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斩情入魔,师尊师兄们跪求原谅》 第一章 咎由自取 排山倒海的剧烈疼痛,如同火焰燃遍姜姮全身。 她眼皮抽搐,手脚扭曲痉挛着,想要嘶喊求救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耳边是同门们嘲讽奚落的声音。 “还真是祸害遗千年,这样都死不了。” “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嫉妒自己师妹到了这个地步,居然光明正大下黑手。” “她也不想想为什么沈师兄他们偏疼安安,自己非要犯贱,还怪人家维护真正值得疼的人吗?” 这些声音忽远忽近,在姜姮心中激起千层浪,震撼到发麻。 她不是已经魂消魄散永不入轮回了吗? 为什么会听到这些话,还有,她现在在哪里? 不知过了多久,姜姮终于浑身冷汗颤抖着睁开了眼睛。 在看清四周的景象,又联想起刚刚听到的那些话后,她如同被重重一锤击打在了心头,意识到一件事。 她,重生了。 姜姮呆呆地看着禁闭室的房顶,张了张嘴,无声哭泣许久。 渐渐的,化作嘲讽狂笑。 陪伴数百年的恩师与师兄们,在她心里比自己还重要的至亲们,为了后头入门才十几年的许宁安,一步步把她逼上绝路。 明明受尽委屈和伤害的都是她,许宁安享尽偏疼关怀,一样样夺去了本属于她的全部。 可他们却不分青红皂白站在许宁安那边,把所有的脏水都往她身上泼,毫不留情地惩罚折磨她。 最后,就因为许宁安流下了眼泪,无凭无据的一句对天发誓,她就被打成了魔修。 甚至都没有扫神检验,灵骨鉴定,更没有容她辩解半句。 就眼睁睁看着曾经最亲近信任依赖的人,亲手将她万剑穿身而死!! 这一次,她不会再犯蠢了。 往后他们不再是她不能割舍的至亲,只是不相干的陌路。 从此各走各道,井水不犯河水,再无牵扯。 就在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姜姮,你这次实在是做得太过分了,不怪二师兄出手伤你。你不要不知好歹心怀怨恨,更不可迁怒小师妹,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姜姮勉强睁开眼。 是她的四师兄,夏知渝。 他和姜姮进师门的时间相隔不久,年龄也相当,算是青梅竹马,曾经最为亲密要好。 夏知渝在外人前是个爽朗洒脱的英姿勃勃少年郎,私下却是个细腻之人,把姜姮当作自家妹妹捧在手心里,百般疼爱呵护。 他带着她抓灵宠蝴蝶,用法术做出了不需要线的纸鸢逗她开心,冒着挨训的风险到凡人城镇上买她心心念念的糖葫芦,笑得一脸灿烂塞到她手里。 别人都是喊她小师妹,唯有他嘴里一直喊的是妹妹,妹妹。 直到许宁安的出现。 夏知渝的关爱偏疼,一点点全部挪在了新师妹的身上,嘴里喊的更多的变成了小师妹。 姜姮则成了他口中的师妹,甚至直呼其名。 就因为许宁安一句赌气的话,夏知渝骗着姜姮把他曾经送的那些东西拿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三两下扯碎,然后发誓说要给许宁安做更好的。 当时所有人都在帮着夏知渝哄许宁安,没有一个在乎愣愣看着那些被毁礼物黯然落泪的姜姮。 姜姮重生回来的这个时间点,是许宁安被收为亲传弟子的第五年,还没到后头那么撕破脸难看的时候。 可此时的他们已经实打实做了不少伤害她的事情,包括夏知渝。 姜姮已不再对他们有半分期待。 夏知渝说完这些话后,做好了她会哭泣抵赖狡辩的头疼准备。 可没想到的是,她只是平静地看着他,面上没有一丝情绪。 那双眸子像是见不到底的湖泊,看得夏知渝心中一紧。 他本想问她为什么这样看着自己,然而想起二师兄的嘱咐,顿了顿。 夏知渝调整好表情,继续说了来意。 “所以,你还是把‘星澜’给小师妹作为赔罪吧,她喜欢这个很久了。这样二师兄能消气,师尊那边也不会和你计较了。” 星澜,是姜姮的灵剑。 当年她正式被收为亲传弟子时,师尊云隐仙君把这剑赐给了她,又手把手教她如何培育剑灵。 几位师兄也功劳不小,有亲自跑遍周边诸国为她搜来升级材料的,也有冒着天大风险帮她从歹人手中夺回此剑的,许多笑泪经历都包含其中。 这把剑不仅仅是师恩的象征,更承载着她关于师门大部分美好的回忆,意义非凡。 前一世,许宁安其他剑都不要,非要她这把。 谁若是劝她换一把更好的,她就红着眼圈低头,跺跺脚,不说话。 几位师兄无奈,只能和姜姮谈条件,威逼利诱让她把星澜给许宁安。 姜姮不肯给,二师兄霍时倾与三师兄江淮序便设下圈套,让她闯下大祸又欠下许宁安一大笔人情债,在师尊的做主下被迫失去了星澜。 她心酸委屈,想尽一切办法想要拿回这把剑。 可换来的结果是和师尊师兄们越来越疏远,他们对她也越来越厌恶,不是斥责就是重罚,只因为许宁安哭鼻子就勃然大怒要废了她的灵根…… 夏知渝发现姜姮的表情有些恍惚,正要开口询问,却被一样丢在他脚下的东西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正是星澜! 姜姮闭上眼,声音虚弱中带着冷漠:“拿去吧,我不要了。” 她的指尖几乎攥破掌心,面上却依旧平静。 这一世已决定和他们彻底划清界限,又何必留着这物是人非的东西。 本来也是师尊所赐,既然最后他的意思也是给许宁安,不如索性物归原主。 不是她的,她不强求。 夏知渝拿着星澜离开时,本该轻松的心情莫名有些沉重。 回清灵殿的路上,夏知渝脑海里不自觉回荡起了不久前姜姮死死抱着星澜不肯松手的倔强模样,还有方才她那平静到漠然的脸。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说了句糟糕。 他怎么忘了,姜姮她是受了重伤的! 因为小师妹在这次的灵兽暴走事件中受了伤,大家都围在她身边安慰照料,无暇顾及其他。 也就是说没有一个人去探望姜姮的伤情,更别提给药诊治。 而他这个做师兄的,开口不是问她恢复得怎么样了,反而是要走她最心爱的法宝。 没有谁比夏知渝更了解,姜姮有多么爱惜星澜,把它看得多么重要。 夏知渝生生刹住了飞行法器,犹豫着看向姜姮洞府的方向。 可最终,他还是转过头,继续往清灵殿飞去。 这次的事,是姜姮自己作孽,怪不得别人。 就是要好好敲打她一番,让她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多么招人厌恶,才能改掉恶习。这是为了她好。 第二章 恶罗道 许宁安拿到星澜后,眼睛里满是亮晶晶的小星星:“四师兄好厉害!居然真的弄来了。” 她皮肤白皙,眉眼清秀,穿着浅粉色的窄袖束腰长裙,发间簪着娇嫩的棠花,耳垂上的灵石坠子随着她说话时的小动作摇摇晃晃,闪着粉色的光芒映照脸庞,越发显得活泼可爱。 霍时倾揉了揉她的发,笑:“小没良心,怎么就知道夸他,这个主意还是我出的呢。” 霍时倾出身大族,亦是云隐仙君座下第二位亲传弟子,正是他们口中的二师兄。 他长得俊美绝伦,风流不羁,偏偏又修为高强出手大方,在女修中的人气极高,道侣的数量在全宗门乃至所有正道门派中都遥遥领先。 霍时倾对敌人狠辣无情,对有风月可能之人放肆引逗,对普通同门态度寻常疏离,唯独对小师妹许宁安疼爱呵护,认真正经。 许宁安笑眯眯拉住他的袖子,声音甜美:“二师兄也好厉害,安安最喜欢你了。” 霍时倾眸光温柔许多,调侃:“这话,你敢当着你三师兄的面说吗?” 许宁安吐了吐舌头,皱起鼻子轻声嘟哝:“二师兄欺负人。” 几个人都笑了,眼中皆是宠溺。 在一片欢乐的气氛中,大师兄沈砚初注意到了夏知渝面上神情的微小异常。 身为亲传中排行老大的他,向来是心细如发周全妥帖的,便问四师弟怎么了。 夏知渝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我觉得……姜姮她好像有点不对劲。” 这话一出,霍时倾的目光也挪了过来。 许宁安啊了一声,疑惑地微微歪头:“师姐她哪里不对劲了?该不会是因为舍不得星澜,在那里要死要活装疯吧?” 夏知渝摇摇头:“正好相反,她这次一点都没闹腾,我说什么也不争辩,直接把剑甩在地上给我。” 把星澜甩在地上?! 沈砚初微微蹙起了眉。 霍时倾眸中闪过怒色,冷笑一声:“她这是换新招数了,看打滚耍赖没用,就装出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以退为进。四师弟你心思单纯,不要上这种人的当。” 许宁安恍然:“还是二师兄聪明,四师兄可要好好学着呢。” 夏知渝冲着小师妹笑,并没有反驳。 气氛再一次变得和谐温馨,唯有沈砚初垂眸,若有所思。 洞府内,姜姮面上青筋暴起,浑身冷汗,呼吸异常急促。 本来就受了重伤,又强行切断了灵剑的神识,此时的她体内筋脉混乱,极为痛苦。 按照雪鹤峰的规矩,像她这样受伤的弟子,应该送来惯例的灵药汤补身,最不济也该拿几块灵石过来让她握着恢复元气。 可峰内弟子都十分喜欢许宁安,理所当然的极其厌恶总想残害许宁安的姜姮,故意什么都没拿来。 姜姮的意识逐渐模糊,她察觉到了灵力和体力的迅速流逝,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好不容易重生回来,怎么可以这么轻率地死在这种地方? 就在她考虑要不要自毁修为境界保住性命的时候,脑内忽然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你恨吗?】 是谁?谁在她识海里说话?? 这个声音温柔宽容,慈悲圣洁。 如大地之母,又如万物生源,令人闻之落泪。 这个声音又问了姜姮一次。 【你恨吗?】 姜姮没有开口,心却给了回答—— 她怎么可能不恨? 上一世所遭遇的那些残酷无情的折磨虐待,即便是仇人尚且无法释怀,更何况是她掏心掏肺用尽一切去付出挽回的所谓至亲? 她没有做错任何事,欠他们的也早已还了,为何还是不肯放过她? 即便故作潇洒说什么再不相干,可实际上哪有那么容易放下怨恨!! 声音笑了,笑得悠远,意味深长。 【既然如此,那就修我恶罗道吧】 恶罗道是什么? 姜姮才一生出这个念头,忽然眼前闪过一片白光,身躯被摧枯拉朽的温热洪流吞没…… 距离许宁安的生日还有半个月,除了闭关的云隐仙君和外出的三师兄,整个雪鹤峰上下都已开始为了此事忙碌筹办起来。 因为要来的人太多,宴会的地点选在较为敞阔的峰顶天露台,早早就用术法搭建好了壁顶廊柱,系上了轻盈炫丽的薄纱。 沈砚初是个大忙人,却依旧抽出时间来检查露台那边的准备情况,避免有什么纰漏。 在雪鹤峰,只有亲传弟子才会进入排序,被大家按照次序称呼,例如大师兄等。同样也只有他们可以称呼云隐仙君为师尊,其他人统一称其掌峰。 不是亲传的,则根据每个人的姓或名加以区别,后缀也是根据境界和辈分统一划分称呼。 沈砚初扫了一眼靠前的席位,忽然蹙眉:“怎么只有五个位置?” 安排此事的同门连忙解释:“掌峰那边闭关至少要几个月才出来,故而没有安排他的座位。” 沈砚初的眉皱得更紧了:“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亲传共有六人。” 这同门张大嘴愣了楞,随即拍了拍自己脑袋:“哎呀,我这脑子……对不起大师兄,我这就去安排!” 看着此人局促的背影,沈砚初忽然想起了那天夏知渝说的话,心里微微一震。 他意识到一件事。 那就是他们几个,已经很久没有和姜姮私下相处了。 许宁安没有被师尊收为徒弟的时候,他们五个人只要一有机会就会聚在一起,谈天说笑,修炼历练。 可自打许宁安成了新的小师妹,他们不知不觉间眼里就只有她,把姜姮遗忘在角落。 姜姮委屈失落,他们不但没有弥补安抚,反而下意识觉得她有些烦,把她推得更远。 有时候她小心翼翼带着讨好的神色想要和许宁安处好关系,重新回到他们这个圈子时,总是会弄巧成拙,把许宁安得罪得掉小金豆豆。 一次两次或许是巧合,次数多了,很难不怀疑她就是故意要报复小师妹。 这样的事多了,他们就更厌烦了,直接让姜姮不要再动什么歪心思,离小师妹远点。 于是这两年,外人只看到他们四个和许宁安亲密友爱,渐渐忘了还有一个姜姮,也是他们的师妹。 沈砚初越想越不对,转身就想要去找姜姮,却和霍时倾撞上了。 “怎么了大师兄,这么急着要去哪?” 第三章 团宠小师妹 霍时倾身边照样是簇拥着一大堆貌美女修,各个都用痴迷的神情看着他,一副被勾走心魂的没出息样子。 沈砚初没有隐瞒:“我去找姜姮,让她来参加小师妹的生日宴。” 霍时倾的脸顿时沉了下来:“你是想毁了小师妹的生日吗?那种晦气玩意儿,你……” 话语未尽,沈砚初便呵斥打断了他:“时倾,她也是我们的师妹!” 霍时倾冷笑:“我可没有这种心思恶毒卑鄙无耻的师妹,她不仅玷污了师尊的名誉,还把我们雪鹤峰的名声给败坏了!我知道大师兄温柔宽和,可好心也要用在正确的地方。” 沈砚初知道霍时倾对姜姮成见颇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说服的,便一言不发御剑飞离。 才进入姜姮的洞府,沈砚初便察觉到不对,紧张地冲到石床旁:“师妹!” 冷冷清清的洞府中,姜姮昏迷着,浑身烧得滚烫,看着奄奄一息。 沈砚初一把打横抱起她,急行至峰外的宗门药堂。 掌管药堂的季师叔吓了一跳:“这么重的伤,看着像是拖了好些时,怎么才送来?” 沈砚初微微垂头:“劳烦师叔为我师妹诊治。” 他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扎了一下。 小师妹不过是轻伤,他们就担心得不行,各种珍贵滋补灵药和萝卜白菜一样送过去。 可谁都没想到,姜姮受的是重伤,更需要那些东西。 要不是席位的事提醒了他这个做大师兄的,恐怕姜姮就要伤重不治死在雪鹤峰! 为什么素来公正坦荡的他,会做出这样偏颇的事情? 就在沈砚初头疼欲裂的时候,忽然脑海里闪过他自己的声音。 都是姜姮不好。 是她自己作死招惹了大家的厌恶,人心都是肉长的,会有偏向很正常。 沈砚初僵住了,面上的神情也恍惚了一瞬。 “大师兄,师姐她怎么了?”许宁安也来了,焦急不已地问。 跟在她身后的,还有一脸阴沉的霍时倾,和略微不自在的夏知渝。 沈砚初垂眸:“她受了重伤,一直没得到及时的医治,以至于越拖越严重……” 他没在姜姮的洞府看到灵药或灵石,想是那些人要么偷懒,要么对姜姮有意见,故意不送去。 许宁安的眼睛顿时蓄满了泪水,一滴滴落下:“都是我不好,要不是大家为了给我过生日,师姐她就不会被忽略……” 看到她这么难过,几个人顿时心疼不已,齐齐劝哄。 “这算什么错?大家都是心甘情愿为了你忙碌,谁让我们的小师妹这么招人喜欢呢。”沈砚初温柔地捧起她的脸,拭去她的泪水。 “对,以后不许再胡乱怪罪自己,不然我就不带你下山玩了。”霍时倾捏了捏许宁安的脸颊。 夏知渝也是紧张不已:“乖,小师妹不哭哦,姜姮都是自找的,谁让她害你受伤?大家也是想让她长点教训罢了。” 这句话顿时提醒了沈砚初,他直直看着夏知渝:“你先前去拿剑的时候,没有发现她重伤吗?” 夏知渝面上一烧,声音低了几分:“发现了,可我没想到她会变得严重,她的洞府灵气那么充裕,就算没灵药灵石也……” 修仙者和凡人不一样,无论再重的伤,只要当时死不了,后头慢慢调息吸取天地灵气就能缓和过来,死亡的风险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大。 沈砚初的脸色更沉了:“可你亲手拿走了她的本命灵剑!你不知道,那样会让她的伤雪上加霜吗?!” 夏知渝如遭雷击,愣在了原地。 是啊,他怎么忘了这一点…… 霍时倾打断了他们的对话:“那也是她自己赌气做的事,怪得了谁?说晚几天再给,难道四师弟还会不答应吗?我看这就是她故意的,不过是想赌一把,看看我们会不会愧疚心软,这个女人真是心机至极!” 夏知渝心里好受了些,重新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是啊,如果她说这个理由,他肯定不会拒绝的。 无论现在关系再怎么僵,毕竟也是相伴了数百年的师妹,情分在那,他又不是斩尽杀绝的魔修。 沈砚初不再开口。 霍时倾看出了大师兄的动摇,冷冷道:“你们若是不信我的话,那就和我打个赌,如何?” 夏知渝问:“什么赌?” 霍时倾勾起唇角,面容讽刺:“赌姜姮恢复后,会不会借着这件事作妖哭闹,逼我们像从前那样对她,然后暗中耍心机手段欺负小师妹。我赌她一定会这么做。” 夏知渝犹豫了。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不敢和霍时倾赌,因为他也觉得姜姮会这么做。 可在看过那天姜姮的表情后,他内心深处有些恍惚,没这么确信了。 霍时倾看向沈砚初:“大师兄觉得呢?” 沈砚初抬起眼:“好,我和你赌。如果我赢了,你可会去向师妹道歉?毕竟你是害她受伤的人,最应该去关心照料她的,也是你。” 霍时倾眸底闪过戾色:“我答应。可如果我赢了,大师兄以后不许再为这个女人分辨一句话,更不要在我们面前提她的名字,就只当她死了!” 沈砚初点了点头:“一言为定。” 许宁安不太喜欢这种关注都围绕在姜姮身上的感觉,怯怯开了口。 “那个……这次我的生日宴,三师兄真的会赶回来参加吗?” 沈砚初缓和了神情,温和一笑:“当然,他既然答应好了你,就一定会办到的。” 夏知渝也对自己的三师兄性子很了解:“是啊,他这个人向来冷冷清清的,对其他人也就一般般,唯独疼小师妹不像话。” 霍时倾挑眉:“我们整个雪鹤峰,谁不疼小师妹?可不止他。谁让安安善良又美好,是世上最纯真可爱的人。” 许宁安绽出灿烂的笑容:“是呢,有这么多人疼安安,安安觉得好幸福哦!” 几个人看着她的笑颜,心底都柔软了许多,方才紧张的气氛也全然消散无踪了。 小师妹觉得幸福,便是他们的幸福。 所以,他们一定会竭尽全力,守护好师门这个唯一的宝贝。 第四章 先死后生 身为修仙者,姜姮感受过的痛苦并不算少,可没有哪次像现在这样来势汹汹,几乎要吞噬她所剩不多的意志! 沸腾的灵流在她全身筋脉里横冲直撞,剧痛和恐惧如洪水吞没了姜姮,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徒然张着嘴一开一合,流下无法控制的涎水。 短短七天,像是过了七百年那么漫长。 第八日清晨,仿佛看不到尽头的残酷折磨终于慢慢消退。 姜姮整个人都湿透了,像是才从水里捞出来,面色也苍白得可怕。 在感受到了身体的变化后,她猛地一震。 这恶罗道到底是何界功法,不过是才入了门,就把她旧日受伤所遗留的病根全部抹除,甚至连灵根也产生了轻微的变化! 灵根是每个修士与生俱来的根本,决定着各人修仙的效率和上限,基本上在鉴定结果出来的那一刻,就定下了此人一辈子的潜力与前途。 除非是什么逆天的上界圣物或者什么九死一生的机缘,绝大部分情况下,这种出生就注定的东西,是无法改变的。 至于能改变灵根的功法,更是前所未有,闻所未闻。 姜姮稳住心神,把那声音所传授的功法引言口诀再次回顾了一遍—— 入我恶罗道,前尘尽消。 先死后生,生生不息万万世。 道有七重,不退不惑不失,不贪不嗔不痴,终至不灭。 默念完这些引言后,姜姮的眼前自动浮现了自己恶罗道的修炼进程,以及本阶功法的全部口诀。 这么多的字,那声音只念了一遍,却牢牢烙印在了她的识海,怎么都忘不掉。 如今姜姮属于刚入门一层,修满九层突破便能进入一重道——“不退”。 在看清楚不退这层境界的具体释义后,姜姮先是呆了一会儿,渐渐的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哈哈大笑! 这一笑牵动了身子,呛出一大口乌血来。 夏知渝才一进来就看到了这个场景,慌得转头就跑出去找季师叔,告诉他姜姮吐血了。 季师叔端了熬好的灵药汤进来,把姜姮扶靠坐在床上,让小徒弟一勺勺喂她。 夏知渝看着面无人色的姜姮,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他是存了好好教训一下姜姮的心思,让她以后别那么恶毒下作,可看着地上那一滩乌血,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了他的心口。 尤其是姜姮全程垂眸没看他,让他更加不自在了。 师妹怎么变成了这样? 以前无论闹得多难看,她都会自己哄好自己,一如既往喊他四师兄。 可如今,他在她面前似乎只是空气。 是因为上次不顾她重伤开口要灵剑的事,让她记仇了吗? 季师叔见气氛有些僵硬,开口打圆场:“夏师侄,你是来探望师妹的吗?” 夏知渝回过神来,道:“是。大师兄叫我带小师妹回清灵殿,有些事要和她商量。” 季师叔皱起眉:“她才吐了这么多的血,应该好好休息才是,多大的事非要一个伤患马上赶过去商量?” 不料姜姮却淡淡开了口:“季师叔不用担心,我还撑得住。” 自己的身体自己心里有数。 刚刚那口血吐出去后,她不但没有变虚弱,反而浑身轻快了不少,根脉暗处的灵气也越发充盈,看来是恶罗诀把体内多年的废弃残物强行排了出去。 夏知渝犹豫片刻,到底还是拉着姜姮上了他的飞行法器,一路飞到了清灵殿。 殿内挤满了人。 除了沈砚初,霍时倾和许宁安,还有许多峰内弟子。 见姜姮出现,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如针尖一样扎在她身上。 鄙夷,厌恶,猜测……绝大多数,都带着不善。 这样的情形,上一世姜姮经历得太多了。 每次许宁安莫名其妙哭起来,大家就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连事情经过都不问就开始指责谩骂,无论姜姮怎么辩解都没用。 而许宁安则会抽抽噎噎在一边帮她说话,越说越火上浇油,大家从骂姜姮变成忍不住对她动手,事情闹得更大。 曾经的姜姮身在局中不知局,如今重活一次的她,恍然明白了些什么。 许宁安,根本就是从头到尾一直在恶意针对她。 要不然为何会那么巧,每次遇到她总没有好事,而每次她“求情”,她只会更惨? 她指证自己是魔修的所谓证据,根本就是漏洞百出站不住脚,也就是说她是故意要自己死。 虽然暂时不清楚她的动机目的,以及到底是如何步步为营推波助澜。 但这辈子先拉开距离避开这个人,等自己实力足够了再报仇雪恨,是绝不会错的。 姜姮不再像以前那样被其他人的目光看得破防,含泪无措解释,越描越黑。 此刻,她只垂眸低头。 看姜姮这样,许宁安眸底闪过一丝诧异,可很快就换上了天真无邪的表情:“师姐,你可算来啦!” 姜姮淡淡嗯了一声。 她这个态度激怒了霍时倾,他才要上前呵斥,却被沈砚初制止住。 沈砚初来到姜姮面前,温和地问:“你身子可好些了?我前几天去看了你一次,那时候你还昏迷着,于是没有叫醒你。” 看着消瘦了许多的姜姮,沈砚初有些心疼。 想伸出手抚摸她的脑袋抱进怀中,可眼下这么多外人看着,便没有这么做。 姜姮抬眼,语气平平:“大师兄这次叫我来,有什么事商量?” 如果说上一世霍时倾对她的践踏伤害是锋利的刀剑的话,那么沈砚初带给她的,则是连绵不断侵蚀骨髓的阴雨。 他是大师兄,温柔宽和,公平正直的大师兄。 无论再怎么生气,也始终会克制着脾气尽量不出恶语,更不会轻易动手。 每次姜姮受了委屈,都会把他当做唯一的救命稻草,一次次哭着诉说申辩。 沈砚初则耐心听着,偶尔也会心疼抚摸着她的发,给她希冀的幻觉。 可最终,他做出来的决定,总是不动声色偏向着许宁安,偏偏还让她挑不出半分错。 就这样钝刀子割肉,联合着其他人把她一步步逼上绝路。 这一世,她不会再上当了。 不过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罢了。 她怎么能天真的以为,面对着许宁安这样招人疼的团宠小师妹,沈砚初会真的不偏不倚呢。 沈砚初看着姜姮平静到有些冰冷的双眸,原本准备好的话,一下子全卡在了喉咙。 也是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了夏知渝所说的姜姮有些不对劲,指的是什么。 师妹她,好像是真的变了。 第五章 双标的本能 见沈砚初迟迟不语,霍时倾蹙眉不耐地开了口:“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给安安好好道个歉,先前的事我们就勉强不计较了,以后也还认你这个师妹。” “如果你还嘴硬要继续狡辩,别怪我手里的剑不认人!” 围观的峰内弟子们也义愤填膺跟着应和。 “就是,当时要不是霍师兄他反应快,安安受的就不止是轻伤了。” “身为师姐,不想着保护自己小师妹,还把她陷入那等危险的境地,你有脸吗?” …… 许宁安照例不断阻止大家指责姜姮,急得眼睛都红了,可就是阻拦不住。 忽然,姜姮开了口:“小师妹,我错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这还是姜姮头一次认错,以前她都是死活不肯松口,找一堆理由为自己开脱的。 许宁安愣了愣,似是没意料到这个发展。 姜姮继续淡淡道:“我不该贪生怕死,在你拼命拉着我想要让我代你去死的时候自保出手,从而不小心伤了你。” “我应该弃性命于不顾,哪怕是被你当场害死,也要表现出师姐的风范,甘心送命,毫无怨言。” 殿内的气氛顿时更加沉寂了,并且变得有些诡异。 大家都隐约察觉到了姜姮这些话的讽刺之处,可却偏偏找不出反驳的点。 当时灵兽莫名暴走,许宁安距离灵兽最近,眼见着就要丧命在它爪下。 她尖叫着祭出法器捆缚住了想要逃跑的姜姮,试图拉到自己的身后。 姜姮第一反应便是使出全力震碎了那法器,法器连心,许宁安口吐鲜血,霍时倾见此当即出手重伤姜姮…… 夏知渝头一个跳出来为许宁安辩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说得像是安安故意要害你一样!当时她只不过是太害怕了,本能的想要保护自己而已。” 姜姮扯了扯唇角:“那我也不过是本能想要自保罢了,为什么你们都一个个咬定了是我要故意害她呢?” “同样是危机情况,有些人的本能是逃命,而有些人的本能却是拖人下水,为何反而是前者被指责,后者被心疼呢?” 此话掷地有声,所有人都安静了。 夏知渝瞬间涨红了脸,支支吾吾一句话也说不出。 其他弟子们也模糊察觉到了些先前忽略的东西,心中震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欲言又止。 许宁安面色微微一白,眼中蓄满了泪水:“对不起,师姐,我当时真的不是故意……” 夏知渝手忙脚乱地哄她:“小师妹别哭别哭,你多善良大家都知道,没有人会觉得你是故意的。” 霍时倾见情况不对,呵斥姜姮:“要不是你以前劣迹斑斑,总欺负安安,大家也不会把你往坏处想。自己不干人事,就别怪其他人不把你当人!” 这话一出,围观的人再次偏向了许宁安,纷纷声援。 “是啊,自己人品不好,就不要怪别人总是恶意揣测。” “只能说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就不反省检讨自己吗?” 姜姮直接忽略了这些指责,看向面色不定的沈砚初:“大师兄叫我来就是为了道歉吗?歉我已经道了,现在可否离开了?” 沈砚初回过神来,叹息一声:“这次叫你过来,不止是为了让你向小师妹道歉,更是我想向你道歉。”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大家都没想到霁月清风的大师兄,居然会向这么个恶心的人道歉! 沈砚初目光坚定,语气愧疚:“是我不好,除了忙峰内的事,又因为小师妹年纪小入师门时日短,少不了把时间心思都花在她身上,忽略了你这边。” “你有情绪,并因此不待见小师妹是正常的,我们做师兄的不该只顾着指责惩罚,激化你们俩的矛盾,更应该好好教导指引你。” “往后我会尽量抽时间和你一起修炼历练,你好好和安安相处,不要再欺负她了,好不好?” 围观的峰内弟子们都感动无比,对沈砚初心疼且佩服。 难怪大师兄如此深受爱戴,这舍身为师门的精神,有几个人能有? 霍时倾不甘地盯着姜姮,心里既是恼怒又是无奈。 这姜姮演这么一出要死不活的,不就是为了霸占他们这些师兄,把宠爱从安安身上抢走么? 她还没来得及露出马脚,大师兄就主动把她想要的东西送上去,简直是太给她脸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姜姮会兴高采烈地答应这个要求的时候,她却微微一笑,看向许宁安。 “小师妹,再过些天,就是你的生日了吧?” 许宁安猝不及防:“是,是的……” 姜姮从储物袋寻出一样东西,拿起许宁安的手,把那东西放在她的掌心。 赫然是一个洞府匙! “师姐一穷二白,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生日礼物。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要我的洞府吗,我送你了。” 这下子,围观的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雪鹤峰的洞府质量有高有低,靠近峰顶最好的那一批自然是由亲传弟子们使用,而且不多不少刚好五个。 许宁安一直很眼馋姜姮的洞府,不但灵气充裕,还正位于师兄们的洞府中心,像是被众星捧月。 她开口要了几次,姜姮自然是不肯给,还把事情闹到了师尊那里去,最终没要成。 如今梦想成真,许宁安理应觉得高兴才是。 但经过刚刚姜姮那一番话的点拨,众人落在她面上的目光和以往有些不同。 他们茫然的想着:总是开口要别人心爱重要的东西,这种行为……似乎不太好吧? 许宁安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慌忙连连拒绝。 “那怎么能行?这是师姐的洞府,我怎么可以霸占呢。” 姜姮却淡然道:“拿着吧,这次我被伤到了根本,以后的修炼只会越来越慢,白白占据了这么好的地方不过是糟蹋。” 此时,她才终于回答了一脸震惊的沈砚初:“大师兄也不用花什么心思在我身上了,我的经脉被毁了八成,已和废人没什么区别。你有时间陪我,不如好好教导指引小师妹,让她早日突破。” 说完,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殿内的气氛,一时间跌至了冰点! 虽然姜姮没有说自己是被什么伤到的,可在场所有的人都知道她为什么受了重伤,以及是谁伤了她,齐刷刷看向了霍时倾。 霍时倾早在听到姜姮那番话的时候,就已身子一僵。 他怔了许久,忽然反应过来,红着眼追了上去…… 第六章 温柔与公正 离开清灵殿的时候,姜姮险些没压制住勾起的嘴角。 灵气浓郁的洞府,是多少修士梦寐以求的宝物。 她如此果决地放弃,没有人会质疑她刚刚的那些话,霍时倾这个锅背定了。 其实真相是,如今她修了恶罗道,吸取灵气的方式与效率和其他修士截然不同,再用不着这种鸡肋的东西。 交出洞府远离人群,不但能避免其他人发觉她身上的秘密,顺带着还可以远离这些晦气玩意,怎么看都是一举多得。 就在姜姮打算去找峰内执事前辈更换修炼场所时,背后一阵强大威压袭来! 看不见的力道化作无形锁链,死死困住了她的双脚,动弹不得。 姜姮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平静道:“怎么,二师兄是来废掉我剩下的二成经脉吗?” 霍时倾眼睛红的可怕,一把攥住她的肩,恨不得捏碎她:“你是在欲擒故纵撒谎,对吗?” 姜姮没有回答,只冷冷的看着他。 霍时倾松开她的肩膀,微微倒退一步。 他有了和沈砚初同样的感受——师妹她真的变了。 曾经那样温柔烂漫对着他笑,甜甜的叫他二师兄,蹙眉让他不要总玩弄师姐妹们感情的姜姮,此时却像是历经风霜的陌生人,眼底没有他半分倒影。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难道,姜姮最近表现得这么心如死灰,真的是因为他废掉了她八成的经脉…… 霍时倾忽然觉得有些呼吸不过来。 姜姮漠然道:“二师兄放开我,我还要去申请新洞府,晚了就要露宿山中了。” 霍时倾沉下脸,许久后才冷冷道:“那洞府安安不能收,经脉的事我会想办法,你老老实实回去,别作妖。” 姜姮不肯答应,霍时倾暴躁得几乎要动手,却在对上姜姮那双嘲讽的眸子时,硬生生忍住。 此时如果再伤了她,于情于理他都站不住脚。 就在二人僵着的时候,沈砚初赶来了。 他把洞府匙强行塞进姜姮手心,垂眸道:“师妹,不要赌气,上次的事……的确是你受了委屈,小师妹和你二师兄做得不太对。” 如果是曾经的姜姮,在听到这话时一定会撑不住哽咽,然后在大师兄怀中哭得一塌糊涂,原谅一切伤害。 她等这句话,等了很久很久,却总等不来。 上一世沈砚初总是看似温柔公正,可每次都站在许宁安那边,含蓄说姜姮不对。 如今她不再期待这种言语上的支持偏向时,反而得到了。 虽然多少带着几分言不由衷,与形势逼人。 姜姮猜出来,他们不肯让许宁安收下她的洞府,与其说是心疼她,倒不如说是怕许宁安名声受损。 毕竟要走了师姐的灵剑又要走洞府,怎么听都有些过了。 沈砚初看向霍时倾,声音陡然严厉了几分:“时倾,向师妹道歉!先前你怎么答应我的?” 他在提示霍时倾,赌约一事。 霍时倾抿唇,僵了半晌却没有道歉,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沈砚初料定姜姮不会那么轻易配合他回去,索性没有解开霍时倾给她下的禁制,直接抱起了姜姮,御器飞回了她的洞府。 上次来的时候他没有心思细细打量这洞府,今天仔细看时,不由得心中微沉。 姜姮的洞府虽灵气浓郁,布置却是简陋得可怕。 除了基础的床榻桌椅外没有半点珍贵之物,甚至连最基本的助修器具都没有。 乍一看,哪里像个是亲传弟子的洞府,连最低等的宗内外门散修都不如。 他解开姜姮身上禁制,问:“我之前送你的那盆聚灵树呢?” 姜姮平静道:“卖了。” 沈砚初微微睁大了眼:“为什么卖掉?” 姜姮的面上闪过一丝讥讽:“自然是因为缺灵石买丹药和符箓。” 沈砚初不信:“你身为亲传弟子,每个月都有不少的灵石可以领取,况且我和他们几个都送过你不少好东西,聚灵树这么重要的辅助修炼之物,你怎么会缺钱到卖它?” 姜姮淡然看着他:“大师兄还真是贵人多忘事,那些东西怎么没的,你不记得了吗?” 沈砚初一滞。 他想起来了。 夏知渝送的那些东西,因为许宁安吃醋闹小脾气,夏知渝当着他们几个的面给骗回来销毁了,后头说补给姜姮,也没补。 霍时倾虽没有要回他给的那些东西,却当着姜姮的面销毁了自己的那一份,直言说和她有一对的信物是一种耻辱。 当时的姜姮脸涨得通红,难堪得几乎站不稳。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又有霍时倾冰冷的目光盯着,她也只能颤抖地把自己的那份也给毁掉了。 可是,她身上的那些好东西,又不是只有这两个人送的。 江淮序那边他不清楚,师尊和他是绝对没有类似反悔举动的。可为什么姜姮会落魄到变卖聚灵树…… 这个问题还没来得及问出口,沈砚初便想到了答案,心中越发沉重。 是因为他们为着小师妹的事,罚了姜姮许多次。 而其中不少次,姜姮都会受伤,不但错过可以赚灵石的机会,反而要倒贴不少出去养伤。 沈砚初的呼吸微微急促,可当他想到什么后,渐渐平静下来。 他们不是无缘无故罚姜姮,自然是因为她做错了事。 一再欺负安安,怎么可能纵容着她?不动真格教训,她以后只会犯下大错。 说到底,落魄成这样,都是姜姮咎由自取。 沈砚初本想教训姜姮几句,可想到她这次受的委屈,到底是没有开口。 “晚些我再送一盆给你,以后缺灵石了和大师兄说,不要卖这种重要的东西。” 姜姮拒绝了:“不用了,我已说过自己经脉几乎尽损,大师兄还是把这东西送给更需要的人吧。” 看着她这样油盐不进的样子,沈砚初心中莫名有几分烦躁,眉心也微微蹙起。 可他一直以来的形象便是温润如玉,又体谅到姜姮说的是实话,她此时的心情恐怕比任何人都糟糕。 于是,沈砚初缓和了眉眼,握紧了姜姮的手:“别怕,有大师兄在,经脉一事必定会为你解决。你这几天好好养伤,记得来参加小师妹的生日宴,她一直很希望你来。我们几个重归于好,以后再也不生分了,好不好?” 第七章 先苟着 姜姮沉默不言。 沈砚初摸了摸她的头发,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方才离开。 没多久,一个同门送来一盆聚灵树,几样辅助法器和许多灵石。 那人看着姜姮的表情有些不屑,鼻子里哼了几声,嘟哝了几句大师兄人太好了之类的话。 姜姮没搭理他,把灵石收进储物袋,其他随随便便仍在角落里,面上神情冷漠。 她不愿意继续留在这个地方,可惜胳膊拗不过大腿,实力暂时拼不过这几个人。 沈砚初和霍时倾一个是元婴初期一个是结丹后期,她才是筑基后期,他们捏死她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先苟着吧。 等时机合适了,自己的实力也跟上了,报完仇就离开这个糟心的地方。 他们不阻拦最好,若是非要纠缠,她会毫不犹豫拔刀相向。 做好决定后,姜姮调整呼吸,开始按照恶罗诀在体内行转周天,凝聚灵核。 黑色的灵流温柔地在她体内流淌,一圈又一圈,逐渐壮大汹涌,最后竟汇成一条极为粗壮的灵柱,从她的全身朝上直击夜空,生猛地吸取四面八方的灵气! 这一幕惊心动魄,然而却没有惊动任何其他人,唯有姜姮自己能感受到。 仿佛那些黑色是最高等级的伪装至宝,把这洞府里发生的骇人情形完美遮掩,融入夜色。 直到天亮,这一轮打坐才算初步结束。 姜姮睁开眼时看着洞府外的天光,不由得微微一惊。 她以为才打坐了一小会儿,居然是一整夜? 姜姮闭上眼感受着体内那股黑灵流。 她发现,经过这一夜的打坐修炼,它壮大了不少。 在她全身包括丹田识海处懒洋洋巡游着,给她源源不断提供着温暖的力量,时隐时现。 姜姮回忆着恶罗诀的那些功法秘术,忽然想到了什么。 她收心调息,以指按脉搏,导引那黑灵流一点点覆盖自己的全身经脉。 经过这一番调整伪装,她的全身经脉看起来的确像是废了大半的样子,就连丹田处也薄弱了不少,可以说是毫无破绽。 倘若那个神秘的声音没有吹牛的话,她体内的恶罗之力即便是化神后期修士也察觉不出,到时候就算师尊亲自检验,也不怕露馅了。 清灵殿那一场风波,并没有影响到雪鹤峰之人为许宁安筹办生日宴的劲头。 宴会当天,雪鹤峰顶热闹无比,许多宗门内其他峰的人也来捧场。 其中最为瞩目的,当属雪鹤峰的三师兄,江淮序。 他一身雪衣,姿容绝世,天赋更是出奇的高。 据说整个万灵宗,也只有他的师尊云隐仙君天赋比他厉害,其他人都不及他修炼的速度效率百分之一。 云隐仙君收的这几个亲传弟子,除了许宁安外,其他五人相貌都十分出众,单个拿出来都是货真价实的顶尖美人。 可江淮序却是其中毫无疑问的头一号,即便是以貌美出名的霍时倾,在他面前也要稍逊一分。 许宁安看到三师兄居然真的回来了,激动得小脸红彤彤的,紧紧抱着他的手臂不肯放开。 “三师兄,我好想你啊,你为什么总是到处跑呢。”许宁安噘着嘴,皱眉轻声抱怨。 江淮序轻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却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霍时倾在一旁吃味:“得亏三师弟喜欢云游历练寻找突破契机,不然小师妹眼里哪还有我们?” 夏知渝趁机奚落:“别拿我们做幌子,占有欲最强的就是你,要是三师兄不出去了,你俩迟早打起来。” 许宁安连忙摆手:“不可以打架,每个师兄安安都喜欢,你们都是我心里最好的师兄!” 沈砚初笑:“傻安安,你四师兄是在开玩笑呢,我们怎么会做让你不高兴的事?” 许宁安松了口气,吐了吐舌头:“那就好,四师兄真坏,总喜欢开玩笑逗人家!” 夏知渝嘿嘿笑着挠了挠头。 除了师门的人,前来赴宴的人都满怀诚意地送上了他们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 礼物实在是太多了,许宁安的储物袋竟然放不下,只能求几位师兄暂时替她保管。 大家敬酒说笑,祝福表演,气氛热烈又温馨。 几乎每个人都用温柔宠溺的目光看着许宁安,她沐浴在满满的爱意中,容光焕发。 然而,少了点东西。 她转了转眼珠,忽然大惊小怪起来:“哎呀,我说怎么少了一个人,师姐呢?” 这话一出,气氛顿时凝了一凝。 好些人下意识看向江淮序,可他只是淡然垂眸饮酒,似乎并不在意。 许宁安拉着霍时倾的袖子撒娇:“二师兄,你去把师姐请过来好不好?本来上次你也应该向她道歉的。” 霍时倾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晚些再说吧,现在大家心情正好,何必破坏?” 许宁安不依:“师门六个人才完整圆满,少一个都不行,我心情会不好的。” 听到这话,夏知渝心中感慨:还得是小师妹,至善至纯,丝毫不介意过往那些龃龉。 要是姜姮能有她一半善良可爱就好了。 沈砚初也有同感,看着许宁安的目光越发温柔。 这样的小师妹,让他想拼上一切去守护,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霍时倾被许宁安缠不过,只好黑着脸飞去了姜姮的洞府。 洞府入口谢绝外客,可他根本不管这些,仗着自己修为高直接打掉了结界,走了进去。 在看清洞府里的情形后,霍时倾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满腔的不甘烦躁顿时消除了大半。 才从华丽谣言的宴会场地过来,骤然看到姜姮洞府内一派荒凉冷清,他还以为自己误入了什么荒山野岭的废弃山洞。 明明曾经的这里,也是精心装饰,温馨漂亮的。 姜姮正坐在床上,似乎是在吃着什么东西。 看到他来,她掀起眼皮,态度冷淡:“二师兄过来做什么?” 霍时倾看清楚她吃的是什么后,剩下的情绪也顿时被冷水泼没了。 他沉默了许久,问姜姮:“大师兄前几天才给了你不少灵石,买补灵丹绰绰有余,你为何要吃这种未经炼制的原药材?” 第八章 这师门没他得散 姜姮自然不会告诉霍时倾,那是因为如今她修了恶罗道,直接吃灵植不用担心杂质和毒素以及相生相克等问题,可以高效摄取其中的灵气与滋补成分。 一颗补灵丹要十块下品灵石,蕴含灵力相同的灵药价格才不到它十分之一,有这个灵石她还不如攒着买冲击进阶或者疗伤祛毒的特殊丹药。 姜姮面无表情地继续嚼着口内的东西:“我一个废人,哪里用得着补灵丹,有吃的就不错了。” 这话像是一根针狠狠扎在了霍时倾的心上。 他恍惚想起了方才许宁安生日宴的豪奢情形。 贵重灵兽灵药所制作的美味佳肴,珍稀灵果酿造的酒水,摆满了长长的宴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还有那装饰满了灵花灵草的气派敞亮大厅,奏乐不断,仙香袅袅,宛如人间仙境。 再看看眼前这昏暗空旷的洞府,吃着连寻常外门弟子都不屑直接食用灵药的姜姮…… 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堵塞心口。 就在霍时倾头痛欲裂时,他自己的声音忽然在脑中响起—— 伤害安安那样纯真善良的师妹,姜姮卑鄙无耻下作,无论多么凄惨都是她罪有应得! 霍时倾眸中茫然挣扎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憎恶与冷漠。 他一把攥住姜姮的手腕,拉着她上了自己的飞剑。 姜姮不配合,霍时倾一把捏住她的下巴,眸光冷厉:“今天是安安生日,你老老实实过去赴宴,结束了我自会带你去药堂诊治经脉,该补偿的丹药灵石一样不会少。” “可你若敬酒不吃吃罚酒,想毁了她的生日,我不介意把你变成真正的废人!” 姜姮听到有丹药灵石,便不挣扎了。 恶罗道虽厉害,可她的境界太低,这些辅助物资对目前的她来说很重要。 无论再怎么厌恶抵触这些人,有好处她是不会拒绝的,又不是傻子,谁会和灵石过不去。 霍时倾带着姜姮出现在宴会上时,热闹的气氛骤然凝固了下来。 原本笑着的大家,一个个沉下了脸蹙起了眉,交头接耳。 许宁安仿佛恍然无觉,走上前来拉住姜姮的手,热情地把她带到了座位上。 “师姐你怎么现在才来呀,我等你好久了。三师兄今天都回来了呢,你应该也很想他吧?” 这话一出,本就凝固的气氛越发死寂。 江淮序看姜姮的目光与看陌生人没有任何区别,姜姮则是完全不去看他。 她举起一杯酒对许宁安道:“今天是小师妹生日,师姐没有别的可以送你,就敬这杯酒聊表心意吧。” 说罢,一饮而尽。 她这个反应让许宁安楞住了。 曾经看到江淮序就痛苦不堪情绪激动的姜姮,今天为什么会如此镇定,连正眼都不瞧他一眼? 惊诧的不止是许宁安,沈砚初亦是怔住,霍时倾眯起了眼,夏知渝则茫然不已,目光在众人面上来回。 江淮序的神情不变,目光却依旧停留在姜姮身上。 她侧对着他,面色淡然,神情疏离。 仿佛过去曾经种种,都已覆水难收,不值一提。 好半晌,许宁安才回过神来,笑盈盈地给姜姮展示自己收到的贵重礼物。 “安安今年收到了好多礼物,不缺师姐这一份,所以只要师姐肯来,安安就很高兴。” “对了,这份礼物是三师兄送我的!你看,这发簪是不是很漂亮?” 许宁安把那根紫色的棠花簪子在姜姮眼前晃动。 沈砚初想要上前说点什么,却被霍时倾一把拉住。 姜姮面无表情看着这根似曾相识的花簪。 夏知渝手心出了汗,时刻准备着上前拉架,按住可能会发怒冲动的姜姮。 不料,片刻后姜姮只是淡淡一笑:“很漂亮,配你。” 许宁安直直看着姜姮,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那些准备好的委屈无辜反应全部作了废,精心酝酿的炫耀与优越感,瞬间荡然无存。 几个离得近的同门见许宁安神情僵硬,心疼不已,赶紧来打圆场。 “安安,快把这簪子收好,可不是谁都有这个资格得到江师兄亲手雕刻的礼物呢。” “就是,有些人故意装得不在乎,其实心里头都快嫉妒疯了吧,搞不好回去就在洞府里到处砸东西。” 江淮序虽然排行第三,但他是最像云隐仙君的弟子,无论是天赋还是气质。 所有人都认为他将来最有可能接任云隐仙君的掌峰之位,甚至是宗主之位的人。 再加上他那绝世的容貌,即便对所有人都冷冷清清,在宗内外人气却也极高,和霍时倾不相上下。 他亲手雕刻的簪子,分量不言而喻。 许宁安咬了咬唇,有些犹豫:“你们不要胡乱猜测,我师姐不是这样的人。” 然后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看向姜姮:“师姐不会生气的……是吧?” 姜姮还没开口,沈砚初就打断了这场对话:“今天我们几个难得聚在一起,大家好好喝一杯,不醉不归。” 说着不动声色把姜姮拉到自己身后。 看着大师兄这样摆明了不想纠结这件事,那几个说风凉话的人也不好继续含沙射影,只能讪讪离开。 这次的生日宴,许宁安心情有点糟糕。 她执意要让姜姮来,就是为了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姜姮的痛苦上,顺便重施故伎。 可姜姮没有发疯,反应还这么平淡,不但没有激怒师兄们,倒惹得三师兄还多看了她好几眼。 这个不妙的发展让许宁安坐不住了,当即找了借口邀请师兄们去她洞府里,故意没有邀姜姮。 姜姮巴不得如此,一听他们要走,立马告辞离席。 沈砚初想要阻拦却来不及,看向许宁安:“怎么不问你师姐?” 许宁安一愣,眸子蒙上雾气,委屈道:“我,我看师姐情绪一直不怎么好,还以为她不愿意和我们继续待着……” 霍时倾蹙眉:“大师兄怪小师妹做什么?姜姮那张死人脸谁看了都觉得晦气,今天又是安安的好日子,本来我们几个都不喜欢她,请她来喝酒就够给面子了,何必接着找不痛快。” 沈砚初没有说话。 夏知渝连忙活跃气氛,说了好几个笑话,总算是把大师兄和小师妹逗笑了,大家一起朝许宁安的洞府飞去。 夏知渝松了口气,又暗中叹了口气。 老四可真不容易当,这师门没他,得散! 第九章 朱朱 回去的路上,姜姮忽然想到储物袋里的灵药差不多吃完了,得再弄一些。 于是,她放慢了步子,仔细搜寻着路旁是否有用得着的灵药。 雪鹤峰灵气浓郁,是宗门内的宝地之一,故而山中有不少野生灵植。 只是它们大多数都是些不值钱的种类,灵力虽有毒性也不小,炼丹用不上,吃完了运功排毒逼出杂质什么的很耗费时间精力,性价比不太高,没什么人去采摘。 就好比凡人世界里难吃的野菜,生长在富裕人家的宅子里,除了观赏外没有其他价值。 姜姮忽然看到一丛茂密的红朱果,不由得眼睛一亮,快步走过去采摘。 这几天她生吃灵药吃出经验来了,知道这红朱果很清甜多汁,此时看到哪里肯错过。 就在姜姮摘果子的时候,脚边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碰她。 她低头一瞧,竟然是一个……蛋? 这蛋和其他老老实实躺着的蛋不同,能立能滚,似乎有自己的意识。 蛋见姜姮发呆,又咕噜着撞了撞她。 姜姮薅完果丛,把蛋拿起来放在手心,仔细用神识扫视。 然而对方却拒绝她的检查,只在她掌心里滚来滚去,像是在撒娇。 见此,姜姮的心微微一沉,当即把蛋放在地上迅速离开。 能够反弹她的神识,说明境界在她之上,可它明明还只是个蛋!这要是破壳还得了? 这样可怕的东西不是她能招惹的,若是被什么高等妖兽或灵兽误以为她绑架了它们的孩儿,麻烦可就大了。 只是姜姮怎么都想不到,她不惹麻烦,麻烦非要来惹她。 回到洞府里打坐了一个小周天后,她睁开眼想要继续吃灵药,却被床上的光景吓得差点没站稳。 活几百年,头一次见到一颗蛋,侧躺的那么妩媚。 蛋见她看着自己,蹦蹦跳跳来到她身边蹭她的手,卖力示好。 姜姮深呼吸一口气,问:“你为何要跟着我?” 蛋是不会说话的,只能跳得越发激烈,急得就差开口说话了。 忽然它仿佛想到了什么,咕噜噜蹦到姜姮手上,然后…… 拉了一颗红朱果在她手心。 姜姮愣住了,问蛋:“这是给我的吗?” 蛋高兴地上下跳了跳。 姜姮试探着问:“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个,是要我用什么和你来交换吗?” 她可不信天上有无缘无故掉馅饼的事。就算有,也轮不到她这种人。 恶罗道虽霸道,可怎么看都不太像是正派的功法,以后极有可能堕魔万劫不复。 她不过是饮鸩止渴,很难说是机缘或者气运。 蛋不高兴地左右晃了晃。 姜姮看出来了,上下跳等同于“是”,左右晃等同于“不是”。 掌握了这个思路后,她和蛋的沟通顺利了不少。 在姜姮的盘问下,她大概明白了这个蛋是个破壳不成功的灵兽,虽然没出来但有了灵识,而灵识觉醒后第一个看到的人是她,所以本能的和她亲近。 至于自己到底是个什么灵兽,蛋也不清楚。 它只知道自己很喜欢姜姮,想要做她的灵宠。 姜姮轻轻抚摸着蛋壳,又看了看那颗果子,看看自己荒凉凄冷的洞府,心中微微触动。 她不是御兽类型的修士,可有一个灵宠对于修士来说明显是利大于弊的,更何况这个蛋一看就是品级不低的类型。 蛋生灵宠都有认主睁眼看到的第一人的习惯,算是她误打误撞捡了个漏。 姜姮下定了决心:“行,等你破壳成功,我们就进行认主仪式。” 蛋高兴得一蹦三尺高,不住地蹭姜姮的脸。 姜姮按住蛋,心想总是喊蛋蛋蛋的似乎不太像样,应该取个名字。 看着它给自己的那颗果子,姜姮试探着道:“以后,我就叫你朱朱?” 朱朱很高兴地答应了。 有了朱朱的生活,和先前比变化并不大。 它毕竟只是个蛋,并不会说话,而姜姮也没有对着一颗蛋说心事的习惯。 她每天都在打坐修炼,一遍又一遍默诵恶罗诀,领悟其中奥义精妙。 储物袋里的灵药吃完了,就趁着夜色去山上找,收集满了便回洞府继续修炼打坐,几乎不与其他同门打照面。 朱朱很乖,除了蹦蹦跳跳陪伴姜姮,什么麻烦都不给她添。 渐渐的,姜姮也习惯了这个小东西的存在,走哪都把它踹在怀里。 姜姮的销声匿迹,宣告着霍时倾先前的赌,彻底输了。 无论他再怎么不甘承认,可事实很明显摆在眼前:姜姮不再和以前一样,想尽办法制造和他们接触的机会,小心翼翼地想要回到他们身边。 她的心,似乎真的是因为经脉被毁,而灰了。 这天,霍时倾黑着脸冲到了姜姮的洞府,二话不说拎着她来到了药堂找季师叔。 在得知姜姮的经脉出现问题后,季师叔神情严肃不敢耽搁,当即用心为其诊脉。 姜姮一声不吭,看似平静实则有些忐忑,不知道那黑灵流能否骗过季师叔。 季师叔是元婴后期修士,又极为擅长炼药诊脉,还有相应的法宝助阵,这方面的实力堪比化神期,没那么好糊弄。 渐渐的,季师叔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霍时倾的心一沉,问他情况如何。 季师叔收回手,思索许久,斟酌着道:“真是奇怪啊,姜师侄的经脉几乎全废了,可她体内的灵气却是很充裕,这是怎么回事?” 就好比一个地方几年没有雨,土壤却比风调雨顺的地方更加润和…… 姜姮有些心虚,同时也吸取了教训:以后记得把灵气也遮掩一下。 好在霍时倾没有注意到后面的话,只一句经脉几乎全废,就让他眼前一黑,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本来他还怀着侥幸,姜姮是故意撒谎或者小题大做夸大伤情,可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经脉若只伤了部分还有可能救治回来,几乎全废的话,这个可能微乎其微。 对一个修士来说,经脉不仅仅是运行体内灵力修炼的重要内径,更是吸收外界灵气的主要通道。 说姜姮经脉几乎全废,和直接宣布她成了一个废人,有什么区别? 就算灵根再好,身体再强横,堵死了内外两条路,她这一辈子也就止步于筑基后期了…… 第十章 她做错了什么 霍时倾勉强镇定心绪,问:“季师叔,她的经脉可有机会治愈?” 季师叔摇摇头:“你的境界比她足足高了一整层,又是带着杀气出的重手,她能活下来都算是万幸,怎么敢奢求别的呢。” 这句话像是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霍时倾面上,他本能辩解着: “我并没有动杀心,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 当日的事,清灵殿那天的道歉早已私下传开,季师叔也有所耳闻。 本来不愿意掺和其他峰头的内务,可那几个人的行为实在是有些过分,季师叔到底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教训?她做错了什么,你要教训她?” “如果是她在危难关头拖你的小师妹下水,你的小师妹本能反击逃脱,你会教训小师妹吗?” 霍时倾本能地顺着季师叔给的假设去想,顿时面色苍白。 姜姮谢过季师叔,起身离开。 才刚出院子,她就被霍时倾叫住。 姜姮回过头,霍时倾紧紧抿着唇,像是有万分的艰难,才轻轻说了句对不起。 然而姜姮什么都没说,转头就走。 这个冷漠的反应,让霍时倾心中又像是被针狠狠刺了一下。 他气急败坏追上去一把攥住姜姮的手腕,逼着她转向自己:“我都说对不起了。” 姜姮的面上浮起一点嘲讽:“我听到了,所以呢,要我跪下来谢谢二师兄纡尊降贵道歉吗?” 霍时倾深呼吸一口气,竭力压制着自己翻滚的情绪:“我会去找比季师叔更高明的医修,其他办法也会想,所以你用不着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这件事我会负责。” 姜姮掰开他的手,淡淡道:“这种事本来就没什么希望,何必浪费时间。你不如直接把赔偿的丹药灵石给我,让我安静度过余生,以后再无牵扯。” 霍时倾被这话堵得呼吸一窒,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沈砚初挂念着姜姮经脉一事,听说霍时倾带着她去药堂,特地在处理完峰内事务后等在了霍时倾的洞府,询问情形。 然而一看到霍时倾回来时那消沉的模样,沈砚初意识到,事情可能不太妙。 “季师叔怎么说的?” 霍时倾在石桌旁坐了下来,许久才复述了药堂里和季师叔的交谈,以及姜姮对他说的那些话。 沈砚初也觉得脸上有些火辣辣的。 虽然他不像霍时倾那么极端,可在得知事情经过后,也对姜姮产生了不满和埋怨。 听到季师叔这个旁观者的质问,他才意识到,自己的确是偏心了。 这件事,根本就怪不得姜姮,倒是许宁安的举动有些不对。 可想起许宁安那张无辜可爱的脸,沈砚初又不忍责怪她。 安安不过是年纪小又见识少,头一次遇到这样危急的情况慌了,本能想要求生而已,手边有什么就抓什么,并不是有意针对姜姮。 沈砚初安慰霍时倾,同时也是在安慰自己:“等师尊出关了,我们求他出手便是。他修为高深,法宝无数,肯定会有办法。” 霍时倾的神色总算明朗了几分,点了点头。 他忽然想到什么,拿出一个储物袋递给沈砚初:“劳烦大师兄改日帮我把这些灵石丹药带给她,我就不去了。” 沈砚初问:“为何不自己去?你亲手给她,更显出你赔罪的诚意。” 霍时倾嘲讽:“我已经道过歉了,是她自己油盐不进。若再继续低三下四,她必然会顺着杆子爬,得寸进尺。” “她肯定猜到了这件事最后师尊会解决,现在故意摆出这幅死样子,不过是为了拿捏我们,以后继续欺负安安。我绝不会让安安受她半分气!” 沈砚初叹息一声,拿过了储物袋。 他用神识一扫,便知道这储物袋里的东西分量不少,其中甚至还有好些上品灵石。 霍时倾虽然嘴上刻薄,可实际上,心里还是对师妹有所挂念的吧。 毕竟是相处了几百年的师兄妹,无论现在再怎么疏远隔阂,那些情分也不是一下子能抹除掉的。 沈砚初想了想,悄悄把自己手头所有灵石全部放入了这个储物袋。 到时候就对师妹说,这些都是她二师兄给的。 师妹最近受的委屈不少,应该多给些东西她。顺带着,也可以更好的弥补这两个人之间的裂痕。 沈砚初赶到姜姮洞府时已是天黑,日落是收敛之时,适合打坐,这个时候大多数修士都会在洞府里修炼,可姜姮却人不在。 奇怪,师妹去哪了? 沈砚初才要出去寻她,忽然目光落在了石桌上的一样东西上。 是个吃了一半的红朱果,上面还有浅浅的牙印。 沈砚初把果子拿在了手里,忽然想到了什么…… 姜姮带着朱朱在夜色中搜寻野生灵药,可惜许久都没有收获。 不知道是不是修恶罗道的缘故,她的胃口变得有些大,满满一储物袋的灵药没几天就吃完了。 山上的野生灵药本就有限,又不像寻常野花野草很快就能长出来,以她这么个薅法很难不空底。 尤其是甜美可口的红朱果,不仅她喜欢吃,还有宗内飞过跑过的灵兽觅食,眼下已见不到它们的踪影,只剩下几根极其难吃的的连黄草冷冷清清,在夜风中摇摇晃晃。 姜姮只能摘下它们,收进储物袋。 难吃就难吃吧,有灵力就行。 朱朱在姜姮脚边跳了几下,又朝着一个方向跳了几下。 相处到现在,姜姮已经对朱朱的性格脾气比较了解,问:“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峰外采?” 朱朱欢快地上下蹦跶。 姜姮犹豫片刻,终究还是跟着朱朱出了雪鹤峰,在宗门公共使用的落月林里搜寻起了野生灵药。 这种东西不比特地养在园圃里的珍稀灵药,价值微乎其微,宗内人平时都不怎么正眼看,她薅走应该没什么问题。 落月林是一片极其广阔的林子,植被覆盖的范围比雪鹤峰的大得多。 这里的环境也很适合野生灵药生长,姜姮不仅看到了红朱果,还看到了许多从未见过品种,不由得有点期待。 这些野生灵药,会不会有比红朱果更好吃的呢? 第十一章 大师兄养你一辈子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她在看到一个黄澄澄有点像灯笼果的野生灵药后,立即摘了下来送人口内。 还行,虽然比不上红朱果,但也算得上可口了。 姜姮毫不客气地把这一丛果子全部收入了储物袋,使用神识继续搜寻起来。 她不知道的是,刚刚这一幕,全部落入了沈砚初的眼中。 身为元婴期修士,他隐去自己的气息身形跟在姜姮身后,她一个筑基期的怎么可能察觉得到。 沈砚初怔怔看着姜姮面上带着欣喜生吃灵药的样子,心仿佛被什么狠狠揪了一下。 直接吃灵药,是那些落魄困窘的散修才会做的事情。 而师妹这么做,是因为经脉一事失去了勇气和底气,怕以后灵石有出无进,所以尽可能俭省吗? 沈砚初很想冲出去让姜姮别吃了,以后她所有的补灵丹他来供给。 可他又怕伤害了姜姮的自尊。 沈砚初攥紧拳,最终还是黯然悄然离开。 储物袋满了后,姜姮带着朱朱回到了洞府。 吃够所需的灵气,她开始打坐运行起了恶罗诀。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在了解恶罗道的逆天之处后,姜姮就不急着突破筑基了,而是优先尽快修到恶罗道第一层。 恶罗道第一层,不退。 所谓不退,就是无论发生什么,都绝不会跌落境界,最差的结果也只是原地踏步。 这释义看似轻描淡写,实则非常恐怖。 修士最怕的事,除了陨落身死,便是修为倒退。 而冲击进阶,除非气运爆棚天材地宝加身,等级越高失败率也越高。 一旦突破失败,跌落到当前境界前期都算是幸运,还有直接掉落一两个境界,让人道心破碎走火入魔的。 修仙之路漫漫,艰险无数,突破就是最难的劫数之一。 能够境界不退,该是多可怕的优势! 姜姮运功修炼的时候,朱朱像个小管家,蹦蹦跳跳在洞府里巡逻检视。 忽然,它发现不对。 咦,主人昨天吃剩的那个红朱果,去哪了? 这一次的打坐修炼比先前的更加沉浸漫长,姜姮调息结束时,已是两天后了。 她感受着体内的黑色灵流,满意地微微勾起了唇角。 也不知是这个功法太过厉害,还是她的体质与其相合,修炼的过程中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十分顺畅。 目前她唯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获取大量的灵力,提升自己恶罗道的境界层数。 等宗门内无主的野生灵药被她薅完了,就去找季师叔看看能不能便宜买些园圃灵药吧。 补灵丹她是绝不会考虑的,灵石有限,要花在刀刃上。 就在姜姮打算清点自己手中灵石数目时,沈砚初来了。 他的神情一如既往温和关切,没有丝毫异常:“师妹,经脉的事我已经听说了,你别急,等师尊出关了我就求他帮忙想办法。” 姜姮淡淡嗯了一声,没说什么别的。 沈砚初拿出一个储物袋递给她:“这是你二师兄让我带给你的,里头有不少灵石丹药,你点点数目,要是觉得不够,我替你再去要。” 姜姮接过储物袋,只一扫,神情就微有诧异。 霍时倾是鬼上身了吗?居然给了她五十颗上品灵石。 此界的灵石分上下共五品,从低往高分别是下,中,上,极,仙,每一级差不多能兑下一级一百颗。 仙品灵石至今只是存在于传说没人见过,极品灵石基本只在特殊情况下流通使用,上品灵石算是此界常见的最大额灵石了,价值不菲。 就算是沈砚初这样的元婴修士,恐怕手里也只有不到百颗,霍时倾这是把自己老本都掏出来了? 沈砚初看着姜姮的脸,委婉地劝告:“这些应该够你用到结丹的了,等结了丹,以后能接的任务多,灵石不会缺。” “就算经脉好不了也没事,大师兄养你一辈子。该用就用,不要太过省,否则得不偿失。” 未经处理的生药哪里是能长期吃的东西,费时费力不提,残留毒性积少成多,迟早出事。 姜姮没有理解到沈砚初话语里的深意,照例只是淡淡应答。 如果是以前的她,收到霍时倾这么多灵石,一定会坐立难安,并且坚决退回去,让他不要乱花钱。 霍时倾虽然是大族公子,自己也很能赚灵石,可他花得也厉害,对道侣亲友们出手极其阔绰。 尤其是对姜姮,花起灵石来更是没有限制,只要是她看中的东西,哪怕砸出天价也要为她拿下。 这样的事情多了,吓得姜姮都不怎么愿意和他一起逛街,看到拍卖会这样的地方更是本能避开,生怕二师兄又为她破费。 可现在的姜姮,收下这些灵石毫无心理负担,更没有什么情感波动。 这些都是霍时倾该给她的。 把她打成重伤差点送了命,赔些灵石又算得了什么。 沈砚初本想再提醒姜姮几句,又怕说多了露馅刺痛她,只能摸摸她的头告辞。 回去路上,几个人看到沈砚初,满脸欢喜地冲了过来禀告。 “大师兄,咱们万灵宗附近出小洞天了!” 所谓小洞天,是此界大陆特有的一种临时福祉灵境。 什么时候出现,为何出现的无人得知,大家只知道这种好东西大概每隔一百年就会出现一批,入口只开启一个月左右,时限过了就会消失。 小洞天里满是灵药妖兽,资源极其丰富,机缘历练也不少,唯一可惜的便是容纳进入的修士数量有限,境界上更是有限制。 沈砚初问:“是几级的小洞天?” 那几个人回答:“回大师兄,是三级的。” 三级,也就是说最多只能让结丹期的修士进入,他这种元婴期的进不去。 沈砚初沉吟片刻,立即让这几个人分头去向霍时倾,夏知渝和许宁安通知此事,他自己则赶去了宗门议事厅。 身为掌峰的亲传大弟子,又是元婴修士,每逢云隐仙君闭关的时候,都是沈砚初代为处理峰内事务。 没多久,万灵宗各个峰头与组织代表人都齐了。 宗主高君浩在一群执事弟子的簇拥下,威严无比地露了面。 第十二章 还要我怎么让 “这次的小洞天出现的时机和地点都不错,我已派人看守隐藏起来,暂时不会走漏风声,引来其他门派分一杯羹。” “事不宜迟,我们万灵宗结丹期修士有三十六位,筑基期则有五百多,可一个小洞天只能容纳一百人进入,我们就优先选筑基后期的,剩下的名额在筑基期修士里抽签选,你们看如何?” 一位掌峰提出异议:“宗主,也不能完全靠境界来选人。结丹期也就罢了,筑基前期和炼气期巅峰的实力差别并不大,也要考虑到弟子的心性,对宗门的贡献等因素才是。” 这话说到了沈砚初心坎里,他也附和表态:“正是,有些法宝多的炼气弟子,综合实力甚至超过筑基期弟子。” 他说的其实就是许宁安,虽然只有炼气七层,可储物袋里全都是师尊师兄们给的宝贝,比寻常结丹期修士还富裕。 高君浩问:“那你们的意思是?” 沈砚初道:“不如除了结丹期外,其他名额全部抽签决定,若无争议即刻组队进小洞天,有争议就参考刘掌峰所说的那些因素,筛选评判。” 高君浩沉吟一会儿:“那就这么办吧,立即传音下去,所有结丹期以下弟子在摘星台汇合抽签。” 众人齐齐应是。 摘星台的抽签很难动什么手脚,万灵宗结丹期以下修士有数千之多,名额却只有六十四个,说是百里挑一都不为过。 沈砚初自然是希望许宁安进小洞天历练的,并且对此很有把握。 他之所以故意提起争议一词,就是为了留下操作的空间。 雪鹤峰内的弟子有几百个,再怎么运气不好,也不太可能一个都不中。 只要有人中,他到时候多给些好处,对方一定会甘愿主动送出机会,让许宁安去。 或许甚至都不用他给什么好处,大家都这么爱安安,肯定会主动成全她的。 可当中签名单出来时,沈砚初等人的脸色顿时变了! 雪鹤峰的弟子只中了一个,正是姜姮! 看着自己的名字出现在石壁上,姜姮有些意外,同时也有些庆幸。 真是瞌睡遇枕头,才想着该怎么大量搜寻灵物,好机会就送上门来了。 上一世她也参与了抽签,但没中。 果然就是要远离那些晦气玩意儿,运气才会好。 准备的时间只有三个时辰,姜姮才要回洞府,却被夏知渝叫住。 他的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语气却是理直气壮的:“这次的小洞天你去不了,把机会让给安安吧。” 许宁安站在他身后,眼圈红红的,鼻尖也是。 江淮序轻抚着她的发安慰,霍时倾也在说些什么,沈砚初则隔了一段距离,神情不明。 姜姮挑眉:“我为什么去不了?” 夏知渝抿抿唇:“你的经脉都废了,去那里只是浪费名额。想要灵药或者妖丹,我和二师兄多搜集一点再分给你就是了。” 姜姮冷冷道:“我经脉虽废,灵力修为却还在,不是人废了。小洞天里除了灵药妖丹更有机缘历练,说不定正好遇到什么契机,能让我经脉恢复呢?” 夏知渝一时语塞,求助地看向其他人。 霍时倾眯起眼:“别异想天开了,雪鹤峰的抽签弟子这次只有你一个,肯定会分到本峰的结丹期修士名下,我们有谁是喜欢你的?没有结丹期修士庇护帮助,别说机缘了,不死在里头都算你命大。” 姜姮不为所动:“那我就去找别的峰的结丹期前辈,找不到就死里头,用不着你们管。” “你……” 沈砚初拉住要发怒的霍时倾,心中矛盾挣扎许久,最后还是开了口。 他知道姜姮最近受了很多委屈,也急着想要治好经脉,可是…… “师妹,听大师兄的话,把这次的机会让给安安吧。经脉的事,既然我答应过你找师尊解决,就一定不会食言的。” 姜姮看着沈砚初:“为什么一定要我让给她?她去不了这次的小洞天,就会暴毙身亡吗?” 许宁安被这句话刺得眼泪顿时流了下来,一把扑进了江淮序的怀中。 江淮序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 沈砚初蹙了蹙眉:“她在师门里最小,你一个做师姐的为何就不能让让呢?” 这句话,上一世姜姮听太多了。 她嘲讽地笑笑:“谦让这个东西和所有美好的道德一样,是用来约束自己,而不是用来绑架别人的。我不但没计较她的害命之举,就连本命灵剑也给她了,还要我怎么让?” 说到这里,姜姮的目光扫了一下江淮序,又收了回来。 她眸中嘲讽更浓:“难不成,要我亲自把准道侣洗干净了送她床上,才算是个好师姐吗?” 这话一出,周围那些原本看戏的人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齐刷刷看向了在江淮序怀中哭泣的许宁安! 许宁安察觉到了气氛不对,慌忙从江淮序怀中挣脱出来,低着头拨弄自己袖口。 江淮序淡淡看了姜姮一眼,并未发言。 沈砚初蹙眉呵斥:“越说越不像话了!安安她才多大,还是孩子心性,你何必泼她这样不堪的脏水?” “原先我们几个一起修炼时,你受了伤都是我们这些做师兄的背着抱着,前不久我还把你抱去了药堂。大家都把彼此当亲人,如今你说这种话,是把自己也看轻了!” 姜姮提醒他:“那是因为当时我们都没有避嫌的必要。二师兄前后有过不少道侣,我长大后就和他一直保持距离,不曾过分嬉笑打闹,大师兄忘了吗?” 沈砚初无言以对,清秀平和的面容也带上几分烦躁:“所以,你是不打算把这次机会让给安安了,是吗?” 姜姮干脆利落:“是。” 沈砚初闭上眼,再睁开时眸子冷淡许多:“安安的资质不如你,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不知何时才能筑基,这次的历练对她来说很重要。她的寿元所剩不多,难道你忍心看着她和我们永远天人相隔?” “我以大师兄的身份恳求你,把去小洞天的名额让给她。你是筑基期修士,寿元比她多得多,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如果你一意孤行,做这等损人不利己之事……” 说到这,沈砚初的神情晦暗。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但含义不言而喻。 第十三章 偏心 不同境界的修士寿元上限不同。 炼气期修士寿元一般在一百五十岁左右,筑基期则是五百岁左右。 许宁安被收为云隐仙君的亲传弟子之前,一直是万灵宗默默无闻的外门弟子之一。 资质不好的她修炼进度也慢,入宗门近百年了才勉强到炼气五层,还是成为亲传后得到了大量的资源扶持与专门的教导,才快速晋升到了七层。 姜姮看着沈砚初,若有所思:“小师妹还剩多少寿元?” 沈砚初以为她要松口了,眉目缓和:“大概还有四五十年,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她就再也碰不上小洞天了。” 姜姮笑了:“那大师兄还记得我剩多少年吗?” 沈砚初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你已筑基,况且你的年龄比安安才大多少,再怎么算都……” 不等他说完,姜姮便垂眸转身离开。 沈砚初心中火起,才要追上去把她拉回来训斥,忽然夏知渝犹豫着开口了。 “姜姮她……好像寿元也不多了。” 沈砚初和霍时倾都看向了他:“什么?” 夏知渝抿抿唇,表情纠结中带着些失落:“你们是不是忘了,先前小师妹被魔修袭击,是她拼死护住了小师妹,用了自损寿元的招数……” 这话一出,沈砚初和霍时倾都是猛然一僵! 他们想起来那件事了。 当时小师妹被吓得梨花带雨,他们全都忙着安慰几乎毫发无损的她,忽略了受伤的姜姮。 后来他们有去安抚弥补,以及感谢姜姮吗? 不记得了。应该是没有吧。 沈砚初扶住额,头痛欲裂。 心中一直叫嚣的那个声音这次没出现,而是出现了另一个他自己—— 这不是我,我不会这么对师妹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霍时倾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什么。 许宁安见气氛不对,红着眼圈怯生生的:“我不去小洞天了,你们不要为难了,好不好?” 她抹了抹眼睛,低声道:“你们别怕,师姐资质那么优秀,增加寿元的机会很多的。不像安安没用,只会拖累你们……” 沈砚初被她这话提醒,心中的闷痛稍微减轻了些。 是啊,姜姮是个修仙的好苗子,筑基的速度在亲传里都算是快的,如今又是后期,一旦突破到结丹境界就能多出大几百年的寿元了,根本不用急。 该担心的,是小师妹。 沈砚初打起精神,微微笑着安慰许宁安:“别怕,我去找你师姐好好商量一下,她最近只是心情不好罢了,等想明白了一定会答应的。” 夏知渝点点头:“是啊,姜姮她本性还是善良的,就是最近遇到的事情太多,才脾气不好。” 许宁安顿了顿,欲言又止。 大师兄这个一直端水的也就罢了,怎么连四师兄也改了口风,说姜姮善良? 他不是以前一直都说她自私歹毒的吗? 就在这时,江淮序忽然开了口:“不用找姜姮了,我去和其他峰的炼气期弟子商量,就当是我欠对方一个人情。” 听到他这话,大家都心里一松,知道事情稳了。 江淮序的人情,在万灵宗的分量可谓是极重,他这么说绝对不会有人拒绝。 果然,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江淮序便处理好了此事。 隔壁峰的一位中签弟子见江师兄亲自开口,那叫一个荣幸之至,满口答应。 许宁安欢呼雀跃,把每个师兄都拥抱了一回:“谢谢师兄们为安安操心,安安这次一定会努力表现的!” 沈砚初也是心里轻快了许多,让霍时倾和夏知渝在小洞天里好好保护许宁安,不要出什么闪失。 他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些高等护身符箓给许宁安,又百般叮咛嘱咐。 “你们多带些防御的法器,安安你也是,把要用的东西准备好,别错过了集合的时间。” 三人都答应了。 沈砚初是个细心的人,可这次总觉得似乎还有什么事没考虑到,微微有些不踏实。 就在集合的时间快要到之时,他才恍惚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心里猛的一沉。 他怎么只顾着给小师妹准备,忘记师妹那边了?! 沈砚初慌忙去找姜姮,可到处都找不到她的身影。 早在离开那会儿,姜姮回了洞府把朱朱塞进怀里后,第一时间就去了季师叔那。 季师叔显然已经知道小洞天的事了,笑呵呵恭喜她:“你运气不错,这次好好抓取机会争取一举突破结丹,只要寿元增加,经脉恢复的希望也就越大。” 姜姮谢过了他,说明了这次的来意:“季师叔,我可以向你买一些符箓和防御法器吗?若是灵石不够,等我出了小洞天用里面的东西还你。” 境界高又对她友善的修士,姜姮目前只认识这一个了。 季师叔从储物袋里拿出厚厚一扎符箓,又拿出几个防御法器:“你先不用给我灵石,这东西在小洞天里也用得上,等出来再说。” 姜姮心中感激,郑重向他行礼。 季师叔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扬声对外头道:“韩玠,过这边来。” 没多久,一个穿着青色袍子的青年走进屋内,问他师父有何吩咐。 季师叔道:“这是我先前和你提起过的,雪鹤峰的姜师妹,她这次也要去小洞天,你好好带着她。” 雪鹤峰的事季师叔多少了解些,总觉得那几个结丹期修士都不会认真照顾姜姮,有些不放心,故而拜托自己的弟子。 韩玠看向姜姮,姜姮也正在看着他。 这个人的容貌寻常,属于丢进人堆找不到的类型,但气质亲和,宛如邻家哥哥。 除了亲和,他的身上还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闲适悠然气场,让一直紧绷着的姜姮莫名放松了肩。 韩玠笑:“好,那姜师妹跟在我身边,不要跑远了,等会我们一起过去。” 姜姮答应了,并也谢过了他。 韩玠收拾好后,拿出了自己的飞行法器。 这法器外表看着像一叶扁舟,他把中间的位置让给姜姮坐着,自己则坐在舟边,腾空而起朝集合点飞去。 第十四章 我已经受够了 在万灵宗生活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飞行法器,姜姮见过不少。 那些同门们御器飞行的时候,多是神色匆匆或者一脸傲然,她还是头一回看到韩玠这么优哉游哉的人。 他闲闲靠在舟边,享受着浮云日光,只差嘴里咬一支草叶子了。 恍惚间,仿佛他们乘坐的的确只是湖上的小船,不是去历练探险,而是去游山玩水。 不过想想也是,对于他们这种结丹期的修士来说,三级的小洞天的确一点都不可怕。 只要准备足够,定能安全满载而归,等同于郊游。 就在姜姮出神的时候,韩玠忽然开了口:“姜师妹不喜欢说话?” 姜姮一怔,轻声道:“还好。” 曾经的她话也是很多的。 自打重生回来后,沉重的情绪压在心口不得安宁。 再加上身边没有可以倾诉的人,便渐渐成了半个哑巴。 到了集合点后,姜姮才从飞舟上下来,就被人从背后抓住手腕,拉到一边。 是沈砚初。 他面上神情极其复杂,混合着焦急,担忧,愧疚等等。 “你怎么才来?我已经和你二师兄他们打过招呼了,他们会保护你的,快去那边汇合。” 沈砚初拉着姜姮就要走,却发现拉不动。 姜姮抽回手,后退了一步:“我不去。另外,大师兄以后不要再来烦我了。” 沈砚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觉得我烦?” 姜姮语气平平:“大师兄并不真的是一个温柔公平的人,何苦一定要维持这个形象,浪费那么多时间精力呢?”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给我各种关怀制造假象给我希望,然后在关键时候捅我一刀,这样的事太多,我已经受够了。” 说完,转头进入人群里。 韩玠看了僵在原地的沈砚初一眼,什么都没说,跟着过去了。 眼见着所有人都到齐了,一位掌峰用传音法器说了小洞天的注意事项,又发下严令。 “这次小洞天里的都是我们万灵宗的修士,不得同门相残,应当合作互助。遇到灵药妖兽时,谁先拿下就归谁,一个人拿不下的就找人帮忙,按照公认的规矩分战利品,你们可听明白了?” 众人高声回答明白。 掌峰祭出本命法器,一道霞光打入内,瞬间折射出数百道光芒直击半空中那个闪着水波晶光的圆形界门。 随着如琉璃碎裂的纷纷声响,取得名额的万灵宗弟子们一个个朝小洞天飞去。 姜姮才要施展御风诀,就被韩玠拉上了飞舟。 “省着点灵力,里头多的是要用到这个的地方。”韩玠道。 姜姮点点头。 这一幕,落在了霍时倾的眼中。 他盯着那二人的方向,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身周却是弥漫寒意。 和传说中的一样,小洞天不愧是别称散碎灵界的地方,灵气充足到不行。 妖兽暂时没见着,珍贵的灵药则遍地都是。 碧空白云,草野峰林,美得像一幅画卷。 姜姮没有心思欣赏这么安静祥和的美景,只顾着眼睛放光搜寻灵药,一见到立即就下手。 韩玠则悠然在旁陪伴,看着她采摘灵药,偶尔还指点她哪些是较为珍贵的种类。 不到一个时辰,姜姮的储物袋就满了。 她看着自己鼓鼓囊囊的储物袋,知道应该清理出来一些,为后头遇到更珍贵的东西腾位置,却一时不知放弃哪个好。 忽然,韩玠递来一个储物袋:“这个借你用,出去了再还我。” 姜姮没有接:“储物袋人人都用得上,韩师兄肯定也需要,不必让给我。” 储物袋涉及到空间法则,制作的每一样材料都十分珍贵稀罕,故而价格也高,出品很少,有时候捧着大把的灵石都未必买得到。 姜姮原本有三个储物袋,另外两个卖掉了,只剩这个空间很小的。 小洞天这样的福地,进来的哪个不是做足了准备,尽可能多薅些好东西回去,有谁会嫌自己身上的储物袋太多。 韩玠给她看自己另外一个储物袋:“我给你那个是小的,这个大的里头空间约莫有一芥子,够我用了。” 姜姮心中一震。 这么大的储物袋,装整个药堂都够了。 姜姮咬咬牙,接过储物袋:“多谢韩师兄。” 她本来想说些报答的话,可她如今的境界实力似乎也帮不上对方什么,于是没有画饼。 恩情记在心里,以后有机会再回报吧。 朱朱忽然从姜姮怀中窜出来,蹦到韩玠的肩上,不断蹭他的脸。 姜姮有些尴尬,手伸出一半又觉得不太好,只能缩回手,叫朱朱别闹。 韩玠把朱朱放在手心看了一会儿,问:“这是你的灵宠?” 姜姮点头:“还没认主,但它不知道怎么的就黏着我,我们约好了等破壳就定契约。” 韩玠把朱朱还给了姜姮:“好好收着,别让其他人看到了。没破壳就有这等灵智,想必是高阶妖兽或灵兽,容易招人眼红。” 姜姮神情肃然地答应。 经过这个小插曲后,两人的关系亲近了不少,姜姮也开始主动询问韩玠的事了。 根据韩玠的说法,他原本是个散修,因厌倦了外头的漂泊打杀,进万灵宗拜季师叔为师,以后可能考虑做治疗方向的丹修。 姜姮道:“这可是稀缺人才,宗门若是知道你有这个志向,一定会竭力培养的。” 韩玠笑:“大概吧。那你呢,以后有什么打算?” 以后? 姜姮目前唯一的目标是暗中积攒实力报仇,再往后的就没想过了。 虽然许宁安只是炼气期,可她身上有不少保命法宝,并且还有那几个形影不离护着她的师兄。 想要绕开这些阻碍杀了她,并且尽可能不惊动师尊他们惹来宗门的追杀围剿,目前的姜姮办不到。 许宁安背后是整个师门,而她只有自己。 两边实力悬殊,姜姮除了避开和隐忍没有其他选择。 她知道,许宁安是想她死的,只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暂时没动手。 即便有恶罗道和前世的记忆相助,这一世她想复仇也极为艰难危险,所以一直没有顾得上去想以后的事。 倘若真的成功复了仇,接下来的她又该做什么呢。 那时候的她还是正常修士吗,会不会已被恶罗道反噬,彻底失去了心智? 姜姮一时回答不出,韩玠也没催她,任由她沉思着。 就在此时,不远处忽然传来惊天动地的尖锐呼啸声。 是妖兽! 第十五章 外人 两人赶过去时,却并没有发现其他同门。 韩玠道:“大概是被其他地方的动静吵醒了,你退后一点为我护法,我来攻击。” 姜姮立即照办,运出全身灵力做出一个防护罩,把她和韩玠包围在里面。 韩玠一挥手,身周忽然出现了十二把金色的剑,气势磅礴地齐刷刷攻向那妖兽! 这猛烈的风流让姜姮险些没站稳,她勉强定住身形,全神贯注为韩玠护法。 妖兽咆哮着向他们扑来,一时间说不得刀光剑影,风刃破空,大地裂开,飞沙走石。 姜姮渐渐发现了不对。这不是三级的小洞天吗,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可怕的妖兽? 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对应人修结丹期的三阶妖兽,倒像是…… 这边的动静实在是太大,很快就吸引来了其他人,其中赫然有许宁安他们。 许宁安很高兴:“这妖兽看起来好厉害,它的妖丹和爪牙也一定很强吧?” 夏知渝也跟着乐,霍时倾却是看出了不对:“安安,立即传音其他人,说是有四阶妖兽,叫他们都赶过来。” “啊?!哦……好的。” 许宁安用了一张高级传音符,整个小洞天的万灵宗修士们都收到了讯息,齐齐赶来这边。 虽名字叫小洞天,可实际上面积并不小,比如眼下这个,就差不多有几十个万灵宗那么大。 等所有人都到齐后,妖兽很快进入了残血狂暴状态,呼啸着要放大招了。 韩玠祭出一个防御法器,把自己和姜姮都护在了里面,停手歇下来。 姜姮也祭出法器加固一层,低声问韩玠:“韩师兄可是累了?我这边有些补灵丹……” 按照此界的规矩,像这样众人一起攻打的妖兽,最后是要根据每个修士造成的伤害来界定贡献值的。现在多打一会儿,等会分东西的时候更有优势。 韩玠道:“你那二师兄在抢功,没必要再打了。” 姜姮朝许宁安他们那边看去,顿时明白了韩玠所指是什么。 霍时倾没有用术法攻击,而是把顶级攻击符箓与火雷子如骤雨般往妖兽身上砸,这两样东西极其昂贵,杀伤力也极强,一个就等于元婴期修士奋力一击,难怪妖兽狂暴得这么快。 难怪韩玠不想打了,照霍时倾这种把灵石不当灵石的砸法,他再怎么打也抢不过他。 正好妖兽也快死了,不如歇一歇。 妖兽的濒死反击极其暴烈凶猛,在场的修士都有法器或防护罩护身,却依旧有不少被震得倒退踉跄,还有被风圈给弹出几十丈外的。 韩玠的法器倒是挺厉害,除了一阵微风拂面扬起姜姮的发外,她没有受到其他任何波及。 最终,妖兽仰天发出长长的哀鸣,轰然倒下,扬起铺天盖地的尘土。 众人松了一口气,一些经历较少的后辈们欢呼起来。 这可是他们头一回击败这样可怕的妖兽,值得纪念啊。 修士们聚在了一起,几个修为最高威望也最高的,商量起了这个妖兽战利品该如何分配。 按照规矩,头一个发现这妖兽的人至少可以拿走一样珍贵的东西,再加上韩玠所造成的伤害仅次于霍时倾,所以他有资格最先挑。 韩玠道:“我想要这个妖兽的妖丹。” 霍时倾淡淡道:“妖兽只有一个妖丹,正好我也想要。” 韩玠笑:“以霍师兄的境界,应该用不到这个妖丹吧?” 霍时倾反问:“你也是结丹期,为何开口要?” 韩玠道:“实不相瞒,这颗妖丹我是为了姜师妹要的。她经脉受损,有一种古方丹药可以治疗,其中恰好需要三阶及以上妖兽的内丹。” 姜姮一愣,心情顿时有些复杂:“韩师兄……” 许宁安本来就心心念念这难得的高等妖丹,一听说韩玠是为了姜姮要的,越发势在必得,咬着嘴唇扯了扯霍时倾的袖子:“二师兄,安安也很缺这个。” 霍时倾温柔地揉揉她的发:“好,我知道了。” 他转过目光盯着韩玠:“姜师妹?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们今天才认识吧。” 韩玠坦然道:“是。我和姜师妹相识不过一日,都愿意把妖丹给她做药,霍师兄是她多年的同门手足,应该比我更希望姜师妹的经脉恢复吧?” 这话一出,四周顿时一片死寂! 霍时倾毁了姜姮经脉一事,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是心里有数的,毕竟那么轰动的事情,想不知道都难。 如果霍时倾此时开口和韩玠抢妖丹,怎么都有些说不过去。 许宁安低着头,又扯了扯霍时倾的袖子:“可是,安安想筑基……” 夏知渝楞了一下,看向许宁安。 霍时倾看向韩玠:“她经脉的事我说过会负责,等师尊出关了自会求情,不用劳烦外人。这妖丹还是让给我吧,我可以补偿些别的东西给韩师弟。” 韩玠还要说什么,姜姮拉住了他:“算了韩师兄,你还是拿自己需要的东西吧。” 她对他微微一笑,用眼神表示了感谢。 本来她的经脉不是真的废了,何必要让韩师兄和霍时倾这种人结仇。 韩玠想了想:“那我就要妖兽的牙吧。” 霍时倾看着他们说话的样子,脸色越发沉了。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连忙继续商议起了其他人的分配。 一切都商量好后,一位结丹期修士拿出专门的分解法宝,注入灵力。 说不得一阵眼花缭乱的光芒四射,眨眼间便分好了妖兽坚硬无比的尸身。出力多的拿大头,一般的分些普通材料,剩下那些重在参与的则分些灵石。 许宁安拿到内丹后,开心地想要和霍时倾撒娇,却发现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姜姮才要和韩玠离开,却被人死死攥住了手腕。 “你要去哪?”霍时倾的面色冰冷。 姜姮蹙眉:“妖丹都让给你们了,二师兄还有什么不满?” 霍时倾的目光几乎要把人冻死:“原来你还知道我是你二师兄,自己两个师兄都在这里,你为什么要和一个外人结伴而行?回来,跟着我们走。” 姜姮垂眸,甩开了霍时倾的手。 她平静地看着霍时倾,神情带着几分讽刺:“几个时辰前,二师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我说的那番话,需要我再重复一遍提醒吗?” 第十六章 烈火阎罗雀 霍时倾一愣,在想起自己当时说的话后,面色微变。 他调整好表情,冷冷道:“那只是恼你自私任性,一时的气话罢了。再怎么说都是同门,就算不喜欢也不会坐视不理,比跟着外人强。” 姜姮唇角的笑意越发讽刺了几分:“外人尚且知道担心我的经脉,而所谓的同门除了抢走我需要的东西,就是倒打一耙说我自私任性,我是脑子坏了才会跟着你们走。” “小洞天里有不少妖兽,难免会有发狂暴走的时候,我可不想被你和小师妹联手再重伤一次。” 这意有所指的话让许多人联想到了那件传闻,不由得互相使眼色,暗地传音议论。 许宁安感受到了他人探究的注视,顿时红了眼圈,霍时倾的脸也越发沉寒! 被这么多峰外之人看着,他不想继续争执把师门事闹大。 霍时倾才要施展禁制术强行带姜姮走,却被韩玠挡在了面前。 “霍师兄,你们已经有一个许师妹要保护了,再添一个恐怕会顾此失彼。我师父让我好好照顾姜师妹,我自会庇护她周全,请尽管放心。” 他抬出了季师叔,即便是高傲狂妄的霍时倾,也不能不给这位大药修面子。 修仙之人难免会有受伤中毒的时候,得罪精通治疗的长辈,是有多想不开。 霍时倾的面色变幻数次,最终只是盯着姜姮,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许宁安微微抿唇看了韩玠一眼,眸底闪过微妙,乖巧地跟着师兄们走了。 其他人都散去后,姜姮为了刚才的事向韩玠道歉:“韩师兄,刚才只是为了回怼二师兄,并不是真的觉得你是外人。还有,谢谢你替我解围。” 韩玠笑:“我知道。不用客气,我们继续搜集灵药吧。” 小洞天不愧是被称为神祇恩赐的福地,灵气浓郁,外头珍稀难寻的灵药妖兽,此处却是随随便便就能遇到。 才不到十天,韩玠额外给姜姮的那个空间不小的储物袋,也被装满了。 里面不仅仅有各种数百年以上的珍贵灵药,还有一些妖兽战利品,例如妖丹爪牙皮甲等。 这些妖兽基本上都是韩玠出力,姜姮辅助,可他却把值钱的部分都给了她,说自己用不上。 姜姮心中感激,想要道谢,却觉得言语用多了便有些轻飘,压在心头有些沉甸甸的。 韩玠一眼看出她的情绪,微笑道:“我不过是遵师父之命来带带你,举手之劳罢了,你用不着太在意。” 姜姮道:“对韩师兄而言是举手之劳,可对我来说却是极大的恩情,只是我能回报的地方不多,韩师兄估计也看不上。” 自从修了恶罗道,姜姮对于灵力的需求日益旺盛,仿佛丹田灵海里开启了一张永远也不满足的嘴,渴望索求着更多的力量。 手头的那些灵石,估计只能撑几个月。 这次小洞天的收获对她来说完全是一场及时大雨,要不是韩玠慷慨相助,她就白白糟蹋这么好的机会了。 韩玠道:“如果你心里过意不去,就早点结丹。这样我日后若是缺个助力,你能派上的用场也更大。” 姜姮知道对方是在让自己宽心,默然点头。 韩玠的储物袋也满了后,他们就不再往其他地方去了。 两人找了个山洞打坐调息,预备着小洞天消失前出现的高等妖兽。 姜姮习惯性地拿出一颗灵果补充灵力,吃了两口忽然想起不对,抬眼看向韩玠。 韩玠若有所思:“先前隐约听说有人在落月林采摘那些不值钱的野生灵药,该不会就是姜师妹你吧?” 姜姮顿了顿:“是我。如今我经脉尽废,又不方便接宗门任务,所以能省一点是一点。” 万灵宗的任务是分派到各峰头发放的,雪鹤峰负责此事的执事弟子和许宁安的关系很好,根本用不着小师妹开口,他就故意给姜姮使各种绊子。 像那种简单容易的单人任务,此人宁肯放着作废也不让姜姮接,留给她的都是极为艰难风险的。 至于团队任务,雪鹤峰的弟子们几乎都不肯和姜姮一道,还有许多放话只要她参加自己就不参加。 上一世的时候,沈砚初曾主动带过她几次。 不过他身为元婴修士又是大师兄,本就很忙,这样的机会不多。 再加上有一次,姜姮又不知怎么的惹了许宁安不高兴,许宁安也不直说,赌气很久不和沈砚初说话。 沈砚初猜了很久小师妹的心思,也哄了小师妹很久,后来他明白了,就再没有人带姜姮了。 回想起上一世的事,姜姮觉得曾经的自己挺蠢的。 那么多细节提示着她大师兄真正的偏向,可她却一直看不穿,或许是自欺欺人吧。 韩玠看着姜姮手里那个被啃了几口的果子,难得动了点恻隐之心。 “正好我们药堂愿意出任务的弟子不多,总凑不齐团队任务,下次我叫你。” 姜姮有些犹豫:“他们会愿意和我一起吗?” 她倒是不怕别人对她指指点点,只是不希望因此影响了韩玠。 韩玠道:“我那些同门大多独来独往,不听外头的闲言碎语,没事。” 事情便这样敲定了。 小洞天开启第二十七天时,压轴的妖兽终于出现了。 是一只烈火阎罗雀。 此妖兽有一点儿凤凰传承,虽然那点血脉稀薄到微乎其微,可毕竟是上古真灵级的遗留,足够让这雀在此界妖兽圈内打出名头来,位于排行榜前列。 在看到烈火阎罗雀的美丽英姿后,许宁安的眼睛顿时亮了,嚷嚷着要把这只妖兽收为灵宠。 夏知渝赶紧劝阻小师妹:“安安乖,不要闹。这个妖兽一看就很强,我们这些人未必能打得过,别提收服了。更何况这次还有那么多同门在场,这不是我们几个能单独决定的事。” 想把妖兽收为灵宠,难度比收灵兽要高得多。 妖兽大多野性难驯且极为桀骜,根本不把人修放在眼里,只有展现出绝对碾压的实力彻底震慑收服对方,才能让它们心甘情愿认主。 许宁安抿了抿唇,看向霍时倾:“二师兄……” 第十七章 安安是我们唯一的宝贝 直到此时,许宁安才发现霍时倾正在看着什么。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是落在人群后的姜姮和韩玠。 两人似乎对烈火阎罗雀不怎么感兴趣,没有参与讨论也没有发表意见,只安静地站在那。 霍时倾被许宁安叫回了神:“怎么了安安,你刚刚说了什么?” 许宁安心中闪过一丝不舒服的感觉,可面上却还是笑盈盈的:“二师兄,人家想要收这个妖兽做灵宠。” 霍时倾顿了顿,想起刚刚看到的那一幕,懒懒道:“好,我去和他们商量。” 许宁安欢呼雀跃,带着嗔怪对夏知渝道:“还是二师兄疼我,四师兄你变了。” 夏知渝叹了口气,笑嘻嘻的揉许宁安的发:“才没有呢,我一直都很疼安安的。” 安安是他心尖尖上的人,一直把她当成自家妹妹来看,哪有个不疼的道理。 只是最近不知为何,夏知渝隐隐觉得他们似乎把安安宠得有些过头了,让她变得有点娇纵,不懂事。 这样下去可不是好事,所以刚刚才委婉劝阻。 他是为了保护安安,不想她乐极生悲,因为超乎寻常的宠爱被其他人眼红嫉妒,招来祸患。 许宁安不明白夏知渝的良苦用心,对他又是轻哼一声。 也不知霍时倾是怎么和那些结丹修士们商量的,他们一开始有些惊讶,可最后都同意了配合拿下妖兽给许宁安做灵宠。 修仙界向来都是谁厉害听谁的,那些筑基炼气修士们的意见无需考虑,只要说服所有结丹期修士就行。 最终,霍时倾走到韩玠和姜姮面前,说了自己的来意,开出了丰厚的条件。 他不去看姜姮,盯着韩玠道:“安安是我们师门唯一的宝贝,师尊和师兄弟们都见不得她皱半分眉头,还请韩师弟见谅。” 姜姮听着这些话,面上的神情没有半分波动,仿佛是事不关己的陌生人。 韩玠想了想,道:“既然其他人都同意了,我一个人拒绝也没什么意义,随你们吧。不过,不用给我灵石,因为我不打算帮忙。” 霍时倾微微蹙眉。 不等他问为什么,韩玠就对姜姮道:“我们回去吧,这小洞天里没什么好东西了。” 姜姮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跟着韩玠离开。 看着二人的背影,霍时倾攥紧了拳,神情寒沉…… 离开小洞天回到洞府后,姜姮清点了两个储物袋的收获,眉眼微微舒展。 这次真的是赚大了。 她挑出最好的一批妖兽材料和灵药,前往药堂找季师叔,偿付先前符箓丹药的钱。 季师叔却只收了灵药,没有收那些材料:“这些你留着,以后做本命灵剑时用得上。对了,你韩师兄说那个储物袋送你了,不必还他。” 姜姮一愣:“可是……” 季师叔笑呵呵道:“不用和这小子客气,他手里好东西多着呢,一个储物袋而已算得了什么。” “对了,我听说他以后打算带你去做任务?” 姜姮微微垂首:“是,不知这样会不会给药堂和季师叔带来麻烦?” 季师叔连连摆手:“怎么会?我还正愁弟子太少凑不齐人数呢,还好你愿意来,算是帮了大忙了。” 姜姮浅浅一笑,心情略有些复杂。 她怎么会听不出来,季师叔是在刻意关照安慰她。 药堂在万灵宗的地位不低,就连宗主也要给三分面子,缺人开口说一声就是,多的是人愿意前来帮衬,哪里用得着她这个筑基期的凑数。 她忽然想起了韩玠的那句话。 无论是想要回报这些给予她善意的人,还是想要报仇,她都必须早点结丹。 结了丹,不仅有了充足实施计划的寿元,还能以丹火炼药炼器,许多事都不用受各种桎梏处处求人。 以后和韩师兄一起做任务,也不会拖他后腿了。 无论再怎么急切,姜姮都没有直接冲击进阶,而是耐心地先升级自己的恶罗道重数。 磨刀不误砍柴工,没有“不退”这等逆天之能就贸然结丹,若是一个运气不好退到了炼气期,那可真是连哭都没地方哭。 姜姮吃下大量的灵药,打坐闭目,运转起了恶罗诀。 日升月落,潮涨潮退。 就在姜姮在洞府冲击恶罗道第一层时,许宁安再一次在万灵宗春风得意,大出风头。 小洞天所有万灵宗修士竭尽全力历经艰辛打下了那只烈火阎罗雀,变成了她的灵宠。 而他们三人在小洞天里所得的那些灵药内丹,全部被换成了冲击筑基最好的丹药。 甚至还有极其奢侈本不该用在炼气期修士身上的辅助进阶之物,一股脑都砸给了许宁安。 就这样,许宁安在满满的宠爱呵护与师兄们的护航下,终于艰难地突破到了筑基期! 雪鹤峰上下十分开心激动,特地举办了独属于许宁安一人的庆贺宴会。 这次的宴会,比上次的生日宴更加隆重,盛大。 毕竟生日年年都有,进阶这样的大事不知多少年才遇到一次,更加值得好好操办。 身为宴会的主角,许宁安笑盈盈站在最显眼的地方,左手牵着霍时倾,右手挽着江淮序,接受着大家的恭贺和祝福。 她穿着霍时倾送给她的织金流萤仙彩裙,满头璀璨珠翠,肩上站着化作寻常鸟儿大小的烈火阎罗雀,宛如高高在上的神女,又似凡间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尊贵公主。 许宁安的笑容灿烂无比,只有被满满的爱所包围之人,才会有这般舒展的光芒。 夏知渝看着小师妹拉着那两位师兄不肯松手,不由得和沈砚初开玩笑:“大师兄,别人都说你和我也是难得的美人,只可惜比那两位还是要稍微差一点,所以小师妹才不肯拉着我们。” 沈砚初微微一笑:“她仅有两只手,要怎么拉四个人?大家都是至亲,不要乱吃醋。” 夏知渝嘿嘿笑:“我知道的,这不是开玩笑嘛,谁会吃自己妹妹的醋。” 两人聊了一会儿天后,夏知渝忽然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大师兄,你最近怎么都不提姜姮了?” 第十八章 她是不是急了啊 这个问题一出,沈砚初的神情微微一怔,沉默不言。 夏知渝本来只是想到了顺口一问,看到大师兄这个反应,顿时来了精神:“该不会你们吵架了吧?这姜姮还真是厉害,连大师兄都能惹生气,她到底是做了多过分的事?” 沈砚初笑了笑:“灵泉酒没了,我去取。” 说着起身离开。 看着大师兄回避的态度,夏知渝在心里为姜姮叹了口气。 连唯一站在她那边的大师兄都得罪了,以后她在雪鹤峰的日子只会更难过了吧。 霍时倾陪着许宁安一起应酬外峰前来庆贺的同门们,虽然言行举止滴水不漏,可始终有些心不在焉。 他看着桌上那些精美昂贵的点心酒水时,总难以避免想到姜姮在昏暗的洞府中吃灵药的那一幕。 霍时倾的目光下意识落在了沈砚初的身上。 平时像这种场合,大师兄都会主动提起去接姜姮来,怎么今天反而不提了? 算了,不叫那个女人来也好。 安安难得筑基,以后和她就是同境界修士,要争夺的资源和机缘也大大重合。 本来就是个心思歹毒容易嫉妒的人,看到大家这么众星捧月疼安安,说不定会使什么坏心眼残害小师妹。 就在霍时倾沉思时,许宁安忽然想到了什么,啊了一声。 “二师兄,你能帮我把这份点心送给药堂的韩师兄,顺带着邀请他过来坐坐吗?” 霍时倾微微挑眉,半开玩笑:“怎么,有雪鹤峰的师兄们宠你还不够,又惦记上药堂的师兄了?” 许宁安跺跺脚:“才不是呢,是因为上次他把妖丹让给了安安,安安一直想谢谢他却没有机会嘛。二师兄你不肯去的话,那我自己去好了。” 霍时倾笑:“你是今天的主角,大家都是为了你才来的,怎么能乱跑?好好留在这,我去就是。” 许宁安甜甜笑着点头。 霍时倾御剑飞到了药堂,却没有看到韩玠的身影。 他找人询问,却得知韩玠在姜姮那边。 霍时倾面色一沉,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感。 矛盾片刻,他终究还是转头飞向了姜姮的洞府,并在心中为自己的行为解释—— 要不是为了安安,他怎么可能去找那个晦气的女人! 才下了飞剑,霍时倾便看到韩玠在洞府外闲适地靠坐着,肩膀上还站着一个……蛋? 霍时倾心中有些疑惑,微微蹙眉。 可他的态度还是客气的:“韩师弟,这盘点心是安安让我转送给你的,为的是感谢上次让出妖丹一事。今天是安安的筑基宴会,她希望你去坐坐,不知韩师弟可否赏脸?” 韩玠站起身来回礼,并没有接过点心:“霍师兄和许师妹客气了。那妖丹本也不是我自己需求的,真正让出的人是姜师妹,我无功不受禄。” 霍时倾的脸色顿时没有那么好看了:“韩师弟的意思是,宴会也不想去了?” 韩玠歉然道:“不好意思,眼下实在是走不开。姜师妹正在冲击进阶,我在为她护法。” 姜姮最烦的就是那几个不打招呼闯进她洞府的人,可暂时又拿他们没办法,只能让韩玠帮忙在外头看着。 毕竟进阶一事非同小可,要是被人强行打断的话,有可能会走火入魔功亏一篑。 霍时倾愣住了:“进阶?你是说,姜姮她在冲击结丹??” 韩玠点头。 许宁安满心期望着霍时倾把韩玠带到宴会上来。 虽然这个韩师兄看着其貌不扬,修为也只是结丹,但不知为什么,就是有一种让人很着迷的气质。 宠爱这种东西,她向来是不嫌多的,尤其是姜姮身边的人。 就在许宁安计划着如何让韩玠看到她的娇俏可爱时,霍时倾沉着脸单独回来了。 许宁安大失所望:“韩师兄他不肯来吗?” 霍时倾冷冷道:“他说要为姜姮护法,走不开。” 护法?? 几乎所有人都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说不得各种嘲讽猜测。 “姜姮不是经脉都废了吗,怎么可能冲击进阶啊,一定是在撒谎吧。” “就是,估计是看安安筑基了这么热闹心有不甘,故意作妖吸引我们的注意力。” “这人真恶心,故意在安安筑基成功的时候演这么一出,不就是为了提醒大家她和安安年纪差不多,却比安安的修炼速度快几倍吗?生怕谁忘记她是筑基后期似的。” “对哦!肯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也太心机了吧!” 霍时倾没有跟着一起嘲讽谩骂,而是坐下慢慢饮着酒。 夏知渝也不相信姜姮是真的是到了可以冲击结丹的地步,但他同样也不觉得,她是为了和安安争风头故意这么做,这不符合姜姮的个性。 他喃喃自语着:“她是不是急了啊?所以才冒这么大的风险。” 大部分时间都沉默不语的沈砚初忽然开了口:“这话是什么意思?” 夏知渝说出了自己的分析:“你们想啊,她的寿元本来就不多了,这次在小洞天也没听说她遇到了什么机缘治好经脉,这能不急吗?” “再一听到小师妹成功筑了基,可不是病急乱投医,不管好歹强行催动灵力冲击结丹?她的经脉还有两成没废,可以勉强尝试,就是失败率很高,然而她现在也顾不上了。” 此话一出,沈砚初心中猛地一震,霍时倾握着的酒盏差点捏碎,就连向来不动声色的江淮序也垂了眸。 许宁安察觉到了气氛的转变,眸底闪过一丝不悦,轻轻瞪了夏知渝一眼。 “四师兄胡说什么呢,师姐她不是那种人,她这个人一向很深思熟虑的,只会做对自己有好处的事。” “再说了,她和韩师兄那么要好,如果冒这么大风险的话,韩师兄怎么可能为她护法呢?一定会阻止才是。” 夏知渝挠挠头:“你说的也是哦。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和那药堂的人认识也没多久吧,什么时候关系这么突飞猛进,连护法这种要紧的大事都交给他来?” 许宁安抿了抿唇,轻声道:“说不定……是在韩师兄面前说了我们什么坏话吧,毕竟我们雪鹤峰很多事的内情都只有自己人清楚,家丑不外扬。落在外人眼里,好像是我们欺负师姐一样。” 第十九章 还有别的选择吗 夏知渝恍然大悟:“难怪韩师兄不肯来安安的庆祝宴会,看来是对安安有偏见了,这姜姮也太过分了吧!” 安安那么惹人喜欢,夏知渝实在是无法理解会有人主动拒绝她的邀请。 原来根由在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许宁安微微咬唇:“要不我们把韩师兄叫过来,单独和他解释一下好不好?安安不喜欢这种被人误会的感觉,也不希望外人被蒙蔽,觉得我们雪鹤峰的人很坏。” 夏知渝一口答应她:“放心吧,包在我身上,我一定想办法把韩师兄给你拖过来。竟然敢拒绝我们的心尖宝,罪不可赦!” 许宁安抿唇笑了。 姜姮冲击结丹一事,成了雪鹤峰人人都在议论的笑话。 他们一口咬定她就是嫉妒,眼红许宁安那盛大的庆祝会,想着法子蹦跶找存在感。 先前死死霸着去小洞天的机会不肯让给自己师妹,结果也没碰上机缘治好自己的经脉,脸都被打肿了吧。 就是怕外人笑话她,才故意作这样的妖。 一个废了八成经脉的修士,即便是想要筑基都困难重重,何况结丹? 修士的等级越高,进阶的难度也就越大,尤其是宗门精英分水岭这样的层级。 即便是做足了准备,境界圆满到位各种扶持辅助,成功率也不到百分之一,何况姜姮这种赶鸭子上架的方式? 有些尖酸刻薄的人,甚至还公然设下了赌局。 “来来来,大家来下注,赌姜姮多久装不下去!” “我赌十天吧,毕竟她自己心里也知道不可能结丹,就是为了装腔作势罢了。” “我赌一个月,她心机那么深,肯定要多装一阵子才更逼真。” 就在大家七嘴八舌阴阳怪气的时候,忽然一颗上品灵石丢在了他们中间。 韩玠颇有兴趣:“我赌姜师妹一个月内结丹成功,赔率是多少?” 这些人面红耳赤,尴尬地喊韩师兄。 他们都知道韩玠和姜姮最近走得比较近,又是外头的人,当着他面说这种话,多少有些不好。 “韩师兄,你不是在为姜姮护法吗,怎么忽然来这边……” 韩玠道:“我人在那边呢,现在这个是分神傀儡,刚刚有事去药堂那边一趟。所以,赔率是多少?” “没,没有,我们只是说着玩的。” “是啊,不是真的要赌……” 韩玠只能遗憾地收起灵石,晃悠悠地朝姜姮的洞府飞去。 才到她洞府门口,就看到一个人影站在那,看着有些寂寥。 韩玠收回神识,把傀儡也收回储物袋,笑着起身打招呼:“沈师兄。” 沈砚初颔首,轻声问:“她的经脉没有在小洞天里治好么?” 韩玠摇摇头,道:“三级的小洞天机缘本就有限,不是人人都能碰到,更何况还是经脉这种棘手的大事。” 沈砚初的心越发沉了:“那她为什么还要冲击结丹?经脉无损的人尚且是九死一生,她什么仰仗利器都没有,为何……” 韩玠微微一笑:“姜师妹,还有别的选择吗?” 沈砚初的话语戛然而止。 韩玠继续道:“与其坐以待毙,试一试尚且有一点希望,换做是沈师兄恐怕也会这么选择的吧。” 沈砚初有些焦躁:“她实在是太莽撞了!我和霍时倾都答应过她,会找师尊为她解决经脉的事,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们,要擅自行动呢?” 韩玠问:“小洞天消失到至今也有近半年了吧,你们可曾为她经脉的事奔走过?” 沈砚初解释:“不是我们不想去办,是师尊在闭关,不方便打扰。” 韩玠笑:“云隐仙君闭的是静心关,可以中断,她寿元所剩不多等不起,对经脉一事的焦虑也并非一朝一夕,可你们这些做师兄的却一拖再拖,毫无行动的意思。” “小洞天机缘失败,你们不但没有派人过来安慰许诺过她半句,还只顾着筹办另一位师妹的筑基事宜。再加上先前种种偏心行为,她还怎么敢信任你们的话?” 这番话,像一记重锤打在了沈砚初心头。 他下意识想要反驳,却无从开口,眸底越发茫然无措。 韩玠这个局外人看到了他曾经忽略的许多角度,揭露出来的事实令他心惊。 那天姜姮对他的指责,沈砚初并不认可,却又无法辩解。 后来他反思了自己的行为,朦胧感觉到他似乎是真的有些偏颇了,一再伤了师妹的心。 可沈砚初发誓自己不是故意的,只是因为太忙了,又因为一些人之常情,才造成了这样的错误。 是姜姮钻了牛角尖,不肯去体谅原谅。 现在听到韩玠这些话,沈砚初恍惚意识到一件事。 那就是他所谓的“人之常情”,其实根本不合理,十分的诡异! 姜姮是他的第一个师妹,当初来万灵宗的时候还是个小姑娘,而他已经大几百岁了。 看到这么个眼神清澈的小女孩怯生生喊他师兄,本来古井无波的心底,涌起了难以言述的柔软。 云隐仙君向来高高在上不怎么出面,可以说,姜姮是沈砚初亲自带大的。 他给她梳头穿鞋,教她写字练剑,长成少女时亲手为她做定颜丹…… 他对她喜爱呵护如同自己的胞妹,她对他的依赖也远远超过了其他师弟。 且不论二人这样深厚的感情,只说他的人品心性,就算遇到了更加喜欢的小师妹,姜姮又因为嫉妒失落犯了错,也不该偏的那么厉害! 为什么,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沈砚初头痛欲裂,眼睛也微微发红。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仓促御剑离开。 云隐仙君的洞府并不在雪鹤峰,而是在万灵宗灵气最为充裕的禁地,无星岭。 万灵宗仅有的三位化神期修士洞府皆在此,没有要紧大事不可擅闯。 沈砚初跪在云隐仙君的洞府门前,用传音符恳求云隐仙君出关。 【不肖徒砚初叩首:师妹姜姮经脉尽废,寿元所剩不多,一时情急铤而走险冲击进阶,极有可能走火入魔陨落,还请师尊出关相救!】 第二十章 他这算什么 按照先前的惯例,传音符进去后很快就会有回应。 若是过了一个时辰依旧没有动静,那就代表着师尊不想出来,应该老老实实告罪离开。 沈砚初苦苦等了三个时辰也不见里头有回应,渐渐绝望。 师尊以前也是很疼师妹的,才短短几年,为何会变得如此冷漠? 难道,是因为先前小师妹的事? 沈砚初的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咔嚓碎了一点点。 他隐约察觉到了些许不对的地方,然而那点意识如同滑溜溜的小鱼,很快就从指缝消失了,隐入河海。 沈砚初在云隐仙君的洞府门口跪了两天一夜。 直到雪鹤峰上下都找不到大师兄,霍时倾发现事情不对,才在无星岭找到了他。 “大师兄,你这是在做什么?!” 霍时倾看出来沈砚初脸色不太好,赶紧上前去扶。 沈砚初没起,而是拉着他要他跪下:“来,时倾你也来传音,求师尊救救师妹……” 他不敢再传音第二次,怕惹怒了师尊直接殃及姜姮。 霍时倾沉默许久,冷冷拒绝:“她连结丹这样的大事都不肯和我们商量,反而找一个外人护法,明摆着就是不满我们随意进她洞府的事。既然如此,我们有什么必要为了她得罪师尊?” 沈砚初直直看着他:“她为什么不肯和我们商量,你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吗?” 霍时倾蹙眉:“大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砚初既是在指责他,也是在质问自己:“当初灵兽暴走一事,小师妹明显过错更多,可我们不但没有为姜姮出头,反而还想要夺走她进小洞天自救的机会,尤其是你,就连个妖丹也要抢!” 霍时倾不服:“那是因为师尊可以……” 沈砚初的声音高了几分:“现在师妹她有丧命的风险师尊都不肯出来,你凭什么觉得他会愿意帮忙治疗她的经脉?!” “就算你没想到这一点,从小洞天出来后,为何和我一样只顾着操心那不打紧的庆祝宴会,都没想着和她说一声?这样漠不关心又偏心的师兄,她会和我们商量才是有鬼了!” 霍时倾哑口无言。 半晌后,他恼怒地说出了真心话:“是,我就是偏心,可大师兄你自己不也是偏心安安吗?人心都是肉长的,她自己那么下作,就不要怪别人不喜欢她!” “安安本来就胆子小资质差,我们多疼她一点很正常,姜姮却那么自私量窄,一再对自己师妹下手,简直令人作呕!要不是看在多年师兄妹情分上,我早就废了她灵根了!” 沈砚初嘲讽地笑了:“对,姜姮的确对安安做过不少过分的事情,可那些都是小打小闹,而且事出有因,根源还是我们疏忽了她的感受。安安更喜欢三师弟你都吃醋,凭什么要求她不吃醋?” “你不分青红皂白重伤她毁了她的经脉,除了给点灵石外还做了什么?现在她因为你的莽撞性命危在旦夕,你却连帮忙求情都不肯,这样的过错比她的严重多了,难道也要我废了你的灵根吗?!” 霍时倾面色骤然苍白。 最终,他也在洞府门口跪下,送进了传音符。 可直到再一次天亮,依旧毫无回应。 霍时倾这时候才真的开始慌了。 他以前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可现在被沈砚初提醒,再加上师尊的反应,他才知道自己所谓的承诺多么轻飘可笑,经不起思量。 师尊早已不是以前那个师尊了,安安被欺负的事他也很生气,和姜姮的关系恶化了不少。 姜姮是不是因为猜到师尊压根不会帮忙,才不顾一切自救? 就在二人想要冒着风险再次传音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你们在这里跪着做什么?” 是江淮序。 沈砚初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一把拉住他的袖子:“你来得正好,我们几个徒弟中师尊最欣赏的就是你,如果是你求情的话,他说不定会答应。” 江淮序在听完他们要自己求情的内容后,淡淡道:“没必要。前天我就占卜过了,姜姮暂时还不会陨落,少说还有百年的寿元,你们不用为了这种小事叨扰师尊。” 二人心里皆是一松,霍时倾有些狼狈地站起身:“你怎么不早和我们说?” 江淮序面色平静:“你们也没问我。” 霍时倾一哽。 沈砚初叹息一声:“三师弟到底是师妹的……面上看着疏远,心里还是担心她。” 能让江淮序起卦占卜的人不多,毕竟他的占卜涉及天机之数,准的可怕,所付出灵力精力代价也不小。 不料,江淮序却道:“我不关心她的事,不过是不想安安因为她内疚自责。你们两个早点回去,别让安安担心,她一直在找你们。” 沈砚初面色一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江淮序就神行离去了。 霍时倾冷笑一声:“比起指责我,大师兄更应该好好训斥这个人吧?我顶多是偏心,他这算什么?” 沈砚初垂眸不语。 关于姜姮冲击进阶的赌局,并没有因为韩玠撞破而消失,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热火朝天。 许宁安带着自己的新灵宠散步,看到一大堆人围在一起吵吵嚷嚷,好奇地凑了过去。 “你们在玩什么?” 大家见是小师妹,一个个更加激动了。 “我们在赌姜姮装多久就绷不住了,安安你也快来下注。” “最热门的是一个月,最冷门的是半年!” 许宁安微微皱眉:“你们干嘛这样取笑师姐,她要是知道了多尴尬啊。本来就成了废人,还要被你们拆穿维持面子的戏,换我的话都不好意思见人了。” 这几句话并没有起到半分劝阻的作用,反而是火上浇油。 “安安,这你可就说错了,姜姮脸皮那么厚,怎么可能不好意思见人?” “她但凡要点脸,也不会挑你的好日子哗众取宠,被大家取笑也是她求仁得仁,活该!” “还是我们的安安太善良了,都被人指着脸挑衅欺负了,却还帮对方说话。” 许宁安轻轻抚摸着肩上小鸟的羽毛,摇了摇头:“大家对安安这么好,师姐失落嫉妒也是情有可原,大家不要对她太苛刻啦。” “本来她唯一能打压安安的就是修仙的资质,可自从经脉被废后连这个优点都没有了,很可怜的。安安拥有了这么多,不应该和她这样一无所有的可怜人较劲呢。” 第二十一章 罕见雷劫 这话一出,众人都心悦诚服,纷纷夸赞许宁安。 “还是安安格局大,光这一点就甩那个心胸狭隘的毒妇几十条街。” “这次安安洗髓后资质提升了不少,年纪轻轻就筑基成功,又有烈火阎罗雀这么珍贵的灵兽,以后肯定是我们雪鹤峰年轻一代最出色的修士!” 许宁安有点不好意思:“只是安安运气好罢了,更是师尊师兄他们疼我,把好东西都用在了我身上,不然到现在都还只是炼气修士呢。” “运气也是一种实力,安安这么招人喜欢,更是一种天赋。”一个同门连忙道。 “就是,老天都是有眼的,知道该让什么人走运,绝不会便宜了那些心术不正的东西。” 话题就这样又转回了姜姮身上,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羞辱嘲讽她,又催促着许宁安赶紧下注。 “安安,你就押这个吧,我们试着占卜过,胜率很高。” “是啊,你赢了我们都开心,灵石就当是给你买点心啦。” 许宁安见推却不过,笑盈盈地掏出一块灵石丢在他们说的位置上。 她还特地声明:“我不是真的觉得师姐会这个时候假装失败出关,只是为了和大家一起热闹热闹而已,你们不要误会。” “哎,其实挺心疼师姐的,为了虚荣做到这个地步……” 她的话音未落,忽然天色大变,乌云密布,隐有雷声从天边滚滚而来。 狂风袭来,飞沙走石,天空出现了一个淡金色的光圈,逐渐的从黯淡到光芒四射,照得人睁不开眼。 一个反应快的峰内弟子大吃一惊:“雷劫?这是宗内哪位前辈在冲击元婴或化神??” 在此界,一般只有结丹期及以上的修士突破的时候会引来此等异象。 结丹以下境界的突破,就算破例有雷,也只是一阵子就过了,很少有这么惊天动地的阵势。 众人慌忙分散回到各自洞府,一些胆子小的还祭出全部防御法器,把自己护得严严实实。 虽说突破渡劫的天雷并不会殃及旁人,但其他异象不一定。 像他们这种炼气筑基的弟子,肉体大多没有强横到刀枪不入的境界,挨一下子可不是闹着玩的。 姜姮的洞府外。 韩玠看着天空的异象,又感受着洞府内汹涌澎拜的灵气波动,眸底闪过一丝诧异。 不过是冲击结丹,为什么…… 洞府内,姜姮闭目打坐,面容平静如石雕。 可她的身周,却散发着黑色与金色的光芒,耀眼无比。 体内的灵气冲撞交汇也极其激烈,黑白两道灵流气势汹汹你争我夺,呼啸厮杀! 姜姮已经算是很能忍痛的了,可在金丹快要成型的那一刻,她依旧微微蹙眉,险些破功。 身体仿佛被无数张大手生生撕扯开来,痛得钻心! 却不能出声或动弹,只能咬牙硬抗。 不知忍耐了多久,排山倒海的痛苦褪去,姜姮忽地整个人一轻,神识也被拉去了一个陌生的空间。 鸟语花香,阳光明媚,身体被香软的花海包裹着。 腹部暖洋洋,轻飘飘。 姜姮呼吸着这清新芬芳的空气,恍惚低头看去,却发现一粒小小的金丹在灵海内漂浮着…… 就在宗内不少人纷纷猜测到底是哪位前辈渡劫成功时,姜姮缓缓睁开了眼,出了洞府。 早有预料的韩玠笑道:“恭喜姜师妹。” 姜姮回礼:“多谢韩师兄为我护法,若不嫌弃,我请你去醉仙楼喝一杯。” 醉仙楼是青岩镇上最受修士们欢迎的酒楼。 修仙之人筑基之后便已辟谷,吃喝东西不是为了果腹生存,单纯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给自己寻点乐子。 醉仙楼酿造的灵酒甘醇味美灵力充裕,还附带着点儿净化养魂的功效,因此远近闻名。 而青岩镇位于几个修仙宗门的中间地带,仙凡混杂,是不少门派弟子们放松玩乐的去处,也是不少凡人历经艰辛前来碰运气寻仙缘的宝地。 韩玠欣然答应:“好,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先去宗门报备一下你结丹成功的事,往后有许多地方要按照规矩给你提升待遇了。” 姜姮点头。 结丹期是宗门修士等级地位真正的分水岭,一旦成功结丹,那便是宗门的中流砥柱,其他势力争相拉拢的高等修士,并且也有了光明正大收徒的资格。 万灵宗这种有名有姓的门派,结丹期修士也才三十多个,可见其稀少程度。至于再往上的元婴化神,那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大能了。 乘坐着韩玠的飞舟前往宗门长老堂时,姜姮看着自己的手心,心潮难平。 恶罗道第一层大成后,她迫不及待地开始了结丹冲击。 冲击过程中,她深刻领悟到了“不退”这一境界的逆天强悍之处。 结丹前三次都是失败的,当时的情况看起来像是要境界倒退,可在恶罗道的加持下硬是成了反向作用,一次次逼近圆满,终于在第四次的时候成了。 也就是说,别人风险极大的豪赌行为,于姜姮而言,却是近似保底的稳妥大道。 一次不成就两次三次,每一次都会累积成功的概率,突破不过是时间问题! 拥有这么一个利器,境界越往后,其威力越可怕。 突破渡劫陨落属于“失败”,并不在“身死”的前提定义里。恶罗道的身死,是指其他因素导致的修士死亡。 所谓不退就意味着不会失败,故而不会渡劫死亡,这是多少后期大能修士的心魔忌讳? 光是不会渡劫失败陨落这点,就能把无数修仙者甩在身后,让他们望尘莫及! 对恶罗道的理解越深,姜姮就越能发觉它的强大可怕,心生敬畏。 两人到达长老堂时,里头早有一位长老和几位掌峰在等着了。 他们喜气洋洋聊着天,感慨万灵宗风水优厚,又出来一位大将。 虽不知是谁,但看这天象不是元婴就是化神,万灵宗在此界的名头和实力必然会提升许多。 在得知突破的是姜姮时,几人都难以置信,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鲁长老结结巴巴道:“你,你们是说,刚刚那雷劫……是冲击结丹的动静?!” 第二十二章 这些东西不是给你的 鲁长老的反应,倒不是嫌弃前来报备的仅仅只是个结丹修士。 他震惊的是,筑基冲结丹,就有这么可怕的雷劫?! 姜姮有些不解。 她在洞府内沉浸突破,出来的时候天象已经散了,并不知那些风云变幻雷电交加:“是,鲁长老有什么疑问吗?” 鲁长老有些恍惚地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眨了眨眼:“没,没疑问。” 说着换上了笑脸:“姜师侄年纪轻轻就突破到了结丹境界,实在是潜力无限,大有可为啊!” 几位掌峰也说了些勉励之语,神色比以前看到姜姮时和悦了许多。 雪鹤峰的事虽是他们自己的内务,但有一位化神后期修士和两位元婴修士坐镇,本就比一般峰头要强势威望。 那些主事之人的态度,多多少少会影响到其他人。 沈砚初看起来没什么偏向,然而江淮序明显是站在许宁安那边的,他们几个看在江淮序面上一直对姜姮比较冷漠。 今天之所以有所改观,不仅仅是因为结丹期很重要,更重要的是姜姮的年纪,还有这次突破时异常的天象,似乎天道在暗示些什么。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个姜姮都是个不可小觑的好苗子,没必要把事情做绝,路堵死。 姜姮也感受到了这些前辈们态度的变化。 她有些想笑,面上却是滴水不漏,得体回应。 按照万灵宗的规矩,结丹期的修士可优先挑选心仪的洞府,每个月宗门供应的灵石数量大增,也可以带头接一些高等级任务,并单独决定队伍人选。 鲁长老看过雪鹤峰的洞府地图后,笑道:“你如今住的是本峰最好的一批洞府之一,想来是不用换了。” 姜姮沉默片刻,问:“鲁长老,我可否单独住在雪鹤峰外?” 鲁长老有些为难:“除非你和云隐仙君断绝师徒关系,重新划分在其他元婴及以上修士名下,不然是没有办法搬出去的。咱们万灵宗适合修炼的地盘,基本上都被元婴及以上修士分完了,各有归属……” 姜姮抓住了他话语里的细节:“也就是说,如果哪天我也成了元婴修士,就可以决定自己洞府的位置了?” 鲁长老点头:“原则上是这样的。” 如今万灵宗有好几位元婴修士寿元将尽,并且没有多少突破的希望,不过是留在宗内做镇山宝与吉祥物。 这姜姮才刚结丹,等她元婴的时候,估计那几位老前辈也差不多都走了,正好空出新地盘来。 姜姮垂眸:“我明白了,多谢鲁长老告知。” 二人离开后,几位掌峰和鲁长老忍不住议论了起来。 “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这才刚结丹,就想着元婴的事了。” “毕竟年纪轻天分高,又是云隐仙君的亲传,狂妄一点很正常。” “不是说云隐仙君现在不喜……” 鲁长老赶紧打断这个话题,命自己的弟子按照规矩筹措恭贺姜姮进阶的礼物,体体面面送到雪鹤峰的清灵殿去。 无论姜姮和同峰们关系多僵,像这样与有荣焉的大事,还是要在所有人面前走一遍过场的。 东西送到之时,许宁安等人正在和江淮序描述当时的可怕情形。 “那雷真的好吓人啊,把我的烈火阎罗雀都吓得直往我怀里缩,它明明胆子一直很大的。” “安安回洞府后,捂着耳朵不敢睁眼睛,总觉得那雷也要劈到我身上,呜呜。” 许宁安扯着江淮序的袖子,可怜巴巴道。 江淮序摸了摸她的发:“下次害怕,就来我洞府躲着。” 许宁安嗷的一声挽着他的胳膊,撒娇:“那三师兄答应我,最近都不要出远门,不然以后打雷人家都不知道该找谁了。” 江淮序嗯了一声。 许宁安欢呼一声,眼睛亮晶晶的。 其他峰内弟子们看着这一幕,各个面上都露出了吃到糖的笑意。 小师妹娇俏灵动,三师兄清冷出尘,这两人在一起好般配呀,怎么看怎么养眼。 只可惜,这么一朵高岭之花,偏偏被姜姮她…… 大家都想到了那个恶心的女人,话题也不由自主又偏到了她的身上。 “你们说,这次宗内前辈渡劫阵仗惊人,会不会给了姜姮失败的借口啊?” “哈哈,还真别说,很有可能哦。” “她要是真的这么为自己开脱,那我可要笑话她一辈子了,谁给她的勇气,觍着大脸碰瓷人家前辈!” 就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讽刺得正痛快时,鲁长老那边的弟子抬着丰厚的庆贺礼来了。 满满两大箱子,一箱子是灵石,另一箱子则是些丹药和符箓,每一样都价值不低。 为首之人对着江淮序拱手道贺:“恭喜雪鹤峰,又出一位修仙之才!不愧是万灵宗人才最多的峰头,更不愧是云隐仙君的亲传。当然,这其中,必然也少不了江前辈对自己师妹的教导。” “我们长老那边还有贺礼相赠,他正在亲自挑选,晚些派人送过来。” 此话一出,除了江淮序外,所有人都沸腾了。 筑基成功的确是喜事一桩,但宗门如此郑重其事庆贺的,还是头一回。 不愧是他们的小师妹,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许宁安也被这个意外的体面砸得有些头晕了,笑盈盈道谢:“多谢几位特地送东西过来,一路辛苦了!只是……这样破例偏爱安安一个人,会不会不太好?” 几个人被她说得有点迷糊:“破例偏爱?许师妹指的是?” 许宁安清清嗓子,面上泛起点红晕:“我只是成功筑基,按照宗门规矩不应该收这么重的礼,不过鲁长老如此重视,也只好……” 为首的人面上闪过一丝尴尬,连忙打住她的话头,避免场面更尴尬。 “哈哈,许师妹真是幽默风趣呢!不过这些东西不是给你的,是给你姜师姐的。” “姜师妹年纪轻轻就成功结丹,方才震撼至极的天象就是她引出来的,你们不会还不知道吧?” “我们长老说了,能引动这样渡劫天象的人将来必不可小觑,云隐仙君座下弟子各个都如此出色,他真是好眼光啊!” 第二十三章 脸被打肿了 清灵殿里顿时安静得可怕,许宁安的笑容骤然凝固在了脸上! 不知是谁喃喃出了声:“怎,怎么可能是她……” 不久前那些嘲笑讥讽,此时如同化作了一个个响亮的耳光,火辣辣的打在了他们的脸上!! 姜姮她,居然真的结丹了…… 他们先前的赌局和恶意猜测多么愚蠢可笑,像是一群蝼蚁在指指点点破茧而出的蝶! 许多人的脸涨得通红,先前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尴尬。 许宁安更是又气又急,抿了抿唇,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江淮序倒是还算镇定,派了个峰内执事带着人把这些礼物送到姜姮洞府去,又客气了几句场面话。 送东西来的人发现气氛不对,不敢耽搁,找了个借口提前告辞了,其他峰内弟子也狼狈不堪告退。 许宁安一把扑进江淮序怀中,大哭起来。 真的好丢人,刚刚居然会以为那些东西是给她的,要是被姜姮知道了指不定怎么笑话她。 江淮序安慰小师妹:“没事,你迟早也会结丹的。” 许宁安抽抽噎噎点点头,把江淮序抱得更紧了。 沈砚初等人得到消息后也赶了过来,其中最为震惊的当属夏知渝。 “不是吧,她经脉都几乎全废了,还一次性结丹成功了!?” 想当初他结丹,是战斗时重伤误打误撞遇到了机缘,当即抓住时机用了许多师门宝物辅助,还有师兄他们帮忙,也足足失败了四次才成功。 姜姮的条件这么不利,勉强发起冲击冒险,却直接成了?! 沈砚初心中激动,面上维持住了平静:“这可是个好消息,四师弟,你去和库房那边的执事说一声,准备筹办庆贺宴会,我去找师妹,问问她想要什么礼物。” 他决定了,这次的宴会一定要比安安筑基那次更加盛大。 既是给雪鹤峰长脸增加威望,也能以此为契机修复他们和师妹的裂痕,弥补她那受过的那些伤害。 以后安安有的,姜姮也会有,他不会再忘记自己另一个师妹了。 夏知渝才要去,许宁安忽然尖着嗓子喊:“我不同意!” 霍时倾和夏知渝齐刷刷看向她,沈砚初亦是不解:“为什么?” 许宁安抽泣着道:“没有为什么,反正……我就是不同意!你们要是敢为她庆祝,我就不和你们好了!” 说着,赌气跺脚跑了。 几人面面相觑,江淮序却是清楚许宁安为什么闹别扭:“方才鲁长老派人送礼来的时候,安安以为是她的,丢了不小的脸。宴会的事晚些再说,我们先哄好安安吧。” 没办法,四个人只能一起来到许宁安的洞府,百般做小伏低的哄。 可无论他们怎么逗许宁安开心,甚至松口答应以前不让她做的事,许宁安就是咬死了不肯让他们举办姜姮的庆贺宴会。 “安安就是这么不懂事,你们不要喜欢安安,去喜欢师姐好了!” 许宁安眼泪汪汪,哭得鼻尖一抽一抽的,像一只受伤的小兔子。 霍时倾无奈,轻轻捏了捏许宁安的脸颊:“说什么胡话呢,我们怎么可能喜欢她,师兄们都只喜欢安安啊。” 夏知渝也连连点头:“就是,不过是看在同门面子上而已。安安,你以前不都劝我们不要对她太冷淡吗,怎么我们想开了,你反而想不开了?” 许宁安咬唇:“因为她针对我,故意挑我筑基的时候结丹,就是为了打压我的风头。以前那么多次欺负我,我都忍了,可是人都是有脾气的。” 自从姜姮死里逃生性子大变后,许宁安模糊感觉到,有很多事开始朝着她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了。 曾经的姜姮又蠢又呆,一根筋追着师兄们想要和好,结果弄巧成拙越来越招人讨厌,她自然是乐意装好人,衬托自己的善良无邪。 可现在的姜姮不知道是哪里搭错了筋,居然开始走以退为进路线,效果还很好。 有些给她挖好的坑,也不往里头跳了。 在她的装可怜下,本来十分厌恶她的师兄们,隐隐有了点动摇的趋势,这让许宁安十分不安。 今日不比以往,她自然是要牢牢霸住师兄们,怎么可能真的把他们推到姜姮那边去。 夏知渝十分心疼小师妹,转脸对沈砚初道:“大师兄,要不这次的宴会还是别办了吧,你看安安都难过成这样了。” 他不觉得姜姮是在故意刺激安安,可安安哭得这么可怜,这话不好说出口,不然她肯定哭得更厉害。 沈砚初微微失望地看着许宁安。 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这个平素乖巧可爱的小师妹,面容有些陌生。 尤其是她一边哭一遍偷偷看他们几个人反应的细节,仿佛是面上的人皮面具,边缘处稍微卷起了一个角。 顺着那个角撕下来,会看到什么呢? 这个诡异的念头一出,沈砚初被自己吓了一跳,赶紧挥散开来。 他怎么可以这么恶意揣测安安,安安有多纯真善良,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沈砚初有些头疼,问另外两个人:“你们的意思是?” 霍时倾冷冷道:“还是别自找没趣了,她连护法都不找我们,用得着我们和她庆祝?随便送点礼物过去,敷衍一下就是。” 许宁安立即抬起脸:“礼物也不许送!!” 霍时倾神色缓和许多,哄着她:“好好,我不送。” 江淮序向来是直接坦然护着许宁安的,意见和霍时倾一样。 “我也觉得没必要。姜姮最近一直刻意和师门划清界限,如果她是欲擒故纵以退为进,我们过去就是上了她的当;可如果不是,她只会觉得我们烦。” 这话一出,沈砚初沉默了。 原本燃起来的心,一点点冷下来。 他发现想要修复大家和姜姮的关系,似乎比想象的更艰难。 不仅其他人不配合,姜姮那边更是对他们抗拒疏远。 本来还打算通过小师妹说服大家的,可为什么小师妹也忽然这么不懂事起来? 许宁安崇拜地看着江淮序,眼里的星星几乎要溢出来了。 不愧是她三师兄,一下子就说到了点上,连向来摇摆不定的大师兄都哑口无言。 大师兄也真是的,总是这么过分温柔,把温暖分给不该给的人。 师兄们的爱和关怀,都是她许宁安一个人的! 第二十四章 勾搭是什么意思 姜姮和韩玠一起来到了青岩镇的醉仙楼。 店小二虽只是凡人,却早就练就一双火眼金睛,一眼就估摸出了这两位是境界不低的修仙者,热情洋溢地迎到了视野极好的厢间。 姜姮有心感谢韩玠,特意点了最贵的灵酒和最受欢迎的菜肴。 东西都端上来后,姜姮举杯敬他:“多谢韩师兄一直以来的照顾,日后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韩玠笑着回敬:“客气了,本就是同门,理应互相帮助。” 两人一饮而尽杯中酒,韩玠从储物袋拿出一样东西,递给了姜姮。 姜姮接过,只见是一个黑色的小鼎,不由得疑惑:“这是?” 韩玠道:“是我从一个魔修巢穴得来的多用鼎,既可以炼丹也可以炼器。你如今已结丹,可用丹火,以后自己学着炼制些基础的东西,既可以省下不少灵石,还能有所顿悟,有益于修炼,就当是我送你的结丹之礼吧。” 姜姮高兴之余,又有些局促:“本来说是请韩师兄喝酒道谢的,结果又收你东西。” 可以说,韩玠这个礼物真是送到她心坎里了。 本来她还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结丹后依旧继续大量生啃灵药一事。 现在有了这个多用鼎做借口,往后再想大批量收集灵药,似乎就很理所应当。 问就是她想要练习制丹,但技艺不精糟蹋了太多材料,谁也不会怀疑这个说法。 韩玠笑:“不过是个普通玩意,不用这么在意。你如今结了丹,以后我多的是要找你帮忙的地方。” 姜姮感激点头。 两人聊着结丹后的宗门任务等杂事,不知不觉间就天黑,该回去了。 姜姮难得遇到开心的事,又是和意气相投的人对饮,不免多喝了几杯。 这灵酒本就是专为修仙者酿制的,不比凡酒,即便是结丹期修士也会产生醉意。 二人飞回了万灵宗,在姜姮的洞府外停了下来。 姜姮才下飞舟,脚下有些虚浮,身子一个踉跄。 韩玠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可还看得清?” 姜姮站直身子:“没事,方才只是有点眼花而已,现在好了。” 韩玠点点头:“早些回去歇着吧,你今天喝了不少。” 姜姮和韩玠告辞后,脚步轻飘飘地入了洞府门,却迎面撞到了一个人的怀里。 对方身上冷冽的沉香让她稍微清醒了些,在看清是谁后,姜姮猛地后退一大步。 “二师兄这么晚来我洞府做什么?” 她的语气和面色一样漠然。 霍时倾冷冷道:“鲁长老那边送了你结丹庆贺之礼,大师兄让我给你带来。” 姜姮冷淡道:“知道了。” 说完就要避开他,往床榻那边走。 才走没几步,便被霍时倾一把攥住手腕用力拖了回来,把她抵在了洞府的石壁上。 他俯视着姜姮,眸色冷厉得可怕:“这就是你和师兄说话的态度?就算结丹了又如何,我想要教训你也是轻而易举。” 姜姮眉头都没动一下:“二师兄是结丹后期,想要教训我的确容易。不过凡事都要讲道理,宗门可不允许恃强凌弱。” 霍时倾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恃强凌弱?对师兄不敬本就该罚,无论我怎么教训你,外人都插不了手。你以为勾搭上了韩玠,他就能干涉雪鹤峰的内务,从我手中保住你吗?” 姜姮的脸终于有了情绪:“勾搭是什么意思?” 霍时倾冷笑:“还需要我说得更明白吗?刚才我看得一清二楚,你们两人搂搂抱抱的,想是早就有了不可告人的……” 他的话语未尽,便感受到一股凌厉的力道朝着自己袭来,本能打开了防御结界! 姜姮这一击用上了不小的力道,即便是霍时倾也略有些狼狈,被震得倒退几步。 他仿佛是不敢相信发生的事,震惊地看着姜姮:“你为了一个外人,对我动手?” 姜姮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如果你继续污蔑韩师兄,我还会继续动手。” 霍时倾怒极反笑,挥手展出无数条神识锁链朝姜姮袭去。这些锁链如同灵蛇,铺天盖地呼啸而出,朝姜姮猛然冲去。 姜姮全力反击,可实力上的差距到底是让她落了下风。 没多久,她就被霍时倾捆得严严实实扔在了床榻上,他俯身压了下来,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应该感谢峰内有斗法禁制,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霍时倾咬牙一字一句道,面容阴沉。 姜姮当然知道这一点,不然她也不会贸然出手,发泄自己快要压抑不住的怒意。 她闭上眼,不再说话。 霍时倾看着她这样,心中的怒火更甚,才要说些挖苦讽刺的话,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掀飞开来! “你在做什么?!” 沈砚初又惊又怒,他解开床上姜姮身上的神识锁链,又慌张检查她的脖子是否受伤。 霍时倾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冷笑:“大师兄急什么,我还能真的杀了她不成?” 确认姜姮没有什么大碍后,沈砚初放下心来,沉着脸看向霍时倾。 “我让你来给她送东西并恭贺她结丹,为什么动起手来了?” 许宁安不让他们给姜姮送突破的礼物,沈砚初便折中了一下,让霍时倾把鲁长老个人的贺礼送来。 如此就只是帮忙转交,不算他们送的。 这样既不会惹小师妹伤心,又可以创造二师弟和师妹交流和好的机会。 可没想到,霍时倾竟然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能弄砸! 得亏他心中一直有点不定,实在不放心悄悄过来看看情况,没想到一来就听到里头的打斗声。 霍时倾懒得辩解,阴沉着脸拂袖而去。 沈砚初把姜姮扶坐起来,心中沉甸甸的,欲言又止。 明明有很多话想和师妹说,却不知如何开口。 姜姮好一会儿才调整好呼吸。 她慢慢推开沈砚初,语调平平:“我先前和大师兄说的话,大师兄忘记了吗?” 沈砚初听懂了她的意思,不由得一滞。 他沉默许久,苦笑:“师妹,我只是修仙者,并不是真的神仙。” “只要是人都会有疏漏错误之处,我能力心境不足,做不到真正的面面俱到一碗水端平,并不是虚情假意,故意伤害师妹你……” 第二十五章 没事别来打扰我 姜姮听着沈砚初的解释,面容一如既往的平静。 沈砚初握住她的手,语气诚恳:“以后大师兄再也不试图一碗水端平了,只站在你这边。你是我第一个师妹,相处的时间也比和安安长久,我本就该偏着你才是。” 姜姮没忍住笑了一下:“大师兄这话,自己信吗?” 沈砚初加重了手上的气力,把姜姮的手握得更紧:“我以心魔起誓,以后一定要努力体谅你的心情,坚定地站在你这边。” “我是真心想要好好弥补改善,就再信我一次,好不好?” 以心魔起誓,可以说是修士最郑重动真格的起誓方式了。 这个不比天打雷劈,是会印入识海如影随形的赌咒,一旦撒谎第一个骗不过的就是自己。 如果是曾经的姜姮,她一定会被打动,红着眼抱住沈砚初,像小时候那样在他怀中大哭。 可现在的她,只是用淡漠的眸子看着沈砚初,心境没有半分波动。 她没有办法再信他们任何人了。 不过,暂时没必要和沈砚初撕破脸。 毕竟还需要他这个大师兄的震慑,减少其他人对她的骚扰和攻击。 姜姮垂眸:“大师兄如果真的想弥补我,就看好二师兄,别让他再来我这里发疯。” “另外,我以后打算独自潜心修炼,没事的话别来打扰我,可以吗?” 听到这话,沈砚初就知道,师妹还是没有原谅他,也不信他。 但他能够理解。 过去受了那么多伤害,有几个人能轻易放下尖刺和戒备的。 没关系,他会一点点让师妹看到他的心,最终和好如初。 沈砚初答应了姜姮:“那你好好休息,以后缺什么尽管来找大师兄。” 姜姮嗯了一声。 离开姜姮的洞府时,沈砚初回头看了一眼那紧闭的门和周围黯淡的景致,心中有些恍惚。 曾几何时,这里明亮温馨,热闹欢乐。 大家开开心心聚在一起,似乎永远都不会分离。 才短短几年时间,就物是人非到了这等地步。 沈砚初忽然冒出一个极其诡异的想法——如果许宁安,没有因为当初那个意外被师尊收为亲传就好了。 这样他们便依旧相亲相爱,再无隔阂怨恨。 沈砚初很快就被自己吓了一跳,神色微变,心也剧烈跳动着。 他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 安安那么无辜美好,他是怎么忍心冒出这种残忍念头的? 沈砚初平复呼吸,强行按下杂念,御剑飞离。 姜姮确定沈砚初走远后,把储物袋里的灵药全部倾倒出来,一边自己吃,一边喂给朱朱。 身为一个蛋,朱朱吃灵药的方式很特别:它蹦到灵药上面,滚来滚去一会儿后,灵药就渐渐消融消失,蛋壳也随之发一会儿亮,好一阵子方才恢复寻常。 这次恶罗道进阶与结丹,姜姮把从小洞天带回来的灵药消耗了个七七八八。 已是恶罗道一层的她,胃口变得更大,有时候吃起灵药来比万灵宗那些食草灵兽还猛。 再加上朱朱如今也有了灵药的需求,是时候去补一波货了。 姜姮来到药堂,一边给季师叔打下手帮忙,一边询问他宗内弟子大批量购买灵药是什么价格。 季师叔有些惊讶:“怎么忽然想着要买灵药了,小洞天带回来那些不够你用吗?” 姜姮早就想好了理由:“最近学着炼丹,糟蹋得差不多了。” 季师叔有些心疼:“傻孩子,那些可都是珍贵灵药,炼丹的话可以从低级的丹药开始试,材料也尽量用便宜的,锻炼手感的效果都一样。” 姜姮道:“多谢季师叔提醒,下次知道了。” 季师叔思索片刻,回答她刚刚提出的问题:“咱们万灵宗自己种植的灵药不多,药堂这边尚且不够用,还需往外头采购或者任务搜集来。” “你若是想一次性多买些寻常灵药练手,不如去青岩镇那边找收货的商人,他们有固定合作的家族或小门派,你拿我药堂的牌子去,可以讲讲价。” 姜姮谢过了季师叔。 她帮着整理归类好药材后,眼见着天色还早,便要往青岩镇去。 季师叔叫住她:“如今你已是有头有脸的结丹修士了,总自己御风不太像样子,买个飞行法器吧,可以省不少灵力。” 姜姮犹豫了一下,点头:“那我去青岩镇顺便看看。” 御风而行飞着飞着灵力不够了,还是得吃灵药或者拿灵石补,长期算下来,的确是用法器更省。 姜姮飞到了青岩镇外,寻了个合适的地方落下来,改为步行进了镇子。 这里虽说是仙凡混杂,可凡人的数目不到十分之一,人群里大多都是修仙者。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很少有修士会在这里展露那些异于常人的神通,大多和凡人一样来往行动。 他们收起了飞行的法器,巨大的灵宠也会缩小身形,像是俗世的猫狗小鸟一样,跟在主人身边四处好奇地打量。 是因为这镇子的店铺房屋充满了俗世气息,还有那些卖力招揽生意的凡人们,勾起了他们踏入修仙大道前身为凡人的回忆吗? 所以才这么心照不宣地维持着这里的氛围,暂时地回到过去的梦里。 姜姮本人倒是没有这样的兴致。 她很小的时候就被云隐仙君捡回了万灵宗,难得一点关于村子的回忆,都不是什么好的。 无父无母的孤女,向来是受尽欺凌的存在,能活到被捡走都算是不错的。 姜姮逛了一会儿镇子,发现了一家类似药铺的地方,便走了进去。 伙计热情地迎了上来:“这位仙子需要些什么?” 在青岩镇,无论境界高低是修是凡,女的统一称仙子,男的就是仙君。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吹捧过了头,总比看走眼叫低了身份的好。 姜姮拿出季师叔给她的牌子,展示给伙计看:“我是万灵宗药堂的人,需要采购一批灵药。你们这里价格是怎么定的?若是比其他地方划算,往后就只在你们家买。” 伙计一听这话顿时眼睛冒光,这可是大主顾啊! 万灵宗可是响当当的名门大派,又在青岩镇附近,知根知底的。和他们做生意,稳当又体面! 他忙不迭请姜姮往里间坐,一边派人捧了清茶上来,另一边去请掌柜的。 掌柜的很快就赶来,恭恭敬敬向姜姮行礼请安,又搓着手问:“不知贵宗需要哪些灵药,分别要多少呢?” 第二十六章 月牙船 话音刚落,古雪菁忽然掏出了手机,冷冷的看着黄泽,道“自己听听吧。”说完,古雪菁按下了手机,只听从手机里传出了黄泽的声音,正是他刚才威胁国家医疗研究院要退出的那段话。 萧一感觉到身后有人追上来,却是适当地放慢了脚步,以至于身后的壮硕黑衣人能够跟上他的速度,嘴角萧一一丝莫名的笑意。 柳生家族在岛国就好像轩辕家族在华夏,势力遍布全国,甚至可以影响到岛国的皇家,再加上柳生旺财一定会为了对付叶含笑部下一系列陷进,所以叶含笑他们自然不会大摇大摆的来,而是先让希尔替他们易容。 “怎么样,没骗你把?如果想活着出去,就跟我的那些护卫好好玩玩吧。”克里斯得意的说道。 萧一眼角突然瞥见了什么,轻咦一声,有些惊异地道。目光则是落在一个地摊上的一块银色石头上,银色的石头非常奇特,下面垫着一件有些破烂的皮甲,应该是某一种妖兽的皮甲。 這一刻,藺無雙可以說是全場的焦點,哪怕十大種子選手中,除了卓詩妍、歐陽清、以及童美瑤外,其他七人不了解藺無雙的,也神色凝重了起來,這時候的藺無雙,值得他們的重視。 张耀再次伸出手讨要,山姆看了他一眼,然后躲在了雕像后面。这位主角宁死也不愿意将火种源交给霸天虎,同样也不愿意交给来路不明,让人莫名其妙的他。 吴皓横刀于前,一个侧身躲过了那魄灵鬼尊攻击之后,又是将目光转向了叶寻和陆平两人所在的战场。 这株紫韵龙皇参,无论是珍贵程度还是生存的年份,都要远远胜过之前的千年碧血灵芝。 放开手中抹布,瘫坐在一旁的高凳,心再次陷入风刀口,被刮的面目全非。 触手将陆怡紧密地包裹起来,保护她免受寒冷的侵袭,耳畔风声呼啸,夏仁目视着前方,一边奔跑,一边思考着接下来的战斗。 耶律天狼与那个来自雪中的存在战斗了这么久,那场大雪下了很久,这是否说明,耶律天狼败了? 他愈加谨慎起来,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偷听,生怕疏漏了哪怕一个字。 有的弟子甚至看到那座迷光楼都会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怪物一般匆匆走开。 让两人大吃一惊的是,这三位俗家弟子都长得异常俊美,关键个个还都貌似潘安。 石壁坑洼不平,打眼看去根本看不出任何的端倪,可是马老大,在那石壁中,用力将三块突出的石块按压下去后,在石壁上竟然有着一扇石门缓缓开启。 三丫没打开过这个木箱子,可他知道里面的东西肯定很重要,所以就是连睡着了也紧紧抱着,不敢掉以轻心。 亚历山大手下幸存的保镖驾车过来,受轻伤的天龙八侠搭把手,抬亚历山大上车,一名保镖将一个大纸盒交给狄筱绡,告知这是一部卫星电话,备用配件都在盒里。 秘境总共有三层,一二层已被前辈修士们破解,但是第三层却没有人敢进去,以前进去的人也都没回来过。 京城人可能只道九王爷是个冷面战神,可莫苍穹到底在北边驻守数年,那时一面九字旗,就是整个北疆的守护神,亦是与北疆交界处的北寒人日日夜夜恐惧的杀神。 你的想法十分正确,其实,此刻李信和王贲也看到成都城那高耸的城墙,几近完美的防御措施时,二人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仗非但不好打,而且容不得出现任何差错。 几分钟之后,前方的雾气变得淡了许多,能见度也提高了一些。江枫隐约的看到前面有个土坡,还有些应该是树木的影子。 “所有引擎以及改装完毕,关闭频道,大家都抓紧!”伴随着你的一声大喝,穿梭机所有引擎一起打开,眨眼间穿梭机就像一束光一样射向远方。 “大帅,这事与您不相干。”郭朴嘴里说着,把信件一一打开。只打开几封,他凝重起面容。手中一封信上,却是秦王和夷人拓跋师的信。 柳乘风双眼外凸,一口鲜血狂吐而出,身形向前栽出十数丈,自空中跌落地面。 杨辰忽然双臂举出,他背后一股白雾喷出,竟是震开了尹海与洪光,两人只感觉手掌虎口震裂开来,双臂均是无力,而缠绕在杨辰身上的白丝也是尽皆被毁,玉清尘拂被破,喉头一热,一股鲜血也是喷出。 由于骷髅头的这一躲避,它也是失去了攻击摩苏尔的机会,塞思黑闪电般已经来到了摩苏尔的身前,将他们这位圣子殿下紧紧保护下来,同时,后面的阿其那也是飞了过来,在后面遥遥给了骷髅头一道剑气。 这样的话,在崇拜大男子主义的东瀛说出来,自然不会有人觉得山下南有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