拿起酒杯敬了南冥一一杯酒。 “我也去。”寒夜舀了两勺红烧豆腐到碗里,与饭拌一拌,尝了一口。 “好,我在府里等阿卿。”南冥一点点头,唇角微微勾起。 “嗯。”寒夜点点头,转头眉眼含笑地看着南冥一。 用完晚膳后,所有人转到花厅去一起守岁,寒夜坐在江时妤身边,环顾了周围,轻声说道:“我爹和我娘不见了。” “你娘生你爹气呐,你娘要去做点圆子,你爹可不就追上去了。”江时妤凑过脑袋在寒夜耳边低声说道。 “我刚回来见到我娘就发现了,这一晚上,我娘看都没看我爹一眼。”寒夜点点头,轻声问道,“大伯母知道我娘生什么气吗?” “还不是这次的事,”江时妤握着寒夜的手,叹息道,“你爹为了大局瞒着大家,其实也没什么,我们都理解,但是怀夕出事了,你也没回家,她担心你,你爹去接你还不让你娘一起去,你娘就生气了。” “小五,你娘是真的很疼你,在牢里她就一直担心你一个人在外面会不会有危险,好不容易出来了,还见不到你,心里就更难受了。”安之月在一旁抱着小君珩,看着寒夜轻声说道。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我娘是真心对我好。”寒夜笑着点点头,想了想调侃道,“我爹爹能哄好我娘吗?要不要我去帮一把?” 江时妤轻笑,伸手理了理寒夜的头发,“你就放心吧,你爹能搞定,一会儿两人回来就和好了你信不信?” “那我爹爹还挺能耐?”寒夜戏谑地挑了挑眉。 “你爹就是还没找到机会去哄你娘,”安之月轻轻撞了撞寒夜的肩膀,示意她往外面看,“呐,你看看。” 寒夜把视线转向花厅外,只见寒辰知与颜若手牵着手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几个端着托盘的侍女,不由莞尔。 “都喝了不少了吧,来吃点热的暖暖胃,我煮了些酒酿圆子和饺子。”颜若松开寒辰知的手,让侍女把吃的端过去给还围着喝酒的寒辰庭众人,自己带着几个侍女往寒夜她们这边走了过来。 “吃点热的暖暖?夜儿想吃什么?都是娘做的,”颜若在单凝珂身边坐下,柔声道,“阿珂,要吃哪个?” “我要饺子。”寒夜自己端过一碗,也给身边的江时妤和安之月端了一碗。 “二伯母,我自己来。”单凝珂接过颜若递过来的碗,先给身旁的贺思瑶放了一碗。 “夜儿,让王爷别喝那么多了,我看他们一个个都在灌王爷的酒。”颜若朝那边看了一眼,蹙眉说道。 “没事,已经让林伯伯准备好醒酒汤了,怀夕这两坛酒不是很烈。”寒夜搅着碗里的饺子,看了南冥一一眼,见他神情自若,无所谓地摇摇头。 “醉了就在府上睡就是了,别管他们,我们聊我们的,”江时妤笑着摆摆手,尝了一口酒酿圆子,点了点头,“还是若儿手艺好。” “好吃就多吃,煮了很多。”颜若轻笑道。 “嘭!嘭!啪!”屋外响起了烟花绽放和鞭炮齐鸣的声音。 “放烟花啦,夜儿,阿珂,我们去看!”贺思瑶放下手上的碗,拉着寒夜和单凝珂就往花厅外走去,仰头看着天上的焰火,“真好看,可惜有些被挡住了。” 寒夜与单凝珂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揽着贺思瑶的腰,借力一跃上了屋顶,扶着贺思瑶站稳。 “哇,你们俩太棒了!”贺思瑶激动地抱着寒夜和单凝珂,抬头看着黑夜中一朵朵绚丽的烟花。 烟花落幕,过了子时,宴席散去,寒夜独自回到夜梨斋。 寒夜坐在梳妆台上,翻了翻妆奁盒子,下意识地喊了一声,“怀夕,那个……” “小姐,是有什么事吗?”未雨听到寒夜叫怀夕的声音,轻手打开门走了进来。 寒夜一愣,唇角勾起一抹苦笑,转头看向未雨,“没事,下去休息吧。” “是,我们就在外面,有人守夜,有什么事小姐你就叫我们。”未雨点点头,退出去掩上了门,看着房内明灭的烛火,叹了口气。 怀夕你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小姐的。 第75章 说不定侯爷更喜欢这个女婿 皇宫,御书房。 “你不是昨日回来的吗?昨日怎么不进宫来看看朕?”昭德帝看着倒茶的南冥一,挑眉问道。 臭小子,离开京城那么久了,回来也不知道来看自家亲大哥一眼。 “我什么时候除夕进宫?”南冥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抬眸看了昭德帝一眼。 昭德帝看着按摩着太阳穴的南冥一,嫌弃道:“昨晚喝了不少吧?头疼了吧?” “嗯,在国公府喝的。”南冥一点点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仰头喝尽。 “你个臭小子昨日在国公府守岁?你都不知道回来看朕一眼?朕白养你那么大了。”昭德帝心中气恼,眼珠子不停地左右看,想找个东西砸南冥一。 南冥一抬眸看着昭德帝,语气嘲讽,“你不是有妻儿陪吗?人太多,太吵,不熟。” “你!”昭德帝没找到趁手的东西,伸手指着南冥一,“镇国公府人不多吗?一张桌子都坐不下吧。” “昨晚就一张桌子。”南冥一平静地说道,昨晚国公府的确是一张桌子坐下了所有人,只是桌子有多大就不好说了。 “哼,朕不和你计较,”昭德帝冷哼一声,拿起茶壶给南冥一续上茶,沉声问道,“夜儿如何了?” “没事,她不怪你。”南冥一摩挲着茶杯,轻声说道,“寒家军的鱼符,夜儿已经还给侯爷了。” “夜儿没事就好,”昭德帝点点头,忽而想起什么,看着南冥一挑了挑眉,“小十九,你搞定未来岳父没有?今早他可是来让我给寒霄写一份赐婚圣旨,只字未提你和夜儿的事,一起在外一个月,你都还没搞定老丈人?” 南冥一抬眸嫌弃地看了昭德帝一眼,沉声道:“怀夕才刚离世不久,夜儿没心思办喜事。” “话是那么说,可以先写下婚约把亲事定下来嘛。”昭德帝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南冥一。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南冥一挑了挑眉,看着昭德帝问道。 无端端的,昭德帝怎么那么着急? 昭德帝淡定地坐直身子,给自己倒了杯茶,细细品尝了一口,在南冥一愈发冷漠的眼神里淡淡开口,“临安王来找我给他儿子赐婚。” “夜儿?”南冥一嗓音里带上几分紧张。 “是啊,我们这个侄子人如其名,陌上人如玉,好像还是京中第一才子,样貌也是一顶一的好,若是与夜儿站在一起,定是极为相称。”昭德帝点点头,戏谑地看着南冥一。 “我与夜儿才是最相配的。”南冥一冷眼看着昭德帝。 “临安王世子可是很多人眼里的乘龙快婿,说不定侯爷更喜欢这个女婿。”昭德帝调侃地看着南冥一。 “夜儿不喜欢他。”南冥一转着茶杯,冷声说道。 “小十九,你可得快点啊,夜儿可是很抢手,”昭德帝放下手上的茶杯,身子往前凑了凑,戏谑道,“之前那些就算了,这个南陌玉可是个对手,夜儿被大理寺追捕时,还帮过夜儿。” 南冥一看着昭德帝,放开手里的茶杯,站起身来,转身就走,“还有事,我先走了。” “诶,你不是来陪朕吃饭的吗?走那么急去哪?吃完饭再走不行吗?”昭德帝看着南冥一毫不留恋离开的背影,朗声嚷着,而南冥一头也没回地消失在御书房。 昭德帝没好气地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李福全,你看看这臭小子,连饭都不和朕吃,朕敢赌,这臭小子肯定跑国公府去了。” 李福全走上前来,给昭德帝倒上茶,笑道:“圣上不也想王爷多去国公府吗?我看现在王爷比以前表情都多了不少,人也比之前多话了些。” “是啊,这样多好,有点人气。”昭德帝轻笑点头,回头看着李福全,敛起眉头,“那也不差这一顿饭的时间,陪朕先用完膳不行吗?” “明日圣上再传王爷进宫用膳便是。”李福全轻笑道。 “哼,”昭德帝冷哼一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明日你亲自去宸王府,请这臭小子来。” “是。”李福全笑着点点头,福身行了一礼。 * 镇国公府。 “王爷,您怎么来了?”门房见到南冥一骑马来到镇国公府门口,连忙朝他行了一礼,上前接过他手上的缰绳。 南冥一把缰绳扔给门房,带着沐书,迈腿便进了镇国公府的门,才进了垂花门,迎面遇见了寒隽。 “王爷,你怎么过来了?你不是在宫里吗?”寒隽疑惑地看着南冥一,他们家午后会去宸王府,他怎么先过来了? “四少爷。”沐书向寒隽行了一礼。 “我找夜儿。”南冥一停下脚步,看着寒隽沉声说道。 “夜儿?她给祖父拜年后就回夜梨斋睡回笼觉了,也不知道醒了没有,”寒隽看着南冥一轻声说道,“没什么事吧?” “没事,我去找找她。”南冥一点点头,迈腿便往夜梨斋的方向走,沐书朝寒隽点点头,跟了上去。 寒隽看着南冥一离开的背影,嘴角抽了抽,叹了口气,认命地跟了上去。 王爷啊,你当着人家亲哥哥的面直接去妹妹的闺房,真的好吗? 夜梨斋。 南冥一和寒隽来到夜梨斋时,寒夜已经起来了,寒夜与未雨几个人正在凉亭里围着不知道在做什么。 “阿卿。”南冥一走上凉亭,走到寒夜身边,轻声唤着她。 “见过王爷,四少爷。”未雨三人立马把位置让了出来,朝南冥一和寒隽行了一礼,退出了凉亭。 “阿冥,四哥,你们怎么来了?还是一起来的?”寒夜伸手拉着南冥一在自己身边坐下。 寒隽在寒夜对面坐下,接过未雨她们去端来的茶,拿起杯盖刮了刮杯沿,轻抿了一口,“我刚碰见阿冥就一起过来了,你们刚刚在做什么?” “我在想要不要把长生弄醒。”寒夜掀开竹笼上的厚布一角,小白蛇长生正蜷缩在角落的白杨木屑之上冬眠。 “咳咳咳,”听到寒夜的话,寒隽被水呛了一呛,轻咳几声,看着她无奈道,“已经立春了,天很快就开始暖和了,长生自己自然就会醒,小五何必着急。” “看它睡那么久,就想把它叫醒。”寒夜把厚布盖回去,无所谓地耸耸肩,转头看着南冥一,“阿冥,你怎么过来了?你不是在宫中陪圣上用膳吗?” 南冥一握着寒夜微凉的手,看着她,轻声道:“皇兄说,临安王请皇兄给南陌玉和阿卿赐婚。” “咳咳咳,”寒隽闻言又被茶水呛到,放下茶杯,蹙眉看着南冥一,“你说谁?南陌玉?临安王世子?” 寒夜挑了挑眉,抽出手捏了捏南冥一的脸,“无妨,圣上不会答应,我也不会答应。” “我知道。”南冥一点点头,任由寒夜扯自己的嘴角,自觉勾起唇角。 “过几日我与阿冥,还有爹爹进一趟宫吧。”寒夜用手指移到南冥一的耳朵,捏了捏他的耳垂。 “进宫做什么?”寒隽疑惑地问道。 “找圣上给我和王爷赐婚。”寒夜看着勾起唇角的南冥一,眉眼含笑。 第76章 我寒家会去道谢 镇国公府。 因为南冥一直接出宫来了国公府,在夜梨斋和寒夜、寒隽一起用的午膳,于是南冥一去和寒辰庭商量,不如让宁安侯府和贺家直接过来国公府便是。 于是乎,宁安侯府一家和贺家都来了镇国公府。 “王爷,小五,此番真是多谢你们。”宁安候江时照和户部尚书贺骏笙带着家眷向南冥一和寒夜鞠了一躬。 虽寒家人昨日已谢过南冥一,寒霄也还是带着贺思瑶母子同样鞠了一躬。 “自家人,不必言谢。”南冥一伸手虚扶起江时照和贺骏笙。 “婶婶,那是我嫂嫂和侄儿,何须言谢。”寒夜将贺夫人卫暮云扶起,轻声道,“都是婶婶照顾嫂嫂,是我们该谢谢婶婶。” “不单是瑶儿和阿珩,宫变那天,我们府外都有王爷和小五安排的人保护我们,我们是知道的。”贺骏笙站起身来,看着南冥一和寒夜轻声说道。 “都是小事,”南冥一摇了摇头,“主要还是宁安侯府保护贺府,我们只是搭把手,算不得什么。” “好啦,都别谢来谢去了,既然都在我府上了,今晚就都留在这用膳吧。”寒辰庭笑着招呼道。 “哈哈哈,那我和贺兄可就不客气了,”江时照点头朗声笑道,“老国公爷呢?我们先去给他拜个年。” “父亲想着我们都会去宸王府,一早便去了温府找温叔了。”江时妤笑着说道,“没想到,王爷来了我们这。” “那我们只好再找机会拜访老国公爷了。”贺骏笙笑着惋惜道。 “来,舅祖母抱一下。”宁安侯夫人章云舒把小君珩抱到怀里,低头看着他软乎乎的小脸蛋,跟着一起去往花厅。 “寒小姐。”在随大家前往花厅的路上,与寒憬并肩走着的寒夜听到一道温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回头看了一眼,是宁安侯之女,江湘灵。 “灵儿,夜儿比你大些,叫表姐。”江时妤也听见了,回头看着江湘灵轻声说道。 “是,”江湘灵勾起一抹温柔的笑,看向寒夜,“表姐。” 寒夜点了点头,笑容清雅,“表妹。” “表姐,可否借一步说话。”江湘灵看了寒夜身边的寒憬一眼,柔声说道。 寒憬挑了挑眉,看了寒夜一眼,见她点头,轻声道:“你们聊,我先过去。” “多谢憬表哥。”江湘灵朝寒憬行了一礼。 “表妹这边请。”寒夜抬手示意江湘灵随她往旁边长廊走,在廊下停下脚步,看着廊外的飘雪,“不知表妹想和我说什么?” 江湘灵跟着寒夜走了过去,在她身后停下,看着她的背影,深吸一口气,“表姐,我……” 寒夜听到江湘灵的“我”后一直没听到后文,疑惑地回过头来,挑了挑眉看着她。 “表姐,我……”江湘灵看着寒夜,欲言又止。 “嗯?”寒夜无奈地看着江湘灵,“有什么事表妹不妨直说。” 江湘灵看着寒夜精致的脸,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小声问道:“表姐,你,你和宸王是什么关系?” 寒夜挑了挑眉,看着江湘灵没有说话。 江湘灵见寒夜看着自己,白皙的脸上不由浮上一抹红晕,语气紧张地解释道:“灵儿冒昧,表姐若是不想说可以不说。” “未雨,去叫王爷过来。”寒夜唇角微勾,转头看向一旁候着的未雨,说完,也没再看江湘灵,伸手接着飘落的雪花。 “是。”未雨点点头,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很快,南冥一便走了过来,走到寒夜身边看着她。 “王爷。”江湘灵微微屈膝行了一礼。 寒夜抖掉手掌心上的雪花,收回接雪花的手,转身看着南冥一,伸出手指把他的嘴角往上勾了勾。 南冥一伸手握住寒夜的手拉了下来,唇角自然勾起,握着她微凉的手,“怎么了?” 寒夜转过头看向目瞪口呆的江湘灵,轻声笑道:“我与王爷,便是这般关系。” 南冥一看了江湘灵一眼,挑了挑眉,疑惑地看着寒夜,却没有说话。 “阿冥先过去和爹爹他们喝茶,我和表妹说会儿话。”寒夜抽出自己的手,拍了拍南冥一的手臂,笑容温雅。 “好。”南冥一点点头,没有多问,转身先行离开。 寒夜看着南冥一的背影,轻声说道:“表妹还有什么疑问吗?” 江湘灵回过神来,看着寒夜,摇了摇头,“谢谢表姐。” “谢?谢我什么?”寒夜把视线从南冥一身上挪开,疑惑地看着江湘灵。 “表姐可以不回答灵儿这个问题的。”江湘灵轻声笑道。 “那表妹,为何问我这个问题?”寒夜眼神清冷地看着江湘灵。 “我,”江湘灵心中一悸,有什么东西在脑中一闪而过,不停地摆了摆手,“表姐你放心,灵儿对王爷绝无肖想之心。” 寒夜平静地看着江湘灵,挥了挥手示意未雨和江湘灵的丫鬟白露退下,轻声说道:“为了南陌玉问的。” 她想起来了,上次见到江湘灵,是在她和南陌玉独处时,江湘灵特地过来行礼。 “我,”江湘灵看着寒夜清冷的脸,深吸了一口气,眼尾泛红,“是,世子说他喜欢表姐。” 寒夜挑了挑眉,淡然道:“和我有何关系?” “表姐,”江湘灵蹙了蹙眉,着急道,“表姐,世子在国公府蒙难时也帮了寒家许多,大雪天在御书房前跪着为国公府求情,在病中还不好好休养,四处去查国公府被诬陷的证据,知道国公府没事后,他又病倒了。” 寒夜看着江湘灵,心中叹了口气,“世子的恩情,我寒家会去道谢,也谢过表妹告知我这些。” “表姐,世子他,为了你做了许多。”江湘灵眼里蒙上水雾,攥着手帕看着寒夜,低声呢喃。 “我会和世子说清楚的,表妹不必忧心。”寒夜嗓音清冽地说道,原来那次南陌玉染了风寒,是为了寒家。 “表姐,灵儿说这些不是想要表姐报答世子什么,”江湘灵看着寒夜低声说道,“只是,若是表姐与王爷有情,灵儿不想世子难过,才冒昧问表姐。” 此前知道宸王保护了贺思瑶和小君珩,她就觉得有点奇怪,宸王从来不是爱管事的人,今日来到国公府,她就觉得宸王和寒夜之间的氛围有点不一般,一种别人融不进去的感觉。 “表妹喜欢世子。”寒夜看着江湘灵,轻声说道。 听到寒夜的话,江湘灵脸色倏然涨得通红,低头轻声道:“是。” “世子很好,表妹眼光不错。”寒夜唇角微勾,点了点头。 “世子是很好,可是,他不喜欢我。”江湘灵自嘲地摇摇头,她当然知道南陌玉很好,她早就喜欢上他,可是他就如那遥远的月光,怎么都触摸不到。 “表妹你还小。”寒夜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轻声说道。 “表姐,是不是灵儿学学表姐,世子就会多看我一眼?”江湘灵咬唇看着寒夜。 “灵儿,你就是你,不必学我。”寒夜凝眸看着江湘灵,沉声说道,“你想的,是他看到的你自己,而不是一个像我的你,懂吗?” 江湘灵抬眸看着寒夜,眼里洇上泪花,坚定地点了点头,“嗯。” “走吧,去喝口茶,吃点点心。”寒夜唇边浅笑,温柔地看着江湘灵。 “好,”江湘灵点点头,转头看向花厅,见南冥一正看着她们,笑道,“灵儿也不耽误表姐,让王爷久等了。” 寒夜轻笑,点了点头,看着不远处的南冥一,“那我就先不招待你了,灵儿自便。” 话落,寒夜向南冥一走去,拉着他到角落坐下,低头和他说着什么。 江湘灵艳羡地看着寒夜和南冥一,唇角微微勾起。 “灵儿,你还站在那干嘛?快过来。”贺思瑶看着还一个人站在廊下的江湘灵,笑着朝她招了招手。 “诶,表嫂,灵儿这就来。”江湘灵点点头,向贺思瑶走去。 第77章 那个漂亮姐姐不是姐姐 大年初二,寒辰知一家四口回了颜若的娘家忠远伯府。 “爹,娘。” “外祖,外祖母。” “快坐,都别站着了。”忠远伯颜乐秋笑着摆摆手,招呼管家上茶。 “夜儿,来,过来外祖母这。”忠远伯夫人宋玉鸾眉眼含笑朝寒夜招招手。 寒夜点点头,走到宋玉鸾身前,笑容清浅,“外祖母。” “夜儿来,这个送给你,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你打开瞧瞧可还喜欢,若是不喜欢外祖母再带夜儿去挑。”宋玉鸾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过一个精致的木盒子,递给寒夜。 寒夜点点头,双手接过宋玉鸾手中的木盒子,慢慢打开,露出里面一支金线花树镶玉簪,“我喜欢的,谢谢外祖母。”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宋玉鸾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拉寒夜的手,见她微微有点躲闪,想起颜若曾和她说过,寒夜不喜人靠得太近,更不喜人触碰,心下也就罢了。 “外祖母,我的呢?我有没有?”寒晚站在寒夜身边,脑袋凑了过来,眼巴巴地看着宋玉鸾,脸上勾勒出一抹笑。 “有有有,”宋玉鸾用手指没好气地戳了戳寒晚的脑袋,朝忠远伯摊开手。 忠远伯轻笑,从怀里掏出几个红色荷包,都放在宋玉鸾手上。 “来,这是小六的,”宋玉鸾把一个红荷包放到寒晚的手上,一个给了寒夜,也给了寒辰知夫妇一人一个,笑着点点头,“小六的姐姐和爹娘也一人一个。” “多谢外祖,多谢外祖母。” “多谢父亲、多谢母亲。” “外祖母,这不是压祟钱*吗?该是除夕给的,合着还是只有姐姐有礼物。”寒晚拿着荷包在耳边晃了晃,透过荷包没拉紧的小口,看了看里面的东西,假装委屈地说道。(注*,古时压岁钱又称做压祟钱、压胜钱。) “除夕你们不在这边啊,外祖给你们都备着了的。那你要不要?不要就还给外祖。”忠远伯戏谑地看着寒晚,伸手就要把他手里的荷包夺走。 寒晚连忙把荷包收了起来,警惕地看着忠远伯,“给了小六那便是小六的了,外祖怎么能拿回去?不合规矩。” “哟,还会和外祖说规矩了?”忠远伯好笑地看着寒晚。 “讲规矩还不跪下谢过外祖?”寒辰知嫌弃地踢了寒晚一脚。 忠远伯见寒晚被寒辰知踢了一脚后就要跪下,没好气地伸手拉住,“又不是祠堂,跪什么跪,咱们家没那么大规矩。” 寒晚脸上勾起大大的笑容,作了个揖礼,“多谢外祖。” “大哥和嫂嫂都回娘家去了吧?”颜若拉过寒夜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看着忠远伯夫妇轻声笑道。 “是啊,芸儿那小丫头知道夜儿今日也要来,早上都闹着不愿意去了。”宋玉鸾看着颜若和寒夜,笑着点点头。 颜若不由轻笑,转头看着寒夜,“芸儿是真的很喜欢夜儿。” “那是,”宋玉鸾目不转睛地看着寒夜,眉眼间尽是笑意,“夜儿生得一副好样貌,我也是越看越喜欢。” 颜若唇角勾起,看了寒夜宠辱不惊的脸一眼,回过头看着宋玉鸾,调侃道:“之前娘可不是如此。” “诶,少瞎说!”宋玉鸾嗔怪地瞪了颜若一眼。 颜若仿若没看到宋玉鸾的眼神,淡定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夜儿,可有什么爱吃的,什么忌口不爱吃的?我和厨房交代一下。”宋玉鸾看着寒夜轻声问道。 “没有忌口的,外祖母不用特地迁就小五。”寒夜唇边淡笑,摇了摇头。 “外祖母,姐姐喜欢清淡些的。”寒晚在一旁插话。 “好好好,外祖母这就让厨房多备些清淡的菜肴。”宋玉鸾点点头,招呼着管家交代下去。 午后,寒辰知一家和忠远伯夫妇用完膳后,寒夜正在给忠远伯把脉,一道稚嫩娇俏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姐姐!姐姐!芸儿回来了。”颜采芸提着裙摆就跑了进来,眼睛亮亮地巴巴看着寒夜。 “慢点跑!”夏时在后头快步跟着,叮嘱着颜采芸。 “祖父,祖母,姑姑,姑父。”颜采芸乖巧地行了一礼,走到寒夜跟前,笑容灿烂,“姐姐!” 寒夜收回给忠远伯把脉的手,掏出手帕给颜采芸,轻声道:“外祖比之前好了许多,我再开一副方子,外祖再吃两天。” “好,好,好,辛苦小五了。”忠远伯笑着点点头。 见颜朔和夏时也已经进来,寒夜站起身来,微微福身行了一礼,“舅舅,舅母。” 颜朔和夏时点点头,朝忠远伯夫妇行了一礼,“父亲,母亲。” “今日怎么回来这般早?”宋玉鸾笑着点点头,疑惑地看着颜朔和夏时。 “还不是这小丫头,”夏时没好气地看着拿着手帕擦汗的颜采芸,话里都是嫌弃,语气却尽是宠溺,“还没用膳就问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她要回家见姐姐。” 颜采芸抬起头看着寒夜,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 寒夜看着颜采芸呆萌的小模样,不由自主地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姐姐。”跟在颜朔后面进来的颜采澈向寒夜行了一礼,待寒夜朝他点点头后,走到寒晚旁边坐下。 “这小丫头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小五。”颜朔在寒辰知身边坐下,笑着摇摇头。 “是姐姐救了芸儿。”颜采芸一手攥着寒夜给她的手帕,一手小心抓着寒夜的裙摆,仰头亮晶晶地看着寒夜。 “姐姐什么时候救了芸儿?”夏时疑惑地看着颜采芸。 “就是那天救了芸儿的漂亮姐姐呀。”颜采芸一脸嫌弃地看了夏时一眼,眼神仿佛在说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漂亮姐姐?芸儿认错了,那个漂亮姐姐不是姐姐。”夏时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那人的的确确不是寒夜,身量也没寒夜高挑,那一双能魅人心魄的媚眼更不是寒夜的。 在南元霖逼宫那天,忠远伯府被围,忠远伯和颜朔又在宫中,府中只剩下妇孺老人,就是那时候,颜采芸差点被掳,出现的一群黑衣人救了他们,其中把颜采芸救了回来的就是她口中的漂亮姐姐。 而在替他们解围后,宫里也传出了南元霖逼宫失败身死的消息,那群黑衣人便离开了,也不曾告诉他们是谁的人。 夏时可以确定,那人肯定不是寒夜,而且颜朔后来也告诉了她,那会寒夜在宫中手刃了南元霖,她不可能同时分身出现在两个地方。 “漂亮姐姐不是姐姐,而是姐姐派来的漂亮姐姐!”颜采芸见夏时不信她,蹙起眉头,嘟起嘴跺了跺脚。 颜家人都疑惑地看着寒夜。 寒夜挑了挑眉,低头看着颜采芸,柔声问道:“芸儿怎么知道是姐姐安排的?” “这个呀,漂亮姐姐也用的这个,都是绣的这个彼岸花,一模一样的,很少人会绣这个花的,外面也没得买。”颜采芸展开手里的手帕,指着上面红色的彼岸花,理所当然地望着寒夜。 寒夜看着颜采芸手里的手帕,轻笑点头,摸了摸颜采芸的脑袋,“芸儿真聪明。” 住在暗影阁据点时,她的东西都是暗香置办的,那时候她没回家直接离开了京城,身上就带着这条手帕,现在依旧还带着。 “所以,那天的黑衣人是夜儿你安排来保护我们的?”夏时惊讶地看着寒夜。 “我不能让伯府因为我们家的事被拖累。”寒夜微微点点头,伸手把颜采芸拉到自己身前,捏了捏她的小脸。 “都是自家人,哪有拖累之说,”忠远伯看着寒夜沉声道,“夜儿,谢谢。” “外祖,既然你说是自家人,那就没什么谢不谢,而且,这事也是我爹和我惹的。”寒夜摇了摇头,嫌弃地瞥了寒辰知一眼。 寒辰知被自家闺女那么一瞧,挑了挑眉不敢说话,给颜朔倒了一杯茶,敬了他一杯。 “我就说是姐姐救了芸儿吧。”颜采芸骄傲地抬起下巴。 “是是是,我们芸儿最聪明了。”忠远伯朗声笑道。 第78章 爹爹何时会进宫? 寒夜他们从忠远伯府回到镇国公府时,月亮已挂上枝头。 “你们那么晚才回来?”江时妤看着慢慢走进来的寒辰知一家四口,笑着说道。 “芸儿那丫头,缠着夜儿不让走,就晚了些。”颜若轻笑回答。 “把芸儿也带回来便是。”江时妤之前也听颜若说过,颜采芸很喜欢寒夜,见到寒夜就会腻在她身边。 “她倒是想,我大嫂嫌她会打扰夜儿,不让她来。”颜若笑着摇摇头。 她问颜采芸要不要跟他们回国公府时,颜采芸那小脑袋瓜不停地点头,只要夏时答应她,她能立马去收拾东西跟他们走。 江时妤看向已经在寒憬身旁坐下喝茶的寒夜,勾起一抹宠溺的笑,“也是,这丫头让她照顾人,我怕她不耐烦了会把人扔出去。” “特别是她没睡醒的时候。”颜若凑到江时妤耳边,伸手挡住自己的嘴,压低声音戏谑道。 “娘,我能听得见。”寒夜端起寒憬倒好的茶,抿了一口,无奈道。 “哦,听见就听见吧。”颜若无所谓地掩唇低笑。 “听见什么?二伯母也说我们听听。”寒隽走了进来,朝寒辰庭夫妻、寒辰知夫妻行了一礼,在寒夜身边坐下。 寒晏和单凝珂夫妻也在后面走了进来,拱手行了一礼,在寒憬他们那边坐下。 “没什么,”颜若看着他们几兄妹,笑着摇摇头,看到在一旁打瞌睡的寒晚,走过去拉着他,“小六,去睡觉。” 寒晚迷迷糊糊地点点头,努力睁开眼,朝大家摆摆手,“大伯父、大伯母晚安,爹晚安,哥哥嫂嫂姐姐晚安。” “快去吧,眼都睁不开了。”寒憬一脸嫌弃地朝寒晚挥了挥手。 “你们也别聊太晚了,”江时妤看着他们几兄妹叮嘱了一番,走到颜若身边,轻声道,“我与你们一同回去,我也累了。” 待颜若和江时妤带着寒晚离开,寒辰庭和寒辰知也走到他们兄妹几个的桌子旁坐下。 “爹爹,你不是去找圣上给大哥和大嫂下赐婚圣旨吗?怎么还没见着?”寒夜给寒辰知兄弟俩沏了一杯茶,看着寒辰知淡淡开口。 “今天家里不是没人吗?明日吧,圣旨该来了。”寒辰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轻声说道。 “什么圣旨?”寒霄走了进来,疑惑地看着寒辰知,“爹,二叔。” “大哥和大嫂的赐婚圣旨啊,”寒憬轻声笑道,看着寒霄身后的一起过来的寒辰阑,倒了两杯茶放在空位置上,“小叔,过来喝茶。” “喝茶啊,是不是差点意思?”寒辰阑坐了下来,看着桌面上的茶水挑了挑眉戏谑道。 “爹你私藏了好酒?”寒隽看着寒辰阑轻声笑道。 “酒肯定有啊,老林,去我那边搬几坛酒和准备些下酒菜来。”寒辰阑往后仰了仰身子,朝林管家交代道。 “是。”林管家笑盈盈地点点头,带着几个候着的下人退了出去准备。 “大哥,怎么就你一个,大嫂和小侄儿呢?”寒憬看着寒霄轻声问道。 “睡了。”寒霄喝了几口茶润润嗓子。 “大嫂睡了你自己溜出来玩,这可不好啊大哥,明日我告诉大嫂去。”寒憬戏谑地看着寒霄。 “阿隽和阿晏去我院子问我过不过来的,瑶儿知道。”寒霄看到寒憬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欠揍表情,真想拿起个茶杯砸过去。 “阿珂,今日回单府可受欺负了?”寒辰阑接过林管家递过来的酒壶和酒杯,先给寒辰庭和寒辰知倒上两杯酒,看着寒晏身边的单凝珂问道。 “父亲放心,他们欺负不了我的,只是姨娘还在那,多少受点气。”单凝珂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自己倒是无所谓,我只是担心姨娘受苦。” 自从她嫁入寒家,她时不时会回单府看姨娘,单夫人不敢欺负姨娘,起码明面上是不敢的,但受点气还是有的。 而之前,寒家入狱,单夫人以为寒家必死无疑了,又开始变本加厉的欺压姨娘,她现在就很想找办法把姨娘接出来。 寒晏知道她心里头担心的事,握着她的手安抚着她。 “二嫂,需要我们帮忙的时候,尽管开口。”寒隽看着单凝珂轻声说道。 “是啊二嫂,既然是一家人,不要和我们客气。”寒憬同样附和道。 “你们就放心吧,用得上你们的时候,我们自不会客气。”寒晏举起酒杯敬了他们一杯。 “二嫂嫂,有什么不好明面上动手的,可以找我,我有很多能让人悄无声息死去的小玩意。”寒夜托着腮,两根手指晃悠着手里的酒杯,嗓音清冽,似乎在说些什么寻常之事。 “夜儿!”单凝珂震惊地看着寒夜,环顾着周围的人,却见没一人的表情表示不妥,最后不自觉把视线落在寒辰知身上。 “咳咳,”寒辰知轻咳两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抽了抽嘴角,淡定地说道,“这丫头还谋划过给我下毒来着。” “啊?”单凝珂愈发震惊地看着寒夜。 寒夜撑着下巴,转头看向寒辰知,眨了眨眼,无辜道:“爹爹你说什么呢?夜儿怎么舍得对你下手?” “是吗?”寒辰知不相信地挑挑眉。 “呀,我不记得往爹爹的杯子里加了什么。”寒夜眼神淡漠地看着寒辰知手上的杯子。 寒辰知挑了挑眉,二话不说仰头将杯子里的酒喝尽。 寒夜轻笑,拿过酒壶,给寒辰知倒上酒,轻声道:“爹爹何时会进宫?” 寒辰知抬眸看着寒夜,拎着手里的酒杯,疑惑道:“怎么了?” “爹爹下次进宫去见圣上,带上我吧。”寒夜看着寒辰知,唇角微微勾起。 “夜儿不用去了,我去就行了。”寒辰知叹了口气,与寒辰庭、寒辰阑碰了碰杯,喝了一口酒。 “爹爹知道我想干嘛?”寒夜疑惑地看着寒辰知。 寒辰知看了寒夜一眼,喟叹道:“夜儿见圣上能有什么事?难道要给他把脉吗?不就是和南冥一的事。” “果然是知女莫若父啊,”寒夜笑着点点头,给寒辰知续上酒,“如若爹爹觉得还是不行,那就算了。” 话落,在场所有人都看向了寒辰知。 “我没意见,大哥、三弟你们觉得呢?”寒辰知耸了耸肩,看向寒辰庭和寒辰阑。 在经过这次寒家之事以及怀夕之事,寒辰知已然放心寒夜与南冥一在一起,若南冥一敢欺负他女儿,他提刀去宸王府把南冥一砍了便是。 “我?我早就说了,夜儿选的,我都支持。”寒辰庭拿起酒杯与寒夜碰了碰,赞赏道,“而且,宸王很不错。” “就认识的这段时间的表现来看,老爷子说得对,夜儿眼光很不错。”寒辰阑笑着点点头,隔空和寒夜碰了一杯。 “哈哈哈哈,那我们就为了之后宸王成为我们的妹夫,干上一杯吧!”寒憬脸上尽是笑意,站起身来,举起酒杯看着各位。 所有人不由轻笑,都拿着酒杯站起身来,共同碰了一杯。 第79章 临安王妃带着礼来的 翌日,宸王府。 “王爷,侯爷来了。”沐书敲门走进南冥一的书房,拱手行了一礼。 “哪个侯爷?”南冥一放下笔,端起桌面上的茶杯,喝了两口茶。 “爷,是定远侯,侯爷在门口等你,请你出去找他。”沐书看着南冥一沉声说道。 寒辰知?南冥一放下茶杯,起身就往大门走去。 沐书取下衣架上挂着的披风,关上书房的门,连忙跟了上去。 “王爷,”沐风见南冥一来了,拱手行了一礼,一脸的无奈,“侯爷在门口等王爷,我们怎么请侯爷都不进去。” “嗯,”南冥一应了一声,走到寒辰知面前,点了点头,“侯爷。” “王爷今日可有什么事情要忙吗?”寒辰知点点头,拱了拱手,看着南冥一轻声问道。 “没有,侯爷可是有什么事?”南冥一摇摇头。 “那王爷上车吧,陪我进一趟宫。”寒辰知指了指身旁的马车,示意南冥一随他一同去。 “好,”南冥一不再多问,接过沐书手上的披风,交代道,“不必跟了。” “是。”沐书点点头,与沐风退到一边。 “侯爷,请吧。”南冥一伸手做出“请”的姿势,待寒辰知上了马车后,自己也跳了上去。 * 镇国公府,夜梨斋。 正在院子里裁剪花枝的春休看见进了院门口往这边走来的寒憬,放下手里的剪子连忙迎了过去,福身行了一礼,低声道:“三少爷。” “嗯,起来吧。”寒憬点点头,视线看向依旧紧闭的房门,轻声道,“夜儿还没醒?” 春休摇摇头,小声道:“里面还没有声音,小姐应该还没起。” 寒憬挑了挑眉,摇了摇手里的折扇,“你们没进去看看?” “我们不敢。”春休无奈地看着寒憬,别说她们了,就算之前怀夕还在,怀夕都不太敢在寒夜没睡醒的时候去打扰她,寒夜的起床气真的很重。 寒憬转过头来看着春休,也不想为难她,叹了口气,迈腿向房门的方向走去,“你去忙吧,不必管我。” 寒憬走到寒夜的房门前,深深吸了一口气,唇边挂起一抹微笑,抬起手,指关节屈起轻轻敲着门,“夜儿,醒了吗?夜儿?” 没有听到回答,寒憬把耳朵贴到门上,轻轻地又敲了敲门,温柔地唤道:“夜儿,起来了好不好?” 这一次,寒憬的呼唤得到了回应,不过不是寒夜的声音,而是某样东西被砸到门上,又掉落地上的声音。 门被东西砸得弹了一下,毫不留情地弹在寒憬的脸上,寒憬心中一悸,他连忙把伸出去的脑袋收了回来,敲门的手离开了门扉,抚了抚自己受惊的心口。 “三少爷,你没事吧?”未雨走了过来,朝他行了一礼,小声问道。 寒憬摇摇头,往后退了两步,轻声说道:“未雨,你去找大少夫人,大少夫人在中堂,让她抱小少爷过来。” 小君珩已经出生了,贺思瑶能仗着肚子叫寒夜起床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而如今寒夜不敢对着肆意发起床气的人,变成了小君珩。 未雨点点头,行了一礼后,快步离开了夜梨斋往中堂走去。 约莫半炷香的时间后,贺思瑶抱着小君珩进了夜梨斋,走到寒憬身边,看着紧闭的房门轻声问:“还没醒?” 寒憬摇了摇头,低声问:“人走了吗?” 人若已经走了,就不用叫寒夜起来了。 “没有,就是冲夜儿来的,还没见到,怎么会走。”贺思瑶摇摇头,伸手就要推开房门。 “大嫂,稍等。”寒憬伸手拦住贺思瑶,轻手慢慢推开了门,确定没有东西砸过来后,弯腰把地上的枕头捡了起来,“大嫂,你进去吧。” 贺思瑶看着寒憬手里的枕头,点了点头,抱着小君珩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走到寒夜的床边,掀起床幔,小心把小君珩放在寒夜身边。 寒夜眼睛都没睁开,翻过身,伸手抱着小君珩,把脸埋在小君珩的怀里。 “夜儿,起来啦。”贺思瑶坐在床沿,伸出手指戳了戳寒夜的肩膀。 寒夜深深吸了一口小君珩身上的奶香味,叹了口气,悠悠睁开双眸,嗓音慵懒,“嫂嫂,到底什么事一定要我醒来?” “未雨,可以进来了。”贺思瑶把床幔挂起,朝外面喊了一声,低头看着在逗小君珩乐的寒夜,轻声道,“临安王妃来了,要见你。” “临安王妃?见我?”寒夜挑了挑眉,任由小君珩抓着自己的手指,轻轻地摇晃。 “是啊,母亲和二伯母正在应付她,”贺思瑶去取了一套湖水蓝色的对襟暗花长裙,“穿这个?” “可以。”寒夜掀开被子起身,接过未雨递过来的手帕洗了洗脸,将衣服换上,在梳妆台坐下。 “未雨,你们去看着小少爷,我给夜儿挽发。”贺思瑶走到寒夜身后,仔细挽了一个朝云近香髻,从桌面上的妆奁盒子里,选了一支珍珠长步摇和一对青白绒花簪簪于发间。 在这期间,寒夜简单给自己上了一个妆,戴上一对青白绒花缀珍珠耳环。 “好了,真美。”贺思瑶看着铜镜里的寒夜惊叹出声,“无论看多久,夜儿还是那么美。” 寒夜回头看向贺思瑶,唇边勾起淡雅的笑,站起身来,接过未雨手上的披风披上,“走吧嫂嫂。” “好,青叶,把小少爷抱上。”贺思瑶点点头,吩咐青叶抱上小君珩,和寒夜一起往房外走去。 “起来了,”一直在门外等着的寒憬看到寒夜出来后,戏谑地挑了挑眉,伸手把青叶怀里的小君珩抱了过来,“来,三叔抱。” “三哥,知不知道王妃见我是为何?”寒夜跟着寒憬往国公府中堂走去,轻声问道。 寒憬抱着小君珩,目光看着前方,调侃道:“想看看你愿不愿意做她儿媳。” “她一个人来的?”寒夜轻声问道。 “嗯,你和宸王的亲事还没定下来,我娘和你娘只能找别的借口拒绝,但是王妃明显不见到你不罢休。”寒憬点点头,转头看向寒夜,“上次安义侯夫人带着媒婆来,这次临安王妃带着礼来的。” 说着说着,三人也已经走到中堂,规矩地朝临安王妃顾佩雪和江时妤、颜若行了一礼。 “夜儿来了,过来我这瞧瞧。”临安王妃顾佩雪朝寒夜招了招手。 寒夜朝主位上的顾佩雪走了过去,躲开她试图拉着自己的手。 顾佩雪尴尬地收回自己的手,脸上带着端庄大气的微笑,看着寒夜轻声说道:“夜儿,你还记得我们家陌玉吗?” 寒夜点点头,神情清冷地回望着顾佩雪。 顾佩雪看着寒夜一脸淡然毫无波澜的表情,感觉到她对自己儿子毫不在意,心里不由堵上了一口气,张口还想说些什么,却看见林管家领着人走了进来。 寒夜听到声响也回头看了过去,看清楚来人后,挑了挑眉,南陌玉来了。 第80章 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镇国公府,中堂。 “见过世子。”寒夜几人朝南陌玉行了一礼。 南陌玉点点头,向临安王妃顾佩雪和镇国公夫人江时妤拱手行礼,“母妃,国公夫人。” “陌玉你怎么来了?你病都还没好。”顾佩雪蹙眉看着南陌玉,摆手示意他起来。 “无碍,”南陌玉摇了摇头,视线落在默默退到颜若身边的寒夜,轻声道,“侯夫人,寒小姐,不知可否借一步,陌玉与小姐说两句话?” 颜若打量了温文尔雅的南陌玉一番,转头看向寒夜。 寒夜向颜若回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看向南陌玉,点了点头,上前走了两步,“世子,这边请。” 南陌玉朝顾佩雪点点头,跟在寒夜身后,向旁边的花厅走去。 “世子请坐,”寒夜伸手示意南陌玉坐下,交代下人去沏一壶茶和纸笔过来,轻声问道,“世子可是身子不适?若是不嫌弃,小五替你瞧瞧。” “好,有劳寒小姐了。”南陌玉点点头,在寒夜对面坐下,伸出手,把手腕放在她面前。 寒夜的手指搭在南陌玉的手腕上,心底叹了口气,松开了手,接过侍女取来的纸笔,开始给他写药方,“世子需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 “好,多谢寒小姐。”南陌玉把手收回来,拿起侍女端上来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放在寒夜面前,“想必寒小姐大概知道我母妃是来干嘛的吧?” “嗯,大概知道。”寒夜点点头,眼神没有任何动容,把写好的药方交给南陌玉,“三碗水熬成一碗药,一副药煎两次,饭后小半个时辰再喝,先吃三日。” “好,我明白了,”南陌玉接过药方,看着寒夜,眼里闪过一丝难过,温柔地说道,“寒小姐,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寒夜抬眸看着南陌玉,自是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眸光是一贯的清冷,语气坚定,“世子,我已有心悦之人了。” 南陌玉苦笑,看向寒夜,苦涩道:“是皇叔吧。” 像是在询问,实则在陈述,因为那天他也去了刑部大牢门口,想接寒夜,却碰见了她牵着南冥一的手和寒辰知道别。 “是。”寒夜点点头,提起南冥一,眉眼间渐渐染上笑意。 南陌玉微微一愣,这是他第二次在寒夜清冷的眸子里看到真心的笑意,第一次是在之前老国公爷的寿宴上,她身边的丫鬟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便马上离开。 后来他也想明白了,那时候她的丫鬟该是告诉她,南冥一来了。 “世子,承蒙错爱,如你这般风光霁月之人,值得美好的人站在你身边。”寒夜看着南陌玉,轻声说道。 “寒小姐就很美好。”南陌玉看着寒夜柔声说道。 “这只是表面,”寒夜笑着摇摇头,眼中闪过一抹戾气,看着南陌玉沉声说道,“那天世子若不听我的,我真的会划破世子的脖子。” 南陌玉没有错过寒夜故意给他看的一闪而过的戾气,抬眸看着寒夜,似乎还想确认点什么,低声问道:“若那人,是皇叔呢?” “他?”寒夜不由勾起唇角,轻笑道,“他会把外面追捕我的人都杀了。” 南陌玉苦笑,原来他早就输了,早在他认识她以前,只是他还欺骗自己保留那么一点的期望。 “不过,我还是要多谢世子,”寒夜端起茶杯朝南冥一深深鞠了一躬,轻声说道,“多谢世子在寒家蒙难时为寒家求情,为寒家查证,如此恩情,寒家此生不忘,若临安王府有需要寒家的地方,寒家能帮的必定全力相助。” 南陌玉看着寒夜,叹了口气,把自己杯里的茶喝完,沉声说道:“我本不信国公爷和侯爷会做这样的事,不过是不愿忠臣蒙冤,不图寒家任何回报。” “不管因为什么,我们还是该多谢世子。”寒夜仰头把茶喝了,轻声道。 “一会儿我便会带母妃离开,往后也不会就此事烦扰寒小姐。”南陌玉点点头,勾起一抹温柔的笑,“还有此前去请圣上之事,也是我们家冒犯了,还请寒小姐见谅。” 他父王去请圣上给他和寒夜赐婚之事,就算别人不知道,寒辰知肯定会知道的,寒辰知在朝堂上遇到他父王都没提,是给他们家面子。 寒家的案子了了以后,他彻底病倒了,他母妃在照顾他时,听到他在沉睡中呢喃着寒夜的名字,知道他喜欢上了寒夜。 他母妃和祖母觉得,寒夜一定也会喜欢他,也没问他的意见,更没先去和国公府沟通,一起劝说了父王去找圣上赐婚。 他知道请旨赐婚没有成功后,心里既庆幸又失落,事后他也和家里人说了,不要干涉他和寒夜的事,更何况他和寒夜根本没有任何事,一直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但他没想到,他母妃今日又来了镇国公府,甚至是带着礼物想来提亲的。 “无妨,此事我们都当做不曾发生。”寒夜无所谓地摇摇头。 不过也因为知道了这件事的发生,她下决心先把南冥一定下来,挡住一些莫名其妙的桃花,无论是她的还是南冥一的。 但其实她只是打算怀夕的丧期过了三个月就会拉着她爹爹和南冥一去找圣上。 如今只是提早了一个月,圣旨就算下来了,到时候让南冥一下个月再开始走流程提亲便是。 “谢谢。”南陌玉笑着点点头,拿起茶壶给寒夜续上茶水。 “这副药吃完了以后,世子若是觉得感觉尚可,可以来找我,我再给世子把把脉,调整药方。”寒夜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示意感谢。 “好,若寒小姐不厌烦见到我,我肯定不会放过神医弟子给自己诊脉的机会,”南陌玉点点头,温和笑道,“但是诊金能不能不收那么贵?听说求药谷救命,需要重金。” 寒夜轻笑,点了点头,“师爷爷是收很贵的,但我嘛,看心情,此番就不收世子诊金了。” “那陌玉就多谢寒小姐了。”南陌玉端起茶杯敬了寒夜一杯。 “在病好之前注意保暖,不要着凉了,特别是膝盖。”寒夜回敬南陌玉一杯茶,轻声说道。 若按照江湘灵所说的,南陌玉现在这毛病是因为在雪天跪地给寒家求情落下的,终归他们寒家欠南陌玉一个人情。 “好,陌玉会遵医嘱的。”南陌玉微笑地点点头。 “世子,小姐,”林管家步履匆匆地走了过来,喘了两口气,焦急道,“圣旨来了,快去接旨。” 第81章 我俩还是兄弟论之 皇宫,御书房。 “你们两个怎么会一起来?”昭德帝疑惑地看着一同来到他面前的寒辰知和南冥一,拿起案桌上的明黄色圣旨递给寒辰知,“阿霄和他夫人的赐婚圣旨已经写好了,你自己拿回去宣,还是朕让李福全去?” 寒辰知接过圣旨,打开看了一眼里面的内容,确定没有问题点了点头,“谢了。” 昭德帝听见寒辰知敷衍的一谢,嘴角抽了抽,看着面前的二人,“说吧,来找朕干嘛?司氏有消息了?” 闻言,南冥一也看向了寒辰知,一路上,他问过,寒辰知都没告诉他进宫做什么。 “我们都没在京,司氏有没有消息不是你更清楚?”寒辰知嫌弃地看了昭德帝一眼。 昭德帝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那你们想干嘛?” “再写一份圣旨。”寒辰知走到案桌前,把手里的圣旨放下。 “定远侯,你当朕的圣旨是什么?你想要朕就写?那是大白菜吗?”昭德帝一脸嫌弃地看着寒辰知,却还是挥了挥手示意李福全拿一份空的圣旨卷轴过来。 “不写就算了,我是无所谓。”寒辰知倚在案桌旁,耸了耸肩,看着李福全铺在案桌上的空白卷轴。 “写!”一直站着没有说话的南冥一,听到寒辰知这句话后,立马反应过来圣旨要写什么,迈步上前,拿起墨条开始研墨。 “要写什么?”昭德帝一头雾水地看着南冥一,下意识地拿起了毛笔,舔笔蘸墨。 “写我和夜儿的赐婚圣旨。”南冥一嘴角不由微微勾起,语气里带上了难掩的喜悦。 “不想写可以不必勉强。”寒辰知无所谓地抱着手臂,挑眉看着他们兄弟俩。 “写写写,马上就写。”昭德帝笑着点点头,笔墨落下。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昭德帝将笔放下,接过李福全端过来的章,稳妥地盖上,满意地点点头。 “小十九,纳采礼都准备好没?还没的话从朕的私库里挑,带着圣旨一起带去国公府。”昭德帝看着南冥一,笑着说道。 “都准备了,但现在先不去纳采。”南冥一脸上带着淡淡笑意,面容变得柔和,目光一直流连在圣旨的内容上。 “瞎说什么呢!”昭德帝看了寒辰知一眼,见他没啥反应,没好气地一巴掌拍在南冥一的手臂上。 南冥一也不在意昭德帝的巴掌,只盼着墨快点干,耐心解释道:“再过了这个月,怀夕丧期过了三个月,再开始筹办喜事。” 昭德帝看向寒辰知,见他也挑了挑眉,二人相视一眼,点了点头。 “再写一份一样的,也给我一份。”南冥一自己再去取了一份空白的圣旨卷轴,铺在案桌上,把笔递给昭德帝。 昭德帝好笑地看着南冥一脸上从未出现过的固执模样,接过他手上的笔,认命地再写了一份。 心中叹气,这两个家伙,真是当他的圣旨是白纸了,说写就写。 “李福全!”等到墨水都干了,昭德帝招手让李福全过来,“你带着两份圣旨,去镇国公府宣旨。” “是。”李福全笑着接过两份圣旨,一份寒霄和贺思瑶的,一份寒夜和南冥一的,躬身退出了御书房。 “皇兄,侯爷,没别的事,我也走了。”南冥一小心翼翼地把他的那一份圣旨卷起来,朝昭德帝和寒辰知行了一礼,跟着李福全一起离开。 “阿知,谢谢。”昭德帝看着南冥一离开的背影,心生安慰。 “哼,谢什么?你弟弟要是敢欺负我闺女,我亲自去把他给砍了,你再把我杀了报仇。”寒辰知看着南冥一的背影冷哼一声。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昭德帝欣慰地叹了口气,直到再也看不见南冥一的身影,视线落回寒辰知身上,沉声道,“是夜儿的出现,我在小十九身上看到了生气,从前的他,太孤寂,心中没有活着的意义,若要他去死,他毫不留恋地就能捅自己一刀。” 寒辰知转头看向昭德帝,想了想轻声说道:“若你不是南冥一的大哥,我们寒家入狱那天,夜儿就会提剑把你砍了。她不会在意罪名会因此彻底落实,她只会不惜一切把寒家救出来,哪怕屠了你整个皇宫,但你是阿冥的大哥,她愿意多费几份心去分析这件事,愿意听你和阿冥说几句话。” 昭德帝震惊地看着寒辰知,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阿朝,”寒辰知唤着昭德帝的名字,看着他继续说道,“其实夜儿和阿冥很像,虽然她脸上总带着笑,但她的心比阿冥更冷,阿冥虽表情淡漠,心里却是会顾大局有大爱的。” “不得不承认,你教出来的这个孩子,外表再无情心里依旧承载着整个苍生,而夜儿不一样,她做事只会为了在意的人,只会依据自身喜乐与解决事情的难易,杀了你她会开心还能解决所有事情,那她就会那么干。” 自从他知道寒夜身边有不少人,还派人跟踪他,他就去查了她的事,也从寒辰庭那里知道了她有一个师父。 再加上南冥一此前告诉过他,不必动暗影阁,结合他查到的蛛丝马迹,他有了一个猜想,但还没有去彻底证实。 他家宝贝闺女,就是暗影阁三年前新上任的阁主,那个自上任以来一直没在人前露过面的阁主。 他家闺女,为了暗影阁前阁主,也就是她的师父,接手了暗影阁,杀了所有害死前阁主的人。 接手了暗影阁以后,她只是做个甩手掌柜,直到南冥一中了暗影阁的毒,她血洗了暗影阁,顺便清理掉了所有对她不忠不义的人。 暗影阁新阁主,从上任以来,都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而这一切,相信若他去问她,她都会回答他。 “阿朝,如果不是阿冥让她考虑了更多,知道怀夕是南元霖的人杀了,夜儿会直接去杀了宁王府和五皇子的人给怀夕报仇,那是她喜欢的最简单最不麻烦的手法,而不是和阿冥一起慢慢布上那么一个局。”寒辰知悠悠叹了一口气,看着昭德帝说道,“或许我也该谢,谢谢阿冥走进了夜儿的心,让她真正地有了牵挂,学会了如何去爱。” 昭德帝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着寒辰知,轻笑点头,“或许,冥冥中,就让他们找到彼此,彼此靠近,彼此相爱。” “是啊,那我又有什么理由去阻止一对真心相爱的有情人呢?”寒辰知勾起唇角,笑意洇上眉间。 “来吧,我们来下盘棋,我们俩可很久没下棋了。”昭德帝起身拍了拍寒辰知的肩膀,带着他往旁边摆着棋盘的软榻走去。 “输了可不许耍赖。”寒辰知点点头,跟着昭德帝在他对面坐下。 “谁耍赖还不一定呢。”昭德帝执起一子,冷笑一声,把子落下。 寒辰知挑了挑眉,落下一子,脑中想到了什么,目光从棋盘转到昭德帝的脸上,戏谑道:“阿朝,我想到了一个事。” “嗯?什么事?”昭德帝落下子,头也没抬地问寒辰知。 “你弟弟要娶我女儿,那以后,我不是比你要长一辈?”寒辰知心满意足地看到昭德帝脸上石化的表情。 “我不管,小十九叫你岳父,叫我哥,我俩还是兄弟论之,各论各的。”昭德帝蹙着眉头,赌气般用力落下一子。 “哈哈哈哈,好一个各论各的,你是圣上,你说了算。”寒辰知朗声大笑,无所谓地落下一子。 第82章 我们还看不上他们呐 临安王府。 “你们回来了,如何了?”临安王的生母德太妃看到临安王妃顾佩雪和南陌玉一起回来,起身迎了上去。 “母妃,你别急。”临安王南彦一扶着德太妃,看到顾佩雪身后的人带着原本她们带去国公府的礼,心中叹了口气,知道这事还是没成。 “祖母,父王。”南陌玉朝德太妃和南彦一拱手行了一礼。 “母妃,王爷。”顾佩雪行了一礼,上前扶着德太妃,摇了摇头。 德太妃看了下人提回来的礼,看着顾佩雪蹙了蹙眉头,“他们寒家眼光那么高的吗?连我们玉儿都看不上?寒夜是不打算嫁人了?还是想进宫当妃子?寒家野心那么大吗?” “母妃,不可妄言。”听到德太妃的话,南彦一不认可地摇摇头。 “祖母,不可胡说,咳咳咳。”南陌玉微微蹙起了眉头,喉间一痒,轻咳了几声,“孙儿与寒小姐之间本就是孙儿的一厢情愿,寒小姐从未喜欢过孙儿,祖母和父王母妃就别再乱点鸳鸯谱了,这只会显得我极其不堪。” “我孙儿是这京城最出色的儿郎,她寒夜只是侯府之女,脾气又不好,不过有一副好样貌,玉儿你喜欢她是她的荣幸,她还挑拣上了?”德太妃越说越气,身子都开始颤抖。 在中秋宫宴上寒夜嚣张跋扈的作风她就很不喜,奈何她孙儿喜欢寒夜,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南彦一去请旨圣上赐婚,大不了嫁进来以后再好好教导一番。 圣上未允,说要和定远侯商量,她想圣上有自己的考量,那他们就去国公府、去定远侯府提亲,没想到他们一个国公府居然还看不上她临安王府的世子? “祖母!”南陌玉皱眉看着德太妃。 “他们寒家是不是不把我们临安王府放在眼里?玉儿你别怕,祖母亲自去!”德太妃看着南陌玉沉声说道,作势就要带着人走。 “祖母,你别闹了!”南陌玉拦住德太妃,无奈道,“圣上已经给寒小姐赐婚,我与寒小姐本就无缘,别再添乱了好吗?” “赐婚?圣上给寒夜和谁赐了婚?”听到南陌玉的话,德太妃停下了要推开他的手,疑惑地看着顾佩雪和南陌玉。 “是宸王,圣上给宸王和寒夜赐了婚。”顾佩雪看着南陌玉,沉声说道。 “宸王?王妃你确定是十九弟和寒小姐?会不会是听错了?”南彦一不可置信地看向顾佩雪。 顾佩雪摇了摇头,轻声道:“没听错,刚刚圣上身旁服侍的李公公亲自到国公府宣的圣旨,一份是国公府大少爷寒霄和之前被他当众休弃的发妻贺氏的赐婚圣旨,还有一份就是宸王和寒夜的赐婚圣旨。” 原本她还在国公府等着南陌玉和寒夜交谈的结果,谁知道好消息没等到,等到了圣旨。 听到寒夜和南冥一的赐婚圣旨,她是既开心又疼惜,开心的是她不必有寒夜那么一个连圣上都敢冲撞的儿媳,疼惜的是她儿子好不容易有喜欢的人了,却要作他人妻了。 南彦一蹙起眉头,沉声说道:“圣上给小十九赐婚,小十九就同意了?定远侯就愿意把女儿嫁给小十九?” 南冥一虽各方面都很好,说句大不敬的,十九弟比现在的每一位皇子都要好,不愧是圣上亲自带出来,但他若是有女儿,他可不愿意让女儿嫁给十九弟这样的人,十九弟性子太冷,女儿若嫁给十九弟,恐会受不少委屈。 他都这般想,何况那个全京城都知道爱女如命的寒辰知? “是啊,宸王就同意了?”德太妃同样疑惑。 她还没出宫搬到临安王府的时候,南冥一还是个小孩,就已经不是可以任人摆布的主,就算那人是圣上。 若是圣上赐婚他就娶妃,宸王府早就该有宸王妃了。 “宸王是和李公公一起到的国公府,”顾佩雪看着德太妃和南彦一,沉声道,“而且,宸王和寒夜不像是被一纸赐婚圣旨牵绊在一起的。” 在宣完圣旨后,南冥一很自然地就走到了寒夜身边,而且她还看见了衣袖下他们牵在一起的手。 原本她以为南陌玉说寒夜不喜欢他是他替姑娘家的清誉考虑找的托词,直到她在国公府见到寒夜对南陌玉毫不在意的表情,看见寒夜与南冥一偷偷握在一起的手,看见寒夜看着南冥一明显不一样的笑容,才知道南陌玉说的都是实话。 人家寒夜根本没有瞧上她家儿子,江时妤和颜若的所有拒绝她提亲的理由都是掩饰寒夜心有所属的托词。 “皇兄他怎么会给二人赐婚?”南彦一眉头愈发地紧了,挥挥手示意下人都先下去。 南冥一手上有兵权,寒辰知手上也有兵权,关键是这两个兵权都不简单,这两家结亲对高位者都是一个威胁。 难道圣上真的有意将位置传给十九弟? 以圣上的作风,好像的确会有这个可能,更何况十九弟是圣上唯一带在身边教养长大的,能力比诸位皇子都要出众,年纪比太子还小上两岁。 圣上赐婚,难道是为了给十九弟增加一个更好的助力?为十九弟提前铺好路? 还是有别的用意? 南彦一抬眸看着南陌玉他们,严肃道:“此后,我们临安王府不得参与到宸王府和寒家的任何事情当中。” 既然琢磨不透圣上的想法,不参与才是保全自家最稳妥的办法。 “父王,你这是什么意思?”南陌玉不理解地蹙了蹙眉,嗓音微哑。 之前寒家蒙冤,他去找圣上求情,去查找证据,他父王就不同意,他明白他父王是想要明哲保身,毕竟临安王府不止他一个人,所以他一直只是只身行动,连王府的人都没动用。 而现在,一个赐婚的圣旨,他父王就开始要和皇叔、和镇国公府划清界限了吗? “陌玉,宸王府和镇国公府结亲,会成为一些人的眼中钉,”南彦一沉重地看着南陌玉,皱着眉道,“特别是太子和皇后一族。” 南陌玉眉头紧锁,他已经明白了南彦一心中的顾虑,南冥一的确有坐上那个位置的资格和能力,而且那到底会是谁,最后也只是昭德帝一句话的事。 若解此局,最好的办法,便是宸王或者定远侯把手中的兵权交出去。 但无论是宸王还是定远侯都没有交兵权的举动,圣上就给宸王和寒夜赐了婚,其用意定会使得很多人私底下去琢磨。 “我明白了父王。”南陌玉点点头,不由轻咳了几声。 “母妃、王妃,你们也别再去找寒夜了。”南彦一看着自己的母亲和夫人认真交代道。 “知道了,他们看不上我们家,我们还看不上他们呐。”德太妃嫌弃地挥了挥手,不用南彦一说她也知道,她可招惹不起南冥一。 顾佩雪也点点头,但她觉得南彦一和南陌玉想太多了,她感觉圣上会赐婚单纯就是因为宸王喜欢寒夜,而寒辰知会答应赐婚,也是因为寒夜喜欢南冥一而已,没有那么多曲曲绕绕的想法。 “陌玉,你快下去歇着吧。”顾佩雪心疼地看着南陌玉略显疲惫的脸色,温柔地说道。 本来南陌玉的病就还没痊愈,今日还下雪了,天又冷,还遇上了寒夜被赐婚的心伤。 “嗯,陌玉先下去了。”南陌玉点点头,朝他们行了一礼,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顾佩雪看着南陌玉有些落寞的背影,无奈叹了一口气。 第83章 寒夜不能嫁给宸王! 皇宫,长乐宫。 “你说什么?圣上给宸王和寒夜赐婚了?”皇后震惊地拍桌站了起来,不敢相信地看着匆匆过来把消息告诉她的小太监。 “回皇后娘娘,是的,圣旨的内容已经传遍整个京城了。”小太监脸上因为跑得着急还冒着细汗,不停地点头,“是宸王和李公公亲自去国公府宣的圣旨。” 皇后紧锁着眉头,摆摆手示意小太监先下去。 圣上此举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真如一些人猜想一般,圣上有意传位南冥一? 可是明明她儿子才是太子,南冥一只是他弟弟而已。 明明才解决南元霖这个最大的竞争者,怎么又冒出来个南冥一? 皇后越想头越疼,晃了晃脑袋,扶着桌子坐了下来。 “娘娘,可要宣太医?”皇后的贴身大宫女玲珑担心地走了过来,按摩着皇后的脑袋。 皇后摇摇头,抬眸看向玲珑,沉声道:“去,去把太子叫进宫来。” “是,我马上去东宫宣太子。”玲珑点点头,向皇后行了一礼后,快步离开长乐宫向东宫走去。 约莫过了三刻钟的时间,太子南元晔带着玲珑赶到了长乐宫,向揉着脑袋的皇后恭敬行了一礼,“母后万安,母后可是身子不适?” “无碍。”皇后摇摇头,睁开眼看着南元晔,挥挥手示意伺候的人都下去。 玲珑点点头,朝皇后和太子行了一礼后,带着殿内候着的宫女太监退了出殿,关上了门。 “母后,可要叫太医?”南元晔担忧地看着皇后。 皇后坐直了身子,看着南元晔,轻声说道:“太子可知道,圣上给宸王和寒夜赐婚了?” “刚刚儿臣已收到消息。”南元晔点点头,昭德帝赐婚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京城。 “那么太子打算如何?”皇后眼神复杂地看着南元晔,沉声问道。 “母后此话何意?”南元晔微微蹙了眉头,疑惑地看着皇后。 “何意?你还问本宫是何意?”皇后皱眉看着南元晔,咬牙切齿地说道,“寒夜不能嫁给宸王!” “母后,这是父皇赐婚。”南元晔摇了摇头。 “那也不能让他们成婚,”皇后手臂一挥,把身旁案几上的茶杯扫到地上,愤怒道,“宸王和定远侯府结亲意味着什么你不懂吗?他们对你的威胁有多大你不知道吗?” 南元晔看着地上的碎片,抬眸看着皇后,沉声道:“母后,皇叔和二弟他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谁不想坐上那个位置?若他不想,他会和定远侯府结亲吗?”皇后恨铁不成钢地盯着南元晔,压低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说。 南元晔深深吸了一口气,抬眸看着眼眶泛红的皇后,低声道:“母后,你相信儿臣,皇叔他和我们都不一样。就算你不信儿臣,你不能相信父皇吗?若皇叔有二心,父皇会允许皇叔娶寒夜吗?” 皇叔若要造反,恐怕都不用带上寒辰知。 “你要本宫怎么信?你父皇最疼的不是他哪一个孩子,是他弟弟,是你皇叔,是宸王,”皇后心里堵着一口气,看着南元晔继续说道,“若你父皇是在为宸王铺路呢?我们鹬蚌相争,他宸王渔翁得利,我们辛苦了那么久,就什么都没了。” “母后,”南元晔深深叹了一口气,看着皇后的双眸沉声道,“若父皇是在为皇叔铺路,那么说明父皇对我们都是失望极了,我们都不配坐上那个位置,只有皇叔可以。” 若是输给南冥一,他是服气的,若最后父皇属意的继承人是南冥一,他没什么接受不了的。 但若是像南元霖那般不择手段,陷害忠良之辈,他定会阻止他们的上位之路。 只要是一位能带领他们走向强大与和平、繁荣与安乐的明君,坐在那个位置的人是不是他,并不重要。 “你!”皇后愤怒地拿起旁边的花瓶向南元晔砸了过去,声音颤抖,“你滚!” “母后。”南元晔任由花瓶砸到自己腿上,无奈地看着皇后。 “本宫让你滚!”皇后伸手指着大门的方向,双眸看都不再看南元晔。 南元晔叹了一口气,恭敬地行了一礼,“母后,儿臣就先行告退了,你若是不适,就叫太医来看看。” 说完,南元晔看了皇后一眼,离开了长乐宫。 南元晔推开门迈出了殿门,看着在门外候着的玲珑,轻声吩咐,“玲珑姑姑,照顾好母后。” “是,殿下放心。”玲珑福着身子,点点头,待南元晔走远后才进了殿内。 “娘娘,我们宣太医吧。”玲珑疾步走到皇后身边,看着她头疼难耐的模样,焦急地说道。 “玲珑,本宫不是为了他吗?他怎么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皇后摆摆手,叹了口气。 “娘娘,殿下会明白娘娘的用意的,”玲珑弯下身子轻声说道,“殿下很关心娘娘的,不如我们还是宣个太医瞧瞧吧?娘娘若是不好了,殿下如何有心思做别的?” 皇后抬眸看着玲珑,点了点头。 “来人,去宣张太医。”玲珑见皇后终于点头,松了一口气,连忙吩咐宫女去宣太医。 张太医才给皇后把完脉,便看见挺着肚子的三公主南昭徽带着人走了进来,张太医行礼后,带着长乐宫的小太监便先行退下了。 “母后,你可是身子不适?”南昭徽看着张太医离开后,在皇后身边坐下,握着她的手担心地问道。 “无碍,有些许头疼罢了,”皇后摇了摇头,伸手摸了摸南昭徽的肚子,嘴角不由勾起,“倒是你,怎么进宫来了?昨日不是才来过吗?” “母后,”南昭徽紧握着皇后的手,蹙着眉头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道,“母后,你听到消息了吗?父皇给皇叔和定远侯那个独女赐婚了。” “嗯,本宫已经知道了。”皇后点点头,拍了拍南昭徽的手。 “母后,皇叔若是和定远侯结亲,这对太子哥哥,对我们都不是好事。”南昭徽皱眉看着皇后,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儿臣早就说过,这个皇叔是个威胁。” 她与南冥一同一年出生,可是明明自己才是父皇的孩子,却是南冥一尽得父皇疼爱,父皇还亲自把他带在身边教养,连太子哥哥都没有这个待遇。 “徽儿,莫急,”皇后安抚地拍了拍南昭徽的手,“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养胎,其余的,你都别管。” 她这一生生了一子二女,只有南昭徽这个女儿最像她,可惜却只是个公主。 “可是……”南昭徽不认同地摇摇头。 “徽儿,如今只是赐婚,婚期未定,能不能成都不好说。”皇后眼里闪过一丝坚定,抚摸着南昭徽的肚子,慈爱道,“你好不容易才怀上的孩子,你就安生地把孩子生下来,其余的都先别操心了。” “好,儿臣听母后的。”南昭徽点点头,把手覆上了皇后的手。 第84章 回头我也给夜儿封个侯 皇宫,御书房。 “这个还给你。”寒辰知掏出一块鱼符放在昭德帝面前,从棋篓子里捻了一颗棋子落下。 昭德帝看了一眼桌面上的鱼符,嘴角抽了抽,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嫌弃道:“干嘛呢?我用小十九的幸福和你换鱼符吗?还是我指挥不动寒家军了?” “风口浪尖,给其他人一个心安。”寒辰知看着棋盘的局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现在不收,明日早朝我再当众还你也行。” “小十九手上的没了,他们不是睡得更香?”昭德帝冷哼一声,往棋盘落下一子。 寒辰知抬眸看了昭德帝一眼,轻笑道:“你会收阿冥手上的?” “不会,那是我留给小十九安身立命的,”昭德帝下了一子后,凝眸看着寒辰知的双眸,眼眸深邃,“就算我死了,他们想动小十九,都得好好掂量掂量。” “一直隐在后面的宸王,如今可上到了靶子的位置。”寒辰知轻声说道。 “这点小事,小十九和夜儿能处理。”昭德帝无所谓地耸耸肩。 寒辰知没好气地瞪着昭德帝,语气极其嫌弃,“我就说不能和你做亲家,我闺女凭什么要在你们家遭这份罪?” “说明夜儿眼光比你这个当爹的好。”昭德帝唇边的弧度变大,骄傲地点点头。 “滚蛋。”寒辰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圣上,侯爷。”李福全从外面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太监,朝昭德帝和寒辰知行了一礼。 “宣完旨了。”昭德帝头也没抬,轻声道。 “是,王爷留在了国公府。”李福全点点头,退到昭德帝身边站着,示意小太监可以说事。 “圣上,皇后娘娘宣了太子进宫,太子离开后,三公主也进了长乐宫。”小太监低着头,恭敬地说道。 “都说什么了?”昭德帝原本带着笑的面容冷了下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回圣上,皇后娘娘说不能让寒小姐嫁给宸王。”小太监轻声说道,“还有三公主殿下说,宸王是个威胁。” 昭德帝眸光一冷,准备落子的手在半空一滞,冷声道:“太子呢?” “太子殿下说,宸王与定远侯府结亲并无不可,就算圣上是在给宸王铺路,也是因为太子殿下他自己不配。”小太监继续说道。 昭德帝两根手指转动着手里的棋子,眼神晦暗不明地看着自己的手,片刻后,将棋子落下棋盘,沉声道:“朕知道了,都下去吧。” 等小太监退下了以后,寒辰知看着昭德帝悠悠开口,“你们家果然从来不缺好戏,用我宝贝闺女的话来说,活得真累。” “哼,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折腾出什么花来。”昭德帝冷笑出声,“也就是小十九对这个位置没兴趣,不然,我给小十九把路都清干净,其他人什么话都不必说了。” “阿冥要是对你的位置有那么一点心思,你当初就不会立太子了。”寒辰知轻笑,在棋盘落下一子,“你输了。” 昭德帝看着棋盘上的败局,挑了挑眉,伸手开始收棋子,“再来。” “要不是阿冥是从先太后肚子里出来的,先皇是第一个抱到孩子的,身上还有独一无二的胎记,坊间怀疑阿冥是你孩子的谣言,压都压不住。”寒辰知笑着摇摇头。 也实在是不怪有人怀疑,昭德帝对南冥一比自己的孩子还要宠爱。 “不可瞎说,小十九如假包换是我的同母胞弟。”昭德帝嫌弃地睨了寒辰知一眼,率先在棋盘下子,叹息道,“我那些个儿子,与小十九比起来,的确是不够看的。” “太子也还行。”寒辰知淡定落子,轻声说道。 “太子还是过于仁慈,在我这个位置上,仁慈之心不可缺,但太过仁慈不是什么好事。”昭德帝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你们在药谷的时候,太子还来我这给南元琛求情,希望我放过他,最好还能一起过一个团圆年。” “那若太子这次听皇后的,下狠心除掉阿冥呢?”寒辰知意味深长地看着昭德帝,悠悠落下一子。 昭德帝无语地看着寒辰知,白了他一眼,“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老五和老二都打算要了他性命了,他还要放过他们。” “行了,你还是对太子寄予厚望的,要心狠的,那你就选南元霖了。”寒辰知笑着摇摇头,“而且你当初不也放过了南元霖,给了他机会?只是南元霖没把握机会而已,这点仁慈上,太子也是随了你罢了。” “南元霖不一样,且不论他的病,他为了登上我这个位置,连我都打算杀了,真让他上到这个位置,我朝都没安生日子。”昭德帝摇了摇头,看着寒辰知沉声问道,“若是小十九站在太子的处境,南元霖要杀了他与朕,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当场就杀了。”寒辰知一边下棋,一边淡定地回答。 “杀伐果断,也是称帝者该有的。”昭德帝点点头,唇角勾起一个满意的弧度。 “你满意又有什么用?阿冥都不想当,你还能逼他不成?”寒辰知戏谑地看着昭德帝。 “唉,”昭德帝长长叹了一口气,怨恨地瞪着寒辰知,“他现在就对你们家女婿这个身份感兴趣,进宫看我的时间都少了。” “他说你在宫中有人陪。”寒辰知嘴角微微勾起,拿起茶壶给昭德帝续上茶。 “哼!”昭德帝一脸埋怨地看着寒辰知,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 “阿朝,我给你个建议吧。”寒辰知看着昭德帝挑了挑眉,眼里带着笑意。 “说!”昭德帝没好气地看着一脸得意的寒辰知,放下茶杯,捻起棋子落下。 “若觉得还是没有合适的储君人选,不如再生几个,在他们当中选一个,而这一个你也就自己亲自教养,养一个自己满意的,反正你也还不老,还能生,也还有精力养。”寒辰知看着昭德帝调侃道。 “尽出些馊主意。”昭德帝嫌弃地瞪了寒辰知一眼。 “实在不行,也考虑考虑几个公主,谁说女子不如男呢?”寒辰知抬眸看向昭德帝,言语中不像是在说笑。 昭德帝凝眸看着寒辰知,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最后摇了摇头,“若是有一个像你闺女几分,也真的可以考虑一下。” 闻言,寒辰知挑眉轻笑,摇头道:“我闺女这样的,不适合高位。” “唉,真难啊。”昭德帝无奈地叹了口气,落下这一局的最后一子,“你输了。” “不下了,回家。”寒辰知把手里的棋子扔回棋篓子里,拍了拍衣摆上不存在的灰尘站了起来。 “陪我用个膳再走,”昭德帝拿起面前的鱼符扔给寒辰知,“你若是不要就给夜儿,回头我给夜儿也封个侯。” “给她?她能给你扔河里去。”寒辰知接住被扔过来的鱼符,看了一眼收好,跟着昭德帝走去。 “李福全,传膳。” 第85章 称呼都变老了 镇国公府,观尘苑。 “小姐,原来你在这。”林管家匆匆而来,好奇地打量着寒夜面前的东西。 “林伯伯别上手,有毒。”寒夜余光瞧见林管家伸出的手,开口提醒。 林管家连忙把手收了回来,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林伯伯找我是有什么事?”寒夜抬眸看向林管家,轻声问道。 “哦哦哦,对,七公主府上给小姐递了拜帖。”林管家点点头,将手里的拜帖双手递给寒夜。 “小姐。”未雨端着一个盥洗盆走了过来,站在寒夜身旁。 “放下吧,端着不累吗?”寒夜端着另两边,把盥洗盆放在桌面上,将手洗了洗,接过春休递过来的手帕,擦干净手上的水,接过林管家手里的拜帖。 寒夜打开拜帖看了看,是七公主南昭棠和七驸马陆钰衡递来的拜帖,想明日来国公府拜访。 南昭棠与陆钰衡的婚期原本是定在十一月初七,但那时候昭德帝被南元霖和卫贵妃下毒“病重”,他们的婚期也推迟了。 后来在昭德帝的安排下,二人终在十二月初六成婚。 原本之前寒夜是打算去参加他们二人的婚礼的,但由于怀夕出事,寒夜回了药谷,最后并没有出席。 除了定远侯府的礼,颜若以寒夜的名义单独再给南昭棠送了一份礼,并向南昭棠解释寒夜有事出了京城无法赶回来参加他们的婚礼。 寒夜将拜帖交给林管家,嗓音清冽,“林伯伯,你差人去给公主府递个帖子回个话,明日午后申时左右我会去公主府拜访。” “是,我马上就去办,就不打扰小姐了。”林管家接过拜帖,笑着点点头,向寒夜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观尘苑。 翌日,寒夜手里拿着个木盒子,推开房门走了出来,看着迎了上来给她行礼的未雨三人,轻声问道:“你们知道七公主府在哪吗?” “知道的,”未雨点点头,“七公主府就在安义侯府旁边。” 寒夜颔首,看着她们三人,“你们谁带我去一趟?我们走路去。” 上次去安义侯府,是寒辰知带着她坐马车去的,她自己并不知道路,今日阳光柔和,她也打算去外面走走。 未雨、春休、先雪三人相互间看了一眼,最后未雨站了出来,伸手拿过寒夜手上的木盒子,“小姐,未雨随你去。” “好。”寒夜点点头,带着未雨离开了镇国公府。 七公主府。 “你好,我家小姐是镇国公府寒小姐,今日是来拜访公主殿下的,昨日我们府上已递上拜帖。”未雨向公主府的门房护卫解释她们的来意。 护卫颔首,向寒夜拱手行了一礼,做出“请”的手势,恭敬道:“寒小姐,这边请。” 南昭棠已经和他们交代过,若是镇国公府寒小姐来访,直接请她进花厅。 寒夜点头,带着未雨走进公主府,绕过影壁,穿过垂花门,向花厅走去。 “寒小姐,请稍等,已经去通知公主了。”护卫带寒夜到了花厅后,便有侍女上茶上点心,然后都退到一边。 寒夜微微颔首,随意坐了下来,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寒夜便瞧见南昭棠笑容明媚地提着裙摆快步走了过来。 “见过公主。”待南昭棠渐渐走近,寒夜站起身来,带着未雨朝南昭棠行了一礼。 “夜儿不必多礼,”见寒夜向她行礼,南昭棠连忙伸手将她虚扶起来,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夜儿快坐。” “谢公主。”寒夜点点头,唇边带着淡淡的笑,坐了下来,淡定地喝着茶。 南昭棠在寒夜对面坐下,挥挥手让上茶的侍女下去,双手捧着自己的脑袋,双眸亮晶晶地盯着寒夜。 寒夜无奈地在心底叹了口气,伸手拿过未雨手上的木盒子,放到南昭棠面前,轻声道:“公主,这是送给公主的新婚贺礼。” 南昭棠眨了眨眼,疑惑地拿过木盒子,“侯夫人不是已经替夜儿送给我们了吗?怎么还有?” “那是送给公主与驸马的,这是我单独送给公主的。”寒夜唇角微勾,温柔地解释。 她问过颜若了,颜若以她的名义送了一个白玉玉连环,于是她把之前让暗香帮她找的黄金百合发簪也带过来给南昭棠,原本这根发簪也是她准备来要送给南昭棠的新婚贺礼。 南昭棠把木盒子打开,精致的黄金百合发簪映入眼帘,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好美,”南昭棠把发簪取了出来,仔细打量了半晌,抬眸看向寒夜,眉眼带笑,“谢谢夜儿,我很喜欢。” “公主喜欢就好。”寒夜微笑地点点头。 “夜儿,你别叫我公主了,你叫我棠儿或者小七吧。”南昭棠把百合发簪放回木盒子里,递给贴身侍女朱颜,交代她去放好。 寒夜笑着摇摇头,喝了一口茶,“这不合规矩,不可僭越。” 听到寒夜的理由,南昭棠嘴角不由抽了抽,她一个敢在昭德帝面前甩毒针的人,居然还会谈不可僭越。 “等之后夜儿和皇叔成婚,我也不能再叫夜儿了,该叫皇婶。”南昭棠想起前两日的赐婚,调侃地看着寒夜。 听到“皇婶”这个称呼,寒夜一贯淡然的面容难得多了一丝复杂,她怎么忘了南冥一的辈分还挺高,是皇叔,和他成亲自己的称呼都变老了。 寒夜看着南昭棠戏谑的眼神,叹了口气,恢复了往常的从容,无奈道:“那也是之后的事。” “夜儿,你和皇叔真是相配,怪不得当初都看不上阿衡。”南昭棠目不转睛地看着寒夜,满意地点点头。 她不像其他人,觉得寒夜和南冥一的赐婚若不是圣上为南冥一铺路,就是南冥一为了那个位置拉拢镇国公府而求娶寒夜,而镇国公府同样是为了以后继续在朝堂站稳脚跟选择了南冥一。 毕竟从寒夜回京到圣上赐婚以前,明面上从未发现南冥一和寒夜有什么交集。 除了从不出席宴席的南冥一曾出现在老国公的寿宴上,还曾在南元霖在寿宴上提起寒夜时,出言呵斥了南元霖。 但在她眼里,无论是寒夜还是南冥一,都不是为了利益愿意搭伙过日子的人。 他们俩会成亲,一定是因为对方是彼此认定一生的人。 不是她有多了解他们,甚至可以说她一点都不了解他们,这就是一种感觉,一种直觉。 “公主和王爷很熟?”寒夜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看着南昭棠轻声问道。 南昭棠坐直身子,一边摆手一边摇头,撇了撇嘴道:“不熟,皇叔可能都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寒夜挑了挑眉,想了想,同意地点点头,以南冥一的性子,这的确是有可能的。 “皇叔这个人性子冷冷的,除了父皇,和我们任何人都不熟,别说我了,连太子哥哥在皇叔面前都不敢多话,”感觉到寒夜对南冥一的事很有兴趣,南昭棠把椅子往她那边拉了拉,凑到她身边小声说道,“我听到皇叔和夜儿的赐婚,都吓了一跳,我原本以为皇叔这辈子都不娶妻了。” 寒夜点点头,示意未雨去把南昭棠的杯子端过来,继续听南昭棠念叨南冥一的事。 “夜儿,我跟你说,皇叔他啊……” 第86章 你就不认识她了? 寒夜从公主府出来时已临近傍晚,阳景西下,原本南昭棠留她在公主府用膳,但是她拒绝了。 “未雨,你可饿了?”寒夜慢悠悠地走在京城的街道上,吹着柔和的风。 “还不饿。”未雨摇了摇头,在公主府吃了些点心,现下吃饭是吃不下了。 “那我们在街上走走。”寒夜手上拿着团扇,带着未雨往开始点灯的楼阁走去。 “小姐,这是什么地方啊?”未雨抬眸看着门匾上“回梦楼”三个大字,旁边人来人往,楼内的丝竹管弦声优雅动人。 “新开的舞馆,进去瞧瞧。”寒夜看了门匾上的字一眼,唇角微勾,摇着团扇,迈腿走了进去。 “小姐,等等我。”见寒夜走了进去,未雨连忙跟了上去。 “这位姑娘,请问是两位吗?坐大厅还是雅间?”寒夜刚走进来,青玉便笑意盈盈地迎了上来,在看清楚来人的样貌,青玉微微一愣,却又很快恢复了原来笑容灿烂迎客的表情。 “找个视野好的雅间。”寒夜脸上带着清冷的笑,手里的团扇指了指舞台的位置。 “好嘞,小姐这边请。”青玉做出请的姿势,邀请寒夜随他走。 寒夜用团扇轻轻地拍了拍正好奇地四处打量的未雨的手臂,轻声道:“上去慢慢瞧。” 未雨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露出一个呆萌的笑,跟在寒夜身后往楼上雅间走去,余光时不时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是她第一次来这些地方,满眼都是好奇。 “小姐,里面请。”青玉带着寒夜走到一个相对安静的雅间,周围只有那么一个雅间,门牌上写着梨月。 寒夜颔首,打量了雅间里的装潢,都是她喜欢的风格,唇角微微上扬,走到窗户旁的贵妃榻上躺下,不急不缓地摇着团扇,透过窗户看着楼下的舞蹈。 “小姐还需要点什么别的就吩咐我们。”青玉带着几个姑娘上了茶和糕点,在寒夜身边恭敬地说道。 “嗯,忙去吧,我这不需要人。”寒夜点点头,挥了挥团扇示意青玉可以下去。 青玉颔首,带着几个姑娘一同退出了雅间,关上了门。 “未雨,别站着了,坐下吧,看得清楚。”寒夜看未雨一直在旁边站着,用团扇指了指桌子旁的椅子。 “谢谢小姐。”未雨微微福身行礼,走到寒夜指的位置坐下,倒了一杯茶放在寒夜旁边的案几上,双手端着糕点的碟子也准备放到寒夜身旁的案几上。 “这个你吃,太甜。”寒夜伸手用团扇挡住未雨的手,摇了摇头。 未雨点点头,把糕点放了回去,看着寒夜轻声道:“我去让小二上点别的。” “不必了,我不想吃,喝点茶就行。”寒夜摇摇头,随意把团扇放在自己身上,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目光落在舞台上。 “小姐,下面那姑娘跳得真美啊。”未雨咬了一口糕点,睁大眼睛看着楼下软弱无骨、罗袖飘舞的姑娘,嘴里的糕点都忘了嚼,眼中尽是惊艳。 寒夜唇角带笑,放下茶杯,同样目不转睛地看着舞台中央蒙着面纱,媚骨天成的人儿。 “小、小姐,她、她朝我们看过来了。”舞台中央的舞者向着她们的方向抛了个媚眼,未雨不由小脸一红,说话都有点结巴。 “嗯。”寒夜点点头,眉眼间也染上了淡淡的笑意。 一曲终了,一舞艳绝,在一阵沉默后,掌声和叫好声响彻了整个回梦楼。 寒夜唇边浅笑,坐起身来伸手将窗扉关上。 见寒夜起身关窗,未雨连忙用手帕擦了擦手,起身走过去关窗。 “不必全关,留半扇我们自己能看到下面。”寒夜轻声交代了一句,继续半躺在贵妃榻上,悠悠地摇着扇子。 “是。”未雨点点头,掩上半扇窗确保寒夜可以看见楼下的舞台后,回到方才的位置坐下。 不多时,雅间的门被人推开,未雨站起身警惕地看着进来的人。 “这位妹妹怎么这般看着奴家?”暗香扭着蛮腰,关上门,手上拎着一壶酒,手指夹着两个酒杯走了进来,看着一脸防备的未雨,调戏般朝她抛了个媚眼。 “未雨,不必紧张,”寒夜好笑地看着未雨,安抚道,“你刚刚不还说她的舞跳得很美,现下她换了一身衣服,摘下面纱,你就不认识她了?” “你、你、你就是方才在楼下跳舞的姑娘?”未雨震惊地看着暗香,眸光在她和寒夜之间流转,她们家小姐好像和这位姑娘挺熟的。 “坐下吧未雨妹妹。”暗香路过未雨,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走到寒夜的贵妃榻尾坐下,倒了一杯酒递给寒夜,“小姐。” 寒夜接过暗香递过来的酒杯,闻了闻,抿了一口,点点头,“酒不错。” “不好的酒奴家也不敢拿来给小姐喝。”暗香朝寒夜娇俏一笑,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回头看向未雨,“未雨妹妹,要不要尝一口?” 未雨连忙摆手,“不,我不用了。” “别逗她了,”寒夜无奈地看了暗香一眼,看向未雨轻声道,“未雨,你先出去一下。“ “是。”未雨点点头,起身行了一礼,退出了雅间,关上了门,守在门外。 “主子,宁江城发现了司佩儿的踪迹,”暗香给寒夜倒上酒,低声将最新的消息告知她,“她怀孕了。” 寒夜仰头将酒喝尽,手指摩挲着酒杯,目光依旧停留在舞台中央,“她可有动作?” 暗香看着寒夜姣好而清冷的侧脸,摇了摇头,“没有,司佩儿去的医馆我们去问过,她胎像不稳,开了安胎药,最近都躲起来保胎。我们可要做什么?” “皇家的事,我们不参与。”寒夜摇摇头,轻声说道,“将消息透露给官府负责搜寻司佩儿的人。” “是,奴家会安排下去。”暗香点点头,眸光看了门扉的方向,低声道,“可要奴家安排两个人到主子身边照顾?” 除了怀夕,寒夜一贯不喜人近身服侍,如今怀夕不在了,寒夜身边该是没习惯的人。 寒夜顺着暗香的视线也看向了门扉,摇了摇头,“不必了,未雨她们几个很好。” “是,主子若需要人就和我们说。”暗香点点头,轻声说道。 “嗯,阁中之事辛苦你了。”寒夜点点头,拿着酒杯与暗香碰了碰。 “能为主子效力,我们都不辛苦。”暗香摇摇头,端着酒杯放到唇边,喝了一口。 和暗香聊了一会,寒夜便带着未雨走下了楼,准备离开回梦楼。 “哟,这是哪家的姑娘,长得那么美。”一个身着华服一身酒气,走路都走不稳的公子哥色眯眯地看着寒夜,伸着手向寒夜走去。 第87章 他居然还想寒夜做妾? 回梦楼。 未雨挡在寒夜面前,一巴掌拍掉面前男子伸向寒夜的手,一脸警惕地瞪着他。 男子被未雨拍了一掌,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伸手就要抓未雨。 “这位公子,你喝多了,我差人送你回去吧。”见男子对寒夜有所冒犯,青玉立马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客套的笑容,挡在寒夜主仆面前。 “你是谁啊你?本少爷劝你少管闲事。”男子被青玉挡住,想抓未雨的手,一把推向了青玉的肩膀。 青玉丝毫不动,脸上依旧带着微笑的弧度,从容地看着男子。 男子没推动青玉,反而自己踉跄地往后退了两步,他身旁的小厮连忙扶住他,怒声道:“你们知道我家公子是谁吗?看上你们是你们的福分!” 男子把小厮推开,眼神微眯,看看淡然地摇着团扇的寒夜,又看看在她身前的未雨,笑容愈发猥琐,“本公子看你这婢女也不错,本公子吃点亏,把你们俩都带回去,给你们荣华富贵的好日子。” 说完,男子伸手又要推开青玉,另一只手向未雨伸了过去。 “公子,你醉了。”青玉眼中洇上冷意,冷眼看着男子,抓着他的肩膀把人往后推。 楼上的暗香眼神危险地看着楼下的男子,她在寒夜的示意下并没有下楼,而是冷眼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 “你!”小厮上前扯着青玉抓着男子的手,着急地瞪着青玉,“我家公子是安义侯府的表少爷,你若是伤了我家公子,你们这家回梦楼也不必开了。” 安义侯府?寒夜的双眸里没有一丝波动,平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用团扇拍了拍护在她身前的未雨的肩膀,唇边浅笑,“走吧。” 说完,寒夜带着未雨便往外走去,眼神未落在被青玉推开的人身上。 “美人,你别走,本少爷带你回家。”男子使劲将青玉挣扎开,冲着离开的寒夜就跑了过去,伸手就要抓住寒夜的手。 寒夜余光瞧见男子伸过来的手,眸光一愣,手臂一甩。 “呃……”一阵闷哼声从男子口中溢出,喝多了晕乎的脑袋瞬间清醒了几分。 “少爷!”小厮震惊地扶住男子,看着他的手背,一根银针扎在上面。 “来人,给本少爷抓住她!”男子满眼通红地瞪着寒夜,把手背上的银针拔了出来,恶狠狠地扔到地上。 话落,与男子一同来的人,都招招手让小厮去帮忙。 寒夜朝要上前的青玉摆了摆手,将未雨拉到自己身后,眼神清冷地看着眼前的人,悠悠开口,“陆钰衡,是你什么人?” 听到寒夜提到了陆钰衡,姚文抬起手示意小厮们不必上前,唇角上扬,一步步往寒夜走去,言语轻挑,“陆钰衡是本少爷的表哥,怎么,美人还认识他?该不会是相好吧?如今他可是驸马爷了,美人就别惦记他了。” “你那么会惹事,你表哥知道吗?”寒夜平静地看着姚文向自己走近,神色自如。 虽她只见过陆钰衡几次,但寒家人提到他们俩之前的婚约时,对陆钰衡的评价都不错,怎么会有这样的表弟? “本少爷带你去见见他不就知道了?”姚文脸上勾起一抹坏笑,抬手就想摸寒夜的脸。 寒夜握着团扇的手一拧,扇柄的利刃拔出,手腕一转,毫不犹豫地扎在姚文的手掌上,一把拔出,鲜血喷洒而出。 “啊啊啊……”姚文紧抓着自己的手腕,痛得弯下了腰。 “少爷!”姚文的小厮石北连忙扶住了他,“快、快去找大夫!” “杀人啦,杀人啦!快报官!”围观的人见到血,一边惊呼一边散开去。 “快,快把这贱人给本少爷围起来,别让她跑了。”姚文忍着手掌上的疼痛,脸上都是因为疼痛冒出来的冷汗,看着傲然站着的寒夜,咬牙切齿道。 寒夜走到最近的一张桌子旁,把染血的细刃放在桌面上,伸腿勾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小姐,喝茶。”青玉重新沏了一壶热茶,倒了一杯茶放在寒夜面前,脸上带着大大的笑。 寒夜颔首,轻轻摇着扇子,冷眼看着恶狠狠盯着自己的姚文和围着自己的几个小厮,淡定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一队官兵走了进来,带队的京兆府司法曹参军齐怀仁手上握着长剑,环顾了一周回梦楼里的情况,视线最后落在手掌上流着血的姚文身上,“是谁报的案?” “大人,是我们报的案!”石北伸手指着寒夜,“是这个贱人伤了我们家少爷。” 齐怀仁转头看向寒夜,却见她一脸平静地坐在一旁,轻声问道:“寒小姐,请问事情是否如他们所说?” 他认得寒夜,那次京兆府尹去处理宁王妃遇刺之事,他也一起去了,那些所谓的杀手,其实是宁王府的人,而他们都死于寒夜银针上的毒。 但京兆府尹说宁王府和寒家都不追究,他们就只走个过场便是。 “嗯,我刺的,”寒夜点点头,拿起手边的带着血的细刃,朝齐怀仁扔了过去,“凶器。” 齐怀仁慌忙接住寒夜扔过来的细刃,看着上面的鲜血,嘴角不由抽了抽。 待跟在京兆府官兵后面进来的大夫帮姚文做了个简单包扎后,姚文嚣张地看着寒夜,“大人,只要她跪下向本少爷道歉,本少爷就不和她计较。” 听到姚文的话,齐怀仁吃惊地睁大眼睛看着他,他居然想寒夜给他跪下道歉?到底是谁给他的勇气? “不想跪?那你乖乖跟本少爷回家,本少爷就不让你去牢里受苦了。”姚文色眯眯地打量着寒夜。 齐怀仁双眸睁得愈发大,倒吸一口凉气,他居然还想让寒夜跟他回家?他是不是真的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看到这里,不用问齐怀仁也知道发生了什么,若没猜错,姚文见色起意调戏寒夜,反遭寒夜刺了一刀。 “怎么样?美人考虑清楚了吗?跟本少爷回家,本少爷一定会好好待你,收你为妾,定不让你受委屈。”姚文一脸猥琐地看着寒夜,言语轻挑,“那么美的一张脸,本少爷也不舍得让你住进大牢里。” 齐怀仁已经惊得不知道做什么表情了,多少人想娶寒夜,寒家都不看一眼,他居然还想寒夜做妾? 就在齐怀仁还愣着的时候,一个杯子砸在了姚文的脸上,姚文整个人被砸到地上,半边脸瞬间红肿了起来,杯子掉到地上成了一地碎片。 姚文双手撑着地板,将身子半撑起来,“呸”出一口鲜血,一颗牙混杂在鲜血中被吐到了地上。 “是哪个不要命的混蛋!”姚文怒吼地朝杯子来的方向看去。 “放肆!”一把剑搁在了姚文的脖子上。 寒夜转头看了过去,看到来人的身影,唇角上扬。 第88章 那么简单寒夜就把人放了? “见过王爷。”齐怀仁见到南冥一走了进来,拱手行了一礼。 除了寒夜和被沐书用剑压着的姚文,回梦楼里的所有人都跟随着齐怀仁向南冥一行礼。 南冥一看都没看他们一眼,走到寒夜身边坐下,垂眸打量了她一番,见她无事,只衣服上有几滴血,抬眸冷眼看着姚文。 “这位大人,你也听到了这位少爷口中的话多不堪了,是这位少爷先想对我们动手动脚,我才自卫还手的。”寒夜倒了一杯茶放在南冥一面前,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齐怀仁轻声说道。 齐怀仁侧过头听着手下的人在围观的人群中问到的话,点了点头,向南冥一和寒夜拱手,“王爷、寒小姐放心,下官会查清楚。” “王、王爷,寒、寒小姐?”姚文看着南冥一和寒夜,嗓音变得有些颤抖。 他不认识南冥一,也没见过寒夜,但是“王爷、寒小姐”这几个字放在一起,他便知道自己惹到了什么安义侯府都保不住他的人。 “王爷,寒小姐,”姚文紧张地缩着自己的脖子,唯恐沐书手上的剑划破自己的脖子,脑子也已经清醒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扰了寒小姐清静,我、我再也不敢了。” 寒夜眼神清冷地看着姚文,没有说话。 “下官见过王爷,”陆钰衡从外面走了进来,朝南冥一行了一礼,向寒夜点点头,“寒小姐。” 寒夜抬眸看了陆钰衡一眼,手指轻轻敲着桌面,“驸马爷是有什么事吗?” “表哥、表哥,救我,表哥救我。”姚文想伸手抓住陆钰衡的衣摆,无奈脖颈间冰冷的触感让他不敢动弹。 陆钰衡看也没看地上半躺着的姚文一眼,摇了摇头,轻声道:“路过凑凑热闹,王爷和寒小姐不必管我。” 说完,陆钰衡走到了齐怀仁身边站着,低声询问着什么。 刚才他才从翰林院回家,和南昭棠准备用膳,才拿起筷子,听着南昭棠讲今日寒夜来公主府的事,就有侯府来人,说姚文在新开的回梦楼出事了。 姚文是他姑姑唯一的孩子,他姑姑和姑父在姚文八岁时遇上土匪被杀身亡,他祖母,也就是姚文的外祖母不放心姚文一个人在姚家,于是安义侯去姚家将姚文接回了侯府。 姚文以表少爷的身份在侯府生活了十年,侯府老夫人心疼姚文父母双亡,一直很宠姚文,几乎有求必应,以致于他现在这般无法无天的样子。 陆钰衡并不打算管姚文死活,只是他若是不来,他祖母一定会闹,于是他放下筷子便赶了过来。 他自是知道姚文是什么样子,被人打死都不为过,只是一直有安义侯府的名号保着他。 如今看来,姚文惹的是寒夜,不用问他也知道姚文看上了寒夜的容貌。 但姚文踢到铁板了,寒夜可不会轻易放过他,而且南冥一还在旁边。 “表哥、表哥,你不能不管我。”姚文着急地看着陆钰衡,“若我出事了,外祖母会很伤心的。” 陆钰衡没有理姚文,低头听着齐怀仁将问出来的事告诉自己。 寒夜抬了抬下巴,示意沐书将剑拿开,摩挲着茶杯轻声说道:“你不是说要我跪下道歉才不和我计较吗?不是要我和你回家才不让我蹲大牢吗?” “寒小姐,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给你跪下,我给你磕头,是我不长眼。”脖子上的剑刃挪开了,姚文一边说,一边跪下磕头,还往自己脸上扇了几巴掌。 寒夜唇角微微勾起,托着腮看向陆钰衡,“驸马爷,人你可以带走了。” 陆钰衡一时没反应过来,挑了挑眉,那么简单寒夜就把人放了? “若这位少爷没什么事,不打算让我蹲大牢了,也不劳烦大人了。”寒夜朝齐怀仁点点头。 “没,我没什么事了。”见齐怀仁转头看向他,姚文疯狂地摇头,唯恐说慢了寒夜就不放他走了。 齐怀仁回过头来,将寒夜的细刃放回他们的桌面,朝南冥一抱拳行了一礼,向寒夜颔首,挥挥手驱散了围观的人,带着京兆尹府的官兵都带离了回梦楼。 姚文连忙站了起来,推开小厮石北想扶他的手,走到陆钰衡身后低下头,跟着陆钰衡一起朝南冥一二人行了一礼,紧跟着陆钰衡便要离开。 “等一下,”南冥一那萃上寒冰的嗓音将姚文定住,“听说,你想把本王的未来王妃带回你家去做妾?还骂本王的未来王妃是贱人?” 听到南冥一的话,姚文双腿一软立马跪了下来,跪着转过身不停地朝南冥一磕着头道:“王爷,是我不识好歹,是我嘴贱,我才是贱人,我不敢了,王爷饶命。” 姚文撑着地面的手掌洇出的血染红了方才刚包扎的纱布,额头也磕出了血丝。 南冥一冷眼看着不停在磕头的姚文,眸光落在他被寒夜扎伤的手掌上,忽而拿过桌面上还染着血的细刃扔了出去,精准的扎在了姚文另一只完好的手背上。 “啊啊啊……”姚文痛呼出声,整个人痛趴在地上,伸手想把细刃拔出来,细刃却牢牢扎在地上,怎么都拔不动。 这次,石北不敢去扶姚文,身子不停地发抖,他怕下一个就轮到他了。 南冥一微微抬了抬下巴,沐书了然地朝姚文走了过去,毫不留情地把细刃拔了出来,鲜血溅了出来。 开玩笑,这可是他们王爷专门去求铸剑师古老爷子为寒小姐定制的,还能落在他们手里吗? “滚。”见沐书把细刃取回来了,南冥一看着姚文冷冷地吐了一个字。 姚文痛得蜷缩在一起,爬都爬不起来,更别说自己滚了。 陆钰衡也没有要扶姚文起来的意思,看了在一旁站着不动的石北一眼。 石北浑身一个激灵,连忙上前把姚文扶了起来,架着他的肩膀,跟着陆钰衡往外走去。 沐书去把细刃上的血迹都仔细洗干净了,擦干上面的水,恭敬地双手递给寒夜,“小姐。” 南冥一接过沐书手上的细刃,拿过寒夜手上的团扇,熟练地把细刃安装回去。 “王爷,我饿了。”寒夜托着腮看着南冥一,眼里闪过一抹委屈。 本来她带着未雨准备去吃饭,却被那么个恶心人拦住了路,摊上了那么个恶心事,现在她是真的饿了。 “我带你去吃,旁边有家酒楼挺好吃的。”南冥一将装好的团扇递给寒夜,抬眸就看见她有点委屈的小模样,心疼地点点头。 寒夜不由莞尔,点了点头,也没接过团扇,反而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己被溅上血的衣服,“王爷你等我一会,我去换一套衣服。” 说完,寒夜起身便往二楼走去,未雨连忙向南冥一行了一礼跟了上去。 暗香在二楼看着寒夜点了点头,早在她发现姚文被寒夜扎了一刀时,那距离,他的血会溅到寒夜衣服上,于是她就去准备好了一套衣服。 因为寒夜会嫌脏。 南冥一是第一次来回梦楼,他也看见了二楼的暗香,知道这是寒夜的地方,不担心她在此处会有什么事。 南冥一的目光一直随着寒夜的背影移动,手上把玩着团扇,“沐书,先去广聚楼安排一下,点些清淡的菜。” 第89章 祖母真大度啊 公主府。 看着朱颜匆匆跑进来,大口喘着气,南昭棠立马倒了一杯水给她,看着她仰头喝下,轻轻拍着她的背,着急地问:“怎么了?驸马还没回来吗?你怎么跑那么急?” 陆钰衡听到侯府的人说他那个表弟姚文又闹事以后,叹了口气便出去了。 南昭棠等了将近一个时辰都没见陆钰衡回来,便让朱颜去隔壁侯府问问是什么情况。 朱颜一口气把水喝完,顺了顺气,看着南昭棠着急的眼睛,轻声道:“公主,驸马回来了,但是那个表少爷是一身血被小厮扶回来的。” “一身血?那驸马呢?驸马有没有事?”听了朱颜的话,南昭棠皱了皱眉,摇了摇头,“不行,我还是亲自去看看。” “公主,你别急,”见南昭棠提起裙摆就要跑,朱颜连忙拉住她,“公主,驸马没事,一根头发丝都没掉,只有那个表少爷受伤了。” 南昭棠看着朱颜眼里的坚定,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驸马没事,他还叮嘱我照顾好公主,他可能要晚些才回来。”朱颜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仰头一饮而尽,整个人都舒服了许多。 随后,南昭棠大眼睛一转,眉毛一挑,戏谑地问:“姚文那混蛋惹到什么人了?他总是仗着安义侯府总是作威作福的,也有他遭罪的一天?” 姚文这家伙欺软怕硬,总带着一群狐朋狗友在外面惹事,还懂得把不能惹的人记清楚模样,但京城权贵那么多,那是他能全认完的?这次踢到铁板了吧。 按她和陆钰衡说的,就该他每次惹事就把他打死算了,尽给侯府败坏名声。 可是陆老夫人总是要护着姚文,陆钰衡也实在是没办法。 朱颜摇了摇头,轻声道:“驸马爷让我先回来,我就先走了,我急着给公主回消息,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走,本宫作为表嫂,也关心关心。”南昭棠唇角一勾,幸灾乐祸地拉着朱颜就往外面走去。 安义侯府。 “我的文儿啊,是谁把你糟践成这副模样?”听到姚文出事后,陆老夫人一直在等着,终于等到陆钰衡把人带回来了,姚文却是脸肿了一片,额头都是血丝,最可怕的是一双手,两个血窟窿。 “快,快去叫大夫。”安义侯陆青松连忙挥手吩咐下人去请大夫。 安义侯夫人沈亦欢可不操心,看着姚文一身的血冷笑一声,打死活该,扔出去自生自灭得了,请什么大夫? 见陆钰衡交代完朱颜走了过来,沈亦欢放慢脚步等陆钰衡走到自己身边,压低声音问道:“怎么回事?” “母亲不必管,此事不会连累我和公主。”陆钰衡知道沈亦欢担心他和南昭棠,轻声安抚着她。 “那就好。”沈亦欢点点头,心底松了一口气,只要不会牵扯上陆钰衡和南昭棠,她可不会管姚文如何折腾。 陆老夫人偏心姚文就算了,陆青松这个拎不清,每次陆老夫人哭诉两句她女儿命苦,只剩那么一个孩子,陆青松便乖乖地去帮姚文收拾烂摊子。 所幸姚文还没惹上些人命官司,不然陆老夫人能把老侯爷辛辛苦苦挣来的安义侯爵位都糟践没了。 若不是圣上不会同意,陆老夫人撺掇几句,侯府的爵位以后都能落在姚文头上。 陆钰衡和南昭棠定亲以后,陆老夫人还把主意打到陆钰衡和南昭棠身上,一次次想借南昭棠的身份护住姚文,这她沈亦欢可不允许。 于是她和陆钰衡夫妻俩商量,成亲后陆钰衡直接住进公主府,没特别的事也不必回侯府了,她想他们了就过公主府去,也就隔壁两步路。 “青松啊,这你可得给文儿讨回公道啊,你瞧这一身伤,多骇人啊。”陆老夫人看着小厮把姚文扶到床上躺着后,大夫也来了,把位置让了出来,抓着陆青松的手臂声泪俱下。 沈亦欢站在陆钰衡身后,借陆钰衡的后背挡光,翻了个白眼,心中嘀咕,又来了。 若非她是当家主母,她都懒得在这。 “母亲,你先别急,等大夫先看看。”陆青松扶着陆老夫人,看着姚文的伤也皱了皱眉头,轻声安抚着她。 大夫先给姚文的伤口做了止血包扎,把着他的脉,眉头慢慢蹙起。 “外祖母,舅舅,我好疼。”姚文慢慢蜷缩,试图把大夫把脉的手都抽出来。 “大夫,这是怎么了?”陆老夫人着急地看着姚文,却不敢触碰。 “好像有很多蚂蚁在啃我骨头。”姚文甩开了大夫的手,抱着自己蜷缩成一团,咬着牙闷哼出声。 大夫摇了摇头,转头看着陆老夫人和陆青松,皱眉道:“表少爷这像是中毒了。” “中毒?中什么毒了?”陆青松扶住吓得要站不稳的陆老夫人,沉声问道。 “这毒,我没有见过,我只能试一下先缓解表少爷身上的疼痛。”大夫摇了摇头,让小厮按住姚文,取出银针包给姚文扎针。 闻言,陆钰衡挑了挑眉,怪不得寒夜那么轻易就放了姚文,敢情重头戏在这呐。 “阿衡,到底是谁给文儿下的毒?你快说啊。”陆老夫人连忙抓着陆钰衡,眼眶泛红地看着他。 “不知道。”陆钰衡平静地摇了摇头,他的确不知道,他也没看见。 “你怎么会不知道,是你去带文儿回来的,你肯定都知道。”陆老夫人紧紧拽着陆钰衡的手,眼中泛着泪花。 “母亲,你把阿衡抓疼了!”见陆老夫人紧攥着陆钰衡的手臂,沈亦欢连忙伸手把她的手扯开,皱眉看着她。 “母亲,你先别急,”陆青松也把陆老夫人从陆钰衡身边拉开,看着陆钰衡道,“阿衡,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钰衡看了床上稍有些平缓的姚文一眼,冷声道:“表弟调戏寒小姐,想寒小姐给他做妾,被寒小姐收拾的。” “不愿意做妾就不做,怎能伤我文儿至此?不就是一个小官家的女儿,来我们侯府做妾都是抬举她。”陆老夫人心疼地看着姚文的伤,气不打一处来,现在就想把那不知好歹的贱人绑过来给她文儿赔礼道歉。 “祖母,”陆钰衡像看白痴一样看着陆老夫人,唇角冷笑,“你以为是城东那御史台主簿韩家吗?是镇国公府寒家!宸王未婚妻寒小姐!姚文他调戏寒小姐,这身伤是寒小姐和宸王收拾的,留他一口气回来也是给我们侯府面子了。” 之前姚文就见到御史台主簿韩大人的女儿长得美想纳人家做妾,人家不愿,陆老夫人最后怕御史台会参安义侯府一本,用很多东西哄姚文放弃。 但是就算是御史台主簿家的韩小姐,就该给姚文欺负吗? “什么!阿衡你是说姚文欺负夜儿了?”听到其中还有寒夜的事,原本只在看戏的沈亦欢着急地看着陆钰衡。 “母亲放心,寒小姐没受到欺负,宸王也在。”陆钰衡摇了摇头,轻声安抚着沈亦欢。 “就算,就算她是镇国公府的,也不能糟践我文儿啊。”陆老夫人抓着手帕就开始抹眼泪。 “啊,我好痛,外祖母,我好痛。”原本已经安稳了下来的姚文又开始哀嚎。 “大夫,大夫,你快帮帮文儿啊。”陆老夫人心疼地走了过去,抓着姚文的手臂不让他乱动。 大夫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无能为力,我只能给表少爷缓一缓疼痛,抑制不了多久,除了服用解药,恐怕只能找洛神医了。” “亦欢,你不是和那个寒夜很熟吗?你快去找她过来,把解药给文儿,我们就不和她计较伤了文儿的事了。”陆老夫人一边抓着姚文的手臂,一边向沈亦欢吩咐,头也没抬,看都没看沈亦欢一眼。 “祖母真大度啊,姚文调戏本宫未来皇婶不成,祖母还不和本宫未来皇婶计较。”来了以后,一直在门外听着的南昭棠推门走了进来,一脸嫌弃地看了床上的姚文一眼。 第90章 就不方便见侯爷了 广聚楼。 寒夜舒舒服服喝完一碗热羊肉汤,放下碗,擦了擦嘴,看着一旁的南冥一,“阿冥怎么会过来?” 南冥一突然出现在回梦楼她就想问了,可是事情处理完后,她实在是饿了,只想吃东西,不想说话。 “我去国公府找你,他们说你去七公主府上了,我就沿着去七公主府的路过去,路过回梦楼有京兆尹府的人,发现了你在里面。”南冥一轻声给寒夜解释。 “王爷是来找我的呀,我就说哪有那么多偶遇。”寒夜唇角勾起,舀了一碗羊肉汤放在南冥一面前,“阿冥多吃点。” “嗯,特地来找阿卿的。”南冥一点点头,嘴角不由上扬,端起羊肉汤一口一口地喝。 “这个汤炖得好好喝。”寒夜双手托着腮,盯着南冥一的侧脸。 “沐书,待会找掌柜的把方子买下来。”南冥一抬眸吩咐了沐书一句,看着寒夜柔声道,“阿卿还有没有哪个菜特别喜欢的?” “还有这个酒醉鸡。”寒夜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肉放在南冥一的碗里,眼里染上浓浓的笑意。 “沐书。”南冥一点点头,抬眸看了在另一张桌子的沐书一眼。 “是,属下都记住了。”沐书轻声应道。 “阿冥,暗香找到司佩儿的踪迹了,”寒夜看着南冥一轻声说道,“我让她透露给官府的人了。” “嗯,阿卿想怎么做便怎么做,”南冥一点点头,看着寒夜,温柔地说道,“皇兄的事,他自己管,我们不操心。” “好。”寒夜笑着点点头。 用完膳,寒夜与南冥一牵着手往镇国公府走,远远地便瞧见有一个人在镇国公府门口徘徊。 “小姐,王爷,你们终于回来了。”林管家见到寒夜和南冥一,连忙迎了上来。 “林伯伯,怎么了?”寒夜疑惑地看着林管家,林管家这是在等他们? “小姐,安义侯和驸马爷来了。”林管家走到寒夜身边,压低声音轻声说道。 “安义侯?找大爷二爷去。”寒夜无所谓地拉着南冥一往国公府的大门走。 “小姐,”林管家无奈地看着寒夜,继续说道,“安义侯是来找小姐的,说请小姐去治病,国公爷说了,小姐若是不想搭理,就直接回夜梨斋,不必去给国公爷请安了。” “治病?是解毒吧。”寒夜唇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淡定地牵着南冥一继续往里走,“林伯伯,去告诉安义侯,他外甥死不了。” 说完,寒夜带着南冥一绕到另一边寒府去。 中堂。 “青松兄别着急,小五差不多也该回来了。”镇国公寒辰庭看着坐立不安的安义侯陆青松,淡定地喝着茶。 “若是急,青松兄不如让驸马爷去太医院请个太医回府中瞧瞧。”定远侯寒辰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平静地说道。 “这,这只有令千金能帮得上我们了。”陆青松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他们已经请了太医了,太医也说不认识这种毒,只能拖着姚文的性命,要解毒看来只能找洛神医或者洛神医的徒弟寒夜了。 若他没猜错,毒就是寒夜下的,她不一定会搭理他们,于是他和阿衡先去了温府找洛禾,可是洛禾直接说他老了不接诊。 实在没办法,他们只能来镇国公府找寒夜,可是寒夜也还没回来,他们只好一直在国公府里等着。 “国公爷,驸马,侯爷。”林管家走进中堂,朝中堂里的几人行了一礼。 “小姐回来了?”寒辰庭抬眸看着林管家,轻声笑道。 “回来了,小姐和王爷一块回来的。”林管家笑着点点头。 “这,寒小姐和王爷呢?怎么没看见?”陆青松着急地朝林管家身后望去,眉头微蹙,后面空无一人。 林管家转过身看着陆青松,脸上带着笑,轻声说道:“侯爷,我们家小姐让我转达一句,侯爷您的外甥,他死不了。” 陆青松脸色一敛,果然是寒夜下的毒,深吸一口气,“敢问寒小姐可能一见?” 他也知道姚文是何秉性,此事的确是姚文有错在先,但若他们不来求解药,姚文出事,他母亲定是要哭要闹。 “小姐还有事,就不方便见侯爷了。”林管家语气平缓地说道。 “既然如此,我们也不打扰了,”见陆青松还想说些什么,陆钰衡拉住他站起身来,朝寒辰庭与寒辰知点点头,“我们就先告辞了。” “好,我们就不送了,”寒辰庭与寒辰知也都站了起来,向陆钰衡点了点头,“老林,送送驸马和青松兄。” “是,驸马,侯爷,这边请。”林管家点头,笑盈盈地请陆青松和陆钰衡离开。 把陆青松和陆钰衡送走以后,林管家回到中堂,果不其然寒辰庭和寒辰知还在喝茶等着他,“国公爷,侯爷。” “小五和王爷哪去了?”寒辰知看着林管家轻声问道。 “到三爷府上那边了。”林管家笑着答道。 “行,大哥,要不要一起上老三那找点好酒喝喝?”寒辰知拂了拂衣摆,挑了挑眉看向寒辰庭。 “好啊,”寒辰庭点点头,也站了起来,“找老三讨点酒喝。” 寒辰庭和寒辰知找到寒夜时,她正靠在南冥一肩头,看着寒辰阑、寒隽和南冥一喝酒。 “有好酒也不叫上我们哥俩,不仗义啊老三。”寒辰庭和寒辰知也坐了下来。 “这不是大哥二哥你们忙嘛,怎么,走了?”寒辰阑戏谑地看着寒辰庭和寒辰知。 “大伯,二伯,喝酒。”寒隽倒了两杯酒,放在寒辰庭二人面前。 “走啦,”寒辰知接过酒杯,和南冥一碰了碰,看着挨在他肩头的寒夜,“闺女,是不是该告诉爹爹和大爷,都干啥了?” “我给安义侯的外甥下毒了,”寒夜手指卷着南冥一腰间玉佩的流苏,淡淡地说道,“我和王爷,还一人刺穿了他一个手掌。” “咳咳,”听到寒夜的话,寒辰阑被酒呛了一呛,“为什么啊?” “长得丑,看他不顺眼。”寒夜无所谓地耸耸肩。 寒辰庭无奈地看着寒夜,而南冥一也并没打算解释,只好看向后面站着的未雨,“未雨,你和小姐一起出去的,你告诉大爷。” 未雨看了寒夜一眼,见她没有反对,心中怒气一泄而出,“国公爷,侯爷,三老爷,你们都没瞧见,那个安义侯府的表少爷见我们家小姐长得美就想上手,还想小姐给他跪下,跟他回家给他做妾,真是猪油蒙了心,也不看看自己长得什么丑模样,哪里配得上我们家小姐。” “哦?是吗?”寒辰知眼中洇上几分戾气,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是啊,然后小姐就扎了他一刀子,接着王爷也来了,也扎了他一刀。”未雨崇拜地看着寒夜,小姐挥银针和刺刀的样子实在是太帅了。 “那毒死不了?”寒辰庭挑眉看着寒夜。 “暂时死不了,应该会是每隔一个时辰痛半时辰,能不能撑下去不痛死就不知道了。”寒夜轻声解释,抬眸看向寒辰庭和寒辰知,“要不要给大爷二爷一点?我新研制的,具体效果我还不确定。” “小五给四哥一些。”寒隽给南冥一续上酒,今日寒夜这丫头倒是不喝酒。 “好,明日四哥回来去我那拿。”寒夜点点头,把自身重量都压在南冥一身上。 “可是难受?难受就先回去休息。”南冥一低下头,担忧地看着寒夜。 “夜儿不舒服?不舒服就先回去。”寒辰知眉头微蹙,看着寒夜轻声道。 寒夜抬头看着南冥一,手指还拽着玉佩的流苏。 “未雨先陪阿卿回去,我陪侯爷他们喝点。”南冥一揉了揉寒夜的脑袋,朝未雨看了一眼。 “嗯,那我先走了。”寒夜点点头,扶着南冥一站了起来,“大爷、二爷、三爷,四哥,我先回去了。” “去吧,未雨,照顾好小姐。”寒辰庭点点头,朝未雨交代了一句。 “是,我会照顾好小姐的。”未雨点点头,朝他们行了一礼,跟在寒夜身后便一起离开了。 深夜,夜梨斋。 发觉有人靠近,寒夜睁开了眼,在看清楚来人后,又闭上了眼,嗓音微哑,“还没回去。” “还疼吗?”南冥一弯下腰给寒夜掖了掖被角,轻声问。 寒夜睁开眼,往里面挪了挪,裹着被子看着南冥一,委屈道:“不疼,难受。” 南冥一看着寒夜脸上的小模样,在她挪开的位置躺下,隔着被子把她抱在怀里,手掌捂在她的小腹上,“睡吧,我陪你。” “嗯。”寒夜点点头,窝在南冥一的怀里安然睡去。 南冥一低头看着寒夜的睡颜,唇边勾起温柔宠溺的笑,直到窗扉透进晨曦的微光,才松开她,离开了夜梨斋。 第91章 我们府上不缺守门的 夜梨斋。 “小姐,可还疼?”未雨走到窗户旁的贵妃榻旁,递给寒夜一个新灌的汤婆子。 寒夜摇摇头,把手里的汤婆子递给未雨,接过新的汤婆子,握在小腹上。 未雨接过汤婆子,上前两步想把窗户关小些,今日雪下得大了些,天有点冷。 “不必关了,不冷。”寒夜窝在贵妃榻上,轻声说道。 “是。”未雨点点头,还是把窗户关小了一点,但不妨碍寒夜看到外面。 “叩叩”门口传来敲门声,寒夜与未雨都转头望了过去,是颜若来了。 “娘,你来了。”寒夜作势便要起来。 “诶,别起来啦,好生躺着,”颜若快步走了过去,扶着寒夜让她躺着,“夜儿可还疼?” 昨夜她便听寒辰知说寒夜似乎有点不舒服,一早她便过来了夜梨斋,寒夜未醒她便没有吵醒寒夜,问了未雨,知道寒夜是月事来了,小腹有些疼痛。 “不疼,”寒夜好笑地看着颜若,慵懒地靠在贵妃榻上,“又不是纸糊做的,就是犯懒躺着。” “娘炖了些红糖姜枣鸡蛋汤,夜儿喝些。”颜若端过听荷托着的碗,拿着勺子轻轻搅了搅。 “好,娘,我自己来。”寒夜坐了起来,把汤婆子放到一旁,接过颜若手里的碗,低头慢慢地喝着。 颜若看着寒夜恬静淡然的脸,不由伸手拂开她额边的碎发,别到耳后。 “夫人,小姐,”春休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朝颜若和寒夜行了一礼,“林管家差人来说,安义侯府来人了。” “安义侯府?他们又来做什么?”颜若蹙了蹙眉头,昨日不是才来过吗?怎么又来? “说是安义侯府的老夫人来了,也不进门,就在我们府门外哭诉,说是小姐谋害他们家表少爷。”春休沉声说道。 颜若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三番五次来他们府门口闹事,真当他们善良好惹的是吗?还是以为他们府中没人,夜儿可以任由他们欺辱的吗? “夜儿,你安生歇着,娘出去看一看。”颜若轻轻拍了拍寒夜的床沿,起身带着听荷便往外走去。 寒夜看着颜若离开的背影,默默吃着碗里的鸡蛋,轻声吩咐,“春休,去帮我取一套厚一些的衣裳来。” 春休点点头,马上去找衣服。 “小姐,你身子不适,还是好好休息的。”未雨接过寒夜喝完的碗,轻声说道。 “这是冲我来的,来人年纪大了,娘亲和伯母、叔母心善,治不了她。”寒夜摇摇头,擦了擦嘴后,把汤婆子交给未雨,掀开被子下了床。 春休取来一套鹅黄色毛领对襟长裙,伺候着寒夜把衣裙换好,披上一件白色狐裘,低头整理好,轻声说道:“小姐,春休替你挽个发吧?” 今日寒夜身子不适,不打算出门,只用一根玉簪将头发挽起。 “不必了,就这样吧。”寒夜摇摇头。 “小姐,”未雨把汤婆子放到寒夜手上,轻声道,“我随小姐一块去吧。” “好,”寒夜点点头,走出了房门,轻声唤了一声,“暗痕可在?” 她发现暗痕不是每次都会在夜梨斋,后来和寒辰知聊了聊才知道,暗痕其实还是整个侯府这边的暗卫统领,事务多,只有在没什么事的时候在夜梨斋。 “小姐。”暗痕马上出现在寒夜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 “你随我一块出去。”说完,寒夜带着未雨和暗痕出了夜梨斋,向国公府大门走去。 今日,寒家只有妇孺在,连老国公爷自从初一那天去了温府便在那住下了,至今都没回来。 大门。 “老夫人,有什么事进来再说吧,今儿天冷,可别着凉了。”江时妤看着在门口不愿进来的陆老夫人,疲惫地捏了捏眉间。 若不是看陆老夫人年纪大了,他们府上和安义侯府关系还好,特别是安义侯夫人沈亦欢对寒夜的疼爱,她真想直接让人把陆老夫人捆了扔回安义侯府。 “你们国公府的门我可不敢进,我怕进去了就出不来了。”陆老夫人站在国公府门口抖着身子,搀扶着刘嬷嬷。 “既然不敢进我们的门,不知老夫人来我们门口是想做什么?我们府上不缺守门的。”颜若冷眼看着陆老夫人,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神情愈发冷漠。 “大家可都瞧见了,我们可是千请万请的,这老夫人不愿意进我们的门,若真是在这雪地里冻出个好歹来,可与我们无关。”安之月冷笑一声,拉着单凝珂的手,示意她不必出声。 “老身也就是想见见贵府千金,问问她,我们安义侯府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要置我们于死地。”陆老夫人眼里的泪说来就来,抓着刘刘嬷嬷的手,低头拭着泪。 围观的百姓听到陆老夫人的话都开始窃窃私语。 千金?国公府只有寒夜一个女儿。 “安义侯府是被抄家了吗?即是抄家了,怎么老夫人还一身华服地站在这苟且偷生?”寒夜清冷慵懒的声音随着雪花悠悠飘来。 “夜儿,你怎么来了?你好好休息便是。”颜若上前拉着寒夜的手,蹙着眉说道。 “无碍,小五来处理。”寒夜安抚地朝颜若摇了摇头,目光凛凛地看着陆老夫人。 “你,瞎说什么!”陆老夫人愤怒地抬头看着寒夜,“就是你谋害我孙儿。” “你孙儿是谁?”寒夜状似不认识,疑惑地看着陆老夫人。 “姚文,我孙儿是姚文,是你昨日谋害我孙儿。”陆老夫人愤怒的嗓音里带着几分哭腔,配上天上飘落的雪花,显得好不凄凉,“如今我家文儿生死未卜,寒小姐若是怨恨我们,就冲我来。” “姚文?我知道了,就是那个不学无术欺男霸女的纨绔。”人群中听到姚文的名字恍然想起,看着陆老夫人的眼神从同情变为不屑。 “原来是他啊,我知道,昨日他见寒小姐貌美就想动手动脚,所幸寒小姐躲开了,居然还敢说是寒小姐谋害他,若是我,我能直接把那混球打死。”昨日也在回梦楼凑到热闹的人,朝地上啐了一口,极为嫌弃地看着陆老夫人。 “我就说嘛,国公府那么好的人家,寒小姐长得那么美,看着那么亲和,怎么会谋害她家孙儿。” “这老太婆是安义侯府的老夫人吧,姚文一直寄养在安义侯府,是她外孙吧。” “姚文那种人,死了活该,死了那也是为民除害。” “就是,这老太婆还有脸来诬陷寒小姐,真不要脸。” “安义侯府有那么一个表少爷,名声都败尽了。” 周围对姚文、对陆老夫人,甚至对安义侯府的讨论越来越不堪,寒夜挑了挑眉,没想到只姚文两个字,大家就有了判断,都不需要他们说话了。 “闭嘴!你们胡说!”陆老夫人朝人群怒吼了一声。 “胡说?老夫人你还不知道吧,今日朝堂上安义侯被御史参了一本都传开了,就是说你们安义侯府纵容小辈行恶,教子无方。” “这说的肯定不是驸马爷吧,驸马爷我看是个好的。” “虽然不是驸马,但是驸马也被停职了,我家那口子就在翰林院当差,亲眼看着七驸马去收拾东西。” “你们说什么?说什么?”陆老夫人着急地看着人群。 “陆老夫人,现在你要进来坐一会了吗?”寒夜一脸平静地看着陆老夫人,眼中沁着寒意,“还是我让人送你回侯府?” 说完,寒夜朝暗痕看了一眼,暗痕了然地从她身后走了出来,一步步向陆老夫人靠近。 看着一步步向自己走近的暗痕,陆老夫人抓着刘嬷嬷的手,不由往后退了几步。 “陆老夫人,进来喝杯茶暖暖身子吧,这天冷坏了吧。”江时妤唇角微微勾起温婉的笑,静静地看着陆老夫人,“这边请。” 陆老夫人看着江时妤,又看看寒夜,拉着刘嬷嬷不肯动弹。 “暗痕。”寒夜见陆老夫人还不动,樱唇轻启。 “老身自己会走。”陆老夫人拉着刘嬷嬷开始向国公府的大门走去。 “林伯伯,未雨,大家都冷了,请大家都去对面酒楼喝碗热汤吧。”寒夜看也没看陆老夫人,看着林管家轻声交代。 “是,小姐放心。”林管家笑着点点头,和未雨招呼着围观的人群去对面的酒楼。 “谢谢寒小姐!” “谢谢国公府!” 第92章 解药?毒药你要不要? 镇国公府,中堂。 “你们请我进来是想做什么?”陆老夫人腿脚颤抖地坐下,冷眼看着寒家的人。 “不是你来找我的吗?”寒夜带着暗痕最后走了进来,找了个最后面的位置坐下,慵懒地靠在椅背上。 江时妤淡定地喝了一口,抬眸看向陆老夫人,“不知老夫人想要我们做什么?” “给解药。”陆老夫人看着江时妤沉声道。 “解药?毒药你要不要?”南冥一冰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冷眼看着陆老夫人。 他刚从宫里出来,就听到陆老夫人在镇国公府门口哭诉寒夜谋害她孙儿的消息,于是他没回宸王府,直接来了镇国公府。 “见过王爷。”除了寒夜,在场的所有人起身向南冥一行了一礼。 “王爷。”江时妤将主位让了出来,示意南冥一过去坐。 南冥一摆了摆手,看着抱着汤婆子闭眸坐在角落的寒夜,走到她身边坐下,握着她的手。 见南冥一不过来,江时妤也无所谓,反正他们也习惯了,南冥一来国公府都是找寒夜的,也从不以王爷的身份自居。 “王爷,你要给老身做主啊。”陆老夫人见南冥一来了,走到他面前便跪了下来,刘嬷嬷在她旁边也跪了下来。 南冥一垂眸冷淡地看着陆老夫人,“国公府打你了?” 国公府的人可能敬她为长辈不敢受陆老夫人的跪,他没什么受不起的,爱跪便跪个够。 听到南冥一的话,闭着眼的寒夜不由勾起嘴角,她是想打的,但她不舒服懒得动,不然她带着暗痕过来干嘛? 陆老夫人被南冥一问得一愣,下意识地摇摇头,“是,是国公府谋害我孙儿。” “陆钰衡?今日早朝本王才见着他,活得挺好的。”南冥一不再看陆老夫人,看着寒夜的手,捏了捏她的手指。 陆老夫人又被南冥一噎着,张口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外面进来的人打断。 “见过王爷。”安义侯陆青松和陆钰衡匆匆赶来,看到陆老夫人跪在地上不由蹙了蹙眉,向南冥一行了一礼。 南冥一抬眸看了陆钰衡一眼,颔首后便又低头看着寒夜。 “祖母,快起来。”陆钰衡叹了一口气,见南冥一没有意见,弯腰将陆老夫人扶了起来。 “王爷,”陆老夫人被陆钰衡扶了起来,看着南冥一带着哭腔道,“是寒夜谋害我孙儿啊,可怜我孙儿生死不明啊。” “暗痕,捅驸马爷一刀,记得要生死不明那种,”一直闭着眼的寒夜突然开口,双眼依旧没睁开,“拖外面去,血别溅到我和王爷身上了。” 闻言,站在寒夜身后的暗痕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拔出剑,抓着陆钰衡的手臂便要往外拖。 “寒小姐!你要做什么!”陆老夫人死死拽着陆钰衡,眼眶通红,盯着寒夜和南冥一,“王爷,阿衡是当朝七驸马,你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寒夜把阿衡拖出去捅刀吗?” “本王的王妃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南冥一没有抬头,十分赏脸地答了一句。 “老夫人不是说我谋害你的孙儿吗?不坐实了,岂不显得老夫人污蔑小辈?我名声不好没关系,可别污了老夫人的名声。”寒夜终于睁开了双眸,眼含讥笑地看着陆老夫人。 “你,你,你。”陆老夫人喘着粗气看着寒夜。 “难不成陆家的孙儿不是眼前这个驸马爷吗?驸马爷还有旁的亲兄弟不成?”寒夜抬眸看向陆钰衡,“驸马爷,小五说得可有理?” “寒小姐说的在理。”被暗痕抓着,又被陆老夫人拽着的陆钰衡,嘴角不由抽了抽,他倒是不怕寒夜真会捅他一刀,但是他祖母拽得他是真的挺疼。 陆青松看到在一旁喝茶的江时妤几人并不管这边的事,而南冥一表明了纵容寒夜所作所为,心中叹了一口气,朝寒夜拱手鞠了一躬,“昨日之事,是我们侯府姚文之错,今日是家母胡乱攀扯寒小姐,还请寒小姐见谅。” “暗痕。”寒夜抬了抬下巴,示意暗痕退下。 陆钰衡将陆老夫人交给刘嬷嬷,同样向寒夜拱手鞠了一躬,“寒小姐,今日是祖母不对,污了寒小姐和国公府的名声,烦请寒小姐见谅。” 寒夜看着眼中噙满泪花的陆老夫人,嗓音清雅,“此事与侯爷、与驸马爷无关。” 陆老夫人见陆青松和陆钰衡都看着自己,知道此事自己不道歉,无论如何寒夜都不会善了,松开刘嬷嬷的手,颤着身子就要向寒夜鞠躬。 “等下,”寒夜眼神清冷地看着陆老夫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在手里把玩着,“老夫人在何处污蔑国公府名声,便去何处赔不是。” “这!”陆老夫人瞧见寒夜手里的小瓷瓶,脑中灵光一闪,知晓那是姚文的解药,伸手便要去抢。 暗痕眼神微眯,抬剑挡住了陆老夫人的手。 “嗯?”寒夜把小瓷瓶收了回来,平静地看着陆老夫人。 “我……”陆老夫人纠结地看着寒夜手里的瓷瓶,咬了咬牙就往外走去,为了文儿,低头就低头。 “母亲!”陆青松连忙追了上去。 寒夜放下汤婆子,牵着南冥一的手,与陆钰衡一同慢悠悠地往外走去,轻声道:“驸马爷,看来在你这个祖母眼里,姚文才是她的好孙儿。” 陆老夫人为了姚文可以赔上安义侯府的名声,明知是姚文的错害安义侯府被参,陆钰衡被停职,却还是嘴硬地护住姚文不愿松口,最后却为了姚文愿意当众认错。 陆钰衡轻笑,摇了摇头,“习惯了,这次是我们又给寒小姐添麻烦了。” “真被停职了?”寒夜把小瓷瓶递给陆钰衡。 “嗯,就当休沐,好好陪陪棠儿。”陆钰衡无所谓地点点头,接过小瓷瓶,“也该让祖母知道,总是这般纵容姚文作恶,会给安义侯府带来祸患。” 很快,他们便走到大门,陆钰衡朝寒夜和南冥一点点头,走了下去。 而寒夜拉着南冥一的手,站在了镇国公府大门的中央,淡然地看着陆老夫人。 “是老身错以为寒小姐谋害老身孙儿,胡言乱语毁寒小姐与国公府名誉,老身在此赔不是。”陆老夫人面向寒夜深深鞠了一躬。 原本被请在对面酒楼喝热汤的人,已经被眼尖的林管家招呼着出来看热闹,嘲笑地看着陆老夫人。 “寒小姐。”陆老夫人扶着刘嬷嬷站起身来,眼巴巴地看着寒夜。 寒夜没有理她,牵着南冥一转头便走。 “祖母,”在陆老夫人发难之前,陆钰衡拉住了她,把小瓷瓶放在她手里,“寒小姐已然把解药给我。” 陆老夫人握紧手里的小瓷瓶,扫了一眼周围围观的人,咬牙切齿道:“她既已给你,为何还要祖母受辱当众道歉?” “祖母,”听到陆老夫人的话,陆钰衡蹙起了眉头,“这本就该是祖母该道歉的。” “若非寒夜给文儿下毒,祖母如何会如此?你怎可帮着外人?”陆老夫人生气地看着陆钰衡。 “好了,还嫌面子丢不够吗?都先回去。”陆青松听不下去了,打断了他们的话,挥挥衣袖先行上了马车。 第93章 二爷都知道了 回梦楼。 “小姐,司佩儿的消息我们透露过去了。”暗香倒了一杯热茶给寒夜,轻声说道,“但有一件事有点奇怪。” “什么事?”寒夜接过热茶喝了一口,握着茶杯,看着楼下的歌舞表演。 “官家有自己的情报机构,我们彼此都是知道对方存在的,也都试探地探过彼此的底,都是千年的狐狸,谁也没讨着好,相互之间都斗着气呐。”暗香在贵妃榻旁的小凳子坐下,把寒夜腿上的兔毛毯子往上拉了拉,柔声道,“可是这几次,我们碰上了他们,他们不但会避开我们,还会偷偷把消息透露给我们,我们都探查过,都没有假消息。” 寒夜的手指轻轻敲着茶杯,眸光依旧欣赏着楼下的歌舞,轻声问道:“可知官家机构的主管人是谁?” 暗香摇摇头,叹了口气,“我们一直都有在探查,可惜,一直没探到。” 寒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唇角微微勾起。 暗香不明白寒夜的表情是什么意思,歪着脑袋看着她,“不过,主子也不必担心,对方也从未曾探得我们阁主是谁。” 寒夜回头看向暗香,摇了摇头,轻叹道:“姐姐,恐怕对方的主管人已然知道我是谁了。” “主子此话何意?”听到寒夜的话,暗香神色不由敛起,起身单膝跪在地上,“是属下办事不力,请主子责罚。” “姐姐起来,此事与姐姐无关。”寒夜摇摇头,用团扇托着暗香的手臂将其扶起,把茶杯放到一旁的案几上。 “主子?”暗香疑惑地看着寒夜,起身坐下。 “他若有心查我,他便能查清楚。”寒夜唇边浅笑,摇了摇头。 能有这般本事,查清楚她又避让着她,还不告诉她的人,恐怕只有一人了。 “主子知道是何人?”暗香取过茶壶,给寒夜续上茶。 “嗯,此事姐姐不必操心了,往后也尽量别和他们起冲突了。”寒夜点点头,唇角微微勾起。 “是,”暗香笑着点点头,既然寒夜心中已有打算,她便不过分担忧了,“主子可饿了?奴家去备些好吃的。” “不必了,姐姐可有好酒?取两壶给我。”寒夜摇摇头,看向暗香轻笑道。 “主子,这几天你不能喝酒。”暗香不认同地摇摇头。 “我不喝,拿回去请我家二爷喝。”寒夜无奈地看着暗香。 “有,奴家这就去取两壶上好的浮玉春给主子。”暗香点点头,微微福身便出去取了两壶酒交给寒夜。 寒夜今日没带婢女,一个人出了门,来到回梦楼里看了一场歌舞,听了暗香回报的消息。 “暗香,云行呢?”寒夜接过两壶酒,看着暗香轻声问道。 “云行出京安排人员事宜,不日即会回京,主子可是要用人?慕怀和飞剑都在。”暗香替寒夜披上狐裘,系上带子,轻声道。 寒夜不喜身边多人跟着,所以她身边连暗卫都不曾布下,此前宫变之事,暗影阁所有杀手都来了京城,若一直都留在这难免引人注目,所以他们陆续出了京负责其他事务,同时也做好了寒夜需要他们时能及时赶回京的准备。 寒夜挑挑眉,摇了摇头,“云行回来后,让他去侯府找我。” “是。”暗香点点头。 寒夜提着两壶酒,慢悠悠地走回国公府,正好碰见了从外面回来的寒辰庭,福身行了一礼,“大伯父。” 寒辰庭伸手将寒夜虚扶起,看着她手里拎着的两壶酒,轻笑道:“小五从哪儿弄两壶酒回来?有大伯的份吗?” “有,大爷可有空?我们去找二爷喝酒?”寒夜笑着点点头,跟在寒辰庭身边往国公府内走去。 “哦?好啊。”寒辰庭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寒夜一眼,这小丫头看来是有事啊。 二人走到寒辰知和颜若的院子平湖居时,寒辰知和颜若正好都在院子中的凉亭里。 “大哥。”见寒辰庭来了,寒辰知和颜若站起身来,朝他点了点头。 “爹爹,娘亲。”寒夜福身行了一礼。 “你们俩怎么一块过来了?”寒辰知招呼着寒辰庭和寒夜过去坐,轻声笑道。 寒夜拎起手里的两壶酒,轻轻晃了晃,随意寻了个位置坐下,“夜儿和大爷,来找爹爹喝酒。” 寒辰庭看了寒夜一眼,回头看向寒辰知耸了耸肩,在寒夜旁边坐下,“找二弟喝两杯酒。” 寒辰知明白了寒辰庭的意思,是他家闺女拉着他家大哥一起来的,笑着摇了摇头,“好,我和大哥喝两杯。” “夜儿。”颜若低头看向寒夜,眼里带着些许的提醒。 寒夜无奈,给寒辰知和寒辰庭倒上酒,点了点头,“娘亲放心,夜儿不喝。” 颜若宠溺地虚空点了点寒夜,微微福了福身子,“你们爷仨聊,我去让人准备些下酒菜。” “娘,让侍女去就好,一块坐吧。”寒夜抬眸看着颜若,唇角微微勾起。 颜若摇了摇头,“我让侍女给你们送来,我去你大伯母那。” 说完,颜若微微屈了屈膝,朝他们点点头,带着听荷离开了平湖居。 “说吧闺女,找你爹爹和大伯父是有何事?”寒辰知看着颜若离开的背影,喝了一口酒,回头看向寒夜。 寒夜淡定地给寒辰知二人续上酒,轻声道:“二爷都知道了吧。” “爹爹知道什么了?”寒辰知顺着寒夜的话问,与寒辰庭碰了碰杯。 寒夜看着皆一脸淡定的寒辰知兄弟二人,心下无奈叹了一口气,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二爷是圣上麾下情报机构的主管人吧。” “怎么说?”寒辰知挑了挑眉,神情没有变化。 “圣上身边最重要的机构之一,只会交给他最信任的人,若我没猜错,官家的机构近期会一次次谦让暗影阁,是因为主管人下了命令,是因为主管人已经知道暗影阁阁主是谁,”寒夜抬眸看着寒辰知,眼眸深邃,“会因为阁主这个人而下这种命令的,只会有两个人,若是阿冥,他早告诉我了,那么便只剩下二爷了。” 寒辰知欣赏地看着自家闺女,唇角不由勾起,点了点头,“是,那寒小姐呢?” 寒辰庭唇角带着一抹神秘的笑,打量着自家侄女,戏谑道:“是啊,那寒小姐呢?” 寒夜抬眸看着他们,把玩着手里的茶杯,唇边勾起一抹张扬的笑,“寒小姐啊,除了是咱们国公府的千金,就是暗影阁的阁主。” 虽之前已经在寒辰知口里听到了这个猜测,如今亲口听寒夜承认,寒辰庭心中还是一悸。 暗影阁阁主血洗暗影阁之事他也知晓,下手之狠,他也是心生寒意,知道阁主就是自家侄女时,心里多了几分心疼,是得多难才要走上把命豁出去血洗的这条路啊。 “夜儿。”寒辰庭心疼地看着寒夜,叹了口气,之前她说的处理麻烦,那就是前阁主的麻烦了,说得轻描淡写,却都是一个不慎就能要命的麻烦。 寒夜自然没有忽略寒辰庭和寒辰知眼里的心疼,笑着摇了摇头,抬眸看着他们,“夜儿很好,爹爹是何时猜到的?” 第94章 怒发冲冠为红颜啊? 平湖居。 寒辰知放下酒杯,眼神复杂地看着寒夜,“你之前找人跟踪我,你若只是在药谷学的武,以你的性子,又怎会身边有那么多人?” “我不能是花钱请人跟踪你的吗?”寒夜挑了挑眉,疑惑地看向寒辰知。 “你爹爹和暗影阁打了几十年的交道,我知道那些跟踪我的人是暗影阁的。”寒辰知看着寒夜轻声解释,好笑道,“的确有可能是你花钱请的,但到底是不是,我查一查便知道。” “爹爹查的是我,而不是暗影阁阁主。”寒夜给他们倒上酒,淡淡说了一句,唇边勾着清雅的弧度。 “查到的其实也不是很多,和暗影阁给五皇子的差不了多少,但我知道的比你们给的信息多,”寒辰知凝眸看着寒夜,唇边勾笑,“南冥一曾去过暗影阁陵城分舵,最后是那小子揽过陵城郡守的事务,亲自处理结案的,这件事暗影阁不可能不知道,既然知道为何不告知南元琛?他可是花了钱的,暗影阁不会砸了自己的招牌,除非,那人和暗影阁息息相关。” 寒夜轻笑,握着茶杯暖手,“南元琛查的是寒夜,南冥一的消息为何要给他们?那可是亏本的买卖。” “可是,带南冥一去的,是怀夕,”寒辰知挑了挑眉,戏谑地看着寒夜,“连事主近身人的动向都不查,暗影阁也可以关门了。” 寒夜点点头,与在一旁听着的寒辰庭碰了碰杯,“大爷,二爷的脑子是不好糊弄啊。” “寒小姐不也随了寒二爷吗?”寒辰庭轻笑,仰头喝了杯中酒。 寒辰知看着他们二人,无奈翻了个白眼,继续说道:“我们在牢里的时候,有不少暗影阁的杀手进了京,虽然我们不能每个都知道,但有几个还是认得的,比如拿扇子的云行,他可是陪着你去了贺府,一起被大理寺追捕,还闯过我们国公府,你可以花钱请云行杀人,但这些事,花钱也请不来他来干。” “云行那么显眼的吗?”寒夜捻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好奇地看着寒辰知。 “云行是个高手,说实话,我曾派人招揽过他,可惜他并不曾搭理我,”寒辰知点头,喝了口酒润润嗓子,“再结合之前南冥一告诉我和圣上不必管暗影阁,能让他如此放心的人这世上可没几个,大概我便都猜到了。” 寒辰知看着托着腮看自己的寒夜,眸色变得深沉,“真让我确定的,是宫变那天。” “怎么?那天云行在我身边,二爷确定他是我的人?他本就只屈于门主之下,影门已没了,能让他愿意屈之人下的只有阁主了?”寒夜挑了挑眉,慵懒地开口。 “这不是重点,”寒辰知摇了摇头,定定地看着寒夜的双眸,“重点是,爹爹没和你交过手,甚至从前未见过夜儿动武,但二爷,和上官翊交过手不止一次,夜儿那天的武功路数,和上官翊如出一辙。” 他口中的上官翊,便是暗影阁前任阁主,寒夜的一身武功,便是上官翊所授。 “果然是什么都瞒不住二爷。”寒夜笑着点点头。 “如此一说,可惜大爷未曾和上官翊交过手,不然大爷早该知晓。”寒辰庭给寒夜倒上茶,脸上带着宠溺的笑意。 “大爷说得有理。”寒夜接过茶,与寒辰庭碰杯,认同地点点头。 “南冥一那小子何时知道的?”寒辰知忽然想到了什么,没好气地斜了寒夜一眼。 “你不是都猜到了吗?何必特地再问小五给自己找不痛快?”寒辰庭嫌弃地看了寒辰知一眼,自己不是都说了南冥一让他不必再管暗影阁。 “猜到是猜到,不爽是不爽,”寒辰知冷哼一声,看着寒辰庭说道,“大哥你也别觉得这丫头实在没办法才去用命拼一条血路,心疼她,她向来是个甩手掌柜,不过是南冥一那小子中了暗影阁的毒,她生气了,用了个最简单粗暴的解决办法去震慑所有人,顺便将各种的麻烦都一并除掉。” “怒发冲冠为红颜啊?”听到寒辰知的话,寒辰庭看着寒夜脱口而出。 “红颜?不知道王爷穿红衣是什么样子?”寒夜挑了挑眉,唇角微微勾起,“找个时间我去找个裁缝去给王爷做一身。” “成亲之时,阿冥便会穿红衣,也不必特地做一身了。”寒辰庭笑着摇摇头,这话头怎么跳脱得如此厉害?红颜和红衣有什么关系? “那还要很久吧,我现在就挺想瞧瞧的。”寒夜轻声说道。 “久就久,我们夜儿又不急着嫁,那小子纳采提亲都还没来。”寒辰知嫌弃地放下酒杯,再留个两年,他闺女也是留得。 “那天阿冥不是解释了等怀夕三月丧期过了便来,东西他都准备好了。”寒辰庭无奈地摇摇头,他这个二弟明明放心夜儿嫁给阿冥,言语上却总尽是嫌弃和看阿冥不顺眼。 寒夜低头浅笑,起开另一壶酒的酒塞,给寒辰庭和寒辰知倒上酒,“大爷,二爷,有件事小五还要和你们说一下。” “什么事?小五你说。”寒辰庭和寒辰知对视一眼,看着寒夜轻声说道。 “过几日,小五会带个人进府中,大爷、二爷觉得给他个何身份较为妥当?”寒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轻声说道。 “男子?夜儿不怕南冥一吃醋?”寒辰知挑了挑眉,戏谑地看着寒夜。 “我已和王爷说过了,他同意了的。”寒夜点点头,思索了一会,轻声道,“对外就是护卫可妥当?” “也可,在侯府这边的前院给他安排个院子便是。”寒辰庭想了想,点了点头。 “对外是侯府的护卫也好,回头让你娘安排一下便是,在内,除了你,他也不受其他人的约束。”寒辰知点点头,看着寒夜,笑道,“是何人要小五劳师动众?” “我懒得自己跑了,有个人在我这边,我行事方便许多。”寒夜轻声解释,“他也不会在府中乱走动。” “也是,小五本就懒,自己跑动难免折腾。”寒辰庭抿了一口酒,笑着点了点头。 寒夜轻笑,也不否认,她的确是很懒得动弹,自己跑了几趟回梦楼都嫌烦得慌。 “小五自己安排便好,你信得过的人,爹爹和大伯定是相信的。”寒辰知唇角带笑,懒就懒呗,他又不是养不起自家闺女。 “嗯,等他回京,我会先问问他的意思,若他也同意,便就如此安排。”寒夜点点头,脸上带着一贯的淡淡笑意。 最好的人选本该是暗香,但她手上的事确实是太多,住进侯府对暗香来说实在是不太方便,而在自己身边的人,还是她用惯的人好,她懒得去习惯别的人。 “可是爹爹也认识的人?”暗影阁的人其实寒辰知也认得几个,都是他曾想挖角的。 “嗯,”寒夜点点头,抬眸看向寒辰知,“云行。” 第95章 那不是浪费他们动手了吗? 镇国公府,夜梨斋。 寒夜孤身立于廊下,伸手接着落下来的雪花。 “小姐,七公主来了。”春休走了过来,微微屈膝行了一礼,在寒夜耳边轻声说道。 “七公主?是找我的?”寒夜把手收回来,转头看着春休问道。 “是,林管家已经请公主去了花厅。”春休点点头。 “好,我知道了,你与我走一趟。”寒夜擦了擦手上的雪,转身带着春休就往夜梨斋外走。 “小姐,”先雪端着两碟糕点,低声叫住了寒夜,“我刚做了些点心,春休带着过去吧。” 说完,先雪就要把托盘交给春休。 寒夜看着先雪,唇边带笑,“先雪也一块去,给公主尝尝你的手艺。” 先雪惊喜地看向寒夜,寒夜不喜带人,自从怀夕不在以后,也就有时候带着未雨出门,她最多也就是跟着一起去隔壁观尘苑帮着整理药草。 “还愣着干嘛?快跟着小姐一起去啊,还要小姐催你啊?”未雨好笑地看着呆愣的先雪,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示意她快上前去。 虽然寒夜不太喜欢有人跟着,但寒夜对她们几个都是极好的,她们都很喜欢在寒夜身边伺候。 “是。”先雪回过神来,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连忙走上前去。 寒夜唇角微微勾起,手上轻轻摇着团扇,带着春休和先雪往花厅走去。 镇国公府,花厅。 “见过公主。”寒夜带着春休和先雪福身向南昭棠行了一礼。 “夜儿你快请起,以后你见到我能不能不行礼啊?”南昭棠无奈地看着寒夜,叹了口气。 “那不合规矩,”寒夜走到南昭棠对面坐下,摆摆手示意先雪把点心摆上,“公主尝尝,我们家先雪的手艺不错。” “是吗?那我好好尝尝。”南昭棠好奇地捻起一块梅花酥尝了尝,满意地眯起眼,“真的很好吃。” 寒夜起手倒了一杯茶,放到南昭棠面前,挥挥手示意春休和先雪先退下,“公主来寻夜儿可是有何事?” 南昭棠拍了拍手上的碎渣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夜儿我是来想跟你说,那日阿衡他祖母拿着解药回去喂了那姚文吃了,然后又在那哭,说都是夜儿你害得姚文如此,破天荒的,侯爷居然训斥了老夫人和姚文一顿,最后是甩袖而去的。” 寒夜一脸淡然地喝着茶,嗓音慵懒,“侯府被参,驸马爷被停职,老夫人又来国公府闹了一遭,侯爷生气也是正常。” “那个姚文变成如今这般,都是老夫人和侯爷惯的,我觉得夜儿和皇叔都手下留情了。”南昭棠托着下巴,看着寒夜撇了撇嘴。 “他那双手应该是废了吧?”寒夜给南昭棠续上茶,平静地说道。 “是啊,太医是这般说的,说他那两只手今后都提不起重物,恐怕连笔都握不住了。”南昭棠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看着寒夜的脸点了点头,“夜儿你这都知道。” “是我与王爷动的手,我自然知道效果会如何。”寒夜唇角微微勾起,若只是皮外伤,那不是浪费他们动手了吗? “夜儿,你真厉害。”南昭棠羡慕地看着寒夜。 寒夜抬眸看向南昭棠,轻声道:“驸马还停职吗?” “嗯,”南昭棠无所谓地点点头,“因为这个,母亲也和侯爷吵了一架,也搬到我公主府上住了。” “公主和沈姨可怨国公府?”寒夜倒上茶,轻声问道。 其实想一想便知道,安义侯府因为姚文被御史参一本,陆钰衡被停职,背后肯定有寒辰知和南冥一的手脚。 基本不会去上朝的宸王,在安义侯府被参那天罕见地出现在早朝上。 听到寒夜这番问话,南昭棠连忙坐直身子摇了摇头,“未曾,不是这次,也有下次,老夫人和侯爷也该知道,总惯着那姚文终会有大祸。” 寒夜点点头,“驸马爷本有才干,定不会埋没,公主也不必过于担忧。” “嗯,阿衡借这次好好休息一番便是。”南昭棠笑着点点头。 说完,南昭棠又双手托着脑袋,眼巴巴地看着寒夜。 “姐姐、姐姐!”一身粉色衣裙,披着同色披风的颜采芸笑容灿烂地提着裙摆跑了过来,一下子扑到寒夜的怀里。 “跑慢点,姐姐又不会跑。”寒夜接住扑到自己怀里的小姑娘,点了点她的小脑袋,“芸儿先见过公主。” 颜采芸从寒夜怀里抬起头来,看到坐在对面看着她们的南昭棠,站直身子,乖巧地行了一礼,“芸儿见过公主。” “起来吧,这是?”南昭棠看着颜采芸,疑惑地问,“忠远伯家的?” 镇国公府三房就寒夜一个独女,寒夜外家温家除了温淮书也没人了,宁安侯江家和安将军家没有那么小能叫寒夜姐姐的,那么就只剩下忠远伯家了。 “嗯,芸儿是忠远伯的孙女。”寒夜点点头,取出手帕替颜采芸擦了擦额上的汗。 “叫芸儿是吧,以后芸儿可以叫我棠姐姐啊。”南昭棠看着颜采芸的小脸蛋,脸上挂着甜甜的笑。 听见南昭棠的话,颜采芸询问地看向寒夜,而还没等到寒夜点头,又听见了南昭棠的惊呼。 “不对啊,”南昭棠耷拉着脸,扁起了嘴,“夜儿要与皇叔成亲,那日后我比芸儿还要小上一辈。” 说完,南昭棠委屈地看向寒夜。 “姐姐?”颜采芸疑惑地扯了扯寒夜的衣摆,看着一脸委屈的南昭棠。 “芸儿来寻姐姐何事?”寒夜懒得和南昭棠纠结称呼上的事,捏了捏颜采芸的小脸蛋,“芸儿自己一个人来的?” 颜采芸摇了摇头,小手抓着寒夜的衣摆,“芸儿随娘亲一块来的,娘亲和姑姑、江伯母、安伯母在一起,是芸儿要来找姐姐的。” “好,那芸儿就先在姐姐这。”寒夜点点头,让她在自己身旁坐下,倒了一杯茶给她。 “嗯,芸儿不会吵着姐姐和公主的。”颜采芸乖巧地坐着,自己拿起一块糕点吃着,脸上带着甜美的笑。 “芸儿真乖,这个也好吃。”南昭棠把眼前的糕点往颜采芸跟前推了推。 “谢谢公主。”颜采芸笑着点点头。 “公主晚些可要留在府中用膳?”寒夜抬眸看向南昭棠。 “好啊,那我就打扰了。”南昭棠笑着点点头。 第96章 可以穿女装吗 入夜,寒夜背手站在凉亭下,眺望着天边的月。 朦胧月光,在池水中泛起粼粼光辉,风吹涟漪,光影零落。 “主子。”云行来到寒夜身后,抱拳行了一礼。 “回来啦,坐吧。”寒夜回头看了云行一眼,依旧望着皎皎月光。 云行没动,站在寒夜身后,看着她的背影,轻声道:“暗香让我告诉主子,司佩儿在官府的追捕下,离开了陵城,恐怕是往京城的方向来。” “嗯。”寒夜敷衍地应了一声,她和司佩儿并无仇怨,她并不在意司佩儿会做什么,但是,她亲手杀了南元霖,暗香担心司佩儿会对她下手,所以一直留意着司佩儿的消息。 “主子?”云行一直没等到寒夜说话,轻声唤着她。 “云行,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寒夜转过身看着云行。 云行颔首,“主子你说。” “我想让你留在我身边,方便和暗香那边沟通行事。”寒夜看着云行轻声说道,“你不一定要答应我,你可以考虑一下。” 云行看着寒夜,阴郁的双眸闪过一丝无奈,“属下以为,属下的忠心已经得到主子的信任。” 寒夜轻笑,略有些嫌弃地看着云行,“这个问题不是很早以前就讨论过了吗?不信你,你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主要是留在我身边的话,你会少了些自由。” “属下愿意,听从主子安排。”云行抱拳,恭敬地行了一礼。 “好。”寒夜点点头,伸手用团扇托着云行的手肘,示意他起来。 云行站了起来,挑了挑眉,目光往院子里扫了一眼,“做暗卫?” “不做暗卫,”寒夜摇了摇头,打量着云行,轻笑道,“可以穿女装吗?做侍女是不是更好一些?” 闻言,云行不由睁大了眼睛,嘴角抽了抽,“主子这是当真?” “不是你说,听从我的安排吗?云行你这长相,也就身量高些,着女装也应该不会违和。”寒夜满意地打量着云行,认真地点了点头。 “主子,属下不如还是当暗卫吧,想必院里的弟兄们也不会介意多我一个。”云行越听越感到发怵,眼角不停地抽搐。 “开玩笑的,用不着你做丫鬟,也不必做暗卫,”寒夜轻笑摇头,回过身看着漫漫月色,“以后你就住进侯府,平时帮我传传消息,打打架,对外你是侯府护卫,对内你还是云行,以后你只要听我安排就行,暗影阁的事你可以不管了。” “好。”云行点点头。 “你回去和暗香说一下,什么时候准备好了,你就回来侯府便是。”寒夜看着天,唇边浅笑,轻声说道。 “是。”云行沉声答道。 “都聊好了?”寒辰知沉稳的嗓音由远及近传来,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凉亭里。 见到寒辰知出现,云行微微一愣,却见寒夜丝毫没有意外,拱手行了一礼,“侯爷。” “云行,坐。”寒辰知点点头,伸手请云行坐下。 “侯爷认识在下?”云行疑惑地看着寒辰知,见寒夜没有说话,也不别扭地在寒辰知对面坐下。 “嗯,我曾派人问过你愿不愿离开暗影阁。”寒辰知点点头,摸了摸桌上的茶壶,已经凉了,也就作罢。 云行挑起了眉毛,之前是有那么一回事,原来背后居然是定远侯。 寒辰知看到云行的表情,戏谑道:“如今知道是我,可再考虑考虑?” “多谢侯爷厚爱,云行此生只认小姐为主。”云行又朝寒辰知拱手,看着寒夜的背影,“不论她是阁主还是侯府千金,只是她而已。” “哈哈哈哈,好,可惜无酒,不然定与你喝上一杯。”寒辰知朗声大笑,满意地点点头。 “爹爹,云行也算是和我出生入死多回,岂是你一句话能挖走的?”寒夜唇角微勾,折下旁边花盆的花枝,朝一个方向扔了过去,微微抬头,沉声唤道,“暗痕。” 从前在处理上官翊的后事和麻烦时,在她身边的除了暗香,也就数云行与她一起杀出去的次数最多了。 “小姐,侯爷。”暗痕出现在凉亭里,朝寒夜和寒辰知行了一礼。 “暗痕,坐。”寒辰知伸手指了指云行旁边的位置,唇边带着笑意。 暗痕疑惑,却还是点点头,在云行身边坐下。 “暗痕,从今日起,你暂时也不必统筹安排侯府各院落暗卫的事务了。”寒辰知看着暗痕沉声说道。 “侯爷可是要安排暗痕别的事?”暗痕疑惑地看着寒辰知。 “是,从今天起,暗痕你主要的任务是保护小姐安全,在我与王爷不在时,帮我们护住夜儿周全。”寒辰知凝眸看着对面的暗痕,“你不再像从前,只需要守住侯府一个个的院落。” “没错,此后阿卿出门,你俩皆以侯府护卫身份护在阿卿左右。”南冥一落在寒夜身边,拉紧了她身上的狐裘。 寒辰知瞪了突然出现的南冥一一眼,嫌恶道:“王爷,夜闯姑娘家闺阁,可不合礼数。” “侯爷,本王也是来聊正事。”南冥一毫不在意寒辰知的语气,站在寒夜身边。 寒辰知睨了南冥一一眼,冷哼一声,回过头看着云行和暗痕,沉声说道:“如今夜儿在京中,明里暗里都有很多把刀盯着她,她武功再高也只有一人,夜儿虽不爱出门,但她不可能一直在府里,所以我与王爷需要两个有能力之人,在我们不在时,能保护夜儿。” 这事,是在寒夜决定把云行安排到身边后,寒辰知和南冥一找寒夜再次商议决定的,云行本是寒夜选下的人,而暗痕此前也曾被寒夜带在左右,此二人在她身旁,她也不会嫌烦。 在云行和暗痕就要表态时,寒辰知抬手制止了他们,继续说道:“云行,因为夜儿信你,所以我与王爷信你。暗痕,因为我信你,所以夜儿与王爷信你。若你们应下,从此刻起,你们只有一主,便是夜儿。” 云行与暗痕不约而同对视一眼,起身掀起衣摆,单膝向寒夜的方向跪下,抱拳沉声道:“誓死保护主子!” “行了,别来这些虚的,起来吧。”寒夜挥了挥手,让他们起来,“爹爹,你还有别的要交代的吗?若无,你们就先下去吧。” 寒辰知摆了摆手,云行和暗痕拱手行了一礼,各自散去。 “王爷,正事聊完了,你还不走?”寒辰知嫌弃地看着南冥一。 “未雨,沏壶热茶来。”寒夜拉着南冥一到寒辰知对面坐下,朝凉亭外喊了一句。 很快,未雨沏了一壶茶进来,弯腰退了出去。 “侯爷喝茶。”南冥一倒了茶,轻声说道,“我定不会让阿卿有事的。” “若不是你,夜儿也不必遭这些事,”寒辰知没好气地看着南冥一,接过了他倒的茶,“司佩儿逃了,往京中来了,还没找到,她身边有此前南元霖放在她身边保护的人。” “还有一件事,司佩儿怀孕了,圣上打算如何处置她肚子里的孩子。”寒夜托着腮看着寒辰知与南冥一,看来她家二爷的人并没有查探到此事。 果然,寒辰知蹙眉,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此事,明日我去与圣上商议。” “若她对阿卿下手,不必顾虑。”南冥一摩挲着茶杯,毫不在意地说道。 寒夜点点头,而后有些嫌弃地看着寒辰知,“爹爹,你们找个人那么费劲。” “是,此前还有赖夜儿,我们才寻得踪迹。”寒辰知笑着摇摇头。 “南元霖已死,司佩儿怀孕还敢潜逃回京,目标应该就是阿卿,我也会安排人寻她。”南冥一沉声说道。 若她一直潜逃在外,他与寒夜都懒得理她,寒辰知和昭德帝自会处理,但她既已回京,他可不会放任不管,任由她威胁到寒夜的安全。 第97章 别吓着佛祖 正元节过了几天后,寒夜随颜若前往城郊外普光寺上香。 “主子,有人跟着我们。”云行阴冷的嗓音从车帘外随风传入。 “嗯。”寒夜慵懒地靠在车厢角落,轻轻摇着手里的团扇,从她出了镇国公府的门,就有人盯着,待他们出了城门,跟着的人就愈发多了。 “夜儿,我们不如回去?”颜若自然也听见云行的话,蹙着眉担忧地握着寒夜的手,“今日就不去了,待来日娘再去。” 寒夜回握着颜若的手,安抚地说道:“娘亲不必忧心,夜儿自会护娘亲周全,娘亲该做什么便做什么。” “娘是担心你,娘自己有什么打紧的。”颜若没好气地看着寒夜。 “娘如何不打紧?娘若出什么事了,夜儿如何向二爷交代?”寒夜看着颜若轻笑道。 “你个小滑头,何时学来这些话?”颜若娇嗔地瞪了寒夜一眼,明明刚回来时,寒夜并不会这般说话的。 “可能是之前想调戏王爷,翻了怀夕的话本学会的。”寒夜唇角微微勾起,眼底闪过一丝挂念。 颜若捏了捏寒夜的手,柔声道:“等到了普光寺,我们给怀夕供一盏长明灯。” “好,”寒夜点点头,朝外面的云行与暗痕说道,“不必管他们,我们自去做自己的事。” “是。”暗痕轻声应答,驾着马车往普光寺而去。 一直到了普光寺,跟着他们的人一直没有动静,寒夜去为怀夕供上长明灯。 “云行,约莫有多少人?”寒夜走出了佛堂,眺望着晴朗的苍穹,轻声问道。 “不多,十来二十人。”云行站于寒夜身后,打开折扇,轻轻摇着,“主子不必出手,和夫人安生待在马车内便是。” 此次出行,除了他和暗痕,随行还有些护卫,人数虽不及对方多,但对付他们,他和暗痕也就够了,而其实,他自己就可以。 “稍后,先往人少空旷的地方去。”寒夜点点头,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 “是。”云行点点头,默默地站在寒夜身后,嘴角勾起一抹阴鸷嗜血的笑。 “表情收收,佛家圣地,别吓着佛祖。”寒夜不必回头便想得到现下云行的表情。 云行轻咳两声,收了收脸上的表情。 “云行,依我看,你也多来来这庙里听听佛经,去去一身的阴郁之气。”寒夜背对着云行,轻笑出声。 云行倒也不恼,看着寒夜的背影,调侃道:“若是主子常来这佛堂去去心底戾气,属下必护卫左右。” 寒夜挑眉,轻笑摇头,不再说话。 “夜儿,我们走吧。”颜若也出来了,走到寒夜身边。 “娘亲,你也好了。”寒夜转过身来,点了点头,跟着颜若开始往外走去。 “嗯,本就是来祈祷你们平安顺遂,并无大事。”颜若点点头,握着寒夜的手,一起上了马车。 寒夜靠坐在车窗边,待车轮滚动,马车渐行,嗓音慵懒,“娘亲,听荷姑姑,稍后无论发生何事,你们都不要出这车厢。” “夜儿。”颜若担忧地握着寒夜的手。 “娘亲相信夜儿。”寒夜轻轻拍了拍颜若的手,安抚地朝她点点头。 颜若看着寒夜,神色凝重地点点头。 “主子,要留活的吗?”云行言语中带上几分笑意。 “留一个吧。”寒夜点点头,唇角微微勾起,慢慢闭上了双眸。 很快,马车渐渐停了下来,外面响起了刀剑相碰的声音。 听荷心中害怕,身子微微颤抖,却还是展开双臂护在颜若和寒夜身前。 忽而,寒夜蓦然睁开了眼,眼神凌厉,双手展开将颜若和听荷扑倒在榻上,护在身下。 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直插在车壁之上。 “暗痕!”寒夜抬眸看着车壁上的羽箭,眼底闪过一丝戾气,“护住夫人!” 话落,寒夜破窗而出,抽出腰间软剑,落在云行身边,“不必留了。” “就等主子这句话了。”云行嘴角上扬,手腕转着扇子,一把挥了出去。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所有蒙面的黑衣人躺在了地上,寒夜手上的软剑滴着血,凝眸看向之前那只箭射出来的方向。 “跑了,要追吗?应该能追上。”云行顺着寒夜的视线看了过去,取出手帕擦拭着扇子上的血。 “不必了,留个人回去报信吧,还会来的。”寒夜摇摇头,平静地看着那边。 “夜儿,你可伤着了?”颜若从掀开车帘就要下马车,一脸担忧地看着寒夜。 “娘,你别下来了,都是血。”寒夜朝听荷看了一眼,示意她把颜若扶回去,“我没事,一根头发都没掉。” “可是……”颜若着急地看着寒夜,她还没亲眼看看寒夜是不是真的无事。 寒夜见暗痕拖着一个人过来,看着颜若轻声道:“娘在马车内等夜儿,别往外看,一会儿夜儿让你慢慢检查。” 颜若纠结地看着寒夜,余光看见暗痕拖着一个人越走越近,知道寒夜还有事要处理,点了点头,带着听荷回了马车。 “主子,还活着一个。”暗痕把人扔到寒夜面前,下巴已经给他卸了,防止他自尽。 暗痕刚刚就带着几个护卫检查了地上的人,还有一个还喘着气。 云行蹲下身子,掐着地上的人的下巴,往他口里瞧了瞧,松开手,嫌弃地擦了擦手,“死士,牙中有毒。” 寒夜垂眸冷眼看着地上瞪着自己的人,长剑一挥,利刃划过他的脖颈,鲜血喷涌而出。 “暗痕,带人都处理一下,自己人依侯府规矩办,名单交给侯爷。”寒夜把手里的剑扔给云行,轻声交代暗痕。 剑脏了,她可不会收回腰间。 “是,主子放心。”暗痕点点头,带着侯府的护卫打扫现场。 云行看着手里的软剑,把自己的扇子插回腰间,低头认命地擦着上面的血,低声道:“知道是什么人派来的?” “现在想要我命的人好像挺多,不知道。”寒夜摇摇头,无所谓地抬手遮了遮洒在她面容上的阳光,“里面还有一支箭,看看有没有什么印记。” 云行点点头,把擦干净的软剑递给寒夜。 “先回府。”寒夜接过软剑,上了马车,将车壁上的羽箭拔了下来。 “夜儿,你快过来娘亲看看。”见寒夜上来了,颜若连忙把她拉到自己身边,焦急地左右打量。 “娘,我真的没伤到。”寒夜配合地任由颜若检查自己,把羽箭放到一旁。 “没事就好,吓死我了。”颜若终于松了一口气,神色凝重地看着寒夜,“不行,还是要你爹爹多派些人保护你才行。” “我不会有事的,娘放心,”寒夜安抚地看着颜若,“吓着娘亲了。” 颜若摇摇头,紧紧握着寒夜的手,“只要夜儿平安就好。” 第98章 方才有人要杀我 宸王府。 “爷,侯爷的人已经把司氏抓回去了。”沐风立于南冥一身后,沉声说道。 “嗯,”南冥一点点头,“可还有别的异样?” “是,在侯爷的人走了没多久,有一个人去了那别院,属下已将人绑了回来。”沐风点点头,继续说道。 “问出了什么?”南冥一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眸光微冷,看着湖水泛泛。 还未等沐风回答,不远处传来脚步声,沐风不禁转头去看,看清楚来人面貌后,沐风拱手行了一礼,“小姐。” 南冥一回过头来,唇角不由勾起,朝寒夜伸出了手,“阿卿,来了。” 吩咐了暗痕带着护卫处理尸体,寒夜与云行先行将颜若和听荷送回国公府,他们二人则来了这宸王府。 “嗯,”寒夜把手放在南冥一的掌心,在他身边坐下,把方才的羽箭放到桌面,“方才有人要杀我。” 闻言,南冥一眼里闪过一缕杀意,倒也不看那桌上羽箭,担忧地看着寒夜,“可有伤着?” “没有,几个喽啰伤不了我,”寒夜摇摇头,往南冥一身前凑了凑,伸手扯了扯他的嘴角,“笑好看。” 南冥一心中松了一口气,无奈地把唇角上扬,拿过桌面上的羽箭,仔细瞧了瞧。 “可瞧出什么?”寒夜碰了碰南冥一的茶杯,凉的,蹙了蹙眉,转头看向沐风,“沐风,换壶热的来。” “是。”沐风点点头,微微行了一礼,先行退了下去。 “箭上有东宫的标识。”南冥一把羽箭放回桌面,指着箭尾的图识。 “王爷的意思,这是东宫动的手?”寒夜挑了挑眉,看着上面的图识。 “太子不会做这种事,”南冥一思索了一会儿,看着寒夜,轻声说道,“但若不是太子,那东宫就像个漏勺一般,谁都能插一脚。” 寒夜接过沐风倒好的茶,杯沿轻触唇瓣,试了试温度,抿了一口,“不是太子,有可能是与东宫相关联的人吗?” “有可能,但他们还没有那么迫切又张扬的理由。”南冥一轻轻颔首,转头看向云行,“云行,可还有活口?” 云行挑眉,摇了摇头,“主子没留活口的习惯。” 从这小姑娘突然出现在暗影阁,接手暗影阁的事务,他跟着她解决上官翊的仇人和不服上官翊遗愿不让她继任阁主的人,到后来清洗影门众人,他就没见过寒夜考虑留活口的事。 “嗯,看过了,都是死士,直接都杀了。”寒夜点点头,看向南冥一,而后想起什么,又摇了摇头,“不对,有一个活口,这箭就是他射出来的,但是他跑了,没去抓。” “跑了一个?”南冥一抬眸看向云行。 “是,那人躲在远处,朝主子和夫人的马车射了一箭,就一直没有动,直到所有黑衣人都死了,那人便跑了。”云行点点头,将情况告知南冥一。 “沐风,你与沐书可是抓回了一人?”方才沐风还没来得及将情况说完,寒夜带着云行便来了。 “是,是司家的人,宁王妃的胞弟,司长奕。”沐风点点头。 “这个司长奕武功很高?”寒夜看向沐风,挑了挑眉问道。 沐风摇了摇头,微微蹙眉,“司长奕在京中向来以不学无术的纨绔公子闻名,方才他回到司氏躲藏的别院,我们抓他时,他并没动武,那样子也不像是装的。” “射这一箭的人,武功并不弱。”听完沐风的话,寒夜指着桌面上的羽箭,摇了摇头。 “沐风,交代下去,好好审一审,”南冥一轻轻敲着桌面,抬眸看向沐风,“回去别院前,他都去哪了?” “是,属下马上就去。”沐风抱拳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云行,你也一道去,试试他会不会武。”寒夜看向云行,轻声吩咐。 “是。”云行向寒夜点点头,跟着沐风一同退下。 “司佩儿找到了?”寒夜没遗漏方才话语中其他的含义,司长奕是在回司佩儿躲藏的别院被沐书和沐风抓住的。 “嗯,侯爷的人已经把人带走了。”南冥一点点头,给寒夜的杯子里续上热茶。 “阿冥,你觉得会是司佩儿意欲为南元霖报仇,所以派人来杀我?”寒夜看着南冥一轻声问道。 “最有可能的,便是如此,”南冥一点点头,望着寒夜,嗓音轻柔,“但使这箭的人,背后与东宫恐有牵扯。” 寒夜无奈叹了口气,支着下巴看着南冥一,“一是此事就是司佩儿派人所为,用东宫的箭诬陷东宫,所为的是为南元霖报仇;二是此事是东宫所为,为的是让我嫁不了你。” “三是有人意图挑拨我们和东宫的关系,”南冥一仔细思考了片刻,望着寒夜,“这也是最有可能的事,死士是司佩儿安排的,用箭的是与东宫有关的人。” 寒夜蹙眉,嫌弃地看向南冥一,“真费劲,不如我还是把你掳走吧,找我们麻烦的人,来一个杀一个,多省心。” “好,听阿卿的。”南冥一点点头,眼里染上笑意,“阿卿不想管就不管了,我与侯爷会处理好。” “阿冥可知爹爹把司佩儿带往何处?”寒夜伸手覆在南冥一的脸上,捏了捏他的脸。 “阿卿可是想见她?”南冥一自觉地把脸往她手上凑了凑,让她摸得方便些。 寒夜不由莞尔,摇了摇头,“告知爹爹,我遇刺一事,让他好好审审,如今,他该是在处理司佩儿之事。” “嗯,侯爷该是在宫中,皇兄先要见一见司佩儿,”南冥一点点头,“我派人去宫中和侯爷说一声。” “好,”寒夜点头,眼巴巴地看着南冥一,“阿冥,我饿了。” “阿卿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南冥一唇角勾起,伸手将寒夜额边的碎发别到耳后。 “我们去厨房瞧瞧有什么可以做的吧。”寒夜牵着南冥一的手,拉着他往王府的大厨房走去。 二人出现在厨房,大厨们惊得退到一边,“见过王爷,见过寒小姐。” 虽他们没亲眼见过寒夜,但能与南冥一牵着手出现的,也就只有他们的未来王妃寒夜寒小姐了。 “大厨,今日厨房可有羊肉?可有鸡肉?”寒夜看着大厨,脸上带着淡淡笑意。 “有的有的,小姐想吃什么?我们这就给小姐做。”吴大厨笑着点点头,手脚慌乱地就要去灶台,“小姐可是喜欢吃清淡些的?” 有几次王爷特地交代他们做些清淡的吃食,后来他们知道那是寒小姐来了,那都是给寒小姐准备的。 “你们下去吧,我们自己来。”寒夜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啊?可是、可是……”吴大厨纠结地看着寒夜,这二位养尊处优的主子,能搞定这厨房? “都下去吧。”南冥一轻声吩咐,牵着寒夜向灶台走去。 “啊?”吴大厨吃惊地看着一同走向灶台的南冥一和寒夜,最后还是带着厨房仆役退到厨房外,等候差遣。 “王爷,我给你打下手吧?” “好,想吃什么?” “烩羊肉、鸡丝卷,之前阿冥做过,很好吃的。” “好,阿卿还想吃什么?” “我再看看有什么食材,一会儿再告诉阿冥。” “好。” 第99章 司佩儿想见你 宸王府。 “王爷,小姐,司长奕回别院前,是去寻他的狐朋狗友叙旧,我们试过了,他的确是不会武。”沐风来到南冥一与寒夜跟前,拱手行了一礼。 寒夜端起汤碗,小口喝着羊汤,轻声道:“如此,用箭的人,不是他。” “他手上没有茧,不是能射出那么一箭的人。”云行在沐风身旁,沉声说道。 能射出那样一箭之人,武功定是不弱的。 “知道了,你们下去吃饭吧。”寒夜点点头,让云行和沐风先行下去。 可沐风他们才走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沐风又回来了。 “沐风你怎么又回来了?比较喜欢我们这的菜?”寒夜见沐风又回头了,调侃地看着他。 听到寒夜的话,沐风咽了咽口水,连忙摇头,“属下不敢。” 南冥一亲自下厨做的饭菜,他可没那个胆子惦记。 “何事?”南冥一抬眸看向沐风,夹了一块羊肉到寒夜碗里。 “回王爷,”沐风抱拳拱手道,“宫里来人,宣王爷和小姐进宫。” 寒夜嚼着嘴里的羊肉,看着南冥一。 南冥一看着寒夜,柔声道:“吃饱了吗?” “没有。”寒夜诚实地摇了摇头,打了一架,饿得慌,吃得要多些,而且他们才开始用膳没多久,南冥一也还没吃几口。 “我们吃饱了再去,”南冥一微微勾起唇角,夹了一块鸡丝卷给寒夜,“沐风,去说一声,我们晚些便去。” “是。”沐风点点头,行礼退了下去。 “王爷,这是不是叫恃宠而骄啊?若是圣上有什么急事怎么办?”寒夜夹了一筷子碳烤里脊到南冥一碗里,戏谑地看着他。 “若是急事,皇兄会让李公公来。”南冥一夹起碳烤里脊放入口中,唇角上扬。 “好吃吗?”寒夜双眸期待地南冥一,这用碳烤的食物,是她唯一做出来能入口的了。 “好吃,”南冥一笑着点点头,夹了一块给寒夜,“阿卿自己也尝尝。” 寒夜自己尝了尝,眉头微微蹙起,嫌弃道:“太甜了,蜜涂多了。” “不会,我就觉得很好吃。”南冥看着寒夜,又夹起一筷子里脊肉放入口中。 “还是阿冥做的好吃。”寒夜轻笑,舀了一碗羊汤放到南冥一面前。 “以后都做给阿卿吃。”南冥一宠溺地看着寒夜。 “好。”寒夜眉眼温柔,唇边带笑。 待寒夜与南冥一用完膳进到宫中已近酉时,二人进到御书房,昭德帝与寒辰知正坐在一边下棋。 “终于知道来啦?过来坐。”昭德帝瞟了南冥一和寒夜一眼,挥挥手示意他们不必行礼。 “夜儿,到爹爹身边来坐。”寒辰知转头看向寒夜,拍了拍身旁的软凳。 寒夜颔首,微微福身,自然地走到寒辰知身旁坐下。 “王爷。”李福全连忙再搬来一张软凳,放在寒夜身边,南冥一走过去坐下。 “李福全,把人都先带下去。”昭德帝在棋盘落下一子,轻声吩咐李福全。 李福全奉上茶,点了点头,带着御书房内服侍的太监宫女,退出了御书房。 “夜儿今日可曾受伤?”寒辰知侧头打量了寒夜一番,觉着她并没有哪里不妥。 “爹爹都知道了?”寒夜喝了一口茶,抬眸看向寒辰知,她与南冥一跑到厨房去捣鼓午膳了,还没派人来与寒辰知说一声今日遇袭之事。 “嗯,司佩儿全都说了,她还说你该是死了。”寒辰知低头从棋篓中捻出一子落在棋盘之上,眼里闪过一抹狠戾。 “然后我们马上派人去国公府寻你,所幸你娘说你无事,去了小十九那,不然那司氏该喘不上气了。”昭德帝转头看向寒夜,唇边带着笑意。 这是怀夕出事后,他第一次见到寒夜。 “夜儿无事,爹爹与圣上放心,”寒夜看着昭德帝,轻声道,“多谢圣上关心。” “终归是我家的祸事牵扯到了夜儿。”昭德帝愧疚地看向寒夜,若是寻常千金,不说伤亡,吓也得吓得不轻。 “圣上,谁让我爹爹与你亲厚,夜儿总不会扔下爹爹不管,”寒夜转头看向南冥一,继续说道,“而且,阿冥是你弟弟,夜儿也斗胆与圣上成为一家人,自家人的事,谈何牵扯。” 昭德帝看着寒夜与南冥一对视,慈爱地点了点头,笑道:“是,夜儿与我也是一家人,不谈牵扯。” 之前因为怀夕一事,寒夜不愿见他,他心底还是会担心,寒夜会因为他对南冥一生了芥蒂,但后来,寒辰知来让他写了赐婚圣旨,他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如今,也算是彻底放下心来了。 南冥一握着寒夜的手,目光从寒夜脸上移开,看向寒辰知和昭德帝,“侯爷、皇兄,司佩儿招了?刺杀夜儿之事皆是她所为?” “嗯,她自潜回京城,便派人盯着国公府,只要夜儿出门,便寻机会杀了夜儿。”寒辰知点点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她怀孕了,不躲着把孩子生下来,跑回京城所为何事?”寒夜疑惑地提问,从寒辰知的棋篓子里执出一子,帮他落下。 昭德帝看着寒夜落子的位置,挑了挑眉,又下一子,“太医给她诊过脉了,没有胎像。” 寒夜接着又落一子,摇了摇头,“消息不会有错,司佩儿定是曾怀有身孕,那么就是孩子没了,她便更怨恨我,急着回京,急着要杀了我。” “我那还抓了司长奕,晚些也交给侯爷。”南冥一看着棋盘,唇角微微勾起。 “好,当初南元霖送司佩儿出京,文昌伯把幼子也一同送了出去,如今,一家人齐齐整整了。”寒辰知索性也不下了,喝着茶打量着棋局变动。 “还有一人,用东宫的箭射向了阿卿的马车,”南冥一沉声说道,“现下看来,两拨人的可能性更大。” “东宫?”昭德帝和寒辰知不约而同都看向了南冥一。 “嗯,只射了一箭就跑了。”寒夜点点头,认真地在棋盘落子。 “小十九,查清楚。”昭德帝看着南冥一,微微蹙起了眉。 “我知道。”南冥一点头,看着寒夜落子。 “阿知,夜儿这棋风有几分像你,比你还要狠啊。”昭德帝在棋盘落下子,抬眸看向寒辰知,戏谑道。 “是啊,你可认真点下,你这是要输了。”寒辰知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骄傲。 寒夜轻笑,喝了一口茶,“对了,爹爹和圣上找夜儿是为何事?” 他们一开始是去国公府找她的,后来又去宸王府宣她入宫,不可能只是为了看看她还活着没。 “哦,对了,司佩儿想见你。”寒辰知点点头,想起了一开始找寒夜的原因。 “司佩儿想见我?”寒夜在棋盘上落下最后一子,平静地端起茶杯喝茶。 昭德帝看着棋盘上的溃败,叹了口气,“嗯,夜儿不想见便不必管她。” “见见吧,我也想听听她想说什么。”寒夜无所谓地耸耸肩,着手开始收棋盘上的棋子,转头看向南冥一,“阿冥陪我去。” “好,我陪阿卿去。”南冥一点点头。 第100章 我等着你 刑部大牢。 “你想见我?”寒夜走到司佩儿的牢房前,看着坐在角落里的司佩儿。 司佩儿抬眸打量着寒夜与她身旁的南冥一,唇边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怪不得寒小姐不与我们宁王府合作,原来寒家有更好的选择。” 寒夜看了南冥一一眼,唇角扬起温柔的笑,“嗯,宸王的确比你们宁王更入我眼,不对,一直以来,只有宸王入了我的眼。” “你们一直在做局,寒夜,你是真会演戏。”司佩儿冷眼看着寒夜,“你怎么没死?你怎么还活着!” “就那几个人就想拿我的命?笑话。”寒夜嘲讽地看着司佩儿。 “你杀了王爷,你就该死!”司佩儿双眼通红地瞪着寒夜,双手抓着牢房的柱子怒吼。 “我也觉得我挺该死的,可惜,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又能如何?”寒夜脸上带着清冷的笑,没有温度的双眸看着司佩儿。 “王爷那么信你,你为什么要背叛他!你为什么要杀了他!”司佩儿眼里的泪流了下来,抓着柱子慢慢滑坐在地上。 寒夜冷眼看着司佩儿,向前走了两步,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嗓音冰冷,“南元霖动我外祖,害死怀夕,在我眼里他就已经是个死人,从我出现在宁王府,他就已经在黄泉路口徘徊了。” 若不是她爹和阿冥还有大事要处理,在她见到南元霖时,她那把剑早就落在他身上了,他的命根本留不到宫变。 “去死吧你。”司佩儿拔出发间的发簪,一脸凶狠地朝寒夜扎了过去。 寒夜轻而易举地握住司佩儿挥过来的手腕,勾起一抹冷笑,“别急啊,你也很快就可以去陪南元霖了,你弟弟也很快和你们一家团聚。” “你们抓了长奕?”司佩儿不可置信地看着寒夜,摇了摇头。 她被抓的时候司长奕明明不在,她明明叮嘱过他,若有不对劲他自己逃出去,别再管她。 孩子没保住,是她执意要回来找寒夜报仇的,司长奕明明可以继续逃的,但他还是陪着自己一起回来,还落在了寒夜手里。 “是啊,不知道审讯的时候用刑了没有?”寒夜从司佩儿的手中把发簪抽了出来,鲜血从司佩儿的掌心滴落,“不好意思,把你的手划破了。” “寒夜,你的心那么狠,宸王知道吗?”司佩儿无视手掌心的痛意,抬眸看向一直站在后面没说过话的南冥一,“王爷,寒夜能在我们面前做戏,有朝一日,她也能背叛你。” “你怎么没想过,骗取南元霖信任的局是我俩一起布上的?”南冥一冷眼看着司佩儿,这是想挑拨他与阿卿的关系?可是就算阿卿给他吃毒药,他都会二话不说地咽下去。 司佩儿微微一愣,大笑出声,“哈哈哈哈,怪不得,怪不得寒家连皇子的招揽都不屑一顾,原来是把赌注押在宸王身上。” 寒夜嫌弃地扔开司佩儿的手,“你们想要的,不是人人都想要。” “哼,少清高了,”司佩儿冷哼一声,看着自己的双手,“谁不想要那高高在上的位置,就算沾满鲜血又如何?就算败了会家破人亡又如何?只要有一丝成功的希望,我都要帮王爷得到。” 寒夜站起身来,垂眸看着司佩儿有些魔怔的模样,“你找我来,就是想说这些?”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为王爷报仇,杀了你为司家报仇,杀了你为了我的孩儿报仇!”司佩儿扑到牢门处,不停地往外伸出手要抓住寒夜,却是无论如何努力都触碰不到寒夜的衣摆。 寒夜冷眼瞧着司佩儿,唇角翘起,微微低下了头,“若你还能出这牢狱,我等着你。” “都是你们,我的孩儿才会没了,那是我和王爷的孩儿,我定会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司佩儿紧紧抓着牢门柱子,双眼通红地瞪着寒夜,恨得咬牙切齿地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出。 “嗯,”寒夜满意地点头,弯下腰凑到司佩儿面前,“我寒夜等着宁王妃来找我报仇,我至今仍然记得宁王那血溅到我身上的模样,那血还是温热的,宁王可真是狼狈。” “啊啊啊!寒夜你不得好死!你早晚会有报应的!”司佩儿疯狂地拍着牢门,手掌心上的血染到牢门柱上,恨不得把门拍穿,冲出去把寒夜掐死。 寒夜毫不在意地拂了拂身上的衣摆,转身走到南冥一身边,牵着他的手。 “说完了?”南冥一低头温柔地看着寒夜,紧紧握着她微凉的手。 “本就没啥要和她聊的。”寒夜点点头,往南冥一身边靠了靠,大牢阴冷,她的确是感到有些冷意。 南冥一长臂一挥,耳边传来了司佩儿的痛呼声,“你的命还有用,若再对本王的王妃出言不逊,你也不必再审了。” 寒夜回头看了一眼,司佩儿的肩膀被一把匕首深深刺入,鲜血染红了衣裳。 “走吧。”南冥一低头朝寒夜勾起了唇角,眉眼温柔地看着她。 “嗯,我们回家。”寒夜点点头,眼底染上笑意,转了转手腕与他十指相扣。 “嗯,我们回家。”南冥一点头,牵着寒夜往外走。 待他们二人出了刑部大牢,除了随他们一同来的沐风和云行在等着他们,马车内还有一人。 “怎么,还不愿意回家吗?”寒辰知的声音从马车内传了出来。 寒夜不由莞尔,牵着南冥一一起上了马车,拉着他一同在寒辰知对面坐下,“爹爹,你的马车呢?怎么在宸王府的马车内?” “没下雨,我何时乘过马车?”寒辰知平静地翻看着手里的书,看都没看他们二人一眼,“怎么,我还不能坐宸王的马车了?” “沐风、云行,回国公府。”南冥一取出车厢内毯子,盖在寒夜的腿上,朝车帘外吩咐了一句,马车渐渐开始前行。 “爹爹你想坐便坐,夜儿和阿冥还能扔你出去不成?”寒夜慵懒地靠在南冥一的肩上,抬手掩唇打了个哈欠。 “哼,你俩能扔我出去?”寒辰知抬眸看了他们一眼,便见自家闺女靠在南冥一身上,嘴角不由抽了抽,当初就不该听她的让她一个人在药谷安心学医,说什么也要经常接回来才是。 “累了?先歇会,到了我叫你。”南冥一低头疼惜地看着寒夜脸上的倦容。 “嗯,一早就和娘亲去了寺里上香,又打了一架,犯困。”寒夜在南冥一肩头上蹭了蹭,舒服地打起瞌睡。 寒辰知见他们并没有搭理他,也不恼,也不吵着寒夜休息,叹了口气,继续看着手里的书。 第101章 她把人给绑了 夜色苍茫,宸王府的马车在镇国公府门口停下。 “王爷,侯爷,小姐,国公府到了。”沐风和云行跳下马车,立于马车旁。 寒辰知把手上的书籍合上,看了南冥一一眼,起身向马车外走去,“书我看完还你。” “什么书那么好看?”寒夜睁开眼,看着寒辰知离开后微微飘动的车帘,轻笑道。 “车里的不过几本兵书,阿卿可有兴趣?”南冥一温柔地将寒夜扶好,将她腿上的毯子放到一边,“我们先回家。” “没兴趣,医书还有些兴趣。”寒夜摇摇头,乖巧地被南冥一牵着往车厢外走,“若是棋谱,还有几分意思。” “有,回头我把王府里的棋谱都给阿卿送来。”南冥一将寒夜抱下马车。 “我自己去拿,寻几本有意思的。”寒夜唇角微微勾起,落在南冥一身边。 “好,阿卿自己去取。”南冥一点点头,带着寒夜,跟在寒辰知身后往国公府内走去。 天色渐深,这个时辰国公府这边已经用过晚膳了,寒辰知带着南冥一和寒夜往定远侯府处走去。 “你们怎么一块回来了?”颜若看见寒辰知他们回来了,放下茶杯迎了上去。 “夫人,我……”寒辰知见着颜若上来,脸上笑容更甚,而颜若却绕过了他,往后面的寒夜走去,他嘴里的话还未说出口便又咽了回去。 “娘,我们进宫了,碰见爹爹,就一起回来了。”寒夜也松开了南冥一的手,走到颜若身边。 “你们都用膳了吗?”颜若握着寒夜的手,柔声问道。 “没有,我们都没吃。”寒夜摇摇头,任由颜若牵着自己走。 “那我这就让人安排一下,云行,你们也先别回前院了,都在这吃。”颜若回头看了云行一眼,挥挥手让听荷去安排晚膳。 云行已然住进了定远侯府,虽以侯府护卫的身份存在,但寒家人都见寒夜与他相处不像一般主仆,更像朋友,于是所有人都当他是寒府宾客。 “是,多谢夫人。”云行拱手相谢。 “夜儿想吃什么?娘亲去安排?”颜若拉着寒夜一边往花厅走去,一边说道。 “娘你就别忙了,让下人去办吧,你陪我们一起。”寒夜无奈地看着颜若,紧紧握着颜若的手,今日恐是吓着颜若了,怕不是一直在等着她回来。 “娘用过膳了,就等夜儿回来。”颜若摇摇头,心有余悸地看着寒夜淡然的侧脸。 “娘,夜儿无事,吓着娘亲了。”寒夜安抚地拍了拍颜若的手,拉着她一同坐下。 “侯爷,”颜若似乎终于看到了在她身边落座的寒辰知,紧锁着眉头转头看向他,“不若再多派些人保护夜儿,只云行和暗痕二人是不是不够啊?” 终于被自家夫人关注的寒辰知,放下手里的书,拉过她的手,柔声安慰道:“夫人放心,多少护卫都比不过云行和暗痕,再加上夜儿自己,一般人伤不了她。” “可是,像今日来人这般多……”颜若还是不放心,担忧地看着寒辰知。 “夫人,护卫再多,即招摇也平白会牺牲性命,还不如就云行与暗痕。”寒辰知轻声安抚着颜若。 “娘,我也不常出门,出门便会带上他们俩,若是再有下次,夜儿听娘亲安排。”寒夜心底无奈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娘,你相信夜儿,夜儿很厉害的。” “夫人,若真遇上我和暗痕两个都解决不了的人,到时候我们也只有主子保护我们的份,人越多越是累赘,我可不是主子的对手。”云行在一旁插了一句话,先给寒夜倒了一杯酒,又给南冥一和寒辰知各倒上一杯。 颜若吃惊,转过头看着寒夜,今日她在马车内曾偷偷往外看过一眼,也知道寒夜武功似乎不弱,原来那么厉害的吗? “夫人,若非夜儿有能力自保,从她回来那时,就算她再不喜欢有人跟着,别说我和大哥,阿冥也不会放心她自己一人独来独往的。”寒辰知继续轻声说道。 颜若看向南冥一,见他也点头,终于放下心来,“你们可要保护好夜儿。” “娘你就放宽心,我们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其他的事,就让爹爹操心。”寒夜舀了一碗汤,端到颜若面前,唇角微勾,“娘,喝口热汤暖暖身子。” “好,听夜儿的。”颜若接过汤碗,点了点头,“你们快用膳吧,都饿坏了吧。” “好,我们用膳。”寒辰知见她终于放心了,也松了口气,看着已经喝上的南冥一和云行,也与他们碰了碰杯。 用过膳后,寒夜给颜若把了把脉,给她开了一副安神的方子,让她晚上可以睡得安稳些。 “夜儿,阿冥,你们俩明日可有事?”寒辰知看着寒夜和南冥一轻声问道。 南冥一摇了摇头,看向寒夜。 寒夜把写好的方子交给听荷,交代她去找先雪上观尘苑捡药煎药,摇了摇头,“爹爹可是有什么事?” 先雪喜欢下厨,还懂些药膳,对草药的认识也较常人聪慧些,于是寒夜去观尘苑整理药草时都会带上她,教她识草辨药,也给了她一些与药草相关的书籍时常看看,如今她捡个药已是稳妥可靠。 “明日你们俩随我一同去趟温府,接祖父回来。”寒辰知牵着颜若站起来,轻声说道。 老国公爷去了温府已经半个月了,一点想回来的迹象都没有,司佩儿已落网,手上暂时也没什么事了,他想着该是去把人接回来了。 “好,”寒夜点点头,“爹爹快陪娘亲回去休息吧。” 他们都离开后,寒夜和南冥一牵着手往国公府大门走去,“我送送王爷。” “好,阿卿送送我。”南冥一不由勾唇,与寒夜一同往门口走去。 “去吧早些回去休息。”寒夜松开南冥一,下巴指了指门口的马车。 “嗯,明早我便过来。”南冥一点点头,在寒夜额头上亲了一口,不舍道,“真想早些和阿卿成婚。” “好,那我们找个时间和娘亲她们看看日子。”寒夜笑着点点头,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初一我便来提亲纳采。”南冥一抱着寒夜,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 “好。”寒夜回抱着他的腰,等抱够了,将他推开,“快走吧,不然我都不想你走了。” “我也可以不走。”南冥一垂眸笑看着寒夜。 “爹爹会揍你的,快回去吧。”寒夜想到寒辰知夜晚在府里见到南冥一时,那脸比夜色还黑,不由轻笑。 “嗯,回去吧,你都累了,我这就走。”南冥一也知道自己不能这般留下,点了点头,看着寒夜进了府内便上了马车回王府。 寒夜回到夜梨斋时,却见云行在门口徘徊,疑惑地挑了挑眉,“怎么了?” “暗香来了个消息,说有人在查回梦楼,她把人给绑了。” 第102章 和奴家有什么关系? 翌日,寒夜难得一早起来,与寒辰知、南冥一一同去了温府,把老国公爷、温淮书、洛禾三人都接了回来。 “小阿珩,来,曾祖父抱一下。”老国公爷从贺思瑶怀里把小君珩抱了过来,疑惑地看着中堂里的人,“怎么那么人齐?等我们几个老爷子的?都不用当值吗?” “大哥,怎么了这是?”寒辰知扶着温淮书坐下,挑了挑眉看着寒辰庭。 无端端的,一早不会那么人齐,连寒霄和寒晏都在。 “阿隽几天没回来了。”寒辰庭抬头看着寒辰知沉声说道。 上一次见寒隽,已经是正元节那晚了,这已经过了五天了。 “大理寺忙,阿隽经常都不回来的,最近宁王的事他也参与查审,不回来也正常。”寒辰知在一旁坐下,接过侍女端上来的茶杯,喝了一口。 “二哥,阿隽再忙,不回来他也会遣人回家说一声,前两天还有人来说一声,这都三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安之月抓着单凝珂的手,眼里是掩不去的担忧。 “二叔,我与阿晏已经去过大理寺了,阿隽已经两天没回大理寺了。”寒霄皱着眉头看向寒辰知。 “我们兄弟几个正准备安排一下去找。”寒憬的脸上也难得有几分凝重。 寒夜站在一旁听着他们说的话,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角落里站着的云行。 云行也看向寒夜,知道她眼神里的意思,挑眉摇了摇头,表示并不清楚。 “阿卿,怎么了?”南冥一看见了寒夜和云行之间的眼神流转,低头看着她,“阿卿有想法?” “猜的。”寒夜抿了抿唇,看着南冥一眨了眨眼。 “夜儿?你可是知道些什么?”寒辰知听到了寒夜和南冥一的谈话,疑惑地看着她。 “夜儿,你知道阿隽在哪?”安之月一脸焦急地看着寒夜。 寒夜看着每一张看向自己的脸,心底叹了口气,轻声道:“你们都先别动,在家里等等,我去找找,无论找没找到,都让人回来通知你们。” 说完,寒夜也不等寒家人的反应,拉着南冥一便走,云行朝寒家人拱手行了一礼,转身跟上他们。 “二叔,这?小五是知道老四在哪?”寒憬看着寒夜忙不迭离开的背影,奇怪地看向寒辰知。 原本都看向寒夜的人,此时都回过头来看着寒辰知。 寒辰知淡定地给寒辰庭倒上茶,轻声道:“莫急,等夜儿消息便是。” * 回梦楼。 “姑娘,我真是寒隽,镇国公府四公子。”寒隽无奈地看着对面坐着的暗香。 “公子,你是不是镇国公府的四公子,和奴家又有什么关系?”暗香把玩着手里的匕首,调笑地看着寒隽。 “夜儿是我妹妹。”寒隽极其无奈,暗香抓了他,也没对他做什么,就关他在这个房间里,吃喝也不曾亏待他,但就是不肯放他走,似乎也不信他说的话。 “哦,和奴家有什么关系?”暗香抬眸看了寒隽一眼,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这个人怕是已经知道寒夜和回梦楼有关系,才会把与寒夜的关系说出来。 她没见过寒隽,她派人去查了,大理寺少卿寒隽的确两天没出现在大理寺,这个人的确有可能就是寒隽。 但她不敢赌,若是有人绑了寒隽再冒充他前来探查寒夜,她和盘托出会给寒夜带来祸事。 所以她把消息告知了云行,她在等寒夜过来确认这个人是谁。 她也担心这人的的确确是寒夜四哥寒隽,所以除了不让他离开,也不曾怠慢他。 “姑娘,不若你派个人去国公府,找人来接我,就知道我真的没骗你。”寒隽看着暗香提出建议,他在这几天了,国公府没有他的消息,怕是已经在担心了。 “不用去了,我来了。”寒夜已经在门外听到了寒隽的声音,抬头看向南冥一,无辜地叹了口气。 南冥一温柔地看着她,伸手推开了门,屋内的暗香和寒隽都看了过来。 “云行,麻烦你回去国公府告诉他们,四哥找着了,不必担心。”寒夜看着里面安然无恙的寒隽,轻声吩咐云行。 他们来到回梦楼,就问了青玉,暗香抓的人关在哪了,来到门前,便听到了寒隽的声音。 云行点点头,步子却还没迈开,戏谑道:“说在回梦楼找到的?” “说我在查案子出城了一时耽搁,走得太急忘了交代别人。”听到云行的说辞,寒隽嘴角抽了抽。 一个失踪了两天的公子哥,最后在回梦楼找到了,虽然回梦楼并非青楼烟花之地,但这里也的确是姑娘比较多的地方,那么说,家中人定会笑话他。 寒夜自己不说,他也不好在家里说出寒夜和回梦楼的关系。 他已经查清楚,这回梦楼是暗影阁在京城新的据点,坐在他对面的暗香姑娘,是除了阁主以外,最大的话事人。 云行唇角勾笑,朝寒夜点了点头,离开了回梦楼。 “主子,王爷,”暗香把手里的匕首放好,朝寒夜和南冥一行了一礼,转头看向寒隽,“主子,这位公子真是你四哥啊?” 寒夜点点头,拉着南冥一走到寒隽对面坐下,拿起茶壶茶杯给寒隽倒了一杯茶,“四哥受委屈了,妹妹先赔个不是。” “没受委屈,暗香姑娘很照顾四哥。”寒隽接过茶,平静地喝了一口,意味深长地看着寒夜。 寒夜给自己和南冥一都倒了茶,最后倒了一杯放在自己旁边的位置,示意暗香也坐下,“四哥有什么疑问直接来夜儿便是,何必遭这份罪,造成误会,还让家里担心了。” “四哥不是查夜儿,四哥是因为有人举报这新开的回梦楼,说你们暗地里逼良为娼,而后查着查着才发现此处和夜儿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寒隽戏谑地看着寒夜。 “少卿大人,你可查清楚了,我们这只是寻常舞坊,可不干任何不法勾当,干净得很。”暗香看着寒隽娇声说道。 如今他们暗影阁连杀人的买卖都不接了,其他的不法之事他们本来也不干,还逼良为娼,跟谁乐意伺候那些死男人似的,他们这回梦楼的女客可比男客多得多。 寒夜挑了挑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着寒隽坦诚说道:“我是暗影阁阁主,这是我们在京城的据点。” 寒隽轻笑,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抬眸看向南冥一,“王爷是何时知道的?” 虽然之前抓到一个姑娘时,他便知道寒夜背后还有一个不一般的身份,但他一开始没想到会和暗影阁有关。 南冥一是陪着寒夜一起来的,那么,南冥一应该早就知道了。 “一开始便知道。”南冥一看着寒夜,唇角微微勾起。 “唉,还没出嫁,未来夫婿就比亲哥哥重要了,真是令人伤心。”寒隽摇头叹息。 “是妹妹的不是,四哥就原谅妹妹一回吧。”寒夜给寒隽续上茶,郑重其事地举起茶杯,向他微微弯下了腰。 “四少爷,都是奴家的错,还望四少爷见谅。”暗香也拿起茶杯敬了寒隽一杯。 “行了,四哥开玩笑的。”寒隽见寒夜那么“隆重”地道歉,好笑地和她们碰了碰杯,而后看着暗香沉声道,“暗香姑娘也是为了夜儿的安危才关着在下,在下该谢谢你,在我们不在她身边的时候,替我们照顾和保护夜儿。” 他明白暗香关着他又不亏待他的原因,不过都是为了寒夜。 “我们照顾主子与寒家无关,四少爷不必谢我们。”暗香摇摇头,看着寒夜,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只要主子开心平安,就够了。” “暗香姐姐放心,我这辈子都会缠着你的。”寒夜拿起茶杯和她的碰了碰。 南冥一与寒隽对视一眼,唇角微勾,以茶代酒,碰杯一饮而尽。 第103章 胆子再大一点 寒隽、寒夜、南冥一三人回到镇国公府时,除了寒霄和寒晏兄弟俩在知道寒隽没事后离开了,其余人都还在中堂聊天等着他们。 “臭小子,担心死我们了。”安之月迎了上来,没好气地拍了寒隽肩膀一巴掌。 “娘,是孩儿的不是,让大家担心了。”寒隽抱歉地看着安之月,“以后再忙,都会派人和家里说一声。” “阿隽,这次的事没处理妥当。”寒辰庭看着寒隽轻声说道。 “是,阿隽明白,让各位费心了。”寒隽动手鞠了一躬,言语中尽是歉意。 寒辰知看着与南冥一一起在温淮书身边坐着逗小君珩的寒夜,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摇了摇头。 坐在寒辰知旁边的寒辰庭看到寒辰知的表情,看了寒夜一眼,挑了挑眉,给寒辰知倒了一杯茶。 寒憬把寒隽拉到一边,二人凑着脑袋嘀咕了几句,眼神时不时地落在寒夜身上。 入夜,寒夜带着先雪从观尘苑出来,迎面碰见了一同前来的寒霄四兄弟,心底无奈叹了口气,笑容清雅,“各位哥哥,那么巧。” 今日那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她并非没感觉到,只是自欺欺人地选择忽略。 “不巧,哥哥们专门来寻小五的。”寒憬举起手里的几壶酒,轻轻晃了晃,酒壶轻碰的清脆声与风纠缠,渐飘渐远。 寒夜唇边浅笑,点了点头,“那走吧,回隔壁去。” 回到夜梨斋,寒夜朝先雪三人摆了摆手,轻声道:“你们下去休息吧,不必管我们了。” 先雪三人看着寒夜五兄妹,看到他们手上拎着酒壶,点点头,行礼退了下去。 “来吧。”寒夜伸手从寒憬手里拿过一壶酒,足尖借力上了屋顶,随意寻了个位置坐下,打开酒塞,望着天上的一轮明月。 陆陆续续,寒霄四兄弟也上了屋顶,相继在寒夜身边坐下。 “兄长们想问夜儿什么?”月色朦胧地笼罩在寒夜的脸上,蒙上几分神秘。 “阿隽真的是因为出城查案才忘记交代家里一声的?”寒霄与寒隽碰了碰酒壶,目光却是落在寒夜的侧脸上。 寒隽喝了一口酒,脸上带笑,却没有回答。 寒夜伸手抓了一把月光,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道:“小叔还没回家是吗?” “没有,”寒晏摇了摇头,“我爹出京城处理生意上的事了。” “小叔要过些日子才会回来,此事还和小叔有关?”寒憬碰了碰寒夜的酒壶,疑惑地看着她。 今日他已拉着寒隽在一旁问了几句,但寒隽并没有明确地告诉他原因,只是说此事和寒夜有关。 “没有,”寒夜拿起酒壶喝了一口,摇了摇头,“只是懒得再说一遍,就差小叔了。” 闻言寒霄挑了挑眉,依旧看着寒夜,“小五的意思,我爹和二叔也知道阿隽去哪了,所以今日你说你去寻的时候,我爹和二叔并不意外?” “不对,小五还没说的时候,大伯和二伯明显不清楚阿隽跑哪去了。”寒晏不认同地摇头,回想了今日的情形。 “三位兄长,听夜儿说便是。”寒隽轻笑,与寒夜相互碰了酒壶。 原本还在讨论的寒霄三兄弟瞬间闭上嘴,看着坐在中间都一脸平静的寒隽与寒夜。 “哥哥们听说过暗影阁吗?”寒夜唇边浅笑,聆听着悠扬的风声。 寒霄三兄弟相互看了一眼,最后寒憬点了点头,“我知道,我还花重金向暗影阁买过消息,那重金是真黑啊,连你三哥我花着都心疼。” 听见寒憬的话,寒隽忍不住唇角翘起。 “买回来的消息不值那个价吗?”寒夜不由轻笑,其实她不太管事,基本都是暗香在打理,她知道暗影阁的消息很贵,没想到能贵到她家三哥都吐槽。 “值是值,心疼也是心疼。”提起这件事,寒憬依旧是一脸肉疼。 “阿隽今日之事和暗影阁有什么关系?”寒晏疑惑地看着寒夜,暗影阁是一个江湖情报组织,他大概也是知道的。 “四哥是被暗影阁的人绑了。”寒夜轻声说道。 “什么?他们绑老四干嘛?”寒憬吃惊地看着寒隽和寒夜,“老四并没有受伤,他们图什么?有人出钱买老四?” “什么叫有人买我?暗影阁以前买的都是命,又不做人口生意。”寒隽无奈地抽了抽嘴角,“是因为夜儿,他们才不伤我,还好吃好喝地供着我。” “这话是什么意思?”寒晏皱着眉头看着寒隽,“他们绑老四是为要挟夜儿?只要夜儿答应就放了阿隽?还是绑了阿隽引夜儿出现?那不是绑宸王更有用?” “我又没惹他们,对他们来说我有什么有价值的地方吗?要挟我做什么?而且,王爷能让他们绑?”寒夜无奈地看向寒晏,他们都在想些什么? “小五此言差矣,你对他们来说还是很有价值的。”寒隽调侃地看着寒夜,酒壶相碰,清脆悦耳。 “夜儿,是暗影阁的人?只有因为他们认识夜儿或是需要夜儿,才会绑了老四又不伤他。”寒霄蹙眉看向寒夜,思考了各种可能,试探地问。 “大哥,大胆往上猜。”寒隽转头看向寒霄,眉毛轻挑,戏谑地看着他。 “小五不会还是暗影阁的重要人物吧?”寒晏犹豫地接上话茬,寒隽没有否认说寒夜是暗影阁的人这句话,还要继续往上猜。 “胆子再大一点。”寒隽看着一直淡定地看着月光的寒夜,眼中钦佩又心疼,那个位置,不是那么容易坐的。 寒憬深吸一口气,不可置信地看着寒夜,言语带着几分结巴,“小、小五,你、你不会、不会告诉三哥,三哥的钱,是、是你、是你赚走的吧?” 寒夜慢悠悠地转头看向寒憬,唇角微勾,眉间染笑,“多谢三少爷的重金。” “夜儿你……”寒霄咽了咽口水,一脸佩服地看着寒夜。 “嗯,”寒夜点点头,坦诚地说道,“我是暗影阁阁主。” “都别说话,让我缓缓。”寒憬抬起手,深深吸了几口气,“既然钱是入了妹妹的口袋,我不心疼了,好了,你们继续。” “妹妹你是真厉害啊,怪不得我爹和二叔一直和我们说不必担心你的安全。”寒霄赞赏地看着寒夜。 他可是听说过暗影阁阁主都是武功高强之人,他二叔十几年前和暗影阁阁主交过手,并未讨得多少好处,而现在的阁主是他亲妹妹啊,这阁主的位置可不是谁人都能坐上去的,坐上去也要有实力才坐得稳的。 “所以,那个云行……”寒晏消化完方才的内容后,好奇地看着寒夜。 他曾经和云行切磋过,勉强能打个有来有回,但他能感觉得到,与他交手时,云行的出手有所收敛,像是压着某种风格,云行若下死手,他怕是不够死的。 而云行,是寒夜带回来的,连寒辰知对他都有几分欣赏。 “云行是暗影阁最顶尖的杀手。”寒夜喝了一口酒,笑着点点头。 寒憬倒吸一口凉气,幸好他一直对云行挺有好感的,没有得罪过他,不过既然是这样,有件事不是很奇怪吗? “即是如此,暗影阁为何还抓老四?”寒憬奇怪地看向寒夜与寒隽。 “还得是老三心疼兄弟,还记得我这事。”寒隽与寒憬碰了碰酒壶,“都是意外,说来话长。” “那你就长话短说。”寒憬没好气地看着寒隽。 寒夜轻笑,眉眼温润地听着他们的谈话。 那一晚,月色温柔,轻声诉说着风的过往。 第104章 体验一番何为相思 天边微微泛白,清晨的光洒向白霜。 “还是妹妹的量好。”寒隽看着躺在屋顶的三个兄长,笑着摇了摇头。 寒夜唇角带着一贯的清冷笑意,抓起躺在自己旁边的寒憬的手腕,把了把脉,并没有着凉。 夜半,寒霄几个躺着睡去后,寒夜和寒隽就先回屋里取了几床被子盖在他们身上,冬日夜深冷冽,恐着了风寒。 “四哥今日不回大理寺?”寒夜把寒憬的手塞回被子里,转头看向寒隽,寒隽也是一夜未睡。 “昨日下午回了大理寺一趟,袁大人让我今日休息一日。”寒隽点点头,喝尽手中最后一口酒。 大理寺卿袁敬之深知寒隽不是没有交代之人,这几日定是有什么不可脱身之事才消失,袁敬之知道寒家也没有寒隽消息时,也动了心思先让袁府的人帮忙寻找,所幸寒隽并无什么事。 寒夜点点头,拿过寒憬旁边的一壶酒,递给寒隽,“四哥可还要?” “四哥陪妹妹再喝一点。”寒隽笑着接过酒壶,轻抿一口。 寒夜望着远处的晨曦,喝了一口酒,眉眼变得温柔。 “想什么呢?”寒隽看着寒夜悠悠转变的神情,轻声笑道。 “想王爷了,不知他醒了没有?”寒夜眸光依旧落在天际,眼中温柔而想念。 听到寒夜的话,寒隽被酒呛到,轻咳了几声,顺了顺气,没好气地看着她,“昨日不才见着王爷,有何想念的?” 寒夜回头嫌弃地看着寒隽,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四哥你无心爱之人,自是不懂。” “你,夜儿你……“寒隽被寒夜的话噎住,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哭笑不得地看着她。 “不若小五与小婶说一声,给四哥安排相亲,体验一番何为相思?”寒夜戏谑地看着寒隽,挑了挑眉。 寒隽深吸一口气,抬起了手,“夜儿你打住,四哥投降,你想吧,多想想你家王爷。” 寒夜唇角微勾,与寒隽碰了碰酒壶,仰头喝了两口。 “小姐、四少爷。”未雨在屋檐下朝寒夜和寒隽行了一礼。 寒夜垂眸往下看去,轻声道:“怎起得这般早?” “昨夜睡得早,未雨便起得早。”未雨仰头看着寒夜,见他们身边都是酒壶,轻声道,“未雨去给小姐少爷煮些醒酒汤来。” “去吧,顺便看看厨房有没有吃的,给少爷们取些来。”寒夜点点头,低声吩咐。 “是。”未雨点点头,福身行了一礼,便往厨房走去。 “少爷们?小五不吃?”寒隽听到寒夜言语中的漏洞,疑惑地看着她,“喝了那么多,多少要吃点。” 寒夜将手里的酒喝完,把酒壶放下,拍了拍寒隽的肩膀,站起身来,“我去王爷那吃。” 说完,寒夜不等寒隽说话,运起轻功便离开了定远侯府。 “诶,小五!”寒隽看着寒夜离开的背影,无奈地唤着她,却唤不来一个回头,“这丫头。” 天越来越亮,寒霄几兄弟也被那晨光耀目,慢慢都醒了过来,坐起身来,晃了晃晕乎的脑袋。 “少爷,醒酒汤和早膳都好了,都下来用膳吧。”春休和先雪也起了,与未雨一起准备好醒酒汤和早膳,在凉亭中摆置好,朝屋顶的寒霄几兄弟喊道。 “你们又喝了一夜啊?”贺思瑶与单凝珂携手同来,看着屋顶寒家四兄弟身旁的一堆酒壶,蹙起了眉头,“夜儿呢?怎不见夜儿?” “四少爷,我家小姐呢?”未雨同样疑惑地看着拎着几个空酒壶下来的寒隽,明明方才她还见到寒夜的,可是她们在屋里找过,寒夜也不在。 相继从屋顶拎着空酒壶和被子下来的寒霄几人,把空酒壶和被子放下,也不约而同看向寒隽,他们醒来时,就只见寒隽还坐在屋顶,寒夜并不见踪影,开始他们还以为寒夜回屋睡了。 寒隽朝贺思瑶和单凝珂点头行礼,率先在桌边坐下,端起醒酒汤一饮而尽,拿起筷子开始用膳,“小五跑宸王府去了,别管她,大嫂二嫂用过早膳了吗?坐下一起用吧。” “去辰王府了?她何时去的?”寒憬灌下一碗醒酒汤,听到寒隽的话,嘴角抽了抽,端起碗筷也开始用膳,“不是昨日宸王才在我们府上吗?她跑过去干嘛?” “天亮了才去的,未雨还见过她,”寒隽舀了一碗鸡丝粥,无奈道,“老三你这话别让小五听见了,她听见了那是要找大伯母给你安排相亲的。” “相亲?也对,你们俩的年纪是该相亲了。”贺思瑶拉着单凝珂一同坐了下来,接过寒霄给她舀的鸡丝粥,“回头我找母亲和小婶商讨一番。” 寒憬的嘴角抽搐得更厉害了,夹煎饼的手顿了顿,“嫂嫂,你放过我和老四吧,我们可没得罪你。” “你们说了不算,我找母亲和小婶说去,就说是妹妹的提议。”贺思瑶看都不看寒憬一眼,往单凝珂碗里夹了一个包子,“阿珂尝尝,这个包子不错。” “多谢大嫂。”单凝珂点点头,夹起包子仔细尝了尝。 “大哥,你快管管嫂子。”寒憬无奈地看向寒霄。 寒霄斜了寒憬一眼,低头喝着粥,“家中之事,你嫂嫂说了算。” “啊?嫂嫂……”寒憬哀求般看着贺思瑶,可贺思瑶压根不理他,低头和单凝珂说着话。 宸王府。 感觉到有人靠近,南冥一蓦地睁开了双眸,眼神凌厉地看向来人,眸光倏然变得温柔,坐起身来,伸手将寒夜拉到自己身前坐下,闻到她身上的酒味,轻声呵责:“一早喝那么多酒。” 寒夜慵懒地靠在南冥一的肩头,轻声道:“不是一早喝的。” “喝了一夜?”南冥一心底叹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寒夜的脑袋,这个小酒鬼。 “嗯,和兄长们喝着喝着就天亮了,”寒夜点点头,在南冥一的按摩下,慢慢闭上眼睛,“阿冥,我饿了。” “想吃什么?”南冥一轻声问道。 “小馄饨还有素菜包子。”寒夜想了想,开始点菜。 “好,阿卿先睡会儿,我去做。”南冥一点点头,想扶着寒夜让她躺下。 寒夜伸手环住南冥一的腰,摇了摇头,“饿了睡不着,让厨房做,阿冥让我靠会。” “好,”南冥一宠溺地点点头,把寒夜抱紧了些,朝门外吩咐道,“沐书,让厨房准备醒酒汤和早膳,做些小馄饨和素菜包子。” “阿冥今日有事吗?” “没有,本想去国公府寻阿卿的。” “那王爷今日陪我。” “好。” 第105章 我都觉得自己善良 寒夜在宸王府用了早膳后,一觉睡到了午后,与南冥一一起吃了些东西后,二人悠闲地往镇国公府走去。 回到镇国公府,他们二人走到后花园时,瞧见那大榕树下云行正拿着一根木枝敲打了一下扎着马步的寒晚。 寒夜拉着南冥一在一旁的石桌子旁坐下,好奇地看着云行与寒晚。 “姐姐,王爷。”看见寒夜来了,寒晚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扎稳了,别乱动。”云行毫不客气地用木枝往寒晚腿上抽了一下,疼得寒晚闷哼一声,却是再也不敢动。 “王爷,你们军营那有没有教鞭之类的,给云行一根。”寒夜撑着下巴,脑袋朝南冥一那边歪了歪,唇边勾起一抹坏笑。 “姐姐,我不要,那个打人很疼的。”寒晚一脸委屈地看向寒夜,从前他爹就用过那东西打他。 “专心点!”云行又抽了寒晚一下,寒晚抿着嘴不敢再出声。 “晚晚,云行愿意指点你,你可得好好珍惜才是,认真些,别人求都求不来。”寒夜好笑地看着寒晚委屈的小模样,轻声笑道。 “主子,王爷,你们回来了,寻我可是有事?”云行走了过来,微微行了一礼。 早上他例行去了夜梨斋一趟,寒憬与寒隽都还未离开,眼神怪异地打量他一番,而后告诉他寒夜去了宸王府。 他准备离开时,又被二人莫名其妙地拉到一起喝了几壶茶。 “无事,路过,”寒夜摇摇头,好奇地看着云行,“坐吧,你怎么指点上小六了?” “前几日侯爷指导六少爷,我路过说了两句嘴,侯爷有事要离开,就把六少爷扔给我,”云行在寒夜与南冥一二人对面坐下,“让我若是闲着没事时,替他教导一二。” “那真是晚晚的幸事,”寒夜点点头,看着规矩扎马步的寒晚,“云行对小六不必客气。” “姐姐,云大哥对小六很严厉的,小六也认真学的。”寒晚大声朝寒夜喊道。 “是吗?”寒夜唇角微勾,足尖将地上的小石子踢起。 “啊!”石子被踢到寒晚腘窝处,寒晚腿一软,双膝着地,整个人向前扑去。 “马步都扎不稳,还说认真学了?”寒夜看着五体投地般趴在地上的寒晚,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言语中带着几分嫌弃。 云行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嘴角不由抽了抽,就寒夜这个武功又高还精通穴位之人,他受她踢的那么一颗石子也得腿麻,何况寒晚这七岁小孩。 “呸呸呸。”寒晚吐出口里的尘土,抹了一把脸,伸手撑起身来,揉了揉膝盖,端端正正地继续扎起马步。 寒夜看着寒晚被他自己越抹越花的脸,不由轻笑,摇了摇头。 “还不错,不抱怨,不喊苦,会坚持。”云行看着寒晚越发坚定的神情,还有那膝盖处已擦破的裤子,点了点头。 “这点疼都受不了,寒家族谱上就可以划去他的姓名了,寒家没这样的儿郎。”寒夜看着寒晚,唇角微微勾起。 “小六是寒家儿郎!小六以后也能像姐姐一样保护寒家的,”寒晚转过头看向寒夜,眼神坚毅,“姐姐,小六以后一定可以保护姐姐的。” “是吗?那可得再努力些。”寒夜欣慰地看着寒晚,脚腕微微一转,又见寒晚腿一屈,又摔趴在了地上。 “小六,见到大伯父行那么大的礼吗?”寒辰庭抱着小君珩站在寒晚跟前,戏谑地看着他。 “大伯父怎么抱着小君珩过来了。”寒夜走过去伸手将寒辰庭怀里的小君珩抱到自己怀里,踢了还傻傻在地上趴着的寒晚一脚。 “你大伯母和大嫂嫂在商讨小阿珩百日宴的事,没工夫管他,我便抱过来了。”寒辰庭轻声解释道。 寒晚麻利地爬了起来,向寒辰庭行了一礼后,继续扎着马步。 “所以,大伯父是来找我们的?”寒夜挑眉看着寒辰庭。 “听说云行在指导小六练武,过来凑凑热闹。”寒辰庭低头瞧了寒晚一眼,往寒晚肩上拍了两巴掌,“好好练,云行是个好老师。” 话落,寒晚又朝前扑了下去,而这次却是用双臂撑住了自己。 寒夜见寒晚被寒辰庭拍得又要倒下,抱着小君珩连忙躲开,发现寒晚这次没吃上土,看着他点了点头,“有长进。” 寒晚又站好扎上马步,朝寒夜勾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寒夜轻笑,也不管他了,抱着小君珩回到南冥一身边坐下。 “这灰头土脸的。”寒辰庭看着寒晚的狼狈模样,嫌弃地摇了摇头。 “沾点土,没破没血的,都是小事。”南冥一看了寒晚一眼,平静地说道。 “和诸位待在一块,我都觉得自己善良。”云行接过沐书去沏来的热茶,给各位倒上茶,“这小少爷全须全尾地活到今日,也是不容易。” “他自己站不稳,不怨他人。”寒辰庭喝了一口热茶,舒服地喟叹一句。 “被揍一顿就知道什么是痛了。”寒夜逗着怀里的小君珩,无所谓地说了一句。 “夜儿从前练武,还挨过揍?”寒辰庭一怔,回眸看向寒夜。 闻言,连云行也顿下了手里欲送往唇边的茶杯,望向寒夜。 “也不算挨揍吧,只是每次他再回来看我,都让我向他出手,我怎么会是他的对手,难免会受点伤,但每次武艺也会增进地更快些。”寒夜平静地诉说着当年习武之事,低头逗弄着怀里的小君珩,逗得他咧开嘴笑。 寒夜口里的这个他,在座的南冥一三人都知道就是暗影阁前阁主上官翊。 南冥一握住寒夜的手,心疼地看着她。 “所以那时候,我就让师爷爷和家里说,我要专心在药谷学医,不让家里人来看我。一是不让你们撞见他,二是免得看到我受伤了心疼,正好这医和武可以相互促进地学习,”寒夜抬眸看向南冥一,又看了看寒辰庭与云行,轻声笑道,“若非如此,我怎么会如此快速地成长起来,十四岁那年,云行你就打不过我了吧。” 云行眼神复杂地看向寒夜,点了点头,“是,主子刚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年,我就不是主子对手,主子你,很像他。” 寒夜看着云行,唇角微勾,调侃道:“云行你当初见到我,是不是像看到一个傻子?” 云行挑了挑眉,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叹息道:“我那时候就想,哪来的傻姑娘跑来送死?” “其实我也知道,他报恩教我习武是真,看上我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带着目的来的也是真,他是想培养一个接班人的,但他最后放弃了,他宁愿从未见过我,害他对这红尘还有一丝眷恋。”寒夜把小君珩放到南冥一怀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摩挲着茶杯,叹了一口气,“既然他放弃我了,我便帮他一把吧。” “他曾和我说过一句话,但又和我说若我有机会见到主子,让我定不要告诉你。”云行看着寒夜,轻声说道。 “他说什么了?”寒夜抬眸看着云行,不由握紧了南冥一的手。 “他说,他此生最庆幸的,就是遇上一个小娃娃,让他多了一份如当父亲的牵挂,而最遗憾的,是他再不敢见她,见那个他早视为女儿的徒儿。”云行看着寒夜,唇角微微上扬,“他若能看到如今的你,定是欣慰又心疼。” 寒夜低下头,闭上了眸,忍下眼中的泪花,唇角微勾,抬眸看向云行,“谢谢。” 除了谢谢云行告诉她这句话,也谢谢云行当初为了上官翊助她处理上官翊身后之事,那时候心高气傲的云行可看不上她。 虽从前,云行都在影门手下行事,但每一次,云行都站在了她身边同她一同杀出去。 而后来,云行虽看似对她不服与不敬,但若有事,云行都会把她护在身后。 “多谢。”南冥一朝云行点了点头,他谢云行前几年在豺狼虎豹的暗影阁,保住了寒夜。 “多谢。”寒辰庭端起茶杯,朝云行点了点头,寒夜武功再高,当年不过十四岁的稚嫩姑娘,若无云行他们相助,寒夜恐很难活下去。 “这本就该是我们该做的,王爷与国公爷不必言谢,”云行仰头将茶喝尽,轻笑道,“我已说过,她是我云行自己选的主子,不论她是王妃,是国公府千金,甚至她不是阁主,云行也定会护她周全,除非云行身死。” 说完,云行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转头看向南冥一,指着那还在扎马步的寒晚,郑重道:“王爷你千万别多想,我早不是那不识情爱的少年郎,我对你的王妃一点兴趣都没有,我若是娶妻生子,孩子能比那一身土的小子还大。” 他今年都二十有九了,寒夜在他眼里就是上官翊的徒儿,从前因上官翊多照拂几分,现在真心尊她为主,南冥一可别因为他几句话误会了,他可不想白挨一顿揍,他可不够南冥一打的。 唉,说来也是无奈,现在的年轻人,都那么厉害的吗? “我若不明白,我就不会让你留在阿卿身边了。”南冥一摇了摇头。 他当然看得出来,云行有时候看寒夜的眼神,除了是恭敬,还带着几分像寒辰知看寒夜,昭德帝看他的感觉,那是长辈看晚辈成长的欣慰。 “诶,大伯父,大伯母何时会安排给三哥四哥相看姑娘?让大伯母也留意留意有没有适合云行的。”寒夜看向寒辰庭,眨了眨眼。 “哈哈哈,好,我让你大伯母多留意一番。”寒辰庭朗声大笑,看着云行点了点头。 “就不劳烦国公夫人了,”云行脸上一惊,忙不迭地站起身来,“我去看看六少爷如何了。” “大伯父,你把人吓跑了。” “哪有,大伯父虽老了,依旧有几分俊俏,吓不着人。” 第106章 你竟然敢打我女儿 镇国公府,夜梨斋。 “小五,小五。”单凝珂从外面匆匆跑了进来,向前廊下躺在躺椅上的寒夜喊道。 闭着眸摇着团扇的寒夜听到单凝珂焦急的声音,睁开眼看向了她,示意一旁的春休过去扶一下,嗓音慵懒,“二嫂嫂何事这般着急?找小五何事?” “小五,你可能随二嫂去一趟单府?我姨娘身边的丫鬟过来了,说我姨娘病得很重。”单凝珂眼中染上了泪花,哀求般看着寒夜,身后还跟着一个同样焦急的丫鬟。 闻言,寒夜掀开身上的毯子下了躺椅,将手上团扇放下,开口吩咐道:“先雪,去取我的药箱来,你随我一同去,春休,去小六那叫云行和暗痕,让他们直接去侯府大门,准备一辆马车。” “是。”先雪点头,连忙行了一礼,转身去取药箱。 “是。”春休点点头,行礼后跑了出去。 “小姐。”未雨见寒夜将团扇放下了,进屋将另一把铁骨折扇取来,递给寒夜。 在寒夜身边近身伺候了一些日子,未雨也了解了她的一些习惯,手上习惯拿着一把团扇,若团扇不方便,折扇也可将就一番。 寒夜接过折扇握在手中,一边往外走,一边安抚着单凝珂,“二嫂嫂先别急,我们这就去单府,侯府的正门去单府更近些。” 寒家有三个大门,国公府、侯府、寒府,但三府互通,寒家人若无特别之事都走国公府大门,另两个大门常年紧闭如同摆设。 “好。”单凝珂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快步跟上寒夜,先雪也背着药箱跟了上去。 到了定远侯府大门,云行和暗痕已在马车旁等着,将寒夜、单凝珂、先雪以及单府的丫鬟扶上马车,驾马向单府驶去。 马车内,寒夜看着一脸着急的单凝珂,朝车帘外沉声道:“暗痕,马车快些。” “是。”暗痕沉声应答,缰绳打在马匹之上,马受痛带着马车跑得更快些。 到了单府,单府的门却是关着,单凝珂拍打着大门,不停叫喊,一直没人开门。 “暗痕。”寒夜从马车上下来,看着眼前的一幕,抬了抬下巴,轻声唤了暗痕。 暗痕点头,抬眸看向单府牌匾,往后退了两步,踏墙翻进单府内。 寒夜不急不缓地摇着扇子,听到门内传出几声痛呼声,唇角微微勾起,“咔哒”一声,大门被暗痕打开,地上躺着几个蜷缩着身子闷哼的小厮。 “二嫂嫂,带路吧。”寒夜率先迈腿走进单府,无视地上躺着的人,一脚踩了上去。 还可以这样?单凝珂微愣,连忙跟了上去,带着寒夜往程姨娘的院子走去。 “阿珂?你怎么回来了?”单清霜看到单凝珂与寒夜,急忙带着人挡住她们进院子的路,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大夫已经在给姨娘看病了,我们就先别进去打扰了。” “你给我滚开。”单凝珂一巴掌扇在单清霜脸上,把人扇倒在地。 “单凝珂!你敢打我!”单清霜捂着脸,半趴在地上,震惊地看着单凝珂,“来人,都给我拦着她,不可让她进去。” “单凝珂,你个孽障,你竟然敢打我女儿!”单夫人听到单凝珂闯了进来的消息,连忙赶了过来,便瞧见单凝珂将单清霜扇倒在地,怒声道,“来人,将这个逆女给我绑起来。” “云行,暗痕。”寒夜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缕幽深,一脚将挡着她的人踹飞开去,拉着先雪往里面走去。 云行与暗痕听令,毫不客气地将拦着他们的人一一打倒,“二少夫人,你先进去,外面就交给我们了。” 单凝珂点了点头,看了气急败坏的单夫人一眼,急忙走了进去,里面哪里有大夫,除了刚进来的寒夜和先雪,就只有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程姨娘一人。 寒夜把着程姨娘的脉,蹙了蹙眉头,取出银针往程姨娘身上扎了几针,从药箱里翻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颗药丸喂到程姨娘口中,伸手抚了抚程姨娘的喉咙,让她咽下去。 而后,寒夜走到一旁的书案,写下一个药方,递给先雪,“先雪,拿着药方去买药,让暗痕陪你去,谁敢拦着,就让暗痕把人打出去。” “是,先雪马上便去。”先雪接过药方,神色凝重地点头,马上转身出了房间。 “夜儿,我姨娘如何了?可是病得很重?”单凝珂坐在床边,握着程姨娘的手,眼眶泛红地看着面无血色好像了无声息的程姨娘,语气中带着几分哭腔。 “二嫂嫂,”寒夜看着程姨娘,低声说道,“程姨娘不是病了,是中毒。” “中毒?”单凝珂震惊地抬眸看向寒夜,嗓音颤抖。 “是,程姨娘所中之毒名唤落回,食之会令人神志不清,浑身无力昏迷,”寒夜看着担心的单凝珂,轻声解释,“程姨娘应是每日服用少量,寻常感觉与风寒一般,随着食用的量在身体内日益变多,症状愈发明显,看起来也只像病重。” “夜儿……”单凝珂眼中的泪滑落下来,焦急地看着寒夜。 “嫂嫂放心,有夜儿在,姨娘不会有事的。”寒夜走到单凝珂身边,握着她的肩膀,“我已经喂姨娘吃下解毒的药丸,等先雪煎药回来,我们喂姨娘喝下,很快便会无事醒来。” “夜儿,谢谢。”单凝珂看了床上的程姨娘一眼,松开了她的手,起身跪在地上,朝寒夜弯下腰。 寒夜连忙弯腰伸手扶住单凝珂的手臂,制止了她的跪礼,将人扶了起来,“嫂嫂不可,快起来。” “嫂嫂不知该如何谢你。”单凝珂眼中的泪如何也忍不住地落下,就着寒夜手上的劲也站了起来。 “只要嫂嫂好好的,就是对夜儿最好的答谢。”寒夜伸手抹去单凝珂脸上的泪,“程姨娘不会有事的。” “嗯。”单凝珂不停地点头,抬手抹去脸上的泪。 “何人在我府上放肆!”门外传来男人的怒吼声,寒夜抬眸往外看了过去。 “嫂嫂,你在此处陪着姨娘,小五出去瞧瞧。”寒夜拍了拍单凝珂的肩膀,望着至今无人能闯进的院子。 “夜儿,还是我去。”单凝珂摇了摇头,看着寒夜,“这是单家之事,不该脏了你的手。” “嫂嫂,你的事,便是寒家之事。”寒夜唇角微勾,拍了拍单凝珂的手,抬腿向外走去。 “哪来的贼人,快把我母亲和妹妹放开!”那一道男声再次响起,“快来人将他们抓起来!” 第107章 不如去京兆尹府状告我吧 寒夜听着外面的愤慨声,慢悠悠地走出院子,看着外面的情形,挑了挑眉,走到云行身旁站着。 院门前倒下了许多人,单夫人与单清霜被绑在树上吊着,嘴里塞着布块。 “怪不得如此清静,”寒夜抽出腰间上的折扇,打开扇子,轻轻扇着,“哪来的东西吊上去的?” 云行抬了抬下巴,示意寒夜看一看地上的人。 寒夜垂眸看了过去,有几人的衣服腰间松散,是腰带没了。 “你、你,”单雨轩在见到寒夜时,眼里闪过一抹惊艳,“姑娘可是镇国公府千金?不知为何在我们府上欺侮家母与舍妹?” 寒夜抬眸看向单雨轩,又抬头看向被吊着泪流满面不断试图挣扎的单清霜母女二人,神情淡漠,“也许,是看她们不顺眼吧。” 看来现在云行手还挺软的,这单清霜母女二人看起来除了手腕上因被腰带束着造成的伤,身体其他处并无大碍。 “你!”单雨轩愤怒地伸手指着寒夜,深吸一口气忍住怒火,“寒小姐,此处是单府,不是你们国公府,而且就算你是未来宸王妃,也由不得你如此肆意妄为地伤害官眷吧?” “单公子不如去京兆尹府状告我吧,我在这等着。”寒夜无甚在意地看着单雨轩,左右瞧着,似乎想找个凳子坐下。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吗?”单雨轩咬牙切齿地瞪着寒夜。 “可需要本王派人替你去一趟京兆尹府?”南冥一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单松柏。 单雨轩心头一颤,急忙躬身行了一礼,“见过王爷。” 南冥一余光都没赏给单雨轩一眼,走到寒夜身边,握着她空着的手。 “王爷你怎么来了?”寒夜眉眼染上笑意,抬眸看向南冥一。 “我与沐书在去国公府路上,遇上了去医馆的暗痕。”南冥一低声简单解释了一下。 暗痕与他说了一下寒夜在单府之事,他便赶了过来,还让沐书去把单松柏叫回单府。 “寒小姐,不知内人与小女所犯何事,要遭此番折磨?”单松柏看着被吊在树上的单夫人孙静与单清霜,眼色深沉地看向寒夜。 寒夜还未说话,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为何?孙静与单清霜在姨娘汤药中下毒,姨娘因中毒昏迷,她们不请大夫,还拦着我与夜儿进来救治,”单凝珂手上抓着一个丫鬟走了出来,将丫鬟扔到地上,看着单松柏,“父亲,你说为何?” 她虽在屋内陪着程姨娘,但并没有闲着,而是盘问了院中的所有人,根据寒夜所说毒是一日日服入,知道了程姨娘每日除了用膳都会服用汤药,在盘问中揪出了下毒之人。 “老爷、老爷,是夫人要我这么做的,并非我要毒害姨娘。”被单凝珂扔到地上的丫鬟兰杏挣扎着向单松柏爬了过去,抓着他的衣摆,不停地摇头。 单松柏低头看着兰杏,一脚将她踹开,看向单凝珂,“可那是你的母亲和姐姐,你岂能如此对待?” “母亲?姐姐?”单凝珂冷笑一声,伸手指着单夫人与单清霜,一步步向单松柏走去,“姨娘性子软,我从小就看到她们二人任意欺辱打骂,我长大了,父亲总说我性子太硬,可是我不硬,谁人来保护我姨娘?谁人来保护我?指望你吗?” “小时候你便不曾护过我与姨娘,我出嫁你们给我下药想单清霜代我嫁给阿晏,我嫁人了你总想仰仗着我夫家荣耀帮助单家,可是你答应过我不会再让她们欺负我姨娘,你就是如此保护的吗?若不是夜儿,我就要没姨娘了!”单凝珂瞪着单松柏,哑着声音低吼。 “你这个逆女!岂敢如此和为父说话!”单松柏被单凝珂说得无法反驳,恼羞成怒地扬起了手。 单凝珂毫不畏惧,仰着脸看着单松柏。 “岳父大人!”寒晏大步流星走了进来,厉声呵住了单松柏手上的动作,将单凝珂拉至身后。 原本盯着单松柏的寒夜,见寒晏来了,收回了已蠢蠢欲动的扇子,慵懒地倚靠在南冥一身上。 这时候先雪与暗痕也回来了,先雪手上不是拎着药草包,而是食盒。 “小姐,我怕这府里不好煎药,耽误了姨娘,擅自做主在医馆先把药煎好再回来。”先雪走得急,又小心着食盒里的汤药不洒,说话间都有点气不顺。 寒夜赞赏地点点头,“去吧,去喂姨娘将药喝了。” “是。”先雪点点头,拎着食盒便往院内走去。 “阿晏,阿珂,孙氏与霜儿是有错,我定会严加惩戒,但如此吊着嫡母与亲姐,传出去对阿珂也不好。”单松柏深吸了几口气,强忍下心中怒火,看着寒晏沉声说道。 单凝珂也看见先雪进去了,心中松了一口气,将寒晏拉到自己身边,看着单松柏,唇边勾起一抹冷笑,“父亲,你给我姨娘一纸放妾书,我把孙静与单清霜交还与你,此间恩怨,一笔勾销,若父亲不愿,我必将她们二人与这丫鬟游街示众再交给大理寺。” 寒夜看了云行一眼,挑了挑眉。 云行手中小刀一挥,吊着孙静与单清霜的腰带断裂,二人摔到地上,云行走过去,攥着两根腰带,将二人口中布料扯去。 “单凝珂,你岂敢如此待母亲!”单雨轩见孙静与单清霜被摔了下来,急忙想要过去将人扶起,却被云行阴鸷的眼神吓得不敢上前。 “老爷,老爷,不可把我们交给单凝珂,我们会没命的。”孙静忍着身上的疼痛,想挣扎着向前,却被云行扯着半步难前。 “爹爹。”单清霜泪眼婆娑地看着单松柏。 “父亲,你想好了吗?”单凝珂看了孙静与单清霜一眼,冷眼看着单松柏。 “父亲!”单雨轩看着单松柏皱着眉沉声道。 单松柏看着单凝珂周围的人,深知今日他无论作何决定,都留不住程姨娘,人情卖给寒家那又如何? “好,我写,”单松柏看着单凝珂点下了头,“稍后便给你姨娘送去。” “暗痕,去取笔墨纸与案几来,方便单大人写放妾书。”寒夜不缓不慢地摇着扇子,轻声吩咐着一旁候着的暗痕。 “是,”暗痕点头,很快便进院内取出笔墨纸与案几,摆在单松柏面前,“单大人,请。” 单松柏握紧了拳头,拿起笔在纸上写上放妾书,写完本想将笔扔下,却顾虑南冥一在场,将笔放回案几上,看向单凝珂,“如此,便可放人了?” 单凝珂将放妾书拿起来仔细看了一遍,转头向寒夜点了点头。 寒夜朝云行摆了摆手,云行便将手中攥着的腰带松开。 “小姐、二少夫人,姨娘她醒了!”先雪从院内跑了出来,激动地看着寒夜与单凝珂。 “娘!”单凝珂手里攥着放妾书,转身便跑了进去。 寒夜拍了拍南冥一,松开了他的手,跟着单凝珂走了进去。 “岳父,”寒晏拦住了单松柏欲进院子的脚步,“阿晏与阿珂今日便会将岳母带走,就不劳烦岳父挂念了。” “阿晏,我去看看她。”单松柏看着寒晏沉声说道。 “单大人,既已放妾,夫人之事,与你无关。”南冥一在一旁冷声开口。 单松柏看着拦在门口的寒晏与南冥一,忍气行了一礼,“王爷若无其他事,下官先告退了。” “带上你的人都走吧。”南冥一看了旁边的单雨轩几人,神情冷漠。 “是。”单松柏点头,挥挥手,让人带着孙静与单清霜一同离开。 不多时,单凝珂与先雪扶着程珞琳走了出来,寒夜跟在后面。 “阿珂,岳母她如何了?”寒晏上前,看着单凝珂轻声问道。 “妹妹说,娘没事了,”单凝珂唇角微微勾起,回头看了已经又和南冥一腻在一起的寒夜一眼,“娘说这里的东西都不要了,我们回家。” “好,我们回家。”寒晏点点头,带着单凝珂与程珞琳一同离开。 “王爷,我们也回家。” “好,阿卿也带我回家。” 第108章 还是我娘更疼我 镇国公府。 “亲家,你就安心在我们这住下,有什么缺的就和我们说,千万别把自己当外人。”寒家三夫人安之月握着程珞琳的手,轻声说道。 寒晏与单凝珂把程珞琳带回寒家以及他们在单家发生的事,她都已经知道了,连忙给程珞琳安排好院子和一些日常所需的东西。 同为女子,从前因为单凝珂,她安之月也大概知道程珞琳在单家过的什么糟心日子,心中也是心疼与惋惜。 现下居然还差点丢了性命,还好单凝珂与寒夜去得及时,如今也算是脱离苦海了。 “多谢三夫人了,我就打扰了。”程珞琳福身行了一礼。 安之月连忙拉住陈珞琳,无奈道:“你既是阿珂的亲娘,与我们也是一家人,如何有打扰一说?” “是啊,程夫人,你就放宽心住下,”大夫人江时妤与二夫人颜若听说了单家的事后也过来了,“阿珂也是我们自家孩子,若你也当阿晏是女婿,那他也是你半个儿,就算给你养老也没人说二话。” “这,我都不知该如何谢谢你们,你们本就对阿珂如此好。”程珞琳眼尾泛红,感激地看向安之月三人。 “娘,你就放心住下吧。”单凝珂握着程珞琳的手,脸上带着安抚的笑。 “我们府上人少,你来了我们不知多开心,又多个人说话了。”颜若怀里抱着小君珩,看着程珞琳轻声笑道。 “娘,我们府上人还少吗?”寒夜带着淡淡的笑意走了进来。 颜若没好气地看了寒夜一眼,“咱们府那么大,才几口人?哪里多了?” “是,娘说得对。”寒夜笑着点点头,走到程珞琳身边,递给她一个瓷瓶,“程姨,这里有颗药丸,你今晚用过晚膳再用。” “好,多谢寒小姐。”程珞琳接过瓷瓶,点头致谢。 “别叫什么寒小姐了,叫小五便是,”寒夜摇了摇头,伸手在程珞琳的手腕上把了把脉,“程姨,你之前的药别喝了,接下来的日子小五给你开方子调理一下身子。” “这多麻烦小五。”程珞琳不好意思地看着寒夜。 “不麻烦,几步路而已,”寒夜轻笑摇摇头,轻手将程珞琳的衣袖拉好,“写个方子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小五,亲家如何了?”安之月看着寒夜轻声问道。 “毒已经在清了,不过程姨的身子有点虚寒,需要好好调理一番。”寒夜走到书案旁写下方子,交给单凝珂身边的丫鬟红药,轻声交代,“今晚就不必喝了,明日午膳、晚膳半时辰后再喝。” “多谢妹妹,我们记得了。”单凝珂握着程珞琳的手,感激地朝寒夜点点头。 “小五,你不是和王爷在一块吗?怎么过来了?”江时妤看着寒夜,出言调侃。 寒夜他们是和单凝珂他们一起从单府回来的,回来后,寒夜拉着南冥一就往侯府那边去了。 “侯爷回来了,”寒夜从单凝珂怀里将看着自己的小君珩抱了过来,“侯爷把王爷带到书房去了,我没兴趣听他们聊什么,本来我也是去取解毒丸给程姨的,就自己过来了。” “你爹回来了?”颜若仔细地帮寒夜把小君珩抱稳。 “嗯,好像二哥都被叫过去了。”寒夜点点头,伸出手指戳了戳小君珩的小脸蛋,小君珩睁着眼睛盯着寒夜,咧开嘴傻乐,“大嫂嫂不在,他倒是不哭。” 已至二月,南冥一已经上国公府纳采提亲,而再过几天,便是小君珩的百日宴,而寒霄和贺思瑶的再次大婚也定在了同一天操办,依照成亲的礼数,这几天新郎新娘不能见面,贺思瑶依依不舍地回了贺府备嫁。 “哪里不哭啊,你是没见着,昨夜找不到瑶儿,哭得那是一个撕心裂肺,你大哥搞不定都把他送到我那去了。”江时妤宠溺地捏了捏小君珩挥舞的小手,抬眸戏谑地看着寒夜,“不如今晚夜儿你带带小阿珩?他见着你倒是不怎么会哭。” 寒夜一怔,眨了眨眼,轻声笑道:“大伯母,你不怕我睡半夜把小阿珩扔出去?” “不怕,现在就小阿珩能在你睡时吵你而安然无恙,你哪会把他扔出去。”江时妤用手指好笑地戳了戳寒夜的脑袋,“就这样决定了,今晚小阿珩就交给你了。” “大伯母。”寒夜无奈地看向江时妤,她哪里会带孩子啊,还是那么小的孩子。 而江时妤完全不理她,寒夜只好将求救的目光看向颜若,“娘。” “没事,”颜若安抚地朝寒夜笑了笑,柔声道,“夜儿搞不定就送到娘那去。” 江时妤轻笑,“那我不管,反正今天小阿珩就交给侯府了,奶娘跟着你们回去,不过这小祖宗除了喝奶不喜欢和奶娘在一块。” “小阿珩,姑姑告诉你,祖母也变坏了,都不疼我们了。”寒夜无奈摇头,看着小君珩低声喟叹。 程珞琳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泛起一股暖意,这才是一个家。 单凝珂握着程珞琳的手,望着她勾起了唇角。 “呀,”安之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惊呼道,“大婚和百日宴的帖子还给单家送了去,虽然主要是给亲家的,但出于礼数还是给了单府送了一份。” “都这样了,他们还有脸来?”颜若一脸嫌弃,所幸寒夜在单家没什么事,不然她都和他们没完。 “二伯母,你别低估了他们不要脸的程度,有什么他们不敢闹的?”单凝珂冷笑一声。 “没事,那日我与国公爷会在门口迎客,不让他们进便是。”江时妤无所谓地耸耸肩,他们国公府的门岂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给你们添麻烦了。”程珞琳一脸歉意地看向他们。 “无妨,我那些才叫麻烦,你们这些都不是事。”寒夜微微勾起唇角,看着程珞琳轻声道。 “瞎说什么呢?什么叫做惹麻烦?”颜若没好气地瞪了寒夜一眼。 寒夜轻笑,看着颜若点了点头,“是女儿说错了,娘说得对,小五没惹麻烦,反正爹爹能解决的都不是麻烦。” “你啊,”颜若宠溺地看着寒夜,“你爹若是护不住你,娘跟他没完,本就是他给你惹来的事。” 闻言,寒夜不由莞尔,“还是我娘更疼我。” “那当然,”颜若伸手点了点寒夜的额头,“我不疼我闺女疼谁去?” “要是阿知和小六听见了,该吃醋了。”江时妤笑着调侃。 “那不管他们。”颜若无所谓地摆摆手,引得大家都轻笑出声。 第109章 今日起那么早 夜梨斋。 翌日,窗边透入微微的晨光,婴孩的哭泣声使得寒夜不由蹙起眉头,无奈伸手将小君珩拥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未雨。” 在屋外守着的未雨听到寒夜的声音,轻手将门推开,进去后掩上,轻脚走到床榻边,将芙蓉幔掀起,低声唤:“小姐。” “抱小少爷去奶娘那,怕是饿了。”寒夜眼睛都没睁开,手掌依旧轻轻拍着小君珩的后背。 “是。”未雨轻声应是,取过包被,弯腰小心将小君珩裹住抱起,放下芙蓉幔,轻声哄着小君珩,退出了房间。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未雨将小君珩抱了回来,弯腰将他放在寒夜身边,“小姐,小少爷要寻你。” 寒夜睁开眼,将小君珩抱在自己身上,看着他抽抽搭搭微红的鼻头,“吃饱了还哭。” “没见到小姐,小少爷便哭了。”未雨把寒夜身上的被子拉上些裹住小君珩,轻声说道。 “嗯,你先下去吧。”寒夜点点头,闭上眼,轻轻拍着攥着自己寝衣的小君珩的后背,“小阿珩再陪姑姑睡一会。” “是。”未雨点点头,将帷幔拉好,轻手轻脚退出了房间。 一个时辰后,天彻底亮了,颜若来到夜梨斋,朝向她行礼的未雨与春休摆了摆手,看着紧闭的房门,低声问道:“小姐和小少爷醒了吗?” “小姐还没醒,”未雨摇了摇头,轻声道,“小少爷醒过了,已经吃过了。” 颜若点点头,“小少爷昨夜哭了吗?” 昨晚她想着寒夜会把小君珩送到她那里去,但一直等到很晚都没见寒夜来,最后是寒辰知看不下去了,催促她睡觉。 未雨摇头,轻声说道:“未曾,只是醒来饿了哭了一会,见到小姐便不哭了。” 颜若挑了挑眉,笑着点点头。 “娘,进来吧。”寒夜慵懒的嗓音从门扉间漏出。 颜若闻言推开门走了进去,掀起帷幔,在床边坐下,低头温柔看着寒夜与小君珩,“吵到你了。” “没有,这小家伙睡不下去了,一直闹腾。”寒夜摇了摇头,捏了捏趴在旁边抬着头看着她的小君珩的脸。 颜若轻笑,接过未雨取来的小君珩的衣服给小君珩穿上,抱到自己怀里,“昨夜他那么乖没有闹腾没有哭。” “嗯,很乖,玩累了很快就睡着了。”寒夜唇角勾起,点了点头。 昨夜南冥一逗小君珩玩了许久,把小君珩哄睡着了才走,她就是在一旁陪玩。 “快起来用膳吧。”颜若笑着点点头,看着寒夜轻声说道。 寒夜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掀起被子起身,简单梳洗了一番,换好衣裳。 小君珩一直乖乖地趴在颜若的怀里,直到寒夜梳洗整理好了,眼巴巴地看着她,挥着小手。 “这小祖宗怎么那么黏你了?”颜若好笑地看着想要寒夜抱的小君珩。 寒夜伸手把小君珩抱了过来,唇边淡笑,“因为小阿珩的名字是姑姑取的。” “走吧,去花厅和娘一块用膳。”颜若走在寒夜身边,轻声说道。 “娘也还没用早膳?”寒夜抱着小君珩走出房间,抬头看了看天,不过辰初,还挺早。 “没,我一醒便过来了,天还早,今日夜儿起得早。”颜若戏谑地看着寒夜,若无什么特别的事,寒夜不会那么早醒来。 待她们二人抱着小君珩出了夜梨斋,云行已经在院门口等着,看到寒夜出来了,疑惑地抬头看了看天,拱手行了一礼。 “夫人,主子,那么早可是要出门?”云行疑惑地看向寒夜,昨日没听寒夜说要出门啊。 “不出门。”寒夜摇摇头。 “那你今日起那么早?”云行挑了挑眉,这个时辰不是寒夜会出现的时辰,无论是从前在暗影阁还是如今在国公府,若无事,他都在午后才能看见她出现。 寒夜懒得理他,抱着小君珩向侯府的花厅走去。 “你们用膳了吗?”颜若掩唇低笑,看着云行轻声问道。 “已经用过了。”云行与暗痕点头回答,跟在她们身后一同走去。 “晚晚今日不在?你今日可以去折腾折腾他,我今日无事。”寒夜走在前面,轻声说道。 “小六今日上学堂了,不在府上。”颜若在旁边笑着解释。 他们才走到花厅坐下,单凝珂与程珞琳也走了过来,手上端着两碟糕点。 “程姨怎么过来了?可是身子有什么不舒服?”寒夜把小君珩塞到云行怀里,看着程珞琳轻声问道。 “不是,没有不舒服,只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小五,今早亲自做了些糕点给你尝尝,还望小五不要嫌弃。”程珞琳把糕点放到桌面上,看着寒夜柔声说道。 “程姨客气了,”寒夜笑着摇摇头,“正好我们还没用早膳。” “程夫人和阿珂都坐吧,用过膳了吗?不如一起吧,”颜若招呼着程珞琳与单凝珂坐下,轻声笑道,“你们今日来得巧,若是往常,夜儿都还没起。” “那我们的运气是挺好,”单凝珂扶着程珞琳坐下,看着一脸淡然的寒夜不由莞尔,“我们用过了,就坐一会儿。” “呜哇哇哇!”小君珩的哭声响彻整个花厅,小手拍着云行,泪眼汪汪地看向寒夜。 寒夜转头看向云行,而云行无辜地看着她,稳住小君珩不让他摔倒。 寒夜心底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筷子,伸手把小君珩抱了过来,让他趴在自己肩头。 小君珩的小脑袋趴在寒夜肩膀上,小鼻子抽着抽着,好不可怜。 “小五,我来吧,你用膳。”单凝珂伸手想把小君珩抱走,而小君珩转头把脸埋在寒夜脖颈,小手攥着寒夜肩上的衣服。 “没事,由他吧。”寒夜朝单凝珂摇摇头,抚了抚小君珩的背,顺顺他的气。 “若是一直这样可怎么办?”颜若好笑地看着腻在寒夜身上的小君珩,“爹爹都不要,倒是喜欢姑姑。” “明日娘亲就回来了,到时候就不要姑姑了。”寒夜感觉到小君珩不哭了,将他抱坐在自己腿上,一只手搂住他的腰稳住,另一只手拿起筷子。 “今晚谁也抱不走的话,妹妹还得带。”单凝珂取出手帕轻柔地擦去小君珩脸上的泪痕,戳了戳他的小脸蛋。 “无妨,很乖,不哭不闹。”寒夜唇角微微勾起,大不了让南冥一今晚再过来哄孩子便是。 颜若疑惑地看着寒夜,寒夜不像是愿意带孩子的人啊,怎么一晚上就愿意带了? 第110章 不是谁人想进就进的 镇国公府红绸飘飘,门扉皆贴上了双喜红字,房檐廊角挂上了大红灯笼。 鞭炮齐鸣,人声鼎沸。 “小阿珩长开了越来越像阿霄了。”江时妤的大嫂宁安侯夫人章云舒抱着小君珩,眉眼间皆是笑意。 “眼睛更像思瑶,大大的。”颜若的母亲忠远伯夫人宋玉鸾在一旁瞧着,握着小君珩的小手,唇角勾起宠溺的弧度。 “真乖,那么多人他也不哭。”颜若的大嫂夏时逗了逗小君珩。 “娘,我也要看看弟弟。”颜采芸扯了扯夏时的裙摆,踮起脚尖眼巴巴地往上看。 章云舒闻言轻笑,寻了个最近的位置坐下,招招手让颜采芸过来看,“不是弟弟,芸儿是姑姑,小阿珩是芸儿的小侄儿才是。” “啊,对,娘亲和芸儿说过的,芸儿忘记了。”颜采芸不好意思地露出一抹大大的笑,凑上去看小君珩。 “芸儿今日没去找姐姐?”夏时看着自家闺女取笑道,平时她一到镇国公府就跑去找寒夜,拉都拉不住。 颜采芸抬头看着夏时,嘟了嘟嘴,语气委屈,“姑姑说姐姐还没醒,芸儿不要去吵姐姐,姐姐醒了就会过来了。” 宋玉鸾笑着摇摇头,怪不得今日颜采芸那么乖在她们身边待着,往常早不见人影了。 突然,小君珩哭了起来,在章云舒怀里扭着身子挥着手。 “小阿珩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章云舒调整抱着小君珩的姿势,轻声哄着他,却见他扭着头看着一个方向。 寒夜走了过来,福身行了一礼,“夜儿见过各位长辈。” 寒夜的目光落在看着自己哭哭啼啼的小君珩,起身后把他抱了过来,趴在她怀里的小君珩很快便不哭了。 “我说小阿珩怎么突然哭了,原来是看见夜儿了。”夏时看着哭得快停得也快的小君珩,笑着摇摇头。 “这几天小阿珩特别喜欢黏着夜儿,见不到就算了,见到了就要夜儿抱。”安之月在一旁笑着解释。 “姐姐!”颜采芸握着寒夜的裙摆,仰着头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芸儿乖。”寒夜抱好小君珩,低头看着颜采芸,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转头看向安之月,轻声问道,“小婶,怎么只有你在这?我娘呢?” “你娘和你爹在前院招待宾客。”安之月柔声解释。 今日,寒辰庭夫妻在门口迎客,寒辰知夫妻与寒辰阑、寒晏在前院招待宾客,而安之月与单凝珂在后院招呼来看小君珩的女眷。 而寒憬与寒隽兄弟陪着寒霄去贺府接亲。 * 镇国公府大门。 “国公爷,国公夫人。”单松柏脸上带着笑容,拱手行了一礼,双手递上请帖与礼物,“恭贺国公府双喜临门。” 寒辰庭与江时妤对视一眼,单松柏今日只身前来,单夫人孙静与单清霜并没有出现。 “多谢单大人。”寒辰庭拱手,微微颔首致谢,双手却没接过请帖与礼物的意思。 “单大人,那么巧,你也来了,我们也好久不见了。”寒辰知忽而从府内出来,看着单松柏走了过去,脸上带着温润的笑容,勾着他的肩膀便往一边带去,“来,我与单大人好好聊聊。” “侯爷?我们去哪?”单松柏疑惑地被寒辰知带着走,不停地转头看向寒辰庭与那越来越远的镇国公府大门,大声喊道,“国公爷,这?” 不料寒辰庭完全没有理他,脸上依旧带着方才的笑容迎接来镇国公府祝贺的宾客,仿佛眼前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时候,宸王府的马车停在了镇国公府门口,南冥一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王爷。”寒辰庭与江时妤向南冥一行了一礼。 南冥一的目光从寒辰知离开的背影移了回来,朝寒辰庭与江时妤颔首,“恭喜国公爷。” 说完,南冥一示意沐书与沐风将两份礼交给江时妤,“不成敬意。” 江时妤伸手将礼物接过交给身后仆从,点头致谢,轻声笑道:“王爷何须送礼,王爷早就已经送过了,人来了就是。” “之前是送给阿珩的,今日是祝贺霄兄一家三口的。”南冥一摇了摇头。 “多谢王爷了,快先进去吧,夜儿在里面。”江时妤笑着点点头,伸手请南冥一进府内。 听到寒夜的名字,南冥一不由勾起嘴角,朝寒辰庭与江时妤点了点头,带着沐书与沐风迈进镇国公府的大门。 “见过三公主。”南冥一刚迈进门槛转到门后,便听到身后寒辰庭与江时妤对三公主南昭徽的见礼声。 若他没想错,镇国公府应该是不会给三公主府上下请帖的,连她的夫家荣国公府与镇国公府都没什么交情,她也不会是用荣国公府收到的请帖来的。 “公主请留步,不知公主来我们府上所为何事?”寒辰庭神情自若地看着南昭徽,伸手拦住南昭徽欲上台阶的步伐,“今日我府上繁忙,若无急事,他日我再亲自拜访公主。” “镇国公,如今本宫都进不了镇国公府的门了吗?”南昭徽扶着侍女柳絮,挺着大肚子,冷眼看着寒辰庭。 “我们国公府的门,不是谁人想进就进的。”寒辰庭从容不迫地看着南昭徽,丝毫不打算退让。 这个三公主向来和南冥一不对付,年纪还小的时候就没少找南冥一麻烦,若是她态度好点,他还能考虑让她进去,但现在她很明显是来找事的,那么无论是为了镇国公府今日的宴席还是南冥一,他都不打算让她进去了。 “大胆!镇国公是当真已经不把皇家放在眼里了吗?”南昭徽眼里洇上几分怒意,挺着肚子就要上前走去。 “放肆!皇后是没教你该如何说话吗?空口白话就要给镇国公定下大不敬之罪?要本王替你呈报皇兄吗?”南冥一从大门后走了出来,垂眸凌厉地看着南昭徽。 见到突然出现的南冥一,南昭徽心底生出几分惧意,连忙行了一礼,“见过皇叔。” 镇国公府如今盛宠,若是被父皇知道了她硬闯镇国公府,她恐是逃不了一顿罚。 虽她从小便不满昭德帝宠南冥一甚过她们兄妹,也见不得南冥一好,但并不妨碍她怕他。 小时候他们兄妹惹了他,他是丝毫不会顾虑昭德帝去收拾他们,她就曾经被南冥一扔到井里吊着,若不是皇后找到她,她的小命都要没了,而昭德帝知道这件事却是丝毫没有处罚他,反而禁了她的足。 以至于现在,她对南冥一是又恨又怕的矛盾心理,既恨不得他马上消失,又怕招惹了他先被他弄死。 “没请帖就滚回去你的公主府,否则本王不介意亲自教教你什么叫礼数。”南冥一眼神冷冽地看着南昭徽。 南昭徽低着头恨得咬了咬牙,闭眸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微微福身行了一礼,“是,昭徽先告辞了。” 说完,南昭徽抓着柳絮的手转身上了马车,很快马车便驶离了镇国公府的门口。 寒辰庭目送着南昭徽的马车离开后,转身朝南冥一点了点头。 “走吧,还站在这干嘛?”扯着单松柏离开的寒辰知独自一人回来了,也看到了方才南昭徽被赶走的一幕,挑了挑眉,与寒辰庭点点头示意搞定以后,上了台阶,拍了拍南冥一的肩膀。 南冥一点点头,与寒辰知一同走了进去。 他们走进去以后,小君珩已经被抱到前院,依旧窝在寒夜的怀里,任由谁逗他都可以,但是谁都别想把他从寒夜怀里抱走,不然马上就要掉眼泪。 寒晏和颜若的大哥颜朔都不信邪,都试着把小君珩抱走,但小君珩的身子只离开了一半,眼里的泪立马就流了下来开始哭,他们只好投降地把他还给寒夜。 所以南冥一一来,便瞧见寒夜不自在又无奈地被众人围着,微微蹙起眉头,阿卿不喜欢被人靠那么近,还那么多人。 南冥一随意朝向他行礼的众人挥了挥手,长腿一迈,快步走到寒夜身边。 “小阿珩不让别人抱。”寒夜见到南冥一来到自己身边,语气带着几分委屈,一群人离她那么近,她太别扭了,忍了很久才没把小君珩扔掉。 “我来。”南冥一温柔地摸了摸寒夜的脑袋,把小君珩抱在自己怀里。 在场众人都做好心里准备等小君珩嚎啕大哭,却迟迟不曾等到,目瞪口呆地看着小君珩乖乖地趴在南冥一的怀里,小手还抓着南冥一的衣襟,咧着嘴笑。 寒夜揉了揉抱累的手,挨在南冥一身边,抬眸眉眼含笑地看着他。 而方才围着小君珩逗弄的人,见小君珩在南冥一怀里了,都不敢上前了,甚至还退了两步,离他们更远了些。 只有寒夜知道,这两晚小君珩都是在南冥一怀里睡着的,她都是在旁边陪着而已,小君珩自然不会看见她就不让南冥一抱。 第111章 让大哥找不到孩子 夜梨斋。 入夜,寒夜半躺在床上,手上抓着自己的一缕头发,逗弄着躺在床上伸着手傻乐的小君珩。 并非今晚也没人能抱走小君珩,贺思瑶抱他时,就算看见了寒夜,仍然很乖地在贺思瑶怀里。 寒夜想着今日不用带孩子了,在晚宴上多喝了几杯,谁知道,她才回夜梨斋洗漱完出来,贺思瑶身边的青叶一脸无奈地抱着小君珩出现。 “小姐,大少爷说今晚要再麻烦小姐照顾小少爷。” 寒夜叹了口气,伸手将红着眼睛的小君珩抱到怀里,好吧,自家亲大哥要过“新婚”之夜把孩子扔给她,她就让小君珩再陪自己睡吧。 “今晚只有姑姑哄小阿珩睡了。”寒夜躺了下来,挨着小君珩的脑袋,手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拍着小君珩,很快,小君珩靠着寒夜渐渐沉睡,寒夜也睡了过去。 第二日,寒夜在天微微亮前醒来,在小君珩睁开眼时已经看着他,“未雨,春休。” 春休将小君珩抱去奶娘那喂奶,未雨端来温水给寒夜梳洗。 “小姐,我已经交代先雪去大厨房传早膳了。”未雨帮寒夜挽发,看着铜镜里轻施粉黛的寒夜,轻声说道。 “不必了,我出去一趟,”寒夜摇摇头,放下手中的螺子黛,“安排两辆马车,你与奶娘一同随我去。” “是。”未雨点点头,在寒夜的发髻上簪上长流苏步摇。 寒夜走出房门,接过迎面走来的春休怀里的小君珩,将手里的小帽子给他戴上,“暗痕。” 暗痕马上出来了,跟在寒夜身后往大门走去。 寒夜抱着小君珩上了前面的马车,暗痕跳上去做了车夫,“小姐,要去哪?” “宸王府。”寒夜抱着小君珩靠在车厢上,轻声说道。 天光初亮,街上的烟火气开始缭绕,渐渐开始热闹起来。 “寒小姐,你来了。”宸王府的护卫看见寒夜从马车上下来了,连忙抱拳行了一礼。 “王爷在吗?”寒夜抱着小君珩,带着未雨与暗痕外带一个奶娘,慢悠悠地走进宸王府。 “小姐,王爷今早上朝去了。”护卫跟在寒夜身后,恭敬地解释,“小姐可是找王爷有急事?我们派人去和沐书说一声。” “不必了,”寒夜摇了摇头,向着水榭走去,“让厨房准备些早膳,我在水榭那边用。” “是,小姐你稍等,我马上安排。”护卫点点头,福身行了一礼后,马上离开去安排。 虽然寒夜说不用告诉南冥一,但他还是派人去宫门口通知了沐书与沐风,另外马上让厨房准备些早膳。 寒夜抱着小君珩还在用膳时,南冥一带着沐书与沐风回来了。 南冥一脸上不由带着笑意,快步走到寒夜身边坐下,把小君珩抱在自己怀里,“阿卿那么早过来了。” “我要让大哥找不到孩子。”寒夜冷哼一声,吩咐沐书去取一副碗筷来。 南冥一挑眉,让小君珩坐在自己腿上,“昨夜阿珩还在阿卿那?你不叫我过去?” 寒夜拿起沐书取来的碗筷,让他们也下去吃点东西,舀了一碗鸡丝虾仁粥放在南冥一面前,“嗯,我都准备睡了才送过来的,昨晚你也喝了不少,想你好好休息,就没叫你了,而且我们小阿珩也很乖的,也不会闹腾姑姑。” “王爷,小姐,”王府的护卫走了过来,拱手行了一礼,“镇国公府大少爷与大少夫人拜访。” 南冥一看了寒夜一眼,轻声道:“带他们过来吧。” “阿冥你先用膳,我吃饱了。”寒夜擦了擦嘴和手,伸手将小君珩抱了过来,低头捏了捏他的脸,“娘亲来接小阿珩啦,开不开心啊?” 小君珩挥着小手,嘴里“咿咿呀呀”地笑着。 “王爷。”不多时,寒霄带着贺思瑶来到水榭旁,向南冥一行了一礼。 “霄兄、大嫂,坐吧,不必多礼,”南冥一伸手示意他们坐下,“都用过膳了吗?一起用些?” “我们已经用过了,”寒霄摇了摇头,看着把小君珩交给贺思瑶的寒夜,无奈道,“小五怨恨大哥就直接说,那么早把阿珩带走,自己都没睡好觉吧?” “大哥说什么呢?小五哪里有怨恨大哥,只是小阿珩想王府了,我带他回来看看。”寒夜托腮看着小君珩,伸出一根手指被他牵着。 寒霄嘴角不由抽了抽,他儿子才多大?就算想王府了,谁人能知道?明显就是故意把小君珩带走,让他们找不到,他夫人就能借此责怪他一顿。 “这几天辛苦妹妹了。”贺思瑶感激地看着寒夜。 她已经知道她不在的这几天,小君珩很黏着寒夜,有寒夜在其他人都别想抱他,这几晚小君珩都是在夜梨斋睡的。 “嫂嫂何必言谢,这是我小侄儿呀,”寒夜笑着摇摇头,晃了晃小君珩的小手,忽而想到什么,点了点他的小鼻子,“要是不那么早醒来要吃东西就更好了。” “小阿珩吵到姑姑睡觉了呀,”贺思瑶低头碰了碰小君珩的小脑袋,抬眸看向寒夜,眼里带着些歉意,“晚上也闹腾得不好睡吧。” 寒夜摇了摇头,揉了揉小君珩的脑袋,唇边淡笑,“没有,很乖,一觉睡到饿了,饱了就不哭了。” “那就好。”贺思瑶笑着点点头,松了一口气。 “嫂嫂放心,我不会因为被小阿珩吵到就扔他出去的。”寒夜挑了挑眉,看着小君珩可爱的小脸,戏谑道。 贺思瑶听到寒夜的话,低头轻笑,嗔怪地瞪了寒夜一眼,“嫂嫂才不是这个意思。” “霄兄可有事要忙?”南冥一放下碗筷,喝了一口茶,抬眸看向寒霄。 “没有,阿冥是有什么事?”寒霄把视线从妻儿身上收了回来,疑惑地看向南冥一。 “嗯,若你没过来,侯爷也会找你,我们去书房。”南冥一点点头,站起身示意寒霄随他走。 寒霄点点头,看了贺思瑶一眼,跟着南冥一向书房走去。 “夜儿,知道他们要聊什么吗?”贺思瑶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疑惑地问寒夜。 不是她对他们的事感兴趣,而是从前南冥一和他们府上都没有什么来往,也就是寒辰知会和南冥一有公务上的交集,找寒霄聊事情更是从来没有的事。 寒夜头也没抬,继续陪着小君珩玩手指,无所谓道:“嫂嫂别操心他们,他们有他们的事要处理,我们有我们的,他们需要我们自是会说,别担心。” “夜儿说的是。”贺思瑶认同地点点头,很快便将寒霄抛之脑后,与寒夜一块陪着小君珩玩。 第112章 他俩不就是两个活靶子吗? 宸王府。 寒霄与南冥一聊完后回到水榭,从贺思瑶怀里把小君珩抱了过来,“夫人,我们回去了。” “嗯,”贺思瑶点点头,站起身来,看着寒夜眨了眨大眼睛,“夜儿?” “你不走?留在这?”寒霄挑眉看着托着下巴丝毫没打算动的寒夜,戏谑道。 寒夜摇了摇头,笑容清浅,微微歪了歪脑袋,“未雨,你随少夫人回国公府。” “可是,小姐你?”未雨下意识地摇摇头,抿着唇看着寒夜。 “你先回去吧,我这里不用伺候了,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寒夜敛眸,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脸颊。 “小五,你要出去?”贺思瑶蹙眉看着寒夜,扯了扯寒霄的衣袖,“夫君,你陪妹妹一块去吧,我带小阿珩回去。” 寒霄点头,垂眸看向寒夜,“小五要去哪?大哥陪你去吧。” “不必了,”寒夜摇摇头,唇角微勾,“大哥陪嫂嫂回家,阿冥会陪我去。” 寒霄看向寒夜身旁的南冥一,见他点头,沉声道:“好,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早点回来。” “嗯,未雨,你回去和二夫人说一下。”寒夜轻声向未雨交代了两句。 “是,未雨明白。”未雨点点头,向寒夜与南冥一行礼后,跟着贺思瑶一同离开了宸王府。 南冥一倒了一杯热茶放在寒夜面前,低头看着她轻声问道:“可要先睡一会儿?” 寒夜摇了摇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向一旁候着的暗痕,“暗痕,你留在王府,晚些你回侯府告诉侯爷,我与王爷有事出一趟京城,要过几天才回来。” 暗痕看向寒夜,点了点头,“是。” “我们走吧。”寒夜牵着南冥一的手,二人一起往门口走去。 到了宸王府大门,云行已在马车旁等着,见他们出来了,抱拳行了一礼,“主子,王爷,东西都准备好了。” 早些日子,寒夜便已经和他说过今日要出一趟京城,今日一早他先去夜梨斋的时候,春休说寒夜已经出去了,于是他先去了回梦楼,然后果不其然在宸王府门口看到了镇国公府的马车。 “嗯,可去找过暗香?”寒夜上马车,路过云行时轻声问道。 “暗香前两日就离开了。”云行点点头,与沐书跳上马车,驾马车前行。 * 镇国公府。 “侯爷,国公爷。”暗痕朝正在一起喝茶的寒辰知与寒辰庭行了一礼,沉声道,“小姐让属下转达侯爷,小姐与王爷出了京城,要几天才回来。” “夜儿出京了?”端着糕点的颜若听到这句话,快步走了进来,将糕点放在桌上,看着暗痕蹙着眉道,“你怎么没跟着一块去?云行呢?” 未雨回来了与她说寒夜要出门,让未雨先回来,她还以为寒夜与南冥一在京中逛逛,岂不知还要出京城几天。 “夫人,云行随小姐一块去了。”暗痕向颜若行了一礼,轻声答道。 他是跟着寒夜一起走到宸王府门口的,见到了等着的云行,且有南冥一陪同,他也就放心回侯府复命。 “夫人,”寒辰知无奈叹了一口气,伸手将颜若拉到自己身边,“阿冥陪着夜儿去的,不必担心。” “他俩不就是两个活靶子吗?”颜若没好气地看着寒辰知。 自从上次遇险,她就一直担心寒夜出门会出事。 她嫁给寒辰知时,昭德帝早已坐稳帝位,没经历过当初争储的血雨腥风,又担心寒夜,心里自没有那么放松。 “弟妹,你太紧张了,”寒辰庭摆摆手示意暗痕先退下,着手倒了杯茶放在寒辰知旁边的位置上,“其实上次的事,你也该知道我们家夜儿是真的不好惹,再加上有阿冥在,不会有事的,你别太紧张吓着自己。” 寒辰知拉着颜若坐下,握着她的手,柔声安抚,“若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有能力处理困难与危险,他们能保护好自己。” “弟妹,现下他们都会按兵不动,不会那么明目张胆地下手的。”寒辰庭拿起糕点尝了尝,喝了一口茶,“他们最想做的,是断了阿冥的路,而不是把阿冥与圣上逼急了,断送了自己。” “所以,夜儿和阿冥这次出门,就只会是一趟寻常出行,别着急。”寒辰知把茶杯端给颜若。 颜若接过茶杯,看着一直很淡定的寒辰知与寒辰庭兄弟,松了一口气,点点头,“好,我明白了。” * 几天后,寒夜几人来到了一个幽静清幽的山腰,竹林间有一座孤坟。 “暗香已经走了。”寒夜看着坟前的供品与香烛,轻声说道。 每年暗香都独自来祭拜上官翊,总会和她错开时间,今年她还想与暗香一起从京城出发,但暗香还是自己先来了又先走了。 “主子,”云行点点头,点燃三根香递给寒夜,见南冥一也伸手,也递了三根给他,“王爷。” 寒夜与南冥一接过香,拱手拜了三拜,插上香。 寒夜看着上官翊的墓碑,轻声说道:“你想做的事,夜儿都帮你做完了,现在的暗影阁,是你想要看见的吧?” 南冥一揽着寒夜的肩膀,轻拍安慰着她。 寒夜抬眸看向南冥一,唇角微微勾起,“翊叔,我带阿冥来看你了。” “阁主,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主子的,”云行蹲下身子烧纸钱,抬头看了南冥一一眼,唇角翘起,“王爷很好,他会照顾好你徒儿的,你就安心吧。” 寒夜看着云行念叨,拍了拍南冥一,拉着他的手往别处走去,把时间留给云行与上官翊叙叙旧。 “他不喜欢热闹,所以我与暗香给他选了这个安静的地方,僻静无人打扰。”寒夜牵着南冥一,一边走在竹林中,一边轻声说,“每年这几天,我都会过来看看他,让他不会那么孤单。” “只要你们还记得他,他就不会觉得孤单,”南冥一握着寒夜的手,低头看着她清冷的脸和那带着一丝悲伤的眼,“以后,我都会陪阿卿来。” 寒夜抬眸看着南冥一,嘴角微微上扬,点了点头,“好。” 竹林深处,一间木屋渐渐显现,袅袅炊烟,香气四溢。 寒夜眉头微微蹙起,拉着南冥一警惕地朝木屋走去,直到靠近木屋,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唇角不由上扬。 “回来了,饿了吗?正好可以用膳了。” 第113章 寒家和阿冥站在一起 “暗香姐姐,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寒夜看着一袭素衣的暗香,拉着南冥一走到竹桌旁坐下。 “本来是要走了的,但想到主子你们就在后面,正好一起回去。”暗香端上碗筷,轻声说道,“王爷,条件简陋,粗茶淡饭,不要介意。” “姐姐别忙活了,吃饭吧。”寒夜唇边淡笑,往南冥一碗里夹了一筷子鸡蛋。 “是,小哥,过来坐下一块吃吧。”暗香看着在一旁站着的沐书,在另一张桌子旁朝他招了招手。 “坐下吃饭。”南冥一给寒夜夹了一筷子肉片。 沐书点点头,走过去坐下,拿起碗筷也开始用膳。 “主子,王爷。”云行从外面进来,拱手行了一礼,自觉走到暗香那桌坐下吃饭。 他并没在坟前待多久,见寒夜他们往小木屋方向来了,与上官翊絮叨了两句,敬了他一杯酒,很快便也跟了上去。 用完膳后,暗香与云行、沐书简单将木屋收拾了一下,牵着骑来的一匹马,跟着寒夜与南冥一往马车停放的地方走去。 “暗香,坐马车吧,马交给他们。”寒夜掀起车帘,看着准备骑上马的暗香,轻声说道。 暗香回头看,寒夜已经上了马车,而南冥一并没有上去,沐书甚至解了一匹马。 暗香了然,点了点头,将缰绳交给沐书,朝南冥一微微屈膝颔首,上了马车,在寒夜对面坐下。 “姐姐陪我下棋吧。”寒夜取出车厢内的棋盘,摆在二人面前,将其中一个棋篓子递给暗香。 暗香接过棋篓子,脸上勾勒起一抹魅惑的笑容,娇嗔道:“主子不要嫌奴家棋技不好。” “闲时消遣,无输赢之说。”寒夜笑着点点头,率先落下一子。 “主子你让奴家查三公主的事,奴家此前知道一些,主子要先听吗?还是等所有都查清楚了再递消息给主子?”暗香手上抱着棋篓子,捻出一子落下。 她刚离开京城,就收到暗影阁给她的消息,说寒夜要查三公主南昭徽的事。 虽然没有系统地查过南昭徽,但作为情报组织的头目,听八卦似地消遣,她也知道南昭徽的一些事。 “嗯,你先说说。”寒夜点点头,平静地看着棋盘,落下一子。 小君珩百日宴与寒霄再成婚那天,她就听说了南昭徽想闯镇国公府的事,她家大爷在与她喝酒时,特地提醒她,南昭徽十分怨恨南冥一,让她多留一份心眼。 这几天她也曾问过南冥一,南冥一有些困惑地问她南昭徽是昭德帝哪个女儿? 如七公主南昭棠所说,南冥一很少见她们,也许他是可以分得清她们哪个是几公主,但他可能连她们的名字都没记过。 知道南昭徽是三公主后,南冥一简单和她说了一下二人之间的恩怨,其实是南昭徽对他的恩怨,南昭徽因为昭德帝更宠爱他而不满,小时候经常招惹他,但他都是有仇当场就报,后来,南昭徽就没本事招惹他了。 “三公主南昭徽是皇后之女,与太子一母同胞,与宸王同年出生,比王爷小三个月,三年前嫁给荣国公府三少爷盛泽禹,”暗香落下一子,嗓音娇柔,“三公主虽端庄秀丽,但也不是个好相与的,而盛泽禹身为荣国公府三少爷,也是家中备受宠爱的,他并不会惯着三公主,二人经常吵架,后来盛泽禹都极少登公主府的门。” “后来又发生了一件事,使二人的关系达到了冰点,”暗香说起八卦是越说越起劲,唇角弧度变得更大,“盛泽禹搞大了身边丫鬟的肚子,被三公主知道了,听说三公主乘着盛泽禹不在,给那丫鬟喂了堕胎药,还赐了杖责,打的时候没死,但最后那丫鬟还是没撑过去。” “南昭徽不是怀孕了吗?”寒夜挑了挑眉,落下一子,疑惑地看向暗香。 既然是关系不好,肚子怎么就大起来了?南昭徽那肚子该不会是别人的吧? 若是讨厌一个人,怎么会让那人靠近自己?反正她是做不到。 暗香看着寒夜眼里的困惑,轻声笑道:“主子,有些人在一起不是因为感情,有的人为了野心,为了目的,为了任务,甚至只是为了欲望,都能一起生个孩子,当初三公主与盛少爷本就不是因为感情在一起的。” 寒夜点点头,表示了解,继续在棋盘上下子,“这些不重要,南昭徽似乎有点仇视王爷?” “具体的事情并不清楚,但三公主看王爷不顺眼的确是真的,若三公主与王爷同时在的场合,三公主总会在言语中针对王爷,只是主子才刚回京城,也不爱参与交际,所以并不清楚。”暗香看着寒夜的神情,知道她是担心南冥一,轻声说道,“若主子想知道清楚些,我们会去查。” “嗯,也让人多留意三公主的动静。”寒夜点点头,抬手拂起车帘,看着外面骑着马的南冥一,眉眼染上温柔。 “是,奴家明白。”暗香看着寒夜温柔的脸庞,不由莞尔。 从前寒夜的眼里太过清冷无情,如此这般,真好。 * 几天后,马车停在了镇国公府门口,南冥一将寒夜扶了下来。 “劳烦小姐了,”暗香下了马车,福身向寒夜行了一礼,“奴家就不叨扰小姐了,先回去了。” “天色暗了,就留下来用个晚膳再走吧。”寒夜抬头看了看天色,轻声说道。 暗香还未说话,寒隽从外面走了回来,“小五,王爷,你们回来了,暗香姑娘你也在。” “四少爷,”暗香屈膝行了一礼,“奴家就不打扰了。” 寒夜也不强留,朝暗香点了点头,待暗香离开后,看向寒隽,“四哥那么早回来了。” “天都黑了,哪里早了?快进去吧。”寒隽看了看已经开始黑的天,无奈地看着寒夜。 “按照四哥往常在大理寺回来的时辰,今日算是早的了。”寒夜与南冥一一同往里走,戏谑地说道。 寒隽轻笑,的确也是,“接下来可以轻松些,宁王谋逆和陷害东宫、构陷国公府一案已经判了,主谋的几家,男的处决,女的和小孩流放。” “南元琛和司佩儿呢?”一直没有说话的南冥一看着寒隽沉声问道。 “他们两个,赐毒酒,留了个全尸,今早已经喝了。”寒隽嗓音平淡,今日是他和李福全去牢里给他们二人送的毒酒,看着他们二人在眼前断气。 “嗯。”南冥一冷漠地点点头。 “还有一件事,”寒隽走在南冥一身旁,低声说道,“判决出来以后,太子曾去御书房给南元琛求情,圣上震怒。” 南冥一点点头,太子仁厚,但过于仁厚,昭德帝一直对太子这点很不满,所以南元霖一直觉得自己比太子适合坐上那个位置。 “太子虽不会去做什么,但他身边的人因为这件事会对你的敌视愈发大,圣上对太子越不满意,你的存在他们越觉得危机四伏。”寒隽压低声音沉声道,“无论你想不想,他们早视你为敌。” “嗯,我会防备的,多谢四哥。”南冥一点点头,握着寒夜的手愈发紧了,他们若还敢对寒夜、对寒家下手,他定让他们什么都得不到。 寒夜回握着南冥一的手,抬头望着他,笑容温雅,“我陪着阿冥一起。” “寒家和阿冥站在一起。”寒隽抬手拍了拍南冥一的肩膀,笑容坚定。 正如祖父说的,当年他爹那一辈陪着昭德帝争储都没怕,他们这一辈和妹夫一起抵挡刀光剑影,又有什么可怕的? 南冥一看着寒夜与寒隽,唇角不由勾起,“好。” “你们怎么一起回来了?都赶着饭点回来,快去饭厅用膳,我看张大厨炖了几天的佛跳墙端上桌了,去晚了就没了。”寒憬瞧见寒夜几人,朝他们招手,笑容灿烂地催促着他们。 “老三你快搬几壶酒去。” “早就搬好了,夜儿,阿冥,走快点。” 第114章 你不信娘还不信夜儿吗? 夜梨斋。 “你醒啦。”寒夜低头看着笼子里开始蠕动的小白蛇长生,慢慢打开笼门,把手慢慢朝长生伸过去。 “呀,小姐!”刚进来的未雨就看见寒夜把手伸进竹笼里,急忙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跑过去按住寒夜的手,“小姐小心被咬了。” 寒夜转头抬眸看向一脸着急的未雨,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往笼子里看,“它没咬我。” 未雨低头看着长生吐着长舌,慢慢缠在寒夜的手上,但并没有张口咬寒夜,松了一口气,把按着她的手松开,“它才刚醒,我们也不了解它会不会咬人,若是咬了小姐怎么办?” “咬了也没事,长生没毒。”寒夜无所谓地摇摇头,手指收拢轻轻握住蛇身,将长生带了出来。 “就算没毒,咬了也会疼的呀。”未雨还是心有余悸地看着寒夜手上的长生,回去把方才放下的炖盅端过来,“小姐,这是先雪炖的雪莲花燕窝,你尝尝。” “好,先放这吧,”寒夜点点头,手指点了点长生的脑袋,“未雨,去取些生鸡胸肉来,切小粒些。” “是。”未雨将炖盅放在寒夜身旁,看着缠在寒夜手上的小白蛇,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寒夜把长生放回笼子里,洗了洗手,拎着竹笼走出了房间,“先雪,把里面的燕窝端出来。” 说完,寒夜拎着竹笼走上了院中的凉亭,把竹笼放在桌子上。 “怕?”寒夜看先雪畏手畏脚地把炖盅放在她身边,给她舀了一碗燕窝便退得远远的。 “嗯,怕。”先雪离得远远的,整个人不由地僵住,听到寒夜的问话,不停地点头。 寒夜尝了一口碗里的燕窝,安抚地看着先雪,“别怕,它没毒,若是怕,你平时离它远些便是。” “嗯,多谢小姐。”先雪勉强扯出一抹笑,点了点头。 “小姐。”未雨与春休一块回来了,手里还端着一小碟的鸡胸肉。 “你们两个会怕吗?”寒夜吃着燕窝,轻声问道。 之前长生冬眠,不会动,没什么存在感,就跟个摆设一般,但现在长生醒了,会动要吃,与之前可不一样了,很多人会怕蛇。 “小姐,我不怕,我还知道怎么养。”春休走上前来,把小碟子放下,看着寒夜轻声说道。 寒夜抬眸看着春休,挑了挑眉,好奇地问道:“春休还养过蛇?” “没有。”春休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小姐,自从你带着长生回来,春休就去了解这种蛇要怎么养,厨房里的李叔年轻的时候养过蛇,她就去问李叔。”未雨在一旁轻声解释,她虽然不如先雪那么怕,但她也不敢打开笼子与长生接触。 “那春休愿意帮我喂养长生吗?”寒夜放下碗,望着春休柔声问道。 “愿意的,春休愿意。”春休不停地点头,眼里闪过一丝亮光,终于有她可以帮主子效力的事,她心里可开心了。 “好,那以后长生就拜托春休了。”寒夜笑着点点头,把装着长生的小竹笼往春休的方向推了推,“你先试试,现在它会动了,和之前可不一样了,但别怕,它没毒。” “嗯。”春休点下了头,一手用筷子夹起鸡肉,一手慢慢打开笼门,把鸡肉喂到长生嘴边,看着长生张嘴吃下,转头看向寒夜勾起了笑容。 寒夜赞赏地朝春休点点头,抬手制止了未雨准备拿起碗再给她舀燕窝的手,“我不吃了,剩下的你们几个分了。” “吃那么少吗?午膳小姐都没用多少。”未雨担忧地看着寒夜。 “小姐想吃点什么?先雪再去给小姐做?”先雪向寒夜的方向走了两步,俯身轻声问道。 “不必了,我不饿,想吃的时候我会吃的。”寒夜摇了摇头,拒绝了先雪,看着春休喂长生,“你们去取碗筷,都分了,别浪费了。” 未雨与先雪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先雪向寒夜行了一礼,离开了凉亭去取碗筷。 待春休喂好长生,未雨三人分食完燕窝,寒夜带着先雪去了程珞琳的院子。 “夜儿你来了,快坐。”单凝珂正好也在,连忙招呼寒夜过去坐。 “程姨,二嫂嫂,”寒夜带着单凝珂微微福身行了一礼,走到她们旁边坐下,微笑地说道,“我来给程姨诊脉。” “这段时间辛苦夜儿了。”程珞琳把手腕递给寒夜,感激地看向她。 “都是小事,程姨最近可感觉舒服多了?”寒夜把手指搭在程珞琳的手腕上,比之前强有力了些。 “舒服多了,多亏了夜儿。”程珞琳点点头,眉眼间皆是笑意。 “那就好,小五再给程姨开一副药,若是好多了,我们就先停一停。”寒夜松开了程珞琳的手腕,接过先雪递过来的笔墨,起笔再写下一副方子。 “好,多谢夜儿。”程珞琳笑着点点头,伸手拉过一旁的单凝珂,“夜儿,一会儿你也给阿珂瞧瞧。” 寒夜把方子交给单凝珂身边的红药,把手向单凝珂的手腕伸去,“二嫂嫂是最近不舒服吗?” “没有不舒服,只是这个月的月事晚了许多天了还没来,往常我都是很准时的,所以我娘怀疑……”单凝珂看着寒夜恬静的脸,低声解释。 寒夜仔细探听着单凝珂的脉,唇角慢慢勾起,抬头望着单凝珂与程珞琳,柔声说道:“程姨没有猜错,二嫂嫂是有喜了,一个多月了。” “我就说嘛,快,阿珂你快坐下,别累着了。”程珞琳一脸喜气地拉着单凝珂坐下。 “我、我真的要做娘了?”单凝珂还是不愿意相信地摸着自己的小腹。 “是,我们阿珂要做娘亲了,你不信娘还不信夜儿吗?”程珞琳好笑地伸手点了点单凝珂的额头。 寒夜看着望着自己的单凝珂,坚定地点点头,“是,我又要有小侄儿了,红药,去把好消息告诉三夫人,二少爷也快回来了,找个人在门口等着告诉他。” “是的小姐,我马上就去。”红药喜悦地点点头,福身行礼后马上离开了院子。 “夜儿,阿珂这胎可还安稳?”程珞琳握着单凝珂的手,轻声问道。 “二嫂嫂身子好,安生养着就好,安胎药也不需要吃。”寒夜笑着点点头,望着单凝珂轻声道,“二嫂嫂若是有哪里不适,就差人去寻我。” “好。”单凝珂笑着点点头,手掌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第115章 不是都看过了? 三月初七,寒夜一早起来,带着云行和暗痕来到宸王府。 “小姐,你来了。”沐风看见寒夜来了,连忙迎了上去,抱拳行了一礼,好奇地看着暗痕手上端着的托盘。 “王爷在哪?”寒夜步子没停地往王府内走去。 “王爷在书房。”沐风跟上寒夜的步伐,在她身后轻声说道。 行至书房门口,寒夜敲了敲门,转身接过暗痕手上的托盘,推开门走了进去。 寒夜迈进书房,迎面撞上走过来准备开门的南冥一,南冥一连忙伸手搂住她的腰防止她撞上他站不稳,另一只手把门关上。 “阿冥,生辰快乐!”寒夜抬高手上的托盘,仰头看着南冥一,脸上带着温柔的笑。 南冥一低头看着寒夜,唇角微勾,“阿卿怎知我今日生辰?” “想知道自然会知道。”寒夜看着南冥一深邃的双眸,晃了晃手上的托盘,“阿冥快看看可喜欢?” 听到寒夜的回话,南冥一轻笑,这是之前寒夜问他为何知道她生辰时他的回答。 南冥一从寒夜手上接过托盘,牵着寒夜的手往软榻处走去。 二人在软榻上坐下,南冥一把托盘放在腿上,掀开上面的红绸,一套以红色为主调配以黑色,再以金丝花纹点缀的锦服展现在面前。 “阿卿如何知道我的尺寸?”南冥一眉眼含笑地拿起衣服,打量了一番大小,目测的确是他的尺寸,这很明显是量身定做的,但寒夜并没有带过裁缝来给他量尺寸。 “问沐书要的,他说是去年深秋量的尺寸,应该差不了多少。”寒夜打量着南冥一与新衣,应该差不多,柔声道,“阿冥喜欢吗?快去试试,看要不要改。” “喜欢,我去试试。”南冥一笑着点点头,将一套衣服抱起,把托盘扔到一边。 “你去屏风后面换,我不看。”寒夜指了指旁边的屏风,转身面向另一边,抬手捂住眼睛。 南冥一轻笑,凑到寒夜耳边,嗓音微哑低声说道:“阿卿不是都看过了?” 寒夜的耳尖微微一红,睫毛扫了扫手掌心,索性把手放下,转头理所当然地看着南冥一,“是啊,我看过,那又如何?本就是我的。” “对,都是阿卿的。”南冥一唇角上扬,宠溺地点了点头。 “你快去穿上我看看。”寒夜推了南冥一一把,自己转过身不看他。 “好,我这就去换。”南冥一笑着点点头,拿起衣服便往屏风后走去。 很快,寒夜便听到身后换衣服的布料摩擦的窸窣声,而后是离她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寒夜转过身来,上下打量着一袭红衣的南冥一,满意地点点头,“好看,尺寸也刚好。” “阿卿喜欢便好,”南冥一走到寒夜身前,牵起她的手,带着她往外走,“阿卿与我一同进宫。” “进宫?”寒夜跟着南冥一往外走,疑惑地看着他,“我们进宫做什么?” “我答应了皇兄,今日进宫与他用午膳。”南冥一轻声向寒夜解释,马车已经在外面准备好了。 往年他是晚上才进宫与昭德帝用膳的,但现在有了寒夜,他要早点和昭德帝用完膳,出宫与寒夜一起过。 “好,”寒夜点点头,回头看向身后的云行与暗痕,“你们跟着一块。” * 皇宫,养心殿。 “圣上。”李福全笑盈盈地快步走上前去。 昭德帝抬起头来,放下手上的奏章,眼里尽是纵容,嘴上却是嫌弃,“小十九终于进宫了?这都什么时辰了?日上中天了吧?朕都等饿了。” “回圣上,来了来了,王爷已经进了宫门了,而且还带着寒小姐。”李福全将宫门侍卫传来的消息都告知昭德帝,眉眼间尽是欣喜。 “夜儿也来了?”昭德帝唇边的弧度更甚,挥了挥手,“快,李福全快去御膳房,让他们多做几个菜。” “是,这马上就去。”李福全点点头,躬身行了一礼,转身就去安排。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南冥一与寒夜来到了养心殿,云行和沐书留在门外,而暗痕与沐风留在宫门口的马车上。 “见过圣上。” “皇兄。” “快都过来坐,”昭德帝挥了挥手,亲自倒了两杯酒放到旁边的两个位置上,“夜儿,不把你爹叫上一起来?” “我也是刚刚去王府找阿冥,阿冥才拉着我一起进宫的。”寒夜在南冥一身边坐下,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还不错。 “小十九你该早点告诉夜儿才是。”昭德帝吩咐着一旁候着的太监去传膳,打量了南冥一一番,点头称赞,“小十九今日这衣服不错。” “阿卿送的。”南冥一唇角微微勾起,眼里带上几分骄傲。 “哦,原来是夜儿送的,怪不得平时也没见过小十九穿这般亮眼的颜色。”昭德帝眼神戏谑地在南冥一与寒夜之间流转。 “若是告诉我了,我便不会去王府了,一般这个时辰,我才刚醒。”寒夜唇边浅笑,满意地看着南冥一今日的装扮。 “本来就是想与皇兄早点吃完就回国公府的。”南冥一舀了一碗飞龙汤*放到寒夜面前,柔声道,“没想到阿卿今日一早就过来王府了。”(*飞龙汤,以兴安岭榛鸡、口蘑炖煮高汤) 闻言,昭德帝嘴角抽了抽,怪不得今日愿意早些进宫陪他用膳,还以为这臭小子良心发现,午后再陪他下下棋什么的,原来是要早点应付完他好去国公府。 “我也在这了,我们就可以晚一些再出宫了,在圣上这多蹭点好吃的。”寒夜没有忽略昭德帝的表情,轻声提议道。 从她认识南冥一以来,每次南冥一对昭德帝都爱搭不理的,但她知道,南冥一心里很是尊敬和爱戴他的皇兄,不涉及君臣,只是兄弟。 “好,听阿卿的,”南冥一点点头,给昭德帝倒上酒,“稍后若无事,我们下几盘棋。” “好啊,我们兄弟俩下几盘棋。”昭德帝欣慰地勾起唇角,往南冥一碗里夹了一块香酥焖肉,“快尝尝,这个不错。” “若是圣上输给阿冥了,圣上能不能赏我们一壶酒?就今天喝的这个。”寒夜拿起酒壶给南冥一倒上酒。 “哈哈哈哈,好。”昭德帝朗声大笑,点了点头。 在南冥一与昭德帝在下棋时,寒夜从养心殿走出门口透透气,却没想到还没迈出门槛就碰见了不太想见到的人。 “见到三公主还不行礼?”三公主南昭徽身边的侍女柳絮看着寒夜沉声道。 “见过公主。”寒夜微微福身向南昭徽行了一礼。 第116章 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 南昭徽垂眸看着寒夜,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丝毫没有打算让她起来。 寒夜淡然地起身,看也没看南昭徽一眼,抬腿迈出养心殿的门槛,向外走去。 “放肆!公主都还没叫你起身,你还敢走?”南昭徽的贴身侍女柳絮伸手就要拉住从她们旁边离开的寒夜的手。 寒夜眼眸一敛,甩袖往旁边躲去。 柳絮连她的衣袖都没碰到,却看到了她手腕上缠着的长生。 “啊啊啊!蛇、蛇、有蛇!”柳絮惊叫出声。 柳絮手忙脚乱地往后退了几步,撞到了门槛向后倒下,在慌乱之间手扯到了南昭徽的裙摆。 “啊!”南昭徽被柳絮一拉,重心不稳向前倒去,慌忙抱住自己的肚子,摔倒在地上。 寒夜默默站在一边,手里摇着团扇,冷漠地看着眼前突然发生的一切,而云行与沐书在寒夜迈出门槛时,已向她的方向走去,如今都站在她的身后。 在听到柳絮大声呵斥寒夜放肆时,养心殿内的南冥一听到动静便放下棋子走了出来,目睹了这瞬息间发生的一切,冷眼跨过捂着肚子痛呼的南昭徽走到寒夜身边握着她的手。 “还不去叫太医?都在这愣着干嘛?”昭德帝蹙着眉,朝一旁候着的侍卫和太监挥了挥手。 他本想让南冥一与寒夜自己解决,但听到南昭徽的尖叫声还是走了出来,毕竟南昭徽还怀着孕,出了什么事皇后和荣国公府都不好交代。 “父皇,儿臣的肚子好疼,好疼。”南昭徽双手抱着自己的肚子,泪眼婆娑地望向昭德帝。 “血、血,公主你流血了!”拥着南昭徽的柳絮看到地上的血,惊恐地颤抖着手。 “李福全,带公主去旁边的寝殿。”昭德帝看见地上的血,吩咐着李福全。 很快,南昭徽被宫女扶着艰难地往旁边的宫殿走去,血在地上被拖曳,划出一道血痕。 “夜儿。”昭德帝看着寒夜,轻声唤道。 “阿卿没碰她。”南冥一站在寒夜身边,平静地看着昭德帝。 昭德帝无奈翻了个白眼,瞪了南冥一一眼,“朕也没说是夜儿推的啊,朕是想说,你们陪朕过去看一看,若是万不得已,希望夜儿能帮忙。” 李福全刚才是候在养心殿门外的,他出来时,李福全已经在他耳边告诉他方才发生的事,这就是个意外,她们碰都没碰到寒夜。 南昭徽终归是自己的女儿,肚子里的是自己的外孙,看这情况,孩子怕是要生了。 南冥一看向寒夜,见她点头,沉声道:“好。” 说完,南冥一牵着寒夜的手,跟在昭德帝身后,往旁边临时安置南昭徽的宫殿走去。 “见过圣上。” 皇后和八公主南昭茜听到南昭徽摔倒要生的消息,马上赶了过来。 内殿是南昭徽的痛呼声,一盆盆的血水往外端了出来。 “啪”的一声,南昭茜一巴掌扇在柳絮脸上,“你是怎么照顾皇姐的?皇姐怎么会摔倒?” 柳絮的脸一下子红肿起来,她连忙跪了下来,眼眶通红,伸手指着在角落站着的寒夜,“是她,是她害得公主摔倒的。” 慵懒地倚在南冥一身上的寒夜,闭着的双眸慢慢睁开,看着地上跪着指着自己的柳絮,唇角清冷的弧度染上几分意味不明。 “又是你,皇姐身怀六甲你居然敢推她!”南昭茜愤怒地向寒夜走了几步,却在南冥一冷冽的眼神中停下了脚步。 之前就是因为寒夜,她才被昭德帝禁足和罚抄,今日寒夜竟然敢害得南昭徽摔倒。 “皇后,三公主摔倒是个意外,与寒小姐无关。”李福全从昭德帝身后走上前来,福身沉声说道。 “父皇!母后!”南昭茜走到昭德帝身前跪下,指着内殿的方向,眼尾泛红地看着他,“父皇,你听皇姐的痛呼,里面是你的亲女儿啊,还有你的亲外孙,你切不可再包庇那个寒夜了。” 皇后没有说话,紧紧攥着手里的手帕,眸光中满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寒夜。 “沐书。”南冥一冷声唤了一声。 沐书点头,大步朝柳絮走了过去,拽着她的后领,不顾她的挣扎,把人拖到南冥一和寒夜面前扔下。 “父皇,父皇,你看皇叔,皇叔要灭口。”南昭茜看着沐书把柳絮拖过去,着急地抓着昭德帝的衣摆。 “你给朕闭嘴!”昭德帝低头看着南昭茜,将衣摆从她手上扯了出来。 南冥一垂眸看着瑟缩的柳絮,语气如冬日的寒冰,“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三公主是怎么摔倒的?” “是,是,是,”柳絮一脸恐惧地看着南冥一,回头看向皇后与南昭茜,嗓音颤抖,“是寒小姐推倒我们公主的!” 南冥一眸色一凝,声音冷冽,“沐书,拖出去,打到她愿意说实话为止。” “是。”沐书拱手领命,拽着柳絮的手臂就往外拖。 “皇后、公主,救我,救我啊!”柳絮不停地挣扎着,看着皇后与南昭茜大声喊着。 “父皇、父皇,你就眼睁睁地看着皇叔屈打成招吗?”南昭茜抓着昭德帝的衣摆,怒目瞪着南冥一与寒夜。 “都闹够了没有!”昭德帝怒声呵斥,冷眼看着被沐书拖着的柳絮,“拖出去杖责一百,她不愿意说实话,有的是人愿意说,把朕养心殿外的太监和侍卫都叫过来!” “圣上!圣上!我说我说,是我不小心把公主带摔倒的,但我也是被寒小姐手上的蛇吓到的,我不是故意的!”柳絮挣脱开沐书的拖拽,慌忙爬到昭德帝面前,不停地磕头,“请圣上饶命,圣上饶命!” 杖责一百,她会死的。 柳絮是不可能挣脱沐书的,是南冥一示意他松开的。 “你刚刚不是说夜儿推倒三公主的吗?”昭德帝冷眼看着柳絮。 “不是的,寒小姐根本没碰到公主,我怕皇后怪责我,我才诬陷寒小姐的。”柳絮抬眸看着昭德帝,不停地摇头。 “啪!”皇后一巴掌扇在柳絮脸上,“柳絮护主不力,来人,把她拖下去,杖责三十。” 昭德帝看了皇后一眼,耳中还听到殿内南昭徽的痛呼声,没有制止。 南昭茜看着柳絮被拖了下去,瞪了寒夜一眼,起身回到皇后身边扶着她,“母后,别担心,皇姐和小侄儿会没事的。” “圣上,皇后,”产婆匆忙地走了出来,着急道,“公主一直生不下来。” 昭德帝回头看向寒夜,“夜儿。” “我不会接生。”寒夜倚着南冥一,手腕上的长生顺着她的手爬到团扇上。 “啊!蛇!”南昭茜指着寒夜,尖叫出声,拉着皇后往后退了几步。 第117章 不保证一定能活 镇国公府。 “这天都黑了,夜儿和王爷怎么还没回来啊?”颜若拉着江时妤的手,伸长脖子往门口看。 “二婶,娘,”寒憬从外面回来,走到颜若与江时妤面前,“我去王府问过了,王府的人说王爷和小五午时就进宫去了,一直都没回来。” “他们一起进宫与圣上用膳,至今都还没回?”听到寒憬的话,寒辰知挑了挑眉。 昭德帝前两日就告诉他今日南冥一会进宫与昭德帝用膳,给南冥一过生辰。 他今日回国公府比较早,知道寒夜去宸王府后,便知道南冥一会带着寒夜一起去,但不应该这个时辰还没回来,寒夜说会带南冥一一同回家用晚膳的。 除非,他们在宫里被事情绊住了脚。 “阿霄,你去宫门口探探消息。”寒辰知放下手里的茶杯,抬眸看向寒霄。 “不必去了,”寒隽匆匆回来,倒了一杯水仰头喝尽,“方才我碰见云行了,他说三公主生孩子,圣上把小五留下了,让我们别等他们了。” “三公主生孩子?留夜儿干吗?夜儿又不是稳婆。”颜若蹙眉,疑惑地看向寒辰知。 “没事,那我们就别等了,都先去用饭吧。”寒辰知无所谓地站起身来,挥挥手让大家往饭厅去。 * 皇宫。 “累了?我们先回去?”南冥一低头看着身边的寒夜,轻声问道。 他们俩已经找了个软榻坐下了,隔绝于其他人,其他人的事情都与他们无关。 寒夜摇摇头,看着手上缠绕蠕动的长生,用团扇掩唇打了个哈欠,“没事,等等圣上吧。” 虽然有太医进去了,但昭德帝都开口让她留下来了,她也不能真不管不顾地离开。 “圣上,公主一直生不下来,气力不足,恐怕要撑不过去了。”一个太医走了出来,无力地看向昭德帝。 “什么叫公主撑不下去了?本宫命令你们,一定要保住公主,”皇后着急地拽着太医的衣袖,“快去啊!” 昭德帝转头看向寒夜,见她站了起来,心底松了一口气。 “什么时辰了?”寒夜把团扇和长生交给南冥一,轻声问道。 “快子时了。”在一旁的沐书看了一下外面的天,沉声说道。 寒夜点点头,走到昭德帝面前,嗓音清冷,“不保证一定能活。” “夜儿尽力即可。”昭德帝点点头,看着寒夜走进内殿。 寒夜走到南昭徽的床榻前,把了一下她的脉搏,取过银针在几个穴位上扎了几针,见她睁开了眼,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再撑一会儿,你的孩子就会出生了。” 南昭徽睁开眼看着寒夜,张开嘴却无气无力地说不出话。 “是你让你的婢女诬陷我推你的吧?”寒夜看见南昭徽眼中一闪而过的心虚,唇边讥笑,“不过你放心,看在圣上的面子上,我会保你与孩子平安,不过,你还要再疼上一疼,我不乐意你的孩子和阿冥同一天生辰。” 从南昭徽摔倒到柳絮告状是寒夜推的,期间柳絮并没有见到其他人,南昭徽是当事人,还活着,柳絮不可能没南昭徽的示意擅自将事情推到寒夜身上。 说完,寒夜也不再管南昭徽的反应,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药丸塞进她的嘴里,在她似乎想要吐出来时,无所谓道:“想死就吐了。” 闻言,南昭徽停下嘴里的动作,将药丸咽下,双眸一直盯着寒夜。 寒夜走到稳婆身边,看了一眼,转身看着天,不紧不慢地扎着针,“嬷嬷,让她生。” “公主,用力!”稳婆微微一愣,马上反应过来,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助产。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殿内终于听到了婴儿的哭声,待稳婆将孩子包裹好,寒夜走了过去,探了探孩子的脉搏,朝稳婆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抱出去了。 寒夜回头去看南昭徽,把了她的脉,低头认真地给她扎针。 殿外。 “恭喜圣上,恭喜皇后,公主诞下了麟儿,母子平安。”稳婆抱着孩子走了出来,皇后和荣国公夫人都围了上来。 在收到宫里的消息后,荣国公夫人带着三驸马盛泽禹一起进了宫。 “寒小姐呢?”南冥一站在昭德帝身旁,看着稳婆冷声问道。 “寒小姐在给公主施针。”稳婆将孩子交给皇后,看到南冥一手上的小白蛇心中一凛,福身恭敬答道。 昭德帝看向在一旁站着的荣国公府三少爷盛泽禹,盛泽禹身子一僵,连忙躬身行了一礼,向殿内走了进去。 寒夜将最后一根针拔了出来,把位置让给太医,“太医,交给你了。” 说完,寒夜拂了拂身上的衣裳,迈腿向外面走去,与进来的盛泽禹擦肩而过。 “寒小姐,公主她……”盛泽禹朝寒夜颔首,轻声问道。 “死不了。”寒夜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简单留下一句话,余光都没给盛泽禹一个。 出了内殿,看见看着她的南冥一,寒夜眉眼带上笑意,快步走到他身边,朝他手上的长生伸出手,长生慢慢缠上她的手腕。 “累了吧?我们回去。”南冥一低头看着寒夜,见她额上有细汗,抬起手用衣袖给她擦了擦,轻轻摇着团扇给她扇扇风。 “嗯,我们回家。”寒夜点点头。 “小十九,夜儿也累了,你快送她回去吧。”昭德帝也看向了这边,慈爱地朝他们挥了挥手,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 南冥一颔首,拉着寒夜行了一礼,“臣弟先行告退了。” “去吧。”昭德帝摆了摆手,看了一眼另一边被皇后拉着的南昭茜,眼神中带着警告。 * 镇国公府大门。 “阿卿回去睡吧,太晚了。”南冥一揽腰将寒夜抱下马车,整理了一下她被风吹乱的头发。 “王爷,小姐,你们回来了,快进来,国公爷和侯爷他们都还在花厅等着呐。”林管家打开门,看见门口的南冥一与寒夜,连忙行礼让他们进去。 寒夜唇角微勾,拉着南冥一就往府内走去。 “大伯父,爹爹,小叔,你们还没睡。”寒夜带着南冥一来到花厅,除了老国公爷和寒晚、小君珩,其他的寒家男人都在。 “酒还等着阿冥来喝,别想差这一个时辰就躲了过去。”寒辰知从地上提起一坛酒放在桌面上,看着南冥一挑了挑眉。 “今儿这衣服不错。”寒辰庭打量了南冥一一番,点了点头。 “夜儿可是亲自去布庄挑的布料,亲自去找绣娘选的样式,当然不错啦。”寒辰阑轻声笑道,这套衣裳是他们寒家的绣庄制出来的。 “来吧阿冥,明日我们兄弟几个都请了假,不对,是今日了,反正今晚你就别想走了。”寒霄提起酒坛往酒碗里倒上酒,挑眉看向南冥一。 “好!”南冥一走了过去,接过寒霄手里的酒碗,仰头饮尽。 “来来来,让一让,”寒憬端着一碗面放在南冥一面前,递给他一双筷子,“先把这长寿面吃了,这可是二婶亲自擀的面,就等你回来再下锅煮了,不过太晚了,二婶她们先去睡了,我去下锅煮的,手艺一般,别嫌弃。” 寒夜唇畔含笑,走到寒辰庭身边坐下,看着吃了几口面后开始和寒晏几兄弟喝酒的南冥一。 “怎么样?留在宫里那么久没什么事吧?”寒辰庭给寒夜倒了一杯酒,轻声问道。 “没事,圣上怕三公主出事让我留下救她一命罢了。”寒夜摇了摇头,拿起酒杯和寒辰庭三兄弟敬了一杯,“多谢三位爷等我们回来。” 什么等着南冥一喝酒,不过是因为她想寒家与她一起陪南冥一过一个生辰,他们就一直等着他们回来,哪怕已经过了子时。 “这酒拿出来了可就得喝不是?”寒辰阑与寒夜碰了碰杯,戏谑地说道。 “是,三爷说得有理。”寒夜笑着点点头,轻抿了一口酒,突然想起什么,转头朝一旁的沐风说道,“沐风,去把圣上赐的那两壶酒拿过来,在马车上。” 原本打算送寒夜回来南冥一就走的,所以宫里带回来的两壶酒放在了马车里。 “你们还在宫里带酒回来了。”寒辰知笑着摇摇头。 “侯爷,国公爷,三爷,阿冥敬你们一杯。”南冥一端着酒碗走了过来,与寒辰知三兄弟碰了一杯。 “诶,来来来,我们哥几个都敬大爷、二爷、三爷一杯。”寒隽揽着寒霄的肩膀也走了过来。 “咱们兄弟五个,可别输给他们哥仨啊。”寒憬大咧咧地搭上南冥一的肩膀,撞了撞一旁的寒晏。 “哼,我倒要看看,今晚是你们几个兔崽子先趴下,还是我们三兄弟能站着走出去。”寒辰知倒上酒就站了起来。 “诶,二伯父你这就开始醉了不是,这俩不是一个意思吗?”寒晏嫌弃地看着寒辰知。 “我二哥的意思就是今晚输的指定是你们!”寒辰阑不屑地看着他们。 “来来来,别说这些虚的,见真章啊。”寒霄举起酒碗开始起哄。 “来就来,我们还能怕你们几个猢狲?”寒辰庭把酒杯换成酒碗,挑衅地看了他们一眼。 唯一坐着的寒夜,被围在了中间,淡定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这酒,真不错。 第118章 都多大年纪了心里没数吗 翌日,观尘苑。 “醒啦?”寒夜将醒酒汤放在床头的案几上,掀起床幔挂起,在床沿坐下。 “嗯。”南冥一睁开眼看着寒夜,等她坐下后,蹭过去伸手抱住了她的腰。 “头疼?”寒夜低头看着南冥一,手指轻柔地按摩着他的脑袋。 “嗯,侯爷太能喝了。”南冥一点点头,悠悠闭上眼。 昨夜,不对,该是今日凌晨,天都亮了,他才从酒桌上下来,还是被沐书搀扶着回这观尘苑。 “让你们喝那么凶。”寒夜没好气地戳了戳南冥一的脑袋。 昨日她累了,并没有一直陪着他们,喝了几杯后她就回夜梨斋睡觉了,醒来听林管家说他们全都喝趴下了,天亮了才都被扶回去休息,按照她的吩咐,南冥一没有送回宸王府而是留在了观尘苑。 “没有下次了。”南冥一乖巧地承认错误,抬眸巴巴地看着寒夜。 “起来洗漱,喝碗醒酒汤。”寒夜伸手捏了捏南冥一的脸,“一身酒气,已经备好热水了,去洗洗,衣服也换了。” 沐书已经回宸王府取了一套南冥一的衣服过来,寒夜过来观尘苑时,也吩咐了下人去备热水。 “好。”南冥一揉了揉脑袋,掀开被子站起身来。 “快去吧,把这个喝了。”寒夜把醒酒汤的碗放到南冥一手里,衣服塞到他的另一只手上,抬眸看着他,“要叫沐风伺候你吗?王爷。” 南冥一仰头将醒酒汤喝完,低头轻轻碰了碰寒夜的脑袋,轻声笑道:“不用,我与阿卿一般,不喜别人伺候。” 寒夜揉了揉额头,娇嗔地瞪了南冥一一眼,拿过他手里的碗,推搡着他往后面浴室去,“快去吧,水都要凉了。” 待南冥一进去浴室以后,寒夜出了房间掩上房门,“春休,去大厨房取些吃的来。” “是,我这就去。”在先雪身边的春休回过头来点点头,拍了拍手上的灰,福身行了一礼,离开了观尘苑。 “怎么样?这些都搞清楚了吗?”寒夜走到先雪身旁,看着她抖着竹簸箕,翻看上面的药草。 “嗯,小姐,这些是晒好了吧?”先雪点点头,捧着竹簸箕望向寒夜。 寒夜伸手翻了翻,点了点头,“可以了,收回去吧。” “是。”先雪笑着点点头,端着竹簸箕往药房走去。 “怎么了?”南冥一出来后,就看见寒夜站在廊下望着天。 “我在想要不要找三哥再给我做一墙药柜,好像快不够用了。”寒夜拉着南冥一走到院中大树下的石桌旁坐下,吩咐沐风去隔壁沏壶茶过来,“头还疼吗?” “还有点晕,之前侯爷是酒下留情了。”南冥一无奈地点点头,看着寒夜轻声说道,“我让人过来再做几个药柜。” “好,”寒夜接过沐风倒好的茶,轻声笑道,“这次没人管你们,今日又没事,爹爹肯定放开了喝,不会放过你。” 南冥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侯爷也没好到哪去,他先不行的,我让沐风将他送回去的。” “回头我做些解酒丸给你们。”寒夜舀了一碗乌鸡汤放在南冥一面前,“先喝点热的暖暖胃,一会儿我们去看看爹爹醒了没。” “好,听阿卿的。”南冥一点点头,端起碗开始喝汤。 * 镇国公府,饭厅。 “你们几兄弟挺能耐啊,都喝到让人抬回去了,都多大年纪了自己心里没数?”寒夜与南冥一还没走到饭厅,远远地就听见老国公爷训斥的声音。 他们先去了平湖居,院里的下人说寒辰知已经醒了,和颜若一起去了大饭厅,于是他们就过来了。 “爹,我可是有意识地走回平湖居的,是沐风那小子扶我回去的,不是抬回去的。”寒辰知吃着东西平静地说道。 “那群兔崽子怕不是还没醒,爹你骂他们去。”寒辰庭淡定地喝着热汤,舒服地叹了口气。 “夜儿,”在一旁抱着小君珩的颜若看见寒夜来了,连忙走了过去,“昨日在宫里没人为难你吧?” “娘,你看我不是全须全尾地在这吗?别担心。”寒夜将朝她伸手的小君珩抱了过来,看着颜若轻声笑道,“小阿珩今日怎么在娘这?” 环顾了周围,贺思瑶和江时妤都没在。 “都去照顾你哥他们了,抽不开手照顾小阿珩,”颜若没好气地瞪了寒辰知一眼,回头看向南冥一,柔声道,“阿冥可还难受?一个个都喝那么多。” “侯夫人别担心,我没事。”南冥一摇摇头,跟着在寒夜身边坐下。 “阿冥,吃过东西了吗?过来一起用点。”寒辰阑身子往后倚,看着南冥一挑眉问道。 “我已经和阿卿一起用过了。”南冥一点点头,靠坐在椅子上,垂眸看着寒夜与小君珩玩。 “昨晚是阿冥喝到最后吧?那可就是你们哥仨输了。”寒隽脸上带着浅浅的笑,走到寒辰庭身边坐下,接过侍女拿上来的碗筷,挑眉看向他们。 “我怎么记得是阿知喝到最后了?小四你可别仗着我先停下了就以为我醉了,我可是看着的。”寒辰庭嫌弃地看了寒隽一眼。 “昨晚我们下彩头没有?”寒憬也走了过来,在寒隽身边坐下,夺走寒隽手上刚舀的汤。 与寒憬一块过来的江时妤无奈地摇摇头,走到颜若旁边坐下,懒得搭理他们。 “没有吧,就你们两个臭小子上来就要比,还彩头?话都没说两句就开始喝了。”寒辰阑嫌弃地看着寒隽和寒憬。 “那我们亏了,白赢了。”寒憬遗憾地摇头叹息。 “若不是阿冥在,你以为你们兄弟几个能喝赢我们?”寒辰知放下碗筷,瞟了寒憬一眼,开始喝茶。 “二叔此话差矣,妹夫那就是自家兄弟,比的就是我们五兄弟和你们三兄弟,那么大一个侯爷和国公爷还有寒老爷,输了可不许赖账的。”寒憬给寒辰知倒上茶,轻声笑道。 “等小六长大了,我们就六兄弟能喝了,你们就更喝不过了。”寒隽给寒辰庭夹了一只炙烤虾,戏谑地说道。 “老二老三,你说我们当初生那么多干啥玩意?尽是来招气受的。”寒辰庭状似嫌弃,眼里却尽是笑意。 南冥一听着他们谈话,唇角不由上扬,回头看向寒夜,她也正看着自己,伸手握着她的手。 第119章 并不是她想救我 皇宫,长乐宫。 “母后,都是因为寒夜手上的蛇吓到柳絮,害得皇姐摔倒,还差点难产,你为什么不让我和父皇说,把那条蛇宰了?”八公主南昭茜不满地看着皇后,就算不能把寒夜怎么样,也想给她心里添个堵。 “你就闭嘴吧,吵得本宫头疼。”皇后叹了口气,抬手揉着脑袋,抬眸看着南昭茜,“茜儿,你现在就等着嫁人,别的你就别管了,也别去找寒夜的麻烦。” 皇后和昭德帝已经给南昭茜选了驸马,是骁勇大将军宁祈年,是昭德帝和她提议的,她也同意了,婚期就定在五月初二。 又有哪次南昭茜找寒夜麻烦能讨着好的?是惹昭德帝生气又是自己被罚的。 “母后,我不要嫁给他!”南昭茜委屈地看着皇后,“他一个没家世背景的草莽,哪里配得上我!” “你不嫁也得嫁,这由不得你!”皇后敛眉看着南昭茜,语气中带着不容置喙。 “母后你只会想着太子哥哥和皇姐,你怎么都不顾虑我的感受!”南昭茜嗓音里带着哭腔,眼中瞬间蓄上了泪,甩袖跑出了长乐宫。 “公主!公主!”皇后的贴身大宫女玲珑看着南昭茜离开的背影,着急地想要追上去。 “算了,别追她了。”皇后叹了口气,摆了摆手。 “皇后,公主以后会理解你的。”玲珑心底叹了口气,回到皇后身边,伸手按摩着她的脑袋。 皇后拉开玲珑的手,摇了摇头,叹息道:“驸马的人选是圣上选的,本宫还能说不不成?而且宁祈年这个人,虽不是出生在什么名门贵族,但也是个本分的人,也没有家里长短让茜儿操心,也不枉是个值得托付的夫婿。” “圣上总不会害了八公主的。”玲珑轻声安抚道。 “唉,她总觉得本宫是为了太子才让她嫁给宁将军的。”皇后无奈道,都是她的孩子,她如何不想她们都能过得舒心些。 “公主还小,她会明白的。”玲珑端过一杯参茶,递给皇后。 “希望是如此吧,”皇后接过参茶,叹了口气,抿了一口,“徽儿醒了吗?” 昨夜三公主南昭徽产后虚弱,便和孩子直接留在了宫里,天亮后把他们母子接到了长乐宫的偏殿休息。 “还没有,不过小公子已经醒过了,乳娘喂了奶。”玲珑轻声说道,“娘娘可是要把三公主留在宫里坐月子?” “哼,就他们荣国公府如何会照顾好徽儿?他们不气她就不错了。”皇后冷哼一声,昨夜若不是昭德帝瞪了盛泽禹一眼,恐怕他都没想过去看一眼辛苦了几个时辰才产下孩子的南昭徽。 “走吧,我们去看看徽儿。”皇后扶着玲珑站起身来,往偏殿走去。 偏殿。 “母后。”南昭徽倚着凭几坐在床上,听到有人来了,视线从孩子身上移到门口,见来人是皇后,眼里闪过一抹失落,很快又被喜悦掩盖。 “徽儿醒啦,”皇后走到床榻沿坐下,拉了拉南昭徽身上的被衾,柔声道,“可还不适?可还疼?” 南昭徽看着身旁睡着的孩子,唇边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摇了摇头,“好多了,母后别担心了。” “这次真是辛苦了,也是从鬼门关走了一回,所幸最后母子平安。”皇后理了理南昭徽额边的头发,低头看着孩子,眼里尽是慈爱。 “这次,多亏了寒夜。”南昭徽叹了口气,悠悠说道,“若非有她,徽儿可能见不到母后了。” “是,可是她是宸王的未婚妻。”皇后看着南昭徽,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徽儿若是不忍,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母后自会想办法。” “母后,我早与皇叔结仇了,只要她与皇叔同一阵营,无论她做了何事都不会改变我们对她的态度,除非她不嫁给皇叔,”南昭徽眸色深沉地看着皇后,唇边勾起一抹冷笑,“而且,她救我是因为父皇,并不是她想救我。” 而且,寒夜明明可以早些帮她产下孩儿,却硬要拖到最后时刻,还得拖到第二天,就因为不想她的孩儿与南冥一同一天生辰。 “你能想明白就好,只有太子好,我们以后才能好。”皇后握着南昭徽的手,沉声说道。 “母妃你放心,孰轻孰重,徽儿明白的。”南昭徽回握着皇后的手,眼神坚定地点下了头。 “若是你皇兄也能像你一样想明白就好了。”皇后欣慰地拍了拍南昭徽的手。 “皇兄会明白的,”南昭徽看着皇后轻声安抚,“我们不谈皇兄了,对了母后,柳絮她如何了?” “没什么大事,只是要多休养些日子,你别担心,母后会让人照顾好她,你就安心把身子养好。”皇后柔声说道。 她已经问过南昭徽了,柳絮是不小心拉她摔倒,也是她让柳絮攀扯寒夜的。 “说到底,也是寒夜手上的那条蛇吓到柳絮才将我拉倒。”说起这个,南昭徽眼里闪过一抹狠厉,寒夜的蛇害她早产,寒夜又救了她,一过一功相抵,以后她想对寒夜做什么,心里就没有救命之恩的负担了。 “你父皇不让我们追究,茜儿想提,被你父皇警告了。”皇后摇了摇头,她也想把那条蛇杀了做蛇羹,可惜只能等下次。 “这件事,我们就不再提了。”南昭徽轻轻拍了拍皇后的手,低声说道,“也告诉茜儿,别总触父皇的霉头,真把父皇惹恼了,就不是禁足那么简单了。” 父皇毫不留情地给南元琛赐毒酒,看着寒夜把南元霖杀了丝毫不追究,儿女在他眼里究竟算什么? 他们是不是都没有南冥一重要?若是南冥一,父皇也能那么毫不留恋吗? “母后已经和她说了,让她安心待嫁,其余的都别管,她一生气,就走了。”皇后无奈地摇摇头,茜儿也是被她宠坏了。 在皇后和南昭徽还说着话时,玲珑从门外走了进来,福身行了一礼,“皇后,公主,荣国公夫人和大少夫人来了。” “她们来做什么?”皇后蹙起眉头,回头看向南昭徽。 南昭徽低头看着孩子,唇边勾起一抹讥讽的笑,“玲珑姑姑,让她们走吧,本宫不想见到她们。” 玲珑看向皇后,见她点头,微微屈膝行了一礼,“是。” “不想回去便不回了,徽儿就安心留在宫里坐月子,你父皇那里母后自会和他说。”皇后望着南昭徽白皙的脸,柔声说道。 “好,徽儿多谢母后。”南昭徽点点头,抬头勾出一抹微笑。 第120章 要,还是,不要? 镇国公府,饭厅。 “国公爷,侯爷,我有话想与你们说。”南冥一看着已经吃饱了和寒隽、寒憬两兄弟斗嘴的寒辰庭与寒辰知,沉声说道。 寒辰庭与寒辰知不约而同放下茶杯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走吧,去我书房。” 说完,寒辰庭与寒辰知站起身来,拂了拂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往寒辰庭的书房走去。 南冥一起身看向寒夜,向她伸出手,柔声道:“阿卿一起。” 寒夜抬眸看着南冥一,唇角微微勾起,将怀里的小君珩交给身旁的颜若,把手放在他手里,就着他手上的劲站起身来,“好。” “沐书沐风,你们留在这。”留下这句话,南冥一便牵着寒夜,跟上寒辰庭与寒辰知离开的身影。 * 寒辰庭书房。 “过来坐。”寒辰庭倒上几杯茶,抬眸看向一起进来的南冥一与寒夜。 南冥一将门关上,牵着寒夜在他们对面坐下。 “王爷想和我们说什么?”寒辰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眸光平静地看着南冥一,将另一杯茶推到南冥一面前,冷声道,“要,还是,不要?” “茶,要,阿卿,也要,”南冥一伸手把茶接过,淡定地看向寒辰知,“其余的,不要。” 寒辰知轻笑,眼眸深邃地看着南冥一,“若有人逼得你不得不要呢?” 南冥一唇角微勾,无所谓道:“皇兄还能生。” “哈哈哈哈,”寒辰庭朗声大笑,拿起茶杯与南冥一碰了碰,“阿冥说得没错。” 南冥一颔首,喝了一口茶将茶杯放下,沉声道:“如此看来,国公爷与侯爷是知道阿冥想与二位说什么的?” 寒辰知与寒辰庭点点头,这小子特地找他们俩,总不会是要谈他与夜儿的婚事的,那只能是当下朝堂局势。 因为昭德帝赐婚南冥一与寒夜,那么寒家与南冥一便绑在了一起,朝堂上本就有昭德帝属意宸王更甚于太子的猜想,现下就算昭德帝与宸王没有说过任何相关的一句话,朝堂之上也多了支持宸王的声音。 “一直以来,都流传着皇兄更想让我当储君的说法,而这一点,别人不知,侯爷定是知道,皇兄的确是这样想过的。”南冥一拿起茶壶,给寒辰庭与寒辰知斟上茶。 寒辰知不否认,点了点头,抬眸看着南冥一,“可是,你皇兄说你不要。” “从我与阿卿相识以来,我从未与寒家开诚布公地谈过这件事,今日,我便与国公爷,与侯爷表明态度,”南冥一凝眸看向寒辰庭与寒辰知,沉声说道,“我,南冥一,从前不屑于要那个位置,现在也不会要,以后更不会要。” 寒辰庭与寒辰知相视一眼,看向南冥一,轻声问道:“那为何今日又决定说了?无论阿冥最后如何选择,寒家都将与阿冥绑在一起,你说不说,我们知不知道,其实并不重要。” “宁王一党倒了,阿卿与我定亲,就算我没兴趣,他们都会把我拉进局中,”南冥一握着寒夜的手,转头看着她,眉眼变得温柔,“把寒家拉进这摊浑水,我很抱歉,原本我的打算,寒家只要保护好阿卿保护好自己就行了,其他的我自会解决,不必你们费心。” “阿冥,虽不敢妄称,但女婿半个儿,我认可你与夜儿在一起,你便已是我半个儿。”寒辰知看着南冥一,沉声说道。 “我们认可夜儿与你交往,同意圣上给你们赐婚,就已经想好了与你一起抵挡会到来的刀光剑影,你绝不再是除了圣上只有你一人。”寒辰庭往南冥一杯中续上茶。 南冥一回眸看向寒辰庭与寒辰知,点了点头,“我厌恶皇宫里的生活,连皇兄都一直活在算计当中,在寒家的这短短的几个月,我才明白了什么是家的感觉,我想要一起守护这个家,既是一家人,我不需要你们去猜我怎么想的,你们想要知道的,我都会说,这是阿卿教我的。” “是,我们也曾讨论过你到底会不会想要,之前你说不要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那时候年纪小,现在说不定会变了。”寒辰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轻声笑道。 “我不喜欢皇兄那个位置的生活,心身俱疲,阿卿也不会喜欢。”南冥一看着寒夜,唇角微微勾起,“现如今惦记着我的,想搅黄我与阿卿婚事的,都是些跳梁小丑,不足为惧,反而是那个用东宫箭羽挑拨我们和太子关系的人,还有点意思。” 直到现在,他和寒辰知都还没查到那天用箭的到底是何人。 至于皇后和三公主,他们根本没必要费那个心思去操心,翻不起什么风浪,浪费时间。 “若最后是太子向你动手呢?”寒辰知意味深长地看着南冥一。 “那我就去东宫把太子杀了。”寒夜一脸淡然地说道,潜入东宫把太子杀了,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寒辰知虽有一点点心理准备,但听到寒夜亲口说还是微微一愣,嘴角抽了抽,“储君被人暗杀,还是在东宫,恐会朝堂不稳,天下动乱。” “那我就明杀,自己去刑部大牢等着,”寒夜无所谓的耸耸肩,反正她也不是没干过这种事,眼里闪过一丝阴霾,抬眸看着南冥一,“寒家和你是我的底线,因为你,我才会去顾虑这所谓的家国天下,但若你们出事了,天下乱不乱与我何干?” “若太子动了阿卿和寒家,那他的确该收拾了,但太子,他不会。”南冥一握紧寒夜的手,沉声说道,“我不会让你和寒家有事,为了你,我也不会让自己有事,阿卿不要为了我,挨上骂名。”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来之则安之。”寒辰庭给他们倒上茶,脸上带着笑意,轻声说道。 “侯爷,皇兄说他让钦天监算了两个好日子给你挑,侯爷可选好了?”南冥一看着寒辰知,那件事聊完了,该谈正事了。 “什么日子?”寒夜轻抿一口茶,目光疑惑地在南冥一与寒辰知身上流转。 “成亲的日子。”南冥一低头在寒夜耳边轻声说道。 “你很急?我不急着嫁女儿。”寒辰知翻了个白眼,嫌弃地看着南冥一。 “我急,我想明天就成亲。”南冥一诚恳地点点头,“若是侯爷不舍得阿卿,我可以入赘,以后我们住寒家也行。” “咳咳咳。”听到南冥一的话,寒辰庭被茶水呛住,咳顺了气,不可置信地看着南冥一,入赘?他怕昭德帝把寒家的房子给拆了。 寒辰知嘴角也不由地抽了抽,戏谑道:“你若是能让圣上答应你入赘,今晚我连夜让人把红绸挂上,把喜帖送出去,明日就成亲。” “好,我这就进宫。”南冥一握了握寒夜的手,起身便离开了书房。 寒夜看着南冥一快步离开的背影,无奈地眨了眨眼,“爹爹,圣上若答应了,你真能来得及?” “圣上不会答应的,”寒辰知平静地和寒辰庭喝着茶,“你成亲的东西早就准备好,就走个流程而已。” “那爹爹挑好日子了吗?”寒夜了然地点点头,给他们倒上茶。 寒辰知抬眸温柔地看着寒夜,轻声道:“等你在家中过完十八岁生辰。” * 御书房。 “你想都别想,你给朕滚回王府去,定好日子了会告知你。” 第121章 现在我该拿你如何? 将入五月,天气已越来越暖和,寒夜吩咐了未雨她们下去休息,独自一人坐在屋顶,拎着一壶酒望着天边的月。 这一个月,寒夜除了去温府看温淮书和洛禾,几乎没有出门,日子过得风平浪静。 而她与南冥一的婚期也定了下来,就在八月初五。 寒夜仰头将酒壶里的最后一口酒喝完,把空酒壶放到一旁的瓦片上,不料并没放稳,酒壶轱辘地就要滚下去。 大半夜的,掉下去砸地上的声音可得吓到人,寒夜连忙伸手去抓,却在倾身过去时,突感心口一阵疼痛,不禁蹙紧了眉头,抬手捂住了心口。 抓着心口衣服的手紧紧攥着,骨节泛白,直到疼痛褪去,寒夜松开了手,把手放在自己左手的脉搏上。 深深吸了几口气,平顺了气息,寒夜静静聆听了自己的脉象,唇角勾起一抹苦笑。 “小姐,怎么了?”今晚值夜的春休被瓷片破碎的声音惊到,从屋内走了出来,抬头望着寒夜,一脸的担忧。 寒夜恢复了一贯的清冷笑容,摆摆手坐了回去,轻声道:“没事,你回去吧,地上的碎片明日再收拾吧,太晚了。” “小姐你真的没事吗?”春休看着寒夜略有些苍白的脸,担心地看着她,“小姐不如早些睡吧。” 寒夜垂眸看着春休摇了摇头,“我没事,一会儿我就进屋了。” 春休看着寒夜,无奈地点点头,还是回去取来了扫帚,把地上的碎片清理干净,抱了一件披风跑了出来,“小姐,夜里凉,披件披风吧。” “你放着吧,我凉了会去取的。”寒夜点点头。 “是。”春休点头,把披风放在离寒夜最近的石桌上,福身行了一礼,不放心地三步一回头看向寒夜,最终还是回到屋里。 寒夜把手腕放在膝盖上,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珍珠软镯,这是南冥一去年送给她的生辰礼物。 南冥一,现在我该拿你如何? * 翌日,寒夜用过膳后,便带着先雪去了隔壁的观尘苑,进了药房,默不作声地捡了一副药。 “小姐,这副药是给谁的?”先雪在后面看着,这次寒夜捡的药材和之前捡过的药都不太像。 “这些药材你都识得了吗?”寒夜没有回答,反而问她。 “先雪认得,小姐不在时,我都会认真看小姐给我的书,也会拿着书来药房,对着每一个柜子贴的名字对应着里面的药材。”先雪点点头,不好意思道,“但是,小姐捡的这副药,先雪看不懂。” “不急,我慢慢教你。”寒夜唇角淡笑,把捡好的药材交给先雪,“在院子里起个炉子煎了,若有人来了问你,你就说我在教你便是。” “小姐?”先雪迷惑地看着寒夜,她怎么觉得今日的小姐有些奇怪? “去吧。”寒夜浅笑嫣然,温柔地朝先雪颔首,手里的团扇轻轻摇着。 “是,先雪这就去。”先雪点点头,抱着纸包出了药房。 待先雪出了药房,寒夜抬手给自己把了把脉,片刻后放下,环顾了一周药房里的药材,摇着团扇也走了出去。 寒夜走到院中大树下的躺椅上躺着,任由阳光漏过枝叶洒在身上,慢悠悠地摇着团扇,看着先雪在院中忙碌煎药。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还真的就有人来了。 “先雪,这是给谁在煎药?”寒憬一进门便看见先雪煎药,一边向大树下的寒夜走去,一边好奇地问。 先雪拿着手里的蒲扇,连忙起身向寒憬行了一礼,“回三少爷,是小姐在教先雪不同的药该怎么煎。” 寒憬一脸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走到寒夜身边的石桌旁坐下,自然而然地想要拿起茶壶,却是空的,“茶也不沏一壶?” “三哥刚回来?怎么过来了?”寒夜转头看向寒憬,挑眉解释道,“你看,我这就我和先雪两人,她忙着煎药,我懒得动。” 寒憬出京城处理生意去了,已经半个多月不在家了。 “刚回来,听说王爷安排人给你打的药柜做好了,我过来瞧瞧。”寒憬放下手里的折扇,端起桌面上的茶具,“小姐你稍等,小的这就去给你泡壶茶来。” 寒夜轻笑,点了点头,看着寒憬端着茶具吊儿郎当地出了观尘苑。 一盏茶的时间后,先雪将一碗汤药端到寒夜面前,“小姐。” “放下吧。”寒夜用团扇拍了拍身旁的石桌,看着先雪,“药炉先放着,晚膳后你再煎一碗。” “小姐,这药?”先雪看着寒夜奇怪地问,这药是有人要喝,并非如她所言是教她煎药。 “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不必伺候了。”寒夜还是没有回答,轻声吩咐。 “先雪你下去吧,你家小姐这有我呐。”寒憬端着方才的茶具又回到寒夜身旁坐下,看见桌面上的汤药,眼神带着几分探究却很快掩去。 “是。”先雪点点头,朝二人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先雪交功课了?”寒憬拿起茶壶倒了两杯茶,下巴指了指寒夜旁边的那一碗药。 “嗯,先雪在药物上有些天赋,多学些也无害。”寒夜笑着点点头,慵懒在躺椅上的身子丝毫没有动弹。 “小五可是身子不适?”寒憬眼眸深沉地看着寒夜,伸手指着院中的药炉,“若是检查功课,这碗药为何还放在这?连那药渣都没处理。” 闻言,寒夜闭眸轻笑,扇着扇子,轻声道:“昨夜吹了些风,头有些晕乎罢了,并无大碍,三哥不必忧心。” “当真无事?”寒憬定定地看着她,唯恐错过她表情的变化,不过可惜,寒夜那淡然的神态一直没有丝毫波动。 “当真无事。”寒夜抬眸看向寒憬,眼神清澈如水。 寒憬仔细端详着寒夜,心底松了一口气,“那快喝了吧,等下该凉了,下次可别再吹冷风了。” “好,小五知道了,”寒夜坐起身来,放下团扇,端起药碗,“三哥不是要去瞧瞧那新的药柜吗?” “啊,对对对,三哥先去瞧瞧,三哥可是听说了都是上好的木材做的。”寒憬拿起折扇往掌心里拍了拍,起身就往药房走去。 寒夜看向寒憬的背影摇了摇头,垂眸看着碗里黑漆漆的药,叹了口气,端到唇边试了试温度,闭眼将药喝尽。 第122章 听闻寒小姐身子也不好 “嫂嫂们要出去吗?”刚来到影壁的寒夜便瞧见贺思瑶与单凝珂站在马车旁,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夜儿,”贺思瑶扶着单凝珂,微微蹙眉看着寒夜,轻声叹道,“皇后娘娘宣我与阿珂进宫。” “皇后宣你们进宫?”寒夜挑了挑眉,这个皇后不会是每次宣她进宫,她都不搭理,才找贺思瑶和单凝珂的吧? 南冥一和她说的,宫里的人除了昭德帝,其余的人她不想见都可以不管,她一直挺听话的,一直拿理由推脱。 从前也没见皇后会宣她们进宫,最多会找江时妤和颜若,但这两个的夫君都是不好惹的,能直接去御书房带上昭德帝去接人。 “嫂嫂们稍等一会儿,小五陪你们一块去。”寒夜轻轻摇着团扇,转过头看向暗痕,“暗痕去说一声,我们今日不过去了,我进一趟宫。” 暗痕与云行对视一眼,颔首,抱拳行了一礼,先行离开了镇国公府。 “走吧嫂嫂,我们一同去。”寒夜伸手抬着手臂,示意她扶单凝珂和贺思瑶上马车。 “夜儿,你不必陪我们去的,我们没事的。”单凝珂望向寒夜轻声道,她不太想让寒夜进宫,总觉得那宫里对寒夜不怀好意,每次都给寒夜找点事。 “无妨,我就在外面等你们,不进去。”寒夜笑着摇摇头,眼神带着安抚。 单凝珂与贺思瑶对视一眼,无奈点了点头,扶着寒夜的手臂,上了马车。 “云行,做车夫。”寒夜用团扇拍了拍云行的肩膀,抬腿上了马车。 就算被宣进宫,也不是身边想带谁就带谁的,所以贺思瑶和单凝珂都没有带丫鬟,这也是寒夜不放心她们独自进宫的原因,更何况单凝珂还怀着孕。 云行点点头,跳上马车,接过原先车夫手上的缰绳,朝一旁的门房护卫交代,“若是侯爷和国公爷回来了,或者王爷来了,告诉他们,小姐和少夫人们进宫了。” “好,我们明白。”护卫点点头。 在车厢内听到云行的话的寒夜,下意识地勾起唇角,看来云行也懂得在这京城,什么人更好用了。 狐假虎威这什么的,最过瘾了。 一炷香的时间后,马车停在了宫门口,接下来她们需要走路进后宫,而同样不在被宣进宫的名单,云行被宫门口的守卫挡在了外面,寒夜却被放了进去。 “云行,一个时辰我们还没出来,去找王爷。”寒夜平静地交代了一句,跟在单凝珂与贺思瑶身后,向皇后的长乐宫走去。 长乐宫。 “见过皇后娘娘。”贺思瑶与单凝珂恭敬地福身行了一礼,却久久未曾等到皇后叫她们起身,只能继续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皇后慢悠悠地刮了刮杯沿喝了一口茶,抬眸看向殿中行礼的人,回眸看向一旁的玲珑。 不是说寒夜也跟着一同进宫了吗? “寒小姐在长乐宫外没有进来。”玲珑俯身在皇后耳边低声说道。 皇后了然地点点头,放下手里的茶杯,看着已经微微有些发抖的贺思瑶,丝毫还没打算叫她们起来。 “皇后娘娘可是等臣女,所以一时晃了神?”寒夜略带些清冷的声音悠悠传来,眸光看了殿中贺思瑶与单凝珂一眼,淡然地走到她们身旁,福身行了一礼,“见过皇后娘娘。” “寒小姐也来了,都快起来吧,也是本宫头疼愣了会神。”皇后唇角勾起一抹端庄的微笑,抬了抬手示意她们都起来,“玲珑,赐座。” “多谢皇后。”寒夜与贺思瑶将单凝珂扶起,走到一旁的位置上坐下。 “本宫也只是宣你们进宫陪本宫聊聊天,都不必紧张。”皇后一脸温和地看着寒夜,“玲珑,上茶。” “不知皇后娘娘想与我们聊什么?”贺思瑶脸上带着温婉的笑,掩盖在衣袖里的手按着寒夜的手。 皇后看向贺思瑶,暗暗打量了一番,轻声说道:“宸王也算是本宫照看长大的,很快,宸王就要与寒小姐成亲,本宫打算与寒小姐聊聊宸王,多了解了解,免得婚后多产生误会矛盾。” “皇后娘娘想与臣女聊王爷,那为何只召嫂嫂们进宫?”寒夜眼神冷清,毫不留情地戳穿皇后,她猜得没错,宣贺思瑶她们进宫,就是冲她来的。 皇后没想到寒夜会直接说出来,眸光一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嗓音微冷,“本宫宣寒小姐进宫,寒小姐并不领情,本宫就只好与少夫人们聊聊,再让她们转达与寒小姐。” 她曾多次召寒夜进宫,不是说她身体不适就是出门去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寒夜不就是仗着昭德帝对南冥一和寒辰知的偏宠吗?居然连她一个皇后都不放在眼里。 “为何皇后娘娘会觉得,娘娘对王爷的了解,会比臣女还多?”寒夜抬眸看向皇后,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唇边依旧挂着清冷的笑。 照看南冥一长大?若没有昭德帝,南冥一早死在后宫里了,就算不是皇后亲自动手,她也肯定是坐视不管甚至推波助澜,任由南冥一被弄死的人。 这些,也都是南冥一告诉寒夜的,让她不要被皇后表面的端庄温婉蒙骗。 “本宫怎么说也比寒小姐早认识宸王二十年,有些事,寒小姐肯定没本宫清楚,”皇后微笑地看着寒夜,脸上尽是一副都是为你好的神态,“比如,宸王为什么一直没有打算娶王妃,却突然接受了圣上给你们的赐婚?” “臣女愚昧,敢问皇后觉得是因为什么?”寒夜抬眸平静地看着皇后。 “因为,寒小姐你是定远侯的女儿,娶你,宸王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皇后唇边带着淡淡的笑。 虽那日见到寒夜与南冥一相处,感情似乎不错,但是感情?皇宫里最不值得相信的便是感情,连血脉相连的亲情都不可靠,更何况那虚无缥缈的爱情?装深情,倒是皇宫里最经常出现的把戏。 “是啊,臣女也觉得皇后说得没错。”寒夜故作思考,沉重地点点头。 听到寒夜的话,贺思瑶与单凝珂都感到惊讶,却很快都垂眸掩了过去。 倒是皇后心中微微一愣,寒夜那么容易就可以说动的吗? 皇后敛住心神,温柔地看着寒夜,“从前本宫也认识竹心,也算是旧相识,本宫也希望她的女儿能有一个好归宿,若是所托非人,竹心泉下有知也会怪本宫没出言相告两句。” “若娘亲知道了,也会多谢皇后的。”寒夜微微福身,唇边浅笑,“皇后娘娘如此关怀臣女,臣女也会告诉爹爹,让他也知道皇后娘娘对我们的关心。” 皇后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脸上却是不显,眼里带上哀伤,“可惜你娘患有心疾,红颜薄命,听闻寒小姐身子也不好,可要好好保重身子,若是像你娘……唉,本宫说错话了,寒小姐可别在意。” “多谢皇后关心,臣女定会保重身体,争取多活几年的。”寒夜挂着淡淡的笑容,轻声道。 皇后看见了寒夜清冷眸子里的几分动容,唇角翘起,端起茶杯平静地喝了一口。 “母后,”八公主南昭茜走进了长乐宫,见到了一旁坐着的寒夜,不由蹙起了眉,“寒夜你怎么在这?” 第123章 再给她挑选了一个郎君 长乐宫。 “茜儿。”皇后略带警告地看了八公主南昭茜一眼,朝她微微摇了摇头。 “见过公主。”寒夜三人起身向南昭茜行了一礼。 “本宫这也没其他事了,也有些乏了,你们就先回去吧。”皇后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朝寒夜几人摆了摆手。 “是,臣女先告退了。”寒夜颔首,与贺思瑶、单凝珂福身行了一礼后,离开了长乐宫。 “母后!”看着寒夜安然无恙地离开后,南昭茜不满地看着皇后。 “茜儿过来,”皇后叹了口气,朝南昭茜招了招手,温柔地看着她,“茜儿来母后这。” “母后。”南昭茜走到皇后身边坐下,伸手环抱住她。 玲珑见状,屈膝行了一礼,挥挥手把殿内候着的宫女太监都带了出去。 “茜儿听母后的,以后都会让茜儿讨回来的。”皇后回抱着南昭茜,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她的背。 “嗯,”南昭茜乖巧地靠在皇后的怀里,抓着她的手,嗫嚅道,“可是母后,茜儿不想嫁给宁祈年。” 皇后叹了口气,歪下脑袋靠着南昭茜的,柔声说道:“宁将军是个不错的人,前些日子你父皇不是安排你们见面了吗?茜儿别怕,父皇与母后不会害了你的。” “可是他……我不喜欢他。”南昭茜抬头委屈地看着皇后。 皇后心中无奈,紧紧抱着南昭茜,她们又有多少人能真的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茜儿试着好好与宁将军相处,母后瞧着他也是个不错的,家里也干净,不会有人给茜儿委屈受。”皇后轻声安抚着南昭茜,轻轻拍着她的背,“茜儿不怕,有父皇和母后给茜儿撑腰。” “嗯,”南昭茜点点头,依赖地靠着皇后,嗓音微哑,“父皇会不会不喜欢茜儿了?” “茜儿别瞎想,父皇最疼的就是茜儿了。”皇后安慰着南昭茜。 “父皇明明最疼的就是皇叔,现在也更喜欢那个寒夜。”南昭茜难过得眼中蓄上了泪花,父皇已经数次因为寒夜与她生气了。 “茜儿,你记住了,你永远是你父皇最疼爱的孩子。”皇后抱着南昭茜轻声安抚着,眸子里闪过一丝坚定。 为了她的孩子,这是她必须走的一条路,若有人挡着,她只能动手让他们让开。 * 出了长乐宫,寒夜默默地抓起单凝珂的手腕把了脉,确认无事后轻手放下。 “我没事,夜儿放心。”单凝珂微笑地看着寒夜,与贺思瑶挽着手朝宫外走去。 “嗯,看一下安心些,”寒夜点点头,歉意地看着她们,“抱歉,这次是夜儿拖累嫂嫂们了。” “瞎说什么呢?”贺思瑶没好气地瞪了寒夜一眼,摇了摇头,压低声音担忧道,“不过夜儿,皇后说的话你可千万别当真,也别放到心上。” 方才在长乐宫,她就觉得寒夜听到皇后说的话后有点不太对,难道是演戏吗? “我们回家再说。”寒夜点点头,她如何不知皇后的话在挑拨离间她与南冥一的关系。 “嗯。”贺思瑶环顾了四周,点点头,这的确不是说这些的地方。 而当她们才出了后宫没多久,迎面便看见临安王世子南陌玉快步走了过来。 “世子。” “少夫人,寒小姐。” 寒夜三人与南陌玉相互见礼。 “就不耽误世子了,我们先告辞了。”贺思瑶上前,微微挡住南陌玉时不时落在寒夜身上的目光,唇边温婉,缓缓颔首。 说完,贺思瑶微微侧头,示意寒夜离开。 “寒小姐,等一下。”南陌玉横跨一步,伸手拦住了寒夜,垂眸打量着她。 “世子。”单凝珂把寒夜拉到自己身后,眸光冷冽地看着南陌玉。 南陌玉意识到自己无礼,往后退了两步,拱手致歉,“抱歉,陌玉只是担心寒小姐遇到危险。” “哦?世子为何会觉得小五会有危险?”寒夜轻轻拍了拍单凝珂,上前走到她身旁,看着面前的南陌玉疑惑地问。 “陌玉收到一张纸条,说寒小姐被皇后召进宫中,恐被为难。”南陌玉确认寒夜并无事,心底松了一口气,压低声音如实相告。 单凝珂皱起眉头,同样压低声说道:“世子的意思是有人通知你说夜儿在宫中会危险?” 知道寒夜进宫的,除了寒家,就只有长乐宫了,难道是皇后通知南陌玉的? 可是,皇后抹黑自己让南陌玉来救寒夜是为什么? 难道还有别人知道寒夜进宫了? 但为了保护寒夜不受刁难,不该通知南冥一或者寒辰知吗? 通知南陌玉是什么意思? 南冥一和寒辰知能让昭德帝带着进后宫,南陌玉还能随意进后宫不成? “是。”南陌玉点点头,他也不知道是何人传的消息,但为了寒夜的安危,他还是来了。 “多谢世子,我们没事,这就出宫回府了。”寒夜微微福身致谢,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在起身时马上敛去。 皇后这是先挑拨她和南冥一的关系,再给她挑选了一个郎君。 不过南陌玉看起来事先的确是不知情的,他也不像是会做这样的事的人。 “还是陌玉送寒小姐和二位少夫人出宫吧。”南陌玉也想到了其中的异样,但还是担心是不是还有其他事等着寒夜。 “就不劳世子操心了。”一道众人熟悉的声音随风飘扬。 一抹颀长而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寒夜不由扬起唇角。 “见过皇叔。”南陌玉转身看向来人,恭敬地行了一礼。 南冥一看了南陌玉一眼,敷衍地颔首示意他起来,走到寒夜身边,自然地牵着她的手,朝单凝珂和贺思瑶点点头,“我们回去吧。” 说完,南冥一牵着寒夜就往宫门的方向走去,贺思瑶与单凝珂向南陌玉点头示意后,跟在南冥一与寒夜身后。 “那么快一个时辰了吗?云行去寻王爷了?” “没有,我忙完去国公府了,可受委屈了?” “没有,我哪是受委屈的人?” “下次再有这种情况,阿卿可直接叫上我。” “好。” 南陌玉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伴随着风声听到他们的谈话,唇边勾起一抹苦笑。 明明之前寒夜就已经与他说清楚了,他还奢望些什么? 第124章 你就当没看见便是 五月初五,端午。 “小姐,不烫了。”先雪端着一碗药走到寒夜面前,担忧地看着她,她已经喝了几天的药了。 “好,”寒夜将药碗接过,仰头一口喝完,将碗交给先雪,“今晚就不必煎药了,一会儿你回夜梨斋也和未雨她们说一声,今日不必伺候了,都过节。” “小姐。”先雪一脸担心地看着寒夜。 寒夜看着先雪,轻声说道:“我没事,调理身子而已,别让人知道了。” “是,先雪明白了。”先雪无奈地点点头。 “去吧,她们不是在挂艾草吗,你也去玩一玩。”寒夜躺回躺椅上,闭上眼,轻轻摇着团扇。 “是。”先雪福身行了一礼,端着空碗转身去收拾药炉和药渣。 寒夜在躺椅上眯了一会儿,红唇轻启,“暗痕。” “主子。”暗痕出现在寒夜身旁,抱拳行了一礼。 “都听见了吧。”寒夜并没有睁开眼睛,淡淡开口。 暗痕抬眸看向寒夜,点了点头,忽而意识到寒夜看不见,沉声应道:“是,属下都听见了。” “和别人说过了吗?包括云行。”寒夜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扇子,轻声问道。 经过这几个月的共同处事,暗痕与云行也培养出了一定的默契和友谊,相互之间也多说了几句话。 “没有,谁也没说。”暗痕恭敬地回答。 虽他也不知道寒夜为何要瞒着所有人偷偷喝药,打着教先雪的名义,给自己捡药,但寒夜不想别人知道,他自是一句话都不会说。 “嗯,你就当没看见便是。”寒夜嗓音慵懒,悠悠睁开了眼。 “是。”暗痕点头应是。 “今日我也不会出去了,也不用在府里守着我,今日你也休沐,带上夜梨斋的几个暗卫,一起过个节。”寒夜看着暗痕轻声说道。 暗痕看着寒夜,见她眼神坚决,拱手行了一礼,“是。” “下去吧。”寒夜点头,抬起手挥了挥扇子。 暗痕颔首,低头离开观尘苑。 寒夜再躺了一会,站起身来,往国公府花厅走去。 “夜儿,你来啦,过来娘这边坐。”见寒夜过来了,颜若眉眼弯弯地朝她招了招手。 寒夜朝花厅里的众人微微屈膝行了一礼,走到颜若身边坐下。 “今日起那么早?”颜若拉着寒夜的手,抬手理了理她的头发,今日寒夜未施粉黛,只用一根白玉簪把头发挽起。 “这些日子夜儿都起挺早的。”江时妤手上编绳的动作没停,笑容宠溺地看着寒夜。 “最近睡得早便起得早。”寒夜随意扒拉着桌子上的彩绳,轻声说道。 “夜儿来,”颜若拉起寒夜的手,往上拉了拉她的衣袖,将刚编织好的五彩绳系在她的手臂上,满意地点点头,“真好看。” “谢谢娘。”寒夜垂眸看着手上的五彩绳,唇角微勾。 寒夜从桌面上挑了青、赤、黄、白、黑五根丝线,跟着颜若一起编五彩绳。 “呀呀。”贺思瑶抱着小君珩走了过来,向江时妤几人福身行了一礼,走到寒夜身边坐下。 “来,姑姑给小阿珩系彩绳。”寒夜拉着小君珩的小手,在他的小手臂上系上一根五彩绳。 “小阿珩我们谢谢姑姑。”贺思瑶抱着小君珩,拉着他的小手晃了晃,抬眸看向寒夜,“妹妹今日起那么早?” “我们方才还说妹妹起那么早。”程珞琳身旁的单凝珂轻声笑道,将五彩绳给安之月系上。 “今日倒是我最晚了。”贺思瑶笑着将小君珩交给青叶,也开始挑丝线编彩绳。 寒夜唇边浅笑,低着头仔细编着五彩绳,女红她不行,编绳她还是会的,小狐狸玉佩的绳就是她自己编的。 “今晚王爷会过来吗?”颜若转头看着寒夜的侧脸,柔声问道。 “嗯,”寒夜点点头,嗓音清润,“他进宫去了,晚上回来一起用膳。” “好,一会儿用过午膳后,我们去裹角黍*,夜儿要不要一起去试试?”颜若笑着点点头,望着寒夜轻声提议。(*角黍,粽子别称。) 寒夜将五彩绳最后的一个结收尾,点点头,“好啊。” “呜哇哇哇。”小君珩的哭声萦绕了整个花厅。 寒夜将编好的五彩绳收了起来,转身向小君珩伸出了手,“来,姑姑抱。” 青叶走过来把小君珩交给寒夜,默默退到旁边候着。 寒夜将小君珩抱在怀里,让他安坐在自己腿上,下意识地摸上了小君珩的脉搏。 “怎么了?”颜若略有些奇怪地看着寒夜,最近寒夜在他们旁边,总会有意无意地给他们把脉。 “没事,小阿珩身子很好。”寒夜唇角微微上扬,低头摇着小君珩的小手,任由他抓着自己垂下来的头发。 用过午膳后,寒夜跟着颜若她们去了大厨房,洗干净手,坐在颜若身旁,好奇地打量着已经准备好食材。 “来,夜儿试试。”颜若微笑地递给寒夜两张菰叶。 寒夜挑眉,点了点头,接过菰叶,专注地看着颜若手上的动作,折菰叶,添糯米,放猪肉,添糯米,折菰叶,再用一根草绳将角黍绑好。 看着自己亲手包好的角黍,又看看身旁颜若包的,寒夜蹙了蹙眉头,轻笑嫌弃,“我果然不适合在厨房干活。” “多试几个就会了,”颜若看着寒夜嫌弃她自己手上的角黍,轻声笑道,“不想裹就不裹了。” “再裹几个吧,还挺好玩的。”寒夜将手里的角黍放下,又拿起菰叶跟着颜若的步骤来,“娘,你慢点。” “好,我慢点。”颜若笑着点点头,放慢速度,教着寒夜。 包了几个后,寒夜还是放弃了,放下自己裹的最后一个角黍,把手洗干净,轻轻靠在颜若身上。 “是不是累了?”颜若低头宠溺地看着倚在自己身上的寒夜,轻声说道,“夜儿回去休息吧,我们也很快裹完了。” 寒夜摇摇头,“没事,犯懒,陪陪你们。” “那么乖,还知道陪陪我们?”安之月戏谑地看着寒夜。 “是啊,夜儿回家那么久了,也没好好陪陪娘亲,陪陪大伯母和小婶。”寒夜唇角上扬,坐直身子,歪着脑袋看着安之月三人。 “你知道就好,再过几个月夜儿都要出嫁了,陪我们的时间就更少了。”江时妤看着寒夜,眼里尽是疼惜。 “国公夫人放心,我会和夜儿经常回来的。”南冥一走了过来,轻声说道。 下人连忙向南冥一行礼,搬来一张椅子放在寒夜身边。 “那么早回来了。”寒夜伸手将南冥一拉到身边坐下,拿出早上编的五彩绳,系在他的手腕上,“阿冥会裹角黍吗?” 南冥一看着手腕上的五彩绳,嘴角微微勾起,抬头看向面前的食材,摇了摇头,“不会。” “我会,我教你。”寒夜拉着南冥一去洗了手,往他手里塞了两张菰叶。 南冥一看着面前一堆的角黍中间几个别具一格的,宠溺一笑,“好,阿卿教我。” 第125章 打他们两顿就知道疼不疼了 镇国公府,大厨房。 “行了行了,你们俩都出去玩,剩下的我们来。”颜若朝南冥一和寒夜摆摆手,让他们俩离开厨房。 小君珩困了闹觉,贺思瑶就抱着他先回去了,而单凝珂也犯困,也回去休息了,最后也就剩下寒夜和南冥一两个年轻的还陪着。 “让下人们干就是了,自己别操心累着了。”寒夜看着颜若,轻声说道。 “我们自己不动手,都让下人干。”颜若点点头,把寒夜往外推,唇边带笑,“阿冥,带夜儿出去吧。” 那一堆的角黍也不是只他们裹的,大厨和厨娘都在一旁裹。 “放心吧夜儿,我们不会累着自己的,去吧。”江时妤笑着挥挥手赶人。 就是寒夜陪着她们在厨房里待着,于是南冥一陪她也在这待着,那么一个王爷在这杵着,厨房里的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干活。 “好。“寒夜点点头,牵着南冥一往外走。 二人走到国公府的中堂,碰见了抱着两坛酒从外面回来的寒辰阑与寒憬。 “小五,阿冥,你们也在啊,我与小叔搞了两坛上好的黄酒,今晚我们就喝这个。”寒憬抱着酒坛走了进来,寻了一个桌子放下,朝寒夜和南冥一眨了眨眼。 寒夜与南冥一走上前去,隔着封坛的红布闻了闻,点了点头,“还挺香。” “我们先尝两口?”寒辰阑看着他们抬了抬下巴,吩咐一旁的侍女去取几个杯子来。 南冥一看向寒夜,见她点头,“好,我们先尝两口。” 寒辰阑看见了他们俩之间的小动作,满意地点点头,看着寒夜笑道:“怎么样,小叔这事干得不错吧?” “干得可太好了。”寒夜看向寒辰阑笑着点点头。 “来,尝尝。”寒憬倒了一杯酒给寒辰阑后,又倒了一杯递给寒夜。 寒夜把酒杯接过,放在鼻间闻了闻,递给了南冥一,“闻着真不错。” 南冥一自然地接过寒夜手上的酒杯,闻了闻,轻抿了一口。 “诶,我这不是还有给阿冥的吗?你这丫头,还怕我不给他啊?”寒憬没好气地又递了一杯酒给寒夜。 “不是,我不喝,三哥你自己喝。”寒夜摇摇头,拒绝了寒憬递给她的酒。 “不喝?”寒憬看了一眼酒杯里晃动的涟漪,挑眉看向寒夜,“不喜欢这个?三哥再寻一另一坛酒过来?” “不用了,今晚我不喝酒。”寒夜摇摇头,抬头望着南冥一,“好喝吗?” “不错。”南冥一低头看着寒夜,点了点头,伸手搂住她的后腰,轻轻按摩着。 寒夜感觉到后腰按摩的暖意,猜到南冥一误会了什么,唇角微勾,摇了摇头,“没事,别担心。” “不喝就不喝,小叔让厨房给你做些好喝的果饮。”寒辰阑将酒杯里的酒喝完,放下酒杯,将酒坛封上,看着寒夜宠溺笑道。 “好,还是小叔对夜儿好。”寒夜偎在南冥一身边,朝寒辰阑露出一抹乖巧的笑。 “那是,咱们家就那么一个宝贝闺女,不疼你疼谁?”寒辰阑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小叔,儿子就不用疼了呗?我可伤心了啊。”寒憬满脸委屈地看着寒辰阑。 “臭小子,”寒辰阑好笑地伸手推了寒憬脑袋一掌,“小叔什么时候少疼你们几个臭小子了?” “打他们两顿就知道疼不疼了。”寒辰庭从外面回来,看着寒憬调侃道。 “大伯父,打老三就好,我可没觉得家里不疼我。”与寒辰庭一块回来的寒隽,看着寒憬戏谑道。 “爹,我的亲爹,用不着一回来就要打我吧?我可是亲儿子,又没惹祸。”寒憬让侍女再取几个酒杯来,打开封酒布,倒了一杯酒给寒辰庭,“爹试试,我和小叔特地去买回来的。” “亲爹不能打,那二叔来动手。”寒辰知迈进了中堂,挑眉看向寒憬。 寒憬嘴角抽了抽,接过侍女取来的酒杯,倒了一杯给寒辰知,“二叔,你动手,我还活不活了?” “不是你说不疼你吗?”寒辰庭尝了尝杯里的酒,点了点头,“这酒不错。” “我错了,我说错话了,我自罚一杯。”寒憬投降,给寒隽倒了一杯后,给自己又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难受吗?”南冥一早已带着寒夜到一旁坐下了,站在她身边,低头轻声问她。 “我没事,只是单纯不想喝,别担心。”寒夜握着南冥一的手,轻轻晃了晃,摇了摇头,唇边带着淡淡的笑。 “好。”南冥一点点头,看着寒夜难得一见的撒娇模样,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心中存下了一个疑虑。 今日的寒夜,多了几分小女儿的娇态,这都是往日清冷的她很少有的。 寒夜爱酒,就算月事来了,都会嘴馋喝两口,其余时间更别说了,都不会拒绝喝酒,有事没事都爱喝两杯,单纯不想喝,那更是没见过。 “你们俩坐角落里干嘛?”寒隽走到寒夜旁边的椅子坐下。 “谈情啊,我俩能干嘛?”寒夜转过头来看着寒隽,戏谑地打量了他一番,“四哥羡慕了?过完端午,让小婶给四哥安排安排,相看相看姑娘?” 寒隽瞬间被寒夜的话堵了一口气,无奈地举起双手,往后靠坐在椅背上,“四哥不说话,你们当四哥不存在,你们继续,继续谈情。” “四哥今日比大哥二哥回来得都早。”寒夜看着寒隽轻声笑道。 平时寒隽基本都是最晚回来的一个,有时候还是半夜才回来,甚至不回来。 “今日没什么事,大伯父路过大理寺进去找我了,就一起回来了。”寒隽看着寒夜,下巴指了指寒憬那边的两坛酒,挑了挑眉,“今晚小五和四哥喝几杯?” “我就不喝了,阿冥陪四哥喝。”寒夜摇了摇头,抬头看着南冥一。 “好,我陪四哥喝。”南冥一点点头,伸手拂了拂寒夜的头发。 寒隽抬头看向南冥一,点了点头,“行,你俩谁喝都行。” “喝什么呀今晚?明日我还要当值,不能多喝。”寒霄与寒晏一起回来了,看着寒憬身前的两坛酒。 “端午嘛,喝黄酒。”寒憬拍了拍酒坛子,朝刚进来的寒霄和寒晏抬了抬下巴,“要不要先尝一杯?” “还尝什么啊?快都到饭厅去,什么时辰了,快吃饭了。”老国公爷和温淮书、洛禾出现在中堂门口。 今日一早,寒辰知就去温府把温淮书和洛禾接过来国公府,二老一直在老国公爷的院子里喝茶下棋。 “祖父,外祖,师爷爷。”寒夜起身走了过去,轻声嘱咐道,“今晚小五与你们坐一起了,盯着你们不许喝酒。” “过节,多少得喝一杯,好不好?”老国公爷带着寒夜往饭厅去,讨价还价说道。 “不行,最多今晚小五陪你们一起不喝。”寒夜摇了摇头,轻声哄着。 “你能不喝?你能不喝我们也能不喝。”洛禾不可置信地打量着寒夜,这小丫头就喝酒这么个嗜好了,这话他怎么不太信啊? “我们爷孙四个就坐一起了,相互监督。”寒夜信誓旦旦地保证。 “好啊,这可是夜儿你说的不喝的啊。”温淮书看着寒夜笑道。 南冥一走在最后面,看着寒夜的背影,眸光有些深沉。 “怎么了?是不是夜儿有点什么不对?”走在南冥一身边的寒隽压低声音问道。 “四哥为何这般说?”南冥一略带疑惑地看着寒隽,是不是他察觉了什么? “我没觉得夜儿不对劲,但你刚刚看夜儿的眼神,在告诉我夜儿有些不对劲。”寒隽眸光一敛,担忧地看向南冥一,“夜儿怎么了?” 真不愧是大理寺少卿,南冥一摇摇头,低声道:“还不知道,但阿卿这几天不太对。” “我在家时,也会多留意夜儿。”寒隽拍了拍南冥一的肩,低声道,“别急,都在眼皮子底下,先用膳。” 第126章 夜儿需要他 镇国公府,中堂。 南冥一等人正在中堂喝茶聊天,听见外面匆匆忙忙的脚步声,不约而同地朝外看去,云行与暗痕皆是一脸凝重地往这边来。 “怎么就你们俩?夜儿呢?”寒憬歪着脑袋探出头去看向云行与暗痕身后,疑惑地问,“你俩不是跟着夜儿出去的吗?” 云行与暗痕拱手行了一礼,看向南冥一,语气里带着几分焦急,“王爷,你有没有见过主子?” 南冥一眉头皱起,眼神微冷,“你们不是陪着夜儿出去的吗?” 云行与暗痕对视一眼,看向南冥一,沉声道:“主子不见了。” 他们发现寒夜不见了马上往镇国公府回,门房护卫说寒夜也没回来,他们准备去宸王府看看,护卫拦住了他们,说南冥一已经在国公府了,他们便进来了。 “怎么会不见了?你们不是跟着的吗?”寒憬站起身来,走到云行身旁,拉着他的手臂问道。 “主子给我们下了药,把我们俩都迷晕了,等我们醒来,她就不见了。”云行眸光凝重地看着寒憬。 “温府、宸王府都去看过了吗?”寒辰知抬眸看向云行,但他心里知道寒夜不可能去,她要去这两个地方,没必要把云行和暗痕迷晕。 见云行摇头,南冥一马上冷声吩咐:“沐书、沐风,你们俩马上去温府和王府看看小姐去了没有。” “是。”沐风与沐书点点头,抱拳行了一礼马上离开。 “回梦楼呢?”南冥一看着云行沉声道。 “我们就是从回梦楼回来的,暗香都没见到主子。”云行摇了摇头。 “你们确定是夜儿把你们迷晕的?而不是有人把你们迷晕再把夜儿带走?”寒辰知凝眸看着云行与暗痕。 “我晕过去的时候,还看见主子很冷静地喝着茶,”云行摇了摇头,冷声道,“主子若是被人带走的,暗香的人不可能一个都没看见,暗香那边也在暗地里查主子的消息。” “夜儿是自己走的。”寒隽严肃地从外面回来,看向南冥一,“我刚去了回梦楼,听到暗香说夜儿不见了,在那边查看一番,她从窗户走的,只有她一人的脚印。” “夜儿怎么会不见了?”听到消息的颜若几人都从后院来了中堂,着急地看向寒辰知。 “先别急,阿隽说了夜儿是自己离开的,那暂时肯定是没事的。”寒辰知拉着颜若的手安抚着她。 “阿冥,你不是觉得夜儿最近有些不对劲吗?”寒隽蹙眉看着南冥一轻声问道。 “不对劲,不对劲,”还没听到南冥一的回答,就听见贺思瑶在低声呢喃,骤然抬起头看着他们,“之前我们进宫,皇后娘娘在夜儿面前说王爷是因为夜儿是二叔的女儿才会娶她,那天我就觉得夜儿有些不对劲。” “不可能,这男人是夜儿自己选的,她不会不知道阿冥对她的感情,她不会因为这个事玩失踪的。”一直没说话的寒辰庭敛眉摇了摇头。 “别说我们谁都看得出阿冥是真心,就算阿冥看上夜儿的身份,夜儿也早决定把他给绑了,这种挑拨根本不会成功。”寒辰阑同样摇了摇头。 “王爷,小姐没回温府,也没回王府。”沐书和沐风很快就回来了,沉重地摇了摇头。 “暗痕,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南冥一紧攥着拳头,冷眸看向沉思的暗痕。 所有人转到自己身上的视线,暗痕思索了片刻,沉声说道:“小姐最近在喝药。” “喝药?”听到这两个字,寒憬眉头一紧,想起了之前的事,朝贺思瑶身后的青叶喊道,“青叶,快,去把先雪叫过来。” “是。”青叶点点头,转身就往后院走去。 “沐书,去把洛先生请过来。”南冥一转头看向沐书吩咐。 说完,南冥一迈腿就要往外走,“云行,我们先分头去找。” “阿冥,等一下。”寒辰知快步拉住了南冥一的手臂,眼色凝重地看着他,“夜儿是故意躲着所有人,我们先搞清楚是怎么回事,才好找。” 南冥一回头看着寒辰知,久久没有说话。 “夜儿不会有事的。”寒辰知眼神坚定地看着南冥一。 “阿冥,先别急,先雪来了。”寒隽拍了拍南冥一的肩膀,走到先雪面前。 “先雪,我问你,小姐最近是不是都在喝药?”寒隽脸色深沉地看着先雪,见她咬着唇不肯开口,把声音放柔,“现在我们都不知道小姐去哪了,我们需要你告诉我们小姐最近的事。” “先雪,你知道什么你快说呀。”青叶抓着先雪的手,劝说着她。 听到寒夜找不到了,先雪整个人都焦急了,眼圈通红,看着寒隽,“我,我,小姐最近是在喝药,小姐不让我往外说。” “你可知道小姐喝的是什么药?”寒隽拉住想出声的寒憬,看着先雪轻声问道。 “我不知道,”先雪红着眼眶摇头,语气焦急,“但,但方子我都记下来了,我可以写下来。” “青叶,快去拿纸笔。”贺思瑶连忙让青叶去取纸笔。 待先雪把方子写下来,沐书也把洛禾接了过来,温淮书也跟着过来了。 “师爷爷,你看看这个药方。”南冥一拿过先雪写好的方子,递给洛禾。 洛禾有些疑惑,沐书就说国公府有事要把他接过来,却怎么也不说是什么事。 洛禾还是把方子接了过来,仔细瞧了瞧上面的内容,眉头渐渐收紧,手轻轻颤抖,抬眸看向南冥一,“这,这是谁的药方?是夜儿的?” 南冥一缓缓点下了头,嗓音沙哑,“夜儿怎么了?” 明明端午那天他就发觉了寒夜不对劲,这几天他怎么就不知道来国公府问问她,他到底有什么好忙的?把东西都扔回给昭德帝不就行了? “洛叔,夜儿她不会……”寒辰知一脸不愿意相信地看着洛禾。 “哈哈哈哈,我都以为夜儿不会有事的,怎么会呢?那么多年了她的脉象都与普通人无异,她怎么会?”洛禾苦笑摇头,眼尾泛红地看着南冥一,嗓音都变得颤抖,“这是调理心疾的药方。” “温外祖。”寒憬连忙扶住温淮书。 “我去找她。”南冥一转身便要走,却被颜若叫住。 “王爷,等一下,”颜若拭去眼底的泪,抬眸看向南冥一,“去她娘亲的墓,夜儿应该会去那。” “好。”南冥一点点头,马上快步离开。 “我与他去,”寒辰知沙哑着声音,抬腿就要跟上南冥一,却也被颜若拉住,回头看着她,“阿冥不知道在哪。” “他知道的,夜儿带他去过,”颜若眼圈通红地朝寒辰知摇摇头,带上了哭腔,“让王爷一个人去,夜儿想瞒着我们,最不放心的肯定是王爷,让他去吧,夜儿需要他。” 第127章 我喜欢这个词 回梦楼。 寒夜平静地看着面前彻底昏死过去的云行与暗痕,毫不留情地踹了云行一脚,很好,丝毫没有反应。 寒夜将杯子放下,起身垂眸看着云行与暗痕,“我会在你们醒来前回来的,别担心。” 话落,寒夜推门走了出去,溜到角落的窗户,推开窗户,施展轻功离开了回梦楼,向城外而去。 * 三公主府。 “公主,有人给我们传了纸条,在院里捡的。”三公主的侍女柳絮拿着一张纸走进了房间。 “写的什么?”三公主南昭徽逗着孩子,头也没抬。 柳絮将纸条展开,看了上面的内容,压低声音道:“公主,上面写着,寒夜独自一人出了城。” 南昭徽停下了手上逗孩子的动作,抬起头来看着柳絮,朝她伸出了手。 “公主你看。”柳絮将纸条放在南昭徽手上。 南昭徽将纸上的内容仔细看了一遍,唇边勾起一抹冷笑,“这个寒夜,得罪的人还不少嘛。” “那公主,我们该怎么做?找人跟上她?”柳絮俯下身子,在南昭徽身边压低声音,抬手在脖子上做了一个划拉的动作。 “别急,”南昭徽抬手制止,讥笑道,“给我们传纸条的人就是想把我们当刀使呐,我们不能直接往坑里跳。” “那我们是什么都不做了?”柳絮不明白地看着南昭徽,寒夜几乎不出门,一出门身边就有人跟着,难得遇上她一个人,还是出了城,这种机会太难得了。 “让人去跟着,但别动手,远远看着,有什么动静就回来报。”南昭徽把纸条放下,低头逗着孩子,唇边勾起温柔的弧度。 * 来到山脚,寒夜停了下来,嗓音如清晨流淌的溪水般清冽,“出来吧,带那么多人,还坐着马车跟着我,很显眼的,知道吗?” 车轮的轱辘声在寒夜的不远处停下,刀剑出鞘的声音在寒夜耳边响起。 “我心情不太好,我劝你,让这些人把剑收回去,”寒夜背对着他们,把玩着手里的铁骨折扇,声音清冷,“公主殿下。” “寒夜,现在你只有一个人,你有什么资格和本宫说这句话?”八公主南昭茜掀开车帘,搀扶着芙蓉下了马车,冷眼看着寒夜的背影。 “公主殿下,你当真觉得这几个人能把我怎么样?”寒夜转过身看着南昭茜,唇角带着一贯清冷的笑。 “那得试试才知道了。”南昭茜嘴角讥笑,看了一眼周围的护卫,“给本宫将她抓起来。” 寒夜淡定地看着朝她靠近的护卫,打开折扇,手臂一挥,离她最近的几个护卫瞬间倒下。 “你、你、你,寒夜你放肆!”南昭茜看着地上躺着的几个护卫,愤怒地伸手指着寒夜,怒吼道,“把她给本宫抓起来,死伤不论。” “死伤不论?”寒夜挑了挑眉,眼底闪过嗜血的杀意,看向南昭茜,“谢谢公主,我喜欢这个词。” 她还想着这小公主就是太过娇纵了,看在昭德帝的面子上陪她玩玩就算了,死伤不论?这就有意思了。 “你、你什么意思?”南昭茜心里涌上一股惧意,抓紧了芙蓉的手臂,眼里是掩不去的害怕。 寒夜唇角一勾,上前两步,一脚踢起地上的剑,毫不犹豫地向靠近的护卫挥去。 一盏茶的时间,南昭茜震惊地看着地上躺着的人,看着站在中央、衣服上染上血的寒夜,抓着芙蓉的手惊恐地往后退。 寒夜抬眸,眸光清冷地看着南昭茜,快速来到她身旁,一脚将芙蓉踹开,将带血的剑刃横在南昭茜的脖颈间。 “寒、寒、寒夜,你想、想干什么?本宫可是、可是公、公主。”南昭茜声音颤抖,结结巴巴地说话。 “想干什么?公主想干什么,我便想干什么。”寒夜语气平静地说道,微微动着手臂,剑刃贴上南昭茜的脸颊,剑刃上的血染花了南昭茜脸上的妆。 “你快放开我家公主!啊!”芙蓉爬起身来,朝着寒夜就要过去,却又被寒夜踹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完全直不起腰来,更别说站起身来。 “寒夜我警告你,你若敢动我,我父皇不会放过你的,更不会放过寒家!”南昭茜不让眼里的泪水落下,忍着心里的害怕,强装镇定地开口。 “那么几个人你就敢来抓我,你以为我杀南元霖的时候,是别人把南元霖绑到我面前的吗?”寒夜冷眼看着南昭茜,剑刃在她脸上轻轻摩挲着,“我敢当着百官的面杀了南元霖,你猜我敢不敢在这荒山野岭里杀了你喂狼?” “你、你大胆!你敢!”南昭茜眼中的泪终究落了下来,嗓音里带着哭腔。 “我当然敢啊,不像你,欺软怕硬的废物,”寒夜冷笑一声,“若我没猜错,公主殿下那么怨恨我,是因为圣上罚了你而心里不忿吧?你怎么不去找圣上而是迁怒于我?是觉得我比圣上好欺负吧?你怎么不想想,我也是你惹不起的硬茬呢?” “寒夜你要不杀了本宫,不然本宫一定会告诉父皇与母后,治你个大不敬之罪。”南昭茜身子僵直,动都不敢乱动。 “公主殿下饶命,我好怕。”寒夜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 “寒小姐!”一个身材高大,肤色黝黑的男子骑马来到她们的不远处,翻身下马,看着寒夜,轻声道,“寒小姐,有话好好说,先把公主放开。” “你认识我?”寒夜疑惑地看着来人。 “寒小姐,我是宁祈年,是八公主的驸马。”宁祈年看着寒夜身前的南昭茜,手慢慢地往后移。 “宁将军,你猜是你的手快,还是我的剑快?”寒夜嘲笑地看着宁祈年的手,握着剑的手微微用劲,南昭茜细嫩的皮肤渗出了血丝。 “啊!”南昭茜痛呼出声,泪眼汪汪地看着宁祈年,“宁祈年,你快救本宫。” “寒小姐,我手里什么都没有,”宁祈年把双手伸了出来,看着寒夜,拱手鞠了一躬,“寒小姐,若是公主得罪了小姐,我代公主向小姐道歉,小姐先把剑放下,有什么事,我都可以答应小姐,公主若是出事了,圣上那也不好交代。” “宁祈年,你干嘛给她道歉!是她先惹我的!她有胆子就杀了我!”南昭茜朝宁祈年怒吼。 “公主你别说话!”宁祈年蹙眉呵斥,当初南元霖逼宫,他可是在现场的,寒夜有什么不敢的。 “这宁将军娶了你,还真是委屈了。”寒夜嫌弃地看着南昭茜,一把把人往宁祈年推了过去,“我赶时间,没空与你玩。” 宁祈年伸手接住南昭茜,把她箍在怀里,伸手捂住她想说话的嘴,“多谢寒小姐。” 寒夜把手里的剑扔下,看了宁祈年一眼,“看好她了,再有下一次,我不会再给圣上面子。” 说完,寒夜头也不回地往山上走去。 第128章 就让她,再自私一回吧 城郊。 “宁祈年!”挣扎开宁祈年怀抱的八公主南昭茜,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怒目圆瞪,“你为什么放那贱人走?” 宁祈年被打了一巴掌,深吸了一口气,凝眸看着南昭茜,“公主慎言,寒小姐是未来宸王妃。” “你还敢驳嘴!”话落,南昭茜抬起手又要甩过去。 宁祈年握住了南昭茜的手腕,冷眼看着她,“公主的命还要不要了?芙蓉的命还要不要了?” 芙蓉!南昭茜回头看着地上蜷缩的芙蓉,扯开宁祈年的手跑了过去扶起她,“芙蓉,你怎么样了?很痛是不是?” 芙蓉额上冒着冷汗,捂着肚子,抬眸看着南昭茜,“公主,芙蓉没事。” 马蹄声渐近,宁祈年走到南昭茜身边,警惕地看向马蹄声的方向。 看清楚马上的人,宁祈年抱拳行了一礼,“王爷。” 马上的人并没有理他,驾马向山上奔驰而去。 南昭茜看着离开的背影,扯了扯身边宁祈年的衣摆,“那、那是皇叔?” “嗯,”宁祈年点点头,垂眸看向南昭茜,叹了口气,“我先送公主回去。” * 南冥一看见在墓前一袭丁香色薄衫孤独站着的身影,拉紧缰绳将马停下,翻身下马,快步跑了过去,从背后拥着她。 南冥一紧紧抱着寒夜,脑袋埋在她的颈间,“阿卿,你吓到我了。” 寒夜抬手握住南冥一抱在自己腰间的手,轻声道:“你怎么来了?云行他们醒了吧?都怪那个八公主拖着我,不然我就已经回去了。” “阿卿,别怕,有我在。”南冥一紧抱着寒夜,沉声说道。 “阿冥都知道了吧?”寒夜唇角微勾,手指轻敲着南冥一的手臂,看着温竹心的墓碑,柔声道,“在我决定一个人来娘亲这之前,我想了很多话想与娘亲说,可是当我来到这里,望着她,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嗯,知道了。”南冥一点点头,抬头看着寒夜淡然的侧脸,眼里闪过心疼。 “我想问问娘,当年,她是如何下定决心嫁给爹爹的?而我,又该和阿冥如何?”感受到腰间收紧的手臂,寒夜安抚地拍了拍,轻笑道,“我在想,我是不是该像怀夕的那些话本里那般,另外找一个男人和我一起出现在阿冥面前,告诉你我变心了,惹你生气,然后我们退亲,我离开你的生活,阿冥即便是恨我,往后的生活也会更舒心些。” “我不许。”南冥一握着寒夜的手,摇了摇头,语气坚定。 寒夜松开南冥一的手,拉松他的怀抱,转过身来捧着南冥一的脸,看着他泛红的眼尾,“我也不许,从我见到你的那一天起,我就觉得你该是我的,就算是绑,我也要绑走的,又如何会轻易放你离开?我是不是很自私?” 说完,寒夜的眼角落下了一滴泪。 南冥一低下头,吻去寒夜眼角的泪珠,唇角微微勾起,柔声道:“阿卿在哪,我便在哪。” “好,我在哪,阿冥便在哪。”寒夜踮起脚尖,在南冥一唇角亲了一口,伸手环抱住他的腰,脑袋靠在他的胸口,聆听着他强而稳健的心跳声。 南冥一紧紧抱着寒夜,温柔地抚着她的的脑袋,低声疼惜道:“阿卿可疼?” “不疼,只疼过一次,别担心。”寒夜摇了摇头,轻轻拽着南冥一背上的衣服,“我会吃药,也会慢慢把酒戒了,我会陪阿冥,陪爹爹,陪大家好久好久。” “好,是阿卿答应我的。”南冥一心中疼惜,抱着寒夜点点头。 “是不是都知道了?”寒夜轻声问道。 “嗯,我们让先雪把阿卿喝药的药方写了出来,师爷爷看了。”南冥一点点头。 寒夜无奈叹了口气,应该给云行和暗痕的药下重些的。 本来她想着多瞒一会是一会的,今日一个人偷溜出来,只是想在温竹心墓前让自己冷静些,与温竹心说说话,好好想想与南冥一该如何是好。 当她真的站在温竹心面前时,看着墓碑上的几个字,她就想明白了。 此生,她都不愿放开南冥一的手。 就让她,再自私一回吧。 寒夜从南冥一怀里抬起头来看着他,唇边勾起淡淡的笑,“阿冥,我们回家。” “好,我们回家。”南冥一点点头,低头在寒夜额上落下一吻。 南冥一牵着寒夜的手,走到马前,扶着她上了马,自己翻身上马坐在她身后拥着她。 “阿冥,我们先去换身衣裳,这套染上血了,脏。”寒夜看着自己裙摆的血迹,嫌弃地抿了抿嘴。 “好。”南冥一点点头,慢悠悠地驾着马往山下去。 方才他已瞧见寒夜裙摆上的血迹,回想到路过山下时那一地的人,好像还有人叫了他,如寒夜所言,该是八公主拦了寒夜上山。 “从我出城门开始一直到山脚下,有三拨人跟着我,一拨是八公主那浩浩荡荡的,有一个是出城门后跟着的,还有一个是后面再跟来的,这两人在我制住八公主时,都离开了。”寒夜慵懒地往后靠在南冥一的怀里,扯着他腰间玉佩的流苏,轻声说道,“在城内的时候,是无人跟着的,城门处,该是有人留意着我。” “好,我知道了,我会去查。”南冥一抱稳寒夜,眼中闪过一丝戾气。 寒夜在南冥一怀里挪了挪位置,挑了个舒服的地方,抬起手掩唇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 “阿卿累了?睡会儿,到了我叫你。”南冥一抓着缰绳的手放开一只,抱住寒夜的腰,防止她掉下去。 快下到山脚,南冥一远远便瞧见有一人牵着一匹马在徘徊。 “王爷。”宁祈年抱拳向南冥一行了一礼。 南冥一骑着马慢悠悠地从宁祈年身边路过,垂眸冷漠地看着他。 “王爷,今日是我们冒犯了寒小姐,还请见谅。”宁祈年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沉声说道。 他将南昭茜送回去以后,带人清理了地上公主府的护卫,孤身回到这山脚,等着南冥一与寒夜。 “让本王看看八公主道歉的诚意。”南冥一收回落在宁祈年身上的视线,抱稳寒夜,驾马而去。 宁祈年抬眸看向南冥一与寒夜离开的背影,无奈叹了口气。 “末将不日将去王府请罪。”宁祈年抱拳深深鞠了一躬。 第129章 还死不了 镇国公府。 “先雪,夜儿是何时开始喝药的?”洛禾被寒隽扶着坐下,看着先雪沉声问道。 先雪仔细思索了一会儿,轻声答道:“四月底将近五月的时候开始喝的,小姐已经喝了近半个月了。” “平时夜儿可有什么身体不适的表现?”洛禾微微蹙起眉头,继续问道。 “没有,”先雪摇了摇头,然后想到了什么,“春休说,有一晚她听到酒壶摔碎的声音,出去看,就觉得小姐脸色不太好,但小姐说无事。” “可还记得那天是哪日?”寒隽沉声问道。 “我合计过日子,就是小姐开始喝药的前一晚。”先雪轻声回答。 “师爷爷,这……”寒隽转头看向一脸愁容的洛禾。 “应该就是那一晚,夜儿的心感到不适,隔天便开始给自己配药了,具体情况要等夜儿回来,给她把把脉才清楚。”洛禾紧紧攥着那一张药方,嗓音深沉,“不过我们也不必太担心,就和平常一般对待就是了。” “王爷能找到夜儿吗?要不要我们再分头去找?”江时妤握着颜若的手,焦急地望向外面。 “王爷会找到夜儿的,一定会的。”颜若紧紧握着江时妤的手,眼神坚定地看着中堂外。 * 寒夜与南冥一回到镇国公府时,已经先回宸王府换了一套衣服。 自从上次寒家被诬陷入狱,寒夜会回宸王府住,南冥一便在府里备着适合寒夜的衣服。 暮色四合,在外的寒家人收到寒夜不见的消息都尽快把手上的事情处理好赶了回来,当寒夜与南冥一回来,国公府中堂站满了人。 “夜儿!”颜若远远看见寒夜回来了便提起裙摆跑了过去,也不顾虑身旁还牵着寒夜的手的南冥一,展开双臂抱着她,嗓音颤抖,“夜儿下次不可以这样一声不吭地自己躲起来了。” 寒夜身子微微一僵,唇角微勾放松自己,抬起手轻轻拍着颜若的背,“娘,我没事,别担心。” “有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夜儿别怕。”颜若抱着寒夜,眼眶通红,忍着眼里的泪不让落下。 “娘,夜儿不怕,”寒夜低下头轻轻靠在颜若肩头,握着她的肩膀,“娘,我们先进去,大家都等着。” 颜若松开抱着寒夜的手,上下打量了寒夜一番,疑惑道:“这衣服……” 午后看着寒夜出门的时候,还不是这套衣服。 “之前的脏了,换了一套。”寒夜轻声解释,挽着颜若的手,向中堂走去。 “夜儿,过来。”寒夜向中堂众人行了一礼后,便听见洛禾一脸严肃地看着她,而他身旁的空位,想必就是在等着她。 寒夜走到洛禾身边坐下,自觉地把手伸到洛禾面前。 “自己的诊断如何?”洛禾把手搭上寒夜的手腕,轻声问道。 “还死不了,没什么大事。”寒夜淡定地说道,目光落在与寒辰庭三兄弟走到一边的南冥一身上。 “小五!瞎说什么死不死的。”江时妤没好气地看着寒夜。 “这不就是死不了嘛,别担心。”寒夜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安抚地看着围着她的家人。 洛禾放开了寒夜的手腕,又把上了她另一只手,稍微松了一口气,“把酒戒了。” “已经在戒了。”寒夜点点头,把手收了回来。 寒憬蹙眉看着寒夜,怪不得端午那日,一口酒都不尝试一下。 “没什么能要他们命的人,你就不必自己动手了,让他们来,你好生歇着。”洛禾看着寒夜继续说道。 寒夜看了在后面站着的云行和暗痕一眼,点了点头,“一直我也是挺懒的。” 洛禾眸光深沉地看着寒夜,久到大家以为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久到寒夜心里难得也有点发怵,他终于开口,“你自己开药还是老头子我来?” “师爷爷觉得我那方子开得怎样?”寒夜指了指桌子上的那张纸,她看见上面的内容了,是她自己配的药。 “可以。”洛禾点了点头。 “那我就自己来吧,不劳烦师爷爷费心了。”寒夜唇角微微勾起,慵懒地靠在椅背上,转头看向后面的云行与暗痕,“醒那么快,看来这药的效果还差了点。” 云行与暗痕不约而同地抽了抽嘴角,她若想瞒着,他们俩一个字都不会往外说,何必自己跑了,还把他俩迷晕。 “你还好意思说,把云行和暗痕迷晕,自己跑了,没把我们吓死。”寒憬佯装生气地看着寒夜,眼里是掩不去的心疼。 “中途有点阻碍,不然我肯定会在他们醒之前回来的。”寒夜轻声解释,目光看向南冥一,低声说道,“我只是,有些事,要单独去想明白。” “姐姐,”寒晚趴在寒夜旁边的桌子上,眼巴巴地看着寒夜,“姐姐不要扔下晚晚好不好?晚晚会努力长大保护姐姐的,只要回家了,晚晚都会找云大哥教晚晚武功的。” 寒夜垂眸看着寒晚,唇边的弧度染上暖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好,姐姐答应晚晚。” “姐姐拉勾。”寒晚朝寒夜伸出小尾指。 “好,拉勾。”寒夜轻笑,伸出自己的尾指勾住他的。 “饿了吗?都别聊了,去饭厅用膳吧。”颜若掩去心里的担忧,脸上勾勒出温暖的弧度,朝寒夜伸出手,温柔地说道。 “嗯,饿了,”寒夜把手放在颜若掌心,就着她手上的劲站了起来,“晚晚,扶外祖一起去饭厅。” 温淮书一直默默坐在洛禾的另一边担忧地看着寒夜,直到洛禾和寒夜都交代完了,在他耳边说了并不严重,他才稍微放下心来。 “嗯,姐姐放心。”寒晚点点头,一手挽着温淮书,一手挽着洛禾,“小六带着外祖和师爷爷。” “你这个小滑头。”洛禾戳了戳寒晚的脑袋。 “阿冥,遇到的阻碍是什么?”寒隽与寒憬落在后面,凑到刚与寒辰庭、寒辰知说完话的南冥一身边。 “八公主,”南冥一看着寒夜的背影,沉声说道,“具体不知道,但夜儿没事,八公主被宁祈年带回去了,宁祈年说要道歉。” “宁祈年?宁将军好像和煜王挺熟的。”寒隽仔细想了想,挑眉说道。 “嗯,夜儿说他是一个人出现来救八公主的。”南冥一点点头。 “煜王,那就是太子的人,八公主这事会不会和东宫有关?”寒憬摇了摇扇子,沉声说道。 煜王南元煦的母妃早逝,是由皇后抚养长大的,一直跟在太子身边,是妥妥的太子党。 “不会,八公主她一直怨恨圣上因为夜儿罚了她,总记着要报复,”寒辰知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但夜儿说有三批人跟着她,其中应该有人通知宁祈年。” “不是八公主的人通知的,”南冥一轻声说道,“另外两个人,我会好好查一查。” “王爷,过来吃饭。”寒夜身边空了个位置,朝南冥一招了招手。 南冥一勾起唇角,温柔地朝寒夜点点头。 “先用膳,这些事晚些时候再说。”南冥一拍了拍寒隽的肩膀,走到寒夜身边坐下。 寒憬与寒隽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在寒隽也要走过去的时候,拉住他的手臂,戏谑道:“有件事我还没问你,你今天怎么会去回梦楼?” 寒隽被问得一愣,扯开寒憬的手没好气道:“我去问些消息,我去回梦楼能干嘛?” 寒憬看着寒隽的背影,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摇着扇子跟了过去。 第130章 一起好好活着 入夜,夜梨斋。 “你们都下去歇息吧,不用伺候了。”寒夜披散着长发,坐在床榻上,拉过被衾盖住双腿,看着还在收拾东西的未雨几人。 “小姐,我……”先雪走到寒夜床前,手指卷着衣服,纠结地看着她。 寒夜看着先雪欲言又止的表情,大概知道她想说什么,放轻声音道:“你也是担心我才告诉他们的,别觉得没替我保守住秘密而内疚。” “小姐对不起,没有下次了。”先雪朝寒夜深深鞠了一躬,她怕寒夜以后都不会信任她了。 “先雪,这件事我也没想一直瞒着,不怪你,”寒夜示意未雨将先雪扶起来,继续说道,“若我早些回来,你也不会因为担心我,告诉王爷他们我在喝药的事。” “嗯。”先雪被未雨扶了起来,红着眼眶点了点头。 寒夜唇角微勾,看着她们仨,轻声问道:“你们仨,会怕王爷吗?” 听到寒夜的问话,春休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小步走到未雨旁边,与未雨、先雪对视,不约而同地看着寒夜点点头。 “王爷不说话的时候,有一点点可怕。”未雨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个小小的距离。 寒夜轻笑,装作一脸困惑地看着她们,“那怎么办啊?过几个月我们就要去宸王府了,每天都会见到王爷。” 三人听到寒夜的话都一脸惊喜,“小姐,小姐你的意思是,会带我们一起去宸王府吗?” “是啊,王府也没个能伺候我的人,”寒夜语气带上几分惋惜,摇了摇头叹息,“可是你们怕王爷,还是不让你们过得提心吊胆的。” “不不不,小姐,我们愿意陪着小姐的,而且、而且王爷和小姐在一起的时候,也不可怕。”春休不停地摆着手解释,着急得话都说不利索,生怕寒夜这就决定不带她们了。 “是啊是啊,小姐,我们不会怕王爷的,我们能照顾好小姐的。”先雪看着寒夜心急地说道。 “小姐,别的人你会不习惯的,还是带上我们吧。”未雨心中带着几分忐忑。 “带你们去,”寒夜唇边浅笑,轻声说道,“不带你们,谁帮我养长生?谁帮我种药草?谁帮我处理院里大大小小的事?” “谢谢小姐。”未雨三人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叩叩叩”门口传来敲门声,未雨三人疑惑地朝房门的方向看去,这么晚了,谁过来了? “去开门吧。”寒夜抬了抬下巴,指了指房门的方向。 春休点点头,疑惑地走了过去,打开了房门,见到门口的人,连忙恭敬地行了一礼,“王爷。” 王爷?寒夜挑了挑眉,侧过身子望了过去,南冥一来了。 “王爷。”未雨与先雪退往旁边站,福身行礼。 “你们都下去吧。”寒夜望着门口站着没动的南冥一,唇角微微勾起。 “是。”未雨三人屈膝行礼,收拾好房里的东西,离开了房间。 等她们都离开后,南冥一走了进去,没有关门,在寒夜的床边坐下。 “那么晚还没走?二爷没赶你走?”寒夜看着在自己身边坐下的南冥一,伸出手指把他的嘴角往上推了推,“笑好看。” 南冥一夜里偷偷来是一回事,若是光明正大来的,入夜了,寒辰知是要亲自赶人的。 用完膳后,南冥一就和寒辰知他们进了书房,她还以为他已经回去了,没想到那么晚了还在。 “看看阿卿。”南冥一自觉地勾起唇角,牵着寒夜的手,垂眸看着她。 寒辰知是看着他进来的,寒辰知是最知道他现在心里的感受的,所以没有拦着他。 他需要真真切切地看到寒夜就在自己眼前,不是虚幻的,是真实的。 “我不会有事的,我答应你的,”寒夜往前挪了挪,靠在南冥一的肩上,“我不会像娘亲一样,自己离开的。” “嗯,”南冥一点点头,低头挨着寒夜的脑袋,手指摩挲着寒夜的手背,“从前,我觉得死亡没什么可怕的,死了便死了,除了皇兄会难过一些,我也了无牵挂。” “可是,那个要我等她回来的小丫头回来了,那一次,我觉得死亡很可怕,我不想死了,我要与阿卿过一辈子的,可不能轻易死了。” 南冥一把寒夜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继续说道:“今日,我再一次觉得死亡很可怕,可同时又觉得一点都不可怕,阿卿在哪,我便在哪。” 寒夜伸手捂住了南冥一的嘴,眼神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大伯母说了,不能瞎说。” 南冥一看着寒夜的眼睛,似乎想要看进她的灵魂深处,没有说话。 若你不在了,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能支撑自己活下去。 “我不会有事的,我们一起好好活着。”寒夜看着南冥一,郑重地保证。 “好,一起好好地活着。”南冥一把寒夜捂着自己的手拉了下来,点了点头。 “以后我就做个米虫,什么也不操心,也不和别人生气。”寒夜看着南冥一,眼里染上笑意。 “好,早些睡,以后不做夜猫了。”南冥一扶着寒夜躺下,将她的手塞进被子里,掖了掖被角,柔声道,“睡吧,阿卿睡着了,我就走了。” 寒夜点点头,慢慢闭上了眼,她真的已经累了,很快呼吸就变得平稳。 南冥一俯下身子在寒夜额上落下一吻,晚安,阿卿。 我会一直陪着你,无论生死。 南冥一将房内的烛火剪灭,出了房间关上门,看着门口的未雨三人,“照顾好小姐。” “是。”未雨三人屈膝行了一礼,点了点头。 南冥一出了夜梨斋的院门,便看见寒辰知还在外面等着,走了过去,“侯爷。” “睡了?”寒辰知看了看院内已经熄了烛火的房间,轻声问道。 “嗯,阿卿今日也累了。”南冥一点点头。 “要不要一起喝一杯?”寒辰知看着南冥一轻声问道。 “好。”南冥一点点头,跟着寒辰知往侯府的花厅走去。 和寒辰知喝了一会儿的酒,南冥一离开了国公府,却没有回宸王府,而是让沐书与沐风先回去,独自一人运轻功落在了一个院子里,推门走了进去。 躺在床上的人被推门声惊醒,急忙跳起身来,抽出枕头底下的匕首,警惕地看向声音的方向,在看清楚来人是南冥一时,把手里的匕首扔掉,恭敬地行礼。 “王爷。” 第131章 本宫不用你教本宫做事! 翌日,夜梨斋。 “先雪,去煮一壶紫苏饮子吧。”院中的梨花树下,寒夜躺在躺椅上,轻轻摇着团扇。 “好。”先雪点点头,微微福身,向小厨房走去。 “大少爷,三少爷。” 听到未雨的声音,寒夜悠悠睁开了眼,看见寒霄与寒憬正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寒夜唇角微勾,慢慢又闭上了眼,轻声道:“大哥难得休沐,不好好陪陪嫂嫂和小侄儿,怎么来小五这了?” “小五快出嫁了,来找妹妹说说话。”寒霄在寒夜旁边的石桌坐下,拿起茶壶给寒夜续上茶。 “别喝茶了,都凉了,我让先雪去煮紫苏饮了。”寒夜睁开眼,转头看向寒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没事,我们先喝着等,妹妹就不喝了。”寒霄将寒夜杯里的茶水倒掉,给自己和寒憬都倒了一杯茶水。 “两位哥哥是打算给小五添妆吗?”寒夜戏谑地看着寒霄与寒憬。 “添妆肯定有的,现在还早。”寒憬看着寒夜,俯下身子凑过去,“三哥一定给小五准备好,到时候风风光光地送小五出嫁。” “好,多谢三哥。”寒夜笑着点点头。 “那小五是不是考虑考虑到时候,由三哥背小五出阁?”寒憬朝寒夜眨了眨眼。 寒霄丝毫不客气地在寒憬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一脸嫌弃,“什么时候轮到你背小五出阁了?” 寒憬揉了揉被拍疼的脑袋,坐直了身子,瞪了寒霄一眼,“怎么轮不上我了?小六才多大?他还能背得动小五?” “再怎么算,也该是我这个大哥背夜儿出阁吧,哪轮上你了?”寒霄没好气地朝寒憬翻了个白眼,接过先雪端来的紫苏饮子,“你先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人了。” 先雪点点头,福身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大哥,此言差矣,”寒憬摇了摇头,将自己与寒霄杯里的茶水倒掉,“在这件事上,我这个三哥与你这个大哥是平等的,咱们公平竞争。” “哼,怎么排都还没轮到你。”寒霄冷笑一声,先给寒夜倒上一杯紫苏饮子,温声道,“夜儿,放凉些再尝尝。” “好,谢谢大哥。”寒夜点点头,笑看他们斗嘴。 “小五你说,是不是更喜欢三哥背你出阁?”寒憬笑嘻嘻地看着寒夜。 寒夜挑了挑眉,仔细想了想,转头看向院门外,认真道:“我这里到国公府大门有多远?要不兄长们一人背一段路?每个人都不会累。” “这才几步路?一个人就够了。”寒霄端起杯子尝了一口紫苏饮子,笑着点点头。 “大哥,我的呢?”寒憬看着自己面前依旧空着的杯子,不满地看着寒霄。 “自己没手?”寒霄嫌弃地看着寒憬,还是给他倒了一杯。 寒憬满意地勾起唇角,端起茶杯微微弯腰,“弟弟多谢大哥。” “小姐、小姐,”林管家从外面匆匆进来,看见寒霄与寒憬也在,大口喘着粗气,“大少爷、三少爷,你们也在啊。” “林伯那么匆忙找夜儿何事?要不先坐下来喝杯紫苏饮?”寒霄看着一头汗的林管家,另取一个茶杯就要倒上,“先雪做的,挺不错的。” “不了不了,八公主来找小姐。”林管家摆了摆手,看着寒夜沉声说道。 “八公主?她来找夜儿作甚?”寒憬眼眸微眯,与寒霄互看了一眼。 “不知道,和八驸马宁将军一起来的,”林管家抿着唇点下了头,沉声说道,“来者不善。” “林伯,八公主在哪?”寒夜坐起身看着林管家,放下手里的团扇,拿过茶杯喝了两口。 “在中堂,大夫人与二夫人已经在那了,小姐要过去吗?”林管家轻声说道,大夫人说了,若小姐不想见,她会找理由让八公主离开。 “林伯,”寒夜把杯子放下,又躺在躺椅上,慢悠悠地摇着扇子,“去请八公主与八驸马过来吧,我懒得动。” “可是,这会不会……”林管家纠结地看向寒霄与寒憬,“这八驸马也在,也要请过来吗?” “去吧,他们会过来的。”寒夜无所谓地摇着扇子。 寒霄看了寒夜一眼,回头看向林管家,给寒夜的杯子续上紫苏饮,“去吧,没事,我和老三都在这。” “是,我马上就去。”林管家点点头,行了一礼后,快步离开了夜梨斋。 “春休,去把长生带过来。”寒夜转头看向长廊下修剪花枝的春休。 “好,春休马上就来。”听到寒夜的吩咐,春休把手上的剪子放下,擦了擦手转身进了房间。 不一会儿,春休提着长生的笼子走了过来,放在桌子上,“小姐。” “嗯,下去吧,你们待会儿进屋里都别出来。”寒夜点点头,望着先雪轻声说道。 “是的小姐。”春休点点头,屈膝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虽不明白为什么寒夜要她们先进屋里躲起来,但她还是拉着未雨和先雪进了屋。 “为什么要她们进屋去?”寒憬看着寒夜打开竹笼,看着长生爬上了她的手腕,伸出手指戳了戳长生的脑袋,“咬人吗?” “八公主是来道歉的,不是来找茬的,给她留点面子。”寒夜看着朝寒憬吐信子的长生,把手往他那递了递,“你试试它咬不咬?反正没毒。” “道歉?八公主还会道歉?”寒憬挑了挑眉,把长生抓到掌心。 “太子去说她了。”寒霄淡定地喝着紫苏饮,今早他见到太子了,太子已经知道八公主昨日围堵寒夜的事。 寒憬挑了挑眉,逗弄着手里的长生。 不多时,林管家带着八公主南昭茜与八驸马宁祈年进了夜梨斋。 “见过公主,驸马。”寒霄与寒憬起身拱手行了一礼,而寒夜依旧安然地躺在那躺椅上。 “啊啊啊!蛇、蛇、蛇!”南昭茜看见寒憬手上吐信子的长生,抓着芙蓉的手臂往后退,“你、你快把它放进笼子里去。” “嘶~”长生蜷在寒憬的手上,吐着信子。 寒憬挑了挑眉,坐了下来,手上依旧抓着长生,丝毫没有把长生放回笼子里的打算。 “公主,”宁祈年看着南昭茜,低声说道,“它不会过来的,别怕。” 南昭茜深吸一口气,转头傲慢地看向寒夜,“寒夜,你是不是还没向本宫行礼?” 寒夜抬眸看向南昭茜,唇角带着意味不明的笑。 “公主,别忘了我们今日来干嘛的。”宁祈年抓着南昭茜的手臂,低下头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道。 “你放开本宫,要不是太子哥哥要本宫来,本宫才不来。”南昭茜要扯开宁祈年的手,却怎么都扯不开。 “林伯,送客。”寒夜清冷的嗓音伴随着清风拂来。 “公主!别怪我不提醒你,你当真想宸王亲自带你来吗?”听到寒夜赶人,宁祈年在南昭茜耳边低声警告。 南昭茜瞪着宁祈年,用力扯开他的手,咬牙恶狠狠道:“本宫不用你教本宫做事!” 宁祈年看着南昭茜,没有再说话。 “寒夜,”南昭茜不服气地看着寒夜,深吸了一口气,“昨日是本宫做得不对,但你也划伤了本宫的脸,杀了本宫的护卫,我俩扯平了。” 若非伤口不深,只是一点点皮外伤,不会留疤,否则就算南冥一会杀了她,她也不会来的。 “好,我接受。”寒夜抬眸看着南昭茜,点了点头,唇边浅笑,“公主和驸马还有事吗?” “没事了,哼。”南昭茜瞪了寒夜一眼,在看到正向寒夜爬过去的长生,身体不由打了个冷颤,拉着芙蓉的手,转身就走,“芙蓉,我们走。” “寒少爷,寒小姐,我们先告辞了。”宁祈年看着南昭茜离开的背影,朝寒霄三人拱手点头,转身跟着离开。 “春休,去泡壶热茶来。”见访客都走了,寒霄朝屋内的方向喊了一句。 “好的,大少爷,马上就来。”屋内的春休应声答道。 “这个刁蛮任性的八公主,居然真的来道歉了。”寒憬伸手把长生抓了回来,戏谑地说道。 “这小公主的心思都写在脸上,受不了委屈,那胆子是又大又小的,就是和我一样被宠坏了,比较任意妄为,做事不顾后果,但没本事善后。”寒夜轻声说道。 “小公主?这小公主比夜儿还大一个月。”寒霄给自己的紫苏饮换成茶,给寒夜倒上紫苏饮。 “是吗?”寒夜无所谓地点点头,抬起团扇遮挡着叶缝中落下来的阳光。 第132章 王爷这是把圣上打劫了啊 皇宫,御书房。 “小十九,还有别的事?”昭德帝放下手里的茶杯,疑惑地看着坐在一旁没有动弹的南冥一。 正事已经说完了,以往他说完就走了,今日他是良心发现了,要陪陪他这个皇兄了? 要不说,认识了寒夜,他身上终于多了几分人味。 “皇兄,我找你要些东西。”南冥一看着昭德帝平静地说道。 “要什么东西?聘礼不是已经下了吗?”昭德帝心中愈发困惑,从前南冥一都不会找他要东西的,有时候还嫌弃他赐的东西。 “皇兄有什么好的人参灵芝之类的药材?”南冥一轻声问道。 昭德帝挑了挑眉,认真想了想,转头看向一旁的李福全,“李福全,你陪着小十九去朕的私库,让他自己挑。” “是。”李福全笑盈盈地福身行了一礼。 “多谢皇兄。”南冥一拱手行了一礼,跟着李福全便离开了御书房。 半个时辰后,李福全面露难色独自一人回来了。 昭德帝奇怪地看了李福全两眼,探头往门口望了望,后面没人了,“怎么你一个人回来?小十九呢?” “王爷已经出宫了。”李福全轻声说道,一脸的欲言又止。 昭德帝点点头,好笑地看着李福全,“出宫了就出宫了,你这是什么表情?小十九还能把朕的私库搬空了?” “搬空倒是没搬空,”李福全摇了摇头,纠结道,“王爷把所有滋补的名贵药材都拿走了。” “他拿那么多药材干什么?他病了?不像啊,”昭德帝蹙着眉头,疑惑地看着李福全,“你问他没有?” “问了,但王爷没回答我,就说他有用,”李福全无奈地说道,“圣上,我们需不需要宣个太医去宸王府给王爷看看?” “太医?不用太医,”昭德帝眉头紧锁,摇了摇头,抬手制止,沉声道,“李福全,你派人去国公府和夜儿说一声,告诉她小十九身子好像有点不适。” 闻言,李福全眼中一亮,还是圣上考虑得周到,点了点头,“是,我这马上就差人去。” “快去,快去,记得告诉夜儿,小十九各种药都吃上了。”昭德帝挥了挥手,让李福全快走。 一盏茶后,李福全回到御书房,福身行了一礼,“圣上,已经安排好了,安子已经出宫去国公府了。” “嗯,”昭德帝满意地点点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小十九就只拿了药材?没拿点别的送给夜儿?” “拿了,”李福全给昭德帝换了一杯茶,轻声笑道,“王爷还拿了一个鎏金穿花戏珠步摇,应该就是送给寒小姐的。” “算他有长进。”昭德帝欣慰地点点头。 宫门口。 “王爷,”沐风朝南冥一拱手行了一礼,“府里来人了,说太子殿下与煜王到了我们府上。” 南冥一点点头,指了指身后的东西,“这些东西,沐风你带去国公府给王妃。” “是,爷,你要回王府见太子?”沐风帮忙把药材搬上马车。 “嗯,”南冥一把其中一个较小的精致盒子拿在手里,“你驾马车回国公府,沐书与本王回王府。” “是,爷放心,属下会把东西送到王妃手上。”沐风点点头。 * 镇国公府,夜梨斋。 “夜儿,还是大哥来好,老三与老四平时缺乏锻炼的,背不动几步路。”寒霄嫌弃地看着寒憬。 “诶诶诶,老大,你说老四这些年疏于锻炼可以,可不能说我啊,我走南闯北的,武功没你们高,但自保肯定没问题,被你说得好像四肢不勤似的。”寒憬翻了个白眼,把长生放回笼子里。 “去洗个手。”寒夜接过先雪端来的汤药,看了寒憬一眼。 寒憬看了寒夜手里的汤药,心中叹了一口气,脸上却是不显,笑着点点头,“好,三哥这就去洗手。” “苦吗小五,大哥一会儿去买些蜜饯回来放着,每次喝完药就吃,甜甜口。”寒霄心疼地看着寒夜三两口将一碗汤药喝完。 “一点苦而已,谢谢大哥。”寒夜将药碗递给先雪,摇了摇头,用手帕擦了擦嘴,接过寒霄倒的紫苏饮,看着他安抚道,“若是这两个月不再疼了,我就不喝了。” “小五可是有一直疼?”寒憬洗完手听到寒夜与寒霄的谈话,在寒夜身边蹲下,趴在躺椅的扶手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寒夜低头看着寒憬,拍了拍他的头,“没事,没有一直疼,只疼过一次,那次以后,再也没疼过了,别担心。” “那就好,”寒憬舒了一口气,看着寒夜,“需不需要一些什么珍贵的药材?三哥去给小五找。” 寒夜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暂时不需要,谢谢三哥。” “我还是平时多留意些药材之类的东西,都给妹妹买回来。”寒憬一脸严肃地点点头,认真思索着,“或许咱们家也该考虑一下药材的生意了,这样寻药的途径就多些。” “三哥钱多,妹妹别替他心疼。”寒霄在一旁看着寒夜,柔声说道,“小五若是不舒服了,一定要与我们说,不可以再一次地自己躲着了,我们会担心的。” “嗯,小五知道的。”寒夜左右看看寒霄与寒憬,点了点头。 “小姐!”沐风手上搬着东西走进了夜梨斋,后面还跟着一群人也搬着东西。 寒憬站起身来,好奇地看着沐风手里的东西,“沐风,这都是些什么啊?” “三少爷,这些是我们王爷去宫里找圣上要的,都是一些名贵的药材。”沐风走到寒夜面前,颠了颠手里的东西,“小姐,东西先放在哪?” 寒夜打开沐风手里的盒子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后面的人,唇角微勾,“未雨,带沐风他们把东西先放好。” 看来安子公公方才来说的宸王好像身体不适,还吃上药了,怕不就是这一堆药了。 “是,小姐放心。”未雨点点头,带着沐风往库房走去。 “王爷这是把圣上打劫了啊。”寒憬挑了挑眉,戏谑道。 “那你还不加把劲,王爷都赶在你前头了,你的呢?”寒霄给寒夜倒上紫苏饮,嫌弃地看着寒憬。 “王爷那是有亲皇兄可以打劫,不对啊,”寒憬脸上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转身看着寒霄,“我也有亲大哥啊,我也可以打劫啊。” 寒霄无所谓地耸耸肩,“你去,你看看还有没有可以打劫的。” “大哥,身为镇国公府未来的继承人,你不会那么穷吧?”寒憬走到寒霄身边坐下,撞了撞他的肩膀,“弟弟接济接济你?” “是啊,我很穷的,弟弟记得多给些金银珠宝什么的,我还得养妻儿。”寒霄笑着点点头。 “放心,有弟弟在,大哥就安心过好日子吧。”寒憬伸手揽住寒霄的肩膀,骄傲地抬抬下巴。 寒霄轻笑,给寒憬倒上茶,“我那有的药材,你大嫂今早已经给夜儿送过来了。” “那你不叫上我一起,不仗义!”寒憬生气地在寒霄背上拍了一巴掌。 “瑶儿送完才告诉我的,我也不知道。”寒霄也不恼,唇角勾起宠溺的笑。 “还是嫂嫂好啊。”寒憬拿起茶杯敬了寒霄一杯。 躺椅上的寒夜轻笑,不急不缓地摇着扇子。 “小姐,都放好了。”沐风走了过来,恭敬地行了一礼。 “王爷呢?”寒夜颔首,抬眸看着沐风。 “太子和煜王去了我们王府了,王爷回去了。”沐风轻声答道。 第133章 小五嫁第三次的时候 宸王府,中堂。 “皇叔。” “太子。” 南冥一走到主位处坐下,接过沐书端上来的茶,轻抿一口,“不知太子来找臣所为何事?” “皇叔,”太子南元晔将茶杯放下,抬眸看向南冥一,温和道,“八妹昨日冒犯了寒小姐,还望皇叔看在八妹还小的份上,原谅她一次。” “她已经嫁人了吧,还小吗?”南冥一冷漠地看着太子,余光默默打量了一番他身旁的煜王南元煦。 “八妹从小被宠坏了,做事不知道轻重,作为大哥,我代八妹向皇叔道歉。”太子看了南元煦一眼,示意他将礼品送上。 “皇叔,不成敬意。”南元煦将手上的盒子放到南冥一身旁的桌子上。 南冥一看了身旁的盒子一眼,冷声道:“太子,你是君,我是臣,你不需要来找臣道歉。” 沐书端起南元煦刚放下的盒子,恭敬地双手递放在太子身旁的桌子上,弯着腰退回南冥一身后。 “皇叔,”太子无奈看着又被送回来的东西,轻声道,“你是长辈,晚辈犯错,理应赔不是,皇叔你受得起。” 南冥一神情冷淡地看着太子,沉声道:“该道歉的不是你,该接受道歉的也不是我,太子,你搞错了。” “我是八妹的大哥。”太子继续想说什么,却被南冥一打断。 “太子若要论子不教父之过一说,太子该请圣上来道歉才是。”南冥一眼中冷如萃入寒潭。 “皇叔,八妹已经去国公府给未来皇婶道歉,元煦与太子来,只是怕皇叔误会。”南元煦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起身朝南冥一拱手鞠了一躬。 “误会?误会什么?”南冥一平静地看着南元煦。 “怕皇叔误会八妹所为是东宫安排,破坏皇叔与东宫的感情。”南元煦抬眸看向南冥一,继续说道,“我们向来敬重皇叔,莫不要因为八妹小孩子脾性,令皇叔误会了皇兄。” “我们兄妹几个从小便敬重皇叔,切不可让有心之人利用此事,离间我们。”太子看着南冥一,沉声说道。 南冥一不为所动地看着面前的太子与南元煦,“太子想多了,若无其他事,太子请回吧。” “那我们就不叨扰皇叔了。”太子点点头,起身与南元煦向南冥一告辞。 “东西拿上,沐书送客。”南冥一摩挲着茶杯,轻声吩咐。 沐书把盒子拿上,弯腰双手奉给太子,“太子殿下。” 太子看了南冥一一眼,示意南元煦把盒子拿上,迈开腿向外走去。 出了宸王府的大门,太子抬头看着宸王府的门匾,叹了口气,“这皇叔,还是一如往常地不好说话。” 其实他比南冥一还大上两岁,但无奈南冥一辈分比他高,还是昭德帝带在身边养大的,就算他贵为太子,也要敬重几分。 他这皇叔,比他们都像昭德帝,特别是那一身威严之气,若南冥一不是他皇叔,而是他弟弟,这太子之位,他们几兄弟谁也不必争了。 不过,若是父皇最后选择了皇叔,他是服气的。 “是啊,还以为皇叔要娶妻了,脾气会好些。”南元煦的声音打断了太子的思绪。 “不可非议皇叔,走吧,去皇兄那喝杯茶。”太子拍了拍南元煦的肩膀,率先上了马车。 “好,多谢皇兄。”南元煦点点头,笑容和煦,回头看了宸王府的牌匾一眼,跟着上了马车。 * 镇国公府,夜梨斋。 “小姐,你不过去劝劝,少爷他们不会打起来吧?”未雨站在寒夜身后,一脸纠结地看着梨花树下“吵架”的寒霄四兄弟。 酉时左右,寒晏与寒隽也陆续回来了,都来了夜梨斋,然后兄弟四个莫名就为了到底谁背寒夜出阁一事吵了起来。 “打不起来的,我来吧。”寒夜笑着摇了摇头,接过未雨手上的水果走了过去。 “小五,还是和四哥最好的是不是?”寒隽伸手接过寒夜手上的碟子,放到石桌上。 “小五,坐这还是这?”寒晏指了指躺椅和自己旁边的位置,等她示意坐他旁边,他身子往后靠,伸手把躺椅推开。 “兄长们讨论出结果了吗?”寒夜在寒晏身边坐下,端起寒霄给她倒的热茶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托着腮看着他们。 “讨论好了,我!”四兄弟不约而同地伸手指着自己。 四人皆嫌恶地看着另外三个,“滚蛋!” 寒夜忍不住轻笑出声,眉眼如画,桃羞杏让。 寒霄四兄弟看着寒夜由心的笑容,互相相视而笑,举起茶杯碰了碰。 “好啦,小五做决定,谁也不能有二话。”寒霄轻声笑道。 “老大都发话了,那就只能这样了。”寒晏笑着点点头,转头看向寒夜。 “大哥来。”寒夜抬了抬下巴指向寒霄,眉眼带笑。 “啊?小五不能考虑三哥吗?”寒憬沮丧地看着寒夜,“三哥哪里比不上大哥了?” “那,轮着来?小五嫁第三次的时候,就三哥来背?”寒夜挑眉看向寒憬。 “咳咳咳咳。”正在喝茶的寒霄、寒晏、寒隽听到这话,被水呛得直咳嗽。 寒憬惊得目瞪口呆地看着寒夜,不知道怎么接话,连嘴都不知道合上。 “阿卿,你还想嫁给谁?”南冥一刚来到夜梨斋,就听到这一番豪言壮语,心头瞬间堵上了石头,语气极其幽怨。 听到南冥一的声音,寒夜转头看向朝自己走过来的南冥一,眨了眨眼,理直气壮地说道:“三次都嫁给你啊。” 原本看好戏的寒霄四兄弟,看到南冥一被寒夜一句话哄得勾起了唇角,戏谑地看了南冥一一眼,拿起茶杯相互碰了碰。 “阿冥,坐这。”寒晏端起木凳搬到寒憬旁边,让春休把新搬来的木凳放在寒夜旁边。 石桌本就只有四张石凳,寒晏来的时候把最后一张石凳留给了寒夜,添了一张木凳。 “事情都聊完了?”寒夜拉着南冥一坐下,握着他手腕的手摸了摸他的脉,沐风送完东西过来以后并没有离开,他说南冥一处理完事情就会过来。 “嗯,”南冥一把手上的木盒子交到寒夜手上,转头看向给他倒茶的寒霄,“霄哥,以后和太子见面,小心点煜王。” “煜王?他有什么不妥?我感觉他一直都是听太子的命令行事的,从不会自作主张。”寒霄把茶放在南冥一面前,蹙眉问道。 南冥一眼神凌厉地看着寒霄沉声说道:“通知宁祈年的,是煜王的人。” 第134章 他们不是和你有仇吗? 镇国公府,夜梨斋。 “阿冥,你是说,煜王派人跟着夜儿?”寒隽脸色变得凝重,看向了南冥一。 “以我认识的太子,他不会做这种事。”寒霄抬眸看着南冥一,摇了摇头。 他小时候是太子南元晔的伴读,对南元晔也算有一些了解,南元晔一直以来对南冥一都带着敬重,甚至有几分崇拜。 而且南元晔本人为人仁厚,别说是南冥一,就算是之前的南元霖与之为敌,南元晔也是光明正大地与其竞争,不会做些背地里的手段。 更何况寒夜是他的妹妹,太子不会暗地里伤害寒夜。 虽然,自从南冥一与寒夜定亲后,他与南元晔都已经下意识不怎么来往,但他对南元晔的信任还是有的。 “我说的,是煜王,不是太子。”南冥一看着寒霄沉声说道。 “阿冥,这个消息确定吗?会不会有人冒充?”寒霄凝眸看着南冥一,眸光深沉。 “确定。”南冥一点了点头。 “如此说来,煜王是为了太子?还是有异心?”寒晏挑眉看向寒霄。 寒霄蹙着眉摇了摇头,表示并不清楚,转头看向南冥一,而南冥一却低着头看寒夜查看盒子里的东西,根本没看他们。 “大哥,不如暂时还是少和太子私下见面吧。”寒隽眼神深邃地看着寒霄,沉声建议道。 他们家在朝堂的,多多少少会在公务上遇见太子,但寒霄是太子年少时的伴读,与太子有些情谊,从前也会经常见面。 “嗯,我明白的。”寒霄点点头。 “煜王的目的,我会搞清楚的。”南冥一抬起头来,看着寒霄轻声说道。 用过晚膳后,寒霄四兄弟都离开了夜梨斋,只有南冥一还留了下来。 “王爷,你如何那么确定是煜王派人跟着我出城然后通知宁祈年的?”坐在屋顶上的寒夜,转头看向身旁的南冥一,疑惑地问道,“才过了一天就那么确定?” “昨夜就知道了。”南冥一点点头,伸手理了理寒夜被风吹乱的头发。 “为什么?”寒夜盯着南冥一的脸,眨了眨眼。 南冥一低下头,凑到寒夜的耳边,低声嘀咕了两句。 听到南冥一的话,寒夜挑了挑眉,唇角上扬,歪头看着南冥一,“我就说嘛,宸王若只依附着圣上眷宠,平时还不太理事,到底怎么做到那么多人对他又敬重又畏惧的。” “宸王想在这京中生存,也得有点手段,不然怎么保护好王妃?”南冥一宠溺地看着寒夜。 “这个事,爹爹知道吗?”寒夜伸手捏了捏南冥一的脸,轻声笑道。 “该是不知道的,之前我告诉皇兄了,不知道皇兄有没有告诉侯爷。”南冥一想了想,不确定地摇摇头。 “应该不知道,爹爹还在查是谁在跟着我。”寒夜摇了摇头,看着南冥一,“那还有一个人呢?” “还不确定,但有点头绪。”南冥一看着寒夜轻声说道,“应该是三公主或者皇后的人。” “他们不是和你有仇吗?干嘛总盯着我不放?他们应该去宸王府堵你门的不是吗?”寒夜嫌弃地戳了戳南冥一的脸。 “我与阿卿夫妻一体,”南冥一唇边轻笑,揉了揉寒夜的脑袋,“阿卿别怕,我会保护好阿卿的,阿卿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必委屈自己。” 寒夜轻笑,微微用力捏了捏南冥一的脸,“我看他们是欺软怕硬,觉得我比你要好对付,想让我知难而退,不嫁给你了。” “是,阿卿聪明。”南冥一含笑点头。 “明日我去一趟回梦楼,问问暗香有没有消息,三公主和皇后的人定不会是在城门口发现我的,她们的手伸不到那么长。”寒夜看着南冥一被她掐红的脸,轻声说道。 “阿卿说得没错,皇后母家没有在军中任职的,这也是他们那么担心我与定远侯府结亲的原因,应该是有人告诉她们,阿卿独自出城了,所以再派人跟上去的。”南冥一顺着寒夜的话继续分析下去。 “阿冥是不是觉得,也是煜王通知的三公主或者皇后?”寒夜看着南冥一轻声问道。 “是,”南冥一点点头,轻声说道,“煜王的人在城门口发现阿卿出城了,于是兵分两路,一个继续跟着阿卿,一个去告知皇后或三公主。” “这么看来,煜王并不打算自己动手,而是想假借他人之手,但是没想到八公主也跟了上来找我报仇。”寒夜点了点头。 “嗯,但煜王也没想到通知的人也只派来了一个人,似乎也没打算动手,”南冥一继续说道,“最后见到阿卿制住了八公主,煜王的人便去告诉宁祈年,让宁祈年去救八公主。” “煜王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寒夜把脑袋往南冥一的面前凑了凑,戏谑道,“他总不可能为了最后给他人做嫁衣吧?” “我怀疑,之前司佩儿刺杀阿卿时,那个用东宫箭羽的神秘人,就是煜王的人。”南冥一眼里闪过一丝狠戾,紧紧握着寒夜的手。 “有目标就好查了,莫愁。”寒夜伸手抹平南冥一皱起的眉头,“告诉爹爹,让他帮忙一起查。” “好,”南冥一轻笑点头,抓住寒夜的手,拉下来放在唇边亲了一口,“明日我去告诉侯爷。” “还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寒夜拉开南冥一的手,神色严肃地看着他。 “什么事?”南冥一疑惑地看着寒夜,他好像从来没见过寒夜那么严肃。 “现如今,暗影阁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暗影阁了,我在想,若是暗香姐姐愿意,我就彻底交给她了,不用请示我了,反正我平时也是甩手掌柜的。”寒夜看着南冥一沉声说道。 南冥一点点头,就这点事搞得那么严肃,他还担心是什么严重的事。 “阿卿决定就好,你选择如何,我都支持。”南冥一重新拉着寒夜的手,好笑得看着她。 “你说,他若知道我把暗影阁扔了,会不会不高兴?”寒夜叹了一口气,靠在南冥一的手臂上。 “不是扔了,暗香一直是他的左右手不是吗?”南冥一轻声安慰着寒夜,握着她的手,“他一定更希望阿卿开心,暗影阁到底是不是在阿卿手上,并不重要。” 寒夜抬头看着南冥一,释然地点点头,唇角微勾,“明日我去问问暗香。” “好,明日我去回梦楼接你。”南冥一拥着寒夜,唇角微微勾起。 第135章 你说三公主知道这事吗? 回梦楼。 “小姐,你想把暗影阁交给奴家?”暗香看着对面的寒夜,蹙眉问道。 “是啊,姐姐觉得怎么样?”寒夜倒了一杯茶,放在暗香的面前,轻声说道。 “不怎么样,奴家不愿意。”暗香眼神坚定地看着寒夜,摇了摇头。 “姐姐,你先听我说,”寒夜看着暗香,轻轻叹了一口气,柔声道,“现在暗影阁已经只是一个情报组织,一直都是姐姐你在操劳,我在不在,区别并不大,交到姐姐手上,姐姐也不需要找我决断事务,多好啊。” “主子你在不在肯定是不一样的,”暗香不认可地摇摇头,看着寒夜沉声说道,“主子,你才是我们的主心骨,你想想那日,大家愿意为主子豁出去命的势头,不是谁都能做到的,别说我了,连死人影玄都做不到。” “姐姐你知道我一直不太爱管事。”寒夜无奈地看着暗香。 “主子,你先听我说,”暗香挪到寒夜身边的位置坐下,握着她的手,轻声说道,“你可以什么都不管,阁里的事我们都给你处理好,你继续做甩手掌柜都好,但你必须还要在。” 暗香抬眸看着寒夜,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只有主子你还在,我们才安心。” “姐姐,”寒夜愈发地无奈,看着暗香轻声说道,“有你在,才让暗影阁能放心,若真依靠我,暗影阁早就没了。” “主子,若没有你,暗影阁早就没了,在上官阁主离世时,就没了。”暗香眼尾微微泛红地看着寒夜,“若没有主子,暗影阁也不是如今这个和谐的大家庭,主子你就舍得不要我们了吗?” “我哪里是不要你们了,就算不是阁主了,我还是会经常来找姐姐的。”寒夜轻声解释。 “主子,反正我是不会接手的,要不你给云行吧,看他要不要。”暗香无所谓地喝了一口茶,一脸你想怎样就怎样的模样。 寒夜看着暗香,叹了口气,“算了算了,此事往后再议,反正我也不管事的。” “这就对了嘛,”暗香瞬间变脸,脸上勾起一抹妩媚的笑,殷勤地给寒夜倒上茶,“再过两个多月,主子就要和宸王成亲了,我们也是主子的嫁妆不是?主子要用人的时候,也方便,暗影阁的兄弟姐妹们对主子马首是瞻。” “行,就你会说。”寒夜没好气地瞪了暗香一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主子你就安心地等着成亲,其余的你都别操心。”暗香笑容明媚地朝寒夜抛了个媚眼。 “好,我不操心。”寒夜笑着摇摇头,推开望向楼下舞台的窗户,走到窗边的贵妃榻上躺着,轻轻摇着扇子,“刚刚和你说的事,你多留意一下。” “嗯,小姐放心,煜王有什么特别的消息,奴家会马上告诉云行的。”暗香笑着点点头,在贵妃榻旁的凳子坐下。 “暗香,那个人是谁?”寒夜透过窗户看向对面正在上楼梯的男子,觉得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听到寒夜的话,暗香探着脑袋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看清楚人后,撇了撇嘴,嘲讽道:“是三驸马。” “三驸马?”寒夜挑了挑眉,怪不得她觉得脸熟,三公主南昭徽生产那日,这人曾与她擦肩而过,还问过她三公主如何了。 “是啊,就是之前与主子说过的那个,荣国公府三公子盛泽禹。”暗香点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嫌弃。 “听姐姐这语气,还挺讨厌这个人的?”寒夜看着出现在二楼的盛泽禹,把玩着手里的团扇。 “小姐,你看着对面的那个雅间,一会儿盛泽禹就会在那出现。”暗香切好一小碟的水蜜桃,端到寒夜面前,碟子上放着几根银签。 寒夜拿起银签叉了一小块水蜜桃放进嘴里,目光落在对面的雅间,“对面有一个姑娘的那间?” “是啊,小姐你看,盛泽禹出现了。”暗香挑了挑眉,戏谑道。 “他们是什么关系?”寒夜淡定地吃着桃,看着盛泽禹出现在对面的雅间,而那姑娘跑进了盛泽禹的怀里抱住了他。 好吧,不用说了,看明白是什么关系了。 “就是这个关系呗,也不知道先把窗户关上。”暗香嫌弃地看着对面抱在一起开始亲的两人,语气嫌恶,“真把我们这当青楼了。” “多收他一些钱,”寒夜把碟子递给暗香,慢悠悠地摇着扇子,轻声问道,“姐姐,那姑娘是谁?” “荣国公夫人的表侄女,这位三少爷该叫这位姑娘一声表妹。”暗香吃着桃,在寒夜身边低声说道,“好像叫作宋桑芷,新寡,三个月前才回到京城,被荣国公夫人接到了荣国公府。” 寒夜已经对对面的情况没有了兴趣,目光落在了一楼舞台的表演上,低声呢喃道:“三公主现在才出月子没多久。” “根据我们套到的消息,他们应该是从小就认识的,不过这三少爷娶了公主,表小姐嫁到了外地。”暗香看着对面的雅间,撇了撇嘴继续说道,“这三少爷与三公主的感情不好,表小姐又新寡回来了,一来二去的,旧情复燃。” “这个表小姐经常来这吗?”寒夜抬眸看了一眼对面,恰好看见盛泽禹走到窗边要关窗。 寒夜坦然与他对视,挥了挥手里的团扇和他打了招呼。 盛泽禹见到寒夜明显一愣,点了点头示意,连忙把窗户关上。 暗香自然看到了这一幕,唇角勾起一抹笑,轻声道:“这个表小姐好像是挺喜欢跳舞的,她自己是经常来的,而三驸马只是时不时会来,每次来都会去表小姐的雅间。” “暗香姐姐,你说三公主知道这事吗?”寒夜视线落回舞台上,轻轻摇着团扇。 “应该是不知道的,她若是知道,应该不会那么风平浪静。”暗香抿了抿嘴,将碟子放到一边,摇摇头。 “把消息散播出去,确保三公主府收到消息。”寒夜唇角微微勾起,给南昭徽找点事做吧,不然总闲着操心她与南冥一的婚事。 暗香眼睛一亮,脸上绽放出一个明艳的笑容,“是,奴家保证明日,不,保证今晚全京城都会讨论这件事。” “别让荣国公府查到是我们的人散播出去的。”寒夜轻声说道。 “主子放心,这种与消息有关的事我们最拿手了,而且这回梦楼那么多人看到过三驸马和表小姐在一起,怎么就是我们传出去的呢?”暗香眨了眨眼,朝寒夜投去一个放宽心的眼神。 第136章 我们好好谈谈 回梦楼。 “王爷,您来了,这边请。”青玉看见南冥一来了,连忙迎了上去,带着他上了二楼。 “王爷,您来了。”站在二楼倚着栏杆的暗香,站直身子福身行了一礼,挥了挥手让青玉下去,自己走到南冥一身后,轻声道,“主子睡着了。” 南冥一点点头,到了雅间门口,守着的云行和暗痕见到他拱手行了一礼。 南冥一示意沐书与沐风留在外面,轻轻地把门推开,慢慢关上,走到贵妃榻旁坐下,低头温柔地看着寒夜沉睡的容颜。 “来啦。”寒夜眼睛都没有睁开,嗓音微哑。 “吵到你了。”南冥一伸手将寒夜脸上的头发拂开。 寒夜伸了个懒腰,睡眼惺忪地看着南冥一,“有人进来了我都不知道,那是不是不太对?” 南冥一轻笑,将寒夜扶起来。 寒夜顺势靠在他的肩膀,又闭上了眼。 “暗香不愿意。”寒夜嗓音慵懒地告状。 “谁愿意就扔给谁。”南冥一无所谓地揉了揉寒夜的脑袋。 “恐怕我还得继续做这个甩手掌柜。”寒夜靠在南冥一的肩头上摇了摇头,无奈叹息。 “那就再过段时间,慢慢地不知不觉地交到暗香手里。”南冥一轻声说道。 寒夜笑着点点头,从南冥一怀里退了出来,捧着他的脸,“我们回家吧。” “好,回家。”南冥一点点头,理了理寒夜微微有些乱的头发,掀开她腿上盖着的毯子,拿上一旁放着的团扇,牵着寒夜的手往房门走去。 下了楼梯,正好又碰见了对面楼梯下来的三驸马盛泽禹,后面还跟着那个表小姐宋桑芷。 “皇叔。”盛泽禹慌张地向南冥一行了一礼。 南冥一看了盛泽禹一眼,牵着寒夜就往外面走去。 刚走到回梦楼的大门,便听到街道的喧闹声中的惊呼声。 “驾!给本少爷站好了!本少爷从你们头上跃过去!哦豁!” “小孩!快躲开!” 寒夜闻声看了过去,在看见街道中间的两个小孩时,她眼眸一凝,与南冥一不约而同飞奔过去,一人抱起一个小孩,往旁边躲去。 暗痕借力飞跃到飞驰的马背上,坐在驾马人身后,强行夺过他手上的缰绳,拉着缰绳将马停下,一巴掌将驾马人推下了马。 “啊!” 寒夜紧紧把孩子抱在怀里,冷眼看着被推到地上痛呼的人。 待地上的人抬起头来,寒夜看清楚了他的模样,还是熟人,安义侯府的表少爷,姚文。 “哪个不长眼的敢抢本少爷的马?”姚文怒气冲冲地从地上爬起来,再看到眼前的人时,声音越来越小,带上几丝颤抖。 沐风拔剑架在姚文的脖子上,冷哼一声嘲讽道:“不会说话我可以把你舌头给割了,说谁不长眼?” “王、王爷,寒小姐,我、我、我……”姚文我我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姐姐。”颜采芸在寒夜怀里轻轻扯了扯她的衣服,仰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 “芸儿伤着了没有?”寒夜把颜采芸放了下来,仔细打量了她一番,确认她并没有受伤,看向早已经被南冥一放下的颜采澈,“阿澈过来姐姐这。” “姐姐,芸儿没事的。”颜采芸笑容灿烂地摇摇头,眼冒星星地看着寒夜。 “姐姐,我也没事。”颜采澈走到寒夜身前,故作稳重地摇了摇头。 “都吓着了吧?”寒夜揉了揉颜采芸的脑袋,看着颜采澈,轻声问道。 “有一点点吓着了,谢谢姐姐。”颜采芸心有余悸地点点头。 “我没事,多谢姐姐和姐夫救我和妹妹。”颜采澈摇了摇头,感激地看着寒夜。 听到颜采澈对南冥一的称呼,寒夜挑了挑眉,唇角不由勾起,看向正在处理姚文的南冥一,她知道南冥一也听见了,她看见了他忽然上扬的嘴角。 “王爷,我不是故意的。”姚文不停地摆着手,惊恐地看着南冥一。 “沐风,把人扔去京兆尹府。”南冥一冷眼看着姚文,冷声吩咐,“你跟着去,和府尹交代清楚事情经过,处理好了再回来。” “是!”沐风领命,一脚把人踹倒在地,收起长剑,拎起姚文的后领,拖着他往京兆府的方向走去。 “王爷、王爷饶命啊王爷!”姚文一边挣扎着,一边转头望着南冥一喊,他那两只扯着沐风的手,手掌都有一个明显的疤痕。 南冥一充耳不闻,走到寒夜身边。 “姐姐让云大哥送你们回忠远伯府好不好?”寒夜低头看着颜采芸,轻声问道。 颜采芸看着寒夜摇了摇头,期待地问道:“芸儿可以和姐姐回国公府吗?” “可以啊,”寒夜笑着点点头,转头看向旁边的颜采澈,“阿澈呢?想回家还是和我们一起回国公府?” 颜采澈看了一脸开心的颜采芸一眼,望着寒夜,拱手行了一礼,“我们就打扰姐姐了。” “云行,你去一趟忠远伯府,和夫人说一声,小姐和少爷和我们回国公府了。”寒夜点点头,望向云行轻声交代。 云行点点头,转身便向忠远伯府的方向走去。 “我们走吧,”寒夜牵着颜采芸的手,看着跟在后面的颜采澈,“你们两个怎么会自己跑出来?连个丫鬟小厮都不带?” “姐姐,是我要出门的,哥哥是陪我来的。”颜采芸乖巧地被寒夜牵着往国公府走,轻轻摇了摇寒夜的手,抬头望着她。 “芸儿出门是要干什么?”寒夜看着颜采芸,耐心地继续问道。 “芸儿想要吃糖,可是娘亲都不给我吃,我就偷偷溜出来了。”颜采芸越说越心虚,声音越来越小。 “你今日已经喝过甜水了,吃多了你又说牙疼,牙还要不要了?”颜采澈是在下学回家的路上看见一个人的颜采芸的,然后便跟在她身边。 “芸儿会牙疼?”寒夜低头看着颜采芸,柔声问道。 “嗯,”颜采芸委屈地点点头,嘟起嘴说道,“芸儿已经在吃药了,药那么苦,还不能吃点糖吗?” “可若是芸儿牙疼还没好就吃糖,那就一直要喝苦苦的药了。”寒夜一脸同情地看着颜采芸。 “啊?姐姐,那怎么办啊?”颜采芸又害怕又可怜地抓紧寒夜的手。 “我们回到国公府后,姐姐给芸儿看看,开一些不是很苦的药好不好?”寒夜轻声哄着颜采芸。 “那好吧,”颜采芸皱着一张小脸,无奈地妥协,眼巴巴地看着寒夜,“那姐姐可不可以不要告诉娘亲,芸儿偷偷溜出来想买糖吃?” 寒夜唇边浅笑,点点头,“好,姐姐可以答应芸儿,可是,这件事不止姐姐一个人知道。” 说完,寒夜抬了抬下巴,示意颜采芸看看旁边的南冥一和颜采澈几人。 “姐夫,你也可以帮芸儿保守秘密的吧?芸儿求求你了。”颜采芸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祈求地看着南冥一。 姐夫两个字听得南冥一心花怒放,点了点头。 “哥哥,你也会帮芸儿保守秘密的吧?”颜采芸笑盈盈地看向颜采澈。 一行人已经走到镇国公府门口了,颜采澈看着颜采芸,摇了摇头,“我会告诉娘亲的。” 说完,颜采澈拔腿就往国公府内跑了进去。 “诶,哥哥,我们好好谈谈!”颜采芸松开寒夜的手,提起裙摆连忙追了上去。 第137章 侯爷,你觉得呢? 镇国公府。 看着颜采芸追着颜采澈的背影,寒夜无奈地摇摇头,与南冥一并肩走进大门,轻声问道:“那家伙会如何?” 她不太懂官府会如何处置这类事情,结果若是她不满意,她去补上两刀。 “我让沐风带去的,我不开口,他出不来。”南冥一握着寒夜的手,低声说道,“到那里,他就得挨上板子,沐风会亲自动手。” 寒夜了然地点点头,把此事抛之脑后,往侯府那边走,还没到颜若的平湖居,就听见了颜采芸讨好的声音。 “哥哥,芸儿求求你嘛。” “没得商量。” “你们兄妹俩要商量什么?”颜若听到侍女来报,说颜采澈兄妹俩来了,便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好笑地看着他们俩。 “姑姑好,”颜采芸福身行了一礼,捂着自己的嘴摇了摇头,声音从指缝中流出,“没什么没什么,芸儿与哥哥闹着玩的。” “姑姑。”颜采澈拱手行了一礼,看了一眼一脸祈求看着自己的颜采芸,没有否认她的话。 颜若点点头,把颜采芸拉到自己身边,疑惑地问:“你们俩怎么会突然来了姑姑这?娘亲知道吗?” 听到侍女说他们兄妹来了,她还问了夏时有没有来,得到的回答是没有,只有他们两个。 “我们在路边捡到的他们,”寒夜独自一人走了进来,向颜若微微福身行了一礼,“我已经让云行去忠远伯府说一声了。” “姐姐怎么就你一个?姐夫呢?”颜采芸把脑袋往外面探了探,的确是没人了,疑惑地看着寒夜。 姐夫?颜若没好气地捏了捏颜采芸的脸,看向寒夜,“王爷也来了?” “嗯,”寒夜点点头,托着腮轻声说道,“半路碰见大伯父,大伯父把人拐走了。” “姑姑,小六在府里吗?”颜采澈看着颜若与寒夜,轻声问道。 “嗯,小六也回来了,阿澈去找他吧,可以用膳了姑姑让人去叫你们。”颜若笑着点点头,让颜采澈在这陪着她们,也是闷得慌。 “好,阿澈先下去了。”颜采澈朝颜若与寒夜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平湖居。 “你们怎么会被姐姐在街上捡到?没带人出门?”颜若把颜采芸半拥在怀里,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他们兄妹俩都还小,夏时不会放心让他们独自出门的,而去通知忠远伯府的人还是云行,也就是他们身边连个丫鬟小厮都没有。 “我和哥哥差点被马撞到,幸好姐姐和姐夫看见救了我们,不然姑姑都见不到芸儿了。”颜采芸委屈地靠在颜若怀里,可怜巴巴地诉说着今日碰到的事。 颜若眉头微蹙,抓着颜采芸的肩膀左右瞧了瞧,确认她没事以后,抬眸看向寒夜,“夜儿,这是怎么回事?” “没事,驾马行凶的人已经扔到京兆尹府了,娘不必担心。”寒夜撑着下巴看着颜若,向她投去一个莫担忧的眼神,脸上带着清冷的笑容。 * 安义侯府。 “老夫人、老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姚文的仆从石北匆忙跑进陆老夫人的院子,手忙脚乱地在跨过门槛时还差点摔倒。 方才他是一直追着姚文的,在看见姚文被推下马、又被沐风拖去京兆尹府时,他连忙回来安义侯府搬救兵。 “何事慌张?成何体统!”陆老夫人端坐在软榻上,垂眸看着跪在堂前的石北,轻声呵斥。 “发生什么事了?好好说。”坐在陆老夫人下首的安义侯陆青松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平静地看着石北。 “侯爷,老夫人,”石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喘着粗气,急忙说道,“少爷被抓进京兆尹府了!” “什么!”陆老夫人一拍手边的案几,睁大眼看着石北。 陆青松心中一惊,把茶杯放下,皱眉看着石北,“说明白,文儿为何会被抓去京兆尹府?” “少爷、少爷他冲撞了寒小姐和宸王,宸王让人就把少爷送到京兆尹府了。”石北把姚文在街道上骑快马差点伤了人的事隐去,沉声说道。 “宸王和寒小姐就盯上我们文儿了?青松。”陆老夫人捻着手里的佛珠让自己冷静下来,紧蹙着眉头看着陆青松。 “母亲先别急,儿子先去京兆尹府看看。”陆青松心中无奈叹了口气,不想管可又不能不管,可是这姚文怎么又惹上了宸王和寒夜了? “嗯,你快去,宸王怎么能因为文儿不小心冲撞到他们就把文儿送到京兆尹府?这还有没有王法了?”陆老夫人捻着佛珠,咬牙切齿地说道。 “母亲,慎言。”陆青松不认同地朝陆老夫人摇了摇头,随后安抚道,“儿子这就去,有什么消息马上告诉母亲,母亲切莫急出病来。” “我知道的,青松,你一定要把文儿带回来,我可怜的女儿就剩下那么一点血脉了。”说着说着,陆老夫人的眼里洇上了泪花。 陆青松一看到陆老夫人的眼泪就没辙,连忙安慰着她,“母亲放心,儿子会带文儿回来的,石北,你跟我一起去。” 说完,陆青松迈开腿就往屋外走去。 石北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朝陆老夫人鞠了一躬,跟陆青松的脚步。 * 京兆尹府。 “啊!啊!啊!”姚文被按在板凳上,腰后接了一板又一板,撕心裂肺地痛呼出声。 沐风数完板子的数量,把板子收了起来,还给了旁边的府役,“劳烦兄弟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陆青松来到京兆尹府,便看见姚文趴在板凳上,不满地看向京兆府尹夏远舟,“夏大人,我们家姚文犯了何事要受如此惩罚?” “舅舅,舅舅救我!”姚文终于看到了亲人,眼眶带泪地朝陆青松伸出了手。 “侯爷,姚文在繁闹的大街上故意策马冲撞,险些伤了人,这些百姓都可以作证,按照我朝律法,蓄意伤人未果,责十杖。”夏远舟指着一旁站着的百姓,冷声说道。 “他不是就不小心冲撞了宸王吗?”陆青松皱眉看着姚文,见他开始把头埋起来,心知夏远舟说的都是对的。 “陆侯爷,你们还得谢谢王爷和寒小姐,若非是他们及时在马蹄下将人救下,姚公子可就不是责十杖那么简单了。”夏远舟冷哼一声,嫌恶地看着还趴在那的姚文。 平时这姚文伙同京城里的那些纨绔子弟也没少欺男霸女,欺软怕硬,一直没有百姓敢检举,他作为京兆府尹一直对这些达官贵人家的纨绔子弟十分头疼,苦于没证据,关上几天又放了。 陆青松深吸了一口,努力维持脸上的稳重,“请问夏大人,现在我可以把姚文带走了吗?” 说完,陆青松向石北使了个眼色,石北立马过去扶起姚文。 “侯爷,不可,”沐风用剑鞘压着姚文,看着陆青松,“我们家王爷还有些事情要问姚公子,侯爷还不能带走。” 陆青松冷眼看着沐风,“敢问王爷要多久才能问完?” “那就很难说了,”沐风一脸为难地看着陆青松,“侯爷你知道的,我们王爷很忙的,也许明日就问完了,也许三五天,也许十天半个月的。” “难不成王爷没问完话,姚文就要一直关在京兆尹府吗?”陆青松眉头紧锁,沉声问道。 “侯爷,姚公子一是留在京兆尹府,二是我把他带回王府,侯爷,你觉得呢?”沐风带着大大的笑容,大方地等着陆青松的回答。 “舅舅!舅舅!我不能去宸王府,我会没命的!”姚文疯狂地摇头,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陆青松回头看向夏远舟,却见他一脸与他无关地淡定喝茶,转头看着沐风,“希望王爷能尽快问完话。” “多谢侯爷配合。”沐风恭敬地行了一礼。 “来人,把姚公子先带下去。”夏远舟平静地喝着茶,轻声吩咐,周围的府役马上上前将姚文拖起来,押着就往牢房去。 “舅舅!舅舅!救我!救我啊舅舅!”姚文被府役拖走,一边挣扎着朝陆青松呼喊。 陆青松看着一脸笑的沐风,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恭送侯爷。”沐风抱拳行了一礼。 第138章 谁也不能打扰公主清静 安义侯府。 “青松,如何了?怎么就你一人回来?”陆老夫人焦急地看向陆青松身后,却没见到她心心念念的姚文。 “父亲。”陆青松刚离开没多久就被陆老夫人叫过来的陆钰衡,起身向陆青松行了一礼。 “母亲,你先坐下。”陆青松扶着陆老夫人坐下。 “到底是怎么回事?”陆老夫人抓着陆青松的手,着急地看着他,“文儿呢?文儿怎么没回来?” 陆青松看着陆老夫人,突然感到有些头疼,“母亲,文儿被宸王留住了,暂时还走不了。” “走不了?为什么走不了?这宸王真的就无法无天了吗?他想干嘛就干嘛?他还没坐上那个位置呐!”陆老夫人生气地看着陆青松,抓着他的手不由加了一把劲。 “祖母,慎言,”一直没搭话的陆钰衡抬眸警告地看了陆老夫人一眼,冷声说道,“若祖母想把整个安义侯府搭进去,你就继续说。” 听到陆钰衡的话,陆老夫人立马噤声,无助地望向陆青松。 “母亲,文儿骑马在街上蓄意伤人,被宸王抓了。”陆青松仔细想了想,还是把事情告诉陆老夫人。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怎么样才能把文儿救出来?我可怜的文儿啊!”陆老夫人眼里沁上了泪水,紧张地望着陆青松。 陆青松没有说话,摇了摇头。 “阿衡,不如我们去宸王府求求宸王,放了你表弟。”陆老夫人转头看向陆钰衡,语气中带着几分命令的意味。 陆钰衡抬眸看向陆老夫人,轻声说道:“公主有孕,孙儿答应了要陪公主用膳的,回去晚了公主该饿着了。” 说完,陆钰衡站起身来,向陆青松和陆老夫人行了一礼,迈开腿转身向外走去。 “阿衡,你站住!那是你表弟,你就这般见死不救吗?”陆老夫人颤抖着声音朝陆钰衡的背影怒喝。 “母亲,莫动气。”陆青松蹙着眉扶着陆老夫人。 “你看看你养的不孝子,当年我就说抱到我身边养着,看看沈氏把他教成现在这般目无尊长的模样。”陆老夫人看着陆青松冷声责备。 从小陆钰衡就与她不亲,好不容易身边有了姚文与她亲厚,姚文还是她已逝女儿的唯一血脉,她便对他偏宠了些。 听到这句话,陆钰衡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冷声道:“父亲,宸王是怎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清楚,不然父亲此刻应该在宸王府为表弟求情才是,若父亲想要儿子去换表弟回来,儿子这便去。” 南冥一从来不听任何人求情,想在他手里要人,他若心情好,那么可以,一人换一人,当然什么人能换,由他来定。 “你瞎说什么!”陆青松低声呵斥,他再宠姚文,那也不能越过自家儿子去,再说姚文如何配得上陆钰衡去换? 他们安义侯府落寞多年,往后的荣耀,就靠陆钰衡了。 “可是,那文儿该如何是好?”陆老夫人眼里的泪流了下来,着急地看着陆青松。 陆青松看到陆老夫人的泪便无可奈何,轻声安抚道:“宸王只是要姚文配合问几句话,很快就会回来了,母亲你莫急。” “可是,文儿还在京兆尹府的牢里,里面多苦啊,”陆老夫人摇了摇头,抬起手擦拭着眼下的泪,看向陆钰衡的背影,“不如阿衡与公主说一声,让公主去求宸王放了文儿,宸王是公主的皇叔,说不定会给几分薄面。” 陆钰衡勾起一抹冷笑,沉声说道:“祖母,一会我回去,会让人守好公主府的大门,谁也不能打扰公主清静。” 说完,陆钰衡果断地拔腿离开,对身后的呼喊声充耳不闻。 “这,青松你看看这个逆子!”陆老夫人气得手都抖了。 “母亲,你莫怒,小心些身子。”陆青松无奈地扶着陆老夫人。 “我的文儿啊,你怎么就那么苦啊,自小就没了爹没了娘,如今无辜入了狱,却无人愿意救他。”陆老夫人低声哭泣着。 “母亲,过几日文儿就会回来的。”陆青松轻声说道,“母亲就别操心了,儿子会想办法的。” * 公主府。 “回来了,快坐下来用膳。”七公主南昭棠见陆钰衡回来了,招手让他过来坐。 “又是和姚文有关的事吧。”安义侯夫人沈亦欢冷笑一声,舀了一碗鸡汤放在南昭棠面前。 南昭棠有孕后,沈亦欢又搬到公主府住,方便照顾南昭棠,也不用对着陆老夫人和姚文,落个清静。 其实她也挺喜欢南昭棠的,如若不是因为当年与温竹心的约定,也想替温竹心照顾好寒夜,她也不会揪着娃娃亲不放,想要陆钰衡娶寒夜,阻挠陆钰衡与南昭棠这对有情人。 所幸,寒夜也有了自己喜欢的人,之前寒夜来看她,说自己与南冥一是两情相悦的,她相信寒夜的眼光,也相信温竹心在天之灵也会安息。 “嗯,”陆钰衡洗了个手,在餐桌旁坐下,点了点头,“棠儿和娘不必管他们,我已命人看好门,不会让他们进来公主府打扰。” “哼,我早就不管他们了,他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别攀扯上你们就行。”提起姚文那些烂事沈亦欢就一脸嫌弃,现在她就盼着陆钰衡与南昭棠平安顺遂,幸福喜乐。 “是遇上什么事了吗?姚文又惹到什么人了?”南昭棠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陆钰衡。 陆钰衡夹了一块牛肉到南昭棠碗里,看着她好奇的模样,轻声笑道:“宸王把他扣住了。” “哦,”南昭棠恍然,语气里不自觉带上几分幸灾乐祸,“惹到皇叔了,活该。” “棠儿最近就安心在府里养胎,除了进宫看淑妃娘娘,就别出门了,他们肯定会惦记着你去求王爷放人。”沈亦欢轻声叮嘱着南昭棠。 “娘亲你放心,我不会见他们的,”南昭棠乖巧地点点头,无奈叹了口气,“就算他们找上我也没用,皇叔根本不会理我,我一直怀疑皇叔都不知道我叫什么。” 陆钰衡与沈亦欢听着南昭棠突如其来的喟叹相视一笑,笑着摇了摇头。 “不过没关系,我和夜儿好,皇叔不重要。”南昭棠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 “是,快用膳吧。”陆钰衡笑着点点头。 第139章 想见王爷去王府 公主府。 “柳絮,你在那走来走去是做什么?”三公主南昭徽没好气地看着在屋外徘徊不进来的柳絮。 柳絮深吸了一口气,跺了跺脚,咬咬牙走了进去,屈膝行了一礼,“公主。” “怎么了?”南昭徽好笑地看着柳絮,烛光摇曳在她的脸上。 “公主,外面有一个传闻,说驸马与荣国公府的表小姐勾搭在一起,经常一起出入。”柳絮蹙着眉,留意着南昭徽的表情变化。 南昭徽微微一愣,唇边勾起一抹冷笑,“表小姐?几个月前荣国公夫人接回府里的那个?” “是,表小姐宋桑芷。”柳絮点点头,压低声道,“这传言之事,不一定是真的,公主不要难过。” “难过?本宫有什么难过的?”南昭徽低头看着熟睡的孩子,轻柔地摸着他的脸,唇边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往后,本宫有熠儿就够了。” “熠儿?公主给小少爷取好名字了?”柳絮望着南昭徽,轻声问道。 南昭徽在宫中产子,在皇后的长乐宫坐月子,出了月子以后回了公主府,闭门不见任何人,包括三驸马盛泽禹。 除了在南昭徽生产那日,荣国公夫人和盛泽禹见过孩子,从那以后,荣国公府再无人见过南昭徽与孩子。 荣国公遣人送来了几个名字,南昭徽都退了回去,至今孩子都还没取名。 “嗯,叫星熠,本宫愿他如天上繁星,熠熠生辉。”南昭徽眉眼间带着温柔的笑。 “可是公主,国公府那边?”柳絮纠结地看着南昭徽,若是荣国公府那边知道南昭徽给小少爷取名字没和他们商量,不知道会不会来找麻烦。 “这是本宫的孩儿,与他们何干?”南昭徽冷哼一声,唇角尽是嘲讽。 “是,公主说得没错。”柳絮点点头,心中不再纠结,驸马如此对待她们公主,她们又何必在意他? “公主,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柳絮低下头在南昭徽耳边低声说道,“今日街上,宸王和寒小姐马蹄下救了两个小孩,纵马行凶之人被宸王扔去了京兆尹府。” “这不是应该的吗?可是那行凶之人有什么来头?”南昭徽抬眸看着柳絮,眼里略带些疑惑,“不过倒是没想到皇叔还会亲自救人。” 看来,南冥一也变了许多,因为寒夜变了许多。 “那人是七驸马安义侯府里的表少爷,姚文。”柳絮压低声音说道。 “七驸马?小七好像和寒夜有些交情?”南昭徽挑了挑眉,轻声问道。 “是,之前八公主就是因为七公主和寒小姐被圣上责罚的。”柳絮点点头,沉声说道。 南昭徽点点头,掖了掖小星熠的被子,起身走到烛火前,拿起烛芯剪剪掉过长的烛芯,“现在那个姚文如何了?” “挨了板子,但还没出来。”柳絮走到南昭徽身后,轻声说道。 “柳絮你过来。”南昭徽把烛心剪放下,凑到柳絮的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 * 几日后,宸王府。 “小哥,我是安义侯陆青松,求见王爷,还烦请小哥通报一声。”陆青松看着持剑将他拦在外面的护卫,沉声说道。 已经过去几天了,他们都没见到姚文回来,想去京兆尹府看姚文,也被京兆府尹挡在了外面。 本来他让陆钰衡这两天在早朝后问一问南冥一,可是陆钰衡告诉他,这几天南冥一都没上朝。 最后耐不住陆老夫人的泪水攻击,他只好来宸王府找南冥一。 “侯爷,王爷不在府中。”护卫持剑阻拦的手没有动,看着陆青松冷声说道。 陆青松蹙了蹙眉头,回头看了门口的马车一眼,叹了口气,看向护卫继续问道:“王爷去哪了?何时会回来?” “不知,侯爷请回吧。”护卫摇了摇头,平静地看着陆青松。 陆青松无奈,转身走向马车,掀开车帘,看着车内的陆老夫人,轻声说道:“母亲,王爷不在,我们先回家吧。” “不在?宸王不会是故意躲着我们的吧?”陆老夫人紧锁着眉头,冷眼看着宸王府的门匾。 陆青松一阵无语,母亲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会想出宸王躲着他们? “母亲,儿子明日再来,我们先回去吧。”陆青松努力劝说着陆老夫人。 陆老夫人摇了摇头,一日见不到姚文她悬着的心就放不下,今日她一定要把姚文接出来。 “青松,我们去镇国公府找寒夜。”陆老夫人捻着佛珠,坚定地说道。 陆老夫人还去过公主府,可是她没想到陆钰衡说话算话,公主府的门不给她开,她也不敢硬闯公主府,她只碰了一鼻子的灰。 可是,昨日有人提醒她了,可以找寒夜啊,寒夜是宸王的未来王妃,在宸王面前能说上话。 虽然上次因为姚文的事,她与寒夜有些矛盾,但她始终是长辈,又有沈亦欢和南昭棠的关系在,寒夜总不能闭门不见。 而且,她仔细想了想,她从前也是抱过温竹心,与已逝的温老夫人也算是旧相识,到底还是有几分情谊在的。 “母亲,何必去镇国公府?”陆青松无奈地看着陆老夫人。 “唉,如今老头子走了,儿子都不听话了,可怜我姝儿,只有那么一点血脉都要没了。”陆老夫人低下头又要流泪,无力地挥了挥手,“罢了罢了,回去吧,我老太婆是没人管了。” 她自是知道如何能拿捏住自己的儿子,低着头等着陆青松说话。 “母亲,你这是说得什么话?”果然陆青松叹了口气,无奈道,“儿子这就陪母亲一起去镇国公府。” 说完,陆青松上了马车,吩咐马夫去镇国公府。 到了镇国公府,陆青松说明了来意,与陆老夫人被请到了中堂,很快颜若便来了,身后还跟着寒憬。 因为陆青松也来了,寒辰知也不在,正好寒憬遇到去通知颜若的林管家,于是寒憬便先去中堂后等着颜若,与她一起过来。 “不知侯爷和老夫人来我们府上,所为何事?”颜若接过听荷端上来的茶,平静地喝了一口。 “夫人,我们有事想请见寒小姐,请问寒小姐在吗?”陆老夫人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看着颜若轻声问道。 “我妹妹身子不适,不见客,老夫人有什么事就与我们说。”寒憬将茶杯放下,唇边带着不羁的笑,挑眉看向陆老夫人。 颜若唇角微勾,端庄优雅地端坐着,没有否认寒憬的话。 其实是寒夜今日还没醒,林管家“冒死”去问了一句,得到了一个枕头作为回复。 陆老夫人与陆青松相看一眼,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口,“我们想见王爷。” “王爷?老夫人想见王爷去王府啊,来我们府上作甚?我们这是国公府、是侯府、是寒府,就是没有老夫人口中的王爷。”寒憬一脸真诚地建议,语气一派无辜。 他们能猜到陆老夫人是想干嘛的,想见南冥一让他放了姚文,可是见不到南冥一,便来找寒夜罢了。 可是,他们想见寒夜,就能见的吗? 更何况,姚文差点伤了的,还是颜采芸和颜采澈,连一向温和的颜若心里都堵上了一口气。 看着陆老夫人想怒又不敢怒的表情,寒憬脸上换回吊儿郎当的笑,身子往前凑了凑,一片好心地说道:“不知老夫人是想要去见哪个王爷?若是安义侯府不识得路,我们安排个马车,我们送老夫人去。” 第140章 我就死赖在这不走了 镇国公府,中堂。 “三少爷,我们也去过宸王府,可是王爷不在,我们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找寒小姐。”陆青松按住陆老夫人,望着寒憬沉声说道。 “陆侯爷,王爷不在,你来找我们又有什么用呢?我们能变一个王爷出来给你们不成?”寒憬戏谑地看着陆青松,挑眉建议道,“若是陆侯爷喜欢看戏法,在下请陆侯爷与陆老夫人一同去瞧瞧?” “三少爷,”陆青松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我家夫人与定远侯先夫人也是旧相识,三少爷说话何必如此咄咄逼人?若非没有办法,我们也不会来叨扰寒小姐。” “想当初,老婆子我也曾抱过竹心,那么温柔亲和的姑娘,没想到,人走茶凉,你们就这么对待竹心敬重的长辈,老婆子真为竹心感到心寒。”陆老夫人眼里开始沁上泪花,似乎很是寒心。 “母亲!您当年是否真的抱过竹心我不知道,但竹心何时与你有过交情了?据我所知,连温老夫人与你也不过是点头之交罢了。”安义侯夫人沈亦欢跟着林管家走了进来,冷眼看着陆老夫人与陆青松,出言嘲讽,后面还跟着陆钰衡和南昭棠。 沈亦欢是不打算再管姚文和陆老夫人的那些事的了,但他们要扯上寒夜,就别怪她不留情面了。 “见过公主。”颜若与寒憬起身向南昭棠行礼。 “公主请坐。”颜若抬手请南昭棠坐另一个主位。 南昭棠左右瞧了瞧,没看见想见的人,摆了摆手,拉着陆钰衡走到角落的位置随意坐下,“不必了,本宫就坐这就行,都不必在意本宫。” “你们怎么过来了?怎么和母亲说话的?”陆青松走到沈亦欢身旁,握着她的手臂压低声音说道。 沈亦欢面无表情地扯开陆青松的手,冷眼看着又要低头抹泪的陆老夫人,冷言说道:“我是提醒母亲,不要胡诌本就不存在的情谊,连已逝之人的安宁都不放过。” “你闭嘴!何时轮到你说话了!”陆老夫人被戳破心中的小九九,怒声呵斥沈亦欢。 当初她就不赞同陆青松娶沈亦欢,那嚣张气焰怎么都压不下去。 “母亲。”陆青松无奈地看着陆老夫人,不是为了姚文的事来的吗?怎么自家先吵起来了? “陆老夫人,那请问我可以说话吗?”看着寒憬请了沈亦欢坐下后,颜若平静地看着陆老夫人。 陆老夫人立马换了一副嘴脸,变得一脸可怜委屈的模样,低声叹道:“都怪我们教导无方,让夫人看笑话了。” “我们也不说囫囵话了,我知道你们来找夜儿做什么的,”颜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润润嗓子,抬眸看向陆老夫人,“你们想夜儿让王爷放了姚公子。” “夫人,我们也知道文儿冲撞了寒小姐与宸王,但文儿也已经受到了惩罚,可王爷还一直扣着文儿不放。”陆老夫人轻轻拭着眼下的泪,低声说道。 “陆老夫人,虽然是王爷把姚公子送到京兆尹府的,但这姚公子是被关在京兆尹府的吧,这京兆尹府的大狱不归王爷管的吧。”颜若平静地看着陆老夫人,轻声说道。 “夫人,我们这可就不能不讲理了,明明是你们说要留姚文问两句话的。”陆青松听到颜若的话,出声辩驳。 “是谁说的?陆侯爷你指出来我看看。”寒夜倚在中堂的墙边,神情慵懒地看着中堂内。 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了寒夜,特别是南昭棠,眼睛瞬间就亮了,伸出手朝寒夜招着手。 寒夜朝南昭棠点点头,走到颜若旁边空着的主位上坐下,接过听荷端来的茶杯放在一边。 “寒小姐,老身求你了,带我们见见王爷吧。”陆老夫人看到寒夜,起身走到她面前,作势就要跪下。 “母亲,你这是做什么?”陆青松看到陆老夫人的动作,连忙着急地起身扶着她,没让她跪下。 陆老夫人被陆青松搀扶着,眼角余光看向寒夜,不料只看到寒夜淡定地摇着扇子看着她,丝毫没有想要制止她的意思。 “老夫人你去宸王府门口跪守着,说不定能等到王爷。”寒夜看着陆老夫人轻声说道。 这个陆老夫人,动不动就喜欢下跪威胁他们,可是不受她跪只是给她留些颜面,不是他们受不起。 听到寒夜的话,寒憬低头轻笑,去宸王府守着?那也很难等到南冥一,南冥一和寒辰知一起出了京城,都不知道还要几天才会回来。 “寒小姐,老身知道上次之事与寒小姐有些矛盾,那次的确是老身错了,老身也道歉了,老身也是你外祖母的旧相识了,你就看在你外祖母的面子上,帮老身一回吧。”陆老夫人声泪俱下地看着寒夜。 听到陆老夫人又攀扯上温家,沈亦欢不乐意了,张嘴就要说些什么,却见陆钰衡朝她摇了摇头,只好先闭上嘴。 “老夫人,你与我外祖母有旧情,你该找我外祖去帮忙,”寒夜看着陆老夫人,脸上丝毫不见动容,“我从未曾见过我外祖母,也不知她有什么旧识,不是谁两片嘴唇上下一碰,我们家就该卖面子帮忙的,老夫人你说是吧?” “寒小姐,话不是这样说的,我们也不是胡乱攀扯关系的。”陆老夫人脸色沉了下来。 “是与不是的,老夫人自己清楚。”寒夜无所谓地摇着扇子,她没什么闲情与这老夫人客套留情面,被林管家吵醒本就心情不好,早膳也没吃她就过来了。 “寒小姐,我们也只是想见见王爷。”陆青松安抚着陆老夫人,凝眸看着寒夜。 “那就去见啊,是哪条去王府的路被封上了吗?”寒夜抬眸看着陆青松。 “父亲、祖母,王爷并不在这,你们再怎么说,也见不到王爷的。”陆钰衡走到陆青松面前,眼眸深沉地看着陆老夫人,“阿衡先送你们回去吧,见王爷的事,我们再商量。” “不行!今日我一定要见到文儿,不然我就死赖在这不走了!”陆老夫人挣脱开陆青松的手,回到一旁的位置坐下,紧紧攥着椅子的把手。 “母亲!”陆青松蹙眉无奈地看着陆老夫人。 “云行,暗痕。”寒夜望向盯着自己的陆老夫人,唇边勾起一抹清冷的笑。 经过上次,陆老夫人还以为她会被这所谓的礼数面子束缚,拿她没办法吗? 看来是他们上次下手轻了些。 “小姐。”云行与暗痕听到吩咐从中堂外走了进来。 “连着那把椅子,将陆老夫人抬到京兆尹府去,告诉府尹大人,老夫人要与姚公子叙叙天伦。”寒夜摇着扇子,轻声说道。 “寒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陆老夫人开始有些慌乱,看着颜若,“侯夫人,这就是你们侯府的待客之道?” 颜若没有搭理她,淡定地喝着茶。 云行和暗痕马上上前,将陆老夫人坐着的椅子抬了起来,倏然腾空的陆老夫人吓得不敢乱动。 “青松、阿衡,快救我!”陆老夫人眼里这次是真的吓出泪来,“你们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阿衡,来,我有些事想找你探讨一下。”寒憬唇角带笑,上前揽着陆钰衡的肩膀便往别处带。 “寒小姐!”陆青松看着寒夜,伸手抓住陆老夫人的椅子,咬牙道,“我们自己走。” 寒夜眼眸冷淡,朝云行与暗痕冷声道,“送老夫人去京兆尹府。” 云行与暗痕点头,抬着陆老夫人就往外走,对陆老夫人的呼喊声充耳不闻。 “母亲!”陆青松看着被抬走的陆老夫人,拔腿就要跟上,想起自家还有人在这。 “亦欢,公主,我们回去吧。”陆青松转头看着沈亦欢和南昭棠说道。 “公主,沈姨,可赏脸留下一起用膳?”寒夜看着沈亦欢与南昭棠轻声问道。 “好啊好啊。”从寒夜出来,眼睛就没从寒夜身上移开过的南昭棠不停地点点头。 沈亦欢看了南昭棠一眼,笑着摇摇头,丝毫没有搭理陆青松,看向寒夜点了点头,“我们就打扰了。” 陆青松心口堵了一口气,看着被越抬越远的陆老夫人,慌忙跟了上去。 第141章 王爷在这京城也没什么好名声 镇国公府。 “又给夜儿添麻烦了。”沈亦欢一脸歉意地看着寒夜。 公主府出去采买的人看见安义侯府的马车停在了镇国公府门口,于是连忙回了公主府告诉南昭棠和沈亦欢,正好今天陆钰衡休沐也在府里,于是三人马上赶过来镇国公府。 “哪里是沈姨给我们添麻烦?我还要多谢沈姨特地过来替我出头。”寒夜笑着摇摇头,招呼着沈亦欢与南昭棠坐下。 “唉,”沈亦欢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叹息,“这老夫人宠姚文宠得没边了,我就怕她倚老卖老,让国公府下不来台。” “娘,我就说你放心吧,夜儿就不是那种会被人威胁的人。”南昭棠看向寒夜的眼里带上了几分崇拜。 “阿衡,坐。”寒憬带着陆钰衡来到饭厅,招呼着他坐下,自己在寒夜身边坐下。 “你们聊完啦?”南昭棠看着身边的陆钰衡,脸上露出一抹明艳的笑容。 “嗯,聊完了。”陆钰衡笑着点点头。 哪里是聊什么事啊,寒憬只是找个借口把他带走,免得他作为孙子看着陆老夫人被人抬走还不为所动日后落人口舌。 “没有什么准备,都是粗茶淡饭,公主和驸马切勿嫌弃。”颜若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朝南昭棠点点头。 “哪里是什么粗茶淡饭了,国公府的饭菜可好吃了,我都想把大厨挖到我们公主府去。”南昭棠娇俏地朝颜若眨了眨眼,她在国公府用过好几次膳了,次次吃得她意犹未尽。 “那可不行,我们家的大厨可是我们高薪聘来的,可不轻易被人抢走。”寒憬笑着打趣,给陆钰衡倒了一杯酒。 “我也就说说,我哪里真敢把国公府的大厨抢走。”南昭棠吃了一口虾仁豆腐,满足地眯起了眼。 “公主喜欢就多吃点。”颜若看着南昭棠娇俏的小模样,唇角微微勾起,转头看向寒夜,也给寒夜舀了一勺虾仁豆腐,“夜儿醒来都还没吃吧,先吃点清淡的暖暖胃。” “嗯,谢谢娘。”寒夜笑着点点头。 坐在一旁的沈亦欢欣慰地笑了笑,颜若的确是真心待寒夜的,竹心也不必担心了。 “娘,你快吃啊,可好吃了。”南昭棠见沈亦欢看着颜若发呆,往她碗里夹了一筷子的草菇焖鸡肉。 “好,棠儿自己也吃。”沈亦欢回过神来,笑着点点头,夹起来尝了尝,在南昭棠期待的眼神里点了点头,“的确美味。” “是吧,我就说国公府的饭菜好吃吧,下次我来国公府找夜儿的时候,把娘也带上,一起来蹭饭。”南昭棠狡黠地朝沈亦欢眨了眨眼。 闻言颜若轻笑,看着沈亦欢柔声道:“那敢情好,夫人和公主常来,我也叫上大嫂和弟妹,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她知道沈亦欢一直不太待见她,因为温竹心,更因为寒夜,但沈亦欢本人没有坏心眼,只是担心寒夜受欺负,她与沈亦欢本就没什么可怨怼的。 “好啊,那我可就不客气常来蹭饭了。”沈亦欢望着颜若,轻声笑道,“若夫人不嫌弃,我比夫人年长些,往后叫我一声欢姐便是。” 以前她只是害怕颜若这个继母欺负寒夜才看颜若不顺眼,既然颜若是真心疼爱寒夜的,她又有什么理由摆架子摆脸色给颜若看,颜若是真真一个温柔善良的人,也是一个好母亲。 “好,欢姐也别叫我夫人了,叫我若儿便是。”颜若笑着点点头,往沈亦欢碗里夹了一块羊肉,“欢姐尝尝这个,夜儿不喜甜,但对这道带些甜的焖羊肉念念不忘。” “是吗?那我可得好好尝尝,多谢若儿。”沈亦欢夹起羊肉咬了一口,眼睛一亮,看着颜若笑道,“真的不错,能不能也让我们偷偷师?回去我们自己也试着做。” “当然可以,用完膳,我们就去找大厨拿他的独家秘方。”颜若笑容温婉地点点头,往寒夜碗里也夹了两块羊肉。 寒夜与陆钰衡不由相视一笑,本就该这样,多好。 “小五,没有见到王爷把姚文接回家,我祖母不会死心的,她还会去找王爷,你记得和王爷说一声。”陆钰衡看着寒夜沉声说道。 “陆老夫人是不是记性不太好?”寒夜疑惑地看着陆钰衡。 连三公主都不敢当面找南冥一麻烦,陆老夫人上次都没在南冥一面前讨到一点好,她是怎么还敢的? “哼,她是记吃不记打,在府里被捧习惯了,总觉得任何人都要听她的去做。”沈亦欢冷哼一声,还找宸王,不直接把她扔出去就算宸王给她面子了。 “王爷不在京城,她见不到王爷的。”寒夜点点头,她都好几天没见到南冥一了,也不知道何时才会回来。 “阿衡,一会儿回去你还是先回侯府和你爹说一声宸王不在京,不然他们总去宸王府门口守着,坏了宸王的名声。”沈亦欢想了想,蹙眉向陆钰衡说道。 “娘亲放心,我知道的。”陆钰衡点点头。 “王爷在这京城也没什么好名声。”寒憬戏谑地看着寒夜,将剔好骨的鱼肉放在寒夜的碗里。 “多谢三哥,”寒夜唇角微勾,无所谓地耸耸肩,“那又如何,我喜欢就好了。” “你呀。”颜若好笑地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寒夜的脑袋。 “娘亲也吃。”寒夜夹了一块羊肉到颜若碗里,眉眼如画。 “小五,我还有件事想麻烦你一下。”陆钰衡看着寒夜轻声说道。 “什么事?你说。”寒夜点点头,放下筷子,舀了一碗鸡汤。 “我想请小五稍后用完膳,给棠儿把一下脉。”陆钰衡看着低头吃着饭的南昭棠,唇角勾起一抹宠溺的笑。 “我?我没不舒服啊。”南昭棠听到自己的名字,疑惑地抬起头看着陆钰衡,无端端的,为什么要给她把脉? “公主不是有孕吗?阿衡想让夜儿给你瞧瞧,更安心些。”沈亦欢宠溺地看着有点迷茫的南昭棠。 南昭棠一双大眼睛眨了眨,了然地点点头,脸上露出明媚的笑。 “好,都是小事。”寒夜喝了两口鸡汤,笑着点点头,“一会儿,我给公主看看。” 第142章 臭小子又想翻我家墙头 京城外。 “爷,府里来了消息,说安义侯与侯府老夫人去府里找爷。”沐书站于南冥一身后,将收到的消息汇报。 “找本王?”南冥一抬眸望着天边一轮明月,安义侯府好像是之前和寒夜有娃娃亲的,后来娶了七公主。 “爷,安义侯府表少爷姚文是之前当街伤人被我们送进京兆尹府的。”沐书在一旁轻声解释。 “忘了?”一旁坐着喝茶的寒辰知戏谑地看着南冥一,他们都知道南冥一让人把姚文扣在了京兆尹府,谁也不许探望。 “忘了,”南冥一点点头,冷声问道,“人是不是还在京兆尹府?” “是,安义侯府老夫人是为了姚文来找爷的。”沐书点点头,继续解释道,“按爷的吩咐,姚文在牢中每日都挨一顿鞭子或者板子。” 南冥一望着天沉默了片刻,沉声道:“进京以后,让沐风去京兆尹府把人扔出去。” “是,属下明白。”沐书点头道是。 “还有,明日你们跟着侯爷一块进京。”南冥一低声吩咐。 沐书抬头疑惑地看着南冥一的背影,不明白南冥一这是什么意思,却还是恭敬点头,“是。” “下去休息吧。”南冥一背着手,望着京城的方向。 沐书点头,朝南冥一与寒辰知行了一礼,离开了庭院。 “你要去哪?”寒辰知抬眸看向南冥一,疑惑地问道。 南冥一让沐书他们跟着自己进城,那就是他在进城时不在,但是暂时应该没有什么事急着要他去处理了。 “回京。”南冥一轻声回答。 “回京?我们现在就在城外,明早城门开了我们就进京了,你为什么要先独自回去?”寒辰知听到南冥一的回答更加迷惑,蹙眉看着他的侧脸。 “快天亮我先回去,看看夜儿。”南冥一轻声说道,唇角微微勾起。 寒辰知终于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嫌弃道:“不就差一个半个时辰,有必要差那么一会儿吗?” “有必要,我很久没见夜儿了。”南冥一沉声回答,唇边的弧度始终没再落下。 “那么早我闺女也没醒,”寒辰知嘲讽地冷哼一声,忽而想到了什么,冷眼瞪着南冥一,“臭小子又想翻我家墙头。” “侯爷,”南冥一回过头来看着寒辰知,眼里都是真诚,“你没成亲前,也没少翻墙头吧?” “我,”寒辰知下意识想否认,但这事好像他否认了也不太可信,嫌恶地看着南冥一,“起码太师和伯爷都不知道,哪像你胆子挺肥,还敢当我面说。” “侯爷怎么就确认外祖和伯爷都不知道呢?”南冥一挑眉看向寒辰知,“我敢让侯爷知道,这是向侯爷表明,我是光明正大的,没有逾矩。” “行了行了,别和我瞎扯,要走快走,天快亮了。”寒辰知嫌弃地摆摆手,平时沉默寡言的,涉及到自己那么能说。 “小婿多谢侯爷。”南冥一转过身来,恭敬地朝寒辰知鞠了一躬。 “滚,别耽误我喝茶。”寒辰知又翻了个白眼。 很快,南冥一就离开了庭院。 寒辰知轻笑,摇了摇头,轻声喟叹,“这年轻人啊。” * 镇国公府,夜梨斋。 寒夜独自在院子小后院的长廊下修剪着花枝,用一根木簪将头发挽起,唇角微微勾起,“回来了。” 南冥一走到寒夜身后,将披风披在她身上,柔声道:“起那么早?” 他是先进房间里找寒夜的,但里面没人,于是拿了她的一件披风出来寻人。 “有时候睡得早就醒得早了,我答应过你们的,会好好养身子。”寒夜将手上的剪子放下,转过身看着南冥一疲惫又略显消瘦的脸,眼里闪过一抹心疼,“阿冥瘦了。” “没事,几天就吃回来了。”南冥一拉拢了寒夜身上的披风,握着她微凉的手,嘴唇勾起浅浅的弧度。 “可有受伤?”寒夜打量着南冥一,轻声问道。 “没有,有几个人能伤得了我?”南冥一看着寒夜轻声笑道。 “也是,”寒夜点点头,抬眸望着南冥一,“城门不是还没开吗?爹爹呢?爹爹也回来了?” “我翻墙进来的,城门开了以后,侯爷就会进来了。”南冥一垂眸看着寒夜,低声解释。 寒夜轻笑,看着南冥一轻声说道:“饿了吧,我们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好。”南冥一笑着点点头。 “我们走。”寒夜拉着南冥一的手,向大厨房走去。 炊烟袅袅,与云雾缠绕,透着诱人的香气。 “小姐、王爷,你们怎么那么早过来了?”厨房管事张大厨看见寒夜和南冥一来了,擦了擦手连忙迎了上来,“小姐和王爷可是饿了?有什么想吃的?我马上给你们做。” “嗯,张叔我们饿了,要小馄饨、小笼包、鸡汤面、煎茶汤、鸡蛋饼。”寒夜微笑地点点头,看着厨房内忙碌的众人。 “好,我马上就安排,小姐和王爷稍微等一等,”张大厨笑盈盈地点点头,记下寒夜要吃的,吩咐一旁的人将刚蒸熟的素菜包子端一碟过来,“小姐和王爷先吃点素包子垫垫肚子,其余的马上就做好。” “好,麻烦张叔了,我和王爷在花园水榭处用膳。”寒夜点点头。 南冥一接过碟子,牵着寒夜往花园的水榭处走去。 “是,恭送王爷,小姐慢走。”张大厨恭敬地行了一礼,立马回了灶台安排下去。 “姐姐、姐姐!”寒夜与南冥一正在用膳,便听到远处随风传来的寒晚的声音。 “怎么过来了?”寒夜示意一旁的未雨多添置一副碗筷,笑容清雅地看着朝他们跑过来的寒晚。 “姐姐,姐夫。”寒晚乖巧地朝寒夜与南冥一行了一礼,走到他们对面的位置坐下,“我去厨房找东西吃,张叔说姐姐和姐夫已经在这里用膳,我就过来了。” “今日你不是要上学?”寒夜一口一口地吃着小馄饨,抬眸看了看外面的天。 “呀,光顾着找姐姐了,差点忘了,我要来不及了!”寒晚连忙站了起来,伸手拿了两个包子,朝他们挥了挥手,转身就跑,“未雨姐姐不用给我碗筷了,姐姐再见!姐夫再见!” “那么急?吃两口早点的时间都没有?”南冥一看了看天,时辰还早,不过卯中,现在的学堂那么早上学了吗? “你和爹爹出城了不知道,外祖闲在家中觉得无聊,就让晚晚去温府上学,外祖亲自教,还有忠远伯府的阿澈和芸儿也一起去了。”寒夜笑着解释道,“外祖觉少,醒得也早,午后也要休息,于是早上上学的时辰就早些。” 南冥一了然地点点头,笑道:“外祖愿意教,多少人求之不得。” “但我们也不想外祖累着,所以午时晚晚他们就回家了。”寒夜轻声诉说。 “好,那我今晚再去拜访外祖和师爷爷。”南冥一点点头,本来他想申时过去的,还是让温淮书多休息一会。 “好,我与阿冥一起去。”寒夜笑着点点头。 “王爷、小姐,侯爷回来了!”林管家跑了过来,语气里带着几分欢快。 第143章 墙你都翻不了 镇国公府,花园水榭。 “爹爹回来啦,用膳了吗?过来坐。”寒夜看着林管家后面的寒辰知,拿起之前给寒晚准备的碗,舀了一碗肉片粥放到对面的位置。 “老林,去问问二夫人醒了没,叫二夫人过来这边一起用膳。”寒辰知在寒夜对面坐下,望着一旁的林管家吩咐,端起碗吃了两口。 “未雨,再去取一副碗筷来,再让厨房多送几样吃食过来。”寒夜转头看向未雨,轻声交代了两句,未雨领命,颔首行礼退了下去。 “侯爷没进宫?”南冥一倒了一杯热茶给寒辰知,沉声问道。 “王爷不也没进宫吗?”寒辰知无所谓地喝了几口粥,夹起桌面上最后的一个小笼包放进嘴里。 “皇兄等着见侯爷,又不是等着见我。”南冥一平静地吃着馄饨。 已经吃饱了在一旁喝茶的寒夜,不由在心里为昭德帝叹了口气,摊上南冥一和寒辰知这两人,也不知道是昭德帝的幸事还是不幸。 “沐书已经先进宫把折子递上去了,我们吃饱了再去。”寒辰知嫌弃地睨了南冥一一眼,轻声说道。 “我们?我也要去?”南冥一挑了挑眉,疑惑地看着寒辰知。 “怎么,你不用去?”寒辰知没好气地瞪了南冥一一眼,喝了一杯茶。 “侯爷去就够了。”南冥一点点头,不在意寒辰知不满的眼神。 离开京城半个月了,他想陪陪寒夜。 “不行,你不去我不让你见我闺女。”寒辰知挑衅地看着南冥一,“我亲自守着,墙你都翻不了。” 南冥一抬眸深沉地看着寒辰知,居然抓住他的命门威胁他? “怎么样?去不去?”寒辰知挑了挑眉,得意地看着南冥一,等着他回话。 “好,我随侯爷进宫。”南冥一屈服,果断答应了这个要求,早点出宫便是,不差这一会儿。 “怎么,你们要进宫?”颜若来了,刚好听到南冥一这句话,走到寒辰知身边坐下,后面还跟着未雨和端着早点的几个侍女,一张小小的石桌放得满满当当。 “嗯,用完早膳进宫与圣上汇报一下。”寒辰知点点头,给自己和颜若各舀了一碗热腾腾的馄饨。 颜若点点头,她还疑惑寒辰知这次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以往他都会先进宫再回来的,看来是要带上南冥一一起进宫。 林管家去通知她时,就告诉她,寒辰知回来了,和寒夜、南冥一在水榭用早膳,而林管家都不知道南冥一什么时候来的,很早就在了。 “对了,夜儿,昨日忘了问你,荣国公府递来了请帖,老夫人大寿,邀请我们出席,夜儿可要一起去?”颜若看着寒夜柔声问道。 “荣国公府?”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寒夜仔细想了想,是暗香和她说过的,“三驸马家?” “是,夜儿去不去都行,不必纠结。”颜若点点头,告诉寒夜只是看她想不想出门而已,去与不去都不重要。 “好啊,反正在家也没什么事。”寒夜点点头,唇角勾起一抹笑,她正想找个时间去回梦楼问问暗香,三公主收到她们送给她的消息后忙不忙。 颜若很意外听到寒夜决定一起去的回答,以往这些宴会寒夜都懒得参与的。 “好,正好我还让绣坊给夜儿做了新衣裳,到时候正好可以穿。”颜若点点头,想象着寒夜穿上新衣的模样,满意地勾起唇角。 “娘,我那还有几箱衣服都没动过,怎么又做衣服了?”寒夜无奈地叹了口气。 别说回来后颜若、江时妤和安之月时不时还给她做衣服,就是刚回来时那一堆的衣服都还没穿完,有的箱子都没开过。 “那不一样,那都是旧的款式了,每年新款还是要备上才是。”颜若嗔怪地瞪了寒夜一眼。 长得那么美,怎么就懒得捯饬自己呢?明明寒辰知和她说竹心姐姐以前都很喜欢打扮的呀,难不成是随了寒辰知了? 想到这里,颜若嫌弃地瞥了寒辰知一眼。 无缘无故被瞪了一眼的寒辰知一头雾水,迷惑地看着颜若,“怎么了?” 岂料,颜若根本没理他,反而看向南冥一,“阿冥,夜儿懒得操心这些的,往后你还是多费一份心。” 说到这里,颜若停了下来,摇了摇头,“还是不了,阿冥也太忙了,还是我来,之后夜儿就算去了宸王府,我依旧给夜儿做每年新款送过去,未雨你们都记住了,别让小姐图方便,穿来穿去都是那两件简单的款式,头发也是,总是用一根簪子了事,那么多漂亮的首饰戴在夜儿头上多赏心悦目啊。” “是,未雨记住了。”一旁候着的未雨笑着点点头。 “夫人放心,阿冥会记着的。”南冥一点头应下。 “你怎么也凑热闹?”寒夜没好气地瞪了南冥一一眼,戳了戳他的手臂,“不是要进宫吗?还不快去?我随你们一起去。” 她不想再听颜若念叨衣服首饰的问题了,她鲜少出门,这样就挺方便的。 “夜儿不能去,他们去他们的,你留在这。”颜若放下碗筷看着寒夜,摇了摇头。 “为什么?”寒夜疑惑地看向颜若,颜若从来没管过她要去哪的。 颜若拉着寒夜的手,脸上露出一抹宠溺的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夜儿的嫁衣一会儿礼部就要送过来了,我们试试合不合身,要改的地方就要抓紧了,离成亲的日子还剩一个多月了,还有王爷的也会送到宸王府,王爷回府后记得先试试。” 对诶,颜若是和她说过这几天嫁衣就要绣好了,寒夜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听到她们说的话,南冥一点点头,转头看向寒辰知,“侯爷,我可以不进宫吗?” 他也想看看阿卿穿嫁衣的样子。 “不行,”寒辰知一口否认,站起身来,“成亲那天你就能看见了,着什么急?现在看了,成亲那天还有什么惊喜?快起来,走了,进宫。” 南冥一遗憾地看着寒夜,伸手拂了拂她额边的头发,“我先进宫了,晚些来接阿卿一起去外祖那。” “好,你快去吧。”寒夜点点头,朝南冥一挥了挥手。 南冥一朝颜若点点头,跟着寒辰知便往外走去。 “好啦,晚些就能见到了,”颜若把脑袋歪到寒夜面前,阻断寒夜看南冥一的视线,眉眼弯弯,“先看看娘亲好不好?” “好,看娘亲,”寒夜轻笑,点点头,伸手将颜若的脑袋扶好,“坐好了看。” “我们一会儿先试嫁衣,然后一起清点一下嫁妆好不好?”颜若拉着寒夜的手,轻声哄着她。 “嫁衣可以试,但是嫁妆,娘亲点清楚了就好。”那天寒夜被贺思瑶拉过去看了颜若和江时妤她们整理寒夜的嫁妆,她看到就怕了,那么多,得点到什么时候?而且那里面还有寒憬备的还没算上。 太麻烦了,她看到都头疼,那天借口犯困就跑了。 “不行,你自己心里也该有个数才行。”颜若不同意地摇摇头,温柔地和寒夜说着话。 “二夫人,小姐,”江时妤身边的贴身丫鬟茯苓走了过来,福身行了一礼,脸上带着笑,“小姐的嫁衣送过来了,大夫人说是不是带到小姐的院子去试?” “已经送来了?现在在哪?对,去夜梨斋试。”颜若兴奋地点点头,愉悦地问茯苓。 “大夫人和三夫人正在检查嫁衣,没有问题就带着一起过来了。”茯苓笑盈盈地解释。 她们这边还说着话,不远处江时妤几人便喜悦地走了过来,“夜儿,走,我们回夜梨斋试嫁衣。” “来,走吧。”颜若牵起寒夜的手站起身来。 “好,听娘亲的。”寒夜乖乖地跟着起身,被众人簇拥着向夜梨斋走去。 第144章 再活个三四十年都没问题 皇宫,御书房。 “你交代的事情,我与阿冥都处理好了,你这愁眉苦脸的是什么意思?不满意?”寒辰知端起茶杯,喝了几口茶润润嗓子,挑眉看向昭德帝。 “不是,你们看看这个。”昭德帝从案桌上拿着几份折子走了下来,走到茶桌旁,在寒辰知旁边的位置坐下。 李福全连忙跟上,拿起茶壶给昭德帝倒了一杯茶,给寒辰知续上茶,默默退到一旁。 “什么东西表情那么凝重?宸王要造反?”寒辰知疑惑地接过昭德帝手上的折子,戏谑地看了一眼坐在对面闭目养神的南冥一。 昭德帝瞟了一眼不为所动的南冥一一眼,嫌弃道:“这臭小子能有那个出息,我就不用愁了。” 寒辰知打开折子看了看,不由轻笑,望着昭德帝调侃道:“这折子里说得也没错啊,圣上你都快十年没选过秀了,再纳几个妃也不是不可以。” “正好再生几个孩子,别总盯着我。”闭着眼的南冥一幽幽说了一句。 “我都多大年纪了,你们俩能不能别总催我生孩子?”昭德帝嫌弃地瞪了南冥一一眼,但南冥一闭着眼根本看不见,而他就算看见了也不会在意。 “能多大?父皇不也是在皇兄这般年纪生我的吗?”南冥一不急不缓地呛道。 “所以他不是死得早吗?”昭德帝嘴角抽了抽,嫌弃地说道。 听到昭德帝的话,一旁的李福全被自己口水呛到,不由咳了几声,心中暗自庆幸,幸亏他有先见之明,每次南冥一和寒辰知来了,他都会把伺候的人都遣出去,否则这话被不小心传出去了,难免会有人抓住话头做文章。 “咳什么咳,嗓子不舒服就出去找个御医看看。”昭德帝没好气地瞪了李福全一眼,他说的都是实话,有什么可怕的? 还有母后若不是高龄为父皇生孩子,身子也不会亏空得那么快,都没看到南冥一懂事就撒手人寰了。 “是,多谢圣上。”李福全连忙行了一礼,低头退了出去,他可不敢听些不该听的话了。 寒辰知轻笑,上下打量着昭德帝,直到李福全完全离开了御书房,才压低声音悠悠说道:“阿朝,你不会早已亏空了身子,已经不行了吧?” 听到寒辰知这句话,一直无甚表情的南冥一都挑起了眉毛。 “放屁!定远侯,朕告诉你,别仗着朕对你的恩宠就在这胡说八道!朕好得很!”昭德帝怒目瞪着寒辰知,恨不得要撕了他。 “就我们三个人在,也没外人,阿朝你可别讳疾忌医,不好意思找太医,我们可以找洛先生,绝对能把你治好的。”寒辰知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昭德帝的肩膀。 “寒辰知!”昭德帝咬牙切齿地拍开寒辰知的手。 寒辰知闭上嘴,不再说话,都叫他全名了,看来真的生气了。 昭德帝怒瞪着寒辰知,端起茶杯一口喝尽,用力一拍砸在茶桌上,“给朕倒茶!” “是,臣遵旨。”寒辰知拿起茶壶给昭德帝倒上茶。 “行了,现在的那些个不安分的就够让我烦了,你们俩别瞎起哄。”昭德帝接过寒辰知倒好的茶,叹了口气道。 “这不是圣上你对太子还不太满意,臣给你提提建议。”寒辰知喝着茶轻声笑道。 “尽是些馊主意,”昭德帝没好气地斜了寒辰知一眼,轻叹道,“更何况现在选妃,进来的都是些十几岁的小姑娘,配我个半大老头多委屈,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就该和风华正茂的少年相衬才对,看夜儿和小十九,多登对。” “把这些折子都打回去便是,又有何可愁的?”寒辰知嫌弃地看着昭德帝,如往年一般把这类折子扔回去就好了。 “这怎么够?朕看这群人是安逸惯了,忘了朕是什么样的人了。”昭德帝眼里闪过一抹狠厉。 年轻时,从血雨腥风的争储中杀出来,他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向来不喜他人干涉他后宫之事,这些年他年纪大了,变得温和多了,这群人就忘了他是什么样的人了吗? “你想敲打敲打他们?”寒辰知挑了挑眉,明白了昭德帝的意思。 “所以,明日上朝,阿知与我打打配合。”昭德帝点点头,唇边的笑带着上位者的威严,“什么是他们该操心的,什么是他们不该碰的,也该提醒提醒了,别长了不该有的心,盼着我死。” “放心吧,夜儿说你现在的身子,再活个三四十年都没问题,死不了。”南冥一终于睁开了眼,打量了昭德帝一番,又闭上了眼。 每次寒夜陪他一起进宫,都会给昭德帝把一下脉,有病治病,没病安心。 昭德帝一阵无语地看着又闭上眼的南冥一,身子往寒辰知那边歪了歪,轻声道:“昨夜没睡?” 寒辰知抬眸看了南冥一一眼,冷哼一声,“我睡了,他没闭过眼。” “你们不是一起回来的吗?他做贼去了?”昭德帝疑惑地回头看向寒辰知。 寒辰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死小子翻墙去了。” “哦~”昭德帝笑得意味深长,给寒辰知续上茶,“找夜儿去了?” 昭德帝一直没听到寒辰知的回答,抬眸便看见他黑沉的脸,轻笑道:“说起来,小十九和夜儿的婚事也近了,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亲家。” “哪需要劳烦圣上操心。”寒辰知摇了摇头。 “小十九的婚服呢?礼部都给你送过去了没有?”昭德帝转头看向南冥一,笑容满面地问道。 从定下南冥一与寒夜的婚期,昭德帝就安排礼部配合宸王府筹备婚礼,二人的婚服都是由宫里负责绣制的。 “嗯,侯夫人说礼部今日会送到王府。”南冥一唇角慢慢勾起,倏然睁开了眼,看向昭德帝,“皇兄你还有事?” 婚服的事,礼部都是直接与颜若沟通的。 “啊?我没事啊。”昭德帝忽然被问得一愣,下意识地摇摇头。 “没事臣弟就先行告退了。”南冥一麻利地站起身来,朝昭德帝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御书房。 “诶,小十九,你不陪皇兄用午膳啊?”昭德帝冲着南冥一的背影喊道。 回答他的,是南冥一头也不回的背影。 “臭小子,有了媳妇忘了皇兄。”昭德帝没好气地摇了摇头,眼底却是宠溺。 “那你可以把婚给退了,我保证同意。”寒辰知淡定地喝着茶。 “那不行,我弟弟好不容易找到的媳妇。”昭德帝不赞同地摇摇头,端起茶杯喝着茶,“你不用赶回去陪弟妹吧?陪我用过午膳再走。” 寒辰知想了想,回去颜若也没空搭理他,于是点了点头,“山珍海味都上点,这段时间都没顿好吃的。” “行行行,少不了你的。”昭德帝嫌弃地点点头。 第145章 不能她没有成过亲就糊弄她吧? 镇国公府,夜梨斋。 寒夜无奈地看着围着自己的一群人,这是寒家的女眷在她房间里了,还有各位的贴身丫鬟,真是满满当当的人啊。 “各位不用围着我,我答应试就肯定会试的,那么多人,大家也挤不是吗?”寒夜保持着脸上淡淡的笑,耐心地劝说着大家。 “当初我就说这房间小了点吧,才几个人就满了。”听到寒夜的话,安之月打量了一番房间,语气带着几分嫌弃。 “这已经是侯府这边最大的院子了。”颜若也无可奈何。 当初给寒夜选院子的时候,她已经是挑了个最大的,她和寒辰知的平湖居都没这个大,而且环境清幽不会吵,也不偏,布局和装潢也是按着寒夜的喜好来的。 “夜儿回来之前,我们就该听阿憬的,把整个府邸都重新翻新装潢一下才是。”江时妤也是一脸的懊恼,从前怎么就没考虑到这里会进来那么多人呢? “我看不如把隔壁观尘苑打通,夜儿过去也不用绕门口了。”安之月沉思后建议道。 听到她们说的话,寒夜心中愈发无语,这是院子大小的问题吗?这个院子和房间已经很大了好吗?她明明说的是人太多了。 “不是说试嫁衣吗?现在试吧。”寒夜打断了她们对重新装潢的讨论,脸上勾起一抹端庄的假笑。 “对对对,大嫂,这事往后我们再议,先陪夜儿试嫁衣。”颜若笑着点点头,招手让端着嫁衣的侍女走上前来。 “来,夜儿,大伯母帮你。”站在寒夜身边的江时妤开始帮寒夜把外衫脱掉。 “娘,这个给我。”贺思瑶接过江时妤手上的外衫。 “阿珂,你和亲家母坐着啊,别累着了。”安之月朝单凝珂喊了一声,也开始帮忙。 “诶,娘你不用担心我,我们会照顾好小阿珩的。”单凝珂点点头,现在她肚子已经显怀,扶着抱着小君珩的程珞琳到一旁坐下。 寒夜被那么多人“上手”也是无奈,但这嫁衣也实在是繁琐,她自己来她也不知道怎么穿,只好放弃挣扎,妥协地配合她们折腾自己。 半个多时辰后,闭着眼任由她们折腾的寒夜感受到身上的手都离开了,周围也一片沉默,悠悠睁开了眼,低头看了自己一眼,疑惑地问:“是有什么不妥吗?不好看?” “不,很美。”江时妤看着换上嫁衣的寒夜,眼眶变得湿润,怎么这就要嫁人了呢?这才回来多久啊? “夜儿,来,”颜若眼尾泛红,拉着寒夜坐下,站在她身后开始给她盘发,“听荷,未雨,去搬一块铜镜来。” “娘,头发也要试吗?”寒夜不好乱动,轻声问着颜若。 “嗯,”颜若一边给寒夜盘发,一边温柔地说,“这套金累丝宝石头面,是你爹爹在你十岁那年就开始找师傅设计打造,在你及笄那年才做好的,就等着夜儿出嫁那天戴上。” 寒夜看向身旁春休和先雪端着精美首饰,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低声喟叹:“真美。” “戴在夜儿身上更美。”颜若将寒夜的头发盘好,与江时妤一起拿起首饰簪在寒夜发间。 最后,戴上项链,勾上耳环。 “这个先拆下来?”江时妤一只手上拿着一个金镶玉的手镯,另一只手牵起寒夜的左手,摩挲着上面的珍珠软镯。 寒夜低下头看着手上的珍珠软镯,唇角微勾,摇了摇头。 “大嫂,戴另一只手吧。”颜若拿过江时妤手上的金镶玉手镯,套进寒夜的右手手腕上。 “来,夜儿站起来看看。”江时妤和安之月将寒夜扶了起来,江时妤的丫鬟茯苓将寒夜身后的裙摆整理好。 贺思瑶看着慢慢站起来的寒夜,眼睛愈发明亮,赞叹道:“妹妹真美啊。” “妹妹好美。”单凝珂与程珞琳抱着小君珩也走了过来,满眼的惊艳,怀里的小君珩更是不停地朝寒夜伸着手要她抱。 “若是上妆了,那更美了。”江时妤将在程珞琳怀里捣蛋的小君珩抱在自己怀里,看着寒夜的双眸尽是赞美。 “太重了。”寒夜扶着自己的脖子,左右小弧度地摇摆,看着有点小可怜。 “小心点,你先看看,一会儿我们就拆了。”颜若好笑地伸手托着寒夜的后颈,让她看看铜镜里的自己,“是不是很美?” 寒夜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微微扬起嘴角,下意识想点头,但脑袋太重又不敢动了,语气带着几分商量,“美是美,可是太重了,到时候能不能少戴些?” “不行,这多好看啊,这都是你爹爹的心血,”安之月也走到寒夜身边,看着铜镜里的她,脸上笑容愈发灿烂,轻声哄着她,“到时候也就戴那么一会儿,咱们坚持一下,一辈子应该就这么一回了。” 寒夜叹了一口气,嫌弃地看了安之月一眼,“小婶,我也参加了嫂嫂们的婚礼,这起码得戴一天吧?” 不能她没有成过亲就糊弄她吧? “夜儿,成亲那天你不想让阿冥看到最美的你吗?见到他看到你时的满眼惊艳?”江时妤抱着小君珩,拉着他的小手,望着寒夜调侃道。 闻言,寒夜眨了眨眼,想了想,咬了咬牙,“好,就这样。” 打蛇打七寸,这的确是个能让她愿意戴上这些的理由。 “这就对了,来,别动,娘和小婶看看尺寸要不要改。”颜若满意地点点头,低头检查着嫁衣的尺寸。 “二嫂,我觉得这很适合,都不必改了。”安之月仔细检查了一下,望向颜若笑道。 “我觉得,脑袋上的东西可以先摘了,然后你们慢慢研究尺寸的事。”寒夜郑重地建议。 “嫂嫂给你拆。”贺思瑶笑着走上前去,仰着头开始寒夜拆发饰。 没办法,寒夜比她们都要高挑些,现在寒夜又不好坐下,她只好仰着头、伸长手拆,拆下来的小心放在春休手上的托盘上。 “好啦好啦,坐下拆。”颜若与安之月好笑地看着她们,扶着寒夜坐下,也着手帮忙开始拆发饰。 “那么快就要嫁人了,小婶都不舍得。”安之月拆着发饰,心里既开心又难过,唇边带着笑,眼尾微微泛红。 寒夜把摘下来的耳环放下,抬起终于舒服了许多的脑袋,看着安之月轻声道:“小婶放心,我与阿冥会经常回来的,又不远。” “这可是说好的,你若是不常回来,我们就去宸王府把你抓回来。”安之月抹去眼尾的泪珠,盯着寒夜“威胁”道。 “好,要不要像芸儿那样,拉个勾?”寒夜轻笑,朝安之月伸出小尾指。 “那当然,做个约定!”安之月伸出手指,勾上了寒夜的手指。 第146章 寒小姐怎么一个人在此? 七月初三,荣国公府。 骄阳漫漫,连拂到脸上的风都带着几丝燥热。 这日,是荣国公府老夫人的寿宴,江时妤夫妻与颜若带着寒夜赴宴。 原本贺思瑶也会来的,但这几日小君珩有点不舒服,她便留在家中照料。 而寒辰知临时有事要去处理,只好让颜若与寒夜跟着江时妤一同赴宴。 离开席还有一段时间,寒夜凑到颜若耳边,轻声说道:“娘,这里太闷,我出去走走。” “好,听荷陪你去。”颜若点点头。 她也知道寒夜不喜欢这些场合,但不明白为什么今天寒夜会陪她一起来,身边也没带人,连云行和暗痕都被寒夜以寒辰庭在为理由留在了府里。 寒夜摇了摇头,望着颜若柔声说道:“听荷留着照顾娘,小五没事的。” “那你自己要小心些。”颜若无奈点点头,还是不放心地叮嘱一句。 “嗯,小五透透气就回来。”寒夜朝一旁的江时妤也点点头,手上攥着一把团扇,独自出了屋子,向后院花园走去。 赴宴的年轻小姐与公子,都在花园里游玩,寒夜避开人多的地方,寻了个安静无人的凉亭,倚坐在栏杆上,唇边带着清冷的笑。 “寒小姐。”望着湖面发呆的寒夜,听到有人叫她,回过头来看向来人。 “见过世子。”寒夜坐着也没动,微微福身,点头行了一礼。 南陌玉也不甚在意寒夜这个敷衍的行礼,而且再过一个月,就该他给寒夜行礼了。 “寒小姐怎么一个人在此?”南陌玉自觉与寒夜保持着距离,望着她清冷的侧脸,温柔地开口。 “此处清静。”寒夜轻声说道,目光落在湖面涟漪上泛起的粼光。 “皇叔他,没陪寒小姐一起来?”南陌玉看着一袭鹅黄色襦裙的寒夜,向来清冷的她今日被这身衣裙衬上了几分娇俏。 “他今日没空,”听到南陌玉提起南冥一,寒夜唇角的弧度带上几分温暖,回过头看向南陌玉,“世子怎么不去和那些公子哥玩?” “我陪祖母过来,刚出来就看到寒小姐在此处,便过来打个招呼。”南陌玉轻声解释,他祖母德太妃与盛老夫人是年轻时的手帕交,盛老夫人的寿宴德太妃是肯定会出席的。 寒夜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平静地看着在枯荷间游动的锦鲤。 南陌玉是南冥一的亲侄儿,他祖母就该是先皇的妃子吧。 “姐姐、姐姐!”颜采芸提着裙摆朝寒夜跑了过来,抱住了她的腿。 “小心些,”寒夜连忙伸手稳住颜采芸,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脑袋,抬了抬下巴指向一旁的南陌玉,柔声问道,“见到世子该做什么?” 颜采芸回头看向南陌玉,乖巧地从寒夜腿上爬了起来,规规矩矩地朝南陌玉行了一礼,“芸儿见过世子。” 刚刚她是满眼都只看见寒夜了,并没有留意到南陌玉也在这里。 “见过世子,”跟在颜采芸身后一起来的江湘灵朝南陌玉行了一礼,朝寒夜微微福身,“表姐。” 南陌玉朝二人颔首回礼,默默站在一旁。 “你们怎么一起过来了?”寒夜取出手帕给颜采芸擦了擦额上的汗,柔声问道。 “我在盛老夫人那里碰见灵姐姐的,姑姑说姐姐也来了,灵姐姐就陪芸儿过来找姐姐了。”颜采芸凑到寒夜身边挨着她,乖巧地任由寒夜帮她擦汗。 “麻烦灵儿了。”寒夜朝江湘灵颔首表示谢意。 “不麻烦,”江湘灵微笑地摇了摇头,余光看了旁边的南陌玉一眼,“芸儿也叫我一声姐姐。” “姐姐,姐夫有没有和你一起来啊?”颜采芸抬头看着寒夜,眨着一双大眼睛。 姐夫?听到颜采芸对南冥一的称呼,南陌玉心底不由涌起一阵苦涩。 “芸儿不是怕王爷吗?”寒夜理了理颜采芸额边的头发,好笑地看着颜采芸。 “上次姐夫和姐姐救了芸儿和哥哥,芸儿就没那么怕了。”颜采芸仰头看着寒夜,露出一抹大大的笑容,“而且有姐姐在,姐夫也不吓人的,姐夫只是不爱说话而已。” 寒夜伸手揉了揉颜采芸的脑袋,唇角不由上扬。 “见过世子,”一个丫鬟装扮的姑娘走到寒夜他们所在的凉亭,先向南陌玉行了一礼,转身看向寒夜,微微福身,“寒小姐,我们公主有请。” 公主?终于要找她了是吗?寒夜唇角勾起,抬眸看着那个丫鬟,“哪位公主找我?” “是我们三公主。”丫鬟低下头,躲开寒夜直视的眼神,轻声答道。 寒夜点头,将颜采芸扶好站稳,望着她柔声道:“芸儿去灵姐姐那,一会儿跟着灵姐姐回娘亲那可好?” “芸儿陪姐姐一起去可不可以?”颜采芸抓着寒夜的手,委屈地看着她,“我都好久没见姐姐了。” 寒夜轻笑,上次她和南冥一去温府看温淮书的时候,颜采芸兄妹和寒晚都还没离开,这才过了没几天而已。 “芸儿乖,姐姐有点事,下次再带芸儿好不好?”寒夜耐心地温柔哄着颜采芸,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颜采芸鼓起腮帮子看着寒夜,小手卷着寒夜的裙摆。 “那后日芸儿在温外祖那上完学,姐姐去接你,带着你一起去玩好不好?”寒夜伸出手指戳了戳颜采芸鼓起的腮帮子,低下头在她面前柔声说道。 “那,姐姐和芸儿拉勾。”颜采芸伸出小尾指。 “好,和芸儿拉勾,”寒夜浅笑,伸出手指与颜采芸拉勾,然后站起身来,把她带到江湘灵身边,看着江湘灵轻声道,“麻烦灵儿照看芸儿一二。” 江湘灵牵住颜采芸的手,朝寒夜点点头,“表姐放心,灵儿会照顾好芸儿的。” 寒夜颔首,随后示意一直等着的丫鬟带路,在路过南陌玉时,侧身躲过他伸出来想拉住她的手。 南陌玉看了自己抓空的手一眼,抬眸看着寒夜,压低声音道:“别去,或者我陪你去。” 寒夜转头看着南陌玉,浅笑晏晏,摇了摇头,“世子帮小五看顾一下灵儿与芸儿吧。” 说完,寒夜淡定地摇着团扇,跟着丫鬟离开了凉亭。 “灵姐姐,”颜采芸扯了扯江湘灵的衣袖,望着寒夜离开的背影,“我们回娘亲那里吧。” 江湘灵把视线从寒夜的背影上挪开,低头看着有点焦急的颜采芸点点头,“好,我们回去。” 她不是被保护在花室的姑娘,因为他们家和寒家的关系,她爹宁安侯和她讲过现在很多人盯着寒家,连带他们家也要注意平时的言行。 更何况,据她认识的寒夜,根本不爱出门,不爱交际,不像是和三公主有交情的样子。 而且,京城里谁人不知,三公主南昭徽从小就和宸王南冥一不对付。 可是,她并不能帮寒夜什么,跟着去甚至只会给寒夜拖后腿,她只能快点去告诉姑姑江时妤和姑父寒辰庭。 “世子,”江湘灵越想越担心,拉着颜采芸向南陌玉行了一礼,“我们就不打扰世子了,我们先走了。” 说完,江湘灵拉着颜采芸急急忙忙地就往江时妤她们在的方向走去。 南陌玉看着寒夜离开的方向,蹙眉沉思了片刻,迈开腿跟了上去。 第147章 只想把寒夜找回来 荣国公府,宴客厅。 江湘灵拉着颜采芸匆匆往盛老夫人的院子赶去,院里的下人告诉她,江时妤与颜若已经离开,随着德太妃和盛老夫人一同去了宴客厅等待宴席的开始,于是,江湘灵牵着颜采芸急忙往宴客厅走去。 到了宴客厅,虽宴席还没开始,但已经不少人到了此处坐着。 江湘灵一眼看见了坐在前面的江时妤与颜若,拉着颜采芸微微屈膝向主位的盛老夫人以及她旁边的德太妃行了一礼,快步走到颜若身旁的位置先坐下。 江时妤与颜若对视一眼,虽然她们旁边就是宁安侯府的位置,但江湘灵向来很规矩,不会在一句话不说的情况下就直接在颜若身边坐下,甚至连颜采芸都没交给忠远伯府,拉着就一起坐下。 “灵儿怎么了?”江时妤看着江湘灵气喘吁吁,连忙先倒了一杯茶给江湘灵。 “芸儿,你不是去找姐姐吗?没找到姐姐吗?”颜若倒了一杯水喂到颜采芸嘴边,低声问道。 江湘灵一口气把水喝完,左右看了看,对着江时妤压低声音焦急道:“姑姑,姑父和爹爹呢?表姐被三公主叫走了。” 她今日是跟着爹娘一起来的,可是旁边宁安侯府的位置,也只有她娘亲章云舒在,她爹江时照也没在。 “夜儿被三公主叫走了?”颜若蹙眉看着江湘灵。 “是啊姑姑,姐姐不让我们一起去,让芸儿跟着灵姐姐,我们就先回来了。”颜采芸握着茶杯点点头,学着大人的样子压低声音。 “芸儿,先过来娘亲这边。”不远处的夏时也听到了她们说的话,蹙着眉朝颜采芸招招手。 颜采芸乖巧地点点头,抱着自己喝过的杯子,快步走到夏时身边坐下。 “你们知不知道三公主把夜儿叫到哪去了?”江时妤看向对面盛家的位置,三公主南昭徽与驸马盛泽禹都还没有过来。 “不知道,”江湘灵摇摇头,低声说道,“表姐跟着那个侍女走了以后,我们就马上回来找姑姑了。” “我去找找夜儿。”颜若起身就要走,不料却被江时妤拉住了手腕,“大嫂?” “我与你一起去,”江时妤也站了起来,拍了拍江湘灵的肩膀,“灵儿回你娘身边,姑姑去找夜儿。” “怎么了?”和宁安侯江时照一同走进宴客厅的寒辰庭看到江时妤和颜若都站了起来,快步走了过去。 “夜儿被三公主叫走了。”江时妤抓着寒辰庭的手臂,在他身边压低声音说道。 “大哥,我先去找夜儿。”颜若已经不想再听他们说什么了,现在她就只想把寒夜找回来。 “弟妹,等等,你先别急,”寒辰庭伸手拦住她,沉声道,“你们留在这里,我去找小五。” 若有什么事,颜若不能自保,他不能让颜若去冒这个险。 而且,一般人伤不了寒夜,他是不担心寒夜会出什么事,反而颜若现在更让人担心。 寒辰知和他说过,自从上次颜若与寒夜从普光寺回来的路上遇袭,颜若虽然表面上已经将此事放下,但心里一直很害怕寒夜会再出事。 “阿庭,三公主若是把小五带到后院,我们不方便进去,”江时照拉住寒辰庭的手,摇了摇头,“得有女眷,一起去。” “那我们一起去。”颜若点点头,她也知道他们也担心她的安全,不会固执自己去。 “妤儿,你留在这,弟妹,我们走。”寒辰庭点点头,拍了拍江时妤的手,带着颜若就要走。 宴席快开始了,镇国公府的位置不能一个人都没有,颜若现在肯定是不愿意坐在这干等的。 “灵儿,你和姑姑留在这,云舒,我们陪阿庭一起去。”江时照转头看向旁边的章云舒。 忠远伯府只有夏时母女来了,颜若大哥颜朔是礼部侍郎,忙着南冥一与寒夜的婚事并没有来,现在单单是寒辰庭和颜若去找寒夜,若被不怀好意的人碰见胡乱造谣,对镇国公府和忠远伯府的名声不好,得有其他人在场。 章云舒颔首,明白江时照的顾虑,而且她同样也担心寒夜,拍了拍江湘灵的手,起身与江时照跟在了寒辰庭与颜若身后。 “镇国公和宁安侯是要去哪?席面快开始了。”荣国公盛天鹤带着宾客走进来时,便看到寒辰庭等人准备离开,疑惑地出言问道。 “荣国公,我们……”寒辰庭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从外面匆匆跑进来的丫鬟打断。 “不好了不好了,有人掉进水里了!”丫鬟一边跑一边大声地嚷着,看服饰不像是荣国公府的丫鬟。 有人掉水里了?听到这句话,颜若蓦然睁大了眼,二话不说提着裙摆就往花园跑去,听荷赶忙跟上。 不、不会的,不会是夜儿的,一定不会是她的。 “若儿!”看见颜若跑了出去,事情还可能与寒夜有关,江时妤也管不了那么多所谓的规矩礼仪,立马起身追了过去。 “妤儿!”寒辰庭见江时妤也跑了出去,连忙喊了她一声,但江时妤头也没回地追着颜若而去。 寒辰庭看了荣国公一眼,马上跟了上去,“荣国公,有什么事稍后再说!” 一切不过发生在一眨眼之间,丫鬟的话才落地,镇国公府的人连带姻亲都走了,不少想看热闹的人不约而同都跟了上去。 “镇国公府的人那么着急,不会是他们家的人掉水里了吧?” “很有可能,寒小姐是有来参加寿宴的,我今日还看见她了,可是刚才镇国公府的人都在,唯独没看见寒小姐。” “我看刚刚定远侯夫人就很着急要离开,不会就是要去找寒小姐的吧?” “我们也跟上一起去看看吧。” 见此情况,荣国公也来不及细问丫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吩咐了荣国公夫人招呼客人,自己连忙让丫鬟带路往后院花园走去,“都叫人去救人了吗?” “是,奴婢已经喊人了。”丫鬟快步带着荣国公向落水地走去。 “佩雪,你坐下,像什么样子?”安坐在盛老夫人旁边的德太妃低声叫住了起身也要跟着走临安王妃顾佩雪。 顾佩雪迈出的步子停住,为难地看着一脸淡定的德太妃,她知道德太妃肯定以为她也去凑热闹的,想了想还是走到她身边,俯下身子用只有她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母妃,陌玉也一直没回来,若是掉下水的真是寒夜,儿媳担心陌玉他……” 南陌玉本来就心悦寒夜,若是寒夜掉水里了被南陌玉看见,他一定会跳下去救寒夜。 自从寒夜与南冥一定亲,他们临安王府都不希望南陌玉与寒夜有接触,若南陌玉去救了寒夜,更忘不了她该如何是好? 听到顾佩雪的话,德太妃表情也变得凝重,转头望向她,小声说道:“快去,看住陌玉。” 在前院没找到寒辰庭的南陌玉匆忙赶到宴客厅,迎面撞上了正准备去找他的顾佩雪,“母妃如此匆忙,是要去哪?” “陌玉,你来了。”顾佩雪见到南陌玉来了,心中舒了一口气。 “陌玉,过来祖母此处。”德太妃也见到南陌玉了,微笑地朝他招招手。 “祖母,母妃,你们可曾见到镇国公了?”南陌玉环顾了整个宴客厅,不但是寒辰庭不在,整个镇国公府的人都没在。 “世子爷你方才不在,听闻寒小姐落水了,镇国公府的人都赶过去了。”一位留在了宴客厅的夫人好心给南陌玉解释道。 “你闭嘴。”德太妃立马出声呵斥了出声的夫人。 寒小姐落水?南陌玉眉头紧锁,转身就离开了宴客厅,无论顾佩雪在后头怎么喊,他都没有回头。 第148章 来都来了 荣国公府。 寒夜慢悠悠地跟在侍女后面,热闹的人声渐渐被抛远,周围愈发安静与偏僻。 抬起团扇挡着洒在脸上的阳光,寒夜看着前面侍女的背影,唇角清冷的笑容逐渐带上几分玩味。 忽而,又有一名侍女匆匆跑了过来,匆忙地向寒夜行了一礼,凑到寒夜前面带路的侍女耳边,压低声音说道:“送寒小姐回去。” 带路的侍女疑惑地看着赶来的侍女,余光看了寒夜一眼,同样压低声音说道:“不是要带过去吗?” “公主说了,别带过去,送回席面上去。”赶来的侍女摇了摇头,小声说道,“别管为什么,听公主的照做就是了。” 带路的侍女点点头,转身向寒夜行了一礼,“寒小姐,公主已经去了宴客厅了,我们这就带小姐过去。” 寒夜清冷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遗憾,但很快掩了过去。 练武之人耳力较好,她们说的话一字不落地传进了寒夜的耳中。 这三公主南昭徽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那这趟来荣国公府多没意思? 修身养性了那么久了,还以为会有点乐子。 “寒小姐?”两名侍女见寒夜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疑惑地轻声唤她。 “你们先走吧,这里环境清幽优美,我先看看,稍后我自己回宴客厅。”寒夜唇角淡笑,摇着团扇,嗓音清冽。 两名侍女对视一眼,最后点了点头,“奴婢先告退了。” 话落,二人向寒夜行了一礼,转身快速离开,但那方向明显不是前往宴客厅的。 寒夜意味深长地看着侍女离开的背影,不急不缓地摇着扇子。 直到二人的背影再也看不见,寒夜红唇微启,语气慵懒,“世子爷,出来吧。” 南陌玉一直跟着她,寒夜是知道的,只是有人在,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寒小姐,”南陌玉从隐藏的墙后走了出来,看着寒夜的背影,“陌玉只是担心寒小姐的安全,三公主她……” “谢谢。”寒夜开口打断了南陌玉的话,却依旧没有回头看他。 一声“谢谢”倒是打得南陌玉有些措手不及,他以为寒夜会嫌弃他多管闲事。 “不客气,”南陌玉不自觉地顺着寒夜的话接了下去,继续说道,“三公主与皇叔从小不对付,她找你也不知道是否安的好心,寒小姐得小心。” “多谢世子提醒。”寒夜点点头,望着方才两个侍女离开的方向,轻声说道,“但世子也该知道,小五懂药理,会武功,没那么容易出事的。” “我自是知道的,只是有些防不胜防的手段,寒小姐不如我们懂得多。”南陌玉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他自然知道一般人伤不了寒夜,可是他总不能看着寒夜有可能就在他眼皮底下出事吧? “嗯,所以我真心多谢世子。”寒夜转过身看着南陌玉,福身行了一礼,“世子先回去吧,小五还有点事。” “寒小姐,可是还要去哪?陌玉陪你去吧。”南陌玉微微蹙眉,看着寒夜沉声问道。 “多谢世子关心,若是世子实在是不放心,世子就去告诉我家国公爷一声,”寒夜望着南陌玉,手指摩挲着手上的扇柄,嗓音清冷,“小五也不想对世子用药。” 南陌玉心中一悸,看着寒夜手里的扇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陌玉会告诉国公爷的。” “多谢世子。”寒夜颔首,转身向方才两个侍女离开的方向走去,不再管南陌玉,因为她知道,南陌玉这次不会再跟过来了。 南陌玉看着寒夜离开的背影,眉头越皱越紧。 寒夜,你到底想做什么? 沉默了片刻,南陌玉转身向前院的方向走去。 刚来时,他在前院见到寒辰庭与荣国公在攀谈。 * 很快,寒夜便跟上了那两个侍女,看见她们几个进了一个屋子以后,寒夜跃上那个屋子的屋顶,慢慢躺在上面,将团扇盖在脸上,倾听着瓦片下的声响。 “放肆!谁让你那么做的?”是三公主南昭徽的声音。 “公主,不是你说……”是安义侯府表少爷姚文的声音。 “你闭嘴!”南昭徽一巴掌狠狠扇在姚文的脸上,眼神凌厉地看着他,“本宫皇叔的未来王妃,也是你能觊觎的?你也不照照镜子,你配吗?” 姚文抬手擦掉嘴角的血,抬眸看向南昭徽,瑟缩道:“公主不是说要我想办法破坏宸王和寒夜的婚事吗?” 自从姚文在寒夜和南冥一处遭受了两番折磨,手掌废了,挨了板子,他对寒夜与南冥一二人是又恨又怕,但安义侯府并不能帮他,他一直苦于没办法报仇。 就在这时候,南昭徽派人找到了他,告诉他,只要他想办法坏了南冥一和寒夜的婚事,南昭徽都会帮他。 有三公主给他撑腰,他的胆子就肥了,脑子里都是想着如何磋磨寒夜与南冥一,让他们跪下给他道歉。 “是,是本宫说的,只要你坏了寒夜和宸王的婚事,本宫也保你不死,”南昭徽冷眼看着姚文,一脸嫌恶,“可是,谁给你胆子想要玷污她的?你算个什么东西?” “公主,若寒夜委身于我了,她就不能嫁给宸王了。”姚文望着南昭徽小声地辩驳,眼中带着几分怯懦。 “哼,本宫还以为你想到什么好办法,让本宫带你来这寿宴,这种下作的手段,本宫若想做,还轮得着你的脑子才想得出来吗?”南昭徽冷哼一声,终于忍不住踹了姚文一脚,盯着他下半身的位置,冷声说道,“你们男人就仗着身下的几两肉,就尽想着要欺侮女子的龌龊主意了?依本宫看,不如一刀切了来得干净。” “不,不,不是的,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姚文惊恐地往后退了两步,不停地朝南昭徽磕头,“姚文谨听公主吩咐。” “滚!”南昭徽瞪着姚文怒喝。 “姚文告退。”姚文匆忙连滚带爬地出了屋子。 在屋顶躺着听到了一切的寒夜,团扇下的唇角微微勾起,这个南昭徽还挺有原则。 “公主,莫气坏了身子。”柳絮上前扶着南昭徽,抚了抚她的背顺顺气。 “本宫怎么就脑子有病地找了这个废物动手?”南昭徽为之前决定找姚文的自己感到唾弃,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之前只是想着这姚文肯定恨南冥一与寒夜入骨,自己才想着推他一把。 “姚公子准备的迷药和媚药都已经销毁,寒小姐也回去了宴客厅,并没有过来。”柳絮扶着南昭徽坐下,倒了一杯水给她,轻声说道,“公主先喝口茶。” 姚文让南昭徽身边的侍女借南昭徽名号把寒夜带到荣国公府中偏僻的院落中,想用迷药和媚药侮辱寒夜,但被南昭徽发现了,制止了后续的诡计。 南昭徽揉了揉脑袋,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茶水,疲惫地说道:“本宫真想把他剁了扔到宫里当太监,看他还敢惦记哪个姑娘。” 她也是女子,最恶心这种毁人清誉的下作手段,就算她不想寒夜嫁给南冥一,并不代表姚文有资格羞辱寒夜。 若南冥一不是宸王,他俩站在一起,倒是很顺眼。 “公主莫再为此人费神了,老夫人的寿宴也快开席了,公主可要去?”柳絮接过茶杯,轻声问道。 “来都来了,为何不去?”南昭徽唇边勾起一抹冷笑,“还有人要给本宫演一出好戏呐,可不能错过了。” 第149章 就别说本宫看不起你 荣国公府。 三公主南昭徽带柳絮往宴客厅走去,路过湖边时,见到了站在湖边的宋桑芷。 “见过公主。”宋桑芷看见了南昭徽,连忙走上前去,屈膝行礼。 南昭徽扫了宋桑芷一眼,没有搭理她,带着柳絮绕过她继续往前走去。 “公主殿下!”宋桑芷起身看着南昭徽的背影,大声叫住了她的脚步。 南昭徽停下了脚步,转身不屑地看着宋桑芷,没有说话。 宋桑芷走到南昭徽面前,唇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公主殿下很久没见过禹表哥了吧?” “你以为,你当宝的东西,本宫很稀罕吗?”南昭徽冷笑,嫌弃地退后了两步,“那种废物,你好好留着吧。” 说完,南昭徽转身就要离开,却不料被宋桑芷抓住了衣袖,下意识地就要甩开她的手。 “公主,我错了,我再也不会见禹表哥了,我不敢了!”宋桑芷忽然大声呼喊,眼里染上泪花,嗓音带上了哭腔。 “南昭徽!你在做什么!”三驸马盛泽禹的怒吼声从不远处传来。 南昭徽闻声抬头看去,盛泽禹正急冲冲地朝这边走了过来。 “啊!”宋桑芷忽然往湖水中倒去。 南昭徽下意识地扯回自己的衣袖,往后退了几步,被柳絮伸手扶住,看着宋桑芷“噗通”一声掉进了湖里。 “芷儿!”盛泽禹快步跑到湖边,却在湖边停下了脚步,“来人啊!快来人!” “小姐!小姐!快来人啊!”宋桑芷身边的丫鬟着急地唤着人。 “救命!救命!”宋桑芷在湖水里上下挣扎着呼救。 很快不远处传来了慌乱的脚步声,而在这时候,湖边的盛泽禹红着眼冲南昭徽走了几步,却突然脚一软,整个人也向湖里扑去。 “救、救命!”盛泽禹也在湖水中扑腾着。 见到盛泽禹也掉进了湖里,南昭徽眼里闪过一丝担忧,下意识地想上前去,却被人抓住了手腕,回头一看,居然是寒夜。 很快寒夜就放开了抓住她的手,南昭徽看着一脸淡定望着两人在湖里扑腾的寒夜,很快恢复了往日的端庄大方,平静地看着荣国公府的护卫跳下湖里去救人。 “是你让盛泽禹掉下水的。”南昭徽看着被护卫拖着往岸上来的盛泽禹,站在寒夜身边轻声说道。 刚刚她明明看见,有一块石子打到了盛泽禹的膝盖处,然后他就整个人扑进了湖水里。 寒夜没有否认,而是淡然地扇着扇子,望着陆续被救上来的两个人,“宋桑芷会水。” 宋桑芷在湖水中扑腾的那几下子,寒夜看出她是会水的,她就是故意等盛泽禹去救她,既然盛泽禹不去,寒夜就帮她一把。 只是寒夜没想到,宋桑芷看到不会水的盛泽禹掉了下去,也没有过去救他,而是继续等着护卫来救他们。 听到寒夜的话,南昭徽眼神微眯地看着上岸后跑过去抱着宋桑芷的盛泽禹,疑惑地问寒夜:“为什么?” 为什么要帮她?她不信寒夜不知道自己有在针对寒夜,为什么在盛泽禹冲她来的时候,寒夜还会帮她? “看不惯这种垃圾男人。”寒夜语气平淡地说道。 上次她在回梦楼撞见盛泽禹和宋桑芷时,就看不惯盛泽禹的做派。 在南昭徽离开那间屋子的时候,她也跟着一起来了,只是没让南昭徽发现,于是方才那一出戏码,全都落在了她眼里。 另一边,颜若已经来到了这湖边,看见了与南昭徽站在一旁的寒夜,连忙跑过去一把抱住她。 在颜若抱上她之前,寒夜把扇子挪开,防止上面的利刃不小心伤到了颜若,轻声说道:“娘,怎么了?” “夜儿可有受伤?”颜若松开寒夜,拉着她的手仔细打量了一番。 “我怎么会受伤?”寒夜抬眸看向围到自己身边的亲人,又看到后面陆续来的围着盛泽禹和宋桑芷的人,挑了挑眉,大概知道是怎么了。 “姐姐,”颜采芸松开夏时的手,一把抱住寒夜的腿,抬头望着她,“我们以为是姐姐掉水里了,吓死我们了。” “我没事。”寒夜伸手揉了揉颜采芸的脑袋,握住了颜若的手安抚她。 寒家人见寒夜没事,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站在一边看着湖边的热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荣国公盛天鹤看着浑身湿漉漉地抱着宋桑芷的盛泽禹,努力忽视周围的议论声,压着怒火咬牙切齿地问。 虽然盛泽禹与宋桑芷的事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他们荣国公府的人也都心知肚明,但如今被那么多人亲眼看见又是另一回事,何况连三公主南昭徽都在旁边站着。 昨日他才对盛泽禹千叮咛万嘱咐,宋桑芷不要出现在宾客面前,他们二人更不能在人前有亲密接触。 “国公爷,你可要给我们小姐做主,”一开始去宴客厅说有人掉水里的丫鬟杜鹃跪在了荣国公面前,抹着眼泪说道,“是三公主把我们小姐推下水的。” “胡扯!”柳絮立马把南昭徽护在身后,怒目瞪着杜鹃,“明明表小姐是自己掉下去的,少胡乱攀扯我们公主。” “攀扯?”盛泽禹抱紧了怀里明显瑟缩了一下的宋桑芷,红着眼愤怒地看向南昭徽,“我亲眼看见公主把芷儿推下去的,这也是攀扯吗?” 南昭徽神情冷漠地看着盛泽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别说本宫没动手,就算是本宫推的,那又如何?三公子去父皇面前参本宫一本啊,不然,就别说本宫看不起你。” “你以为我不敢吗?”盛泽禹瞪着南昭徽怒声说道。 “三公子若有种就去吧,很不巧,刚刚我也在场,看见了整件事的经过,可以在圣上面前作证。”寒夜松开了颜若的手,走到因为寒家人的到来去了另一边的南昭徽身旁,摇着扇子,看着盛泽禹冷声道,“三公主根本就没碰到你这位好妹妹。” “寒小姐你!”盛泽禹听到寒夜的话睁大了眼睛,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人打断。 “闭嘴!”一直没有说话的荣国公终于开口了,警告地瞪了盛泽禹一眼,“还不快把桑芷带回去,成何体统!” 他一直在衡量怎么做才是对荣国公府最好的选择,若是南昭徽推宋桑芷下去的,盛泽禹与宋桑芷抱在一起的事还勉强可以辩解一二,可如今寒夜站出来说南昭徽没推宋桑芷,那么他们荣国公府可得罪不起南昭徽。 谁都知道南昭徽与南冥一不对付,寒夜不可能为南昭徽说谎。 盛泽禹瞪了南昭徽一眼,抱起宋桑芷便离开了。 “席面都开始了,各位快去入席吧。”荣国公脸上挂起亲和的笑容,招呼着大家往宴客厅去,“公主,镇国公,请吧。” 寒辰庭看了寒夜一眼,点了点头,牵着江时妤跟上了荣国公的脚步。 众人不屑地看着盛泽禹离开的背影,相互小声嘀咕着,陆续跟着一同前往宴客厅。 寒夜看见了人群中看着她的南陌玉,微微朝他颔首。 “寒小姐。”南昭徽没有动,望着远去的人群,轻声叫了身旁准备迈腿的寒夜一声。 “嗯。”寒夜停下了抬起的腿,应了一声。 “若有时间,本宫想请寒小姐好好聊一聊。”南昭徽转头看向寒夜带着浅笑的脸。 “好,回头我通知公主时间地点。”寒夜点点头。 闻言,南昭徽嘴角不由抽了抽,除了父皇母后,寒夜是第一个这样和她约时间的,连南冥一都不曾这样,虽然是因为南冥一根本不搭理她。 “公主还去席面吗?”寒夜看着被颜若牵着还一步三回头看她的颜采芸,清冷的眸里染上几分暖意。 “去啊,为何不去?本宫还要坐主位的。”南昭徽唇边勾起一抹冷笑,转头看向寒夜,“一起吧,寒小姐。” “何乐而不为?”寒夜笑着点点头,抬腿向人群离开的方向走去。 看到寒夜开始走动,颜采芸松开了颜若的手,往回跑到寒夜身边牵着她的手,抬头朝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第150章 都替姐姐保守秘密 七月初五,一早寒辰知带着颜若、寒夜、南冥一还有今日闲着的寒憬,一起去了温竹心的墓前,和去年一样,他们到的时候,温竹心的墓前已经放了供品。 “温外祖还要给小六他们上课,这来得可早了吧。”寒憬蹲在寒夜身边烧着纸钱,轻声说道。 “今日上学时辰推迟了,不过外祖也是来得早。”寒夜轻声解释。 等火苗完全熄灭了,他们将东西都收拾整理了一下,上了马车准备回去。 “爹爹娘亲,我与阿冥一会儿要去外祖那,你们也一块去吧。”寒夜望着寒辰知与颜若,柔声说道。 寒辰知转头看向颜若,握着她的手,“我们一起去吧?” 颜若抬眸看着浅笑的寒夜,攥着寒辰知的手,点了点头,“好。” “小五,三哥能一起去吗?”在车厢外与南冥一一同做车夫的寒憬身子往后一靠,掀起帘子,望着寒夜笑问道。 “你不去谁驾马车?”寒夜佯装神色严肃地看着寒憬。 “好咧,小的这就把各位送到温府。”寒憬笑着把帘子放下,坐了回去。 温府。 “姐姐,你来接芸儿啦!”颜采芸跑到寒夜面前,眼睛亮亮地看着她。 “姐姐和芸儿拉过勾的,说话算话。”寒夜揉了揉颜采芸的脑袋,牵着她到洛禾身边坐下。 “来吧丫头。”洛禾看着寒夜,挑了挑眉,伸出来自己的手。 寒夜听话地把手伸出去,轻笑道:“师爷爷还怕小五骗你不成?” “我怕你谎报军情,正好大家都在,我来探探虚实。”洛禾把手指搭在寒夜手腕的脉搏上,脸色慢慢变得凝重,使得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寒夜都不由开始紧张起来。 待洛禾将她的两只手的脉都把完,寒夜把手收了回来,半拥着挨在自己身边的颜采芸,没好气地看着洛禾,“师爷爷你别吓他们,是不是好很多了?这脉都和一般健康姑娘无异,我没谎报的。” 听到寒夜的话,所有人看着洛禾,仿佛只有洛禾的话才能让他们真的安心。 洛禾环顾了都一脸担忧看着自己的众人,勾起唇角点了点头,“没什么事,情报准确,夜儿是个青出于蓝的大夫。” “那就好。”颜若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心中的大石放下。 “师爷爷,我觉得上次是不是只是偶然?只要我提早过上养生的生活,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寒夜捏了捏望着自己想说话的颜采芸的脸,看着洛禾轻声道,“我翻了不少的医书,这种情况也是存在的。” 洛禾沉思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也不是没这种可能,但以后你还是不许喝酒,不许熬夜,早睡早起,情况就会好转。” “这段时间我就是这般过日子的呀。”寒夜笑着点点头。 “我看你以后跟着小六一起一早就过来好了。”洛禾接过南冥一给他倒的茶,喝了一口轻声笑道。 “那又太早,我可起不来。”寒夜笑着摇摇头。 “姐姐,”颜采芸扯了扯寒夜的衣袖,小脸都皱了起来,“姐姐你生病了吗?” “姐姐没事,”寒夜望着颜采芸和走了过来同样担忧看着她的颜采澈,温柔地说道,“你们看姐姐是不是好好的?还是那么好看是不是?生病会变得憔悴的是不是?” “姐姐真的没事吗?”颜采芸紧紧攥着寒夜的衣袖,巴巴地看着寒夜。 “芸儿刚刚是不是听到洛爷爷说了,姐姐没事。”寒夜揉了揉颜采芸的脸,语气温柔。 “姐姐,我和妹妹会保守秘密的。”颜采澈看着寒夜神色严肃地保证。 他不是颜采芸,他十二岁了,比她和寒晚懂得都多,他听得出来寒夜身子是有点不妥的地方,但现在并没有什么大碍。 既然寒夜说没事不想他们担心,颜若也没在忠远伯府提过,那么他们也不会告诉别人。 “嗯,芸儿连娘亲都不会说的。”听到哥哥的话,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颜采芸也连忙点头,用手捂住自己的嘴。 寒夜不由莞尔,没避开他们兄妹就不怕他们以后会知道,但没想到颜采澈会想到那么多。 “好啊,那姐姐和你们拉勾,都替姐姐保守秘密。”寒夜顺着他们的话说下去,也郑重其事地朝他们俩伸出两个尾指。 “拉勾。”颜采芸和颜采澈都勾上了寒夜的手指。 “今日是不是留在温外祖这用膳啊?”听到寒夜无事,温淮书的心情放松了许多,看着颜采芸和颜采澈慈爱地问道。 “嗯嗯,”颜采芸不停地点头,笑盈盈地望着温淮书,“姐姐答应今日都带着芸儿的,姐姐在哪芸儿在哪。” “若温外祖不嫌弃,阿澈也留在这。”颜采澈笑着点点头。 “温外祖早就说了,你们几个每日都留在这陪温外祖用过膳再走,一个个都不愿留。”温淮书略带些谴责地看着三个小孩。 “温外祖,这几个小孩闹腾得很,我们还不是怕他们耽误你们休息,府里也没什么人,还惦记着给他们吃什么,一天两天的还好说,每天的,可别累着你们。”寒憬将寒晚锢在怀里,嫌弃地戳了戳他的脑壳,“外祖还不如留我每日来陪外祖用膳,我还能给外祖和师爷爷带上好吃的。” “你小子别光说啊,实际点来啊。”洛禾嫌弃地瞪了寒憬一眼。 “明日我便来温府用膳,温外祖和师爷爷就等着吃就行啦。”寒憬朗声大笑,拿起茶壶给各位倒茶。 “芸儿和阿澈都与娘亲说了没有?”寒夜看着颜采芸兄妹俩问道。 “嗯,说过了,我们会去国公府,晚上才回家。”颜采澈点点头。 “好,你们聊,我去厨房看看。”颜若轻笑,起身行了一礼,转身向印象中厨房的方向走去。 “诶,这……”温淮书想叫住颜若。 “爹就让她去吧,”寒辰知制止住了温淮书,轻声说道,“她喜欢在厨房捣腾些吃食,就由着她吧。” 温淮书点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继续喝着茶。 “姐姐,这个送给你,”颜采芸从腰间的香囊里掏出一方手帕,放在寒夜手里,“这是芸儿亲手绣的。” 寒夜接过手帕,打开看了看,摩挲着上面绣的梨花,低头看着颜采芸,柔声道:“谢谢芸儿,姐姐很喜欢,芸儿还会绣梨花,真棒。” 说完,寒夜还拿着手帕给身旁的南冥一看。 “姐姐院子里种的是梨花,芸儿就知道姐姐会喜欢的。”颜采芸见寒夜喜欢,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芸儿真棒,姐姐就不会绣花。”寒夜夸赞地揉了揉颜采芸的脑袋。 “以后芸儿都给姐姐绣。”颜采芸心中越发欢喜。 “好,但只能闲时玩玩绣,不必总惦记给姐姐绣,记住了吗?”寒夜望着颜采芸叮嘱道。 “嗯,芸儿记住了。”颜采芸乖巧地点头。 第151章 不和你这个钱袋子客气 温府。 用完午膳,颜若给温淮书倒了一杯茶,看着不远处其他人逗着几个小孩玩,也准备过去。 “若儿,坐下陪我喝杯茶吧。”温淮书倒了一杯茶放在对面的位置,抬眸温和地看着颜若。 “温叔,我自己来。”颜若连忙接过茶杯,在温淮书对面坐了下来。 “若儿,别拘谨。”温淮书放缓语气,想努力让颜若放松下来,“有些事我一直想与你说,可是一直没有机会,如今倒是个好时机。” 颜若喝了一口茶放下,略有些疑惑地看着温淮书,“不知温叔想与我说什么?” “你嫁给阿知那么多年,除了逢年过节,也时常以阿知的名义给我送东西吧,”温淮书给颜若续上茶,温声说道,“你也不必否认,阿知忙,也没那么细心,定不如你考虑得周全,冬日的护膝,夏日的凉被,我都记得。” “这都是晚辈该做的,我送还是阿知送,都一样。”颜若无所谓地摇摇头,唇边带着温柔的笑。 “是啊,你既当我为长辈,唤竹心一声姐姐,小六唤我一声外祖,那为何若儿每次见到我都如此拘谨?”温淮书眼神温和地望着颜若。 “温叔,我只是……”颜若并没有否认,每次见到温淮书她的心情还是挺复杂的,倒不是别扭,而是有点紧张。 “你是怕我只是看在阿知的面子上愿意多看你一眼,而心底并不接受你的存在,不想碍我的眼,是吗?”温淮书轻声问道。 颜若望着温淮书,点了点头。 “若是阿知与你说,你可能觉得他是在哄你,但我也不知他是否有与你说过,当年,我与夜儿是大力支持他放心大胆地敞开心扉去喜欢你。”温淮书眼神慈爱地看着颜若,“当初他啊,怕夜儿不喜欢,怕我不开心,犹犹豫豫的,也让你受了不少委屈,等了他那么些年。” 他记得,颜若嫁给寒辰知时已经二十几了,寻常人家的姑娘这个岁数,孩子都会跑了,而颜若还是忠远伯府宠爱的幺女,提亲的人不乏少数。 那时候的颜若,不论家中的压力,还是外间的言论,还有寒辰知的爱搭不理,都让她受了不少委屈吧。 颜若吃惊地看着温淮书。 温淮书轻笑,继续说道:“竹心离开十几年啦,我也一直把阿知当半个儿,你们的孩子叫我一声外祖,我也是把你当半个女儿的,若儿你在我面前不必紧张,在你们父亲老寒面前如何,与我相处便如何。” “温叔。”颜若眼里染上了泪花,唇角上扬,点了点头。 “这些年你对夜儿如何,对我如何,我都是记在心里的,对夜儿来说,你是个好母亲,不怕你介意,在我这里,你也是个好女儿。”看得出颜若是听进去了,温淮书欣慰地看着她。 “温叔,谢谢,”颜若扬起一抹笑,望着温淮书,“若儿也从来没把你当外人,你永远也都是小六的外祖。” “这些年你也很少来我这,送东西都以阿知的名义送,以后啊,你就大大方方的,就是你送的,别让那小子讨了你的好名声。”温淮书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轻声笑道,“往后你也可以陪夜儿、小六常来我这,我这是没什么好吃的,但喝杯好茶还是有的。” “好,若儿记着了,以后我一定会多叨扰温叔。”颜若笑着点点头,拿起茶壶给温淮书倒上茶。 “这就对了。”温淮书满意地看着颜若褪去拘谨,点了点头。 “温叔,其实我也有一件事想与你商量。”颜若看着温淮书温声说道。 “什么事?你说。”温淮书微笑颔首,会提事了,好现象。 “之前阿知应该也和你提过,我们想接你、洛叔还有许叔一块到侯府上住,你们三个老人住在温府,我们不放心,”颜若轻声说道,“我们府上人多,热闹许多,平时你们还可以和父亲一起喝茶下棋,父亲也总惦记着你们二老,而且若有什么事,我们照顾你们也方便,温叔你觉得呢?” 此事她与寒辰知早就商量过了,可是之前温淮书还是太师,住到侯府不方便,后来温淮书去了药谷,回来后寒辰知也和温淮书说过,但他还是拒绝了。 “若是外祖觉得侯府不好,等我与阿冥成婚了,我们把你们接到宸王府去。”听温淮书与颜若聊的话题转变了,寒夜拉着南冥一过来坐下。 寒夜和南冥一离他们并不远,他们说的话,她都听见了。 说实话,就她爹当初那么待颜若,她都替颜若不值,若是她,就算这辈子不嫁人也不会嫁寒辰知,还大好年华地等了他那么些年。 喜欢了就大大方方地喜欢,明明喜欢上了又以各种理由不敢喜欢,不敢喜欢就彻底离开人家的生活,可是又暗地里关心保护着颜若。 颜若认识他的时候,她娘温竹心都离开七八年了,她都不知道寒辰知有什么好别扭的。 提起这个,她就很想劝颜若与寒辰知和离,她再给颜若找个更好的,当年寒辰知做的都是什么事? 还是她和南冥一坦荡,喜欢就喜欢了,我知道了也要你知道。 “那我觉得还是住侯府好,平时还可以逗逗小孩玩,君珩那个小家伙也差不多学走路了。”洛禾也走了过来,戏谑地说道。 “温外祖,依我说,二婶这是个好主意啊,住进侯府,那我不就每天可以找温外祖和师爷爷吃饭了吗?”寒憬笑着说道。 “你这小子,刚刚不是说好了陪我俩吃饭,现在不住侯府就不来了是吗?”洛禾嫌弃地就要找东西砸过去。 “师爷爷你这就冤枉我啦,谁说我不来的,我可没说过。”寒憬一脸委屈地看着洛禾。 “外祖,不如考虑一下?侯府和王府,你总得选一个吧。”寒夜劝说道,接过南冥一倒给她的茶喝了两口。 “王府好,见阿卿也容易。”南冥一倒着茶说道。 “宸王,请你记住了,我女儿还没嫁,她还住家里的,就算以后嫁了,也还会住家里。”寒辰知嫌弃地瞪了南冥一一眼,“我还在呐,你们外祖养老的事还轮不上你们。” 温淮书轻笑,看着等他答案的众人,点了点头,“好,挑个好日子,我们三个老爷子搬到侯府去住。” “择日不如撞日吧,就今天吧,今晚大家都一块吃饭,我们就顺便把外祖和师爷爷接回去,也不用回来了。”寒憬立马来劲了,开口建议。 “那不行,东西不都还要收拾,事情不得好好交代一番?”温淮书无奈地摇摇头,温府还是有几个人的,这些人怎么安排还是要商量一下的。 “也是,外祖考虑得周到,”寒憬点点头,敲了敲手上的扇子,望向颜若,“二婶,明日我与你一同给外祖和师爷爷挑院子,我找人好好装潢一番。” “哪来的那么麻烦,就之前留宿侯府的院子就好了。”温淮书不由轻笑,出言制止。 “小子,别听他的,听我的,你就放心弄,我可不和你这个钱袋子客气。”洛禾搭上了寒憬的肩膀,挑了挑眉说道。 “来来来,师爷爷我们细说。”寒憬揽着洛禾,就走到旁边的位置坐下,寒晚和颜采澈也凑了过去,挨着脑袋探讨着。 “芸儿是不是累了?”寒夜拉过在一旁开始点脑袋的颜采芸,“姐姐带你去睡一会儿好不好?” “嗯。”颜采芸抬手揉了揉眼睛,点了点头。 和温淮书他们说一声后,寒夜牵着颜采芸去到她在温府的院子,听涧居。 “睡吧,睡醒了我们一起回国公府。”寒夜替颜采芸盖上被子,柔声说道。 “好,姐姐生辰快乐。”颜采芸点点头,攥着被子,撑着眼皮望着寒夜呢喃了一句,慢慢闭上了眼。 娘亲告诉她的,今日是姐姐的生辰,但也是姐姐亲娘的忌日,姐姐不爱过生辰的,所以不要太张扬,那她小声说一句应该没事的吧。 “谢谢。”寒夜唇角勾起,抚摸着颜采芸稚嫩的脸。 第152章 不怕爹爹过来把你扔出去? 镇国公府。 临近傍晚,寒辰知等人从温府回来的时候,寒家人都已经齐了,就等着他们回来。 去祠堂给温竹心上了香后,众人往饭厅走去。 “丫头,你外祖是为了你才决定来侯府住的。”洛禾走在寒夜身旁,望着前面温淮书的背影,低声说道。 “嗯,我知道。”寒夜点点头,心疼地看着温淮书日益苍老的背影。 若温淮书有考虑过住侯府,早在他们从药谷回来,他就答应了。 是因为她也发现了心疾,温淮书他怕了,他已经失去温竹心了,他害怕还会失去她。 住进侯府,温淮书就能时常看见她在跟前,是活生生的,是健健康康的。 就算之后她和南冥一成亲了,住进了宸王府,若有什么事,寒辰知定会比温淮书他自己在温府先知道,也知道得更多。 那温淮书就不会因为在温府,他们不通知他,他就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啊,小丫头别让你外祖担心,你好了,他才会好。”洛禾语重深长地说道。 “放心吧师爷爷,这辈子我还没活够呐。”寒夜唇角微微勾起,点了点头。 * 入夜,夜梨斋。 先雪端来一碗陈皮百合雪梨汤给长廊下站着的寒夜,“小姐,刚炖好放凉的,先雪少放了些糖,小姐尝一尝。” 寒夜不爱甜食,所以她都会适量少放些糖。 “好,”寒夜将碗接了过来,转头看向先雪,“先雪,你知道我们家的茶楼叫什么吗?” “小姐,”先雪一脸为难地看着寒夜,无奈道,“我们府上有不止一家茶楼,不知道小姐说的是哪家?” 闻言,寒夜无奈轻笑,她都忘了,他们家三老爷寒辰阑与三少爷寒憬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寒家名下的茶楼也不少,只是她平时不太出门也不太在意。 “我记得,之前晚晚学堂那附近,就有一家是吗?”寒夜喝了两口手里的陈皮百合雪梨汤,想了想之前她去过的一家茶楼。 那次,是她和怀夕去接寒晚下学的时候去的,还是碰见了正好去查账的寒憬,她才知道是自家的茶楼。 先雪仔细想了想,点点头,轻声答道:“是的,叫溪茶居,怎么了小姐,小姐是打算去吗?” “嗯,”寒夜点点头,轻声吩咐道,“明日,先雪去一趟三公主府,就说我请三公主申时去溪茶居喝茶,公主应了,你便去溪茶居让他们给我留一间雅间。” “是,先雪知道了。”先雪点点头。 “还有吗?再给我盛一碗。”寒夜把碗递给先雪,柔声道,“盛完这一碗若还有多的,就你们自己喝了。” “有的,先雪这就给小姐盛。”先雪接过寒夜手里的碗,笑着点点头。 寒夜一直以来吃得都不多,只要寒夜愿意多吃些,她们都很开心。 很快,先雪盛好一碗陈皮百合雪梨汤过来。 “先放在案几上吧,你们下去歇息吧,不必伺候了。”寒夜在廊下的贵妃榻上躺着,手里的团扇指了指身旁的案几,唇边勾着清浅的笑。 “是,”先雪把碗放下,恭敬地朝寒夜行了一礼,“小姐也早些歇息。” 说完,先雪离开了廊下。 晚风微凉,隐约带着淡淡的花香,与月色缠绵。 “王爷,二爷不是亲自把你送出大门了吗?”寒夜唇角微勾,睁开眼温柔地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用完晚膳,夜渐深散场时,寒辰知亲自将南冥一送了出去。 “送走了,我可以再回来。”南冥一垂眸看着寒夜,嘴角自觉弯起。 “给你留了一碗陈皮百合雪梨汤,先喝了。”寒夜指了指旁边案几上的碗,轻笑道,“喝了那么多酒,醒酒汤都没喝就被赶走了。” “阿卿知道我会回来,侯爷也会想到。”南冥一端起碗,在贵妃榻沿坐下,仰头将一碗陈皮百合雪梨汤喝完。 “不怕爹爹过来把你扔出去?”寒夜戏谑地打量了一番南冥一。 “不怕,阿卿不会让侯爷把我扔出去。”南冥一将碗放下,接过寒夜递给他的手帕擦了擦嘴,温柔地望着她。 “王爷,陪我下一盘棋吧。”寒夜看着南冥一挑了挑眉。 今日一早,南冥一便给她送来了一副青玉棋盘,棋子分别是墨玉与白玉所制。 “只下一盘,下完阿卿就去睡,可好?”南冥一将手帕放下,握着寒夜的手,低声哄着她。 “好,”寒夜笑着点点头,捏了捏南冥一的手,“没人伺候了,就劳烦王爷屈尊去取棋盘和小案几了。” “好,阿卿等我一会儿。”南冥一轻笑,伸手摸了摸寒夜的脸,起身向屋内走去。 不一会儿,南冥一搬了一个小案几摆在贵妃榻上,上面摆着一副青玉棋盘,和两个青玉棋罐。 “我要白子,我先行*。”寒夜把团扇放到一边,坐了起来,笑盈盈地朝南冥一伸出手。(*据宋·李逸民所编着《忘忧清乐集》记载的北宋及以前的围棋史料,我国古代围棋一直是白棋先行,持续了近两千年,而现如今的黑棋先行,是受了日本围棋的影响。) “好。”南冥一宠溺地点点头,将装白棋的玉棋罐放在寒夜面前,自己坐在她对面,手握黑子。 “阿冥,明日我去见一见南昭徽。”寒夜捻起一颗白子,率先落下一子。 “南昭徽?什么时候?我陪你去。”南冥一落子,抬眸看向寒夜。 寒夜那日已经将荣国公府发生的事告诉了他,也知道了南昭徽想约寒夜谈两句的事情。 “申时,就在溪茶居,若她不来,那以后就不见了。”寒夜朝南冥一露出一抹笑,显得有几分乖巧,“阿冥还是先别在她面前出现了,我感觉她恨你是恨你,但也是怕你的,你若在,她说话都少几分真。” “好,听阿卿的。”南冥一点点头,仔细想了想,轻声告诉寒夜,“她还小的时候,有一次把我惹恼了,我把她吊在井里几个时辰,她就开始怕了,再也不敢当着我的面搞事。” 听到南冥一的话,寒夜眨了眨眼,轻笑出声,抬眸看着他,赞赏道:“很好。” “明日带上云行与暗痕出门,我会去接阿卿。”南冥一唇角微勾,望着寒夜落下一子。 “好,听阿冥的。”寒夜笑着点头,学着南冥一的语气说话。 南冥一不由轻笑,宠溺地看着寒夜的脸。 “不和你说话了,都落下风了。”寒夜佯怒地瞪了南冥一一眼,眼里带着笑意,往棋盘上落下一子,“不许让棋。” “不让。”南冥一笑着点点头。 半个时辰后,寒夜在棋盘上落下最后一字,脸上勾起一抹笑,骄傲地看向南冥一,“我赢了。” “嗯,我输了,甘拜下风。”南冥一看了一眼棋盘,把手上的棋子放下,将案几连带棋盘搬到一旁放好,俯身将寒夜打横抱起,往屋内走去,“阿卿该睡了。” 寒夜自然地伸手勾住南冥一的脖子,望着南冥一带笑的嘴角,“我赢了,是不是该有些奖励?” “好,阿卿想要什么?”南冥一点头,弯腰小心将寒夜放在床榻上,拉过一旁的被衾给寒夜盖上,想拉开她环住自己的手,却发现她的双手紧紧扣住,“阿卿?” “就奖励这个吧。”寒夜望着南冥一的唇,凑上去亲了一下,看到他耳朵变红,唇角翘起。 怎么还是当初那个一调戏就耳朵红的宸王? 南冥一愣了一下,眸色变得深沉,目不转睛地盯着寒夜的红唇,“可以再亲一下吗?” 寒夜轻笑,又凑上了他的唇,而这次,她还没退开,南冥一的大掌覆上了她的后脑,深深吻了上去。 “阿卿该睡了。”片刻后,南冥一难耐地把寒夜松开,拉开她的手,扶着她躺下。 “好。”寒夜捏了捏南冥一通红的耳垂,乖乖地任他把自己的手塞回被子里,闭上了眼。 南冥一掖好寒夜的被子,坐在床沿,低头温柔地看着她,直到她的呼吸变得平缓,才不舍地放下帷幔,离开了侯府。 第153章 我的心当然也毒透了 夜梨斋。 “小姐,三公主会按时赴约。”先雪走到寒夜身旁,轻声说道,“溪茶居会给小姐留一间私密性较好的雅间。” 今日一早,先雪便按照寒夜昨晚所说的,先去了三公主府上,邀请南昭徽申时前往溪茶居,得到南昭徽确定会赴约的回答,接着去溪茶居交代留出一间雅间。 “好,我知道了,辛苦你了。”寒夜点点头,平静地翻看着手上的医书。 “小姐,要我们陪你一起去吗?”未雨给寒夜换了一壶温热的雪梨茶,倒了一杯端给寒夜。 “不必了,去和云行说一声,午后随我出一趟门,晚晚的功课换到晚上。”寒夜接过茶杯喝了一口,目光依旧停留在医书上。 寒夜很少出门,在府里时也不需要云行跟着,所以云行在府里的时间也多了许多,在寒晚的软磨硬泡和寒辰知的默许下,寒晚早上在温府上完书上的知识,午后去云行的院子学习武艺,文武两手抓。 之后等温淮书搬了过来,寒晚也就不用两边跑了。 “是,未雨这就去。”未雨点点头,朝寒夜行了一礼,向先雪交代了几句照顾好寒夜,离开了夜梨斋。 “先雪,你坐这。”寒夜指了指旁边的石凳,示意先雪坐下。 先雪点点头,微微福身,绕过寒夜的躺椅,在石凳上坐下。 “来,这本给你看,不懂的问我。”寒夜把手上的医书递给先雪,衣袖滑落,露出了半截皓白的手臂,还有缠在她手臂上的小白蛇长生。 “啊!”先雪骤然见到寒夜手上的长生,下意识小声惊呼。 “害怕?我看你都敢喂它吃东西,我还以为你不怕了。”寒夜把缠有长生的右手摆远了些,左手拿着团扇轻轻摇着。 “突然看见还是有些怕的,也不敢碰,”先雪不好意思地看着寒夜放远的手,语气带轻柔,“小姐不用把手放那么远的,现在不怕了的。” 寒夜点点头,抬眸看着先雪脸上的表情,确认她脸上的确没有惧意,把手收了回来,闭上眼,安静地吹着风。 旁边的先雪与寒夜手腕上吐着信子的长生对视了一眼,不由地朝它吐了吐舌头,随即便感到自己很可笑,摇摇头,翻开手里的医书开始看。 斑驳的阳光落在她们身上,泛着静好的时光。 * 溪茶居。 “你们出去等着。”寒夜看见门口处的三公主南昭徽,起手斟了一杯茶,放在对面的位置上。 云行与暗痕点了点头,看了走进来的南昭徽与柳絮一眼,退了出去。 “柳絮,在外面等本宫。”见寒夜都把人遣出去了,南昭徽也不留人,走到寒夜对面的位置坐下。 “是。”柳絮福身行了一礼,眼神带着几分警惕地看了寒夜一眼,也退出了雅间,顺手关上了房门。 “不知公主想与我说些什么?”寒夜的手指摩挲着茶杯,抬眸看着对面一直看着自己的南昭徽,开门见山地问道。 “在此之前,本宫想问寒小姐一个问题。”南昭徽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望着一派从容的寒夜。 “公主请问。”寒夜点头,夹起一块牛乳糕咬了一口尝尝,还挺好吃。 “寿宴那日,本宫让人送寒小姐回去,寒小姐并没有走吧?而是跟着侍女去到了本宫处,听到了本宫与姚文的话,对吧?”虽是疑问,南昭徽却是眼神肯定地看着寒夜,除了寒夜,她想不到还会有谁。 “是。”寒夜没有否认,脸上一贯的清冷,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但她还不明白,南昭徽是如何猜到的,她可以肯定,那天没有人发现她。 “所以,寒小姐就让人把姚文扔到小倌馆里接了两天的客,”南昭徽眼神凌厉地看着寒夜,眸光中却闪过一丝难以发现的赞许,“听说早上姚文被接回安义侯府时,人已经废了,这辈子他都别想生子了。” 她知道姚文准备了迷药和媚药对付寒夜时,她都打算把姚文剁了扔进宫当太监,她并不觉得废了姚文有什么不妥。 寒夜微微挑眉,却依旧没有否认,她大概已经知道是谁做的,唇角微微勾起。 “这不也挺好,以后他也不能祸害姑娘了。”寒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唇边带着淡淡的笑。 “是挺好的。”南昭徽戏谑地点点头,看着神色自若的寒夜。 还挺狠的,姚文在小倌馆接了两天的男客,还是一些有特殊癖好的客人,那两天的日子,姚文怕是这辈子都忘不了。 “可是寒小姐,你这一出,姚文可是以为是本宫做的,回头安义侯府的老夫人可就要来找本宫麻烦了。”南昭徽嫌弃地瞪了寒夜一眼,夹起一块桂花糕狠狠地咬了一口。 在姚文的认知里,只有她知道他曾经谋划过的龌龊事,而且她还曾说过要把他切了当太监,现下虽没动刀,但这人和太监也没多大区别。 京中之人也知道安义侯府的陆老夫人待姚文如宝,为了姚文还闹过两次国公府,这事若被陆老夫人认为是她干的,难保陆老夫人不会闹到她公主府甚至皇后那去。 这陆老夫人托老侯爷的福可是有诰命在身的,仗着老侯爷的威望和诰命的身份,倚老卖老地可护了姚文许多回。 “这皇城脚下尔虞我诈,我相信公主殿下自有解决的办法。”寒夜毫不在意南昭徽的埋怨,给她续上茶,平静地说道。 “怎么,寒小姐觉得本宫不会把这件事捅到安义侯府?”南昭徽冷笑,眸光冷冽地看着寒夜。 “公主摆不平,就往我这推便是。”寒夜无所谓地喝着茶。 “哼,就那废物,本宫还不曾放在眼里,”南昭徽冷哼一声,看着茶水上的涟漪,唇边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只是本宫也没想到,寒小姐除了下手狠,心思也挺毒。” 寒夜轻笑,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大家不都知道,我寒夜最会用毒了吗?我的心当然也毒透了。” 若是不狠,若是不毒,当初那如狼窝虎穴一般的暗影阁,她如何扛起来? “怪不得寒小姐与皇叔会走到一块。”南昭徽轻笑摇头。 寒夜不由莞尔,抬眸看向南昭徽,“公主今日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的吗?” 答案定然是否定的,南昭徽想约她聊一聊时,这事还没发生。 “当然不是,此事就是顺便问问,”南昭徽摇了摇头,看着寒夜戏谑道,“寒小姐可还记得独自出城被小八围堵的那一天吗?” “记得。”寒夜点了点头。 “那天也有人给本宫传了纸条,告诉本宫你一个人出城了,”南昭徽看着寒夜,眼底的神色不明,“看来寒小姐在这京中,仇人也不少。” “不过是小人想借公主这把刀而已。”寒夜神态自若地看着南昭徽。 南昭徽不屑地冷哼一声,“本宫像那么笨的人吗?” 但她没想到,八公主南昭茜会带人围堵寒夜,还想抓寒夜,要不是宁祈年来了,南昭茜可能会把命搭上。 “公主知道是谁通知你的吗?”寒夜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抬眸看着南昭徽。 “不知道。”南昭徽耸了耸肩,她让人查过了,但没查到,而且她还要照顾孩子,没那闲心操心这事,这该是寒夜自己的麻烦事。 “我知道。”寒夜看着南昭徽,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第154章 为什么却不愿意信他 溪茶居。 “是谁?”南昭徽双眸微眯,眸光危险地盯着寒夜,“所以,你们早就知道有人通知本宫,也早就知道本宫派人跟着你?” 寒夜双眸没有丝毫波动,平静地看着南昭徽,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反而问道:“为什么公主好像挺想我死?” 南昭徽眉头微蹙,却还是回答道:“本宫也不是想要你死,只是想搅黄你与皇叔的亲事,只要你不嫁他,说不定我们还能成为朋友,说实话,几次相遇,寒小姐你很对我胃口。” “公主你想多了,”寒夜唇边勾起一抹笑,双眸如初冬清冽的湖水,“我一定会嫁给王爷,成为公主的皇婶。” “那你若是死了,不就是最简单又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吗?”南昭徽眼眸深沉地看着寒夜,带着几分狩猎的危险。 “既然公主知道有人想拿你当刀,那么公主有没有仔细想过,”寒夜神情一如既往的淡然,抬眸看着南昭徽,“若我真不幸死在你手里了,你觉得寒家会不会彻底与东宫,或者说与南元晔为敌呢?” 南昭徽表情变得凝重,她只想着要不惜一切不让寒夜嫁给南冥一,破坏国公府和宸王府的联姻,就算是要寒夜死,但是时间太急,身边的事太多,她还没来得及细想。 “除非皇后娘娘与公主有彻底扳倒寒家的能力,否则弄死我,除了宸王娶不到我,其余的你们什么都得不到,而南元霖的下场就是你们下场,圣上可不止剩下太子一个孩子,而且圣上还能生多几个。”寒夜嗓音清冷地悠悠道来,就像在诉说着秋风的故事,“如今,宸王与寒家已经因为我绑在了一起,你以为我死了,他们之间的联系便断了,甚至寒家会怨恨王爷,因为他,我才会死。” “可是,有没有一种更大的可能,若我们家的人出事了,无论是不是我,如今什么都没动的宸王与寒家都会疯狂地报复,不惜一切代价,到那时候,东宫还是不是南元晔的,就真说不定了,你们亲手缝制的那件嫁衣,一定会落在别人的肩头。”寒夜伸手拿过南昭徽的杯子,给她倒上茶,浅笑晏晏,将茶杯放在她面前,“我寒夜今日就在这向公主殿下保证,我寒家和我宸王府说到做到。” 南昭徽面容沉重地看着淡定喝茶的寒夜,久久不曾说话。 “是谁?是谁想借我们的手?”南昭徽冷眼看着寒夜,沉声问道。 寒夜平静地喝了几口茶,直到南昭徽都以为她不会回答时,才放下茶杯淡淡开口,“煜王。” “煜王?”南昭徽眉头紧锁,难以置信地看着寒夜,“不可能,是你们故意想挑拨我们和煜王的关系吧,煜王与我们一起长大,一直与太子哥哥交好,他不可能这样做,就算他要对付你们,也是为了太子哥哥。” “是谁我已经告诉你了,至于信不信,那是公主的事,与我无关。”寒夜无所谓地喝着茶,发现茶壶空了以后,朝门口的方向喊了一句,“云行,让人再泡壶茶来。” 南昭徽神情凝重地看着寒夜,似乎想要在她脸上看出一丝因为说谎而心虚的表情。 但注定要让她失望了,直到云行送了一壶新茶进来又离开,寒夜清冷的神色没有一丝变化。 “为什么要告诉本宫?”南昭徽沉着脸看着寒夜,带着一丝疑惑,寒夜明明可以不告诉她,顺势解决了她们,没后顾之忧。 “信息交换,既然公主坦诚告诉我,有人想借你动手,那我也告诉你是谁把你当刀,很公平,我们之间,谁也不必欠谁人情,不是吗?”寒夜往后靠坐在椅背上,慵懒地扇着手上的扇子。 南昭徽看着寒夜懒洋洋的样子,不由轻笑,“本宫还以为,寒小姐早已知道本宫派人跟着你的事。” “知道也不知道,不确定是你。”寒夜挥了一下扇子,紧闭的窗变成半掩,外面的嘈杂声变得更清晰。 见寒夜把窗户打开了,南昭徽知道她已经没什么想要继续和自己聊的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起身准备离开。 “公主,”寒夜透过窗户间的缝隙,看向楼下人来人往的人,叫住了南昭徽的脚步,“你们想要为太子争,可是为什么却不愿意信他?” 她不了解太子,甚至不算是认识太子,但是她信南冥一,信寒辰知,也信寒霄,他们都告诉她,太子南元晔不会那么做,他不会把南冥一当做威胁,更不会对南冥一、对她下黑手。 因为太子相信南冥一对那个位置没有意思,因为太子也知道南冥一只要对那个位置有一丝肖想,东宫就不会是他在住。 可是,皇后与南昭徽为什么不愿意相信太子? 她们是觉得太子过于仁厚,过于相信南冥一吗? 但经过这些事,她倒是觉得,太子比他们看得都要通透,想得都要明白,心中承载着整个苍生的大义。 他知道南元霖心怀不轨过于偏执,所以他无论如何也要把南元霖拦在上位的路上,最后因为兄弟情谊,想留他一命。 他知道若最后那个位置不是他而是南冥一,对家国也好,对百姓也罢,都没有什么坏处,只为天下,他没必要去争个长短,非得那个位置只能是他。 他明白无论周围的人如何臆想,南冥一自始至终都没想过争那个位置,但若动手逼南冥一,南冥一会让他们什么都没有,所以他从不赞同皇后与三公主针对南冥一和寒家,破坏南冥一与寒夜成婚。 这也是为什么昭德帝一直觉得南元晔作为储君太善良了些,却依旧选择了立他为储,在寒辰知与南冥一总嫌弃昭德帝让他再生几个养着时,昭德帝也从未有过打算,更没想过废储。 因为,南元晔是个以天下为先,公正大义的皇子。 这些,都是南冥一告诉她的。 “信太子哥哥?”南昭徽停下脚步,震惊地呢喃着这句话。 她们没有信他吗? “你们若是信他,就不会私自行动,令他还要分心收拾你们的烂摊子护住你们的性命。”寒夜慢悠悠地扇着扇子,落在街上的目光看见了正往这边来的南冥一,唇角微微勾起。 南昭徽无奈苦笑,她是把心底的疑问说了出来吗? “公主,你敢单独约我出来聊聊,说明你多少有些信任我的为人,只是我俩属于立场不同而已,”寒夜把视线移到南昭徽身上,轻声说道,“你回去好好想一想我们今天说的话,若你不信我,不妨去找太子好好聊一聊,今日的话,你可以都告诉他。” “还有别的事吗?若没了,本宫先回去了。”南昭徽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道。 “就不送公主了。”寒夜慵懒地靠着椅背,看着南昭徽推开了门,门外站着南冥一。 “皇叔。”南昭徽蓦然见到南冥一,心下一惊,很快平复下来,向南冥一行了一礼。 “嗯。”南冥一点头,望着里面看着自己的寒夜,唇角勾起,绕过南昭徽走了进去。 “柳絮,我们回去。”南昭徽难得不在意南冥一的态度,起身带着柳絮便离开了。 “都告诉她了?”南冥一在寒夜身边坐下,就着寒夜端过来的茶杯,喝了几口茶水。 “嗯,她是个聪明人,会明白该怎么做的。”寒夜点点头,将杯子里的水喂南冥一喝完。 “好,饿了吗?想吃什么?”南冥一点点头。 “我想想,”寒夜将手里的杯子放下,余光却意外地看到楼下的寒憬,唇角上扬,把窗户彻底推开,“三哥,我们饿了。” 走在路上的寒憬听到自家妹妹的声音,寻声抬头望去,看见窗户内的寒夜与南冥一,豪气地摆了摆手,“下来吧,三哥请你们吃饭。” 第155章 我已经给了她选择 臻味楼。 “叩叩”有人敲响了寒夜他们雅间的门,在南冥一的示意下,沐风过去打开了门。 “皇叔。”门一打开,便看见煜王南元煦站在门外,拱手向南冥一行了一礼。 寒憬挑了挑眉,放下筷子,起身朝南元煦行了一礼。 “有事?”南冥一将剔好骨头的鱼肉放在寒夜碗里,抬眸看了门口的南元煦一眼,淡漠的表情明显没打算让他进来。 “方才用膳见到皇叔也来了,侄儿知道皇叔不喜打扰,只是过来给皇叔打个招呼。”南元煦望着南冥一,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轻声说道。 “嗯,可以走了。”南冥一看着南元煦点点头,回过头来与寒夜一起用膳,不再搭理他。 南元煦看着南冥一与寒夜,唇边笑容依旧,恭敬地行了一礼,“侄儿就先告辞了。” 说完,南元煦带着人便离开了,沐风确认他们走远了,将门关上。 “这煜王看外表,不像是心思那么深沉的人啊。”寒憬落在南元煦身上的视线随着门的关闭而收回,戏谑地说道。 “我看起来像心狠手辣的人吗?”寒夜幽幽地吐出一句话。 “呃,不像。”寒憬准备夹菜的筷子停在了半空,打量了寒夜一番,摇了摇头。 “可我不止心狠手辣,还很毒。”寒夜平静地抬眸看向寒憬,唇边带着清冷的笑。 “呵,妹妹说的是,人不可貌相。”寒憬无奈地点点头,继续动筷子吃饭。 “三哥,”寒夜望着寒憬,语气带着几分嫌弃,“怎么我每次和三哥出来吃饭,都能碰见他们?是三哥对他们有些什么莫名的吸引力吗?” 闻言,寒憬嘴角不由抽了抽,看着寒夜调侃道:“三哥我是经常来都碰不上他们两回,倒是小五,三哥带小五来两次,两次都碰见了,不知这种情况该是谁的运气更好些?” “当然是三哥啊。”寒夜理直气壮地说道。 “小无赖,”寒憬没好气地瞪了寒夜一眼,拿起酒壶给南冥一斟上酒,“阿冥,她这种就叫做恃宠而骄,还请你多多担待,得好好宠着她才有好日子过。” “多谢三哥提醒,我会继续宠着她的。”南冥一拿起酒杯和寒憬碰了一杯,点了点头。 寒夜轻笑,拿着汤勺慢慢搅动着汤碗里的羊肉汤,“三哥今日为什么路过溪茶居?又去查账的?” 早上的时候,她还在侯府看到寒憬带着林管家在观尘苑旁边的院子里和颜若商讨着如何装潢,中午她去与颜若用膳时,寒憬就不见了人影。 “我去温府陪外祖用膳啊,昨日答应师爷爷的,”寒憬轻声解释道,“准备回去的路上,就被你们看见了,倒是你,你怎么跑出去喝茶了?小六又不在那个学堂上学了。” “我和三公主聊了一会儿。”寒夜轻声说道。 “她能听得进去你说的话?”寒憬挑了挑眉表示怀疑。 “能不能听进去是她的问题,不是我们要考虑的,”寒夜抬眸看向寒憬,唇边的笑变得意味深长,“我已经给了她选择,给了她机会,不是吗?” 寒憬了然地点点头,与南冥一碰了碰杯。 用完膳,天已经暗了下来,寒憬去找掌柜的记账,却被告知他们的账单已经有人付过了。 “付了?谁付的?”寒憬疑惑地看着掌柜。 “是煜王,煜王走的时候把三少爷和宸王的单都给付了。”掌柜一脸笑容地恭敬回答。 寒憬挑眉,回头看了南冥一一眼,见他点头,转过头看向掌柜,笑道:“那就麻烦掌柜的下次见到煜王,替我与宸王多谢煜王。” “好的,我会记得的。”掌柜笑着点点头,亲自将寒憬几人送到门口。 回到镇国公府,寒辰庭他们正在中堂喝茶。 “回来了,”寒隽看着寒憬三人迈进中堂,轻笑说道,“你们三个去吃什么好吃的也不叫上我们?” “街上碰到,顺便吃个饭。”寒憬吊儿郎当地走到寒隽旁边的位置坐下,接过寒隽递过来的茶,“还碰见了煜王。” “南元煦?他一个人?他找你们了?”寒辰知放下茶杯,抬眸看向在一旁坐下的南冥一与寒夜。 “打了个招呼。”南冥一把茶递给寒夜,轻声说道。 “二叔,这煜王到底是什么意思?”寒憬看了一眼四周,只有他们在,连伺候的下人也没有。 “他?等着我们宸王把太子拉下来,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吧。”寒辰知唇边浅笑,慢悠悠地说道。 “若被他谋划成功了,等他冒头了,他接着会对付阿冥与我们吗?那不是没完没了的?”寒憬压低声音继续问道。 “不会,”南冥一接过寒夜不要的茶杯,调整了个适合的位置让寒夜靠得舒服些,“他只是想利用我把太子拉下来,就算想收拾我们,也得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登基。” “唉,只要圣上不被人谋杀,他还能安稳坐个几十年,操那么久远的心做什么?”寒夜靠着南冥一的肩膀,嫌弃地闭上了眼,“若太子没那个本事招架的话,爹爹还是去劝圣上多生几个吧,让他去操心自己儿子的事。” 一天天地操心这些事,听得她头疼,这京城活着真累。 “哈哈哈,还是咱们国公府千金想得明白,既然我们也摸清了这些日子针对我们而来的手段从何而来,多带几分警惕安心过日子便是,咱们寒家什么时候怕过?”寒辰庭朗声笑着点点头。 “是我的错,我认罚。”寒憬轻笑摇头,端起茶杯自罚一杯。 * 宫门口。 “公主,夜深了,我们该回去了,小少爷该想你了。”柳絮劝说着坐在马车里,掀起车帘看着宫门的南昭徽。 她们从溪茶居离开后,先回了公主府,原本柳絮已经准备传膳了,南昭徽突然就说要去东宫找太子用膳。 用完膳后,南昭徽与太子进了书房聊了将近两个时辰,出了宫门后,她让马车停了下来,看着宫门快半个时辰了。 “回去吧。”南昭徽深深叹了一口气,放下车帘,坐回车里。 第156章 你爹爹还能怀孕不成? 观尘苑。 “闺女,又喝药了吗?”寒辰知蹙眉看着寒夜,快步走了过去。 他过来找寒夜,便看见她正倚在一旁,盯着先雪捡药。 “爹爹,你今日不用出去吗?”寒夜回头看向寒辰知,唇边浅笑,手上把玩着团扇,“不是我的,给祖父的,这几天听他有几声咳嗽。” 他们家最忙的人就是寒辰知了,经常她好几天都见不到她这爹一眼。 “最近没什么事,在家陪陪女儿。”听到寒夜说没事,寒辰知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刚刚我去看你祖父了,见他并没什么事,就是念叨着你外祖他们什么时候过来。” “没什么事,夏秋交替,有些小咳嗽。”寒夜笑着摇摇头,看着先雪,语气严厉了一些,“先雪,二爷在这也不用紧张,专心点。” “是。”先雪点点头,吸了一口气,稳下心神,专注地继续捡药。 “难得休沐在家,你得好好陪陪你夫人才是。”寒夜转头看向寒辰知,戏谑地挑了下眉,“你总那么忙,该惦记着些她。” “你娘和你三哥在捣腾着怎么装潢摆设,没空搭理我。”寒辰知无奈地摇摇头,看着寒夜的脸,哀怨道,“夜儿也没时间理我吗?” 寒夜好笑地看着寒辰知,忍住了想翻白眼的冲动,指了指院子里大树下的石桌,“爹爹去那边坐着等我吧,快好了。” 寒辰知点点头,转身向大树下走去,吩咐一旁的春休,“春休,去泡壶茶来。” “是。”春休点点头,福身行了一礼,马上去泡茶。 见先雪捡好药了,寒夜走上前去细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问题了,让她煎好送过去给老国公爷。 “爹爹今日挺闲的,王爷呢?”寒夜交代完先雪,走到寒辰知对面坐下。 寒辰知嫌弃地翻了个白眼,接过春休倒给他的茶,“我闲我的,他忙他的,管他什么事?我又不管他的。” “最近爹爹不是与他一块共事?”寒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挥挥手示意春休下去。 南冥一和她说过,这段时间他都和寒辰知在一起处理事情。 “他还年轻,多干些,爹爹老了,多歇歇。”寒辰知笑着摇摇头。 “小五倒是觉得爹爹还是风韵犹存。”寒夜拿起茶壶给寒辰知续上茶,轻声笑道。 寒辰知被寒夜的话呛得咳嗽了几下,无奈地看着自家闺女,“夜儿,风韵犹存这个词,用在爹爹身上是不是不太合适?” “不合适吗?”寒夜眼神上下地打量了南冥一一番,语气坚定,“我倒是觉得挺合适的。” 寒辰知嘴角不由地抽了抽,叹了口气,无力反驳,只好拿起茶杯喝茶。 “爹爹,我给你把个脉。”寒夜眉眼带笑地看着寒辰知,朝他伸出了手。 “爹爹身体好,没什么事。”嘴里虽是那么说,寒辰知还是听话地把手伸向了寒夜。 “看个安心。”寒夜把手指搭在寒辰知的手腕上,仔细聆听着他的脉搏。 “怎么了?”寒辰知见寒夜久久不曾说话,温和的表情闪过一丝疑惑,他向来没什么病痛的,不会这一把就把出什么毛病来吧? “脉象滑而有力,如盘走珠。”寒夜摸着寒辰知的脉低声说道。 寒辰知忍不住地对自家女儿翻个白眼,把手收了回来,嫌弃道:“你爹爹还能怀孕不成?” 这个脉象的描述他还是懂的,不就是喜脉吗?编也不会编个适合他的来诓他。 寒夜轻笑,抬眸看着寒辰知,“爹爹平时再忙也要记得按时吃饭,少熬夜,注意休息,没什么事,身体很好。” “好,爹爹知道了,”寒辰知温柔地看着寒夜,轻声道,“夜儿才是要好好养好身子。” “放心吧,我没事的,仗着我爹狐假虎威的好日子我还没过够呐。”寒夜笑着点点头。 “那臭小子来了。”寒辰知抬了抬下巴,示意寒夜看向院门口的方向。 寒夜转头看过去,看见南冥一带着沐书走了过来,拿起一个新的杯子,倒了一杯茶放在自己旁边的位置。 “侯爷。”南冥一和寒辰知打了个招呼后,在寒夜身边坐下。 “那么快就忙完了?”寒辰知挑眉看着南冥一,语气里尽是见到他出现的嫌弃。 “嗯,小事。”南冥一点点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冥,有件事忘记问你了。”寒夜托着腮看着南冥一,唇角微微勾起,“那天,三公主与我说,姚文被人扔进了小倌馆接客。” 姚文打算给她下药的事,她只和南冥一说过。 “嗯,我做的。”南冥一坦诚地点点头,给自己和寒辰知续了一杯茶。 “你们偷偷都做了什么?所以最近外面流传着姚文被人从小倌馆送回去安义侯府的事,与你们有关?”寒辰知听得一头雾水,虽然传闻中的宸王冷血无情,手段狠厉,但他不会无缘无故那么做的。 “没什么,爹爹知道他活该就是了。”寒夜没有告诉寒辰知,慵懒地托着腮,“不过三公主说,姚文该以为是她做的,她觉得是我做的。” 寒辰知蹙起了眉头,转头看向南冥一,“你说。” 南冥一看了寒夜一眼,见她没有反对,沉声说道:“他想给阿卿下媚药,三公主发现制止了,我让他亲自去尝一尝那个滋味。” 听完南冥一的话,寒辰知眸光中带上几分危险。 “爹爹,这不是没事吗?别气着自己。”寒夜好笑得看着寒辰知,给他倒上茶,“来,爹爹喝口茶顺顺气。” “这安义侯是越活越回去了吗?这教的什么孩子?”寒辰知拧着眉头,冷声说道。 “安义侯教的该是七驸马吧?七驸马就挺不错的。”寒夜笑着说道,回头感受到南冥一哀怨的目光,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轻声哄道,“还是王爷最好。” “哼,”寒辰知冷哼一声,嫌弃道,“我看阿衡那是安义侯夫人教得好,和安义侯没什么关系。” 寒夜无所谓摇着扇子,看着南冥一轻声问道:“王爷今日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今日陪我一起种种草啊?” 今天她准备翻土种草的。 “好,”南冥一点点头,接着轻声说道,“太子邀请我与阿卿明日去东宫,阿卿想去吗?” “东宫?”寒夜挑了挑眉,唇边勾起一抹微笑,“好啊,我还不知道东宫长什么样子。” 第157章 漂亮姐姐,你是谁呀? 东宫。 “寒小姐,枯荷临水,菊花初开,不如随本宫一起去后花园赏赏花?”太子妃方潋晴笑容温婉端庄地看着寒夜。 寒夜看了南冥一一眼,点了点头,“好,有劳太子妃了。” 说完,二人朝太子南元晔和南冥一行了一礼,向后花园走去。 一路上,寒夜带着未雨默默跟在方潋晴身后一步的位置,眸光欣赏着东宫的景致,没有说话。 行至一临水轩,方潋晴招呼寒夜坐下,指着桌上已经摆放好的点心,温声说道:“一些寻常点心,还望寒小姐不要嫌弃。” “东宫的点心也不是谁人都能吃上的,何来嫌弃一说?”寒夜笑容清雅,在桌子旁落座。 “不知道寒小姐喜欢些什么,只随意备了些。”方潋晴在寒夜对面坐下,挥挥手让宫女退后些。 “这些就挺好。”寒夜轻声说道,端起茶杯看了两眼,喝了一口放下,眸光落在湖里游动的锦鲤上。 “其实此次请寒小姐与皇叔过来,主要是想和寒小姐说声谢谢。”方潋晴给寒夜续上茶,轻声说道。 “谢?太子妃有什么需要谢我的?”寒夜转回头看着方潋晴,语气里带上了几分疑惑。 她好像从来没与这太子妃有过交集吧,最多在去年中秋宴上远远看过一眼,连话都没说过,甚至在路上遇见她都不会认出是太子妃。 “多亏了寒小姐,三公主才会想明白了些,才会愿意好好听太子与她说过的话。”方潋晴望着寒夜柔声说道。 那天晚上三公主南昭徽突然造访东宫,与太子聊了近两个时辰,南昭徽走了以后,太子告诉她,南昭徽不会再执着于要帮他去针对南冥一,也不会去想法子破坏南冥一和寒夜的婚事。 她一直很支持太子的做法,她与太子也不明白皇后与三公主为什么不愿意听他们的一句劝。 “太子妃想多了,太子始终是三公主的大哥,定是愿意听太子说话的,与我无关。”寒夜摇了摇头,拒绝了这份功劳。 她就说南昭徽是个聪明,与其在她与南冥一身上耗费些无用功,还不如把那些心神放在惹她心烦的人与事身上。 比如荣国公府。 “无论如何,本宫与殿下还是十分感激寒小姐的,待不日寒小姐与皇叔成婚,本宫与太子定会前往送上一份薄礼。”方潋晴看着寒夜貌美而清冷的脸,心生欢喜。 为什么八公主就不喜欢寒夜呢?总是在她面前埋汰寒夜。 明明就这张赏心悦目的脸摆在面前都能让人心生愉悦,怪不得世人爱美人,她也爱啊。 “恭候太子与太子妃大驾。”寒夜唇角微勾,脑子里不停地想着,好像颜若问过她,她有什么人要请的,她只说了七公主一家,其余的像忠远伯府是肯定会请的,不必问她。 请帖都派了吗?好像依他们国公府的做派,不一定会给东宫一份,也不知道南冥一有没有请。 回去得问问,给东宫送上一份。 就目前相处来看,这太子妃感觉还不错。 “寒小姐尝尝这点心,甜而不腻,酥松软糯。”方潋晴眼里染上笑意,将一碟点心推到寒夜面前。 “好,谢谢。”寒夜捻起一块点心下意识地先闻一闻,放进嘴里尝了尝,点了点头,的确不错。 “母妃、母妃!”一道软糯的嗓音从不远处传来,一个小小的身子扑到了方潋晴的怀里。 “睡醒了呀。”方潋晴温柔地看着自己怀里的儿子,擦了擦他额头上细碎的汗珠。 “嗯,”孩子点点头,从方潋晴怀里探出头来,看向了对面的寒夜,“漂亮姐姐,你是谁呀?” “郢儿,不得无礼,郢儿该叫皇叔祖母。”方潋晴拥着小承郢,耐心地介绍。 “皇叔祖母?”小承郢疑惑地看着对面的“漂亮姐姐”,怎么看起来和皇祖母不太一样? “对,皇叔祖母。”方潋晴看着小承郢点了点头。 皇叔祖母?听到这个称呼,向来自诩冷静的寒夜都没忍住抽了抽嘴角,怎么那么老? “过来姐姐这,你叫什么名字?”寒夜放下手里的扇子,朝小承郢招了招手。 小承郢回头看了方潋晴一眼,见她点头,迈着小短腿朝寒夜跑了过去,乖巧地抬头望着她,“皇叔祖母,我叫南承郢,皇叔祖母可以叫我郢儿,我已经四岁了。” 寒夜压住想要抽动的嘴角,低头看着小承郢,柔声说道:“郢儿是吧,郢儿把手手给我好不好?” “好。”小承郢朝寒夜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乖巧地把手放在她的手掌心里。 “郢儿真乖。”寒夜摸了摸小承郢的小脑袋,而后摸上了他手上的脉搏。 “寒小姐,这是怎么了?”方潋晴疑惑地看着寒夜,难道是有什么职业习惯? 寒夜把小承郢两只手的脉都探了,放下以后摸了摸他的头,“郢儿真乖。” 小承郢仰着小脑袋看着寒夜,咧着嘴笑。 “未雨,”寒夜转头看向一旁候着的未雨,轻声吩咐,“去把王爷和太子叫过来。” “是。”未雨点点头,向二人行了一礼,马上离开了。 “寒小姐,这到底怎么了?”方潋晴担忧地看着寒夜,为什么还要把南冥一和南元晔叫过来? “没什么大事,太子妃先别急。”寒夜微笑地摇摇头,轻声安抚着方潋晴,低头看着抓着她的手指在玩的小承郢。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南冥一与太子南元晔都赶了过来。 “见过父王,见过皇叔祖。”见到南元晔与南冥一,小承郢乖乖地从寒夜身边退开了几步,稚嫩又恭敬地行了一礼。 “阿卿,怎么了?”南冥一走到寒夜身边,拥着她的肩头,低头轻声问道。 寒夜抬头望着南冥一,朝他张开了手掌,“之前我让你带在身上的药瓶,你带了吗?” “带了。”南冥一掏出一个小药瓶出来,放在寒夜的手上。 寒夜打开瓶塞,倒了一颗出来在手心,伸到小承郢面前,柔声哄着他,“请郢儿吃糖丸好不好?甜甜的。” 小承郢回头看向南元晔,见他点头,拿起寒夜手里的药丸塞到嘴里,微微皱了皱眉头,“皇叔祖母骗郢儿的,有点苦。” “那就喝点水,我们咽下去好不好?”寒夜拿起一个干净的杯子,倒了一杯水,递到小承郢唇边,喂他喝水把药丸咽下去,“真乖。” 方潋晴走到小承郢身边蹲下拥着他,擦了擦他唇边的水渍,担心地看着寒夜,“寒小姐,究竟是怎么了?” 寒夜把杯子放下,抬眸看向南元晔,“孩子中毒了。” 第158章 小皇孙这脑子 东宫。 “中毒?什么中毒?”太子妃方潋晴将小承郢抱在怀里,捂着他的耳朵,着急地看着寒夜。 “中毒尚浅,没什么事,”寒夜摇了摇手里的小瓷瓶,听声音还有几颗,把瓶塞堵上,递给方潋晴,“今晚再给小皇孙吃一颗,剩下的你们留着,一般的毒都可解,以备不时之需。” 说完,寒夜抬头看向南冥一,唇角微勾,“回去再给王爷。” “好。”南冥一点点头,理了理寒夜的鬓边的头发。 “寒小姐,郢儿是中了什么毒?”太子南元晔眉头紧锁地看着方潋晴怀里的小承郢,嗓音沉重。 “幻魅,食多了会出现幻觉和思维混乱,不要命,但时间长了,小皇孙这脑子……”寒夜抬眸看着南元晔,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完,相信他们都能明白她未言尽之意。 “这……”方潋晴眼眶湿润,着急地看向南元晔。 南元晔黑沉着脸,拱手向寒夜鞠了一躬,“侄儿还有个不情之请,烦请皇婶到郢儿的寝殿查看一番,郢儿因什么中毒。” 皇婶?这个称呼真是让人高兴又难过。 虽然在之前七公主南昭棠的提醒下,她已经对这件事有了心理准备,但现在亲耳听到与自己大哥一般大的太子叫自己皇婶,怎么还是有点别扭? 寒夜深吸一口气,在起身的期间暗暗瞪了南冥一一眼,望向南元晔时脸上神情依旧冷清,“太子请吧,将小皇孙日常所用的东西都拿过去给我瞧瞧。” 南冥一被寒夜瞪了一眼,深感不解,还是跟着寒夜向小承郢的寝殿走去。 “母妃?”小承郢从方潋晴怀里探出头来,疑惑地看着寒夜离开,“皇叔祖母是不喜欢郢儿吗?” “不是,”方潋晴温柔地看着小承郢,将他抱了起来,跟了上去,“皇叔祖母和皇叔祖与父王还有点事,我们这就一起跟着去。” “好,”小承郢咧着嘴笑,小手抓着方潋晴的衣领,“母妃,郢儿觉得皇叔祖母好美,比郢儿见过的所有人都好看。” “嗯,母妃也是这样觉得的。”方潋晴抱着小承郢跟上他们的脚步,看着依旧活泼的儿子,柔声说道,“以后,郢儿要尊敬和孝敬皇叔祖母,知道吗?” “嗯,郢儿记住了,”小承郢不停地点着自己的小脑袋,“父王还说过,要敬重皇叔祖,郢儿也记得的。” “嗯,这就乖了。”方潋晴欣慰地摸了摸小承郢的脸,抱着他也走进了他的寝殿。 寒夜在寝殿里走了一圈,检查了里面的东西,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郢儿,过来。”寒夜看见方潋晴把小承郢抱了进来,朝他招了招手。 小承郢看了看方潋晴,等她把自己放下,迈着小短腿向寒夜跑了过去,声音软糯,“皇叔祖母。” 寒夜蹲下身子,努力让自己接受这个称呼,温柔地看着小承郢,“郢儿,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特别好玩的东西藏起来了?” 小承郢睁大眼睛吃惊的看着寒夜,捂住自己的嘴,神奇地问道:“皇叔祖母怎么知道的?” 猜的,寒夜在心底回答,伸手把小承郢的手拉了下来,柔声问道:“郢儿能不能拿给皇叔祖母看看?” 小承郢眨了眨眼看着寒夜,最后点了点头,爬上床榻,小身子在床榻上爬着,最后打开角落的一个柜子,拿出一个黑彩老虎状的小陶俑泥哨。 “皇叔祖母,你看,这个还可以吹响的。”小承郢拿着泥哨爬到床沿,笑盈盈地递给已经坐在床边等着他的寒夜。 “那么厉害吗?我看看。”寒夜接过泥哨,拿到眼前仔细瞧了瞧,嗅了嗅,转头看向南元晔,朝他点点头。 南元晔眉头紧锁,在床边的凳子坐下,拉着小承郢的手,把他带到自己跟前,放缓声音,“郢儿,告诉父王,这个泥哨是谁给你的?” 见南元晔坐了下来,寒夜便起身回到南冥一身旁站着,手上把玩着那个泥哨。 南冥一看寒夜还玩着那个泥哨,伸手就把它拿开,扔给沐书放到远一点的地方。 “这东西对我没用。”寒夜知道南冥一担心什么,也无所谓他把泥哨拿开。 她从小在药谷长大,混迹在各种药草和毒药之间,寻常毒性不强不能直接要命的毒药对她没什么作用。 “一会儿我们去买个新的。”南冥一握着寒夜的手,轻声说道。 小承郢疑惑地看着南元晔和被拿远的泥哨,小声说道:“是四皇婶送给郢儿的,四皇婶说要藏好才能吹响的。” “四皇婶?”南元晔与方潋晴对视一眼,眉头紧锁。 小承郢口中的四皇婶,就是煜王妃。 “嗯,是四皇婶给郢儿的,四皇婶每次来还送糖果给郢儿吃。”小承郢笑容灿烂,抓着南元晔的衣袖,“父王,小老虎可以还给郢儿了吗?” 南元晔把小承郢抱在自己怀里,低头哄着他,“我们不要这个了,父王和母妃再给郢儿买个一模一样新的好不好?” 小承郢看看南元晔,又看看方潋晴,有点不明白大人们为什么要这样做,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好。” “这是我们和郢儿之间的秘密,不可以告诉别人小老虎换了,好不好?”南元晔低头继续哄着小承郢。 “四皇婶也不可以吗?”小承郢抬着头看着南元晔,奶声奶气地问道。 “不可以,”南元晔摇了摇头,摸了摸小承郢的脸,“郢儿男子汉,说到做到。” “嗯,做得到。”小承郢稚嫩的小脸摆出严肃的表情,郑重地点下了头。 “好,郢儿真棒。”南元晔唇角勾起,揉了揉小承郢的脑袋。 “那郢儿以后可以去皇叔祖那里找皇叔祖母玩吗?”小承郢眼睛亮亮地看着南元晔。 这小子,还挺会顺势提要求。 南元晔低头无奈地看着小承郢,轻声道:“这件事你要问皇叔祖,父王不能回答你,你要问皇叔祖同不同意你去。” 小承郢爬下南元晔的膝头,走到南冥一与寒夜身前,伸手想抓住南冥一的衣摆,半路又收了回来,仰头望着南冥一,“皇叔祖,可以吗?” 南冥一低头看着小承郢,没有回答他,冷漠的眸子倒是把他吓得往寒夜身边靠了靠。 寒夜蹲下身来看着小承郢,“若是今晚郢儿听你母妃的话,再吃一颗糖丸,下个月你母妃和父王就带你去宸王府好不好?” “好,一言为定,皇叔祖母与郢儿拉勾。”小承郢点点头,朝寒夜伸出小尾指。 寒夜轻笑,小孩都喜欢来这一套吗? “好,拉勾。”寒夜还是伸出了尾指与他拉勾,柔声道,“我会问你母妃,是不是真的吃了的,若是没吃,我让人锁着门不让你进宸王府的门。” “嗯,郢儿答应了就会做到。”小承郢不停地点头。 “皇婶,多谢。”南元晔与方潋晴恭敬地朝寒夜行了一礼。 寒夜微微一愣,这礼她该不该受?抬头看了一眼觉得理所应当的南冥一,自己也不矫情,站起来点了点头。 “如果你们再过些日子喊我皇婶会更好。”寒夜无奈叹了口气。 第159章 我不想成亲了 离开东宫后,寒夜没有坐上马车,而是带着南冥一在街上闲逛,沐风被安排先带着马车回国公府。 “老板,要一个这个。”寒夜从小摊上拿起一个红色九尾狐狸陶俑,余光瞧见未雨掏出钱袋准备买单,抬手制止了她,“让王爷付钱。” 未雨转头看着手上已经抱满东西的南冥一与沐书,屈膝行了一礼,马上跟上寒夜的脚步。 南冥一看了沐书一眼,迈开腿连忙也跟了上去。 沐书看着自己腾不开的手,又看看他们离开的背影,无奈叹了口气,转头看搓着手等着他付钱的小摊老板,动腰甩了甩腰间的钱袋,“老板你自己从我钱袋里拿吧。” “诶,好,”老板微微一愣,马上反应过来,绕过小摊走到沐书身边,弯下腰小心地从沐书腰上的钱袋里取出三枚铜钱,“大人,这就够了。” “好,多谢了。”沐书点点头,抱着手上的东西快步跟上他们的脚步。 镇国公府。 “娘。”寒夜刚进了垂花门,便见到了颜若与寒辰知,快步走了过去。 “怎么了?”颜若迎了上去,奇怪地打量了寒夜一番,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颜若往后看向手里抱着不少东西的南冥一,询问道:“吵架了?” 南冥一摇摇头,手里的东西等着未雨一件件拿走,就在这时候听到寒夜说了一句话,“娘,我不想成亲了。” 南冥一心中一惊,连忙将手里的东西都交给别人,就要上前去,却被寒辰知拉住了手臂。 寒辰知朝南冥一摇了摇头,示意他先别动,听她们说。 “夜儿怎么突然不想成亲了?”颜若拉着寒夜的手,牵着她往花厅走去,温柔地问道。 “今日小皇孙都叫我祖母了,我有那么老吗?”寒夜嫌弃地说道。 颜若轻笑,原来是那么个原因。 “我们夜儿只是辈分高,不是老。”颜若好笑地拉着寒夜坐下,吩咐听荷去准备些茶水点心,“若是不成亲,你舍得阿冥了?” “就是不舍得啊,不然我都不让他进门了。”寒夜无奈叹了口气。 听到寒夜这句话,南冥一终于放下心来,与寒辰知在一旁坐着。 “阿冥刚出生那会,太子就已经会讲话了,那时候太子就喊他皇叔了,这种事,习惯就好了。”寒辰知在旁边听到自家闺女的理由也是一阵无奈。 他这个外表看起来清清冷冷的女儿居然还有这样可爱的一面,不过仔细想想也是,她也才十八岁而已,终归还是有些小女儿心态在才正常。 “阿卿,辈分高挺好的,表面上他们都得摆个尊重的态度。”南冥一给寒夜倒了一杯茶,轻声安抚着。 “半个月后,你爹爹比圣上要高上一辈,爹爹想想就开心。”寒辰知喝了一口茶,朝寒夜挑了挑眉。 颜若无奈地瞪了寒辰知一眼,占圣上便宜还那么嚣张。 “咳咳,”寒辰知收回嘚瑟的表情,轻咳两声,“不过,闺女若是还不想嫁,那也没关系,我们把婚期推迟,什么时候想嫁了,我们再嫁,换个新郎也行。” “不行!新郎不能换!”南冥一厉声打断。 “你说了不算,你闭嘴,没你的事。”寒辰知嫌弃地看了南冥一一眼。 “阿卿只与我成亲。”南冥一毫不退让地看着寒辰知,紧紧握着寒夜的手。 寒夜轻笑,伸手捏了捏南冥一的脸,“是,只与你成亲,就算成三次亲也只与你成亲。” “好。”南冥一勾着唇角点点头。 “那还成不成亲了?要不要通知已经收到帖子的人延期?”颜若戏谑地看着寒夜。 “成亲啊,不延期,”寒夜摇了摇头,回过头来看着颜若,“娘,我们有没有给东宫递请帖?” “递了,阿冥说给东宫一份,娘就给了,怎么了?”颜若点点头,疑惑地看着寒夜,“刚刚在东宫受气了吗?” 昭德帝安排负责宸王大婚的礼部侍郎就是颜若大哥颜朔,所以一直以来都是颜若与颜朔沟通大婚具体事宜,宸王府那边的宾客名单是他们找南冥一要的。 “没有,谁能给我气受?”寒夜笑着摇摇头,轻声说道,“就是打算给东宫一份。”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在东宫受委屈了。”颜若松了一口气,就算是表面功夫,东宫也不会当着南冥一的面给寒夜委屈受。 “娘,我刚刚买了许多的果脯和干果,我想吃酸酪。”寒夜看着颜若轻声说道。 “好,正好今日送来新鲜的牛乳,娘这就去给你做。”颜若拍了拍寒夜的手,起身就要往厨房去。 “我与你一起去。”寒夜跟着颜若起身,交代未雨把刚刚买的果脯和干果带上。 南冥一看着寒夜离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拿起茶壶给寒辰知倒了一杯茶,沉声道:“煜王妃给小皇孙送的玩具里面下了毒。” “夜儿发现的?”寒辰知挑了挑眉,轻声问道。 “嗯,也帮小皇孙解了毒。”南冥一点点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查出来是煜王妃干的了?她送的东西,毒不一定是她下的。”寒辰知摩挲着茶杯,轻声问道。 “那是太子的事,我没义务帮他查。”南冥一不在意地喝着茶。 寒辰知嘴角不由抽了抽,因为寒夜,南冥一变“多事”了些,他差点都不习惯南冥一这种别人死活与他无关的态度。 “所以,太子也开始怀疑煜王有二心了?”寒辰知看着南冥一问道。 “太子比我们想象中还要明白些,”南冥一抬眸看向寒辰知,沉声道,“他此前就开始怀疑了,三公主还与他说了煜王想借三公主的手对付夜儿的事。” 在寒夜与太子妃方潋晴去花园的期间,太子南元晔也与他聊了许多,也提到了煜王。 当然,主要是南元晔说,他听。 “只是太子想着自己与你一直都是明牌,不会被挑拨是吧?”寒辰知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 “嗯,这也是他这次请我与夜儿去东宫的原因。”南冥一点点头,继续说道,“若煜王不过分,太子不会对他做什么,但太子没想到,煜王还会对小皇孙下手。” “其实也不一定,煜王与王妃成婚不过数月,王妃自作主张也不一定。”寒辰知挑眉戏谑道。 “夫妻一体,王妃做的便是他做的了,更何况,”南冥一停顿了一下,凝眸看着寒辰知沉声道,“侯爷觉得,以煜王的心机,他会不知道他的王妃做了什么吗?” 寒辰知眼眸深沉地看着南冥一,这是他第一次在南冥一身上感受到与昭德帝一般浑然天成的威严之气,突然就明白为什么昭德帝一直最属意的都是他宸王南冥一。 在他心里,虽然南冥一有那个能力,但他总觉得还缺点什么,不明白为什么昭德帝会那般觉得南冥一本该天生属于那个位置。 现下这一瞬间,他明白了昭德帝的惋惜。 原来这小子在他跟前一直都藏着气势。 “怎么了?”南冥一疑惑地看着寒辰知。 “阿冥,”寒辰知摇了摇头,“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什么?” “你知道小皇孙叫什么名字吗?” 南冥一蹙眉。 “煜王叫什么该知道了吧?” “这很重要吗?” “……” 第160章 行那么大的礼? 镇国公府。 “三少爷,亲自动手啊?”寒夜走到寒憬旁边不远处的大石头上坐下,玩味地看着蹲在地上与下人一起为新打通的拱门做最后整理的寒憬。 “回来啦。”寒憬转头看向寒夜,唇角微微勾起,拍了拍手上的灰站了起来。 今日一早他过来的时候,先去了夜梨斋,未雨告诉他寒夜带着云行出去了。 “行了,再打扫一下地上的泥,都先下去吧。”寒憬和大家交代了几句,先去洗了个手。 “怎么样?还可以吧?”寒憬回来看着已经被打扫干净的新拱门,朝寒夜挑了挑眉。 “很好。”寒夜赞美地点点头。 “我与二婶想着,虽然温外祖与师爷爷他们说要一个院子就好,但正好这两个院子是连在一块的,就直接打通了,既住在一起,区域也大。”寒憬在寒夜旁边的另一块大石头坐下,轻声解释,“明日或者后日,就可以去接温外祖与师爷爷过来了,到时候,都在侯府送小五出嫁。” “辛苦三哥了。”寒夜转头看向寒憬,感激地说道。 “自家人不说二话,”寒憬笑着摇了摇头,“你三哥我没那么大本事,他们负责家国大事,家里的小事就三哥多操心些。” “谁说的?三哥可厉害了,之前有一次我与圣上下棋的时候,圣上就说,遇上国库缺钱的时候,小叔和三哥没少往里头砸钱,遇上什么天灾人祸战争需要钱和物的,三哥与小叔都是站在最前面的,圣上可省了不少心。”寒夜笑着说道。 “我和小叔也就能帮上这些忙了,做得也不多。”寒憬轻声笑道。 “圣上说的没错,咱们寒家儿郎,没有虚的。”寒夜望着寒憬戏谑道。 “哈哈哈哈,”寒憬大笑,点了点头,“这话说得没错,咱们寒家儿郎,都得挺直腰板了,可不能虚了。” “要不是现在小五不能喝酒了,一定与三哥喝上两杯。”寒夜轻笑道。 “那不行,喝茶可以,走,和三哥喝茶去。”寒憬拍了拍寒夜的肩膀,站起身来。 “好啊,喝茶去,去云行那,看看小六有没有长进。”寒夜点点头,起身与寒憬一同往云行的院子走去。 “对了,你一早去哪了?那么早出门。”寒憬一边往云行的院子走,一边问道。 “去回梦楼了,找暗香问了一些之前让她查的事,顺便听了些三公主府的事。”寒夜摇着手里的团扇,轻声说道。 “怎么了?要三哥帮忙记得和三哥开口。”寒憬点头,望着寒夜说道。 “没什么,看来三公主的确是没功夫管我与王爷的婚事了。”寒夜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不过那安义侯府的老夫人倒是没找三公主南昭徽的麻烦,该不是那个姚文怕了,没敢把自己心里想法说出来吧? 还是他已经完全怕了,不敢惹了? “荣国公府的事就够她糟心了,三驸马把他那个表妹纳进了后院,听说本来还想娶作平妻,还真是以为三公主能给他们荣国公府的面子?多大脸想与公主平起平坐?”听说了盛泽禹的做派,寒憬也是极其的嫌弃,“也就是荣国公老夫人和荣国公还算拎的清,不让盛泽禹那样做,否则盛泽禹真到公主府里提这件事了,三公主能把荣国公府给拆了。” “三哥的消息也挺灵通。”寒夜轻笑道。 “越是人多的地方,消息传得越快。”寒憬装模作样地摇着折扇,故作神秘地朝寒夜挑了挑眉,“像茶楼啊酒楼的,大家聊着聊着,顺口不就都说出来了?” 寒夜唇角淡笑,与寒憬一起走进了云行的院子,刚迈进来,便听到“啪嗒”一声,一个身子五体投地地趴在他们面前。 “小六,见到哥哥姐姐行那么大的礼?”寒憬低头看着地上的寒晚,轻轻踢了两脚,戏谑道,“还活着没?” 寒晚抬起头来,吐掉嘴里吃进去的尘,望着寒夜与寒憬,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姐姐,三哥。” “还行吗?要是受不了了,就别委屈人家云行了。”寒夜低头看着寒晚,调侃道。 “我可以的!”寒晚撑着身子爬了起来,身上的灰尘都没拍,转身又向云行走了过去。 “主子,阿憬。”云行朝寒夜做了个揖,疑惑地看着她与寒憬,“找我有事?” 他早上陪寒夜一起去回梦楼了,回来后寒夜说今日不出去了,他便例行教寒晚学武。 “没事,来你这讨杯茶喝,顺便监督监督这小子。”寒憬自觉地自己去沏茶,这段时间,他在家的时间比较多,经常来与云行喝茶,对这个院子也很是熟悉。 寒夜走到院中的石桌旁坐下,一手托着腮,一手摇着团扇,目光落在单方面被云行“虐”的寒晚身上。 “来,小五,喝茶。”寒憬拎着一壶茶,端着几个杯子走了过来,倒了一杯茶放在寒夜面前。 寒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眉毛挑了挑,抬眸看向云行,“云行,你这的茶很不错啊。” “阿憬拿过来的,我不懂茶。”云行看了寒憬一眼,耸了耸肩说道。 寒憬经常来他这喝茶,顺便看看寒晚,把他这的茶叶喝完以后,寒憬就自带茶叶过来了。 “回头我给小五也送些过去,现在你也喝茶了。”寒憬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满足地喝了一口,看着云行说道,“云行,别管那小子了,过来喝茶吧。” “稍后吧,他还得摔。”云行摇了摇头,双眸盯着寒晚。 “多摔摔才会成长。”寒夜无所谓地摇着扇子,看着院中有些狼狈的寒晚。 “摔了也没事,这就坐着个大夫。”寒憬给寒夜续上茶,轻笑道。 “小姐、小姐,原来你在这。”林管家路过院门口时看到了在里面喝茶的寒夜与寒憬,连忙刹住脚步转身匆匆走了进来。 “怎么了林伯?那么着急,先坐下喝杯茶缓缓。”寒憬倒了一杯茶递给林管家,好笑地看着他。 “谢谢三少爷,”林管家接过寒憬给他的茶,一口气把茶水喝完,将手里的一个信封递给寒夜,“小姐,门口有个小孩送来的,说是要给定远侯家千金的。” 别说定远侯千金,整个国公府的千金也只有寒夜一个,这信只能是给她的。 “小孩?那小孩呢?”寒憬疑惑地看向林管家。 林管家摇了摇头,沉声道:“那小孩就说了是给小姐的信,扔下就跑了。” 寒憬蹙眉,接过寒夜看完递过来的信,眉头皱得更紧了,“卫贵妃?她不是在冷宫了吗?怎么找人来给你送信?” 第161章 你到底在透过我在看谁? 定远侯府,寒辰知书房。 “怎么了闺女?找爹爹有事?”寒辰知还没走到书房,就看见书房里的烛火亮着,门敞开着,走进去一看,寒夜已经在里面坐着。 “嗯,爹爹你这两天会进宫吗?”寒夜转头看向正走进来的寒辰知,将手里的信封递给他。 “可以进,夜儿要进宫?”寒辰知拿过寒夜手里的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倚靠在旁边的书桌旁,低头看着里面的内容,眉头微微蹙起,“她找你干嘛?” “不知道,可能是因为她儿子死在我手里了。”寒夜往后靠在椅背上,嗓音慵懒,抬眸看着自家亲爹,“还是我们家从前就和她有仇?” 她第一次进宫见卫贵妃时,就觉得卫贵妃看自己的眼神带着几分怨恨又有几分怀念,但不是对她,是通过她看到的另外的人。 寒辰知挑了挑眉,摇头说道:“我们和她没仇,她可能对我有仇吧。” 寒夜打量了寒辰知一番,没有说话。 “行了,想什么时候去?”寒辰知没好气地看了寒夜一眼,将信纸塞回去信封里还给她,“想知道,去问她就行了。” “明日吧,明日爹爹可有空陪女儿去一趟?”寒夜接过信封,抬眸看着寒辰知。 “好,明日下朝爹爹回来接你。”寒辰知点点头。 * 翌日,御书房。 “夜儿,今儿怎么和你爹一起来了?”昭德帝好奇地看着寒辰知身后的寒夜,“小十九没一起来?” 今天下朝后,寒辰知就来找他,说他要带着寒夜一起进宫。 “王爷没来,”寒夜摇摇头,把昨日的那个信封递给昭德帝,“圣上你后宫的护卫要加强一下。” 昭德帝疑惑地接过信封,拿出里面的信纸看了一眼,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冷冽,“夜儿你想去见她?” “既然都有人帮她来请我了,我哪能不给面子?”寒夜唇角带着淡淡的笑。 昭德帝望着寒夜,眼眸深邃地想了一会,朝李福全招了招手,“李福全,你陪夜儿去一趟冷宫卫氏那。” “是。”李福全颔首,走到寒夜身后。 “多谢圣上。”寒夜向昭德帝福身行了一礼,朝寒辰知点点头,跟着李福全前往冷宫。 “阿知,你觉得是谁在帮她传消息出去?”昭德帝看着寒夜离开的背影,沉声问道。 “我女儿说得对,你后宫的防卫是要多留一份心眼了。”寒辰知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轻声说道。 * 冷宫。 “你来啦,本宫还以为你不敢来了。”曾经光鲜亮丽的卫贵妃卫碧云早已不复往日华贵,随意披散着头发,一身简单的素衣,面容憔悴,眸光黯淡。 “贵妃娘娘相邀,臣女岂敢不来?”寒夜唇边浅笑,找了个顺眼的地方坐下。 其实卫碧云早已不是贵妃,寒夜不过按照以前的称呼叫她,毕竟,若寒夜没猜错,这卫碧云就是找她来“叙旧”的。 卫碧云看见了寒夜身后的李福全,唇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寒小姐胆子也不是很大嘛,来见本宫,还告知了圣上。” “这后宫是圣上的,我想进来,不得知会一声吗?”寒夜把玩着手里的折扇,眼神清冷地看着卫碧云。 “当初是你进宫给圣上解药的吧?那时候你知会了吗?”卫碧云讥讽地看着寒夜,眼底闪过一丝狠戾,“你那时候就和宸王有联系,是他带你进来的,你们一起害死本宫的儿子。” 那时候除了她和南元霖,就只有南冥一能进养心殿。 “我自己进宫找圣上的,那时候我也没进后宫啊,进的养心殿,”寒夜平静地看着一脸狰狞恨不得扑上来咬她的卫碧云,“贵妃娘娘找我来,不会是想为南元霖报仇的吧?” 寒夜左右瞧了瞧,也没有什么趁手的东西,顺手抽出腰间的匕首,扔到卫碧云面前,“给你,想杀我就麻利点,别那么多废话。” “寒小姐!”李福全看见寒夜扔了一把匕首给卫碧云,心中一惊,怎么还亲自给对方递刀来杀自己的呀? 寒夜转头看向担忧地不自觉上前挡在她面前的李福全,伸手把他拦回自己身后,轻声说道:“李公公你可看好了,那刀我是让她来杀我的,若她捅自己了,你可要替小五作证,可不是我干的,我也没让她自戕。” 李福全低头看着还有心情开玩笑的寒夜,心中一阵无奈,也只好应道:“是。” “寒夜,你以为本宫不敢吗?”卫碧云拿起地上的匕首,紧紧握住,恶狠狠地瞪着寒夜。 “嗯,我在这等着呐。”寒夜点点头,手里的扇子轻轻地点着自己的脑袋。 卫碧云还是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攥着匕首怨恨地看着寒夜,她知道自己就算拿着匕首冲过去只会被踹开,根本伤不了寒夜分毫,就像当年寒辰知一样。 “娘娘,你到底在透过我在看谁?”寒夜抬眸看着卫碧云,唇边淡笑,“是我娘?还是我爹?虽然我与我娘长得极像,但细看还是有像我爹的地方。” “本宫不明白你说的什么。”卫碧云冷哼一声,把脸撇到一边,不再看寒夜。 “娘娘当年不会是喜欢我们家侯爷吧?”寒夜看着卫碧云,眼里没有一丝的感情,轻声说道,“可是,明明你与我娘算得上是朋友,明明你先认识的我爹,我爹却喜欢我娘,所以你第一次看见我的时候,就像看到了我娘,那会儿你就看我极其不顺眼了吧,可惜那时候我还有用,还不能死了。” 他们年轻时候的事,是她让暗香去查的。 “寒小姐!”李福全在寒夜身后低呼,她怎么可以把这些事就这样坦荡地说出来? “你闭嘴!我恨你!我恨你爹!是你和你爹害死了你娘,都是你爹,竹心才会死!”卫碧云抓着匕首指着寒夜,眼眶变得通红,嗓音里染上了哭腔,“你们不但害死竹心,十七年后,还害死了我儿子,你和你爹都该死!都该死!” 饶是冷清如寒夜,在这一刻,她承认她被惊到了,她听暗香说那些事时,她还吐槽她爹魅力还挺大的,原来魅力大的是她娘啊。 可是,她问过温淮书和沈亦欢,她娘温竹心和卫碧云并不熟,勉强算是相识。 “所以,娘娘今日叫我来,是要新仇旧恨一起算?”寒夜抬眸看向卫碧云,淡定地问道。 “是啊,竹心死了,我儿子都死了,凭什么你和你爹还能好好活着?凭什么你还能嫁给南冥一享受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你就该下去给你娘、给我儿子赔罪!哈哈哈哈!”卫碧云握着匕首展开双臂转了几圈,近乎魔怔地大笑。 “寒小姐,这……”李福全看着这样的卫碧云有点发怵,低下头小声问。 “冷宫关久了,脑子有点失常了。”寒夜凑到李福全耳边低声说道。 随后,寒夜等卫碧云不再笑了,浅笑晏晏地看着她,“那你怎么不把我爹叫上?觉得我好欺负?欺软怕硬可报不了仇。” “你若死了,你爹肯定会很疯狂,我也想看看定远侯发疯的样子。”卫碧云冷眼看着寒夜,唇角带着胸有成竹的笑。 “就凭你刚刚转圈甩出来的毒粉?”寒夜勾起一抹嗜血的笑。 第162章 这仇报一半,多没意思? 冷宫。 寒夜带着几分讥讽的双眸看着惊愕的卫碧云,唇边恢复一抹清雅的笑,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身后的李福全,“李公公,吃一颗。” “是,多谢寒小姐。”李福全连忙接过小瓷瓶,倒出来一颗递到寒夜的面前,“寒小姐。” 寒夜挥了挥手示意自己不用,望着卫碧云柔声问道:“给娘娘毒药的人,可曾给解药了?需不需要臣女给娘娘一颗?” 卫碧云没有说话,攥着匕首的手越攥越紧,指关节泛白,狠狠地盯着寒夜。 “下次娘娘再有机会见到给你毒药的人,记得告诉他们,一般的毒对我没什么用,得狠一些的毒才行,最好是直接毙命那种。”寒夜的手指轻轻敲着手里的铁骨折扇,温柔地看着卫碧云。 “你都知道?”卫碧云冷眼看着寒夜,嗓音微哑。 “臣女可不认为娘娘在这种情况还有本事自己让人去宫外给臣女送信。”寒夜眸光打量了这冷宫一番,“也是那人告诉你,我与宸王要成亲的吧,所以你才突然想见我,你并不想我好过。” “你不问是谁?”卫碧云没有否认,看着寒夜冷声问道。 寒夜摇了摇头,看着卫碧云轻声问道:“臣女倒是好奇,那人是用什么理由让娘娘答应帮他们的?他们应该从前与娘娘也是死对头,娘娘就值得用自己的性命替他们做嫁衣?就因为对我、对我爹的恨?” “哈哈哈哈,这还不够吗?”卫碧云怨恨地看着寒夜,匕首指着她,“本宫已经什么都没了,嫁衣是谁的又与我何干?我只想要你们死,凭什么你们还好好的?” “好,只杀我一人,这仇报一半,多没意思?不过臣女心善,帮娘娘把人带来了。”寒夜轻笑,侧头望向门外,“圣上,爹爹,还要听到什么时候?小五命都要没了。” 门外的昭德帝与寒辰知嘴角不由都抽了抽,对视一眼,迈腿走了进去。 就寒夜这还能把命玩丢了?他们看她就是懒得自己动手,还省了哪天被别人用这件事要挟寒家。 “见过圣上,见过侯爷。”寒夜乖乖地站起身来,规规矩矩地向二人行了一礼,走到寒辰知身后站着。 寒辰知没好气地看了自己女儿一眼,眼里是掩不去的宠溺。 寒夜走了没多久,他与昭德帝便过来了,只是一直在门外没有进来,他一个人还好说,但与昭德帝一起,他自是知道瞒不住寒夜他们来了。 寒夜站在寒辰知身后,伸手悄悄摸上寒辰知手腕上的脉搏,拿过李福全递过来的小瓷瓶,塞到寒辰知手里,低声道:“爹爹与圣上一人一颗。” “好。”寒辰知点点头,倒出小瓷瓶里的药丸,递了一颗给昭德帝。 “圣上你还来这做什么?看臣妾有多狼狈吗?”卫碧云看着昭德帝与寒辰知走了进来,冷笑一声。 昭德帝毫不犹豫地把寒辰知递过来的药丸吃了下去,冷眼看着卫碧云,“是谁?” “这次圣上吃药倒是迅速,”卫碧云嘲讽地看着昭德帝,“此前臣妾怎么劝,圣上都不愿喝药,臣妾果真是心寒。” “朕问你是谁?”昭德帝眼神凌厉地看着卫碧云,也不在意她的阴阳怪气。 “圣上英明圣武,圣上自己去查啊。”卫碧云抬眸看着昭德帝,脸上扯出一个玩味的笑。 “还问什么呀,不就是煜王妃吗?还费那个心神去问她。”寒夜接过寒辰知还给她的小瓷瓶,幽幽开口。 “你!”卫碧云睁大眼睛看着寒夜,不可置信。 “是不是有一种我怎么什么都知道的无力感?”寒夜带着淡淡的笑,戏谑地看着卫碧云,“我还知道一件事,娘娘你也中毒了,没有吃上解药。” 说完,寒夜还晃了晃手里的小瓷瓶,无辜地眨了眨眼。 卫碧云震惊地看着寒夜,手不自觉地攥上了自己胸口的衣襟。 “那么看来,娘娘是吃过解药,但是是假的,那人也没打算要你活着。”寒夜一脸淡然地看着卫碧云。 “本宫为何要信你说的话?”卫碧云把手放了下来,看着寒夜冷哼一声。 “我没让你信啊?我也没打算给娘娘解药,过会儿你自己不就清楚了吗?”寒夜无所谓地看着卫碧云,把小瓷瓶收了起来。 “李福全,去把她手上的匕首拿回来。”昭德帝面无表情地看着卫碧云,沉声吩咐。 “是。”李福全点头,他一直很担忧地看着卫碧云手上的小刀。 寒辰知伸手拦住了准备上前的李福全,迈腿走了过去,朝她摊开了手,平静地看着她,“别动歪心思,当年我就踹过你了,除非你已经活够了。” 闻言,寒夜眉毛一挑,把玩着手里的折扇。 卫碧云冷眼看着寒辰知,唇角微勾,抬起手朝寒辰知刺过去,“不试试怎么知道。” 寒辰知抬手一挡,转腕夺走卫碧云手里的匕首,一脚把人踹了出去,“这是我女儿的刀。” 卫碧云痛呼一声,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 “卫碧云,不想活就别活了。”昭德帝垂眸冷淡地看着地上缩成一团的卫碧云,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寒夜看着寒辰知拿着她的匕首走了回来,听到他嫌弃地说了一句,“这刀不行,回头爹爹给你找个好的,走吧。” “谢谢爹爹。”寒夜点了点头,看也没看地上的人一眼,跟着寒辰知往外走去。 虽然她不太用这把短刀,这是之前随便买的一把,但寒辰知要给她一把好的,为什么不要呢? “李福全,交代下去,把冷宫给朕看好了,谁也不能进。”出了冷宫的门,昭德帝沉声吩咐。 “是。“李福全点点头。 “冷宫还有别的人吗?她应该撑不过这个毒。”寒夜慢悠悠地摇着扇子,跟在他们身后轻声说道。 “本念着多年相伴,留她一命,她自己不愿活,那便算了。”昭德帝叹了口气,冷声说道。 “夜儿,确定是煜王妃吗?”寒辰知回头看着寒夜,轻声问道。 “这个煜王妃喜欢用毒。”寒夜点点头,唇边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昭德帝蹙眉,转头看着寒夜,疑惑地问寒辰知,“阿知,齐常渊的女儿还会使毒?” 寒辰知也蹙起了眉头,摇了摇头,也看向了寒夜。 寒夜朝他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若这个煜王妃不是你们以为的那个煜王妃呢?” 第163章 还能惦记你爹那么多年? 皇宫,御书房。 “冥!”寒夜远远地就看见了在御书房门口徘徊的南冥一,朝他招了招手。 南冥一连忙迎了过去,向昭德帝行了一礼,朝寒辰知点点头,绕过他们俩走到寒夜身边。 “怎么没等我来?”南冥一默默打量了寒夜一番,牵着她的手轻声问道。 “我这有爹爹和圣上呐,不碍事,我们兵分两路。”寒夜捏了捏南冥一的手,与他一起跟着昭德帝和寒辰知走进了御书房。 “来吧,过来好好说说。”昭德帝挥挥手让御书房内伺候的人下去,只剩下他们四个人。 “圣上想说什么?”寒夜装糊涂地眨了眨眼,拉着南冥一一起坐下,不客气地接过昭德帝给她倒的茶,“谢谢圣上。” 昭德帝没好气地看了寒夜一眼,转头看着寒辰知,嫌弃道:“定远侯,连煜王妃换了人你都不知道?” “圣上,臣一天天有多少事您是知道的吧?您儿媳是谁臣还得给您盯着吗?”寒辰知翻了个白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这是欺君之罪齐常渊不知道吗?”昭德帝眼神微眯,眸里闪过危险的光。 “你的圣旨只是要他女儿嫁给煜王,也没指定是谁,现在这个也是他女儿,算不上欺君。”南冥一看着昭德帝平静地说道。 “什么意思?”昭德帝蹙眉看着南冥一。 “齐常渊的长女原是圣上想要赐婚的,但她有个心上人,她不愿嫁煜王,便和心上人私奔了,”寒夜接着解释,“齐常渊不敢抗旨,想起了自己还有个女儿,于是这个女儿做了煜王妃。” “之前夜儿你说这个煜王妃擅长用毒?”寒辰知望着寒夜沉声问道。 “嗯,就这两次来看,她擅长利用各种毒药的特性,让人不容易察觉。”寒夜点点头,眼眸燃起了兴趣的亮光,真有意思。 “确定吗?”昭德帝眉头紧锁。 “嗯,沐书今早把齐常渊私奔的女儿抓了。”南冥一点头,抬眸看着昭德帝,“要治欺君吗?” 上次在东宫遇上小皇孙中毒的事,寒夜对煜王妃起了兴趣,他就陪着她一起查了,在她收到卫碧云的信的时候,他的人也找到了齐常渊长女的踪迹。 “怎么治?圣旨不是没指定哪个女儿吗?”昭德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知道是你抓的吗?” “不知道。”南冥一摇了摇头。 “放了,先盯着,我记得你说太子也瞒了下来。”昭德帝摩挲着茶杯,沉声说道,“先别让煜王府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了,这群臭小子,没一个省心的。” “就让你管好你的那些儿子吧?”寒辰知嫌弃地夺走了昭德帝手里的茶杯,倒上茶,放在他面前。 “就你会教,”昭德帝白了寒辰知一眼,一口气把茶喝完,“这小子藏挺深。” 寒辰知轻笑摇头,看向南冥一,“煜王与这王妃是成亲前就认识还是成亲后才知道?” “侯爷怀疑换王妃一事也是煜王策划的吧,”南冥一给他们都倒上茶,摇了摇头,“这件事还不好确认,齐大小姐的相好是一个私塾的先生,我们查过这位先生的确和煜王没有关系,而且煜王根本不知道皇兄会赐婚齐家千金,从赐婚到私奔,都没有其他人同这位先生接触过,除了他的学生和齐大小姐。” “这件事,我会再安排人查一查,你们俩这段时间就操心成亲的事。”寒辰知喝着茶,唇角冷笑,“不想我闺女成亲?我就要她风风光光嫁进宸王府。” “是的侯爷。”南冥一唇角微微勾起,转头温柔地看着寒夜。 寒夜朝他笑了笑,回头看着寒辰知,戏谑道:“爹爹,还有一件事我还没明白。” 寒辰知看着寒夜,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放下茶杯叹了口气,“你娘救过卫碧云,在她生南元霖的时候。” “所以,因为救命之恩,我娘生我时难产离世,这位前贵妃娘娘对我们父女就极其怨恨?”寒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她对你娘的感情很特别,她觉得谁也配不上你娘,你娘和你爹成亲时她就生了一场气。”昭德帝接着说道。 “爹爹,”寒夜点点头,看着寒辰知问道,“她还刺杀过你?” 刚刚在冷宫时,寒辰知就说过,他之前就踹过她。 “嗯,你娘去世后,我第一次进宫参加宫宴遇见卫碧云时,她就朝我捅了一刀,我把她踹了出去。”寒辰知点点头,轻声说道。 “捅到了?”寒夜挑了挑眉,她爹不会这都能被伤到吧? “怎么可能?”寒辰知不可思议地撇了撇嘴,“就她那能耐近我身都不容易。” 寒夜托着腮看着寒辰知和昭德帝,叹了口气摇摇头,“这也不怪我想岔了,这谁能想到呢?我哪能想到她透过我思念的是我娘,恨的是我爹呢?” 她哪会想到,卫碧云对她娘的执念那么深,为此恨惨了她和她爹。 这不符合暗香那八卦兮兮地一顿分析,也对不上怀夕那一堆的话本故事,她就说那些话本得少看吧。 “还觉得朕的贵妃喜欢你爹是吧?朕长得比你爹差吗?贵妃对朕都没多少感情,还能惦记你爹那么多年?”昭德帝嫌弃地看着寒夜,抬头挺胸地坐直了身子。 寒夜若有其事地打量着昭德帝,被南冥一捧着脸转了回来。 “看我,不看皇兄。”南冥一盯着寒夜的眼睛。 寒夜轻笑,把南冥一的手拉了下来,“也行,反正你们兄弟俩也有几分相像。” “夜儿不用回答了,那肯定是朕长得好,不然你也不会选小十九。”昭德帝看着寒夜调侃道。 “这不是这样论的,”寒夜笑着摇摇头,给他们倒茶,“若论长相选,那我该选临安王世子啊,皇后娘娘就想我看皮囊移情别恋。” 寒辰知下意识抬眸看向南冥一,果不其然见他的脸黑了下来,拱火惋惜道:“当初我们也想你选南陌玉的,可惜让你先遇见这小子了。” “爹爹,这又不是先来后到的问题,”寒夜伸手捏捏南冥一的脸,眉眼温柔,“而是只有这个人才是我想要的呀。” 南冥一唇角上扬,拉下寒夜的手紧紧握住。 “哈哈哈哈,好好好!”昭德帝朗声大笑。 寒辰知唇角抽了抽,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门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昭德帝往外看去,心情大好,语气带着愉悦,“李福全,慌慌张张干嘛呢?” “圣上,卫氏没气了。”李福全行了一礼,沉声说道。 * 煜王府。 “王爷,王妃,宫里传来消息,卫氏殁了。”侍卫恭敬地说道。 “寒夜呢?”煜王南元煦练字的手没有停,轻声问道。 “寒小姐和宸王、定远侯一起出的宫。”侍卫沉声答道。 南元煦的手微微一顿,在墨水晕染之前就继续写下去,“可还传出别的消息?宫中可有在查?” “没有,”侍卫继续说道,“宫中探子来报,卫氏欲毒害寒小姐,不成反而自己毒发身亡,宫中草草将卫氏尸身收殓,圣上都没再追究。” “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南元煦把写的那张纸拿起来瞧了瞧,方才的一顿笔还是影响了美观,不满意地把纸扔到一边。 居然没人追究吗? “王爷,我们可要继续?”煜王妃齐从筠手握墨条,扶着砚台继续研着墨。 “我们准备一份给皇叔和皇婶的新婚贺礼吧。”南元煦摇摇头,执笔蘸墨,换一张新的白纸重新写字。 第164章 二叔你就给我掏钱 从皇宫用完午膳回来已快申时,寒夜靠在南冥一的肩头,伴随着车轮滚动昏昏欲睡。 “到了,带她回去睡吧。”马车渐渐停下,寒辰知看着南冥一肩头的寒夜轻声说道。 睫毛轻颤,寒夜慢悠悠睁开了眼,嗓音慵懒,“门口怎么那么吵?” “应该是你外祖搬过来了,阿憬怎么没说一声?”寒辰知掀起车帘看了一眼,起身下了马车。 寒夜与南冥一对视一眼,也跟着下了马车。 “老林,怎么不走侯府的大门,那边近些。”寒辰知走到林管家旁边,轻声问道。 “侯爷,王爷,小姐,你们回来了。”林管家拱手行了一礼,笑盈盈道,“大部分都走的侯府大门,剩下这一点是温老爷要送给大家的,就说带到这边大门来卸。” “林伯伯,外祖和师爷爷在哪?”寒夜看着林管家轻声问道。 林管家看着南冥一手上的扇子,眨了眨眼,笑道:“温老爷和洛先生还有老公爷在花厅喝茶呐。” “我们也去。”寒夜抬眸看了南冥一一眼,勾起一抹明艳的笑,拉着他就往府内走。 寒辰知看着自家闺女愉悦的背影,欣慰地勾起唇角,他很开心寒夜如今在家人面前多了几分娇俏,虽从前的她看着清冷温柔并不孤冷,但他知道她的心太冷,温暖只是浮于表面。 “老林,这里辛苦你了。”寒辰知拍了拍林管家的肩膀,唇边带笑。 “不辛苦,”林管家笑着摇摇头,“侯爷快进去吧,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寒辰知点点头,迈腿走进了国公府大门。 花厅。 “祖父、外祖、师爷爷。”寒夜朝他们行了一礼,拉着南冥一一起坐下。 “阿冥,你今日这搭配挺别致。”老公爷寒星北看着南冥一手上的金红镂空梨花的铁骨折扇,戏谑地说道。 “好看吧,我出门才带的,平时很少用,祖父还没见过吧?”寒夜拿过南冥一放下的折扇,把扇子打开,“王爷送我的。” “你用的确是很好看,”寒星北伸手拿过去瞧了瞧,赞赏地点点头,“有机关,武器来的,阿冥没少费心思搞这玩意吧?” “认识个师傅,找他做的,不麻烦。”南冥一摇摇头,给三老倒上茶后,给自己与寒夜都斟上茶。 “祖父你小心些,里面有银针,我涂了迷药。”寒夜看着寒星北把玩着折扇,叮嘱道。 “那还是还给你,别伤到我一把老骨头。”寒星北一脸害怕地把折扇合上还给寒夜。 “你怕什么?迷晕了我给你弄醒。”洛禾喝了一口茶后放下茶杯,挑眉戏谑地看着寒星北。 “你一边去,把你迷晕我再让小五把你弄醒可好?”寒星北嫌弃地瞪了洛禾一眼。 “居然只是迷药了吗?我第一次碰的时候,妹妹和我说是毒药。”寒憬慢悠悠地走了过来,拱手行了一礼,找了个位置坐下。 “以前是毒药,后面才换的迷药。”寒夜轻笑,倒了一杯茶给寒憬,“辛苦三哥了。” “不辛苦。”寒憬接过茶,笑着摇摇头。 “真是麻烦阿憬了,都弄好了?”温淮书举起茶杯敬了寒憬一杯,温和地看着他。 “外祖,不能再谢来谢去了,”寒憬故作生气地看着温淮书,与温淮书碰了碰杯,“许爷爷和二婶在整理,他们嫌我占地方,把我给赶出来了,我就来讨杯茶水喝。” “阿憬,温府那边都处理好了吗?”寒辰知从外面走了过来,走到寒憬身边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最近我没空,麻烦你了。” “你们再觉得麻烦我了,二叔你就给我掏钱,付点辛苦费。”寒憬没好气地看着寒辰知,手心朝上向他伸了出去。 “行,给你。”寒辰知把一个鼓当当的荷包放到寒憬的手心。 寒憬看着自己手心里熟悉的荷包,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一手紧紧握着,一手摸了摸腰间,哀嚎道:“二叔你偷我荷包付钱给我?你这是不是太耍赖了?” “钱我已经付了,你别管我怎么来的钱。”寒辰知接过寒夜给他倒的茶,毫不在意寒憬的怨怼。 “夜儿,下次趁你爹不注意把他的钱袋子都摸走,替三哥报仇!”寒憬把自己的荷包收好,义愤填膺地瞪着寒辰知。 “那早就报好仇了,我进他书房经常都摸一个钱袋子走。”寒夜朝寒憬眨了眨眼,眉眼含笑。 “干的漂亮!”寒憬心情瞬间舒畅,举起手与寒夜击掌,“妹妹缺钱吗?三哥多给你些。” “不缺钱,只是看我爹放那么显眼,帮他分担分担,替他用了。”寒夜摇摇头。 虽她自己不喜欢身上带银子,但银票她是不少的,只是有时候过节什么的,想给未雨她们出去买点好吃的打个赏什么的,银票不方便她们花,看到寒辰知那里有说一声就顺走了。 “二叔缺钱,阿憬可以给二叔,反正二叔也会摆在书房给夜儿顺走。”寒辰知朝寒憬挑挑眉,毫不客气地开口。 还不是他知道自家闺女嫌银子重,手上都是银票多,可是有时候需要碎银子,还得去找,他直接给她吧她还嫌弃不乐意拿,所以他特地时不时准备些碎银子在书房,她看到又需要用的时候可以直接顺走去用。 不然谁没事经常把装好钱的荷包放书房里?还是放在显眼的地方。 “我为什么要在二叔你那走一趟?我直接给妹妹不就行了?”寒憬嫌弃地看着寒辰知,捂好自己的荷包。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和二叔分什么你的我的?”寒辰知调侃地看着寒憬。 “哼。”寒憬冷哼一声,片刻后凑到寒辰知耳边,“二叔缺多少?” 寒辰知轻笑,推开寒憬的脑袋,“开玩笑的,二叔不缺钱,真缺钱会找你要。” “那好,真缺了告诉我,有我在怎么能让你们缺钱呢?”寒憬点点头,给他们都续上茶,脸上带着骄傲的笑。 “好,二叔什么时候客气过?”寒辰知与寒憬碰了碰杯,笑着点点头。 “小阿珩,我们看看谁来了?”贺思瑶抱着小君珩来到花厅,朝众人行了一礼,走到温淮书旁边。 “来,温曾祖抱抱,还记得温曾祖吗?”温淮书笑盈盈地把小君珩抱在自己怀里,逗着他玩。 “记得,我们可想温曾祖了,是不是啊?”贺思瑶站在旁边看着小君珩,笑着说道。 陪着他们在喝茶的南冥一唇角不由勾起,感受到身边人的视线,转头就看到她望着自己眉眼如画的笑颜,唇角的弧度变得更大,在桌子下面紧紧握着她的手,这辈子都不会放开。 第165章 跟着主子混口饭吃 入夜,漫漫月色洒在路人的身上。 “外祖,你与师爷爷有什么需要的就和我们说。”寒夜扶着温淮书往他的院子走去,而洛禾还在与寒憬几兄弟聊天。 “放心吧,这国公府啊,外祖早也当自己家一般,夜儿不必担心外祖会在这边感到拘谨。”温淮书轻声安抚着寒夜。 逢年过节的,寒辰知都会去温府把他接过来一起过,待晚了也会在这边留宿,何况现在寒夜和洛禾也在这,他更没什么不习惯的。 “嗯,外祖可别和我们客气。”寒夜笑着点点头。 “外祖何时与你们客气?”温淮书转头看着寒夜,喟叹道,“那么快,我们夜儿就要嫁人了,明明才回来没多久。” “我与王爷会很经常回来的,”寒夜看着温淮书笑道,“若是外祖想我了,可以马上让人叫我回来,或者外祖直接跟着我去宸王府。” “那外祖是不是也绑个红绸带在身上?”温淮书看着寒夜调侃道。 “作为夜儿的陪嫁嫁妆吗?也不是不可以。”寒夜轻笑出声,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哈哈哈哈,外祖绑上红绸坐在箱子上,安排人把外祖抬过去。”温淮书朗声大笑。 “那不行,还是多一个马车,外祖坐着马车过去。”寒夜笑着说道。 “也行,”温淮书点点头,轻轻拍了一下寒夜的手,望着远处的天,“你娘嫁给你爹的时候,也和你现在这般年纪。” “那时候,外祖也很不舍得娘吧。”寒夜扶着温淮书慢悠悠地走在月色之下,皎洁的月光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 “是啊,自己的女儿,谁会舍得呢?可是我也不能不让她嫁人,只要她能幸福快乐,做父亲的就够了,”温淮书点点头,转头看着寒夜,“夜儿也一样,你爹也是这样。” “我知道的。”寒夜点点头,伸手触摸着落下来的月色。 从知道她选择南冥一那一刻起,寒辰知就站在了她的身后,做她最强大的后盾。 “所以啊,夜儿你一定要好好的,你爹才会放心,外祖才会安心。”温淮书望着寒夜的脸,柔声说道。 “外祖,我不是我娘,也不会成为我娘,我一定会没事的,夜儿保证。”寒夜转头看着温淮书,坚定地朝他点头。 她知道,温淮书很担心她,怕她哪天就会像温竹心那样撒手离开。 这也是为什么当年,他会提议让她跟着洛禾回药谷。 “好,夜儿说的,外祖都信。”温淮书笑着点点头,“外祖啊,就在这国公府等着夜儿时常回家。” “嗯,外祖你放心,我会经常回来的,有事没事回来吃饭,若是王爷欺负我了,给我委屈受了,我马上就跑回家。”寒夜扶着温淮书走进院子,轻声笑道。 “好,咱们可不能被欺负了,就算阿冥是王爷,咱们也不怕。”温淮书笑着说道。 “那肯定的,都不用等我爹,王爷让我受委屈了,我自己就先把他宸王府给拆了,再找我爹给我撑腰。”寒夜唇角微微勾起,郑重其事地说道。 “对,找你爹撑腰!”温淮书朗声说道。 “外祖你放心,夜儿会好的,夜儿和阿冥也会好好的。”寒夜看着温淮书,向他保证道。 “好。”温淮书欣慰地点点头。 “小小姐,老爷,你们回来了。”许管家看见他们回来了,连忙迎了过来,“小小姐,在温府给你置办的东西,我也给你收拾过来了,三少爷已经安排了人送到你的院子去了。” “好,辛苦许爷爷了,许爷爷和外祖早些休息吧,今日也累了一天了。”寒夜点点头,将温淮书交到许管家手里。 “小姐放心,我会照顾好老爷的,有什么需要我都会和林管家说的,你放心啊。”许管家笑着点点头。 “好,回去吧。”寒夜点点头,看着他们进了屋,才独自一人离开,向夜梨斋走去。 夜梨斋。 “小姐,你回来了。”未雨三人迎了上来,福身行了一礼,“小姐可要沐浴?我们去准备热水。” 寒夜摇了摇头,指了指院中的凉亭,“沏一壶茶来。” “是的,小姐稍等。”未雨点点头,马上去准备。 “暗痕。”寒夜轻声唤了一声。 “小姐。”暗痕出现在寒夜面前,拱手行了一礼。 “来吧,陪我喝一杯茶。”寒夜用折扇敲了敲暗痕的肩膀,示意他跟着自己上凉亭。 暗痕跟着寒夜走上凉亭,在她的示意下,在她对面坐下。 “你们先下去吧,有事我再叫你们。”寒夜接过未雨端上来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放在暗痕面前。 “是。”未雨点点头,福身退了出去。 “小姐?”暗痕连忙接过茶杯,疑惑地看着寒夜。 “别紧张,我只是有件事要问问你。”寒夜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叹道,“还是三哥的茶好喝些。” “小姐想问我什么?”暗痕点点头,看着寒夜轻声问道。 “再过几天,我就要去宸王府了,”寒夜将茶杯放下,慢悠悠地说道,“虽然此前你已转到我这,但毕竟你的契约还是和侯府签的,我还是要问问你的意见。” “小姐,我……”暗痕张口想说些什么,却被寒夜打断。 “你先听我说,”寒夜抬起手制止了暗痕,继续说道,“你夫人快生了吧,平时你见她的机会就少,跟了我以后,就更少了吧。” “小姐,我们都习惯了,她也理解。”暗痕笑着摇摇头,他既已选择了作为侯府暗卫,就已选择了接受这一切。 “你本是侯府的暗卫统领,这些日子只跟着我也是屈才,”寒夜看着暗痕轻声说道,“你自己想一想,是留在侯府,还是跟我去王府。” “小姐,属下想跟着你。”暗痕眼神坚定地看着寒夜。 “不急,我还没走,这几日我也不出去,你休沐三日回去看看家人,再做决定。”寒夜唇边浅笑,静静地看着暗痕,端起茶杯慢慢喝着,“喝茶。” “是,谢谢小姐。”暗痕点点头,面容凝重地端起茶杯。 柔柔月色,摇曳着风中的沉默。 直到暗痕离开后,寒夜走到栏杆旁静静地吹着风。 “主子怎么不问问我?说不定我不打算去王府了。”云行出现在寒夜身后,轻声问道。 寒夜轻笑,嗓音清冽,“我们俩相互试探那么久,在你跪在我面前表忠心的时候,不是已经决定好了我去哪你去哪了吗?” “在暗影阁待了大半辈子了,待习惯了,跟着主子混口饭吃。”云行扬起嘴角,轻声说道。 “放心,我定有你一口饭吃,能不能吃饱另算。”寒夜轻声调侃。 “那也不怕,侯爷还给了我一份教小六的工钱,饿不着。”云行无所谓地耸耸肩。 寒夜回头白了云行一眼,望着天边的月,悠悠开口,“暗痕会更喜欢在侯府的日子,这里他早就当成家了,我希望你们都可以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第166章 你就只有大哥了 皇宫,养心殿。 夜半,昭德帝将寝衣换好,准备就寝。 “李福全,去看看是怎么了?”听到殿外有些许嘈杂声,昭德帝眉头微微蹙起。 “是。”李福全点头,立马往殿外走去。 不一会儿,李福全便回来了,望向坐在床沿的昭德帝,轻声道:“圣上,王爷来了。” “王爷?哪个王爷大半夜过来朕这?不是急事就让他滚。”昭德帝嫌弃地摆摆手,作势就要躺下,这一天天的,就不能让他好好休息吗?他都看了一天的奏折了。 李福全连忙上前扶着昭德帝躺下,低声道:“圣上,是宸王,王爷手上还拎着两壶酒。” 若是别的王爷,他肯定按照昭德帝刚才说的去办,可是来的是宸王,若是明日昭德帝想起来问他,他让宸王走了,一定会责怪他。 “小十九?”果然,听到是南冥一,背部已经碰到床榻的昭德帝搀着李福全的手马上坐了起来,吃惊地看着李福全,“小十九怎么来了?快给朕穿衣服,让他进来。” “王爷没说是什么事,”李福全麻利地帮昭德帝换上衣服,笑着说道,“王爷就说,若是圣上还未就寝,就请圣上出去,王爷在殿外等着您。” 昭德帝挑了挑眉,疑惑地看着李福全,心中腹诽,这小子,搞什么名堂? 换好衣服,昭德帝走出养心殿,便看见南冥一背对着门口,背在身后的手拎着两壶酒。 “皇兄。”听到身后的动静,南冥一转身向昭德帝行了一礼。 “说吧,”昭德帝打量了南冥一一番,摆了摆手,故作严肃道,“夜闯禁宫,想干嘛?” 他可不信南冥一是从正规路径进来养心殿的,怕不是翻墙来的。 南冥一晃了晃手上的两壶酒,看着昭德帝,“找皇兄喝两杯。” 昭德帝点点头,唇角不由勾起,转头吩咐李福全,“李福全,去取两个杯子来,朕与王爷喝两杯。” “是。”李福全笑着点点头,福身行了一礼就要进殿内取杯子。 “不必了,”南冥一出言叫住了李福全,看着昭德帝轻声道,“上屋顶去吧。” “上屋顶?”昭德帝疑惑地看着南冥一。 “夜儿喜欢上屋顶喝酒。”南冥一轻声说道,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昭德帝伸长脖子,探着脑袋往南冥一身后看去,语气带着一丝欢愉,“夜儿也来了?” “没有,”南冥一微微摇了摇头,看着昭德帝冷声道,“你去不去?” “去去去,走。”昭德帝没好气地瞪了南冥一一眼,揽着他的肩膀往外走去,心中叹气,还得是要寒夜在啊,寒夜在这小子说话才有耐心。 上了养心殿的屋顶,昭德帝接过南冥一开好酒塞的酒壶,戏谑地看着他,“过几日成亲,紧张了?” “嗯,有点,但开心。”南冥一点了点头,仰头喝了一口酒。 “能娶到心上的姑娘,是开心。”昭德帝欣慰地看着南冥一,尝了一口酒,一口惊艳,“这酒很不错啊,小十九私藏好酒也不给皇兄尝尝。” 南冥一转着手里的酒壶,沉声道:“夜儿让带给你尝尝的,是怀夕酿的酒,也没多少了。” 寒夜知道他要来找昭德帝,把酒给他的时候对他说,若有人喜欢怀夕的酒,怀夕会更开心,而不是被她都藏起来。 “怀夕,”昭德帝低声呢喃着这个名字,叹了口气,“夜儿的近身侍女。” “那是夜儿的妹妹,怀夕已经记在侯夫人名下了。”南冥一白了昭德帝一眼,酒壶送到唇边喝了一口。 “对,是夜儿的妹妹。”昭德帝点点头,语气带着几分遗憾。 “夜儿没怪你,不然她不会给你喝怀夕的酒。”南冥一看着昭德帝,拿着酒壶碰了碰他的。 “我知道,只是惋惜,多可爱的一个小姑娘。”昭德帝点点头叹息,与南冥一碰了酒壶,仰头喝了一口。 “大哥,”南冥一转头看着昭德帝,轻声说道,“谢谢你。” 昭德帝拎着酒壶,回头看着南冥一的脸,疑惑地问:“谢什么?” “谢谢你一直保护我,也谢谢你带我认识了夜儿。”南冥一看着昭德帝,冷着的脸柔和了下来,唇角微微勾起。 昭德帝看着南冥一嘴角的笑,不由也跟着扬起嘴角,抬手拍了拍南冥一的肩膀,“你就只有大哥了,大哥不保护你,谁保护你?” “我很庆幸,我有大哥。”南冥一看着昭德帝轻声说道。 不然,他可能早就连骨头都不剩了,而现在他也能保护大哥了。 “那是,要不是当年大哥非拽着你一起去国公府,你就不会认识那个抱着你不撒手的小娃娃了是不是?”昭德帝挑眉看着南冥一,一脸的骄傲,“若不是我让你去温府送东西,你也不会遇上刚回来的夜儿,那怎么会如今都要与夜儿成亲了?算起来,大哥还是你们俩的月老。” “嗯,多谢大哥,”南冥一点点头,举起酒壶和昭德帝的一碰,“敬大哥一杯。” 昭德帝笑着喝了一口酒,看着南冥一欣慰地笑了,“大哥很高兴,小十九遇见了自己的幸福。” “这些年,大哥很孤独吧。”南冥一看着昭德帝轻声说道。 昭德帝摇了摇头,揽着南冥一的肩,轻笑道:“怎么会呢?大哥不是还有你吗?还有你那个难搞的岳父,大哥不孤单。” “嗯。”南冥一点点头,高处不胜寒,他知道昭德帝很喜欢见到他与寒辰知,因为只有他们俩会在与昭德帝独处的时候,把君臣的身份抛开,只做兄弟,只当挚友。 “多回来陪大哥吃个饭,别只记着寒家把大哥都忘了。”昭德帝拍了拍南冥一的肩膀轻声说道。 “嗯,我会带着夜儿经常来陪大哥用膳的,”南冥一点点头,转头看着昭德帝说道,“若是大哥愿意,我经常把大哥偷偷带出宫去,我们一起去寒家蹭饭。” “好啊,”听到这个提议,昭德帝眼睛一亮,点了点头,朝南冥一伸出了手掌,“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南冥一伸出手与昭德帝的击掌,两只手握在了一起。 “照顾好夜儿,别让她受委屈了。”昭德帝握着南冥一的手,温声嘱托。 “我会的,我也不舍得让她受委屈,我给的委屈也不行。”南冥一点点头,郑重地保证。 “真好,”昭德帝满意地看着南冥一,松开他的手,拿起酒壶,“大哥祝弟弟和弟妹百年好合,白头到老,携手一生。” “谢谢大哥。”南冥一唇角上扬,拿着酒壶与昭德帝的一碰,仰头饮尽。 “好酒,”昭德帝放下酒壶,忍不住喟叹,凑到南冥一面前,“小十九,以后要是搞不定你岳父,你就来告诉大哥,大哥好歹认识他三四十年了,比你们都要了解他,大哥帮你。” “好,我知道的。”南冥一推开昭德帝的脑袋,眼里带着浓浓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