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养美强惨祖宗后,咸鱼被迫卷赢》 (1)若生无以救国难,死犹为厉鬼以击贼义 2026年,九月十三日。 哏都,万氏集团大酒店。 年轻的男男女女之间觥筹交错,好不欢愉。 王蔤被关在幽寒的地下冷库。 “开门,冷库还有人啊!”任凭她如何叫喊,厚重的金属大门依然紧闭。 王蔤赶忙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退出方才看了一半的小说。 《剩女种田把家发》、《剩女战商场》、《剩女修仙》、《甩掉男人剩女独好》《小鲜肉靠不住》、《男人都是大猪蹄子》等诸多小说,发现没有信号。 四周也没有摄像头,求救无门。 脑海里闪过万氏集团千金,万娇娇那抹如同毒蛇吐信的微笑,她似乎顿悟了。 呵,只因校草笑着和她说了几句话,就惨遭欺辱? 校草那种小白脸一看就是妈宝男系列。 她,王蔤,祖国的花朵,咋能瞧得上?! 她父母早亡,靠拾荒和族里的接济长大,使出吃奶的劲头才考上哏都大学。 作为大一新生,她除了个人颜值拿得出手,其余条件皆超级普通。 同作为顶级富二代的万娇娇相比,毫无可比性,但她从没有嫉妒过对方,她相信天道酬勤,以后会更好。 此前彼此没有什么交集,但她莫名觉得对方不好相与,且对自己总有一丝若有似无的敌意。 她原本不想来聚会,却让班主任以勤工俭学为由,使唤到后厨打下手,继而被关在冷冻库。 “嘶嘶……”好冷! 冷气不断的循环,维持着零下6度的恒定低温,保持食材新鲜度和质量的同时,也让身着单衣单裤的王蔤冻得瑟瑟发抖。 穷女孩就活该被欺负? 她王家之前也是出过宰相、将军,有传承的大世家! 想当年自家祖宗诗佛王维高中状元,连倒贴的玉真公主都瞧不上…… 然而,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她被土豪当土鳖。 冷静下来,点开手机的手电筒,开始打量四周。 她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冷冻库,又高又大,目测起码有七八百平米。 整齐排列的不锈钢货架,从地面往上堆叠着冻品,每一层都挤满了,有整箱的,还有零散的。 可真是为了迎接十月一日,囤足了货物。 是啊,马上就国庆节了,万娇娇不会让万氏的酒店闹出人命,顶多让她吃点苦,受点罪。 呵,这种戏弄对于无依无靠的孤女来说…… 甚至,算不上是欺负。 反正她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着急也没有用,干脆就涨涨见识,瞅瞅五星级酒店的菜品,究竟怎么个高档法。 通道仅留下刚好够一个人通过的空隙,她由外往里的查看。 一摞摞透明的塑料包装下是颜色鲜艳的肉类,都是刷视频才能看到的那种级别。 额,冷库外圈的食材确实都很体面,但越往里走越不对劲。 香糟卤猪蹄、老坛泡椒糯香肘、芋儿烧生态养殖娃娃鱼、宫保虾球配香米、四喜丸子,三杯鸡、粉蒸肉、法式鹅肝、黑椒牛排…… 五颜六色的塑料包装,通通是预制菜! 按照囤货的吨位来看,起码占据了净利润的半壁江山。 呵,原来酒店也不喜欢下厨…… 冷库风扇不停的吹,寒冷刺骨。 处处都凝着一层薄霜,塑料包装冻的很脆,她拿起四喜丸子时,被包装袋划破指尖。 一串鲜红的血珠冒了出来,指尖已经冻的麻木了,几乎感觉不到刺痛。 她不太在意的甩了甩手,又紧了紧衣领。 比起这点小伤,她更珍惜此次开眼的机会。 且让她看看资本的嘴脸。 在她没注意的角度,指尖血悄无声息地顺着她衣领下的红绳,落在了胸口的白玉锁上面。 血珠融入玉肉的那一刻,弥漫出淡淡暖光,如同初升的暖阳,裹挟着和煦的温度,润泽四肢百骸,令冻麻的身体有种无法形容的轻盈感。 她惊诧的停下前行脚步,从心口摸出发热的源头。 指尖残留的血珠继续渗透进玉肉之中,仿佛与她融为了一体。 对于有千百篇小说知识储备量的她来说,小心脏从惊慌的乱跳转瞬化为窃喜的狂跳。 吼吼吼! 就说她琅琊王家有千年传承,能人辈出,必然隐藏着无数的至宝与秘辛,等待着有缘的后人来继承。 而她,便是有缘人~ 吼吼吼! 感谢祖宗,感谢我王家十八代祖宗…… 额,十八代的祖宗应该不够,据她所知唐宋时期的王氏祖先,就已经很有威望了。 感谢王家历代的列祖列宗,等孙女脱困脱贫立马回祠堂和祖坟祭拜,给祖宗们烧元宝,让祖宗们在下面也坐享富贵,更好的庇佑自己。 她双手合十,朝着四面八方都虔诚的拜了拜。 紧接着,一双小手捂住白玉锁,分析其中蕴含的功能。 会不会是静止空间,或者黑土地种植的那种? “我进!”她紧闭双眼,集中精力感应。 使劲到小脸皱成包子,都没感受到空间。 难道是灵泉,洗经伐髓的那种? 她再试。 高高举起小手。 “水来! 来~ 水! 来来……” “噗~”憋出一枚响屁,也不见手上冒出一滴水珠。 “啧啧啧!” 总不能是个啥异能,让她拯救世界,代表月亮消灭……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玉锁说话了。 吓得她嗷的一嗓子,直接把玉锁抛开。 刚抛开她就后悔了,好歹是爸妈留给自己的遗物。 玉器那么娇弱,万一摔坏了怎么办?! 索性有脖子上的红玉线拴着,并未落在地上。 “看见蟑螂,我不怕不怕啦!”她拍了拍惴惴不安的小心脏,自己哄好了自己。 等她再次看玉锁的时候,发现并非是白玉锁成精口吐人言,而是里面出现了彩色的动态画面,还伴随着声嘶力竭的厮杀声。 这是在打仗? 谁和谁打? 是金兵,金军女真族的战袍和发型很好认。 她作为重本的文科新生,目前还是能分得清古代服饰的。 那与金军对战……浑身血淋淋,几乎辨认不清穿着的应该就是宋人了。 这……是玉锁当年的记忆,还是意外连通了时空隧道? 且让她试试。 “您好,请问……” 啊啊啊!她看见宋军老者的脖子上挂着块大玉璧,鲜血淌过白玉,分外鲜明。 记得她爸还在世的时候,和她说过传给自己的玉锁是块残片,很早之前是块完整的大玉璧,上面刻着完整的《心经》。 她家这脉祖上分到的是无字小边角,又不知被哪代调皮的老祖宗把它给打磨圆了棱角,成了现在的玉锁吊坠形状。 这位老者也是她王家的祖先吧?! 靖康元年,太原并州被金兵重重围困,城中军民已伤亡十之八九。 破败的城头之上血迹斑驳,形销骨立的一老一少并肩而立,背影沉重悲切。 青年人面容俊秀,身形修长,战甲披在嶙峋的身上,遮掩住层层叠叠的伤痕。 他乃是宋徽宗的第十九子晋王赵?,作为宗室里罕见的硬骨头,在重文抑武的宋代,他自幼习武,练就一身强悍武艺。 又因他与粗鄙的武人同吃同住,被宗室视为异类。 而头发花白的老者,便是副都总管王禀。 长期疲战让众人的双眼充满血丝,却不敢有一丝懈怠。 自打金军围困,二人便日夜率众在城南城墙上巡逻。 哪怕饿的眼前一阵阵发黑,连兵器都快要握不住了,却不能,也不敢露出疲相。 城内军民已达二百五十余天粮断、绝援。 所有树上的绿叶,粮库中的糠皮全部被吃光,逐渐连树皮草茭也成为口粮。 就连城中牛、马、驴、骡,也全部食尽,后又将弓上的牛筋及盔甲上的牛皮部分,用大火炖煮充饥。 九月十三日。 “杀!”金兵不断增援,把北城门攻破,一路冲杀入城中。 信号传来,王禀率兵急赴城北支援,晋王留守城门。 途中又有人报信,张知府被俘。 当即,王禀率仅有百人的卫兵,向知府衙门奔去。 金兵冲杀而来,与王禀率领的守军正面相逢,双方展开巷战,白刃相接。 一个个血肉模糊的卫兵倒下,尚未死透的人,在血河中艰难地爬行,想最后再看一眼他们的故土和亲朋。 “宰了宋狗!”金兵战马的铁蹄溅起一片片血浪,上面的骑兵手持铁骨朵、狼牙棒,踏碎了他们最后念想。 昔日欢声笑语的家园,沦为战场绞肉机。 此刻,哪怕尊贵如晋王,也在用自身血肉互搏、厮杀。 强忍着饥饿与疲惫杀光一片后,仅剩几十人的队伍互相搀扶,再去支援王禀。 他们身上破旧的衣袍被血染得发黑,有的掉了一只胳臂,有的断了一条腿,仍用兵器撑着。 晋王走在最前,握着长刀的手发颤,鲜血透着指缝而出,接连不断的滴落于地…… 终于,在街巷寻到王禀。 双方配合作战,杀得全身甲胄血红一片,往下淌着血水。 在金军如同山岳横移般碾压过来的时候,疲软状态的王禀等人,竟又顽强地扛了下来。 当他们凭着韧劲即将把金兵快速击退的时候,铁蹄声疾驰而来,震耳欲聋。 不是他们的援军,而是金兵后援,从四面八方冲击而来。 “死战……死战!死战!”背后就是家园,他们无路可退。 王禀与晋王等人,背靠背的站立,用铁枪疯狂的朝金兵刺,把骑兵从战马上戳下来,另一人配合轮着长斧砍过去。 刚砍下,又被战马压中。 慢慢的,被铁甲包裹的人,以及被铁甲包裹的战马无序地挤压在一起,堆叠成钢铁与血肉混在一起的血丘。 鲜血四溅,粘稠的空气中混着血雾。 “破甲箭!” 话音未落,王禀就被破甲箭射中。 他勉强稳住身形,鲜血从箭射中的胳膊上汩汩流出,脸色越发苍白,冷汗淋漓。 晋王的亲兵与卫兵见退敌无望,苦劝晋王与王禀火速退走。 他们已经被朝廷放弃了,可他们不会放弃彼此。 “并州军民全无贪生怕死之辈,我为太原总管,岂能弃父老乡亲而去!” 王禀一刀砍断破甲箭的尾端,与晋王率领疲惫的决死之军,从城中一直苦战,杀到了城南的开远门。 膘肥马壮的金兵在面对这支饿殍的残兵时,哪怕占尽优势,也同样死伤惨重。 金军统帅完颜宗翰调集重骑兵,从城外驰入开远门,将晋王与王禀等人重重围住。 军阵中,完颜宗翰一身夺目金甲,坐在高高的战马上,身后是缭绕的战火,摆足胜利者的姿态。 欣赏了一番蝼蚁的垂死挣扎,又戏谑的点评几句,才派通事对晋王和王禀喊话,劝其投降。 王禀凝望着身边仅剩的数十名血迹满身的军民,满目壮志难酬的悲切,缓缓开口。 “老朽已为国已尽忠,为民已尽义,大丈夫一生复有何求!“ 他转身站立,撩起满是鲜血的战袍,擦了擦已有些卷刃的剑后,举起直指宗翰大呼。 “蛮狗,你若敢屠我太原百姓,我死后变厉鬼也要索你性命!“ 随后,他把宝剑横于项颈之上。 “宁、死、不、降。”晋王扯了扯干裂的唇角,声音干裂沙哑:“若生无以救国难,死犹为厉鬼以击贼义!” 二人身边数十名苦战的太原军民,同样的悲愤、绝望,皆准备自刎,或者互刺。 苟且偷生,他们不稀罕,只恨没守住家园。 完颜宗翰惊呆之余,恼羞成怒。 他神色阴翳:“好啊,给脸不要脸,以为死就是解脱? 儿郎们,拍马向前,将宋狗踏成肉泥!” 当即,浩浩荡荡的重骑兵,碾压过来…… (2)蛮狗遭天谴了 “您好,请问是哪位祖宗?” 悦耳空灵的女声从王禀心口处发出,那是他佩戴心经白玉璧的位置。 “何方妖孽?”王禀猛然停下引颈自刎的动作。 与他背靠背而立的晋王,也注意到了从王禀身上传来的女声。 他怔了怔,抬眼看向身侧的卫兵。 明明彼此近在咫尺,他们却没有听到任何异样的声音。 难道,只有他和王禀才能听到? 王蔤透过玉锁,仔细盯着战场,观察老者和青年人的神态。 这二位是听到她的声音了,对吧? 看来并非是玉锁呈现出某段的记忆,而是真的打开了时间隧道。 既然,语言和画面可以古今互穿,那么人或物呢? “来!”她尝试把宋人,召唤到自己这边。 冷库固然冷,但至少没有金人的屠杀。 努力了好几次,就连一片盔甲都没有过来,更别提大活人了。 宋人过不来,那她能过去吗? 她手无缚鸡之力,即使过去也帮不了什么忙,便不敢乱试。 护民者为同胞不再受外族欺凌,坚守战场,不是不惜命,恰恰是太懂生命的重量,所以为迎接清平的世界,慷慨赴死。 面对千疮百孔的大宋,明知结局却甘愿用自己的命去尝试,输了也是英雄。 保家卫国的战士,在这一刻形象变得具体,华夏就在这样脊梁下支撑过漫漫长夜,走向光明的。 如此憋屈陨落,实在太委屈了。 怎么办? 她的小眼神挪到了冷库中满满的预制菜上面。 来,再试试死物…… “轰隆隆……” 苍穹之上乌云密布,一坨坨“彩色冰砖”破开厚重的云翳,金色光柱直射地面。 二十一世纪的预制菜在这一瞬,砸到了靖康元年的太原并州城。 这些冻得结结实实如同板砖的预制菜包,仿佛长了眼睛,专门往金军的身上砸。 将盔甲砸出深坑,不致命却也险些骨断筋折。 战马受惊,军阵大乱。 完颜宗翰身体一歪,险些从战马上跌下。 他身边的两位大将,完颜希尹和耶律余睹连忙将他护住。 “保护主帅!” “不要乱!” 然而,金兵在坚持抵挡“冰砖”的片刻后,接连被砸的头青蛋肿,再也扛不住这种诡异力量,士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塌下来。 “贼老天! 都别乱,先宰了宋狗! 取晋王人头者,封万户侯,赐万金; 取王禀人头者,赐千金,美人任选!” 完颜宗翰怒吼下令,在亲卫的簇拥下狼狈避开冰砖。 闻令,金军不要命地冲过去,疯狂地抡起铁骨朵。 哼,没完了,是吧? 王蔤冷哼。 刚刚只不过是她的“试砸”。 她很快就自主开发出砸人的技巧。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她先砸围攻自家祖宗内圈金国骑兵的马眼。 马腿从她的角度不好砸,只能勉为其难的先砸马眼了。 别看马身上也披着铁壳子,基本没露出多少皮毛,但冷冻的预制菜有四个尖角。 以坚硬的边角往下,迅速猛砸。 “嘶……嘶!”战马发出痛苦的哀鸣,把身上的主人撂着撅子摔下去。 铁甲厚重,重达数百斤,保护战马和人的同时,也限制了他们的行动。 铁甲包裹的血肉无序地堆叠在一起,内圈倒下,在惯力的作用下,后面外圈的重骑兵又来不及停,只能砸在前面的人马之上。 没一会儿就堆积成了小山丘,血水顺着低洼处往外流淌。 那些被压在下面还没有死透的人和马,痛苦的挣扎着。 方才还趾高气昂的金兵,霎时面色苍白如纸。 “有鬼啊!” “有妖怪啊!” “这是什么玩意儿?”完颜宗翰茫然的凝望苍穹,声音都在发抖。 他目光中的疑惑、震惊与惊恐交织在一起,无奈又无力。 “撤!”他艰难地挤出一个字。 王蔤见自家祖宗暂时安全,回头瞅了瞅还有半个冷库的存货。 “噼里啪啦!”继续空投。 完颜宗翰的黄金盔甲在阳光下,格外显眼。 亲兵们用身体为盾,为主帅挡下一坨坨的大冰砖。 “金兵残暴,触怒了上天!招致天谴!”晋王瞟了王禀一眼,带头高呼。 “是天谴……” “蛮狗遭天谴了!” 卫军残兵面面相觑,不等缓过劲儿,就跟着晋王一起高呼。 金兵里面有大部分的宋人,他们本来只觉得奇怪,可等听明白汉话,那股建功立业的劲头儿当即散掉。 对天神敬畏与恐怖的情绪迅速蔓延,已经无法按照主将的命令有序撤离了,纷纷惨败逃窜。 溃逃不仅踩伤踩死无数,还阻碍了金兵撤退的速度。 “弟兄们,连老天都在帮我们!” 那些五颜六色的冰砖看似无章而落,可每当要落在他们宋人身上之际,便极速转向,完美的避开他们。 晋王与王禀率领自家残兵乘乱追击,痛快的杀了一波。 完颜宗翰杀人一样的目光透过铁盾,扫到晋王身上。 “狗杂种!连亲爹亲妈都不要的杂种……” 不待他的话音落下,牛犊大小的深土色大冰坨裹挟着冰霜之气,砸烂了护在他身上的层层铁盾。 “啊!”完颜宗翰惨叫一声,头破血流的昏死过去。 “主帅!”完颜希尹与耶律余睹见到这一幕,脑袋瓜子嗡嗡的疼,连战马都不要了,连拖带拽的把完颜宗翰的黄金盔甲扒掉,慌乱丢下。 吃亏涨教训,他们也找到了一个被砸规律,冰砖对战马和黄金盔甲有种特别的偏执。 果然,金甲一丢,板砖就只砸战马了…… 嘿嘿,这是尚未开封的整箱牛排,比预制菜可重多了。 王蔤已经掌握了经验,只要没落地的东西,她可以在空中控制一次转向,落地就不行了。 而她这边也从一开始的手触传物,变成近距离用意念便成功的远投了。 “无人扶我青云志,我自踏雪至山巅~” 很快就砸光了千吨的存货,可她还没玩够呢! “嘶……”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脑仁有点抽疼。 正关键时刻,可不能掉链子。 甩了甩脑袋,又瞄准了货架。 都是精钢的,应该挺结实的吧? 体积有点儿大,不好传送过去。 踹吧踹吧,拆掉再传。 一番运动累的她大口喘着粗气。 “轰隆隆!砰……”金属落地,如龙吟,似虎啸,尘埃四起,烟尘滚滚。 钢架一落就砸倒大片的金人,钢板与战甲扭曲在一起,杂乱无序。 无数人马的哀嚎声,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就这样,金兵彻底熄灭了战意。 纷纷丢灰弃甲,草率的大溃败而逃。 晋王带人把被俘的张知府和卫军,通通趁乱给抢了回来。 劫后余生,所有人都在叩谢上天。 “老将军您好,金兵已逃,我这边的东西也都用光了,无法继续追击,你们快些关掉城门。” 王蔤的声音如清泉潺潺,好似能洗净心灵的尘埃。 “多谢仙子相助。”王禀从大胜中缓过神,单膝跪地,郑重道谢。 “别,别,别! 您老可别跪我,我受不起的……咳咳,那个我先做一下自我介绍,我是王抟第三十九世孙女,王蔤。 您老可方便告知辈分和名讳?”王蔤被称为仙子,白嫩的小脸泛红。 “某乃王抟七世孙,太原副都总管王禀。”王禀找到声源,把心经白玉璧从身上,小心翼翼的取下来…… “王总管,后面交给晚辈,您先歇歇。”晋王帮着对方打掩护。 貌似除了他和王禀,再无人能听到玉璧的声音。 无论白玉璧里的东西是妖魔,还是神仙,能在他们城破之时出手相助,便是天大的恩情,哪怕需要献祭他的性命,他也心甘情愿。 “好好好……” 王禀把生死与共的战友,视为手足至亲,本没有什么隐瞒的心思,但看晋王讳莫如深的神色,暂且就近找了间无主的空屋进去。 晋王吩咐医者出来救治伤患,又以最快的速度从城外收拢了部分物资。 直到重新关闭好城门,他才得空去找王禀,骨节分明的大手上,还不忘提着一个很有份量的大包裹。 军医已经给王禀包扎好伤口。 他正兴致勃勃的与心经白玉璧里的重重重……重孙女,聊到那些五颜六色大冰砖。 让卫兵从路边捡了几袋已经半融化的预制菜过来。 他蹭了蹭上面沾着的土渣,直接放在嘴里咬。 疑惑开口:“这东西能吃?比牛皮还韧……” “七世祖,看见袋子侧面的小缺口了没?” “没呀!”王禀真心没看见缺口。 晋王按照她的话,拿了一袋黄色的观察了一番。 黄底黑字除了有香糟卤猪蹄几个大字,还有细密的蝇头小字,全都是缺胳膊断腿的残字,勉强能认识。 “是这里?” “对,就是那里,顺着缺口沿着边,把包装袋撕开,里面的能吃。 外面坚韧的包装皮是塑料,绝对不能食用哦! 别洒了,用盘子垫在下面,热一热再吃,口感会好很多。 咦?您也能听到我说话呀?敢问是哪位祖宗?” 王蔤以为这位年轻人是他王姓的杰出青年,毕竟能透过祖传的老玉听到她的话,大概不会是外人。 刚刚这位斩杀金兵的动作超英武。 那是螺旋式上升劈叉的帅,比电视里的小鲜肉可英俊太多了。 不,用小鲜肉与自家祖宗作比,那是僭越~ “乖囡,这是晋王殿下,不可无礼。”王禀话是那么说的,眉眼里却藏着对小辈的宠溺。 “原来是殿下,殿下之名,如雷贯耳,方才失礼,请多包涵。”王蔤模仿着古人文绉绉的语气。 “姑娘,听过我?”晋王觉得以父皇的性子,不应把自己记录到正史里。 他撕开包装,随手捡了只陶盘放预制菜,块状猪蹄豁然而出。 霸道的香气直往脑仁里钻,充斥着整间屋子,惹人垂涎欲滴。 “是啊,久仰晋王大名,听我七世祖说,有您守太原,金军才不得破城,果然英雄出少年。 您身上的伤包扎好了没?您要多注意身体。” 王蔤自然不知道对方的事迹,但要是实话实说就把天聊崩了。 嘿嘿,还没见过活着的皇亲国戚呢! 对方是自家祖宗的领导,她岂能不捧上两句? 晋王:“……” 他不是个会客套的性子,一时不知该怎么回话,干巴巴的回了一句:“姑娘也要多珍重自己。” “新奇食物,下官先替殿下一试。”王禀见晋王不下嘴,准备亲自试菜。 臭德行,慢腾腾的跟个大姑娘似的。 他饿得太久了,怕遇到吃的自己会狼吞虎咽,提前把心经白玉璧放在木桌上,如此便不会影响他发挥了。 “请。”晋王这才有直面藏在白玉里面姑娘的机会。 她的一整张小脸怼在显现出的画面里,角度是从下斜向上的,一双笑眸眯着,露出一对鼻孔和吧啦吧啦的小嘴儿。 很特别…… “佳肴!”王禀拿起筷箸就放不下了,在嘴里嚼了又嚼,依然舍不得咽下去。 “百姓有救了!快传令下去,全程搜寻这些物资,都归拢起来!”他含着一块猪蹄骨,激动的吼出军令。 目前金军吓破胆,近期不会再攻城,但以这些畜牲的尿性,用不了多久必然会卷土重来。 这些救命的物资,要留着慢慢吃。 “遵令!”守在门外的卫军,跑着去传令。 “等等,允许大伙儿每人先分得一袋充饥。”王禀补充道。 只要想到他们不知有多久没吃过正常的饭菜,他心口就坠坠的疼。 (3)嘴皮子忽然利索起来 “包装有点脏,您不要嫌弃,解冻后常温不好储存,最好放在冰库或者地窖里面。 要是日后咱家传的宝玉,还能继续用来联系,我下次再给您送些米粮。” 王蔤由于太激动了,忽略了自己以死亡角度入镜的问题,依然举着挂在脖子上白玉锁,不停的嘚啵嘚。 “对了,那些体积大些深土色黑字的纸壳子,也不能吃,可以用来烧火,撕开纸壳,里面的东西才是能吃的。 切记外层塑料包装有毒,不能食用,可以等攒多些,看好了风向,在金人的附近烧掉。” 王蔤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用力过度,脑海里爆发出阵阵的鸣音。 但她担心砸过去物资祖宗们不会用,努力提着精神嘱咐。 “乖囡,我替太原万千军民向你道谢。” 王禀年纪大了,觉得自家小囡怎么看都顺眼,连缺点都率真娇憨。 “都是自家人,不提那些客套的。”王蔤用万娇娇家的物资投喂给自家先辈,那是幸福感满满的。 “乖囡,我见你身板单薄,穿的衣服都短了,可是手头不富裕?”王禀担心自家后人日子过的不宽裕。 “我父母早亡,靠族里接济长大,大学的学费不便宜,舍不得用来买衣服,这身儿衣服是堂姐穿小了给我的。 现在不是流行九分袖嘛,我也算赶个流行。”王蔤是个能和自己和解的性子,小脸笑呵呵的,时不时的打哈欠,丝毫没有窘迫之色。 “阿爷这边没有什么粮草,但金银还算能拿出些。”王禀心疼自家这个坚强又乐观的小后辈。 “朝廷给您发军饷了?”王蔤可是在历史书上,见识过宋廷的昏庸。 “拖欠好些年了,都是阿爷和殿下,早些时候抢金人攒下的。” 王禀往身上掏了掏,才发现自己身上连钱袋都没有。 晋王的耳朵一直支楞着,自顾自的热了一袋三杯鸡,吃的很快,却不失斯文。 鸡肉竟然可以做成如此味道…… 惊艳! 闻言,他把自己提过来的大包袱,双手递了过去:“请姑娘笑纳。” “算我借王爷的。”王禀把包袱打开,捏着心经白玉璧,轻轻放到上面。 “得您指点多年,虽无师徒之名,我却把您当做老师,今日王姑娘又救下我与全城军民的性命,铭感五内,恨不得衔环结草。 铜臭之物,只怕埋汰了姑娘。” 晋王不知道怎么嘴皮子忽然利索起来。 他以前都没发现自己这么会说话过。 “殿下……”王禀不由得眼眶发红,有些湿润。 “日后在无外人的情况,您和王姑娘可直呼我的名字赵?。”赵?把姿态放的很低。 王蔤只想说她不介意铜臭。 再说,那是铜臭嘛? 不,分明是富贵香。 嘿嘿,她眼尖,清楚看到包裹里面不仅有金、银元宝等钱币,还有发簪、手镯、耳环等各种珠宝首饰。 还是古人实诚,要是放在现代,不碰瓷都是品性好的那类。 可国难当头,这个钱她拿着心亏。 她小小纠结了一下,语气坚定:“金银我就不要了,您留着补贴军民,给我传几枚铜钱就好。” 王禀总觉得把外男的东西给自家重重……重孙女不好,但他身上又没有值钱的东西。 布满风霜的大手把包袱里的金银珠宝扒拉开,留下铜板。 啧,这见面礼可太磕碜了! 他定要从金军身上刮下一层肥油,体面的送给乖囡。 “如何传送?” “您集中精神,盯着宝玉,想着给我,就可以了。”王蔤很有经验。 王禀作为习武之人,敏锐非常,很快就找到了感觉。 宛若是打开了一个无底的黑洞,一枚枚铜板接连白玉璧吸了进去。 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无需手动搬运,直接就能源源不断地传动到白玉璧的另一端? 王禀有心再试一下,意念一动,连着金银珠宝也一起传送过去。 “可收到?” 一枚枚铜钱悬空轻落,不似她的霸道乱砸。 王蔤舍不得古物落在地上,手忙脚乱的捧接,百分百保证古物的完整。 “过来了……钱文清晰,字体优美,真好看!” 铜币正面“靖康通宝“的钱文,差点惊呆了她的狗眼。 此乃货真价实宋钦宗时期铸造的钱币!!! 由于北宋末年战乱频繁,铸币时间短,所以靖康通宝的铸造量很少。 物以稀为贵,仅一枚估计就够她买房的首付了,更何况是这一大捧? 是不是这辈子,都不用奋斗了? 正说着,金银珠宝就噼里啪啦的落下。 王蔤不敢多看,匆匆的都给退了回去。 她怕自己多看一眼,就控制不住欲望,腆着脸把东西留下了。 国难之下,七世祖远远比她更需要金钱开路。 “铜钱有甚好看的,等阿爷给乖囡找些适合你这个年纪小姑娘的玩意儿。”王禀心脏隐隐抽痛,那是心疼的滋味。 “名家字画,心悦否?”别看赵?是武人,但毕竟出身皇室,还是懂附庸风雅的东西。 “太贵重了。”王蔤舍不得从铜钱上挪开眼睛,满眼的小钱钱。 “冒昧问一句,王姑娘身处何地,可是被困住?” 赵?方才便察觉她的脸色不对劲,张着小嘴时不时的打哈欠,精气神欠佳的样子,且墨发上凝结着一层白色寒霜。 “乖囡,哪里不舒服?”王禀这才注意到问题。 就觉得哪里不对劲来着! “嗨,这些日子我刚入学,也不知道怎么就得罪了同班的富二代,古时候应该称为同窗,老师为了讨好她,配合那位把我给关在冷库里了。 方才传送过去的物资,就是我这位小人同窗家里酒店的囤货……” 接下来,王蔤将自己的遭遇和推断叨叨了一遍。 听罢,王禀嘴里的猪蹄瞬间不香了。 晋王也陷入沉默中。 王蔤赶紧宽慰。 “没事的,还有半个来月就是我们这边的国庆节,对方不方便在自家酒店留下人命官司,从而影响到她家的生意。 您老和殿下放心,他们总归不会要了我的命,顶多冻一冻,吓一吓,我是女汉子,我不怕的。” 王禀紧紧攥着拳头,叹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阿爷再给你传送些东西过去,你拿去典当掉,买几个护卫。” “我们这的人口已经不允许买卖了,基本是靠合同雇佣,大都利益为先,随时准备跳槽,没什么忠诚可言。 不过您也无需担心,我们这边杀人是违法的。 我以后避着对方些,多留些心眼,自然就不会中招了。” “王姑娘,且往后站,我这边试着如姑娘空投那样,把你这边的大门破开。”赵?拿起自己的长枪。 王禀也在跃跃欲试。 “这种级别的冷库大门,都是精钢造的,不仅坚固,还厚重,凭人力很难破开,四周也是金属的。” 绝非步入式冰柜的墙壁,那种是由泡沫塑料板制成,外覆金属板,踢出洞来就能脱困…… 对了,可以尝试破坏制冷系统。 冰柜通常有冷凝器,如果能找到并破坏其中的小管子,制冷剂会迅速逸出,从而降低冰柜的制冷效果。 “七世祖,殿下,您这边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帮我砸到风扇的里面?像是石头什么的就可以。” 库顶实在是太高了,她无法接近风扇后面的冷凝器。 “就是乖囡头顶转动的那个?”王禀当即跑到院外的街上,四下扫视。 没找到合适的石头,急赤白咧的就要往城外找。 他们守城时,已经用尽了城内的石头,趁着金兵败退需要赶紧补回来。 “王总管身上的伤太重,本王试试。”赵?从血肉的小山丘里,割下一颗金兵血淋淋的头颅。 既然,王姑娘那边杀人是违法的,那送些尸首过去。 待其麻烦缠身,便是被欺负的一方了。 “殿下,有没有前几天死的尸首,人命官司肯定会闹大的,我怕小人同窗会诬赖到我身上。” 王蔤被晋王的想法惊呆了,杏眸刷的一下亮起来。 好人啊! “是我思虑不周。”赵?想到自己身边那些权贵的腌臜手段,自然理解她的顾虑。 “还有老朽,难得饱餐一顿,我这浑身都是力气。” 王禀瞅见晋王骑上从金兵掳获的战马,也让人牵来一匹…… 巷口,从金人手上抢回来的张知府,正在组织妇女宰杀惨死的马匹。 生死存亡之际,城中的寡妇哭过自家的父亲、丈夫、儿子,连舔舐伤口的时间都没有,就撑着饿得摇摇欲坠的身子忙活起来。 张知府身穿绯色的圆领大袖官袍,上面破了好几个口子,还落着几个黑脚印,浑身透着死里逃生的气息。 “只吃死的,残马、伤马暂且留着,完好的马匹留着给咱们的儿郎骑。” “大人,咱们没有草料,不如敞开肚皮吃肉……”卫兵们狂吞口水。 “咱们是得上天庇佑,那些蛮狗一时半会也不敢回来,但切记骄兵必败,我们要时刻警醒!” 听到马蹄声,张知府下意识摸腰间的菜刀,遥望是己方人,才呼出一口浊气。 他迎了上去:“殿下,大总管。 下官已安排人手把七彩冰坨运送到冰窖,破损的分给军民,有块蓝袋的破损实在严重,下官尝了一口,味道实在鲜美……” “城中暂时就劳烦张知府了,老朽先去捡尸,回来再与你细说。”王禀嫌人啰嗦,打断对方的话。 他一手握缰绳,一手附在心口的心经白玉璧上。 “七世祖,对于风扇来说,人头可能太太,胳膊和小腿就差不多了。”王蔤小嘴叭叭的。 “好,多给乖囡找些老尸,你自己选。”王禀笑得一脸慈爱。 张知府:“……” 听说修炼的那些山精野怪,才会窃取人类尸首修炼。 不会吧!? 他听不到,也看不到心经白玉璧里的小姑娘,但单凭王总管那些似是而非之言,已经足够他想入非非了。 稍微一愣神的功夫,那俩位就从他的身侧飞驰而过,徒留一对肥硕的马臀…… 一老一少每日巡城,对着围在城下的金兵不要太了解。 几乎没走任何弯路,就找到埋葬金兵的乱坟处。 “顶子上共十二个风扇口,来十二具尸首,都要右手吧!”王蔤用小手遮住自己的眼睛,不敢看土坑里的尸首。 “好。” “铛铛铛……”刀起刀落,整齐的割下十二只断手。 王禀给赵?传授隔空投送东西的经验。 他已经算是老资格了。 晋王堪称种子选手,学习能力超强。 一转眼的功夫,王蔤头顶的通风口就被顺利堵住。 风扇尽数停止转动,冷却装置的效率大大降低。 “好多了,不那么冷啦!” 王蔤笑嘻嘻的四下乱瞅。 这就是宋代古城。 她,王·钮钴禄·蔤,亲眼见证了这一历史时刻。 她心中火热:“七世祖,左面土色的一片帐篷,就是金军兵营吧?好像没人了。 要是去扫荡一波物资呢?” “蛮狗碍于冰坨,不敢入城,但肯定在兵营有留守。 而咱们这边剩下的兵力不多,运送辎重多的话必然跑不过追兵,只怕搬到半截,就被屠杀。” 王禀何尝不想如此? 王蔤小脑筋转的飞快。 “您可以把收拢来的物资,从宝玉传给我,我这边冷库的面积不小,都是空的。 您轻装上阵,马就快,金兵追,您就跑。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等您回城,我再将冷库的粮草投送过来。 退一万步来说,只要您拿到足够的物资,哪怕被金兵围困,我也能把物资投过去,砸他们。” “我怎么就没想到!”王禀拍着大腿,大为赞同。 不愧是自家后辈,就是机灵…… (4)天降神陨,惩戒叛将,佑我大宋 晋王出手,药到病除。 王蔤还把与警报相连的温度探头,让晋王帮忙顺手毁掉。 一旦冷库温度下降,传感器就会触发警报。 此时此刻,她已经不想那么快出冷库了。 原本她还有一丢丢害怕头顶的断手,可越商量她就越兴奋,连恐惧都忘了。 还特别有闲情雅致的拿出手机,给冷库拍照和录视频。 “咔……咔!”侧面,正面,放大,细节图,全景图。 “七世祖,传点大石块过来,等进敌军营帐,我先砸上一波,吓死他们。” “你一个小姑娘,和一堆断手在一起,怕不怕?”王禀想到自家看见老鼠都吓得尖叫的孙女们,越发心疼乖囡。 “不怕。”自家祖宗就在眼前,王蔤不孤单。 在忽略断手的情况下,作为没有幽闭恐惧症的小仙女,密闭的四面八方让她很有安全感。 “战机稍纵即逝,宜早不宜迟,我回城带些人过来。”赵?也觉得此计可行。 王禀拽住他的缰绳:“殿下,人多目标太大,有我乖囡相助,殿下一人掩护某足以。” “好。” 当即,王禀和赵?捡了不少大石头传送给王蔤。 又扯下袍裾,给坐下战马的四只马蹄裹上棉布,减轻声响。 翻身上马,疾驰突袭,战袍猎猎纷飞…… 金兵在主帅完颜宗翰昏死之际,军心本就不稳,又被从天而降的彩色冰坨,放大了心中的恐惧。 完颜宗翰手下的大将完颜希尹匆忙下令,后退三十里。 又令耶律余睹领五千人,负责断后和运输粮草,来不及运走的粮草,哪怕一把火烧掉,也不能便宜了宋狗。 耶律余睹为元帅右都监,领兵攻宋西京大同,破宋河东、陕西援军于汾河北,也算战功赫赫。 可由于他早年从辽引兵投奔大金,而郁郁不得志。 此刻连撤离他都被留下善后,难免郁气升腾,自然就提不起心气干活。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营帐之间,一老一少打马过来,姿态闲适。 王禀觉得自己强的可怕,忍不住嘴贱挑衅:“哎呀,这不是耶律余睹?叛将这碗饭不好吃吧?” “王禀老儿这是带着晋王殿下,给本将送大功来了?”耶律余曙往二人的身后看了又看,确定没有伏兵,当即就召集人马。 若是他能把王禀和晋王给活捉,必然获不世之功,日后在大金未必就没有他的一席之地。 “放肆!” 王禀长枪绕着手,甩出个漂亮枪花,枪尖朝那群汇聚的金兵一指。 “耶律余曙全军复叛于辽,劫掠河东、陕西、河北,我数万军民被掩杀净尽,罪大恶极,天理不容!” 王蔤:“……” 老爷子在给他自己加戏? 作为同道中人,她瞬间领悟其意。 将存放在冷库的石堆,劈哩叭啦的朝着金军砸下。 劈头盖脸,凶猛诡异。 天空阴沉,乌云密布。 陡然间,无数碎石穿透低矮的云层,从天而降。 金军面对突如其来的落石仓皇逃窜,可那些大石会空中转弯。 他们尚未来得及反应,就被砸来的碎石击中,痛呼倒地。 一时间,鬼哭狼嚎,惨叫连连。 那些被召集到半截儿的金兵亲眼目睹这惨烈一幕,惊恐不已。 或是纷纷寻找掩护,或是尖叫着四散奔逃。 “啊!天上掉石头……啊!” “救命!” “都不要乱!不要扎堆,举起盾牌……”耶律余曙尝试稳定局势。 他高声呼喊,挥舞着手臂,试图组织亲信反杀晋王与王禀。 “嗖!”大石破空而来,打掉战盔,擦着他的脸颊飞过,留下一道血痕。 耶律余曙作为王蔤重点关注的对象,砸的怎叫一个头破血流。 他蜷缩着身体,脸上写满难以置信的恐惧,鲜血从额头的伤口汩汩流出,与土屑碎石混合在一起滴落,渗透进泥土之中。 当他再看晋王和王禀的时候,眼神中的镇定早已被惊恐取代,最终也转身加入逃兵的队伍。 溃兵里面除了金人,还有耶律余曙的辽军旧部与大宋降兵,作为侵略的一方,他们沉浸在掳掠的爽感里。 可是今日左一场七彩冰坨示警,右一场神陨惩戒,狠狠的把他们从盲目自大中砸醒。 呜呜,他们好像被上天摒弃了…… “天降神陨,惩戒叛将,佑我大宋!” 赵?刚准备开口,又被王老爷子给抢话了,他继而用金话和辽语给重复高喊了两遍,省的某些人听不懂。 王蔤没听懂,但听赵?的语气,基本能明白大致意思。 晋王人还怪好的,瞅瞅多贴心呀~ 王禀和赵?挥舞着长枪,追着他们的屁股后面猛戳。 金兵跑的丢盔弃甲,无数人被自己人踏成肉泥,死伤过半。 二人吊打五千人,且完胜,创造出历史上绝无仅有的军事大奇迹。 “老朽这辈子憋的那口气,总算是出了。”王禀用力过猛,即使伤口裂开也不在意,一路杀的简直不要太爽。 等追的过瘾了,他和晋王又马不停蹄的回到金兵军营,把辎重往王蔤那边送过去暂存。 完颜宗翰这边总共是十万大军的辎重。 不仅有掳掠来的美人、战俘,还有给士兵战马的米粮。 更有城中紧缺的金银珠宝、帐篷、油料,用于替换武器的整件、配件,箭簇箭杆、枪头枪杆、盾牌、盔甲等。 除此之外还有大型器械,如厨具、栅栏、拒马,攻城用的冲车、云梯。 王蔤这边的冷库是放不下大器械的,王禀立马安排战俘和卫兵后勤用辎重车,全速运输回城,连根毛都不剩…… 等完颜宗翰醒来,得知被偷家后,稍微好转的身体,又直接气得吐血,脸色从青青紫紫变得惨白。 太原城北临草原,南接中原,是南北交通的要冲,只要控制了太原就能有效地控制南北交通,继而打溃宋的防御体系。 明明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却被天道所不容,多加阻拦。 呸,狗屁的贼老天! 一定是邪术! 对,是邪术。 完颜宗翰忙不迭的下令,继续围困太原,并大肆劫掠晋南地区,加剧粮荒,让大量难民渡河入豫……… (5)她与小钱钱,死不分离 当大捷喜报传回汴京,是这样的。 靖康九月中旬,并州城破,知府张孝纯被俘,宗翰率万兵围剿。 晋王赵?、总管王禀力竭,卫军誓死不降,厮杀至数十人。 忽,天降七彩冰砖,护宋砸金。 宗翰重伤,生死不知,战局逆转,急退三十里。 卫军乘胜追击。 天再眷之,降飞石伤先辽叛将耶律余睹。 晋王与王禀仅二人大胜五千金卒,尽兴而归,救战俘八百,缴获辎重无数。 闻之,满朝文武静默止语…… 与此同时,王蔤帮着晋王捣腾了数万吨粮草,一直被她忽视的身体不适,陡然爆发。 脑中一阵嗡鸣,从她的鼻下,淌出两条细细的血痕。 紧接着,眼睛、耳道开始发痒,溢出鲜红的颜色。 “我这是……噗!”话音未落,她吐出一口鲜血。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七窍流血? 是因为劳动过力了? 好家伙的……别人过劳是尿血,她直接就来了个七窍流血。 老天这是要收了她的狗命不成? 她预料到自己可能快要撑不住了,硬提着一口气把铜钱放在贴身的口袋里,小心藏好。 活着,小钱钱是她的暴富阶梯; 死了,就是她的陪葬品。 她与小钱钱,死不分离…… “乖囡!” “王姑娘!” 这是她昏死过去那一刹最后的记忆。 等她再次醒来时,已经躺在万氏医院的vip病房里。 还活着? 抬手,把放在床头自己的旧书包抓过来,摸出手机, 看了一眼,9月14日,周一,09:18,温度22°,晴,五级风。 已经过去了一个晚上。 嘿嘿,就说她这种天选之人耐造。 还是单人间呢! 一看就是万家出资。 没有血色的小脸露出一抹小得意,但因为输液造成的轻浮肿,表情看起来稍微有碍观瞻。 护士看她刚醒就狰狞的诡笑,撒开脚丫,拔腿就跑,一把将大夫推过来。 妈妈,又多了一个疯子,她想回家…… 王蔤习惯性的给手机充上电,才翻开相机留存,只剩一半儿的电了,很没有安全感。 不错,东西还在。 估计大伙儿都太忙,暂时没顾得上她这个小人物。 倏忽,听到门口的脚步声,她连忙点开了录音。 很快,就有穿着白大褂的大夫进门,给王蔤做了一通检查。 紧接着,公安叔叔也敲门进来,开始做笔录。 聊了些基本的个人情况,才进入正题。 “王蔤同学,请配合说一说你在冷库具体都发生了什么。” “额?万氏酒店……我想想。”王蔤早等着这一刻呢! “同学可以从勤工俭学说起。” “额,好…… 凭心说,我一个穷孩子,同万娇娇这种富二代没有什么交集,也就不想厚着脸皮蹭她举办的聚会。 在我婉拒邀请后,当天我的班主任李老师找到我,让我去万氏酒店勤工俭学,日薪一千块,无需陪酒,无需见客,还能学厨艺,只在后厨帮忙就行。 学生打工的地方不好找,我又穷,碰上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哪里有底气拒绝? 刚进去打工的第一天,就被大厨使唤去冷库拿海参。 对了!那个大厨明明是第一次见我,我也没做过自我介绍,他就知道我叫王蔤。 我这个名字不算多大众的,陌生人怎么会一口叫出来? 当时我也没多想,那个大厨还很严厉的样子让我去冷库,我就去了。 进去后我明明留着门了,却在我进去找海参,转身的瞬间关上了大门,直接锁死。” 王蔤蜷缩着身子,抱紧自己,红着眼眶,身形轻颤,既恭谨,又小心的叙述。 电脑键盘敲击的声音不断,把她的陈述记录的仔仔细细。 “在里面……手机没有信号,我好冷,可我求救无门,用力的捶打大门,可就是没有人过来,一个人都没有。 我以为等到大厨用冷冻食材,就会发现我,毕竟他是那么着急用海参的。 可我等了又等,不知过了多久,始终都没有人来……” 王蔤恰到好处的表现出愤怒、委屈,越说情绪越激动。 “我要报警,那个大厨怎么可能会让我一个外人,在不熟悉物资摆放的情况,去冷库找东西? 这是谋杀!是蓄意谋杀!” “王蔤同学,请冷静,麻烦配合我方继续说说后面的事。” “这是大案,请配合。” “好,我不难过,不能激动。 后面…后面我好像睡着了,做下一场大梦。”王蔤歪了歪小脑袋,露出一个自我怀疑,又不肯定的小表情。 “梦到什么?” “我看到有好多的手……好多发黑烂掉的断手,从冷库的顶子上冒出来……然后我满脸的流血……” 王蔤攥紧双手,开始浑身发抖,摇摇欲坠的模样,似乎快要碎掉。 嗷嗷嗷,世界欠她一个小金人~ “公安叔叔,我是有什么绝症?还是被冻出来毛病了?” “抱歉,这需要大夫处理。” “感谢王蔤同学协助我们调查,多余的话我们不方便解释,但你的报案我们已经记录下来。” 公安没有直接回答,把笔记本电脑收拾好,就准备离开。 以他们多年的办案经验来看,王蔤所言有九成为真话,可总感觉她在隐瞒什么,但看她的精神状况,此时并不适宜过多询问案情。 “多谢公安叔叔。” 王蔤等人都走了,把被子蒙头盖上,刚藏好自己,便迫不及待的摸了摸,藏在内衣里的小钱钱。 是熟悉的手感。 拿出来数一数。 一、二、三、四……十八。 一家人完完整整的都在。 对了,七世祖! 还有她的新朋友晋王殿下。 他们见她七窍流血的失联,肯定担心坏了。 “七世祖,您在吗?” 远在靖康元年的王禀与晋王,自从亲眼看着王蔤满脸鲜血的昏死过去,又骤然断联的,可是担心坏了。 任凭他俩如何拍打心经白玉璧,都联系不上她。 一老一少担心的睡不着觉,吃不下饭,比金兵围城时,心里更加煎熬。 晋王年轻,身体也好些,顶多越发憔悴些,但王禀已经五十九岁了,身上的旧伤和新伤叠加,当夜身体就发起了高热…… (6)七世祖病重 这日,城中的百姓没见到王总管出来巡城,问过张知府才得知他病了。 自从金兵兵临城下,锁死太原城,已经有二百五十余个日日夜夜。 期间,无数的男人为了保家卫国战亡,众人身处战火荼毒的恐惧中。 女人们在失去家中顶梁柱后,眼前看不到光,仿若只剩熬日子,若不是为了家中稚儿,她们也许会随着当家男人一起去了。 然,神明仁慈,在城破的那一刻,天降七彩神冰,砸退了蛮狗。 这一刻,他们仿若寻到信仰,重新被注入了生机,可是带领他们赶走金兵的王总管,却病重了。 男女老少纷纷跪在街头巷尾,朝着上天跪下额头,为王禀祈福…… 王禀从昨夜昏睡到日上三竿,依旧浑浑噩噩。 他轻捂着心口的白玉璧,眉心紧蹙,整个人苍白消瘦,仿佛被抽空了精气神一般。 “七世祖,您怎么了?” 此时,王禀听到期盼已久的声音,疲软的眸子乍然一亮。 “乖囡,世祖爷爷没事,歇歇就好,你别担心,倒是你,可好些了?” 她七窍流血的画面,让他揪心的疼。 王蔤长的很好看,哪怕不施粉黛,也不掩出挑的姿容。 但此刻她把自己捂在棉被里,声音闷闷的,长发乱糟糟的,呈现在白玉璧里黑咕隆咚的画面里,堪比鬼片。 王禀下意识的抓紧了身上盖着的草席。 多好的孩子,即使到了阴曹地府,依然挂念他这个老东西。 “乖囡放心吧,马革裹尸是武人的最高荣耀,我已经活的够本,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去下面找她。 待时,他会用毕生保家卫国的功德,护她投个好胎,不再受蹉跎之苦。 他说的轻缓,似是怕惊到她。 “您身上怎么盖的草席?这个御寒不行吧?”王蔤不喜那种悲切,眼尖的发现老祖宗条件艰苦,刚好岔开话题。 从棉被里伸出小手,摸到手机,抓到被窝里,快速搜了一下。 要等到南宋后期,棉花种植才能扩展到长江流域,棉织业也随之兴起。 北宋的兵卒一般以粗麻为主,贵族倒是有皮草、丝绸和蚕丝被那些,但七世祖明显是艰苦奋斗的那一小撮人。 “等我找机会,给您那边送点被褥啥的,绝对比草席保暖效果好。” 手机光映照在她的小脸上,光影变换,一会儿白,一会儿绿,一会儿蓝。 “你一个小姑娘生活不易,岂能为难你帮忙张罗那些? 前个弄来不少辎重,这草席就是其中的战利品,原先的都已经煮完吃光了…… 嗨,不提这个。 以后我家乖囡先挑,剩下的再上缴朝廷。”见惯生死的王禀,发现乖囡明显是活人,心下没来由的一松。 自己也说不出为何会觉得她一个普通小姑娘非同寻常,可莫名就从心里有几分依赖。 “贵宾808号病房,营养餐到了。”病房外,传来护工送餐的声音。 “请进。” 护工是位五六十岁的大姨姓张,帮王蔤摆好小餐桌,就准备离开。 “阿姨,我胃口大,这些吃不饱,要是回碗续杯,还加钱嘛?”王蔤穷惯了,心里又惦记着七世祖,腆着脸开口。 “等会啊,我发个信息问问领导。”张姨本想拒绝,但看她身板消瘦,年纪和她闺女差不多,不免有些同情。 领导回信很快,表示只要是给vip病房都派送完,剩下的饭菜,就可以给王蔤回碗,但要求她必须空碗,不能浪费,否则罚款。 这可太好了。 “天底下还是好人多啊!您替我谢谢领导。” 王蔤开心坏了,继而又送上一摞好话。 “麻烦张姨了,等您送完一圈饭菜,我这份正好就吃完了,您一定要想着我还在嗷嗷待哺哈~” 张姨被她的古灵古灵精怪古灵精怪,逗得哈哈大笑,表示肯定会记得,才轻轻关上门。 王蔤脱下脚上的袜子,踩在床头柜上,把摄像头套严实,这才查看营养餐。 荤素搭配,有稀有干。 馒头,炖鸭、焖鸡腿,炒南瓜,蒸蛋羹、紫薯银耳羹。 “七世祖,您先吃,我还不饿,等会儿吃回碗的。 医院营养餐用的都是好食材,我这是包吃包住,要是正常购买可不便宜呢!” 精致的营养餐,霍然出现在王禀跟前。 紫薯银耳羹最是抢眼。 紫色历来尊贵,如此浓郁的紫色食材,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饭桌之上,长辈先动筷。 王禀见她那头很快还有饭菜上来,不会饿肚子,他才动筷子。 味道和府里大厨房做的差不多,但对于长期饥饿,肚子里没油水的人来说,绝对是久违的佳肴。 “这也太贵重了……”他一口接着一口,以眼见的速度盆干碗净。 “紫薯不贵,亩产较高的情况下可以达到四千斤左右。”王蔤都担心给祖宗的胃口撑坏了。 索性都是好克化的营养餐,不会给肠胃造成什么损伤。 “啥?”亩产四千斤?! 王禀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好使。 王蔤特意搜了一下,才开口:“紫薯的亩产量也要看品种特性和产地气候,品种不同,产量也不一样。 我们这边一般来说紫薯的产量在2000-5000斤每亩…… 嘿嘿,我知道您想说什么,等我出院了就去农贸市场给您买种子。” “好好好!”王禀眼窝发热,昂着头努力不让泪水落下来。 当空碗传回去的时候,张姨正好送完一圈饭菜,收走餐具,重新摆好饭菜。 “谢谢张姨!”王蔤拿起筷子,大口干饭,进食的速度,丝毫都不像吃过一套的。 “瘦瘦的人,胃口还真不错。”张姨惊讶的感叹:“够吃嘛?” “不够。”王蔤从饭碗中抬起小脑袋,咽下嘴里饭菜:“要是方便的话,您能把剩菜剩饭都给我嘛?” “行啊,给你还省的我倒垃圾桶呢!”张姨感觉工作量大大的减少了。 “医院卫生讲究,也不知道为啥每天都要做那么多的量,剩下的都要我倒到后院停尸房外面的……那边阴森森的,就连大中午都感觉后背发凉。” “给我呀,都给我……”王蔤伸出小手,给对方比心,笑得见嘴不见眼。 这种食材浪费的情况,极有可能是哪位领导在从中吃回扣拿黑钱,又不好做的太明显,这才造成食材上的浪费。 造孽啊! 张姨瞅着她胃口是真的好,直接把食堂的大铁盆端来。 总算见到传说中的大胃王了。 “我先去干活,你要是吃不了这些,千万别强吃,把饭菜带走也没关系,我不会告诉领导的。” “张姨你人真好,人美心善~”王蔤这句话是真心的不惨假。 张姨摆摆手,笑着给王蔤关上病房门。 当即,王蔤用白玉锁传送给王禀,把食物腾出来,再把餐具传送回来。 (7)绝对的公正,只属于得天独厚之人 这些营养餐总共有五六十斤,看起来不少,但要是平均分给军民,一人一口都吃不上。 不患寡而患不均,到时候怕是有人会受委屈。 目前从金狗抢来的粮草,足够军民裹腹,没必要再兑水均分。 王禀打了个饱嗝,让人把晋王喊来。 按照规矩应该是作为下官的他去拜见晋王,但吃独食这种事,又不好宣扬。 赵?闻讯而来,还没进屋子,就听见小姑娘银铃般的笑声。 前些日子,他见与王姑娘失联,心间有一瞬间的慌乱,那种慌乱就和太原城破一般。 而如今见她安好,他瞬间心安,并生出几分喜悦。 仿佛,俩人曾经亲密无间的生活过许久般熟稔。 “殿下,我家乖囡送来的病号餐,快尝尝。”王禀刚站起来迎接晋王,就被赵?挥手,阻止了行礼的动作。 “咱们之间无需多礼。”他的眼神好似不经意的往白玉璧上瞟。 “王姑娘的脸色不好,可是因为传输食物耗费了精气神?” “多谢殿下挂念,我已经没啥不适的感觉了。” 王蔤确实还有点疲惫,但感觉歇了一晚上,再吃饱了东西,损耗的体能已经在直线上升。 瞅着他还准备絮叨,她强硬地让他赶紧用膳。 王禀也把筷子,塞他手里。 赵?上次的饱饭还是昨天,此刻早就饿了,闻着肉类和谷物的香气,口水不争气地往下咽。 尽管如此,他还是一口一口细嚼慢咽,吃一口馒头就配上一口菜,举止斯文又贵气。 王蔤想起自己刚刚看到好菜,就像饿虎扑食似的吃相,不由得感慨人畜之别。 想入非非之际,病房门又被敲响。 “有人来了,过会儿再聊。”王蔤立马从病床上蹦起来,垫脚踩在床头柜上,把摄像头的袜子摘下来。 “我直接进来了!” 她又听外面声音不怎么客气的语气,忙不迭的把手机录像功能点开,找好角度放在书包里,独独露出摄像头的一小角位置。 一通操作行云流水,不过两三秒。 刚坐下,那人就进来了。 来人是位身穿黑色无袖职业装的俏丽女人,大概三十岁的年纪,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眉眼间透着不近人情的淡漠。 “王蔤同学,我是万氏集团万总裁的第一秘书,你可以称我为石一秘。 我现代表我司,要求你对我酒店工作人员撤案,否则以你破坏我司公众形象这一条,就足够追究你的刑事责任了。” “我犯法了?”王蔤的小脸满是窘迫,但不动声色的侧了侧身,尽可能的把对方露在摄像头能拍全的位置上。 “你还年轻,不懂得法律的严苛……” 紧接着,石一秘又滔滔不绝的吓唬了王蔤一通,言语中不仅有晦涩难懂的法律名词,且还让她在网络平台公开给万氏集团道歉。 王蔤垂着小脑袋,静静的聆听,神色还配合着对方,时不时的做出思考与畏惧的状态。 是啊,绝对的公正,只属于得天独厚之人。 不然,那些擦边的法外狂徒就不会花大价钱请大律师,请强悍的律师团辩护了。 “王蔤同学,你应该明白,我司仁慈而慷慨,就如同你现在住的vip病房,治疗用的药物与吃用,要扣法律字眼的话,并非是要我司负责。 而看在你在我司旗下酒店出的意外,这才有了后续的厚待。” 等到石一秘口水都干了,王蔤才开口。 “您说的我不懂,我也请不起律师,但我确实是被你们万氏酒店的大厨,关在冷库里,差一点就要活活冻死。 前思后想,我与你们的大厨,都没有任何交集,而唯一有交集的是你们万氏千金万娇娇。 我是在明确拒绝万娇娇的邀请后,又被哏都大学的班主任,刻意要求到后厨打短工……我怀疑……” “五十万,请王蔤同学忘掉昨晚的事。”石一秘扶了扶金丝边眼镜。 “不道歉了?”王蔤眨了眨杏眸,似是疑惑。 这点钱还想封老娘的口? “六十万。”石一秘利索加价。 王蔤故作疑惑:“额,我不明白,怎么就从您要求我公开道歉,变成代表万氏集团给我补偿?” “七十万。”石一秘完全无视她的疑惑。 巧了,她也是运用稚嫩面具爬上来的。 是以,早就看透王蔤的贪心。 “不是……一秘姐姐,我真不是讹钱,我就是没整明白啊!” 王蔤在心里暗搓搓的翻白眼。 别看她手里的存款仅仅三位数字,但还真瞧不上这点钱。 “乖囡,你侧一侧身子,世祖爷爷帮你宰了她……” “王姑娘,此女欺人太甚。” 心口位置的白玉锁,传来王禀和晋王的声音。 她赶紧把白玉锁捂上,不让他们再看这边了。 不能除掉…… 有摄像头! “八十万,此后请王同学您的嘴巴闭上。”石一秘从公文包里拿出早就打印好的协议,黑色笔,印泥,一起推到饭桌上,让她签。 “不要,我不要钱。”王蔤佯装摆手拒绝。 一看对方就以为她还不确定自己目睹冷库断手的那些事。 看来,她给警方的笔录,万氏这边已经拿到了完整版,打算各方面都打点一下,将大事化小了。 万氏能把企业做的这么大,上面的人脉肯定给力。 石一秘趁机抓住她的手,按在印泥上,又重重的戳在合同签字栏。 她丢开王蔤的手,随手把银行卡甩在病床上。 “卡是你的了,请在今晚零点之前,收拾你的私人物品出院。” “砰!”病房门被重重的摔上。 王蔤呆愣的瞅着指尖残存的红色印泥,久久不能回神,好似还没从惊愕中回神。 “我不要钱……我只是不明白……”她喃喃自语。 怔愣的片刻,又趴在病床上呜咽了许久,连背影都充满了破碎感。 觉得差不多了,她滑倒在地上,蹲下,避开摄像头,匍匐前进,关掉手机的摄像。 这才开始收拾少得可怜的行李。 趁着下午的功夫,继续和张姨套近乎,顺利拿到医院要报废的过期药品。 有消炎药,抗生素,外伤药,各种中药颗粒。 种类繁多,都是刚过期一个月左右的,只要保存的不错,凑合凑合也还能用。 她留了张姨的联系方式,又加了微信…… (8)变废为宝 依依不舍的告别后,王蔤当即把药品传送给王禀。 “七世祖,我具体也不太懂药品,往常我生病都是按照症状随便买盒药对付过去。 您这边肯定没用过这种药,体内没有抗体,不好按照说明书的用量来,应该相对还要减量的,具体您让军医给斟酌一下。 每只药盒里面都有说明书,汉字是简化的,您要是看不懂,一定要问我哈~” 王蔤嘚啵了一通,又偷摸写下一张小纸条。 医学冷知识:大肠塞药只需要正常药量的一半,因为肠壁很容易吸收。 所以假如药品不够,那就一分为二从谷道口塞进去。 写完后,她不动声色的传送过去,佯装什么都没发生,落落大方的开口。 “对了,等研究明白了,要尽快用完这批药品,已经过期了,再过多的存放,药效就不行了。” 王禀收下药品,交给晋王安排,纸条什么都没注意到。 “有劳王姑娘了。”赵?郑重道谢。 这已经是在她能力范围内,凑到最大限度的支援了。 日后但凡她需要他,就算违背道义,他也义不容辞…… 王禀等人走了,才问出心中的疑惑。 “乖囡,既然那些坏人想要赔偿,为何不找他们多要些?” “钱财固然动人心,可我现在的实力不足以对上万氏集团,必须多长个自保的心眼儿。” 王蔤作为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小人物,可太明白人心险恶了。 “等乖囡方便了,世祖爷爷给你些金子,你拿去随便花。”王禀近日收拢了不少好看的金银珠宝,都给她存着了。 “目前怕是不行……”王蔤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小心脏。 金子啊! 谁不喜欢暴富? 可依着万娇娇不吃亏的性子和手段,十有八九还有后手等着自己。 事实证明,王蔤的谨慎是对的。 万氏集团在绝对的钞能力之下买下新闻,捂住冰库藏尸和蓄意杀人等事端,且在给王蔤封口费之后,又报了警,告她敲诈勒索。 就连哏都大学的教务主任和班里的老师,也都态度强硬的喝令王蔤暂时休学。 至于她破坏校园纪律的理由,更是敷衍的可笑。 王蔤对网上网友的口诛笔伐,乃至校领导对自己休学的处罚,好似尽数认命了一般。 不过私底下她以最快的速度报警,并把八十万的银行卡原封不动的交给警察叔叔,并附上石一秘威逼她拿钱的视频。 她的人生还没开始,这些人就想把自己送进去包吃包住了,人还怪好的…… 学校的宿舍是没法住了,她只能带着少得可怜的行李,搬到了烂尾楼。 用捡来的纸夹子,铺在水泥地上当床板,好在被褥她都有,温度也是最适宜的季节。 将就一下,日子也不算难熬。 半个月过去,隔三差五就有她的一个热搜,各大网红博主纷纷出面谴责她,下面的评论也通通都是黑她的。 且“亲切”的给她起了不少绰号,有黑心藕、花贼等等。 高手在民间啊! 竟然知道“蔤”是藕的意思,花贼则是蜜蜂的雅称。 火候还不够噢~ 她在等事情发酵的更大,用大反转来迎接这场风波中真正的高潮。 此刻艰难的步履蹒跚,是为了将来的笔直前行。 加油! 路虽远,行则将至;事虽难,做则必成…… 空闲时,她对这些闲言碎语快速划过,只对鉴宝等视频认真浏览学习。 她手上的靖康通宝乃是华夏古钱“五十名珍”之一,存世量稀少,稳坐国家一级文物的宝座。 假如,她稀里糊涂出手的话,绝对算得上特大倒卖文物案。 得天独厚的人可以无限擦边,但她明显不属于那类人。 这一刻,她仿若隔着玻璃凝望金山,明明黄金近在眼前,却可望而不可及。 且让她再头脑风暴一下…… 有了! 烂尾楼街角,这日的垃圾没有及时倾倒,臭气熏天,肥硕的老鼠溜着墙边钻入垃圾堆里。 王蔤对着“老朋友”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 “啪嚓!”她熟练的一连踩扁了四五个塑料瓶,利落的塞进蛇皮袋。 当年在父母去世后,伯叔姑亲还在的情况没办法进孤儿院,正规企业也不会雇佣童工。 除了族里不定时的接济,她还靠拾破烂赚学费。 白天在学校读书,傍晚借着路灯的光拾废品。 等夜色深了,她再写作业。 每天都把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 常年捯饬这些东西,难免身上沾染了酸臭味,指甲缝里也都是泥垢,看起来十分不体面。 本以为上了大学就不用再和这些废品打交道,可由于网上万氏集团刻意炒出来的舆论,想要找份干净点的工作勤工俭学,也是没戏了。 一堆堆的垃圾,被她里里外外翻找了好几遍,确定没有了漏网之鱼,她这才把蛇皮袋扛在肩头,换了一个地方。 把采集来的东西,连背带驮的带到没有摄像头的角落。 娴熟的把铁,铜,锌,锡,不锈钢、铝合金,塑料,纸张等分类。 摸出酒精湿巾擦了把手,才举着白玉锁开口。 她发现一个规律,只要集中注意力,凝神盯着玉锁,双方就能联系上彼此。 “七世祖,我今天又捡到很多金属,这就给您传送过去,让铁匠师傅继续打成武器。” “乖囡……我这里还有黄金,你去典当一些吧!” 王禀这边的时间与现代同步,身上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但心里的痛楚,却越来越深。 即使他不懂现代的生活规则,但隔着白玉璧清楚看到街边行人对乖囡的嫌恶,自然明白她的生活水平不高。 就是这样茕茕孑立的小姑娘,不仅能自己养活自己,还尽可能的帮助他们的军队。 “没事的,七世祖,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这都是上天对我的锻炼。” 王蔤没和七世祖说网上的烦心事,不然王禀怕是真的会想尽办法宰杀那些始作俑者的畜牲。 她把分量不轻的破烂传送过去,又在一所在建工程的工地后门,发现了些切断报废的钢筋,除此之外,还有水管和一些电线。 “七世祖,塑料里面包金属的线,在我们这头叫电线,也挺粗的,绝对比麻绳结实,能当个绊马索啥的用。 铁棍子叫钢筋,您那边的铁匠师傅试试能不能锤炼成兵器,要是不行还能当棍子用。” 王蔤四下瞅了瞅,确定摄像头照不到这边,麻利的传送给王禀。 其实,她倒是想给祖宗送个冶炼的熔炉,奈何囊中羞涩。 采集差不多了,换到另一处垃圾箱,又捡了很多的塑料瓶子。 她就这样背着只剩塑料瓶的蛇皮袋,穿梭在各大街道上。 面容姣好的女孩在垃圾里穿行,惹得行人纷纷拍照。 很快就有眼尖的网友,扒出王蔤的身份。 不仅围着她指指点点,甚至还有附近的网红,特意过来现场直播。 “来啊,来啊,瞧一瞧,看一看,王蔤,如假包换的黑心蔤,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姐姐带着家人们,近距离欣赏黑心蔤!” 【脏心烂肺的畜牲,只配与滂臭的垃圾为伍,一辈子锁死!】 【额,黑心蔤好像有点漂亮,虽然老娘不想承认。】 【楼上的眼珠子什么时候瞎的?黑心蔤欺负我们的国民宝贝,害得娇娇被拘留,我的娇娇这辈子啥时候吃过这种苦!?】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贫地出妖花,妖艳必有毒!】 【恶心的玩意,去亖!】 哪怕网上限制词很多,评论依然爆了,某些各别的网友觉得单凭语言和文字无法泄愤,就要求主播按照粉丝要求完成任务。 骂,送鲜花; 啐口水,送一个火箭; 用石头这类硬物砸,送一辆跑车; 直接上手扇巴掌,送一个嘉年华。 网红们明知这样不道德,且是触犯法律,可眼看着直播间人数暴增,难免开始踌躇犹豫…… 王蔤一身狗胆,什么也不怕,反正也赶不走他们,便自顾自的忙碌着。 【果仁哥,那几个网红小妹妹都怂了,你一个大老爷们,可不能怂噢~】 (9)人血馒头,可不是那么好吃的 黑黢黢的夜里,月朗星稀,王蔤借着路灯的光,自顾自翻找需要的东西。 她掘出一件又一件的“宝物”。 有丢弃的不锈钢水壶,废旧的刀具,甚至还有钨钢板材。 钨钢不仅高硬度、耐磨、强度和韧性都相当好,还耐热、耐腐蚀,这要是做成盔甲,可就太牛了。 就在她苍白的俏脸上,泛开了一茬又一茬笑容的同时,直播的网红们被粉丝的礼物勾的心头发痒,跃跃欲试的靠近。 王蔤最大的优点就是乐观和坚韧,要不然早被网友骂的跳楼自尽了。 察觉到那些人越来越近,还探头探脑的,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怀好意的气息。 王蔤猛然抬头,毫无惧意地直视他们的双眼。 这一刻,直播间网友们的心跳,都跟着漏了一拍。 好美的一双眸子。 明若秋水,净若清泉,清凌凌波光一片,不染世俗尘埃。 幽幽投来一眼,仿若看尽人间四月天。 干净、美好、明媚。 网友们隔着手机的屏幕,静静打量起她。 雪肤花貌,容色倾城,廉价的体恤、牛仔裤和杂牌运动鞋,都掩盖不住她的姝丽。 身处肮脏的垃圾堆,举止却格外娴雅大方。 怎么看都不是女屌丝,而是体验人间疾苦的精灵。 网友们的双目只顾着盯着她看,翻滚的评论在这一瞬间静止。 正忙着直播的网红们在她美颜暴击之下,通通不吱声了。 其实,王蔤只是单纯的想告诉他们,只要你们敢动手,她就报警,让他们承担法律责任。 黑粉是最先从冲击中缓过劲的,迅速霸屏。 【草,这娘们的眼神有杀气!】 【果仁哥,别怕,宝宝挺你!】 【家人们,这边我已经确认过了,此地是交通摄像头的死角,咱们都别截图,也别录屏,嘿嘿……先打为敬,法不责众~】 【这贱人的心,配不上这张脸,毁掉!】 王蔤又不是断网人群,拿出自己的手机,把闹得最凶的几个直播间录了屏。 哎,总有人用贬低别人来彰显自己的优越感,不过是往畜生的路上越走越远走罢了。 人血馒头,可不是那么好吃的。 “乖囡,这个人眼神不正,世祖爷爷帮你宰了这厮。” 王禀刚看完铁匠锻造钢筋失败,正要联系她,便瞧见有不长眼的宵小之辈,准备欺负乖囡。 霎时,果仁哥心里莫名发慌,尤其对上王蔤好看却冷冰冰的眼神,莫名发怵。 更可怕的是……心口处嗖嗖的发凉。 不管了,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他没胆子当众打人,但只朝王蔤吐上几口口水什么的小事,又不算违法,顶多拘留几天,但他一定会爆! “咳——”噗…… 果仁哥担心直播效果不好,特意灌了大口的可乐,正张着嘴要往外喷向王蔤的时候,不知怎么吸进去一块硬物。 硬物不小不大,正正好好的卡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 “嗬嗬……”他喘不上气,双手死死的抓住脖子,白眼球快速充血泛红,向距离最近的王蔤伸出尔康手求救。 “碰瓷?我可没钱给你讹。”王蔤迅速跳远了,手里还不忘提着她捡来的宝贝。 百斤重的蛇皮袋,她背起来游刃有余丝毫都不吃力,脚程很快的绕着人走远。 别人看没看见她不知道,但她看的真真的。 七世祖和晋王殿下,先后给果仁哥“喂”了石块。 七世祖的石块有鹌鹑蛋大小,而晋王的石块有野鸡蛋大小,今天晚上果仁哥肯定是要开刀手术的。 她才不趟这个浑水呢! 至于,同情心和仁慈…… 她有。 但攒下同情欺软怕硬人渣的精力,去帮助疼爱她的祖宗不香吗?! “乖囡……” “王姑娘,在下可有给您添麻烦?” 王禀和赵?见王蔤溜到没人的地方才问,语气乖巧,态度诚恳。 “没事,他们那些人对着我举的那个亮面像薄砖头的东西,叫作手机,是可以记录影像的。 我刚刚都有录屏,要是警方找上我,我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王蔤举着自己的老旧手机,给他们展示录像功能。 “摄魂术?”王禀盯着手机里拾荒的倩影惊呼。 赵?默默的看,但静默的眸底闪过一丝惊奇。 “哪有摄魂术那么高级?我们这边人手一个,平常用来联系远方的亲朋,或者玩游戏,看小说,刷视频,消遣啥的。 等我有钱了,也送七世祖和殿下手机,到时候我教你们用。” “乖囡,你自己一人讨生活,已经很辛苦了,不要再为我们费心力了。” 王禀说的时候,赵?也在一旁颔首,表示赞同,抢话:“王姑娘要是觉得金银珠宝太过显眼,我手上还有些锦缎,瓷器。” 王蔤心思一动:“瓷器倒是可以试试,这样吧,您从民间捡几个碗碟什么的,我先试试水。” “这个如何?”赵?直接把桌上自己喝水的汝窑茶盏,举到白玉璧跟前。 “您用的好像都是官窑吧?”王蔤最近没少浏览鉴宝视频,瞅着形制就感觉很贵。 “算是吧。”赵?还真没注意过这些附庸风雅的小玩意。 王蔤连连摇着小脑袋:“不行,太贵重了,不要成套的,把您用坏的,落单的给我一个半个就行。” 然而,赵?好歹也是大宋皇族,太上皇的儿子,今上的亲弟弟,即使不得宠,吃用也是无一不精,根本拿不出寻常之物。 还是王禀翻箱倒柜,拿出好些自己用的碗碟,才满足了王蔤的要求。 赵?走到街巷,亲自在空屋翻出好些百姓用品,提来一大筐。 王蔤心里暖暖的。 自从父母去世后,她再没有感觉到过偏爱,但这一刻,她的心里暖烘烘的。 无论如何,这世上也是有人心疼自己的。 真好…… 不远处的网红们依然在直播,千万网友都亲眼看见王蔤对果仁哥什么都没做,他自己在那就要死要活的。 一开始还以为是博眼球的节目效果,但后面发现他撅在垃圾堆里,身体不住的痉挛,才察觉事情不对。 这才拨打120和报警电话。 网红妹妹们自言自语的宽慰着果仁哥,直播到凌晨,人气大涨。 讲述着一个悲伤的灵异故事…… (10)鉴宝圈水很深 翌日的热搜,又被王蔤给霸占了,几乎全网都在讨论她是怎么隔空给果仁哥投喂的石块。 大神们分解放大视频各显神通,却通通没找到王蔤的作案痕迹。 一时间,沦为热度最高的网络未解之谜。 果仁哥被送上手术台。 大夫开膛破肚的取出两块石头,即使麻药的劲过去了,他整个人依旧处在浑浑噩噩的状态。 脑海里不停回放,凭空出现的石头,满程诡异。 他把自己从小到大做的缺德事,全都捋了一遍。 偷爷爷的工资,对爸妈恶语相向,为了自己爆红欺辱素昧平生的陌生人……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出院后,他开始有了信仰,从国内的佛、道、仙,拜到外国的基督,他信了个遍。 他每日念完经,还要抽空上网,在黑王蔤的视频下面,劝那些黑粉不要再执迷不悟,不要再步他的后尘了。 彼时,有些三观跟着颜值走的人,已经成为王蔤的粉丝,声称她这只“花贼”是偷心的贼。 有人开头后,那些随波逐流的网友们,也开始不那么骂王蔤了。 万氏集团通过转移网友注意力,已经重新稳定了企业形象,准备就此收手。 然而,在千娇万宠中长大的万娇娇,却见不得王蔤的好,背着石一秘,私底下同水军再次联系上。 她一个千金小姐与办事老道的石一秘,完全没有可比性。 终于,网络上有了万娇娇的痕迹。 王蔤等的便是这个时机。 把她关入冷库的仇,如何敢忘? 这日风和日丽,她背着鼓鼓囊囊的大蛇皮袋上街,里面装着宋代瓷器,有晋王和七世祖用的碗碟,还有普通百姓用的瓷器和土陶器。 她担心中间磕碰,还放了踩瘪的塑料瓶防震。 闷头走向哏都博物馆。 她目前的话题热度堪比一线女星,从出现在公众视线下,就迎来了行人的指指点点。 “是花贼?!” “老天爷,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轮到我了!” 有些脑子活络的人立马开始直播,蹭她的热度…… 国庆节刚过,博物馆内挂着一串串喜庆的红灯笼。 灯光柔和而淡雅,长长的走廊连接着展厅,玻璃柜中是一件件珍贵的文物。 古铜色刻着铭文的青铜器,色彩斑斓古画,精美的青花瓷…… 一道倩影,在前台驻足。 “老先生,我想要向市博物馆捐赠文物,应该走什么流程?” 王蔤进来时,拿出学生证,顺利免票,而那些凑热闹的人则是购买全票。 前台是个平平无奇的老大爷,戴着度数很高的黑框眼镜,正在昏昏欲睡。 一看就是时常摸鱼的那种人。 老大爷清闲惯了,想着国庆刚过,怎么又迎来大高峰? 他特意看了眼手机的时间,确定自己没有老年痴呆记错日期,才开口。 “有预约?” “没。” “有证书?” “没。” “来历呢?” “从破烂中捡来的。” “咳咳……拿来……咳咳,我先给掌掌眼……” 王蔤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用卫生纸裹着的小纸团,小心翼翼的打开,怼到老大爷的眼皮子底下。 是一枚极为崭新的铜钱,正面写着靖康通宝几个大字。 大爷接过来没有回应,从口袋里掏出放大镜,眼珠子几乎要贴在钱币上面。 王蔤这辈子还没捐赠过什么东西,心里也有些紧张忐忑,静静的候在一旁。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大爷把铜钱的每一寸每一厘,都细细的看完,又在瓷砖上反复听清了声音,这才抬起头。 他面上的激动一分未收的和王蔤打了个照面:“小不点,你先在这里等等我!!” 说着,他也不管王蔤应没应,转身就跑上了楼,腿脚利索的仿若十八岁小伙子。 王蔤:“……”切,小不点叫谁嗫~ 又过了十来分钟,大爷就捧着装了铜钱的锦盒,和一份新鲜出炉的x光片,疾步而来。 某些价钱高稀有的古钱币,会有造假的焊接点,但仅凭肉眼是看不出来的,所以有时候会照一下x光片,看看内部有没有气泡啥的问题。 老大爷的身后,还跟着一位身穿黑色行政夹克的工作人员,身形微胖,长得浓眉大眼,十分有领导派头。 他无视那些举着手机的看客,跟着老大爷停在王蔤前面。 面带微笑:“小姑娘,您好,我是这里的馆长,王文宣,您向我馆捐赠的北宋靖康通宝铜币十分稀有,我代表国家,代表人民,向您表示感谢。” 话落,王馆长郑重的朝着她鞠了一躬。 “您折煞小辈了。”王蔤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赶紧避开,虚扶一把。 王馆长因为工作的关系,见识的人太多了。 本以为小丫头此时此刻会膨胀,会飘,万万没想到她进退有度。 对小丫头的印象,刷的一下拔高了。 登记好相关信息之后,他亲自送上《感谢状》和五百块钱的红包。 王蔤双手接过后,欣喜的把红包揣在口袋里,又打开感谢状欣赏了一下。 尊敬的王蔤女士: 承蒙馈赠“靖康通宝”,哏都博物馆将永久收藏。 特发此状,以致谢忱。 下面是铜钱的实物照片,捐赠的日期上面还盖着大红色的圆章。 “作秀?” “剧本……对吧?!” “一定是馆长沉醉在花贼的美色之下,被色诱了……” 众人惊呆,滔滔不绝的议论起来。 网上各大直播间的热度,翻倍的往上激增。 有骂王蔤,说她蠢的,天降横财都接不住的,还有一部分在称赞王蔤拾金不昧的。 不过,蛐蛐她非要捐赠给国家,不懂卖掉暴富的网友,占据了绝对的主流地位……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请诸位慎言。” 王馆长话落,无视这些人或酸,或不可置信的议论,直接招来了保安,亲自将王蔤往外送。 “王同学以后要是还有什么拿不准的东西,只管拿过来,让项教授替你掌掌眼。” 项教授便是前台摸鱼的那位老大爷。 这话隐含的意思就是除了某些必须捐赠馆里的文物,其余那些合法的可以让王蔤卖掉。 这人还怪好的。 鉴宝圈水深,是非常看重资历的。 像是王蔤这种垃圾小菜鸟,即使拿着真货出去卖,某些鉴宝师也会昧着良心说是假货,或者偷摸的以假换真,逼她吃下哑巴亏。 而有了项教授帮忙,普通情况下,她基本就不会吃大亏了。 “那会不会太麻烦项教授了?”王蔤笑得一脸质朴,透着大学生特有的清澈愚蠢,三分演技,三分真心,还有四分对财富渴望的超水平发挥。 “有点活干才好呢,省的天天上班打瞌睡,都快成睡神了!”王馆长笑着打趣…… (11)名利双得 项教授不爱听这话,但考虑到是实话,也不好狡辩…… 啊呸!是解释。 他正要坐回前台的椅子上,就听小不点让他帮忙了。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请教授和馆长帮我看看这些瓶瓶罐罐。” 王蔤趁着热乎劲,把肩上的蛇皮袋卸下来,轻轻放在地上。 原本,她还准备去其它博物馆碰运气,但遇到人品不错的人,就没必要折腾了。 扯开袋口,混在瘪塑料瓶里面的是凌乱瓷器碗碟。 含蓄莹润、积堆如凝脂的汝窑釉;磁州窑烧出的鹧鸪斑、玳瑁等结晶釉;海棠红的钧窑釉…… 项教授豁然顿住了脚。 “咳咳,来,一起掌掌眼。” 王馆长觉得这个出场有一丢丢的潦草,还有一丢丢的仓促,但他过手的文物无数,乍眼一看,就有种历史的沉淀感扑面而来。 瓷器的鉴定可比古钱币复杂多了,王馆长电话摇来六位行业内的大佬,都是在馆里挂名的工作人员。 历时小半天辨胎釉、辨纹饰、辨造型、辨款识等后,又送入仪器检测。 一通程序走下来,已经下午四点多了。 “我也姓王,五百年前是一家,以后你可以叫我王爷爷。 王蔤同学此次捐赠的陶瓷均为北宋时期,汝窑釉三件,磁州窑烧出的鹧鸪斑一对、玳瑁结晶釉一对;海棠红的钧窑釉六件。 全部是完好无损、器型精致,胎釉上乘的珍品。 每件古物都充满了故事,每件展品都是历史的缩影。 我代表我馆和人民感谢王蔤同学的慷慨捐赠。” 话落,王馆长、项教授,其余六位泰斗人物,一齐向她鞠躬。 “爷爷们见外了,我身为华夏人,能为国家添砖添瓦,丰富我们的华夏文物,是打心眼里高兴,我倍感荣耀啊!” 王蔤苍蝇搓手,继续舔着笑脸嘚啵。 “就是捐赠的这些东西,能不能按照每件五百块给我奖励? 嘿嘿,不怕几位老先生笑话,我交完学费后,口袋比脸都干净。” 众人面对王蔤干净的笑容,忽而窘迫。 以往不是没有来捐赠的收藏家,但能来捐赠的藏主,就没有一个会在乎这份五百块红包的。 所以哪怕捐赠数种,也是在《感谢状》上叠加文物的名字和照片。 独独王蔤与众不同。 似乎,好像,恰似,仿佛,可能是真的要靠着这点小钱过日子…… 王蔤收到转账后,带着一大兜子象征荣誉的红色《感谢状》,在众人的凝视和直播中离开。 小手还不忘提上蛇皮袋,里面装着挑剩下的塑料瓶。 都是她辛苦捡来的,能卖个五六块钱呢! 王馆长犹豫了一番,还是追上来,请她走职工通道。 围观的普通看客粘稠度不高,但蹭热度的网红却强硬跟上来,继续拍摄。 王馆长让保安拦住那些人,亲自把她送出来。 等到无人时,他语重心长的建议。 “对了,差点忘了,还有你一起拿来的北宋民间瓷器、陶器,我馆是不收的,但王蔤同学倘若需要,我可以联系私人博物馆,他们是有偿的。” “这可太好了! 您不知道我有多担心触碰法律的红线,可我总是能捡到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有您保驾护航,我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王蔤想走的就是这条路。 嘿嘿,涉嫌违法的珍贵文物上交给国家,其余的换成小钱钱,名利双得。 “那就劳烦王爷爷帮我都处理了,无论成与不成我都打心眼里感激您。 也不能让您白受累,按照税后所得,我分您两成红利吧?” 王蔤刷到过一些视频,知道鉴宝圈的规矩,两成红利是相对的良心价,像是某些大拍卖行,则要抽四到五成呢! 人家王馆长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凭什么白帮她? 在商言商,能让她少走些弯路,就已经很值得了。 所以,古董文玩都是有钱人的消遣。 “是个好孩子,以后有事尽管找你王爷爷来。” 王馆长在给她登记信息时,已经抽空调查过她的背景身份。 知道她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还被学校、万氏,乃至社会网友欺负,万万没想到她这样一个穷孩子,办事居然这么大气。 不对,是他眼拙了,真正的穷孩子怎么可能会鉴别古董文玩? 这位小同学的容貌哪怕放到娱乐圈,也是顶尖的那一小撮。 有多少人愿意砸钱,哄红颜一笑? 永远都不要小瞧女孩子,尤其是美女。 王蔤礼貌告别后,佯装若无其事的走出博物馆后门,来到公交车站。 上车时,公交车司机看她提着的蛇皮袋面积太大,让她多交了一个人的车票钱。 哼,又不是拥挤的早晚高峰,至于多交票钱? 二次扫码后,小小的心疼一下。 学摸了个中间靠窗的单人空位坐下,把蛇皮袋拖到椅子下面,避免挡着过道。 她这才掏出手机。 第一条是银行短信。 【华夏银行:26年10月19日16:59,王文宣账户*6688向您尾号1133账户他行来账金额5500.00元,余额5722.29元。】 这是博物馆给的红包。 不错,以她的节俭水平,起码半年的生活费有了。 之后,随手点开视频。 不意外的,她已经霸占了热搜。 这回不再是骂名,而是道歉。 黑她的那些网友纷纷道歉,而那些想要继续带歪节奏的水军,反而被怼的体无完肤。 不过这些只能占了一小半,有一大半人替她心疼那些捐赠的文物,并替她计算错过了多少吨的黄金。 有人反思,像她这么蠢的人,真能欺负的了万娇娇? 用钱堆出的豪门千金,情商和智商必然不会低。 里面的水太深了! 让人忍不住好奇,用力深扒…… 看到这里,王蔤猝不及防的笑了。 笑的眼睛湿润,随后就靠着车窗无声哽咽,手肩颤抖,悲喜横流。 担心会惊扰到其他乘客,她不敢声嘶力竭。 没有任何声音的呜咽,泪珠却滚滚往下滴落。 这段日子积压的所有情绪,通通在此刻酣畅淋漓的蜂拥而出。 万娇娇,当你失去财富的光环,会是什么模样? 好期待…… (12)金兵再次围城 彼时,万娇娇比王蔤更加关注网上的舆论。 她非但没有因网友的怀疑惊慌无措,反而恼凶成怒,翻倍的雇佣水军。 石一秘发现苗条不对劲,立马对万娇娇进行劝阻。 然而,万娇娇嘴上答应着,行动上却没有任何顾忌。 在万娇娇的眼里,网友都是愚民,只要节奏带的好,那些蠢货就是她手里的刀子,可以帮她将王蔤刺的体无完肤。 她要告诉王蔤什么是资本的力量,什么是蚍蜉撼树。 敢和她抢男人,就要做好万人唾弃的准备…… 夕阳西下,天色昏暗,路灯亮起。 公交车上。 王蔤闲下来刷了会儿视频,腹中才有了饥饿感。 都一天没吃东西了,肚子能不饿? 在南市食品街站下了车。 街边都是小吃,但价格对她来说并不便宜。 至少是不能胡吃海塞的那种程度。 不过这难不倒她。 街边有很多试吃的活动,份量虽少,但是免费,一样吃一口,积少成多,也能饱腹。 她把绑在头发上的马尾辫解开,用披散下来的长发遮了遮脸,又把她标志性的蛇皮袋藏在绿化带里。 路灯绚烂,把五官照的不是那么清晰。 一时间竟也没有人认出她“黑心蔤”的身份。 试吃的美食种类繁多,香气扑鼻。 从街头进去是一家烤肉店,小姐姐站在街边,端着店里烤好的新品,笑容甜美的向行人推销。 “您好,免费试吃。” “谢谢。”王蔤熟练的凑了过去,顺利得到一块牙签肉。 利索的放进小嘴里,又去下一家店。 接过帅气小哥哥放在一次性小纸托的炒酸奶。 道谢后,她毫不犹豫的奔向下一家。 糖葫芦、鸡丝凉面、锅巴土豆、糯米饭、糖醋丸子、熟梨糕…… 好吃~ 她宛如掉入粮桶的老鼠,一家接着一家,小嘴儿就没闲着过。 连臭豆腐的试吃,都没有放过。 虽然名字听起来有些“臭”,但臭豆腐外皮酥脆,内里软嫩,搭配特制的酱料,味道很是鲜美独特。 是的,就是这样,免费的怎么可能会难吃? 对了,七世祖和晋王殿下还没尝过现代的小吃。 于是,她原路返回,混在人流里又重新领了一份。 “七世祖,我免费领的试吃,您尝尝合不合口味?”她凝神瞅着白玉锁,当即出现千年之前的影像。 王禀正在与晋王等人讨论军情。 桌案上,霍然出现近百种一次性小纸托,每只里面都摆着两小口食物,铺满一层桌案后,还灵活的码了两层。 晋王借下了白玉璧,亲自和王蔤联系。 王禀继续和张知府研讨围城之困。 是的,他们又被金兵给团团围困住了,形势比上次更恶劣。 王禀:“蛮狗多少?” 张知府:“区区十万。” 王禀:“我方多少人马?” 张知府:“足足五百。” 王禀:“……” 张知府面上在回答王禀的问话,余光却盯着那满桌的美味佳肴。 他对“神明”十分有信心。 他深思熟虑过了,妖物修行大多需要采阳补阴,到时候他把俘虏献给神明,一百不够,就一千,一千不够,就一万,一万不行就十万。 总归金国是不缺男人的,且体格都格外强壮,必然比他们文弱的宋人更滋补。 赵?还不知道,张知府的盘算,正在和王蔤诉说太原目前的战况。 他深知传送物资是需要消耗个人能量的。 王姑娘刚出院,根本禁不住空投石块的那种大折腾。 王蔤很喜欢七世祖和晋王,想要他们活的久一点。 可改变历史走向真的容易吗? 她一个没人脉的孤女,一旦铤而走险,行差踏错,万娇娇必然会如同疯狗扑咬上来。 虽然,她真的对所谓的校草没有任何心思,可禁不住万娇娇的疑神疑鬼! 手上只有五千多块钱…… 她该怎么做? 不知不觉的随意走,竟过了马路。 走到不远处的跳蚤市场,也就是专门卖二手物品的地方。 王蔤作为收破烂的……啊,呸,是环境保护者,有时也会把捡来的东西收拾一通,卖到这边。 是以,还算比较熟悉。 这里鱼龙混杂什么都有,只看能不能淘到有用的东西了。 王蔤深入市场,游走在几个可能出现自己迫切需要的杂乱摊位。 刚到手的5500块,是她自己独自生活以来,见到的最大笔钱。 她连自己吃饭都舍不得花,但用来给七世祖和晋王保命,她固然有点心疼,可也并非舍不得。 灯光还算给力,王蔤眼尖的发现前面摊位左上角几个黑黑的小东西。 摊主算是她的老熟人,至今打着光棍,人称老尹。 她蹲过去,先随便扒拉几下其它的东西,这才好似不经意,也不在意的开口:“尹叔,这几个对讲机还能用吗?啧啧……有点旧了。” “咋不能用?也就外表有点小磕小碰,里面好着呢,绝对是捡漏!” 老尹四下瞅了瞅,又低声:“这些对讲机都是国外部队替换下来的好货,防水、防震、耐用,各种恶劣环境下的通讯都稳定。” “有点意思……多钱?便宜的话,我送给我们村的大爷大娘玩一玩。”王蔤询价。 老尹张口就报价:“一个五百,两个八百……唉唉,别走……” “不走等您骗傻子?”王蔤半开玩笑的嘀咕着。 老尹把人重新请回来:“叔今个还没开张,丫头说个数,差不多我就出了,图个开门红。” “也就是我尹叔了,换一个我真走。”王蔤不情不愿的再次蹲下,嫌弃的扒拉着:“一共十八个,给您个吉利数字888.88。” “美元吗?丫头砍价也忒狠了,亏得我裤衩都掉了。 真心都是好东西啊!通讯范围市里三千米,郊区四千米,全球顶尖科技。”尹书都给气笑了。 “尹叔人帅路子野,这些东西怕是来的都没成本,整点烟钱就得了,我一个拾破烂的小丫头片子,可不是能让您宰的土豪。” “那也不能这么贱卖。”尹书当然知道她手里没钱。 王蔤嘴甜:“这哪里是贱卖,分明是开门红哦~” “行吧,行吧,你以后捡到好东西,可一定想着你尹叔。”尹书觉得很亏,可想到自己没法见光的进货渠道,也就认头了。 (13)怎么就觉得小丫头是个老实孩子? 王蔤又加了一套七成新的太阳能充电设备,一番讲价后,凑了一千整。 “开门红的‘喜金’给尹叔刷过去了。” “收到了。”老尹做完生意,不耐烦的打发她离开。 王蔤又蹭了个大塑料袋,把十八个对讲机捡里面,慢悠悠的继续溜达。 这一大堆的东西份量不轻,为了摆出悠哉的状态,她还是有点吃力的。 等王蔤离开,尹叔这里依然不上客人,他闲下来就刷手机看漂亮妹子。 已经被他刷成辣妹频道的某音,不知道怎么就推送出来博物馆捐赠的热门视频。 等他定睛细看。 确定以及肯定手机屏幕里面,真真是熟悉的嘴脸,熟悉的声音…… 他嗷嗷叫着猛拍大腿。 哎呀,这不是爆火的大网红? 早知道就开个直播了! 他好像错过了一个亿…… “老尹,你又发神经!”旁边摊位的摊主对他嫌弃极了。 老尹:“……”没人懂他的痛。 王蔤溜达到公共厕所,找了个空位进去,反手锁上门。 用手机搜来对讲机和太阳能充电设备的用法。 因为没用过,学的也不大熟练。,大概“学废了”。 “殿下,这小的是对讲机,大的是太阳能充电设备,您接收一下……” 之后,她磕磕巴巴的大概讲明白了用法。 赵?好歹也是接触过白玉璧跨越千年传音和传物资的人。 是以,他拿到对讲机后,接受能力十分强悍。 亲自教会王禀和张知府,还有几个亲兵…… 因为之前死伤过多,亲兵已经提成副将。 他们各自拿着对讲机,跑到东西南北四个城楼上,郑重的按下“1”键。 城楼距离府衙有五六公里,可是他们却能清晰的听到晋王殿下的声音。 他们把对讲机的声音开到最大。 守城的卫兵们听到晋王的声音,想要请安,却找不到人。 四下张望,寻着声音找了又找,才发现是黑旮瘩发出的声音。 众人疑惑不已,满眼的不可置信。 “是神明赐下的宝物?” “我知道,这是玄门法器,千里传音!” “你小子有眼力!”张知府咧着嘴大笑:“神明送给殿下十多个,这才给出去一半,估计后面谁表现好,就给谁用。” “斥候要是有了这个,我们那不就相当于对金狗知己知彼?” “神明对咱们大总管和殿下,自是十分厚爱。”张知府洋洋得意。 “咦咦咦,这宝物的边角怎么有个小坑……” “哎呀,我的这个背面还有道细细的裂痕!” “都别吵,这是神明从天界费尽千辛万苦才淘来的,每个都是独一无二,举世无双!”张知府说的煞有其事。 “大人此言有理!” “每个都是唯一的,与众不同……我的神赐品以后名为闪电。”副将高举背后裂痕像闪电纹的对讲机高呼。 “我的叫碎银。”这是边角有凹陷的对讲机。 王蔤隔着白玉锁,听到晋王那头的对讲机,传来欢呼雀跃的声音。 心间微酸。 眼下,她是穷,但以后一定会有钱的,到时候这些好男儿若是还活着,她会给他们换成崭新的对讲机,完美无缺的那种。 借着公厕的水龙头洗了把脸,出来继续逛跳蚤市场。 对讲机只有便捷通讯的作用,还需要强大的武器才能解太原之围。 可不说她暂时手头有一丢丢的紧,就是有钱也弄不来国家管制品。 疏忽,瞧见街角摊位上,摆放的投影仪、激光炮、激光灯等二手物品。 有了! 上次不就是用“神迹”吓得金军落荒而逃,那这次也许依然能走老路子。 “大姨,这是啥玩意?”王蔤轻车熟路的装傻充愣。 “还姨呢,老婆子这个年纪,都能当丫头的奶奶喽~”女摊主笑得脸上的褶子更多了。 正好这会儿摊位前没有顾客,她干脆和王蔤唠嗑,权当打发时间了。 原来,她儿子是电力局的主任,这些激光炮都是电力局淘换下来的。 四郊五县的树木又粗又高,为了工人安全的考虑,进了一批激光炮。 最先实验的时候,激光炮样品一炮就能打断树枝,但等大批量购买后,才发现采购部门把功率给弄错了。 一个激光炮下去,不仅把树木的主杆烧烂,扫过天上的无人机时,也顺手给击落摧毁了。 等准备退货的时候,对方工厂又因为管理混乱给破产了。 所以淘汰下来的危险物品只能销毁,奈何财迷劲翻了,便放到跳骚市场尝试回笼资金。 家里老太太正好闲着没事,干脆就来摆地摊了。 “哎呀,您这东西确实好,但可不好出……”王蔤摆出替对方忧愁的姿态。 “可不是嘛,这东西大伙儿都不认识,就算认识也用不上,我都摆了两晚上了,就没卖出去过一个。”女摊主以为找到了知音。 王蔤笑眯眯的:“我也不懂这玩意,给您帮不上什么忙,要不我给您发网上试试?” “成啊!” 王蔤拧眉:“网上的东西可都便宜,再加上运费的话,只能继续压缩成本了,要是卖亏了可就不好了。” “我儿子给我说了底价,激光炮三百一个,投影仪二百一台。”女摊主就差把自己的家底,都掏出来了。 “这价确实合适。”王蔤煞有其事的点着小脑袋。 “合适什么啊,这个月要是卖不出去,只能当废品出,连个包装盒、说明书什么的都没有。” 王蔤过了遍数,又挨个检查了机器一番。 一共五台投影仪,十九台激光炮,按照对方说的底价要六千七百块。 比市面上的价格已经很低了,可对她目前来说还是贵。 “这样吧,大姨,您这堆东西我打包,成不成?” “五千!”女摊主恍然大悟,这才察觉到自己似乎被套了话。 小丫头可真鸡贼! “大姨我诚心要,三千块钱已经是我能给出最大的诚意了。” “四千五!” “真的,大姨,就三千成不成?” “四千!” “算了,大姨,我先去别的摊位溜溜,过会儿再回来,您再考虑一下哈~” 王蔤的态度很客气,但抬腿就要走的架势,却很到位。 “别走,三千就三千。”女摊主肉疼的要命。 方才,她怎么就觉得这小丫头是个老实孩子? “谢啦,大姨,钱我扫过去了。”王蔤连着对方垫在机器下面的厚塑料布一起打包。 女摊主怔愣的盯着到账信息,没有回话,似乎觉得自己没有发挥好,还在复盘刚刚的场景…… (14)他也不再是孤身一人 东西很重,起码三四百斤,王蔤提不动,也背不起来。 咬紧牙关,拖着往绿化带走去,索性路面平整,又有厚塑料保护,不会损伤机器。 此情此景,她感觉自己就像犁地的老黄牛。 烛火葳蕤,赵?隔着白玉璧,静静看着王姑娘挥汗如雨,幽沉的瞳孔宛如一汪寒潭静水,深不见底。 隐隐透着几分温柔与感动。 心口暖融融的。 仿佛,绚烂的朝霞把无边无尽的阴霾驱散开来。 沦为孤城的太原,不再是孤城。 他也不再是孤身一人。 王禀和张知府这是不知道自家殿下心中所想,但凡知晓一二,心口绝对是拔凉了。 好家伙的,敢情他们的效忠,就不算是陪伴了? “殿下,您在吗?”王蔤找了个背光的阴暗处,一屁股坐在便道牙上,摊手摊脚,累得呼哧呼哧大喘。 糟糕,又饿了。 刚吃完的试吃品,这就都消化干净了,肠胃也加班? “我一直在。”赵?薄唇轻启,眸底藏着旁人察觉不到温柔。 “我先把投影仪给您,激光炮也传送过去,但先别乱动哈,激光炮很危险,我要先嘱咐一下。” 传送过去后,她的脑子一阵嗡鸣,仿佛飞入了一群蜜蜂,疯狂乱蜇。 闭目,咬牙挺过去。 喘息一番,缓了缓,似乎从来没痛过:“您看到红色的按键了吗? 这是开关。 不用的时候,尽量别按,省点电。 没有电力的支持,这些东西都用不了,刚才和对讲机一起传过去的是太阳能充电设备,要靠晒太阳储能,再给这些设备蓄能……” 王蔤都快累成狗了,丝毫没注意到晋王看她的眸色,越来越温柔,且心疼的要命。 她声情并茂,吧啦吧啦的嘚啵一通,讲完之后问道:“我说明白了么?” “很清楚。”赵?心疼她,却任何事都做不了,不想增加她的负担,他收敛自己的异样。 “那就行,您把激光炮交给心思细腻些的人,先练习一下,一定别对着自己人玩。 我去给您整个视频,回来用投影仪放出来,到时候配合激光炮吓死金军。” “王姑娘累了吧,要不要再歇歇?”他心疼她。 “不累。”王蔤说得很违心。 她能不累吗? 且不说网络上对她的骂声,学校勒令她休学的压力,庞大的万氏集团对她的迫害,单说太原之困,已经足够超负荷消耗她的脑力和身体了。 可她要是都不帮他们,太原城可真的就要陷落了。 会如同历史记载的那样,在完颜宗翰城破之后,先纵兵屠城,再逼迫张孝纯指认出王禀的尸首。 然后,完颜宗翰破口大骂,用刀戟将王禀的尸身戳的血肉模糊。 接下来,命令士卒策马踏为肉泥以泄其愤。 太原三十余名当地官吏壮烈殉国,在饥饿中幸存的太原百姓几乎被屠杀一空。 以此掩盖金军被阻太原长达九个月的尴尬。 她已经是孤儿了,如何能再次亲眼看着疼爱自己的家人……死无全尸? 不,我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逆天而行…… “辛苦了。”晋王浅浅一笑,刹那间犹如寒溪漱玉,令人眼前一亮。 “甭客气~”王蔤缓了口气,立马起来继续忙活。 长的可真俊,可惜不在一个时空…… 不然,嘿嘿,她就是头顶掉成地中海,也要想办法把他追到手~ 阿弥陀佛,罪过啊! 她在胡思乱想啥呢? 言归正传。 想要美轮美奂的视频只靠她这破手机基本没戏,现在街上也没有网吧了。 她灵机一动,去到卖电器的商场。 一楼就是卖手机,卖电脑的,有价位在千八百的,也有过万的高档机子。 “你是……花贼?!” 正在上班摸鱼刷视频的柜姐,本来看到王蔤一身不过百的穿着打扮,连个笑容都欠奉。 可当她看到那张花容月貌的小脸时,当即揉了揉双眼,用力到把睫毛膏都揉掉了。 “哎呀,被发现了。”王蔤觉得对方没有黑粉的敌意,往外迈的小腿,又不动声色的收了回来。 “来买电脑?”柜姐刚刷到花贼捐给博物馆文物的视频。 这一刻她仿佛看到了自己成为本月销冠。 王蔤当然不买,主要是嫌贵。 “我想以后可能会走短视频的路,想看看有没有适合这方面配置的电脑。” “您可来对了,这台,还有这台,那个也可以,以您的热度,起码要来个工作室吧?十台以上,我给您最低的折扣。” 柜姐给她推荐了几台销售拿提成最高的。 “可以试一下吗?” “当然!”柜姐满脸堆笑,挤得褶子把残留的睫毛膏渣子,都有了颤动。 王蔤珍惜时间,立马找到一台真正适合做视频的台式机。 柜姐招呼她坐下,又用一次性纸杯给她倒了杯水,递到跟前,为了套近乎,还送了专为vip准备的精美礼品,可爱的十二生肖u盘。 “只能选一个吗?黑狗、白马、黄鸡,青龙,花猪……都好可爱哦~”王蔤正需要u盘。 “这一套,我都送给您。”柜姐可劲的讨好王蔤。 “美女就是大气!”王蔤双手接过,诚恳道谢后,从善如流的落座,接过水啄饮。 全神贯注的忙活起来。 先找几段大制作的电影,把妖魔鬼怪,天兵天将华丽出场的视频下载。 紧接着,节选一段云端、彩虹、花丛、天宫,把几段衔接成一段视频。 再用ai技术合成,换成她自己的脸。 她真不是觉得自己的脸多漂亮,只是担心有谁与视频里的美人撞脸。 古代倒是没有侵权,但万一错把撞脸的美人,当做神明争夺,害了人家就不好了。 她真是这么想的,真的哦~ 戴上耳机,配上她重新撰写的台词。 有仙里仙气砥砺世人的,劝说的,鼓励的,还有百鬼夜行,妖魔鬼怪…… 诸如此类共用了十一个u盘,包含她能想到的各种场景,避开了所有她能预见的疏漏。 一分钱一分货,价钱贵的电脑非但不卡,还十分流畅,前后不到半个小时就搞定了。 “我拿给朋友看一下哈~”王蔤用完电脑,抬屁股就走,还不忘客套:“美女,你态度真好,我要是买电脑绝对找你来。” 柜姐:“……”她的大单呢? 总不能这么大的网红,专程过来蹭电脑用,是吧? (15)恭请神明降世 王蔤不管柜姐如何惊愕,在绿化带的路边,找到个周围无人的长椅。 小短腿快跑两步,坐下来,把除了十二生肖里小黑狗的空u盘,其余十一个有内容的都传送给赵?。 金兵已经兵临城下,让他赶紧捣鼓。 “侧面有三个小方孔,选哪个?” 赵?一直都在用白玉璧看着她,虽然不懂她是怎么“钻进”黑板子里的,但大概知道这些都和王姑娘那边的科技有关系。 “都可以,注意一下反正面就可以了…… 画面出现的时候,不要害怕,都是假的虚影,没有任何杀伤力,等配上激光炮的时候,才能发挥最大作用。 切记最好在黑天播放,这样画面才能清晰明艳,要是有白布或者雪地为底,效果更佳。” 王蔤大致一说,他就知道该怎么操作。 赵?执起老鼠造型的u盘,插入投影仪的usb接口中,打开电源开关,选择“usb”模式。 用遥控器上的方向键,选择播放,点击“确认”。 缺胳膊断腿的鬼兵,霍然出现在斑驳的白墙上。 它们有的举着断头,有的拿着断臂,以诡异攀爬的姿势往前。 若不是王姑娘提前嘱咐过自己,他又时常在战场上厮杀,这一刻怕是早就惊呼出声了。 王禀和张知府正在讨论战术,听到诡异的声音,侧过头一看,声音戛然而止,眼珠子都瞪圆了。 “这…这是……”张知府作为文人,被金兵俘虏的那一个时辰,就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大的苦。 他白眼一翻,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王禀心里也怕,但好歹是武将,见过的世面多,抬手把张知府托住,抱到地上。 等他站起来的时候,发现袍裾被扯住。 “大总管……”张知府憋的那口气,又缓上来了,只是脸色还是惨白的,消瘦的指节泛白,死死抓住王禀的袍裾。 赵?也不急着解释,换到下一台投影仪,插上u盘正要播放,就听到对讲机响了。 是守城的副将看到金兵开始有动作,特意禀告。 赵?也不实验了,直接带着投影仪和激光炮,赶到了北城门。 王禀也顾不得张知府了,掰开他的手,风风火火跟上去。 月色朦胧,云翳层层叠叠,斑驳的城墙布满了修补的痕迹。 护城河被金军以最快的速度填平。 赵?和王禀疾步而来,脚步声在空旷的城墙上回响,影子在地面上拉得很长。 十万大军人山人海,周围五公里之内尽是金兵。 哪怕城楼位置高,也看不清对方的情况,仿佛大团大团游走的蚂蚁…… 王蔤担心晋王不会用这堆机器,便一直在旁边盯着。 亲眼见到守城士兵的艰辛与坚韧,心中顿时升起浓浓的战意。 她本应该是要恐惧的,但害怕对方就不会攻城了? 对于无用的情绪,通通都要摒弃。 夜里视野不好,不利于辨别敌情。 她麻利的又跑回跳蚤市场。 方才,她似乎看见有卖望远镜的,但当时更偏重杀伤力强的武器,现在手上还剩一千多块钱,正好可以收入怀囊中。 一番砍价之后,三百块拿下五个七八成新的军用望远镜,全都有高清的夜视功能,官网上正价要卖到十几倍的价格。 忙不迭的传送过去。 她发现一个问题,往常都是七世祖拿着白玉璧,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换成晋王拿着了。 晋王金尊玉贵,人又帅,不可能没品的贪墨手下宝贝。 一定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这个叫做望远镜,小头对着眼睛,大头朝着要看的地方,中前方黑色细密的小竖条,是调节焦距的位置,看的不清晰就调这里。” 望远镜传送过去后,赵?先递给了王禀,并重复了一遍王蔤的话,给听不到她声音的人听。 王禀又递给了紧跟过来的张知府。 张知府拿着瞎看,差点直接蹲下。 因为他看到金狗与自己近在咫尺!!! 王禀早就习惯他一惊一乍了,给晋王留了一个,自己又拿了一个,把剩下的两个望远镜分给副将。 “我的老天啊!” “我的亲娘祖奶奶!我连蛮狗脸上的鼻涕眼屎都能看见!” “神明恩赐你们的神赐品,就是让你们看这些的?都正经点。” 张知府作为文官,还是比较要求形象的,但他刚才已经丢了颜面,不过这不要紧,只要他教育了别人,那他便是义正言辞了。 赵?懒得管他,手执望远镜仔细望去。 十万身着铁甲,手执长矛的金军,绵延数公里。 他们的目光里藏着蠢蠢欲动的野心,仿佛只等杀入城中,抢夺周围的一切。 赵?朝着几个卫兵:“小五,虎子,大山……你们几个站到我身侧,跟我学习激光炮的操作。” “是,殿下。”几人齐声回道。 “都警醒些,看好了。”赵?自己也才刚摸索明白,可教导起新人来却格外有范儿。 王蔤不由得对他越发欣赏起来。 她和他虽然相隔千年,但同样都是十八岁,她的十八岁在为了生活而捡破烂。 而他的十八岁为了保家卫国,则要指挥千军万马,上阵杀敌。 “稍后只要我下令,你们的激光炮就要对准蛮狗的头目,切记就近原则,莫要贪心。” 紧接着,赵?又令人,在高大的城墙外围铺上拼接好的大白布。 说来可悲,之前城内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白布。 因为户户不全,家家治丧…… 他插入u盘,开始播放投影仪。 “大宋晋王赵?,恭请神明降世!”他声若洪钟,头颅微低,单膝跪地。 别看没有彩排过,但张知府心眼贼多,赶紧招呼大伙儿跪下,见王禀不动弹,赶紧把人给硬扯着跪下。 王禀:“……”说好他是七世祖来着。 “恭请神明降世!”众人齐呼,面色庄重,身姿挺直,整齐的跪了一地。 一块如月似星的圆形光斑,恍然形成冲天光柱。 光柱仿佛由天而降,精准地落在城墙的白布上。 看到这一幕的人,无论是宋人,还是金兵,纷纷发出惊呼。 “天上的星宿下凡了?!” “神神……神明下凡了!” 张知府觉得气氛需要自己,他张大了嘴,喊得近乎声嘶力竭,努力带动众人情绪。 即使早知真相的王禀,也依然被震撼到了…… (16)盼止战,望停杀 铺在城墙的白布幻化成了朦胧白云,一座华丽辉煌的神殿霍然出现。 一位妙龄仙子,身着一袭月白色轻纱长裙,衣摆随风轻舞,翩然落至彩虹之上。 她高大又窈窕的身姿,撑满五六米高城墙的白布上。 她的眸光穿透了飘渺的雾气,仿佛能看透世间繁华。 疏忽,她开口了,声音低沉而有力:“吾乃神女蔤,居于九重天神殿之中,然宋晋王焚香祈祷,日夜念诵吾名。 吾感动于晋王诚心,又不忍人间生灵涂炭,方两次降下神罚,警示世人。” 威严与慈爱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有着实质的力量,让人心灵震撼。 使城下的金兵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静静地聆听着来自天界的教诲。 “然,有人数典忘宗,道德沦丧,人性泯灭,以烧杀抢掠为乐,如此暴行吾心痛矣。 吾亲临人间,从中说和,盼止战,望停杀,可行否?” 她的声音透出一丝淡淡的忧愁,那是神明对于人间疾苦的深切慈悲。 城中的宋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神谕深深触动,他们哽咽着相互对视,眼中充满了敬畏与感激。 金人听不懂汉话,可那些宋、辽的叛将和降军,却把神谕听个真切。 他们互相对望,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惊恐,那是凡夫俗子对神明发自肺腑的敬畏。 他们满手鲜血,叛国背主…… 甚至,残杀同族,满身罪孽的人,真的配得到宽恕? 当然也有人对神明表示怀疑,毕竟他们都没听过这个名号。 赵?保持单膝跪地的姿势不变,掌心握着遥控器,悄然按下快进键。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神明似是看透他们心中顾虑。 “人,神明之下,众生之上,应惜福,应造福。 孩子们,苦海无边,放下屠刀,回头是岸。”话语久久回荡,可祂的神情却是平静如水,仿佛能包容一切。 是了,神明有万千法相,她幻化的妙龄少女只是表象,实际年龄怕是数万岁。 完颜宗翰死死盯着这个忽然冒出来的神明,恨不得把她大卸八块。 他为了夺取太原,已经做了完善的准备。 总结了攻取辽国五京时的作战经验,除了早已实施的“锁城法”,困死太原城之外,还制定了一整套攻坚战术。 调运来三十座大炮,只待将大于斗的炮石抛入城内。 城头用于防御的敌楼,屡屡被击中摧毁,即使已经修补过了,想必也抗不下多久的攻击了。 他们金人做为一个游牧民族,长于野战而短于攻坚,错过这次机会,想要再次夺取太原,只会难上加难。 关键是他个人的政治生涯,也要到头了。 眼看着身边的大军越来越骚动,他不得不顶着神罚的后果,出言污蔑祂。 “这是宋狗弄来的妖女,最善蛊惑人心!” “主帅,军心浮动,此刻不宜动兵。”耶律余睹想起自己被神陨砸的抱头鼠串,便不住的后怕。 “不能再等了……”再等他手上的西路军,怕是全都叛变了。 “本帅今夜以凡尘之刃,斩天上神明,诛天下妖邪!” 掌权者的威压如山倒般压迫而来,令人不敢不从。 攻城时,鹅车先行,大炮配合,步兵紧随。 鹅车是金军学习宋攻取晋阳时,在城外构筑过的防护“洞屋”,再改造过的,集洞屋与云梯于一体兼顾防守与攻击的大家伙。 形如鹅状的装备,下有车轮,上冠皮铁,能够有效保护士卒攻城。 完颜宗翰因为上次惨败憋足了气,一口气建造了上百座大型鹅车,其作用尤如现代的装甲运输车,准备用它来运送土木填平护城壕。 这些都是老把戏了,赵?和王禀早有对策。 对于填壕,王禀带人挖掘地道,直通护城壕,等金军填满木柴后,就放火焚烧使其前功尽弃。 至于鹅车,赵?在城头设立了也如同鹅状的跳楼,从跳楼上将系有绳网的巨石套在鹅车顶部,使其重心上升,再用搭钩与绳索将鹅车拉倒。 而大炮也能应付,在敌楼前设立栅墙,楼顶覆盖糠布袋。 这样即使敌楼被击中,也不会有大的损坏,且能够迅速修复,更何况金狗的准头不咋样,中不中的还另说呢! 别看卫兵只有五百人,但军民一心,面对围上来的十万金军,还真是游刃有余。 可是,金狗给脸不要脸,神明已经亲临说和,对方却一意孤行。 当真是好大的狗胆子! 简直,罪该万死! “不尊神谕者,杀无赦!” 就在这时,一道道炽热的光芒自城墙上射出,那是晋王带领众人操纵起了激光炮。 光芒接触到金兵身体的时候凶猛炸裂,只要被光扫到的肢体,瞬间就被灼伤,仿佛能将一切化为灰烬。 一时间,滚滚黑烟弥漫,惨叫声响彻天际。 眼之所见,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 尚未死去的残兵在火焰中翻滚燃烧,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焦臭味。 死亡固然可怕,可那种恐怖的能量,才是真正的令人不寒而栗。 前面的金军前锋被激光炮迅速突袭,而后面的整个战场都被激光炮的威力所震撼,无不为之色变。 士兵纷纷拖刀向后退去,如同山崩地裂,四散奔逃, 军阵溃散,如落潮一般。 不说是金人,就是作为大总管的王禀,都看懵了。 这才把白玉璧借给晋王那么一小会儿,如何就像他脱节了? 对了,殿下还没还回他王家祖传的白玉璧呢! 难道,是一时忘了? 应该是这样。 晋王可从来没贪墨过军中的抚恤金…… “是妖女,能蛊惑人心的妖女!”完颜宗翰的位置视野辽阔,看的远比兵卒更清晰。 他的兵……最骁勇善战的勇士们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落荒而逃?! 怎么可能? 这一切都是假的,绝对都是假的! 他拼命的摇着头,渐渐有些癫狂。 “传本帅军令,全力出战,逃兵斩无赦!” “鹅车,大炮不顶用,就用人头去堆,十万大军,就是地狱也踏平了!” (17)预判了对手的预判 城墙的边缘,一道道刺眼的光束自激光炮的炮口中喷射而出,光辉犹如闪电划破夜空,精确无比的灼伤金人。 速度之快,肉眼难以捕捉。 仿若一束束来神明的裁决之光,神祗之怒的审判。 金兵更想不明白,为什么在光射到身上的时候,坚固的铠甲如同纸糊,脆弱得不堪一击。 一旦被光束锁定,几乎就没有任何逃脱的可能。 此时此刻,众人对神明的敬畏近乎达到巅峰。 已经有无数金国将士不愿意再战,完颜希尹与耶律余睹安排弓箭手在后,敢退者杀无赦,强行阻止了大溃败。 而作为全军主帅的完颜宗翰情况也不好,身上的冷汗呼呼往外冒,好像淋了一场暴雨。 他觉得自己此刻,就像轻易发动战争,又草率大溃败的蠢货。 这种可怕的代价,是他完全承受不了的。 他整个人的神色紧绷,本就重伤初愈,强撑着打翻身仗的人,哪里禁得住这种刺激? 可他好歹也是威名赫赫的小战神,岂能被不知名的妖女欺压指摘? 他不顾旧伤未愈,骑马扬鞭,飞般的冲到了战场第一线。 “儿郎们,随本帅弑神!” 实战演练已经让赵?等人把激光炮用熟练,因为考虑到要节能,并未痛快的大杀一片,主要是击杀敌军的将领和猛将。 剩下的人群龙无首,慌乱中自己人都能把自己人踩死。 “蛮狗头子来了!”王禀用望远镜亲眼看到敌军主帅打马过来,激动的血液都在沸腾。 只要宰杀了完颜宗翰,太原之围便解。 完颜宗翰固然勇猛,但能指挥十万西路军的主帅,也不可能是个傻子。 他已经根据战况,预估出城内的“妖器”,有一定的范围限制。 只要他在对方的射程之外,城里的晋王就拿他没辙。 而他可以用此来鼓舞士气,告诉众人,神明不是万能的,区区歪门邪术奈何不了自己。 可他低估了赵?,也高估了自己。 金国研究宋军战略的时候,赵?和王禀等人何尝不想把他扒皮抽筋? 是以,无论是完颜宗翰曾经打的大仗小仗,还是个人偏好,甚至连他小时候比赛撒尿的囧事,都调查的清楚明白。 赵?预判了对手的预判。 他早就提前预留了激光炮十米的射程,这是专门为了完颜宗翰准备的。 果不其然,完颜宗翰直接站到了激光炮射程的边沿位置,来回纵跳。 他在那里摇旗呐喊,把赵家祖宗全都拉出来,亲切的请了一遍安。 “赵?,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狗杂种! 哦,对了,诸位还不知道吧,给你们请来妖女的晋王,是个生母人尽可夫的杂种。 当年辽国把王女送去讨好宋皇,宋皇那老东西胆小如鼠,美女财宝全收,可等我们大金灭辽时,宋皇连个屁都不敢放。 还偷偷派人把晋王他生母,送来本帅营帐。 晋王,你父皇的一番心意,本帅岂能拒绝? 你母妃很润! 本帅享用后,又犒赏了三军。 儿郎们说说,辽国王女,宋国皇妃,晋王之母的滋味如何?” 浪荡的话语冲散了金兵对神明的畏惧,吓破的胆子缓缓重长了回来。 守城卫军的火气,也往上涌。 倒不仅仅是对晋王的,而是对朝廷,对帝王,对贪官污吏,也为自己愤愤不平。 他们苦守太原城九个多月,妻离子散,家不成家,苦苦的盼了两百多个日日夜夜,直到弹尽粮绝,都没有等来任何朝廷的援助。 那种绝望……连噩梦都不敢惊扰…… 王禀和张知府赶紧安抚众人情绪,按部就班的防御起来,以免被偷袭。 身处漩涡的赵?,反倒是冷静。 完颜宗翰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骂架了。 父皇有多不待见他,又因何种缘由,没人比自己更清楚,完颜宗翰说的这些,才不过只占一半罢了。 他早就熬过在意这些杂乱情绪的年纪,只是被王姑娘听到这些污言秽语,是他万万不想的。 “咳咳,殿下,播放小白羊的u盘,直接插在投影仪上面,百鬼的投放不用动。 播放时,有对话,您记得配合下哈~” 王蔤在视频配音说是晋王请她下凡,没说七世祖,是因为担心七世祖日后功高盖主,被当权者清算。 历史上可不缺兔死狗烹的能臣良将,真心没必要再加上她家祖宗。 但她也没想到会把晋王给推到风口浪尖。 唉,她还是经事太少,不懂人心的险恶…… “好。”赵?时间紧迫,尚未来及查阅过其余的几段视频,但王姑娘说的,他连怀疑的心思都没有过,直接播放。 在激光炮的轰炸中,挂在城墙白布上的影像,再次变化。 神明的双眸清澈而深邃,仿佛能看透人间烟火,目光流转间,波光潋滟,似乎连四周的空气都随之柔和。 “晋王,汝曾为九天战神,因贪杯误事,打下凡尘,感悟人间疾苦,历经九九八十一场大劫,如今心性可定否?” “回神明,已定。”赵?刚站起来没多久,再次单膝跪下。 她说的配合,是让他跪下? 还有,他是天界战神…… 假的吧? “万万年之前,共工撞倒不周山,汝曾护我于危难。 如今,吾以佑民之名,于战火之中砥砺前行;吾为拯救之命,庇铮铮之誓屹立天地。 路虽远,行则将至;事虽难,做则必成。 吾祝汝,带领善男信女安居乐业,百夷朝圣。” 话落,轻风掠过彩虹与云朵,裙裾随之轻扬,几缕垂落的发丝轻拂着白皙如霜的皓颈。 她微微勾唇一笑,翩然飞起,背影慢慢消失,徒留白布在那。 “就说晋王怎么就那么倒霉?原来是历劫来的。” “难怪他长得这么好看,神仙下凡啊!” 那他们的金军主帅算啥? 专门锤炼九天战神的铁锤头,还是专门让赵?跨过去的门槛。 他是欠捶,还是欠踩?! 就连他的手下们,也像是在嘲笑自己。 完颜宗翰觉得自己就像小丑,难堪,屈辱、压抑,各种情绪蜂拥而来。 新伤裹挟着旧伤,撕心裂肺的疼…… (18)主帅人头在此,速速缴械投降! 然而,祸不单行。 由于完颜宗翰想近些窥探神明,已经进入赵?为他预留的那十米射程。 “滋啦!”激光穿过盔甲,打在柔软的血肉里,人头直接疲软的耷拉下来,下面的身体焦黑一片,连坐下的战马也受牵连,倒地不起。 温热的身体重重的跌了下去,金甲染满尘埃。 亲兵们立刻围住了主帅,把完颜宗翰的尸身往营帐里送。 主帅殁了! “蛮狗头子已死!” “金贼主帅已亡!” 金兵的先锋再次大乱,踩着同袍溃逃,慌乱中丢灰弃甲。 完颜希尹与耶律余睹见到似曾相识的一幕,脑袋瓜子嗡嗡的疼。 上次主帅重伤昏迷不醒,可至少还有口气,但这次对上神明直接就断了脖子……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眼看着就攻下太原城,怎么就连主帅都失了。 难道,真的是被天道所不容? 城墙上,赵?在播放完王蔤ai换脸的这段后,舍不得退出播放模式,便又用一台投影仪,叠加放了一段百鬼夜行的视频。 只不过把王蔤的画面缩小,用一半白布播放。 倏忽,光影一晃,一个个模糊的身影若隐若现,缓缓地向同一个方向移动。 有的面容模糊,有的则带着诡异的笑容,他们不仅穿着破旧的衣衫,还缺胳膊断腿的。 沉重的步伐越来越大,显得异常诡异。 恍若,神明扯开了地狱通往人间的口子。 让人无不为之胆寒肝颤。 见此,那些还在张望的金兵,只恨爹妈没给他们多生两条腿。 战场上一片混乱,盔甲碎裂之声连绵不绝,仿佛天地都失去了支撑。 金兵没有被打得节节败退,却被吓得鬼哭狼嚎,如同脱缰野马一般,四散奔逃。 原本十万大军,威风凛凛的阵势,陡然化为乌合之众。 “劳烦王总管守城。” 激光炮和投影仪折腾了一晚上,马上就要没电了。 赵?最后看了眼投影仪上的倩影,不舍的关掉机器,把白玉璧归还给王禀。 这才点了五百骑兵,准备出城迎战。 他不想让王姑娘看到自己,沉浸杀戮中的丑陋模样。 “先一步恭祝王爷凯旋。”王禀双手接过白玉璧,行了一礼。 他就说殿下是一时疏忽,这才忘了归还…… “轰隆——”城门大开,赵?率领五百骑兵,乘胜追击。 他们一个个身披铠甲,胯下骑着健硕的骏马,手持新锻造的长枪和羽箭,杀气腾腾的杀进溃兵之中。 这些新兵器的材质,都是王蔤捡破烂得来的金属,相比较于宋金时期的铁器,完全是神兵利器般的存在。 隆隆作响的马蹄声震得尘埃四起,地面颤动。 在战场上,进攻不是最难,撤兵才是最不容易的,因为撤兵途中士卒没有战意,人数越多,队列越难齐整,随时都会被偷袭。 而此时的金兵怕神畏鬼,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赵?等人的战马早在围城时,含泪宰杀充当粮食,现在骑的战马都是从金军抢来的。 抢来的辎重粮草,难免吃用起来有些报复心理,把马养的膘肥体壮。 而金军大失辎重,就连兵卒都是以村落抢来的“两脚羊”为食物,更何况战马? 赵?几把米糠撒下去,那些饿得两眼发昏的战马就不走了。 杀戮开始…… 空气里渐渐的弥漫出血腥味,四处可见残肢断臂,尸体从最初的零零散散开始变得密集,沿路血流成河。 完颜希尹与耶律余睹派斥候查看之后,心开始不住的往下沉。 不意外的,完颜希尹再次让耶律余睹断后,他则率领亲信以最快的速度撤走。 耶律余睹也想跑,可是却晚了一步。 嗖的一声! 只见,一支银亮的箭羽宛如流光一般极速射来。 “将军小心!”耶律余睹的亲兵,喊的嗓子都劈叉了。 想躲? “放箭!” 赵?话音落下的刹那,只见众将士迅速分为两队,一队放箭,一队防护。 锐利的不锈钢箭矢,密密麻麻的宛若蝗虫,让人避无可避,凶恶的压迫而来。 “杀!”耶律余睹大喝一声,寻找箭雨的空隙,带部下猛烈地冲杀过去。 别看晋王气势汹汹,但人手不多,想要反杀,对他来说难度不大。 耶律余睹飞快的挥刀断箭。 然而,他们的大刀砍不断宋人的羽箭。 等他反应过来,侧眸一看,只见自己身边倒下的人越来越多。 很快,死的只剩下几百旧部。 死伤的这些都是他辽国旧部,完全效忠他的死党! 该死! 赵?才不管对方如何做想,带着人不断的绞杀耶律余睹身边的精锐旧部。 “赵?!我与你母妃好歹同宗同族,你我之间也算血亲,为何不能放我一次?”耶律余睹满眼猩红。 记忆中嘤嘤学语的男童,不知何时已经长成头狼,嗜血可怖。 “好啊……”赵?勾唇,冷冷一笑,真的放了耶律余睹一条生路。 与宋相比,金国实乃庞然大物。 留下此人,许能令金国从内部崩裂。 他继续带人追杀残兵,如同砍瓜切菜般乱杀。 赵?要用事实告诉世人,这些茹毛饮血的金人,与他们曾经残忍杀害的刀下亡魂,没有任何不同。 绝非口口相传的那般不可战胜。 战火熊熊,燃烧的是那些视人命如粮食的金人。 没多久,赵?就在乱军中,把完颜宗翰的尸身抢了过来。 长枪挑起对方的头颅,高呼:“主帅人头在此,速速缴械投降!” 金兵单纯的相信了晋王之言。 毕竟,他能把神明请下凡,肯定讲诚信。 然而,当这些人缴械后,互相五花大绑起来,又用电线串在一起。 赵?让人用防风打火机放了一把火,全部活活烧死。 电线里面的金属,熔点很高,他们逃无可逃。 这些人都是金军先锋,西路大军中最精锐的存在,有谁的手上没沾过宋人的鲜血? 他们城中只有五百兵卒,大都还是新招募来的,怎么可能收容的下数万战俘? 一旦这些精锐反应过来,必然反噬。 届时,他们定然尸骨无存。 慈不掌兵。 成王败寇,历来如此血腥残忍…… (19)关关难过,关关过 等战况传回汴京的消息是这样的。 靖康元年十月末,十万金军锁死太原城,晋王率十人,以神光威震敌军,王禀率百人大胜金军百架鹅车大炮。 金人极恶,神明亲临,斩杀贼首,又因仁慈,赐金兵悔过之机。 晋王不允,夜杀万万人。 闻之,满朝文武静默不语。 也就是说,在完颜宗翰十万西路大军还在的情况下,作为主帅的完颜宗翰殁了,之后才杀的金军? 荒缪,太原城从上到下通通都饿疯了?! 大捷的消息一次比一次胡说八道,瞎编的不像样子…… 王蔤见七世祖很忙,收回了凝视白玉锁的视线。 回到南市食品街,她找出之前自己藏在绿化带里的蛇皮袋,里面的塑料瓶也都还在,没被人拿走。 她一路走走停停,看到垃圾箱就习惯性的往里探头,捡塑料瓶和纸盒子这些。 沿街溜达了一遍,刚摘下口罩歇会儿,就遇到很多认出她的人。 他们举着手机对她一通拍,有些人还问她累不累? 能不累吗? 没看到她背着比自己身高,还高大的蛇皮袋? 她累的不想说话,那些人还说她没礼貌,辜负了他们的关心。 才刚有点名气的小网红就飘成这样,以后肯定走不远。 啊呸,滚犊子! 是她想当网红的? 明明是万娇娇要搞死自己,却被她给杀出重围逆流而上了。 想到万娇娇,她心思一动。 无视众人的围观议论拍摄等举动,她把蛇皮袋放在地上,自顾自的坐在上面玩起了手机。 看似是玩手机,实则是在特意查看有没有不利她的内容。 该删掉的都删掉,留下那些冷库的断臂,石一秘威逼她按手印的视频。 紧接着,她随手把手机放在旁边,喝了口水。 忙叨叨的装作遗忘了手机那样,她抓起蛇皮袋驮在背上,就大步冲出围观人群。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她再次回到原地寻找遗落的手机。 果不其然,已经不见了。 “有没有人看到我的手机,刚才忘在这里了……” “看到了,咦,刚才还在这呢!怎么没了?” “谁捡到来着?” “我去报警吧,手机里面有很多东西……”王蔤当即就要借手机报警。 “这不呢?”在嘈杂混乱声中,终于有人把捡到的手机偷摸丢在地上,佯装刚发现的样子。 “谢啦,刚才没注意,虚惊一场。”王蔤拿回手机查看。 电量有所消耗,从71%下降到59%,就算她二手的手机电池耗电快,也没快到这个地步。 啧啧,一看就是被人连通了没电的手机等设备,偷走了很多东西。 有人发现就好了,谁也别想追究她的法律责任。 只待发酵…… 坐上公交车,轻车熟路的甩开众人。 这回的公交车司机人不错,没看她带的东西多,就要双份的车票钱。 嘿嘿,又省下两块,相当于一包方便面的钱。 一路绿灯,抵达西青区的废品收购站,把捡来的废品出手。 这里是全市最公道的废品回收站,价格和分量都公道,基本像她这些闲散的拾荒者和小收购者,都会把东西运到这边卖。 王蔤不想被小收购站骑一头价格,就算辛苦点也会到这来。 以前,废品站是一对姓刘的中年夫妻在忙活,后来女主人车祸断了腿,就只有男人在忙活。 这个时间没什么人,无需排队。 王蔤一共卖了五十二块钱。 扫码收款的时候,看到王馆长发来的信息。 是不是市博物馆不收的那些宋朝古董,找到买家了? 剩下的那些碟碟碗碗,可不老少呢! 她颤抖着小手,迫切的点开。 【丫头,荣氏私人博物馆对你的藏品有意收购,总价五十万,你意下如何?】 【五十万可以,但要给我包个税,再把您的红利刨出去,也就是我净落五十万块钱。】 【ok】 【辛苦您了,太感谢了,时间不早了,您要多注意休息,多喝热水。】 王馆长没回她假仁假义的关心,但她没多久就收到了银行的短信。 【华夏银行:26年10月20日22:25,王文宣账户*6688向您尾号1133账户他行来账金额500,000.00元,余额501,722.29元。】 此时此刻,她脑海里一片空白,没有任何悲喜的情绪。 她穷的太久了,好像自从有记忆以来,大部分都是在为了温饱而艰苦奋斗…… 面对这一长串的数字,满满的不敢置信。 废品站的刘叔看到她愣神,在她眼前挥了挥手:“恋爱了?” “追梦的女孩无缘阳光下嬉戏,我一个人过日子就挺好。”王蔤受不了婚恋市场上如同买菜讨价还价的婚姻。 她不懂爱情,但假若婚姻是权衡利弊的选择,那总归有一日也会因为某一方的不合适,而分道扬镳。 或婆媳矛盾,或健康,或意外,或婚外猎奇,或财产纠葛,或子女教育,这个社会灯红酒绿纷纷扰扰,那些不定的因素可太多了。 “你一直都是个有主见的孩子,要是别人家孩子早就扛不住网上那些闲言碎语了,也就是你能逆风翻盘。” 说着,刘叔忽而面露忧愁:“过几天就不要再来我这了,我准备把废品站卖出去。” “怎么了?”王蔤以为自己又被人讨厌了。 “我媳妇自从车祸截肢身体就不好,前些日子又住院了,手术费二十多万,这还不包含术后护理的那些费用。” “您和刘婶都是本分厚道的人,以后会越过越好。” 王蔤心里沉甸甸。 厄运专挑苦命人,自古皆然。 不,她不一样,她是关关难过,关关过的天选之人…… 她无意打听旁人的隐私,正转身要走就见刘叔接了个电话,语气和神色都十分不好。 “说好三十万的,你现在压价到二十万是怎么回事,趁人之危?” “没办法啊,老刘,万氏集团卡了我工程的回款,如今我手里也没那么多闲钱了。” “咱们十几年的老交情了,你再多给点行不?我这可是大站点,里面的设备都是现成的,接手后立刻就能运作。” “真没钱了,我征信不行,就算是想贷款,银行都不给批。” “你……这是趁火打劫!明知道我媳妇手术费要二十万,你就给二十万,卡着我嗓子眼上菜……” (20)坚强的惹人心疼 王蔤听着他们的对话,垂头看了看自己尚未退出的短信,又想了想自己未来的人生路,把银行短信举到刘叔跟前。 低声开口:“三十万我买了。” 刘叔本来还想再和电话说说彼此当年的交情,想把“捣乱”的小丫头打发走,但看到短信上的数字,登时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喂喂喂,老刘,我再涨一万,二十一万,算是看在我们多年交情给的友情价,换别人绝对不可能一次性给你现结。” “滚,我不卖你了!”刘叔不管电话里的朋友如何叫嚣,直接挂断,盯着王蔤问:“丫头,这么多钱,你做的了主?” “我上个月,刚满十八岁。” 王蔤父母早亡,父母的同胞兄妹不少,但都生怕沾染上她这个拖油瓶,索性族亲们心眼不错,多多少少接济过自己。 要是商量的话,她也就找七世祖了,可他们正忙着行军打仗,她如何好用自己这点琐碎小事打扰? 所以,她还真能做主。 “成交!” 虽然彼此都是熟人,但王蔤还是细心查看了废品回收站的运营资质。 营业执照,税务登记证,危险废物经营许可证,环保认证…… 通通确定没问题了,从网上搜了份协议打印出来,一式两份,签完字,她付了三万定金,约定好明天去办理相关手续。 王蔤也开始了解开废品回收站的相关费用。 运营的主要开支包括很多,有场地房租,人员工资,专门给垃圾分类的人员、运输人员等,及支付给卖废品人员的现金。 电话开支,及税务、水电、卫生、公安等开支。 唉,老板不好当啊! 真是幸福的烦恼~ 由于王蔤的名气很大,相关过户手续办理的都很顺,也没人暗示要她给红包。 毕竟以她目前的情况,随随便便就能造个话题,要是弄来什么工作人员收受贿赂的视频,那绝对是断送了铁饭碗。 办完手续,出了政府大厅。 “丫头,你以后绝对会出息的。”刘叔非常看好她。 王蔤把东西都收到书包里,手机也揣到口袋里:“刘叔是很好的人,福气都在后面,我祝刘婶手术成功,早日康复,也祝您得偿所愿。” “好丫头。”刘叔摆摆手,笑着离开。 就这样忙叨叨了几天,王蔤顺利当上了自己的老板。 她暂时雇不起员工,只能自己给自己打工。 每日慕名来卖废品的人,都多了。 王蔤之所以收购废品回收站,是因为她曾经也是个收破烂的,很清楚哪些东西值什么样的价钱。 且还能大量收购废旧金属,为七世祖和晋王他们提供武器的原材料。 某些东西也能适当压压价,低入高出。 闲下来后,她才得空刷视频。 不意外的,这几天她又出现了几次热搜。 网友也都在第一时间获知她收购了废品站。 这回叫她“花贼”等绰号的少了,而是改称她为高冷的“拾荒西施”。 评论区大都在讨论她的颜值。 【未知全貌不给予评价,已知她的全貌,绝对无罪!】 【已知全貌,有罪的是朕!】 【颜之有理!】 【爱你的人自会为你辩解,比心~啵~】 【她一定是无辜的~】 【支持颜值即是正义,老祖宗说过面由心生一点都不会错!】 网络平台里还出现很多拾荒的网红,男女老少都有,可他们脏兮兮的妆容一看就是特意化的。 切,身上也没有疲惫的汗流浃背~ 除此之外,她失而复得的手机,内的图片和视频,已经有不少打码流传出去的了。 就连万娇娇雇佣水军黑她的打款记录,也被爆了出来。 “喜事”一件件的接踵而来。 网上也终于酝酿出万氏酒店冷库的断手事件,万氏集团用“钞能力”压下的大案,隐约要浮出水面。 而作为受害者的她,由于捐赠文物的高尚事迹,完全洗白了。 网友说她坚强的惹人心疼。 呵,这就开始心疼她了? 之前骂她的时候,嘴上可没留过情。 她臭美了一会儿,又把当作废品收来的旧书收拢干净。 《百科全书》,《十万个为什么》,《天工开物》,《三十六计》,《孙子兵法》,《冰鉴》,《王阳明心学》,《周易真的很简单》,《智囊》,《白话宋史》,《金国灭亡之路》等诸多书籍,通通给祖宗传送过去。 刚忙完歇会儿,就有人来电话了。 “喂,您好。” “王蔤同学吗?” “我是。”王蔤看来电是座机号,直接点了手机的录音功能。 “你好,我是哏都大学教务处的苑主任,之前学校误会你,让你受委屈了,快回来上学吧,好孩子。” 此时,电话里的语气是那么温柔,可在勒令她休学的时候,却是那么生冷严苛。 “我当初给公安做的笔录,我再次重申一遍。 我一个穷孩子,同万娇娇这种富二代没有什么交集,也就不想厚着脸皮蹭她举办的聚会。 在我婉拒邀请后,当天我的班主任李老师找到我,让我去万氏酒店勤工俭学,日薪一千块,无需陪酒,无需见客,还能学厨艺,只在后厨帮忙就行…… 是我的班主任李老师,软硬兼施,又诱以高利,让自己的学生深入虎穴,差点活生生冻死的。” “老师知道你委屈,你看要不这样,学校你免除学费,再给你争取奖学金,如何?” “学费是减免到我毕业吗,奖学金是每一学期都有?” “是的,只要是你在校期间,老师就都帮你申请下来。” “可我心里难受,我敬爱的班主任怎么能……对我如此残忍?她到底知不知道,我差点死掉……”王蔤对这点条件不满意,准备再加。 “老师也很心疼你,同学有什么主意可以和老师说说。” “我是卡着咱学校的分数线被录取的,也不知道日后学业是不是止步于此,唉,读博是我这辈子的梦想。” “老师理解你,这样吧,老师再特殊给你申请保研,学费全部减免,奖学金也都给到你毕业。 你平常也比较忙,学校这边可以不用过来,但老师给你在研究生宿舍留一个床位,结业考试的话,也给绿色渠道。” “主任真的很体谅学生,要是每个老师都像您一样诲人不倦该多好……”王蔤应了一声。 想要达到目的,就要提出一个更难完成的目标,直博就是她抛出去吓唬对方的饵料。 接下来,她与苑主任又畅聊一番,面上颇有相见恨晚之感。 只有彼此悉知这些都是面上的表演。 顺利签署了保密协议,都是电子版的合同,包含的附件也不算少。 简单来说,就是学校要求王蔤在任何情况都不能抹黑学校,而学校见她格外优秀给她保研,无需上课和考试,直接毕业的那种。 在此期间,还会包揽她在学校的一切费用,并给予奖学金。 王蔤曾经以为知识改变命运,使出吃奶的劲头才考上重本,但此刻忽然发现有时自己的努力,在某些人眼里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好想哭,也好想笑。 她这就这样笑着哭…… (21)不负苍生,不负家国……不负你。 太原城外,赵?带人杀了五天五夜,救下五千多被圈养的“口粮”,有男有女,有少无老。 他们都是金国攻陷城池后,捉来的汉人战俘,有达官显贵,官员家眷,也有贩夫走卒,匠人绣娘。 战斗还在继续,金人太多杀不过来,赵?命人放了一把火。 大火绵延数公里,焦黑了土地,不说金人,就连他们也灰头土脸,浑身狼狈。 赵?连夜处理完需要他抉择的后续事宜,在沐浴更衣后,就迫不及待的借来王禀的白玉璧。 理由是他要亲自向她汇报战况。 他也不知自己究竟怎么了,只是迫切的想要见她,哪怕仅仅只听一下她的声音,便觉得心里安宁了。 王禀作为武人心比较粗,再加上晋王是他可以用性命交付的后辈,压根没察觉到某些不对劲的地方…… 赵?静静的看着她忙碌,对她的小表情观察入微。 察觉到她的眉宇间,笼罩着淡淡的忧愁。 “王姑娘,可是有烦心事?” “殿下回来了,可有受伤?药品还够用不? 对了,你吃饭了没,饿不饿呀?” 王蔤瞧着满身疲惫、双眼通红的赵?,眉心微微蹙起,胸口莫名涌起一股酸涩。 她与他相比有什么资格悲秋伤春? 至少,她没有性命之忧。 而他,但凡有任何不慎,就要战死沙场,连一具完整的尸首都留不下,满城百姓也会被屠杀殆尽。 倏忽,她挺直了腰板,重新有了振奋的力量。 果然,幸福都是对比出来的。 “还好。”赵?出身尊贵,但行伍之人没资格挑剔吃食,能饱腹续命就可以,可当他见到她的这一刻,忽然就饿了。 王蔤小嘴儿叭叭起来。 “我这边街上有很多卖好吃的,有包子,盖浇饭,炒面,炒饭,想吃什么,我请你呀?” “王姑娘吃了吗?要是没吃的话,我和你一样就好。” 赵?在宫里的时候,连御厨做的山珍海味都没觉得期待过,但彼时他期待尝一尝她吃过的味道。 仿佛这样,他就能距离她近一些。 “那必须推荐我们哏都的锅巴菜。” 王蔤看了眼时间,早上九点半,勉强还能吃到早点的小尾巴,她带着手机,赶忙上了街。 工作时间,街上没有什么年轻人,都是些赶早市回来的大爷大娘,这个年龄段的人,不爱刷手机,也就没认出她的身份。 她疾步快走,嘴上还不闲着:“大获全胜了?” “是,不负苍生,不负家国……”不负你。 赵?欲言又止。 “真厉害,棒棒哒~” 说话间,王蔤已经到了摊位,东西还没卖完,但锅巴菜涨钱了,小碗六块,大碗八块。 放在以前王蔤是舍不得吃的,但她现在好歹也是有产业的人。 要了大份的四份,外加二十根油条,二十张大饼。 有她的,晋王,七世祖,张知府的。 打包带走吃,提在手上十分有份量。 她一碗锅巴菜加两根油条就饱了,但他们肚里没油性,饭量特别大,宁可多买点,也不能少。 路上看到超市打折处理临期食品,有面包,饮料,饼干,王中王。 她拒绝不了价格低廉的东西,顺手买了点。 回到废品站,把早点传送过去。 “还热乎的呢,快吃吧!” 赵?面前,霍然出现大饼等吃食。 大饼和炸至金黄的长条物,看起来能直接入口,但那白色透明小盆里放着的土色粘稠酱汁,看起来像…… 真的能入口吗? “殿下,是不是不知道怎么吃? 我教你呀。 把锅巴……就是绿色小块的这个放到卤子里,稍微搅拌一下,就可以吃了。 红色的小袋是辣子,你们那个时期没有辣椒,怕你吃不习惯,我单独放了,你看着自己的口味,试着添加,辣舌头的哦。” “我试试。”赵?见她吃的香,还噬辣,便也跟着学。 掀开盖子的刹那香气扑鼻,入口一阵惊艳,细嚼慢咽,口感鲜美,回味无穷,滋味悠长。 他一开始有些吃不惯辣,但王姑娘喜欢,他就也喜欢。 王蔤担心把他给辣坏了,又传递过去一只新买的临期面包,撕开包装就能吃,很方便。 “不习惯辣的话,配着点主食,吃面包,或者用大饼卷油条。 面包松软,甜口,而中式大饼外面的饼皮有韧劲,油条酥脆,别看是面夹面,也老好吃呢!” “王姑娘很有品味,咬上一口,入口韧中带酥,让人回味无穷。” 赵?笑容自他的唇边慢慢地爬上眼角眉梢,直荡漾到眼底,眸光熠熠。 让他清冷的气质,变得柔和。 王蔤一时看呆。 也太养眼了吧?! 依着殿下这长相,哪怕不混权贵圈,混演艺圈那也是顶流的存在。 “王姑娘换住处了?”赵?是见过她睡的水泥房的,此刻的房间明显是白墙。 “是啊,我买下一座废品回收站,收拾出来一间库房当卧室,以后只要经营得当,我就再也不用住烂尾楼了。 对了,我前些日子收来三台大功率的发电机,已经送到修理厂都整修好了。 这要是接上激光炮,那功率绝对翻倍。 你要是不会弄就传过来,我给你弄。 还有学校也安排我复学了,由于我过分优秀,特别为我申请保研呢!” 王蔤有些小傲娇的昂着小脑袋,迫不及待的分享自己的成绩。 “那我把激光炮传送回去,有劳了。” 赵?打心眼里替她开心:“若是大学相当于秀才,那保研是不是就是举人老爷?” “倒也不一样,我们这边研究生硕士一抓一大把,但殿下那边的科举,却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社会的识字率大大不同,也没有办法做比较。” 古代举人谋划得当是可以当官的,像是县丞,县令,而王蔤就算研究生毕业也当不了县长、区长。 “王姑娘很优秀,比男子更卓越。”赵?却不这么看,他眼中的她,比满朝权贵都矜贵。 “哪里,哪里……”王蔤知道他是真心称赞,浑身干劲,接受到激光炮,就开始鼓捣。 累的她小脸泛红:“我最近收了不少好金属,其中有不少钨钢,估计能打两套钨钢战甲。 钨钢的熔点高,你那边不好打造,殿下把你和我七世祖的尺寸量一下给我,我找专人定制。” “有劳王姑娘了。”赵?早就听她提过钨钢的妙处,心知这对他来说就是神兵利器的存在。 借此机会,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礼物。 十二花神的玲珑花瓶,每只仅有巴掌大。 “我知道你不想要太打眼的东西,这些都是大匠人做的泥塑小摆件,工艺尚可,落款也不是官造的,王姑娘试试能不能出手。” “好精美……我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小东西,都有点舍不得卖掉了。” 王蔤不知道这是赵?在营救战俘时,特意为她找来专供皇家用品窑场的大匠师,专门为她的需求定制的。 工艺都是一等一的好,但仔细叮嘱了不要官造的那种正规落款。 大匠师不懂贵人的想法,但在人命如草芥差点沦为金军口粮的时候,他依然能凭手艺养活一家老小就已经是万幸了。 他感谢神明,感谢晋王,感谢王总管,发挥出比当年上差时更为精湛的手艺…… (22)生存的保护色 “那我联系一下王馆长,看看能不能出手。” 王蔤觉得市博物馆要是收,她就捐赠,虽然五百块的奖励不多,但她也算为国家做贡献了。 可要是能出给私人博物馆也挺好的,毕竟人家给的钱多,她就能给祖宗们买武器了。 她怎么都行,就是强求也没有办法,毕竟她不想喜提包吃包住加银手镯套餐。 不过,她还多留了一个心眼,没敢给王馆长拍一整套的图片,而是先拿一只正月的梅花花神小瓷瓶拍了发视频过去。 然后,她就没等来王馆长的回复,而对话框上面来来回回都是对方正在输入的状态。 等的王蔤都不想再等回复了,又和赵?聊起来。 因为孤女的关系,她不是个能轻易相信人的性子,但不知道为何总觉得殿下可以信赖。 而赵?也不是个话多的人,但和王姑娘在一起他好像就有说不完的话。 时不时的还能诙谐幽默的讲个趣事,哄她开心。 期间,有几个蹬着三轮来卖废品的大爷大娘。 王蔤称重后,全都给凑了整,例如二十九块九的铁,她就给三十块。 临走的时候,还特别提醒高价回收钨钢,像是不锈钢那些金属,也全都比回收价高一块钱。 目前钨钢回收的价格,根据品质不同大致在每斤十元至五十元之间,而她则直接比回收价高五块,已经算是很大的手笔了。 消息就这么小范围的传播出去,越来越多的人把捡到的废旧金属往她这边卖。 加上她今天收的钨钢,已经攒到快七百斤了。 想到晋王穿上钨钢盔甲的威武模样,她有些迫不及待:“殿下,赶紧把您和我七世祖的身高尺寸给我吧!” “好。”赵?办事效率快,没一会就把自己和王禀的尺寸拿来传过去。 王蔤联系的锻造盔甲师,是她的一个女粉丝,曾经骂她骂到口吐白沫,等她洗白后,又爱她爱到天天和那些黑粉对骂。 黑粉何必难为黑粉? 但人家对于工作还是很专业的,传来十几份设计图让她选。 王蔤从中选了五套符合她审美的,又传给赵?,让他和七世祖亲自优中选优。 最后,敲定了两套,大概每套重量在一百多斤。 王蔤发的物流,把攒下的钨钢都发过去,剩下的给锻造成长枪和陌刀,要是还有剩下的就弄些护心镜。 总归要把她寄过去的钨钢用光,半点都不能浪费。 定金八千,完工的话总款预估在三万左右。 这还是在她提供原材料,又打折的情况下。 手工费可真是贵死人了…… 等她有钱了,说什么也要把锻造的设备买上一套,再给传送过去,让大宋的铁匠师傅自己做。 “叮~”她正畅想着辉煌未来,王馆长的信息就来了。 【我到了,开门。】 到哪了,让她开什么门? 据说网上要是认为宝贝很好,便流行一句“开门”。 偷摸腹诽着,咚咚咚的敲门声传来。 是王馆长那个老头亲自过来了,从市博物馆到她这所西青区的废品站,即使是一路绿灯也要一个多小时。 这一趟可不近了。 胡思乱想的时候,她还不忘只留下红梅花瓶,把其余十二花神的花瓶通通藏起来。 开门的瞬间,她就送上完美笑脸,让人觉得她充满大学生清澈的愚蠢,这是她生存的保护色。 王馆长不是一个人来的,身侧还跟着两位,一位是满头银发的气质老爷子,另一位是她的老熟人。 哏都大学校草秦熙,也就是万娇娇爱慕的男人。 他一袭简单的白衬衫搭配黑色休闲裤,像极了青春阳光的大男孩。 但王蔤觉得,要不是高定的版型和料子,必然要彰显出保险推销员的气质了。 “好久不见,近来可好?”他凝望着她,眼底仿佛有万语千言。 “都还好。”王蔤的憨笑面具,差点掉了。 不是她自吹,依着她在网上的热度,只要不断网就能获知她的近况。 明知故问,有意思? 秦熙张了张嘴,似是艰难开口:“对不起,我欠你一个道歉,知道你如今安好,我就放心了。” “您客气了。”王蔤暗暗翻白眼儿,真想怼他。 道歉? 明明知道万娇娇为何针对自己,他怎么不在她最难的时候拉她一把? 至少,给她替学校说说话,免了她被赶出学生宿舍,住烂尾楼的窘迫不是? 如今,尘埃落定出来道歉,装老好人? 塑料袋都没这位仁兄能装。 “丫头,小秦你认识我就不介绍了,这个老东西是荣氏博物馆的副馆长老荣,也是小秦的外公。 正好碰上,他便想来亲自掌掌眼,可方便?” “方便。”王蔤倒是想卖给别人,但她实在没有这方面的人脉。 人穷志短,不是说说而已。 她大方的指了指桌上的小花瓶,笑着开口。 “这点小事,您老怎么还亲自来了?有需要我直接过去就好,我这边公交很方便的,出门走不到一里地就是公交站。” “还是别了,万一在公交上碰坏,老荣可是要心疼死了。” 说着,王馆长和荣副馆长,就让秦熙从后备箱搬出仪器,对着花瓶检测。 检测通过后,又拿着放大镜细细的研究。 “北宋陶瓷虽以青瓷和白瓷为主,可也发展了釉下彩绘瓷和各色窑变的彩釉瓷。 但技术这等精湛的瓷器,连官窑流传下来的都很少见,竟会在民窑烧造出来,实在是稀少。”秦熙对小瓷瓶爱不释手。 “保存的实在是太好了,跟新出窑的一般……”忍住想问来处的规矩,静默止语。 王馆长放下放大镜,有些遗憾的开口。 “丫头,你这小花瓶假若是官窑的,必然是要捐赠给市博物馆的,但民窑的我就不收了。” “王同学,看在你是我外孙同学的交情上,我出价二十万。”荣副馆长这才开价。 “老荣,你这可不厚道了,这东西放眼国内,也找不出来第二件。”王馆长不想让小丫头太亏。 一方面是他能从中挣取红利,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觉得小丫头身上是有运道在的。 不然,怎么不见别人捡到如此有价值的“破烂”? (23)她这是天选暴富命 荣副馆长自然有压价的意图在,但也没压的太过分,也就一小半而已,在古董圈里不算什么。 “别说我欺负年轻人,这花瓶应该是成套的,假若成套的出,就是千万我都收,可落单了,也就贬值了。” 王蔤垂下眸子,掩下各种纷杂情绪。 果然,压价了! 呵,像她这样没背景的小人物,能在古董圈里保命就不错了。 也就是目前她粉丝太多。 不然,杀人取货也是可能的。 既然这东西已经露白,就不能继续放手里遭人惦记了,否则她就危险了。 心思一动,不过眨眼之间,她佯装惊喜:“全套的一千万?包税,包给我王爷爷的分红不?” “你有全套?”秦熙惊呼。 王蔤笑了笑,并不回话。 谈钱,他一个后辈还不够资格。 “包税,包给你王爷爷的分红。”荣副馆长有些无奈。 小丫头心眼可真不少,也就是他荣家能开出这样的高价了。 “都在这了,十二花神全套的。”王蔤打开柜门,露出里面一只只精美的小花瓶。 “啧啧,你个小丫头。”王馆长真想问问她是从哪收的破烂,带他一个好不好?! 荣副馆长把大话已经说出去了,就是后悔也没用,淡然朝外孙挥了挥手,让他处理后续。 秦熙打开电脑,给她的手机传送了电子合同:“签了合同,先给你十万定金,后续款项十五个工作日到账。” “尾款不能再快些?”王蔤眼睛浏览着合同的诸多事项,嘴上的语气十分客气。 确定合同没问题她才签了字,录入自己的面孔。 秦熙盯着她,却不见她回一个眼神,莫名有些失落:“最快七个工作日。” “加上我再出的这个呢?”王蔤从抽屉里,又拿出一把七世祖卷刃的匕首,一字一顿:“我要二十四小时到账。” “这是,北宋名将王禀的贴身匕首?”荣副馆长摘掉眼镜,捧到了眼前。 王馆长也凑过去:“这上面战斗的痕迹……做不得假。” 秦熙赶紧把才收起来的仪器,再次搬出来检测。 一通鼓捣,顺利通过设备。 仪器不会有假,确实是北宋年间的古物。 “王小友,你这宝贝可出不了手,必须上交给国家。”王馆长把匕首从老荣手上抢过来。 王蔤心里咯噔一下,大意了! 她笑得有些不自然:“国家需要,我必然要第一优先给国家。” “丫头大义,你是跟我到博物馆领奖状,还是我安排人把《感谢状》和奖金送过来?”王馆长把匕首郑重收好。 “这是我王家的七世祖王禀留下来的,我王家子孙兴旺,我不好大明大放的捐赠,劳烦您安排人把《感谢状》送来吧!” 王蔤想到家里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顿了顿回道。 王馆长投桃报李:“老荣,丫头是我的小友,尾款给加个急,你留着也不能下崽儿不是?” “行,有什么不行的,你们也就是看我们私人博物馆好欺负了。”荣副馆长黑着脸。 王馆长赶紧哄:“那绝对不能够,谁不知道你荣老财大气粗,拍卖会上几个亿说出就出……” 有钱人行程排的都很满,处理完就要离开。 王蔤起身,礼数充足的把人送出去,只等银行到账就可以了。 她这是天选暴富命…… 是了,一定是!!! 王馆长自己开车离开,继续去上班。 而荣副馆长前脚刚走,后脚就问了外孙和王蔤的关系。 “阿煕,你对王蔤那个女同学有好感?” “是。”秦熙一脸苦笑:“可我还没怎么样,万娇娇就把人家关冷库,要给弄死了。” “娇娇那个丫头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富贵的家世难免让她心高气傲,而正是这份目下无人,让她日后很难成为贤内助。” 荣副馆长瞧着街口的红灯,微微摇头。 秦熙何尝不是这么认为? “外祖父,您说我心坎里了,我是瞧不上万娇娇的,可我爸却……” “从你爷爷没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秦家要走下坡了。 我当初让你妈嫁给你爸,除了门当户对的家世背景以外,还看重他好拿捏,如今看来一语成畿。” 荣副馆长不觉得外孙和万娇娇能走到一起,但万氏和秦氏两大企业多年以来纠葛太深了。 秦氏想要全身而退,唯有收购万氏集团,但万氏这样的庞然大物可不是能随便对待的。 “那外祖父觉得王蔤如何?”秦熙想到那个娇俏可人的女孩儿,心里就有种说不清的悸动。 “她呀,装的很老实,鬼心眼比你可多不少了,你玩不过她的,而且据我观察,人家小姑娘压根就没瞧上你。” 荣副馆长送上一个大大的白眼儿。 秦熙不乐意了:“怎么会?论长相、身高,学历,出身、我哪点配不上她?” “呵……”荣副馆长嗤笑:“换位思考,你要是王蔤这样的孤儿,能逆风翻盘?那些价值千万的古董,能随手捐给国家?” 秦熙想说自己可以,可话到嘴边却咽下了。 此刻,他能无私捐赠,是因为他是秦家的少爷,荣家的外孙,可假若他没有出身的加持,一无所有呢? “王蔤这个小丫头是个卧薪藏胆的,早晚要从万娇娇身上扯下一块血肉,到时候万氏集团也会放弃她,一颗弃子还配不上我的外孙。” 原本,荣副馆长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已经不想管小辈的闲事,但娶妻不贤祸三代。 “姜还是老的辣,您说的可太对了。”秦熙把手机里的热搜视频点开。 万娇娇上热搜了。 是她把王蔤骗去冷库,差点把人给活活的冻死。 让石一秘逼迫王蔤收下赔偿款,转而又告王蔤勒索。 把事情闹大,再恶意雇水军黑对方。 先断送王蔤的学业,继而毁掉她的一辈子。 而万娇娇对王蔤的恶意,则来源于秦氏集团太子爷,视频后面还附上秦熙这位校草的大帅照。 “这里面可有王蔤出手的痕迹?”荣副馆长没想到小丫头比他以为的更加雷厉风行。 “没有。”秦熙给助理打过电话,确定没有王蔤的手笔在里面。 然而,最后的受益方,却是她无疑了。 “阿煕,娇娇这个丫头废了。” 荣副馆长话落,闭目不言。 绿灯亮了,黑色小汽车融入车流,很快消失在人潮中…… (24)买小车车 彼时,王蔤忙的根本没有时间刷视频,她骑上共享电动车到了万氏医院后门。 因为倒腾古董的原因被耽搁了好久,刚到没多久张姨就拖着两个大不锈钢饭桶过来。 一桶装了大半的剩菜,另外一桶则是满满的剩饭,不仅有大米饭,馒头,还有肉包子,素包子。 王蔤小跑着过去,把桶拖过来,递上车筐里的水果。 “张姨,这是我院里种的苹果,别看卖相不好,但没打过农药,绝对的绿色食品。” “嗨,竟和我客气。”张姨挣的都是辛苦钱,平常也是省吃俭用。 “都是小小心意。”王蔤把绑在电动车后面,两个空的同款不锈钢饭桶还过去,又给发过去十块钱的红包。 是的,她和张姨私下达成协议,只要剩饭多的情况下,就联系她过来收。 别看煤水电和人工费贵,但本就要倒垃圾桶的剩菜剩饭,能倒卖出去,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常年累月下来,也能攒下不少的钱款了,张姨和钱没仇,又很喜欢王蔤,就同意了她的提议。 至于,七世祖和晋王那边是抢来不少辎重,但招兵买马都是用粮草的地方。 不敢敞开肚皮吃不说,味道还远没有现代的营养餐有滋有味。 二人已经合作好几次了,彼此都很满意。 王蔤提议:“张姨,我这边还有销路,您要是认得食堂的朋友,也有剩菜剩饭都可以联系我。” “还真有……”张姨是劳务派遣的员工,培训完才分到了各处。 “饭菜干净吗?尽量不要酒店的那种预制菜。”王蔤收来的饭菜,都是要传给将士们吃的,不卫生可不行。 张姨连连摆手:“哪能啊,月子中心成不?” “成!”王蔤拿出手机,又给对方发了一个88.88的红包,以示感谢。 然后,张姨就又给她介绍了好几处食堂,除了医院的营养餐,月子中心,还有中小学、大学的食堂。 平日里,家长盯的食品安全可紧了,稍微有个小问题,就直接曝光,学校食堂是打心眼里不敢弄虚作假。 事不宜迟,脚下的路,从今天走起。 王蔤要来联系方式,挨个拨打电话。 “喂,孙阿姨吗?我是张姨介绍的……” 她吧啦吧啦的说了一通。 刚好是吃完饭准备倒剩菜的时间,她骑着电动车一路风驰电射,速度堪比送餐的外卖小哥。 每收完一波剩菜剩饭,就找没人没录像的地方传送过去,转战第二家。 因为事先准备的空不锈钢饭桶不够,还找好说话的食堂借了几个,这才倒腾开。 借完还回去的时候,她都给洗涮的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污垢。 姨姨们都觉得她办事厚道,又给她介绍了不少在食堂干活的姐们,让她收剩菜剩饭。 一个午后下来,她共收了一百九十八桶剩菜剩饭,这还不算那些加了鸡蛋的剩汤。 户外的21c,最适宜的温度,愣是让她忙活的冒汗。 等回到废品站的时候,把满电的共享单车都给骑没电了。 门口,已经排了七八个要来卖废品的大爷大娘。 “不好意思,久等了啊!这就给称重。”王蔤拿出一次性纸杯,给他们倒上自己烧的凉白开。 “没事,没事,正好歇会儿。”大爷大娘嘴上客气,但眼睛都在死死盯着她称重,生怕她少称。 “这个纸夹子就外面是干的,里面可太潮了。” 王蔤常年靠捡破烂补贴生活的人,就算再忙,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有人往纸夹子芯里倒了压秤的水,蹙眉:“大娘,这个我可不好收。” “哎呀,可能是我小孙子不小心尿在里面了,便宜点收吧,我特意拉来的卖你的。”大娘头发花白,圆规似的身材,嗓门儿特别大。 “这堆我最多给两块钱。”王蔤可不惯这破毛病。 “我不卖了!瞅瞅你斤斤计较的样子,白瞎了仙女似的好脸,你根本配不上这张脸……” 大娘抱起纸夹子,放回自己的三轮车上,嘴里骂骂咧咧。 “门在前面,出门就是马路,慢走不送。”王蔤都被逗笑了,这么会骂人,多骂点好不好? 大娘推着三轮就走,不见她喊自己,回头问:“五块行不行?” “就两块。”王蔤头也不抬的给后面的大爷称重。 要是对方手里有钨钢那种她需要的东西,也许她还真会给涨点钱,但就一堆纸壳子,真心没必要。 大娘气哼哼的骑着三轮车,头也不回的蹬远了。 等忙活完,已经下午四点多了。 王蔤见没什么人来卖废品,就关了门。 找来两张纸写上: 营业时间,上午9:00~12:00,下午15:00~17:00,午休时间不营业。 再用加粗的字体写上,高阶回收废旧金属,钨钢、不锈钢、铜、铁…… 一式两份,写完之后,大门外面贴一份,院子里贴一份。 看了眼还算早的时间,又往二手车市场溜达一番。 不是她不喜欢新车,而是买二手车当天就能开走。 卖新车的4s店哪怕有现车,也要过几天才能提车,还要报备,备案,走流程。 王蔤都到了店里,才发现自己还没有考驾照。 正好看到一架蓝色八成新拉货的电三轮,原价要六千多,二手只要两千。 王蔤砍到了一千五,全款拿下,并赠送了她原装的充电设备。 小车车到手,她心气一上来,就扎进村里,收了一波鲜果蔬菜。 没有中间商挣差价,装的她小车都超载了,满车才不过三百块出一点头。 有苹果,鸭梨,水蜜桃,西瓜,葡萄,萝卜,茄子,白菜,辣椒,洋葱,油菜,西红柿,大葱,生姜,南瓜…… “七世祖,在吗?” “是我。” 她呼叫七世祖,晋王却在第一时间回话。 这是她祖宗的领导,人也特别好,她没多想:“我收了一车水果蔬菜,给您传送过去,方便不?” “好。”赵?迈着长腿,站到了院落里。 王蔤不想把果蔬摔坏了,全部用意念控制着轻轻落地。 眨眼的功夫,就堆满了一个角落…… (25)圣旨到 考虑到宋代没有这些种类的果蔬,王蔤还附赠一本彩色有图的果蔬大全手册,里面有果蔬的名字,食用和种植方法。 这是她收废品得来的,原价一百多块,她几毛钱就收来了,特意给祖宗们留的。 “前些日子我又穷,又忙,这几天差不多理顺了,我再弄些高产的种子送过去,你找些会种田的老农,试着耕种。” “我这边已经深秋了,要等明年春天到了农时才能种。”赵?不懂种植,但天气越来越冷,明显会冻死秧苗。 “你把我给你的册子往后翻,里面有大棚种植的方法。 我给你留意着搭大棚的塑料布,能收来最好,要是没有我就给你买新的去,总归不能饿着将士和百姓。” “王姑娘,大恩大德,?永世难忘。”赵?双手抱拳。 “嗨,别整文人那套,要是没有殿下和七世祖帮忙,还给了我那么多的古董,不说我能不能逆风翻盘,怕是就连小命也要丢了。” 王蔤深知自己的卑微弱小。 即使,她被活生生冻死在酒店冷库,也不会有人为自己伸张正义,只会无声无息的泯然于世。” 人啊,是会吃人的,以前是把人当两脚羊吃,而现在是…… 王蔤腾空了小车车,速度就上来了,不到晚上九点就回到了废品站。 从里到外的沐浴后,躺在床上,一面刷视频,一面和晋王唠嗑。 听到那头,张知府过来和晋王禀报。 官家的圣旨来了,天使就在城楼下喊话,他们的城门除了王总管和晋王两人以外,任何人都不能开。 于是,赶紧过来传话。 不成想王禀不在,他给军民分完神明恩赐的好菜好饭,便带着人出城寻宝,说是要准备给神明送祭品,以此表示谢意。 至于,晋王正在沟通神明,祈求神谕,他们就更不敢打扰了。 这一等便等到了戌时末。 赵?和王蔤的谈话根本聊不完,他是中途出来如厕,这才被卫兵给“逮住”的。 虽然当初他们死守太原的时候,对朝廷的做法极尽寒心,但毕竟目前没准备谋反,圣旨还是要接的。 “殿下,带上玉璧。”王蔤隔着玉锁提醒他。 “是。”赵?端着白玉璧,骑上快马朝城南的开远门赶过去。 并州城,周长仅十里,南北为云路街至后小河,东西是桥头街抵水西门,以山岳为天然有利地形,易守难攻…… 王蔤趁着这会儿也没闲着,赶紧用手机上网查阅信息,窥探历史。 北宋并州太原的关键字输入进去,正史野史出来一大堆,挑挑拣拣的点开。。 北宋宣和七年,金兵分两路南侵,西路军由宗翰率领,出大同,沿朔、武直逼并州。 同年十二月,金兵逼至并州城下。 并州城内居民不足两万余人,在张孝纯、王禀率领下,在并州土城之内,筑起重城,土城之外,挖掘战壕,百姓十五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皆发给武器,分派地段。 昼夜守城,城中存粮实行军事管制,不分贫富,均按人头每日供应。 “不愧是她的祖宗,管理非常到位。”王蔤赞叹着继续看。 张孝纯坐镇府中,王禀每日在城墙上督率守城。 宗翰率领金兵轮番攻城,将攻城的云梯、偏桥、抛石车等武器全部用遍,汾河边稍大点的石头都被金兵用光,但皆被并州军民击退。 宗翰无奈,只好将并州城团团围困,城外构筑工事,用鹿角连营,把并州城围的铁桶一般,断绝了并州城对外的所有通道。 靖康元年二月,宋钦帝贪生怕死,应允金人要求,割让太原、中山、河间三镇与金人,和金兵议和。 并派大臣路允迪到并州宣谕。 “啥?咋个意思?战事未完,这就准备割地赔款?脊椎是豆腐叠的?” 王蔤气得咬牙切齿,耐着性子继续往下看。 宣旨官路允迪抵达太原城后,宗翰让出一条通道,送其到城下,王禀派人用吊篮将人吊入城中。 在城南的开远门上,路允迪对太守张孝纯、总管王禀及守城军民宣读了圣旨。 王禀拒接圣旨,仗剑而起。 “国君应保国爱民,臣民应忠君守义,现并州军民以大宋国为重,宁死而不作金鬼,朝廷竟如此弃子民于不顾,何颜见天下臣民,并州军民坚不受命,以死固守。” 城上军民皆手握兵器,振臂高呼:“我们愿随王总管坚守并州,与城共存,决不退却!” 众人怒视路允迪及一干天使。 路允迪羞愧满面,缒城而下。 贼兵日滋,太原城已经被宗翰的西路军围困了八个多月。 王禀与子王荀率领军民坚决抵抗,誓死保卫太原城。 王禀身先士卒,在城墙上每日往来驰驱,凡是告急之处,他均亲临支援,并州父老甚至城外金兵,皆知王总管英名。 王禀率太原军民坚守,自春初至夏、又从夏又至秋末,金兵前后九次大肆攻城,九次皆被王禀击退。 期间,终不见朝廷援兵,也不见粮食接济,城中存粮断绝,守军饥饿的扶不住兵器。 城中牛马驴骡全部食尽,后又将弓上的牛筋及盔甲上的牛皮部分,用大火炖煮充饥。 城中所有树上的绿叶,粮库中的糠皮全部被吃光,逐渐连树皮草茭也作为口粮。 靖康元年九月,已达二百五十余天,并州粮断、绝援,城中军民已伤亡十之八九。 九月十三日,王禀率众在城南城墙上巡逻,金兵不断增援,北城被攻破,一路冲杀入城中。 王禀率领饥饿的士兵进行巷战,身中数十枪,最后背负着供奉于太原祠庙中的宋太宗赵光义的画像,和他的儿子王荀投汾河而死…… “九月十三日?”王蔤回忆了一下,她被万娇娇关冷库的那天也是九月十三日。 不由得唏嘘悲愤。 他们用尽全力保护自己的家园和家人,苦苦坚守着…… 在满心期盼朝廷援助的时候,朝廷却无情的舍弃了他们,且派来宣旨官帮金人扣开城门,生怕他们不投降…… (26)他生气了,很好哄 “对了,怎么没有晋王的记载,连野史都没有?”不可能连张知府都有,却没有堂堂的亲王,对吧? 明确记载了,太守张孝纯、总管王禀,其子王荀,咦咦,她咋没见到七世祖的儿子? 相传王荀可是骁勇善战的先锋,不仅身手好,还勇猛无敌,攻无不克的那种。 难道……是战亡了? 王蔤心里咯噔一下。 “咳咳,殿下,我七世祖有没有个儿子,叫王荀?” “当年我拜师的时候,用的化名就是王荀。” “那你今年十八岁?” “虚数已经十九岁了。” 王蔤:“……” 是谁虚报了年龄? 古代人都习惯把年龄报虚数,可这报得也太过分了。 她盯着手机陷入了沉思。 靖康元年九月十三日,王禀终年五十九岁;王荀时年仅三十五岁。 王禀之孙王沆尚年幼,幸赖王府忠厚老仆从山东青州铜川抚孤乞讨南下,栖居于临安盐官县长平乡,结草为庐苦耕勤读,刻苦自励。 她悄悄试探:“您可真是少年英雄,您这个岁数,已经成婚了吧?是不是有个小儿子叫王沆?” 赵?骑在马上,战袍猎猎,音色骤然转冷。 “本王未婚,没去过勾栏瓦舍,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哪来的儿子?” 他解释的声音,都劈叉了…… 难道在她心里,他就是个贪花好色,放浪形骸的纨绔子弟?! 他心里酸楚得厉害:“你七世祖倒是有个小孙子,单名一个沆字,路还走不利索呢!” “嗨,这都是网上搜来的,我随便问问。”王蔤也不知道他在气什么,反正赶紧哄就是了。 “别生气了,好不好?请你吃小兔崽儿奶糖?” “小兔崽儿?”确定不是在内涵他? 赵?觉得她还要再多哄自己几句,他勉强才能不生气。 “那就不吃小兔崽儿奶糖了,请你吃白巧克力,老好吃了,以前我过年时才舍得买一块甜甜嘴的。” 说话间,到了城门楼底下。 撑场子的张知府听不到白玉璧里面的声音,但亲眼看着晋王举着白玉璧喘粗气。 他赶忙给使眼色,压着嗓子:“殿下,您别和神明使性子。” 神明一生气把殿下给采阳补阴了,怎么办? 他都已经搜罗好三千战俘了,通通是年轻健硕的小伙子,自家殿下可别往上冲啊! 赵?:“……”合着他连委屈的资格,都没有? 张知府见他不搭理自己,给他急得用手扒拉对方。 赵?:“……”你个酸儒还动爪子,僭越了! “殿下,我有很亮的大灯,比火把好用多了,给您传过去哈~” 王蔤见他气哼哼的俊朗模样,反而觉得鲜活真实,以前他情绪太内敛,太少年老成了。 把以废品价收来的手提式防爆探照灯,传过去四台。 “太阳能的,我白天都充好电了,你直接用就行,白天记得晒太阳哦~” 赵?也在端详着她。 宛若顶级白瓷似的小脸蛋上嵌着一双大又圆的杏眸,瞧着灵动又俏皮,唇不点而朱,模样娇憨可爱,一看就是个有福的。 算了,她都已经哄他了,又送糖果,又送灯具的,以她节俭的性子换做旁人,必然是连口水都舍不得施舍。 他给自己一通心理梳理,那口憋着的气,也算是喘顺了。 “我除了为保护百姓杀金人,杀叛徒,没有其它的坏、毛、病。我不粗俗,也不斤斤计较。” “殿下是我见过同年龄段里,最优秀的人了。” 说着,王蔤又给他传送过去一块鲜果果冻:“草莓味的,分享给你。”酸酸甜甜的,和他的性子一样。 “好吃。”赵?不知道她心里所想,品尝到她喜欢的小零食,心里满满涨涨的。 他可能是疯了,曾经面对生死都坦然平静的情绪,竟会被她的一颦一笑所牵动。 步伐稳健的登上城楼,遥望底下的天使与宣旨官,他依然摆出素日里的冷脸。 “来人多少?” “回殿下,城下明面上是五千人,但用神赐望远镜查看,发现五公里之外,还围着大片人马,预估在三万人左右。” 赵?嗤笑。 朝廷果然是准备帮着金人“收复城池”,一如既往的让人恶心。 大致明白对方的打算,他自然不会打开城门请宣旨官进城。 举着夜视望远镜,观察一番。 将那些人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 老熟人了。 今年二月,在他们誓死扞卫家园的时候,朝廷就曾派大臣路允迪到并州宣谕。 他的父皇和皇兄皆贪生怕死,应允金人野心,割让太原、中山、河间三镇与金人,对金国摇尾乞怜的议和。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人,这次朝廷仍旧是派大臣路允迪到并州宣谕。 “把灯都亮起来。” 防爆探照灯的有效照距可达 45到 56公里,四盏大灯齐齐亮起,宛若把黑夜驱散。 当即,一片喧闹。 “神迹啊!比火烛明亮数百倍!” “不要看光,这光会杀人!他们都是这么死的!主帅也是……” 就在众人感叹惊奇之际,有人扯着嗓子惊呼。 此人是前些日子随完颜宗翰攻打太原城的金国大将完颜希尹。 主帅阵亡,完颜希尹趁机排除异己,打压侥幸活命的耶律余睹,迅速收拢了残兵,暂领西路军主帅一职。 他们亲身经历过神罚之光,要不是这次有宋人作陪,他们是万万不敢再过来的。 要他说,与其围攻太原,还不如集中火力攻打汴京,唯有拿下汴京,才能一洗前耻。 奈何,上面觉得他是在放屁。 宣旨官和天使们都被完颜希尹嗷的一嗓子,给吓坏了。 要是别人喊的必然不会有这种震撼力,可喊话的人是金军赫赫威名的大将,是他们心中如同高山不可撼动的存在。 此时,路允迪面对金人,相当于现代弱国面对漂亮国的崇洋媚外。 于是,众人纷纷躲避光亮。 可他们太过小瞧探照灯的威力了。 四盏大灯相互配合,角度把控的十分刁钻,给他们照成了无影。 “人在光的底下,怎么可能会是无影的?”路允迪陷入慌乱。 完颜希尹急得跳脚:“无影的是鬼!我们已经死了,就像主帅那样,隔空割下头颅,死不瞑目……” “可我们是如何……没的……为何本官没有半点记忆!?”路允迪感觉脑子没有办法思考,几乎要疯了。 天使们作为宫里伺候贵人的副贵人,素日里养尊处优惯了,各个惜命的紧。 慌乱间,传来尿骚味…… (27)欺侮无辜,行恶不悔,天地不容,诛之! 见此,赵?坏心思的关掉探照灯,同时又打开投影仪,摆出激光炮随时准备战斗。 以城墙上的白布为底,播放了一段妖魔鬼怪屠城的视频。 月色稀薄,妖魔横行于世,鬼怪肆意妄为。 他们人首兽身,长发如雪,兽躯庞大,利爪扭曲,穿梭于阴暗的角落,寻找猎物。 血盆大口如同深渊,伴随着低沉而幽远的呻吟声,让周遭的空气都变得沉重。 今夜的一切通通超出了众人的个人认知,所见所闻皆让人颤栗,将恐惧深植于内心最深处。 护送宣旨官与天使过来的兵卒还好些,可路允迪作为养尊处优的文人,本就因为过来宣圣谕一事而心虚。 当即,扑通一声重重的跪下磕头。 “神明饶命,饶命啊,善男只是奉命行事,也不想把太原城割让出去,善男不想的……” 随行的天使们也接连叩拜,高呼奉命行事,绝非发自本心,恳请神明宽恕。 完颜希尹见宋人如此不中用,掉头就跑。 管她是神明,还是妖魔,总归有宋人垫在前面替自己挡一挡。 只要他跑得快,神明就来不及杀自己。 然而,他以为的只是他以为。 之前王蔤给激光炮改造了一下,连接好发电机,最大功率可达一百千瓦,基本射程在八百米,要是电力充裕的情况甚至可以到达千米。 “滋啦!”光柱犹如锐利的剑锋,劈开黑夜,破开盔甲,直指敌人咽喉。 战马上,完颜希尹的身体还在顺着惯力朝前,而焦糊的黑烟已经从铠甲的缝隙中疯狂涌出。 紧接着,是一股烤肉的味道。 “咚!”头颅滚地,伤口焦黑一片,连鲜血都被烧干了。 没看到人出招,也没看到任何兵器,就那么打来一束光,就把威名赫赫的完颜希尹给割头了?! 这是何等神兵利器? 惊骇席卷,混乱一片。 赵?俯瞰整个战场,薄唇轻启:“尔等,欺侮无辜,行恶不悔,天地不容,诛之!” “射……只射金人。” 依着他的性子,是要把这些软骨头也一起诛杀的,可垂眸看到白玉璧里的王姑娘。 她正捧着小脸,杏眸睁的圆圆的,炯炯有神的看着,他口风不自然的就变了。 王蔤没有圣母心,觉得殿下吩咐的很对。 那些金人穿的铠甲很体面,就算不是出自完颜一族,也都是金军里有名有号的勇士,不趁机宰一拨,难道要留着他们去对付手无寸铁的老百姓? 光柱闪烁,划破黑夜,杀气弥漫。 卫兵们迅速扫视四周,就像寻找猎物一般,随着目光锁定金人的那一刻,他们的生命也止步于此。 一声声凄厉的尖叫响彻整个夜空。 马蹄乱踏,尸首堆积。 五公里之外的三万伏兵,也得到斥候的回禀,忙不迭的撤军,连辎重都顾不上收拾。 抱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能跑多少人就跑多少人的心思,拔腿狂奔。 光柱凛冽的扫射很快结束,可存活在战场上的宋人却度日如年。 四周金兵的残尸,堆砌成座座尸山。 路允迪跪倒在人群中,亲眼看着一人接着一人倒在地上。 他满目惊悚与敬畏。 这便是神明的力量? 让人生出与之抗衡的绝望…… “轰隆——”城门大开,赵?披着夺目的光,率领卫兵拍马而出。 他在路允迪跟前,勒马停步:“回去告诉本王的父皇,皇兄,太原城是本王的封地,轮不上他们割让!” 闻声,路允迪缓缓抬起头,只见晋王那冰冷的眼神透着无尽的寒意。 他明白,从晋王得神明偏爱的那一刻起,就不再是任人摆布的弃子了。 留他一命不杀,也不是看在他宣旨官的身份上,而是留他回去传话,把太原城的威名传回汴京。 赵?离去时,王蔤隔着白玉锁眼尖的瞧见地上的一抹明黄:“殿下,那黄锦缎是啥?” 是遗落在泥土里的圣旨。 无人宣读,无人跪领。 赵?用长鞭卷起,传送给她,继续率领众人去追杀埋伏在外围的三万伏兵…… 王蔤拿着脏兮兮的圣旨,不免有些小兴奋。 这可是圣旨啊! 如假包换! 差点就在城南的开远门上,由路允迪对太守张孝纯、总管王禀及守城军民宣读的圣旨!!! 激动的小心脏怦怦直跳,抖着小手把圣旨摊开。 展开一看,多好看的的繁体字啊,笔走龙蛇…… 可惜嘞,太奶的草了! 用手机识图都没有用,只能依稀辨认出几个字,那是一种在博物馆里看真迹的迷糊感。 且有一大半字被大片的污渍盖住。 折腾了好半天,她只认出一句:封王禀为安化郡王,赐第盐官;晋王赵?为右武大夫、恩州剌史,出使金国…… 郡王她懂,可右武大夫是什么官名? 上网搜了一下,这是徽宗政和中,定武臣官阶五十三阶,第十四阶为右武大夫,以代旧官西上合门使。 哦,原来如此…… 呵,还是不懂。 反正是令晋王到金国当质子,再割让太原城给金国,以此保证当权者继续纸醉金迷。 如此腐朽不堪的朝廷,真有保的必要吗? 她隔着白玉锁问:“殿下,这圣旨您还要吗?” “不要。”赵?用不锈钢铸造的羽箭,射杀一拨埋伏的金兵,抽空回话。 “那我可捐给国家了哈~”王蔤看他挺忙的,不好再打扰人家,收回视线不再看。 看了眼时间。 05:09,2026年10月29日,晴转多云。 一夜未睡,她竟然没觉得困? 这可不行,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把人熬坏了,她有钱都没福享。 立马,滚回床上,盖上小被子,自顾自的压严实被角,找个了舒服的姿势入睡…… 一睁眼,早上八点一刻了。 利索洗漱,穿好衣服去街上买早点。 摊了一套双鸡蛋的煎饼果子,外加一杯不加糖的原味豆浆。 吃饱喝足,九点给废品站开门营业。 从大爷大娘的手里收了一波废铜烂铁、纸夹子、旧衣物、玻璃器皿,外加特意卖到她这边的钨钢和各种金属。 钨钢都攒下来,等量够了就继续打造武器。 废铜烂铁里面有两把老菜刀,也不用再锻造,磨一磨就能用,宋代的铁器可都老贵了…… (28)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忙过一阵,闲下来,王蔤熟练的给圣旨拍视频,传给王馆长。 对话框,正在输入的状态来来去去。 每次都这么纠结? 好歹也是市博物馆的馆长,再这样她可要嘲笑了。 抽空又写好一张高价回收塑料大棚的信息,贴在营业时间旁边。 从弄死完颜宗翰的那一刻起,宋廷就不会,也不敢支援太原城了。 虽然,以前也是孤城,但好歹心里还有个期盼在,现在则是完全不敢指望了。 当然,她也会在太原没成长起来之前,全力供给,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万一哪天白玉锁就不能用了呢? 唯有把本土的农业搞起来,才算稳妥。 “叮……” 没等来王馆长的回复,银行短信先一步抵达。 是卖给荣氏博物馆十二花神瓷瓶,打来的后续款项。 【华夏银行:26年10月29日11:39,秦熙账户*8888向您尾号1133账户他行来账金额9,900,000.00元。 余额10,012,672.29元。】 新短信下面,还有昨天十万定金到账的未读信息。 瞅瞅把她给忙的,连银行到账短信都没顾得上看! 吼吼吼~ 这时,有位中年男人进来询问。 “喂,收破烂的!你收不收拖拉机,推土机,挖土机那些大家伙?” “设备在哪?我需要看看再说。”王蔤刷的一下抬头。 “就在工地上,也就距离三四公里。” “你先报个价钱。” “我带你看完,再谈价格吧!” “要是价钱超出我预算,我没必要白折腾一趟,您先报个价我听听。” “七五成新的推土机,两台,一台十万……六成新的吊车,十万……” “不用报价了,我不去。”王蔤不懂这些器械的行情,但敏锐看到男人眼底闪过一抹坑人的贼光。 “别呀,大妹子,工程欠了咱们好久的工资了,就准备卖了这些大家伙回款,让大伙儿回乡过个好年了。” “还三个多月才过年呢!”王蔤恨不得把一块钱掰成两块花的算盘子,除非她心甘情愿,不然怎么可能会让别人坑了她? “咋那么多屁事,你赶紧跟我过去!”男人从祈求转变为凶恶。 王蔤啪的一下把手里纸夹子甩在地上,捡起一把满是铁锈的菜刀,冷冷一笑。 “大叔也别看我一个小姑娘好欺负,我干这行的时候才十岁,就把欺负我的小流氓们,打的满地找牙了。 多年不动手,也不知道身手退步了没有?” “打人是犯法了,我告诉你不要乱来!”男人色厉内荏的步步后退,踉跄的消失在门口。 王蔤放下菜刀,继续收拢纸夹子,情绪稳定的就像从未有过起伏一样。 不怕硬的,就怕横的;不怕横的,就怕不要命的。 “王姑娘,十岁就自己讨生活了?”赵?的声音从白玉锁传出来。 “这是偷看多久了,也不吱一声?”王蔤见他就欣喜,声音都透着笑意。 赵?见她笑,他便也跟着开心,唇角微微勾起喜悦的弧度。 “刚把金军都追跑了,这会儿只盯着人拉辎重,不怎么忙了,就想看看你……在忙什么。 正见有坏人要欺负你,还不等我出手,他就被姑娘给吓跑了…… 你一个人很辛苦吧?” 旁边累的汗水直流的张知府,瞅着自家殿下笑得那个不值钱的样,心里咯噔一下。 歪泥了! 怕是不等神明要殿下献祭,他就主动跳到人家嘴里当祭品了! “殿下!” “何事?”赵?不悦。 “没事……就是风有点大,您加件披风。” “滚。” “殿下!”张知府的一片赤胆忠心,让他无所畏惧。 赵?送了对方一记冷眼:“你又干什么,被狗咬了不成?” “殿下,今天的太阳是不是……” “滚!” “殿下!” “滚……” “殿下!” “殿下……”悦耳清亮的声音,叮咛入耳。 “我在。”赵?面上的寒霜立时如冰雪消融,眉眼温柔。 “没事。”王蔤自小察言观色,很想问张知府是不是对她有什么意见? 为何她觉得张知府不想晋王多和自己联系? 但顿了顿,她还是止语了。 历史记载,张知府是个为民的好官,就算被金兵俘虏后欺压,也想着办法帮衬百姓。 她能感觉到自己对晋王的重要性,不好因为她的几句话,就挑拨了他们的同僚关系。 再者,她与赵?正常相处,也没什么好指摘的,至少她问心无愧。 张知府好奇的竖着耳朵,按捺住再次呼唤殿下的冲动。 神明找殿下到底所为何事? 会不会说他的坏话? 殿下可会色令智昏? 赵?瞪了他一眼,迈着长腿躲开…… 快到中午的时候,王蔤把新买的二手电三轮里里外外擦了一遍,擦的像崭新的一样。 看时间差不多,骑上电三轮一路风驰电射。 从万氏医院的后门到幼儿园后门,再到小学,中学,大学,月子中心的共计二十几个后门。 借着摄像头的死角,把收来的剩菜剩饭传送给将士们裹腹。 她路熟,一路走直线,横穿各大居民小区,赶在下午两点五十分回到了废品站。 一辆不属于普通人的粉色跑车堵在门口,吓跑了来卖破烂的大爷大娘。 靠在跑车上凹造型的年轻女孩注意到她过去,转身就坐回车里。 来者不善呀! 王蔤在电三轮上假装拿出手机打电话,实则开启了录像,把手机塞在口袋里,只露出镜头位置的一小角。 停好电三轮,走到跑车侧边:“您好,门口不许停车!” 车窗玻璃落下,露出万娇娇那张很贵很贵的脸。 一套鼻综合加双眼皮、开内眼角,眼袋,下颌角切割,前额缩小手术,嘴唇填充,脂肪移植,祛斑、祛痣、祛痘疤等皮肤美容项目。 万娇娇顶着换头的美脸,语气嘲讽:“王蔤,你不该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我只要哭一哭,我的拥趸就能要了你的贱命。” 副驾位置的舔狗男,一脸宠溺的看着万娇娇,对王蔤飘飘的开口。 “娇娇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且不说之前与你无冤无仇,就算她真的欺负了你,你也不该让娇娇难过。 她委屈,就是你的原罪! 你现在道歉!” (29)少年慕艾是正常现象 阳光正好,舔狗男的墨镜像极了苍蝇眼,晃眼的要命。 这是打算闪瞎了她? 王蔤眉心微蹙,静静的看着俩人表演。 换一个人都要被这些人给整抑郁了。 但她没有半分萎靡不振。 王蔤神态自然,眼里没有不安与惶恐。 坦荡的样子,再加上那张漂亮的小脸,就更吸引人了。 万娇娇最是讨厌这般模样的她。 看一次,心底的厌恶就加倍一次。 这个贱人就是靠这张脸,迷惑了她的秦熙哥哥。 “够了!”一辆黑色内敛的suv停靠过来,秦熙推开车门,缓缓下来。 举止从容不迫,处处透着修养。 车内还坐着王馆长和荣副馆长。 秦熙盯着万娇娇。 这真是与他青梅竹马长大的女孩儿? 除了声音,这张脸和他印象中相似的地方不多,但大轮廓倒是有着七分像。 “煕哥。”万娇娇立马下车,笑容自唇边乍然爬上眼角眉梢,直荡漾到心底,满眼欣喜的光。 她想让他好好看看自己的新形象,她要告诉他,她比王蔤好看。 可当她的视线扫到车内的荣副馆长时,满脸慌张,匆忙解释:“是王蔤欺负我,我才来警告她的。” “要不要我把场地让给你,继续警告人家?”秦熙越发看不上狡辩的她。 她以前的娇憨,不知在什么时候变为娇蛮,惹人生厌。 万娇娇咬牙切齿:“王蔤,是不是你找来的煕哥!你故意的对不对?!” “请问万同学,是我把你请来的寒舍?逼着你堵我的门,挡我生意的?” 王蔤懒得搭理智障,可偏偏对方出身富贵,让她不得不打起精神对待。 会咬人的狗不叫,而万娇娇是又叫又咬人,已经突破了传统对狗的概念。 “好了娇娇,王小友是我看好的后辈,日后你不要再打扰她。”荣副馆长看了眼戴在手腕上的古董表,摆摆手,直接打发了万娇娇。 这样一个徒有其表的小丫头,还不值得他浪费时间。 “是,荣爷爷。” 一锤定音,万娇娇连狡辩的勇气都散了,哭着回到跑车上。 她颤颤巍巍的打着方向盘倒车,开上窄窄的小马路。 “多谢荣副馆长和王馆长,帮忙解围,要不然我肯定有大麻烦了。”王蔤笑得满脸赤诚。 捏着钥匙把大铁锁打开,用力将破旧的大门开到最大。 “丫头那道圣旨,赶紧拿出来,让我们两个老东西掌掌眼。”王馆长催促。 “好的呀!”库房杂乱,王蔤把人请到院里的树荫处。 恭敬且礼貌的递上用一次性纸杯装的白开水。 甭管人家喝不喝,但她已经礼数周全了。 “谢谢,正渴着呢!”秦熙从后备箱把仪器卸下来,双手接过一次性纸杯,如同喝琼浆玉酿般小口品尝。 荣副馆长:“……” 淡定,少年慕艾是正常现象…… 可是好丢人! 王馆长宛若没看到几人的眉眼关系,戴上白手套,全身心的研究起圣旨。 “史料记载,靖康元年九月十三日,太原城就被完颜宗翰攻陷,怎么会出来当年十月份的圣旨?且还是割让太原的?” “可这圣旨无论是措辞,材质,用墨,连玉玺的印章也都真的。”荣副馆长放下放大镜,闭了闭眼。 “宋钦宗就没有一个被册封为晋王……同父异母的皇弟。 任何史料都没有记载过!” “直接上仪器吧!” 秦熙也戴上白手套,没等他摸上,就听外祖父叮嘱。 “你轻点,别摸坏了!” “放心,外祖父,我会小心的。”秦熙自幼见识了太多古董,但这一刻难免紧张。 若是圣旨通过了仪器,靖康年间的历史也许就要重新改写了。 这是一个足够他们名留青史的伟大创举。 大约半个多小时,圣旨顺利通过x射线荧光光谱仪、红外线光谱仪、光学显微镜、电子显微镜等多项检测。 “丫头,这份宋钦宗下给晋王和王禀的圣旨,肯定是要上交给国家的。 相较于卖给私人博物馆,我能给你的奖金微乎其微,但我会向上级反映,给你申请特殊奖励。” “不管您帮我申请的奖励成与不成,我都打心眼里感激您,能给国家帮忙我是非常非常非常荣耀的。” “好孩子,我把上次你捐赠的北宋王禀匕首的《感谢状》和五百块钱的红包,都捎过来了。” 王馆长已经许多年没见过这么慷慨的人了,而对方还是一个才满十八岁的落魄孤女。 “太麻烦您老了。”王蔤双手接过来,把红包揣在口袋里,忙不迭的打开证书,倍感荣耀。 七世祖不用的破烂匕首,只能当废品卖的小东西,竟然还能换来《感谢状》,这就是历史对英雄的肯定。 她岂能不荣耀? 还有晋王殿下,他明明为了保家卫国那么无畏生死,凭什么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 是金人有多恨晋王这个对手,才会连属于他的历史都删的干干净净? 她要让世人知道宋朝皇族并非全都是软骨头,脊梁是存在的,只是被金人恶意抹杀掉…… 送走秦熙等人,趁着这会儿没有来卖废品的,她赶紧上街买自己的午饭。 吃完早点忙活到现在都没顾得上吃午饭,几乎要和晚饭二合一了。 她不缺饭钱了…… 再没必要饿肚子! 买了一张大饼和一根二厂的红玫瑰火腿肠。 扫码付款的时候,才看到录像功能一直没关闭。 电量只剩15%了。 插上充电宝,洗干净手,给火腿肠切成大厚片,在饼里堆的厚厚的。 卷起来,大口大口的吃。 还不等吃完,早上来卖推土机那些大家伙的中年男人,就又过来了。 他扭扭捏捏的开口:“小妹,我错了,之前是我不懂事,您来看看我的这些设备机器吧!给个差不多的钱就行。” “行吧!”王蔤不是个爱较真的人,也不会对谁都抱有恶意。 身处底层,她太知道底层老百姓的不容易了。 两三口吃完大饼卷火腿,又灌了一大杯凉白开,锁上废品站的大门,骑着电三轮跟上男人开的面包车…… (30)残玉碎片 大概五分钟就到了男人说的工地上。 两台七五成新的推土机都是35吨,两台六成新的吊车是大型履带吊,八台五成新的柴油机挖土机,五成新的四驱拖拉机共五辆。 “这么多东西你做的了主?”王蔤总觉得这里面有事。 都是挺好的机器,完全可以卖给二手车市场,没必要卖给她一个收破烂的。 她可以在能力范围内帮助需要帮助的人,但绝对不能圣母心一犯就把自己给搭进去。 “叔,你说个实话吧!” “我们老板进去了,资金链断掉,这些之前也全都用来抵押给了小额贷公司。 二手车市场不敢收的,我要是不赶紧出掉,我们这些人真的是一年都白干活了,这才想到解燃眉之急的法子。” 中年男人哽咽着,旁边的民工们也跟着红了眼眶。 “我们老板是好人啊,这是被朋友做局给坑了。” 王蔤心里是理解的,但小额贷公司一般都是横跨黑白两道,根本不是她一个没根没叶的小丫头片子能招惹的。 至于,她认识的王馆长和荣副馆长,还有校草秦熙,那都是正常的生意往来。 她不认为他们会为了自己,对上有势力的人或公司。 她心里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 疏忽,不经意瞧见男人脖子上挂的碎玉片。 眼熟…… 咦咦咦,这不是和她的白玉锁几乎一模一样玉料? 上面还有汉字…… 看起来像极了一块料子! 祖上一代代传下来的宝玉,中间难免有变故,传到她手上的只是一块残片,完整的是七世祖手里的大白玉璧。 要是拿到碎片会不会突破白玉锁现有的能力? 心底莫名渴望。 “欠你们的工资,一共多少钱?” “九十八万五千块。” “这样吧,你胸口的残玉卖吗?”王蔤把人叫到犄角旮旯,小声交谈起来。 男人一头雾水:“这个……这个不值钱,是我妈迷信,非要给我带着玩的。” “叔的母亲如何称呼?”王蔤笑着追问。 男人被问的脑子发懵:“我妈叫王迎春,连字都不认识几个的农村老太太。” “这样吧,你的残玉和这些机器打包,我出一百万。”王蔤心思一定,果然是她王家人。 “真的?”男人不敢相信。 王蔤双手抱臂:“凭心说我是不准备收的,毕竟担心以后有麻烦,可我与叔叔的母亲同村同宗族,总不好看你们连辛苦钱,都打水漂了。” “你真是个好人,难怪古董文物什么的说捐就捐……我叫张国庆,以后有用得上的地方尽管说。” 张国庆生怕她后悔,将脖子上的旧红绳一把拽断,在裤腿上擦了一把,双手捧给她。 王蔤接过残玉,对着阳光查看。 熟悉的质感…… 确实与她的白玉锁同料。 上面刻着两句繁体的心经: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她嫌弃对方啰嗦,直接提要求:“机器就放在这里,你给我都加满了油,我晚上过来拉走。 记住,别人要是问,就说我没看上这些机器,只不过人傻钱多,花了一百万买下你的残玉,一旦有个什么……我会让你退钱的!” “您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连亲娘老子都不说。”张国庆郑重承诺。 “先给你转五十万定金,晚上拉走后再给你转尾款。”王蔤当场转钱。 “到账了!” 同行不像跨行,瞬间秒到账。 张国庆看到银行短信,提着的心,立马踏实了一半。 “好,我走了。”王蔤给他使了个眼色,走到人群里,扯着嗓子扬声:“你这东西我要不了,麻烦太多了!不敢收啊!” “不收你过来干什么!耽搁老子时间!”张国庆也配合演戏。 “啊呸!是谁请我来的!”王蔤骂完,骑上电三轮一路绝尘的跑远了。 张国庆在后面,佯装唉声叹息。 “又不行?”同村的民工过来问。 “唉!”张国庆蹲在地上,双手抓着头发薅,满脸愁苦…… 王蔤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废品站,关上门,贼兮兮笑着:“殿下,我七世祖在吗?” “还在忙,要不我去传唤他?”原本赵?满心欢喜,可听到她问别人乍然失落。 王蔤正沉浸在对家传宝玉的幻想中,丝毫未察觉出他情绪不对劲。 她用打火机烤了一根缝衣针,仔细扎入指尖,在白玉锁和残玉之间滴入鲜血。 好激动! 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然而,等了又等,都不见任何变化。 肯定是打开方式不对,祖传的宝物怎么会有问题? “我找到一片白玉璧的碎片,也不知道怎么给拼一起,想问问我七世祖有没有办法。” “我这就让人去寻他。”赵?当即支棱起来,吩咐不远处的卫兵:“神明有神谕降给王总管,速速派人传唤。” “是,殿下。”卫兵能为神明做事,心中大喜,一路小跑,速度快的堪比汗血宝马。 旁边还有几个卫兵,都在扼腕叹息。 就慢了一点! 就一点! 他们就能抢到给神明办的差事了! “殿下,我就是一个普通凡人,并非神明,没有什么移山倒海的本事……”世人求仙问道,有太多是为了长生。 万一日后找她要长生药,难道要她去问秦始皇讨? “我们是朝廷弃子,军中需要信念。”赵?漠然落寞:“对不住了,王姑娘……” “殿下,您……”王蔤心里咯噔一下。 他好柔弱,好需要保护…… “我不是什么王爷,不要叫我殿下,我就是一个没人要的野孩子,连历史都不承认的杂种。” 赵?话落,都没反应过来,这话是出自他自己的口。 分明不是他的本意…… 他悄摸摸的偷看她的脸色。 王蔤以为他是真的难过了,赶紧柔声哄他。 “赵?同学,你不要伤心,我已经把圣旨上交国家了,国家那么多人才,肯定能把英明神武的晋王殿下,重新载入史册。 我搜的那些资料,列举的事情,也绝非涵盖战事全貌,未必就是史官记载。 网上说,金人攻城的招数很多,我七世祖和他的部下却总能见招拆招。 而我们能获知的途径,也是后人查阅当时太原知府张孝纯写给儿子张灏的家书。” “家书?”赵?凝眉。 难道是张孝纯在寄回老家的家书里,把他写成王禀的儿子? 说话间,王禀策马而来,一路尘土飞扬。 方才,他正在把缴获来的粮草入库,这么紧要的物资,他不亲自盯着,着实不放心。 “乖囡~这次胜仗世祖爷爷给你找来不少好东西,五颜六色亮晶晶的珠宝玉石,老好看了,很配我家漂亮乖囡。” 赵?:“……”就说他把辎重弄回来之后,就让他负责巡城呢! 感情是为了把他支开。 (31)他来了 “谢谢,七世祖~我下午也买了好几台大机械。 等晚上传送过去,到时候无论是用于农耕,还是攻城,对抗铁浮屠,都行。” 王蔤脆生生的道谢,又问起白玉璧的来历。 “白玉璧是咱家老祖王维传下来的……”王禀说起自家祖宗,倍感荣耀。 王维与妻子崔氏自小订有婚约,青梅竹马长大。 婚后两人居住在长安城内,过着温馨的小日子。 在三妻四妾司空见惯的时代,王维始终只将浓浓的爱意倾心于她一人。 可天妒有情人,崔氏红颜薄命。 王维自三十三岁开始便做鳏夫,自此青丝红颜他皆熟视无睹。 壮年亡妻不再娶,叩佛门,入禅定,定居终南山。 他感悟佛法后,机缘巧合获得一块极品美玉,心血来潮亲手雕刻下《心经》。 王氏一族乃大家氏族,祖孙繁茂,一代代传给子孙,王禀便是这一代心经白玉璧的继承者。 “妻亡后不再娶,三十年孤居一室。我家老祖宗真乃千古难寻的良人……” 王蔤一直很崇拜诗佛王维,当听到自己的白玉锁传承来自于对方,顿时心潮澎湃。 出身世家仪表不凡,二十二岁状元及第的贵公子,爱慕他的姑娘大概可以围着京城绕一圈,但他却只取一瓢。 再看看当今社会上骗保杀妻的渣男们,完全没有可比性。 所以啊,什么有钱男人就变坏,丑的男人老实,没本事的男人好拿捏,花心的男人嘴甜,能提供情绪价值…… 通通都是屁话! 归根到底都是这个男人本身不行,而不是限定的所谓条条框框。 就在她腹诽不断的时候,桌上的白玉锁和残玉散发出温暖的光亮,裂缝在她未干的指尖血滋养之下,缓缓融合。 空气形成漩涡,扭曲了空间。 “王总管!”赵?眼见王禀即将被白玉璧吸附进去,一把扯住。 他把王禀甩出去,自己却被强大的吸力卷走。 张知府一直不远不近的观察着这边情况,见事态不好,超常发挥了潜力,嗖的冲了过来,却只拽到晋王的一只鞋。 他捧着白玉璧哭嚎:“殿下!神明不要吃他,殿下心眼多,脾气臭,肉也不好吃,我给您找三千金国青壮换……” 废品站。 赵?笔挺的虚影,转瞬凝实。 光着左脚,立在瓷砖地上。 他先是一怔,当直面王蔤的时候,紧接着又是一喜。 还不等他开口,耳边就传来聒噪声。 “闭嘴,继续操练,射击,布阵。”他在王姑娘面前,连呵斥都显得很温柔。 王禀被赵?摔在地上,立马爬起来,也嫌张知府烦腻:“让老兵赶紧教新兵,别整天学小娘子哭唧唧那套。” 应该是碎玉融合,产生的强大力量。 等他再次尝试把自己传送过去的时候,却传送不过去了。 刚刚,怎么就被扯开了? “我能听见声音了?!” 张知府从来不是白玉璧的有缘人,以往从未听到过神明的声音,而是此时此刻他能真切听到殿下的声音了。 “殿下,您成仙了?” “你可闭嘴吧!”赵?只觉得连着自己,也跟着一起丢人。 十多平米的小卧房,王蔤自己呆着非常宽敞,可他一过来就觉得逼仄了。 尤其一身铠甲俊逸不凡的美青年,怎么都与她这废品站不搭调。 “七世祖,张知府,你们不用担心,殿下到我这里了,估计等玉锁融合完碎玉,他就能回去了。” 她的小说阅读量可不是吹的,经验多且杂。 王蔤把微微发烫,尚未融合完全的白玉锁,戴回脖子上。 这才昂着小脑袋瞅他,心里激动的叫成了土拨鼠。 活着的王爷啊! 剑眉星目,凛冽逼人,目测他在一米九左右。 要是别的男人她会觉得笨拙,可他这长胳膊长腿却格外协调。 咋这么好看呢? 古人说的虎背蜂腰螳螂腿,大概就是这样吧! 因为她自己颜值就好,是以此刻固然惊艳,却稳得住。 她把自己的小拖鞋踢到他脚下,让他先垫着点:“欢迎殿下!” “那就麻烦乖囡了。”王禀这才放下白玉璧。 温度烫手的紧,快拿不住了。 张知府还想再听听,却被王禀给无情的扒拉开…… 赵?的眼里,早就容不下昔日战友。 他不自觉的收敛气场,唇角勾笑的模样越发温润如玉。 王蔤的小心脏猛跳。 这大宋的风水真养帅哥啊! 那种贵气直达心底,远不是电视上小鲜肉靠着化妆演出来的作品。 也不知道他穿现代衣服,要帅成什么模样? “您先沐浴一下,我去给您找件衣服。”她三十六码的小拖鞋,到了他脚上只能委屈的进去半只脚。 两人离得太近了,赵?被这个笑容刺的有些恍惚。 他垂下眸子,遮住眼底翻涌的情绪:“我想跟着你。” “行叭!”王蔤以为他这是雏鸟情节。 赵?一脚踩着皂靴,一脚踩着玫红色小拖鞋,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她身后。 他不知道自己能出现在异世多久,也不知初见是否意味着永别。 只想珍惜这一刻,多看看她,把她的音容笑貌深深镌刻在脑海里。 此时,他忽而理解“我见众山皆草木,唯有见你是青山”这句话了。 他素来不喜文人的酸气,可此时却只有诗文能描绘自己的心境。 感谢诸天神佛能给他亲眼见她一面的大机缘。 王蔤从仓库找出套收来的旧衣服。 一件白色t恤,一件黑裤子,都是好料子,就是款式过时了,才被卖到她这边。 丢进破旧的二手洗衣机里洗干净,一键烘干。 “您先将就一下,我这就带您上街,买套新衣服。” “不用劳烦,我没那么多讲究。”尊贵如赵?,却连草鞋都穿过。 “你先沐浴更衣,绿色的是香皂,蘸水打湿,起泡搓一搓就可以了。 我就在门外,有事喊我。” 王蔤随手把门关上,听着里面盔甲落地的声音,小脸微黄。 他刚刚脱的太快,一不小心就让她看见腹肌了。 行伍的将军不应该都是脂包肌? 超长待机脂包肌,能抗能打的那种? 斑斓的破木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走出身形颀长的美男,他眉眼温柔,隽秀儒雅。 阳光铺洒,在他微微垂眸时,长睫投下一片和煦的阴影,更衬眉眼深邃。 (32)抢座给她 “额,这长头发……我帮殿下戴一顶假发?” 只要留心,废品站的东西堪比百货大楼。 很快找到一顶花泽类款假发,洗干净,用吹风机吹干。 “您把头发,都拢在这个黑网子里,然后再戴上假发。” 赵?默默看着她拿出一样样自己不认识的东西,想求她帮忙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帮您?”王蔤被他笨手笨脚的样子逗笑了。 小手灵活的在他的青丝上抓了抓,整齐的拢到黑网兜里。 发质不错~ 戴上假发,再用隐形发夹固定结实。 惊艳! 果然,真正的美男无论是现代装扮,或是古装,皆可轻松驾驭。 “不错,不错!”她把塑料镜子递过去:“您看看行不行?” “这是易容术?”赵?瞅着镜子中的自己,险些不敢认。 微风轻拂,他的“短发”微微蓬松,轻柔地随着风的方向倾斜。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他的脸上,俊朗的不似凡人。 有种学霸气质。 这要是放在大学里…… 小小的畅想一番那个画面。 哎呀~ 还不被女生们抢疯了? “难得来一趟,我请殿下吃饭吧?” “太过破费了,万万不可。”赵?太知道她的日子过得有多艰难,怎么舍得让她掏钱? “哎呀,甭客气,我现在有钱了,请您吃饭什么的都是小意思啦~” 王蔤背上双肩包,不由分说的拉着他胳膊,踏上街头。 赵?把她的双肩包拿过来,替她背着。 他知道她的世界里没有什么男女大防,过了七岁也是可以牵手。甚至拥抱亲吻的。 可他,仍旧觉得她对自己是特别的…… “我们坐公交吧!”她的电三轮配不上这样的大帅哥,在公交和打车中犹豫,可嘴比脑子快。 “好。”他浅浅一笑,刹那间犹如寒溪漱玉,令人眼前春花灿烂。 王蔤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在前面。 美男养眼,养心。 前些日子给她焦虑的头发大把大把的往下掉,索性基础总数还够,若不然也要戴假发了。 可当看到活生生他的这一刻,熬掉的头发仿佛又加倍长了回来。 正值芳华之龄的女孩雪肤花貌,白玉般精致的面颊上,嵌着一对流光溢彩的杏眸,顾盼间透着几分飒爽。 她与清冷俊美的赵?并肩而立,犹如星月彼此映衬,不分轩轾的和谐。 惹得行人纷纷驻足,盯着宛如从画上走下来的璧人,忍不住交头接耳。 “是王蔤吧?” “她怎么又好看了一丢丢?” “男人好帅!也很好睡的样子……” “收收口水吧!大娘,你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身处闲言碎语中,赵?有种进士及第游街的感觉。 王蔤从口袋里拿出口罩戴上,这样就不会影响殿下逛街的心情了。 很快666路通往市中心的公交车靠站。 “俩人的。” 这个时间乘客不算密集,但人也不少,王蔤怕他丢了,一手抓着他的胳膊,一手拿着手机扫了两次钱。 赵?被大铁壳子吸引,暗暗打量。 比他父皇的御辇空间还大,可平稳度不好。 人也太过嘈杂,再配上琉璃窗折射着每一个人的脸,显得乱糟糟的。 他问:“这些座位是大家都可以坐吗?” “对的。”王蔤重重的点头。 一站地之后,赵?对着一个偷拍自己的年轻小伙子:“你已经坐了一站了,可以换我坐了吗?” 小伙子:“……” 太奶啊,偷拍被抓包了! 可对方索要自己的座位,是精神补偿? “好,给你坐……” “王姑娘。”赵?眸子亮晶晶的盯着身侧的王蔤。 “谢谢~”有点丢人,可是心里好暖。 王蔤一落座,他就站到她身侧的椅子处,挡住那些人观摩的视线。 赵?手腕一空,是她收回抓着他的小手。 坐下就不能继续抓着他了? 不耽误的…… 坐了十二站地抵达古文化街站,挤下公交车。 周围高楼大厦林立,唯独这里古色古香,人来人往,喧嚣声不断。 扬声器循环播放着打折促销的商品,还有穿着奇装异服促销员的吆喝声,行人的交谈声、孩子们的欢笑声交织在一起。 赵?环顾四周。 他从白玉璧上多次看过她的世界,可却没有身置其中的震撼感。 视线扫过摊位上的商品,眼底流露出一丝好奇和兴奋。 “这是我们哏都的南市食品街,是外国人旅游必选景点之一,有好多好吃的。 不过价格有点贵,我们本地的小市民一般不在这边买东西。” 王蔤又介绍了几家百年的非遗店铺。 “黄金白银可以用吗?”赵?想送她礼物,可看身边的顾客都用手机付账,不敢乱来。 “不能,需要兑换成我们这边专用的纸币。”王蔤摇头。 赵?摸出背包里的大钱袋,直接塞到她的小手里:“帮我兑换一下,我请你。” “碎银,碎金当不了古董卖,可以兑换,整个的元宝不合适,在我这边属于古董,其实,碎银子兑换也不合适,一克才几块钱,还不如拿去犒赏将士。” 说着,王蔤扒拉了一下,只捏出三块碎金:“这些就够您请客的了。” 街角处就有一家当铺,如今市场行情不好,只回收金银。 三块碎金除去杂质,还剩八十三克,回收价格比卖价每克低约200元,今日回收的金价是每克598元。 王蔤打开手机的收款码,直接到账元。 “够吗?”赵?不太了解这边货币的购买力,想再把整个的金元宝剪碎。 王蔤一把抓住他的大手,把人拉出典当行,低声:“这都快五万了,只要不买奢侈品,绝对够够的了!” 赵?:“……”他好像找到亲近她的法门了。 但凡路过摊位,他想掏金元宝的时候,她就抓着他的手。 赵?的脸上时而露出微笑,时而皱起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他时而停下脚步,仔细观察某个摊位上的商品,时而在人群中穿梭,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 给王蔤累的够呛。 她可是为了钱袋子操碎了心啊! 可就算这样百般阻拦,他的手里还是提上了好几个手提袋,里面装着赵?为她购买的礼物。 他说她劳苦功高,必须要犒劳,不然他就赖在摊位前不走了。 礼物…… 她自从父母英年早逝后,就再也没收到过礼物。 小脸上不由自主的挂上幸福满足的笑容:“不买了,先吃饭吧!” (33)他目光追着她的视线 穿过主街,来到了一条狭窄的弄堂。 这里的环境与主街的繁华截然不同,斑驳的墙壁上长满了青苔,静谧幽深,装修老旧。 没有什么顾客,但守着很多外卖小哥。 “这家麻辣烫不仅价格便宜,还好吃。”可就算这样,王蔤以前也只敢在逢年过节,才敢到这搓一顿。 她摘下口罩,拿起餐桌上的菜单。 老板娘认出王蔤,疾步过来打招呼:“哎呀,这不是王蔤?你在网上可老火了,人气高的吓死人!” “您客气了。”王蔤把菜单,递给赵?。 “带男朋友来吃饭?”老板娘特别喜欢帅气的小伙子。 她看了又看:“俊朗靓女,真登对啊,让我家小店都蓬荜生辉了,给你俩免单!” 王蔤正要解释,赵?就开口:“饿了。” “点吧!”王蔤被打断了思路,也就忽略了解释。 是不是晋王不懂男朋友的意思? 嗯呐,应该是不懂。 赵?看过她传送过去的那些杂书,里面有属于她这个世界的各种称谓。 男女朋友类似于订婚了的男女,马上就要大婚的亲密关系,还可以亲亲抱抱举高高。 然而,就算他已经很努力学习她这边的科学文化了,可依然看不懂菜单。 他盯着菜单绞尽脑汁来了句:“只要蘑菇”。 “一般没人只点一种菜,多点几个。”王蔤嘴唇不动,用气音提醒。 “那再加个粉丝?”赵?想了想,语气透着不确定。 “嗨,我点吧!”王蔤在老板娘揶揄的眼神里,拿回菜单。 “不用害羞,我理解……你男朋友平时出门只去四星以上的饭店吧?跟着你才尝试咱们的狗食馆,第一次点麻辣烫难免的……” 老板娘一看他通身浓郁的贵气,就知道他不是普通人,备不住还是大院子弟那种。 “午餐肉,撒尿鱼丸,鱼丸,肉丸,脆肠,蟹棒,鹌鹑蛋,鸭肠,金针菇、娃娃菜、油菜、方便面饼、豆腐豆皮,豆泡,玉米,莲藕,芝士年糕…… 还有香菇和粉丝。 一大一小,两份,小份多放辣,大份少放辣。” 王蔤把曾经自己舍不得吃的通通点全了,又问:“饮料喝什么?” “和你一样。”赵?不想继续丢人,已经决定日后唯她马首是瞻。 “再来一瓶大雪碧。”大份量的容量多,价格相对合适。 王蔤也不用老板娘招呼,就从冷柜里拿来摆放位置靠里,最凉的那一瓶。 又从柜台取来两只一次性纸杯,面色从容的拧开瓶盖:“小口喝。” “清爽可口,特别适宜温度高的时候消暑散热……嗝!” 说着,赵?就打了个嗝。 他宛若做错事的孩子,捂着嘴,睁大了眼睛瞅着她。 似乎在问:你没看到,对不对? “碳水饮料就是这样……”王蔤努力压着上翘的唇角。 他却委屈巴巴的瞅着她,目不转睛。 她拿这样的他,很是没有办法。 罢了…… “嗝~”她拿起纸杯一口闷掉,打了一个比他还响,还大的嗝。 终于,赵?的眼中盛满笑意,恰似心田春暖花开。 王蔤是真饿了,瞟了眼忙着煮麻辣烫的老板娘。 赵?的目光,追着她的视线。 卤水锅置在旺火上,小沸的状态,将各类串在竹签上的肉菜烫制。 烫制成熟的菜肴撒上葱、大蒜、麻酱、白芝麻等佐料,放在装有辣椒面和炒盐的盘内,并配着几道小菜,一起送了上来。 这么乱七八糟的煮,真的好吃? “你们点的太丰盛了,一碗放不开,又分了小碗。”老板娘稀罕的又看了赵?几眼,才去忙活网上的外卖订单。 上桌的一瞬,麻辣的热浪和香气扑鼻而来。 红油的汤水中,各种食材被浸染上一层诱人的红色光泽,从金黄的豆腐皮到鲜红的肉片。 “小口吃,小心辣,辣的话喝口饮料。”王蔤又给他喝了一半的纸杯,倒满雪碧。 “我来给你倒水。”赵?好歹也是王爷,平日里被人伺候惯了,被她照顾着,才生出照顾人的自觉。 王蔤笑看他笨拙的照顾自己,杏眸映着他的身影。 招呼他趁热吃。 一口吸满底料的金针菇入口,辣味直冲脑门,像是细微的电流,在唇齿间游走。 蔬菜的清甜,肉类的鲜嫩,豆制品的柔滑,每一口都很满足。 结账的时候,老板娘死活不收钱。 王蔤不想占便宜,给扫了一百块的红包,付这顿的饭钱足够了。 走出弄堂,再次融入闹市的人流中。 灯光斑斓,景色美极了,周围人却都盯着各自的手机,连抬头都吝啬。 “这些青年人怎么都这么瘦?”按理说,在物资丰富的年代,不应如此瘦弱。 “嗨,减肥,网上流行一句话,连身材都控制不了的人,怎么控制自己的人生?” “荒缪。”赵?不解:“这么单薄孱弱的男人,如何拿得起锄头种地,养家活一家老小,又如何握起大刀砍向敌人,保家卫国?” “指着这些小鲜肉肯定没戏,但我们还有军队,兵哥哥们也都是铁铮铮的汉子。”王蔤拿出手机,给他找来国庆阅兵的视频。 “这身板倒是硬朗,不错。”赵?的眉宇间透露出一丝赞许。 这才像能保家卫国的好男儿模样。 他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坚定,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这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跳蚤市场已经开始上人。 王蔤提议:“去碰碰运气?” 嘿嘿,要是能淘到些违禁品就好了。 “我都听你的。”赵?的俊脸满是笑意,丝毫不见战场的杀伐之气,愈发温润如玉。 “嗨……王蔤!”老尹来的晚,还没开始摆摊,就眼尖的逮到一只大网红。 他刚要伸手,就被旁边的美男给瞪的收回了动作。 赵?眉宇间流露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剑眉之下,眼眸如深夜星辰般深邃,一看就不是善茬子。 “哎呀,这不是我尹叔?” 王蔤客套几句,就问他有没有市场上没有的好东西。 “例如?” “防弹衣,砰砰砰!”王蔤伸出小手,比划出一个点天灯的专用手势,与枪毙同款。 “我是好公民!”老尹脑袋摇的像拨弄股。 在华夏防弹衣被视为违禁品。 他眼珠子一转:“不过……防刺服我倒是有一批,都是国外部队替换下来的军需品。” “质量行吗?几成新?”王蔤确实有兴趣。 防刺服具有防刀割、防刀砍、防刀刺、防带棱角物体刮划、耐磨损、防盗等诸多功能。 可太适合古代战场了。 “几乎全新,特殊渠道。” “多钱?” “量大可优惠,你和我看看货去。” “叔,先说有多少库存,单价多少。” “一万多套,五百一件……” “不去。” “四百五……” (34)他的神明,岂容亵渎? “货质量行的话,我可以全部打包,后续也不用尹叔负责运输,我付现款,88.88一件。” 王蔤微微翘起嘴角,眸底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这批防刺服弄到手,卫兵们还不在战场上杀疯了? 她家七世祖和晋王必然威名远播,令他国不敢来犯。 “不……行,行吧,我先带你看货。”老尹又被美男瞪了。 算了,反正都是除了来货的路费基本无成本弄的,王蔤又不让他给送货,除去这些交通成本,他也能和兄弟们挣点小钱钱。 关键王蔤是他看着长大,知根知底的小丫头。 万一有个什么…… 他就把她推出去挡灾! 王蔤要是只有自己一个人,还真不敢和对方走。 可她身边不是跟着晋王殿下吗? 有他在,她就有满满的安全感…… 仓库不远,是一座在建工程的地下室,承重墙的钢筋还裸露在外面,地点就在上个月王蔤被学校轰出女生宿舍栖居的烂尾楼附近。 既杂乱又荒芜,十分适合藏匿物品。 大小不一的纸盒子堆的乱七八糟,里面放着的不仅有防刺服,还有些国外的军用帐篷和睡袋等物品。 王蔤抽查了一番质量。 还别说,质量极好,也就是破烂的包装和轻微的使用痕迹,还有不清白的来路,一起拉低了货品价格。 不然,这些东西价格绝对要翻十几倍。 “你这个仓库的东西,都有买主了?” “原来是有的,但没挺过疫情,挂了。”老尹调侃。 王蔤倒是不忌讳这些:“我都收了,给我个成本价。” “咱们也是老熟人了,就给个一千万吧!”老尹狮子大张口,想捞钱。 他贪婪笑着,脸上纵横的沟壑愈发明显。 “可拉倒吧,88.88的单价乘以一万件,是八十八万八千八百块,你剩下的半个仓库能卖九百万多万?”王蔤不乐意了。 老尹顿了顿,还是想坑一笔是一笔:“帐篷很贵的,都是国外来的军需品,就八百万吧!” “一百万……” 王蔤还要再商量价格,门口就过来七八个社会闲散人员。 他们身形都很健硕,嘴里叼着烟,表情拽的不行,有光头、黄毛,刀疤,大花臂,还有两位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黄毛的眼珠子上下打量王蔤凹凸有致的身材:“小娘们,要么痛快给钱,要么把兄弟们伺候好了,给你免单。” 赵?立刻挡在她的身前,整个人肃然沉冷。 他本就身材高大修长,在他的有意为之下,身后的王蔤被他挡了个完全。 “尹叔怎么说?”王蔤抱臂冷笑。 幸亏她不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 “我也没办法,兄弟们总要吃饭。”老尹想阻拦,可也想要钱。 他瞄了一眼美男…… 再硬的硬茬子,也不能以一挡十吧? 于是,他慢慢后退几步,把战场留给年轻人。 王蔤的杏眸闪烁着贼亮的光芒,拿出手机,开启录像功能。 小混混也敢约架行伍之人?! “既然,拼拳头的话,要是我们打赢了,是不是就无需付账,东西无偿白送,当补偿我了?” “只要你和这个小白脸打过我们兄弟,不说这栋楼的货,就是旁边五个地下室的东西,你们也搬走。” 黄毛是这里面的小头目,带头不安好心。 “好啊,如你所愿,录视频为证,医药费、丧葬费也都别找我讨。” 王蔤后退,背靠着墙,眼底染上了几分凌厉:“别把人打死,留口气,杀人违法。” “哈哈……小娘们做梦了?” 不待赵?回话,光头就讥讽大笑 “不找,不找,只找你睡觉。”黄毛眼神赤裸,恨不得来个饿虎扑食。 “好好伺候你……”刀疤故意拖了长腔,语气懒倦又油腻,让人听着就莫名火大。 赵?将他们毫不掩饰的嘲弄尽收眼底,仿佛生出了暴风骤雨般冰冷。 “你们先动手。”王蔤还惦记着正当防卫判定的规则,嘱咐赵?:“您注意安全,不要受伤。” “好。”赵?眉眼清冷,气势逼人。 她的世界杀人犯法,他不能给她找麻烦。 这些小混混们不讲武德,一起冲上来,拳脚毫不留情的砸向赵?。 拳影纷飞,脚步灵活。 假如他们对付普通练家子绝对能完胜,可赵?师从大将王禀,从千军万马中厮杀出来的高手,那是完全不够看。 赵?用拳迎上,力量四溢,如一道重锤把大花臂的拳头砸废,拳招威猛无比。 “啊!” 大花臂手腕鼓起,疼得呲牙咧嘴,再也无法用力。 一招就废了条胳膊,不可能吧?! 他不死心,又尝试用脚。 然后,他甚至没有看清赵?的脚迹,他的腿就已经瘸了。 两个外国人把大花臂抬下去,身影纷至沓来。 赵?招招精准,拳法凌厉,宛若钢铁般坚硬。 拳腿交击间,是一次力与力的激烈碰撞。 赵?拳风劲吹,空气撕碎。 “砰砰……”两个虚胖的外国人倒下。 拳脚间,不断传来沉闷而有力的撞击声,似是将空气撕裂开来。 “啊!啊!”紧接着是刀疤,他的胳膊被撅了,以诡异的角度无力垂下。 赵?毫不留情地释放着力量,拳拳到肉,每一招都像是一记雷霆炸裂,让人心惊胆战。 只剩下黄毛了。 “你别过来……”黄毛被砸了好几下,汗水如雨,他感觉五脏六腑都疼。 赵?一脚踹翻了黄毛。 这一脚用力十足,步步上前,宛若一尊降临凡间的神只。 黄毛疼得无法从地上爬起来,蛄蛹着如蛆虫。 赵?抬脚,落在对方的裆部。 方才,他没有错过黄毛眼底的邪淫。 他的神明,岂容亵渎? “别,别啊!不能再打了,丫头赶紧拦着你男朋友,东西都给你们,医药费也不要了。” 老尹瞪圆了双眼,脑子发懵,直愣愣的盯着令人瞠目结舌的残忍画面。 他莫名感受到了一位将军气吞八荒的恐怖力量。 强弱反差,在瞬间展现的淋漓尽致。 “闹出人命,不太好,稍微教训一下就行了。”王蔤知道晋王武力值强大,却没想到强到在几息间,秒杀一群练家子的地步。 她作为见证这一刻的自己人,不仅为之震撼,还倍感荣耀:“愿赌服输哦~” “我们走!”老尹招呼大伙离开。 “等等!”赵?薄唇轻启。 众人:“……” 还没打够!? 说好了稍微教训一下的。 “你们记住,别人啖我血肉,我必食之髓、弃之骨,这叫礼尚往来,懂?” 赵?好看的五官,在斑驳的月光下,忽明忽暗,气势凌厉…… (35)零元购 “大哥,大爷,饶命啊,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把我们当个屁放了……” 几人灰头土脸,嚣张跋扈的气焰不再。 他们已然吃够了拳头,脑子过分清明。 再漂亮的妹子,无福消受也白搭。 “我要你们发誓,这辈子都不能找我女朋友的麻烦,否则……” 赵?抬眸,冷扫了几人一眼。 不过一句话,一个眼神,便让老尹他们感受到了强大的威压,整张脸变得青白交加。 这位手上沾过人命吧?! 几乎是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们的誓言便脱口而出了。 “我们对天发誓,要是我们这辈子还敢欺负王蔤,打你女朋友的主意,就要我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不得好死,死后挫骨扬灰……” 发完誓,还超额祝福他俩百年好合,鹣鲽情深,夫唱妇随,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情比金坚,白头到老,恩爱一生。 王蔤:“……” 她正担心殿下动作太大把假发甩掉,他们就蹦出这些话? 额,殿下应该不懂这些,大概以为是女性好朋友。 果然是聪明人,还能活学活用嘞~ 听到这些祝福的话,一直面色冷淡的赵?眼睫微动,眼底的冰霜融化了些许。 “这次是给我女朋友面子,如有下次,就要你们和你们家人,所有人的命。” 胆敢欺负守护他们太原城的神明,灭个九族不过分吧? 他又沉默了好一会,才让他们滚了。 他脸上之前拢聚的阴霾已经散去,和颜悦色的看向她。 王蔤走过来,眼看着他顷刻间戾气乍散,眼底还藏着一丝丝的委屈。 似乎天底下就没有比他再可怜的人了…… 她温妤昳丽的小脸红扑扑的:“有没有哪里受伤?手疼不疼,胳膊腿的这么用力会不会内伤?” 赵绒心想这么几个废物,根本没让自己使出一成的力气,如何会受伤? 可话到嘴边,他话风一转:“手疼,腿也疼,胳膊很酸。” 在建工程不隔音,且有回音,让尹哥等人听了个满耳。 断胳膊断腿的小混混们,神色各异。 莫非大哥是变脸非遗传承人?! 这么个英雄人物,咋就是个恋爱脑? 哎,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老祖宗诚不欺我。 “那我给您吹吹?”王蔤不好给他揉手,毕竟这个和抓手臂相比太过亲密了,她会不好意思的。 “呼呼……”鼓鼓的腮帮子,撅着小嘴,对着大手的关节,猛吹气。 “嘶嘶……”赵?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吸了几口凉气,面露‘委屈’。 “呼呼!”王蔤猛吹,西伯利亚冷空气都没她吹的风大。 “不疼了。” 两人离得太近了,赵?垂下眸子,藏起眼底小雀跃的光。 他会永远把这份记忆珍藏心田,只希望她的记忆里也会有个他。 “尹叔他们走的太快了,本来我还想给他们个成本价,买卖不成,仁义在,何况咱们买卖成了?” 王蔤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举着白玉锁,准备传送给七世祖,却是张知府回的话。 “谁?神明?!”张知府霍然听到声音,蹭的站起来,明显是吓了一跳。 “王总管呢?”赵?觉得事情不对劲。 “回殿下,巡城去了。”张知府半死不活的拍着心脏,深呼吸。 “你看不到画面?”赵?是能从白玉锁里看到对方的。 张知府连连颔首:“殿下慧眼如炬,下官确实看不到,但能听到声音。”要不然他就跪着回话了。 “你找个空间大些的地方,神明送了本王很多物资,你准备接收。” 不待赵?话落,张知府就往外跑。 “殿下,我到院子里了,可以请神明投送了。” 王蔤下意识的要上手,却被赵?拦住。 “传送是消耗体力的,之前是没有办法,可如今我在。” “那您先试试,不行我再来。”王蔤有种被人心疼的感觉,心里暖烘烘的。 她早就习惯了有事自己扛,有活自己干,仿佛已经快忘了有人分担的滋味。 不由得想要珍惜。 她想,只要他一直对自己好,那她也会回馈他的这份好。 心随境转,乱七八糟的大盒小盒,由实变虚。 转瞬间。消失不见。 大盒小盒堆了大半个院落,还在不停的出现。 周围楼里的地下室,还有尹叔的存货。 之前他们“商量好”,要免费送的。 王蔤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明,带赵?去取战利品。 换作别人不给指路,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东西,但王蔤有捡破烂的经验在,哪里有好东西,她的第六感就像开了雷达似的。 不到五分钟,就把剩下的仓库给找齐了。 不仅有大批的单兵口粮,还有军刀,工兵铲,隔热防护服,消防靴,无人机,高强度纤维救援绳,冲锋舟,落水保,等诸多漂亮国的军需品。 “尹叔他们这是窃取了漂亮国的军部? 人才啊! 都是好东西! 赶紧传送。” 赵?不大认识这些东西,王蔤赶紧催促他零元购。 可不能让尹叔反应过来,那人心思重,先拿为敬,以后要是有什么麻烦,到时再想办法。 再说,现在即使她什么也不拿,双方也已经结下了梁子,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通通拿光。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张知府感觉有自家殿下在的时候,神明就比之前给东西痛快。 难道是男色惑神? 枕边风的威力…… “神明好慷慨,好多衣服……这是什么?”张知府迫不及待的打开大盒子,里面收满不占地方的长条收口袋。 扯开绳子把里面的东西掏出来,眨眼就变得蓬松,厚厚的,却很轻盈。 掂了掂重量,也就十多斤的样子。 “这是睡袋,人从开钻进去,再收紧,既可以当被子,还可以当垫子,防寒保暖。”王蔤耐心解说。 “好松软,针脚也太细腻了!”张知府惊呼。 神明这是把云朵采集下来,又找了织女做好,送给殿下的吗? “看到小号箱子了吗?这里面是防刺服,穿上之后,刀枪不入。” 刚才,赵?初见防刺服的时候,心里也是惊喜。 “比盔甲可轻盈太多了,真的能防住刀枪剑戟?” “你试了,就知道了。” 赵?继续:“最大盒子里面的是帐篷,你先研究着,要是研究不出来,等王总管回来,神明再亲自传授法门。” 赵?瞧了王蔤一眼。 她那么节俭的人,对他出手却十分大方。 足见她对他的特别厚爱。 “有事联系,本王还要伴在神明左右,你且退下!” “下官……”张知府未完的话,随着赵?收回意念,戛然而止。 王蔤:“……”小脸微红。 之前隔着白玉锁听他们称自己为神明,她先是窃喜,又担心辜负了他们的虔诚信仰。 可当赵?一口一个的神明,她不知怎么就有点想找个地缝钻。 她的脸皮什么时候这么薄了? “对了,今晚我还要去把推土机那些大家伙传送过去。” “好。” (36)究竟吃了多少苦,才会练就这样一身本事? 这个时候已经快夜里十一点了,二人紧赶慢赶,赶上了末班公交车。 这回车里一个人都没有,座位随便挑选。 二人默契坐在靠后的双人位。 月光透过车窗玻璃,静静披洒,一时间静谧无言。 赵?透过玻璃窗的折射,凝视着娇俏的倩影。 要是这路永远没有尽头,该有多好? 公交车没搭理赵?的心声,到站即停。 工地上,张国庆早就把民工们都打发走了,把柴油都加满,又附赠了几大桶柴油。 尽可能的把事情都做周到,好让人家的尾款付的痛快些。 他自己一人在这里等候多时。 “怎么没带拖车那些?”他往王蔤身后看了又看,除了一个相貌极其英俊的大美男,啥也没瞧见。 “已经约好了,马上就到。”王蔤说得理直气壮,跟真事似的:“叔,咱们这事是机密,您先走吧!” 对吧,这才是厚脸皮的自己,她差点以为自己莫名其妙的改邪归正了。 “我这就避开。”张国庆知道人家小姑娘这是为了帮他们解决工资,真心不想对方因此找上麻烦。 他掉头就走,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又回头问:“对了,你们几点能完事?” “凌晨三四点,这边就能全清利索。”王蔤挥挥小手,催促他赶紧离开。 “那我五点过来结尾款。”张国庆多给她预留了些时间。 “不用,我保存你的收款码,弄完后直接给你尾款,咱们少见面。” 王蔤很快就能把机械传输走,只不过要教赵?驾驶方法,可不想让别人察觉出异样。 “行……”张国庆仍旧有些不放心,可美男瞪了自己一眼,他后背的汗毛都炸开了。 好可怕! 这次,他不敢再叽叽歪歪了。 “来,我教你开。” 王蔤在父母早亡后,在王家村吃百家饭长大,作为孤儿必须有眼力劲儿。 从农忙时帮着捡稻谷,到后来熟练掌握各种车辆的驾驶技能。 像是拖拉机,挖土机,她十三岁时便能轻松拿捏。 “把钥匙插小孔里,这是油门……” 她将钥匙顺时针转至“on”位,接通电路,踩下主离合器踏板,然后顺时针转动钥匙至start档,启动拖拉机。 按下红色控制按钮并向下推停车制动器操纵杆,松开停车制动器。 见前面还有些空间,逐渐增高发动机转速并缓慢地松开离合器踏板,使拖拉机平顺地起步。 赵?今日的所见所感,都让他开阔了眼界,对她的了解也随之加深。 可最为之震撼的是,她娇小的身影,动作熟练的操作着钢铁机械。 她究竟吃了多少苦,才会练就这样一身本事? 深宫中的那些妃嫔公主连捏绣花针都觉得辛苦,而她面对各种恶意皆绰绰有余的应对,好像非常适宜生存。 “起步的时候,要通过内外后视镜向左右转头,观察确认安全后,方可起步。 减油门时,尽量避免转向,以免出现反转向的情况。 记住,在任何情况下不允许同时使用两个转向把手,以免造成高速急转或溜坡。” “我都记下了。”赵?和她挨的极近,连她脸上细密的绒毛都看的真切。 他的眉眼间溢出幸福笑意。 被她手把手教导的感觉…… 真好。 “好,接下来是挖土机,这个要是破城墙,绝对老牛了……” 王蔤教完赵?,就让他亲自上手操作。 忽然发现这才能被称为真正的聪明人。 一教就会,举一反三。 要不人家能指挥千军万马呢? 这脑子放在现代,还不轻松拿下十几个硕士学位? 羡慕死了~ 她见他接受优秀,又嘚啵了几个驾驶过程中的注意事项。 将自己所学倾囊相授,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藏私。 看了眼时间,差十分凌晨两点,赵?就已经学会了推土机,大型履带吊,挖土机,四驱拖拉机的操作了。 王蔤老有成就感的。 她背着小手,迈着小四方步,得意洋洋的昂着小脑袋。 “我那还有些收来旧书,里面有机械维修的系统讲解,你到时候再看看。” 赵?对她的恩德铭记肺腑,恨不得把自己当作礼物送给她。 “七世祖,在吗?”王蔤捧起白玉锁。 之前,她传送大件物品的时候很困难,现在白玉锁融合了碎玉,灵性增强,大概可以轻松点传送大件的机械了。 然而,对面没有回复。 赵?估计是白玉璧还在张知府手里。 文人很少有行伍之人的警觉性,八成是他睡的太死,根本没听到她的声音。 果不其然,赵?一声吼。 张知府诈尸惊起,睡眼朦胧的抹了一把口水:“殿下,下官在。” 半夜三更,哪个好人家的孩子不入眠? 殿下是个坏小孩。 “你到院子里去,神明有重机械赐下。”赵?无视他眼底的怨念。 “是。”张知府匆忙披上大氅,趿着千层底布鞋,踉跄朝外走。 “长廊不行,去后花园。”赵?见他要停,继续催促他走。 夜风很凉,张知府打了好几个喷嚏,紧了紧披在身上的大氅,两条细腿加速倒腾。 一时不慎,鞋子掉落一只,又匆忙捡回来。 他呼哧呼哧的喘着大气:“殿下,下官到后花园了。” “你站远点,退到月洞门。”赵?担心他笨的把自己给夹死在机械里,回头他没法向王禀交代。 “轰鸣!”张知府刚挪开,推土机,拖拉机,挖掘机,吊车……一架架金属重器接连落下。 随着传送,赵?脑海一阵嗡鸣。 但这对久经沙场的行伍之人不算什么。 他连眉头都未皱一下,更未曾让王蔤有丝毫察觉。 只是不知王姑娘在传送的时候,是不是也要吃这种苦…… 落地的巨响,惊的卫兵纷纷赶来。 “是不是金兵把地道挖到了县衙?” “王总管不在,张知府可怎么办?” 他们心中的张知府那是妥妥的一朵娇花,只是娇花命不好,开在了他们太原这片贫瘠的土地上。 等他们赶到,准备与金人决一死战,救下张知府的时候,却忽略了身处高大机械中张知府。 众人满心满眼都是这些神赐品。 忽而出现的物品,必然是神赐品,只是这次的东西比以往体型大太多了。 它们大小不一,形态各异,外形粗犷而不失力量感,庞大且结实,仿佛一头头钢铁巨兽,透着无坚不摧的气势。 “这是啥?为啥长鼻子像铲子。” “好重啊,老子拉百石重弓的人,都抬不起来。” “府尊大人,” 张知府收敛震撼的情绪,双手下压,摆出很懂的模样,沉稳开口。 “这个长鼻子的叫铁象,前面有斗的叫铁牛,后面有斗的叫铁骡子,皆为神明坐骑。” “可他们不会动啊?” 张知府老神在在:“如今神明正在给晋王殿下传授仙法,待殿下学成归来再传授尔等。” “甚好甚好!那以后咱们不就是神明的弟子了?” (37)已读乱回 “哈哈!”众人欢笑一堂,都沉浸在被神明眷恋的喜悦中,一抹忧愁的声音投来。 “对了,府尊大人,神明给咱们的药品不多了。” “咳咳,我明天就去找朋友买些。”王蔤听到了。 她从小到大虽然已经很努力的活着了,可依然不是被人嫌弃,就是被人看不起。 此时此刻,她被他们如此信赖着,隐隐生出不能辜负的责任感。 然后,就见张知府高深莫测的捋着胡子:“神明降下神谕,祂会联系药王菩萨,帮咱们求药。” 王蔤:“……” 药王菩萨认得她? 紧接着,她又听张知府说睡袋是蔤神找织女帮忙,采集了云朵填充在里面。 众人欢呼,纷纷说蔤神威武,神通广大。 “难怪神明恩赐的睡袋又软又暖,躺里面如同睡在云端,原来真的是云朵!” “你还睡里面?我都舍不得睡,要给我闺女存着当嫁妆的。” “我也没舍得用,留着给我儿子娶媳妇当彩礼,这可是神赐品,到时候多有面子?十里八村的姑娘,还不抢着进我家的门?” “呵,那是你姑娘脸上有麻子,你儿子随你个头矮,我就不一样了……” “揍这老小子!” “朝脸揍!” 乒乒乓乓的拳头声,叫好声不绝于耳。 王蔤视线受限,看不到全景,可一听就知道旁边还有不少看热闹的卫兵。 好质朴的人啊! “我这几天就跑趟批发市场,买些种子传送过去,像是防寒保暖的棉花,耐旱抗寒高产的红薯土豆……到时候你们就能自己种地了。” 张知府也是看热闹的一员。 闻言,他当即清了清嗓子。 “肃静,神明再降神谕,她今日会去寻青苗神,谷神,讨要神谕良种,这些都是咱们凡间没有的高产良种。” 王蔤:“……” 这位大人是以为她听不到? 还是依仗卫兵们听不到白玉璧里的声音,可劲的已读乱回? 听说有什么样的领导,就有什么样的下属。 她的小眼神往赵?身上瞟去。 赵?四十五度仰着头,凝望皎洁的皓月。 他曾以为自己这辈子只会流汗流血,却没想到还有一把辛酸泪,把十九年没有丢过的人,通通丢了个一干二净。 “走吧,我们回去。”王蔤以为此刻的他,并不想被问及任何事,十分贴心的啥也没问。 她只是偷笑一下,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这个时间早就没有公交了,扫了一辆共享电动。 “您不会骑这个,我带着您,坐我后面吧!” 共享单车都是单人的,但王蔤比较瘦,往前坐了些,给他留了两个巴掌大的座位。 然而,她低估了男人的体格。 在他坐下后,车胎明显要承载不住,似乎随时都要爆开。 她赶紧下来,让他扶着车把,又扫了一辆车:“我教殿下骑电动。” “好。” 王蔤先让他弄明白刹车、油门、灯光和喇叭等。 然后,再练习平衡。 “用脚支撑车,感受车辆的平衡状态,再熟悉一下刹车和油门的操作。” 王蔤手把手的教导,本以为他会无师自通一般, 可此刻他却笨拙的厉害。 她生怕把堂堂的王爷给摔坏了,教导的愈发仔细耐心。 “对,就是这样,慢慢的不要着急。” 赵?算是马背上长大的男人,平衡性根本无需练习,可是他不知怎么就学会示弱了。 好像他越笨,她就越温柔,对自己的照顾也就更多。 “王姑娘,在紧张我?” “啊?”王蔤点点小脑袋:“当然了。”他一直拧电动车的油门,她都要吓死了好不好? 这位可是王爷啊! 她七世祖效忠的领导。 万一在她这边掉了个啥零件,可如何是好? 也不知道拖拉机都开得起来,小小的电动车学起来咋就这么困难。 磕磕绊绊的忙活到凌晨三点多,终于把偏科的笨蛋给教会了。 等回到废品站,王蔤这才得空想起来要给卖家付尾款。 五十万的尾款,一分不差的转过去。 就在输入密码,钱款转过去的刹那,白玉锁与碎玉结合处的裂痕完美融合在一起,泛出莹润的光泽。 “王姑娘……” 话音未落,赵?挺拔的身影便化为虚影。 眨眼间,消失不见。 “殿下……殿下!”王蔤的瞌睡,都给吓醒了。 “我在。”声音是从加大号的白玉锁中传出来的。 彼时,赵?回到了靖康元年的太原城。 “啊……”张知府刚刚回到寝室,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回笼觉,恍若听到什么动静,一睁眼就看到近在咫尺的高大黑影。 白无常? 给他吓得差点撅过去。 “是本王。”赵?留恋不舍的心思,也在他的尖叫声中冲散。 他这辈子能亲眼见她一次,已经是上天厚爱…… 他该知足了。 可是他的心,依然很难受。 双手互握,仿佛还残留着她的温度,那是她教自己开电动车反复握过的。 张知府惊呼:“您剪短发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神明让殿下剃度出家了? 可这个几寸长的长度…… 对了,天上一日,地上三年,大概是剃完头,又长出来的。 赵?把假发卸下,长发铺散,随手抓了件大氅披上。 “殿下,我在想您过来又回去的原因,似乎同我的白玉锁和碎玉结合有关系。” 王蔤趴在床上,用手电筒的光打在玉上细细研究。 “怎解?”赵?拿上白玉璧,离开张知府的寝室。 “您看我买回碎玉的时候,只支付了一半定金。 虽然拿到了碎玉,但它并不是完全属于我,所以两块玉融合的时候有一丢丢的困难。 而激发出的强大力量,形成时空漩涡,把距离最近的您吸了过来。” 王蔤越说越觉得是这个样子,又道。 “当我付了尾款之后,碎玉已经完全属于我,两块玉的缝隙也在这一刻完全消失,您也就回归原本的时空了。” “此言有理,美玉有灵,更何况是心经白玉璧?灵气只会更甚,既然如此,下次王姑娘再寻到其余的碎玉,是不是在下还能过去见你?” 赵?抬头,仰望月色,与她那边的月色很像。 同样的明月,他与她却相隔千年。 “只要您来,我就扫榻相迎。”王蔤很喜欢他,自然欢迎。 “假如是王姑娘来我这边,我也会……”拼尽全力招待,拿出他所拥有的一切,只要她开心,他怎样都好。 “何人敢闯府衙……”卫兵发现一个身着奇装异服的青年,当即把人包围。 “是本王。”赵?抬头,把脸露出来,眉眼间的温柔尚未来及散去…… (38)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殿下,您从九重天修行回来了?” “神明传授殿下什么功法了?” 卫兵们还以为殿下要在“九重天”小住,没想到这才十来个时辰就回凡间了。 顿时,开心坏了。 赵?:“……”他学的可多了。 电动车,推土机,吊车,挖土机,拖拉机,他通通学会驾驶了。 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回。 索性他身份高,素日里又冷着脸,此刻继续冷着脸也不显得突兀。 可他想抽身走,也没那么容易。 众人把他堵在门口,你一嘴我一嘴问个没完。 “殿下,您快教咱们驾驭铁牛,铁牛也能像咱们凡间的牛一样耕地吗?他们吃什么?” “神明的坐骑到了咱们这非但不动弹,就连喘气都没有,可别让咱们给养死了。” “铁象的鼻子那么大,多耽搁吃饭?” 赵?:“……”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方才,他怎么劳烦王姑娘的,这群崽子此刻就怎么烦他的。 “都站到两米外,仔细看本王的动作。” 他跃上铁象……啊,呸,是挖掘机,按照王蔤教的方法启动。 “轰隆……轰隆……”巨大的引擎声轰鸣着,震动着空气,似乎连大地都在为这台机械巨兽的力量而颤栗。 巨大的履带在地面留下深深的沟壑,铲斗伸缩,两下就挖出棺材大小的坑。 旋转,把铲斗的土卸至拖拉机的车斗上,再旋转,继续挖坑。 水池大的坑,在几息间完成。 “天啊!” “太厉害了!” “不愧是神仙的坐骑……” 赵?教完,一跃而下:“今日先学挖掘机,等会了再学下一个,每种都要学会。” “是!”卫兵齐声高呼。 “殿下,铁象这么强大,攻城破城的话,是不是……” “是。” “那在面对铁浮屠的时候…… 只要我们学会驾驶这些大家伙,是不是将无惧铁浮屠的威胁?” “是。”赵?已经能预料到,铁浮屠被推土机废掉的场面。 王姑娘对他不仅有救命之恩,还有再造之恩。 若不以身相许,他愧对天地…… “殿下,老张。”王禀回来了。 他扯着干裂的唇角,僵硬的笑了笑:“真好啊,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怎么有种强颜欢笑的劲儿?”张知府对老朋友不要太了解。 登时,他便感觉出了异样:“出事了?” “没事,一切都好……”王禀连忙摇头,无论张知府如何追问,他也什么都不说,甚至连白玉璧都忘了拿回来。 王禀同晋王交接后,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自己的寝室。 赵?并未出言,目送他离开…… 王禀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拿出唐代书法家颜真卿的《祭侄文稿》字帖临摹。 人人皆知颜真卿是书法大家,少有人知道他颜氏一门皆是忠烈,宁死不屈以身殉国。 用几十口人的性命诠释了“满门忠烈”这四个字。 当年安史之乱,颜真卿的侄子被人出卖,要挟他父亲颜杲卿开城门,他父亲拒绝,他被人一刀刀割肉而死。 当颜真卿去救援时,他的堂兄与侄子皆亡。 敌人为了扰乱军心,又把他侄子的尸首送过去。 颜真卿为了稳定军心,忍痛说是假的,让人把尸首丢出去,等晚上避开众人去寻的时候,却只剩下侄儿一颗残破的头颅。 《祭侄文稿》这部稿涂涂改改,皆是血与泪,锥心刺骨之痛。 他怕字太重,惊扰了颜家亡魂;又怕字太轻,述不尽颜家满门忠烈。 上面涂涂改改,誊一遍,把完美的祭给侄子,留下错字稿文给世人…… 彼时,王禀眼眶猩红的临摹,抄了一遍,觉得太短。 一连抄写数遍,悲愤之心却更重了。 声音沙哑的低喃:“为张睢阳齿,为颜常山舌……” “王总管,我进来了。”赵?推门而出,披着黎明的微光。 “殿下……”王禀垂眸,藏住眼底的情绪。 赵?的视线扫过桌上墨迹未干的《祭侄文稿》,仿佛什么都明白了。 他薄唇轻启:“朝廷派人来以王家人性命威胁王总管了?” 王禀紧紧抿着唇,一字不言。 “已经动了谁?”赵?下意识转动拇指上的玉扳指。 那些权贵对待金人卑躬屈膝的求和,而对待自己人是要多狠就有多狠。 只要能保住他们的荣华富贵,就没什么不能出卖的。 王禀嗤笑:“他们把我汴京的满府家眷……秘密给金人送去了,我最小的孙儿才三岁,待嫁的孙女……” “什么?!”王蔤隔着白玉璧低吼。 刚才,她看了《祭侄文稿》,还在心疼颜真卿当初得有多心疼。 感叹天下第二行书的祭侄文稿,应该要比天下第一行书王羲之的兰亭集序,更为震撼。 此时此刻,就轮到她家祖宗了…… 她作为王家嫡系一脉,祖宗要是被金人给弄死了,那身处后世的她还会存在? 落到金人手里,一刀被割了吃肉,都算是幸运的,很多都是养着吃,今天割几块,明天割几块。 而女子则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他们圈养女人,夜里消遣侮辱,白日当做口粮,日夜承受着非文字可承载的苦楚。 战营外堆满骸骨,那些尸骸生前也曾是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乖囡……” 王禀见到她,隐忍的情绪喷涌而出,嚎啕大哭起来。 腹背受敌的滋味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这次仿佛抽掉了他所有的信念。 “老夫保的到底是什么朝廷?又是为什么要保汴京里的那些畜牲!一生戎马却连家人都护不住……” “七世祖,您冷静一下,按理说咱们杀掉西路军统帅,完颜宗翰是十月底的事。” 事关多人和自己的生死,王蔤当即支棱起来。 “消息传到汴京,朝廷下定论,必然要百般讨论,后面再下割让太原的圣旨。 消息来来回回,按照八百里加急算,起码要耗时半个月。 也就是说,除非通讯用飞鸽传书,否则此时我的祖宗们,还在送往金人的路途。 只要我们赶在送到金军手里之前,就能把人救下。” (39)我还有家人 “我收的是家里的飞鸽传书,而朝廷用的是八百里加急……”王禀脑子忽然清明:“是老夫当局者迷了!” 家里人能在最后时刻,放出密函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要回汴京,证明在当时至少是安全的。 王蔤以为并非是七世祖当局者迷,而是骨子里忠君爱国的信仰崩塌,再加上对至亲的担忧,这才让人失去奔头,迷了心智。 她问:“汴京会把咱家人,交到谁的手里?” “上月二十四日,东路军的主帅,完颜宗望已经攻破真定、庆源府、邢州,金国大军兵锋直扑磁州,现在应该兵临磁州城了。” 赵?早就对朝廷失去信心,情绪倒是平静,但怕自己被王姑娘迁怒…… 他毕竟是皇族,哪怕自己从不以皇族出身为荣。 王蔤用手机演算一番:“从汴京押送男女老少到磁州,一路山高水长,起码要十天。” “汴京是先出发的,从太原到磁州,就算是轻骑兵也做不到比他们快……” 王禀刚刚燃起的希望,再次泯灭。 “七世祖,您还有我啊!”王蔤披上外套,穿上鞋子,就往外走:“我会尽全力帮咱家祖宗的。” 别看王蔤嘴上挺稳的,心里也乱的不行。 只是给她急得没空胡思乱想。 她把适合在山区通行的各种交通工具想了一遍,山地摩托,吉普车,山地自行车,乃至热气球。 一通头脑风暴,还是觉得山地摩托更好些。 因为抄近路的话,必然是要过山路,吉普车未必过得去,而热气球对于普通人来说很难把控方向,学习也相对复杂。 至于山地自行车,靠体力骑的话,人太受罪了。 全新的车辆就算有库存,也要办一堆手续,王蔤等不起,直接奔向二手车行。 这个时间太早,她担心店里没开门,幸好上次她买电三轮留了老板的名片。 电话直接打过去,要求现在就来店里看机车摩托。 店主平常没少刷手机,已经是王蔤的铁粉。 实话实话的告诉她,他的手里有二十辆二手摩托车。 上一任车主是摩托车队的网红,在一次比赛中八死十二伤,摩托车也不敢再玩了。 是典型的人死车还在,车子质量好的没话说,绝对耐造,就是有点废主人。 王蔤感谢了一番老板的实诚,表示只要摩托车没问题的话,她不介意什么晦气不晦气的。 若可以的话,她会把这二十辆摩托车全部打包。 “欢迎贵宾……”老板比她先一步到店里。 “加厚轮毂,二十升油箱,马力88.4ps,双重缓冲平衡轴,外加消隙齿轮错齿啮合技术,滚子摇臂,振动声音小,长途骑行,不累人,不麻脚。 原价都是十几万一辆的,现在放到我这里静待有缘人。” 王蔤不会骑,让店主挨辆骑行了一圈,她才问:“您说个底价吧!” “一辆五万。” “我打包,一次性结清全款,现结。” “四万一辆吧!” “三万一辆,再送我几桶92号汽油和头盔。” “妹妹,这个真不挣钱了!” “哎呀,您就当走量了,目前碰上我这样大买主的机会可不多了。” “哈哈,行吧!” “麻烦您帮我都送到我废品站去,距离也不远,就十来分钟的路程。” 王蔤付款也痛快,直接扫码,刷了六十万过去。 又坐在摩托车上试了试,感觉还可以,就是花钱时有点小小的心痛。 “行啊,没问题。”店主果然痛快多了,表示下次有需要还找他,保证给优惠。 收到货后,王蔤在大门挂上“歇业一日”的纸牌子,便锁上了废品站的大门。 把汽油、头盔和山地摩托车一股脑的传送过去。 倏忽,脑子一阵眩晕。 这一阵她也逐渐摸索出了传送物品的规律。 白玉锁没和碎玉融合的时候,大件的物品不能传送,拆掉可以。 现在融合后,她传送的东西,不能太超越时代的科技生产力。 比如摩托车,激光炮这种,她就非常吃力。 而昨天晚上晋王把推土机,拖拉机那些大型机械传送过去,他就没有任何不适,应该是他本来体格就比她好。 虽然,她也能把机械传过去,却会耗费很大的精力。 王蔤是个敢于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她又尝试传送手机,非但传不过去,脑袋瓜子还难受的像要裂开。 这一下子,她就不敢再试了,主要怕再次七窍流血。 大概,这便是时空限制。 她应该可以试着练习,集中精神,提高专注力,也许今后的某一天也能赶上晋王的那种程度。 到时候,她就能把更现代化的东西传送过去了,帮助自家祖宗建功立业…… 她缓了缓,把白玉锁摘下来,对准了手机屏幕:“我给您搜出来摩托车骑行的教学视频,您看一下。” “乖囡,幸好世祖爷爷还有你……”王禀觉得自己若不是上辈子积了大德,这辈子绝对不会有这么好的后人。 “我也庆幸,我还有位疼爱我的七世祖,我还有家人。”王蔤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到了去收剩菜剩饭的时间。 隔着白玉锁交代一声,就又骑着电动三轮忙活去了。 她可能真要雇个人帮忙了,自己辛苦是不怕的,但就是时间有些赶不过来,一有急事,废品站还要歇业。 正想着,她就眼尖的看到废品站的前任主人,正被几个年轻人不客气推搡的场面。 这是发生单方面口角了? “刘叔!”她赶紧骑过去。 那些人认出她大网红的身份,担心她把他们的不雅视频传播出去,头也不回的跑远了。 “刘叔,刘姨出院了没,身体恢复的不错吧?” “王蔤呀,托你的福,我媳妇手术很成功,已经安装上假肢了。” 刘叔看见她很高兴,可是生活却压的他喘不过气。 王蔤刚才稍微听了几耳朵:“您这是被拖欠工资了?” “说来惭愧,我也到了拿退休金的年纪,可总是要生活的。”刘叔尴尬的笑了笑。 他拍了拍身上的土,希望自己能体面一些。 因为没签劳动合同,他这些日子白干活不说,还被老板和狗腿子们羞辱一通,有理都没地方讲…… (40)自我定位一贯非常清晰 “我正需要找人帮忙呢!” 王蔤杏眸一亮:“每天中午收各大医院学校这些机构的剩菜剩饭,跑一趟下来大概需要三个小时。 刘叔要是给我帮忙的话,一个中午给五十块,按天结算薪酬。” 她真心觉得刘叔人品不错,他媳妇车祸断了腿,男人家里家外的忙活,从没有想过抛弃妻子。 这样的男人放在当今“朝钱看”的社会,真的十分稀有了。 “太好了,谢谢你。”刘叔感激涕零。 “嗨,这是双赢。” 王蔤见他是骑共享单车来的,让他锁了车,坐上她的电三轮。 “我这就要去收剩菜剩饭,正好带上您认个路,也熟悉一下人。” 请人来收就不能只用两个空的不锈钢饭桶倒腾了,好在她近日收的破烂里有不少旧饭桶。 把电动三轮开回废品站,拉上空桶再次上路。 期间,赵?隔着白玉璧看到她带着陌生人过来,没有说话。 王蔤隔着白玉锁挑眉,与他对了对眼神,才转身离开…… 骑上电三轮,一路风驰电射。 从万氏医院的后门到幼儿园后门,再到小学,中学,大学,月子中心,共计二十九个后门。 细心的给刘叔介绍了各家大姨。 刘叔脑子没有她好,挨个拿手机记录下来,态度认真。 王蔤对此表示赞许。 “您以后就像今天这样,把收来的剩菜剩饭都收到带过来的空桶里,再都拉回废品站,之后我会处理,转天继续。” “好的,小王老板。”刘叔已经对她改了称呼。 王蔤嘱咐:“您可一定记住卫生要干净,不能脏手摸,或者污染了里面的食物。” “您放心,我一定注意卫生。”刘叔谨记。 “辛苦您了。”王蔤没有让人白跑一趟,把今天的薪酬,给刘叔发了红包,就让人离开了。 不错,她这回轻松多了。 回到回收站的小卧室,手机里播放的教学视频,已经接近尾声。 王蔤坐在旁边,扒拉着存货,找到包今天就要过期的饼干,嘎巴嘎巴吃起来。 等播放完,她看七世祖正在练车,就问比较闲的赵?。 “殿下,还有哪个方向需要学习?” “故障修理类。” 赵?从现代回来后,对各类车辆的驾驶技能接受良好,不仅能骑着摩托车上路,刚还借着假山骑上了墙头,转悠了两圈。 “好,这几个视频,会按照顺序播放,我去找人买点药品,大约半个时辰就能回来。 我先把饭菜传送过去,您接收一下。” 刚才,她和张姨买剩菜剩饭的时候,因为有刘叔在旁边不好多说,连简单提一嘴都不敢。 就算刘叔人不错,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赵?把饭菜分发下去,让人把不锈钢饭桶刷洗干净,又传送回去。 将士们大口朵颐,欢声笑语…… 万氏医院,后门。 王蔤用微信把张姨喊出来,送了一兜苹果算是套了近乎。 顺利拿到这个月医院要报废的过期药品,并约好下次处理药品的时候,会都给她留着。 王蔤嘴甜,那叫好一通哄。 张姨恨不得王蔤是她的亲闺女。 提议要把她认作干闺女,又给她介绍几个老姐妹打工的医院,让她去收过期药品。 王蔤可不想多个妈,逗趣的婉拒了,发了一个88.88块的红包,表示感谢。 凭心说,她这人有假的一面,可也都是为了生存,对家人那是绝对的真心。 她按照张姨介绍的路子,找到在其他医院工作的大姨们,大肆收购了一波。 小红包不能少,挨个送上,又联系好了下次。 这次拿到的药品,总数翻了十倍,外伤药占了大部分,其余的有消炎药,抗生素和各种中药颗粒。 种类繁多,都是刚过期一周左右的。 比上次过期一个月的药品,生产日期要新很多。 医院库房保存的都不错,凑合凑合还能继续延期用。 回到废品站,视频已经停了。 对面晋王和七世祖不在,张知府和卫兵们都在全身心的研究拖摩托车。 她不好打扰,也没出声,直接把药品传送过去。 然后,就听到张知府那边絮叨起来。 “神明果然是见了咱们殿下后,就大方起来。” “咱们殿下那可是天上的战神转世,有仙缘在身的。” “神明的药品好是好,可就是用法与咱们大为不同,要是不用从谷道口塞进去,直接口服就好了,要不每次还要净手。” “你还怪讲究的,我给谷道口塞完药,在土里搓两把就行了。” “我比你们都爱干净,我用树叶抹……” “禁言,殿下骑了一圈铁马回来了。” 白玉锁前的王蔤,听着几个卫兵的谈话,小脸一红。 脑海里闪过自己曾经偷摸塞进去的一张小纸条。 上面写着医学冷知识:大肠塞药只需要正常药量的一半,因为肠壁很容易吸收。 唉,她其实也是好心,担心药品不够,才好心提醒,没想到被当做正规用法了。 难道大伙儿没看说明书? 对了,古代识字率极低! “都唧唧歪歪的做甚?赶紧上摩托车练习。”赵?视线扫过药品,摘下头盔,把人都打发走。 “是!” “嗡……”耳边摩托车的轰鸣声,渐行渐远。 “殿下,辛苦了,您累不累?喝不喝雪碧?”王蔤心虚的客套着。 随手传送一瓶两升的大雪碧过去:“我帮您拧开了。” “有劳了。”赵?脑海里闪过他和她吃麻辣烫的时候,她也是体贴的帮他拧瓶盖。 霎时,心里软的不像样子。 王蔤欲言又止,想纠正一下药品的用法,可让她和一个大美男谈论这样的问题,她是真心张不开嘴。 接下来,又聊到他们去救人的路线。 现代的山脉和千年之前的山脉肯定是有些不同的,但王蔤还是从网上把最详细的地图下载,彩印给他们。 为免载重影响救人的速度,王蔤还保证了他们的后勤供给。 像是干粮、清水、衣物、帐篷,武器,都不用他们携带。 她会二十四小时候命。 王禀本来想请晋王和张知府留守,他一人带着摩托车队过去营救家眷的,但晋王不允。 于是,只留下张知府一人主事。 张知府:“……” 他他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岂能守城? 他的自我定位一贯非常清晰。 现在的太原城周边除了难民,只剩零星漏杀的金国残兵,早已不足为惧。 留下张知府,也不过是个摆设,当个吉祥物而已。 张知府如同被遗弃了一般,挥着手告别:“要平安……” “走了!”王禀带上头盔,挥挥手,头也不回的发动引擎。 赵?等人也武装齐备。 紧随其后,徒留一路尘埃…… “咳咳……” 张知府被呛得直咳嗽…… (41)神佑军 “嗡……”摩托车队在蜿蜒的山路上疾行,一路尘土飞扬,引擎轰鸣。 海拔越高,温度越低,很快就看到了雪山。 月光透过松柏洒落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随着车队的前进不断变换。 一行人共二十人,他们轻装简从,身穿黑色防刺服,头戴头盔,目光坚定,手中的车把随着山路的颠簸而晃动。 一开始还有卫兵因为驾驶不熟练摔车,但有头盔护肘护膝的防护,并不伤筋动骨,摔了几次也就不再摔了。 在疼痛中,掌握了经验技巧。 他们的脸上除了专注,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兴奋与期待,面色愈发的稳如泰山。 这速度比千里马还要快上数倍,宛若在风中飞行,无需歇马,也不颠簸。 他们从黑夜开到黎明,时而穿梭在幽静的林道,时而路过被金人烧杀抢掠过的村落…… 终于,在未时末,抵达磁州。 金国的东路军统帅完颜宗望一面在黄河南岸驻守,一面让使者前往汴京进行和谈。 城脚下,聚集了成千上万的难民。 磁州城的城门紧闭,不允许没有户籍的难民入内。 久饿之人,双眼无神,颧骨凸起,两颊凹陷,面色晦暗。 赵?等人停歇在一处难民较少的山头,引来难民好奇而惊恐的目光。 他们畏惧卫兵身上的杀气,本能的想跑,可却连跑的力气都没有。 王禀心中五味杂陈:“你们是哪里的人?” 难民张了张嘴,不知怎么开口,才能不惹怒他们…… 郊区,加油站。 王蔤把车队的摩托车都收了回来,挨辆推到加油站,加满汽油。 一辆辆宛如上古出土的摩托车,车重千斤,厚泥独占五百。 加油站的工作人员对此表示嫌弃。 这么脏的摩托车,是连夜翻山越岭了? 王蔤什么破烂没捡过,这点天然的泥土不算什么。 她自给自足,自助加油。 加完油,又幸运的抢到一份一块钱的自助洗车券,一股脑的全部推进去。 那个水枪的劲头特别足,呲在身上可疼了。 呲过手时,感觉肉都差点没了。 嘶嘶,疼…… 她很快掌握了经验。 仔细把摩托车挨辆呲洗干净。 一辆又一辆。 洁净如新,亮的都能照见人影。 忙活完后,找到无人无录像的角落,把摩托车再次传送回去。 惊奇的发现,这次她没有脱力的不适感。 大概,是因为已经出现在靖康年间过,时空被迫接纳了。 这时,刘叔也收完剩菜剩饭回来了。 她扫码付了薪酬,等刘叔离开,这才联系七世祖。 “乖囡,是饭菜到了?”王禀捂着藏在心口白玉璧问道。 “刚到。”王蔤知道七世祖打算把饭菜分给难民。 可她担心把附近的难民都给招惹过来,到时候甚至会把好心给粮的人生吞活剥…… 算了,有摩托车呢! 倘若真到那个时候,这些难民还能跑的过摩托车? 她小时候饥一顿饱一顿的滋味,都那么难熬,更何况是长期挨饿,不知何时要遭受屠杀侮辱的难民? 她终究不忍心劝些什么。 先把放在她这里的长枪,传送过去。 为了行路方便,他们的身上只有大刀,兵器一寸短一寸险,此时用长枪更适合。 赵?瞬间明白王蔤的心思。 她真的好善良…… 只希望这些难民配得上她的这份心软良善。 水缸大小的饭桶,霍然出现,一桶接着一桶,足足五十九大桶。 “排队,都拿着碗筷过来领饭菜。”王禀开始发放饭菜。 难民面对身穿黑色奇装异服,又骑着铁马凶神恶煞的人,哪敢过去? 他们要是有这个力气,早跑了不是吗? 就在这时,一个又瘦又小穿着一件破单衣,跟棵豆芽菜似的,小男孩拖着清鼻涕,踉跄的走来。 “爷爷,叔叔,我是好人家的孩子,你们要是吃了我,可不可以给我哥哥些口粮,他把口粮都留给我了,要饿死……” “有碗没?”王禀问完,才察觉自己问了傻话。 小童一身褴褛,空无一物。 “我这里还有些废旧的瓶瓶罐罐,拿去给他们当碗具用吧!”王蔤从仓库里找出收来的玻璃罐,一股脑的传送过去。 王禀给了小童一个白面馒头,外加用玻璃罐打的西红柿炒鸡蛋。 小童抱着饭菜,不敢置信。 他以为这些大人是要骗小孩儿过来当口粮的,小孩的肉好吃,他听很多人这么说过。 “走吧……” 接下来,王禀带着一半人手给那些饿得爬不起来的难民打饭,走到哪送到哪。 一开始有人拿到饭菜还不敢吃,但饭菜的香气直往胃里钻。 狼吞虎咽的吃进肚里,才发现他们吃的不仅有咸淡味,还有鸡蛋,有肉,主食也是细米白面。 方才,那些饭菜怎么出来的? 凭空出现的…… 天啊,这是饿疯了吧!? 很快王禀这边就忙不过来了,便让难民们自己打饭,他们在旁监督。 碍于兵威震慑,无一人敢惹事。 彼时,赵?则带着另一半人负责警戒。 难民之中可不只仅有平民百姓,还有金国细作。 没一会儿就宰杀了十几个,有男有女,有汉人叛变投过去的,也有金人。 难民畏惧赵?的杀伐,但也感激他们。 最先领完饭的小童,带着吃过饭缓过来的兄长过来。 骨瘦嶙峋的少年跪下:“敢问恩公尊姓大名?” 王禀等人算是擅离职守,一时不好回答,纷纷看向晋王殿下。 赵?面色一如既往的清寒:“我们是神明派来的无名小辈。” “日后要去何处寻大人?”少年抱着怀里还有半份饭菜的玻璃罐问。 赵?薄唇轻启:“太原城,神佑军。” 神佑军就此诞生。 赵?又在难民中询问,磁州城的近况。 得知从金兵即将打到这里的时候,城内就不再收容无户籍的百姓。 无户籍,便是流民,没资格入城寻求庇佑。 但这些天,守城的士兵比原先精神,人数增加了一倍,巡城的次数也频繁了,应该是有什么朝廷大官要过来。 别小看百姓,没有谁是纯粹的傻子。 他们日日夜夜守在这里,对城楼上的一举一动心中皆有数…… (42)彼之砒霜,吾之蜜糖 王蔤对赵?愈发欣赏。 他杀伐果决,贵而不骄,看似冷漠寡言,内心却待人赤诚,处处为她的七世祖周全。 赵?办事冷静,前后挖出上百个的细作,从审问中获知了很多信息。 其中,就包括宋廷要把太原守将王禀家眷,送给金人一事。 人已经到磁州城了,只不过双方还在谈条件,并未进行正式的交接。 目前,赵?他们是进不去磁州城的,基本要等交接时才能把家眷劫走。 由于赵?把两边的细作和探子杀的太狠了,导致宋与金两国互相猜忌,皆以为是对方杀了他们的探子。 送王禀家眷给金人一事,也因此久久未曾谈妥。 “要是咱们挖地道呢?”王蔤这几天看着难民遭的那些罪,心里乱的很,尝试开动脑筋。 王禀摇头:“假如地道挖不好,就是在帮金国破城,权贵昏庸,可百姓无辜。” “就这几天了,再等等。” 王禀心里何尝不着急? 可他一辈子都是保家卫国的将士,朝廷不仁,他却不能不义。 随着这边的难民越聚越多,王蔤从各大后门收来的剩菜剩饭,已经不够吃了。 换做别人,也许早就要开始买买买了。 但王蔤是从小自己照顾自己的孤儿,早已习惯一分钱掰成两半花。 她在晚上八九点钟的时候,锁上废品站的大门,骑着电动三轮车游走在各大商圈。 戴上口罩,遮住大网红的脸。 首先光临的是面包店。 很多面包店都是当天做当天卖,卖不完就是扔掉。 快下班的时候来人,就哐哐送,或者便宜处理掉。 要不然除了丢弃,就要自己拿回去吃。 而店员大多对这些早就吃腻了,只能以丢弃为主。 王蔤没有直接进店找老板,而是进店后先购买一份买一赠一的面包,趁机搭讪年轻的服务员。 连锁店的店长顾虑多,会顾忌食品安全问题,主要是担心把人吃坏了找他们的麻烦,而年轻的服务员大多还没受过社会的毒打。 果不其然,她和女服务员一番眉来眼去,约好丢弃的时候都无偿送给她。 她和人家加了微信,先发了个8.8元的小红包表示一下感谢,这个朋友就算是交上了。 女孩子的友谊,就是这么简单。 接下来,她又去了十多家私人开的小吃店,通通顺利拿下。 可却在一家寿司店受阻。 “我们店的成本高,就是放冰箱也不会给扔,成本小的全部丢弃,也不准私拿,免费给你们吃,吃出问题找我们怎么办?” “这种人可不能给,只要给一次尝到了免费的甜头,就会天天来,还是理所当然的那种……” 闻言,王蔤笑脸一收,掉头就走。 道不同不相为谋,她没功夫在这耽误。 员工还叫来自己的老板,指着王蔤离去的身影邀功,说自己多么的有先见之明。 之后,王蔤又跳开品牌店。 这种想要无偿赠予,就有点困难了,他们会控价,哪怕销毁,也不会免费送。 旁边,奶茶店的店员表示可以把晚上剩的冰激凌,小料,水果,这些准备倒掉的东西,全部免费送给她。 王蔤不想要冰淇淋,主要是太凉了,担心把难民给吃坏了肚子。 可人家既然给的这么痛快,她便也照单全收。 嘿嘿,大不了给火力壮的汉子们吃呗! 后面几家连锁的汉堡店只拿下一半,也是怕担责任。 不过意外之喜是几家蛋糕店,不等打烊,就把做蛋糕剩下的边角料通通给她了。 店员是真心都吃腻了,见终于有人要了,给的那叫一个利索。 “甜品店做久了,边角料和成品,我们从来都不吃,腻到不想闻味道。” “太感谢您了。” 白天只一个瑞士卷就要四十五块钱,而现在十几种的口味一分钱不要,免费送。 就是卖相不咋好看,大坨大坨的,但味道绝对顶呱呱。 店员见她嘴甜会说话,还把切下来的蛋糕胚,也都一起给她了。 王蔤再三道谢,才离开。 也许有人会说,大半夜不睡觉,吃这些高糖高热量的垃圾食品,考虑过自己的胃肠肝肾胰脾胆吗? 全部陪你加班玩命! 然而,这些副作用总比饿肚子要强,就像何不食肉糜,一个道理。 彼之砒霜,吾之蜜糖。 时间差不多,王蔤开着电动三轮车返程,把商谈下来的店铺通通给收了一圈。 蛋挞,泡芙,虎皮芋泥蛋糕,芝士蛋糕,蒸蛋糕,肉松小贝,仅这些就装满了整个电三轮的后车斗。 避开摄像头,找个没人的位置,把吃食饮品都传送过去,又开着空车继续收。 她嘱咐:“七世祖,冰激凌是凉的,脾胃不好的就别吃了,给火力壮的后生们。” “乖囡~”王禀作为保家卫国的大将,是非常爱护百姓的,可他却要靠着乖囡日夜奔波,为他准备辎重,心里酸楚的难受。 是他无能啊! “您是我的祖宗,自家祖宗有难,我岂能袖手旁观,我这边动动嘴皮子,就能救下那么多人,我真的很开心。” 说着,王蔤又继续到便利店和超市洽谈业务。 一到晚上九点以后,像是饭团,三明治,速食盒饭,大多会低价处理,基本都是2-3折,因为临期或者刚过期。 就连大超市的面包柜台,也会有临期品。 这类店铺相对正规,有专人处理每日的“垃圾”,服务员不管打烊的事。 她现在也算有点小钱了,不想等到闭店的时候,挨个垃圾箱去翻捡。 找到值班经理一番协商,约定等到他们打烊的时候,五十块钱把剩下的东西全部打包。 这类小红包基本是要进值班经理的小金库,所以哪怕金额不大,他们也是愿意收的。 王蔤倒腾到了凌晨两点多,共谈下二十三家商超才完事。 她的电三轮总共收了三十一车的汉堡饭团这些,勉强能让难民混个五六分饱。 好在这些精加工的食品热量高,糖分也高。 难民吃完,觉得体力特别充沛。 关键是味道诱人,吃到嘴里有滋有味的,不仅油水特别足,糖的用量也出奇充裕。 有些甜点比糖果还甜,入口细密绵软,比曾经盛世时吃的糕点,还好吃数倍。 什么谷糠,搁牙的砂砾,那些问题完全不存在的,入口的通通都是细米白面。 哪怕是在和平盛世,他们也吃不上的好东西,此刻却被神佑军大方赐予。 这辈子能吃到这些,死而无憾了…… (43)心有灵犀一点通 接下来,王禀每日有序的给难民发放吃食。 赵?则把神明的仁慈,以及神佑军的善举稍作宣扬。 于是,在轻贱如浮游的难民心中,神佑军化身成神明的使者。 他们的故事,口口相传。 蔤神也成为难民心中的救世大神。 几日后,赵?终于舍得放掉几条“漏网之鱼”,把消息传回了磁州城。 刑部尚书王云和康王赵构负责此次的和谈事宜。 五日前他们才赶到这边,可却因为近期派出的探子接连失踪,连谈都没办法谈。 去年,金国东路大军从保州境内,南下直扑汴京。 攻破城池数座,汴京城中二帝惊慌万分,不知对策。 上个月,金国派来使者,愿意议和,与大宋做叔侄之邦。 但为彰显其诚心,须派晋王赵?为议和使者,并携太原守将王禀的家眷,前往金国属地。 议和对于汴京城的二帝来说,犹如久旱逢甘霖,正愁没辙,没想到好事就上门了。 连夜降下圣旨,给远在太原城的晋王,令其出使金国。 谁知,晋王狗胆,非但拒不接旨,连宣旨官都给差点弄死。 二帝又惊又怒,只能从众多皇子亲王中,再找个人冒充晋王。 众皇子亲王心里明白,他们若去,生死未卜,名义上是使者,实际与人质无疑。 康王赵构挺身而出,自荐出使。 此刻,赵构听到探子传信,满目的不可置信。 “什么,米神?给难民送甜点?送细米白面吃?” “不是米神,是蔤神?”探子约摸二十岁左右,个头不高,身形消瘦,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脚下的鞋子还是草鞋,很像乞丐。 “蜜?蜜蜂送东西?” 康王赵构二十岁的年纪,眉宇间与赵?有五分相像,身着华贵的紫色云锦,文弱的气质与赵?行伍之人的气场截然不同。 “是,晋王将神明请下凡,神明才恩赐难民食物……” “混账,拖下去赏十个板子。” 探子话音未落,王云就让人拖下去。 他身为刑部尚书从不相信子虚乌有的那一套。 这天下若是有神明庇佑的也该是真龙天子,晋王不过是一个身有异族血脉的不祥人,有何资格得神明庇佑? 只是,他想不明白侠肝义胆的王禀,如何会与晋王沆瀣一气? 但凡王禀甘愿弃暗投明,他就是跪烂了膝盖,也要请官家放过王家家眷。 王云与赵构相顾无言,重新安排探子再探。 赵构没有阻拦王云,却默默把神明显圣一事铭记在心,私下安排人手去打探。 王云因为心里焦躁,没乘坐轿撵,步行前往城楼。 路上,遇到几个兵卒说荤话。 “王家小娘子长得那叫一个我见犹怜,反正都是要给金人糟蹋,还不如先让咱们兄弟尝尝鲜。” “你疯了,王尚书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要以礼相待。” “那不过是文人的道貌岸然……” “混账!”一声暴喝,打断他们。 兵卒们猛然回头,认出来人是王尚书,纷纷跪地。 王云身着紫色常服,威严华贵。 他面露嫌恶的扫视一干兵卒,只责令了那个带头人。 “来人啊,把这厮拿下,赏五十个板子!” 五十个板子下去哪里还有活命的道理? 这是拿这人烧鸡敬猴呢! 带头的兵卒跪地求饶:“大人饶命啊!我上有老,下有小!大人……” 王云性情秉直,哪里容得下此等卑鄙小人? 他不顾此人哀求,在一干兵卒和街边百姓的眼皮子底下,把这人活活杖毙。 此举一出,再没人敢打王禀家眷的坏主意了。 王云此人性情秉直,不善言语。 他刚到磁州的时候,曾令宗泽将城外的民宅拆除,将有户籍的民众全部内迁到了城中。 同时,将军民口粮也运到了磁州、相州城中。 以御金国兵马,意在坚壁清野,防止金兵抢夺充续军资,就不与金兵留下半点东西。 从大局来看是好,可金兵眼下对磁州秋毫无犯,更无驱掳百姓。 如今金国言和,百姓欢欣雀跃,哪知王云下令如此不近人情? 百姓不由愤慨。 接二连三的事,令王云在此地本就不好的名声,愈发雪上加霜。 一时之间,几乎无有好名声。 但王云并不在意这些虚名,也不劝阻民众,依旧时不时的大声喧呵,与百姓不善。 一时间民怨沸腾,只觉得王云跋扈。 在难民的帮助下,消息第一时间传到城外的赵?这头。 “王云此人看起来也不像奸佞……”王蔤传送完收来的剩菜剩饭,正在闲聊,恰好听到王云保护自家祖宗们的事。 “他本也是个忠君爱国的良臣,在朝堂之上三番五次上书呼吁抗击金国,于朝廷之中声望显赫。” 王云不喜赵?,赵?又何尝瞧得上王云? 但他的心里还是有一杆秤的。 王云的任务就是让金国提的“赔偿条件”,降到最低,尽可能的保全宋国权益。 然而,名为和谈,实则是注定要签署丧权辱国的条约,卑躬屈膝的摇尾乞怜。 基本从王云出使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遗臭万年了,可他还是来了,多少有些牺牲小我的意味在里面。 就连让王家的家眷把飞鸽传书传到王禀手里,也未必没有王云的默许。 王禀闻言,心中也是五味杂陈,对王云的看法十分复杂。 “七世祖和殿下,都别担心了,只要我王家女眷在王云手里是安全的就好,有他看护,咱家人在磁州城里总不会遭罪的。” 王蔤不懂什么家国情怀,只是个有点善良的小人物。 她灵光一闪:“这几天的坚壁清野,差不多到后期了,肯定要把城外的难民迎入城中,我们何不趁乱进城? 咱们二十个人高马大的练家子不好一起,但化整为零呢? 摩托车什么的物资都无需担心,我这废品站没别的优点,但库房面积绝对够大。” 赵?:“……”心有灵犀一点通,这就是默契。 王禀:“……”不愧是他家乖囡,竟和他想到一块去了。 有了王蔤的协助,赵?这队人轻松进入磁州城。 住进了简陋的棚户。 (44)民怒 在晋王等人进城的前一夜,王蔤特意从四郊五县农民的手里,收来数万斤的红薯土豆等耐寒耐旱的农作物。 因为她是直接从农民手里收的,没有中间商赚差价,数万斤也不过五千多块钱。 王禀悉数发放到难民手中。 无论他们是用来饱腹,还是留着日后种植,都算全了彼此这段相识的缘分。 愿平安…… 和谈停滞,已经快小半个月了。 赵构不像王云那么忙碌,作为闲散王爷,难免胡思乱想。 他对于与金国和谈一事,总觉得自己是凶多吉少,不敢继续前往。 可当日他是上表自荐,一是为了大宋,二是为了能在父皇和皇兄面前露面,但此刻细想之下,却发觉确实唐突。 尤其每到夜里,噩梦连连,惊醒后寝衣湿透,后怕不已。 他已受天子谕诏,回去便是违抗圣命,可假若往前走只怕命丧番邦。 赵构左右为难之间,便想到庇佑赵?的蔤神。 赵?一个杂种都能求得神明庇佑,他为何不能? 他与磁州知州宗泽最近相处不错,便下令把宗泽传唤来,商讨拜神求佛一事。 “嘉应神庙,颇有灵验。”宗泽五六十的年纪,头发花白,言语间有农家人的质朴。 听罢,赵构便带领一众人等上香求神,占卜问卦。 可万万没想到,他身边的人嘴漏得跟马蜂窝一样…… 赵构前脚踏入嘉应神庙上香焚拜,后脚百姓就纷纷拥入庙前。 他们要让康王千岁给个说法。 “皇家千岁九大王!” “九千岁!” “不是已经在和谈了,凭什么拆我们的家,毁我们的良田?” “王云在战乱之际,大肆侵犯民宅!” “我家田地,辛辛苦苦种的,日盼夜盼好不容易马上就盼来丰收,就被王云下令毁了!” “我家祖宅、祠堂,王云说拆就拆……” 庙宇外,熙熙攘攘的挤着成百上千的乡民,口音五花八门。 从乡民的叫嚷声中,赵构获知是来找自己讨要说法的,吓得连庙门都不敢出。 又不是他下令将磁州民宅拆除的,为何要找上自己?! 是王云要坚壁清野,不与金兵留东西的。 于是,赵构只好令始作俑者的王云出面劝谕民众。 “尔等要造反不成? 聚众闹事,谁给你们的胆子?! 想要抄家灭族!?” 王云闻讯赶来,对百姓大喧大呵。 他那一身尊贵的紫色锦袍非常显眼,很快就被人指出来。 有人叫嚷:“此人便是刑部尚书王云,坚持坚壁清野之人便是这厮!” “拿着朝廷俸禄,不去打金人,偏偏对我们小老百姓下死手!” “我们的房子,我们的地,是祖祖辈辈用攒下来的血汗钱购置的,你说毁就毁!让我们有何颜面再见列祖列宗!?” 百姓见到毁坏他们家园的罪魁祸首现身,群情汹涌。 聚集的人数,不断攀升。 “他名为我大宋官吏,实为金国奸细。 今日里,吾等当为圣主除去奸佞小人!” “打死这个卖国贼!” “奸佞小人!金狗细作!” 此言一出,愤慨的百姓不由分说,蜂拥而上。 “放肆!”王云的几个家仆哪里敌得过民怒? 他被围在其中,遭受乱民的拳打脚踢。 官帽打落,官袍撕碎。 无数重拳落在王云身上。 他百口莫辩。 庙门之后,赵构浑身栗抖,抖如筛糠。 朝廷的刑部尚书就在他的眼前被乱民殴打,这与他从小学习的礼法相背。 但他却不敢有半句言语相救,生怕把战火牵连到自身。 好在百姓只将愤怒发泄于王云一人身上,未曾对他这个王爷一起下手。 身为磁州知州的宗泽,闻讯赶来,虽可出面调停,但权衡利弊之下,选择明哲保身。 宗泽只陪在赵构身边,名曰保护王驾千岁,却眼看着乱民即将生吞了王云。 不远处的阁楼里。 赵?和王禀等人已经打探到关押王家家眷的地方,正要把人劫走,中途却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这是要活活打死了?”王蔤隔着白玉璧,看的心有戚戚焉:“要不要帮忙?” 王云固然有错,但也确实保护了王家家眷,若是没有他出手,凭着赵构明哲保身的品性,绝对不会护着的。 “王云罪不至死。”王禀杀金军那叫一个不留情,但面对昔日同僚,难免不忍。 “那就救,也算是声东击西了。 趁着大伙儿被这边吸引了注意力,咱们绕路到府衙后面,劫走咱们的人。” “好,趁乱打劫,西城门汇合。”王禀表示赞同。 二十人分成两队,赵?和王禀各带一队。 王蔤把王禀这十个人用的装备,传送过去。 有防刺服,匕首,大刀,但像摩托车什么的在城里太惹眼,就不好传送了。 王禀把防刺服套在布衣里面,携带好兵器,带了十个人下楼,并未混入杂乱的人群,而是攀上屋顶,轻盈急行。 赵?这边也准备开始行动。 “我给你们送个扬声器。”现在是白天,王蔤为了效果,不好让他播放投影仪。 “按红色按钮,就是播放。” “明白。”赵?和她逛南市食品街的时候,看摆摊的地方用过扬声器。 “你们弹跳力如何?这边是二楼,能蹦的下去不?”王蔤问。 “这有何难?”赵?可是会轻功的,卫兵也是优中选优,各个身手矫捷。 “行,你们把上衣都脱下去,蹦下去的时候,我给你们从空中丢衣服,你们记得摊开双手,配合一下。” 王蔤为了稳固神明的威严,决定给他们加个出场特效。 “得令。” 赵?一般喜欢超额完成任务,直接带人上到顶楼,准备从三楼往下蹦。 从屋檐一跃而下之前固定好扬声器,打开声音。 “尔等凡人,勿造杀孽!” 威严慈悲的声音霍然响彻天地,仿佛能钻入心底。 打红眼的百姓们,莫名打了个寒颤。 循声望去,阁楼上站着一队年轻人,十一月的天气,他们光着膀子,露出健硕的上半身。 疏忽,红色的花瓣从天而降,香气袭来。 “我准备好了,蹦吧!” 在这里白玉璧的声音只有赵?能听见,其他人只能听到扬声器的声音。 (45)为官者难,百姓亦不易 赵?嘱咐:“一个一个的落地。”别让王姑娘顾不过来。 他把几个人脱下的衣物传送过去,临到自己的时候,却留下了里衣。 众人:“……” 红色花瓣雨,随之散落。 身形修长的美男子,立于楼阁之巅,目光如炬,俯瞰下面黑压压人头。 他脚尖一点,身形如同离弦之箭,一跃而下。 身体腾空,疾风在耳边呼啸。 下落的瞬间,他摊开双手,凭空出现一件黑衣,巧妙的套在他的身上,衣衫猎猎作响。 艳阳高照,矫健的身躯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如鹰击长空,潇洒自如。 踏在坚实青石板上的刹那,他一把拉上防刺服的拉链。 “怎么穿上衣服的?” “衣服哪来的?” 在无数人的迷惑中,其余九人紧随其后,一个接着一个。 数万只眼睛映着他们英姿飒爽的身影,似乎连时间都为他们而凝固。 十人在空中穿了十次防刺服,终于让围观百姓看清了。 “这是天兵天将?” “不,是神佑军!是蔤神显灵!” 所有人都对神佑军投以崇敬的目光,而赵?等人只是微微一笑,淡然处之。 在此之前,他们也没想到,还能以如此潇洒的方式穿衣服。 老紧张呢! 王蔤投放完衣服还不算完,一柄柄长枪从天而降,破空声响彻在耳边。 由于她能把物品空中改向,又特意控制着角度,搞出旋转的炫酷场面。 精准的落入赵?等人手里。 这一通折腾,不说是百姓信服了,就连赵构和宗泽都对素未谋面的蔤神深信不疑。 “王云,汝可知错?”空灵浩荡的声音传来。 血肉模糊的王云瘫在地上,久久不语。 神明也认为他该死? 他只是想坚守壁垒,清除郊野的粮食房舍,使敌人因缺粮无遮蔽而无法久战,保全大宋而已。 “为官者难,百姓亦不易,念昔日之功,救汝一命,望日后处处以民利为先,戒骄戒躁,续良臣路。” 扬声器里的声音,慈悲而有力。 “谨遵神谕。”王云忍着骨断筋折的痛,挣扎着起身,郑重的朝着声源处跪下。 他不信神明,神明却救他于垂死之际。 他鄙视晋王身上一半的辽国血统,骂其杂种,晋王却不计前嫌。 而他处处照顾帮扶的康王与同僚,却对他的生死袖手旁观…… 百姓恨王云,恨的恨不得啖其血食其肉,可神明仁慈,愿意给这罪臣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也罢,他们便拭目以待,看他日后能改成什么样。 在众人都被神明夺取注意力的时候,赵?抬手把阁楼上的扬声器收走,传送回去。 自从她的白玉锁融合了碎玉,直线距离十米之内的东西,大多可以传送。 从街道到阁楼顶部,只有八九米的距离,顺利传送。 王蔤瞧准时机,一波花瓣雨裹挟着十辆摩托车轻盈落下。 “嗡嗡……”发动机的嗡鸣声,乍然响起。 青石板街道,赵?带头,车把一提,借力石狮,人和车一起跃上院墙,碾压过屋檐。 车队紧随其后,烟尘弥漫。 几个呼吸间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不仅速度比马快,且能灵活的避开百姓,在巴掌厚的墙体上自由驰骋,如履平地。 百姓还以为可以留住神佑军,毕竟他们有成千上万人,把街头巷尾的路堵得死死的,可神佑军居然可以骑着铁马在墙壁上来去自如。 “神迹啊!”众人跪拜,嘴里念念有词,其中一位老太太叫的最响亮。 “恳请蔤神保佑我家儿媳妇这胎生个儿子!我儿子战死沙场,留下的遗腹子,绝对要是个儿子……” “蔤神!请护我华夏子民,复我河山!”宗泽拾阶而下,凌乱的追了一段路,终被人群阻隔。 赵构也从震撼中回神,恳求:“请蔤神让金兵退兵,保我赵氏皇族千秋万载……” 他们乌泱泱的跪了一地,却再没听到蔤神的神谕。 要如何才能得到神眷…… 念什么经,颂什么词? 待百姓逐渐散去,赵构这才看向被打得浑身浴血的王云。 王云作为科举入朝的读书人,一直受人尊敬,从来没被人打过。 这次打击重塑了他的三观,看赵构是怎么都不顺眼了。 要是真指着康王施以援手,便只等着将自己入殓埋葬吧! 连身后之事,怕是都要草草寥寥。 凭心说,晋王赵?挺好的,能以自身血肉抵挡外敌,护太原子民一片净土,这是整个皇室子弟无人能出其右的。 赵构:“……”他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怎么就感觉被嫌弃了? “老臣身受重伤,无法侍候殿下,先回客栈了。”王云身为刑部尚书,还真有资格不把康王这样闲散王爷放在眼里。 他头也不回的上了家仆抬来的轿撵。 等回到落宿的客栈,大夫刚上门,门外就传来官吏焦急的禀告。 “大人,王禀的家眷不翼而飞了。” “看守的士兵死了没?”王云眼底闪过莫名的光,摆摆手,让给他上药的大夫先停一下。 “没,一个都没死,就是昏昏大睡,直到现在还没醒。” “既然他们已经入了磁州地界,这便是身为磁州知州的宗泽该操心的事。” 王云早在见到赵?现身的那一刻,而没见到王禀,就猜到了后续。 可康王没反应过来,宗泽等人又不认得晋王…… 待宗泽意识到是晋王把人劫走的时候,连追的勇气都没有。 只因赵?是神佑军,是神明眷顾之人,得蔤神庇佑。 事态越发不妙,宗泽趁入夜之时,让康王乔装改扮,而后偷偷将他送出磁州,一路护送到相州。 路途之上,赵构又闻完颜阿骨打的二太子完颜宗望,此时已经渡过黄河,意为查知自己的行踪,越发胆战心惊。 王禀的家眷被劫走,和谈使臣王云又被打废了,岂不是留他一人直面金国怒火? 他费尽千辛万苦才“逃”到了相州,总算得以顺利脱险。 知州汪伯彦久候多时。 汪伯彦听闻磁州发生民变之后,火速下令派出军队寻找康王赵构。 万一乱民将康王也顺手泄愤,那可是将天捅了个窟窿,绝非他能承担的了…… (46)铁血守将 驻守在黄河河岸的完颜宗望,是最后才获知磁州消息的。 登时,勃然大怒,他再次派遣使者传信于宋钦帝。 此次他索要的土地更多,直接索要黄河以北,河东、河北两地的土地。 这意味着一旦宋钦帝同意割让这两地的土地,大宋黄河以北的大面积区域将全部丧失。 而大宋所依仗的河北、山西两地的沿边据点将会彻底丧失,失去屏藩之地的大宋赵氏还能延续多久? 满朝文武无人不晓得这个道理。 然,宋钦帝惧于金国兵威,为保自身尊贵,毫无犹豫的同意了割让河东、河北两地,舍弃了他的万万子民。 同时,宋钦帝下令派遣大臣聂昌、耿南仲前去说服河东、河北两地的守将,保证和金兵顺利完成交接。 原本,完颜宗望和谈的目的,便是趁机榨取大宋土地,可宋钦帝的“百依百顺”,却让完颜宗望高兴不起来。 月前他们西路军的统帅完颜宗翰死在了晋王手上,十万西路大军埋骨太原城。 完颜宗望开口提这些过分的要求,是为了打一架,让世人知道他东路军的厉害。 什么狗屁神明,在他眼里屁都不是。 谁人不知金国铁骑横行无忌,百姓民不聊生,可宋钦帝这个软骨头是怎么回事?! 给完颜宗望气得嘴里长满了燎泡…… 彼时,聂昌、耿南仲两位天子使臣接到旨意后,各去一地。 聂昌前往河东招降河东的守军,而耿南仲前往河北招降河北的守军。 可当聂昌马不停蹄的抵达绛州城之后,突然发现绛州城的守将赵子清,拒绝他进入城中。 聂昌拿出了宋钦帝的诏书,勒令赵子清打开城门。 赵子清迫于天子旨意,从城头上扔下悬梯,让聂昌自己爬上来 聂昌作为高高在上的天子使臣,原以为只要自己进入城中,手持天子诏书,这些只会舞刀弄枪的粗人便不敢不从。 他气愤的撩起官袍,费劲巴拉的从悬梯爬上城楼。 “尔等贱民!本官屈尊到此,一路舟车劳顿,赵守将应率众出城相迎,如此怠慢本官,是对官家不敬吗?” 聂昌迫不及待的摆出宰辅架子,侮辱守城军民。 “认得本官身上这身紫袍吗? 这可是紫袍官服,紫袍到,女起身,男整衣! 哦,是了,尔等刁民,大字不识几个,这辈子怕是都没出过绛州吧? 不知汴京繁华,又怎懂礼仪尊卑? 尔等蔑视天子使臣,是抄家灭门的大罪,一个个有眼无珠的狗东西……” “来人啊,挖出了他的一双眼珠子,剁成肉沫,扔下城池!”赵子清大怒,下令将天子使臣抓起来。 “放肆!啊!你们想干什么……是想灭九族不成? 啊……”聂昌慌张的声音,在兵卒和民众之中淹没。 赵子清此番铁血之举,彻底感动了城中的百姓。 男儿热血自当保家卫国,身为将士就该有将士的死法,而不是摇尾乞怜,胯下求生。 朝廷不要他们了,那他们就学习太原城…… 至于,前往河北一地的使臣耿南仲,就比较鸡贼了。 他在抵达卫州时,当地守将也想要抓住他,不料耿南仲早防着这手,险险逃脱。 耿南仲一路奔逃,逃到了康王赵构所在的相州,总算保住了一条性命。 宋廷的腐败使朝野有识之士深深为之痛心,百姓亦对抗金失去信心。 威胜、隆德、汾、卫、泽、绛民,州县皆空,有的渡河南奔,有的冲着神明威名,则就近投奔太原城。 见此,金国的嚣张气焰大涨…… 另一头,王禀把家眷救出后,顺利与赵?等人汇合,又趁着赵构夜逃一起混出磁州城。 行伍之人不像文人那么多规矩,女眷们就坐在摩托车后座,让卫兵载着。 因为回去的人数多,不像来时那么快,足足赶了两天一夜的路,才回到太原城。 “祖父……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您了,沆儿是不是在做梦?” 年仅三岁的王沆抹着鼻涕泡,哭的委屈巴巴。 王禀的老妻孙氏和女儿们,也是泪眼婆娑。 大难来临之际,孙氏代子休妻,保全了几个儿媳,但已经出阁的女儿却被婆家狠心休掉,以此撇清关系。 待字闺中的幺女,更是无人敢娶。 她们王家的男人,哪个不是为国尽忠? 朝廷却要将她们送到金人手里糟蹋,除了心寒,更对昏聩的朝廷不抱希望。 她们没有在第一时间自缢,并非没有勇气面对死亡,而是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准备在路上找个机会把王沆丢出去,至于是生是死,就看小家伙自己的造化了。 待入了金营后,金人为了羞辱她们,定会让她们从官阶高的人往下伺候。 她们商量后决定,先假意侍候,再趁着男人最松懈的时候,杀了对方。 反正注定是要不得好死的人,怎么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 至于,和谈…… 去她娘的和谈! 男子汉大丈夫的事,关她们后宅女人什么事?! 索性老天开眼,让她们的重重重……孙女来救她们。 虽然,她们看不见,也听不见乖囡说的话,但她救她们于危难,送她们的东西也处处周到,便对王沆更好了。 只盼着他快快长大,娶妻生子,子再生孙,世世代代之后,她们的乖囡就可以出生了。 小小的王沆捧着自家很多世后的孙女,给的羊奶,喝的喷香,尚不知自己已经身负重担,且任务艰巨。 赵?还记得之前,他被王姑娘误会自己有儿子一事,特意举着白玉璧给王沆送上“特写”。 “好可爱的九世祖。”王蔤不喜欢现代被宠成无法无天的熊孩子,但自家祖宗却怎么看都顺眼。 任务顺利完成,自然要摆庆功宴。 天气渐寒,正适合吃火锅。 王蔤节俭惯了,没有直接叫外卖,而是从批发市场买来鲜羊肉,冻到冰箱里,又用收来的旧切片机,连上电切成薄片。 在大铜锅里熬好底料,再配上菜市场收摊时,买来各种处理的海鲜和便宜菜,一起传送过去。 在火锅店里这大几桌的肉菜,起码要几千块了,但她这一通折腾五百块钱就搞定了…… (47)胜则雪藏,败则追责 雪花簌簌飘落,落在屋檐上,门扉挡住凛冽的寒风。 大铜锅放置在铁炉子上,火苗在锅底跳跃,锅中浓汤被煮得咕嘟作响,蒸汽腾腾。 一家人围坐在侧,脸上洋溢着团聚的笑容,暖意融融。 桌上的食材五彩斑斓,鲜嫩的肉片、脆爽的蔬菜、滑溜的豆皮和焦黄的烧饼。 王蔤也给自己加了餐,摆上一只小火锅,配着各式小菜,隔着白玉锁,也算是家族聚餐了。 她比较懒,身边又没别人,直接美滋滋的趴在床上吃。 她吃到半截才发现,聚餐里唯独一个外人只有赵?。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好意思混在七世祖身边,跟着一起蹭吃蹭喝的…… 短暂的放松过后,赵?等人又收到了意料之外,却在意料之内的消息。 赵官家卖国求生,又割让了河东、河北两地给金国。 “这是压制天下忠义之气,自绝于民!” 身为臣子恨不得为朝廷为百姓抛头颅洒热血,而身为天子的赵官家,却将软弱进行到底,作为臣子难免心中悲鸣。 海量的文官无所事事,大量的武将在保家卫国中,胜则雪藏,败则追责。 同作为守将,难免彼此惺惺相惜。 王禀时派人去给绛州等地的守将们送信,告知自己当初守太原城的经验。 由于太原城的特殊原因,守将们大多不敢回信,唯独绛州城的守将赵子清,在回信中谢过王禀的好意,并表示自己受益匪浅。 赵子清又赞叹一番王禀的大义,在信的末尾询问如何成为蔤神的信徒。 且他还表示,以后他不再是朝廷守将,而是神佑军的一员。 要吃食,给贵人才能吃的细米白面和肉菜; 要武器,给的是神兵利器; 要防御,给刀枪砍不动,又轻薄如布的神衣: 要战马,给行动如风,又无需饲养的铁马…… 这样的神明,谁不爱? 可要如何才能获得神明垂怜? 是要日行一善,还是终生茹素? 假若要进献童男童女的话,用金人的孩童可行否? 倘若需要诵经祈福,后宅女眷数量要是不够的话,能不能给道观寺庙里的和尚尼姑,扩展兼容一下信仰? 哪怕是他们自家的卫兵,也是可以组织起来每日早起晚睡的诵经。 总之,赵子清诚意非常足…… “啧啧,这算盘打的……”张知府有种饭碗即将被端走的感觉。 本着守望相助的原则,王禀把水泥的方子给了赵子清和其他守将们。 不管怎样,金兵善于野战,不善于攻城,作为守将,高筑墙,广积粮,准没错。 此时的城墙加固,用的是糯米砂浆浇固,但此法有两个严重弊端。 首先,糯米砂浆需要钙化之后,才能稳固城墙,而完全钙化,需要三年。 其次,城中如今虽小有屯粮,但糯米属于稀缺品。 糯米在五谷之中属于谷物的精华,最富阳气,所以民间存储量稀少,想要在短时间内制造出大量的糯米砂浆,几乎不可能。 便在焦灼之时,神明的水泥方子问世,且是无偿的广而告之。 石灰石,粘土,石膏,煤灰,这些廉价普遍的原料经过一系列的加工和处理,最终形成高品质的水泥。 对于干燥的北方来说,仅仅只需要三到五天便可彻底干透,用来抵御外敌了。 这还等什么? 于是,不说是大面积的城池,就连些小城镇都在短短的几日间,堆砌起来高高厚厚的水泥墙。 因为和谈的事情,来来回回的折腾,反倒是给了各处百姓喘息的时间。 完颜宗望也终于耐不住性子,率先挺兵南下继续进攻。 本准备打通井陉,从而进攻寿阳县,却遭到守将和军民的激烈抵抗。 金人也不恋战,随即绕过寿阳进攻平定县,却依然受阻。 完颜宗望怒了,全力攻打平定县,并下令只要攻陷后,立刻屠城,鸡犬不留。 驱赶着掳获来的宋国百姓,冲在最前面,充当炮灰,死一波就送上前线一波。 宗泽亲临平定县,可就算他和部下如何勇猛,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也顶不住金国东路军如此凶猛的攻势。 眼看着就要落败,朝廷也指望不上,宗泽干脆给太原城王禀和晋王赵?写去求援信。 他心知太原城卫兵少,自然没盼着他们过来增援,但不是还有神明在吗? 稍微施展些神通,把金人吓滚蛋,解了屠城之危就好。 日后,他定会潜心信仰蔤神,选最好的祭品供奉…… 哏都。 “阿嚏!阿嚏!阿嚏……” 王蔤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喷嚏连天,要不是身体倍棒,吃嘛嘛香的,她都快怀疑自己有啥隐疾了。 “滴~”手机响了。 点开一看,是银行的到账短信。 傻笑着,迫不及待的点开。 【华夏银行:26年10月19日16:59,王文宣账户*6688向您尾号1133账户他行来账金额5,0000.00元,余额.36元。】 王馆长的信息,紧随其后。 【丫头,我为你特殊申请的宋钦宗圣旨的奖金,应该已经到账了,请查收。】 【太感谢您了。】因为上交国家的关系,王蔤这次就没给对方分红抽成那些。 本以为通知一声就结束了,后面王馆长又紧跟了一条信息。 【最近运气如何?有没有收到什么古董,王爷爷帮丫头掌掌眼。】 【王爷爷这是把俺当成摸金校尉了,哈哈。】 其实,只要王蔤说一声要,晋王和七世祖绝对会为了她到处去寻。 可她眼下衣食无忧,无需再为温饱奔波,根本没必要惹眼的去追求某些数字。 她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尽可能的再挽救些能臣名将和百姓。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今天是个好日子 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电话铃声响起,看来电显示是哏都大学的座机,之前她特意备注过。 接通的瞬间,习惯性按下录音。 倒也不是在故意防范什么,主要是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不录音实在没有安全感。 “王蔤同学?” “我是。”王蔤耳朵的记忆不错,一听就是苑主任的声音…… (48)一直防着他们食言而肥 双方寒暄一通过后,苑主任才和王蔤提学校最近来了一批国际交换生,都是金发碧眼长腿的美女帅哥。 近期需要给他们配备同屋生和学伴。 苑主任觉得王蔤就非常符合学伴的条件,且她还能借着这个机会提高外语水平,获得相应学分,开阔眼界。 对王蔤的各种好处,罗列了一大堆。 “不了,没兴趣。”王蔤直接拒绝。 她一个保研的人,会需要学分? 还金发碧眼的大帅哥,别又是哪位大姐要给她介绍对象吧? 国家的交换生项目本来是为了让学生在不同的教育环境中学习、生活,从而拓宽视野、增强跨文化交流能力。 但除了真心来学习的莘莘学子,还有一些人蹭着政策过来享受福利。 别和她扯劳什子大道理,她就是一个收破烂的,没那么高的觉悟。 可就在王蔤明确拒绝,苑主任也承诺不强求她的情况下,仍旧给她申请了。 且在无她签字、面试、笔试的情况下,便以短信的形式通知她。 “赶鸭子上架?可她不是鸭。” 王蔤给废品站,挂上歇业一日的纸牌子,就匆匆走到公交站,上了公交车…… 哏都大学,一座石桥横跨在蜿蜒的小河上,流水潺潺。 河边的长椅上,情侣们低声细语,分享着青涩的爱情,他们的笑容如春日暖阳,温暖而纯真。 时不时有骑行的身影穿梭而过,车铃声清脆悦耳。 两旁红色的爬山虎藤缠绕着护栏,随风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 篮球场上,学生们汗流浃背,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线,伴随着激情的呐喊声和鼓掌声。 教学楼内,教师们在讲台上挥洒智慧,学生们则努力吸收着知识的养分,时而低头沉思,时而相互讨论。 王蔤自从被勒令休学后,就算学校给她保研了,也再没踏入过校园。 此时再见这熟悉的一切,恍若隔世。 曾经她也是这里面的一员,充满活力、梦想和希望的莘莘学子之一。 闭了闭眼,收敛心神,来到教务处。 敲门进去之前,点开手机的摄像功能,藏在口袋里,只露出摄像头的一角。 门没锁,敲门和推门的衔接不过0.01秒,恰好看到苑主任正在和李副校长玩暧昧。 苑主任神色妩媚撩人,李副校长怜香惜玉。 俩人看见王蔤,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李副校长看女性那种眼神暗含着轻蔑和垂涎,无端地让王蔤想起滑腻的黄鳝,阴暗又恶心。 “抱歉,李副校长,苑主任,打扰了。” 王蔤原本还淡然的眉眼,染上了几分凌厉,开门见山:“想必两位知道我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王蔤同学,国际交换生的事我很抱歉,但事已至此,谁都没办法撤回。 你要是实在勉强,我也很难交代,只能忍痛让你继续休学……” 李副校长淡定地喝了一口茶后,放下茶杯,骨子里由内而外散发着敷衍,压根没把她一个小丫头当回事。 王蔤早有预料:“苑主任怎么看?” “抱歉,我爱莫能助。”苑主任躲在李副校长的身后,快速系上真丝衬衣的盘口。 王蔤拿出录音笔,播放了两段节选过的录音。 先是一段苑主任答应给她保研,后面又一段她明确拒绝当国际交换生学伴的录音。 “你想要干什么?!威胁我?”李副校长往前颔了颔身,脸色愈发阴沉。 苑主任看着她,急切的逼近一步。 “我呀,没什么本事,也没任何背景,办事难免比同龄人周全些,莫见怪。”王蔤勾唇笑了笑,摆出光脚不怕穿鞋的混劲儿。 “王蔤同学消消气,别着急,咱们好好说话。”苑主任收敛情绪,好言相劝。 “该着急的不是我。”王蔤用最平稳的语气,说出最具杀伤力的话。 李副校长和苑主任,对视一眼。 这小收破烂的言简意赅,思维逻辑绝绝子,一直防着他们食言而肥。 是啊,思路清晰,反应又快,环环相扣,怼的他们两个大人瑟瑟发抖。 俩人固然难堪,却不得不隐忍。 苑主任抬眸冷扫了她一眼,暗自咬牙切齿。 如今,王蔤在网上的热度虽然消退了不少,但那些看脸的粉丝依然不少,一旦闹到网上她和李副校长这辈子的前途就完了。 “王蔤同学想要什么?” “我对当学伴没兴趣。”王蔤冷冷睨着对方。 苑主任虚情假意的笑着:“都是老师不好,这就帮你申请取消。” “像我如此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学校是不是要考虑让我跳级?”王蔤当然不会就这么放过他俩。 否则,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学生被他俩毁掉。 但她也要为自己考虑。 是以,某些事只能等到她拿到毕业证书以后,再实施。 她为了考入重本,白天上课,放学捡破烂,半夜三更还在复习功课。 一个垃圾箱接着一个垃圾箱的翻出塑料瓶,能吃馒头就不吃泡面,能穿旧衣服,就不买新衣服, 她节省一切可以节省的钱,才攒够了学费,不能连毕业证都拿不到。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这事是谁在背后作祟?” “额,这个……”苑主任欲言又止。 王蔤揣测:“是万娇娇?” “你可千万别和外面人说,万氏集团给咱们学校捐款太多,老师也不想,可拿人手短啊!” 李副校长低着头垂下眼,像极了犯错的学生。 接下来又是一番畅谈,苑主任和李副校长不仅取消了王蔤学伴一事,还利索的帮她办理跳级手续,又亲自把王蔤送出办公楼。 王蔤关掉手机录像,顺便看了眼时间。 这时已经中午十二点多了,王蔤正好有些饿,带上口罩,遮住小脸,从钱包里找出饭卡,去食堂吃便宜饭。 食堂的饭菜远低于市场价,单人十块钱基本就能吃饱。 扫视一圈,略过快餐,视线停在窗口前的炒菜上。 水煮鸡肉、鱼香鸡丝、宫保鸡丁、八珍豆腐、桃仁鸡丁、孜盐鸡片,这几个菜都不错…… (49)默默记下她爱吃虾仁 排队时,她恰巧听到一道熟悉男生的声音。 “现在我都不敢跟女人聊天了,聊着聊着女孩不是肚子饿了,就是手机屏碎了。 还有没衣服穿了,香水没了,粉底液没了,化妆品没了,防晒霜没了,生日到了,房租到期了…… 好像是我把她们聊得家徒四壁一样。” “活该,谁让你在篮球场上乱抛媚眼?” 王蔤被逗的没绷住,噗嗤一笑。 是谁这么幽默? 一回头就看见秦熙和一个篮球队的男生。 刚才说话的人,就是篮球队的帅哥。 “王蔤,你来学校了?”秦熙方才就注意到那抹熟悉的倩影,她一回头当即他就捕捉到自己魂牵梦绕的美眸。 王蔤:“……”戴口罩还能认出她来,几天不见他就练成了孙悟空的火眼晶晶? 她清了清嗓子:“你认错了。” “呵呵~”秦熙笑了:“我从小就跟着我外祖父玩收藏,要是连你那双眼睛都认错,就不要混了。” “王蔤学妹,你和你男朋友散了?”篮球队的男生是秦熙的发小,从小到大的同班同学岳景,绰号“月经”。 岳景性别男,爱好女,像王蔤这样的大美女,他尤为关注。 “啥?”王蔤一懵。 她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事? 难道是她未老先衰,不知不觉中已经老年痴呆?! 挂在脖子上的白玉锁,霍然出声。 “是不是我上次过去时,给王姑娘添了麻烦?”赵?带着歉意。 王蔤:“……” “没有。”她下意识的回复。 “什么?还没散呢?那学长我岂不是没有机会。” 秦熙他们听不到白玉锁里的声音,以为王蔤回答的他们。 岳景也不气馁,摆出最帅的角度:“吃什么我请,给我来个备胎一号,老秦来个备胎二号,好不好?” 秦熙用胳膊肘捣了他一下,但眼神却落在王蔤身上,等她回复。 这时赵?通过白玉锁,又说话了:“王姑娘,从金人手里弄来的汗血宝马诞下的小马驹了。 等它长大点,断了奶,送给你好不好?” “不要。” 王蔤哪有精力养马?汗血宝马听起来就很贵,一个不好养死了,她还不心疼死?! 吓得她当即言辞凿凿的回绝。 “好冷淡,好残忍。”岳景以为自己被毫不留情的拒绝。 几乎同时,赵?再次开口:“马匹很好养的,五谷杂粮,剩菜剩饭,平常牵到绿地上溜溜,它自己就吃饱了,什么都能吃,尤其是嫩草……” “草?”王蔤顺着赵?的思路思考,畅想自己的小马驹啃绿化带。 “呜呜,王蔤学妹你怎么能骂学长?”岳景捂着心口,摆出心碎的姿态。 继而又腆着脸辩解:“我虽是色胚,却有五德:仁、义、诚、恒、智。 一、喜欢萝莉,不以其身体娇小而嫌弃之,是为仁。 二、喜欢少女,不以其青春懵懂而嫌弃之,是为义。 三、喜欢少妇,不以其曾嫁他人而嫌弃之,是为诚。 四、喜欢熟妇,不以其年长成熟而嫌弃之,是为恒。 五、喜欢偶像,不以其无法相伴而嫌弃之,是为智。” “你可真优秀。”这时王蔤排到了食堂的窗口,赶紧打上三份,避开高谈阔论的“月经”学长。 再待下去她怕自己精神分裂…… 然而,这边的动静还是惹来好多同学的注意。 特别是女同学,她们羡慕王蔤被两个出身豪门的帅哥搭讪。 “上跑车的校花具现化了。” “我本来计划也长这样的……” “现在呢?计划暂缓?” “计划一直都赶不上变化!” 王蔤穿过人群,提着饭菜疾步避开众人的指指点点。 一口气跑到西门附近的绿化带,见周围没人,也没有摄像头,她把饭菜传给赵?两份。 “一份是给殿下的,一份是给我七世祖的,学校的饭量都很足,您尝尝味道。” “有劳王姑娘。”赵?把给王禀的那份饭菜放到一边,对着白玉璧吃起属于自己的这份饭菜。 相同的饭菜,相同的味道,哪怕相隔千年,却仿佛他与她在对桌共食一样。 “嗷呜~”王蔤是真的饿了,大口吃饭,大口吃菜:“这八珍豆腐四块就能打一份,里面还有虾仁呢!” 赵?默默记下她爱吃虾仁。 要是能把宫里的御厨弄来就好了,到时候他也能给她分享吃食。 王蔤把一次性饭盒里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一粒米都不剩。 打了个饱嗝,把垃圾丢到垃圾箱,一转身就看到一对情侣。 男人骑着个电动车,后面带着个穿白丝的女生,看着像大三大四的学姐。 男人把电动车停在大树后,伸手摸女生的大腿。 王蔤赶紧收回目光,装作没看到。 好像哪里不对劲? 她又用余光瞄了一眼。 哇~ 本以为是爱到浓时的男女朋友,此刻才发现男人是个老头子! 哎呀,老牛吃嫩草,第一次在现实遇到这种事。 学姐真的不会嫌弃对方身上的老人味吗? 因为曾经没亲眼见过这样的,她没忍住又瞧了一眼女生。 不算是什么大美女,也就是普通女生化了妆,不丑也不美,普通人长相。 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她快步离开,特意把脚步放轻,免得打扰了对方,到时候双方都尴尬。 “糟了,那有人,被看见了!” “那个女孩是谁?” “眼熟……” “都怪你!非要在学校里玩刺激,去日租房不好吗?” 王蔤还不知道自己被人给发现了,逃离案发现场后,也不敢多留了,直接就近从西门出去。 也不知她是什么运气,出门时看见一个穿着短裙黑丝的女生要出校,被保安大哥拦着。 “上课时间,外地住宿学生不能出校。” 校门口停着一辆黑色卡宴,里面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中老年男性,是来接女生出去的。 黑丝女生气哼哼的打了个电话,没一会儿保安大哥就接到了保安队长打来的电话,责令他一通,让他赶紧放黑丝女生出校。 黑丝女生露出颐指气使的笑容:“大哥,当好你的保安,不该管的事不要瞎掺和……” (50)老一辈的人节俭惯了 等黑丝女生踩着细高跟摇曳生姿的上了黑色卡宴,周围看热闹的同学们开始议论纷纷。 “年轻的女孩子以为是爱情,可能老头儿只是想玩一玩。” “啧啧,你以为她不知道? 她只是使出浑身解数,锻炼技术,触摸本不会和自己有任何关系的阶级生活。” “哈哈,付出了身体成本,就能享受到奋斗一辈子享受不到的东西,或者事情,人人都喜欢钱和地位,但总有人嘴硬不承认。” “其实保安大哥想错了,他以为他拦住的是女孩的贞洁,实际上她拦住的是女孩的事业。” 王蔤什么意见都没有发表,混在人群中默默的走出校门。 在“向钱看”的社会,指着道德能约束的了谁? 她只要约束好自己就行了,别人与她无关。 此时的王蔤还不知道,白丝和黑色两位女生,在她跳级后,与她同班,也都成为她研究生宿舍的舍友了。 且因为她撞见这俩人的丰功伟绩而针对自己,却被各种打脸…… 王蔤回到废品站正好看到有个大爷见大门紧闭,就要离开。 她赶紧给喊回来,把大爷拉来的废铜烂铁称重收了。 “三斤半的铜,五斤的铁,半斤的钨钢,还有纸夹子,塑料瓶,一共九十八块五毛,算您一百整。 大爷,要现金还是扫码?” “现金,我们村里不像市区里,扫码用的少。” “给您钱,拿好了。”王蔤知道上岁数人的习惯,平常手里是备着少量现金的。 大爷把钱贴身收好,又问:“果苗什么的你收不收?” “多吗,什么果苗?”王蔤可太有兴趣了。 “国家修路,村里果林碍事,要拆迁,有桃,梨,柿子,山楂,好些呢!”大爷的声音里透着欢喜。 “那可恭喜大爷成为拆一代,暴富了呦。” 王蔤听说过国家修路的民心工程,以前只恨自己没有地,没法让国家拆迁。 现在她手里不缺钱,也就没了眼热的感觉,但祝福依然很真心。 老一辈人节俭惯了,也该享享福了。 “果苗,果树,种子啥的我都收,就是我懒得折腾,需要您给送货上门。” “西青区挨着市区,大车不好进来,晚上七点以后送货成不?”大爷住的村里没有几辆车,但人熟是一宝,可以去邻村借。 “行啊,这几天我都在这边,您尽量赶在晚上九点之前送到。”王蔤一个小姑娘,可不敢说自己天天一个人住在废品站。 周围是有居民的,可一到晚上哪个好人会往回收站溜达? 即使是认识的人,防人之心也不可无。 她想了想:“您那边要是有拆下来不要的塑料大棚,或者富裕的种子,蔬菜,水果,粮食,种子什么要出的话,我也收。 都按照您卖给批发商的价格给。” “我家里不多,村里和邻村的还真有不少,批发商看我们拆迁忙不过来,压价压厉害。”大爷喜形于色,眼睛都亮了。 国家拆迁补助给的不少,但地里的“小芝麻钱”也是钱啊! 王蔤小手一挥:“尽管拉来,保证都按照批发商给大伙的价格收。” “你一个小姑娘可真本事,路子可真广。”大爷赞叹不已。 “嗨,我一个收破烂的,三教九流不都得打招呼?”王蔤满不在意的吹牛。 说的跟真事一样。 等人走了,她闲下来。 担心库房不够用的,把回收的废旧金属留下给七世祖用的,其余的整合和压缩,卖给加工制造的工厂,如钢铁厂、造纸厂等。 对于无法再利用的废品,经过焚烧转化为动能和肥料。 她家是周边最大的废品站,有成套处理器材,要是小废品站,还要卖到打包站,但她这边除了归类费点力气,基本都可以自己处理。 所以,即使她收大爷大娘卖的废品时,价格给的高些,她依然有的赚。 这几个月,不算卖古董的钱,她已经净赚一万多块了,这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又从银行取了些现金,留着备用。 银行超过五万要提前预约才能取,但总行一般不用,她来不及预约,直接去的总行…… 夜里,大爷就带着自己的乡里乡亲蹬着三轮过来卖果树。 后面还有电三轮,腿力蹬的和十多辆小卡车,队伍特别长,一眼都望不到尾巴。 来人基本都是上了岁数的老人家,但精气神远超当代年轻人。 王蔤把照明的大灯打开,平常她省电,在哪间屋里呆着才开哪屋的灯,院里的灯基本就没开过。 果树到了她这里,也就无需按照品种特别核算了,而是按照树龄结算钱款,粮食果蔬都按照重量。 十年以上的果树共一万六千棵,十年到五年的一万二千棵,五年以下的共一万六千棵,一年的小树苗两万棵。 市场价零售的话起码要上百万,但王蔤属于中间商,果树全部打包才四十万块钱,且是良心价。 她还担心有人欺负老实人,也不嫌折腾,亲自把钱款给到每家每户。 以前来村里的批发商一般为了省事,会把总款给村里面管事的人,之后再由管事的人给到各户。 遇上好人肯定不会有问题,但要是遇到贪心的那种人,必然要从中吃好处,吃亏的只能是农户。 王蔤在村里呆过,知道里面的那些腌臜事,直接杜绝这种恶习。 大爷大娘对于智能手机用的不大熟练,拿到现金各个喜笑颜开,又约定好明天晚上过来卖果蔬。 至于那些拆下来的大棚废旧材料,也都按照废品价卖到她这来。 把人送走,王蔤锁上大门,摸出挂在胸口的白玉锁。 “在吗?”她不知道对面是七世祖,还是晋王,亦或者是张知府,就略去称呼。 “王姑娘,我在。”晋王第一时间回话。 “我收了几万棵大大小小的果树,殿下让人挖好坑,我投放的时候直接送到坑里,你们负责埋土就行。” 王蔤直接帮对方省下一部分人工。 而且,还能让那么多人看着“蔤神”施法,想想就觉得满足了自己小小的虚荣心。 考虑到千年前的天气比现在的要冷,又送了只温度计过去…… (51)本王从不吃软饭 哏都这边十二月初是12c~0c,而大宋那边已经彻底进入零下了,连正午都要零下两三度,更不要提子夜了。 “将士们有之前王姑娘送的睡袋,至少能睡个暖烘烘的大长觉,他们都很感激姑娘的。” 赵?不觉得难熬,可王蔤替他们觉得冷。 “我这边仓库还有不少收来的旧衣,基本都是冬装。 我一个人就是有洗衣机也洗不过来,我帮你消毒处理一下,你回头安排人手自己洗一洗。” 王蔤今天整理仓库的时候,都重新归过类。 趁着这会儿没有睡意,直接开干。 打开传送带,把旧衣服往机器里面反复过了两遍,高温消毒。 某些现代人的底线很低,病毒种类也比古代繁多,万一弄点病毒什么的过去可就不好了。 “衣物分男女,大号小号都有。” 她担心他们不会穿,又找了些服饰的书籍,一起传送过去。 洗衣粉、香皂什么的她就不准备了,都是化学的东西,容易污染古代生态。 卫兵们晚上巡逻时,总会往晋王的院落里多瞅几眼。 神明偏爱王爷,有啥好东西总会想着他们王爷。 他们身为殿下的兵,也能跟着蹭点福气。 今个他们可没白往里看,一堆堆五颜六色的衣服堆满了院落。 赵?被他们垂涎三尺的表情,都给逗笑了。 “你们几个好福气,每人先挑一件,剩下的衣物都让张知府给分发下去。” “谢殿下,谢神明。” 卫兵们高兴的像孩子,小心翼翼的在身上比划着。 “好轻盈,好暖和。” “袖口有弹性,这样就不会往里面漏风了。” “看,是铜拉锁,嗖一拉就系上怀了,我们在磁州城时,在万民的注视下,从阁楼之巅上一跃而下。 我一个大鹏展翅,神明就把衣服投送来,我嗖的穿上衣服,别提多潇洒了,下面的人都看傻啦!” “都听你讲过八百六十遍了!” 大伙儿哈哈大笑着,十分快活。 不说被金兵围困后的艰难时期,就是盛世的时候,他们五六年也混不上一件新衣服啊! 是的,对于现代人来说,穿过几次,没有破洞,也没有褪色,甚至连剪标都没有,只是单纯喜新厌旧丢掉的旧衣,对于大宋的子民来说,就是新衣。 赵?瞧着属下们开心的打闹,冷峻的五官也在月色下染上柔色。 她不仅是他的王姑娘,也是整个太原城的神明,是滋养心田的阳光雨露。 回到卧房,他把白玉璧用红布盖上。 从拔步床下面拉出红木箱,里面码放着满满溜溜的金元宝,拿出剪刀挨个剪成大小不一的碎金。 完整的金元宝有古董价值,她舍不得卖,怕太惹眼也不敢大量出,唯独碎金对她来说才能变现。 他不想她那么辛苦…… 她那么好,那么善良,凭什么每日为了生活与垃圾为伍,染上臭烘烘的味道,被世人嫌弃? 他想她出门有能遮风挡雨的小汽车,而不是和那么多人挤公交车。 生活有忠心的奴仆伺候,而不是凡事亲力亲为。 他希望她每日有钱有闲,笑口常开,不为生活奔波…… “送王姑娘的,不要拒绝。”赵?忙活到黎明,才把一大箱子的元宝通通剪成碎金。 估摸着她该起床了,这才通过白玉璧呼唤她。 “天啊,这么多金子?”王蔤觉得自己的梦,可能还没醒。 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嘶嘶~”疼的很真实。 “是不是看我给你的东西太多了,不好意思了?我收东西很便宜的,根本用不了这么多金子。 上个月您送我的十二花神小花瓶,我卖了一千万呢!现在才花了一半。” “别那么多理由,本王从不吃软饭,要是觉得金子太过扎眼,多分几个典当行就是了。” 这是赵?第一次在王蔤面前自称本王。 王蔤心里咯噔一下。 还别说不愧是金尊玉贵的王爷,隔着白玉锁都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威压。 说来奇怪,他是怎么做到又帅又吓人的…… 是不是对着铜镜练过? 从箱子里翻出一个小面包,传送给他当零嘴。 “那我先拿一成,剩下的您先替我保管着,我一个小土妞,拿这么多黄金,万一遇上歹人,连狗命都不保。” 赵?不知她腹诽了这么多,还以为她听话了。 骨节分明的大手撕开小面包的包装,慢条斯理吃起来,姿态优雅矜贵。 她对他真的很好,卫兵都不关心他饿不饿,但她总会惦记自己。 “磁州,绛州等地都被金兵围困了,我打算出借激光炮和投影仪,王姑娘意下如何?” “我哪懂守城……那些东西都是奇技淫巧罢了,你觉得行就借呗!” 王蔤可不敢给乱出主意。 百战无败,一败无军。 一个不好就要被金兵屠城,那可是数万条人命啊! 但她该提醒的不能少:“咱们帮归帮,但可别被偷家了,太原城才是大伙儿的根儿。” 卫兵大都是太原本地人,为了守卫自己家,哪怕丢命也是心甘情愿的,但要是为了救他城那啥,未必还会这么卖命。 她想到的问题,赵?已经实施,且修正过了。 “放心,自从有了水泥的方子,太原城已经和山峦相连,不仅面积大了,还包含了良田,固若金汤。” “去绛州和磁州的路上,隔着很多的高山对吧?” “是。” “嘿嘿,你找几个不恐高,胆大心细的年轻人,专门培训,要会放投影仪,打激光炮,开摩托车,修理等技能。 优中选优,之后本上仙要让他们与鸟儿肩并肩飞翔。” 王蔤眼底闪过狡黠的光亮。 之前,她投放到万氏酒店冷库的断手,因为查不出断手人的身份,一直没有结案。 再加上万氏集团的超能力,将对集团的危害降到最低。 除了勒令酒店歇业整顿,装修后立马就能继续营业了。 她手里握着的筹码不够,讨公道好像一个笑话…… 仿佛损失最大的人,有且仅有万娇娇一人,因为她的名声在网上短暂的臭过。 子不教父之过,算上学伴事件,万娇娇已经对她多次出手。 要不是她在网上粉丝比较多,热度也高,说不定连小命都没了…… (52)寇可为,我复亦为;寇可往,我复亦往 至今,万娇娇都没和王蔤道过一次歉。 既然别人无法还她一个公道,那么她就靠自己。 万氏集团旗下的热气球项目就很不错,很适合给她当做精神补偿。 热气球被国际航空联合会认定为所有飞行器中,安全系数最高的飞行器之一。 全球每天约有两万架次的热气球飞行,事故概率非常低。 给晋王他们培训一下,就能上手。 假若,晋王他们坐着热气球打金兵,也不知道要帅成啥样…… 还有两天就是周末,到时候游客肯定比工作日人多,她到时候正好混在里面浑水摸鱼。 “殿下,你那边还有多余的尸骨吗?”要想拿走那么多的热气球,首先要制造混乱。 “要多少有多少。”不够的话,他亲自去杀。 “先来一百具新鲜点的。”王蔤准备把万氏集团送上头条新闻。 上次冷库只有她一个目击证人,那这次呢? 她倒要看看王氏集团的“钞能力”,到底有多“钞”。 于是,因为王蔤的一句话。 距离太原比较近,且又被金兵围攻的寿阳城,得到了意外的援兵。 之前,赵?因为担心尸体太多引发瘟疫,早就烧的一干二净,连骨灰都当肥料了。 可王姑娘要鲜尸。 他一大早就吩咐张知府安排人挖坑,最近募集来的新兵肯定是不能减少训练的。 且要加紧修造战具,准备继续抵挡金兵,便只能从老弱妇孺中召集人手。 安排利索,他立到校场上,让卫兵把王蔤送的防刺服,都套在铠甲里面。 “儿郎们,咱们的刀已多日未饮血,未免钝怠,应主动防御,不能一味死守。” 卫兵也盼着杀敌,为死去的父老乡亲报仇雪恨,或是立功,封妻荫子。 可城外百里无金兵,他们要去哪杀? “寇可为,我复亦为;寇可往,我复亦往! 随本王出城,突袭金贼!” 摩托车要用汽油,赵?舍不得辛苦王蔤给他们忙活,便引轻骑出城。 马蹄疾踏,尘土飞扬,一口气跑到了寿阳城下。 战马累的呼呼大喘。 幸好最近饲料吃的好,养的膘肥体壮,不然绝对趴窝。 金兵见他们是来自太原城的方向,气势又这么足,就怀疑是“神佑军”。 派斥候凑近细看,刚估摸出来兵的人数,不等回去禀报就被斩杀。 在望远镜的加持下,金国斥候的鬼祟行踪,在赵?面前无所遁藏。 等他们见到金兵,马上运大刀轮转如飞,径闯敌营中左右。 金兵的洪流朝着赵?一队人马,包裹而去。 从高空俯瞰,赵?等人即将被淹没。 兵器铿锵,震耳欲聋。 金兵的大刀迎上赵?等人手中崭新的长枪时,直接被震碎。 日光夺目,漫天的碎刃仿若在半空炸开。 “噗,噗噗……噗!”血花一道接一道的绽放。 金兵成片的跌落下马,倒在地上哀嚎,狼狈溃逃。 有运气不好的还命中要害,被一击绝杀。 也有漏网的碎刃打到赵?等人身上,可尖锐的断口,连他们的皮都未曾擦破,就散落地上。 百人追着万人削…… 这一幕,让后方看着的金兵将领,惊悚的都忘掉呼吸。 这便是神明庇佑的神佑军? 令人恐惧! “他们刀枪不入!” “是神赐的法术!” “啊……啊!” 当虚无缥缈的神明被具象化,那是一种来自灵魂恐惧。 精神上的压迫力,往往比体力上的更能崩溃人心。 当金兵用足了力气一刀砍过去,对方毫发无伤,自己却被长枪挑个对穿,旁边的人自然就失去战意。 面对金国溃兵,卫兵习以为常,继续奋勇击杀,如同砍瓜切菜的冲散金军。 转战得敌首级数千,方徐引归。 一场莫名其妙的支援,让寿阳城暂缓了城陷之危。 晋王的名头,也愈发洪亮。 其胆略之大,武艺之高强,实在令人叹为观止,难怪他能请神明下凡。 赵?为宋朝赵氏皇族保住了尊严,不至于被世人耻笑赵氏无人…… 然而,捷报传回汴京,徽钦二帝却勃然大怒。 御史大夫们闻风而动,共参晋王赵?。 其在位抗旨不遵,不尊君父,藐视皇权,结党营私,独断朝纲,横行霸道,桀骜不驯! 若是不加以遏制,恐生大乱,天下不平,四海动荡,九州波涛! 奏请徽钦二帝降罪,剥去赵?晋王之封,贬为庶人。 朝堂之上,数道紫袍人影跪倒在地,声音惨泣,摆足了忧国忧民的贤臣姿态。 紧接着,又是无数红袍高官附议。 大大小小几十位官员出列,各个义愤填膺,大骂赵?祸乱天下。 他们口中的赵?,已然沦为十恶不赦之徒,好像金国南下,都是因为赵?。 是他让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的。 层层叠叠的御阶之上,身着红龙袍的钦帝眯着眼,手指敲打着龙椅扶手上的龙头,若有所思。 不久,他抬眸扫了眼朝堂百官。 文官几乎出来了一半,而武官寥寥可数。 钦帝波澜不惊的眼底,带着一抹戏谑。 今个儿的阵仗好像还是有点小。 不过,赵?那个杂种福薄,不懂得曲意逢迎门阀世家不说,又屡次开罪于金国。 以为请下劳什子妖女,就能保赵?富贵荣华不成? 既然,赵?已有取死之道,他这个皇兄也不想惹来一身骚气,只好顺坡下了。 钦帝在百官力谏之下,严厉呵斥了赵?一番,又降下圣旨罢黜赵?身上的一切官职,贬为庶人。 然后,宣布退朝。 碍于近期宣旨官死亡率较高的缘故,宰辅们皆从劲敌营中选人。 你来我往,一口气选出十多个候选宣旨官…… 当日夜里,远在绛州养伤的刑部尚书王云,收到了自家子侄连夜传来的飞鸽传书。 查看密函的时候,他眼底闪过讥讽。 这等草包愚夫,只知道追求虚名利禄,却偏偏高居庙堂…… 简直是非要把大宋的气数耗尽,才甘心! 也罢,危机便是转机。 当即,王云回信过去,令自家子侄领下差事。 在前往太原城宣旨的时候,让族人混在队伍里一起过来,并让女眷乔装改扮随行。 要是情况允许的话,再遣散了家奴,以免罔顾了性命…… (53)帝王昏聩 阁楼之上,王云放飞信鸽。 凝望着太原城方位的夜空,指尖轻捻一百零八念的玉珠,口中默念“蔤神”圣号。 得仁慈神明庇佑的赵绒,远比昏聩的帝王更值得信赖。 “信徒王云,恳请蔤神保佑我的家人安全抵达太原城,远离乌烟瘴气的腌臜之地。” 千万不要被某些奸佞小人提前察觉…… 朝廷远比王云以为的昏聩,钦帝在美人耳边风的提醒下,想起赵?抗旨一事。 是啊,向来只有君负臣,哪有臣子敢抗旨的? 赵?如今完全是咎由自取。 钦帝在褫夺赵?亲王封号后,又追了一道圣旨,把他在汴京的晋王府府邸,以及商铺田地等产业抄掉。 哼,赵?把自己看的太重了,大宋没了一个杂种不算什么,天下人才谁不是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他大宋从不缺能臣武将,区区赵?不过沧海一粟,微不足道。 此刻,太上皇徽帝也觉得钦帝做的太对了。 要是不杀一杀赵?那个狼崽子的威风,将来还得了? 百官面上俱是随声附和,私底下却忙着瓜分晋王的产业。 “轰隆!”一声巨响。 晋王府的牌匾应声倒地,砸的稀巴烂。 百姓看着这一幕,心中莫名不适,但也不敢违抗圣令,有些不懂朝堂纷争的糊涂人,反而还拍手叫好。 当年晋王在奔赴太原城的时候,就没想着要活着回来,早就把府中的下人尽数遣散。 至于,库房里的金银珠宝,屋内陈设,商铺与田产,能变卖的通通卖了,不能出手的也都租赁出去。 兵卒连张最基本的床,都没看见。 也不能说什么都没有,还有一窝瘦成干尸的老鼠。 抄家的紫袍官员亲自下场,本以为会捞到一笔不菲的银子,谁知只有一个空壳子。 堂堂大宋亲王的兜里没钱,且不提门阀世家信与否,单说他们这些抄家的人也不信啊! 别人信不信对远在太原城的赵?,没有任何妨碍。 他找王禀借来白玉璧,白日里亲自盯着人修缮城墙,疏浚隍池,整治器械,招募义勇。 夜里就委屈巴巴的朝着王姑娘倾诉自己的苦楚。 他真的好可怜,只身在外保家卫国,后方连府邸都给他抄了,还褫夺了亲王封号。 天底下就没有比他更可怜的皇亲国戚了…… 彼时,王蔤正在收菜,前些日子合作过的村民,又把家里富裕的存粮拉来卖,这次还特意把家里的“留守儿童”带来凑热闹。 果蔬粮食全都是自留地种的,农药和化肥没有用那么多,基本绿色无污染。 王蔤说话算话,全按照批发价收,也没有在称上做手脚。 关键是她给钱特别痛快,通通都是现结,现金和扫码都可以,没有什么要几个工作日到账的那种情况。 村民们拿到钱,都很喜欢她,又拉来拆下来的塑料大棚,非要送给她。 王蔤是节俭,是抠嗦,但她也是有原则的人。 老人家的辛苦钱,她不会黑,也不能黑。 按照市场上的废品价,该多少就是多少,时不时的还给往上抬一点点的小零头。 聊起天来也会照顾老人的情绪,说的话不是他们理解不了的“网络潮话”。 现在的老人,尤其是农村里的老人,大多是没什么地位的。 儿女都在外面打工,过年了回来一趟,也要忙着走亲访友,谁会花时间坐下来和老人聊聊天,去了解他们的需求? 当老人生气或发脾气,只会讨人嫌,更加没人乐意搭理他们。 小辈并非不孝顺,或者对老人不好,或者打骂老人,而是一种忽略,一种地位的边缘化。 而且这种情况是大家意识不到的,因此也不会有愧疚感,而是会觉得“本该如此”。 其他人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因为基本上大都是这样。 是以,嘴甜的王蔤轻易就赢得了村民的好感,口碑好的不得了。 也不知道是谁开的头,又把她尊老的事,发到了网络上。 刚消下去热度,再次爆了,惹得全网关注。 【目前看来花贼确实不错,就是不知道她能坚持几天。】 【作为身价过亿的我,接触过不少生意人,一开始本分实诚,等时间一长一个赛似一个的投机取巧。】 【一天收那么多破烂,随便在哪里省点成本,就能多挣百八十块钱的,积少成多,穷孩子见的世面少,还能不心动?】 王蔤现在对网友的恶意看法,已经免疫了。 自顾自的忙着收废品,处理废品,合理再利用,抽空还要安慰赵?受伤的小心灵。 二帝大概是瞎了眼,连赵?这样的优秀好男儿,都要贬为庶民。 给宗室净留些酒囊饭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唉,越长大越不敢看历史,太多遗憾,太多血与泪。 从前以为是非只有黑白,长大了才知道世界是彩色的,唯独没有纯粹的黑白。 黑是五彩斑斓的黑,普通人的世界大都是灰色的…… “乖囡,坑都挖好了,你看看还有哪里需要改进的?” 赵?在出城突击前,把白玉璧还给了王禀。 张知府则按照赵?的吩咐,让男子操练,组织了妇孺下地挥锄头。 妇孺的力气是不如男儿,但是非常好管理,完工速度反而比组织男子干活更快。 瞧着挖的差不多了,张知府立马就去禀告了王禀。 王禀也不耽搁,打马下田,捧着白玉璧让王蔤看。 “东面的可以,西面的坑还要再加深几寸,有年份长些的果树,根部较大。” “听到了?”王禀侧过头对张知府开口。 “是的,神明,信臣这就吩咐人。”张知府毕恭毕敬。 甭管王总管为啥叫神明乖囡,他只管低头办事,就是了。 “行了,差不多了。”王蔤吃完饭,过来再看的时候,妇孺们已经干的差不多了。 “去,召集所有百姓过来。”王禀吩咐卫兵。 太原城被朝廷舍弃沦为孤城,原住民在保卫战中十室九空,近期才收容了北地四余万百姓。 若没有“神明”成为军民心中的信仰,稳定军心,后果不堪设想。 (54)硕果累累 太原的事,晋王和七世祖对王蔤皆没有半分隐瞒。 她对此表示理解。 特意准备了一段新的视频,放到u盘里。 待投放树苗的时候,七世祖同步播放投影仪,效果绝对杠杠滴。 很快,百姓被召集过来。 王禀斗篷一撩,率先跪下。 他朝着西面的雪地,高呼:“信臣,太原守将王禀,恭迎蔤神降世。”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军民也刷刷的跪下。 有些心眼儿多的人,还自报了自己姓甚名谁,企图在神明面前多留些印象。 “恭迎蔤神降世……” 善男籍贯绛州张村,张二麻子。 善男相州富贵村,李二蛋,刘罗锅,牛大壮…… 王禀看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藏在袖子下面的手,偷偷按动了投影仪的开关。 只见一束光洒在了白皑皑的雪山上。 在万民的注视下,雪山上居然出现了人的影像,身形高大又玲珑,布满半座雪山。 月华如水,一位身姿轻盈的仙女,踩着云朵翩然而至。 她的面容如同精雕细琢的玉雕,眼眸仿佛蕴含着星辰,透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超然。 身着云织霓裳,衣摆随风飘扬,仙气环绕其周身,让人不敢直视,又难以移开眼眸。 无论是衣着,还是头发丝,以及神色动作表情,每一个细节具是栩栩如生。 就算是给汴京赵官家画像的画师,也做不到这一点。 视频里除了仙女的脸是ai成王蔤的,其余的景色通通来源于电影大片,拍摄耗资百亿的那种大制作。 神明美眸轻抬:“吾乃神女蔤,太原守将王禀率信众,焚香祈祷,日夜念诵吾名。 吾感动于尔等诚心,特赐予尔等粮种,果树,享天人之口福……” 威严慈爱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有着实质的力量,令人心灵震撼。 “信徒王禀,叩谢神明圣恩。” 众人又惊又喜,都被蔤神给整的脑瓜子迷糊了,听到王总管的话,才反应过来,纷纷叩拜。 蔤神的衣袖微扬,从宽袖里面冒出好多东西,迎面而来。 王蔤通过白玉璧欣赏着雪山上的“自己”,配合的投放出果树。 寒风簌簌,裹挟着淡淡青涩的木香,让人不由自主地深吸一口气。 一棵棵果树在空中旋转,精准落入挖的如同蜂窝状的群坑内。 一棵树一个坑位,排列得错落有致。 果树枝繁叶茂,还有果实沉甸甸地挂在枝头,随风摇摆。 有红彤彤像是小灯笼似的,还有金黄和绿色交织在一起的,像小拳头的。 “冰天雪地的……竟有绿油油挂着果实的果树?”张知府惊呆了。 他前些日子也分到了几斤新鲜果蔬,本以为是天界保存的好,可万万没想到,隆冬时节依然可以硕果累累。 神迹…… 活脱脱的神迹! “红色的是林檎?”有农户认出了树上的红果子。 王蔤在网上搜过,在宋代苹果被称为“频婆”、“林檎”或“奈”,但口感远不如现代改良后的苹果。 她之前收来的水果量不是很多,勉强够卫兵分食。 好在她最近收了附近好几个村子的果蔬,平均下来五万军民基本每人能分到一个苹果,几瓣柑橘。 “七世祖,我传送些成熟的果子过去,大伙分着尝一尝味道,之后关掉投影仪就行了。” 仓库中存放的水果霍然一空,雪地里的果实以眼见的速度,堆积成小山。 “恭送神明!”王禀用遥控器关掉投影仪,又磕了三个头,才起身。 他让他王家的女眷带领妇孺分发水果,卫兵维持纪律。 “神赐的果子!” “神明仁慈!” 百姓们还在吭吭的磕头,热泪盈眶的感谢神明恩赐。 他们捧着分到的苹果和柑橘,舍不得吃。 鼻子嗅着浓郁的果香,腹中蠢蠢欲动。 “七世祖,让大伙儿都吃吧,留的时间长了,口感就不好了。” 尝过勾人的好味道,种植起来才更有动力。 王禀举着扬声器喊话,逼着众人吃。 老百姓们小口咬着苹果,根本舍不得咽下去,不停的在口腔咀嚼。 “好甜!” “甜的发齁,老东西这辈子还没吃过这么甜美的林檎!” “神界的仙果,果真非同寻常,一口下去,我感觉浑身都舒爽畅快!” “是吧?!我也觉得自己好像年轻了十岁!” “王母娘娘的蟠桃,也不过如此啊!” 王蔤:“……” 心理作用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古代,皆很强大。 大伙儿这是被投影仪给镇住了,这才把普通水果当成了仙果,从而赋予了王母娘娘蟠桃的神效。 那边天气很冷,大雪纷飞落下。 她赶紧把收来的大棚塑料,竹弓,架小棚压膜线,固定棚膜草帘等物资,传送过去。 “七世祖,您那边太冷了,要尽快围上大棚保温,树上的果子暂时先别动。” “得嘞!”王禀迅速行动起来,组织军民给果树埋土固定。 一时间,充满了紧张而有序的气氛,人们穿梭在果树间,共同迎接即将到来的丰收。 相信在不久的将来,这些神明恩赐的果树将会硕果累累,带给他们美味和幸福。 待把果树固定好,百姓们才发现神明还恩赐了透明的薄膜,张幅很大,厚度如竹纸,但却是完全透明的。 摸起来,还很有弹性。 “这是啥?”张知府偷摸凑到王总管身侧,鬼鬼祟祟的发问。 王禀:“……”他也是第一次见。 张知府给了他一个眼神。 哼,你不说,他可就自由发挥了! 等百姓问到张知府的时候,他就腆着脸:“这是仙界的软琉璃,防水,保温。 仙树习惯了天界的生长环境,乍然下凡难免不适应,这是神明帮仙树熟悉咱们的土地呢!” 大伙一听,对着西面的天空,又是一番跪拜叩谢。 蔤神慈悲! 因为精气神足,军民齐心协力不过一晚上,就给果树搭建好了大棚。 腰不酸,腿不疼,各个都强悍的如同服用了九天之上真正的仙果。 王蔤看着一张张沟壑遍布,沧桑的面容,推满了笑容,她的心里也跟着开心…… (55)马儿,我来了 王蔤周末要“出差”,不想关废品站的大门,让来卖废品的大爷大娘白跑一趟。就让刘叔帮她顶个班。 加班费日结,每天一百块。 中午休息的时候,继续去收剩菜剩饭,五十块的工费照给。 刘叔正需要钱,一口就答应下来。 交代完工作,王蔤便开始订高铁票。 扫过价钱,从哏都到河北的硬座票是四十六块五毛,二等商务座则要翻倍九十六块五毛。 按照她节俭的性子,应该是要定硬座的,但商务座不仅有免费的餐食,还有商务区休息室的饮料零食。 她看了眼银行卡七位数的余额…… 咬了咬牙,狠了狠心,跺了跺脚,给自己奢侈的定了一张商务座。 她想自己大概可以吃回本! 周末,她刻意提前一个多小时到了西站。 商务区休息室窗明几净,茶水、果冻、面包啥的通通免费提供。 问过工作人员,确定零食和饮料是可以带走的,她才把能带的都装到包里。 敞开了肚皮猛炫不能带走的热食和饮品,撑到打嗝,才勉强停下。 享受了提前入站的贵宾优待,因为她是特意在饭点过来的,还得到一份免费餐食。 她上来前零食吃的多,不是很饿,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 打包带走,等到了没有摄像头的地方与祖宗分享。 向工作人员索要了眼罩和耳塞,这些物品也是可以带走的。 连吃带拿的装满了一个大背包,才依依不舍的下了高铁。 她总结了一下,高铁的米饭不好吃,但饮料和小零食还是不错的,日期新鲜,且都是牌子的。 旅途近的情况,绝对比硬座合适,但要是长途,对她这种小财迷来说,就不划算了。 下了高铁,她没舍得打车。 乘公交去万氏热气球围场,她明明戴了口罩,可一路还是被不少人认出她网红的身份。 大伙儿是不是练过火眼金睛,眼神也太尖了吧? 她前脚过去,后脚就跟来不少蹭流量的网红。 以前王蔤养活自己就很艰难了,根本没旅游过。 来到万氏围场才发现这里不仅能乘坐热气球,隔壁还有马场。 阳光洒落在广袤无垠的草原上,金色的光辉与远处群山的苍翠交织,一群群的骏马在风中自由奔跑,鬃毛在阳光下泛着光,矫健而美丽。 还有小马驹在母马身边嬉戏,乌黑发亮的大眼睛闪烁着好奇和活泼。 马儿,我来了~ 她早就羡慕死赵?骑马的英姿了! 当即,过去排队,准备学习骑马。 唉,要是马匹也能零元购给七世祖就好了,可惜目前白玉锁除了赵?过来的那一次,还不能传送活物。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找到其余的碎玉,解锁白玉锁的更多能力…… 马匹很多,但教导骑马的老师身边都有游客。 王蔤等候期间,拿出手机拍了几张自拍,背景是马场。 才拍了几张,就过来一位年轻的马术女老师。 女老师叫王婵,马术老师中的一姐,因为有万氏的工作人员认出王蔤这位大网红,特意把她叫过来撑场子。 王婵没给王蔤马场上疾驰撒欢的高头大马,特殊安排了马厩里的小母马。 毛毛雪白雪白的,模样“眉清目秀”,一看就很温顺,好欺负的那种。 “你不要紧张,马儿可是会欺负新人的。” “我不紧张,我是高兴。”王蔤摸着小母马的马鬃,笑得可开心了。 她按照王婵说的,左手抓着马的鬃毛,右手扶好脚镫,用左脚的脚掌踩到马镫的位置,然后借助右脚的弹性,顺利一步跨上马背。 上马后,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 顿时,就感觉不一样了。 高处的空气,好新鲜…… 王婵给她牵着马,本准备让王蔤先和小母马熟悉一下,谁知有好几个网红过来蹭流量。 远处拍已经不能满足直播间粉丝的要求了,网红们为了得到更多的打赏,干脆近距离的给王蔤现场直播。 小母马是性子老实,但被他们乱摸,万一尥起蹶子来也是很凶的。 礼貌的驱赶,显然没有任何作用。 王婵骑上一匹枣红色的公马,一手握着自己的缰绳,一手给王蔤牵着白马。 避开众人的触碰,驾马前行,到数公里外的万氏牧场遛马。 广袤的草原一望无际,风吹草地见牛羊,不远处铺天盖地的帐篷连成一片,扯天连地,炊烟袅袅。 “语文课本照进现实了!” 王蔤目光凝聚,脸上露出惊叹的同时,还不忘拿出手机自拍。 瞪大眼,比心,茄子~ 王婵顾忌王蔤粉丝多,不敢让她胡乱遛马。 万一人受了伤,她可赔偿不起,就这么牵着她的小白马,跑了几圈。 王蔤身体上不累,但提着精神也很辛苦。 跳下马后,扭扭腰身,舒展身体,随意的倒在草地之上。 刺眼的阳光照射在脸上,光芒盛眼,半眯着眼,眺望天空,享受此刻的静谧。 期间她还特意和王婵聊了聊工作问题。 得知王婵他们都是临时的合同工,围场里面从上到下全都是给万氏集团打工的。 就算日后万氏旅游区倒闭,他们也不会承担任何损失,顶多换个工作而已。 像他们这些有本事有口碑的马术老师,有的是工作机会。 如此,王蔤也就放心了…… 回程的时候,就见马场上尘土飞扬,慌乱无章。 有人让马儿踩断了腿,有人是自己跌马,摔断了胳膊,还有人扭伤了腰。 各种伤员把马场闹成了一锅粥。 听王婵寻问了马场同事才知道,原来是网红们想追王蔤直播。 揽客的工作人员见有利可图,就可劲儿的推销,哄着小网红们也开始学骑马。 他们上了马背就想飞奔,还你追我赶。 初学骑马,却又追求速度,岂能不出事? 在这片混乱之中,很快就有人报警,没多久警察就过来了。 事情因王蔤而起,却又与她无直接关系。 本就挺高的热度,一时间更高了。 网友们都想亲眼见见她这位红颜祸水。 因为周末的关系,网友又恰好空闲。 万氏马场因祸得福,游客暴增,赶超小长假…… (56)她便是那怜香惜玉的 王蔤从公安局出来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多了,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立马打上车,准备去坐热气球。 不成想遇到很多专程“睹”她的人,一睹芳容的睹。 抬手摸了摸小脸…… 不错,戴口罩了! 再把头发扎起来,棒球帽戴上,混在人群里,假装自己也是游客。 “喂,在吗?”她把白玉锁压在手机侧面,佯装打电话,低声问。 “王姑娘,我在。” 无疑的,赵?第一时间回话。 他上次借完王禀的白玉璧,再次“忘记归还” “殿下……” 王蔤刚一开口,就被他打断。 “别叫我殿下,我已经被废黜了,只是个白身而已。” 赵?神色冷清,眼底藏着落寞,仿佛一只惨遭丢弃的小狗崽儿,勾得人想去保护。 王蔤便是那怜香惜玉的。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安慰到他,便轻声吟唱: “那就祝我们下次哭,是因为幸福,弥补这一路上受过的苦,那些曾经错过的也不必太在乎,可能是上天祂对你的保护……” 她清唱完,又难得大方一次:“等忙完这一波,我请你吃大蛋糕,整个的,不是那种一坨坨的哦~” 甜食可以在忧郁时适量吃点,能间接地缓解肝气的郁结,让心情变得舒畅。 因为甜味在中医的五行理论中与“土”相应,而土能生水,水又能克火,从而有助于平衡肝火。 赵?沉浸在她的歌声中,久久不能回神,嘴角险些都要压不下去了。 “我有亲似无亲,身边亲近的人寥寥无几,王总管是长辈,张知府又太虎了些,幸好有王姑娘开解,不然,我怕是钻牛角尖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如何说出来这么肉麻的话,可面对她心疼他的眼神,这些话不自觉的就往外涌。 难道,他会在乎徽钦二帝对自己的冷心冷肺? 别开玩笑了,这父兄二人站在自己面前被金人砍,他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推己度人,他被舍弃也是应该的。 “甭客气,咱俩也算是过命的交情,见你不开心,我哪能袖手旁观?那也太没心没肺了。” 王蔤笑着又道:“以后我就叫你赵同学,好不好?” “好。”赵?努力板着的冷脸,被她哄的如冰雪初融,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 心里甜滋滋的。 她对他真好,要是一直都能这么好,就好了。 王蔤瞅着他眉开眼笑,也就放心了。 “待会儿咱们以我摘掉口罩为信号,等我把口罩一摘,你就往人群后面投放尸首,动静小一点儿哈。” “只有人头,不是全尸,行吗?”赵?没有完美达成她的要求,弱弱的开口。 他是专程跑到数百公里外宰杀的金兵,习惯性的以为像论功行赏,只要人头就可以,便没有拉来全尸。 拉回二十大车的人头,数量在五千枚左右。 王蔤还不知道他给自己准备的人头数量有点多,一口就答应下来。 表示无论是全尸,或是人头,都可以的。 她四处溜达,找了条万氏集团新修葺的景观大河。 站到长桥上面,亲自踩点。 不错。 夜黑风高,很有诡异气息。 “殿下,待会儿把脑袋都投送到河里,记得动作一定轻点。” “好。”赵?作为行伍之人,对力度的把控远超王蔤这样的闺阁小女子。 王蔤嘱咐完,正准备下桥,可还不等她下去,就有眼尖的粉丝认出她了。 “是王蔤!” “王蔤在这里!” “逮到花贼了!” 大伙儿嘴里激动的喊着,手里还吭吭一通拍照。 原本桥上的人流稀疏,被他们这么一召唤,附近的游客呼噜噜的往桥上涌。 “小心掉水里,都别挤!小心掉河里!”王蔤不劝还好,越劝人越多。 眨眼间,桥上就被挤的没有下脚之地了。 她没有请保镖,眼看着就要被趁乱揩油和怼脸拍照,立马蹲下身,企图顺着桥边,往下面走。 “噗通!” “噗通!” 她这一躲,挤在最前面正伸着手的游客,被后面的人推倒,直接往河里一头栽下去。 “有人落水了,快救人!”王蔤赶紧帮忙呼救。 声音嘈杂,后面的游客看不到前面,也听不清具体声音,还在拼命往里挤。 “后面的别挤了!有人掉河里了!”王蔤见事态不好,蹲在桥柱后面躲起来,才幸免被挤下河。 乱成这样,就算她站出来组织,也没用了。 得了,又要上热搜了。 在河里呛点水,长点教训也就算了。 可千万别闹出人命,不然又要有家庭支离破碎,有年幼的孩子失去父母,有父母失去孩子。 她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看的,不都是一双眼睛,一对耳朵,一只鼻子,一张嘴巴? 算了,已经到这地步了,就这样吧! 她一把摘掉口罩。 赵?担心她被别人踩踏到,一直紧紧的盯着,但凡有哪个人对她不轨,他就把刀片传送过去,拦腰砍断对方。 他瞧见她的信号,心随境转,把早早准备好的头颅,一车车的传送到水里。 这些人头上面挂着的长头发,他已经令人剪短,或者剃光,总之都仿照了王蔤世界的发型。 他是直接传送到水里,而不是从空中往下落。 这对他的体力消耗远大于空投,可只要能帮得上王姑娘,他辛苦些又算得了什么? 河里,落水扑腾的游客越来越多,人头也在水里起起伏伏。 会水的人甩开膀子,就往岸上游,可不会水的人,就只能瞎扑腾。 求生的本能让他们乱抓一通,有的不慎把一起扑腾的游客按到水里,有的则把飘到身边的人头,给薅了起来。 水里的人睁不开眼,可路灯明亮,桥上和岸上的人,却正好看了个满眼。 宛若沸腾的河水里面除了活着的人,还有好多冒着血水的人脑袋。 “啊!” “鬼啊!死人了!” “好多死人!” “鬼!” 这回无需人劝,玩命凑热闹的游客,你推我搡的就往后跑了。 王蔤也混在人群里离开。 期间,她还让工作人员赶紧去救落水的游客,又特意提醒大伙儿报警,叫救护车。 等路过热气球围场景点的时候,她意念一动。 地上十米内的热气球,嗖嗖的消失。 嘿嘿,通通被她传送到赵?那头了…… (57)大玩零元购 人在慌乱中,是无法注意到细节的,大伙儿跑着跑着只觉得身边仿佛空了很多,愣是没察觉出什么异样。 王蔤趁乱又把热气球的燃料,丙烷和液化天然气,尽可能的传送过去。 燃料是需要装在吊篮内气瓶中的,原理也简单,加热空气,降低密度,从而产生浮力使热气球升空。 正常购买的情况贵且不说,还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怀疑,零元购刚刚好。 匆忙之间,稀里糊涂的乱收一通,顺手把发电机和电线,也给传送了过去。 登时,路边的照明灯全黑。 万氏围场这边的供电设备,也接连停摆。 这是不是意味着摄像头也趴窝了? 打开手机的录像功能,朝着周围扫了一遍,果然没有摄像头的小红点了。 这可就别怪她大玩零元购了。 “啊,有鬼啊!” 她嚎了几嗓子,引着同样陷入黑暗,更加惊慌失措的游客们一起鬼哭狼嚎。 众人慌乱的挤进万氏围场大楼。 一楼是卖票的大厅,二、三楼是万氏商超,还有当地特产等店铺,地下室则是库房。 黑暗放大了人们恐惧的同时,也打开了欲望的大门。 有些胆大的人抱着法不责众的心态,开始疯狂往包里放东西。 商品乱七八糟的散落一地。 一开始还有零星几个工作人员出来阻拦,但很快就也加入零元购的队伍。 反正东西都是万氏集团的,和他们这些打工人有什么关系? 商超里的东西,王蔤不稀罕,就留给大伙儿玩了。 她倾向那些价钱更贵的选择。 她戴上手套,帽子和口罩,默默退出人群,在所有人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找到仓库。 电子锁的大门没了电,一拉就开。 仓库大得离谱。 靠近门口的地方,放着两排大木架。 纸箱,木箱,大金属箱,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高木架上。 箱子都是封口的。 王蔤凑过去,用手机照明,看到印在箱子上面的字。 四尺玉!? 再往旁边看去,璀璨之星、彩虹瀑布、牡丹盛开、黄金雨、钻石闪耀、蝶舞飞扬、七彩螺旋和爱心烟花等。 具是在市场上颇受欢迎的昂贵烟花。 哎呦喂,意外收获! “赵同学,快,找个大点的地方,一定要干燥,远离火源和水。” “我准备好了。”赵?运着轻功,踩着房顶。 袍裾猎猎纷飞,轻盈落到后院的大库房门前。 王蔤心念一动,烟花箱子连着货架一起消失。 她这是超水平发挥了? 以前,她可传送不了这么大的物件…… 啧啧,除了烟花,还有专门防护的全包裹头盔。 这样就能保证燃放者的安全了。 可太好了! 等她把大仓库的存货传送干净,赵?那边不仅填满了库房,连整个后院都快放不下了。 他又换到隔壁王禀的府邸。 王蔤感觉自己的精神头还可以,便继续溜达,去别的仓库搜刮。 在不远处的一个大仓库,她发现了全新无损的无人机套装,洒水机器,孵化箱,煤气罐,皮划艇,气艇,救生衣等。 万娇娇家的,就是她的。 王蔤仿佛在逛自家。 她担心自己过度消耗,只选价格相对不错的传送给赵?。 后面她越干越精神,干脆通通传送过去。 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传送的物资实在是太多了,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传送了什么过去。 总之,把能传送过去的通通传送过去。 最后,又发现存放超市库存和牛马饲料的大库房。 袋装的米面豆子等粮食,堆得好似一座座小山。 虽然,赵?和七世祖抢了金兵的辎重,但谁会嫌粮草多呢? 传,我传,我再传…… “咣当!”她刚出仓库大门,就一头栽在地上。 额,她也没感觉累,咋就躺下了? 难道,是传说中的人累到一定程度,就累过劲儿了,反而越来越精神? “王姑娘……” “乖囡!” 心口的白玉锁传来赵?和七世祖,焦灼的声音。 “没事,不小心崴了一脚,歇会儿就好。 对了,包装盒里面应该有使用说明,要是有看不懂的简化字,查古汉语词典就好。”工具书她在最早之前,就送过了。 王蔤担心他们不会用现代的东西,赶紧嘱咐。 紧接着,她脑中一阵嗡鸣,从鼻下淌出两条细细的血痕。 眼睛、耳道也开始发痒,溢出鲜红的颜色。 这熟悉七窍流血的感觉又来了,要是让七世祖和赵?知道会跟着担心自己的。 她努力把语气放平稳:“我这边估计很快就有官方的人过来,应该会让我配合……深入调查。 先避讳一下,暂时不联系了,断联些时日。 无需挂念,我能照顾好自己。” 话落,王蔤收回意念,把白玉锁塞到衣服里面。 简单抬手的动作,手抖的像帕金森患者,十分吃力…… 她想站起来,腿却软的像面条,使不上力气。 阴暗,扭曲,爬行。 咬着牙往角落蛄蛹,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省的被那些零元购的人给踩伤。 她最后的视线,是一群穿着军绿色的年轻人破门而入,把乱抢的游客控制住。 看到最可爱的人赶到,她终于能放心的闭上眼了。 不然,谁知道疯狂起来的人,会把她如何? 人性是最不值得考验试探的东西…… 睁开眼,不意外入眼的又是洁白的病房。 护士见她苏醒,喊大夫过来例行检查,之后警察叔叔又来问话。 相似的过程,相似的流程。 公安叔叔问她为何会出现在库房门口,有没有看到谁进去过。 “人太多了,我想找个人少的地方避一避……”王蔤已经很有经验了,适当露出深思回忆的神色。 事情起因是她来万氏围场旅游,而周末旅游是正常现象,她一没有让网友过来,二没有和那些人“抢东西”。 就连最开始,看热闹的人往大桥上堵她,也是她劝着大伙儿不要拥挤。 至于,落水的游客她还呼吁大伙儿去救援呢! 几乎就找不出她这个人的毛病。 例行公事的问完话,吊了瓶水,人没啥事就出院了。 这次万氏集团不仅给她出了医药费,还有落水,踩伤的游客,也通通负担了医药费。 可即使如此,也没能挽救的了万氏集团急转直下的名声…… (58)她不是周扒皮那种资本家 几大部门连夜联合打捞,从桥下附近的河道内,捞出人头。 只见人头,不见尸首,且全都是最近一两日割下的人脑袋。 如此骇人听闻的大案,直接惊动上面,要求各大部门联合侦破…… 万氏集团的公关部连夜加班处理。 斥巨资买下数十个一线明星的丑闻,以此分散网友的注意力,掩盖自家的糟心事。 然而,一系列操作过后,非但没把丑事压制下去,还被人把曾经万氏酒店冷库出现断手的事,一起挖出来。 提到万氏集团的冷库,就要有万娇娇和王蔤的恩怨情仇。 一时间,惹得数亿网友关注,连国外的头条登上了。 有懂行的网友推断,万氏集团在用活人炼延寿丹,还有人揣测万氏餐饮用的肉,混杂了人肉,浓汤则是人骨头汤。 万氏集团的旅游等相关部门停业整顿,至于担责的领导,也没有被公布出来。 没报出来,就是没人担责呗? 网友都懂,继续热评。 【万氏的背景也太雄厚了吧,都这样了还能打马虎眼?】 【每年失踪那么多的人口,原来有一半在王氏这里。】 【尔等愚钝,此乃灵异事件!】 由于关注的热度实在是太高了,王蔤回程时依然选择了人少的高铁商务座。 把休息室里不能带走的可劲炫进肚里,能带走的通通装到背包里,还不忘在高铁上吃了一顿免费的午饭。 同乘一节车厢里的乘客,还有马场受伤的游客。 王蔤戴了假发和口罩,这回没人认出自己了。 他们落水受伤,非她所愿,愿安康。 倏忽,背后有种被窥视的感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她在医院时就感觉有人在监视着自己。 她留了个心眼,没有急着用白玉锁联系七世祖报平安。 闭目养神。 这趟不过一日一夜的旅游,发生的事情太多。 心累,精气神损耗了不少。 不过半个小时,就回到哏都。 到卫生间卸下假发等武装,恢复了素颜的清新打扮。 这个时间段,上班族都在上班,街上的行人不会多,而上岁数的大姨们占多数,打扮的太鹤立独行,才更容易被注意到。 走出西站,扫码骑上共享单车。 路过熙熙攘攘的市场,在各式小吃摊上零零散散的买了一路。 又看到煎饼果子的摊位前没有人。 太好了,不用排队! 赶紧过去。 自从煎饼果子成为非遗,很多地方就全天供应了,以前都是当做早点卖的,不过相对来说还是早上的人多。 “来一套双果子,双鸡蛋的,多加辣子。” “没带鸡蛋的八块五。” 餐车后面,一位身穿蓝布围裙的大姨,手握铲子开始忙活。 热气腾腾的铁板上,摊开一张淡绿色煎饼皮,成型后翻个面,打上两个鸡蛋。 翻转,加两根果子,折叠,抹酱,装入纸袋,再套上塑料袋。 “谢啦!”王蔤接过来,扫码付款。 一手扶着车把,一手举着煎饼果子吃,姿态闲适。 借着底商玻璃门的映射,扫了眼身后。 有两位男青年,刚才是和她坐同车厢高铁的。 别看这俩人从黑颜色的防风衣,换成了土黄色的,但她认人还挺注重身高轮廓的。 毕竟她才一米六出头,总盼着能长高些,难免对别人的身高就多关注些。 这俩人不像是普通粉丝,更不像是道上混的小流氓。 拾破烂多年,她看人的眼力还是有的。 在拐弯的时候,她特意又偷瞄了两眼。 由于长期接触七世祖和赵?那些行伍之人,她也从那俩人身上感觉到了行伍气息。 难道是官方怀疑她了? 看来要低调些了。 回到废品站,刘叔正在收几个大爷大娘卖的塑料瓶子。 王蔤也跟着一块忙活。 都是利索人,干活效率杠杠的…… “刘叔,是不是来卖废品的人多了?” 把人都送走后,她震惊的瞪着已经快堆满的几个大库房。 这是多大的工作量啊! “昨天小王老板不是人气又高了吗?大伙儿都是抱着来看你的心态,扎堆过来的。” 刘叔用肥皂搓了三遍手,把双手洗干净了,准备去收剩菜剩饭。 “您自己忙的过来吗?”王蔤不是周扒皮那种资本家。 “这有什么,我都和废品打了半辈子的交道了。”刘叔骑上电三轮车,又忙着去找张姨等人收剩菜剩饭。 瞅着他忙碌的身影,王蔤决定给刘叔昨天和今天三薪。 帮她顶班每天是一百,收剩菜剩饭是五十,三薪是四百五十块,两天也就是九百块。 等晚上她给刘叔付薪酬的时候,刘叔都惊呆了。 “小王老板,发错钱了……” “这两天辛苦了,给您三薪。” “这怎么好意思……”刘叔觉得钱烫手,但想到需要康复治疗的老伴,感激的笑起来:“谢谢小王老板!” “甭客气。” 王蔤送走刘叔,一个人默默的把中午收来的剩菜剩饭,搬到电三轮的后车斗上。 拉去附近喂流浪猫狗,喂鸟雀…… 是的,野生鸟雀是吃米饭和馒头的。 附近没有什么喂养的人,被主人遗弃的流浪猫狗,只能靠捡垃圾裹腹,不像家养的那么挑食,给什么就吃什么。 东面街道喂完,空车回去,再把其余的剩菜剩饭搬到车斗里,去西面喂。 猫猫狗狗们看见她从一开始的瑟缩躲避,成了摇尾巴欢迎。 从傍晚一直折腾到晚上九点多,才把收来的剩菜剩饭,都投喂干净。 也不知道跟踪她的那俩人,要盯着自己到什么时候? 可累死人了。 幸好她从小到大干惯了脏活累活,不然这两天连轴转,非要把她给累瘫了。 不远处,举着望远镜的两个年轻男子,在看到她给刘叔三薪,照顾无家可归的流浪猫狗后,只觉得心跳漏了一拍。 雪肤花貌,声若莺啼。 虽长在泥沼里,一身廉价的旧衣,但举止娴雅大方,心地纯善,人品贵重。 怎么看,都不像与废品为伍的。 被网友称赞除了她无双的姿容外,更应该是她端正的品行…… (59)平安喜乐 监事王蔤的俩个工作人员,互相对了个眼神。 以王蔤的热度,随随便便就能找个大款,享受好逸恶劳的人生。 可她却无视所有示好于她的男人,其中不乏青年才俊。 例如秦氏集团的大公子秦熙,岳氏集团的岳景等高富帅。 可她从没有为了富贵,事业顺遂,而接受这些男人的示好。 还把贵重的古董文物无偿捐给市博物馆。 她仿佛没有野心。 不拜金,不谄媚,不疏远,不冷对,总是客客气气的与众人保持着合适的距离。 两位工作人员回去做报告的时候,对王蔤是欣赏不已,赞誉不断。 她完全就是不惹世俗尘埃的小仙女,干净、美好、明媚。 领导:“……” 得了,少年慕艾…… 翌日,领导把这俩人换成两个中年女干事员,继续严格监视王蔤的行为举止。 王蔤比较敏锐,在第一时间察觉盯梢的人换了。 她一连数日都老实本分,喂流浪猫狗的时候,看见塑料瓶子,纸夹子什么的废品,还会随手捡起来。 她对奢侈品没有兴趣,吃住皆是节俭,也没有炫富的欲望。 行为举止,丝毫不像卡里有七位数存款的小富婆…… 期间,万娇娇过来找王蔤当出气筒,谩骂撒泼,将万氏集团遭遇的风雨,尽数归于王蔤一人身上。 面对言辞激烈刻薄的言语,王蔤和声细语的解释,情绪十分稳定的把人打发走。 她每日都忙叨叨的,夜里还会点灯熬油的读书,刻苦学习。 最让女干事感动的是,王蔤对待来卖废品的大爷大娘,礼貌十足,耐心沟通,不会嫌弃对方身上沾染的废品臭味。 称重的称上非但没有缺斤少两,还总是把钱凑整,多给一点儿。 别看这块八毛的不多,但却能让大爷大娘高兴一整天。 监视还不到一个月,她便成功把中年女干事的母爱给激发出来。 她们觉得王蔤这孩子处处都优秀。 不过即使心里有数,依然严格按照规定,默默的观察了三个月。 并用罗盘等传统仪器与现代化仪器相结合,共同检测王蔤身边的电磁波,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后,才郑重往上打报告。 报告上面不仅把王蔤从头到脚的夸了一遍,还大骂万娇娇这个财阀二代。 什么万家百亿的资本不会培养出蛮横的蠢货? 垃圾而已! 什么学校保研是她钻了教育体系的空子? 啊呸!明明是学校慧眼识珠。 总之,王蔤最大的问题就是她太好了,长得好,性格好,为人处世也周全。 不仅远超同龄人,还让女干事自愧不如。 连连扼腕叹息,这要是她们的闺女,该多好…… 王蔤察觉到“保镖”撤了,照常忙碌了一天,确定不是自己多疑,这才第一时间跑去了蛋糕店。 她答应送赵同学的蛋糕,还一直欠着呢! 她并非食言而肥,心里一直惦记着…… 夜幕低垂,街道两旁的霓虹灯开始闪烁。 繁华商圈的一隅,有一家物美价廉的小蛋糕店。 她父母还健在的时候,每年她过生日时,都会在这里给自己买一个好看的蛋糕。 可如今物是人非,只剩回忆。 店内灯光柔和,装修老旧,透过透明的玻璃窗,可以窥见里面琳琅满目的蛋糕。 “在吗?”她的小脸上洋溢着期待与喜悦。 “我在……”一直都在。 赵?终于听到魂牵梦绕的声音,心脏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急促的叫嚣着什么。 他把王禀的白玉璧“借来”,每天都会用意识沟通,可所有的努力通通石沉大海。 仿佛,白玉璧只是寻常美玉,再也无法联通两个世界的时空了。 连死都没怕过的他,却日日夜夜都在害怕自己将会再也看不到她的笑颜,听不到她的声音。 但这些都不是他最担心的,他最怕她受了伤,或是被谁欺负了。 比起相见,他更盼着她平安。 此刻,他见她安好,似乎一切都好了。 他控制住快要落泪的情绪,细细打量她。 面色白皙,没有任何伤痕,似乎更漂亮了一点…… 蛋糕店内,空气中弥漫着奶油与香草的甜香。 “赵同学,选吧!”她侧了侧身,用白玉锁对着玻璃展柜。 各色蛋糕排列得井井有条,从经典的黑森林到缤纷的彩虹蛋糕,每一款都精美如同艺术品。 “我不懂这个,王姑娘帮我选。” 赵?见她没有忘记对自己的许诺,眼中溢出浓浓喜色,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王蔤给他挑选了一个圆型的水果彩虹蛋糕。 包装盒选的是古风款的,素雅又不失单调。 等了一个多小时,甜点师才做好。 蛋糕精美,空白处用彩色的果酱写着:赵?平安喜乐,加一个笑脸…… 回废品站的路上,她又买了很多街边小吃,有炸鸡、海鲜面、章鱼小丸子…… 还打包了旁边摊位上剩下的二十多个烧饼。 不止大饼能卷一切,烧饼也能。 打开废品站大门上的铁锁,洗了手,装了一碟炸鸡和两个烧饼,其余的连着蛋糕一起传送过去。 还别说,不传送不知道,这一传送就感觉出来养精蓄锐的好处了。 断联三个月,从秋冬到开春,她消耗的精气神不仅补充回来了,还远胜于之前。 “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 她笑盈盈:“赵同学,在你切开蛋糕的那一刻,笼罩在你周身的阴霾,皆会随风飘散,退散!” “承蒙吉言。”赵?的阴霾早在见到她安好的那一刻,已经霍然散去。 轻轻解开蛋糕盒上的蝴蝶结丝带。 “赵?平安喜乐”的彩色小字霍然映入眼帘。 骨节分明的大手,微微一顿。 眼眶发热,微涨。 从小到大,他碍于生母是辽国的亡国公主,一直属于旁人口中的“杂种”。 除了皇子的份例,还有所谓亲朋的例行公事以外,从没有人会专门为他准备礼物。 王蔤不知道他胡思乱想了那么多,想到手机短信,碎碎念着。 “对了,去年我给你和七世祖定制的钨钢铠和兵器,这几天就快到货了,到时候你要好好穿着,一定要平平安安噢~” (60)全力突击大宋最弱的一环 “会的。”赵?勾唇,幸福的甜味从眉梢眼角蔓延至心田。 在想念她的日子里,他也找大匠人定做了很多礼物,要送给她,只不过没放在他身边,都存放在库房里。 可与她送他蛋糕的这份心意比起来,微不足道。 切开蛋糕时,能感觉到在手指轻压下微微弹回的松软。 蛋糕内部的层次分明,每一层都涂抹着不同颜色的奶油,从赤橙黄绿青蓝紫,宛若把彩虹堆砌在小小的蛋糕里面。 他深吸一口气,仔细品尝。 奶油在口中融化,甜而不腻,层层叠叠的彩色奶油,每一层都有其独特的风味,交织在一起,却异常和谐。 慢慢放下蛋糕,唇齿间仍留有余香。 他看向白玉璧里她的笑颜,他知道,王蔤将会与蛋糕的味道一样,深深地镌刻在他的记忆中,永世难忘。 王蔤用水果刀切开烧饼,把口子开到最大,往里面猛塞炸鸡块,塞的满满溜溜的。 张开小嘴,嗷呜一口咬下去。 香的嘞~ 赵?吃完一块彩虹蛋糕,再也舍不得吃,便学着她的娇憨模样,大口吃烧饼夹炸鸡块。 王蔤觉得,同样的东西,自己吃的是地摊货,而人家吃的是大厨私定。 气质这个小东东,真的被他狠狠拿捏了。 “嗷呜~”她咬的更用力了,大口朵颐。 等王禀和张知府过来的时候,赵?已经把蛋糕重新罩上盒子,套在塑料袋内,埋到了院里的雪堆里。 他要一天吃一块,牢牢记住她对他的好。 王禀和张知府是听卫兵禀告说,嗅到殿下院内有炸鸡味传出,才匆匆赶来的。 能给殿下送炸鸡的人,只有“神明”。 “乖囡……”王禀举着白玉璧看了又看,见她无恙,提着的心才算放下。 即使,断联前她说她自己没事,又说要配合上面调查才要断联些日子,可他依然觉得她可能会遇到危险。 张知府最近一直没听到神明的声音,再看王总管和殿下,跟丢了魂似的,他便也跟着提心吊胆。 可当嗅到炸鸡诱人的香味,他就控制不住的吞口水。 于是,他趁着同僚给神明汇报近况的时候,偷吃了一筷子,又一筷子。 咦,海鲜面里真的有虾仁和鱼~ 咀嚼无声,默默吃掉。 不知不觉,小半桌没了。 赵?冷眼睨着对方,一字未言,却让张知府头皮发麻。 他悄悄的往王总管的身后缩了缩。 王禀顶着殿下释放的威压,递给老伙计一个芝麻烧饼:“吃点主食,别总是紧着大鱼大肉,还要给儿郎们分些的。” “本府这不是好久没尝到天上的佳肴……有点馋了,没忍住……”张知府呐呐狡辩。 自从当初太原城被金兵围困,经历了长期啃树皮的艰难日子,他就特别怕饿。 遥想当年,他也是英俊潇洒的翩翩贵公子。 王蔤是有点小财迷,但却不是斤斤计较的人。 打开手机,领了外卖优惠券,暴涨后,再叠加店铺的优惠券,叫了十份炸鸡外卖。 为什么要分十单,而不是一起? 因为优惠券刚够满减的价格,是最合适的。 备注也不能少:麻烦老板打包时,给的炸鸡份量足一些,再送些没人要的鸡屁股,会有图片和视频好评的! 外卖小哥的速度很快,不过一个小时就送来了。 幸好她这是近郊,再远可就要加钱了。 “王先生,外卖到了。” “我哥出去了,给我就行,谢啦,小师傅!”王蔤接过外卖。 她预留的地址,无论是快递,还是外卖,一律都是王先生。 独居的女孩子必须要多留个心眼。 垫了垫重量,份量还可以。 因为卖家看了她的备注,还单独送了一大兜子的鸡屁股,估计把攒了一天的量,都给她了。 别看鸡屁股在现在很遭人嫌弃,但在古代除了达官显贵以外,大部分人的肚子里,都没什么油性,肥腻的食物反而招人稀罕。 只不过在吃鸡屁股的时候,要把黄色的两个小囊腔抠下去。 这样再吃可以有效的吸收鸡屁股之中的蛋白质、氨基酸,从而增强人体的免疫力,并且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起到补铁、补血的功效。 验货一番,她很满意,如备注的那样,拍照,加视频,加五星好评。 之后,才一股脑的传送过去…… 一袋袋喷香的炸鸡,霍然出现在红木大案上。 张知府感动的想哭。 这辈子除了蔤神,他再没见过更仁慈周到的神明,在他心中就算是徽钦二帝都不能和蔤神相提并论。 王禀留下一份,招呼卫兵过来,把剩下的拿去给儿郎们分食。 当值的卫兵自然优先选择,肥腻的鸡屁股被最先抢光…… “我这边目前应该没事了,明日可以恢复供饭。” 王蔤在断联的这三个月里,依然在收剩菜剩饭,哪怕不方便投喂祖宗,可也没糟蹋。 全都喂了周边的流浪猫狗,就连鸟雀都肥了一圈。 寒冬腊月,小动物们的日子十分难熬,她能帮到它们,除了顾忌“保镖”的监视以外,其实也是很开心的。 她的生活岁月静好,但靖康年间的大宋,却风雨飘摇。 赵?和王禀已经摸索出热气球载人的驾驶方法,但总是因风向问题而困扰。 趁着风向往东南的短暂几日,帮助绛、相等地,解决了城陷之困。 与城内守将和军民里应外合之下,让金军遭受了近五万人的损伤。 这种伤筋动骨大程度的损伤,让东路军统帅完颜宗望决定不再在意河北、山西……一城一地的得失。 全力突击大宋最弱的一环,汴京。 在去年十一月中旬,完颜宗望在完颜宗翰惨死后,令完颜娄室,重新收拢被赵?打残,所剩不多的西路金军。 按照原计划,分东西两路南下。 完颜娄室率领重整的新西路军,渡过黄河后,在黄河边擂鼓一夜。 黄河南岸十二万宋军望风而逃,洛阳不战而陷。 金东路军则从大名府夜渡黄河,找了一船大宋官妓,在月下奏乐。 山西、河北的军民,纷纷要以身殉国,誓死守卫家园…… (61)战势一再恶化 而宋廷却在私下里,不惜代价的议和,且为了展示议和诚意,朝廷拒绝征召各地勤王军。 决心以“破釜沉舟”的决心,来诚恳议和。 因为这一条圣令,远在太原的赵?和王禀,连出兵勤王都属于“反叛”。 赵?一旦出兵,便是群起而攻之的场面,比之前的腹背受敌,只会更艰难。 但在赵?权力允许的情况,他则下令大开太原城门,收容百姓与流民。 城池的面积不够大,容纳不下万万人,就把附近的城镇村落圈进来。 以工代赈,依照地形,连着山脉,用水泥连夜铸造城墙。 军民一心,不过三五日,便建造出比汴京面积更大的城池。 同时,加大力度招募义勇,并筛选拥有各种技能的人才。 在这些基础上,赵?还钻了朝廷的空子。 之前北方地区的局势十分险恶,金军大举南下,太原险些失守,朝廷派往两河地区的地方官,大多借故不到任。 赵?便借蔤神的名头,全都收拢过来。 这些地方经过金军蹂躏之后,百姓逃亡,仓库空虚,百废待兴。 赵?抵达后,修缮城墙,疏浚隍池,整治器械,招募义勇,开始做固守不动的打算…… 彼时,战势一再恶化,大宋的国土一步步沦陷。 汴京城,钦帝看着承上龙案的一封封战报,吓得夜不能寐,决定催促全割河北、山西之地,与金人隔黄河而分治。 由于上次割让几城施行不力,钦帝这次派了议和派首脑为割地使,前往河北各地瓦解自己子民的抵抗,进行割地议和。 与此同时,完颜娄室率领新西路军从汜水关顺利渡过黄河后,从后翼挺兵逼近河阳。 河阳守将燕英,听闻西路金军前来,弃城而逃。 战乱中,人命如草芥,处处尸横遍野。 人们忙着逃命,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大宋在洛阳地区的防守力量,仅剩下在洛口驻守的宋军。 完颜娄室从洛口的后翼,发起进攻。 洛口宋兵接连溃逃,就连郑州也献城而降,可谓之横扫大宋。 金兵原本已经在太原城都快吓尿了,可当一步步蚕食了河阳、汜水关、洛口、郑州等多地后,仿佛重新活了过来。 他们在太原遭遇的那些致命打击,就像做了一场噩梦。 然而,此时此刻,他们是属于大宋的噩梦…… 完颜宗望率领东路军一路烧杀抢掠,也从黄河南岸挺兵逼近汴京城,将大军屯集在刘家寺驻守。 在刘家寺“休整”三天之后,开始对汴京城的东翼城门发动进攻…… 王禀得到消息后,只觉得不可置信。 刘家寺可是放着朝廷准备阅兵用的五百门大炮,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被金兵攻陷? 简直,莫名其妙! 就在这时,刑部尚书王云的儿子王瀚,侄子王泽,领了钦帝圣旨,携带数百家眷顺利入了太原城。 王云与王禀多次打过交道。 当初,王云急于纾国之难,不暇择利害,算是替康王赴死。 因为在磁州的那场骚乱中,王云不死,康王必定北去,待时九死一生。 假如没有蔤神相助,王云是必死的结局。 是以,王云的儿子王瀚对神明庇佑的太原城,那是打心里尊敬。 至于王泽,其父王霁,崇宁时期任讲议司详议官,上书告发蔡京的罪行,受墨刑流放到海岛服役。 在钦帝恢复官职后,跟从种师中战死。 王泽也算是忠臣之后。 太原城连平民百姓头都欢迎,对于他们也是愿意收容招揽的。 而那道让王家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钦帝圣旨,连宣读都省略了,直接让赵?传送给了王蔤。 王姑娘很喜欢这些东西,赵?为了讨她欢心,已经搜罗了一大摞圣旨,全都是扣了国玺大印的那种。 王家兄弟带来汴京更详细的消息。 在金军快要兵临城下时,朝廷各部却在为到底谁该负责这批五百门大炮,而激烈争吵。 兵部说:“大炮是属于枢密院的。” “滚犊子,不是我。”枢密院不承认。 紧接着,这事又在兵部下属的驾部、库部之间,来来回回的扯皮。 等金军都打到了刘家寺,宋廷仍旧在为此事吵闹不休,各种推诿。 金军直接占领了刘家寺,作为了金军的指挥部,并掉转炮头,将炮口对准了汴梁城。 当面对炮火时,汴京城的权贵们在做什么呢? 在祈福,在供灯,在祭祖,在请符,在化太岁,在调风水,在做法事,在佩戴法器,在请天兵天将,还有人在请大师作姻缘和合。 他们感叹生活的不易,老天的不公。 觉得神明不应该厚此薄彼,凭什么只对赵?那个杂种垂怜? 他们闲来无事,骂骂赵?,损损王禀,无限抬高自己。 朝廷明显是宁愿跪生,也不愿战死,完全被议和派占据了主导。 王禀得知这些细节后,都没心思继续追问了。 失望到不能再失望了…… 而自幼长在汴京的赵?,则对父兄,对朝廷从来都不抱任何希望,自然也就没什么好失望的了。 他继续联系磁州的宗泽。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联系对方了,自上次宗泽朝太原城示好,赵?就表示对宗泽的欣赏。 并非刻意吹捧,而是把宗泽当初赴任磁州一事,事实求是的叙述出来。 他说当时局势危机,朝廷任命的很多北地官员,大都不敢赴任。 而宗泽却在受命当日。就独自骑马上路,随从的只有十几名老弱士卒,可见浑身尽是忠义之骨。 宗泽读完赵?的信函,曾经偏向康王赵构的心,不由自主的就往赵?身上转移。 至于,之前对其“杂种”的偏见,早已经淡忘了。 蔤神都开示了,赵?是战神转世,下凡不过是为了体验人间疾苦,他们这些凡夫俗子,又何必庸人自扰? 赵?、赵构都是徽帝的儿子,也都是钦帝的皇弟。 之前,是他狭隘了…… 二人书信往来,越发密切。 在“蜜月期”,赵?送了一只望远镜过去,作为新年礼物。 (62)山本无愁,因雪白头,水本无忧,因风去皱 望远镜有夜视功能,无论白天还是黑夜,皆可清楚看到千米之外。 大到城楼,小到碎石,尽收眼底。 宗泽直呼神迹,视若珍宝,对赵?越发信服。 二人私下商议过后,由宗泽上奏。 邢、洛、磁、越、相五州各屯精兵二万人,敌进攻一郡,则其余四郡都应援,这样一郡的兵力经常保有十万人。 钦帝对宗泽大为称赞,任命他为河北义兵都总管…… 在真定陷落后,金军分路南下,分遣数千骑兵进攻磁州。 当时风向得力,赵?等人也已经摸索出驾驶热气球的技术。 他带领一队神佑军,乘坐热气球从空中过去支援。 赵?在半空中号令神佑军用激光炮扫射,下面宗泽则披甲操戈登城指挥战斗,命士兵以神臂弩射之。 双方虽没有几次打配合的作战经验,但好在齐心协力,配合的十分默契,发挥了一加一远大于二的效果。 金兵一片片的倒下,军心也随之涣散…… 粉碎金军的攻势后,宗泽打开城门,乘势纵兵追击,斩敌数千,缴获大量战利品。 极大地鼓舞了河朔各地宋军的斗志。 大捷的喜讯被宗泽挑挑拣拣的上奏,隐瞒下蔤神派赵?从空中相助一事。 传到汴京皇案上的,就只剩钦帝愿意看到,且能看到的。 宗泽把旗下的几员爱将,引荐给赵?。 有都统陈淬,大将王孝忠,秦光弼、张德,年轻小将岳鹏举…… 君子之交淡如水,仅仅是一起并肩作战,吃过几顿酒席的简单关系。 赵?见风向转向,往北刮,便功成身退。 乘坐热气球回程,丝毫不贪军功与军心,一派高风亮节。 宗泽对赵?贵重的人品,打心眼里钦佩。 不愧是被蔤神另眼相待的战神,果真君子…… 剩下的金军还有七八万人马,军力雄厚,却不想再啃硬骨头,便绕过他们,分东西两路先后抵达开封,再次包围了汴京。 钦帝再三斟酌后,从围城中派人持蜡书,任命赵构为兵马大元帅,宗泽、汪伯彦为副元帅,让他们尽起河北兵马赴京勤王。 得到战报,赵?心知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本无心与父兄争些什么,奈何有人步步紧逼…… 山本无愁,因雪白头,水本无忧,因风去皱。 “赵同学,七世祖,定制的钨钢铠终于到了!我和您说,这可不是防刺服能比的,是真正的刀千不入。” 王蔤去年定制的铠甲,现在才收到。 没办法,她要求高,需要反复抛光,高温锻造,又是纯人工的,难免耗时长些。 “赶紧试一下,哪里不合适我立刻找人改。” “光可鉴人!”赵?也算见过天下稀世珍宝的人,可当看到她为他定制的铠甲,却狠狠的被惊艳到了。 胸前一大片板状护胸,共由1825片甲叶组成,总重量达69斤,如同龙鳞般从头武装到脚。 明明像铁罐一般,却比宋军最强的锁子甲更加轻灵巧。 他俩迫不及待换上钨钢铠。 王禀换的快,用手垫了垫钨钢陌刀,手感好的不行,当即耍了起来。 动作大开大合,流露出力量与美感。 最近他的身体养回来了,肌肉在战甲之下隐约可见,高大威猛。 “看招!”赵?也换上钨钢铠,手持宋制的铁铸长枪,纵身一跃,与王禀对练起来。 他身形迅猛,身影如同闪电一般。 铿锵之间,铁枪头扎到钨钢铠的瞬间断裂。 而钨钢铠连道轻微的划痕,都没有留下。 “天啊!”张知府捂着嘴惊呼。 蔤神大爱,应被传颂万世。 赵?又换上不锈钢锻造的长枪,飞身而上。 王禀一声威严的呼喝,长枪舞动,劲气迸发。 不过两三个回合,不锈钢的长枪,就废掉了。 赵?又换上新到手的钨钢长枪。 长枪相撞,动作迅疾,势不可挡,让人眩目。 破空声响彻天地,交织出璀璨的火星。 震散得周遭瓦砾四裂而落下,尘土飞扬。 神兵利器,在此刻变得具象化。 观战的众人无不为这场试炼震撼,有眼力劲儿的小五,虎子,大山,开始摇旗呐喊。 王瀚把战鼓捶的隆隆作响。 吾神,壮哉! 难怪父亲让他带着族人投靠太原城,有如此慷慨仁慈的神明,何愁百姓不安居乐业? 王泽惊的不能回神…… “大总管,攻殿下底盘儿!”张知府觉得自己当文官,绝对是屈才了。 瞅瞅他这眼力,已经用眼神把殿下给打败了! 赵?:“……”刮躁! 万众瞩目的二人,身披同种材质的钨钢铠,手持同种的神兵利器,双方都没收着力气,打的是旗鼓相当。 即便是在沉重的铠甲之下,俩人的一举一动依然透露出从容与力量…… 几十个回合后,大雪纷飞。 赵?收了招式,立在斑驳的阁楼之上,身姿挺拔,站立如松,在风雪中更显得英武不凡。 王禀面容刚毅,线条分明,脸上每一道皱纹似乎都记录着战场的沧桑。 周围的战鼓隆隆,战旗猎猎。 “谁赢了?”张知府觉得自己还没看够。 “你这厮,把老夫和殿下当杂耍的了不成?”王禀摸出手帕,珍惜的擦拭着钨钢长枪。 能得到一件如此神兵利器,已经是历代武将的夙愿,而他还有全套的铠甲呢! “尺寸都合适么?需要哪里改一下不?”王蔤感觉自己被七世祖给忘了,忍不住出声提醒。 王禀哈哈大笑:“乖囡,不用改,非常合适,特别好!” “赵同学的呢?”王蔤这辈子还没买过这么贵的衣服,必须得问应了才行。 “我的也很好。”赵?浅浅一笑,刹那间犹如寒溪漱玉,抢夺了她的注意力。 王蔤觉得他似乎更英俊了。 哎呀,帅呆了,酷毙了,迷倒一大片了…… 翌日,风向终于往南面刮了。 赵?即刻吩咐卫兵准备热气球。 太原附近诸多的城池,还需要有人坐镇,便留下王禀和张知府等人。 王禀心知目前越往南局势越险峻,郑重的把白玉璧借给赵?。 有乖囡在,至少能保殿下平安。 (63)古董文物与后世的工笔,哪一个能更符合史实? “等等,去年我传过去四尺玉那些烟花,还有吗?”王蔤正吃着早点。 胃口好极了,一筷子锅巴菜,配一口油条,就听那边在讨论白玉璧归属权的问题。 掐指一算,靖康之耻,近在眼前。 想要营救徽钦二帝可不是简单任务,一个不好随时都会被背刺,把小命和老本通通给搭里面。 奈何徽帝是赵?的亲爹,钦帝是他的长兄。 赵同学是那样善良的人,肯定会为之赴汤蹈火。 “烟花一直还没用。”赵?只在她面前纯良,仅此而已。 呵,解救二帝…… 他们也配?! 王蔤锅巴菜吃的嘴里有点干,喝了口热豆浆。 “传到我这边三枚四尺玉,我放在仓库里,要是赵同学准备用的话,我能直接传给他,烟花有时也能当炸弹用,到时候能保命。” “三个够吗?”王禀固然对朝廷失望,但骨子里还是忠君爱国的。 “再多的话,我这边库房就不好藏了。”四尺玉这种级别的烟花,放在她这小小的废品站里,绝对是大大的违禁品。 三枚已经是极限。 “干粮,水,兵器,什么都不用放在热气球上占重量,我到时候传送过去。” 之后,她又嘱咐了七世祖烟花的威力,让他们一定小心防潮,且要远离火烛,孩童什么的不要在库房附近玩闹。 打仗她是不懂,但后方绝对给他们安排的明明白白。 一共四百多只载人的热气球,赵?只带了两百只,神佑军是六百人,平均三人一只热气球。 神佑军是在卫兵当中优中选优的精悍存在,不仅会驾驶挖掘机,摩托车,就连热气球也能上手。 燃烧器点燃,火焰熊熊燃烧。 热空气不断涌入球囊,庞然大物缓缓饱满,高近十丈,直径约五六丈,球体五彩斑斓,热气球缓缓升起。 赵?等人踏进藤条编制的大吊篮,向着天空飞去。 阳光扑撒下来,热气球的色彩愈发鲜艳夺目,好似一颗颗璀璨的明珠,吸引着人们的目光。 脚下,万民欢呼。 “神佑军万岁!” 他们为自己身为太原城的一员,而自豪…… 热气球穿梭在云朵之间,随风飘荡,没有方向舵,方向完全取决于风的吹拂。 王蔤隔着白玉锁,俯瞰太原四周的群山,感受雪山皑皑、冰川延绵的壮观。 天好蓝,空气好干净,能见度极为高清。 没有遭受过科技与狠活的大自然,实在是太美了~ 正欣赏着就听到院里有人进来,她赶紧收回心神。 原以为是来卖废品的大爷大娘,谁知是王馆长和荣副馆长,还有“壮劳力”秦熙。 啧啧,这几位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而且都没提前和她打过招呼。 甭管心中如何作想,她微笑送上,又礼数周全的拿出一次性纸杯,倒上白开水。 人家什么档次,不是她这种人打肿脸充胖子便能护住面子的。 自来水烧的白开水,爱喝就喝,不喝拉倒。 一番寒暄,王馆长这才步入主题。 原来,去年王蔤捐献的钦宗圣旨,经过重重的专家院士鉴定,已经得到国家的认可。 即使,史书上没有晋王赵?的相关文献。 可实打实的古董文物与后世的工笔,哪一个能更符合史实? 毋容置疑是前者。 但要修改相关文献,单凭一道圣旨还不够。 是以,王馆长就带着赞助商荣副馆长亲自登门了。 王蔤手里还真有他们所求之物,但她不敢拿出来。 她一个孤女根本没有办法解释这些国宝级古董来源,对吧? 可是赵?铁骨铮铮,是赵氏皇族的脊梁,理应名垂青史,而不是被随意抹去。 她顿了顿:“我手上确实是没有,您知道的,我并不是物质的人,要是有国宝的话,必然在第一时间上交国家。” 就在王馆长三人目露失望之际,她又继续开口了。 “但我知道哪里可能会有这些古物。” 王馆长:“……”小丫头是够大喘气儿的。 荣副馆长:“……”小丫头装的很老实,实则鸡贼的紧。 秦熙:“……”她好可爱,胃口都被吊起来了~ 他压着唇角的笑意:“方便透露吗?要是不方便说的话,稍微暗示一下,让我们猜也可以。” “没啥不能说的,我王家祖上追根溯源,同琅琊王氏和太原王氏都有关系,北宋靖康年间我七世祖王禀,乃是军权在握的太原城守将。” 王蔤开始吹嘘祖上的荣光…… 嘚啵嘚了一通。 最后,她目露追忆的开口。 “我父母没得早,关系比较近的伯父耙耳朵,听了婶娘的话,离我这个拖油瓶远远的,生怕沾染了晦气。 我是吃族里百家饭长大的,可也不能吃白饭,平常不仅帮着族人干农活,还守着我王家的祖坟,再捡些破烂,攒学费……” 说到这里,她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温水:“按理说祖坟到了现代应该已经平了,但我王家……家大业大,枝叶繁茂,至今还保留着。” “这些古董都在太原守将王禀的墓里?”秦熙忍不住追问。 其余两个老爷子也身子前倾,听得聚精会神。 “非也。”王蔤故作深沉的摇了摇小脑袋。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就算是我王家的长辈,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弄那些小动作。 为防止小人搞破坏,发生意外,长辈们就把祖宗墓里的宝贝,都‘拿’了出来,重新藏起来。” “重新藏哪了?”秦熙倒不是眼热这泼天的富贵,而是想青史留名。 假若,日后宋史的修订,有他秦熙的名字,那是何等荣耀? 王蔤老神在在的微微一笑:“具体不得而知,但据听上一代老守村人说,当年有几家人在自家的猪圈鸡舍挖坑……挖了好深好大的坑。” “那你捐赠的那些古物……是挖出来的?”秦熙眼睛不瞎,她拿出来的那些古董,可没有墓里的土腥味。 “我爷爷奶奶没的突然,并没有留下什么话。 我的那些东西,都是在去年大雨过后,雨水把宅基地冲刷掉了一层皮,恰巧塌方了一个大大大坑。 机缘巧合之下,我才发现的……且大部分都保存的极为完好。” 王蔤的小表情,非常真诚。 去年她的老家确实降过建国后以来最大的暴雨,王家村的宅基地,也确实在冲刷下塌方了好几处。 这番话真真假假,谁都挑不出错来…… (64)拆迁钉子户 想要青史留名,荣誉披身? 那就给她王家村的老旧平房拆迁。 秦氏和荣氏两大集团,生意遍布全球,拆个小村子的危房,哪还叫个事? 待时,曾经帮助过她的族亲,就能拿到拆迁补偿款了。 发家致富,近在眼前。 欧耶,想想就开心~ 抱着流浪猫狗,玩闹了好一会儿…… 秦熙比起拆王家村里的危房,更想刨了她王家的祖坟,看看究竟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然而,即使目前居住在王家村里的村民没什么本事,但外面混的可不含糊。 甚至,还有从政的,搞科研的,高门女婿,豪门贵妇呢! 一时半会,哪怕是他,也不敢打王家祖坟的主意…… 王蔤也正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敢如此信口开河。 只要秦氏与荣氏安排王家村拆迁,她绝对投桃报李,在土坑里提前藏几道钦宗的圣旨,让他们如愿以偿。 反正,圣旨这东西她已经攒了二十八道了。 私下买卖没有路子,违法的事也不敢干,捐赠博物馆也不过每道换五百块钱和一份奖状。 还不如用来报答族亲关照自己的恩情…… 以荣副馆长如今的身份地位,早已经不在乎几个亿的这种小问题了,比起财富,他更看重福泽家族子孙的大事。 且不说他荣氏一族是否能重写华夏历史,只单单更改靖康之耻史书上的疏漏,便是无上荣耀…… 荣副馆长与王蔤确定了,她那些古董的确来源于太原市的王家村。 连董事会都没召开,直接拍板,要在王家村这个犄角旮旯的穷乡僻壤修路。 山西太原王氏,始祖王春自北宋时期开始于今泾阳县安吴镇王家村生存,历经多少代无从考究,屡传至王瓒。 以王瓒为始,繁衍已二十世,成为一个近千人的大村庄。 其家族历代德贤之人济济,子孙繁衍昌盛。 不过现如今有本事的人家,早就拖家带口的搬到东南沿海等发达地区,留在村里的大多是穷苦家庭,或是想叶落归根的老人家。 当拆迁修路的消息,急吼吼的传到王家村的时候,村民们都懵了。 从少到老的,通通惊呆了…… 然后,大笑着欢呼起来。 市里,区里,镇上,谣传拆迁的地方有那么多,怎么他们王家村在没有任何消息的情况,猛的就要拆迁? 提前连半点苗头,都没有…… 最关键的是,拆迁宅基地的补偿款是每平米五万,远高于太原市区三万多一平米。 征收耕地的补偿标准,也高于其他村,旱田平均每亩补偿5.3万元,水田平均每亩补偿9万元,菜田平均每亩补偿15万元。 且在半月内搬离的人家,再奖励五万,一月内搬离,则奖励一万元。 对于普通农民来说,一年到头勤勤恳恳的耕种下来,年收入都很难过万。 可眼下即将要诞生大、大、大波“百万富翁”的土豪,像做梦一样! 村民们一出门,不是问你吃了没,而是换成:“你家给多少补?” “我家院子小,宅基地也就给个150多万。” “我家院子普通,也就给个两百来万吧!” “我家田多,估摸能给个三百来万。” 村民们每天都乐呵呵的,但有些在外面奋斗了大半辈子,回归田园的老精英们,则不像土生土长的村民那么单纯质朴。 他们麻利搬家的同时,开始托关系打探。 还真让一个叫王富贵的破产老板,给查出来了。 曾经在村里吃百家饭长大的小孤女,王蔤…… 就是因为王蔤的一句话,就让荣氏集团斥巨资来他们王家村拆迁,致使乡民暴富了。 兹事体大,王富贵把此事转告给了王族长。 王族长年过九旬,早年打过鬼子,扛过枪,满脸风霜,但身体十分硬朗,下地种田什么不在话下。 且不说王蔤,就连王蔤爸爸这一辈的人,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在村子里十分有威望。 听到消息,初为震惊,他对王蔤的印象,还停留在考进直辖市的重本大学上。 算算日子,她离着毕业还有好几年呢,这就在大集团里说说道道,有话语权了? 王富贵问:“可要让村里给蔤丫头开个欢迎会?” “不,财不露白,富不露相,永远不要低估人性的恶意,越是熟悉的人,越容易滋生阴暗的嫉妒。”私底下多照顾些便是。 王族长年纪大了,见的世面多,不想让初出茅庐的王蔤,被至亲,或是族人折断了双翼。 自己的平庸固然可悲,但身边人的成功,却更令人揪心。 “是啊,人要低调,当过的太好,别人会眼红。” 王富贵走南闯北奋斗大半生,深刻体会到过,最见不得自己好的人,除了父母,就是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 不然,他也不会破产…… 王富贵告别王族长,回到家里忍不住抽了个签。 他想问问自己这辈子,真的还有翻身的可能吗? 抖动签筒,掉出观音灵签第四十九,是上上签,凡事大吉大利也。 解曰:守旧变新,运至功成,遂平生志,尽皆是命。 不错,看来拆迁款是稳了! 在村民兴高采烈搬家时,有人贪心不足蛇吞象,撺掇关系不错的人家,当钉子户,以此讹更多的拆迁款。 带头的人便是王蔤的亲伯父,王蔤爸爸的同胞兄长,那个嫌弃王蔤是个拖油瓶,连口剩饭都吝啬,一口不给的耙耳朵王仲生。 村里大部分的村民,这辈子都没见过上百万巨款,觉得钱已经够多了,便没听王仲生和他媳妇的撺掇。 但有一部分人却被激发了贪欲,就也一起跟着当起了钉子户。 谁会嫌钱多? 当然是越多越好。 秦熙把王家村钉子户的事,打视频电话告诉了王蔤。 问她对此有什么看法。 王蔤:“……” 呵,竟会使些小聪明。 真当有钱人都是傻子不成? “按规矩办。”王蔤对她的伯父,早有看法,根本不想给对方钱款。 原本,还不好把他单独给摘出去,但他却偏偏给了她这个机会。 还有族里的人,大部分对她都不错,但也不是没有尖酸刻薄的个别人。 而在钉子户的名单里,这些人便占了足足九成…… (65)拆迁款有她的一半 “我的那些古董,就是从我爷爷的宅基地下面发现的,现在是我伯父的了。 当年,他们欺负我无父无母,连属于我的那间祖宅,都不准我栖身,强势霸占,是老族长发话,让我睡祖坟的祠堂。 当时,我虽小,却也心有不甘,以报复的心态,挖的挺干净的。 对了,去年大雨,把这几家都给泡了,他们已经翻新过宅院,盖的小二楼,地基打的挺深的……” 王蔤这话的意思就是,她把王仲生宅基地底下的东西,都挖光了。 连着钉子户的这几家,也没有拆迁的价值。 秦熙是知道王蔤小时候父母没得早,日子过得十分艰难的。 他本以为是寄人篱下,却没想到是吃百家饭,且被至亲嫌恶至此。 他心疼她。 早也想她,晚也惦记。 哪怕她不回自己信息,他依然时不时的给她发微信,好让她知道,世上有人在意她…… 秦熙还本着王蔤有史以来,和他说过最长的一段话,给他外祖父荣副馆长转述的时候,不自然的就偏向了王蔤这一边。 荣副馆长:“……” 瞅瞅外孙那个不值钱的样儿! 罢了,先拆几家试试水。 之前,是他太上头了。 于是,拆迁队根本没管钉子户的问题,哪家签字就先拆哪一家,而拆迁款在签字后的45个工作日内到账。 王蔤估摸着拆迁的进程差不多了,就给秦熙的微信拉黑了。 这男人一早一晚的给她发信息,问她吃了么,睡了吗,早上还让她多喝热水。 这不是有毛病吗? 紧接着,她又跨省给老族长的老年机,打了个电话。 “喂,老族长,我是王蔤,在哏都给您问好。” “我们蔤丫头出息了,我听你富贵叔说你在网上,比明星热度还高。” “嗨,一出门就要带帽子口罩,幸亏治安好,不然一堆粉丝堵门口,连点自由都没有,也不知道粉丝们为啥就稀罕我。” “村里拆迁了,蔤丫头抽空回来一趟,你爷爷就你爸和你大伯两个儿子,他留下的宅基地和田地,也有你一半。” “我伯父和婶娘,那么贪心的人,能同意分我一半?” “之前你未满十八岁,这两口子又是和你关系最亲的,老头子我不好帮你拿主意,怕他们因此薄带了你。 但现在再看这俩没良心狗东西,就是得罪死了,也没关系。” “那我回去后,他们顶着长辈的名头,揍我咋办?” “得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趁着老头子我腿脚利索,还能替你做主,麻利的回村里。” “好嘞,这两天我就回去。”王蔤放下电话,对于回村一事心里有了底。 看来老族长已经得知村里拆迁有她的功劳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强硬的为她站台。 老族长的年纪大了,固然有为族亲谋发展的公心,奈何也要为子孙着想。 她对此也表示理解。 之前,她在村里要不是老族长让自己暂住祠堂,被霸占了房产后,她连个栖身的窝都没有。 平常人家送来的剩菜剩饭,也都是干净的,提前拨出来的那种,在她上大学的时候,老族长还给了自己五百块钱。 要知道老族长不慕富贵,在革命胜利后就回村了,年轻时社保基本没有,如今每月退休金才八百多块,日子可不宽裕…… 王蔤想到这里,关上废品站的大门,去附近的手机专卖店,挑选了一款老年智能手机。 字体大,声音大,操作简单,不仅有微信和qq等app,还有扫码支付等实用功能。 打折后,六百六十六块,还送充电线,耳机等礼品。 王蔤利索付款,回去收拾行李的时候,把老年智能手机放在最上方。 省的被压坏了包装盒,就不漂亮了。 至于,给其他族亲的礼物,她也准备了,村里的人大多要成为暴发户,普通礼品未必放在眼里。 花钱买不到的才珍贵,而且她手里还是一堆堆的。 嘿嘿,小升初,初升高,高考冲刺等复习材料。 都是她当废品收来的,一般人买都买不到。 有什么是比下一代教育,更重要的事? 她相信孩子们收到后,高不高兴且两说,家长们肯定高兴的晚上睡不着,督促孩子们披星戴月的学习。 规整好行李,她把藏在床铺底下的碎金,连着箱笼拖出来,挨个抚摸。 都是赵?送自己的,她一直舍不得出手,就想睡在上面,沾一沾财气。 “小宝贝儿,姐姐帮你们找个新主人,好不好? 不说话,就是答应了。” 把碎金都装到背包里,她戴上帽子和口罩,扫了一辆共享电动车,游走在市内六区和近郊的几大典当行。 中间又换了好几次装扮和共享电动车,生怕被别人认出自己来。 今日的黄金回收价比上次涨了,是606.00元\/克,68斤多的黄金,跑了二十多家典当行。 除掉杂质,共卖了20,604,000.00元。 拿到钱后,她开始准备把库房里的三枚四尺玉烟花,还有那堆古董,通过白玉璧传给赵?。 暂且放到他那边,等她方便了,再拿回来。 唉,她要是有空间就好了。 白玉璧的那些碎片,至今也没有啥线索,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收集齐。 意识投到白玉锁上:“赵同学,在吗?” “我在。”赵?等人已经坐着热气球,抵达河北,顺利与宗泽汇合。 “你那边有私密的地方吗?我要回老家一趟,需要把东西暂存到你那边。” “有。” 赵?是隐姓埋名低调过来的,但宗泽可不敢怠慢这位,把自己空置的后宅,直接给了神佑军住。 赵?自己一个人就住一栋楼,是传说中的“绣花楼”,富贵人家为未婚女眷设置的住所。 面积大约四五百平方米,三层小楼,一个大天井。 可即使这样,宗泽也觉得委屈了赵?。 “真好看,窗外雪花飘飘,青松高耸笔直。”王蔤隔着白玉锁,欣赏了一番绣花楼,表示很喜欢。 “放密室吧!”赵?打开触动床头的花瓶机关。 顺着狭长的甬道走下去,里面别有洞天…… (66)衣锦还乡 王蔤目测了一下,起码有五百多平米。 羡慕~ 她什么时候才能拥有一座属于自己小楼呢? 默默把圣旨和那些古董,还有替赵?收着的武器、摩托车那些,传送过去。 最后,是三枚吨位惊人的四尺玉烟花。 倒腾完,她的库房都空了大半:“好了,都在这了。” “那我关门了。”赵?退出密室:“王姑娘回老家后,还能和我说话吗?” “能啊,还和之前一样,只要不是官方派人来‘保护’我,就不会断联。”王蔤点了点小脑袋。 平常没人的时候,随便说话和传送东西,就算旁边有人,她用手机掩饰假装打电话,也并非不可以。 要是别人觉得她神经…… 嘿嘿,她也不在乎。 从哏都到太原全程约515.4公里,要坐好几个小时的高铁,倘若没有赵?和她聊天,该是多么枯燥无味? “等回到村里,人应该不少,我要是单独行动显得有些太特殊,咱们约定暗号。 我一说暗号,你就帮我把圣旨什么的古董,投放过去,最好选坑里,越不起眼越好。” “好。”赵?满眼温柔。 “我想想暗号哈~ 今个儿天气真好? 吃了嘛? 我方便一下。 我有事,回头再聊…… 赵同学,帮我选选,哪个更自然随意?” “暗号只选一个的话,显得太刻意,这四个我都记下了。”赵?勾唇浅笑。 王姑娘选定的暗号,可当真是与众不同。 想笑是怎么回事? 王蔤点开手机网页,扫了一眼票价,商务座要好几百,硬座票才八十六块钱。 寻思着,反正不是节庆高峰的时候,干脆选了便宜的硬座票。 让刘叔给她顶班,剩菜剩饭也照常收,即使不能传给赵?那边,也能投喂给附近的流浪猫狗和鸟雀。 有些猫猫狗狗,已经跟着王蔤藏匿到废品站周围。 地广人稀的郊区,因为猫猫狗狗的陪伴热闹了很多。 它们一见她出门,就摇尾巴扭屁股的示好。 还有些聪明的毛孩子,会把附近的塑料瓶子纸盒子等废品叼过来,换她的剩菜剩饭。 哼哼唧唧的样子,可爱极了。 好在它们即使被原主人抛弃,也没有对人类产生敌意,顶多畏缩的躲着人。 就像它们看到来卖废品的大爷大娘,仿佛生怕惹人嫌,都躲得远远的,不敢影响到她的生意。 毛孩子们通人性。 它们就像当初的她,无家可归,无人可依,又努力活着。 春日乍暖还寒,王蔤穿着白色的羽绒服,提着行李和毛孩子们告别,天上的鸟雀也飞过来凑热闹,叽叽喳喳的鸣叫着。 “姐姐有事要回一趟太原老家,你们不要想姐姐,要听刘叔的话,也不要骚扰来卖废品的人哦~” “拜拜!”她挥了挥小手。 因为有它们的存在,让她有了不舍得的情绪。 戴上口罩,帽子,遮住脸,省得让人认出她,又引来一堆蹭热度的人。 早上进的高铁,下午两三点钟抵达太原市,倒了两路公交车。 下车又徒步走了十几里的山路,一路紧赶慢赶,总算在太阳落山前,回到王家村。 村里比哏都的天气要冷,房顶、路上都是积雪。 几架挖掘机吭吭的挖着,把碎石收拢,放到拖拉机上面拉走。 已经拆平了十几户的宅基地了,一副百废待兴的场面。 再往前走,就见大人带着小孩子在看挖掘机干活,关系好的人兴致勃勃的唠着嗑。 “是蔤丫头?”王富贵第一个发现她过来。 王蔤把行李放在地上:“这不是我富贵叔吗?这才多半年多不见,您可够精神的,吃了嘛?吃的嘛?”关键词汇重复两遍。 赵?对着沙盘,却一直分神在她那边。 听到约定的暗号,视线在她周围扫视一圈,把一道钦帝圣旨裹上锦缎装在陶瓮里,再用蜡封上,投送到挖土机正挖的大坑里。 他薄唇轻启:“完成任务。” 闻言,王蔤神色不变,哈哈笑着。 “又拿你叔打趣,老族长从昨天接到你的电话,就念叨着要亲自到村口接你呢! 我担心地面拆的乱七八糟,再把他老人家给磕碰到了,赶紧把活给抢来了。” 王富贵提上她的行李,准备往族长家里去。 村民们这才看到王蔤,纷纷放下热闹,跑过来对她嘘寒问暖。 “蔤丫头,回来了!白了,高了!” “你一个女娃娃,在外面很辛苦吧?钱够不够花?” “咱村祖坟冒青烟了,全村都拆迁!”“ “拆迁款给的比市区还高!” “这回你不用再靠捡破烂攒学费了,叔叔婶婶们把你大学的费用全包了。” “你爷爷留下的宅基地,说什么也要有你的一半。 你也满十八岁了,你伯父这次要是还想欺负小孩儿,咱们这些叔伯大爷,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他!” “是啊,大清早亡了,男女平等,男孩女孩都一样!” “我们蔤丫头出息,十里八村就没有几个女娃娃能考到城里的大学,听说还是重本,比普通的大学要分高很多呢!” 王蔤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不由得眼眶发热。 当初她被学校勒令休学,也想过回村苟一苟…… 可当时自己比当初的项羽,更不敢回江东,更愧对江东父老。 她不想看着自己长大的父老乡亲们替自己难过。 也怕他们以为自己学坏了,打她。 幸好,她挺过来了…… 衣锦还乡! 她没有让大伙儿失望! 她把行李从富贵叔的手里拿下来,拉开拉链。 “如今叔叔婶婶们马上就能成为百万富翁,我也没什么拿出手的礼物,就准备了些复习材料,都不值钱,就是一份心意。” “小学,初中,高中的都有,蔤丫头有心了。” “这孩子从小就懂事,不是那些忘本的白眼狼可以比的。” 别看村民们自己的学问不高,但都知道读书的好处。 尤其,当看到这些书籍上面工整的笔记,比拿到点心烟酒类的礼品,更为开心。 家里孩子小的就拿小学的,年纪大点的就拿高中的,不大不小的拿初中的。 因为九年制义务教育的关系,村里上高中的孩子相对少,但现在他们有钱了。 有了能给孩子兜底的能力,大不了复读,学费他们这些当爸妈的掏…… (67)娶妻不贤,祸三代 当然,村里也有比较刻薄的人,就像后面过来王蔤的亲伯娘金美玲和几个钉子户。 他们在书籍里面挑挑拣拣了一番,既嫌弃书本太旧,又嫌弃笔记不是高等学府高材生的。 不过很快,就让别人把她们手里的复习资料,给抢走了。 “屁事这么多,别要啊!” “一边去!滚蛋!” “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把金美玲几个碍眼的打发走,留下的都是知王蔤情的人。 王蔤用余光看到,挖掘机的司机挖到一个陶瓮,宝贝似的抱在怀里,放到驾驶室,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然后,打了个电话,又回去继续挖了几下。 见周围确实没其它东西了,司机这才放下手里的工作,把陶瓮带上越野车,一路开着车下山去了。 王蔤美滋滋的笑着。 赵同学的工作,真到位…… 村民们都没注意到挖掘机的事情,他们开始分工合作。 有人扯着王蔤不让她走,有人跑回家里把瓜子花生什么的零嘴拿过来,一股脑的塞给她。 “别看这花生个头小,但都是咱们村自己种的,自己炒的,没有化肥,没有添加剂,外面买不到的。” “我最爱吃五大爷家的炒货了,贼香。”王蔤当场就捏开花生壳,剥开仁,往嘴里塞。 五大爷见她没有嫌弃,又给她塞了一兜子。 他家小孙子今年初二,有了这些市里的学习资料,可是有大福气了。 要是放在之前,家里那么穷,连学费都掏不起,只能让孩子种地。 “都收一收神功,太阳马上就落山了,我赶紧把蔤丫头带到老族长那安顿一下,有啥事明个再说。” 王富贵等他们把复习资料都分完了才开口,不然即使他说了,也是白搭。 兢兢业业一辈子,不就是为了多给子女攒点家当? 不像他们这辈子都吃了没知识没文化的亏,还让人看不起…… 天色擦黑的时候,王蔤终于踏入王族长的宅院。 王族长心知村里拆迁,全都是王蔤的功劳,自然不像村民只把她当寻常小辈看待。 让儿媳妇准备了一大桌的好菜,有烧鸡,炖鱼,过油肉,糖醋丸子,头脑,什锦火锅,莜面栲栳栳。 全都是家乡的味道。 王蔤也不闲着,利索的帮忙上菜。 往常固然王族长有心帮扶族人,奈何儿媳妇总是横挑眉毛竖挑眼。 可如今王蔤出息了,王族长稍微透露了一些给儿媳妇,她又立马摒弃前嫌,开始热络起来。 想问问荣氏集团给钱的底线在哪里,他们作为钉子户,不就是为了多要点钱嘛? 王族长不大喜欢儿媳妇的性子,奈何儿子不争气,下地认识鞋,上炕认识媳妇,旁的是啥都不多看一眼。 王蔤最会看人家眼色了,心里有数,却装作没发现族长儿媳妇的转变。 每样都吃了几筷子,不多吃,不翻腾菜,不吧唧嘴。 餐桌上,她面带微笑,话语客气,态度不远不近,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饭后,把包里的老年智能手机拿出来,送给了王族长。 王族长很喜欢,但族长的儿媳妇在网上搜了一下手机价格,脸色当时就有些挂相了。 等日后拆迁款到手,这种破烂她是看不上的…… 不过她碍于王蔤涨了本事,依然强颜欢笑着,尽可能的再讨要些礼物,还让她给介绍城里的工作。 王蔤:“……”娶妻不贤,祸三代。 就算她有心拉王族长家一把,冲着他儿媳妇的这种性子,也不敢太近亲。 王族长要留她在家里住,说家里烧着炉子暖和。 但王蔤婉拒了,表示自己要给祖宗上几柱香,还是住在祠堂里方便。 王富贵帮她把祠堂后面的小杂物间,收拾了一通。 又从家里搬来炉子烧上,往上放一只小铁锅,锅里放着烤饼。 茶壶里倒上六安瓜片,倒上热水。 “刚才看你没敞开了吃,来,再找补点儿。” “富贵叔,您有事?” 王蔤记忆中的他,虽然也会好心的给她些剩菜剩饭,但总是有些阴郁的感觉。 倒也不是冲她甩脸色,而是他在外面混最好的时候,被小娇妻背刺,膝下两个孩子一男一女,都不是他的,还被男小三倒腾空了公司里所有的钱款。 一辈子的努力化为齑粉,头上又顶着绿油油的大草原,哪个男人能不抑郁? 没想不开自杀,或者杀妻,杀子,报复社会,就已经算不错了。 “叔那点儿事村里知道的不少,想必瞒不过蔤丫头。” 王富贵苦笑,又道:“我想让你帮我引荐一下荣氏集团的领导。 你放心,不会让蔤丫头担任何责任,只要引荐就行,后面的事,都交给我,成与不成,叔都感谢你。” “叔,想干什么?”王蔤担心他发疯。 “我前妻拿着我的钱,偷我兄弟,养野种,我十几年来,起早贪黑,卑躬屈漆赚的钱,凭什么给他们这对狗男女? 那女人还间接气死我老娘……这口气我咽不下!” 王富贵昂着头,努力不让泪珠掉落。 王蔤不想欠人情,尤其是曾经王富贵的老娘生前,帮她料理过父母的丧事,出钱出力。 不然,那时她一个孩子,亲伯父还两手一摊,除了要钱,什么也不管,她连父母最后的体面都给不了。 “荣氏集团家大业大,我说不上话,但我与荣氏前董事,荣副馆长有过几面之缘,关系不是很亲近,勉强能说上话。 他最近在太原这边负责一些工作,我试试能不能约个时间,上门拜访。” “荣启仁?”王富贵惊呆了。 他是打听到她与荣氏有些关系,但没想到居然会认识荣氏的定海神针,泰斗级的大人物。 “不是很熟,约个试试,我不敢打包票。”王蔤可不敢托大。 她可太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了。 担心富贵叔瞎想,她拿着手机,正要给黑名单里的秦熙拉出来,请他帮忙联系一下荣副馆长,一个陌生电话就打进来了。 “电话接的这么快?上次你都给我拒接了。”秦熙的声音里透着受宠若惊。 “咳咳,上次是手机没电了。”王蔤狡辩。 他居然换号了! 她冲着富贵叔,尴尬的笑了笑。 “我送你个苹果套餐吧?笔记本,加手机,加平板。”秦熙讨好道。 (68)一次心软帮忙,换来终身自闭 “不要,无功不受禄。”王蔤催促:“你有事直接说吧?” 秦熙语气加快,略有焦急:“明天有空吗?我想请你吃个饭。” “不吃,减肥,没别的事,我可挂了。”王蔤不待见他。 扯这么一大堆,会让人误会她和他的关系很好似的。 万娇娇为了这个男人,可是差点把她冻死在冷库! 缘由症结全在他的身上。 风波中,他一句安慰没有,等平息了,又来刷什么存在感? “是我外祖父要请你。”秦熙在她面前,不自觉的放低自己。 “荣副馆长的面子,我还是要给的……不过我族里叔叔担心我一个女孩子出门不安全,要跟着一起蹭饭,你外祖父介意吗?” 王蔤不喜欢应酬什么饭局,但为了给王富贵引荐,还是准备出席。 “不介意。”秦熙高兴坏了。 “那行,时间地点,你给我吧!” “我微信你给我拉黑了对不对?给我拉回来,我把位置发给你。”秦熙委屈。 王蔤:“……”这样直说,她很没有面子。 翌日。 秦熙并没有按照他说的那样,让她按照位置去饭店,而是直接开车来村里接她。 接就接吧,还省得她走十几里山路呢! 来接的车子非常酷炫,是天使之翼迈巴克,翅膀贼亮眼。 前后还各有一辆吉普开路,车里面全都是穿着黑衣服的保镖。 村里人哪里见过这派头儿? 乌泱泱的跑出家门,看西洋景似的盯着瞅,有的见他车速慢,还伸手摸。 王蔤:“……” 她对秦熙不是很了解,但好歹看这货开过车,之前的车子明明很内敛的啊!? “公主殿下请上车~”从司机位置下来的是岳景。 看到“月经”学长,仿佛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冰天雪地的村里,岳景让黑衣保镖从后备箱,捧出一束娇艳的鲜花。 “可爱不是长久之计,可爱你是我的长久之计,献给我的小公主。” 秦熙坐在副驾,白皙的大手捂着俊脸,恨不得自己不存在。 王蔤隔着羽绒服,抚了抚胳膊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 这车……也不是非上不可。 村里人也是去过城里面的,自以为见过世面,但是除了视频里,平常根本接触不上秦熙这类档次的人。 此时此刻,他们连笑容,都显得僵硬。 王富贵好歹也是城里当过老板的人,接过停滞在岳景手里的鲜花,帮助热络气氛。 王蔤瞟了他一眼。 哼,一次心软帮忙,换来终身自闭。 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上的车,就踏上了不归路。 岳景一面开车,一面和她套近乎,还让她分享一下日常琐碎,个人爱好与特长。 王蔤:“……”捡破烂算特长吗?她一眼就能估摸出一袋子的塑料瓶能有几个,算出卖多少钱。 她一路蛄蛹,屁股底下好像放了钉子,要不是有安全带禁锢了自己,她都能缩到后备箱里去。 煎熬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抵达市区。 吃饭的地方,是一家非遗老字号的五星级大酒店。 服务员接过钥匙,把车开下去,年轻漂亮的小姐姐帮他们推开门,微笑服务。 进到里面,见没有其他的食客,王蔤还以为是被秦熙提前包了场,就听他开口。 “这是岳景他家的产业。” 王蔤:“……”同人不同命啊! 知道这个骚包的家世好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另一回事。 他们这边刚进去,荣副馆长就坐着电梯,从楼上的总统套房下来。 一身蓝色中山装,格外衬托他的儒雅气质。 他对着王蔤叫亲切的蔤丫头,再逗逗岳景这个小辈,就连来蹭饭的王富贵也不冷待。 荣副馆长一到,立马就开始上菜。 在不点菜的情况,摆好了四道凉菜和两道通用的热菜,一看就是提前准备的。 然后,在点菜的时间,漂亮小姐姐们微笑着给泡茶倒茶,等看到他们要谈事情了,小姐姐们也撤的特别快,一个都没有进来打扰的。 也没有电视里那种刻意往钻石王老五身上倒,给谁使眼色什么的…… 王蔤没什么话要说,把主场留给富贵叔,让他好报仇雪恨。 没细听他们说了什么,她小口吃着菜。 放在以前,这一大桌菜起码够她两三年的生活费了。 大概一刻钟左右,就开始上点的菜品了,小姐姐们又进来换了新茶叶,再倒一圈。 王蔤觉得自己眼力劲儿还算不错,但也干不了小姐姐的工作,虚情假意的赔笑太困难了。 岳景也褪去了无厘头搞笑,变得幽默风趣,开的玩笑很有度,非但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还会觉得拉近了彼此的关系。 果然,岳景这类富二代,且是要带领家族走向更兴旺的新一代领头者,绝对不会是条二哈儿。 更不是万娇娇那种,只会板着脸装大佬的样子货。 人情练达即文章,想要成功先练心眼子。 按理说酒楼是岳景自家的产业,就不用结账了,但秦熙却提前出去结账。 并给打包了太原特产,有肉中翘楚:六味斋的酱肉、酱肘花,饼中佳作,孟封饼等。 不仅有王蔤的一份,连王富贵的那份,都没落下。 秦熙换了一辆低调内敛的黑色越野车,原路送她回去。 回去的路上他跟她讲,给她准备了些特产,都是酒楼消费金额搞活动凑单拿的,为了给岳景捧场而已。 场面话王蔤听得懂。 意思是并非故意给的,让她占便宜,只是饭店凑单而已。 谢谢,学长照顾她的颜面,以后不拉黑他了。 午餐吃的丰盛,拿的也不少,可人家啥要求也没提,就是单纯的吃了一顿饭。 没有打脸,没有下马威,反而还给王富贵找了份工作,让他过几天去荣氏集团总部报道。 然而,秦熙表现的越如沐春风,王蔤这心里就越五脊六兽的…… 天底下从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目送秦熙的车子离开,她往村里溜达溜达,准备往拆迁的废墟里,再放几样古董,她的婶娘金美玲,就直愣愣的朝着她过来了。 她穿着红色羽绒服,里面是深灰色羊绒衫,戴着大耳环,面相非常单薄。 “蔤蔤,昨天就回村了,怎么也不来你伯父家里坐坐? 只去了老族长家? 啧啧,是考上大学,就不把你伯父和族亲们放眼里了?” “我哪敢过去您那边添堵,十年前您不就把我轰出来了?”王蔤才不给对方留脸。 她已经不是那个打不过大人,任凭欺负的小孩子了…… (69)碎玉的消息 “我怎么不记得自己还说过这话? 你这小丫头不孝! 长辈也是你能泼脏水的? 就算我真的说了,你这小丫头怎么还能记长辈的仇?” 金美玲装完糊涂,又开始属于她的谬论。 “当初你爸妈就是对你太好了,人忽然又没了,这不把你给撂旱道上了? 我和你伯父都是为了你好,要是娇纵捧杀你,才是害了你。 这不……把你培养的这么优秀,还考上直辖市的大学了?” “哎呦喂,可谢谢您老了,别人给我口吃的,您一脚踢翻了饭碗。 谁对我好,您背后就编排,恨不得把人家的皮,都扒下来一层。” 王蔤见周围已经有村民过来,拿出手机,偷摸开始录像功能,在口袋里只露出镜头的一小角。 然后,她好心帮着大伙儿回忆,自己的曾经。 金美玲矢口否认:“胡说八道,没有的事,你婶子才不是……” “三年前,我卖破烂攒了点钱,刚交完高中的学费,您后脚就找老师,把我的学费退掉,私自收到了您自己的口袋里。 要不是我报了警,学校查了录像,还真以为老师撞鬼了呢! 这件事公安局可有案底,绝非不承认,装糊涂,就能糊弄过去的。” 王蔤想起自己曾经吃的苦,小手紧了紧,想揍人。 可毕竟是在村里,就算族亲们站在她这边,也大多因为同情,她要是先动手,就是殴打长辈,口碑可就臭了。 得想个办法,暗中动手。 “你这孩子心眼也就针鼻子大,那么多年的事情,我早就忘了。” 金美玲笑着抱怨,仿佛是在看自家不懂事的小辈。 她拿出手机,点开相册,直入主题。 “我当长辈的不和你计较,你无父无母的也不好找人家,婶子给你介绍个对象,条件绝对好,家里市区的,工作稳定……” “嗯呢,是不差……半张脸郭德纲,半张脸阎鹤祥,捧哏逗哏都有。 再冒昧的点评一句,我感觉还有一丝丝像裘千仞。” 王蔤嗤笑,微微侧身,偷摸用自己的手机镜头,给对方一个特写。 “你这孩子……婶子和你说正事呢,介绍给你的这男孩,别看长得一般,但身高不矮……”金美玲再接再厉。 “是不矮,穿着内增高,和我差不多高。”王蔤才一米六出头。 相亲的这男的,是她高中的学长,家里做土木生意的。 读书时,还给自己写过情书,她拒绝也没有用,连老师都不敢管。 最后,她把情书交给校长,才算勉强消停。 “可长的好看,也不能当饭吃。 就像刚才开车接你的那个年轻人,看着高高瘦瘦,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有力气,有脾气的男人才抢手,那种别人挑剩下的有什么意思?” “您老给我介绍的对象,我看不上,您要是喜欢,留着给您自己的闺女吧!”王蔤明确拒绝。 “别总是您老,您老的,都把我叫老了。”金美玲不接话茬子。 王蔤笑怼:“您这皮相,我去菜市场买菜,遇见都叫声奶奶呢!” “你这倒霉孩子,就会贫嘴。”金美玲上前两步,趁机要抢她的手机:“我闺女傻,她就喜欢花瓶似的男人,把刚刚那男的电话给我……” “啧啧,算盘珠子崩了我一脸!” 王蔤嗖嗖的后退,没让对方得逞:“别扯那些有的没的,爷爷留下的宅基地,有我的一半,你当你的钉子户,我签我的同意书。” “做梦!小穷鬼,一辈子下等人的命……”金美玲急眼了,叽里呱啦的口吐芬芳。 这回无需王蔤回嘴,族亲们都听不下去了。 之前,金家收他们村里种的那些农作物,他们就算可怜王蔤,也不敢明面上与金美玲干架。 但他们现在有拆迁款了,还能怕这个泼妇? 几个辈分高的王家女人,直接给了金美玲一通喷。 “我们王家的姑娘用你嘴臭?天天都要把仲生家搬空了,填你金家的狗嘴,也就王仲生那个耙耳朵,瞎了眼,把你个泼妇当宝!” “上礼拜我还看见金美玲回娘家的时候,跟她们村里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鳏夫搂搂抱抱呢! 那个鳏夫的弟弟,不就是她介绍给蔤丫头的男人?” 金美玲要还嘴,但看对方那么多人,便只敢瞪着王蔤喘粗气。 “啊呸,忒不是个东西了,就会欺负小辈儿!” “眼睛长在脑袋顶上的癞蛤蟆!怎么就非要嫁进我老王家的门?祸害别人家去不行吗?” “金美玲,你应该庆幸,你托生到了改革开放后,放在早些时候,如此败坏我老王家的门风,族里早把你浸猪笼了!” 王蔤等奶奶们骂够了,才搀着她们离开。 “九奶奶,六姑奶奶……五婶子,咱们的日子好不容易要起来了,可不能为了那种扶弟魔,气到自己。” “扶啥魔?”九奶奶听到新奇的话,十分好奇。 王蔤瞟了金美玲一眼:“扶弟魔,女人出嫁后,仍旧以娘家利益为先,帮扶娘家弟弟的人,就是扶弟魔。” “这小词儿整的,有意思。”几个老太太笑作一团。 金美玲恶狠狠的瞪着眼,牙呲欲裂。 可王蔤长大后,早就不怕这女人凶自己了。 哼,随便瞪,把眼珠子瞪掉了才好…… 晚上的时候,王蔤正准备出门,去给金美玲找些麻烦的时候,王富贵就登门了。 王富贵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红布:“蔤丫头,这几天我就要去荣氏上班了,叔身上没啥值钱的东西,这个是叔的一点心意。” “这是……”王蔤盯着红布包裹的白色碎玉,心里咯噔一下。 王富贵把东西往她跟前,递了递:“这是我爸传下的老物件,不值什么钱,听说你喜欢玩古董,叔就借花献佛了。” “叔,您可是送我心坎里来了,可您今个儿送了我,改天会不会后悔,再要回去?” 王蔤把碎玉接过来,对着手机的手电筒看,上面刻着《心经》的两句话。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握在手心里面,有种熟悉的感觉。 是白玉璧的碎片,无疑了…… (70)空间来了 王富贵瞪眼:“你叔是那么没品的人?” “嘿嘿,反正东西到了我手里,可就出不去了。”王蔤半开着玩笑:“这应该是碎玉吧,您知道其余的碎玉片在哪里不?” 王富贵对王蔤的引荐是真心感谢,自然知无不言。 “我小时候听我爷爷说,这碎玉完整的时候,是一块白玉璧,按照规矩只能咱们王家的嫡枝一脉继承。 但后来新社会男女平等了,有几个嫁出去的姑奶奶回娘家分财产,要求必须平均分,无论是钱财,还是物件。 这块白玉璧在分家的时候,谁也不肯让一步,为了公平公正就给摔碎分掉了。 分完之后,那几个姑奶奶又一心贪钱,有的留下了碎玉,当个念想,有的则卖掉换钱。 我爷爷虽不是嫡系,却不愿意看见自家的物件流落在外,可钱又不凑手,就只买回来了这一块。” 王蔤听的入迷,追问:“我想试着多凑几块,族谱还有记载不?” “这就需要老族长请家谱了,虽然族谱对王家女的记载相对较少,只能找到婆家的大概地址,但大部分都嫁在附近,不会太远。” 事不宜迟,趁着时间不算太晚,王蔤当夜又去找了老族长。 王族长年纪大了,正准备歇着,就见到去而复返的小辈儿,他又赶紧起来。 灯泡不够亮,又点了几根蜡烛。 其实,假如王族长的儿媳妇通情达理,王蔤是想把白玉锁的秘密告诉老族长的。 毕竟这是家族的传承,而不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可是此时她再三斟酌,还是不敢冒险。 她细长的睫毛轻颤:“富贵叔给了我一块碎玉,地道的羊脂玉,我老喜欢了,想找您问问,当初都有谁分走了碎玉。 要是可以,我想去试试,能不能把其余的碎玉买过来,好歹是咱们王家祖传之物,流落在外总是差些意思。” “也就是咱们家有正经的族谱,换做旁人家里,都过去了六七十年,熬走了几代人,早就无法探查了。” 老族长拿着碎玉看了看,尘封多年的记忆逐渐重现。 那时的他还是个热血小青年,天天闹着打鬼子。 国破山河在? 村里也是动荡不安,好多人忙着逃难,闹分家的,卖儿卖女的,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 “查到了,1946年秋,千年传承白玉璧一摔为五,是你春夏秋冬四个老姑奶奶拿走的碎玉,他们是你爷爷一奶同胞的亲姐妹。 有在建国前,嫁到张家村张家的王迎春,嫁到镇上李家的王凉夏,嫁到城里赵家的王惜秋,还有嫁到金家村金家的王暖冬。 你富贵叔给你的那块应该是王凉夏的,当时她男人没了,成了寡妇。 婆家容不下她,嚷嚷着要把她卖去当小鬼子的慰安妇,她着急要钱跑路。” “都不容易。”王蔤拿出手机拍了一张族谱的照片,担心拍不清,又来了个各种细节的特写:“多拍几张,脑子记不住。” 接下来,王族长又絮絮叨叨的讲了一堆,回忆自己年轻时打鬼子的战绩。 慢慢的,他精神有些不济:“还有什么需要打听的?” 王蔤摇了摇小脑袋:“麻烦老族长了,这么晚打扰您真的很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了,你现在在外面上学,还能回村几天?可不就趁着在村里的时候,找我这个老东西嘛!” 王族长摆了摆手,让她走了。 这个孩子从小就不是多爱打听八卦的性子,可她既然不说,他便没必要问,只要这孩子日后不走歪路就好…… 王蔤回到祠堂的小杂物间,把闲置的老油灯都点燃,又打着手电筒,翻来覆去的看着碎玉。 白玉璧一分为五,她的白玉锁,富贵叔,还有一百万买挖掘机得来的一块,就只剩下两块了。 翻出手机的记录,想给不知远在何方的张国庆打个电话,问问便宜表叔的老娘,同其他几位姑奶奶还有没有联系。 但看了眼凌晨十二点的时间,还是算了。 去年张国庆卖她挖掘机的时候,提过一句。 他的老娘叫王迎春,再看张国庆的姓氏,就能推断出,应该是族谱上嫁到张家村张家的王迎春了。 就还剩嫁到城里赵家的王惜秋,还有嫁到金家村金家的王暖冬。 咦咦咦,金家村? 这不是她那缺德婶娘,金美玲他们村儿? 看来要关心一下金美玲了…… 她把脖子上的白玉锁,摘下来,仔细欣赏了好一会儿。 老祖宗这字镌刻的可真好看,苍劲有力,一笔一划的…… 找出缝衣针,用酒精湿巾反复擦,又过了两遍烛火。 再用酒精湿巾把碎玉上的尘埃,擦拭干净。 “赵同学,你在吗?”今个儿他咋这么老实,连话都不多了。 “我在。” 赵?白日里看到秦熙和岳景,两个男人对她献殷勤,心里宛若窝了一团阴火。 既燥热,又酸楚。 去战场上杀了一波金军泄愤,这才刚回来。 可是他的心里,还是难受…… “我又得到一块碎玉,不知道这回融合会发生什么。” 王蔤心潮澎湃,没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好。 她对着光,用针尖扎入指尖,挤出一滴滴鲜红的血珠,滴落在白玉锁和碎玉上。 眨眼间,一阵暖风升腾。 碎玉如同星辰,透出一种不可言喻的光芒,简陋的小屋陡然明亮。 王蔤本就激动的心,愈发不平静了。 专注的凝视白玉。 赵?那边是同样的场景。 他本以为自己这次还能去到她的世界,参与她的生活,陪着她,保护她。 不成想,仅仅一阵光和暖风,就结束了…… 他依然身处绣花楼之内,连根头发丝都没过去。 “空间,是空间!”王蔤用神识探查加大号的白玉锁,发现一大片虚空。 收,收收! 她试着把自己行李箱收进去,再放出来,来来回回的实验。 确认了空间的存在,面积有足球场大小。 除了她的人进不去,东西随便往里收和往外拿。 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赵同学,你那边能感受到空间吗?” “能。”赵?不开心,却不好扫她的兴,随手把红木衣柜,收进去…… (71)表白 “嗷嗷嗷,我看到大衣柜了! 我还能用意识控制着打开,里面的被褥我拿出来看看哈~ 嗷嗷~ 花纹真好看,真精美!是苏绣吧?!”王蔤惊呼:“我放里面的东西,你试试能不能拿出来。” “能。”赵?把她的行李箱,从空间里拿出来,上面还裹挟着她特有的气息。 “我将王姑娘存在密室之物,放到空间内可好?” “好的呀!”王蔤明白,即使双方相隔千年,可原本白玉璧就是一块,自然是共用空间。 这个道理,她懂。 趁着这会儿她没有睡意,找赵?要了几只庶民用的粗陶罐和蜡烛。 她可舍不得用锦缎当包裹皮,翻出建国初期的老油蜡纸包上圣旨,再用宋代的粗陶罐装好,用蜡封上。 哪怕是包装,假若她用现代工业化生产的东西,机器一检验也就露馅了。 别的朝代她又弄不来,只能用宋代的东西了…… 一晚上,弄出几十个好像骨灰坛似的小东东,非常具有阴森感。 在王蔤忙的两脚朝天之际,金美玲因咽不下白日里受的气,连夜在网上王蔤的视频下面,匿名评论。 【我看过她的视频……】 【我有她的资源,保真,价钱可小刀。】 毁掉一个女孩儿是最简单的事情,只需用大拇指点几个字,就能把这个女孩儿定性。 甚至,无需去证明真伪,就会有人添油加醋,且信以为真…… 什么,谣言止于智者? 敢问这天底下能有几个智者! 小穷鬼不是长得漂亮,有开迈巴克的阔少追嘛? 她倒是要看看等小穷鬼的名声烂掉,还有没有阔少愿意穿破鞋…… 王蔤因为熬夜的关系,睡到十一点多才起来。 习惯性的看一眼手机,发现电话都快被打爆了。 幸好每到晚上她都把手机调成静音。 跳过去这些无用的东西,刷一下视频。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好多人都在讨论她。 可说的话,却让人看不懂。 按照时间追根逐源,发现一条评论【我看过她的视频……】 什么意思? 王蔤一开始还没明白,往后继续看了才明白所谓的视频,是什么意思。 可真是够恶心人的!!! 有粉丝相信她,还逐条帮她解释,但很快就被恶意评论淹没。 她看了眼自己的粉丝量…… 暴增! 黑红的不要不要的。 王蔤心态很好,此刻依然稳得住。 她一直坚信…… 跟别人吵架,他克我。 跟老板抬杠,他克我。 走的路不平,这个方位克我。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 错误不在她的身上,通通是别人的问题。 网上联络了一家口碑不错的律师事务所,让他们帮她截图,尽可能的保留证据,以法律手段维护自己的权益。 是的,她要追责到底。 要求几大黑粉,给予她公开道歉和经济补偿。 她在卖完碎金后,好歹也是存款八位数的小富婆了,怎么可能还会吃这样的大亏。 只要她不在乎暂时的麻烦缠身,打官司对她来说,是赚名誉,赚钱的“好事”。 忙完琐碎,她简单梳洗一番,到村里溜达一圈。 村里大多是上岁数的老人和留守儿童,手机的普及率没有那么高。 就算有几个为了拆迁回来的壮年人,刷到这类视频,也不会揪着王蔤一个小姑娘的名声说事。 王蔤路过几个拆的乱糟糟民房废墟时,偷摸把空间里的钦宗圣旨塞了进去。 一路投放了三道钦宗圣旨,一道徽宗圣旨。 没办法,她手里攒的钦宗圣旨,占比相对多些。 有下给七世祖的,也有给晋王的,通通是丧权辱国,看了就让人生气的那种。 非常适合给赵?正名。 她就这样一路和族亲问好,溜溜达达的走到了拆迁办。 准备把爷爷留下老宅的拆迁合同,偷摸签署了。 房本的名字,还是她爷爷的呢! 王仲生倒是想把房本换成他自己的名字,奈何老族长和叔叔婶婶们不同意,他就一直没能成功更名。 估计,他也没想到会突然拆迁,不然就是花钱找人帮忙,也会把名字给变更过去…… 拆迁办,秦熙正在给开挖掘机的师傅们开会。 嘱咐他们拆迁的时候要细心些,看到地底下埋的东西,一定要拿回来。 到时候,他给发奖金。 接下来,他就给前两天“挖出来”钦宗圣旨的司机,发了五万元红包。 下面站的两排司机师傅们,看的眼热极了。 秦熙看到王蔤过来,眼神微微一暗,又很快亮起来:“网上的事我看了,需要我帮你安排律师吗?” “谢了,不用,我已经找了。”王蔤没有错过他眼底那一瞬的晦暗。 呵,男人啊! 对于美貌的姑娘,是既盼着对方纯洁,又盼着对方放荡。 她懒得多说什么:“我来签署拆迁合同协议书,我爷爷留下的院子有的我一半,你们可以按照规矩……强拆一半。” “好。”秦熙立马让人拿来合同。 王蔤签署的认真,尤其预留打款的银行卡号,核对了三遍,确认无误才给他。 “那我就等着钱款到账了。” “你什么时候回哏都?”秦熙把协议递给秘书,一个眼神,把办公室的人,通通清空了。 “这两天就走。”王蔤本想多待几天的,奈何还要赶着处理网上的那些事。 秦熙欲言又止,张了张嘴:“你……当我女朋友吧,谣言会不攻自破的。” “你和我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合适。”王蔤没有给对方留下遐想的空间,直接拒绝。 她对他,没感觉。 连心动都没有的情况,还要被勉强绑在一起的话,那绝对是煎熬。 “那个和你传绯闻的男人,已经很久没露面了,还忘不掉?”秦熙不服气,直勾勾的盯着她,不错过她的任何表情。 他想不明白自己堂堂的财阀世家的少爷,怎么就比不过一个男花瓶! “别瞎想,是你和我不合适,与任何人都没关系。”王蔤大概知道他说的是赵?,但也懒得解释。 一个解释不好,还以为她在玩欲擒故纵,特意吊他呢! 没必要,她这人不渣。 秦熙上前,拦住她的脚步:“我家那么有钱,你为什么看不上我?” (72)登门揍人 “你有钱是你的事。”她又花不上。 他手里小钱肯定有,但要是花大钱,绝对是要层层审批,更何况是她? 别人说她攀龙附凤,她不在意,但为了她不喜欢的男人,连基本的生活都要被人条条框框的限制,何苦为难自己呢? 她又不是自虐狂。 “你……”秦熙还要再拦她。 王蔤绕过他,倒腾着小短腿,快速跑远。 她以前也没发现这人有点傻,现在再看,怎么看都不怎么聪明。 路过拖拉机倾倒土堆的时候,顺手又塞了两道钦宗圣旨。 嘿嘿,她可真敬业…… 借了富贵叔的电三轮,去了一趟六七公里外的金家村。 半路上接到律师的电话。 “王女士,查到第一个在您视频下面始作俑者的人了。” “谁?” “是您的亲婶娘,金美玲。” “帮我送律师函,不接受和解,给我追究到底,怎么严重怎么来。 也不用担心他们给不出赔偿款,村里拆迁,我伯父一家暴富了呢!” 王蔤放下手机,骑着电动车继续飞奔。 金美玲! 倏忽,脸上微凉,雪花簌簌落下,正如她此刻的心境。 冰冷,阴寒…… 金家村在山脚下,国家早早的在这边修了柏油马路,所以来这边批发农产品的中间商,比位于山腰上的王家村要多很多,村民也大多比较富裕。 王家村最好的人家,不过是红砖小二楼,而金家村大部分都是自建房,当做祖宅逢年过节才回来一趟。 这就造成金家村的外姓人很多,即使村名还叫做金家村,但金家本姓的人,占比还不到一成。 进了村,就见大人陪着孩子们在空地开玩具车,处处欢声笑语。 王蔤扫视一圈,没找年轻人问,而是专门找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们问。 “奶奶,您知道王暖冬吗?” “谁?” “建国前,从山腰王家村嫁到金家村金家的王暖冬。” “没印象,你顺着这条道往右拐,找门上贴红色门神的那家问问,他们家老太太今年九十三,老太爷九十七了。” “谢谢,奶奶。” “赶紧走吧……哎呀,我的乖孙儿。” 说着,老太太见小孙子的玩具车翻了,抓紧倒腾步子,两条腿蹬蹬有力,走的比王蔤还利索。 这年头,六十多岁像打了鸡血,二三十岁像遭了鸡瘟。 “有人吗?”走到高龄老人的院子外,敲完门,没听到动静,王蔤扯着嗓子又喊了几嗓子。 年纪大的人,难免耳朵不好使。 喊也了好久,依然没人开门,引得旁边的邻居都过来看。 王蔤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和村民打探王暖冬的消息。 “王暖冬姑奶奶是我爷爷一娘同胞的亲妹子,这不我们王家村拆迁嘛,我担心以后搬到城里,路太远不方便过来,就赶紧过来看看。” “你怎么空手来的?”村民还是有警惕心的,并未因为她年轻漂亮,而放松警惕。 “嗨,说句不好听的,我连我姑奶奶家还在不在金家村,都不知道,花完钱买完礼物,万一……对吧?” 王蔤长的面善,说话也带着当地口音,很容易就打开了大伙儿的话茬子。 有个满头银发,驼着背的老太太,惋惜着开口。 “你要是早来些日子就好了,你姑奶奶的儿女不孝顺,春节时被赶去看家里的猪圈,大雪压塌了危房,直接就把人给活埋了,人挖出来的时候已经没了。” “啊……还有这事!”王蔤唏嘘:“是哪儿户?我找他们家讨说法去!” 老太太叹息:“你应该也认识,就是嫁到你们王家村,金美玲的后妈。” “后妈?”王蔤惊呆了。 “那个年代……有几个家庭是完整的?村里的寡妇多了去了,建国后思想开明了,有不少日子熬不下去的就改嫁了。” 说着,老太太遥遥的给她指了指隔壁街的小洋楼。 “就是那家,都是新盖的小洋楼,金美玲的弟弟金安邦住着,这会儿应该还没起床。 哦,对了,王暖冬还在的时候,常常念叨她对不起娘家的哥哥,不该强争不属于自己的财产,说这些都是她的报应。” “谢啦,奶奶。” 王蔤对素未谋面的王暖冬没什么感情,但她对金美玲恨得牙根直痒。 她从村民手里高价买了一把旧镰刀,铛铛铛的砸着金家的大门。 “金美玲的怂包弟弟,给老娘我滚出来! 一家子缺德冒烟的烂货! 我姑奶奶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们喂大了,就因为顶着一个后娘的名头,临到老了还让你们赶到猪圈里? 大冬天过着年,零下十几度,活活埋在雪堆里冻死! 你们晚上睡得着吗? 噩梦里有没有后妈找你们索命!” “小丫头片子,你谁啊!疯了是吧!” 金安邦晚上和媳妇玩了小皮鞭,这会儿睡得正香呢! 被嚷嚷声吵起来,起床气十分大。 “我你老娘!”王蔤正准备抬脚,把人给踹开,冲进去乱砸一通,以此泄愤。 金美玲不是在乎她这个弟弟吗? 只是不知道,当她弟弟知道因为姐姐的缘故,连累到自己倒霉,可还会心无芥蒂的姐弟情深? 结果她腿都抬起来了,凭空闪现一块冰晶,直接砸到金安邦的腿关节上面。 “噗通!”他结结实实的跪下。 “哎呦~不年不节的,磕头也没有压岁钱!” 王蔤知道是赵?隔着白玉锁,帮她教训坏人,越发眉飞色舞。 “暖冬姑奶奶,你要是在天有灵,心中对继子有怨,就让金安邦这个缺德玩意,给您跪下,磕头!” 这里毕竟是金家村,就算金安邦再缺德,再不是东西,也有亲朋过来帮他。 可当王蔤的话音落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就感觉阴风阵阵,直往脖颈儿里钻。 还不等他们挨到王蔤,把人扒拉开,他们的膝盖俱是一疼,两条腿软的跟面条似的,直直的往地下栽。 王蔤见他们“跪”做一团,扬声:“暖冬姑奶奶,您在天有灵啊! 你们一个个的缺德玩意,助纣为虐的狗东西! 我暖冬姑奶奶在天上可都看着呢!” (73)巧取豪夺 “我们……什么也没干……”金家的族人惊骇不已。 风雪中,王蔤昂头,望着漫天飞雪,满脸悲切的开口。 “常言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暖冬姑奶奶嫁到你们村,和你们就算是一家人了! 她为你们金家操劳一辈子,可你们却眼睁睁的看着她被继子继女给活活冻死! 你们的铁石心肠,你们的无动于衷,就是罪! 午夜梦回,你们敢说没听到她的哭泣!” 王蔤的言辞凿凿,把那些本就心虚的金家族人,说得愈发心虚,有些脸皮薄的人难免无地自容。 可有些不信邪的金家人从雪地里爬起来,企图对王蔤施暴。 “小丫头片子,敢在我们村撒泼,也不撒泡尿……啊!” 赵?隔着白玉璧,随手投放了几块冰凌,打在对方的哑穴上,那几个人便只能干张嘴,啊啊喔喔的乱叫唤。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王蔤居高临下的睨着他们,嗤笑:“在我暖冬姑奶奶的生前,你们没少跟着她的继子继女欺负她吧? 你们金家人是不是专门出不孝子,扶弟魔? 金美玲嫁到我们王家村,是搅风搅雨,把王家的东西,可劲儿的往娘家倒腾,还总是自诩上等人! 难道,她就不是泥腿子出身,没嫁给一个庄稼汉?” 王蔤在金家村,把金家人的面子往地上踩,嘚啵嘚的从头数落到后脚后。 她口若悬河的面对一堆“哑巴”。 门口、树上、墙头上,站满了看热闹的人,风雪也挡不住他们的热情。 他们都是外姓人,初到金家村的时候,没少被金家族人欺负,此刻看着他们跪了一地,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有的年轻人,还拿起手机拍照和录视频,并以吹口哨的形式伴奏。 王蔤朝着他们:“诸位父老乡亲,都是我的证人,我可没碰他们一下,是他们非要跪下,要是日后讹我,我绝对是不认的!” “美女,放心,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丫头,都是报应!没办法,他们缺德事儿做的太多了!” 王蔤热热闹闹的聊了一通,正想问问王暖冬的遗物,就看见金安邦的闺女金阳舒从屋里跌跌撞撞的跑出来。 她二十岁左右的年纪,一身毛茸茸的龙猫睡衣,皮肤白皙,气质好的像大学生。 “爸,四叔,二伯伯……五大爷,六奶奶,二婶子,你们怎么了?” 王蔤见到对方的那一刻,脑袋瓜子嗡的一下,险些栽倒。 “王姑娘,你怎么了?” 赵?焦急的声音,从白玉锁里传来,王蔤这才缓过劲儿。 “不知道……刚才一看金阳舒脑袋就晕。” “王姑娘,这女子的脖子上,戴的是不是王家碎玉?”赵?提醒。 金阳舒弯腰,扶起跪地的金安邦,随着她弯腰的动作从衣领露出一小节白色碎玉。 “太远了看不清,但感觉是,帮我把她的玉绳割断。” 走和平的路子买,是没希望了,王蔤打算直接抢。 嘿嘿,先别管巧取豪夺来的碎玉,能不能和她白玉锁融合成一块,总归不能放在缺德玩意儿的手里。 “好。”赵?一掌拍碎了垂在屋檐下的冰凌,隔着白玉璧,以尖锐的棱角,迎上对方颈部。 是的,他直接奔着金阳舒脆弱的咽喉下手。 既然,她让他的王姑娘不舒服,自然没必要留了。 至于,给王姑娘找麻烦什么也不存在,毕竟她离着对方有五六米的距离。 尖锐的冰刃接触到皮肤的刹那,几乎是没有疼痛感的。 金阳舒只觉得颈部微微发痒,也没太在意,等她把金安邦扶起来的时候,衣领顺着胸口已经被鲜血浸染了一大片鲜红。 “阳舒!”金安邦大吼。 金家人也都懵了。 王蔤:“……” 一定是赵同学对力度的把控差了一丢丢,没把握好,他长得那么帅,心地肯定也如外貌一样好看。 周围乱糟糟的,都忙着把金阳舒送医院,王蔤却洋装害怕,小碎步挪过去,一脚踩到遗落在地的碎玉上。 赵?冰刃割喉的时候,顺手也把玉线截断。 王蔤没敢刻意的弯腰去捡,而是用意念直接把碎玉收到空间里。 又用脚使劲的捻了捻雪地,把痕迹清除干净,这才跟着人群往院外走。 幸好围观的人多…… 不然,她怕是真的会被讹上了。 她这人对金家人没啥同情心,金阳舒到底是死是活,她并不感兴趣,只要别招惹自己就行。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从金阳舒手上弄来的碎玉一入空间,她就感觉浑身松快。 腰不酸,腿不痛,浑身都充满力气,精气神也足了。 难道说,出了心中的那口恶气,她直接从十八岁变成少年儿童了? 王蔤骑着借来的电动车,慢悠悠的回到王家村。 村里已经听说她在金家村大发神威的事情。 两村距离不算远,也有互相嫁娶的现象,消息传的快,也很自然。 老族长和富贵叔,直接让她赶紧回哏都,倒也不是嫌弃她惹了事,而是担心她被金家人给阴了。 她一个小姑娘,总有他们照看不到的地方。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 前几年,有个金家后生,看上一个漂亮小姑娘,外表本是不般配,但因为彩礼出的多,女方家里就同意了,小姑娘却依然不同意。 然后,不知怎么那个小姑娘就被街溜子给糟蹋死了。 女方家里小门小户,连报仇都不知道找谁,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无疾而终了…… 王族长以为等到事临其身,就算事后他们这些长辈给她报仇雪恨了,可人都已经遭受意外了,讨回公道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王家族人给王蔤的行李里,塞了一堆带回哏都的特产,有的是几斤花生瓜子,有的塞了几块熏肉,有的则给了一袋子的咸菜干、咸鱼…… 眨眼的功夫,大大的蛇皮袋就被塞的满满溜溜。 很多族人都是放下了东西就走,乱糟糟的都找不到东西是谁放的。 东西是乱的,但王蔤的心是暖的。 王富贵提议,大家拍张合照,留影纪念。 “一二,三,茄子……” (74)她拥有了别墅 “不错,再来一张。”王富贵把手机支起来,设好定时,连拍了好几张。 村里人爱凑热闹,孩子们也过来一起拍照。 王族长抱着小孙子,和王蔤站在c位,每个人都笑容洋溢…… 热闹了好一阵,王蔤等人都走空了,单独找到老族长。 “拆迁的合同赶紧签,千万别当钉子户。” “可听到什么消息了?”王族长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王蔤稚嫩的小脸满是郑重:“就拆这一阵儿,过了风头荣氏集团就要把咱们村的事交给国家了,到时候具体还拆不拆的,都不好说。 退一步讲,就算还拆,也不会给荣氏集团这么高的拆迁补偿了。” “蔤丫头,有心了。”王族长拧着眉:“不是不想走,是舍不得这片承载我王家千百年的土地。” “那您组织人和荣氏集团谈,要原拆原建,几户凑在一起,只要别过分的狮子大张口,荣氏不会在乎多花这点钱,千万别再拖了。” 王蔤大概知道自己塞到废墟里面,钦宗圣旨的份量。 待时,王家村必然会引起更大的关注,到时候可就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了。 她见王族长把自己的话听进去,这才踩着夕阳踏上归途。 王富贵不放心她一个小姑娘,一路送到市区的高铁站。 路边有很多摊贩,他给她买了几斤清徐沙金红杏、清徐葡萄、山西苹果和晋祠贡梨。 装了几兜子,让她在路上吃。 “别委屈了自己,该吃吃,该喝喝,叔没什么本事,但叔只要能做到的,你就尽管开口。” “叔,放心吧,我能照顾好自己……您也好好的啊!” 王蔤用湿巾抹了把晋祠贡梨的果皮,大口啃着,犹如蜜汁甘露般清爽甜美,非常解渴。 如同亲情匮乏的自己,得到族人的关爱,那样滋润着心田。 愿我的族人平安喜乐…… 王富贵挥手告别她,直到她坐上电梯,再也看不到才收回眼神。 原本,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再无出头之日,可万万没想到终有一日自己会得了王蔤的济。 记忆里,那个小孤女穿的破破烂烂,吃的是族人的剩菜剩饭,每天走十几里上学,起早贪黑的捡破烂攒学费。 时不时的还要被金美玲找麻烦,被尖钻刻薄的人奚落。 不知不觉中,小女孩长大了,亭亭玉立,默默帮助族人拆迁暴富。 且她浑然不觉自己做了怎样了不得的大事。 王富贵送走了王蔤后,回村里收拾好自己的行李,与老族长告了别,也离开了老家,踏上去荣氏集团总部的路。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我的兄弟,我的前妻,你们准备好迎接我了吗? 哏都。 王蔤找了视线死角,把行李收入空间,骑着共享电动车,一路疾驰。 不等靠近,就看见胡同口已经被很多无良网友包围了。 保安请走一波,就又来一波。 他们被小广告诱惑,欲望如同脱缰的野马,在草原驰骋。 王蔤戴好帽子口罩,平静的给刘叔打电话,询问情况。 刘叔人过半百,经过大风大浪,什么尖酸刻薄的人没见过? 别人爱怎么看就怎么看呗! 只要不偷废品站的东西,不影响他做生意,其他的都随便。 且非常佛系的卖起矿泉水。 嘿嘿,花钱从他这买了水,再把瓶子无偿送给他,一瓶水赚了两笔钱。 王蔤得知生意非但没受影响,反而由于人气暴涨,有好多白送塑料瓶的人,也就不再多管了。 把生意继续拜托给刘叔,并给他发了加班红包。 刘叔谢过厚道的小王老板,干的更起劲了,又代卖起了罐头,空罐子通通都是他的…… 王蔤翻阅附近的二手房信息,因为自己粉丝太多,没有什么特别满意的。 才刚刷了一小会儿,系统就给她推荐了别墅。 她何德何能让大数据,这么看得起自己? 看了几眼,眼珠子就掉了进去。 这就是豪宅啊! 尤其,当看到位于老城里闹中取静的小别墅,忽而想到了赵同学住的绣花楼。 她看了眼卡里的余额,假如买下独栋小别墅,大概要去掉一个零。 呜呜,舍不得花~ “王姑娘,可有为难事?”赵?凝神看着她。 王蔤纠结的问:“假如赵同学喜欢一套房子,却要花掉大部分存款,还买不买?” “人生在世短短几十载,若是连座栖身之所都没有,岂不是无家可归?” 赵?前个儿把康王赵构用的茶具,通通给打包拿过来了。 虽然是特殊时期,但康王用的东西依然无一不精。 哪怕王姑娘不敢收,他这边售卖出去,换来的金子也不是小数目。 到时候,他剪碎了整金,传送给她用,也是一样的。 “钱不够?我这里有些搜罗来的陶瓷,有民间的,也有官宦人家用的,黄金也有,我给您传过去……” “别,别……我空间里还存着不少圣旨和古董呢!”王蔤往王家村的废墟里只塞了一部分,手里还留有不少好东西。 俩人又蛐蛐一通徽钦二帝,有了奢靡的对比,她觉得自己买别墅好像也不是啥大事了。 找了一家中介费最低的公司,现场看房。 看豪宅需要验资,可她实在是太有名了,直接免除了这一环节。 挑选了一栋地上两层半,面积五百多平,附赠地下室、大露台,有前后小院的独栋别墅。 前主人是个独生女,准备结婚时自住的,古风古色的装修,材料选的也非常用心,听说只装修就花了两百多万。 可惜男人和前主人的闺蜜苟合,这栋新房也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王蔤对这个没忌讳,有福之女不入无福之家,婚前发现反而是女方的幸事。 要是等到婚后,把财产分给渣男一半,脱层皮才能离婚,那才叫有苦说不出。 她属于冲动消费,一通砍价,约定好下午过户。 原本,中介大姐看她扣扣索索的砍价,觉得她买的希望不大,可没想到她全款拿下。 这样的大手笔,把卖家和中介大姐都给震慑住了。 想不到啊! 她这辈子竟然打破了别墅成交记录的最高速度。 再加上王蔤嘴甜,会提供情绪价值,卖家干脆把屋里的家具,也一起送给王蔤当添头,省得自己看了伤心…… (75)要饭的 王蔤不嫌二手家具旧,可是赵?觉得委屈了她。 他想给她吃最好的,用最好的。 这天底下最好的东西,才勉强配得起她…… 他一股脑的把自己绣花楼里的乌木拔步床,玫瑰椅、踏床子,木桌,镜台,香儿,高儿,衣箱,屏风……等物通通传送过去。 这些物件与宫里的没法比,但好在工匠打磨的用心,没有木刺等问题,不用担心会扎到她。 方才,王蔤觉得自己五六百平米的小别墅,十分宽敞,但现在却觉得逼仄。 “你那边都空了,我把我的这些家具,给你用吧!” 前主人留下的家具,也是高档红木,缅甸花梨的有八九成新。 哪怕比不上赵同学送自己的好东西,可她也不舍得当废品卖掉。 “行。”赵?用属于她那边时空的家具,仿佛距离她也更近了一些,欣然接受…… 晚上,王蔤买来祭祀用品,又准备了火锅。 拿出香炉,点上线香。 对着爸妈的牌位,郑重的拜了拜。 “爸,妈,你们的在天之灵看到了么? 你闺女出息了,在直辖市的市区,拥有了一栋属于自己的独栋别墅! 我不会再被人赶出宿舍,就无家可归,提心吊胆的睡烂尾楼了……” 赵?为了给她庆贺乔迁之喜,让人把厨房里的好菜好饭,都摆了上来…… 论目前谁的伙食最好,那自然是康王赵构。 赵构在靖康元年被钦帝任命为“兵马大元帅”,并在不久后,自行加封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兵权在握。 于是,康王晚上的膳食,是临时加做的一碗阳春面。 “元帅,厨子们见您忧心汴京,嘴上都长燎泡了,特意给您做的清淡些。” “有心了。”清汤寡水的面汤,配着萝卜腌制的咸菜,赵构吃完嘴巴淡的像是没吃一样…… 王蔤对着父母的牌位,认真的拜了拜。 倏忽,嗅到浓郁的食香…… 鼻头微动,深吸了几口。 扭头一看,只见红木大桌上不再是孤孤零零的火锅,早已经摆满了菜品。 菜品色香味俱全,她都不认识。 “给王姑娘庆贺乔迁之喜。”赵?兼职起了店小二的工作,耐心给她介绍菜品。 原来,都是北宋名菜。 蟹酿橙、五珍脍、三脆羹、荔枝白腰子、鸳鸯炸肚、螃蟹清羹,花生糕。 “我可吃了!”她苍蝇搓手,迫不及待的拿起勺子,大口朵颐。 舀一口蟹酿橙的蟹肉,蟹肉充满橙香,微微回甘,清淡却不轻淡。 三脆羹用嫩笋、枸杞菜、小蕈烹饪,鲜美的恨不得吞掉了舌头。 鸳鸯炸肚是取鱼肚制作的调味酱,属于养生食疗的一种,既美味又养人…… 她吭吭的下筷子,左一口,右一口,吃的不亦乐乎。 “嗝,吃不下了……”她吃饱了,才想起他:“对了,你吃没吃饭?” “还没……”赵?故意不吃饭,就是想让她心疼自己。 “不能用剩饭委屈你,我给你煮碗方便面,加两个鸡蛋。”王蔤小小的心虚了一下。 好在二手房有二手房的好处,通了燃气,壁橱里也有锅碗瓢盆。 刷锅,煮水,卧两个荷包蛋,放面条,煮软,捞出,拌入调料,倒入空间里的香浓高汤。 五分钟搞定,传送过去的时候,还搭配了一瓶冰镇雪碧。 “有劳王姑娘。”无论赵?吃过多少山珍海味,始终觉得她给他做的饭菜最好吃。 彼时,赵构吃的那一碗阳春面,早就消化干净了,饿肚子的情况下,难免被方便面的霸道香味,给吸引过来。 “后院内宅,外男不得入内。”扮作普通兵卒的神佑军,就算被无良主子勾起了馋虫,依然尽忠职守的守着院门。 没有胡须的宦官,甩着白色拂尘:“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康王殿下,天下兵马大元帅!” “啥眼儿都没用,不说是深更半夜,女眷不能见外男,就是青天白日,也没戏。”神佑军的骨气足的很。 别人也就算了,拦的就是康王,好不? 整座宅院,也就这个小白脸认得他们主子。 一旦康王见到被贬为庶人的晋王,那绝对是一场大乱。 赵构还是比较儒雅的,挥退了宦官:“本王嗅到食香,腹中难耐,可否劳烦你去找你家小姐,借一份吃食?” “等着。”神佑军派机灵鬼小六子去问。 赵构:“……” 粗鄙武夫! 见到他不称自己为大元帅,也不称自己是奴才、小人,态度还蛮横无礼! 若不是战中需要武人,他必然要杀鸡儆猴,以震他大元帅之威。 绣楼上,赵?隔着窗户,鸟瞰赵构,他的五官凌厉,眉眼深邃冷峻。 武人的耳力惊人,把对方的话听个清楚。 王蔤也听到有人好像饿了,歪着脑袋看他,小嘴微张,杏眸圆瞪:“谁要饭呢……我给再煮一袋?” “生的直接给我就行。”在赵?心里除了自己,谁也不配吃王姑娘做的饭。 尤其赵构这种年轻王爷,更是要避嫌。 王蔤察觉到他对来人的不待见,递过去一包紫色老坛酸菜口味的。 赵?深黝如墨的瞳眸中,折射出来的是寒彻骨的戾气。 他就那么冷冷的撕开包装袋。 倒入开水,焖上,再搅拌一下。 大功告成,让小六子端过去。 方便面煮的和泡的味道天差地别,可赵构吃到开水冲泡的老坛酸菜面,依然被狠狠的惊艳到了。 一碗面下去,他意犹未尽,连汤都喝的一干二净。 还想找绣花楼的“贵女”再讨要一碗,结果人家的烛火就熄了。 赵构:“……” 竟对他堂堂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大宋尊贵至极的亲王无动于衷? 好有意思的贵女…… “去,给本王打听可是宗泽的女眷住在绣花楼,要在一日内得到她所有的消息。” “是,殿下。”宦官领了命,笑得别有深意。 宗泽获知康王的人在打探后宅“女眷”一事,心中警铃大作,处处严防死守起来。 素日里康王也不像多精明敏感的人,怎么就注意到了绣花楼里的神佑军…… 难道,是发现了晋王? (76)孤军深入 宗泽不敢耽搁,在面对金贼的百忙之中,抽调手下兵将去查。 调查来的结果,啼笑皆非。 一碗老坛酸菜热汤面引得康王动了凡心!? 特殊时期,整个后宅连伺候的婢子都没有,绣花楼里会有姑娘? 简直,是不分轻重缓急…… 一时间,宗泽对康王的印象越发差下来,也不再多关注,全身心投入对敌的战略中。 由于没有勤王军,各路被打散的宋军也能像第一次宋金之战那样逃回汴京,导致汴京守军严重不足,仅有七万人。 七万人听起来不少,可汴京官僚体系臃肿,冗官冗费,党争严重,相互掣肘,导致政策执行效率低下。 和平时期无所谓,但战争时期弊端尽显。 是以,宗泽着急进京勤王…… 可任凭战事如何焦灼,康王依然是不急不躁。 每到夜里,他偷偷惦记住在绣花楼里的贵女。 眼下,看似军情险峻,实则是没找到战与和,之间的平衡点。 金人根本没有亡宋之心,因为相同的土地,交给他们宋人经营所得,远胜过金人自己男耕女织。 从金人的角度来说,打怕了大宋后,每年不断的从大宋处获取金银和丰饶的物资,才更省心省力。 金人又不傻,怎么会做赔本赚吆喝的买卖? 是以,康王并不担心汴京安危,至少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忧心。 他是真心一点都不急。 退一万步来说,即使汴京真的被金贼攻陷,对他个人来说反而利大于弊。 然而,赵?就没赵构想的这么开了。 他带领神佑军反击,焚烧金军营寨,甚至“缒城”杀敌,焚毁敌炮架、鹅车等军械。 完颜娄室的西路军被狠狠的重创,他望着众多阵亡的将士,心痛的红了眼。 “宗泽!本帅必将汝诛之!” 赵构任凭宗泽这个副元帅和赵?,如何对金军打得如火如荼,他依然不动如山,稳如老狗。 同为副元帅的汪伯彦,也和赵构一唱一和的。 宗泽以为应立即会兵李固渡,断绝敌人归路,其他人不同意。 甭管原因,就是不同意,说啥都当听不见。 给宗泽气的够呛。 甚至,他都快被否定的自我怀疑了。 为何所有人通通觉得他冒进猖狂? 他没有!!! 索性,晋王暗中支持他。 于是,宗泽决定并不顾赵构、汪伯彦等人的阻挠,力主向开封进军,且亲自率兵奋战。 宗泽独自领兵赶赴李固渡,在路上遇到金军,派遣秦光弼、张德进行夹击,大败金军。 金军败后,留兵分别屯守。 赵?乘夜,袭击金营,攻破三十余砦。 在赵?神佑军的力挺之下,不仅多次挫败金军,更打出宋人军威。 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赵构却忽然让人传信来,说要见副元帅。 军机稍纵即逝,宗泽却不得不踏冰渡过黄河。 见到人还不等赵构说什么,宗泽就表示汴京已经被金狗围困很长时间,救援一事不可再缓。 赵构被宗泽的战绩惊艳。 一时间,也有所犹豫,顾虑日后自己会担负骂名。 恰逢签书枢密院事曹辅,带着被蜡封的钦帝手诏,从汴京而来,说和议可成。 见此,宗泽郑重开口。 “元帅,金人狡诈,这不过是想欺骗我军罢了。 君父盼望救援,胜过饥渴,应该赶快令兵直趋澶渊,依次建造营垒,以解汴京之围。 万一敌人有别的阴谋,则我兵已在城下了……” 汪伯彦等人见赵构拿不定主意,便出言加以阻难,劝告赵构派宗泽先行。 接下来,任凭宗泽如何劝说赵构,都被归结为狂妄,不予理睬。 说来可悲,也可笑,从此宗泽这位副元帅,再也不能参与元帅府中的谋议,被彻底排除在外了。 宗泽领孤军前进,誓死要解汴京之围。 “请副元帅三思!”都统陈淬表示敌势正盛,不可轻举妄动。 他们是孤军,随时还会腹背受敌,这仗怎么打? “动摇军心者,斩立决!”宗泽大怒,想将陈淬斩首。 “且慢。”赵?薄唇轻启,让他以死效命。 “副帅……三思!”诸将也恳请宽免陈淬。 试问,如此朝廷…… 谁的心不寒? 他们也寒! 晋王的面子宗泽是绝对要给的,令陈淬进兵。 赵?当着众人的面,请“神明”赐下防刺服,借给陈淬一队人,套在盔甲里面穿。 看似是神明恩赐,实则是赵?取出存放在空间里的防刺服。 王姑娘早就和他说了,她没那么多东西需要存放,空间一人一半,他们俩人共用。 目前,他们与宗泽的兵一起孤军作战,经不起人员损耗,只好把富裕的防刺服分一分。 空间里的防刺服还剩三千六百七十八件,做不到人手一件。 王蔤赶紧去购买,但普通的防刺服并没有从漂亮国军队弄来的质量好,挡不住古代的重兵器。 在网上找到一家快要倒闭的店铺,正在清仓甩卖,王蔤立马联系老板,无论大小码,将库存全包。 又让老板发最快的物流,送到她这边,地址留的她家别墅。 刘叔昨天打电话过来,说这几天来的粉丝已经减半,她可以伪装一下过来看看了。 有一家破产的工厂,来她这卖二手不锈钢加工设备,问她要不要。 王蔤可太要了,尽可能的砍了点价,就让刘叔收下回收设备。 这时的她已经顾不上抠嗦了,也许一件防刺服,一件武器,就可以保住一条鲜活的生命,容不得她半分拖延。 刘叔的媳妇,在伤残前是钢铁厂的工人。 也算有工作经验,王蔤干脆把人雇佣过来。 刘叔刘婶都是退休人员,也不用她给上五险一金,只给日薪就可以。 她又把废品厂旁边的厂房租下来,让刘婶给她把回收来的废旧金属,通过各种器材,锻造成大刀长枪等冷兵器。 根据管制刀具认定标准,除未开刀刃且刀尖倒角半径r大于2.5毫米的各类武术、工艺、礼品等刀具,不属于管制刀具范畴外。 未开刀刃且无刀尖或平头的各类武术、工艺、礼品等刀具也不属于管制刀具范畴。 王蔤熬夜写写算算,卡着监管部门的底线,连夜锻造出一批批的冷兵器…… (77)局势越发危急 目前,王蔤的人气还是太旺,不好胡乱现身,但她给刘叔和刘婶一律三薪的加班费。 王蔤戴上帽子、墨镜、口罩,全副武装的去五金市场,买来刀具的开刃工具。 放到空间里,让赵同学他们自行取用,自己动手开刃。 赵构偏安一隅,赵?和宗泽血战狙击,能帮他,帮北境百姓的人,就只有她了。 一批批新鲜出炉的“神兵利器”投送过去。 期望来得及…… 另一边,陈淬早就眼馋刀枪不入的神衣,奈何他们不属于神佑军,享受不到神明的恩泽。 他们穿上神衣的时候,顿时就觉得自己不一样了。 要是来一阵大风的话,他似乎都能飞上天。 他们与金军相遇,陈淬等人都不知道退缩为何物,一路勇猛无敌,大败金军。 紧接着,金军攻打开德,宗泽派遣孔彦威迎战,又一举大败金军。 宗泽和赵?商讨后,演算出金军接下来会进犯濮阳,便事先派遣三千骑兵前去救援。 果不其然,金军当真来攻打濮阳。 无疑的,在早有防备下,再次大破金军。 当金军第二次攻打开德时,赵?在天上乘坐着热气球,与地上的权邦彦、孔彦威合兵夹击。 金军恐惧神明的热气球,即使他们人多,依然再次大败…… 宗泽考虑到己方将孤兵少,不深入敌营很难真正取得成功,领兵到达卫南。 先锋官回报:“附帅,前面有金贼兵营。” “传令,径直向前!” 宗泽和赵?,与金军正面接战。 “装神弄鬼”加精悍的作战能力,又双叒叕将金军击溃了…… 连捷,让他们迅速积累威望。 金兵所过之处一片废墟,物价飞涨,人心惶惶。 且在附近留有骑兵,时不时的骚扰百姓。 军鼓声雷雷。 而宗泽手中的兵马人数,远远不足以抵御。 赵?不想麻烦王蔤,却只能找她帮忙。 王蔤二话不说,从附近的几家食品厂收购了临期的存货,投送过去。 假如,没有赵?帮忙,她早就冻死在万氏酒店的冷库了。 又哪里能报复万氏集团和万娇娇,还拥有了房产和废品站? 她的心很小,只希望疼爱自己的人,活着…… 赵?得到物资,开始着手平稳物价,处理贼患。 盘踞在周围的还有各部残兵、流寇、义军,他们各自作战对抗金军,却如同散沙。 赵?和宗泽决定说服他们,拧成一股绳,形成统一的抗金力量。 大伙儿都觉得自己有本事,而朝廷无能,怎么可能轻易被说服? 这时,王蔤的物资就起到了关键作用。 赵?利用空间,凭空变出神明的恩赐。 怎是惊艳了得?! 有一部分土匪当即归顺,剩下一部分则担心蔤神是吃人的邪祟,即使还在观望中,也不敢胡乱作为了…… 基本捋顺后,赵?他们终于能领兵往东转战。 金军两路统帅,完颜宗望和完颜娄室,也都注意到了宗泽这边。 因为赵?一直隐姓埋名,他们便把摆在明面上的宗泽,恨的是牙根直痒痒。 不断派金兵增援,誓死要把他们这一股孤军连根拔掉。 局势越发危急。 前后皆是金军营垒,哪怕大将王孝忠穿着防刺服,拿着不锈钢的神兵利器,依然力竭战死。 金军的人数太多了,且穷凶极恶,根本杀不过来…… 每天都有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殒命,若没有蔤神的这口仙气强撑着,死伤只会更多。 “儿郎们,进退皆是一死,单看我们是否能死中求生了!” 王蔤隔着白玉锁听着宗泽鼓舞士气,向死而生的勇气,令人振聋发聩。 眼看着前几天订购的特级防刺服抵达本市,可物流的派件却慢的不要不要的。 她等不及了,拿起电话给派件员打,加了八十八块钱的红包后,半小时内就收到了。 “赵同学,防刺服来了,快让战士们换上。” “多谢。” 最近,王蔤给赵?他们不仅提供了收来的剩菜剩饭,还有武器和临期药品,救下不少伤患。 让保家卫国的儿郎们,不至于太心凉。 朝廷凉薄,主帅舍弃,他们跟随副帅随时都可能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可即使如此,他们却无惧生死,无惧金人,只因他们有神明偏爱。 大战在即,王蔤给他们买来大批的小兔子奶糖,让他们揣在口袋里。 不仅是味道甜美,而是万一被打散了,吃点糖果补充热量,还能多一份生的期望。 赵?把所有的物资通通收到空间里:“我若战死,这些辎重随王姑娘处置……” 这些放到她的世界,也算是古董了,也许可保她一世富贵。 这是他能为她最后能做的事。 “赵?,我想你活着……”哪怕他们并不处于同样的时空,王蔤依然希望他好好的。 “我会努力的。”赵?偏过头,眉目温柔,如水的眼眸一瞬不错地看向白玉璧。 冷硬如他,可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何其残忍,明明不能给她未来,却偏偏奢求她能记得他。 哪怕斗转星移,他依然有此奢求。 热气球预热,神佑军纷纷跃上藤篮,向着天空悠悠飘浮,准备协同作战。 “死战!” “老天开眼!”神佑军的机灵鬼小六子惊呼。 风向给力,他们飘入金兵阵地中。 “激光炮准备!”赵?满脸锐利杀气,仅一个眼神就展现出龙子凤孙的高傲与大气。 举手投足间,英姿飒爽。 “金贼,你宗泽爷爷来了!”宗泽头戴铁盔,满目坚韧,亲自带领人马拔刀相迎。 神明相助,谁与争锋的? 二人气势强大,身边的神佑军和义军,也英勇敢拼。 士兵们穿上防刺服,拿着不锈钢锻造的利刃,无不以一当百,生生压制住敌军铺天盖地的猛烈攻势。 几个回合下来,斩杀金军近万人。 赵?始终保持着一种从容不迫的冷静,仿佛即使面对几十倍的金军主力,依然胜券在握。 他无声的给予了士兵们必胜的勇气。 “狗娘养的杂种,宗泽也学太原城那套,请来天兵天将助阵了!” 战火纷飞,金军大败撤军,退却几十里…… (78)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宗泽组织儿郎们搜刮金贼的辎重,把暂时用不上,搬运又费力的,都拜托赵?收起来。 据他观察,蔤神借了一只“乾坤袋”给晋王,大到鹅车,小到米粮,通通都能装。 而且,鲜果蔬菜放进去时是什么样,拿出来就还是啥样,不会腐败,比雪堆还保鲜。 赵?站在军队前面,身后是战火缭绕的战场,他神情凝重,目光远眺。 “金贼人数比我们多数十倍,今日一战虽退却,其势必定会卷土再来。” “如果金军全部出动夜袭我军,则大危矣!”宗泽作为身经百战的老将,眼睛也能洞察秋毫。 于是,二人趁夜深人静,在黑暗的遮掩下迅速将军队转移。 金军如赵?预料的一样,当晚到达,却只剩下一座空营。 这还不算完,金军鬼祟潜入营帐,也不敢点火把照明,猛然脚上传来剧痛。 嗷嗷的惨叫起来。 是王蔤批量弄来的老鼠夹,上面皆涂抹了现代老鼠药。 对于千年之前,从没经历过科技与狠活的人来说,比砒霜、鹤顶红,毒性更为霸道。 好不容易拖着伤躯回到金营,军医却救治一波死一波。 截肢都没有用,而没轮上救治的人,死的就更快了,且死相狰狞凄惨。 金军从没见过这么诡异的毒药,从上至下都非常惊恐。 难免对如此诡计多端的宗泽发怵,也不敢再派兵出来正面迎战了。 只是在背地里没少诅咒宗泽…… 宗泽帮着赵?顶了不知多少的骂名,可他甘之如饴。 赵?委屈巴巴的向王蔤诉苦。 王蔤安慰了他一通,让他不要难过。 多么温柔的大男孩啊! 她帮赵?打胜了仗,卡里的存款缩水至五位数字,这让曾经八位数存款的小富婆非常没有安全感。 思虑再三,给王馆长发送信息。 【王爷爷,冒昧打扰,前些日子回了趟老家,机缘巧合收来一波东西,劳烦您帮我掌掌眼。】 【ok】 王蔤正打字,说她去市博物馆,问王馆长在不在的,王馆长就让她微信给他发个定位。 明显是知道最近她在避风头。 黑粉太多了,网上每天乱糟糟的,无数人都在议论她。 把别墅的位置分享过去,老城里城厢东路一百六六号,19栋。 王蔤发完位置,就把想出的古董从空间里倒腾出来,摆在一楼大厅…… 王馆长这次没带着荣副馆长和秦熙,毕竟这祖孙俩还在王家村忙着拆迁呢! 他带着项教授,便是初见时在前台摸鱼的那位老大爷。 王馆长瞅着厅里的大挑空,惊艳加羡慕:“出息了,丫头。” “这地段,加这装修,还不得两三千万?”项教授对王蔤的印象,还停留在她穿着旧衣,背着装古董的蛇皮袋到前台的那次。 这是把她老王家的祖坟,都给刨干净了吧? “哪能啊,租的!”王蔤可不敢炫富:“黑粉儿都堵废品站了,一般小区门卫又不行,只好找个闹中取静的地方,避一避了。” 那种因为出身而被歧视、嫌恶的事情,王蔤从小到大,已经遭受过太多了。 如今,她已经不会再为此而烦恼。 格局大大滴~ 既然是租的,就没有参观的必要了,俩人这才安心鉴宝。 王家的家底丰厚,无论是琅琊王氏还太原王氏,祖上为官做宰的能人都不少,必然留下来不少稀罕的好东西。 即使,早年间交上去了一部分,但稍微留下些不打眼的物件,传给后辈,对于普通人来说,那也是泼天的富贵了。 只不过,有好多玩古董的行家,特意下到村子里面低价收了不少有价值的古董,又高价卖出去。 想必王家村实在是交通不便,才幸免于难。 “好东西啊!” 王蔤给他俩人各自倒了一杯凉白开:“都是家里老人传下来的老物件,也不知道市博物馆收不收。” “你这花瓶地地道道的宋代的工艺,却扣着明代的戳子,连落款也是明代万历年间的……” 项教授都看迷糊了。 “这东西我一上手,就知道是宋代的……”王馆长小心翼翼的摸索着花瓶,整个人都陷入了沉思。 王蔤:“……” 铁定是赵同学拿着她传送过去的那堆文献,让匠人特意仿制的!!! 古人仿照后世的? 赵同学可真是千古贴心第一人,生怕她引起官方注意,专门多弄了几个朝代的……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会不会是明人仿宋的工艺?”她昧着良心解释。 “也许吧!”王馆长左思右想,都想不明白。 然后,他又看到一套宋代工艺的茶具,做出慈禧娘娘最爱的款式。 这还不算完,居然还有康熙、雍正、乾隆、民国的…… 王馆长和项教授越看越懵:“上仪器吧!” “滴滴滴……”机器一通忙活,全都顺利经过检测。 通通都是宋代的,距今起码有一千年。 老祖宗可太会玩了。 “丫头,你这堆东西市博物馆不敢收,我给你出到私人博物馆?” “行啊,还是按照之前的规矩来。” 王蔤表面是个求知若渴的学生,问东问西的学习鉴宝知识。 实则她担心自己要是不说点说什么,让嘴有事可做,怕一个不好表情管理失控。 王馆长当场给圈子里的朋友们发微信,项教授也在联系朋友圈。 他们俩人忙活了老半天,又说了好半天的话,也不知道聊了什么。 聊完后,王馆长就问她:“还是上次打款的银行卡?” “对。”王蔤赶紧点头。 “刨除给我和老项的手续费,还有税钱,你到手应该这个数,七个工作日到账。”王馆长给她比了个二。 “几位数?”王蔤没明白。 “打包价。”项教授嘿嘿一笑,比了个要枪毙她的手势。 王蔤小脸堆笑:“到账还能再快点不?” “我尽量催一催,争取三个工作日内。”王馆长对她倒是还算厚道。 折腾完,他俩叫来保险公司的人,便收拾古董离开。 项教授不让王蔤送,她站在二楼的大露台,默默地看着保险公司的车子渐行渐远,静静的发呆。 (79)她似乎被借运夺寿了 王馆长还没走,感受到她的视线,回过头摆手。 王蔤扬起笑脸,用力地挥舞小手。 王爷爷的人脉可真野,连保险公司都有路子! 他冲她做了个“进去”的手势,转过身和项教授上了一辆低调内敛的黑色小轿车,扬尘而去…… 王蔤的唇角扬起一个浅淡的弧度。 此时此刻,见过大钱的她,已经不兴奋了。 她亢奋。 嗷嗷嗷! 她想和赵?分享一下喜悦。 意识沟通的那一刻,看见他正在和宗泽等人商讨作战计划,她也没打扰。 打开手机叫了外卖,换个号,继续领优惠券,把他的那份也订出来。 一毛钱的老陈醋、辣油和大蒜,也都加单子里面,没有大蒜是没有灵魂的…… 等外卖上门的时候,她委托的那家律师事务所发来了信息。 呵呵,甭看始作俑者的是金美玲这个村妇,但万娇娇也没少在暗中出力。 要不然,她也不会在一夜之间,就黑红成那样。 【找好证据,连着万娇娇一起告,不要担心律师费,他们给的赔偿金一成出给你们。】 万娇娇还有钱雇佣水军? 听说万氏集团很快就要被荣氏,给收购了。 她匿名点开万娇娇的个人主页,偷摸观察对方动态。 依然是晒吃、晒喝、晒高定,晒各种奢侈品。 反正从动态里是看不出万娇娇哪里落魄了。 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等等吧! 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而万氏的旅游区冒出五千多枚人头,冷库还有断臂,万氏想要继续经营下去,必然十分艰难。 没一会儿,律师又发来信息。 【金美玲的侄女金阳舒没救回来,人在市人民医院没的,他们把小王老板告上法庭了。】 【金村的村民不是把当时的视频,传上网了?】 【是的,没有直接证据证明金阳舒是因小王老板,而亡故的,是万娇娇给金安邦出的主意,并把万氏的法务部无偿借给金安邦用。】 【你们对上万氏法务部,能行吗?】不行的话,她赶紧换人。 【行!】 王蔤从这仅仅的一个字里面,读出男人不能说不行的意味。 【必要时,可以把我小时候父母双亡后,遭受金美玲多年欺辱的事,提一提。】 都到了这个时候,王蔤就不准备要脸了…… 呵,她在互联网上早就已经没啥脸面了,自然不会顾忌这些虚名。 谁愿意骂她卖惨都无所谓,反正她是不会给自己的档案里,弄上任何污点。 刚要放下手机,外卖小哥就来敲门了。 她分别下了二十单,每单一斤包子,共二十斤的大肉包子,把送餐的外卖小哥都整的快怀疑人生了。 这是要吃包子吃到地久天长? 难道,要吃一斤,倒掉十九斤,住别墅的人都这么吃?! 王蔤也不想这样,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别看年仅十九岁的赵同学,拥有迷人的蜂腰翘臀,但一顿却能吃下十多斤饭菜。 哼,都不知道他吃下去存放到哪了。 她怀疑他把胃长在了大长腿上,混淆视听…… “吃饭饭~” 王蔤的话是自言自语,他却隔着白玉锁应声了。 “来了。” 她小口吃着肉包子,汤汁往下流,时不时的用纸巾擦拭。 他骨节分明的大手,随意的捏着白胖的大包子,两口一个,姿态矜贵。 她吃完一斤的同时,他已经吃光自己跟前的所有。 请问,是如何把狼吞虎咽做到如此优雅? 他用茶水簌了簌口:“咱家空间的东南方位,是不是有点潮湿了?” “咦咦咦,真的有点潮湿。” 最近王蔤买完房后,又把煤水电全都过户,比指挥千军万马的赵同学还忙,都没注意到这些小细节。 她记得之前是很干燥的,怎么金阳舒一挂掉,空间东南位就潮湿…… 是不是要出灵泉? 百度搜一下,居家风?水之东南位。 东南位是巽卦位,是长女位、儿媳位、文昌位,主利润、主名声、主肝胆系统。 这可不是胡说,例如国旗上的五颗星星,便是位于左上角的乾位,乾为天,为君。 她不由得发散思维,胡思乱想。 她是王家嫡系,按照以前的说法,也就是嫡长女。 眼下,她的位置开始滋润,是不是意味着拿回金家的那片碎玉后,属于她的运势要回归本位了? 可这跟金阳舒又有什么关联,毕竟对方姓金,又不是他们王家人? 想不明白,干脆打开电脑,上网搜一下。 电脑是当废品收来的二手机器,但还能正常使用,她也不嫌弃,有的用就行。 一条条信息浏览下去,貌似通通与她的事无关…… 倏忽,“借运,夺寿”的信息条,让她想到自己见到金阳舒的时候,忽如其来的眩晕感。 要不要,找大师破解一下? 一口气浏览了几十个大师,都感觉像是骗钱的…… “王姑娘,可是在忧愁,所谓何事?”赵?沐浴更衣回来,就看到她愁眉苦脸的。 平常她都是笑呵呵的,即使身处困境依然能自娱自乐。 来的正好! 王蔤杏眸大亮。 古代的皇家术士都是有真本事的,什么钦天监、司天监、太史院啥的,都是遍布能人异士的地方。 “赵同学可认识玄学方面的大师?” 赵?拧眉:“大师?” “就是破除巫蛊之术的司天监……身怀异材之辈?”王蔤尽可能的组织了一番语言。 赵?脸色难看,风雨欲来:“王姑娘……你被人下巫蛊了?” “不是……”王蔤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怕被别人以为自己有精神病。 可当自己面对赵?的时候,她却忍不住道出天马行空的猜忌。 “我也不知道,就是有这个怀疑,可我找不到真正能帮我看一看的大师。” “这种情况,张孝纯更合适,他工诗,有才略,元佑进士,以河东宣抚使兼知太原府。” 赵?很担心她。 他容不下她有任何闪失。 “张知府确实有才华,可他还懂玄学?”王蔤觉得对方就是一条二哈。 看似外表是孤傲的狼,实则灵魂分外有趣。 赵?清了清嗓子:“他是张家传人。” (80)无德之人,机关算尽尽成空 “是我以为的那个张家?”王蔤不太关注玄学圈,但基本常识还是有的。 四大天师之张道陵,乃道教之鼻祖,后世称他为(祖)天师,其传人为其子孙世袭。 张知府要是出身这个张家的话,可了不得啦! 假若,他不当为民做主的官员,还能斩妖除魔,无论是活的死的,他都能管一管。 “王姑娘,事不宜迟,你说一下的你生辰八字,我让人乘坐热气球回去传信。”赵?催促。 “替我谢谢老张哈~”王蔤亲切的称呼张知府为老张,似乎忘记自己笑话对方是二哈的事情了。 她怔怔的趴在床上,回忆自己可有得罪人家的地方。 貌似,好像,大概,应该没有…… 天公作美,赵?这才写好密函,风向就转成朝太原城的方向刮了。 方才,分明还是东南风。 他唤来神佑军,吩咐。 “小六子,你为人机灵,此密函必须亲手交给张知府,中间无论谁要过手皆不可。 事关神明,一旦有失,吞信。 若有闪失,提头来见。” 赵?的信纸,乃是果丹皮制成的军用信纸,被称为“果子单”,是用来传递军书的秘密武器。 一旦有暴露危险,传信人便立刻吃掉,胃里的果子单会消化的很快,即使敌军立刻剖腹取信,也已经看不清上面的字迹了。 绀红透骨油拳薄,滑腻轻推粉蜡匀。 草罢军书还来迹,嘴来枯思顿生津。 “末将领命!”小六子当即郑重起来。 假若,没有徽钦二帝,他们的日子还是那样。 可要是没有神明,他们太原城乃至周边刚刚从战乱中得以喘息的万万子民,皆会沦为金狗的刀下亡魂…… 热气球腾空,飘过山川河流。 风速很快,当夜抵达太原城。 晋王此番一去,从未传来过任何军情,即使是连捷的大喜讯他们都是从旁人口中听说的。 这次晋王居然不怕自己的身份暴露,也要传讯,可见是天大的事情! 王禀用望远镜,跟随着热气球,一路打马追了过来。 “小六子,可是殿下有危险?” “大总管莫急,殿下无恙,是神明……” “神明!?”王禀的心一抽一抽的疼。 手背手心都是肉,但手心的肉显然更多,而乖囡就是他的手心肉。 这可比晋王出事,严重多了。 他要看信,小六子不给:“殿下吩咐,要张知府亲启。” “还不赶紧。”王禀嫌小六子腿短,急吼吼的拎着他的衣领子,往张知府的寝室里冲。 “砰!”门扉被他一脚踹开,冷风嗖嗖的往里灌。 张知府正在酣睡,小呼噜打的十分有节奏,猛然惊醒,还以为是金贼杀来了,吓得嗷嗷尖叫。 “醒了吗?”王禀一杯凉茶浇到对方的脸上:“小六子,掌灯。” “老匹夫,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本府……阿嚏!”张知府紧紧的捂着红蓝大花棉被,冷的瑟瑟发抖,心脏砰砰猛跳。 这是惊吓过后的反应。 他能活到现在,完全是祖宗保佑。 “殿下传信回来,要你亲启,事关神明,不得有半分疏忽。”王禀正色,屏退左右。 小六子将灯盏挪近了些,把果子单呈上去,转身出去,在寝室外警戒,防止有人偷听。 “神明怀疑自己被借运夺寿?”张知府看完密函,脑瓜子嗡嗡的。 王禀顿了顿,决定坦然。 “其实祂并非神明,而是后世之人,是老夫的重重重……孙女……是我老祖王抟第三十九世孙女。” “大总管是祂的七世祖?”张知府脑子不慢。 他怎么就没有这么争气的后辈?! “是……”王禀从去年九月十三日,太原城被金兵攻陷,王蔤意外联通了千年的时空开始讲起。 二人秉烛夜谈,一直聊到天色露出鱼肚白。 听罢,张知府对王蔤的崇敬,只增不少。 一个小小的孤女,自身温饱都困难,却想尽办法帮他们这些大老爷们。 汗颜啊! “老东西,你不要太担心,有福之人,无心插柳柳成荫;无德之人,机关算尽尽成空。 因果循环,对福报大的人用邪术,必遭反噬,做恶之人若不及时醒悟,祸及全家。 咱们家的小小……孙女处处行善积德,天必佑之。” “老夫不用你安慰,你就说你解决的了不?”王禀越听越不对劲。 “相隔千年,我……有心无力,爱莫能助。”张知府何尝不想报恩? 可他能力有限。 王禀:“……”白费口舌。 “这样吧,这是我张家的祖传之物,白玉流珠,你拿去送给咱们乖囡,若是我张家后人看到,自会帮她一把。” 张知府哪怕没见过自己的后辈,但总觉得不应该比王家人差劲。 后辈的事,便交给后辈去解决吧! 王禀总觉得张知府有点半吊子。 可目前不说联系不上司天监,就连少监、春官、夏官、秋官、冬官,他都联系不上。 放眼望去,竟只有张知府能撑一撑场面。 “你再拿点祖传的东西出来,万一你家后辈以为我乖囡偷了你张家的传家宝呢? 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可打不过糙老爷们。” “没有了……”张知府手上是真的没了。 要有他能不给? 这可是救下太原城的“神明”。 王禀补刀:“我乖囡送的炸鸡,你还想吃嘛?” 张知府:“……” 他吞了吞口水,幽幽叹息。 “在历史悠悠的长河中,家族传承无数,但我张氏一族,从不以财富取胜,而是以无尽的知识屹立不倒。 我张氏天师世系与孔家齐名,承载着道教精髓……” “说人话……”王禀吹胡子瞪眼。 张知府披着棉被,推开书房的门扉。 黄花梨的木桌上摆放着砚台、毛笔和宣纸,墨香淡淡,氛围静谧雅致。 他提笔濡墨:“我写些嫡系口口相传的秘法吧,待我张家后人一阅,便知渊源所在了。” 当笔尖触碰宣纸,张知府的目光变得专注,一笔一划都倾注了全部的心力,分外沉着。 这些东西就算金贼把大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都不会透露半个字。 可王蔤那孩子救了万万百姓的命,是真心不错。 且他,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你们不许看,只能给祂。”张知府把密函,用蜡封好,一丝不漏…… (81)钓鱼执法 “老夫还能弃武从道不成?” 王禀也写下一封亲笔信,把白玉流珠也装好,让小六子一起送去给赵?。 老天爷似乎对王蔤格外厚爱,风向再次转向…… 赵?是在当天下午,把流珠和信函传给王蔤的。 信函他没看,但看了眼白玉流珠。 玉质不错,比起白玉璧多了一种道家的特殊气息。 在他这里王姑娘的事,就是天大的事,交给贪嘴的张知府去处理,让他如何放心的下? 得想个办法把司天监监正弄到身边来。 “嘶哈……”彼时王蔤化悲痛为力量,大口吃着辣条,嘴里又麻又辣。 爽! 她刚从法院回来。 金安邦把她告上法庭,说她故意杀人,好在有视频为证,证明她与死者金阳舒,并未直接接触过。 作为被告的她,才能在一审胜诉。 不过,看对方这意思,还要继续上诉。 如今这年头有好律师,但也有无理狡三分的那种,嘴劲儿又毒又狠。 这次她就领教过了,自己要是没有提前请来律师辩护,也许真的沦为罪犯了。 好在,有惊无险。 “谢谢,赵同学,我收到了,么么哒~”听到赵?喊自己,她赶紧举起手机,给白玉锁打掩护。 旁边有行人,要是她自言自语,就太显眼了。 赵?被她那甜糯的小声音,唤的骨头都酥了:“王姑娘可要拿着白玉流珠去道观逛一逛?” “那多麻烦?遇上不识货的,岂不是要跑断腿?”王蔤傲娇一笑:“愿者上钩,让他们张家人找我来。” 接下来,她把废品站收容的流浪猫狗,全都接到别墅里来。 狗子见到她都开心坏了,尾巴摇的像螺旋桨,片刻不停。 猫咪们围着她蹭来蹭去,尾巴勾着她的小腿,夹着嗓子喵喵叫,各种讨好。 当初王蔤最早投喂的时候,起码有上百条,但后来跟到废品站来蹭饭的,连一半都不到。 要不然,王蔤还真养不过来。 “刘叔,收来的剩菜剩饭直接送到我住的地方来,这是地址,我发给你了。”王蔤把别墅位置,分享过去。 “好的,小王老板!” “一定注意食品卫生。” “您放一百个心吧!” 王蔤住的别墅是独栋,周围都是富人的闲置房,距离她最近的邻居,起码要隔着好几栋楼。 所以,即便她养了五十来条的猫猫狗狗,也影响不到邻居。 送到最近的宠物店,办了个会员,给毛孩子们挨个洗干净,外加体内外驱虫。 “来大活了!给美女五折优惠!”店长装作没认出王蔤的大网红身份,比较自然的接下她的大单子。 “你们别怕,哥哥姐姐们只是给你们洗香香,不要怕……”王蔤看出它们对于陌生人的防备,轻声哄着。 在街头流浪的猫狗,有几条是没受过人类白眼儿的? 等候期间,她也没有半途离开,从始至终都陪在它们身边。 猫狗们都很有灵性,知道她是好人。 所以,看见她便安心。 就算它们被陌生人弄湿了毛毛,很不喜欢洗澡,可只要看见她在那,仿佛心就安了。 七八个工作人员一起忙活,洗、剪、吹。 “真黑呀!”王蔤从来都不知道小灰狗的毛毛是黑色的,还是黝黑黝黑的那种,一根杂毛都没有。 “这么眉清目秀的狗子,怎么会被丢弃?好狠心的前主人……” 王蔤把白玉锁放在衣服最里面,将白玉流珠戴在脖子上,大咧咧的露在衣服外面。 拿出手机,实名注册了一个视频号。 是的,别看她在网上很火,但自己从没有一个视频号。 之前,她每天为了生活,已经竭尽全力,哪会有时间去刷视频? 如今,她的热搜在网上铺天盖地,又哪有闲心去刷视频? 至于,当明星出道…… 呵,她一个没背景,没人脉,且美貌的女孩子,趁着热度进入娱乐圈容易,想全身而退可就难了。 此刻,她准备快快乐乐的钓鱼执法。 组织了一下语言,发了自己的首条视频。 视频是宠物店里洗完澡的猫猫狗狗,配文:你的生命中会出现很多人,但它的生命中只有你。 多年后,那个矮矮的小土堆,长出了狗尾巴草,你一过去,它就轻轻的摇,亦如当年初见。 配上音乐,走你,发上去…… 【杀我不要用小狗刀!】 【突然有一天不化妆,真的不敢看,像得了重病一样,为啥花贼素颜还要这么美?!】 【不化妆出门的人,突然有一天化妆会觉得很不自在的,而俺家花贼天生丽质。】 【姐们儿的关注点,是不是该放在猫狗身上?】 【都是土狗,有啥好的?low掉价!】 【洋狗,不仅好看,还血统高贵。】 王蔤见有人在鄙视嫌弃土狗,当即又发了一条视频。 视频里,她只照了自己的上半身,特别拍了脖子上挂的白玉流珠。 配文:土狗特指本土的狗,经过数万年优胜劣汰竞争活下来的犬种,为华夏民族看家护院数千年的伙伴,是诗词字画里面的国犬。 却因所谓的血统和人类的虚荣心,而遭到歧视…… low的从来都不是土狗,而是崇洋媚外的人心。 这条视频发上去,不用想也要引发争议,但王蔤不在乎,从容的退出界面。 结了帐,把手机揣回口袋里。 他人即地狱,她从不内耗。 “欢迎下次再来,还给您打折。”店长带着一干店员,送她出门。 “会的。”王蔤见他们是真心喜欢毛孩子的,工作态度也不错,自然也就认可了。 它们仿佛也知道自己洗完变得漂亮了,毛茸茸的小脸上透出自信的笑容。 “欢迎来到新家。”王蔤停下电三轮,把毛孩子们请进来。 带着它们挨个屋里溜达,算是熟悉环境。 时不时的拍照留念,记录它们首日入住新家的快乐时光。 “都要乖,不许嚯嚯屋子,啃家具,拉屎要去露台,或者院子里,懂?” “汪汪~” “喵喵~” 计划赶不上变化,王蔤之前没有准备,现在开始网购宠物厕所,猫砂等物。 (82)国之大难,匹夫有责 “你们以后看见人不要扑咬,咬了人的猫猫狗狗,不是好孩子,会被……咔!” 王蔤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还歪着脑袋吐舌头。 不要以为它们听不懂,它们有灵性着呢! 有时只是在故意装不懂,或是在故意捣乱。 好在土狗土猫,都很好养活,喂点剩菜剩饭就行,更不会闹些乱七八糟的毛病,唯独大小便需要她教导一下…… 她这边岁月静好,赵?那边却闹出了天大的军情。 汴京的外城,被金军给攻破了,且以极为荒谬的方式。 而宗泽和赵?被金人的五万西路军堵在了潼关,无法及时勤王。 热气球倒是可以飞过去,但需要靠风力推动,而老天爷明显没站在大宋这边。 不等赵?派人去打探,王瀚和王泽就差人送来了消息。 原来在二十五日这天,金军先后攻击多处汴京城门,守将范琼、姚仲友等率兵击退金军的进攻。 范琼反击出城,焚烧金军营寨,守城将士甚至“缒城”杀敌,焚毁敌炮架等军械。 同时,宋军也付出了惨痛的阵亡代价。 可这些伤亡本可以避免! 那几日汴京连续暴雪,雪深数尺。 万万百姓请求赵官家开国库,给守军增衣,但钦帝舍不得将这些布匹给卑贱的兵卒。 天气冰寒,滴水成冰,将士冻的连兵器都握不住,不说上阵杀敌,被活活冻死的就有成百上千。 钦帝见城内守将损失惨重,已折损十之三四,便令郭京作法御敌。 小小的太原城都能请来蔤神降世,他堂堂的一国之君,又有何不能? 郭京是谁? 一个不起眼的小士兵,自称身怀道教之法术,能施道门“六甲法”,用七千七百七十七人布阵,击退金军。 噱头十足,一般人只会当作笑话听听。 然而,钦帝和一众朝廷官员,对于郭京所言深信不疑。 钦帝还给他授以官职,并赐得金帛数万。 守城将士成批的冻死,而他一个江湖骗子,却得到数万金帛。 郭京登上城头,屏退上面的守护士兵,装腔作势的施起法来。 而后,他要求打开宣化门,让他请来的“神兵”出城。 金军一开始还真被吓到了。 毕竟蔤神让他们吃了大亏,有祂的赫赫威名在前,他们还真不敢轻举妄动。 甚至,急吼吼的往后疾退了一里地,偷偷张望。 然而,等了许久,也没有七彩神陨(冷冻预制菜),没有法相天地(投影仪),没有奇光异彩(烟花),更没有雷霆之怒(激光炮),天兵天将(热气球)。 有且只有一个弱唧唧的宋人,在城墙上嘴里咕噜咕噜的乱念一通,手舞足蹈的像个疯子。 就这…… 没了? 看不起谁呢?! 金人觉得自己被鄙视了。 他们好歹也是见过真正的神明,蔤神浑身仙气缭绕,抬抬手指便可号令百鬼千妖。 可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士可杀,不可辱! 金军趁城门大开,以最快的速度入城。 一举杀上城头。 而郭京在混战中,早已不见了踪迹。 门阀世家迅速躲入内城,继续歌舞升平,以醉生梦死的方式麻痹自己,徒留外城的平民百姓给金军践踏。 大宋的国都汴京,便是以如此荒谬的方式,被金人攻陷了外城。 宗泽:“……”他往晋王那边扫了一眼,又快速收回视线。 赵?:“……”情绪非常稳定,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赵桓(钦帝)这个孬种,也配请天兵天将? 也不怕降下一道天雷,把这蠢货劈死! 国之大难,匹夫有责,何况是他们这些食君之禄的官员? 没有时间抱怨钦帝的愚蠢,赶紧召集将士,商讨军情。 他们要以最快的速度,救万民于水火。 西路军的总人数,原有六万余人,经过太原一战几乎被绞杀干净,但后续得到兵力补充,如今总数增加了一倍以上。 眼下,除封锁潼关的五万金军以外,仍有七八万人与东路军汇合。 两路合攻,四面合围,陷汴京于彻底孤立…… 计东西两路金军的兵力已超过十五万人,比去年第一次围城战增加了一倍半。 而汴京这边,围城时城内守军不满七万,再减去阵亡的儿郎们,能作战的连半数都不到。 且各地勤王军早已受到唐恪、耿南仲的命令,而裹足不前。 只有南道总管张叔夜与两个儿子伯奋、仲熊,违抗这种投降式的朝命,募兵一万三千人勤王。 他们在颍昌府遭遇西路军,大小十八战互有胜负,最后全军突入汴京城。 这是围城之役中唯一的一支进入汴京城的勤王军,可王蔤知道他们的结局并不好。 她一有空就用意识沟通白玉锁,对他们那边战情还算了解,现实远远比历史记载的要血腥千百倍。 战场简单的一个数字,背后是千千万万支离破碎的家庭,他们失去家里的顶梁柱,还要被自己守护的权贵交给敌军践踏虐杀。 她该怎么帮他们? 王蔤坐在书桌前,查阅资料的同时,认真做着笔记。 不知过了多久,揉揉酸胀的眼睛,拿出手机,准备上网找网友集思广益一下,但瞬间就顶出万条私信。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她还要找张家传人,也不好把陌生信息全都屏蔽了。 可上万条的信息,她也查看不过来。 脑中灵光一闪,把白玉流珠戴到小黑狗的脖子上。 为免其它的毛孩子嫉妒小黑,给它们也都戴上漂亮的珠珠串串。 这些都是她从收来的废品里面,特意留下来的,洗洗刷刷后,好看的不得了。 然后,她录了一段视频,发到了网络上。 配文:幸福的一家。 嘿嘿,果不其然,这次的争议声少了,但却有个黑白阴阳鱼头像的网友,给她发来私信。 【小友,你好,你戴在黑狗脖子上的白玉流珠,可否出给鄙人?价钱我出大七,诚心,价格可议。】 大七,就是七位数的高阶段,到块之间。 嚯嚯嚯,玄学圈的钱,果然好挣。 王蔤匿名,偷偷翻阅对方的资料,道教创始人张道陵第六十六代裔,华夏道教协会第九届副会长张鹤鸣。 名头倒是挺唬人的,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真本事。 互粉一下。 开始试探的聊起来,对方回复的超级快,能看出对白玉流珠的势在必得…… (83)一福压百祸 王蔤单手支着下颚,慢悠悠的回复,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 终于,张鹤鸣忍不住给她发来视频电话。 接通后的瞬间,他看到她先是一惊,又掐指算起来。 “小友……你在找我?” 王蔤微笑,并不回话,让对方继续说。 没错,她是需要帮助,可示弱的人会得到别人远离,或者欺负。 而愿意去理解体谅的人,几乎没有,这就是人性弱点中的欺软怕硬。 张鹤鸣也不尴尬,咂了一口茶。 “小友,明人不说暗话,你我祖上有缘,贫道让门下弟子帮你摆个开运的阵,再给你小八,可好?” 王蔤还是不说话。 她太年轻,一张嘴气势就绷不住了,而阅历丰富的人,三句话就可以看清一个人。 “条件你开。”张鹤鸣十分大气。 “白玉流珠乃张家至宝,随便上个拍卖,起码大八,可您是张家后裔,祖师爷的面子我得给,钱款按照您所言即可。” 王蔤价钱都是随便胡诌的,但小表情模仿赵?,说话不紧不慢,气质稳的不行。 “这个人情要我拿什么还?”张鹤鸣隔着手机观她的气。 但由于她的福德深厚,他什么都没看出来。 小小年纪咋攒下那么多的福德,拯救了万民不成? “我怀疑自己被亲戚借运……或者夺寿了,就是村里的婶子。”王蔤把自己的猜想道出。 张鹤鸣一口否定:“不可能,此等法术极损阴德,有这本事的师傅,绝对不会为了村里的三瓜两枣,毁了自身修为。” “那我和您没什么好聊的了……”王蔤目前可不缺能把古董换成钱的门路。 “别……别挂,我给小友找我族里的长辈问问。”张鹤鸣换了个新手机,开始摇人。 族里的大佬基本不玩手机,奈何子侄不争气,让他们修行都不踏实。 两位鹤发童颜的老爷子,看见有流失已久白玉流珠的消息,直接出山,坐着飞机当天便抵达城厢东路一六十六号。 至于,怀疑白玉流珠是仿冒品? 不存在的,东西可以作假,萦绕的灵气可假不了。 王蔤把猫狗都关到楼上露台,才把老人家请进来。 主要怕毛孩子把老爷子给挠了,毕竟胡须那么长,她看着都手痒。 “小友您好,这是我八爷爷,九爷爷,圈里的这个。”张鹤鸣竖起大拇指。 “有失远迎,道长快请进,一路舟车劳顿,随便坐,快喝水。” 王蔤忙把人往别墅里面请,熟练的用一次性纸杯倒上凉白开。 坐下后,张八爷和张九爷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 怎么看这丫头都是早夭的面相,顶天活不过十八岁,可她已经虚岁十九了。 最关键的是她浑身功德金光,且隐约透着香火气息,活人可享不了这个。 要想细看,还需要准备具体的八字。 王蔤知道八字不能随便给人,但张家人应该信得过,便报上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这八字不错,五行流通,用官印,天干走金水木都行,地支走水也好,比肩是帮扶,命有大财……必嫁贵夫。” 闻言,张八爷微微摇头,对着张九爷开口。 “九弟说的保守了,申酉半会金局,是庚金的根,金这么旺,这命格放在古代,妥妥的凤命,且不是摆设,而是独宠六宫。” 王蔤:“……”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优秀。 “如此命格就算八字里有大病,也不会是父母早亡,任凭世人茶余饭后议论的小网红,格局降低的诡异。” “是啊,有病方为贵,无伤不是奇。” “什么样的孩子就投什么样的人家,即便是所谓的寒门贵子,那也是上天刻意降下的磨砺。” 王蔤:“……” 嘿嘿,要是这么说的话,她可就飘了~ 接下来,张九爷又找王蔤要了她父母的照片。 “都不是短命的相,福德,祖德也都算中上。” 王蔤低着头,小手握紧。 这就是说她的爸妈……本不该短命? 金美玲,金安邦! 她在心底低吼,拼命压制波涛汹涌的情绪。 张家两位老爷子又把金美玲、金安邦和金阳舒的照片,都仔细的看了看。 “他们金家确实对你家动了手脚,但借的不是你的,是你爸妈的。” “金阳舒面相中显现出很严重的心疾,注定早夭,她命薄,扛不住你的福德,强借只会没得更快,就像中医里面说的虚不受补。” “可有其他怀疑对象?”张鸣鹤问。 “没了。”王蔤想了又想,绞尽脑汁都没想到还有谁。 张九爷捋着胡子:“估计是机缘还差些,我们两个老头子先帮你把运和寿,都追回来。 至于幕后是谁,就看天意让不让小友知晓了。 待你的气运回来,再让鹤鸣过来取白玉流珠。” “好,劳烦二老了。”运势和寿数虚无缥缈,可王蔤就是想报仇。 她准备等追回运数,再把张知府密函拿出来,继续谈条件。 张九爷看出她的隐忍,劝道:“小友,记住,一福压百祸,你的善良就是日后救你命的良药。” “天道公正,他们欠你的会加倍反噬回去,不要做傻事。” 王蔤目送他们离开,想强颜欢笑来着,可就是笑不出来。 关上大门,回到卧房,踢掉拖鞋,躺在床上,双眼无神,怔怔地望着墙壁。 脑中一片纷乱。 爸妈的音容笑貌,一幕幕在脑海里回放。 她本可以很幸福的,可以正常的长大,孝敬父母…… 可如今,子欲养而亲不待。 除了金家人,还有谁在害她,害她的爸妈? 这一刻,她连金美玲的丈夫王仲生,都一起恨上了。 假如,不是他对妻子一再的纵容,金美玲怎么敢害她们一家三口? 再假如,当初婚前王仲生没有一意孤行,被金美玲的皮相迷惑,又怎么会有后面这些事? 识人不清,同样有罪! 她不停的思考自己要如何报复金家人和王仲生。 要不要给秦熙打电话,拜托他不要给王仲生拆迁,让他眼睁睁的看着村里人暴富,切身体验错失财富的滋味? 秦熙不是喜欢她嘛? 只要能报仇,她可以跪下求他,甚至利用自己的美色去诱惑他。 曾经,她是不屑这些手段的,却并非是不能…… (84)夺回气运 “王姑娘……你别这样,我害怕……” 白玉锁传来赵?的声音,将王蔤即将走入极端的想法唤醒。 “我没事。”她扯了扯僵硬的唇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周身散发出平静的疯感。 赵?眉眼温柔的睨着她:“不要嘴硬,我知道你难过。” 王蔤隐忍的泪水吧嗒吧嗒落下,声音哽咽:“他们间接害死我爸妈……还盼着我死!” 她不想哭的,可看见他,自己就忍不住了。 “我帮你杀了他们可好?”以赵?的身手,即使无法来到她的世界,透过白玉璧也能杀掉对方,且不会弄脏王蔤的双手。 “现在杀人会把张家人惊动的。”经此一事,王蔤不敢小瞧张家人:“要不我念念经吧,平心静气。” “度化执念的关键,并非压制,而是达成。达成才能放下,放下才会释然,释然方能清醒,方知山是山,水是水,我是我。” 赵?满眼宠溺,音色低沉。 王蔤抹了一把鼻涕,红着眼瞅他。 说来说去,还是要帮她杀人。 哼,差点就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了。 她也想报仇,可起码要等张家人的关注从此事上挪开。 没有洗漱,没有换衣服,哭着睡了过去。 半夜三更的时候,听到楼上狗叫。 她幽幽转醒,意识回笼。 对了,毛孩子们还没有喂。 它们饿了一晚上呢! 饿肚子很难受的。 瞌睡在这一刻散去,穿上拖鞋,提着猫粮狗粮上楼。 拉开门扉,它们看到她的一瞬,没有第一只时间去争抢好吃的,而是围着她打转。 它们用圆溜溜的眼睛望着她,专注认真; 用毛茸茸的小脑袋,轻蹭她; 用暖呼呼的小嘴,亲热的贴贴,连尾巴摇的都显得温柔了。 好像,它们知道她心里难受,在以自己的方式哄她。 “姐姐没事,你们快吃饭饭吧!”在她的温声细语中,它们才开始大口朵颐。 其实,它们什么都懂,只是不会说话而已。 醒来就再也睡不着了,她坐在露台的秋千上,轻轻摇着。 在她最艰难的时候,不也一样熬过去了? 她不再是那个受了委屈,连虚情假意安慰她的人都没有,只能自己抱紧自己,抱紧一点,再抱紧一点,不敢大声哭出来的小孩子了。 至少,她如今有温饱了,有能遮风挡雨的房子,有猫有狗,有祖宗护着,再差又能差到哪儿去? 她首先要在把自己日子过好的前提下,才能报仇。 假如,天上的父母看到自己为了报仇,活的人不人鬼不鬼,甚至出卖肉体、灵魂…… 一定会难过的。 她不能让亲者痛,仇者快! 王蔤在猫猫狗狗的抚慰下,慢慢缓过劲儿,情绪也不像昨天那么激进了。 她查看空间时发现,前几天一直潮乎乎的东南位,一夜之间积攒出一只七寸碗大小的水洼。 这是……传说中的空间灵泉?! 难道张家的师傅们已经帮她把运势追回来了,这才在短短的一夜之间,积攒下了灵泉水? 书本经验,让她不敢冒然饮用。 取了几滴的量,浇在露台半死不活的盆栽里面。 瞪了盆栽好久,它依然是半死不活的,连一点返青的痕迹,都没有。 “唉……”难道是她期待太多了? 就在这时,小黑猫颠颠的挤进来,后面还跟着一大串毛孩子。 它们似是被盆栽里的泥土吸引,张开小嘴就啃起了土。 好似…… 土旮瘩比肉骨头还香! 王蔤想阻拦来着,可它们的动作太快,她的尔康手才伸出一半,泥土就被分食干净。 连发黄的苗,都给嚼碎了吞进肚子里。 猫猫狗狗们把嘴边沾染的土渣舔舐干净,便就地而卧,眯着眼睡觉。 睡得也太突然了? 王蔤担心它们冻到,挨个抱着它们,搬运到松软的狗窝猫窝里面。 二十八条狗子,二十六条猫咪,她搬了一刻钟。 比卸米袋子还辛苦,累得她腰都快直不起来了,可哪怕这么折腾,它们竟然没有一个苏醒的,甚至连眼皮都没有稍微掀一点的。 都是自家的毛孩子,从它们找上自己的那一刻起,她就要对它们负责。 有了它们的陪伴,她就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想去煮碗方便面当早餐,赵?就巴巴的给她传送来满桌好吃的。 有梅花汤饼、肉包子、烧饼,还有好多她不认识的精致小吃。 “最近收容了几万从汴京逃出来的百姓,其中有几个酒楼的厨子,就让他们试着做了些。 王姑娘尝尝,可还合口味?” “好嘞!”王蔤拿起汤勺小口品尝:“梅花汤饼名不虚传,入口带有天然的梅花香气。” 据听说,和面的水非常讲究,要用梅花和檀香末泡的水,和好了面后,再用模具做出梅花的形状,煮熟放入鸡汤中。 剩下的特色小吃,她又依次品尝,一道都不落。 嘿嘿,这可是地道的非遗菜品。 吃到快撑到了嗓子眼,才停下筷子。 当感到悲伤或情绪低落时,食用些高热量和高脂肪的食物,确实能缓解情绪。 她差不多已经完全复活了。 吃饱喝足,才想起拿手机拍个照,结果张鹤鸣的信息就顶进来了。 他给她发来他们张家十几位大佬,联合为她做法事的长视频。 法事什么的她看不懂,但认识他们身上紫袍。 在道教中,道袍的颜色有着严格的等级划分,紫色代表着最高等级,只有那些法力高强、德高望重的道士,才能穿得上。 而紫袍天师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不仅道行深厚,更承载着道门正统的传承和使命。 视频里的十几位皆是高道,其中还有一半隐仙。 如此排面,就连当地的首富,都请不动。 王蔤自然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别看她在网上挺火的,但人家还真不看重这个。 如今,高道们不过是为了祖传的白玉流珠。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反正做完法事后,她感觉自己浑身轻盈,比金阳舒没了的那阵,更加轻盈。 似乎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呼吸。 四周没有电影里演的七彩神光什么的。 但是,一会儿热,热的想穿裤衩背心,一会儿又冷,冷的想把羽绒服和帽子都捂上…… (85)活物传送 王蔤吓了一跳,当即给对方回信。 让张鹤鸣来自己这边取走白玉流珠…… 是不是,张家人觉得她没有立马依诺给付,便暗中找她麻烦,警告提醒? 张鹤鸣昨夜就住在城厢东路的酒店里面。 为了取回祖传宝物,他张家的叔叔、伯伯、爷爷全都连夜忙活了起来,生怕王蔤一个不满意,就不给他们白玉流珠了。 索性,王蔤品行过关,并未因此拿捏他们一把。 张鹤鸣十分钟之内,便登上她家大门。 他拿到白玉流珠挨颗珠子的感应灵气,确定没有问题,又给长辈把视频拍过去。 收到长辈的回信,他利索的给王蔤现场转了钱款,商定好的小八。 “咱们两清了。” “等等……”王蔤出声。 “钱货两清,不能反悔!”张鹤鸣双手死死的捂住白玉流珠,貌似她要是上手抢,他就咬人一样。 王蔤:“……” 她还有张知府的书信,没有给张家的后辈,可既然他这么着急走,她也不好过多阻拦是吧? “我走了,真的走了!”他头也不回的走掉,一路小跑。 王蔤忽然发现张鹤鸣与张知府有五六分神似,尤其二哈似的举动,简直是完美的复制粘贴。 基因真的很神奇…… 目送人离开,她摘下白玉锁,用意识联系她最想感谢的赵?。 “赵同学,谢谢你,也替我和张知府说声谢谢。” “放心,一切有我。”赵?神色温柔,满眼是抑制的宠溺。 收回视线,再次把精力放在潼关战场。 他们被金人的五万西路军堵住,无法及时勤王。 王蔤想到自己小时候玩的手雷炮,狗盆都能炸个洞,老猛呢! 快递是送不来烟花的,她便骑着电三轮去郊区的厂房买现货。 浏阳,醴陵,上栗,就这三个地方的烟花,供应全世界,也是她的首选产品。 这类烟花不说放在古代,出口到了国外那就是炮,只有在国内才叫烟花。 她选购了花炮、闪光雷等明星产品,不仅极具观赏性,还带防水的。 五把闪光雷一捆,弄个十几捆,雷响的时候,不说金兵,就是放炮的神佑军的心脏和脑浆子,都跟着震了好一会儿。 “火力压制!” “火力覆盖!” 赵?薄唇轻启,一道道命令发出。 战场,硝烟弥漫,场面震慑,逼格满分。 “神明万岁!” “蔤神万万岁!” 金人畏惧神明威名,不敢在战场上面对面血战,便耍起了无赖手段。 金兵用掳掠来的宋人,挡在赵?他们前面。 想前进可以,踏着你们宋人的尸山血海前行吧! 反正,金军这招确实拖住了宗泽部。 到了这一刻,就是宗泽着急也没有用。 神明赐予他们的武器,是保家卫国的,绝不能对准最需要保护的百姓…… 宗泽时刻期盼着风向能转向,朝着汴京刮一回。 如此,他们就能乘坐热气球,进京勤王了。 奈何,天公不作美。 难道,是天意…… “咦咦咦!空间……大大大!” 就在王蔤补觉起来的瞬间,白玉锁的空间瞬间变大。 大片大片的绿地蔓延开来,远处的山峦还在缓慢的增加。 一望无际,堪比万氏的大草场。 之前汇聚成七寸碗大小的小水洼,也增加到了篮球大小。 作为小说阅读量丰富的她,当即就联想出种植,或者养殖等强悍功能。 跑到后院,拔了一把野草,用意识控制着插在空间的土里。 一回头,恰好看到垃圾箱下面,有只胖乎乎的小仓鼠,正在捡垃圾吃。 它看见她,撒开小短腿就要跑掉,可他们彼此的距离在十米以内。 王蔤隔空把小仓鼠收入空间。 成功了! 她的空间终于能收纳活物了! 传送给赵同学试一试…… 潼关,宋营。 赵?和宗泽等人正对着沙盘商讨军情,猛然一只贼眉鼠眼的胖仓鼠,凭空出现,落在沙盘里。 下首位置的都统陈淬,大将秦光弼、张德,年轻小将岳鹏举,通通被惊到了。 是什么样的耗子,竟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蹦到了沙盘里?! 这要是藏了毒烟的暗箭,几乎能把他们给团灭了。 “大胆耗子,竟敢破坏沙盘!” “拍死!” “别慌,是我试投的。”王蔤睁圆了无辜的杏眸,弱弱的解释。 哎呀,她太亢奋,忘记仓鼠是会动的了,而不是听她话的死物。 “那个我的气运追回来后,效果显着,空间的面积不仅大增,多了绿地,还能传送动物,这一只小仓鼠便是试验品。” “咳咳!”赵?清了清嗓子,给手上盘玩的白玉璧,递去一个了然的眼神。 他又对着众人:“聒噪,这是神明的开示,仓鼠。” “啥?”岳鹏举手快,一把抓住逃窜的小东西。 他捏着小仓鼠的软肉,满脸疑惑。 “快,拿只笼子来。”宗泽对神明的崇敬之情,如同连绵不绝的黄河。 这可是神明的开示:“稳住,莫要急躁,心平能愈三千疾,心静可通万事理。” “这小耗子…不…小灰仙圆耳朵,圆眼睛,圆脑袋,细看之下,和咱本土的大耗子完全不一样,讨人喜欢的紧。” 岳鹏举从没见过这么肥的小耗子,男子拳头大小,浑身胖的跟没骨头似的,手感软乎乎的。 九天之上的耗子,都和他们凡间的不一样。 仓鼠想跑,可如何都逃不出男人的手掌心,整只鼠鼠都吓坏了。 它逃,他追,它插翅难逃。 军营里哪里有饲养宠物的笼子? 找了一圈,才从他们解救的战俘手中,用一斤大米换来一只大号的蝈蝈笼子。 岳鹏举双手捧着胖嘟嘟的仓鼠,小心翼翼的把它塞进了笼子里。 秦光弼和张德,也凑过去看它。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神明难道要派灰仙大军来帮咱们挖地道?” “天啊,这得多少灰仙大军?” “赵同学,我可以租来大型机械,帮你们挖地道。” 王蔤被这么一提醒,脑海里灵光顿现。 她可是卡里有八位数存款的富婆了,一台盾构机要两千五百万,购买对她来说不划算,可短期租赁正合适。 盾构机连地铁隧道都能挖出来,何况是小小的地道? (86)恻隐之心 “散了吧,神明自有安排,莫要胡乱揣测神意。”赵?打发众人离开。 “末将告退。”众将士抱拳,躬身退下。 岳鹏举还不忘提走胖仓鼠…… “王姑娘,会不会太麻烦?”赵?等人散去,才开口。 他不想给她添麻烦。 如今的汴京之危,完全是他的父皇和皇兄在咎由自取,一步步的自寻死路。 他压根没打算救人,此行救下无辜受难百姓的同时,他还要顺势执掌大权。 “放心,这都不叫事。” 王蔤把该下载的教学视频,都下载到u盘里,又试着给他传送一台笔记本电脑。 没想到还真成功了! 就是她的脑仁有点疼。 看来还是有些勉强了,下次要量力而为…… “打开本机,按红色的小按钮开机,插入u盘,就像投影仪那样…… 对对,对,就是这样,你好聪明,无师自通啊!” 王蔤被他给惊呆到了。 老天对赵同学过分偏爱了,不仅给了他好看的皮囊,还有聪明的大脑。 “没有,我是和小王老师学习的。” 赵?一得空就隔着白玉璧瞅着她,已经不止一次见她使用电脑了。 好在他过目不忘,得到表扬了。 “那你先阅览一下使用说明和操作视频,等我这边儿机器到了,你就能直接上手练习了。” 说着,王蔤上网哐哐的开搜。 一番比价,又参考了评价和评分,租下两台盾构机,两台掘进机,三台挖掘机和五辆拖拉机。 交货地点在地广人稀的郊区林场,她花了五千块钱,租了半个月,押金十万。 这片没有摄像头,也没有路过的行人。 验货后,她付了一半租金,约定十五天后,再给付尾款。 “赵同学,这些器材太沉了,你找个安全的地点,我给你投放到指定地点,你直接开挖就可以了。”王蔤想的很周到。 投放地点在哪里,对她来说无所谓,但却能帮赵同学省下不少人力物力。 赵?带着神佑军,找了个既隐秘,距离突破金军包围圈又近的直线距离。 此等秘术非自己人,不能习得,自然要避开宗泽部。 神佑军已经见识过拖拉机和挖掘机,且熟练掌握驾驶技能,当下就能上手操作。 唯独盾构机和掘进机,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赵?亲自上手造作。 当众人看到开挖时,自动化的隧洞施工,不仅节省人力,且能速度极快的破开山石施工。 一次成洞,不受寒冷冻土等气候掣肘,当场便惊呼不已。 他们给赵?摇旗呐喊,大呼神迹。 赵?稳稳的操纵着盾构机,控制地面沉降,连地下水都影响不了进度。 开挖面稳定,直接破开硬岩的岩体,简直就是超级穿山甲。 挖掘及排土,衬砌,壁后灌浆,基本都无需人工…… 回去的路上,王蔤路过屠宰场,看到有七八辆拉送肉牛的大卡车停在大门口。 好多牛已经从车上下来,在附近溜达了,阻碍了正常交通。 也就是附近没有什么人,不然绝对要上热搜。 旁边,除了几个大货司机,还有两个中年男人急赤白咧的说着什么。 王蔤避开拦路牛,把电动车骑的稍微近了一些,听上几耳朵。 原来,是屠宰场联合超市,想压一压养殖场的价格,双方这才发生了争执。 卡车里面的牛都是十八个月以下的小牛犊子,有黄牛,红白花,紫红花毛色。 它们好像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眼泪汪汪的,好不可怜。 甭看现在社会吃牛肉是很正常的事,但放在古代,有可能杀牛比杀人判的还重。 不仅农耕要用牛,占卜、祭祀、运输、打仗、镇水……也必须要用牛。 牛是农耕社会不可替代的存在。 赵同学那边比起机械,老农们更习惯用牛去犁地。 “老板,你这八车的牛,咋卖?” “两千五一头。” “打包呢?” “两千……” 王蔤看牛牛们可怜,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 她又不是没钱,让牛牛们去耕地,不比宰杀吃肉能创造价值? “就两千整一头,我全都打包了,你帮我送到小海地林场,也就十几公里,花不了多少油费。” “小姑娘,你真要?”中年男人扶了扶眼镜,不敢置信。 “我先付一半定金,等到货再付尾款。”王蔤诚意很足。 旁边,屠宰场的负责人,一开始还以为女孩儿是养殖场找来的托儿,满脸已经识破的不屑。 等到卡车和那半路冒出来的女孩,真的离开了,他依然觉得是演戏,觉得养殖场马上就会掉头回来。 可等了又等,连汽车引擎的声音都消失了,他们依然没有回来。 给他气的大飙脏话! “好样的,给我等着!” 小海地林场。 养殖场的老板姓牛,和司机一起,把牛一头头的赶下后车斗。 “一共六百三十四头,每头两千块,共一百二十六万八千。”金额有点大,王蔤给他银行转账。 她忍不住问:“牛老板出货怎么还有零头,一般不都是凑整?” “小姑娘,我以后不干养殖场了,也是你这付完款,我才敢和你说些实话。” 牛老板确认完到账短信,拿下挂在脖子上的佛珠,默念佛号。 王蔤问:“咋回事?” “说来话长。”牛老板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您就说说吧!”王蔤心里发毛。 她担心自己收到病牛,赶紧刨根问底。 别以为付完款,她就拿对方没辙了,法律请了解一下。 牛老板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养殖场是我从朋友老徐那承包来的,当年老徐和一家超市有长期供货关系,因为超市经营不景气,后来倒闭。 牛肉钱也欠下很多,大都无法支付,然后,我就给承包下来。 我脑子聪明,稍微有点人脉,人也能吃苦,接手后,生意当即转好。 赚到钱后,又回老家开了一家中型超市,就在我经营的养殖场、超市,生意都特别好的时候。 我爸脑梗,突然间走的,我妈不到六十岁脑溢血,也没了。 后面还没两个月,是我媳妇,不到四十岁车祸,人当场就没了。 家里人接连出事,一年时间,走了三个,就算我不信邪,还是找大师看了看。 大师说自己管不了的我是事,只劝我不要继续从事杀生的行业。 我觉得大师在吓唬人,或者是我对家找来的。 因为我们村周边,还有杀了一辈子猪,健健康康活到八十多岁的老头儿呢! 于是,我抱着侥幸的心理,生意继续。 过完年,我儿子得了白血病,医药费花了八十几万,人还是没了。 我心疼他们,可故人已逝,我不能让我家绝后。 男人有钱,是不缺女人的,我又继娶了个重本大学的校花,不仅脸蛋好,身材也火辣。 一年后,她给我生了一对双胞胎,可刚出生就进了保温箱,花了大几十万,还是两个低能儿。 这几年,我用尽人脉,各地奔走,求医问药,都没有用……” (87)六时吉祥,财运亨通 牛老板红着眼睛,哽咽着。 “如今,婚前温柔的校花,时不时的发疯,疯起来六亲不认,暴力倾向严重,对我和孩子拳脚相加。 可大夫却说她精神没有问题。 有次她疯起来的时候,歇斯底里的大吼着,只要我再杀生,她和孩子就都活不成了。 她还让我不吃……不买活杀的鱼,鸡,鸭,鹅,驴,蛇,鳖…… 我想,我可能真的错了,不应用一个高寿的杀猪匠,去佐证所有的人,各别人根本代表不了大方向。 这个因是我种的,果得我收,可我八字凶的很,身体这才暂时没发现问题。 此后,我天天就想着做好事,也去寺庙做义工,不要钱的那种。 我已经下定决心,只要把这些剩下的牛全都处理掉,以后我就再也不干这个行当了,可却怎么都卖不掉。 不是被撤单,就是被压价压的连饲料钱都不够。 仿佛,是老天爷不想放过我,不想让我改过……” 王蔤:“……” 最近,咋总让她碰到这类事,难道她与佛道有缘,日后注定要皈依佛门? 阿弥陀佛,六时吉祥,财运亨通~ 牛老板以为她不信,神色认真,再次开口。 “小姑娘,我所言一字不假,我走南闯北,在魔都认识一个在市场卖淡水鱼发家的, 有一次我和他路过一片池塘,杀十年鱼的他,走过鱼塘时……鱼都惊跳起来了! 寺庙师傅也说过他杀生太重,要减少杀生,他不听。 后来有天杀鱼被鱼鳍不慎伤到,整条胳膊都截肢了,倾家荡产才保住了命,但也是活受罪了。 杀狗的也是一样,我邻居杀狗,骑摩托车过去,后面追着一群狗。 有一次,我把自己汽车借给他开,之后我再开那辆车,后面也跟着一群狗。 无论走到哪里,狗看到我都会汪汪乱叫,没一会儿村里的狗都跑来一起吼,而其他人就不会有这种现象。 现在,我那个杀狗的朋友家里,三个人是抑郁症,其中两个是一儿一女,另一个是老太太……” “杀狗的人被狗追这个事,我还真亲眼看见过。” 王蔤那时还在靠捡破烂攒学费,甭看自己饥一顿饱一顿的,但只要有多余的饭菜,就会投喂附近的流浪猫狗。 忽然一天,她的小伙伴不见了,而其它的流浪狗却对一个民工狂吠,只要碰见就是一顿狂追。 后来,她偶然瞧见那人把一张狗皮丢进垃圾箱。 等人离开,她才过去,是黄白花的狗皮,在额头的位置有一撮心形的白毛,正是失踪多日的小花。 她在附近的大树下面挖了个坑,把狗皮埋了…… 牛老板又和王蔤聊了几句,便招呼司机们开车离开。 小姑娘还年轻,他担心她帮了自己,她却走上杀猪宰羊的行当…… 王蔤等人走远,对着瑟瑟发抖的牛牛们开口。 “你们不要怕,姐姐不吃你们,日后好好干活,不要再走肉牛的路子。” 话落,她挥了挥小手,准备把它们一起收容到空间的绿地里,却只收走距离她最近的十来头。 她宁心静气,再次尝试,这次一次收入了五十多头。 再来! 再来! 再来…… 一番努力,终于增加到每次收纳过百头。 牛牛们豁然换了环境,大眼睛里充满了惊奇,但还没几分钟就啃起绿地上的草皮和野花。 因为要卖掉的关系,它们已经饿了好久了…… “喂喂喂!不许只照着一块草皮啃!分散开,保护环境,保护生态!” 王蔤赶紧制止,但口头警告它们听不懂,她只好用意识把牛群分散开。 “哞……”瞬移再次让牛牛们瑟瑟发抖。 “王姑娘,这是?”赵?也在第一时间,从空间里发现了牛群。 “送赵同学的噢~等你那边稳定些,这六百多头的牛就可以帮你耕地了,有了它们百姓就能种出更多的粮食,少些饿肚子的人了。” “王姑娘,我替百姓向你道谢。”赵?暗自盘算要把金军从宋廷掳掠来的金银珠宝,连本带利的抢来,送给她。 若非不能传送活人,他恨不得把自己也送给她当礼物,哪怕帮她做些粗活,他便也甘之如饴。 “对了,赵同学,你们招募了那么多义军,有战马吗?” “只有宗泽的旧部有。”宋军最缺战马,即使后面在战场上,他们抢了不少金人的战马,也依然紧缺。 “行,我这边去一趟万氏马场。”王蔤又双叒叕准备零元购。 万氏集团很快就要被荣氏和秦氏两大集团收购,到时候无怨无仇的,她可就不好下手了。 她这人还是挺善良的,懂得冤有头债有主的道理。 这次她没买高铁票,而是选择长途客车。 虽然,环境差了一点,但大多是底层劳动人民,只要她戴上口罩帽子,遮住脸,就没人会注意到自己。 果不其然,这一路乘客们昏昏欲睡,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别人。 下了长途客车,她又倒了趟公交,等周围没人没摄像头的时候,她放出空间里的电动车。 终于在落日前抵达目的地。 此时的万氏马场门可罗雀,再也不见曾经的繁华。 她把衣服换成赵?淘汰下来的旧盔甲,再戴上厚重的头盔,把长发和五官都藏好,才继续前行。 牧场里不仅路灯没了,就连摄像头都被拆下去了。 是为了省电,还是给卖掉了? 至于,工作人员更是一个都没看到。 这个她倒是理解,省员工的工资呗! 资本家破产了也是资本家,节省一切可以压榨的劳动力。 再加上附近冒出五千人头的大凶风水,大概也没有谁敢值夜。 不过即使如此,她还是没有大意,顶着厚重的铠甲深一脚浅一脚的“溜达”。 实在是快不起来,盔甲起码有五六十斤重,那感觉就像驮着两袋大米。 若不是有零元购的这口仙气吊着,她真的走不动了。 马厩里,一匹匹体态雄壮的骏马安静地站着,它们都在闭着眼睡觉,从每一个角度都能看到匀称而结实的肌肉。 有栗色的摩根马,雪白的冰岛马,黑色的佛里斯兰马,金色的阿克哈塔克马,还有美式花马…… 它们耳朵尖,听到她过来的脚步声,睁开眼睛瞅着她,闪烁着聪明而警觉的光芒。 睫毛精! 睫毛浓密的不行…… (88)感谢上天馈赠 马厩里的环境虽然已经降级,但马儿却没瘦多少,可见收购的条件里面附带它们。 嘿嘿,要是马儿通通不见了,万氏集团是要赔付的吧? 心动不如行动…… 马儿敏锐的察觉到她的情绪波动,轻踏马厩的木板,声音在无人的夜里,显得分外清晰。 不等它们尥蹶子,她便开始动作。 收……收收。 以百匹为单位,她收了九十六次半。 四周堆积的干草、饲料、缰绳、马鞍、马鞭,装饰丝带,铃铛,马衣服和骑装…… 她也通通没落下。 这都是能给马儿提高生活水平的东西,可万万不能留给万氏。 她的精神上有些疲惫,但感觉自己还有很多余力,同之前七窍流血的情况作比,完全不一样。 大概,这就是追回运势的福利。 因为心情好,就连沉重的盔甲,都不觉得沉重了。 又继续溜达,她根据低低的呼噜声,发找到饲养小马驹的马厩。 小马驹还小,是成年骏马的一半大小,但一看就很纯…… 因为颜值实在是太高了。 谁能不喜欢眸子水汪汪的睫毛精? 它们的鬃毛油亮,随风轻轻飘散,颈项强健有力,肌肉在静止中也透露出爆发的潜力。 “小宝贝,快到姐姐的怀里来~ 尔等从了姐姐以后,不再是哗众取宠的捞钱工具,而是与战士并肩作战的伙伴,是保家卫国的大功臣。” 小马驹没有经历过人间险恶,好不容易看见个活人,还想与她嬉戏,就被她一股脑的收纳入空间。 小马驹体型小,智力也没有成年马匹高,她一次性就全收了。 估摸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嘿嘿,有空再玩,先忙正事。 此时此刻,零元购便是她最大的正事。 再往前走,遇到一个值班的男青年,那人一手抽烟,一手举着手电照明。 猛然,他看到人形铁甲朝自己走来。 可他看了又看,都看不清盔甲里面的人。 尤其,头颅的位置是空的!!! 王蔤身形单薄,个头玲珑秀气,赵?的旧铠甲套在她的身上,想看到她的真面目,也是需要找好角度的。 而显然对男青年的角度,十分不友好。 “我的头……我要我的头……”王蔤冲着风,用十八摸的语气轻吟:“后生,可见到本将的首级?” “啊……”男青年拔腿就跑,结果左腿绊倒右腿,用脸着地,把自己给活活的摔昏过去。 嘶嘶,看着就疼~ 王蔤凑过去几步,即使是鼻青脸肿,也盖不住停留在他脸上最后的惊悚表情。 关键是他的胯下一片水渍,散发出浓郁的腥臭味…… 切,现在的小鲜肉弱唧唧的,真遇到事,啥也扛不住。 她一路走,一路收,并感谢上天的馈赠。 借着月色发现,有十来架挖掘机停在路边,这个和她买的不一样,前面铲子的位置是黑色铁圆盘。 旁边,还有些散落的钢筋…… 网上搜了搜,原来这是吸盘。 强力永磁吸盘。 拆完建筑后换上大吸盘,可以把废墟里面的金属等物吸附上来,节省人工。 哇哇哇,这要是运用到战场上,还不把金人的钢铁骑兵给脱光光? 感谢万氏集团的馈赠,她可就不客气,笑纳了哈~ 继续往前走,是停车场,一排排的游览车和马车。 这东西好,不仅美观,还防震呢! 要是他们王家女眷坐上这样漂亮的小马车出行,必然是整条街最靓的崽儿,引得万人空巷。 这还不算完,她发现除了热气球以外的低空旅游项目,高空跳伞。 由于业务还没走向正轨,就让她给王氏集团弄破产了,空地上只有两架乘直升机。 但后面的仓库里有不少降落伞和滑翔伞,全都是没开封的。 估计也都算在收购的成本里面,不然早就转移走了。 这都属于要签生死协议的极限项目,可不像热气球那么安全,必须要系统的学习才行。 不管了,先收到空间里面再说。 零元购使她快乐,见什么收什么,地皮都恨不得刮下去一层。 最后,拖着沉重的两条腿,走到了码头。 河畔停满了小船和游艇,大部分是八九成新的,此处距离捞出人头的位置有五六百米。 难怪路灯都刻意亮着,却连个值班的人都没看见。 这种大凶之地,谁敢来? 也就她艺高人胆大,敢坦然的来溜达了。 可惜没找到燃料,不然这可比金兵战船速度快多了。 感谢祖宗给她的空间够大,不然只能干看着眼热了! 确定把物资通通收纳干净,她才打道回府。 折腾了一晚上,天马上就要亮了,她脱下铠甲,换了一套旧衣,骑着电动车,抵达长途客运站,买票上了客车。 早班车相对人少,价格还和来的时候一样,也不用登记身份证,除了司机一人醒着,其他人全都睡着。 据听说,在逃犯大多选择长途客车的原因,也是在此。 王蔤辛苦了一夜,必须好好的犒劳自己一番,打了两大份老豆腐,买了双鸡蛋双果子的煎饼果子。 她一份,赵同学一份。 猫猫狗狗见她回家,摇头晃脑的热烈欢迎,亲想了好一通。 宠物真的可以治愈心灵,尤其无论自己何时回家,它们都会热烈欢迎。 她对人类戒心那么强的性子,可对它们却只有宠爱。 吃饱喝足后,她从头到脚的洗漱一通,躺在床上,盖上厚实的棉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补眠。 劳累过度后,睡眠质量杠杠的,一觉睡到夕阳西下,险些分不清是早上还是晚上。 摸出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刚看了眼时间,推送的热搜就顶出来。 是万氏集团旗下的牧场、水上游乐,低空旅游等诸多项目,一夜之间全都空了。 唯一的目击证人是勤工俭学的大学生,他白天上课,只负责夜里巡视。 据他所述,他看见了古代的无头将军,将军在找自己的头颅,他清晰的听到将军问他的。 紧接着,地底下就冒出好多,好多的断手,他们抓着他的腿…… 他逃无可逃。 便在这时,他想起童子尿辟邪的传说。 机智如他,就地撒尿,这才侥幸逃过一劫…… (89)他只想把自己最好的东西,通通给她 王蔤看完热搜,被逗的咯咯直笑。 小哥哥可真是无限美化自己…… “醒了?有没有哪里不适?饿不饿,我让上次给你做梅花汤饼的厨子,再做几道拿手菜?” 他们在潼关外的小镇上安营扎寨,赵?军务缠身,却一直分散着注意力,时不时的瞅她一眼。 她眼下的乌青,让他心疼。 都怪他不够强大,假若他大权在握,又岂会受赵桓(钦帝)辖制,让王姑娘处处替他劳心费力? “熬夜而已,没有不适,我们这边的人熬夜通宵很正常的,要是夜里十点之前睡觉,还会被当做另类呢!” 王蔤嘴上嘚啵着,心里却在想让大厨给她做点啥好吃的。 顿了顿:“你们那的食材应该不是多宽裕吧?随便给我做点拿手菜就行。” “厨子是汴京人,最会做灌汤包,可要尝尝?”赵?知道她那边也是有灌汤包的,便寻思着让她对比一下。 宰相蔡京就经常在这厨子的酒楼,请下属吃蟹黄汤包,想来王姑娘也会喜欢。 “好呀,还有东坡肉,方便不?”王蔤杏眸亮晶晶的,宋代的东坡肉肯定比传承千年后的味道更正宗。 吼吼吼,又是吃非遗美食的一天。 等上菜的功夫,刘叔开着小卡车过来,给她送收来的剩菜剩饭。 王蔤把他的工资日结,直接发红包。 虽然刘叔和刘婶是夫妻,也都在她手下打工,但她没为了让自己省事,就让刘叔代收。 女人是理解女人的,凭什么要做男人的依附品,连买菜的钱,都要伸手找男人要? 刘叔就没王蔤想的那么深了,只以为她办事正规,也就没问过什么。 王蔤又翻了翻最近废品站的账册,收了钨钢四百三十六斤半,不锈钢一千六百四十九斤,还有铜铁锡等金属。 “除了处理不了的钨钢,其它的武器盔甲照常做。 塑料的相关处理设备,要是有合适的可以收些,到时候咱们自己生产聚酯纤维的布料。” “好的,小王老板,现在倒闭的企业可太多了,我打听一下,估计很快就能有消息。”刘叔认真记下。 “辛苦刘叔了,老式缝纫机,不插电,脚踩的那种,咱们也开始收。 您有事不一定要面谈,电话微信都可以联系,有时我会给手机调成静音,但只要我看到,肯定第一时间回复。” 在外行看来塑料瓶变成衣服,是极为困难的事,但对于王蔤来说不过收些设备而已。 反正,她现在不差这点钱,到时候先给兵卒补齐军装。 布料放到民间,她也不多赚,低价卖给百姓,绝对比粗布麻衣穿着舒适。 古代生产力低下,普通老百姓几年都买不到一套新衣服。 但她这边一两个铜板就能买一套新衣裤,或者用杯杯碗碗来换也可以。 如此,老百姓就不会衣不蔽体,也不会再有被活活冻死的将士了。 而铜板到了她这边就是古董,即使不是那种稀有的铜板,但放在古玩圈卖个百八十块的还是很轻松。 比起网上九块九包邮的特价款,她简直海赚。 好人她做了,感谢她收下; 功德她积累了,钱还让她赚到。 吼吼吼,天底下就没有比她更得意的人了。 “饭菜好了。”赵?把热腾腾的饭菜,传送过去。 王蔤立马从美梦中蹦出来,又是满满一大桌,不愧是一军将领的伙食,还有炖鸡和河鲜呢! 猫猫狗狗寻着味道颠颠跑过来,没有她的命令,它们都不敢吃,只是哈喇子止不住的往外涌。 王蔤见它们可爱,就让它们多等会儿。 她先把刘叔送来的剩菜剩饭,传送过去,让赵同学安排人给将士们分食。 她又找来碗碟,用干净的筷子,把东坡肉等饭菜分了一大半,再次传送回去。 “一起吃。” 大厨做的灌汤包,提起像灯笼,放下如菊花,比现代流水线生产的不知精美多少倍。 王蔤迫不期待的咬了一小口:“先开窗,后喝汤,满口香。” 吃灌汤包,汤为首位,肉馅次之,面皮再次之。 但她却已经被香的分不清主次了。 至于,东坡肉对于她来说反而不如灌汤包那么喜欢了,估计是她最近的伙食太好,已经不怎么爱吃这种大鱼大肉了。 不过,对于饿过肚子的人,不到实在吃不下的情况,是不会嫌弃食物的。 她一通胡吃海塞,碗里连一粒米都不剩。 而剩下的饭菜温度已经凉了,正好给猫猫狗狗分食。 它们摇着尾巴,大口朵颐。 她看着它们,对白玉锁开口:“地道挖的怎么样了?” “按照目前的进度看,差不多今夜子时一刻就能打通。”赵?已经教会了六位神佑军操作盾构机。 两台盾构机一起操作,每台造作员轮番上岗,外加一个替补,连一分一秒都不浪费。 “发电机还需要补充吗?”王蔤担心他们那头电力不足。 不过发电机除了她当破烂收来的,其它都是从万氏集团零元购来的,质量好的没话说。 “目前还富裕了两台大功率的发电机。”赵?对于摸不着看不见的电,充满了兴趣。 王蔤也觉得电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存在:“等战事平稳些,你安排人建立个学校。 到时候我给你找点书,统一学习,就算你们造不出发电机,也可以用水力、风力那些发电……” 她想的很简单,生产力落后不要紧,书本都在这了,就照着做呗! 总比爱因斯坦实验了7000多次,才发明了人类的第一盏电灯,少走了弯路,对吧? “对了,你们那么多人过去,是不是还要留下一部分人垫后?”垫后的死亡率可太大了。 性命只有一次,珍贵着呢! 何况有她在,完全没必要。 赵?微微颔首,默认了她的话。 王蔤把外套穿上:“等我去趟市场,给你们找些声东击西,吸引注意力的东西。” “静候佳音。”赵?对她的心情,比她对他的,更甚。 他只想把自己最好的东西,通通给她。 假如,他没有,便从别人手里拿过来,再送予她…… (90)雄鹰怎能受缚于罗网 王蔤买来十台给氢气球充气的氢气机,通过电解水产生氢气,非常安全、高效。 百箱未充气的气球,共十万只,半成品比成品便宜很多。 众所周知,氢气是一种极易燃的危险气体,且燃烧热值高。 到时把充好气的氢气球,放到金军上空,再放几只窜天猴烟花。 嘿嘿,也许未必会真的烧死、烧伤多少人,但绝对能扰乱对方军心。 对方一乱,又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宋军? 赵?真心实意:“王姑娘,实乃当世大才,万万精兵不如你一人。” “哪里哪里……”王蔤摆摆小手,想佯装不在意,深沉些的,奈何嘴角有自己的想法,她根本压不下去。 她这人比较善良,但脑子还算灵活,确实担得起称赞。 可是她会不会脸皮有点厚,是不是要礼貌的回敬些好话? 她杏眸滴溜溜一转,开启互捧模式。 “其实我最佩服的人就是赵同学了,你十八岁的时候率领千军万马,与金军大小交锋数百次。 英雄出少年一词,在你身上得到了具体化。” 赵?无论再如何不得宠,好歹也是大宋皇族,从小到大阿谀奉承他的人绝对不少,可那些人怎么能同王姑娘的赞赏作比? 他浅浅一笑,刹那间犹如寒溪漱玉,令人眼前一亮。 “上到皇后宫妃,高门贵女,下到村姑婢子,我从没见过王姑娘如此坚韧且豁达的姑娘。 你花容月貌,却从不自持美貌,对丑人颐指气使。 也不会在富贵后,忘记初心,就连村里给过你一两顿剩饭的族亲,你都放在心里,为他们寻找机会,拆迁暴富。 王总管是你的七世祖,你对他照顾,还有所缘由,而对我们这些非亲非故的人,更是乐善好施。 要是没有王姑娘,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雄鹰怎能受缚于罗网? 你们值得我帮。” 王蔤被他认真的肯定,笑弯了眉眼,鲜嫩的唇角噙着,甜润清冽。 赵?离得白玉璧太近了,被这个笑容迷惑的有些恍惚。 他微微垂下眸子,藏住失礼。 脑海里却回放着她的雪肤花貌,她的笑容好似山涧清泉,能在人的心底漾起一朵纯白的小浪花。 让人情不自禁的回味好久。 可一想到他们彼此相距千年,苦涩从心间一直蔓延到唇角,流光溢彩的眼眸,也暗了下来…… 夜里,小六子过来禀告,隧道已经竣工。 “让虎子把宗副帅传来。”赵?薄唇轻启。 “是。” 小六子觉得他们家殿下身上有股冷硬劲儿,虽然五官长得好看,但一看就不懂怜香惜玉。 看人的眼神有一丢丢的冷,胆子小的姑娘偶然见他一面,都要被吓哭。 真不是他胡乱编排殿下,就说最近从金军手里解救出来的战俘,里面就有很多小姑娘。 她们看见殿下,就张着嘴鬼哭狼嚎。 凭心说,他们心中英明神武的殿下,在姑娘们眼里还不如浑身油腻的伙头军。 因为讨好了伙头军能多给她们打点饭菜,是可以看得见摸得着的实惠…… 很快宗泽就过来了,身边还跟着腹诽不停的小六子。 赵?亲自带他去看隧道。 宗泽是知道神明偏爱晋王的,并赐予了神器,但亲眼见到神器和已经打通山峰的地道,依然被震撼到了。 这已经不能称为地道了,而是能跑马的山中隧道。 是宽十丈,高十丈,长度不敢估量,堪比平整路面的山中大隧道。 “殿下居然把山给打穿了?满打满算这才两天半吧?神迹啊!” 宗泽想到什么,又道:“神明仁慈,有此大隧道,日后赶走金贼,两地的商路也便捷了,不再需要跨山涉水,节约了运输成本,百姓便可受益了。 殿下,请给隧道赐名!” “神佑隧道。”赵?想要百姓记得王姑娘的功德,没有她,便没有这条隧道。 宗泽:“……”难怪神明偏爱晋王,瞅瞅人家多会来事。 赵?当着对方的面,指尖微动,把高大的盾构机,掘进机,挖掘机和拖拉机等大型机械,刷的收入空间里。 宗泽:“……”羡慕。 “宗副帅带人先撤离,我这边去吸引金贼的注意力。”赵?整理着“乾坤袋”,这是为白玉璧打掩护的荷包。 “殿下,不可!”宗泽惊呼。 尊贵的皇亲国戚,如何能垫后? “放心,我自有安排。” 赵?交代完,便开始带着神佑军给气球充氢气。 小六子从来没见过这么轻盈的大东西,忍不住畅想:“我要是在身上栓满了气球,是不是能飞到月亮上面?” “是啊,还能和嫦娥仙子对饮,帮吴刚砍树。”小五性格比较稳重,但实在忍不住回怼。 “小五,虎子,你俩去扫尾。”赵?嫌下面聒噪,下令把小五和小六两兄弟分开。 因为军中有金贼的探子和细作,他们一直对外宣称山中的震动,是蔤神在“打喷嚏”。 不仅宗泽部信以为真,敌军探子也信以为真,毕竟谁能想到蔤神还能破山开道不成? 还不等细作去山中实地查看,就被连夜从被窝里薅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 “疯了吧?” “杀!”不等几个细作琢磨明白,就被割下脑袋。 “金狗把你们驱赶到我军勤王的必经之路等死,是殿下不愿踏着尔等妇孺的尸首过去,救下了你们,可你们却背叛朝廷,背刺恩人!” “真以为殿下没发现你们是金贼细作?”小五刀起刀落,就是一颗人头落地。 “呵,不过是留着你们给金贼传假消息,安抚他们罢了!” 虎子在旁抱臂,盯着他们,防止细作逃跑:“记住,叛国者,普天之下无寸土容身。” 两人当着所有妇孺的面杀鸡儆猴。 这些女人被金人祸害了,有的确实对金人恨之入骨,可有的反而对宋廷厌恶。 她们觉得金人才是好男人,宋人都是软骨头。 所以,即使被神佑军和宗泽部救了回来,给吃给喝的救助着,某些女人的心却向着金贼那边。 一有机会就避开所有人,偷摸过去传信…… (91)过潼关 女细作们自以为夜色晦暗,神佑军什么都发现不了。 可是他们有神明赐予的夜视望远镜,视野很清晰的好不好? 神佑军的杀鸡儆猴,把妇孺们吓得瑟瑟发抖,连尖叫都不敢了。 小五和小虎都是不满二十岁的大男孩,平常笑嘻嘻的,一点架子都没有。 可当亲眼看见他俩杀人不眨眼,她们才明白,他们宋人不是没有血性,而是把她们当自己人。 “回去收拾行李,一盏茶,这里集合!散开!”小五冷着脸下令。 有时同情解决不了问题,铁血手段才可以。 慈不掌兵,自古皆然。 这一通雷令风行,让其他被救回的战俘也不敢再唧唧歪歪。 办事效率快的不行,生怕惹怒神佑军,把他们也给砍了脑袋。 宗泽部的步兵先行,妇孺和百姓走在中间,后面跟着骑兵…… 气球迅速开始膨胀,随着气体充盈,似是要变得透亮,深蓝色变成淡蓝色,红色变成水红色。 赵?趁着神佑军给气球冲氢气,把留下的辎重,全都收到空间里。 他们这支队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撤离,空间的存储功能帮了大忙,让他们随心所欲的轻装简行。 待气球都充好了轻气,把充气泵也都收入空间,确认没有什么落下的物件,他这才率领神佑军去骚扰金军。 此去,不求灭了金贼,只需给宗泽部和百姓,争取到撤离的时间即可。 六百神佑军,十万只氢气球,每人牵着一百多只氢气球。 众人头一次在穿着厚重铠甲的时候,体验到了“马踏飞燕”。 金军巡城的士兵,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那是什么玩意儿?” “五颜六色的一大片,是不是蔤神又给宋军赐下了神物?” “快去,禀告将军……” “金狗,你宗爷爷派小爷来给你们送礼来了,还不开门迎接?” 小六子一手抓着氢气球,一手举着扬声器向城里喊话。 他知道晋王殿下身份贵重,不能在敌众我寡时走漏消息,便把宗副帅的名头顶上去。 金人精锐大军在此,数量是神佑军的百倍,却无一人敢应战。 倒也不是完颜娄室怂,他之前率西路军长驱直入,与宋将范致虚的三十万勤王之师相遇。 完颜娄室以冲击、包抄、分割、设伏相结合的战法,破宋三十万大军于渑池。 然后,他进军陕西,破潼关,攻破汴京外城。 如此战绩,足见此人有勇有谋。 可当面对宗泽部时,西路军基本就没胜过。 完颜娄室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不如宗泽的,而是九天之上的蔤神偏心,对他们金人过分苛责了。 赵?这边令小六子象征性的喊了几嗓子,不等金人放出掳掠来的宋人妇孺,他就开始下令放轻气球。 神佑军紧张而兴奋地松开了抓着气球的大手,五颜六色的气球在空中,缓缓升起。 地面的人群,仰望着这一幕,心潮澎湃。 小六子激动地指着天空:“咱们坐热气球时,是不是也是这样?” “热气球有火,这个没火。”小五耐心给弟弟解释。 随着氢气球越升越高,微风拂过,气球摇曳生姿。 广袤的夜空中,色彩斑斓。 紧接着,赵?又从空间里放出十几盏孔明灯,窜天猴的射程有限,孔明灯随风而行,就不一样了。 “后撤。”他下令的同时,放出空间内所有的山地摩托车。 一共三百多辆,一人载一人即可。 马匹也能骑,但王姑娘说氢气球危险,尤其要防止金人用火箭射到氢气球,必须以最快的速度逆风撤离。 “嗡……”众人整齐的驶离潼关的城门。 到了山上,赵?拿起望远镜,仔细观察天上氢气球的方位,并感受着风向与风力。 倏忽,风力加大了,氢气球加速升腾起来。 他轻阖双眸,聆听在耳边呼啸的风声,感受着空气的流动。 就是现在! 他从空间取出窜天猴和防风打火机,分发给众人。 “准备,点火。” 神佑军是有自己的打火机的,平常生火比火折子方便多了,但不是防风的,因为王蔤财迷,当时批发的是最便宜的款。 他们拿到殿下给的高级防风打火机,刻意迎着风打火。 天爷啊! 风吹不灭! 太帅了! 潼关城内,气球下方,是熙熙攘攘的金兵。 他们仰望着精美的“孔明灯”,眼中充满了惊叹与恐惧。 倏忽,一声巨响划破了夜空,五颜六色的“孔明灯”猛然在空中炸开,化作一团团幽蓝色的烈焰,急急坠落。 在他们的认知中,火焰只有红色,何时见过蓝色烈焰? “是三味真火!” “蔤神,饶命!” “好疼,好烫!” 金军爆发出惊恐的尖叫声,四散逃窜,试图躲避这场突如其来的天火。 蓝色火焰落在了街道上、屋顶上,甚至是他们的头上,衣服上,铠甲不可燃,但烧的火烫,因为笨重,又不能及时脱下。 没多久,烤肉味便弥漫开来。 “撤!”赵?勾唇。 王姑娘的方法,简直绝了。 蔤神的神迹,也在神佑军每个人的心中,留下了一道难以磨灭的印记。 他们跟着和神明混的殿下,心中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和荣耀感,这是宋廷无法提供给予的。 他们骑着摩托车下山,隧道比山路平整多了,直接通行,连摩托车都不用停。 宗泽前脚到了洛南,正准备把妇孺安置在附近的村落,就听到神佑军“铁马”的嗡鸣声。 “神佑军来了!” 都统陈淬,大将秦光弼、张德,年轻小将岳鹏举,纷纷把视线投向声源处。 尘土飞扬中,一团黑点若隐若现,飞驰而来,速度是千里马的十几倍。 所有人都想加入神佑军,可却不知要如何才能加入。 蔤神的神号他们天天念叨,但啥感应都没有。 黎明的光温柔淡然,车轮与地面摩擦出沙沙声,车灯大亮, 他们尽情感受着速度的肆意,耳边是风声和引擎的轰鸣。 即使马上就要冲入人群,也未减速,而是一脚油门,向前奔去。 突然,以赵?为首的摩托车队,一个急转弯,停到大军前面,惊起一片尘土。 (92)白骨观 王蔤:“……” 她正在吃早点,老豆腐配油条,油条吧唧掉到了碗里。 捞起来,继续吃。 赵同学这是在凹造型,对吧? 可军队都是大男人,他摆帅给谁看? 难道,是那些妇孺? 嘿嘿,越看他越像开屏的孔雀,脸好倒也不显油腻,还帅的不要不要的…… 解救出来的妇孺和百姓不同于宗泽部,他们是没见过“神界铁马”的,惊骇的连嘴都闭不上了。 本以为金军浑身裹满钢铁重甲,已经是武装的“巅峰”。 此刻,再看神佑军,金军是“癫疯”还差不多。 那些原本惧怕神佑军威严的妇孺们,开始谋划如何靠近他们,尤其是有些姿色的妙龄姑娘,胆子相对更大些。 她们的身子过了金军的手,早已不是清白身,家乡回不去,亲人不敢见。 正室大娘子是不敢奢求的,但当个贱妾小娘,有个容身之所,已经是能为自身谋划的最好出路了。 神佑军都是从太原卫兵里优中选优的,他们虽然不禁食荤腥,但却戒色。 因为他们殿下就不沾半点女色,他们便默认蔤神的信徒本该如此,各个都保持着童子身。 呵,女人,只会拖累他们的信仰…… 王蔤即使隔着白玉锁,也看到了姑娘们的热情。 作为现代人,她是不支持男人纳妾的,也不赞同姑娘们做小。 可受时代的局限性,大宋姑娘们的眼界不像现在的女汉子。 其实,等局势稳定下来,她可以雇佣姑娘们当服装厂的女工,让她们自食其力。 心不苦,则智慧不出,也许不让她们认清现实,是很难转变思想的…… 于是,她把佛教修行法门白骨观,选择繁体字,再以徽帝的书法模式,打印了一千份。 为啥选择徽帝的字迹? 因为他的字是历朝历代皇帝中最好看的,而且人家还活着,甭管是不是被钦帝软禁了,但明面上依然享有太上皇的尊荣。 她准备把宋朝的国玺大印也整上去,但古代假传圣旨是死罪,稍稍收敛了些,把徽帝的私印弄上,显得更专业些。 为了更深刻些,再配上白骨美人图。 嘿嘿,看谁还敢有色心…… 赵?:“……” 一大摞的复印纸上面有字有画,是他父皇“亲笔”写的《白骨观》。 他自然是看过父皇亲笔书信的,若不是这东西是王姑娘给他的,单凭这字迹,定会认为是父皇的亲笔手书。 不过,即使他父皇爱好书法字画,愿意练字,也不可能整出上千份一模一样的文章。 还有这鲜红的父皇私印,怎么看都有些浮夸…… 算了,王姑娘喜欢。 “来人啊,分发下去。” “是。”小五和小六子两兄弟,第一时间过来,领命而去。 神佑军识字吗? 去年尚且不识字,但有了蔤神赐予的识字卡片,大家争前恐后的学习,在考核的时候,脑子不好的人,便被筛掉了。 所以,他们的识字率是百分百,不说远超宗泽部,就是汴京的军官都达不到这个水平。 故作娇羞的姑娘们,仿佛把魅眼儿抛给了瞎子。 但她们意志坚韧,锲而不舍…… “请姑娘自重。”小六子躲开投怀送抱的瓜子脸姑娘,朗诵背诵起来。 “白骨观,观白骨,脱去皮囊,无非二百零六骨,穿上衣裳,可呈十万八千象。” 瓜子脸姑娘:“……”她怎么就成了骨头呢? “百媚红颜,断送万千英雄命。”不远处的小山子,拒绝了一个身材凹凸有致的姑娘。 他的声音,铿锵而流利:“死后观白骨,活着猜人心。观美人如白骨,使我无欲;观白骨如美人,使我无惧!无欲无惧大势可成! 是身如梦,为虚忘见;是身如影,从业缘现;身为空,离我我所;是身无知,如草木瓦硕。” 俏姑娘:“……” 两位姑娘的接连失败,虽然泼凉了其他姑娘们的心,但她们依然还在尽可能的尝试。 “小五哥,虎子哥,我的小兔子跑了,帮我……” “芙蓉白面,尽是带玉的骷髅;美艳红妆,亦系杀人的利刃……” 不待水嫩嫩的姑娘话音落下,小五和虎子便又朗声背诵,压根不听她们说了什么。 之前,非常得姑娘们喜爱的灶头兵,此刻被姑娘们视而不见。 他矗立在冷风中,身体上的冷,却比不了心里的冷。 呜呜,姑娘们好善变! 一个不留神,不是忘了放盐,就是忘了放调味的醋布。 宗泽部本就不如神佑军的伙食,眼下吃的还不如人家的马饲料。 都统陈淬,秦光弼、张德,年轻小将岳鹏举,把儿郎们的心思看在眼里,便也让他们背诵《白骨观》…… 宗泽部:“……”他们穷当兵的本来就讨不到媳妇儿,背完那可就真要绝后了。 这都是什么仇,什么怨啊! “想不想被神明另眼相待?”岳鹏举手里端着洗得干干净净的胖仓鼠。 “想!”众人疯狂点头。 “背吧!” “将军,我们不识字……” “去年这个时候,神佑军也不识字。” 别看岳鹏举很年轻,但他是个有心人,早就在私下里背的很熟练了。 只待寻个机会,便可在神明跟前露脸。 “是,将军,我们一切都要向神佑军看齐,他们能做到的,我们一样也能!” 于是,宗泽部白日里行军,晚上凑在火堆旁认徽帝的“亲笔手书”,嘴里啃着搁牙的馕饼,心里却在“咬文嚼字”。 因为妇孺不愿意留在附近城镇,面对苦苦哀求,他们一群大男人也没有办法强行驱赶,便让她们负责宗泽部的后勤。 神佑军肯定是不用后勤兵的,伙食由王蔤提供,骏马在空间的绿地里自给自足,数量也足够,他们完全可以倒着骑,不会累到马儿。 而探路的话,骑着摩托车,拿着望远镜,带着对讲机便可以,可谓是一路轻装简行…… 王蔤见宗泽部没有要求赵同学带领神佑军,先行一步去汴京勤王,她才稍稍的放心。 不怕奸臣背刺,就怕忠臣愚忠。 奸臣大不了宰掉就是,可愚忠的忠臣,杀也不是,留着也碍眼。 他们统共才六百的神佑军,咋打几十万的金军? 再说,她又不是真正的神明,不过是装神弄鬼的样子货,对吧? (93)降表 汴京。 完颜宗望识破了宋人请来的伪神后,挥起马刀就砍向了“神兵天将”。 那些所谓的六丁六甲吓得屁滚尿流,一路淌着尿往城里跑。 金兵在后面捏着鼻子,大骂着脏话,追着他们的脑袋砍。 没多久,他们全被金兵给屠戮殆尽。 郭京见自己的把戏即将被识破,急忙请命,要亲自到城下去施展法术。 然后,他这一去便失去了踪迹。 徽钦二帝和满朝大臣,没有盼来郭京法术大杀金军,还丢失了汴京的外城。 若不是张叔夜反应快,差点让金人给全锅端,连内城都保不住了。 外城虽被金军攻破,但军民的反抗并没停止。 三十多万军民自发抵抗金军,张叔夜等将领率人与金军巷战,誓死保卫家国。 张叔夜与金人力战被创受伤,父子仍竭力作战。 金军不得不在城内,修筑了防御工事,同宋国百姓对峙。 完颜娄室很不理解,软弱的宋廷是如何养出有血腥子民? 这般就不能直接来硬的了。 完颜宗望下令停止对内城的进攻,假惺惺的表示可以和谈。 并严词下令,禁止金军擅自离开城墙进行地面战斗。 完颜宗望和完颜娄室对于麾下士兵的掌控力,绝非说说而已,军令一出,那是真要砍头的。 因此,令人胆战心惊的汴京巷战在此刻停止。 仿佛风平浪静,一切都只是虚惊一场。 可金军好不容易攻入汴京外城,岂能放过肥羊? 金军在上峰的暗示下,零散地侵入城中,偷偷的抢掠。 因为要低调,他们主要的目标是财物,对生命便相对仁慈,未大肆伤及无辜。 真正威胁到百姓生命,乃是宋军中那些漫无组织的散兵。 除了几位个人魅力极大的将领以外,宋廷对士兵的约束力,几乎已经到了可有可无的地步,几近消逝。 曾经守护汴京的宋军,现已沦为毫无约束的乱军、匪军。 他们可比金人熟悉街巷的环境,首先将女人当成渔猎目标。 把那些藏到地窖枯井里的少女、少妇,送给金军享用。 她们的父兄和丈夫,为护她们被匪军活活打残、打死,任凭百姓如何跪地求饶,依然激不起对方一丝的同情心。 有些时候,自己人祸害自己人的手段,远比外人更血腥残暴。 此刻,便是。 无数女子不堪受辱,自尽而亡,也有不少女子,忍辱偷生。 她们要留着这口气,等畜牲的报应…… 百姓有家不敢回,茫然无措,很多人被逼无奈,或加入匪军,或举家跳河自尽。 除了战乱中天然弱势的妇女,还有没能及时入内城避难的富户和权贵。 他们可比寻常百姓富贵多了,这才是金人的首要猎物。 昔日的体面与尊荣,转瞬化为乌有…… 大庆殿。 钦帝早就被吓破了胆,得到金军要议和的消息,连考虑都懒得装了,立马坚决表示要和谈。 金国派来的使臣是耶律余睹,他的官职足够贵重,战绩除了太原的那些事,也还算拿得出手。 关键是,他一个耶律姓的人,就算在议和时被宋廷扣下,完颜宗望和完颜娄室也不会心疼。 “请大宋太上皇前往金军营帐谈判。” “父皇年纪渐长,受不得惊吓,当由子替父,由朕亲自前往议和。”钦帝比起金人,更为提防自己父皇徽帝。 耶律余睹:“……” 这位是在上赶着自投罗网?! 游牧民族的单于、可汗不仅亲自参与谈判,且亲自冲锋陷阵。 所以,对金人来说,请太上皇出城谈判,仅是让议和显得更为正式,也令议和成果更有保障,没有其他特别的意义。 但对宋廷来说,赵官家出城谈判不仅关系国家安危,江山社稷,而且还是奇耻大辱。 呵,这就是晋王赵?的皇长兄? 有机会他会大肆宣扬的。 耶律余睹低下头,藏住眼底的鄙夷。 钦帝知道对方是原辽国贵族,私下又送上金银珠宝和美人,以此讨好…… 翌日,钦帝带着近臣,兴冲冲的抵达金营。 完颜宗翰和完颜娄室,觉得宋钦帝根本不配见他们。 直接扣留了钦帝,要求汴京搜缴武器,停止一切反抗。 钦帝被这一晾,就更害怕了,急赤白脸的献上降表。 但金人将领传看一番,觉得他写得不好,硬说没有体现他们的威武,尤其强调要把太原城加里面。 钦帝和近臣面对鸡蛋里面挑骨头的强者,只能埋头苦干,把降表改了又改。 新降表用的四六对偶句,不仅“琅琅上口”,且颇有文化底蕴。 “臣桓言:伏以今月二十五日,大兵登城,出郊谢罪者。 长驱万里,远勤问罪之师;金庇一宗,仰戴隆宽之德。 感深念咎,俯极危衷。臣诚惶诚惧,顿首顿首。猥以眇躬,奉承大统。 懵不更事,济以学非。昧于知人,动成过举。重烦元帅,来攻陋邦。 三里之城,已失藩维之守;九庙之祀,当成煨炉之余。 不图深仁,曲假残息。兹盖伏遇伯大金皇帝乾坤之德甚溥,日月之照无私。 不怒之威,既追踪于汤、武;好生之德,且俪美于唐虞。 太原…… 弗念一夫之辜,特全万人之命,宇宙载肃,宗社获安。 文轨既同,永托保存之惠;云天在望,徒深向往之诚。 无任瞻天望圣,激切屏营之至。 谨奉表称谢以闻。 臣桓诚惶诚惧,顿首顿首,谨言。 天会四年十二月日。” 完颜娄室看完,给完颜宗望看,下面的将领依次传阅,最后给金帝决断。 终于对降表满意了,搬出桌椅,让钦帝对北面天空下跪,行臣子之礼。 钦帝已经许多年没跪过谁了,抖着腿跪下,泪珠滚滚。 紧接着,他又答应了一系列丧权辱国的条款。 三日后,钦帝终于被完颜宗望下令放回。 钦帝生而尊贵,之前是皇长子、皇太子,登基后连太上皇都辖制,何时遭过这样的罪? 看着宫门口迎接他的百姓和官员,钦帝满腹屈辱,号啕大哭。 他堂堂天子,都是为了万万臣民才卑躬屈膝的,汝等可要感恩戴德,记得他的好…… (95)汴京之痛 金国向宋廷索取的“赔款”为:良马一万匹,金一千万锭、银二千万锭、缣帛两千万匹、少女一千五百人…… 单说金银数额,就比金人第一次南下时多了二十倍! 数目巨大,国库远远不够。 而这时的钦帝可不敢对金国讨价回价,他态度强硬的责令权贵商户出资,不配合者斩立决。 随着圣令降下,汴京真正的浩劫开始了。 从三省六部到二府三司,全部投入明抢和搜刮之中。 本应为民做主的官员,干起了强盗的活计,四处搜刮金银财物。 并下令五户为一保,相互监督举报。 上至皇亲国戚、下至贩夫走卒,无人得以幸免。 主动上交、告密揭发、被动抢夺。 总之,无所不用其极。 就连当今皇后的娘家,都未能幸免。 皇后母族都如此了,平头百姓的日子便只会更艰难。 百姓家中早就被乱军搜刮过了,已经身处饥寒交迫中,如何还能有银钱? 在妻离子散中,正值壮年的男子,仿佛苍老了十岁以上,和曾经判若两人。 易子而食,每日都在上演…… 经过半个月的紧张“筹措”,汴京勉强凑了七千匹战马,动用大内府库又调集了一千万匹绢帛,并在城中大肆搜罗青楼女子、歌妓舞女。 甚至,将后宫中的低级侍女、宫嫔,通通送入金营…… 可即便是掘地三尺,东拼西凑,也才筹集了金五十余万两,银一千七百余万两,仍旧远远不够赔款数额…… 正月,金人以加徽号为由,命令宋钦帝再赴金营。 钦帝吃过苦,已经不想再去了,可不敢不去。 因为曾经他心中最坚定抗金的九弟赵构,弃他而去了。 而各地的勤王大军也很识时务,纷纷投到了这位天下兵马大元帅的旗下。 从头到尾,只有张叔夜带着三万大军进入汴京,终究只是杯水车薪罢了…… 钦帝命孙傅、谢克家辅佐太子监国,随后准备出宫。 钦帝觉得大金的最高要价不会超过两河之地,以及汴京财富。 这些代价,他完全能够负担得起。 放弃两河、牺牲汴京,宋金和平相处,祖宗基业犹在,他依然是大宋的赵官家…… 可武将一旦谋反,他就别无选择,只能沦为庶民。 这笔“买卖”必须做。 宫门外,文武百官均自发前来送行,数万百姓拉着赵官家的龙辇,大哭着膝行,请求赵官家不要去。 百姓心中的赵官家是他们的“父母”,他们是钦帝的子民。 他们之间像父子一样的亲密,钦帝爱护百姓,百姓也应该尊敬钦帝。 而那些欺辱他们的乱军,全都是欺上瞒下的奸佞,他们的赵官家什么都不知道,被奸臣蒙蔽,仅此而已。 百姓拼命拉住钦帝车辕,不放他们的赵官家出城门。 钦帝心如刀绞,红着眼眶,挥别父老乡亲…… 抵达金营,他被扣留在一个四下漏风,连宫里下人房都不如的简陋破屋里,比上次的待遇还不如。 时值寒冬,钦帝又冷又饿,度日如年,以帝王之尊体验了阶下囚的滋味,是他这辈子连梦里都不存在的事…… 完颜宗望让人告诉宋廷,赔款一日达不到要求的数额,便一日不放回他们的赵官家。 汴京内外经过好几轮的搜刮,已经很难再找出金银财物了。 完颜娄室提出,钱不够,可以用女人补。 当然,最好是姿容上品的美人。 且明确给出最低要求,给金帝献上三千贡女,再给金军一千五百名少女…… 于是,宋廷对百姓的凌辱搜刮,又双叒叕开始了。 在钦帝亲自议和被金人扣押后,议和派官员主导了汴京,他们分别是王时雍、吴幵、莫俦、范琼、徐秉哲。 他们对百姓的狠辣,远胜过张邦昌、李邦彦等一众原议和派大臣。 新的政令要求,但凡是年轻的女子,即使是蓬头垢面,在饥寒交迫中骨瘦如柴,满脸冻疮,丑的见不得人了,也通通没关系。 朝廷派人给姑娘们梳妆打扮,更有贪生怕死的官员,主动送上自己的妻女爱妾。 对内,议和派官员血腥镇压意欲反抗他们的所有军民; 对外,他们不惜代价的卑躬屈膝。 这还不算完,甚至半骗半胁迫太上皇,准备把宫里的徽帝,也送给金军。 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官过如剃,日日不封刀…… 二月六日,金帝完颜吴乞买收到了钦帝的降表,随后下诏宣布把钦帝和徽帝,贬为庶人。 把囚禁在漏风破屋里的钦帝,拖出来跪接金帝圣旨。 完颜娄室想到死在晋王赵?手上的完颜宗翰,当即下令,剥去钦帝身上的龙袍。 半分脸面都不给赵氏皇族留。 随行的宋臣出手阻拦,李若水上前抱住钦帝,大骂金人:“尔等,不可侮辱天子!” “天子?赵桓已是庶人。”完颜娄室讥诮。 “大臣以道事君,不可则止,胡不取决上前,使去就之义,暴于天下。 顾可默默托疾而退,使天下有伴食之讥邪?” 李若水之前是被派往西路军的议和使臣,但战势发展太快,议和迟迟没有落实,他只好一直跟着西路军回到了汴京。 他曾通知宋廷赶紧派人和谈,和谈是唯一出路,金人的目的仅是割要河东、河北。 李若水带回的口信,则为双方建立了难得的互信,也坚定了宋廷议和的态度。 可此时此刻,金人却撕毁承诺! “你当真以为本帅不敢砍了你!”完颜娄室怒了。 李若水双目猩红,愤恨的嘶吼:“抬头问苍天,苍天无言;忠臣为国而死,死有何憾!” “来人啊,砍了这条宋狗!”完颜娄室连大宋的天子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小小的弱宋之臣? 他初时确实有意招降李若水,可这几日完全不见成效,便让人砍了对方的脖子。 “狗杂种!背信弃义的小人……啊!” 李若水骂不绝口,被金人当着钦帝的面割裂咽喉而死,壮烈殉国。 见此,随行的宋臣,也不敢再挣扎。 钦帝被当众强行扒掉龙袍,瑟瑟发抖的缩成一团,再不见帝王威仪。 龙袍在金兵的手上传阅着,如同个玩意儿一般…… (96)英雄惜英雄 次日,徽帝这位太上皇和部分的皇室宗亲,被押去金军大营。 徽帝早在长子钦帝前往金营的时候,便觉得事态不妙,在主和派里应外合把他抓住,送给金人的时候,从始至终都面不改色。 他认为自己在位的二十五年里,已经享遍荣华富贵,反正到了金人手里当人质,挺多受点罪,应该不会太难为他一个老人家的。 然而,当他听说自己收藏的字画,也要被搜刮走时,却忍不住悲痛大哭。 那些茹毛饮血的野人,懂书法,懂字画,懂历史嘛? 就拿些他们喜欢的金银珠宝不行么!!! 抵达金营后,徽帝已经快生无可恋了。 他放下帝王之尊,卑微的哀求金人:“金银珠宝随意,朕亦自愿前往金国,但请留下赵桓以侍祖先。” 金人能同意? 徽帝和大臣也知道希望不大,便退了一步,希望从宗室中择选一人留下,或者留下刚满十岁的皇太子监国。 完颜娄室被这一提醒,当即令投到他们大金的宋臣,开始盘查这些皇室宗亲。 果不其然,被徽帝提到的大宋皇太子赵谌,还有当朝皇后朱氏皆不在。 “竟有漏网之鱼,看来私藏了不少赵姓人?” 于是,小太子赵谌和朱皇后,被押送出宫。 其实,大宋并非只有软骨头,例如太子太傅孙傅,虽是文官,却浑身忠骨。 他本可免于同行,但在金人逮太子时,他请求随行:“我是太子之师,没有不去的道理。” “就算你跟着,又能如何?”金人不屑。 孙傅腰背挺直:“吾乃宋之臣子,太子之师,应同生死。” 随后,他留在太子身边,随时等待被杀。 金人见他如此,反倒是高看了一眼。 最开始在东西两路攻占汴京时,两路统帅仍在犹豫需不需要劫持钦徽二帝。 他们要这些臭男人干什么? 黄金与美人,才是他们心中所爱。 真正让金人决心废除赵氏,另立新君的原因是康王赵构。 是他在北方组织的抵抗军与山西、河北遍布的义军。 去年金军以议和为诱饵,向宋廷讨要晋王,可宋廷把控不了晋王,便派出康王李代桃僵。 可金人觉得宋人不敢糊弄他们,一直都以为赵构便是赵?。 那个在太原城,把老西路军几乎屠杀殆尽的晋王。 即使,康王后来否认过,明确表示自己不是晋王,赵?是他的十九弟,并被皇兄贬为庶人,可宗泽屡战屡胜,且多次用了“神迹”。 事实胜于雄辩。 这不就是汉人说的,挂羊头卖狗肉? 他们金人可不傻,是完全不会信的…… 完颜娄室想掳尽汴京所有的赵氏皇族,但赵氏枝繁叶茂,不知该从何下手。 “宗正寺掌管皇家家谱,藏有皇室族谱,按照上面名单搜铺,定可捕获漏网之鱼。”主和派的宋臣,谄媚献策。 于是,完颜娄室便派使者前往宗正寺,拿皇家族谱。 宋臣前恭后倨的陪着金国使者拿到赵氏族谱,依次点名。 除了个别不在汴京的赵氏皇族,例如赵构、赵?等人以外,就连已经出嫁的帝姬、宗姬、族姬。 以及他们的夫家那些皇亲国戚,也通通被逮到了金军大营。 把人逮的差不多后,完颜娄室把族谱里赵?的位置,涂抹上大大的黑旮瘩,犹不解气,又把那页撕下来,烧成灰烬。 “从此,赵氏皇族再无赵?的记载……” 金人将大宋整个皇室全部控制,打定主意要斩草除根,不给赵氏皇族半点复辟的机会。 但让宋人听他们金国的号令,也不容易。 于是,便决定立一个异姓人为天子,以黄河为界,“以王兹土”。 千挑万选之下,把曾在靖康元年当过两个月宰相的张邦昌,扒拉出来。 金帝要求汴京上下所有官员,签署同意立张邦昌的文书。 而反对者,一律处死。 有不同意的嘛? 可太有了。 进京勤王的张叔夜就带头不同意,拒不签名推戴张邦昌,可完颜宗望舍不得砍他。 即使阵营不同,但英雄惜英雄。 饿他几顿,算是小惩大诫。 此举就连张邦昌自己不愿意,甚至打算自尽,也不受金帝的册立。 为何要选他? 就算他是主和派,可官身他不是最大的,威望不是最高的,年纪也不是最长的…… 但他的同僚和家人,劝住了他。 “如今好不容易金人要走了,要是你自缢,再掀起金人的怒火……给大伙儿带来又一场浩劫,可如何是好?” 无奈之下,张邦昌痛哭着登上了皇位。 且为了表示他自己并非叛宋,没有立年号,不坐正殿,不受朝礼,还在宫殿的门上都贴上了“臣张邦昌谨封”的大封条。 他战战兢兢的当上了“一国之君”。 好在金人不懂宋人的规矩,让张邦昌给钻了空子。 金人将汴京洗劫一空,缴获了大量财物:绢五千四百万疋、大物段子一千五百万疋、金三百万锭、银八百万锭,以及不计其数的奇珍异宝…… 四月一日早上,金兵踏上返程的路。 东西两路大军的军官们,骑着高头大马,怀里各自抱着大宋尊贵的妃嫔、帝姬、宗姬、族姬…… 昔日高高在上的贵女们,此刻衣衫不整,光着双腿,露出赤脚,任凭那些男人上下其手。 “哈哈,汴京的女人就是嫩!” “是啊,咱们那的女人,一年到头都不洗一次澡,怎么比?” 他们的身后,跟着押送着大批战利品的车队,马车、牛车、骡车、驴车…… 最后面,还有步行跟着俘虏的徽、钦二帝、皇子、亲王、皇孙、驸马、宗室。 以及宰执大臣们、乐工、工匠、百姓,共十余万人,启程北归。 因为人数太多,绑人的绳子都不够用了,只能先挤着皇孙贵族绑。 尊贵如徽钦二帝,亦是被当做牛马一般,脖子上套着枷锁,脚上拴着脚镣。 父子二人死死的垂下头,不敢看金人战马上的女眷。 那是他们的皇妃,他们的姐妹,他们的女儿。 临行之际,完颜娄室下令,待大军出城后,放火烧城。 唯有将繁华的汴京付之一炬,才能断掉宋人的念想。 就在金军出城的那一刻,天空中飘来无数只彩色的大圆球,与白云飞鸟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