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从丝》 第一章 吕员外之死 第一章 卞山城。 此时正值日升,城内一片热闹,众人或觅食喝茶,或出门做买卖,大街小巷,人头攒动。 在新安街上有一茶楼,名曰大茗楼,乃是城中信息交汇、人员往来频繁之地。许多人闲来无事皆爱来此闲坐饮茶,听说书的讲话本子,或是听曲儿聊天,诗词会友。 此时,一雅座之人说得正值兴头:“哎,王兄,你可听说,东城区那边吕员外死了?啧啧啧……听说还是半夜被人抹了脖子,还剜了心肝,血淋淋的肠子流了一地!” “哟!可真是死了?竟还死得如此惨状?是何人所为?”那被称王兄的人吓得拉了一把脖下的交领,凑过头问。 “嗐,自古横死不过是劫财、报复,看那吕员外的死法,十有八九是遭报复了。” “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如今那吕员外死了,那吕家可是要彻底倒了。” “的确如此,可惜了好大家子人,听闻他家已报官衙门老爷处,奈何寻不到证据,也抓不着凶手……” “那你说,谁会如此大胆,竟造下如此杀戮?!” “那哪能知道啊?” …… 旁边两人聊得火热,却不知凶手正是临窗饮茶的一黑衣女子。 她名从丝,无姓,自幼无家可归,流浪在外。后幸得东严楼之人收养,作为杀手培养。 说起东严楼,这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它崛起已有百年之余,专干接手杀人的勾当,另外搜罗消息方面也做得风生水起。传闻道,整个大运朝最赚钱的不是皇帝,也不是贪官污吏,乃是这查无可寻的东严楼。 从丝五岁开始便在东严楼练武,她天赋根骨极佳,同龄之人未能与之匹敌。到她十四岁的时候,无论是武功还是轻功,都是东严楼年轻辈的第一人。 之后,她便开始接活,当年轰动大运朝的“江南十府惨案”即是她的第一单买卖。 东严楼楼主亲自收她为关门徒弟,将毕生功法一一传授予她,一时间,江湖上都是关于从丝的传言,许多人称之为“东严小楼主”,但却无人得知其真实样貌和姓名,传闻最多的还是说,她天生样貌丑陋,皮肤黝黑,三眼齐额,长嘴獠牙,一笑百花枯死,二笑家犬见阎王。 而当时与东严楼小楼主几乎齐名的另一女杀手秦月卿,却天生美艳,一张芙蓉秀脸,肤如新剥鲜菱,一身红衣魅惑如妖。 但秦月卿并非东严楼之人,乃是后来崛起之秀,师承何处便不得而知,只道有钱易买人命,价高者优先,一时间竟和东严楼小楼主处为好友。 秦月卿,曾经和从丝合作多年,当时在江湖上留下赫赫凶名,无人敢惹。 而那只是曾经。 因为三年前,秦月卿突然在杀手界中销声匿迹,杳无音信。至于后来她怎么样了,有人猜测她已身首异处,有人猜测她厌倦江湖退隐山林了。 而实际上,真正知道秦月卿现状如何,这天下估计也只有从丝清楚。 那年在栖山峰顶上,她弃剑对从丝说:“我不愿再做杀人如麻的女魔头,这样亡命江湖的日子,我过够了。我需要荣华富贵,万人景仰,要那些卑贱之人主动向我磕头叩拜。” “从丝,以后我们别再合作了,这关系,断了吧。你知道的,我们天生不是一路人。” 从丝问:“今后去往何处?” 秦月卿魅惑一笑,宛如天仙:“自然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地方!” 通甲九年,秦月卿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同年,朝廷大举采选,纳民间及笄未婚女子入宫为妃,尤选朝廷命官家中女子。 第二年,后宫佳丽三千中,以美貌扬名的韵妃成为当朝皇帝第一喜爱之人。 看着窗外楼下游玩的人衣着鲜艳靓丽,发丝发尾皆顺滑亮泽,男子或持扇谈笑,女子或绢巾掩面一脸羞红,从丝陷入了沉思。 远处辘辘的马车声响起,很快便转动着出现在她的眼前。灼热的太阳下,马车的倒影在青石地板上哒哒响。 但见那缓缓路过的马车,四面丝绸装裹,其窗牖雕花琢纹、星星点点玉石点缀,淡蓝色素锦经过技艺上好的绣娘绣图作为窗帘,如此地华丽贵气。 这些……真的就是月卿所追求的尊贵和荣华吗? 曾经那个和自己出生入死、痛饮江湖的美艳女子,心里渴望的真的是这些吗? 从丝迷茫不已,执手仰头便将杯中早已凉掉的洞庭碧螺春喝下。 隔壁桌,刚刚还是两个人小声讨论的关于吕员外身死之事,现在大半个茶楼都在轰轰烈烈资谈。 “话说,那吕玮也真是命短气背,怎的好好地就被人夺了性命!?怕不是平时大富大贵惯了,待人尤为傲慢刻薄,最后得罪了哪个大人物,才落得如此下场吧?” “可不是呢!说起他吕玮啊,咱们着卞山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自幼继承家业,却游手好闲,终日沉溺温柔乡。若不是娶了个贤惠妻子,日日为他抛头露面经营家中生意,他吕家呀——啧啧,恐怕早就败落了。” “如此说来,这员外一死,倒还为吕家除去了一个废物?” “自然呐!不过家中没个男人主心骨的,其他房的猖狂鼠辈估计要将他们主家夺去个大半喽!” “不是说吕家夫人是个能干的女人,若是没点手段,眼睁睁看着家中财产被瓜分?” “呸!井蛙夏虫的,她一个女人能干什么?如今这天下事,哪样不是我们男儿当家做主?何时一介女流能长久持家操劳了?妇人一个,就该晨起炊火绣花,夜则卧榻伺候夫家,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一时间,茶楼中众说纷纭,各执一词。 突然,一个茶杯如闪电般飞来,砸向那个蔑视女子的男人。只见他唇角破裂、牙齿崩碎。 众人纷纷被意外惊吓,都没了声音。 “啊!是谁!?爷爷我定要你死!”那男人痛苦嚎叫一声,便是怨恨扫视周围看热闹的人。 “是我,怎么,你想要我死?”一身黑衣的从丝慢慢从茶座站起,气息冰冷,如瀑长发用簪子束起,黑色的面具诡异神秘。 “你找死!”那被打掉牙齿的男人捂着嘴,遮不住的血不停流下,只见他拎起身旁的椅子,冲着从丝就砸过来。 可是没等椅子飞出去半丈,一把冷剑飞来,把椅子劈得碎裂。 茶楼中众人又是被惊吓一番。 未等男人有所行动,两个身材魁梧的青脸大汉便上前将他像扫帚一样拖出了茶楼。 “你这个腌臜鼠辈,口无遮拦竖子,你家中老母就没教过你吗?出门在外别随意快口辱骂女人,不然这张臭嘴就得遭殃!”其中一个大汉骂道。 一时间,茶楼中噤若寒蝉,看着那冰冷的黑衣女子眼中充满了畏惧和惊恐。 第二章 天宁宝藏 第二章 从茶楼离去,从丝于人群中穿梭至一小巷深处,此时四下无人,她脚下轻轻一点,便快速飞过了眼前的高墙。 墙后再隔两条街道,便是烟花巷柳之地。 寻欢楼,整个卞山城最大的青楼,日夜来往的嫖客无数,皆是寻欢作乐之人。 从丝动用轻功飞跃至楼后第三层,悄声打开窗子,翻身入内。 房间里,粉纱湘帘,一室幽静,绮窗锦幕,不染纤埃。从丝撩开彩色珠帘,只见一白色罗衣女子正对着桌上一个牌位点火焚香。 听到动静,嬿秋蓦然转身,看着带着黑色飞鹰面具的从丝惊喜道:“净潇大人,您来啦!” “嗯。”从丝应声,净潇是她的代号,后来江湖人添油加醋,皆称之为“绝女净潇”。 从丝挥手扔出一个黑色瓷瓶,只听见“啪”一声,瓶子稳稳当当落在嬿秋身边的桌子上。 “东西都在这儿了,你验验货吧。”从丝来时换了个声音,颇为中性。 闻言,青楼女子嬿秋颤颤巍巍打开瓶子,一看,果然是…… 良久,她行礼道谢:“奴家在此谢过净潇大人!” 话音刚落,嬿秋双眼红肿,两行清泪流下,但嘴角却因兴奋而忍不住上扬。 那个负心汉,终是死了…… 不管面前的柔媚女子如何让人心怜,从丝只是习惯性伸出手:“钱。” 嬿秋一愣,缓过神来,急忙从妆奁中拿出一张银票恭敬递了过去:“这是尾金,拢共三百两白银,还请大人收下!” 从丝利落接过银票,便将其塞入怀中,转身便翻窗离开,只留下一句话:“日后好好过日子。” 身后,嬿秋闻言,又是清泪急流。 她本是寻欢楼的头牌花魁,生来妩媚动人,一身好身姿,抚琴弄舞,诗书礼仪,样样不在话下,自接客以来,所遇之人,却都是好色之徒。 好不容易等来一个仪表堂堂、气质儒雅的男子,对她百依百顺,温柔体贴。一时间,竟俘获她的一腔真心爱意。 但相熟之后,他却暴露了本性。不仅没赎自己出青楼,弃她如破履,还亲自灌了她一碗藏红花,以至腹中三月有余的胎儿…… 所以她恨那个男人,做梦都想将其剜心剖腹! 哼,如今她的怨念成真,那个男人的心肝,正化成灰装在这小小的瓷瓶中! 一想到他对自己的种种罪恶行径,嬿秋豁然起身,将黑色瓶子用力砸碎,两只金莲秀足用力踩踏地上的灰尘。 …… 寻欢楼内事情一时不题,此时从丝已经回到大茗楼,一进门,柜台的小二便恭敬迎了上来:“净潇总主,掌柜的请您回来之后到后院商议要事。” “嗯,知道了”,从丝将手中的一壶酒递给小二,继续说道:“醉月居的好酒,赏你了。” 那小二欢喜接过,连忙道谢:“谢谢主儿!” 悠闲信步踏入后院小屋,屋内掌柜李贤一见到从丝,便赶紧迎接:“主儿,您回来啦!” “嗯,有什么要事?”从丝直奔主题。 李贤答道:“那幽林燕子刚刚找上门来,说有桩‘买卖成快’想和您谈谈。小人看他带来那人势头不小,便没多问,只是让他和来人在楼上雅间待着,等您回来了才好商议。” “哦?幽林燕子?怎的这上手把子的飞贼也来找人合作了?”从丝挑眉。 掌柜李贤抹汗:“小的原想也是这般,他们这些飞贼一向喜好独食,今日上门前来寻求合作,怕是有天大的机缘等着要做……” 从丝扒拉几下手指头:“这个我自然知道,只是其中若有什么阴谋,恐怕就得防备着些,毕竟他这幽林燕子可不是什么做买卖的好人。” 话音一落,从丝站起身来:“走吧,就来会会这‘天大的机缘’。” “是,主儿!”李贤躬身,连忙上前带路。 三楼雅间。 从丝进门,便看到面相贼眉鼠眼的幽林燕子笑眼兮兮盼着门口处,旁边还坐着一名黑衣男子,身材魁梧,脸上却长着两道刀疤。 幽林燕子笑得谄媚:“净潇总主,可算等到您了!可让我们好等!” 从丝面无表情:“许久不见,怎么还爱这般笑?” 闻言,幽林燕子笑得更欢了:“确是许久不见,所以才爱这般笑着面对总主啊!自从前两年大刘府一别,我可是日日想着总主您的救命恩情。” “举手之劳罢了。”从丝侧首坐下。 “哎,休这般说,我幽林燕子向来是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如今有了天大买卖,自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总主您,以报您的恩情呐!。”幽林燕子仰头闷下一口酒。 “说得好像真的一样,你无非是遇见了无法独自办好的事情,来找我助一份力罢了。这位是谁,介绍介绍吧。”从丝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看似不经意地观察那黑衣男子。 “嗐,瞧我这笨的!给总主您介绍一下,此人乃是江湖人称的‘阴司鬼判’,练得一身好功夫,尤其是自创暗器用法,出神入化,巧夺人命。” 那刀疤脸男子向从丝稍微点点头,以示敬意,见状,从丝亦是微微向其点头。 “原来是阴司鬼判,久仰!” “不敢当,比起净潇总主,我们就是小喽啰,不值得一提。” 面对对方的马屁,从丝也没在意,只是直接开口:“你们是有何等大买卖,才会找上我?” 闻言,幽林燕子和阴司鬼判面色交流一番。 “确实是个大买卖,但就是难做了点。” “总主您可听说过天宁宝藏?” 从丝听此,来了点兴趣:“哦?听是听过,但不是说天宁宝藏是假的吗?” 那幽林燕子得意道:“无风不起浪,既然有流言,便脱不了干系。更何况此次我们前来就是带了关于宝藏的线索。” 传闻天宁宝藏是前朝开国皇帝肖蒲隆死前埋葬起来聚宝之地,为的就是怕子孙后代挥霍过度,以致国库空虚,将来若是与敌开战,粮草兵马不足,还可以拿宝藏来变卖换取军粮武器。 从丝假装摇头道:“此乃假事,当不得真!” 那阴司鬼判急忙回应:“实乃真事!还请净潇总主相信我二人一回。只不过想要取得宝藏,需得去趟危险的地方,拿到地图和钥匙。” “哦?地图和钥匙?”从丝抓住重点。 幽林燕子嘿嘿一笑:“上月我和鬼判在冀北一酒楼饮酒,隔壁间是个年轻学究,当日他喝醉透露道,他祖上曾是宫廷禁军领队,曾暗中为前朝皇帝肖蒲隆埋葬过宝藏。闻言,当日我等便绑了此人逼问其真实,不曾想,却是真真的!” “当日,他说,想要知道天宁宝藏在何处,需得拿到地图和钥匙。但此二物皆在皇宫之中,乃是当年大运朝覆灭前朝时偶然间在御书房所得之物。” 从丝皱眉道:“你如何知道那学究说的都是真的?” 闻言,幽林燕子急忙从怀中掏出一物,从丝觑眼一看,正是前朝御林军所属令牌。 “总主,信物在此,更何况那学究我等打听过了,祖上确实是前朝官将,祖祖辈辈都安守本分,不曾离开过冀北半步,更何谈骗人?” “而且自从大运朝建立,其历代皇帝都没有去开启过宝藏,说明我们还有机会!” “只要有一丝机会,我幽林燕子可是从不放弃的。” 从丝看着那块雕刻铜牌,已有几百年岁月,是个老物件,值钱,但关于天宁宝藏…… “哼,即使宝藏是真的,但那地图和钥匙却在皇宫里收着。偌大的皇宫,要找这两件东西,岂不是眯眼找蚂蚁?”从丝放下手中酒杯。 “以总主的聪慧和绝顶的轻功,在皇宫之中寻物,不是如囊内探物?”幽林燕子奉承道。 “是啊是啊!”阴司鬼判随同应和。 从丝坚定拒绝:“二位过奖了,皇宫并非我家,轮不到我这种小人物肆意横行。更何况,即使天宁宝藏是真的,我也不去,我东严楼还不缺这点钱。李贤,送客。” 说完,从丝便径直开门而出,头也不回,留下两个一直尝试挽留她的人。 “是!主儿!”李贤弯腰道。 从丝书房中,李贤不解问道:“主儿,既然已经知道如此多天宁宝藏的线索,为何不答应他们?” 从丝不屑道:“天宁宝藏是假的。” 李贤震惊:“假的!?” “嗯。宝藏既然是前朝开国皇帝所留,肯定会传知后代。当年前朝覆灭之时,也没见前朝末帝开启宝藏,最后还留给了大运朝的人?” “且就算大运朝得到了地图和钥匙,以他们的处事为人,能不第一时间充盈刚建立皇朝的宝库?还能留到现在?” 闻言,李贤恍然大悟,急忙向从丝请罪:“是小的愚昧了,还请主儿恕罪!” “无碍,下去吧。给我准备一下东西,我要前往皇城月余,后日出发。”从丝吩咐道。 “主儿,您不是说……宝藏是假的吗?为何还要前往皇城?”李贤惊讶。 “哼,宝藏是假,但幽林燕子等有名的盗贼今日光明正大上门找我,明日、最多三日,各方势力便会知晓。我没加入,必然会有其他人加入。想要通过天宁宝藏搅起风波,背后之人想来不简单。” 天宁宝藏……不过是个噱头,前几年她便和秦月卿从宝藏洞窟中游玩了一趟出来,里面根本是个骗局。 如今看来,这天下怕是要乱上一回了。 第三章 大方山 第三章 从卞山城出发至皇都,骑马至少也得三四日时间。路上保不齐遇到个什么难缠的天气,或是拦路的盗贼。 但这些对于从丝而言早已习惯。 在江湖上多年的闯荡,教会了自己不少事情。相比同龄的年轻人,她掌握的生存技巧不比任何人少。 行路至大方山,将至傍晚,入眼之处青树数千棵,不少藤曼缠绕其间,连刺眼的阳光都难以穿透射于地下。加之这满地荒草杂花,一阵风吹过,无数树梢舞动,逗得绿叶沙沙笑响。 此时正值肚中饥饿,正好眼尖瞧见一只黑兔隐隐约约藏于草丛中,正嚼咬着嫩草。 从丝停马于树下,从马背旁的小型箭筒中随手夹起一支短箭,闭上右眼觑着黑兔,信手便将其刺中。 拎起早没了生息的兔子,她走像溪边将其洗净剖开,随后便是一顿火烤。 稍时,烤肉味四溢,弥漫了整片小天地。 从丝从包袱中拿出李贤在客栈时就准备好的胡椒和盐醋,调和调和一番,顿时烤肉滋味上头。 待熟时,正准备吃,此时远处一路人马快速行将过来,为首男子一身蓝色衣袍,背后背着弓箭,身后之人也都刀枪鞭锤样样具备。 从丝瞟了一眼,继续握着手中的匕首,将兔肉一块块慢条斯理切下,然后吃掉。 那队人马远远便瞧见从丝一人坐于树下吃肉,诱人的香味瞬间勾出他们肚中的饿鬼。 队伍中有人提议:“大哥,您瞧这天色渐暗,加之我等早已饥肠辘辘,何不在此驻队整顿,吃饱喝足了,明日才好上路?” 身后众人纷纷附和:“是啊是啊,大哥!” 为首的蓝衣男子思索一番:“也罢,趁这地儿开阔平坦,也好休憩,便在此停下吧。” “老三,你带两个人去找点吃的,别饿着大家伙儿。”那大哥继续吩咐道。 此话一出,那老三高兴应下来,立即勒马停下,带着两三个兄弟便去附近不远处寻些山鸡野兔,也好填饱肚子。 剩下的众人整好马匹,搭好柴堆生火。 一时间,双方谁也不曾搭话。 那蓝衣男子看了一眼吃得正香的从丝,眼中划过几丝惊讶。 他在外行走多年,从未见有如此大胆的女子,竟敢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外生存,更何况,眼前这女子看起来似乎年纪并不大,估摸着也只有二十岁出头,想来有如此胆量的人,怕不是身上有真本事? “大哥,你看,这小娘们细皮嫩肉的,一个人在郊野……咱们行路已有月余,不曾摸得女子半分,何不趁现在……”那老二瞧见兀自吃肉的从丝,一脸阴险淫邪。 蓝衣男子闻言,回身白了一眼老二:“别冲动,如此女子独自闯荡在外,保不齐有什么护身的本领,你先瞧着,若是她是个三脚猫的功夫,到时再任你处置。” “大哥,咱们一群人,何必担心打不过一介女流?哼!只要爷我动动手,指定让她哭得梨花带雨,那滋味……真是没得说了!” “夯货!说你无知还真是无知,如今这天下习武的女子不在少数,珑山派、碎岳门、煞灵阁……哪里没有武功高强的女子了?更别提那恐怖的东严楼了!” “是是是……大哥说的是,那小弟便先观察一番,先忍忍……” 那老二被老大啐了两口,连忙怂下贼心,转身便指挥几个小的们做事去了。 殊不知,两人之间的谈话,早被内力雄厚的从丝听得一清二楚。 她嘴角冷笑不屑,这帮直娘贼,敢打她的主意,待会儿就知道错了! 吃完手中的烤肉,那边队伍出去寻吃的几人也正挑着几个山鸡回来。 但见那众人野狼似的,急忙将手中的山鸡拧断脖子,撕掉皮毛,洗净便上架烧火。 而从丝却慢悠悠抓起一把凉掉的草木灰去溪边将手上的油污洗掉。她也不慌,掏出一壶美酒,倚着树干便滋滋喝了起来。 远处残阳未了,一眼望去像只煎熟的蛋黄,让她默默打了个饱嗝。 “大哥,你看,那娘们何等嚣张!将我等视若无物,呸!真他奶奶的欠收拾!” “戴了个面具,看不清楚样貌,但那身段……却不是什么普通之辈呀!啧啧……” “三爷说的有理!若是三爷您等会儿收拾了那个小娘子,记得给兄弟们分一杯羹呀!哈哈哈哈……” 不知是吃饱喝足了给的勇气,那老二老三率先站起来,向从丝走去,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嘿嘿,那女子,快些来伺候伺候你爷们,若不然可别怪咱们兄弟不客气了!”老二威胁道。 从丝纤细的手指刮刮嘴角,声音甜美:“二位爷,想要我伺候你们,可得有钱。若是没钱,也可写下欠条,来日我好找你们要钱呀!” 闻言,场下众男人大笑:“哈哈哈!小娘子,我等有钱!有钱!只等你来爷怀里了!” 从丝仰头喝下最后一口酒,轻轻笑着:“来了,爷!” 说完,她手中动作一闪,空酒壶带着凛冽的内力砸去,那淫笑的二爷顿时被砸倒在地,半边脸红肿万分,几颗牙齿带着血沫吐了出来。 “啊!” “二哥!” “二弟!” “二爷!” 将一脸青紫的老二扶起,那老大提刀杀将过来,面目狰狞,双眼瞪圆。 “臭娘们,伤我二弟,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大哥,杀了那女人,给二弟报仇!” “别——别杀了她,留她一条贱命,老子我定要她屈服于我!” 从丝不与他们废话,顺手折下一根树枝,与那老大打了起来。 只见手中拿着树枝的女子,快速躲过男人的铁剑,一招右手抽回,便一鞭打向男人的大腿。 剑锋向脖颈处划来,她瞬间下腰,纤细的腰部柔软有力,稍一点地,腿脚飞起,便将男人右手手腕重重一踢。 “砰锵——” 铁剑掉落在地上。 不给敌人反应,从丝左手挥出,正中男人鼻梁,瞬间,鲜血直流。 众人见老大不敌其手,纷纷拿武器冲来,明晃晃的亮光迎面闪耀。 从丝却丝毫不惧,长腿点地,便轻松飞至一个喽啰肩上,只用力一拧,那喽啰便断了颈椎。 随后她手脚反攻,迎面快手打三鞭,左右踢踹,翻身又是一掌,十几回合下来,在场之人无一不倒地,断手断脚地痛嚎。 拽着树枝踩在老二青紫肿胀的大半边脸上,伸出右手,从丝微笑道:“大爷们,要命还是要钱?” “还是——只要钱,不想要命呢?” 那老二疼得直哆嗦:“要……命……大哥……救我……” 那老大见状,心中早已寒凉恐惧,爬将起来,抖动包袱,将其中的银子、银票统统交了出来。 “求求姑奶奶,放过我等,小的有钱,有钱!” “女侠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对对对,不敢了……” 从丝利索地将地上的银两收好,跨上马背:“还算识相,欢迎下次再来找我,记得带多点钱!” 话音一落,脚下一动,马儿接收到命令,飞也似的奔跑起来,留下一个清冷的背影渐行渐远。 第四章 密查校尉府 第四章 话说从丝一路游山玩水,终于到达皇城。 一进城门,入眼的威严繁华,街道两旁是茶楼、当铺、作坊……人流不息,挑担赶路的、架牛车驴车送货做买卖的、推车摆摊的比比皆是。 大街小巷吆喝声、叫卖声此起彼伏,石板路中央行走着马车、轿子,绣户珠帘、泱泱盛世。 一入城,便不得再骑快马,于是从丝便慢悠悠行至城中接头地点。 梦梁居,皇城里一头独大的酒楼,兼包饭食、住宿,甚至在内开设赌坊,其历史百年有余,是家老店。 城中人家闲来无事或交谈生意,都爱往梦梁居凑。 从丝自从前年慢慢接手东严楼在大运朝四下分布的生意之后,破釜沉舟地上下改良一番,如今不管何处,收益皆比之前好上许多。 底下人多数人敬她、惧她,服服帖帖地,但也有部分不长眼的憨货妄想与之作对,尤其是东严楼的另一派家伙。 可从丝有勇有谋,压制得对方毫无反击之力,连楼主都要夸赞几分。 进了梦梁居,掌柜的眼尖迎接上来:“总主,可算盼着您来了,可让小的们好等!” “净耍嘴皮子,若是让我瞧着你们懒怠了,看我不上家伙伺候你等。”从丝故作深沉。 掌柜的早已习惯从丝如此,腆着脸说:“是,主儿!” 毕恭毕敬送从丝进入厢房,掌柜的早已备下好酒好菜等候。只见他给了个眼神,旁边的小二麻溜地送上饭食。 “总主您一路奔忙,得好好补补身子,这是这大半年来,咱们梦梁居的账本,还请主儿您查阅。”掌柜丁守安恭敬地端上托盘,盘中放着两本厚厚的账本。 见状,从丝示意放下:“嗯,放下便出去吧,忙你的去。” “是。总主!”王守安悄声走了出去,再悄声关上了门。 房内,从丝一边慢酌一边翻看账单,确认没出差错了,才肯放下。 如今这年头,耍鬼点子贪污的人不在少数,自从自己接手生意之后,狠狠整顿了一番才得以好转,不然东严楼百年的生意说没就会没了。 义父信任她,将东严楼的许多事务交割予自己,她自幼受义父教养的恩惠,必是义不容辞。更何况自己虽说忙些,打理东西琐事,可胜在能得点工钱月银,平日里也能更宽裕一些。 酒足饭饱之后,她便开始沐浴更衣。 一路的车马劳顿,她现在只想好好休息。 一想到天宁宝藏的事情,她眼中闪过寒光。 看来,明日有必要着手此事了。 翌日,天微微亮,后院空地上,从丝已经晨练有大半个时辰了。 近日疏于练习,剑法似乎有些滞缓,若是再不加紧速度,恐怕今后与人交手就要落下后风。 只见场中女子右手执剑,人影飞驰,剑光闪动。跟着脚下飞起,又是寒光凛凛的一剑刺出。她身法巧妙,手中的招数忽而凝重如山,忽而行云如水,招招致命暗藏剑意。 不多时,日头已经明晃晃升起,此时清晰可闻外面店内正招呼客人。 须臾,从丝挽手一朵剑花收尾,脚下轻轻一点,人已经飞至楼上房间。 翻身入内,整理好衣物妆容,吃过早点后,又是从窗户飞出,转眼间就不见了人影。 前几日飞鸽传书让丁守安搜罗情报,将天宁宝藏的消息整理一番,今日正好派上用场。 循着线索,从丝前往校尉府。 此时正值早朝,府中倒无主人在。凭借着上好的轻功翻墙跃瓦,很快,从丝便出现在校尉府书房内。 消息称,关于天宁宝藏最开始从校尉府传出,缘由是当日校尉府派出探子,将天宁宝藏的信物交予冀北之人,让他故意在酒楼散播消息,引得他人注意。 凭幽林燕子和阴司鬼判的人脉,自然无从查出此等密事,最后竟还傻傻被人引入圈套。 但天宁宝藏一事,皇帝都极少动心思,何况区区一个校尉。 若不是背后有大鱼,岂敢如此放肆? 从丝不留痕迹查看书房,试图找出点东西。 一般来说,富贵人家私底下皆爱开辟个密室,好藏纳东西。 她就不信这书房内不会有密室暗格。 费了一番功夫,将整个书房查遍,最后从丝终于在在书桌地底下发现一夹层。 打开,只见一个黑木匣子稳妥摆放其中,一把雕花雀头的金锁将其锁上。 可以啊,连锁头都敢拿金子来做,真不简单,也不怕吃多了终要吐出来。 从丝伸手从衣物中抽出开锁的玩意儿,试探一番后,只听见“啪嗒”一声,锁就开了。 掀开匣子一看,里面果然不简单,竟放着一块刻着“天宁”二字的玉佩。 玉佩底下放着一纸书信,信上交代说,让校尉暗中传播消息,拉拢有意之人,到时再做处理。 信没了下文,落款之人也无,但是从丝却觉得此事越来越有意思了。 似乎是有人偏偏把她拉进此事,想好了算计一般。 能驱使当朝校尉之人,必不简单。 正所谓官场阴暗,稍有不慎就是满门尽灭的下场。 这背后的人,想必早已聚集成团,就等时机成熟下手了。 是时候该会会这群猖狂的玩意儿了。 她从丝向来不掺和官场之事,更别说朝廷的了。按照东严楼历来的教训,便是能避而远之则越远越好,他们一向不爱沾惹朝廷之事,这已然成了传统。 但如今,隐隐约约中有人拉她下水。 哼,等以后她逮到机会,就别怪她心狠手辣报复一番了。 将东西恢复原样,从丝便原路消失不见。 回到梦梁居,她立即叫来丁守安,下令再次着手调查此事,越细越好。 掌柜丁守安虽好奇,却不敢多问,忙忙点头安排探子。 从丝则回房写好书信,抓来一只信鸽将消息传出去,暗中布下对策。 第五章 深夜来客 第五章 趁着下令搜查消息的空挡,从丝没停下功夫,立即着手处理梦梁居的事务。 大半年未曾仔细处理,一揪倒是一大把。虽说前两日看了账本,除去人工和成本,收益还是极为不错的,但是该管的还是堆积成山。 于是丁守安只好整日苦着脸从早到晚跟在从丝身后,一点一点协助着收拾烂摊子破摊子。就连着整个梦梁居的人都变得战战兢兢,一改往日轻松的气氛,不敢松懈懒怠丝毫。 后厨的整顿持续两日终于完善,菜食口味更新改善了一部分,连厨子都被从丝亲自上手培训了一番。 过去那么多年,在江湖游走的日子始终让她难以忘怀。 但并非指的是接活杀人,而是出完任务后,自由支配的光景。 那些日子,她四处品尝、搜罗珍馐美味,繁华的街市去过不少,无人问津的别致小地也去过许多。对于那些做得一手好菜的人,她从来一个不少地向其学艺。 军厨、寺厨、家厨、妓厨……虽是下等户籍,但是却从不缺少人才。相比那些高高在上只会发号施令的老爷大人们,自力更生、学得好本事才是生存下来的根本。 梦梁居的厨子们被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主子亲自教导,自然惶恐不已,但是一瞧见从丝熟稔的厨艺,精湛的刀工,顿时佩服得没了骨头,像着了魔似的,一有空就求着从丝教导培训。 丁守安这下更是愁眉苦脸,因为总主处理完事务后,又是成日不见人影,底下厨子老是央求他定要再找主子来教导一番。 可他上哪找人去?还不如把他炖了算了! 即使梦梁居内生意一日比一日好,也不能舒展丁守安可以夹扁十只苍蝇的眉头。 自从自己离开卞山城后,幽林燕子等人上门找从丝的事情终是迅速传遍开来,从小小的卞山城传到了偌大的皇都,速度倒比想象中要快得多。 毕竟从丝在江湖上的声名在外,一有什么她的消息,外界很快便会得知。 经探子上报的消息,不少门派势力动了对天宁宝藏的心思,满世界寻请幽林燕子和阴司鬼判两人。 现如今着天下皆是关于宝藏的消息,想来不是假事。 一旦自己得到这天大的造化,那不就是发达了? 祖坟冒青烟都没有的好事,换作是傻子,恐怕也得心动上三分。 身为局外人,从丝却异常冷静。 消息传得越快越广,就越诡异。 若说背后无人操控,那就真是假的。但要查清主谋是谁需得耗费不少功夫,毕竟敌暗我明,不好下手。 但没等探子上报更多消息的时候,有人却按耐不住上门了。 深夜,两道诡异的人影隐藏在黑暗中,悄悄潜入了梦梁居。 从丝向来警觉性极高,一感受到不同寻常的气息,瞬间清醒过来。 她按兵不动,只等着来人现身。 果不其然,不到一更分的功夫,外面的黑影最终寻进了从丝房内。 “二位,深更半夜不睡觉,来此找我有何贵干?”黑暗中,从丝坐在床头,纤细的尾指轻轻卷绕着发尾。 二人一惊,但很快冷静下来:“净潇总主,我等是崇硎派之人。今夜前来不为别的,只为您一句话,天宁宝藏乃是大造化,如今这天下谁人不动心?我就不信您不想要。” “虽说那幽林燕子得不到您的助力,那是他向来名声不好。但只要您跟我们合作,率先拿到皇宫里的钥匙和地图,到时宝藏五五分成如何?我等必不会亏待您!” “况且凭您的功夫和本事,这天下能有多少人敢与您争锋?” 从丝不屑道:“二位还是请回吧,本主对那宝藏无甚兴趣,也不想冒险此事。本主有的是钱,不差那宝藏。” 来人有些着急,咬牙道:“净潇总主,还望您再细细考虑一番!只要您答应此事,就是我崇硎派欠了您一个大人情,将来若是有用得着我们崇硎派的地方,您尽管吩咐!” “崇硎派的人情?你觉得我堂堂东严楼第一杀手缺你们这点人情吗?”从丝笑道。 来人败下阵来,哑口无言。但其中一人突然想到来时派主曾嘱咐的事情,心下一狠,只能再搏一搏了。 “净潇总主,此次来请您寻宝一事,并非完全是我们派主的意思,也有月姬的意思。” 话音刚落,从丝声音很快响起:“月姬?你确定?” 觉得事情有了转机,两人心下一喜:“千真万确,我等不敢蒙骗总主!” 黑暗中,从丝沉默许久,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本主知道了,你们走吧,东西到时候自会交到你们派主手上。” 两人喜出望外:“是!多谢净潇总主!” 说完,两人便从黑夜中悄无声息离开,只剩下从丝一人在房间内静默无言。 月姬,月姬,她还是用回了当年的那个别名。再次听闻这个名字,从丝有些失神。 看来,这次关于天宁宝藏的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而从丝被牵连进这件事情,在这一刻被真正证实并非偶然,而是一场谋划,不可告人的谋划。 翌日,派出的探子来报,校尉府和朝中许多势力颇有联系,尤其是皇室宗亲一派。 如此看来,当今皇帝和其宗族之间有着不浅的矛盾,不然也不会出现这档子事情。怕就怕在到时朝廷一乱,天下事情也要跟着被牵连一番。 而且如果仅仅是朝廷自己的事情,那就算了,没必要。但现在搅动了整个江湖,日日动荡不安,恐怕很快东严楼都不能幸免。 毕竟天宁宝藏的事情关乎义父…… 从丝叹了口气,将此事再次写信报给义父那边。这次她还是避无可避要参和进朝廷之事,虽然并非她本意,可是却不得不这么做。 第六章 夜探皇宫 第六章 深夜,从丝伪装整齐,穿着一身黑色夜行衣从梦梁居飞跃而出。 梦梁居处于祺祥大街正中央,地理位置极好,视野开阔,虽然这是距离皇宫最近的一条街道,平日里守备虽然颇为森严,但是也易于隐匿踪迹。 此时宵禁时间未到,趁着夜市吵闹和人群喧哗,从丝轻巧如燕从一座座屋檐高墙掠过,不留一丝痕迹,也无一人注意高处瞬间消失的黑影。 今夜,她要去的目的地,正是不远处的皇宫。 还未等她真正靠近,就已眼尖看到城墙上守夜站岗的士兵。自然,她并不傻,会胆大包天地从宫门口进入。 悄声来到一处无人的角落,四下观察一番,确定没有人了从丝才放心翻身入内。 进入其中,还只是停留在外朝,地儿虽偏僻了点,但却是一片不小的林子。前面不远就是座小宫殿,里面无人,也就无烛火光明。 趁着夜色,从丝继续悄声前行,躲过不少禁军护卫队,一炷香之后,终于来到了内廷。 此处不似外朝,反倒更显得精致无比,一座座宫殿和园林结合起来,规模宏大,富丽堂皇,整片建筑群就像一片殿宇之海。 红色高墙,金色琉璃瓦,无数烛火通明晃晃映着彩光。金汤筑固中,白雕玉浮,香松紫竹,就连话本子里的贝阙仙宫、瑶池琼阁都得望其项背。 从丝踏着星光,一路飞至碧瑶宫。 她悄悄潜入,快速穿过西阙楼和偏殿,最终出现在正殿的屋顶上。 殿内,数个宫女围绕成团伺候着中间的美艳宫妇。 只见那女子如瀑垂地的青丝漫过身上粉紫绣花百蝶绸裙,胸前衣襟钩出细小花边。脸上略施粉黛,其余一切首饰尽皆卸下,而额前点着粉色花钿,一双似水清眸宛如星点,延颈秀项,红唇不点自鲜。 三年宫廷光景的滋养,她越发妩媚娇艳。 韵妃此时正借着烛光捧书翻阅,忽而听闻外面两声夜莺啼鸣,清晰而清远,音域极广。 瞬间,她一双美眸睁大,身影微动。 身旁的大宫女瞧见,慌忙近前:“娘娘,可是被吓到了?今儿是夏至,外面虫鸣鸟叫甚多,奴婢明日便着人仔细清理一番,以免惊扰了娘娘!” “无碍,只是本宫刚刚有些乏了,正值听见如此清脆的鸟鸣,心中有清醒罢了。”韵妃回过神来,脸色尽敛。 接着她继续说道:“你等下去吧,今晚无须在殿内守夜,本宫静会儿便睡。” 周围宫女闻言,恭敬听命:“是!娘娘!” 待到殿内其余人尽皆出去后,从丝悄无声息入内,看着眼前熟悉的女子,突然有些噎言。 “你来啦?!”韵妃笑得柔美,喜色蔓延至眼角。 “嗯。”从丝轻轻点头。 “坐吧,多年不见,你果然还是原先的样子,可我……让你失望了吧?”韵妃神色不明。 从丝摘下黑色面具,露出隐藏起来的那张眉清目秀的脸:“也许吧,但已经不重要了。” “阿丝,当年的选择,我不得不去做。而如今,真正在这深宫待了三年,我才发现,宫外的世界远远这儿美好自由得多。” “哦?是吗?我还以为你一入深宫,便是新生,从此与江湖再无半分瓜葛。” 韵妃苦笑:“是我天真至极。生于江湖,长于江湖,怎么可能从此无瓜葛?” “让崇硎派的人去找你,我也是迫不得已。但我并非故意将你牵连进天宁宝藏一事,而是另有隐情。” 从丝挑眉:“另有隐情?” “再过月余,我就要临盆。等我的孩儿一出生……他便会被换走……” “所以,你的真正目的是让我暗中帮你?”从丝看着她隆起的腹部问。 韵妃失笑:“天宁宝藏不过是个谎言,多年前我与你就已探过此地。而此次再掀起风波,背后谋划的事情……很巨大……而我即将出生的孩子,也会被牵连其中。” “从前浪迹天涯杀人如草芥的时候,我从未想过今后的命运竟会与皇宫纠缠一起,更不会想过自己会成为一个母亲。” “我有太多不能说出口的苦衷,而命中注定我一生的命运将会被人操控,所以我不愿自己未出生的孩子也走上这条路,那样终究不幸……” 闻言,从丝心生怒气:“那你当初还笑得一脸称心如意地跟我说,你要进宫?” “我逃不掉的……我和你的命运,根本不同。过去这么多年,我还是那么羡慕你,即使出身东严楼,但却拥有足够的自由和权力,足以保护自己安定一生。” “可我不同、可我不同……”韵妃失神喃喃道。 看着曾经那个和自己相互扶持闯荡的女子,如今却露出了无尽难色,从丝心头千愁万绪,却不知从何下手。 良久,从丝打破两人的相对无言:“算了,到时我自会帮你。不管今后背后的人有何谋划,你都要记住,给本主好好留着你的命,你别忘了,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 话音未落,韵妃难得扬起笑容:“多谢,你的恩情,我永世难报!” 从丝冷哼一声,摆起一张臭脸:“既然如此,那更要留着你的命,将来好报答我,我堂堂东严楼第一杀手,比你这‘韵妃’的头衔金贵得多。” 韵妃没好气:“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今夜从丝夜闯皇宫,一是为了见秦月卿,二是为了天宁宝藏的地图和钥匙。 韵妃也没多隐瞒,拿出一张皇宫布局的详细图纸,告诉从丝道,天宁宝藏的地图和钥匙在穹銮殿内,但那里守备森严,日夜都有御林军守卫,想必其中定然机关重重。 从丝了然,只道尽力拿取,必定不会冒险。 熟悉从丝处事,韵妃有些安心下来,她继续劝道:“到时地图和钥匙直接给崇硎派之人便可,你别一起跟着去探寻宝藏,你也知道,那是个阴谋。” 从丝嘴角微微一笑:“我知道,老娘我惜命得很,决不去送死。况且存了那么多钱在钱庄,我要是不花完就死了,多可惜?” 韵妃抚摸着鼓起的腹部,大笑不已,果然,她还是她…… 第七章 东西到手 第七章 穹銮殿地处皇宫正中央,正是国库所在方位。 传闻国库背后的皇家守护者,一身高强武艺,能打遍天下无敌手。若是放在江湖上,也能算作一方巨擎,却终年隐身暗阁高楼,一生精力都付诸在守护皇室财宝上。 从丝要悄无声息潜入穹銮殿,必须得躲过背后隐藏的高手。 自碧瑶宫出来后,夜色更为黑暗沉静,稍有风声吹过,偌大的皇宫中便会嗡嗡响。 从丝嘴角毫不掩饰的不屑,什么狗屁皇帝,三千后宫佳丽,都要住满整个皇城了,也不臊得慌。一群子数不清的奴才太监,换谁谁都是要伺候主子的命。 晦气! 从丝心中用力啐了一口,翻身便是飞过一座宫殿。 半炷香时刻,她终于到达穹銮殿附近。 夜色暗涌下,整座穹銮殿的每个门都配置了守卫,尤其是正门重兵把手,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起来。 连续观察一番,从丝决定从宫殿侧面的高墙进入,毕竟那里墙体甚高,即使身怀轻功之人也不能轻易翻越。 但从丝不敢侥幸,她偷偷潜至高墙外,较小的身形隐于黑暗中,巧妙地躲过不远处两个守卫的看守。 只见她脚下轻轻一点,便借力飞至半墙,倏尔,她伸出双手,无声按住墙面,脚下又是一次借力飞上,最终落在了墙头。 从前她为了训练轻功,自己一双手无数次在悬崖峭壁上流下鲜血,没有任何辅助工具,只能一遍遍动用轻功翻越上崖顶。 所以对于眼前这面高耸的宫墙,并不算太难。 很快,她穿过黑暗中的小亭子,从偏僻的角落飞身至偏殿屋檐上,随后从主殿檐顶上掀开瓦片,使用缩骨功穿过小洞。 跟着她又是巧快的借力,终是顺利落地。 主殿内一片漆黑,整个空间空荡荡。 从丝双眼特训过,便不太受黑暗阻挠。 她凭着脑中那张皇宫布局图纸,在混乱探索两个密室后,没触碰一点机关,终于摸进里间的一个小房。 幸好里面不往外面透光,从丝才能点上火折子。 瞬间,室内亮起小小一片,也不引人注意。 从丝四下观察一番,小房内虽小,但却装饰极好,上等紫檀木雕刻的柜子,金丝楠木做配套的桌椅。就连笔架也都是极品绿玉髓雕琢而成的小拱桥,其中衍生点点金黄之色,流畅婉转,晶莹剔透,简直是笔架中的精细之作。 伸出手爱怜地抚摸一番,从丝只觉得牙根疼,啧啧……这要是卖了,得赚多少钱? 真是暴殄天物,好好的绿玉髓被弄来做笔架,也不只是不是磕坏了脑袋! 漫长的纠结后,从丝暂时将注意力从笔架处离开。 她四下观察摸索,其他密室内都没有找到东西,这个房间装扮得如此华丽,按照狗皇帝奢侈豪浪的作风,说不定东西就放在这里。 可差不多半个时辰之后,却一无所获。 除了翻出一些机密公文,便是小量珍贵宝物。 从丝气得牙痒痒,掏出匕首,就将紫檀木做的柜子挖出几个小洞,接着便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竹筒。 她慢悠悠打开,将里面的几条长蠹虫放入小洞中。 一想到这些蠕动的虫子会把这些上好的木头咬成粉末,从丝心头一阵阵邪笑。 接着,她便将小房间内各种机关暗器一一拆了个遍,金钱镖、梅花针、飞沙卷丝雨……就连装着毒粉的暗孔都被破坏摧毁。 此时只要低头一看,入眼的便会是满地的狼藉。 可从丝却并未解气,一想到自己费劲力气来这危险的穹銮殿,结果什么都没找到,她心中就是火冒三丈,看什么都不顺眼。 临走之际,她伸手揣起桌上摆放的绿玉髓笔架,既然什么都没得到,那拿点利息也极为不错。 但没想到,就在自己拿开玉髓笔架后,一声明显的地砖移动声在闷沉的室内响起。 从丝心下一惊,又是一喜,连忙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将金丝楠木做的桌子挪开。 一看,果不其然,桌底下藏着一个暗格,只要一移动笔架,便会通过平衡传感的原理打开地砖,从而露出里面的东西。 拿着火折子靠近看,深处放着的竟是个黑木匣子。 从丝觉得眼熟,瞬间便想起来曾在校尉府中看见过一模一样的黑木匣子,就连那锁头都是同样的雕花雀头金锁。 怪不得之前说校尉府怎的如此奢侈,原来是皇宫里的东西,现在想想也不足为奇。 从丝熟练地将锁头打开,一看,里面放着的果然是一枚玉佩,其表面上也刻着“天宁”二字,只不过玉佩颜色黑色,与校尉府那枚白色玉佩不同,却刚好凑成一对儿。 难道说,这两枚玉佩是开启宝藏地库的钥匙? 那前几年她和秦月卿毫无障碍进入宝藏地库时,为什么丝毫用不着钥匙这种东西? 思索无果,她也不再深想。 拿起黑色玉佩,底下放着一张折叠起来颇厚的纸。 从丝摊开一看,确实是天宁宝藏的地图。 看来是这两样东西没错了。 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本想着顺走点东西做利息,没想到误打误撞将真东西弄出来了。 实乃说不清的幸运,从丝心中暗喜。 随后她将地图和玉佩放入怀中,准备离开。但一看到那雕花雀头的金锁,又忍不住了。 于是,那小巧精致的金锁便骨碌一通落入怀中。 灭掉火折子,从丝原路返回,一路上竟比来时得心应手。 许是因为拿了宝物的缘头,脚下生风,不消多时,她便离开了守备森严的皇宫。 离开之后,从丝却没有急着回梦梁居,而是顺势再次去了校尉府。 相比于皇宫,现在的校尉府在从丝看来,简直是始龀小儿玩过家家。 她轻车熟路潜入校尉府书房内,打开夹层,将里面的东西一一顺走,临走之际,竟还放肆拿走了那枚金锁。 哼,不要白不要。 往日里做酒楼生意,接活杀人,都没有做这个赚钱来得快。这回,就算她也当一回上手把子的飞贼又如何? 取不义之人的不义之财,乃是正道。 她心里默默安慰自己一番,尝试抚平心中猖狂的喜色。 第八章 诸事安排 第八章 清晨回到梦梁居,从丝第一时间找来丁守安,让他负责跟崇硎派之人联系,就说不日她将亲自送东西上门,顺便去做个客。 丁守安惊讶万分,他家总主何时对人如此友好,甚至还要亲自送东西上门? 未给丁守安反应,从丝便打着呵欠回房休息去了。 折腾了一晚上,幸好得到这么些宝物,也算是值了。 她打开房内的密室,将东西一一珍藏放好,等过些日子,交给丁守安卖了换钱也好,或是送给义父把玩也罢,都不是什么大事,现在唯一重要的便是睡个好觉,其余一概不论。 而另一边,丁守安立即着手联系崇硎派之人。 没想到,崇硎派不知何时变得如此好讲,只说总主将亲自送东西上门,结果对方吓得诚惶诚恐,一路跟着人来到了梦梁居等候,一股脑摇头,称道:“如何二敢劳烦净潇总主奔走?我等自会前往梦梁居等候!” 傍晚,等从丝醒来时,便发现崇硎派之人早已在楼下等候。 一见到从丝,崇硎派的两个青衣大汉便纷纷上前作揖拜见。 受了大礼,从丝也不含糊拖拉,叫雅间里的小二继续伺候二位客人,她则上楼拿东西。 闻言,两位来者面色一喜,看来派主交代之事差不多办完了。 也亏得是净潇总主亲自出马,凭她一身的好本事,就不怕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一想到从丝在江湖上的赫赫名声,二人心中甚至尊敬,哪怕抱不到净潇总主的大腿,也最好别得罪她。 看看这皇城独大的梦梁居便知了,这是何等的产业,东严楼楼主说交割给她就交割给她,连其他郡县的生意也交出了不少。 如今这天下,哪样行事办物不需要钱的?若是单单靠杀人赚钱,收益不稳定不说,随时丢了性命都保不齐。 所以现在东严楼不管年轻一辈还是年长一辈,皆是比不上净潇总主半分。若是按照此等情形下去,等东严楼楼主百年之后,说不定这整个东严楼都会落到净潇总主的手上。 如此看来,他们崇硎派必定不能得罪其人。 没等他们思忖多时,从丝已经拿着东西从门口进来。 只见她手上托着个梨木匣子,表面观去虽平淡无奇,但内里的东西却不好说…… 二人连忙迎了上去,口中道谢之辞应接不暇。 从丝将匣子放至二人桌前,微笑一声:“二位不必客气,且打开验验货吧。” 闻言,二人小心翼翼掀开匣子,只见里间安安静静放着一枚黑色玉佩,上面刻着“天宁二字”,拿起一看,下面还垫着张图纸。 其中一个人稍稍翻看地图,虽说看不太懂,但看这纸的年头和色泽,怕是造不得假。且那玉佩的质地细腻无暇,摸之则清凉润滑,将一滴水注于其表,呈露珠状久聚不散。 见状,从丝笑道:“怎的,信不过本主?” 二人惶恐:“总主说笑了,我等自是相信总主,只是怕我二人坏事,回去答不上派主的询问,怕是得挨罚。” 从丝也不继续逗二人,便一笑了之。 说起天宁宝藏,从丝表示她不会和崇硎派一同前往,宝藏她没有兴趣,到时自己自有要事要办,至于地图和钥匙,她只负责取,其余之事一概不理。 二人原本还想劝阻,但一看从丝身上毫不掩饰的严肃之色,脚下已软,心里没了底气,只好连连称是。到时若是派主责怪,也怪不得他们,毕竟净潇总主向来是个任性随心之人,不参与他们乃是情理之中的事。 送走崇硎派来人时,从丝嘱咐道,回去一路上谨记防备其他势力之人,别被夺去了东西。二人又是一番好谢应答,骑着快马便匆匆离开,也不甚引人注意。 从丝松了口气,这些麻烦事儿终是结束了一半。 厢房里,掌柜丁守安早早备下酒菜,就等总主用餐。 从丝自然不扭捏,大喇喇坐下便是好吃好喝。这居内的厨子果然手艺不错,经过她调教一番,如今做的许多菜味道都好上了许多。 虽说丁守安总是请她再去教导厨子们,但她实在不想,也没甚空闲时间,凑活凑活过着先吧,也没多大事,死不了能赚钱就好。 第二日,从丝收到义父那边的飞鸽传书,信中好一番细心交代。从丝心中了然,烧了来信,当下便回信予义父,顺便告诉义父,她最近不甚得空,手下之事皆会放一放,到闲时再一通收拾。 至于原因是什么,从丝却并未告知义父,毕竟时机未到,有些事情只能算作是秘密。 接下来剩下的一半事情,从丝立即着手安排,凭着手下人力资源,不出几日便已布局好。毕竟时间紧迫,早一天完成便少一丝风险。 丁守安虽不知总主为何如此着急,但一看她又消失之后,只好继续用心思经营好梦梁居。不然,若是到时总主回来,发现生意亏本了,他可就得被轰去卞山城做帐房先生。 第九章 御花园纳初荷 第九章 连日下了两日大雨,天儿终于放晴,外边儿赶忙热闹了起来,花鲜欲滴树绿如翡,连那天璧都蔚蓝无云,一派骄阳。 在碧瑶宫内养胎许久,韵妃倒不曾常向外走动,凭着入宫以来的盛宠,竟连向中宫和太后的晨醒昏定皆是免了去。 皇帝宠她爱她,将碧瑶宫上上下下好一番装饰,宫中若是有什么好东西,总是率先送来这儿。 且皇帝每每宠幸后宫,皆是亲自前往韵妃宫殿。他担心其孕身不便,次次嘱咐韵妃必要好好在自己宫中养胎。 可身边伺候的嬷嬷却着了急,正所谓有孕之人更要多多走动,才好助胎头摆正,到时生产也可顺利些。 耐不住嬷嬷耳边唠叨,碧瑶宫一行人浩浩荡荡伺候着自家主子乘轿出门走走。 一路上,从北处宫殿便到了西南御花园。 此时正值日中,太阳颇辣,心中担忧娘娘中暑,大宫女佩伶和嬷嬷赶紧簇拥着主子去园内小亭子避暑。 那嬷嬷看着韵妃隆起的腹部,喜笑道:“如今娘娘腹中两位小皇子愈发长大,连娘娘脸上富贵之气也愈发明显,奴婢瞧着,心中甚是为娘娘高兴!” 佩伶附和笑道:“可不是!咱儿娘娘天生是有福之人,若等两位小皇子出生了,更是母凭子贵!” 韵妃温柔抚摸腹部:“希望如此吧……” “娘娘可别这般说,您的盛宠可是宫中历来独一份儿!加之皇上对您如此关爱,将来必定更加尊贵至极!”身边宫女佩青说道。 “是呢!娘娘!” 无心身边人的恭维,韵妃倒是兴致勃勃欣赏起御花园的美景。 可别说,这御花园布局甚好,不呆板刻意,舒展零散中却精致玲珑,其中亭台楼阁别有风味。 园内更是奇石罗布,佳木葱茏,其古柏青藤,皆是数百年来的老物了。细一瞧,四周花枝招展,点缀着盎然生机,娇艳中却不失了庄重。 地面是各色鹅卵石铺就的小路,汉白玉石搭建的桥体,红木金瓦造成的庭阁,皆是十分映衬其中景色,乃是妙趣无穷。 正观赏到兴头,一队长长队伍捧着花盆花缸从远处前来。 那领头的太监指挥着队伍,远远瞧见韵妃闲坐亭中,赶忙殷勤上前拜见。 “参见韵妃娘娘!” “免礼。齐公公带着花房的人去往何处?”韵妃问道。 那齐振海笑得更是殷勤:“回娘娘话,这正是送往碧瑶宫的各色鲜花儿!” “娘娘您瞧,这是花房新培出的墨紫含金和重瓣白冰月光,还有那翠色玉莲,烟罗绿香石竹,皆是宫中独有的,皇上昨儿就吩咐,定要将这些鲜嫩娇花送去娘娘您宫里!” “哦?那便有劳公公辛苦一趟了。待晚些我再向皇上谢恩。”韵妃瞧着送花队伍中一个粉衫宫女说道。 “能为娘娘办事,是奴才们的本分,也是沾了娘娘的光!”齐公公献媚。 韵妃挑起纤纤细指虚扶一下头上珠钗:“还是齐公公会说话。对了,最后面那个宫女站出来让本宫瞧瞧,看你小小身形,怎的能搬得动如此重的盆栽?” 闻言,那齐振海赶忙叫喝:“娘娘叫你呢!赶紧出来向娘娘请安!” 后面,粉色衫裙的宫女规规矩矩上前,向韵妃福了礼。只见她纤细身姿,个子高挑,一身气质和外表仪态却是极好的,反倒了拯救了一张平平无奇、极不出众的脸。 韵妃赞赏点了点头:“嗯,是个不错的,想必手脚也颇为伶俐。” 接着她继续道:“你叫什么名儿?可愿跟在本宫左右,服侍本宫?” 那宫女慌忙看向齐振海,齐振海却着急了:“你这夯笨的奴婢,娘娘招你在身边伺候,是天大的福气,还不赶紧跪谢叩拜!” 闻言,宫女磕头道:“奴婢初荷,愿意跟随娘娘左右,忠心不二!” 韵妃一笑,眉目娇美无比:“今后你便是本宫的人了,佩伶佩青是本宫身边的掌事宫女,你可跟她们多学学。” 初荷拜谢:“是,娘娘!” 韵妃招一下手:“佩伶,佩青。” 两个宫女恭敬上前:“是,娘娘!” …… 且说韵妃在御花园游玩一圈,顺便收了个宫女,到回至碧瑶宫时,已是午饭时间。 碧瑶宫中上上下下早已忙碌起来,准备好膳食伺候。 率先入门是几个下等宫女,捧着漱盂、巾帕,伺候主子饭前漱口净手。 待完毕,身边一宫女拉响柱壁上的摇铃,清脆的铃铛声传至屋外,接着便是长长的队伍,接连不断捧着各色菜肴进内,由专门的宫女一一小心摆放。 不一会儿,桌上便满满一桌子菜,细细一数,已经二十道有余。 燕窝鸡丝汤、鲍鱼烩珍珠菜、香芸菇煨鸡、火腿慢炖老鸭汤、山药清蒸鱼片,小碟青菜五件,件件不同,或红枣鸡汤捞熟,或酱汁铺底,就连看似最简单的三样小粥,都是加以各种食材文火慢熬而成。 掌事宫女佩伶在一旁为韵妃布菜、盛汤,样样入口不过三四箸。 旁边不远处,伪装成初荷的从丝戏谑看向韵妃。 秦月卿无奈一笑,她自是知道,从丝向来不喜这种排场和做作,过于铺张浪费又显得他人地位低下。 佩伶夹起一箸虾肉放至韵妃菜碟上:“娘娘,听闻这是新进宫的鲜虾,肉质紧嫩味美,御膳房那边机敏,第一时间就给您做了送过来,您快尝尝。” 韵妃小小呷了一口,确实鲜美无比,是难得的佳肴。 …… 皇宫中另一处,阳瑟宫内。 “今日那个女人都做了什么?”宽大的美人榻上,一个宝蓝衣裙的宫妇闭目养神,榻边一个宫女小心摇扇纳凉,另一个则专心为其捶腿。 身侧的大宫女回报:“回娘娘,今儿韵妃去了御花园,回时进了安华殿上香。另外,她收了个花房里的奴婢,看那架势,是有意培养在其左右。” 美人榻上,钟妃不屑一笑:“难得听闻那个贱人出碧瑶宫一趟,倒还收了个婢女。她想的倒是天真,以为随便找个卑贱的婢女就能培养成心腹?哼,痴心妄想!” “娘娘说的是,以韵妃的手段,断然不能与娘娘您相比。”那大宫女附和道。 “传话给佩青,继续监视。本宫就不信,韵妃那个贱人就没有什么破绽!” “是,娘娘!” 第十章 谈话 第十章 殿内,其余人已经退下,只剩下韵妃和初荷在内。 “好不容易脱下你那黑魆魆的面具,又搞上这张寡淡的人皮,你的审美真是一如既往。”韵妃笑吟吟呷了口茶,乃是上好的雨前龙井,清香四溢。 伪装成初荷的从丝笑道:“你想见我真实面目就直说,别遮遮掩掩的暗示。” 韵妃嗯哼一声,表示不满。 “我还以为,过段时间你才会来找我,怎么,怕我搞不定宫中事宜?” “有些事情还是早些解决,早些为妙,以免多生事端。” “确实,那以后你可得好好保护我了。你也知道,我这碧瑶宫,虽表面平静,背地里却有些棘手。” “当初你替换丞相府的小姐进宫,想必也知道前路难行。那佩伶,十有八九是丞相府中的眼线吧?” 韵妃低眉:“不止是她,那玉嬷嬷是太后指派的人,佩青虽是宫内老人,看似忠心耿耿,但却并未为我所用。” 佩伶是陪嫁进宫的丫鬟,从小伺候原来丞相府的小姐长大,自然对丞相府有不二之心。 但既然秦月卿替换了丞相府小姐宁绾衿,为丞相府做事,佩伶就必定要与之相伴深宫,谨防有心之人的坏心思。 所以对于韵妃来说,佩伶倒也是个好的,起码不会帮着外人害她。 韵妃继续说道:“其余奴才,我也不放心,毕竟人心叵测,有钱能使鬼推磨。若非这些年的小心谨慎,我恐怕早就熬不住这深宫算计了。” “放心吧,既然我在这儿了,日后谁敢再算计你,本主必定让她悔不当初!” 言毕,从丝抢过韵妃手中茶杯:“怀了身孕,不宜饮茶过度。” 韵妃细眉弯笑:“怎么,现在就开始管起来我了?” 从丝啐了一口:“该!” …… 傍晚,金色余晖下,一只身形迅敏的黑鸟快速穿行于皇宫上空,最终落在了从丝所在的小院内。 只见它神色在在站在窗前,一动不动,也不吱声,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待到晚些,从丝得空,从韵妃身边抽出身来。 她回至小屋,卸下鸟腿上的信件,便快速看完烧成灰烬。 信上说,崇硎派一众已经秘密出发去寻找天宁宝藏,其余势力虽未得知,但是已经背地里找好人手,准备进宫窃取地图和钥匙。 其中为首的便是碎岳门和金刚楼两大势力,今日来,他们重金招揽幽林燕子和阴司鬼判两人,从中已得到关于天宁宝藏的消息。 同时两大势力双双联手,暗地里集结天下众英豪鼠盗,只差拿到宫中地图和钥匙便可出发。 哼,碎岳门?上次他们门里的赵乐娇等人截胡了她的活儿,她还没有找人算账。 如今逮到个好机会,白捡便宜来报复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不知道,某些人到时会不会后悔进宫冒险。 从丝一笑,江湖上总有些愚笨的蠢货。 殊不知地图和钥匙早已被她拿走,现如今正被秘密带往宝库的途中。 既然如此,那就让这场风波继续搅动,她只需静观其变,从旁计议。 另一方面,虽不知崇硎派此行是否危险重重,但已经与她无关。 对于她来说,甚至整个东严楼来说,有人舍命前去探路扫清障碍,也不失为一桩益事。 不管最后是否有无宝藏,也没有弄清楚这件事情本身的阴谋来得重要。 从丝神色淡然拎起黑色小鸟,便说着鸟语与之对话,而那黑色鸟儿也叽叽咕咕地回她。 “楼里最近情况怎么样?” “一切安好。” “义父呢?有没有偷偷喝酒?” “有!上次喝了您藏起来的清玉琼露和檀溪玉液!” “哦?还有吗?” “不太记得了,因为我被他灌了杯酒,倒了整整一个月!” “傻鸟!”从丝轻轻拎着一只鸟腿左右摇晃起来。 那鸟儿叽叽咕咕更为厉害了:“救命啊,杀鸟了!” …… 逗了黑鸟一番,从丝终于放过了它。 “你走吧,这次我就不回信了,时机到时,自然会有消息。” “还有,继续给我好好看着义父,再让我知道他偷偷喝酒,我把你的毛全拔了,下油锅烹炸吃掉!” 黑鸟不断扑棱翅膀:“叽叽咕咕咕咕唧唧……” 第十一章 皇帝 第十一章 转眼已是弯月悬天,夜色笼罩,无数星星点点闪烁于空中。 此时皇帝办完政务,正被数十奴才太监簇拥着走出勤政殿 只见那皇帝头戴嵌玉金冠,一身明黄色绫罗常服,两肩绣有金色盘龙纹样,前幅是祥云日月,后幅虽为五爪金龙团纹,但却不失威仪。 履鞋登足下,玉带束腰间。年约三十四,壮体雄自威。 “皇上,今儿是十五,可是去皇后宫中?”身边的总管太监弯腰恭敬问道。 皇帝闻言,脚步稍微缓滞:“今儿这月亮不圆,罢了。皇后向来身体抱恙,朕去了也是无用,倒不如去韵妃处走走,看着也让朕舒心。” 总管太监唱诺:“是,皇上!” “摆驾碧瑶宫——”太监独有的尖细声音瞬时响起。 …… 浩浩荡荡的队伍前往碧瑶宫,龙辇一路转动,车前悬挂的鎏金铃铛响起,不知道撩拨了多少宫中女人的心思。 但一得知去往的是碧瑶宫,纷纷咬碎了银牙,恨不得将隔空将碧瑶宫轰碎,最好连韵妃那个妖妃都轰碎了才好。 不需多时,龙辇已到达碧瑶宫门前。 此前早早有太监前来告知,皇上将摆驾碧瑶宫。 所以此时碧瑶宫正殿前,韵妃挺着孕肚正翘首以望。 从丝跟在韵妃身后,虽是规矩低着头,但眼里却满是挑衅不屑。 什么狗皇帝,来就来吧,还要提前通知一声,让人齐齐地在大门等候。 也不怕摆这么大架子,到时闪了他的老腰! 那皇帝下了龙辇,远远便瞧见正殿门前挺腹等待的美艳女子。 他不禁喜上心头,连脚步都快了几分。 紧跟其后的总管太监却苦着脸,皇上每次入后宫,皆是宠幸韵妃娘娘,其他宫的主儿连正眼都不瞧一下。若是再这样下去,他该怎么跟皇后交差? 皇上是任性了,为难的还是他们这些奴才! 但也没法儿,谁让皇上是天子?是九五至尊?他们若是不听话,只有掉脑袋的分儿! 奴才们伺候着两位主子进入殿内。 此时殿内灯火通明,明晃晃的烛光摇曳起舞。 随着皇帝和韵妃坐下,佩伶使个眼色,随即身后一宫女悄悄退出门外。 不多时,长长的队伍便捧着膳食佳肴入内。 “皇上,近来您总忙于政务,臣妾看您脸颊都消瘦了几分。今儿个臣妾这儿炖了佛跳墙,正好适合您补补身子。” 韵妃正欲抬手端碗盛汤,皇帝却第一时间抢过雕花玉碗。 “爱妃身怀龙子,行动已是不便,这等小事,让这些奴才下人来便是了。” 韵妃淡然一笑,温婉宜人:“您知道我的,习惯了。且在民间,女子为丈夫伺候饭食,是必要的责任,若是臣妾不为自己的丈夫做些什么,整日闲暇无事,才是罪过。” 此话未落,就已取悦了眼前的男人。 所以这就是韵妃的厉害之处,即使再细小的事情,也要发挥到极致,去俘获对方的心。 从前在江湖闯荡时,从丝就已体验过这一点。 秦月卿有夺人的美貌,却不似别的美人那般妖媚庸俗,反倒自有主见,以真心待之,引得无数男人为之神魂颠倒。 “无妨,衿儿既贵为我的爱妃,只需享受宫中荣贵,其余事便无需费心。”皇帝哈哈大笑道,嘴角扬起便已无法抑制。 从丝挑挑眉,男人都是这样子,美人在怀便失了心。 好不容易挨到两人用膳完毕,从丝心里已经将玄武破云剑法从头至尾演练了三四遍。 接着,宫女们便三五成群撤下碗筷簋簠,留下两三个贴身宫女伺候在内。 皇帝看着临窗炕上摆放着几本书,拿起一看,竟是养胎临产等书。 “《胎产经验方》、《胎产证治》……爱妃怎得看起此等书籍?” “臣妾初为人母,因是头胎,心中既喜又忧,便着人去太医院要了些书方补补药理产育,也好准备下月的临盆。” 韵妃满脸愁云,惹得身前男人怜爱:“朕自是知道你的心思,宫中御医不在少数,爱妃若是平日里有什么轻重问题,就该多找他们看看,不然就是白养这群废物了。” 说完,皇帝便撩起衣摆,坐于炕上看起书来。 但没翻几页,便是眉头拧紧:“庄公寤生,惊姜氏,故名曰‘寤生’,遂恶之……” 他放下手中的书,将韵妃拢进怀中:“这书,净是吓人的东西,爱妃不看也罢,看了反倒更添忧愁。” 韵妃听闻,眉目舒展笑开:“皇上对臣妾的关爱,臣妾心中甚明。但自古以来,女子生产就好比一脚踏入鬼门关,马虎不得。更何况此次臣妾乃是双生子,平时若是多多注意,产时便少些恐慌。您说是不是?” 皇帝笑道:“爱妃言之有理,适才是朕思虑不周了。” 炕边开了窗,一眼便瞧见庭院外盛开的一缸缸夏荷,烛火照耀下,虽不及白日里的风情姿态,但也颇让人心安平静。 韵妃为了缓解气氛,携着皇帝宽大的手掌便临窗赏月赏花,趁着夜色幽蓝,月光皎洁如水,两人心情颇好,不自觉便铺纸吟诗作词。 一时间,倒是羡煞旁人。 只是不知,明日碧瑶宫中之事传到其他宫的主子们耳边,又是怎样一番情景。 从丝看着那娇柔美丽的女子一脸幸福,这次她是明白过来,月卿动了真情。 曾经叱诧风云的一代人物,脱离江湖之后,竟爱上了一个深宫里的男人,更是为人妻母。 从丝虽不知何为情爱,但看着曾经的伙伴得到幸福,心中虽是恍惚,但也颇为安慰,连之前瞧着极为不爽的狗皇帝,此时也顺眼了三分。 第十二章 夜抓盗贼 第十二章 第二日辰时,皇帝已出门上朝,整个碧瑶宫终是沐浴在日光下。 因不用请安,韵妃倒是乐得清闲,任由着贴身宫女为其梳妆打扮。 整整两个时辰过去,终是结束。 佩伶佩青退下,招唤小厨房传早膳。 韵妃瞧着强撑着睡意的从丝,忍不住笑道:“瞧你困的,要不要我以支你做事为由,回去再睡上一阵?” 从丝拒绝道:“别,今日有事,睡不得。不过你可找件琐事,支走我,以免招人怀疑。” 韵妃点头:“好,听你的。” …… 御膳房出宫采买的车队一路前进,快到梦梁居时,一个跟在后头的小太监往管事太监手里偷偷递上一锭白银:“公公,奴才就先行一步了,待回时再来找您!” 那管事太监是个好财的,接过银子两眼放光:“去吧,别玩过了就行。” 小太监笑兮兮道:“奴才晓得。” 目送车队离开,小太监快步进入梦梁居内。 三楼厢房,小太监进去后不久,开门出来的反而是从丝。 只见她换回一身黑色劲装,脑后的黑发依旧是银簪束起。 找到丁守安,从丝便交代其出门办事。随后便又消失在梦梁居内。 …… 等回到碧瑶宫,已是好几个时辰之后。 从丝伪装成初荷,恭恭敬敬给韵妃端上一盘去皮的核桃仁。 “娘娘,核桃仁儿衣剥好了,请您过目。” 佩伶佩青看着跪在地上的初荷,心中不屑暗喜,哼,终究是小小的贱婢,还不是被娘娘使唤成这样? 看那小手红肿的,恐怕外面男子见了都会心疼吧?幸好初荷那贱婢长相平平,若是个妖艳的,免不得恃貌骄慢。 韵妃放下茶杯:“嗯,瞧着是不错。佩伶佩青,拿去给小厨房,今晚便做核桃仁蛋羹吧。” 殿内留下初荷一人,佩伶等心中幸灾乐祸,看来娘娘还是有意继续教训这小蹄子。 等人离开,从丝站起身来,呼一口大气。 “终于走了!” 她掀开旁边食盒底层,一碗气香味醇的盐津豆花便摆在韵妃身旁桌上。 只见那豆花表面铺上虾皮、芫荽、酱瓜,再以浇咸卤、酱油,红的红、白的白,紫的紫,好不诱人。 韵妃手快,接过调羹便是一勺入口。 “唔——果然还是老味道!”一声赞叹散开。 从丝笑话道:“瞧你这粗鲁的样,哪还有半分娘娘的做派?!” 韵妃反啐一口:“宫中不曾有这等美味,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一碗豆花下肚,韵妃终是觉得舒坦至极。 趁着出去的佩伶两人未回,从丝快快地收拾好碗勺,便撤下,离开时嘱咐道:“今晚若是听到什么动静,千万待在寝宫内,不可乱跑。” 韵妃听闻,乖乖点下头。 是夜,月明星稀,寂静无风。 数道诡异的身影窜梭在皇宫之中。 不久后,几人便到达穹銮殿附近。 从丝隐于黑暗中,看着前来的几人,她嘴角勾起邪魅的笑容。 既然来了,便都留下来吧。 黑暗中,一男子悄声与同伴沟通:“头儿,这穹銮殿守备如此森严,我等该如何进去?” 话未说完,那男子便被头儿眼神刀杀:“说你蠢你还喘,猪脑袋不会想办法吗?” 那头儿四下仔细观察,半炷香之后,选择了上次从丝潜入其中的高墙。 奈何墙体过高,除去两个轻功甚好的,其余皆只能借助钩锁等工具潜伏入内。 幸好墙后并未安排守卫,几人才能一路顺利进入殿中。 但搜索一番后,来人不曾有所收获,直到进入一间隐蔽的小房,瞧见里间一片狼藉,当即心头便是寒意升起。 看来有人先他们一步了! 到底是谁?!敢如此大胆,抢在碎岳门和金刚楼跟前!?也不怕有命拿,没命藏! 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我们迟了一步。此地不宜不宜久留,快走!” 众人无可奈何,只得听令行事。 但没等他们全部撤出殿外,一圈圈火把亮起,便被里里外外的御林军包围起来。 只见御林军的将领上前大喊:“尔等黑心的盗贼,头顶长疮脚底化脓无知小儿,竟敢擅闯皇宫禁地!本将给你们半更分的时辰,若是再不拱手而降,今夜便是尔等死期!” 几个黑衣人阵脚大乱:“头儿,怎么办?” “对啊,我们被包围了,该如何离开?” “乐娇姑娘,您向来聪明,这下就得看您的了!” “是啊是啊……” 那黑衣头子大骂:“怕死的孬种,还没见阎王就学着哭丧!若是有那闲工夫,何不拼死一搏?!” 赵乐娇闻言:“李兄说的不错,诸位,既然现在走投无路,何不闯出一条血路来?小女子现有一计,待会我等可假意投降,趁其不备,便快刀快剑杀将出去,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众人闻言,虽觉得不妥,但也是现下唯一的法子了。 “兄弟们,咱们冲!就算死了,也别被捉了去,到时严刑拷打可就真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一个黑衣大汉奋起,嗓音振奋人心。 不知是不是被壮了胆,其余人也纷纷攥紧手中武器:“奎子说得不错,兄弟们,咱们拼了!” 说完,几人便手举武器出门,纷纷假意投降。 “军爷!军爷!是小的们愚笨无知,小的们这就缴械投降,还望军爷留我等一条狗命!” “是啊,军爷……” 几人小心翼翼走向前去,虽低着头,但眼底里尽是狠辣之色。 闻言,御林军将领当即回应:“那是自然,只要尔等投降,便有一条活路!” 但没到那几个黑衣人走近,御林军将领大喝道:“拿下!‘ 当下众御林军眼疾手快,未费吹灰之力便拿下几人。 不远处,从丝见状,纤细的尾指轻轻掏着耳朵。 哼,跟她玩花样儿?还嫩得很! 赵乐娇那个蠢货,脑子里想的什么,以为她会不知道吗? 接下来,便好好蹲大牢吃牢饭吧。 说不定连牢饭都没有! 不再继续逗留,从丝身心舒快,脚下动用轻功便快速离开。 看来此次要给丁守安加点月钱了,做事做得不错,还挺快。 非更小说(一) 最近不更新小说,忙,忙得天昏地暗,恨不得一天48小时。 上课,复习,考试,实验,通通集合在考试月要人命。 今天上课讲到生殖系统和乳腺疾病。 姐妹们,未来可期,男人可有可无。该打hpv疫苗就打,过了25岁就过了最好时期。当然,我没抢到,九价很难耶,以后打四价算了。 听老师说,打hpv有一定机率会怀孕困难一点,不过别怕,孩子以后有钱再养,先照顾好自己。 不要过早和异性同居,早孕早产对身体不好。 同居之前,就要结婚了,建议体检,双方都要,保险。如果那个男人不同意,那让他哪凉快待哪去。因为很多肿瘤和癌症的发生,跟男女那个啥……有关。 有些姐妹会为了丰胸,而吃一些雌激素过高的药品或食物。这是错的哦。 葛根粉可以食用,但不要长期食用。 过高的雌激素会导致乳腺癌和子宫癌症。 如果想要丰胸,可以去找中医,他们有办法。艾灸、食疗、药物滋补都行。 男性也会发生乳腺癌。 不管男性女性,好好保持身材,不要过度肥胖,大量的脂肪细胞浸润,容易导致乳腺癌发生。 男性生殖系统也会发生疾病和肿瘤,比如前列腺癌什么什么的。 我家隔壁有个邻居,患了前列腺相关的疾病,然后他老婆嫌弃他,再也不跟他同房,结果两人大吵大闹、打架,后来离婚了。 我有一次拿着解剖后的前列腺增生的图片给我爷爷看,恐吓他一下,不要喝那么多酒,不然以后排尿拍不出来,你看图片里的…… 后来那天爷爷吃饭再也没敢喝酒。 非更小说(二) 大学生一生要强,谁敢咒自己期末挂科,直接问候他的祖宗十八代。 尤其是医学生和法学生,期末了,怒气值高得离谱。 不过怒伤肝,还容易衰老掉发,机体功能受到影响,血液红细胞数量剧增,心动过速,做个心电图估计要吓死人了。 日常小知识: 爱生气肝脏不好,平时注意清淡饮食,忌油腻辛辣,多吃水果蔬菜补充维生素。必要时,建议默默打开手机,给自己点一首《大悲咒》。 爱生气容易高血压,患冠心病。 一想到上课的时候那些解剖照片,嗯,好了,不生气了。 好好锻炼身体,健康饮食,规律作息,笑口常开,长命百岁。 最后,我也想更新小说,不想复习了,不想考试,想直接毕业!!!! 第十三章 审问、皇帝发怒 第十三章 昏暗阴冷的牢房中,微弱的烛火无力摇晃,似乎一阵风吹过便可将其吹灭。 周围混杂散发着难闻的气味,虽说白日已有干苦役的犯人打扫过,但仍是难以呼吸。 每个牢房隔间关押着数不清的犯人,但多数以小偷小盗入狱,而杀人纵火的罪犯皆关押于牢房深处,暗无天日。 此时夜闯皇宫的众人正齐齐被手撩脚铐关押其中,个个一脸晦气无神。 只见他们隔间外的甬道,随意摆了张椅子,那御林军将领正悠闲坐着,嘴里哼着小曲儿。 旁边就是刑架,绑着一个今夜擅闯皇宫的罪犯。两个狱卒拿着上刑的家伙轮番伺候着。 只见那绑在刑架上的大汉,上身被剥光了衣服,带钩刺的长鞭一下下挥在其身上,随后用力扯开。 那长鞭浸泡了辣椒水,无数细小的钩刺更是粘了碎肉,而犯人正痛苦地嚎叫,血流不止。 “说说吧,今夜你等为何擅闯皇宫?穹銮殿内又为何那般混乱?”何均慢悠悠从椅子上起身,一边欣赏被上刑的大汉,一边低声温柔地询问。 被鞭打得遍体鳞伤的犯人仍不吭声,浑身刺辣般的疼痛,仿佛置身地狱一般。 “哟!还是个硬嘴巴子!”拿长鞭的狱卒说着方言。 何均勾嘴一笑:“哼,多硬的嘴巴多硬的身子骨,只要进了牢房,不死也得丢了半条命。继续上刑,来点利害让他瞧瞧,咱们这儿最不缺这玩意儿了!可别让人低看了去!” 闻言,两名狱卒兴奋道:“是!大人!” 随后,两人从工具架上细细选了刑具,剥皮刀、烧红的铁烙,一一伺候着犯人,直把刑架上的大汉疼得晕了眼,只留下微弱的呼吸。 何均看着隔间里余下的几人冷笑道:“几位可是看清楚了?若是再像他这般嘴硬,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上刑了!” 牢里几人吓得面目苍白,纷纷看向那被折磨得没了人样的大汉,后背冷汗直流。 其中一人正要说话,却被那老大怒喝一番:“没胆子没脊梁骨的东西,你要是敢说半句,老子现在就弄死你!” 那人吓得没了声音,身子顿时萎缩了下来,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他娘的,他的命的就不是命吗!? 何均不屑一笑:“你已是自身难保,还妄想在本官眼皮子底下杀人,简直没了王法!” “来人,将这猖狂的货色拉出来,好生伺候!” 外边又进来两个狱卒,打开牢房隔间的木门,如拖死牛一般将那老大拉出,卸了刑拘枷锁,便狠狠捆绑于刑架上。 只见那老大依旧是长鞭笞打,噼啪的鞭声和痛苦的嚎叫响彻整个昏暗的牢房,吓得外面关押的凡人瑟瑟发抖。 何均悠闲看着:“瞧瞧你这破烂模样,可还有适才那般横气?!” 接着他开口问道:“说吧,你等是何人?夜闯皇宫,意欲何为?” 那老大啐了一口,带着血沫:“呸!小小的官也配跟你大爷说话!还不快撒泡尿照照你的狗脸!” 何均被骂得黑了脸色,当即拿了家伙,便穿了那老大的琵琶骨,顺带将周围的经脉一一搅断。 “啊——狗官!你……不得好死!”痛苦的嚎叫声再次响起,震耳欲聋。 这下那老大的武功算是尽废了,日后若是得以存活,也不过是废人一个。 如此刑罚,简直杀人诛心! 仍得不到答案的何均气得发抖,这帮不要命的家伙,再不吐出来,他拿什么面见皇上!? 何均彻底狠下心来,将牢房隔间里的女子拉出来:“如此如花似玉的美人,想必为了你的美貌和清白,必会说得一清二楚吧?” 赵乐娇吓得魂不附体,她姣好的容貌是自己一想得意之物,若是连这儿都没有了,将来拿什么活着?更何谈清白? 她当即慌不择口:“大人,我说!我说!” “我等是江湖上金刚楼何碎岳门的下属,此次……” “夜闯皇宫是……为了盗取天宁宝藏的地图和钥匙。我只是替人做事罢了,还请大人放小女子一马!日后小女子必定报答大人的不杀之恩!” 其余人瞧见赵乐娇松口求饶,纷纷辱骂起来,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 而何均得知此事关乎天宁宝藏,当下心中便慌了。 此等盗贼,是捅大娄子了! …… 此时天微微亮,将近辰时,正好赶上皇帝晨起。 何均找来一个小太监,急忙传话给总管大太监,说是有紧急要事禀报皇上。 半个时辰后,皇帝寝宫书房内,何均惶恐恭敬跪于地上,上报夜里穹銮殿遇盗一事,然幸捉得全部贼人,已押入牢内严刑审问,据其从实招来,说是前往穹銮殿盗取天宁宝藏的地图和钥匙。 那皇帝听闻穹銮殿被盗,殿内一尽机关物件被破坏,当即眼下发黑,顾不上身旁太监追着送来的披风,火急火燎便乘轿前往穹銮殿。 进入殿内,一看,果然是! 只见里面混乱不堪,东倒西歪,尤其是小房间里,所有机关尽皆被毁,就连他花重金命人雕刻的紫檀木重柜都被蛀虫咬得破败不堪! 皇帝急忙查看暗格,只见暗格里空空如也,连根头发丝也没见着! 他气急攻心,眼看着就要晕过去,幸得身旁太监搀扶,才不至于倒地昏迷。 “朕的地图……朕的宝藏……此等贼人,竟敢如此放肆,朕必要将其诛杀五族!” 皇帝下令,将亲自审问众罪犯。 何均得令,前往大牢,将众人手铐脚铐绑上,一一押送入宫。 彼时无数宫女太监瞧见,被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不少人暗自打听,得知那些罪犯乃是昨夜擅闯穹銮殿的贼人,还将皇上珍爱之物盗走,幸得何将军捉住,只是皇上的宝物至今下落不明。 一时间,宫中掀起轩然大波,惊骇六宫。 得知皇上发怒得厉害,整个宫闱皆人心惶惶,连做事都比往日勤奋精细了几分。 但也有些想的远的,尤其是百官们,见何均立下功劳,恐怕日后是要升官重用了,纷纷准备好打点关系,日后仕途上也好多个帮手。 穹銮殿被盗的消息传到韵妃宫中。 此时韵妃正悠哉饮茶吃着小点心,身旁其余人皆退下,留着从丝一人在侧翘着二郎腿嗑瓜子。 韵妃打趣道:“你可真是狠心,竟让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深陷牢狱之灾!” 从丝吐出两片瓜子壳,一脸流氓地痞的神情:“美貌如花?有你美吗?” 当即韵妃便红了脸,啐道:“你就逞嘴皮子吧!” 说完便侧身饮茶,不再理会从丝。 从丝无奈一笑,继续磕着瓜子。 哼!赵乐娇是什么货色?没亲自把她废了买进青楼当奴婢就已经很客气了。 加上碎岳门向来与东严楼不对付,那赵乐娇竟还没眼力见地抢她的活儿。 她若是不趁机报复回去,她便不叫从丝! 第十四章 皇后 第十四章 话说皇帝发怒,遣了何均押送盗贼罪犯入宫,由皇帝亲自审问,此一事轰动宫廷朝野。 听闻天牢里的九百八十一件刑具被一一运送至皇帝跟前使用,还没上刑到三分之一,贼犯们便支撑不住,连身家底细都一五一十招待完毕。 总管太监亲自录了供词,皇帝看后,更是大发雷霆。随后下令,将众贼犯打入天牢,三日后拉至菜市口斩首示众。 另外,何均捉贼有功,虽致使宝物丢失,但念在往日里勤恳做事的份儿上,赏白银百两,以作赏赐。 …… 由于今日皇帝龙颜大怒,未踏入后宫一步,整个六宫也因此显得静悄冷寂。 韵妃倒是心情颇好,早膳过后,便乘轿前往皇后宫中。 自从韵妃在宫中得盛宠,其余妃嫔不爱于她往来,唯独体弱多病的皇后对其关照有加。 而入宫已有数日,从丝却极少听闻关于皇后之事,但根据东严楼送来的情报,也了解了七八分。 皇后乃是皇帝的至亲表妹,出身于安国大将军府中,自幼与皇帝订下婚约,当年皇帝登基,安国大将军可是出了大力气,而其女李元湘则名正言顺成为六宫之主,一时尊贵无比。 可惜两年后,皇后孕下一皇子。 皇子出生,却浑身白色,就连眉毛、头发皆是苍白无比。 此事当即便震惊宫廷,不少人暗地里议论,皇后生了个怪胎妖物,说不定日后会毁了整个大运朝。 群臣也上书谏道,请求废了皇后,打入冷宫,而生下的皇子则另选吉日,将其处死,以谢大罪。 怎奈皇帝对此置之不理,甚至将群臣谏书于朝堂上当众销毁。之后,皇帝下令,以谋害皇后及皇子的罪名,把太医院两位太医诛杀九族。 谋害皇后皇子? 皇帝给出解释道,宫中敏妃素日对皇后怀恨在心,趁皇后养胎期间,收买太医院两位太医,给皇后安胎药中开了邪药,企图谋害皇后皇子性命。 怎奈吉人自有天相,皇后无碍,皇子顺利降生,只不过皇子惨遭荼毒,导致一身异白样貌。 这一解释出来,举国轰动。 群臣没了理由,纷纷息鼓偃旗。 随后,敏妃被毒酒赐死,抛尸城郊。其本家也九族尽灭,一时间,京城内掀起腥风血雨。 一月后,安国大将军辞去将军之位,声称卸甲归田,同时奉上西南、东南两地兵权。 皇帝念其征战沙场数十年,下令封为安国郡王,其子降级承袭爵位,为辅国公。 此举在聪明人眼中看来,不过是皇帝和安国郡王达成了协议,拿兵权换了皇后宫中地位稳固。同时也可借势灭了日益嚣张跋扈的敏妃一族,省了不少后顾之忧,可谓是一石二鸟! …… 轿辇徐徐过了瑞和殿,便是皇后所在的栖凤宫。 入了宫门,数个宫女小心上前恭迎,而传事的小宫女忙忙向皇后贴身宫女上报消息。 韵妃带着从丝等人,入了正殿,只见皇后正于凤座上饮茶。 看那皇后,一身牡丹色百蝶朝凤锦衣,下罩了同色流彩锦裙,外披鎏金月华衫,虽样貌不及韵妃十之一二,却也端庄大方,撑得起一国之后的风范。 韵妃由佩伶搀扶,正欲行礼,皇后开口道:“妹妹如今身子重,一尽虚礼便免了吧。” 韵妃笑吟吟道:“臣妾谢过皇后娘娘!” 皇后着人搬上软座,让韵妃坐下。 “自妹妹有孕以来,倒是较少走动。今日来了栖凤宫,可是让本宫这多了几分喜气!” “皇后娘娘谬赞了,臣妾数月不曾来您这儿,今日愈发想念,便来一叙,且另有一事,前来为娘娘解忧。。” 皇后掩嘴一笑:“韵妃妹妹还是这般嘴甜!” 随后使了个眼色,其贴身宫女得令,轻轻挥手,殿内其余人皆低头退下。 从丝依旧留在殿内,只见韵妃开口:“近日,臣妾寻得这一宫女,擅长针灸之术,其家中历来以调理月子病为生。她呀,也学得皮毛本事。” “一日,臣妾腹侧疼痛不已,令其为臣妾针灸、艾灸,却不曾想,真真给臣妾治好了毛病。” “于是臣妾便想着,以她的能力,指不定也可把姐姐的旧疾治好。” 闻言,皇后眼前一亮,来了兴趣:“妹妹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 只见皇后脸上变幻莫测,一番纠结后,便听从韵妃之言,令从丝为其针灸,试试真假。 从丝遵旨,随即跟了皇后踏入寝宫,待皇后宽衣解带后,便施展针灸之术。 原来皇后自从生了皇子后,便落下一身月子病。不仅终年多汗身痛,出恭之事也难上加难,甚至反复体热出血,就连咳嗽时,都会不自觉遗尿。 此乃皇后隐秘之事,除了贴身宫女,便只剩下韵妃和专属的太医得知。 月子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如不及时调理治疗,许多病症便会缠绵加重,到时再想医治,只怕是难上加难。 而皇后病症治了许久,仍未见起色,便日日夜夜受其困扰,简直痛苦不堪。 所以但凡得知有能治得了月子病的,皆不放过机会,必要尝之试之。 只见从丝游刃有余,将手中长短不一的细针,循着穴位,一一扎了下去。 她自幼与师兄学习医术,虽技艺不如师兄,但也能解决一些病症。 如今这皇后,月子病许久不愈,其解决难度也让从丝有些皱眉。 所以说,女人何必冒险为男人生儿育女?不仅要忍受生产之痛,更要面对产后难以启齿的症状。 在从丝看来,这无非是自己糟蹋自己。 “皇后娘娘,您是否觉得终日身骨发冷?尤其是手脚关节时不时刺痛?”从丝低声询问。 皇后一惊:“正是!你可治得了本宫这顽疾?” 从丝福礼道:“只要娘娘坚持针灸,日后便会好转。” 皇后喜上眉梢:“既如此,你且为本宫医治吧!” 从丝得令,又是几针扎下。 不多时,皇后直感觉体内热感从小腹散开,就连平日里发冷的关节骨头都暖了几分。 只见皇后心中激动万分,就要起身。 从丝赶忙将其扶好:‘娘娘,针灸时切忌动身。” 皇后反应过来:“好、好、好,本宫这就躺下。” 韵妃上前掩嘴一笑:“娘娘,可是好些了?” “正是呢!本宫已许久未像这般舒坦了。” “那您呐!就好好调理,日后可等着享福了!’ 皇后叹了口气:“但愿如此吧……” 韵妃见状,得知皇后是想到如今在宫中处境,才如此丧气。 于是两人心照不宣,不再言语。 一时间,寝宫内针灸的针灸,卧床的卧床,浓郁的艾草味熏开。 由于韵妃身怀双生子,皇后即让其回碧瑶宫休息,只留下从丝一人便可。 韵妃谢了皇后,随即便乘轿离开。 转眼大半日消逝,针灸终是完毕。 此时皇后早已因为难得的舒坦,沉沉睡了过去。 从丝开了温补的药方子,给了皇后贴身宫女,便独自回碧瑶宫去。 回至碧瑶宫,韵妃问及皇后事宜。 从丝道:“皇后这月子病,已有多年,如要彻底调理好来,少则一年,多则两年。” 韵妃惊讶:“竟如此严重?” 从丝撇嘴嘟囔:“那是自然,我又不及师兄妙手回春,一两年时间已是我的极限……” 闻言,韵妃轻声叹气:“如此说来,我倒是多年未见到寻荻了,也不知道如今他是何情况。” 从丝调侃道:“哟,终于想起我师兄啦?狠心的女人。” 韵妃苦笑不已:“阿丝,有些人是命中注定不可能在一起的……” 第十五章 御书房见闻 藏史库之密 第十五章 上文说到从丝为皇后行针灸治疗之术,效果自是不错。 自皇后悠悠醒来,大叹其妙。连连下了懿旨、赏赐,向韵妃处借走从丝,方便日日为其调理。 而这正是中了从丝下怀。 为皇后诊治,一方面是脱离碧瑶宫众多耳目,二是方便探查皇宫。 因为她只需为皇后调理,无需做其余事,倒是给足了自由和时间。 虽说她入宫是为了给韵妃换子,但真正目的却并非如此。 天宁宝藏的消息明显是从皇宫传播出去,可皇帝得知地图和钥匙被盗,大惊愤怒之余,竟还下令将盗贼于三日后菜市口斩首。 按理说,事关宝藏秘事,没有私下处决,而是造势拉去菜市口斩首,明显是要将宝藏一事闹大。 那皇帝即使再蠢,也不会如此行事。 看来,皇帝也并非像外界所言那般平庸无能。 至于韵妃,既然能换上丞相府小姐的身份入宫,深得盛宠,其背后人物想必来头不小。 且韵妃曾隐晦告诉她,背后的谋划可谓巨大。 到底是怎样的阴谋,能牵动这般风波? 从丝一想到义父之前的来信,她心中对探查皇宫的心思更加浓烈。 当夜,从丝潜入御书房。 只见其中灯火通明,黑漆描金的书案旁,皇帝正于宝座上批写折子。 “马德顺,把香炉点上。” 总管太监闻言:“是!” 随后马德顺问:“皇上,可还是瑞脑香?” 皇帝停笔,思忖片刻:“今日路过芳音斋,瞧那儿的夏花盛放,心中甚喜,就点翠幽香吧。” “是,皇上!” 只见马德顺将香料点上,不多时,袅袅飘烟萦绕室内,那皇帝闻后闭眼,一脸享受。 从丝见状,嘴角冷笑。 果然如此,外面纷纷传闻皇帝大发雷霆,气得倒在了御书房,却没想到,他竟专心批折子,还有心情品香。 伪装得还不错。 “这翠幽香,可助人安神降躁,闻之者皆会觉得心神美妙,如入凉夏幽境,巧遇天仙。”皇帝开口道。 马德顺低头回应:“是的呢,皇上。” 皇帝继续道:“今日之事,果不出朕所料。朕倒要瞧瞧,日后这天下乱成何样!” 天宁宝藏,高祖建立大运朝后,就曾两次秘密派遣军队寻找,结果却全军覆没。 如今地图和钥匙被盗,凭那些江湖术士前往,估计也是死路一条。 至于为什么他们知道天宁宝藏就在皇宫之中,哼,恐怕就得问皇室之人了。 看来,有些人已经按耐不住了,尤其是太后的外戚一族。 真当朕是废物不成!? 皇帝并非太后所生,乃是先帝贤妃之子,在众皇子中排行第三。 当年贤妃难产而死,贤妃同父异母的姐妹,当年还是楚妃的太后,将三皇子养在膝下。 先皇驾崩后,三皇子登基,楚妃顺理成章成为太后。 但当年三皇子登基时,尚且年幼,于是太后以此为借口,垂帘听政,声称辅助新皇掌管朝政。 太后一朝得势,外族日益嚣张跋扈,渐渐侵蚀了大半朝政。 皇帝虽只能装作平庸无能,心里却一直谋划着如何扳倒太后一支势力,彻底掌握大运朝。 如今天宁宝藏一事出来,若真是太后一族所为,恐怕他们就是想通过此事,搅乱天下。 到时,皇帝无能,无法妥善处理,而太后便有了理由,将皇帝手中的权力尽数夺走。 想到此处,皇帝心中的谋算愈加进了一步。 御书房外,钟妃带人求见皇帝,说是今日听闻皇上龙颜大怒,钟妃担忧龙体有恙,特用百年人参,熬了熊掌燕窝,送来给皇上补补身子。 马德顺得了钟妃的一袋金银锞子,不露痕迹地在皇帝身边说着钟妃的好意。 闻言,皇帝侧头一想,确实是许久不见钟妃,便令其入内。 入了正红朱漆大门,钟妃轻车熟路进入偏殿,稍等片刻后,就瞧见皇帝跨步走来。 钟妃笑得弯了眼角,行了礼,将补品小心盛好,再小心递给皇帝。 皇上是她所爱之人,但她却鲜少被宠幸,如今也没能生下一儿半女。 得知皇上肯见她,她心中甚是欢喜。果然女人要时时主动一些,才能得到丈夫得到关注。 钟妃弯起嘴角,撒娇道:“皇上,您平日里忙于政务,对龙体可是有害,就该多补补身子,日后才能更好处理事务,您说是不?” 皇帝闻言,哈哈大笑,将钟妃搂紧怀中:“爱妃说得是!” 一大把年纪的钟妃娇羞无比,将头埋进皇帝颈窝处:“皇上,你讨厌……” 那皇帝喝下一碗补汤,只觉得身体燥热。 使了一个眼色,马德顺退下,悄悄关了门。 而从丝辣得直揉眼睛,逃荒似的离开。 从御书房到了藏史库,从丝正大光明进入其中。 因藏史库偏僻,除了史官,平日里少有人来往。 藏史库一共三层,按着年历排着上去。但从丝此行目的,并非是看这些无聊的东西。 掌了一柄小灯,她进入地下室。 那日出宫办事,她就得知,有关于前朝的记载皆放在藏史库地下室,包括当年天宁宝藏的记载。 开了笨重积灰的石门,里面一排排木架,堆满了史书卷轴。 从丝借着微弱的灯光,按前朝年份,一一寻找史料。 前朝开国皇帝肖蒲隆,原本是个盗墓为生的盗墓贼,机缘巧合下,得了大批宝物。后偶遇一和尚,那和尚当即行了叩拜大礼,声称肖蒲隆是九五至尊的命数,日后必是一国之君。 肖蒲隆闻言,心中甚喜,听信和尚言语,开始招兵买马,竟一路运气,坐上了皇帝的宝座。 虽说他死前,命人挖了地宫,埋了天宁宝藏。 但在多数后人眼中,天宁宝藏迟迟没有被发现挖掘,不过是个幌子,是真是假也无从印证。 而多年前,从丝得了义父命令,前往西南地境,寻找宝藏所在。 虽说一路上并不容易,但最后到了地宫,才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主殿摆了玉石雕刻的棺椁,乃是肖蒲隆的衣冠冢,其余石室皆是殉葬之人。 一旦有人闯入其中,就极易触碰机关,陷入危机。 而那竟世世代代留有守墓人一族,虽人数不多,但个个骁勇善战、心狠手辣。 他们数十代传承下来,虽不知外界何年何月,更不清楚前朝早已颠覆。 但他们将地宫当成了神殿,凡是侵犯神殿者,若未身死,即不顾代价捉来献祭。 献祭是他们历来对神明的尊敬和供奉,祈求得到天神保佑,护全族兴旺。 待祭礼成后,祭品自然便成为他们腹中之食。 而当年,从丝也只是勉强虎口逃生。 对于守墓一族的献祭习俗,乃是前朝肖蒲隆传承之法。书中记载道,只需等到献祭圆满时,天神就会降临,将带领守墓一族,统领天下。 从丝继续翻阅手中古籍,而室内空气浑浊稀少,小小的火苗显得虚弱无力。 第十六章 前朝秘史 发落佩青 第十六章 昨夜从丝在藏史库地下室看了一夜关于前朝的史书,虽说其中大部分记录东严楼也有,但从丝还是发现一些不同寻常之事。 前朝成康年间,睿亲王造反,京城一度混乱。 朝廷不敌,最后成康皇帝大怒,吐血猝死。而太子自断双腿,求得一条性命存留。 随后,睿亲王登基,因几位老臣以死相逼,迫于无奈将原太子流放于西南守墓,以了残生。 睿亲王登基五年后,驾崩西去。其死因,曾有太医发觉,乃是中了苗疆蛊毒而死。 而后不知道为何,那位太医出宫回府时,遇刺身亡。 其后,新皇登基。 但新皇终日沉溺后宫,无心朝政,且荒淫无度,以致国库空虚。 后来新皇听信道士之言,前往西南寻先祖宝藏。 新皇秘密派出军队,半年后,西南传来消息,上报军队全军覆灭,疑似中蛊身亡。 不久后,前朝被覆灭,大运朝开始建立。 而关于前朝之事,到此结束。 …… 天微亮时,从丝悄悄回至栖凤宫。 是日,皇后起身,只觉得一夜好眠,身子舒爽。随后便差了贴身的掌事宫女,亲自请从丝前去为其继续针灸。 接连着三日,从丝日日为皇后针灸数时辰。而皇后更是觉得身子爽利,不似平日那般折磨。 于是皇后又赏了从丝数十件珠宝玩意儿,连胭脂水粉也不在少数。 只不过宫中向来不许宫女粉黛装饰,赏了多少也是占地方。 一时间,从丝伪装的初荷,名声从栖凤宫渐渐传至其它主子处,不少妃嫔都动了心思,纷纷前往栖凤宫求见皇后,看看皇后病情是否有好转。 也顺便想看看那名为“初荷”的宫女,是有何神通,竟治得了皇后多年来的顽疾。 但还未踏入栖凤宫大门,就被皇后吩咐的太监婢女给拦下,同时赠送众妃嫔一句“犬者,一生为犬;人者,未必人也。” 一句话,将众妃嫔气得半死,恨不得手中绞碎的帕子就是皇后本人。 此事在宫中传开,平日里看似懦弱的皇后一鸣惊人,狠狠打了趋炎附势之人的脸面,就连韵妃听闻此事,也是笑得合不拢嘴。 看来皇后也是性情中人,不愧是安国郡王之女,虎父无犬子,堪有大将豪放之风。 …… 其次,另有一件大事发生。 原本被拉至菜市口准备处决的江湖盗贼,却在行刑当天大肆劫法场。除了其中那江湖女子被斩首,其余人皆被救走。 皇帝又是一番大怒,下令城卫军严查皇城上下,誓要找出凶徒。 于是这几日,皇城上下皆人心惶惶。 只不过,关于天宁宝藏一事,便彻底遮掩不住,快速从皇城菜市口,传至五湖四海。 而这正是合了皇帝心意,闹得愈是厉害,就愈能帮助自己找到幕后之人的把柄。 到时若是露出什么马脚,皇帝必彻底将其铲除! 近日来,韵妃腹中双子越发长大,还有半月余就要临盆。 宫中上下皆翘首以望。 若韵妃娘娘生下的是两位皇子,到时必定母凭子贵,一生都是享用不完的荣华恩宠。 恐怕到时连皇后都要让其三分,更别说近日得宠的钟妃娘娘,今后也是要对韵妃娘娘俯小做低的。 而随着临产期越近,从丝便越是担忧。 她入宫来为韵妃换子,而背后谋划之人也要换掉韵妃腹中之子。 到时若是碰上,也不知道能不能抓住点对方的消息,趁机查一下背后的阴谋。 虽说她与韵妃是好友,但看着好友这般为人卖命,从丝心中隐约感觉不安。 她知道,自己对于韵妃而言,不过是个为其兜底善后的棋子,但多年的友情,还是使她昏了脑。 更别说是师兄了。 要是师兄寻荻在场,恐怕为之付出性命都有可能。 从丝叹气,原来“红颜祸水”并非虚言。 话说近日由于韵妃身子不便,不适侍寝,于是钟妃抓住机会,成为了宫中新宠。 想起那夜在御书房偏殿看到的场面,从丝只觉得隔夜饭都要吐了出来。 和韵妃闲聊之际,从丝告诉韵妃此事。 却没想到,韵妃对此不过是轻蔑一笑。 从丝不明,那是对皇帝的不屑还是对钟妃的不屑? 随后,韵妃说道:“那佩青乃是钟妃的人,我要在生产之前将其除之,避免到时搞出什么乱子。” 毕竟韵妃知道,钟妃向来与自己不对付,处处使绊子,要不是自己不屑与她纷争,恐怕现在她已经在黄泉路上走了八百年也有了。 从丝闻言,挑眉道:“我想过她是皇后的人,却没想到是那只猪妃的,哼,既然是要处理,就交给本主算了。” “在这后宫待了这么久,无趣得很,就想找点乐子玩玩儿。” 一句话,将韵妃逗笑:“你呀——” …… 是日,宫中突现疯狗,追着佩青满皇宫乱跑。 那佩青吓得华容月色,满脸惊恐。虽说后来疯狗被宫中御林军拦腰斩断,但佩青仍是后怕不已,当下便瘫软在地,由两个体壮的太监抬了回住处。 是夜,佩青大发癔症,胡乱砸东西谩骂,惊扰了不少宫女安眠。 一些好心的宫女上前阻拦,却没想到被砸伤。 旁边有看热闹的小宫女,偷偷向韵妃娘娘身边的玉嬷嬷上报此事,玉嬷嬷一听,那还得了? 随即,玉嬷嬷遣了几个得力的小太监,连夜将佩青五花大绑起来,顺便往佩青嘴中塞上破布,任由仍在处所角落,待天明时禀报了韵妃娘娘再发落。 次日清晨,玉嬷嬷向韵妃禀报了佩青之事,请求韵妃发落。 韵妃摸着隆起的腹部,思忖一番:“就将她发落冷宫吧。本宫即将临盆,不宜见血,便绕过她一回。” 玉嬷嬷唱了大诺,夸赞韵妃人美心善,乃是活佛转世,想必半月后小皇子降生,也是福泽连绵。 随后,玉嬷嬷亲自带人去佩青住处,准备将其扔去冷宫。 可一进住处,就看到佩青满身污秽,大小便失禁,整个房内气味滂臭,熏得玉嬷嬷连忙吐着跑出了外面。 跟来的太监宫女也无一不是呕吐不适。 后来实在忍不下去,玉嬷嬷自掏腰包,费了二三十铜钱,那几个小太监才肯将人拖去冷宫。 佩青一事,难以启齿。 虽然碧瑶宫秘而不宣,从丝却还是一五一十得知了整个过程。 她大笑作乐,一副小人得逞的模样。 看了看外面的天儿,从丝嘴角又是慢悠悠上扬。 接下来,便是钟妃了…… 第十七章 谣言四起 第十七章 且说碧瑶宫的佩青发了癔症,神志不清,后被悄悄扔去了冷宫。 阳瑟宫内,钟妃听闻消息,气得心肝儿直疼,将寝宫内好一堆物件摔得粉碎。 好不容易买通了韵妃身边的宫女,结果什么重要的消息都没能打探出来,人就进了冷宫! 废物!全是废物! 眼看着韵妃就要临盆,她现在失去了佩青这个眼线,到时要是再做点什么,恐怕难上加难。 好在皇上最近重新宠幸了她,让她一时得了风头。 若想继续保持这般盛宠,必须除掉韵妃那个贱人!尤其是韵妃腹中的两个隐患! “玉莲,将此信传给先生,就说本宫等着他的好消息。” 阳瑟宫中,钟妃平息下怒气,阴狠地甩出一封信。 名为玉莲的宫女上前恭敬接过:“是,娘娘!” 看着玉莲渐行渐远的背影,钟妃嘴角冷笑。 此时她正幻想着韵妃倒台被废的场面,心中甚是兴奋。 只不过,她不会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 第二日日升,正是城中做生意热闹的时候,市场上人潮如流,人头攒动。 突然,人群中有一男子发疯,宛如魔障附身。 接着,只看见他从腰后抽出一把匕首,于人群中便胡乱砍杀,嘴中还不断重复着:“妖妃祸子……妖妃祸子……” 但好在那魔怔之人被一个蒙面的黑衣女侠及时制止,才没导致砍伤他人。 众百姓劫后余生,心中却仍旧惶恐惊吓。 但此事惊动了京兆府,府尹立即下令,捉了此人,于堂上审问。 却没想到,那魔怔男子大喊几遍“妖妃祸子”后便倒地身亡。 府尹大惊,令人将那男子送去仵作处查明死因。 仵作得令,正解了死去男子全身衣物,准备验尸,却没想到,在那男子后背明晃晃长了几个大字“妖妃祸子”。 仵作上报府尹,府尹又是大惊失色,随即上报刑部。 刑部得知,当即派了得力的人手,彻查此事。 …… 那死去的男子家中人见到刑部派来调查的官差,一面哭得撕心裂肺,一面申冤道:“大人呐,我儿死得甚是凄惨……他于去年十月,后背莫名奇妙长了几个大字” “小老儿我虽不识字,却也知道并非好事。” “可惜了我那好儿子,不许家中人声张此事……若是当日早早告诉他人,也不至于落得今日这般莫名身死的下场啊!” 刑部之人查看暴毙男子后背大字,只见其上肉痕凹凸,却不似近日形成的模样。其家人说是去年十月便已长成,十月、十月…… 去年十月,正是皇上设宴庆祝韵妃娘娘身怀双生子之时! …… 彼时,又有街上一算命的老道士,大肆扬言道:“当今的韵妃娘娘乃是狐妖转世,生来便是祸国祸民的妖妃。” “如今眼看着妖妃临盆,腹中二子也必是孽障。若不趁早将其清除,来日大运朝将命数耗尽,百姓流离失所,国无完国。” 此言一出,当即便震惊了皇城之人,上至百官兵将,下至黎民百姓,皆恐慌不已。 是日,由钟御史为首的一派官员,率先上书请求皇上废掉韵妃,除去腹中两个孽子,以保国泰民安,朝运兴旺。 奏折被火速传至御书房,皇帝此时正火烧眉毛,心中甚是烦躁。 只见他大手一挥,那如小山般高的奏折便瞬间倒塌。 都当他傻了不成? 随便搞个疯子,就说韵妃是妖妃,他的龙子是什么孽障,怎么不干脆也说他是魔物算了!? 如今群臣上书,一个个都像地府里催命的鬼差,闹个不停,请他废了韵妃,赐毒酒白绫。 烦死朕了! 皇帝拿起上好的砚台便砸了下去。 旁边,马德顺被吓得腿肚子颤抖发软:“皇上,您千万息怒,要龙体为重啊……” 皇帝怒而自威:“息怒息怒!朕平时养你们这群奴才,是让你只说这两句话的吗?!” “废物!废物!” “还不快想想办法!” 马德顺瘫软在地上,磕着头:“奴才这就想办法……这就想……” …… 没等皇帝有了对策,此时,宫外又是一场风波掀起。 不知为何,皇城中不少百姓突患重疾,开始腹泻呕吐,甚至持续高烧不退。 皇城中乱成一片,一些医馆的大夫被重金请去看病,却没想到最后也患了同样的重疾。 彼时,城中医术最为高明的药心馆王明大夫告诫众人,此乃瘟疫,凡无患病之人,须得早早回家避灾,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出门。 随即,药心馆的王明写信,上报给府尹,请求府尹告知上边儿,皇城内乱,疫病横行,须及早关了城门,派兵驻守,内不可出,外不得入。 同时上报朝廷,请求拨下药材、太医,一同解救疫病,还百姓平安。 要说之前暴毙男子之事有假,让人半信半疑,那么现在疫病传开,就是千真万确。 于是一日之内,皇城上下彻底变了天。 御书房内,众大臣集体跪在地上,请求皇帝尽快将韵妃及腹中之子除掉,最好大摆祭台,宰杀牛羊,点了香烛纸钱,诚恳求得上天赎罪,早日还城中安宁。 而皇帝心中踌躇不安,隐隐觉得不甚对劲,但却不知从何下手。 韵妃是他心爱之人,他不信她是妖妃,更不想将其杀了祭天。 一直以来,韵妃都是极好的美人、妃子,处处得他心意,也不像其余妃嫔那般争风吃醋,懂得进退有致,礼数周全,可谓是自己心中的可人儿。 更何况如今韵妃即将生产,双生子向来在宫中少见,必然是气运之子,何来祸胎之说? 但看着底下乌泱泱一片臣子七嘴八舌,那些无数次的熟悉之感袭来,他真正觉得自己这个皇帝是如此无能。 …… 此时,碧瑶宫中,一片祥和安宁,丝毫不受外界影响。 从丝亲自调了乳酪酥茶,做了精致的点心,韵妃则安静坐在亭中,一边享受,一边喂鱼。 旁边几个宫女近身伺候,也面无异样,仿佛不知今日发生之事。 一条红色的鲤鱼从水中扑腾起来,“咚”一声,便又钻入湖底。 月光如水,倾泻于湖上,波光粼粼,宛如碎银。 夜空似藏青色的帷幕,一层一层加深铺厚,其中星光闪耀,连成了一条长长的星河。 韵妃柔美一笑:“鱼儿……该上钩了。” 第十八章 风雨飘摇 第十八章 阳瑟宫。 装饰极好的寝宫,珍贵的香云檀木做梁,描金上漆的乌榄木细细雕刻了才成一套的桌椅案台。 侧身一看,五彩琉璃烧制的灯架熊熊点着数十根蜡烛,一旁是硕大白色珍珠串成帘子。 而帘子背后,是六尺沉香木的阔床,其上挂了蓝鲛纱冰丝帐幔,帐上用金银丝线绣了大片繁华的秋海棠,衬得床上假寐的钟妃也颇有一番有韵味。 今日之事,让她畅快大笑不已。 憋了这么些年,终于要搞垮韵妃那个贱胚子了。 不知是不是上天眷顾,原本她只是安排一出闹市惊闻,借此引起京城骚乱、百姓忧虑,到时再由做御史的父亲带头参上一本,也该够韵妃喝一壶的。 没想到,下午便出了瘟疫,更加坐实了韵妃妖孽狐媚的传言。 哼,这等运气,如今才碰上,真真是让自己好等。 一想到今日从御书房打探的消息,钟妃心中忍不住猖狂大笑,恨不得现在就要看到碧瑶宫那位的凄惨下场。 即使她出身丞相府,有丞相那个老奸巨猾的东西护着,也休想安然度过此关! 到时指不定累及丞相府,如此说来,于他们钟家而言,可谓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钟妃的贴身宫女玉莲近前,笑着问道:“娘娘今日逢了大喜事,奴婢瞧着您似乎更年轻了几分呢!” 钟妃闻言,美眸微张,纤纤细指抚摸着脸庞:“哦?是吗?本宫摸着这脸,也是比从前嫩了些!” 玉莲继续奉承道:“如今韵妃出事,日后宫中除了皇后,便是娘娘您一头独大。” “到时娘娘您盛宠不断,既有皇上怜爱,又有咱们这些奴才细心伺候,指不得越来越年轻貌美,堪比月宫嫦娥呢……” 闻言,钟妃笑得更是肆无忌惮:“本宫身边,也就你最会说话,讨本宫欢心了。” “去,把前两日皇上赏的翠幽香点上,今夜本宫必畅意酣眠!” 玉莲屈膝弯腰:“是,娘娘。” 稍时,袅袅香雾缭绕,宛如美人婀娜多姿的腰身,轻盈柔软。而香中甜而不腻的味道,更是让人心中舒坦之极。 瞧着钟妃闭了眼,呼吸平稳。 玉莲悄悄走出寝宫,吩咐门外守夜的宫女不得懒怠,误了娘娘传唤。 两个小宫女闻言,乖巧回应:“是,姑姑!” 夜色渐深,玉莲拐出西角门,走至无人之处。 只瞧见她撕下脸上的伪装,露出从丝清秀的容貌。 …… 翌日,天公不作美,大清早便下了瓢泼大雨,打湿了宫廷殿宇,坠滴着翠叶绯花。 一众宫女太监瞧着,纷纷嘀咕起来。 “你说,这是不是老天爷也发了怒气,对碧瑶宫那位的谴责?” “啧啧啧……可不是呢!人在做天在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可……碧瑶宫那位,自入宫以来,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对咱们这些奴才的,也是极好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是人呐!总会装的!别瞧着表面一副好人的模样,指不定背地里一肚子坏水!” “说得有理,若不然,按往日皇上对她的宠爱,能不及时摆平此事吗?我可是听说了,从昨日起,皇上也没踏入过碧瑶宫一步……” “我看,十有八九,碧瑶宫那位就是妖妃,要是生了祸胎,更是一大祸害!” …… 昨日一事,皇宫上下对碧瑶宫避之不及。 而碧瑶宫也从平日里的热闹荣贵,变成了现在的寂静冷清,一时竟无人问津。 栖凤宫中,从丝正安静为皇后针灸治疗。 经过了一段时间调理,近日皇后脸色愈加红润,连腰痛都减少了几分。 “初荷,你这手艺,若是在民间,恐怕也得赚不少银子。”皇后舒服眯眼道。 伪装成初荷的从丝:“皇后娘娘谬赞了,这不过是家传的本事,上不得台面。” 皇后不赞成道:“此言差矣,若是天下百姓,皆能有门好手艺好技术,何愁吃不上饭赚不了钱?” 从丝呆愣:“有了好手艺,也未必有人瞧得上。若是遇上个天灾人祸的,一家子人,就失了营生的买卖。” 皇后皱眉:“确实如此啊……灾祸本是难防,何况人心……” “自从昨日韵妃出了事,碧瑶宫便是闭门谢客。本宫到现在都不知其中情况,也不知韵妃身子是否承受得住。” 从丝扎下一根长针:“吉人自有天相,韵妃娘娘素日为人温厚,做不出戕害生灵之事,待风雨过后,想必一切自会明朗。” 皇后闻言,徐徐谈了口气:“但愿如此吧……这深宫,可是个吃人的地方。” “待你针灸完了,随本宫去一趟碧瑶宫吧。韵妃好歹也是你的主子,回去看看也是有必要的。” 从丝恭敬一声:“是,皇后娘娘!” 在皇后看来,韵妃不过是个深宫女子,凭着一副绝顶的好样貌,得了恩宠,但一直以来,皆是本本分分,礼数周全。 更何况,之前自己因为生了皇儿,导致体弱多病,失了宠幸,后宫上下皆不爱往她这栖凤宫走动。 唯有韵妃不计谣言,对她照顾有加。 一开始,皇后只是为了拉拢韵妃,好在后宫站稳脚跟。 但时间久了,真情真心有了,也不再那般利益熏心。 如今韵妃有了难,她便做不到视而不见、不闻不问。 同是深宫苦海之人,自是懂得对方悲楚。 …… 两个时辰过后,从丝结束今日的针灸。 皇后随即吩咐宫婢,动身前往碧瑶宫。 此时大雨虽停,但却未露火阳,一路上,雨水堆积,前路难行。 身强力壮的太监们抬着轿子,废了些时辰,终是到了碧瑶宫。 只见眼前宫门紧闭,门口站了数十御林军,手持剑戟,将整个碧瑶宫围了起来。 皇后下了轿子,就要步入宫门,却不想被门口的御林军拦住。 “皇后娘娘,太后下令,碧瑶宫从今日起,外人不得入内,还请娘娘移驾回宫,莫让邪气寒意伤了身。” 皇后闻言,顿时气得脸色发青:“大胆,本宫是皇后,是六宫之主,尔等竟敢阻拦本宫!?” 那为首的御林军队长叩首请罪:“太后懿旨,下官不得不从,还望娘娘恕罪!” 皇后没了辙,只好转身回宫。 恰好路上遇见太后宫中来人,说是请皇后前往福康宫,太后有事吩咐。 无奈,座下轿辇再次改换方向,朝着福康宫前去。 第十九章 太后残暴 钟妃面瘫 第十九章 轿辇徐徐到了福康宫,掌事宫女小心扶着皇后下轿,生怕雨天地滑,摔了凤体。 顺着正门进入,遥遥便望见了装饰恢弘、富丽堂皇的主殿。 在整个皇宫内,除了皇帝的寝殿,也就太后这儿辉煌奢侈,就连皇后的栖凤宫也要望其项背。 太后这人喜奢华,她乃是庶女身份出身,最忌讳自己比不过别人,什么都要最好的、最稀罕珍贵的,这样才能彰显自己尊贵的身份。 要说皇帝成年后,老臣们上书进逼,太后不得不逐渐放手朝政大权,但她退居后宫,并未不理世事。 反而转头便抓了六宫大权,后宫大小事宜皆要得了太后懿旨,方可通行。 眼前被宫女扶进福康宫的皇后,也不过是个空有虚名的摆设,连底下最不得宠的妃嫔也不拿正眼瞧她。 一进主殿正门,就瞧见地上铺了大片软纱冰蚕地毯,众人脱了鞋小心踏入。 殿内摆了金丝楠木和沉香木精致雕刻而成的案几凳椅,旁边则雕梁画栋,凤凰孔雀展翅高飞。 巨大的殿中宝顶,画了各色彩图,靛青、幽蓝、朱红、明黄……宝顶中间镶嵌了硕大的夜明珠,似明月一般,熠熠生光。 …… 一个身穿绿裙青衫的宫女领了皇后继续入内,直至太后跟前。 只见眼前的太后,驻颜有术,坐于朱红宝座上,而一双冷白玉足则踩在大片蓝田暖玉做的底座,其手中抱着纯种长毛白猫,一双眼蓝绿交织,透着晶亮诡异之色。 皇后从容下跪,执手叩拜,动作行云流水,一丝不苟,一看就是没少跪。 “请太后娘娘安。” 太后闻言,也不说话,只顾着逗玩手中的猫。 “蓉灵,拿些肉干来,可别饿坏了哀家的小祖宗。” “是,太后!”只见刚刚领皇后入内的女裙女子恭敬回应。 稍时,名为蓉灵的宫女捧着一个黑漆描金的托盘小心走来,其上放了个约有七八寸的镂金琉璃八宝盒,还有一个矮小阔口的玉碗,旁边则是玉勺玉箸。 上了金阶,蓉灵低头跪下,端着托盘,任由着太后夹起肉干喂养怀中的白猫。 “皇后,你可知,哀家这喂猫的肉干是何做的?”太后瞧着她的小祖宗咬了一口肉干,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太后宫中的御猫,吃的是活物的心肝,咬的的生虎做的肉块,这宫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皇后跪于地上,装作一问三不知地回答:“回太后,臣妾愚昧。” “哼,不知道就对了。哀家这肉干,乃是专门抓了围场的虎豹雄狮,细细剥皮拆骨后,由御膳房手艺精巧的厨子腌制而成。” “你这种只会躲在自己宫里的俗人怎会得知?” 皇后回应:“太后说的是,是臣妾的不足。” “既然知道不足,便要学会去改,不然何以担得起六宫之主的名头?” “适才听闻,你前往碧瑶宫看望韵妃?哀家希望你识大体、懂事理一些,别总愚蠢至极。” 用温柔的语调说完话,那太后继续喂着怀中的白猫。 “臣妾谨记太后教诲!” 这时太后才慢悠悠瞧了皇后一眼:“起来吧,罚你回宫面壁思过一个月。” “是,太后!” 跪了许久,此时皇后早已膝盖生疼,加上平日体弱多病,更是比常人痛了几分。 幸好身边有贴身宫女伺候,才不至于摔倒失了态。 从丝跟在后面,看着眼前身穿明黄色凤袍的女子颠簸行走。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惊人的猫叫,随即响起东西砸落地上的声音,清脆响亮。 从丝听到蓉灵的低声尖叫,下一秒,便是她的惊慌失措的求饶声:“求太后娘娘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 “无妨,拖出去杖毙即可,将心肝留下,今日给哀家的小祖宗加餐。”太后重新抱起白猫,逗玩起来。 那猫恃宠而骄,轻轻叫唤了两声,舔了舔嘴边的毛,便眯眼假寐。 待皇后刚由人搀扶着走出了正殿,身后两个身强力壮的粗使宫女,拖着被塞了满嘴巴都是手绢的蓉灵出来。 看那架势,蓉灵那丫头怕是活不成了…… 皇后幽幽叹了口气,瞬间像是失了魂般,任由着贴身宫女搀扶着上轿回宫。 从丝转身瞥了一眼福康宫,那双眼神,仿佛在瞧死物一般,冰冷嗜血。 …… 皇后的轿辇还未行走多远,就碰上阳瑟宫之人。 原来阳瑟宫的钟妃突患疾病,太医一时无法治好,听闻皇后宫中有个擅长针灸的宫女,便前来请她为钟妃医治。 皇后听闻来意,面无表情:“初荷乃是本宫从韵妃妹妹处借来的人才,若想要从本宫处借走,需得去碧瑶宫一趟,否则本宫轻易不将初荷借出去。” 阳瑟宫的婢女一听,顿时如火上浇油,焦灼不已。 钟妃娘娘的习性她可是一清二楚,若是她请不回人,那她可就得脱层皮了…… 那婢女当即跪在地上,带着哭腔:“我家娘娘难疾上身,急需针灸,若不然……我家娘娘病情便会加重,到时奴婢也无法交差啊!” “恳请皇后娘娘通融通融,奴婢在这给您磕头了……” 皇后冷笑:“哼,她钟妃样样不缺,何需本宫身边一个小小的丫鬟。你且回去,告与她,人呐,坏事做多了,报应总归要上身的!“ “秀贞,回宫!” 随即皇后众人便越过了跪在地上的宫女,头也不回往栖凤宫走去。 钟妃是什么货色,她虽深居栖凤宫可仍知道的一清二楚。 韵妃一出事,钟御史便带头弹劾韵妃,尤其是带着一众官员,堵到皇上御书房里。 实在可恨! 真当世人是傻子不成? 除掉了韵妃,那丞相一派便会倒台,到时以他钟御史为首的势力必然更加嚣张跋扈,而她安国郡王一脉,更是无立足之地! “秀贞,派人瞧瞧,钟妃到底得了什么病,投胎也不见她如此着急!” “是,娘娘!” 贴身宫女秀贞对旁边一个小宫女使了眼色,那小宫女会意,随即便退下,前去打探消息。 从丝于一旁安静走着,心中冷意十足。 她不过是往钟妃的香炉里加了点东西,唯有大笑过后的人,才会中招。 估计现在钟妃必是怒气不已,又没处撒气,一张脸不仅瘫硬,再也笑不出来,甚至嘴角、眼睛都严重歪斜。 这,便是她得意大笑韵妃的下场! 其余的罪孽,即日起,必会一一清算! 第二十章 夜潜宸章殿 第二十章 第二日深夜,一道迅敏的黑色身影闪过,下一瞬,便消失在高高的宫墙外。 韵妃寝殿中,两个守夜的小宫女被下了迷药,很快便晕倒在地。 随着产期将近,佩伶为了以防万一,夜夜守在韵妃床前伺候。 从丝悄无声息走入寝殿内,手中握着的白色粉末,在内力催化下,很快便瞧见佩伶呼吸缓慢,沉沉睡去。 韵妃挺着孕肚,就要艰难起身,下一秒,从丝轻手轻脚将其扶起,半靠于床边。 “这几日可还好?”从丝为其掖了下被角,询问道。 韵妃温柔笑着:“自然是好的,只不过有些担心腹中孩儿罢了。” 从丝点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别怕,那产婆是宫中经验最足的一把手,我替你瞧过了。” 从丝继续说道:“自古女子生产,无一不是历尽千辛万苦,才保得母子平安。但你可别甚是担忧,一切有我呢。” 靠在檀木大床上的女子笑道:“万幸,一切有你。” 纱幔低垂,檀香幽幽,柔和的烛光倾泻,两个命运不同的女子微微低着美眸,双手挽着,如亲姐妹般。 “那只猪妃,面瘫了,歪嘴斜眼的,给你看看,这是本主给她画的画像。” 从丝从怀中拿出一张宣纸,轻轻铺开,其中的人物生动形象,宛若真人。 韵妃忍不住,噗嗤一笑:“你呀,净爱捉弄人!” “此乃本主本性,改不得。”某人骄傲起来。 “你别跟我说,城里的疫病也是你搞的?” “自然,既然钟妃要对你下手,我就好心加把火,待烧得更旺些时,好打她个措手不及!” “我就知道,凭钟妃的能力,也做不到此事。东西,可是从老毒物那弄来的吧?” “还是你最了解我!”从丝哈哈大笑。 “老毒物的东西,不用白不用,到时下了解药,一切便因迎刃而解。” “你可收着点——”,韵妃伸手点了点从丝额头。 “都注意着呢!皇城的大半市场可是本主幸幸苦苦打下来的基业,可不会就此坏了钱财来路。” 韵妃闻言,笑得更欢。 从丝随后拿出一个白色瓷瓶,递给韵妃:“速效保胎丸,从老毒物那顺手拿的,助产用的,不伤母体及胎儿,必要时可派上用场。” 韵妃接过,白色瓷瓶在她的纤纤玉手上,显得格外精致。 “多谢,阿丝。”韵妃轻轻抱住从丝,浑身散发着慈母的气息。 “你我之间,何必言谢?” …… 月色撩人,黑夜寂静,从丝依旧快速从碧瑶宫中掠出。 待她回到住处时,只见屋顶上坐着个人,背对着月光,一身清冷的身姿,凌然傲人。 听闻微小的声音,来人慢悠悠转身。 “小魔女,许久不见。” 从丝没好气,一掌挥过去:“哪来的闲人?” 那男子一身月白色锦袍,衣袖挥开,悄无声息抵挡从丝的攻击。 “怎么,才过去多久,就不认你这个师兄了?” “你也好意思说是我师兄?把楼里那么多杂事扔给我就跑了,害得我这两年忙个像个鬼一样,你到是潇洒畅快,不知道跑去哪里游山玩水,勾搭良家妇女!” “你说你一个大男人,让我这样的小女子担下如此重任,丢不丢人!?” 寻荻躺在屋檐上,右腿勾搭起左腿:“小魔女你那般爱财,师兄我只不过让你多赚一些银子罢了。” 从丝啐了一口:“放你大爷的狗屁!” 某人充耳不闻,从怀中掏出个不小的酒瓶子,扔了过去:“给,北蛮的醉狂生,师兄可是花了两车白面换的,稀罕物来着……” 从丝动作敏捷,伸手接住,随后拔下瓶盖闻了起来。 顿时,浓烈的酒香升腾翻滚,带着灼烧感刺入每一寸鼻息,醇厚甘冽、回味悠长。 她微微仰头,小口啜饮。 口感丰富变换,醇正浓郁,烧了喉咙,也烫了心。 “不愧是北蛮的名酒!” 寻荻骄傲地吹着小调,末了,吐槽一句“酒鬼”。 从丝已经耳聋,又是一口烈酒下肚,直达肝肠。 夜色下,女酒鬼美滋滋喝着酒,摇头晃脑,男疯子趁其不备抬腿踹了对方一脚。 “别喝了,跟我去个地方。” “去哪?”女酒鬼没抬头。 “宸章殿。” 闻言,从丝瞬间抬头,看向寻荻:“你不去找月卿?” 久闻的名字熟悉又陌生,寻荻神色莫测:“该见面时自然会见面。” 从丝也不理他,心中吐槽一番,回房换了装扮。 只见她一身黑色夜行衣,带着黑色飞鹰面具,出门一看,寻荻已换了张陌生的脸。 二人动用轻功,身轻如燕,飞过殿宇楼阁,跨越了大半个后宫,终于潜入了宸章殿。 此处乃皇帝御用寝宫,因要靠近御书房才在此建造。 两人悄摸摸进了里间,只见房内一尽装饰之物皆是皇家独用的明黄色。 距离龙床不远处,点了一盏鎏金嵌宝的彩凤宫灯,那宫灯底座下,巧妙做了焚香用的熏球,此时正袅袅婷婷升起安神香。 轻轻掀开两层床幔,只见寻荻伸手,快速点了床上之人的哑穴。 接着,只见寻荻浑厚的一巴掌,扇在皇帝的一侧脸颊。 熟睡中的皇帝猛然惊醒,一双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 脸上疼辣辣的感觉一阵接着一阵袭来,虽还未彻底清醒,但皇帝第一反应便是想喊出声。 但喉咙瘫软无力,怎么也喊不出来。 “别喊了,白费力气。”从丝瞧着有趣,也顺手给了一巴掌。 那皇帝惊恐万分,顿时冷汗冒出额头,但一双眼睛威严犹存,仿佛在说:“尔等是何人,竟敢擅闯朕的寝宫,还敢动手打朕!!” “再动?再动就再给你一巴掌。”寻荻冷哼一声。 瞬间,皇帝安静下来,双眼巴巴望着眼前两个嚣张的刺客。 “若你想让韵妃之事完美解决,便眨一下眼睛。”寻荻慢悠悠说道。 皇帝闻言,愣了一会儿,便快速眨了两下眼睛。 “好,看来你对她确实是……罢了,那我顺便帮你一把。” “此事乃钟妃及钟万泉所为,此外,你的好母后也曾暗中相助。” “我知道,你素来对钟万泉和太后忌惮,若想进一步掌握属于你的东西,就必须从此二人手中夺过来。” 寻荻递个眼神给从丝。 下一秒,从丝从怀中掏出两本宽一尺、厚三寸的簿子。 第二十一章 阴谋败露 第二十一章 话说从丝与师兄寻荻深夜潜入皇帝寝宫,给了皇帝一本簿子,那簿子正是记录钟御史和太后罪行的证据。 皇帝待二人离去,亲自下床,掌了明灯,将手中簿子一一翻看下来。 半个时辰后,皇帝气得眉眼欲裂,一挥手,书案上的茶杯便碎了一地。 “啪嚓嚓!” 门外,守夜的小太监惊醒,忙问:“皇上,可是出了什么事?” 皇帝反应过来,脾气依旧炸裂:“滚!” 门外的小太监吓得腿软,不再敢言语。 “小郑子,你说,皇上是咋了?怎的发如此大脾气?” 小郑子悄声道:“估计是韵妃娘娘之事吧……” “也是,皇上这两日被大臣们堵着,晚间去了碧瑶宫,结果被太后那边拦下了,皇上要是不生气才怪……” 小郑子八卦的心思上头:“要我说,做皇上的被打压成这样,也怪憋屈的。谁不知韵妃娘娘要生产了,要是生下的两个都是皇子,后宫那几位,可是要气死喽!” “你别说,还真像那么回事儿。你瞧见了么,前几日钟妃娘娘得宠,保不齐就是她下的手!” “嘘——小点声,这种话可不兴胡说……” …… 翌日,皇帝下令召见刑部尚书,说是要询问城中暴毙之人的情况。 刑部尚书白胜祁得了召见,火急火燎赶往宫中。 他本是没落的朝臣之子,幸通过科举,得了皇上赏识,一路官升至刑部尚书。 所以,他一向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御书房内,只有皇帝和白胜祁二人。 此时,皇帝也不拖沓,给了白胜祁一张纸。 只见白胜祁打开一看,脸色顿时变了。 “皇上,您的打算是……” 皇帝抚摸着嘴角的胡子:“先秘密将那些小鱼小虾捉了,再派刑部高手盯住钟万泉,若是他有什么动静,即刻抓了来见朕!!” “去一趟梦梁居,就说来拿东西,自然会有人见你。” “是,皇上!”白胜祁听令,声音洪亮。 一炷香之后,外面死死盯住御书房的人,瞧见刑部尚书被皇上骂骂咧咧轰了出来,满脸茶渍。 众人心中啐了一口:“他娘的,还以为什么大事……” 三日后早朝,刑部尚书呈上奏折,说当日城中暴毙的男子背后所刻四字,用的乃是竹青阁的墨料。 且经过字迹对比,“妖妃祸子”四字出自其掌柜之手。 竹青阁掌柜擅刺青、纹绣,虽极少替客人刺青纹图,外人不知其手艺。 但最后经过一番彻查,严审了那掌柜,便彻底坐实了罪证。 而意外的是,竹青阁乃是钟御史的夫人所开店铺。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无一不惊讶,纷纷看向钟万泉。 那钟万泉老脸遮挡不住,强忍着怒气:“皇上,此事必定于我钟家无关!” “众所周知,竹青阁不过是个开门做生意的地儿,有客人上门,自然是以客人为先。” “我家夫人乃是一介妇人,终日在家教导儿女,鲜少出门,怎会管理店中生意?” “所以,臣斗胆,必然是那掌柜的贪图钱财,才会为有心之人做了坏事!” 皇帝闻言,微微一笑:“哦?对于钟御史的说法,众爱卿有何高见?” 随即,大殿内如开了栏的鸭场,无数只鸭子叫唤,你一言我一语,震耳欲聋。 皇帝坐在高高的龙椅上,一边喝着茶,一边俯瞰他的臣子们,嘴角笑意莫测。 为了坐稳这把龙椅,他隐忍了太多年,仿佛一个被锁起来的巨童,终日被迫聆听长辈的教诲。 关于任何事情,即使自己有了想法,也不得认同,只能眼睁睁看着眼下这群人叽叽喳喳,争得面红耳赤得出策论。 这次,他主动把权力交到他们手中,为的就是好好欣赏此番盛景。 一个时辰之后,群臣争辩完毕。 众人不敌钟万泉为首的御史一派,终是败下阵来。 做御史的,无非是仗着嘴皮子厉害,靠嘴吃饭做事,同时也拿嘴刀人,杀了人不见血的那种。 看着钟万泉一脸得逞的模样,皇帝递了个眼神给白胜祁。 只见白胜祁上前:“皇上,臣昨日在酒楼捉到一个道士,他和人边喝酒边炫耀,说近日得了钟御史给了二百两银子,叫他在集市中宣扬韵妃娘娘是妖妃。” “臣听了当即捉了此人,押入牢中,亲自审问。” “这是那道士的供词吗,还请皇上过目。” 总管太监马德见势,快步举了供词呈给皇帝。 皇帝打开一看,顿时大怒。 “钟万泉,你还有何狡辩!?” 那张薄薄的供词飘落在地,钟万泉惊慌的心也如同那般,坠落在地。 只见他跪着爬过去,将纸捧起。 一看,上面写的竟是自己拿钱收买道士,让道士败坏韵妃名声的罪行。 “皇上,这不是真的!老臣从未做过此事啊!”钟万泉跪在地上,不断磕头求饶。 “方才白胜祁也说了,那道士与人喝酒,必是酒后胡言乱语!” “罪证在此,你还敢狡辩!?”皇帝大怒,一个杯子狠狠晒在地上,洒了一地茶水。 平日里跟钟御史作对的大臣,夺过那供词,纷纷传阅起来。 一时间,叽喳声四起,众人看钟万泉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 “皇上,此事非臣所为,臣绝不认罪!” “为了证明老臣的清白,老臣愿以死谢罪!” 言毕,钟万泉作势就要撞向殿中巨大的朱红柱子。 下一刻,白胜祁抢先将人拦住,一只手拎起钟万泉的衣领,任其如何挣扎也脱不开身。 “钟御史,你可别着急证明你的清白,本郡王这还有好东西留给你呢!” 洪亮的声音震开,只见安国郡王大跨步走入殿内,手中拎着一条死鱼。 皇帝见状,皱眉道:“安国郡王,不知你为何带着一尾死鱼?” 安国郡王跪拜完毕:“皇上,此物乃是导致城中百姓罹患‘瘟疫’的罪魁祸首。” 众大臣闻言,脚下马力十足,瞬间避而远之。 “大胆!安国郡王,你竟敢带此等祸物面见皇上,居心何在!?”一大臣怒斥道。 安国郡王虽年纪大了,却仍中气十足:“此鱼不过是中了毒,并非染了瘟疫。” “而且说起来,这东西还跟钟御史有关呢!” 瞬间,众人目光再次聚集于钟万泉身上,恨不得用将其洞穿。 “皇上,近日城中突然闹病,臣心生疑虑,随即暗中调查此事。” “经调查,臣发现,闹病的百姓,当日皆去过市场买鱼,且那卖鱼的鱼贩子,乃是钟御史的远方亲戚。” “臣捉了此人,还未审问,那鱼贩子就惊慌招了。” “谁知,那鱼贩子说,当日钟御史给了他一包药粉和一百两银子,只叫他将药粉喂了鱼即可。” “后来城中出事,那鱼贩子才知道,是吃了自己的鱼所致。” 闻言,皇帝大怒,百官惊讶,唯独钟万泉汗毛竖起。 瘟疫一事,非他所为,如今有人栽赃陷害给自己,又偏偏选在这时候。 这下,无论他怎么狡辩,都是不能了…… “钟万泉!你可知罪!”皇帝大掌一拍,书案震动。 “皇上,这真的不是老臣所为,是有人栽赃陷害,求皇上明鉴啊!”钟万泉千磕万叩,额头上已是鲜血直流。 可皇帝明显不信:“真是反了天了!证据一一摆在面前,不认罪伏诛,还敢狡辩!你是彻底不把朕放在眼里了么!?” 闻言,钟万泉痛哭流涕:“老臣不敢……” 随即,皇帝挥手下令:“白胜祁,立刻将此人拉入天牢,一定要给朕审问清楚!” “此事涉及韵妃,他敢有如此胆子如此能耐,想必还有同伙。” “朕给你三日时间,若是没有个让朕满意的结果,你就等着发配边疆吧!” 闻言,白胜祁恭敬唱诺:“是!皇上!” 于是,大殿内,群臣瞧着钟万泉被拖走的惨样,吓得默不作声,尤其是和钟万泉走得近的,无一不低头缄默,惶惶不安。 今日皇上给他们的震撼太大,一时竟无法适应。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皇帝心中早已下了决心,一定要将那些阻碍自己掌握皇权的,一一除掉! 此时,一个人走了出来:“皇上,钟万泉为官多年,有此能耐,并非难事。若是有同伙,想必方才便会将其供出。” “臣以为,此事许是钟万泉一人所为。” 众人惊讶,谁敢在这等情况下进言,一看,原来是宁亲王。 只见他一身儒雅气质,端的是风流倜傥、举止不凡。 皇帝见状,摇头道:“十三弟,你才入朝不久,官场之道,再过几年,你便知晓其中利害了。” 群臣在此,皇帝也不多说,只是递个眼色给宁亲王。 宁亲王一愣,惭愧笑道:“臣弟素来沉溺文学,不知官场策论,是臣弟有所欠缺了。” 皇帝微微一笑:“无妨,日后多多接触即可。” 他这个皇弟,终究还是太嫩了。 不过也好,他喜好文学诗词,不懂政事,日后也不会妨碍自己掌握朝政。 事情暂时落了帷幕,皇帝也乏了,随即宣布退朝。 得了命令的官员,立即着手安排抄家钟府,将所得财物分拨一部分作为善款,购买药材和粮食,救济城中受苦百姓。 同时,皇帝下令,解禁碧瑶宫,赏赐珠宝绫罗,以作弥补。 看着大殿内变得空无一人,他的心中也是落了不少石头。 这下,他倒要看看,还有谁敢继续兴风作浪! 第二十二章 平静深处的黑暗 第二十二章 朝堂上的风波,自退朝后,迅速传遍皇宫以及民间。 此事引发无数惊讶,竟不料想,近日所发生之事,乃是人为。 一时间,众人唏嘘不已。 想那钟御史,为官数十年,竟一朝败露,因陷害宫中韵妃娘娘,惹得锒铛入狱的下场。 如今,钟府被抄,一家子上上下下皆被关押大牢。 往日里那些与钟万泉为伍之人,此时正纷纷回府紧闭大门,避免牵涉其中。 至此,以钟万泉为首的一派,终是倒台,也不知日后发展。 …… 消息传到阳瑟宫,钟妃原本就为面瘫之事忧虑愤怒,此时听闻钟府出事,一下子气急攻心,竟吐血昏迷过去。 掌事宫女玉莲惊吓万分,好歹冷静下来,掐了钟妃人中,良久,才见人悠悠醒来。 只见钟妃昏迷醒来,回想噩耗,当下眼泪急流,捶着胸口嚎啕大叫。 “本宫到底是敌不过天命啊……竟被那贱人脱了险。” “如今,父亲入了牢,府上被抄,我钟家……算是彻底完了啊……” 玉莲倒是冷静:“娘娘,事已至此,须得妥善处理,寻找后路。” 闻言,钟妃眼泪掉到一半,停了下来:“你说得对……本宫……本宫绝不就此倒下!” “走,扶本宫去找太后,本宫要见太后!” “那个老妖婆说过,无论结局如何,她都会保本宫无虞。” 随即,钟妃便赶忙乘轿前往福康宫。 …… 到了福康宫,一瞧见太后,钟妃便垂泣跪地,请求太后为其做主。 太后手中抱着猫,悠闲听着戏台子上传来的曲儿,也不管底下戴着面纱泣诉的女人。 半个时辰之后,太后乏了,一挥手,戏子们机灵退下。 此时,宽大的阁楼上,只剩下女人的呜咽声和白猫的嗷呜声。 “闭嘴!”太后一声尖锐的怒吼。 当即,钟妃被吓得浑身一哆嗦。 “太后娘娘,求您救救臣妾,救救臣妾家人,日后……日后我等必会报答于您!” 抱着猫的老女人一笑:“凭你们,也配?” “自己做事不利索,还敢央求哀家施手相助?” 闻言,钟妃脸色霎变:“太后娘娘,您之前……承诺——” 还未等钟妃说完,太后身边的兰嬷嬷立眉嗔目断喝道:“休得胡说!太后娘娘何时许了承诺!?” 霎时,钟妃惊愕在原地,她知道,一切都完了、完了…… …… 撵走了钟妃,太后吩咐身旁的兰嬷嬷:“去库房里挑点好的,给韵妃送去。” 兰嬷嬷闻言,恭敬听命。 她自幼跟随太后,早已摸透太后习性。 当日韵妃出事,太后立即下令派兵围了碧瑶宫。 现韵妃无碍,为了挽回面子,太后娘娘肯定要拿点东西作为补偿。 至于太后为什么一直针对韵妃,其中缘由倒是让兰嬷嬷不禁摇头。 先皇还在时,太后还未封为楚妃,不过是小小的淑仪。 由于不得宠,被迫搬去了偏僻无人的云菊轩。 云菊轩靠近皇室对外建造的龙安寺,那时,丞相宁壅还只是世家公子,正欲考取功名。 听闻龙安寺香火极盛,灵验通神,便趁无人时独自去了龙安寺祈福,望上天眷顾。 恰巧,那日还是淑仪的太后偶遇了宁壅,瞧那宁壅风神俊朗、举止潇洒,便动了心。 可怜自身不过是个庶女出身又不得宠的妃子,配不上那宛如天神的男子。 即使后来升了妃位,得了宠,也再无人得她喜欢。 但自从那年宫宴,太后升为楚妃,得以出席。 没料想,宴会上,先皇亲自下旨,给宁壅配婚,许的乃是三王爷的嫡女。 向来被京城中人称为“才子、才女”的两人由此婚配一起,羡煞旁人,却也刺伤某个落寞的妃子。 也许吧…… 兰嬷嬷在库房中一边挑着东西,一边回想当年之事,感慨万分。 也许一切皆是命中注定。 可太后依旧那般执着,以至于后来丞相之妻…… 而韵妃是丞相夫人所生,自然也被太后厌恶至极。 …… 兰嬷嬷带着东西前往碧瑶宫,一进殿,便瞧见皇上与韵妃坐在殿中欢笑饮茶,好不温馨美满。 兰嬷嬷循礼请安,委婉传达太后之意:“当日围了碧瑶宫,实乃太后娘娘无奈之举,毕竟身在皇宫之中,自然要顾全大局,尤其是要考虑皇上安危。” “如今韵妃娘娘无事,自然证明了您吉人自有天相。” “老奴在此,恭贺娘娘化险为夷、祥瑞高盛!” 皇帝瞧着兰嬷嬷一副高傲的嘴脸,冷哼一声:“母后不亏是后宫之主,处事妥当,处处为朕着想,朕过些时日,便亲自前往福康宫,以表谢意。” 兰嬷嬷听后,脸色抵挡不住,便告辞道:“皇上有如此心意,太后娘娘必会欣慰。如此,奴婢便告退了,也好回福康宫复命。” 皇帝脸色愈发难看:“下去吧!” 待人退下,皇帝瞧着那些留下的金银珠宝等赏赐便来气,上去便是狠狠踹了一脚。 韵妃无奈笑道:“皇上,臣妾已无碍,何须生如此怒气?快些过来喝茶罢,可别辜负了这上好的细雨探春。” 说着,韵妃便往皇帝跟前倒了一杯透亮清香的茶汤。 滚水泡开的茶叶,茶香正徐徐飘摇,宛如月下起舞的仙子,缠俘人心。 深夜,天牢牢房中。 穿上狱服的钟万泉落魄不堪,往日神采皆退败消散,空留一张黯然无光的中年脸庞。 只见牢房中,发霉的稻草铺地做床,偶尔有跋扈的老鼠出没咬人,室内空气浑浊,上上下下皆湿哒哒的,气味十分难闻。 一个黑色夜行衣,戴着黑色面巾的男子悄然走了进来。 “蠢货!”那黑衣男子怒骂道。 钟万泉吓了一跳:“先生,您来了!?” “先生!快些想法子,救我出去!来日我必报您的恩情!” 钟万泉连忙跪在地上,激动地磕着头。 那黑衣男子不屑道:“救你?你还有何用?” 钟万泉痛哭流涕:“只要您救我出去,让我做什么都行!” 他不想死,他已经失去了一切,但只要命还在,便还可东山再起。 更何况,他还有个女儿在宫中为妃…… 黑衣男人慢悠悠说道:“你以为,只要你出去了,就可以凭你那女儿助你再度荣华富贵?” “哼,真是天真!” “你那女儿,如今面部瘫痪,日后还有什么恩宠可言?” “更何况,你以为此次事情,皇帝会不知道跟你女儿有关吗?” 闻言,钟万泉神色呆愣。 男人见状,嗤笑一声:“你可知道?为何你做的事情会被揭穿得如此之快?” 钟万泉幡然醒悟:“是你!是你——” “对呀,自然是我。” 男人凑到钟万泉耳边继续说道:“你们想借此事彻底扳倒韵妃,害死她腹中胎儿。” “你可知道……那是我的孩儿!” 一枚长针瞬间刺入钟万泉的颅顶,骨缝破裂的微细声响起。 随后,一身肮脏狱服的钟万泉倒地身亡,仓促结束了他的一生。 …… 漆黑的夜色中,黑衣男人动用轻功穿行大街小巷,最后消失了一座装饰辉煌的府邸中。 消失之前,他阴狠看了一眼远处的皇宫。 迟早有一天,这皇宫,这天下,终将成为他的! 第二十三章 生产、换子 第二十三章 翌日,钟万泉莫名身死天牢的消息传到皇帝耳边,皇帝气得浑身发抖。 这下,他算是失去了重要线索。 想要通过钟万泉,查出朝廷上下复杂腐败关系,以及借此搞垮太后,终究是不能了。 但有人如此着急杀了钟万泉,想必钟万泉知道了不少关于他们的把柄。 这下,皇帝对于整改皇朝的决心竟比往日强烈数倍。 钟妃得知父亲惨死牢狱,由宫女搀扶着去了御书房求见,请求皇帝为之申冤。 但皇帝严词拒绝,甚至揭穿这些年钟妃在宫中所作恶事。 钟妃一时羞愧难当,竟狂吐鲜血,死于御书房内。 皇帝觉得晦气,另人将钟妃尸首扔至城外乱葬岗,撤了钟妃妃位,于宫中除名。 另外,钟万泉一事还未查清楚,但既已身死,其府上无辜之人皆免了性命之灾,由人牙子卖了,为奴的为奴,为婢的为婢。 …… 第二日晌午,碧瑶宫中传出消息,说是韵妃见了红,即将生产。 宫中上下因为此事而忙碌起来,一时间便忘记了宫中曾有钟妃这个人存在。 这深宫,确实是吃人的地方,不见骨头不见灰。 皇帝皇后得了消息,纷纷赶往碧瑶宫。 由于韵妃三指未开,产婆和佩伶扶了韵妃四处走动,好准备接下来的顺产。 加上韵妃乃是双生子,生产一事变得更为小心翼翼。 但韵妃是个能忍的女人,即使疼得脸色发白、冷汗直流,也一声不吭,坚持咬着牙四处走动。 从丝看在眼里,心中为之心疼,悄悄对她说:“要不,吃点药吧?看你太疼了。” 韵妃摇头拒绝:“这才只是开始,还未到时候。” 产婆吩咐小厨房做点容易饱腹的羹肴,好给韵妃娘娘补充体力。 虽说生产前不能吃过多东西,但好歹也要有力气生孩子。 可韵妃疼得根本吃不下。 …… 半个时辰之后,承受了数次强烈的宫缩,韵妃终于进入布置好的产房。 皇帝心中着急,围着大殿团团转了数十圈也不见停下,口中念念有词,请求皇室先祖保佑,祈求玉皇大帝、送子观音等护韵妃母子平安。 一旁,皇后坐在舒适的黄梨木圈椅上,却觉得心中甚是心酸悲戚。 她从未见过眼前这个万民之主如此着急过,就算发了洪灾、闹了饥荒,也未曾这般热锅上焦灼。 更别提当年她生产之时,眼前这个所谓的皇帝,只不过等皇儿出生了,才去栖凤宫瞧上一眼,随后吩咐了几句便再次离开。 自古有言,合昏尚知时,鸳鸯不独宿。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可她当年连“新人”都不是,和谈比得上韵妃这个“旧人”?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终究,人呐,命运万般蹉跎,得了其一,便会失去其一。 如若当年她没有那么固执要做他的皇后,是不是结局就不一样? 想到此处,皇后痛苦地闭上眼睛,两颗晶莹的泪珠蓦然流下,待她重新睁开眼时,眼底一片澄清淡然。 …… 随着四个时辰过去,已是夜幕降临,但韵妃还未生产下来。 宫中太医被御林军一一提溜着来了碧瑶宫,随后挨个跪在地上想办法,让两个小皇子顺利诞生。 产房内。 “娘娘,您再使劲儿!已经见到小皇子的头了!”产婆兴奋大喊道。 床头,韵妃早已被汗水打湿了头发,疼得手上青筋暴起,消瘦纤细的手指仿佛蕴含万千力量,要将世间万物给洞穿。 说实话,从前闯江湖的时候,她也受过不少伤,甚至濒临死亡,也不曾这般拆骨骨折般疼痛。 疼到巅峰的时候,韵妃一只手抓着身旁的小宫女,正是从丝所扮。 只见从丝被抓住的那只手,瞬间骨折,关节错位的“噼啪”声响起,将一旁的佩伶吓得半死。 一炷香之后,一声清亮的婴儿啼哭声响彻产房,传至大殿外。 众人高兴不已,只有产婆和从丝还在担忧。 “娘娘,是个小皇子!”,佩伶小跑至韵妃耳边,兴奋道。 “娘娘,再加把劲儿,另外一个小皇子还在里头!”,产婆也不甘示弱。 于是产房中,接生的接生,给新皇子擦去血渍胎垢的也不敢大意。 一时间,产房内重新回归适才紧张奋战的气氛。 半炷香之后,第二位皇子终是顺利降生。 产婆擦了手上的鲜血,怜爱地为小皇子擦拭身体。 另一旁,从丝抽开早已疼到没有知觉的左手,右手袖口一动,一个小瓶子出现在手中。 虽说前面韵妃服了保胎的药丸,但由于生产时间过长,早已耗尽了体力。 一粒细小的药丸入口,药效发挥极快。 韵妃身上疼痛感减了不少,就连力气也恢复了些许。 两个婴儿被抱到韵妃身旁,紧贴一起。 母子相依相畏,韵妃倏的流下眼泪。 这是她的孩子,她的孩子…… 是那般小巧,全身粉红色,虽说脸上脏兮兮的,唇角有些蓝紫,却都是正常健康的模样。 产房内弥漫着浓郁的血气,奶娘按例,欲将小皇子带下去用热水清洗一番。 韵妃看了一眼从丝,从丝会意,随即便要跟着奶娘离开。 谁知那奶娘以从丝“小宫女年幼不懂护理”为由,要将其打发一旁。 韵妃见状,脸色虽苍白,却及其严厉:“照本宫说的做!” 那奶娘吓坏了,赶忙听命。 看着从丝离开的背影,韵妃终于安心闭眼休息一会儿。 产房内剩下的事情,自有人来接手处理。 …… 从丝跟随奶娘去了偏殿的暖房,屋内早已备下热水,准备小皇子沐浴。 那奶娘一边暗自拿眼觑着从丝,一边清洗婴儿身上胎垢。 她此时只想将眼前这碍事的宫女支走,好方便等下外边儿的人来接手。 从丝冷冷勾起嘴角,一边默不出声,将左手骨折错位的地方,一下又一下接回原位。 关节摩擦归位的清脆声响起,那奶娘惊得瞪大双眼,宛如牛目般。 想不到这小宫女看似柔弱,却没想到一身狠辣之气。 奶娘身上冷汗直流,赶忙为皇子清洗身体。 待她为两位皇子裹好襁褓后,一缕细小的轻烟飘过,那奶娘瞬间神情恍惚,悠悠走向椅子旁坐下。 确定人已无了意识,从丝快速开了窗户。 当即,两道身影快速出现于屋内,来人正是寻荻和一个假扮成宫女的东严楼女杀手。 女下属放下手中的颇大的篮子,恭敬握拳:“属下见过总主!” 从丝应声:“无须多礼,先换孩子走,一路小心,别让人发现了。” 女下属听令:“是!总主!” 无情推开寻荻偷偷逗弄小婴儿的大手,女下属便将韵妃的两个小孩和篮子中的两个小孩互换,随后盖上盖子。 从丝吩咐道:“让乳母切忌照顾好这两个孩子,别招了风,受寒。” “若有什么要紧事,便立即联系我,去魁星阁找魁老也行。” 女下属握拳:“属下明白!” 说完,人便消失在了房内。 寻荻不满道:“小魔女,也不管管你的下属,连我这个楼主徒弟都不放在眼里了!” 从丝啐了一口:“你是楼主徒弟怎么了?我就不是了吗?” “你在众师兄师姐中,就是个屁的存在!你个浪子!” “赶紧滚,待会儿跟着对方,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寻荻黑脸:“骂了我还敢指使我做事,也亏你想得出来!” …… 从丝解了屋内奶娘中的迷魂香,只见奶娘悠悠醒来,一时反应迟钝。 看着从丝眼睁睁盯着自己,她心下一惊,赶忙将东西收拾好,顺便看看床上两个小皇子是否穿戴妥当。 只是她不会知道,床上的两个小皇子早已被人换走。 从丝找了借口,说要回去伺候韵妃娘娘,便让奶娘好生伺候小皇子,莫饿坏了。 那奶娘惶恐,赶紧答应。 瞧着从丝关上房门,奶娘终于放松了一口气。 约莫半炷香之后,交接的人来了,奶娘终是顺利将孩子成功换掉。 碧瑶宫外,隐藏起来的寻荻,瞧见诡异之人带着孩子离开,也暗中隐于夜色跟了上去。 一切,似乎越来越脱离轨迹,也越来越有趣了。 第二十四章 封贵妃 悦卿坊 昨日韵妃顺利诞下两位小皇子,今日一早,宫中便传了开来。 似乎越是深宫寂院,这群孤魂野鬼对于新生命的降生就越是觉得有趣好奇。 皇子诞下,最为高兴的自然数皇帝。 天还未亮,皇帝下了圣旨,晋了韵妃的妃位,升为贵妃,赐封号瑢。 其次,三日后小皇子的三朝礼,皇帝和众妃嫔将前往帝王庙祈福,之后在尚元殿举办盛宴,庆贺皇子出生。 朝臣们闻声而动,纷纷回府与父母、夫人商议,三朝礼时,该送何样贺礼,才不至于落了俗气,又能独占鳌头。 毕竟皇上如此重视,他们这些臣子自然要争上一争,给皇上留个好印象,日后加官进爵好有望头。 …… 碧瑶宫,瑢贵妃休息了些许时辰,终于悠悠醒来。一睁眼,便瞧见皇帝在床旁撑着下巴阖眼休息。 瑢贵妃开口,声音有些沙哑:“皇上……” 皇帝兴奋紧张了一夜,终于到天亮,立即下了圣旨,便又匆匆回碧瑶宫。 好不容易放松下来,没成想眯眼便睡了过去。 听闻韵妃唤他,皇帝赶忙睁眼。 “爱妃感觉可好?”皇帝着急询问,顺手掖好被子,以免床上之人着凉受寒。 瑢贵妃温柔笑着:“睡了一觉,便好了许多。皇上,您快躺床上睡一会儿,别累坏了身子。” 皇帝傻傻一笑:“不必,朕高兴!”“衿儿,你如今可是立了大功的人儿了,是我大运朝的功臣!” 瑢贵妃还有些嘴角苍白,不好意思说道:“为皇上诞下麟儿,本是臣妾分内之事。皇上您是九五至尊,无须做到如此,现下倒让衿儿惭愧了。” 闻言,皇帝心中更是感动不已,忙忙想着该如何更好补偿赏赐眼前心爱的妃子。 …… 昨夜寻荻追踪换子的神秘人,一路到了东城区,没想到最后那人消失在了悦卿坊。 从丝得知,皱眉沉思许久。 悦卿坊是东城区那边最大的青楼,前几年开业时,阵仗颇大,不少达官贵人皆爱往那去。 之后,又强势拉拢了皇城内绝大部分生意。 面上这样的强敌,从丝未曾没想过要与之一战。 年初时,她已计划将皇城内所有的青楼产业重新整改开张,但由于各种繁杂琐事,拖到了现在。 听闻悦卿坊幕后之主来历不简单,甚至深不可测。如今结合昨夜之事,从丝越发觉得悦卿坊是个劲敌。 傍晚,从丝去碧瑶宫瞧过瑢贵妃后,确定其恢复不少,才和寻荻一同前往悦卿坊。 到了夜晚,大街小巷掌了明灯,暖黄的烛光倾泻着一整片集市。 两人伪装成游玩的男子,一身书生打扮,手持折扇,谈笑风生。 穿过了祺祥大街,便是烟柳巷。 悦卿坊,便雄雄矗立于正中方位。进入巷中,道路两旁开满了青楼和浴堂,满足了来客的各种需求。 虽说这两样行业在世人看来,不过是下九流的东西。但正是凭着这些下九流的东西,养活了无数困苦的家庭。 皇城中那些活得精致的上等人,虽嘴上说着瞧不起这些低贱的行业,但却用身体的实际行动证明,他们身上可怕的欲望和肮脏的人心。 从丝仔细观察周围店铺,家家挂了得意的招牌,尤其是青楼,张灯结彩,红绿粉紫样样俱全。 整条巷子,被浴堂里飘出的香汤热气和青楼里胭脂水粉味儿充斥着。 每家铺子门前,皆站了吆喝顾客的美人儿和俊俏的小伙儿。 “客官,可要来我家浴堂泡泡?!” “咱儿这儿,可修脚捏脚,按摩推拿,打理时兴发型样样都可!” 另一旁:“客官,可别去他们家,来我们这儿。” “我们店啊,最近推出了人参浴和雪莲浴!用的可都是正宗的长白山人参和西域雪莲……” “那药效,绝对是一流的!保管您泡了第一次,还想泡第二次!” 对面青楼门前:“客官,管它什么香汤浴汤的,先来小女子这儿最妙!” “咱们坊里,既提供珍馐美味,又有美人相伴!” “不管客官您要的是卖艺的还是不卖艺的,咱儿这儿的姑娘,可是一等一的好!” 从丝二人打扮得俊朗,尤其是寻荻,身长八尺,姿态闲雅,瘦雪霜姿,贵气凌人,一瞧便知道,准是哪家大户公子出门找乐子的。 二人深受盛情邀请,却面面相觑。 尤其是一个衣着暴露的青楼女子忽而如蝶般投怀送抱时,从丝吓得立刻将人推给了寻荻,仿佛那香气环绕的美人是个烫手的玩意儿。 二人推拉不过,赶忙跑进了悦卿坊。 众人一瞧,脸色当即不喜。又是悦卿坊! …… 进了悦卿坊华丽富贵的大门,搽了满面脂粉的老鸨笑脸相迎,手中捏着丝扇打招呼道:“哎哟哟,这是哪家公子啊!?如此俊俏儒雅,想必学问极佳、诗书饱腹!” “咱儿悦卿坊的姑娘啊,个个才艺绝伦,不仅熟读诗词,更是作的一手好诗!连朝廷里的官人都夸我们坊里的姑娘是难得的才女呢!” 从丝不慌不忙说道:“哦——是吗?那妈妈可得挑几个聪慧姑娘给我二人了。我家大哥,最是喜欢这样的女子了!” 一旁的寻荻神色冷淡,一双星眸看向从丝,像要将其狠狠钉死在门口的大柱子上。 从丝继续添油加醋,主动贴近老鸨耳边:“我大哥啊——还喜欢那些不仅脸长得俊儿的,更喜欢身子长得俊儿的,妈妈你们坊里可有这样的姑娘?” 那老鸨闻言,大笑,露出一口黄牙:“有的!有的!咱们坊里啊,最不缺这样的姑娘!保证让公子您的兄长满意!” 从丝刚刚的悄悄话,早被内力深厚的寻荻听得一清二楚。 只见寻荻更是面无表情,一张脸就要变成冰块。可在那老鸨眼里,却意会成假装正经的模样。 老鸨心中得意一笑,又是好一番吹捧,直笑得眼睛都要没了。 “幽兰——郦珠、莹莹、妙秋——快快领了两位公子入席!” 老鸨纠缠着二人不放,掐着嗓子大喊,差点没把从丝耳朵弄聋。 话音刚落不久,只见四五个美艳俏丽的姑娘迎了过来:“妈妈,可是这两位公子?” 几个姑娘娇羞不已,捏着手帕便是盈盈一笑,却似春日里的鲜花,风情万种。 老鸨将从丝二人推入那些姑娘怀中,吩咐道:“我的好女儿,你们可要好好伺候二位公子,莫让公子失了趣儿!” 一个大朵牡丹翠绿长裙的姑娘红唇高高撅起:“妈妈可是不信我等?” “哼,走吧,二位公子,小女子今日必定好好服侍二位公子,不让妈妈小瞧了去!” 说着,从丝二人便被几个香粉熏人的姑娘推搡拥走,直直上了二楼的雅座。 第二十五章 探查悦卿坊 第二十五章 悦卿坊的姑娘,确实名不虚传,个个温柔可人,才艺双全。 两个姑娘本想围住从丝,或吟唱小曲儿,或陪其聊上几回,但从丝认为寻荻一个孤寡男人更为需要,便将姑娘全推给了他。 至于从丝,便于一旁独酌,好不快活。 坐在二楼,楼下台子上,数十舞女穿得妖娆,正欢快跳着西域舞,时而如水中女妖翩然飞起,时而如仙鹤轻舒长袖,娇躯随之旋转,玉手挥舞。 有小巧的少女身着红衣,纤足轻点,衣袂飘飘,数十条红色绸带飘出,那红衣少女凌空飞到那绸带之上,拉断挂在头顶的巨大绣球。 霎时,荡人心魄的琴声忽地响起,无数娇艳的花瓣纷纷杂杂飘落,向四周散开。 座下宾客见状,早已被迷了心神,一双眼睛久久盯着此景。 随后,如雷般的掌声响起,宾客们大叫“好!” 从丝坐的位置视角极佳,瞧那美人起舞,可谓是津津有味。 寻荻一旁名唤莺莺的青楼女子见状:“这位公子,瞧您的模样,可是迷上我们坊的首舞了?” 从丝笑道:“美人之姿,谁人不爱?” 莺莺撅嘴撒娇道:“哼,我就知道公子被那清儿迷了心智,难怪看不上我等俗物!” 从丝哈哈大笑,将莺莺拉入怀中:“小美人,若是你也舞上一曲,本公子同样心生欢喜。” 莺莺微微仰头,颇为嫌弃道:“公子原只会拿人寻开心……” 从丝又是一声大笑,随后仰头喝下一口酒。 “莺莺,你们悦卿坊的酒甚是寡淡。” 莺莺娇羞道:“公子,你可知,酒是寡淡,美人却不寡淡。” “哦?本公子倒要看看,你这美人是如何不寡淡的!” …… 半个时辰后,从丝与莺莺拼酒,终是醉得满嘴碎念。 “莺莺……你们这坊里的酒确实淡了……不过本公子却醉得厉害……” “你知道本公子为何醉了吗?” 莺莺千杯不倒,疑惑问道:“公子,莺莺不知。” 某人倒在美人怀中,咕咕囔囔:“因为莺莺你的美,使本公子醉了呀!哈哈哈……” 一旁的寻荻:“……” 旁边三个女子:“……” 莺莺娇羞不已:“承蒙公子厚爱,莺莺心中甚是高兴!” 某人继续说道:“待本公子明日回府了,定要拿钱买了这悦卿坊,到时莺莺日日陪本公子喝酒如何?” 莺莺笑话道:“公子,您喝醉了!咱这儿悦卿坊啊,可不是谁人都能买得下的……” 莺莺凑近从丝耳边,继续悄悄说道:“恐怕整个皇城,都无人敢将此坊买了。” 从丝闻言,眼中闪过精光,装作不信道:“骗人。本公子家财万贯,乃是江南豪门世家,随便一出手,便可将大半个江南买喽!何况一个小小的悦卿坊!” 莺莺苦笑:“公子,有钱不比有势重要。人若有了势力,何愁被钱砸……” 看怀中公子醉得厉害,莺莺赶忙将人扶进客房,让其休息。 说实话,遇上这种来青楼只喝酒不找女子的客人甚少,何况是这样年轻俊朗的公子。 一时间,莺莺失了心神,瞧怀中男子的眼神更是温柔。 她在悦卿坊已经五年,期间遇上不少暴躁凶残的客人,得到之后,便将她们这些卖身卖艺的不断轻贱,言语更是羞辱难堪。 如今这般一个有礼有矩的公子,却是少见。 从丝闭了眼,任由莺莺将自己扶上雕花木床。 随后,便听到轻轻的关门声。 从丝嘴角一笑,没想到这青楼女子还挺会关心人,是个不错的苗子。 若是日后挖去她开的青楼,说不定会给莺莺一个老板娘的位置当当。 从丝悄声起身,开了门,混入人群中,便开始四处观察这悦卿坊。 整个悦卿坊一层一层围建起来,透过中间的天井便可观看一楼的表演。 这儿一共五层楼高,每一层楼都开辟了房间,给客人和青楼女子使用。 在后院,则是后厨和账房等地。 从丝悄悄从二楼一跃而下,便落到后院的屋顶上。 后院乃是四合院形式,建了两层,一楼正面是厨房,其中进进出出的便是端着酒菜的下人。 东面的厢房正明晃晃掌了灯,只瞧见帐房先生和一个年轻男子在内,看似是师傅和徒弟。 二楼倒是寂静无人,一路黑灯无光。 从丝悄悄进入其中,原来是书房和两个装饰极好的房间,其中一个一瞧便知是老鸨的私房,另外一个装饰清雅,瞧不出什么。 但青楼要个书房作甚?难道老鸨是个喜好文学之人,弄个书房陶冶一下情操? 看来这后院,住的不仅仅是老鸨,恐怕还有那幕后之主。 仔细查看了一遍,从丝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便悄声下了西边厢房。 一楼西边厢房乃是仓库,装了各样物什。 借着窗外影影绰绰的烛火光,从丝细细瞧看起来。 到了仓库尽头,只听见有细微的哭声传来,轻轻的,一阵接着一阵。 从丝心中疑虑,便闭眼细心听其来处。 那声音,若是耳力不够,万万是听不出来的。 许久,从丝睁开眼,满目清冷。 只见她在仓库内寻找了一番,搬开了右前方的一小片空置竹筐的地方,果不其然,这儿正开辟了个地下室。 从丝小心掀起石板盖子,顺着地道的阶梯,悄悄潜了下去。 下了十数个阶梯,穿过一段较长的黑暗甬道,从丝被眼前一幕惊讶一番。 此处正挖空了不少地方,作为地牢,每一个隔间里,都关押着不少年轻貌美的女子。 昏黄烛火下,从丝大致估算一番,其中至少也得有五六十年轻女子。 只见那些女子被捆了手脚,塞住嘴巴,黯然流泪的不少,一个个面如死灰。但 也有几个呜呜哭出声来的,估计是刚被抓了不久,心中甚是惊慌害怕。 从丝心中愤怒油然而生,手中聚力,就要将前方不远处的牢门给劈碎。 但理智终究战胜了怒气。 从丝蓦然转身,快速出去,将东西放回原位,之后便悄悄回去房间。 此时已过去了大约半个时辰,从丝整理一下衣冠,开门而出。 她看向不远处被几个女子环绕的寻荻,递给对方一个眼神。 寻荻会意,轻轻点了一下头,便喝起酒来。 此时,二楼正响起怒骂声,听起来倒像是个中年力壮的男人。 那男人骂得厉害,引起了整栋楼的注意。 有小二慢慢开了门,想劝客人息怒,结果直接被轰了出来,门口的花瓶碎片铺了一地。 从丝本不想理会,但挠了挠头,叉了叉腰,便循声而去。 一打开那边的房门,只见一把飞刀射来,灯火下带着冷冽的金属光芒。 从丝手快,一把折扇便与飞刀相撞,两物正“噼啪”一声,掉落地上。 那男人怒吼道:“不知死活的东西,赶紧滚,不然要了你的小命!” 这下,从丝更是发怒,一脚踏入房内。 只见里面哭得梨花带雨、衣物破烂不堪的女子,竟是莺莺。 莺莺脸上印了宽大深厚的巴掌印,一张惨白的小脸,对比甚是强烈。 “公子……别管我,快走!”莺莺急忙喊道。 那男人一身宝蓝衣袍,体壮有力,看起来是个练家子。只是那张长了不少胡须的脸,配上那张破口大骂的嘴巴,甚是让人想揍。 从丝一步一个脚印走入内,冷笑道:“哦?想要了本公子的小命,也不知道你有没有那个资格!” 男人闻言,不屑道:“少年郎,看你这小小身板,若是熬不住大爷我一拳,便对不起你的横气!”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男人握起石头般大的拳头,便冲着向从丝砸来。 从丝身形一闪,便躲过攻击,接着便是一脚踢向男人要害。 只见那男人疼得咧嘴直嚎。 看来是个粗笨的夯货,仗着一身力气便以为天下无敌。从丝心中啐了一口。 “莺莺,你瞧着,若是日后再有男人这般欺负你,便这般对付回去,定要他断子绝孙!” 从丝趁其疼痛,又是狠狠几脚踹出,踢得男人腰杆疼,脑瓜子嗡嗡响。 一旁哭泣的莺莺见那温润如玉的公子,出手便如此准狠,一时惊讶得说不出话。 随后,那男人便被从丝像拎小鸡一般,扔到了楼下,只见他彻底昏迷了过去,不省人事。 一时间,悦卿坊中众人大惊失色,一些胆小的女子更是尖叫起来,而整个青楼看热闹的人不在少数。 从丝则回房小心扶起莺莺,将身上外衣解了披在莺莺身上。 她轻声安慰道:“放心,别怕。” 第二十六章 谈话 第二十六章 从丝与寻荻大摇大摆出了悦卿坊大门,只见门口老鸨雇的看家打手见了他们也吓得退避三舍。 见状,从丝春风一笑:“诸位,不要怕,我又不会打你们!” 众人闻言,脸色一黑。 你当我们三岁小孩?刚刚差点把悦卿坊拆了的人是谁? 寻荻列咧嘴角,一把拽过从丝,作势就要将人拉走。从丝则“哎哟哟”一直嚎叫。 悦卿坊的众人瞧见那两个瘟神终于走了,不由得放松一口气。 驱散了周围看热闹的人,老鸨才感觉心安下来。 一听见远处从丝大喊一句:“妈妈,改日再叙啊——” 老鸨闻言,差点没晕过去。 那看上去瘦瘦小小、斯斯文文的小公子,没成想是个武功高强的,刚刚打了打那壮汉时,她便瞧见了,又狠又快,简直往死里打。 照这种不要命的打法,砸坏了她悦卿坊不说,日后还怎么做生意? 虽说赔了不少银子,作为砸坏东西的赔偿,但是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啊! 果然是富贵人家的公子,骄横跋扈,大手大脚花银子就像家常便饭一般。 二楼一个窗户后面,莺莺正披了从丝给的外衣,一双如秋日般明澈的眼睛,正含羞带娇望着那个渐渐远去的背影,直到消失也不曾移动半分脚步。 …… 出了烟柳巷,两人回到梦梁居。 丁守安一瞧见流里流气的二人,连忙扶额。 两个时辰之前,这个两个人还一副书生气的打扮,现在一回来,就像换了身行头般,一个上衣不见上衣,欢快吹着口哨,一仔细听,竟是青楼里那些让人面红耳赤的小调! 另一个则学人家扣脚打铁的大汉,露出一身腱子肉,威风凛凛,霸气十足。 …… 丁守安不想见到这两个人,连忙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从丝二人见状,相视一番,哈哈大笑,便摇头晃脑上了二楼雅间。 将上茶的小二吓跑,从丝躺着榻上,瞧着二郎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晃悠。 “你说,悦卿坊里那些被拐来的姑娘,该怎么处理?”从丝悠悠开口。 寻荻眯眼,呷了一口茶:“能怎么处理?自然是干了悦卿坊,救万千美人于水火之中啊。” 榻上的某人惊坐起:“正合我意!” 今夜查探悦卿坊,其中蹊跷之处甚多。 表面上看起来像是正常开业的青楼,背地里却做着拐卖妇女的勾当。 那老鸨看似糊涂,实则精明不已。 坊里的姑娘众多,但个个是一问三不知,只管招呼客人,别的一概不理。 像莺莺那般灵动正直的女子在其中却是少见。 而且悦卿坊不管大门还是内里,皆安排了不少练家子打手,但却从未理会闹事的客人,反而像是监视那些青楼女子的行踪,防止有人逃跑。 若是寻常青楼,还真搞不出来悦卿坊那般严谨的作为。 从丝眼露精光,心中正谋划着该如何解决悦卿坊之事。 …… 到了三朝礼当天,从丝再次回到皇宫。 此时她已无需为皇后针灸,因为先前她将针灸之术传给皇后的专属太医,便得了自由身,重新回到碧瑶宫。 毕竟瑢贵妃诞下皇子后,便需要坐月子,从丝也好助她调理身子。 天儿一大早,碧瑶宫便是热闹起来,进进出出的宫女太监一波接着一波,皆是送来朝臣命妇奉上的贺礼。 金银手镯项圈、精品玉石雕刻的弥勒佛、彩缎丝绸无数、吉利的物什一筐接着一筐…… 寝殿内,皇后正坐于瑢贵妃床侧,看着奶娘抱来的两位小皇子。 只见皇后小心翼翼抱起其中一个婴儿,眼中满是温柔慈祥,像要把世间最为冷硬的东西给轻轻融化掉。 小皇子在皇后怀中,咧着小嘴憨憨笑着,口水顺着嘴角留下。 瑢贵妃见状,笑道:“皇后娘娘,您看,颐文多喜欢您呀!” 皇后也笑道:“瞧这小嘴儿小脸蛋儿,本宫也是喜欢的紧!” 一旁,另一个小皇子颐苏也双眼睁圆,巴巴望着皇后。 皇后一颗心软得不行,一会儿亲亲这个,一会儿抱抱那个。 “妹妹福气甚好,为皇上诞下两个麟儿。本宫今日来沾了沾喜气,身心也畅快不少。” 瑢贵妃委婉一笑:“皇后娘娘说笑了,这两个小家伙啊,还得是得了娘娘的祝福,才能更好快高长大。” 二人又是一番互夸。 良久,皇后似乎想到什么,神色有些悲伤。 “娘娘可是想到了大皇子?”瑢贵妃右手轻轻搭在皇后手上。 皇后苦笑道:“罢了,想多了伤心。我那皇儿,脱离皇宫,去了天上,也算是件好事。” “总好过受世人眼光对待,一生过得不尽人意,不用像他母后我这般就好了……” 皇后悠悠叹了一口气,神色哀伤。 早已得知皇后生下的皇子未过满月便夭折西去,瑢贵妃牵过皇后双手:“姐姐,我能理解您心中所想。” “之前,我还计划着,若是生下的是小公主,便送一个予您抚养。” 闻言,皇后一惊。 瑢贵妃继续说道:“但如今我却生下了两个皇儿,若是送予您抚养,便会让外人觉得,我是为了让皇儿成为嫡子,日后好继承皇位才这般做。” “为人母之后,才懂母子分离的心酸。”瑢贵妃垂眉低眸道。 “若是姐姐不嫌弃,日后妹妹可是要两个皇儿多多亲近、孝敬姐姐了。” 原本还是煽情话,没成想瑢贵妃一句转折,逗笑了二人。 皇后感动万分:“妹妹有如此心意,本宫心中甚是安慰。” 瑢贵妃道:“你我同为深宫里的女人,本就该互相照顾互相扶持。” “更何况,平日里,姐姐您可是待我不薄。” “但有一事,妹妹必须得说与姐姐听。” 皇后疑惑:“妹妹但说无妨。” “皇上对我过于宠爱,已是坏事。日后,我绝不让两个皇子加入皇位之争。” “只有这样,才能保得皇儿平安。” “姐姐,若是日后我不能继续抚养两个孩子了,妹妹在此先请求姐姐,帮妹妹好好照顾两个孩子长大。” “日后做个闲散王爷或是普通百姓,皆可……” 皇后闻言,惊讶道:“妹妹何故这般想?不管日后如何,本宫必会好生对待这两个小家伙。” 瑢贵妃笑得温柔,眼中似乎带着决绝和坦荡:“如此,便多谢姐姐了。” 床上这两个孩子,刚出生便被牵扯进来,于情于理,她都觉得愧疚。如今他们真正的父母恐怕早已不在人世,而她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尽量给他们安定的生活。 …… 尽管皇后对今日瑢贵妃所举不解,但心中明白,瑢贵妃已下定了决心。 不竞争皇位也好,皇帝也不缺这两个儿子。 她虽为贵为皇后,但早已不得宠,何况如今她心中对皇帝早无一分念想。 若不是为了家族的荣誉,她也不会继续在宫中煎熬。 瑢贵妃能对她如此,已是多年来受尽冷眼相待,才得来的一点点温暖。 想到此处,皇后心中也下定了决心,不管日后如何,也要好好照顾瑢贵妃之子。 第二十七章 接手悦卿坊 第二十七章 皇后与瑢贵妃交谈一番,随后便抱了两位小皇子到外面大殿,接受众妃嫔和命妇们的祝词和赠礼。 瑢贵妃因为要坐月子,见不得风,便留在了寝殿内。 此时寝殿内人已尽数离去,只剩从丝和瑢贵妃二人。 从丝坐于床侧,递了一张药方子给眼前的女人:“给,滋补身子的,你坐月子用得着。太医院那些太医,我不太放心。” 瑢贵妃好笑道:“就你爱操心!”随后便欢喜接过药方子。 从丝继续说道:“那两个臭小子在宫外挺好的,来之前我去瞧了一下,长得很像你。” 闻言,瑢贵妃知道,从丝说的是自己那两个被换到宫外的孩子。 她失神:“过得好就可,如此我便放心了。” 二人一时相对无言。 许久,从丝主动开口:“其实那晚我让寻荻跟踪同样给你换子的人,但是跟丢了。” 瑢贵妃抿了抿嘴角:“也罢,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说完,瑢贵妃从床头暗格拿出一沓纸,递给从丝。 “里面是这些年我收集到了东西,不是很多,但是希望对你有帮助。” 闻言,从丝将手中资料一一查看下来。 看完最后一一页,从丝总算叹出一口冷气,摇了摇头。 “这牵扯太广了……” 瑢贵妃苦笑道:“是啊……看来这天下终究要乱了。” 接着,瑢贵妃继续说道:“阿丝,以后,你要是想做什么,就去做,无须有任何顾忌。” “你帮我送孩子出宫,让他们平安生活,已是帮了我大忙。” “日后……我便再无后顾之忧了。” 从丝看向瑢贵妃:“所以,你也并不完全知道他们的计划?” 瑢贵妃摇头:“他们做得极为隐秘,恐怕早已有了谋算。” 她秦月卿,不过是一个从小被当作棋子来用的人,原以为她的一生都将如此浑浑噩噩、为他人所用。 可上天怜悯,让她遇见许多改变自己的人和事。直到幡然醒悟那一刻,她才明白,命运始终是掌握在自己手中,而非任他人摆布。 所以她做不到像当初那般无情,让那么多人因她而失去性命,尤其是自己的两个孩子。 可她、再也回不去当初和从丝肆意闯荡江湖的那个自己了。 …… 从丝出了皇宫,立刻安排梦梁居之人暗中筹备,就连好吃懒做的寻荻也被她赶出去做事。 悦卿坊,她必须在今夜将它拿下! ……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一轮弯月早已悬挂半空。幽蓝的天色在此时显得诡异神秘,仿佛一片捉摸不透的世界,让人好奇又向往。 烟柳巷中,各家店铺早已忙活起来,准备着客人的光顾。 从丝踏上高楼,瞧着楼下一片烟火气息的热闹夜市,不禁心生感慨。 “你说,为何有的人总是愿意铤而走险,去得到想要的钱财和权利?” 寻荻翘起尾指,用指甲挖了挖牙缝:“你以为,谁都像你这般正经做生意呢!?” 从丝啐了一口:“老娘我没那么正经,但却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寻荻服输:“自然,越是贪心人,越是爱在死亡的边缘蹦跶。” “幸好你只是喜欢钱,不贪,要不然也得有被搞垮的一天。” 闻言,从丝两道眼神杀气便斩向寻荻。 …… 约莫一炷香之后,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从丝摩拳擦掌,踹了一脚某人:“该做事了!” 二人从高楼飞下,一路悄悄地,摸到了悦卿坊后院,随后便将自己彻底隐藏起来。 不多时,一队官兵从祺祥大街快速跑过,肃杀之气浓郁,吓得路旁的百姓胆颤心惊。 有眼尖的人惊讶道:“那不是江越大捕头吗?还有最近刚升了三品的奋威将军!” “对呀……出了什么事了?看他们如此凶神恶煞的。” “不知,反正十有八九是捉人去了,就看谁那么倒霉,要挨两位阎王亲自抓捕了。” …… 穿过祺祥大街,很快便到了烟柳巷。 官兵到来,惊吓无数烟柳巷之人,尤其是开店做生意的。 “官爷,官爷,我们是正经做生意的,可都是有京兆府凭证……” 话未说完,一个挡路的浴堂老板便被推向一边。 官兵们行动迅速,很快便将悦卿坊包围了起来。 其余人一瞧,原来是悦卿坊出事,吓死个人了。 一些平日里被悦卿坊抢了生意的老板、伙计们,此时心中正幸灾乐祸,真真让他们愿望成真了。 看来,这悦卿坊今日是不倒都不行了! 此时,悦卿坊上下,因为官兵到来,已经乱成一片。 女人惊叫,男人慌乱,场面一时不可遏制。 一些依仗自己是有身份有头脸的嫖客,想要破开官兵围堵,好赶紧离开。 没成想,被那奋威将军手中长枪一挥,整个人便飞着撞一旁的柱子上。 众人惊慌不已,哭声不断。 那老鸨战战兢兢走上前来:“官爷,我这悦卿坊可是一直好好做生意,该交税的交税,未曾犯事啊……” 江越捕头推开给他塞银票的老鸨,大声说道:“悦卿坊涉嫌拐卖女子,逼良为娼,现得了上头命令,前来抓捕人贩子,其余人皆老实待着,待我等查明,自然放你们离开!” 话音一落,现场众人议论纷纷,都在讨论悦卿坊拐卖女子之事。 那老鸨拦住正欲入内检查的官兵:“官爷,你们不能随便搜查我悦卿坊,若是待会儿没个结果,我这儿数百个客人该如何交代?日后我悦卿坊还怎么做生意!?” 老鸨一边言辞拒绝,一边向旁边的打手头头使了个眼色。 那打手头头会意,便悄悄进入楼内。 “大家,大家来评评理,说是也不是?” “众所周知,我这悦卿坊向来做事妥当,对得起客人对得起诸位信任。” “若真要说我悦卿坊拐卖人口,你们得拿出证据来,不然我可是要将你们告上官府的!” 接着,老鸨悄悄靠近江越捕头耳边:“捕头大人,你可知,这悦卿坊是谁开的?” 江越嘴角微弯,装作好奇道:“哦?是谁?” 老鸨掩面一笑:“我们东家,可是连刑部尚书都吃罪不起的人物。” “若是刑部尚书遇上我们东家,也是要磕头鞠躬的!” 闻言,江越看向奋威将军。 老鸨见状,正欲得意。 谁知,下一刻,奋威将军便挥手下令:“众人听令,给我搜!” “不管搜到什么,都给本将军一五一十扣下,好上报朝廷。” “是!”众官兵得令,立即推开守在门口的打手,入内搜查起来。 此时,悦卿坊后院。 从丝二人正与那打手头头相互打斗。 奈何抵挡不住二人进攻,男人败落下风,随即吐出一口鲜血。 “东严楼的净潇总主,果然名不虚传。”男人伸手抹掉嘴角的血迹。 从丝冷哼一声:“既然知道本主,看来你也不是寻常人。” 男人笑道:“在下不过是个做生意的普通人罢了。” “普通人?能做得出拐卖妇女勾当的,都该死!” 说完,寻荻便是两枚暗器飞出,逼人的凌厉,让那头头不得不挥剑相搏。 只见刀光火闪间,从丝忽地闪现男人身后,给了男人一掌。 接着便是巧妙夺过男人手中长剑:“剑,可不是这样用的!” 只见那把剑像是与从丝融合一般,凌厉生风,招招致命。 很快,男人一身衣服便七零八碎,却始终未伤其要害。 男人知道眼前二人在戏耍他,心中愤怒更甚。 就在他甩出一记腿鞭,欲将鞋底的毒针刺出时,他便被寻荻急如闪电的身形踢飞了出去。 接着,一把寒剑便贴在他的脖颈处,凌冽的剑锋让他感觉脖子正徐徐流下温热的血。 从丝笑得温柔而危险:“你看,剑,是这样用的。” 第二十八章 接手悦卿坊(二) 第二十八章 众人看着官兵们押着一个又一个嫖客、罪犯,从悦卿坊出来,纷纷惊掉了下巴。 尤其是看着数十衣衫褴褛、伤痕随处可见的姑娘相互搀扶哭着出来时,心中莫名升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都抓起身边可及的东西,向那些被扣押的人砸去。 江越捕头与奋威将军在一旁冷冷看着,任由那群人东躲西闪、头破血流。 一时间,现场混乱不堪,怒骂声、哀嚎声此起彼伏,久久不消。 其中有看热闹的人,突然头上帽子就被抢走,眼睁睁看着被砸过去。 “哎哎哎,我帽子!前几日刚请了平记的老师傅做的,你得赔我!” 可一抬头,便看见扔自己帽子的人是个身强力壮的大汉,瞬间便怂萎了下来。 …… 从丝与寻荻则当街坐于顶楼上,一边悠闲晃着腿,一边痛快饮酒。 看着楼下那老鸨被人揪着头发四处拽打,从丝得意得笑出声来。 “你说,我是不是做了件好事?” 寻荻点头:“自然。” “如此,我便心安理得将这悦卿坊收了罢!” 此时,一队身穿黑衣的人马从人群中穿行,最后停留到奋威将军面前。 其中领头的便是丁守安。 只见丁守安向奋威将军作了揖:“王将军,我等带了官府文书,前来接手悦卿坊。” 奋威将军王康点头,声音浑厚:“嗯,放行!” 随后,奋威将军和官府的捕快,将在场被捕之人尽数押送去了大牢,剩下的受害年轻女子,则跟着去官府记录供词,画押文书。 若是有家中父母兄弟的,则让他们来官府,将人领回去;若是家中父母双亡的,又无兄弟姊妹的,或是不愿回家的,便由官府安排一份差事,好得个一两二两银钱,不至于饿死街头。 当然,官府安排差事这一举措,乃是从丝亲自去了京兆府,和府尹商议之事,为的就是照顾这群孤弱的女子。 毕竟皇城中报案的失踪女子并不多,想必那些被拐卖的女子,多数是从其余地方掳了来此。 若是她们得了自由,欲回乡时,没点盘缠,便无法通行。 又或是家中早已不再接纳她们,东严楼名下多得是各色产业,都能为她们安排个少些苦累的差事,到时好安稳过日子。 而悦卿坊,自然而然被东严楼接了手,但税收上,则是让了一步给官府那边。毕竟人在皇城,低头了才有好出路。 …… 从丝二人下了楼,便瞧见东严楼之人热火朝天整理悦卿坊的事物。 坊内多数女子聚集在一楼,虽满脸愁容,却仍叽叽喳喳。 丁守安向从丝二人叩首,说道:“总主,这些娼妓……” 还没等丁守安说完,从丝便打断他:“不许叫她们娼妓,叫姑娘,人家也是靠自己做事吃饭的,没什么高低贵贱。” 丁守安连忙反省:“是属下不懂事,还请总主责罚。” 从丝拍了一下丁守安脑袋,将他头上的幞头拍歪:“行,那便罚你下个月让悦卿坊收入达到三万两。” 闻言,丁守安双眼一蹬,就要晕过去。 三万两!怎么可能! 梦梁居一月收入也不过两万两,更何况是悦卿坊!? 他上哪搞那么多钱?!去抢吗!? 不管丁守安反应,从丝站在二楼,对底下的姑娘们说道:“诸位姑娘,今日起,悦卿坊便由我接手,若是你们有想离开的,就去账房领二百两银子和卖身契,带全包裹细软离去。” “若是想留下来继续做事的,以后每月你们都将拿到三十两银子,若是做得好的,另有加成。” “我给诸位一日的时间考虑,去留与否,选择在你们,我不会干涉。” 话音一落,楼下鸦雀无声,皆细细观察,楼上那戴面具的冰冷女子说话是否可信。 借此机会接手悦卿坊,从丝自然不会放过。同时也将全面整改皇城内所有属于东严楼的青楼产业,这些女子去留对她而言,确实较为重要。 但若是她们不想继续从事此行业,她也不会强迫她们,毕竟为人者,终有其选择自由的权力。 许久,几个姑娘奋然上前:“东家,我等愿意留下做事。” “我等原本便是被拐卖来此,既做过青楼女子,现下离去,不知外人会如何嫌弃置喙,更何况家中父母长辈。” “若是他们得知我入了这行当,必定将我逐出家门,或是沉塘浸猪笼。” “所以,我等愿意留下,哪怕混得口汤饭,也是自找的。” 言毕,一些女子默默哭出声来, 接着,越来越多女子站上前来,表示愿意留下。 从丝点头,心中明白她们的苦楚,吩咐丁守安将其安置妥当,抓紧时间处理好悦卿坊之事,三日后,悦卿坊将重新营业。 …… 繁华的大街上,从丝和寻荻两人漫无目的地游荡,似乎事情已处理完了,就变得极为无趣。 偶然路过卖豆花的小摊,二人不自觉便停下脚步。 卖豆花的老头吸了口烟,对他们吞云吐雾:“二位客人,还是老样子?” 从丝与寻荻不好意思笑道:“老样子。” 闻言,大爷压了压烟杆头的烟丝,随后颤颤巍巍起身,为两人端上口味一致的豆花。 一勺嫩滑豆花下肚,冰冰凉凉的舒爽蔓延整个胃部,但却在心头处纠缠停留。 从前的三人行,现在却少了一人。 豆花还是原来的豆花,变的,大概就是再无当初那种感觉罢了。 …… “噼噼啪啪……” 摆了各色瓷器的书房内,不断有东西被砸落,一声响过一声。 雕刻精美的圆形博古架旁,男人怒骂道:“你们这群废物,连小小的悦卿坊都管不好,还能干什么!?” “此次损失严重,说不定还暴露了不少东西!要是被东严楼那个碍事的绝女净潇抓住什么把柄,看我怎么拧了你们的脑袋!” 悦卿坊自开业以来,为他们赚了不少银两,更是在搜罗消息、笼络及交易等方面,立下了汗马功劳。 如今悦卿坊被东严楼夺去,他们日后办事少不得要处理更多麻烦。 地上,正跪了两个人,浑身鲜血:“少族长,此事是小的办事不力,求您再给小的一个机会,小的一定将后事做好!” “滚!滚出去!” “去刑阁领一百棍,若是再办不好事情,你们就提脑袋来见我!” 一百棍…… 二人心生凉意,却仍叩头拜谢:“是!少族长!” 待人出去,书房的门被小心关上。男人再次燃起怒火,将整个博古架一掌劈裂,霎时,轰隆声、噼啪声,皆混杂交加,惊飞了停留在屋檐上的鸟儿。 第二十九章 她的梦 第二十九章 经过三日整顿,悦卿坊重新营业。之前被从丝赏识的莺莺,做了代为管理悦卿坊的管事。 而之前强迫众姑娘的人已抓入牢中,等候发落。 当日在悦卿坊做了嫖客的朝廷官员,皆被抓入牢中,上报皇帝处。 皇帝大怒,降职的降职,发配边远农村做村官的也不在少数。 一时间,朝廷官员经过大换血,皆是勤勤恳恳做事,不敢有万分懈怠。 如今也不懂皇帝怎么越来越强势,对他们这些官员管理更为严格,引起无数腐败之人咒骂、忧心,就怕有被揭穿发现的那天。 生活一切就绪,格外平静,毫无波澜起伏。 然而这是错觉。 在从丝看来,这不过是风暴来临的前兆。 两日后,不出所料,江湖上掀起浩然风波,引得无数人躁动心焦。 …… 才过去不过一月有余,崇硎派之人竟已回来,在途中还被武盟之人捉住,挨了审问拷打。 武盟乃是近月来新建立的联盟,由雁荡山为首,数十江湖帮派跟随其后,组成了一个为了寻得天宁宝藏的联盟。 而之前来找从丝合作的幽林燕子和阴司鬼判,竟双双当了武盟的管事长老。 从丝得到消息,神色冷峻。 信中写道,崇硎派之人到了江南,半夜遭受一队来历不明的蒙面高手偷袭,导致崇硎派派主和一些得力的长老身死当场。 而崇硎派余下两人,不过是奋力逃生才留得一条性命。 但也因此,天宁宝藏的地图和钥匙皆被夺走,那死里逃生的两人也未曾见过地图和钥匙。 万幸的是,当初为他们崇硎派盗来地图和钥匙的,乃是东严楼的净潇总主。 那净潇总主,早已瞧过地图和钥匙。 所以,如今唯二得知天宁宝藏所在的,便是绝女净潇和那群蒙面高手了。 武盟盟主得知,立即与众长老商议,想花大价钱请来东严楼的净潇总主,为他们画出天宁宝藏的地图。 至于钥匙,便请净潇总主加入武盟的寻宝队伍,到时到达天宁宝藏所在地宫,则见机行事,为他们开启地宫大门。 自然,若最后真的寻得宝藏,他们武盟必将其中二成宝藏分与净潇总主。 …… 瞧着总主脸上风雨欲来的恐怖神情,丁守安心下惊恐不已。 从丝慢悠悠将密信点燃,烧成灰烬。 “吩咐下去,各地生意好生经营,若出半分差错,本主日后抽空,便亲自前往管理。” “明日,本主回去见义父。皇城之事,就劳你多费心思了。” 闻言,丁守安恭敬听命。 看来,这次的事情并不简单,也不知总主会怎么处理。 但愿一切尽快过去,毕竟以总主的聪慧和能力,能难倒她的事情并不多。 …… 深夜,从丝潜入皇宫,与秦月卿相见。 二人一时沉默不语,一个安静喝酒,一个温柔抚琴。 许久,琴声毕,酒壶空。 “此次,你有何打算?”瑢贵妃望向从丝。 某人仰头舔着酒壶口:“还不知道。” “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见机行事。” 瑢贵妃惭愧道:“抱歉,阿丝,无意将你卷入其中,是我太自私了。” 从丝放下酒壶:“这不是你的错,无须抱歉。那不过是心思险恶之人的阴谋罢了。” “天宁宝藏……到时我便看看,时隔多年,它到底还有何神秘之处。” 当年从丝前往西南寻找天宁宝藏之时,不过刚过十四岁,无论心智还是武功,都不如现下成熟。 况且当年在地宫中,一切都太过顺利,仿佛被安排好一般,就为等待她的前往。 虽然最后守墓人的出现,大大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若不是自己以命相搏,恐怕最后真的会成为祭台上的祭品。 而秦月卿,则是当年从丝在地宫中偶然救下之人。 从丝闭眼,翘起二郎腿:“当年,你为何前往西南地宫?” 这些年,从丝第一次开口问及此事。 瑢贵妃闻言,沉默许久:“我也不知道,只记得醒来时,便被绑在地宫里了。仿佛一切记忆被刻意抹去一般,没有任何痕迹。” 闻言,从丝久久沉默。 “看来,这天宁宝藏,是避无可避了。”从丝言。 瑢贵妃点头,默默将古琴放于身侧。不知为何,她心中越来越不安,一种不祥的预感就想恶魔般,抓着她的心脏啃噬。 …… 夜色浓重,且茫然无际,破碎的星光闪现于黝黑的天璧至上。 从丝飞快掠过一座房子,屋顶上晒着月色的黑猫,突然叫响,刺穿了宁静。 只见它一双亮得发绿的圆眼,恶狠狠盯着从丝远去的背影。 这晚,从丝做了噩梦。 五岁那年,她所在的村子一夜之间惨遭屠戮,悄无声息,所有人丢了性命。 她之所以幸运地活下来,是因为她的不幸。 由于家中女孩儿众多,没有男孩儿,所以自出生起,她和其他姐姐便一直成为父母眼中的贱胚子、赔钱货。 那天她没小心,打碎家中一个碗。 当下,她便被瘦得干巴的母亲抄起木棍便狠狠揍了一顿。到日暮下山,父亲劳作归家,一双没洗掉田泥的手抓着她的头发,将她拎起,然后用力摔下,最后很大方地赏了她十二个巴掌。 父亲说,她这样的贱种不配吃饭,就该活活饿死,于是就把她扔下了地窖。 母亲说,没有得到父亲的允许,不能偷偷跑出窖子,不然就把她扔去山里喂狼。 两天后,她实在饿得实在不行,便偷偷摸摸爬出地窖,胡乱找点吃的填饱肚子。 可一上来,便发现全家人死在了屋里,每一个人心口被掏了个大洞,不见了心脏。 她不哭不喊,默然无声去厨房里生火做饭,将家中仅剩的一把小米熬了碗粥。 粥成,她刚想喝下,门外便循着炊烟来乌泱泱一群人,他们说,他们恰巧路过此地,却意外发现村中人都死了。 为首的一个黑衣男子问她:“为什么不怕?” 她不说话,当着男人的面慢条斯理喝完那碗粥。 男人见状,大笑道:“果然是个好苗子!想不想跟我走?只要你努力,我保证你每一顿都吃白米饭,不用喝黄稀粥。” 她点头,牵着男人的手,便离开了那个生活了五年的村庄。 离开的沿途,家家户户无人出没,有鲜血从门后流出,早已干涸变成黑褐色。 她对男人说:“我想去看看他们。” 男人问:“为什么要去看那些死人?” 她说:“我想看看,是不是所有人死去的神情都是一样的。” 男人闻言,又是一声大笑,随即让身后那群手下跟眼前这个五岁稚女多学学,别成天一副怂包样。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不是所有人死去的表情都是一样的,但,也不是所有人的死法都是一样的。 最后,她很听话地跟男人离开,并成为了他的义女。 十四岁那年,她成为东严楼里年纪最小、武功最强的杀手,在众师兄师姐中乃是佼佼者。 但那时正值出师前奏,楼里分别给人安排了出师任务,完成者,即成为楼主的正式亲传弟子,未通过者,视其成绩,或分配各地做事,或继续留下训练,直到被楼主认可的那一天 而当年,她抽到的出师任务,便是前往天宁宝藏的地宫,取得藏在地宫内的化生丹。 出发前一夜,她的义父,东严楼楼主告诉她,她的任务被大长老执意替换,原因是天宁宝藏的地库中,藏了一味奇药,名为化生丹,那药形似夜明珠,却非夜明珠。 但找到并服下此药的人,将成为日后一场由惊天大秘造成混乱的扭转所在。 历年来,楼里派出了最为优秀的长老或弟子前往寻找,但都身死险境,再无生还。 义父让她想清楚,是否愿意前往天宁宝藏所在地。若是不愿,便将她的任务换成别的,如若完成,仍旧可以成为楼主的正式亲传弟子。 闻言,许久后,她摇头,说:“我愿意前往。” 她看得出来,义父对于此事的执着程度。 当年义父将她带出村子,给了她新的一切,从那开始,她便下定决心,跟随义父脚步,听从任何命令,为义父做他所需之事。 严冬酷寒的清晨,她踏着厚厚的积雪出发,三月后,春暖花开,终于到达了西南。 …… 从丝猛然从梦中醒来,抚摸着疯狂跳动的心口,回想梦中在西南地宫所发生的一切。 许久,她才再次沉沉睡去。 第三十章 生意谈成 第三十章 翌日,天色微亮,从丝便从皇城出发,准备回东严楼。 寻荻倒是没有同往,而是另有事离开。 东严楼位于皇城西南四百多公里以外的沿海大陆岛上,由于四面环海,又靠近陆地,地理位置极佳,易守难攻,造就了东严楼百年历史的传承。 东严楼的净潇总主,光明正大出现在皇城,又从皇城出发,一路向东南之地。 一时间,武盟和各帮派宗门的探子回报消息,当即,各方势力纷纷出马,派出各自代表,想要重金买得净潇总主一幅天宁宝藏的地图。 若是净潇总主有兴趣,他们极为乐意邀请净潇总主加入寻宝的队伍。 卞山城,从丝到达大茗楼后,便将一路跟着自己的那些人晾在楼下,独自回房睡觉。 众人敢怒不敢言,只得大口喝茶泄愤。 掌柜李贤也不惯着这些不长眼的家伙儿,一到打烊时辰,便将众人无情轰了出去,任由他们在外面睡大街也好、住破庙也行。 …… 如今这江湖,谁人不知天宁宝藏之事,但知道又如何?想要得到宝藏的帮派宗门多了去了,但最终能真正前往藏宝地的,又有多少? 毕竟那些大势力的人都虎视眈眈,谁要是敢抢先一步,恐怕实力不足的,便会身死当场。 且知道宝藏地图的,除了夺走地图的人,便只剩下绝女净潇了。 堂堂东严楼第一杀手,一个令江湖人皆闻风丧胆的女魔头,不是有钱就能请得动的人物。若是净潇总主不愿将地图画出,那那些急切寻宝的势力也奈何不了她。 毕竟人家背后是恐怖的东严楼,若是东严楼动了宝藏的心思,到那时,还有谁敢说要分一杯羹!? 幸好现在东严楼毫无消息传出,便是好消息,毕竟没有了大头的竞争,谁都轻松一点。 且天宁宝藏既是皇室埋藏,其中必会危险重重、机关算尽。若是那些抢了地图的人到了地宫,也不见得能成功开启,拿得宝藏。 …… 睡了整整六个时辰,从丝终于慢悠悠醒来,然后慢悠悠去后厨煮了碗阳春面,最后慢悠悠吃掉。 一楼,今日又是聚集了大帮来客,尤其是那群虎狼之辈。 李贤跟在从丝屁股后面,小心问道:“总主,您待会儿赶路,是否需要小的安排些得力的人手,护送您回去?” 从丝回头,看傻子一样:“不用,好好做你的生意,等我有空的时候,随时抽查账本。” “要是有人想动我,怎么说也得过了其他帮派那关。” 闻言,李贤恍然大悟,在从丝一副“是不是要我打死你”的表情下,慌忙逃离。 个傻子,也不知道当初是不是自己眼瞎,选了他当掌柜,真是有悔。 从丝整理好行装,牵了马,继续赶路回东严楼。 背后,大片人马跟随,武器样样俱全,刀枪棍棒、长矛板斧……衬托得整个队伍气势汹汹、霸道无敌。 从丝也不管这群夯货,只是一路策马奔腾。 于她而言,无非是免费得了一群护卫。所以这行程走得极为顺畅,没有不长眼的东西挡道,也没有山贼强盗拦路,简直是种享受。 众人虽心生不满,却也只能憋在肚子里。毕竟有命在身,若是没有点结果,回去不得屁股开花? 终于,五日后,从丝回到东严楼附近海岸。 在沿岸做生意兼看守港口的东严楼之人,瞧见总主回来,既是兴奋,又是殷勤。忙忙着人在酒楼准备好酒好菜,好伺候一路劳累的总主大人。 但是当他们瞧见自家总主身后跟着的那些人,皆是愣了一愣。 探子是说,有不少人跟着总主,但也没说有这么多啊! 眼看着那些人就要把整个酒楼占满了,东严楼之人只能安排人手,增添桌椅,供众人休息。 从丝不予理会,吃饱喝足,顺便看看账本。 一个时辰后,从丝前往港口,准备乘船上岛。 咸涩的海风一阵接着一阵吹来,只见晴日当空,满目风光,尽显沿海的浩渺广阔。 从丝直直站着,任由熟悉而久违的海风拂过发梢和脸颊。 她闭眼,感受着一切,似乎极力隐忍着什么。 许久,她转身,看着那些一路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人,她感谢道:“诸位一路护送在下回来,舟车劳顿,日后,诸位要是在东严楼名下生意采买交贸,我东严楼一律便宜两成。” “至于天宁宝藏的地图……” 一听到从丝提及相关字眼,众人躁动,双眼放光。 “两日后,还是刚刚的酒楼,本主将大量售卖天宁宝藏的地图,一幅五百两银子,有钱者得之,有多少需求便有多少供应,定不会负了诸位的期望。” 话音一落,众人掀起哄闹。 “不行,净潇总主!您要是将地图售卖,到时人手一张,争夺天宁宝藏的帮派不是数不胜数了?” “对呀对呀!净潇总主,我乌坎山愿花重金将地图买下,哪怕是五百两的五倍或十倍也好……” “才五倍十倍?你们乌坎山也忒小气了,上不得台面上不得台面,我珑山派愿出五万两银子买下地图的独有权!” “适才还说人家小气,我看你们珑山派也是小气得很!五万两??你可知东严楼随便挑个酒楼、客栈出来,每月的收成都有一两万了,五万两?你当打发叫花子呢!?” 珑山派的人当即面红耳赤,欲与之争论。 谁知,下一刻便有人提出:“我圣镧宗出五十万两!希望诸位成全!” “无涯宗一百万两!” 话音一落,全场人鸦雀无声。 从丝轻轻一笑,开口道:“诸位,想独自占有我所画地图,恐怕你走出了我东严楼所属地界,便会成为众矢之的,连生还的机会都没有。” “五百两一幅,只要有钱便可以得到。我这是为你们好。” “到时谁都有了地图,便不怕他人觊觎,惹得杀身之祸。” “天宁宝藏是真是假都无从得知,诸位若是冲动花重金买下地图,最后一无所获,还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沉默一会儿,从丝继续说道:“这样吧,地图……本主便按价格分层绘制。” “五百两是基础版,绘制简略,但仍可粗略得知宝藏所在方位。” “十万两是进阶版,在基础版上进一步详细绘制。” “最后是一百万两,终极版,本主会一五一十凭记忆绘制出来,保证和原图一模一样。若到时你们凭借本主画的地图,找不到天宁宝藏所在地,本主定当赔以三倍的银子数目。” “酒楼内,本主会令人安排每门每派都有专属的雅间,两日后,诸位想要哪一种版本的地图,告诉该雅间的负责人即可。” “只要提供足够的银两,东西自然真真地送到诸位面前。” “我东严楼做事,向来严谨实在,乃是江湖上人人得知的,定不会做出欺瞒顾客的龌龊之事。” “所以各位,对本主的提议,可还有异议?” 从丝淡然扫视一圈眼前众人,微微弯起嘴角。 既然他们执意如此,那她这个奸商便奉陪到底。 众人无声考虑从丝所言,觉得甚是有理,一番权衡利弊后,竟全部同意通过。 从丝爽快配合,告辞了众人,便乘船归岛。 至此,一桩生意顺利谈成。 第三十一章 父女谈话 第三十一章 东严楼所在的大陆岛,名曰无名岛,由于距离海岸有一些距离,所以即使从丝乘了快船,也得花上约莫一个时辰的时间才能到达。 许久未回岛,到时让她有些期待。 整座无名岛,都是东严楼的地盘。这里地域宽阔,植被茂密,山林峻峰参杂,平原地带虽不多,但也足够发展农业种植。 经历百年发展,无名岛各处都建立了观望阁,专门负责外来船只和贸易,若是有敌人入侵,便会第一时间点燃烽火台,告知楼里。 加上身处海域,海洋资源优势极多,不管吃喝玩乐,还是衣食住行,大部分来自海域。 自从丝正式接手东严楼的生意,第一时间便着手整理无名岛的产业。 至今,整座岛上无论经济还是农业,都是蓬勃生机。就连从前发展不是很好的水师军队,现如今也成为一批又一批纪律严明的雄师。 所以,她在东严楼的地位,早已远超历届楼主亲传弟子,甚至连长老会的诸位长老,也要对她毕恭毕敬。 谁能料想,当初楼主从外地好心带回来的一个弱小稚女,短短十几年时间,便成为东严楼内除了楼主之外,权力最大之人? 也不知道,这一成就,到底刺痛了多少奋力向上爬的人? …… 从丝闲庭信步走到甲板上,悠悠环望四处。 身后,跟随了两位得力的手下干将,皆是从丝亲自挑选而出。 手下王汕问道:“总主,可是有何发现?” 总主每次回来,都会一一仔细检查各处,连细小的角落都不会放过,一有不足便会下令修改整顿。 王汕记忆中尤为深刻的,还是上次总主从南海海域回来,参考了那边的海船,结合无名岛的各种条件,便找来船师商量,如何改进楼里的海船。 当时谁都不曾看好此事,待结果出来时,便极为震惊了众人。 所以,此时他们所用的高大宽敞的海船,皆是修改后的成品,无论是在航速上,还是稳定性上,都比以往提高了不少。 他们这些做手下的,最是喜欢这样的主子,有问题她是真敢说,直言不讳。 从丝观察许久:“那边的防波堤要立即着手修建加固了,听闻上月飓风来时,有些抵挡不住。” “还有,六号地标那边的狭口海湾,再着人修建一个避风港。明日去账阁领银子,然后找几个老师傅,让他们指导指导。” 闻言,王汕、李骢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总主!” 秋季正是飓风多发时节,若是不抓紧时间修建,到时影响海船作业停泊,便是个问题。 虽说如今建了不少好港口,但也不如在狭口处修建一个安稳的避风港。 这一两年,也不知道老天如何作怪,台风一年比一年严重。 …… 上岛后,从丝嫌众人聒噪,不等他们作揖叩首,便动用轻功飞至建筑群中最高的那栋楼。 这儿的建筑,为了抵抗海风、台风,皆是全石仿木制结构。每栋楼某外,繁杂的雕刻花纹,刀工细腻,逼真至极。大块石块垒积,古朴不失稳重,给人一种深厚无比的震撼感。 从丝一路到了顶楼,打开走廊尽头大果榉木做的雕花大门,只见屋内,一个中年男人正背手临窗站立。 他一身黑色长衫,袖口绣着银色云纹滚边,站着一动不动,虎躯般的体魄,将上位者的犀利沉稳展现得淋漓尽致。 从丝开口:“义父,我回来了。” 男人闻言,转身笑道:“回来便好。” 一时间,从丝到是无从开口。 东严楼楼主萧辕坐下:“在外面玩够了?进来一起喝杯茶如何?” 从丝挠挠头,不好意思地慢慢踱步进去。 刚坐下,一杯升腾着热气的清茶被内力极速推了过来,从丝迅速抬手,将茶杯接住,在手中旋转一圈,那杯茶,最后安静站在案上。 “尚可,没退步,有些长进。”萧辕点头,慢悠悠呷一口茶。 从丝也学萧辕一般饮茶:“义父的茶,也比之前好喝了。” 萧辕闻言,没好气道:“还跟你那混世师兄一副狗模样!” 从丝俏皮地吐舌头,厚脸皮继续喝茶。 “听下面的人汇报,你要将地图按价钱卖出去?”萧辕问道。 从丝理所当然点头:“有钱不赚是傻子。” 闻言,萧辕叹气:“也罢,到时得了多少银子,记得分点给为父。” 从丝睁大双眼:“不可能,您要钱,自己去赚,别抢我的呀!” 萧辕隔空给她一掌:“白养你了,连拿点小钱孝敬为父都不肯了,屁股长顽石欠揍了,是吧?” 从丝连忙求饶。 二人也不再打闹,谈起正事来。 “天宁宝藏,你有何打算?” 又是这句话…… 从丝撇撇嘴:“没有打算,既然对方诚心诚意‘邀请’我前往西南地宫一趟,我也不好接二连三拒绝。” 萧辕叹了口气:“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的,你这一去,切忌小心谨慎,要时刻护得性命周全。” 从丝听话点头。 “当年没有在地宫找到化生丹,为父已猜到是个骗局。” “虽不知他们的具体计划是什么,但最终结果无非是复辟当年的天葑皇朝。” “那年,为父未曾告诉你,化生丹的真正作用。” 从丝闻言,抬头看向萧辕,有些疑惑。 萧辕苦笑:“化生丹、化生丹,在道教一派中,乃是一种化自身血肉为纯净之体的珍藏奇药,只有内功超越九品凡境的习武者服下,才能得到破除邪瘴的精粹内力。” “当年,誓死追随前朝皇帝肖蒲隆的道教邪子鹰崖,将化生丹偷出了师门。” “听闻他当年为肖蒲隆建筑西南地宫时,曾把化生丹藏于地宫中。” “为父虽是前朝皇室肖家人,但早已脱离复辟一党,对于他们百年来的阴谋计划,也知之甚少。” “但有传言道,复辟一党,用邪术炼制了黑蛊尸王。” “那黑蛊尸王,境界远超九品凡境,至于进入了四大圣境的哪一境界,便不得而知。” “而有可能杀死黑蛊尸王的克星,便是服下化生丹的圣境高手。” 萧辕说到此处,从丝再不明白,便是傻子。 “义父,万一黑蛊尸王并非真实存在呢?” “若是真的存在,他们手中不是随时都有了致命的武器?何用等到现在才开始掀起风波?” 萧辕满脸愁容,摇头道:“这正是为父的疑惑之处。” “但阿丝,你若是真要前往西南地宫,万事小心为上。” “当年你能从守墓一族手中逃脱,已是万幸。如今过去多年,恐怕对方实力更为恐怖” “为父今年已五十有六,对于天下诸事早已不如当年那般执着。” “一旦乱世来临,为父只希望你等安然无恙,其余再多也操心不来了……” 闻言,从丝表情凝重。 她抬手,为萧辕倒下一杯热茶:“我知道了,义父。” “如若真到了那一天,东严楼……也不是他们可以染指的地方!” 第三十二章 萧辕身世 太后报应 第三十二章 成康年间,睿亲王造反,逼死同胞皇兄——成康皇帝。后夺得皇位,废了当朝太子,流放西南守墓。 当年,被废太子怀恨在心,故施计娶了苗疆圣女,联合苗疆王,暗中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 原本被废太子与苗疆王联合,已建立一支强大的军队。 但奈何当时天葑皇朝的末代皇帝昏庸无能、残暴天下,以征西大将军为首的势力,一呼百应,集结各地军队,攻入皇都,毁了天葑皇朝,建立了大运朝。 而苗疆王得知此事,放手一搏,欲趁大运朝刚建立,根基不稳,好出其不意,毁了新朝,复辟天葑皇朝。 谁知苗疆王不敌,身死沙场,整支庞大军队群龙无首,一时被狠狠击溃。 至此,大运朝暂无外敌,得以安稳前进。 故被废太子一脉,失去了重要臂膀,不得不蛰伏起来,暗中准备复辟之事。 而萧辕,庶子出生,正是那被废太子的后代。 萧辕的出生,无非是复辟党手中的一枚棋子。 他虽从小被灌输复辟前朝一事,但却始终不得真正的关怀和尊重,甚至暗中看着亲生母亲被剜去双眼、斩断四肢,最后还将尸体扔去狼山。 萧辕母亲身死的原因竟是为了让萧辕彻底断掉念想,成为一枚无情的棋子。 而后,萧辕被送到东严楼培养,得到的任务是成为楼主亲传弟子,最后彻底掌握整个东严楼,乖乖为复辟党做事。 东严楼那时经历了数十年的发展,早已巩固,若复辟党得到东严楼,在江湖上便有了便利,将进一步利于他们的计划进行。 可让复辟党没想到的是,萧辕随着实力日益提升,最后竟彻底不为他们所用。 …… 从丝离开萧辕书房,便准备地图绘制一事。 她找人十几个画工了得的师傅,让他们按照自己给的图纸一一复刻出来。 之后,她便是一身轻松,大摇大摆前往自己的专属楼层。 这时,手下上报消息,说是“人带到了”,从丝闻言,有趣勾勾嘴角,便吩咐将人暂时放去农庄,让专人看管,监督她干活务农,不得偷懒懈怠,不然便无下顿吃食。 手下听令,随即便赶去办事。 …… 岛上的一个农庄内,放眼望去,不小的平原地上,种满了粮食作物,凡是当季的,皆按平日需求,划分区域分量种植。 水稻、大麦、玉米、各式豆类、薯类……样样齐全。 而农庄的另一头,由于地势较高,便顺着地势条件,种了不少瓜果和木材。 只见大片梨树、橙树、荔枝树、木瓜树、樟树、甘蔗等等,漫山遍野地席卷,长势尤为喜人。 再另一边,便满是种植茶树的地儿。当然,其中大部分茶叶直供东严楼使用,多余的则由雇佣专职的农户进行加工生产,最后运去港口进行买卖。 在农庄内的建筑区,便是供农工们休息的住处。 一个并不宽阔的石屋内,两人将押送来的中年女人关了起来。 一人将其绑在摇晃的木椅上,一人则在旁怒斥道:“你最好老实点,别再整日发疯。” “先给你饿上一晚上,不然还得是不珍惜粮食。” “明日起,你便是这农庄里的女农,将终身在农庄内耕种劳作,未得总主命令,敢私自逃跑的话,没你好果子吃!” “听明白了没有!?” 只见被绑起来的女人,口中塞了破布,红肿的双眼刷刷流着眼泪,抽噎着点了点头。 她身上,粗麻做成的农衣农裤,头发早已凌乱不堪,昔日保养得尤为精致的脸颊,被连日的苦累摧残得不像人样,就连往日耗费价值连城的无数珍贵药材呵护的皮肤,也暗黄发皱。 而此人,正是当初在福康宫盛气凌人、目使颐令的太后。 从丝离开皇城前,曾再次夜潜宸章殿,与皇帝达成小小协议,作为回报,从丝顺手推舟,为皇帝解决太后这一不小的麻烦。 凭太后曾害死皇帝生母的所作所为,已是让皇帝怀恨在心,更何况多年来太后借助垂帘听政的强势手段,拉拢朝臣,欲图篡夺皇位。 而真正惹恼从丝的,便是那次太后派兵围困碧瑶宫,甚至在秦月卿生产之后,对秦月卿的打压行为。 一直以来,从丝便是个护短的主儿,一旦自己认定了哪件事哪个人,便会不顾一切为其排除万难。 那日,太后极为在意的白猫意外死亡,太后伤心欲绝,当晚,便梦见鬼魂抱着白猫的尸体前来索命,而那鬼魂,正是那日因为白猫跋扈,导致剜去心肝死亡的蓉灵。 一连数日,太后噩梦不断,终日神情恍惚,茶饭不思,最后日渐消瘦,形容枯槁。 太后得到消息,皇城外有座渡真寺,凡是有难之人前往祈福,最终都会迎刃而解。 于是,急病乱投医,太后下令,举宫上下,陪同她一起前往渡真寺祈福,求得平安。 但就在太后到达渡真寺后,却莫名消失不见,仿佛人间蒸发一般,踪影全无。 一时间,宫中、民间纷纷传闻,那太后是坏事做尽,奢望求得上天原谅,奈何上天早已定下刑罚,将太后打入地狱,承受阴司折磨,从而还罪。 而因为太后的消失,那些被太后拉拢的群臣,一时没了主心骨,部分官员乱了阵脚,加上被成百上千的民间百姓告了御状,皇帝得知,大怒,下令彻查朝廷上下,誓要还黎民百姓一个公道。 至此,整个朝廷经过彻底的洗牌,新旧势力交替,皇帝展现了从未有过的强势,将朝政进一步掌握在了手中。 …… 翌日,天还未亮,屋子内的女人,曾经的太后,正被人用一盆冷水泼醒。 “起来!干活了!” 来人给女人松了绑,便拿着鞭子将她赶到田间,一边鞭打,一边催促其动作快点。 女人早已被折磨得不行,她内心绝望无比,前半生的荣华富贵终是黄粱一梦,后半生真正迎接她的,便是眼前的黄土农田。 由于被饿了许久,身上体力早已不支,还未撑过一更分,身子便瘫倒在地,意识模糊中,她卑微地祈求道:“给哀……我一点吃的……我保证好好干活,呜呜……真的” “快给我吃的……” 第三十三章 售卖地图 第三十三章 东严楼净潇总主大量售卖天宁宝藏地图的消息,短短两日遍已传开。 一些得到消息的,皆在约定日子赶来酒楼准备购得一幅地图。 当天,从丝安排人将地图拿到港口的酒楼售卖,随后便不见了踪影。 而早在酒楼翘首以望的众人,看见来人,巴巴凑上去就要抢买,最后还是东严楼之人强制要求下,众人才安分下来,乖乖听话,去了雅间购买。 一雅间内,几个永山派的人商量嘀咕完,便将门口守卫的东严楼之人叫了进来。 “几位客人,可是商量好了,需要买哪一种地图?”雅间负责人笑得和蔼可亲。 围着桌子的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坐于主位的头头开口道:“这位小哥,能否让我等先看看三种地图绘制的模样?” 雅间负责人笑得十分和蔼:“客官,不可以的,总主吩咐,客人要买哪一种,便卖哪一种,万万没有瞧过才买的道理。” 闻言,头头的脸色有些僵硬,他从怀中掏出一小袋沉甸甸的银子,就要塞入雅间负责人手中。 只见那负责人将银子不着痕迹推了回去:“客官,可是想要哪种地图,若是想好了,咱们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头头不喜道:“你这小哥,也忒笨了,你就收了这银子,悄悄给我等行个方便不就完了?” 负责人继续笑着说道:“您这银子还没有总主一次赏给我的多呢……更何况,我只是奉命做事的,还要混口饭吃。您若是要得到详细的地图,大可花一百万两银子买下,不必问我这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人物。” 那头头瞬间臭下脸来,砸了桌上的茶杯:“本大爷警告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还是快些将地图拿来,待我兄弟三人仔细瞧过了,再考虑考虑买哪一种!” 雅间的负责人还是笑得温和,什么话也不说,只见下一刻,他便用手指放于嘴边,吹响了口哨。 尖锐响亮的声音响起,下一瞬,雅间的门被快速打开,只见门外气势汹汹站了四五个青脸汉子,手中皆装备了杀伤力极强的弓弩,锋利的短箭正直直瞄向他们,蓄势待发。 紧接着,外面众人瞧见永山派的人,被那几个青脸汉子从二楼便扔了下来。 “诸位,这是没钱还想白看地图的,若是大家等会儿买了地图,可小心这几个,别让他们憋坏抢了去!” 话音一落,原本还在看热闹的众人,便一双双凶狠如虎的眼神定向永山派的那几位。 “连五百两都没有,还想看地图?我呸!赶紧滚,不然看大爷我怎么收拾你们!” 其余人也纷纷骂道:“滚滚滚!丢人现眼的玩意儿!永山派?听都没听过,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破落户!” “就是就是!别在这碍眼,污了咱们这地儿!” 永山派几人早已羞得面红耳赤,连忙摸爬滚打消失在酒楼内。 掌柜王汕夹杂内力,声音洪亮:“适才的小闹剧,惊扰了诸位客人,还请客人们原谅则个,接下来,我们继续买卖。” “来人,给客人们端上好茶,随客人们细细考虑了再买,咱不急。” 一场小插曲,便就此结束。 随着售卖进入佳境,不少人都花钱买了十万两的地图,五百两的倒是少之又少,至于一百万两的自然也有,但也在少数。 王汕光着膀子坐在楼上,看着那些一个个从雅间走出来的人,嘴角笑咧。 看来今日又轻轻松松赚了不少银两,也不知到时总主该如何夸他这能干的小伙子。 …… 五百两的地图名副其实,基础得很,一些买了的人,一打开,只见纸上简简单单画了条直线,指向西南腹地,在箭头处标上醒目的四个大字——天宁宝藏。 众人:“……” 谁不知道宝藏在西南,但也得告诉他们,到底在西南哪个角落啊!!! 众人想退货,结果直接被轰了出来:“总主说了,卖出的东西,一概不换,且只能有一次机会购买。” “你们用了这一机会,便不能再买另一幅。” “别再企图狡辩,这儿可是东严楼的地盘,不是任由你们撒野的地方!” “当日总主便告诫了诸位,想清楚了再买,那宝藏说不定就是骗人的,你们执意如此,也没办法……” 众人还想与之理论,一听到此处,肠子都悔青了。 五百两买张废纸,还不如刚刚心一狠,将十万两的买下。 刚刚他们得知,有些买了十万两地图的,早就带着东西跑了,生怕有人追赶。 现在仔细想想,恐怕那十万两的地图才是真材实料的东西。 若是一百万两的,估计真的是…… 一些被轰出去的人瞬间动了歪心思,当下便私底下集结各帮派,打探谁家买了一百万两的地图,到时候只要他出了东严楼的地盘……就干了他们! …… 深夜,得了最为详细地图的两三个帮派,纷纷连夜离开,谁知,还未行走五十里左右,便被上百人包围,威胁他们将地图交出来。 可有能力买得下一百万两地图的,自然不是什么空壳子。 只见一发信号弹射向半空,不多时,周围山坳便出现了数十帮手,其中个个武功高强,以一当三。 一时间,各帮派势力厮杀起来,整片空地上,被火把照得通亮。 数不清的人相互拿着武器挥砍,断落的手臂、腿脚,满地都是。 鲜血直直流淌,很快便形成一条小溪流。 呼喊声、厮杀声、嚎叫声……皆参杂在一起,和着武器相碰撞的金属巨响,轰轰烈烈充斥着,简直震耳欲聋。 最终有弱小势力不敌的,死于大派宗门的刀下,成为孤魂野鬼。 也有人多势众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夺得地图,将对方杀得干干净净。 东严楼的人早就得了消息,但只是袖手旁观、冷眼相待。 江湖上从来不缺贪心的人,这种杀人夺物的勾当他们早已司空见惯。 …… 距离无名岛数百公里以南的地方,从丝正乘了船,带领东严楼的各式高手乘风破浪赶往西南地宫。 因为是悄无声息从无名岛岛后出发,自然要赶在那些人前头,乘船到达东南后,再顺着江河水路,继续乘船前往西南。 这一路线,可比那些花费数月策马奔走,需绕过崇山峻岭的来得快。 但东严楼此行并非为了宝藏,而是另有目的,至于是什么,便只有日后才知。 月色温柔散落人间,轻轻抚摸着站在甲板上迎风前行的女子脸上。 只见她一脸坚毅,眉眼中带着势不可挡的杀意。 此人,正是从丝。 地三十四章 航海出行 第三十四章 巨大的海船在海上连续行驶已有三四日,前两日天气甚是晴朗,但后来骤雨却忽落忽停,就像幼儿阴晴不定的脸,时而哭泣,时而大笑。 这日黄昏,火球般滚烫的炎日缓缓西下,只见天边晚霞异常美丽妖艳,红如雪,黄如橘,如丝般乱布的彩云从地平线像扇子似地铺开,远远望去,云雾之盛。 随着云层渐密,悄无声息染上黑色,云层中,一条弧形水虹愈加明显。 低头一看,海面上竟有不少鱼类上浮,四处游窜,颇有焦躁之样。 船主汪海洋经验老成,生于海上,吃于海上,出海经验已有二三十年,此时见到这异象,当即便得知海上飓风即将来临。 另外,伙工平日观测熟知罗经之法,负责计测日月星位、测天气、察地理。今日下午,他也发现此等异象,正想想船主报备。 于是二人商议,赶忙进船内寻找从丝,打算将此事上报。 房内,从丝听到外面有人一边敲门,一边“总主、总主”地喊自己。 “请进。” 门打开,是一身健壮高个的船主,一脸的络腮胡,眼角长了条大疤,一直延续到耳后,浓眉大眼,看起来气势雄武,不是好惹的存在。 伙工梁池则长得较为儒生样貌,一身衣着打扮规规矩矩。 汪海洋恭敬汇报:“总主,属下等瞧见外面天现异象,恐一两日内,将有飓风。总主,咱们得尽快找个安稳的港湾停泊,等台风过了,才好继续赶路。” “不然……” 从丝合上手中书札:“随我出去看看。” 汪海洋二人闻言,听话跟在其左右。 上了两层楼,到了甲板处,从丝一看,外面站着的全是看异象的手下,皆解了汗衫光着膀子,一身皮肤晒得黝黑,却又泛红发亮。 众人瞧见戴着面具的从丝,皆恭敬作揖:“见过总主!” “嗯,无须多礼,忙你们的吧。” 汪海洋憨憨地掏了掏脑袋,向手下们吼道:“都别看了!快去做事!今天还要不要吃饭了!?” 众人闻言,赶忙四下散开。 从丝站于甲板尽头,扶着船舷,四周细细观察一番,海风猎猎袭来,刮得皮肤泛疼。 断虹现,天要变。 且凡飓必夹雨,忽落忽停,待飓风大作,轻则侵屋拔木,重则淹溺人命。 看来,出师不利了…… 许久,她开口道:“躲避飓风这一方面,本主并不熟悉。但以往听闻,有经验的渔民一般避免向右半圆行驶,且可根据风向和船位位置,判断该如何航行。” “二位,这一方法是否可行?”从丝转身问道。 梁池犹豫道:“这确实可行……但属下观望,这飓风来势甚是凶猛,恐伴随极大的风暴潮。” 从丝明白,说道:“那便先沿海找个安稳的海岸停泊吧,安全为先。” “是!总主!”二人恭敬听命。 …… 海船开始绕航,向右偏行两百多公里,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第二天清晨,海船最终停泊在沿岸的一个小港口处。 船行数日,东严楼之人虽已适应海上生活,但始终不及登陆过日子,听闻因飓风即将来临,要靠岸几日,众人皆兴高采烈,干劲十足地搬各样东西下船。 一时间,渔麓镇的小小港口,因为众人到来而变得异常热闹。 渔麓镇虽是个沿海的小型村镇,但靠着渔业、贸易等产业,现也发展得有模有样。 沿着海岸极为坚固且具有防御性的堤岸,种了不少抵御海风的防风林,大片大片郁郁葱葱的树木耸立,惹人眼前一亮。 随着人群步入村镇街道,四处房子的墙面大部分用蚝壳、黄土、糯米等混合堆砌,一眼望去,皆是灰褐色。 镇上居民本是靠海生活的人,所以对外海来客便十分热情,一路上,东严楼众人不断颔首表示敬意。 前往渔镇最好的客栈,还没进门,便已瞧见里间聚集了数十人,穿着出海时的常例衣服。 东严楼众人刚要进入,只见掌柜的笑呵呵迎来:“诸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若是住店,小店暂时空不出多余的房间……您看,咱儿这飓风眼看着就要来了,店里满了人……” 汪海洋大喝道:“掌柜的,就店里那十几个人,你便多出一些空房又如何?我等有的是钱,必不会亏了你。” 那掌柜的不好意思,有些面露难色:“实在抱歉,诸位客官,您看……里面坐的都是经常来本镇贸易的船队,不好惹啊……” “里面那些主儿,最讨厌有人跟他们住一起,有些霸道,小的也没法儿。” “所以诸位客官,若是吃东西,小店还可提供,但……住店便是不行了。” 闻言,汪海洋等又想上前与之争辩,被从丝拦下。 “掌柜的,我等就进去吃点东西,不住店,还劳烦您给我等安排些好饭食好酒菜,我身后这些兄弟可都饿着肚子呢!” 掌柜的听完,笑呵呵应下来:“好嘞,各位客官,小的这就去安排……诸位快快请进。” 店内,又是乌泱泱一群人进来,只见原先便在店内的船队众人瞧着从丝等人,一脸不善。 汪海洋虽心里生气,但想着总主吩咐,又不好面露怒气,只好吩咐众人坐好,不可高声言语,好好吃饭便可。 等了没有一炷香,两个小二便捧着海碗瓢盆,给众人上酒上菜。 菜自是少不了海里产的,海蟹、海鱼、海虾,样样俱全。 酒乃血蛤酒,用了黄酒和血蛤炖制而成,极具滋补功效,是难得的好东西。 从丝着迷一般饮下一杯又一杯,直至酒壶空掉,仍意犹未尽。 汪海洋等瞧着总主的酒鬼模样,皆心中暗笑,纷纷挤眉弄眼。 正待众人到了兴头,一旁,几个人捧着酒杯靠近从丝:“妹妹,瞧你这模样,甚是年轻。” “跟着一群汉子出海,可是苦了你一个人夜夜伺候他们。” “哈哈哈……是不是啊?” “要不,给你一个机会,也好好伺候伺候我们这些兄弟?保管你……” 话还未说完,那调戏从丝的家伙便被汪海洋等人手一巴掌,扇倒在地。 “去你大爷的!敢调戏我们东家,找死!” 那些被打倒的几个人,脸颊瞬间红肿,嘴角血沫带着牙齿一股脑儿喷出。 瞬间,双方对峙起来。 “好大胆子!敢打我大发船队的人,真是活腻歪了!” 东严楼的人话不多,但却狠,没等对方多骂几句,便直接将人扛起来,狠狠摔在地上。 旁边,桌子椅子,被砸得稀巴烂,酒壶、菜碟碎了一地,甚至有些碎片直接扎进人的皮肉。 “啊——” “好疼——” 双方的人打了起来,吓得掌柜、小二们一边躲避,一边求诸位手下留情,别再砸坏了东西。 而从丝,大剌剌拿起一瓶未开的酒,坐在旁边便喝了起来。 有东西就要砸到她身上,只见她手轻轻一抬,那东西便彻底变成粉末,飘落在地。 见状,正打得热闹的船队老大,后背一凉,没想到那女人是有点真功夫在身的,加上她这些手下一个一个不是省油的灯,功夫很是不一般。 眼看着自己船队的人就要被全部打趴下,大发船队的老大赶紧向从丝求饶。 “女东家!女东家!我等认输!” “莫要再打了!我这些兄弟虽做错了事情,冒犯了您,但现下已经受到惩罚。” “你看……是不是饶过我等?” 船队老大为难看了看从丝,又看了看地上那群被打得满地找牙的兄弟。 从丝继续喝下一口酒,轻轻抬一下手,瞬间,东严楼的人便停了下来,只不过那双眼神里,仍带着嗜血的疯狂。 一旁,躲起来的掌柜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些祖宗,真他爷的能打……可怜了他的客栈! 汪海洋握拳:“总主,这些废物如此冒犯您,我看,不如将他们手脚折了,扔大街上喂狗。” “或者等飓风来时,扔到海边,让风卷走算了!” “瞧他们这副恶心的样,就是家中老母没教好,才如此龌龊下三滥!” 听着对面的人骂自己,大发船队的人气得双眼瞪圆,就要炸裂一般。 从丝慢悠悠放下酒壶:“他们这副狗模样,并非家中老母没教好。” “人活一世,靠的还是自己。若是没得个好脑子,怪的,也该是猪狗不如的自己。” 汪海洋闻言:“总主说得是!” 不等对方如何求饶,从丝身影一动,闪电般,将刚才冒犯自己的那人一脚踹出门去。 一时间,客栈内鸦雀无声,这女人,速度也太快了…… 是鬼吗…… 从丝微笑道:“快给掌柜的赔钱,咱儿砸坏了人家东西,都别愣着了,收拾收拾。” 东严楼众人木木地“哦哦”回应,纷纷听话将东西收拾好,顺便把大发船队的废物一一扔出门外。 一时间,闹剧结束,无论客栈的人,还是外面街上的人,瞧见被狠狠收拾一番的大发船队,皆热烈鼓掌叫好。 “这些恶霸也有今天,真是大快人心!” “那可不!看他们今后还敢不敢嚣张!” “这就叫,人外有人,天外有人……” 第三十五章 航海出行(二) 第三十五章 收拾完大发船队,东严楼众人重新坐下来喝酒吃饭,简直好不快活。 正待众人吃到一半,门外又进来两个年轻男子。 两人一样装扮,明蓝色长衫,铜色发冠竖起长发,腰间配件,背后背着个长长扁扁的木盒和包袱,像是赶路至此。 掌柜的人逢喜事精神爽,再次代替小二的活儿,赶忙笑脸相迎。 “二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 长得较喜气的那个男子说道:“住店。掌柜的,你先上点吃食,我和师兄奔波了一路,肚中甚是饥饿。” 掌柜的点头笑道:“好嘞,快请进。” “鳖子,快!吩咐后厨上好饭好菜,有客人来了!” 这两人衣着外貌看着便不一样,想必身上银钱不少,可得好好招待。 小二鳖子应声,便去了后厨催促。 两个年轻男子坐下,一边喝着茶,一边四处观察。 看来这客栈里有不少人,真是热闹。 慕唯目光转动,在从丝身上停下,又见到她了…… 自然,从慕唯一进门,从丝便已认出他,只不过是默不作声。 一旁,杨硕程偷偷扯自家师兄衣角,示意道:“师兄,你盯着人家那女子干嘛?这一整个屋子的人都瞧着你呢……” 终于,慕唯反应过来,快速转头,喝下一杯海鲜酒掩饰尴尬。 从丝倒是神色正常,默不作声喝酒吃饭,只是周围东严楼的人,刚刚差点以为又有人想要骚扰自家总主。 一时间,两派人相安无事,酒足饭饱后,便各自回房休息。 深夜,外面,大风正呼呼作响,轰隆隆的雷声接连不断,接着,细碎的雨声渐渐地,便大了起来。 趁客栈黑灯之后,今日被赶走的大发船队等人,皆拿着大刀渔叉等吃饭的家伙守在外面。 他们摩拳擦掌:“大哥,雨大了,正好要他们命!咱们干吧!” 船队老大抹了一把脸上流淌的雨水,发狠道:“上!” 闻言,众人悄悄摸摸靠近客栈,拿出匕首,将门闩小心撬了,一一走了进去。 此时,各个房间内,似乎众人正熟睡梦乡,丝毫不知危险来临。 上了二楼,进入第一个房间,一个船队的人双手持着钢叉,就要刺向床上的人。 谁知,下一刻,他便被人从身后打晕,那钢叉眼看着掉在地上发出声响,下一瞬,便被人提脚稳稳接住。 船队其余的人,正一一进入房间,准备下手。 谁知,一进入房内,将大刀砍下,砍的却是床上软塌塌的被子。 “完了!”那人心中喊道。 接着,他便想大喊,告知其余兄弟,此乃陷阱,赶紧撤退。 但还未有所行动,人便被狠狠敲晕在地上。 同时,客栈的其他房间,也上演同样场景。 黑暗中,慕唯和杨硕程听到动静,瞬间清醒,便悄悄拿了放在床边的剑,准备与之一战。 两人暗中出门,迎面便遇见一个黑影。 慕唯二人快速出剑,谁知被对方如此敏捷,竟躲了开来。 接着,便是一顿拳脚相交,骨头与骨头相互碰撞的声音响亮浑厚。 正当打得胶着火热时,一道女子声音响起:“两年不见,你倒是进步了许多。” 慕唯嘴角弯起,隐藏在黑暗中:“你也是,拳法愈加精炼了。” 从丝道:“过奖了。” 二人停手,此时正好烛光点起,慢慢地,客栈内便一片明亮。 汪海洋等赶忙前来寻找从丝:“总主,您没事吧!” 从丝回应:“无碍。” “那刚刚的打斗……” “许久不见的朋友,互相切磋一番罢了。” 闻言,汪海洋等放下心来,同时拿不满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对方。 朋友?还多年不见?这种人不配做总主朋友! 汪海洋心中冷哼一声,试图转移总主的注意力:“总主,那些人捉住了,您看,该如何处置?” 从丝吩咐道:“先绑柴房里饿着,明天再做处置。” 接着,她打了个呵欠:“处理好了都回去继续睡吧,天儿变了,最适合睡觉。” 众人听话:“好嘞,总主!” 瞧着从丝困忽忽离去的背影,慕某人也打了个呵欠,将师弟一路退回房间。 大发船队的人,自白日离开客栈后,从丝便派人盯着。 果不其然,趁他们寻得地方休息时,外出的探子便将对方的底细打听得一清二楚。 原来,那大发船队的,不仅做海上捕鱼的卖卖,其余偷鸡摸狗、杀人越货、盗墓挖坟等也是个熟手。 从丝早就料想这些亡命之徒今夜必会前来报复,早早便安排好了一切,就等鱼儿上钩。 没成想,到了后半夜,一抓一个准儿。 …… 第二日傍晚,被绑在柴房中饿了一日的大发船队等人,正围成一圈,跪在后院地上淋雨。 走廊一旁有个小屋,东严楼众人正火热烤着大鱼大蟹,人人手中拿着美酒碰杯痛饮,一阵又一阵烤肉香味席卷而来,仿佛丝毫不受大风大雨影响。 众人划拳猜掌,投骰子,打牌,好不肆意。 从丝坐在二楼,瞧着楼下那些兄弟如此尽兴,心中也尤为畅快。 “没想到,江湖人畏惧的东严楼之人,竟是这般潇洒模样。”慕唯一旁悠悠感慨道。 从丝回应:“难道真要像外界所说那般心狠手辣,嗜血如魔?” 慕唯轻轻一笑:“这般便很好。” 从丝嘴角弯起:“你说句羡慕能死啊!?” 杨硕程一旁插嘴:“净潇总主,我师兄这个死鸭子嘴硬的,都这样。” 原本杨硕程还以为东严楼的净潇总主是何等让人闻风丧胆之人,但经过昨晚交手和今日相处,倒让他觉得有趣,总比族里那些师姐师妹来得飒爽。 闻言,慕唯甩了两把眼神飞刀。 某人见状,瞬间怂了下来,一旁默默吃东西。 慕唯转移话题:“下面那些人怎么处置?” 从丝道:“留着,还有用,不是吗?” “确实。” “看来,这次我们不合作是不行了。”慕唯淡然接住窗口飘进的雨滴。 …… 从丝之所以乘船从海上出发,到东南之后,在经水路前往西南,无非是另有目的。不然,她大可选择从大陆的水路出发,一路行进,顺着江河前往西南,又何必绕如此大一个弯? 而慕唯此行目的也几乎一致。 传闻,东南沿海的一个岛上,曾埋葬了七百年前的一个古墓——海底王府。 那海底王府曾是当年名噪一时的风水大师关晟伯为当朝摄政王所修建的吉墓,其中陪葬品无数,就包括了炼制化生丹的丹方。 当年的摄政王李仕疆,凭着一身绝世武功,为大尊皇朝守下几乎破败的江山。后来幼帝成年,摄政王李仕疆急流勇退,将权力尽数归还皇帝。 皇帝念其功劳,在摄政王百年后,寻天下名师,修建陵墓,同时还将花了大功夫得到的化生丹丹方作为陪葬品,送进了陵墓,为的便是圆了了摄政王一生追求极致武功的夙愿。 而当年从丝没有在西南地宫找到化生丹,如今便打起了丹方的主意。 虽说海底王府修建在一座孤岛底下,危险重重,数百年过去,无数盗墓贼曾打过它的主意,最后不是做了陪葬品便是成为海鱼的腹中之食。 但从丝还是决定冒险一试,不管结果如何,尽了全力便是好的开始。 对于慕唯而言,海底王府极有可能留着一样对他们淮沧族至关重要的宝物——玲珑石。 相传淮沧族创立之初,便是借助了玲珑石,才得以改变本族风水命脉,从而走向辉煌。 但玲珑石分雄雌两块,当初他们淮沧族得到的便是雌玲珑石,以至于数百年来,族中男子一旦成婚,待新婚之夜与妻子圆房后,便彻底不举,失去生育能力。 所以至今,他们淮沧族人脉稀少凋零,即使尝试了数千数万次医术治疗,也不见好转。 而唯一能解决族中疾患的,便是寻得雄玲珑石。 慕唯作为族中最年轻有为的一代传人,自然有责任寻得东西,解救族人。 因此,这东南之行,从丝与慕唯势在必行。 第三十六章 墓葬群岛 第三十六章 经过整整两日的飓风摧残,整个沿海小镇终于慢慢得以平静。 而从丝与慕唯等达成协议,一起合作探寻东南海域的海底王宫,于是这两日,几人除了吃饭睡觉,便是聚集一起商讨如何探寻。 慕唯是淮沧族之人,他们一族为了寻得雄玲珑石,整整几百年来,也渐渐摸索出了一套专业的探墓手法,对于下墓之人而言,可谓是重要宝术。 从丝自从八年前在西南地宫着了道,回来之后,也开始暗中学习一些风水道法、墓穴葬术。 虽然她一向不屑那些挖坟掘墓取死人财宝的行当,但技多不压身,多学一门本事便多一条活路。 正如现下西南地宫一事,若是她再没点储备知识应对地宫中的重重危险,恐怕凭着一身功夫也难得脱险。 …… 雨势愈发小了,众人收拾东西,准备前往港口乘船再次出海。 一路前往港口,周围渔民房屋倒是极少被飓风侵袭,反倒是路边一些高细的树木被折了身子,横直倒在路中央拦着。 当然,连日大雨,路上泥泞,也不好走。 半个时辰左右,众人终于到达港口。 船工们齐心协力,搬了东西上船,在渔民告别下,开了船,沿着海上地图,便直直出发。 而从丝更是整日闭门不出,抓紧时间阅读相关秘籍。 慕唯给了她不少书,乃是淮沧族独有的孤本,在外界绝不存在。 和东严楼的藏书相比,淮沧族的甚是精细深奥,其中道法无穷无尽,给从丝打开了又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看她终日沉溺书中,东严楼之人也见怪不怪,都各司其职,听命行事。 为了掩人耳目,东严楼的海船早已伪装成送葬的丧船,整艘船上下皆挂了白布白花。 经过整整九日的航行,众人终于到了东南海域的墓葬群岛附近。 正片墓葬群岛位于沿海两三百公里外,由于底下巨大无边的礁盘,托住了其上面连绵不断的十几座海上岛屿。 岛屿附近,无数珊瑚礁形成,导致这一片海面风平浪静,水浅清澈。 此时大船已经无法靠近群岛,众人只好将大船停泊下来。 从丝与慕唯等站在甲板上,细细观察不远处的岛屿,颇有些愁眉苦脸。 “这儿岛屿众多,我们如何得知海底王宫在哪里?”从丝问。 慕唯也是脸色凝重:“自古以往,王公贵族下葬,极其看重风水,必定要寻找最佳的风水宝地,才肯下葬。” “也许我们只有找出风水最佳的地方,才能大概估计海底王宫所处位置。” 从丝点头:“也只能如此了,但我对风水的见解完全是外门人,所以现在只能靠你了。” 慕唯失笑:“承蒙小楼主厚望,我也只能尽力而为。” …… 整整十三座岛屿,其大小不一,方位不同,甚至有些岛上长着不少火山,尤其最大的那座岛屿,细瞧一番,竟有五座火山。 其中一座主火山,一座副火山,其余皆是寄生火山。 船上,只见慕唯抬头瞧一看太阳方位,之后分辨此时海上吹的何风。 “整片群岛连绵不绝,犹如龙脉,且向西北、东南两个方向延伸,顺风顺水,乃是大吉的象征。” “龙脉上有吉利穴位,自然也有大凶之位,但要做到寻穴和葬吉,须得做到藏风纳水,山水龙水交会、合配、合局,如此才能天地人才一体。” “你看那边的几座火山,虽失去了活动的迹象,但无数葱茏的树木生长在上面一眼望去,尤其是主火山那里,还长了溪流,从火山的缺口蜿蜒而下。” “山为阳,水为阴,阴阳调和,双水环绕,此乃真龙显象。” 闻言,从丝有些喜上眉梢:“所以海底王宫,极有可能在火山底下?” 慕唯点头:“只是推测,不过还得近距离观察各火山的情况,也得小心它们是不是休眠的火山。” 如果海底王宫真的在主火山底下,那过去那么多年,无数寻找墓穴的人,估计到死也都不会知道,他们找错了方向。 从丝盯着那座主火山许久:“那我们便乘小船前往那座岛屿一探究竟吧,我开始有点期待了。” 慕唯失笑:“行,听你的。” …… 待众人将两条小船拖出,正准备下水时,后面不远处,一艘规模颇大的海船同样驶向他们这边。 杨硕程回头焦急道:“净潇总主,怎么办?有人来了?” 从丝眯眼,看着对方慢慢驶来:“别慌,咱们先将东西准备好,到时再做打算。” 只见从丝向身后一个女下属吩咐道:“祁燕,按计划行事。” “其余人,把丧礼下葬的东西拿出来,咱们等会儿准备上岛。” 不一会儿,众人纷纷披麻戴孝,将下葬用的祭品、纸钱、香烛一一搬了出来,尤其是那个名叫祁燕的女下属,正穿着一身白色的丧服,扮作娇美柔弱的妇人,哭哭啼啼走了出来。 只见祁燕手中捧着一个黑色描金、点翠的骨灰盒,正是她“死去丈夫”的骨灰。 而从丝、慕唯等便伪装成护卫,站在妇人身后,跟随待会儿的下葬。 很快,那陌生的船只停泊在东严楼的海船旁边。 “那边的,你们也是来下葬的吗?”陌生船只的甲板上,一个黑脸汉子大声问道。 这边,祁燕身后的汪海洋也大声回应:“正是!我家老爷前阵子西去了,我等护送夫人来此为老爷下葬。” 那边甲板上,满脸黝黑的张显铨看向那戴孝的妇人,只见她不施粉黛,虽玉容憔悴,却不失娇美。 一时间,张显铨有些心动。 但未等他再次说话,旁边赫然站了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 张显铨赶紧低头问候:“老爷。” 肥胖的终年男人叫王大金,乃是东南海域排得上名的富商,仅仅靠海上的生意,便已赚得盆满钵满。 此处他前来墓葬群岛,是因为家中老母病故,按家族风俗,定要将老母送来群岛下葬。 王大金瞧向东严楼海船那边,一眼便看见长得甚是娇美的妇人。 他两眼放光:“他们也来这下葬?” 张显铨回应:“是的,老爷,您看那穿孝的妇人,正是来此给她丈夫下葬的。” 闻言,王大金笑呵呵道:“既是如此,便说明我等有缘。走,我们去和他们打个招呼,认识一下,好歹吊唁一番。” 当即,张显铨便明白过来,他家老爷是看上了那妇人,想要和对方认识一下。 但张显铨有私心,也想认识那貌美的妇人:“既是有缘,老爷何不与他们一起前往岛上下葬?到时也能帮衬一番。” “若只是吊唁,便亏待了这缘分。” 此话正中王大金下怀,当即大笑,要准备和对方认识认识。 第三十七章 王家船队 第三十七章 在王大金厚着脸皮搭讪之后,从丝等决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让对方跟着一起上岛。反正岛上面积庞大,到时甩掉对方便可。 此时海水深度增加,利于小船行进。 而这小船平头宽底,足以容纳七八名成年男子,同时还能放下不少工具。 只见前面,祁燕站在船头,满脸哀伤,仿佛手中捧着的,真是心爱之人的骨灰。 另一艘船上,王大金故作同情道:“周夫人,节哀啊!故人西去,乃是自然命理,生者切忌过度悲伤,到时郁结于心,病倒了就不好了。” “反正在下呢,也是想开了。这不,也是强撑着送我家老母来此下葬。” 说完,王大金深深叹了口气,随后悄悄拿色眼觑着祁燕。 祁燕闻言,双眼通红,望向王大金:“多谢王老爷关心,奴家自是明白这理儿。” “可我家相公自娶了奴家之后,便百般呵护,万般宠爱,就连去之前也硬挺着将家产置办好,免得日后我劳神费心。” “奈何奴家是个没用的,更不曾为相公生下一儿半女,甚是惭愧。” 听到祁燕的哭诉,王大金心中甚喜,对此貌美夫人愈发有了好感,心中隐隐约约在谋划着。 他笑道:“此言差矣,周夫人您能一路从北方乘船送葬到此,已是坚韧,更何况,您样貌、才华,样样不差,何来无用之说?” 听此,祁燕苦笑一番:“我要这等俗物干甚?还不如与我家相公长相思守。” 说完,祁燕便扭头坐下,不再言语。 王大金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只想掌掴自己。 他连忙腆着脸赔罪道:“周夫人说得有理,是在下粗鄙了。” 一旁,伪装成护卫的从丝和慕唯,也纷纷看不下去王大金的嘴脸,冷脸转身,便挡住了王大金看向祁燕的视线。 见状,王大金脸色难看,心里憋屈着一股气。 ……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终于到达岛上,众人栓了小船,便拿着工具物什,准备去“下葬”。 结果王大金带着人笑兮兮走过来,问道:“周夫人,您人生地不熟,第一次来这群岛,要不在下为您带路,好找地方下葬啊?” 祁燕谢绝:“多谢王老爷的好意,奴家这边带了熟悉这一带的老人,早已相中了一处风水宝地,便不劳费心了。” 闻言,王大金脸色尴尬:“啊呵呵……如此,王某便不叨扰了。” 看着对方离去,王大金脸色愈发冷硬。 “贱人!给她好脸色,偏不要!” “张显铨,你去,盯着他们,等老子将娘母葬了,绝不轻易放过他们!” 听此,张显铨听命:“是!老爷!小的绝对跟得实实的,定不让他们跑掉!” …… 东严楼众人走了有一段路,祁燕低声跟从丝汇报:“总主,后面那尾巴怎么处理?” 从丝脚步依旧,弯起的嘴角早已出卖了她:“天儿不早了,咱们找个地方歇息,顺便找点乐子。” 闻言,祁燕知道,自家总主又要捉弄人了。 走了将近半个时辰,众人已经绕过两座寄生的小火山,到达一片较宽阔的林子。 大家得了令,原地休息,扎营的扎营,找吃的找吃的,虽只有十几个人,但一时间,忙得颇为热闹。 从丝亲自为众人烤肉,发挥隐藏的大厨技能,将火堆上架起来的烧鸡、野兔,还有海鱼,烤得金黄酥香,诱人十足。 东严楼的人虽知道总主爱吃,但不知人家这么会做。 头一次吃到总主烤得野味,简直做梦一般,尤其是将烤肉一口咬下时,那滋味,简直没得说。 众人心中畅快,纷纷感谢从丝。 慕唯与师弟坐在一旁,与这个小集体倒也十分融洽。 “没想到净潇总主您手艺如此之好,我长这么大,还没见有人能将野鸡、鱼肉烤得这么好吃的!”杨硕程大为赞叹。 闻言,从丝有些好笑:“行走江湖,迫不得已罢了。” 可杨硕程摇头道:“可我师兄也行走江湖多年,怎么不见他手艺好?” 话音一落,慕唯面无表情看向杨硕程,仿佛要将对方洞穿。 只见杨硕程得瑟地摇头晃脑,丝毫不惧。 从丝调侃道:“也许,这就是天赋吧。” 慕唯:“……” 杨硕程:“哈哈哈哈,还是净潇总主说的有理!” …… 不远处,一路跟踪东严楼之人的张显铨,瞧见人家大鱼大肉,吃的嘛嘛香,肚子里的馋虫也瞬间被钩了出来。 虽然随身带了干粮、淡水,但也没有人家的烤肉美味。 于是,只能一边强力忍着,一边愤怒地咬着干粮。 可就在他躲在树干后出神吃东西时,他身后悄无声息爬了两条全身暗褐色的蝮蛇。 只见那蛇长着三角头,蛇身粗短,时不时吐出信子,在草丛中缓慢爬行。 正待张显铨好不容易咽下一口干粮,欲拿水喝时,警觉地听到蛇吐信子的声音。 他心下大惊,顿时冷汗冒起。 一回头,正是两条剧毒的蝮蛇。 随即,手比脑子动得快,只见他抓起放在一旁的大刀,朝着两条蛇便砍了下去。 瞬间,一条蝮蛇头尾分离,却仍倔强动着,而另一条由于动作敏捷,便躲过了刀锋。 见未将蛇全部砍死,下一刻,张显铨对着那发怒的蝮蛇,又是一刀砍下,终于是灭了这两条畜生。 此时,张显铨浑身大汗淋漓,劫后余生。 若不是他动作快一点,便要身死荒岛了。 可没等他庆幸多久,两把长剑忽地架在脖子上,那剑尖在夜色下,显得愈发锋利。 “别动,不然要了你的小命。”两个东严楼的杀手冷冷说道。 闻言,张显铨心下慌张,他知道,自己是被对方发现了。 只见张显铨丢下手中的大刀,求饶道:“二位好汉,误会,误会……我是王家的船主,王大金老爷,还记得吗?我就是他家的。” “我家老爷不放心周夫人,怕在这岛上迷路,遇到什么危险,便派了我来暗中保护的。” “二位好汉,你们看,这剑……是不是先放下为好?” “刀剑不长眼啊!” 可两个东严楼的杀手却不管这个,直接将人绑了,拖到从丝面前。 “总主,人带到了。” 从丝点点头:“好,继续吃东西去吧。” 闻言,两人走到一旁,再次加入烤肉大队。 这下,张显铨看了众人,再看看那祁燕,皆以眼前的女子为首,他算是明白了,原来这伙人是在骗他。 莫不是来墓葬群岛盗墓的贼人?张显铨心思千变万化。 “你是何人?竟敢蒙骗我王家!”张显铨气愤道。 闻言,从丝淡笑:“我们是谁,关你屁事。” “倒是你们,一个色鬼投胎,一个跟踪小人。” 可张显铨更加愤怒:“我呸!明明就是你们这些外地的贼人,打我们群岛的主意,还敢骂我们?” 话音刚落,从丝瞬间挥手过去,将张显铨狠狠搧了一巴掌,给他两颗牙齿打掉。 只见张显铨口角不断流出鲜血,疼得啊啊大叫。 没等张显铨反应过来,从丝吩咐手下,将人嘴巴塞住,然后倒头吊在树上。 随后,她手中拿着喷香的烤肉在张显铨的鼻子前晃悠:“嘴巴不会说话,先罚吊一晚,有什么话,想好了,明日再一一说清楚,若是再狗吠,本主将你整个嘴巴砍下来,烤香了喂鱼!” 闻言,张显铨原本发出声音的喉咙,瞬间安静下来,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他知道,这个女人太狠了,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 第三十八章 主火山 第三十八章 后半夜,被吊在树上的张显铨终于熬不住,只觉得耳鸣脑涨,双眼疼痛不已。 他虽被塞住了嘴巴,却仍能发出呜呜声,且早就哭得不成人样。 后半夜守夜的杀手见状,怕他吵到大家睡觉,尤其是总主,万一惹到她了,都没好果子吃。 只见杀手许羌黑着脸上前,下一刻便将人狠狠打晕过去。 这下,终于安静了。 许羌掏掏耳朵,搧了两下某人高高肿起的脸,随后便悠哉走回火堆旁守夜。 等到翌日清晨,那被悬挂起来的张显铨,终于被放了下来。 只见汪海洋上前,一边打他的脸,一边将人叫醒。 张显铨疼得不行,眼泪哇哇直流,可谓瞬间清醒。 一个手下扯了他嘴里的臭长袜,从丝笑吟吟啃着成熟的野果,问道:“熬了一晚上,不容易吧。” 此时的张显铨,早已悔恨不已,怎么当时鬼迷心窍,跟踪这群贼人!? 他哭着求饶道:“女侠、女侠!小的错了,小的不该听王大金的话,一路跟着你们和那妇人……” “是王大金!王大金说,他看上了那妇人,等给老夫人下葬完之后,就将那妇人办了。” “这事儿跟小的没关系,还请女侠饶了小的一条狗命,小的还有一家老小要养活啊……” 可从丝不紧不慢说道:“我知道你们要干什么啊,但是,就想惩罚你一下。” “至于会不会放过你,就得看看你还有什价值了。” 这张显铨,乃是东南海域土生土长之人,对墓葬群岛想必有一定程度的熟悉。 从丝这个外地来的,自然要打听打听消息。 只见张显铨跪在地上:“我说,我说。” “我们这一带,最兴在岛上进行墓葬,且多数墓里,都有不少陪葬品。” “我家老爷此次前来岛上,不仅是给老夫人下葬,还有……” 见张显铨吞吞吐吐,从丝冷着脸:“还有什么!?” 张显铨被吓了一跳,连忙说道:“还有,我家老爷要前去海底王宫,寻得珍宝!” 一句话,众人心中警觉。 从丝与慕唯等相互交换眼神,瞬间明白彼此意思。 接着,从丝拿出匕首,一下没一下刮着对方的脖子:“你可真会睁眼说瞎话,这岛上会有海底王宫?也不看看这什么地儿!鸟不拉屎的!” 闻言,张显铨愈加慌了:“是真的!不骗你们!我家老爷还有海底王宫的地图,我曾偷偷看过。” “不信,你们可以搜我身上,我就暗中拓印了下来,还想着到时一起下了海底王宫,趁人不注意,便独自溜走去寻宝,谁知……就被你们捉住了。” 听此,从丝有些惊讶,随即将其搜身,果然在他衣服的暗袋里,搜到一张崭新的地图。 慕唯等也凑过头来看,许久,他说道:“根据图中显示,它说海底王宫在正在这座岛上的西北方向。” 昨日他们认为,真正的海底王宫在主火山下,现在经地图对比,发现大相径庭。 从丝微微抿嘴:“这和我们昨日推断的完全不同,这座岛的西北方向,乃是接近海面的平坦之地。” “理论上来说,‘海底王宫’,就应该是建在海面以下。” “可我觉得,这似乎有些太过明显了,而且那边虽也是山阴之处,但却不知是否为水阳之地。” 闻言,慕唯点头:“小楼主对风水的学习,还是有一定深度的。” 看从丝等人的举动,瞬间,张显铨明白,眼前这群人也是来找海底王宫的,刚刚还诈了他一番。 张显铨心中气急:“你们这群无耻小人,又骗我!” 闻言,汪海洋又是一巴掌挥过去:“闭嘴,聒噪。” 这下,张显铨整张脸全部肿了起来,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汪海洋看向从丝,问道:“总主,这个家伙该怎么处理。” 从丝看着被打成猪头的张显铨,冷冷说道:“让上西天吧。” 这种人,能出卖自己的主人,心怀鬼胎,对他们而言,留着有害,还不如早早了结性命,减少麻烦。 闻言,张海洋明白,随即给身后两个手下使眼色。 只见两个手下将张显铨嘴巴再次塞住后,便毫不留情拖走,解决掉。 原地,从丝拿到地图,吩咐众人收拾好装备,准备出发。 海底王宫,她必去。 …… 等众人到达主火山附近时,只见眼前这座火山十分宽粗,约莫估算,起码也有二三十公里范围,且有百米高。 从火山缺口处,便是一路绿树繁荫,生长到山脚,然后慢慢延伸至远处。 山脚下,乃是两条不知来源的河流,蜿蜒曲折,逶迤流入不远处的一个小型湖泊中。 淌过河流时,慕唯弯腰蹲下,捧起一口河水。 “这水,有些咸,不知是海水参杂,还是因为发源地底下,夹杂了数万年来火山蓄积的矿物所致。” 闻言,从丝也捧起一口水喝了起来,她抿嘴:“看来,这火山,还真得一探究竟了。” 没有过多分析,众人背着行囊、下墓的家伙,一一爬上火山口。 站在火山口,往深处看去。 整个火山锥,已经凹陷了数十米,成为一个坡度较缓的盆地,其中也是一片绿树生长。 只是盆地中间,赫然裸露着一个颇大的黑洞,看得出来,那曾经是熔浆喷发的通道。 众人前往火山口的熔岩通道旁,细细观察起来。 “这些凝固的熔岩,形成时间太久了,根本无法判断,但是唯一能确定的是,这里起码千年内,未曾再次喷发熔岩。”慕唯蹲在洞口旁,一边敲,一边抚摸。 “你看这边。”从丝说道。 只见她拨开一旁的杂草,露出地面。 盆地里的地面和刚刚下坡时的地面,外观、颜色虽看似一样,但是细心了便会发现,盆地里的地面有被严重破坏的痕迹。 虽然历经数百年的恢复,仍是不同。 这就好比活土和死土的差别,有经验的人一看一闻,便会发现。 慕唯道:“看来,七百年前,这里确实进行过重大的工程,就比如,海底王宫。” 但从丝仍是十分疑惑:“可这是火山,即便是死的,相信地面下仍会有熔岩。” “所以他们是怎么把海底王宫建在火山底下,甚至是更深的地方?” 慕唯摇头,皱眉道:“我也不懂。” 用现有的理论很难解释,甚至根本解释不出来。 先人的智慧仿佛永远无穷无尽,在不断征服自然的同时,又不断创造新的学说内容。 可惜,时至今日,早已失传。 而他们这些后人,不过是拾人牙慧的初学者,脑子愈发跟不上远去的时代。 第三十九章 海上小岛 第三十九章 话说众人已前往墓葬群岛,借寻找螣鱼骨之名,从而找到海底王宫,取得宝物。 而东严楼之人,则伪装成遗孀送夫,故意接近王家的船队。 一时,心怀鬼胎的王家船主被迷了心窍。 经历一日时间,船队终于接近墓葬群岛。 站在甲板上,只见眼前大片大片岛屿,接连不断,仿佛进入了海外的小型世界。 到了这里,大船便不再方便开进去,众人只能将大船停泊在最近的一个岛屿旁。 下了船,一一登上小岛。 此时正值日中,天气异常炎热,人皆汗流浃背。 等好不容易上了小岛,才凭借阴翳的树林遮挡毒辣的阳光。 凉爽的海风徐徐吹来,带着飞鸟的叫声,此起彼伏。 一旁,王家的人开始聚集众人:“大家伙儿,这秋老虎甚是狠毒,咱们得在岛上整顿休息一番,等傍晚天凉了,才好乘小船继续前进!” 原来在这小岛中央,搭建了不少小木屋,一些拿来住人,一些拿来放各种东西杂物,就比如小型的船只。 众人齐心协力,将小船拉出,好准备傍晚的航行。 只见那小船,宽头平底,能容纳七八名成年男子,在这海岛众多的海域,使用起来也是极为便利。 此时,从丝伪装成那遗孀的女护卫,正被遗孀胡彩脂使唤去做点吃食。 那张显铨见这女护卫样貌也颇为不错,一双色眼直勾勾盯着从丝离去的背影。 遗孀胡彩脂撒娇道:“显铨,这趟出海,可是把奴家累得够呛,你还不关心奴家则个!” 闻言,张显铨反应过来,尴尬笑道:“脂儿可是累到哪儿了?我帮你锤锤!” “这儿,肩膀,还有……奴家的腰……” 远处,慕唯伪装成的老道士,则羞得掩面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一旁,王家的船工们附在他耳边笑话道:“老道士,人家都不羞,你羞个甚?” “人家道长清心寡欲,自然不同。瞧那张显铨,虽三十好几了,可脸皮比海底的岩石还厚,做出此等事情,也不足为怪。”有人为之辩论。 老道士将头撇到一边:“诸位工长,闲话少说,咱们还是继续手中的活儿吧,但愿贫道运气好,能遇见螣鱼……” 一个王家船工闻言,嘟嘟囔囔:“要说这螣鱼,长什么样我们都不清楚,还指望能遇得上?” “还不如像张显铨那般,找个有钱的寡妇算了……” …… 正待众人空闲下来,吃着东西。 此时,飞鸟群起,一窝蜂飞上半空,惊恐的叫声响彻天地。 众人被吓了一跳,差点没被嘴里的干粮噎死。 “奶奶的,叫个毛啊叫!”一个王家的大汉愤怒起身。 “周统,你去看看,怎么回事。”张显铨吩咐道。 周统正怒上心头,起身便要去瞧瞧发生了什么事情,闻言,便大踏步向小岛岸边走近。 瞧着人影刚消失不久,众人便听到雷声般的大喊。 “啊——什么鬼东西!” 众人又是一惊,心中已有些恐慌。 几个不是很害怕的船工,纷纷结队前去查看,张显铨为了在寡妇胡彩脂面前留个勇武的好印象,最先带头。 一行人还没走到岸边,便发现周统抱着头跪在地上,畏畏缩缩地颤抖。 而不远处,一大块看不清形状的东西安静躺着。 有个胆子甚大的船工越过周统,上前查看。 只见他蹲下去,用一旁的树枝轻轻挑开那块东西。 破烂不堪的衣物下,堪堪包裹着紫褐色的肉块和森白中泛黑的骨头,不少深锐的牙印将尸体腹部洞穿,留下漆黑的洞口。 而那洞口,正慢慢蠕动着白胖的蛆虫。 这是具不完整的尸体,少了四肢和脑袋,但里里外外都是湿漉漉的,散发着海水浓浓的咸腥味和尸臭味。 “船主,是具不全的尸体!看样子是刚葬入海中不久。”那胆子大的船工喊道。 闻言,张显铨上前踹了周统一脚。 “他娘的!白长这么壮硕了,连死人都怕!” 走近尸体一瞧,果不其然,是个海葬不久的“护海大仙”。 “护海大仙”是他们这儿对直接将尸身放入海中死者的尊称。 海葬分三种,一种尸身全部火化了将骨灰撒入海中;一种则是留一半尸身在岛上,挖个小墓,放入海水葬了,另一半尸身则火化了撒进海中。 最后一种便是直接将尸身沉入海底,美曰其名是去见海神,做海神的侍卫,实际上则是喂鱼,给海中生物加加餐。这样的勇士,便尊称为“护海大仙”。 此时,被留下在原地的众人也忍不住好奇,偷偷跟了来。得知那东西可能是被路过的大鱼甩出来的,也便放下心来。 大家好奇瞧着张显铨扒拉着那团不知是什么的东西,瞧得起劲儿。 胡彩脂则小心翼翼上前,问道:“显铨,这是何物?” 没想到待她看清楚了,反倒吓了一大跳。 “啊!快快弄走!吓死奴家了!” 张显铨心疼地搂住怀中惊叫的女人,笑着吩咐道:“快,重新扔回海里,那,他衣服口袋里缝了块玉,挺不错的,拿出来洗洗干净了,再给我。” 大胆的船工黄鱼二闻言,赶紧将东西扔掉,把玉洗了,恭敬递给张显铨。 只见那玉,质地纯粹,光泽柔美,又温润含蓄,乃是极好的软玉。 洗干净了细瞧,才发现上面雕刻着海神的样貌,细腻形象,威仪彰显。 张显铨哈哈大笑道:“果然是块好玉!脂儿,你喜不喜欢?若是喜欢,便送予你,正好你缺条像样的项链,拿了这玉石,便可镶了金带上。” 但胡彩脂不喜道:“这是死人的东西,奴家才不要!快拿一边儿去!” 没法儿,张显铨只好笑着收入怀中。 旁边,不少人眼热,有这好东西,竟让他张显铨得了去!还不是仗着自己是船主,什么好的都贪入口袋!? 从丝在一旁安静看着这些人的神色,她只是冷冷一笑。 而慕唯看向她,眼中带着戏谑。 …… 到了下午,天气终于没有那么热,趁着颇大的海风吹来,也是凉爽了不少。 众人终于舍得懒懒起身,准备好工具等,前往岛边乘船出发。 而胡彩脂整捧着死去丈夫的骨灰罐,一边哭哭啼啼,一边由人扶着走路。 她告诉张显铨,她丈夫的骨灰,一定要在最大的海岛上撒入海中,不然便是坏了丈夫下辈子投胎做人。 张显铨得知,也依着胡彩脂,便拿着她给自己的那张地图,寻找岛中最大的岛屿。 因为胡彩脂答应了他,只要将骨灰撒了,到时回了岸上,过了守孝时间,便请大师算个良辰吉日,好让二人顺顺利利成婚。 而一旦成婚,胡彩脂名下的遗产,张显铨便十拿九稳要将其收入囊中。 心中想着好计谋,张显铨完全不顾王大金吩咐过,要听从道长安排,前往寻找螣鱼骨一事。 而王家众人,也只能敢怒不敢言,跟着张显铨一同为那遗孀送丧。 但能不能找到最大的岛屿,暂时还不知道,从丝只知道,此时张显铨手中拿的地图,正是前往海底王宫的地图。 随着落日黄昏,几艘小船慢慢地在各岛屿间划行,荡漾起的水纹,一圈又一圈,煞是动人。 远远望去,此地仿佛海上的世外桃源。 第四十一章 鱼怪(二) 第四十一章 话说那些护海的鱼怪数量众多,在被张显铨彻底刺激后,纷纷跳上陆地,逮人就咬,不少人身死当场。 从丝与慕唯等功夫较好的,都留在原地与鱼怪拼杀,其余弱小的则跑回去通知众人躲好。 谁知这些水里的玩意儿,鳞片甚是坚硬,普通的刀剑等武器对其造不成太大伤势。 只见一条鱼怪如冷箭般,忽地向从丝咬过来,那双排牙甚是硕大锋利。 而从丝身形轻巧,一个翻身便躲过了攻击,同时手中长剑狠狠斩出,在鱼怪身上留下一道较深的伤痕,瞬间溅出蓝色的血液。 那怪物咬不着人,愈发暴怒,倏然扭过头来,又是横冲直撞。 众人与之对战许久,但杀死的数量却少得可怜。 渐渐,慕唯与从丝二人并肩作战,一个年轻的女护卫,一个穿着道袍的老头,怎么看怎么怪异。 可生死关头,谁还多余注意什么? 慕唯一剑刺向鱼怪的腹部:“这些东西没有眼睛,应该是靠听觉行事。” “但它们浑身上下坚硬无比。我们若想平安活下来,必须找到它们的弱点!” 从丝低喝一声,踹倒鱼怪:“我想起来了,我在一本杂书上看过,这叫鲉口鱼,长着两只脚,身子像鱼,一张血盆大口,可将三层铁木做的船瞬间咬穿。” “但我未曾见过书上描写它们的弱点,只记得着重写了一句,其身上血液蓝色,乃是怪异之处。” 闻言,慕唯皱眉,手中剑法如急雨迅雷,将那鱼怪身上的鳞片一片片砍掉,露出蓝色的血肉。 “看样子,很难找到它们的缺点了……待会儿咱们解决了这里的,便带人跑进岛内深处。” “想必刚刚跑回去的人,已经将其他人藏好了,到时只要我们甩掉这些鱼怪,不发出声音,它们可能便会回到海里去。” “只能如此了。”从丝手中动作愈发狠辣,仿佛能抵千斤力气。 就在从丝与慕唯快要将身边围困的鱼怪解决时,只见它们诡异地吼叫起来,身体逐渐冒烟,同时响起“滋滋”的声音。 下一刻,只见这些鱼怪一边低吼一边往海边跑,留下誓死拼杀的众人停在原地发愣。 “这是怎么回事?!它们跑回海里去了!?”不少人惊讶。 “他娘的,跑回去最好,不然老子差点被它们咬死!” 从丝二人相视一眼,待鱼怪们纷纷离开后,便着手那排大家往深处走,正好寻找躲起来的众人。 …… 岛内,一片较宽阔的树林底下,众人终于聚集在一起,包扎的包扎,休息的休息。 此时,不少王家人五味陈杂,原本还低声怒骂,现在却高声反抗。 “我说,张显铨,要不是你非要为了那寡妇,我们至于沦落到现在这一地步吗?!” “就是!仗着自己是船老大,就为所欲为,结果呢!反倒偷鸡不成蚀把米!” 一句话,刺痛了失去一条手臂的张显铨。 只见张显铨睁圆怒目:“全他娘的闭嘴!要不然老子杀了你们!” “哟!您可真是神气,都没了一条手臂,还妄想杀人!?” “呸!我告诉你,你害得兄弟们死的死,伤的伤,你今天要是不以死谢罪,兄弟们可就要狠狠折磨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显然,兔子急了就要咬人,狗急了便会跳墙。 看着众人一脸要弄死自己的表情,这下,张显铨终于有些害怕。 他回头看了一眼平时拥护自己的手下,只见他们纷纷低下头,装作看不见。 下一刻,张显铨慌乱扯过胡彩脂,将她摔在地下。 “兄弟们,是这个贱人迷惑了我,我才失了心智。” “还请兄弟们将她杀了,饶过我吧!” “对……对!这个贱女人有钱,你们大可杀了她,将她的家产据为己有!” “小弟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船老大,什么都没有,还请诸位大人有大量,放过我这个小人物!” 闻言,王家众人轻蔑得笑着:“张显铨,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话音一落,带头反抗的人率先斩掉张显铨的脑袋,只见那脑袋轱辘轱辘在地上滚动。 而被甩在地上的胡彩脂,虽被鲜血溅了一脸,却毫无畏惧之意。 因为此时她的身后正站了一群护卫,包括从丝。 王家众人知道,刚刚的打斗中,就数那寡妇的护卫得力,武功了得,才击退了不少鱼怪。 所以现下他们想动胡彩脂,无非是找死。 …… 许久,待众人恢复下来,也无心继续举办丧礼,而是聚在在一起商议如何离开这个恐怖的海岛。 虽说刚刚派人前去查看,海边虽没了大量鱼怪的踪迹,却仍有两三只鱼怪在巡逻,简直精明至极。 而他们的船正好在那边,若是想离开,必定要乘船离开。 若不然,这么大一个海岛,让他们绕到岛的另一头,重新造船不成? 现下他们准备的粮食已经不多,根本支撑不了绕道造船。 而此时,从丝正与慕唯在不远处的火堆旁,商量着如何躲过鱼怪,潜下海底。 “下午的时候,那些鱼怪伤口处冒烟,发出臭味,就感觉是身体在自燃一般。”从丝添了根柴火。 她继续说道:“而其他没有受伤的,反倒没有这种情况,你怎么看?” 慕唯低头思索,许久:“这应该跟它们蓝色的血液有关,一旦身体受伤,短时间内没有反应,久了便会和海上气体相互作用,导致自燃。” 从丝默默点头:“应该是这样。” “但它们战斗力太强了,就算我们俩武功再高,也不能兼顾那么多人,所以必须得想个万全的法子。” 慕唯再次低头沉思:“不知你可听说过,道士炼丹时,会将土里挖出来的许多矿物一一进行反应炼制?” 从丝点头:“听是听过,但跟这个有什么关系?” “我记得,铜矿和绿矾油放在一起,便会产生蓝色的水,和那鱼怪身上的蓝色血液是一个颜色。” 闻言,从丝挑眉:“你是说?” 慕唯颔首:“这只是我的一个大胆推测,不过我们可以试试,若是不行,到时便只有拼死搏斗了。” 思虑再三,从丝觉得可行,便找来东严楼众人,跟着慕唯收集岛上有用材料,一起制作绿矾油。 而王家众人看见老道士和其余人在捣鼓东西,得知计划后,为了活命,也纷纷加入制作队伍。 一时间,原本还萎靡丧气的众人,瞬间干劲十足。 第四十章 鱼怪 第四十章 由于张显铨一意孤行,要先给胡彩脂死去的丈夫下葬,已惹怒了不少王家的船工。 憋了好几天了,众人终于爆发。 “主人让我等陪同道长前去寻找螣鱼骨,张显铨你却完全忘了吩咐,一心扑在那寡妇身上,你是鬼迷心窍、色瘾大发了!” “对!张显铨,你这般如何对得起主人多年来的栽培!?” “……” 众人聚集在一起怒骂张显铨,只见事件主人公为所不动。 他搂着胡彩脂,笑得放肆:“诸位,我只不过是找了位佳人,为她办点小小的事情罢了。” “螣鱼骨,我自会和你们一起去找,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话音刚落,他看了一眼旁边守卫的手下。 只见那浑身壮硕的手下,一下子站了起来,气势逼人。 张显铨依旧笑眯眯:“诸位,我的脾气不是很好,相信大家一直以来心知肚明。” “若是有人不想听我指挥,大可与我说一声,我自会放你们走,到时,随便你们怎么去寻找螣鱼骨都行。”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 张显铨挑挑眉:“怎么,刚刚不是还大喊大叫吗?现在却没了动静?果然是怂货玩意儿,一点汉子的勇武都没有!” 一句话,将众人气得暴怒起来。 只见几个船工愤然上前:“张显铨,你不过是个靠女人吃软饭的王八,说你是王八,我还觉得侮辱了海里的龟鳖!” “你要是有本事,便一直这般下去!” “我们就不跟你在这恶心了,赶快放我们下船登岛,好寻找螣鱼骨!等我等顺利回府中时,必要好好跟主人一一说明你的罪状!” 话音刚落,开口大骂的那个船工瞬间被砍下脑袋,柱状的血流从脖颈处喷薄而出,鲜血溅到海水中,很快被晕染开来。 周围的人被吓了一跳,尤其是胡彩脂。 “啊!死鬼!吓死奴家了!” 张显铨怜爱地拍着女人的肩膀:“宝贝儿,乖,是我的错。” “别生气了,是我做的不好,还请您大人大量原谅则个?” 可胡彩脂也不是好哄的,一扭头,便坐向船头生闷气。 身后,张显铨明显脸色愈加冷峻。 “诸位,我也不跟你们逞口舌了,我只给你们一个机会,若是想继续跟着我的,就留下。” “若是不想的,便是这海里葬身的孤魂野鬼!” 一番话,将众人死死地威胁住。 大家面面相觑,也不敢再造次,只好纷纷求饶。 …… 在群岛行驶的小型船只,速度并不快。 历经一天一夜之后,众人终于到达地图指示的地点。 登上岛,一眼望去,确实比之前路过的岛屿大了许多,只见小小的山丘连绵不断,青树漫山遍野,虫鸣鸟叫,不绝于耳。 胡彩脂极为高兴,扑在张显铨怀中,哭哭啼啼感激道:“显铨,是这儿了。” “待奴家将遗夫骨灰葬了,便毫无挂念了。到时,奴家与你一齐离开东南海域,往北去,去那繁华的皇都,我们安稳置办些田产生意,一起相夫教子如何?” 张显铨对这个大饼极为满意:“脂儿,如此甚好,哈哈哈哈!” 一旁,众人将下葬的用的纸钱、冥器等物件,一一从船上搬了下来。 随后,胡彩脂手下的管家,开始张罗起布置供桌、祭棚等,命各小斯将东西按礼数摆放好,莫出了差池。 虽说是海葬,将骨灰撒入海中,但也需走些流程。 只见船上一支殡仪的乐队,人手拿了家伙,围着点了香烛的供桌,不紧不慢吹响喇嘛、唢呐,一时间,锣鼓炮仗声连天响。 由于胡彩脂没能给死去的丈夫生下一儿半女,便胡乱认了个年轻的护卫当作义子,以便在下葬前当孝子哭丧。 而一旁,胡彩脂重新换上丧服,一板一眼跪在地上哭丧。 若不是这些时日,王家的人对她有所了解,不然也得被那一脸凄惨的哭样骗了去。 待祭品摆好,管家开始念诵祭文,而击鼓奏乐的队伍更是热闹响亮,甚至当场表演了乐舞百戏,好不精彩。 众人于一旁观看,丝毫不觉得这是一场葬礼,反而像是乐坊里赏心悦目的演奏。 正待众人看得入迷,却不知危险悄悄来临。 深蓝的海水下面,由于被岛上奏乐打扰,十数条黑色巨大的怪鱼正飞速游向海面。 只见那怪鱼,身形大而长,是小型船只的数倍,其身上,明晃晃长了五六对鱼鳍,每一根鱼鳍皆尖锐无比,仿佛其中筑插着坚硬的骨刺。 而怪鱼尾部,却长者一双近似鸭子的蹼式脚 大鱼速度极快,把海水搅动出了异响。 在距离岛边不远处举行葬礼的人,有些耳力好的,已是听到响动。 “诶,你听到了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游动。” 旁边的人疑惑:“没有啊!你是不是听错了?” 海里的声响早已引起了从丝和慕唯的注意,二人相视一眼后,便闭上眼睛细心听了起来。 随着响声越来越明显,二人脸色有些难看。 那声音似隆隆打雷声,又似呜呜怒吼声,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叫? 二人快速起身,往岛边飞快跑去。 只见海面上,出现了不少黑色巨大的怪物,长长的鱼鳃,张着双排锋齿的大口,面目狰狞时,不断发出奇怪的响声。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长得这么奇怪?”从丝隐藏在灌木丛下,低声问道。 慕唯摇了摇头:“不知……” “不过古书上说,当初埋葬大尊皇朝摄政王时,为了保护他的墓穴,下葬的人在其岛上养了不少守护海兽。” “估计就是这些了,看来,咱们是到了海底王宫附近。” 从丝皱眉:“它们突然出现在这里,应该是奏乐声音太大了,惊动了它们。” “得想个办法,让它们离开,不然接下来无法下水寻找海底王宫。” 慕唯点头:“的确。” 可正待二人愁眉苦想时,身后突然来了一群人,乌泱泱一片,手里拿着家伙。 原来是刚刚有人眼见,发现一个女护卫和老道长偷偷离开,随后也听到怪异的响声,便私下做主,将事情告诉了张显铨。 张显铨闻言,两眼冒精光,莫不是这二人发现了什么宝物,才如此猫腻? 随后,张显铨立即下令王家众人,前往岛边寻找老道长等二人。 从丝二人隐藏起来,看见张显铨带人大张旗鼓走过来,当即面色一冷。 “老道长,那女护卫,你们在此做甚?莫不是有什么偷鸡摸狗之事,羞于说出口?”张显铨嗓门颇大。 话音一落,原本还在踌躇的怪物瞬间变得躁动起来,将众人吓了一跳。 “船主,什么声音?”一个船工问道。 接着,便有别的船工发现:“船主,您快看,那海里有怪物!” 闻言,众人快速看向海面,不看还行,一看吓一跳。 “直娘贼的,这是什么东西?”张显铨惊讶万分。 说着,他便走上前去查看。 从丝手疾眼快:“你已经惊动了它们,还是别去为好,我看它们对声音很敏感。” 慕唯也劝道:“张船主,这位女护卫说得有理,咱们还是不要继续惊扰人家了,毕竟待会儿我们还要从这离开。” 可张显铨明显听不下去,甩开从丝的手,便要上前去。 “本船主做事,可是你们两个低贱的东西能拦的?” 只见张显铨快步走上前去,距离那些怪物不过一丈距离。 “哼,原来是些长得甚是丑陋的大鱼,有什么好惊奇的!”他回头朝众人啐了一口。 可下一刻,那些海里的怪物瞬间往上跃动,就要向张显铨咬去。 “小心!” “船主小心!” 众人大叫提醒。 闻言,张显铨赶忙转身,便看到一条怪鱼张开的大嘴。 他吓得当即腿软,惊恐万分。 “啊!救我!” 眼看着他就要被咬下,说时迟那时快,慕唯脚尖点地,飞快冲过去,将人揽向后面。 可最终还是迟了一步,只见那怪鱼瞬间便将张显铨的手臂咬断,囫囵吞下。 “啊!我的手!”张显铨惊恐慌乱。 血腥味迅速传开,瞬间,那些怪鱼跃动起来,甚至跳上岛上。 “快跑!它们会在陆地行走!”从丝大喊,提醒众人。 一些还没反应过来的船工,瞬间被咬伤了身体,霎时间,鲜血喷出。 很快,此处便乱成了一团,死的死,逃的逃。 第三十九章 火山内部 第三十九章 由于今日到达主火山,已经消耗大半日时辰,所以从丝等选择第二日才下去查探。 因为火山口的黑洞,乃是熔岩通道,不管外界多热,底下皆会保持低温,更何况是晚上,想必温度会降得更低,到时贸然下去,只会行动不便。 加上现下是秋季,早已没有炎夏来得燥热,这对他们来说,已经算是冒险了。 所以众人只能原地休息,扎营生火,准备过夜。 趁着还有一晚上时间,从丝几人便又聚在一起,商议着第二天进入通道的事宜。 …… 翌日,辰时到来,众人起身吃过早饭,便装备齐全,准备行动。 他们将两三百米长的绳子,一头绑在粗壮的大树上,一头准备待会儿绑在腰上,慢慢由人放下去。 安全起见,他们抓了两只鸟,用绳子绑了,放下通道,好一会儿,还能听到声音,便放下心来。 但从丝只允许几个人一同前往,其余人守在原地,以备后面出现不测,好用来救援。 所以此次下去的不过五人,从丝与汪海洋等两个得力的手下,还有慕唯与杨硕程。 只见他们服下解毒丹,用特制的布蒙住下半张脸,以防吸入大量毒气。 同时,粗大的绳子绑在腰上,后背背着家伙、工具,手里拿着外罩玻璃的油脂灯,一点一点往下。 明亮的灯火在漆黑的通道里照明,四周的石壁色彩斑斓,好不壮观,只不过其中空间有些狭窄,不似洞口那般大。 大约往下五六十米后,空间逐渐宽敞起来。 半炷香之后,众人终于到达地面。 而脚下的地面坚硬无比,但却没有凹凸不平之感。 慕唯提议:“刚刚下来的时候,我发现越往下,就越多人工绘制的关于葬礼文化的图案,其中雕琢的痕迹很明显,看来,此处应该是海底王宫了。” 接着他说道:“大家结伴而行,以免落了单。” 毕竟手中的油脂灯照明有限,若是几盏都聚集在一起,能见范围便会大很多。 闻言,大家相互走到一起。 只见脚下的地面,被刻意打磨成为平地,但底子仍是火山石的材质。 顺着岩壁旁宽厚的石阶往下走,一旁是专门挖出来的一条水渠,其表面还有雨水沾湿的痕迹。 而石阶往右看去,一座恢弘的大殿面向前方,直然矗立。 从丝将手中的灯照向身边的石壁,只见石壁上雕刻、绘制了大片大片精美绝伦的图案。 众人停下脚步,一帧一帧观看。 “这些壁画,前面讲的是原始海底的火山爆发场景,硕大的蘑菇云,喷涌而出的熔浆,而后伴随的地震和海啸。” “你们看这,海水沸腾,其中带着火红色或黑色的熔浆,不断向海岸席卷而去。” “沿海城市被毁,成千上万的百姓丢掉性命,庄稼、牲畜,瞬间被火山灰覆盖。” 继续往下行走,只见石壁上,绘制的图案转换,乃是火山爆发后,群岛逐渐形成的场景。 之后,便是当年大尊皇朝在主火山下,大量人工建造王墓的画面。 从图中看出,他们运送材料,挖掘内部,直至王墓竣工。 “太震撼了,简直无法想象。”杨硕程大为惊叹。 “但不管是火山爆发,还是建造海底王宫,最后受累的还是那些穷苦的百姓。”随后,杨硕程又是一声叹息。 “的确,天下兴亡,百姓终究是沦为陪葬品。”慕唯难得同意某人的说法。 石阶不是很长,众人很快到达斜面以下。 仔细一看,那大殿竟是背靠岩壁建筑而成的两层建筑,朱红描金的大门,气派十足,尽显皇室威仪。 雕花窗牅,玉栏绕砌,金顶石壁,更是一绝。 还有那正门前,端坐着两头石狮子,威风凌凌,霸气外泄,尤其是那两双眼睛,白中带黑,就像真的一样。 “如此大手笔,没想到大尊皇朝对那摄政王李仕疆竟如此尊重。”汪海洋望着眼前庞大的建筑,喃喃道。 自古以来,摄政王不是功高盖主,便是谋反篡位,皆没有好下场。 但看看这李仕疆,死后竟得皇帝恩宠,为其大修陵墓,也是羡煞后人。 “走,进去看看。”慕唯举灯道。 …… 进入殿内,黑漆漆一片,待灯火照明时,才发觉里间甚是宽阔。 “总主,这大殿也忒奇怪了吧,竟没有一点装饰的东西。”手下万鹏道。 “确实很奇怪,按照一般的大殿布置,起码也得摆上些高雅的物件,可这却空空如也。”从丝回应。 慕唯四周看了一眼,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慢慢走上前去。 “前面有座桥,过了桥,里面还有空间。” 闻言,众人纷纷跟了上去。 石桥底下,是条干涸的渠道,裸露的岩石颜色各异。 正当众人想继续走动,突然,桥石灯笼里的烛火便亮了起来,诡异惊悚。 “这……这是怎么回事?”汪海洋有些不知所措。 慕唯上前,细细看了那石灯:“竟是鲸鱼的油脂做的灯油。” 低头看向石桥,只见石桥上雕刻了鲸潮的壮观景象,鼓浪成雷,喷沫成雨,水族惊异皆逃匿,莫敢当者。 而后,从丝开口道:“这长明灯突然亮起,乃是因为我们大开殿门,外界气体进内,便会自觉燃起。” 慕唯点头:“确实,长明灯虽叫长明,但在封闭空间内,却是亮不起来的。” 听此,汪海洋和万鹏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杨硕程细数一下:“师兄,这长明灯竟有十六盏,数量如此之多,我们先前还从未见过。” 闻言,慕唯也数了一遍,果然是。 “窥一斑而知全豹,看来这海底王宫很是奢侈。” 但从丝对墓里的东西不感兴趣,一心想找到化生丹的丹方,毕竟她知道,墓里的东西不能随便乱动,更不能据为己有,否则会有性命之危。 她看了几眼石桥,对众人道:“我们继续往里面走吧,我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感觉特别吸引人。” 闻言,众人疑惑:“总主,属下怎么没闻到?” 从丝微笑地着看向两个傻子:“少说话,多做事。” 一旁,杨硕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拍了拍两人的肩膀,便跟随从丝与慕唯继续往里走。 第四十章 殿内墓室 第四十章 话说上文,众人终于下了熔岩通道,进入底下一座大殿内。 由于从丝闻到一股异常的香味,众人便继续向殿内探寻。 石桥之后,入了一道石门,里面的空间完全是火山石建造而成,其中气温比外面大殿低了一倍左右。 再往前走,又是一道石门,只不过这次石门后面,乃是一条通道,众人依稀可以看见通道尽头,微微闪烁的红光,像是星点火苗,又像是怪兽发红的眼睛。 “师兄,那是什么东西?竟然密密麻麻的!”杨硕程问道。 慕唯摇头:“先进去看看。” 但从丝却拦住二人:“等我试一下里面有没有机关。” 二人同意,便自觉站到一旁。 只见从丝从背后的小型工具箱中,掏出一个发着蓝绿光的球,放在地上,快速向通道深处滚去。 “这是……?”慕唯有些疑惑。 “磷粉球,用雪玉鱼做的白色外壳,它体内还有一个囊袋,里面充满了胶质,若是和人骨制作的磷粉相混合,便能通过无火手段发光。” 慕唯惊讶道:“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巧妙的物件。” 杨硕程也是一副吃惊的模样:“早就听闻,东严楼有个叫‘圣手毒怪’的高人,擅长毒术、药理,还甚是奇思妙想,能创造不少新奇玩意儿。” “那磷粉球,该不会出自毒怪之手吧?”杨硕程望向从丝。 从丝点头:“正是。” 话音刚落,只听见通道深处传来冷箭发射的响声,嗖嗖不断。 好一会儿,箭声终于停止,从丝抿嘴:“看来里面有机关,大家待会进去的时候,务必小心为上。” 众人听话,由慕唯带头,一个个慢慢进入。 走了约莫有十米,突然,汪海洋脚下踩中一块石板,那石板瞬间凹陷下去,若是不从丝及时将人拉回,恐怕性命不保。 只见前路由于刚刚石板凹陷,也纷纷坠毁,露出底下高三丈,插满尖刀的深坑。 汪海洋一看,后背冷汗立马冒了上来,对自家总主千恩万谢。 从丝摇手,表示无碍。 幸好深坑上还打入了几个木桩,不然,剩下两三个轻功不好的,只能在外面等着。 从丝道:“继续走吧,那股香味越来越浓了。” 闻言,几人手脚利索便通过了此处。 到了后面,虽再没有触碰机关,但看看地面堆积的数百支粗短的箭,大家也是后背一凉。 幸好放了磷粉球进去探路,不然他们现在真成了筛子。 通道尽头,是个颇大的石室。 下了石阶,便看见室内,一座棺椁坐北朝南,旁边则是上百具尸骨对其跪拜磕头。而之前看到的点点红光,便是无数停留在干尸上的飞虫尸体。 “嘶……” “那难道就是李仕疆的棺椁?这么多人死了也要这样陪葬……还有那虫子,怎么尾巴后面拖了个大水泡?一股子红色发光的液体。” 慕唯道:“这些应该便是古书上说的噬尸虫了,一生很短,只吃一顿,但想要孵化繁衍,必须经历数年时间。” “它们死后,便通过红色发光的尾部,守护墓穴。” 闻言,万鹏和汪海洋笑道:“慕公子您可是说笑了,那小小的死虫子,怎么守护墓室?我们两只手指完全可以将其碾碎!” 下一息,慕唯继续说道:“刚刚净潇总主闻到的香味,想必就是噬尸虫尾部散发出来的。” “但那是陷阱,一旦活物触碰尾部的红色液体,人体便会瞬间自燃,用水是灭不掉的,只能被活活烧死,或者砍断被烧的地方。” 听此,刚刚还不以然的两人,瞬间安静如鸡。 “他爷爷的,这么厉害!”随后,汪海洋吐槽一句。 从丝看了两人一眼:“你们俩长得太壮了,留在原地,我和慕、杨二位公子前查看东西,切忌,不许乱动,不然等会儿救不了你们。” 闻言,汪海洋:“……” 万鹏:“……” 什么叫太壮了!? 好吧,看着总主他们身形轻巧,越过众多尸体,宛如入无人之地,他们承认是自己太壮了。 …… 从丝等三人首先四处查看墓室周围,了解情况。 但愿能在此地找到东西,不然,待会儿便要出去,深入整座火山的更深处。 整个墓室不是很大,但该有的一件不少,高大的青铜器,随葬的陶器、瓷器、玉器,甚至连海中神兽夤鱼的雕像都赫然摆在那座壮观的棺椁旁边。 只见那夤鱼,长着硕大的鱼翅,身体细长,尾部如伞撑开,仿佛随时遨游一般。 杨硕程这次倒是脑子有点水分:“这是夤鱼,上古的海中神兽,专司海船顺利航行,福佑渔民,每到海鱼产卵期间,便会频繁现身。” “所以后来人们也认为,夤鱼是多子多福的象征。” 慕唯点头:“没想到还是能读点书的。” 闻言,杨硕程不服气:“师兄,你别老瞧不起我呀?” “我三岁开始就跟族里长辈读书,好歹算得上是聪明伶俐!” 虽然没有你这个神童厉害…… 慕唯静静看着某人,一句话也不说,眼神中充满戏谑。 杨硕程有些不好意思,赶忙转移话题:“咳咳……咱们看看这棺椁吧。” 其余二人暗自好笑,为了照顾照顾某人的面子,只好将注意力转移到棺椁上来。 只见眼前的棺椁,外层是百年黄色木材所制,其上雕刻海水纹,又有瑞兽图案,在棺外,竟整整齐齐镶嵌了八八六十四块精美的玉璧。 “这也太……”一时间,杨硕程完全想不出任何有关的形容词。 从丝道:“对于皇室而言,这再正常不过了。” “打开吗?”从丝回头看向慕唯。 慕唯犹豫十几息时间后,重重呼出一口气,仿佛坐下生死决定一般。 “开吧。” 雄玲珑石他们找了几百年,急于一时也不一定能找到,但愿有缘,能够找到吧。 三个人齐心协力,将椁盖推开,露出里面的三层棺,以及大量的陪葬品。 目光看向最里面的一层棺材,只见其中赫然躺着一具男性幼儿尸体。 由于死去多年,只能估摸着,其死时也有五六岁左右。 “这不是摄政王李仕疆的墓室。”慕唯开口,却听不出来其中感情波动。 从丝仔细看着那幼儿尸体:“史书上曾记载过,当年李仕疆辅佐皇帝,为了表示忠诚,忍痛将自己的嫡子杀死,并求得圣旨,希望他百年后,能与妻、子合葬,求得一家团聚,以此表达多年来的亏欠。” “这男童尸体,应该就是李仕疆嫡子。” 慕唯摇头道:“即使身处皇室,不得已而为之,但却仍尽显残忍。” 试问普天之下,那个父亲舍得将自己亲生儿子杀了,然后一心一意为别人做事? 杨硕程也随之叹气,却不再说话。 …… 之后,众人将棺内随葬品仔细翻找一遍,却找不到雄玲珑石和化生丹丹方。 无奈,他们只能离开此地,再继续寻找其他墓室,尤其是摄政王李仕疆之墓。 第四十一章 青姗阁 第四十一章 走出大殿,众人继续往更深处探寻。 没走多久,仿佛有水声响动,而眼前正是一片用大量火山石雕琢而成的花园,其中树木、鲜花,形态各异,惟妙惟肖。 可经仔细一看,整座花园竟支撑在一片黑暗的水域之上,而水中,正冷不丁跳起一条全身白色的鱼。 只见那鱼形似海上常见的比目鱼,鲽形扁平的身体,眼睛只长在一侧,却不似外界的比目鱼那般温和傻气,反倒满口尖牙,戾气十足。 “这鱼,怎的这副模样?看起来还甚是凶狠。”杨硕程吐槽道。 “可这是火山内部,怎么可能有活鱼的存在!?”汪海洋很是疑惑。 慕唯将包袱内的一条较长的绳子拿出,放入水中,等它浸湿后便迅速拉上来。 他将湿润的绳子凑近鼻尖仔细闻了起来:“这是活水,和外界的海水无甚差别。” 从丝道:“看来,大尊皇朝当年建造墓室时,也把火山内部打通,引入了外界海水。” 接着,她有些不确定:“可是,这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甚至……有可能弄破底下深处的岩层,使沉睡的熔岩瞬间席卷而出。” “几百年过去,水里的鱼由于终年不见阳光才导致一身雪白之色。” “看刚刚那鱼的样子,想要生存,便进化了锋利的牙齿,将其他鱼类吃掉,不然,按照这么多年的繁衍,这片水域早已满是鱼类。” 闻言,汪海洋等大为惊叹:“原本以为刚刚的大殿工程已经无比浩大,没想到还有这更加厉害的,啧啧……” 正在此时,奇怪的声音从水下传来。 众人低头一看,只见刚刚白色的鱼,正被一条黑褐色的蛇死死咬住,挣扎几息之后,那鱼便彻底不动了。 看来这黑蛇毒性不小。 谁知那黑蛇不仅毒性不小,胆子也不小,一边撕咬着嘴里的鱼肉,一边拿着阴狠的小眼睛盯着水上众人。 “嘿……”杨硕程心中有些火苗升起。 只见下一刻,血液传开,引来数十条同样黑褐色的蛇快速游来,一齐竞争那死去的食物。 瞬间,撕咬、争夺不断。 而没得到食物的黑蛇,发了怒,立即咬杀其余吃到鱼肉的同类。 众人看着眼前这一幕,虽说也是刀尖上舔血的人物,一时间也没能习惯。 从丝冷冷瞧着,开口道:“走吧,时辰有限,我们去下一个地方。” …… 过了火山石花园,便到了新的一座宫殿。 眼前这座宫殿,比刚刚那一座还要大,甚至更为恢宏华丽。 而这座宫殿,也是建造在水域之上。 众人过了大型石桥,进入正殿。 整个正殿与平常皇室宫殿无异,摆放的不过是珍贵的古玩器具。 可这并不是大家要找的东西,简单瞧过一番后,便进入东北角的的一座偏殿。 但并不幸运,众人还是没有什么发现。 即使其中遇见一座棺椁,但打开后,也只是一座空棺。 总结下来,这座宫殿应该是摄政王李仕疆嫡妻的墓室,但至于其中为什么没有尸体,便不得而知了。 穿过嫡妻应有的墓室,走过相应的巷道,众人很快有到达了一处建造面前。 “这楼,规模倒是小了一些,诶,青姗阁?怎么感觉是女子使用的楼阁?莫不是摄政王李仕疆的嫡女不成?!”杨硕程门上颇为老旧的牌匾说道。 下一刻,从丝摇头:“李仕疆一生无女,膝下只有一个嫡子和两个庶子。” “青姗,是摄政王妃的闺名。” 闻言,杨硕程挑眉:“看来,这位摄政王妃,比历史上记载的地位,过而远及。” 从丝点头:“确实,他们一家,当年为了巩固大尊皇朝,牺牲的太多了。” “而李仕疆,也格外珍爱这位嫡妻。传闻有一次,摄政王妃罹患重疾,摄政王则日夜守护身边,甚至屈膝下跪,请来当时最厉害的名医为其妻子诊治。” 说完,她心里也油然升起一种莫名的艳羡。 但,那些不是她能接触的东西。 慕唯看了一眼面前有些失神的女子,开口道:“我们进去看看吧,说不定有什么发现。” …… 进入青姗阁,众人却才发现,里面的各样布置,显示的乃是摄政王李仕疆的书房。 除去墙上挂着的一幅摄政王妃的画像,其余皆是多年来,李仕疆所阅的书籍,兵书、史书、诗词,满满堆积在书架上。 “这么多,怎么看得完?”汪海洋头大。 从丝却摇头:“表面摆出来的东西,不一定真的重要,先看看有没有暗匣机关之类的。” 慕、杨二人觉得有理,纷纷点头赞同。 于是,一行五个人,都睁大了眼睛,掌着灯细细观察。 半个时辰之后,众人寻找无果,倒引出来几条刚刚打过照面的黑蛇,导致万鹏差点小命不保。 从丝心中有些泄气:“这海底王宫,所有的建筑都和平常的地宫、墓穴不同,反而大大方方建设殿宇,把所有东西都一一展示出来,倒让人有些难办。” 一旁,杨硕程撇嘴道:“小爷我还以为,会遇见什么鬼魂、巨型怪物之类的东西,结果净整这个玩意儿!” 慕唯往自家师弟脑袋就拍了一巴掌:“这是在火山内部,如果真搞出什么大动静,很有可能引起火山复活,到时,不仅盗墓的人丢了性命,连整个海底王宫都变成灰烬。” 闻言,杨硕程憨憨笑着:“也是哦,哈哈哈……” 就在几人说这话,汪海洋盯着墙上摄政王妃的画像出神。 “总主,属下觉得,那王妃画像真逼真,您看她笑的样子,就好像站在属下面前一样。” 从丝转头,目光也盯着画像。 好一会儿,她突然举着手中的油脂灯,朝画像靠近。 见状,众人纷纷跟上。 慕唯道:“可是有何发现?” 从丝将手中的灯从画像的上端往下,慢慢移动,然后又从左往右开始,重复手中动作。 “这画像,有问题。” “你看,从上往下看,她是在笑,但是从左往右看,她好像刻意盯着某一地方。” 闻言,几人也发现了端倪。 “确实,这是什么画法?竟能从两个角度画出不一样的神态?” 从丝摇头。 随即,她拨开身后围观的众人,将目光投去别处。 下一刻,只听见她说:“她在看那边。” 几个人拿着油脂灯,照亮眼前的书架,一个金色镂空的金属盒子正静静躺在放书的格子上。 而盒子里面,则吊挂着一个极小的圆珠,珠内正是从丝甚是熟悉的殇炀毒液。 圆珠之下,乃是一个七彩绣球。 “这镂空的图案……是星图?”杨硕程面露疑惑? 慕唯点头:“准确来说,是极象天文图。” “整个金属盒子,六个面,按顺序解开连起来的话,就会是一幅完整的极象天文图。” 从丝说道:“那它显示的,就是二十八星宿,一千四百四十颗星?” “确实。” “总主,这么精细的盒子里放着如此普通的绣球,是不是说明里面有我们要找到线索?” 从丝点头:“可能是,但要解开这个盒子,很难。” 这个盒子上的星图可以移动,但要完整正确拼凑起来,保证里面的绣球不会被破坏,确实不是易事。 从丝看向慕唯、杨硕程二人:“天文星象这一方面,我知道的很少,你们呢?” 杨硕程摇头。 慕唯抿嘴:“以前在族中了解过一点,还有一点印象,我只能尽力而为。” 闻言,众人心中终于放缓了一些。 “那就好,只能靠你了。” 众人纷纷盯着慕唯,满眼希冀。 慕唯:“……” 第四十二章 绣球 第四十二章 青姗阁内,慕唯将镂空的金属盒子小心捧在手上,便仔细观察起来。 上面的图案,虽说早已被打乱,但却有一定的规律可循,只要按照它的规律,将星图完整拼移出来,便可解开这金属盒子。 若不然,只会将里面吊挂的圆珠弄碎,毒液不仅会毁掉绣球,更会让人触碰后在短时间内毒发身亡。 “先找到北斗七星,然后按照右向旋转的角度,将二十八星宿一一归位在相应的经纬上。”慕唯观察了许久。 说完,他一面一面寻找,终于在第四面找到北斗七星。 只见他将手中可移动的金属零件,移动到相对面的一处,之后将其摁下凹槽,固定好。 二十八星宿从角宿开始,自西向东排列,与日、月运动方向相同。 “东青龙,南朱雀,西白虎,北玄武,四象各有七个星宿……按照这样子来比较简单,若是真把一千四百四十颗星一一排列,那得到何年何月!?”杨硕程扶额道。 慕唯全神贯注,丝毫不理会师弟的嘀咕,不一会儿,他便将代表奎木狼的星宿拼移好。 一旁,从丝盯着男人手中的动作,一副受益匪浅的模样。 她感慨一句:“果然人还是要多读书,不然,想要做点什么,都只能眼巴巴看着,连做梦都想不出办法。” 闻言,杨硕程忍不住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净潇总主,您说得有理!怪不得平时你把自己锁起来,天天看书都不觉得枯燥!” 从丝转头看向他,语气平淡:“你不觉得,我说的是你吗?” 听此,杨硕程愣在原地:“……” 身后,汪海洋和万鹏二人竭力咬着嘴角,憋笑不止。 …… 半炷香之后,慕唯终于将二十八星宿归位,而那一千多颗星点也随之移动。 只见最后一个凹槽被摁下,随后,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金属盒子已被打开。 慕唯小心翼翼取出里面的绣球,然后将金属盒子重新放到书架格子上。 他掂量着手中的绣球,开口道:“里面有东西。” 闻言,从丝有些惊讶接过:“确实,看来放的东西还不轻。” 待仔细观察一番后,这次轮到她出手了。 只见她纤细的手指,以极快的速度将精致繁琐的绣球解开,那长长的七彩绸条,便乖顺地垂落一旁。 很快,绣球被解开,露出里面被白色绢布包裹的硕大青色玉珠。 只见那玉珠质地温润、细腻,呈油脂状,乃是极品的和阗玉。 在其表面上,雕刻了不少图案和文字,只不过有些小,加上灯光不是很明亮,一时间也没能看出什么由来。 但很奇怪,整个青色玉珠明晃晃散发着香味,不是很浓,也不是很刺鼻,倒有些好闻。 从丝将包裹玉珠的绢布展开,将上面所写文字饶有意味地看了起来。 汪海洋把脑袋凑过去:“总主,这上面写的什么?这些字,属下怎么感觉从未见过?” “这是戈越文,曾经是大尊皇朝较为普遍的一种文字,他们那时候的官方文字,便是由戈越文衍变而来。” 随后,从丝将自己两个手下上上下下打量起来,让他们感觉后背一凉。 汪海洋和万鹏刚要开口问,从丝却抢先一句。 “你们俩,估计也有三十了吧?” 二人满脸疑惑:“???” 看着从丝强硬的神色,万鹏开口:“属下二十有九,还有三个月才到三十。” 汪海洋:“属下三十有五。” 闻言,从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接着,她继续说道:“想知道这绢布上面写的什么吗?” 二人心中莫名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但却只能点点头。 见状,从丝淡淡笑着:“上面写的,是李仕疆的一些生平。” “他说,他的妻子青姗,是商户之女。大战胜利之后,他塞外凯旋而归,到了皇都,需要进宫面圣。” “但就在他骑马经过一座茶楼时,被绣球抛中了脑袋。” “后来皇帝问他,想要什么赏赐,他便请求皇帝赐婚,娶青姗为妻。” 汪海洋:“……” 万鹏:“……” 从丝笑吟吟开口:“后面还有一段记录他们的婚后日常,你们还想听吗?” 听此,两个还没有娶亲的老男人猛然摇头。 …… 不敢在此耽误许久,青色玉珠也看不出什么由来,众人只好将玉珠带走,离开此地。 整个海底王宫的建筑,几乎都有大型石桥连通。 众人穿过青姗阁,没走多远,面前又是一座石桥。 “我看,这是把人家摄政王的王府缩小复刻在这火山内了吧?我感觉自己就是在人家府上溜达一样,一点也没有海底王宫的感觉。” 杨硕程吐槽不断。 “海底王宫,确实名不副实。”慕唯道。 “但你还记得之前张显铨拓印的那张地图吗?他说那是海底王宫的地图。” “可地图显示的地点是临近岛边的平地,也许,那确实有一座地宫。” 闻言,杨硕程开口问:“那岂不是有两个海底王宫了!?” 从丝迈开脚步:“那是虚墓,‘海底王宫’?字面上骗人的名字。” 杨硕程恍然大悟:“所以王家船队此行,是得不到宝贝了!?” 从丝点头。 正待众人走了没多远,只听见四周响起“嗡嗡”之声。 “总主,这是什么声音!?”汪海洋有些慌张。 从丝声音很急:“应该是飞虫一类的东西,快!把火把点上,向前跑!” 一般来说,昆虫怕火。但现下他们火力有限,估计飞虫数量不少,只能先跑为敬。 众人手忙脚乱将火把点上,便开始跑了起来。 但没跑几步,飞虫彻底来临。 只见为首的那群虫子,小小黑色身躯,猛然扇动翅膀,就要向众人咬去。 见状,从丝将手中火把划向虫群,立刻烧掉了不少虫子。 而身旁,其余几人也如法炮制,不断拿火把抵挡飞虫的攻击。 “前面有座大殿,快跑进里面!”慕唯眼尖,大喊道。 众人一边奔跑,一边抵挡飞虫,煞是费力。 但没想到,祸不单行,之前在水里的那些黑蛇,也顺着石桥、岩石,一一爬了上来。 幸好反应快,不然从丝就已中招。 此时,大家不仅要逃离飞虫,更要防御毒蛇,彻底分不开身来。 “总主,怎么办!?”万鹏脸上沾了飞虫的鲜血。 “你和老汪、杨公子齐心协力应付这些虫子,我和慕唯先杀了这些蛇!” 只见从丝将手中的火把塞到万鹏手中,接着便掏出大量暗器,毒针、飞镖、袖箭…… 她将一部分暗器递给慕唯,接着,两人便将进攻的毒蛇一一射杀。 幸好一直以来,自己谙熟使用暗器,不然,这样危险的情况下,也不知道怎么将这些数不胜数的毒蛇杀掉。 一旁,慕唯也同样快狠准,毒针刺射之地,便会当即倒下一条尸体。 “看来,它们是收到一定的信息,才会发起攻击。” “可是,我们刚刚没有做什么大动静的动作。”从丝道。 毒蛇们发了怒,口中的信子“嘶嘶”吐出收回,之后便是更加猛烈的进攻。 下一刻,不知想到什么,两人心意相通,互相看向对方。 “是青色玉珠!” 刚刚他们便闻到那颗玉珠上散发着香味,却没有怎么怀疑。 现在这些毒物,应该就是那股香味招引而来。 “那块绢布呢!?”慕唯问道。 “在这!”从丝从怀中将其掏出。 刚刚她本想将绢布放回青姗阁的绣球里,但转念之间,觉得既然是有意包裹那玉珠,必定有其特殊用处。 不成想,现在真的派上了用场。 从丝将玉珠掏出,用绢布将其快速包裹起来。 没过一会儿,原本还在躁动的飞虫,此时变得和缓起来,仿佛一个两个失去了方向,四处寻觅。 而那些发怒的黑蛇,也不似之前那般凶狠。 见状,从丝立即反应过来:“快跑去前面的宫殿!” 闻言,众人一边拿火把开路,一边飞快跑向前方深处。 第四十三章 蛇 第四十三章 话说从丝等人为了躲避虫群、毒蛇,纷纷跑进一座宫殿内。 关了宫殿大门,果然,再无毒物靠近。 杨硕程悄悄开了个门缝,惊魂未定,只见刚刚还凶猛十足的毒蛇、飞虫,都在门外十数丈的地方停下,踌躇不前,甚至有些正原路返回巢穴。 他终于松了口气:“师兄,那些东西没有上前了。” 慕唯举灯观察四周:“整座大殿的木材,都弥漫着一股香味,和青色玉珠上散发的一模一样。” “那些东西不敢靠近,应该是害怕这种气味。” 杨硕程拍拍心口处,舒坦道:“如此便好,老子刚刚差点没被它们弄死!亏我一身好功夫,竟败在这种毒物手中!” 一旁,王海洋拍了一下某人脑袋:“别贫了,就你那功夫,能侥幸活下来,就已经是踩狗屎运了!” 闻言,杨硕程不服气:“嘿!你大爷!” 从丝淡淡一笑:“果然恢复力气了,还能吵架了都。” 慕唯白了师弟一眼:“走吧,抓紧时间。” 众人站起身来,准备深入殿内查探。 但就在踩下脚步的那一刻,脚下的石板突然轰塌,露出宽、长皆是六尺的深坑。 众人被吓了一跳,尤其是万鹏,眼看着掉进深坑内。 说时迟那时快,从丝瞬间反应过来,快速抽出背后的铁爪,稳当地抓住了不远处的巨柱。 之后,她脚尖一点,借力稳住自己就要掉下去的身形,同时还将掉下坑里的万鹏拉了上来。 其余人好在反应及时,也没出现什么意外。 从丝将万鹏扶坐在地上,只看见一条彩色的长蛇从他小腿处钻爬离开。 看样子,它离开深坑之后,接触到外界的香味,也同样畏惧。 但从丝神色冷峻,将长剑拿在手中,一挥手,便将蛇拦腰斩为两段。 随即,她低头撩起万鹏的裤脚,只见一道很深的牙印咬在上面。 此时,众人也举灯跑过来。 借着灯光,从丝快速封住万鹏的穴位,减缓毒液流向心脏。 一旁,汪海洋扔下油脂灯,低头就是给万鹏吸出体内毒液。 从丝从后背的行囊拿出药包,递了一小瓶药水给汪海洋。 “等一下漱口用,那是五彩蛇,毒性很强,这个药液可以防止蛇毒在体内吸收。” 紧接着,从丝将解毒丹给万鹏服下。 “这解百毒应对五彩蛇毒,还是有些困难,你先服下,好歹保住条性命。” 万鹏此时早已满脸感动,就差没掉眼泪。 “总主……谢谢您!属下今后必定万死不辞!” 从丝看向他:“闭嘴,休息。” 慕唯和杨硕程正在一旁为万鹏包扎伤口,闻言,有些好笑。 看来这位江湖传闻冷血至极的净潇总主,也名不副实。 给万鹏服了药,从丝豁然起身,拿着油脂灯向别处走去。 众人瞧着,疑惑不已。 但没一会儿,便听到那边传来劈里啪啦的声音,是从丝正用长剑劈砍木材。 很快,从丝抱着一大搂木块回来。 她走到深坑旁,微弱的的灯光下,她冷冷看着下面那些眼睛发绿的毒蛇。 接着,她从背后掏出两罐子东西,均匀洒在深坑内。 瞬间,酒味四溢。 下一刻,她将油脂灯用力摔下深坑,瞬间,坑内燃气大火。 众人瞧着从丝雷厉风行的动作,皆有些傻眼。 但她却神色淡然转过头:“过来,一起烤蛇。” …… 坐在深坑旁,众人人手一堆木块,一点一点往火堆里扔,只见底下那些彩蛇,用力绞成一团,痛苦得疯狂发出声音,却怎么也离开不了坑内。 慕唯看着手中的木块:“这是屏风吧?做工精美,品质上乘。” 从丝转头,看向他:“怎么,你很可惜?” 慕唯失笑:“没有,拿来烧蛇,也算是这些蛇至高无上的荣誉。” 闻言,从丝这才满意,转头又是一根木块扔下去。 …… 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焦香的味道,万鹏靠在汪海洋肩膀上,像个小媳妇一样。 他红着眼睛:“老汪,咱家总主对我太好了,我想哭。” 汪海洋:“……” 万鹏:“现在我感觉全身又麻又疼,但心肝儿却是甜的。” 汪海洋:“……” 万鹏:“不行,以后我要更加服从总主,上刀山下火海都行,而且对总主的夫人也要好一点,让他知道,咱家总主眼光真不错呜呜呜……” 汪海洋:“……” 二人的谈话,从丝自然听不见。 此时,从丝已与慕唯、杨硕程深入殿内,留汪海洋在原地照顾万鹏。 整座大殿,平面为方形,面阔连廊两间,进深三间,铜镀金宝顶,地面铺设墁金砖,其中铜炉铜鼎成对摆放。 殿两侧为垂花门、看墙,分别连通东西两个房间,内部则是其余三个房间。 看来,这确实是把摄政王生前的王府缩小复刻在了此处,和寻常地宫、陵墓完全不同。 时辰有限,为了提高效率,从丝等兵分三路,一一进行探查。 从丝进入的乃是东面暖阁,只一进门,便发现里间挂满了红绸红布,房内各式物件皆贴了“喜”字。 视线偏移,眼前正摆放着一张巨大的寒玉床,床上躺着两个穿着大红喜服的男女。 自古以来,寒玉在世间就极其少见,更因养颜润人的功效,一玉难求,如今却拿来雕磨成床,可谓是财大气粗。 从丝走近前看,床上的一男一女皆是中老年模样,但却保存极好,脸上红润,唇色与活人无异。 是摄政王李仕疆和他的嫡妻文青姗。 看来,世间真的有这般伉俪情深的夫妻。 从丝微微叹了口气,接着便准备看看两具尸体身上是否有他们想要找的东西。 两人嘴中皆含了驻颜珠,顺着脖子摸下去,体内也无异常隆起。 大红喜服内,除了一些陪葬的精细物品,便无其余东西。 看向床上两人紧握的双手,宽厚的男性手掌覆盖着纤细的女性手掌。 从丝:“……” 正当从丝注意力放在此处时,她身后,一条浑身雪白,手臂粗细的长蛇悄然爬了进来。 它移动得很慢,毫无声息,但那双湛蓝精纯的蓝色双眼,却把一身王者气息彰显得淋漓尽致。 终于,从丝回过神来,感觉后背有些发凉。 她慕然转身,只见眼前一条白蛇平静地盯着自己。 一丝惊慌从心头升起,但她头脑依旧冷静,一双有力的手慢慢覆上剑柄,准备突击了结对方。 可大蛇看着眼前的女子,似乎饶有兴趣。 只见它那双魅惑神秘的蓝色眼睛,直勾勾盯着从丝。 瞬间,从丝眼神逐渐迷离、涣散、恍惚,下一刻,便彻底倒了下去。 而一旁的罪魁祸首,只是低头,简单看了一眼倒地昏迷的女子,接着慢条斯理爬上寒玉床,将身子窝在摄政王夫妇中间。 它朝床上的男子吐了吐信子,又朝旁边的女子低头颔首,接着便轻轻闭眼睡去。 第四十四章 踯躅山 第四十四章 和白色大蛇对视过后,从丝很快倒地昏迷。 她似乎进入了梦境,但又并非梦境。 青姗阁里,摄政王李仕疆端坐大椅上,低头书写着东西。 他一边写一边开口:“来了啊?” “不必如此惊讶,毕竟能通过白蛇见到我,就说明我已死去多年。” “能让白蛇主动呈现关于我生前记忆的,想必你的内功已经突破了凡境九重,且拿到了淬源珠。” “这便证明,你我有缘。” “如此,我终于可以将心中的秘密告知予你了。” “凡习武者,突破凡境九重已是绝世高手,但世间少有。” “众所周知,凡境九重之上,乃是四大圣境,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化虚、炼虚合道。” “但突破凡境九重已是难事,更何况四大圣境。” “当年,我突破九重,为了追求更为极致的内功,便前往道教发源地青城山寻找化生丹,希望借助此丹,我的武功更上一层楼。” “但青城山拒绝以物换物,让我得到化生丹,甚至将我逐出山门。” “后来,我与其掌教大战三天三夜,平手,败兴而归。” “自此之后,我数年郁郁不得志,直到后来我遇见了白蛇” “白蛇的由来我并不清楚,但它没有害人之心,反而帮助我进入炼精化气的圣境一重。” “我曾问过它,世间是否存在化生丹,哪怕丹方也好。” “但白蛇告诉了我,世间并没有化生丹的存在。” “后来,我耗费无数力量才调查清楚,化生丹不过是道教的一个噱头,其实际上,乃是杀人一千自损八百的廪生丹。” “廪生丹可助人两三年里内功暴涨,但药效过后,服用此丹的人,便会彻底瘫痪,经脉尽毁,武功尽失。” “自从,我下了决心,将这个秘密带进墓中。” “而一旦有人前来寻找化生丹,便有可能得知。” “来此的武者,我想请求你一件事。” “若如你醒来后,得到了白蛇的帮助,我想请你帮忙守护一下大尊皇朝,哪怕在危急关头出手一番也好。” “只是不知,到时的天下,是否还是大尊皇朝的天下……” …… 从丝醒来,还未张开双眼,便听到耳边武器交响的声音,甚是激烈。 她看向四周的环境,已不在东面暖阁内,而是在庑廊中。 眼前的庭院,慕唯正与刚刚见到的白蛇交手。 只见慕唯剑招加沉,猛力砍削,但那白蛇身形灵活,鳞如精铁,不受丝毫伤害。 见状,从丝正欲开口,一旁留在原地照顾她的杨硕程惊喜一叫。 “净潇总主,你行啦!?” 从丝点头,随即慢慢站起身来。 她加入队伍中,一把冷剑横亘在慕唯的强势攻击前。 “别打它,它不伤人的。” 闻言,慕唯挑眉,停下招式。 从丝转身,面对粗壮的大白蛇,问道:“你选中了我,是吗?” 大白蛇轻轻点了点头。 “那我问你,李仕疆说的是真的吗?世间真的没有化生丹这种东西?” 大白蛇又点点头。 见状,从丝嘴角有些失笑。 随即,她从自己的小箱子内,拿出那颗青色的玉珠。 “此物,有何用?” 只见大白蛇摇动尾巴,在灰尘多的地面上,写下一句话。 “增强内功的辅助之物。” 看见慕唯等走过来,大白蛇当即将字样抹掉,地面重新恢复一片尘土。 慕唯道:“你和它……?” 从丝说道:“有过一面之缘,不曾想,它竟也来了海底王宫。” “刚刚我检查摄政王夫妇时,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被心神恍惚,一下子便晕倒了过去。” “幸好当时有小白在我旁边,不然,我可得被鬼魂勾走了!” 面对慕唯,她没有说实话,毕竟人在江湖多年,防人之心必不可少。 况且白蛇关于许多重要事情,她更不便透露。 闻言,慕唯没有起疑心,毕竟墓地里确实会发生许多诡异之事。 “原来如此,没想到净潇总主和这种生物也能打交道。”他说道。 “对呀对呀,净潇总主,还是您厉害!”杨硕程在一旁附和。 从丝脸颊微鼓:“我还会鸟语呢!在东严楼,专门养了一群信鸟,用来消息传递。” 慕唯赞叹道:“早听闻东严楼之人,个个身怀绝技,没成想,净潇总主更是如此!” “过奖,过奖。”从丝有些心虚。 杨硕程又开口道:“刚刚听闻净潇总主问……这个蛇兄,关于化生丹的事情。” “难道,这……蛇兄知道?” 从丝不得不圆谎。 “嗯,它来这儿已有半年,本来想寻找奇药,但把整个海底王宫翻了个遍,还是一无所获。” “这么说,蛇兄对此地甚是熟悉了!?”杨硕程有些兴奋。 从丝看向大白蛇,只见大白蛇配合地点点头。 随即,杨硕程和慕唯互相交换眼神。 杨硕程不好意思地问从丝:“净潇总主,能否帮我们问一下,这海底王宫内,有无雄玲珑石的存在?” 从丝点头,她再次看向大白蛇:“小白,这宫殿内有雄玲珑石的存在吗?” 大白蛇摇了摇头。 “是不知道,还是没有”杨硕程问道。 大白蛇翘了翘尾巴,在地上划动了几下:“无。” 见状,慕唯与杨硕程心中的希望瞬间破灭。 从丝对此表示理解,多帮忙问了一句:“小白,那你知道哪里有雄玲珑石吗?” 只见大白蛇继续动着尾巴:“西南踯躅山” “踯躅山?是种满杜鹃花的山吗?”杨硕程转头看向从丝,却见对方面色凝重。 慕唯也发现异样:“你怎么了?” 从丝叹出一口气:“不知你们有听过天宁宝藏吗?” 慕唯等点头:“有所耳闻,前段时间江湖上还在传,你知道天宁宝藏所在地。” 从丝点头:“西南踯躅山,连绵不绝,高耸峭立,但在很深的地下,开辟了地宫,专门埋藏了那批传闻中的天宁宝藏。” 闻言,慕唯皱眉:“如此,我等便是要去一趟踯躅山了。” 但关乎天宁宝藏的消息,天下早已在传,现下他们赶去,会不会太迟了? 慕唯看向师弟,再看看从丝:“净潇总主,适才兵分三路时,我与师弟检查其余各处,没有发现雄玲珑石,现听蛇兄所言,如此,我和师弟便只能去一趟踯躅山了。” 听此,从丝心中叹气,她看向白蛇:“小白,刚刚你说的是真的吗?” 白蛇点头。 看来,西南地宫,非去不可了。 从丝收拾东西:“走吧,咱们去西南地宫。” 她问白蛇:“小白,你愿意和我走吗?” 白蛇点头,随即跟上众人步伐。 …… 归途中,慕、杨二人问从丝,为什么和他们一起去西南地宫,从丝思虑再三,便将此前频频受人设计、牵连她卷入天宁宝藏一事,告知二人。 而她不得已,只能前往调查,揪出幕后之人。 闻言,慕、杨二人虽不知说些什么,但作为一个外人,也能清楚看出来,这是个阴谋。 但现下,雄玲珑石在踯躅山,他们淮沧族,也是得参和进去了。 第四十五章 捣蛋的白蛇 第四十五章 上文说到,从丝等决定离开海底王宫,前往踯躅山所在的西南地宫。 他们顺着熔岩通道往上攀爬,出了洞口,便看见留下来看守的祁燕众人。 “总主!”众人作揖。 “嗯,收拾东西准备回去吧。”从丝语气平淡。 “总主,是没……?”祁燕有些犹豫问道。 从丝点头。 瞬间,祁燕明白,看来此行是白费了。 一旁,中了蛇毒的万鹏差不多恢复,但仍不宜多走动,于是汪海洋和几个兄弟便砍了些结实的木头,做个担架,将人抬着回去。 而从丝则四处晃悠,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见状,祁燕上前:“总主,您可是找什么东西?属下帮您找。” 从丝开口:“找个朋友。” 朋友?大家都在啊?还有什么朋友? 祁燕正想着,突然,不远处有人大喊:“啊!大蛇!” “快!快跑!” “跑什么跑!干它大爷的!今晚喝蛇羹!” “……” 闻言,从丝回头,脚下稍微一动,便使用轻功飞了过去。 “住手!” 一句话,拿着刀剑矛戟的众人,停下动作,疑惑回头。 “它是本主朋友,不许对它不敬。” 众人:“……” 只见从丝走向大蛇身边,问道:“从哪出来的?这么快!” 大白蛇扭头,翘起蛇尾在地上写字。 “火山内有河流,出来上山找你。” “还有,你慢。” 从丝:“……” 众人:“……” 它爷爷的,这蛇竟然听得懂人话,还会写字!什么玩意儿!? …… 众人离开主火山,往岛边进发。 就在上岛之际,得知一日前,岛上西北角那边的平地发生坍塌,海水瞬间涌入洞窟中,而那些下墓的王家人,全部命丧其中。 从丝听属下汇报此事,也只是淡淡一笑。 终究是太贪心了,才丢了性命。 上了船,众人各司其事,开始往顺着水路前往西南地宫方向。 从丝则再次闭关,将船上的关于前朝西南的古籍史书,统统搬回房间,美曰其名“陶冶情操”,实际上就是恶补知识,临时抱佛脚。 而从丝那条蛇朋友,却没有那么安分,反而乖张顽劣,成日里就知道吓唬船上众人,尤其是晚上的时候,神出鬼没,就爱人家房间里钻,还热衷同床共枕。 众人受不了,心惊胆战,恨不得立刻将其剁了煮蛇羹,但又怕总主知道,到时首先弄死他们这些手下。 一时间,原本长久航海带来的死气沉沉,竟被一条大蛇搞得紧张刺激,众人心中也无平日压抑。 连着数日,船只不断行进,他们选择从南衢江逆流而上,以最短时间内赶到西南地境。 在航行的第八日后,从丝终于结束闭关,众人则纷纷向她告状,控诉大白蛇作恶多端,简直罄竹难书! 闻言,从丝对众人好一顿安抚,最终只能忍痛,拿出压箱底的银票,每人补偿二百两银子。 这下,众人才慢慢消停下来。 晚饭时间,从丝将大白蛇找来,坐在甲板上一阵数落。 “你可以啊!为老不尊,几百年的面子不要,说拿来吓人就吓人,你羞不羞!” 大白蛇低头闷声吃着大木桶里的鱼,一条,两条,三条…… 从丝脸色僵硬:“天天爬人家的床,你洗过澡没?” 大白蛇继续吃。 “为了给你擦屁股,本主还得每人发二百两银子作为补偿。” “二百两银子啊!这船上得多少人!” “你说你良心痛不痛!?” 大白蛇终于吃完,看向从丝,默默打了个饱嗝。 从丝:“……” …… 再继续行驶半日,就要过了连绵不绝的群山,到人烟众多的村镇。 毕竟现如今他们进入了善郡,即将通过南衢江,穿过边界到达昆郡。 傍晚酉时,船只终于到达距离昆郡最近的一个小镇。 好不容易到了岸,众人纷纷兴高采烈搬东西下船,准备前往东严楼名下的客栈休整。 到了此处,由于地处南衢江中上游,地势颇高,便不能再继续乘船进发,只能选择陆路前进。 他们所处的小镇,名曰不二镇,乃是善郡前往昆郡的唯一通道,其余都是高山峻岭,行人无法通行,镇名便由此而来。 十天前,不二镇接连不断,来了不少江湖团伙,一时间,让以往平静落后的小镇,突然变得热闹。 而东严楼众人在码头停泊,一行人起码也有二三十,惹得不少镇上居民频繁观察。 从丝走在最前面:“看来,有人在此干了什么大事,不然他们也不会这么看咱们。” 汪海洋和祁燕守卫两边:“总主,咱来比他们晚了一步?” 从丝摇头:“不一定。” 按照她对江湖上各势力的了解,绝不可能如何和谐,一起前去找宝藏。 “去客栈,到时自有人一一汇报。” “是!总主!” 一行人前往集市方向,最终停留到镇上最大的一家客栈面前。 掌柜的瞧见是自家人,连忙出门欢迎。 “总主,可算盼到您来了!” “属下已在里面为您备好饭食,您一路舟车劳顿,甚是辛苦,待会儿可是要好好休息一番。” 从丝颔首:“带弟兄们先去,本主放好东西再去。” 一回头,四五个大汉搬着一个巨大的木箱上前,里面装的正是大白蛇。 由于它吵吵嚷嚷,闹着要下船,从丝无奈,只好将它塞进木箱,搬了来此。 掌柜梁远见状,被眼前的大箱子一惊,但瞬间反应过来,叫来小二带其余人去吃饭,自己则亲自带路,给总主找阁放东西的地儿。 众人进了客栈,瞬间吸引里面无数目光,尤其是看着从丝带着几个大汉,搬着个巨大箱子时,眼珠子久久不转。 “哎,楼下那个女的,看起来像是走江湖的,但搬了这么大个箱子,莫不是里面有什么宝贝?” “可能是。我看,她应该和十天前那些人是一个路数的……” “嘘,小点声。待会儿咱们偷偷去悄悄,说不定能拿点好东西。” “张兄,你主意甚好,甚好!” …… 放好了东西,从丝前往包间,准备吃饭。 掌柜梁远知道自家总主习惯,看着从丝吃得香,喝得也香,随即亲自捧了账本上前。 “总主,这是客栈三年内的收入,您请过目。” 厚厚一沓账本放在从丝旁边,梁远便自觉悄声离开,让从丝认真看账本。 第四十六章 吓唬贼人 第四十六章 客栈后院,两个行迹诡异的男人偷摸进进入其中一个房间。 关上门,彻底卸下伪装。 “快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装这么大个箱子!”曹吉龙兴奋道。 一旁,同行的方明摩拳擦掌,低头便要掀开箱盖。 结果还没打开多大缝隙,箱盖便自动掀起。 只见一个巨大的蛇头从箱子里面钻出来,一双蓝色的眼睛,尽显威严,直勾勾盯着眼前的贼人。 方明见状,瞬间被吓得大叫起来。 “啊!” 随即,连一句“有蛇”都还未说出口,人便吓晕倒地。 一旁,曹吉龙也是被吓了一跳。 “娘呀!这……这!” 白蛇伸出脑袋,朝他看去。 曹吉龙双腿瘫软,但仍作势要逃跑。 结果还未转身,便被大蛇一双蓝眼迷惑倒地。 …… 半个时辰后,从丝吃完晚饭,便带人坐在后院的亭子里,一边给大白蛇烤鸡,一边看账本。 亭子外边,躺着两个被粗绳捆绑起来的男人,正是刚刚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贼子。 几个从丝的得力手下,和慕、杨二人,则坐在不远处的石桌旁喝酒聊天。 浓郁的烤肉香味阵阵飘散,倒让吃饱了的众人无声打了个饱嗝。 终于烤好了一只肥鸡,转头便向大白蛇扔去。 只见大白蛇微微一仰头,一张大口,瞬间合上,一只喷香的烤鸡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它咬了几口,便囫囵吞下,然后继续向从丝吐着信子,摇着脑袋。 从丝白了一眼:“才刚烤完,你再等会儿。” “不然你让他们给你烤!”从丝指了指那边喝酒的众人。 大白蛇摇头,它知道从丝的手艺是最好的。 从丝道:“那你不许催我,不然你就吃生的。” 大白蛇老实巴交点点头。 见状,从丝满意极了,低头继续烤着东西。 许是香味太过诱人,此时,地上两个晕过去的,其中一个已有醒来的迹象。 曹吉龙还未彻底看清周围,他微微喘了口气。 刚刚他梦见自己被大蛇追了一路,最后还被吃掉,瞬间把自己吓醒了过来。 但一睁开眼,又觉得周围不太对劲。 低头一看,自己竟然被绑了起来。 他转头,便看见大白蛇正慢悠悠看向自己,旁边还坐着一个一边烤鸡,一边看书的女子。 曹吉龙活见鬼一般,再次大叫起来。 他用力推身旁的同伴:“方明,快起来!快、快点……” 方明被推搡得难受,没睁开眼:“叫鬼啊叫!” 他还沉浸在恐怖的梦境中,不敢开眼。 曹吉龙惊慌失措:“有蛇……大蛇!” 瞬间,方明清醒过来,回忆起之前开箱子见到的大蛇,霎时冷汗直流。 大白蛇倒是调皮,饶有兴趣地爬到二人面前,张开大口,打了个嗝。 曹吉龙二人吓得尿了裤子,连忙求饶道:“蛇爷爷!蛇爷爷!别吃我们,我们肉不好吃,又酸又臭……” “对啊对啊!只要您放了我们兄弟俩,我们便立即给您找吃的,保管又香又甜!” 嫌二人太过呱噪,大白蛇翘起蛇尾,一人一条尾巴子搧过去。 两人瞬间两眼冒金星,手脚瘫软,不断求饶,一张原本还看得过去的脸,此时已经满是鼻涕眼泪。 大白蛇重新回到从丝身边,脑袋亲昵地蹭着某人。 结果某人一沓账本拍过去,某蛇瞬间安分下来。 曹吉龙二人见状,知道话事的是眼前那个女的,便又是一番求饶。 从丝掏了掏耳朵,叫来掌柜的。 “梁远,把这两个弄走,太吵了。” “顺便给他们点教训,之后该怎么处理,便怎么处理吧。” 梁远早在一旁心惊胆战,得了吩咐,赶紧将人弄走。 但之后他又重新回到亭子一旁,等待总主发话。 …… 将新的一只烤鸡烤熟,喂了大白蛇,从丝对梁远勾了勾手指。 梁远明白,听话上前,但心中实在有些害怕。 “总主,有何吩咐?” 从丝道:“账本呢,算是看完了。” “没什么问题,但是,厨房有点问题。” “明天关门一天,把厨房整改整改,太乱了。” “还有,让厨子们做饭前,都包个头巾,包得严实点,本主今天吃到头发了。” 闻言,梁远吓得立即跪在地上。 “总主,此事乃是小人的疏忽,求总主惩罚!” 不管什么错,首先认错态度就要好,这是东严楼众人被从丝调教过之后的清晰认知。 果然,看到人认错,从丝也没有太为难。 “既然如此,本主便限你明日,彻底整改后厨,别再让本主见到一丁点不干净的地方,不然,你便去农庄种菜种果去!” 闻言,梁远心中心存感激,连忙叩谢。 从丝继续烤鸡,开口道:“起来吧,将前些日子的情况详细汇报一番。” 梁远如释重负,立即开口,一五一十汇报起来。 不远处,石桌旁喝酒的众人。 杨硕程一脸八卦说道:“没想到净潇总主还管这些小事,你们还都这么怕她,真是有趣!” 汪海洋放下手中酒杯:“等轮到你的时候,就不会觉得有趣了。” 多年前,总主刚开始掌管事务,底下全是不服她的人。 结果没出三个月,那些不服她的人,无论贪污的、懒散的、愚昧的,一一被总主处理掉,不是弄死了,就是换掉了。 一时间,东严楼上上下下的产业,有如大换血一般。 当时总主得罪了不少人,不管去哪里,都被人暗杀,结果总主睚眦必报,将那些心怀鬼胎的人,一一砍了脑袋,就那么挂在前往无名岛的沿路树上。 成百上千的脑袋,很快便成为了尸林。 所以后来自家总主才有了“绝女净潇”的称号,凡是江湖之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 梁远汇报完毕,只见自家总主冷冷一笑。 “没想到,武盟的人这么有钱,能轻轻松松收买昆郡的郡守。” 十天前,无数江湖势力赶到不二镇,就要通过界线关卡,前往昆郡。 结果武盟的人先下手为强,直接拿一千万两银子收卖了昆郡郡守童金。 之后,童金派出手下大量士兵,凡是过关的人,皆拦截检查,若是发现江湖人士,或是带刀剑武器的,皆不许过关,违者,格杀勿论。 这一处理,许多江湖势力皆被迫滞留下来,无法过关。 而武盟的人,早早便进入昆郡,前往天宁宝藏的埋藏之地。 但这无法排除其他一两个较大的江湖势力,例如无涯宗、鹿临山庄。 这两个江湖势力,一向财大气粗,出手阔绰。 他们也效仿武盟,直接收买郡守童金,达成协议,便顺顺利利过了关。 而其他的小门小派,只能留下来咬牙切齿。 “想必武盟的人也知道,他们不可能完全收买得了童金,只不过是暂时拖迟其他势力的脚步罢了。”从丝慢悠悠说道。 她将手中再次烤好的一只鸡扔给大白蛇:“既然如此,我们也准备准备,过两日便出发。” “到时候,本主便看看,那昆郡郡守童金,敢不敢吃下我东严楼的银子!” 第四十七章 过关卡 第四十七章 两日后的深夜,几道黑影迅速闪过,便消失在高高的院墙内。 他们有的顺着游廊潜入屋内,有的直接从屋檐跳下,翻窗进入其中。 来者一共三人,为首的却是个女子,正是从丝和汪海洋等。 宽阔的房间内,几人摸到大床旁。 黑暗之中,打开幔帐,只见床上大喇喇躺了三个人,一个中年男,两边各揽着个年轻娇美的姑娘。 从丝若无其事从怀中拿出一小瓶迷药,倒在掌心,用内力催化,推向床上几人。 吸入烟雾,原本熟睡的几人,更是陷入深深梦境。 “总主,全都捉走吗?”汪海洋问道。 从丝看了一眼手下:“你要是喜欢这俩个女的,大可以扛回去,本主自当给你们举行婚宴,让你们即可成亲。” 闻言,汪海洋背后一凉。 他轻轻搧自己的脸,抱歉道:“属下错了,望总主责罚。” 从丝冷哼一声:“把童金搬回去。” 随即,自己便转身离去,留下两个手下做苦力。 但她并未离开郡守府,而是秘密探查童金的金库,将能打包走的银票统统拿走,金银珠宝等笨重的东西,到日后再做打算。 第二日清晨,早已过了郡守大人起床的时辰。 但几个小斯和奴婢守在门外,也见怪不怪,毕竟昨晚郡守大人和满春院的两个美姬闹到深夜,能早起才怪。 可过了日中,下人们仍未见自家老爷起床,报告给管家后,管家心想,坏了,怕不是老爷得了马上疯? 于是赶紧带人打开童金的房门,进去查看。 结果除了床上躺着两个衣不蔽体的风尘女子,却丝毫不见自家老爷的踪影。 随后,管家命令府上所有人寻找老爷,大半日下来,仍是未找到。 这些,郡守府彻底慌乱起来,原配夫人得知,赶紧下令官府彻查,务必要找到童金。 …… 而此时的童金,正被人五花大绑,困在一个满是木柴的柴房里。 他刚醒来不久,但一见周围环境,还有自己被绑了起来,瞬间慌乱无比,口中呜呜大叫,却被自己的鞋袜塞住了嘴巴。 他从未知道,自己的脚气味这般重,熏得他直想吐。 昨夜的宿醉和放荡,让他醒来时早已头昏欲裂,加上被鞋袜熏陶,直接吐了出来。 但奈何自己嘴巴被塞得不留出口,只能又被迫吞咽了回去。 这下,彻底将他恶心得再次倒下。 许久,两个东严楼的手下将人拖出,丢到后院空旷的平地上。 从丝依旧坐在亭子里,看了一眼旁边的汪海洋。 汪海洋心领神会,打了盆冰冷的井水,直接泼到童金身上。 昏睡中的童金瞬间清醒过来,打了个喷嚏。 他抬头一看,只见周围站了几个黑衣大汉,个个身强体壮,仿佛有千斤力气。 而不远处的亭子里,一个玄衣女子安然坐着。 从丝慢悠悠摇晃手中的酒杯,说道:“童金,咱们做个交易如何?” 汪海洋嫌弃地撤下童金口中的鞋袜。 童金得以释放,呕出一大滩苦水、污秽。 他虚弱道:“你们是谁?为什么绑我来此!?我可是昆郡郡守,得罪我,可知是什么下场!” 话音一落,汪海洋抬手就要搧某人嘴巴。 从丝道:“诶,别搧脸,待会儿可不好看了。” 闻言,汪海洋听话,直接一脚踹给童金。 童金疼得哇哇大叫,眼泪鼻涕满脸是。 从丝笑吟吟道:“再问你一遍,交易做不做!?” 吃到了苦头,童金终于求饶道:“我做!我做!” 从丝这下满意地点点头:“还算识相,带他下去拾掇拾掇,明日出发时才不至于难看。” 闻言,汪海洋恭敬道:“是!总主!” 随即,童金便被再次拖走,连具体交易的事情都还未搞清楚,便这么稀里糊涂一番安排。 …… 翌日,一堆人马开始从不二镇出发,为首一辆马车上,正坐了从丝和童金二人。 后面两辆马车,装了不少工具家伙,最后面跟着的,乃是骑马殿后的众东严楼杀手。 一个时辰之后,车队达到关卡附近。 由于郡守无故失踪,此时排查的官兵比以往更甚。 马车还未靠近城门,早有手持长枪的士兵将人拦下。 “站住!下车接受盘查!” 驾马车的小厮一脸为难:“官爷,这……车上是……” “是什么是!不管是谁!天王老子来了也得检查!”一个士兵吼道。 正当他和同伴要将人赶下来,突然,马车门帘被轻轻打开,走出的人正是失踪两日的童金。 童金怒喝道:“混账!本官的马车你也敢拦!还不识相退下!” 两个士兵被吓了一番,城门口的众官兵也注意到了这边。 小队队长领兵过来:“怎么回事!?” 但一瞧见童金,立马软了脸色:“郡守大人!” 童金冷哼一声:“怎么,何时你们的官衔比本官还要大了!?竟敢拦本官!?” 队长宋石连忙道歉:“原来是郡守大人,这几个混账有眼无珠,待会儿小的便狠狠惩罚他们,还望郡守大人恕罪!” 童金脸色终于和缓:“嗯,那便行,你们赶紧滚开,别挡着本官回府快活。” 话音刚落,从马车里走出一个甚是年轻貌美的女娇娘,只见她柳叶细眉,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翘,脸如白玉,颜若朝华。 更甚者,一身莹蓝衣衫,衬得其身形玲珑有致。 她微微一笑,仿佛有烟霞围绕,恍若出尘仙娥。 “大人,还不能跟您回府吗?奴家都等到昏昏欲睡了!”此人正是从丝。 如此甜美清灵的声音,在童金听来,却犹如恶魔。 他背后一冷,连忙朝面前的官兵喝道:“都滚开!” 可队长宋石疑惑道:“大人,您前两日是去了何处?城中上下都找不到您。” 童金冷冷看着宋石,斜乜着眼:“本官自然是去找美人了,怎么,府中那母老虎又发飙了!?”闻言,宋石僵硬又尴尬,只能笑呵呵送走眼前这位狗官,不想再跟他说话。 于是,一整队人马,就这样平安无事通过关卡。 …… 距离城中已有一百多里,从丝叫停队伍,一脚便将童金踹下马车,任由他在身后哭天喊地,整支队伍也快马加鞭往前方赶去。 第四十八章 山中寨子 第四十八章 从丝带领东严楼众人进入昆郡后,行走已有三日。 这天,接近傍晚,前方探子回报,不远处有寨子,规模颇大,想来可以借宿一宿。 从丝考虑一会儿,挥手决定前往寨子。 这昆郡山高水长,接近深秋,早晚霜露浓重,所以这几日众人在野外生活,甚是不便。 果然,前方十里外,一眼便可望到,上千户吊脚楼依山而建,且随着地形的起伏变化,层峦叠嶂,鳞次栉比,蔚为壮观。 而寨子四周,则是青山环绕,重连叠嶂。 从寨子中间,一条清澈湍急的河流往下奔涌,将整个寨子一分为二。 果真是背靠青山,脚踏玉带,一水环流的绝美景色。 众人在远处看见,心中早已欢喜不已。 此时天已有些暗了,从丝开口道:“继续前进,别傻愣愣站着了。” 众人反应过来,连忙骑马进发。 但还未真正靠近寨子,一队穿着对襟服饰、披着兽皮的当地土著抢路而出。 他们说着土话,面情不善。 从丝伪装成年轻商人模样,掀开车帘,一脸白净,朗朗少年郎。 她看向一旁骑马的手下:“他们说的什么?” 手下谢忠南回应:“主子,他们问咱们是谁,从哪里来。” 从丝点头:“你告诉他们,我们是外面来的收采草药的商队,路过此地,特借宿一晚。” 谢忠南依言翻译,和对方交谈起来。 好一会儿,谢忠南回头:“主子,他们说,借宿可以,但要交三百两银子,作住宿费。” 从丝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吩咐众人,将身上带着的银子统统拿出来,凑在一起。 她数了数,二百七十三两,不够三百两。 随即,她看了一眼谢忠南:“你跟他们说,我们全身上下仅有这么多,望贵寨谅解,宽容一下。” 谢忠南心中早已明白,所谓财不外露,出门在外更是如此,装穷首先是必备的基础。 他转身面对寨子众人,面露难色说,银子总共只有这些,希望能看在诚心诚意的份儿上,可否能让他们住一晚。 寨子人见对方不似坏人,也不再为难,倒是颇为谅解,随即放下刀叉,热情欢迎众人入寨。 …… 名为戈羊的年轻男子,将从丝等人带到族长面前,汇报事情。 一听说对方是药商,颇懂医术,族长来了兴趣。 他掐着一口不怎么标准官话:“诸位可是从哪里来的药商?” 从丝回答道:“我等从江南来,由于祖上世代卖药贩药,走南闯北,自小子继承家业后,便也开始这般闯荡,四处收集好药材,争取卖个好价钱,以养家糊口。” 闻言,族长老皱的脸,有些笑意:“如此说来,这位小兄弟倒和我年轻时有些相像。” 从丝笑道:“难怪老族长您会说官话。” 族长道:“许多年不说了,生疏了!” 接着,他继续说道:“近日来,不少外面的人路过我们寨子,有些嚣张的,甚至联合当地的马贼,掠夺我们寨子。” “刚开始我们误会了诸位,请多原谅!。若小兄弟你们不是药商,我们可不敢收你们留宿。” 闻言,从丝不动声色:“原来如此,那便要多谢老族长和寨子的各位兄弟了!” 族长捋须笑笑,似乎突然想到什么,说道:“小兄弟,不知你医术如何?老夫近年来,身子愈发不适,瞧了寨子的大夫,却看不出什么。” 从丝眉毛微挑:“小子医术粗鄙,但既然老族长身子不适,小子愿为您瞧上一瞧。” 闻言,族长伸出手腕,从丝开始诊脉。 没一会儿,她笑道:“老族长可是频繁上腹部不适?” 族长惊讶道:“小兄弟!你是怎么知道的?” 从丝笑道:“望闻问切罢了。那族长,您腹部的疼痛是何样的疼痛呢?” “有时或刀割,有时或绞痛。” 从丝道:“这便是了,方才小子初见您时,便看见您面容憔悴,有些脸色发黑,乃是肝胃不适的表现。” “加上方才为您把脉,更是确证了这一点。” 族长一惊又一喜:“如此,小兄弟可能为老朽诊治一番!?老朽自当好好报答您!” 从丝笑得温柔大方:“承蒙老族长留宿,小子必定好好为您诊治!” 只见从丝将随身的药箱打开,从数十个木格子中,拿出一小瓶药。 她递给老族长:“您先服下一粒,半炷香之后便会起效。” 闻言,老族长急迫打开药瓶,没喝水便吃下了一粒药。 随着药入口,他心中就期待不已,仿佛平日的不适在这一瞬间都减轻了许多。 …… 半炷香之后,药效发作,那族长果然面露喜色。 他笑呵呵拉过从丝的手:“哈哈哈!小兄弟,您医术可谓高明!老朽现下感觉腹中甚是舒缓温暖!” 从丝笑道:“这药,不过是减缓疼痛罢了。” 她递给老族长一张药方:“此乃关键,老族长若是信得过小子,便按照药方抓药,每日清晨煎服喝下,不出半年,便可好了。” 闻言,族长更是欣喜,拉着从丝便对身边寨子的年轻人说道,赶紧杀羊宰鸡招待贵客。 见自家族长对这些外人如此客气,早先拦路的众人,现下已是愧疚难安,纷纷热情招呼从丝等。 …… 围着篝火吃过晚饭,不少寨子的族人围着从丝这些外来的药商转,尤其是一些身体不适的族人,接二连三请求从丝问诊,为其开点药,好解决病痛。 一时间,寨子里更是热闹至极。 而从丝从头至今都和气对待,不喊丝毫劳累。 这下,寨子中人都对其充满了好感。尤其是那些年轻的小姑娘,瞧见从丝眉清目秀的少年模样,更是娇羞不已,连连躲起来偷看。 一旁,汪海洋和祁燕笑道:“主子,您现在可是招人喜欢得紧啊!您瞧瞧,那些个姑娘,都脸红了!” 从丝慢条斯理烤着火:“怎么,你们嫉妒了?” 二人:“……” 从丝挑眉:“果然是,你们既没有本主的美貌,又没有得到那些姑娘的芳心,啧啧啧……” 二人:“……” 总主,求求您,别说话了!快些闭嘴吧! 第四十九章 探查踯躅山 第四十九章 上文提到,东严楼众人借宿于山中寨子,从丝靠一手较好的医术赢得寨子族人信任。 到了第二日,日头升起,山中群鸟啼鸣,幽谷传响。 众人起身,又是被好一番款待。 用过早饭,从丝向老族长辞别,说是要继续进山采挖新鲜草药,或是沿路购买民众囤积的各种奇药。 闻言,老族长甚是挽留。 得知昨日寨中族人拿了人家的二百多两银子,老族长大发雷霆,喝令戈羊把人家的银子归还,甚至积极鼓励族人们将家中收藏的多余草药拿出,卖予人家药商。 从丝不好拂寨民的面子,便十分理解地留下两个较懂药理的手下,在寨子中收购草药,待几日后,他们回来时,一同集合原路返回。 之后,从丝等一行人,在寨民的热情欢送中,骑马离去。 此处距离踯躅山还有仅剩两百多公里,他们必须快马加鞭赶去,不得耽误时日。 两日半后,他们终于赶到踯躅山附近。 为了不打草惊蛇,从丝和慕、杨二人,深入腹地查探,其余人留在帐营处守候。 …… 距离踯躅山不够二十里地的山林外,从丝等三人悄然行进。 但没走多久,他们便看到眼前的山林中,不少荒草地、石块地,多多少少有些被挣扎破坏的痕迹。 更甚者,四周淌了不少鲜血,由于早已干涸,变成了黑褐色。 三人继续查看,发现地上落下不少衣物,但掀开衣物一看,看到的却是被掩盖起来的一滩滩草黄色浓液。 “这些……是什么?看起来怎的如此奇怪?”杨硕程低头一闻,浓郁的腥臭味让他想吐。 慕唯没有回答,而是和从丝一同翻开其余衣物,结果都是一样的状况。 从丝道:“这些衣物,来自不同江湖门派,而那些被掩盖起来的浓液,应该是人体遭受腐蚀后的结果。” “但是我并不觉得这是互相厮杀、使用毒药所致,更何况,要将上百人腐蚀成这般,世间还没有出现过此等毒药。” 接着,她继续说道:“你们看,整片山林里,其实还是有骨块存在的。但看其受损的程度,也应有三四年以上了。” “所以,我认为,这些人十有八九被山中毒物侵入体内致死。” 闻言,杨硕程”嘶“地一声:“早便听闻,西南地区有不少毒虫毒物,能轻易夺人性命,如今一见,甚是恐怖!“ 慕唯道:“此次行凶的,估计是四眼毒蜂,是一种由尸体养成的毒虫。当尸体逐渐被腐蚀得一干二净之后,它们便会以活人为食。” 从丝皱眉:“能将这么多人弄死,看来此地的四眼毒蜂不在少数。” “但终究还是这些人贪心,若不是为了天宁宝藏,也不会为此丢了性命。” 听此,慕、杨二人也是叹息一声。 天宁宝藏,在他们这些局外人看来,都知道这是个阴谋,却没想到,还是这么多人不怕死,前仆后继。 …… 三人继续前行,在临近踯躅山的一座较为平缓的山岭上,他们停下了脚步。 只见眼前的山脚下,早已扎起了不少营帐,但细一看,却无人看守。 同时,山脚下各地,皆被挖了不少深浅不一的盗洞,而最大的一个盗洞则在踯躅山山北方向。 从丝再次认真看了几眼,转身道:“走吧,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先回去商量对策,准备好家伙再来。” 闻言,杨硕程疑惑道:“净潇总主,咱们不下去看看?” 从丝摇头:“那些都不是真正进入地宫的入口。” 慕唯看向她:“你知道?” 从丝点头:“我十四岁的时候,来过一次。” “为了化生丹?”杨硕程挑眉。 从丝点头:“但没找到,还差点丢了小命。” …… 回去途中,从丝也不再隐瞒,向慕、杨二人详细叙说当年在地宫的遭遇。 闻言,二人毛骨悚然,愈发觉得事情不简单。 深夜,从丝的帐篷中,数人聚在一起商议,该如何进入地宫。 从丝画出具体的路线图,甚至将机关布置的具体地点都标记了出来。 但她仍是愁容不减:“这么多年过去,想必守墓一族早已将地宫受损各处修复完整,添加了新的机关暗道。” “我们要保证平安无事进去,再平安无事出来,很难。” 闻言,汪海洋啐道:“总主,咱怕个甚!大不了死了,也拉几个守墓的狗东西垫背!” 从丝沉默不语,但祁燕却狠狠拍了一巴掌汪某人的脑袋。 “净爱胡说!你个五大三粗的玩意儿,懂个屁!” …… 将众人赶出去,从丝灭了灯盏,一个人静静躺在床上沉思。 若还是一个人前往地宫,她绝不像今日这般烦恼。 但现如今身边带了众多兄弟,明知是陷阱,却仍往火坑里跳,她做不到牺牲那么多人的性命。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沉沉睡去。 这晚,她再次做了恶梦。 幽暗的地宫下,各处突起的巨大石块,被能人巧匠雕刻成了神话中的人物、兽物,且个个惟妙惟肖,生动形象。 人首龙身的昊象大帝,掌管人间各地香火,被称为人间诞生以来最大的财神爷。 专司四方的上古四大天帝,或立眉,或嗔目,或大笑,或内敛。 进入地宫深处的通道两旁,更有二十八尊巨大的石兽守护,仿佛专门迎接入内的人者。 通道深处,她不由自主便进入其中一个墓室。 整个墓室摆满与神佛相关的物件,在室内正中央,灯光明亮,一张金光灿耀的金床上,躺着一具古玉做的人偶。 她举灯走近,只见那具玉偶,神情似泣未泣,一番愁绪笼罩双目,在眉心,一点红色胭脂痣恰巧非巧,仿佛天生长在古玉中,浑然一体。 正当她看出着迷时,那金床上的玉偶突然转动眼珠,手脚并起,一个翻身,便与她打了起来。 那玉偶,力气非凡,更是自带内力,一掌挥出时,从丝便感觉到一股寒凉之气钻入肌肤。 等再次看向玉偶时,便见它原本的愁容泣目,早已变成了一副冷漠肃杀的神情。 见状,从丝心下甚是震惊,但好在内心较为强大,手中不断运用剑法,与之对抗。 打斗一番后,从丝与玉偶纷纷离开了墓室,一路经过通道,达到了一片较为宽阔的内部空间。 而原本那些之前见过的石像,却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周围。 这下,从丝发了怒,在继续过手数十招后,将玉偶狠狠斩碎在地上。 第五十章 危险重重 第五十章 她从梦中醒来,已是深夜。 此时外面风力渐大,不断吹刮而过,周围气温也骤然下降。 忽然地,天上就下起了急雨,雨点滴落的声音十分清楚响亮。 雷声轰隆过后,从丝翻了个身,将刚才梦中回忆起的一切,努力压下心头。 风雨已来,看来,避无可避。 …… 同样是深夜,在深山内部的石殿中。 面色严肃的中年男人跪坐在垫子上,一边慢条斯理地喝茶,一边气定神闲地下棋。 不远处,两个穿着褐色衣服的手下正汇报事情。 “都办妥了?”中年男人问道。 两个手下低头:“回禀族长,都办妥了。” “嗯。”中年男人点头。 接着,他继续说道:“将信件送给苗疆王,不得有误。” 两个手下听令:“是!族长!” 待两人离开,跪坐着喝茶下棋的男人,终是冷冷一笑。 距离他们百年来筹划的大事,终于要完成大半了。 此人,正是前朝被废太子的独孙,肖华俭。 …… 昨夜狂下大雨,今早却依旧晴空满天,万里无云。 东严楼之人准备好东西,便听令出发。 由于前方山岭密布,骑马已是不便,众人只能徒步而行。 到了昨日查看的那片林子,没想到今日一看,满地都是腥臭腐坏的尸体。 而残肢断骸,更是密密麻麻。 一些忍受不了的手下,皆纷纷呕吐,差点没将苦水吐出来。 汪海洋和祁燕也颇忍不住,但仍不离开从丝身边半步。 “总主,这……?” 从丝脸色冰冷:“昨日还没有,看来是深夜时,有人特意扔在此处。” 祁燕皱眉:“这么说,他们是想借此恐吓我们?!” 从丝点头:“差不多,但最主要还是挑衅。” “看来他们很有信心,知道我必定会去,所以如此嚣张。” 一旁,杨硕程脸色也是颇差:“真是给他们脸了!看小爷过两日不毁了他的宝藏!” 杨硕程白了一眼:“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到时候,估计某人逃命都来不及。” 闻言,杨硕程气急:“慕唯!你是不是咱们这边的!?” 听到“咱们”这个词,从丝嘴角微微弯起。 她对杨硕程说道:“快点走,不嫌臭!?” 瞬间,杨硕程闭上嘴巴,赶紧跟随人群前进。 一个时辰之后,众人终于到达了踯躅山山脚下。 抬头往上看,只见整座山高耸无边,巍峨磅礴,漫山遍野的四季红色杜鹃肆意生长,染红了整片山脉,彷佛这里就是血的世界。 东严楼一行人站在这儿微微一角,已是觉得渺小。 “为什么这里这么多杜鹃,都是红色的?难道就没有一点杂交吗?”祁燕嘀咕道。 慕唯神情凝重:“万物生长,皆有其意,能随岁月变迁,改变自身形态。” “但这里的人,只能看见红色。” 从丝点头认同。 多年前,她来到此处,便是这般红色漫野,妖娆诡谲,危险逼人。 而如今,眼前的盛况更甚从前,似乎在刻意等待他们的到来。 “走吧,拿上东西,进地宫。”从丝心中叹了口气。 众人随着从丝脚步,绕着山体行走,其中碎石荆棘甚多,加之陡峭,花费了半个时辰之后才到达正南面的一片较为平缓的山坡上。 只见山坡下面,建造了一座庙宇,看样子已较为老旧破败。 下了山坡,众人终于到了庙门口。 抬头看向门匾处,笔锋凌厉的两个“祖庙”明晃晃出现在眼前。 对于前朝的这个祖庙,史书上只是简略提及。 若不是它通往地宫,外界的人还真以为它只是简简单单一个庙宇。 打开古木做的大门,随着一股灰尘散落,庙里的情况终是一一显现。 整个祖庙,以古塔为中心,其他殿阁分布在其前后左右,形成一个方形的庭院。 踏入庭院,两边高大的巨树仍生机勃勃,不少枝条树干矮矮垂落,遮住了大片阳光。 脚下积累的落叶,已不知有多少年历史,厚厚的一层,踩下去时,顿时咯吱咯吱响。 “看来这很久没有人来过了。”慕唯仔细观察四周。 可话音一落,不知是何原因,四周顿时射来飞箭,如密雨般分布。 “小心!” “啊!怎么回事!” “总主!救我!” 不断有人被飞箭射倒,鲜血直流。 但从丝一看,那些血液流出时乃是黑色。 随即,她大叫:“箭上有毒,大家小心!快躲到大树后面!” 闻言,一些功夫较弱的,连忙跑到宽粗的树干后面,留下从丝等眼疾手快的在原地掩护。 箭雨朝她袭来,只见她挥动手中的长剑,身形成影,不断砍落飞箭。 而周围其余人也是如此,一直在快速躲避、砍断箭尖。 好一会儿后,箭雨终于停止,众人松了一口气。 祁燕问道:“总主,这是怎么回事?!” 从丝脸色极差:“地面上落叶太厚,看不见路,有人不小心猜到有机关的地砖,引发了箭雨。” 随即,她冷哼一声。 “看来这几年,他们倒真准备了不少好东西,等着收人命!” 慕唯看了一眼躲在树后面的众人:“走向树后面的路是安全的,待会便从那边飞入殿堂。” 毕竟积累的落叶太厚,一点一点拨开躲避机关是行不通的,太耗时间。 从丝点头:“只能如此。” 可等她刚说完,躲在大树后面的手下又突然痛苦大叫起来。 “总主!你们别过来!这边有毒虫!” 只见密密麻麻的褐色虫子从树干顶端爬下来,见人就咬。 从丝当即脸色愈发难看,从背后木箱中拿出几瓶东西,便飞过古树那边。 她的动作很快,将受伤的兄弟一一朝庭院方向扔了过来。 “给他们看看,旁边那个箱子里有药!” 随后,她命令没有被咬的其余人,赶紧离开。 只见树上的虫子越来越多,从丝眼神冰冷,快速打开瓶口,将瓶中的不明液体成片洒在树干上。 瞬间,原本嚣张无比的毒虫被腐蚀成一滩液体。 若不是此处落叶太多,不宜火烧,不然,她直接一把火将其弄死。 许是因为从丝洒下的东西气味太冲太厉害,许多毒虫倒是不敢轻易往下爬,纷纷迟疑起来。 过了一会儿,只见这些毒虫陆陆续续原路返回,不再咬人。 见状,从丝松了口气,随即转身,查看受伤的众人。 …… 被毒虫咬了的兄弟,此时面色发青发黑,更不停冷颤。 慕唯等为其诊治,但奈何毒性太强,还来不及医治,便有人毒发身亡。 一些被轻微咬了手脚的,只能忍痛斩断,好保全一条性命。 能活下来的,从丝与众人将他们搬到殿堂里,一边为其上药,一边为其包扎。 “总主,您别管我们了,快些进入的地宫吧,不然……” 话没说完,从丝打断手下的话。 “等包扎完了再说,你好好休息。” 众人许久没见过总主如此暗沉恐怖的脸色,也不再敢开口,只能安静下来。 一时间,整个殿堂内,只剩下受伤的人发出痛苦的喊叫声。 第五十一章 地宫入口 第五十一章 将受伤的兄弟安排好,从丝便准备开启地宫。 只见殿堂的正面,摆着一尊六七丈高贴了金箔的巨佛,面容慈祥,一脸和蔼。 殿堂两侧,则是各自摆放五尊铜筑仙像,它们眉眼相貌各有千秋,或端庄,或含笑。 而顺着铜像往上看,横梁上,分别悬挂了一盏雕花灯架 “这是《寄光仙引》里十仙礼拜佛祖的场景?”杨硕程问道。 从丝点头。 慕唯道:“书中提到,由于佛祖日日讲经授道,其讲坛下一株仙草因此缘由,从而拥有了让人长生不老的功效。” “十仙听闻此事,特意去礼见佛祖,希望佛祖能将长生不老药赐予他们。” 闻言,东严楼一些人疑惑不已。 “仙草只有一株,十仙如何分配?” 这时,便到了从丝开口。 “十仙中,有一仙名为毳魁,实力最为强大。” “他表面上无意于仙草,积极为众人争取机会。可背地里却暗施诡计,将其余九仙诛杀殆尽。” 祁燕问道:“那总主,后来毳魁得到了仙草了吗?” 从丝摇头:“佛祖早已将全部事情看在眼里,所以当毳魁杀死九仙后,他便得了天罚,灰飞烟灭,神行俱散。” 闻言,众人叹息。 “可十仙争仙草的故事,跟地宫入口有什么关系?”杨硕程不解。 从丝开口:“想要开启入口,必须找到面前这十座铜像里的毳魁,然后将其头上的悬梁灯点燃。” 听此,杨硕程恍然大悟。 “找出毳魁?!既然毳魁是个坏的,那么,肯定是这个了!”只见杨硕程指着一尊面相最为凶狠的铜像说道。 见状,从丝摇头。 “眼见不一定为实,真正有坏心思的,绝不会轻易显露在人前,反而轻易显露的,往往死得最难看。” 听此,杨硕程瞬间败下阵了,一脸拉跨。 一旁,慕唯指着其中面相最为和气的那尊铜像道:“是这个。” 从丝点头:“正是。” 只见从丝叫众人站到一旁,随即从木箱里掏出火折子,一跃而上,将铜像头上的悬灯点燃。 随着火苗逐渐壮实,突然,面前的地砖开始凹陷移动,露出底下黑漆漆的入口。 从丝道:“走吧,下去。” 闻言,众人跟随其后。 …… 走下数百级石阶,众人仍未走到尽头。 “这埋藏天宁宝藏的地宫到底挖了多深?该不会是挖到山体内部了吧?!”汪海洋吐槽。 一旁,杨硕程笑嘻嘻道:“汪老哥,你也太小看人家天葑皇朝的开国皇帝了,他是谁?他没做皇帝之前,可是以盗墓为生的。” “他将宝藏藏于地下,我看,不止挖到山体里了,估计连着几座山都可以被挖空!” 听此,汪海洋不信道:“这咋可能,要真到了这程度,可得耗费多少人工物力!?” 杨硕程笑道:“你别不信啊!从前我和师兄就探过一个千年前的地宫,那规模,简直了!” “你知道不?人家把方圆五百里都挖空了做墓穴,底下放的全是墓主人生前累积之物,大大小小,愣是把地下该有的空间全都用上了!” 闻言,从丝问道:“你说的,可是腾皇墓?” 杨硕程惊喜道:“没想到净潇总主也知道此事!?” 从丝将火把照亮石阶:“秘籍里瞧过罢了。” 话说着间,众人终于到了平地。 眼前视线豁然开阔,只见正前方,正是一个通道口。 “先等等。”从丝叫住众人,停在原地。 只见她将手中几个磷粉球以不同角度扔出去,通道里噼啪响。 以防万一,多年不来,她甚是担心又添了新的机关。 直到听见声音渐远,她终于放了一点心。 她将手中的火把移到墙壁,点燃墙上的油灯,其余人见状,也纷纷点上。 没一会儿,整个通道变得明亮起来。 这时,众人方才仔细瞧见通道墙壁上的绘画。 他们一面走,一面观看起来。 “这肖蒲隆,有意思,竟然把他以前下墓的经历一一画了出来,也不怕他的子孙后代看见了,丢了脸面!” 慕唯道:“从前战火频繁,兵荒马乱,很多人为了赚钱填饱肚子,只能盗墓,拿珍宝换了钱币粮食,以此赡养家人。” “看这些绘画,肖蒲隆对他盗墓的经历可谓自豪,特绘制出来铭记。” 众人:“……” 盗个墓也能自豪!?还不是拿的死人钱财!? 幸好通道没有多长,不然,众人看得可是要掩目了。 还没走到尽头,一眼看去,便看见一座长长的巨型吊桥。 但真正靠近之后,才看见,吊桥下方,乃是挖空的河道,又高又陡峭,底下潺潺水声传来,流速竟然不小。 为了保证吊桥的稳定,桥头桥尾皆有索塔,吊挂桥索。 众人瞧着眼前的索塔,被其上面的浮雕吸引。 “这是黄泉之花,预示着死亡。”杨硕程道。 好老哥汪海洋开窍:“那下面这条河岂不是黄泉!?这座桥是奈何桥!?” 杨硕程笑道:“老哥,您老终于明白一回了!” 慕唯微微摇头:“黄泉、奈何桥,不过是传说里面的东西,有谁能说世间真实存在?” 从丝也赞同:“肖蒲隆建这些东西,不过是拿来唬人罢了。” “走吧,过桥的时候,都小心点,别太着急,跑快了桥不稳,不然就真下‘黄泉’陪肖蒲隆了。” 闻言,众人瞬间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敢有丝毫懈怠。 面前这座桥,长约二十丈,其桥台用轻矿石所制,倒于木桥不同,既能防水防潮,又能保持桥的原型。 众人小心过了桥,又面临一条通道。 从丝使用同样办法,试探通道内是否有机关。 幸好通道不是很长,众人不用花太久时间。 此时,他们已到达一座大殿。 只见整座大殿虽空旷,但其间摆放物件不在少数。 瓷器、石器、铜器、金银宝物,一时间让众人眼花缭绕。 大殿正中央,乃是一具悬空的空棺,但却没有棺盖。 就在众人安静观察其他地方时,一只甚是肥胖的狸猫突然从棺中跳出,将人吓了一跳。 自古以来,下墓但凡遇见活物,尤其是猫、狐狸等,乃是不祥之兆,极有可能引起尸变。 可棺内无尸,真正尸变的,乃是眼前这只肥猫。 只见它双眼发红,一张嘴巴长满尖牙利齿,倏的便凶狠地朝从丝冲来。 好在从丝身形飞速,瞬间躲过攻击,同时长腿一踢,将肥猫踢到了墙角。 可这彻底惹怒了肥猫,它再次如雷般冲来,脚上的尖指宛如利刃。 从丝弯腰,脚点地,身子转向一旁。 肥猫不死心,一个急转弯,“喵”一声扑过来。 这下,从丝不再逗玩它,手握长剑,便向它砍去。 谁知那猫速度也是极快,侧身一躲,便躲过致命一击,只有一条腿被砍断罢了。 这次,它变得小心谨慎起来,拖着三只脚的身体,寻找机会朝人发起攻击。 只见它喘息着移动到角落,刹那间,加速冲过来,朝从丝脸上撞。 但从丝也不是个好欺负的主,她手中的长剑突然不见了踪影。 只听见“铿锵”的金属声音,那只肥猫便被钉在远处的石墙上。 黑色的血液顺着墙面流下,那只猫在一番挣扎之后,终于没了生息。 从丝身形一闪,便到了死猫面前。 她手中掌力一吸,长剑重新回到手中。 只见肥猫砰然倒地,体内脏器随之震出。 五十二章 缺失的武骨 第五十二章 杀死了那只疯猫,从丝等在殿内查看无果,只能继续深入地宫内部。 穿过后方迷宫般的通道,从丝再次到达当年第一次遇险的墓室。 曾经那具被她打碎的玉偶,仍留在墓室外,只不过染了厚厚一层灰,掩盖了原来的光泽。 由于慕唯要查看地宫中是否有雄玲珑石的存在,从丝便和他们一同进去。 将室内油灯点燃,瞬间灯火通明。 只见室内仍是一张金子大床,四面围了神佛摆件。 他们将东西一一查看,并无异样。 就在众人目光重新聚集在金床上时,从丝按下床上机关。 突然,金床移动了一侧,露出深坑里面满满的森然白骨。 尸体腐臭的气味传出来,众人快速掩住口鼻。 “这些尸骨在里面封存太久了,大家别靠太近,不然中了尸毒。” 闻言,众人更是连连后退。 从丝冷眼看着坑内尸骨,她说:“过去很多进来这里的人,都被那具玉偶抓住,扔进了里面。” “扔进里面?这是何缘故?”杨硕程不解问道。 “里面每一具尸骨上,都缺少了一样东西。” 闻言,杨硕程何慕唯近前查看。 一看,他们才发现,那些尸骨上都少了一块骨头。 “武骨竟然都不见了……”杨硕程有些惊讶。 武骨对于修炼内功的人来说,至关重要,它辅助丹田内功力稳定,更是蕴养内功的容器。 一旦习武之人缺失了武骨,便会成为废人一个。 “那些幕后的人,到底想做什么,竟然如此残忍?”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从丝微微摇头,她也不清楚背后的阴谋,但凭自身感觉,她知道,此事背后甚是危险。 慕唯瞧着眼前的尸骨有些失神:“在《易骨天经》内隐约提过,千年前,有一个江湖邪教,名为‘神番会’。” “他们专门捕捉世间武功高强之人,生取其武骨,用来炼制淬体丹。” “那淬体丹,可助习武者内功暴涨,延长寿命,但缺点在于服用者,每每月圆之夜,便会全身经脉剧痛,如果熬不下去,便会活生生疼死。” 闻言,从丝脑中不自觉便将两件事联合起来,背后随即有些发凉。 众人惊讶道:“世间竟然有这般邪法!” “若是前朝余孽做的事情和这有关,那咱们岂不是羊入虎口!?” 瞬间,众人心中有些惊慌起来。 从丝转身安慰:“此事还未查清查,大家勿慌。” “若是真的害怕,大家更应团结协作,一旦遇到对自己图谋不轨之人,即刻将其斩杀,如此才不辱没一身风骨。” 一句话,便将众人躁动的心平复下来。 众人勇气十足:“对!好歹我等习武多年,若是连这都害怕,日后还怎么行走江湖!” “总主说得对!若有危险,我等誓死与之拼杀!” …… 进入下一个墓室,此地从丝倒是未曾查探,也不曾了解。 只见整个墓室内,一片空荡荡,毫无祭品、棺椁之类的东西。 但就在一个东严楼的杀手继续向前走时,不小心踩下一块地砖。 瞬间,其头顶上迅速投下一股绿色粉末。 随着粉末掉落杀手身上,很快,杀手便昏迷倒地。 这一变动,令众人瞬间停住脚步。 “总主!那是醉梦毒!”一名眼尖的手下大叫道。 “醉梦毒!?”一些人显然不知道此物。 手下丁劲松解释道:“此物已有几百年历史,但早已失传。” “听闻,中了此毒的人,将永生停留在梦境中,不再苏醒,直到死亡。” 从丝问:“可有解药!?” 手下丁劲松摇头:“属下不知。” 见状,从丝心中无奈,眉头紧锁。 接着,她继续说道:“大家按照刚刚的脚步出去,都小心点。” 闻言,众人急忙镇定下来,有序走出墓室外,只留下从丝与慕唯二人。 手下们见此,忙问:“总主,您怎么还不出来!?” 从丝不回答。 答案很明显,自家总主要救那个昏倒的兄弟。 众人甚是担忧,却不敢继续开口。 从丝站在原地不动,看向慕唯:“你怎么还不走!?” 慕唯道:“我观察了一下他们走出去的脚步,再结合那位兄弟踩中的地砖,我觉得,这里应该是一个阵法。” “至于是什么阵法,虽然有点头绪,却没有太大把握。” 听此,从丝脸上虽看不出是何表情,但心里却有一番想法。 见从丝不说话,慕唯明白,对方心中的难为情。 他淡淡说道:“我暂且一试。” 随即,只见他脚步移动,很快便踩着几处地砖,往前走去。 突然,他在一块地砖前停下,抬起脚,便朝其踩了下去。 见状,从丝心中紧紧悬起。 随着地砖被踩下,慕唯安然无恙,她终是松了口气。 接着,慕唯继续移动脚步,很快,他便按着规律,踩下了九块地砖。 就在准备踩下第十块时,慕唯回头,看向从丝。 他笑得很好看:“你相信我吗?” 闻言,从丝心头有些触动。 沉默了一会儿,她终于点点头。 得到了肯定,慕唯笑容更是灿烂。 只见他甚是轻松地踩下眼前的地砖,随着声音响起,地砖移动,整个室内便发生了改变。 室内正中央,缓缓升起一具雕花石棺。 众人神色惊讶,没想到这空荡荡的石室内,竟然藏了一口棺椁。 由于机关解开,从丝毫无障碍走过去。 她问:“这机关有何原理?” 慕唯道:“族中有许多先辈留下的记录,我曾瞧过,这是一种按照星辰分布而设计的棋局,只有当十颗代表星辰的地砖踩下,才算解了棋局。” “原来如此。”从丝心中有些钦佩,淮沧一族果然知识丰富,学问惊人。 他们看向眼前的石棺,只见棺盖上雕刻着四爪长龙,其石棺两侧,乃是云纹。 “这莫非是一位王爷?!”从丝道。 慕唯回答:“应该是。” 二人交换眼神,得到对方答案。 随即,他们动手推开棺盖,准备一探究竟。 只见里面露出一具保存极好的尸体,从面相看,乃是一个老年男人。 其身上穿着绣工绝佳的寿衣,一针一线皆是银丝。 而且在他两只手上,皆握了玉石做的匕首。 “史书上没有提及天葑皇朝开国时,曾有册封王爷。”从丝道。 慕唯沉思一会儿:“或许是当年的大将,死后得了封赏,以王爷的仪式下葬。” 从丝微微点头:“应该如此。” 她戴上蚕丝手套,翻看棺内各处及尸体,最后从其最里面的一件衣服背后撕下一张黄色布帛。 摊开布帛,二人仔细看上面文字内容。 不看还好,一看,心中反而震惊无比。 从丝快速将布帛收好,放入背后的木箱。 随即,二人将棺椁盖好,朝其行俯首礼,之后便背上倒地的手下走了出去。 众人看着从丝和慕唯的奇异举动,甚是不解。 但一瞧二人脸色,都不敢开口询问。 在从丝带领下,众人继续探查地宫其余地方。 第五十三章 童子尿 尸毒 第五十三章 从丝带领众人离开墓室,到了一处新的通道。 此前中了醉梦毒的手下被放在地上,从丝看着其余人,挑挑眉。 “你们这些没成亲的,谁自愿捐献一瓶童子尿,救醒他?” 只见从丝从木箱中掏出一个广口瓶子,目光扫视众人。 见状,眼前的这些男人皆不自觉往后退。 他们互相推搡:“总主,童子尿?这解药也忒奇怪了。” “属下其实早有娶妻,不是童子之身了。” “属下也是!” “属下也是……” 最终众人将重任转移到慕、杨师兄弟二人。 见状,慕、杨二人脸色一黑。 不等杨硕程有所反应,慕唯出其不意,抬脚将人踹上前来。 杨硕程差点跌倒,来个狗啃屎:“慕唯!你干啥!?” 慕唯一脸正义:“师弟,其实师兄自小有隐疾,身子不便,此任便交予你完成吧。” 说完,慕唯跟随从丝快速向前走去,给自家师弟留下点私人空间。 “慕王八!你个混蛋!” “老子问候你祖宗十八代,咒你日后出恭没眼儿没洞!” “……” 身后,东严楼众人一拥而上,将杨硕程死死摁住,然后迅速扒拉下他的裤子。 听着不远处传来痛苦的嚎叫声,从丝已经能想象出某人面如死灰的样子。 她忍不住一笑:“没想到杨兄嗓门还挺大的。” 慕唯补充一句:“他量也大。” 从丝:“……” …… 将人救醒,大家纷纷赶上从丝与慕唯的步伐。 队伍最后面,正是一脸失魂落魄的杨硕程,在他身旁的,乃是刚被救醒的那个手下。 只听见杨硕程气急败坏的声音:“别靠近本公子!” 可手下祝茂不听,仍是紧紧跟着人家。 见状,杨硕程心口一痛,气得郁积的老血就要狂吐而出。 不再理会身后的插曲,从丝与慕唯带着众人穿过九曲十八弯的通道,差点就要迷了路。 幸好之后的通道一条笔直,不然严重影响心态。 走了许久,还未真正走出去。 但就在向前十几丈后,队伍里鼻子灵的人闻到一股腐臭。 “总主,这臭味好像是尸臭。”祁燕说道。 从丝点头:“从如此远的距离能传到这里,看来尸体不在少数。” 慕唯皱眉:“想必前方出了大事,我们得赶紧过去看看。” 闻言,众人加紧脚步。 通道尽头,从丝令其余人停在原地不动,自己则小心前去查看。 她的身子紧贴石壁,如鹰的目光扫视眼前的圆形大殿。 只见整个圆殿内,凌乱不堪,且地上摆了四五十口棺材,绝大部分被掀开了棺盖。 而地面上,则是倒地身亡的数十人。 浓浓的尸臭味从殿内传出,直让人胃中作呕。 从丝转头,朝身后众人打了个手势,随即众人纷纷服下解毒丹,戴上面罩上前。 站在通道口往里看去,众人瞬间脸色大变,一些受不了的人,纷纷呕吐起来。 从丝径直走了进去,即使特质的面罩也裹不住脸上的冰冷。 殿内二三十具尸体,口唇、面部皆为紫黑色,身上无数抓伤、搏斗伤、撕咬伤……简直将身体搞得破败不堪。 此时、慕、杨二人走到从丝身旁,一见眼前的场景,也是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如此惨不忍睹,这些人也是可怜。 从丝面无表情:“这些棺材里面,每一具尸体至少聚积了几十年的尸毒,一旦打开,周围的活物便会中毒、发狂,把对方当作食物进食。” “好在我等进来时毒气差不多散发殆尽,不然,便是下一具尸体。” 慕唯摇头:“看来他们还是太贪心了,动了不该动的念头。” 从丝身旁,祁燕和汪海洋守护在侧。 汪海洋皱眉道:“总主,这些时武盟和无涯宗的人。” “可咱们入地宫时,并未在外面见到有人进来的痕迹。” 从丝道:“整个地宫太大,他们在外面挖了那么多盗洞,可能是从别的入口进来。” 说完,一旁蹲地检查的慕唯语气不太对劲:“这些人,他们也一样,少了武骨。” 闻言,从丝脸色更是冰冷。 她手上带着蚕丝手套,将死了数日的尸体一一翻开来看。 果然,都少了武骨。 从丝起身,手起剑落,将中了尸毒的尸体,一一砍掉脑袋。 “现在我们太多人进来,带了生气,很快他们便会激活体内存留的毒气,然后醒来一一猎食。” 闻言,众人也纷纷拿起刀剑,加入砍脑袋的队伍中。 清理完毕,从丝依旧脸色凝重。 下一刻,她转身喝令东严楼众人:“你们都原路返回,不得再进入地宫!违者格杀勿论!” 闻言,众人着急:“总主!不可!我等不放心您在里面!” “对啊!万一遇到危险,属下还可替总主您分担。” “求总主三思!” 不管这群手下说什么,从丝仍是一脸冷酷。 “都给本主出去!别让我再重复此话!” 浑厚的内力伴随怒气,荡漾而出。 众人脸色一白,不再敢回话。 从丝看向慕唯二人:“你们还记得出去的路吧?” 此话一出,二人当即知道对方想说什么。 慕唯开口道:“我不记得,但是我师弟记得,叫他带众弟兄出去便可。” 闻言,杨硕程正想反驳,只看见慕唯双眼坚定,不容拒绝。 从丝看着杨硕程:“杨兄,烦请你帮忙带他们出去,你也切忌保护好自己。” “等顺利出去后,东严楼必定不会亏待了杨兄。” 杨硕程气急:“净潇——” 话未说完,从丝直接抬掌,用内力将人推出殿外。 东严楼众人在自家总主想要杀人的眼神中,也纷纷退出殿外。 很快,他们拎住杨硕程的手脚,将人四仰八叉抬了出去。 直到很远处,仍能传来杨硕程骂天骂地的声音。 …… 从丝二人将圆殿内一一检查一遍,随后继续进入地宫深处。 他们在之后的每一个墓室中,皆发现了许多死去不久的尸体,还有一些囤积了百年历史的尸骨,但不出意外,他们身上都少了那块武骨。 在地宫内不知走了多久,他们最终在一处异常辉煌的宫殿前停下。 整个宫殿前是宽大的广场,广场边缘每隔两丈便摆设一座石狮子。 且每一座石狮子旁边,是一盏盏徐徐点亮的长明灯。 就在从丝二人将目光移动至广场东侧的亭子时,两个晃动的身影让他们顿时提起戒备心。 但随着人影逐渐靠近,从丝看清了对方面容。 她原本的戒备瞬间变成了怒气。 “你么俩怎么在这里!?” 面前让她如此生气的二人,正是许久不见的混账师兄寻荻,和原本在皇宫坐月子的秦月卿。 第五十四章 皇城乱象 连环锁 第五十四章 从丝看着眼前寻荻、秦月卿两人,再次询问:“你们怎么在这里!?” 闻言,寻荻也不隐瞒,直接将原委都一一告知。 原来自从丝离开皇城后,秦月卿不放心,害怕从丝深陷危机,便联系了寻荻,想让寻荻前往西南地宫,护得从丝周全。 但就在二人取得联系不久后,秦月卿得知,皇宫即将出现乱象。 于是秦月卿将计就计,与寻荻制定了新的计划。 果然,三日后,当朝的宁亲王陈镜洲叛变,举兵逼宫,一面在皇宫血腥屠戮,一面强迫皇帝交出玉玺,夺得天下大权。 一直以来,这位宁亲王无权无势,终年游山玩水,热衷诗词文学,在众人眼里,乃是一位文采斐然、惊采绝艳的翩翩公子。 但逼宫一事之后,世人才终于得知,原来这位宁亲王是前朝余孽。 他自小被换了身份,进宫成为十三皇子,后来皇帝登基,又封为宁亲王。 而在逼宫之战中,秦月卿为保护皇帝,毫不犹豫挡下了毒剑。 至此,那个令整个皇城羡慕不已的瑢贵妃香消玉殒。 可这正是秦月卿和寻荻的计划。 秦月卿假死,才得以脱身,和寻荻一同前往西南地宫寻找从丝。 于她而言,所有的后顾之忧都有了安排,她即使背叛前朝势力,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从丝跳入火坑。 所以一路上,二人结伴而行,快马加鞭赶来此地。 …… 了解事情来龙去脉,从丝看着二人,心中还是很生气,尤其是对寻荻。 从丝看着寻荻:“皇城大乱,陈镜洲逼宫,你更应该待在皇城,而不是在这里。” 闻言,寻荻摇了摇头,调侃道:“相比那些从未想要得到的东西,我更希望小魔女你能安然无恙,不然,师父可是会打死我的。” 从丝白了他一眼:“滚。” 一旁,秦月卿和慕唯虽然不理解二人的对话,但也看得出来,这两个师兄妹感情甚是要好。 秦月卿道:“本来我们想从踯躅山后面的祖庙进入地宫,但就在出发之际,无意间发现一伙神秘人。于是便跟踪他们,从地宫另一处入口进来。” 闻言,从丝有些惊讶:“神秘人!?” 寻荻点头,皱眉道:“我们一路跟着他们进来,却不想看到他们将地宫里刚死去不久的那些人,一一挖走了武骨。” 听此,从丝和慕唯二人神色相当冷峻。 “我们在那边也发现了。” 瞬间,秦月卿和寻荻也是面色不佳。 秦月卿道:“以前我只听陈镜洲说过几句,要取天下习武人尸骨,但却不知道具体要做什么。” 接着,她继续说道:“可是我隐隐觉得,此事很不简单。” 自从她入宫为妃后,无论何事都是与陈镜洲对接,但即使如此,她也摸不透对方的计划。 从丝言,对方有可能拿武骨来炼制淬体丹,但是此法太过凶险,她和慕唯也只是猜想。 一番思索,无果,众人只好将事情暂时放下。 …… 视线转向眼前甚是恢弘的宫殿,四人决定一同进入探查。 但要打开宫门,必须要解开门上的连环锁。 虽然多年前从丝和秦月卿路过这里,但也没有进去查看过。 如今这门上的连环锁,十分复杂,只见每一块可移动的金属块上,都篆刻了古文字,众人从未见过,一时间毫无头绪。 “这些字,看其结构,不像是这几百年来所发明的,倒有点像腾皇墓里的文字。”慕唯说道。 闻言,杨硕程双眼微微睁大:“师兄,腾皇墓至少也有接近两千年的历史了,当时咱们为了解译里面一块宝玉上的几句经文,可是花了整整三年时间才完成的!” 从丝与秦月卿闻言,也是有些惊讶。 接近两千年的历史……那眼前这锁上的文字,岂不是也有两千年了? 更何况人家当初解译一小段经文,也要花三年时间。 众人默默低头,看了几眼连环锁上的文字。 真他爷爷的多! “怎么办?还进去吗?要不然咱们直接砸了这门算了!”杨硕程气馁说道。 慕唯摇头:“不可,贸然破坏只会触发机关,到时咱们谁都走不了。” 杨硕程叹气:“那还能怎么样!?难不成真要花几年时间在这破地方搞这个!?” 从丝没好气道:“别胡说。你们先看看这个锁怎么解,我去找找其他地方,看有没有线索。” 闻言,慕唯和寻荻留在原地,其余人则分头寻找线索。 但眼前偌大一个广场,除去那些石狮子和长明灯,也没剩下什么东西。 无奈,杨硕程只好沿着石壁,一一仔细观察。 从丝盯着广场上的石狮子发呆,好一会儿,她叹气道:“咱们去看看其他东西吧。” 宫门处,寻荻细细抚摸金属块上的文字,却不敢轻易移动这些金属块。 他淡淡说道:“闻言淮沧族自古以来,族人皆文武双全,是世间难得的人才。不知凭慕唯兄的能力,是否能解了此锁?” 慕唯知道对方语气的不太友善,也不生气。 他同样笑着回应:“在下才疏学浅,相比族中天才,甚是落后。” “但在下一直听闻,东严楼的寻荻公子,不仅武功高深,连才智都是东严楼里数一数二的。” 听此,寻荻自是吃了瘪,也不想再与之逞嘴皮子。 他仍是淡淡的语气:“哦,不聊了,继续解锁吧。” …… 杨硕程沿着石壁走了一圈,也没能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于是,他只能颓废回到宫门处。 什么破宫殿,非要倚靠着山体建造,就留一扇门,让人怎么进! 而远处,不知道杨硕程心中牢骚的从丝二人,正仔细观看周边的石狮子和灯盏。 但见眼前的这些石狮子,每一个的表情都微微不同,连接起来,像是演示喜怒哀乐的变化。 而且,在石狮子的座下,也是刻了不少古文字,但都太过复杂,从丝和秦月卿也没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加之,她们发现,夹杂在石狮子中间的那些灯盏,有一些的灯油竟会散发出淡淡的香味,而另一些则是普通的鲛人油脂所做的灯油。 一时间,正在找线索的两人,更是一筹莫展。 第五十五章 开锁 第五十五章 从丝和秦月卿认真数了一下眼前这些石狮子和长明灯,一共九十九座石狮子和九十八座长明灯。 她们回头叫来寻荻和慕唯。 “我发现了一个规律,这些石狮子口中含的石球,分别以嘴巴内部左中右的顺序排列,以此可以推出,每一不同石球位置的石狮子分别有三十三只。” “而且有些长明灯散发的味道,和那些装了鲛人油的不同,它们隐隐中带有淡淡的甜味。” “刚刚我和月卿仔细闻了一遍,一共有十五盏是散发香味的。” “这两样东西来联系起来,倒是得不出什么。” 闻言,寻荻和慕唯也是认真观看起来眼前的石狮子。 只见眼前的石狮子体态壮硕雄健、威猛无比、气势非凡。 其狮头饰鬃毛,颈悬响铃,右脚下皆踩大元宝,双腿帖伏于臀部两侧,显得整体自然威武。 慕唯走上前去,伸手探入石狮子嘴中,便是一番摸索。 很快,他接连不断摸索后面排列的石狮子。 终于在摸索第七座石狮子后,他转身,面色有些奇异。 “凡是石球在嘴左侧的石狮子,石球后面都刻了字,按照我刚刚检查,想必能在三十三座石狮子嘴里得到线索。” 闻言,寻荻赶忙上前,学起慕唯刚才的动作。 不一会儿,只见他面部有些兴奋。 “慕兄说得不错,看来咱们得瞧一瞧了。” 听此,从丝和秦月卿也是一喜。 从丝赶忙从背后箱子里拿出白纸和炭笔,她负责记录,慕唯则负责瞧看石球背后的文字。 而一旁的寻荻和秦月卿和同样分工合作,一时间,四人开始忙碌起来。 一炷香之后,他们终于记录好了文字。 只见两张纸上的文字,终于不是两千年的古文字,而是前朝的一种官文,几人都能看得懂。 好一会儿,众人将这些文字拼凑起来,一番阅读。 原来石狮子口中的石珠讲的是长明灯特殊灯油的来历。 那些散发香味的灯油,取自于早已绝迹的富贵虫。 富贵虫生长在环境绝佳之地,极少出现,凡是出现,必成群结队飞行。 最为奇特的是,富贵虫头圆腹大,头部集进食、消化、排泄为一体,而巨大的腹部,则堆满了透明的油脂,尾部则是产卵孕育之所。 在未绝迹之前,人们专门捕捉富贵虫,提取其腹部油脂,精纯后供奉给皇宫贵族使用。 未提炼前,富贵虫体内的油脂本来无味,但提炼之后,则会一直散发淡淡的香甜之气,能数百年不散。 更由于其燃点低,使用时间竟比鲛人油久,所以在以前,一部分的皇族陵墓、地宫中开始使用此类油脂作为长明灯的灯油。 众人瞧着记录下来的文字,有些皱眉。 “这里怎么还将富贵虫的飞行方式?什么频繁绕半空左右转上两圈!?”寻荻道。 听此,其余人也甚是不解。 原本以为石珠背后的文字,记录的乃是开锁的方法,谁知竟然是在讲那灯油。 众人皆有些皱眉。 思索一会儿,从丝开口道:“如果只是简简单单说明那些灯油的由来,却是有些奇怪。” “咱们在着地宫解了不少机关,凭感觉来说,我觉得这很有可能是和开锁的方法有关。” 闻言,慕唯也赞同地点头:“确实,若是只讲那灯油,我认为大可不必。” 他继续说道:“走吧,咱们去瞧瞧。” 其余人听后,虽然迫于无奈,但也觉得有理。 毕竟凡事都要有点希望,不然都不知道该怎们继续下去。 …… 于是,四个人,两男两女,便纷纷查看摆放在石狮子中间那些长明灯。 只见眼前这些长明灯,底座上衔接圆柱状的节块,节块之上,便是双层结构,内层则放满了灯油。 在长明灯顶端,乃是一朵未完全绽放的铜制莲花。 明亮的烛火照耀下,整体外漆黄铜的长明灯,更是神圣尊贵。 因为能散发香味的一共有十五座长明灯,众人将其和其余长明灯一一做了对比,但却仍得不出什么结果。 这下,大家脸上的气馁更是明显。 “那边的锁还没解开,现在又多了个什么灯油扰人思路,真是让人痛苦。”寻荻踹了一下眼前的石狮子。 见状,秦月卿安慰道:“别太着急,若真是找不到线索,咱们不进去也罢。” 寻荻道:“可我们还未真正查清楚前朝发泄余孽的秘密和计划……” 从丝抿嘴:“若是不行,就真的只有强力拆除门锁了。” “就是到时会有什么危险,我们也不清楚……” 还未说完,从丝叹了口气。 她深呼吸两下,盯着眼前的一座长明灯发呆,努力将石珠提及的事情联想起来。 一旁,慕唯见她愁眉苦脸,为了缓解她心中的痛苦,便从背后拿出一壶水来。 他递给从丝:“先喝口水吧,太着急也会乱了思路的。” 闻言,从丝伸手将水接过来。 只见慕唯给的水壶,不知是何种木材所制,但表面光滑,闻着味道也较为清新。 和平常的水壶不同,要打开他的水壶,不是将盖子拔开,而是慢慢旋转拧开。 从丝喝下一口水,清冽的味道扑鼻而来,带着木材的清新。 她挑挑眉:“没想到这水味道还不错,而且打开方式也不同。” 慕唯笑着回应:“这是滑香木做的,能自带其本身的味道,更可以吸收杂质,让水质变得更好。” “之所以是旋转拧开,是因为它本身太滑了,直接用塞子塞住很容易漏水,便在瓶口刻了螺纹,直接拧开便可。” 闻言,从丝赞叹道:“这方法不错!” 说完,不知怎得,她脑海中有东西闪过。 下一刻,她站起身来,径直朝两座长明灯走去。 只见她半蹲着,好一番摸索对比,最终双手停留在圆柱形灯体节块那。 然后,她手中用力,便将灯体扭转。 见状,众人惊讶,纷纷上前。 寻荻不解:“师妹,你这是……?” 从丝回应:“刚刚我还奇怪,为什么他们要说富贵虫飞行时,会频繁左右两圈绕行,现在我有点想明白了。” “你看,这个散发香味的可以扭转,而这个不可以,这是不是说明,只要扭转了灯体,便可打开某些机关,得到咱们想要的东西!?” 闻言,众人甚是惊讶,又甚是惊喜。 “小魔女,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快、快!再扭转试试!” 于是,接下来从丝按照富贵虫绕圈的方式,将灯体左右绕了两圈。 就在最后一圈结束时,突然,顶端那朵未完全绽放的莲花全部开放。 只见刚绽放的内层花瓣上,明显有一片被刻了文字。 而那文字,慕唯有印象,正是那些金属块上的古文。 发现了这一点,几个人很是高兴,一时间干劲上来,纷纷将其他散发香味的长明灯扭转开来。 最终,十五座长明灯的花瓣上,他们将文字全部收集完毕。 然后,几人拿着记录下来的文字,一一对比着,慢慢将相对应的金属块移动至锁心。 随着最后一块金属块被移动,连轴转的金属声开始响起。 “咔哒!”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 众人面色一喜,共同用力,将眼前这扇巨大的宫门给推开。 第五十六章 宫殿内情况 第五十六章 眼看着宫门打开,众人之前甚是气馁的心终是得到释缓。 随着大门打开,触发了里面的机关,很快,众人便看见原本封闭的宫殿内燃起灯火。 那一道道装满了鲛人油的灯渠,接连不断燃烧起来,将里面所有的东西都照耀得通明。 还未踏入宫门,他们便瞧见宫门两边各摆放了一队奏乐陶俑,每一个陶俑手中拿不同的乐器,脸上尽是兴高采烈的神色,似乎欢迎着进入宫门之人。 顺着门口进入,还没走几步,便看到台阶下开辟了一个甚是宽大的平地,地面上总共放了一百零八具白玉持莲童子,他们皆神情安静,圣洁高贵。 寻荻摇摇头道:“啧啧啧……真想不到啊,这肖蒲隆竟然这么大手笔,弄这么多玉俑。” 秦月卿开口:“肖蒲隆本是盗墓贼出身的皇帝,什么好东西都见过了,自然也会给自己搞一个这般豪华的墓。” 寻荻开玩笑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想想小爷我活了这么多年,也没得这么多钱财。” 他继续说道:“之前我还觉得小魔女是天底下最有钱的主儿,今日一见,本公子倒觉得,小魔女连人家十分之三都比不过……” 说完,寻荻转头看向从丝,只见对方脸色甚是冷峻,想要杀人灭口。 见状,寻荻赶紧转过身来,远离从丝。 一旁,慕唯看在眼里也是觉得好笑。 他说道:“这片平地,是棋盘,而那一百零八具白玉童子,便是棋子。” 闻言,从丝有些疑惑:“你是怎们看出来的?” 慕唯眼睛微亮:“它们的站位乃是按照一种按照古时兵法改造的棋局走位,我们族中曾记载过的此兵法,名曰‘绝杀悬月’。” “眼前这些白玉童子是棋子,亦是兵马。” “咱们想要过去,必须得破解这死局,不然毫无通过的可能。” 听此,其余人问道:“那你可能破解此局?” 慕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我只能尽力一试,但没有十足把握。” 一旁,寻荻大气说道:“无碍,慕兄,我等相信你,即使没有十成把握,有五成也是可以的!” 可慕唯又摇了摇头:“五成我也没有……” 众人:“……” 从丝道:“那该如何是好!?” 思索一番,慕唯终是叹了口气:“罢了,我尽力一试。” 闻言,众人甚是担忧,又甚是期待。 随后,众人在慕唯的安排下,纷纷动用轻功,飞至不同方位的白玉童子上,将其手中的莲花改变方向。 只见一株莲花侧移,瞬间,从丝脚下的白玉童子便自动移动,转换方位。 但好在,并没有触动其他危险的机关,一时间还是较为安全。 见状,众人纷纷松了口气。 于是,这下慕唯更是信心增强,不断指导其余人行动。 一炷香之后,随着最后一座白玉童子移动,眼前的棋盘发生了改变。 只见所有的白玉童子分别移动到棋盘两侧,露出一条宽阔的通道,通往宫殿深处。 见状,众人一喜,纷纷跳下棋盘上。 寻荻松了口气:“不错啊兄弟!果然是出自淮沧族的能人!” 慕唯失笑:“寻荻公子过奖了!” 几人也没继续互捧,纷纷抓紧时间行动。 …… 离开了棋盘,众人到达第一个墓室。 这个墓室装饰倒是简单,除去一些常见的青铜灯具,便是一具空棺和一个装了不少乐器的乐器架。 至于众人要找的东西却不见踪影。 之前大白蛇跟从丝、慕唯说过,雄玲珑石就在此地宫内,但他们在里面找了这么久,也没能找到。 而且慕唯也问过寻荻和秦月卿,从另一头过来时,是否看见了雄玲珑石,二人的否定回答,一时让慕唯有些失落。 从丝等见状,明白对方苦楚,为了转移注意力,众人便出去前往下一个墓室。 第二个墓室倒是极大,室内四面摆了彩绘陶俑,乃是盛装表演的舞女。 只见一个个衣袂飘飘,神情艳丽,一双眼睛仿佛极有活力,一下子便钩住了人的心神。 继续往室内走,里间的布置并非像墓室,而像是墓主人招待贵宾的地方。 只见一排排编钟摆列在台上,一个舞姿妖娆的乐奴正敲击钟体。 而室内正中央,跪坐了一具玉人,模样为中年男子,手中举起酒杯,正欲饮酒。 寻荻有些皱眉:“这是肖蒲隆的玉像?” 慕唯点头:“可能是,能坐在这里的,地位必定十分超然。” 一旁,从丝正走向那玉人。 她低头一看,只见他面前的酒案,乃是石头打磨而成,其案面进行了彩绘浮雕,颜色、情节甚是独特。 她开口道:“你们快过来看看,我有点不懂上面画的是什么。” 闻言,众人赶忙上前。 眼前这酒案虽积灰甚多,但经过清理,更能看见其表面的全部彩绘,尤其是浮雕的细节,一一呈现出来。 只见慕唯低头默不出声,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好一会儿,他终于开口:“这些图案,说的是我们族的先辈,寻找玲珑石,最后将雌的那块放入风水大阵中的情景。” 闻言,众人有些惊讶:“你们淮沧族的具体事宜,外界之人极少能得知,怎们这肖蒲隆知道得如此详细!?” 慕唯摇头:“我也不知,但现下来说,也不一定是坏事,起码我对寻找雄玲珑石的决心更大了一些。” “若是能在这地宫中找到它,那我这一生也算是对得起淮沧一族!” 见慕唯如此坚定的模样,众人也甚是动容,纷纷安慰道:“慕兄,你这么多年的努力,上天绝不会视而不见,所以,你一定能找到雄玲珑石的。” 闻言,慕唯也是失笑,心中总算是有了些安稳。 …… 将第二个墓室寻找完毕,众人继续深入内部,去往第三个墓室。 但走了许久,众人似乎迷了路般,不断在通道中重复行走,甚至标记了记号也无法顺利离开。 这通道和之前的没什么不一样,但怪就怪在,一旦人进入其中,便会迷失方向,只能不断在里面行走,似乎要将人活活困死在其中。 休息了接近半个时辰之后,从丝等四人最终还是鼓起力气,再次寻找出口。 可不管时间过去多久,仍是被困在里面。 第五十七章 百迷通道 第五十七章 从丝等在迷宫通道中再次走了一遍,终是失了信心。 他们这几人,自诩才智双全,看破机关,却偏偏迷失在了此地。 寻荻早已气得半死:“这什么破地儿!怎们还是走不出去!” 一旁,秦月卿和从丝不管他,任由他发脾气。 倒是慕唯,脸色还是较为平静。 慕唯说道:“我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通道,更不曾在秘籍中瞧过。” “若是我们真的再找不到出口,便只能在这儿活活等死了。” 闻言,寻荻更是生气,直接踹了一脚墙壁。 终年的积灰扑扑落下,倒是将他呛得不行。 无奈,众人只好坐下,原地休息。 从丝默默卸下背后的箱子,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整理清楚。 “都看看还剩多少干粮,万一真走不出去,我们还得靠它们活命。” 虽说他们内力强大,比常人能熬,但若是真要饿死在这,可得把一世英名毁掉。 其余人也知道此时不是逞能之时,只能安静下来,一五一十整理东西。 之前考虑下墓也不会太久,从丝倒是失策,只准备了三天左右的干粮,而慕唯也是三天。 但由于寻荻和秦月卿在地宫中已有一段时间,食物水源之类早已快消耗殆尽。 这下,大家伙儿算了一算,倒是难得一致地皱眉。 “这些东西,咱们四个人,最节省的话,也只能撑过七天。”从丝面色不太好。 众人心中虽落寞担忧,但也只能认清现实。 寻荻默默叹了口气:“罢了,小爷我再也不大喊大叫了,省得浪费力气,吃得更多。” 一旁,听此话的秦月卿倒是温柔一笑:“难得你这么有觉悟,我反倒是第一次见。” 寻荻抿嘴:“还不是迫于形式,再说,你也没多在意过我……” 这下,秦月卿脸色甚是尴尬,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从丝知道自家师兄就是个混账性子,她一记白眼甩给某人,便将手中的干粮递给秦月卿。 “给,先吃点垫垫肚子,说不定待会儿还要继续照出口呢。” 闻言,秦月卿甚是感激,连忙接过东西,一口一口慢慢吃了起来。 寻荻自知方才说错了话,也只能埋头嚼咬起来,不再敢多嘴。 剩下的二人,也颇为识趣,各不打扰。 …… 从多年前开始,寻荻便对秦月卿一见倾心,但奈何人家看不上自己,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人家入宫为妃。 当初,他曾去找她,表明深藏已久的心意,想要挽留,但根本没有用。 秦月卿从未有过的冷漠:“你我本不是一路人,何必有所纠缠?若是再执迷不悟,便是毁了各自的人生。” 一句话,彻彻底底打醒了寻荻。 他终于明白,有些人就只能拿来喜欢,而不能奢望两情相悦白首不渝。 有些事情,开始便没有如果,未来也不会有所可能。 …… 地宫更深处。 巨人石像下,肖华俭背靠金色龙椅。 几个卑微的属下则跪在地上,听后男人的安排。 好一会儿,肖华俭终于开口:“本座的尸引到哪了?” 一个属下连忙回答:“刚刚外面的人回报,说是到百迷通道了。” 闻言,肖华俭来了兴趣:“哦?!既如此,那赶紧将人带来见本座吧!” “本座倒要看看,隔了这么多年,这次是否还能逃出本座的手掌心!” 几个属下恭敬叩首:“是!族长!” 看着几个属下快速出去,男人终于露出了笑脸。 他便是现在前朝余孽的第一掌管者,假宁亲王的父亲。 …… 通道中,从丝等几人终是饱腹一番,消除了八九个时辰以来的疲惫和饥饿。 “果然吃饱了就没有那么生气了,呃——”寻荻摸着肚子打了个饱嗝。 从丝和秦月卿笑得无奈,也就寻荻能说出这样的话。 慕唯也是夸赞道:“寻荻公子果然好气度!” 寻荻哈哈大笑:“那是自然!” 不过是苦中作乐罢了,若是继续愁眉苦脸,可不把他这张好看的面皮愁坏!? 寻荻好脾气地将东西一一收拾好,嘴中哼着小曲。 “小魔女,可还记得这曲子!?” 从丝脸色一黑,不想回答。 寻荻继续说道:“这可是你上次从悦卿坊学来的曲儿呢!怎们?不记得了?” 一旁,慕唯有些疑惑:“悦卿坊是什么!?” 闻言,寻荻甚是惊讶:“慕兄,你竟然连悦卿坊是什么都不知道!?” 慕唯很实诚地摇摇头。 寻荻好笑道:“告诉你也无妨!悦卿坊呐,咱们小魔女开的青楼,生意可好了,里面漂亮姑娘遍地都是……” 还没等寻荻说完,从丝一拳便朝他挥过去。 “诶,小魔女,你还不让说啊!?上次你调戏人家莺莺,那么开心,我还没说呢。” 从丝:“……” 你这还叫没说!? 这下子,师兄妹两人算是彻底打了起来。 果然都是吃饱了撑的,两个你来我往,打得那是一番精彩! 只见从丝一记腿鞭甩了出去,结果寻荻飞快往后划去,躲过了攻击。 从丝面色冷淡,手脚并用,几十招拳法挥霍而出,凌厉带风。那腿法更是一绝,残影重重,仿佛带着千万杀气,径直朝人甩去。 可寻荻也不是个吃素的,他手中同样坚硬的拳头,将对方的招式一招一招抵挡下来,简直是身如桅杆脚如船! 可这最终不敌从丝的劲道,一招游鱼戏水后,便捉住对方破绽,便直直打在对方脊柱之上。 寻荻当即疼得大叫:“啊!小魔女,你这是残害同门!” 从丝冷笑道:“你这样的同门,拿来残害也只能是勉为其难!” 闻言,寻荻气得脸色发黑。 一旁,看热闹的两人更是大笑不已。 等到二人终于停了下来,不再打斗。 慢慢地,由于慕唯鼻子灵敏,闻到一股极淡的气味,混入空气中,仿佛为一体。 但这骗不过他,他向来擅于分辨气味,绝不可能搞错。 只见慕唯脸色一变:“快离开这儿,周围的气味有些不对!” 闻言,众人也是一惊。 不过从丝相信对方,率先拿起东西走人。 他们开始不断绕着通道奔跑,试图寻找出口,逃离此地。 可现实不会如此美好,就在他们跑出去没多久后,整个通道便弥漫着方才的味道,可根本找不出来气味从哪里传出来。 现在他们无法出去,只能不断吸入其中气味。 很快,他们在急促的呼吸中,慢慢软下了身子,直到意识全无,倒地不起。 待一炷香之后,所有人陷入深度昏迷,他们所在的地面开始往下移动,慢慢露出下面的空间。 原来,通道的地面不过是从更深的山底下升起来的一部分,只要有人操作,便会成为一堵厚实的墙,慢慢往下移动。 底下,几个肖华俭的手下看着昏迷的众人,冷冷一笑。 “走吧,让这些药引去发挥真正的作用!” 于是,从丝等几人便被活生生拖走,向更黑暗的深处前往。 第五十八章 气死人不偿命 第五十八章 黑暗的牢房中,终于传出轻微的声音。 第一个醒来的,乃是慕唯。 他睁开眼,只见四周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随即,他开始四处摸索,只感觉地面冰冷坚硬,带着深寒气息。 黑暗中,他无法辨别方向,正想站起身来,却发现了身体的异样。 他的内力消失了! 怎们回事!? 慕唯心中顿时惊慌起来,脚下有些软,但仍是四处寻找其他人的存在。 只听见他不确定地喊:“从丝,寻荻公子,月卿姑娘,你们在哪?” 喊了几遍,仍是没有人回话。 就在他继续向前摸索的时候,脚下突然被东西一绊,差点摔倒在地上。 冷不丁地,一道声音响起:“先坐下,别到处走动。” 是从丝。 慕唯心中瞬间有些明朗起来。 他有些兴奋:“你醒啦!?” 从丝点了点头,对方没有看见:“你喊第二遍的时候,我就醒了。” 慕唯语气终于放松了些许:“那便好,你现在感觉如何!?” 从丝在黑漆漆的空间里淡淡笑了一声,似不甘似落寞。 “一身内力没了,看来要变成废人一个了。” 慕唯说道:“只腰活着便有希望,净潇总主切不可这般丧气。” 从丝又是一声冷笑:“落到那些人手中,咱们还有活下去的可能!?” 慕唯摇了摇头,不再提此事。 他问:“咱们先去找找寻荻公子和月卿姑娘吧,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在我们旁边,且不知其安危。” 从丝应声:“寻荻被我压在身下,估计要成肉饼了,至于月卿,应该也在不远处。” 闻言,慕唯好笑道:“快些下来,不然寻荻公子可是受累许久了。” 从丝暗自撅嘴:“趁机报复一番不好吗?这多爽!?” 话音刚落,不远处,便传来一道细微的笑声。 接着,秦月卿调侃起来:“也就你能干得出来这种事了,即使虎落平阳,也要欺旁犬。” 从丝厚脸皮点点头:“还是你最为了解我。” 醒来的三人互相摸索着聚在一起。 从丝终是脸色凝重,与黑暗旗鼓相当:“他们给咱们下了化功散,一时半会儿还解不开,少则月余,多则半年。” 秦月卿冷笑道:“没想到咱们这几个身经百战的人,还能遭人黑手,对方也是个能耐的。” 从丝道:“前朝的余孽,心污脏着呢,说不定咱儿之后还要经历不少事情,甚至会丢了小命。” 话音刚落,不远处便传来哈哈大笑声,接着,明亮的烛火闪耀而起,将周围全部照亮。 从丝等人这才看清,自己原来被关在了铁牢中,看那材质,至少也是玄铁制作而成。 铁牢前方,一个衣着华丽,一袭明黄色袍子的中年男人被一队下属簇拥而来。 只见他徐徐开口:“东严楼的绝女净潇!?向来听闻你是做生意的好手,嘴皮子和能力可谓天下之首,没成想,今日亲耳闻言,却是不假!” 闻言,从丝语气比冰块还要冷:“你便是肖华俭吧?声音如此难听,阴阳怪气得很,若是论排名,你也能得个天下第一的好位列!” 听此,肖华俭也不生气,倒是阴笑道:“绝女净潇啊绝女净潇,看来你义父都跟你介绍过本座了,如此,本座也省得跟你一一自我介绍!” 一旁,慕唯瞧着面色发冷的从丝,说道:“他倒是胆子很大。” 从丝冷哼一声,自然胆子大得很,还没真正登基,连黄袍都敢穿身上了。 听到两人对话,肖华俭不以为然:“哼!本座身上自流着皇室血脉,小小黄袍算得了什么!?” 闻言,从丝与之唱反调:“听说你那儿子刚逼宫不久,连传国玉玺都没找到,但人已经在皇宫厚脸皮住着了。” “怎么,他孝心被狗吃了?不把自己老爹接去皇宫住上几日,享受享受皇家待遇?倒把你一个人落在这山洞地宫中独自办事!?” 轻描淡写的两句话,瞬间将肖华俭激怒起来。 “给本座闭嘴!本座的家事还轮不到你插嘴!” 从丝嘴角一笑,果然猜中了。 从月卿只为陈镜洲,哦不,现在应该叫肖商宜。 从月卿只为肖商宜做事,丝毫不知其父存在开始,从丝便开始怀疑,这对前朝父子不和。 今日一看,来者只是肖华俭一人,而并非二人同行时,她便更加确定了此事。 论谁夺了天下,最终还不是翻脸无情?不顾亲人脸面!? 更何况,若是肖商宜是个孝顺的,一旦夺了这天下,还不得赶紧接了自己老爹进京当老大,还舍得放在这深山底下!? 从丝看了一眼慕唯和秦月卿,开始跟他们两个有说有笑。 “你们看,我说实话还不允许了,都多大个人了!?四五六十了,还如此小心眼!” 听此,秦月卿率先配合某人:“是啊,平日里看陈……呸,肖商宜是个谦谦君子的样貌,没想到竟如此不孝!” 慕唯也是一旁附和:“你俩可小点声儿,人家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耳朵还在。” 这下,铁牢外的肖华俭更是气得脸色发黑发绿。 他双眼瞪圆:“绝女净潇,看来你义父倒是教了你不少本事!” 从丝颔首道谢:“肖族长,您谬赞了。” 接着,她也不再废话:“现如今,我等不过是您手中随时可捏死的蚂蚁。但我想,您应该还不至于着急弄死我们,恐怕,还要等黑蛊尸王炼制完成吧?” 闻言,肖华俭甚是惊讶:“你怎知……” 从丝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特别是干了坏事的,更是纸包不住火。” “我义父早就跟我说过,他年少之时,便知道你们炼制傀儡、尸兵,尤其是黑蛊尸王这一号玩意儿!” 听此,肖华俭倒是意外:“没想到,萧辕那个贱种,倒是盗走了不少我族秘密。” 从丝开口:“我义父是贱种,那您也是贱种咯?那我就是小贱种了,哈哈哈……” 闻言,慕唯和秦月卿忍不住笑出声来。 见过抹黑别人的,倒没见过抹黑自己的,真不愧是东严楼出的人才,也是天下一绝了! 前方,肖华俭气得肺都要炸了。 他再也忍不住,大怒道:“你们就好好在这儿等死吧!不出多少时日,便会彻底成为黑蛊尸王觉醒的尸引,到时……这天下,终归属于本座!” 肖华俭将此话畅快无比说出,本想看看对方惊慌失措的样子,却不想,人家一脸淡定自若。 从丝缓缓开口:“哦!您来这儿就是为了告诉我们这件事啊!?” “行,现在我们知道了,你走吧,别继续在这儿碍事了,妨碍人家休息。” …… 将肖华俭气走之后,铁牢劳中终于安静下来。 在人家临走之际,从丝还厚脸皮叫人家留下个烛火,好歹照顾照顾将死之人,不然影响了心情,到时给黑蛊尸王做尸引时,品质便没有那般好了。 现在牢中终于有了点光亮,从丝和秦月卿心中终于畅快了许多,也不顾深处险境,竟大喇喇躺在地面上继续侃天说地。 “之前义父跟我说,肖华俭是个没用的东西,在其老父亲没死之前,全凭其父掌管事宜。” “现在倒好,志气还没长出来,脾气性子到时长得要上天了,但终究还是要被亲生儿子压一头。” “啧啧啧……也难怪,只会跟本主在这儿吵架。” 秦月卿也是好笑:“没想到你还挺了解人家的,之前还担心你小命就要没了。” 慕唯说道:“净潇总主做事一向有把握,看她刚刚那副模样就知道了。” 从丝懒得起身揍人,只翻了个白眼:“夸人还是损人呢你!” 几人终是聊了许久。 而昏睡过去的寻荻,终于舍得醒来。 只见他迷迷糊糊睁眼,随即大惊小怪起来。 一边问自己内力怎么没有了,一边哭着喊着说浑身腰身腿痛,就像被石头压了一样。 早已醒来的三人哈哈大笑,抱腹弯腰。 而悠悠醒来的某人,全然不知错过了一场大戏。 第五十九章 炼尸 第五十九章 寻荻醒来,一见周围场景,深受打击。 “没想到我寻荻,竟会落得如此下场,还是个深山地牢,丑了吧唧的……” “哟吼,这铁还是难得的上等玄铁,用来做牢笼也是可惜了。” “若是小爷我内力还在,看他们还怎们困住我!哼!” “……” 身旁三人,听着某人絮絮叨叨,耳朵都要起了茧子。 …… 石殿内,肖华俭背靠龙椅,闭上眼睛,努力压下心中的火气。 他今日竟被一个如此低贱的女子嘲笑,简直肝火大怒。 殿外,两个长得甚是貌美的侍女捧着清茶、点心,准备入内。 门口的守卫率先警告道:“族长现在心情不好,你们俩记得好好服侍族长!不然,有你们好瞧的!” 两个侍女恭敬应道:“是!” 进了殿,侍女们一路将身上的粉嫩纱衣脱下,一路捧着东西走向肖华俭。 半个时辰之后,得了舒服的伺候,肖华俭终是将火气压下。 但还没等多久,门外一个得力的下属前来求见,说是有要事禀告。 肖华俭虽没好气,但仍是接见此人。 入内的正是他一向信任的手下,高子越。 高子越行了礼,只听见他说道:“回禀族长,探子回报,少族长已经领兵,准备进攻江南,将不服从的江南一带彻底掌管。” 闻言,肖华俭原本好不容易压下的怒气,此时又瞬间暴涨。 “逆子!好得很!胆大妄为,先夺了皇城,现在又想掌管江南!” “江南一带,自古以来富庶无比,若是他彻底得势了,我这个父亲恐怖不久之后便成为他的刀下亡魂!” 高子越惶恐道:“族长,您多虑了,少族长是您儿子,绝不会如此狠心。” 龙椅上,肖华俭冷笑一声:“哼!天家无父子!他向来心思诡谲,计谋多端,加上从小在皇都长大,更是嚣张得很!” “我看,他眼里是绝不会有我这父亲!” 高子越跪地说道:“既然如此,那族长……您要做好防备了。” 听此,肖华俭嘴角弯笑:“自然,现如今黑蛊尸王就在本座手中,且绝女净潇和秦月卿这两个天生阴脉的尸引被本座牢牢困住。” “他肖商宜再厉害,也斗不过本座,更斗不过黑蛊尸王!” “只要黑蛊尸王现世,将天下无敌!” “到时,谁还敢反抗,便只会成为尸王的口中之食!” 跪在地上的高子越奉承道:“果然还是族长您道高一筹,想必过不久,这天下便会彻底掌握在您手中!” 一句话,大大取悦了肖华俭。 只见肖华俭哈哈大笑,畅快无比。 其身旁的两个侍女见状,眼中纷纷没了神采。 族长每次不管大怒还是大喜,受罪的还是她们这些地位卑微的侍女。 将近半日后,两个侍卫纷纷从石殿内拖出两具尸体,正是刚刚的两名貌美侍女。 …… 整座地宫的最深处,乃是一个巨大的石窟。 其内幽森阴冷,连空气都是浓浓的血腥味。 在石窟正中央,修建了宽大的高台,高台之上,是矿质大棺。 只见棺中躺着一具甚是恐怖丑陋的巨尸,其面部狰狞,长着獠牙,一张大口,仿佛能将一只整鸡活活塞下。 而矿棺旁边,是被挖了双眼的的尸奴,他正尽心尽力地搅拌棺内的鲜血和碎骨块。 高台最下方,有一个颇大的洞口,不少黑脸黢皱的人拖动脚下的铁链,把柴火不断放入洞口中燃烧。 只要外人仔细一看,整个高台和矿棺乃是一体的炉鼎,专门用来炼尸。 见两个护卫拖来两具新鲜的尸体,负责相关事宜的的尸奴,也不言语,径直将尸体接过手来。 一把锋利的刀刃从尸体的脖颈出划开,干净利落,刀口之下,肉块外翻,鲜血肆意流淌出来。 有尸奴在底下放了个大盆,专门接下掉落的鲜血。 很快,盆中便满了三分之二。 估摸着血已放干,尸奴将两具冰冷的尸体扔去门口,然后合力将盆中的鲜血倒入矿棺内。 而外面的守卫则开始进行下一道工序,看着他们拖着尸体远去的背影,也不知道那两具女尸,下场还会如何。 …… 踯躅山外,杨硕程和东严楼之人回到营地,与其余人会合。 留守营地的众人得知总主还在地宫下,一个比一个着急,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前去地宫寻找自家总主和寻荻公子。 但杨硕程和汪海洋等劝说拦住:“千万别再下去,我等回途中曾遇见一队神秘人,专门收集尸体。” “他们武功甚是厉害,若是不我等与之拼命厮杀,换得个逃生的机会,估计现在也被人家当尸体收走了。” 众人闻言,纷纷惊讶无比。 但随即又很是担心,他们总主继续待在地宫里面,岂不是更危险了!? 寻荻公子可以不管,反正楼主看见他就烦。 但是总主不可以不管,毕竟那是大家伙儿的财神爷,是楼主最为宠爱的徒弟。 若是总主没了,那日后他们的生活该怎么过!? 冷静之后,众人开始商议起来。 既然前朝那些余孽如此不懂事,那他们便与之对抗一番,看看谁硬得过谁!? 当即,汪海洋和祁燕按照总主下墓前的吩咐,写了不少信件,之后着人快马加鞭送去。 剩下的,便只能等待罢了。 很快,不少信件送到了西南、东南各地分楼。 一时间,东严楼各处的弟子,皆听从命令,纷纷前往西南地宫。 这一举动,在江湖上无疑是个大消息。 之前其他江湖势力都去寻找西南地宫,想取得宝藏,但如今过去许久,仍不见人影回来,想必早已遭遇不测。 而如今东严楼的人大张旗鼓前往西南,不是送死还是什么? 可没等这些旁人冷眼嘲笑多少日,他们便彻底笑不出来了。 前方消息传来,之前武盟前往西南地宫一共六七百人,现如今只逃出了几个。 生还下来的,几乎全都出了精神问题。 经过诱导,众人才知道,原来埋藏宝藏的地宫下,全是陷阱,一旦有人触碰里面的宝物,不是中毒便是被机关暗杀。 而且不止武盟的人,还有许多其他门派的,都被尸兵、毒蛇追杀,死的死,消失的消失。 太多尸体了,几乎每一个墓室都躺了不少,若不是他们几个躲起来,十有八九也是要被挖骨取血。 造成这一切的,竟然是前朝的余孽,他们在地宫里养尸、炼蛊,专门捕杀那些被下了套,前往地宫寻宝的蠢货。 这一消息传出,天下震惊。 而对于那些折了大帮人马的门派,更是极为损耗。 之前那些没能进入昆郡,更没得到地图的,则是极为庆幸,好歹没什么损失。 什么宝藏,都是骗人的! 第六十章 重重秘密 第六十章 无名岛,东严楼的总址。 淡雅熏香的议事厅内,萧辕正坐在中间的大椅上闭目养神,底下是两三个悠闲喝着清茶的长老。 很快,厅外有人求见,说是有要事禀报。 萧辕和几个长老亲自接见。 来人是专门负责消息传送的音门门主,陆宽。 在东严楼中,分了不少门系,各自负责东严楼不同的事务,其中音门神通广大、耳聪目明,专司收罗消息,传递情报。 只见陆宽对楼主萧辕、几位长老行礼,接着便是一一汇报近日外界的情况。 “回禀楼主,肖商宜已经拿下了江南三郡——漳郡、泷郡、华郡,其余郡县正岌岌可危。” “另外,肖商宜和西北匈奴达成了协议,只要西北匈奴与其合作,一同拿下边塞,肖商宜便同意将三分之一的边塞要地分割给匈奴。” 说完,脾气最差的三长老立即怒骂起来。 “真是混账!国之土地,也能如此算计,拱手让人!?” “这肖商宜,实乃败类!畜生!” “我呸!他连畜生都不如!” 一旁的陆宽听闻三长老如此豪言仗气,颇为汗颜。 没想到三长老一大把年纪了,脾气倒是不小。 坐在一旁的大长老开始说话。 “老三,切勿大动肝火,唯今之计,乃是想办法拖住他们,等丝儿他们回来。” 提到从丝,三长老眼睛里重新有了希望。 “但愿丝儿能顺利归来,彻底摧毁对方的底牌。” “到时,这天下的事,我们便不再为寻荻那个混账小子操心了!” 闻言,萧辕终于开口:“陆宽,可有从丝的消息!?” 这下,陆宽有些不敢开口。 见他支支吾吾,萧辕皱眉道:“但说无妨。” 陆宽道:“总主为了保全弟兄们的性命,勒令弟兄们退出踯躅山,自己则和淮沧族的慕唯公子留在地宫下面。” 闻言,萧辕脸色一边,很是凝重。 他沉默了一会儿,终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也罢,她自小聪明伶俐,有自己的主意,若不是真有危险,也不会这般做。” “但愿她能在里面遇上寻荻,若是寻荻保护不了她,我必当让那臭小子提头来见我!” 底下,三长老冷哼一声:“就那臭小子能保护丝儿?真是天大的笑话!” “他若不拖丝儿的后腿,我就是阿弥陀佛了!” 旁边的陆宽尴尬笑道:“寻荻副主武功虽比不上净潇总主,但在江湖上也是数一数二的,想必两位主子必能平安归来。” 这下,三长老虽不再言语,但仍是冷哼一声。 萧辕说道:“前几日,淮沧族的族长倒是写了密函给我,说是要加入咱们东严楼一同对抗肖商宜。” “但其态度并不是很明确,我估计,对方只是想借此机会分一杯羹。” “哼,如今天下大乱,局势险峻,我东严楼都难保己身,他们有这想法,也是愚蠢。” 一直未开口的二长老说道:“相传他们找雄玲珑石已有数百年,如今仍在寻找。若是再无下落,能得点权势想必对其也是好处多多。” 闻言,三长老嘲笑道:“哪群阉人也是敢于幻想!” 三长老认为,对方一旦和女子第一次同房后,变得不举,乃是阉人行为,他心中甚是不屑。 萧辕叹气道:“如今他们族中的慕唯与丝儿在一块儿,最好他是没有什么坏心思,不然日后,本楼主自当踏平他们淮沧一族!” 如今有关天宁宝藏是陷阱的真相已经传遍了天下,他们一边得防备肖商宜对东严楼的迫害,一边要试图摧毁对方底牌。 这对于东严楼的人来说,无疑是建立以来最大的困难。 可这是东严楼建立的初衷和使命。 世人皆知东严楼是取人性命的组织,其创始人无从得知。 但实际上,真正建立东严楼的,乃是前朝末帝的遗腹子。 当年末帝腐败无能,但却极为宠爱其皇后。 在前朝被摧毁前,末帝曾安排心腹,暗地里护送皇后携重金出逃。 而当时皇后腹中已有一子,后生下来,便从小被培养、训练,企图让他复辟前朝。 那个遗腹子,便是萧辕的师父,肖学尧。 但肖学尧自小没有恢复前朝的欲望,反而豪侠义气,想永远置身江湖,终日与武相伴。 怎奈熬不过自己母亲的哀求,只好建立了东严楼。 可就在偶然的一次外出历练中,他发现了同样作为前朝人的西南守墓一族。 原来他们曾是前朝皇室的另一派,自其祖先被流放西南,便一直秉承目的,企图复辟前朝。 为了这个目的,守墓一派炼制尸兵、尸王,和一直有不浅联系的苗疆商议,希望一同推翻大运朝,建立起新的天葑皇朝。 当时的肖学尧虽然已是中年,但心中嫉恶如仇。 他凭一己之力,将对方尸兵杀死大半,甚至将对方炼制中的尸王彻底摧毁,以至于守墓一族又得花费数十年功夫重新炼制。 可当年肖学尧也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他受了重伤,两年后,他终是熬不住病痛离世。 在离世前,肖学尧曾找来萧辕。 肖学尧问:“你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 萧辕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只能坦白从宽。 得知一切后的肖学尧欣慰笑道:“为师自知,你性子比为师更甚,平日里很是讨厌阴谋诡计和小人心思。” “为师认为,你和他们不是一伙儿的,如今得了证实,为师也无担忧了。” “但只一点,守墓一派如此蛇蝎做法,欲加害天下百姓,让黎民受苦。” “你的亲生母亲也是被其所害,为师希望,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万望你一切以大局为重。” 萧辕哭着答应肖学尧,此后,他正式接手东严楼,开始和守墓一族撕破脸皮。 …… 多年前,萧辕曾为守墓一族换子,替换大运朝的十三皇子,即后来的宁亲王。 那个拿来替换的那个婴儿,顺理成章变为十三皇子,陈镜洲。 而被替换掉的婴儿,萧辕不舍伤害其幼小性命,便将其带回东严楼,对外宣传,那婴儿乃是他路过农庄,被农妇遗弃的孩子。 二十七年后,那个婴儿终于长大,也学了一身好本事,能只身闯荡江湖。 他虽表面纨绔,但心思清明,知道自己和守墓一族的仇恨,也明白自身的使命。 他便是,寻荻。 第六十一章 温泉池 第六十一章 不知外界已经过去了多少日,从丝四人依旧被关在牢中,身上内功也并未恢复。 “第几天了?”秦月卿坐在从丝身旁。 从丝低头,闷声说道:“没有日头变换,我也不清楚。” “本想根据他们送饭食的时间点计算,但是他们似乎知道这个心思,所以总不按规律来。” 闻言,秦月卿叹气道:“还是小看那个看似愚蠢的肖华俭了。” 从丝摇头道:“或许并非肖华俭所想。” 秦月卿脸色有些惊讶:“难道肖华俭身边有高人?” 一旁的慕唯终于开口:“极有可能。且过去了这么久,以肖华俭的性格,他应该早就按耐不住来找我们了,但是现在他不来,想必有人劝诫。” 寻荻依旧躺尸,眼睛都没睁开:“肖华俭那个蠢货,要是来了,小爷我非得像小魔女一样,好好气他一顿,不然不解瘾!” 听到这,秦月卿嘲笑道:“你的口才也能和阿丝相比?” 一句话,使某人瞬间气得跳毛。 “嘿——怎么就不能了!?你们都瞧不起我是吧!?” 从丝任由寻荻被嘲,在一旁明目张胆笑着。 慕唯可怜某人,特意转移话题:“按照咱们身上多日不洗澡的臭味儿,我猜想,应该过去有半个月了。” 闻言,从丝挑挑眉道:“看来你很清楚嘛!” 顿时,慕唯脸色一红,甚是尴尬。 旁边,寻荻机灵,抓住机会:“也是,看来慕唯公子没少经历这样的事情,才会如此清楚。” 看着众人拿着意味不明的眼神盯着自己,慕唯再也绷不住。 “在我们族中,无论男女,三岁之后,皆要被统一集中在后山训练。” “那时候,我们会被赶去后山更深处,没有吃穿用住,一切都在野外生存。” “久而久之,便会在不同的日数里了解身体上不同的气味。” “不过咱们现在在山体内部,没有什么日常活动,成日待在这,我虽推算出来,但也可能不是很正确。” 闻言,从丝恢复正常面色。 她开口道:“既然我们知道了大概的时间,便能得知他们的黑蛊尸王若要完全炼制成功,得需要一段时日。” “如今这情形对于咱们来说,还是有利的,说明我们还有继续活下去的可能。” 听此解释,其余三人认为有理,也是纷纷点头。 “可如今我们的内力还没有恢复,要逃出去,可谓是难如登天。” 可从丝不以为然:“谁说咱们一定要有内力?!” 众人不解。 于是,在三人目光下,从丝开始在牢里大喊大叫。 很快,外面便进来了两个面目凶恶的守卫。 “喊什么喊!?”其中一个守卫大喝道。 从丝一脸痞气,身子倚靠在铁栏上:“我说,几位大哥,我们起码也是要献祭给尸王的尸引。” “但现在我们几个好久没洗澡了,身上都臭得呼吸不下去了。” “要是我们再这样臭下去,到时熏到了尸王可怎么办?会不会影响它的品质!?” 闻言,两个守卫顿时哑口无言,纷纷看向对方。 从丝继续添一把火:“怎么?二位大哥可是不信?” “不信的话,你们大可闻闻,是不是!?我身上越来越臭了,简直要臭晕了!” 两个守卫见状,俩鼻子凑近。 一闻,果然是臭得很,其中一个人差点就要吐了出来。 于是,其中一个面色还好的守卫,皱眉道:“行了行了,知道了,先让我禀报一下大祭师。” “若是大祭师同意了,便让你们几个洗漱一番,拾掇拾掇。” “臭死了……” 说着,两个守卫便离开牢房。 从丝看向牢中三人,一脸志在必得的表情,惹得他们甚是佩服。 “小魔女,可以啊,臭也有臭的好处了!” 秦月卿也是夸赞道:“阿丝,还是你鬼点子多,嘴溜。” 从丝得意扬扬头:“那是!” …… 没过多久,两个守卫再次回来,身后还带了十几个人个人,他们手中都抬了巨大的铁索铁链。 “大祭司跟族长商量了,说可以让你们去温泉池洗洗,但必须得佩戴铁索才能去,并得由专人看护。” 闻言,从丝等几人甚是谄媚。 “那行那行,只要能洗个澡,戴多少铁索咱儿都愿意!” 随后,每个人都被两三个守卫拿锁链枷起来,统一护送出去。 只见出了牢房,面前便是九曲十八弯的通道。 这通道和上次那条他们晕倒的通道极为相似,其出去路线也甚是复杂。 不过这难不倒本就脑瓜子聪明的几人。 但见他们不着痕迹地交换眼色,然后记下其路线。 走出了通道,便要爬上一段长长的石阶,石阶上面,微微的光亮射下来,让人眼前有了希望。 爬出石阶,便是大殿。 之后又是绕过许多地方,他们才到达温泉池。 只见面前的宽大的温泉池烟雾缭绕,热气逼人。 但只要细细一看,这宽大的温泉池被石块分隔开来,便成为许多个小的温泉池。 十数个守卫见几人还傻愣愣站着,便将人一个个扯开,然后抓着他们身上的锁链,便将人丢进池中。 “都洗吧!这汤池,可不是一般人能享受得了了!” 在被踹下池中的那一刻,从丝当即明白是什么意思。 只见许多中草药被扔在水中,不断随着水波震颤。 从丝捞出其中一把细看,竟看不出来是什么。 但没过多久,从丝便感觉到浑身上下甚是刺痛,也甚是滚烫。 她明白,是池中的药材所致,因为看其余三人也是这副表情。 她抬头看向四周,那些守卫皆双眼盯着他们这四个人沐浴,眼睛一动不动,也毫无表情。 看来,他们想借机逃离是不太可能了。 万一打草惊蛇,便不会有下次出来的机会。 她看向其余几人,交流一番后,皆安静地在池中沐浴。 …… 就在从丝洗了有一会儿时,她感觉脚下有东西在缠着自己的右脚。 由于水面上升起太多雾气,她未能看清楚是什么东西。 于是,她毅然钻入水下,睁眼,闭气。 滚烫的温泉水灼烧着眼睛,让她在身体刺痛的基础上,眼睛更是疼得不行,似乎牵连到了脑神经,连脑子也一阵一阵发痛。 等她看清底下是何东西时,很快,她满脸喜色。 但之后,她冷静下来。 原来缠着她右脚的,竟是大白蛇。 只见大白蛇向从丝吐着信子,一圈又一圈地在水中游动。 一人一蛇在离开海底王宫之后,便开始了师徒关系。 大白蛇将青色玉珠上的功法交予从丝,从丝在此之后,也能凭靠对方的双眼得出对方想要说的话。 水底下,大白蛇不紧不慢眨动着双眼,很快,从丝明白它的意思。 她朝大白蛇点点头,便开始浮上水面。 在温泉池四周看守的守卫见人浮了上来,皆是冷冷一笑。 这女的真是天真,以为往水底下钻就能出去了? 简直是痴心妄想! 人越往下,便会感觉越来越滚烫,即使还有一口气儿,下面那些无数冒泡的热水都能将其活活烫死,甚至煮熟。 想从下面离开,也是蠢得可以! 第六十二章 大白蛇搞事业 第六十二章 温泉池一行,他们最终还是重新回到牢中。 身上终于清爽了不少,连心情都比之前美妙。 如今外界接近初冬,幸好山体内没有刺骨寒风,人常日待在里面虽然总感觉阴冷,但好歹牢房中铺了满地的稻草,也能隔绝一些凉气。 刚刚温泉池中放了不少草药,洗完后确实一身污垢祛除,但是身体也随之变得有些无力,甚至软绵绵的。 慕唯声音有些暗沉:“看来泡了舒服的澡代价有点大。” 寻荻早已没有力气:“他们真是狗东西,竟想出这种损招,如今咱们更是没了力气,还该怎么逃出去?” 慕唯叹了口气,说道:“还不知,也许一切只能见机行事了。”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旁的两个女子却一言不发。 只见秦月卿闭目养神,睡颜安静美好,就算不施粉黛,她脸上也是长着惊人的美貌。 而从丝则双眼出神,盯着墙顶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寻荻没好气叫了一声:“小魔女,师妹——” 从丝不回应。 寻荻只好再次开口,终于,好一会儿,从丝才反应过来。 寻荻问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从丝慢悠悠道:“距离咱们出去的日子,不远了。” 闻言,慕唯有些惊讶:“你可是有计划了?” 从丝抿嘴:“是,也不是。” 听此,寻荻脸上终于有点笑容:“既然如此,小魔女,你快说说,好让你师兄我安心安心!” 从丝啐了一口:“隔墙有耳,说什么说?” 一句话,让某人哑口无言。 “哦,也是,咱们现在没有内力,也感知不了外面是不是有人监听,还是不说的为好。” “不过小魔女,师兄现在可是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了,别让我失望啊!” 从丝不理会他,径直看向慕唯:“小白来了。” 闻言,慕唯挑眉:“看来距离出去,确实不远了。” 听两人的对话,寻荻一头雾水:“什么小白!?小白是谁!?” “快说啊!是不是兄弟了!?怎么都瞒着我?” “快点的……” …… 石殿内,肖华俭怀中抱着两名舞姬,一边由人喂着食物,一边听手下汇报事情。 一听到那手下说“小白”,肖华俭有些皱眉。 “小白是谁!?” 那手下惶恐,回应道:“他们没有说出来,属下听了许久,也没有个准确的答案。” 闻言,肖华俭眉头更是紧皱:“继续去监听,少一个字,本座唯你是问!” 手下恭敬道:“是!族长!” 待人出去,大祭司陆宽开始说话:“族长,看来咱们有必要派人去检查一下地宫了,以防万一,还是要注意一下。” 肖华俭大都听从此人安排,也觉得有理:“行,那你下去安排一下,别让外面的人打乱我们的百年大计!” 闻言,陆宽点头:“好,那族长,你先好好休息,我现在便下去安排。” 肖华俭脸上笑得阴险:“去吧,别打扰美人喂本座吃饭。” …… 地宫中突然开始出现许多守卫,皆佩戴刀剑盔甲,不断在各处巡逻检查。 而原本泡澡的温泉池中,只留下一人看守,其余人皆调动到其余地方。 就在这时,一条海碗口粗大的白蛇悄无声息从水中钻出,其鳞片表面还依稀冒着热气。 它不动声色地爬行,直至距离那守卫不远处。 只见它恶作剧一般,翘起大半个身子,湛蓝的双眼死死盯着人家的后背。 不知怎的,那守卫终于感觉有些不对劲。 似乎身后有些凉意,但这靠近温泉池,按理来说不应该感觉到冷才对。 忽然间,守卫好像想到了什么。 冷不丁中,他忽地转身。 但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 只见眼前是一条硕大的白蛇,双眼冰冷着盯着他看。 守卫吓得叫出声了,但这儿只有他一个人,根本没有其余人听到他的求救。 大白蛇似乎觉得颇为有趣,它不断吐着口中的信子,慢慢朝守卫靠近。 它那双蓝色的眼睛,在此时更是明亮湛蓝。 眼前的这个蠢货,早就被它吓得一动不敢动,甚至手脚都在发抖,嘴唇煞白。 大白蛇更是嚣张,差点没把脑袋贴在人家脸上。 但很快,只见那原本慌张无比的守卫,此时已经表情呆愣,像是失去了心魄一般。 原来是大白蛇通过眼睛催眠了对方,试图获取那守卫的记忆,然后将其弄晕。 没过多久,大白蛇轻轻眨了一下眼睛,那守卫便倒地不醒。 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大白蛇口中的信子吐得更欢了。 只见它慢慢悠悠爬行离开,直到不见踪影。 …… 幽森的洞窟内,大白蛇悄然出现在许多洞口的墙顶上,它安静看着底下那些忙碌的尸奴。 而在高台的矿棺内,那具面目狰狞的尸王,脸部郁积的黑色尸毒更是明显。 这是属于大白蛇的食物。 因为眼前的这具尸王,身上存在两颗尸丹,一颗属于它自身所化,一颗便是数十年前肖学尧毁掉的那具身上遗留下来的物件。 两颗尸丹的加持,使得新的这具黑蛊尸王更是厉害,一旦它炼制完成,估计这天下都是它的血食来源。 但恰好,对于大白蛇而言,那尸丹乃是它延长寿命、增强功力的宝物,世间任何丹药、圣药都比之不及。 只要它吞下一颗炼制好的尸丹,日后……哼! 等了大半日,劳累了十数个时辰的尸奴终于得到了解放,一个接着一个被守卫赶出去。 没过多久,洞窟内便再无人影。 随着巨大的石门关闭,外面的守卫更是无法清楚里面的情况。 只见大白蛇很快从墙顶到达了矿棺旁。 它有力的尾巴圈绕着矿棺,全然不惧棺体的灼热。 一个硕大的脑袋,则是伸向馆内。 它低头朝尸王身上轻轻嗅了起来,似乎闻到了满意的气味,它才舍得吐出一下信子。 下一刻,只见它身子再往内延伸,张开着大口,露出森白的牙齿,尤其是那两颗锋利的长牙,甚是危险。 但慢慢地,一股小小的透明液体从大白蛇口中流出,滴进了满是鲜血和尸骨的棺里。 一眨眼,不知是某人的口水,还是毒液,顺利和棺内各物融合,再也看不出来里面到底进去了什么。 将事情办完,大白蛇才依依不舍离开。 接下来,便是等待结果了。 希望那尸王早点觉醒,不然,白费了它的好东西。 第六十三章 尸王觉醒 第六十三章 连续巡逻的三日,陆宽派遣的守卫依旧搜不到什么异常。 听闻手下汇报此事,陆宽眉头有些紧锁,心里甚至有些不安。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但一点头绪都没有。 沉默许久,陆宽无奈叹了口气。 “罢了,先下去吧,许是尸王将要觉醒,本祭司跟着有些紧张而已” 闻言,众手下纷纷回应:“是!大祭司!” 众人快步离开,不敢多有打扰。 室内,陆宽难得瘫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昨日听尸宫的人上报,说是尸王即将炼制成功,且威力一定会比之前那具大增。 高兴之余,陆宽第一时间禀报了肖华俭。 可惜啊,肖华俭终究是个傻子,要这尸王也没用,更没有能力管理。 日后,这天下,必定是少族长所统领的天下。 他一个四五十岁的老色鬼,如何能跟少族长相提并论!? 想到这,陆宽脸上不由得轻蔑一笑。 但还没等陆宽高兴幻想多时,外面突然跑进一个守卫。 只见他甚是慌张,气喘吁吁:“大祭司!不好了!” 闻言,陆宽皱眉:“慌什么慌!?发生了何事!?” 那属下结结巴巴,豆大的汗滴掉了下来:“回禀大祭司,那尸王……尸王……” 一听到这两个敏感的词语,陆宽也是瞬间清醒。 他紧张问道:“尸王怎么了!” 手下回应:“尸王突然间就觉醒了……还把尸宫里的尸奴全都咬死了!” “那些尸奴中了尸毒,现在正和尸王在外面胡乱咬人呐……” 听到这,陆宽震惊无比。 “怎么可能!?尸王怎么可能会提前觉醒!?又怎么可能会失控!?” 手下早已软了身子,后怕不已:“是真的,大祭司,您快出去看看吧!” 闻言,陆宽彻底坐不住了,连眉毛都要烧了起来。 “快随本祭司出去看看!” 不得已,那手下只好强行鼓气勇气,和陆宽一同出去。 可还没走出去多远,陆宽便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尖叫声和哀嚎声,此起彼伏,甚是激烈。 他赶忙加快脚步,直接跑了过去。 到达最近的一个石室,只见里面的守卫不是倒地身亡,便是中了尸毒,像怪物一样见人就咬。 似乎感觉到有活人来了,那些异变的守卫皆愤怒地冲过来,一双干枯僵直的爪子就要死死掐中人的喉咙、大脑。 陆宽迅速反应过来,随即将跟在身后的守卫一把抓过,抵住对方的攻击。 只见瞬间鲜血飙溅,痛苦的喊叫声响彻周围,尤其是那些成为尸兵的守卫,大口大口嚼咬的声音,异常明显。 此地不宜久留,陆宽只好赶紧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 陆宽在地宫中不断寻找,差点丢了小命。 他一路东躲西藏,躲过不少尸兵,然后去往肖华俭的宫殿。 到了地方,只见里面十几个尸兵相互厮杀,你不让我,我不让你。 地上则满是残肢断体,鲜血横流。 一些刚被咬了不久的守卫,只见他们浑身颤抖,双眼泛白,尤其是那张脸,毫无血色,简直如同地狱中爬出来的一样。 此时,陆宽不再犹豫,抽下墙上挂的古剑,便不断向面前扑来的十几个尸兵砍去。 但他还是高估了这些恶心的玩意儿,这些尸兵一个个刚猛无比,甚至没有情绪,没有痛感,只知道疯狂地麻木咬人,吸取鲜香的血肉。 忽地,一个张着大嘴,凌厉发疯的尸兵朝他猛地袭来。 只见陆宽转身,手中动作干净利落,一把锋利的冷剑便将对方劈成两半。 随着尸兵倒下,身体被迫分开,这时,陆宽才发现那尸兵体内正疯狂钻着无数蛊虫,咬食尸兵的骨肉。 一直以来,他们守墓一族,不断尝试培育新品种的蛊虫,甚至不惜代价,以人血人肉为饲,直至黑蛊虫养成,放入尸王体中。 之后,再经过习武者的武骨来进行血祭,将黑蛊尸王彻底炼制而成。 而如今,凡是被尸王或尸兵咬过的人,都会中蛊异变,成为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 经过还一番搏斗厮杀,陆宽终于将石殿内的尸兵解决干净。 闻着满屋子的腐臭味,他不断寻找肖华俭的身影。 计划还没有完成,如果现在肖华俭死了,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少族长交代。 自少主管事后,虽一直慢慢剥离肖华俭手中的权力,但对他的这个父亲,起码还有基本的尊重。 现下,尸王一事,是掌控不了了,但只要人活着,便有希望。 所以,想到这,陆宽更是疯狂寻找肖华俭。 不知过去了多久,陆宽终于在一口石棺内找到了肖华俭。 原来,肖华俭一听闻尸王觉醒发狂,便赶紧拉着美姬往殿内放置棺椁的佛堂跑去。 他带着心爱的美姬,毫不犹疑躲进了石棺内。 幸好,眼前这个心腹找到了他。 只见肖华俭欣慰地笑道:“大祭司!你果然是本座的左膀右臂!等本座出去了,必定好好赏你!” 闻言,陆宽脸上虽没有什么表情,但仍恭敬回应:“如今外面十分危险,族长咱们先不提此事,要紧的还是快些出去,不然性命堪忧。” 听此,肖华俭也觉得有理,吩咐道:“既如此,还请大祭司护送我和美姬一同出去!” “是!族长!” 陆宽表面上虽是顺从敬重,但心底里早已极度蔑视。 贪生怕死的蠢货,死到临头还带着个拖后腿的女人!他也不想想,命都要没了,还要女人干什么!? 这下,陆宽心中的愤怒更甚。 …… 看着陆宽将肖华俭慌忙带出去,躲在暗地里的从丝众人双眼冰冷。 寻荻咧嘴笑道:“小魔女,咱们再给他们一点苦头吃吃,怎么样?” 从丝挑眉:“正有此意,你们呢?” 从丝回头看了看秦月卿,又看了一眼慕唯。 只见二人都郑重地点头。 “行,那走吧,先陪这两个玩玩儿,然后再去找黑蛊尸王,反正都要死,早死晚死都一样!” 第六十四章 击杀肖、陆二人 第六十四章 由于尸王觉醒,造成不少人异变成尸兵。 整个地宫,早已满地狼藉、混乱不堪。 周边的许多东西,都被砸得稀巴烂,珍贵的陶瓷、精细的玉器……无一不变成了碎片。 且凡是有活人的地方,一旦被尸王尸兵发现,皆被啃咬死亡。 浓郁的血腥气充盈着整片空间,让人想要发呕。 此时,一脸急色的陆宽慌忙拉着肖华俭逃亡,幸好一路上没有遇见尸王,不然肯定性命不保。 只是不断遇见一些尸兵,他们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让人避之不及。 但好在陆宽有些功夫在身,能有些余力解决这些恶心的东西。 另外,肖华俭平日看起来虽毫无建树,但真正危难当头,竟能临场恢复点武功和一些尸兵面对面厮杀。 但奈何尸兵太多,两人带着一个美姬一起逃走,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特别是结束眼前这一战后,陆宽和肖华俭终是消耗了大部分力气。 只见那个衣着薄透的美姬气喘吁吁倒在地上,平日一身精致的装扮,早已污脏蓬垢,不忍直视。 肖华俭一见人家这般破落的模样,心中甚是嫌弃。 陆宽好歹是服侍肖华俭多年的心腹,瞧人脸色便知对方想的什么。 随即,陆宽微微冷笑一下,说道:“族长,咱们还是留下休息一会儿,等王美姬调整好了,再出发吧。” 闻言,肖华俭一脸不耐烦:“她要是再跟不上,就留在这等死吧!” 本来逃跑就已不易,他刚刚竟然还如此贪恋美色,把这个拖后腿的带了上来。 若是待会儿再带上她,连累了自己,那就是愚蠢至极! 听此,瘫在地上的那个美姬慌忙起身,跪在肖华俭面。 她不断求饶道:“族长!求您带奴婢走吧!” “奴婢错了,不该停留……奴婢现在就和您离开,再也不敢休息了……” “奴婢真的知错了……呜呜呜……” 女人最无用的时候,便是哭泣的时候。 只见肖华俭一脸怒气,更是不耐烦。 “滚!不然本座现在就杀了你!” 见求情不行,王美姬转身对陆宽又是磕头又是求饶。 “大祭司……大祭司,求您救救奴婢!” “只要能活着出去,奴婢一定会给您做牛做马,什么都听您的!” 可陆宽用力甩开眼前这个痛哭流涕的女人:“你这算是背叛族长了!” 闻言,女人满脸惊恐看向肖华俭,因为平日里肖华俭本就是个唯我独尊的人。 只见眼前,肖华俭怒目瞪圆,嘴角的胡须早已冲上了天。 “贱人!” 肖华俭一挥手,利剑从女人的脖颈处斩过。 刹那间,女人的脑袋应声落地,直柱状的鲜血喷射而出,溅了一地,脸肖华俭脸上都沾满了不少。 一旁,陆宽只是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 肖华俭阴冷地哼了一声:“走吧,我的大祭司,带本座出去,去肖商宜那里,相信本座的儿子那,肯定有更多的美人。” 到时,只要他强硬一点,连皇位都是他的! 见状,陆宽知道对方彻底发了怒,他迅速收敛神色,恭敬对肖华俭鞠躬。 “是!族长!” 随着俩人离开,他们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通道转角。 不远处,从丝几人盯着对方离开、远去,脸上的表情更是越来越丰富。 “没想到咱们引来了几波尸兵,倒还是让他们逃走了。”寻荻道。 从丝弯起嘴角:“放心,这些还只是小鱼小虾,有陆宽那个大祭司在,能解决自然不在话下。” 闻言,寻荻挑眉:“所以?” 从丝不说话,秦月卿却也心领神会。 寻荻只好将目光投向慕唯,但对方却是一脸戏谑。 “都当我傻子,是吧?”寻荻气得脸色发青。 众人调侃道:“你这是自己在骂自己咯!?” 寻荻:“……” …… 之后,从丝几人又是一路跟着肖华俭两人,直到彻底摸清楚地宫以下的路线。 到了最后一个石室,只见陆宽为肖华俭打开通道某处的开关,一个厚重的石门便应声开启。 俩人进去,想要通过石室内的密道,进入上面一层。 上面的建筑空间,说是天宁宝藏的埋藏之地,更不如说是吸引外人来此的陷阱。 但肖华俭和陆宽想要彻底出到山体外部,必须经过上面的地宫。 只见陆宽轻车熟路地挪开两座黄铜麒麟,很快,石室顶部的天花板便打开了一个大口子。 随后,清脆响亮的金铁声从上传来,眨眼间,俩人面前便悬下了几条粗大的铁链。 “族长,您先上去,属下为您殿后!”陆宽往后退了一步。 肖华俭较之刚才,脸色确实轻松了不少:“行,大祭司,你有功,出去之后,本座一定不会亏待了你!” 陆宽依旧恭敬:“这本就是属下的职责,为了族长您的安全,属下做什么都愿意!” 闻言,肖华俭难得大笑两声。 随即,他伸出手,用力抓住眼前的一根铁链,作势就要往上爬去。 但就在此时,“嗖”的一声,一枚袖箭被射来,将肖华俭的右手死死钉住。 “啊——”肖华俭疼得大叫起来 陆宽反应过来:“是谁!?” 刚刚就出神了一两下,没想到就出事了。 只见陆宽警惕地转身,一把利剑紧紧握在手中,他如毒蛇般的目光四处搜索。 眼看着,一个发光的物体从门外砸进来,陆宽手起剑落,下一刻,那不明物体便被劈成两瓣。 低头一看,原来是个装了粉末的白球。 正是从丝之前用过的磷粉球。 这时,从丝等几人慢慢地大摇大摆推门走进来。 只见陆宽和肖华俭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 “是你们!?” “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从丝冷笑道:“很意外?怎么,不是要逃吗?继续啊!?” 肖华俭再也忍不了:“你这个贱女人!本座当初就应该把你们全都献祭了,今日也用不着在这碎嘴!” 闻言,寻荻倒是气得笑出声来:“献祭!?你们伤害过我小师妹一次,还想再来一次吗!?” 这回,倒是陆宽开口:“多年前,本就是她自投罗网,何来伤害一说?” “怪就怪在,她和秦月卿那个卑贱的下人是天生的阴脉!” 秦月卿开口:“天生阴脉?” 陆宽笑道:“怎么,你心爱的男人就没告诉过你吗?他之所以收留你,培养你,不过是看重了你天生阴脉的体质。” “而几年前,你无缘无故出现在地宫下面,也是他亲自送你来此献祭的结果!” 闻言,秦月卿脸色瞬间煞白,摇摇欲坠:“你说什么……不可能……” 那年她不过刚刚及笄,而他也不过是刚刚及冠。 为什么在那时候就送她来这里!?还是为了献祭!? 他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秦月卿面色变换万千,由震惊到愤怒,由愤怒到悲哀。 身旁几人瞧着她的表情,甚是担忧,尤其是寻荻。 寻荻默默上前,靠近她。 但秦月卿却无声躲开。 她不配……再也不配,原来多年的执着都是错了,她竟然还那么蠢,傻傻地为了一个畜生,伤害了一个一直对自己好的人。 不远处,看好戏的肖华俭和陆宽两人,正满脸得意。 肖华俭心中还暗自笑着,没想到自己儿子看中的女人,长得真是不错,姿色、身段,都是极品中的极品! 要是他得到了这样的女人,岂不是做梦都能笑醒!? 此时,陆宽又继续说道:“你以为你为少族长生了两个儿子,就能彻底得到少族长的心吗!?” “真是痴心妄——” 还没等陆宽说完,从丝手中飞刀射了过去。 她冷冷说道:“闭嘴!” 见状,陆宽笑得更是放肆:“怎么?你对你这个至交好友一无所知吗?” 从丝眼神如刀,恨不得立马将对方拦腰斩断。 陆宽撕下衣服的一处,为肖华俭包扎止血。 肖华俭疼得整张脸皱成一团,但还是忍不住开口。 “绝女净潇,这可不是东严楼,别忘了,这可是我天葑皇朝的地盘!” 从丝冷笑:“天葑皇朝早就没了,你们这些前朝余孽不过是苟延残喘!” 陆宽插嘴:“净潇总主,您还是担心担心你的好友吧!” 闻言,从丝回头看向秦月卿,只见对方脸上毫无血色,美眸中泪花积聚。 “月卿……” 秦月卿缓缓开口:“我知道的,那个人只是一直在利用我,包括让我为他生下两个儿子,也是为了他的计划……” 陆宽倒是心情颇好:“哦?既然如此,你也狠得下心来,将自己两个儿子亲手送到了少族长手中。” “没想到,你也不是个好母亲!” 秦月卿冷冷一笑:“我儿子去哪了,你没资格知道!” 话音一落,只见秦月卿身形一动,瞬间和陆宽打斗起来。 俩人你来我往,甚是激烈。 一旁,肖华俭见状,正想悄悄退到后面。 突然,寻荻和慕唯出现在他面前,而从丝则加入秦月卿和陆宽的打斗。 没过几招,肖华俭不敌,败下阵来。 而陆宽由于分神,想要帮肖华俭解困,没想到被从丝抓住破绽,瞬间将自己制服。 “堂堂一个男人,嘴如此贱!” 下一刻,从丝伸手便将陆宽扇了几巴掌,将对方打得两颊红肿,嘴角不断流血。 从丝看向秦月卿:“杀了他,还是继续折磨他,你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秦月卿冷眼看着面前这个依旧嚣张跋扈的男人,手中露出一把短小锋利的匕首,挥手间,人已断了喉。 而一旁,被捉住的肖华俭则是满脸惊恐,他终于知道害怕,开始不断求饶。 “求求你们放过我……我知道地宫里哪有宝藏,没有危险的,真的!” “我可以带你们去找,只求你们别杀我……” 寻荻蹲下,用手拍拍某人油腻的脸:“知道错了!?晚了!” 刚刚他看月卿的那个眼神,露骨、恶心! 寻荻早就忍无可忍,掐着肖华俭的脖子,便将人提了起来。 用力挣扎了许久,最后,肖华俭终是没了气息。 将人狠狠甩在地上,“嘭”的一声,溅起不少灰尘。 “月卿,你看,他也死了,这次,没人再能欺负你了,谁都不行!”寻荻从未有过的狠厉。 第六十五章 九阴洗骨丹 第六十四章 解决掉陆宽、肖华俭两人后,从丝环顾一下四周情况。 她对寻荻开口道:“你去带他们下来吧,估计都到了,若是不能解决掉底下这些尸兵,那这些年就白养他们了。” 寻荻有些不放心:“但是这里太危险了,你……” 没等寻荻说完,从丝打断:“放心吧,有大家在,更何况,我也不是当年那个武功平平的人了。” 寻荻黑脸,武功平平?当初那个十四岁就开始大杀四方的人是谁? 见寻荻迟迟不动,从丝继续说道:“对了,这张路线图你拿去,按照这个路线走,地宫里面所有的东西都不要动,不然死了后果自负!” 见状,寻荻这才接过东西:“那你小心点,别挂彩了,不然回去师父要弄死我。” 从丝不耐烦:“知道了知道了,啰嗦。” 一旁,慕唯瞧着两人互动,有些不解,她……是什么时候画了这路线图的? 大家这些时日都待在一块儿,几乎同吃同住同行,为何自己没有发现过? 想到此,慕唯心中有些黯淡,看来对方确实心有防备,对他不信任。 可惜,从丝并未发现慕唯有微怪异的神情,即使看见,也不会知道人家的想法。 从丝对秦月卿说道:“月卿,你要不要先离开?你状态不是很好。” 秦月卿摇头:“我要和你一起,毁了这里!” 肖商宜,这是这些年来,你欠我的! 从丝了然,点点头道:“那好,走吧。” 随即,从丝看向慕唯:“待会儿找到小白了,它会告诉你,雄玲珑石在哪。” 闻言,慕唯喜上眉梢:“好!那我们出发吧。” 他现在比谁都着急,恨不得下一刻就将东西拿到手。 于是三人一同出发,往回走,一路上,带着肃杀的神情,仿佛身后不断生长着杀气。 …… 循着具体的路线,从丝等前往黑蛊尸王处。 但由于空间太大,石室石殿太多,加上此地尸兵无数,所以从丝等人决定,悄然前进,不惊扰任何怪物。 但听着前方不断传来的嘶吼声,他们知道,前面有不少尸兵。 “怎么办?有没有其余地方,可以绕过这里?”秦月卿问道。 从丝和慕唯隐匿好身形,仔细观察四周。 只见四周都是石壁,要穿过前面的石殿,估计只能从此地经过。 慕唯微微摇头:“应该没有别的通道了。” 闻言,从丝淡定开口:“还不一定,你们看这儿。” 秦月卿和慕唯低头,看见从丝抚摸着墙壁上的一块石砖。 “这块砖和别的不太一样,上面有被频繁按压使用过的痕迹。”从丝指着砖面上的一个拇指印说道。 见状,其余两人也是有些惊讶。 “你们退后,我试着开启。”从丝声音平静。 二人虽有些担忧,但也知道此地机关的危险,只好后退。 随即,从丝掌心用力,将整块石砖按下。 随着隆隆的声音响起,只见眼前这面墙自动移开,慢慢地,一个正方形的大门成型。 “开了。”从丝拍拍手上的灰尘。 但下一刻,她脸色浓重。 因为就在转头那一刻,她便看见前面石殿处,有不少尸兵冲了出来。 其余二人也是一惊。 “阿丝,快走!” “净潇总主,快!” 从丝当即进入石门内,随手将其余二人也拉了进来。 许是刚刚开门的声音太大了,将尸兵引了过来。 从丝几人着急看着门后各处,试图找到关门的机关。 “阿丝,这里的机关……” 从丝看了一眼距离自己这边还有三丈远的尸兵,冷静说道:“跑!” 随即,她便开始带头行动,其余两人紧跟左右。 进入石门后,乃是一处空旷的地方,他们顺着前方不断往前跑,穿过通道和墓室,好一会儿,才将身后那些尸兵甩掉。 虽说他们有足够的能力解决,但主要目的还是解决尸王,所以能不与之纠缠便是最好的选择。 “这里……竟然全是石头雕刻的物件,还是黑矿石!”慕唯颇为惊讶。 根据眼前的布置,从丝看出来,这是一处炼丹房。 巨大的八卦炉被精雕细琢,其上云纹、瑞兽皆栩栩如生。 在排渣口处,从丝发现,上面聚积了不少红褐色物质。 她刚想低头看清楚,旁边的慕唯开口了。 “那是丹毒,看样子距离上次炼丹有一定时间了,起码得是十年以上。” 从丝抬头:“那你来看看,它们毒性有多大,若是不大的话,我便不要了。” 慕唯失笑道:“这么危险的东西,你要来干嘛?” 女人阴险一笑:“不知道,但总有用处的。” 秦月卿知道从丝的行事,回头看了一番,确定没有尸兵追上来,也叫慕唯赶紧帮忙看看。 无奈,慕唯只能蹲在排渣口仔细检查起来。 只见他用指甲盖轻轻挑起一小点,放在鼻子前闻。 然后他又将排渣口其他的丹毒翻开,一一查看。 好一会儿,他说道:“这是九阴洗骨丹,专门拿来炼尸的一种丹药。” “但据我所知,这种丹药在外界已经失传了有几百年了。” “因为炼制此丹的丹方太过阴毒狠辣,所以后来被江湖上的正派宗教一一销毁。” 从丝皱眉:“你可知此丹的丹方?” 慕唯摇头:“具体的不清楚,但是我知道其中一味,便是专门收集新鲜的人心,拿来炼制。” “人心?”秦月卿惊讶。 “对,且必须是新鲜的,不然功效不大。”慕唯继续说道。 闻言,从丝心中瞬间波涛怒起。 她五岁时,自己生活的村子惨遭屠戮,每一个村民都被剜去了心脏。 而距离那件事情发生,也是十年以上。 当即,从丝脸色阴沉,手脚利落地从怀中掏出两个瓷瓶,然后用飞刀一点一点将丹毒刮进瓶子内。 她一言不发,只是沉默做事。 慕唯和秦月卿见状,虽是疑惑不解,但看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危险气息,也不敢开口询问。 很快,从丝将两个瓶子装满。 她回头:“还有没有瓶子?给我一个。” 闻言,两人掏掏身上,瓶子没有,倒是有张纸。 秦月卿挥挥手中皱巴巴的纸:“这个你要吗?” 从丝不说话,接过东西,继续装着尸毒。 秦月卿俩人互相对视,好一番眼神交流,也不知所以然。 待从丝将剩下的丹毒全部装完,她才缓缓起身。 只听见她说:“走吧。” 她倒要看看,这里还存在着什么令人发指的东西! 第六十六章 找到雄玲珑石 第六十六章 从丝收拾好丹毒,其余二人便跟随着离开炼丹房。 幸好之后一路没有遇见尸兵,三个人反倒可以仔细观察周围的布置。 从丝抚摸着手边的一座石碑,有些皱眉。 只见石碑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全是大家不认识的古文。 “这些字和之前连环锁上的如出一辙。”她的手指不断流连着碑上文字。 慕唯点头:“可惜,我们暂时解译不了。” 秦月卿跟在从丝身旁,轻轻问道:“要拓印下来吗?” 从丝摇头,目前情况来看,这个对她来说暂时不重要,且她能过目不忘,现在已经将它们完全记下来了,也不必花费更多时间在此。 一旁,慕唯也对此也没有心思。 随即,三人继续前行。 刚走不远,他们进入了前方一个石室。 打开门,只见里面摆满了珍贵的物件。 剔红圆盆玉石芍药花盆景、黑漆嵌金珍珠圈椅、铜镀兽面纹扁壶、七侍女采菊赏秋花觚、碧玉双凰瓶…… 各式各样的宝物琳琅满目,简直让人目不暇接。 “这些并非前朝之物,看其制造,皆来自不同年代,估计是当年肖蒲隆还在做盗墓贼时得到的东西。”慕唯平静指出。 从丝开口:“看来,肖蒲隆在世时,确实下过不少大墓。” 秦月卿也是啧啧摇头,真是有钱的富死,没钱的饿死。 几人再次看了一番,没发现什么异常,便都空手而出。 对于当下来说,最重要的都不是这些笨重的东西,开过眼界便可。 继续兜兜转转,三人仍是走了许久,直到从丝听到细微的水声才停下脚步。 循着水声往前走,他们最后打开了一扇旋转石门,只见里面的情景让人大为吃惊。 只见不远的地上,躺了不少灰白双色的死蛇,红色的血液流淌其间,甚是诡异。 且里面开辟了一个小型湖泊,水面上也有不少蛇在翻腾游窜,像是在逃命一般。 三人面面相觑,有些不自在。 怎么办? 还进不进去? 要不走了算了? 就在三人还在犹豫之时,突然,一条蛇从水中被甩了出来,狠狠砸在他们脚下。 那蛇绞动了两下身子,再也没了气息。 “这……是怎么回事?”秦月卿十分不解。 其余两人皆摇头,表示不知道。 但下一刻,只听见更大的水声从湖面响起。 三人顿时提高警惕,手中抓起武器。 正当从丝准备出手的那一刻,她看清了水里升起来的东西。 “小白!?”从丝一副遭了戏谑的模样。 慕唯也是一惊,唯有未曾见过大白蛇的秦月卿仍是有些警惕。 “找了你这么久?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从丝越过地上那些死蛇,走近湖边。 小白则慢悠悠游过来,将脑袋放到地面上,它嘶嘶地吐了几下舌头。 从丝明白对方意思:“哦,你闻到奇怪的味道才过来的,那你发现了什么?” 该不会只有这满地满湖的蛇吧?从丝脸色甚是嫌弃。 大白蛇喷出一口气,表示不满,这些垃圾,算什么蛇? 随后它又是吐了几下信子,看向从丝。 从丝明白,回头看向慕唯和秦月卿:“小白说,水底下有东西。” 闻言,二人这才上前。 从丝问道:“下面的东西是什么?” 大白蛇眨了两下眼睛,随即往水里钻去。 看着消失的水花,秦月卿有些呆愣:“阿丝,你怎么听得懂它说什么?” 从丝笑道:“它啊,教了我一些功法,然后就听懂了。” 这下,秦月卿更是不解:“!!?” 一旁,慕唯开口了:“月卿姑娘,你可别看小白这样,它啊,很厉害,会的东西比咱们多多了。” 秦月卿甚是惊讶:“世间竟有这般生物!?” 从丝点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终究还是咱们目光短浅了。” 其余二人闻言,也是不由得点点头,表示赞同。 没一会儿,大白蛇从水中钻了出来,下一刻,它尾部用力一甩,只见一大块黑乎乎的东西被砸到地面上。 待看清楚时,众人才看清楚,眼前的乃是一具被黑色虫子包裹的尸体。 其尸体上虽有些破烂,虫子不断蠕动,但也能看得清楚面部。 “这是……?”从丝有些不确定。 只见大白蛇点点头,嘶了一声。 见状,从丝微微叹了口气,对其余二人说:“这是我师祖肖学尧曾经破坏的那具黑蛊尸王。” “黑蛊尸王!?”二人惊讶道。 从丝继续说道:“不过它还处于修复阶段,不会醒来,不必担心。” “且小白说,这些黑色的虫子,乃是黑蛊虫,专门用来滋养修复这黑蛊尸王的。” 慕唯面色浓重:“如此多的黑蛊虫……” 从丝点头:“这个湖和别的湖不同,它可以养育黑蛊虫,使得其不断繁衍生息。” 闻言,慕唯和秦月卿明白过来。 随即,秦月卿问道:“阿丝,那接下来怎么办?” 从丝摇头,看向大白蛇。 只见大白蛇咧嘴,喷出一口气,然后便蜷缩在一旁闭目养神。 从丝瞬间脸色一黑,好生气。 见状,秦月卿和慕唯更是不解。 从丝皮笑肉不笑:“它叫我们把这些虫子用火烤了,拿给它吃。” “顺便把尸王脑袋砍下来,身子的其余部分便烧成灰烬。” 秦月卿:“……” 慕唯:“……” 从丝:“……” …… 半个时辰过去,从丝三人终于将那些黑蛊虫烤好,一一喂给大白蛇。 而一旁,尸王脑袋以下的部分,正烧得只剩下一点骨架。 腐臭的味道经过炙烤,更是怪异难闻,从丝三人皆是戴了冰蚕丝面巾,用来抵挡臭味和尸毒。 而大白蛇则被投喂得心满意足,缓缓打了个饱嗝。 从丝:“……” 慕唯:“……” 秦月卿:“……” 大白蛇作死,朝他们吐了吐信子,甚是得意。 这一刻,从丝已经想好了,要把大白蛇的墓地安排在哪。 就在从丝准备发作时,突然,大白蛇从口中吐出了一块五彩玉石。 “哐当”一声,吸引了三人的注意。 慕唯第不可置信地大喊:“雄玲珑石!” 闻言,从丝也是颇为惊讶,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拍了拍对方抵挡肩膀,表示祝贺。 慕唯则早已红了眼眶,看着手中颤抖地捧着的东西,他总感觉不真实,但又时如此激动。 没想到族人找了数百年的东西,现在幻觉般出现在自己眼前。 秦月卿在一旁瞧着,脸上也是颇为欣慰。 好一会儿,慕唯终于回过神来,他对大白蛇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响头。 “多谢白前辈!今日之恩,慕唯没齿难忘!今后,若是前辈有什么需要,我一定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而大白色则一脸傲娇,吐了吐信子。 慕唯看向从丝。 从丝翻译道:“它说,你刚刚已经做了应该做的了。” 慕唯皱眉,有些不解。 只见从丝突然开始河东狮吼:“小白!你在湖里给他找石头,就叫他给你烤虫子啊!” “为什么连着我一起,也要给你烤这些又臭又腥的恶心玩意儿!” “啊啊啊啊!我好想弄死你!!!” 第六十七章 三层石塔 第六十七章 被从丝狮吼了一顿后,大白蛇终于收敛了一点,仍蜷缩成一团,不再放肆。 见状,从丝内心的愤怒这才好了些。 慕唯和秦月卿在一旁看着,也是笑得不能自已。 好一会儿,从丝才开口跟大白蛇说话:“他们把雄玲珑石放在湖里为的什么?” 大白蛇抬头,吐信子。 准确来说,雄玲珑石是它在那第一具黑蛊尸王口中找到的。 前朝的余孽为了加快修复破损的黑蛊尸王,便将雄玲珑石放在尸王口中,集天地精华,为其修复。 但这也使得雄玲珑石被尸毒污染了一些,但好在,此物原本便是难得的宝贝,只要经过特殊手法的净化,便会恢复如初。 从丝了然,点头道:“幸好现在这具尸王被彻底毁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毕竟在外面,还有一只威力更大的黑蛊尸王。 那才是最棘手的。 现下,从丝也不再拖沓,拿上东西便准备出发。 大白蛇拦下她的脚步,眨眨眼。 它说,这儿有机关,可以将湖里的毒水排泄到另一处地方,然后露出湖中的石龙石棺,待会儿只要踏着石龙石棺便可过湖,到达另一处地方。 闻言,从丝两眼放精光。 在大白蛇指导下,从丝按下了开关。 只听见哗啦啦的水声响起,很快,湖中的黑水便被排走得一干二净,露出湖中央一尊巨大的石龙。 只见威仪外泄的石龙,身子缠着石棺,一圈又一圈。 那石棺,没有棺盖,但看其厚重程度,想来制造过程也是不易。 再看向湖底时,只见湖底满满的黑色淤泥,其中还有不少黑蛊虫在缓慢蠕动,让人有些头皮发麻。 “走吧。”从丝开口,第一个使用轻功,跨过了眼前空掉的湖。 身后,其余人则一一跟上。 由于湖水排空,大白蛇极其嫌弃湖底的淤泥,连看都不想看一眼,更何况趟过去。 从丝回头:“喂,你不过来?” 就在从丝要开口嘲笑它的时候,只见小白瞬间腾空飞起,身上的鳞片全部张开,如同传说中的飞蛇一般,飞行于半空中。 但下一刻,没等从丝等惊羡多久,只听见巨大的“嘭”一声,大白蛇终于稳当落地。 整个室内,被它惊人的体重晃上三晃。 众人则呆若木鸡,哑口无言。 好几息时间后,一阵响亮的爆笑声响起,贯彻着整个室内。 “哈哈哈哈!小白!你不行啊!得多重了,看看这地都被你砸成什么样了……” “噗……白前辈,没想到您身子骨挺硬朗的,竟还能安然无恙!” “对呀!哈哈哈哈,白前辈,您……轻功真不错……” 这一刻,大白蛇已经气得张牙咧嘴,恨不得将眼前这些嘲笑它的人统统吃掉!吃掉! …… 通过空湖,从丝等来到尽头的墓室。 开打墓室那一刻,他们便看到了满满的棺椁。 八八六十四座棺椁,队列整齐地摆放,围成了一圈。 而在正中央,一座巨大的悬棺从天花板以上的一个大洞悬挂下来。 从丝率先查看室内的各个棺椁,只见每打开一个棺椁,里面都放了一具男童尸体。 由于棺内放置了许多防腐的药材,这些尸体都保存得极好。 但看其程度,起码也得有三四十年的历史了。 慕唯在一旁跟着检查:“这些棺椁的摆放,完全参考于聚阳阵,目的在于聚集阳气,传送给那座悬棺。” “但我刚刚看了,那座悬棺乃是空棺,这就有些说不通了……” 从丝皱眉,随即四处观察。 突然,秦月卿点燃石壁上的灯渠,无数火光照亮。 她指着天花板以上的那个大洞说道:“上面还有一层,悬棺从上面那层石室悬挂下来,你们看,上面石室的天花板出现了一个黑色规则的圆。” 从丝二人闻言,赶忙去瞧。 果然,从底下往上看,上面那一层有古怪。 可大白蛇在不远处,漫不经心地吐着舌头。 它说,也没什么奇怪的,这里的原型乃是一具三层石塔,他们现在所处的是一层,在最顶层,乃是专门炼制黑蛊尸王的尸宫,常年累月的熏烤,自然会让周围的墙面出现黑色。 从丝了然,告知众人。 “那咱们得从这上去看看了。”秦月卿有些担忧。 随即,众人通过悬棺,到达了上一层的石室,自然,小白笨重的身体,差点将要将悬棺拉倒在地。 看着距离更近的黑色天花板,从丝道:“这里是二层,但已经上不去了,必须从这一层出去。” 其余人观察四周,的确没有路通向顶层。 但就在从丝想要打开第二层的石门时,她却停下了脚步。 只见她手中拎出被砍下的第一代黑蛊尸王的脑袋,这才开了门。 原来她听到了外面有尸兵嘶吼的声音,特地将尸王脑袋拿出,准备震慑外面那些家伙。 老大都在他们手里了,看那些小的还怎么嚣张。 果然,待从丝他们遇见外面的尸兵时,快速将手中的尸王脑袋拿出,那些原本还猖狂的尸兵顿时惊恐起来,纷纷往后退。 从丝嘴角弯起,没想到这破破烂烂的脑袋,竟然还有点用处。 由于尸王能惊吓住尸兵,这下,从丝回过神来。 他们一路都在寻找第二代黑蛊尸王,但都找不到,反而不断遇到一些尸兵。 这说明,有尸兵的地方,便没有尸王的行迹。 思及此,从丝与慕唯等二人商议,决定另辟蹊径,去没有尸兵出没的地方寻找尸王。 慕唯与秦月卿自然相信从丝,二话不说便跟着她往前走去。 虽说慕唯现在得到了雄玲珑石,本可以大方离去,不再掺和进黑蛊尸王一事。 但从丝和小白对他有恩,他不能就此离去,必须帮一帮人家。 从丝也奈何不了他,毕竟人家执意如此,自己也不再好拒绝。 于是一行人,在曲曲绕绕、宽阔长远的地宫中不断寻找黑蛊尸王的踪迹。 …… 在地宫的另外一头,出去带领东严楼众人的寻荻,再次进入地宫内。 这次,他们东严楼势在必行! 前朝,地宫,余孽,统统都会被摧毁。 而这,只是个开始。 一切好戏,还在后头。 第六十八章 生死之战 第六十八章 地宫入口处不远,寻荻带领东严楼众人进入。 由于距离中心地带较远,此处还未发现尸兵,所以一时间,众人也没有太多紧张情绪。 寻荻早已告知大家,地宫中的东西,切忌随便触碰,甚至拿走。 但就在往前一段路后,汪海洋等人上报,宗长老一派的人执意脱离了队伍,进入地宫深处寻宝。 闻言,寻荻冷笑不已。 “让他们去!碰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早点去见阎王更好!” 宗长老一派,自东严楼建立之初,便已存在。 在第一人楼主肖学尧去世后,其更是日益嚣张,仗着当日建立东严楼有功,对其余人越发不放在眼里,尤其是萧辕继承东严楼后。 这些年,由于师妹从丝大力整顿东严楼,宗长老一派被削弱了不少,但其狼子野心,一日都没有消停过。 这次,东严楼派出上千名弟子来西南地宫剿毁前朝余孽,宗长老一派得知,也执意跟来。 现在到了目的地,他们自然懒得伪装,便径直去寻找宝藏。 得知寻荻的意思,汪海洋等人也不敢再说话。 宗长老一派,本就不受楼里其余人尊重,现下他们不听命令,肆意妄为,最好通通死绝了才好,不然成日给楼里惹麻烦,让总主心烦,让楼主厌恶。 …… 随着队伍行进,寻荻等终是遇上了尸兵。 那些尸兵,一闻到活人的气息,便成群成群地扑来,疯狂到了极点。 但东严楼的人也并非吃素一辈,他们训练严整,便是为了这一日。 只见无数东严楼弟子手持武器,冲向那些张牙舞爪的尸兵。 很快,整个地宫之内,遍地打斗厮杀,虽不断有人受伤流血,但,为的就是消灭这些邪祟。 …… 而从丝这一边,也是一场异常激烈的打斗。 他们往僻静深处寻找黑蛊尸王,果不其然,在地宫尽头处,他们赶上了同样到此的黑蛊尸王。 但地宫尽头,乃是没有修建好的废弃之地,四处是零碎的石块,只有零零散散的几座石像分布其间,甚至有一两座已经破碎了大半。 从丝、秦月卿、慕唯,三人共同出手对付黑蛊尸王,却不料想,对方实在太过厉害,加之身体犹如金刚不坏之身,一时间,从丝三人都有些吃力。 小白在半路的时候,由于闻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味,便独自前往寻找。 现下,虽然从丝内功在小白的调教下,早已到达圣境一重,但仍不能够让尸王遭受实质性的伤害。 只见三人联手,整片空间飞沙走石,处处充满着危险。 寻常武器对付这一具经过特意改良的尸王,根本起不到丝毫作用,就如同挠痒痒一般。 就在从丝好不容易将手中长剑刺穿尸王身体时,尸王粗大宽厚的手掌握上剑身,用力一掰,瞬间“啪”的一声,长剑彻底断裂开来。 从丝脸色当即冷了下来。 此剑出自锻造名师之手,用的材料更是世间最为珍贵的錉瀚精铁,只有极北之地才得以产出,一经锻造,锋利无比,一道剑气便可将玄铁锻造的炉鼎斩裂。 但如今,她一向心爱的长剑被尸王如此轻易掰断,那尸王的力量,可想而知的恐怖。 恐怕,今日他们是走不出这地宫了…… 其余二人见状,也是脸色发白,但心中更加坚定了要毁掉黑蛊尸王的想法,即使是同归于尽,也必定全力以赴!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下一刻,共同出手,带着全身最为浑厚的内力,便朝对方轰去。 好在,团结起来的力量还有些用,那尸王倒是被轰击倒地。 “大家聚在一起,别散开!”慕唯喊道。 下一刻,三人肩并肩,脚尖点地,飞过去又是狠狠一击,同时,脚下聚力,带着凌冽的内功,朝尸王挺起的身子用力一踩一踏。 瞬间,那尸王发黑鼓起的胸膛便硬生生凹陷了一块。 未等对方反应过来,从丝乘胜追击,速度到了极致。 只见她纤细的手掌包裹强大的内力,朝尸王凹陷的胸膛狠狠穿过去! 但那一瞬间,她却变了脸色。 原来尸王体内中空,毫无内脏,只有外面一层骨头和尸皮附着包被。 仅仅将尸王打成这样,已是耗费了他们三人许多内力,更何况,下一刻,那尸王腾起,瞬间朝从丝扑去,两只宽粗丑陋的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 从丝被掐得脸色涨红,脖子一阵阵疼痛,仿佛一节一节颈椎,在下一次呼吸后,便会碎裂开来。 幸好秦月卿和慕唯反应及时,一人拿剑刺向尸王脑袋,一人踹向尸王身体。 那尸王为了躲避危险,只好撒手躲开。 这下,从丝才得以重新呼吸空气,她声音嘶哑,喉咙剧烈的疼痛,甚是能感觉到喉部出血的迹象。 她失去了武器,现下受了伤,却仍不顾安危,瞬移到尸王身旁,和其肉搏起来。 只见一招一式中,她发挥到了极致,但仍是不敌对方的强大力气,身上被打伤了不少地方。 其余二人辅助,也是受了一些伤。 但下一招,从丝一个滑铲,脚下借力,身子愣是反转半圈,将尸王狠狠踢到远处。 随后,慕、秦二人手持武器,对其刺去! 可那尸王没有痛觉,手脚并用,瞬间起身。 随即,慢了半拍的秦月卿被尸王死死抓住脖子,就要朝其咬去,吸食血肉。 而慕唯则被尸王抡拳,打退了数十米远。 眼看着秦月卿就要被咬,从丝忍着痛疼,朝对面飞过去。 只见她满是鲜血污脏的手,从尸王后背刺穿过去。 下一刻,她手中用力,抓住尸王的腹层,用其整个举了起来,然后狠狠摔在地面上。 而秦月卿正是抓住尸王松手的瞬间,才得以挣脱,不然,她便会成为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快走!”从丝声音早已嘶哑不堪,甚至听不清楚她说的是什么。 但秦月卿知道,她是让她走。 远处,慕唯也是拖着伤过来,想要加入打斗。 但从丝却像发了疯一样,不断和尸王打斗,一拳一掌,一勾一拉,丝毫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甚至将对方不断引到废墟深处。 慕唯见状,明白对方心思。 他拦住满脸血渍、眼泪的秦月卿:“别去,从丝不希望看到你过去。” 秦月卿吐出一口鲜血,苦笑不已:“我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慕唯也是一脸苦笑,他摇头,泪水流了下来。 …… 终于将尸王引到废墟深处,从丝早已筋疲力竭。 她看着远处离去的两个背影,虽然满身的伤痛,但内心却无比放松。 在倒地的最后一刻,她将身旁最后一座石像手中捧的铜莲扯了下来。 原来她早已发现,这边的铜莲和之前为了开连环锁时见到的莲花一模一样。 于是她大胆打了一个赌,没想到,成功了。 只见废墟深处整片凹陷下去,巨大的石头皆轰隆隆倒地,然后坠入地面露出的黑洞。 而正要解决掉从丝的尸王和从丝,也一并掉入了黑洞中。 这一巨大的异响,彻底让离去的两人慌乱起来。 他们不顾身上的伤痛,奋力跑了过去。 从黑洞旁往下看,原来下面是平静深阔的水流,似湖泊,却又似河流,看不见具体范围,但却知道,它的危险。 慕唯死死拉住要往下跳的秦月卿:“下面的水有剧毒,你跳下去必死无疑!” 秦月卿咆哮道:“我要找阿丝!” 慕唯跪在地上,任由碎石扎破膝盖:“我、也想要找她……” 第六十九章 贪婪人的下场 第六十九章 话说跟随寻荻一同进入地宫的宗长老一派,由于失去了束缚,无人看管,便彻底放飞自我,不断深入地宫寻找宝物。 人一旦犯了贪心的罪孽,便会一发不可收拾,尤其是在此等情况下。 只见百来人疯狂地搬动墓中宝物,接连不断,口中不是喊着“发财了”,便是“老子有钱了”。 虽然一路进来,他们由于地宫的机关折损了一些人,但也没什么所谓,在带队的宗盛看来,他们都不过是些短命鬼,不值得自己在意。 掠夺完一个墓室之后,宗盛立马带人前往下一个墓室。 真不愧是天宁宝藏,藏的宝贝也忒多了。 众人将挡路的几个尸兵一一消灭后,终于开了眼前的墓室门。 一进去,又是满室的珠宝金玉,皆琳琅满目摆放其中。 众人一哄而入,甚是放肆,甚是疯狂,彷佛从未吃过饭的饿鬼,扑上前便是一顿啃咬,连街头最落魄的乞丐都比不上其万分之一的气势。 但就在一些人打算搬离东西时,不知是谁触碰到了什么机关,瞬间,整个墓室内,不断射出冷箭。 所有人猝不及防,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便已倒地身亡。 一些人瞧见其余人死时吐出黑色的血液,当即便慌了心神。 “箭里有毒!” “大家小心!快跑!” 瞬间,众人如同马蜂一般,乌泱泱挤出墓室外。 劫后余生,众人喘了口大气,好歹活着出来了。 某个手下一一细数了人数,战战兢兢汇报给宗盛。 “回宗长老,咱们现在还剩六十一个人了……” 来时一共带了一百二十多人,现在只剩一半了。 闻言,宗盛大怒:“废物!连点东西都搬不好!留着你们干什么吃的!” 那手下更是冷汗直流,脊梁骨都寒了几节:“长老恕罪,属下……属下这就回去给您搬财宝出来……” 眼看着手下畏畏缩缩不敢上前,宗盛一脚揣上去,踢飞了手下。 “去啊!你怎么不去!?” 那手下倒在地上,捂着伤口处,却不敢发出声音,一张煞白的唇死死咬着。 宗盛乃是当初东严楼创始人之一,宗善为的孙子。 宗盛从出生开始,便享受到了东严楼的好处,但却养成了一身骄纵霸道的习性,唯我独尊,眼里放不得别人。 平日里若不是有楼里其余长老碍于情分管管,恐怕他早已将整个东严楼搞得翻天覆地,毁于一旦。 而从丝掌管东严楼之后,宗盛的地位可谓是一路下降,连楼里最基本的小事都参与不进去。 如今他宗盛好不容易来了西南地宫,眼看着就要得到这儿无数的宝贝,结果折损了不少人马,能不大发雷霆才怪。 正当宗盛准备再次踢向那个无用的手下时,一旁,一个男人出手拦住了他。 此人名叫崔荣生,乃是宗盛的左膀右臂,一直深得宗盛信任,且加上为宗盛出谋划策,可谓是其智囊。 崔荣生对宗盛作揖道:“长老,您且别生气,气坏了身子。” 宗盛声音很大:“这样的废物,本长老能不生气吗!?” 崔荣生笑得温和:“属下自然知道,但长老您想,现下正是用人之际,您先留着他,让他给您搬宝物,等出去了,再惩罚也不迟,您说是也不是!?” 闻言,宗盛怒气终于少了些:“也罢,就按你说的做。” 他双眼冰冷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那个手下:“废物!赶紧起来!” 那手下如获大赦一般,赶紧跪地叩谢:“多谢宗长老,多谢崔先生!” 其余人见状,早已见怪不怪,更何况,现在他们的心思都在宝物上,对眼前的事更是漠不关心。 就在此时,派出去打探的几个手下终于找到了大部队。 他们回报:“回禀长老,前方过了两个大殿,有个极大的墓室,约有三十丈宽,里面装满了宝贝,黄金、玉石,还有些什么像树又不像树的玩意儿,窟窿甚是多,但看起来极为名贵的样子。” 听此,宗盛皱眉:“一群没眼光的家伙!废物!” 一旁,崔荣生笑道:“长老,他们说的,应该便是珊瑚石了。” “一般来说,像树一般高大的珊瑚石,着实珍贵不已,简直是一物难求。” “听他们描述,恐怕那儿的珊瑚石不在少数,这次看来,长老您的富贵才刚刚到啊!” 闻言,宗盛哈哈大笑,连脸上的赘肉都不停颤抖:“哈哈哈,既然如此,崔先生,我等便出发吧!本长老已经等不及了!” 见状,那几个出去探路的手下连忙在前面带路。 …… 走了许久,消灭了一些不识好歹的尸兵,宗盛的队伍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此次他们不再鲁莽,反倒安分站在门口,先让崔荣生看看里面有无机关,才敢进去。 崔荣生自然不辱使命,他本心便是冲这些财宝来的。 小心驶得万年船,他必得好好护住自己的性命,才有得福享。 只见崔荣生拿着手下递过来的家伙,慢慢进去探查。 他把眼前半开未开的大门彻底打开,瞬间,原本只亮了两盏的长明灯,此时全部亮了起来,而众人正好瞧见了满室摆放的珊瑚石。 红的、粉红的、白的、甚至还有黑的! 崔荣生说道,黑色的珊瑚石极为少,也极为珍贵。 宗盛得知,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双眼放光,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整片珊瑚石摆放的园林。 对!就是园林! 里面珊瑚石做树,巨大的玉石雕刻成各种人物,仪仗队、婢女、侍从、士兵……数不胜数。 而墓室顶部,则是各色宝石做的的绿叶鲜花,用铜熔铸成枝条,一一垂钓了下来,其间也有不少的晶莹剔透的琉璃,作为点睛之笔。 这简直就是仙境啊! 所有人眼光亮得像盏灯火,再也转移不开视线。 许久,崔荣生终于探查清楚。 他恭敬走到宗盛面前:“长老,里面没有机关,可以放心进了。” 闻言,宗盛大喝大笑一番,随即便挥手,下令手下进去搬东西。 顿时,又是一窝马蜂,疯狂拥挤而入。 …… 整个墓室确实很大,一眼望去五彩斑斓的珍宝堆积成山,让人花了眼。 他们一会儿抚摸这个,一会抚摸那个,甚至有些人直接将玉石雕刻的玉像搂在怀里,不断亲着。 在墓室正中央,被巨大的珊瑚石簇拥着一座黄金棺,灯光闪耀下,绚烂夺目! “我的个乖乖!世间竟真有黄金棺!还如此大!如此……”此时,人已无法用词来形容。 宗盛更是目瞪口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 “哈哈哈哈!老子发了!老子发了!” 响彻天地声音传遍整个墓室,引来了数十人的目光,贪婪、无餍。 “恭喜长老!贺喜长老!”众人俯首作揖。 “好!好!好!都起来吧!等出去了,本长老必定好好赏你们!” “谢长老!” …… 黄金棺太过笨重,宗盛不得不叫数十个手下为其推开棺盖。 整个棺面,雕花琢雀,图纹非凡,一看便可知道,里面躺着的人身份不低。 此棺乃三重棺,打开最外面一层黄金棺,里面两层全都是玉棺! 更让人觉得神奇的是,棺内是一具女尸,皮肤覆盖完整,毛发乌黑靓丽,肌肉尚存弹性,那容颜,绝对是世间少见的绝美样貌! “啧啧啧……太美了!没想到一具女尸,过了这么多年,竟还保存得如此完好!”宗盛大为赞叹。 其余人也是被馆内女尸容貌惊呆了,皆纷纷看着她,一动不动。 崔荣生倒是淡然:“这层层棺包裹,加上玉养人,自然便保存完好,倒是不知……这女尸生前是何人。” 宗盛开口道:“管她是何人,都死了数百年了,也不必在意那么多!” 说着,宗盛便不由自主伸出手,想要抚摸女尸娇艳的脸庞。 可下一刻,那女尸的肤色瞬间泛黑、发皱,比之前丑了不知多少倍。 众人被吓了一跳,差点没缓过来。 宗盛双手颤抖:“崔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崔荣生安慰他道:“长老不必害怕,此乃正常现象。” “一般来说,这女尸经过完美的保存,突然接触外界气体,便会失去原来的保护层,然后改变容颜……” 听到如此解释,宗盛才恍然大悟过来:“这就是江湖上那些盗墓贼说的氧化!?” 崔荣生点头:“正是!” 宗盛这才安心了许多,他喘了口大气:“那便好那便好,不然吓死我了……” 接着,他继续说道:“其余人,快!收拾珍宝,全都搬出去,本长老还要去下一个墓室呢!” 此时他的心思再也无法放在女尸身上,一心惦记着自己的宝贝。 众人闻言,皆火热朝天地动身。 殊不知,无色无味的毒早已从珊瑚石上散开,慢慢侵蚀他们的身体。 就在宗盛带领众人搬了一回东西后,所有人都开始迷失意识,变得木讷、呆笨,就像失去了灵魂一般。 只见他们抓住手边坚硬的东西,不断砸着自己的脑袋,顿时,鲜血直流,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墓室。 很快,这群人便会因为失血过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然后相伴着墓主人,永远、永远。 第七十章 众人得知噩耗 第七十章 这座地宫,从建立以来,就死了无数人,它的开始到现在,依旧是数不清的生命在流逝。 昏暗的大殿内,寻荻正带领数百上千的东严楼之人与尸兵厮杀,为了将这些邪祟解决,他们采用了多种办法。 或将尸兵分散,逐一消灭;或拿钩绳将其捆住,扔进冰冷空旷的墓室内一烧而净。 厮杀了大半日,结果显著,只见满地的尸兵被砍去了脑袋,尸首分离,而旁边,也躺了不少东严楼之人。 鲜血、嚎叫,充斥了各处。 此时,寻荻早已杀疯了眼,满目猩红。 只见他手中的剑法不断变换,不一会儿,身旁便是满地残肢断体。 一些中蛊而亡的尸兵,由于尸身分离,导致蛊虫源源不断从其体内钻出。 为了解决这一麻烦,东严楼之人只能选择最笨的办法,用大火将它们活活烧灭。 腥臭、恶臭,说不清楚的臭味,熏得人只想发呕。 寻荻撕下破烂染血的外衫,终于在最后一波的奋力中,带领众人将尸兵消灭干净。 他们得到了喘息。 杨硕程也加入了此番战斗,为了寻找他的师兄,也为了帮忙东严楼。 只见他和寻荻气喘吁吁在坐一座石棺上,手中的剑因为,没了力气,有些拿不稳。 汪海洋在休战之后,开始清点人数。 好在,死伤不算很多,不然,等回去的时候,可得被总主骂死。 将剩余的人数报告给寻荻,汪海洋不敢多逗留,只得去到一旁和其余兄弟休息。 寻荻带血的右手轻轻抚摸着手下的石棺,他搞不明白,为了私欲,前朝的人怎么能搞出来这么多恶心的东西。 杨硕程从怀中掏出一瓶酒,喝了一口,递给寻荻。 “寻荻公子,来点吗?”他问。 寻荻不说话,但手已经伸了出去:“多谢!” 杨硕程叹了口气:“你我今日奋力一战,也算是患难兄弟了……” 寻荻嘴角弯起:“算是吧……没想到你们淮沧族的功法还挺不错的,比起江湖上其他门派的三脚猫功夫,可谓是名副其实。” 杨硕程无奈笑道:“寻荻公子过奖,我学得粗浅,比不得师兄。” 接着,他继续说道:“说到这儿,我倒是有点担心师兄,也不知道他们那儿情况如何了……” 闻言,寻荻感到莫名有些担心:“我也是,也不知道我家小师妹现在情况如何了,毕竟黑蛊尸王也不是好对付的。” 当年师祖为了斩杀第一代黑蛊尸王,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更何况,如今的是一具威力更甚的黑蛊尸王。 正当两个人出神之际,几道刀剑之声将他们惊醒过来。 “谁!”寻荻语气生冷。 东严楼众人也是纷纷看过去。 大殿外,两道人影出现,待看清楚时,正是受伤的慕唯和秦月卿。 原来他们刚刚击杀了最后一名苟延残喘的尸兵,才引发了动静。 只见他们二人相互扶持进来,一身伤,甚是狼狈。 众人见状,都急忙迎接上去,尤其是寻荻和杨硕程。 “月卿!” “师兄!” 终于找到大队伍,秦月卿和慕唯苍白虚弱的脸上瞬间多了些血色。 众人将受伤的两人扶好,检查伤势,确定好他们身上伤势不重,才放心下来。 一旁,着急的汪海洋和祁燕众人纷纷问道:“慕公子,我们家总主呢!?” 这时,寻荻才反应过来:“对了,月卿,小魔女呢?” 闻言,秦月卿和慕唯两人脸色比适才还要苍白几分。 他们嘴唇颤抖,一掀一合,却始终开不了口。 见状,东严楼之人更是无比着急,宛如热锅上的蚂蚁。 寻荻心中已是有些不确定:“小魔女呢!?” 二人眼睛发红,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开了口。 秦月卿有些哽咽:“阿丝,可能……死了……” 闻言,众人大惊失色。 寻荻声音很大:“什么叫‘可能死了’?!” 这下,秦月卿再也忍不住,流下泪来。 一旁,慕唯开口道:“净潇总主、为了保护我们,和黑蛊尸……同归于尽了……” “什么!” “怎么可能!?” “对啊!我们家总怎么可能死了!?她的武功,乃是天下无敌手!怎么会……” “对!你们骗人!总主不可能死了!你们骗人!” “……” 东严楼一群人大声反驳,让人根本无法还声。 这时,寻荻大喝一声:“闭嘴,全给我闭嘴!” 众人这才安静下来。 寻荻喉咙有些哽塞,声音断断续续:“你们、说的,可是、真的!?” 慕唯艰难点头,一旁的秦月卿也是如此。 见状,寻荻的心彻底凉了下来,东严楼其余人也这般。 许久,整个大殿内,安静如鸡,连呼吸的声音都微不可闻。 就在慕唯和秦月卿不知怎样开口时,突然,寻荻转身,拿起地上的剑便朝殿外走去。 身后,秦月卿声音凄哑:“你去哪!?” 寻荻没回头:“我要把小魔女找回来!” 秦月卿眼泪急流:“你去了又能怎样!?阿丝真的没有了……真的没有了……那个毒液湖,连石头掉下去都被悄无声息腐蚀掉!” “你以为我没有尝试去找吗!?可我!找不到了!找不到了……” 闻言,寻荻再也忍不住,终是掉了眼泪。 眼看着他还要执意出去,东严楼众人纷纷将其拦下。 “副总主,这里还需要您统领全局……” “我等也想去!可我等知道……我等知道……”最后那几个字,大家终归说不出口。 …… 满室寂静,所有人忘了身上的伤痛,都沉溺在从丝离世的哀伤中。 过了许久,终于有道声音响起。 是寻荻:“整理好东西,都出去吧,小魔女绝对不想看到你们变成这样子。” “现在,若是你们心中有恨,那就放在报复前朝那些余孽身上,是他们,造成了今日这个局面!” 前朝,你们迟早会被送进地狱,一个都别想逃! 众人愤起:“副总主说得对!咱们要为总主报仇!” “咱们若是再这么颓废下去,总主在天之灵,必然大怒!” “兄弟们,收拾东西!走!让我们出去报仇!” “对!说得对!” 说着,数百人开始收拾残局,将死伤的兄弟或抬着、或搀扶,一一跟随队伍离开。 …… 三十里外营地,寻荻带领众人归来,留下来守备的队伍见状,皆欣喜不已,因为他们知道,前朝地宫里准备的阴谋,终于破灭了。 但随之,他们也带回了一个不幸的消息,那便是从丝与黑蛊尸王同归于尽的噩耗。 瞬间,整个营地陷入深深的哀思之中,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如死一般寂静。 深夜,终于迎来了冬天的第一场雪。 处于高山,雪来得急来得猛,让人有些猝不及防。 慕唯和杨硕程坐在营帐外的火堆旁烤火,干燥的柴木被烧得噼啪响。 杨硕程给师兄倒了碗刚刚烧开的热水。 “师兄,你从回来就没有进食过,先喝点热水吧,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慕唯接过水:“不必了,我没胃口。” 顿时,杨硕程急了:“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但你这般折磨自己,何来力气为净潇总主报仇!?” 闻言,慕唯冷漠的眼皮动了动。 他不说话,沉默地喝着手中的热水。 继续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柴火,可怎么还是这么冷?而且,他的心,好像比手上飘落的雪花还要冷。 慕唯神色哀伤,回想之前和从丝相处的点点滴滴,甚是痛苦。 看着眼前的火堆,他便想到在群岛的那些日子,他们一起烤火,一起打猎,甚至喝酒聊天,都那般肆意潇洒。 还有那晚,他们一起生火堆,为白前辈烤虫子。 她的神情,那般地灵动,那般地深刻,怎么也抹不掉。 “你说,她会不会还活着?”慕唯缓缓问道。 杨硕程长叹了口气:“也许吧……吉人自有天相,净潇总主那么厉害,一定会没事的。” 慕唯无神地动动嘴角:“但愿如此吧……” 接着,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石头。 火光照耀下,石头五彩生辉,像是一块绝世珍宝。 杨硕程眼神睁大,甚是惊讶:“这是!” “这是雄玲珑石!” 慕唯点点头:“正是。” 杨硕程欣喜接过石头:“师兄,你是如何拿到的!?” 慕唯开口道:“白前辈给我们找到的。” 闻言,杨硕程沉默了一会儿:“白前辈看起来那么凶,想不到它对我们这么好……” “还有净潇总主……白前辈最听她的话了……” 慕唯不再理会自家师弟,他起身,便向营帐走去。 睹物难受,如今从丝离世,白前辈不见了踪影,日后,他该怎么跟白前辈交代? 他们淮沧族,这次是欠了人家永世难还的恩情了。 …… 此时,同在帐营中的寻荻,也是饭食不进,自回来后,便把自己关在里面,连人都不肯见。 他一夜未睡,只要一闭上眼睛,便想到小魔女往日肆意无妄的神情,历历在目,彷佛她从未离去。 这么多年,他一直压榨小魔女,让她接手东严楼,让她做这做那,甚至满世界跑生意。 他怎么这么该死!连最小的小师妹都欺负! 寻荻无数次坠入悔恨的深渊,被折磨着,被摧残着。 一夜之间,他神情憔悴,胡须长了满脸,彷佛老了十岁。 听闻属下来报,慕唯、杨硕程二人留下淮沧令便告辞了,说是回族里处理事情,待处理完毕,必定前来帮助东严楼抵抗前朝余孽。 淮沧令,淮沧族的信物,得此物者,能得到淮沧族族人为其实现世间任何一件事,不管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淮沧族族人必须为其办到。 寻荻看着手中洁白无暇的令牌,再次陷入了沉思。 第七十一章 丧礼 第七十一章 长相极为粗犷的男人,穿着珍贵火狐皮做的长袍,一脸冷淡地站在悬崖的平地前。 没过多久,身后有手下回报消息。 得到男人允许,那手下恭敬行礼,正是苗疆一族独有的跪拜礼。 “回禀王上,东严楼之人已尽数离去,往善郡方向去了。” 闻言,男人嗯了一声,接着开口道:“传令下去,开始行动。” “是!王上!”身后,手下急忙退下去。 男人继续盯着眼前连绵的高山,一动不动,彷佛一座石像。 许久,他终于开口:“本王等了这么久,它们……终于是本王的了。” 身旁,一个穿着传统苗疆服饰的下属回应,他正是苗族的祭司。 祭司道:“王上,我们本可以有机会将东严楼之人一一击杀,为何要放他们离去!?” 东严楼的人,实在太过放肆,不仅揭穿了守墓一族的计划,甚至将其祖地差点毁掉。 要知道,他们苗疆向来与守墓一族要好,甚至合作了接近三百年。 如今眼看着东严楼破坏掉他们合作伙伴的计划,他想不明白,为何王上要轻易放过他们。 闻言,苗疆王冷冷说道:“东严楼的人,咱们没必要针对。留给肖商宜,不是更好吗?” “他肖商宜一向高傲自大,利用了本王,又想将本王撇在一边。” “如今这天下,他以为他真的得到了吗?” “只要本王不再出兵帮他,他拿什么继续守护这好不容易抢回来的江山!” 听此,祭司明白,王上对肖氏终究是失望了。 过去两百多年,肖氏娶了数个他们苗疆的圣女,如今天下到手,对方反倒不顾血缘之情,丝毫没有想法,助力苗疆的盛世发展。 祭司弯腰拱手:“王上说得有理!” 苗疆王转身:“走吧,让本王去看看,那些只能是本王的宝藏!” 身后,一群人乌泱泱跪下:“是!王上!” …… 在苗疆王带领手下进地宫取宝时,另一边,东严楼的队伍历时两天,终于到了不二镇。 之前将船队留在此处,这次正好乘船从水路出发回东严楼。 但随着队伍在镇上安顿,也就传出了从丝离世的消息。 一时间,这惊天噩耗,迅速从一个边境小镇传开,估计不到三天,这消息,全江湖都会知道。 东严楼的净潇总主,竟然死了,等到外界的那些人得知此消息时,果真惊讶无比。 那个全江湖最耀眼的存在,年纪轻轻,武功却不凡,短短几年,凭着一身硬本事,愣是在这险恶的江湖中立足,让无数人心生畏惧、敬畏。 她真的死了,那个所有人眼中的天下第一杀手,至此香消玉殒。 以至于后来很长时间里,整个江湖,甚至民间,都在传从丝已经身死的消息。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前朝为了复辟,炼制了黑蛊尸王和尸兵,而东严楼的净潇总主,为了杀死黑蛊尸王,竟选择同归于尽。 消息传回东严楼时,寻荻还未带领众人回到楼里,他仍一路悲愁,不知如何面对师妹身死的真相,也不知该如何给师父、长老们,甚至楼里众子弟一个交代。 …… 议事厅内,萧辕满脸悲伤地坐在椅子上,底下正跪着一个禀报消息的手下。 只见整个大厅里,人皆默然无声,神色哀痛。 尤其是萧辕,一口血喷了出来,将众长老和众弟子吓了一跳。 大长老给萧辕把脉完毕,开口说道:“楼主,您切勿悲伤过度,如今旧疾复发,更是要注意身体。” “小丝虽然去了,但我知道,她必然不希望你如此对待自己的身体。” 闻言,萧辕苦笑道:“阿丝自小天赋异禀,聪明伶俐,是我东严楼的希望。” “我真是千不该万不该,让她去什么地宫,不然,她也不会……唉!” 闻言,大长老也随之叹了口气:“我等一向视小丝为亲女儿,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的悲哀自是一样的。” “但你身为东严楼的楼主,理应做好表率,切勿因此倒下,东严楼,还需要你的支撑!” 这几年,萧辕已经逐渐不管楼里的事情,一向由从丝代理。 没想到那孩子,虽是个女娃,但才能却是谁都比不了的。 东严楼上上下下打理得如此有条理,如今她去了,不知后面会发生怎样的乱象! 想到这儿,萧辕又是叹了口气。 他闭眼,服下手中的药丸。 “你们都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闻言,众人听令,只好退下。 待众人离开,萧辕站起身来。 他去往内室,打开柜子里收藏的匣子。 里面装的正是从丝成为楼主亲传弟子时,他赠与从丝的一柄宝剑。 可惜那孩子说,这把剑太过笨重,不适合她的功法,虽是师父所赐,仍大胆回应说,让他这个师父兼义父为其保管,或赐给其他师兄师姐也可以。 但这么多年过去,这把宝剑他一直好好收藏着,想着若是日后从丝需要了,再拿出来给她。 可如今……恐怕是再也没有机会放到她手里了。 …… 接下来的三天,整个无名岛上举行隆重的丧礼,所有人出席。 而那些一向敬重净潇总主的东严楼之人,乌泱泱挤满了整个场地,哀恸声此起彼伏,终日未停。 丧礼之后,一切有关丧礼的布置都未撤下,皆一一留在原处。 他们说,他们要以此为目标,誓死给净潇总主报仇。 前朝余孽一日不除,丧礼布置便一日不撤。 没过几日,寻荻终于紧赶慢赶,回到了无名岛上。 一上岛,便有人将他五花大绑,拖到了萧辕和众长老面前。 只见寻荻跪在地上,低头沉默不语。 萧辕气到身子发抖,一个茶杯便朝其扔了过去。 陶瓷碎片劈里啪啦响,却没有一个人敢出来求情。 萧辕愤然大骂:“我让你好好照顾阿丝!你这个混账,就是这么回应我的!?” 寻荻不敢开口,头伏得更低了。 “混账!废物!你从小,我就告诉你,身为师兄,便是兄长,一定要照顾好你师妹。” “如今你看看!你看看!我的阿丝去哪了!?” 寻荻终是忍不住,流着眼泪:“师父……徒儿罪该万死,请师父杀了我,让我去陪师妹吧!” 闻言,萧辕一个茶壶砸过去。 “你想死!?没那么容易!你要是不给你师妹好好报仇,就想这么轻易死了?做梦!” 听此,寻荻终于挺值了腰杆:“是!师父!我一定要给小师妹报仇!徒儿在此立誓,必将前朝余孽消灭干净!” 此时,众长老才缓缓走出来求情。 “楼主,寻荻知错了,也发誓了,您等会儿便狠狠罚他,等过两日,伤好些了,便扔到岛外,让他做该做的事吧!” “是啊,楼主!他的出身注定自己还有使命在身,若是就这么轻易死了,我等也是绕不过他!” 闻言,萧辕心中的怒气这才降下了点。 他冷冷说道:“来人,将这个混账拉去刑楼,本楼主现在不想再看见他!” 门外,闻声进来两个下属,麻利地将人拖走,丝毫不拖沓。 见状,众长老脸上的怒气也是少了些。 …… 受了刑,寻荻终于不是被拖着走,而是由担架抬着走。 他回到自己房间,两个下属正为其上药,整净衣物。 一个下属问道:“寻公子,总主她……真的、不在了吗?” 寻荻不说话,看着下属希望和失望交杂的双眼,心里痛到了极点,比身上的皮肉之苦都痛上三分。 他开口道:“你们若是恨我,便刺我两剑吧。” 闻言,两个下属虽是十分失望,但都摇了摇头。 “我们不恨您,公子,我们恨的是前朝那些邪佞!” 寻荻点头:“你们也应该恨我,恨我没把小师妹带回来。” 两个下属不敢再说话,一个两个沉默地给寻荻上药。 寻荻心中叹气:“等药上好了,把陈镜恺带来。” 闻言,两个属下松了口气,恭敬道:“是!公子!” …… 如今前朝是成功复辟了,也损失了黑蛊尸王这个最大的优势,便没有那么大威胁了。 加上西南地宫里的阴谋全部败露后,肖商宜建立的新朝甚是不得民心。 谁都知道,不管朝代如何更迭,能最大稳固民心的不过是有一代好君王,让百姓能安居乐业,国家繁荣富强罢了。 如今肖商宜虽为新皇,但如此阴险狠毒,试图拿西南地宫里的阴谋,成就他的尸傀皇朝。 这绝对是最错误、最致命的选择。 所以现在,肖商宜耗费两个月的时间,仍是艰难险阻,没把整个江南拿下。 而之前夺取的三个大郡,已有一个郡被起义军收复。 如今各地起义,以清除邪佞、恢复天下民生为口号,纷纷对抗肖商宜带领的军队。 所以即使肖商宜集结了二十万兵马,依旧没有什么进展。 正当寻荻整理局势时,门外的守卫大声报告,说是人带来了。 闻言,寻荻沉默了几息时间,还是开口了。 “让他进来。” “是!公子!” 随着两扇门彻底打开,门外站着的那个男人,终于看清屋内情况。 当他看见安静站在窗前的年轻男子时,原本呆愣无神的双眼终于有了些许光亮。 随即,他心中苦笑不断,他这个昔日高高在上的帝王,空有满怀抱负的九五之尊,没想到也有今天。 第七十二章 交谈 第七十二章 室内,寻荻转头,脸色虽惨白,却仍十分有威严。 他朝身旁的下属挑眉:“去沏壶茶。” 下属抱拳:“是!公子!” 门外,陈镜恺面色呆愣颓丧,仿佛是多年郁郁不得志之人。 眼前这个人……长得真像死去的父皇,且眉眼间,隐隐带着其死去母妃的神情。 这竟然才是真正的十三皇子,他真正的皇弟。 一时间,陈镜恺不敢再把目光投向寻荻。 犹豫了好一会儿,他仍是不敢入内。 寻荻神色淡然地看着门口那个扭捏的男人,嘴角没有感情地掀起:“进来吧,我们该谈谈了。” 闻言,陈镜恺这才敢慢慢踱步进去。 看向对方那双坚毅冷静的双眼,瞬间,他终于幡然醒悟,原来自己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如此卑微。 曾经他痛恨自己虽是个傀儡般的皇帝,但也忍不住骄傲自满过,因为全天下就只有自己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受全民仰败。 但即使如此,他也明白自己的处境,所以总想着夺回权力,可现实却是不得不被一群朝臣牵制,甚是被后宫一个所谓的太后掌控。 陈镜恺小心地坐下,脸上已满是痛苦之色。 “我……该叫你陈镜洲,还是……?”他开口问道。 寻荻淡淡一笑:“寻荻。” 陈镜洲这个名字,他一向不喜,被别人鸠占鹊巢的东西,沾染过了,他自然厌恶得很。 陈镜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行,那便叫你……寻荻吧。” 接着,他继续说道:“这么多年,我这个做兄长的,一直被蒙在鼓里,害得你流落在外这么多年,实在有愧!” 听此,寻荻内心毫无波澜,对于他而言,那些东西根本不重要,甚至没有外面商贩卖的小玩意儿有趣。 他不屑一笑:“我找你来,不是为了说这个。” 闻言,陈镜恺愣了一下。 寻荻继续开口道:“我问你,对于曾经的皇位,你还有想法吗?” 话音一落,对面的陈镜恺措手不及。 见男人欲言又止的表情,寻荻心中了然。 他开口道:“如果你还有兴趣,那整个东严楼会助你夺回皇位,届时,你便还是皇帝。” “不用如此惊讶,这么多年,东严楼上下筹谋许久,为的就是对付前朝那些余孽。” “到时,皇帝之位,东严楼也只是顺便帮你一把罢了。” 陈镜恺惊慌不已:“你们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 他太害怕重新回到曾经那种提线木偶一般的生活了,甚至夜夜惊梦,直至天亮也不敢闭眼。 若是东严楼名头上让他做皇帝,背地里死死掌控他…… 那他活这一生,到底为的什么!? 寻荻冷笑道:“不是所有人都对那些权势感兴趣,东严楼说是帮你,还不如说是为了自己。” “况且只是解决一些邪祟,你也不必如此后怕。” 闻言,陈镜恺说道:“可……” 此时,一个下属正端着热茶进来,然后不紧不慢对他倒了杯热茶。 “怎么?你的东西被人抢走了,你就不想夺回来?”寻荻微微眯眼,却露着凶光。 见状,陈镜恺的心头被狠狠打击了一下。 他无声感受着疯狂跳动的心脏,说实话,对于被抢走的皇位,确实是这么久以来他的的心病,甚至病入膏肓。 低头沉默了一会儿,陈镜恺突然抬起头:“属于我的东西,我自然想抢回来!” 奈何现实残酷,他有心无力,简直像个废物一样! 他恨自己,更恨那些心怀不轨的小人! 这么久了,他离开了皇宫,却仍无时无刻想起逼宫那晚,杀戮、践踏、猖狂……连他最爱的妃子都为了保护自己而死。 他陈镜恺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 见对方这样,寻荻神情倒是不再那么冷硬,他呷了口清茶,闭上眼睛,细细享受着茶香。 此时,他心中筹谋的计划疯一样四处逃窜,如同鬼蜮的魑魅魍魉,一下又一下刺痛着自己。 他要为小魔女报仇,就算豁出性命也要办到! …… 细谈了一些事情,时间过去了差不多半个时辰。 此时,茶已凉,陈镜恺内心却十分火热。 “传国玉玺和兵符被我放在了旭玄殿内了,位置很隐秘,常人不可能得知,若是你想顺利掌管各地那些不受肖商宜归纳的军队,必须入宫拿到这两样东西。” 对一个皇朝而言,最重要的不过是此二物,失了传国玉玺,名不正言不顺,而没了兵符,更是无法调动朝内兵力,除非那反叛贼子有足够的能力,把所有兵力归纳麾下。 可惜,他陈镜恺在位多年虽政事不兴,但也没犯什么错,甚至在后来夺了太后权力时,他还让天下兴盛了好一阵子。 不然,他像肖商宜一样失了民心,皇位距离他可是越来越远了。 闻言,寻荻点头,接过对方刚写好的图纸:“行,那我便秘密进宫一趟。” 陈镜恺忍不住扬起嘴角,仿佛下一秒,皇位便会重新回到他座下。 临走之际,寻荻仍未跟陈镜恺提起秦月卿还活着的消息。 因为心底里的私心,觉得这样的男人根本不配得知那个女子的下落,更因为他答应了月卿,决不往外泄露她的消息。 但寻荻却告诉陈镜恺另外一个秘密。 “李氏在岛上一个庄子关着,你若是想看看她,便让人带你去吧。” 闻言,陈镜恺蓦然回头,一脸不可思议。 “你说的李氏,可是曾经的太后?” 寻荻淡然地点头,不再说话。 这下,陈镜恺脸上表情变换万千,最终冷冷定了下来。 他回应道:“行,多谢!我自当会好好看望她!” 那两个“好好”被他咬得格外重,其中恨意毫不掩饰。 寻荻了然,接着便重新转身看向窗外,留给人一个清冷削瘦的背影。 …… 出了寻荻所在的石楼,陈镜恺央求了一个寻荻的手下,让他带自己去关押李氏的庄子一趟。 乘着马车缓缓离去,不出多时,他便到了目的地。 庄子上的总管得知来人,便一路领了陈镜恺进入庄内。 只见整个庄子里,庄稼、牲畜,样样长得极好,独有一番农园风情。 在一片广袤的菜地里,陈镜恺终于见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 他站在远处,冷眼看着,眼底里的恨意再也忍不住地喷涌而出。 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李氏抹了抹额头流下的汗水,一张脸枯黄老皱。 她转身向后看去,定睛之时,手中的铁锄砰然倒地。 随后,她整个人垮了下去,也同样倒地。 第七十三章 新生 第七十三章 黑暗的溶洞内,一条幽黑的河流静静流淌,水声偶尔响起,在空寂的溶洞内显得有些诡异。 河流旁边,有一处空地,只见那里,安安静静躺了一枚硕大的夜明珠和一个没有生息的女人。 很难看得出来她是从丝,毕竟被含有剧毒的河水侵蚀,她的皮肤早已皱缩成蓝黑色,连面容都看不清楚。 她死了,却也不像真正死了。 但幸好整个溶洞由于毒气的影响,倒是没有什么生物存在,不然,她整个身体便会被啃食得干干净净,连骨架都不剩。 原以为一切就伴随时间这样过去。 但不知多久之后,平静的河里隐隐约约传来吼叫声,是那样的不甘和愤怒。 不一会儿,声音逐渐清晰,若是从丝还有意识,她一定能听得出来,那是黑蛊尸王的怒吼。 就在下一刻,伴随巨大的水声响起时,水花溅起又溅落,一道宽大的身影被甩上了岸。 夜明珠照耀下,黑蛊尸王躺在地上挣扎,且身上出现了数个成年男子拳头般大的洞口。 尸王正挣扎起半个身子,想要逃跑,可下一息,他整个被白色的蛇尾死死卷住,动弹不得半分。 原来是大白蛇。 只见大白蛇原本那双湛蓝的双眼更为深邃纯净,其眼睛中间还隐隐透露着一点幽绿,仿佛一团极小的火焰,危险窒息。 它上了岸,没给尸王多余喘息的时间,身躯狠狠用力,瞬间,尸王的脑袋便掉了下来,身体被甩到远处。 大白蛇诡异的双眼盯着那掉落的脑袋,只见尸王脑袋上,一张大口仍断断续续地张合。 见状,大白蛇眼中有了讽刺之色。 “嘭!” 尸王脑袋被大白蛇用尾巴狠狠砸碎,简直如铁锤砸核桃一般轻松。 在脑袋碎片中,赫然闪动着两道光芒。 那两道光芒,正是藏在尸王体内的两颗尸丹,一颗金黄色,一颗纯红色。 大白蛇得意地眨了两下眼睛,接着衔起那颗纯红色的尸丹。 只见它将尸丹放在从丝破开的心口处,然后轻轻按下。 很快,尸丹开始发挥作用。 从丝身上皱缩的蓝黑色皮肤开始慢慢伸展、撑开。 接着,蓝黑色一丝一丝褪下去,露出原始的森白,森白之下,竟能清晰地看见蓝紫色皱缩的血管。 而慢慢地,那血管开始恢复正常人的颜色,变得深红。 血液开始流通,从丝的皮肤也不经意见染上了健康的肉粉色。 一切都开始正常恢复,大白蛇在一旁静静守护着,一动也不动。 直至它感受到女人口鼻处传来的微弱气息时,它才兴奋地动了动脑袋。 从丝活过来了。 它教给她的功法,最神奇之处便是能让练习者留一丝生机于心脏处,必要时可保一条命。 而在从丝掉下湖时,大白蛇在下面及时接住了她,并且带她离开。 至于那具尸王,由于体内有两颗尸丹,虽被毒水不断侵蚀,但仍能在水底下待那么久,足以证明这两颗尸丹的品质。 好在自己及时赶到,将其制服,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毕竟在这毒水中,它是如鱼得水,不受丝毫干扰。 …… 见从丝正在慢慢恢复,大白蛇也不再继续在旁边紧紧盯着。 它转过脑袋,忽地一下,便将剩下的那颗金色尸丹服了下去,然后将某些没用的碎片甩进河水中。 很快,效用发作,大白蛇钻入水底,闭上了眼睛。 它需要吸收整颗尸丹,然后完成脱胎换骨,获得新生。 梦里,它梦回了它刚出生不久的时候。 那年,由于自己一出生便浑身雪白,在一众青蓝色的族人中显得尤为突出。 随着时间过去,它终于发现了问题。 所有族人遇见它,都要低头闭眼,给它让路,在等它离开了才敢一一动身。 甚至在遇上食物时,大家也总是让给它,让它先吃。 一开始它不明白族人什么这般畏它、惧它,于是它便去找了父母。 但父母没给它任何回答,而是虔诚地围绕着它转了三圈,然后低下头。 之后,它被父母送到了族长身边,由族长教导。 从那之后,族长告知了它许多关于蛇族的秘密,甚至是它自己的秘密。 族长说,你全身雪白,寓意着神明降临,是当之无愧的蛇王。 它不解,为什么偏偏是它? 族长说,这是每一任蛇王留下来的法则,族人必须遵守。 很多年后,它终于成年。 但就在成年的那一天,族长带领全部的族人自杀于这座山的毒液池中。 毒液池顺着地下河,彷佛一个圆不断环绕着整座山,完完整整保存了毒性。 所以,整座踯躅山,是大白蛇的出生地、生长地。 族人全部自杀,为的是什么,它不知道,但那天之后,它便有了蛇族前所未有的能力。 后来时间过去了几百年,甚至千年,它早已离开了踯躅山,前往外面的世界。 它很幸运,没被人捕杀,甚至轻而易举将坏人解决。 之后,它遇见了第一个值得守护的人,李仕疆。 原以为它会一直待在海葬群岛的火山下陪着李仕疆夫妇,但从丝的到来,它嗅到了从丝身上不同寻常的味道。 那是吸引它的东西。 所以,它便跟着从丝离开。 现在,它重新回到了出生地,再次回忆起千年前的事情。 之前在半路,它之所以离开,是因为闻到了前几代蛇王存放尸骨的地方。 在那里,它终于明白了一切。 为什么族人会集体自杀,为什么它会获得超乎一切的能力。 并且,它在那里得到了众蛇王以尸骨蕴养的蛇灵火。 得到了蛇灵火,说明它是真正可以化龙的存在。 族人以血肉铸就祭祀,让它获得意料之外的能力。 甚至在时机成熟之时,让它在命运流转中遇见引路人,将它重新带回出生地,让它成为蛇皇,接受蛇族几千年来矢志不渝的使命。 …… 三天三夜过去,气息微弱的从丝终于恢复了大半元气。 她浑身上下宛如新生,皮肤粉嫩有弹性,原本那张死白的脸,此时也白里透红。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从丝的意识终于回拢。 她慢慢睁开眼,只见眼前一片黑暗,脑袋里眩晕得厉害。 好在没一会儿,双眼适应了周围的环境,她倒能发觉夜明珠发出的亮光。 从丝挣扎地坐起来,环顾四周。 她不是……死了吗? 和黑蛊尸王一起掉下毒液池,毒性带来的痛感直捣灵魂深处,不断摧残着全身,最终,她经不住强烈巨大的疼痛刺激,便彻底放弃了求生的欲望。 从丝低头查看自己的身体,全身的衣服破破烂烂,甚至留存着毒液的气息。 没错啊,她确实掉进了毒液池中。 可她现在完好无损是怎么回事!? 从丝万分不解。 她拿起身旁的夜明珠,想要站起身来,但却发现腿脚很软,一点力气也没有。 无奈,她只好扶着不远处的墙壁一点一点地挪动。 在夜明珠的照亮下,她发现前方有一大块黑乎乎的东西。 忍不住好奇心,她挪步向前。 待睁眼看清楚时,眼前的东西倒是让她大为吃惊。 这竟然是黑蛊尸王! 而且还是没了脑袋的黑蛊尸王。 这是怎么回事!? 从丝双膝撑在地上,快速检查起来。 显然,这黑蛊尸王整个身体曾遭到极致的扭曲,简直没一处好地方。 它的腹腔甚至干瘪成薄薄的两层,若是从丝没扒拉开来,根本分不清楚。 翻查了一阵,从丝从尸王身上发现了一样东西。 小白的鳞片? 小白来过了!? 从丝心中顿时升起了喜色,彷佛看到了光亮。 她回头,大喊:“小白!?” “小白你在哪里!?你快出来!?” 喊了好几句,没有回应。 从丝有些泄气,难道是她的幻觉? 还是说,她现在在地狱里,根本没有活着? 想到这,从丝伸手,狠狠掐了一把老腰。 “嘶——疼死了!” “不是梦,竟然是真的!?”从丝眼中再次闪过亮光。 下一刻,她继续挣扎着站起来。 这一次,她心中有了希望,脚下源源不断传来力气,慢慢地,她走得快了起来。 不管小白在不在,来没来过,她现在起码活着。 这对她来说,就是活下去的希望。 她手中紧紧攥着夜明珠,顺着河流的方向走去,希望能离开这个溶洞。 但还没走多远,一道响亮的水声响起。 哗啦啦地,水花掉落,从丝蓦地回头。 只见水中升起一条熟悉的身影,在黑暗中也白的发亮。 “小白!”从丝欣喜又着急地小跑过去。 “真的是你!?” 大白蛇眨着湛蓝的双眼,快速向某人游了过去。 终于,从丝一把揽过某蛇的脑袋,一顿乱搓。 “是你救的我?是不是?” “小白,我很开心!” “谢谢你!” 大白蛇看向从丝,吐了吐信子。 所以,我救了你,你该怎么报答我? 从丝傻楞,怎么报答? “等我出去了,每天给你烤野鸡好不好?” 大白蛇摇头。 “那我把我的钱分一半给你?” 大白蛇摇头。 从丝疑惑:“那你想要什么?” 大白蛇眨了眨眼睛:“暂时没想到,以后想到了再告诉你,怎么样?” 从丝点头:“那行!谢谢你呀小白!” 于是,某蛇再次被某人疯狂搓脑袋。 小白:“……” 你放开我行不行?! 第七十四章 离开毒河 第七十四章 溶洞中,一人一蛇顺着河流向前游去。 由于从丝体内含有尸丹和小白传授的功法,所以对于这条毒河也不再畏惧。 她自小在海边生活,熟悉水性,可谓是海中矫健的游鱼。 顺着河流,应该能到达出去的出口。 但奈何整座踯躅山太大,他们游了整整一个时辰才看到前方有微弱的亮光。 见状,从丝心中一喜。 “小白,咱们看看能不能从那里出去吧,我都快饿死了。” 不知道距离出事那天过了多久,她一直没有进食,醒来不久后,甚是饿得慌。 小白理解性地吐信子:好,那便前面的洞口出去。 但还没真正靠近那儿,从丝耳力敏锐,不断听到上方传来人说话的声音。 从丝疑惑,楼里的人还没回去? 没多想,只见她脚下轻轻踩了大白蛇一脚,轻功飞起,瞬间,双手便抓住了上方的洞口。 她悄悄伸出脑袋张望,一双眼睛如鹰般飞速扫过。 只见上面是个较为空阔的平地,周围连接不同的墓室,有几个墓室门外,不少人正来来回回走动,手中皆搬了各种珠宝财物。 但看那些人的衣着,都是苗疆特有的服饰。 并不是东严楼的人,那他们是谁?从丝眼神冷厉。 此时,那边传来苗疆的语言:“快!都把东西搬出去,其余笨重的那些青铜、黄铜器具就不要了,浪费时间!” “还有,小心点机关,昨日死了一百多个,今天可都别折在这里了,不然王上那里可是会大发雷霆……” “快点的!再磨叽杀了你!”一个看似队长的人狠狠甩了旁边侍卫一鞭子。 从丝听了个大概,随即放手回到毒河中。 他们口中所说的王上,应该便是苗疆王。 可苗疆王此时不是该出兵帮肖商宜打仗吗?怎么会在这里搬宝藏? 细细想了一番,从丝脑子里有了答案。 看来肖商宜那个狗东西,也没什么可靠的盟友。 趁着他远在江南打仗,人家直接跑到其老巢偷家。 一时间,从丝也不知该不该同情某人一会儿。 大白蛇在水里欢快游着,一圈又一圈。 它吐着信子:咱们要出去,必须躲过外面那些人。 从丝当然知道,她撅撅嘴:“这还用你说!?” 得像个办法,引开外面那些人才行。 只见从丝两只眼睛滴溜溜转着,不一会儿,她嘴角微微弯起。 她揉了一下大白蛇脑袋:“我先上去玩玩,等差不多了,你再上来,毕竟你身形太大,行动不便。” 大白蛇气急败坏。 你直接说我胖就好了,何必在这内涵我!? 从丝不管某蛇,脸上笑兮兮的神情在爬上洞口那一刻便彻底冷了下来。 右手用力拧了一把衣角的水,趁外面的人都进了墓室,眨眼间,她的身形如鬼魅般,忽地便消失在原地。 悄悄进入距离自己最近的一间墓室,里面没人,死尸倒是不少。 从丝快速解下一具刚死去不久的尸体身上的衣物,然后快速给自己换上。 毕竟在毒河里呆太久了,虽没有外面初冬那般冷,但是人也受不住一直湿哒哒地做事。 换好衣服,她环顾墓室四周。 里面的东西几乎被搬空,都能用“一干二净”来形容。 没想到苗疆王还挺狠的,只剩一点渣留给人家。 但看看地上那些半旧不新的尸体,想来人家也是愿意以命换物的。 没一会儿,某人乔装打扮,活脱脱一个苗疆人,完全看不出异样。 只见她变成了一个满脸灰尘的年轻男子,趁外面的人搬东西时,十分自然地插入队伍。 由于队伍搬的都是一些贵重的宝贝,注意力都集中在上面,也没心思管身旁多了谁。 一个长满胡须的男人用苗疆话冲从丝喊:“快给老子搬这边,东西就要掉了!你眼瞎了吗!?” 从丝腼腆笑着,不好意思道:“大哥大哥,小弟这就帮您搬这边,您别生气!” 感受到手中的重量轻了不少,胡须男脸色终于好了些。 但他嗓门仍是很大:“搬就搬,废话那么多作甚!?” 闻言,从丝也不敢回话,只是不断点点承认错误。 见状,那胡须男人冷哼一声,这小子,看起来虽年轻了点,但还挺识相的。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从丝很快和周围人混熟,相关情报也打听得差不多了。 没想到苗疆王派了这么多人来搬财宝,整整两千人,已经搬了有大半个月,还没将整个地宫搬完,可见前朝在此放置的的宝物数不胜数。 估计一算,连大运朝最鼎盛时期,财力也远远比不上这里。 从丝悄无声息离开,一路上看着接连不断死去的苗疆人,心中冷意十足。 整个地宫机关密布,按照他们这般贪财的行事,两千人?估计再过几天,全都要死在这里! 她穿行过长长的通道,最后到达一处异常辉煌的宫殿。 因为她看出了那里的异样。 暗色中,只见她悄无声息地靠近,然后隐身于一处角落。 大殿富丽堂皇,明亮的烛火在各处摇曳发光。 在正中央,一座巨大的铜椅上,一个长相粗犷却不失贵气的男人坐着饮酒。 他的脚下,正匍匐了两条褐背白腹的大蛇。 看似是一公一母,它们长长的身子交织缠绕,灵活的信子互相舔舐,“嘶嘶”的声音一下又一下传来,显得整个大殿极为安静。 座下不远处,几个下属正正恭敬跪在地上,皆低伏着头,一动不动。 许久,苗疆王放下手中把玩的两颗硕大玉珠,两条蛇很听话,纷纷衔起两颗玉珠含在嘴里。 透明的唾液从蛇嘴中不断流下,让从丝感到异常恶心。 她将自己的气息压到极低,毕竟蛇类动物一向灵敏,能轻易感知陌生人的存在。 接着,她只听见苗疆王开口,语气很淡:“都搬到哪了?” 为首的一个下属立即回应:“回王上,已经搬了有三分之二了,估摸着再过几天,便可将东西全部搬出去。” “且王宫里每天来了大量车队,将宝物一一运回去。听人回报说,宫外的二十个宝库都装满了,现下正加快人手修建新的宝库。” 闻言,苗疆王忍不住笑道:“那便好,最好将东西全都搬回去,本王心中高兴!” 这半个月以来,他以装病的名头悄悄出宫,躲拖了不少肖商宜传来的信件,为的便是将这里搬空。 得知源源不断的宝物入了他的宝库,他甚是兴奋。 “再弄一千人进来,尽快在这一两天把东西全部搬完,本王等不及了。” 毕竟离宫太久,容易引起外界怀疑,更何况宫里还有肖商宜的探子。 闻言,领头的下属恭敬行礼:“是!王上!” 随即,人便快速离去。 再来一千人?从丝挑眉。 这苗疆王真是狠心,原本的两千人早已死了大半,现在又来新的人力,不出几天,又都会变成地宫里的陪葬品。 从丝扪心自问,即使她再贪财,也没像对方这般惨绝人寰。 果真有些人猪狗不如。 就在从丝思绪发散时,那两条匍匐在苗疆王脚上的蛇突然抬起来头。 它们口中含着珠子,眼睛却四周观察起来。 见状,苗疆王脸色微变。 他的宠物一般不会有如此举动,除非有猎物到来。 想到这,苗疆王眉眼阴笑。 他抬起右脚,轻轻刮了两下蛇的身子:“去吧,看看来了什么东西。” 话音一落,两条蛇吐出口中的珠子,两个下属见状,赶紧爬过来,将地上的珠子捡起来,然后擦干净,放进一旁的檀木盒子中,等待会儿两条蛇再次当玩具耍。 此时,两条长蛇已经慢慢挪动身子,像从丝的方向爬去。 从丝一边听着对方动静,一边想着对策。 没想到它们如此敏锐,真是小巧了。 但她仍神色平静,观察了四周一番。 一眨眼,人又不见了踪影。 自从复生之后,她无论武力还是内力,都比之前强上了不少,甚至到达了以前不敢想象的地步。 她将身形隐匿在新的角落,两眼冷淡地看着那两条毒蛇。 只见它们疑惑地在原地爬动身子,口中的信子不断吐出收回。 难看,恶心。 这是从丝打心底里的评价。 比起她眼中可爱的小白,这两条东西不堪入目,她甚至忍不住想杀了它们。 眼看着两条蛇仍在原地爬行,从丝脑子里快速转动,她得想个办法,避开这两条畜生。 可下一刻,从丝却看见两条蛇惊悚地抬起头,口中发出慌乱的嘶声。 从丝皱眉,但没一会儿,她闻到了熟悉的气味。 是小白,小白来了。 看来小白还是有点蛇皇的威慑力,只见那两条原本嚣张阴邪的蛇,此时瑟瑟发抖,缩成一团。 苗疆王听到动静,赶紧跑来。 但等他瞧见眼前的场景,甚是吃惊。 自己的两条宠物,竟然在一条白色的大蛇面前怯懦不已,甚至俯小做低。 小白不屑一顾地扫了苗疆王一眼,那苗疆瞬间身上一冷。 这是……致命的危险。 苗疆王不动声色地后退,身后的几个下属也是怕得连连护在苗疆王身旁。 “王上,怎么办?”一个下属紧张问道。 苗疆王脸色难看:“废物!” 下一刻,只见苗疆王一把扯过身旁的下属,然后将其扔向大白蛇。 既然这么危险,那边让它吃掉他吧! 那下属怕得要死,惊恐的声音传遍整个大殿。 苗疆王冷冷看了一眼,随即快速向后跑去。 他拿起远处放置的大刀,准备逃跑。 但看到大白蛇竟然不攻击他的下属,还一脸温顺地趴着那下属的面前,彷佛讨吃的小狗,苗疆王这才停下了脚步。 远处,从丝黑脸扶额。 这狗东西,怎么比狗还狗! 第七十五章 枯树与朱雀 第七十五章 由于刚刚被甩出去的下属惊恐大叫,在殿外守护的一队侍卫在此时快速跑了进来。 “快护驾!王上有危险!” 几十名手持武器的士兵团团围住苗疆王,将其保护了起来。 见状,远处的从丝有些紧张起来。 小白有危险…… 可就在她准备现身,将那些人解决时,小白的一个动作让她愣了下来。 只见小白朝苗疆王的两条蛇看了一眼,顿时,那两条蛇乖乖爬到它面前。 于是乎,三条蛇一齐表现出相亲相爱的一幕。 从丝:“……” 这下,倒是引起了苗疆王的兴趣。 怪可爱的,这条大白蛇。 “都让开,本王要瞧瞧。”他把手中的大刀扔给侍卫。 侍卫队长满脸担心道:“王上……” 苗疆王不管,径直走到小白面前,对它伸出了手。 只见小白扬起脑袋,不断蹭着人家宽大的手掌,像是乞讨主人怜爱的小狗。 见状,苗疆王心中甚是大喜。 他笑着说道:“哈哈哈!不错,它极通人性,本王决定了,要收它做本王的新宠!” 远处的从丝:“……” 好了,这下新宠旧宠一起逗乐苗疆王,直直把他逗得心花怒放。 看见大白蛇没有威胁,其余人也放心下来,纷纷恭贺苗疆王。 “王上,自古以来,白蛇通灵,今日它不顾一切靠近您,想必是知道您是神灵转世。” “属下在此恭贺王上,洪福齐天,成城断金!” “恭贺王上!”随后一群人同样跪地。 见此,苗疆王更是大喜,一张脸笑得灿烂无比。 他爱怜地抚摸小白的脑袋,看到它恐吓其他两条旧宠,向他得意争宠时,苗疆王脸上的笑意再没停止过。 此时,一个下属上前说道:“王上,既然白蛇来此,必定给您带来了无上运气,想必会让您得到什么重要的宝贝!” 闻言,苗疆王十分感兴趣。 “哦?可有此说法?” 下属回应道:“王上大可试试,说不定有惊喜呢!” 话音一落,只见苗疆王看向手中的大白蛇。 他声音柔和:“乖乖,听到了吗?快去给本王找宝物,等出去了,本王带你回宫,让你天天享福!” 小白吐吐信子,温顺至极,可内心却恶心得要吐。 就这样,一群人在小白的带领下,几乎将整个大殿走了一遍。 转到最后,小白终是停在了原地。 它慵懒地趴在苗疆王坐的铜椅上,伸出舌头,舔了舔两边的扶手。 那抚手被雕刻成雀形,其翎羽、神态皆栩栩如生。 众人瞧见小白的举动,纷纷嘀咕起来。 “王上,莫非宝物是指这椅子?” “可这椅子看起来平平无奇,没什么价值……” “你可别胡说,白蛇是何等存在,你敢怀疑它!?” “我……” 突然,苗疆王喝令:“都给本王闭嘴!” 他弯身,求问道:“乖乖,宝物可是在这里!?” 小白点点头。 其余人见状,惊讶道:“竟是真的!?” 苗疆王大喜:“好!好!好!” 百无聊赖瞥了一眼众人,小白身子动了起来。 只见它张开嘴巴,忽地便咬住了右边的扶手。 “啪嗒!”是机关开启的声音。 接着,小白转动脑袋,对着左边的扶手也一口咬了下去。 没一会儿,众人便瞧见眼前空旷的平地上,突然凹陷了一块巨大的正方形。 随着轻微的震感传来,一棵粗大的枯树从里面缓缓升起,其树干上,尽然站着一只浑身赤金色的凤凰。 “凤凰!王上,那是凤凰!”众人大喜大叫。 苗疆王也是惊讶得睁大了双眼,他不由自主走了过去。 整棵枯树有两三丈那么高,粗粝的树枝向外斜伸,宛如尖刀。 而在接近树冠那,一只宽约二尺,高约四尺的赤金凤凰站在伸直的树干上。 苗疆王双眼放光,连连赞叹。 “好宝贝!好宝贝!” 可待细细观察一番后,他摇头说道:“这是朱雀,不是凤凰……” 一个下属疑惑问道:“王上,朱雀不就是凤凰吗?” 苗疆王摇头:“朱雀乃是神祗的化身,凤凰只不过是它的衍生物。” 下属喃喃道:“那就说明,王上您真是神明的化身!” 闻言,苗疆王觉得甚是有理,他欣然同意。 见状,一群人又是一番叩拜恭贺。 不远处,小白朝从丝摆了个得瑟的表情,随即眼神传递信息。 小白:闭气,这边气味不对。 从丝乖乖听话,立即闭气起来。 为苗疆王找到了宝物,小白也不邀功,只是安安静静盘坐在椅子上,看着大殿内那群人如何贪婪。 只见几个下属给苗疆王搬来了较高的椅子,让他站着观察树上的朱雀。 那朱雀神色傲然,却姿态闲雅,精致的雀翎微微张开,似要翱翔九天云霄之上。 “真是漂亮!没想到本王有生之年竟然能得到这种宝贝,死了也是值了!” 而底下那些仰头观望的侍卫、下属,也是赞不绝口。 这朱雀,有价无市,“价值连城”这个词在它面前根本不配相提并论。 所有人都围着它转,连苗疆王那两条毒蛇都忍不住爬近,唯独小白冷冷坐在远处的椅子上,一动也不动。 它老早就闻到了那棵树上不同寻常的味道,虽和周边空气的气味相似,但对于拥有异能的它来说,骗不了。 所以它才让从丝在原地闭气,并且自己也离远一点。 …… 没过去多久,苗疆那群人终于出现了异样。 只见他们皆神色恍惚,双眼直勾勾盯着树上的朱雀,然后围绕粗大的树干转了一圈又一圈。 远处,从丝也发现了他们的异样。 她皱着眉毛,十分不解。 那些人是中毒了还是中邪了? 看着小白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从丝隐隐觉得,此事不简单。 果然,继续转了大概五六圈后,那些人停了下来。 只见其中一个人抽出别在腰间的匕首,然后朝自己手腕狠狠割去。 顿时,鲜红的血液喷溅而出,洒落在地。 那人将手中的匕首递给身旁的人,然后便朝枯树走去。 他虔诚地跪在地上,将流血不止的手腕对准枯树下的泥土,然后静静等待血液流完。 其余人也是同样举动,纷纷将手腕割开,然后围着枯树放血,就连同那两条毒蛇也是相互啃咬,直至血肉模糊。 密密的一圈人,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跪着,不说话,不喊疼,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鲜血流进泥土里,瞬间被全部吸收,看着与外界泥土无异。 从丝眉头紧锁,她看向小白,询问怎么回事。 小白传信息过来,说这是祭祀,凡是起了贪念的人,都会出现心魔,丧命于此。 从丝了然,但看着一群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去,心中仍是大骇。 …… “他们叫不醒……怎么办?”从丝看向小白。 小白摇头,它自己也不知道。 可从丝不相信它,掐起某蛇的脖子,便质问了起来。 “你骗得了他们,可骗不了我。” “说吧,你为什么知道这里的东西?别跟我说,那是你们蛇族搞的!?” 小白翻着白眼,吐出信子,活生生一副要窒息的模样。 从丝可不惯着它,一把抓住它的脑袋便摇晃起来:“你快点说!说不说!?不说就摇断你的蛇头!” 受不了天旋地转地感觉,小白最终还是选择了投降。 它看向从丝,开始传递信息。 刚刚你让我在河里继续待着,我待不住,就找了别的出口上来了。 然后不小心,就去了肖蒲隆的陵墓。 我开了他的棺,在他那儿得知有关朱雀和枯树的消息,便来了。 从丝疑惑:“肖蒲隆的尸骨在这?” 小白点头。 从丝又问:“肖蒲隆留下的东西在哪儿?给我看看!” 小白摇头:我是从他尸体里嗅出来的信息,你怎么看得到? 从丝:“……” “所以你能从死人身上嗅出生前的记忆?!”从丝觉得甚是离谱。 小白乖乖点头:那不然呢!? 没等小白得瑟多久,从丝将它拖到枯树旁。 她说:“那你闻闻他们现在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无奈,小命不保,某蛇只好一个个嗅了起来。 “他们在幻境里看到了受伤朱雀,朱雀说,只要献上一点血,他们想要什都会一一奉上,所所以人家在幻境里正活得风生水起。。” 闻言,从丝看向树上的朱雀,她摇头道:“绝对不可能,这朱雀是死的……” 小白吐着信子:世间离奇事太多,万事皆有可能。 从丝转身:“可我现在也闻了这里的气味,为什么我还没有进入幻境!?” 小白吐槽:你想得到那朱雀吗? 从丝摇头,她虽然爱财,可对墓里的东西一向不感兴趣,尤其是这种邪物。 小白道:那不就行了?没有贪念,便不会有心魔,你要是妄想多一点点,立马见阎王。 眼看着一圈苗疆人失血而亡,从丝心中的预感越来越不对劲。 她想要走,可小白拦住她。 “你干嘛?”从丝问。 小白眨眨眼:这里有我要的东西。 从丝皱眉,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它如此等待? 只见下一刻,小白粗大的尾巴用力甩出去,瞬间,干枯树干彻底破碎开来,树枝、朱雀,都轰然倒塌。 一块巴掌大的黑色石头从树心处掉落,异常惹眼。 从丝走过去,将它捡起来。 “这是你要的东西?”她问。 小白点头。 “可这只不过是一块简简单单的石头。”从丝不解。 小白嗤笑一声,爬行过去,将石头细细打量起来。 它吐信子:等会儿你记得带我离开。 闻言,从丝刚要拒绝,只见小白将脑袋凑过去,对着石头便嗅了起来。 “嘭!” 只听见一声巨响,小白整条蛇倒了下去。 从丝蹲下,急忙查看它是否还活着。 但看着某蛇睡得好好的,甚至打了个鼾。 从丝:“……” 你大爷! …… 昏暗的通道里,只见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女子,肩上扛着一条粗大的白蛇不断前行。 看那步伐,甚是沉重。 第七十六章 黑石来历 第七十六章 夜幕彻底覆盖天地,天色愈发黑暗。 寂静的森林里,冷风不断肆意穿行,耳边皆是它们清晰的吼声。 从丝选择一处较为平缓的山林,搭建临时窝棚,作为今晚的庇护之所。 小白还在一旁呼呼大睡,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从丝也不管它,自顾自将打来的猎物拿到不远处的小溪剥洗干净,然后回来架柴生火。 幸好走出地宫的时候,还未到黄昏,她凭借最后的日光,找到了两只兔子,还有只野鸡。 如今这天气,早已不似刚进地宫时那般秋高气爽,猎物正准备入冬,所以也不常出现。 温暖的火光照映着她娇小削瘦的脸庞,让她平日冷硬的模样柔和了几分。 在地宫待了这么久,她整个人都比之前瘦了不少,但身上内敛的杀气愈发精纯。 只见她缓慢地转动手中支起的架子,被串起来的野兔慢慢散发出诱人的香味,简直垂涎欲滴。 趁火势稳定,她终于空出手来,将手边被芭蕉叶包好的东西打开。 她低头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瞬间,香甜的蜂蜜包裹整个口腔,让她心头忍不住一颤。 嚼着一块巢脾,酥脆的口感简直大快人心,要是有口酒便好了。 接近傍晚的时候,她无意间发现一个大型野蜂巢,趁蜜蜂还未全部回巢,她便弄了个小火堆,熏走大部分蜜蜂,然后割下一块足量的巢脾。 她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补充体内能量,一边给烤兔抹上淡黄的蜂蜜,好增加肉的风味。 许是香味太诱人了,远处竟悄无声息来了只狼。 从丝耳尖,早已听到声音。 她看了看放在身旁的长剑,有些皱眉。 形单影只的狼,必须快点解决,不然等会儿狼群来了,就跑不掉了。 那野狼和狼群有了打斗,受了伤逃跑了。 它大老远闻到了香味,便一路循着过来,此时口水早已流了一地。 它趁从丝专心烤肉时,突然从斜后方扑来,矫健的身姿勾勒出一条弧线,快而准确。 可下一秒,从丝原地消失不见。 只听见一声巨响,那只狼被活生生劈成了两半。 口中的嚎叫还未喊出,命便没了。 至死,它都想不明白,为何连个人类都打不过。 从丝甩了甩剑上残留的血迹,便转身回去继续烤肉。 她的速度太快了,连影子都没有。 没过多久,兔肉终于烤好。 她嘴角弯弯,喜滋滋地拿出匕首,一刀一刀地把肉割下来。 正待她吃到一半时,一旁的小白悠悠醒来。 它不满地吐着信子:为什么不叫醒我!? 从丝撇了它一眼:“叫你干嘛?梦里什么都有,你可吃饱了!?” 小白知道某人在吐槽自己,它发出嗤嗤的声音,身形一动,便将从丝手中吃到一半的烤肉咬进了嘴里。 它吧唧吧唧地咬着,而从丝气得要死。 她两眼冒火:“你个天杀的坑货!” …… 一人一蛇围着火堆烤火烤肉,好不惬意。 从丝烤了另外一只野兔,早已吃饱,现在空闲下来,将刚刚杀死的野狼也一并上火烤了。 小白还没吃饱,剩下的都是它的食物。 “你沉睡之后,都看见了什么?”从丝不紧不慢转动架子。 小白倒是没再隐瞒,一边卷着那块黑色石头玩,一边将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 黑色石头存在已有数千年,在那时,社会还未有所发展,不似如今这般繁华。 但那时已经出现了较为系统的朝代和统治者。 某一年,瘟疫突然来袭,很快,整个王朝将近三分之二的民众死于瘟疫。 各种医药都挽救不了生命,没有任何办法遏制瘟疫。 眼看着王朝上下就要死光,某一天晚上,当朝的王做了个梦。 神仙托梦给他说:“你们为了生存,过度砍伐捕杀,已经彻底破坏了自然律法。上天为了惩罚你们,特降下天灾。” 王急忙问:“有何办法解除瘟疫!?” 神仙说:“你们可在城外挖一个大坑,用来焚烧尸体,待尸体焚烧殆尽之时,瘟疫可除。” 于是第二天,醒来的王找来祭司,说了此梦。 祭司闻言,杀羊宰牛祭拜上天,不断祈求原谅。 后来祭司说,挖坑焚烧的办法可行。 接着,当日开始,王朝仅剩的民众,包括贵族都一一加入了挖坑队伍中。 可容纳万人的大坑终于完成,无数因瘟疫失去生命的尸体被仍进了坑中。 但就在要放火焚烧的那一刻,突然天降天火、天雷,瞬间,坑内快速燃烧起来。 所有能烧的都烧了,天火持续了整整白天,日夜不歇。 天下人认为是神的责罚,皆朝拜叩首,请求恕罪。 百天过后,一切都成了灰烬。 而在灰烬中,一块黑色的石头明显地出现在人们面前。 祭司得知,大惊失色,急忙将石头捧走,奉给了王。 王问,此石有何用? 祭司欲言又止,就在他准备开口的那一刻,突然口吐鲜血,倒地而亡。 见状,王大骇,知道此事不宜再问,连忙将石头封了,埋在当时最好的风水宝地。 至此,王朝平安延续了五百年,全国上下风调雨顺,繁荣昌盛。 小白说到这儿的时候,从丝的话便插了进来。 “活下来的人一起去挖坑了,还是万人大坑,又有瘟疫,他们怎么可能完成?!你是不是在骗我!?” 小白翻了一个白眼:我骗你干什么?那些都是我从石头里看见的! 从丝依旧不信:“你都睡过去了,说不定是在做梦。” 小白狠狠咬了一口狼肉:你才做梦!那就是藏在石头里的记忆,我要是骗你,我天打雷劈! 见小白如此坚定,从丝不禁怀疑起来自己。 莫非真是她想错了? 她继续问:“那为何这块黑色石头会出现在地宫里,还被肖蒲隆找到?” 小白继续娓娓道来。 当初,肖蒲隆为了长生,特地派出军队,南南北北寻找长生不老药。 后来,军队在寻找一个历史名墓时,无意间发现了这块黑色石头。 当时凡是触碰过黑色石头的人,在回宫后全部在睡梦中失去了生息。 肖蒲隆得知后,大惊,找了上古的祭祀大法,寻找真相。 因此,他得知黑石的来历。 黑石过于诡异,拥有亦正亦邪的能力,但只要利用得当,便会得到永生。 所以,他下令秘密建造西南地宫,在他死后,将黑石放进枯死的梧桐树中,以此代替他进入地狱。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可以顺利升天,成为神明。 闻言,从丝毫不留情地说道:“原来肖蒲隆建造西南地宫的真正目的竟是为了永生!” “哼!可惜,他没想到,自己死了这么久还是困在了地宫的陵墓中!” “而且他死了还没两百年,天葑皇朝就没了,他的子孙也一样另辟蹊径,想倚靠黑蛊尸王掌控天下。” 除了义父,前朝的人脑子都有病。 小白吐吐信子:世间没有永生,但却有往生,没有人可以妄想成为神明,除非是在做梦。 听小白将所有事情讲出来,从丝早已烤好了一半狼肉。 她靠在宽大的树干旁,双手放在脑后。 “往生啊……那不就是死亡咯?” 小白点头。 从丝冷笑道:“所以你快点把那块石头有多远扔多远,别靠近老子,不然老子明儿就因为它死了!” 闻言,小白不愿意,尾巴死死卷着石头。 见状,从丝不满了:“嘿——我说你呢!听见了没有!?” 小白张牙咧嘴:扔掉?不可能! 它需要这块石头,不可能扔掉。 从丝不解:“为什么?” 小白说,具体的我也不懂,但是我唯一能告诉你的,便是这石头和我今后的命运息息相关。 从丝抓过一把沙土,朝某蛇扔了过去。 “你会死的!懂不懂!?” 小白摇头,要死它早就死了。 过去的一年多年,它无数次尝试死亡,却次次活了下来。 它知道,这是天命,也是它的命运,它无法逃脱。 从丝皱眉:“小白,你把我当成了朋友,我也把你当成了朋友,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都不希望你去冒险。” 小白眨着蓝色的双眼,眼中幽绿色越发明显:你放心,还没到我要死的时候,哪怕你百年后,我都能活着给你守墓。 闻言,从丝嘴角抽搐:“我真想现在就弄死你……” 小白嗤嗤喷气,不再理会从丝。 它一边大口大口撕咬着烤肉,一边默默沉思。 她不想让它死,可它太想死了。 永生终究是孤独的,一旦活得久了,就会发现连死都是奢侈的。 …… 休整一夜后,一人一蛇在寒冷的清晨,一齐踏上路程。 小白对从丝说:人只要没有绝对的贪念,即使得了黑石也不会死,若是贪念太盛,便会死得极快,连灵魂都要被禁锢在地狱中,经受千万般锤炼折磨。 从丝挑眉:“那你呢?你也有贪念?” 小白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从丝了然于心,不再言语,因为她也有贪念。 她希望自己能活得更久一点,钱多一点,每天喝口小酒,就算永远成不了亲,没有家和孩子,也能在江湖中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以后要是老了,也可以选择隐姓埋名,将东严楼交给小辈们打理,自己则四处游山玩水,赏世间好风光。 也许小白说的是对的,只要活着,便不可能没有贪念。 但只要不过了限度,都在情理之中。 万物皆如此,何须多愁绪。 这般想着,从丝倒也想开了,一路便只奔着回程去。 第七十七章 玉玺和兵符 第七十七章 另一边,寻荻秘密前往皇都,准备进宫取得传国玉玺和兵符。 经过几日快马飞奔,他终于到了目的地。 深夜,只见一道黑色人影不断从各处闪过,又消失了踪影。 由于由于肖商宜亲自带兵前往江南,所以皇宫戒备比以往松懈了些。 寻荻轻松地翻越宫墙,从各个宫殿穿梭而过。 旭玄殿位于皇宫偏僻的西北角,作为几乎废弃的宫殿,平时几乎没有人去,所以更没人能想到玉玺会藏在此处。 悄无声息打开一小道门缝,寻荻快速溜了进去。 只见整个大殿空旷无比,浑浊的空气让人呼吸有些不爽。 他将身上无意碰到的蜘蛛丝扯下,然后点燃手中的火折子四处观察。 陈镜恺说,玉玺和兵符被放在了大殿的宝顶上,想要让它出现,必须找到打开的机关。 寻荻瞧了一眼头上的鎏金宝顶,眉毛跳动了一下。 藏在上面,找得到才怪。 他走到巨大的柱子前,正准备转动挂在柱子上的油灯。 殿内一共两根柱子,只要转动油灯方向便可打开机关。 可还没等他伸出手,突然,一枚飞刀便直冲冲向他刺来。 寻荻快速侧身躲避,回头一瞥,飞刀实实地扎进了柱子里,发出铿锵的声音。 “出来吧。”他声音淡淡的。 话音一落,一道黑色身影不知从哪闪现出来。 寻荻举起手中的火折子,微弱的光亮让他稍微看清对面的人。 是个老者,半白的头发,冷硬的面颊,双眼十分犀利。 “年轻人,此处的东西不是你该动的,还望你识相些,早点离去。”老者语气严厉。 接着,他继续说道:“给你十息的时间考虑,若再不离开,老夫就绝不手下留情了!” 闻言,寻荻淡淡笑道:“这里的东西,我势在必得。” 老者冷笑一声:“凭你?” 说完,就见他身形一动,和寻荻相互打斗起来。 两人皆没有武器,赤手空拳地你来我往, 只见寻荻轻健的身躯使出凌空一拳,对方有力地抵住,接着他便使出快不及眼的招式。 而老者一把水中捞月,既躲过了对方攻击,又趁势送上一掌。 几十回合下来,没想到这个年轻人武功如此好,招招凌厉生风,捷若雄鹰。 面对老者忽快忽慢的攻击,寻荻进退迅疾,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 他心中不禁有些佩服,没想到陈镜恺竟纳了如此高手,若是放在江湖上,必能闯荡出得好名堂。 就在寻荻欣赏的同时,只见老者手中利爪一抓、一劈,让寻荻猝不及防。 他急忙后退,笑吟吟道:“何老功夫了得,在下受教了!” 闻言,老者蹙眉道:“你怎么知道老夫?” 寻荻抵挡住最后一招:“从陈镜恺口中得知。” 何老还未来得及开口,只见寻荻从怀中拿出一块双龙玉佩,明晃晃放在何老眼前。 见到此玉佩,何老急忙停手跪下:“是皇上!” 他着急问:“皇上怎么了?他现在何处!?” 寻荻将火折子重新点燃:“他在东严楼,一切都好。” “我此次来,一是为了玉玺和兵符,第二便是为了你。” 何老疑惑不已:“我?” 寻荻点头:“陈镜恺将和肖商宜正面对抗,他希望您能到他身边,作为护卫保护他。” 闻言,何老倒是没有诧异,反而有些欣喜:“如此说来,皇上一切安好,老夫也就放心了。” 可他细想一番,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你是东严楼的人?” 寻荻点头:“正是。” 何老后退两步,语气变得冷厉:“老夫可记得,你们东严楼一向不插手皇室之事。” 寻荻嗤嗤一笑:“今时不同往日,东严楼和前朝肖氏有仇,更何况陈镜恺是我名义上的兄长,我东严楼自是要帮上一把。” 闻言,何老感觉听到了惊天秘密一般。 名义上的兄长!?那不就是说……? 看何老的脸色,寻荻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他递给何老一封信:“陈镜恺给你的。” 何老惊讶接过,双手有些慌乱地拆开。 看字迹,是皇上的没错,而且里面提到的一些事情,只有他和皇上才知道。 将信件看完,何老毫不犹疑对寻荻下跪行礼。 “参见十三皇子!” 寻荻有些不喜,又有些不适应。 他撇撇嘴:“不许这样叫我,小爷我不喜欢!” 说完,他便转身,将柱壁上的油灯扭转起来。 只听见“咔哒”一声响,应该是扭对了。 寻荻回头,看向对面的柱子上的油灯。 没等他过去,何老便跑着小碎步到了那里。 只见他动作利落,很快,油灯也扭转到位。 “十三皇子,这些粗活,老夫来做就好了。” 一旁,寻荻:“……” 很快,大型机关开启的声音响起,两人头上的宝顶开始旋转变换起来。 只见一条长长的锁链系着一个鎏金色盒子,慢慢往下垂。 原来那盒子和宝顶自成一体,这样的机关竟如此巧妙,寻荻有些惊叹。 他走过去,将盒子打开,便看到了放在里面的玉玺和兵符。 行了,就是这两样东西。 寻荻将盒子解开,拿在手中。 他看向何老:“走不走?这破地方……” 闻言,何老赶紧跟紧某人的脚步:“走!走走走!” …… 寻荻带人到了落脚处,梦梁居。 两三个月没来,倒是有些不习惯。 掌柜丁守安急忙上东西招待寻荻,还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丁守安看到寻荻带了个人来,也没多问,倒是自觉地给人家倒上一杯热茶。. 皇都这几日下雪了,喝杯热茶也是好的。 寻荻对丁守安吩咐道:“给何老准备间客房,好生招待。” 闻言,丁守安恭敬应答。 随即,他有些神色落寞,似乎想到了什么。 以前总是总主吩咐自己做这做那,现在到了寻荻公子,他反倒有些不适应了。 但他也不敢多想,如今寻荻公子暂为管理东严楼上上下下的事务,本就繁琐忙碌,若是再让寻荻公子为总主的事痛苦,他可就成罪人了。 将何老带下去休息,丁守安将这两三个月的账本都一一奉上,给寻荻检查。 寻荻头疼接过,以前没接触过都不知道,做生意竟如此麻烦。 他竟还那么没良心,全都丢给小魔女。 一想到死去的师妹,寻荻随即黯然伤神。 第七十八章 秦、寻对话 第七十八章 坐落在皇城东北角方向的某个院子,一个腮若新荔、鼻腻鹅脂的女人段端坐在床边。 她温柔沉默地看着床上熟睡的两个幼儿,眼神中满是慈祥的母爱。 从西南回来,她便径直回皇都,日日生活在此处陪伴两个孩子。 他们出生不过三四月余,小小一只甚是惹人怜爱。 一直以来,她都格外感激从丝为这两个孩子提供的一切,既给了他们安全的居住环境,还让他们被养得白白胖胖。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两个孩子的脸庞,柔软的小脸蛋甚是嫩滑。 一旁,专门照顾两个孩子的奶娘笑吟吟道:“夫人生得如此美貌,日后,想必两个小公子长相也是惊为天人。” 闻言,秦月卿微微一笑:“相貌倒是在其次,我更希望两个孩儿能健康长大,无忧无灾。” 奶娘哎呀一声:“那是自然的,老身照顾两位小公子这么久,早就看出来他们是吉星高照、福气自来面相了!” 话音一落,秦月卿含笑道:“如此,那便借奶娘吉言了!” 她对照顾孩子并不熟悉,幸亏这位奶娘尽职尽责,秦月卿心中对奶娘充满了感激。 回来的这段日子,她为了承担起一个母亲应有的职责,便总利用空闲的时间跟奶娘学习如何带孩子,兼处理一些家务琐事。 这样的生活对于她而言,简直像做梦一般。 从前她只顾杀人完成任务,后来又入宫为妃,事事皆不用自己动手劳作。 但那些,却都只是为了别人罢了。 如今真正开始照顾孩子,才是属于为自己而活。 她享受这种感觉,甚至想今后的一辈子便这般活着。 可惜,她知道,命运绝不会如此善待她。 正发呆着,门外突然有人敲门:“夫人,寻荻公子来了。” 闻言,秦月卿收起一脸温柔神色,重新变回那个冰冷的美人。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下人隔着门回应。 奶娘知道,秦月卿有事要忙了,她对秦月卿说道:“夫人,你先去忙吧,两位小公子老身来照顾便好。” 闻言,秦月卿点头:“那行,多谢奶娘了。” …… 正厅,坐在椅子上的寻荻一边喝着冷冽的酒,一边欣赏庭院处的大雪风光。 远远的,他便瞧见外面游廊走来的秦月卿。 只见她一身秋香色绉裙,外穿一件蜜藕色棉袄,头上简单绾了个发髻,斜插一支点翠珠钗,脸上虽不施粉黛,但眉眼都极为妩媚。 她穿得很素很简单,可却比任何时候都漂亮。 也许这就是她的独特之处吧,寻荻神色淡淡地喝了口酒。 入了正厅,秦月卿率先开口:“有阿丝的消息了吗!?” 寻荻沉默地摇了摇头。 果然是这样……秦月卿有些伤神,缓缓坐下。 “那你来此是为何事?”她开口问道。 寻荻放下酒杯:“不日,东严楼便会帮助陈镜恺和肖商宜开战,到时肖商宜必定重回皇都。” “而这里,也会被战乱波及。” “我想,你要不要带两个孩子去无名岛,那儿安全一些。” 闻言,秦月卿皱眉:“何时开战?” 寻荻所思一会儿:“下个月吧,现在正准备筹组兵马,粮草方面倒不用太过操心。” 秦月卿抿嘴:“如今正是冬月,下着雪,你们若是开战,到时天时地利都不占。” 寒冬腊月去打仗,对军队而言确实是个难事。 寻荻还是着急了,秦月卿心中有些叹气。 可寻荻眼神微冷:“可我等不了了,东严楼也等不了了!” 闻言,秦月卿摇头。 她声音清冷:“只有你太着急了,等过了开春,一切筹备好了,那时才是好时机。” “可我一想到小魔女死了,我就等不了!”寻荻轻吼了一句。 秦月卿知道,从丝身亡是大家心中的痛,是东严楼巨大的损失,可战事方面,确实不宜感情用事。 “寻荻,你若这般,到时真正上了战场,死的人会很多!他们也不易!若是阿丝还在,必然不同意你这般做!” 转瞬,寻荻气色颓败,他沉默地喝着酒,不再言语。 他知道自己确实操之过急了,乃是大忌。 可他无时无刻都想着为从丝报仇,心中一刻也等不了。 肖商宜……肖氏,都该死! 见状,秦月卿知道对方犹豫了。 她起身:“萧楼主来信跟我说了,让我劝劝你。他是阿丝义父,也是你义父,有时候,长辈的话总是有他们的道理。” “你若真想为阿丝报仇,就好好冷静下来思考对策。” 说完,秦月卿便转身离去。 但即将踏出前厅,她脚步停留了下来。 “无名岛……我就不去了,但两个孩子我会送去那里。” 她知道寻荻说的很对,到时战事一起,无名岛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而她,也该去结束一些事情了。 正厅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寻荻一人。 他心中惆怅,举目无神。 坐了良久,才起身回梦梁居。 …… 翌日,就在寻荻准备出门之际,丁守安从门外急匆匆跑进来,连棉帽都掉了,头发散乱,脸上的表情更是一言难尽。 寻荻面无表情:“撞鬼也不见你这么着急。” 谁知丁守安见到寻荻,一把搂过人家,直直在寻荻耳边激动大喊:“公子!好消息!好消息!” 寻荻这下脸色更臭了:“你放开我。” 不然明天发落了你,让你在村里种田。 这下,丁守安才反应过来自己失了分寸。 但他仍极为激动:“总主!总主!刚刚有信报来,说总主现在正从西南乘船回来!” 闻言,寻荻彷佛听到了不可置信的事情,他双眼睁圆,刷地一下,眼白微微红了起来。 他声音颤抖:“你说的……可是真的!?” 丁守安拉过寻荻的双手,用力地点头:“千真万确,您看,这里还有西南来的信件!” 说着,丁守安便将手中的信件递给寻荻。 寻荻快速接过、打开。 “竟是真的……” 他脸上笑意瞬间扬起,再没停下来。 小魔女,你还活着,真好! 第七十九章 挑衅的虫子 第七十九章 冬日的海面并不平静,风很大,将船上轻薄的东西吹得杂杂响。 有了小白这个家伙,水路回去对从丝来说更为方便一些。 毕竟走陆路便要坐马车将它装下,马车速度慢,从丝一向不喜。 趁着船只安稳行驶,她开始回房修炼内功。 从地宫出来之后,都没有怎么好好适应新的内功,它不似以往的直接,反而深奥,让人捉摸不透。 小白看她幸苦摸索,甚是欣慰。 要将内功修炼好,必须一点一点打基础,没有一步到头的道理。 更何况,从丝向来聪慧,天赋异禀,小白相信,她必定能修炼成功。 情况确实也这样,只见从丝盘腿坐着,眉眼安静,一身强大的气息毫不收敛。 一股一股似乎成为实质的内力在她手中翻涌,彷佛是条灵活的鱼,听从主人的安排。 而房内另一处,小白瘫在地上盘绕成一团,但口中却津津有味吃着生鱼肉。 从丝能活下来,乃是小白的功劳,所以分楼的下属知道后,一个个感激不尽,甚至将其奉为贵宾。 为了让小白过得舒适,大家天天给它准备生肉,鸡鸭牛羊,家禽家畜,样样不落,甚至安排了刀工极好的屠夫,把骨头一一剔出来,生怕某条蛇被卡住喉咙。 尤其是这两日在海上行驶,底下的人天天打捞些肉质更为鲜嫩的鱼,细心剔了鱼骨鱼刺才呈给小白。 从丝得知,一脸黑炭。 她都没有这个待遇,一这年头,一条蛇都比她过得好了。 尤其是她看到底下的人给小白专门安排一个长相极其美丽的侍女来伺候小白吃东西时,从丝一向冷厉的脸终是碎了一地。 小白见状,丝毫没有不好意思,反而吭哧吭哧向从丝吐信子,表示自己的傲娇心思。 从丝差点没气死,眼见着就要把小白扛起来,扔海里去。 结果那些下属见此情况,慌不择已,急忙乌泱泱一群人扛起小白就跑,生怕自家总主扔了东严楼的救命恩人。 从丝无语至极,一千多年的蛇,老得成精了都,一个个宠着它作甚! …… 三个时辰过去,从丝还未从修炼状态中退出来。 而房间内的小白早已睡了一觉,跑出去玩儿了。 此时的小白就像个土皇帝一样,在船中到处巡视领地,还一副得瑟的样子。 船上众人瞧见,也不害怕,反而十分尊敬,一个劲儿地给它行礼,一口一个“白前辈、白前辈”地叫。 甚至有些大胆的,还靠近小白,将其扛起来,在船上到处晃悠,美名其曰是为了让白前辈休息,不让它到底爬行那么累。 简直离天大谱,但就是这样怪异的场面,生生把船上气氛调动到了极致。 房间内,从丝终于退出修炼状态。 她缓缓睁开眼,一双清眸若秋水,恬静安然。 四周看了一下,没有小白身影。 心中叹了口气,估计那个家伙又出去玩儿了。 正想着要出门找蛇,鞋还没穿上,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何事?”她的声音有些微冷。 门外,船主白世忠的声音响起:“总主,外面有艘船挡在咱们面前,他们说自己是逯焕宗的人,因前几日听闻总主安然无恙的消息,特地前来拜访。” 闻言,从丝皱眉:“这等小事何须来跟我说?直接绕过他们便行了,本主不见。” 门外,白世忠声音有些为难:“总主,逯焕宗近来与咱们东严楼交好,且外面来的正是他们宗的少宗主。” “属下方才推辞了一番,但他们不听,属下……有些……” 还没等白世忠把话说完,从丝的声音冷冷地传了出来。 “直接绕过他们,不然,本主让他们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话音一落,白世忠冷汗冒了出来,他连忙抹额道:“是!总主!” 门外没了声音,从丝现下也没了心情。 逯焕宗?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宗门,竟如此不识趣,更何况,她和逯焕宗一向没有交集,现如今楼里是怎么了,竟和他们打交道。 从丝心中有些疑惑。 她没有心情去找小白,反而倒在床上闭目养神起来。 …… 船外,逯焕宗的船队故意阻挡东严楼船队的去路。 白世忠气急败坏,没见过这么没有眼力见的,简直是找死! 他走到甲板上,看着同样站在甲板上的逯焕宗少宗主,脸色十分暗沉。 “林少宗主,我家总主不见你,便是不见,您耳朵听不见,在下理解,但您眼睛看不见,在下倒是想给您找个大夫,给您好好瞧上一瞧!” 谁知,林绍安依旧笑兮兮道:“白船主,本少宗主说了,今日必要见到净潇总主,还望您再通传一番。” “我家总主,可不是你们小小的逯焕宗可见的,若再阻拦,我东严楼便不客气了!” 闻言,林绍安脸色彻底冷了下来:“我逯焕宗好心好意前来拜访,你一个下人阻拦我是何意!?本少宗主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你刚才是假意通传!” 这边,白世忠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这个腌臜泼才,满口胡言乱语!” “来人,上箭!” 话音一落,船上数十人手持弓箭,准备射向对面。 见状,林绍安大笑起来:“你们这般鲁莽,若我离开后,将此事传出去,你们东严楼的面子可是要臭了!” 闻言,白世忠再也忍不住,一声“放箭”就要说出口,结果却被一道清冷的声音叫停了下来。 “都停下。” 听到声音,白世忠骤然回头,一张脸吓得苍白。 “总主……是属下办事不利,求总主责罚!” 从丝瞥了一眼:“去看看小白在哪了,至于他要见本主,便见吧。” 话音一落,白世忠回应:“那总主您……” “再废话你叫人剁了你,喂小白算了。” 从丝的一句话,将人吓得飞快逃走。 其余人见状,皆憋笑不已,差点忍出了内伤。 从丝闲庭信步地走上甲板,直视对面。 她脸上带着专属的黑色飞鹰面具,一身劲装将高瘦的身子包裹住,却遮不了由内而外的王者气息。 她淡淡看向林绍安,只见林绍安瞬间脸色发白,有些惊慌起来。 “这女人……太可怕了……”林绍安喃喃道。 “少宗主,她真的是绝女净潇!?”身边的下属有些半信半疑。 林绍安此时无比懊悔刚才的行为,他知道,自己惹祸了。 只见他后退一步,尴尬冲对面道歉:“净潇总主,刚刚是在下冒犯了,在下现在给您赔个不是。” “我父亲是逯焕宗宗主,他听闻你平安归来,甚是高兴,特叫我来此,给您送上好酒好礼,以作庆祝,还望总主您笑纳!” 说完,林绍安回头,叫人将东西一担担抬上来。 从丝看着对面船的东西,忍不住嗤笑一声。 她回头问手下:“这个白痴真的是逯焕宗的少宗主!?” 手下张一咬着嘴角,憋笑道:“回总主,他……是逯焕宗的少宗主。” 闻言,从丝皱眉道:“看来,他应该是出生时没把脑子生出来,这也不怪他。” 听到这句话,张一彻底忍不住,笑得连厚实的肩膀都子颤抖。 从丝邪魅一笑,夹杂着内力冲对面说话:“你们逯焕宗的好意,我东严楼可不敢领!” 说完,她脚下一踏,轻飘飘又迅疾疾地从东严楼的船上,飞到了对面逯焕宗的船上。 如此好的轻功,实属少见。 林绍安终于慌了,脚下一拐就想跑。 结果从丝手中内力一出,狠狠将人隔空拽了过来。 她用力掐住林绍安的脖子,淡淡一笑:“林少宗主,你去哪儿啊?你不是说要见本主吗?怎么,现在本主亲自到你面前,你怎么还不好意思呢?” 被掐住的林绍安声音颤抖,两条腿都在发软:“净潇总主,刚刚是小的错了,小的不该那样子……” 从丝冷哼一声:“哪样子?嗯?” 林绍安嘴皮子都在抖,话都说不来了。 下一瞬,从丝不再开口,直接动手,往人腿弯处一踹,让他跪在地上。 然后右手一把抓住人家脑袋,内力催动之下,林绍安难动一分一毫。 疼痛感不断传来,很快,林绍安便感觉到有血流了下来。 从丝的内力太过霸道,直接让人皮开肉绽。 逯焕宗的人见状,手中纷纷拿起武器对着从丝,准备与之一战。 可从丝从容不迫,仿佛在玩乐一般。 只见她将体内深藏的内力全部外放出来,一下子,周围的人便被突然震开摔倒在地。 痛苦的嗷嚎声此起彼伏,不少人惊恐不已,就连东严楼人也惊讶得长大了嘴巴。 几个月没见,没想到自家总主武功竟修炼到了这一地步!若放在这天下,恐怕是无人能敌了…… 逯焕宗的人被逼到了绝境,不得不提起武器与从丝拼命。 可从丝不慌不忙,她速度很快,眨眼间便将船上所有人解决掉,连刚刚大放厥词的林绍安也同样倒地身亡。 哼,如今这江湖上总有一些爱到处蹦跶的虫子,随便找个白痴就想打探她是否真的活着的消息,也不怕到时她一五一十查清查,灭了他们。 第八十章 师兄妹重逢 第八十章 从丝真实活着的消息传遍天下,江湖上的众多帮派皆震惊不已。 而消息传到肖商宜处,肖商宜则是无比大怒。 原本以为死了个强劲的对手,结果现在还活着,能不生气吗? 更甚者,得知苗疆王身死地宫时,肖商宜再也控制不住地勃然大怒。 “混账!趁着朕在外打仗便想着独吞朕的宝藏!他苗疆王好大的狗胆!” 书房里的东西被砸得粉碎,地面上乌泱泱跪了一群奴才奴婢,皆瑟瑟发抖。 新任的大将军郁万江拱手劝道:“皇上息怒,您千万要保重身子啊!” 肖商宜将手中的奏折狠狠扔下:“都给朕滚!” 绝女净潇还活着,说明黑蛊尸王必定没了。 那他之前想要通过他父亲,得到黑蛊尸王的计划便落了空。 如今西南地宫的事情彻底暴露,他的族人想必再无藏身之地。 更可恨的是,他名义上的舅舅——苗疆王,竟然打宝藏的主意,差点没将地宫搬空! 郁万江正要退出去,身后又传来了肖商宜的声音。 “回来!” “皇上,是有何吩咐?” 肖商宜扶着疼痛不已的脑袋:“洪郡可攻下来了?” 郁万江回应:“回皇上,今日便可攻下。” 闻言,肖商宜脸色才好了些。 如今他攻下了三郡,但没加上之前被起义大军反夺的漳郡。 想到这,肖商宜开口:“漳郡情况如何了?” 郁万江毫不犹豫说道:“漳郡被围了两月,此时正值冬季,城中百姓秋季未来得及收粮屯粮,怕是撑不住几日了。” 听此,肖商宜嘴角一勾:“既然东严楼有意帮助陈镜恺复位,现在必定着急兵马之事。吩咐下去,抽两万兵马,明日出发,一定要重新拿回漳郡!” 漳郡临海,乃是战略要地,到时东严楼的人从无名岛上来,他们也可从漳郡快速派兵拦截。 闻言,郁万江知道肖商宜意思,大赞道:“皇上高明!” 正说着,他又想到另外一件事,便细细说来。 “回皇上,如今苗疆无王,便是失了头首,毫无分寸。皇上大可趁此时机,派人前去西南,将其彻底掌握!” 闻言,肖商宜灵光一现:“朕记得,当初同样竞争王位的,还有我那好舅舅的侄子,后来惨败,被关押在了起来。” “明日,你便亲自带兵前往西南,扶持他上位,到时,西南的兵力便是朕的囊中之物!” “还有,苗疆王死前建的那二十几个宝库,你去,把属于朕的宝藏都拿回来!” 宝藏到手,打仗便有了雄厚的钱财底气。 可怜的苗疆王,到死也不知道自己为他人做了嫁衣。 话音一落,郁万江跪地领命:“臣遵旨!” …… 肖商宜能想到这些,从丝自然也想得到。 船内,从丝开了窗观风景,任由海风呼啸而过,黑色柔顺的发丝舞动,衬托着她的飒爽。 “白世忠。” “属下在!”门外的人听见从丝叫他,立即回应。 “吩咐下去,今晚连夜赶路,前往江南。” 白世忠拱手回应:“是,总主!” 从始至终,从丝的目光都没有离开海面。 昨日飞鸽传书,早已将现下全部局势报告给了她。 一夜的思考,她还是决定前往江南漳郡一趟。 以肖商宜的处事风格,一定会想着打东严楼一个措手不及。 更何况漳郡被困,攻下是迟早的事。 但这都不是最严重的事,严重的是西北。 自从肖商宜和匈奴你达成协议,西北边疆彻底沦为战场。 无数边关被攻下,只剩下部分大运朝的军队还在死死坚持。 若是西北被匈奴彻底掌握,那这天下,便危险了。 匈奴人向来仇视中原人,一旦他们统领天下,不知多少人成为奴隶、亡魂。 唯今之计,必须好在肖商宜有所行动之前,彻底打断他的计划,最好在江南便将人擒住,别让他回皇都。 翌日清晨,一道身影纵马狂奔,从海边渔村便直直往城中去。 漳郡被困,但不代表能困住她。 一座生意惨淡的酒楼中,身穿黑衣的女子掀开门帘径直而入。 酒楼生意在平时最好,但现下粮食即将殆尽,城中百姓都没有了吃喝玩乐的心思。 坐在楼梯旁的小二愁眉苦脸,再这般下去,他估计是要丢了活儿了。 但一看到门外突然进来个女公子,他黯淡的双眼瞬间明亮了起来。 小二乐呵呵小跑过去:“客官,可是要吃点什么喝点什么?” 从丝淡淡说道:“来壶热酒,其余的,你看着上便好。” 闻言,小二心中兴奋不已,这就是有钱的主儿啊! 他急匆匆跑到后厨,告诉厨子赶紧将东西做好,免得到时客人反悔了,不想吃。 很快,一壶热酒被恭恭敬敬端了上来。 “客官,您慢用。” 从丝嗯了一声,便自顾自倒了杯酒喝起来。 酒还不错,香醇浓厚。 可到菜上来时,却有些上不了台面。 只见两盘素菜明晃晃摆在面前,从丝抬头看了一眼小二。 小二十分难为情:客官……您也知道,现在城中被困,吃的不多了,你将就些吧……” 从丝十分理解,点点头:“知道了,下去吧。” “好嘞,客官!您有啥事便吩咐小的哈!”小二难得开心地离去。 从丝看着一盘炒花生、一盘炒白萝卜,陷入了沉思。 正喝着酒,门外进来一个人,她没回头,便感知到是谁了。 “来杯酒?”她淡淡开口。 闻言,男人无奈一笑,苦涩中带着欣然:“好啊,小魔女!” 亲自给自家师兄倒了杯热酒,她眉眼含笑:“难得见你一副傻气,倒是有趣!” 只见对面的寻荻神色尴尬,咳了几下:“你嘴皮子功夫却是一如既往的厉害。” 从丝嗯了一声,赞同地点点头。 “义父还好吗?”她开口问道。 寻荻臭脸:“好,好得很,自从知道你还活着的消息,高兴得脸都笑不拢,还特地摆了酒席,来个普天同庆!” 闻言,从丝憨憨一笑:“那就好。” 接着,她继续说道:“听底下人说,你被义父好好收拾了一顿,差点下不了床。” 听到这句话,寻荻脸色更不好了:“还不都是你!” 从丝哈哈大笑,恨不得亲眼看看当时某人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场面。 寻荻和从丝自小一起长大,自然知道对方想的什么。 他冷哼一声,便抓起两颗炒花生吃了起来,恨不得口中咬的就是从丝的小命。 咬死你!咬死你! 从丝不再打趣:“今晚去将军府一趟?” 闻言,寻荻回归正传:“行,刚好我也有事找他。” 就在二人平静喝着酒时,门外又进来两人。 为首的是酒楼的掌柜,身旁跟着个小厮。 掌柜的声音洪亮:“再过两日咱们这酒楼就关了,你待会儿吩咐下去,不用储备东西了。你们若是需要,便把剩下的东西拿走吧。” 小厮知道,酒楼最近经营越来越难了,掌柜的心中甚是忧愁。 “掌柜的……那您呢?”小厮放下门帘。 掌柜的扑扑身上灰尘:“我能怎么,还不是在这里待着?到时打仗了,也能有个躲避的地儿。” 小厮难为情:“掌柜的,小的不走,小的要留下来陪你!” 话音一落,掌柜的立刻伸手往小厮后脑袋拍去:“你小子,叫你走就走,你还……” 掌柜还没把话说完,眼睛便瞟到一旁含笑看着自己的一男一女。 掌柜随即安静了下来,接着便是慌张。 “寻……寻荻公子……属下参见寻荻公子!” 寻荻喝了一口酒:“许久不见,王掌柜声音一如既往啊!” 闻言,王掌柜脸马上红了起来。 “属下知错了!请公子责罚!” 寻荻放下酒杯:“无碍,过来坐吧。” 王掌柜看了一眼寻荻旁边的女人,眼生得很,以为是寻荻的新欢,便不敢过去坐。 从丝看出对方心思:“王枫,怎么,本主摘下了面具,你就认不得本主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王枫愣在原地。 他结结巴巴地问:“您……您是,总主大人!?” 寻荻轻轻笑道:“能坐在我身旁的,你觉得会是别人吗?” 闻言,只见王枫快速跪下,给从丝行了个大礼:“属下拜见总主!” 一旁的小厮也被王枫拉着跪下。 简直是老泪纵横,王枫抹了两把眼泪:“总主您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从丝开口道:“过来坐吧,最近没及时赶回来,倒让你们受苦了。” 王枫自然知道是围城一事带来的困扰。 但他从未对楼里有怨言:“没有没有!属下何来受苦之言!?” 他满心欢喜坐下,从丝亲自给他倒了杯酒。 可王枫一看桌上东西,立即脸色难看下来。 “梁天,你给我滚出来!”王枫的声音如轰雷。 刚刚招呼从丝的小二赶紧跑出来:“掌柜的,咋了!?” 王枫气得发抖:“你看看,你给客人上的什么菜!?厨房里不是还有肉吗?快去切两盘熟肉来!” 梁天这下才知道,来了贵客。 他又慌又怕,赶紧往后厨跑去。 从丝和寻荻倒是不在意这些吃的东西,只要有酒就好,他们刚想拦住王枫,结果反被王枫拦了下来,说什么也要好好招待两位主子。 无奈,从丝二人相笑无言。 第八十一章 将军府 秦月卿身世 第八十一章 深夜,两道人影从屋顶上快速飞过,一排排房屋在脚下变成了借力的工具。 将军府在原太守府中,由于当初原太守为了逃命,再也没回来过,所以就变成了起义军首领的暂时住所。 起义军首领赵石明原本便是朝廷的一名将军,但由于为人太过耿直,不屑于趋炎附势,后来因为太后生辰,送的礼物被太后嫌弃廉价,御史团以此为借口,狠狠参了他一本。 很快,赵石明被罢免了官职。 赵石明官场失意,携妻儿老小回乡从商,这几年生意做得也还好,温饱肚子外能剩点余钱。 但就在三个月前,肖商宜起兵反叛,逼宫成为新皇后,天下大乱。 肖商宜率先对富庶的江南一带动手,准备从中攫取巨额利益。 于是漳郡首当其冲被拿下。 但赵石明好歹为将十余年,经验丰富,武力十足。 他在肖商宜费力夺下漳郡还未稳定时,暗中散尽家财、招兵买马。 终于,一支起义大军建立。 趁肖商宜只分驻了三千人马在漳郡,赵石明当机立断,发动兵变,将漳郡夺了回来。 因为此举,百姓们感恩戴德,尊称为将军,愿意跟随其后。 这夜,赵石明因忧愁城中粮草情况,无眠,便将自己关在书房中苦想对策。 从丝与寻荻到时,他正满脸愁容。 见状,从丝很是直接,径直打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赵将军。”她问好道。 闻言,赵石明甚是惊讶:“你们是何人!?深夜来此有何贵干?!” 他竟然没有感知到这俩个人的存在,想必对方武功一定在他之上。 寻荻跟着从丝走进来:“赵将军不必害怕,我们乃是东严楼的人,今夜来此乃是为了围城之事。” 赵石明皱眉道:“你们是东严楼的人!?” 从丝点头:“东严楼绝女净潇。” 寻荻拱手:“东严楼寻荻。” 二人简单的介绍,却令赵石明震惊不已。 这两位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人物,竟如此玄幻地站在自己面前。 赵石明看向从丝:“净潇总主,您……?” 从丝淡淡一笑,手中挥出一掌,带着强大的内力。 赵石明差点接不住,他这才敢相信对方是真的。 能拥有如此强大内力的人,除了东严楼的绝女净潇,世间也极少人能如此厉害。 他面色带着尊敬:“是在下冲突了。不知二位为围城一事前来,可是与我合作!?” 明人不说暗话,从丝就极为喜欢这种聪明人。 她笑了一声:“自然,如今能毫不顾忌对漳郡施以援手的,除了东严楼,恐怕就没人了。” “且赵将军之前乃是大运朝的武将,想必知道现下的情况,只有合作才能保全漳郡了。” 闻言,赵石明缓缓坐下:“总主你也说了,那是之前。” 从丝了然,对方必定心存芥蒂,被他付以衷心的朝廷如此对待,心中肯定不好受。 如今陈镜恺在东严楼的消息,天下也知道了个大半,赵石明不可能不知道。 这时,轮到寻荻开口了:“这是陈镜恺让我给你的悔过书,赵将军大可看一下。” 闻言,赵石明呆愣在原地,一双眼睁得老圆。 皇上给他的书信,还是悔过书,怎么可能…… 但看见寻荻递过来的东西,他还是忍不住伸手接了过来。 打开密封的书信一看,赵石明双眼瞬间通红了起来。 一个中年男人哭得稀里糊涂,从丝二人心中对他忠君报国的精神更是佩服了几分。 赵石明终于止住了眼泪,哽咽道:“这,真的是……皇上给我的吗?” 寻荻点头:“千真万确。” 这下,赵石明再也没有一丝怀疑。 寻荻趁热打铁:“将军您之前之所以被罢免官职,乃是太后为首的一派势力所为,陈镜恺从登基后便被其掌控,即使知道将军含冤,也无能为力。” “现在他过了这么久才给将军解释,还望将军不要生气。” 话音一落,赵石明赶紧解释:“不不不,我没有生气,只是觉得这么多年来的委屈,终是值了!值了啊!” 赵石明用力拍了两下大腿,脸上肌肉都在欢舞。 这下,从丝开口:“今日我得到消息,肖商宜已经下令,从别处调动两万兵马,正赶往漳郡,要将漳郡拿下。” “将军宜快做打算,不然,这漳郡恐怕很快又会回到肖商宜手中。” 闻言,赵石明大怒:“前朝肖氏可恶至极!我漳郡岂是他能妄图的地方!” 从丝点头赞同:“我东严楼已经在临近城池中筹备兵马,若是将军愿意合作,到时我们大可反攻他们!” “但两万兵力不是个少数目,我想,最好还是把他们保留下来。” “净潇总主可是想策反那两万将士!?”赵石明有些不确定。 从丝欣然一笑:“自然,他们都是大运朝的将士,如今被迫无奈才会跟随肖商宜。” “但只要我方能保障他们想要得到的,不管是金钱还是家庭老小,他们都会因此表示衷心,重新成为大运朝的将士。” 闻言,赵石明心中一喜,他知道,东严楼有这个能力。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赵石明感叹道。 接着,他继续问道:“敢问净潇总主,肖商宜的人几时到?我好做准备。” 从丝动了动眼睛:“最迟后日到,将军可有足够时间筹备?” 听完,赵石明拍拍胸脯道:“自然!自围城后我便一直操练兵马,时时不曾懈怠!” 一旁,寻荻夸奖道:“将军未雨绸缪。” 赵石明憨憨一笑,一张大汉的的脸上,笑出了小姑娘花一样的样貌。 …… 从将军府离开,从丝二人回到了客栈。 夜已深,两人未再惊动其余人,只是安安静静地煮了壶热茶,临窗叙谈。 寻荻抓过从丝手腕,便给她把脉。 好一会儿,他终于放心下来。 “看来你在西南地宫有不少收获。” 他感觉到从丝体内的力量和之前大不一样,深厚、精纯,阴柔调和间,又带着正中平和。 尤其是她的丹田,蕴含的能量可谓是无穷,连他都探索不到尽头。 从丝给自己倒了杯茶,淡淡笑道:“也许这就是因祸得福吧。” 寻荻赞同地点点头。 聊到小白时,寻荻倒是多了几分好奇。 “你可知白前辈是何来历!?” 从丝摇头:“我在海底王宫遇见的它,后来和它一起去了踯躅山。” “它说踯躅山是它的出生地,全族只剩下了它。” “其余的,我便不清楚了,至于它拥有的异能,它也没有跟我详细说过。” 闻言,寻荻十分理解地点点头:“行,只要它不伤害你便好了。” 从丝失笑:“它可不会伤害我这个长期饭票!” “哈哈哈哈你有钱你得瑟!” 之后,二人又聊到了苗疆王搬空地宫宝藏之事。 寻荻皱眉:“如今苗疆王已死,前两日有消息传来,说现在苗疆乱成了一片。” 说着说着,他瞬间反应过来:“苗疆大乱,肖商宜必定会派人前去收服,到时苗疆势力尽数被收,对现在的局势而言,可不妙啊。” 从丝淡然一笑:“别忘了,苗疆王是死在我面前的,我第一个知道,怎么可能让别人占了先机?!” 闻言,寻荻知道,自己的小师妹又解决了一件大患。 苗疆无首,从丝早就安排了人前往苗疆,把王位拿下。 甚至连部分苗疆的大臣,都一直和东严楼和亲密联系。 如今他们知道机会来了,自然不会白白错过。 这天下,能忍得了权势、财力诱惑的人,已经很少了。 谈话的最后,从丝告诉寻荻一个秘密。 “月卿已经在前往苗疆的路上了,她是苗疆失踪二十多年的圣女,此次回去……是为了接手苗疆。” 闻言,寻荻愣了一下。 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是便是吧,她找到了归属终究是好的。” 从丝挑眉道:“你……对她没有感情了吗?” 寻荻苦笑:“小魔女,你还未喜欢过别人,你不懂这种。” “若你是我,你便会知道,我心中那些……罢了,很晚了,回去睡吧。” 寻荻不再说话,径直离开茶室。 他要有多少喜欢,才能一直坚持一辈子? 曾经以为她会成为自己的妻子,结果却被无情拒绝。 再见到她时,她已为人妻,甚至是自己血缘上大哥的女人。 那两个孩子,他也知道,是肖商宜的骨肉。 而他呢?等了那么多年,终究是没有结果。 一时间,寻荻心中痛苦不已,一夜难眠。 …… 而在同样的深夜中,秦月卿挥剑斩下最后一人的脑袋,她冷冷一笑,宛如邪魅的罪仙。 肖商宜刚派出前往西南苗疆的人,一个不剩地被解决掉。 而秦月卿身旁,正七五八十站了一队高手。 这些都是东严楼的人,每一个都曾受从丝一对一教导、训练,无论身手还是武功,都是极好的。 “走吧,继续出发。”秦月卿声音清冷。 寒风凛冽,如刀飞割。 马蹄声渐渐远去,不见踪影。 而天下局势,在这一幕下,似乎显得更为有趣了。 第八十二章 小捷 第八十二章 高大的城墙上,从丝和陈镜恺坐在小阁楼中安安静静地喝茶。 “我至今还未反应过来,你们东严楼会帮助我夺回皇位。”陈镜恺放下茶杯,看向从丝。 闻言,从丝默默吹了一口热茶:“想必寻荻已经跟你说过了,东严楼和肖氏的百年恩怨。” “东严楼若是要尽数剿灭肖氏,难度太大,但是有了你便不同了。” 听此,陈镜恺皱眉:“此话怎讲?” 从丝徐徐道来:“以你的名义剿灭前朝肖氏,很正当,若是各地大军相应你的号召,到时人数多了,自然有更大胜算。” “于你而言,多个帮手总好过多个敌人。” 陈镜恺仍是有些不信:“东严楼的第一任楼主和现任楼主都是前朝肖氏之人,难他们对皇位就没有一点想法?” 闻言,从丝轻轻一笑:“你觉得,相比于被束缚,还是自由自在来得好?” 接着,她继续说道:“你自小在皇宫长大,后继承皇位。似乎你的前半生,都是以皇位为目标。” “可我们不同,我们热忱于江湖,喜欢快意恩仇,喜欢任性妄为、潇洒不羁。” “这一点,寻荻也是一样的想法。若是你以后夺回皇位了,想给寻荻重正身份,想必他是不愿的。” 听完,陈镜恺沉默了良久。 最终,他极为苦笑:“净潇总主,还是你们这些闯江湖的让人羡慕!” 她说得太对了,自小,他便生活在尔虞我诈中,时时刻刻提防着别人,甚至连自己的父皇、母妃都不敢轻易相信。 他的前半生,确实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皇位上,甚至除了当皇帝,其余什么都不会。 …… 城墙外,两万大军终是慢慢靠近。 他们气势汹汹,如黑云翻卷。 门口,赵石明回报:“回禀皇上,敌军已到。” 闻言,陈镜恺反应过来:“走吧,净潇总主,咱们且出去看看。” 从丝点头,喝下最后一口茶。 站在城墙上往外看去,对方气势确实不错,战旗张扬,金甲闪耀。 赵石明早已在城墙各处准备了兵士、武器,巨大的石头、成捆成捆的稻草、煤油、弓箭……样样俱全。 但从丝却下令,不许轻举妄动。 她在等一个时机。 很快,敌军派出来使,骑马到了城下。 只听见来使高声大喊:“我们将军说了,只要你们投降,便不伤你们分毫!若是你们蛮力抵抗,我们便把你们统统杀了!然后屠城!” 话音一落,引起城中众多将士的愤怒,只见滔天怒火喷涌而出。 赵石明气得胡子都炸成一团:“皇上!末将请令,诛杀此贼!” 陈镜恺倒是比以前成熟,他摆摆手,继续看向敌军方向。 “只不过是句无关痛痒的话,何来如此怒气?且先看着,到时再计较。” 闻言,赵石明无奈,他看了一眼从丝,得到对方肯定的眼神,这才默默收起声来。 只见从丝拿过身旁弓箭手的弓箭,她微微眯眼,觑准城下来使。 “咻!” 锋利的箭将骑马的来使射倒在地。 “好!”赵石明大声夸奖。 城楼上,所有将士都为之赞叹。 看着士气被瞬间鼓舞起来,陈镜恺也是极为高兴。 “净潇总主好箭法!”他鼓掌道。 从丝淡然一笑:“练多罢了。” …… 敌军主帅见自己派出去的使者被射杀于城楼下,大怒,随即派出身旁的先锋。 “李勤!你去,定要狠狠杀他们一顿!” 先锋李勤领命,脚下战马“噌”地飞奔出去。 而城楼这这边,随着城门打开,一名黑衣男子也同样骑马飞奔出去。 此人正是寻荻。 只见寻荻手中拿着长枪,忽地便对抗住李勤挥过来的一对板斧。 兵器相交间,闪闪火花飞现。 两人招式不同,李勤招招狠厉霸气,似要见血才肯罢休,而寻荻则不同,他每一次出手,都轻易抓准对方破绽,然后以四两拨千斤之力,让对方无法还手。 打了约莫有三四十回合,便瞧见李勤抵抗不住,手中板斧还掉了一只。 他拿着最后一只板斧死死抵挡寻荻刺过来的长枪,很快,力气不足,速度便慢了许多。 只见寻荻使出最后一招青龙出水,李勤没反应过来,便被刺于马下。 敌军惨失一名先锋,主帅张口破骂,恨不得一剑斩断寻荻脑袋。 寻荻轻松解决一个敌人,此时还未热身完成。 他慵懒地打了个呵欠,然后遥枪一指,声音伴随着内力传得很远:“听闻你们主帅张生远武功甚是厉害,深得肖商宜重用,既然是这般,何不上来与我一战,来个高低之分!?” 一句话,轻飘飘地便惹怒了对方主帅。 城楼上,从丝则是好笑不已,她这个师兄,到哪都好玩。 陈镜恺更是没见过自己这个弟的这副样子。 欠,贱兮兮的,但更让人喜欢。 开阔的战场上,主帅张生远策马来袭,手中换了柄长戟,凌厉生风。 只见他脚下紧紧稳住战马,手中的长戟斜刺而出。 好一招直捣黄龙! 但寻荻毕竟不是好惹的,他身子随即后仰,长枪硬生生将对方的长戟挑开。 接着,寻荻脚下一点,凌空而起,使出金雁横空的身法,然后出其不意向对方攻击而去。 枪戟之战,正式进入主旨。 城楼上,所有人睁大眼睛地看着两方交战,生怕错过一点点细节。 赵石明拍掌大叫:“如此诡异的身法,还有那招式!我虽没见过,但竟如此厉害!” “净潇总主,您快说说,这是什么招式!?”某人满眼期待。 从丝转身,失笑道:“你真想知道!?” 赵石明毫不犹豫:“那是自然!” 从丝点点头,开口道:“那是打狗棍法,丐帮特有的功法,你若想学,认真看几遍便会了。” 闻言,赵石明脸上表情有些诡异:“这……” 从丝倒是理解:“天下武功,至间至真,且同为一家,没什么太大区别,有的只不过是熟练和掌握罢了。” 听此,赵石明恍然大悟,有些羞愧难当。 他不好意思开口道:“以前我总想着要学最厉害的招式,现如今人到中年,还未懂真正厉害的武功是何意,实在惭愧……倒是多谢净潇总主指点了!” 从丝笑道:“无妨,现在懂也不迟,你且看着,若是不理解之处,待会儿问寻荻便可。” 赵石明用力点头:“好!” 陈镜恺站在一旁,默默听着二人对话,仿佛心中豁然开朗。 至简至真,说的不仅仅是武功,还有人生罢? 看着场上被寻荻打得浑身疼痛、嗷嗷直叫的张生远,众人甚是为其捏了一把汗,生怕寻荻将人活活打死。 但好在,寻荻没捉弄对方多久,便将他生抓硬绑,一路拖到城门口处。 城门内的士兵早已守候多时,不一会儿便将人五花大绑,弄上了城楼,交给皇帝处理。 两万敌军,便这般看着自家主帅被人活捉,一时失了军心,便想着逃跑。 恰好寻荻骑马上前,大声冲他们喊道:“各位将士,且等一等!” 一些想要逃跑的,和没逃跑的,都纷纷安静了下来。 寻荻继续说话:“各位,大运朝的皇上就在城楼上,他知道,你们是被逼无奈才投靠了肖商宜。但皇上说了,只要你们重新归顺,一切既往不咎。” 寻荻从怀中拿出一枚金牌。 一些离得近的敌军看见,纷纷说道:“是免死金牌!” “免死金牌!?” 寻荻点头:“正是!大家若是回归大运朝,皇上许诺,不仅不治罪,更会保障你们家里老小的平安!” “大家同为军士,都知道活着不容易,为的不过是一口饭食,一袋军饷,来养家糊口。” “今后,只要你们跟随了皇上,皇上必然优先照顾你们的家人,让你们安心。” “若是大家愿意的,可以留下来,若不愿意的,可自行离去。” “但我想,肖商宜必然不会轻易放过你们,毕竟他向来残暴,手段更是狠厉!” …… 夜幕降临,整座城池张灯结彩,欢呼声此起彼伏。 明亮的烛火照亮了各处,百姓们欢呼雀跃地出门,正要参加盛宴。 今日他们赢了,毫无悬念地赢了! 围城之困被解,当下便有军队押送粮食、蔬果等物进城,说是无偿发放给城中百姓,以度冬日。 百姓们见到了生活下去的希望,纷纷拥护陈镜恺,凡是见到他的人,都恭敬下跪,大呼“万岁。” 陈镜恺早已泪流满面,心中动容不已。 他问从丝,有什么可以报答东严楼的。 从丝摇头,说:“只要你以后当个好君主,便是最好的报答。” 盛宴到了高潮,所有人欢呼喝彩,酒肉连连,喜色盈天。 陈镜恺和寻荻坐在席上,看着底下的人兴奋喝酒、跳舞,他们心中也是颇为欣慰。 虽是小捷,但好歹消除了城中百姓两个多月的愁苦。 接下来属于他们的战争,还会有很多很多。 此宴席,最终也不过是个践行宴,将士离乡征战,何时能还也不知。 从丝在下午时便离开了漳郡。 因为陈镜恺帮楼主萧辕带话,让从丝赶紧回去看看楼里等到花儿都谢了的义父。 从丝哭笑不得,当下便收拾了东西,直奔无名岛方向。 …… 而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肖商宜所在的临时宫殿中。 得知兵败的消息,他勃然大怒,将当时身边伺候的数十个宫女一一杀了,仍不能解恨。 此时,他正阴沉坐在殿内,一言不发。 门外,一个戴着黑色面纱的斗笠帽缓缓走了进来。 尖嗓子的太监到肖商宜耳边轻声禀报:“皇上,人带来了。” 闻言,肖商宜转过头来,直勾勾盯着不远处带着帽子的男人。 “把脸露出来。” 话音一落,男人将帽子摘下,露出和肖商宜一模一样的脸。 见状,肖商宜勾起嘴角:“很好,从今日起,你便在此扮演朕,若是露出了什么马脚,定要你碎尸万段!” 男人惶恐跪在地上,求饶道:“属下定不负皇上重任!” “很好!” …… 黑暗中,肖商宜乔装打扮,由高手保护从宫殿开辟的暗道中悄然离开。 第八十三章 归岛 阴谋 第八十三章 冬天的海岸风很大,无尽翻涌间带着无穷飒爽。 晴天,阳光从天上一股股筛下来,照耀满海满地满世界。 不少妇人带着七八岁的小孩在岸上晒渔网,嬉戏打闹的声音随着风传入她的耳朵。 这里是距离无名岛最近的海边,也是东严楼的地盘。 从丝独自走过临海的酒楼,往港口出发。 海风猛地一下又一下灌进她的领口,直至心脏。 巨浪翻滚,雪白的浪花砸在沙滩上,露出浅藏在沙里的螺蟹蛤蚌。 有几道人影从对面走来,从丝还未看清楚,他们便对自己颔首问好。 “总主!” “总主好!” 从丝淡淡一笑:“许久不见,你们可还好?” 站在最前面的妇女捧着一只大海螺,笑得很欢:“甚好,受楼里照顾,我们一家老小过得十分地安适!” 后面,几个看似怯懦的新妇也纷纷开口赞同。 从丝嘴角上扬:“如此我便放心了。” 接着,她辞别道:“我先回去了,日后你们若有什么困难的,尽管去临岸的酒楼诉说,东严楼必定会一一帮你们解决。” 闻言,几个妇女更是激动地感谢。 …… 乘了船,一路往无名岛方向驶去。 从丝把自己关在房里,一个人安安静静看书。 一个时辰后,终于接近海岛。 从丝还未下船,便看到整片港口处密密麻麻涌动的人头。 从丝:…… 她就回个家,一个个来看什么看! 众人见到她,便遥遥大喊:“欢迎总主归岛!” 声音响彻天地,比咆哮的海风还要强上三分。 从丝:…… 她无奈道:“大家见到了便快些回去吧,此处风大,可别着了寒,到时不好受。” 无奈众人热情高涨,一路围着她转,围着她欢呼。 震耳欲聋的声音,加上震耳欲聋的鞭炮声,直让人耳鸣。 从丝苦笑不已,最终还得是在众人的欢送下回到了楼里。 东严楼之人见到她,也是欢喜得很,纷纷行礼问好,生怕动作慢了半分。 此时,早已有下属跑着去禀报给萧辕。 萧辕和众长老坐在议事厅里,也是焦灼不已地等待。 好不容易听到消息,都立马不见了人影。 只听见远处传来熟悉的大笑,从丝嘴角便抑制不住地扬起。 “哈哈哈哈……阿丝,你可终于回来了,让义父好等啊!” 萧辕大跨步向从丝走来,身后跟了乌泱泱一队人。 从丝扶额,她这义父,又搞什么阵仗…… 大长老也是十分欣慰,一边捋着胡须,一边笑道:“丝儿,前段时间你可吓坏叔叔伯伯们了!如今看到你平安归来,我们心中可是开心得很啊!” 三长老也附和道:“就是啊丝儿,这你可得好好赔罪了!不然,妄我们这些叔叔伯伯在里面准备的盛大宴席!” 闻言,从丝很听话,倏的跪在地上:“从丝让义父和各位长老担心,甚是不孝不义,还请义父和长老们恕罪!” 见状,萧辕干净将从丝扶起来:“楼里不兴这一套,别听你三叔叔胡言乱语!” 身后,二长老拍了一掌三长老:“你这不会说话的夯货,就该缝了你的嘴!” 从丝笑道:“二叔叔可别怪三叔叔,这是从丝应该行的礼,请的罪!” 闻言,大家伙儿无奈道:“就你啊,最在乎这些无关的礼数了!” 从丝无奈,一笑而过。 但就在从丝转身的那一刻,萧辕突然出手。 从丝反应及时,第一时间便抵挡了攻击。 她笑吟吟道:“义父,我一回来你试探我的武功,不觉得太着急了吗?” 萧辕笑口大开:“你可别拖延,快些出手!” 从丝挑挑眉:“那我便好好与义父切磋一番了!” 只见她手中招式一勾一挑,金刚挚尾的掌法不由言说便轰向对方。 萧辕虽早有准备,但接招之后才明显感受到彼此之间的差距。 他开口赞叹道:“你的功夫比之前精深了几分!” 随着两人你来我往,一百多回合下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萧辕已不敌从丝。 身后,几位长老纷纷加入切磋。 但对从丝而言,并不吃力。 只见她诡异的身法,还有霸道的招式,招招让人措手不及。 终于,一炷香之后,大家停了下来。 平局。 但大家都知道,若是从丝使出全力,他们这群老家伙可不能再坚持这么久了。 一番打斗后,身上酣畅淋漓。 楼里早已筹备了宴席,就等众人落座。 这日,整个无名岛气氛火热,尤其是东严楼的人,皆兴高采烈。 宴席上,大家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纷纷庆祝从丝平安归来。 这场面,竟比过年时热闹嘈杂。 可惜,寻荻不在,但若是他在,肯定要嫉妒得发疯。 …… 深夜,从丝终于逃脱魔爪,回到自己的专属石楼。 她喝了许多酒,现在有些醉醺醺的,连脚步都不太稳。 问了一嘴她的下属,小白在哪里,然后她带着满身酒味去找蛇。 石楼一层中,东严楼专门开辟了一个大房间给小白作为房间。 从丝刚打开门,就被里面的豪华给震惊了一番。 只见里面布置得金碧辉煌,宝石的光芒在灯火下不断闪耀。 从丝撅撅嘴,走了进去。 一眼看去,便看到了里面的酒池。 浓郁醇厚的酒香飘来,从丝嫉妒得发狂 “臭小白!小日子过得真好!他们怎么不给你做个肉林算了!”她踹了一脚被养得膘肥体壮某蛇。 小白懒洋洋瘫在酒池旁,斜乜了一眼从丝,然后吐了吐信子。 小白:肉林是没有,但是大鱼大肉还是足足的! 从丝:“真会享受!哼!” 迷迷糊糊中,她整个人倒在小白身上,然后沉沉睡去。 小白不情愿地动了动身子:重死了,臭女人! …… 翌日,从宿醉中醒来,从丝缓了许久。 很快,有急信传来,说是皇都有事发生。 从丝皱眉,接过急信,但一看,里面的内容让她心感不妙。 肖商宜秘密回皇都了?而且以重金召集各江湖门派人士? 淮沧族率先响应,接着,一些闻风而动的都一一加入,现在只剩下一部分遭遇过地宫之害的还未参与。 从丝眉头紧锁,肖商宜到底想干什么? 她吩咐下属:“派人给我盯紧皇宫,尤其是肖商宜,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报告给楼里。” “另外,过几天我亲自去一趟皇都,剩下的事情,都交给义父和各位长老操办,切不可延误什么重要消息!” 下属闻言,恭敬领命:“是!总主!” 室内,从丝有些头痛,有些事情似乎脱离了掌控,实在恼人。 …… 皇都。 自从肖商宜回来后,整个皇宫的戒备前所未有的森严,连兵力都比之前多了三倍。 且各个城门的搜查格外严厉,若没有官府办法的通行证明,所有人只许进不许出。 整个皇城的百姓因此变得心中惶惶,甚至愈发不安起来。 御书房,肖商宜端坐宝座上,手中翻阅的则是各地江湖门派响应的书信。 “皇上,淮沧族族长已经到了皇都,可要安排他进宫?”一个下属来报。 闻言,肖商宜放下手中的东西:“不急,明日再让他进宫。” 话音一落,下属回应:“是!皇上!” 出了御书房,总管太监丁盛一路跟随其左右。 丁盛问道:“皇上可是去瞧瞧两位小皇子?” 肖商宜停顿了一息:“许墨大师到了吗?” 丁盛弯腰回应:“昨儿便到了。” 肖商宜点头:“既然如此,便去看看。” “是!皇上!” 一个阴暗的密室内,两个三四月大的男婴被放在祭台上昏睡。 他们,正是当初在碧瑶宫被换走的孩子。 可惜,肖商宜到现在还未察觉,他们并非自己的亲生骨肉。 随着密室大门打开,两三道人影随着脚步声入内。 “皇上,老夫昨日夜观天相,明日便是个好日子,宜祭祀。”名为许墨的老年男人说道。 闻言,肖商宜赞赏地点点头:“如此甚好,倒是便有劳许大师了!” 许墨谦虚道:“不敢当不敢当,这只是老夫的分内之事罢了!” 肖商宜掀开婴儿的襁褓,露出他们的小巧脸蛋。 白白净净,肉肉胖胖,养得还算不错。 肖商宜仍有些不确定:“许大师,只要将他们祭祀、炼制了,真的可以得到廪生丹的解药?” 闻言,许墨坚定地点头:“自然,皇上大可放心。” 听此,肖商宜心中最后一点疑虑终于被打消。 这两个孩子,是秦月卿所出,她天生阴脉,生下的骨肉是解毒的最好原料。 在肖商宜看来,大丈夫处事绝不能心慈手软,区区两个婴孩,以后他可以有大把。 当然,前提是他得了这天下,成为最大的霸主! …… 翌日清晨,天光亮起,人间清明。 但在皇都的某一处,黑暗的邪恶冉冉滋生。 密室内,两个昏睡的婴孩被黑衣人抱走,一路送到许墨的炼丹房。 只见许墨盘腿坐在巨大的炼丹炉前,大有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 黑衣人抱着孩子进入室内:“长老,药材到了。” 闻言,许墨缓缓起身。 他冷漠地看了一眼两个孩子,然后吩咐道:“放在台上便可,待老夫淬炼好了其余药材再放进去。” 两个孩子被放到一旁。 炼丹炉底下升起大火,将整个底部烧得通红。 几个仆从将一筐筐名贵的药材按顺序一一放了进去。 没一会儿,炼丹房内便充盈着浓郁的药香味。 经过蒸发、萃取、提纯,基础的药材丹液已准备完毕。 许墨知道时机到了,只见他缓缓走向两个婴儿,然后将他们身上的衣物一一褪去。 随着声音响起,作为最重要的药材,他们不得不献上了生命。 若是从丝在此见到这般场景,定然雷霆大怒,甚至会将一切尽数销毁。 而此时,在皇宫的另一头,无数江湖门派的代表由专人领进设宴的大殿。 在大殿四周做守卫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若是这些江湖人士做了什么,肖商宜都会一一得知。 今日,他们也逃不了。 谁让他们贪心呢? 大殿的龙椅上,肖商宜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众人入内,心中筹谋已久的计划,终于要实施了。 第八十四章 宴会 蛊虫 第八十四章 金碧辉煌的大殿中,随着人群的进入,渐渐变得拥挤起来。 肖商宜转头,对下面一个中年男人说话:“慕族长,今日的宴席过于仓促,若有招待不周之处,你可要跟朕讲啊!” 闻言,中年男人微笑回答:“皇上日理万机,老夫能有幸参加您举办的盛宴,已是极大的荣幸,哪还有不周到之处!” 中年男人穿着一身褐色长袍,脸庞虽严肃却很有威严,一双圆目炯炯有神,在其右眼下长着一颗细小的黑痣,极有辨别性。 而他身旁坐着的另一个年轻男人,若是从丝在场,必定会惊讶。 肖商宜笑得狗模狗样:“如此便好,那慕族长待会儿可要好好品尝一下朕皇宫中的美食珍馐了!” 慕得真礼貌地颔首回应:“那老夫便多谢皇上了!” 凡是在大殿内的人,都见到了上面谈笑风生的两人。 没想到淮沧族的族长慕得真竟然和皇室走得如此近,看样子,也不是熟悉一天两天的事了。 随即,各帮派之间眼神交流,甚是协同。 等待最后一批宾客到来时,宴席终于开始。 美人、美酒,歌舞笙箫,纸醉金迷。 数十相貌姣好的美人在大厅中央,不断舞动纤细的手臂和盈盈一握的腰身,舞姿妖娆,婀娜多姿。 随着琴笛乐曲吹奏到了高潮,一个穿着冰蓝留仙裙的舞女从殿外飞了进来,长长的袖子拂过两旁失了神色的宾客。 只见那些男人露出垂涎欲滴的样子,甚是丑陋。 而看那舞女,样貌是一等一的好,清纯中带着娇艳,丹唇皓齿,笑如朝霞。 尤其是她弯腰转圈时,露出的那一截如葱白般娇嫩的细腰,顿时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随后,美人娇羞一笑,手中长袖飞出,不断击打着摆在殿中的鲜花盆景。 只见无数花瓣随着长袖飞舞,异常的五彩斑斓,且花香四溢,时时刻刻在蛊惑着人心。 在乐曲声中,飘扬的花瓣终于轻轻缓缓地飘落。 霎时间,整个大殿变成了仙宫。 一舞毕,人皆失神,久久未有反应。 肖商宜看着底下那群没有见识的江湖俗人,嘴角微微笑了起来,带着十二分不屑。 他带头鼓掌:“好!此舞甚妙!赏!” 在座之人瞬间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也纷纷跟着鼓掌叫好。 宴席的气氛到了鼎盛时刻。 众人喝酒的喝酒,谈笑的谈笑,却没有一人主动说来此的具体目的。 终于,接近宴席尾声,有人忍耐不住了。 一个来自武盟的长老率先站了起来,举着酒杯问肖商宜:“敢问皇上,咱么何时能灭了东严楼那帮龟孙子!?” 话音一落,大家都纷纷低下了头,但耳朵却不自觉伸长。 他们来这里的目的,无非是肖商宜以重金收拢,说要聚集体之力,彻底摧毁东严楼。 所以,不管曾经是否遭受西南地宫一事的江湖门派,只要和东严楼有矛盾的,都受邀来了这儿。 武盟的人率先开口,肖商宜也生气,他只是淡淡一笑,便回答起来。 “大家跟东严楼的恩怨,朕十分了解,也能体会你们心中所想。” “大家可知,东严楼为何会存在?” 闻言,众门派大都一头雾水,纷纷互相看了一眼。 肖商宜继续说道:“我肖氏皇朝消失了一百多年,东严楼便存在了一百多年。从数十年起,他们便一直跟肖氏作对,处处阻拦肖氏大业,甚至将西南地宫里专门对付他们的机关,拿来对付众好汉们!” “至此,肖氏损失惨重,而他们东严楼则反口一咬,得了个好名声!” “所以,朕想摧毁东严楼的决心和大家是一样的!” “今日大家来此,为的什么,想必朕在邀请函中已详细说了。” “现如今众好汉同聚一堂,不出三日,我们便可团结一力,让东严楼彻底消失在世间!” 座下之人听肖商宜一番长篇大论,也是有些惊讶。 东严楼和肖氏皇朝竟有如此渊源?! 至于前段时间西南地宫之事,谁真谁假,他们无从探究。 且利益当头,谁还会在乎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只见众人纷纷相应:“没想到东严楼竟如此作恶多端!简直可恶至极!” “是啊!妄我血剑堂之前信任他们,和他们有生意往来!没想到他们背地里能干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还有更过分的呢!他们东严楼仗着生意做大了,就到处抢咱们的生意,让我巨剑门的财路,导致数千弟子吃不上饭!” “还有我逯焕宗,之前我让我那儿子前往拜访东严楼的绝女净潇,本来礼数周全,毫无差错,谁知那绝女净潇挑剔,硬是杀了我儿,让我无后啊!” “还有我……” “……” 站在慕得真身后的慕唯冷冷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气得直直发抖,两只拳头紧紧握起都没感觉到。 从丝那么好,竟然被他们如此诋毁,简直罪不可恕! 东严楼也根本不是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么可恶,相比在座这些气愤填膺的虚假之人,人家向来实实在在。 肖商宜拍掌,叫大家安静下来。 “诸位,既然大家都对东严楼有不满,那么今日起,我等大可结盟为一体,到时机成熟时,便是报仇之日!” “来,大家举杯共饮!为了辉煌的明天!” 闻言,众江湖门派也纷纷站了起来,举着酒杯大肆庆贺。 感受到慕唯的神色,作为父亲的慕得真转身,冷冷一瞥。 “为父还未死,你早早摆个臭脸,意欲何为!?” 听此,慕唯拱手道:“父亲,孩子今日身体不适,还望父亲见谅!” 可慕得真显然知道怎么回事:“你和绝女净潇打过交道之后,倒是都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慕唯低头,不言语,也不解释。 见状,慕得真冷哼一声,扭转不再理会。 大殿内,气氛再次到了高潮。 一些门派提议,要歃血为盟,共同剿灭东严楼。 很快,所有门派便一一行动了起来。 匕首,鲜血,酒杯,痛饮。 这场恶心的宴席终是让慕唯看不下眼。 他悄无声息退下,但还未走了几步,便被肖商宜叫住。 “朕听闻,慕族长之子素来才艺双绝、武艺高强,一身好剑法名动天下。” “现在大家气氛如此热烈,慕公子何不舞剑一曲,让朕好好欣赏欣赏!” 闻言,慕得真笑得很欢:“皇上有如此兴趣,小儿自当好好为皇上表演!” 说着,他再次转身,看向慕唯:“唯儿。” 此时,已有宫女捧上一把长剑,乃是皇宫内珍藏的精品。 慕唯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闪露着寒光的长剑,有些不为所动。 见状,慕得真再次叫了一声:“唯儿!” 这下,慕唯终于伸出手来,慢慢握上那把剑。 他缓缓走到大殿中央,在黑压压的注视下,尽管十分想要逃离,却不得不被迫留下。 全场寂静,骤然,乐起,他手中寒剑舞动,身姿旋转。 只见银光熠熠,剑影闪过,不见人影。 稍倾,云卷雨息,一舞剑器动四方。 接着,他箭步跃起,将剑连续刺击青天。 而后,他又双腿飞腾,似天上神仙驾着蟠龙翱翔云端“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一炷香之后,剑舞毕,在场之人无不惊叹,年少天资,神采奕奕! 果真是淮沧族的天才! 众人热烈地鼓掌,喧闹的掌声响彻整座大殿。 …… 宴席直到了深夜,所有人酩酊大醉,昏睡的昏睡,玩闹的玩闹。 但他们都不曾察觉,自己已经陷入幻境。 肖商宜和慕得真等人早已离开,留下这些江湖门派的在殿内疯癫。 殿外,是上千兵士重重包围,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此时,一个穿着苗疆服饰的男人在众兵士的注目下,飞跃到了屋顶上。 只见他坐了下来,不紧不慢地从腰间抽出一根竹笛。 寂静的黑夜中,悠扬的笛声响起,显得异常诡异。 而那些在殿内熟睡的众人,此时全身麻痹,疼痛感却又不断攀爬上来。 他们陷入深深的幻境中,恶魔、妖怪不断追杀着自己,肆要吞噬所有生灵一般。 随着幻境越陷越深,只见大殿内所有人的身体开始泛黑,甚至变得僵硬起来。 在每个人的脸部,同时出现了诡异可怕的一幕。 一只约有一指长的蛊虫,缓缓蠕动,从他们的脸皮下钻着,直到大脑深处。 蛊虫从何而来? 今天他们吃的所有食物中,都有蛊虫产的虫卵。 一条成年的蛊虫能产下成千上万只虫卵,极其微小,且肉眼看不见。 他们把含有虫卵的食物都吃了下去,而那个舞女拿散落的花瓣作掩护,掩盖异香。 那异香,正是催化虫卵孵诞的药引。 正如肖商宜所想,他们,今日是都得留下来了。 至于留下来为了什么,自然有肖商宜的道理。 随着笛声的长久吹奏,所有蛊虫终于完成了阶段性的使命。 人的大脑,将是它们控制人体的中枢所在。 第八十五章 蛊尸 第八十五章 过了两日,肖商宜下令,将皇城内属于东严楼的产业一一捣毁,包括酒楼、客栈,一条漏网之鱼都不许放过。 一时间,皇城内腥风血雨,打斗、死亡不断重演。 消息传到从丝耳边,从丝冷静得可怕。 她就知道,肖商宜绝不会这么善罢甘休,一定还会有什么后手。 虽然前两日她传了书信去皇城,让众人一切小心,一有不对劲之处,就要迅速撤离。 却没想到,肖商宜行动如此之快。 宽阔的官道上,她一言不发,纵马继续前行,像个不要命的狂徒。 但还是晚了,因为现下她还有两日路程才能赶到皇城,若是两日后才到,想必东严楼的人会死伤惨重。 手中马鞭扬起,她恨不得现就就立刻隔空闪现。 而此时的皇都,因为肖商宜的动作,致使城中百姓更为惶恐不安。 巡逻的军队日夜不停,甚至到了风声鹤唳的地步,但凡瞧见有人在偷偷交接,便立刻拿下,打入大牢。 而因为肖商宜的打击,原本城中遍布的东严楼产业,如今几乎消失殆尽。 但这也直接影响到了百姓的日常生活。 毕竟人家开店买卖,卖的就是日常物件,若是缺了没了,也没有哪家店有多余囤货。 这不,城中米价上涨,肉菜短缺,到处都是排队抢购的人。 而这一情况传到肖商宜耳中,他更是不屑一顾。 “户部的人是干什么吃的!让他们去解决这件事,若是解决不了,朕要了他们的狗命!” 户部虽然向来掌管财政、人力资源和社会资源保障,但是突然发生这么多事,实在猝不及防。 而且加上肖商宜登基后,便开始御驾亲征前往江南打仗,朝廷的事都交给丞相监管。 但此时的丞相早已不是当初的宁壅,而是宁壅的死对头杨布。 杨布是个贪财的,除了不断收受贿赂外,有用的实事根本没多干。 如今国库空虚,财力匮乏,何来能力解决暴涨的价格和缺需的物资!? 此时,户部中所有大小官员都激烈争吵,该如何解决皇帝下达的任务。 整整两个时辰过去,一条正确的对策都没有。 …… 而在那日举办盛宴的大殿中,骇人的变化正悄然发生。 只见那些原本还生龙活虎的人,现在都一一变成了傀儡。 他们双眼失去了光泽,没有人的模样,反倒一副鬼的狠辣。 下属将这些变化报告给了肖商宜,闻言,肖商宜连坐都不坐了,激动得站起身来。 “把东西拿上!”说完,他便一路朝着目的地走去。 到了大殿前,之前穿着苗疆服饰的男人对他恭敬行礼。 “皇上。” 肖商宜点头:“蛊尸都炼成了?” 扎蛩长着异域风情的脸:“是的,皇上。” 闻言,肖商宜抬手,只见身后捧着一罐罐东西的太监走了上来。 “那便让朕悄悄他们的威力吧。” 扎蛩点头:“是!” 说着,他带领众太监们进入殿内。 只见殿内站满了僵硬的蛊尸,面目狰狞,且露出一口黑灰色的牙齿。 眼看着这些蛊尸失控,跑过来要将活人生食,太监们吓得跌倒在地,不断惊恐大叫。 可扎蛩不慌不忙,抽出腰间的长笛便吹奏起来。 笛声响起,所有蛊尸都开始安静下来,成为听话的傀儡。 “都起来吧,有我在,他们绝不会伤害你们。”男人语气平静。 缓了许久,太监们才敢一一爬起来。 “把药给他们喂下去吧。”扎蛩继续开口道。 无奈,太监们只好忍着害怕,战战兢兢地掰开蛊尸们的嘴巴,然后将一颗颗褐色的丹药塞进去。 廪生丹,在蛊尸身上能够发挥最大药效。 这,就是肖商宜的阴谋。他要这些人的命,为他服务,为他毁灭东严楼。 每一具蛊尸身上散发着腥臭和腐烂味,就像从乱葬岗中爬出来的尸体。 “呕——”已经有太监忍不住恶心,狂吐了起来。 见状,扎蛩嘴角掀起一丝不屑。 怂包。 站在大殿外,肖商宜看着迎面而来的蛊尸们开始大笑不已。 “扎蛩,你果然是苗疆最有天赋的蛊师,朕没看错你!” 闻言,扎蛩谦虚道:“皇上谬赞了,这不过是臣的本分。” 说完,扎蛩吹着笛子,开始有序地指挥着两百多具蛊尸。 “放人!” 空旷的庭院上,已经连夜建造了铁制牢笼,范围极大,装下五百人绰绰有余。 长长的队伍从宫门处被押送进来,他们都是刚捉来不久的东严楼众人。 除了长相还算貌美的青楼女子,其余丑的、普通的都被一一捉了来此。 同时,还有许多受伤的成年男子,只要一眼看去,便可以看见他们身上流血的伤口,而原先的血液早已干涸变成褐色。 所有人面色坚毅,没有一个面露难色。 “都进去!磨磨蹭蹭干什么呢!” 由于肖商宜在场,这些兵士不得不表现出一副暴躁粗鲁的模样。 一个腿受伤的女子被狠狠推了进去,她痛得哼了一声,眼泪不断在眼眶中打转,却硬是一声不哭。 “哼!倒是个硬骨头!”一名兵士不屑了啐了一口。 等把所有犯人关了进去后,扎蛩开始指挥在场的蛊尸。 只见他们面目狰狞,发狠地冲涌进入铁笼内。 “吃掉他们!”扎蛩阴冷笑着。 一瞬间,所有蛊尸冲向东严楼众人,宛如地狱升起的恶魔般。 哀嚎声、痛吟声,传遍了整个宫殿,即使隔了很远都能听得清楚。 铁笼内,鲜血横流,残肢遍地,人体的器官被挖了出来仍在地上,然后一具具蛊尸奔跑中将他们踩碎。 除了铁笼里的人,其余所有人都眼睁睁看着这一幕。 那些兵士,有许多还未上过战场,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血腥令人呕吐的画面。 只要稍微看去,便能清晰发现他们脸上的隐隐不适。 可肖商宜仍在大笑,笑声传得很远、很远。 而在更远处,慕唯双眼欲裂。 现在,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肖商宜要召集那些江湖门派,又为什么大肆捕杀东严楼的人。 畜生! 不行!他一定要告诉从丝,这里的事情。 千万不能让她进城,不然,很容易遭遇危险。 若是她出事了,后果他无法想象。 第八十六章 到达皇城 第八十六章 三更半夜,一道如风的身影从城池外悄然跃进。 紧赶慢赶,她终于以最快的速度到达皇城。 距离出事已经十几个时辰了,也不知道城中剩下的人怎么样了。 想到这儿,从丝脚下的轻功愈发飞速。 但由于深夜仍有众多巡逻队,她不敢掉以轻心,一颗心紧紧悬着。 就在她准备到达梦梁居时,突然反应过来,这边的巡逻队似乎比别处少。 她瞬间停了下来,找准一处视野较好又隐蔽的地方,便开始观察起来。 整个梦梁居,没有一丝灯火亮光,连窗户都紧紧关闭。 四处透露出一股诡异气息,直觉告诉从丝,一切都没那么简单。 黑暗中,她的双眼发亮,却透露着狠厉。 就在她准备撤离时,突然感应到了一丝动静。 脚步停了下来,她扭头,便看见了一个较为熟悉的身影。 “从丝。”是慕唯。 只见从丝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你们淮沧族和肖商宜勾结,你来找我,是要抓了我拿去邀功吗?” 闻言,慕唯苦笑不已:“你知道的,我不可能伤害你。” 话音一落,从丝冷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怎知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慕唯知道,无论他怎么解释,都无法撇清他父亲和淮沧族造下的杀戮。 他开口道:“你别找了,很多人被抓了,而且……” 闻言,从丝冷笑:“都死了!?” 她继续开口:“你放心,总有一日我会让你们付出十倍的代价,比他们遭受的更为惨痛!” 说完,从丝便打算离开。 可寻荻飞上前去,拦住她:“你听我的,赶紧离开皇城,现在皇城很危险,他们设了陷阱,就专门等你来。” “你若自投罗网,性命必然堪忧!” 从丝抬头:“离开?!剩下的那些人怎么办?你让我眼睁睁看着为东严楼卖命数年、甚至数十年的人一个个被折磨死去吗!?” 闻言,慕唯咬了咬牙:“可和比你起来,他们都不如你重要。” 从丝狠狠撇开寻荻的伸出的手臂:“你错了,没有他们,便没有东严楼的今日。” “罔顾自己人性命,东严楼向来干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说完,从丝便义无反顾转身离开。 身后,留下一脸无奈又痛苦的慕唯。 他该怎么办?她都不听话。 …… 在皇城最西北角落的小院中,从丝悄无声息进入。 站在院内没有看见烛火光,且整个环境看起来破旧不堪。 从丝四处观察了一圈,然后发出几句夜莺的叫声。 这是他们东严楼一向特有的接头方式。 很快,只听见屋内响起微弱的声音,接着便是一道细小的门缝出现。 “总主!”一个长相粗犷的男人快步走出来。 从丝点头:“其余人呢?” 闻言,赵刚神色悲哀:“大家死的死,伤的伤,还有很多不见了踪影,就连丁掌柜……” 从丝拍了拍赵刚的肩膀:“我知道了,进去再说吧。” 话音一落,赵刚连忙给人开门。 此时屋内的人已尽数聚集在了一起,相互搀扶的,屹立直站的,男男女女都有。 屋内,赵刚摸索一番,终于点了根烧到一半的蜡烛,微弱的火苗在众人注视下默不作声摇曳。 从丝看了一眼屋内的人,有许多受伤的。 “总主!” “总主!” 所有人恭敬问道,眼中都有了光亮。 就在那一瞬间,从丝心中被刺痛得厉害。 “大家受苦了!东严楼对不住你们!” 闻言,所有人纷纷摇头:“总主切莫这样说,能为楼里做事,向来是我等的荣幸!” “是啊……是啊!” 从丝让众人安静下来:“大家听着,过几日楼日便会派人前来,救你们出去。” “在这段时间里,你们切莫轻举妄动,安心等待救援便可。” 话音一落,赵刚反问道:“那总主您呢?” 从丝淡淡回应:“我自有要事要处理,到时便不和你们一同离开了。” 闻言,众人急忙问道:“总主,您可是去救其他人!?” “对啊,总主,外面太危险了,您千万别去!” “肖氏过于狠辣,什么手段都有,且今日梁小子出去打听过了,肖商宜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把那些召集来的各门派的人,统统变成了蛊尸。” “他们还用那些蛊尸……残忍杀害了……” 从丝抬手:“我知道了,但不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绝对不会。” “你们也别劝我了,我自有主张。” 过去那么多年,她也是刀尖上舔血的人。 死?她从来不怕。 说完,从丝从怀中掏出几瓶药:“这些是金创药和一些救急的药,你们都赶紧上药养伤吧,别让伤口感染了。” 赵刚在从丝威逼的眼神下,终是接过了东西。 “总主,您留一瓶吧,我们这些伤得轻的,不用也可以。” 从丝拒绝道:“拿着!再说话,本主现在就打死你!” 闻言,赵刚脖子一缩,身子一冷。 “属下……知错了。” 从丝冷哼一声,转身便准备离开。 但下一刻,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 “总……总主!您……” 从丝回头,只见一个颇为灰头土脸的女子走了出来。 她正是当初从丝救过的莺莺。 从丝挑挑眉,想装作不认识:“你还有何事!?” 见状,莺莺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瞬间被戳破了。 她紧张得手足无措:“您……您……” 从丝淡淡一笑:“我怎么了!?” 莺莺僵持了两个呼吸,倏的冲过去,抱住从丝:“您……注意安全!” 从丝一愣,众人也是一愣。 那一刻,彷佛一切都静止了。 好一会儿,从丝不镇定地咳了几声。 莺莺终于反应过来,她满脸通红,羞得不能自已,便捂着脸冲到墙角,蹲了下来。 众人又是一愣。 她是谁啊?怎么如此大胆?竟然敢抱总主! 她抱了总主! 众人回过神来,惊讶地两眼睁圆,心中默默鼓掌。 果然有勇气…… 从丝看着蹲在墙角无助捂脸的女子,顿时笑了起来。 她的笑声很轻,但却清晰。 “本主知道了,多谢提醒。” “你们、也都注意安全吧。” 说着,从丝便转身离开,留下一室的人。 第八十七章 纵火烧宫 第八十七章 清晨,一处别致小院中,有个精神矍铄的老头正迎着温暖的日光打慢拳。 他动作很轻缓,却颇有力量,一击一打中,蕴含着精妙的道法。 从丝从别处飞来,熟练到极致的轻功令人反应不了,只见她轻飘飘地便落在庭院中,如同天上飞仙一般,清冷、高贵。 从丝的突然出现,惊动了不远处的两个守卫。 只见他们跑过去,抽出手中的长剑,冷冷对着从丝。 从丝淡淡一笑,开口道:“你们两个造反啊?连本主都敢拦!” 说完,她撤下脸上的黑色面巾。 待看清楚人时,两个护卫顿时吓得不轻,连忙跪在地上求饶。 “属下冒犯,还请总主责罚!”两人齐声开口。 一旁,那名老者哈哈大笑:“丝儿,来啦!?” 从丝微微一笑,叫两个护卫起身,便走向老者。 “魁老。”她颔首问好。 魁老仍是哈哈哈大笑,然后上上下下打量从丝。 “嗯,不错,比之前更强了。”他满意地说道。 从丝有些不好意思:“魁老过奖了。” 接着,她继续开口调侃道:“我来拿点东西,魁老可准许?” 魁老捋着胡须说道:“说什么胡话呢!老夫这里的东西,你看上什么就拿什么,何须有客气的道理!?” “更何况,你是老夫看着长大的,你要做什么,我能不清楚吗!?” 闻言,从丝嬉皮笑脸:“自然,魁老您最了解我了!” 但她不着急,反而坐下来和魁老一起喝了会儿茶。 毕竟两人许久不见,有许多话都没聊,憋得有点多。 “魁老,过了今日,您便从地道离开吧。前几日你帮楼里的众多人离开皇城,想必他们很快便会查到你。”从丝放下手中的茶杯。 听此,魁老沉默地点点头:“老夫知道,只是你万事要小心啊!” 从丝挑眉:“怎的?魁老对我没有信心!?” 老者气急:“皇城这么危险,老夫能不担心吗?你个小没良心的!” 从丝哦了一声:“我知道了,您老啊,就是爱操心。” 闻言,魁老气得要打人。 …… 魁老的库房中,从丝正细心地从各个架子上挑选药品。 魁老向来擅长制毒、炼毒,只要他能想到的,都一一被炼制在这儿了。 整个天下,论用毒,根本没人能与之相提并论。 一炷香之后,终于挑好东西,从丝满意地点点头,悄无声息离开了。 翌日清晨,三辆马车从皇宫内出来。 赶车的都是些年纪较大的太监,而一些年纪小的,只能跟在马车后面快步走着。 眼看着他们离宫门处越来越远,然后往京兆府方向前去。 路上,后面的小太监们纷纷嚼着舌头。 “这几日在宫里越发不好过了,咱儿这些做奴才的,吃的用的简直和冷宫里的那些疯婆子有得一比。” “可不是,上头只会每天山珍海味、寻欢作乐,咱们啊!连捡剩食儿的机会都没有!” “且看看,如今皇城生意破败,集市上没得几家店开门做生意的,若不然京兆府也不会千里迢迢从城外采买吃用的进来。” “哎,可别说,他们那才不是采买!听闻啊,是抢了城外农庄的,不管吃的喝的,都没给人家留下……” “可是真的!?小桂子这话可不兴说!” 叫小桂子的太监嗐了一声:“可不是!我也是听我在禁军里当差的哥哥说的……” “他说,昨日他也去抢东西了,还是劝城外最大的那个农庄主那儿抢的……还有京兆府的那位,看上了人家庄主的女儿,刚好十四岁的美娇娘,可把人迷得神魂颠倒的!” “哎哟哟,咋能这样啊!” “咋就不能这样了!?不管皇室贵族,还是达官贵人,明面上的君子,背地里啊,都是吃人的禽兽!” …… 到了京兆府,众太监们赶紧去后院搬东西,趁现在时辰早,还有要快些回宫才行,不然可没好果子吃。 只见一个小太监搬了没一会儿,就跑到领头太监前尴尬说道:“公公,奴才有些内急,先去解一下手。” 闻言,领头公公骂了两三句,才肯放人。 “恁的懒驴,就是屎尿多!” 此时小太监早已离开,自然没听见这句话。 等到他好不容易解手完之后,正想回后院去,突然,一道身影出现于他身后。 来人正是从丝,只见从丝将小太监弄晕,扒了人家身上的衣服,便前去茅房伪装。 身后,是魁老的两个守卫。 他们力大无穷,轻松拎起倒地的小太监便离开了此地。 而很快,一个和小太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出现,正是从丝所扮。 从丝顶着人家的脸,丝毫没有引起其余人疑心。 在领头太监骂骂咧咧下,她手脚麻利地帮忙搬东西上马车。 见状,站在一旁嗑瓜子的领头太监才慢慢收住了声。 …… 三辆马车入了宫门,一路到了御膳房外。 御膳房那儿,早已人等着他们把食材运回来。 只见大家伙儿合力将东西卸下,好准备中午的膳食。 而从丝伪装成一个小太监,向来是被人忽视的存在。 只见她悄然离开众人视线,然后去了一处井口处。 这儿正是御膳房平日用水的地方,大家吃吃喝喝都用这儿的水。 从丝面无表情地从怀中掏出两瓶东西来,她拔开瓶塞,便将一颗颗黑色药丸给倒了下去。 事情做完后,她又继续去宫里其他地方,将那里的井水一一投了东西。 得亏之前在宫里待了一段时间,熟悉各处宫殿,不然她可要浪费上些许时间了。 到了晚上,夜幕降临,一切似要归于寂静。 但事情正慢慢如从丝所想一般,全部上演。 整个皇宫,几乎所有人出了问题。 腹泻的腹泻,手脚抽搐的手脚抽搐,人人慌乱得厉害,宫里的太医早已回了家,只剩一个资质尚浅的值夜太医留在宫里。 到处都是混乱的人群,哭喊声、惊吓声接连不断。 许多守卫由于吃了宫里的饭食,也闹得上吐下泻,丝毫力气都提不起来。 剩下一些安然无恙的,皆是束手无策,如热锅上的蚂蚁。 就在所有人慌乱的时候,御书房着火了。 火势又大又旺,很快便将整个御书房烧了个遍。 一些还有力气的、有意识的太监宫女,纷纷大喊着“走水,救火。” 一桶桶水从远处提来,然后泼入火场中,但火势太大,根本无济于事。 眼睁睁看着宫里各处宫殿都燃起了大火,所有人傻眼无策。 而此时的肖商宜正被折磨得不轻,他陷入深度昏迷中,但身上的皮肤溃烂不已,甚至发臭发腥。 赶来救人的太监们见状,把最后半个胆子给吓破了。 好在后来禁军到来,将肖商宜搬了出去,不然,他就要活活被烧死在寝宫里了。 第八十八章 深夜拦路者 第八十八章 偏僻的角落,从丝隐匿的身影开始移动,她需要离开了。 看了一眼身后大火连天的场景,她满意地勾了勾嘴角。 “真是伟大的杰作!” 她脚下轻功一点,飘然无声地翻越了墙头。 正当她路过一处密林时,突然一枚袖箭射来,和身后那片呼天喊地的嚎叫声形成鲜明的对比。 只见眼前穿着黑色夜行衣的年轻女子忽地侧身,便躲过了致命的危险。 “是谁!?”她声音冰冷,宛如寒冬的霜。 “呼喇喇——” 树叶翻动的响声从浓密的树丛中传出,一道飞燕般的身影从里面出现。 此人正是扎蛩。 他穿着苗疆的服饰,手中拿着长笛:“你胆子倒是大得很,敢一个人独闯皇宫!” 从丝看清楚人,冷冷笑道:“你们布置那些无用的东西,也能叫陷阱!?” 闻言,扎蛩倒也不生气:“自然,你是谁,天底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能真正拦得住你的,恐怕也只有西南地宫里面那具尸王了吧?” 听此,从丝眼神更为冷厉。 她不再说话,倒要看看眼前这个苗疆人要作甚。 扎朝从丝晃了晃手中的长笛,笑道:“听闻你从西南地宫回来之后,武功更是深不可测,今日幸得一见,我倒是想亲自试一试!” 从丝哦了一声:“你不去管你的皇帝,反倒要和我比试?怎么?肖商宜给你的钱不够多!?” 扎蛩抬头看了一眼皇宫:“钱这种东西我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你。” 闻言,从丝皱眉,只感觉眼前这个苗疆人有病。 她不想理会,偏头便想离开。 可扎蛩不遂她的意,直接飞过去,将人拦了下来。 这下,彻底惹怒从丝,只见她抬手便砸出一拳,待着浑厚的内力,势如破竹。 见状,扎蛩亦抬手抵抗,他张开手掌,想要接下从丝强硬的一拳。 但下一瞬,他的手掌从虎口处震裂开来,鲜血很快冒出,然后滴滴答答地掉落地上。 从丝不给人反应的机会,她提起右手,朝对方脑门又是狠狠一拳。 她这一招使出了全力,只见扎蛩抬起双臂抵抗,却丝毫抵挡不住,直接翻了个跟斗摔在地上。 揉了揉泛疼的双手,扎蛩勾了勾嘴角:“力气还挺大的!” 说完,他径直冲了上去,如猛虎纵跃,然后右手一挽,试图还从丝一个大跟头。 可从丝早已看穿对方招式,她轻轻一跃,翻到人家背后,稳稳落地,然后快速横扫一腿。 见没扫到目标,她反应迅速,又是纵身跃起,连续十八记连环踢使出。 那动作,行云流水,又快又狠,将扎蛩打得是一个措手不及。 “打不过就滚一边去,别在这碍眼!”从丝接连不断与之肉搏,愣是把最厉害的招式全都用在扎蛩身上。 此时扎蛩已经连连倒退,嘴角也是慢慢流下了鲜血。 可他依旧嘴硬:“你就当我是来找你玩玩的小人物,随便使几招不好吗?” 从丝不想理会对方,继续打着。 扎蛩连忙求饶道:“别打了!别打了!我放你走还不行!?” 闻言,从丝停下动作,冷冷看着对方。 “你到底想干什么!?” 扎蛩被打得鼻青脸肿:“不干什么,听说你很厉害,切磋切磋罢了。” 从丝显然不信,看着对方眼睛里的精光,直觉告诉她,这人不是个好东西。 “你是那个炼制蛊尸的苗疆天才!?”她直奔主题。 扎蛩笑得阴柔:“你猜。” 从丝面无表情:“滚。” 闻言,扎蛩笑得更欢了,甚至声音里带着疯狂:“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可知,只要我把我的蛊尸全部召来,你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从丝瞥了一眼:“你大可试试!” 可扎蛩邪魅地摇了摇头:“可惜……他们不配!” 话音一落,从丝眉头深锁。 她印象中,并未和此人有过交集,为何她却感觉到对方像是熟悉自己许久一般。 解不清的疑惑丝丝缕缕萦绕心头,却让人毛骨悚然。 “既然你不想与我有什么纠纷,也不想给肖商宜报仇,那你就立刻滚,不然等一下就是你的死期!” 扎蛩翘起十根手指,含笑道:“今日暂且放过你,来日,你落到我手里了,必然会欣慰无比。” “因为……你将会成为我手中炼制的最好的作品!” 闻言,从丝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对方的想法。 原来他是想把她炼制成为蛊尸。 从丝不屑道:“凭你?也配!?” 正当她要继续出手,将对方再打一顿时,只见扎蛩抽出长笛,往后飞去。 清脆的笛声响起,穿过寂静的夜空。 从丝耳力敏锐,很快便听到附近不断跑来的阵阵响声。 扎蛩哈哈笑着:“你要不要先走啊?若是不走的话,留下来陪我好了,我一定会让你变得更完美,更强大!” 从丝知道,来的蛊师数量不少,对方实力她暂时不清楚,但单凭他们的肉身程度,即使损坏了也不怕疼痛,会继续起来奋战。 若是等他们来了,自己要脱身,可能要付出点代价了。 想到这,她转身便飞跃离去。 …… 整整三日过去,肖商宜终于从昏迷中醒来。 当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便清楚感觉到自己身上剧烈的疼痛感和灼烧感,亦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自己。 他吃力抬起右手,但下一瞬便狂叫起来。 “朕的手!朕的手怎么了!” 原来他的手由于严重溃烂,即使解了毒也没能恢复原样。 纱布无法将其包裹起来,因为只要一包扎,伤口便会出血。 加之扎蛩不怎么想理会他,直接给太医两瓶药膏,让人抹上去便可。 如今肖商宜的身体没一处好的,到处都是腐烂的黑肉和褐色的结痂癍,只要一吸气,便会闻到身上不断散发出来的腥臭味。 待肖商宜发狂大半日后,终于冷静下来时,他才发现,自己并不在寝宫中,而是一处陌生的房间。 听着地上跪着的一群人颤颤巍巍把事情一一汇报,肖商宜眼前顿时黑了起来,再次昏迷过去。 闭上眼睛之前,他口中还喃喃道:“毁了……都毁了……” …… 此时,扎蛩正坐在一处庭院中安静抚摸手中的长笛。 一个下属前来回报:“大人,皇上醒了,但……” 扎蛩淡淡说道:“继续。” 下属有些害怕:“但皇上……又晕过去了,还发了高烧。” 闻言,扎蛩知道,肖商宜是伤口感染发炎了。 他语气很冷:“发了高烧就去找太医!来告诉我做什么!?” 下属被吓破了胆:“可太医们,实在束手无策了,说皇上若是撑不过来的话……便……” 扎蛩冷笑道:“放心,他那个贱种才舍不得把好不容易得到的江山拱手让人!” 第八十九章 江南战况 第八十九章 城郊。 一处因被掠夺而严重受损的农庄内,从丝坐在一个烧焦的石亭内慢条斯理擦拭手中的一块玉佩。 身后,一个黑色衣服的年轻男子疾步走来。 他半跪在地上,恭敬说道:“总主!” 从丝目不斜视:“情况如何?” 下属回应道:“肖商宜情况危及,很有可能撑不过去。” 闻言,从丝勾起嘴角:“未必。” 下属有些疑惑:“属下不解。” 从丝将手中的玉佩收好:“肖商宜能走到今日,绝非命大,他身边可不缺高手。” 尤其是那晚控制蛊尸的扎蛩。 想到这儿,从丝两眼冰冷。 “寻荻呢?他们到哪了!?” 闻言,下属立即回报:“寻荻副总主协助陈镜恺,差不多要把江南收复了,想必不日便会带兵赶往皇都。” 从丝挑了挑眉:“知道了,下去吧。” 话音一落,下属回应:“是!” …… 江南。 寻荻刚结束一场战争,他穿着笨重的铠甲,手中紧紧握着一把红缨长枪,冬日的大风疯狂吹过,带来凛冽的冰寒。 只见寻荻身后红色的披风随风肆意飘摇,不可一世。 红如鲜血的颜色,在寂凉的冬日变得如此显眼。 寻荻默不作声擦拭脸上的血渍,那是敌人的鲜血,刚喷溅上去时,是温热的,似乎还有点滚烫。 身后,有人叫住了他:“公子,皇上有请。” 闻言,寻荻面无表情地转身:“知道了。” “是!”来人应声。 接着,寻荻抬起手来,向不远处的副将示意。 副将郑统昌见状,立即快步向寻荻走了过来。 他握拳道:“将军,有何要事吩咐!?” 郑统昌这人刚被寻荻收于麾下,但对寻荻可谓是忠心耿耿。 不仅是因为寻荻一身好功夫,更是因为郑统昌原本服从于肖商宜,寻荻不计前嫌,特地把自己提拔为副将。 为军者,功名利禄自然是最重要的一个,不然单单为了那一丁点的军饷,何来前途之说? 寻荻淡淡开口道:“劳烦你在此协助清理战场,我有事去见一下陈镜恺。” 寻荻一直直呼人家名字,郑统昌第一次听有人对皇帝这么没礼貌,也是惊得目瞪口呆,但随着叫多几次后,便渐渐习惯了。 闻言,郑统昌再次抱拳:“将军客气了,这本事属下的职责!” 寻荻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尸骸,表情淡漠:“这些不过都是上位者的私欲造成的结果,何来职责之说?” 说完,寻荻便动身离去。 看着浑身肃杀之气的寻荻,郑统昌默默叹了口气。 看来,这位寻荻将军并非他以后要继续追随的人,毕竟他看得出来,人家心里对功名利禄这些东西没有什么欲望。 但寻荻早已走远,根本不会得知郑统昌心中所想。 …… 城楼上,陈镜恺穿着褐色绸袍居高临下。 面前广阔的战场上,虽死伤无数,血腥气盛行,但幸运的是,他们赢了。 多少日子过去了,这就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 只要事情再按照这般发展,不出多少个月,曾经的皇位一定还会回到他的手中! 肖商宜……哼!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陈镜恺越想越兴奋,脑海中已经不自觉浮现自己重登皇位,接受群臣万民的叩拜敬仰的场景了。 身后,寻荻脚步声渐渐明显。 他语气清冷:“你找我?” 听到动静,陈镜恺迅速转过身来:“你来啦!?” “今日一战,可是累了?脸色这么差?可有受伤?” 闻言,寻荻淡淡地摇头:“并未受伤。” 听此,陈镜恺颇为安慰,他笑得很满意:“你今日可是又立下大功一件了!以后你若想要什么,我必然都找来给你。” 除了皇位。 话音一落,寻荻摇摇头:“我什么都不想要,况且我跟你说过,帮你只不过是情义上的事情,更重要的是为了东严楼。” 闻言,陈镜恺才终于有些安心下来。 “也罢……我找你来,是为了告诉你一件事。” “皇城大乱,皇宫被烧,如今已经变成了废墟,肖商宜也受了重伤,现在正昏迷不醒。” 听此,寻荻有些激动地抬起头:“可有我小师妹的消息!?” 陈镜恺点点头:“净潇总主现在很安全,她已经离开了皇城,在城郊外等你。” “再过两日,我们便可将最后的失地收回,到时……自会挥兵北上,直杀皇都!” “当然,到时你们师兄妹也可团聚了。” 闻言,寻荻才慢慢回复清冷的神色:“我知道了。” “明日吧,明日我便带兵前去洋郡,将它收回。” 陈镜恺突然觉得好笑:“你们师兄妹感情甚好,就如同亲生的兄妹一般。” 但话一开口,他又瞬间有些尴尬。 人家是亲兄妹,那他和寻荻呢?血缘上的兄弟而已? 但寻荻并不理会某人:“我和师妹自小长大,自然如同亲兄妹一般。” 闻言,陈镜恺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既然如此,为何你们不早日成亲?这样也可更亲近一些。” 话音一落,寻荻一脸嫌弃地看向某人:“你是有病吧!我和我师妹怎么可能胡来!?” 闻言,陈镜恺愣住了:“那你们……?” 寻荻反击道:“都说兄妹!兄妹!听不懂吗还是!?” 这下,陈镜恺彻底尴尬住了:“懂……” 看着陈镜恺的神色,寻荻心中莫名有些怒气,他看上的是秦月卿,可惜秦月卿曾经是陈镜恺的妃子…… 随即,寻荻啐了一口:“叫我来就为了告诉我这个消息,还不如不叫!浪费小爷时间!” “一边儿去,挡路了,我要回去睡觉,等晚膳做好了叫我!” 说完,寻荻便转身离开,留下一个急冲冲的背影。 身后,陈镜恺和身边的一个太监见状,,都有些呆愣。 太监:敢这么跟皇上说话的,恐怕也只有这位寻荻公子了吧…… 想到这儿,太监急忙请罪:“皇上息怒,寻荻公子就是这般心直口快,您看他今日打了胜仗,且先放过他!?” 闻言,陈镜恺有些好笑又有些失落。 “随他去吧,朕不管他。” 他这个弟弟,终究不适合皇室。 第九十章 匈奴 第九十章 翌日,寻荻正欲整合全部兵马,将最后一个失地——洋郡收复,但还没等他走入营帐,便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激烈讨论声。 “西北匈奴甚是可恶,竟然这么快就把西北边境全部占据!我等该如何是好!?” “如今咱们就算把洋郡收复,全部的兵马加起来也只有十一万余,而匈奴来势汹汹,更是草原上骁勇善战的人物……” “你这夯笨的直娘贼,如何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士气?!” “怎的!俺说得不对吗!?” “……” 七八个将领聚集在主帅营帐中七嘴八舌地争吵,那场面,简直热闹至极。 寻荻面无表情掀开门帘进去,一眼便看到一群就要掐架的下属。 眼尖的郑统昌见到寻荻进来,立马闭上了嘴巴,同时手里还暗暗扯着身边王先锋的衣袖。 先锋王坚本是个头脑发达力气大的,他一巴掌打在郑统昌没有一点自觉的手上。 “哎呀,扯啥扯!俺衣服都要被你扯破了!” 一旁,郑统昌脸色发黑,然后咳了两声。 王坚还没反应过来,龇牙道:“你嗓子不舒服还是咋地?咳咳咳个毛……” 还没等他说完,转头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寻荻。 瞬间,五大三哈的王坚终于安静下来,一脸怂。 “啊呵呵呵,将军!” 寻荻掀了掀嘴角,扫视了一圈闭嘴的众人:“不吵了?” 众人怂:“属下不敢……属下不敢……” 寻荻挑挑眉,走到主位坐下:“在吵什么?” 闻言,大家面面相觑,谁都不敢第一个开口回答。 最后,郑统昌最先忍不住,他给寻荻递上一封信。 “刚刚皇上找不到您,便把信送来了这儿,让我等先商量对策……” 寻荻接过信件,饶有兴趣地看了起来,好一会儿也没见他脸上有什么不对劲的表情。 寻荻把信放下,看了众人一眼:“那你们可商量出来对策了?” 闻言,众人猛然摇头。 “既然还没商讨出来,那你们继续。”说着,寻荻便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见状,王坚不解问道:“将军,您……不和我等一起商讨?” 着急死他了,如今匈奴悄无声息把西北边境全部占据,还隐隐有着要驱兵北下的势头,若真是那样,整个天下可是要更乱了…… 寻荻回头:“本帅自有更紧急的事要办。” 说完,人便离开了营帐,留下一群依旧面面相觑的糙汉。 …… 书房中,寻荻刚写完一封密函,准备飞鸽传书。 门外,一道声音响起:“皇上!” 接着,书房门口便径直走入一个人,正是陈镜恺。 寻荻抬头,单刀直入:“洋郡最迟后日要拿下,不然我们兵力根本不够。” 闻言,陈镜恺开口道:“此话何解?” 寻荻淡淡看了某人一眼:“匈奴在肖商宜纵许下,已经将西北全部拿下,但我不认为匈奴会就此罢休。” “一直以来,他们蜗居西北蛮凉之地,除去水草丰美的雨季,其余时间都通过迁徙寻找粮食生存下去。” “曾经无数次战争就是由于匈奴引起,他们对中原地区虎视眈眈已久,加上现在肖商宜昏迷不醒,无人能统领皇都全局,匈奴必然会更加肆无忌惮,大举挥兵北下,占据更多地盘。” “到时,远在江南的我们,要想恢复大运朝,一统天下,便会难上加难。” 闻言,陈镜恺艰难地吐出一口气。 他心情沉重地坐下,声音有些颤抖:“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寻荻有些不喜:“你要夺回你的天下,你问我该怎么办?!” 听此,陈镜恺羞得满脸通红。 他知道,自己对行兵打仗一向不在行,且在位多年,又无甚作为。 沉默了好一会儿,陈镜恺还是一言不发。 见状,寻荻默默叹了口气:“我们必须在拿下洋郡同时进行征兵,最好是将剩下未归顺肖商宜的军队重新收治回来。” “因为若是单单征收那些还未系统训练过的新兵,我们根本毫无优势。” 闻言,陈镜恺认同地点点头:“我记得,东南沿海一带有不少驻军,但以前我觉得没有什么重要性,也从未过多管理过,他们……并未归顺肖商宜。” 一想到这儿,陈镜恺心中就懊悔不已。 寻荻开口道:“东南沿海至少有五万驻军,若是让他们重新听命于你,你懂的,解铃还须系铃人。” “五万,加上现在有的十一万……肖商宜那儿估计也有二十多万,你可知匈奴有多少兵力!?”陈镜恺语气着急。 寻荻摇了摇头:“东严楼还未探查清楚,他们虽然人少,但应该也不下十万。” 闻言,陈镜恺面色彻底暗沉下来:“该死的肖商宜!该死的匈奴!” 寻荻将手中的信鸽放飞:“唯今之计,只有整合江南及以下所有兵马,粮草方面倒是不用太过担心,如今虽是严冬,但库存也足够了。” 陈镜恺点头:“你说得对,我们要立刻整合所有兵马!” “另外……我得去一趟东南沿海,把驻军重新招收回来。” 寻荻倒是难得看见陈镜恺有如此担当的一面:“好,东严楼到时会派高手随护,你万事小心。” 听此,陈镜恺神色开始坚定起来:“我知道了,多谢。” …… 看着窗外不断飘落的飞雪,寻荻的眉头更加紧锁。 大雪甚数尺,对于行兵打仗来说,已是不易。 如今战况紧急,他想不出来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也不知道现在小魔女怎么样了,若是她在,自己必然不会独自面临此等棘手情况。 这样一想,寻荻心中的烦闷便多了几分。 而远在几百公里外的从丝,正要搭柴生火取暖,却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听到声音,一旁的下属赶忙问道:“总主,您可是着了风寒了?!” 从丝抽出火折子,点燃枯脆的松叶:“无碍,忙你的去吧。” “是!总主!” 从丝揉揉鼻子,暗骂一声:“什么鬼天气!” 第九十一章 陈前丁 第九十一章 深夜,还未等天亮,一队人影随着马匹声从远处而来,簌簌的大雪落下,几乎将他们整个人蒙盖住。 但还未等人靠近城池,一发长箭便直愣愣射了过来。 城墙上,一名士兵大喝着嗓子:“来者何人?!快快报上名来!” 浑厚的声音穿过寒冷的空气,很快散播开来。 只见为首的马上之人,急躁地抖落一下身上的积雪,便跳下马来。 他同样大声道:“我乃洋郡陈前丁,特来此投降!” …… 掌了明亮烛火的室内,陈前丁裸露着上半身,后背正绑了几根长了尖刺的荆木。 他跪在这里约莫一炷香时辰了,正焦灼害怕地等待来人。 但愿他还来得及,毕竟他掌控洋郡这么久,眼睁睁看着陈镜恺和寻荻将一个个失地收复却无动于衷。 如今只剩他洋郡五六千的兵力在苦苦支撑,怎么可能抵挡得过人家十万大军!? 为了保全性命,陈前丁终于醒悟,着急得连夜骑马赶了过来,表示投降的心思。 就是不知道这么委曲求全了,能否真的保全性命。 正在陈前丁越想越害怕时,后面的大门吱呀打开了。 只见门外走进了五六个人,为首的正是陈镜恺,后面跟着的乃是寻荻和一众部下。 陈前丁慌忙转身,一面跪着一面挪步向前:“罪人陈前丁拜见皇上!” 见状,陈镜恺哈哈大笑一声,将人扶起来:“陈将军何罪之有?!” “将军无非是为了洋郡的百姓才受肖商宜摆布,如今肖商宜无法再前往江南,将军你自然脱离了束缚。” “现你深夜到此,还负了荆,足见将军诚意!” 陈镜恺说的这一通话,无非是给了陈前丁一个大台阶,而陈前丁哪有见好不收的道理!?只见他再次慌忙跪下,表示衷心。 “陈某甘愿归顺皇上!日后,为大运朝、为皇上您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闻言,陈镜恺笑得十分畅快:“将军能如此想,是我大运朝的福气!” 接着,他下令道:“从今日起,将军你便是大运朝的人了!朕便封你为虎威将军,如何!?” 话音一落,陈前丁露出万分感激的模样:“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着,身后一群人也同样跪下恭贺,当然,除了寻荻。 原本还以为要发兵到洋郡,费一番力气将其拿下,如今看来,倒是省了不少事。 寻荻弯起嘴角,陈前丁这个人武艺不在其他部将之下,且力大无穷,能收服自然是增添了一大战力。 至于以后他会不会再次反叛,倒是不在寻荻的考虑范围之内。 如今讨伐肖商宜的势头愈发强盛,世人都知道局势的分明,没有哪一个傻子会愿意放弃这次投靠陈镜恺的机会。 若到时陈镜恺成功复位,钱财、权势,什么都会比现在强,而跟着肖商宜,说不定按照对方阴晴不定的阴狠手段,什么时候死了都不知道。 …… 听闻陈镜恺要亲自前往东南海域,陈前丁作为新归顺的一份子,自然要好好表现自己。 陈前丁赶忙向陈镜恺和寻荻说出,自己和东南海域的守将马志安是至交好友,若是他随同前往,说不定更能劝服马志安归顺。 听此言语,陈镜恺自是高兴不已,连连夸赞自己得了个得力干将。 有了肯定,陈前丁更是激情高涨,心中一股火热,恨不得现在就把刀架在马志安脖子上,让他归顺陈镜恺。 话说东南沿海的守将马志安也是曾经天下鼎鼎有名的人物,年少时就精通十八般武艺,并在武举中一路夺胜,拿了魁首。 当时他以为自己未来将会一片光辉,做到朝中最为重量级的武将,出能御敌卫国,入能稳民安家。 可惜,事实狠狠打击了他一番。 由于出身低微,即使是武举举人,也无法入得了当朝大臣们的眼,尤其是曾经那个贵为皇帝的陈镜恺的眼。 以至于后来马志安郁郁不得志,因在一次出征时判断错了敌方策略,导致直接损失了三万大军。 班师回朝之后,还未等陈镜恺下旨惩罚,便被以太后为首的御史一派狠狠参了一本,第二日便外放到东南,做一个普普通通、毫无希望的守将。 但好在他凭着毅力,多年来以坚持了下来,成功手握兵权,即使无法深入朝堂庙宇,也能为当地百姓的安危付出一份心。 自从陈镜恺被逼宫失去皇位之后,他不是没想过要举兵相助,但只要一回忆起当年的郁郁不得志和委屈,心中便十分不畅快。 虽然前段时间马志安听闻,陈镜恺以传国玉玺和兵符召集天下兵士,但他还是选择观望一番。 毕竟他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愚忠的人了,如果没有人重视自己,就算对方是皇帝也不能左右。 …… 远在东南沿海,此时的马志安正聚精会神听着下属上报的消息。 “将军,听闻肖商宜昏迷不醒,西北匈奴隐隐有北下的势头,我们……真的不出兵相助……” 还未等人把话说完,一个读书先生模样的男人把话打断:“林副将,你最近可是格外关注外面的战况。” 闻言,林淼有些惶恐:“先生说笑了,身为将士,不关心天下之事,那便是属下的失职,对将军的不负责任。” 轻飘飘一句话,便回怼了陆谦旸。 陆谦旸挥了一下宽大的衣袖:“战事再大,也波及不到我们东南来,林将军也不必如此操心!” 林淼冷笑道:“先生可是想得太短浅了些,谁都知道,行兵打仗,最忌讳的便是兵力少缺。” “如今陈镜恺手下不过十多万人马,他要重新夺回皇位,必定要有足够的实力和肖商宜、匈奴对抗。” “先生你认为,一旦陈镜恺下定决心要反击,最需要的兵力从何而来!?” 闻言,陆谦旸哑口无言,脸色更是有些僵硬。 正待陆谦旸想要再次发作,马志安开口了。 “先生,林副将说得不错,如今天下局势到了这一地步,陈镜恺必定会与我们示好,到时,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问题了。” 听此,陆谦旸皱眉道:“那将军可是有何打算!?” 闻言,马志安叹了口气:“现静观其变吧,若不出本将军意料,陈镜恺那边很快便会派人来了。” 陆谦旸面色不喜道:“如此,还望将军早做打算,当初他们对咱们不仁,那咱们也不必对他们有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