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哥功德无量,借我画点符怎么了?》 第一卷 第1章 001 南城 南城的高级别墅区,都集中在南山上。 是夜,密雨如针般淅淅沥沥地下着,蜿蜒的公路上一片凄清、冷寂。 这时,一辆暗黑的迈巴赫,自山腰蜿蜒而下。 它那耀眼的车灯,将昏暗的道路照得亮如白昼,就连那地上躺着的、浑身是血的女人也清晰可见。 “唰啦——!” 一声急促的刹车声回响在空旷的公路上,打破了夜的寂寥。 只见迈巴赫的车头,堪堪停在那女人身前。若再往前一步,地上的女人必定被轧到。 “啪嗒”一声,车门被人缓缓推开。 紧接着,一位身穿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的男人步入了雨幕之中。 他手持一柄黑伞,伞面宽大,巧妙地遮掩了他的面容。 只留下一抹瘦弱,颀长的背影。 即使隔着雨幕,也难掩他身上尊贵不凡的气息。 他步伐虚浮,最终,在离地上的女人一步之遥的地方,他蓦然驻足。 若是再往前一寸,他的鞋底便能踩到混着雨水的血迹。 雨丝飘落,在漆黑的大伞上留下细细密密的水珠。 陆晏辞单膝微曲,在尸体前缓缓蹲下。 他垂眸,冰冷无一丝温度的视线,落在女人惨白的脸上。 竟是她—— 谢家娇养了十五年的假千金,也是他当公主般宠了十年,立誓此生非她不娶的前未婚妻。 可现在,她已是他人妇。 “呵……” 一声轻呵,夹杂着几分讥诮与苦涩。 回想起三天前,自己从病榻上艰难地睁开眼,脑海中第一个闪过的,便是眼前这个女人的身影。 可他却被告知,这女人早在两年前,就抛弃了病重的他,嫁给了一个叫傅凌洲的男人。 此刻,望着她躺在那里,面容苍白而凄楚,他的心却像一潭死水,无一丝波澜,仿佛她只是记忆中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良久,陆宴辞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框眼镜,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暗处,“放心吧,念在往日一起长大的情分,我会成全你和那个男人,让你们二人生同衾、死同穴,做对亡命鸳鸯的。” 话落,他起身准备离开。 可就在这时,死而复生的谢晚凝“唰”地睁开了眼睛。 眼帘猛地掀开,露出锐利光芒,犹如一把刚刚出鞘的利刃,裹胁着凛冽的杀气。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谢晚凝迅速出手抓住眼前之人的小腿,然后猛地用力往后一带。 猝不及防的陆宴辞只觉小腿一痛,下一秒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漆黑的大伞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然后重重地摔落在地。 还没等他有所反应,陆宴辞便觉腰间一沉,紧接着,犹如铁钳般的手指紧紧扼住了他的咽喉。 下一秒,满含威胁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救我。” “否则……”谢晚凝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她眼眸微眯,如一头濒临死亡,发出最后警告的野兽,“吾必杀之!” “你说什么?” 陆宴辞幽深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此刻正跨坐在自己的腰腹上,掐着自己的脖子威胁着自己的女人。 “废话少说。”谢晚凝眼底的杀意渐浓,手上的力道加重,“立即带我去医馆!” 缺氧导致的窒息感,让陆宴辞意识到,他若说“不”,眼前这女人真的会掐死自己! 这女人,竟然还想杀他? 陆晏辞眼底骤然升起一团无名的怒火。 “三年不见,你似乎忘了,我平生最讨厌别人威胁我!” 说话的同时,陆晏辞的大手紧紧扼住了谢晚凝的双肩。 紧接着,他臂膀一振,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将谢晚凝整个身躯翻转过来。 电光石火间,两个人的位置已颠倒过来。 “谢晚凝,你以为我舍不得杀你?” 这一次,低沉而幽邃的声音自谢晚凝头顶响起。 一阵天旋地转,谢晚凝只觉得头愈发疼得厉害,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瞬间涌入脑海。 她咬牙,死死地盯着地上的眼前这陌生的男人。 隔着金框眼镜,谢晚凝看到了一张张夺人心魄的俊脸。 稀碎的短发下,眉峰入鬓,如一幅山水画。他的双眸,犹如幽深静谧的寒潭,落入了点点星光。鼻挺如峰,双唇微薄,恰到好处。 只是他眼神愠怒,带着几分危险的气息。 忽然,她瞥见男人额间闪过一团紫气。 “是帝星紫气!” 谢晚凝双目震惊,不觉惊呼出声。 很快,谢晚凝便发现这男人周身的紫气,竟被一团浓黑的煞气如锁链般紧紧缠绕,导致他命格不稳,紫气势弱。 若是不将煞气除去,他的帝星紫气,怕是很快便会被那团煞气所炼化。 感觉到脖子被越掐越紧,谢晚凝看着他的眼睛,艰难地挤出了一句话。 “你的体内有煞气,若我没说错,你每夜都要遭受非人的折磨……煞气不除,你必死无疑。” 听到这惊世骇俗的话,陆宴辞漆黑的眸光倏然紧缩,心中惊涛骇浪,难以平息。 他捏着谢晚凝脖子的手不自觉收紧,将她拽到眼前。 两人离得很近,陆宴辞鼻翼充斥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这让他眉头紧皱。 “你怎么知道?” 陆宴辞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谢晚凝的眼睛。 四目相对,火光四射。 周围寂静的可怕,无形的低气压,让这寒冷的夜晚又冷了几度。 谢晚凝声音虚弱,却带着不容轻视的威慑:“你若不想被这煞气蚕食而死,便杀了本尊。吾死了,这世间必无人可以救你!” 陆宴辞眼眸微眯,漆黑的眸子似乎想要将谢晚凝看穿。 “你不是谢晚凝。”陆晏辞眼底滑过一抹危险的暗芒,“你到底是谁?” “臭小子,放开本尊!” 谢晚凝面色涨红,已经开始翻白眼了,感觉下一秒就要撅过去。 “咳咳咳……” 就在谢晚凝觉得自己要被掐死了的时候,对方却突然松了手。失去支撑的她,整个人无力地瘫软在地。 方才陆宴辞抓着她时,她感受到有一股微弱的紫气渡到她身上来。 他松开手后,那紫气也自然而然地断了,而她的眼前也开始一阵天旋地转。 他身上的紫气,竟然能吊住她的命。 谢晚凝喘息微促,虽身处绝境,但那股冷傲不屈的气势未减半分,“你最好祈祷本尊平安无事,否则,你也别想活。” “呵,第一次见求人救命的濒死之人竟然这么硬气的。” 陆宴辞轻笑一声,语带讥诮。 谢晚凝勉强支撑着身体,头颅高昂,目光坚定地对上陆宴辞:“求?本尊从不屑求任何人,唯有命令!” 她的语气坚定,不容反驳。 陆晏辞:“……” 陆宴辞一时语塞,怔怔地看着她。 “呵。” 片刻之后,陆宴辞终是忍不住,又发出一声轻笑。 但这一次显然是被气笑的。 第一卷 第2章 002 他缓缓站了起来,身形挺拔,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谢晚凝,语气微冷,“那你也最好祈祷,你是真的有点本事在身上。要我救你,可以。但你需要答应我三个条件。” 说到这里,陆晏辞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讥讽弧度,眼角的笑意含着几分戏谑,“或者,你也可以选择以身相许,作为交换?” “你——!” 谢晚凝气的气血翻腾,一股怒气直冲头顶,眼前更是一阵发黑,让她不得不紧闭双眼。 想她谢晚凝,堂堂玄道宗一宗之主,如今流落这异界,竟落被一个毫无修为的毛头小子给戏耍了! 以身相许? 许个屁! 如果眼风能杀人,相信此刻陆晏辞已是被千刀万剐了。 感受到生命的迅速流失,谢晚凝运了运气,却感觉不到自己身上有一丝的灵气。 身体的格外虚弱,让谢晚凝终于意识到,若是眼前的人就此转身离去,那么她真的会死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 “好。今日本尊心情好,便不与你小子的失礼之处计较。你我公平交易,今日你救我一命,应下你三个条件。” 经过一番挣扎,谢晚凝最终还是做出了选择。 罢了,罢了! 大女子也,能屈能伸,今日权当是虎落平阳遭犬欺。待她实力恢复之日,定要叫这臭小子尝尝苦头! 如此想着,谢晚凝紧咬牙关,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对陆晏辞道,“你这具身体被人下了死咒术,待我身体恢复,定然助会你化险为夷……” 然而话音未落,谢晚凝便彻底昏死了过去。 陆宴辞眉梢微挑,这女人刚刚不还挺威风的吗? 怎么一下就昏死过去了。 “喂?”陆宴辞伸手推了推她,却感受到指尖一阵湿热。 他借着车灯才看清楚,竟然是血。 看来这女人的确是快死了。 他起身,想去车上拿手机拨通管家的电话,谁知才走到车旁,他便看到山腰处有十几辆车整齐划一地开下来。 “大少爷,您没事吧?” 老管家率先冲下车,满是褶皱的老脸上,充满了担忧。 他跑到陆晏辞身边,上下检查着他的身体,见陆晏辞脸色发白,他忍不住心疼道:“您才刚大病初愈没几天,怎么突然大半夜的跑下山了?您是不知道,老爷、太太还有大小姐都担心坏了。” “我没事福伯,不用担心,就是地上的女人快死了,你们快把她带回去救治。” 陆宴辞的视线落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谢晚凝身上。 “啊…?” 福伯一愣,他茫然的视线顺着陆宴辞的目光望去,待看到地上满身是血的女人,他不觉大呼一声,“哎呀!大少爷,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福伯以为是陆宴辞太久没开车,手生,不小心撞到了人。 于是他迈着年迈的老腿,赶忙上前查看地上的人是否还有气息。 幸好,还有。 福伯才刚松一口气,却忽然惊觉地上的女人,竟然是那么的眼熟,他不觉瞪大了浑浊的双眼—— “谢家大小姐,谢晚凝?” 福伯迟疑的目光,缓缓望向陆宴辞。他眨了眨眼镜,脑海里一下子闪过了无数种可能。 但最终,他坚定了最后一种——报复。 谢家与陆家的婚姻,是早年间双方父母定下的。 三年前,大少爷怪病缠身,从此卧床不起。 谢家那丫头没心没肺,不但从来没有来看过一眼大少爷,甚至还单方面撕毁了婚约,转嫁他人! 大少爷对谢家丫头向来用情至深,肯定一时接受不了,冲动之下才会杀人…… 但无论如何,绝不能让大少爷背上命案。 当即,福伯对身后的那群保镖吩咐道:“快!把人抬上车,立即送去医院。” “不。”谁知陆宴辞竟然出声制止,他看了眼地上气息微弱的谢晚凝,然后对福伯道,“送回别墅医院。” “啊?”福伯眨着眼睛,呆呆地愣了两秒,明天陆晏辞说了什么,“啊,好、好。我这就安排。” 很快,十几辆豪车在雨幕中疾驰而去。 这时,一直躲在暗处的两人才敢走出来。 “是他,真的是他……” 被拖拽出来的女人,因双腿发软而跌坐在地,她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灵魂般,目光呆滞,满脸惊恐。 “音音,你怎么了?” 见林挽音神情古怪,傅凌洲不觉皱起了眉头,狐疑地问道。 “他来了,怎么办?阿洲,我们怎么办啊?他就是个疯子,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林挽音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娇小的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傅凌洲不解:“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你看到他,竟像见了鬼似的,被吓成这样。” “他是陆宴辞啊!” 想起这个名字,林挽音眼底的惊恐更甚。 “你说什么,陆晏辞?是南城四大家族之首的陆家长子陆宴辞?” 傅凌洲指尖颤抖地指着汽车离开的方向,害怕地吞了吞唾沫,“也是五年前,为了谢晚凝将谢家逼入绝境,还将你丢进……!” “你闭嘴!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预想傅凌洲即将要说的话,林挽音整个人情绪瞬间失控,嗓音尖锐,带着几分癫狂! 林挽音的反应,让傅凌洲瞬间心如死灰,“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但又想起什么,傅凌洲突然抓住林挽音的双肩,“你不是说陆宴辞怪病缠身,形如死人吗?他怎么肯能会深夜出现在这里呢?还恰巧带走了谢晚凝的尸体。” “我不知道……” 看着地上的那滩血迹,林挽音满脑子都是当年陆宴辞将她丢进暗黑场所的模样。 “我害怕,我好怕,呜呜呜……” “别怕,别怕。”傅凌洲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拉着林挽音往山下跑,“我们先离开这里。” …… 别墅 陆宴辞回到别墅时,陆父陆母都焦急地等在院门外。 待亲眼看到失而复得的儿子站在自己的眼前,他们才敢相信,陆宴辞是平安无事的回来了。 “你这是去哪儿了啊。” 看到儿子的那一瞬间,陆母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她跑上前,将儿子紧紧抱入怀中,失声痛哭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妈都快吓死了,以为你出事了,呜呜呜……”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陆宴辞整个人无措地站在原地。 他原本想伸手推开,可看着陆母哭得如此伤心与难过,终究还是不忍心。 看着陆家人眼中的担心与害怕,他竟忍不住有几分动容。 终究,陆宴辞软了软几分语气,对陆母道:“妈,您别担心,我只是太闷了出去散散心。” 他的视线望向同样满脸担忧的陆父与妹妹陆时歆脸上,满含歉意道:“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三年的时间,陆伯商已是两鬓斑白,眼尾也爬满了皱纹。 如今的他,已不再是从前那个在生意场上叱咤风云的陆会长了。 而是一个为儿子的怪病操碎了心的老父亲。 就连眼角眉峰,都不如当年的锋芒毕露。 陆伯商面色未露,但眼底的隐忧却难以隐藏,“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这时,一名保镖抱着谢晚凝下了车。 在福伯的带领下,那保镖带着人直接往后院的别墅医院走去。 陆时歆的眼角余光撇到了,那是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 她心下疑惑,哥哥竟然带回来一个受伤的女人。 不知为何,陆时歆脑海里忽然闪过一道令她厌恶的身影。 那女人,该不会是谢晚凝吧! 按捺下心中的疑惑,陆时歆上前一步对陆宴辞道,“哥,这三年来,你被怪病折磨,爸妈也跟着心焦。如今他们身体大不如前,你好不容易醒过来,他们是真的承受不住再次失去你的痛苦了。” 第一卷 第3章 003 看着眼前变得稳重起来的妹妹,陆宴辞眼里滑过一抹心疼。 昔日被捧在掌心的小娇花,如今已经能够勇敢地站在家人面前,独当一面了。 陆晏辞忍不住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眼底泛着一抹心疼的宠溺。 “好,哥知道错了。” “哎呀哥。”陆时歆身子后仰,躲掉陆晏辞的大手,然后挺直了后背,一脸认真道,“我已经不是十五岁的小孩子了。” 见陆时歆故作深沉的模样,陆晏辞不觉轻笑出声,“好好好,现在是大孩子了。” 陆时歆:“……” 大孩子不还是孩子吗? 她伸手拉着母亲,柔声道,“妈妈,哥脸色看上去不太好,需要好好休息。山上夜里凉,我们还是赶快进去吧。” “对,歆歆说得对。”陆母听到这话,连忙松开了陆宴辞,边擦着眼泪,“都是妈不好,你才大病初愈,我怎么能让你在外面吹风呢?妈真是老糊涂了。” “走,阿宴,我们快些进去。” 说着,陆母拉起陆宴辞的手朝往别墅里走去。 整个陆家,因为陆宴辞的平安归来,再次燃起了生机。 待陆晏辞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半。 他双臂枕在脑后,安静地躺在床上。思绪悠扬,不知不觉,他想起了谢晚凝。 她那女人竟然仅凭一眼,便看出自己每夜都会遭受非人的折磨。 这件事情,就连陆家人都不知道。 正因如此,他对她所说的“死咒术”,才有些相信。 可究竟是谁,竟然对他用这种邪术。 沉睡了三年,他想了许久,都想不到会是谁。 忽然,陆宴辞感觉到一阵头疼欲裂。 “该死的!唔……!” 他竭力隐忍着痛呼声,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快要炸开的脑袋,神情痛苦异常。 他的脑子里似乎有两种无形的力量在撕扯着,恨不得把他的身体和灵魂都撕裂开来,然后一点一点吞噬。 不知疼了多久,陆宴辞就那么昏睡了过去。 半晕半醒间,他感觉到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他朦胧间看到了一抹纤细清冷的背影,那人一袭白衣被鲜血染红,手中朱笔已然干涸。 灵力耗尽,如今的她,仅是靠意念在支撑自己。 突然,一长发束冠的青年男子闪身挡在了她的身前。 “师父!”青年男子弯腰屈膝,重重地跪在女子身前,他几近恳求地哭道,“师父,朱笔已干,再打下去,您会死的……” 看着女子握着朱笔的手还在滴着鲜血,男子的心也仿佛在跟着滴血,泪水模糊了视线,“师父,他们要杀的人是我,求您就把我交出吧!” 白衣女子垂眸望着自己的徒弟,她缓缓抬起手臂,用带血的指尖为他擦去泪水,“别怕,师父会为你杀出一条血路,你一定要逃出去,别辜负师父对你的期望。” 说着,白衣女子再次握紧手中的朱笔。 “师父,不要———” 一声嘶吼,陆宴辞从噩梦中猛然惊醒。 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眼神惊魂未定。 又是这个梦。 自他醒后,他已经连续四晚做了同一个梦。 这个梦太真实了。 真实到他觉得这并不是梦,而是刻在灵魂深处,不可磨灭的记忆。 梦里那抹身影,一袭白裙被血色浸染。她手握朱笔,不惜以一人之力对抗千军万马,只为保护他。 那道身影,熟悉得让他依赖,让他眷恋,又让他心疼。 师父。 师父…… 陆晏辞努力想要记起梦里后面发生了什么,可是一回忆,头便又开始作痛。 忽然想起什么,陆晏辞强撑着起了身。 感受到自己浑身冷汗,陆晏辞先去浴室泡了个澡,然后换上干净的衣服出了房门。 他直接朝别墅医院走去。 …… 为了方便给陆宴辞治病,陆家在后院扩建了一座别墅医院。 三年来,陆晏辞一直在这里养病。 而当他一踏进医院,便觉有一股森寒之气扑面而来。 他眉头皱了皱,停下脚步。 这寒气,直往他骨缝里钻,让他身体不适。 远远地,他看见福伯正歪着头,整个后背倚靠在沙发上。 “福伯。” 陆宴辞出声喊道。 不料等了半晌,都没有得到回应。 只见福伯歪着头一动不动,画面隐隐透着一丝诡异。 陆宴辞嘴角微抿,皱着眉头朝福伯走去。 走近却发现福伯睁着双眼望着手术室的大门,但眼神却毫无焦距。 陆宴辞伸手推了推,“福伯?” “嗯……?大少爷。” 感受到有人在推自己,福伯一个激灵猛然惊醒。 他慌乱起身,往后退了一大步,“抱歉大少爷,我竟然不小心睡着了。” “没事。”陆宴辞眼神示意福伯坐下,随口一问,“福伯,你有睁眼睡觉的习惯?” “啊?” 福伯一愣,没听清陆宴辞说了什么。 “没事。” 见福伯一脸茫然,陆宴辞视线移到紧闭的手术门上,“怎么还没结束?” 福伯顺着陆晏辞的视线望去,忽然叹息了一口气,缓缓道,“医生说,谢小姐身上有多处刀伤,刀刀深可见骨,再加上她后脑勺上的伤,是要命的。” 回想起医生的话,福伯的心里忍不住泛起几分同情。 “不仅如此,她身体里还有一种慢性毒素,医生说,她能活着就已经是奇迹。之后若是醒了,怕也是可能是个傻子。” 陆晏辞眸光骤然一凛,“你说什么,傻子?” “是啊,也是怪可怜的。” 想起谢晚凝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福伯终究有些于心不忍。 “大少爷,谢家小姐应该是长期受到家暴,看她的伤势,她那老公傅凌洲怕是想要她的命啊。好歹是养了18年的女儿,谢家竟然任由她被欺负成这样。” 陆宴辞听到“傅凌洲”三个字,脑海里忽然闪过昨夜躲在暗处的两人。 沉默了一会儿。 福伯抬头看向陆宴辞,却见他淡漠的双眸中无一丝波澜,似乎谢晚凝的遭遇和他没有丝毫关系。 “大少爷,您脸色看起来似乎不太好,不如先回去休息吧,这儿有我就行。” “好。”陆宴辞点头。 不知为什么,在这里待久了,他的头又开始疼了。 “福伯你也回去休息。”留下这话,陆宴辞便抬腿大步离去。 一天后 谢晚凝从病床上幽幽转醒。 她醒来后的第一反应竟是握紧了右手,感受到手上什么都没有,她才意识这里已经不是修真界,而是一个陌生的世界。 她,借尸还魂了。 第一卷 第4章 004 原身的记忆瞬间涌入脑海,谢晚凝缓缓闭眼,迅速将所有的记忆过了一遍。 谢晚凝,南城谢氏的谢家大小姐。 众所周知,谢家家业传女不传男。而谢晚凝作为谢家这一脉唯一的掌上明珠,自小便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然而,她这风光霁月般的生活,却永远地停留在了她十八岁那年。 五年前,谢老夫人病逝。 没多久,谢家曾经的保姆带着一个女孩儿找上了门,说其实她的女儿林挽音才是真正的谢家大小姐。 亲子鉴定过后,发现那孩子的的确确就是谢氏夫妇二人的孩子。 为了家业继承权,昔日疼她爱她的父母,用一份亲鉴定,将她告上了法庭,逼她放弃一切。 真假千金事件闹得沸沸扬扬,一夜之间,原身沦为了整个南城的笑柄。 然而,原身的前未婚夫,陆家长子陆晏辞却当众立誓——无论她是不是谢家千金,他此生都只会娶她一人。 谢家忌惮陆家,又想借陆家的势力,因此收认原身做义女,将她留在了谢家。 但好景不长,三年前,陆晏辞突然卧床不起,原身失去了唯一的庇护。 后来在裴氏晚宴上,林挽音打碎了裴老爷子的寿辰礼物。 谢父为了保住亲生女儿,竟然当众指认是谢晚凝打碎的,并逼她当众下跪,向裴老道歉。 原身被千夫所指,却无一人信她。 事后,她被赶出了谢家,还要赔偿裴老的寿辰礼物。 她流落街头,傅凌洲却对她不离不弃。不但如此,傅凌洲还提出要娶原身,帮她一起偿还债务。 原身深受感动,却不知,这傅凌洲和林挽音在乡下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他的出现,只是为了帮林挽音好将原身拉入地狱! 想起原身惨死的画面,谢晚凝沉静的眼底闪烁着慑人的寒光。 她望着空中那团被恨意纠缠的轻雾,道,“放心吧,既然借用了你的身子,那你的仇,我定然会替你了了。那些害死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话落,那团轻雾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耶?你就醒了?” 福伯见她醒来,满是皱纹的老脸上是止不住的惊奇 “这是哪里。” 谢晚凝缓了缓的神色,收起周身寒气,朝福伯问道。 “哼。这里是陆家别墅区的私人医院!” 想起昨天陆宴辞淡漠得无一丝波澜的眼神,福伯觉得他是被谢晚凝伤得太深了才会这样的。 所以眼前这个女人,无论多惨都不值得同情。 福伯冷着脸,没给谢晚凝好脸色,“医生说,你很可能会成为植物人,就算醒来,也可能会变成傻子。” 接着他仔细打量了谢晚凝一眼,别过脸道,“没想到,你竟然没傻!” 他说这话时,语气是毫不掩藏的不满。 仿佛巴不得她变傻了才解气一样。 谢晚凝:“……” 这小老头! 性子倒和她那为老不尊的师尊有几分相似。 于是谢晚凝不由得仔细地打量起福伯来。 看着不过才半百的年纪,可脸上却已经是皱纹沟壑纵横,头发花白,看起来像是个八旬老人。 忽然,谢晚凝发现了一丝不同寻常。 只见福伯的额间竟然隐隐有一团黑雾在跳动,那是—— 死气! “你,你盯着我做什么?”福伯被她盯着心里发毛,不由地后退了一步,眼神警惕地盯着谢晚凝。 谢晚凝望着福伯,沉声道:“你死气入体,要死了。” “……啥?” 福伯眨了眨眼,反应了两秒后,瞬间气得火冒三丈,“死丫头,你咒我?你才要死了,你全家都要死了!” 看着福伯浑浊的双目中跳跃着火苗,谢晚凝声色淡然道,“你印堂发黑,人中泛青,已是将死之相,又何须我咒你。” “你…!你信口胡说。” 但见谢晚凝气定神闲的模样,福伯心里开始打起鼓来,不知道为何他总觉的谢晚凝不像是在说谎。 “老头我身体好得很,怎么就要死了!” 福伯忽然一个激灵,猛然从谢晚凝的话中回过神。他哆嗦着嘴皮,心有余悸的眼神中跳跃着两簇火焰。 “什么死气,我看是沾了你身上的晦气还差不多!” “你若坚持不信,便罢了。” 谢晚凝淡淡地看了福伯一眼,然后收回了目光。 若不是看他有几分神似师尊,她可不会说这些。 但既然他不信,那便罢了。 “我信。” 谁知忽然有一道声音自门外响起。 下一秒,有人推门而入。 谢晚凝缓缓侧头,淡然的目光在看见来人的一瞬间,变得冰冷。 是他—— 原身的前未婚夫。 也是昨晚掐她脖子,戏耍她的那个男人! “这……?” 眼前的一幕,让谢晚凝眼眸倏地一缩,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惊愕与难以置信。 在这看似平静的医院之内,竟然暗藏玄机。 只见一道道幽暗的死气,如同夜色中潜行的魅影,悄无声息地从四面八方汇聚,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 最终,这些死气全部被陆宴辞周身缠绕的浓烈煞气给吸收了! 死气滋养着煞气,使之愈发浓郁。 布置这一切之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有如此手段,以死气为饵,喂养煞气,当真是狠毒。 他体内的紫气和煞气都快杀疯了,眼看紫气势弱,陆宴辞的脸色也肉眼可见的白了起来。 这可不行,他还不能死。 她还需要借助他身上的紫气,早点恢复身体呢。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陆宴辞脚步微顿,不明所以地望着谢晚凝。 “大少爷,她刚刚就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然后说我体内有什么死气还说什么我要死了。” 福伯找到靠山了一般站到陆晏辞的身后,然后恨恨地瞪向谢晚凝,腮帮子气得鼓鼓的,“大少爷,我看她就是被石头砸坏脑袋了,所以无论她说什么,您可千万都别信!” 谢晚凝:“……?” 得,算她多管闲事。 陆宴辞听着福伯的话,不由得深深看了一眼谢晚凝。 见谢晚凝躺在病床上,面色从容淡定,只是她那双眼睛无论何时都像一把利剑,迸射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寒光。 “你看出了什么?” 陆宴辞脚步虚浮,走近一步,朝谢晚凝问道。 不知为何,他每次踏进这医院,都觉得浑身刺骨的疼。他现在只是勉强撑着,才没有倒下去。 谢晚凝观察着陆宴辞的脸色,见他脸色愈发惨白,额间的那团黑雾在死气的滋养下,愈来愈浓郁,也越来越强大。 待他身上的紫气被彻底吞噬,那他必死无疑。 谢晚凝抬眸,直直地对上陆晏辞审视的目光,“看出这医院有问题,若是不想死得快,劝你们都离这医院远一点。” 闻言,陆宴辞看着谢晚凝的目光,不觉深沉了几分。 这女人,究竟是什么人? 感受到周身笼罩着的森寒之气,陆晏辞也早已感知到这医院似乎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诡异力量。 只是他不知道这问题究竟出在哪里。所以自他醒后,坚决不肯住这里,而是住回了别墅里。 可还未等他问,便听到身后有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医院是我爸爸亲自督造的,能有什么问题?” 下一秒,房门被人自外面一把推开。进来的正是陆宴辞的妹妹——陆时歆。 第一卷 第5章 005 谢、陆两家是世交,又有联姻加持,因此两家的孩子从小就走得特别近。 陆时歆比谢晚凝小了五岁,从小就是哥哥和谢晚凝这个准嫂子的小迷妹,这糖磕了十几年。 可就在三年前,哥哥一病,谢晚凝这女人就本性暴露,抛弃了她哥转而嫁给了别人,从此陆时歆粉转黑,恨透了她。 “谢晚凝,还真是你!” 陆时歆咬牙切齿,望着谢晚凝的眼神里充满了愤恨和厌恶。 “你这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贱人!当初你落难的时候,我哥为了你不惜得罪整个谢家。可你是怎么对我哥的? 你背叛了他,抛弃了他! 怎么,你现在是想用装神弄鬼的把戏来哄骗我哥?我警告你,离我哥哥远一点!” 说话间,陆时歆步步逼近,直至病床前。 她双目猩红,死死地瞪着谢晚凝,一字一句充满恨意,“你从始至终,都配不上我哥!” 谢晚凝抬眸,望着居高临下睥睨着自己的陆时歆,她最近微勾,语气淡漠道,“你说错了,要远离他的不是我,而是你们。” “他现在煞气入体,就是个煞星。与他靠近的人,轻则霉运缠身,重则死气入体危及性命。” “谢晚凝!”陆时歆气得唇角抽搐,扬手就要给谢晚凝一巴掌,“你这臭女人,竟然敢说我哥是煞星?看不我打烂你的嘴!” 谢晚凝下巴微扬,不惧不退,就那么淡定地望着陆时歆快要落下来的巴掌。 “歆歆!” 在谢晚凝动手之前,一只大手扼住了陆时歆的右掌。 “别冲动。” “哥,这女人这样对你,你还维护她?”陆时歆瞳孔震惊,满脸的难以置信,“爸妈要是知道你把她带回来,肯定会……哥!?” 陆时歆话还没说完,便见陆晏辞双眼一闭,整个人体力透支般轰然倒地。 “大少爷!”福伯也是猝不及防,伸手需要扶住陆晏辞,却不料还是晚了一步。 “哥!” 陆时歆慌忙伸手去搀扶倒在地上的陆晏辞,声音中带着几分惊恐与颤抖。 “你没事吧哥?医生!福伯,快去叫医生啊!” 福伯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手足无措,听到陆时歆的呼唤,他才恍然回神,连忙应声道:“是,是,我这就去。” 说完,他便匆匆跑了出去。 “找医生没用,还是让我来吧。” 谢晚凝咬紧牙关,强忍着身上的伤痛,挣扎着从床上坐起,随后踉跄着走到陆晏辞身边蹲下。 陆时歆见状,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她猛地一把推开谢晚凝,怒声道:“你滚开!别碰我哥!” “嘶——” 谢晚凝猝不及防,整个人一屁股歪坐在地上。 顷刻间,身上的伤仿佛牵一发而动全身般,全都撕裂般地疼痛了起来,让她不禁深吸了一口冷气。 过往两年原身被囚禁、被折磨的画面也如潮水般涌来。 想到原身好不容易逃出牢笼,却又被追上时的那种恐惧与绝望的感觉,瞬间将她淹没。 此刻连后脑勺那道被石头砸破的伤口也开始隐隐作痛,她无力地趴在地上,过了许久,她才勉强找回一丝力气。 谢晚凝咬牙,隐忍着浑身伤口的疼痛,挣扎着爬了起身。 蓦地,一阵空灵而幽怨的声音在谢晚凝的脑海中轻轻回响:看吧,伤不疼在自己身上,是不可能知道别人到底有多疼的。 闻言,谢晚凝不禁哂笑一声,她抬眸缓缓望向那抹幽灵,声音里带着跨越千年的沉冷与淡然,道:“你的疼,我也曾经历过。” 毕竟,她前世杀戮过重,更是不得好死。 “放心吧,”谢晚凝轻轻垂下眼帘,再度抬起时,眼中已是一片杀气与狠绝,“你的杀身之仇,我会给你机会让你亲手报的。” 话落,她抬步,艰难地走出了病房。 然而一出病房,她便看见了一幅诡异的画面—— 一股浓郁的死气好似浓烟般,正从斜对面半掩着的门缝里悄然溢出,继而化为缕缕细丝,如轻烟般往四面八方飘散。 谢晚凝心中一动,直觉牵引着她,不由自主地扶着墙壁,一步步迈向那房间。 她手指轻轻搭在被死气笼罩的门把上,但奇异的是,那些死气在遇到她的瞬间,竟如活人见到鬼般,吓得四处逃散。 谢晚凝不觉愣了愣。 这些死气居然惧怕她? 她眸光微闪,恍然想起,在那场大战中,自己的双手沾满了鲜血与杀气,没想到如今这杀气竟然能吓退这些死气。 她缓缓推开门房门,一尊金光璀璨、庄严无比的佛像赫然映入眼帘。 佛像的面容慈悲而庄严,那双眼睛仿佛能洞悉世间的一切悲喜与沉浮,带着无尽的怜悯与慈悲。 而佛像之下,摆放着祭品。香炉中的香烟即将燃尽,缭绕的香气在空气中徘徊,留下一抹淡淡的香气。 漆黑的地板上,还躺着一个被跪塌陷了的蒲团。 谢晚凝犀利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那尊佛像,仿佛透过佛像看到了什么别的东西一般。 看了一眼即将燃尽的长香,谢晚凝旋即转身离去。 跟随着死气汇集的方向,谢晚凝来到了二楼的走廊上。 而走廊的尽头,陆时歆、福以及陆父陆母,四人满含悲痛的背影映入谢晚凝的眼帘。 陆母的眼中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连绵不绝。若非陆父与陆时歆一左一右搀扶着,怕是早就瘫软在地上,哭作一团。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人从里面猛地推开,伴随着一阵惊恐而颤抖的尖叫声,“鬼!有鬼啊!大少爷他…他他他被鬼附身了!” 而出来的,正是陆宴辞的主治医师,胡老中医。 此刻他扶着门框,虚软地滑落在地,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庞上写满了恐惧,仿佛见鬼了一般。 “你说什么?”陆母闻言,双目倏地睁大,瞳孔中闪烁着不可置信的光芒,“什么叫被鬼附身?” 她一字一句,每一个字音都在颤抖着,恐惧着…… “老胡!你清醒一点,大白天的,哪来的鬼!” 眼见自己的妻子吓得就要昏过去,陆伯商不觉大声呵斥瘫软在地的胡中医。 “你们…你们进去看看吧,进去看看吧……” 胡院长强撑着一丝力气,此刻他没昏过去,就已经是他心理素质的极限了。 “大少爷浑身抽搐,面容扭曲,那狰狞的模样活像恶鬼缠身啊……” 胡老做了几十年的大夫,还是第一次遇到陆家大少这样的怪病。 查不出任何病因的在床上昏睡了整整三年,后来莫名其妙地醒过来。本是皆大欢喜的,却不料高兴没几天,又突发恶疾般,实在是让人束手无策。 中医诊断,西医检测都试过了,实在是查不出到底是什么症状。 虽然他们也不想,但如今也只有怪力乱神之说能够解释了啊! 听到胡院长的话,陆母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猛然扼住,整个人瞬间失去了支撑般,软绵绵地滑落在地。 但想着没有亲眼看到儿子,她实在不放心,于是她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歆歆,扶我进去,我要看看你哥哥。” 第一卷 第6章 006 “妈妈,您别进去了,我和爸爸进去。” 陆时歆看见陆母那备受打击的模样,实在是不放心,她害怕若是真像胡老说的那样,那妈妈怕是根本承受不住这打击。 “不!”陆母挣扎着站起身,她那蓄满了泪水的眸子里,闪烁着坚定的目光,“我要进去,那是我的儿子啊,我不怕,无论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怕!” 望着妻子坚强的身影,陆父的眼眶不由自主地泛红,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好,我们一起去看儿子。” 说着,他与妻子二人相互依偎着,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步履蹒跚地迈向房门。 陆时歆望着父母的背影,心疼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她抬手抹掉了脸上的泪水,然后快步上前。 “爸妈,等等我。” 房间里乱作一团,几名医生和几名护士直接被吓得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而床榻上,陆晏辞的面容因痛苦而扭曲,他四肢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在床上奋力挣扎,仿佛在与无形的痛苦做着顽强的抗争。 “阿晏!” 一进门,陆母便看见了在儿子痛苦挣扎的儿子,只见她一个健步冲上前,双臂紧紧环抱住正剧烈抽搐的儿子。 “阿晏,我的阿晏,呜呜呜……”陆母紧紧地抓住儿子掌心出血的手,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在抽痛,“这罪妈来替你受,妈替你受啊!不要再折磨我儿子了……” “哥……” 陆时歆瞳孔皱缩,整个人被眼前的场景给惊得僵硬在原地。她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 陆父面露骇色,被眼前的场景惊得倒退两步,他高大的身躯摇晃着,险些摔倒在地,还是福伯上前扶了一下,才勉强站住。 “啊……” 陆晏辞痛苦地嘶吼着,他的瞳孔,像是被浓黑的墨汁浸染了一般,整个眼球都是黑的。他的脸庞与脖颈之上,青筋暴突,如同扭曲的藤蔓,在这惨白的肤色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阿宴,我的阿宴,怎么办……妈妈该怎么救你啊……” 陆母紧紧地抱着挣扎的陆宴辞,哭得肝肠寸断,忽地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昏死了过去。 “妈!” “静娴!” 陆父与陆时歆的惊呼声同时响起,二人慌忙去查看陆母的情况。 “相信我,我能救他们!” 就在场所有人都陷入绝望的时候,一道冷静而沉稳的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自身后缓缓响起。 直到人站到自己的眼前,陆父这才噩梦惊醒般恍然回过神,但在看清楚来人的那一瞬间,他眼底的希冀瞬间黯淡,转而化为愤怒。 “谢晚凝,我自认我陆家待你不薄,可你狠心伤我儿至深!他若是醒着,定然不愿见你。福伯,快把她赶出去!” 陆伯商执掌商会多年,身上那股不怒而威的气势排山倒海般,朝谢晚凝倾轧而去。 可谢晚凝却面色依旧,似乎根本不惧任何威压与胁迫般,从容镇定。 余光撇到福伯欲要上前拿自己,谢晚凝一道冷芒扫过去,瞬间让福伯愣在了原地。 直视着陆伯商讶异的目光,谢晚凝语气微冷道,“你儿子这是中了‘死咒术’,医术救不了他。你要是想你儿子和妻子现在就死,你尽管拦着我。” 听到这话,福伯犹豫了一瞬,还是上前一步道,“老爷,不妨就让她试一试吧。大少爷的病症实在是奇怪,也许真是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先前听谢晚凝说这些奇怪的话,福伯只当她是被石头砸傻了。可大少爷被这怪病折磨了三年,医生却连一点病症都查不到,或许大少爷可能真的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思及至此,他又俯身,在陆伯商的耳边低语,“她被大少爷带回来时,受了十分重的伤,且有好几处是致命伤,可才过一天她就活生生地站在我们面前,她若不是什么怪物,便真的可能是有些什么通天的本事的。让她试一试,万一真的可以呢?” 闻言,陆伯商瞳孔划过一抹惊愕,随即他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好……好,就让她试上一试。” 接着,他便将妻子的手与儿子的手分开,“歆歆,快扶你妈妈起来。” “爸?”原本抱着母亲痛哭的陆时歆,茫然抬起头望着陆父。 不料下一秒,她只听“撕拉”一声,便见谢晚凝一把撕开了哥哥身上的衣物,露出了他白皙瘦弱的身躯。 此时哥哥的身体里似乎有一头猛兽在乱撞一般,皮肉不断突起又收缩,实是诡异。 “哥……”陆时歆吓得说不出话。 谢晚凝见到陆宴辞的情况,眉头不觉深深地拧作一团。 还真是被鬼附身了! 若不是有帝星紫气护身,陆宴辞这副躯体,恐怕早就沦为这恶鬼的傀儡了。 “谢晚凝!你做什么?你敢动我哥我和你拼命!” 这时,陆时歆猛然回过神来,她疾步上前伸手就要去阻止谢晚凝的动作。 “不想他即刻死,就给我退下!” 岂料,还未近身,陆时歆便被谢晚凝凌厉的眼神吓却了脚步。 “你……?”陆时歆望着眼前让她感到陌生的谢晚凝,眼底的不可置信与疑惑逐渐放大,让她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不再有人打扰,谢晚凝俯身,附唇在陆晏辞脖颈上吸了一大口紫气。 紧接着,她动作迅速地咬破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然后用指尖的血迹快速地在陆宴辞的身体上画下了一道驱鬼符。 她的动作流畅,龙飞凤舞般,让人目不转睛。 “天地有灵,恶鬼绝,散!” 谢晚凝带血的指尖蓦地一点,陆宴辞身体里的邪祟顿时化作一缕青烟,瞬间消失不见。 紧接着,她再度凝聚起最后的力气,用那依旧滴着血的指尖,稳稳地按在了陆宴辞的天灵盖上,仿佛要将他体内所有的邪祟一并镇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所有人瞳孔震惊地盯着谢晚凝,见她指尖龙飞凤舞般,迅速画成了一道符,同时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念着某种神秘的咒语,让人不觉屏住了呼吸,不敢出一点声音来打断她。 不多时,谢晚凝的额头上已密布起细密的汗珠,她本就失血而显得苍白的小脸,即刻更是几近透明。 但所幸,她用鲜血画的符竟然有效。 那些钻入陆宴辞体内的邪祟如惊弓之鸟般,被吓得四处乱窜,然而当它们撞到血符的那一瞬间,瞬间化为虚无,消散于无形。 忽地想起什么,谢晚凝迅速用指尖轻轻按在陆宴辞的额间。 只见陆宴辞体内的煞气,在碰到她的血液的那一瞬间,仿佛是遇到了什么更强大的气息般,骤然间收敛了锋芒,归于沉寂。 谢晚凝心下微微有些震撼。 没想到,她体内的杀气竟然真的可以压制他身上的死咒术。 但看着四周仍有死气不断朝陆宴辞涌来,谢晚凝无奈,只得抓住陆宴辞的手,替他驱赶那些死气。 有她护着,那些死气便也不敢再侵入他的身体。 这小子,当真是便宜他了! 他日定要多薅他些紫气才行! “老爷大少爷他……他好像不痛了……” 看着停止挣扎的陆宴辞,福伯又惊又喜,一时间不知是先哭还是先笑,他颤抖着声音,似乎害怕是自己看错了一般。 “阿宴?” 陆父见状,连忙上前查看自己儿子的情况。 第一卷 第7章 007 此时陆时歆也投去了目光,泪水在她眼眶打着转,却似乎是忘了掉下来一般。 “妈妈,你醒醒,你醒醒啊,哥他好了,他好了!” 良久,陆时歆才回过神来,她欣喜地去推陆母,想要将她喊醒,可她喊了半天,陆母却丝毫没有反应。 “奉劝各位,别高兴得太早。” 谢晚凝的话如同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几人激动的心。 旋即,她侧首,对福伯直接吩咐道,“去找些人手,把他们都带到太阳底下暴晒,去去阴气。” “好,我这就去。”这一次,福伯没有犹豫,立即照谢晚凝说的去做。 见福伯退下了,谢晚凝看了一眼陆父怀中的陆母裴静娴,然后对陆父道,“她与陆宴辞接触最多,沾染了不少的死气,如今死气已然入体,我现在身体虚弱,暂时还救不了她。但你们可以先准备好符纸和朱砂,我画符时需要用。” “画符?”陆伯商满脸困惑。 谢晚凝只点了点头,实在是没有力气给他解释太多。 她双腿开始发软,整个人身形摇晃。 陆时歆连忙擦了眼角的泪,起身拉住谢晚凝道,“谢晚凝,你能救我哥,现在为什么不能救我妈妈?谢晚凝,你有什么条件,你尽管提,只要你肯救我妈妈,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的。就算你要我跪下来求你,我也可以。” 谢晚凝轻轻扫了她一眼,“放开,” 她如今本就体弱,还动用了血符,虽然薅了陆晏辞不少紫气,可也让她伤了元神。 只是她还有事情尚未交代完,只能硬撑着。 她没时间跟陆时歆浪费口舌,随即对陆父道,“这医院阴气过重,全因楼下那尊佛像……” 可话音未落,谢晚凝便双眼一闭,“咚”的一声,一头栽倒在了床上。 而她的手,还紧紧地握着陆宴辞的。 房间中,那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死气在半空中盘旋,却不敢再靠近陆宴辞。 “喂!谢晚凝,你别装死啊。” 陆时歆着急上前,想要将谢晚凝摇醒。 “歆歆!” 陆父沉声喝止陆时歆的动作,“她太虚弱了,让她好好休息。” 在目睹了谢晚凝方才那一顿流利的操作后,陆父不得不信,谢晚凝是有些本事的。 所以,陆宴辞究竟有没有救,就全看谢晚凝了。 听到父亲的训斥,陆时歆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垂下了脑袋。 “爸爸,对不起,我就是太担心妈妈和哥哥了,着急想找她问个清楚……” 就在这时,福伯领着十几个身强力壮的保镖进来了。 然后按照谢晚凝先前的话,把地上的那些人全部抬去院子里晒太阳。 而陆母则被陆父抱抱去了阁楼中沐浴阳光。 可是当保镖们想要分开陆宴辞与谢晚凝时,却发现二人的手因为互相握得太紧而实在分不开。 于是保镖们求救的目光纷纷投向福伯。 福伯看了一眼那十指相扣的双手,忽然觉得谢晚凝也没那么讨厌了,“让他们躺在一起。” 就这样,陆宴辞与谢晚凝被带去了楼顶的洋房里沐浴阳光。 天台上 陆伯商与福伯相对而立,福伯微微低头弯腰,很是恭敬地说着什么。 “老爷,我看了半天实在是看不出那尊佛像到底有什么问题。但总觉得,那个房间待久了后有些阴气逼人。” “那佛像,是从哪里来的?” “您忘了吗?那是三年前,太太在大佛寺门外跪了三天三夜向住持大师求来的。这三年来,太太每天都会跪在佛前,祈祷大少爷平安无事。” “可是,谢晚凝却说,那佛像有问题。福伯,你说谢晚凝的话有几分可信?” “我不知道。”福伯略微思索,又转言道,“不过,我们已经信了她一次了,再信一次,又何妨?” 听到福伯的话,陆伯商轻轻点了点头。 福伯这话,正如他心中所想。 “福伯,你说,静娴若是知道,她每日都求的那尊佛像,是差点害死她儿子的凶物,她能接受得了吗?” 听着陆伯商沉痛的话语,福伯的头不觉沉得愈发低了。 沉默片刻,他道,“老爷。这三年来,太太每日都跪在那佛像前虔心祈祷大少爷能够脱离痛苦平安无事。前几天,大少爷突然醒来,太太还认为是佛祖显灵了,她若是知道这佛像乃是凶像,怕是会自责不已。” “所以,绝对不能让她知道。” 陆伯商深深地吐了口气,旋即转身,仰头望着天上耀眼的太阳,身上的阴寒之气,似乎消散了不少。 “福伯,回想这三年,陆家的确发生了许多事情。先是阿宴突然得了这怪病,错失了选举商会会长的机会。紧接着,我们陆家先后失去了与东南亚、南亚以及阿拉伯的合作机会。再后来,我身体越来越差,退出了集团主席位,你说这一切的背后……” 沉吟片刻,陆伯商回头深深地望着福伯,他那双历经风霜的眼眸里,含着几分犀利的寒芒,“福伯,你说,这事,会不会是老二裴晋山一手策划的?” “这……”福伯垂眸,脸色逐渐凝重,“老爷,这事我不敢轻易下定论。但陆家失势,裴家大少爷入选商会会长,东南亚和南亚的合作也接连被裴家收入囊中,而与阿拉伯的合作机会也让给了顾家,目前看来,裴家是最大利益既得者。” 闻言,陆伯商点了点头,他眸光微凝,眼底的寒意更甚,“若真是裴家,那裴晋山的心思,可就太歹毒了,不仅想要我陆家的势力,还想要我整个陆家人不得好死啊……” …… 谢家 这两天,林挽音都被噩梦缠绕,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她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陆宴辞将她丢进暗黑场所时的经历。 在里面,她过了一整天暗无天日的日子。 被羞辱,被打骂,更甚至被人脱光衣服仅供欣赏玩乐。 虽然哥哥顾夜霆赶到的及时,但是她全身上下不该看的不该摸的,都被人看完了摸完了呀。 无论她怎么解释,都没有人相信,她在里面待了一天清白还在。 也就是因为这事,裴家大少才会看不上她的…… 而这一切,都怪谢晚凝! 若不是因为谢晚凝,陆宴辞就不会把她丢进去。 可是她好歹是谢家的千金,陆宴辞他怎么可以丝毫不顾及谢家,对她那么狠呢? 她不过就是在裴家宴会上,将谢晚凝推入了泳池,还诬陷她打碎了裴老爷子的寿辰礼物而已啊,他至于把她丢进暗黑场所,毁了她的名声,害她在所有人面前抬不起头吗? 那谢晚凝本来就是个假千金,她凭什么还姓谢啊? 要知道,只有姓谢,才配继承谢家的大额财产。可谢晚凝不但抢了她的姓,还抢了原本她和陆家的婚事,这让她怎么不恨? 明明她才是真正的谢家大小姐,他陆宴辞凭什么看不上她,偏偏喜欢那个冒牌货谢晚凝? 想到自己在暗黑场所所遭受的痛苦和折磨,她便恨得牙痒痒,可是她不敢对陆宴辞发泄,所以只能够对谢晚凝发泄。 于是,她设计让谢晚凝被赶出谢家,并且让谢晚凝嫁给了傅凌洲,为的就是让她一无所有,生不如死。 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陆宴辞竟然会醒过来。并且,他还看到了谢晚凝的尸体…… 他要是知道谢晚凝所遭受的那一切,都是她害的…… 想到这里,林挽音吓得整个人都抖如筛糠,即使是裹着蚕丝被,她都觉得自己浑身冰冷,像是躺在冷冻冰库里一样。 这时,林挽音的母亲,谢韵锦轻轻敲了敲门,然后慢慢推开了房门。 第一卷 第8章 008 见林挽音还在躺在床上没有起来,谢韵锦的眼底满是宠溺与温柔,“这孩子,还没起呢。” 接着她从保姆手中接过托盘,里面摆放着一碗精致的营养粥,一杯牛奶以及两碟精致的小菜。 “给我吧,你下去。” 保姆王妈:“好的夫人。” “宝贝,妈妈进来咯~” “哎呀我的宝贝女儿,在床上躺一天了,快起来吃点东西,饿坏了妈妈可是要心疼死的哟。” 边说着,谢韵锦将托盘轻声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在床头边坐下。 看着林挽音用被子蒙着头,谢韵锦担心她会闷坏来,便要伸手去拉开林挽音的被子。 “宝贝乖,不要拿被子蒙着头。快看看,妈妈亲自给你做了你爱吃的早餐,快起来尝尝。” 谢韵锦岁月不败的脸上,带着温柔宠溺的笑,轻柔的语气更是如水般能将人软化。 “妈妈,呜呜呜……” 被子里,传出林挽音闷闷的抽泣声。 就在这时,谢韵锦的儿子谢知行走了进来。 “妈,音音这是怎么了,怎么躲被子里哭?” 谢知行单手插兜,在床边站定。 “妈也不知道啊。这孩子,这两天到底是怎么了?出去了一趟,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问她怎么回事也不说,真是急死人了。” 谢韵锦眼里满是担忧。 听着妹妹的抽泣声,谢知行也是跟着心疼,“音音,你跟哥说,是不是谢晚凝又招惹你了?如果是,哥这就去把谢晚凝抓回来给你道歉。” 听到“谢晚凝”三个字,林挽音浑身颤抖了一下,这才慢慢掀开了被子。 只见她哭得眼睛红肿,眼球里布满了红血丝,望向人的眼神带着几分小心与害怕,让人的心不由得一软,忍不住想要保护她。 “哎哟我的小宝贝,瞧瞧这小脸哭的,跟小花猫似的,要怎么见人呀。” 谢韵锦笑着打趣女儿,本是想让她开心一点,却不料林挽音忽然放声大哭了起来,然后像是害怕失去什么似的,小心翼翼望着自己。 “妈妈。哥哥……” 林挽音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眼里也满是惊恐之色。 “…陆晏辞,他醒了。” “你说什么?你说陆宴辞醒了?”顾夜霆满脸惊愕,“外界不都传,他得了怪病,形如死人吗?” “哥,我害怕……” 林挽音长睫微眨,豆大的泪珠如断线的珍珠,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他要是知道,我们逼着谢晚凝嫁给了傅凌洲,那该怎么办?他要是再把我丢进那艘暗黑船上便也罢了,可是他要是再害你和爸爸妈妈,我该怎么办?” “陆晏辞他敢!” 谢知行咬牙,眼底满是愤恨,“谢晚凝要嫁给傅凌洲,是她自己自轻自贱自愿嫁的,我们什么时候逼她了?” “别怕别怕别怕,我的宝贝女儿,之前都是妈妈不好,没能保护好你。” 谢韵锦满眼心疼地将林挽音搂进怀中,“你放心,这一次,就算是鱼死网破,妈也绝对不会让他陆宴辞伤害你分毫!” 谢知行立即附和道,“是啊,有哥和妈在,他陆宴辞还敢为谢晚凝提刀杀进我们谢家不成?现在的陆家,已经不在是从前的陆家,他要是还敢像五年前那样动手,大不了像妈说的,我们跟他们陆家来个鱼死网破!” 听到谢韵锦和顾夜霆这话,林挽音这才稍稍安了心。 或许,真像傅凌洲说的那样,是她看错了呢? 可是没有看到谢晚凝的尸体,不确定谢晚凝是不是真的死了,她实在是有些不放心。 没想到那天竟然让她跑了出去,真是太大意了! “妈妈,哥哥,你们果然最疼我了。” 林挽音撒娇般地躲进谢韵锦的怀中,啜泣道,“我刚来谢家的时候,看着妈妈、哥哥还有爸爸,对姐姐那么好,觉得你们才真的像是一家人。那时候我真的觉得我是多余的,我想,要不我还是回乡下去,继续被虐待也总好过在这里看着自己的亲人不爱自己,呜呜呜……” 说着,林挽音哭得身子一抽一抽的,瞧着真是让人心疼。 “哎哟我的小宝贝,别哭别哭,哭得妈的心都跟着疼了。” 谢韵锦眼眶一热,她抬手轻轻抚摸着林挽音的后背,自责道,“都是妈不好,当年竟然没有发现你被偷走了。妈养了她十八年,她不知感恩就算了,如今还敢欺负你,妈定然不会放过她的。” 听到这话,林挽音心里很是满意,嘴上却道,“可是我还是觉得我不该回来,自从我回来以后,姐姐和你们的关系越来越僵,还引得陆宴辞为了姐姐多次打压我们谢家,更甚至还让爸爸和哥哥在法院被他打了,呜呜呜……想到这些,我就忍不住地自责。” “音音,你自责什么?这发生的一切要怪就怪谢晚凝,那个狼心狗肺不知好歹的东西,枉费我把她当亲妹妹疼了她十几年,她竟然联合外人欺压自己的亲人。早知道这样,我们五年前就应该把她送去那山沟里去,好让她也尝尝被虐待的滋味!” 说起五年前法庭上陆宴辞对他和他爸大打出手的事情,顾夜霆就气得不行。 看到谢韵锦和顾夜霆的反应,林挽音这才安了心。 想来,这五年来,谢韵锦和顾夜霆已经对谢晚凝失望透顶了。这样一来,谢晚凝在谢家,便再无立足之地。 “妈,哥,什么时候让谢晚凝和我做身份变更呢?到现在,外界的人都还喊我做林挽音,可是妈妈,我才姓谢啊!” 林挽音故作生气地放开了谢韵锦,然后瘪着嘴角,不看他们。 “都是妈不好,这事一直拖到现在。等明天我让你哥把她带来,然后领她去做身份变更。” 见女儿又不高兴,谢韵锦立即出声安抚。 …… 陆家别墅 “师父!” 陆宴辞再次从那个噩梦中惊醒。 这一次,他目睹了师父被那些人打得魂飞魄散的场景。 他竭力想阻止,可是还是晚了一步。 这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到陆宴辞现在还觉得自己的心脏一阵一阵地抽痛。 每做一次这梦,他都只会更加痛恨自己的无能! 这种感觉,让他逐渐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 陆宴辞开始有点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陆宴辞? 想了半天,他还是没有想起任何关于梦境以外的事情。 随即他烦躁地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左手被什么东西紧紧地扣住了,定睛望去,却发现自己身边竟然还躺着一个人,并且那人还紧紧地抓着自己的右手。 而那人,正是谢晚凝。 看着二人十指相扣的双手,陆宴辞厌恶地皱了皱眉。 这女人,该不会以为这样,他就会回心转意了吧? 别忘了,她现在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 “哥,你终于醒了……哎哟!” 陆宴辞正欲抽离紧握的左手,忽闻陆时歆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抬头却见她刚踏入房间,整个人便莫名失平衡摔了一跤,疼得她在地上龇牙咧嘴。 “歆歆,你怎么样了?” 望着陆时歆狼狈不堪地趴在地上,陆宴辞心下一急,连忙起身想要去扶她,却不料陆时歆迅速伸出一只手,带着几分倔强地拒绝道:“哥,别管我,我自己能站起来!谢晚凝说了,你得握紧她的手,千万不能放开!” 陆宴辞:“……” 他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疼地望着艰难爬起身的陆时歆,“你瞧你,还和小时候一样毛毛躁躁。怎么样,摔疼了没?” 第一卷 第9章 009 陆时歆忍着双膝的疼痛,一瘸一拐地到沙发前,双手扶着缓缓坐下。 然后她可怜兮兮地望着陆宴辞,带着哭腔道,“疼啊,快疼死我了,呜呜呜……” 见她这副模样,陆宴辞也不忍心再说她,只道,“待会儿让医生给你看看。” “哦。”陆时歆点了点头,然后视线落在还在沉睡的谢晚凝脸上,“她怎么还没醒?” 陆宴辞挑眉,“你不是很讨厌她吗?怎么突然关心起她来了。” 陆时歆瘪了瘪嘴,“我是很讨厌她,可要是她能救哥哥和妈妈,我可以忍住对她的讨厌。” 闻言,陆宴辞不觉认真地多看了一眼陆时歆。 “歆歆,哥哥跟你说过,你是陆家的大小姐,不必为了任何人任何事委屈自己。” “可是……哥,”陆时歆鼻子一酸,抬眸时,泪珠无声下坠,“你们是我最爱的哥哥和妈妈呀,为了你们,我只是忍一忍脾气,这又有什么的?” 陆时歆的话,让陆晏辞的心微微有些颤动,仿佛有一股名为亲情的暖流缓缓流入。 望着眼前的妹妹,陆晏辞薄唇微张,由衷道,“谢谢你,歆歆。” “谢什么呀。”陆时歆抬手擦掉眼泪,“哥,你饿了吗?我去让阿姨给你做吃的。” “好。” 陆晏辞点了点头。 随即他又扬了扬自己被紧握着的右手,无奈道,“可是这样我怎么吃东西?” “呃…呵呵。哥,你不是还有左手吗?” 陆晏辞:“……” 轻轻叹了口气,他问,“她说了要一直握着?” “这倒没有。” 陆时歆摇了摇头,但忽然又一脸严肃地道,“但是哥哥,安全起见,你还是握着吧。” “哥,你都不知道,你这一次到底有多凶险异常,医生和护士都被你吓晕了一屋子,当时妈看到你的样子,都哭晕过去了,到现在都还没醒。” “妈现在怎么样?” 陆晏辞神色紧张。 “还在昏迷,做了全身检查,还是查不出任何问题。” 陆时歆刚止住的泪水瞬间涌出,她望着陆晏辞,强忍着哭声道,“哥,你说妈妈会不会也和你一样,中邪了?” “别担心。”陆晏辞抬手,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陆时歆的脑袋,“会有办法的。” “对,她肯定有办法。”陆时歆湿润的眸子望向陆晏辞身侧的谢晚凝,“要不是看在她能救你和妈妈,我早就把她赶出陆家了。现在我就忍她一忍,待她伤好了再把她赶出去。” 闻言,陆宴辞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道,“她的伤怎么样了?” “医生看过了。说她伤势太重,导致失血过多,静养调理一翻,不会有大碍。只是她后脑勺的伤,有点棘手。” 陆时歆抿了抿唇,犹豫了几秒还是对陆晏辞道,“哥。昨天是她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你。” “我知道。” 陆晏辞丝毫不意外。 “嗯。”陆时歆点了点头,没再多说,然后起身道,“哥,你醒了这么久,我都忘记告诉爸这个好消息了。” “哥你再等会,我去喊医生,然后让阿姨把营养餐端上来。” 说完她便急匆匆跑了出去,似乎是迫不及待把陆晏辞醒了这个好消息告诉所有人。 看着一口烟就跑不见了的陆时歆,陆宴辞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丫头,还说长大了,不还是当年那个跟在他和谢晚凝身后的冒失鬼吗? 就在这时,陆宴辞察觉到右手被紧握着的力度加重了,掌心被传来轻微的痛意。 他不由自主地侧首,视线落在了一旁的谢晚凝身上。 只见她娥眉紧蹙,额间细汗涔涔,仿佛正承受着莫大的痛楚与挣扎。她苍白干裂的唇瓣微微翕动,不知在呢喃着什么。 宴辞猜测她或许是渴了,又或是需要其他什么帮助。于是,他缓缓倾身,附耳在谢晚凝的唇畔认真地听着。 陆宴辞依稀捕捉到了谢晚凝断断续续的,一句不完整的话—— “我看谁再敢…上前一步……本尊…就…弄死谁!” 陆宴辞:“……?” 这女人,即便虚弱成这样,骨子里那股子倔强与狠劲仍旧不减,嘴里还在喊打喊杀。 想必得罪她的人,她定然不会轻易放过。 不知不觉,陆宴辞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个雨夜。 这女人骑坐在自己的腰腹之上,双手紧紧扼住他的脖颈,眼中露出锐利光芒,犹如一把刚刚出鞘的利刃,裹胁着凛冽的杀气。 她当时是真的想杀自己的。 “你离我这么近做什么?” 倏然,耳畔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 谢晚凝干裂的唇瓣,说话时轻拂过陆宴辞敏感的耳垂,携带着一抹温热的气息,悄悄潜入他的耳蜗深处。 这突如其来的肌肤接触,令陆宴辞的身躯瞬间紧绷,仿佛被无形的弦猛然拉满,整个人不由自主地猛然弹起。 那被温柔触碰的耳垂,此刻仿佛被置于烈焰之上,迅速充血,红得如同,烫得几乎要灼烧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谢晚凝这话,陆宴辞的脑海里瞬间跳出一句霸道而狂妄的话,“敢离本尊这么近,信不信本尊弄死你?” 陆宴辞像是触电一般,“腾”地一下站起身。 他忍着耳畔的灼烧感,先是战术性的握拳在唇畔咳嗽一声,然后故作淡定地出声道,“刚刚,你说梦话了。” “哦?” 谢晚凝微微歪着头,或许是因为昏迷刚醒,她那双一向冰冷的眸子,此刻像是秋水般,流转着狡黠的流光。 她的视线对上陆宴辞有些闪躲的目光,“你倒是说说看,我刚才说了什么梦话?” “你……” 对上谢晚凝清澈的双眸,陆宴辞的心莫名一颤。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谢晚凝一向冷傲无一丝温度的眼眸中,看到了这么清澈如水,无一丝攻击性的目光。 被谢晚凝的目光紧跟着,陆宴辞的视线愈发心虚般开始闪躲,“你说你饿了。” “没了?”谢晚凝挑眉,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儿。 陆宴辞干咳一声,硬着头皮继续道:“哦,对了,还有一句,你说你渴了。” 说完,他立即转身大步往门外走,“我去替你找吃的。” 看着落荒而逃的背影,谢晚凝流转的眸光,瞬间恢复了往日的冷傲:“哼,本尊这般谨小慎微之人,即便是沉睡亦会留有戒心。说梦话?笑话,绝对不可能!” …… 门外,陆晏辞停在原地,他微微颤抖的指尖,轻轻按住了自己的心口。 感受到掌心的躁动,陆晏辞眸光微怔,难以置信自己的心脏,竟然因为谢晚凝的轻轻触碰,而跳动得如此之快。 这种心跳失控的感觉,让陆晏辞的情绪莫名地烦躁起来。 那个女人,早已不是真正的谢晚凝。 如今,她对他而言,只是一个长着和谢晚凝容貌一样的陌生女人罢了。 可他竟然还会因为和她的接触,而感阵脸红心跳? 不,绝不能这样! 陆晏辞警醒着自己。 第一卷 第10章 010 “哥你怎么出来了?是那个女人醒了吗?”陆时歆同福伯、胡老中医,还有两位端着托盘的女佣,正要出电梯,却迎面撞上要进电梯的陆晏辞。 见他神色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竟然连电梯里有人都没有注意到。 “哦,她醒了。” 陆晏辞思绪被拉回,反应慢了两秒,回应着陆时歆的问题。 “我不饿,你先把东西给她送去。” 说着,陆晏辞进了电梯。 电梯里的几人迅速为他让路。 “哦,好。” 陆时歆站在电梯外,转身对陆晏辞道,“对了哥,你去看看妈妈吧。医生们在给妈妈检查身体,爸爸不让我留下。我担心是妈妈的情况不太好,所以爸才故意让我走的。哥,你去看看好吗?” 想起还在昏迷的妈妈,陆时歆的小脸上满是担心和害怕。 “好,我这就去。” 陆晏辞应下,刚好“叮”的一声,电梯门关上。 洋房内 温暖的阳光透过天窗,照射在屋内每一寸空间上。 谢晚凝慵懒地靠在软枕上,正在闭目养神,隐约听到一阵交错的脚步声,她缓缓睁开了双眼。“符箓与朱砂,可已备齐?” 待来人脚步在床尾站定,谢晚凝缓缓掀开了眼帘,视线落在了来人的脸上。 闻言,福伯立即扬起一个标准的微笑,向前踱了一步,对着谢晚凝恭敬地道,“一切早已准备妥当。” 察觉到福伯对自己的态度变化,谢晚凝垂眸之际,不觉多瞥了福伯一眼。 这人昨天还是一副看傻子的模样看自己的呢,今天就好像看见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满眼放光。 这时,正为谢晚凝把脉的胡老中医出声道,“谢小姐脉搏平稳了许多,但气血亏损严重,还需卧床静养些时间。我先去为谢小姐开一副止血敛疮、活血定痛的药。” “谢谢。”谢晚凝朝胡老中医点头致谢。 见胡老中医就要出去,陆时歆忽然将他喊住,“胡老,记住,给她用最好的药,让她的伤快点痊愈。” “好的小姐。”胡老中医点头,随即带着一名护士出去了。 这厢,胡老中医才刚出去,谢晚凝便单手撑着坐起了身。她正要下床,却不料被人挡住了。 谢晚凝抬眸,却见福伯褶皱的脸上堆满了殷勤的笑意,此刻正弯腰,语气关切道,“谢小姐,您有什么需要?可以尽管和我说,我即刻让人办好。” “对啊,你有什么需要直说就可以的,起来做什么?” 陆时歆皱着眉头,快步上前抓着谢晚凝的手臂,将她一把按回床上。 接着,她眼神透着几分不耐道,“胡老刚刚说完要你卧床静养,万一伤口开裂便又要耽误愈合时间!” 被陆时歆抓住的手臂处,传来一阵撕裂的痛,让谢晚凝不觉蹙起了眉头。 她垂眸,淡漠中透着几分愠怒的视线,缓缓落在陆时歆紧握自己臂膀的双手上,她嘴唇苍白,冷声吐字,“放手。” “大小姐。”福伯见状,立即惊呼提醒道,“谢小姐的右臂上有刀伤!” “什么?”陆时歆一愣,几乎是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待看到谢晚凝右臂缠绕的绷带上隐隐有血迹渗出,她神情微怔,“抱歉,一时情急,忘记你手臂上的伤了。” “没事,还死不了。”谢晚凝扫了眼陆时歆脸上的愧疚之色,不觉冷笑出声,“我要出恭,怎么,你要陪我去?” “出宫???” “出什么宫?” 陆时歆额头划过三个问号。 她皱着眉头,语气不悦道,“谢晚凝,你当你是什么公主还是太子妃,还住皇宫?你倒是挺敢想的啊!” 忽地意识到什么,陆时歆脸色陡然一变,“谢晚凝,你不会是一觉醒来又傻了吧?怎么样,还记得我是谁吗?最重要的,还记得怎么救我哥吗?” “……” 谢晚凝唇角微抿,“如果我说,我不记得呢?” “脑科医生!” “快给她看脑袋啊!” 陆时歆想也不想,几乎冲出房门就喊。 “……”谢晚凝坐在床上,无语凝噎。 她还是生平第一次,忍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 “麻烦让人给我重新处理一下伤口。”谢晚凝望向福伯,对他道。 “好的谢小姐。” 福伯应道。 “好你个谢晚凝,故意骗我呢?” 陆时歆气得咬牙切齿,愤恨地瞪向谢晚凝。 待护士将绷带拆开,陆时歆才看清楚谢晚凝手臂上,那如一条粗壮的蜈蚣似的,深可见骨的刀伤。 “啧,真丑。”陆时歆又嫌弃又害怕地别开了视线,“谁啊,这么狠心,下这么重的手。谢晚凝,你移情别恋的老公呢?不上去拦着点儿?” 闻言,谢晚凝抬眸,轻轻扫了她一眼,“就是我那老公砍的,怎么,你要替我砍回去?” 闻言,陆时歆忍不住快笑出声,几乎是脱口而出,“活该……” 但忽然察觉到一道锐利的冷芒,她连忙收敛笑容。 奈何上扬的嘴角似乎比ak还难压,她只能抬头望着天花板,声音故作痛惜地道,“好吧,当我没说。就是没想到,你那老公比你还不是个……咳咳。”东西。 待护士包扎好后,谢晚凝再次起身,“走吧,去看看你妈妈。” “你…你现在要去看我妈妈?不用等伤痊愈?” 陆时歆惊愕地瞪着谢晚凝,心头没有来地涌起一阵感动,忍不住道,“谢晚凝,我忽然觉得,你虽然道德沦,但还没有完全泯灭人性。” 谢晚凝眉梢轻挑:“你是在夸我?” 陆时歆:“……” …… “爸,哥,谢晚凝来了,她说现在就可以救妈妈。” 陆时歆心急如焚,一进门便迫不及待地冲向床边,对着守在床头神色凝重的父子俩喊道。 闻言,陆伯商倏地自椅上弹起,目光紧紧锁定在谢晚凝苍白的小脸上,那历经风雨的双眸中,竟隐隐有泪光在闪烁,“你,当真,现在就能救?” 迎向陆伯商那双因满怀期待而微微震颤的眼眸,谢晚凝清冷的声音带着几分严肃,“死气入体,不宜久拖。” “好!阿凝,一切就拜托你了。” 陆伯商眼眶泛红,老泪不禁簌簌而下,双腿微微颤抖,眼见就要朝谢晚凝跪下。 “爸!” “爸爸?” 这时,陆宴辞与陆时歆喊声几乎是同时响起。 陆宴辞迅速伸手,拦住了陆父即将跪下的动作,他声音沉稳道,“爸,不必这样。” 陆宴辞侧首,沉冷的目光对上谢晚凝清冷的双眸,他沉声道,“那夜我救了你性命,如今你解我陆家困境,算到底还是我们陆家有亏欠于你。” 略一沉吟,陆晏辞又道,“他日你回谢家,若有遇到难处,我必定会助你一臂之力。” “不必。” 谢晚凝清冷的眸中,含着几分傲然,“对付谢家人而已,我自有办法,不需要任何人出手帮忙。” 她答应了原身,会让她亲手报了那血海深仇,她心中自然早已有了打算。 陆宴辞眼眸微眯,眼底划过一抹暗芒。 他想要在现在的谢晚凝身上,找到三年前的影子。 然而,一丝都没有。 三年前的谢晚凝,温柔如春水,皎洁如月光,总是那么的会体贴与照顾人。 而眼前的谢晚凝,就好像一把尘封已久,却仍旧锋芒毕现的利剑。她那刻进骨子里的倔强与冷傲,让她不允许自己向任何人低头,也绝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两人相差迥异,绝不是同一人。 可她现在却说,要“对付谢家”,她究竟想做什么? 第一卷 第11章 011 这时,福伯将准备好的符箓、朱砂、朱笔以及一只陆母佩戴多年的翡翠玉镯,一并呈现在了谢晚凝面前。“谢小姐,都备好了。” 福伯对着谢晚凝,恭敬地开口。 “好。” 谢晚凝转过目光,掠过托盘上一一摆放整齐的物件,最终定格在那剔透通亮玉镯上。 那镯子,光泽柔和细腻,想必是被主人细心呵护且佩戴了多年的。 谢晚凝素手轻抬,指尖轻触玉佩,却未做过多停留,只是轻轻握在手心。 随即绕过一旁静默的陆宴辞,径直向床头边走去。在床边站定,谢晚凝,落在了陆母的眉心上。 那里,一抹不易察觉的死气正悄然蔓延,自眉心缓缓析出,如同薄雾轻笼,带着一股想要掌控身体的邪恶之意。 陆母身上的死气,与福伯和陆父身上的有所不同。 他们二人的,是与陆宴辞接触过多沾染的。 而陆母的,是在那尊佛像前长跪时沾染的,要更危险的多。 但因为她身上颇有些功德,命不该绝。 今日救了她,谢晚凝倒能积攒不少公德。 所以于私于理,今日陆母这命,她是必须从阴差手中夺了。 随即她指节一捏,指尖缓缓凝聚出几点微弱的紫光。 看着这微弱的紫光,谢晚凝眉间轻拢,握了一夜的手,才吸了这么些微薄的紫气。 还不如上次咬他一口来得多。 思及至此,谢晚凝不自觉地转过头,眸光轻轻掠过陆宴辞的颈项,心中暗自盘算着,待会儿定要狠狠吸他一口回本! 正低眸沉思的陆宴辞忽然感觉脖间一凉,他不觉寻着目光望去,却见谢晚凝神情严肃认真,此刻她指尖捏诀,双唇翕动,不知在念着什么。 “三清敕令,邪魅显形——缚!” 眼见那死气如一条热锅上的蚯蚓一般,竭力扭曲着怪异的身躯,谢晚凝眸光微凝,伸手蓦地一握,那死气便被束缚在手中。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谢晚凝看着手中缩作一团的死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哼,晚了。” 言罢,谢晚凝右手轻轻一挥,仿佛是拍灰尘般,将那团畏惧蜷缩的死气往玉镯上一排,那团死气便倏地没入了她左手掌心里的翠绿玉镯之中。 很快,便消失不见。 四周的众人,无不瞠目结舌。不由自主地屏息,目光凝聚在谢晚凝身上,一动不动,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他们虽然看不到死气,但是却能够明显感受到,那本来光泽剔透的玉镯,就在自己的注视下,缓缓变得晦暗,直至完全失去光泽。 待指尖最后一缕死气被抽离出,那玉镯已然变得暗沉,隐隐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黑雾。 谢晚凝五指微收,将那玉镯攥在手心。 她的视线落回陆母的脸上,见她眉头依然蹙着,似乎还在承受某种痛楚。 谢晚凝眼眸微眯,发现陆母的眉心中还残留着一丝死气。 她伸手在陆母的眉心一抓,直接将那屡残留的死气给揪了出来。 看着在自己掌心瞬间安静下来的死去,谢晚凝直接将它拍进了玉镯中。 那动作,仿佛是在教训调皮捣蛋的小屁孩一般。 目睹妻子的面上的青黑逐渐退去,直至恢复常色,陆伯商的情绪再也绷不住,竟再次热泪盈眶。 他那向来严肃而威严的面容上,此刻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激动、喜悦与释然。 与此同时,陆时歆双手轻轻掩住颤抖的唇瓣,泪水在无声中滑落,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般,不停下坠。 可唯有一人不同。 他面容反而逐渐凝重,眉头紧锁着。 他深邃的目光,紧紧跟随着谢晚凝,哪怕任何一个细微的小动作都没有放过。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眼前祛除鬼魅的谢晚凝,心中忽然涌起一种久远的、飘渺又朦胧的熟悉感。 他努力想要抓住这种感觉,却怎么也抓不到。 “过来。”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但带着几分虚弱的声音,打破了陆宴辞的思绪。 他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一道同样的声音,“过来,替为师护法。” 像是触发隐藏记忆一般,陆宴辞猛地抬头望向谢晚凝,他的瞳孔微缩,眼底倒映着谢晚凝有些苍白的小脸。 “拿手过来。”谢晚凝看着神色茫然的陆宴辞,不由得皱了皱眉,“你把这玉镯放到阳光下暴晒,动作要快。” “…好。” 陆宴辞反应迟钝地点了点头,后知后觉地按照谢晚凝的吩咐,把玉镯就近放到了阳台上。 “退后。” 听到谢晚凝发出的指令,陆宴辞几乎是下意识地照做,就好像这样的举动,他早已做过无数遍。 而就在他退后的那一瞬间,忽听“砰”的一声,那玉镯瞬间四分五裂,甚至溅射到了房内。 看着脚下的碎片,在场的人皆大吃一惊。 “这……?” 陆伯商嘴唇微张,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福伯更是带着几分惶恐,他忙吞了一口唾沫,连句话都说不完整,“玉镯,太太的玉镯,碎了……” 如今亲眼所见,他们才真的相信,这世上竟然真的有邪祟作怪。 谢晚凝回眸,望着惊魂未定的陆家人,淡然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安抚,“她身上的死气已然驱除,接下来好好调养,就没什么事了。” “这,这就好了?” 陆时歆看着那碎成几段的玉镯,眼底满是震惊之色,但看着床榻上依旧昏迷的母亲,她还是难以置信,忍不住上前质问道: “谢晚凝,你不会是为了让我哥回心转意,在这里故弄玄虚吧?所有的医生都看过了,就连闻名中外的胡老中医都说回天乏术,你神神叨叨地念了几句,搁哪里虚头巴脑地一通乱抓乱拍,就说把我妈妈治好了?谢晚凝,你这未免也太离谱了?” “你,是在怀疑我的能力吗?” 谢晚凝冷冽的目光如寒风扫过,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威压,让陆时歆脚下一阵踉跄,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 “你还是这世上,第一个怀疑我能力的人。” 谢晚凝下巴微微抬起,脸上并无怒意,但那股无形中的压迫感却愈发强烈,让人心生敬畏。 “歆歆!别激动。” 陆宴辞快步上前,轻轻将妹妹护在身后,他用身躯隔绝了谢晚凝冰冷如刀的视线,“你别和她计较,她只是太担心妈妈了。” 说罢,他又缓缓转身,安抚着陆时歆,“你忘了,我是怎么醒的了?” 听到陆宴辞的话,陆时歆才逐渐冷静下来。 这时,正在为陆母检查身体的医生,向他们回以一记放心的眼神。如此,陆时歆才真的确信,谢晚凝的确有非常人之所能。 “大概两个小时候,太太可以醒过来。”那医生朗声朝众人道。 听到这话,所有人才像是吃了定心丸般,松了口大气。 “好,好,好。” 陆伯商颤眼眶骤然一热,望着谢晚凝,声线颤抖,连连道了三个“好”。 “好孩子,你今日大恩,伯父我不言谢。她日你若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陆家就算是倾家荡产,也会为你做到!” 陆伯商的话,掷地有声,绝不是空口白话,一时戏言。 这三年来,陆家接二连三的出事,家人死的死,病的病。集团内部矛盾不断,对外贸易,也是屡屡碰壁。 仅仅三年的时间早已将他心力掏空,叫他满身疲惫,不堪其重。 今天,要是儿子和妻子先后离去,他怕是也支撑不了多久。到时候,大树将倾,陆家焉有完卵? 但现在儿子醒了,妻子得救,陆伯商觉得自己也跟着活过来了一样。 也是这一遭,让他彻底明白,权势、名誉、金钱、地位,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如家人健康来得珍贵。 第一卷 第12章 012 “好。”感受到陆伯商话语中的分量,谢晚凝并未推辞,而是点头应下。 这情,她承得起。 再说,她并不觉得自己会遇到什么需要陆家倾力相助的事情。只因,这世上并无她所在意之人。 “陆伯母这边暂时无事,但是…”她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严肃,“别墅医院中摆放的那尊佛像,需得尽快处置。” 这尊佛像,便是陆家死气的源头。 若不除去,别说陆晏辞和陆母和陆母,必是首当其冲的受害者。 “谢小姐,那尊佛像,是我们太太在寺里跪拜了三天才求来的,究竟是哪里有问题呢?” 福伯忍不住上前,疑惑出声。 “若想知道,拿上东西随我同去,你们一看便知。” 谢晚凝扫了一眼书桌上的符箓与朱笔,对福伯说道。 “好。” 福伯用力点头。陆伯商望向守着床头边的陆时歆道,“歆歆,你在这里陪着你妈妈,我和你哥随阿凝同去。” “好,爸,妈妈有我守着,你们放心去吧。” 陆时歆神色认真,立即答应。 她知道,当下事态严重,又危及妈妈和哥哥的身体,所以必须尽快处理,耽误不得。 所以,她这个时候,必须做好后盾。 一行人朝别墅医院走去。 …… 自从那日谢晚凝说这医院有问题,陆伯商当机立断,下令所有人紧急撤离,将所有必需品与医疗设施转移去别墅里。 因此,现在的别墅医院空荡荡的,只剩下一片诡异的死寂。 自动玻璃门朝两边缓缓退去,顿时一股刺骨的阴风朝几人扑面而来。 走在前面的福伯不觉被吓得退了一步,险些脚下一空,从楼梯上滚下去。 陆晏辞此时脸色开始发白,他只要一靠近这座医院,便觉浑身的骨头都在疼。 耳边也似乎有无数的诡异的声音在叫嚣着,嘶吼着,让他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见几人止步不前。 谢晚凝抬步上前,走在最前面,然后轻轻转身,目光逐一掠过众人,最后定格在陆晏辞有些苍白的脸上。 “这医院死气太重,你们最好都跟紧我,别理我太远,尤其是你。” 察觉到谢晚凝的视线,陆晏辞抬眸望着她,并没有动作。 看着反应慢半拍的儿子,陆伯商眉头狠狠一皱,心想自己的儿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磨叽了。 随即他大步上前,一把将陆晏辞拽到谢晚凝身边,“跟紧了。” 陆晏辞:“……” 他垂眸,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矮了一个头的女人,脑海里瞬间浮现今天早上的画面,叫他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该死的。 陆晏辞眉心狠狠一皱,内心很厌恶这种心跳不受控制的感觉,连带着他看谢晚凝的眼神也冷了几分。 这女人,究竟想干什么? 为什么他总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同寻常…… “阿晏,愣着做什么?走啊!” 见陆晏辞站着不动,陆伯商在身后轻轻推了推他,急声催促道。 陆晏辞这才反应过来,谢晚凝不知何时,已经迈步走了进去。他不觉握紧了双拳,犹豫一瞬,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陆伯商和福伯对视一眼,这才紧随其后。 越往里走,死气越重,让人觉得似乎有一座大山压在自己的背上,叫人喘不上气。 唯有谢晚凝可以看见,里面的死气在如一只只伺机而动的秃鹫,盘旋在几人的头顶,眼神狠毒。 很快,几人便来到佛像前。 佛像金身玉座,在灯光下散发着一圈圈金色的光晕,仿佛置身祥云之上,降落人间。 可这光晕之下,死气愈发浓郁。 似乎是许久没有找到宿体,而变得怨气冲天。他看人的眼神,犹如一条毒蛇,阴险、邪恶。 “你们陆家,可是得罪了什么人?尤其是那种懂得玄道之术的。” 她略一思忖,眸光流转间再次落到陆晏辞身上,着重强调道,“特别是你。” 再次被点名的陆晏辞,看着谢晚凝的眼神不觉带了几分审视。他抿着薄唇,没有直接回答谢晚凝的话。 “你仔细回忆一下,自己三年前,是否接触过什么奇怪的人,或者奇怪的东西。” 见他不说话,谢晚凝又补充道。 三年前,陆晏辞突发疾病。 后来陆母去庙里求佛。 这前后,若是一场早有预谋的布局,那她只能说,这背后之人当真是心思缜密,手段阴狠。 死咒术、假佛像…… 如果她没猜错,这背后之人,便是冲着陆晏辞来的。 可陆晏辞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面色却越来越凝重,隐含痛苦与迷惘之色。 在三人的注视下,陆晏辞缓缓开口道,“三年之前的事情……我记得,并不是很清楚。” 自他醒后,便发现自己的记忆是模糊的、零碎的,甚至有些分不清那些记忆到底是不是自己的。 这也是为什么,他醒后会对所有人都有一种情感缺失的陌生感。 见陆晏辞回忆不起来,陆伯商立转头对福伯低语道,“去把三年前阿晏见过的人、接触过的事物,全部调查清楚,越详细越好。” “是。”福伯点头应是,随即转身退了出去。 福伯走后,房间内只剩下谢晚凝以及陆家父子三人。 空气中,陷入一阵沉寂。 陆伯商望向那尊佛像,眼眸微眯,他试图从这尊佛像上看出点什么异常。 可那尊佛像面容慈悲,带着无尽的怜悯,让着让人忍不住潸然泪下。 陆伯商叹了口气道:“南城自古以来,便是以经商在全国占据首要地位。从商之人,大多信奉神佛,尤其是财神。可若说懂玄术之人,倒是从未听说过。” “可死咒术,以及这尊吸纳尸骨之气而形成的佛像,都绝非等闲之辈的手笔。”谢晚凝回道。 “你说得对。”陆伯商脸色逐渐凝重,“但这佛像是三年前玄通大师亲手所做,绝不可能下手。而运送途中,所有接触过这尊佛像的人,我已经派人排查了。” 谢晚凝沉眉思索了一瞬,道,“可有怀疑的对象?找个合适的契机,将那些人聚集在一起,届时我自有办法。” “这……” 陆伯商微微垂睑,陷入沉思,片刻后,他缓缓开口,“五天后是歆歆的二十岁生辰,我可借此机会,将南城几大世家以及商会里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尽数请来。” “爸,如今的陆家已不比三年前。” 陆宴辞打断了陆父的话,语气微沉道,“商场不比战场,这里没有真正的敌人,唯有利益一致的盟友。眼下那些人见陆家失势,这两年只怕日夜惦记着,要如何才能将陆家这块肥肉分而食之。” 言及此处,他微微一顿,“所以,歆歆的生辰宴,怕是还请不动那些人。” 陆伯商闻言,眉头不由自主地蹙起,似乎正被这道难题所困扰。 “那该怎么办?” 第一卷 第13章 013 陆宴辞见状,心中已有计较,他稍作思量,便道:“现在外界都传我形如死人,今天你就让人放出消息,就说我遇到一世外神婆相助,起死回生了。这事最好传得越玄乎越好。两天后,您再逐一派人递送请柬,宴请那些人参加歆歆的生辰宴。”神婆? 谁? 这小子是在说她吗? 谢晚凝眸光微凛,死死地盯着陆宴辞。 陆伯商凝眸望向陆宴辞,沉吟道,“阿宴,你是想以身入局,找到背后之人?” 看着眼前的儿子,陆伯商忽然觉得他少了从前的年少轻狂,多了几分沉稳与深谋。 “谢晚凝说了,‘死咒术’这种秘法不是什么人都会的。我想,那人对我下咒时,肯定没有想过这咒术会被人所破。 倘若听说我醒了,他定然会前来一探虚实。若亲眼看见我,及时他们当时没有露出马脚,事后肯定也要查个底朝天,究竟是什么人救了我。” 陆伯商:“你昏迷三年,突然出现在宴会上,必然会引起轰动。那想害你的人,若见你安然无恙,定然会露出些马脚。只是……怕我们不能第一时间找到凶手啊。” “不必担忧。”谢晚凝垂眸看着手中就要干涸的朱笔,气定神闲地道,“练就死咒术的人,自身定然会沾染些污秽之气,只要他出现,我便能一眼找到他。” “好好好,这样真是太好了。” 听到谢晚凝的话,陆伯商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松懈的笑,仿佛抓住谋害他儿子的凶手,指日可待。 思及至此,他迫不及待地就要出去,“我现在就去安排。” 也不等二人回应,陆伯商径直大步走了出去。 一时间,房间内只剩下谢晚凝与陆宴辞两人。 谢晚凝:“我可以帮你们找出幕后之人,当然,也不是白帮。我要你们把谢家一家五口都请来,最好一个都不能少。” 在说到“一个都不能少”时,谢晚凝眼眸微眯,眼底划过一抹寒光。 她记得,五年前陆宴辞为了原身对谢家父子大打出手,甚至逼得谢家差点举家搬出南城,因此谢家是恨极了陆宴辞,但却又十分忌惮他,不敢拿他怎么样。 “你要做什么?”陆宴辞察觉到了谢晚凝的目光。 谢晚凝手中朱笔轻转,淡若如冰的眼眸中含了几分冷笑,“有些私事要了,放心,绝不牵连任何人。” 陆晏辞:“……” 她这样子,当真不是要杀人? 回想起那个雨夜,那躲在树后迟迟不敢露面的两人,陆宴辞的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一抹弧度,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深邃,“放心,都会来,一个都不会少。” 得到满意的答复,谢晚凝指尖轻轻一转,那支朱笔再次在她的手中悠然旋动。 她的视线重新落回那尊佛像上,只见那佛像中的死气,犹如暗夜里潜伏的猛兽,双眼闪烁着诡谲的光芒,恶狠狠地盯着她。 那眼神,就像是饥饿已久的捕食者,正蓄势待发,准备将她这头肥羊一口吞下。 “什么都敢吃,只会噎死自己。” 谢晚凝朱笔在黄纸上飞舞着,行云流水间,手中的灵符一气呵成。 符成后,她朝陆宴辞轻轻扬了扬手,眸光中不经意间流露出几缕浅笑,温声道:“过来。” “?” 陆宴辞眉头微皱,眼底带了几分愠色。 这女人,招呼自己怎么跟招条狗似的? 尤其是她那笑容,虽挂在唇边,却似乎并未触及眼底,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深意,叫人难以捉摸。 “做什么?”他淡淡反问,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戒备。 这一次,他绝不会向先前一样,鬼使神差地便听了她的话。 “磨蹭什么。” 谢晚凝脸上的笑意倏地收敛,仿佛春风骤停,寒意突袭。她动作迅疾,一把揪住陆宴辞的衣襟,将他猛地拉近,直至两人的鼻尖几乎相触。 她踮起双脚,张开双唇,宛如一头饥渴的吸血鬼,露出獠牙猛地朝陆宴辞的脖颈咬去。 “唔……” 陆宴辞的瞳孔骤然放大,满是不可置信的惊震。 他的身体紧绷如弦,双拳紧握,仿佛连空气中的尘埃都为之震颤,整个人愣在原地不能动弹。 这一瞬间,四周安静的陆宴辞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紊乱的心跳声。 他的大脑蓦地一片空白,所有的念头与反应,在这一刻,都忘记了反应。 待吸了好大一口紫气,谢晚凝这才满意地抽身离开。 她指尖轻捻,诀印闪烁,符咒之上紫光乍现,犹如暗夜中的流星,疾速而耀眼。 “符灵——封!” 刹那间,那些嚣张跋扈的死气仿佛遇到了杀神,瞬间收敛锋芒,待挣扎一番过后,便失去了动静。 谢晚凝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眉梢轻挑,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我的符,专治各种不服气的邪祟。” 若是只靠符咒的力量,她封印这死气需要耗费些心力。 但若是有陆宴辞的紫气加持,那她这镇魂符便可发挥出三成功力。 只可惜,陆宴辞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她若是吸他太多紫气,怕是会让他体内气息紊乱。 “好了,邪祟已镇,这座医院没事了。” 谢晚凝轻轻拍了拍手掌,此事已尘埃落定。 旋即,她转身面向依旧愣在原地的陆宴辞,冷淡的眼眸中含了几分调侃的笑意,“你小子,不用太感谢我,下次让我多咬几口就可以了。” 陆宴辞:“……” 待谢晚凝走后,房间内,只剩下陆宴辞的脸色阴沉,他沉默不语,只是目光复杂地望着谢晚凝离去的背影。 这该死的女人。 陆宴辞抬手,狠狠地擦了擦方才被谢晚凝咬过的地方。 …… 第一卷 第14章 014 “妈怎么能不担心呢?” 孟静娴忍不住将陆宴辞搂进怀中,滚烫的泪水灼烧着她的眼眶,她沙哑着喉咙,心痛哽咽着。 “你是妈妈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妈妈在病床边守了你整整三年,好不容易盼到你醒了,可是才没几天,你又倒了下去。阿宴,妈妈怕,妈妈是真的怕你这一躺,就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了啊……” 听着陆母的话,陆宴辞心底的某根弦似乎被轻轻拨动了一瞬。 感受到肩膀上处的衣襟,被滚烫的泪水晕染了一大片,陆宴辞缓缓抬手,动作中带着一丝局促与生硬,轻轻拍着陆母的背。 他嗓音低沉,不自觉柔软了几分,带着歉意与安抚:“对不起,这些年,让您担心了。” 一旁的陆时歆,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终是忍不住哽咽出声:“妈,您才刚刚醒来,情绪不宜太过波动。医生已经给哥哥做了全身检查了,他现在好好的,没有任何问题。” “静娴。”这时,陆父也忍不住上前,温声安抚着妻子,“你别太担心,阿宴他已经没事了。” 看着几天下来,便瘦弱了不少的妻子,他眼底满是心疼与自责。 “这些年,你为了阿宴操碎了心,如今却累垮了自己。这些天,歆歆担心你也是餐饭不思,日夜守在床边。现在你和阿宴都平安无事了,我跟歆歆心里的大石,也终于落地了。” 听到丈夫的话,孟静娴这才缓缓望向一旁泪流满面的女儿。 她抬手,示意陆时歆到自己身边来,随即她轻轻将陆时歆揽在身边。 她看着一左一右两个孩子,终于欣慰地笑出了声,“傻孩子,妈没事了,你们都别太担心。” 此时,谢晚凝双手轻轻交叠于胸前,斜身倚靠在门框之上,那双眸子如同冰霜般清冷,静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一家四口温馨的画面。 思绪在不经意间悄然飘远,她脑海里竟然回想起自己前生的一些经历。 她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 只知道,自己一出生便遗弃在深山里。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为何要狠心将她丢弃。 若不是师尊将奄奄一息的她捡了回去,她怕是早就饿死冻死,又或许被山中野狼叼了去。 她天赋不高,唯有拼了命没日没夜地修炼,才能勉强达到师尊的预期。 师尊对她要求极高,若是炼得不好,便要将她丢进万兽窟锻炼。 炼得好了,就赏她一壶烈酒,陪她畅饮一杯。 师尊告诉她,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唯有强者才有话语权,也唯有强者,才有可能把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于是,她便更加拼命的修炼。 为的就是待她实力强大无人敢招惹的那一天,她便可以不惧这世上任何人的抛弃、背叛与伤害。 上一世,她唯一感受到的亲情,便是和师尊一起饮酒斗法的情景。 此刻,望着陆家人那满溢着温情的一幕,她恍然明白,原来真正的亲情,是能够为亲人的安危挺身而出,哪怕要面对无尽的凶险,也在所不惜。 不再做停留,她转身离去。 这边,陆父看着抱在一起哭的妻儿,再也忍不住背过身去暗暗擦眼泪。 待望着天花板调整好情绪,他才回过身轻轻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安抚道,“好了静娴,如今你和阿宴都平安无事,这是大喜事,别再哭了,啊。” 听到陆伯商的话,陆时歆才从陆母的怀中出来,她抬手给陆母擦了擦眼角的泪,道,“妈,我不哭了,我就是太高兴了,忍不住想哭。” “好孩子,知道你是担心我。” 孟静娴也抬手给陆时歆擦着泪。 接着她望向陆宴辞,“阿宴,你当时情况凶险,医生护士都吓昏过去。你快告诉妈妈,你后来是怎么醒的?” 陆宴辞望着自己的母亲,缓缓道,“我沾染了邪祟,医生都束手无策。是谢晚凝,她用玄术救了我。” 陆时歆忙跟着补了一句,“对,妈妈,您也是她救的。” “什么?” 孟静娴神色茫然,她怔怔地望着陆时歆,不明所以道,“你说的,是哪个谢晚凝?” 陆伯商轻叹一声,解释道:“就是谢家那孩子。” “怎么会是她?”孟静娴眼底划过一抹疑惑与惊诧,她不解地问,“她什么时候有了这本事?既然有,又为什么不早点来救阿宴,而是选择了抛弃他,现在又来救他呢?” “就是啊。” 听到陆母这么一说,陆时歆也忍不住疑惑出声,“她既然能救哥哥,为什么不早点来救,而是非要等到现在?” 思及至此,陆时歆眼底划过一抹愤然,“她被谢家赶出家门,又被老公家暴。我看她日子过不下去了,居心叵测,才想起来哥哥。” “歆歆,别这么说。” 陆伯商轻轻掠过陆时歆的脸庞,目光中隐含着一丝不悦。 “不管从前怎样,如今我们陆家有难,是她,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救了你妈妈和哥哥,于我们陆家而言,她是天大的救命恩人。再者,我细细观察过,谢晚凝望向阿宴的目光,已不是从前的爱慕,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然,一种对任何一个陌生人都一样的冷静与疏离。” 陆晏辞闻言,不由自主地抬手,指尖轻轻掠过颈间一道细微的痕迹——正是今天被谢晚凝咬过的地方。 “这么说那她以前对哥哥的情谊,就都是装出来的了?爸爸,我就说,她就是一个薄情寡义,狼心狗肺,铁石心肠的女人!” 陆时歆咬牙切齿道。 看着家人对谢晚凝的反应如此之大,陆宴辞忍不住出声道,“妈,您放心我对她,也绝没有一丝情谊。从前的一切,对我来说很遥远,远到我几乎记不清楚了。无论她有什么目的,但的的确确是她救了我们。” 他们并不知,如今的谢晚凝已经不是从前的谢晚凝。 听到陆宴辞这么说,陆母知道自己方才的反应似乎是有些过了,于是她解释道: “阿晏,妈妈只是想到三年前她的所作所为,就有些气不过。你打小就喜欢护着她,对她甚至比对歆歆还要好。而我和你爸也是真心把她当未来儿媳妇的,只要是歆歆有的,我几乎都给她备了一份。即使知道她不是谢家真正的女儿,我们陆家也没有嫌弃过她。” “可她呢?” 孟静娴说到这里,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颤动,呼吸都跟着急促了起来,难以平复。 第一卷 第15章 015 见妻子情绪激动,陆伯商连忙上前安抚。 陆晏辞悄然拉着陆时歆站在一旁,看着陆父轻揽着陆母的肩,给她顺着气。 陆伯商出言劝道,“静娴,你先别激动。”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如今阿凝已嫁作他人妇,和阿晏之间的情谊早已经断了。”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孟静娴轻轻靠在丈夫的肩头,垂下眼帘,遮掩住眼底愈发深沉的忧虑。 那谢晚凝狠心薄情,可以做到头也不回,说抛弃就抛弃她儿子。 可她的儿子她了解,一旦他看中的人认准的事,又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得下呢? 她是担心自己的儿子,还对那狠心的女人余情未了啊! “妈,我和谢晚凝之间,绝没半点可能。” 陆宴辞望着陆母,漆黑的眸子深邃如夜空,平静得无一丝情感波动。 无论三年前,他曾怎样深切地喜欢过谢晚凝,如今醒来已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往日一切,于他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随风而逝,如今只留下朦胧一片,再掀不起任何波澜。 …… 夜晚,乌云笼垂,星月隐耀。 谢晚凝孤一袭白裙,静立于天台边缘。 夜风轻拂,摇曳着她轻盈的裙摆,如同黑夜中一朵冰霜般,凌寒而开。她的长发自肩头滑落,随风起舞,仿若这寂寥夜色中一抹寂寥的风景。 她仰首向天,目光穿越厚重的云层,深沉得,仿佛承载着前世的悲与痛。 谢晚凝迎着风,缓缓合上眼帘。 过往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一幕幕清晰得仿如昨日发生的一样。 前世,她自以为自己运算帷幄之中,能够决胜千里之外。 却不想,一场夺嫡,搭进去了整个玄道宗。 如今宗门被灭,自己身处异界,她才恍然明白。在权势面前,她不过如天地一蜉蝣,朝生夕死,竟然还妄想改变一个国家的命运,简直可笑至极。 十年前,她算出玄灵国下一位帝星的诞生将会给整个大陆带来一场生死浩劫。 她不愿看到生灵涂炭,所以一意孤行,不顾师尊遗命,让整个玄道宗卷入了夺嫡之战中。 她自以为,自己坚守的是正道,是天命。可,天命自有它的定数,因果亦有循环,绝不是她凭一意孤行,便能改变的。 本以为,自己罪业深重,魂飞魄散后应当归于混沌,却不曾想,一朝醒来,她竟然来到了这异界之中。 如果可以回去,她还是想要去看看玄道宗,看看师尊和长老们。 “你答应过我,会助我报仇的!” 忽然,一道带着怨念的声音,在她耳边幽幽响起。 谢晚凝缓缓掀开眼帘,淡淡地扫了一眼此刻正趴在自己肩膀上,低声警告自己的魂魄。 “答应的事情,我自会做到。” 言罢,她抬手将肩头的魂魄一把薅下来,语气中带着几分严肃,“劝你头七之前最好安分点,否则若被阴差捉了去,便别妄想报自己的仇了。” 她话音刚落,那抹灵魂便如一缕青烟,“嗖”的一声,瞬间消散不见。 谢晚凝双手捏诀,召唤出一个小纸人。 “去,看看谢家现在情况如何。” “是,主人。” 那小纸人朝谢晚凝恭敬地弯了弯腰,随即朝夜空中偏偏飞去。 不多时,谢家的一切便映入谢晚凝的脑海。 此刻,谢家别墅内,洋溢这融融的暖意。 谢家一家四口围坐在餐桌前,共享着晚餐的温馨。 谢韵锦轻轻舀起一勺金黄色的鲍鱼汤,那汤面泛着诱人的光泽,然后递给了依偎在自己身旁的林挽音,她脸上洋溢着母爱的温柔与心疼。 “音音,你多吃点东西。瞧着你这几天,是肉眼可见的消瘦了,妈妈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林挽音双手接过那碗汤,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她像一只灵巧的小猫,轻轻俯身,在谢母那柔和的侧脸上落下了一个清脆的吻,声音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妈妈真好,谢谢妈妈。” “哎呀,妈,您这也太偏心了吧。我先前关在横店拍了大半年的戏,回来灰头土脸,身形消瘦,也不见您对我这么好啊。” 谢知行在一旁双手抱胸,懒散地斜靠着椅背,嘴角勾起一抹略带醋意的笑容。他的眼神在妈妈和妹妹之间流转,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自己的“不满”。 “瞧你小子这样,连你亲妹妹的醋都吃。你都在你妈身边待了二十多年了,你妹妹才待了多少年?” 谢父顾东城给妻子盛了一碗鸡汤,然后伸手递了过去,又对谢知行道,“你妈妈白天要处理集团的事物,每天都累得腰酸背痛的,你也不知道多体谅体谅你妈妈。来来来,你要喝,爸爸给你多盛一些。” 说着,谢父又为谢知行递了一碗鲍鱼汤。 “好咧,谢谢爸。” 谢知行笑着接过,然后较劲似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好像在说,“看,爸最疼我”。 谢知行嘴角噙着笑意,伸手接过谢父递过来的汤碗,随后以一种望向自己的妹妹,那眼神中仿佛藏着无声的炫耀:“瞧,谁还不是个宝了。” 林挽音目睹这一幕,唇边不由自主地漾开一抹轻笑,那笑声清脆悦耳,像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猫咪,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怜惜和疼爱。 谢父与谢母见儿女间这温馨而又略带稚气的小互动,亦是忍俊不禁,眼角的皱纹里满是慈爱与欢愉。 “哦,对了,爸、妈,你们今儿个瞧见过《南城头条》没?”谢知行忽然放下手中的汤匙,目光从餐具上抬起,望向双亲,话语中带着一丝突如其来的严肃。 “那《南城头条》啊,不过是个茶余饭后的谈资,整日无非就是谁家的又多了个私生女,谁家老总在外面养了多少女人,又或者,南城哪个小明星又塌房出轨上面的,有什么可关注的。” 谢母抬眸轻撇了他一眼,随即给林挽音夹了一筷子菜,又道,“你啊,还是多把心思放在南城商会的事情上,别老让那些无关紧要的娱乐圈八卦给牵了鼻子走。” 谢母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语重心长,却也不失为母的温柔。 “是啊,你妈说得对。你啊,别整日里就想着你娱乐圈里那点破事。没事的时候,也多帮帮你妈妈。你瞧你妈妈这些年一个人打理集团事物,累得紧。你妹妹又小,集团的事物她更是什么都不知道,你当哥哥的,可得多帮你妹妹了解一下集团。” 谢父也跟着妻子附和道。 “不是,爸妈,我想跟你们说正经事呢,你们怎么又扯到我头上了。” 谢知行瘪了瘪嘴,有些不满地控诉着,“我只是想说,现在南城都传疯了,听说陆宴辞他醒了。” “你说什么?” 第一卷 第16章 016 听到谢知行这话,林挽音手中的汤匙突然“duang”的一声掉进了汤碗里。 她瞳孔圆睁,满是惊恐的眸子,怔怔地望着谢知行,“哥,你说什么?你说陆宴辞他醒了,是真的?” 林挽音突然觉得脑海一片空白,这么说那天雨夜她真的没有看错,带走谢晚凝尸体的人真的是陆宴辞! 不对,不对。 林挽音强压下心底的惊骇,想逼自己冷静下来。 可是按照陆宴辞从前的性子,即使是谢晚凝在谢家受了一丝一毫的委屈,他也要冲进谢家为谢晚凝讨个公道的。 然而这一次,连着几日过去了,却不见一丝动静,所以她就以为或许他们那天就是看错了。 可现在谢知行却说,陆宴辞醒了? 他真的醒了……? 一股迟来的恐惧,瞬间席卷林挽音的心头。 她身形一软,无力地滑落在椅子里,不由自主地蜷缩进谢母的怀抱,声音中带着战栗:“妈,我好害怕,真的好怕……” “别怕,有妈妈在。”谢母的眼神里满是怜爱,紧紧地将女儿搂在怀里,目光坚定道,“那陆宴辞若是还想像三年前那般肆无忌惮地欺辱我们谢家,妈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谢父顾东城更是拍桌而起,愤恨道:“音音,你别担心,这一次爸爸也绝对不会允许陆宴辞来欺负你!” “对了妈,谢晚凝呢?” 谢知行见妹妹害怕得不行,心里头也是一阵心疼。 但想起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谢晚凝,若不是她去找陆宴辞诉苦,陆宴辞又怎么可能会几次三番地为了她而刁难谢家? “昨天不是让云伯派人去寻了吗?”谢母一想起谢晚凝这个女儿,便觉一阵怒火中烧,“那死丫头也不知道跑哪里去,怎么都找不到。” 恰在此时,保姆王妈急步进来,对谢家人恭敬道,“太太,小姐,傅凌洲来了。” “傅凌洲?” 听到这个名字,林挽音惊恐的眸子镇定了几分,于是她立即对王妈道,“快让他进来。” “好的小姐。”王妈应声退下。 很快,一身黑色西服的傅凌洲走进了正厅。 傅凌洲一进来,便见林挽音如一只受惊的兔子,紧紧依偎在母亲身边寻求安全感。 看到这样的林挽音,傅凌洲不觉有几分心疼。 知道林挽音着急确认谢晚凝的情况,他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对谢家人道,“阿凝前几天便突然不见了,无论我们怎么找也找不到。知道你们也想找到她,所以我一有消息,便赶过来了。” “你有事情,打个电话就行,何必亲自走一趟。” 谢韵锦轻轻斜睨了他一眼,眸中流转着不加掩饰的冷淡与嫌恶。 无论如何,谢晚凝都是她含辛茹苦一手带大,调教出来的掌上明珠,却不想竟自轻自贱到这般田地,是个男人就嫁,实在是叫她失望至极。 “我一时情急,便……” 傅凌洲垂首,保持着那份卑微而恭敬的姿态,生怕触及谢韵锦那高人一等的目光。 “废话少说,我只想知道,谢晚凝究竟去哪里了。” 谢韵锦沉着脸打断了傅凌洲的话。 “是。”感受到谢母语气中的不悦,傅凌洲的头埋得愈发低,小声道,“我听说三天前陆宴辞醒了,而阿凝失踪也正好是在三天前,所以我思来想去,她定然是去了陆家。” 傅凌洲话音刚落,谢家的老管家云伯手中握着几份装帧精美的请柬,走进来轻声禀报:“太太,陆家派人送来了请柬。” “陆家?他们送请柬做什么?莫非是庆祝陆宴辞醒了?”谢母微微皱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解与警觉。 “五天后,是陆家大小姐的二十岁生辰礼,特意宴请了太太、先生、大少爷和大小姐一同前去。” 云伯回道。 “妈,我不去,我不去!” 林挽音想也不想地拒绝。 “去,为什么不去?” “去,为何不去?他陆宴辞还敢反了天不成?” 这时,顾东城低沉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对,你爸说的对。为什么不去?” 谢韵锦轻轻拍了拍林挽音的肩膀,无声安抚着,然后对云伯道,“去告诉陆家人,到时候我们谢家定然准时赴宴。” 话落,谢韵锦的目光倏地转向了傅凌洲,那眼神中藏着几分寒意,“你是她的丈夫,说到底还是你与她最亲近,如今她躲去陆家是什么意思?你去把她带回来!” 傅凌洲垂首埋头,“是。” 他暗中与林挽音交换了眼神,示意她别担心安心赴宴。 望着缓缓飘回身旁的小纸人,谢晚凝轻巧地伸出手,将它温柔地纳入掌心之中。 回想起白日里,陆宴辞意味深长的那句“会来,一个都不会少”,谢晚凝不觉挑了挑眉,那小子怎会知道一个都不会少呢? 她静静地伫立原地,再度凝视着那片深邃而璀璨的夜空,仿佛要将所有的星辰都尽收眼底,直至心中的疑惑与好奇渐渐平息,才缓缓转过身,步伐轻盈地离去。 …… 养伤的这几天,谢晚凝几乎闭门不出,就连吃饭喝药,都是有人专门送进来的。 她前世,便算出自己体质特殊,寿命短。 如今灵魂附身到这具尸体里,本就是逆天改命,强行续命。 为了救陆宴辞,她不惜用了血符,几乎将她残存的一缕生气给断了。 所幸从陆宴辞身上吸了不少紫气,又救了孟静娴一命,攒了些功德,这才保住了这条命。 如今她得想办法弄些上等玉或者宝石一类的物件来帮她储存些灵气,好让她可以施展法诀,继续救人攒功德。 于是,她忽然想到了三年前,陆宴辞随身携带的一枚玉坠。 那玉坠,与他送给原身的本是一对。 而原身那个被林挽音给抢了去。 陆宴辞那枚被他携带多年,定然会吸收了不少紫气,她若是比能拿到,至少能续半年的命。 第一卷 第17章 017 谢晚凝按照原身的记忆,来到陆晏辞的卧室门口。 抬手正欲敲门,却不料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很快便听到陆母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凝凝?” “这一大早的,你到这儿来做什么?” 听到熟悉的声音,谢晚凝原本敲门的动作顿时定在半空中。 她闭了闭眼,调整呼吸缓缓转过身望向来人。 这些天,陆母像是在她身上装了雷达似的,只要她一出现在陆晏辞方圆五十米之内,她都风雨无阻,准时到场。 正因为这样,她才一直没找到机会向陆宴辞吸两口续命。 所以她才想起了用玉来储存灵气的法子。 来时她已是小心翼翼,刻意避开人群,却不曾想还是被抓了个现行。 对着陆母,谢晚凝轻轻点头致意,言语间带着几分坦诚与直接,“我来找陆晏辞,取回一样东西。” “哦?”陆母盈盈上前,笑容温婉,眉宇间却难掩一丝疑惑,“究竟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值得你一大早地特地来一趟?” 说话间陆母已经站到了谢晚凝的跟前。 接着她轻轻执起谢晚凝的右手,话语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关怀,“你这孩子,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还不好好躺在床上休息呢?要什么东西,派女佣直接过来取就是。” 谢晚凝微微垂首,目光落在被陆母握紧掌心的左手上,她眉头不觉一皱,忍不住想要将手抽回。 她不喜欢,也不习惯被人这样握着。 察觉到谢晚凝的动作,陆母的眼底悄然掠过过一抹厌恶。 但她脸上依旧维持着温柔的笑意,轻叹一声道,“阿凝,三年不见,你对我倒是生分了许多。从前,你总喜欢挽着我的手臂,在我面前撒娇,还总夸我年轻,陪我去逛街、去散心,去喝下午茶。” 谢晚凝闻言,眉梢不经意地上挑,眼中闪过一抹疑惑,她的声音里满是真挚与不解:“难道,你是想我现在就如从前一般,挽着你的手,陪你一同去逛街吗?” 孟静娴:“……?” 谁要她陪逛街? 这丫头怎么不按常理说话? 害她一下都不会接话了。 她们现在,是能手挽手,一起逛街的关系吗? “那你会陪我去吗?” 谢晚凝:“抱歉,没兴趣。” 孟静娴:“???” 这死丫头,怎么和三年前判若两人? 难道是看他陆家失势,不比从前,所以干脆不装了? 那她还来骚扰她儿子做什么? 孟静娴脸上的笑容瞬间褪去,神色一凛,所幸不装了,“看来,你也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那你也应该清楚,你和阿宴之间更无一丝可能。既然如此,你还几次三番地来骚扰我家阿宴做什么?” 谢晚凝望着孟静娴这突如其来的变脸,不由得愣了片刻。 “我没骚扰他。” 孟静娴瞪着谢晚凝,拔高了语调道,“你没骚扰他,那你一大早来这里做什么?” 谢晚凝轻轻蹙起眉头,语气平和却坚定:“我已说过,是来找他取一件东西的。” “哼,我看你就是心怀不轨!” 孟静娴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谢晚凝:“我的确对他心怀不轨,但不是你想的那种。” “你说什么?”孟静娴忽然拔高了声调,她瞳孔圆睁,难以置信地望着谢晚凝,“谢晚凝,你果然觊觎我儿子!” 感受到孟静娴对自己的敌意,谢晚凝以为孟静娴这是要过河拆桥。 于是她面色一沉,语气也带了几分冰霜之气,“他答应你救我在先,我才出手救了他和你,如今你好了,便要过河拆桥不成?别忘了,你儿子身上的死咒术还没解!” “我知道是你救了阿宴,救了我,我很感激你。所以不管你提什么要求,我们陆家都可以答应你。甚至,我还可以收你做干女儿,对你像从前一样好。阿凝,你救了我,我可以把这条命还给你,但只求你放过阿宴,就放我求你了!” 在陆宴辞这件事情上,孟静娴语气坚决,丝毫不退让。 谢晚凝:“我不要你的命,我和你儿子之间,也绝无半点可能。我只是馋他身子,绝望一丝情谊!” “谢晚凝!” 陆时歆的声音,忽地在孟静娴身后响起。 她大步上前,挡在自己的母亲面前,并且如狼似虎般,眼神警惕地盯着谢晚凝,“但你三年前抛弃了我哥是事实,你嫁人了也是事实。谢晚凝,你已经是别人的老婆了,你难道要我哥给你做小三吗?” 看着眼前对自己充满敌意的母女二人,谢晚凝不觉有些头大。 她命数短暂,只是需要陆宴辞身上紫气续点命而已。 怎么在她们口中,便成了那不守妇道,勾引两家少男的有妇之夫了? 印象里,孟静娴待原身是极好的。 现在不知怎的,竟然对她充满这么大的敌意。 既然如此,那玉的事情,她只能从长计议了。 就在这时,陆宴辞从旋转楼梯下走了上来。 “妈,歆歆,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说话间,陆宴辞已经走到了几人面前。 看着气氛微妙,几乎是剑拔弩张的几人,陆宴辞不觉皱了皱眉。 随即他望向陆母道,“妈,宴会的流程已经场景布置,我都安排好了。还有宾客名单,我也拟好了,还需要辛苦您去核对一下,看看有没有遗漏的。” 听到陆宴辞这话,孟静娴不觉有些惊愕地望向自己的儿子,“阿宴,你怎么不好好休息,一大早去操持这些了呢?” “没事的妈。”陆宴辞回以一个安抚的笑。 孟静娴有些不放心,眼神示意陆时歆好好盯着谢晚凝,千万不能给二人制造独处的机会,这才下楼去了。 接收到陆母的眼神,陆时歆朝她点了点头,“妈,你去吧。” 目送陆母离开,陆宴辞这才望向陆时歆,“歆歆,为你定制的几套礼服都已经到了,造型师也来了,你可以去商讨一下明天先穿哪一件礼服,还妆容又要怎么改。” 闻言,陆时歆心中警铃大作,“哥,你想支开我?” 陆宴辞:“……”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道,“你放心吧,不用这样防着我们。” 接着,陆时歆一步三回头地下楼去了。 陆宴辞轻旋过身,步伐从容,目光缓缓落在谢晚凝身上。 “听说,这些天你一直在找我?” 谢晚凝闻言,眼睑轻抬,视线不由自主地被他周身缭绕的淡紫气韵所吸引。谢晚凝喉间微动,不自觉地咽下一抹渴望,望向陆宴辞颈项的眸光愈发炽热。 他身上紫气比之前要纯净了许多,这要是咬上一口,她身上的伤,便又能好得再快些。 察觉到谢晚凝炽热的目光,带着极强的占有欲。 陆宴辞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警惕地回望她,“你找我究竟想做什么?” 不知为何,他的脑海里忽然想起四天前,谢晚凝将他抵在墙角,咬他脖子的事情。 思及至此,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抬手,捂住自己的脖颈,望向谢晚凝的眼神愈发警惕。 第一卷 第18章 018 谢晚凝的眸光紧紧锁定着陆宴辞,步伐轻盈,却带着不容一丝不容抗拒的危险气息,一步步向他逼近。 陆宴辞见状,不由自主地往后挪动,心中暗自思量:这女人,很危险。 “找你要个东西。” 谢晚凝的声音清冷而直接,步伐未停,继续缩短着两人之间的距离。 “什么东西。” 陆宴辞边问边退,心中的疑惑与警惕交织。 直至他的脊背猛然间贴上了一堵冰冷而坚硬的墙壁,再无退路,这才被迫停下了脚步。 此刻,他与谢晚凝之间,仅余一线之隔。 陆宴辞那双警惕的眸子,不由自主得落在谢晚凝有些惨白的嘴唇上。 这女人,不是静养了好些天吗? 怎么脸色看着倒比四天前还要差了。 谢晚凝盯着陆宴辞的眼睛,看着他警惕的眼神,她的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了一抹戏谑的浅笑。 随即她轻轻扬起下巴,以一种近乎挑衅的姿态,缓缓向陆宴辞的唇畔靠近。 陆宴辞察觉到谢晚凝的意图,眸光瞬间变得深沉,条件反射般地抬手欲将她推离。 然而,谢晚凝似乎早已预判了他的动作,竟然身形轻盈一转,宛如游鱼般巧妙地向下偏移,准确无误地咬在他的脖子上。 “你……!” 那一刻,陆宴辞只觉脖颈间传来一股莫名的颤栗,那冰冷的触感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酥麻,让他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待狠狠吸了陆宴辞一大口紫气,谢晚凝这才直起身。 这帝星紫气,果然是好东西! 感受到身体的好转,谢晚凝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她嘴角勾起一抹餍足的浅笑,忽然有些玩心大起,她忽然踮起脚尖,与陆宴辞四目相对,在他唇边吐气幽兰道,“都咬过好几口了,你怎么还是这么紧张呀?” 陆宴辞瞳孔地震般睁大:“?” 这是他第一次知道,“惊世骇俗”是什么意思! 谁能想到,昔日一贯冷傲自持,内心充满杀气的女人,此刻正在调戏自己? 陆宴辞顿时觉得心中一股怒火窜起,他咬牙狠狠擦了一下自己脖子,几乎是怒吼出声:“谢晚凝!你无耻!” “这就无耻了?我可什么都没做。”谢晚凝双臂环胸,下巴微扬,语气恢复一贯的冷傲,“要说,昔日想求取我的人,踏破了宗门,全被我打了出去。如今,你能得我眼,本就是你的幸运!” “幸运?你这女人,真不知你说这话的底气是什么?谢晚凝,你是不是忘记了你现在的身份了?要我把你送回傅家,还是送回谢家,好让你清醒清醒,看看自己到底是谁?” 此刻陆宴辞看她的眼神,逐渐冰冷、厌恶,甚至带着几分恶心。 谢晚凝看着怒气暗涌的陆宴辞,不觉有些懊悔,她好像有些玩脱了。 随即她朝陆宴辞摊手,直接道出自己目的:“要想我不这样也行,那你把你三年前随身佩戴的玉珏给我。” “玉珏?” 陆宴辞一怔,眼底划过一丝茫然。 他垂眸回忆,许久才在脑海中搜索到一些碎片记忆。 好像,他原来的确有一枚玉珏。 那玉珏是一对,可以相互嵌合,是他在地下拍卖场高价拍回来的。 在谢晚凝十八岁成人礼那天,他亲手送给了她做定情信物。 但他那块,他却记不起来放哪里去了。 “你要这个做什么?” “自然是有用。不然,我都已经是有夫之妇了,我们还一人留着一块,也不合适吧?” 陆宴辞不觉扫了谢晚凝一眼。 他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前些天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谢晚凝是那么的顺眼! 但与此同时,他竟然发现谢晚凝刚刚还发白的嘴唇,此刻却恢复了常人该有的血色。 陆宴辞眼眸微眯,某种猜测在自己的心中悄然升起。 “不见了!” 陆宴辞丢下这话,便转身离去。 这女人,现在给他一种随时想咬他一口的危险感。 这种感觉,叫他厌恶。 看着大步流星,逃也似的离开的陆宴辞,谢晚凝不禁高声喊道:“喂,你别走啊!再好好回忆回忆!” 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 谢晚凝咋舌,懊恼自己方才是否玩得有些过头。 第二天 宴会 果然,陆宴辞的烟雾弹一放,那些宾客竟然都到场了。 谢晚凝躲在暗处,一直在寻找着林挽音的身影。 今天,她需要从林挽音身上取走她身上的玉珏。 那御剑诀,是原身随身佩戴了多年的。 只要把原神的灵魂注入进去,饶是阎王来了也定然发现不了原身的灵魂。 再者,倘若林挽音随身携带着注有原身灵魂的玉珏,那么她的霉运也就要到头了。 “她来了,你报仇的机会,也来了。” 她对着空气中那抹灵魂,道。 “我要怎么报仇?” 原身不解地问。 “我会把你的魂魄注入到她随身佩戴的玉珏之中,这东西本就是你的,有你的气息,所以把你注入那玉珏之中,是最好的。到时候,时机成熟,你有仇报仇,有怨抱怨,” “好。”原身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昔日被谢家人虐待的种种,瞬间涌入脑海。 杀了,都杀了! 她要谢家所有人,跟她一起下地狱! 哈哈哈哈! 谢晚凝:“今日你且玩一玩,记住别闹出任命,不然会招来阴差。” 原身笑容戛然而止:“……” “你耍我!” 第一卷 第19章 019 这才说着,车上的人已然下了车正朝这边走来。 远远地便听孟诗意朝这边招手喊道,“小姑姑!” 孟静娴闻声望去,见一袭淡粉色曳地鱼尾裙的孟诗意,正笑着朝自己招手呢。 看着那孩子的模样,孟静娴又忍不住心软了。 这孩子,和陆时歆是相隔了一天生的。 因为大嫂早产体弱,没有乳母可喂养。 所以,孟诗意也是喝她的母乳长大的,所以自小便与自己亲近。 “哎呀,诗意,姑姑都许久没有见到你了,可想死你了。” 孟静娴上前,径直挽过孟诗意的手,拉到自己面前来,细细端详着,忍不住赞叹道,“两年不见,咱们诗意真是出落得愈发标致了。” 孟诗意依偎在孟静娴身边,小嘴抹了蜜似的,俏皮回应,“哪有啊姑姑,您才是最漂亮的呢,这么多年都没有变化,还是南城第一美人。” 说着,她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与期待,眼眸中闪烁着光芒,“对了小姑姑,我听说表哥醒了,这是真的吗?” “醒了。”孟静娴轻轻颔首,眼角眉梢也是止不住的喜悦。 “那真是太好了!”孟诗意忍不住惊呼道。 “好孩子,你先进去找歆歆玩一会儿,她一个人在化妆间,无聊着呢。”说着,孟静娴招呼过来一个女佣,“来,把诗意带到歆歆那里去。” “那好,姑姑,我去找表姐了。”说完,孟诗意便跟着女佣走了。 “伯商兄,静娴,听说阿宴醒了?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孟家长兄孟远洲步伐匆匆,神色间满是迫切,言语间难掩激动之情。 “诗尧呢?”孟静娴却是径直忽略孟家夫妇二人,朝他们身后望去,便忍不住问,“今天他表妹二十岁生辰,他不来吗?不会是还没准备好礼物吧?” 夏月看出孟静娴的刻意生分,心知她心里对孟家是有些生气的。 于是,她上前轻轻执起静娴的手,嘴角含笑道,“不用管那混小子,天知道又跑哪儿鬼混去了。静娴,好些日子不见,你倒是憔悴了不少。” “是啊。”静娴轻轻抽回自己的手,语调中带着一丝不满,“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能不憔悴吗?” “这是怎么一回事?”孟远洲闻言,心中一紧,不由自主地向前几步,目光中满是关切“什么叫从鬼门关走了一遭?陆伯商,你究竟是怎么照顾我妹妹的?” “行了,现在倒装出一副关心的模样出来做什么?”孟静娴看着自己的大哥,眼眶微红,“这两年也没见你关心过我。” “静娴……” 陆伯商伸手拉了拉妻子,示意她别置气,“这些年,大哥在明里暗里,都帮衬了我们陆家不少。” 正说着,不经意间抬首远望,只见一条车龙,蜿蜒而至。 而那被簇拥在最前端的是一辆劳斯莱斯,宛如尊贵的龙首,引领着整个车队缓缓前行,气势非凡。 “来了。”陆伯商眼眸微眯,眼底闪过一抹寒光 果然,阿宴的烟雾弹奏效了! 与此同时,谢晚凝站在天台暗处,她眸光如炬,仔细盯着下面的每一分动静。 她远远瞥见,三人被簇拥着款步而来。 那三人,正是裴家大少爷裴瑾安,其左侧紧随的是裴家二少爷裴瑾弦与裴家大小姐裴瑾钰。 三人被众星捧月着,犹如尊贵的皇子与公主,脸上挂着不可一世的高傲笑意,似乎很喜欢这种在别人的场地被人簇拥着的感觉。 在他们身后,紧跟着的是谢家人。 原来谢家,是傍上裴家了。 她依稀记得,两年前裴家老爷子的寿宴上,林挽音对裴家大少裴瑾安一见钟情,一直想要嫁入裴家。 只可惜,裴瑾安已经有未婚妻了。 很快,在人群中,谢晚凝一眼便捕捉到了身着雪色礼服的林挽音,此时她的视线一直落在裴瑾安的背影上,片刻都舍不得移开。 而她的身后,紧跟着的正是傅凌洲。 很好,都来齐了。 她的视线在林挽音脖间停留一瞬,便收回视线,指尖不经意转动,却恍然发觉,手中空无一物,前世那跟朱笔,早已随着她的灵魂,一起碎了。 “她来了,你报仇的机会,也来了。” 她对着空气中那抹灵魂,缓缓道。 “我要怎么报仇?” 那抹灵魂激动地飘动着,仿佛已经迫不及待了。 “我会将你送入林挽音脖子上的玉坠里,如此一来阴差便找不到你,待时机成熟,你有仇报仇,有怨抱怨。” “好。” 阳光下,那抹孤魂逐渐散发出邪恶的光芒。 昔日被谢家人虐待的种种,瞬间涌入脑海。 杀了,都杀了! 她要谢家所有人,跟她一起下地狱! 哈哈哈哈! 谢晚凝忍不住提醒道,“别高兴的太早,你要是闹得动静太大,引来阴差将你锁了去,那我可就无能为力了。” 原身笑容戛然而止:“……” “你不是说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吗?你耍我!” 谢晚凝:“那我还说了,待到时机成熟。” 原身:“……” 这时,谢晚凝耳朵微动,她隐隐听到有人上来了。 她回头望去,果然见一袭剪裁得体的黑色西服的男人,迈着大长腿走了进来。 他鼻梁轻巧地架着一副金框眼镜,为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庞添了几分雅致。 晚凝的眸子轻轻眯起,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雨夜,陆宴辞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金边眼镜下的目光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 这家伙,戴上眼镜真有一副腹黑深沉,斯文败类的意思。 “人差不多来齐了,你可有察觉到什么异常的人?” 陆宴辞在谢晚凝身旁站定,目光掠过宾客云集的宴会厅,缓缓道。 “还没有。”谢晚凝同样凝神审视着下方,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陆宴辞眼眸深沉,缓缓道,“如今裴家势大,陆家出事,裴家是既得利益最大者。是他们的可能性极大。只是,那下咒之人,肯定不在其中。” “闭嘴,别说话。” 晚凝的眸光倏地一紧,仿佛捕捉到了一抹不寻常的暗影。 陆宴辞抿唇,循着她的目光望去,却见一处隐蔽的角落,此刻静默地坐着一位身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 他的发丝长及颈间,随意地披散着,周身散发着一股不为尘世所扰的淡然气息。 突然,那人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眼眸倏忽间转向了谢晚凝所在的方向。 谢晚凝几乎是下意识的,拉着陆宴辞立马蹲下了身子,避开了那人的视线。 她蜷缩在地,胸膛起伏不定,大口喘息,仿佛刚从一场无声的噩梦中挣脱。 那双平日里清冷如霜、波澜不惊的眼眸,此刻却泛起了前所未有的惊惧。 “你……你怎么了?”陆宴辞的声音里满是不解,目光紧紧锁定在她身上。 陆宴辞看她这样,不由得问出了声。 这女人向来一副冷傲,气定神闲的模样,还从未在她平静的眼眸中看到过恐慌的情绪。 “你认识那人?”陆宴辞几乎是肯定出声。 第一卷 第20章 020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可谢晚凝只是重复着这句话。 师尊,那人竟然长得和师尊一般无二! 前世,师尊用拂尘刺穿她心脏的事情历历在目。 她虽然不愿意想起,也假装这件事情是假的,可此刻人就在眼前,容不得她不去想,不去回忆! 良久,谢晚凝惊恐的眸子,才恢复常色。 她抬手,一把擦去眼角的泪。 前世,敌在暗,她在明,那人又极其隐忍善于伪装,她这才着了道。 这一次,她虽没有灵力,但也不惧他! “他就是,那下死咒术之人。” 谢晚凝转头望向陆宴辞,眸光坚定道。 “我知道。” 陆宴辞看着她的眼睛,见她眼尾泛红,此刻却再看不到一丝恐慌,反而是比从前更要冷静、淡漠,就像一个失去七情六欲的人。 她在附身到谢晚凝身体内之前,究竟经历过什么? 谢晚凝轻启朱唇,声音清冷如霜,“先把他的底细查明,切勿打草惊蛇。” 陆宴辞颔首:“好。” 说完,谢晚凝欲要起身离去,却不料被陆宴辞伸手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谢晚凝眉梢轻挑,那双冰冷的眸子里闪烁着不解的微光,缓缓转向陆宴辞。 “你,”陆宴辞盯着她的眸光,字一顿地问出心中的疑惑,“究竟是什么人?” 谢晚凝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那抹冷意更甚,她抬手拂开陆宴辞的手,“我是谁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我能救你,而你也刚好对我有利用价值,便够了!” 说完,谢晚凝便要走。 可陆宴辞却在她身后喊道,“你要的玉珏,我找到了。” 说着,他自从怀中取出了那枚玉珏。 闻言,谢晚凝脚步微顿。 她转过身,目光落在陆宴辞手中那枚玉珏上。 可那玉珏,并没有预想中的紫气,反而散发着一股浓重的……死气! 谢晚凝不由自主地向前迈了几步,她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陆宴辞递来的玉珏,一股难以言喻的森寒之意瞬间沿着她的血脉蔓延开来,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我记得你说,这玉珏是你从暗黑场所高价拍来的。可你却不知道这玉的真正来历。这玉珏乃是从死人墓里挖出来了的,并且这玉珏乃主人随身携带的珍爱之物。这玉在你拍来之前,已经被人下了死咒术,你随身携带多年,死气早已入体!” 若非是有帝星紫气,他早不知死了多少回。 正摩挲着指尖的玉珏,谢晚凝忽然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她竟然在这玉珏中,看到了一抹熟悉的灵魂。 这抹灵魂被困于玉珏内。 “阿宴……?” 原身的声音,忽地在谢晚凝的脑海中炸响。 “你说什么?”谢晚凝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那抹灵魂。 “这是阿宴,我看得到他。阿宴,阿宴,你醒醒啊,他为什么听不见我的声音?” 原身情绪激动,她拼命想要冲进那玉珏中,可却总是被一股神秘力量弹射开来。 谢晚凝的眼波轻轻流转,最终定格在陆宴辞的面庞上,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你……不是真正的陆宴辞?” 这一瞬,她的心,再次如被投入巨石般,波澜四起,惊骇之情难以言表。 这样一来,她先前的疑惑,便都解释得通了。 寻常人中了这死咒术,怕早就死了。 可他,却撑了整整三年。 她一直以为是因为他有帝星紫气附体,可从这玉珏中,她却未发现一丝紫气的气息。 说明佩戴这玉珏的陆宴辞,身上并没有紫气。 而是他死后,他的身体内附进了一抹带有帝星紫气的灵魂! 帝星紫气…… 谢晚凝瞳孔皱缩,她的脑海里,猛地浮现出一抹熟悉的身影。 倘若…… 倘若下面的人真是师尊,那么眼前之人,是不是也极有可能是故人? 为什么,她只是想平安度过这一世,他们为什么偏不放过自己? “你,为什么这么问?”陆宴辞眉梢微挑,不明白谢晚凝为什么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我不是陆宴辞,还能是谁?” 谢晚凝紧紧地盯着陆宴辞的眸光,见他的模样,并不像是在说谎。 她攥紧掌心,可手中并无朱笔。 她只能强逼自己冷静下来。 或许,是她想多了。 拥有帝星紫气的人,并不只有他一个。 “没什么。”谢晚凝转身,收起眼底的惊骇之色,旋即她快步转身离去。 陆宴辞看着谢晚凝单薄瘦削的背影,眼底的情绪,愈发深邃复杂。 …… 水池边 谢晚凝手掌摊开,手心的小纸人瞬间立了起来,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宛若精灵。 此刻她心乱如麻,前世的记忆,将她压得有些喘不过气。 小纸人啾啾在她周围欢快地跳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主人~您有什么吩咐呀?啾~” 谢晚凝轻轻抬手,指尖温柔地拂过它小巧的脑袋。 随后,一抹不易察觉的灵力自指尖流转而出,伴随着她轻柔的一声“去”,小纸人啾啾便悄无声息地依附在了一名路过的女佣背上。 那名女佣毫无察觉地端着托盘,很快,她便端着托盘,面无表情,目光呆滞地朝林挽音走去。 “谢小姐,后院的水池边,有一个人找您,她说她是您的姐姐。” 谢晚凝唇角翕动,那女佣便随着她所说的话重复着。 听到“故人”二字,林挽音心脏猛地跳快了一拍,她心下大骇。 整个人如临大敌一般,她惊恐的眸子望向四周,想要寻找傅凌洲的身影。 可那女佣像是洞察了她的举动一般,道,“她还说,如果您不想抛尸的事情人尽皆知,便独自一人去找她。” 第一卷 第21章 021 二楼卧室 陆时歆和孟诗意两姐妹许久没见,正相谈甚欢。 她目光闪动,抬起匕首刺入林超的颈脖动脉,并且轻轻搅动,钻出一个血窟窿,若是常人遭受这样痛苦,必然痛叫起来,就算心智坚毅者,也会跳动额头青筋,竭力忍受,但是林超却依旧是死人一般,半点动弹都没有。 果然,午时未至,有人过来敲门了,颇为礼貌地请他去巡城司喝一杯浓茶。 那军官拍了拍身上落下的尘土,站起身形,浑身甲叶乱响:“某也是头一遭,一方重镇,两朝元戎,沦落此地已是难堪。 “还要拉上我?”卢伟停下脚步,有点无奈地回身,坐稳之后,来了一句。 狂风席卷而来,将林超的衣服吹得猎猎翻飞,他平视着高于自己几倍体积的玛雅壁神,率先出来的是当初追杀中,实力最强的八臂玛雅壁神。 音乐反应演奏者的心情,而演奏者的心情共鸣观众,这是冰冷的机器永远都做不到的事情。 原来这条防护林带下,是一条人工开掘的地沟,里面装满了肥沃的土壤,然后经常施肥、浇水、管理。 可惜陈县尉一见这位未来姑爷本人,顿时脸上喜色全无,当场便回绝了韩家的提亲,让已经受父荫担任了卫尉丞的韩箕碰了一个实实在在的钉子。 汤敏杰穿过巷道,在一间温暖的房间里与卢明坊见了面。南面的战况与情报刚刚送过来,汤敏杰也准备了消息要往南递。两人坐在火炕上,由卢明坊将讯息低声转达。 慕容倾冉不经意的挣开轩辕澈还扶着她的手臂,边说边走到炭炉旁,“今夜我看了看天象,发觉今夜不是攻城的最佳时机,而且,这几日都不宜攻城,所以,才没下令将士整装出发”。 黑色夜驹的微光是蓝色的。而夜驹之中,偶尔会出现毛发异色的品种,异色品种散发的光芒会与普通的不同,其光芒大多与异变的毛色有关。 在夜里,箫凡靠在了休息室的床上在翻看账本,这个厚厚的手账实在是看不出来有什么东西。 “好吧…你主人我也不是言而无信之人……我们去买点肉回来烧烤吧。”主要是他也想吃。 伊莉雅、洛洛琪、安洁丽雅、可可丽雅、莉莉丝等人轮流吻了克拉佩奥苏教宗干枯的手,一个个眼泪都停不住了。 高等精灵布琳娜的漂亮脸蛋也一下子黑了下来,参考刚刚他丈夫的结果,高等精灵布琳娜估计自己这次也不会抽到什么好东西。 “普通人看不见她。”萧然看透了王倾怡心中所想、淡淡的说了一句,随后便示意王倾萍前面带路。 想要生意好不外乎就是。要有客人,要有好吃的饭菜,服务态度要好,卫生要干净整洁。 但现在,当嬴政看到画面之中这一支神龙军之时,他突然发现,原来这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的一支军纪严明、气势磅礴的锐士。 被吓得愣了神的包仁勇缓了好一会才看清楚面前的是一张人脸,好像还年纪轻轻的就秃然了。 第一卷 第22章 022 “看来我还是了解你的。喏!赶紧穿上!”甄语一边说一边将粉色的递了过去。 地上,一只只凶恶暴戾的猛鬼好似琥珀中的昆虫,维持着各种各样的姿势,却都动弹不得。 圆形的桌子,在陈糯身边和对面的位置上,闻鹤年选了她对面的那一个。 “多谢大皇子!”苗茶见汤离竟然如此好说话,急忙对汤离恭敬的行礼。 “伊芙琳”又是跌入到水中、又是从楼梯上摔下,或许就是因为,她在本能的拒绝这件事——她希望本杰明能离开这里。 他看上去很瘦,但是身体却重的很,加上他那几乎喷洒在自己脸上的温热的气息,更是让陈糯好几次差点将他直接丢了下去。 路上她也稍稍想了一下彭泽和闻鹤年之间能有什么关系,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但是薛宣可以稍稍猜出一些来。 “我猜他带人去刺杀茶儿,便是为了你吧。”慕凡想起以前申建跟着他的时候,常常为月舞说话。便觉得申建去刺杀苗茶,肯定跟月舞脱不了关系。 甄语仿佛没听到陆淮那句话似的直接越过二人继续朝前走,韩明月便也默默的跟在她身后慢慢往前挪。 “哎——”静悟似是悲天悯人地摇摇头,叹了口气,不过脚下却一点都不含糊,直奔灵竹所在的位置。 猜疑的回头看了眼周梦渊和无能和尚,假装未弄明白,进一步确认。 别的无法参照,就那双凶恶的豹子眼,从形状到神气,描绘得简直太像齐横行了。 无论徐广盛,林峰,郭喜宾这三个大地产商也好,还是吴老坏这个老阴物商人、早年的盗墓贼也罢,虽然所属的行业不同,都是经过些大风大浪的,即便是白老板这些年里也没少跟我见世面,多少还有些定力。 什么意思?不知道为什么,古韵已经习惯了这个时间出来听歌,听余钱唱歌真的是一种享受。此前那么多的驻唱歌手,和风云娱乐公司的歌手,都不能带给她这种感觉。 之前回m国是为了邢不霍,如今,她和邢不霍,最多也只能成为朋友了。 斗篷人的短刀缓缓的刺进玛尔达的心脏,与此同时,斗篷人的胸前,绽放出了一面斗篷状的星图,在那斗篷的兜帽之中,一团迷雾亮起了光芒。 “昨日见到你,与你的谈话中,我仿佛见到了当年安谨的影子。”慕容功看着安冉说道。 随后,随着江晓与嗡嗡鲸的关系愈发的亲密,这只深海巨鲸给江晓带来的恐惧才渐渐消失。 别看他一个十老头之一不怎么强,但是金钱浸润的地方那可多了去了。 朽木露琪亚在朽木白哉身边,低垂着头,不敢丝毫忤逆朽木白哉的话,她受到的贵族教育不允许她忤逆兄长。 “唔?说明什么?”冷雨柔不以为意地淡淡笑着,用手不经意地锊了一下滑落到耳旁的秀发。 随后,由诗洛夜点上了一围菜,大家说说笑笑着吃了起来,不消片刻就把桌子上的菜全体消灭。 冷雨柔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你的家政工,当然不洗。”不过楚岩哲如果不说,她倒还真有可能去洗碗,毕竟饭后洗碗已经习惯了。但想到这里是楚岩哲的家,自己是客人,也就放任不理了。 莱恩离开了卡萨诺两年,这里的房间布局和陈设并沒有发生任何改变,看着餐厅四壁那熟悉又陌生的布置,莱恩忍不住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自己终于又回來了,回家的感觉真好。 “玉莹,怎么了?”见孟玉莹如此张望,卢月斜还当孟玉莹有什么事。 冯茹苦口婆心的话还没说完,李卫国却先坐了下来,大口吃了起来,声音故意弄得很大。 当然不是认为她是一个见钱眼看的人,由于自己这边的好处闭紧了嘴巴。 欢乐的气氛弥漫了整个古家,而在古家的门外,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时肖寒才回过神来,当时租房时,他就有些奇怪,那家房中家俱什么的怎么那么少,而且还都是烂朽朽的旧家俱,另一家也是那样,原来是根本就没想长住,准备随时搬走。 鸵鸟一样不偷懒,自己寻找怪物去单挑,毕竟凭它现在的实力,足以单挑这个远古遗迹内任何一只怪物了,而且现在可以使用药水给它补给,自然可以放心让它去杀。 刺耳的碰撞声中,两名机械师的身影和光刃不断交错碰撞,三者之间震开一圈一圈半透明的震荡波,斥开一阵阵疾风掠过树林。 要不是魔族人进犯,这些无辜的人不至于沦落街头,过得那么落魄。 此后数年,两人的身影出现在了九州各地。有些地方,他们已经熟记在心。隔了多年,重游故地时,心里依旧会充满了怀念之情。 青腐,道则级霸主,更是比较知名的宇宙独行者,无从属,无牵挂,它甚至没有同类。要知道一个绝对自由的宇宙独行者,杀伤力相当可怕,寻常生命族都会忌惮三分。 钱老迟疑,厚框眼镜下一双眼睛凝视在山茶树枯萎的树干上,脸色忽然一变匆匆向着县委大院走去。 还有就是……第一时间了解这款几乎已经被媒体定义为宇宙级的游戏内容。 “我知道了,多谢提醒。”韩东长长吐了口气,挂断电话,愁眉不展的靠着沙发,一边体悟灵感晶钻,一边感应岩浆态内力。 但听罢,徐无忧、赵妃月以及无名,却是一点都放心不起来,因为,他们太了解白子墨了,意识到情况可能不妙,有麻烦了。 “……”没有近地卫星基地?林艾听到这个回答差点没从天上掉下去,你在逗我吧? 得到了日月精华,齐麟的九阴九阳造化天的第三层境界终于也达到了瓶颈,马上可以进入第四重境界。 东子点点头,自己的公司,自己的地盘,现在也得趁着年轻,多学些东西了。 第一卷 第23章 023 “太可惜了!她怎么又跑了呢?”黄毅辰立时一脸的婉惜之色,那个样子就好像突然丢了什么极珍惜的东西似的,这是?几乎所有人都忍不住想问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张子安瞪大眼睛,忽略掉巨网苔蛾的幼虫,仔细寻找这里还有没有其他毛毛虫。 秦焱与披着大红盖头的唐妍,正要往下拜,秦焱却是直接止住了。 康熙命图海继任为军机大臣。调兰州清军回守延安。沒想到图海军一到固原。就被吴三桂用计。兵分两路包抄。打个落花流水。十二万清军只剩下不足两万。如今。整个大清朝的兵力竟不足二十万。与吴军相差悬殊。 是的,真就这样算了,但水听云却悄悄意识到,其实自己作了件天大的蠢事,像水寒这样的男人,谁知道他以后会有谁,世上又不是只有赌二丫一个竞争者,而她这样作,无论如何,总是在水寒心中留下阴影了。 比如,永寿宫的恪妃、景仁宫的佟佳氏以及其他妃嫔也派人送补品给董鄂妃。 “哈哈,不用再等有朝一日,现在就可以报答了。”朱天煦爽朗的笑声自门口传来。 “多谢,我先失陪了。”俞亚洛瞟他一眼,匆匆离场,拐出门,确定已走出两人的视线,扶着墙捧腹大笑了起来。 多尔衮吩咐手下的人在岛上各处全力搜索圆圆。菲儿知道只有一个地方大家是不会搜查的,可是那个地方也真是圆圆最后失踪的地点,他和多尔衮合计了下,俩人就打算去那里找。 。苏晓为什么在冷夜出声的一刹那变得那样失控。她不是在害怕冷夜。而是在害怕男性的声音。。在遭受了这种比噩梦还要悲惨的地狱经历之后。她已经下意识地把所有男性都归结为恐怖的根源了吧。 谋士换过身边听命的城主府亲卫,对他一番耳语,这名亲卫便领命而去。 “这个这个……其实跟第一次似的保留固定位置传送门也行!冥王记得路,只要为我们保留原始传送门,哪怕是没有折跃门,我们也能回来!”公丕庆一脸自信地说道。 “是,世界树也不一定是在看家,上次他在我们这里伤得很重,他也可能是在养伤。”一个白大褂补充道。 就连一向护着欧阳菲莲的欧阳老夫人见到兄弟三人的模样也没有开口,而是迈着脚步朝着二房的院子走去。 通往地下三层的电梯门打开,一个像是机器人一样的家伙从里头急匆匆地跑了出来。 也就铁哥们卡缪一如既往地没有什么重大失误,但卡缪玩的是个没什么鸟用的猎人,除了打打输出也做不了什么。 这次如果不是被石翠花的事给气着了,石父也不会一怒之下投毒的。 山林幽静,风儿习习,除却一二声鸟鸣,密林里便没有其他声响。 不多时,连钦朝着巫哲使了一个眼色,而后朝着不远处的一个卖面具的摊子走去。 果然,如水灵儿所料,封肆不但没有真的生气,还将水灵儿拉起。 王正端觉得自己宗门的气魄和势头没有放出去,一直深感惋惜,可进阶这种事,特别是晟和进阶到化神,即便不大肆庆贺,别人又哪里会不知? 明殊拿着零食进来,就见护士要对秦彻动手动脚的,嘴里说要检查身体。 正常人,怎么会突然从监控里消失,同时出现在另外一个监控里。 今年的第一场雪来得特别早,清尘望着窗户簌簌落下的雪花,思绪有些飘远。 玄少瞻手撑在身后,看着他悠闲的走开,他用干枯的海藻生起火头,然后熟门熟路的跳下了水。 “我能处理好,安心吧。”乔颖拒绝了唐雨希的帮助。唐雨希是为了她好,可是这毕竟是她和叶凯他们一家的事情,唐雨希去了只会让唐雨希添堵。 “放过我吧,放过我吧。”夏知忙移开自己的脸颊,扭头看向黑板。 听着君一诺对自己的指令,顾白楠认认真真地记着,他不再多说其他,她也没有再多问,就这样不紧不慢地到了皇宫宫门。 白礼对她第一句就是讨要无涯,这让顾白楠很是意外,因为方才慕清歌来,虽然目的很明确只是要她去北凉,但却也提到了无涯,这种事情,总觉得不太可能是巧合。 任她怎么推我就是不让开,听到她的话我只想翻白眼,我管你礼不礼貌,妾妾的安全第一。 淡淡的赞赏,语中有着对于我努力的认可和山河将收服的欣慰,我一下子放松开来,一种困乏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我甚至连抵抗的想法都还没有出现,就眼前一黑,后面的事情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她被我的尾巴扫翻在地,在柔软的草地上滚了几圈,一些青草粘在她的乌云秀鬓,显得有些乱糟糟的,她不开心地撅起了嘴巴,就像一个普通的姑娘家一样。 “少主,我也不太清楚诶!”露露飞到霏娅的跟前,可怜巴巴地对她说道。 我看去,上面有许多用红沙做标记的据点,多年的账外偷听与实战经验,让我分析出了许多,但又有许多不甚理解。 其三,这门功法听上去神乎其神,但杀伤力较不明显,而且一般施展幻术时施法者也无法分心应对其他人的攻击,被一些实干派或战斗狂称作花架子。有那么多念力,直接念力化剑斩入对方的识海不就完了么? 第一卷 第24章 024 她被迫转身,低垂眼眸,只见谢知行一手抓着自己的手腕,一手高高扬起,带着不可违抗的力量,猛地朝她脸上落下。 这一次她避无可避,只能举起右手,接住了谢知行这一巴掌。 “关我们啥事?你看看这个。”为首这人举起左胳膊,把戴在胳膊上,印有“市场管理”几个大字的袖标量给对方看。 不知道为什么,手术比预先设想的时间要长得多,将近延长了一半的时间。 不然这些年,他们怎么可能会那么平步青云,从她戴着面具唱完一夜成名后。 蹭的一声,海狮兽从海中猛然飞出,直直的朝着王虎等人扑了上去。 夏彦听到了顾七七这一句话,心里面突然磕的一声,就好像在自己心里面最珍贵的东西,在此时此刻,已经被人抢走了,那些珍贵的东西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赵日天来不及安抚势力这些人的情绪,这件事情果然已经上报到了镜花水月的耳朵里面。 “嘿,你的训练量又不会翻倍,还练个什么劲?”张一条气喘吁吁地看向柳归。 主要是担心田梦雨会报复顾七七,而陆沉这会儿又没有办法保护她。 而复活这些人却需要大量的鲜血,而魔兽的血根本不能用,因此只能猎杀一些落单在外的人。短短数日便有上千人失踪。 苏星河眉头紧皱了起来,他看向姬木辰,随后看向胡正阳与孙老道,杜九丹三人,他们三人显然都没有什么意见。 莫浅夏坐在病床上,两脚曲起,双手环抱将头埋在里面,这个动作好像是她最喜欢的动作,以前被打的时候喜欢用这个姿势。 苏瑾心知,公子陌离应该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要不然依照他对自己的疼爱,肯定会來看自己的。 把徐雅然送到车上,南宫宇寒亲自报了地址,让司机把徐雅然给送回去。 却在这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车夫吓得赶紧拉马刹车。 “你们两个怎么进来的?外面的人呢?”刘正光有些恼怒,怒瞪着双眼而展示着自己的威严。 可是就算姬发他们就在谷口,离那些巨象兵团还远着呢,但也不能说是安全的。 “那就好。”闻言。林浩松了口气。忙不迭跨到了飞鹰那宽阔的后背上。一坐上去。林浩感觉和在地面上一样平稳。而且飞鹰的毛质十分松软。简直就像铺了上等的绒地毯一般。别提有多舒服了。 “父王,难道您怀疑心傲陛下他是弑兄杀……”心烈终于想到了这方面的事,却被心鲁打断。 “墨寒,我们这次回去,要做飞机,你怎么看?”楚天扬把这么难缠的问題丢给了林墨寒,他想听听林墨寒的分析。 帕尼挥斥方遒的潇洒看到杜佑家一愣一愣的,这还是那个蠢萌蠢萌的一笑傻傻的帕尼吗?太帅了吧。泰妍虽然早就有些知道帕尼内在的性格,但是这么干练霸气的反差还是看到自己不要不要的,厉害了。 一个多时辰后,天空中忽然乌云密布,没过多久更是雷音阵阵,之后更是有两道惊雷响彻苍穹。 他们似乎都觉得,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得倒叶枫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