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侯门主母到垂帘太后》 第1章 恶毒主母重生 沈月烟重生了。 重生到了自己丈夫忠勇侯魏忠良办葬礼的这一天。 整个侯府都挂满了白绫,哭声一片,悲戚哀绝。 沈月烟怔怔的跪在魏忠良的棺椁前,满脸木然。 过了好一会她才从重生的震惊中缓过神来,扶着麻木的腿,费劲的站起来。一旁的丫鬟见了,赶忙来扶住沈月烟。 转过身,放眼望去,侯府里的人都在这灵堂里跪着了。 魏忠良这辈子一共有三个女人,一个是侯夫人沈月烟,就生了一个孩子,侯府世子魏天赐,是嫡却不是长。 因为就这一个儿子,再加上魏天赐从小习武,吃尽了苦头,又没有父亲陪伴。在魏忠良死后,沈月烟对他可谓百依百顺。 前世魏天赐自从袭了侯爵,每天不务正业,游手好闲,沾花惹草,娶了一屋子侍妾,还嗜赌成性,侯府偌大的家底都被败光了。 魏天赐的侍妾们每日在后宅中争风吃醋,无所事事,不是要买衣服就是买首饰,可那时侯府的钱都被魏天赐拿去赌光了,侍妾们就开始闹,甚至有人在外面偷人,把整个侯府弄的乌烟瘴气。 上了年纪的沈月烟无力管她们,最后被她们活活气死。 第二个女人是在沈月烟成亲之前就收的通房丫鬟温如玉。 温如玉是侯府的家生子,在沈月烟嫁进侯府的前一年,成了魏忠良的通房丫鬟,在沈月烟成亲那日,生下了侯府的庶长子,魏天文。 那天洞房花烛夜,魏忠良陪着温如玉生孩子,留沈月烟一个人独守空房。 魏忠良自知在正妻入门之前就收了通房,还生下了庶长子,愧对沈月烟,成亲后侯府中一切便都听她的。 沈月烟也是个不吃亏的性子,自打入了门,就对温如玉母子没有好脸色,哪有正妻还没入门,通房丫鬟就生了孩子的,这对沈月烟来说是简直是奇耻大辱。 虽然没有把他们母子弄死,但也想尽一切办法克扣他们的吃穿用度,处处刁难。 魏天文想参加科考,买笔墨纸砚,沈月烟不仅不出钱,还把他们原本的月例银子都给克扣了。 温如玉只能每日做一些手工活,缝缝补补的拿出去卖钱供魏天文读书。 还让生了孩子的温如玉做了一辈子的通房丫鬟,直到魏忠良死,也没抬成姨娘。 温如玉每天除了做手工活卖钱,还要每日去给沈月烟晨昏定省,抬水扫地,做一些粗使丫鬟的活计。 沈月烟但凡心情不顺,就对她谩骂侮辱。府中下人也是踩高捧地,让他们母子俩受尽了白眼嘲讽。 谁曾想,魏天文在这种环境下不仅没有被打击倒,反而更加用功读书,后来高中状元,带着温如玉出去自立门户,自强不息。 后来更是仕途顺遂,官至宰相,还给温如玉挣了个一品诰命。 在侯府家底被败光后,温如玉还经常送一些银钱给沈月烟使,前世沈月烟只觉得温如玉是在嘲讽自己,每次来都不给她好脸色。 温如玉却说,是他们对不住沈月烟,让沈月烟与侯爷成亲时丢了脸面,还抢了魏天赐长子的名分。 第2章 过去造的孽真多 也正是因为温如玉一直这么教育魏天文,魏天文在做了宰相后,才没有对侯府落井下石。 沈月烟临死时,满心愧疚,良心发现。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自己太过狭隘,太过小气,让温如玉母子吃了这么多苦头,人家却还真心对自己。 可惜一切都木已成舟,悔不当初。 这第三个女人,也不完全算侯爷的女人,名为秋宁,三十多岁,不算美丽,但胜在身材苗条。 刚从边关跟随魏忠良的遗体一起回来。还带了个男孩,十六岁。 沈月烟看着秋宁和旁边的男孩。 谁能想到秋宁会是故去皇后的贴身侍女,这男孩是皇后唯一的嫡子,当今皇帝的六皇子,会在五年后登基为帝。 前世沈月烟在得知侯爷还在边关养了个侍妾,甚至还生了个十六岁的儿子时,又哭又闹,死活不让秋宁二人入府。 惹得来送侯爷遗体回家的将士们对自己这个侯爷夫人怨声载道,骂自己刁蛮凶悍,尖酸刻薄。 迫于将士们的压力,沈月烟才不得不让秋宁二人进府。 进府后沈月烟也是拿捏二人,把他们分配到最偏远,最破落的院子。每日残羹剩饭,让他们吃不饱穿不暖,以泄心中之恨。 六皇子吃不饱,秋宁便想办法去厨房偷东西吃。被管家抓包,一顿棍棒伺候,打得秋宁皮开肉绽。 最后高烧感染,沈月烟又不给请大夫,落得下半身瘫痪。 谁能想到六皇子已经与圣上取得联系,只是继续待在侯府掩人耳目。 直到五年后皇帝突然去世,六皇子才曝光身份,带领大军将乱臣贼子尽数伏法,登基为帝。 可能是念及魏忠良在边关照顾自己的恩情,六皇子登基后没有为难沈月烟,也没有给赏赐,但对魏天文是格外重用。 想到此处,沈月烟狠狠敲了两下魏忠良的棺椁。 心中愤怒。 “你这个天杀的,什么事都瞒着自己,收留皇子,给自己留封信告诉一声啊,你自己倒成了忍辱负重的忠臣,坏人都让我做了。” 转念又呵呵笑了。 因为还好一切都还没发生,还来得及改变。自己这一世一定要改变侯府的命运,好好教导自己的亲生儿子,与另外两个儿子搞好关系,即便自己夫君不在了,也要带领侯府再次走向辉煌。 灵堂中跪着的众人看着突然发飙的沈月烟,愤怒的捶了两下侯爷的棺材,不一会又呵呵笑了起来。 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生怕殃及到自己身上,毕竟这沈月烟凶名在外,刻薄狠毒,众人纷纷又将头低了下去。 沈月烟看着下面跪着的几个人,原本是为了刁难这四个人,让他们长跪不起,跪个一天一夜。 但恰好重生而来,沈月烟此时哪里还敢。一个是未来的皇帝,一个是未来的状元,未来的宰相。 不过沈月烟也没有突然变得卑躬屈膝,阿谀奉承,那样太不正常了,会引起众人怀疑。 “咳咳。” 沈月烟清了清嗓子,颇有威仪的说道:“跪了这么久,想必侯爷在天之灵也明白大家的心意了,都起来吧。 春喜,去备饭。” 众人闻言纷纷抬头,虽然没有明显的表现出来,但是眼中也能看出惊讶之色。 魏天文心中腹诽,“这老妖婆发什么疯,父亲死了转了性子吗。” 见众人处在愣神中,依旧跪着没有反应,沈月烟又加重了语气,“还愣着干什么,让你们起来去吃饭。” 几人这才缓缓起身,麻着腿踉跄着走出了灵堂。 魏天文边走边心中冷哼,“老妖婆一如既往的坏,父亲去世了,还要让我们吃残羹剩饭。” 第3章 恶毒主母良心发现? 沈月烟回到自己住的荣恩堂,看着桌前丰盛的饭菜,想起了温如玉母子平日的吃食。 对着春喜说道:“把这些菜每样都分成两份,分别给温如玉母子和秋宁母子送去。” “啊?” 春喜惊讶的看着沈月烟,心中嘀咕夫人何时变了性子。 “夫人是说吃完后再送去吗。” 沈月烟心中翻了个白眼,看来自己尖酸刻薄的形象真的是深入人心啊。 不生气,不生气,我要改,我要变温柔,我要变和善。 若是平时沈月烟便直接训斥春喜了,但现在沈月烟嘴角挤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不是,我没什么胃口,直接分了给他们送过去吧。” 春喜虽然心中惊讶,但还是叫了两个小丫头进来,把菜分了。 温如玉母子一直住在侯府最里面的破败院子里,院子年久失修,连个名字都没有。 等侯爷的葬礼结束,要给他们换个好点的院子。 而秋宁和六皇子,今天刚进府,沈月烟白天在气头上,让他们住在了前院的车马房里。 还好后面的事情还没发生,还来得及补救。 看着两个丫鬟将菜分好,正要提出去。 沈月烟伸出手拦下来,“等等,春喜,你安排人去把后院的春晖堂收拾出来,一会给秋宁母子住。 他们的吃食,我亲自给送去。” 三个丫头皆是愣在了原地,夫人今天是怎么了,又给送菜又给换院子住,是不是侯爷去世打击太大了。 三人也觉得侯爷在边关有一个十六岁的儿子,相当于刚去边关那年就养了侍妾,很是过分。 春喜是沈月烟的陪嫁丫鬟,她知道,夫人当年刚进府时,侯爷就有个生了儿子的通房丫鬟,京中不知道多少人看笑话,那时夫人就受了许多委屈。 如今,夫人又要受这种委屈,怕是受得打击太大,精神不正常了。心中对夫人愈发心疼起来。 沈月烟看着三人愣怔的模样,督促道:“还不快去,下次再走神有你们好果子吃。” 春喜赶忙答应,“是,夫人。”便下去安排了。 沈月烟跟着丫鬟来到秋宁二人住的车马房,一股浓郁的马屎臭味扑鼻而来。 二人进了一个连门都没有,只有一个草席帘子遮掩的低矮草房。 丫鬟掀开草帘,沈月烟猫着腰进了去。 草房内只在地上铺了一些干草,地上一支快燃尽的蜡烛,发出微弱的光芒,给漆黑的屋子带来一点亮光,连个桌子都没有。 秋宁坐在草席上,靠在墙边。六皇子魏天诚躺在干草上,二人见沈月烟进来,先是惊讶,然后赶忙起身,行了礼。 “夫人怎么来了。” 虽然今天沈月烟在侯府门前不允许二人入内,又把两人安排在了这个破地方,但是两人心中都没有怨言。 毕竟忠勇侯对他们有恩,而且任哪个女子遇到丈夫在边关养女人养了这么多年,还生了这么大的儿子都会生气。 看着未来的皇帝住在这么破烂的地方,沈月烟真想给自己两巴掌,问问自己你怎么敢的啊。 沈月烟挤出来一个自认为和煦温暖的笑容,温柔的说道:“今日实在是在气头上。 你们也知道,我一个弱女子,一个人支撑这偌大的侯府十六年,丈夫却在边关又养女人又生孩子,弃我们孤儿寡母于不顾,我实在是心寒。” 说着说着,沈月烟情不自禁掉下了眼泪。 第4章 未来皇帝觉得沈月烟是个伟大女人 魏天诚看着沈月烟如此模样,此时又不能将实情讲出来,只能让忠勇侯受些委屈,心中对沈月烟增添了几份愧疚。 今日对沈月烟所做事情产生的一些厌恶也尽数消散。 只不过以秋宁二人如今明面上的身份,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比较合适。只能愣愣地站在那里,沉默不语。 魏天诚的肚子还不合时宜的“咕噜噜”地响了起来。毕竟今天中午进的侯府,跪了一整晚,一直到现在还没吃饭。 沈月烟止住了哭泣,用手帕轻轻点点了泪痕,从丫鬟手中接过了食盒,打开盖子,一股食物的香味弥漫在房间之中。 “二位先委屈在这里吃饭吧,我已经派人把春晖堂收拾出来了,等你们吃完饭,就搬过去吧。 天诚也这么大了,跟咱们女人住在一起也不方便,今晚先去春晖堂东厢房凑合一晚,明个我再让人收拾一个前院的屋子给你住。” 秋宁闻言,扑通跪下,满眼感激之色,就知道侯爷这么忠勇双全的人,娶得妻子也是这么善良包容。 “多谢夫人不厌恶我们母子的身份,以后咱们肯定不给夫人添麻烦。” 沈月烟看着秋宁在这演戏,自己也不能拆穿,只能配合着。 “你是侯爷的女人,如今入了侯府也得有个名分,就先给你姨娘的位份吧,你又比我年纪小不少,我以后就叫你妹妹吧。” 说罢将秋宁扶了起来。 又看向六皇子魏天诚,满眼慈爱的说:“你是侯爷的骨肉,以后你就是侯府的三公子,这些年,你被养在边关,一定吃了不少苦头,以后我会把你当成亲儿子一样对待。” 魏天诚看着沈月烟突然认自己做儿子有些懵,而自己这些年确实在边关吃了不少苦,心中对沈月烟的关心有些感动。 又看向秋宁给自己使眼色,连忙给沈月烟弯腰行礼。 “儿子,见过母亲。” 前世魏天诚从来没这么叫过自己,甚至自己都没跟他说过几句话。 听着未来皇帝叫自己母亲,沈月烟心中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多少有些不踏实。 磕磕巴巴的回道:“诶……诶。” 魏天诚只当是沈月烟真情流露有些激动,从没想过自己的身份会暴露。对沈月烟又多了些认同感。 沈月烟拍了拍了魏天诚的手,竭力掩下心中的情绪,“你们先吃饭吧,过一会我派丫鬟来接你们。” 魏天诚和秋宁皆是满眼感动的看着沈月烟,即使丈夫背叛,也依旧如此坚强、善良、包容。 真是个伟大的女人。 沈月烟在两人充满敬意的目光中离去,心中想着,最好不要让他们知道我过去苛待温如玉母子二人的事。 不然伟大女人的形象就崩塌了。 另一边,温如玉母子二人的小院中。 魏天文满脸愤怒,“娘,不能吃啊,这沈月烟肯定是觉得父亲死了,没人管得了她了,想趁机将我们毒死。” 温如玉淡淡地摇了摇头,“孩子,夫人没你想的那么坏。” 说罢,用筷子夹起一根青笋就往嘴中送。 第5章 大儿子恨死沈月烟了 魏天文赶忙将温如玉筷子上的食物打掉,大声喊道,“娘,你不要命了。” 温如玉冷静的看了儿子一眼,放下筷子,“文儿啊,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你怎么就对夫人有这么大的敌意呢。” 魏天文看着这个勤劳善良,却又有些迂腐的母亲,苦口婆心的劝道:“娘,你到底什么时候能认清现实啊,沈月烟自从我出生开始就克扣咱们的吃穿用度。 父亲在时还好一些,父亲去边关后直接把咱们的月例银子都取消了,这些年要不是靠您一针一线的赚钱,儿子怎么能坚持这么久去读书呢。” 说到激动处,魏天文甚至红了眼眶,声音都有些哽咽。 温如玉知道儿子委屈,但她也明白沈月烟的苦衷。“娘也是女人,娘能明白夫人受得委屈。侯府不是一般的人家,是京城勋贵的代表。 多少人都等着看侯府的笑话。 当年侯府的当家主母入府时,没有把娘这个通房丫鬟,和你这个生在主母入府前的庶长子处理掉,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更何况这么多年,侯爷一直在边关打仗,所有的俸禄赏赐都被用来养军队了,偌大的侯府,只靠夫人一个弱女子支撑,这么一大家子人,还有各种迎来送往,都是用的是夫人的嫁妆。 换做是娘,都不一定能容下你。夫人没有把咱们赶出去,让咱们在寸土寸金的京城露宿街头,已经很不错了,咱们要学会知足。” 这些话温如玉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但魏天文还是无法原谅,明明自己是在心疼母亲,但母亲却还帮着外人说话,气愤的说道:“那这也不是她欺辱我们的理由啊。” 温如玉一改往日的温柔,奋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她怎么欺辱你了,就是没给你发月例银子,让你住的破院子。 娘一个弱女子,侯府的粗使丫鬟,都能靠着自己的双手把你养这么大,你堂堂一个七尺男儿,怎么就不能养活自己了,不要总想着靠别人,咱们要学会靠自己。 你想靠夫人,夫人她又靠谁了,这么多年,她不是也靠的她自己。” 魏天文不理解,为什么娘一直帮夫人说话,不过刚才温如玉的一番话也刺痛了魏天文。 若不是娘生了自己,也不会受这么多委屈,吃这么多苦。 想着想着眼眶就湿润了起来,拿起面前的碗筷,狼吞虎咽了起来。 看着儿子委屈的样子,温如玉心中又有些心疼,轻言轻语的安慰道:“娘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咱们不能怨天尤人,咱们要坚强,当改变不了环境的时候就适应环境,这样才能做一个强者。” 魏天文闻言停住了筷子,没想到没怎么读过书,大字不认识几个的母亲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 这都是母亲这么多年的辛苦经历总结出来的道理。跟自己在书本上只需看几眼便知道的道理不同。母亲讲的道理,更深刻,更实用。 魏天文哽咽着说道:“是,儿子记住了。” 第6章 管教亲生儿子 沈月烟回到荣恩堂,突然想起来自己的儿子魏天赐,这一晚上都没看见他。 “春喜,世子去哪了。” 春喜刚从春晖堂回来,听见夫人问起世子的下落,支支吾吾的答不上来。 沈月烟见春喜的模样,就知道没有好事。回忆起前世这个时候,还真没注意魏天赐去了哪里。 反而是第二天,在侯爷下葬的时候,魏天赐带回来了一个青楼女子,说是要纳她为妾。 当时当着众多前来吊唁的达官显贵的面,沈月烟不好发作,只能同意了。 大家都对魏天赐指指点点,不孝,不三不四的名声也就这么传了出去。 没想到从此以后,魏天赐隔三差五就带个女人回来,最后,侯府后院都快住不下了。 想到此处沈月烟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个不肖子,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也怪自己太过纵容他,让他疏于管教,日后酿成大祸。 “春喜,去把铁管家叫来。” 铁管家是侯爷的一名老部下,后来在战场上受了伤,便退下来到侯府做管家,这一做就是十年。 不一会,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给夫人请安。” 沈月烟看着这个跟了自己近十年的管家,侯爷的老部下。 她知道,这是侯爷怕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在京城孤儿寡母的被欺负,特意留下来帮自己的,铁管家不仅心思缜密,还武功高强。 除此之外,还有八个护院,和一个教习,张军。都是侯爷的老部下,负责守护侯府的安全。 张教习还负责教导世子武功。这么多年,在张教习的教导下,魏天赐虽然学识不怎么样,但武功还是很不错的。 沈月烟语气坚定的说道:“铁管家,你去青楼把世子找回来,不管用什么方法,就算是把他打晕,也要把他带回来。” “是。” 又吩咐春喜,明日再收拾三间院子出来,一个是后院的存菊堂,给温如玉住。 两个在前院,青松堂给魏天文,永辉堂给魏天诚。魏天赐住的叫明远堂。 没过多久,铁管家就提着鼻青脸肿的魏天赐回来了。 看着魏天赐的模样,沈月烟一阵心疼,想必在青楼魏天赐不愿回来,二人大打出手。看样子魏天赐远远不是铁管家的对手。 心疼归心疼,沈月烟决定这一世绝不再惯着魏天赐,溺子如害子。 “夫人,世子带回来了。” 铁管家将魏天赐放在荣恩堂的院子中央。魏天赐跪在地上,浑身散发着浓郁的酒气,神志不清。 沈月烟对铁管家说道:“请家法。” 铁管家心中震惊,没想到平日里最溺爱世子的夫人竟然舍得动用家法。不过还是领命去将家法取出。 沈月烟接着又对春喜说道:“去井里打一盆冰凉的井水。” 铁管家将魏天赐绑在老虎凳上,拿出一条柳鞭交给沈月烟。 实施家法的柳鞭是从一条百年柳树上选取的一条长度、韧性、粗细都合适的柳枝,被特殊药水浸泡七七四十九天而成。 坚韧无比,不会轻易折断。抽人痛入骨髓,表皮只会留下一道红印,里面却早已变成一滩烂肉。 第7章 世子心中委屈 春喜将冰冷的井水打来,此时已入深秋,夜晚的井水要格外冰冷。 沈月烟接过水盆,一把泼向魏天赐。 魏天赐猛然从睡梦中被冰冷的井水惊醒,张大着嘴,喘着粗气。 井水顺着脸颊流过眼睛,魏天赐眯着双眼,不让井水流进眼睛,想看清是谁泼的自己。 猛的一挣扎,发觉自己被绑了起来,怒骂道:“哪个龟孙子敢绑你世子爷爷。” 沈月烟闻言怒骂道:“我是你娘。” 魏天赐还没完全清醒,还以为自己此时是在青楼中,“我还是你爹呢。” 沈月烟一口怒火涌上心头,举起手中柳鞭,狠狠向下一甩,抽在魏天赐身上。 “啊!” 身上的痛意让魏天赐忍不住叫出了声音,也清醒了许多,才看清,自己竟然是在家中,眼前拿着柳鞭抽自己的人,竟然真的是自己的母亲。 怀疑自己看花了眼,魏天赐又使劲眨了眨眼睛,眼前的人影逐渐清晰,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心理也消失不见。 楞楞地叫道:“娘。” 沈月烟心疼的看着魏天赐落汤鸡般的呆愣模样,“醒了?” 魏天赐狠狠点了点头,晃了晃被绳子绑住的身子,“娘,你这是干什么,快把我松开啊。” 沈月烟无动于衷,冷静地问道:“今天是你父亲的葬礼,你不在灵堂中给你父亲守灵去了哪里。” 魏天赐闻言也不挣扎了,而是愤怒地说道:“我没有这样的父亲。” 沈月烟毫无预兆的两鞭子抽下去。 “再乱说,再乱说。” 魏天赐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生生忍了下来。 抬起头,红着眼睛问道:“娘,你为什么打我,就因为那个始乱终弃的男人吗。” 沈月烟看着魏天赐倔强的模样,跟自己死去的夫君一模一样。 “你父亲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是大齐国的战神将军,是咱们家的骄傲。” 魏天赐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大声喊道:“但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我永远都不想有这样的父亲。” 好像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沈月烟知道,自己的儿子从小就没有父亲的陪伴,甚至书信都很少来往。 魏天赐每年都努力的跟着张教习练习武功,就是为了有一天,能追上父亲的脚步,能与父亲在战场上并肩作战。 可是,魏忠良死了。 在魏天赐还没有上战场之前,死在了战场上。没给魏天赐与父亲并肩作战的机会。 更可气的是,魏忠良,在边关养了侍妾,还有一个十六岁的儿子。 也就是说,魏天赐缺失的那十六年父亲的陪伴,都被魏天诚得到了。 魏天赐红着眼睛看着沈月烟,哽咽的说道:“娘,我心疼你。” 沈月烟终究是再也忍不住了,丢掉柳鞭,跑上前去,抱住被绑在凳子上的魏天赐。 “我的儿啊。” 沈月烟泪流满面。她知道自己的孩子委屈,知道他心疼自己。但她不能把真相说出来。 因为,这是夫君用命换来的,这关系着大齐国百万人的性命。自己不能这么自私地为了儿子,就弃天下百姓于不顾。 这是自己丈夫守护的,如今丈夫死了,自己要坚持替他守护下去。 第8章 世子其实很乖的 站在一旁的铁管家看着二人母子情深,也偷偷掉了几滴眼泪。 沈月烟双手捧起魏天赐泪流满面的小脸,看着他泪眼朦胧的样子,嘴角撑起一个微笑。 “娘从来都不怪你爹,娘从嫁给你爹那天开始,就做好了守活寡的准备。娘希望你也不要怪他。 你爹是个很伟大的人,但是,自古忠孝难两全。你爹舍小家为大家,我希望你能以你爹为荣,好吗。” 魏天赐看着母亲伤心的样子,心中也很难过,他不想让母亲伤心,只能默默地点点头。 沈月烟知道魏天赐过不去魏忠良在边关养了十六年孩子的这个坎。 但五年后这个误会就会解开,挺过这五年就好。 沈月烟把魏天赐身上的绳子解开,让铁管家把人背回院子。 又去给魏天赐身上刚刚自己抽的三鞭子伤口抹了上好的金疮药。 沈月烟温柔的说道:“这是你父亲留给我的药,如今用一点少一点。” 魏天赐把头扭过去,无动于衷。 沈月烟继续说道:“其实,你父亲为这个家也做了许多,铁管家,张教习,还有那八个护院,都是你父亲特意留下来保护咱们的。” 魏天赐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事情,“父亲留这么多人干什么。” 沈月烟微微笑道:“自然是因为京城不安全。” 魏天赐若有所思,“是因为皇位之争吗。” 沈月烟看着突然冒出这句话的儿子,问道:“怎么这么说。” “跟我一起玩的几个公子哥有一天讨论到这件事情了,说圣上老了,却还未立太子,中宫无子,其余几位皇子都是庶出,都有可能夺得皇位。听说几位皇子已经开始拉拢各方势力了。” 沈月烟前世还真没想过这么多事,大抵是因为前世魏天赐袭了侯爵后游手好闲,没有任何实权,对诸位皇子来说没有任何帮助,所以忠勇侯府也没参与进三王夺嫡之中。 但今世不同了,自己重生而来要改变魏天赐,拉近与魏天文的关系,还有最后成皇帝的魏天诚。 到时候,肯定会卷入三王夺嫡的旋涡中。 沈月烟摇了摇头,不去想那么多,先把眼下过好再说。 “赐儿,你明天要乖乖的去给你父亲下葬,可不能再去那乱七八糟的地方了。” 魏天赐嗯了一声。 沈月烟又想到了前世魏天赐带回来的女子,“你可有喜欢的女孩子。” “没有。” 沈月烟也不生气,“若是有,可以跟娘说,娘去给你下聘礼,要等你父亲逝世满一年后,才能定亲结婚。” “真的没有。” 沈月烟心中有些落寞,也许是真的没有吧。前世魏天赐娶了那么多房小妾,却一个正妻都没娶。 偏偏还要在他父亲的葬礼上带女子回家,可能是因为前世他恨透了他的父亲,即使用自己的幸福,也要让他父亲难堪吧。 想到此处,沈月烟对魏天赐更加心疼了起来。 还有魏天文,还比魏天赐大了一岁,前世也是一直没有成婚。 只因自己身为主母,不仅没帮魏天文相看女子,还不给银钱使,魏天文和温如玉又哪有多余的钱去娶媳妇。 今生一定要让他们娶得良缘,把忠勇侯府经营的越来越好。 第9章 补偿温如玉 春晖堂中。 魏天诚和秋宁听说了今晚沈月烟对魏天赐动了家法,也听见了魏天赐的抱怨怒吼。 魏天诚虽然不是魏忠良亲生的孩子,但确实是魏忠良一手带大的。 魏天赐缺失的那十六年父亲的陪伴,也确实用在了魏天诚身上。 魏忠良为了守护中宫嫡子,这十六年对魏天诚视如己出,把一身武功和带兵打仗的本事尽数交给魏天诚。 这也是为什么前世沈月烟那么对他们二人,最后魏天诚都没有降下惩罚,反而还重用魏天文的原因。 魏天诚心中对沈月烟和魏天赐的愧疚更加深重了。 转身对秋宁说道:“秋姑姑,把边关的功劳册明天交给杨将军,让杨将军带入宫中交给父皇。 忠勇侯这么多年立下战功无数,应该让父皇对其进行嘉奖。” 杨将军是与忠勇侯一同在边关戍边的将领,也是唯二知道魏天诚真实身份的人,也是皇帝的心腹。如今负责保护魏天诚。 “是” 第二天。 今天是忠勇侯下葬的日子。 温如玉早早的起来,到沈月烟的荣恩堂中打扫,等沈月烟醒了后给她请安。 沈月烟看着早早来请安的温如玉心中一惊。 前世自从魏天文分家离开侯府后,已经有多少年没看到温如玉给自己晨昏定省了。 赶忙将温如玉拉起来,明明也是侯爷的女人,只是年近四十岁,却已经两鬓斑白,双手粗糙。 这都是自己过去的功劳。一想到前世温如玉在侯府落败后,还经常支援银钱给自己。 沈月烟心中就满满的愧疚。这世上怎么真的有以德报怨的人啊。 看着沈月烟将自己拉起,温如玉慌张的抽回了自己的手,卑微的说道:“奴婢做粗活的手满是茧子,别扎到了夫人。” 沈月烟没有阻止,自己的改变需要一点一点来,来的太突然别人不仅不相信,还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和麻烦。 “以后你不用来做粗活了。” 温如玉闻言心中无比惊慌,生怕沈月烟不需要自己了,把自己和魏天文赶出侯府。 跪倒在地,“是奴婢哪里做的不好吗,奴婢可以改,请夫人不要赶奴婢走。” 沈月烟心疼她操劳了一辈子,给丫鬟使眼色,将其扶起。 “赐坐吧。” 温如玉受宠若惊地坐在了软凳上。 沈月烟面带微笑的看着温如玉,这个女人和自己一样坚韧,她打心眼里佩服。 “以前是我对不住你们娘俩,这些年也委屈你了,给侯爷生了长子,却连个姨娘都没抬。还克扣你们的吃穿用度,不然,你也不会才四十岁就操劳成这样。” 温如玉震惊的听着沈月烟说的这些话,听着听着就哭了出来。夫人能理解自己,自己这么多年受得委屈,都值得。 起身行了一礼,“奴婢不敢。” 沈月烟虚手将其扶起。 “抬你为姨娘,以后你就搬到存菊堂住,再配几个丫鬟婆子,日后,就是正经的主子了,一应月例用度全部恢复。 文哥就搬到前院的青松堂,到时候让他去族学里念书。” 温如玉热泪盈眶,“多谢夫人。” 沈月烟招了招手,两个小丫鬟端来两个托盘,上面放的衣服首饰,虽然素净,但料子都是极好的。 “一会去给侯爷下葬,你和文哥换上这套衣服,别让京城其他勋贵看低了咱们。” 温如玉一下子怔住了。 对温如玉来说,一连的冲击都没有这一下子来的大。夫人这是允许自己和文哥给侯爷下葬。 若是从前,自己只是个通房丫鬟,连去观礼的资格都没有,如今夫人成全,也让自己去送侯爷最后一程,还让文哥在京城勋贵面前露脸,也是认了这个侯府的庶长子。 每每想到,年轻时血气方刚的侯爷,练完武功,来找自己,还给自己带各种新奇的玩意,自己就思念不已。 即便后来沈月烟入了府,侯爷也总是偷偷给自己银钱使,不然靠自己没日没夜的缝补东西,也赚不来文哥用的昂贵的笔墨纸砚的钱。 温如玉抱着衣服,泪眼婆娑,“如玉……如玉多谢夫人成全。” 说罢跪了下去,眼泪止不住的流。 沈月烟明白她的心情,委屈了这么多年,终于在侯爷离去后,才被自己认可,终究是自己的过错。 “快起来吧。侯爷走了,孩子们都还没成家立业,以后,偌大的侯府,还要靠咱们两个老女人。” 温如玉起身坐在了软凳上,“夫人放心,以后如玉会尽心辅佐夫人,帮夫人撑起这个家。” 沈月烟知道温如玉是个善良坚韧的女子,但自己拿捏了她们母子这么多年,心中不可能没有怨恨。只能日后尽量补偿了。 第10章 想让亲生儿子成长 忠勇侯葬在了京城南面的水云山上。此处依山傍水,风景秀丽。 随着主礼官高喊一声,“礼成。” 忠勇侯的下葬仪式算是彻底结束了。 沈月烟这会还要赶回侯府,迎接众多前去祭拜的京城勋贵。 侯爵的下葬礼节繁杂冗长,因为天热,所以先行把遗体下葬。 魏忠良的遗体是昨日回京的,今天才算是正式葬礼的第一天。侯府内的灵堂还要摆个七天七夜才能撤去。 前世,忠勇侯世子魏天赐在葬礼上当着京城众多勋贵的面,带了个青楼女子回来,让沈月烟下不来台,也丢尽了忠勇侯府的脸面。 葬礼上,几个和忠勇侯府不对付的世家夫人,没少对沈月烟冷嘲热讽。 本来忠勇侯府就忠勇侯一个顶梁柱,剩下的孩子们都没个一官半职在身。如今忠勇侯死了,忠勇侯世子还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 京城都在传,忠勇侯府要不行了。 前世也确实如传言一般,没过几年,侯府就彻底落败了。不仅是在朝堂上,家中一个有官职的人都没有。在产业上,也全都被魏天赐败光,入不敷出,变卖产业,最终忠勇侯府真的只剩了个空壳子。 马车内,沈月烟看着沉默不语的魏天赐,忠勇侯的死对他打击很大,忠勇侯在边关养了十六年的妾生了那么大的儿子对他的打击更大。 前世,自己就是太心疼他,太纵容他,导致了侯府的落败。 今生,要让魏天赐成长起来,让他挑起侯府的大梁。 “儿啊。” 沈月烟突然红了眼眶。 魏天赐转头看着伤心的沈月烟微微有些动容。 沈月烟知道魏天赐骨子里是个善良孝顺的好孩子,只是前世没有正确引导,走了弯路。 “娘,别哭了。” 魏天赐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沈月烟,他对自己父亲的死,感情很复杂,又难过,又责怪。 沈月烟擦了擦眼泪,她知道,要让孩子成长起来,最重要的就是要依靠他,让他觉得被需要,才能有上进心。 前世就是自己太强势了,导致魏天赐什么都要靠自己。 “你爹死了,娘以后就没有依靠了,娘一个弱女子,要撑起这么大的侯府,太难了。” 魏天赐听了沈月烟的话,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保护欲。 “娘,儿子已经长大了,可以保护你了,以后儿子就是娘的依靠。” 沈月烟抽泣了几下。 “你爹活着的时候,可是正一品镇边大将军,手握兵权,任谁都要敬重咱们侯府。 如今,你爹死了,兵权也没了,虽有侯爵的头衔,但也就是个没实权的空壳子。 往日那些捧高踩低的,指不定怎么挖苦咱们,给咱们使绊子。” 魏天赐看着沈月烟愁眉不展的模样,信誓旦旦的说道:“不会的娘,虽然父亲死了,但咱们家依旧是侯府,等我继承了侯爵,谁敢瞧不起咱们,我一拳打爆他。” 沈月烟心中翻了个白眼,自己这个傻儿子,空有一身武功,脑子却有点一般,现在真有点怀疑,前世侯府落败不是因为自己对他的溺爱,就算自己不溺爱怕是也扶不上墙。 “儿啊,这是法治社会,你把别人打爆,大理寺不把你抓进大牢吗? 要是遇见你打不过的人又该怎么办呢。” 魏天赐摸了摸脑袋,沉默了。 沈月烟白了他一眼,却还是耐心的给他举起了例子,“你看那平关侯夫人,明明是个侯爵夫人,前些日子在皇后娘娘举办的百花宴上,却对永安伯夫人低声下气的。 还不是因为平关侯一事无成,身上没有一官半职。但那永安伯却是正二品兵部尚书,有实权在手,谁都会敬重。 如今你爹死了,咱们忠勇侯府,也要落得和平关侯府一样的下场了。” 说罢又低声啜泣了起来。 魏天赐看着沈月烟难过的样子充满心疼。自己的母亲从小对自己极好,他不想让母亲伤心。 沈月烟看着魏天赐若有所思的样子,心中希望他能有一些改变。 第11章 葬礼上有人嘲讽侯府 马车缓缓行驶,没多久就到了忠勇侯府。 沈月烟带着魏天赐、魏天文、魏天诚三个儿子在灵堂接见各位来祭拜的达官显贵。 祭拜后的人到旁边准备的茶点区休息闲聊。 一位身着华贵的老妇人拄着龙头拐杖,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走来。 沈月烟赶忙走上前,“见过老太君。” 老妇人是当朝辅国公的母亲,曹老太君。 曹太君拍拍沈月烟的手,目光真诚,惋惜的说道:“节哀,大齐国少了一位智勇双全,保家卫国的将军啊。” 曹太君的丈夫,上一代辅国公,是陪当今圣上打天下的开国元老,立下赫赫战功。当今辅国公走了文官之路,学富五车,官至正一品丞相。 辅国公府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 曹老太君也是一个传奇女子,年轻时陪夫君上过战场,老了后儿孙不听话,还曾经要刀斩逆子,也曾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 不过,也更让京城勋贵们对其更加敬重。是全京城身份最贵重的非皇室女子。 沈月烟听老太君夸赞自己的夫君,心中感动,“老太君到这边休息吧。” 这一世,曹老太君就是沈月烟的榜样。 又有两个雍容华贵的中年美妇结伴而来,二人正是威远侯夫人刘氏,平关侯夫人白氏。 京城勋贵中,向来以一公三侯五伯为首。威远侯、平关侯、忠勇侯,三家都为侯府,平日里本就被人拿来比较。 过去魏忠良还在的时候,是掌握十万兵权的正一品大将军,稳稳压另外两家一头。 如今魏忠良死了,这两家终于不用再仰仗忠勇侯府鼻息了,可不赶着来踩两脚。 两人本想挖苦一下沈月烟,但见沈月烟在那边与曹老太君说话,完全不理两人,二人没办法,就去了另一堆女眷中说话。 往日里,这两家侯夫人,对沈月烟那是鞍前马后,阿谀奉承,如今墙倒众人推,真是讽刺。 随着前来祭拜的人越来越多,灵堂外变成了京城众多达官显贵们的交际场所。 “听说没有啊,昨个忠勇侯遗体回来后,忠勇侯世子没给忠勇侯守灵,反而去青楼玩了。” “诶呦,忠勇侯有这么个不孝子真是从棺材里气活了。” “是啊,听说那忠勇侯世子不学无术,空有一身武艺,学识品德什么都不行。” “可不是吗,我看忠勇侯府是要不行了。” “不是还有另外两个儿子吗。” 众人一阵窃窃私语。 “你没听说吗,更劲爆的消息。昨天跟随忠勇侯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 “听说了,还听说忠勇侯夫人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呢。” “是啊,谁能想忠勇侯戍边十六年,就养了十六年的女人,第一年就生了个大儿子。” “我要是那沈月烟我得气死。” “听说他家还有个庶长子呢。” “那是多少年前的八卦了,当时沈月烟入府的时候,忠勇侯已经有一个通房丫鬟生的一岁的大儿子了。” “沈月烟命咋那么苦呢。” 前世,根本没这么多人在这里讨论侯府的八卦,因为魏天赐直接来了一个更劲爆的现场表演。 灵堂内守灵的几人,都能听到外面对忠勇侯府的议论声。 沈月烟没有出去阻止,反而在三个儿子面前抽泣了起来。 第12章 魏天文油盐不进 魏天诚看见沈月烟的模样心中越发愧疚,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她,重用忠勇侯府。 魏天文看见沈月烟伤心难过只觉得活该,反正自己以后考取功名就带着温如玉分家离开单过,忠勇侯府怎么样跟自己也没有关系。 魏天赐听见众人对自己的批评,满面羞愧难当。看见哭泣的母亲,觉得自己好无用,连母亲都保护不了。 又想起母亲刚才回来时在马车中对自己说的话,觉得有实权太重要了。产生了进兵营立战功的想法。 沈月烟看着神色各异的三个儿子,对魏天赐和魏天诚的表情比较满意。 但看到魏天文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有些头疼。魏天文对侯府的归属感太弱了,自己得想办法让他原谅自己,接受自己。 沈月烟擦擦眼泪,对三人说道:“你们三个都是侯爷的儿子,不管是谁生的,我都是你们的嫡母。 如今你们的父亲去了,你们三兄弟要相亲相爱,互相帮助,才能不被旁人欺负了去,以后侯府的未来都靠你们三个了。” 魏天赐和魏天诚一齐说道:“母亲放心。” 魏天文无动于衷。 沈月烟知道让魏天文回心转意不容易,但自己也不会轻易放弃。 “文儿,娘知道你恨我,怪我从小对你不好,但娘也是有苦衷的。 你有你的想法,娘也有自己的尊严。试问哪家主母会允许一个通房丫头在主母还没入门前就生下长子。 你知道吗,娘刚和你父亲成亲时,本可以处理掉你。但当我抱着你的时候,你那么小,我虽然心中生气,但看到你可爱的模样也于心不忍。便让温姨娘继续养着你。 可当时京城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侯府上,他们都等着看我的笑话,等着看我被一个通房丫鬟夺取夫君的宠爱。 娘那时也没办法,只能把你们母子赶到最偏僻的院子,取消你们的一切用度,眼不见心为净。” 魏天文从未想过沈月烟会当着另外两个兄弟的面说这件事,心中有些震惊,虽然沈月烟的解释有道理,但是自己和母亲吃了这么多年的苦,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原谅的。 沈月烟红着眼眶继续说道:“娘说这么多也不期望你能原谅我,这么多年,你从未叫过我一声母亲,我自知罪孽深重,也不期望。 只希望你们不要怪你们的父亲,他是保家卫国的将士,他也不得已才错过你们的成长。” 说罢,魏天文和魏天赐看向魏天诚,虽然父亲错过了他们的成长,但没错过这个小子的。 魏天诚有些心虚的看着两人,怕两人对自己群起而攻之。 “你们也不要怪天诚,就算没有天诚,你们父亲也不能回来陪你们,相反,咱们还要感谢天诚,因为你们的父亲一个人在边关也很孤独,感谢天诚陪伴了你们的父亲。” 魏天赐听闻低下了头,他觉得母亲说的有道理。这不是父亲的错,自己太狭隘了,自己也应该为父亲考虑。 “娘,我错了,我不应该责怪父亲,以后我会和文哥诚弟好好相处的。” 此刻,魏天赐终于原谅了父亲,放下了这个心结。 沈月烟欣慰的点了点头,佩服自己的能说会道。 魏天诚听闻沈月烟如此胸怀宽广的发言,觉得她太伟大了。此时不仅是愧疚,更是对沈月烟品格彻底的敬佩。 “娘,儿子一定会好好孝敬您,敬重两位哥哥。” 而魏天文从来都没怪过父亲在边关养女人,他只怪父亲没有好好对待他和母亲。可是父亲常年在边关,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也怪不到他。 并且惊讶一向尖酸刻薄的沈月烟竟然能说出这种话,不知道是真变了性子,还是因为父亲死了,要笼络人心。 魏天赐一向大条,过去虽然沈月烟苛待自己,但是魏天赐从来都没欺负过自己,小的时候还喜欢跟自己一起玩。 对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弟弟,魏天文还是比较有好感的。 “我从没怪过父亲,以后也会好好对两个弟弟的。” 第13章 沈月烟巧嘴替大儿子出头 沈月烟对魏天文的说辞很满意,虽然他对自己还有很大意见,但能让他跟魏天赐好好相处,自己已经很满意了。 转头对魏天赐和魏天诚说道:“你们大哥从小吃的苦最多,你们以后要好好照顾你们的大哥,有什么好东西要先想着大哥。” 魏天诚和魏天赐齐声说道:“好。” 魏天文心中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年纪最大还要弟弟照顾。转念又觉得沈月烟是在收买人心,自己可不会轻易原谅她。 对沈月烟的话无动于衷,冷脸相对。 沈月烟没有生气,现在宾客已经都到齐了,是时候开宴了。 带着三个儿子走出灵堂,叫下人上菜。 平关侯夫人终于找到了机会,走上前来说道:“这就是跟侯爷回来的三公子吧。没想到姐姐这么快就接受了。” 沈月烟心想,这是未来皇帝,真想劝你收敛点不要惹到人家,奈何你自己偏要找死。 生怕魏天诚不知道这位嘲讽他的夫人是谁,介绍道:“诚儿,这位是平关侯夫人白氏。” 魏天诚心中将此人记下,“白夫人好。” 白氏见沈月烟没接招,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又继续说道:“这位便是世子了吧,长得可真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啊。” 沈月烟听她说风流倜傥,就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不知道迷倒了多少青楼的小姑娘。” 这时,威远侯夫人也上前来,“是啊,听说昨夜侯爷尸骨未寒,世子就去花天酒地了。 夫人可要好好劝劝啊,这样怎么行,世子以后可是还要继承爵位的啊。” 沈月烟并没有回击,她觉得此时是个很好的用来教育魏天赐的机会。只是一直陪笑着。 两人见沈月烟一脸低声下气的模样,心中痛快极了,往日里忠勇侯在世时,沈月烟可没少对两人颐指气使。 如今死了丈夫,可不就是没了毒针的蜜蜂,没了老虎的狐狸。两人满眼不屑。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受打击最大的当属魏天赐,心中不仅是对自己昨晚做的事情的愧疚,还有憋屈和愤怒。 只恨自己没个一官半职在身,没法让母亲扬眉吐气。 白氏和刘氏说个没完,又将矛头指向了魏天文。 “这位是……” 白氏指着魏天文问道。 “这是我大儿子。” 白氏和刘氏对视一眼,拔高了声调,“大儿子?就是那个在你和侯爷成婚前,通房丫鬟生的庶长子啊。” 沈月烟点了点头。 “从来都没见过呢,也是一表人才的模样,就是不知道以后能有什么出息。” “是啊。” 两人一唱一和的。 魏天文脸色有些僵硬,却又不好说什么,毕竟读圣贤书的他是不屑与女人拌嘴的。 沈月烟这次没有忍耐,而是满脸得意的说道:“我这大儿子可优秀了,勤勉刻苦,从不攀比,一心读书,如今已经有举人的功名在身了。” 两女闻言,轻声嗤笑了起来,轻蔑的说道:“举人?这京城,随便扔个石子都能砸中个进士,举人有什么用啊。” 沈月烟面色不变,“是啊,可是我儿子才二十岁,以后有的是机会。而且,也总比连个功名都没有的人好吧。” 平关侯白氏知道沈月烟说的是自家侯爷,一事无成,读书不行,练武不行,就会逗蛐蛐。 沈月烟接着说道:“没事,逗蛐蛐也好过赌,至少没那么费钱,不然以你平关侯的家底,没几天就得把侯府都卖了。白夫人身上这衣服,还是几年前的款式吧。” 白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自己身为堂堂侯夫人,连个像样的新衣服都没有,平关侯府里过的什么苦日子只有自己知道,今天被沈月烟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脸色别提有多差了。 沈月烟看白氏的模样连忙安慰道:“没事,我这有些去年的旧衣服,得空给你送去,去年的也总好过你这好几年前的。到时候可别客气。” 白氏也不甘示弱,嘲讽道:“魏夫人还是把自己的三个儿子管好吧,我家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说罢转身离开了。 威远侯夫人刘氏见白夫人落下阵来,也离开了。 第14章 想让魏天文原谅没那么容易 魏天文对沈月烟替自己出头多少有些感动,但心里还是觉得别扭,有些无法接受。 沈月烟看向魏天文说道:“没事的,不管你以后能不能考中,你都是忠勇侯府的儿子,这个家的一切,都有你的一份,即便你以后考不中,也不愁银钱花。” 魏天文听后有些惊讶,这些年自己为了摆脱侯府,为了出人头地,为了不让自己的母亲那么辛苦,没日没夜的读书,就是为了有一天能金榜题名,进入仕途,带母亲离开。 可突然沈月烟告诉自己,侯府有自己的一份,魏天文有点难以接受。 转念又一想,只当是她为了在众多宾客面前营造善良大度的形象,怎么可能是真的呢。 宴会没过多久就结束了,宾客们陆陆续续的离开。 累了一天,沈月烟也回到自己的院子休息。 魏天文回到原本自己住的破败小院时发现自己和母亲的东西都不见了。 明明今早出门的时候还在的,怎么在前面守了一天灵就不见了。 转头去找温如玉,却也不见人影。 这时一个小丫鬟走进来叫道:“大公子。温姨娘让我来此处接你去存菊堂。” 魏天文一脸懵,“温姨娘?存菊堂?” 母亲什么时候成了姨娘了,还有存菊堂可是忠勇侯府最好的几个院子之一,里面种满了名贵的菊花,秋天一到满院金黄,母亲最喜欢菊花了。 难道母亲去存菊堂赏花了?现在正是秋天,确实是菊花开放的季节。 小丫鬟看着魏天文愣愣的疑惑的样子,笑着说:“是啊,今早夫人升了姨娘的位份,还把存菊堂给姨娘住了。公子您也有自己的院子,是在前院的青松堂。” “青松堂?” 自己欣赏松树高洁,坚韧的品质。每每读书读到累的时候,经常用松树来鼓励自己,不怕风雪永不放弃。 青松院中不仅种了许多名贵的松树,而且装潢也是前院所有院子中最好的。 难道沈月烟真的变了性子?还是自己以前误会她了。魏天文被突如其来的幸福砸晕了脑袋。 “公子快跟我来吧,姨娘等了很久了。” 魏天文跟着丫鬟来到了存菊堂,看见母亲温如玉穿着一身名贵布料的衣服,头上戴满了珠宝首饰,身边还有两个丫鬟伺候着。 这一幕是魏天文经常幻想自己金榜题名后当官赚钱,给母亲的好生活。 没想到今天就突然实现了。 温如玉站在台阶上,冲着魏天文招了招手。 “文儿快来看看。” 魏天文愣怔的走了过去,只见屋内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套文房四宝。 魏天文激动的走上前去,一样样的拿起来欣赏。 “这是青山墨。” 青山墨色泽乌黑,防水不褪色,许多名人的珍贵字画都是用这墨写的,价值千金。 “这是远山砚,这是狼毫笔。” 每一样都很好很珍贵,魏天文喜欢的不行。 温如玉看着魏天文开心的样子也高兴的笑了,“这是夫人赏赐给你的,这是侯爷珍藏的文房四宝,夫人说你们三兄弟中属你学识最好,这东西放着也没用,给你用才能发挥它的价值,便送来了。” 魏天文过去用的只是最差的纸墨,毛笔的毛都快掉光了也舍不得扔,没想到这突然给自己送来了最珍贵,最顶级的笔墨纸砚。 这差距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她这是想收买人心。” 魏天文很快恢复冷静,冷冷的说道。 第15章 侯府经济危机了 温如玉一个巴掌拍在了魏天文脑袋上。 “你个没良心的,夫人对你这么好,你不懂的感恩就算了,还要污蔑夫人。 咱们娘俩有什么值得好收买的,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魏天文揉了揉脑袋,“娘,你轻点,儿子还要靠脑袋读书呢。” 确实,自己现在一事无成,根本没有值得沈月烟收买的地方。 但魏天文还是对沈月烟的好意有些别扭,总觉得有些奇怪,却又说不出在哪里。 温如玉白了魏天文一眼。“你要是不想要我就给夫人送回去。” 说罢便要将东西端走。 魏天文连忙阻拦,“诶诶诶,娘,我就是搞不懂,沈月烟那么对咱们,你怎么总是给她找理由,向着她说话呢。” 温如玉终于是忍不住讲出了实情。 “我可不是你这样的白眼狼,过去本来就是我的错,是我使了手段勾引了侯爷,侯爷没把我赶走,夫人没把你打掉,娘已经很感激了。 娘本来不想跟你说的,但实在是不想看到你一直揪着夫人的过去不放。” 魏天文怔住了,他从来没觉得问题会在娘身上,他一直觉得是沈月烟容不下他们母子,母亲顶着各种压力把自己抚养长大,吃尽了苦头。 沈月烟才是那个最大的恶人。如今母亲却说是她先犯的错的,这让魏天文一时有些无法接受。 看着在一旁啜泣的温如玉,魏天文上前抱住她,“娘,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这样想夫人的。” 温如玉看着自己的儿子承认错误,心中好受了不少。 “夫人对咱们这么好,你以后可不能再这么想夫人了。” 虽然是母亲有错在先,但是自己这么多年吃的苦头都是实打实的,要自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面对沈月烟,魏天文自认为做不到。 但为了安慰母亲,魏天文还是答应了。 荣恩堂。 沈月烟正在看账本。 这几天迎来送往,忙着给侯爷布置葬礼花了不少银钱。 现银有些不够用了。 忠勇侯府的家底是挺丰厚,但更多的是一些积累下来的古玩字画,珠宝首饰,这些东西虽然值钱,但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拿出去当掉的。 而忠勇侯这么多年发的俸禄,全都被魏忠良拿去花在军队上了,这么些年侯府的开销都是花的沈月烟的嫁妆银子,还有几个铺子的收入。 沈月烟的嫁妆铺子一共有三个,属于侯府的铺子有四个。加起来一共七个铺子。还有京郊的三个田庄,一百亩良田,二百亩次田。 铺子有的收入高,有的收入低,这些林林总总加起来,一年能有将近八千两的收入。 但侯府的开销更大。 光是下人侯府就有近百个,包括每个主子的贴身丫鬟小斯,二等,粗使,还有管家,厨子,采买,车夫,护院等等,每个月光是月例银子就要二百两。 还要负责下人一年四季每个季度两套外衣,两套里衣,冬季棉衣,鞋子袜子等等。 还有侯府如今的六个主子,每个月每人十两的月例银子。主子们平日里穿的普通衣服一套就要近十两,更好一点的要七八十两甚至近百两。一个季度每人至少做五套新衣服。还有购买各种生活用品,比如文房四宝,胭脂水粉之类的。 各种各样的花销加起来,一年要将近一万两。这样以后每年都有近三千两的亏空。 第16章 典当嫁妆 这些年因为只有沈月烟和魏天赐两个主子,虽然亏空没这么大,但也不够花,都是靠沈月烟自己往里垫的钱,当年成亲时带来了一万两压箱底的银票,如今都已经花光了。 一万两可不是小数目,像普通小官之女的嫁妆银子也就二三百两。 沈月烟能拿出这么多钱是因为她的娘家也是高门大户。父亲是江南正三品织造,只可惜前些年父母都去世了。 还有一个哥哥,没什么读书的天分,接管了家里庞大的产业,如今在江南过的也是有声有色。 春喜突然进来打断了沈月烟的思路。 “夫人,厨房管事张妈妈求见。” “带进来。” 一个身穿绿色对襟棉袄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行了一礼。 “给夫人请安。” “起来吧,什么事。” 张妈妈有些为难的说道:“夫人,厨房账面上就剩三两银子了,咱们侯府一天的伙食开销差不多要五两,剩下的钱已经不够一天的了。” 沈月烟眉头微皱,“之前不是每个月都给你正好的银钱吗,怎么这个月少了这么多。” “因为前两日侯爷葬礼摆了宴席,花了许多银子。” 沈月烟点了点头,从怀中拿出自己的钱袋子,里面只有十五两的碎银子。把碎银子交给了张妈妈。 “这里有十五两,你先用着,府里最近也没多余的现银了,还有,以后主子的伙食费用减半,这样能多坚持几天。” 主子每日供应的伙食很丰富,即使减半也不会太差,但是下人们的伙食本就一般,再减半就怕大家吃不饱了,所以沈月烟只让减了主子的伙食费。 张妈妈接过银子,退下了。 沈月烟对春喜说:“去把万嬷嬷叫来。” 沈月烟身边有春喜一个一等丫鬟,两个二等丫鬟,碧玉、碧玺。四个三等丫鬟。 万嬷嬷是沈月烟的陪嫁嬷嬷,年纪大了,让她负责管理沈月烟的私库。 没过一会,一个身穿松绿色锦袍的老妇走了进来。 “给夫人请安,夫人找老奴有什么事啊。” “我记得我的嫁妆里有一樽一尺高的羊脂白玉观音像,你拿去当铺卖了去,差不多能卖个一万两,如今府里现银不够用了,换些现银周转。” 万嬷嬷一听心中不舍,“夫人,那樽观音像可是老爷生前特意给您准备的嫁妆啊,要是卖了,实在可惜。” 沈月烟想想也是,“那就把那盒东珠当了吧,那一盒有十二颗,一颗能卖一千两,一盒能卖一万二千两。” 万嬷嬷心中更是不舍,“那盒东珠是舅老爷特意给您从东海带回来的啊,每个都有鸡蛋大小,圆润光滑,珍贵无比,整个大齐,都找不出第二盒啊。” 这不能卖那不能卖,沈月烟有些不耐烦,问道:“那能卖什么啊。” 万嬷嬷支支吾吾的半天也说不出来。 沈月烟摇摇头,“算了,就把那玉佛卖了吧。等以后有了钱,再赎回来就是了。” “是。” 沈月烟想着也不能一直吃老底,等钱拿回来除去日常的开销,用剩下的钱再去买些良田,或者再盘两个铺子。 让钱生钱才是长久之计。 一年后赶上旱灾,到时候粮食大幅度涨价,自己可以提前多储备一些粮食,到时候卖出去可以大赚一笔。 还有把七个铺子中不赚钱的租出去也好过继续赔钱经营啊。 一提到租房子,沈月烟想到了城东三个月后开了一家特别火的青楼,日进斗金。 第17章 买铺子 现在那个铺子应该还没卖给那家青楼。 沈月烟说动就动,叫来春喜,备好马车前往城东去看看。 如今刚入秋天,京城的道路上飘满了金黄色的枯叶,马车轧过,发出喀嚓喀嚓的声响。 马车很快到了沈月烟要去的地方。 这店铺很大,是一个五层高的小楼,原本是做酒楼生意,但是因为经营不善,东家想要卖出去,拿钱回老家。 沈月烟带着春喜踏进了门坎。 柜台前一个穿着黄色锦袍,头戴举人高立帽的中年男人,见沈月烟两人走进来,满脸歉意地说道:“二位客官,不好意思,本店闭店了,不能接待二位了。” 沈月烟没有停下脚步,径直走了进来,“我听说掌柜的想要把这酒楼卖出去,可有此事啊。” 中年男人一听,赶忙去把大门关上,把沈月烟两人带进了二楼的雅间中。 自己把这店铺挂出去已经有一阵子了,一直都没有人来买,今天终于有人来了,争取一下子卖出去,好早点拿钱回家过年。 中年男人给沈月烟倒了杯茶,“夫人贵姓啊。” 沈月烟微微笑道:“免贵姓沈。” 男人笑道:“哦,沈夫人。免贵姓张,不瞒沈夫人,我这酒楼确实是要卖,不过价钱可不便宜。” 沈月烟眉头一挑,京城的店铺,普通点的一千两就能买下,好一些的三四千两,最好的那种能接近万两。 像这个酒楼,这么大,但是地段一般,也就值个差不多五六千两。 这个酒楼后面会火起来完全是因为盘店的人的经营模式和酒楼的装修服务很特别,才会日进斗金,甚至把这条街都带的热闹起来了。 “张掌柜准备卖多少啊。” 张掌柜伸出手掌,比了个五,满脸你赚了的表情。 五千两确实没有乱要价,不过沈月烟现在缺钱缺得很,肯定是能少点就少点。 微微撇嘴,表现出一副有些为难的样子。 张掌柜见状,似是吃了大亏一般,“再给你少两百两,不能再少了啊,这已经很优惠了。” 沈月烟故作深沉,沉吟道:“这样吧,张掌柜,你这个酒楼,确实挺大的,但是,你看你是因为什么干不下去,是不是生意不好做,人流少。 这地段影响太大了,我也是担心以后我这生意不好做,所以,四千五百两,不能再多了。” 张掌柜一拍桌子,“成交。” 看着痛快无比的张掌柜,沈月烟觉得自己要是再砍下去点也能成。 不过没有关系,以后这个店要是租给那家青楼能有不少租金,一个月至少能租五百两。 张掌柜把早就准备好的协议拿出来,沈月烟签字画押。 买卖店铺的流程比较繁琐,还需要去官府登记,过户,交钱才算是彻底完成。 沈月烟与张掌柜约定了第二天去过户,到时候也能把钱带来。 张掌柜欣然答应,毕竟他可有字据在手,沈月烟要是不来,违约是需要给违约金的。 沈月烟回到侯府后,万嬷嬷也回来了,正好卖了一万两,拿回来了十张一千两的银票。 给铁管家拿了一千两,让他负责府中的开支,把剩下的四千两收起来,留着以后用,还有五千两等着明天去过户店铺。 第18章 魏天文心生愧疚 到了晚上,存菊堂中,魏天文与温如玉一起吃饭。 看着桌前少了一半的饭菜,魏天文好似抓到了沈月烟假模假样的证据,“娘,你看,沈月烟就是故意苛待我们,给我们的伙食少了一半。 她欺负我们的心从来就没变过,前两日不过是父亲过世,做样子给那些京城的勋贵们看的,来彰显她善良大度的形象,如今父亲的葬礼结束了,她就原形毕露了。 今天开始把伙食减半,过两天说不定就把我们赶回原来的院子,这些天的咱们的花销,她说不定还要让我们还回去。” 温如玉看着眼前的饭菜,还有情绪激动的儿子,只是默默的吃着饭,没有说话。 魏天文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目光坚定的说道:“娘,我一定会好好读书,出人头地,到时候带你离开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温如玉只是淡淡地说道:“夫人不会这样做的,饭菜少了一定有别的原因。” 魏天文对母亲总是向着沈月烟说话很是不满,“都这样了,证据就在眼前了,你还是宁可信那个恶毒的女人也不愿意相信你的儿子吗。” 温如玉撂下筷子,有些愠怒的说道:“我看你是读书读的太多了,干什么要把人想的那么坏,许多事情都没有那么多弯弯道道,夫人也不是你说的那般心计那么深。” 魏天文看着油盐不进的母亲,生气的直接离开了存菊堂,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他甚至想回去就把自己的行李打包好,回到原本破落的小院去住。 等到时候沈月烟把母亲赶回去,母亲就知道沈月烟恶毒的真面目了。 回青松堂的路上,魏天文看到两个小丫鬟在墙角处嘀咕。 “听说侯府都要揭不开锅了,今天早上,夫人让张妈妈把主子们的伙食费减了一半。” “何止啊,府里没有现银,夫人都让万嬷嬷去典当嫁妆了。” “唉,夫人其实挺好的,只减了主子们的伙食费,没把咱们的减了。” “是啊,夫人挺不容易的,一个人支撑着这么大的侯府这么多年。” “你说咱们以后怎么办啊,以后会不会月例银子都发不出来了。” 两个小丫鬟愁眉苦脸的。 “侯府里如今一个一官半职都没有,我看侯府撑不了多久了。” “抓紧找下家吧。” 魏天文躲在大树后面,悄悄地听着两个小丫鬟的对话。 原来是因为侯府没钱了才减了伙食费。自己错怪沈月烟了。 一股愧疚感在心中升起,想到自己刚刚还在跟母亲说沈月烟的坏话,恶意揣测沈月烟,魏天文心中就臊的不行。 沈月烟一个人支撑这么大的侯府已经很不容易了,自己不仅不懂得感恩,还把人家往坏里想。 真想给自己两个巴掌,魏天文心中疯狂自责,觉得自己太不是个东西了。 回到青松院后,魏天文看着书房中前两日沈月烟赏赐的名贵的文房四宝。自己还没舍得用。 心中有了一些想法。 第19章 魏天赐要参军 第二天一早,沈月烟就带着春喜去官府和张掌柜一起办理了店铺过户的手续,交了钱,签字画押。 花了这么多钱,沈月烟心里还有点忐忑,前世虽说有那么个店,但是这中间发生了什么,青楼的东家怎么把这个铺子买下来的,自己也不清楚其中的细节,就怕自己这么从中间横插一脚,影响了后续的走向。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沈月烟回到了侯府。 刚进荣恩堂就见魏天赐眼眶红红的来给自己请安。 “天赐,这是怎么了。” 魏天赐长长的睫毛上沾染了泪珠。 “娘,儿子都知道了,家里没钱了,您把自己的嫁妆都当了。” 沈月烟浅浅一笑,把魏天赐拉进自己怀中,轻轻的拍着他的背。 “都多大的孩子了,还哭鼻子。” 转念又觉得自己这样太溺爱孩子了,又把魏天赐推开。 “儿啊,你都二十了,咱们大齐国男子十八岁成年,二十岁就可以结婚了,你以后可不能继续像个孩子一样,动不动就哭鼻子。 不就是家里银钱不够吗,多大点事,娘可以开铺子赚钱啊。一时的窘迫没事,想办法渡过去就好。” 魏天赐此时还是孩子心性,还没像前世那样无法无天,对沈月烟也算是言听计从。 抹了把眼泪,声音沙哑的说道:“娘,我要参军。” 沈月烟一听眉头一跳,虽然自己一直想让魏天赐成长起来,但如今听到他亲口说出要参军的想法,自己心中又有些不舍。 “为何要参军啊。” “参军就有朝廷发的饷银,还能建功立业,掌握实权,到时候府里就不缺银子,还能让那些喜欢捧高踩低的不敢小瞧咱们。” 前世今生,沈月烟第一次听到魏天赐说这样的话,鼻子酸酸的,眼眶瞬间红了起来。 “参军很辛苦,比你练武还要辛苦,各种规矩特别严格,稍有不慎就军规处置。又苦又累,还没有自由。 儿啊,你不怕吗。” 魏天赐眼神坚定,“不怕,我一定要成为家里的顶梁柱,给娘长脸,让娘开心。” 沈月烟缓缓闭上双眼,两行清泪流下。 “好,那就让铁管家带你去五城兵马司报名。” 前一阵子边关大捷,短时间内不会再有战争,大军也回到京城,驻扎在京郊附近休养生息。 若是战争时期,平民百姓每家都要出一个人参军。但是现在没有战争,不是想参军就可以参加的。想要进入军队需要通过考核才可以。 不过魏天赐从小习武,武功高强,通过基础的考核应该很容易。 铁管家当天下午就带着魏天赐去了五城兵马司。 考核分为三项。 第一项考核力量。 魏天赐有底子在身,单手可以举起五百斤重的石墩,被评了甲等。 第二项考核速度。 魏天赐速度也很快,也被评了甲等。 第三项考核实战。 从各种武器中选择一种,与一名九品校尉比试。 魏天赐从小跟随教习练习武功,学的都是高深武学,普通的将士根本不是对手。没到十个回合就把那校尉逼得认输。 最终考核成绩为甲等,被评为了一等士兵。 再向上,就是有品级的军官,光有实力还不够,还需要立功才行。不过现在和平时期,没有战争,想立功太难了。 当天铁管家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沈月烟,沈月烟知道自己儿子武功不错,没想到这么厉害。 同时也庆幸现在没有战争,不然自己儿子就要去前线打仗,太过危险。自己刚死了丈夫,可不想再失去儿子。 “夫人,若是想让世子快速晋升官衔,可以让世子加入青龙卫,现在和平时期,想要在军队立功基本不可能。 但是青龙卫是皇帝直属,负责监察天下百官,直达圣听,若是世子能进入青龙卫,咱们侯府以后也是有了倚仗。” 钱管家跟随侯爷在边关征战多年,后面又在侯府跟随夫人多年,对侯府感情很深,如今侯爷牺牲,眼看侯府要走下坡路,他也开始为了侯府出谋划策。 第20章 魏天文集市卖字 沈月烟自然是听说过青龙卫,皇帝直属,权力极大,而且也比边关安全一些。 “可是青龙卫应该没有那么容易进吧。” 铁管家胸有成竹的说道:“夫人放心,如今世子取得了一等兵的身份,再加上侯爷生前与青龙卫的指挥使赵大人曾是一起打过仗,是有过过命交情的战友,问题应该不大。” 沈月烟闻言反而有些生气,自己都不知道侯爷生前与赵大人有过过命的交情,铁管家却知道,自己这个死去的丈夫真是什么都瞒着自己。 “那什么时候带世子去。” “今天世子参加军营考核很辛苦,休息一天,明天再去就来得及。” “好,最近辛苦你了。” …… 自从侯爷的葬礼结束,沈月烟就安排魏天文进了京城的白鹿学堂。 白鹿学堂是京城四大学堂之一,在里面上学的不是王公贵族之子,就是年纪在二十五岁之下考中举人的青年才俊。只等在三年后的会试中考中进士,金榜题名。 魏天文过去一直都是上的京郊的一个老秀才办的私塾,因为远在京郊,又是秀才办的,束修比较便宜。 三年前魏天文考中举人后,凭借那老举人的学识已经教不了他了,所以他就一直在家中自学。 如今沈月烟花钱让魏天文去白鹿书院,魏天文自然极为开心。他身为学子,自然对这京城四大书院如雷贯耳,早就对其心驰神往。 只不过面对这个半路进来的忠勇侯府庶子,白鹿书院中达官显贵们的嫡子们自然对他爱搭不理。 而那些考取了举人功名的青年才俊也自持身份,对这个靠家世进来的学生敬而远之。 魏天文在其中显得颇为另类,书院两大派系都不接受自己。 不过魏天文并不在乎,而是一心沉浸在圣贤书中无法自拔,如此优秀的读书环境,学富五车的老师,是他过去不敢想的,他自然是格外珍惜。 今天学堂沐休,魏天文难得的没在家中读书,反而是背着个背篓,拿着一些书卷来到京城人流最多的商业街上摆摊。 魏天文不仅学识渊博,更是写的一手好字,各种字体都有所涉猎。昨晚熬夜用那名贵的青山墨、狼毫笔写了十多幅大字,有诗词绝句,还有福字、静字等。 隽秀飘逸的字体很快引来了许多人围观。 “小书生,你这字怎么卖的啊。” 魏天文指着自己的作品介绍道:“这些长卷一幅十两,大字一幅五两。” “这也太贵了,现在一本书也才一两银子,你这一个字就要五两。” 旁边的人也附和道:“是啊,虽然这字写的确实好看,但是一个字五两银子也太贵了。” “这样吧,这个静字一两银子卖不卖。” 魏天文自知自己卖的不便宜,不过他对自己的字有信心,而且这墨用的还是青山墨,自然与那普通之物不同。 “诸位客观,实不相瞒,这些字都是用青山墨和狼毫笔书写而成,所以五两一个字并不贵。” 众人惊讶。 “青山墨?你这穷书生都来卖字了,还用得起青山墨。” “是啊,看着也不像用的起青山墨的样子。” 众人窃窃私语。 此处的争吵声引得更多的人围观,将此处围的水泄不通。 第21章 恶意刁难 人群外围,两个年轻书生也凑着热闹,向里面张望着。 “诶,那不是忠勇侯府的庶子魏天文吗。” 另一人赶忙看去,“真的啊,他怎么在这卖上字了。是不是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了。” “很有可能,也不知道是忠勇侯夫人苛待他,还是忠勇侯府没落到这种地步了。” “不能吧,忠勇侯刚死侯府就没钱了吗,要靠他来卖字。我看是被那侯夫人苛待可能性更大。” “要是被苛待也不会送他去白鹿书院读书啊。” “算了,不管了,咱们去告诉李公子他们,他们肯定很感兴趣。” 人群中央,魏天文看着大家对自己的质疑,大声说道:“这青山墨闻起来有一股树木的清香,宛若在青山中游荡,青山墨也是因此得名,不知人群中可有人识得青山墨,可以来闻一闻验证一下。” 众人互相观望,企图寻找到认识青山墨的人。 “我来。” 突然,一位鹤发须眉的老者走了出来。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老者,低声说道: “这是苍梧书院的张先生。” 苍梧书院也是京城四大书院之一,与白鹿书院不同的是,苍梧书院只考核学子的才学,不对其他方面设置限制。因此,苍梧书院也被称为平民书院。 老者微微一笑,对着众人抱拳施礼,“老夫是苍梧书院的先生,书院中正好有一块青山墨,因此识得,若是各位不介意,就由老夫来鉴别一下。” 人群中有人附和。 “咱们自然是信得过张先生的。” “张先生请。” 魏天文也对张先生施了一礼,恭敬的将一幅字拿起,方便张先生鉴别。 张先生靠近问了问,又用手指摸了摸,点了点头。 转过身对众人说道:“这些字,确实都是用青山墨写的,青山墨永不褪色,还防水,再加上这位公子上佳的书法功底,确实值这个价钱。” 众人看有苍梧书院的张先生担保,纷纷要买一幅带回家珍藏,毕竟青山墨买不起,买一幅青山墨写的字迹还是可以的。 魏天文对张先生深深鞠了一躬,“多谢先生出手鉴别。” 张先生微微一笑,将魏天文扶起,“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在何处读书。” 张先生看魏天文书法功底深厚,字迹清俊自成一派,起了爱才之心。 而且这书生出来卖字应该是缺银钱,负担不起其他书院昂贵的束修,想邀请他加入苍梧书院。 “先生厚爱,学生名魏天文,在白鹿书院求学。” “哦。”张先生诧异,转念一想,能用的起青山墨,也不是普通人家,来这里卖字,可能就是体验生活吧。 “如此那就不打扰了,老夫告辞。” “先生慢走。” 有张先生的认证,魏天文带来的字很快就卖光了,总共卖了有一百二十两。 魏天文将银钱收好,就准备收拾东西离开。 此时几个年轻公子哥来到了摊位前,为首之人大大咧咧的将脚放在了桌子上。 魏天文抬眼看去,此人正是白鹿书院的同窗,威远侯府二公子,刘玉堂。 自己平日里与他们也没什么接触,不明白他这是何意。 “刘公子这是做什么。” 刘玉堂冷冷一笑,“呦,这不是忠勇侯府的大公子吗,怎么,侯府揭不开锅了,来这里卖画来了。” 魏天文神色不变,不卑不亢的说道:“忠勇侯府怎么样,与刘公子貌似没有任何关系。” 刘玉堂不管不顾,今天,他就是要让魏天文下不来台,让忠勇侯府脸面丢尽。谁让在忠勇侯的葬礼上,沈月烟嘲讽自己的父亲。 第22章 反将一军 刘玉堂突然抬高了音量,“忠勇侯府的大公子,我这里有一单生意,接不接啊。 只要你给我写一幅字,我就给你一百两。” 周围的人听到一百两这么大的价格,纷纷围了过来看热闹。 魏天文此时只想快点离开,“不好意思,今日不再招待客人了,我要回家了。” 说罢收拾东西就要离开。 刘玉堂一脚踩在桌子上,“怎么,难道说刚刚魏兄卖的字,不是你写的,却要装作是你写的。” 魏天文深吸一口气,“好啊,白兄要写什么,我给你写就是了。” 刘玉堂一副阴谋得逞的表情,大声说道:“就给你自己写一个招牌吧,就叫忠勇侯府大公子卖字求生。” 说罢转身看向众人,大声问道:“怎么样。” 刘玉堂带来的狗腿子们哄堂大笑,吹着口哨起哄着。其余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刘玉堂从怀中抽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在魏天文面前晃了晃。 “你不是想要钱吗,只要你写了,这一百两,就是你的了。” 魏天文面色冷静,若是写了,就是承认忠勇侯府落败了,要靠自己卖字赚钱,惹得众人讥笑。 第二层意思就是侯府夫人沈月烟苛待自己这个庶子,对沈月烟名声有损。 若是不写,刘玉堂这一伙人肯定不会让自己走,说不得后面还有什么别的招数等着自己。 魏天文突然嘴角一勾,大声说道:“既然是给我自己写的招牌,那我就不收刘公子的费用了。” 说罢,拿起笔墨,在纸上龙飞凤舞起来,周围众人皆往里探着头想看看魏天文写的什么,可惜看不到。 一气呵成,魏天文收起笔墨,站在桌子上,将纸面对众人展开。 只见上面写着,“威远侯二公子卖勾求生。” 下面一行小字,“一百两一次。” 围观的百姓们看了哈哈大笑起来。 此时刘玉堂手中正好拿着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再配上这个字,就好像刘玉堂刚接过客一样。 就连跟刘玉堂一起来得狗腿子们也笑的前仰后合。刘玉堂转身一个瞪眼怒视,几人尴尬的止住了笑声。 被笑声新吸引来的人不明所以,看到魏天文举着的字,还有刘玉堂愤怒的拿着银票看向众人的样子。纷纷对其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的耻笑着。 刘玉堂脸色铁青,双眼要喷出怒火,咬紧牙齿,腮帮子鼓起。就要伸手去抢魏天文手中的字。 魏天文一个转身躲了过去。大声说道:“刘玉堂,这威远侯二公子卖勾求生的招牌,可是你要的,你刚刚可是说要出一百两买的啊。” 刘玉堂此时被众人嘲笑的面红耳赤,被愤怒与羞耻冲昏了头脑,咬牙切齿的说道:“是我要的,快给我。” 围观的百姓见刘玉堂承认,纷纷议论,“这二公子真卖勾子啊。” 魏天文接过银票,又拿着字在桌子上转了一圈,大声说道:“二公子要的这张卖勾子的招牌我可写好了,用的可是昂贵的青山墨,永不褪色还防水,二公子可以用很久了。” 等周围的人都看了个遍,魏天文才把字交给刘玉堂。 刘玉堂此时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把纸团成个球揣进怀里,钻进人群溜走了。 剩下的几个狗腿子见刘玉堂走了也跟着跑了。 看着刘玉堂落荒而逃的背影,魏天文冷哼一声,“还想跟我斗?” 街道边一处三层阁楼中,靠窗的位置站着一位面容姣好的宫装女子,将刚刚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女子朱唇轻启,“有趣。” 没多久,京城的大街小巷里,就开始流传,威远侯二公子有断袖之癖。威远侯府穷的揭不开锅,要靠二公子卖勾子维持。 威远侯府中。 刘玉堂将那字狠狠的撕碎,双眼喷火,拳头紧握,恶狠狠的说道: “魏天文,你给我等着。” 这次刘玉堂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第23章 想要入干股 魏天文回到家后,将今日赚来的两百二十两交给了沈月烟。 当沈月烟得知这是魏天文靠卖字赚来的钱时,心中百感交集。 别过头,用手帕捂住嘴,低声哽咽了起来。 有对魏天文母子的愧疚,也有对魏天文赚钱体谅自己的感动,还有对能缓和与魏天文关系的喜悦。 “夫人,把钱收着吧,以后我会经常去卖字贴补家用。” 沈月烟看着魏天文还是叫自己夫人,也没有逼迫他改称呼,毕竟好感要一点点增加。 能有今天的改变,沈月烟已经很满意了。 “文儿,娘有钱,侯府也有钱,只是暂时的危机,娘又盘了新的铺子,过一段时间新铺子有了进账,咱们就不缺钱了。 娘听说你今日的事情了,与那威远侯二公子结了恶,怕是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以后就别去卖字了,怕他们再给你使绊子。 这应该是你第一次赚钱,这钱你拿回去,给温姨娘买些东西,孝敬孝敬温姨娘吧。” 沈月烟说着把钱袋子塞到了魏天文手中。 魏天文听了沈月烟的话,若有所思。 “好,多谢夫人,文儿告退。” 当晚沈月烟就命厨房管事张妈妈将主子们的伙食恢复了。 又叫来张军教习吩咐道:“明个起,你带着两个护院暗中护送大公子上学下学,我担心威远侯二公子今日吃了亏会使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对付文哥。” “是。” 永辉堂。 魏天诚听说了二哥为了侯府要去参军得了一等士兵的身份,明天又要去参加青龙卫考核。 还有大哥去街头卖字赚钱贴补家用,还与威远侯二公子交了恶。 而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顿时心生愧疚。 “秋姑姑,我要给父皇写一封信。” …… 第二天一早,魏天文去上书院,魏天赐和铁管家去青龙府参加考核,沈月烟闲来无事开始思考怎么赚更多的钱。 除了新买的铺子可以等着收租外,沈月烟还准备在那条街上再买两个小铺子,等以后那家青楼火起来,那条街热闹起来,两个小铺子开个小吃店,也能有不错的收益。 还有提前布局一年后的粮食问题。现在手里除去新买的那个一共有七间铺子。 两个布庄,一个酒楼,一个粮铺,一个胭脂铺,一家当铺,一家首饰铺。 酒楼一年能有近三千两的利润,剩下的布庄、首饰铺、胭脂铺每个每年都能有一千两的利润。粮铺一年能有五百两的利润。 这些一共一年能赚七千五百两。虽然很多,但是侯府一年开销能有一万两,每年还要往里添两千五百两。 现在沈月烟手中还有四千五百两的现银。差不多够侯府开销五个月。 当铺不赚钱。沈月烟准备把当铺改成粮铺,再去京郊多买点良田,这一年多存一些粮食。 一年后南方遭遇大旱,粮食短缺,到时候把存的粮食卖给南方的商队,能大赚一笔。 沈月烟前世最后是穷怕了,今生现在也穷,还没富起来呢,可以说是掉进了钱眼子里,想尽一切办法赚钱,攒钱。 正当沈月烟计划着自己的发财大计时,春喜走了进来。 “夫人,有人想买我们的铺子。” 自从沈月烟买下了那座酒楼后,就派了个丫鬟在里面守着,等着那个有缘人到来。 没想到才没两天,有缘人就来的这么快。想到此处沈月烟庆幸自己买的及时,要是晚两天买,这个好事就轮不到自己了。 “快把人请进来。” 一个衣着华贵,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在下钱多多,给侯夫人请安。” 沈月烟虚扶一礼,心想这名字起的好。“钱老板免礼,春喜,赐坐。” “钱老板,实不相瞒,这酒楼我也是刚盘下来不久,准备自己做些生意,但还没想到合适的。” 钱老板闻言若有所思,“那夫人是不准备卖吗?” 沈月烟一看钱老板的反应心中有些不妙,“当然不是。只是想问问钱老板,盘下这个店是准备做些什么生意。” 沈月烟要确定这钱老板就是前世开青楼的那个,不然弄错了不是那个人岂不是许多计划都要被打乱了。 钱老板也不怕沈月烟抄袭什么的,毕竟自己的经营理念才是最牛的,而且自己身后还有更大的靠山,谅这侯夫人也不敢得罪。 便直接说道:“是准备开青楼。” 沈月烟一听直接确定了就是这个人。 “钱老板,若是把这酒楼租给你怎么样啊。” 沈月烟觉得还是出租比较划算,毕竟一个月租五百两,一年就是六千两,不到一年就能回本。以后年年这么多收入比直接卖出去要合适很多。 钱老板有些迟疑,“我们开青楼会对这原本的建筑进行大刀阔斧的修建,若是租的话风险太大了,我身后的东家怕是不愿意。” 沈月烟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若是等人家装修完自己再不租了人家是又费钱又费力又费时间,确实会有很大的风险。 可是沈月烟还是不死心,卖出去最多也就卖个一万两,虽然比自己买的时候赚了很多了,但是还是没有每年六千两的租金来的划算。 沉思片刻,沈月烟试探着问道:“钱老板是想开青楼,其实把这个酒楼卖给你也没什么不行的。 但是我刚才也说了,我盘下这个铺子是准备做些生意,但是不知道做什么,不过既然钱老板想买下这个铺子,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我把铺子卖给你,不过不是用钱买,而是用你开的青楼的干股买。 这样咱们俩的需求就都能满足了,如何?” 钱老板沉思片刻,不好意思的说道:“侯夫人,这事挺大的,我做不了主,我得回去问问东家行不行。 若是行,我就再来跟您详谈,若是不行,我也会派人来知会您一声。” 沈月烟心中有些没底,虽然这事有一些可行性,但是不知道钱老板背后的东家愿不愿意,若是不愿意,自己这四千五百两可是白花了,而且想在那条街上再盘两个铺子的计划也不成了。 不过富贵险中求,沈月烟还是坚定的说道:“行,那我就等着钱掌柜的好消息了。” 若是那东家不同意,自己就再把酒楼卖给他,至少要保证那条街火起来,然后接着在那条街上盘两个铺子也行啊。 沈月烟有些佩服自己的经商头脑。 第24章 魏天文叫母亲了 下午。 魏天文从白鹿书院下学回家。 路上穿过一条小巷子时,突然冲出几个戴着黑色面巾的地痞混混,把魏天文堵在了巷子里。 魏天文见状不妙,想往后面跑。可是后面也来了三个混混堵住了退路。 前后夹击,魏天文无路可走。只能厉声问道:“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领头的混混低声笑道:“是忠勇侯府大公子吧,咱们是拿钱办事,只要你让我们打一顿就好了。” 魏天文若有所思,这些人不抢劫,就为了打自己一顿。 自己平日里低调行事,没有惹过任何人,除了昨天的刘玉堂。 “各位,对方给你多少钱,我可以给双倍,只要你们让我离开就可。” 领头的混混哈哈一笑,“东家早就料到了你会这么说,所以给了我们很高的价格,你应该付不起双倍。 毕竟你昨日卖字赚钱的事不是什么秘密,看起来可不像有钱人。” 魏天文心中愤怒,这个刘玉堂,竟然买凶打人,还预料到了自己的对策。 看来自己这次是在劫难逃,一定要挨一顿打了。一会要把脸护住,不能让他们打到脸。不然回去被母亲发现,母亲该心疼了。 魏天文似认了命一般,蹲下身子蜷缩在一起,用手抱头,把脸埋进了肚子里。 “来吧。” “咚咚邦邦。” 只听拳头打在身上的声音,蜷缩在一起的魏天文却没有感觉到痛。 偷偷露出了一只眼睛,只见前面出现三个精壮的汉子身手矫健,三下五除二把那几个混混打得抱头鼠窜,惨叫着溜走了。 魏天文有些愣住了,把手全部拿开,仔细一看,是侯府的张教习和两个护院。 张教习三人将人解决以后来到魏天文身边。关心的问道:“大公子你没事吧。” 魏天文此时还很迷茫,“张叔叔你们怎么在这里。” 张教习嘿嘿一笑,“是夫人让我们来的,夫人说昨日你让威远侯二公子吃了亏,怕他使阴的找你麻烦,让我们在你上学下学的时候暗中保护你。” 魏天文这才恍然大悟,心中暖暖的,对沈月烟好感飙升。 “多谢三位叔叔,还好三位叔叔来的及时,不然我怕是免不了一顿打。” 张教习拍了拍魏天文肩膀,“没事就好,快回府吧,不然一会夫人等急了。” 荣恩堂。 张教习跟沈月烟说了刚刚发生的事。 沈月烟心中愤怒,这个威远侯二公子胆子太大了,竟然敢打侯府的公子。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威远侯夫人的授意。 魏天文满眼感激之色,“多谢夫人派人保护我,天文铭记于心。” 沈月烟笑了笑,心想还是不肯叫自己娘,这魏天文有点太记仇了。 “没事,你是侯爷的儿子,也是我的儿子,我这个做母亲的保护儿子还不是天经地义。” 魏天文有些沉默,“既然母亲没别的事情,文儿就告退了。” 魏天文不是傻子,沈月烟的话就是明摆着在点魏天文叫她母亲,虽然魏天文心中还没有完全接受沈月烟。 但是毕竟自己受了沈月烟的恩惠,叫一声母亲而已,对能屈能伸的魏天文来说不是什么强人所难的事情。 “好,退下吧。” 沈月烟点点头,带魏天文走后沈月烟突然回过神来,“春喜,文哥刚刚是不是叫我母亲了。” 春喜一脸迷茫,“啊?是么,奴婢刚刚没注意啊。” 沈月烟面色大喜,“是的,文哥刚刚就是叫我母亲了。” 说罢激动的抓紧了手帕,瞬间红了眼眶,“他终于肯叫我母亲了。” 正当沈月烟喜极而泣之时,魏天赐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第25章 顺治帝用心良苦 “娘,我进了青龙卫了。” 沈月烟红着眼眶抬起头,还未从刚刚的事情中缓过神来。 魏天赐看沈月烟泪眼婆娑的,“娘,你是知道我进了青龙卫开心的哭了吗。” 沈月烟这才回过神来,心中喜上加喜,面色却是激动的热泪盈眶,“我的好儿子,娘太开心了。” 说罢二人抱在了一起,魏天赐满脸笑容,沈月烟边笑边哭。 “娘,我现在也有了品级,是九品校尉了,以后可以领朝廷的月银了。” “好好好,你最厉害了,不过娘要叮嘱你几句,在青龙卫一定要虚心学习,查案时不要当出头鸟,千万不能因为自己是侯府世子就觉得比别人高人一等,一定要听上官的话。” 魏天赐狠狠的点了点头,“娘,我记住了,铁管家都告诉我了。” 沈月烟还是有点担心这个亲生的儿子,总觉得他脑子有点笨笨的,怕他在外面被别人算计吃亏。 不过慢慢来吧,沈月烟相信自己一定能把魏天赐培养成才。 如今大儿子跟自己关系缓和,二儿子也不像前世那般不学无术,而且还进了人人敬仰的青龙卫。 沈月烟开心的不行,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转变。 待魏天赐走后。 “春喜,晚饭准备一瓶女儿红,我要喝两杯。” 春喜也替沈月烟开心,应承道:“是。” 大齐朝皇宫。 雍和殿。 一道明黄色身影正坐在殿中批阅奏折。 正是当今的大齐皇帝,顺治帝。 下首坐着一位宫装美妇,是顺治帝的亲妹妹,当朝长公主,永乐公主。 “永乐你快帮朕想想,该赏赐这忠勇侯府些什么。” “皇兄你是皇帝,自然是想赏赐什么便赏赐什么,这有什么难的。” 顺治帝叹了口气,“按理说这忠勇侯在边关立的功劳,足够让他的爵位再进一级,封个国公也不为过。 但是忠勇侯死了,他那嫡子还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听说空有一身武艺,脑子却有点一般。 朕怕他们享受不了国公的荣耀啊。” 永乐公主浅浅一笑,“那还不简单,皇兄直接赏赐些金银俗物不就行了,听说忠勇侯府还挺缺钱的,侯府大公子都去街上卖字了。” 顺治帝摇了摇头,“这还不够,朕希望忠勇侯府能掌握些实权,毕竟诚儿还在忠勇侯府上,有些实权诚儿也能在那里过得好一些。” 一听顺治帝提起诚儿,永乐眉头微皱,“皇兄,永乐不明白,既然皇嫂的孩子平安从边关归来,为何不直接迎接进宫,这么多年,一直养在边关,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样子。” 顺治帝叹了口气,“当年皇后的死因扑朔迷离,背后黑手一直没有找到,朕怕诚儿回来会遭遇不测,所以一直让他隐姓埋名,送到边关,让忠勇侯替朕抚养。” 提起皇后的死因,永乐也变得沉默。 顺治帝接着说:“那忠勇侯世子魏天赐还通过了青龙卫的考核,你说在里面给他安排个闲散官职如何。” 永乐公主微微点头,“确实可行,青龙卫直接听命于皇兄,手中权力极大,皇兄既可以命人多照顾他,又可以让别人不敢小看忠勇侯府。” 顺治帝点了点头,“听说忠勇侯夫人要与你的花间楼合作,你怎么考虑的。” 永乐公主听了淡淡一笑,“果然啊,不愧是皇兄,京城所有的事情都瞒不过您的耳朵,青龙卫都渗透到我的公主府来了。 既然皇兄青睐忠勇侯府,做妹妹的自然要支持皇兄。” 顺治帝满意的点了点头,“如此甚好,朕如今也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让诚儿过的好一些了。” 第26章 长公主驾到 第二天。 人逢喜事精神爽,沈月烟早早的便起来查账本,努力工作,给儿子们赚多多的钱。 如今有了奔头,沈月烟是充满了干劲。 突然,春喜大步流星的从外面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说道:“夫人,长公主来了。” “啊?” 沈月烟满脸惊讶,“长公主?” 春喜咽了口唾沫,“对,是当朝长公主。” 自己与长公主也不熟悉啊,她来侯府做什么,难道是为了魏天诚来的吗。 “快去通知三公子过来。” “是。” 春喜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沈月烟怀着疑惑的心情快步走了出去迎接长公主。 只见一身紫色宫装,丹凤眼远山眉,周身气度尊贵非凡的长公主已经进了大门,身后跟着乌泱泱一群人。 沈月烟带着一众奴仆给长公主下跪,三叩九拜行大礼。 “臣妇参见长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道慵懒威严的声音响起,“起来吧。” “谢长公主。” 铁管家引领长公主的仪仗进了侯府专门的会客厅。 待永乐长公主坐定,沈月烟恭敬的说道:“不知长公主驾到,臣妇有失远迎,还望长公主恕罪。” 长公主温柔的说道:“无事,赐坐吧。” “本宫这次来,是有生意想跟夫人合作。” “啊?” 沈月烟一听有些蒙了头,不是来看魏天诚的吗。 “不知公主要与臣妇合作什么生意。” 长公主对着身侧的一名太监装扮的男子使了使眼色,“钱公公。” 沈月烟闻声向那太监看去,虽然褪下了一身华贵的衣服,换上了太监服,但沈月烟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这是昨日要买自己酒楼的钱掌柜。 原来钱掌柜是个太监,还是长公主的人,看来前世那生意火爆的花间楼的幕后老板是当朝长公主。 原来如此,看来长公主是真的来找自己做生意的。 钱公公笑咪咪的说道:“夫人可还记得咱家。” 沈月烟也笑了笑,“自然记得,只是昨日商人模样的钱掌柜今日变成了钱公公。” 钱公公嘿嘿一笑,“夫人莫要打趣咱家,穿上这身衣服夫人叫我公公,脱下这身衣服,夫人叫我钱掌柜就好。” 沈月烟从善如流的答道:“是。” “公主说了,同意您入股,相当于您把铺子卖给公主,公主用未来要开的铺子的三成干股做交换。夫人您看可以吗。” 沈月烟面色大喜,满口答应,“能与长公主殿下合作是我忠勇侯府的福气。” 不仅是因为背靠了长公主这座大山,更重要的这三层干股未来是实打实的收入。 沈月烟可记得前世自从长公主的花间楼开业,那一整条街都变得热闹非凡,整条街的房价租金上涨的飞快。那条街也因花间楼改名成了百花街,成了京城有名的销金窟。 而且花间楼每月的利润有将近万两白银,三成干股就意味着沈月烟每月能分到三千两,每年是三万六千两。 不仅能把侯府开销的亏空填补上,还能攒下来不少,沈月烟想想就开心的不行。 这时魏天诚从外面走进来,沈月烟见状拉着魏天诚给长公主介绍。 “殿下,这是臣妇的小儿子,另外两个儿子一个在白鹿书院读书,一个在青龙卫当差,只有小儿子在家,能来给殿下请安,还请殿下恕罪。” 说着魏天诚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 长公主带着审视的目光盯了魏天诚好一会,这是她与魏天诚第一次见面,自然有些好奇。 “不愧是忠勇侯府的孩子,长得果然是一表人材,忠勇侯后继有人啊。” 沈月烟不清楚长公主知不知道魏天诚的身份,只能恭敬的回答:“谢公主夸奖。” “不知道贵府三公子有没有兴趣去公主府做伴读啊。” 公主府伴读是一种没有品级的官职,属于公主的亲信和公主府官员的后备力量。 其中有表现好的,受公主喜爱的,会被提拔成有品级的官员,享受朝廷俸禄。其中公主府官员的最高品级是正三品长史。 公主府的官员考核任免由公主全权决定,不受其他朝廷部门管辖。 所以即便魏天诚如今只有十六岁,没有任何功名在身,只要长公主想让他做哪个品级,就可以做哪个品级。 沈月烟心中不知道这长公主是什么意思,“殿下,这要看诚儿自己的意思。” 说罢看向魏天诚,小声的问道:“诚儿,你不用害怕,若是不想做便与母亲说,母亲帮你回绝了。 若是想做也可以,不过公主府有许多规矩,不必在家中自由,如今侯府不缺银钱,可不需要你去赚钱。 你只需遵从本心即可,一切有母亲为你做主。” 第27章 投资了半条街 沈月烟自然知道魏天诚明白这一切,不过她还是表现地把魏天诚当成一个不谙世故、懵懂无知的小孩子,给他母亲的关怀和安全感,单纯的为了提高魏天诚对自己的好感度。 魏天诚听了沈月烟的话心中无比感动,从来没有人这样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怀,什么都替自己考虑清楚,给自己强大的安全感。 “母亲,儿子愿意。” 沈月烟看着魏天诚坚定的眼神,“好,母亲支持你,以后若是不想做了就告诉母亲,到时候母亲替你去说。” 魏天诚上前一步,抱拳说道:“启禀殿下,臣愿意。” 长公主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一会直接跟我回去吧,钱公公留下,去和侯夫人办理铺子的手续。” 说罢站起身,“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恭送长公主殿下。” 送走长公主后,沈月烟跟随钱公公一起去官府办理了过户、入股等手续。 钱公公穿着这身衣服就是好使,在京兆府直接专人优先办理,速度飞快。 沈月烟拿着花间楼的股份协议,心中无比开心,这是一个源源不断的摇钱树啊,有了这个,以后侯府永远都不会缺钱了。 不过沈月烟还有些不满足,毕竟好歹自己知道以后百花街的房价会特别高,自己要是不去趁这个机会多赚点,都对不起自己重生而来。 盘算了一下手中的现银,差不多有四千两,还要留出每个月侯府的花销,而现在那条街上的铺子,普通的差不多要一千两银子一间。 现银根本不够。 沈月烟又打起了典当嫁妆的主意。 让万嬷嬷将自己的私库打开,里面琳琅满目,放着各种各样的摆件,玉石珠宝。 其中最珍贵的就是价值万两的一整盒鸽子蛋大小的东珠,还有一对红珊瑚山景盆,每个价值五千两。 剩下的就是一些一千两左右的物品。 沈月烟准备把东珠和两个珊瑚山景盆都当了,这样能卖得两万两千两现银。 毕竟这东西干摆在这里,发挥不出来应有的价值,还不如卖了能让钱生钱。 机不可失,沈月烟可不想错过这个好机会。 百花街共有二十七家铺子,像花间楼那么大的铺子只有一个,剩下的不是二三层的小楼,就是一层的店铺。 一层的铺子有十三个,二层的铺子有七个,三层的铺子有六个,剩下的一个就是五层的花间楼。 一层的铺子能卖一千两,二层的卖两千两,三层的卖三千两。 沈月烟能用的现银有两万两千两, 原本沈月烟只是想盘两个小铺子开两个小吃店,现在沈月烟改变了主意,这么一大块金山在自己面前,自己要是还把握不住干脆去死了算了。 等花间楼开起来,到时候这条街上人流鼎盛,每个店铺都生意火爆。 就算自己不开店,到时候租出去租金也高的很。 沈月烟带着春喜和铁管家,一家一家的去谈,最终花了两万两,一共买了两个三层的铺子,四个二层的铺子,六个一层的铺子。 因为还讲了价,所以比原价便宜了一千两。 百花街一共二十七家铺子,沈月烟自己就占了十二个。 等到花间楼开起来后,百花街的房价涨了有十倍不止,原本一千两就能买下来的店铺,后面能卖到一万两,一个月光是租金就有一百两。 三个月后花间楼就装修好正式营业了,沈月烟也要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把自己要开的铺子装修好,正好当嫁妆的钱还剩两千两。 沈月烟准备把两个三层楼一个装修成住店酒楼,一个也装修成青楼。 因为前世花间楼太过火爆,但是接纳能力有限,所以有许多没排上花间楼的客人就去了百花街其他的青楼。 沈月烟记得当时除了花间楼,剩下的六个三层楼有四个都开了青楼。 那条街也是因为如此,才得名百花街。 剩下的四个二层楼和六个一层楼沈月烟也没那么多精力去经营,到时候直接租出去收租就行。 按照一层楼一个月一百两,二层楼一个月三百两,三层阁楼一个月五百两的价格计算。 沈月烟剩下的十个店铺一年能租两万一千六百两。 再加上花间楼的分红,再加上其他地方的七个铺子,一年能有六万五千两的收入。 减去侯府一年一万两的开销。沈月烟每年还能剩下五万五千两。 真的是一夜暴富。 沈月烟把百花街自己经营的两个铺子交给了铁管家负责,铁管家不仅武功高强,经营能力也是一流的。 等装修完后,找到合适的掌柜,铁管家就可以休息了。 沈月烟给住店酒楼起名一品香,青楼取名云雨间。 剩下的十个收租的铺子就由万嬷嬷负责。 另外其他的铺子都有各自的掌柜负责。 虽然产业这么多,赚的这么多,但是沈月烟有三个儿子啊,要给他们攒以后娶老婆的钱。虽然魏天诚不用自己负责。 但是沈月烟依稀记得,前世三王夺嫡的时候,魏天诚没钱养士兵,低三下四的挨家挨户的去求各路富商施以援手,以至于魏天诚登基后,封了一大批曾经给他捐钱的人爵位。 今世有沈月烟在,这样的事情便不会再发生了。 沈月烟忙了好几天,终于把所有铺子都去了官府登记过户。 第28章 魏天文过生日 回到侯府,沈月烟拿着一摞厚厚的地契,小心地锁进了自己的钱箱中。 这个钱箱专门用来放各种地契,股份契约的。 忙好了一切,正好赶上了大儿子魏天文的生辰。 沈月烟特意组织了家宴,还让魏天赐和魏天诚都请好假,并拿钱让他们给魏天文准备礼物,不过两人都拒绝拿沈月烟的钱,因为两人都有了工作,有月俸拿了。 侯府中。 一家六口人围坐在一起,魏天文感动的鼻子酸酸的。 这是魏天文长这么大,二十年了,第一次过生辰,往年都是温如玉简单的给煮个鸡蛋。 这时魏天赐第一个拿出礼物,是一把精致的匕首,刀身反映着锋利的光泽,柄把上还镶嵌着一颗红玛瑙。 “大哥,这把匕首叫做红日,是我在青龙卫用贡献点换来的,前些日子听说你差点被打了,所以我特意为你准备了这个匕首,用来防身。” 魏天文接过匕首,心中五味杂陈,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谢谢二弟。” 这时魏天诚拿出一件包裹,当着大家的面打开,里面一件金光闪闪的锁子甲。 “大哥,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这是公主赏给我用来防身的锁子甲,穿上后刀枪不入,咱们三兄弟中只有你不会武功,这件锁子甲你穿上关键时候可以保你一命。” “不可不可。”魏天诚急忙推脱道,“这太贵重了三弟,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是公主赏赐之物,三弟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魏天诚又将锁子甲推给了魏天文,“大哥你放心,公主说了,赏赐给我的东西我可以随意处置,而且这东西给我也没用,以我的武功若是出事了锁子甲也保护不了我,锁子甲能保护的了的我也不怕。 你就放心收下吧,以后天天穿在身上。” 魏天文感动的热泪盈眶,拍了拍魏天诚的肩膀,“谢谢三弟。” 他没想到魏天诚不过刚回侯府不到一个月,就对自己这么好。 如今二弟三弟都有了自己的事业,只有自己这个做大哥的还在考学,更别提入朝为官,还不知道要猴年马月。心中更是羞愧不已。 这时沈月烟拿出了自己准备的礼物,“文儿,娘给你准备的就没你两个弟弟准备的那么实用了,之前已经送给你一套文房四宝了。 听说书院的学子们如今都流行在腰间配戴环配,娘特意给你买了一块,还有一根发簪,你看看喜不喜欢。” 说罢从手帕中拿出一块春带彩的镂空雕刻玉牌,还有一根羊脂白玉发簪。 魏天文见了十分喜欢,却又有些不舍地说道:“娘,咱们侯府如今过得拮据,就别给我买这么贵重的东西了。这些东西一件怕是要一千两,都够咱们侯府一个月的开销了。” 前些日子长公主来侯府做客的事情,长公主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好,除了沈月烟和魏天文,没有人知道长公主是来做生意的。 而且长公主也对外宣称,来忠勇侯府只是代替皇上慰问一下忠勇侯的家人,毕竟忠勇侯属于为国捐躯。 沈月烟淡淡的笑道:“放心戴吧,娘有钱,以后咱们侯府都不缺钱花了。” 魏天文只当是沈月烟在安慰自己,将东西收下后心中更愧疚了,对沈月烟的好感也上升不少。 接着沈月烟又拿出一个锦盒,“儿子的生日,娘的苦日,温姨娘这么多年为侯爷养育子嗣辛苦了,过去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 如今苦尽甘来,一切都好了。” 第29章 侯府在慢慢变好 说罢打开锦盒,里面一只碧绿色高冰翡翠镯子,一只牡丹花金镯子,两对不同款式的翡翠耳环,两对金耳环,一条花生仁大的粉白色南珠,一条红玛瑙琉璃珠串。 “我瞧你平日里穿戴都很朴素,这些你先拿回去戴,不算多,以后慢慢再给你。” 没有女人不喜欢漂亮的珠宝首饰,即便穷苦了半辈子的温如玉也喜欢,但是如今侯府的拮据她自己也知道。 “夫人,我不能收,夫人已经给了我们母子太多了,我们却没有任何可以回报给您的,我受之有愧。” 沈月烟知道温如玉是一个善良,懂得感恩的人,“收下吧,你也是侯府的姨娘了,以后接人见客,出门放风,可不能给侯府丢脸,这些还不算多,给你你就留着戴吧。” 温如玉见此不好再推辞,“多谢夫人,夫人大恩大德,如玉和文哥,没齿难忘。” 沈月烟皱了皱眉头,“诶,一家人说什么恩不恩的,咱们是一家人,这些都是应该做的。” 说罢沈月烟又拿出一个锦盒,打开后里面是一些颜色比较适合年轻人戴的珠宝首饰。 “秋妹妹,你进了侯府也没办什么仪式,之前在边关条件也艰苦,你年纪小,我准备了一些适合你年纪的首饰,算作是给你入府的见面礼。” 秋宁没有推脱,“多谢夫人。” 众人推杯换盏,其乐融融,这算是沈月烟前世今生第一次与大家在一起团聚吃饭。 虽然天文心中对自己还有一些芥蒂,但关系能缓和成这样沈月烟已经很满足了。 天赐也进了青龙卫,以后只要好好发展,侯府也不至于没落。 更别提还有魏天诚这个未来的皇帝在,只要他成了皇帝,那侯府就会保证荣耀。 自己如今还给侯府准备了这么多产业,就算不会经营,只靠收租子也可以保证富贵了。 忠良啊,你是保家卫国,忍辱负重的大英雄,如今我也算是把侯府给你护住了,没让他破落下去。 你泉下有知,也可以安息了。 念及此处,沈月烟心中酸楚,两滴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众人看着突然流泪的沈月烟,皆有些无措。 魏天赐关心的问道:“娘,你怎么了。” 沈月烟拿帕子点了点眼泪,嘴角微微一笑,“娘没事,娘就是看见咱们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心里高兴,你们三个如今也都各有发展,侯府未来不至于没落,侯爷也能在九泉之下安息了。” 温如玉闻言,轻声安慰着,“夫人,孩子们都有出息,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魏天赐紧跟着说道:“是啊娘,我现在才是九品校尉,等以后我多多立功,成了正一品青龙卫指挥使,到时候让咱们的侯府变国公府,也给您挣个老太君当当,就像辅国公府那么威风。” 沈月烟欣慰的笑了,她知道魏天赐脑子不太好使,从来没指望过他能做什么大官,能平平安安,健康幸福,不缺银钱使就够了。 她对魏天文和魏天诚好,也是希望二人以后能多帮衬帮衬魏天赐。 “娘不指望你能做大官,你只要平安健康就够了。” 魏天诚这几天也看出来了,自己这个二哥脑子不太好使,心中想着自己以后要是荣登大宝,为了回报忠勇侯和沈月烟的恩情,一定要好好关照魏天赐。 沈月烟看向魏天文,“文哥一个月后便要会试了吧。” 前世魏天文不仅过了会试获得了进士的身份,还在殿试中得了第一名,高中状元。 从那之后便带着温如玉出去单过了。 沈月烟不知道魏天文今世还会不会离开。 魏天文见沈月烟竟然记得自己的考试,心中诧异,看来沈月烟是真的变了性子,她从前可是从来都不关心自己的任何考试的。 “是的,还有一个月。” 沈月烟点了点头,“娘相信你能高中,你也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劳逸结合,我看你身边也没有个书童,明个我跟温姨娘,一起去人牙行看看,给你们几个一人再买几个丫鬟小厮。” 魏天文推脱道:“娘,儿子习惯了一个人,给两位弟弟和姨娘们买就好了。” 沈月烟笑了笑,“别人家的公子们都有,咱们忠勇侯府,也不能少。” 吃过饭后,温如玉把魏天文叫到了自己的存菊堂。 “文儿啊,以后当着众人的面,你还是叫我姨娘吧,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 普通人家如此,更别说咱们家是侯府,若是传出去,都要说咱们侯府没规矩,不成体统,是要被众人诟病的。 过去是夫人大度,不放在心上,如今夫人有意与咱们缓和关系,你也不能总是不顾夫人的脸面,若是在外人面前还这么没规矩,那是把咱们侯府的脸面往地上踩。” 第30章 魏天文要分家 魏天文也明白自己一直管温如玉不合规矩,但是自己从小没受过沈月烟一分钱的恩惠,吃穿用度都是靠温如玉一针一线赚来的,自认为不欠沈月烟什么。 “娘,沈月烟她既未生我,也未养我,我肯叫她一声母亲,也是看她最近对咱们还不错,已经够给她面子。 而您靠自己的双手,没拿侯府一文钱,把我拉扯大,还供我读书,若是我连叫您母亲都不行,那我读这个圣贤书还有什么意义。 我努力读书就是为了让您以后不用再辛苦,让您过上好日子,不是为了抛弃自己的母亲。 温如玉也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是个孝顺的,但就是记仇,虽然沈月烟最近是对魏天文和自己不错,但是文儿过去也确实吃了不少苦,怕是不肯轻易原谅。 魏天文又接着说:“母亲不必担心,若是怕有人诟病侯府,咱们出去单过就是了。 还有一个月我便参加会试,我有信心能通过会试考中进士,等我成了进士,朝廷每月便发三十两的俸禄给我,还包揽了每年的衣服鞋子,粮食等等。 到时候不用靠别人,我也能养活得了娘了,京城中房子昂贵,到时候咱们搬去京郊,也能租个不错的房子。 再买两个丫鬟伺候您,过得虽然不如侯府富贵,但也不会太差。 您不是总教导儿子要靠自己吗,儿子如今长大了,可以给娘依靠了。” 温如玉闻言心中也有些动摇,虽然她不怨恨沈月烟之前苛待她们母子俩,但是,若是能出去跟儿子单过,也是自己一直期待的事情。 “但这不合规矩,若是夫人还像从前那样不重视咱们母子,咱们出去也就出去了。 可是如今夫人给我抬了姨娘,又安排你去白鹿书院读书,而且你还未成家,说分家也不是那么回事,就算什么都不要,出去单过,外人知道了,不知道要怎么诋毁夫人苛待庶子,苛待姨娘之类的话。 夫人这一辈子已经受了许多委屈了,娘做不到恩将仇报。” 魏天文听了温如玉的话,面色不太好看,虽说有道理,但是他还是更倾向出去单过靠自己。 温如玉想了想,接着说:“算了,明个我跟夫人说说吧,也别说是因为你不想叫我姨娘,就说你大了,想自己出去单过,别让夫人伤心。 不知道夫人会不会同意。” 魏天文心中一横,“她不同意也得同意,腿长在咱们身上,她还能把咱们的腿打断不成。 再说了,咱们一分钱也不要她的,她有什么不同意的。” 魏天文想了想又接着说道:“娘,不用等到我考中进士了,怕是她更不会让咱们走了,如今父亲死了,二弟又是个脑子不好的。 我看她如今对咱们这么好,就是看中了我会读书,等以后我当了官想要依靠我。” 越说魏天文越觉得自己说的对。 “她苛待了咱们二十年,就凭借着对咱们好了一两个月就想绑定我一辈子,让我一辈子照顾忠勇侯府。 凭什么?每天看她惺惺作态的样子,装的温柔贤良,越想越觉得不对。” 说罢转头看向温如玉,只见温如玉低头沉思,也不说话。 “娘,咱们明天就走,把沈月烟给的那些东西都还给她。我手里还有二百两银子,是我前些日子卖字得来的,咱们不用愁银子的问题。 娘,你明天就去跟沈月烟说,这白鹿书院,我也不去上了,我自己在家自学,也能考上。” 魏天文越说越来劲,温如玉低头看着存菊堂内精美的青纹砖愣神。 她不想给夫人再添麻烦了,夫人养着这么大一家,很不容易,自己和文哥离开,夫人也能轻松点。 而且夫人心中因为过去的事不怨自己是不可能的,自己和文哥离开,夫人也能眼不见心不烦。 至于说文哥以后若是真能做了官,自己一定会帮衬侯府,帮衬夫人的。 “好吧,娘同意了。” 第31章 沈月烟问心无愧 第二天一早,沈月烟洗漱完正吃着早饭,就看温如玉和魏天文一起过来,笑着招呼道:“怎么来的这般早,可用过早饭了,来坐下一起吃点。” 说罢看向碧玉,“碧玉,再去添两副碗筷。” 碧玉刚要出去,魏天文就张口说道:“不必了。今日是来跟夫人请辞的。” 沈月烟心中奇怪,拿手帕擦了擦嘴,“这是怎么了,咱们昨晚不是还说今天要给你们哥几个挑人的么,牙行的人一会就来了。” 温如玉施施然行了一礼,神情有些不好意思,“还请夫人恕罪,昨晚咱们娘俩商量了,如今文哥也大了,夫人照顾一大家人也不容易,所以文哥想带着我出去单过。” 说完小心的看着沈月烟。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出人意料的是,沈月烟只是低头勉强的笑了一下,面色有些失望与沮丧。 “啊,这样啊,会不会太突然啊,文哥再有一个月考试了,要不等文哥考完试再说啊。” 温如玉看向魏天文,她还是希望魏天文同意,但是自己也尊重孩子的意愿。 魏天文心中想着,果然如此,就是等我考中进士,便不让我们娘俩走了,若是考不中,就放我们离开。 我就说这沈月烟不会轻易变了性子,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不必了,多谢夫人好意,房子我已经看好了,今天我们娘俩就搬走。” 沈月烟有种饭被噎在嗓子眼中的感觉,狠咽了两口唾沫,“既然文哥都做好决定了,那我也不便阻拦,既然文哥执意要出去单过,那我便把这侯府的家产分一分。 不管怎么说你都是侯爷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如今侯爷走了,我不可能看着你们娘俩一分钱都不带走,没这个道理。” 魏天文心中震惊,本以为沈月烟会对自己百般阻拦,没想到沈月烟直接同意了,并且还要把侯府的家产分给自己。 温如玉看沈月烟对自己母子俩这么好,心中不忍分家。转头看向魏天文,拉着他的衣袖,心中有些动摇。 魏天文心中却觉得沈月烟这是拉拢自己,她这是想在自己考中进士前给自己好处,奉承自己,若是自己考中了,便用这件事拿捏自己,让自己心生愧疚,给自己安上一个不孝的罪名。 若是自己没考中,自己和母亲依旧是两个无权无势的软柿子,到时候沈月烟再把家产夺回去也有可能。 念及此处,魏天文铁了心的要离开侯府,带着温如玉出去单过,坚定的说道: “不必了,我过去没花侯府一分钱,以后也不会花侯府一分钱,这几天多谢夫人款待。 夫人赏赐的东西我和我娘不会拿走一针一线。告辞。” 沈月烟还没来得及劝说,魏天文就拉着温如玉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一股气憋在沈月烟胸口,自己这一个月做的,终究是还没能挽救和魏天文的关系,甚至魏天文还比前世离开的更早了,前世魏天文是在中了状元后离开,今生却提前了一个多月。 本想着能把魏天文留住,没想到……可又怪的了谁呢,要怪就怪自己从前造了太多的孽。魏天文恨自己,也是应该的。 “春喜,快去派两个婆子帮他们搬东西,回来后,再把他们的新家位置告诉我。” 春喜领了命令下去叫人了。 沈月烟来到自己的宝库,拿出自己放地契的锦盒,从里面把属于侯府的四个铺子的地契拿了出来,又拿了一千两银票,装在了一个布袋里。 虽然魏天文说一分钱都不要,但是沈月烟自己不能不给,如今自己手里只剩下之前当嫁妆剩的四千两,而百花街想要有进账还得两个月后等花间楼开业。 所以更多的钱也拿不出来。心中盘算着,等百花街那边有了进项,再给温如玉母子送去一万两。 沈月烟长舒了一口气,眼泪终于是忍不住掉了下来,边哭边数着银钱。 第32章 当娘的不容易 “侯爷,你可别怪我,能做的我都做了,是你大儿子自己偏要分家的,我把能给的都给了,也不算亏待他们母子了,以后你也不用担心他们过得不好了。” 沈月烟就愣愣地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枯叶从树上缓缓飘落,心中无比落寞。 就这样坐到了下午,春喜才回来报信,说魏天文母子二人在京郊的东云巷租了个小宅子。 沈月烟把自己准备的钱袋子交给春喜,“春喜,再麻烦你跑一趟,务必把这里的银钱和地契交给温如玉和魏天文,跟他们说,这是侯爷给他们留的,是他们应得的,一定要让他们收下。” 春喜接过钱袋子,又出去了。 沈月烟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心里空落落的。 昨个还好好的,今天就变了样子。本以为重生而来,侯府能在自己手中再现鼎盛荣光,如今还是老样子。 不过至少也比前世强了点。 这时魏天诚来了荣恩堂。 “给母亲请安。” 沈月烟看魏天诚来了,赶忙面带笑意,把自己刚刚的低沉情绪遮掩住。拉着魏天诚坐下。 “诚儿怎么来了。” 魏天诚笑着对沈月烟说:“母亲,儿子明天要跟随永安公主去一趟南方,可能要一个月左右才能回来。今日特意来告诉母亲一声。” 沈月烟点了点头,“这样啊。”说罢又去自己的宝库中取了二百两银票。 “诚儿,你这次去那么久,路上需要钱的地方应该会有很多,这二百两够不够,不够娘再给你拿点。” 魏天诚笑了笑,心中对沈月烟的行为有些感动,不过在魏天诚心中,沈月烟一直是一个这样的好人。 “娘,不用了,跟着长公主出去,一切用度都有长公主出钱,儿子一分也不用出。” 沈月烟还是把银票塞进了魏天诚手中,“拿着吧,万一有点事,总能用到的。” 魏天诚笑着点了点头,把钱收下了。 “谢谢娘,等儿子从南方回来,给您带点南方的稀奇玩意。” “好,娘在家等着你。” 前世魏天诚并没有进入公主府,今生因为自己与永安公主的合作,让魏天诚进了公主府当差。 这对魏天诚来说,也许是好事吧。 前世不知道他吃了多少苦,才能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打败康亲王和安亲王。今生有了长公主帮忙,应该会轻松许多吧。 不过,前世长公主为什么没有帮魏天诚呢。 也是,三个皇子都是皇上的儿子,长公主都是他们的姑姑,也许前世长公主是抱着任其发展的心态吧,毕竟能做皇帝肯定不能是弱者。 而今生是因为自己,魏天诚才能搭上长公主这条线的。 说罢魏天诚便离开回了公主府。 沈月烟想着虽然魏天文不领自己的情,但是自己该做的还是要做。 第二天便带着春喜和碧玉带了许多珠宝首饰和绫罗绸缎,乘马车到魏天文在京郊租的房子处探望。 春喜上前敲了敲门,过了一会门才打开,温如玉探出头看见春喜惊讶的喊道:“春喜!” 又向后面看去,见到沈月烟忍不住红了眼眶,“夫人……” 沈月烟连忙上前握住温如玉的手,“怎么了,哭什么。” 第33章 魏天文腿被打断了 温如玉摇了摇头,哽咽着问道:“夫人怎么来了。” 沈月烟拍了拍温如玉的肩膀,“担心你们,所以过来看看,昨个春喜送来的东西都收到了吧。” 温如玉点点头,“谢谢夫人,妾无以为报。” 沈月烟对春喜两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把带来的东西搬进去。 春喜,碧玉和马夫三人把车上的四大箱子东西往里面搬。 沈月烟问道:“文哥呢,怎么没看见文哥。” 温如玉眼神有些慌张,“文哥他……” 还没等温如玉说完,就听里面传来了春喜的叫声,“大公子这是怎么了。” 沈月烟闻声赶忙往里面跑去,温如玉刚想拉住却又收了手,紧跟着追了上去。 沈月烟一进屋就看见魏天文躺在床上,头上胳膊上缠满了纱布,腿上还夹了木板。 “这是怎么弄的啊。”沈月烟看向温如玉大声的问道。 温如玉支支吾吾的,不知该怎么回答。 躺在床上的魏天文小声安慰着,“没事,是我自己摔得。” 沈月烟白了魏天文一眼,看向温如玉,侯府主母的气势排山倒海般压向温如玉。 之前魏天文再三叮嘱不让温如玉去告诉沈月烟。没想到沈月烟自己来了。 温如玉红了眼眶,把脸扭过一遍,拿着手帕捂着嘴,哽咽的说道:“文哥,被人打了。” 沈月烟心中了然,“可知道是被谁打的。” 温如玉摇了摇头。 沈月烟看向魏天文,“是不是威远侯府的人。” 魏天文知道此时也不是逞强的时候,虚弱的说道:“打我的人戴着面巾,不过我猜测应该是他们。” 没有证据,沈月烟心想这可怎么办,魏天文被打断了双腿,这可不是小打小闹,弄不好这辈子就残疾了。 都怪自己,沈月烟心中自责,若不是魏天文为了减轻侯府的开销压力,出去卖字,也不会和威远侯结下梁子,也不至于被报复。 “都是娘不好。”沈月烟突然哭了出来,“若是娘不同意你们出来单过,文哥也不会被威远侯府钻了空子,若是娘还让护院保护你们,文哥也不至于被打断了双腿。” 魏天文看着自责的沈月烟,心中不是滋味,明明是自己执意要离开,这事也怪不到别人身上。要怪,只能怪威远侯府。 沈月烟擦了擦眼泪,“文哥放心,娘一定替你找回公道。” 转身又对春喜说道:“回府把铁管家和张教习请来,再让他们带几个护院。” “是。”春喜转身回忠勇侯府请人去了。 沈月烟又对温如玉母子说道:“跟我回侯府吧,等把伤养好再回来也不迟。这次,不可以拒绝。” 温如玉点了点头,“一切都听夫人的。” 魏天文躺在床上也没有说话,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没过一会,铁管家带着人来了,把魏天文抬上了马车,还顺带着帮魏天文搬了家。 沈月烟让春喜拿着侯府的令牌进宫请了擅长骨科的李御医来给魏天文治病。 李御医看了看魏天文的双腿,沉思道:“骨头是接上了,但是要好好养三个月才能完全康复。” 温如玉担忧地问道:“那文哥一个月后还能参加科考吗。” 第34章 沈月烟进宫求药 李御医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到时候若是恢复的好,可以考虑坐轮椅去参加科考,若是恢复的不好,怕是只能等三年后了。” 躺在床上的魏天文忧心地问道,“那一个月后恢复的好的概率大吗。” “我记得皇宫中有一种药,名为白玉断续膏,若是涂抹上这种药,一个月后做轮椅参加科考不是问题。可是那白玉断续膏被皇帝赏赐给了淑妃娘娘,不知道还有没有。” 淑妃是当今威远侯的妹妹,生了康王。而打断魏天文双腿的,正是威远侯二公子刘玉堂。 一旁的沈月烟站起身,“那我明日就递折子进宫去跟淑妃娘娘求药。不管成不成,都要试一试。” 原本沈月烟是准备到大理寺状告威远侯府,但是如今还有求于淑妃,只能先忍下这口气。 待李御医走了后,沈月烟坐在魏天文床边,轻声安慰着,“文哥你放心,娘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魏天文一言不发,心中无比酸楚,自责,后悔之前把沈月烟想的那么坏,后悔昨日偏要使小性子离家单过,惹沈月烟伤心。 一滴眼泪从魏天文眼角滑落,沾湿了枕头。 哽咽,沙哑的叫了一声:“娘。” 沈月烟听这一声发自肺腑的娘,也红了眼眶,声音颤抖着回应着,“哎。” 第二天一早,沈月烟就进了宫,如今中宫无后,辅国公府出身的曹贵妃掌管六宫。威远侯府出身的淑妃、一品骠骑将军府出身的贤妃协理六宫。 沈月烟先是拜见了曹贵妃,曹贵妃生了安王。又去拜见贤妃,贤妃生了普宁公主。贤妃的兄长骠骑将军便是前些日子带侯爷遗体回来的杨将军。 这后宫中,沈月烟唯一的人脉便是贤妃。不仅因为自家侯爷与杨将军是出生入死的战友,还因为贤妃还未入宫时,经常来忠勇侯府找沈月烟玩,两人关系还不错。 贤宁宫中,沈月烟给贤妃请安跪拜。 贤妃赶忙将沈月烟扶起,“我的好姐姐,咱们都多少年没见了。” 沈月烟也是满脸开心的说道:“是啊,自从娘娘进了宫,咱们想见一面太难了。” 贤妃拉着沈月烟坐到了软榻上,“姐姐这次进宫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沈月烟叹了口气,满脸愁容,将前因后果给贤妃讲解清楚。 贤妃听完也是满脸为难之色,“姐姐不要担心,我亲自陪姐姐去一趟淑妃的淑寰宫,若是淑妃还不知道此事是威远侯府做的还好说,若是知道了,她怕是不会轻易把东西交给你。” 沈月烟感激地看向贤妃,起身福了一礼,“多谢贤妃娘娘。” 贤妃赶忙将沈月烟扶起,“你我姐妹这么多年,客气什么,如今忠勇侯不在了,我和哥哥也应该多帮衬你才是。” 沈月烟闻言红了眼眶,两人一切尽在不言中。 二人结伴前往淑妃的淑寰宫,进了宫门,贤妃行了平礼便起来了,沈月烟行跪拜大礼。 “参见淑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淑妃回了贤妃平礼,笑着说道:“贤妃姐姐今日怎么有空来妹妹的淑寰宫呢。” 贤妃看了还跪在地上的沈月烟一眼,“今个我是陪忠勇侯夫人来的。” 淑妃对跪在地上的沈月烟孰视无睹,“贤妃姐姐跟忠勇侯夫人关系可真好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亲姐妹呢。” 第35章 淑妃刁难 贤妃脸色有些不悦,“淑妃妹妹,忠勇侯夫人还跪着呢,淑妃妹妹看不见吗。” 淑妃这才看向跪在地上的沈月烟,“诶呀,你看看我这,都没注意夫人还在跪着,多亏了贤妃姐姐提醒我。夫人快起来吧,再让你跪一会,贤妃姐姐怕是要打我了。” 沈月烟起身谢恩,“谢娘娘,娘娘说的哪里话,贤妃娘娘温柔和善,怎么会打人呢。” 淑妃翻了个白眼,冷笑道:“贤妃姐姐带着忠勇侯夫人大张旗鼓的来我这淑寰宫是有何贵干啊。” 贤妃看向沈月烟,示意沈月烟说出来此的目的。 沈月烟心领神会,恭敬的说道:“启禀淑妃娘娘,臣妇之子腿受了伤,听闻娘娘手中有白玉断续膏,可以让断腿恢复如初,特来求取。” 淑妃眉头一皱,“腿断了慢慢养着就是了,那白玉断续膏珍贵无比,一个侯府庶子,也配用吗。” 闻言沈月烟便知道,淑妃知道这件事是威远侯府做的了。 沈月烟对淑妃瞧不起侯府庶子并不生气,依旧恭敬的说道:“只因臣妇的儿子一个月后要参加科考,想着用了断续膏能恢复的快一些,一个月后可以做轮椅参加考试。” 淑妃满不在乎的说道:“一个月后参加不了,再等三年就是,又不是马上就死了,以后没机会了。” 沈月烟再好的性子也忍受不了淑妃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一股怒火涌上心头,不过为了文哥,沈月烟还是强撑起了笑脸,“臣妇的儿子为了考取功名,已经废了很多精力,只求娘娘可怜我儿,赐下断续膏。” 淑妃瞧着坐在软凳上的沈月烟,轻轻瞥了一眼,“本宫前几日请天惠大师看相,说是本宫运气不太好,若是有人能在阳光下替本宫祈福,便可以驱散本宫的霉运。” 沈月烟知道这淑妃娘娘是在故意刁难自己,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要能给文哥求的白玉断续膏,让文哥顺利参加科考,自己受再大的委屈,也值得。 “只要娘娘愿意赐下白玉断续膏,臣妇愿替娘娘在阳光下祈福,为娘娘驱散霉运。” 淑妃笑了笑,向窗外瞧去,现在刚到正午,日头正是毒辣的时候。 “那就麻烦侯夫人了,现在便开始吧。” 沈月烟起身恭敬行了一礼,“多谢娘娘成全。” 贤妃拉住刚要起身出去的沈月烟,看向淑妃问道:“淑妃妹妹的霉运是有多大啊,要让本朝忠勇侯夫人替你下跪祈福,你可知忠勇侯在边关保家卫国,杀敌无数,可不是你威远侯一个靠着后妃撑着的侯府可以比的。 如今威远侯两代都未再出能征战边关的武将,再下一代可是要降爵承袭了,淑妃还是这么不可一世,不知你哪来的底气。” 淑妃闻言气的呼吸加重,“可不是本宫让她祈福的,是她自愿做的也能赖到本宫头上不成,若是贤妃姐姐心疼侯夫人,那你去替她做啊,本宫也不反对。” 贤妃闻言怒喝道:“放肆。” 贤妃背后是掌握兵权的骠骑大将军,家族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不仅哥哥是大将军,家中两个侄儿也在兵营中屡立功劳,也是有品级在身的将军,她可不怕一个没落的威远侯府。 第36章 贤妃护短 “淑妃,本宫劝你做事收敛点,如今西北大军班师回朝后皇上还没有论功行赏,谁都不知道皇上会奖励忠勇侯什么,别到时候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淑妃闻言丝毫不惧的看向贤妃,“贤妃姐姐好好关心关心自己吧,不论皇上嘉奖什么,都有影响不了本宫生了皇子的地位。” 淑妃生了康王和云柔公主,贤妃只生了一个公主,有皇子傍身的淑妃自然觉得自己高了贤妃一头。 贤妃冷笑道:“生了皇子又怎样,贵妃娘娘也生了皇子,难道不比你尊贵吗。” 如今后宫都在传,曹贵妃生育的安王最有机会被立为太子,不仅因为曹贵妃品级最高,还有曹贵妃背后的娘家可是大齐第一国公府,贵妃的哥哥辅国公可是当朝宰相,家族势力可是大齐第一。远非淑妃能比的。 淑妃见贤妃提起了曹贵妃,也不敢再放肆。 沈月烟这时拉了拉贤妃,“多谢贤妃娘娘关心,臣妇是自愿替淑妃娘娘祈福的,只求能给我儿换得白玉断续膏。还请娘娘成全。” 贤妃也没有别的办法,东西在淑妃手中,自己也不能明抢,只能让沈月烟受一些委屈了。 “罢了,那就跪一会就好了,我想淑妃的霉运也没那么多。” 淑妃轻哼一声,“那是本宫的东西,给不给还要看本宫的心情。” 沈月烟怕贤妃再与淑妃拌一会嘴,淑妃就反悔了,自己好不容易看见的希望就没了。对着贤妃微微摇了摇头。 贤妃见状,也明白沈月烟的顾虑,“那本宫便先告辞了,淑妃妹妹可要掂量掂量忠勇侯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淑妃冷笑着回应,“多谢贤妃姐姐提醒。” 待贤妃走后,淑妃对沈月烟阴冷的说道:“请吧,忠勇侯夫人。” 沈月烟行了一礼来到淑寰宫的院中跪了下去。 天空艳阳高照,不过还好是秋天,没有那么热。一边跪着,一边给自己打气,为了文儿,一切都值得。 贤妃派了个丫鬟想给沈月烟送点水,却被淑妃宫里的嬷嬷阻拦,说是若是喝了水,便是不诚心。沈月烟只能道谢拒绝。一直在烈日下一滴水不沾地挺着。 眼见到了一个时辰,贤妃便来找淑妃,让淑妃把东西交出来,可是淑妃却关闭宫门说在祈福中,不见客。 担心沈月烟的身体受不了,毕竟沈月烟如今也已经四十岁了,贤妃便去请了皇上,可惜皇上正在勤政殿接见大臣,一时半会出不来。 贤妃急的团团转。只好去找了曹贵妃,可曹贵妃来了也没有办法,只能让贤妃等皇上出来。 贤妃一会去淑寰宫,一会去勤政殿,两边跑。 终于,在太阳快落山的时候贤妃终于见勤政殿里的大臣出来了。赶忙进去面见皇帝。 贤妃一进勤政殿就给皇帝跪下。 “皇上,请皇上给忠勇侯夫人做主啊。” 顺治帝一听有关忠勇侯,赶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贤妃一五一十的把沈月烟进宫求药,淑妃恶意刁难,沈月烟已经跪了三个时辰的事情说了出来。 皇帝闻言大怒,“放肆!随朕去淑寰宫。” 第37章 皇帝大怒,淑妃被罚 淑寰宫大门紧闭。 皇帝命人喊话开宫门,贤妃说自己叫了一下午都没人开,怀疑里面的人都死了,建议直接把门撞开。 淑寰宫内,淑妃的侍女听到外面的声音急忙通传,把睡着的淑妃叫醒了。 “娘娘,娘娘,不好了。” 淑妃睡眼朦胧的问道:“怎么了,沈月烟跪晕了,晕了就泼她一盆水,把她弄醒,让她接着跪。” 丫鬟颤颤巍巍的说道:“不是的娘娘,是皇上来了。” 淑妃闻言猛然惊醒,“什么?快去把沈月烟扶起来。” 自己慌忙的整理衣服,出去迎接皇上,刚踏出宫殿就见大门被撞开,皇上一脸怒气的冲了进来。 顺治帝刚一进门就看见在院中跪着的一动不动沈月烟,还有慌忙出来的淑妃。 怒喝道:“淑妃你好大的胆子。” 贤妃赶忙去将沈月烟扶起,结果刚一碰到沈月烟就倒下了。贤妃惊呼道,“快传太医。” 几个宫女过来一起把沈月烟抬进了淑寰宫东侧殿,等太医来诊治。 淑妃见皇帝愤怒的样子,自知闯了大祸,跪在地上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添油加醋的讲述起了自己的侄儿刘玉堂和魏天文的故事,主要是说沈月烟先是嘲讽威远侯府,再有魏天文在市井中嘲讽辱骂刘玉堂。 “那也不是你如此苛待忠勇侯夫人的理由,忠勇侯为国捐躯,你却让他的夫人遭受如此虐待,若是忠勇侯夫人有个三长两短,你这淑妃也不用做了。” 淑妃闻言,一下子跪坐在地,没想到就算忠勇侯已经死了,在皇上心中还是如此重要。连自己这个给他生了儿子的淑妃,都比不上。 皇上没去管瘫坐在地上的淑妃,径直走进了淑寰宫。 贤妃紧跟其后,路过淑妃时驻足嘲讽道:“本宫之前已经提醒过你了,可惜你却是个十足的蠢货。” 淑妃闻言,不服气地瞪了一眼,站起身也跟了进去。 顺治帝坐在主位之上一言不发,贤妃站在旁边,淑妃跪在地上。 等太医诊治过沈月烟后,来给皇上复命。 “启禀皇上,忠勇侯夫人只是长时间跪着累到晕厥,只需休养一段时间即可。” 顺治帝闻言嗯了一声,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淑妃,“淑妃刘氏,狭隘狠毒,蛇蝎心肠,不顾家国大义,苛待将军遗孀,为了平息众将士怒火,彰显皇家对戍边英雄的关爱,贬淑妃为刘嫔,在碎星轩禁足一年。” 淑妃闻言彻底瘫坐在地,“皇上,你不能这么对臣妾啊,皇上,臣妾可是为您养育了五皇子啊,皇上……” 顺治帝越看淑妃越来气,“你还好意思说,康王不知道被你教养成什么样子,以后难成大器。” “不。”淑妃摇着头,不愿相信皇上说的话,皇上说康王难成大器,深层意思就是觉得康王不配继承大统,自己也不能成为太后了。 不要啊,自己每天都在幻想康王登基为帝,自己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结果却落得这样的下场,好不甘心啊。 “皇上,康儿他每日用功读书,怎么会不成大器呢,皇上,请您不要放弃康儿啊,他也是您的孩子啊。” 对淑妃来说,自己被贬为嫔位都没有康王不被皇帝重视来得重要。只要康王被皇帝喜爱,自己迟早有复出的那一天。 “好了。”顺治帝声音低沉的喝道,“把刘嫔带去碎星轩,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探望。” 两个太监出来把刘嫔带走,任刘嫔如何挣扎呐喊都没有用。 贤妃得意的看着被拖走的刘嫔,对着顺治帝说:“皇上,忠勇侯夫人这次是来求药的。” 第38章 惹了沈月烟,没有好下场 顺治帝点了点头,命人将淑妃宫中的白玉断续膏找到交给沈月烟。又赏赐了一些金银珠宝做为补偿。 待沈月烟醒后,皇帝已经走了,只剩下贤妃在旁边陪着自己。 “月烟,药已经拿到了,这次进宫你受苦了,都怪本宫没能保护好你。” 沈月烟听说了淑妃受到的惩罚,已经很满足了,没想到皇帝对忠勇侯这么上心。 也是,忠勇侯是为国捐躯,若是连侯爷的遗孀都要受这种委屈和伤害,更别提普通将士们的家人了,为了稳定军心,顺治帝不得不这样做。 “怎么能怪贤妃娘娘,臣妇还要多谢贤妃娘娘能及时将皇上找来主持公道,不然臣妇这次进宫就要空手而归了。” 贤妃拍了拍沈月烟的手背,“皇上特意允许了你可以在宫中乘坐轿子,你的膝盖都红肿了,也不方便走路,一会便直接坐轿子回侯府吧。” 沈月烟点了点头,“多谢皇上,多谢贤妃娘娘。” 沈月烟坐着轿子被太监们一路从淑寰宫抬到了忠勇侯府门口。 温如玉和魏天赐早已在门口等着。 魏天赐上前一把抱住沈月烟,“娘,你怎么才回来啊,儿子担心死你了。” 沈月烟拍了拍魏天赐的脑袋,“娘没事,娘进宫去给你大哥求药了。” 说罢看向温如玉,“幸不辱命,文哥能顺利去参加考试了。” 皇宫中发生的一切,温如玉都已经知道了,跪倒在地,泪流满面,“婢妾多谢夫人,夫人大恩大德,婢妾没齿难忘。” 沈月烟腿脚不便,只能坐在轿子上让她快起来。 皇宫的太监们将轿子停在侯府门口,魏天赐把沈月烟抱回了她的荣恩堂。 沈月烟将白玉断续膏交给了温如玉,让她把药交给李御医。李御医拿到药后给魏天文涂抹,并对沈月烟说,“夫人的膝盖也受伤不轻,这白玉断续膏还有剩余,不如给夫人涂上吧。” 沈月烟连忙摇头,“先给文哥用吧,他一个月后还要考试,剩下的收起来,我这膝盖修养几天就没事了,用这么好的东西浪费了。” 躺在床上的魏天文听说了沈月烟今天在皇宫为了给自己求药,被淑妃羞辱,在烈日下跪了一下午的事后,眼泪直流,心中无比愧疚自责。 并下定决心,不管沈月烟是不是为了笼络人心,自己都绝对接受她,永远不再怀疑她了,以后自己一定要好好报答她的恩情。 魏天赐守在沈月烟的床前,担心的看着她,沈月烟欣慰的笑了,自己这个亲生的儿子虽然傻了点,但是还是很善良孝顺的。 想到威远侯府把魏天文的双腿打断,还有今日自己在宫中受的委屈,虽然皇帝惩罚了淑妃,但对沈月烟来说远远不够。 沈月烟的手段,绝对称得上一流。威远侯府,已经在沈月烟心中彻底完蛋了。 沈月烟召来铁管家和张教习,让他们发动所有力量,去寻找上次被张教习打跑的混混头子。 张教习不解的问道:“夫人,这次打断大公子双腿的我看不一定是上次的混混,上次的混混没那么大的胆子。” 沈月烟眼神中充满杀气,“我自有妙用。” 大齐国有一条法律,叫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这次,沈月烟要让威远侯府二公子刘玉堂的双腿,也断一次,并且永远都接不上的那种。 第39章 沈月烟击鼓鸣冤 沈月烟在铁管家和张教习将那天的混混找到后,也不顾自己膝盖还有伤在身,坐着轮椅便前往大理寺击鼓鸣冤。 公堂之上,正三品大理寺卿苏大人开口问道:“侯夫人,您因何事要击鼓鸣冤啊。” 沈月烟坐在轮椅上,身后跟着春喜和铁管家。 “臣妇要状告威远侯府二公子刘玉堂,买凶杀人。杀害我的大儿子,魏天文。” 苏大人眉头一皱,这两个侯府之间的矛盾,可不好处理。自己得罪谁都不好,一个弄不好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来人啊,传威远侯府二公子刘玉堂。” 几个衙役领命离去。 苏大人继续对沈月烟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沈月烟拿起手帕,擦了两下眼泪,装模作样的哭了起来,“呜呜……可怜我的大儿子啊……刚没了爹,又差点没了命。 这威远侯府就是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欺负我们侯爷死了。可我们侯爷是为了保家卫国,是为国捐躯才死的啊。” 说到动情处,沈月烟还真的流下了眼泪。 苏大人见沈月烟一直哭,话也没说明白,便让沈月烟先休息一会,等人来了再继续说。 而苏大人心中又掂量起了这件事,再加上前两天皇上把淑妃贬为刘嫔,禁足一年,虽然没传出来具体因为什么,但是那天沈月烟坐着软轿从皇宫出来可是许多人都看到了。 苏大人猜测肯定是因为忠勇侯的原因,看来忠勇侯府在皇上心中还是很重要的。 过了一会,刘玉堂被带到了公堂之上。刘玉堂胸有成竹,刚刚来之前母亲已经告诉了自己该如何做,忠勇侯府没有拿到证据,人证物证都没有,只要自己死不承认,就没问题。 沈月烟击鼓鸣冤,许多百姓都听到了,两个侯府之间的矛盾,对于寻常百姓来说可是难得的饭后茶余的谈资。公堂外面围了一层百姓在那凑热闹。 苏大人高坐明台之上,只听“啪”的一声,拍了一下惊堂木。 “肃静。” 外面众人皆安静。 “今,忠勇侯夫人状告威远侯府二公子刘玉堂,买凶杀害忠勇侯府大公子魏天文,刘玉堂,你可承认啊。” 刘玉堂毫不犹豫地回道:“与我无关。” 苏大人扯了一下嘴角,看向沈月烟,“侯夫人你可将前因后果讲清楚,容本官辨别。” 沈月烟瞥了一眼刘玉堂,大声说道:“这还要从我儿在集市卖字开始说起。 我儿魏天文在集市卖字,这刘玉堂故意过去找麻烦,想要羞辱我儿,我儿巧妙化解,让刘玉堂颜面尽失,就因此恨上了我儿。 在那之后,就曾经派人围堵过我儿,不过被我家护院所救,第一次没打成,就有了上一次,只因我家护院不在,那刘玉堂竟然派人,活活把我儿打死。” 说罢低声哭了起来。 刘玉堂闻言震惊的大声喝道:“你血口喷人,根本就没让人把你儿子打死。” 苏大人闻言对刘玉堂问道:“没让人打死,那你让人做了什么。” 刘玉堂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根本就没安排人,我说没让人就是不是我做的意思。” 沈月烟闻言眼神泛出精光,接着大声哽咽着哭喊道:“就是你做的,就是你把我儿子打死的,就是你做的。只因我儿在集市上,写了一幅字,你就记恨上了我儿。” 刘玉堂闻言心中紧张,不想再让沈月烟继续说下去。 高堂之上的苏大人不会放过一丝线索,“写的什么字,侯夫人你可知道。” 沈月烟大声说道:“威远侯府二公子刘玉堂卖勾子,一百两银子一次。” 外面围着的百姓们闻言哄堂大笑,互相讨论起来。他们对谁杀人不关心,但对这种八卦极为关心,本来前一阵已经平息的事情,现在又要再次传开来,又要引得百姓们笑话几天才罢休。 刘玉堂面色愤怒的盯着沈月烟,他怀疑这沈月烟就是故意提起这件事的。 苏大人闻言也有些尴尬,再一拍惊堂木,“肃静!” 外面的百姓们这才渐渐安静下来。 苏大人接着问道:“侯夫人,你说刘玉堂将你大儿子打死,那尸体在哪里啊。” 沈月烟哽咽着说道:“我大儿子福大命大,捡了一条小命,可是,双腿却被打断了,呜呜呜……” 刘玉堂愤怒的说道:“苏大人,你看这忠勇侯夫人,分明就是在陷害我,他儿子根本没死,偏要说我把人打死了。” 苏大人心中一松,原来没死啊,没死就好办多了。 “侯夫人,你可有人证物证啊。” 沈月烟抬眼看去,“我有人证。” 刘玉堂闻言心中打鼓,母亲明明跟自己说沈月烟没有人证和物证,不知道这沈月烟找的是哪个人证。 苏大人接着说:“把人证带进来。” 一个混混模样的小伙子被衙役带了上来,畏畏缩缩的看了一眼刘玉堂,跪在了地上。 “草民叩见苏大人。” 刘玉堂一看这个混混,正是自己第一次围堵魏天文找的人,不过那次并没有成功,自己可不怕,即使承认第一次围堵是自己做的又没有什么影响。随即把心放在了肚子里,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沈月烟看着刘玉堂的模样,心中愤怒,恨不得把他给撕碎。 “大人,此人就是刘玉堂收买的人,就是此人把我儿子的腿打断了,被我家护院抓到了。” 刘玉堂闻言大惊失色,“你这毒妇,三番两次污蔑我,先是说你儿子被打死,其实根本没有死,只是被打断了腿。如今又随便找个人说是把你儿子腿打断的人,你怎么如此血口喷人。” 沈月烟坐在轮椅上,盯着刘玉堂,恶狠狠的说道:“此人就是刘玉堂收买的人,刘玉堂花了五十两收买他,让他在我儿下学的路上围堵,把我儿差点活活打死。” 第40章 步步为营 刘玉堂看穿了沈月烟的计策,无非就是想指鹿为马,把自己第一次找的人说成是第二次找的人。 “大人,我承认,我是与魏天文有着恩怨,不过这些恩怨都是小打小闹,不会伤及性命。 而我上一次确实找了此人围堵魏天文,不过那次魏天文被他家护院所救,根本没有对魏天文造成任何伤害,而魏天文这次被打成这样,可不是我做的。 还请沈夫人不要指鹿为马,把我第一次找的人说成是打断魏天文双腿的人。” 沈月烟见魏天文不上钩,添油加醋的对苏大人说道:“大人,不能听刘玉堂片面之词,杀人犯怎么会承认自己是杀人犯呢,此人就是刘玉堂第二次找的把我儿双腿打断的人。还请大人明鉴。” 刘玉堂心中愤怒,这个沈月烟一直污蔑自己,自己却有苦不能说。 苏大人对台下的小混混厉声问道:“你来说,你到底有没有被刘玉堂收买,有没有把魏天文的双腿打断。” 刘玉堂期待的看着小混混说出实情,为自己洗刷冤屈。 小混混颤颤巍巍的说道:“是刘二公子收买的我。” 刘玉堂看着小混混,等着他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 “收买我,让我打断魏公子的腿。” 刘玉堂闻言不敢相信,这个小混混竟然做假证,“你胡说,我根本没让你打断魏天文的腿,那次我只是让你教训他一顿。” 小混混把头埋在地上,不敢抬头。 刘玉堂激动的对着苏大人说道:“他们做假证,这沈夫人收买了这个小混混诬陷我。” 苏大人闻言眉头紧皱,确实有这个可能,还是没有实质性证据能证明刘玉堂就是害人凶手。 此时沈月烟冷冷的对着地上的小混混说道:“快说刘玉堂是如何指使你打断我儿双腿的。” 刘玉堂闻言愤怒的看向地上的小混混。 小混混把头抬起来,颤抖着说道:“那天,刘二公子给了我五十两银子,他说魏大公子搬去了京郊,让我带几个兄弟悄悄跟踪他,等到了无人之地把魏大公子的腿打断,让我不要伤了其性命。” “你胡说。”刘玉堂双眼怒火喷出,他实在受不了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诬陷了,“第二次我找的人根本不是你。”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沈月烟心中冷笑,她从一开始就诬陷刘玉堂把人打死而非打断双腿,让他心中憋屈。又说出他卖勾子的事情,让他愤怒羞耻。又把这错误的人证带出来,继续污蔑他,把两件事颠倒黑白,最后让他自己受不了说漏了嘴。 这每一步都在沈月烟的算计中,让他一点点被愤怒侵蚀理智,最后自己为自己申冤,说出真相。 至于这小混混为自己做假证,也是因为自己提前派张教习去这混混家里,把他的弟弟妹妹都绑了起来,用他的弟弟妹妹威胁。 刘玉堂看着众人的反应,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急忙解释,“不是,不是的,不是我做的,我没找他,我找的不是他……不是不是,我谁都没找,跟我没关系。” 第41章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刘玉堂越慌乱越自乱阵脚,又说漏了嘴。愤怒的拍着大腿,指着沈月烟怒喝道:“都是这个人,都是她污蔑我,是她一直在引导我。” 高台之上的苏大人此时也看明白了具体情况,刘玉堂两次说漏了嘴,基本可以确定刘玉堂就是背后真凶。 “啪!” “来人啊,把刘玉堂带下去,押进大牢,等候发落。” 刘玉堂不敢相信,明明从家出来的时候母亲告诉自己沈月烟没有任何证据,自己一定没事,为什么最后还是被抓了。他不知道中间的问题出在哪里,自己一直在被沈月烟引导。 几个衙役拖着挣扎的刘玉堂进了大牢,刘玉堂边被拖着边大声喊道: “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母亲救我啊。” 只可惜此时再怎么否认,都没有用了。 而坐在家中的威远侯夫人刘氏,还胸有成竹的等着自己的儿子回来,压根没想到刘玉堂会被发现是罪魁祸首。 没过一会,就见自己的贴身丫鬟气喘吁吁的从外面跑进来,“夫人不好了,二公子被认定是伤害忠勇侯府大公子的凶手,已经被押入大牢了。” “什么!”刘氏拍案而起,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她想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自己安排的凶手已经被自己派人解决了,死无对证的事情,怎么会暴露呢。 一个抽搐,晕了过去。 此时公堂之上,外面围着的百姓们议论纷纷,威远侯二公子竟然买凶杀人,把忠勇侯大公子打断了双腿。 苏大人问沈月烟:“夫人,如今已经确定真凶,不知道夫人想要如何解决。” 沈月烟义正言辞的说道:“我大齐有一条法律,叫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既然刘玉堂打断了我儿的双腿,那我就让他还一双腿给我儿子。” 苏大人有些为难,他本以既然没闹出人命,顶多关刘玉堂一阵子,再让威远侯府给忠勇侯府赔一些钱财就完事了。没想到沈月烟这是想与威远侯府彻底撕破脸面。 “夫人,冤家宜解不宜结,您要是这样做,威远侯府怕是会记恨上您啊,这冤冤相报何时了。” 沈月烟冷哼一声,“他威远侯府敢派人打断我儿的双腿,就已经是和我忠勇侯府撕破脸面了,我更不需要再给他留什么面子。” 沈月烟也知道苏大人不愿意得罪威远侯府,冷声说道:“我夫君战死边关,皇上体恤忠勇侯府,就连前两日我入宫,淑妃对我不敬都被皇上贬为嫔位,禁足一年。 如今威远侯府胆大包天,竟然敢伤害保家卫国的英雄子嗣,如今证据确凿,难道苏大人也准备包庇他们吗。” 苏大人一时语塞,他得罪不起威远侯府,更得罪不起忠勇侯府,更何况如今西北大军刚刚回京不久,若是这件事自己处理的不能让沈月烟满意,那忠勇侯的那些部下怕是会弹劾自己,到时候皇上愤怒,自己就要遭殃了。 再对比威远侯府,没有实权,淑妃又刚刚被贬斥禁足,确实比正在皇上心头上的忠勇侯府弱了不少。 似是下定了决心,“那就如夫人所愿,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把刘玉堂的腿打断,以示惩戒,即刻行刑。” 随着苏大人把令箭扔在地上,两个衙役又去将刚押入大牢的刘玉堂带了出来。 两人把刘玉堂按住,绑起他的双腿,一个面色阴狠的岁数不小的衙役举起棍棒,一下一下的打在他的双腿上,直至血肉模糊,把腿打断。 以这衙役行刑多年的经验,本可以一下子就把刘玉堂的腿打断,但却打了好几次才停手。 “啊!啊——” 刘玉堂被打的惨叫声不断,最后痛晕了过去。 外面的百姓看着被打的刘玉堂,各个都龇牙咧嘴的,有的受不了血腥场面的,提前离开了。 沈月烟看着被打断双腿的刘玉堂的惨样,眼神冰冷,心中痛快,这就是欺负自己儿子的下场,只可惜魏天文没能来现场看到。 还有那威远侯府,沈月烟不相信这件事没有刘氏在后面给刘玉堂出谋划策。所有参与进来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而且这专门行刑的衙役,沈月烟已经提前派铁管家与其打好招呼,给了一百两的银票,让他将刘玉堂的腿打得恢复不好,永远瘫痪在床。 这行刑的衙役专门负责行刑多年,对人体构造极为熟悉,想达到沈月烟要的效果极为容易。 第42章 威远侯府的恨意 威远侯府中,刘氏刚刚醒来,就听丫鬟来报,自己的儿子被判决打断双腿,已经行刑了。刘氏不敢相信,悲痛欲绝,又昏厥了过去。 没多久京城就传遍了,威远侯府二公子买凶杀人,把忠勇侯府大公子的腿打断了。忠勇侯夫人沈月烟在公堂上据理力争,把刘玉堂送进大牢,并且请求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将刘玉堂的腿也给打断了,为子报仇。 引得京城众人一阵讨论,都说这沈月烟护犊子,是个有勇有谋的狠角色。再加上前两日沈月烟坐着软轿从皇宫出来,京城中更没人敢小瞧忠勇侯府了。 威远侯府中,刘氏看着被送回来的断了双腿的儿子,心中滴血,对沈月烟的恨意冲破天际。阴狠的说道: “沈月烟,我一定要让你忠勇侯府家破人亡!” 原本淑妃没被禁足时,刘氏还能请求淑妃派个御医来,可如今淑妃被贬斥禁足,威远侯府又没有忠勇侯府那样可以请御医的恩典,刘氏只能找了京城中最好的大夫来给刘玉堂治腿。 那来的大夫看了刘玉堂的腿后摇了摇头,“二公子这腿,怕是好不了了。” 躺在床上的刘玉堂痛苦地绝望地哭喊着,“怎么会,怎么会,我只让魏天文断了双腿,他还可以恢复,为什么我的腿恢复不了,为什么,你个庸医,你是个庸医。” 刘氏看着自己儿子痛苦的样子也心碎不已,对着大夫问道:“为什么恢复不了。” 大夫凝眉说道:“二公子是膝盖处的骨头被打碎了,这个没办法接上。恕老夫无能为力,还是另请高明吧,告辞。” 大夫因为刚刚刘玉堂说的话心中不悦,便没有过多停留就走了。 “诶……”看着离去的大夫,刘氏心中知道,京城最好的大夫都治不好,更别说别人了,怕是御医也没有办法。 刘玉堂痛苦的呻吟着,“娘,我不想做瘸子,我不想一辈子躺在床上,娘,快救我。” 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娘,淑妃娘娘不是有白玉断续膏吗,那药不是可以把断骨连接吗,娘,快去求淑妃娘娘,把白玉断续膏给儿子用,娘,快去啊。” 刘氏心中无奈苦楚,淑妃刚被贬为刘嫔,还被禁足,而且那白玉断续膏也被皇上赏赐给了忠勇侯府,自己刚与忠勇侯府结下血海深仇,那沈月烟怎么可能将白玉断续膏给自己的儿子用。 似是认命了般,浑身提不起力气似的说道:“儿子,认命吧。” 刘玉堂一听,无法接受自己一辈子变成瘸子的事实,双手捶打着床铺,“不要,我不要,你们都是坏人,你们都是坏人。” 刘氏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趴在刘玉堂的身上,哽咽着哭道:“儿啊,我可怜的儿子啊……” 哭了一会,刘氏坐起身,用手帕擦了擦眼泪,看着刘玉堂的断腿,眼中充满仇恨,“儿子,你放心,娘一定给你报仇。” 忠勇侯府中,从大理寺回到家的沈月烟,来到了魏天文的青松堂。 看着魏天文在用了白玉断续膏后恢复的不错,沈月烟心中开心。 第43章 魏天文痛哭流涕 躺在床上的魏天文感激地看着沈月烟,在大理寺发生的事情自己都已经知道了。魏天文眼中不仅有感激,感动,眼底深处还有自责与愧疚。 “娘。” 听到魏天文突然叫自己,沈月烟抬头看向魏天文,“怎么了文哥。” 魏天文语气有些哽咽的说道:“谢谢您。” 沈月烟莞尔一笑,摸了摸魏天文的头,“傻孩子,跟娘说什么谢谢,你是娘的儿子,当娘的保护儿子,不是很正常么。你好好养病,一切有娘在。” 魏天文点了点头,“嗯。” 坐在一旁的温如玉看着魏天文与沈月烟能如此和睦相处,自己也很开心。 晚上沈月烟让厨房做了一大桌子菜,因着魏天文腿脚不便,几人便一起在魏天文的青松堂用晚膳。庆祝顺利将刘玉堂绳之以法。 魏天赐得知是威远侯府害得自己大哥断腿,心中愤怒,“娘,我们青龙卫专门负责监察百官,我就不信那威远侯府没做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等他落到我手里,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沈月烟笑了笑,“你才是个九品芝麻官,有那么大的权利吗,还有,你刚进青龙卫,要听上司的话,千万不要任性妄为,有什么事,及时跟娘说。” 魏天赐点了点头,“我很听话的,最近几天,同僚们都说我听话。” 沈月烟眉头微皱,这怎么听起来不像是夸奖的话呢。不过也没有多想,只当是大家对魏天赐的喜欢。 躺在床上的魏天文闻言也皱了皱眉头,自己这个二弟一直都不太聪明,青龙卫一直都是皇帝直属,里面的人个个智勇双全,手段狠辣,不知道魏天赐进了青龙卫会不会被欺负。 “二弟,你在青龙卫中可有关系比较好的同僚啊。” 魏天赐点了点头,“有很多啊,大家都很喜欢我,每次出去执行任务都让我在前面,说是给我机会立功,因为他们知道我想立功让母亲长脸,所以把机会都让给我。” 沈月烟和魏天文对视了一眼,都听出了魏天赐话中的不正常。 沈月烟接着问道:“儿子,你上司是谁啊。” 魏天赐想了想,“是白小旗,白云飞。” 沈月烟有些迟疑,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 “春喜,去让铁管家查一查,这个白小旗白云飞,背后是哪家的。” 春喜领了命令去找铁管家了。 第二天,沈月烟的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一大早就带着春喜和碧玉去百花街看看那两间铺子的装修进度。 沈月烟又想了想,决定两个铺子不开青楼了,若是自己开了青楼,那是和长公主抢生意,别人抢可以,但是自己已经和长公主合作了,要是这么做太不地道了。 若是自己前世倒是会这么做,但今生自己良心发现,要做个好人。 所以沈月烟决定一个开酒楼,另一个开集服装、胭脂水粉、珠宝首饰于一体的店铺。 因为到时候这条街上开了好几家青楼,里面那么多姑娘,对这些的需求肯定很高,不仅这些姑娘们要买,为了讨这些姑娘们开心的嫖客们也会买,自己到时候肯定不愁没生意。 第44章 一波又起 酒楼叫一品楼,三楼是客房,二楼是包间,一楼是大堂和厨房,后面还带着个小院,到时候店里的小二和厨子们可以住在后院。 至于另一个店铺沈月烟准备取名为玉妃阁。一楼卖珠宝首饰,二楼卖服装布料,三楼卖胭脂水粉,而且再在三楼加一个美容保养。 顾客们在三楼买了一些护肤品后可以直接在玉妃阁做一些美容护肤的项目,这个针对的也是那些青楼的女子们,没有哪个女人不怕变老,更别说这些靠脸吃饭的。 除此之外沈月烟还要抓紧时间培训一批侍女,到时候专门负责玉妃阁的服务。 沈月烟让春喜在玉妃阁门前贴了一个招聘店员的启示,要年龄在十八岁到二十五岁之间的女子,五指修长细嫩优先。每个月三两银子。 京城中的各类铺子店员普遍的薪水在一两银子一个月,而沈月烟给出三两银子一个月也是因为自己的招聘条件严格。 招聘启事一挂出去便吸引了许多人前来报名,可是最终过关的只有四个人。 距离玉妃阁开业还有不到两个月,这两个月也够时间招人培训了。沈月烟便把招人的任务交给了万嬷嬷。 玉妃阁后面也带着一个院中,沈月烟准备以后就在后面的院子中对众人进行培训。 回到侯府已经很晚了,铁管家前来回禀昨日沈月烟交代的事情。 “启禀夫人,那白小旗白云飞是平关侯府家的远房亲戚,算是平关侯的族弟的儿子,能进青龙卫当年平关侯府也出了力。” 沈月烟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平关侯白家,怪不得昨天听说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随即又愁上心头,这平关侯白家与忠勇侯府也算是有些过节,自己重生之前没少嘲讽人家,自家侯爷死后平关侯夫人白氏没少幸灾乐祸,还在自家侯爷的葬礼上出言不逊,被自己怼了回去。 自己的儿子落在白云飞手里,不知道要被针对成什么样子,更让沈月烟心痛的是,自家儿子是个蠢笨的,就连别人欺负他他都看不出来,被别人卖了还傻呵呵的帮别人数钱。 “铁管家,以平关侯府和咱们的关系,我怕那白云飞对世子不好,你说能不能让那赵大人帮忙给世子换个小旗队伍。” 铁管家沉思片刻,“夫人,上次把世子弄进青龙卫已经麻烦过赵大人一次。” 沈月烟明白铁管家话里的意思,虽然青龙卫指挥使赵大人与自家侯爷曾是战友,但是毕竟那么多年过去了,总是麻烦别人也不好。 “铁管家,那就麻烦你看看青龙卫中,哪个千户或者百户可以走走关系,只要是能用钱解决的,都不叫问题。” 铁管家略微迟疑的问道:“夫人,新买的铺子都还没开业,府里账面上就剩四千两银子了,怕是有些不够。” 沈月烟眉头紧皱,要不就再等两个月,等花间楼开业后自己提前买的那些铺子租出去便能有一大笔收入,可是这两个月怕魏天赐在青龙卫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 若是现在就去办这个事的话,只能继续去当嫁妆了,可是自己嫁妆里最值钱的几样东西都已经当了,剩下的都是一些小物件,多说也就一两千两银子一件。 皇上前几天赏赐的都是一些珠宝首饰,绫罗绸缎,也没给点金银,那些御赐之物值钱也不能拿出去当了。不然就是杀头的大罪。 “铁管家,那你说可怎么办。” 铁管家沉吟片刻,“这……夫人容我再调查几天,看看能不能用别的方法解决这个问题。” 沈月烟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了铁管家。” 铁管家双手抱拳,“不麻烦,为夫人效力是应当的。” 沈月烟叹了口气,这就是空有爵位没有实权的无奈。 过去那些仰仗忠勇侯府鼻息的人家,如今都有胆子给忠勇侯府使绊子了。 第45章 魏天赐吃官司 一场秋雨一场寒。 昨日才下了小雨,今日天空依旧乌云密布,黑压压的一片,让人喘不过气来。 铁管家撑着油纸伞,脚步匆忙地前往玉妃阁,寻找正在培训侍女的沈月烟。 沈月烟看着面色焦急的铁管家心中有一丝不好的预感,“怎么了铁管家,什么事这么急。” 铁管家焦急的说道:“世子被抓进刑部大牢了。” “什么?” 沈月烟满脸震惊之色,魏天赐在青龙位当差当的好好的,怎么会被抓进刑部大牢,沈月烟心中第一个想法就是魏天赐被人陷害了。 “快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铁管家急忙说道:“本来我在调查青龙卫的千户百户们的信息,结果有个青龙卫校卫来告诉我世子在清算贪污赃款的时候,盗取赃款,被发现后上报到了刑部,就被下了大牢。” 沈月烟心中奇怪,“青龙卫内部不是有审查司,为何要提交给刑部,这件事一定与白云飞脱不了干系。” 铁管家点点头肯定地说道:“我也觉得这件事与白云飞脱不了干系。” 沈月烟把家中的现银都带在了身上,对铁管家说:“咱们得去刑部大牢里和天赐见一面,至少要问清楚这其中是怎么一回事才能想办法把他救出来。” 铁管家愁容满面,“这事不好办,刑部和大理寺不同,刑部出手就说明这件事很严重了,刑部的大牢也不是那么容易进的。” 铁管家之前在边关从军,对这些事情比沈月烟懂得多。 沈月烟神色肃穆,“我就不信,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 刑部大牢。 沈月烟拿了一两碎银子给看守大门的衙役。“这位小哥,通融一下,拿去吃些酒水。” 衙役看了一眼,又抬起头,目不斜视的守卫着大门。 沈月烟尴尬的笑了笑,又从怀里掏出一张十两的银票,塞进了衙役的腰带里。 衙役这才把门打开一个缝,全程一句话没说。沈月烟侧着身移了进去。 当铁管家要跟着进去的时候,衙役又把门关上了。 沈月烟只好冲着铁管家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进去就好了。 昏暗的牢房内,潮湿阴冷,还有淡淡的血腥味和霉味。 沈月烟顺着石阶向下走,经过一条石板小路,两侧是一间一间的牢房,沈月烟一个个找过去,终于在中间一间牢房内看见了魏天赐。 “儿子!” 沈月烟激动的抓住牢房的栏杆,眼含热泪地看着头发有些凌乱的魏天赐。 魏天赐见沈月烟来看自己,双眼无辜的说道:“娘,我没有拿赃款。” 沈月烟的手伸进栏杆握住了魏天赐的手,压下激动的情绪,她知道此时越慌乱越容易出错,冷静地说:“娘知道,娘相信不是你做的,告诉娘,都发生了什么,是谁把你送进来的。” 魏天赐委屈的说道:“今天萧百户安排白小旗带着我和另外两个校尉去库房清点前一段时间收上来的赃款,我和白小旗一间房,负责银两银票,另外两个校尉负责其他的东西。 清点中途白小旗说要去小解,就留我一个人在库房,等了一会看白小旗没回来,我便要出去,发现房门被锁上了,我便大声呼救,结果门被打开后一堆人站在了门口,说我偷盗财务,在我身上搜出来了两万两的银票,说人证物证具在,就把我抓进了大牢。” 沈月烟疑惑,“银票怎么会在你身上呢。” 第46章 解救魏天赐的关键 魏天赐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娘,真的不是我拿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银票出现在我身上。” “那银票是多大的面值。” “两张一万两的。” “从哪里搜出来的。” “从我的腰带里。” “那些人直接就搜你的腰带吗。” “对,白小旗直接从我腰带里拿出来的银票。” 沈月烟心中肯定就是白云飞栽赃陷害的,但是该怎么为自己的儿子洗刷冤屈,“那白云飞还说了什么吗?” “他说他在清点的时候发现少了两张一万两的银票,就对我起了怀疑,然后他借口出去小解,实际是去请刑部的人,又怕我畏罪潜逃,所以把门锁住了。” 一切都是有理有据,看起来天衣无缝,没有一点漏洞。 沈月烟又接着问道:“他应该是提前把银票放在你腰带中,你没有任何察觉吗?” 魏天赐想了想,“他出去小解的时候倒是拉了一下我的腰带,不过我当时也没当回事。” 沈月烟闭上了双眼,一切就应该是这样了,白云飞与魏天赐进入库房后,将两张一万两的银票折叠成小块,然后借口去小解的时候塞进了魏天赐的腰带中,又把门锁上去叫了刑部的人来,开门后直接把藏在魏天赐腰带中的银票拿出来,人证是他自己,物证就是两万两的银钱。 而青龙卫中明明有审查司白云飞却不用,而是通知刑部,怕是因为他知道青龙卫指挥使赵大人和忠勇侯府的关系。 好一个栽赃嫁祸,瓮中捉鳖。 一切都是那么的天衣无缝,无懈可击,没有一丝漏洞。 但是。 沈月烟睁开双眼,唯一的漏洞就是当时在旁边库房中清点的另外两个校尉。 当时魏天赐呼救的那么大声,却过了很久才有人把门打开,另外两个校尉就在隔壁,不可能听不见。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两个校尉被白云飞收买了。 而解救魏天赐的关键点,就在这两个校尉身上。 “儿子,跟你一起清点的另外两个校尉叫什么名字。” 魏天赐疑惑地说道,“一个叫王超,一个叫马亮。怎么了娘,跟他们俩也有关系吗。” 沈月烟闻言摸了摸魏天赐的脑袋,“儿子你记住,明天刑部就应该会提审你这个案件,到时候你就一口咬定是被冤枉的,是白云飞嫁祸给你,你什么都没做,明白了吗。” 魏天赐懵懂的点了点头,“知道了娘。” 沈月烟看着魏天赐傻乎乎的样子,心疼极了,她此刻是如此的后悔当初同意魏天赐加入青龙卫。 还不如就留在家里,每天沾花惹草,惹自己生气,也比被人欺负被人算计关进大牢里强啊。 沈月烟仰起头,想让眼泪流回眼睛里,不想让魏天赐看到伤心难过。 “儿子,明天娘也会参加陪审,不用怕,娘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魏天赐点了点头,“嗯,娘,我知道了,我不怕。” 沈月烟出大牢的时候又给了门口的衙役一张十两的银票,拜托衙役晚上给魏天赐准备点好的伙食,和一床被子。 若是准备了明天答应再给衙役送来一百两银票。 衙役点了点头,同意了。 第47章 死胡同 沈月烟回到侯府后,就命铁管家和张教习一同去查探青龙卫校尉王超和马亮最近有什么花了大钱的行为。 当天晚上,两人就回来复命。 铁管家说道:“那王超昨日在西城新买了个宅子,马亮从青楼里给一个姑娘赎身并带回家纳为小妾。” 果然如此。 沈月烟心中盘算着,这两人果然是被白云飞收买,不然凭他们九品校尉每月十两银子的俸禄,怎么可能在西城买得起宅子,怎么可能给青楼里的姑娘赎得起身。 “那马亮可曾娶妻?” “娶了,而且听说马亮的正妻在马亮把小妾带回去后还跟马亮吵了一架,正吵着回娘家呢。” 沈月烟一听来了兴致,“哦?若是能把马亮妻子策反,让她帮忙,倒是有可能掌握马亮被白云飞收买诬陷我儿的证据。” 铁管家闻言也思考起来。 “不若明天待马亮去上职后,我去马府找马夫人谈谈。” 沈月烟摇了摇头,“不可。” 这个世道夫为妻纲,女子嫁人后便与丈夫的利益结为一体,即便马亮纳了小妾,但也没危及到马夫人的地位,马夫人又怎么可能背叛马亮呢。 而且铁管家若是贸然去拜访马夫人,怕是会打草惊蛇,让马亮和白云飞提前做好防范准备,到时候想取证更难了。 事情又陷入了死胡同里。 “唉。” 沈月烟叹了口气,接着说道:“继续派人监视马亮家和王超家还有白云飞的一切行为。” “是。” 沈月烟这晚思来想去,辗转反侧,若是魏天诚在家的话,不论是求他动用皇帝的力量,还是长公主的力量,这件事都能轻易解决。 可惜魏天诚还有好几天才能回来。 若是自己找不到办法,大齐朝无论是贪污还是盗窃,两万两这么大的数额,都是要被执行死刑的。 现在沈月烟好后悔,自己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儿子,自从自己重生后,两个儿子接二连三的遭受各种苦难。 若是自己没想改变魏天赐,没鼓励他去参军就好了,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想着想着眼泪就打湿了枕头。 第二天沈月烟一大早便起了,双眼布满血丝,昨夜彻夜难眠,今天下午魏天赐的案子便会开始审判,自己得早早做好准备。 沈月烟心中焦急,在屋内走来走去。 “春喜。” 沈月烟对着屋外喊道。 春喜闻声赶来,“夫人怎么了。” 沈月烟面色憔悴的说道:“去看看铁管家在不在府中。” 春喜得了命令去找铁管家,没过一会便回来了。 “夫人,门房说铁管家天还没亮就出去了。” 沈月烟心中了然,看来铁管家昨夜也因为这事没有休息好。 沈月烟心中长草似的,实在是待不住,突然想起了什么,便带着春喜亲自前往秋宁住的春晖堂。 沈月烟一进春晖堂便看见秋宁在书案前写着什么,怕惊扰到人家便在刚进房门就吆喝道:“秋妹妹忙着呢。” 秋宁将手中的信件收好,起身相迎,“夫人怎么来了。” 沈月烟满脸愁容,拉着秋宁的手坐在贵妃榻上,“姐姐这是毫无办法了。” 说着便把魏天赐事件的前因后果都讲了出来。 “本想着让天诚看看能不能找长公主帮忙,但是天诚随长公主去了南方,我现在是一点办法都没了啊。” 说罢便哽咽了起来。 沈月烟之所以来找秋宁,便是因为她知道秋宁手中掌握着故去皇后在京城中留下的势力,凤鸾阁。 前世魏天诚能顺利登上皇位,这凤鸾阁也是功不可没。 沈月烟这是在打赌,自己这一阵子对魏天诚这么好,秋宁不会见死不救。 秋宁闻言暗自思量起来,随后又安慰道:“夫人,世子吉人自有天象,我相信世子不会有事的。” 沈月烟听后便知道秋宁这是准备出手了,但面上还是悲伤忧愁之色,“呜呜呜,如今一点证明天赐清白的线索都没找到,怎么办啊。” 秋宁见沈月烟为自己的儿子如此担忧,也是心中不忍。 第48章 柳暗花明 沈月烟擦了擦眼泪,“罢了,我一直在这里哭也不是个办法,我还是去找铁管家,看看他那边有什么进展。” 秋宁将沈月烟送出去,“夫人别哭坏了身子,侯爷是保家卫国的大功臣,就算世子真被定了罪,皇上知道了也会从轻发落的。” 沈月烟点了点头,“但愿吧。” 说罢便离开了春晖院。 秋宁见沈月烟走远,也悄悄从侯府后门离开了。 而沈月烟虽然找了秋宁,但是也不可能完全把希望放在她那边,万一秋宁那边不行,还是要靠自己。 正当沈月烟要出侯府时,与刚回来的铁管家撞了个正着。 铁管家激动的说道:“有重大发现。” 沈月烟听了瞬间满怀期待的问道:“什么发现。” “马超娶回来的小妾有一个相好,是个苍梧书院的学生,名为李长风,俩人曾约定待书生金榜题名后便将小妾娶回家,没想到被马超半路截了胡。” 沈月烟心思百转,“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这样……” 铁管家领了命令立刻去执行了。 沈月烟神情严肃,若是能让那小妾出来指证马超,赐儿就清白了。 不知道铁管家会不会成功。 另一边,铁管家把那小妾的相好李长风找来,两人扮作外面采买的小厮进了马府见到了马超娶回来的那小妾。 那小妾名叫怜星,见到李长风后二人紧紧的相拥在一起,激动的问道:“长风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一旁的铁管家看着腻歪着的两人及时插嘴,“二位,这件事要是办成了以后你们可以天天抱在一起,但是这件事要是不成,马超就会知道你们的关系,你们以后不仅再也见不到,马超还会天天折磨你,甚至是把你的相好给不知不觉的弄死。 别觉得他不敢,他连侯府世子都敢陷害,没什么不敢的。” 铁管家眼神凌厉的说道。 两人闻言松开了抱住彼此的手。 怜星问道:“我该如何做。” 铁管家:“到时候你就这样说……” “事成以后侯府会帮你们逃走,再给你们一千两银票,你们就可以双宿双飞了。” 李长风这时说道:“铁管家,能不能先付一些定金,不然到时候你不守诚信怎么办。” 铁管家眼神凌厉,“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记住,若是这件事不成,你们俩都没有好下场,不仅马超不会放过你们,侯府也不会,只有跟侯府合作,你们才能活下去。” 两人闻言如鹌鹑般点了点头。 铁管家对怜星接着说道:“正午后你借口去逛街,我在江春楼等你。” “嗯。” …… 提审时辰到,沈月烟站在刑部大门口,看见铁管家带着一个头戴面纱的女子,给沈月烟使了个眼色。 沈月烟心中大定,胸有成竹的走了进去。 刑部大堂内,当朝刑部尚书张大人高座高堂之上,与大理寺不同的是,刑部审问案件百姓不可围观。 下面站着沈月烟,魏天赐和白云飞。 虽然魏天赐被冤枉偷盗赃款,但是毕竟罪名还未定下来,而且魏天赐还是侯爵世子,自然是不用下跪。 另外两人一个是侯爵夫人,一个是朝廷命官,也不用下跪。 “魏天赐,白云飞揭发你偷盗青龙卫收缴的赃款两万两,人证物证俱在,你可有什么要说的啊。” 魏天赐按照昨日母亲交给自己的话来说:“不是我做的,是白云飞诬陷我,是他将两万两银票塞进我的腰带中,又借口出去小解把库房的门锁上不让我出去。然后带了刑部的人去把我抓了。” 张大人接着问,“你说白云飞诬陷你,你可有什么证据啊。” 第49章 白云飞天衣无缝的计划 沈月烟这时站出来义正严辞的说道:“张大人,我儿这两天都被关在牢房中,能有什么证据,不过我倒是有一些问题想问一下白云飞。” 白云飞一脸坦荡,“夫人有什么问题,问就是。” 张大人也点了点头,“侯夫人问吧。” 沈月烟转身看向白云飞,“第一个问题,青龙卫有自己的审查司,专门处理青龙卫内部人员的问题,请问白大人为何不向审查司揭发,而是要向刑部揭发。” 白云飞当然是因为青龙卫指挥使赵大人与忠勇侯过去曾是战友,若是魏天赐出事,赵大人肯定会偏袒他。 但是自己又不能这么说,自己日后还要继续在青龙卫任职,这么说就是得罪了赵大人,以后就别想在青龙卫混了。 白云飞便随意扯了个谎,对张大人说道:“下官当时没想那么多,可能是因为前一阵刑部刚处理了一桩大案,所以发现魏天赐偷盗后第一个念头便是去刑部。” 张大人在高台上点了点头,“可以。” 沈月烟心中翻了个白眼,继续问道:“第二个问题,事发时我儿被锁在屋内后曾经大声呼救,当时隔壁库房应该还有两个校尉也在做清点,那二人为何没有前去将我儿放出来。” 白云飞冷笑道:“当然是因为我不允许的。我发现魏天赐偷盗后不仅将门上了锁,还嘱咐隔壁的二人将魏天赐看管好,他们两个怎么可能将人放出来。” 沈月烟没去管白云飞的话,而是继续对张大人说道:“据我调查,那马亮王超两个校尉在我儿被下入大牢后获得巨额收入,王超新买了个宅子,马亮娶了一房新的小妾,试问两个九品校尉哪来这么多的俸禄。 所以本夫人合理怀疑白云飞勾结两个校尉,同流合污,一同诬陷我儿。” 同时将两人购买房产和纳妾的证据交给衙役。 台上的张大人看后眉头一挑,“白云飞,你做何解释。” 白云飞不慌不忙,抱拳说道:“启禀大人,另外两个校尉为何有钱做那些事下官并不知晓,大人可以传那二人来审问一番。” 张大人点点头,“传王超,马亮两个校尉。” 没过一会,二人便来了。 张大人问道:“你二人前两天收入的巨额银钱,从何处来啊。” 王超解释道:“启禀大人,下官买宅子的五百两是前些日子去赌坊赢得。” 马亮也跟着附和道:“对的大人,那日我与王超一同去的赌坊,下的同一注,一起赢的。” 白云飞面无表情,似是早就知道般。 沈月烟心中猜测,那赌坊肯定和白云飞有关系,他们俩能赢也是白云飞故意做的。让他们俩收的贿赂,通过一种合理的方式到他们手中。 张大人派衙役去那家赌坊询问,确实如二人所说,那天两人一人赚了五百两。 虽然两人的收入有了合理的解释,但是沈月烟还是决定让马亮的侍妾去揭发他。 “张大人,我还我一个证人,可以证明白云飞三人一起污蔑我儿。” “带上来。” 怜星戴着面纱走进来,跪在地上,声音婉转的喊着,“民女叩见大人。” 张大人看着台下戴着面纱的女子,“堂下跪着的是何人,将面纱摘下。” 怜星将面纱摘下,一张我见犹怜的小脸露了出来。 马亮见了大惊,“怜星,你怎么在这里。” 白云飞见马亮的样子,心中便猜测到此女就是马亮新纳的侍妾,心中顿时有些慌乱,脑海中疯狂想着对策。 沈月烟看着白云飞的样子,心中冷笑,“张大人,此女就是马亮新纳的小妾,名为怜星。她可是亲耳听到马亮说白云飞让他一同诬陷我儿,事成后给他五百两。” 张大人眉头紧皱,声音严肃,“确有此事?你是如何得知,细细道来。” 马亮紧张的看向怜星,心中无比愤怒。 怜星低下头,轻声说道:“前两天洞房花烛夜,民女问他,这钱从哪里得来。他喝的醉醺醺的,便将此事说了出来。” 马亮心中并没有怀疑,那晚自己确实喝多了,酒后吐真言也是有可能,刚想说出你为何背叛我,就被白云飞大声打断。 “启禀张大人,我怀疑此女在说谎,这很可能是侯夫人收买了她,教她这么说的。” 沈月烟及时反击道:“你说怀疑就怀疑,我还怀疑你收买了他们两个呢。” 台上的张大人此时也有着焦头烂额,两人都各有证据,却又不足够充分。 “怜星,你为何要揭发马亮的行为。” 怜星楚楚可怜的说道:“因为我不喜欢他,是他强迫纳我为妾的。” 白云飞此时及时说道:“张大人,非常明显,这就是怜星对马亮怀恨在心,故意栽赃陷害。” 马亮不可置信的看向怜星,痛心疾首的问道:“你就这么讨厌我吗?要这样陷害我。” 怜星微微摇头,“我没有陷害你,我说的都是实话。” 白云飞冷哼道:“启禀大人,此女谎话连篇,下官建议动用指刑,让她尝点苦头才能说出实话。” 沈月烟闻言横眉冷对,“放肆,你这是公然屈打成招。” 刑部以手段狠辣而出名,里面的刑罚比大理寺要恐怖多了,不仅如此,还很喜欢对犯人动刑。 魏天赐是侯府世子,刑部自然不敢轻易动刑,但是怜星一介草民,张大人可不怕。 随即丢出一支令箭。 “行刑。” 沈月烟面色激动,“张大人,你这岂不成了屈打成招,她一介弱女子,只是来做个证词就要受如此严酷的刑罚,怎么受得了。” 张大人好似做了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样,“侯夫人放心,这只是正常的审问手段,不会出人命的。” 两名衙役拿着刑具向怜星走去。 怜星害怕的瑟瑟发抖,跪在地上一点点地向后挪,即便自己心中无比害怕,但是一想到以后能与李长风双宿双飞永远在一起,便狠下心来,咬紧牙关,死也不会把事情说出去。 沈月烟看着即将被行刑的怜星心中既有不忍,又有对怕她将事情说出去的担忧。 但是她低估了怜星对李长风的爱。一声不吭的套上了夹板。 随着两名衙役用力一拉。 “啊——!” 怜星痛苦的叫了出来,却还是一句话没说。 沈月烟心中不忍,急忙阻止,“张大人,够了吧。” 张大人还是要给侯夫人个面子,对怜星问道:“你刚刚说的可是实话。” 怜星痛得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淌下,“民女所说,句句属实。” 张大人冷哼一声,“再来。” 沈月烟急的想上去将衙役拉开。 “住手!” 突然,从外面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 第50章 天网恢恢 疏而不漏 众人向外望去,一名身穿青龙卫蟒袍的中年男子和一个身穿飞鱼服的青年男子联袂而来。 正是青龙卫指挥使赵无极和白云飞直属上司百户萧玉山。 白云飞看着两人同时而来,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高台上的刑部尚书张大人赶忙起身,对着赵无极拱手道:“赵指挥使。” 刑部尚书是正二品,赵无极是正一品,还是直属于皇帝的青龙卫指挥使,权力极大。 刑部尚书赶忙把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赵无极坐上去,看向下面的白云飞,怒喝道:“白云飞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污蔑忠勇侯世子。” 白云飞一听立马跪了下去,他可以不跪刑部尚书,因为那是律法规定,有品级爵位在身可以在公堂上不跪。 但是他不敢不跪赵无极,王超和马亮也瑟瑟发抖的跪了下来。 “下官不敢,下官所言句句属实。” 赵无极给萧玉山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说话。 萧玉山拱手道:“启禀张大人,白云飞几人是我分管之人,我前几天命令他们第二天去清点存放赃款的库房,听说魏校尉是偷盗了两张一万两的银票。” 说完看向跪在地上的白云飞。 白云飞恭敬的说道:“确实如此。” 萧玉山冷哼一声,“白云飞,你竟敢监守自盗,还栽赃嫁祸给魏校尉。” 众人皆不明所以,怎么变成了白云飞监守自盗。 白云飞更是奇怪,自己明明把钱放回去了,怎么会怀疑自己偷盗。 抬头看向赵无极,高喊道:“大人,我冤枉啊。” 萧玉山解释说道:“这批赃款中,根本没有一万两面额的银票,最大的只有五千两。 所以,白云飞是在栽赃陷害。” 白云飞闻言汗毛竖起,如坠冰窟。自己确实是从赃款中拿了四张五千两面额的银票,但是四张折起来后太厚了,怕被被魏天赐发现,便去换成了两张一万两的银票代替。 至于为何偏要是两万两,因为根据大齐的法律,官员偷盗赃款达到两万两,判死刑。 没想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自己为了置魏天赐于死地,做的一个小改变,竟然成了发现真相的关键点。 白云飞直接瘫坐在地上,他知道,这次自己是完了。 高台上的赵无极厉声喝道:“白云飞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若不是萧百户及时禀报,魏校尉就要含冤而死,事情就要被你得逞了!” 说罢转身看向身旁站着的刑部尚书张大人,“张大人,事情已经水落石出,接下来就由你定罪吧。” 张大人恭敬的说道:“是。” “白云飞监守自盗赃款两万两,又栽赃嫁祸给忠勇侯世子,判死刑,三日后行刑。马亮王超两人收受贿赂,与白云飞同伙作案,判三十大板,监禁十年。” 说罢扔出一枚令箭。 几个衙役上前,将三人拖了下去。 白云飞面如死灰,身子如一滩烂泥使不上力气,连求饶都喊不出来。 王超马亮两人还好,至少留了一条小命,哭喊着知错了。 沈月烟知道这次应该是秋宁出手了,这百户萧玉山应该是凤鸾阁的人。 自己之前之所以不找赵无极,是因为这次是刑部主审,他也不能过多干预,若是有足够的证据还好,没有足够的证据赵无极也无能为力。 想必是萧玉山收到秋宁的消息后第一时间调查事情真相,发现漏洞后禀报赵无极,然后两人一同前来为魏天赐洗刷冤屈。 沈月烟对着萧玉山和赵无极行了一礼,“多谢赵指挥使和萧百户为我儿身伸张正义,感激不尽。” 第51章 贪得无厌平关侯 赵无极摆摆手,“别谢我,多亏了萧百户,要不是萧百户发现关键线索,我也无能为力啊。” 萧玉山回礼道:“侯夫人客气,肃清肖小本就是青龙卫的职责所在,世子更是我的部下,保护部下不受委屈也是我应该做的,像白云飞那种人,更是不可能让他逍遥法外。” 沈月烟夸赞道:“萧百户真是有勇有谋,善良正义,以后我家天赐就拜托萧百户多多关照,这孩子有些蠢笨,容易被人欺负。” 萧百户义正严辞地说道:“忠勇侯为国捐躯,世子理应被优待,我之后一定会好好关照他的。” 沈月烟闻言心存感激,“那便多谢萧百户了。” 沈月烟与众人告辞,带着魏天赐回了侯府。 而铁管家则是带着怜星找到了李长风,李长风已经备好了马车,铁管家多给了五百两当做怜星手被夹了的医药费。 李长风见状赶忙替怜星将银票收下,带着怜星驾驭马车离开了京城。 看着远去的马车,铁管家摇了摇头,有些担心怜星所托非良人。 侯府中,沈月烟抱着魏天赐红了眼眶,这次要不是多亏了秋宁,多亏了萧百户,魏天赐也不可能毫发无伤的回来。 而这次的始作俑者,白云飞也将在三日后被斩首,但是沈月烟知道,自家与白云飞无冤无仇,白云飞会这么做背后一定是平关侯府的手笔。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威远侯的参与,毕竟那两家夫人平日里走的很近。 有仇不报非君子,尤其是对睚眦必报的沈月烟来说,三番两次的对自己的儿子出手,自己已经忍无可忍了。 沈月烟给魏天赐告了一个月假,让他在家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甚至沈月烟都不想再让魏天赐去青龙卫了,今天被人陷害,后面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就算魏天赐在家什么都不做,也好过出去受委屈。 另一边,平关侯府中。 平关侯白展雄一巴掌把平关侯夫人白氏扇到了地上。 怒喝道:“你这个蠢妇,你把白云飞害死了啊。” 白氏捂着脸哭哭啼啼的说道:“侯爷,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啊,我也没想到会被发现啊。” 白展雄气不打一处来,白云飞是他堂弟的儿子,白氏一族逐渐没落,空有一个侯爵,再也没有人能出来挑起大梁,如今只有白云飞算是发展的不错,在青龙卫担任八品小旗,前途一片光明。 可如今被白氏这个蠢货害死了,自己该如何跟堂弟一家交代啊。 气的不行的白展雄又踹了白氏两脚,“这件事是不是威远侯夫人怂恿你做的,说!” 白氏满脸泪痕地点了点头,“是。” 白展雄怒火中烧,“这件事一定要让威远侯府给个交代,她儿子腿断了,找咱们帮她报仇,结果死的是却咱们的人,她一兵一卒不出,毫发无伤,哪有这样的道理。 告诉她,若是不给一个满意的交代,就把这件事告诉皇上,让皇上做主,就算自损八百,也要把他威远侯府拉下水。” 白氏依旧瘫坐在地上,哽咽着应了下来,“侯爷想怎么办。” 白展雄眼中露出精明,“威远侯夫人的哥哥不是青龙卫千户么,让他至少拿出个总旗的位置给我儿子。” 白氏一听,止住了眼泪,奉承道:“还是侯爷有智慧。” 死了一个小旗侄儿,却让自家儿子成了总旗,还升了一级。这个买卖太划算了。 白展雄又想到了什么,“他威远侯府家大业大,再要一万两银子。” 白氏点点头,正好如今自家几个铺子生意不好,进项太少,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做新衣服了。 “侯爷英明。” …… 威远侯夫人刘氏知道平关侯府狮子大开口后,愤怒的一拍桌子。 “这平关侯府真是贪得无厌,既要官职又要银两。” 一旁的侍女安慰道:“夫人消消气,让这平关侯世子进青龙卫也有好处,舅老爷可是千户,把平关侯世子调入舅老爷麾下,还不是得听舅老爷的,舅老爷又心疼夫人,那平关侯一家,以后还不是要被夫人拿捏。” 刘氏仔细一想,确实如此,把他们的宝贝世子儿子捏在手里,不怕平关侯一家不听话。 嘴角勾起一抹阴邪笑容,“去我私库中把那套红宝石头面拿出来,好久没去哥哥的千户府了,今晚去看看哥哥和嫂子。” 第52章 沈月烟要反击 荣恩堂中。 沈月烟叫来铁管家。 “铁管家,你去查清平关侯府和威远侯府的所有产业,我要让他们两家,先是家破,再是人亡。” “是。” 晚上,沈月烟去了秋宁的春晖堂,毕竟是秋宁帮了自己,不过虽然自己不能表现出来知道是她做的,但是沈月烟还是要跟秋宁说一声。 “秋妹妹,天赐平安回来了,这次多亏了萧百户及时出现,破解案件,不然这次天赐就要遭殃了。” 秋宁闻言笑道:“我就说世子吉人自有天象,一定会没事的。” 沈月烟拉着秋宁的手,“是啊,你的嘴真是太灵了,竟然真的有贵人相助,帮忙度过了此次危机。 今晚咱们俩,再叫上温姨娘,咱们三个女人一起喝点。” 秋宁点点头,这侯夫人没事就喜欢喝几杯,“好,咱们今晚喝点。” 当天晚上三人喝的酩酊大醉,沈月烟好几天没睡好觉,借着酒精,沈月烟好好睡了一觉,直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诶呦,”沈月烟扶着脑袋,昨晚是有点喝多了,睡醒头昏昏沉沉的。 “春喜,什么时辰了。” 春喜听见动静从外间进来,“夫人,已经到正午了,我看夫人您昨晚喝的太多,今早就没叫您,让您多睡会。” 沈月烟笑了笑,“你一直是个体贴的。上点清淡的东西吃吧。” “哎,好勒。” 沈月烟洗漱完后,几个小丫鬟便提着食盒进来。 把食盒打开,将里面的菜一盘盘端了出来。 一碗炖的烂糊的白米粥,一小碟腌脆黄瓜,一小碟腌萝卜干,一道清炒时蔬,还有一碗浇了香油和葱花的鸡蛋羹。 这时春喜又端了一杯茶进来,“夫人,先把醒酒茶喝了再吃饭。” 沈月烟面带微笑,“就属你最贴心了。” 将醒酒茶一饮而尽,沈月烟慢慢吃起了早饭。 如今把魏天赐顺利解救出来,自己心情也好得很。 “世子做什么呢。” 春喜说道:“今早上世子便出去了,说是好久没见他的朋友们,要找他的朋友们去玩。” 沈月烟心中起了疑心,前世魏天赐也是有一帮狐朋狗友,带着魏天赐嫖娼赌博,最后把侯府家底都败光了。 本以为今生自己已经改变魏天赐了,没想到他和那些狐朋狗友还有联系。 “把铁管家叫来。” 春喜摇摇头,“铁管家不在府里,也是一早就出去了。” 沈月烟这才想起来,昨天她要对平关侯府和忠勇侯府展开报复,让铁管家去查他们两家的产业了。 “夫人,我回来了。” 沈月烟抬头一看,正是刚刚自己询问的铁管家,“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刚想有事找你,你就回来了。” 铁管家嘿嘿一笑,“夫人,已经查明了平关侯府和威远侯府名下的各项产业。” 说罢拿出一个本子交给了沈月烟。 沈月烟接过本子翻阅了起来,平关侯府真的是日落西山,名下总共就四个布庄。倒是威远侯府,家大业大,看来淑妃没少带给威远侯府好处。 同时沈月烟也有点奇怪,这么多信息,铁管家是怎么在短短半天时间里收集齐的。 最终也只是认为铁管家办事能力极强。 “对了铁管家,你再帮我去查一下世子今日都跟谁在一起。” 又想起了铁管家还没吃午饭,“先回去吃个饭,休息一会再去忙吧。” 铁管家笑着说道:“多谢夫人关心。” …… 沈月烟边吃边翻看两家的产业,思考着怎么样才能让两家破产。 渐渐的,一个计划在沈月烟脑海中形成。 这天,沈月烟在江春楼定了个包间,接见了曾经负责侯府布庄生意的曹掌柜,曹掌柜年事已高,本在家颐养天年,今天却被沈月烟叫来帮忙。 曹掌柜穿着一身藏绿色锦袍,白发须眉,身上一股商人的精明感。 曹掌柜为侯府经营布庄生意已经有几十年了,从侯爷小的时候就开始为侯府工作,如今已经退居幕后,多年未曾抛头露面。 也是考虑到这个,沈月烟才叫曹掌柜再出山。 “曹掌柜,咱们侯府和平关侯威远侯如今已经算是生死仇敌了,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忠勇侯府,咱们不能一直被他们下套子欺负,也要做出反击才行。” 第53章 设套 曹掌柜自然是听说了自家大公子和世子的事情,心中对沈月烟的反击是十分支持。 “老夫十分支持夫人的决定,必须要让那两家吃不了兜着走。” 沈月烟点了点头,“我计划这样做……” 听完后曹掌柜点了点头,“放心吧,交在老夫身上。” 沈月烟眼神凌厉,若是眼神能杀人早已将平关侯府和威远侯府杀了千百遍。 “到时候我会派张教习帮你。” “好。” …… 沈月烟准备先拿平关侯府开刀,毕竟威远侯后面还有淑妃,现在是刘嫔,刘嫔还生育了一儿一女,就凭借这个,刘嫔早晚复位。 有淑妃在,威远侯府就不会那么轻易倒下去。 平关侯府开了四家布庄,占总产业的三分之一。 这也是沈月烟为何选择布庄生意的原因,若是能让平关侯府的布庄生意毁了,那对他的打击可谓是巨大的。 这边曹掌柜在与沈月烟沟通完后,便带着小厮乔装打扮了一番,伪装成外地的做布料生意的商人。直接找上了平关侯府负责布庄生意的刘掌柜。 曹管家开门见山的说道:“我这里有一笔大生意,做不做。” 刘掌柜一听来大单了,心中激动,赶忙对曹掌柜父子热情招待。 曹掌柜直接开门见山。 “刘掌柜,我这次来京城是要收一批精品布料,需要的量很大,我那边又时间紧迫,你看你能给我提供多少。” 刘掌柜一听,反问道:“不知道曹掌柜需要多少,我这边好几个铺子,人手充足,若是能完全接下,曹掌柜您也不用去找别家了,毕竟每一家产出来的质量也不同。。” 曹掌柜点点头,“刘掌柜说的有道理。”说着伸出手比了个一,“我需要一千匹。” 刘掌柜心中大喜,拿出算盘“啪啪”的计算着这一千匹布料能赚多少钱。 “曹掌柜,您需要的数量挺多,我这边怎么也得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您看行不行。” 曹掌柜摇了摇头,“怕是不行,那刘掌柜你这边就接五百匹吧,剩下的我再找别人家接。” “诶诶诶,”刘掌柜急忙阻拦,“曹掌柜别急啊,我这边可以日夜赶工,到时候一定能交付上。” 曹掌柜点了点头,“既然刘掌柜这么有诚意,那我也要拿出点诚意来,这是一千两定金,当然了,若是曹掌柜不能按时将货物交出来,可是要赔偿十倍的违约金啊。” 刘掌柜开心的应和着,“这是自然,咱们立契约为证,您放心,到时候一定把货物交到您手中。” 这批货物若是顺利交付,自己这边能赚一万两,这么大的生意,是平关侯府名下经营的四家布庄一年的收入加起来总和。 若是成了,自己至少抽一百两的提成,而且刘掌柜心中美滋滋的想着。 两人签字画押,立了字据,曹掌柜便离开了。 而刘掌柜这边也开始火急火燎的安排人生产布匹。 沈月烟也防止被人跟踪,这几天与曹管家见面都是在江春楼。 曹管家一脸鱼儿上钩的表情,“夫人,成了。” 沈月烟点了点头,“咱们也让人开始收购布料吧。” “是。” 晚上铁管家回来告诉沈月烟,世子今天一起玩的几个人都是普通军士家的孩子,可能是因为大家都有军中背景,所以能玩到一起去。 沈月烟点了点头,等魏天赐回来后好好告诫了一番。 “以后不可以去赌坊,里面水深的很,到时候把咱家的钱都骗光了,也不可以去青楼,少跟那些不务正业的人一起玩。” 魏天赐委屈地说道:“娘,他们都是好人,没你想的那么坏。” 沈月烟揪起了魏天赐的耳朵,“你还听不听娘的话,娘一个人把你养大容易么。” 说罢低头呜呜哭了起来,教育孩子,用硬的不行,必须要让他们愧疚才行。 果然,魏天赐一看沈月烟边哭边诉说这么些年的不容易,心中愧疚,赶忙发誓,“娘,我保证以后绝对不去赌坊和青楼了行不行。” 沈月烟哽咽道:“不够,以后你不许再跟那些人一起玩。” 魏天赐心中虽然不愿,却还是小声嘀咕,“好吧。” 沈月烟听到后满脸笑容的抬起头,“真是娘的好大儿。” 魏天赐一看沈月烟,脸上哪有半滴眼泪。 第54章 夜黑风高放火时 夜黑风高。 铁管家和张教习二人一身黑衣,蒙着面巾,提着个油桶,蹑手蹑脚地来到一座仓库外边。 二人四处张望,见无人看守,纵身一跃,跳上了屋顶。 铁管家拿开一片瓦片,向里面看去。里面堆满了小山似的布匹。 此处正是平关侯府刘掌柜储存的明日要交给曹掌柜的货物。 铁管家和张教习二人把油桶里的油顺着打开的瓦片倒了进去。 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打开吹了两下,点点火星在黑夜中格外美丽。 铁管家把火折子扔进去,火折子碰到被油浸湿的布匹“轰”的一下子火焰窜起老高。铁管家赶忙将瓦片重新盖上,跳下屋顶,两人顺着小路疾行离开,渐渐消失在黑夜中。 忠勇侯府,荣恩堂中。 几根红烛散发出圈圈光晕,照亮一片。 虽已深更半夜,沈月烟依旧没睡,面色凝重地坐在厅堂中的深红色胡桃木太师椅上,房门大开,面向漆黑的院子。 月光穿过院子中的梧桐树倾洒在地上,留下一地斑驳碎影。 几道脚步声响起,沈月烟急忙站起身迎了上去。 一身黑衣的铁管家和张教习满身寒气扑面而来。 沈月烟满眼期待的看向二人。 铁管家抱拳行了一礼,“成了。” 沈月烟松了一口气,莞尔一笑,“辛苦你们了,就等明日曹掌柜上门取货了。” …… 第二天一早,碧玉碧玺正给沈月烟梳妆,春喜满脸喜色的跑了进来。 气喘吁吁的说道:“夫人好消息。” 沈月烟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问道:“怎么了。” 春喜喘了两口气,平复了下来,走到沈月烟旁边,小声说道:“听说昨晚平关侯府家存放布料的仓库走水了,损失了近万两白银呢。” 沈月烟嘴角一勾,“恶有恶报罢了,坏事做多了自然有人收拾。” 碧玉碧玺听了也十分开心,附和道:“就是就是,那白云飞之前还诬陷世子,我看就是平关侯府在背后指使的,如今真是大快人心。” 沈月烟笑了笑,拿起一支宝蓝点翠珠钗插到了发髻上,对着镜子左右照了照。 虽然沈月烟今年已经四十岁,在这个时代已经到了可以做祖母的年纪,但沈月烟依旧风韵犹存,加上保养得当,脸上并没有明显的皱纹,皮肤依旧白嫩光滑。 “夫人还是如此美丽。” 一旁的春喜甜甜的说道。 沈月烟瞥了春喜一眼,“就属你嘴甜。” …… 平关侯府,刘掌柜正跟白氏说明昨晚的情况。 “什么?” 白氏眉头紧簇,满脸崩溃,“两万两,这可是两万两啊,快去,去京城所有布庄挨家挨户地收购,再让那曹掌柜缓两天,尽最大努力去补救。” 货值一万两,交不出货的赔款是两万两,若是能买到足够的货,再卖给曹掌柜,损失的只有自己赶时间制作的布匹的成本。 若是凑不够货,那就要再损失两万两的赔偿。 刘掌柜拱手道:“是。”便急忙派人去收购了。 前一阵沈月烟在让自己的人收购这类布匹的时候,特意没让全部收购了,而是每家店铺留一两匹,这样才不会引起怀疑。并且,沈月烟还让人将收购来的布做了一些手脚。 这边曹掌柜已经到了刘掌柜管理的布庄,结果刘掌柜人不在,正在门口吵闹着。 第55章 请君入瓮 这时刘掌柜刚刚从平关侯府赶回来,拉着曹掌柜进了铺子里,不让他们在铺子门口吵闹。若是再把铺子的名声弄坏了就更糟了。 “曹掌柜,能不能再给我们多两天时间。” 曹掌柜闻言一拍桌子,吹胡子瞪眼,“我之前都说了着急,着急,急着赶回去制作成衣,当时我还说让你接五百匹的订单,你偏要全部吃下,你还信誓旦旦的说能按时交付货物,时间到了你又交不上。 我看你们这是平关侯府开的铺子,家大业大的信誉有保障才来找你们合作的,现在你弄这种事情,我那边的客户要是不能按时交货,我的损失谁来承担。” 刘掌柜心虚的赔笑着,“曹掌柜消消气,再给我两天你看行不行,就两天,若是两天后我不能按时交货,咱们就按照字据,赔偿你两倍的货款。您看成不成。” 曹掌柜深吸了一口气,冷哼一声,“本来你们今天不交货就要根据字据赔款的,不过看在刘掌柜这么诚恳的份上,我就再通融两天,若是两天后再不能按时交货,我可要上报官府,让官府来主持公道。” 刘掌柜苦笑道:“是是是,曹掌柜您放心,咱们平关侯府做生意最是讲诚信,一定说到做到。” 曹掌柜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带着人走了。 刘掌柜急忙召集人马,派去京城各个布庄中收购这种布料。 曹掌柜回了江春楼,沈月烟正在包间里等着。 曹掌柜抱拳行礼,“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 沈月烟点了点头,看向一旁的铁管家,“该你出手了。” 铁管家抱拳说道:“是。” 平关侯府铺子里的一个小厮刚从一家布庄中出来,手中抱着一匹布料。 自家掌柜让咱们出来买这种布料,可是每家布庄只有一两匹这种布料,什么时候能凑够啊。 这时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人拦住了小厮的去路,“这位小哥,我看你抱着这布料跑了好几家店,是想大量收购这种布料吗。” 小厮先是一愣,听完这中年人说的话后心情激动,“是啊大叔,你家店铺有很多这种布料吗。” 中年男人叹了口气,“唉,什么店铺啊,生意不好已经倒闭了,不过这种布料还剩了许多,有将近一千匹,小兄弟你想要多少啊,可以去我那里买。” 小厮听见是一千匹兴奋的不行,自家掌柜需要的就是一千匹,赶忙对中年男人说:“大叔,你这一千匹千万不要卖给别人,我家掌柜有大量需求,你的布料放在哪里,我这就去通知我家掌柜。” 中年男子拉着小厮随意进了一家店铺,借了纸笔,把自己存放布料的地址写了上去,“小兄弟,我的布料放在了京郊的一处农庄里,这是地址,你可以带你家掌柜去那里买。” 小厮收好纸条,开心的说:“大叔你一定要把货留给我们,我这就回去告诉我家掌柜。” 中年男子点点头答应了。 小厮急忙往自家店铺跑去。 刘掌柜正在铺子里愁眉不展,面前几个小厮所有人加起来只买回来不到十匹布,距离一千匹还有非常大的差距。 刘掌柜深深叹了口气,瘫坐在椅子上,难道只能认命了吗,两万两啊,够买自己十条命了。 这时那小厮满脸激动的跑了进来,“掌柜的,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刘掌柜闻言直接跳了起来,战战兢兢又满怀期待地问道:“你买到多少?” 小厮上气不接下气,嘴角咧开,“一……一千匹。” 刘掌柜直接震惊的张大了嘴巴,一股从天而降的喜悦降临到了他身上,“真……的吗。” 太好了,自己有救了。 小厮拿出那男子写的纸条,把自己刚刚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刘掌柜打开纸条一看,叫了几个人赶着马车就前往纸条上的地点。 足足赶了有一个时辰才到那中年男子所说的京郊的田庄,天都已经半黑了。 刘掌柜从马车上下来,到田庄门口大声呼喊着,“有人吗,有人吗。” 心中焦急的等待着回应,看这田庄像是荒废了许久,根本就没人住。 对那小厮质问起来,“你确定是这里吗。” 小厮弱弱的回道:“纸条上写的就是这里。” 这时田庄里面走出一个拿着灯笼的中年男子,“是什么人啊。” 刘掌柜几人闻声向里面看去,小厮看见那男人激动的跳着说道:“就是他,掌柜的那人就是他。” 刘掌柜心情激动,对着男子说道:“咱们是来买布料的,今天下午我家小二在路上遇见了你。” 中年男子恍然大悟,“哦,是你啊,怎么才来,再晚一会天都黑了,快进来,货在仓库,带你们去看看。” 刘掌柜几人跟着男子进了仓库,里面乌漆嘛黑的,男子将灯笼举起,照在布匹上。 “你们看看,是不是你们想要的那种。” 第56章 鱼儿上钩 刘掌柜拿起一匹布借着灯光仔细检查了起来,又拿起另外几个大致看了一眼,点点头,激动的说道:“就是这种,就是这种啊。 哈哈哈哈,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老天待我不薄啊。” 转头看向中年男子,感激地说道:“多谢这位仁兄,多谢你。” 甚至激动的热泪盈眶。 中年男子摆摆手,“不用谢我,我还要谢你呢,自从我家布庄干不下去,关了店,这些货放在这里积压了一段时间了,你能把这些货买走,我也谢谢你啊。” 刘掌柜哈哈一笑,拍着中年男子的肩膀,“那咱们兄弟俩是互相帮助,彼此都解决了对方的难题。” 中年男子也满脸笑容,“是啊,哈哈。” 刘掌柜让小厮们把货搬上马车,给中年男子结清了账款,一共一万两。 最后刘掌柜还拉着中年男子的手,说要请男子吃酒,男子回绝了。 刘掌柜一行人高高兴兴的驾着马车离去。 看着远去的马车,原地的络腮胡男子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抬起手,从脸上撕下一张人皮。 露出来的脸,分明是铁管家的样子。 …… 回去后刘掌柜直接把装有货物的马车停在了店铺后面的院子里,让几个小厮轮流守夜看管。 刘掌柜得意的想着,这次,保证万无一失。 第二天,曹掌柜早早便带着几个壮汉到刘掌柜的铺子取货。 刘掌柜胸有成竹,满心欢喜的把曹掌柜迎了进去。 “幸不辱命,幸不辱命啊。布料全都备好了,就在后院的马车里放着呢。” 曹掌柜见刘掌柜如此胸有成竹,也开心的笑了,“好好好,不愧是平关侯府,做事果然讲诚信,刘掌柜也是有实力啊,这么多布料能准时做好,厉害厉害,以后有机会我们继续合作。” 刘掌柜被夸的尾巴翘上了天,“好说好说。” 曹掌柜带着人来到后院,指着几辆马车说道:“上去,验货。” 几个壮汉从车中抽出几个布匹,打开查看。 刘掌柜坦荡的站在一边,看着几个壮汉检查布料。 一个壮汉打开布料后眉头紧皱,看向曹掌柜。 “掌柜的,你看。” 闻声曹掌柜和刘掌柜都聚了过去,只见布料中央有一大块被水泡过的讹渗。 刘掌柜见状满脸震惊,“这……” 这时另外几个壮汉打开的布料也都是被水浸泡过。 曹掌柜呼了一口气,愤怒的看向刘掌柜,“刘掌柜,这就是你给我准备的布料吗?” 刘掌柜慌张的摆手,“你听我解释曹掌柜,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布料是我收购来的,我也……” “够了。” 曹掌柜直接打断了刘掌柜的话,“我不管你知不知道,我也不管这布料是不是你收购的,昨天已经给了你一次机会了,这次你还想拿有问题的布料糊弄我,要不是我的人检查的仔细,就要被你糊弄过去了。 你们平关侯府就是这么做生意的!” 刘掌柜不信邪的把马车里的布料一个个翻出来查看,果然,除了边上几个里面的布料中间都是被水浸泡过的。 衣服虽然能洗,但是这种被水泡过的没被加工过的原布料肯定没人愿意收。只能自己留着慢慢卖了。 怪不得那中年男子说这批货积压了许久,原来是有问题才会卖不出去。 刘掌柜愤怒的拍在了马车的横木上,指着几个小厮怒吼道:“你们几个去把昨天卖咱们货的那个男的找过来。” 几个小厮领命跑了出去。 曹掌柜冷哼一声,“什么都不用说了,刘掌柜按照字据赔钱吧。” 刘掌柜哭丧着脸,自己昨天刚花了一万两买的货,如今几个铺子账面上哪里还有钱了。 “曹掌柜,这事,得跟我家侯夫人说一声才行。” 曹掌柜冷冷地说道:“不管你跟谁说,你们平关侯府必须赔钱,否则我的损失谁来赔。” 转身指向一个壮汉,“你去大理寺报官,我就不信大理寺会偏袒谁。” 刘掌柜急忙拦住,“诶诶诶,等等,等等,我这就去找侯夫人凑钱,你先别报官啊。” 若是报了官,百姓们都知道自家经营的布庄卖残次品,以后不用做生意了。 曹掌柜一甩衣袖,“就给你两个时辰,凑齐两万两,不然就报官,让全京城都知道你平关侯府卖次品。” 刘掌柜点头哈腰的安抚着曹掌柜,让小厮把人照顾好,自己急忙去了平关侯府。 第57章 平关侯气得吐血,白氏恨透了威远侯府 平关侯府。 侯夫人白氏听完刘掌柜所说,气愤的一个巴掌甩在了刘掌柜脸上。 刘掌柜被扇的头一歪,脸上迅速肿起了一个红印。 “你这个废物,你这个废物,东西都能买不对,哪里还有那么多钱赔给他。” 刘掌柜面色难看,隐忍着不说话。 白氏从钱匣子中取出两张五千两的银票,这是前些日子威远侯夫人赔给的一万两,银票还没捂热乎就又要送出了。 白氏心都在滴血,这还不够,这还差了一万两,要是能把昨天买布料的钱追回来就够了。 “去找人的小厮什么时候回来。” 刘掌柜低头恭敬的说道:“应该快了,他们是骑快马去的,一来一回一个时辰就够了。” 白氏虽然心中愤怒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将银票交给刘掌柜,“这是一万两,等昨晚的钱追回来便够赔的了。” 虽然白氏心里不甘心,但是又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认下了。 “夫人,布庄的小二有事禀报。” 一个丫鬟在外间通传道。 “带进来。” 刘掌柜心情忐忑的看向屋外,他不知道小厮能不能把昨天的钱追回来,应该能吧,刘掌柜心中期待着。 白氏面色冷酷地看向刘掌柜,“要是钱追不回来,你这掌柜也不用再当了。” 一个小厮跑进来,给白氏跪下行礼,“夫人万安。” 白氏面色凝重,“直接说,钱要回来没有。” 跪在地上的小二抬头看了一眼刘掌柜,支支吾吾的说道:“没有,昨晚那人跑了,不见了踪影。奴才去问了他周边的邻居,说是那庄子里早就没人住了。” “什么?” 白氏闻言满脸震惊,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了椅子上。 刘掌柜也不可置信的看向白氏,嘴唇颤抖着说:“夫人,咱们应该是被人坑了。” 白氏气不打一处来,“还用你说,我还不知道被坑了吗!” 两人都觉得昨晚那人早就知道自己卖的货有问题,特意找了个荒废的地方,把东西卖出去后就跑路,来个人去楼空,死无对证。 刘掌柜直接跪倒在地,把头深深的埋了下去,一句话也不敢再多说。 白氏深吸了几口气,苦笑着说道:“把铺子卖了吧。” 跪在地上的刘掌柜和小厮,还有白氏身边的丫鬟皆是震惊的看向白氏。 这四间布庄是侯府最后的产业了,若是都卖了,以后侯府就没有任何进项了。 白氏摇了摇头,双眼无神,“只能如此了……” 最后,刘掌柜卖了三个铺子,凑够了剩下的一万两,交给了曹掌柜。 而平关侯府,也只剩下最后一间铺子了。刘掌柜也离开了平关侯府,回了自己的老家。 这次沈月烟先是派曹掌柜引诱,让平关侯府出本钱做布料。再派人把布料烧了。然后将市面上的布料收购,让平关侯府买不到。再将收购的布料用水浸泡,卖给平关侯府。最后根据最开始立的字据收取赔偿。 这连环好几套计谋在其中,让平关侯府损失了三万五千多两,彻底将平关侯府击垮了。 平关侯白展雄知道这件事后,更是直接被气得吐血,白氏赶忙请了大夫来看。 大夫给白展雄把过脉后开了几副药,“夫人,侯爷这是怒火攻心,一时没缓过来晕了过去,以后千万要注意,不能再让侯爷动这么大的火气了。” 白氏满眼泪痕的点了点头,这时白展雄正好醒了过来,安慰道:“侯爷,钱没有了再赚就是,你可是咱们侯府的顶梁柱,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白展雄伸出手颤抖地指着白氏,“都是你干的好事,侯府几代人积攒下来的财富,一下子被你败了这么多。” 说罢气上心头,又吐出了一口血。 “侯爷!” 白氏惊叫道,一旁的大夫赶忙施针救治。 白氏坐在白展雄身边,眼神晦暗不明。如今平关侯府穷的要揭不开锅了,侯爷又被气到吐血躺在床上,自己该怎么办呢。 白氏突然想起了什么。 “威远侯夫人,你害死了我侄儿白云飞,只赔一万两怎么够。” 第58章 赚钱了,请大家吃燕窝 忠勇侯府内,沈月烟,铁管家,张教习,还有曹掌柜四人围坐在一起。 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好酒好菜。 沈月烟举起酒杯,“这次大获成功,多亏了各位鼎力相助。” 曹掌柜笑着说道:“多亏了夫人足智多谋,策划的天衣无缝,咱们才能成功啊。 还有铁管家的人皮面具,天下间还有这等神奇之物。” 铁管家笑着摇了摇头,“从前在军中的小玩意,不过这东西弊端很明显,只是那日天色太黑,所以他们才看不出来我的装扮。” 四人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沈月烟把收来的两万两赔偿,给铁管家三人每人奖励了一千两。 而铁管家那晚收到的一万两,之前是用布庄账上的流水现银去收购的其他布庄的布料,所以那一万两又交给了布庄。 之前给了怜星和李长风二人一千五百两,又给刘掌柜交了一千两的定金,沈月烟这边已经没剩什么钱了,如今突然到手一万七千两,一下子富裕了起来。 距离长公主的花间楼开业还有不到两个月,到时候自己就更有钱了,想想就觉得幸福。 当晚沈月烟就给秋嬷嬷拿了一万两千两的银票,让她明天去把之前当掉的那盒十二颗鸡蛋大小的东珠赎回来。 第二天一早,沈月烟梳妆后吃着早饭。 今早吃的是金丝燕窝粥,翡翠糖糕,枣泥山药糕,水晶虾饺皇,松仁玉米,葱烧海参,珠光黑木耳,翡翠白玉汤。 一共八道。每一道在外面卖都要一两银子以上,其中这碗燕窝就要十两银子。 沈月烟也不是吝啬的主,原本燕窝是只有沈月烟可以享用的,其他人要吃需要自己花钱买,如今有了钱,大家的伙食自然要好起来。 “春喜,以后府里的几个主子,每人每旬加一碗燕窝。” “是,夫人。” 这时碧玺进来传话,“夫人,长公主从南方回来了,三公子派人来传话,说是今晚回来吃饭。” 沈月烟一听,算了算时间,也确实半个月过去了,“好,吩咐厨房,今晚多做几道好菜,咱们在宝华阁给三公子接风洗尘。” “是。”碧玺领命下去了。 宝华阁是侯府专门用来招待贵客,举办宴会的地方,装潢精美典雅,之前忠勇侯葬礼后宴请宾客就在那里。 宝华阁也有单个的包间,可以供小型家庭聚会使用。 晚上,沈月烟、魏天赐、温如玉、魏天文和秋宁,一起在宝华阁的单间中等着魏天诚。 魏天诚一进侯府就被引到了宝华阁,看见众人一起在那里等着自己,魏天诚心中一阵感动。 自己从来没体验过家的温暖,从小没了母亲,父亲也不在身边,在边关跟着忠勇侯长大,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有人等自己回家的感觉,真好。 “诚儿,你可终于回来了,大家都在等你呢。” “是啊,三弟你终于回来了。” 魏天诚虽然才加入这个家没多久,但是这里的人都很好,善良、友好,对自己也很好。 第59章 魏天诚回家,蜀川发生的事 魏天诚给沈月烟行礼,“见过母亲。” 沈月烟赶忙上前将魏天诚扶起,“这是做什么,以后不要再这样了,你再这样娘要生气了。” 说罢拉着魏天诚坐在自己身边。 “开饭开饭。” 众人推杯换盏,席间,魏天赐一直询问着魏天诚在南方发生的趣事,魏天诚也开心的和大家分享着自己在南方的所见所闻,大家都津津乐道的听着。 “好了赐儿,快让你三弟吃几口吧,一直在给你讲,都没嘴吃饭了。” 说罢给魏天诚夹了一个烧鸡腿,“在南方吃的东西合不合胃口啊,那边跟咱们这边吃的口味差别很大吧。” 魏天诚点了点头,“这次和长公主去了蜀川,那边的人很能吃辣。” 一提到蜀川沈月烟就想起了前世的三王夺嫡。 三王夺嫡除了淑妃生的康王和曹贵妃生的安王,第三个王不是魏天诚,因为他是在皇帝突然死后才暴露自己的身份,并没有来得及封王,这第三个王是当今皇帝的弟弟,封地在蜀川的蜀王。 前世皇帝突然驾崩后,京城一片混乱,皇帝死的突然,并没有留下遗诏,康王和安王争论不休,不过并没有爆发大范围的武力冲突。 直到得到消息的蜀王率领大军入京,朝中众臣才得知蜀王早已心存谋反之心,私自在蜀川屯兵造甲。 “诚儿,你这次和长公主去蜀川干什么啊。” “长公主奉皇命去蜀川微服私访。” 沈月烟眉头一挑,微服私访?看来皇帝这是对蜀王早有防范啊,就是不知道长公主这次去看出了什么没有。 “长公主还带回来一位神医。” “神医?” 魏天诚点了点头,“对,听说皇帝身体不太好了,让这神医给皇帝调理身子。” 沈月烟不知道前世长公主有没有去过蜀川,也不记得前世有什么神医来了京城。 也许有吧,可能只是前世忠勇侯府太过边缘化,什么事情都与忠勇侯府无关。 “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我在这次微服私访中表现出色,被长公主提拔为正四品司马。” 众人一听纷纷恭喜。魏天文更是面露羡慕之色。 “看来我今天在这宝华阁设宴是做对了。”沈月烟笑着说道。 魏天诚看向魏天文,“我看大哥坐的是轮椅,大哥的腿是受伤了吗。” 沈月烟面色沉闷了下来,“嗯,前些日子受得伤,不过没什么大事,过两个月就好了。” 沈月烟自然不会直接跟魏天诚告状,因为秋宁回去后会把这段时间侯府发生的一切都告诉魏天诚。此时自己刻意隐瞒,还能彰显自己不愿让魏天诚操心的慈爱,还有侯府受得委屈。 魏天诚见众人对这件事避而不谈便没有继续追问。 宴席结束后魏天诚去了秋宁的春晖堂,秋宁将这半个月侯府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魏天诚。 魏天文腿被威远侯府打断,沈月烟进宫求药被罚跪,魏天赐被白云飞栽赃陷害进了大牢。 虽然最后沈月烟都能化险为夷,并让敌人付出应有的代价,但是魏天诚听完后依旧怒不可遏。 “这些人欺人太甚了,见忠勇侯去世便可以随意欺负忠勇侯府吗。不过母亲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有勇有谋。” 说罢看向秋宁,“姑姑,准备笔墨,我要给父皇书信一封。” 第60章 顺治帝的规划 皇宫中。 永乐长公主带着一个白发须眉、仙风道骨的老者进了皇帝的勤政殿。 大殿内明晃晃地摆放着一排排烛火,给清幽的大殿带来了一丝温暖。 老者坐在顺治帝下首,枯木般的手指搭在顺治帝的手腕上。 大殿内安静的针落可闻。 良久,老者摇了摇头,“皇上身体早年受损太严重,怕是……” 顺治帝面无表情,“若是先生尽全力,还能让朕活多久。” 老者沉思片刻,缓缓说道:“五年。” 顺治帝闭上双眼,良久才重新睁开。 “五年够了。” “以后药尘子大师就留在朕的身边,照顾朕的身体吧。” 药尘子恭敬的称是,便退下了。 大殿中烛火通明,空旷寂静。 只余坐在书案边,一身明黄的顺治帝。和坐在下首的永乐长公主。 永乐长公主看着个这个两鬓斑白,身形微微佝偻的大齐国国君,心中酸涩。 哥哥治国三十载,如今已经不似当年龙虎精神,英姿勃发。这三十年,哥哥治国安邦,推陈革新,大齐百姓安居乐业,海清河晏。 称得上是一代明君。 只可惜哥哥子嗣稀薄,健康长大的只有三个皇子,两个公主。 而先皇后嫡出,更是只有六皇子魏天诚一人。 如今更是为国操劳,不过五十,身体就已经到了这般田地。 “永乐,你这次去蜀川,可有什么发现。” 永乐长公主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蜀川一切太平,蜀王也没什么异样。” 顺治帝点了点头,“再过一段时间,就把诚儿接回宫吧,提早把他立为太子,朕也能安心了。” 永乐长公主心中知道,皇兄是担心自己身体突生变故,到时候皇位空悬,朝堂动荡,想要提前把魏天诚接回宫册为太子。 “皇兄要把计划提前吗,可是如今诚儿势单力薄,在朝堂中毫无根基,立他为太子,怕是会被众大臣阻拦。” 顺治帝面色沉着,“再过几天就是三年一次的会试了,到时候,朕会亲自帮他选几个人来培养,提前为他在朝堂中布局。” 永乐长公主恭敬的说道:“皇兄英明。” …… 天清气朗,微风和煦。 今天是三年一次的举行会试的日子。 忠勇侯府大门口,沈月烟、温如玉和魏天赐站在台阶上,身后跟着一众丫鬟婆子。 身前,是坐在轮椅上的魏天文。 沈月烟派了铁管家和张教习,还有四个护卫,一个府医,和魏天文的书童文才,一起前去陪考。 魏天文看向温如玉,这个含辛茹苦养育了自己二十年的母亲,自己一直以来的读书动力,就是能让母亲过上好日子。 还有一旁的嫡母沈月烟,虽然过去曾经苛待过自己,但是也是情有可原,再加上自从父亲死后为自己做的种种事情,都让自己感动不已,也足以证明沈月烟的真心。 如今父亲不在了,二弟又是个脑子不好的,只有自己考中了,做了官,入了朝堂,才能光耀忠勇侯府门楣,把这个家撑起来。 “母亲们放心,文儿一定可以考上的。” 第61章 魏天文中了会元 沈月烟笑了笑,她当然知道魏天文可以高中,而且还得了第一名,成了会元。 但是前世可没有断腿这回事,不知道今生魏天文断腿会不会对他的考试产生影响。 沈月烟:“一定会的,一定会高中的。” 温如玉:“娘相信你。” 魏天赐:“大哥加油,弟弟等你好消息。” 魏天文面带微笑,“好,等我好消息。” 转头对着铁管家说道:“走吧,铁叔叔。” 看着远去的一行人,温如玉心中激动,这是儿子改变自己命运的一次考试,希望儿子能高中。 沈月烟看着激动紧张的温如玉,拍了拍她的手,“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就等过几天文哥考完回来了。” 温如玉点了点头,二人转身回了府。 侯府的大门也缓缓关闭。 大齐朝科举考试会试要考九天,考完后一个月放榜,然后便是殿试,殿试由皇帝亲自主持,只考一天,当天便选出一二三名。 沈月烟准备趁着这个全国考生都聚在京城的机会,把一品楼的名声打出去。 一品楼中,沈月烟正在跟请来的王大厨一起设计菜品。 沈月烟准备推出一系列与科举高中有关的菜品,她提出设想,王大厨负责落实。 秋风吹起落叶,缱绻微凉,距离会试已经过去一个月了,这段时间百花街逐渐热闹了起来,因为长公主开的花间楼前几天正式开业了。 其精美典雅的装修风格,精致的菜品酒水,还有里面仙女似得姑娘们,吸引了大批的文人雅士,许多留在京中等待放榜的考生日日流连于此。 只可惜花间楼消费高昂,许多寒门子弟消费不起,只能望而却步。 今天正好是会试放榜的日子,也是沈月烟的一品楼开业的日子。 皇城跟前的城墙上,聚集了一大批学子,还有各路等着回家报信的小厮。 只等着放榜的官员来此张贴榜单。 人群中突然一阵骚动。 只见一身红色官服的礼部尚书带着几名带刀侍卫从人群中挤了上来。 礼部尚书开始大声念出这次通过会试的人员名单,旁边的侍卫发放每个人的成绩单。 “第一名,魏天文。” “第二名,王思源。” “第三名……” 待礼部尚书宣读完后,两名侍卫将榜单张贴到墙上,供后面没有听到的人查看。 被念到名字的人高声大喊“我中了,我中了。” 而那些直到礼部尚书结束宣读也没念到名字的人垂头丧气,哭天喊地。 众人四周还站着几个店小二,手中拿着宣传单,“百花街一品楼今天开业,给各位学子免费提供状元饼,状元酒,去吃了以后,可以沾沾高中的喜气,在三日后的殿试上,高中状元。” 许多学子听说有免费提供的状元饼和状元酒,纷纷去领了传单,成群结伴的前往百花街。 忠勇侯府门口,全家人聚在这里,等着报信的小厮传来消息。 “啼哒,啼哒。” 前面一个小厮骑着快马,手里举着魏天文的成绩单,高喊道: “大公子是第一名,大公子中了会元。” “大公子是第一名,大公子中了会元。” 忠勇侯府众人远远便听到了小厮的报喜,开心的不行,皆向魏天文恭喜。 魏天赐:“大哥你中了,大哥你是第一名,太厉害了。” 魏天诚:“恭喜大哥。” 温如玉高兴的眼含热泪,她知道自己的儿子读书好,没想到这么好。 魏天文也是心情激动地看向温如玉,“娘,我中了,我是第一名。” 温如玉点了点头,眼泪抑制不住的流了出来。 魏天文自从被打断腿后已经有两个多月了,这两个多月在白玉断续膏的治疗下已经完全恢复,可以自由行走了。 沈月烟虽然早就知道结果,但此刻依旧开心激动,对着众人说道:“咱们今天一起去一品楼给文儿庆祝,希望文儿能高中状元,以后官至一品。” 一家人喜气洋洋的前往一品楼,等到了后,沈月烟吩咐一品楼的小厮们四处宣传,会元魏天文到一品楼庆祝高中。 一时之间,许多人闻声而来,将一品楼围的水泄不通。 第62章 一品楼开业,借机宣传 而沈月烟早有准备,在门口安排了几个护卫维持秩序,一个人最低消费十两才可以进去一见魏天文的真容。 毕竟,会试第一,殿试基本也就确定了,那些没有通过会试的人都想来看看魏天文这个第一名,沾沾未来状元的喜气,而考过了的那些人也想来提前与魏天文结交一番。如此成绩未来入了朝堂注定品级不会低。 一品楼一楼的大堂放了四十张桌子,二楼有二十个包间,在魏天文的带动下,皆是坐满了。 魏天文正和一家人在包间中品尝着一品楼的美食,对外界的一切一无所知。 魏天文夹起一块海参说道:“这一品楼的菜确实不错。” 沈月烟笑着说道:“这可是娘开的店,能不合你们胃口吗。” 众人皆是震惊的看向沈月烟。 沈月烟得意的笑了笑,对魏天文说道:“吃吧,吃完还有活等着你做呢。” 魏天文好奇的问道:“什么活啊。” 沈月烟指了指外面,“你听外面如此喧闹,可知是为什么。” 魏天文摇了摇头。 “因为他们都是为你而来的。” 魏天文瞪大了眼睛,“为我来的?” 沈月烟点了点头,“一会你跟我出去,给大家分喜糖,别让大家白来。” 说着让小厮把喜糖搬了出来。 “娘都准备好了。” 一品楼中人声鼎沸,一楼大堂正中央通往二楼的宽大楼梯处,突然涌现出八个护卫,牢牢的将楼梯围住。 众人皆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吸引了目光,向楼梯处看去。 只见一名身穿华服大肚便便的中年男人从二楼下来,正是一品楼的王掌柜,对着众人拱手道:“今日一品楼开业,很荣幸,今科会元魏天文光临本店,为本店带来文曲星的才气,也感谢诸位光临本店。 本店特意请求魏会元出来跟大家见一面,下面就有请魏会元出来与大家打个招呼。” 众人欢呼鼓掌。 二楼包间中的客人们也都将窗户打开,挤在窗口向楼梯处看去。 魏天文身穿一身白色银云纹锦袍,腰间配戴着之前沈月烟给买的春带彩琳琅环佩,发髻上插着一根素净羊脂白玉发簪。身后跟着两名小厮,走了出来,在二楼楼梯处站定。 端的是丰神俊朗,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再加上学问又如此优秀,还是忠勇侯府的大公子。 家世、才学、外貌都是顶尖的,让下面众多姑娘小姐们春心荡漾,芳心暗许,许多世家夫人也都纷纷点头,思量起自家女儿的婚事。 魏天文拱手对众人行了一礼,“在下魏天文,侥幸考中今科会元,承蒙大家厚爱,特意来此见我,我为大家准备了一些喜糖,与大家一起分享这份喜气。” 说罢从身后小厮手中接过装喜糖的袋子,抓起一把向下面撒去。 一楼众人纷纷争抢,一时之间好不热闹,魏天文只是扔了几把,剩下的便让小厮给每一桌都送去。 “这一品楼的菜品确实不错,其中的酒水一品红味道更是醇香浓郁,喝了让人不能忘怀,大家慢用,在下就先告辞了。” 说完魏天文便转身离开,回到了自己的包间中。 沈月烟透过包间的窗户看向一楼众人的反应,看来忠勇侯府的门槛马上就要被求亲的踏破了。 前世魏天文一直未娶,今生一定要给他选个好人家。 为了不引起骚乱,沈月烟一行人吃完后从一品楼的后门中离开,回到了侯府。 再有三天便是殿试,魏天文虽然夺得了会试第一名,却没有丝毫松懈,又回自己的院子看书去了。 而百花街随着花间楼和一品楼的开业,人气暴涨,其余的店铺也开始有人注意到并盘下来开始装修。 沈月烟之前买下的十个铺子却先不准备动,等再过几天房价还能涨一涨的时候再租出去,能租个好价钱。 一品楼也借着这次机会把名声打了出去,当然,一个酒楼真正能把顾客留住的还是美味的菜品,贴心的服务,还有酒楼的品味和格调。 第63章 状元郎魏天文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殿试这天魏天文早早便进了宫,只等下午的时候官差来报喜。 一品楼中也是早就接到了许多学子家中的预定,等名次出来后到一品楼庆祝。 “咚,咚,咚。” 皇宫城门大开,三个身骑骏马的侍卫胸前戴着个大红花,手中拿着铜锣,背上背着圣旨。三人分别去通传状元、榜眼、探花。 其中一名侍卫从皇宫出来这一路,一边敲打着铜锣,一边喊到: “忠勇侯府大公子魏天文,高中状元。” “忠勇侯府大公子魏天文,高中状元。” 这一路上的人都听见了忠勇侯府大公子魏天文得了状元,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京城。 许多人都传,“忠勇侯府又要重新崛起了。” 忠勇侯府,众人依旧在门口等待报信官差的到来,温如玉几人双手握拳,放在胸前祈祷着。 虽然魏天文得了会试第一,但是殿试是皇帝亲自主持,魏天文能不能再得第一也不一定。 正当众人紧张等候之时,又是同一条路,同样的情景。 不同的是这人敲着铜锣,从远处骑马而来,边敲边喊,“忠勇侯府大公子,魏天文,高中状元。” 侯府一旁早已准备好的家丁小厮们纷纷敲锣打鼓起来,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啊啊啊啊。” “大哥恭喜。” “儿子!你中了状元。” 侯府众人激动的跳脚,中状元可是比会元含金量高多了,状元可是皇帝亲自选出来的,代表了皇帝的认可,以后仕途上基本是平步青云了。 就像当今正一品宰相曹元明,就是他那一届科考的状元。 待报信的官差到侯府大门口下马后,从背上拿下圣旨,高声宣读道:“忠勇侯府魏天文接旨。” 忠勇侯府众人纷纷下跪。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钦定忠勇侯府大公子魏天文为今科状元,入翰林院,为正六品编修,钦此。”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侯府众人起身,魏天文将圣旨接过。 官差满脸带笑,拱手抱拳说道: “恭喜魏大人高中状元,恭喜侯夫人,以后忠勇侯府又要成为皇上跟前炙手可热的勋贵了。” 沈月烟笑了笑了,“同喜同喜。”挥了挥手,一旁的春喜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大红包交给了报信的官差。 官差也不客气,将红包收下,这是一直以来的传统,也是为什么许多人都抢着做这个报信的官差。 “那下官就告辞了。” 送走官差,沈月烟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自己还担心重生而来的一些变故,会影响魏天文中状元这件事,还好,一切都没变。 沈月烟又带着魏天文等人去了一品楼。魏天文如今高中状元,可要好好给一品楼宣传宣传。这只是一家人在一起庆祝,等过几天,还要在侯府中宴请宾客。 如今魏天文也是有品级的朝廷命官了,身份与从前大不相同。齐国凡是科考前三甲,都会直接进入翰林院,状元为正六品,榜眼和探花为从六品。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魏天文一进入一品楼,周围众人纷纷行礼。 “拜见魏大人。” 魏天文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点头示意,“免礼,免礼,大家不要这么客气。” 沈月烟含笑看着这个大儿子,前世自己并没有享受到魏天文中状元后给自己带来的荣耀,反而跟他闹的很不愉快。今生自己修复了与魏天文的关系,体会到了做母亲的当儿子高中状元后的心情。 一品楼外围了一层人,这次比前几天魏天文中了会元那次还要热闹,人还要多。 沈月烟派小厮丫鬟们出去给那些进不来一品楼的人派发状元饼和喜糖。 而在一品楼内,已经聚集了一大批提前预定的客人。 沈月烟在一楼大堂处让人准备了笔墨纸砚。 “文儿,不如给一品楼提个字吧。” 魏天文心情也很是不错,“母亲,您想让儿子提什么字。” 沈月烟看向众人,“不如就提一个状元楼,以后一品楼也叫状元楼。” 众人齐声叫好。 还有人说:“这一品楼是不是还寓意着咱们的状元郎以后能官居一品啊。” “是啊,一品楼,可不就是官居一品的意思吗。” “是啊,是啊,这名字起得真好。” 其实沈月烟之前起这名字的时候根本没往这边想,是觉得菜品第一的意思,没想到如今还被众人赋予了这层意思。 多年以后,当魏天文真的官居一品,成了正一品宰相,一品楼的含义还在上升,成了天下学子们来京城一定要品尝的酒楼,后面甚至成了一道景点,比长公主开的花间楼名气还要大。 待魏天文将字写好,沈月烟命人按照这字去刻了一块红木金漆的牌匾挂在了一楼楼梯的上方。这样从外面看就是一品楼,进来就是状元楼了。 第64章 母子消除隔阂 众人见魏天文写的字纷纷叫好,不管写的怎么样,当朝状元的面子是肯定要给的。 这时有人想起了之前魏天文在集市上卖字的事情。 “咱们的状元郎之前是不是在集市上卖过字啊。” “是啊,你这一说我想起来了。” “当时还有威远侯府二公子卖勾子一事呢。” “诶,状元郎的好日子说那干什么。” “我是说当时买字的人,现在那些字怕是要涨价了。” “是啊,诶呀,当时我也在现场,怎么就没买几副呢。” 其中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大笑道:“哈哈哈,当时我就看状元郎一表人才,那个字写的是笔走龙蛇,铿锵有力,功底深厚,让人看了心神震撼啊,我当时就买了下来,没想到竟然是状元郎的手笔。” 一旁的人喊到:“你当时多少钱买的,我出十倍卖给我。” 那八字胡男人脸一横,“多少钱都不卖,状元郎的字我要在家中裱起来,让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日日观摩,祈求学到其中的一丝真谛。” 说完谄媚的看向魏天文和沈月烟。 其余人见他这副拍马屁的样子不仅没有瞧不起,反而是恨自己当初怎么没有买魏天文的字。 众人对魏天文如此阿谀奉承,不仅因为他是状元郎,大齐朝每三年就会出一个状元,没那么稀奇。 真正是因为这个状元郎是忠勇侯府的大公子,这就不得了了。 本来忠勇侯府就是京城的顶流勋贵,如今更是出了一个状元,以后在侯府的操作下,步步高升,平步青云怕是容易的很,忠勇侯府也会再次迎来发展高峰。 如今在魏天文还是六品官员的时候能露个脸,留个好印象,以后说不定关键时候能有帮助呢。 今天坐在一品楼里面的,都是各个官员世家富商里的人精,谁又会错失这么好的机会呢。 对于这么上赶子拍马屁的人,沈月烟不会拒绝,但是,也不会过多亲近。毕竟,人心难测,今天你阿谀奉承,明天你就能落井下石。 魏天文将字写好后,又对众人说了几句吉祥话,便和沈月烟一起上了二楼的包间之中。 席间总是有人来想与魏天文喝一杯,尽皆被沈月烟安排的护卫拦了下来。 这些人都是一些小门小户,要不就是商贾之流,真正那些高官勋贵是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拜访的,他们要等沈月烟正式给他们发请帖才会去忠勇侯府祝贺。 酒过三巡,侯府众人依旧从一品楼的后门离开,回了侯府。 晚上,沈月烟又想起了之前魏天文腿还没断的时候,想带温如玉出去单过,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想的。 如今魏天文腿也好了,也中了状元,有了官身,他要走自己也拦不住了,自己也从来都没想拦。 自己重生后为魏天文母子做的所有事情,就当是为过去二十年苛待他们母子的赎罪吧。 第二天一早,沈月烟便醒了,从自己的私库中取了一万两银票,还有两个布庄,一个首饰店,一个饭馆的地契。 带着这些东西去了魏天文的青松院。 魏天文见沈月烟这么早过来惊讶的问道:“母亲怎么来了。” 沈月烟笑了笑,随意坐在了厅堂的椅子上,“还没吃早饭吧。” 魏天文:“昨晚喝了太多酒,刚刚睡醒,还没来得及吃,母亲吃了吗。” 沈月烟摇了摇头,“没有呢,母亲来是有事找你。” 魏天文心中奇怪,“母亲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沈月烟拿出装有地契的布袋,把里面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魏天文看着桌子上的地契银票,惊讶的问道:“母亲这是干什么。” 沈月烟叹了口气,“娘知道,你还怪我过去苛待你们母子,一直想出去单过,上次你宁可什么都不要也要带温姨娘出去单过。 娘从来都没想拦过你,尊重你的选择,你怎么开心怎么自在怎么来。 娘知道,不管我做什么,过去的事情都无法弥补,过去的伤害即使好了也会留疤。 温姨娘跟我说了,你觉得我想让你留下是因为想让你以后帮衬侯府,天赐是个扶不上墙的,诚儿年纪又太小,进了公主府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侯府的未来如果不依靠你一片暗淡。 确实是这样,但是娘不是想依靠你,而是因为想弥补过去对你们的伤害,侯爷走了,你也是侯府的儿子,我身为主母应该爱你们。 不管你要不要,这些东西都要给你,还有新开的一品楼的五成干股,以后你和温姨娘出去单过也能过的很好。这一万两可以在京城买个很不错的大宅子了,还有四个铺子的进项也够你们日后的花销。 要是不够再跟娘说,娘能给你的都给你,你也不用有压力,以后也不用帮衬侯府,娘也从来都没指望过你什么,只是单纯的想弥补过去罢了。” 说完这些,沈月烟面色很平静,好似真的在对过去所做的一切赎罪一样。 魏天文看着沈月烟平静的样子,他宁可沈月烟此时哭出来。 母亲应该对自己是失望透顶了才会如此平静,如此波澜不惊。 想起自己之前做过的事情,再想到自己腿断后沈月烟为了救自己的双腿,不让自己准备了三年的科举考试受影响,进宫向害自己腿断的威远侯府出身的淑妃求药,被淑妃羞辱,足足跪了一下午,跪到晕厥。 又去公堂上据理力争,为自己讨回公道,让害自己的人绳之以法,受到应有的惩罚。 养病期间沈月烟把最好的都给自己,自己才能很快恢复,顺利参加科举考试。 之前自己一直觉得沈月烟对自己好是溜须自己,是不想让自己分家,想把自己留在侯府,以后好成为侯府的依靠。 可今天,沈月烟不仅没有挽留自己,还把侯府大半的财产给了自己。 她从来都没想过要绑定自己,从来都没有要强迫自己留在侯府,从来都没想过要吸自己的血。 是自己一直都在错怪她。 魏天文突然觉得自己做的好过分,沈月烟一个人撑起侯府二十年,已经很不容易了,这个坚强有智慧的女人,从来都没有向命运低过头,一次次用自己的智慧解救自己的孩子们,帮助侯府度过难关。 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分家,这里的一针一线全是沈月烟靠自己的智慧与双手赚来的,自己又凭什么把这些财产分走。 魏天文心中对沈月烟无比愧疚,此时他终于明白了温如玉所说,“夫人是一个伟大的女人,夫人也受了很多委屈,夫人真的不容易。” 愧疚充满了魏天文全身,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魏天文“扑通”跪下。 “娘,孩儿不孝,过去不明白母亲的良苦用心,不理解母亲受得委屈,如今儿子明白了,请求母亲给儿子一个机会,原谅儿子吧。” 沈月烟见魏天文如此真诚的承认错误,会心一笑。将魏天文扶起。 魏天文却稳稳的继续跪着,“娘要是不原谅儿子,儿子就一直跪着不起来。” 此时沈月烟好像有一颗石子堵住了喉咙,怎么样也咽不下去,刚刚说那么多沈月烟都是波澜不惊,如今被魏天文这么一跪,沈月烟的情绪终于如堤溃的大坝,喷涌而出。眼泪止不住的流。 第65章 魏天赐受委屈 此时沈月烟好像有一颗石子堵住了喉咙,怎么样也咽不下去,刚刚说那么多沈月烟都是波澜不惊,如今被魏天文这么一跪,沈月烟的情绪终于如堤溃的大坝,喷涌而出。眼泪止不住的流。 “呜呜呜。”沈月烟颤抖着身子,强忍着声音哭了出来。终于,多年的委屈在此刻爆发。 从自己二十年前与忠勇侯成婚当天,通房丫鬟就生下了庶长子,自己沦为京城的笑柄。 后来,侯爷一去边关十六年,很少回来,自己一个人支撑这偌大的侯府,养育孩子。 再后来,侯爷死在了边关,为国捐躯了,遗体送回了侯府,还带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十六岁的孩子。 自己以为侯爷在边关养了十六年的女人,但自己又不能怪他,因为他是保家卫国,为国捐躯的大英雄,纳一个妾,生了一个孩子又怎么样。 若是自己不允许他们进府就要背上善妒的骂名。可是自己这么多年来受得委屈又有谁理解。 前世就是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一辈子,自己把对忠勇侯的不满发泄在温如玉母子身上,发泄在秋宁母子身上,好像只有那样,才能找回自己身为侯府主母的尊严。 可是自己又怎么能对忠勇侯不满呢,他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是保护皇子,背负污蔑,忍辱负重的忠臣,是维护天下安宁,胸怀大义的大将军。 而自己呢,只是一个怨念深重的深闺妇人。没人会念自己的好,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刻薄、狠毒。 如今,魏天文这一跪,是终于有人明白自己辛苦,明白自己的苦衷,明白自己受得委屈。 魏天文看着沈月烟哭的如此伤心,更是内疚得不行,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良久,沈月烟拿出手帕擦了擦眼泪,“娘从来都没怪过你,何谈原谅呢。”说罢将魏天文扶起。 “娘,你真的不怪我吗。” 沈月烟点了点头,“从未怪过,娘对你只有亏欠。” 魏天文摇了摇头,“不,娘,是我亏欠你的。” 沈月烟欣慰的笑了笑,这么久的付出,终于是有回报了。“娘真的没怪过你,只要你们三兄弟都好好的,咱们忠勇侯府也好好的,娘对得起你们的父亲,娘就知足了。” 魏天文被沈月烟伟大的、无私的精神所感动,诚恳的说道:“娘,我再也不提分家的事儿了,我要永远都赖在侯府,赖在您身边。” 沈月烟被魏天文逗笑了,“好,只要娘活着一天,就让你赖一天。” 魏天文与沈月烟拥抱在一起,内心想着,我一定要给娘,给侯府撑起一片天。 …… 沈月烟接下来几天都在为魏天文的状元宴做准备,这次宴请的宾客很多,就连自己远在江南的弟弟一家,都接到了邀请。 宴会定在十天之后。 这几天魏天赐结束了一个月的休假,开始回青龙卫当值。自从发生了上次的事情,青龙卫中也没人敢惹魏天赐了。更何况还有萧玉山这个百户护着他。 这天,魏天赐正常在青龙卫当值,萧玉山给他安排了轻松的活计,每天只需要在班房中坐着即可。 一个月前加入青龙卫的总旗平关侯府世子白云霄见到休假了一个月的魏天赐,正好此时萧玉山不在,顿时心中起了歪心思。 “喂,新来的啊,从前没见过你啊。” 白云霄对着魏天赐大呼小叫着。 魏天赐抬起头见是一个陌生面孔,但是却穿着总旗的衣服,站起来给白云霄恭敬的行礼,“见过总旗,我不是新来的,我之前休息了一个月。” 白云霄自然知道魏天赐为什么休息,自己的堂兄正是因为魏天赐而死,不过要不是白云飞死了,自己也混不到这个总旗的位置。对魏天赐可谓是又爱又恨。 但是威远侯夫人的兄长李千户可是与这忠勇侯府有很大的过节,毕竟威远侯二公子刘玉堂的腿可是因为忠勇侯夫人断的。 话说这忠勇侯府怎么到处结仇,跟谁家都有着仇怨。 “小子,你休息了一个月回来,怎么什么活都不干,在这里干坐着啊。” 魏天赐懵懵地点点头,“是萧百户让我在这里坐着的。” 白云霄冷笑一声,“萧百户?你知道我上面是谁吗?是李千户。我问你千户和百户哪个大。” 魏天赐迟疑了一下,果断说道:“是千户大。” 白云霄像逗狗一样调理着魏天赐,“对了,就是千户大,那我再问你,总旗和校尉哪个大。” 魏天赐这次没有迟疑,毫不犹豫的说道:“总旗大。” 白云霄满意的笑了出来,“哈哈,你太聪明了,那我问你,校尉是不是应该听总旗的。” 魏天赐点点头,“是。” “好,那我让你去刷茅房你去不去。” 魏天赐有些不情愿,支支吾吾的半天不说话。 白云霄心想,这小子也不是全傻,是个半傻,“校尉不是应该听总旗的吗,为什么不听我的呢。” 魏天赐答道:“可是萧百户让我坐在这里,那我该听谁的。” “哎,萧百户现在不是不在吗,不在你就听我的呗。” 魏天赐点点头答应了。 “好,那你现在就去把东城镇抚司的所有厕所都刷干净。” “是。”魏天赐得了命令乖乖的去做了。 白云霄得意的看着魏天赐的背影,“一个傻子而已,整他还不容易。” 待魏天赐将东镇抚司的厕所都弄干净天已经很黑了。 萧玉山之前回来的时候见魏天赐不在,以为他已经回家了,便也直接离开。 而这边魏天赐刷了一天厕所,身上难免沾染一些臭味,此时见青龙卫里面没有人了,便也回家了。 路上行人碰见魏天赐纷纷捂着鼻子避让。魏天赐呆呆地见大家嫌弃自己也有些畏畏缩缩的不好意思。 突然撞到了前面两个女子。 两个女子回过身刚要骂就闻到了魏天赐身上的臭味,只好捏着鼻子骂道:“你没长眼睛啊。” 魏天赐连忙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眼神躲躲闪闪,生怕别人嫌弃自己。 第66章 天香郡主 粉衣女子见魏天赐这么窝囊的样子,更是嫌弃,“你这呆子,下次注意点,弄得这么臭。”说完还扇了扇鼻子。 一旁的青衣女子拉扯了一下粉衣女子,“灵儿,算了。” 灵儿撅着嘴撒娇道:“小姐,你也太善良了,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青衣女子摇了摇头,“算了,这里是京城,可不要乱来。” 说完对魏天赐行了一礼,“这位公子对不住,我家丫鬟性子有些跳脱,刚刚多有得罪,还请公子海涵。” 魏天赐赶忙摆了摆手,“没事,没事。” 青衣女子点头示意,便拉着唤做灵儿的粉衣女子离开了。 “小姐,干嘛这么轻易的放过他啊。” 青衣女子瞥了她一眼,“没看见那男子穿的是青龙卫的衣服吗,青龙卫直属皇帝,权利极大,可以先斩后奏,皇权特许,咱们还是不要招惹为好。” 灵儿撅起嘴,“哦。” 青衣女子一点粉衣女子鼻头,“我就是太惯着你了。” 灵儿嘻嘻笑着。 青衣女子回头望去,“刚刚那人脑子应该有点问题,看起来像个傻子。” “小姐,你关心一个陌生人干嘛。” 青衣女子白了一眼,“我们神农谷的宗旨就是救死扶伤,看见这人的模样,应该是中毒造成的。” “哇,小姐你真厉害,看一眼就能看出来问题。不愧是神农谷接班人。” “如今师傅在皇宫里,咱们也没什么事,不若跟上那个公子,说不定能帮他把脑子治好呢。” 灵儿撇撇嘴,“小姐你怎么这么喜欢多管闲事啊。” 青衣女子瞪了一眼,“灵儿,我是最近给你好脸色了。” 灵儿赶忙求饶,“我错了小姐,我错了我错了。” 随即又小声嘀咕,“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啊。” 魏天赐回到侯府后守门的小厮见魏天赐一身狼狈,赶忙去沈月烟的荣恩堂报信。 春喜得了消息进到里间通传。 屋内沈月烟和温如玉还有两个小丫鬟正忙着做魏天文状元宴的请帖。 “夫人。” 春喜神色难看,皱着眉头在珠帘下喊道。 沈月烟闻言抬起头,“怎么了这是,表情这么难看。” 魏天文刚中状元不久,侯府上下一片喜色,沈月烟不觉得会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在侯府蒸蒸日上的时候触霉头。 春喜踌躇了一下,走到沈月烟跟前附耳低语了起来。 “什么!” 沈月烟听完春喜所说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直奔魏天赐的明远堂而去。 温如玉见沈月烟如此慌张,赶忙向春喜问道:“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春喜跟温如玉解释完后也连忙跟了出去。 温如玉也放下了手中活计追了上去。 沈月烟听春喜说魏天赐浑身屎臭味,第一个念头就是有人欺负他了。魏天赐从小除了练武有天赋之外,其他的什么都不行,当时还找了御医来看,什么也没看出来,只是说娘胎里没发育好,脑子比常人笨一些,影响不大。 沈月烟总是觉得是没把魏天赐照顾好,心中对魏天赐有愧,所以才一直包容骄纵他。 过去魏天赐一直在侯府中长大,有沈月烟这个亲娘护着从来都没受过什么委屈,可如今才加入青龙卫几个月,接二连三的被人欺负,沈月烟怎么能不心疼。 自己的儿子已经够可怜的了,为什么还要欺负他。 想着想着沈月便红了眼眶,加快脚步赶到了魏天赐的明远堂。 “儿啊!” 推开房门沈月烟见魏天赐刚把一身斗牛服脱下来,留下一身白色的里衣。 魏天赐茫然的看着一脸慌张眼眶红红的沈月烟,“娘,你怎么来了。” 沈月烟上前将魏天赐的衣服拿起来,果然闻到了一股臭味。 满眼心疼的看着魏天赐问道:“儿啊,你跟娘说,你这身上是怎么弄的。” 魏天赐眼神闪躲,“是,白总旗让我刷厕所。” 沈月烟闻言怒火冲天,“哪个白总旗,他为什么让你刷厕所。” 魏天赐看着发火的沈月烟急忙安抚,“娘你别生气,他是总旗我是校尉,他说的话我要听。” 沈月烟看着儿子痴傻的模样,傻也傻的不够彻底,偏偏还能正常生活,在外面就要被欺负,心中心疼的不行,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一把抱住了魏天赐高大的身躯,自己儿子长得这么英俊高大,武功高强,又生在侯府,本应该是被众人追捧的尊贵的侯府世子,却偏偏是个傻子。 “娘……”魏天赐想把沈月烟推开,怕自己身上的臭味沾染到沈月烟。 沈月烟抱紧不松手,“你告诉娘,那个总旗叫什么名字。” 魏天赐没有办法,只好说了出来,“叫白云霄。” “白云霄?” 沈月烟一听这名字瞬间精神了起来,“是平关侯世子白云霄?” 魏天赐茫然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是谁,之前没见过他。” 沈月烟眼神狠戾,前两天才让平关侯府的产业损失惨重,都这样了还不消停。沈月烟心中愤恨,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平关侯府付出惨痛的代价。 这时温如玉和春喜几人也赶到了明远堂,温如玉上前拉住沈月烟,“夫人,先让世子洗漱吧。” 沈月烟点点头,拿出手帕点了点脸上的泪痕,转身对魏天赐身边的大丫鬟红妆说道:“伺候世子沐浴吧。” 说罢带着温如玉一行人离开了明远堂回到了荣恩堂。 侯府外青衣女子带着丫鬟灵儿驻足,“小姐,刚才那个人不会是侯府的公子吧。” 青衣女子点点头,“有可能,不然普通人家的傻子可进不去青龙卫。” “那咱们还要多管闲事吗。” “啧嘶,”青衣女子面露不悦,皱着眉头,“都说了是积德行善,再乱说看我给你下点痒痒粉。” 灵儿闻言缩了缩脖子,中了痒痒粉浑身刺挠,痒的让人生不如死,但又觉得小姐不会这么对自己,撇撇嘴说道:“人家是侯府的公子,一点都不可怜,傻就傻了,就算是个傻子也比普通人强太多。” 青衣女子想起刚刚见到他时高大威武的身躯,长年习武小麦色的皮肤,跟自己父王一模一样,但是最让自己难以忘记的是他小鹿般清澈的眼睛,自己从来没见过那么纯真的眼睛。 一股保护欲从心中蔓延出来,让自己想帮帮他,把他的脑子治好。 就是不知道他是侯府哪位公子。如今忠勇侯府在京中可是名声响亮,大公子魏天文刚考中今科状元,被封为正六品翰林院编修,未来前途无量。三公子受长公主青睐,在公主府任正四品司马,掌管公主府的护卫队。 反而是侯府世子没什么名气,刚刚那个不会是侯府世子吧。从来没听说过侯府世子是个傻子啊。 “小姐,咱们走吧,一会神医从皇宫回来找不见你又该罚我了。” 药尘子白天进宫陪伴圣驾,晚上回到宫外顺治帝给安排的府邸居住,而这青衣女子正是药尘子的徒弟,也是蜀王的女儿,天香郡主南宫天香。 而这灵儿,是药尘子从小培养的药人,百毒不侵,武功高强,专门保护南宫天香。 平日里要是天香郡主犯错,药尘子就会惩罚灵儿,让毒虫咬她。 一想到灵儿要受到的惩罚,南宫天香便心中不忍,给魏天赐治病以后有的是时间,便先带着灵儿回府邸了。 第67章 没一个安生的 荣恩堂中。 沈月烟叫来铁管家。 “刚死了一个白云飞,又来了一个白云霄,看来平关侯府在青龙位很有势力啊,人一个接着一个往里送。” 铁管家抱拳说道:“夫人,据属下所知,那威远侯夫人的兄长是青龙卫的千户。” 沈月烟眉头一挑,“你的意思是白云霄能进青龙卫,甚至直接得了个总旗的位置靠的是那李千户?” 铁管家点了点头。 沈月烟心中奇怪,“可是为什么威远侯府要帮平关侯府。” “属下猜测,白云飞之前是为了帮威远侯府的二公子报仇。” 是啊,威远侯府二公子因为沈月烟断了腿,而魏天赐在青龙卫当差,便通过平关侯府找了白云飞帮忙栽赃嫁祸魏天赐,没想到却被找出破绽,白云飞也被问斩。 那平关侯府帮威远侯府做事,却死了一个小旗的侄子,自然不会善罢甘休。这总旗的位置怕是威远侯府补偿给平关侯府的。 沈月烟冷笑一声,“这人怎么就这么不安生呢,一个断腿,一个丢了性命都不能让他们长记性,不能让他们消停,偏偏要来惹我,动我的儿子。” 这次虽然只是让魏天赐刷厕所,看似好像不是太过分,并且是在职权范围内的刁难,就算沈月烟不满意,去找人算账,去青龙卫闹,也不是占太大的理。即使是青龙卫指挥使赵无极知道了,也不会太过惩罚白云霄,最多也就是小惩大戒。 但是,沈月烟睚眦必报的性子可不是说说而已,前世刻薄狠毒的名声可是一件事一件事积累出来的。 “这白云霄进青龙卫直接得了一个总旗的职位,合理吗?” 铁管家想了想,“合理也不合理,青龙卫身份地位特殊,确实会向勋贵世家的子弟开放后门,这是不成文的规定,但必须通过青龙卫的考核才行,而且,必须是从校尉做起,想要升职,必须要立下功劳,或者获得皇帝恩赏。” “就是不知道这白云霄立了什么功劳,一进青龙卫就是总旗。” 沈月烟面色阴沉,眼神狠戾,“还记得萧百户吗,上次他帮忙洗刷世子的冤屈,咱们还没去好好感谢人家,正好过几天是文儿的状元宴,铁管家,你亲自去给萧百户发个请帖。” 顿了顿,又叫来万嬷嬷,“私库中我记得有一樽琉璃玉盏,让铁管家带着,去给萧百户送去。” “是。” 鸣远堂中。 红妆正给魏天赐脱衣沐浴。 红妆年方二八,原本是沈月烟身边的一等丫鬟,被沈月烟调教好后送到了魏天赐身边,如今正是年轻貌美,含苞待放的年纪。 浴室中白雾升腾,红妆拿着水舀子一勺一勺的往魏天赐身上浇水,水珠从小麦色的肌肤上滑落。 再加上魏天赐常年习武,肌肉发达,身材棱角分明,看的红妆春心荡漾。 拿起手巾在魏天赐背上慢慢擦了起来,世子虽然傻了点,但是长相英俊,身材健硕,又身份尊贵,自己若是做了世子的女人,以后就是侯爷的姨娘,比那些小门小户的主母好多了。 红妆不敢肖想太多,只要能让世子喜欢自己,就很满足了。 “世子。” 红妆娇酥的叫道,身子慢慢向世子靠近,身前的圆润贴在了魏天赐背上。 魏天赐疑惑的转过头,看见红妆脸颊红晕,双眼迷离的看着自己,不知道她怎么了。 用手扬起一捧洗澡水泼在了红妆脸上,“红妆你怎么了。” 红妆被泼的一下子清醒过来,惊讶的张着嘴,水顺着头发流下来。红妆用手抹了一把脸,露出一抹自认为美丽迷人的微笑,“世子,红妆不美吗。” 看着刘海结成柳贴在脸上,湿淋淋的红妆,魏天赐摇了摇头,“不是很美。” 红妆一下子被噎住了,尴尬的笑了笑,想赶快逃离这里,“世子我先去换身衣服,你先自己洗吧。” 说完便小跑离开了。 魏天赐看着莫名其妙的红妆摇了摇头,随即自己擦起了身子。 回到自己房间的红妆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被水泼的一脸落汤鸡的样子,胸前的衣衫也湿透了,显出了里面的形状。 对着镜子照了照了,心中奇怪,刚刚世子怎么无动于衷呢,世子过去不是经常去青楼吗,怎么见自己这么性感的样子一点反应都没有。 难不成…… 世子根本不通人事。 还真是个傻子。 红妆换了身衣服回去,看见魏天赐已经洗完了在穿衣服,便大着胆子借着穿衣服的名义和魏天赐产生各种肢体接触。 魏天赐毫无反应的任由其摆弄,红妆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心中也明白了怎么回事。以后伺候魏天赐的时候,胆子也大了起来。 第二天。 沈月烟在魏天赐临去上值时嘱咐道:“去青龙卫不要听那白云霄的话,只听萧百户的话就好了,那白云霄是坏人,故意欺负你。” 魏天赐懵懂的点了点头,“知道了娘。” “若是被欺负了回来一定要告诉娘” 沈月烟看着魏天赐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不行以后还是别去青龙卫了,就在家自己养他一辈子也没什么。 青龙卫中,萧玉山对魏天赐说道:“今天我要外出执行任务,你就在卫所待着,若是有人给你安排任务,你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 魏天赐点点头,“知道了,萧百户。” 待萧百户走后,魏天赐来到青龙卫的演武场进行每日的武学训练。 不远处几个身穿黑色斗牛服的校尉簇拥着穿着蓝色飞鱼服的白云霄。 白云霄吐了口唾沫,“你们有什么法子整整他。” 一旁的一个狗腿子说道:“萧百户今天出去执行任务了,没人能给他撑腰。” “要不让他去洗马厩。” “只洗马厩没什么意思。”白云霄漫不经心的说道,心中对魏天赐恨透了,因为他,自己的堂兄白云飞可是没了命,就这些小打小闹的根本不能让自己泄愤。 “要不咱们借切磋的名义,一起揍他一顿。” 第68章 白云霄再使计 白云霄闻言眼中放光,“这个行,你们先一个一个的上,把他累的半死,最后我再去把他揍一顿。” “就这么说定了,走。” 几个人气势汹汹的向魏天赐走去,正在练功的魏天赐看见几人满脸坏笑的过来有些不知所措。 白云霄眼神狠戾,嘴角邪笑,“听说魏世子武功高强,一身武功传自大齐国战神忠勇侯,不知道魏世子学到了几成啊。” 魏天赐眸光闪了闪,听到白云霄说起自己的父亲,故去的忠勇侯,心中涌起了悲伤与不甘,“你们想干什么。” 白云霄冷哼一声,“就是想与你切磋切磋,看看忠勇侯传下来的功夫,有没有传言中那么厉害。” 魏天赐眼神闪烁,想起沈月烟早上给自己的叮嘱,摇了摇头,“我不跟你们切磋。” 见魏天赐不上钩,白云霄嘲讽道:“看来忠勇侯的武功没有传言中那么厉害啊,浪得虚名啊。” “是啊,根本就不厉害。” “要是厉害他根本就不会怕。” “就是就是。” 周围的人起哄说道。 魏天赐见这些人嘲讽自己的父亲,心中愤怒,父亲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绝对不可以被这些人瞧不起,“你们想怎么比。” 白云霄见鱼儿上钩,一脸得逞的样子,“我们几个都想领教一下忠勇侯传下来的武功,这样,我们一个一个跟你切磋一下如何。” 魏天赐哼了一声,“就凭你们几个,还不配和我切磋,一起上吧。” 白云霄见魏天赐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脸色瞬间阴狠起来,“好啊,那就一起上,你可别后悔。” 说罢一挥手,“上!” 几人纷纷挥拳出脚,攻向魏天赐。 魏天赐身形灵活,在众人的攻击中不断闪避,伺机出拳踢脚,几个回合便把几个喽啰打得哀叫连连,白云霄多坚持了一会,最后也被魏天赐一脚踹飞。 魏天赐冷哼一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我说了,你们几个不配跟我父亲传下的武功切磋。” 转身潇洒离开。 躺在地上的几人痛苦的呻吟着,“他真的是傻子吗,怎么一动起手来这么厉害。” 白云霄捂着刚刚被踹中的肚子,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沫,心中盘算着,对付魏天赐,只能智取,不能强攻。 随即又倒地呻吟起来。 下值后,魏天赐回家将今天把白云霄几人打趴下的事情告诉了沈月烟。 沈月烟知道自己儿子武功高强,没想到这么厉害,基本可以说是以一敌十。聪明如沈月烟已经可以猜到白云霄几人是想群殴魏天赐,但是被魏天赐反打了。 “儿子,虽然你今天打赢了他们,但是他们分明是没安好心,以后还是离他们远点。” 魏天赐面色苦恼,“我已经离他们,很远了,每次都是他们主动来招惹我。” 沈月烟明白,魏天赐在青龙卫一天,就总是有那些贱人看自己儿子好欺负,便欺负他,今天没了白云霄,明天还有李云霄,王云霄,除非自己儿子不再这么傻,或者是忠勇侯府强大到别人不敢招惹。 可是这两个自己如今都没有办法做到。 沈月烟看着魏天赐英俊的脸庞,自己这么好的大儿子,受这么多委屈,沈月烟心疼死了。 “儿子,以后要不别去青龙卫了。” 魏天赐疑惑的看向沈月烟,“为什么?我在青龙卫很好啊,萧百户对我很好,赵伯伯也很照顾我,我可以在那里练武,还可以学到很多东西,我喜欢那里。” 沈月烟见魏天赐对青龙卫如此喜欢,也不忍心让他离开,毕竟魏天赐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归宿,虽然那里总是有苍蝇烦人,但自己把儿子保护好就好了。 “好吧,那明天让张教习派两个护卫保护你。” 魏天赐眼神呆呆的,“他们进不去卫所,只能在外面等着。” 沈月烟宠溺的说道:“那就让他们在外面等着,你有什么事直接去找他们。” 魏天赐点点头,“好吧。” 最近几天沈月烟特别忙,要准备过几天魏天文的状元宴,还要筹备玉妃阁开业。 还好一品楼自己之前借着魏天文考中会元和状元好好营销了一波,再加上口味上佳的菜品,如今生意一直红火,有王掌柜负责经营,自己只需要按时查账就可以。前一阵子,借着魏天文考中状元的那几天,营业额三天就破了一万两,净利润就有六千两。 玉妃阁如今沈月烟安排了碧玺做女掌柜,碧玺之前就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帮自己查各类铺子的账本,如今做起掌柜来也是得心应手。 如今百花街的客流量因为花间楼和一品楼暴涨,其他店铺也陆陆续续开了起来,沈月烟让万嬷嬷把剩下的十个铺子都租了出去,二层楼的铺子有四个,每月租三百两,一层楼的铺子有六个,每月租一百两,光是租金一年就能收两万一千六百两,这可是纯收入,没有任何成本在里面。 沈月烟的腰包一下子富了起来,侯府一年的支出也才一万两。 有了钱,沈月烟的腰杆都硬气了起来,以后大不了让魏天赐在家啃老,养他一辈子不成问题。 今早沈月烟又在魏天赐临去当值时好好嘱咐了一番,还派了两个护院跟着才放心。 京郊乱石坡。 白云霄和几个狗腿子挖了一个深坑,在上面铺满了干草。 “世子,这坑这么深,一会等魏天赐掉进去肯定上不来。” 白云霄眼神狠戾,冷笑道:“让他吃点苦头,但又不能把他折磨死,一会人来了我们直接离开,谁又知道是我们做的,知道又没有证据。” “那魏天赐不出来咋办。” 白云霄转身对着旁边一名青龙卫校尉说道:“小武,你一会回去跟魏天赐说萧百户在乱石坡被埋伏了,他一定会过来。” “是。” 第69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青龙卫中。 魏天赐练完武后坐在班房中学习萧玉山让他看的书,这时一个校尉突然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对魏天赐说道:“不好了,听说萧百户在京郊的乱石坡被贼人埋伏了。” 魏天赐闻言赶忙起身,飞身冲了出去,刚出卫所大门时,沈月烟安排的两个护卫就跟了上来,“世子,发生什么事了。” 魏天赐神色焦急,“萧百户被贼人埋伏了,我要去救他。” 护卫:“青龙卫其他人呢。” “等不了他们了,萧百户对我有恩,我要去救他,去晚了怕来不及了。” 其中一名护卫对着另一人说道:“我跟着世子去,你去通知夫人。” “好。” 魏天赐带着护卫良叔骑快马前往京郊的乱石坡。 另一名护卫跑回侯府,禀告沈月烟。 侯府中,沈月烟正在和温如玉安排魏天文状元宴的菜单。 护卫突然闯进来说道:“夫人不好了,世子得到消息说萧百户在乱石坡被埋伏,世子带着良叔前去救人了。” 沈月烟眉头紧皱,“青龙卫其他人呢,怎么就让世子单独去了。” 护卫:“世子走的很快,没等青龙卫其他人就先去了,我也赶紧跑回来报信,不知道青龙卫有没有派人去。” 听护卫说完,沈月烟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把张教习和铁管家叫上,一起去青龙卫。” “是。” 转身对温如玉说道:“我不在的时候侯府中有事情你找秋宁商量,实在不行就去翰林院找文哥或者去公主府找诚哥都可以。” 温如玉点点头,“你放心去吧。” 如今忠勇侯府魏天文和魏天诚都已经成长起来了,都是有品级的朝廷命官,秋宁还是先皇后的侍女,手中掌管着先皇后的凤鸾卫,即便沈月烟不在,侯府也不会出什么事情。 春喜急忙跟上,“夫人我跟你一起去。” 沈月烟摇了摇头,“一会怕是会有危险,你留在府中帮温姨娘主持大局。” 春喜担忧的点了点头,大喊道:“注意安全。” 沈月烟身为忠勇侯夫人,也是会骑马的,和铁管家、张教习三人骑快马前往青龙卫。 一到青龙卫沈月烟立刻翻身下马,就要进去,却被门口的守卫拦了下来。 沈月烟亮出侯府令牌,“我要见青龙卫指挥使赵无极。” 守卫并没有放行,“赵指挥使进宫面圣,不在卫所。” 沈月烟心中焦急,“你们可知道萧百户在乱石坡被埋伏。” 两个守卫互相对视了一眼,“萧百户出去执行任务没有归来,我们并没有接到萧百户被埋伏的消息。” 沈月烟一下子猜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定又是白云霄搞得鬼,把魏天赐骗去乱石坡,不知道儿子现在怎么样了。 沈月烟心中焦急,“卫所里现在最大的官是谁,我要见他。” 守卫依旧不放行,“侯夫人,青龙卫不是随便就可以进的,里面有很多机密,若是随意放你进去,我们哥俩这身斗牛服就得脱了。” 若是沈月烟直接去乱石坡也不能把那白云霄怎么样,但是若是把青龙卫的大人以萧百户被埋伏为理由把他们带去乱石坡,最后发现是有人假传消息,那便可以治白云霄一个乱传消息的罪名。 正当沈月烟准备去找魏天诚求长公主帮忙时,一辆马车正好停在了青龙卫卫所大门口,车夫上前将车帘掀开,一个身穿紫色蟒服的中年男子下了那车。 沈月烟心中大喜,青龙卫分为蟒服、飞鱼服、斗牛服,每一种衣服又分为紫色,红色和黑色三种,对应青龙卫中九品官衔。 紫色蟒服为青龙卫指挥使专属,沈月烟不用看脸就知道此人是赵无极。 “赵大人。” 赵无极抬起头看见是忠勇侯府夫人沈月烟,拱手回礼,“侯夫人。” 沈月烟急忙上前,“有人给我儿传来消息,说萧百户在乱石坡被贼人埋伏,我儿已经前往支援,但青龙卫其他人好似没得到这个消息。” 赵无极从马车上下来站定,眉头紧皱,觉得此事蹊跷,但又想到萧百户出去执行的任务,不论萧百户有没有被埋伏,自己都要去,此事就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转身对身边的护卫说:“去调两支总旗的队伍,随我一起去乱石坡。” “是。” 青龙卫速度很快便集结好了二十人的队伍,众人一起身骑骏马,策马奔腾前往乱石坡。 街道顿时尘土飞扬,周边百姓行人纷纷避让议论,“不知道是哪家又要倒霉了。” 另一边,魏天赐和忠勇侯府护院良叔二人来到乱石坡,良叔身为跟随忠勇侯征战边关多年的士兵,侦查能力一流。 “世子,这里有血迹。” 良叔用手捻起草丛边一片叶子,上面有红色的液体,放在鼻尖闻了闻。 “往这边走。” 两人顺着血迹拐进了树林中。 而另一边,做好陷阱准备埋伏魏天赐的白云霄等人,正躲在路边的草丛中。 前方一阵马蹄声声,尘土飞扬。 白云霄低声说道:“做好准备,人来了。” “拉。” 几人紧紧拉起手中的绳子,就见一条麻绳在小路上紧绷起来,将正在奔驰的马儿绊倒,马背上的人影也掉进了前面的深坑中。 几人高兴的起身,正要上去查看时,又是一阵尘土飞扬。 白云霄心中疑惑,怎么这么多人。转身看向小武,“不是只让你通知魏天赐一个人吗。” 小武懵懵的点点头,“是啊,就是只通知了他一个人。” 白云霄心中愤怒,“废物,快躲起来,别被发现了。” 众人又重新躲在草丛中。 前方骑马而来的正是赵无极和沈月烟等人,因为着急,便派了一个斥候,没想到掉进了陷阱里。 赵无极大喊一声,“有埋伏。” 青龙卫众人纷纷翻身下马,抽出腰间的绣春刀。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草丛中白云霄几人见来的是一身紫色蟒袍的赵无极,均是害怕恐惧,祈求不要发现自己。 白云霄更是低声骂道:“你他妈的怎么把赵大人弄来了。” 小武瑟瑟发抖,“属下也不知道啊,属下只告诉了魏天赐,并且亲眼看着魏天赐一个人直接跑出去了青龙卫的啊。” 白云霄心中骂娘,只能祈求别发现自己。 要严阵以待的赵无极等人迟迟不见贼人继续出招,皆是心中奇怪。 “咦,怎么回事,难道贼人见我们人多直接跑了不成。” 赵无极命人将掉进坑里的斥候拉上来,又派人去草丛中查看。 第70章 魏天赐勇斗黑衣人 为了防止敌人在草丛中埋伏,青龙卫众人直接向草丛中射箭。 躲在草里的白云霄等人紧张的瑟瑟发抖,眼看箭矢要射向自己,终于忍不住喊出了声音,“别射箭是自己人,是自己人。” 白云霄暗骂一声,匍匐在草丛里,悄悄往后面爬去。 听见草丛中声音的赵无极一挥手,青龙卫众人举着弓箭一点点逼近草丛。 草丛中几人举着双手缓缓站了起来。 其中一名举着弓箭的青龙卫认出了几人,“怎么是你们。” 草丛中几人尴尬的呵呵一笑。 赵无极见此情景心中愤怒,“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几人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来。 赵无极眉头一横,“再不说军法伺候!” 几人纷纷跪地求饶,将前因后果解释清楚。 “白云霄在哪里!” 几人左顾右盼,皆是没见到白云霄,纷纷向草丛中望去。 依旧躲在草里的白云霄顿感不妙,暗骂一声“这几个废物”。 刚进青龙卫的白云霄不清楚赵无极的手段和青龙卫的内部惩罚有多恐怖,但是外面跪着的几人可是很清楚,此时出卖白云霄也只是为了明哲保身。 赵无极见白云霄迟迟不肯出来,一脚蹬地,一个纵身如飞燕般跃向草丛,将躲在里面的白云霄提了出来,扔到了小路上。 白云霄跪在地上,狡辩道:“我们这是在捉野猪,碰到大人纯属是个意外啊。” “还在狡辩。” 赵无极直接一个巴掌扇过去,白云霄头一歪,被打的半边脸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白云霄肿着脸张着嘴,吐出了几颗带血的牙齿。 “魏天赐在哪里。” 既然萧百户被埋伏的消息是假的,赵无极心中松了一口气。 白云霄含糊不清的说道:“不知道魏天赐在哪里,自己几人做好陷阱就没遇到魏天赐过来。” 沈月烟一听心中焦急,看向赵无极,“赵大人,那我儿能去哪里呢,肯定是他们把我儿害了。” 赵无极安慰道:“夫人莫急,他们应该没有说谎,至于世子,我们一起去搜寻一下。” 随机一挥手,对众青龙卫命令道:“分散搜索。” 众人四散而开,向四周不同方向搜寻,沈月烟和赵无极一起,也找了个方向寻找魏天赐。 另一边,魏天赐和良叔在发现血迹后沿着血迹前行,不久后便在一处山洞中发现了萧百户的踪迹。 萧百户浑身是血,躲在被藤蔓遮住的山洞中,听见有脚步声传来,警惕的拿起手中的绣春刀,做好战斗的准备。 “萧百户。” 魏天赐在山洞外轻声呼唤着,山洞内的萧玉山听见魏天赐的声音心中大喜,虚弱地回应道:“天赐,我在里面。” 魏天赐听见山洞中萧百户的声音,急忙将藤蔓扒拉开,见到一身是血,嘴唇发紫的萧玉山,没有过多言语,而是撕下身上的布条,把萧百户身上几处伤口紧紧缠起来。 萧玉山靠在魏天赐肩上,虚弱地说道:“快离开这里,有贼人在追杀我。” 魏天赐点了点头,把萧玉山背在了身上,带出山洞。 一旁的良叔见状,急忙说道:“世子,我来背吧。” 魏天赐摇了摇头,“快离开这里,有贼人在追。” 良叔也明白此时不是争抢浪费时间的时候,便在前面打头阵,引领魏天赐离开这里。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道声音传来,“他们在那里。” 萧玉山抬眼望去,正是之前追杀他的那几个黑衣人。 挣扎着要从魏天赐背上下来,“你们走吧,不要管我,他们人多,带着我大家都要完蛋。” 魏天赐却又把萧玉山向上提了提,将自己的腰带解下,把萧玉山牢牢的绑在自己身上。 转头对萧玉山叮嘱道:“抱紧我。” 随即抽出腰间的绣春刀,而背上的萧玉山也握紧了绣春刀,随时准备战斗。 良叔也抽出佩刀,对魏天赐说道:“世子,他们有七个人,咱们不占优势,萧百户又身受重伤,咱们边打边撤。” 魏天赐神色肃穆,目光坚定,“好。” 对面七个黑衣人呈半包围之势将魏天赐三人围在中间,不断缩小包围圈。 突然,良叔和魏天赐一同发动,持刀冲向黑衣人。 魏天赐虽然背着萧玉山,但一手刀法使得出神入化,狠辣凌厉,一击就将其中一个黑衣人抹了脖子。 其余几名黑衣人心中大惊,纷纷加大攻势,步步杀招,想要速战速决。 良叔和魏天赐两人皆是一对三,分成两个战斗区域。 在魏天赐背上的萧玉山也随时寻找时机骚扰敌人,让魏天赐有一丝喘息之机。 而良叔那边以一敌三已经多处负伤,突然感觉身体虚弱,只见身上的伤口流出的是黑色的血,大声喊道:“世子小心,他们的刀上有毒。” 魏天赐闻言看向良叔,只见良叔已经身受重伤,只能勉强抵抗,魏天赐心中冷静,对其中一名黑衣人砍出致命一刀,刀影突然变成两个,黑衣人顿时被迷惑,只能选择其中一个抵挡。 而另外两个黑衣人也向魏天赐砍来,魏天赐身形转变了一下,避开要害,背上的萧玉山出刀抵挡了其中一击。另一刀魏天赐躲避不及,被划伤了手臂。 而眼前被魏天赐攻击的黑衣人面对魏天赐的两刀,一刀在脖颈,一刀在胸口,果断选择抵挡攻击脖颈的刀影。 “噗嗤。” 魏天赐手中的绣春刀插进黑衣人的胸膛,一脚踹开,从这个突破口闯了出去,来到良叔身边。 “良叔,你怎么样。” 良叔面色苍白,与魏天赐紧紧靠在一起,“怕撑不了多久了。” 五名黑衣人将魏天赐三人包围在中间,魏天赐背上背着一个身受重伤的萧玉山,身边靠着一个同样受伤的良叔。 情况不容乐观。 魏天赐把缠着萧玉山的腰带松开,“良叔,你带萧百户离开,我去拖住他们。” 良叔闻言神色激动,“世子不要,我去拖住他们,我贱命一条,死了就死了,你是侯爷唯一的嫡子,你不能出事。” 魏天赐神色冷峻,只是说了一句,“你打不过他们。” 良叔有点被魏天赐的自信闪到了。 魏天赐催促道:“快走。”说罢持刀冲进了五个黑衣人的包围中。 良叔知道此时不是逞能的时候,三人中属魏天赐状态最好,只好带着萧玉山向外撤退。 其中一名黑衣人见萧玉山要跑,刚要脱离战斗去追,就被魏天赐一个横劈拦住了去路。 魏天赐与五个黑衣人紧紧的缠斗在一起,刀光剑影闪烁,让黑衣人脱不开身。 背着萧玉山逃跑的良叔,心中焦急,只想着赶快回到京城去搬救兵。 这时前方突然传来呼唤声。 “天赐,赐儿。” “世子,你在哪里。” 良叔一听是沈月烟和铁管家的声音,心中大喜,卯足了劲喊道:“夫人,铁管家我们在这里。” 前方的沈月烟、铁管家和赵无极三人听到有回应,面露喜色,急忙向前奔去。 当看到良叔背着萧玉山,二人满身是血,却没看到魏天赐时,沈月烟心中慌乱,担忧激动的上前问道:“天赐呢,天赐在哪。” 第71章 药尘子救人 良叔见到来了救兵,心中大定,“世子为了让我带萧百户逃出来,正在后面与贼人缠斗在一起。” 铁管家闻言,直接施展轻功,踏草而行,向良叔指的地方飞掠而去。 沈月烟刚要追上去就被赵无极拦住,“你不会武功,去了也没用,在这里照看他们俩。” 说罢纵身一跃,向前方疾射而去。 密林中魏天赐正与五个黑衣人紧紧缠斗在一起,刚刚被划伤的地方已经被毒素入侵,魏天赐只觉得动作开始变得僵硬。 心中愤怒,“你们若是不用毒,绝不会是我的对手。” 五个黑衣人此时也是多处负伤,攻势越来越猛,在魏天赐身上留下道道伤痕。 突然,黑衣人从背后偷袭,魏天赐躲闪不及,眼看就要被穿透胸膛。 远处一把小巧的闪着锋利光芒的飞刀疾射而来,直接射中那偷袭的黑衣人的脖颈。 魏天赐察觉到有人帮忙,也加大攻势,让剩下的四个黑衣人逃脱不掉。 不远处只见一身紫色蟒袍的赵无极和一身灰色锦袍的铁管家脚踏草坪疾射而来。 “是青龙卫指挥使!” 几名黑衣人大惊。 “撤!” 赵无极冷笑一声,“哪里跑。”随即接连拍出数掌,打向几个黑衣人。 有几个黑衣人躲闪不及被击中直接昏死过去。只余一名黑衣人施展轻功向远处逃去。 铁管家见状手掌一甩,一柄黑色飞刀疾射而去,直中黑衣人心房。 赵无极和铁管家从空中落下,来到魏天赐身边。 铁管家将中毒无力的魏天赐抱住,“世子,你没事吧。” 魏天赐点点头,“我中毒了。” 铁管家急忙给魏天赐输送内力,帮他压制毒性。 这时青龙卫众人也追了上来,将几个还活着的黑衣人绑了起来,带回了青龙卫。 因为魏天赐萧玉山和良叔都中了毒,赵无极直接去宫中禀报皇帝,皇帝派了药尘子去青龙卫给三人疗伤解毒。 青龙卫中。 魏天赐三人并排躺着,浑身泛着青蓝之色。 赵无极、沈月烟和铁管家站在一旁。 药尘子正给三人检查。身后站着两个姑娘,正是那日在路上与魏天赐相撞的天香郡主和她的侍女灵儿。 “小姐,那个人的不就是前两日咱们遇到的那个浑身臭哄哄的男的么。” 天香郡主白了她一眼,“房间里还这么多人,不要乱讲话。” 灵儿吐了吐舌头,不再言语。 赵无极问道:“神医,他们中的是什么毒,能不能解。” 药尘子摸了摸胡须,点了点头,“这三人中的是南疆的一种毒药,名为寒僵,此毒来自于生活在南疆丛林中的一种毒虫,中毒后身躯渐渐麻木僵硬,最后心脏停止跳动而死。” 沈月烟一听会死亡,焦急的问道:“神医你可有办法解毒啊。” 药尘子笑了笑,“夫人莫慌,解药就在咱们身边。” 随即看向天香郡主身边的灵儿。“灵儿,放一碗血出来,分成三份,给三人服下。” 三人一听,要用这个小丫鬟的血解毒,皆是满脸震惊。 灵儿不情愿的拿出一把小刀,划破手腕,放出了一碗血交给了药尘子。 天香郡主赶忙给灵儿的伤口涂了一层药,用纱布包了起来。 药尘子将血给三人服下,没过多久三人身上的青蓝之色便逐渐退去,呼吸恢复了正常。 “我再开一副药,给三位喝七天左右,毒素便能彻底退去。这位萧百户受得伤势比较重需要多休养几天,另外两人都是一些皮外伤,没什么大碍。” 沈月烟急忙道谢,“多谢神医。” 赵无极看着灵儿说道:“神医身边的这个小丫鬟,应该就是传说中神农谷的毒童吧。” 药尘子点了点头,和煦的笑道:“赵指挥使见多识广啊。” 神农谷的毒童从小在毒虫堆里长大,不断的被毒虫咬,还要经常服用各种毒素,身体早已经百毒不侵,毒童的血,也可以解天下百毒。 天香郡主觉得此时是个好机会,让师傅药尘子把魏天赐的脑袋治好,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想了半天看向了沈月烟,心中想着这位美妇应该就是魏天赐的母亲了吧。 天香郡主对沈月烟微微福了一身,“夫人,请问世子小的时候脑子是不是受过伤啊。” 沈月烟被天香郡主突然一问惊讶到了,但又想到眼前这位姑娘是神医药尘子的徒弟,便礼貌的回道:“确实是这样,所以我这儿子从小就与常人不太一样。” 天香郡主笑了笑,“夫人不要怪我无礼,天下之间所有人的医术我师傅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何不让我师傅帮忙看一看。” 沈月烟闻言被冲昏了头脑,这么多年了,自己从来都没想过有人能把魏天赐的脑子治好,她早就认命了,不敢相信的看向药尘子,“神医,你真的能把我儿的脑子治好吗。” 药尘子对自己这个徒弟主动给自己找事做并不是很满意,但是又对上沈月烟期待的眼神,叹了口气,“唉,老夫只能说尽力而为。” 沈月烟感动的哭了出来,甚至直接给药尘子跪下,“神医您要是能把我儿的脑子治好,多少钱我都愿意出。” 药尘子心中微动,自己确实是个财迷,只是神农谷自古以来的宗门祖训,救死扶伤不求分毫。 连忙将沈月烟扶起,“夫人太客气了,夫人如此诚意,老夫一定竭尽全力。待我先给世子检查一番再说。” 沈月烟一听药尘子的话,这是有机会啊,转身给铁管家使了个眼色。 铁管家心领神会,出了房间。 赵无极见铁管家离开,也跟了出去,“铁管家,等等。” 铁管家见赵无极叫自己,驻足停下,“赵大人有何吩咐。” 赵无极呵呵一笑,“我可担不起这声赵大人,若是不出我所料,阁下应该就是十年前纵横沙场的黑刀铁无双吧。” 铁管家听赵无极突然叫出自己过去的名号,眼神露出惆怅之色,多少年没人这么叫过自己了。 拱手抱拳,“在下不是什么铁无双,只是忠勇侯府的铁管家。” 随即转身离开。 赵无极望着铁管家离去的背影,心中肯定他就是铁无双。 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甘心在忠勇侯府做了十年的管家。 摇了摇头,想不通的问题就不要想,转身回了房内。 药尘子此时已经给魏天赐检查完了,“世子这是在胎腹之中时便中了一种毒素,名为百炼噬心,此毒会让人的大脑被影响,变得愚笨,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心性。 此毒无法害人性命,但却对神智有很大的影响,珍贵,稀少,也很少被使用,没想到竟然在世子身上发现。 看来下毒之人怕是居心叵测啊。” 沈月烟闻言心中震惊,自己在怀孕的时候就被下毒了吗,会是谁想要害自己。沈月烟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温如玉,会是她吗,她想让自己的儿子变得蠢笨,然后等魏天文长大后让他接替天赐继承侯爵。 可是她一个粗实丫鬟,没钱没背景没人脉,去哪里弄这么珍贵的毒药,会不会有人在背后帮她。 沈月烟想了很多,想不出到底是谁在害自己。 “神医,那我儿的毒能解吗?” 沈月烟满脸期望的看向药尘子。 药尘子有些为难的表情,“能解是能解,但是……” 听到能解沈月烟心中瞬间被喜悦填满,又听到但是,沈月烟又瞬间冷静了下来。 “但是,世子中毒这么多年,毒素早已深入脑海深处,就算把毒解了,怕是还是会偶尔变回现在这个痴傻样子。” 沈月烟松了一口气,满脸笑容,“没事的,就算偶尔变成痴傻,也比一直痴傻好很多。” 药尘子听沈月烟如此说也放下心来,“那我就尽力给世子解毒,此毒害在脑子中,所以灵儿的血解不了,需要我施金针把世子脑中的毒素给引出来。” 沈月烟点了点头,“好。” “给我准备一间安静的房间,不能有人打扰,天香,你来辅助我。” “是,师傅。” 赵无极将自己平日在青龙卫闭关的密室拿了出来,借给药尘子给魏天赐解毒用。 密室中,魏天赐赤裸上身盘膝而坐,药尘子将六根金针缓缓插在魏天赐头上,随即双手运功,金针缓缓转动,慢慢一股黑色攀岩上金针,将金针完全覆盖。 天香郡主戴着手套将六根金针一一拔下,放进早已准备好的水盆中。 药尘子又将六根金针插上,重复刚刚的动作,金针又变黑,天香郡主又将金针拔下。 如此直到第六组金针在药尘子操控下缓缓转动,却再也没有黑色被引出来,药尘子这才缓缓收功。 如此,六六三十六根金针全部用尽,才将魏天赐的毒素排出。 打开密室大门,沈月烟正焦急的守在门外。 第72章 魏天赐智力恢复 药尘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幸不辱命。” 沈月烟心情激动,没想到前世困扰了自己一辈子的问题今生竟然阴差阳错的解决了,一切一切都被自己改变了,自己的儿子以后就是个正常人了。 沈月烟跪下给药尘子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泪眼婆娑,诚恳的说道:“多谢神医。” 此时回家去取银钱的铁管家也回来了,沈月烟把一万两银票交到药尘子手中,“神医,以后你就是忠勇侯府永远的朋友,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我能做到,都可以满足您。” 药尘子接过一万两银票,心中激动得也想哭出来,自己治病救人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收过钱,日子过的很拮据,后来是遇见蜀王,他要让自己收他女儿为徒,自己日子才好了起来。 如今突然得了一万两的巨款,药尘子喜极而泣。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娘说的话,学医可以赚钱,娘果然没骗自己。 收敛起激动的心情,药尘子将银票收起来,“夫人,以后若是世子再变的痴傻,可以再来找老夫试针引毒,以后就没有那么贵了,一次只需要一百两。” 沈月烟感激地点了点头,便进入室内看望魏天赐。 室内,天香郡主正给魏天赐将衣服穿上,魏天赐缓缓睁开双眼,抬起头与天香郡主四目相对。 魏天赐眼中一片清澈,看着眼前倾国倾城的女子没有一丝邪念。 而天香郡主对上魏天赐清澈深邃的眸子,心中小鹿乱撞,脸颊很快红晕了起来。见到沈月烟进来,赶忙把装有金针的水盆端起,小跑了出去。 沈月烟见天香害羞的模样,同为女人,哪能不知道少女怀春,会心一笑。 坐在床上的魏天赐看沈月烟进来,乖乖的喊了一句,“娘。” 沈月烟激动的跑上前去,把魏天赐抱在怀里,良久,“儿子,现在感觉如何啊。” 魏天赐清澈的眼睛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跟以前感觉不一样了。” 沈月烟激动的红了眼眶,“儿子,你之前中毒了,脑子坏了,如今药尘子神医把你给治好了。” 魏天赐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们说话的时候我都听到了。” 沈月烟:“过去的事你还记得吗?” 魏天赐:“都记得,只是觉得过去做的事情都好笨。” 沈月烟激动得又将魏天赐抱进怀里,哽咽地说道:“我的儿啊,你爹要是泉下有知,一定会高兴的。” 魏天赐也反手将沈月烟抱住,眼前这个女人,自己的母亲,这么多年对自己的好,自己都记得一清二楚。 良久,沈月烟才平复好情绪,“儿子,娘太高兴了,不过,现在,娘要去让那些欺负你的人付出代价。” 魏天赐一把拉住沈月烟,坏笑道:“娘,儿子既然已经恢复了,那这人就交给儿子自己处理吧。” 沈月烟对魏天赐的变化欣慰的笑了,“好,那就交给你自己处理,有什么需要的跟娘说。” 门外,铁管家和赵无极看见魏天赐的变化也心情激动。 赵无极当即说道:“我要进宫把此事告诉皇上,皇上知道忠勇侯世子变聪明了肯定高兴。” 说罢大步流星的直冲皇宫而去。 众人皆是喜气洋洋,沈月烟当即说要去一品楼庆祝一下,把药尘子师徒也叫上。 沈月烟真的高兴,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儿子能把脑袋治好,还是如此突然就被治好了,泼天的幸福把沈月烟砸晕了。 从一品楼出来,直到回到侯府,回到自己的荣恩堂,沈月烟才缓过神来。 晚上,沈月烟一个人去了侯府的祠堂,看着立在上面的忠勇侯魏忠良的灵牌,香炉中香烟袅袅。 沈月烟拿了一壶酒,坐在蒲团上。 “唉。” “我上辈子对不起你,把你辛苦打下来的侯府弄成那个样子,我这辈子来赎罪,我好好对待了温姨娘母子,还把咱俩的儿子脑袋给治好了,也好好对待了诚儿,如今三个孩子都好了,都好了……” 说着说着,沈月烟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 “我这辈子对得起你了,你泉下有知,也可以安息了。” 沈月烟突然激动的哭喊道:“你知道我这么多年受了多少委屈吗?自从跟你成婚以来,你回来过多少次,上次见到活着的你是三年前,再见你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你这个天杀的,你怎么不早点死啊……” 沈月烟就这样在祠堂里躺了一夜。 祠堂屋顶上,一个黑衣人慢慢将瓦片盖起,悄悄地离开了。 皇宫中。 顺治帝得知魏天赐过去被下毒害得智力低下,如今智力被药尘子治好,恢复正常,心中开心。 对着一旁伴驾的贤妃说道:“忠勇侯为国为民,守卫边关十六载,击退来犯之敌无数,是大齐当之无愧的第一战神,过去朕还担心忠勇侯世子不学无术,不堪大用,没想到是因为中毒导致的,如今忠勇侯世子能恢复正常,朕真是替忠良开心啊。” 贤妃面带微笑,在一旁说道:“忠勇侯世子洪福齐天,能治好脑疾也是命中有忠勇侯守护,臣妾也替皇上开心。” 顺治帝眉头一挑,“哦?为何替朕开心。” 贤妃笑了笑,“忠勇侯与皇上君臣多年,为皇上扫清诸多战事,皇上与忠勇侯也是君臣相惜,如今忠勇侯府后继有人,皇上自然是高兴。” “之前忠勇侯从边关回来,朕还没有封赏他们一家,你说朕如今要如何封赏他们。” 贤妃笑了笑,“如何封赏皆是天家恩德,他们都应该感激皇上。不过忠勇侯府如今已经是侯爵,再进一步便是公爵。 而且那侯府大公子还中了今科状元,任六品翰林院编修。三公子在公主府当差,任四品司马。世子魏天赐却在青龙卫是个九品校尉,确实有点低。 而当朝曹宰相是辅国公,若是给忠勇侯府进爵,那魏天赐如此年纪,如此官位便与曹宰相同为国公,怕是受不住啊。” 第73章 杨家往事,少女怀春 顺治帝沉吟片刻,“以忠勇侯的功劳,封个国公不为过,只是魏天赐年纪尚小,若是封了国公便与曹宰相平起平坐了,确实不妥。 最近一段时间,这忠勇侯夫人倒是做了不少可为女子表率的事情,朕要大力封赏她。” 转头对身边的贴身大太监刘福海说道:“听说过几天便是魏天文的状元宴,到时候替朕送去一份恩赏过去。” 刘福海捏着嗓子,“是。” 贤妃突然插话,“皇上,臣妾也想求个恩典。” 顺治帝抬眉,“说。” 贤妃起身跪下行了大礼,“臣妾与忠勇侯府夫人是多年的姐妹,想亲自去一趟魏天文的状元宴,也曾多年未回家探望,想顺便回家看看。” 顺治帝点了点头,“也好,朕便准许贤妃归家三日,期间代朕参加魏天文的状元宴,与刘大伴一同送上朕的恩赏。” 刘福海和贤妃一同跪拜,“是。” …… 夜深人静,月明星稀。 骠骑将军府中。 一身便衣的骠骑将军杨振东坐在书房中,看着坐在上首一身宫装的贤妃。 “贤妃娘娘这次归家是有事与臣相商吧。” 贤妃面色肃穆,开口淡淡地说道:“忠勇侯世子魏天赐的毒被解开了。” 杨振东身子顿了一下,随即开口笑道:“这是好事,咱们应该为忠勇侯开心。” 贤妃面露嘲讽,“是啊,你是应该替你的好兄弟开心。若不是你,那孩子也不用痴傻了二十年。” 杨振东眉头一皱,眼神一凛,“哼,那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 贤妃瞪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为了我?我什么时候让你这么做的,若不是你偏要位极人臣,偏要那尊荣富贵,我也不至于作出这等迫害自己姐妹孩子的事情。” 杨振东一拍桌子,“够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得到了兵权,那孩子也恢复了正常,一切不都好了吗,还总是提过去的这些事情干什么。” 贤妃看着自己的哥哥,“沈月烟知道了魏天赐是被下毒害成这样的,你就不怕她查出来吗。” “怎么查?事情都过去二十年了,怎么查,这件事只有咱们两个知道,是你亲自下的手,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杨振东顿了顿又继续说道:“等六皇子继承大统,咱们家便是从龙之功,至少也要封个国公当当。 而你,膝下无子,可以在六皇子回宫后请求皇帝将六皇子养在名下,等六皇子登基后你便是天下间最尊贵的女人,太后。 到时候咱们杨家,才真的是扬眉吐气了。” 贤妃看着陷入癫狂的哥哥,微微摇头,“先不说我能不能收养六皇子,曹贵妃和辅国公府也不是吃素的,你太自信了,过于自信就容易出问题。 更何况,远在蜀川,还有一个蜀王在。” 杨振东逐渐恢复平静,“咱们要与忠勇侯府打好关系,如今六皇子住在忠勇侯府,你这次去一定要与其打好关系。还有,既然魏天赐恢复了神智,那便把普宁嫁给他,如此一来,咱们骠骑将军府和忠勇侯府,可谓是亲上加亲了。” 贤妃握紧了椅子把手,“你竟然让我用女儿的婚事来绑定忠勇侯府。” 杨振东冷哼一声,“女人不就是这点作用吗,这样做才能发挥普宁最大的价值,才能让咱们与忠勇侯府成为姻亲。 还有,再从家族中选几个适龄的女孩,让她们提早接近六皇子,咱们要早早的布局才行。” 贤妃看着自己这个精于攻心的哥哥,当年若不是哥哥提前让自己给魏天赐下毒,忠勇侯魏忠良便不会放弃带魏天赐去边关的打算,那兵权也不会轮到哥哥掌控,自己也不会晋升妃位。 杨家,确实在哥哥的带领下越来越强大了,不论他做了多少恶心事,他都是一个好家主。 …… 接下来几天魏天赐告假在家中休养,天香郡主奉师傅之命照顾魏天赐。 魏天赐被下毒又解毒的事情并没有被更多的人知晓。 沈月烟看着每次给魏天赐把完脉的天香的模样,哪能不明白。心中对天香也考量起来,若是魏天赐娶了天香,以后魏天赐再发病治疗起来也方便许多。 就是不知道这天香姑娘的家世怎么样,若是平民百姓家的孩子做赐儿的正妻有些不够,不过若是赐儿愿意,自己这个做娘的也绝对同意。 毕竟忠勇侯府已经是满门荣光了,再好的家世也没有侯府高贵,所以沈月烟对天香的家世反而无所谓了。 天香和灵儿毕竟是客,还属于有属于人家的贵客,沈月烟便安排他们主仆二人住在了客院中,派了好几个丫鬟婆子照顾。 天香每日都会去魏天赐的青松院给他把脉,查看身上之前在乱石坡留下的刀伤,在天香的悉心照顾下,魏天赐恢复的很好。 每日二人除了看病,还会一起出去闲逛,两人的情感也在快速升温。 而魏天赐的贴身侍女红妆,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美丽女人,内心充满了危机感。 过去红妆把魏天赐看作只属于自己的男人,他是那么的听话,那么的英俊,那么的高大威猛,自己还没能成为世子的女人,就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女人抢了位置。 红妆心中嫉妒又愤怒,“哼,一个医女而已,才来了几天,怎么能比得上我跟世子好几年的感情呢。我一定要想办法,让世子重新爱上我。” 红妆想起了上次自己给世子沐浴之时发生的事情,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第74章 红妆想爬床 晚上魏天赐和天香逛街回来,门房见了便去给沈月烟报信。 沈月烟对于二人的事情只能说是不管不问,任其发展,若是真的有缘,真心相爱,在一起便是。 天香手中握着一根簪子,满眼欢喜地看着魏天赐,“天赐哥哥,谢谢你今天给我买的簪子,香儿很喜欢。” 魏天赐挠了挠头,“你喜欢就好,感谢你这几天帮我治病。” 天香闻言心中有些失落,“只是感谢我给你治病吗。” 魏天赐点了点头,“是啊,那还能有什么,你早点回去休息,我还要去荣恩堂看我母亲。” 说罢魏天赐便前往了荣恩堂,只留天香一人在原地呆呆的站着。 “小姐。”这时灵儿走了过来。 天香和魏天赐出去的时候,特意嘱咐灵儿不要跟着,灵儿原本担心小姐的安危,转念一想侯府世子的武功不比自己弱,便安心的就在侯府了。 “小姐你怎么了,怎么这么不开心,是不是那魏天赐欺负你了。” 天香摇了摇头,神情落寞的说道:“没有,是我想太多了。” 灵儿撇撇嘴,“小姐,他要是欺负你你就告诉灵儿,我虽然不一定打得过他,但是我可以给他下毒啊,保准让他生不如死。” 天香赶忙警告道:“你可不许乱来,你要是敢乱来我就不理你了。” 说完就倔倔哒哒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灵儿有些懵,明明自己在帮小姐,怎么还要不理我,赶紧跟了上去。 荣恩堂中。 魏天赐把刚刚出去逛街买的簪子拿出来给沈月烟。 “娘,这是儿子刚刚和天香一起出去逛街的时候给您挑的,是用的儿子自己的俸禄买的。” 沈月烟满脸笑容,自从魏天赐脑子好了,便经常给自己买东西孝敬自己,虽然都是一些便宜货,远远比不上自己私库里的东西,但是里面包含着儿子对自己的爱。 沈月烟把簪子接过,对着镜子戴在了发髻上,虽然这簪子就值几两银子,与沈月烟头上的珠宝完全不搭配,但是沈月烟依旧喜欢的不行。 “娘太喜欢了,儿子你可太会挑了。” 魏天赐挠挠头说道:“不是我挑的,我不知道娘喜欢什么样的,便让天香帮忙挑的。” 沈月烟见魏天赐提起天香,含笑问道:“你喜不喜欢天香姑娘啊。” 魏天赐愣了一下,“喜欢啊,她是个好人,帮我治病,她师傅还救了萧百户和良叔,我肯定喜欢她。” 沈月烟无语凝噎,有些怀疑这脑子到底是治没治好,要不过两天再让药尘子过来看看。 “娘是问你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魏天赐摇了摇头,“完全没有,只是把她当朋友而已,如今儿子智力刚刚恢复,只想多建功立业,撑起这个侯府,让娘歇一歇。” 沈月烟对儿子如此有上进心自然是无比开心,从钱袋子中拿出两张五百两的银票,“儿啊,以前你痴傻,娘不敢给你太多钱花,如今你恢复正常了,先给你一千两拿着花,想买什么买什么,不够再跟娘要。” 魏天赐开心的把银票接过,他知道自己娘是个富婆,每日爆满的一品楼就是娘开的。 “谢谢娘,那儿子先回去了。” 沈月烟宠溺地点点头,“回去吧,好好休息。” 明远堂中。 红妆给一个小丫鬟翠叶一块碎银子,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翠叶点点头离开了。 魏天赐回到房中发现红妆已经给自己放好了热水。对着红妆谢道:“谢谢红妆姐姐。” 虽然魏天赐比红妆大,但是之前魏天赐心理年龄一直是小孩子的样子,红妆便让魏天赐管自己叫姐姐,如今魏天赐脑子恢复了,依旧这么叫。 红妆害羞的笑了笑,走上前来,“世子,我帮你脱衣服吧。” 说着动起手来,把魏天赐的衣服一件件脱下,直到最后剩下一条亵裤。过去也一直都是红妆给自己脱衣服照顾自己,所以魏天赐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脱好后魏天赐坐进了温热的浴桶中,舒服的哼了一声。 而红妆也悄悄来到魏天赐身后,给他捏起了肩膀。 轻轻的问道:“世子,这个力道可以吗。” 红妆慢慢贴近,说话间温热的气息扑到了魏天赐背上。 魏天赐嗯了一声,闭眼享受。 红妆知道魏天赐解了脑子中的毒,变成了正常男人,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心中越发激动起来。 身体距离魏天赐宽大充满肌肉的背部越来越近,直到身前的两抹坚挺碰到了魏天赐的背。 红妆轻轻的晃动起来,在魏天赐耳后吐气如兰的问道:“世子,这样可以吗。” 魏天赐的耳朵瞬间涨红了起来,将身子向前移动,让红妆碰不到自己。 声音低沉的说道:“出去。” 红妆满眼不甘心,没想到魏天赐这么不解风情,一想到之前自己嘱咐翠叶的事情,红妆又娇媚的说道:“世子,为什么让奴家出去,你转身看看人家啊。” 见魏天赐无动于衷,红妆娇呼一声,“啊!”趴倒在地。 魏天赐转身看去,只见红妆只穿了一件薄透的衣衫,浑身湿漉漉的千娇百媚的躺在地上,眉眼含春的看着魏天赐。 身上的春光一览无余。 魏天赐眉头紧皱,将脸侧过去,冷冷地说道:“穿好衣服出去。” 红妆满脸委屈,我见尤怜的缓缓站起身,脚下一滑,一下子扑进了浴桶中,倒在了魏天赐身上。 “吱咦。” 房门突然被打开。 天香满脸焦急的跑了进来,一进来就看见了这幅香艳的场面。 红妆身穿薄纱,被水浸湿,紧紧的贴在身上,身上春光一览无余。 魏天赐赤裸着上身,二人在浴桶中一起沐浴,红妆的手还搭在魏天赐小麦色饱满的胸膛上。 天香表情从焦急到震惊,到不可置信到伤心欲绝。 眼泪像风筝一样流下来,捂着嘴边哭边小跑离开。 魏天赐表情呆愣,而红妆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紧随天香身后的灵儿见小姐哭着跑走,好奇的进来看了一眼,见如此辣眼睛的场面。大叫了一声。 “啊!” 赶紧捂着眼睛跑走了。 魏天赐面色愠怒,一把将红妆推开,“红妆你太过分了。” 红妆从浴桶中翻了出去,摔个四仰八叉,慌张的爬起来,面色委屈的看向魏天赐,“世子,刚刚奴婢是狡猾才摔进你的浴桶里,不是故意的。” 魏天赐有些无语,“你快出去吧。” 第75章 送进窑子里 红妆看了看自己身上,一件薄薄的纱衣,被水浸透贴在身上,有些难为情的看向魏天赐。 魏天赐把衣架上自己的衣服甩给了她,“出去。” 红妆披好魏天赐的衣服,边哭边小跑了出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明远堂中,一个婆子见了刚刚的事情,急忙到荣恩堂传话。 “世子与红妆在房中欢愉的时候被天香姑娘发现,天香姑娘被气哭跑回了自己的院子。红妆浑身湿漉漉的披着世子的外衣哭着跑了出来。” 沈月烟坐在厅堂中,听完跪在下面的婆子所说,面色愤怒,一拍桌子,“这小贱蹄子好大的胆子。” 前世今生沈月烟浸淫后宅多年,又岂会猜不透红妆的想法。 无非是想爬上魏天赐的床,赶走天香,若是其他时候,两个女人为了自己儿子吃醋,沈月烟绝对不会插手。 但是这天香是药尘子的徒弟,自己儿子还等着药尘子和天香治病呢,这个眼皮子浅的东西,坏自己好事。 对着春喜说道:“带上几个婆子,跟我去明远堂。” “是。” 沈月烟气势汹汹的带着众人来到了明远堂,站在魏天赐的房门口,沈月烟稳住了情绪,轻轻拍了拍门,“儿子,你在里面吗。” 屋内的魏天赐已经穿好了衣服,听到外面沈月烟叫自己,直接出去打开了房门。“娘,你怎么来了。” 沈月烟抿着嘴唇,“还能是因为什么,红妆呢。” 魏天赐了然,“我与红妆什么都没发生,她已经回自己房间了。” 闻言沈月烟眉头一挑,什么都没发生?“那她怎么披着你的衣服离开了。” 魏天赐知道被众人误会,便将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 沈月烟一听心中松了口气,若是如此这事便好办了,若是红妆和魏天赐真有什么,自己处置红妆还要顾及魏天赐的想法。 可自己儿子对红妆一点想法都没有,完全是红妆一厢情愿,一想到红妆竟然敢勾引自己的儿子,还使计策污蔑自己的儿子,玩心眼子玩到自己儿子头上了,沈月烟就气不打一处来。 转身带着众人前往了红妆的房间。 红妆刚刚把衣服脱下,把身上的水渍擦干净,换上了一身白色的里衣,抱着魏天赐的衣服闻了又闻。 这时房门突然被一个婆子踹开。 迎面而来的是怒气冲冲的沈月烟和身后一帮粗壮有力的婆子。 红妆吓得把魏天赐的衣服扔在了一边,惊恐地看着走进来的沈月烟。 沈月烟刚刚一打开门就看见这红妆在抱着自己儿子的衣服陶醉的闻来闻去,一把将衣服扯过来,扔给了春喜。 “春喜,把衣服烧了。” “是。” 说罢沈月烟一个巴掌扇在了红妆脸上,红妆脸上迅速浮现一个红色的巴掌印,“你个小贱蹄子,竟然敢爬世子的床,你个不要脸的东西,还敢使计污蔑世子。” 沈月烟坐在了炕边,对着几个婆子喊道:“给我按住了打。” 两个婆子走上来拉住红妆的胳膊,一个婆子伸出肥硕宽大布满厚茧子的手掌对着红妆的白嫩的小脸扇了下去。 红妆惊恐地喊道:“冤枉啊夫人,冤枉啊夫人,世子救我,世子救我啊。” 沈月烟一听红妆还敢喊世子,怒喝道:“把她嘴堵上打。” 又一个婆子上来给红妆嘴里塞上了布,另一个婆子继续扇巴掌。 直到红妆的脸被扇的肿得变了形,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样子,晕了过去。 “夫人,红妆晕了。” 沈月烟冷哼一声,“泼水把她弄醒。” 一个婆子端来一盆冷水泼在了红妆脸上,红妆悠悠转醒。 沈月烟:“把堵嘴的布拿下去,我要问话。” 一个婆子从红妆嘴中拿出布条,布条沾满了鲜血,红妆嘴里都被打烂了。 “夫人,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沈月烟冷冷的嗯了一声,“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复述出来,但凡有一点与我知道的不符,就不是扇嘴巴子这么简单了。” 红妆颤抖着将事情说了出了,自己喜欢世子,嫉妒天香,使计策让天香与世子生间隙,让众人误解自己与世子发生的事情。 沈月烟听完骂了一嘴,“眼皮子浅的东西,你不知道天香是来给世子治病的吗,你把天香姑娘气走了谁给世子看病。 不是脚滑不小心摔进了浴桶里吗,那就把腿砍下来,以后永远都不会滑倒了。” 几个婆子做势就要把红妆拉出去。 红妆恐惧的颤抖,哀嚎着,“夫人饶命啊,夫人我错了,求您给奴婢一个机会啊,奴婢照顾了世子近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夫人,奴婢过去从来没有因为世子脑子有问题而对世子照顾的不尽心,从来都是尽心尽责的照顾世子,难道就因为这一件事便要这么对奴婢吗。” 沈月烟一听红妆所说过去从没有因世子脑子有问题而不尽心,心中有所触动。 “罢了。” 红妆一听如蒙大赦,感激地涕泪横流,“谢谢夫人,谢谢夫人。” “不用砍下双腿了,不过,既然这么喜欢勾引男人,那就卖到窑子里吧。” 红妆闻言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窑子是比青楼还要不堪的地方,青楼是供达官显贵们花天酒地的地方,消费昂贵,里面的姑娘们也过得滋润,干净又舒服。 而窑子是专门给那些穷人发泄的地方,里面又脏又乱,里面的女人连猪狗都不如。 红妆震惊的呆愣住了,“夫人……夫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夫人……” 两个婆子上前把红妆拉了出去。 沈月烟眼神冷漠,敢算计自己的儿子,就是触碰自己的逆鳞。 看来是自己这些日子做的事情都太友好了,让众人忘了自己过去的手段了。 沈月烟扭着腰走出了红妆的房间,这里死了一个红妆,以后还会有绿妆,紫妆。 高门大户,就是这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更何况是勋贵顶流,忠勇侯府。 沈月烟转身对春喜吩咐道:“去天香姑娘的院子,把事情解释给她,让她不要误会了世子。” “是。” 魏天赐知道母亲对红妆的处置后,没有任何反应,母亲为了经营偌大的侯府,若是手段不狠辣点,如何镇得住侯府近百号人。他对沈月烟只有心疼。 红妆的事情迅速传遍了侯府,侯府的下人们做事更谨慎小心,一些不该有的念头也都熄灭了。 而那翠叶,沈月烟把她调为了魏天赐的大丫鬟,负责明远堂的一切事务。 天香得知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后,之前的悲伤难过一扫而空,满心欢喜,“我就知道,天赐哥哥就算不喜欢我也不会喜欢别人的。 我一定要努力赢得天赐哥哥的欢心。” 一旁的灵儿见自家小姐又哭又笑,满脸无语,“小姐,你真的喜欢上世子了啊,你们才认识多久啊,就喜欢成这样。” 天香白了灵儿一眼,“你个毒女懂什么,从小和毒虫一起长大,能懂人的感情吗。” 灵儿闻言撇了撇嘴,“我也不想懂,情情爱爱的,麻烦死了。” 第76章 娘家来人 这几天魏天文的状元宴在沈月烟和温如玉的共同努力下也准备的差不多了。 昨天赵无极也派人来通知了白云霄几个人的处罚结果,因为并没有造成什么重大损失,所以只是把白云霄贬为校尉,和其他几个校尉一起罚俸一年。 沈月烟虽然心中不满意,但也没别的办法,原本是想拿白云霄进青龙卫直接获得总旗的官职不合理说事,还能借机把威远侯夫人的兄长李千户也惩罚一下。 不过萧百户告诉自己这种事情在青龙卫有不少,不过都是一些总旗之下的官职,即便惩罚也不会太重,反而还会与其他勋贵世家交恶,得不偿失,沈月烟也只好放弃。 又想到之前魏天赐跟自己说的,把这几个人交给他处理,沈月烟也放心下来,便不再纠结。 …… 终于,在魏天文状元宴的前一天,远在江南的沈月烟大哥一家终于赶到了京城。 沈月烟的父亲曾是正三品江南地方官员,自己的大哥沈浔之没什么读书的天赋,却有做生意的本事,沈家如今在江南也是家财万贯,大户人家。 沈月烟见大哥一家赶来开心极了,大哥沈浔之带着大嫂沈氏,还有一儿一女,儿子沈星瀚,十八岁。女儿沈星湉,十六岁。 几人一起给沈月烟请安,“见过侯夫人。” 沈月烟赶忙将几人扶起,“大哥大嫂,这么客气干什么,叫我月烟就好了。” 沈浔之之前收到沈月烟来信心中还有些忐忑,毕竟与这个妹妹多年未见,她是高高在上的侯夫人,而自己只是一介商贾,怕沈月烟瞧不起自己,也怕别人说自己攀权附贵,自己家虽然不是什么权贵,但也家财万贯,不愁吃喝。 如今见沈月烟是真心开心,沈浔之心中也放心了许多。 沈月烟拉着大哥给身后一群人介绍,“这是我大儿子魏天文,今科状元,如今任正六品翰林院编修,这是我二儿子,魏天赐,忠勇侯府世子,如今在青龙卫任职,这是我小儿子魏天诚,如今在公主府任正四品司马。” 转身又对魏天赐等人介绍道:“这是你们舅舅,这是舅母,这是表弟沈星瀚,表妹沈星湉。” 众人纷纷互相见礼。 沈浔之一看沈月烟这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出息,都有官职在身,心中羡慕也畏缩。 沈月烟拉着沈浔之几人来到了荣恩堂,沈月烟对自己哥哥一家是真的想念。前世侯府落魄,沈月烟给沈浔之写信寻求帮助,那个时候沈浔之一家也遇到了各种麻烦,却还是给沈月烟拿了一万两。 后来沈浔之一家彻底破产,露宿街头,沈月烟才知道,自己寻求帮助的时候沈浔之一家已经陷入困境,急需用钱,却担心自己远在京城又没了丈夫过得不好,还是把钱寄给了自己。最后导致沈家彻底破产。 沈月烟重活一世一定要帮哥哥一家过上好日子,还有自己这个侄女沈星湉,侯府有三个孩子,都是儿子,沈月烟一直就想要一个女儿,如今看见沈星湉知书达理的模样心中喜欢的不得了。 “星湉如今可许了人家没有。” 沈星湉害羞的摇了摇头。 沈月烟想起前世沈星湉嫁的并不好,嫁给了一户小官为正妻,那户人家却一直吸沈星湉的血,沈家破败也与那户人家有很大关系。 “不若嫁到京城来吧,姑母定给你选个好男儿,以后留在京中,姑母还能给你撑腰。” 沈星湉甜甜的笑了笑,“一切都听父母做主。” 沈浔之哈哈一笑,“不论是哪里的男儿,只要湉儿喜欢为父就同意。” 一旁的沈氏皱了皱眉头,“那怎么行,女儿家的婚事那是重中之重,必须要相貌人品能力都过得去才行,可不能随便选一个。” 沈月烟也附和道:“就是,忠勇侯府一个小姐都没有,都是公子,以后姑母就把你当成自己的亲女儿,一定给你选一门顶好的婚事。” 沈星湉笑着点了点头,“一切都听姑母的。” “好好好。” 沈月烟拍了拍手,几个丫鬟端着托盘走上来,上面摆满了各种珠宝首饰。 沈月烟拿起一个浅粉色冰种翡翠镯子,戴在了沈星湉手上,“这是姑母送给你的见面礼。” 沈星湉自家也很有钱,自然知道这镯子多贵重,连忙推辞,“姑母,这太贵重了,湉儿不能收。” 沈月烟:“哎,长者赐,不可辞,快收下。” 沈星湉看向沈浔之和母亲沈氏,二人点点头,“既然是姑母给的,就收下吧。” 沈星湉这才满心欢喜的将镯子戴上。 沈月烟又拿起一件件贵重物品,送给了大哥大嫂和侄子。 几人一起道谢,“多谢夫人赏赐。” 闻言沈月烟一皱眉头,“再生分我可要生气了。” 沈浔之憨笑道:“礼数不可废。” 又聊了好一会,沈月烟把沈浔之一家人近些年的发生的事情都了解一下。 第77章 状元宴 这几天太忙了,就先把沈浔之一家安排在了客院暂时居住,等魏天文的状元宴结束后再给他们换院子。 很快便到了魏天文状元宴这天。 天朗气清,万里无云。 侯府大门敞开,宴请四方宾客。 京城中有头有脸的达官显贵都受到了沈月烟的邀请。 而被邀请的众人也自然是愿意来的,毕竟侯府出的状元,上一个如今已经是当朝宰相,辅国公了。 众人都觉得忠勇侯府自从忠勇侯去世,如今要再次兴盛起来了。 而且那状元郎还未娶妻,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后院干净的很,纷纷带上自家的姑娘小姐,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希望能被沈月烟相中。 就算没被状元郎相中,侯府还有两位公子,世子魏天赐在青龙卫,小公子在公主府任四品司马。被哪个选中都是极好的婚事。 沈月烟一大早便嘱咐起负责治安的护卫婆子们,“把守好主子们的院中,不可让外人入内。把守好西院,也不可以让外人入内。东花园的湖泊池塘附近要有人看守,不能离人,防止有人溺水。” 这是忠勇侯府自忠勇侯去世后由衰向盛的第一个转折点,沈月烟不允许出任何差错,把能想到的后宅腌瓒事都提前预防上。 一切准备就绪,侯府也迎来了第一位客人。 当朝永安伯,正二品兵部尚书谢九仪,携夫人和嫡子嫡女第一位到了。 谢九仪满脸笑容地恭贺道:“状元郎,恭喜恭喜啊。” 魏天文站在门口抱拳回礼,“同喜,快里面请。” 身边的小厮接过永安伯府带来的贺礼,记账唱礼。 “永安伯府到,贺礼,文房四宝一套,玉如意一对,翡翠千山百川屏风一件,紫玉兰花一盆。” 内院花厅中,一条绣有百花争艳图的地毯从入门处铺到最里面。地毯两侧井然有序的摆放着几十个紫檀如意纹马蹄桌,上面铺着青缎绡金桌帏,每个桌子上都摆放着玉盘瓷碗。 花厅最深处摆放着一座通顶的金丝楠木雕百鸟朝凤屏风,发出阵阵金辉细芒。两侧一排排的紫檀桌后面是两座宽大青铜鼎钟,鼎钟后有乐师弹奏丝竹乐器,如流水潺潺,悦人心神。 沈月烟今日身穿一身翡翠烟罗绮云裙,头戴朝阳五凤挂珠钗,并一套红宝石头面,耳上坠着两颗拇指大小的珍珠垒金丝耳坠,项上挂着一块拳头大祖母绿观音牌,周身烟霞璀璨,气度华贵典雅。 身后跟着的沈星湉也是精心打扮,一身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盘着流云髻,上面插着点翠梅花金钗,并六根白玉梅花细簪。珠宝满身,妥妥梅花仙子下凡。 这时花厅外有丫鬟传唱,“永安伯夫人携女到——” 一名侯府引路丫鬟带着永安伯夫人谢氏与其女踏入花厅,给沈月烟问安。 “给侯夫人请安。” 沈月烟从正中间的主位上缓缓起身,走下台阶,将永安伯夫人扶起。 “你们能来我真是太高兴了。” 又看向谢氏身后的妙龄女子,一身打扮也是清秀雅致,“这是……” 谢氏面带笑容,“这是我家那不成器的大女儿。” 女子再次给沈月烟行礼,“谢千梦给侯夫人请安。” 沈月烟拉起谢千梦的胳膊,含笑夸赞道:“不愧是永安伯府的女儿,不仅长得漂亮,礼数也周全。” 谢氏看向沈月烟身后的沈星湉,“这是……” 沈月烟将沈星湉拉到身边,“这是我娘家的侄女,沈星湉。”说罢看向沈星湉,“快给伯夫人问安。” 沈星湉浅浅一笑,微微福身,“给伯夫人请安。” 谢氏看着沈星湉周身珠宝璀璨,每一件都很昂贵,便知沈月烟对这娘家侄女很是看重。 “夫人的侄女好生清贵,让人见了便心生喜爱。” 沈月烟闻言也满意的笑了,她有意培养沈星湉,也是想趁这个机会让她与京中贵女们多接触接触。 如今忠勇侯府又有兴盛的苗头,谢氏自然不会放过这个与忠勇侯府结交的好机会。 “我看千梦与星湉年纪差不多,倒是可以多说说话。” 沈月烟也点了点头,她也有意与永安伯府交好,便让两个小姑娘一起说话。 第78章 一公两侯 侯府大门处,宾客们陆陆续续的进场。 唱礼官的声音此起彼伏,“辅国公府到,贺礼,碧玉雕佛莲水仙盆景一座,铜珐琅太平有象灯一盏,汝窑美人耸肩瓶两个,流云百福白玉佩一个,鎏金累丝嵌红宝石如意一对,银器二十斤。” “威远侯府到,贺礼……” “平关侯府到,贺礼银器两个,银簪一对,铜炉一樽。” 贺礼不仅是宾客对主人家的尊重,也是体现自己家实力的地方,众多宾客听见平关侯府的贺礼如此寒酸,纷纷小声议论。 “这平关侯府怎么如此寒酸。” “是啊,送的东西都是一些什么便宜货啊,不是银的就是铜的。” 平关侯白展雄和白氏听到别人的议论声虽然心中尴尬,但还是挺着腰板面不改色的走进了忠勇侯府。 “骠骑将军府到,贺礼……” “青龙卫指挥使赵大人到,贺礼,金玉锁子甲一件,七星宝珠匕首一把,名师山水画一幅,玲珑玉环配一件。” “白鹿书院院正到,孤本古籍十本,名人字画五幅,文房四宝一套,狼毫笔一支。” 花厅中,随着来的人越来越多,沈月烟直接带着沈星湉站在花厅内,与前来的众多女眷见礼寒暄。 随着花厅外侍女的传唱,“辅国公府曹老太君,辅国公夫人携女到。” 花厅内众多女眷纷纷起身站定,待曹老太君等人入内,纷纷福身。 “给老太君请安,国公夫人请安。” 曹老太君面目慈祥的抬手将众人扶起,“快快请起。” 沈月烟走上前与曹老太君的手搭在一起,“老太君近来身子可好。” 曹老太君面带微笑,拍拍沈月烟的手,“好着呢,倒是你,忠勇侯夫人,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如今忠勇侯也是后继有人了,忠勇侯府又要再次兴盛起来了,老身替你高兴。” 沈月烟心中感动,曹老太君心有正气,雷厉风行,是整个辅国公府的精神支柱,也一直是自己的榜样。 可惜…… 沈月烟眼色暗了暗,这一世,忠勇侯府与辅国公府注定要走在对立面了。因为辅国公府日后支持的是曹贵妃生的安王,而自己支持的则是六皇子魏天诚。 沈月烟转瞬又满脸笑意,“借老太君吉言,老太君的福气这么大,忠勇侯府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说罢拉着曹老太君的手,亲自将她带到了最前面的位置坐下。 “威远侯夫人携女到——” “平关侯夫人携女到——” 沈月烟脸色暗了暗,心想,这两个人真是狗皮膏药似的天天粘在一起。又想起忠勇侯府与两府的恩怨,更是没有好脸色。不过如今众多宾客都在,自己也不好发作,只能勉强带着笑与两位侯夫人各行了平礼。 威远侯夫人满脸不屑,平关侯夫人满眼嫉妒。自己的夫君一事无成,儿子也狗屁不是,好不容易弄来个总旗的职位没几天就给弄丢了。 而威远侯夫人娘家兄长是千户,虽然威远侯没有一官半职在身,但是威远侯世子可是进士出身,如今在地方任正四品知府,妹妹又是当朝后妃,还生了康王和一个公主。可比自己家强多了。 两人跟随引领丫鬟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随即便有侍女摆上茶水点心水果。 白氏见水果中竟然有荔枝这等稀罕物,心中愈发嫉妒起来,凭什么忠勇侯都死了,眼看着忠勇侯府大厦将倾,结果大儿子突然考中状元,三儿子还进了公主府,还有这么多钱大操大办宴席,竟然还有自己好久都没吃过的荔枝。 白氏想起上次吃荔枝还是去威远侯府要钱的时候,不过那时候自己自持矜持就吃了两个,如今桌前满满一盘子都是自己的,迫不及待的拿起一个剥了起来。 边吃心中边觉得这忠勇侯府家底真厚,要是属于自己的就好了。 “娘,这里竟然有荔枝。” 白氏的女儿白雪菲开心惊讶地说道。 白氏白了一眼,“快吃你的,不然一会离开了就吃不到了。” 白雪菲点了点头,跟白氏一起吃了起来。 一旁的威远侯夫人刘氏见状,心中嫌弃,这白氏自从白云飞死了便对自己不依不饶,每天不是来要这个就是要那个,可是自己不答应又不行,谁让自己有把柄在她手里,没想到这平关侯府落魄到如此境地,连个荔枝都吃不起。 还有刚刚进侯府唱礼的时候,那平关侯府送的东西都让自己羞于与她走在一起。 却还是低声提醒白氏,“白夫人,你慢点吃,这都是你的,又没人跟你抢。” 白氏闻言只觉得刘氏是在嘲讽自己,不过自己不怕,自从自家侯爷逼自己去威远侯府要东西,自己就不要这个侯夫人的脸面了,饭都吃不起了要脸有什么用。 “你那盘吃不吃,不吃给我。” 刘氏见白氏不仅不收敛,反而还变本加厉,心中无语,却还是把自己桌子上的荔枝递给了白氏。 白氏突然瞥到角落里的永安伯府千金谢千梦和一旁周身华贵的沈星湉。她自然对谢千梦印象极深,永安伯府如今也是蒸蒸日上的时候,上次在曹贵妃举办的暖冬宴上,自己可是没少夸赞永安伯夫人和谢千梦,想与他家拉近关系。 自己当然幻想自家儿子若是能娶了谢千梦,对平关侯府可是有诸多好处,不仅永安伯可以在官场上提携自己的儿子,那谢氏的娘家可是京城有名的富商,谢千梦的嫁妆不会少,到时候谢千梦嫁进来还是任自己这个婆婆摆弄,那些嫁妆都是自己的。可是那谢氏一点机会都不给自己。 谢千梦旁边的姑娘身上穿的戴的也都很昂贵,尤其是手上戴的那个浅粉色冰种翡翠手镯,得值个几千两银子,就是不知道是谁家的姑娘。 白氏心思开始活络起来,竟然放下了手中的荔枝,起身去与周边几个官家夫人交谈起来。 威远侯夫人刘氏见白氏竟然放下荔枝,心中诧异,但也懒得去管她,反而是带着自家姑娘前往曹老太君处攀谈起来。 辅国公府的世子如今可还没有婚娶,自己的女儿若是能嫁进辅国公府可是天大的好事。 虽然淑妃生了康王,但刘氏也精明的很,她自觉康王胜算不大,反而是曹贵妃生的安王胜算大多了,若是自家女儿能嫁进辅国公府,就算最后康王夺嫡失败,有与未来皇帝母族辅国公府是姻亲这一层关系在,威远侯府也不会受太大影响。 威远侯夫人刘氏带着自家女儿刘婉琳走到曹老太君身边。曹老太君身边围着一群官家夫人,见威远侯夫人过来纷纷行礼。 “侯夫人。” 刘氏点点头给曹老太君问安,“老太君近来身子可好。” 曹老太君笑容和蔼,“一切都好。” 众官家夫人见威远侯夫人要与曹老太君说话,让出了一个位置,刘氏带着女儿施施然走到曹老太君旁边。 曹老太君看向刘婉琳,身材高挑,五官艳丽,姿态端正,倒是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这是……” 威远刘氏见曹老太君的眼神,满脸骄傲,自己这个女儿可是费了好大心思培养成如今的模样,自己可是对刘婉琳寄予厚望。威远侯府的嫡长女,日后不是做王妃皇妃,最次也要成为国公夫人,才不枉费自己这么多年的精心培养。 “琳儿,快给老太君请安。” 刘婉琳落落大方的行了一礼,“老太君万福金安。” 曹老太君满意的点了点头,“不愧是威远侯府的嫡长女,果然有大家风范。” 刘氏笑了笑,看向曹老太君身边的女子,玉骨娇成,冷淡如菊,倒是与普通人家的姑娘不同。 “这是曹老太君的孙女吧,如此气质,如此样貌,不愧是曹老太君亲自教养的。” 第79章 状元宴?各怀鬼胎 曹老太君看向自己的孙女曹慧岑,满眼宠溺,自己对这个孙女也是寄予厚望,等日后安王登基,自己这孙女是要入宫为后,母仪天下的。 曹慧岑给刘氏漫不经心地行了一礼,淡淡的说道:“侯夫人安。” 曹老太君笑着解释,“这孩子就是如此性格,平日里骄纵惯了,又有贵妃姑母宠爱她,越发显得没规矩了。” 虽然听起来是在责备,但满脸的宠溺哪有半分真的怪罪。 刘氏面上自然不会与一个孩子计较,但是心中对这曹慧岑肯定不是很满意,觉得自家世子肯定不能娶这样的女子。倒是辅国公府的世子自己可以考虑考虑让女儿嫁过去,以后就是国公府的主母了。 “无妨无妨,曹小姐身份金贵,再骄纵也有老太君宠着,多大的福气啊。” 曹老太君笑了笑没接这话。 刘氏也不气馁,继续与诸位夫人们攀谈着家长里短。 “侯夫人,听说你家那二公子前些日子与状元郎有一些过节,还把人家腿打断了,状元郎参加会试的时候还是坐着轮椅去的呢。” 刘氏转头看去,是户部尚书的夫人王氏。心中直翻白眼,这王氏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此时周围的人也都看了过来,毕竟威远侯府与忠勇侯府这么大的恩怨,刘氏还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参加忠勇侯府的状元宴还真是脸皮够厚的。 又一位官夫人附和道:“是啊,听说忠勇侯夫人都告上了大理寺,最后告赢了呢,威远侯府二公子也被打断了腿,不知道如今恢复没有啊。” 刘氏面色尴尬,想起自己的小儿子腿被打断了再也站不起来了心就像在滴血一样,这仇自己早晚有一天要报了。 “哈哈,年轻人年轻气盛,小打小闹上了头,下手没个轻重,已经给忠勇侯夫人赔了不是了。”刘氏打着马虎眼含糊过去。“你们先聊,我去那边看看。” 说罢带着女儿刘婉琳逃似的离开。 另一边平关侯夫人白氏正跟几个官夫人打听沈星湉的身份,不过几个官夫人都不清楚。白氏只好找上了永安伯夫人。 永安伯夫人正跟骠骑将军夫人杨氏攀谈,杨氏带了两个女儿来参加宴会,乖巧的坐在杨氏身边。 白氏上前笑着说道:“好久没与两位妹妹见面了,两位妹妹近来可好。” 永安伯夫人谢氏与将军夫人杨氏微微福身,“见过侯夫人。” 虽然平关侯府落败,但侯爵之位毕竟是实打实的,所以永安伯夫人与骠骑将军夫人见到白氏还是要行礼。当然了,这也只是面子上的尊重,心里面怎么想的可不一定了。 白氏含笑将二人扶起,“二位妹妹可别这么客气,好些日子没见到二位了,上次还是在贵妃娘娘举办的暖冬宴上。” 永安伯夫人谢氏上下打量了白氏一眼,见白氏的穿着还是两年前的旧款式,心中对平关侯府如今的状况也有了数。 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是啊,这再过不久又到了贵妃娘娘的暖冬宴,如今两位皇子都已经成年,也到了婚嫁的年纪,我看今年差不多就能给两位皇子定下正妃。” 说罢看向白氏,“我看白夫人与康王母族威远侯府走的很近啊,这是早有准备了吧。” “啊?” 白氏被永安谢氏突然这么一说弄的有些手足无措,自己从来都没肖想过把自己的女儿白雪妃嫁给康王。自己一直都在为自己儿子的婚事考虑,倒是忘了,若是白雪妃嫁的好了,对平关侯府也是一大助力。 “哪有的事啊,倒是永安伯府就这一个女儿,不知道谢夫人可给女儿挑好了良婿。” 谢氏呵呵一笑,“虽然没有具体人选,不过也要诗礼簪缨之族,钟鸣鼎食之家,若是只有个空壳子,是断断不行的。” 旁边的杨夫人一听,捂着嘴浅笑了一下。身后的两个杨家的女儿,则是低声嘻笑了起来。 白氏一听,这是在嘲讽平关侯府啊,脸色铁青的勉强保持着微笑。 “是啊,我家的女儿也是这样的择夫标准。”说罢看向角落里的谢千梦和沈星湉,对着谢夫人问道,“诶,令千金身旁的姑娘是哪家的,倒是从未见过京城中有这号女子。” 白氏终于问出了自己最终的目的。 谢氏回身瞥了一眼,“哦,那是沈夫人娘家的侄女,才从江南过来的。” 白氏一听心中惊讶,“你说的是忠勇侯夫人?” 谢氏点了点头,“是啊,一看那姑娘周身打扮,就能瞧出沈夫人对这侄女很是看重。” 一旁的杨氏也搭腔道:“是啊,确实是金贵,听说昨个才到的京城,那沈家在江南也是富甲一方的呢。” 白氏闻言两眼放光,好似看猎物一般,心中对沈星湉有一种势在必得的信念。“原来如此,我说那姑娘怎么眼生,原来是沈夫人的侄女。” 谢氏看白氏的眼神,怎么能不明白她心中所想,之前白氏对自己家女儿也是如此,如今见自己家女儿得不到手,又转换了新的目标,心中鄙夷不已。 “白夫人,听说你家世子进了青龙卫,不知如今是何官职啊。” 白氏闻言面色有些尴尬,“刚进去不久,还只是个校尉呢。” 一旁的杨氏搭腔说道:“青龙卫好啊,天子近侍,权利极大,以后好好为皇上效力,前途无量啊,不像我那儿子,随他父亲从了军,每天辛苦训练,还要上战场打仗,看得我这个做娘的,心疼死了。” 白氏听杨氏所说前半句心中还挺高兴,听到后面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不是在夸自己儿子,这是炫耀她儿子呢。 不过骠骑将军手握兵权,可不是自己家能得罪得起的,便奉承道:“贵公子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四品将军了,以后继承杨将军的位置,才是真的前途无量呢。” 杨氏骄傲的仰起了脖子,自家夫君如今刚从边关打胜仗归来,皇上的封赏还没下来,这次,说不得也弄个侯爵当当。 骠骑将军府对谢氏来说,也是一桩极好的姻缘,若是谢千梦能嫁给将军府公子,那与永安伯府,也算是强强联合了。 “是啊,不久前骠骑将军从边关凯旋而归,这次少不得再要加官晋爵了。” 杨氏含笑客气道:“在其位谋其职,都是我家将军应该做的。” 白氏见别人家都是越来越好,只有自己这平关侯府一直在走下坡路,心中越发不平衡。 自己对儿子白云霄寄予厚望,一定要找一个能帮自己儿子的亲家,至于那沈星湉,一个商贾之家出来的女子,也就配给自己儿子做妾,然后再让这骠骑将军府的女儿给自家儿子做正妻,一个带来钱,一个带来权,简直完美。 越想白氏心中越开心,仿佛已经见到白云霄娶了沈星湉和杨家女儿后,平关侯府重新繁荣昌盛的样子了。 “你们二位先聊着,我回去找我女儿。”说罢转身离开,向自己女儿白雪妃走去。 原地的杨氏和谢氏二人看着白氏回到自己的位置,小声嘀咕着。 谢氏:“没想到这平关侯府如今沦落到这般田地了。” 杨氏:“是啊,瞧她那身衣裳,不知过时多久了。” 谢氏:“她怕是也着急啊,如今想在自己儿女的婚事上攀高枝,也不看别人能不能瞧上她。” 杨氏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就怕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听说平关侯世子原本是在青龙卫任总旗,后来得罪了忠勇侯世子,被贬为校尉了。” 谢氏一听满脸惊讶,这事自己并不知晓,魏天赐解救萧百户的事情也没有传出去,不知道杨氏是从哪得来的消息。 “如此说,忠勇侯府的力量不容小觑啊,青龙卫都能插上手。” 杨氏点点头,“可不是么。”她也只是听说,对这件事的具体细节也不清楚,也只当是靠忠勇侯府的能量才能把平关侯世子贬职,从没想过靠的是魏天赐自己的实力。 白氏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白雪妃把荔枝都吃光了心中有些不悦,“你这蹄子,一点也没给我留啊。” 白雪妃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女儿还以为您不吃了呢。” 白氏狠狠剜了白雪妃一眼,坐了下来,指着角落里的谢千梦两人,“那是永安伯父的千金和忠勇侯夫人的娘家侄女,你过去与她们俩人说说话,尤其是那个沈星湉,一定要与她打好关系。” 白雪妃虽然不知道母亲让自己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在家中自己必须要听话,不然就是非打即骂,所以白雪妃想都没想便去找谢千梦两人了。 她知道,只要自己做好了母亲就会给自己好吃的东西,好看的衣服。像今天来参加宴会的这身衣服,还是母亲从威远侯家借来的,虽然有些不合身,但是比自己的衣服好看多了,上面的图案也新鲜多了。 “二位姐姐好。” 白雪妃来到谢千梦两人身边,乖乖的行了一礼。 正聊的投机的谢千梦和沈星湉突然被白雪妃打断,惊讶的看过去,只见白雪妃身穿有点长的衣裙,身形消瘦,畏畏缩缩的给二人行礼,二人赶忙回了一礼。 “妹妹好。” 谢千梦自然认识白雪妃,便向沈星湉介绍道:“这是平关侯府家的千金白雪妃。” 又向白雪妃介绍道:“这是忠勇侯府的表小姐沈星湉。” 白雪妃和沈星湉又互相见了一礼。 “白小姐好。” “沈小姐好。” 远处的白氏见三人聊了起来满意的笑了,又转身寻找起其他人攀谈起来。 此时,宾客们都已至齐,春喜站在外面的院子中,敲了三声铜锣,大声喊道:“吉时已到,鸣炮——”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九道震天雷,响彻云霄。 沈月烟站到花厅里面的台阶上,周身珠光宝气,容光焕发。 “感谢诸位来参加我大儿子的状元宴,如今吉时已到,还请诸位夫人小姐,前往宝华阁参加正宴。” 众人在忠勇侯府丫鬟们的带领下,成群结队的前往宝华阁。男客那边也是如此。 宝华阁中间是一条低矮木桥,将宝华阁一分为二,左侧是女客用餐区,右侧是男客用餐区,最前方还有一块高台,高台下有乐师吹丝弄竹。 木桥上被各种鲜花装饰点缀,木桥下还有潺潺流水穿过。宝华阁左右两侧各有几扇大门敞开,方便男女分流进出。 四周墙壁之上雕刻着精美复杂的浮雕壁画,上空悬挂着流光溢彩的琉璃宫灯,四个角落里各有一樽两丈高的仙鹤青铜香炉,清新淡雅的黄梨木香袅袅升起,飘满宝华阁。 众人鱼贯而入,在丫鬟的引领下坐到符合自己品级的位置上。 待众人坐定,有礼官唱道:“有请新科状元正六品翰林院编修魏天文。” 魏天文一身状元绣麒麟红袍,头戴高帽,帽上镶嵌宝珠,腰间戴金镶玉腰带,剑眉星目,丰神俊朗,气宇轩昂。 台下众人纷纷注目而视,引得众人惊叹连连,赞叹不断。 魏天文从缀满鲜花的木桥上走过,来到前方的台子上,面对众人拱手抱拳。 “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 家父征战边关,母亲含辛茹苦。 一路坎坷艰难,日夜悬梁刺股。 只为重振侯府,报答两母之恩。 告慰父亲九泉,报效圣上恩典。 今日宴请诸君,答谢诸位多年来与我侯府恩情,侯府略备薄酒,诸君尽情畅饮。” 待魏天文说完致辞,台下乐师们开始演奏起《诗经》中的《鹿鸣》。琴瑟和谐,鼓乐连连,氛围轻松欢快。 丫鬟侍女们也踩着轻松的步伐,端着托盘,井然有序的入场上菜。 魏天文走下台从后门离开,回到自己的院子中将状元服脱下,换上自己平日的便服重新回到宴席上。 由于忠勇侯去世,沈月烟带着魏天文与众人敬酒。 一时之间宾主尽欢。 “贤妃娘娘驾到,长公主府朝阳郡主到。” 第80章 晋封镇国公府 一道尖锐的传唱声响彻整个忠勇侯府,宝华阁内众人纷纷起身向外看去。 只见一身妃色宫装,头戴展翅高飞七尾金凤钗的贤妃,宽大裙幅逶迤身后,尊荣华贵。 旁边跟着同样身穿宫装的朝阳郡主,头绾风流别致的流云髻,一身淡紫色厂袖宫装尊贵典雅。 二人身后跟着成群结队的宫女太监,拿着仪仗,从宝华阁外缓缓走进,从木桥上穿过到达最前方的台阶之上。 宝华阁内众人纷纷跪拜在地,齐声高呼,“贤妃娘娘万福金安,朝阳郡主万安。” 待贤妃在高台上站定,朱唇轻启,缓缓开口,“免礼。” 众人这才纷纷起身。 沈月烟上前行了一礼,“恭迎贤妃娘娘大驾,恭迎朝阳郡主。” 贤妃含笑将沈月烟扶起,“月烟恭喜你,忠勇侯府后继有人了。” 沈月烟满脸感动,“没想到贤妃娘娘会亲自前来。” 贤妃杨宝茹自从沈月烟嫁进忠勇侯府后便与沈月烟结下了不解之缘,再加上二人皆是边关将领家眷,一来二去二人很快熟络了起来,结下了深厚情谊,后来贤妃入宫为妃嫔,两人这才渐渐少了联系,等到沈月烟生嫡子魏天赐时,贤妃还特意出宫来参加魏天赐的周岁宴。 “本宫这次前来还带来了圣上的旨意。”说罢看向一旁的大伴刘福海。“刘公公,颁布圣旨吧。” 刘公公微微点头,“是。” 说罢从一旁的小太监举着的托盘上取下圣旨,高声喊道:“忠勇侯府接旨。” 沈月烟、魏天赐、魏天文和魏天诚走到台阶下方,身后众多宾客也一同下跪。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镇选大元帅忠勇侯魏忠良,保卫边关,屡立战功,忠勇报国,追封魏忠良为镇国公,其夫人沈氏为镇国夫人。 长子魏天文,人品贵重,学富五车,高中新科状元,提拔为正四品吏部考功司郎中。 嫡子魏天赐,忠勤毓重,武功高强,册封为镇国公府世子。在青龙卫任职时击退反贼,勇救同僚,提拔为正四品青龙卫东城司镇抚使。 三子魏天诚,智勇双全,武艺精湛,在随永乐长公主南下途中,屡献良策,提拔为正四品御林军副统领。 钦此。” “谢主隆恩。” 沈月烟起身接过圣旨,身后众人也都纷纷起身。 宴席间众人心中震惊,有替沈月烟开心的,也有嫉妒的,也有恐惧的。 忠勇侯以其在边关的战功被封国公倒是不出意料,但是,三个儿子皆是越品升职,大儿子魏天文已经是六品翰林院编修,这才几天就连升两品。 世子魏天赐更是从一个九品校尉连升五品。青龙卫在京城中共有四个卫所,按照东西南北划分,其中东城司也是青龙卫总部所在,东城司一直由指挥使赵无极亲自管理,所以东城司镇抚使之位一直空悬,如今魏天赐担任东城司镇抚使之职,也就意味着,未来魏天赐很有可能是下一任青龙卫指挥使。直达圣听,监察百官,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而三子魏天诚更是成为御林军副统领,御林军负责守卫皇宫安全,是皇帝的贴身护卫,魏天诚直接掌控了长公主府的兵马,还掌控了皇帝的护卫。 顺治帝如此重用魏家,让京城众多勋贵心思百转,不得不重新思考,该如何与忠勇侯府,不,如今是镇国公府打好关系了。 刘公公笑呵呵的对沈月烟说道:“镇国公府以后可要好好为皇上效力,才不枉费圣上如此厚爱啊。” 沈月烟微微福身,“镇国公府一定尽心为圣上效力,鞠躬尽瘁 ,死而后已。” 说罢沈月烟从一旁的春喜手中接过一个荷包交到了刘公公手中,“今天是我儿的状元宴,不如公公留下来喝一杯状元酒。” 刘公公将荷包推回了沈月烟手中,“喝酒就不必了,咱家还要回宫中伺候圣上,如今圣旨颁完,咱家也要告辞了。” 沈月烟看向贤妃,贤妃心中对沈月烟除了高兴还有一丝愧疚,“本宫也要随刘公公一起回宫了。” 说着一挥手,身后的几个宫女纷纷呈上了无数珠宝首饰。 “这是本宫的一点心意,月烟你收下吧,本宫真替你高兴,你如今也算苦尽甘来了。” 一旁春喜安排几个侯府丫鬟上前接过宫女手中的贺礼。 沈月烟闻言眼眶红红的再次跪拜,“多谢贤妃娘娘,恭送贤妃娘娘。” 席间众人也纷纷再次下跪,“恭送贤妃娘娘。” 贤妃和刘公公带着宫女太监们摆架回宫。 待贤妃等人离去后,众多京城勋贵们纷纷上前祝贺道: “恭喜镇国公夫人。” “恭喜魏大人。” “恭喜镇抚使。” “恭喜魏统领高升啊。” 第81章 暗流涌动 如今镇国公府一门三子,都是正四品官身,还是在不同领域,不得不让京城众勋贵们重新审视起镇国公府。 沈月烟满脸骄傲的享受着众人的阿谀奉承,前世忠勇侯府不断落寞,最后自己活活被气死,如今,终于扬眉吐气了。 曹老太君此时想拉拢沈月烟的想法更加坚决,若是有镇国公府相助,那安王登基,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威远侯府与镇国公府有仇,如今镇国公府重新崛起,一定会找威远侯府算账,到时候自己可以助力一番,与镇国公府拉近关系。 威远侯夫人此时面色铁青,呼吸急促,自己的小儿子被沈月烟害得断了双腿,再也不能行走,自己大仇未报,忠勇侯府一下子变成了国公府,沈月烟一下子从侯夫人变成了镇国夫人,魏天文一下子从新科状元变成了正四品朝廷命官。 刘氏此时心中百感交集,有仇恨,有嫉妒,有无力,又有想要尽早报仇,怕未来镇国公府越来越强盛的急迫。 骠骑大将军杨振东心中震惊,忠勇侯府靠着忠勇侯的军功晋封国公在他意料之中,但是,魏天文、魏天赐二人的官职一下子给的这么高,让杨振东心中警惕。 原本是觉得自己手握兵权,日后扶持六皇子魏天诚登基为帝,从龙之功,再把杨家嫡女嫁给六皇子为正妻,以后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杨家也变成大齐国第一勋贵世家。 可是,照如今的情形,圣上怕是要重用镇国公府,尤其是魏天赐脑子被治好后竟然有想让他掌管青龙卫的迹象。还有沈月烟身边的女子,特意从江南娘家带来,这镇国夫人也是野心不小啊。 越想杨振东心中越不踏实,恐怕镇国公府抢了杨府的功劳和荣华富贵。自己肯定要把女儿嫁给六皇子魏天诚,至于魏天赐和魏天文,必须要死一个,不然,镇国公府的权势,太大了。 永安伯夫人谢氏心中欢喜,自己与沈月烟关系还不错,如今忠勇侯府晋为镇国公府,若是能与镇国公府结为姻亲,也是极好的。 平关侯夫人白氏心中五味杂陈,若是自己之前没有让白云飞帮威远侯夫人诬陷魏天赐,没有让自己的儿子白云霄给魏天赐使绊子,平关侯府与镇国公府的关系就不会弄得这么僵了,心中对威远侯府越发不满。 可是如今木已成舟,已经与威远侯府站坐了一条船上,只能硬着头皮向前划了。但是自己一定要从威远侯府身上多要点好处。 而且如今忠勇侯府成了国公府,若是自己的儿子能娶得那沈星湉,再把过去的恩怨都推给威远侯府,岂不是…… 白氏最后决定两边一起发展,不论哪边成功,对平关侯府都有好处。 魏天文的状元宴就在众人的恭贺中结束了,下午,众多世家勋贵陆陆续续的离开,镇国公府也开始了收尾工作。 晚上,沈月烟带着三个儿子在祠堂给魏忠良上香。 沈月烟眼眶微红,点燃一炷香拜了拜插在香炉里。 “你现在是镇国公了,皇帝给的恩赏也下来了,如今三个儿子都有出息了,你可以含笑九泉了。” 魏天文三人依次给魏忠良跪拜上香。 第二天,忠勇侯府大门口的牌匾也换成了镇国公府,同时,皇帝对这次西北边关大军的封赏也全部下达,除了镇国公府外,骠骑将军杨振东加封为靖西侯,其余将士也都皆有封赏。 镇国公府。 荣恩堂。 春喜和万嬷嬷在一旁统计着昨日收到的贺礼。 “夫人,贤妃娘娘送来了两颗红珊瑚,一块两丈高的仙女沐浴翡翠屏风,烟罗纱五匹,珍珠锦五匹,还有十两的金元宝一百个。” 大齐国一两黄金值十两银子,贤妃送来的金元宝就值一万两银子,更别提两颗红珊瑚,一块那么大的翡翠屏风,每件都值万两银子。 沈月烟心中有些震惊,虽说与贤妃关系好,但也不至于送这么贵重的礼物,怕是贤妃自己都没有几件吧。 “把烟罗纱和珍珠锦各取一匹,让锦绣阁的人给表小姐做两身衣裙,过一段时间就是贵妃举办的暖冬宴了,我要带表小姐一同进宫参加。” “是。” “还有,把内院的摘星阁收拾出来给表小姐住,以后表小姐就留在侯府,不与舅老爷他们回江南了。” “是。” 春喜领了命令便下去安排了。 魏天文、魏天赐、魏天诚三兄弟如今都有官职在身,早早的都去上值了,而原本住在国公府的天香郡主也带着灵儿回了药尘子的住所。 沈浔之夫妇也要带着沈星瀚回江南,毕竟江南那边偌大的家业等着回去照料,而沈星湉就被沈月烟留在了国公府。 第82章 白氏投诚 自从镇国公府晋升国公府,京城中就少不了把辅国公府和镇国公府拿来比较。 辅国公府出了一个曹贵妃,如今后位空悬,代掌凤印执掌后宫。辅国公又是当朝一品宰相,文官之首,执掌朝堂。辅国公世子为了避嫌,则走了武官之路,如今在五军都督府中任正六品中军经历。 而镇国公府三个公子分别在文、武、特务机构三个方面皆有建树,假以时日,定能超过辅国公府。 沈月烟坐在荣恩堂中,听着铁管家传来的京中消息,长叹一口气。 如今镇国公府重新崛起,此时正处于风口浪尖之上,现下要做的便是低调。防止有心之人针对国公府。 “启禀夫人,平关侯夫人到访。” 春喜从外面走进来,福了一礼,恭敬地说道。 沈月烟心中诧异,平关侯府与国公府怨念颇多,先是有白云飞污蔑魏天赐偷盗赃款,那次若不是萧百户出手,天赐就要栽了进去。后有白云霄三番两次在青龙卫中针对魏天赐,最后一次害得魏天赐差点被贼子杀害。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都让沈月烟无法原谅,如今还没找到机会让平关侯府付出代价,她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 “让她进来。” 沈月烟面色严峻,冷冷地开口说道。 没过一会,平关侯夫人白氏便面色恭敬的走了进来,低低地行了一礼。 “给镇国夫人请安。” 沈月烟坐在上首,居高临下地看着白氏恭敬的模样,嗤笑一声,“什么风把平关侯夫人吹来了啊。” 白氏苦笑一声,满脸讨好之色,“国夫人说的哪里话,我自知罪孽深重,特意来向国夫人您请罪的。” 沈月烟闻言眉头一挑,“哦?罪孽深重,呵呵,那你倒是说说,如何罪孽深重啊。” 白氏依旧蹲着保持行礼的姿势,面色艰忍地说道:“请国夫人恕罪,之前白云飞诬陷魏世子,实乃被威远侯夫人威逼利诱,还有我儿白云飞捉弄魏世子,也都是威武侯夫人刘氏的手笔,您也知道,平关侯府不复从前,一直在走下坡路。 威远侯夫人便一直以此威逼利诱,让我平关侯府为其做事,做她手中的一把利刃,而她威远侯府则是完美隐身,一切罪责惩罚都让我平关侯府承受,我侄儿丢了性命,儿子丢了官职,我实在是忍受不了了。” 沈月烟冷哼一声,并无半分同情,“那也是你们咎由自取,若是你不愿意,威远侯府还能强迫你做她手中的利刃不成。” 接着面露嘲讽,双眼微眯,“我看不是你忍受不了,而是这几件事情你平关侯府没一件做成的,威远侯府想抛弃你了吧。” 白氏蹲的腿脚酸痛,却还是苦苦支撑着,她心中清楚,今天若是不得到沈月烟的原谅,到时候镇国公府对平关侯府出手,威远侯府一定会见死不救的。 “国夫人容禀,此次我前来,就是愿意为国公府作证,指认威远侯府过去所做罪孽,并且已经让我儿辞去青龙卫校尉的职务,我自知罪孽深重,如此做只想为我平关侯府换取国夫人的原谅,为我平关侯府留取一线生机。” 沈月烟认真思考起来,想要彻底扳倒威远侯府光靠这些事情可不够,没有实质性证据,威远侯府大可以不承认教唆平关侯府迫害魏天赐,但是能让平关侯府与威远侯府反目成仇,好好利用一番平关侯府,也是不错的选择。 沈月烟面带笑容,一挥手让春喜将白氏扶了起来,“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妹妹能这样想确实是明智之举,如今镇国公府受皇上重用,咱们这些国公府、侯府,不都是为了皇上做事,妹妹能弄明白风往哪边吹,不与风做对,才是聪明人。” 白氏腰酸腿痛,踉跄着站了起来,“多谢国夫人愿意给平关侯府这个机会,平关侯府日后一定以镇国公府马首是瞻。” 沈月烟对这个墙头草表忠心并不感兴趣,如今无非是利用她对付威远侯府,让威远侯府为之前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沈月烟心思千回百转,“听说威远侯府世子刘玉荣马上就回京述职了,那刘玉荣如今还未娶妻,不如就把你的女儿嫁过去吧。” 第83章 白氏心计 白氏一听,面露为难之色,“那威远侯夫人心比天高,又怎么会愿意娶我一个没落侯府的女儿为正妻呢。” 沈月烟面露嘲讽,“做什么正妻啊,以你平关侯府如今的权势,能给威远侯府世子做妾就不错了。” 沈月烟自然不会让平关侯府与威远侯府结成姻亲,那岂不是让俩家彻底绑定在一起了。 “把你女儿嫁进去做妾,探听威远侯府的消息,最好再把威远侯府后宅弄得鸡犬不宁,听说这次刘玉荣回京述职,很有可能再官升一品,到时候就是三品大员了,我要你们把这件事搅黄。 当然了,做好了自然是有奖励的,你不是一直最看重你的儿子吗,若是这件事成了,就重新让你儿子白云霄重进青龙卫做总旗,只要你平关侯府乖乖听话,等以后我儿魏天赐接任青龙卫指挥使,少说也给你儿子弄个千户做做,甚至是镇抚使也并无不可。” 白氏一听,心中大动,沈月烟可比那威远侯夫人大气多了,之前自己儿子的总旗位置可是白云飞丢了性命,再加上自己奋力求取才争来的,如今沈月烟竟然直接就答应让白云霄重回青龙卫做总旗。 而代价,只是让自己的女儿白雪妃嫁给威远侯府世子做妾,探听消息,搅乱威远侯府后宅,这笔买卖太划算了。 白雪妃原本就要嫁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而平关侯府以后要靠的还是自己的儿子,只要能给白云霄谋个好前程,牺牲白雪妃的婚事算什么。 即使威远侯府后面得知自己投靠镇国公府,必定会苛待白雪妃,但自己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请国夫人放心,我一定尽力办到。” 白氏恭敬的再次行了一礼答应道。 沈月烟心中对白氏卖女求荣鄙夷不已,不过不是自己的女儿,也轮不到自己心疼,说罢让春意拿来一张一千两的银票,交给白氏。 “瞧你这身衣服,还是前年的花样吧,这是一千两,再过一个月就是贵妃娘娘举办的暖冬宴了,拿着这钱给你,给你女儿置办些好衣裳,到时候争取一举把刘玉荣拿下。” 白氏如今正愁缺银钱呢,侯府开销大,前几天就连侯府最后一间铺子都卖了,沈月烟一下子拿了一千两,正好解了平关侯府燃眉之急,可比那威远侯夫人刘氏大度多了。 奉承的拱手拜谢,“多谢国夫人,夫人真是大方,平关侯府感激不尽,一定尽心尽力为夫人做事。” 沈月烟浅浅恩了一声,“回去好好与你女儿说一说,她要是不愿意,也别强迫她,说不得还有别的法子。” 白氏满脸讨好,“我家女儿最是听话,为了平关侯府的未来,她一定会同意的。” 沈月烟点了点头,“下去吧。” 白氏恭敬的行了一礼,拿着银票,满脸笑容的离开了镇国公府。 一旁的春喜不解的问道:“夫人真要收下那白氏吗,这白氏墙头草似的性格,奴婢担心她会……” 第84章 身不由已,天香身份 沈月烟深吸了一口气,淡淡地说道:“为了她儿子,她一定会乖乖听话的,世子如今是正四品镇抚使,等他儿子进了青龙卫,还不是任咱们拿捏。” 春喜恍然大悟,“夫人英明。” “等世子回来,让他来荣恩堂一趟,我有事跟他说。” “是。” 白氏坐在回平关侯府的马车上,面色平静,此时已经完全没有刚刚面见沈月烟时的奉承讨好。 平关侯每天不务正业,如今整个平关侯府的未来,都压在自己身上,要靠自己到处奔走,四处钻营,到处卑躬屈膝,不要脸面的陪笑奉承,受尽屈辱。哪里还有侯府主母的尊严。 想着想着,一滴清泪从眼角滑下。 白氏仰起头,擦去眼角的泪水,回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刚嫁进平关侯府,本以为未来等着自己的是数不尽的荣华富贵,没想到,却是今天这幅景象。 自己绝不甘心如此,就这么容易的成为别人的附庸,不论是镇国公府还是威远侯府,都要做平关侯府的垫脚石。 沈月烟不是想让白雪妃嫁进威远侯府做世子的妾吗。 哼。 白氏满眼算计,做世子的妾怎么够,不如直接让她做威远侯的妾,好好恶心恶心那个一直给自己难堪的刘氏,最好能取而代之,让自己的女儿做威远侯府的主母。 越想白氏的表情越癫狂。 她如今,已经开始不择手段了。 平关侯府。 平关侯夫人白氏面色冷漠的看着跪在下首,哭得梨花带雨的白雪妃。 白雪妃一边抽泣,一边声音嘶哑的说道:“女儿……愿……意……。” 白氏这才从冷漠换成满脸笑容,起身将跪在地上的白雪妃扶起,“这才是娘的好女儿,这些年娘没有白养你,如今是你回报侯府的时候了。” 白雪妃闺房之中。 白雪妃对着自己的贴身丫鬟春桃哭诉着,“母亲要把我嫁给辅国公做妾。” “啊?” 春桃闻言面色震惊,自家小姐好歹也是侯府嫡女,怎么也不用嫁给已经年过五十的辅国公为妾啊。 “小姐,夫人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白雪妃双眼都已哭肿,满眼绝望,“为什么……为了侯府,为了她自己的后半生。” “那也不能……不管小姐的后半生啊……”春桃说着声音越来越低。 白雪妃凄惨一笑,“呵呵,是啊,他们就是要用我的后半生,换取他们后半生的荣华富贵。” 春桃低头沉默,看来即使是侯府嫡女,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白雪妃此时还无法接受,自己的父母不爱自己的事实,甚至,只是把自己当成利益置换的工具。 越近深秋,天气越发寒冷,枯黄的树叶也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似是在反抗命运的安排,奋力的摆脱树枝,飘零而下,随风远去。 春桃看着深夜依旧跪在菩萨前祈祷的小姐,心中也是惆怅万千。 自从前两天小姐央求夫人从云隐寺求来了一尊观音像,便日日夜夜的在佛前念经。 “小姐,怎么突然拜起了菩萨。” 白雪妃缓缓睁开了双眼,整个人都暮气沉沉的。 “以前不信佛,现在有所求,不得不信。” 春桃闻言不再言语,也许女子只能被禁锢在这世道里吧,往哪逃,能逃过这世道呢。 春桃拿了一件毛毯披在了白雪妃肩上,虽然她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解决白雪妃眼下的困境,但是给小姐在这寒意渐浓的秋夜中,披上毛毯,是她唯一能做的事了。 白雪妃看着肩上披肩,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看着春桃缓缓说道:“我只有你了。” 春桃跪在白雪妃旁边,拉住白雪妃的手,“小姐放心,奴婢会一直陪着你的。” …… 镇国公府。 荣恩堂。 沈月烟看着窗外的落叶,心中思绪万千,前几天玉妃阁已经正式开业了,生意不出自己所料的还不错,如今自己手中积攒了近五万两银子,全部都拿出去让铁管家派了一队人马,到各地去收购粮食了。 明年南方大旱,粮食颗粒无收,饿殍遍地,哀鸿遍野,民不聊生,百姓流离失所,大批难民向京城涌进。 前世最后是怎么解决的沈月烟不知道。 沈月烟只记得灾情结束后京郊堆成山的尸体,为了防止尸体堆积产生瘟疫,烧尸体的大火烧了三天三夜。 这还只是赶到京城的灾民,还有无数没到京城便死在路上的人。 “夫人,世子来了。” 春喜的声音打断了沈月烟的思绪。 “快请进来。” 一身紫色飞鱼服的魏天赐和一身浅紫色梅花蜀锦对襟儒裙的天香一同走了进来。 “天香也来了啊。” 沈月烟面带微笑的看着两人,看来两人最近一段时间关系发展的不错。等到时机成熟,自己便可以去给魏天赐提亲了。儿子能有个好归宿,自己心中也是满满的幸福。 二人一同给沈月烟行礼。 “给母亲请安。” “给国夫人请安。” “快起来吧。”沈月烟笑着将两人扶起,“你们俩一同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魏天赐与天香相视一笑,“母亲,天香要回蜀川回家过年了,今日特地来跟您告别的。” “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啊,怎么不在京城多待一阵子,什么时候再来京城啊。” 毕竟药尘子一直在皇宫中照料皇上的身体,哪里有时间照看魏天赐的病情,所以即使是出于私心,沈月烟也想让天香一直待在魏天赐身边。 天香恭敬的福了福身,“回禀国夫人,我这次回蜀川是要给父王庆生,等年后就能回京城了。” “父王?” 沈月烟惊疑的问道。 天香看了魏天赐一眼,笑着说道:“还请国夫人原谅我隐瞒自己的身份,我其实是蜀王之女,南宫天香。” 沈月烟满脸惊讶之色,对天香的身份感到无比震惊。 虽然之前沈月烟觉得天香是什么身份都不重要,国公府已经满门富贵了,不再对女方家中有什么要求,但天香若是蜀王之女,那魏天赐绝对不可以和她在一起。蜀王野心勃勃,几年后就会起兵谋反。 而沈月烟是绝对支持魏天诚的,到时候,魏天赐夹在魏天诚和天香之间,不仅对整个镇国公府都不利,他自己也会陷入两边纠结的痛苦之中,到时候,魏天诚还会不会如同前世一般顺利登基都说不准了。 魏天赐看着沈月烟震惊的表情,疑惑地问道:“怎么了母亲?” 沈月烟尴尬的收敛起自己的情绪,“啊……没什么……没什么。” 魏天赐没有多想,只以为沈月烟是被天香的身份震惊到了。 “那便祝天香郡主一路顺风,咱们国公府也给蜀王的寿辰送上一份贺礼好了。” 魏天赐倒是很开心母亲能如此重视天香。 沈月烟吩咐道:“春喜,从库房里挑选四样贺礼,打包好让给天香郡主带回蜀川。” “是。” 天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多谢国夫人。”说着让丫鬟灵儿拿出一个锦盒,“夫人,也是我特意为天赐制作的天香玉露丸,若是我离去的时间中天赐旧毒复发,可以服用一粒,便可压制毒素,恢复正常。” 沈月烟含笑将锦盒收下,“多谢郡主,郡主有心了。” 天香面色含春的看了魏天赐一眼,又低下头抿起嘴角,一副少女怀春娇羞的模样,“不用谢,这都是我自愿为天赐做的。” 魏天赐也扬起了嘴角,满眼星光的低头看向天香郡主。 沈月烟嘴角瞬间降了下来,脸上没有半点笑意,看着两人郎情妾意的模样,心中一片平静。 魏天赐一定不能与天香郡主在一起。 送走了天香郡主,沈月烟心中盘算起该做才能解决眼前的难题。既不能让两人在一起,又不会伤了自己和魏天赐的母子情分。 之前沈月烟对魏天赐的婚姻大事,一直觉得魏天赐开心幸福最重要,但是,跟天香郡主在一起,魏天赐以后一定不会幸福的,所以,为了防止以后更大的错误发生,自己现在就要阻止。 随即想到了永安伯府家的嫡长女谢千梦,永安伯如今任正二品兵部尚书,永安伯府也是满门富贵,对魏天赐来说是非常合适的婚配。 其他人家,像辅国公府和威远侯府,平关侯府都不行,而新封的靖西侯府手握兵权,要是再与镇国公府结成姻亲,只怕功高震主,沈月烟不想让魏天诚以后为难。 所以魏天赐最好的婚配选择便是永安伯府嫡女谢千梦。 “春喜,给永安伯府传话,就说我有要事与谢夫人相商,让她过来一趟。” “是。” …… 辅国公府。 曹老太君坐在主位之上,辅国公夫人坐在一旁,对着站在中间的女儿曹慧岑说道:“我已经与你父亲商量好了,等到了暖冬宴,便让贵妃娘娘请皇帝给你和安王赐婚,到时候,你就是安王妃了。” 曹慧岑面无表情,怔怔的看着主位之上的曹老太君。 “这也是祖母的意思吗。” 曹老太君没有说话,一旁的曹氏点了点头,“这是所有人的意思。” “所有人?” 曹慧岑扬起了声音,“所有人,问过我了吗。” 曹氏见自己的女儿如此不听话,有些愠怒,“放肆!” “儿女婚事,乃是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这件事你祖母,你父亲和我,还有贵妃娘娘,达成了共识。岑儿,等日后安王登基,你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天下间最尊贵的女人,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呵呵。” 曹慧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我自幼在祖母身边长大,祖母从小便教我,女儿应当自立自强,要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要向一切压迫与反抗坚决斗争,永不向命运低头屈服。 如今,孙女的后半生就这么没有问过我的意愿就被决定了,孙女应该怎么做呢。” 曹老太君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闭上了双眼。 一旁的曹氏苦口婆心的劝说道:“岑儿,做王妃,做皇后是天下间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啊,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国公府为你铺平了道路,让你享尽了尊荣富贵,你不能那么自私,也要为了整个辅国公府,为了祖母,为了你父亲,为了母亲考虑啊。 只有你成了安王妃,才能延续咱们辅国公府的圣宠与尊荣,你祖母和你父亲这么多年来的谋划才没有白费。” 曹慧岑只是依然怔怔的看着闭目养神的曹老太君,这个从小给自己无限宠爱的祖母,教给了自己那么多道理的祖母,如今,她自己把那些曾经教给自己的东西都违背了。 良久,曹慧岑见曹老太君依旧毫无反应,满眼失望与认命。 “好,女儿同意嫁给安王。” 曹氏这才满脸笑容,“好,这才是辅国公府的嫡长女应有的担当。” 曹慧岑也扬起了一抹微笑,“刚刚岑儿不懂事了,还请祖母不要怪罪。” 曹老太君这才缓缓睁开双眼,淡淡地说道:“若是岑儿不满意这桩婚事,那便从旁支中过继个女儿嫁给安王吧。” 曹氏满脸震惊之色,“母亲……这……” 曹老太君杵着龙头拐杖站起来,“左右都是曹家的女儿,都是给家族带来荣耀。” 说完便带着自己的贴身嬷嬷向外走去。 曹慧岑只觉得心中冰冷,祖母这是在向自己施压呢。 待曹老太君刚要走出房门时,曹慧岑突然开口道:“孙女愿意为了辅国公府嫁给安王为妃。” 曹老太君闻言驻足顿了一下,什么都没说,继续向外走去。 这几天铁管家派人出去收购粮食的队伍已经陆陆续续的回来了。 沈月烟在京郊买了五个庄子,把收购来的粮食存放在了粮仓里。粮食足足堆满了十个大粮仓,每个粮仓大约能装一千吨粮食。 还组织自己田中的佃户们晒蔬菜干,腌咸菜。萝卜干,土豆切片晒干,茄子切条晒干,腌萝卜咸菜,辣椒咸菜,黄瓜咸菜,还有各种咸鸡蛋咸鸭蛋,用陶罐密封好等明年灾情的时候拿出来吃。 这天,正在玉妃阁查账本的沈月烟听到春喜传来宫中的消息。 “淑妃复位了。” 第85章 豆花张飞,暖冬宴 沈月烟点了点头,没有觉得奇怪。按照如今后宫的局势,曹贵妃一家独大,又有皇子和辅国公府,贤妃一个没有生育皇子的妃嫔不是对手,只能复了淑妃的位份,在后宫中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才能牵制住曹贵妃,不让她一家独大,为六皇子未来登基继承大统做准备。 自己不知道前世魏天诚是如何打败安王、康王和蜀王顺利登基的,只记得魏天诚前世有一段时间特别缺钱,所以自己现在就多多赚钱,到时候给魏天诚用。 “曹贵妃举办暖冬宴的旨意已经下来了,府里几个主子到时候要穿的衣服戴的首饰什么的都准备妥当了吗。” 沈月烟对春喜问道。 “都已准备妥当,到时候三位公子都穿官服参加,只有表小姐穿自己的衣服,前一段时间已经让锦绣阁的匠人为表小姐量体裁衣,衣服昨日已经做好送到府上了。” “嗯。”沈月烟点了点头。 玉妃阁开业后生意一直都不错,一个月能有将近三千两的净利润,一品楼有五千两的净利润,再加上在百花街的十个铺子收租一年能有两万一千六百两,长公主的花间楼每个月还能分三千两的分红,还有原先侯府的七个铺子,一年能赚七千两。 这零零总总加起来,沈月烟一年能赚十六万两银子,去掉侯府一年的开销,沈月烟一年能攒下十五万两银子。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从最开始需要变卖嫁妆来应付开销,到现在一年能攒下十五万两银子,也就过了不到半年时间。 有钱的感觉真爽啊,有钱干什么都有底气。 沈月烟满脸笑容的收起账本,带着春喜回了镇国公府。 沿途一条街上人满为患,挡住了沈月烟马车的回程。 沈月烟拉开马车帘子向外看去,只见一处围着黑布的帐篷周围围满了人,还排着一条长长的队伍。 沈月烟心中好奇,“春喜,去看看怎么回事。” 春喜下了马车挤向那个黑帐篷,没过一会便回来了。 “夫人,前面支了一个豆花摊,摊主叫扈三娘,她弟弟是个摔跤高手,谁要是能进那个黑色帐篷打败她弟弟,就可以免费吃一碗豆花,输了则要买十碗。” 沈月烟闻言眉头一挑,来了兴致,自己正想扩充一下国公府的护卫力量,若是她弟弟真如此厉害,倒是可以招募进侯府中。 “她弟弟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 春喜摇摇头,“刚才奴婢还特意打听了一下,从那黑色帐篷出来的人都守口如瓶,没一人说出她弟弟的样子,好像提前约定好了一样。” 沈月烟也来了兴致,就这样坐在马车上,拉开帘子凑起了热闹。 只见那队伍最前面一人是京城有名的力士张大,张大进了帐篷,没一会便出来了,涨红着脸买了十碗豆花,众人问他里面的人长什么样子怎么如此厉害,张大沉默不语,一言不发。 这时一旁围观的群众心中好奇的紧,一个妇人一下子钻进了帐篷中,想要看扈三娘弟弟的庐山真面目。 刚出来的张大来不及阻止,只听帐篷中传来那妇人的惊呼声。 “女的?” 那妇人出来愤怒的喊道:“你们这是做的什么生意?” 张大涨红着脸,“不是,不是。” 妇人转身一把扯下黑布,里面竟是五位女摔跤手。 围观众人皆是惊讶的倒吸一口凉气。 扈三娘冷哼道:“隐瞒性别,还不是因为你们这副嘴脸,身份是假,战绩是真,这几天一直是姑娘们在里面比试。” 张大一听,天塌了。 京城有名的力士竟然不是几个女子的对手。 围观众人纷纷疑惑道:“那你们又为何隐瞒性别。” “为了公平。” 扈三娘缓缓讲述着,“我们几个从小练习摔跤,天赋异禀,小的时候比斗不分男女,没一个男子比得过我们。 长大后女子摔跤只能成为男子比赛前的热场表演,穿着两片布料,即使摔得再好,台下的观众皆是色眯眯的看着,我们又怎能甘心。” 围观群众更加不解,“那几十个壮汉宁可买十碗豆花也不揭露你们?” 扈三娘冷笑一声,“一个个长得跟山一样强壮,谁又愿意承认自己没摔过女子呢,我也没想到,他们为了面子,口风这么严。” 坐在马车中的沈月烟连连笑道:“好一个巾帼不让须眉。” “春喜,去问问她们,可愿意来我国公府做事。” 昨个春喜将扈三娘几人带回了国公府,沈月烟一个月给每人五两银子的报酬,做国公府内院的女护卫,贴身保护沈月烟。几人也不用到处去摆擂台卖豆花了。 几人分别按照年龄从大娘排到了六娘,沈月烟安排三娘和六娘贴身保护自己,剩下的四个平日里就在国公府守卫。 …… 沈月烟站在窗边,外面一片白茫茫,光秃的树枝上露出几朵浅紫色的梅花,给这纯白的世界增添了一抹色彩。 昨晚下了今年的第一场小雪,正好赶在了暖冬宴这天。 “表小姐准备好了吗。” 沈月烟将窗户关上,收紧春喜拿来的墨色山水画荣锦披风问道。 春喜一边给沈月烟整理衣裙,一边说道:“刚刚表小姐身边的丫鬟玉锦来报,表小姐已经准备好在大门处等着了。” 沈月烟嗯了一声,“咱们也走吧。” 沈月烟带着春喜和三娘向外走去,这几天让人给三娘和六娘培训了一下宫中的礼仪,让她们两个跟着入宫参加暖冬宴,三娘保护沈月烟,六娘保护沈星湉。 国公府大门处停着三辆马车,魏天赐、魏天文还有沈星湉站在台阶上等着沈月烟。 三人见到沈月烟出来纷纷行礼。 “母亲。” “姑母。” 沈月烟点了点头,“出发吧。” 沈月烟与沈星湉共乘一辆马车,魏天赐和魏天文共乘一辆,剩下一辆给几个丫鬟。魏天诚正在宫中当值,不与大家同去。 今个沈星湉身穿一身浅碧色散花水雾百褶裙,外面披着一银丝绣梅花珠光锦披风,发髻上戴着成套珍珠玲珑八宝簪,配一只浅碧色镶金翡翠钗,与身上的衣服遥相辉映。 沈月烟看着肤若凝脂,柳眉星眸,姿态端庄的沈星湉,心中很是满意。 “湉儿,前一阵在你大表哥的状元宴上,可对哪家公子有好感啊。” 沈星湉抿着嘴扬起了一抹笑意,“侄女对那些公子都不太了解,也没有特别感兴趣的。” 沈月烟呵呵一笑,“这次贵妃娘娘举办的暖冬宴上,京城中所有五品以上官员都会参加,到时候,人可比你表哥的状元宴还要多,人一多就容易出各种事情,到时候让六娘寸步不离的跟着你,保护你的安全。” 沈星湉乖巧的点了点头,“知道了姑母。” 一路无话。 到了皇宫大门口,镇国公府众人纷纷下了马车。这是宫里的规矩,即便是曹老太君,也要步行进入皇宫。如今只有长公主有这样的恩典,可以坐马车进入皇宫。 就在沈月烟等人刚下马车,镇国公府的马车后面就又停了几辆马车。沈月烟回头一看马车上的标志,是平关侯府。 平关侯府的马车中白氏率先下来,见到前面不远处的沈月烟微微福了一礼。 “见过镇国夫人。” 沈月烟微微点了点头示意。 白氏身后白雪妃又跟着下来了。今天白雪妃身穿一袭碧霞云锦裙,发髻上点缀了几根碧色翡翠发簪,清雅秀丽,与过去截然不同。 看来白氏已经与白雪妃商量好了。沈月烟意味深长的瞥了白雪妃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随后带着镇国公府众人在内监的引领下走进了皇宫。 暖冬宴设在太和殿,不分男女,只分品级爵位。 待沈月烟走进太和殿,已经有许多官员及其家眷到达,见沈月烟进来纷纷行礼。 “见过镇国夫人。” 沈月烟气度雍容华贵,面带笑容虚扶一礼,“免礼,大家不要客气。” 以镇国公府如今的权势地位,自然是坐在龙椅下首右侧的第一个位置。 待沈月烟坐下,便有许多官家夫人过来寒暄闲聊。 “靖西侯到。” 突然听得外面的内监传唱道。 沈月烟也向外望去,只见靖西侯杨振东带着夫人杨氏,和世子杨铁全,两个女儿杨兰心,杨兰蕙走了进来。 靖西侯一家来到沈月烟身旁行礼,便坐到了沈月烟下首。 靖西侯府是贤妃的娘家,靖西侯杨振东又与逝去的镇国公是一起带兵打仗的兄弟,两家关系自然极为亲近。 杨氏有意把其中一个女儿嫁到镇国公府,但沈月烟害怕以后六皇子登基忌惮两家势力太过庞大,所以不想与其结为姻亲。 而杨振东心中却在想着如何把魏天赐弄死,之前杨振东便觉得魏天赐解毒后以六皇子和镇国公府的关系,若是登基极有可能让魏天赐掌握军权,到时候可就没有杨家的份了。 杨氏与沈月烟笑语盈盈的闲聊着,期间总是无意提起儿女的婚事,但沈月烟一直不上钩,不往那方面说。 沈月烟不知道杨振东有没有把魏天诚的真实身份告诉杨氏,因为杨氏一直说的是把自己的大女儿嫁给魏天文或者魏天赐,对魏天诚一字不提。 可是自己准备让魏天赐迎娶永安伯父的女儿谢千梦,而魏天文自己还没有合适的人选,要说靖西侯府的大女儿杨兰心外貌家世气质也确实都不错,不过沈月烟担心两家结为姻亲会引起皇上忌惮,毕竟两家如今都是大权在握,极至尊荣。 随着众官员逐渐入场,长公主带着朝阳郡主也到了,众人又是一番跪拜。 朝阳郡主一身浅粉色宫装,头戴粉色翡翠牡丹花累金凤钗,丹眉凤眼,美艳大气。 缓步来到魏天文跟前浅笑说道:“几日不见魏大人,魏大人越发俊美了。” 魏天文闻言惊愕的看向朝阳郡主,心想虽然大齐民风开放,但是像朝阳郡主这般大胆的还是很少见,尴尬的笑道:“呵呵……郡主谬赞了。” 沈月烟也被朝阳郡主的话惊讶到了,难道朝阳郡主看上自家大儿子了不成。 一旁的魏天赐打趣道:“看来大哥可以吃软饭了啊。” 沈月烟瞥了魏天赐一眼,小声说道:“别胡说。” 就在太和殿内众人乱哄哄的闲聊之时,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 “皇上驾到——” “贵妃娘娘驾到——” “贤妃娘娘、淑妃娘娘驾到——” “安王、康王驾到——” 随着内监的几声传唱,太和殿内众人纷纷跪拜在地。 “参见皇上,贵妃娘娘,贤妃娘娘,淑妃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身明黄龙袍的顺治帝端坐龙椅之上,缓缓抬起手,“平身吧。” “谢皇上。” 众人这才纷纷起身,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顺治帝右侧坐的是曹贵妃和淑妃,左侧是贤妃。长公主和朝阳郡主,安王、康王坐在第二层阶梯上。 大殿下方左侧前面几个依次坐着的是辅国公府,威远侯府,平关侯府。右侧是镇国公府,靖西侯度,永安伯府。其余官员依品级而坐。 皇上贵妃说了些客套话,宴席便正式开始,一时间歌舞升平。 暖冬宴本意是皇帝在过年前与众多官员及其家眷一同庆祝新年的到来,并且感谢大家一年来的辛苦工作,在寒冷的冬日给朝廷的官员们送去温暖,所以叫暖冬宴。 坐在宴席中的沈月烟心中想着魏天诚还在外面值守,没有吃饭,便将桌子上的糕点用手帕包起来了几个,一会给值勤的魏天诚送过去。 一曲歌舞毕,曹贵妃提议让京城贵女们抽签献上才艺,以祈求来年大齐风调雨顺。 顺治帝也表示同意。一名内监拿出一个竹筒,让下面众多未出嫁的小姐们抽签。 沈星湉也抽了一个,上面写的是三。 “湉儿一会可想好了要表演什么。” 沈月烟低声问道。 沈星湉从小被哥嫂教育的很好,琴棋书画可谓是样样精通。 “侄女想演奏一曲古琴。” 沈月烟轻轻嗯了一声,“你排在第三个,算是靠前,不用太紧张,姑母也不需要你表现的多出众,平平无奇是最好的。” 第86章 白雪妃的心计与运气 沈星湉乖巧的点了点头。 待众人都抽完后,高座台上的曹贵妃朱唇轻启,“不知是哪家的小姐抽到了第一位啊。” 平关侯府的席位中,白雪妃缓缓起身,行了一礼,“启禀皇上,贵妃娘娘,是臣女。”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白雪妃低头顺眼的,露出白皙的脖颈,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 “好,不知白小姐想要表演什么才艺。” “臣女准备了一首丰年舞,祝大齐来年风调雨顺,瑞雪丰年。” “好,那就请白小姐下去准备吧。” “是。” 白雪妃福了一礼,跟随宫女下去换衣服。内监又把所有人的序号统计好,让众人提前做好准备。沈星湉表演的是古琴,便不需要提前换衣服。 丝竹乐器突然悠悠响起,一袭琉璃舞衣的白雪妃在众多舞女的簇拥下翩翩登场。 众人皆被白雪妃优美的舞姿吸引,翩若游龙,婉若惊鸿,白雪妃不经意间与威远侯对视,眼神妩媚迷离,看得威远侯心中一阵火热。 威远侯刘强生一事无成,整日游手好闲,多亏了有个好妹妹,有个娘家强硬的妻子和争气的儿子,才能保住威远侯府的富贵。不然威远侯府早就落败了。 其他人看得不清楚,坐在威远侯身边的威远侯夫人刘氏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白雪妃若有若无的看向这边勾人心魄的眼神。起初刘氏还以为白雪妃是看中了自己的儿子,但是转头注意到自家夫君痴迷的眼神便气不打一处来。 刘氏的手在桌子下面狠狠拧了一下刘强生的大腿。 刘强生吃痛,吸了一口凉气,皱着眉头愤怒的低声问道:“嘶,你干什么。” 刘氏狠狠剜了他一眼,没有言语,让他自行领会。 刘强生心中暗骂,这个批婆娘,一天天管老子管的那么严,看一下都不让看。 刘氏没去管刘强东怎么想,继续考虑着若是白雪妃嫁给自己的儿子为妾也不错,还可以彻底的把平关侯府与自家绑定在一起,那平关侯府就能完全为自己所用,但是做正妻是远远不够的,一个没有权势空有爵位的侯府嫡女,刘氏远远看不上。 如果自己跟白氏说要让自己儿子纳白雪妃为妾,她也一定会感恩戴德的。 白雪妃一曲舞毕。 顺治帝满意的点了点头,“好,平关侯生了个好女儿啊,此舞甚得朕心,赏!” 白雪妃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福身行礼,“谢皇上赏赐。” 顺治帝嗯了一声,转头对平关侯白展雄问道:“平关侯,令女可有婚配啊。” 白展雄和白氏闻言心中震惊,难道顺治帝是想给自家女儿赐婚不成。 起身恭敬的回道:“启禀陛下,小女并无婚配。” 顺治帝周身帝王威严,让人不可直视,“既然没有婚配,不如就许配给康王为王妃如何。” 啊? 沈月烟、淑妃、威远侯夫人刘氏,平关侯夫人白氏皆是瞪大了双眼,心中无比震惊。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一个落魄没有任何实权的侯府,要把嫡女嫁给康王为正妃。 白雪妃低下头,嘴角忍不住的上扬,父母心中只有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废物哥哥,三番两次的想办法给他弄官职,结果还是被他弄丢了。这个家里没有人爱自己,自己只是他们谋求前程交换利益的筹码,随时都可以放弃,还要把自己嫁给已经年过五十岁的糟老头子做妾。 既然如此,何不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暖冬宴历来都会让世家贵女们展示才艺,过去也曾有过表现好的贵女当场被皇帝赐婚的先例。自从母亲白氏要把自己嫁给威远侯做妾,自己就早早的开始准备,特意选了这个为国祈福的丰年舞,想在顺治帝面前留下好印象。 刚刚在抽签的时候,自己悄悄给内监塞了银子,想要个靠前的位置,没想到自己前面的辅国公府、镇国公府、威远侯府、靖西侯府的小姐都没有选第一个,让自己捡了漏。 上天眷顾,顺治帝更是竟然直接便给自己赐婚了,虽然康王没有安王有才学胆识,但至少,也比给威远侯那个老头子做妾强啊。 “皇上……” 坐在上首的淑妃面色焦急,眉头紧蹙,让自己的儿子娶一个无权无势的侯府嫡女为正妻,这是明摆着不让自己的儿子接任皇位,这是想直接断了自己的念想啊。 自己又怎能甘心呢…… “皇上,康儿如今年纪还小,过两年再说亲事也不迟啊。” 顺治帝眉头一挑,“淑妃这是不满意这桩婚事。” 一旁的曹贵妃搭腔说道:“康王也有二十,年纪不小了,若是淑妃不想让康王这么早成婚,可以先把婚事定下,等两年再成婚就是了。” 皇上只有两个皇子,安王和康王是竞争关系,若是康王娶了个落魄侯府的女儿,娘家带不来任何帮助,自己当然高兴了,不仅高兴还要帮白雪妃促成这桩婚事。 还不待淑妃回话,白雪妃直接跪下,娇羞的说道:“臣女仰慕康王已久,愿意等康王殿下。”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命运的转折点就在眼前,自己一定要争取到手中。 “你……” 淑妃双眼喷火,愤怒的盯着跪在下面的白雪妃,心中愤恨,这个小贱蹄子。 “皇上,实不相瞒,康儿从小与臣妾的侄女威远侯府嫡女刘婉琳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臣妾原本已经答应了威远侯府,把婉琳嫁给康儿为正妃的。” 说罢一直给坐在下首的康王使眼色,康王心领神会,起身抱拳躬身说道:“父皇,儿臣确实早已与婉琳表妹两情相悦,还望父皇成全。” 第87章 赐婚 顺治帝面色冷漠,沉默不语。 众人看着面色不太好的顺治帝,皆不敢大声喘气。 一旁的贤妃笑呵呵的出来打着圆场,“皇上,既然如此,咱们也别棒打了鸳鸯,把白小姐赐予康王做侧妃便好,侯府的嫡小姐,给亲王做侧妃,也不算委屈。” 顺治帝这才缓和了面容,“既然如此,那便把威远侯府嫡女刘婉琳赐给康王为正妃,平关侯府嫡女白雪妃为侧妃。” 康王:“谢父皇。” 威远侯府和平关侯府众人也纷纷跪拜,“谢皇上赐婚。” 曹贵妃笑着说道:“皇上,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啊,一下子给康王指了两桩婚事,臣妾的安儿可是一个都还没有呢。” 顺治帝瞥了曹贵妃一眼,“贵妃可有相中的人家啊。” 曹贵妃看了辅国公府那边一眼,“臣妾的侄女与安王两小无猜,想请陛下给他们赐婚。” 顺治帝点了点头,“也好,那就把辅国公府嫡女曹慧岑赐给安王为正妃吧。” 安王起身行礼,“谢父皇。” 辅国公府众人,“谢皇上。” 曹慧岑面无表情,无喜无悲的跟着辅国公府众人行礼,犹如一具行尸走肉般。 “皇上,您给康王指了两桩婚事,也要给安儿再指一个才行啊。” 曹贵妃笑着说道。 “哦?贵妃还看上了谁家的女儿。” 曹贵妃微微一笑,看向靖西侯府那边,“臣妾觉得靖西侯府的女儿也是极好的,不如选一个指给安王做侧妃。” 此言一出,顺治帝面色瞬间冷了下来。 一旁的贤妃和坐在下面的靖西侯也愣住了。 这曹贵妃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靖西侯手握十万兵权,安王要是娶了靖西侯的女儿,康王更是一点都竞争不过了。文有当朝做宰相的舅舅支持,武有手握兵权的岳丈,到时候以安王的势力,继承皇位基本上是板上钉钉了。 众人对曹贵妃的想法也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 若是皇上同意把靖西侯的女儿指给安王,那便是变相同意让安王继承皇位了。 太和殿众人无一不面色紧张的等着顺治帝的答复。 安王更是激动的直勾勾的看着顺治帝,此刻对于他,无异于在等着顺治帝说出让谁做太子。 “启禀陛下。” 靖西侯突然起身,打破了大殿中紧张的氛围。 顺治帝面色一松,“爱卿有何事。” “家中两个女儿皆有心仪之人,怕是不能嫁给安王为侧妃。” 曹贵妃虽然心中不爽,面上却依旧噙着笑容。 而安王则是面色铁青的看向下面的靖西侯,这个靖西侯真是不知好歹,竟然敢拒绝本王,待来日我继承大统,一定要夺去他的兵权,让靖西侯追悔莫及。 顺治帝呵呵一笑,“今天倒是个好日子,既然如此爱卿便说出来,朕亲自赐婚。” “前一段时间,臣一家人参加镇国公府大公子的状元宴,宴席中见了国公府三位公子的风采,皆是人中龙凤,回家后两个女儿便说心悦国公府的公子,想让臣去商议婚事。” 坐在长公主旁边的朝阳郡主闻言手握紧了桌子一角,泛白的指节显示出内心的紧张。 长公主将手轻轻放在朝阳郡主手上,示意其放松,自己女儿的心事,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 坐在下首的沈月烟听到靖西侯突然提起镇国公府,心思千回百转。靖西侯知道魏天诚的真实身份,拒绝曹贵妃的提议应该是想把女儿嫁给魏天诚,皇帝应该清楚。 只是,靖西侯有两个女儿,一个嫁给魏天诚,另一个呢?还是说两个都要嫁给魏天诚,两个亲姐妹共侍一夫,虽然不是不行,但也确实容易被人诟病。 靖西侯继续说道:“臣的大女儿杨兰蕙,心悦镇国公府世子,二女儿杨兰心,心悦镇国公府三公子,还请陛下成全。” 朝阳郡主一听,心中松了口气,还好自己喜欢的人没被抢走。 顺治帝轻轻嗯了一声,“朕看靖西侯与镇国公也曾一起在边关杀敌,为国效力,如今结成姻亲想必镇国公泉下有知,也应该会同意的,那朕便准了。” 魏天赐闻言心中震惊,自己早已与蜀王之女天香郡主两情相悦,私定终身,如今天香郡主回了蜀川不在京中,自己就另娶她人,到时候等天香回来,自己该如何解释。 魏天赐刚要起身回绝,就被沈月烟拉住了胳膊,只见沈月烟微微摇头,低声说道:“圣旨不可违抗,咱们要遵从皇上的意思。” “可是母亲……” 魏天赐刚要解释,沈月烟便起身对顺治帝谢恩。 “多谢皇上赐婚,臣妇也觉得靖西侯的两个女儿蕙质兰心,镇国公府愿与靖西侯府结下这秦晋之好。” 顺治帝满意的点了点头,“甚好,那便把靖西侯府大女儿赐给镇国公府世子为世子妃,二女儿赐给镇国公府三公子为正妻。” 魏天赐彻底失了心神,愣愣地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 圣旨下,一切已成定局,不可违抗。 “谢皇上赐婚。” 沈月烟与靖西侯一同谢恩。 刚刚顺治帝的话让沈月烟猜测,顺治帝这是早就与靖西侯商量好了,让魏天诚娶他家的女儿,日后助魏天诚登基为帝,而沈月烟自然顺从皇帝的意思。 而魏天赐的婚事,自己本就不愿让魏天赐与天香郡主在一起,原本也不想与靖西侯结为姻亲,怕在一起权势过大引起皇帝忌惮,但看来顺治帝是不在乎,既然顺治帝不在乎,那自己也顺坡下驴。 曹贵妃面色不显,没想到靖西侯竟然与镇国公府绑在了一起,两个女儿都嫁进了镇国公府。 转眼看向坐在沈月烟身边的沈星湉,心中又起了新的心思。 “皇上,既然靖西侯的女儿心有所属,臣妾瞧着镇国夫人的娘家侄女也很是不错,不若把她指给安王为侧妃如何。” 闻言沈月烟心中嘲讽,这曹贵妃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一定要把靖西侯拉到安王的阵营才罢休。安王娶了沈星湉,那与镇国公府绑为一体的靖西侯自然会帮安王。 只可惜,皇上属意的继承大统人选是六皇子魏天诚,曹贵妃的算盘自然会落空。 顺治帝叹了口气,曹贵妃果然还是对皇位不肯放弃,即便安王的势力已经比康王大这么多,还是不满足。 贤妃这时开口说道:“贵妃姐姐,虽然你想给安王纳侧妃,但也不要太心急了啊,见谁家的姑娘好便要收入安王的后宅,也要问问人家姑娘的意思才是。” 第88章 沈星湉中毒 淑妃也自然不想让曹贵妃与镇国公府和靖西侯府结为姻亲,帮腔说道:“看来贵妃姐姐替管后宫多年,真以为自己是皇后了不成,皇上还在这呢,都如此横行无忌,也要看人家镇国夫人的侄女愿不愿意给安王做侧妃啊,可不是人人都觉得这是一门好亲事。” “你……” 曹贵妃被怼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 “好了。”顺治帝低喝一声,“吵吵闹闹成何体统。不过朕看两位爱妃说的有道理,还是要问问人家的意愿。” 沈月烟一看这是把皮球踢给了自己,随即起身恭敬的说道:“启禀贵妃娘娘,臣妇没有女儿,把娘家侄女当成自己的亲闺女,要说嫁人,也是嫁与别人做正妻,可如今安王已经有了正妃,所以臣妇觉得并不合适。” 曹贵妃一听冷哼了一声,真是不知好歹,难道就不怕日后安王登基,自己秋后算账吗。 “哼,既然如此,那本宫也不便强求。” 安王面色不善的盯着沈星湉,今天自己三番两次受辱,这笔账,自己早晚要讨回来。 “好了,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朕的几位皇子都觅得佳人,朕敬诸君一杯。” 顺治帝的目的达成,笑呵呵的举杯对着众人庆祝道。 众人也都纷纷举杯,回应着顺治帝。 宴席继续,一个接着一个的世家贵女们表演节目,沈星湉上去弹奏了一曲江南水乡小调,没有过分惊艳,却也清新脱俗。 待沈星湉演奏完,曹贵妃揶揄道:“果然是商贾出身的女子,上不得什么台面。” 沈星湉面色不变,不卑不亢的回应道:“民女不懂什么高贵的乐曲,只知道这曲子是江南百姓日常劳作时喜欢哼唱的,贵妃娘娘久居深宫,不了解也是应当的。” 曹贵妃凤眸一凛,竟然敢嘲讽自己不了解百姓生活,刚要发作就被一旁的贤妃打断。 “毕竟只有皇后才是一国之母,才会爱民如子,真正的关心百姓,贵妃姐姐只是代掌凤印,做不到像皇后一样也是正常。” 顺治帝没有去管两人的旋涡,呵呵一笑,对沈星湉问道:“你出身富商之家,又如何对寻常百姓的生活如此了解。” 沈星湉微微福身,“民女的父亲经常带民女探望田庄里的佃农,所以对百姓们农耕时的生活有些了解。” 顺治帝点了点头,心中对沈星湉很是满意,“不愧是镇国夫人的侄女,堪称大家闺秀之典范,赏。” 沈星湉微微一笑,“谢皇上。” 曹贵妃见沈星湉得了皇上赞誉与赏赐,自然不能再说什么,面色铁青的咽下这口气。 当朝宰相,辅国公,对今天皇帝对待镇国公府的态度有些奇怪,即便镇国公为大齐立下汗马功劳,皇上重用镇国公府,那也不至于三番两次拂了曹贵妃和安王的面子,毕竟未来安王登基的可能性大一些,难道皇上属意的继承人选是康王不成。 辅国公百思不得其解,帝王心,果然难以揣测。 沈星湉回到座位上,沈月烟对自己这个侄女的表现很满意,心中也暗暗记了曹贵妃一笔,现在拿你没办法,等日后魏天诚登基了,再找你算账。 “湉儿,你三表哥还在外面执勤没有吃饭,你去替姑母给你表哥送一些点心填填肚子。” 沈星湉乖巧的点点头,接过沈月烟包好的点心,带着六娘去外面寻找魏天诚了。 上面的安王见沈星湉出了太和殿,也借故跟了出去。 殿内宴席继续,殿外沈星湉带着六娘一路打听,终于找到了魏天诚执勤的地方。 “表哥。” 魏天诚听见声音转头望去,只见披着满身云霞的沈星湉站在一片白茫茫中,眼睛笑的弯弯的冲自己招着手小跑过来。 魏天诚也扬起了嘴角,“表妹,你怎么来了。” 沈星湉满脸喜悦,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魏天诚,从披风中拿出沈月烟让自己带的点心,“姑母说你在执勤还没吃饭,担心你饿肚子,让我给你带点点心吃。” 魏天赐闻言心中感动,接过沈星湉带来的糕点,大口吃了起来,甜甜的,心里也暖暖的。 嘴里含糊的说道:“谢谢表妹,一会回去替我谢过母亲。” 看着表哥狼吞虎咽的样子,沈星湉心里也幸福的很满足。 “诶呀!”沈星湉一拍脑袋,“忘记给表哥带茶水了,这么吃会不会噎到啊。” 看着沈星湉关心自己的样子,魏天诚憨憨的笑了笑,随即指了指腰间挂的水壶,“没事,我这里有水。” 沈星湉捏了捏魏天诚腰间的水壶,“天寒地冻的,水壶里的水都冰了,喝了对胃不好。” 魏天诚笑了笑,看着沈星湉冻得通红的脸蛋说道:“没事,过去在边关的时候一直都这样,看你冻得脸都红了,快回去吧。” 沈星湉看着魏天诚把点心吃完,依依不舍的说道:“好吧,那我回去了。” 又从怀中拿出自己带的暖手炉,放到了魏天诚手中,“表哥你先用着给你暖暖,我一会回去就不冷了。” 说罢带着六娘小跑离开了。 魏天诚看着远去沈星湉的背影,欢快可爱。手中的暖炉还带着少女独特的体香,害羞的笑了,随即把暖炉放进了怀中,即便在这冰天雪地里,心里也暖暖的。 回太和殿的路上,一名小太监突然出现,拦住了沈星湉的去路。 “沈小姐等等。” 沈星湉疑惑地看向这个陌生的小太监,“公公,你有什么事吗。” 小太监笑呵呵的说道:“沈小姐,镇国夫人刚刚让奴才找到您,告诉你她在惜春阁等你,有事情同你说。” 沈星湉和六娘对视了一眼,虽然心中奇怪,但又怕真的有什么事情,便跟着小太监前往了惜春阁。 “公公,你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路上,沈星湉问道。 小太监摇了摇头,笑眯眯的说道:“奴才哪里知道啊,一会沈小姐到了就知道了。” 一路无话。 小太监带着沈星湉左拐右拐,来到了一处阁楼前,牌匾上写着惜春阁。 “请吧,沈小姐。” 小太监依旧笑眯眯的说道。 沈星湉点了点头,走了进去。六娘刚要跟着进去,就被小太监拦了下来。 “丫鬟不能进去。” 沈星湉回身看向六娘,六娘点了点头,“小姐你进去吧,奴婢在外面等你。” 沈星湉点了点头,“好。” 待沈星湉走进去,小太监对六娘说道:“姑娘,不如去前面的茶水间待着,里面暖和还有热茶喝。” 六娘摇了摇头,“多谢公公好意,我在这等着小姐出来即可,哪里都不去。” 小太监心中冷笑,不知好歹的东西。说罢独自离开去了茶水间。 惜春阁里面九曲回廊,弯弯绕绕的,沈星湉边走边小声呼喊,“姑母,姑母,姑母你在哪里?” 突然一道身穿蟒袍的身影出现在沈星湉身后,声音低沉的问道:“沈姑娘怎么在这里。” 沈星湉转过身,看着眼前的男子满眼邪气,嘴角向一边勾起,正是刚刚在太和殿中要纳自己为侧妃的安王。 此时的安王全然不似刚刚的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模样,眼神中充满了侵略之色。 沈星湉被吓得后退了两步,撞到了桌子上,再也无处可退,声音微微颤抖。 “安王殿下……你怎么在这里。” “呵……”安王嘴角一勾,冷笑一声,“惜春阁是我宠幸女人的地方,我还想问问沈小姐怎么进来了。” 说着微微抬起下巴,脸庞快速贴近沈星湉,眯着眼睛问道:“刚刚不是还拒绝本王了吗,怎么现在……又来投怀送抱呢?” 此时沈星湉还如何不明白,刚刚那个引路的小太监是安王的人,自己这是中计了。 安王一把抓住沈星湉的手腕,举到了胸前,一股淡雅深邃的檀香直冲沈星湉鼻腔,邪魅的双眼直直的盯着沈星湉。 “是在跟本王玩欲擒故纵吗?” 沈星湉挣扎着想把手挣脱出来,几番无果,慢慢冷静下来,面色严肃的说道:“安王殿下,请你放开臣女的手腕。” “呵呵。”安王轻声笑道,似乎是在嘲笑沈星湉的无知无畏,“这里是本王的地盘,凡是进了这里的女人没有一个能逃脱的了,你觉得你会是个例外吗?” 沈星湉静下心来,快速思考着对策,想起跟随自己而来的六娘是姑母给安排的有武功在身,应该能把自己救出去。 可是自己在里面中了圈套,不知道六娘在外面有没有发生意外,还能不能进来救自己。 沈星湉突然大声喊道:“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安王看着沈星湉挣扎的样子眼神更加疯狂,好似在看一个笼中鸟。 “叫吧,周围都是我的人,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说罢拿起桌上提前准备好的酒壶,一只手捏起沈星湉的下巴,把酒灌进沈星湉嘴中。 “唔……唔……呃……” 沈星湉左右晃动着脑袋,却被安王的手牢牢捏住下巴,大口的酒被灌进了肚子里,胸前的衣衫也被洒出的酒打湿。 “这酒里下了春药,一会你就会变的浑身火热,欲求不满,等咱们生米煮成熟饭,我的人便会把大家叫来。” 安王嘴角邪魅的笑着,越说眼神越疯狂。 “你不是不愿意嫁给我吗?一会让大家看看你淫荡的真面目,一个烂货,看谁还会娶你。 到时候不会又求着本王把你纳入房中吧?不过这次你没那么幸运了,让你连侧妃都做不成,只让你做最低贱的侍妾。” 直到一瓶酒空了底,安王才松开捏着沈星湉下巴的手,把酒壶扔在了地上,碎了一地瓷片。 “咳咳……咳咳……” 沈星湉使劲的咳嗽着,把手扣进嗓子眼里,想把酒吐出来。 渐渐的,一股晕热感涌上额头,身上四处瘙痒,一股股暖流在体内乱窜,沈星湉知道,这是药效发作了,踉跄着想要往外面跑。 安王一把拉住沈星湉的胳膊,往里一拽,沈星湉就被拉进了安王怀中。安王把沈星湉压在桌子上,满脸邪笑,手伸到下面就要扯开沈星湉的腰带。 沈星湉紧紧夹着双腿,一边忍受着春药带来的欲望,一边挣扎着,阻止安王的动作。 “嘭!” 突然一道闷闷的声音让沈星湉稍微清醒了一些。 只见眼前原本还在动手动脚的安王,脖颈突然遭受重击,一下子晕了过去,倒在了自己身上。 沈星湉向安王身后看去,一个女子正举着一根木棍。 是六娘。 沈星湉心中松了一口气,晕晕乎乎的说道:“六娘……我中了春药。” 六娘赶忙把安王从沈星湉身上推开,滚到了地上。架起沈星湉就往外面走,刚碰到沈星湉就觉得她身上烫的不行。 六娘自责的说道:“小姐,奴婢来晚了,刚刚外面有两个暗卫拦住了奴婢,不让奴婢进来,奴婢费了一番功夫才解决了那两个人。” 太和殿中。 琴声依旧,宴席还在继续。 沈月烟见沈星湉还没回来,心中有些担心,便让一直低头喝闷酒的魏天赐出去寻他的表妹,给他找点事情做。 魏天赐摆着臭脸,耍着性子,“我不去,让大哥去。” 一旁的魏天文自然知道魏天赐为何愁闷,也想让他少喝点,便拉着他一起出去找沈星湉,顺便解解酒气。 这时一个小太监从太和殿侧面进来,跑到曹贵妃身边,附耳低语了几句。 这个小太监正是刚刚引沈星湉去惜春阁的那个,也是曹贵妃的人。刚刚安王让这个小太监把人引进惜春阁后,过一段时间便把此事告知贵妃,小太监心中盘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赶来太和殿报信。 曹贵妃听完后嘴角勾起一抹坏笑,转瞬又大惊失色的惊叫了一声。 “啊!怎么会这样?” 戴着长长金镶玉护甲的手捂着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顺治帝听见一旁的曹贵妃惊叫,皱着眉头低声问道:“发生了何事,如此慌张。” 离得近的几人,淑妃、贤妃、长公主、沈月烟和辅国公府等人也纷纷看向曹贵妃。 第89章 曹贵妃的狠毒心思 曹贵妃见下面的众多大臣依旧沉浸在歌舞之中,自己刚刚的惊叫声并没有超过乐曲声,只有自己附近的几个人听到了,面色为难的看向顺治帝,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皇上……刚刚……刚刚……” 顺治帝眉头微挑,觉得此事不简单,“什么事情不能讲。” 曹贵妃叹了口气,起身跪在地上,“刚刚有太监来报,说那镇国公府的表小姐,不知廉耻的在惜春阁勾引安王,两人正在那边……” 话说到一半曹贵妃捂着嘴扭过头去不愿再说。 众人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沈月烟闻言面色震惊,不过事关沈星湉清誉,又有皇帝在这里,沈月烟不敢轻举妄动,当场发飙。 太和殿众多官员刚刚虽然没听见曹贵妃的惊呼声,但如今曹贵妃跪倒在地,倒是彻底把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此时乐师们也识趣的停止了演奏。 沈月烟心中愤怒,明明曹贵妃可以私下说明此事,秘密的解决问题,她先是大声惊呼,又是当众跪倒在地,分明是想把事情闹大。 安王身为皇子,三妻四妾很正常,顶多被言官参几本,无关痛痒。但是沈星湉一个女儿家,若是清誉被毁,不仅会被世俗戳脊梁骨,这辈子也别想再嫁人了。 沈月烟深知清誉对一个女子有多重要,曹贵妃手段如此下作,心肠如此狠毒,沈月烟心中恨极了。 “贵妃先起来吧。” 曹贵妃缓缓起身,坐回了自己的宝座之上。 顺治帝又看向下方众多官员,继续淡淡地说道,“无事发生,继续奏乐。” 一旁的刘大伴高声传唱道:“奏乐——” 乐师们这才重新演奏起乐曲,而下面的官员们也重新投入到宴会之中。 他们自然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皇帝刚刚的意思就是不让更多人知晓,这些人精最擅长体察圣意,一眼都不带看向高台之上,甚至刻意避开,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待一切重新归于正轨,顺治帝这才眼神凌厉的看向曹贵妃,周身帝王威严,不可侵犯。 “贵妃,这件事最好不是安王的手笔。” 如今诚儿还在镇国公府中,未来势必要与安王对上。诚儿没有母后帮衬,没有母族支持,所以自己才把他送进国公府,同时给国公府无上恩宠,希望未来诚儿身份曝光后国公府可以助诚儿继承大统。 曹贵妃与安王如此耐不住心思,三番两次找镇国公府的麻烦,就是与诚儿作对,这是触碰到自己的逆鳞了。 曹贵妃看着顺治帝凌厉的眼神,心中有些恐惧,都说伴君如伴虎,自己陪伴顺治帝这么多年,也不敢说对顺治帝多了解,更不敢惹怒他。 帝王一怒,浮尸百万。可不是一句玩笑话。 “皇上……臣妾并不知情。” 曹贵妃低眉顺眼的说道。 不管最后能不能查出来是安王的手笔,也一定要把自己先摘出去,不然最后母子两人都牵扯进去,才是真的完了,只要自己没事,就还有机会救安王。 此时,曹贵妃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第90章 解毒 顺治帝冷哼一声,转头看向永乐长公主,“此事,永乐,你带着镇国夫人,贵妃和贤妃一同去处理。” 几人一齐起身行礼,从侧门离开。 另一边。 刚刚出去的魏天文和魏天赐两人,在皇宫中漫无目的地四处寻找着沈星湉。此时魏天赐的酒也醒了不少。 突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嬷嬷走了出来,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二位大人是在找沈姑娘吗?” 镇国公府就一个姑娘,可不就是沈姑娘,两人连忙点头,急忙问道:“嬷嬷可知道我家妹子在哪?” 老嬷嬷点了点头,“二位请随我来。” 两人跟着老嬷嬷左拐右拐,走进了一处荒废的宫殿中。 屋内沈星湉正躺在床上,身上插满了银针。六娘站在旁边,一脸焦急之色。 “表妹!” 两人急忙上前,看着沈星湉的模样担忧的问道:“表妹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变成这样了。” 六娘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兄弟两人心中愤怒,此时恨不得把安王撕碎了。 一旁的老嬷嬷说道:“现在当务之急不是报仇,而是把沈小姐的毒给解了,现在我只是用银针将毒素压制住,若是不能及时解毒,沈小姐怕是会血管爆裂而死。” 魏天赐三人一听面色震惊。 魏天文更是焦急的问道:“嬷嬷,那我们该如何解表妹的毒。” 老嬷嬷叹了口气,“有两种办法,第一种就是与男人结合,第二种便是找到解药。” 魏天文和魏天赐互相对视一眼,“我们这就去找安王要解药。” 六娘急忙阻止,“刚刚嬷嬷跟奴婢说要找解药的时候,奴婢又返回了一趟惜春阁,安王已经不见了踪影,他一定不会把解药交出来了。” 是啊,若是交出解药,就是变相承认他使了下作手段,给沈星湉下了春药。 那该怎么办呢,难道真的要找个男子与表妹交合吗。 魏天赐突然想到天香郡主给自己做的解毒丹,为了防止自己突然发病,母亲给自己带了一粒在身上。 那解毒丹中还加了毒女灵儿的血,毒女之血可解百毒,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魏天赐从怀中拿出一个玉瓶,交给了老嬷嬷,“嬷嬷,您看看这个解毒丹能不能解我表妹的毒,里面加了毒女的血。” 白发嬷嬷闻言面色惊讶,她自然是听说过天毒女之血可解百毒,但是自己还从未见过。 接过魏天赐递来的玉瓶,打开闻了闻,原本皱在一起的脸瞬间舒展,“可以解毒。” 几人高兴的无以言表,魏天赐也没想到天香给自己做的解毒丹还有这种效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六娘急忙将解毒丹给沈星湉服下。 几人围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沈星湉,身上的潮红之色也慢慢退了下去。 白发嬷嬷将沈星湉身上的银针一根根拔除掉后,沈星湉便悠悠转醒,看着眼前围着的几人,缓缓开口道: “表哥……六娘……” 围着的三人满脸笑容,“醒了醒了,表妹你醒了。” “小姐,没事了,毒已经解了。” …… 第91章 诡辩 沈星湉闻言心中彻底松了一口气。 “不要放过这个安王。” 永乐长公主带着曹贵妃、贤妃和沈月烟,身后跟着乌泱泱的一群宫女太监们,气势汹汹的前往惜春阁。 沈月烟心中打鼓,担心沈星湉的安危,若是沈星湉真的失了身,自己又该如何把这件事的影响化作最小。 一旁的曹贵妃心中得意,胸有成竹,自己的儿子此时应该已经顺利得手,只待一会把沈星湉捉住,还不是任自己拿捏,以后镇国公府和靖西侯府,也要效忠于安王,等安王顺利登基,自己就是母仪天下的太后了。 越想曹贵妃脸上的笑容越甚,已经可以预见未来做太后的生活了,到时候不管是贤妃还是淑妃,自己想怎么整她们就怎么整她们。 惜春阁中,安王面色铁青的看着眼前的几个小太监,“人还没有找到吗?” 几个小太监纷纷摇头,“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都没有。” “废物!” 安王怒骂道,沈星湉中了春药,即使有一个会武功的侍女跟着,也根本就走不远。 “快去,增加人手,扩大搜寻范围,继续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到!” “是。” 几个太监连忙下去安排人手继续找人去了。 没想到好好的计划竟然出了这么一个意外,沈星湉的侍女武功这么高,贴身保护自己的两个暗卫都不是对手。 自己派去请母妃的人应该已经把消息带到了,母妃应该带着人往这边来了,可是这件事的主角沈星湉却不见了,一会这场戏又该怎么演。 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安王向外望去,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了进来,为首的正是永乐长公主和自己的母妃,还有后面跟着的贤妃和沈月烟。 安王给几人行礼。 “给姑姑、母妃、贤妃娘娘请安。” 永乐长公主神色肃穆,厉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沈姑娘人呢。” 沈月烟见自己的侄女不在这里,也不顾什么尊卑有别,质问道:“你把我的侄女弄到哪里去了!” 安王冷哼一声,“我还在找她呢,这个贱人竟然敢勾引本王,还给本王下春药,不过还好被本王及时发现,才没有中她的计。” “你放屁!” 沈月烟怒骂道。 “湉儿根本不喜欢你,勾引你做什么,她若是喜欢你,在曹贵妃请求赐婚的时候便同意了,又何必多此一举在这皇宫中设圈套勾引你。” “哦?” 安王闻言并不生气,而是嘲讽道:“镇国夫人,你可知道沈星湉是如何跟本王说的。” 沈月烟眉头一皱,“如何说的?” “她说对本王一见钟情,在太和殿中是你不同意她嫁给本王,她自己想得很,不过是当着众人的面不敢忤逆你的意思罢了。 刚刚本王与她在外面相遇,她说有事情与本王相商,本王才带她来了此处,她竟然想让本王迎娶她,即便是做贱妾也愿意。 可是本王刚刚当着朝堂众臣的面被拒绝了一次,对她已经没有任何好感,便直言拒绝。 第92章 说的自己都信了 “谁料她竟然弄了一壶催情酒,想要骗本王喝下,到时候在药效的作用下,与本王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本王便不得不娶她。 不过还好,本王留了个心眼,让她先喝,等她喝下后便发现她有些不对劲,本王便猜测这酒被她做了手脚,自然没有喝。 然后本王便将此时派人告知了母妃,那沈星湉看事情败露,便逃走了。” “一派胡言!” 沈月烟怒喝道。 “敢问安王殿下,这惜春阁平日里是用来做什么的。” 一旁的贤妃说道:“宫内谁人不知,春惜阁是安王用来闲暇时候打发时间的地方。” 安王眉头一挑,“沈星湉说有事与本王相商,本王便带她来了平日里休息的地方,有什么问题吗?” 沈月烟浅笑一声,“当然没问题,再请问安王殿下,你所说的那壶加了催情药的酒是从哪里来,总不能是我侄女一直带在身上的吧。” “那壶酒是原本就在惜春阁中,是沈星湉后来在其中加了催情药。” 好好好,沈月烟心中愤怒,这安王着实是伶牙俐齿,编造的谎话滴水不漏。若是如安王所说,沈星湉喝了催情酒,那她现在在哪里,春药的毒不解,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敢问安王,那催情酒可有解药。” 安王眉头一挑,想套我的话? “呵呵,本王哪里知道她下的毒有没有解药,不过本王猜测应该是没有,因为她喝了酒后浑身发烫,神志不清,并没有立刻服下解药,反而是被侍女带走了。 本王猜测,这沈星湉应该是抱着喝下春药后没有解药解毒,而本王又不能见死不救,逼迫本王与她交合,来达到她的目的。” 说完安王满意的点了点头,佩服自己的推理是如此的完美。 沈月烟听着安王如此诽谤自己的侄女,心中愤怒,不过此刻最重要的是把沈星湉找到,不然到时候没能解毒,怕是会有生命危险。 “长公主,当务之急是找到臣妇的侄女,若真如安王所说,沈星湉此时中了春药还没解毒,以她的性格,就是死,也不会找男人解毒的。” 长公主也知道此时人命关天,刚要派人去加大人手搜寻,就听外面传来一道声音。 “敢问安王,是否真的确定这个春药的毒无法解呢。” 众人向外看去,一身白鹤官服,丰神俊朗的男子走了进来,是镇国公府的大公子,魏天文。 魏天文给沈月烟使了个眼色,示意其放心。 可沈月烟又不会读心术,哪里能完全理解他眼神的意思,只能心中焦急的等待着。 安王心中冷笑,当然无法解,因为解药在自己手中,沈星湉又怎么会有解药。 “本王确定刚刚的猜测,这沈星湉就是打着没有解药,逼迫本王为她交合解毒的打算来的。” 魏天文接着问道:“那若是这毒解了怎么办?” “解了?” 安王面露嘲讽,“像她那样的荡妇,都能做出自己喝春药逼迫本王与其交合解毒的事情,若是她把毒解了,一定是与其它男人交合了。” 第93章 败露 安王说的自己都越信越深了。 “你……” 沈月烟听着安王如此羞辱自己的侄女,心中愤怒,可是他是皇子,是亲王,自己又拿他没办法,无可奈何。 “安王,不得无礼!” 长公主及时出来训斥安王。 安王面露不屑,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皇上驾到——” 屋外传来内监的通传声。 一道明黄色的身影走了进来,身边还跟着魏天诚、魏天赐与沈星湉等人。 众人纷纷行礼请安。 沈月烟见到沈星湉没有大碍,心中的石头才放了下来。 安王见沈星湉此时一点事情都没有,心中越发肯定,这个贱人一定是找了男人交合才把毒解了的。 顺治帝来到正厅中,坐到主位之上,长公主、曹贵妃、贤妃也在旁边坐下。其余人站立四周。 “安王,你可知罪。” 顺治帝面色阴沉如水。 “儿臣何罪之有?” 安王挺起胸膛,毫不心虚的问道。 顺治帝冷哼一声,“哼,你真是冥顽不灵。”转头看向魏天诚,“魏统领,此事就由你来解决。” “是,陛下。” 魏天诚刚刚在执勤的时候,有凤鸾阁的人给魏天诚传递消息,说了沈星湉的事情,魏天诚便立刻赶了过来,正好碰到了顺治帝和已经解毒的沈星湉,沈星湉将事情经过讲给了顺治帝和魏天诚。 顺治帝自然是倾向自己的嫡子,对沈星湉的话深信不疑。 “敢问安王殿下,刚刚你也已经说了,表妹中的毒没有解药,如今表妹的毒已经解了,你又污蔑表妹与其他男人交合,若是表妹没有与其他男人交合你又如何?” 安王信誓旦旦的说道:“不可能!她中了毒,没有解药,只有与别人交合这一个办法。” 魏天诚见安王如此污蔑诽谤自己喜欢的人,心中也是愤怒至极,转头看向沈星湉,沈星湉心领神会,将衣袖挽起,露出手臂上的守宫砂。 安王见状,瞳孔地震,不可置信的指向沈星湉,“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守宫砂是画上去的。”说罢神情愈加癫狂,“没错,这就是画上去的。” 顺治帝这时开口说道:“永乐,你派人去检查一下,沈姑娘的守宫砂是真的假的。” 永乐长公主让身边跟着的嬷嬷去检查沈星湉的守宫砂,嬷嬷使劲蹭了蹭,没掉。屈膝行礼,“启禀皇上,长公主,沈姑娘的守宫砂是真的。” 顺治帝声音低沉,威严尽显,“你还有何解释!” “不可能,怎么会。”安王摇着头,依旧不愿意相信,“她怎么会有解药。” 魏天诚厉声说道:“你一直不相信表妹是靠解药解的毒,是因为解药在你身上,是你给表妹下的春药!”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来人啊!”顺治帝冷喝一声。 一旁的刘大伴应道:“奴才在。” “给安王搜身,把解药搜出来。” “是。”说罢挥了挥手,几个小太监来到安王跟前,道了一声,“安王得罪了。”便按住安王开始搜身。 第94章 惩罚 “你们放肆,我是安王,你们怎么可以如此折辱我。”安王挣扎着,却被两个太监牢牢的制住,动弹不得。 一个小太监从安王怀中摸出一包粉末,呈了上去。 一旁早已准备好的御医凑近粉末闻了闻,又用手扇了扇鼻子,抱拳作揖,“启禀皇上,这粉末确实可解春药之毒。” “如今证据确凿,安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顺治帝冷着脸,正厅内众人皆不敢在此时触霉头。 “皇上!” 曹贵妃直接顺着椅子跪倒在地,满脸悲戚。 “皇上,安儿他是对沈姑娘心有仰慕之情却爱而不得,才出此下策,请皇上原谅安儿的鲁莽吧。” 淑妃满脸幸灾乐祸,安王越不得圣心,自己的儿子康王就越有可能继承大统,落井下石的说道:“皇上,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安王心胸如此狭隘,沈姑娘只是拒绝了安王的爱意,安王便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心肠更是如此歹毒,用些下三滥的手段想毁了沈姑娘的清誉,实在是太过分了。” 曹贵妃恶狠狠的瞪向淑妃,这个贱人,竟然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转眼又满脸可怜之色的看向顺治帝。 “皇上……安儿也是一时冲动啊,想当年皇后姐姐还在时,宫中也曾有个答应用春药引诱皇上,被皇后发现,皇后姐姐心地善良,慈悲为怀,理解那答应对皇上的爱意,也只是罚了她禁足三月,若是皇后姐姐还在的话,一定会成全安儿对沈姑娘的心意的。” 沈月烟只觉恶心,这曹贵妃竟然把安王所做之事一直往安王喜欢沈星湉上靠,所有一切事情,都是因为安王爱而不得,避重就轻,还抬出了逝去多年的皇后,想帮安王减轻罪名。 顺治帝若有所思,眼神中露出怀念之色。 曹贵妃见顺治帝如此模样,便知自己说的话起了作用,心中冷笑‘皇后啊皇后,你可真是本宫的好姐姐,死了这么多年,还能帮着本宫。’ 正当厅堂中一片寂静,众人等着顺治帝做出选择之时。 魏天诚突然站了出来。 “贵妃娘娘说错了,若是先皇后还在,一定不会成全安王,先皇后不会为了安王的私欲而害了另外一个无辜之人。这不是善良,这是伪善!” 曹贵妃皱着眉头冷眼相对,“你算什么东西,先皇后过世之时你恐怕还没出生,又如何了解先皇后之事。” 虽然先皇后在生下魏天诚后便驾鹤西去,但魏天诚从小便听秋宁姑姑给自己讲母后的故事,所以魏天诚对先皇后还是很了解的。 顺治帝听了魏天诚所言觉得说的很对,雪儿是不会那样做的,那么一个善良的女子,一定会做出最公正的选择。 “南宫景轩,剥去亲王爵位,贬为皇子,曹贵妃教子无方,贬为妃位,凤印交由贤妃代管。”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曹贵妃更是直接瘫倒在地上,双手撑地,满脸绝望。 南宫景轩没想到皇上会对自己做出如此严重的惩罚,一时之间愣怔在那里。 第95章 落井下石 淑妃和贤妃皆是满脸喜色,淑妃是因为安王倒台,康王成为最大的赢家,若是安王就此一蹶不振,那最后的皇位将由自己的儿子继承,到时候,自己就是母仪天下的太后。 而贤妃则是高兴自己代管凤印,极有可能被立为下一任皇后,待魏天诚与皇帝认亲,回归皇室,自己身为皇后才能给魏天诚提供更大的助力。 “父皇……你不能这么对儿臣啊,那沈星湉只是一个卑贱的平民之女,更何况她一点伤害都没有受到,就要废除我的亲王爵位,父皇,难道儿臣还比不过一个贱民吗?” 南宫景轩声色俱厉的质问道。 顺治帝声音低沉,缓缓开口,“天下万民,皆是朕的子民,朕自会一视同仁。” “呵呵……”南宫景玄露出一抹凄惨的笑容,“好……是儿臣做错了,儿臣甘愿受罚,只是,此事与母妃无关,请父皇恢复母妃贵妃之位。” “唉……罢了。” 顺治帝叹了口气,心中还是对南宫景玄这个自己一直寄予厚望,在不知道魏天诚还活着之前,一直把他当作接班人培养的皇子心存偏爱。 “皇上,三皇子迫害的是镇国公府的姑娘,若是不能有一个公正的处罚,此事传出去,被过去与镇国公一同在战场杀敌的将士们知道,怕是会对皇上心存不满,影响大齐稳定啊。” 一旁的贤妃为了不让曹妃复位,不让刚刚到手的凤印飞走。只好搬出家国大义,添油加醋的说道。 “皇上,贤妃姐姐说的有道理,可不能让边关的将士们心寒啊。”一旁的淑妃附和道。 “还请皇上秉公处理。”魏天诚此时也站出来为自己的表妹出头,他是顺治帝亲子,他自然敢如此,但是镇国公府其余人皆不敢出声。 曹贵妃看着几人阻止自己复位,内心一片凄凉。真是墙倒众人推啊,都给本宫等着,辅国公府还在,自己还是妃位,未必没有再回来的一天。 随即面色平静的看向顺治帝,“皇上,臣妾自知教子无方,给沈姑娘造成了伤害,臣妾自愿领罚,只求皇上能给臣妾和三皇子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说罢重重的磕了下去。 顺治帝看着诚恳认错的曹妃,心中有些动摇,尤其是对曹妃还有很深的感情,要不然也不会封其为贵妃。 “既然曹妃诚心认错,那便如之前的惩罚吧,希望你们母子二人,日后能好好悔改。” 曹妃和南宫景玄一同跪拜,“谨遵皇上(父皇)教诲。” 淑妃和贤妃见目的达成,皆是得意的看向曹妃,满脸容光。 沈月烟带着沈星湉和三个儿子纷纷下跪谢恩,“多谢皇上主持公道,臣妇(臣,民女)感激不尽。” “起来吧,这次沈姑娘在宫中受了委屈,毕竟是朕的儿子做的,沈姑娘想要什么补偿啊。” 沈星湉行了一礼,“启禀皇上,民女并无大碍,也不想因此胁迫皇上奖赏自己什么,皇上能为臣女主持公道,臣女已经感激不尽了。” 第96章 补偿 顺治帝满意的点了点头,对沈星湉很是满意,“朕看你父亲在江南的生意做的很大,不如便封你父亲为皇商吧。” 沈星湉惊讶的看向顺治帝,又看了看沈月烟,只见沈月烟面带微笑的点了点头,才屈膝谢恩,“多谢皇上厚爱。” 沈月烟也行礼谢恩,“多谢皇上对臣妇兄长的封赏。” 暖冬宴在解决完沈星湉事件后不久便结束了,众官员各自打道回府。毕竟安王被剥去亲王爵位不是小事,没多久众人便知道了那天宫中发生的事情,对皇上竟然为了镇国公府处罚安王与曹贵妃颇为震惊。 毕竟沈星湉一点实际伤害都没有受到,而安王和曹贵妃皆被贬斥,能看出皇上对镇国公府的重视,一时之间京城都在传镇国公府已经超越了辅国公府,成为了京城第一勋贵世家。 曹妃的宫殿内,瓷片碎了一地,门口的小宫女瑟瑟发抖的听着屋内瓷器碎成一地的声音,生怕殃及池鱼。 曹妃面目狰狞,双眼冒火,“淑妃、贤妃,还有镇国公府,本宫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浮沉,准备笔墨,本宫要给哥哥书信一封。” “是。” 这次暖冬宴上,被赐婚的人家也都开始了筹备。 靖西侯府的两个女儿决定一个月后的黄道吉日一同嫁进镇国公府,正好赶在新年之前。 而康王迎娶的威远侯府和平关侯府的女儿,也选择在年前同一天入门。 至于辅国公府,并没有公布婚期在哪一天。 辅国公府内。 一片愁云惨淡的景象。 曹老太君和辅国公坐在上首,辅国夫人坐在右侧,正商量着宫中发生的事情。 曹慧岑面无表情的坐在一旁,好似所说之事与她毫无关系。 曹老太君神色肃穆,“咱们要想办法让三皇子恢复爵位,再让岑儿以亲王妃的身份出嫁,不然,此时出嫁面子不好看。” 辅国公赞同的点了点头,“今天这事,怕是彻底恶了镇国公府,未来三皇子登基,想要获得镇国公府的助力是不可能了,而靖西侯又与镇国公府如此亲近。” 辅国公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唉……此事太过难办了,三皇子太过鲁莽,一下子把局面弄的如此被动,彻底将镇国公府和靖西侯府推到了康王那边。” 曹老太君似是想到了什么,“那靖西侯不是有个还未成婚的世子,如今在军营中任四品将军,若是能与靖西侯府结成姻亲,事情倒是好办多了。 毕竟咱们是把女儿嫁给靖西侯世子,而镇国公府是娶了靖西侯的女儿,如此一比较,自然是咱们更为亲近。” 转头又看向呆愣愣坐在椅子上的曹慧岑,惋惜的说道:“只可惜岑儿已经被皇上赐婚给三皇子了,而咱家又只有这一个嫡女。” 辅国公低低的嗯了一声,“是啊,虽说有两个庶女,但若是把庶女嫁过去怕是只能做侍妾,无法成为主母啊,不成为主母,也没什么用。” 第97章 曹慧岑的报复 辅国公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如咱们把岑儿与三皇子的婚事退了,把庶女嫁给三皇子,把岑儿嫁给靖西侯世子。” 曹老太君若有所思,沉吟片刻,“这是个好办法,毕竟辅国公府是三皇子的母族,即便嫁个庶女过去也不会影响什么,但是靖西侯府那边可不是这样,必须要岑儿这个嫡女过去做正妻才行。” 辅国夫人曹氏接话道:“只是……这唯一的问题便是皇上已经下旨,咱们若是把岑儿嫁给别家,岂不是违抗圣旨。” 一旁的曹慧岑听着三人肆无忌惮的商量着,把自己当成一个物件,嫁给这个嫁给那个,却从未问过自己的意思。 嘴角露出一丝惨笑,“呵呵。” 三人皆是看向突然笑出声音的曹慧岑,曹氏问道:“岑儿,你笑什么?” 曹慧岑嘴角笑意更甚,“女儿想到了一个既不用违抗圣旨,又可以把嫡女嫁入靖西侯府的办法。” 三人目光炯炯的看向曹慧岑,眼神中充满期待,“什么办法?” “那便是——把柳姨娘抬为平妻。” 曹慧岑嘴角噙着笑容,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这样,她生的两个女儿便都成为了嫡女,那咱们辅国公府手中的货物便多了起来,可以卖给更多的人家。” 曹氏闻言瞪大了双眼,满脸不可置信,“岑儿,你糊涂了!若是把那柳姨娘抬为平妻,那岂不是有了两个辅国夫人,娘以后……” “我看行!” 还不等曹氏把话说完,就被曹老太君打断,“岑儿的方法既不用违抗圣旨,又可以与靖西侯府结为姻亲,简直就是两全其美,只是要让你受点委屈而已。” “是啊,女儿都已经把后半辈子献给了国公府,母亲你受点委屈怎么了?”曹慧岑阴阳怪气的问道。 曹氏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发什么疯,怎么说出了这种话,自己平日里皆是真心对她,锦衣玉食的供养,怎么能这样对自己。 “岑儿你……怎么能如此对娘呢?太让娘失望了。” 曹慧岑面色呈现出一丝癫狂,“两两相望,唯余失望,女儿已经失望了太久,如今只是让母亲也尝尝这个中滋味,怎么样?不好受吧。” 曹氏彻底哑口无言,想起自己之前强迫曹慧岑嫁给安王的时候,那个时候自己也没有为她考虑过,那个时候的曹慧岑,应该比现在的自己还要失望吧。 曹氏终于能懂得曹慧岑当初的心情,可是木已成舟,自己也无法改变。 辅国公也点了点头,“岑儿的办法不错,不愧是本国公的女儿,果然聪明,待日后三皇子登基,岑儿成为皇后母仪天下,一定是一个合格的皇后。” 曹慧岑听了心中冷笑,是啊,在他们心中,各格的皇后便是如此没有血脉亲情可言,便是如此眼中只有利益,可以将一切当做筹码。 “多谢父亲夸赞。” 辅国公接着说道:“既然如此,那便明日便将柳姨娘扶正。” 曹老太君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第98章 济州水患 曹氏面色铁青,绝望的看着两人把自己的未来定了下来,自己稳坐辅国夫人近二十年,没想到半截身子入了土的时候,自己这么多年的辛苦付出稳固的地位,被两人几句话就改变了,曹氏只觉得心中无比的累。 “这只是第一步,与靖国侯府结亲,还要帮三皇子把爵位恢复,这又该如何做呢。”辅国公眉头紧锁,思考着对策。 这时,一个小厮突然通传道:“娘娘来信了。” “快拿过来。” 待辅国公看完后又传给了曹老太君,曹老太君看完直接把信烧了。 “此法确实可行。就是要找出康王职责中的问题,踩着康王让三皇子重回巅峰,一箭双雕。”曹老太君眼中尽是算计之色。 辅国公嗯了一声,“嗯……康王如今负责济州水患之事,想要调查,还要请当地青龙卫帮忙,毕竟青龙卫负责监察天下百官,先斩后奏,权利极大。” “那此事便交给你去办。”曹老太君说道,“至于镇国公府,老身与镇国夫人有些交情,便亲自去一趟赔礼道歉,如今镇国公府如日中天,圣眷正浓,咱们惹不起,只能尽力的去修复关系了。” “好,那便辛苦母亲了。” 曹老太君摇了摇头,“不辛苦,都是为了国公府啊。” 平关侯府。 自从白雪妃回来后,全家人皆是对其阿谀奉承,库房中的宝贝成箱的往房间里送。 毕竟白雪妃可是整个平关侯府最有出息的人了,如今安王被贬斥,以后康王登基,以白雪妃的家世身份,至少是个妃位,平关侯和白氏又怎么会不知道,此刻一个劲的巴结着。 “诶呦,我就说雪儿命好,竟然能被皇帝赐婚,嫁给康王为侧妃,等日后康王登基,雪儿至少是个妃位娘娘啊。”白氏谄媚的说道。 “是啊是啊。爹这两日在给你准备嫁妆,一定不会让你出嫁时丢了面子。” 白雪妃看着突然转变的父母,只觉得可笑,现在是要依靠自己了,才想起来对自己好,想想过去自己过的日子,就好像不是亲生的一样。 原本白雪妃已经接受自己的父母不爱自己的这个事实,心中冷漠,彻底对他们失望,但如今看着他们这个样子,心中的某处柔软又被触动。 这不就是自己从小期望的父爱母疼的感觉吗?今天,终于实现了。 但自己好像不需要了。 一想到之前白氏让自己嫁给五十岁的威远侯做妾,再看她如今谄媚的嘴角,自己心中就恶心的不行。 虚伪到自己女儿头上了,天下间竟然有这样的父母。 不过白雪妃没有戳穿他们的真面目,而是笑着配合着他们演戏,“父亲可要多准备些嫁妆,毕竟,王府不比寻常人家,再加上上面还有威远侯府的嫡女压在我头上,我手中要是没有足够的银钱使,怕是会寸步难行,我在王府里不好过了,自然也帮不了你们什么。” 平关侯连连笑道:“是是是,为父就是出去借钱,也要多给你凑一些嫁妆。” 说罢与白氏商量起来,让她去镇国公府和威远侯府两边都去要一些钱财回来。 第99章 威远侯的心思 白氏心中冷笑,自己嫁的这个丈夫狗屁用没有,身无半个官职,又没有赚钱的本事,整日游手好闲,只知道压榨妻子,但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呢,只能认命了。 但是自己又好不甘心啊。 白氏先去了镇国公府,沈月烟又给拿了三千两,还承诺等白雪妃出嫁时再添一份嫁妆,白氏高兴的走了。 又去了威远侯府见了刘氏。 刘氏只给了五百两,白氏心中直骂,在离开刘氏房间时撞到了迎面走来的威远侯。 威远侯见白氏虽然已经徐娘半老,但却风韵犹存,并且还与前两日在暖冬宴上遇见的白雪妃有几分相似。 走进刘氏的房间问道:“那白夫人又是来要钱的?” 刘氏淡淡嗯了一声。 威远侯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心中有了一些别的想法。 镇国公府。 还有一个月便是魏天赐和魏天诚迎娶靖西侯府两位小姐的日子。 自家夫君与靖西侯杨振东本就是一起在战场上生死相付的好兄弟。沈月烟又与贤妃年轻时曾是闺中好友,这么多年过去,关系一直都不错。如今自己的儿子又要迎娶杨家的女儿,结成秦晋之好,可谓是亲上加亲。 成婚流程繁琐,要先准备三书六礼,沈月烟又开始忙了起来,不过还好娶得是一家的姑娘,倒是省了许多麻烦事。 如今魏天赐和魏天诚的婚事都已经定下,就差魏天文的婚事还没有眉目,沈月烟心中有些着急,毕竟魏天文身为大哥,按理说成婚应该最早,只是这次皇上赐婚来的突然,就连沈月烟自己都没做好准备。 荣恩堂中,沈月烟正和温姨娘准备着三书六礼的东西。沈月烟知道秋宁的真实身份,人家有自己的事情做,所以沈月烟平时是不会打扰秋宁,有事一般都是找温如玉帮忙。 “如玉,如今就差文哥的婚事没有着落了,我看也要提上日程,就是不知道要相看哪家的姑娘合适。” 温如玉手中继续忙碌着,笑着说道:“夫人是主母,妾身只是个姨娘,对这京中的姑娘小姐们也都不太了解,夫人做主就好了,妾身相信夫人会给文哥选个好姑娘的。” 沈月烟面色和煦,“文哥是状元郎出身,又是国公府长子,年纪轻轻就是正四品官身了,找的妻子至少也要是正三品以上官员家的嫡女,等忙完这一阵,让铁管家把符合条件的姑娘的画像收集一下,咱们俩一起掌掌眼,看好了再让文哥选。” 温如玉觉得沈月烟考虑的很周到,自从侯爷去世,沈月烟便对自己和文哥照顾有加,吃穿用的都是好的往院子里送,温如玉已经彻底对沈月烟的伟大胸襟与高贵人格臣服,现在对沈月烟是言听计从。 “一切都听夫人的。” 沈月烟笑了笑,前世即便自己那么苛待温如玉母子二人,魏天文都没有在发达后落井下石,还经常接济自己,沈月烟便知道温如玉是个好人,自己这一世便尽可能的报答他们上一世的恩情。 第100章 曹老太君登门谢罪 “最近新得了几匹江南那边的水丝柔雾锦,做成里衣贴身穿着很是舒服,一会让春喜给你拿两匹。” “听名字就知道贵的很,我年纪大了,穿什么都不碍事,还是给孩子们留着吧。” 沈月烟眉头一皱,“诶,国公府现在又不缺钱,不用这么节俭,给你你就用吧,孩子们自有孩子们的那份。” 正当二人一边忙碌一边闲聊时,碧玉进来通传。 “夫人,辅国公府老太君来了,说是来给夫人赔罪。” 沈月烟和温如玉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这老太君想要干什么。” 谁来赔罪沈月烟都不会给好脸色,偏偏是这老太君来的。老辅国公死的早,曹老太君一个人把现在的辅国公拉扯大,辅国公过去能考中状元,当上宰相,曹老太君在背后可是出力不少,辅国公府能有今日辉煌,曹老太君功不可没。 “夫人放心,如今咱们国公府圣宠正浓,又与靖西侯府结成亲家,想必曹老太君是想缓和咱们的之间的关系。” 沈月烟微微皱眉,“曹妃与三皇子只怕是恨透了咱们,怎么可能要与咱们缓和关系,怕是另有所图。” “碧玉,带曹老太君去北光阁等我。” “是。” 北光阁是镇国公府专门用来接待客人的地方。 沈月烟换了身衣裳,加了些首饰便带着春喜前去接见曹老太君。 曹老太君坐在北光阁中一边喝茶一边等待。 “老太君怎么亲自前来了。” 门口传来一道爽朗清脆的声音,曹老太君抬头一看,一身名贵布料做成的衣裙,满头珠宝,雍容华贵,正是镇国夫人沈月烟。 曹老太君起身,两人互相见了礼。 “唉,三皇子在宫中做了那样的事,实在是对不住,曹妃娘娘托老身来给夫人赔礼道歉。” 曹老太君满脸歉意,说着挥了挥手让跟来的丫鬟把东西呈了上来。 两个丫鬟各抱着一个中等大小的箱子,箱子里面琳琅满目,尽是一些金银珠宝,其中最惹人注意的便是一支展翅红宝石飞凤金钗。 “娘娘知道造成的罪孽已经无法挽回,只能送一些物件以求取得夫人和沈姑娘的谅解。 娘娘身份贵重,也不便出宫,老身在这里替娘娘赔不是了。”说罢便要跪下去磕头谢罪。 沈月烟哪敢让曹老太君真的跪下去,赶忙把人扶住。 “老太君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 曹老太君与沈月烟较着劲,“若是不能取得夫人的谅解,老身就跪在这里不起来了。” 沈月烟心中无奈,“好了老太君,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曹老太君闻言面色一喜,“多谢夫人宽宏大量。”这才顺着沈月烟的胳膊站起了身。 沈月烟虽然口头原谅了,但曹妃与三皇子南宫景玄在沈月烟心中已经是不死不休,若是有机会,一定要把这两人铲除掉。 沈月烟把曹老太君扶到了太师椅上自己才坐下。 “真没想到以曹妃娘娘的性子竟然会拜托老夫人来赔礼道歉。”沈月烟阴阳怪气的说道。 第101章 拉拢 曹老太君讪讪一笑,心中尴尬,毕竟这确实不是曹妃让自己来的,是自己有求于镇国公府才编了这个谎。 “呵呵,曹妃娘娘确实是觉得三皇子做的不对,才让老身前来,看这支展翅金凤钗,便是娘娘特意从宫中送来的。” 沈月烟自然不信,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曹妃娘娘有心了,三皇子既然已经知道错了,此事就翻篇了,毕竟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 曹老太君见沈月烟如此上道也很开心,“是啊,皇上只有两位皇子,如今皇上年纪也大了,镇国夫人觉得哪位皇子会得皇上青睐,最后继承大统。” 沈月烟心中一动,原来曹老太君亲自前来是为了这事,是想让镇国公府站队,不过可惜了,曹老太君的如意算盘注定要落空。 这两个皇子沈月烟谁都不会选择,因为自己家就有一个皇子,还是中宫嫡子,未来的皇帝。 “呵呵,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明白这朝堂之事,谁继承大统自有皇上定夺,咱们还能影响皇上的决策不成。” “当然可以。” 曹老太君目光炯炯的盯着沈月烟,“如今皇上迟迟未立太子,就是在两个皇子之间摇摆不定,考察两个皇子谁的能力更强,谁未来就有机会继承大统。” 沈月烟沉默不语,心中嘀咕,他俩都没机会。 曹老太君见沈月烟不说话,又接着说:“镇国夫人觉得哪位皇子的能力更强呢,虽然如今三皇子被废除爵位,但辅国公府的底子还在。而康王的能力众所周知,不如三皇子,若是能在三皇子微末之时便鼎力相助,待日后三皇子登基,那可是从龙之功啊。” 沈月烟对曹老太君今日如此大胆的讨论这件事情佩服,想来也是三皇子和曹妃双双被贬着急了,想尽快拉拢镇国公府站队,不然就要被康王的势力反超。 自从前几日安王被废,朝中许多墙头草都倒向了康王那边,三皇子一方能不着急么。 沈月烟并没有直接拒绝,毕竟家中还有个魏天诚,若是自己将计就计,打入敌人内部,是不是有机会给魏天诚提供更多帮助呢。 “曹老太君的意思是……” 曹老太君闻言有机会,“夫人也是聪明人,想要帮三皇子,最重要的便是把康王打压下去。” “哦?” 沈月烟眉头一挑,“如何把康王打压下去。” 曹老太君神秘一笑,“前不久济州发生水患,康王奉旨负责处理,过两天便要前往济州,青龙卫也会派人跟随监察,若是能找到康王犯错的证据,御前一告,再让三皇子前去治理,这样一来一回,高低立见分晓。” “曹老太君的意思是,让我儿魏天赐跟随康王前去济州?” 曹老太君嘴角含笑,点了点头,“正是。” 沈月烟疑惑曹老太君怎么就这么笃定康王会犯错,“可是万一康王没犯错呢?” 曹老太君冷笑一声,“他一定会犯错。并且,证据会轻松交到青龙卫手中。” 第102章 送上门的把柄 沈月烟心中了然,看来辅国公和三皇子早就做好了准备,这是准备踩着康王让三皇子重新得到皇上的宠爱。 沈月烟嘴角微微勾起,一计浮上心头,康王和三皇子争得越厉害,对魏天诚就越有好处,自己又怎么能不推波助澜呢。 “既然如此,那镇国公府便助三皇子成就伟业了。” 曹老太君哈哈一笑,“好!有镇国公府相助,玄儿一定可以登上那至尊之位。” 沈月烟心中冷笑,曹老太君,日后你可别怪罪我啊。 送走了曹老太君,待魏天赐下职后沈月烟便把人叫了过来,说明此事。 魏天赐满脸不解,“娘,您真的要帮三皇子吗?他可是刚刚在宫中对表妹做出了那种事。而且,依儿子看,以三皇子的性子,若是他真的继承了大统,咱们镇国公府,少不得要被他针对。” 沈月烟怎么会不明白,“儿啊,你说的对,但是这次娘让你跟随康王去济州,不只是为了配合三皇子拿到康王犯错的证据,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做。” “什么?” 沈月烟神情肃穆,“偷偷找到三皇子一方与济州官员勾结,给康王下套的证据。” 魏天赐满脸震惊,不清楚沈月烟为什么要这么做,“娘,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想帮康王吗?” “可是到时候若我得到三皇子给康王下套的证据,那时康王犯错已成事实,辅国公他们依旧会趁机打压康王,咱们是两边都得罪了,以后不论哪个皇子登基,咱们镇国公府都没有好下场啊。” 沈月烟当然明白,自己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趁机打压两人,即使都得罪了也没关系,因为未来要登基的人是魏天诚。 “儿啊,你放心去做吧,娘只是想把三皇子的把柄握在手里,万一以后有用呢,辅国公府送上门的破绽,若是咱们把握不住,岂不是太可惜了。” 魏天赐沉吟片刻,“好吧,娘,你若是有一天要动用这个把柄,一定要提前与儿子商量。” 沈月烟笑着点了点头,“放心吧,娘知道分寸。” 未来不仅这两个皇子是魏天诚登基的阻碍,还有远在蜀川拥兵自重的蜀王。沈月烟会提前做好准备,为魏天诚铺平道路。 “娘,等天香过完年回来,儿子想娶她做平妻。”魏天赐看着沈月烟,目光中充满期待。 “啊?” 沈月烟震惊,原本以为给魏天赐娶了正妻,便会让他对天香郡主断了念想,没想到魏天赐竟然提出这种要求。 “不行!” 沈月烟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的拒绝道。 魏天赐惊讶沈月烟的反应怎么如此之大,“为什么?儿子喜欢的人是天香,愿意把正妻之位给杨兰心已经付出了很多了,为什么不能娶天香为平妻。” 沈月烟自知理亏,抿了抿嘴唇,她不想与魏天赐的关系弄僵,又不能直说蜀王日后会造反,只能解释道:“靖西侯府好歹也是个大户人家,靖西侯更是手握十万兵权,怎么会容忍你娶平妻呢。” 第103章 好机会 “这不是打人家的脸,更何况天香郡主贵为蜀王之女,更是郡主之身,身份高贵,又怎么甘愿做你的平妻,这样太欺负人了,娘都觉得不公平。” 魏天赐听了觉得沈月烟说的有道理,“那我去求皇上解除我与杨兰心的婚约,请他给我和天香赐婚。” 沈月烟见魏天赐油盐不进,就是要娶天香郡主,心中无奈,若是早点知道天香的身份,就不会让天香郡主住进国公府中给魏天赐治病。 可惜知道的太晚了,等沈月烟知道,魏天赐和天香已经心生喜欢,两情相悦。 沈月烟想让自己的儿子快乐,毕竟痴傻了那么多年,自己对魏天赐最是心疼,但是这件事事关未来魏天诚继承大统,沈月烟对天香的身份容忍不了一点。 不过沈月烟又不想让魏天赐与自己生气,产生隔阂,便苦口婆心的劝道:“儿啊,不如这样,等天香从蜀川回来,娘亲自问问她愿不愿意做平妻,若是愿意,娘再进宫请皇帝赐婚。 毕竟蜀王府远在蜀川,天香又贵为郡主,咱们该有的流程不能少,这一来一回要好些时日,你先不着急,等你先与心兰完婚再说。” 魏天赐见沈月烟松了口,心中开心,只要母亲同意自己与天香在一起便好。 “好吧娘,到时候娘一定要帮我。” “娘肯定会帮你的。” 沈月烟眼神冷了下来,一定要想办法把两人拆散。 魏天赐不再是从前的傻子了,他能感觉出沈月烟对自己和天香郡主在一起的排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魏天赐猜测,很有可能是因为靖西侯与父亲的关系在这里,再加上靖西侯手握兵权,母亲不想得罪。 一边是疼爱自己为自己付出许多的母亲,一边又是自己心爱的女人,魏天赐有些难以抉择。 又与沈月烟闲聊一会,魏天赐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看着窗外的明月,魏天赐脑海中想的是那个温柔甜美的笑脸。 也许这次前往济州,对自己来说是个好机会。 第二天朝堂上顺治帝要挑选与康王一同前往济州治理水患的监察使,在宰相辅国公的推荐下,再加上顺治帝也有意培养魏天赐,魏天赐顺利拿下监察使的职务。 下朝后工部尚书刘大人与魏天赐走在一起。 “朝廷的赈灾银两前两日已经被工部的人带去济州了。咱们这次去主要是监察工部的修缮河道进程,和赈灾善后工作。” 这次前往济州,刘大人也会随同一起。 魏天赐点了点头,双手抱拳,“到时候还请刘大人多多关照。” 魏天赐知道刘大人是辅国公的人,这次陷害康王,刘大人应该是辅国公安排的重要一环。 昨日辅国公已经与刘大人通过气,刘大人对这个容貌英俊武功高强的镇国公府世子欣赏的很,若不是魏天赐已经被皇帝赐婚,自己一定要把女儿嫁给他。 康王一行人当天下午便启程前往济州,这次治理水患对康王来说完全是一次博得好名声的机会。 第104章 百姓苦 专业的事情由工部去做,到时候自己就负责把朝廷发下去赈灾的银两给百姓们安排好,百姓们便会对自己感恩戴德,还可以与济州的地方官员们打好关系,扩大自己的势力网,好处多多。 康王健硕的身子坐在马车内,对这次济州之行颇为期待。 全然不知,一张遮天大网,在等着自己。 马车赶路了三天三夜,终于到了济州府城。 到达济州府城城门处时,许多灾民聚集于此。 洪水虽然已经退去,但是大片庄稼被淹没,房屋被毁坏,许多百姓流离失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魏天赐从车窗向外看去,城门口处支了一个粥棚,灾民们排队等着将士施粥。 突然一个衣衫褴褛的汉子高声质问道: “这粥哪有一粒米!” 顿时人群乱哄哄的议论起来。甚至有人也加入了抗议之中。 “是啊,朝廷的赈灾款足足十万两,难道还不够咱们吃点米的吗。” “钱都哪去了。” “钱都哪去了。” 一名戴着乌纱帽的官员见状脸色一个横,给旁边的将士使了个眼色,几人心领神会,上前把那个声音最大,吵得最厉害的人抓了起来。 抡起粗壮的军棍就往那人的身上打了下去。 那人哭喊着,“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将士却不停手,几下子人就渐渐没了气息。 人群见状也逐渐安静了下来,瑟缩着,不敢再过多言语。 那名头戴乌纱帽的官员站出来高声呼喊道:“这次济州受灾地区颇多,朝廷的银子要分给许多地方,所以,只能供给这么多的粮食,给大家最基础的保障。” 转脸面色一变,凶狠的说道:“若是再有人妖言惑众,蛊惑人心,就是这个下场!” 众多灾民几天没吃过饱饭,即使心中有怨气,又哪里是这些手握兵器,身强力壮的官兵们的对手。只能憋屈地咽下这口气,保全自己的小命要紧。 魏天赐心中愤怒,刚要下马车给百姓们伸张正义,就被同马车的工部尚书刘大人拉住了衣袖。 “魏大人,咱们是跟随康王殿下一起来的,康王殿下还没说什么,咱们可不能逾矩坏了规矩。” 魏天赐眉头紧皱,“难道就看着这些官兵如此苛待百姓吗,朝廷发了那么多的赈灾款百姓连个粥都喝不上。” 刘大人微微摇了摇头,“魏大人不必急于这一时,此时出去只怕会打草惊蛇,咱们的马车就在旁边,那官员都如此肆无忌惮,背后不知道有多大的靠山才会有如此底气,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魏天赐长叹了一口气,愤愤不平的坐了下来。 看着地上那个血肉模糊的人影,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从小在京城侯府中,锦衣玉食的长大,这是自己第一次看见底层百姓的生活。 马车从城门畅通无阻的进入,而那些流民却被阻拦在城门外。 一道城墙,是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 没多久,马车便到了济州城衙门所在。 “康王殿下,咱们到了。” 第105章 朱门酒肉臭 马车外,康王的随身太监康路海提醒道。 康王走出马车,马车外面一群济州的地方官员一齐下跪请安。 “参见康王殿下。” 声势浩大,排场十足。 康王满意的点了点头,虚手将众人扶起,“都起来吧。” 一名身穿红色官服的中年男人走上前来,一脸谄媚的说道:“康王殿下舟车劳顿,府内已经备好薄酒,还请康王殿下移驾,好好休整一番。” 这人正是正三品济州协领,安有为。 厅堂内,康王与众多官员围坐在一起,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山珍海味,美味佳肴。 魏天赐脸色沉重,城外还有无数流民连一粒米都吃不上,城内官员却酒肉满桌,锦衣玉食。 看着这群尸位素餐的官员,还有他们阿谀奉承的嘴脸,魏天赐就觉得恶心。 一旁的工部尚书刘大人似是看出了魏天赐的心事,悄悄拍了拍魏天赐的手,浅浅笑了一下,微微摇头,示意魏天赐先隐忍。 魏天赐无可奈何,只能在心中给这些官员狠狠记上一笔,正好辅国公曹明阳要收拾这些人给三皇子铺路,自己正好借三皇子之手,把这些贪官污吏处理掉。 酒过三巡,康王直接回到了安有为安排的院子中休息,对赈灾之事只字不提。 工部尚书刘大人则是带着魏天赐前往了河道堤溃的地方查看工部官员修缮河道的进程如何。 一路走来,魏天赐见到了无数流离失所的百姓,残破的房屋,还有被洪水淹坏的庄稼。 那些受灾的百姓们见到魏天赐一行穿着官服的人竟然毫无反应,眼中尽是失望与麻木。 魏天诚走到一个老汉面前,询问道:“老人家,你们现在住在哪里啊。” 老汉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冷哼一声,“随便住,住哪里都行。” 魏天赐顿时觉得自己问的问题有些不妥当,“济州府没有给你们发救助银钱吗?” 老汉又哼了一声,“没向我们收钱就不错了。” 虽然魏天赐已经猜到,这朝廷赈灾的十万两白银会被济州的官员们贪污,但是,魏天赐没想到会被全部贪没,老百姓一个铜板都没得到。 魏天赐之前还奇怪,辅国公会给康王做什么局,现在看来,不用做局,全是破绽。 魏天赐从钱袋子里掏出一两碎银子给了老汉,“老人家,这钱你先拿着用,等过一段时间,朝廷的赈灾款,一定会发到乡亲们手中。” 老汉看着魏天赐递来的碎银,满脸激动,龇着一口黄牙连连道谢,“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魏天赐摇了摇头,跟着刘大人离开了此处。 刚走不远,就听到后面传来了争吵声。魏天赐几人回头望去,只见几个灾民与那老汉为了自己刚刚给的碎银争抢了起来,老汉年纪大了,抢不过几个年轻人,被打倒在地,边哭边骂。 魏天赐刚要上去帮忙,就被刘大人拽住了衣袖。 刘大人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人性如此,你帮得了他一时,帮不了他一世。” 第106章 忧国忧民刘世初 闻言,魏天赐只好落寞的转身离开。 “个人的命运只能掌握在个人手中,你我身为朝廷官员,要做的是改变群体的生存环境,而非纠结于一个人的幸福安危。” 魏天赐听着刘大人的话若有所思,心中颇为触动。 刘大人看着魏天赐一腔热血为民愤不平的样子,笑了笑。 “我年轻时也像你这样,见多了人世间的疾苦,想着努力读书,通过科举入朝为官,改变百姓们的生存环境,为一方百姓谋取福祉。 后来啊,看多了人情冷暖,人性本恶,渐渐的不再纠结于一个百姓过得是否幸福,而是把重心放在创造一个有利于百姓生活的社会环境上,剩下的,就要靠他们自己。” 刘大人浸淫官场几十年,从一介贫民书生,到正二品工部尚书,不论是阅历还是人生感悟,都要比魏天赐强许多。 魏天赐毕竟年轻,才入官场不到一年,靠着祖辈蒙荫,轻松做到四品官员,这次监察济州水患,一路跟随刘大人虚心学习着。 一行人来到堤溃的河岸边,正有几个工部的官员带着一群济州当地的衙役们修理河道。 刘大人见这滔滔江水,心中有些凝重。 “怎么进程如此之慢。” 刘大人对着工部的官员们询问道。 几个工部官员围了上来解释道:“启禀大人,河堤的口子破的太大,咱们人手不够,只能这么快了。” 刘大人叹了口气,转身看向魏天赐,“魏大人有什么好办法加快修补河堤的速度。” 魏天赐若有所思,“人手不够倒是小问题,那么多流民,完全可以用钱雇佣他们帮忙修补河堤,既可以让灾民们赚到钱,又可以加快修补速度,两全其美。” 刘大人点了点头,“不错,确实是个好办法。不过……” 魏天赐眉头一挑,“大人是在担心什么。” 刘大人呵呵一笑,“呵呵,没什么。就按照魏大人说的办。” 工部官员双手作揖,“是。” 便下去着手准备招募人手。 刘大人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转身对魏天赐说道:“国公大人这次原本是想从河道修缮不及时还有贪污赈灾银两两个方面打击康王一方,但是,我看这天色,怕是还有暴雨啊。 若是不能及时将河道修缮,到时候暴雨一来,河水暴涨,又会造成二次伤害,到时候会有更多的百姓被洪水波及,民不聊生啊。” 魏天赐心中顿时对刘大人无比敬佩,“晚辈佩服。” 刘大人轻叹了口气,“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魏天赐站在刘大人身后,看着他负手站在河道边,脚下是滔滔江水,微风吹起刘大人的宽大的衣袖,神情悲悯,眼中尽是对天下万民的担忧。 一个伟大的忧国忧民的官员形象,深深烙印在魏天赐脑海中,许多年后,依然影响着魏天赐。 工部的官员在济州城各处张贴了告示,招收河道修缮人员,只招收灾民,一天一百文钱,许多灾民纷纷报名,河道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被修好。 第107章 将计就计 康王来的这两天每天到粥棚施粥一个时辰左右,便回到自己的院子享受济州协领安有为给自己安排的美人,每日吃喝玩乐,好不快活。 更有许多济州的大大小小的官员和富商们,拿着各种礼品排队拜访康王,想得到康王的庇护,康王如今正是要扩张势力的时候,自然是来者不拒。 短短几天,收到的金银财宝就堆满了院子,安有为特意准备了个仓库给康王存放礼品。 由于康王根本不需要辅国公给下套,所以沈月烟交待的收集三皇子陷害康王的证据这件事便没办法办成。 在魏天赐一行人准备离开济州,回到京城的前一晚,魏天赐收到了康王这几天收受官员贿赂的账本。 魏天赐不清楚是谁把账本放在自己房间的桌子上的,这对魏天赐来说是实打实的功劳。不过魏天赐有些奇怪,康王就一点都不背着自己做这些事情,难道不怕自己告发吗? 如今河道修缮完毕,虽然灾民们没有完全恢复到之前的生活,但是已经好了太多,剩下的伤痕就要交给时间去抚平。 天空乌云蔽日,沉重的云朵仿佛要兜不住里面的雨水倾泻而下。这天众人驾着马车回了京城复命。 待众人到达京城后,济州内天空的乌云终于兜不住,倾盆大雨,一泻而下。 而这一切,刚回到京城的众人一无所知。 早朝上。 顺治帝对济州水患之事进行询问。 魏天赐刚准备把康王受贿的账本交上去,就见康王站了出来。 “启奏父皇,济州堤溃河道皆已修缮完毕,百姓们已经陆续重新开始新的生活。而且,儿臣这次济州之行还发现了许多问题。” 顺治帝眉头微挑,“哦?发现了什么,说。” 康王一手背后一手放于身前,缓缓开口,“济州地方官员尸位素餐,草菅人命,贪污赈灾款,置百姓安危于不顾。 儿臣发现,朝廷发放的赈灾款他们不仅没有发放到百姓手中,给灾民们施粥也皆是米汤,对抗议的灾民用暴力手段镇压。 并且,儿臣在济州这半个月,无数地方官员和富商妄想贿赂儿臣,儿臣本想拒绝,但又想到这些人的财富都是搜刮的民脂民膏和贪污朝廷赈灾款得来的,便都收了下来。” 说罢拿出一个账本交给了刘大伴。 魏天赐心中震惊,康王怎么跟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 而宰相辅国公和工部尚书刘大人两人,皆是面无表情,好像一切都不出所料。 只有站在最前方的三皇子,眉头微皱。 顺治帝看完账本勃然大怒,“放肆!这群大齐国的蛀虫,朕要杀了他们!” 看来自己手中的账本是完全无用了,魏天赐心中想着,没想到康王竟然会这样做,实在是出乎意料。 “儿臣考虑到自己所带兵力不足,所以没有轻举妄动,只待回京向父皇禀明一切,再带足兵力前往济州缉拿贪官污吏。” 顺治帝满意的点了点头,“你做的不错,赵无极何在?” “臣在。” 赵无极出列双手作揖。 第108章 中计 “朕命你率领青龙卫配合康王,前往济州将名单上的官员全部捉拿归案,由刑部和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即刻出发!” “遵命。” 随着顺治帝的一系列发号施令,被点到名字的官员纷纷出列回应。魏天赐也要再次跟随康王前往济州参与这次行动。 而辅国公一脸平静,好似这次三皇子要踩着康王上位的行动失败没有被影响一点。 “报——” 大殿外突然传来一道焦急的通传声。 众人的目光皆被吸引了过去。 “启奏陛下,济州发来急信,济州暴雨连绵,河道堤坝再次溃败,比上次还要严重,粗略估计受灾百姓达到十万人。” “什么!” “怎么会这样?” “不是已经修缮好了。” 朝堂中众大臣纷纷议论起来。 而最前方的辅国公,嘴角勾起一抹阴笑。 工部尚书刘大人震惊的抬起头,直直的盯向前方的宰相辅国公。 “这是怎么回事?”顺治帝对康王质问道。 “这……儿臣也不清楚,河道明明已经修缮好了,怎么会这么容易溃败。”康王支支吾吾的回答道。 康王眉头紧皱,神情紧张,自己全权负责这次济州水患的治理工作,河道刚刚被加固翻新,就再次堤溃,其工程质量如何显而易见,自己肯定是难辞其咎。 高座龙椅之上的顺治帝神情凝重,双眼微眯地看向朝堂之上的众人,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 众大臣见顺治帝沉默,皆是不再言语,纷纷将头低下,不敢直视圣颜。 “启禀陛下。” 宰相辅国公曹明阳站出来打破了沉默的大殿。 “如今济州河道再次堤溃,应该立刻派人前往治理,康王已经去过一次,却没有将河道治理好,反而把重心放在收授贿赂钓出贪官污吏之上,实乃主次不分,微臣建议,这次派遣三皇子前往济州,负责治理水患。” 此言一出,朝堂上许多官员纷纷附和。 “臣也建议让三皇子前往济州。” “三皇子曾经就治理过云州水患,有水患治理的经验,让三皇子去最为合适。” “微臣复议。” 康王脸色铁青,此时的他还怎么能不明白,自己这是中了三皇子和辅国公的计策。 原本自己以为他们是想通过让地方官员贿赂自己,然后揭发自己贪污受贿,来一个请君入瓮,拉自己下水。 自己早就意识到他们的计谋,便将计就计,反手把这些赃款主动拿出来,还可以趁机把济州的官员拉下马换成自己的人,没想到他们声东击西,主要目标不在这里,而是在河道治理上做了文章。 真是太狠的心了,为了拉自己下水,竟然罔顾数万百姓的生命,在修缮河道上偷工减料,让河道再次堤溃,让自己深陷囹圄。 好大的一盘棋,好大的一张网。 顺治帝看着众人,良久才缓缓开口道: “准奏。” “灾难无情,即刻出发,一切以百姓为首。” 众大臣双手作揖,齐声道: “臣等遵旨。” 魏天赐匆匆回了一趟镇国公府,将自己又要前往济州的事情说明。 第109章 老狐狸,魏天诚大婚 沈月烟心中遗憾,“既然如此,那你与兰心的婚事只能延后了。” 魏天赐虽然面上遗憾,但心中还是有些庆幸,“到时候三弟的婚事我怕是不能参加了。” 沈月烟安慰道:“没事,男儿自当建功立业,这次是个好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同时也要注意自身安全。” 魏天赐点了点头,“放心吧娘,只是靖西侯府那边……” 沈月烟笑着拍了拍魏天赐的手,“那边娘去解释,你是奉皇上之命前去济州救灾,大家都会理解的。” 魏天赐这才放下心来,他可不想因为自己推迟婚事,让沈月烟为难。 虽然不是解除婚约,还是要娶杨兰心,但是,能推迟一阵是一阵吧,魏天赐还是不愿意面对这件事。 魏天赐又将朝堂上发生的事情讲给沈月烟。 这一局,康王落入下风。等三皇子从济州回来,怕是又会重回巅峰,这对镇国公府来说可不是好事。 沈月烟心中奇怪,那河道好端端的怎么会刚修补好又溃败了。 “娘觉得那河道很有可能被人做了手脚,极有可能就是辅国公的手笔,你这次再去济州,看看有没有机会查出是谁做的,若真的是辅国公所做,咱们找到证据,那对三皇子党来说,可是沉重的打击,牵扯到近十万百姓,皇上不会放过他们的。” 魏天赐点了点头,娘一直都是这么有谋划,如今镇国公府与康王和三皇子两方都有仇怨,比较下来算是康王那一方仇怨比较小,若是后面自己能把证据找到,帮康王打击三皇子,康王应该会摒弃前嫌。 沈月烟若是知道魏天赐心中所想怕是会笑掉大牙,对沈月烟来说,康王背后的淑妃和威远侯府,还有三皇子背后的曹妃和辅国公府,都是自己要算计的对象。 自己最终的目的,是要把他们两方全部弄掉,为魏天诚铺平道路,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公开一切。 时间紧迫,沈月烟给魏天赐拿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和银两,魏天赐便匆匆离开了。 …… 辅国公府。 工部尚书刘世初没有回自己的府邸,而是跟随辅国公来到他的书房中。 刘世初面色愤怒地质问道:“河道堤溃是你的手笔?” 辅国公背对着刘世初的身影缓缓转过来,“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不要忘了我们的最终目的是扶持三皇子登基。” 刘世初重重的一拍桌子,“我不管谁登基!当初我答应你帮三皇子也是因为你承诺三皇子会是一代明君,会善待百姓,我也确实看到了三皇子身上的才华,才同意帮你们。 可如今呢? 你为了打击康王不择手段,竟然安排人在修缮河道上做手脚,那可是十万百姓啊!十万百姓的家园被毁,无数人葬身于洪水之中,你怎么如此狠心?” 曹明阳冷笑一声,“呵呵,一将功成万骨枯,为了王图霸业,死一些人算什么。 他们的死,最终会换得真正的天下太平,那是死得其所,他们应该感恩。” “什么?” 刘世初不可置信的看着曹明阳说出如此癫狂的话。 “那些无辜的百姓因你所谓的王图霸业而死,你还要他们感谢你?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刘世初愤怒的转身离开,留下曹明阳一人站在房间中,脸色阴沉,随即又闭上双眼,轻叹了口气。 原本曹明阳只是让人在修缮河道的材料中动了手脚,一段时间后河道会再次出现小范围的堤溃,谁能想到,天意弄人。 济州暴雨连绵,河流水位疯狂上涨,直接把刚修好的堤坝冲溃了,造成了比上次还要严重的损失。 “这不是我的本意啊……” 康王府。 康王南宫景澈面色铁青的坐在书房中,对面站着的是威远侯世子,刘玉山。 刘玉山年近三十,面无白须,一身文人气息,刚从钦州回京城述职不久,由正四品钦州知府升任正三品户部左侍郎。 原本沈月烟还想利用白雪妃阻止刘玉山升官,但是在皇宫中发生了那些事,弄得沈月烟措手不及,一系列计谋都没有得逞。 “殿下虽然被辅国公摆了一道,但此次济州之行也并不是全无建树。 济州官员贿赂殿下是不争的事实,等济州水患结束,少不得一番问责,到时候济州大批官员落马,咱们便可以安插上自己的人。 尤其是那济州协领沈有为,若是把他拉下马,让咱们的人坐上济州协领的位置,到时候,济州的地方兵马就受咱们掌控了。” 顺治帝一直不允许两个皇子直接掌控兵马大权,辅国公一直想帮三皇子争取到一些兵权,便将自己的儿子辅国公世子曹远之放进了五成兵马司中,不过可惜,曹远之如今也只是个五品武将,手中没有太大实权。 若康王能将济州协领的位置拿下,那便是拥有了一州之地的兵马大权,在兵权上,远远超过三皇子一方。 康王冷笑一声,把在济州受贿的账本拿了出来,“堂兄,看看吧。” 刘玉山接过账本,仔细看了起来,越向后翻越震惊,上面哪里有沈有为的名字。 “这……” 康王苦笑着摇摇头,“辅国公这老狐狸,怕是早就料到我会走这一步,我都怀疑上面的名单中,根本没有三皇子一方的人。 辅国公让沈有为放出风声,让一些不知道实情,想要抱本王大腿的官员主动贿赂我,而他沈有为在后面完美隐身,给我设下这个套子。 若是我真的把这些贿赂装到自己口袋里,三皇子一方顺势揭发,到时候本王免不了要被父皇治罪。 若是我没中计,反将一军,三皇子一方也不会有任何损失,而且,这空出的许多官职,他们也会拿下一些。 怎么说,他们都赚了。” 刘玉山眉头紧皱,“可是这沈有为何时与辅国公勾结到一起了,咱们没听到任何风声啊。” 康王沉思片刻,缓缓说道:“这老狐狸只怕所图甚大,若真如我所想,咱们只需要安安稳稳的发展就够了,他早晚要自取灭亡。” 刘玉山面露沉思,“那咱们下一步该如何做。” “父皇现在最重用的便是镇国公府和靖西侯府,咱们只需要与他们打好关系即可。” “可是……臣记得之前淑妃娘娘在宫中可是为难过镇国夫人,而且臣的弟弟也曾与镇国公府大公子有过过节,如今依旧瘫痪在床。” 康王深吸一口气,“淑妃做的事,与本王有什么关系,你弟弟做的事情,又与你有什么关系。 你回去嘱咐好威远侯府的人,不要再与镇国公府发生任何冲突,再有半个月,便是镇国公府三公子的婚事,到时候备上一份厚礼,咱们一同去祝贺。” 刘玉山双手作揖,“是。” ……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镇国公府这半个月一直在忙碌着准备魏天诚的婚事。 由于魏天赐在济州救治水患,他的婚约便延后到年后春天的一个黄道吉日。 虽然魏天诚不是沈月烟亲子,但是这一段时间的相处,沈月烟也把魏天诚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沈月烟明白,等日后魏天诚登基,杨兰蕙便是皇后。 沈月烟足足给魏天诚准备了三十六抬彩礼,再加上靖西侯府准备的三十六抬嫁妆,还有皇上和长公主一起给添的三十六抬,一共一百零八抬。 旁人只当是魏天诚之前在公主府当过差,如今又是皇帝的贴身侍卫统领,受皇帝和长公主喜爱,才得了这添妆。 成婚当天,可谓是十里红妆,给足了排面。 镇国公府四处张灯结彩,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几乎整个京城的勋贵世家都来参加了这场婚礼。 沈星湉披着一身狐裘大氅,站在回廊中羡慕的看着一抬抬嫁妆搬进镇国公府,还有那个英俊潇洒的表哥,今晚后,也成了别人的夫君。 “小姐,咱们进屋吧,外面太冷了,别冻坏了身子。” 本是大喜的日子,沈星湉脸上却看不出半点高兴,长长的睫毛微垂,遮住悲伤的眼睛,“回我的院子吧。” 丫鬟明珠满脸错愕,“咱们不参加三公子的婚礼了吗。” 沈星湉面色扭捏,“人太多了,我不喜欢热闹。” 说罢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明珠赶忙在后面跟上,心中奇怪,自家小姐以前挺喜欢的热闹的啊,还经常跟着老爷去田庄探望佃农,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茶不思饭不想的。 婚礼继续进行着。 让众人没想到的是,康王竟然亲自来参加魏天诚的婚礼。沈月烟和魏天文、魏天诚自然亲自作陪。 宴席中。 康王面带歉意,“这次本王前来,不仅是恭贺魏统领大婚,还要对过去魏大人腿受伤一事表达歉意,那事本王完全不知晓,就是我那二表弟不懂事,母妃还有些护短,若是本王知道,也一样会打断他的腿。” 魏天文面无表情,自己腿受伤倒是事小,毕竟也治好了,也没耽误自己参加科考。只是母亲在宫中受得委屈,自己还是心疼。 沈月烟虽然不清楚康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毕竟康王身份在这里,自己又不能拂了人家的面子,只能含笑说道:“没什么,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文儿的腿也恢复了,康王不用自责。” 康王哈哈一笑,“如此甚好,过去是我那二表弟不懂事,如今希望咱们能化干戈为玉帛,我看大公子还没娶亲,本王的妹妹淑和公主还未成亲,不如咱们两家结为秦晋之好如何。” 还不待沈月烟回绝,魏天文便立刻说道:“多谢康王好意,公主身份高贵,臣不敢高攀,而且臣已经有喜欢之人,不愿再娶他人。” “啊,这样。”康王有些意外,自己的算盘算是落空了,不过也不打紧,即便不能与镇国公府结为秦晋之好,也比三皇子那边与镇国公府的关系好上许多。 沈月烟看向魏天文,心中惊讶,这个大儿子不知道何时有了心上人,也不与自己说,前世魏天文可是直到五年后自己死了也没娶亲,看来自己重生真的改变了许多。 魏天诚的婚礼上镇国公府自己人也单独开了一桌,温姨娘和秋宁还有沈月烟从江南赶过来的哥哥一家坐在了一起。 “湉儿去哪里了。”沈月烟的嫂子沈氏问道。 几人四处张望了一下,没看见沈星湉的身影,有些担忧,毕竟上次在皇宫发生了那种事情,大家都心有余悸。 如今沈月烟把国公府中的部分事务分给了两个姨娘管理,秋宁负责护卫安全,温姨娘负责厨房。 秋宁主动对沈氏说道:“我帮你去找找,省的有人心思不正又打什么坏主意。” 沈氏满眼感激,“那我跟你一起去。” “好。” 两人一同出了礼堂,在门口时遇到了正往里走的辅国公府的曹老太君。 两人没有言语,避在一旁微微福了福身。 曹老太君微微颔首,不经意间瞥了一眼便带着丫鬟走了进去。 秋宁二人也起身继续去寻找沈星湉。 曹老太君眉头微皱,转过身去看着秋宁离开的背影,总觉得有些熟悉。 “刚刚那人是谁。” 一旁的嬷嬷也向外看了一眼,“好像是镇国夫人的娘家嫂子。” 曹老太君摇了摇头,“不是那个,是她旁边的那个女人。” 嬷嬷又仔细看了看,只见远处秋宁两人转了个弯,拐了进去,只剩下一个衣角,随即又消失不见。 “奴婢没太看清楚。” 曹老太君摇了摇头,“可能是我眼花了吧。” 秋宁询问了在府中巡逻的婆子,婆子说看到表小姐回了自己的院子。两人便前往沈星湉的摘星院一探究竟。 进了摘星院看见沈星湉的贴身侍女明珠守在门口,两人走上前去问道:“这大冷天的你在门口站着做什么。” 明珠一看是自家夫人和秋姨娘,面色有些为难,“小姐一个人在里面喝酒,奴婢不放心,便在门口守着。” 沈氏和秋宁对视了一眼,“把门打开。” 第110章 星湉醉酒,白雪妃要嫁妆 “这……”明珠有些为难,小姐刚刚说了不让人打扰,可如今来的是夫人,自己又不能不听。 沈氏见明珠磨磨蹭蹭的,干脆直接自己把门推开,两人进了屋子一股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 沈氏皱了皱眉头,向里间走了进去,只见满桌的酒瓶子,沈星湉脸色通红,双眼迷离的一边拿着酒杯往嘴里灌酒一边嘀咕着, “我就不该来,不该来……” 沈氏见状怒上心头,一把将沈星湉手中的酒杯抢了过去,“你这是干什么,你表哥成亲你在这里喝这么多干什么。” 沈星湉见自己的酒杯被抢走了,就往沈氏身上扑,要把自己的酒杯抢回来,一来一回沈星湉一个干呕,全吐在了沈氏身上。 “诶呀!” 众人一齐惊呼道。 秋宁赶忙和自己的丫鬟上前把沈星湉扶起来,沈氏的丫鬟帮忙擦拭身上的污渍。 明珠一看慌了神,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明珠,快去给你家小姐煮碗醒酒汤。”秋宁吩咐道。 “诶!” 明珠如蒙大赦,赶忙溜了出去。 秋宁和丫鬟把沈星湉拖到了床上,让她睡下,又安排人看好沈星湉,便陪着沈氏回去换衣裳。 秋宁想起刚刚沈星湉说的醉话,便对沈氏说道:“表姑娘怕是有心上人了。” 沈氏微微惊讶,“你是说……诚哥儿?” 秋宁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这……”沈氏摇了摇头,“这孩子,罢了,孩子长大了,做娘的也管不了,若是真的能嫁给诚哥,倒也不失为一桩好姻缘。 只可惜……诚哥儿如今已经娶了正妻,要是嫁了,就是要做妾,咱家虽然不是高门,但也算大户,主要还是怕她做妾受了委屈。” 秋宁理解沈氏作为母亲为自己的女儿考虑,不过魏天诚可是皇子,做妾也是一等一的高贵。只不过现在不能说出来,等以后沈氏知晓,说不定会开心得不行。 “你放心,若是诚哥儿也喜欢湉姐儿,有镇国夫人这个姑母在,一定不会让湉姐儿受委屈的。” 沈氏自然知道秋宁身为魏天诚的生母,自然是为了魏天诚考虑,可以看出秋宁对沈星湉很满意,但自己还是有些介意自己的女儿做妾。 “到时候再说吧,这事还要夫人和她父亲决定。” 秋宁自然是对魏天诚以后能娶到沈星湉极为自信,笑着点了点头,“不着急,以后再说也不迟。” 另一边宴席上曹老太君一直四处张望着,想要寻到刚刚那个女子的踪迹,可是迟迟未见人回来。 一旁的辅国夫人曹氏见曹老太君心不在焉左顾右盼的样子好奇的问道:“母亲,您在找什么。” 曹老太君摇了摇头,“没什么。” 曹氏心中翻了个白眼,自从曹老太君同意将府中的柳姨娘抬为平妻,曹氏便彻底与曹老太君离了心,不是要让柳氏的女儿做嫡女嫁给靖西侯世子么,自己偏不让他们如愿,我倒要看看,柳氏的女儿嫁不成靖西侯世子,柳氏这个平妻还做不做得了。 又转头看向身边的曹慧岑,一身素净的衣服,心中有些心疼,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如今变成这副癫狂的样子,别人结婚的大喜事,穿的像来奔丧一样。 自己有很大的责任,要是在曹老太君和夫君要把女儿嫁给三皇子时自己竭力阻止,多为女儿考虑考虑,女儿也不会变成这副冷漠无情的样子。 曹氏给曹慧岑夹了一个鸡腿,“女儿,多吃一点,最近都瘦了。” 曹慧岑明晃晃的翻了个白眼,把鸡腿夹了出去,扔到了桌子上,“别假惺惺的。” 曹老太君见二人的互动,心中有些生气,自从这个孙女与三皇子订婚,就像变了一个人,满身戾气,见谁都要怼两句,过去的大家闺秀的样子全然不见。 “她不爱吃就不要给她夹。” 曹氏见状夹起桌子上的鸡腿丢到了曹老太君碗里,“那你吃吧。” 曹老太君一时语噎,被气的深吸了一口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发作,只能心中暗骂。 这俩人不愧是母女,都跟有病似的。 同桌的平关侯嫡女白雪妃笑了笑,眼中尽是羡慕,曹慧岑如此肆无忌惮的耍小性子,曹老太君和辅国夫人还如此宠溺,这是白雪妃过去想都不敢想的。 白雪妃瞥了一眼旁边的母亲白氏,心中冷笑,不过今时不同往日,自己即将嫁给康王为侧妃,若是日后康王登基,自己怎么也得是个妃位,平关侯府的尊荣全都系于自己一身,平关侯和白氏可是上赶着巴结自己。 虽然自己恨他们,恨他们偏心那个无用的弟弟,恨他们从来不把自己放在心上,但是,这半个月来他们小心翼翼的对自己,把好的东西都先给自己用,自己还是心中感动,一边想原谅他们,一边又要让他们为过去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白雪妃很纠结,很矛盾。 “娘,靖西侯的女儿大婚,家中可是给准备了三十六抬嫁妆,我也是侯府嫡女,要嫁的可是康王,你和父亲给我准备了多少抬嫁妆。” 平关侯府自从之前被沈月烟算计,摆了一道,府上的产业尽数变卖,如今都是靠着白氏四处打秋风要钱才能维持府中开销。 白氏闻言面色尴尬,自己虽然有心给白雪妃准备嫁妆,但是府上实在没有钱,这半个月自己到处凑钱,也只是凑够了九抬。 九抬嫁妆放到寻常百姓人家倒是足够了,但是给侯府嫡女,还是要嫁给亲王为侧妃的侯府嫡女,怕是会让别人笑掉大牙。 “我跟你父亲正在准备呢,还没准备完。” 白雪妃步步紧逼,“那打算准备多少抬呢。” 白氏为难的说道:“怎么也要给你准备三十六抬。” 白雪妃笑颜舒展,这还差不多,随即没再继续逼问下去,而是开始享用美食。 第111章 白氏的‘救赎\’ 白氏心情不太好借口出去透透气。 一个人去了镇国公府的西花园闲逛,虽然上次状元宴也来参观过,但那是秋天,如今到了冬季又是一番新的景象。 白氏心中很羡慕沈月烟,死了夫君,三个儿子也都孝顺有出息,身份又尊贵又有钱,不像自己。 堂堂侯夫人每日没脸没皮的像个乞丐一样到处乞讨,夫君是个一事无成的废物,儿子也随了那个烂根狗屁不是,以后还要靠那个从小不被自己重视的女儿。 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白氏只觉得未来一片暗淡,还有刚刚答应白雪妃的三十六抬嫁妆,把自己这条命赔上,都不能够。 看着眼前被冰雪覆盖的花园,银装素裹,洁白无瑕,白氏心中一片酸楚,眼眶微红,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 “天寒地冻,小心哭膻了脸。” 突然,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白氏心中微动,是谁在这里关心自己,听声音便能想像出他玉树临风的模样。 白氏玉手擦去眼角的泪,期待的缓缓转过身来,摆出一副我见犹怜的姿态。 映入眼帘的是年近五十的,大肚便便满脸油光的威远侯,正一脸色眯眯的盯着自己看。 威远侯见白氏眼中还含着泪花,姿态弱柳扶风,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虽然不年轻却也徐娘半老风韵犹存,更是与自己的梦中情人白雪妃有几分相似,心中心疼的不行,就要伸手去摸白氏的脸蛋。 白氏顿时觉得如同吃了苍蝇屎一般恶心,身子微微一闪,躲过了威远侯的胖猪手。 “侯爷请自重。” 威远侯这才回过神来,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夫人海涵,刚刚沉迷于夫人的美貌中忘却自我,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白氏见威远侯这么大岁数还说这么肉麻的话,心中直骂,老骚登子滚得了。 面上却还是带着笑容,福了一礼,“我先回去了,侯爷请自便。” 真是影响心情,白氏转身便走,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诶……” 威远侯见白氏如此果决的离开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怀疑,自己难道不帅吗。 转瞬眼神阴沉下来,“白夫人,你是不是在愁令女的嫁妆啊。” 白氏闻言停住了脚步,心中对威远侯接下来的话期待了起来。 威远侯见白氏驻足,心中冷笑,果然打蛇打七寸,捏住了别人的弱点便可以掌控别人。 “本侯倒是有办法能帮你凑够嫁妆。” 白氏转过身来,脸上笑容绽放,“不知侯爷有什么好办法。” 威远侯撇撇嘴,果然,女人都是物质的。 “夫人何必这么躲着我,等令女嫁给了康王,本侯身为康王的舅舅,咱们也算是姻亲了,不要这么生分,咱们要好好亲近亲近才是。” 白氏尴尬一笑,“哪里躲着侯爷了,只是外面有些冷,想要回去暖和暖和。不知侯爷所说的办法,是什么?” 威远侯从怀中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在白氏面前晃了晃。 “办法?最好的办法不就在你面前么。” 白氏此时哪里还能不明白威远侯的意思,赤裸裸的羞辱,简直是赤裸裸的羞辱,可是自己又不能生气,因为自己真的很需要他手中的银票。 白氏伸出手想要抓住眼前的银票,却被威远侯躲了过去,一下子把白氏的手拉住。 威远侯面露淫笑,肥硕的手掌在白氏手心摩擦,白氏想要将手抽回来却被威远侯牢牢抓住。 “侯爷,这一千两可不够啊。” 白氏终于挣脱了威远侯的手掌。 威远侯变态的把手放到鼻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上面还残留着白氏的余香,“白夫人,真香啊。” 白氏面色恼怒,却又无可奈何。 “本侯自然知道一千两不够,那你说多少够给你女儿准备嫁妆的。” 白氏眼眸微垂,内心挣扎,到底要不要为了女儿出卖自己的身体,自己这么多年也没对她太好,更何况以后还要靠她,罢了罢了,终究是我对不起她。 “两万两。” 白氏声音低沉的说道,毫无生气。 威远侯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终于还是屈服了。 “当然可以,今晚城东孟春巷十六号门,我在那里等你,记住,一个人来。” 威远侯说完便哼着小曲迈着欢快的步伐离开了,自己馋了这么久,终于要吃到了。 独留白氏一人在一片白茫茫中愣怔的站着,神情低落,仿佛被世界抛弃,与周围的纯净洁白格格不入。 白氏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宴席中,看着自己的女儿白雪妃,心中沉重,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被这个家,拖到烂透了。 白雪妃自顾自的吃着,没有注意到白氏的不对劲。 宴席结束,宾客们逐渐离去,镇国公府也褪去喧嚣恢复了平静。 魏天诚敬了一天酒,虽然没有彻底醉过去,但也有些上头,送走了最后一位宾客,魏天诚便跟着小厮前往杨兰心的院子。 接下来,便是要入洞房了。 杨兰心的紫兰院就在摘星院隔壁,要去紫兰院便要经过摘星院。 魏天诚经过摘星院时正巧看到明珠端着食盒往外走。见到明珠魏天诚想起今天一天好像都没见到过沈星湉。 “你家小姐才吃饭吗。” 明珠见是三公子,福身行了一礼,“小姐她今天喝了许多酒,刚刚醒了才喝了点粥。” 魏天诚眉头一挑,“怎么喝那么多酒。” 明珠迟疑了一下,“可能是三公子成婚小姐高兴吧。” 魏天诚想起那个可爱活泼的表妹,内心的柔软被触动。 “我去看看你家小姐。” 转身便拐进了沈星湉的院子。 …… 紫兰院中。 杨兰心自从上午与魏天诚拜完堂,便一直在房中一动不动的坐着,头顶着几斤重的凤冠,等着魏天诚回来揭盖头。 “晓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夫君怎么还没回来。” 杨兰心对自己的陪嫁丫鬟问道。 晓春面色也有些着急,自家小姐等了这么久,按理说姑爷早就应该回来了。 “小姐,已经戌时了,姑爷他……可能是还在陪前院客人喝酒呢吧。” 第112章 杨兰心醋意,白氏陷泥潭 杨兰心闻言有些心疼,“这些人可真是没完没了,难为夫君要喝这么多酒,晓春,你去让人煮一碗醒酒汤,等夫君回来喝掉,不然喝太多酒会难受的。” “是,小姐。” 晓春刚要下去,门就被打开了。 “是夫君回来了吗?” 遮着盖头的杨兰心听见门开的声音欣喜的问道。 “小姐,是我。” 这声音是杨兰心的另一个陪嫁丫鬟,知夏,杨兰心失落的问道:“前院结束了吗,夫君怎么还没回来。” 知夏看着晓春,面色为难,支支吾吾的迟迟不肯开口。 “小姐问你话呢,你快说啊。”晓春催促道。 知夏像是下定了决心,终于开口,“姑爷他,去了表小姐的院子。” “什么!” 晓春惊讶的失声道。 盖头下的杨兰心直接愣怔住,脑袋都是麻木的,身子突然晃动了一下,晓春和知夏赶忙上前扶住。 “小姐!” 杨兰心此刻依旧觉得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夫君去表小姐院子里应该是有事情,你们谁都不许往外乱传。” 大婚当日,新郎官去了别人的院子,说出去都要让人笑话。 晓春和知夏对视了一眼,眼中尽是对自家小姐的心疼。 杨兰心扶好盖头,重新端坐好,等着魏天诚回来。 晓春不忍的说道:“小姐,要不,咱们别等了吧。” 杨兰心沉默了一会,才缓缓说道:“我相信夫君,他会回来的。” 此刻,摘星院中的魏天诚也明白自己身为皇子,身上肩负了太多的责任,这些责任,不允许他任性妄为。 虽然自己心中有沈星湉,但是杨兰心的背后是掌握兵权的靖西侯,自己还是要给靖西侯面子。 魏天诚只是与沈星湉关心了几句,便离开摘星院,回了杨兰心的紫兰院。 守在门口的晓春和知夏见魏天诚进来,急忙跑进屋子兴奋的对杨兰心说道:“小姐,姑爷来了,姑爷来了。” 盖头下的杨兰心会心一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夫君他不是那样的人。 魏天诚推开房门,晓春两人给魏天诚行礼。 魏天诚点了点头,揭开了杨兰心的盖头。 只见杨兰心五官艳丽,眉目含情的看着魏天诚,魏天诚很是满意。 “夫人,歇息吧。” 杨兰心害羞的点了点头。 一夜春宵,屋外树梢上的梅花,悄悄开了两三朵。 而今夜还有另一处也春意盎然。 孟春巷的一处小宅子中,威远侯肥硕的身体正在床上滚动。 屋内一片春光旖旎。 良久,威远侯深深呼了一口气,挪开了肥硕的身子。 白氏麻木的起身将衣服穿好,满眼呆滞。 “钱呢。” 躺在床上的威远侯呵呵一笑,从怀中掏出了一张一万两的银票。 白氏接过银钱,眉头紧皱,眼神愤怒,“这才一万两!还差一万两呢,你是想抵赖不成。” 威远侯一脸嘲讽,“白夫人,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一次给你一万两已经不错了,我要是在外面玩,几十两银子就能睡一个嫩雏。 这两万两不是一次的,是要你以后,只要我想,你就要陪我,懂吗?” 白氏满脸羞愤,紧紧握着拳头,深吸了一口气,一滴清泪从眼角流下。 此时自己已经骑虎难下,若是早知道威远侯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在这一切都没发生之前,还可以拒绝,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白氏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如一滩烂泥般。 威远侯看着白氏的模样,哈哈一笑,满脸得逞的表情,用手将白氏的下巴勾起,“白夫人,别难过啊,下次,我就把剩下的一万两给你,不过么……” 说着,便将手伸进了白氏衣服里,要把白氏的肚兜扯下。 白氏满脸抗拒,死死抓着威远侯的手,想要阻止他。 “嗯?” 威远侯眉头一皱,冷哼一声。 “剩下的钱不想要了吗?” 白氏闻言,认命般的闭上眼睛,两行热泪流下,双手松开,任威远侯为所欲为。 “呵呵。” 威远侯邪笑一声,将白氏的肚兜扯了出来,拿在手中闻了闻,露出一脸享受的表情。 “嗯~,真香啊,有一种熟透的味道,就是跟那些雏不一样。” 威远侯将肚兜塞进怀中,“为了怕白夫人收了钱不办事,这肚兜就先放在我这里。” 像这种贴身衣物,都是由自己或者贴身的丫鬟婆子绣的,很容易便可以分辨出谁的手艺,威远侯把白氏的肚兜拿在手中,便是拿捏了白氏的七寸。 威远侯提了提裤子,扭头便离开了此处。 独留白氏一人坐在地上,胸前的衣服凌乱的敞开着。 麻木的盯着门外威远侯远去的背影,她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怪谁呢,她不知道该怪谁,该恨谁,该把自己受得委屈推到谁身上。 白氏缓缓起身,抹了两下脸,把衣服系好,嘴角努力扬起,检查了一下身上没什么破绽,也离开了。 …… 月明星稀。 辅国公府中,曹老太君的院子内灯火通明。 昏黄的烛光照亮了房间,曹老太君坐在厅堂内的太师椅上,面露沉思。 屋外传来几道脚步声,辅国公曹明阳披着裘衣,一身寒意地走了进来。 “母亲,你找我有什么事。” 曹老太君这才回过神来,“快坐下,我有事要与你说。” 一旁的丫鬟上前给曹明阳脱下裘衣,曹明阳坐了下来,又有丫鬟捧上热茶。 曹老太君神色凝重,娓娓道来,“今儿个我在镇国公府,瞧见了一个人。” “什么人?”曹明阳端着热茶浅浅抿了一口,身子热乎了不少。 曹老太君目光凝重,思绪回到了十八年前,“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曹明阳端着茶杯的手一顿,缓缓将茶杯放在茶几上。他对自己的母亲很是了解,父亲早亡,母亲一个人撑起辅国公府几十年,深谋远虑,精明能干,绝不会说这种无故放矢的话。 “是谁。” 曹明阳也严肃了起来,郑重的问道。 曹老太君看向曹明阳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先皇后的侍女,秋闻。” 第113章 死去的人 “怎么可能?” 曹明阳先是不可置信,又深思起来。 “当年,先皇后生下六皇子后大出血难产而亡,那贴身侍女秋闻被查出来是罪魁祸首,直接被皇上杖毙了,怎么可能还活着呢。” 曹老太君苍老的面庞上,眼神精光闪烁,“你可亲眼看见了?” 曹明阳一时语噎,“可是,那是贵妃娘娘亲口说的,想必贵妃娘娘亲眼见到了。” 曹老太君眉头微皱,“我让人查了一下,那女子是已故镇国公在边关收的侍妾,也是镇国公府三公子魏天诚的生母。” “魏天诚?” 曹明阳顺着曹老太君的思路思考起来,“母亲是怀疑当年先皇后生的孩子没死?被那侍女秋闻带走了?后来她还成了镇国公的侍妾?” 曹明阳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呢。而且据我了解,那魏天诚今年才十七岁,先皇后的孩子,早在十八年前就死了的。” 被曹明阳这么一说,曹老太君也觉得不可能,想把这些事情串联起来,太不切实际了,秋闻怎么可能一个人带着孩子逃出皇宫,去了那么远的边关,又怎么可能说服当年的忠勇侯纳她为妾呢,根本不可能。 “也许是我想多了吧。” 曹明阳站起身来,将裘衣穿上,“三皇子从济州传信回来,说济州的水患已经治理到后续阶段,应该能赶在年前回来,到时候凭借着治理水患的功劳,三皇子和曹妃娘娘应该都能复位,岑儿与三皇子的婚事也要提上日程了,到时候还要母亲多多操心。” 听闻三皇子将要归来的的好消息,曹老太君也带上了笑容,“放心吧,一切有我在。” 曹明阳双手作揖,“母亲早些休息,儿子先告退了。” …… 魏天诚大婚后的第二天一早。 魏天诚和杨兰心给沈月烟敬茶,沈月烟自然对杨兰心这个未来的皇后极为客气,将准备好的礼物,一个帝王绿冰种翡翠镯子戴在了杨兰心手上。 杨兰心看着成色极好的镯子,心里也很开心,对这个大方的婆婆很满意。 送走两人后,沈月烟听着春喜说着昨晚魏天诚去了沈星湉房间的事情,心中咯噔一下子。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沈月烟不反对沈星湉和魏天诚在一起,但是绝对不可以在大婚当晚出现这种事情,不过还好魏天诚克制住了自己,回去与杨兰心入了洞房。 就是不知道杨兰心心中对沈星湉有没有芥蒂。 “唉!” 沈月烟叹了口气,都怪自己,偏要把沈星湉留在京城,原本是觉得前世哥哥一家下场不好,想改变一下沈星湉的婚事与命运,没想到让沈星湉与魏天诚纠缠在了一起。 虽然魏天诚以后会登基做皇帝,沈星湉嫁给他以后也会过得不错,但是这么早就把未来皇后得罪了,日后等待沈星湉的不知是福是祸啊。 沈月烟摇了摇头,将沈氏和秋宁叫了过来,商讨一下沈星湉与魏天诚的事情。 “昨晚上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吧。” 沈氏和秋宁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沈月烟接着说道:“两个孩子应该是互相喜欢的,不过这事,得先瞒着兰心,毕竟正妻刚嫁进来就纳妾,实在是打人家的脸。而且后面还牵扯到靖西侯府,咱们做什么也要掂量掂量人家。” 二人皆是点点头,沈氏低眉顺眼的说道:“我也不懂高门大户的规矩,湉儿的婚事,一切都听夫人做主就好了。” 秋宁也附和道:“一切都听夫人的。” 虽说男子三妻四妾很正常,魏天诚还是未来的皇帝,以后后宫佳丽三千,但现在毕竟还没登基,沈月烟自然要多考虑一些。 而且,前世魏天诚可是在登基后才娶了靖西侯女儿为后,如今提前这么久,不知道会不会对以后有什么影响。更不能让沈星湉影响了魏天诚和靖西侯府的关系,毕竟,对沈月烟来说,魏天诚顺利登基才是最重要的。 最后几人达成统一意见,同意沈星湉嫁给魏天诚做妾,不过要等年后,杨兰心与魏天诚过了新婚期之后。 这样既给足了杨兰心面子,不影响魏天诚与靖西侯府的关系,又能让沈星湉和魏天诚终成眷属。 可是沈星湉与魏天诚两人却没有按照沈月烟的想法走。 自从上次魏天诚去了沈星湉的房间,两人互诉情肠后,便经常在一起打情骂俏,如同陷入热恋一般,如胶似漆的每天在一起。 这天一家人在一起吃过午饭后,沈星湉提出要去百花街买衣服,魏天诚上赶着要陪着一起去。 一旁的杨兰心面色铁青,沈月烟脸色也不太好看。 这三儿子真是太没有分寸了。 “湉儿如今都这么大了,总是与旁的男子一起出入不太好,一会我带着湉儿去,诚儿你今日沐休便好好在家休息,多陪陪兰心。” 魏天诚前世能登上至尊之位,也不是傻子,看了眼杨兰心不太自然的神情,哪能不明白沈月烟这是在提醒自己,刚与杨兰心新婚,不能冷落了人家。 便收起对沈星湉的热情,沉稳的点了点头,“儿子晓得了,会多陪陪兰心的。” 杨兰心僵硬的脸上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待众人吃完饭,沈月烟把魏天诚单独留下。 “诚儿,娘知道你与湉儿两情相悦,但是,兰心刚嫁进咱们家,你可不能做的太过分了,毕竟靖西侯掌握着十万兵权,咱们不能不顾靖西侯的面子,其中的轻重,你应该明白。” 魏天诚自知自己这两天确实有些飘飘然,自从与沈星湉说开了后便头脑发热,做出了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多谢母亲提醒,儿子知道了。” 沈月烟点了点头,她对魏天诚还是比较放心的,毕竟前世魏天诚能顺利登基,除了顺治帝的布局,还有他自己也很优秀。 “那就好,等过完年开春了,娘再让你和湉儿成亲,最近一段时间,你们两个最好保持距离,不要让兰心难过。” 魏天诚从小便没了母亲,一直是秋宁陪伴自己长大,不过秋宁再怎么样也只是个侍女,如今有沈月烟这个母亲提醒自己,魏天诚很是感动,心中感叹有娘真好。 “儿子明白,会与表妹拉开距离,多照顾兰心的情绪的。” 第114章 上道的沈浔之 沈月烟笑着点了点头,对魏天诚如此听话懂事很是满意。 魏天诚明白此时靖西侯掌管着兵马大权,自己要一直依靠他,说句不好听的叫受制于他。 回到自己的院子便提笔要给顺治帝写信。虽然他如今已经入朝为官,还身为御林军副统领,可以经常面圣,但是,有些事情还是不方便直接说出来。 …… 明个沈月烟的哥嫂和侄子就要回江南了,沈月烟想起明年的旱灾,便把哥哥沈浔之叫来荣恩堂。 “哥,我想把粮食生意做大,你这次回江南一定要多替我囤一些粮食,最好在开春之前,能囤多少就囤多少。” 说着拿出两万两银票。“这些钱你先用着,若是后面钱不够你再替我垫里面一些,等明年我再还你。” 沈月烟知道沈家做为江南有名的富商家底丰厚,前一阵子沈家又被封为皇商,有朝廷做靠山,沈家的各种生意飞速发展,如今隐隐有成为江南第一富商的苗头。 而沈月烟拿出的这两万两是她最近一段时间经营一品楼和玉妃阁还有花间楼的分红收入。 沈浔之眉头微皱,两万两可不是小数目,一下子投了两万两买粮食,在商海沉浮多年,他可要好好提醒一下妹妹。 “妹妹,你可想好了,粮食生意没那么好做,你一下子拿出两万两,囤这么多粮食,以后要是卖不出那可就砸手里了。” 沈月烟知道哥哥这是为了她好,但是自己又不能直说自己重生了明年有旱灾,粮食短缺。 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这不是前阵子济州发生水患么,许多农田都被淹了,我才寻思多囤一些粮食的。” 沈浔之皱着眉头点了点头,“确实,但是还是有风险,不如少投一些先试一试,如果这生意做起来了再多投一些。”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这次水患若是不把握住机会,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而且我这身份在这里呢,朝廷若是需要粮食,会优先考虑我的。” 沈浔之一听来了兴致,“若是妹妹不愁销路,那我也囤一些妹妹能不能帮我卖出去?” 沈月烟喜笑颜开,“当然可以,哥你有多少钱就囤多少,到时候肯定能卖出去。” 沈浔之对自己的妹妹自然是相信的,妹妹贵为镇国夫人,三个儿子又都各有出息,沈浔之猜测沈月烟突然拿出这么多钱屯粮一定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毕竟官宦人家才是这个社会的主导者,跟着妹妹就有肉吃。 “好,那我就听妹妹的,我也多囤一些粮食。” 沈月烟对哥哥如此上道非常满意,前世哥哥一家可是没落得好下场,今生有自己在,一定不会让那些事发生的。 原本沈月烟想留哥哥一家在京城过年,但是江南家大业大,还有许多产业等着沈浔之回去打理。 沈月烟又想到了沈星湉和魏天诚的事情,为了让杨兰心安心,便让沈星湉也跟着回去了,等过完年后再回京城,到时候就直接让两人成亲。 沈月烟不是什么圣母,道德也没有多高尚,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就像如今让沈星湉回江南,也是为了稳定靖西侯和魏天诚的关系,为了以后靖西侯能全力支持魏天诚登基,不让靖西侯因为女儿的关系与魏天诚离了心。 若真是因此离了心导致魏天诚失去靖西侯支持不能顺利登基,沈月烟可是要后悔到吐血。 而沈月烟支持沈星湉嫁给魏天诚,也是为了镇国公府以后的尊荣,等以后魏天诚登基,有一个做后妃的侄女,会给镇国公府带来不少好处。 日子一天天过去,终于在除夕前几天前往济州治理水患的三皇子一行人班师回京。 众人先是回家休整一番,第二日才上朝述职。 沈星湉见一身风尘的魏天赐眼中既有高兴又有心疼。 沈月烟早就得到消息魏天赐今天要回来,便让厨房的人早早准备了魏天赐爱吃的饭菜。 看着狼吞虎咽的魏天赐沈月烟心疼坏了。 “慢点吃,别噎着,没人跟你抢。” 沈月烟满脸笑容的给魏天赐夹菜。儿子回来了,心里高兴。 魏天赐含糊不清的说道:“谢谢娘。” 吃饱喝足,魏天赐回房洗了个热水澡,洗去一身尘土和疲惫,才来到沈月烟的荣恩堂讨论正事。 “娘,儿子这次去济州查出了上次修补河道的工部官员偷工减料的证据。” “工部?” 沈月烟眉头微皱,惊讶的问道。 “工部尚书不是刘世初么,难道他是辅国公的人。” 魏天赐沉吟片刻,“刘大人确实是辅国公的人,不过,根据儿子这段时间与刘大人相处,这不像是刘大人做的。” “你怎么如此肯定。”沈月烟反问道。 魏天赐边将自己与刘世初在济州的经历讲了出来,听完后沈月烟点了点头,“若真如你所说,这确实不像是他做的,看来工部已经被辅国公完全把持,里面都是他的人了。这证据能证明此事与辅国公和三皇子有关吗?” 魏天赐摇了摇头,“儿子没有找到工部官员与辅国公通信的证据,如今的证据只能证明此事的幕后主使是工部主事余文昌。” 沈月烟叹了一口气,“一个小小五品主事,就算倒台了对三皇子一方也是不痛不痒,无非是推出来顶罪的罢了。证据先留下吧,万一以后用得到呢。” “好。” 沈月烟继续说道:“你与兰蕙的婚事……” “母亲不着急,等过完年天不那么冷了再说吧,我可不想大冷天的结婚。” 魏天赐只是单纯的想逃避这个婚事,他心中喜欢的人是天香郡主,而他也舍不得让天香做平妻或者妾,之前的一切说辞,也只是为了应付沈月烟。 沈月烟见魏天赐不排斥与杨兰蕙成婚便放心不少,只要成了婚,自己便有足够的理由阻止魏天赐娶天香郡主。 “好,只要你同意与兰蕙成亲即可,日子你来挑。” 魏天赐皮笑肉不笑的应付了过去,心里想着,一直这么逃避也不是个事儿啊,对兰蕙也不公平。 第115章 帝王权术,白氏求助 第二天早朝,顺治帝对这次前往济州的官员们论功行赏。对之前贿赂康王的官员进行处罚。 不出众人所料,三皇子重新封为安亲王,曹妃也恢复之前的贵妃位份。 空缺出来的济州职务,皆被安王和康王两党瓜分。 辅国公一派在这次济州水患中大获全胜,所有目的都达到了。 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顺治帝把魏天赐从正四品青龙卫镇抚使晋升为正三品车骑将军,统领四分之一的兵权。 旨意一下,满朝文武哗然,顺治帝这是分了靖西侯的兵权。 不过转念一想,魏天赐已经被皇帝赐婚与靖西侯的女儿成婚,虽说把兵权分给了魏天赐,但是这两人依旧是一家人,分不分好像对外人影响大不。 但靖西侯杨振东心中可不这么想,顺治帝始终是偏心魏忠良的,过去是,现在魏忠良死了,还要偏心他的儿子。把自己苦心谋划来的兵权分走。 自己在边关征战十多年,这个毛头小子什么都没做就分走了自己四分之一的兵权,自己又怎么能甘心呢。 魏天赐只是自己的女婿,不是自己的儿子,自己还有儿子呢,轮不到女婿继承兵权。 顺治帝这是在防着自己呢。 杨振东心思千回百转。 辅国公则是开心坏了,自己正愁三皇子手中没有兵权呢,前一段时间母亲刚去镇国公府修复关系,把魏天赐拉进安王的阵营,这才一个多月过去,皇上就给了魏天赐兵权。 辅国公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与镇国公府处好关系,拉拢镇国公府,不仅是魏天赐,还有镇国公府中另外两个公子,魏天诚和魏天文,镇国公府现在对辅国公来说就是一块大肥肉,只要能吃到嘴里,还会连着靖西侯府这个大肥肉,一举多得,到时候,康王一派拿什么跟安王争。 身在荣恩堂的沈月烟得到朝堂的消息后,心中直打鼓。即便魏天诚如今是镇国公府的三公子,顺治帝相信镇国公府,但是给的权柄也有些太大了。 而且还分了靖西侯的兵权,就是不知道靖西侯心中会怎么想。 转念沈月烟又往深想了一层,父母之爱,则为之计深远,顺治帝这是已经考虑到魏天诚登基以后的事情了。怕靖西侯一家独大,早早就开始分权。 又怕镇国公府独大,让靖西侯府与镇国公府对立上。 不过靖西侯已经与镇国公府结为姻亲,即便是两家对立,也不会动荡大齐根基,还都是为魏天诚效力。 这其中的分寸,竟然把握的如此恰到好处。 不愧是帝王权术啊。 镇国公府众人当晚便一起庆祝魏天赐升官,如今魏天赐是镇国公府中官职最高的人了,镇国公府也终于有了一个三品大员。 …… 新年伊始,万象更新。 都说瑞雪兆丰年,但今年的冬天一直下着小雪。 “今年是个暖冬啊。” 除夕家宴中温姨娘感叹道。 众人一片喜气洋洋,只有沈月烟知道,今年的旱灾造成的影响,将会持续一整年,直到第二年土地有了收成才缓解。 这是沈月烟重生后过得第一个年,一切都在按照沈月烟的规划发展,镇国公府一切都是那么的欣欣向荣。沈月烟很开心,全府上下都得了赏银。 年刚过完没几天,平关侯夫人便来拜访。 沈月烟在迎客堂接见。 “又没钱了?” 这是沈月烟见白氏的第一句话。 白氏面色羞愧,摇了摇头,看了眼周围侍立的丫鬟们。 沈月烟心领神会,让众人出去,独留自己与白氏说话。 白氏见屋中只剩自己与沈月烟,一下子跪在沈月烟脚边,就要给沈月烟磕头。 “求夫人救我。” 沈月烟连忙要将白氏扶起,但白氏一直跪着不起来。 “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跪下做什么,又缺钱了不成。” 白氏双眼通红,哽咽着说道:“夫人,我完了,我这辈子完了。” 沈月烟满脸惊讶,不明所以,“怎么了这是,发生了什么?” 白氏羞于启齿,摇着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只是不停的流着泪。 沈月烟猜测到白氏应该是遇到了什么困难,起身蹲在白氏面前将她拉起来,坐到太师椅上。 “有什么事,慢慢说,既然你来找我,就是信得过我,我会尽力帮你的。” 白氏这才缓缓开口道:“上次贵府三公子成婚那天……” 白氏一边哭一边讲述着自己为了给女儿凑够嫁妆,与威远侯发生的事情。 沈月烟越听越心惊,这白氏真是为了女儿付出了太多。 “就在前两天,那威远侯又找到我,这次他没让我陪他,而是让我出去陪别人。” 说完白氏便控制不住的哭了起来。 “什么!” 沈月烟闻言大惊失色,这威远侯好大的胆子。 竟然敢强迫侯夫人做这种事情。 一时之间沈月烟也乱了分寸,“你可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中?” 白氏痛哭流涕,“他把我的肚兜拿走了。” 沈月烟心中一紧,叹了口气,“这可如何是好,真是没想到那威远侯平日里人模狗样的,背地里竟然是如此道貌岸然之人。” “他说若是我不同意,便让人把我不贞的事情说出去,还要把我的肚兜拿去怡红院,让所有男人闻个遍。” 白氏越说越崩溃,实在是想不出以后自己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 沈月烟也一时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报官肯定不行,若是报官不仅会把白氏的事情弄的人尽皆知,而威远侯又没有对白氏造成什么实际伤害,也不会受到什么惩罚。但白氏以后怕是会被别人戳断脊梁骨,没脸再活下去了,白氏的夫君平关侯也不会放过她的。 “不行你就直接死得了。” “啊?” 白氏闻言震惊的抬起头,满脸不可置信。心中寻思我来找你是想让你帮我,不是来让你建议我去死的啊,我要是想死还来找你干嘛。 “夫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月烟笑了笑,“到时候你就誓死不从,以死相逼,我就不信他真的会让你死,若你真死了,这事情的性质,可就变了,他也得给你偿命。” “这这这……” 第116章 白氏之死 白氏被沈月烟的想法震惊到了,合着不是你的命,你当然不珍惜了。 “沈夫人,这真的行吗?” 白氏现在有点怀疑是不是沈月烟还对之前的事情记着仇呢,想趁机弄死自己啊。 “虽然这不是上策,但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你姑且试试吧,你若真的死了,我会帮你伸冤的。” “啊?” 白氏这下子是彻底震惊了,合着是真打算让自己把命给出去啊。 “沈夫人,可是我还不想死啊。” 沈月烟嘴巴一瞥,上下打量了白氏一眼,“那你说怎么办,不死就被威远侯拿捏,最后弄得身败名裂,人人唾弃,死了还能死的清白一点,以后人人称赞你忠贞不渝,再说了,万一没死呢,万一威远侯投鼠忌器了呢。” 白氏脸色苍白,断断续续的说道:“万一……我……死了呢。” 沈月烟双手一摊,“死了就死了,死了我帮你报仇,你死了,威远侯也活不了,威远侯府少不了要赔你钱呢,你想想你的女儿,再想想你的儿子。” 沈月烟心中冷笑,最好白氏真的死了,沈月烟便能拿此事大做文章,威远侯府一定会大受影响,自己便可以为魏天诚扫清一个阻碍了。 白氏沉默。 良久。 白氏缓缓抬起头,坚定的说道: “若我真死了,夫人一定要帮我报仇。” 沈月烟眼神中充满同情,“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 白氏神情悲怆,“还请夫人不要将此事告诉我女儿,她好不容易嫁给康王,以后荣华无限,我不想因为我的事情,让她受到影响。” 沈月烟此时也被白氏感动到,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论白氏之前做过多少恶事,这个时候也是心存良善。 “好,我答应你。” 白氏心中明白,以威远侯府与沈月烟的恩怨,沈月烟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打压威远侯府的。 白氏一脸誓死如归,缓缓跪下,对沈月烟叩首。 “镇国夫人,以后我女儿没了娘,请镇国夫人看在我献出性命的份上,日后多帮衬帮衬我女儿。” 沈月烟将白氏扶起,“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待她。” …… 明月高照,夜色微凉。 孟春巷的一处门口挂着两个红色灯笼的宅院中。 威远侯满脸邪笑,“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看来白夫人还是很在意自己的名声啊。” 白氏身穿一袭绛紫色宫装长裙,披着对襟羊皮袄,珠翠满头,妆容艳丽。 转头看向威远侯,冷笑一声,“谁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呢,威远侯难道不在意吗。” “本侯当然在意。”威远侯对白氏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 “既然侯爷在意,那你还敢逼迫本夫人做这种事情?”白氏眸光一凛,语气强硬的说道。 威远侯被白氏的气势惊讶到,转瞬恢复过来,“本侯可没有逼迫你,这可是你自愿做的。” 白氏冷冷的看着威远侯,“若不是你威胁我,我也不会同意做这恶心事!” “哼。”威远侯背过身冷哼一声,“事都做完了你立起贞洁牌坊了,骨子里天生的贱货,装什么冰清玉洁。” 白氏听着威远侯如此羞辱自己,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拔下头上的银簪,目光悲怆,心中一横,将银簪狠狠插在了自己胸口。 “呃唔……” 鲜血喷涌而出,浸满了白色的羊皮袄,一片鲜红。 白氏缓缓倒地,瞪着眼睛死死盯着威远侯的背影,断断续续的说道: “我要你……也……身败名裂。” 听见声音的威远侯转过身来,见白氏胸口满是鲜血的倒在地上,大惊失色,“你……你这是做什么!” 躺在地上的白氏口喷鲜血,露出一丝惨笑,眼神逐渐涣散,渐渐没了气息。 威远侯见状慌了手脚,没想到这平关侯夫人竟然这么有骨气,宁死不屈,急忙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想要逃离此地,寻人找解决办法。 刚推开院门,就见门口围了一堆身穿飞鱼服的青龙卫,为首之人一身青色官袍,正是之前被魏天赐提拔为总旗的平关侯世子,白云霄。 “威远侯是吧,有人举报你逼良为娼,在这里做暗娼生意,本官奉命调查。” 说罢一挥手,“搜!” 众青龙卫鱼贯而入。 威远侯深知自己要栽了,心中恐惧,思绪飞速运转,想着解决之法。 “总旗,有人死了。” 里面传来青龙卫的呼喊声。 门口的白云霄眉头一挑,心想一个弄暗娼的地方怎么还弄出人命了。 瞥了威远侯一眼直奔院子里而去。 远远看到地上躺着一个紫色身影,周围的青龙卫面色奇怪的盯着自己看,白云霄心中奇怪,蹲下将地上的人脸转过来。 一瞬间血气飞速上涌,白云霄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人,表情逐渐失控。 “娘——” 白云霄瞪大了双眼,长啸一声。 慌乱的捂住白氏还在流血的胸口,又摸向白氏的脖颈脉搏,嘴中呢喃着,“快找大夫,快找大夫。” 见旁边的青龙卫无动于衷,白云霄抬起头,瞪着充满血丝的双眼,大声喊道:“去找大夫!” 一名青龙卫见状说道:“总旗,夫人已经死了,请大人节哀。” 白云霄一下子愣住了,随即低头哽咽起来,低声呼唤着,“娘,你醒醒啊,娘,你醒醒啊……” 周围众人也都神情悲伤,默默地陪着白云霄。 白云霄忽然想起了什么,猛的抬起头,转身向门口的威远侯冲去,抽出腰间佩刀,怒喊道:“我要杀了你,替母亲报仇!” 周围青龙卫见状连忙拉住他,纷纷劝阻道:“总旗不可啊。” “总旗他犯法自有律法制裁,你不能私自动刑啊。” “若是你把人杀了,也是要进大牢的啊。” “是啊总旗,三思啊。” 站在门口的威远侯害怕的靠在石墙上,浑身肥肉颤抖,嘚嘚瑟瑟的说道:“贤侄,你……你听我说,你娘她是自杀的,不关我的事儿啊。” “谁是你贤侄!”白云霄怒喝道,甩开众人抓着自己的手,“就是你把我母亲害死的,你还说不关你的事儿!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来人,把他拿下,押进青龙卫大牢,我要亲自审问!” “是。” “诶诶诶!”威远侯扭动着肥胖的身躯,躲开众人的手,“这种事情应该由大理寺审理,不归你们青龙卫管啊!” 白云霄双眼通红,狠狠的说道:“天色已晚,就由青龙卫代为看管一夜,明日,再移交大理寺。” 威远侯深知自己若是被带回青龙卫大牢,一定会被白云霄公报私仇,不死也脱层皮。 正要据理力争之时,又有一队人马来到此处。 众青龙卫纷纷行礼,“参见指挥使。” 来人正是青龙卫指挥使赵无极和大理寺卿还有一众衙役。 赵无极点头示意。 白云霄见来人除了赵无极外,还有大理寺卿王大人,自知自己不能将威远侯带走了,内心深处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甘,却也只能低头行礼。 “见过指挥使。” 威远侯一见来人,便知自己有救了,心中大喜,“赵大人,王大人,你们可要给我做主啊,那白氏是自裁的,可不关我的事情。” 赵无极没去理会威远侯,而是看着双眼通红的白云霄,走上前拍了拍白云霄的肩膀,“事情我已经知道了,相信皇上会给你一个公道的。” 此事涉及到两个侯府,已经不是大理寺和青龙卫能解决的了,将由大理寺、刑部共同审理,最终让皇帝来决定最终惩罚。 白云霄此时就算再不甘心,也只能点点头。 大理寺的衙役将威远侯押走,又有仵作上前对白氏验尸,最终确定为自杀。 不过白氏好端端的因何自杀,又为何在这里自杀,还需要审问威远侯才能知晓。 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雪。 白云霄抱着白氏的遗体,满脸悲伤,走在满天雪花中,一步步回了平关侯府。 康王府中。 已经梳洗完毕的白雪妃正准备睡觉,自己的贴身丫鬟突然慌张的跑了进来。 白雪妃听见动静起身问道:“大半夜的这是怎么了?” 丫鬟气喘吁吁,满脸悲痛。 “侧妃,大公子传来消息,夫人她……夫人她,去了。” “什么!” 白雪妃满脸震惊,好端端的,怎么会……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丫鬟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讲给白雪妃。 听到最后,白雪妃眼眶微红,鼻尖酸楚,两行清泪缓缓流下。 “去跟王爷请示,我要回侯府。” 深夜。 平关侯府灯火通明。 白雪妃回来时,侯府已经挂满了白绫。 看着灵堂中摆放的棺椁,白雪妃泪如雨下。 “娘!” 白雪妃三步并做两步跪倒在棺椁旁边,声声泣血。 虽然她过去怨恨过白氏,怨恨过平关侯府,但是孩子爱父母总是无条件的,不论父母做过多少迫害孩子的事情,孩子心中总是想要原谅。 “娘啊,你怎么就这么早就走了啊……” 明明前一阵子刚给自己筹备完嫁妆,自己刚嫁给康王,眼看没落的平关侯府又要起来了,娘却不在了。 “你不是还想过上好日子么,怎么就舍得离咱们而去啊,娘啊……” 一旁的白云霄看着自己的姐姐如此悲戚哀绝,也心中动容,隐忍着哽咽起来。 白雪妃抬起头,泪眼婆娑的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母亲为何会自裁。” 白云霄红着眼眶,颤抖着长舒了一口气,“具体原因还要等大理寺审查,不过,母亲的死,一定与威远侯脱不了干系。” “威远侯?” 白雪妃心中惊讶,那是康王的舅舅,淑妃的亲哥哥。 怎么会这样…… 以后自己该如何在康王府自处…… “你把人移交的大理寺?” 白雪妃问道。 白云霄摇了摇头,“他们自己来的。” 白雪妃虽然心中起疑,但也没有多想,走一步看一步吧。 “妃儿。” 平关侯白展雄从灵堂外走进来。 白雪妃回过身看着自己的父亲也是满面愁容的模样,心中愈发悲伤。 “父亲……” 白展雄拿出一个信封递给白雪妃,“这是在你母亲房中发现的,是留给你的。” 白雪妃闻言母亲还给自己留了信,更是悲从中来,呜咽着将信接过。 “女儿雪妃,见字如面。 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娘可能已经不在了。 娘对不起你,从小忽略你,利用你,娘过去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因为娘从小也是这样过来的。 后来,娘醒悟了,娘知道自己做错了,拼命的想要弥补你,你嫁给了康王,以后有了富贵荣华的生活,娘替你开心。 娘不求你原谅,你也不用替娘报仇,这是娘自己的选择,娘不后悔。以后好好的活着,为自己而活。 你可以相信镇国夫人,以后有事情可以找她帮忙。记住不要将这些事情跟任何人说起,包括你的父亲。 娘走了,勿念。” 看完信的白雪妃悲痛欲绝,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如此折磨自己,白雪妃宁可母亲没有跟自己道歉,那样自己就不会活在愧疚中了,为什么偏偏要在死后才跟自己道歉,独留我一人痛苦的活着…… “信中说了什么?” 一旁的白展雄问道。 白雪妃擦了擦眼泪,摇了摇头,“没什么。” “可有提到她的嫁妆银子在哪里?” 白雪妃一愣,怔怔的抬起头看向自己的父亲,不可置信的问道: “你说什么?” 白展雄面露不耐烦,叹了口气,“唉,过去府中支出皆是你母亲负责,如今她走了,府里的钱就没了啊。” “呵呵。” 白雪妃嘲讽一笑,母亲刚死,尸骨未寒,父亲就开始惦记起母亲的嫁妆银子,母亲为侯府付出这么多年,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局。 白雪妃好替母亲不值。 她虽然早就知道白展雄是什么样的人,却还是被他刚刚说的话,彻底寒透了心。 “妃儿,你娘是不是把嫁妆都给你了。”白展雄期待的看向白雪妃。 第117章 挑唆白雪妃 白雪妃缓缓站起身,平静的说道:“爹,娘死了,娘死了,你知道吗?” 白云霄对刚刚白展雄说的话也有些不满,母亲从小便宠爱自己,许多东西都是可着自己先用,如今母亲死了,他自然悲伤不已。 “爹,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吧,娘刚走,说这些不合适。” “啊。”白展雄面色尴尬,对这个做康王侧妃的女儿不敢太过过分,“好好好,是爹的错。” 转头又对白云霄说道:“千万不能放过这个威远侯,一定要让他们多多的赔钱。” 白云霄叹了口气,把脸扭到一边。 白展雄见自己的一双儿女没一个向着自己的,自讨没趣,冷着脸离开了灵堂。 “姐……” 白云霄看着白雪妃叫道。 白雪妃平静的面容又哽咽起来,“云霄,以后,就咱们姐弟俩相依为命了,咱们一定要给母亲报仇。” 白云霄也泪流满面,使劲的点了点头。 …… 第二天,平关侯夫人白氏在孟春巷威远侯的私宅中自裁的消息传遍了京城。 人人都说是威远侯觊觎平关侯夫人美色,使计把白夫人引去,想要霸王硬上弓,平关侯夫人誓死不从,宁死不屈。 人人都在骂威远侯仗着是康王的舅舅,无法无天,目无法纪,就连侯夫人都敢觊觎。 平关侯白展雄更是罕见的入朝求见皇帝,在朝堂上一把鼻涕 一把眼泪的请皇帝主持公道。 众多安王一党的官员大臣们也趁机打压康王和威远侯府,康王极力隐忍,这件事确实超出自己的预料,自己没有任何准备。 镇国公府中,沈月烟听着春喜带来外面的消息,面带笑意,外面的谣言,自然是她的手笔,如今,就等宫中的消息,看顺治帝如何处罚威远侯府了。 “夫人。” 三娘匆匆走了进来,“宫里传来消息,威远侯没扛住酷刑,把事情都交代出来,证实与京城的言论一致,顺治帝大怒,废去威远侯的爵位,贬为庶人。” 沈月烟闻言微微眯着眼睛,威远侯没扛住酷刑把事情都交代出来,与谣言一致。 看来顺治帝是想给已故白氏留个面子,也是给平关侯府,威远侯府一个面子,更是给那些玩过威远侯弄得暗娼的京城勋贵一个面子。 若是这事被捅破在百姓面前,怕是京城大部分勋贵都会被被百姓唾弃,不利于民心稳定啊。 “呵呵。” 沈月烟嘲讽一笑,顺治帝如此做也是正常。 转头对春喜说道: “走吧,今天是白夫人的葬礼,咱们好好去慰问一下,失去母亲的康王侧妃。” 平关侯府中。 白雪妃出嫁前的院子里。 沈月烟与白雪妃相对而坐。 白雪妃自然是不相信朝廷给的说辞,因为母亲写信的时候,就已经抱着誓死如归的心情,怎么可能如大理寺给出的解释一样。 今天,她把沈月烟叫来,就是想问个清楚,母亲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镇国夫人,娘在给我留的信中说,我可以相信你,想必,您应该知道,我母亲真正的死因吧。” 沈月烟眼眸微垂,白夫人,你可别怪我不守信用,实在是,你的女儿日后对我有大用。 “侧妃果然聪慧,想必侧妃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吧。” 白雪妃眉头微皱,“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沈月烟突然面露悲戚之色,“白妹妹她,实在是太伟大了。” 白雪妃见沈月烟如此神态,急忙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月烟抽泣了两下,“你娘为了给你凑够嫁妆,委身威远侯,后来威远侯得寸进尺,想让白夫人做暗娼接待更多的达官显贵,白夫人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屈辱,为了不让事情进一步发展,为了保全你的面子,选择了自尽。” “什么!” 白雪妃闻言瞪大了双眼,低声呜咽了起来。 “娘啊……都是为了我,都是为了我啊……要是我没有逼你给我准备那么多嫁妆,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一切,你也不会死了……” 沈月烟看着低头哽咽追悔莫及的白雪妃,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转瞬又恢复成悲伤的模样,与白雪妃一同哭了起来。 “你娘她……太可怜了啊……命怎么那么苦啊,呜呜……” 白雪妃心痛的无法呼吸,没想到,娘竟然为了给自己凑嫁妆委身给威远侯那个大肥猪,娘贵为侯夫人,身份尊贵,竟然去做那种事情。 越想白雪妃越不能原谅自己。 沈月烟见时机已到,接着说道:“你知道威远侯为什么要逼你娘去做暗娼吗?” 白雪妃泪眼婆娑的抬起头,“为什么?” 沈月烟止住了哭泣,神色凝重的说道:“为了赚钱。你想,让身份高贵的侯夫人去接客,得有多少人愿意出大价钱。” “呜呜……” 白雪妃闻言更是悲伤,眼睛都要哭肿了。 “唉。” 沈月烟叹了口气,“可惜,真正的幕后黑手,现在还逍遥法外。” 白雪妃深吸了一口气,神色狠戾的说道:“我一定不会放过威远侯的,只是把他的爵位废了,远远不够,我要他血债血还!” 沈月烟摇了摇头,“你觉得威远侯自己有那么大的胆子吗?” 白雪妃一愣,“夫人是什么意思。” 沈月烟眸光深邃,意味深长的说道:“威远侯府已经是顶顶的富贵,又不缺钱,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做这暗娼生意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白雪妃满眼想要知道答案的看着沈月烟。 沈月烟缓缓靠近白雪妃的耳朵,低声说道: “为了康王!” “康王为了与安王争夺储君之位,明里暗里的较量,无非是要获得更大的权利,笼络更多的朝臣,其中,钱与色欲是最好笼络人心的办法,而这暗娼生意,两者都占了。 你觉得,威远侯逼迫你母亲做暗娼,这背后,有没有康王的默许呢?” 白雪妃一下子靠在椅背上,与沈月烟拉开距离,满脸不可置信,摇着头喃喃道:“不会的,怎么会,康王不会这样做的。” 沈月烟瞧着白雪妃的模样,冷哼一声,“不会?你才嫁过去几天,你就把康王了解透了? 为什么叫暗娼,因为都是一些见不得人的,对那些嫖客来说,青楼里那么多庸脂俗粉,哪里比得上身份尊贵,风韵犹存的侯夫人呢。” “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白雪妃站起身摇着头捂着耳朵,不愿相信这一切。 沈月烟也步步紧逼。 “听没听过,一将功成万骨枯,为了那至尊之位,康王有什么做不出来的,我一个深闺妇人都清楚,侧妃娘娘,你又如何不明白呢? 不信,你就等到回王府后,看看康王是不是依旧对你笑脸相迎,即便你母亲害得他母族丢了爵位,他依然会为了得到平关侯府的支持,忍辱负重,还是对你宠爱有佳。” 白雪妃将双手缓缓放下,失魂落魄的瘫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 沈月烟虽然心中对白雪妃也很是可怜,但是,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句话沈月烟也是身行力践。 白雪妃突然问道:“夫人为何要跟我说这些。” “呵呵。” 沈月烟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你一定很奇怪,明明之前你弟弟还与我儿发生过冲突,怎么我与你母亲后来又如此要好了。 因为,我们有共同的仇人,那就是威远侯府。不论是你表哥还是你弟弟,都是被威远侯府当枪使了,后来我与你母亲敞开心扉,你母亲才彻底明悟。 如今,你母亲也被威远侯逼死,你难道不想报仇吗?” 沈月烟盯着白雪妃的眼睛,质问道。 白雪妃低下头,满脸无措,绝望的说道:“我能怎么做,他是亲王,是皇子,我是他的侍妾,我又能做些什么。” 沈月烟满脸心疼之色,拉起白雪妃的手,“不急,你母亲刚走,我又与你母亲情同姐妹,以后你就管我叫姨母好了。 等你回到康王府,康王妃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而康王虽然表面宠爱你,但背地里还是会默许康王妃对你的折磨,不仅如此,你们平关侯府都可能会遭到报复。” 白雪妃闻言心中恐惧,自己刚刚失去了母亲,不想再失去父亲和弟弟了,即便他们许多事情做的不够好,但也是自己的仅剩的亲人了。 白雪妃满脸希翼的看着沈月烟。 “那我该怎么做。” 沈月烟眉头微皱,语气凝重,“打蛇打七寸,想要解救平关侯府,给你母亲报仇,最重要的就是先拿捏住康王。 像康王这种人,能屈能伸,即便他心中怨恨你,怨恨平关侯府,但是,若是平关侯府带给他的助力超过威远侯一家,那他不仅会摒弃前嫌,还会重用平关侯府,你在康王府的日子,也会好过许多。” “可是……父亲身上又没个一官半职,弟弟还只是个小小总旗,哪里比得过威远侯府呢。” 白雪妃一脸愁苦,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解救自己一家了吗。 沈月烟拍了拍白雪妃的手,“你放心,姨母会帮你的。等渡过了这次危机,咱们才能对你母亲的仇,徐徐图之。” 白雪妃满脸感激之色,起身对沈月烟行跪拜之礼,“多谢姨母,姨母的大恩大德,雪妃没齿难忘。” 沈月烟嘴角勾起,露出一副计谋得逞的笑容,“我可怜的侄女快起来,以后姨母就是你的靠山。” 沈月烟将白雪妃拥入怀中,两人抱在一起。 …… 康王府中。 康王南宫景澈将手中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 “不是让你约束好威远侯府的人,现在好了,爵位没了,暗娼的生意也被端了。” 刘玉山面色平静,双手作揖,“殿下息怒。” “息怒息怒,我怎么能不怒。” 南宫景澈叹了口气,大剌剌的坐在椅子上,满脸愁容。 “这件事被爆出来,安王党一定会抓住不放,父皇肯定对我失望极了。” “殿下放心,就像您之前所说,威远侯做的事,又与您有什么关系,此时您更应该向皇上表明自己的态度,重用平关侯府,拉开与威远侯府的距离,彰显殿下的深明大义。” 南宫景澈微微一笑,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只不过顾及刘玉山的情绪,这话要让他自己说出来才好。 “只是,这样做要委屈你了。” 刘玉山低下头再次作揖,“为殿下效力,受点委屈又如何。” “好好好。” 南宫景澈站起身来,满意的笑了笑,走到刘玉山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玉山帮我,何愁大业无望啊。玉山放心,本王重用平关侯府只是暂时的,本王真正心尖上的人,只有你啊。” 南宫景澈看着刘玉山俊朗白皙的脸庞,眼中尽是温柔。 刘玉山面不改色,“臣心中也只有殿下一人。” 南宫景澈哈哈一笑,“玉山放心,待日后本王继承大统,少说也要给你封个国公当当。” …… 第二日,朝堂之上。 还未等安王一党发难,南宫景澈便上前启奏。 “启禀父皇,昨日听说平关侯夫人之死,儿臣很是心痛,白夫人是儿臣的岳母,儿臣很是敬重,威远侯虽然身为儿臣舅舅,但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儿臣请求父皇按律处置威远侯,还平关侯府一个公道。” 此言一出朝堂上众大臣议论纷纷。 “这康王是要大义灭亲啊。” “康王此举贤明。” “康王大义。” 顺治帝面色平淡,让人看不出喜悲。 “哦?那你说该如何重罚啊。” 顺治帝淡淡的问道。 南宫景澈低头回答,让人看不见脸上的表情,“启禀父皇,昨日儿臣听说父皇剥去了威远侯的爵位,虽然我大齐有用功劳抵罪的前车之鉴,但儿臣觉得此举对平关侯府有些太不公平。” 顺治帝点了点头,“继续说。” “儿臣想,逝者已去,不如给平关侯府一些奖赏,来抚慰平关侯一家悲伤的心情。” “如何奖赏。” “儿臣听说平关侯府世子白云霄如今在青龙卫中任总旗,不如提一提白世子的职务。” 第118章 白雪妃毁容,杨兰心怀孕 顺治帝觉得有些道理,看向赵无极,问道:“无极,青龙卫中还有什么职位空缺着。” 赵无极双手作揖,“启禀陛下,西城镇抚所中还空缺一个千户,北城镇抚所还空缺一个百户。” “你觉得给他个什么官职合适啊。” “陛下,之前白云霄乃是在魏天赐将军手下当职,想必魏将军比臣更了解。” 魏天赐知道赵无极这是在给自己送人情的机会,又想到昨晚沈月烟给自己的嘱咐,出列说道:“启禀陛下,微臣觉得白总旗可担任千户之职。” 顺治帝闭上双眼,不过片刻,开口缓缓说道:“既然有魏将军举荐,那便封平关侯世子白云霄为青龙卫西城镇抚所千户。” 此言一出,准备了许多话想借此抨击康王的安王一党顿时被噎住了。 安王更是面色铁青,昨晚与几个心腹大臣密谋到半夜,准备拿这件事大做文章,没想到被康王轻而易举的化解了,还得了一个贤明的美名。昨晚一夜的筹谋都白费了。 更有心腹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抨击文章,全都白写了。 只有辅国公面不改色,看着顺治帝古井无波的面容,心中思绪万千。 …… 康王府中。 白雪妃已经从平关侯府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将母亲留下的遗物整理了一些出来,小心翼翼的收好,虽然母亲不在了,但这些东西还能留个念想。 陪嫁丫鬟金菊小跑着进来,满脸喜色,“侧妃,好消息。” 白雪妃眉头微皱,自己母亲刚死能有什么好消息。 金菊见白雪妃的模样立刻收敛了笑容,小心翼翼的说道:“今早镇国公世子魏将军举荐咱们世子做千户,如今皇上已经下旨,封咱们世子为青龙卫千户了。” “啊?” 白雪妃先是惊讶。 “呵呵。” 又莞然一笑,转脸又红了眼眶,紧抿着嘴唇,低声呜咽起来。 弟弟的官职是用母亲的死才换来的,她宁可不要这些,只要母亲活着。 金菊见自家小姐又想起了夫人的离去,静悄悄的站在一旁默不作声。这几天小姐经常坐在椅子上发呆,然后突然就哭了出来。 金菊虽然心疼但也没有办法,只能让小姐自己消化。 外面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吵闹。 白雪妃止住了哭泣,对金菊说道:“去看看外面怎么回事,是谁在吵闹。” 金菊领了命令刚要出去,房门就被人一脚踹开。 “啊!” 金菊惊呼一声,吓得倒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白雪妃向门口处望去,只见康王妃刘婉琳双手叉腰,身后带着四五个婆子,气焰嚣张的走了进来。 刘婉琳刚进来就破口大骂。 “你这个贱人,明明是你母亲自己不要脸出去卖的,后面想要脱身见不成就栽赃陷害我父亲,害得我父亲丢了爵位,如今你弟弟成了千户,你们一家真是打得好算盘。” 说着就冲向白雪妃,对白雪妃的脸抓去。 一旁白雪妃的丫鬟们赶忙上前制止,却被刘婉琳带来的婆子们拦住。 白雪妃来不及反应,一下子被刘婉琳扇倒在地。 刘婉琳瞪着双眼,怒气冲冲的骂道:“你跟你那个娼妓娘一样,都是下作的小娼妇,看我今天不打烂你的脸。” 说罢刘婉琳便骑在白雪妃身上,二人扭打在一起。 刘婉琳边打边骂,“你这个贱人,娼妓生的女儿。” 白雪妃这几日天天以泪洗面,休息不好,身子虚弱,哪里是刘婉琳的对手,只能勉强护着自己的脸不被刘婉琳抓花,衣服发髻全都被刘婉琳扯乱了。 “我娘不是那样的人,你才是嫖客生的女儿,你也是个烂货。” 白雪妃虽然手上打不过,但是嘴里却不服输,一边抵挡一边回骂道。 “你们全家没一个好东西,一家子的蛇蝎心肠,你二弟活该断了腿,一个被男人干的废物瘸子,这是报应,哈哈哈哈哈。” 这一句是骂到了刘婉琳痛处,二弟刘玉堂的事情曾经让自己在一众姐妹面前丢尽了脸面,威远侯府也受到过不少嘲笑,二弟如今依旧瘫痪在床,刘婉琳心疼不已。 “你还敢骂我弟弟,我跟你拼了,你这个贱人!” 刘婉琳嘴上讨不到好处,只能把怨气都发泄在手上,愤怒冲昏了头脑,竟然拔下头上的发簪就要往白雪妃脸上划。 白雪妃见刘婉琳如此拼命,心中惊恐。“你疯了吗!” 刘婉琳眼神凶狠,不管不顾的挥动着手中的簪子,白雪妃左右摇晃着头躲避刘婉琳的发簪。 刚下朝回到王府的南宫景澈本想来白雪妃的院子告诉她弟弟升职的好消息,却见到二人扭打在一起。怒喝道: “你们在做什么!还不快住手!” 白雪妃和刘婉琳同时一惊,一个不注意刘婉琳的发簪便划到了白雪妃的额头。 “啊!” 只听白雪妃惊呼一声,众人闻声望去,只见鲜血从白雪妃额头缓缓流下,布满了半张脸。 刘婉琳也被这一幕吓到,举着沾染了鲜血的簪子,张着嘴巴,满脸惊慌。 南宫景澈一个箭步冲上前将刘婉琳从白雪妃身上踹了下去。 “快叫府医!” 金菊见自家小姐满脸鲜血心中担忧不已,此时听到康王的命令撒丫子向外面跑去,生怕慢了一会影响到白雪妃的安全。 白雪妃感受着额头上流下的热流,用手摸了一下,放到眼前一看,鲜红一片。 目眦欲裂的发出一声惨叫。 “啊——” 康王将白雪妃搂在怀中抱了起来放到床上。 “妃儿,你放心,我会找最好的太医给你医治,不会让你留疤的。” 白雪妃痛哭着,泪水和鲜血混在一起,布满了半张脸,看着如此瘆人。 刘婉琳愣愣地坐在地上,不知所措。 南宫景澈本想带给白雪妃好消息,让白雪妃对自己感恩戴德,让平关侯府日后为自己所用,没想到却被刘婉琳坏了好事,想到这就气不打一处来。 “来人啊,把王妃带回去,禁足三月。” 几个婆子领了命令将刘婉琳带了下去。 白雪妃闻言心中冷笑,自己破了相,流了这么多血,却只是让刘婉琳禁足三月。就像自己母亲丢了性命,只是废了威远侯的爵位一样不痛不痒。 白雪妃缓缓闭上了双眼,心中对南宫景澈彻底失望。 待府医过来给白雪妃包扎好,南宫景澈才缓缓开口,“今早我与父皇提议补偿平关侯府,父皇已经将你弟弟提拔为青龙卫千户了。” 白雪妃想起了前两日沈月烟跟自己说的话,‘康王是不会轻易放过你和平关侯府的,即便表面对你好,背地里也会默许刘婉琳苛待你。’ 正如刚刚发生的一切,刘婉琳做的那么过分,康王却只是罚她禁足三个月。 而姨母为了帮自己度过这次难关,让平关侯府对康王有利用价值,才能不被康王报复,让魏将军举荐自己的弟弟做千户。 一切都对上了。 白雪妃心中对沈月烟感激不已。 而康王还说是他建议的,真是不要脸。 白雪妃虽然心中对南宫景澈唾弃至极,但面上并没有表露出来,只是淡淡的说道:“多谢王爷照顾妾身的娘家,妾身有些累了,王爷请回吧。” 南宫景澈带回这个消息,本想让白雪妃对自己感恩戴德,没想到她却如此冷淡,转念又一想刚刚她被刘婉琳划伤了额头,心中原谅了几分。 “好,你好好休息,我会进宫去跟母妃求去疤痕的药,你的脸不会有事的。” 白雪妃缓缓点了点头。 南宫景澈只当她心情不好,转身便离开去了刘婉琳的院子。 刘婉琳见南宫景澈过来,满脸委屈的娇嗔道:“王爷,刚刚臣妾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谅臣妾吧。” 南宫景澈嘴角勾起,捏了一下刘婉琳的鼻子,“我哪里怪你了,刚刚不过是做做样子,你把人家脸划破了,我也只不过罚你禁足而已。” “哼~” 刘婉琳撅起樱桃小嘴撒娇道,“可是,臣妾明天还想回娘家探望爹娘呢,爹爹被废了爵位,娘一定很难过。” 南宫景澈笑着把刘婉琳抱在怀里,“想回就回去吧,这王府里谁能拦得住你啊。” “可是……臣妾还在禁足呢。” “你个小坏蛋。”南宫景澈掐了一把刘婉琳腰上的肉,“禁足的指令是不可能撤去的,你把人家额头划伤了,本王也要给她些面子,不过,你什么时候听过话了呀。” “王爷~” 刘婉琳娇媚一笑,把南宫景澈的手放到自己胸脯上,“王爷刚刚踹到了臣妾这里,现在还痛呢。” 南宫景澈大手伸进刘婉琳的衣服,“那爷给你揉揉。” …… 第二天,南宫景澈命人把从宫中拿来去疤痕的玉舒膏送到了白雪妃手中。 白雪妃坐在梳妆台前,面色平静地看着镜中自己额头上一直连到头顶的还向外翻出红色血肉的狰狞伤口, 金秋满脸心疼,“小姐,奴婢帮你把玉舒膏涂上吧。” 白雪妃摇了摇头,“涂它做什么,我要留着这个疤,时时刻刻的提醒自己,记住这种仇恨和不甘的滋味,让自己不被他拙劣的演技欺骗,沉溺在他的温柔乡中。 这疤痕不会让我失去美丽,只会让我浴火重生。” 铜镜中的白雪妃,满眼与仇恨与狠毒。 “我要让他们,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金菊站在白雪妃身后,听着自家小姐阴森充满仇恨的自语,暗下决心,一定要帮小姐报仇。 ……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春天一到,荣恩堂前种的几棵桃树纷纷抽出粉红色的花骨朵,给荣恩堂添了几分娇俏之色。 沈月烟坐在主位之上,杨兰心坐在下首,面色娇嫩,满脸春光。 沈月烟对杨兰心这个三儿媳很是满意,嫁进来这几个月,每日晨昏定省,礼数周全,再加上自己与贤妃的关系,对杨兰心更是宠爱几分。 杨兰心面带喜色,嘴角含笑地说道:“儿媳有事情要与母亲说。” 沈月烟见杨兰心的模样,心中有几分猜测,“一定是好事吧。” 杨兰心害羞的笑了笑,“母亲料事如神,儿媳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诶呀,这可是大喜事啊。”沈月烟一听顿时眉开眼笑,前世自己可是一个孙子辈的孩子都没有,虽然魏天诚不是自己亲生的,但不管怎么说,这孩子生下来都要叫自己祖母。 沈月烟立刻让春喜将自己私库中的那樽羊脂玉观音拿了出来,赏给了杨兰心。 “兰心啊,你好好养胎,有什么想吃的直接跟厨房的张妈妈说,一切都先可着你来。” 杨兰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多谢母亲关心。” 魏天诚下值后听到这个消息也很是高兴,毕竟对于皇家来说,繁衍子嗣也是非常重要的,父皇若是得知这个消息一定会很开心。 不久前从江南回来的沈星湉得知杨兰心怀了身孕,心中惆怅,自己与天诚表哥的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呢,杨兰心就怀孕了,以后只怕自己在表哥心中的位置越来越少了。 春天到了,之前搁置的魏天赐与杨兰蕙的婚事也要提上日程了。 这次沈月烟狠下心来,一定要让两人成婚,不论怎么样都不能让魏天赐娶天香郡主。 这日,天香郡主从蜀川归来,特意前来拜访沈月烟。 沈月烟热情款待。 天香郡主让人搬了两个大箱子进来,里面是各种从蜀川带来的奇珍异宝。 “夫人,这是我父王让我带给您的回礼,多谢夫人之前给父王送的寿礼。” 沈月烟面色有些尴尬,自己一会还要将魏天赐的婚事与天香郡主讲清楚,没想到天香郡主还送来了两大箱子奇珍异宝。 不过这些奇珍异宝是以年前自己给蜀王送的寿礼的回礼的名义送给自己,自己也没有理由拒绝。 “这……这些东西太贵重了,郡主还是拿回去吧。” 沈月烟看着这些东西心中感叹,不愧是割据一方的亲王,财力就是雄厚。 第119章 棒打鸳鸯,退婚 天香郡主满脸笑容,“夫人不要客气,之前一直隐瞒身份住在贵府中,多得您的照顾,这些东西是父王交代一定要让您收下。” “呵呵。”沈月烟勉强撑起笑脸,“之前多亏你照顾我儿子的身体,是我们应该感谢你才对。” 天香也不再争执,在她心中,早就把沈月烟当成了自己未来的婆婆,这次自己回蜀川,也与父王说了与魏天赐的事情,父王对镇国公府和魏天赐都很满意,只等时机一到,便让皇上赐婚。 “郡主。”沈月烟突然叫道。 天香连忙说道:“夫人叫我天香就好了。” “呵呵。”沈月烟尴尬的笑了笑,“礼数不可废,还是叫郡主吧。多谢郡主之前照顾我儿身体,臣妇也很喜欢天香郡主,过一段时间就是我儿与靖西侯府大小姐成亲的日子,郡主到时候若是有时间一定要来参加啊。” “好啊,恭喜夫人。”天香郡主开心的点了点头,“我今日刚到京城,还没回师父那里就直接来了国公府,没想到就听到这个好消息。” 沈月烟见天香如此开心,意识到自己刚刚没有把话讲清楚,“那到时候天赐和兰蕙成亲,郡主一定要来啊。” “好……啊?”天香神色愣怔了一下,“夫人是说谁成亲?” 沈月烟又重复了一遍,“我二儿子魏天赐和靖西侯府大小姐杨兰蕙。” “魏天赐?”天香又确定了一遍。 沈月烟点了点头,她知道天香知道这件事后一定很痛苦,但是自己实在是没有办法,为了以后,自己只能这么做。 “对,是魏天赐。郡主,怎么了?” 天香麻木地摇了摇头,一脸不可置信,“没什么,夫人,我刚回来,还要回去看我师父,就先告辞了。” 沈月烟心中有些对不住天香郡主,转头对春喜说道:“好,春喜去送送郡主。” 天香带着侍女灵儿失魂落魄的走出了镇国公府,上了自己的马车。 “郡主……” 马车上,灵儿担忧的看着自家郡主。郡主对魏天赐的心意自己自然是知道的,没想到这才过个年,魏天赐就抛下郡主要与别人成婚了。 天香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天香想起了自己之前与魏天赐的第一次见面,那个时候他满身屎臭味,自己不仅没有嫌弃还一下子被他纯真的眼神吸引。 后来师父把他的脑子治好,两个人经常一起出去逛街,他还给自己在地摊上买了个发簪,现在还别在自己头上。 天香郡主痛哭着把头上魏天赐送的那根发簪拔了下来,捏在手中,越看越悲伤,心中气愤他的不忠,他的背叛,刚想把发簪扔出马车,又心软了下来。 “为什么……” 灵儿是第一次见自家郡主这么哭,再加上她本身就有些神经大条,在一旁手足无措的干着急着。 “郡主,不行就把魏大人绑了,不让他和那个什么蕙成亲不就行了。” 天香郡主一副看白痴的表情瞥了灵儿一眼,哭得更惨了。 “要不告诉王爷吧,让王爷给你做主。”灵儿见郡主哭的更大声,又提出了一个办法。 “不行!” 天香郡主突然止住了哭泣,若是这事被父王知道,父王一定不会放过魏天赐的,这件事不仅不能让父王知道,自己还要跟父王解释,是自己不喜欢魏天赐了。 灵儿见郡主不哭了,心中觉得这一定是个好办法。 天香看向灵儿,眼神充满警告,“你不许乱来,你以后要是再敢没本宫的允许乱来的话,本宫就不要你了,让师父把你送回毒谷中,每日与毒虫作伴。” 灵儿撇了撇嘴,小声嘀咕着,“这不是为了你好。” 魏天赐回到家后,听说天香郡主回来了,满脸开心,又沈月烟说刚刚邀请天香郡主喝自己和杨兰蕙的喜酒,天香郡主还答应了,魏天赐顿时崩溃了。 “娘!你这是干什么,你明明知道我与天香两情相悦,你还要这样做。” 沈月烟满脸无辜,“我怎么了?你说要娶天香做平妻的你忘了吗?你要娶她做平妻也得正妻先入门了才行啊。” “唉呀!”魏天赐捶胸顿足,自己之前确实与沈月烟提过一嘴,但那只是为了推辞自己与杨兰蕙婚事的说辞,自己又怎么会让天香做平妻。 “不跟你说了,我要去找她。” 魏天赐说完转身便走。 “不行!” 沈月烟厉声阻止。 “在你与兰蕙成婚前,不允许去找她。” “为什么” 魏天赐转身满脸不解的问道。 沈月烟深吸一口气,她实在是不想因为这件事与儿子的关系弄僵,只能苦口婆心的劝道:“这是为了给你没过门的正妻脸面,难道你忘了娘刚嫁给你父亲时受的委屈了吗!” 魏天赐一时语塞,但此时他心中全是天香听到这个消息伤心难过的样子,他想立刻找到她解释清楚。 “娘,对不起了,我一定要去见她。” 沈月烟见魏天赐不听自己的话转身就走,怒喝道:“三娘四娘,把他拦下!” 一旁侍候的三娘和四娘领命一下子跃出了房门,纵身一跃跳到了已经在院中的魏天赐面前。 二人齐声喝道: “世子请止步。” 魏天赐双眼微眯,“你们不是我的对手,我也不想对你们出手,让开!” 二人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沈月烟在后面说道:“你今天若是敢去见她,我就……我就……” 沈月烟说不出不认魏天赐这个儿子这种话,只因为自己太爱他了,前世魏天赐一直痴傻,今生好不容易治好,沈月烟爱他还来不及。 只能苦苦哀求,“儿啊,你就听娘的吧行不行,只要你娶了兰蕙,娘什么都听你的。” 魏天赐眼眶微红,眼神坚定地说道:“娘,您就允许儿子任性一次吧。” 沈月烟一下子怔住了,前世今生的一切都在脑海中翻涌。 是啊,难道就一定要把所有事情都做成功吗,自己重生后不就是为了让自己,让儿子幸福吗,如果儿子连喜欢的人都不能自由选择,是不是已经违背自己的初衷了呢。 沈月烟闭上眼睛认命似的叹了一口气。 “让他去吧。” 魏天赐惊讶的转过身看向沈月烟,满脸激动,“娘。” 沈月烟缓缓支起一个微笑,“不必多说,去吧,剩下的一切,交给娘来处理。” 魏天赐面露感激之色,没有再说半句,转身离开。 也许,是自己错了。 沈月烟怔怔的盯着魏天赐远去的背影,心中思量着。 都重活一世了,为何不让自己开心点呢。 “夫人。” 一旁的春喜走上前来,“初春天凉,咱们回去吧。” 沈月烟闻言笑了笑,转头看向春喜,“春喜,还好有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春喜被沈月烟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夫人折煞奴婢了。” 回到荣恩堂内,沈月烟思考,该如何退掉这桩婚事,毕竟是皇帝赐婚,没有合适的理由,怎么都不成。 实话实说呢? 还有若是魏天赐真的与天香郡主成亲,以后蜀王造反,自己又该如何,毕竟,魏天赐现在可是掌控着兵权呢啊。 顺治帝不可能不对蜀王设防,若是天香郡主与魏天赐成亲,整个镇国公府只怕都会远离权力中心,再次走向没落。 沈月烟长叹一口气,自己这个亲生儿子真会给自己找麻烦。 晚上,魏天赐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国公府。 沈月烟关心的上前问道:“如何,天香郡主怎么说。” 魏天赐抬起头双眼布满血丝,满脸悲伤,“她祝我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沈月烟看着魏天赐憔悴的模样,心中不免有些心疼,“你都与郡主说了什么。” “只是跟她解释这是皇上赐婚的,我也没有办法。” 沈月烟笑了笑,“没事,交给娘吧。” 当晚,沈月烟亲自去了一趟天香郡主在京城的府邸。 天香见沈月烟来了亲自出来迎接。 “夫人怎么来了。” 沈月烟微微福了一身,见天香虽然与魏天赐生气,但还是出来迎接自己,如此尊重长辈很是满意。 “郡主救命,天赐刚刚从你这里回去后便一直崩溃的大哭,后面直接晕了过去,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会不会是他之前的毒素又发作了。” 沈月烟焦急的说道。 天香郡主一听,顿时慌了神,哪里还顾得上与魏天赐生气,急忙让灵儿去把自己的药箱拿些,紧跟着就上了沈月烟的马车,前往了镇国公府。 到了镇国公府天香郡主小跑着进了魏天赐的院子,推开房门,见到魏天赐躺在床上,赶忙走上前给魏天赐把起了脉。 “郡主,天赐怎么样了。” 天香郡主眉头紧皱,“世子身子很是强壮,可能是有些悲伤过度,才晕倒了。” 沈月烟闻言嘴角微微上扬,这无非是沈月烟想出来的苦肉计罢了。 躺在床上的魏天赐猛的睁开双眼,一把将天香抱在怀里。 “啊!” 只听天香郡主惊呼一声,双手捶着魏天赐胸膛,“你干什么,快放开我,夫人还在呢。” 沈月烟给屋内的春喜和灵儿递了个眼色,示意她们出去。 两人识趣地关好房门守在门口。 魏天赐终于舍得将天香松开,天香面色羞红的站起身,“让夫人见笑了。” 沈月烟见两人如此恩爱,自己再阻止实在是太不通情达理。 沈月烟转身来到厅堂,坐在太师椅上,“郡主,坐吧。” 天香郡主和魏天赐见沈月烟有话要说,两人挨着坐在了沈月烟下首。 “不是我不想让你们俩在一起,实在是圣命难违。你们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背后牵扯着各方利益,皇上赐婚自有皇上的考量,没有合适理由,实在是难以拒绝。” 魏天赐和天香郡主两人听沈月烟如此说,互相看了一眼,皆是沉默不语,他们也明白自己的身份不允许他们随意婚配。 但接下来沈月烟的话却让两人喜出望外。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让皇帝收回旨意。” “什么办法?” 魏天赐和天香郡主期待的看着沈月烟。 “西北战事又起,皇上会挑选前往边关的将领,到时候天赐你主动请缨,我再用战事无常,不知多久会结束,不想耽误人家姑娘的大好年华为理由,退掉这桩婚事。” 沈月烟自然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去边关吃苦受罪,根据她前世的记忆,这次西北边关战事,只是赵国的一次试探,并没有爆发战争,没多久就会结束,班师回朝。 天香郡主闻言面露担忧,“可是……边关苦寒,战争无情,刀剑无眼,天赐前往边关,实在是太危险了,我宁可不与他在一起,也不想让他以身犯险。” 魏天赐见天香担心自己,心中感动,眼神坚毅的说道:“为了能与你在一起,去边关打仗又有何惧,而且我对自己的武功有信心,你放心吧。” 沈月烟见两人如此恩爱满意的点点头,心中还有些羡慕。 “你们俩个都安心,这次前往边关靖西侯会做主帅,以咱们国公府和靖西侯府的关系,不会让你身陷险境的。” 天香郡主闻言这才放下心来,满脸开心的看向魏天赐。 魏天赐面色却有些迟疑,“可是,儿子刚与靖西侯府退婚,靖西侯不会生气吧” 沈月烟笑了笑,“你放心,到时候我亲自去靖西侯府赔罪,再给兰蕙牵线选个好人家,相信靖西侯也能看到我的诚意。” 魏天赐这才安心,“那到时候就麻烦母亲了。” “不过你们两个要答应我一件事。”沈月烟神秘兮兮的说道。 二人一齐开口,“什么事?” “五年内,你们不能成婚。” 沈月烟思来想去,这是最好的办法了,等五年后顺治帝驾崩,魏天诚顺利登基,到时候若是天香郡主和魏天赐依旧相爱,没有被夺嫡之事影响,那便可永远在一起。 若是二人因蜀王夺嫡产生分歧,那便作罢。 “为何?”魏天赐满脸不解。 第120章 靖西候的阴谋 “因为啊……”沈月烟随意扯了个谎,“娘前些日子去相国寺找大师给你算了一卦,这五年内你不能成婚,否则会有血光之灾,这也是为什么娘同意帮你退婚的原因。” 魏天诚和天香郡主对此深信不疑。 “如果你们五年后依旧相爱,那便可以成婚。” 魏天诚和天香郡主相视一笑,“一定会的。” …… 第二日朝堂上顺治帝点兵点将,魏天赐主动请缨,顺治帝应允。 下午沈月烟便进宫说明退婚之事,顺治帝思考良久,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沈月烟带着圣旨亲自前往靖西侯府赔罪。靖西侯夫人杨氏亲自接见,两人一阵寒暄。 “夫人考虑实在是周到,天赐也是为了家国大义,都能理解,没关系的,只能说是两人没有缘分,还好天诚和兰心已经成婚,咱们以后还是亲家。”杨氏笑着说道。 沈月烟见杨氏如此通情达理很是高兴,看来杨氏并不知道魏天诚是皇上的儿子。转念一想也是,这么机密的事情应该只有皇上和靖西侯还有自己死去的夫君知晓。 “是啊,虽然天赐和兰蕙的事情没成,但咱们还是亲家,男孩子么,为了建功立业晚一点成婚没什么,若是这战事几年打不完,耽误了兰蕙可就不好了。” 又寒暄一阵子沈月烟便回了国公府。 杨氏送走了沈月烟亲自前往靖西侯的书房说明此事,毕竟,退婚可不是件小事儿。 靖西侯见杨氏进来面色不太好的样子问道:“刚刚镇国夫人来有什么事吗。” 杨氏叹了口气,坐在太师椅上,“镇国夫人以魏天赐去边关打仗不知要多久怕耽误兰蕙的名义跟皇上提了退婚,皇上同意了。” 靖西侯先是皱眉,转念又哈哈大笑起来。 杨氏满脸疑惑,“你笑什么。” 靖西侯摇了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真是个怪人,女儿这么好的婚事泡汤了你还笑得出来。我怎么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呢,先是济州水患推迟了婚事,又说冬天太冷,不想在冬天操办婚事,如今又说要去边关打仗,彻底把婚事退了,真是越想越奇怪。” 靖西侯骂了一句,“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天赐不过是想学他父亲保家卫国建功立业罢了,不要乱猜测。” 杨氏见自家夫君也不向着自己说话,翻了个白眼,“打仗打仗,你们这些男人就知道打仗,打仗有什么好的,魏忠良在边关打了二十年仗,命都搭里面了,我看这魏天赐也要步他爹后尘。 我可告诉你,你去边关一定要以保全自己性命为首,我可不像沈月烟那么坚强,没了你我可活不下去。” 靖西侯笑着搪塞道:“知道了,你都说过八百遍了,尽早给蕙儿定下婚事吧,战事无常,不用等我回来,只需去信告知即可。” 杨氏站起身,眉目含情的看向靖西侯,“好,明个你就走了,今晚来我房间睡。” 靖西侯头也不抬的嗯了一声。 待杨氏离开,靖西侯神色立刻阴沉下来。 魏天赐,呵呵,我的好侄儿,本想放你一马的,可是你偏偏要往刀上撞。 靖西侯拿起桌上的匕首,轻轻摩擦着,这是魏忠良活着的时候送给靖西侯的。 别怪我啊老哥哥,皇上要分我的兵权,你知道的,这是我最看重的东西。 我等了快二十年,才等到你死,把兵权握在自己手里,可是如今皇上又要把它还到你儿子手中。 我怎么舍得呢?所有阻拦我的人,都要死,你的儿子,也不行。 …… 第二天,沈月烟亲自送魏天赐出城。在魏天赐身旁,还有两个丫鬟打扮的戴着面纱的女子,正是天香郡主和灵儿。 战事无常,天香郡主不愿与魏天赐分开太久,便要和魏天赐一起前往边关,天香郡主还通医术,若是魏天赐受伤还可以帮忙医治。 原本沈月烟不同意,但又想到此行不会又什么危险,而且几个月后战事结束就回来了,便同意了。 不远处马背上的靖西侯看着正在告别的沈月烟等人,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鸷。 最近天气愈发异常,自从初春的那场小雨过后竟然再没下过一滴雨,南方许多州府纷纷上书恐遭旱灾。 大齐国南方的农田一年两熟,分别是每年的初夏和深秋收获,按照如今的天气初夏这一茬庄稼怕是收不上来了。 顺治帝下旨各州官府严格把控粮食买卖,禁止私人商户囤积粮食,控制粮食价格,每家每户按人头购买粮食。 镇国公府。 沈月烟坐在荣恩堂中盘算着时间,如今是五月,再有两个多月等到南方第一茬粮食颗粒无收的时候,便会爆发第一波灾民。 那时许多百姓还对第二波播种抱有希望,依旧留守原地,等到十月份第二茬收获的时候又是颗粒无收,整个大齐国南方的难民便会大量向北涌进。 沈月烟给在江南的哥哥沈浔之去了一封信,告知在七月份第一次收获时便高价卖出部分粮食,剩下的粮食沈月烟有大用。 “夫人,表小姐来了。” 门外侍候的丫鬟通传道。 沈月烟从书案起身来到厅堂坐下,见沈星湉满脸笑意的走了进来。 不久前因着杨兰心怀孕,沈月烟见时机成熟,便做主让魏天诚纳了沈星湉做妾。 杨兰心虽然心中不情愿但这个朝代哪个男人没个三妻四妾的,再加上沈月烟并没有因为沈星湉是其侄女便偏心,反而对自己更加宠爱,心中的不满便消下去不少。 “给姑姑请安。” 沈星湉福了一礼。 沈月烟微微一笑,手上招呼着,“快坐下,今儿个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自从杨兰心怀了孕,沈月烟便不让她来晨昏定省,而对自己的侄女沈星湉也没有过多要求,不过沈星湉还是经常来陪沈月烟说话。 沈星湉害羞一笑,坐在沈月烟下首,“姑姑,侄女有好事要跟姑姑说。” 第121章 怀孕 沈月烟微微错愕,心中有些猜测,“什么好事啊。” “我这个月的月事没来,便请了府医把脉,说是怀孕一个月了。”沈星湉满脸幸福的说道。 沈月烟算了算时间,这应该是沈星湉和魏天诚成婚那天便怀上了,自己这三儿子真是厉害啊。 杨兰心和沈星湉两人同时怀孕,这可是镇国公府不可多得的喜事。 沈月烟叮嘱道:“女人怀胎十月很是辛苦,前两个月胎象还不平稳,一定要多加小心,吃的用的都要注意。” 沈星湉摸着肚子满面春光,脸上尽是为人母的慈爱之色。 “知道了姑姑。” 沈月烟又对沈星湉的贴身侍女明珠嘱咐了许多事情,又给沈星湉加了两个丫鬟两个婆子伺候,还有一溜的赏赐送进了沈星湉的摘星院。 摘星院隔壁紫兰院中的丫鬟见这么多的赏赐送进了沈星湉院中便去跟杨兰心报信。 “少夫人,奴婢瞧见好几个丫鬟拿了好些赏赐送进了摘星院。” 正在梳妆的杨兰心眉头微皱,虽然沈月烟没有厚此薄彼但是杨兰心对沈星湉还是有些敌意,毕竟共同侍候一个男人,肯定是要争宠的。 而且沈星湉还不是普通的姨娘,那是镇国夫人的亲侄女,杨兰心可不敢随便拿捏她。 “知夏,去外面打听打听怎么回事。” 知夏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没过一会知夏回来脸色有些不好。 “怎么了?什么事儿啊。”杨兰心蹙着眉头问道。 知夏抿了抿嘴唇,“小姐,表小姐怀孕了,那些东西是夫人赏的。” 杨兰心闻言拿着簪子的手一顿,面色一下子怔住了,胸膛微微起伏。 这沈星湉真是好运气,自己都是两个多月才怀上,看时间,她这是一下子就怀上了。虽然沈星湉怀孕是早晚的事,以后魏天诚甚至还有可能有别的女人。但当杨兰心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还是很不舒服。 正给杨兰心梳妆的晓春见状赶忙劝慰道:“小姐小心身子,您还怀着身孕呢。” 杨兰心这才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如今已经有三个月了,肚子微微凸起。 转念一想不管怎么样自己也是正妻,也是自己先生下嫡长子,即便她沈星湉怀了孕也影响不了自己的地位。 杨兰心长舒了一口气,继续手上的动作,将簪子插进发髻中。 “沈姨娘怀孕是好事,我这个做正妻的也该给些赏赐,知夏,准备些贺礼,一会给母亲请完安去看看她。” “是。”知夏行了一礼下去准备东西了。 房间内的几个丫鬟都知道杨兰心生气了,毕竟往日里大家都是管沈星湉叫表小姐,从没人敢叫沈姨娘,如今杨兰心开了这个头,这回有好戏看了。 只有杨兰心的两个贴身丫鬟全心为杨兰心着想。 晓春说道:“小姐,咱们送的东西最好先让府医检查一遍再送过去,这样会安全一些。” 杨兰心点了点头,“晓春说的有道理,等一会去摘星院的时候把府医请来,当着沈姨娘的面检查。” “是。” 晓春知道自家小姐这是要给沈姨娘立威了,自己定要全力配合。 荣恩堂。 杨兰心一只手摸着肚子,一只手扶着知夏缓缓走进了荣恩堂中。 “儿媳见过母亲。” 杨兰心作势就要给沈月烟行礼。 “快起来,不是说了怀着身孕不要在意这些虚礼了么。” 沈月烟赶忙起身将杨兰心扶起。 杨兰心微微一笑,“国有国法 ,家有家规,礼数是家族维系运转的根本,岂可轻易废除。” 沈月烟寻思我也没说啥啊,怎么回了我这么长一串话。 “好好好,你说啥是啥。” 重活一世,沈月烟也做上慈母善婆婆了。 待杨兰心坐下,沈月烟关心的问道:“最近感觉怎么样,害喜严不严重。” “多谢母亲关心,有下人们悉心照料,儿媳一切都好。” 沈月烟满意的笑了笑,“女子怀孕最是辛苦,但是也不能久躺久坐,没事的时候在院子里多走一走,对你和肚子里的孩子都好。” “母亲说的极是,儿媳刚刚出来的时候见摘星院热闹的很,让人一去打听,原来是沈妹妹怀上了,这可是好事啊。” 杨兰心面容和煦的看着沈月烟。 沈月烟心中一跳,原来是因为这事。 “是啊,如今你与湉儿都怀上了,这是双喜临门的好事,等孩子出生了还能互相有个伴,多好啊。” 沈月烟发自内心的满脸笑容。 杨兰心嘴角的笑意淡了淡,“沈妹妹怀孕了,我这个做正妻的理应前去祝贺一番,虽然她是母亲的娘家侄女,不缺我那点贺礼,但该有的礼数还是要做足的。” 沈月烟心中哪还能不明白杨兰心的小心思,无非是沈星湉怀孕了她有了危机感。 “是应该如此,妾理应敬重正妻,正妻也不可善妒,都是为了服侍夫君,都是给魏家开枝散叶。” 沈月烟谆谆教诲道,这一世,沈月烟可不想让儿子的女人们像前世一样争风吃醋,把家里弄的乌烟瘴气的。 “母亲说的是,儿媳记住了。”杨兰心又怎么会不明白沈月烟这是在点自己呢, 两人又寒暄一阵杨兰心便告辞。 沈月烟看着杨兰心离去的背影,跟春喜说道:“让人注意着点紫兰院和摘星院的动静,两人如今都怀着身孕,可别出什么意外。” “夫人放心,整个国公府到处都是咱们的眼线,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就会传来。”春喜胸有成竹的说道。 沈月烟满意的点了点头,“你做事我是放心的。” 另一边杨兰心带着人离开了沈月烟的荣恩堂,便直奔摘星院而去。身后还跟着端着贺礼的丫鬟和晓春找来的府医。 沈星湉听见屋外丫鬟的通传赶忙来到花厅中,给杨兰心行了一礼。 “见过姐姐,姐姐今儿个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杨兰心仪态端庄的虚扶一下,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笑容,走到主位前坐下。 “妹妹怀了孕这么大的事都不与姐姐说,还是刚刚给母亲请安时母亲告诉我的。” 杨兰心略带责怪的说道。 第122章 白雪妃寻求帮助 沈星湉呵呵一笑,“不是不告诉姐姐,是还没来得及与姐姐说,姐姐便自己过来了。” 杨兰心挥了挥手,四个丫鬟各端上来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四件珍贵的珠宝首饰。 “这是姐姐送你的贺礼,恭喜你也成功怀上孩子。” 沈星湉连忙推辞,“姐姐实在是太客气了,姐姐怀孕时我都没给姐姐送什么,我若是收了心中怪不好意思的。” 杨兰心神色凌厉,语气高傲,“我是妻,你是妾,我赏你的东西你只能接受,哪有拒绝的道理。” 沈星湉脸色一僵,不过她不屑与杨兰心争这一时高低,逞一时口舌之快,和颜悦色的说道:“姐姐说的是,那妹妹就却之不恭了。” 杨兰心对沈星湉的态度很是满意,“府医,检查一下这几样东西对身体有没有伤害。” “是。” 府医挨个物件仔细检查起来,“启禀少夫人,东西没有问题。” 杨兰心嗯了一声,“那就好,省的以后出什么问题赖在我头上。” 沈星湉深呼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愤怒,实在是不想与这种人一般见识,之前没觉得杨兰心怎么样,现在看起来怎么这么讨厌呢。 杨兰心伸手搭在一旁侍候的知夏手臂上,站起身来,满脸傲慢,“东西既然送到了,我就不多留了,沈姨娘好好安胎,前两个月可是胎象最不稳的时候。” 说罢扶着自己的肚子向外走去。 “恭送少夫人。” 屋内众人纷纷行礼。 待瞧不见杨兰心的身影,明珠走上前来对沈星湉说道:“小姐,这少夫人也太不会说话了,这是故意给小姐难堪呢。” 沈星湉面色平静,“随她怎么说,我只希望能把夫君的孩子平安生下来就满足了。” 荣恩堂内。 沈月烟听着丫鬟来报刚刚在摘星院发生的事情。 “她真的这么说?” 沈月烟眉头微皱,语气间充满不相信。 下面站着的丫鬟直接跪地,“奴婢句句属实,不敢污蔑少夫人。” 沈月烟眼神冷漠,淡淡地说道:“辛苦你了,起来吧,春喜,看赏。” 一旁的春喜从荷包中拿出一两银子交到了传信丫鬟的手中,小丫鬟接过银子满心欢喜。又再次叩谢,“多谢夫人。” 沈月烟点了点头,“嗯,下去吧。” 转头对春喜说道:“让人看紧了少夫人,省的弄出什么幺蛾子。” 不管魏天诚是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但沈星湉可是自己的亲侄女,沈月烟是不会允许杨兰心伤害沈星湉的。 三娘突然走了进来。 “夫人,白侧妃来信了。” 沈月烟眉头一挑,终于按耐不住了吗。 沈月烟接过信拆开看了起来,看完后直接让春喜把信烧了。 信中说白雪妃有事情找沈月烟商量,明天中午一品楼见。 布置了这么久,也是时候收网了。 第二天正午,沈月烟早早便来到一品楼的二楼包间中等着白雪妃。 没过一会,一个带着斗笠穿着朴素的女子带着个丫鬟进了一品楼,在小儿的引领下来到了沈月烟所在的包间。 沈月烟见人进来直接行礼,“见过侧妃。” 白雪妃将斗笠摘下,露出了额头上的伤疤,赶忙将沈月烟扶起,“姨母客气了。” 沈月烟起身时看到白雪妃额头的伤疤满脸诧异,“妃儿,你这是怎么弄的。” 白雪妃苦笑了一声,拉着沈月烟坐下,距离被刘婉琳划伤额头已经过去快半年了,白雪妃额头的伤口已经愈合,留下了一条狭长的疤痕,从眉尾到头顶。 如今头顶疤痕的地方已经不长头发了,留出一条白色的空隙,被白雪妃用一旁的头发遮住。但是,额头上的疤痕扑了多少脂粉也遮不住。 如此的狰狞明显。 白雪妃将自己半年前被刘婉琳划伤的事情说了出来。 沈月烟气愤地说道:“威远侯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随那个烂根每个人都那么的讨厌。” “那康王怎么处罚刘婉琳的?”沈月烟接着问道。 白雪妃摇了摇头,满脸失望,“只是象征性的禁足了三个月,禁足的第二天刘婉琳便回娘家了,罚与不罚有何区别。” 沈月烟叹了口气,谁让威远侯府是康王的母族,康王肯定偏心刘婉琳。 沈月烟满眼心疼的看着白雪妃,“那你这半年,过得得是什么日子啊。” 白雪妃被沈月烟这么一问,突然红了眼眶,“这半年,我毁了容貌,康王没再踏入我房门半步,只是偶尔让人送些东西,那刘婉琳见我不受宠,更是变本加厉的苛待我,有事没事就要来我的院子嘲讽两句,她是王妃,掌管着王府管家权,一切吃穿用度皆是给我最差的,还好母亲给我准备了那么多的嫁妆,处处使银子才能稍微过得好一点。 我隐忍了半年,如今终于找到反击的机会。” 沈月烟目光闪烁,“你想怎么做,姨母帮你。” 白雪妃眼中露出狠毒之色,“刘婉琳前两日曝出已经有孕两月有余,我要在她怀孕期间重新获得康王的宠爱,还有,她的孩子。” 说到最后白雪妃露出一丝疯狂的微笑。 沈月烟看在眼中,古井无波,“不就是个小疤痕么,姨母有办法。” 白雪妃满脸惊喜之色,“姨母,你有办法帮我?” 沈月烟意味深长的一笑,“自然,可听说过玉妃阁?” “玉妃阁?” 白雪妃惊讶的问道:“就是那个可以让女子重返青春美丽,让众多京城贵妇们都趋之若鹜的玉妃阁?” 沈月烟点点头,“正是。” “可是……”白雪妃面露迟疑,“这玉妃阁真的有传闻中的那么神奇吗,真的能将我的疤痕祛除吗?” “你去了就知道了。” 第123章 梅花烙,复宠 玉妃阁三楼。 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中,雾气氤氲,水汽升腾。 中间一个大浴桶,白雪妃泡在其中。 周围四个侍女正往浴桶里倒着各种草药,给白雪妃全身各种按摩揉搓,让草药的营养快速被皮肤吸收。 还有一个侍女从玉罐中取出一团黑乎乎的药膏涂抹在白雪妃的脸上。 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才结束,又有侍女在一旁准备了一桶温热的清水,白雪妃浑身赤裸的从药桶中换到清水桶里,洗去一身黑色药汁。 待白雪妃重新出浴,有两个侍女搬来了一座一人高的琉璃镜。 白雪妃看着镜中的自己惊呆了。 镜中女子皮肤白皙,泛着白玉般的光泽,白雪妃没忍住用手在身体上摸了起来。 第一个感觉就是,“滑。” 第二个感觉就是,“嫩。” “天啊,太神奇了。”白雪妃目不转睛的盯着镜中的自己,喃喃自语道。“这真的是我的皮肤吗。” 又挺挺傲人的胸脯。原本有些微微下垂的胸脯此时又重新挺立了起来,侧转过身去,完全就是前凸后翘。 可当白雪妃的目光转移到额头之上时,那道疤痕依旧在,而且还因为自己的皮肤变得更加白嫩而尤为显眼起来。 原本高兴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可是我额头上的疤痕还在啊,而且比之前更加明显了。” 看着白雪妃的完美身躯,沈月烟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这个配方果然好用。 “不要着急,这才刚刚开始呢。” 白雪妃闻言面露惊讶,这才刚刚开始? 侍女引领白雪妃躺在被锦帛包裹的床上。 又进来了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拎着个小木箱,女子将木箱打开,里面各种各样的工具。 白雪妃看着泛着锋利光泽的工具,心中有些胆颤。 “这……是要做什么。” 沈月烟脸上带着一副妩媚的笑容,凑近白雪妃的脖颈,轻轻说道:“帮你变美。” 有侍女过来在白雪妃额头的伤疤上敷上一块薄纱,没过一会,白雪妃就觉得额头麻麻的失去了知觉。 而带着面纱的女子眼神冷漠,双手各拿着一把锋利的工具,在白雪妃额头上认真的雕琢起来。 “白姑娘喜欢什么花?” 一道沙哑苍老的声音从眼前女子的面纱下传出来。 白雪妃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梅花吧。” 一座青铜香炉上飘起袅袅香烟。 白雪妃在香烟萦绕中,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内早已空无一人。 空中水雾散尽,香炉燃尽。 白雪妃睫毛微颤,缓缓睁开双眼,支起身子四处张望着。 “有人吗。” 掀开身上的盖着的薄纱,光着脚,全身赤裸着下了床。 经过琉璃镜时白雪妃一瞬间恍惚了,只见镜中的人明眸皓齿,全身如白玉般细腻光滑,最引人注目的是额头左侧鬓角的地方,有一朵粉红色的梅花。 在白皙的脸上妩媚的绽放着。 让镜中的人看起来有一种别样的魅力。 白雪妃一时愣住了。 “吱咦。” 房门被打开。 白雪妃回过神来,只见沈月烟面带微笑着走了进来。 “如何,喜欢吗?” 白雪妃激动的直接跪了下去,“多谢姨母再造之恩。” 沈月烟没有拒绝,而是从袖中拿出一个锦盒,缓缓蹲在白雪妃面前,打开锦盒,里面是一颗龙眼大小的圆润莹白色药丸。 “还有最后一道工序。” 沈月烟看着白雪妃的眼睛,眼神中透着疯狂。 “把这枚药丸塞进你的下面,从此你便可以永远保持这副美丽模样,并且身体散发只有男人才闻得到的异香,凡是跟你上过床的男人,都会永远沉沦在你的温柔乡中。 若是不塞,你现在的样子只能保持一天。” 白雪妃毫不犹豫的将药丸拿过来,作势就要塞进去。 “诶,等一等。” 沈月烟阻止道,“不过这药丸有个副作用。” 白雪妃不以为然,“什么副作用都不能阻止我报仇。” “你永远都不能怀孕。” “啊?” 白雪妃犹豫了一瞬,转念又哈哈笑道:“怀孕?哈哈哈哈,我怎么会生下仇人的孩子呢,只要能报仇,失去什么都无所谓。” 沈月烟脸上笑容绽放,满意的看着白雪妃,如今的白雪妃,将会是自己除掉康王的一把利器。 “好,记住,塞进去后三天内不能同房,三天后,你便可以为所欲为。 …… 康王府门口。 戴着斗笠的白雪妃刚从玉妃阁回来,便遇到了刚刚要出去的康王。 白雪妃福身行了一礼。 “殿下万安。” 微风拂过,吹起白雪妃斗笠上的白纱,康王顺着吹起的一角看过去,只见斗笠下的人儿肤若凝脂,额角有一朵妖媚的梅花绽放,动人心魄。 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勾引着康王的欲望。 “白雪妃?” 康王不确定的问道。 白纱重新垂下,遮住了白雪妃的容貌,也让人看不见她的神情。 “正是臣妾。” 刚刚那一瞬的惊艳深深刻在了康王脑海中,尤其是那朵妖艳的红梅。 “把斗笠摘下去。” 康王不容置疑的声音响起。 白雪妃顺从的将斗笠摘下,眼波流转的看着康王,妖媚的容貌刺激着康王的神经。 康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鬓角的梅花很好看。” 白雪妃灿然一笑,眉目含情的说道:“梅花香自苦寒来。臣妾命途多舛,与梅花颇为相似,所以才纹了这个梅花。” 康王想起了白雪妃逝母又毁容,心中升起了一丝怜悯与愧疚,又注意到白雪妃身上穿的朴素衣衫,真与梅花颇为相似。 “本王记得前几日锦绣阁的人来给你们量裁衣裳,你怎么没穿新衣裳。” 白雪妃眨了眨眼睛,面露无辜之色,“可能是……王妃把我忘了吧。” 康王了然,伸手摸了摸白雪妃的脸蛋,细腻,柔软。 “一会本王让人专门给你裁制几套衣裳,你穿新的好看。” 白雪妃害羞的笑了笑,“多谢王爷。” “本王还有公务在身,晚上再去找你。” 康王转身便上马车离开了。 “恭送殿下。” 白雪妃低着头行礼,眼神冰冷,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待康王的马车离开,转身进了王府,沿途的下人们纷纷被惊艳到忘记行礼。 没过一会,康王安排给白雪妃裁制衣裳的一群人乌泱泱的进了王府,去了白雪妃的院子。 第124章 嫉妒 王妃刘婉琳正在院子里散步,见状对身边的丫鬟问道:“那些不是锦绣阁的人吗,怎么去了白侧妃的院子。” 丫鬟恭敬地说道:“现在府里都传遍了,白侧妃在疤痕处纹了一朵梅花,王爷很是喜欢,见白侧妃穿的朴素,便让锦绣阁的人专门去给白侧妃裁制新衣。” “什么?” 刘婉琳怎么也不能相信,自从白雪妃毁容整整快半年了,王爷都没有宠幸过她,没想到今天就被她纹了一朵梅花便复宠了。 刘婉琳扶着肚子回了自己的院子,心中思量着该如何对付白雪妃。 当晚,康王回到王府,直接去了白雪妃的院子。 白雪妃却闭门不见。 只是在屋内隔着门对康王说:“臣妾今儿个身子不爽利,王爷过两天再来吧。” 康王听着白雪妃柔情百转的声音,闻着从门缝中透出来的淡淡香味,心猿意马。 不过白雪妃不开门,他也没有别的办法。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本王明日再来看你。” 转身便去了刘婉琳的院子。 门后,白雪妃眼神冰冷,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等着吧,我会一个个把你们送进地府。 …… 暖室生香。 刘婉琳坐在梳妆台前听着自家丫鬟探听来的消息,王爷去了白雪妃的院子,却被拒之门外,如今正往自己这来。 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怎么,白雪妃不成,才来找我,我是什么替代品不成。 刘婉琳心中正生着闷气,康王便推门而入,屋子里侍候的丫鬟识趣的退了出去。 刘婉琳见康王进来依旧坐在梳妆台前自顾自的梳着头发,神色傲娇。 康王见刘婉琳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宠溺的说道: “怎么了,谁又惹你生气了。” 刘婉琳娇哼一声,瞥了康王一眼。 “王爷这是在白侧妃那上满发条,到我这儿来卸劲来了。” “哈哈,爱妃吃醋了?” 康王走到刘婉琳身后,弯下腰将手放在刘婉琳的香肩上。 刘婉琳扭动着身子将康王的手抖落。 娇嗔道:“臣妾身子也不爽利,今儿怕是不能服侍王爷了。” 康王没有生气,反而将手覆在刘婉琳微微凸起的肚子上,笑着说道: “怎么不爽利了,是不是肚子里的孩子不听话了。” “诶呀!” 刘婉琳转过身一下子倒在了康王怀里,“表哥~我不想让你去找那个女人,她害得父亲丢了爵位你忘了吗。” 康王无奈的将刘婉琳抱起,“好好好,不去找她,只找你好吧。” 刘婉琳见康王不接自己的茬,满嘴敷衍,心中有些不开心,把头扭过去撅着嘴不说话。 康王把刘婉琳放在床上,见她这么不懂事心中有些不悦,“你好好养胎吧,今晚我回自己的房间睡。” 说要转身便走。 “诶,表哥。” 刘婉琳见康王真的生气了急忙从床上爬起来想去追赶,但康王大步流星下定了决心要走,几下子便出了刘婉琳的院子。 刘婉琳看着康王离去的背影心中委屈又愤怒,把过错全都怪罪在白雪妃身上。 要不是她这个狐媚子勾引王爷,今天王爷也不会跟自己生气离开。 刘婉琳瞪着眼睛,握紧了手掌,长长的指甲深深的陷进了掌心,满眼怒火。 “王妃,夜深露重,您还怀着皇嗣,小心身体啊。” 身后刘婉琳的丫鬟提醒道。 刘婉琳低头摸了摸突起的肚子,眼神温柔下来,转身回了屋内。 第125章 旱灾,办法,进宫 七月,骄阳似火。 猛烈的太阳炙烤着大地。 大片的农田干涸的皲裂出一条条裂缝,仿佛在张大着嘴巴说好渴。 无数张加急奏折从南方各地被送进京城。 朝堂之上,顺治帝眉头紧皱。 此次旱灾波及范围之广,程度之深,让即使已经掌控天下三十多年,经历大大小小无数事情的顺治帝也颇为头疼。 “诸位爱卿,你们可有什么好办法啊。” 顺治帝面沉如水地看着下方的众大臣。 “启禀陛下。” 一名中年男子起身作揖,正是工部尚书刘世初。 “臣觉得咱们齐国储备的粮食就那么多,我们除了开放官粮,还要跟各个地方粮商寻求合作,甚至是对粮商强行征收粮食,争取让百姓们度过这个冬天。” “此举不可。” 户部尚书站出来说道:“旱灾持续多久没人知道,只有天知,这么早便开放官粮,若是明年依旧大旱,全国粮库空虚,到时候不仅是普通百姓,就连官家的粮食都不能保证,后果可想而知。” 几名大臣纷纷附议。 “启禀陛下。” 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满头白发的都察院左都御史颤颤巍巍的说道。 “爱卿你有何看法。” “老臣觉得,无民不成国,有小家才有大家,但朝廷和各地官府负责维护天下稳定,若是官府出事,怕是会引起更大的动乱,波及北方安危。 南方稻田一年两熟,许多百姓还对秋收抱有期望,而且此时百姓们还有树根树皮可以果腹,不如等到秋收,再开放官粮,最大限度保证百姓不被饿死和社会稳定。” 顺治帝点了点头,转头看向辅国公,“明阳,你有何看法。” 辅国公双手作揖,“启禀陛下,旱灾无情,不知何时能结束,此时西北边关正与赵国对峙,臣觉得应该先保证边关将士的粮草,若是边关被赵国入侵,那将是灭国的下场,不能不防啊。” “臣等附议。” 又是一群大臣纷纷附议。 顺治帝眉头紧锁,对这些人说的都不满意,“还有人有什么想法吗。” 魏天文站出来说道:“启禀陛下,臣有一计。” 顺治帝一看,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心中期待他能有一些好的想法。 “说。” 魏天文恭敬的说道:“与邻国互通有无,我齐国东侧临海,西侧有赵国、金国等国家,其中金国位置偏北,几乎不受旱灾影响,可以用一些金国需要的物品换取粮食。” “绝对不可。” 兵部尚书永安伯站出来说道:“金国狼子野心,屡次犯我边境,若是开放边关贸易,金国一定会趁机渗透进来,到时候酿成大错可就悔之晚矣。” 魏天文微微一笑,“永安伯误会了,下官并不是说要开放边境贸易,而是以朝廷的名义与金国交换粮食,只这一次渡过旱灾危机而已。” 户部尚书问道:“金国巴不得我大齐国力虚弱,到时候好趁机攻打进来,又怎么会愿意卖粮食给我们,魏大人有些天方夜谭了。” 魏天文呵呵一笑,毫不在意,“我大齐国有丰富铁矿,先进的冶炼技术,生产的武器比赵金两国更加结实耐用,而金国铁矿稀缺,许多武器都是青铜铸造,咱们大可以将铁矿卖给金国,而金国拿着铁矿不会冶炼,咱们可以再将铁矿收回,帮他们冶炼,再赚一笔。这样远比直接售卖武器赚的多。” “实在是荒谬!” 安王冷哼一声,“你竟然想出把武器卖给金国这种助纣为虐的想法,金国本就兵强马壮,若不是缺少强硬的武器,金国早就攻陷赵齐两国了。” 魏天文不卑不亢,沉声说道:“启禀皇上,铁矿转回齐国后,再生产出来的武器,品质如何,可就不是咱们能掌控的,而且武器价格是粮食的百倍,咱们只需要用一点武器,便可以换取让百姓们渡过此次旱灾的粮食,而金国想要继续换取足够的武器,肯定不会对我齐国发动战争,到时候武器在咱们手里,换不换也是咱们说的算。” 众人一听纷纷沉默,思考起可行性。 顺治帝哈哈一笑,“好,不愧是状元郎,那与金国交涉的事情就交给康王和魏爱卿去办。” 此事若是办成,必是大功一件。 安王眼中充满嫉妒,凭什么让康王去,凭什么! 下朝后。 安王脸色铁青的召见了辅国公。 “舅舅,这次康王出使金国,是一次除掉他的好机会啊。” 辅国公摇了摇头,“不可,此事皇上无比重视。那些寻常百姓饿死事小,若是事情失败,皇上一定彻查到底,咱们的嫌疑太大了。” “可是有魏天文在,此事十有八九能成,那康王就是立了大功,对咱们极其不利,而且上次威远侯出了那档子丑事,那暗娼生意明摆着是康王的,父皇却对他没有任何惩罚,这次还把这档子好事交给他做,躺着赚功劳。” 安王面色凝重,越想心里越不平衡,“你说,父皇是不是已经决定让五弟继承皇位了。” 辅国公双眼微眯,沉声说道:“不管最后皇上心中属意谁,皇位都会由殿下来继承。” 安王嘴角一咧,“有舅舅这句话,本王就放心了。听说表哥前一阵子升任五城兵马司四品统领了。” 辅国公点了点头。 安王面带喜色,却用带着歉意的口吻说道:“若不是因为有本王这层关系在,以表哥的武功和功绩,怕是早就坐上统领的位置了,也不用被压了这么久。” 辅国公轻轻一笑,“殿下放心,兵力上咱们还有别的助力,康王不会是咱们的对手。” 辅国公胸有成竹的样子,让安王将这次康王出使金国的不安减轻了不少。 …… 镇国公府,荣恩堂。 沈月烟收到了哥哥派人从江南送来的东西,一个锦盒,和一封信。 打开锦盒,里面满满的银票。 信中说这是听沈月烟的话囤积粮食,卖出去一半赚来的钱,粮食的价格虽然有官府把控,但也涨了十多倍,沈月烟的那部分足足卖了二十万两,不过这个锦盒里共有三十万两,其中还有十万两是沈浔之额外给的,用来感谢沈月烟。 沈月烟笑着将银票收好,装进了自己的私库中。 又给沈浔之去了一封信,让人带了回去。 以现在的粮食价格,寻常百姓是买不起的,大部分都是世家大族和富商们囤积粮食,沈月烟赚这个钱自然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魏天文下朝后将自己要与康王出使金国的事情告诉沈月烟,此时出使差不多要两个月后才能回来。 虽然康王前一阵子在魏天诚成亲时亲自来镇国公府讲和,但过去几个孩子遭遇到的各种事情还是让沈月烟放心不下。 于是便让张教习和之前沈月烟收的六个娘子中的大娘贴身护卫,一同与魏天文前往金国。 魏天文心中满满感动。 若是此行顺利,金国的粮食要两个月后才能送到南方的灾民手中。 在这期间,顺治帝下旨各地开放粮库,开始施粥救民。 而各地粮库存粮有限,没多久就坚持不住了。 树皮树根都被啃光,大批的灾民开始集结北上,灾民犹如蝗虫过境,路过之处寸草不生,甚至开始有人易子而食。 民间有民谣传唱。 父姑若念我,愿将残骨沈沟渠,勿令人磨碎供夕糊。 顺治帝开始号召各地世家大族捐献粮食,号召各地粮商将粮食拿出,朝廷出钱统一收购。 但各世家大族只顾保全自身,哪里管得了旁人,就算有人捐也是杯水车薪。 而各地粮商之前一直不向外售卖,就是等到这危机关头,将粮食价格抬的高高的,狠赚一笔。 沈月烟见时机成熟,又给江南的沈浔之去信一封,让他用低于其他粮商一半的价格将粮食卖给朝廷。 而沈月烟自己则是将之前囤积的粮食全部捐献出去。 此举极大缓解了灾情,拯救了数十万的流民。 顺治帝龙颜大悦,召沈月烟上朝领赏。 太和殿外。 只听一声极具穿透力的,“宣,镇国夫人沈月烟觐见——” 沈月烟听到后缓步走进了朝堂。 朝堂内众大臣皆回头望向沈月烟。 “臣妇沈月烟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谢皇上。” 沈月烟站在朝堂中央,等着皇帝封赏。 心中想着,如今镇国公府已经位列超品国公,皇上再赏赐,也就是一些金银财宝罢了。 高台之上端坐的顺治帝缓缓开口,“镇国夫人,近来可好。” 第126章 封赏 镇国公保家卫国,参军二十年,立下无数战功,还帮忙养育六皇子十六年,如今六皇子在镇国公府给沈月烟做儿子,沈月烟不仅没有因为魏天诚是镇国公在边关养的侍妾生的儿子而苛待,反而还对魏天诚非常好,如今更是捐出那么多粮食,如此女子,实在难得。 沈月烟双手作揖,俯身恭敬的说道:“多谢皇上挂念,臣妇一切都好。” 顺治帝点点头,“镇国公镇守边关二十年,后来为国捐躯,你一个人支撑着偌大的国公府,拉扯三个孩子长大,实在是不容易。” 沈月烟面带微笑,“承蒙皇上庇佑,国公府才能安然无虞。” “国公府是大齐第一功臣,不仅有镇国公,三个儿子也都非常优秀,就连镇国夫人也是深明大义,捐出这么多的粮食,是京城所有勋贵的楷模。” 沈月烟不卑不亢的说道:“皇上过誉,臣妇身为镇国夫人,如今国家有难,百姓深陷水火之中,臣妇自当挺身而出,做出表率,才能对得起皇上赏赐的封号,镇国二字。” “哈哈哈,好!” 顺治帝大笑一声,“你做出如此贡献,拯救数十万百姓,功德无量,朕就封你为德寿郡主,诏告天下。” 沈月烟心中惊讶,没想到顺治帝竟然封自己为郡主,要知道,像自己这种嫁为人妇后再获封赏也是根据夫家来的,没想到皇上竟然直接给自己单独的爵位。 沈月烟跪地叩首。 “谢主隆恩。” 顺治帝继续说道: “你在江南的兄长这次以极低的价格将粮食出售给地方官府,打了江南众多大粮商一个措手不及,纷纷用差不多的价格将粮食出售,大大缓解了流民的粮食需求,也是大功一件。 朕就封你兄长为荣江伯,并且担任江南商会会长,管理江南一切商业生意。” 单纯的封爵位并没有让众大臣惊讶,反而是让沈月烟的兄长任江南商户会会长引起了众人议论。 江南本就是大齐国经济最繁荣,最富庶的地方,商业发展鼎盛,江南商会会长这个位置牵扯甚大,一直空缺,如今让沈浔之担任,那沈家富可敌国指日可待啊。 这镇国公府未免也太过富贵了吧。 “皇上。” 户部尚书站出来双手作揖,“皇上,这江南商会会长一职牵扯甚大,还请皇上三思啊。” “是啊皇上,还记得上一任江南商会会长还是先帝在位时存在的,过去发生的事情可不能忘了啊。”身材佝偻着的都察院左副御史站出来颤颤巍巍的说道。 上任江南商会会长在江南利用职务赚取巨额财富,甚至将手伸向官场中贿赂官员,买卖官位,搅弄风云,犯下无数命案,无法无天,俨然一个土皇帝。 先帝大怒,派青龙卫彻查,整个江南的地方官员几乎无一幸免,全部下了大狱,而漩涡中心正是江南商会会长。 财帛动人心,无人能避免。 众多大臣纷纷站出来附议。 顺治帝能把这个位置交给沈浔之,自然不是因为沈浔之用极低的价格将粮食卖给官府,而是为了魏天诚。 沈星湉嫁给魏天诚做妾的事情顺治帝已经知道了,给沈浔之这个职务,是为了给魏天诚登基铺路。 钱、权、兵、人。 每一样,顺治帝都给魏天诚准备好。 第127章 魏天文身份暴露 沈月烟自然听说过上任江南商会会长的故事,对顺治帝如此安排虽然能猜测出来是为了给魏天诚铺路,但是内心也十分惶恐,只因镇国公府若是如此,实在是太过富贵了。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的道理,沈月烟岂会不明白。 若真是如此,只怕魏天诚登基后第一个清算的,就是镇国公府了。 最是无情帝王家,不论镇国公府立下过多少功劳,与魏天诚感情有多深厚,只要危及到皇位,那便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一切,都是魏天诚顺利登基的垫脚石。 沈月烟不想刚刚繁荣起来的镇国公府就这么快又倒下,没有立刻谢恩,而是等着顺治帝回应众大臣。 顺治帝没去管众人的谏言,坚持封沈浔之为江南商会会长。 众人也不敢再继续反对。 沈月烟只能叩拜谢恩。 皇上的封赏很快便传遍了京城,镇国公府又一次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只不过如今沈月烟的两个儿子都不在府中,还不知道这件事。 沈月烟回到府中后,镇国公府内的下人们纷纷跪拜。 “参见德寿郡主。” 沈月烟笑着让众人起来。 “每人赏一月月例银子。” 众人闻言满脸欢喜,“谢郡主赏赐。” 沈月烟一直都挺大方的。 两个儿媳和温姨娘也迎了上来。 “恭喜母亲。” “恭喜姑母。” “恭喜夫人。” 沈月烟看着两人显怀的肚子,关心道:“快回去吧,小心别累着,今晚咱们去一品楼庆祝一番。” …… 辅国公府。 辅国公与曹老太君相对而坐。 “儿子总觉得皇上对镇国公府的恩宠太过了些,过的让人觉得不对劲。” 曹老太君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又轻轻放下,“这茶喝起来像旧茶。” “嗯?” 辅国公端起茶杯也抿了一口,“怎么会是旧茶,这是贵妃娘娘今年新赏赐的玉湖缥缈尖,只有帝后才能享用的。” 曹老太君面色古井无波,缓缓说道: “旧人之茶。” 辅国公一下子愣住,眉头微皱着盯着曹老太君看。 只见曹老太君继续说道:“十八年前,先皇后还在世时,曾经邀我进宫,那次是我第一次喝这个茶。 苦中有甜,甜中有苦,茶香高扬,饱满馥郁。 我到现在还记得,是皇后身边的掌事女官亲自给我沏茶,以示对辅国公府的尊重。” 辅国公深吸一口气,将茶杯放下,“母亲是想说什么。” “镇国公在边关养了一个那么大的儿子,却从来没有半点消息传回京城,你不觉得奇怪么。” “母亲的意思是……” “那个孩子,根本就不是镇国公的儿子!” 曹老太君眼神坚定,神色肃穆的看着辅国公说道。 辅国公面色迟疑。 “你是说他是先皇后的儿子?” 曹老太君点了点头,“如果真如我所料,那一切都说的通了。 顺治帝做的一切,那孩子娶得两个女子,皇子不能掌兵权的命令,还有,重用镇国公府! 这一切都是为了给他铺路。” 第128章 怀疑,玉痕膏 辅国公看着母亲神色凝重的分析着,虽然上次他们已经讨论过了,但是母亲一直这么想,确实让辅国公起了疑心。 “如何证明?” “不需要证明,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那母亲准备怎么做。” 曹老太君双眼微眯,眼神狠戾。 “除之而后快。” 闻言辅国公瞪大了双眼,“那可是镇国公府的三公子,说杀就杀?” 曹老太君呵呵一笑,“儿啊,你还是太心慈手软了,一将功成万骨枯,若他真是先皇后之子,那咱们就是除掉了真正的对手,若是不是,无非是一条人命而已。 镇国公府又怎么了,只要计划够缜密,谁又能怀疑到你我头上,咱们可是什么都不知道,没有任何动机啊。” 辅国公长呼了一口气,他不得不佩服母亲的智慧与手段。 辅国公府历经三朝,传到曹明阳这代,从上一代辅国公早逝,曹老太君一个人支撑国公府,确实凭借着她的狠辣与果决度过了一次又一次危机,才有了如今繁荣鼎盛的辅国公府。 如今母亲为了让安王登基,再次出手了。 “此事要从长计议。”辅国公面色凝重的说道。 康王府。 自从康王出使金国后,刘婉琳并没有找白雪妃的麻烦,毕竟现在她大着肚子,最重要的就是生下康王的嫡长子。 刘婉琳的母亲刘氏找了个民间大夫,说是会看肚子里怀的是男孩女孩,看了刘婉琳的肚子后说是男孩,刘婉琳开心坏了,给了那大夫许多赏赐,平时养胎也更加小心翼翼。 白雪妃盘算着,刘婉琳如今应该有将近七个月的身孕了,这时候肚子里的胎儿应该已经成型了吧。 最近几天刘婉琳频繁的接见不同的大夫,白雪妃很是奇怪,平日里刘婉琳养胎有专门的御医,见这些民间大夫干什么,难道是胎儿出了问题? 想到这里白雪妃笑出了声,配上额头上粉红色梅花整个人格外的妖艳。 白雪妃派人去问了问,原来是刘婉琳肚子上长了孕纹,一条条紫色的纹路,恐怖极了,刘婉琳这是在找人治呢,可惜那些大夫都没办法。 康王快回来了,若是康王回来后见到刘婉琳肚子上的纹路,怕是再也不会和她同房了,再加上有白雪妃这个妖艳贱货在,刘婉琳怕是要彻底失宠。 白雪妃笑了笑,带着丫鬟去了刘婉琳的院子。 正在让丫鬟给肚子按摩的刘婉琳见到白雪妃进来面色一下子变得充满敌意。连忙将衣服盖在肚子上。 “你怎么来了。” 白雪妃微微一笑,看到刘婉琳连忙遮挡的肚子上的紫色纹路,果然是如此恐怖,怪不得她这么着急呢。 “妹妹听说姐姐肚子上长了孕纹,妹妹这里恰好有去除疤痕的药膏,姐姐还记得吗?” 刘婉琳眉头微皱,“什么药膏,本宫怎么记得。” 白雪妃失望的叹了口气,“姐姐真是贵人多忘事,不过这件事你可不能忘,妹妹额头的伤疤,不就是姐姐你划的么。” 刘婉琳冷哼一声,“本宫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划了就划了,王爷已经惩罚过我了,你也不被那疤痕影响,反而因为那疤痕获得了王爷无限宠爱,说起来你还应该谢谢我呢。” 听着刘婉琳如此不要脸的话,白雪妃并没有生气,而是浅浅一笑,“姐姐说的极是,妹妹这不是特意来感谢你来了。” 说罢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玉盒,“这可是上次淑妃娘娘赏赐的玉痕膏,妹妹我都没舍得用,特意留了下来,如今正好送给姐姐。” 玉痕膏珍贵无比,即便是淑妃也就只有一盒。 刘婉琳一听是玉痕膏两眼放光,听说玉痕膏可以去除一切疤痕,随即又满脸怀疑,“这么好的东西你自己怎么不用,该不会在里面下了东西,等着害我呢吧。” 白雪妃哈哈一笑,“姐姐说的什么话,姐姐若是觉得不安全,可以找御医来看一看有没有问题,若是不放心不用便是了。” 刘婉琳依旧不相信白雪妃,“你会有这么好心?” 白雪妃也不再解释,“东西妹妹留下了,姐姐用不用是姐姐自己的事情,王爷马上就要回来了,到时候看到姐姐肚子上的东西,怕是会直接吓软掉。” 说罢,白雪妃扭动着水蛇腰离开了。 看着白雪妃离去的背影,刘婉琳呢喃道:“她怎么越来越妖媚了。” 转头看着桌子上的玉盒,刘婉琳当即便让人请了御医查看,结果竟然是没有任何问题。 刘婉琳还是不放心,总觉得有什么古怪。 晚上,刘婉琳看着自己肚子上面的恐怖纹路,终于忍不住将玉痕膏涂了上去。 白雪妃听说刘婉琳请了御医来,嘴角勾起了一抹邪魅的笑容。 …… 转眼到了十一月末,出使金国的康王和魏天文终于回来了,此行一切顺利,大批的粮食被运到京城。 康王和魏天文舟车劳顿,顺治帝让众人好好休息。 同时委任魏天诚为钦差大臣,率领将士押送粮食前往南方,拯救灾民。 魏天诚为御林军副统领,为皇帝亲信,临时担任押送粮食的将军和钦差大臣也没什么。 但是,却引起了辅国公和曹老太君的格外注意。 辅国公府。 辅国公的书房中。 “五城兵马司这么多将领,偏偏要他去。”辅国公神色凝重地说道。 曹老太君却嘴角勾起一抹看透一切的笑容,目光深沉,“皇上啊,你好深的算计。” 辅国公见母亲如此说,心里也明白了什么。 “这会是一次好机会。” 曹老太君摇了摇头,“这次只有天时,没有地利人和,咱们要保证一击即中,否则打草惊蛇后便再难有机会了。” 第129章 施粥,怜星 辅国公却不认同,“能占了一条就够了,哪能有那么好的运气,若是错过了这次天时,以后怕是再也遇不到这么好的机会了,而且,人和是可以创造的,地利,是可以选择的,一切都是事在人为。” 曹老太君轻轻一笑,“呵呵,是娘老了,剩下的事情交给你去办吧,若真是如我所料,你即便是动用那层关系,也要把他除掉。” 辅国公点了点头,“儿子知道了,会安排好一切的。” 曹老太君起身向外走去,“过两天贵妃娘娘和安王要亲自在城门口处施粥,以示天家恩德,还有给安王博一个爱民的好名声,我和德寿郡主会一起陪同。” 此时已是深秋,门前的梧桐树上只剩下零星几片枯叶还顽强的挂在树梢,不愿放手。 秋风萧瑟,将最后几片枯叶也吹落,从空中打着旋,在曹老太君身边缓缓落下。 辅国公看着母亲苍老的背影,心中突然有些凄凉,母亲老了,不知道还能等多久。 顺治帝一直防着辅国公府,自己也有些等不及了。 城门口处。 搭建了几个帐篷。 密密麻麻的流民集结在这里,等着每日的施粥。 数百人的军队在这里维持秩序,因为等一会要有贵人到来。 突然,城门大开。 几十人的仪仗队伍缓缓走了出来。 安王坐在第一辆轿辇上,后面还有三辆依次是曹贵妃、沈月烟和曹老太君。 这几个人分别代表了皇室,后宫,勋贵之首,文官之首。 只听内监高声传唱道:“安王驾到,贵妃娘娘驾到,德寿郡主驾到,辅国老太君到——” 众人纷纷叩首,齐声恭迎。 安王站在轿辇之上,高声喊道:“天灾无情,人间苦难,百姓们流离失所,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本王甚是心痛。” 此言一出,这些流民们纷纷感动的落泪。 安王继续说道: “你们都是天家的子民,皇室从未想过要放弃你们,自从天灾发生,朝廷便一直想着各种对策,本王更是夜不能寐,辗转反侧,只求能寻找出解决的办法,还好,最终我们用珍贵的武器与邻国交换到了足够的粮食,百姓们,你们有救了!” 此言一出下面的百姓们突然沸腾欢呼起来。 “安王真是爱民如子。” “安王是咱们的好王爷。” “安王这样的皇子才应该继承皇位。” 最后变成众人一齐呼喊:“安王!安王!安王!” 声音洪大,直冲天际。 安王满脸笑容的看着下方众人,这些流民从各州各府逃难而来,等灾情过去,这些人便会回到自己的家乡,继续歌颂自己的高尚与伟大,到时候,自己的高尚品格便会传遍整个大齐,没有比这更好的宣传方式了。 有了如此庞大的民意支持,就连父皇,也要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把皇位传给自己。 沈月烟心中冷笑,百姓是可怜的,百姓也是愚昧的。 这群流民中不知道有多少安王安插的人在里面煽风点火,这群没有自我思考能力的百姓听风就是雨,轻易便被说服,实在是可笑。 接下来安王和曹贵妃还有沈月烟、曹老太君几人,亲自给流民施粥。 不过几人也就是做做样子,这么多的流民真要靠几个人去一个个施粥,不知道要弄到猴年马月。 天色渐渐暗了,正当沈月烟几个人要离开时,流民中突然冲出来一个头发乱蓬蓬的,衣衫褴褛的瘦弱女子。 大声呼喊着, “夫人,夫人是我,我是怜星啊,我以前帮过你。” 几个将士立刻上前把女子拦住,就要将女子拉走。 沈月烟虽然看见这女子,但并不觉得自己认识她,对她的名字也没什么印象,转身就要离开。 怜星疯狂的挣扎,叫喊的声音更大。 “夫人,我帮你陷害过马亮,你不记得了吗!夫人——” 此言一出安王几人纷纷回头望去。 就在士兵要把怜星踢出去的时候,一道声音响起。 “慢着!” 曹老太君及时出声制止,转头看向曹贵妃。 “娘娘,老身看那女子似乎有什么冤情,不如把那女子带过来询问清楚,若真有冤情咱们帮她一下,也是功劳一件。” 曹贵妃对着安王点了点头。 安王对士兵挥了挥手,“把人带过来。” 两个士兵将怜星押到了几人面前。 怜星跪在地上给几人磕头问安。 安王冷声问道:“你要找的夫人是哪位。” 怜星抬起头,面前这几个人皆是身居高位之人,周身气场强大,让怜星有些抑制不住的颤抖,一想起自己的悲惨遭遇,还是忍下心中的恐惧,得得瑟瑟地说道:“我要找忠勇侯府夫人。” 几人纷纷看向沈月烟。 曹老太君出声提醒,“这是德寿郡主。” 怜星虽然不知道沈月烟怎么变成了德寿郡主,但她记得她的脸,不会错的。 “我要找的就是这个郡主。” 沈月烟见这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女子找自己,眉头微皱,疯狂在脑海中回忆着她的模样。 怜星见沈月烟迟迟不说话,便出声提醒道:“一年前,世子曾经被冤枉偷盗赃款,夫人您让铁管家找到我帮忙作证,我还因此受了指刑。” 经过怜星这么一说,沈月烟恍然大悟,“原来是你,你不是跟你的情郎远走高飞了,如今怎么变成这般模样。” 沈月烟记得怜星离开的时候自己给了他们上千两银子,就算发生旱灾,受苦的也是最底层的老百姓,有那么多家产的两人应该不会沦落至此啊。 怜星似是想起了伤心的往事,低声哽咽道:“我被骗了……那负心汉……把钱拿走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虽然怜星说的断断续续,但沈月烟也能听出来大致的意思。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先跟我回国公府吧。” 随即面带歉意的看向安王几人,“此女确实与我有些交情,我便将她带回国公府,耽误大家时间了。” 随即众人登上轿辇进了京城。 曹老太君目光闪烁,看着沈月烟和怜星,若有所思。 …… 镇国公府。 沈月烟安排人将怜星带下去洗漱一番,吃饱饭再带来见自己。 洗漱后的怜星看着沈月烟让下人给自己准备的一桌子丰盛美味的菜,口水直流,直接大快朵颐起来。 怜星边吃心中便感叹, 即使是旱灾粮食短缺,无数百姓食不果腹,也不影响这些达官贵人们每日山珍海味。 想起自己以前在怡红院也是从不缺衣少食,如今却为了个男人落得那般下场。 心中一阵唏嘘。 吃完后沈月烟在荣恩堂召见了怜星。 沈月烟看着收拾整齐的怜星,依旧是美丽动人的样子。 “说说吧,怎么一回事。” 怜星想起过去的悲惨遭遇,神情悲伤的娓娓道来。 “自从我和李长风拿着夫人给的银子离开,便去了云州府城买了座宅子安定了下来,每日他读书我洗衣做饭照顾他,日子过的也还幸福。 谁曾想,他手里有钱便又开始逛花楼,竟然又带回来个没开苞的女子名柳娘,我原本想着男人三妻四妾也正常,便与柳娘一同侍奉他,后来旱灾发生,粮食涨价,再加上他这一年花钱大手大脚,家里的银子很快见了底,他竟然让我出去重操旧业。” 说到此处怜星哽咽了起来。 “我自是不愿,他便骂我是千人骑万人压的破烂货,将我赶出了家门。我没有办法,只能一路逃荒,逃来了京城,我一个女子,独自逃荒,为了不被贼人惦记,我才把自己弄得蓬头垢面的,今日突然见到夫人,情非得已才与夫人相认。” 说罢怜星跪在地上,满脸泪痕,“请夫人不要怪我拿过去的事情求你帮忙,我实在是无路可走,没有一点办法了。 呜呜呜。” 沈月烟不是什么善良之辈,手段也狠辣无比,但是沈月烟是个知道感恩的人,凡是对她好的,帮助过她的,她都会施以援手。 就像前世的温如玉母子,前世的兄长一家,都对自己有恩,所以重生后自己才会报答他们,对他们好。 这怜星曾经为了救魏天赐诬陷白云飞做假证,还受了指刑,虽然她也是为了和她那情郎在一起,但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帮了自己。 “既然如此,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怜星闻言心中欢喜,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沈月烟,“不敢再麻烦夫人了,夫人给我些银钱就行,我找个地方做个小本买卖,维持生计。” 沈月烟点了点头,对春喜说道:“去拿二百两银票,再拿点碎银子给怜星姑娘。” “是。” 春喜领命去内间拿钱。 怜星感激地对沈月烟叩谢,“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沈月烟将怜星扶起,“最近外面灾情严重,你一个弱女子拿着钱出去不安全,先在京中租个房子住下,等灾情退去,再找个地方好好过日子,以后钱要掌控在自己手里,别再信男人了。” 怜星心中感动,“多谢夫人,怜星记住了。” 春喜将银子装进了钱袋子中递给了怜星,便让人将她送出国公府。 “唉。” 沈月烟叹了口气,“女人不容易啊。” 春喜看着怜星离去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奴婢觉着她这些是咎由自取,谁让她那么轻易相信男人。” 沈月烟笑着打趣道:“就你聪明,哪天遇见个自己喜欢的男子,你也会失去理智的。” “奴婢才不会,奴婢永远都不会相信男人。” …… 康王府。 康王从金国回来后刘婉琳很是高兴,已经有两个月没见康王了,而且,这两个月用了白雪妃送的玉痕膏肚子上的紫纹已经消散。 刘婉琳每天都用肚子里的孩子为借口让康王陪自己,不让他去陪白雪妃。 白雪妃倒是乐意的很,以刘婉琳对自己的讨厌和妒性,这一切都被白雪妃预料到了。 而康王却担忧刘婉琳肚中的孩子,毕竟已经七个月了,每晚只是单纯的陪伴,不敢行房事。 白雪妃等了几日,见还没有动静,有些不耐烦了,这两人可是真能忍啊。 看来自己还得再加一把柴,让火彻底燃烧起来。 这天晚上。 康王听说安王和曹贵妃几人白天去了京城外施粥,安王对那些流民来了一场慷慨激昂的讲话,让百姓们对他感恩戴德,深受百姓爱戴,到处都在传安王慈悲为怀,爱民如子。 差点把康王气的吐血。 办法是魏天文想的,出使金国是自己带队去的,他安王屁都没放一个,功劳名声全都变成他的了。 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偏偏这件事是自己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因为安王没有说过一句办法是他想的,粮食是他带回来的,都是那群蠢货百姓自己联想出来的。 就算康王想去跟皇上告状,也没有任何理由,因为安王根本就没做错任何事情。 这种哑巴亏让康王气的把书房的茶杯砸了一个又一个。 白雪妃正好路过康王的书房,听到里面的动静吓了一跳,跟门口的书童打听了一下怎么回事后面带笑意的走进了书房。 康王见来人是白雪妃,叹了口气,情绪平复了下来。 “爱妃你怎么来了。” 白雪妃眉眼带笑地走到康王身后,给康王捏起了肩膀。 “王爷,不用为这点小事生气,臣妾觉得安王虽然得了那群蠢货百姓的名声,但是反而会让皇上厌恶他的。” “哦?” 康王眉头一挑,来了兴趣,“这是为何?” 白雪妃一个转身,顺势坐到了康王怀中,纤纤玉手抚摸着康王的胸膛。 “出使金国将粮食带回来,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是王爷和魏大人的功劳,只不过皇上还没来得及颁下圣旨嘉奖王爷,才让安王钻了空子。 你想啊王爷,皇上是个明君,心里什么不明白,安王的这点小把戏逃得过皇上的眼睛吗,安王什么都没做,还偷偷把功劳抢了,若是王爷的手下有这种人,王爷会怎么想?” 第130章 难产 康王毫不犹豫的说道:“革除官职,重打三十大板!” 白雪妃妩媚一笑,“是啊,虽然安王没有说过那种话,都是百姓自己认为的,但是皇上又不傻,就算不会惩罚安王但肯定也厌了他,反而是王爷你这样不争不抢,默默为百姓做事的会被皇上高看一眼。” 康王点了点头,觉得白雪妃说得有道理。 白雪妃继续说道:“而且等皇上对这次旱灾中作出贡献的人的赏赐下来的时候,百姓们必然会知道是王爷你的功劳,而之前他们爱戴的安王是一个只会用嘴说,什么实事都没做的人。 这个时候咱们再推波助澜一下,那安王的名声肯定急转直下,彻底被反噬。” 康王听完哈哈一笑,抱着白雪妃狠狠亲了一口,“你是本王的小军师啊。” 白雪妃娇媚的瞥了一眼,可怜兮兮的说道:“王爷,你回来这几天,一直陪着王妃,都没来陪过臣妾。” 闻着白雪妃身上勾人心魄的香味,康王顿时双眼迷离起来,“好美人,现在本王就陪你。” 正当康王想进一步的时候,门口传来一声通报。 “启禀王爷,王妃肚子不舒服,请王爷去看一看。” 康王伸向白雪妃衣扣的手一顿,双眼怒火喷发。 这几日每当自己要宠幸白雪妃时,刘婉琳便用肚子里的孩子为理由把自己叫走,出使金国两个月,再加上回来这几天,自己对白雪妃的那种感觉已经无比想念,偏偏这个刘婉琳要找事情。 康王怒喊道:“不舒服就去找御医,本王又不是大夫!” 门外刘婉琳的侍女一愣,随即恭敬的说了声,“是”。 便跑回了刘婉琳的院子。 白雪妃见康王生气,连忙安慰道:“王爷,别生气,气坏了身子臣妾该心疼了,王爷也别怪姐姐,姐姐怀了身孕,身子不舒服可不是小事,臣妾陪你一起去看看姐姐吧。” 看白雪妃这么善解人意,又想起刘婉琳耍小性子执拗的模样,康王心中对白雪妃更喜爱了几分。 温柔的说道:“她能有你这个妹妹,是她的福气,那本王就跟你一起去看看他吧。” 白雪妃从康王身上站起来,背对着康王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 刘婉琳听着丫鬟带回来的消息心中愤怒,自己付出这么多辛苦给康王生孩子,康王竟然这么对自己。 气的刘婉琳有些喘不上来气。 费劲的扶着腰挺着大肚子站起身来,想要回到床上休息一会。 有丫鬟突然进来通传道:“王爷来了。” 刘婉琳心中欢喜,王爷心里还是有我的,还是在意我的。 满脸笑容的转身向门外望去。 只见身材曼妙的白雪妃犹如水蛇般依偎在康王身边,康王搂着白雪妃,两人亲密无间。 刘婉琳笑容一下子僵住,随即眉头皱起,满眼怒火,忍不住斥责道:“白雪妃你在做什么,还有这么多下人在,你竟然如此明目张胆的勾引王爷,你还要不要脸!” 康王闻言眉头一皱,面露不悦,挥了挥手让屋子里的下人都退出去。 “王妃,你好不知好歹,妃儿担心你肚子不舒服,特意来让本王来看你,你竟然还敢斥责她,妃儿听了得多伤心啊。” 随即温柔的看向白雪妃。 白雪妃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勉强带着微笑,玉手在康王胸前画着圈,弱弱地说道:“王爷,你不要怪姐姐,姐姐可能是寂寞太久了,想要王爷了。” 刘婉琳瞪大了双眼,听着白雪妃如此露骨的话,还有两人此时的模样,依偎在一起,白雪妃一条腿跨在康王腰上摩擦着,活活一幅春宫图。 “你……你们……” 刘婉琳指着两人,不可置信的说道:“你们两个还要不要脸,当着我的面做这种事情。” “放肆!” 康王怒喝一声。 “诶呀~王爷别生气啊。” 白雪妃娇嗔道,“姐姐这是想要了。” 刘婉琳看着这一幕,双腿之间也有些发痒。但嘴上还是说着, “你们疯了吗,你们真是疯了。” 白雪妃面带笑意的看向刘婉琳,“姐姐,王爷出使金国这么久,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又不帮王爷解决,还不让王爷去找我,你说,王爷得多难受啊。” 刘婉琳何尝不想呢,看着康王下面支起来的庞然大物,心里痒的不行。 “你今天若是不帮王爷,我就把王爷带回去了。” 刘婉琳微微张嘴,咽了口唾沫,此时康王已经完全双眼迷离,把头埋在白雪妃身上。 白雪妃将康王带到床边,对刘婉琳说道:“姐姐,我不会和你抢的,王爷今晚让给你了。” 随即把康王推到刘婉琳身上,起身施施然走了出去。 对着门口的丫鬟说道:“不要打扰王爷和王妃做美事。” 几个丫鬟把头深深低下,“是。” 夜幕低垂,冷月当空。 白雪妃的房间灯火通明。 白雪妃面无表情的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今晚,是她复仇的第一步。 她在等,等一个好消息。 “小姐,夜深了,还不睡吗。” 贴身丫鬟金菊站在白雪妃身后关心的问道。 白雪妃微微一笑,“今晚有好事发生,再等等吧。”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小丫鬟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说道:“侧妃不好了,王妃小产了。” “什么!” 白雪妃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王爷呢?” “王爷,王爷受了惊吓,在王妃屋里坐着呢。” 白雪妃急忙披了件外衣,匆匆的向刘婉琳的院子赶去。 “可叫了御医?” “叫了。” 白雪妃定了定心神,走进了刘婉琳的屋子,里面已经有产婆在那里接生了。 浓郁的血腥味充满了屋子,还有刘婉琳惨痛的叫喊声。 康王失魂落魄的坐在外间的软榻上,沉默着不说话。 白雪妃走上前将康王抱在怀里,“没事的,姐姐会没事的。” 康王悲伤的说道:“都怪我,都怪我,若不是本王一时上了头,王妃也不会小产。” 白雪妃轻轻的拍着康王的背,“不怪王爷,都怪我,若不是我没抢过姐姐,把王爷留下了,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康王低声喃喃道:“那我是不是没有孩子了,我的孩子是不是没了。” “不会的王爷,姐姐吉人自有天相,会母子平安的,孩子已经七个多月了,会没事的。” 白雪妃轻声安慰着。 里面不断传来刘婉琳撕心裂肺的喊叫声,这声音在白雪妃听来,是如此的美妙。 “王爷万安。” 一名白发御医匆匆赶来,对康王行礼道。 “别请安了,快进去救人!” 白雪妃催促道。 御医赶忙带着人跑了进去。 一盆盆的血水被端了出去,里面刘婉琳的喊叫声渐渐弱了下去。 白发御医满脸慌张地跑了出来,“王爷,大事不好,王妃难产,只怕……” 康王眼神冷峻,“只怕什么?” “只怕一尸两命。”御医硬着头皮说道。 第131章 梅花殇——刘婉琳之死 康王目眦欲裂,绝望的说道:“一个都不能保下来吗?” 老御医咬咬牙,“有一个办法,就是开膛破肚,将王妃肚子里的孩子取出来,但王妃就必死无疑了。” 康王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好事情,双眼放光,“把孩子取出来,一定要把孩子取出来。” “是。” 白雪妃虽然恨刘婉琳,但此时也对她无比可怜,她一直深爱的表哥,是如此对她的。 实在是太可笑了。 一盆盆的血水不断的端出去,可是里面已经听不到刘婉琳的叫声了。 终于,产婆面带喜色的跑了出来,“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妃产下一名龙孙。” “哈哈哈哈,好!” 康王此时哪里还有半分悲伤,满脸喜色的大笑道。 这时御医走了出来,对康王说道:“王爷,王妃生的孩子太小了,只怕活不长。” “嗯?” 康王眉毛一凛,低声问道:“能活多久?” 老御医摇了摇头,“这……只怕活不到明早。” “好!”康王面色冷静,“你只需要保证让他活到明早。” “是。” 随即叫来自己的贴身护卫,派人将刘婉琳的院子围住,一只苍蝇都不能飞出去。 转头看向白雪妃,“爱妃,今晚辛苦你,在这里坐镇,等到明早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白雪妃点了点头,她猜到了康王想要做什么。 康王面色沉静的转身离开,刚刚在这里坐了那么久,他想明白了,自己这个儿子很重要,因为这是父皇的第一个皇长孙,若是有了这个孩子,自己夺嫡的筹码又加大不少。 他要封锁消息,去找一个人,一个会在一个月后生产的女人。 白雪妃深吸一口气,屋子里全是浓重的血腥味,她缓步走进了里间,看见刘婉琳瞪大着双眼脸色惨白如纸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屋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能听见老御医正在穿针引线,缝着什么东西。 好像针穿过血肉的声音。 白雪妃的手微微颤抖,走上前,伸手将刘婉琳的眼睛合上。 转眼间瞥到刘婉琳锁骨处,有一抹红色,被被子遮住了大半,只留出一点点。 白雪妃把被子掀开一点,看见刘婉琳锁骨处纹了一朵鲜红的梅花。 此时正在刘婉琳惨白的皮肤上绽放着。 “呵呵。” 白雪妃露出一抹嘲讽,又将被子重新盖好,走了出去。 没人知道那晚康王妃的院子发生了什么,好像那一夜的血腥,从来都没发生过一样。 直到一个月后,才有消息传出,康王妃早产生下了一个男孩,康王妃产后血崩,殁了。 刘婉琳生下了顺治帝的皇长孙,顺治帝大喜,为了奖励刘婉琳的功劳,给刘婉琳的娘家恢复了爵位。 康王进宫求皇上将白雪妃立为新的康王妃,把皇长孙交由白雪妃抚养。 顺治帝同意了。 白雪妃的院子成了新的王妃院,原来的王妃院被封了起来,再没有半点生气。 此时已经入了初冬,但白雪妃的房间内烧了地龙,依旧温暖如春。 白雪妃抱着一个健康强壮的小男孩,康王抱着白雪妃。 “妃儿,他以后就是我们的孩子了。” 白雪妃满脸慈爱的点了点头,“我会好好照顾他长大的。” 康王将头埋在了白雪妃的脖颈处,贪婪的闻着独属于白雪妃的香气。 “你给本王生一个属于咱俩的孩子吧。” 白雪妃面色有一刹那的错愕,又转瞬恢复如初,淡淡的笑道:“好啊。” …… 转眼进了十二月。 京城下了一场大雪,都说瑞雪兆丰年。 城门处聚集的流民们在拿了朝廷发放的足够过冬的粮食后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家乡。 旱灾算是彻底结束了。 镇国公府中。 沈月烟心中正在担忧远在西北的魏天赐,按照前世情况,这次去西北边关的大军此时应该班师回朝了,怎么还没有动静。 “西北那边没有消息传回来吗。” 沈月烟面露担忧对春喜问道。 春喜摇了摇头,安慰道:“郡主放心,有靖西侯在,世子不会有事的,而且世子武功那么高强,说不定杀了很多敌人,回来就升官了呢。” 沈月烟叹了口气,心中越发担忧,边关现在是什么情况自己并不清楚,按照前世发展,靖西侯应该已经回来了才对,难道因为自己改变了什么吗? 可是自己并没有对军队和边关做什么改变啊,沈月烟百思不得其解,实在是想不出哪里出了问题。 第二天沈月烟派人自去了兵部询问情况。 边关的战事由兵部负责,兵部尚书永安伯一定知道边关的情况。 可是得到的消息却是靖西侯率领的大军正与赵国大军对峙,暂时只爆发了几次小冲突,短时间内战争无法结束。 沈月烟得到消息后心中惊讶,怎么会这样,前世不是根本没打起来吗? 即便她心中担忧,想去西北找魏天赐,但家中如今两个快要临盆的孕妇,魏天诚还去了南方赈灾还未回来,自己实在是无法分身。 沈月烟也没有办法,只能不断的给魏天赐写信,心中祈祷千万不要出事,她就这一个亲生的儿子。另外两个即便管她叫母亲,但在她心中,还是魏天赐最重要。 第132章 杨兰心产女,魏天赐死讯 正当沈月烟烦闷之际,春喜焦急的跑了进来。 “郡主,少夫人发动了。” “啊?” 沈月烟猛的站起身向外走去,“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春喜点点头,“产婆和府医都已经进去了。” “好,拿我的令牌进宫请个御医,万一有什么事情好有个准备。” 沈月烟火急火燎的往杨兰心的紫兰院走去,春喜拿着令牌进了宫。 紫兰院外,温姨娘和秋姨娘都到了,一盆盆的血水往外送,几个打下手的丫鬟进进出出的忙碌着。 沈星湉也扶着丫鬟挺着大肚子来了紫兰院。 沈月烟赶忙让人把沈星湉扶回去,“你挺着大肚子凑什么热闹,听姑母的话快回去。” 沈星湉撒娇说道:“姑母你就让我留下吧,我再有两个月也要生了,来这里学习一下经验。” 一旁的温姨娘笑着说道:“看一看心里有个底行,不然生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心中怪害怕的。” “就是啊姑母。”沈星湉期待地看着沈月烟。 沈月烟无法只能同意,“好吧,快去搬个椅子来给表小姐。” 一旁的秋姨娘说道:“外面天寒地冻的,咱们到东厢房等着吧。” 紫兰院东厢房是空着的,平日里有丫鬟打扫。 沈月烟点了点头,“也好,碧玉去拿个火盆放到东厢房,生孩子一时半会不会完事的。” “是。” 众人坐在东厢房中焦急的等待着。 等到天黑,终于一声嘹亮的啼哭声让众人换上笑容。 “生了。” 秋姨娘兴奋的说道,急忙跑了出去。 沈月烟几人也跟着出去。 只见一个产婆从正房中出来,面带喜色的对着几人恭喜道:“恭喜郡主,少夫人生了个姑娘,三公子喜得千金。” “好好好,姑娘也好。” 沈月烟笑着说道,“统统有赏。” 产婆眉开眼笑,“多谢郡主。” 沈星湉摸着自己的肚子,露出一个不明所以的笑容。 几人跟着产婆走进了产房,见到了刚出生的孩子。 红彤彤皱巴巴的。 杨兰心听说生的是个女孩,神色悲伤,无奈的叹了口气。 奶妈将孩子抱下去喂奶,几人围在了杨兰心周围。 沈月烟拿出一个冰种翡翠镯子给杨兰心戴上。 “辛苦你了,你给诚儿生了嫡长女,是咱们家的大功臣。” 温姨娘和秋姨娘也送上自己的礼物。 杨兰心虽然心中不满意生的是个女孩,但是沈月烟几人的表现并没有自己生的是个女孩就不高兴,让杨兰心得到了一些安慰。 “谢谢母亲,谢谢两位姨娘。可惜没能给夫君生个嫡长子。” 一旁的沈星湉笑着说道:“没关系的姐姐,妹妹肚子里还有一个呢,说不定就是个男孩。” 杨兰心心中翻了个白眼,要不是沈月烟几个长辈在这里,她一定狠狠的呛回去。 “妹妹不要有压力,就算是个女孩也没事,以后姐姐还能继续生呢。” 沈月烟见两人要吵起来,赶忙打着圆场,“不管男孩女孩,不管是谁生的,都是咱们家的孩子,你们两个都是功臣。” 转头对沈星湉的贴身丫鬟明珠说道:“表小姐等了这么久别累着,快把表小姐扶回去。” 沈星湉不敢忤逆沈月烟的意思,带着丫鬟得意的走了。 沈月烟几人又待了一会,嘱咐杨兰心好好休息,也离开了。 待众人走后杨兰心气的将头上的抹额扯下来扔到地上。 丫鬟知夏和晓春赶忙上前安慰,“夫人消消气,消消气。” 杨兰心满脸愤怒与不甘,“这个贱人,我看她到时候生的是男是女。” 回到荣恩堂的沈月烟满脸笑容,杨兰心顺利生产,母女平安,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毕竟女子生产犹如鬼门关走一遭,如今魏天诚这个父亲不在家,沈月烟就要担起责任。 如今平安生产,沈月烟心中的石头就落地一个。 再有两个月便轮到沈星湉了。 算算日子,魏天诚也该从南方赈灾回来了。 还有远在西北的魏天赐。 唉,一个个的,真是让沈月烟担忧。 沈月烟带着担忧沉沉睡去。 梦里,沈月烟梦到魏天赐满身是血,正在被追杀,最后掉下悬崖,生死不知。 沈月烟猛的睁眼。 大口的喘着粗气。 缓缓起身,对外面值夜的碧玺说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碧玺走进来将床帘拉开,“郡主,已经卯时了。” 沈月烟透过窗户纸向外望去,冬日这个时辰,天还是漆黑一片。 “洗漱吧。” 碧玺福了一礼,“是。” 下去准备东西了。 待沈月烟收拾完吃过早餐,便前往紫兰院探望杨兰心。 昨日杨兰心刚刚生产,此时还比较虚弱,沈月烟身为婆婆,自然要多多关心。 紫兰院中。 “少夫人,郡主来了。” 杨兰心向门口处望去。 只见沈月烟从外面进来,脱去满是寒气的狐裘大氅。 一边脱一边笑着问道:“昨晚休息的可好,身子可有哪里不爽利。” 杨兰心见沈月烟如此关心自己心里暖暖的,“儿媳一切都好,劳母亲挂念。” 沈月烟来到婴儿床前逗弄了孩子一会。 “我今早已经派人去靖西侯府传信儿了,通知你母亲你昨晚生了个姑娘,母女平安。” 杨兰心笑着点点头,“多谢母亲想的如此周到,既如此,我就不用再派人去了。” “诶,是不是还没给孩子起名字。” 沈月烟突然想起了这件事,最近事情太多,都把起名字这种事给忘了。 “我给她起了个小名,叫荣荣,大名想等夫君回来,让夫君给她起。” 沈月烟点点头,“也好,等天诚回来,让天诚给起。” 说罢沈月烟又逗弄起孩子,手中摇着拨浪鼓,“荣荣,荣荣,祖母的乖荣荣。” 摇篮中的孩子“咿呀咿呀”的笑着。 “郡主,不好了。” 春喜突然从外面闯了进来。 沈月烟眉头微皱,“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快把门关上,别进了寒气。” 春喜满脸悲戚,“兵部刚刚传来消息,说世子在边关被敌人围剿,死无全尸!” “什么?” 沈月烟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直接晕了过去。 “郡主!” “母亲!” 春喜几人连忙将沈月烟扶住。 “快去请府医。” …… 即使是冬天,荣恩堂烧着足足的地龙,也暖哄哄的。 今天,荣恩堂中挤满了一屋子人。 魏天文、秋姨娘、温姨娘、沈星湉、杨兰心,还有各自的贴身丫鬟。 众人都面带担忧的看着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的沈月烟。 一个老太医将最后一根银针从沈月烟头上拔下,缓缓收进针袋里。 “太医,我娘怎么样了。” 魏天文忧心忡忡的看向老太医问道。 老太医眉头微皱,神色凝重,“郡主忧思过重,再加上被突然刺激到,一下子没挺住昏厥了过去。情况不容乐观,郡主以后千万不能再被刺激到了,不然就会伤及心肝,落下不可挽回的损伤。” 说着写下了一副药方。 “这汤药一日三次,三天后我再来复诊。” 春喜接过药方,安排下面的丫鬟抓药熬药去了。 几人纷纷对老太医道谢,温姨娘拿了个钱袋子塞进了老太医手中。 老太医连忙拒绝,摆了摆手,“我不能收,德寿郡主捐粮拯救数十万百姓,博施济众,功德无量,希望郡主能安然渡过此劫吧。” 众人心中感动,温姨娘安排丫鬟和马车将老太医送回了宫中。 魏天文转身对着众人说道:“都回去吧,母亲需要静养,在这守着也没什么用。” 众人闻言虽然心中担忧,但又不得不散去。 魏天文转头对春喜说道:“母亲若是醒了,第一时间通知我。” 春喜屈膝行礼,“是。” …… 日月轮转,明月高悬。 躺在床上的沈月烟缓缓睁开双眼。 眼神中透着无尽的悲伤与苍凉。 守在一旁的春喜见沈月烟醒了,惊喜的喊道:“郡主,你终于醒了。” 又转身对外间的小丫头喊道“快去通知大公子郡主醒了。” 小丫头道了声“是”,急忙的跑了出去。 “我昏迷了多久。” 沈月烟有气无力的问道。 春喜满脸心疼,“郡主,你昏迷了一整天了,现在已经是半夜了。” 沈月烟突然哽咽了起来,“我儿怎么样了。” 春喜面色悲伤,眼眶也湿润起来。 “世子,世子回不来了。” 沈月烟闭上双眼,两行热泪顺着鬓角滑落。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房门突然被打开,魏天文裹着一身寒气快步走了进来。 春喜起身给魏天文腾出地方,顺带把魏天文披着的大氅取下。 “娘。” 魏天文蹲在地上,握着沈月烟的手呼唤道。 沈月烟转头看向魏天文,期盼的问道:“赐儿,是你么。” 魏天文抿了抿嘴唇,眼含热泪,“娘,二弟……二弟不在了。” 沈月烟紧紧拉住魏天文的手,坐起身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弟弟好好的怎么就会被敌军围剿呢?” 沈月烟不相信,前世赵齐两国明明就没打起来,怎么自己重活一世,魏天赐去了边关就打起来了呢,还把魏天赐的命搭了进去。 魏天文叹了口气,“根据兵部传来的消息,赵国军队不断调谑边境,本来靖西侯见赵国只是试探,并不想回击,但是二弟血气方刚,受不了那等羞辱,便带着一小队人马前去追击,结果中了敌人的埋伏,小队近百人全军覆没,二弟也没能回来。” 沈月烟眉头紧锁,总觉得哪里好奇怪,“以你二弟的性格,怎么可能这么沉不住气,如此明显的诱敌深入他不可能看不出来。” 魏天文原本也觉得奇怪,但没往深了想,如今被沈月烟这么一提醒,倒是有些恍然大悟。 “娘的意思是……” 沈月烟目光深邃,神色阴冷,“就怕是有人想害你二弟。” “会是谁?” 沈月烟神色悲痛地摇了摇头,“不知。” 魏天文叹了口气。 沈月烟似是想起了什么,“天香郡主!” “什么?” 魏天文惊疑的看向沈月烟。 “娘说什么?” 沈月烟突然想起来,天香郡主也跟随魏天赐去了边关,若是天香郡主还活着,她一定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天香郡主也跟你二弟一起去了边关,若是她还活着,咱们就能弄清楚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真的如兵部传来的消息那般,天赐粗心浮气,贪功冒进,才被敌军围剿,还是,另有缘由!” 魏天文看着沈月烟坚定的眼神,也想为弟弟查清因果,“娘,我现在就派人去西北找人。” 沈月烟点了点头,眼神充满了狠戾,“若是真的另有隐情,我决不允许赐儿被扣上这顶黑帽子,即便他已经不在了,我也要给他讨个公道,让想害他的人,不得好死!” 沈月烟一直都是睚眦必报,有仇十倍奉还的性子,更何况杀子之仇。 魏天赐的葬礼在一场大雪过后举办。 由于没有尸首,灵堂的棺椁中只放了魏天赐的一身常服。 沈月烟面色麻木的坐在灵堂中,接受着来人的祭拜。 谁都没想到,正如日中天的镇国公府,竟然突然死了世子。 不知道有多少人惋惜,多少人幸灾乐祸。 白雪妃亲自前来祭拜,见沈月烟悲痛欲绝的样子心中也堵得慌。 沈月烟与母亲生前那么要好,还帮了自己那么多,可是如今沈月烟失去了儿子自己却什么事儿都帮不上。 “姨母,要保重身体啊。” 千言万语只化作了这一句话。 沈月烟看着一身素衣的白雪妃,缓缓点了点头,便再也没有过多言语。 葬礼结束后,沈月烟一直待在荣恩堂中,再也没出去过。 每日抱着魏天赐睡过的枕头哭泣。 “儿啊,娘要是从一开始就没让你改变多好啊。那样至少你还活着啊,你就算一直当个傻子也行啊,娘也能养你一辈子,如今你走了,真的就剩娘自个了。” “呜呜呜。” 沈月烟把头埋在魏天赐的枕头上,眼泪打湿了一大片。 春喜看着沈月烟伤心的模样,也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魏天文的书房中。 铁管家突然来报。 “大公子,宫里刚刚传来消息,说三公子在南方遭遇了劫匪,人失踪了。” 第133章 魏天文袭爵 “什么!” 魏天文面色晦暗,二弟刚刚战死边关,如今三弟又遭了劫匪生死未卜。 镇国公府接二连三遭遇如此大劫,以魏天文状元郎的智慧,此时也嗅出了一丝不对劲,不得不怀疑这是有人在针对镇国公府! “此事先不要告诉母亲,能瞒多久是多久吧。” 魏天文思考良久,缓缓说出一句。 铁管家心情复杂,双手作揖,“是。” 魏天文此时深深的觉得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即便想要调查事情的真相,但手中却无人可用。 对自己的小厮清风说道: “备马车,去长公主府。” 。。。。。。 长公主府。 朝阳殿。 朝阳郡主坐在主位之上,看着站在殿中玉树临风,面色焦急的魏天文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魏大人今儿个怎么想起来找本宫了呢,是不是太久没见本宫,心里想得不行了。” “呵呵呵呵呵。” 说完朝阳郡主捂着嘴轻笑了起来。 魏天文抿了抿嘴唇,双手作揖,“郡主,这次下官前来是有事想求郡主帮忙。” 朝阳郡主尴尬的收敛笑容,正襟危坐,“说吧,找本宫有何事。” 魏天文将魏天诚遭遇劫匪下落不明的事情讲与朝阳郡主。 朝阳郡主面色微变,“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谋害身为朝廷命官的国公府公子,” 魏天文又将魏天赐战死边关之事与之联系起来,觉得有人在刻意针对国公府。 “刻意针对国公府?” 朝阳郡主惊疑道,“此事非同小可,本宫的力量怕是不足以帮你,需要向母亲寻求帮助才行。” 闻言魏天赐面色大喜,他来找朝阳郡主本就是为了让朝阳郡主向长公主寻求帮助。 “多谢郡主,那咱们快走吧。” 朝阳郡主惋惜的说道:“可是母亲如今不在京城,她陪父亲回云州老家了,待本宫修书一封,向母亲说明此事。” 魏天文心中遗憾,满面愁容,等朝阳郡主的书信送到云州,黄花菜都凉了,却又没有其他办法。 “好吧,只能如此了,那就劳烦郡主。” 朝阳郡主见魏天文心情低沉的模样,心中也明白此事紧急万分,只能安慰道:“魏大人放心,押送粮食的队伍有数百官兵保护,即便是劫匪想必也不能讨到太多好处,而且有人针对国公府只是猜测,万一那些劫匪的目标是粮食呢,只要劫匪得到粮食想必魏统领不会有什么事情。 而且皇上得到消息后已经派人前往蜀川,也给蜀王传令让其协助调查,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 魏天文明白此时也只能靠皇上了,不管自己如何着急,也没别的办法。 “那下官就不多叨扰郡主了,告辞。” “诶。” 朝阳郡主见魏天文扭头就走,心生不悦,小声嘀咕道: “哼,有事找我,没事就不找我。” 。。。。。。 魏天文直接回了国公府,前往荣恩堂看望沈月烟。 沈月烟此时正与温姨娘商量着什么事情。见魏天文面色沉重的走了进来,关心的问道:“怎么了天文,发生了何事。” 魏天文意识到自己没控制住表情,赶忙解释,“没什么,只是公事上有些问题要解决。” 沈月烟此时已经将丧子之痛压下去,换之的是满满的要查清真相,为子报仇的动力。 “遇到问题可以多与同僚交流,说不定就会碰出解决之法。” 魏天文见沈月烟状态好了许多,还能安慰自己,内心也轻松了许多,但又想到魏天诚失踪,心情又沉重了起来。 “多谢母亲开导,儿子知道了。” 沈月烟见魏天文听了进去,面带笑容的招呼魏天文坐下。 “我正与你娘商量,让你继承镇国公的爵位,等我不在了,让你娘管理国公府。” 魏天文面色惊讶,“娘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等你不在了,那娘这是要去哪里。” 沈月烟想了很久,终于下定了决心,要亲自去西北边关,找自己的儿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此不明不白的落下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沈月烟实在是寝食难安。 “娘要去西北,把你弟弟找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有冤伸冤,有仇报仇。我倒要看看,事实是否真如兵部传回的消息那般,还是有人从中故意陷害!” “可是……” 魏天文有些迟疑,“可是星湉表妹再有两个月就要临盆,娘此时去是不是不太合适。” 沈月烟目光坚定,“等不了那么多了,明日我就向皇上请旨,让你继承国公的爵位,想必皇上不会拒绝的。 我不在的时候,国公府就要靠你挑起大梁了。” 转头又看向温如玉,“国公府后宅就交给你了,如玉。” 温如玉也目光坚定的点点头,“放心吧郡主,等你回来,我一定交给你一个完整的国公府!” 魏天文此时很纠结,若是沈月烟要去西北,那要不要把魏天诚的事情告诉她。 “娘……” 魏天文突然叫道。 “怎么了。” 沈月烟看向魏天文。 魏天文面色纠结,内心挣扎,终于下定了决心,若是不把魏天诚的事情告诉沈月烟,等沈月烟前往西北,若是魏天诚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沈月烟恐怕会更伤心。 “娘,我跟你说一件不好的事情,你千万要稳住心神。” 沈月烟见魏天文如此郑重的表情,心情也紧张了起来,“说罢,娘现在什么都能承受的住。” 第134章 沈月烟前往边塞 “三弟在蜀川遭遇劫匪,失踪了。” “什么!” 温如玉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惊呼道。 而沈月烟只是愣怔了一瞬,“皇上应该已经派人前往蜀川了吧。” 魏天文点点头,“是。” 是啊,魏天诚是中宫嫡子,是顺治帝心中属意的皇位继承人,魏天诚出事不只是皇上会出手彻查,还有长公主的势力,还有先皇后遗留下来的如今由秋宁掌控的凤鸾阁,都会出手寻找魏天诚。 可是自己的儿子魏天赐,背后只有自己。 若是自己不去西北,没人会去。 许多人都会觉得,人已经死了,再去找,又有什么意义呢。 但魏天赐是沈月烟活下去的动力,自己一定要把真相查清楚。 “有皇上在,想必天诚不会有什么事。” 魏天文见沈月烟如此笃定,心中奇怪,“娘怎么如此确定。” 沈月烟没有任何表情,“因为……没什么,只是觉得若是皇上都找不到天诚,那咱们更没有办法了。我只能选择相信皇上。” 魏天文觉得沈月烟说的有道理,点了点头,“娘说的有道理。” “不过,天赐的事情我还要亲自去查,毕竟人死了,没人会在死人身上浪费功夫的。” 更何况如今魏天诚也出了事情,皇上肯定会把重心放在魏天诚身上,即便自己去求皇上查清魏天赐战死之事,皇上也只会意思意思而已。 谁都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温如玉特别理解沈月烟此刻的心情,她也是母亲,她能明白儿子死了做母亲想要给儿子讨回公道的坚持。 “郡主你放心去吧,我会把后宅照看好的,等你回来,想必就能直接看到星湉生的孩子了。” 沈月烟点点头,拿出两万两银票交给温如玉,“这些钱留着应急用,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需要钱,这里的钱不够,就去找万嬷嬷要。” 温如玉点点头,接过银票。 沈月烟接着说道:“这次前往西北,我会带大娘、二娘、三娘、四娘去,五娘和六娘留下来保护女眷。” 魏天文有些不放心,“娘,带这么少的人怎么行,不如我们跟皇上说,让皇上派兵保护娘去吧。” “不行。” 沈月烟摇了摇头,“这次前往西北,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若是被人知道,只怕打草惊蛇,给西北的将领时间,欺上瞒下,粉饰太平。” 魏天文眉头紧皱,“那不如把张教习和几个护卫带着。” 沈月烟又摇了摇头,“国公府也需要人保护,你们都不会武功,还有两个孕妇,这次我只带她们四个就够了。” 见沈月烟如此坚持,魏天文和温如玉也只能同意。 “你们要替我保密,对外只需称我回江南给已故的父亲扫墓即可。” 魏天文点了点头,“母亲放心,儿子记住了。” 。。。。。。 第二天,沈月烟亲自进宫向皇上请封。 顺治帝下旨,封魏天文为镇国公。 秋宁得知沈月烟要带着四个娘子秘密前往西北,特意在晚上找到沈月烟。 “秋宁,你怎么来了。” 荣恩堂中沈月烟正在收拾东西,这次为了掩人耳目,春喜不会一同前去,而是会带人前往江南。 秋宁拿着个包袱给沈月烟行了一礼,“我有些东西要送给郡主。” 沈月烟让秋宁坐下说话。 秋宁将包袱打开,里面是一个袖中箭,最多可以装三十支短箭,还有一把可以伸缩的匕首,和一瓶见血封喉的毒药。 “郡主,西北兵荒马乱,不一定会遇到什么人,发生什么危险的事情,这些东西是我过去在西北生活的时候留下的,如今送给你保命用。” 沈月烟没有多问,她知道这东西应该是凤鸾阁的。 “还有没有更多的,我要给三娘她们几个也都配上。” 秋宁有些惊讶,没想到沈月烟不仅没有刨根问底,还要更多,原本自己只是想拿出一套,还比较好解释东西来处,但见沈月烟如此坚定的模样,让秋宁心中有些触动。 “有,我这就给郡主拿去。” “等一等。” 沈月烟叫住了秋宁,“我把他们四个叫来,她们每个人擅长的武器不同,你选一些她们用得上的。” “好。” 秋宁点了点头。 最终,几人除了装备了袖中箭外,还穿了一身内甲。 大娘擅长长枪,秋宁准备了一把可以伸缩的回马枪。 二娘擅长快刀,秋宁准备了一把锋利无比的窄刀。 三娘擅长剑法,秋宁准备了一把可以藏在腰间的软剑,还有一把伸缩剑。 四娘擅长暗器,秋宁准备了许多各种各样的暗器和毒药。 沈月烟自己也是全副武装,做好充分准备,几人趁着天还没亮便出发了。 跟着提前找好的商队,顶着寒风,一路向西。 五天五夜,没有停歇,一直在路上,商队也换了一个又一个,只为了尽快赶到边塞。 一片荒芜的黄土地上。 昏黄的残阳挂在空中。 一队马车缓缓从黄土坡的另一面冒出了头。 前方是一座饱经风霜的城池。 上面镌刻着,西漠城。 城池的青砖上,有暗红色的血渍,有刀枪剑戟留下的划痕,还有风雪侵蚀留下的痕迹。 马车队伍通过城门的处将士的检查,缓缓驶了进去,在一处驿站停下。 队伍中一辆马车掀开了车帘,一个皮肤粗糙暗黄的女人走了下来,对车队的头头说道:“马老板,多谢您了。” 说着拿出一个钱袋子交到了马老板手中。 马老板接过钱袋子放在手中掂量了几下,露出满意的笑容,“不客气,不客气,等你们要回去的时候,可以再来这里找我。” 女子笑着点了点头,驾着自己的马车驶向了别处。 刚刚那女子正是大娘,马车内坐着的正是沈月烟一行人。 “郡主,咱们到了西漠城,下一步该如何做。” 三娘问道。 “先找个客栈住下,然后租个院子,这次来西北待的时间不会短,一直住在客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还是租个院子方便许多。” “是。” 晚上,几人在客栈中洗了个热水澡,洗去了这一路的风尘,又好好吃了一顿,满足了五脏庙。 吃饱喝足后几人围坐在一起,听着沈月烟安排接下来的行动。 “最近几天一路奔波,没有休息,大家辛苦了,今晚好好睡一觉,明个大娘和我一起先去租个院子。 二娘,三娘,四娘去打听最近与赵国的战况,最好能问出来不久前镇国公世子被围剿时都发生了什么,有没有什么人活了下来。” 几人纷纷点头,“是。” 第135章 寻找目标 寒沙漫天,西北的百姓们都用厚厚的围巾包裹着脑袋,来抵御西北的寒冷与干燥,还有风沙。 一处热闹的客栈里,来来往往的形形色色的人,有边关沐休的将士来这里打打牙祭,也有远道而来的商人在这里落脚休息,还有一直生活在这里的百姓们。 一个靠窗的木桌上,坐着两个穿着朴素厚棉袄,脸色黑黄的女人。 二人面前各有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刀削面,是这家店的特色,也是西北的特色。 这寒冷的冬天,吃上一碗热气腾腾的刀削面,别提多舒服了。 二人虽然吃着面,耳朵却放在周围的人身上。 “诶,听说没,赵国马上要退军了。” 一个胡子拉碴的大汉扯着大嗓门说道。 “哪儿听来的消息啊。”同桌的男人满是不相信。 大汉神秘兮兮的用手挡着嘴,压低声音,“我媳妇的堂哥的小舅子的妹夫,是军营里的十夫长,说是赵国一直不敢大规模动手,大冬天的一直耗在这里,条件艰苦,将士们也难受啊,于是两军和谈了,除了守城军,其余的差不多再有一阵子就撤军了。” “喝!”同桌的男人满脸惊讶,“你家里这关系不小啊,这么秘密的事情都能被你知道。” 大汉满脸得意,很是享受男人的恭维。 突然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棉袄的中年男子,拿着个烟斗走了进来,对客栈内的众人喊道:“听说没有,赵国马上要撤军了,大家伙不用再提心吊胆的了。” 闻言客栈内的众人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有人问道:“老张头子,哪来的消息啊。” 被称作老张头子的中年男子猛的吸了口烟斗,吐出了一大口烟雾,透过烟雾能看见男人眯着眼睛,满脸享受,“衙门在城门口那边贴的告示。” 此言一出客栈里的人纷纷炸了锅,赵国撤军对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可是好事,生活在边关最底层的老百姓最希望的就是和平安稳的生活。 “走,去看看。” “去看看。” 众人纷纷结了账成群结队的前往城门口那边。 同桌的男子看着大汉一副我还不了解你的表情,摇了摇头,也起身随众人去凑热闹。 胡子拉碴的大汉顿时面色有些尴尬,等人离开,猛的吐噜了几口面,又将面汤喝光,才满意地抹了两下嘴走了。 靠窗桌子上的两个女人见大汉离开,互相对了个眼神,点了点头,在桌子上留下几枚铜板,跟随大汉离去。 一个无人的寂静小巷子里,刚吃饱喝足的大汉哼着西北特有的民谣,双手插进袖口里,挺着圆滚滚的肚子慢悠悠的往家里走。 前面突然出现一个用围巾遮住脸的女人挡住了去路。 大汉以为女人是要过去,侧着身子说道:“你先过吧。” 女人冷哼一声,直接一脚踹中大汉的肚子,大汉猛的把刚刚吃的面都吐了出来,痛苦的说道:“女侠,饶命啊。” “我问,你答,说谎就弄死你。” 身后传来一道悦耳的声音,但说的话却让大汉如坠冰窟。 大汉转头向后望去,只见一个皮肤黢黑但依旧难掩五官美丽的女人正冷冷的看着自己。 “诶呦。” 背后突然一痛,刚刚踹大汉的女人一脚踩在大汉的背上,让大汉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大汉惊恐的低下头,颤抖着说道:“女侠你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两女正是沈月烟和大娘,见这大汉刚刚说自己有军营里的关系才跟踪他,希望能套出一些有用的话。 “你那做十夫长的亲戚叫什么名字。” 沈月烟没有一开始便打听魏天赐的事情,容易让人起疑,而是从其他方面一点点询问。 大汉虽然长得人高马大的,但此时在沈月烟两人的威胁之下战战兢兢的答道:“叫……叫方大同。” 沈月烟微眯双眼,“他有没有参加过马坡岭围剿战。” 方大同面露为难之色,表情要哭了出来,“女侠,这我哪里知道啊。” 大娘拍了一下大汉的脑袋,“他不是你亲戚么,你怎么不知道。” 大汉捂着脑袋,欲哭无泪,“女侠,我那是跟别人吹牛的,我就远远的见过那亲戚一眼,人家说不定都不认识我。” 沈月烟和大娘对视了一眼,颇有些无语的叹了口气,“你有没有办法联系上他。” “啊?”大汉目瞪口呆,“这……人家哪能搭理咱们啊。” “是你,不是咱们。”大娘又一巴掌拍在了大汉脑袋上。 “诶呦。”大汉龇牙咧嘴的捂着脑袋,点头赔笑着,“是我,是我。” 沈月烟沉吟片刻,低声说道:“你对你那亲戚有多少了解,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想从那方大同口中得到有用的信息,不使一些手段根本就做不到,人家也不会无缘无故就告诉你想要的。 大汉将自己知道的都讲了出来,那方大同是个孝子,家中有个老母,还买了两个侍女照顾,平日里沐休也不去逛花楼,只在家中休息。 听起来是个好男人,没什么破绽。 “二位女侠饶了我吧,我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了。”大汉眼泪汪汪的抱拳祈求道。 沈月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拿出一粒黑色药丸,给大娘使了个眼色。 大娘心领神会接过药丸两三下便塞进了大汉嘴中,紧紧捂着大汉的嘴直到他咽了下去。 “这是七日断肠丹,若是七日后你没吃下解药,便会肝肠寸断而死。”沈月烟冷冷的看着大汉说道。 大汉听了吓的脸色煞白,一直抱拳求饶,“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刚出生的儿子,还要做工养活一大家人,女侠你就可怜可怜我,饶了我吧。” 沈月烟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便给你解药。” 大汉一听赶忙表忠心,“女侠,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我一定听话。” “好,那你到时候这样……” 大汉听了点点头,“保证完成任务。” 见大汉如此上道沈月烟很满意,“这件事做成后你便可以得到一粒解药。”说罢又拿出十两银子交给大汉。 “帮我做事不白做,做好了还有更多的奖励。” 第136章 方大同,夜遇 一见银子大汉喜笑颜开,“女侠,找我做事直接给银子就行了,哪用的着毒药啊。” 大娘又拍了一下大汉的脑袋,“要钱还是要命。” 大汉委屈的捂着脑袋,“要命,要命。” 大娘翻了个白眼,“那不就得了,哪那么多废话。” 沈月烟又嘱咐了几句,便带着大娘离开了。 大汉瞧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眉开眼笑的咬了一下银锭,看着上面的牙印满意的笑了笑了,随手将银锭揣进怀里,“要命啊,真是要命啊。” …… 落日乌啼,寒霜满天。 沈月烟和四个娘子在西漠城城东租了个小院子,小院子有一间正屋和两间侧屋,院里还有口井,其中一间侧屋用来做厨房。 此时正值黄昏,三娘买了些菜在厨房烧饭。 沈月烟吩咐,出门在外比不得在家里,简单吃点能填饱肚子就行。 吃完饭后几人围坐在一起将今日探得的情报说了出来。 二娘:“世子十天前在马坡岭阵亡,那里是无主之地,但是靠近赵国,四周皆是崇山峻岭,其中豺狼虎豹许多。” 三娘:“听说世子阵亡的消息传回来后靖西侯震怒,派了大军前往马坡岭搜寻了三天三夜都没找到世子的尸首。” 沈月烟眉头紧皱,三天三夜都没找到尸首,那天赐会不会还活着,还是已经被野兽分食了。 沈月烟没有哭,转头看向四娘,“四娘你打听到什么了。” 四娘:“我去了军营打听,但是军营防守很严,根本进不去,好在有个火头兵出来采购,被我遇见了,我便向他打听那场战役有没有人活着回来,但是那火头兵说全军覆没。” “可是全军覆没又是谁把消息传回来的呢?”大娘问道。 几人纷纷沉思。 “军中有斥候,专门负责打听军情,但是,我总觉得其中有蹊跷。”沈月烟眉头紧锁,“你们可打听到天香郡主的消息?” 几人皆摇了摇头。 “天香应该是隐瞒身份,扮作侍女的模样跟在天赐身边,天赐去马坡岭打仗,天香应该留在军营中,咱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联系上天香郡主,把事情弄明白。” 几人纷纷点了点头。 四娘突然说道:“郡主,有没有可能世子被敌军俘虏了,毕竟世子好歹也是个手握兵权的正三品将军,世子活着的价值可比死了大很多。” 闻言,沈月烟心中又有了一丝希冀,转瞬却又摇了摇头,“不会的,若是被俘虏了,赵国怎么可能不放出消息呢。” 几人觉得沈月烟说的有道理,皆是满脸失落。 “就看今天的那汉子能不能联系上方大同,若是能联系上,咱们找他帮个忙,让他帮忙联系天香郡主。” 几人点了点头,“只能如此了。” 第二天。 大娘去了大汉家中询问情况,大汉满脸喜色,“已经跟大同约好了,今晚明月楼包间见。” 大娘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又给大汉拿了二两银子。 大汉龇着一口大黄牙,将银子收下,又亲自将大娘送走。 “女侠,慢走。” 月明星稀。 沈月烟带着大娘去了约定好的明月楼,剩下的二娘三个人则是在包间外面找个桌子守着。 包间里,一个身高八尺,威武雄壮,浓眉大眼的壮汉正在大口喝酒吃肉,正是方大同。被沈月烟收买的大汉正给他鞍前马后。 待沈月烟两人进来,方大同抬起头看了一眼,一旁的大汉满脸带笑的介绍着,“大同啊,这就是这次有事要找你帮忙的人。” 方大同眉头微挑,满脸不屑,“怎么是两个女人?” 一旁的大娘刚要回嘴,就被沈月烟拦下,“方大哥,小女子这厢有礼了,实在是没有办法,我的女儿本来是给镇国公世子做侍女的,但前些日子听说镇国公世子死了,我担心女儿安危,才特意来边关寻她,但是军营防守森严,所以想请方大哥给我女儿带个话,让她出来见见我。” 方大同拿巾帕擦了擦嘴,“这个事啊,没问题,小事情,你女儿叫什么,明个我就去帮你找她” 沈月烟满脸喜色,没想到方大同这么热心肠,“我女儿叫天香,还有个小丫头叫灵儿,他们是给镇国公世子魏天赐做丫鬟的。” 沈月烟脸色突然为难起来,“不过,还请方大哥秘密行事,这次我来边关是瞒着国公府的主子,若是被旁人知道了,传进主子耳里,怕是要遭罪了。” 方大同点点头,“理解理解,在大户人家讨生活不容易,规矩多。” 沈月烟满脸笑意,微微福身,“多谢方大哥。” “不用不用。”方大同连连挥手,起身将沈月烟扶了起来,“不用多礼,你跟我是一样的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不用行这种礼。” 闻言沈月烟心中颇为触动,没想到在西北边关还能遇见这样的人。 沈月烟从怀中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交到了方大同手中,“这银子还请方大哥收下,听说方大哥还没娶媳妇,这钱不多,但是也够方大哥讨老婆了。” 方大同面色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将银子接过,“原本不想收的,你都请我吃饭了,但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是收下吧。” 沈月烟笑了笑,提起酒杯,“这次来西北,真是见识到了西北人的热情善良,我敬方大哥一杯。” 方大同被沈月烟夸的满脸笑意,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沈月烟黝黑的脸中透着红,带着大娘离开了明月楼。 三娘几人落在后面分散保护。 回去的路上,路过一个小巷子时,沈月烟听到有轻微的呻吟声。 “什么声音?” 大娘往巷子里走了几步,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压低声音说道:“这里有个人,还受伤了。” 沈月烟走上前,见到一个身穿朴素衣衫的俊秀男子,肩膀上中了一支箭,鲜血浸红了衣衫,正神智不清的躺在地上,嘴里痛苦的呻吟着。 沈月烟看到此幕想起了自己的儿子魏天赐,魏天赐会不会也受了伤躲在了哪里。 “把他带回去吧。”沈月烟说道,心中希望若是天赐还活着,也能有人帮帮他。 “郡主,这是军营里用的箭,此人身份应该不简单。”大娘提醒道。 第137章 干儿子,魏天漠 沈月烟虽然怕惹麻烦上身,但又想到只是临时救助一下,明天等人醒了,让他离开就好了。 “带回去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也算是给我那死去的孩子积德了。” 沈月烟神情悲悯,与大娘将人扶了起来,带回了自己租的小院里。 四娘略通医术,给男子检查伤口,还好箭只是射中肩膀,没有伤到腑脏,四娘用剪刀将把箭剪短,然后拔出箭头,撒上止血粉,包扎好。 “还好咱们这次来西北准备充分,带了各种伤药,不然这位公子怕是有危险了。”四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 沈月烟看着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男子,皮肤白皙,五官俊美,看起来跟魏天赐差不多大,只不过魏天赐常年练武皮肤是小麦色的,心中升起了一股浓浓的母爱。 大娘拿着剪下来的断箭仔细观摩着,眉头紧锁,“郡主,奴婢瞧着这箭有些问题。” “什么问题。” “这箭上面的标志不是赵齐两国军用的,应该是私人使用的。” 沈月烟起身将断箭接过,只见箭身上刻着一个莲花的图案。 “咱们行事隐秘,应该没人发现,等明天人醒了,再让他离开就是了,今晚辛苦大家提高警惕一些,要是今晚没事,就应该没啥了。” 大娘虽然对男子戒备心很重,但此时沈月烟如此说也没别的办法。 沈月烟看着耗费心神给男子医治的四娘说道:“四娘辛苦了,今晚我和二娘在这里守着就行,你回去休息吧。” “好。”四娘回了东侧屋,留沈月烟和二娘在主屋的另一张床上挤一挤睡下了。 第二天,黎明破晓。 “水……水……” 床上的男子发出微弱的呼唤声,沈月烟听到赶忙倒了一杯水喂给他。 男子喝了水缓缓睁开了双眼,低声呢喃道:“娘。” “啊?” 沈月烟面色惊讶,“我不是你娘,孩子,你受伤了,是我把你救了回来。” “呃啊。”男子好似想起了什么,捂着头面色痛苦的呻吟着。 沈月烟赶忙叫来四娘查看。 四娘一摸男子的后脑勺,有淡淡的血迹,仔细检查后发现了磕碰的伤口,已经结痂了,但是昨晚天色太黑没注意到。 过了一会,男子逐渐安静了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啊。”沈月烟问道。 男子面色迷茫,“我不记得了。” “那你是哪里人,家在哪里,可还记得父母的名字?” 男子又摇了摇头。 “那你记得啥?”刚进门的大娘语气不善的问道。 面容俊美的男子往沈月烟身后缩了缩,瞪着无辜的大眼睛,露出一副害怕的表情,“娘娘,怕怕。” 沈月烟把男子挡在身后,皱着眉头说道:“你这么凶干什么。” 大娘把手环抱胸前,“奴婢觉得这个人身份很可疑,夫人你不能轻易相信他呀。” 四娘观察了一会,“夫人,这人很可能失忆了,脑袋受到创伤,如今的智力应该只有孩童水平。” 男子面色无辜的看向沈月烟,“娘娘,我失忆了吗。” 大娘眉头紧皱,面色不善,“你什么都不记得可不是失忆了,装什么啊。”然后对着男子狠狠的翻了个白眼。 沈月烟转过身温柔的点点头,安慰道:“没事的孩子,会想起来的。” 转头看向四娘,“四娘,你给他后脑勺的伤口处理一下,等咱们找到天香说不定有办法帮他恢复记忆。” “是。” 天香郡主师承神农谷,比四娘的医术好出不少,若是连天香都没什么办法,那别人更不可能了。 “夫人,咱们还有事情,他怎么办啊。”站在一旁的二娘问道。 “给他点钱,让他该去哪去哪。”大娘冷哼道。 “好了你们两个。”沈月烟责怪道,“干嘛对他这么凶,这孩子已经够可怜了,又是受伤又是失忆,先让他在这里住下,等他恢复好了想起来了再离开不就行了,又不是没地方住。” “可是他要是一直想不起来,难道一直照顾他吗?”大娘反问道。 “不给你们添麻烦,我会离开的。”男子委屈的小声说道。 沈月烟看着满脸委屈的男子,想起了魏天赐之前脑子没治好时的样子,格外心疼,母爱泛滥,“别怕,你就住在这,没人敢说什么,以后我收你做干儿子,你就叫我娘,直到你把过去的事情都想起来为止。” “夫人!” “夫人三思啊。” “夫人,此人来历不明,万一是敌国的细作怎么办。” “好了!”沈月烟怒喝道,“他怎么可能是敌国细作,我还说他是敌国太子呢,可能吗?别给别人乱扣帽子,四娘都说了失忆了失忆了,你们一个个有点过于谨慎了。” 几人相顾无言,最终还是被沈月烟说服了。 沈月烟温柔的看向男子,满脸慈爱,“在这黄沙漫天的西北遇见你,以后你就叫魏天漠好不好。” 魏天漠点了点头,“好。” “一会四娘和二娘留下来照顾他,大娘和三娘跟我去兵营与方大哥汇合找天香。” “是。” “娘,你别走,我害怕。”魏天漠拉着沈月烟的衣袖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沈月烟。 沈月烟笑了笑,像对待幼童般对魏天漠说道:“天漠乖,娘的亲生儿子丢了,娘要去找他,你在家听两个姨母的话,好不好。” 魏天漠懵懂的点了点头,“娘早点回来。” 第138章 夜半遇袭 齐国军营大门口处。 沈月烟三人站在草丛边等着方大同过来。 巡逻的士兵看见三人站在这里过来询问,“喂!你们三个干什么的。” 沈月烟笑着说道:“我们在这里等方大哥。” “哪个方大哥?” “方大同,方十夫长。” 士兵了然的点了点头,“哦,方大哥啊,方大哥应该一会就出来了。”说完便离开了。 等了一会,沈月烟瞧见方大同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沈月烟神色激动的迎了上去,“方大哥,我女儿呢。” 方大同摇了摇头,“你来晚了,你女儿在镇国公世子战亡那天就离开了,具体去了哪里不清楚。” 沈月烟闻言眉头紧锁满面愁容,看来天香郡主应该也是跟自己一样的想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方大哥,你可否知道镇国公世子阵亡的那场战役是怎么回事啊?”沈月烟满脸希冀的问道,想从方大同这里问出点有用的消息。 方大同眉头微皱,陷入回忆,“赵国金龙将军经常派兵来骚扰我军边防,元帅派人围剿但又每次都让人跑掉,三番五次后魏将军气不过便率领一支小队伍对赵国来骚扰我军的铁骑进行追击,谁曾想赵国竟然在马坡岭设下了埋伏,元帅见魏将军长时间没回来便派人打探,才发现马坡岭遍地尸体,前去追击的小队无一人幸免,全军覆没。 奇怪的是,那些尸体中并没有发现魏将军的尸体,元帅派人找了三天三夜都没找到,不过马坡岭有许多野狼,也有可能尸首被叼走了。 唉,可惜啊,魏将军年纪轻轻武功高强,天妒英才啊。” 说罢方大同脸上露出惋惜之色。 沈月烟闻言面色悲戚,难道真的是这样的么,真的如兵部消息所说,可是天香郡主去哪了呢。 “多谢当大哥,既然我女儿已经离开,那我就回去了。” 方大同看着脸色不太好的沈月烟,同情的说道:“不要担心,也许你女儿已经回了京城也说不定,不然还能去哪。” 是啊,沈月烟肯定天香郡主没有回京城,那她还能去哪啊? 马坡岭! 沈月烟笑了笑,“给方大哥添麻烦了,我女儿说不定真的回了京城,那我就回去等她好了。” 方大同点点头,“放心吧,都是在齐国境内,你女儿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沈月烟行了一礼,带着人回了租的院子。 “娘,你回来了。” 身上还缠着绷带的魏天漠见沈月烟回来急忙下床相迎。 沈月烟赶忙阻止,“快小心点,别扯到伤口。” 魏天漠满脸幸福的扯着沈月烟衣袖。 沈月烟笑了笑,看着长得这么高大的魏天漠像个小孩子一样,又让她想到了魏天赐,神情暗了暗,走进屋内对众人说道:“咱们得去一趟马坡岭,不管怎么样,只有亲自去了,才能熄灭这个念想,不然心里一直过不去这个坎。” “娘是要去找哥哥吗。”魏天漠坐在沈月烟旁边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沈月烟。 沈月烟笑着点了点头,温柔的摸了摸魏天漠的脑袋,“是啊,干娘要去找哥哥,要是把哥哥找到了,就有人陪你玩了,好不好啊。” 魏天漠开心的点了点头,“好呀好呀,我也要跟娘一起去找哥哥。” “不行,你还有伤在身,听娘的话,让四姨母在家陪你,娘很快就回来。”沈月烟轻声给魏天漠解释着。 魏天漠懂事的点了点头,委屈的撅着小嘴,“好吧,我会乖乖在家听四姨母的话的,娘你放心。” 沈月烟被魏天漠委屈的样子逗笑了,摸了摸魏天漠的脑袋,“天漠乖,等娘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魏天漠一下子笑了出来,大声说道:“好!我一定乖乖的。” 沈月烟又想起了自己的儿子,要是天赐还活着就好了。 夜色微凉,众人正准备休息睡觉。 突然。 房顶几道轻微的脚步声引起了大娘的注意。 “什么人!” 大娘一声怒喝,拿起自己的武器红缨枪冲出了屋子。 其他人听见大娘警示也都纷纷拿起武器冲了出去。 只见两个黑衣人正鬼鬼祟祟的在房顶上移动,见大娘三人出来竟然直接从房顶一跃而下,与大娘三人缠斗起来。 正屋内,沈月烟刚把魏天漠哄睡着,就听见院子里传来打斗的声音,守在正屋的四娘见有情况拉着沈月烟躲在了柜子后面。 “孩子还在床上。”沈月烟刚想去把魏天漠叫起来,门突然被两个黑衣人撞开。 正睡着的魏天漠被惊醒,见两个黑衣人拿着刀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吓得哭了起来。 沈月烟赶忙上前把魏天漠护在身后。躲在柜子后面的四娘找准时机在两个黑衣人经过柜子的时候撒出一把毒粉。 两个黑衣人瞬间被毒了眼睛,沈月烟趁机扣动小臂上的袖中箭,四道毒箭连发直中两个黑衣人,四娘抽出短刀给两个黑衣人抹了脖子,鲜血四溅。 沈月烟哄着魏天漠,“乖,不哭不哭,坏人已经杀死了,没事了没事了。” 四娘又给两个黑衣人补了两刀,院子里大娘三个人对两个黑衣人正打得如火如荼,但四娘没有去帮忙,而是守在沈月烟身边,怕还有同伙在后面伺机而动。 院中三打二再加上大娘几人的武器都有机关,两个黑衣人很快被解决掉。 解决掉院子里的黑衣人后大娘冲进屋子,神色紧张,“郡主没事吧。” 沈月烟抱着魏天漠,“没事,人都解决了?” 大娘看着倒在屋内的两个尸体,点了点头,“解决了。” 四娘给屋内的两个黑衣人搜身,什么都没搜出来。 沈月烟目光深邃,“这种应该是自家养的杀手,看看他们身上有没有什么标志。” 大娘扯开其中一具尸体的衣服,在其右肩上赫然纹着一个黑色的莲花,与之前魏天漠中箭的剑柄上的图案一致。 “他们是冲着天漠来的。”沈月烟看向魏天漠,神情凝重地说道。 第139章 进马坡岭,发现,遇狼群 夜色如墨,几人处理完尸体后,沈月烟的目光中透着决然,“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咱们今晚就去马坡岭。”她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大娘眉头微皱,“难道郡主就不好奇四公子的身份吗?” 沈月烟望着远方,叹了口气,“他是我儿子,不管他什么身份,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危险,我都要护着他。” 说罢,几人迅速收拾行囊,乔装打扮后驾着马车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马车在寒冷的冬夜中疾驰,一路颠簸,直至天光微亮,几人终于赶到马坡岭。 马坡岭四周群山环绕,山峦起伏似波涛,连绵不绝。 众人早已疲惫不堪,稍作休整后,便将马车停在树林中,上了山。 “怪不得世子会在这里中了埋伏,此处地形复杂,巨石颇多,树木茂密,若是有人藏匿其中,根本发现不了。”大娘目光如炬,面色凝重地说道。 寒冬里的马坡岭仿若沉睡的巨兽。群山银装素裹,树木枯枝似剑指向天空。 沈月烟心情沉重,望向眼前山脉,这里就是儿子的葬身之处吗,“大家小心一些,不知道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穿梭在丛林之中,高大的树木虽然树叶落尽,但茂密的枝干依旧张牙舞爪的伸向天空,阳光透过树枝的缝隙洒下,又被地上的冰雪折射,形成一片片金黄色的光斑。 几人走在冰雪覆盖的小路上,脚下发出“咔嚓咔嚓”的枯枝烂叶被踩断的声音。 魏天漠紧紧拉着沈月烟的衣袖,小脸冻的通红,“娘,儿子好怕。” 沈月烟握紧了魏天漠的手,温柔的安抚道:“不怕,娘在呢。” 众人继续往树林深处走,很快来到到一处空旷地带,此处还有激烈战斗后留下的痕迹。 四周的树干上残留着黑色的血迹,还有刀剑留下的划痕。 “这里应该就是世子与敌军战斗的地方了。”大娘声音低沉的说道。 沈月烟面目悲戚,仿佛看见了魏天赐在此处浴血杀敌,最终被敌人乱剑砍死的样子。 “咱们四散寻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不管有没有找到,到太阳落山之时必须回到这里集合,晚上这里恐怕有野狼出没。”大娘嘱咐众人。 沈月烟点了点头,“四娘跟我和天漠一起去这边,其余人去其他方向,大家一定要注意安全。” “是。” 不知过了多久,四娘发现前方有一处狭窄的洞穴。 “郡主,我进去看看,里面很适合藏人。” 沈月烟面露担忧,“小心一点,拿着火把。” 四娘掏出火折子点燃了一个随身带着的火把,探进了洞穴中。 “里面有火堆!” 四娘突然惊喜的叫道。 沈月烟面露喜色,心情激动的跟了进去。 魏天漠紧随其后,走了几步魏天漠脚下突然踩到了什么东西硌到了脚,弯下腰捡起来疑惑的说道:“这是什么呀。” 沈月烟急忙夺过魏天漠手中的东西,是一根发簪,那熟悉的样式让她的心猛地一紧,这与魏天赐之前给自己买的那支一模一样,她知道,魏天赐还给天香郡主也买了一支同样的。 沈月烟咽了咽口水,面色紧绷,“这是天赐给天香郡主买的发簪,天香郡主一定来过这里了,但是她现在在哪呢。” “这里还有沾血的碎布。”四娘突然喊道。 沈月烟走到四娘身边,拿起沾血的碎布,借着火把的亮光仔细端详起来,上面有一截残缺的云纹。 沈月烟呼吸急促,瞪大了双眼,“这是……这是天赐的衣服,天赐还活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月烟仰天狂笑,笑声在洞穴中回响。 “我儿子还活着,我儿子还活着。” 沈月烟面露沉思,“一定是天香郡主找到了我儿,带他躲到这个洞穴里疗伤,然后呢,然后呢,然后他们离开了这里,会去哪呢,会去哪呢。” 沈月烟低声呢喃着。 “蜀川!一定是有人要害我儿子,所以他们不敢回军中寻求帮助,他们离开了这里,去了蜀川!” 沈月烟眸光中露着精光与激动,激动的看向四娘,“天赐还活着,天赐还活着,咱们去蜀川,咱们去蜀川。” 四娘也满脸笑容,“太好了,世子还活着,世子还活着,好,咱们现在就去蜀川。” 魏天漠见两人开心,也手舞足蹈起来,“好耶,好耶,哥哥还活着,哥哥还活着。” 三人拿着发簪和带血的碎布返回了刚刚几人出发的地方,没多久,大娘三人便返了回来。 大娘几人得知魏天赐还有可能活着的时候,激动的不行。 “咱们这次没白来啊。” 沈月烟心中也重新燃起了希望,只要天赐还活着就好,自己吃再多苦都值得,“咱们下一步前往蜀川,走快一点,说不定能在路上遇到他们。” 众人点了点头,准备下山。 突然,一阵低沉的狼嚎打破了宁静,众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有狼!” 几人迅速将沈月烟和魏天漠围在中间,想要向山下移动。 丛林中突然亮起几双绿色的眼睛。 一头饥瘦的灰色野狼眦着獠牙挡住了去路。 几人神情紧张,纷纷拿出武器。 饥瘦野狼长啸一声,一跃而起,伸出锋利的爪子朝站在最前面的大娘冲去。 大娘手持红缨枪,枪尖在夕阳的照耀下泛着寒光,她大喝一声,冲向野狼,红缨枪如蛟龙出海,每一次刺出都带起一阵血花。 野狼眼中闪烁着凶狠的绿光,每一次扑击都带着致命的力量,森冷的獠牙犹如寒光凛凛的匕首,滴着涎水,与大娘周旋着。 其余野狼围在周围,森绿的眼睛紧紧盯着中间的众人,露出锋利的獠牙伺机而动。 “它们这是派一个最瘦弱的狼试探咱们的实力。”三娘紧紧盯着周围的狼群,低声说道。 沈月烟神色紧张,左手扣住袖中的袖中箭,右手握紧一把短刀,将魏天漠护在身后。 前方大娘步伐沉稳,每一步都扎实有力,扎、刺、挑,红缨枪带起一阵劲风,枪缨如火焰般飘动。 野狼一个扑袭,大娘侧身避开,红缨枪猛地刺出,擦过野狼的皮毛,带出一道血痕。 野狼吃痛,愤怒地咆哮,转身又向大娘发起更疯狂的攻击,双爪在空中挥舞,大娘则以枪杆格挡,金属碰撞之声在空气中炸响。 野狼眼中凶光更甚,它猛地高高跃起,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大娘的咽喉咬去。 大娘看准时机,一个矮身滑步向前,红缨枪自下而上狠狠刺出,直接贯穿了野狼的腹部。 野狼发出凄厉的惨叫,双爪胡乱地抓挠。大娘大喝一声,双臂发力,将野狼挑向半空,而后狠狠甩落在地。 野狼挣扎着想要起身,大娘没有丝毫犹豫,红缨枪再次刺出,精准地刺进野狼的脖颈,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雪地。 野狼抽搐了几下,再也不动了。 大娘拔出红缨枪,飙出一股鲜血,眼神狠戾的看向四周围着的狼群。 众狼畏缩着向后一点点退去。 “嗷呜——” 又是一道狼嚎声。 只见远处一块巨石之上,站着一头肌肉虬扎,胸前一簇白毛,威风凛凛的巨狼。 众狼听见命令,止住退缩的脚步,向众人发起进攻。 “保护郡主!” 大娘大喝一声,再次甩起红缨枪冲向了狼群。 二娘手持窄刀,身形灵活如鬼魅,窄刀在狼群中飞舞,所到之处狼嚎声此起彼伏。 三娘的长剑如灵动的白蛇,剑法凌厉,将扑上来的狼群一次次击退。 四娘手中的暗器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她紧紧守在沈月烟和魏天漠身旁,眼神警惕地盯着狼群,只要有狼靠近,暗器便如雨点般射向它们。 沈月烟也没闲着,她伺机而动,袖中箭在关键时刻射出,帮助几人抵御狼群的攻击。 突然一只凶狠的野狼从侧面攻向沈月烟,另一侧的四娘来不及阻止,只能仓促中射出几道暗器,却被野狼一个闪身避开。 眼看锋利的狼爪要将沈月烟撕碎,身后的魏天漠突然一个飞踹将跃在空中的野狼踹开,摔落在雪地上。 沈月烟趁机扣动袖中箭连发数箭,野狼吃痛,挣扎着起身再次向几人扑来。 魏天漠直接抢过沈月烟右手的短刀冲了上去。 “天漠!” 沈月烟惊呼道。 只见魏天漠手中短刀飞舞,身形飘渺,几下子就解决了野狼。 几人皆是面色惊讶。 远处的狼王见讨不到好处,再次哀嚎一声。 众狼纷纷脱离战斗,转身就跑。 “咱们快下山。” 众人顾不得身上的伤势快速向山下离去。 树林中绑着的马车还在原地等待。 “还好马没被吃掉。” 三娘庆幸的说了一句。 几人快速上了马车,没有负伤的三娘在外驾车,向蜀川而去。 马车内四娘给几人包扎伤口,还好几人武功高强,都是一些皮外伤,什么大碍。 “四公子武功很不错啊。”大娘突然说道。 几人目光纷纷投向依偎在沈月烟旁边的魏天漠。 魏天漠茫然的说道:“我也不清楚我怎么那么厉害,就是看见大灰狼要伤害娘,我一激动就冲了上去,把大灰狼打死了。” 沈月烟看着魏天漠懵懂的模样,心中泛起一丝温暖,“好孩子,要不是你,娘就要被狼的爪子刺穿身体了,你救了娘。” 被沈月烟一表扬,魏天漠脸上扬起了大大的笑容。 “四公子原本应该是个武功高强之人,虽然失忆了,但是过去学习的武功依旧刻在身体里,这一下子刺激到,便激发了出来。”四娘一边给二娘包扎伤口一边说道。 大娘闻言也不再说话。 三天日夜兼程,离蜀川也越来越近,周围的景色也渐渐出现了绿色。 几人在一处驿站好好休整了一下,还换了匹拉车的马。经过这几天的恢复,大娘和二娘的皮外伤好的差不多了,魏天漠身上的箭伤也恢复了许多。 几人再度启程前往蜀川。 ……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都说蜀地易守难攻,是个好地方。 如今蜀王的封地便在这里。 这一路上,沈月烟等人再也没发现天香郡主和魏天赐的踪迹。 想必他们应该已经到蜀王府了吧,沈月烟充满期望的想着。 “直接去蜀王府。” 沈月烟对驾车的二娘说道。 “是。” 到了这边天气温暖了许多,路况也好走了许多。经过两日疾驰,终于来到了蜀川府城。 高大威严的城门矗立在眼前,城门处守卫们身着甲胄,神色严肃,一丝不苟地对过往行人进行盘查。 沈月烟等人身上带着兵器,怕是会有一些麻烦,不过沈月烟随身还带着天香郡主送给自己的令牌,出示令牌后顺利进了城门。 一进城,喧嚣之声如潮水般涌来。街道上人头攒动,男女老少穿梭其中,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生活的热情。 空气中弥漫着特有的味道,那浓郁的辣椒香气和醇厚的火锅香味相互交融,刺激着人们的嗅觉。 魏天漠深吸了一口气,感叹道:“好香啊。” 沈月烟笑了笑了,“等找到你天赐哥哥便带你去逛一逛,想吃什么吃什么。” 魏天漠开心的咧着嘴,“好呀好呀。” 随着马车逐渐深入,前方出现了一座宏伟的府邸,门框上挂着红底金字的牌匾——蜀王府。 王府的大门朱红似血,门上的铜钉排列整齐,围墙高耸,门前的石狮子威风凛凛。 沈月烟率先下了马车,看着面前的蜀王府内心激动,充满了期盼之色。 门口的守卫上前问道:“这里是蜀王府,闲杂人等不可靠近!” 沈月烟拿出令牌,“我是天香郡主的朋友,不知天香郡主可在府中。” 两名守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说道,“还请稍等,我这就去通报。” 过了一会,只见一个身穿粉色衣裙的女子走了出来。 沈月烟看见那女子,惊喜的欢呼着,“灵儿!” 灵儿神情惊讶,“夫人!夫人您怎么来这里了。” 沈月烟拉住灵儿的手,急忙问道:“天赐呢?天赐是不是在里面。” 闻言灵儿眸光有些闪躲,“夫人先跟奴婢进去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沈月烟欣喜地点了点头,“好,快带我去见天赐。” 灵儿把沈月烟一行人带去了天香郡主的院子。 进了屋子,只见天香郡主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 “郡主,镇国夫人来了。”灵儿上前将天香郡主扶起。 沈月烟面露关心,“郡主这是怎么了?” 天香郡主见来人,面露悲戚,眼泪夺眶而出,“夫人……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啊。” 沈月烟身形一顿,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什么意思,天赐呢,天赐没跟你在一起吗?” 天香郡主泪流满面,哽咽着说道:“天赐……天赐他死了……呜呜。” “什么?” 沈月烟脸色一下子苍白起来,身形晃了晃了,被身后的大娘扶住。 “你不是……把他找到了吗。” 天香郡主摇了摇头,一旁的灵儿也面露悲戚之色。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月烟满脸悲伤的嘶吼着,在山洞中,她本以为魏天赐还活着,被天香郡主救走了,她满怀期待的来到蜀川,却听见这样的消息。 这世间最痛苦的事情,就是给了人希望,又让人绝望。 第140章 真相,偶遇魏天诚,以血为引 天香郡主面色苍白,突然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咳。” 一口鲜血咳了出来。 “郡主!” 灵儿急忙拿出一粒药丸给天香服下。 沈月烟面色震惊,“郡主这是怎么了。” 灵儿解释道:“郡主听说世子的死讯后心如刀绞,亲自前往战场寻找世子的遗体,可是只找到了世子的盔甲,郡主悲伤过度直接晕厥了过去,西北条件艰苦,我只能自作主张带郡主回蜀川调养。” “可是……”沈月烟拿出藏在衣袖中的发簪和带血的碎布,“可是我在山洞中发现了你的发簪和天赐的衣服,难道……难道你没找到天赐么?” 天香郡主吃下药丸后脸色好了一些,却依旧虚弱的说道:“我们那天一直找到晚上都没发现天赐的遗体,天黑后遇到了狼群,我与灵儿只有两个人,无力招架那么多野狼,只好躲进了山洞中,可能是那时候遗留在那里的。” “所以……天赐的遗体,被狼啃食殆尽了……”沈月烟目露绝望,一抹腥甜涌上喉咙,从嘴角溢了出来,目光凶狠,“当时,就应该把那群野狼全部斩杀、撕碎!” “郡主!”大娘见沈月烟嘴角溢出鲜血,担忧的喊道。 灵儿急忙扶住沈月烟,“夫人,随奴婢来,奴婢给你施针。” 沈月烟摇了摇头,挣开灵儿的手,看向天香郡主,“告诉我,到底是谁,我不信天赐会那样做,一定是有人害他。” 天香郡主闻言眸光中也燃起了熊熊仇恨之火,“是靖西侯!” “什么!” 沈月烟满脸惊讶,不可置信的说道,“怎么可能,靖西侯与我家关系密切,亲上加亲,怎么可能害天赐?” 天香郡主痛苦的摇了摇头,“我也知道镇国公府与靖西侯府关系亲近,此去西北靖西侯也对天赐多加照顾,可是人心难测啊。” “那晚,天赐被埋伏的消息传回,我焦急万分,想去找到靖西侯直接暴露身份让他派兵增援,谁料,竟然被我无意中听到他与赵国密使的谈话,等赵国杀了天赐后他便会出兵帮他们一个忙。 我惊恐万分,带着灵儿骑快马赶向了马坡岭,却还是晚了一步,马坡岭上全是战死将士们的尸体,我与灵儿找了个遍,只找到了天赐的盔甲,后来狼群出现,我便与灵儿躲进了山洞中。” 这时灵儿抱着那副冰冷的盔甲缓缓走了过来。 沈月烟看到盔甲的瞬间,心如刀绞,眼眶瞬间泛红,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伤心欲绝的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痛哭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我的儿子啊,为什么啊。” 沈月烟抱着盔甲痛苦的哀嚎着,将头埋在盔甲上,仿佛还能闻到残留的魏天赐的气息。 沈月烟双眼布满血丝,额头青筋暴起,“靖西侯!不管是为了什么,害我儿子一条命,我要你全家给我儿子陪葬!我要让你们全家都不得好死!” 沈月烟愤怒的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硬挤出来。 周围众人皆是面色悲戚。 沈月烟眼中满是算计之色,抬头看向天香郡主,“天香,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京城,给天赐报仇!” 天香被沈月烟的眼神吓到了,却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我愿意,只要能给天赐报仇,让我付出什么代价都行。” “哈哈哈哈哈哈。” 沈月烟仰天癫狂地笑道,“等着吧,等着吧靖西侯!” 这回确定魏天赐真的死了,沈月烟反而不着急了。 天香似乎也被沈月烟激励到,脸色一天天变好,每天还给魏天漠施针清除后脑勺的淤血。 两人都靠给魏天赐报仇的信念支撑着。 三天后的清晨。 三娘拿着一封信递给沈月烟。 “郡主,四公子不见了,这是在他房中发现的。” 沈月烟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拿起信封看了起来。 “母亲在上,原谅孩儿不辞而别。实恐不知该如何面对母亲,才留下书信一封。 孩儿如今已经恢复记忆,身上还背负着血海深仇,还有更重要更紧急的事情等着孩儿去做。 孩儿自幼没了生母,母亲的救命之恩和这段时间的照顾孩儿铭记于心,待孩儿完成大事,再来报答母亲之恩。 我永远都是母亲的儿子。 魏天漠留。” 沈月烟放下手中的信,望向窗外,缓缓叹了口气,她又如何不会知道魏天漠的真实身份呢,早在救他回去的那晚,那支箭上的莲花烙印,那是独属于赵国皇室的标志,只是不知道,他是赵国四位皇子中的哪一位。 “是时候回京城了。” …… 众人坐上前往京城的马车。 马车内,沈月烟身穿一身蜀绣针织的华贵服饰,满头珠翠,面无表情,眼中却是无尽的凶狠。 这次前往京城,除了沈月烟几人,还有近三十多人的护卫队,天香郡主还带了一支秘卫在暗中随行。 几天后,在快要出蜀川的路上,突然遇到了两伙人正在刀剑相拼。 其中一伙人全身黑衣,差不多有二十人左右,另一伙人身穿朝廷的盔甲只剩下十多个在苦撑着,拼命守护着中间的马车。 眼看朝廷的军队马上落败,沈月烟命人前去帮忙。 蜀王府的护卫们拔出腰间佩刀冲向黑衣人。大娘几人则是纷纷下马守在沈月烟马车周围。 蜀王府的护卫们加入战局后,局势立刻翻转。 一时间,兵刃相交之声不绝于耳。 领头的黑衣人首领见突然加入的护卫们微微有些错愕,又看向远处带着蜀王府标志的马车,眼神奇怪。 黑衣人首领退出战斗圈子,将手放在嘴边吹了一道口哨。 众黑衣人听见后纷纷停手向树林中退去,逐渐没了身影。 沈月烟站出马车,高喊道:“穷寇莫追。” 众人纷纷停下脚步。 只见一名穿着盔甲的侍卫首领小跑过来单膝跪地,“末将白山参见德寿郡主。” 沈月烟眉头一挑,“哦?你认识本宫。” 白山面色疲惫,“郡主,那马车内是贵府三公子。” “什么?” 沈月烟面色震惊,匆忙下了马车,走到被士兵包围的马车前,拉开车帘,只见魏天诚脸色发黑,双目紧闭的躺在上面。 另一辆马车内的天香郡主也走了出来,跟着沈月烟来到魏天诚所在的马车前。 沈月烟转头对白山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白山双手作揖,“启禀郡主,自从魏统领奉旨赈灾结束回京城的路上,我们的队伍就遭到了不下三波杀手的攻击,原本近百人的队伍,如今就剩下这十几个人。” 白山边说边红了眼眶,谁能想到,原本只是没有危险的赈灾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死去的都是与他平日里并肩作战,称兄道弟的兄弟啊。 沈月烟暗了暗眸子,能理解他此时的心情,“你们辛苦了,先让大家原地休息吧。” 白山满是疲惫的脸上显露出焦急的神色,“不可啊郡主,万一一会又有杀手来袭怎么办,咱们要尽快赶路,早日回到京城。” 沈月烟心中奇怪,按理说皇上早就派人来支援了才对,还有秋宁的势力,这么久了怎么还没与他们汇合。她明白迟则生变的道理,声音低沉地说道: “好,听你的。” 白山松了口气,转身让大家抓紧赶路。 这些士兵每个人都是疲惫不堪,许多人身上还挂着彩,毕竟接连应对了三场刺杀,身体心理都到了极限。 沈月烟看着这十几个士兵,对蜀王府的护卫们喊道:“你们下马,把马让给这些将士。” 白山闻言心中升起一股暖流,犹如冬日的积雪被春天的阳光融化。他没有拒绝,忍住眼中的泪水,哽咽的说道:“多谢郡主。” 沈月烟微微笑了一下,“不必多谢,你们保护的,毕竟是本宫的孩子,让受伤严重的上本宫的那辆马车,本宫身边有医女,给他们包扎一下,本宫与我儿同坐一辆即可。” 白山震声说道:“是!” 马车内,天香郡主给魏天诚把完脉,又周身检查了一遍。 沈月烟面色阴沉,“如何?” “中了毒,身上有些皮外伤,喝半碗灵儿的血就好了。” 沈月烟点了点头,心中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一旁的灵儿撅了撅嘴,不情愿的拉起衣袖,用匕首划开手腕,带着异香的血缓缓流进碗里。 沈月烟温柔的看着灵儿,感激地说道:“辛苦你了,救了两次我的儿子们,等回到京城,一定好好补偿你。” 灵儿的这才缓和了脸色,嘴角勾起笑容,“谢谢德寿郡主。” 看着碗中的血,沈月烟眸光闪烁,思绪万千,“你说,把我的血加进去,会不会让我儿恢复的更快。” 天香郡主不明所以,“灵儿的血是有解毒功效,可以解三公子的毒,夫人的血没有这个功效,喝了也没什么用,还会让夫人受伤。” 沈月烟轻轻笑了笑,看向天香郡主,眼中满是算计,“传闻古时有一种药,需要用人血做药引,不如郡主就给我儿制作这种药吧,就用本宫的血。” 天香郡主虽然不明白沈月烟要做什么,但还是应了下来。 沈月烟表情淡漠的用匕首割在自己的手腕上,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看着鲜血缓缓滴进碗中,沈月烟声音平淡的说道:“天赐被那么多刀剑割伤身体,应该比我这个还要疼吧。” 天香郡主垂下眼皮,没有说话。 …… 喝了用沈月烟的血制成的药,魏天诚果然好的更快了,第二天便醒了。 沈月烟一直与魏天诚同乘一辆马车,魏天诚躺在马车上,沈月烟坐在魏天诚旁边,把魏天诚的脑袋放在自己腿上,一只手轻轻摸着魏天诚的头。 躺着的魏天诚一睁开眼睛便看到沈月烟嘴唇发白,面色虚弱地坐在自己身边。 魏天诚声音沙哑的呢喃道: “娘。” 沈月烟听见声音低头看去,见魏天诚醒来慈爱的笑了,伸手摸了摸魏天诚的脸,温柔的说道:“诚儿你醒了。” 魏天诚笑了笑,握住沈月烟的手腕,“嗯,娘……” “嘶~” 还不等魏天诚话说完,就听沈月烟倒吸一口凉气,抽回了手腕。 魏天诚面色惊讶,看着沈月烟手腕处露出来的白色纱布,上面渗出了红色的血迹,担忧的问道:“娘,你手腕怎么了。” 沈月烟将袖子盖上,温柔的笑了笑,“娘没事,你平安无事就好。” 魏天诚没再追问,沈月烟命人叫来天香郡主给魏天诚把脉。 魏天诚心中奇怪,“娘,你们怎么在这里。” 沈月烟突然面露悲伤,哽咽着说道:“你二哥死了。” “啊?” 魏天诚的头好像被人重重捶了一下,一下子懵住了。 “二哥……是怎么死的。” 沈月烟拿起手帕点了点两下眼泪,缓缓叹了口气,“兵部传来的消息,说是在西北战死了。” 说完沈月烟眼眶又红了起来,紧紧咬着嘴唇,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每一滴都在诉说着无法言说的痛苦。 魏天诚沉默下来,不再说话,他知道,沈月烟只有魏天赐一个亲生儿子。 沈月烟继续说道:“你二哥的死讯传来的第二天,又传来了你在蜀川失踪的消息,我再也等不了了,我无法忍受已经死了一个儿子,又要再死一个儿子,便连夜前往蜀川来寻你。 我知道是有人故意要害你,为了掩人耳目,还特意让春意去了江南,分散别人的注意力。” 魏天诚望着沈月烟强忍泪水的样子,眼泪在眸中翻卷。沈月烟所做的一切,如同一把把温暖的钥匙,打开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魏天诚从小没有娘,此时,他才终于体会到,有娘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的鼻子发酸,喉咙像是被哽住,半晌说不出话来,只是静静地凝视着沈月烟,任由那滚烫的感动在血液里流淌。 天香郡主此时打开车帘上了马车,沈月烟赶忙擦了擦眼泪,收敛起悲伤的情绪。 天香郡主没有多嘴,只是安静的给魏天诚把脉,“三公子喝了德寿郡主的血为药引熬制的药,恢复的很好。” 第141章 (大)回京,一门双国公 “什么?” 魏天诚不可置信的看向天香郡主,“你是说,我喝的药,是用我娘的血做的药引?” 天香郡主笑着点了点头,“德寿郡主爱子之心,真是令天下人感动。” 沈月烟笑着摸了摸魏天诚的脑袋,“娘没事,只是一点血而已,只要我儿能快点好起来,娘怎么样都没关系。” 魏天诚看着沈月烟因为流血过多而苍白的嘴唇,还有被自己碰到,渗出血迹的手腕,嘴唇微微颤抖,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 “娘……” 魏天诚声音哽咽的叫了一声,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哎。” 沈月烟应到,“诚儿不哭,娘没事。” 看着二人母慈子孝的样子,天香郡主下了马车。 沈月烟将魏天诚的脑袋抱进怀里,缓声说道:“你爹战死边关,你二哥如今也步你爹后尘,娘不能再失去你了。” 魏天诚感受着沈月烟怀中的温暖,那是自己从来没体验过的母亲的怀抱。缓缓闭上双眼,内心的愧疚仿若有千斤重,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自己亏欠沈月烟太多了,不知道该如何偿还。 “娘,以后我会好好孝顺你的,让你永远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 还有一句话,魏天诚没有说出口,却在心里默念着, “让你做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沈月烟声音颤抖着,满是担忧与恐惧,“儿子,娘好害怕,是有人在针对咱们家,先是害了你二哥,又害了你。” 魏天诚眼中露出一抹凶芒,“娘你放心,等回到京城,一定让皇上给咱们做主,查个水落石出,让那些害咱家的人付出代价。” 沈月烟笑了笑,眼中满是计谋得逞后的光芒。 “好,娘相信你,也相信皇上。” 因为魏天诚身受重伤,再加上还有许多将士身上都有或多或少的伤痕,所以众人的行进速度很缓慢,足足用了半个月的时间赶路。 这半个月,沈月烟每天都与魏天诚待在一辆马车之中,悉心照料着魏天诚,前几天魏天诚行动不便,给他端屎端尿,喂饭,唱童谣哄着他睡觉,后面魏天诚恢复好了,沈月烟也是无微不至的照顾。 两人的母子情谊快速增长着。 这一路上也没再遇到刺杀,众人平安抵达京城。 沈月烟虽然心中奇怪,按理说皇上的人应该早就出发寻找魏天诚了,怎么魏天诚都到京城了还没遇到那些人呢。 不过这已经不是沈月烟需要关心的了,只要魏天诚平安回到京城,那些问题,自然会有皇上去解决。 进了京城,沈月烟带着天香郡主等人回了镇国公府,而已经恢复健康的魏天诚带着剩余的将士们进了皇宫。 镇国公府大门口,魏天文和温如玉等人得到消息已经守在那里等着沈月烟回来。 沈月烟一下马车,魏天文便面带担忧的迎了上来,“娘,此行可顺利,没出什么事儿吧。” 沈月烟拍了拍魏天文的手,轻声说道:“一切顺利,你三弟也平安回来了。” 众人一阵寒暄,沈星湉抱着一个孩子走上前给沈月烟看。 一旁的温如玉笑着说道:“星湉给天诚生了个儿子呢。” 沈月烟看着襁褓中白嫩胖嘟嘟的孩子,也发自内心的笑了,“真可爱,长得跟天诚真像。” 眸光一瞥,看见了站在后边面色有些铁青的杨兰心,随即一笑,对杨兰心说道:“快让我看看我那乖孙女。” 杨兰心勉强支起一个笑容,从奶娘手中接过孩子,递到了沈月烟面前。 沈月烟逗弄着杨兰心的女儿,“荣荣,乖荣荣,祖母回来了。” 荣荣开心的“嘻嘻哈哈”的笑着。 沈月烟满脸慈爱,“荣荣跟诚儿长得更像呢。” 杨兰心笑了笑,把孩子抱给了奶娘,拉着沈月烟的胳膊就往屋里走,“母亲刚回来,快进屋暖和暖和,荣恩堂每日都有人打扫,饭菜都已经备好,要给您接风洗尘呢。” 沈月烟:“兰心有心了。” 夜幕降临,荣恩堂中烛火通明,镇国公府众人齐聚一堂,给沈月烟接风洗尘。 而魏天诚等到半夜才从宫中返回家中,见天色已晚,便没有去打扰沈月烟休息,直接去了杨兰心的院子。 刚踏入院子,便听见婴儿的咿呀声,那是女儿荣荣的声音。怀着激动的心情走进屋内,只见杨兰心正坐在床边哄着孩子。 杨兰心见魏天诚回来,眼神中透着委屈和思念,急忙上前抱住魏天诚。 “相公,你可算回来了,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就像丢了魂儿一样。我生产之时,是多么希望你能在我身边啊,那种疼痛和无助,你根本无法体会。”说着便红了眼眶,思念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魏天诚看着杨兰心如此模样,满心愧疚,拍了拍她的背,轻声说道:“辛苦你了,你放心,日后我定会好好补偿你,不会再让你受这样的委屈。” 杨兰心擦了擦眼泪,看着魏天诚,眼中带着一丝期待:“咱们的女儿都这么大了,还没有起名字呢,一直在等你回来亲自给起。” 魏天诚走到床边,看着可爱的孩子,伸手抱了一会,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女儿,软软的,带着一股奶香味。 “今天太晚了,等日后有了闲暇,我再为咱们的女儿想一个好名字。” 杨兰心娇羞地点了点头,“好,相公,今晚在我这里休息吧。” 魏天诚将孩子放下,面露愧疚,“我还没去湉儿那边看看,毕竟她也刚生孩子,我不能厚此薄彼啊。” 说完,他便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杨兰心见状,急忙拉住他的衣袖,眼中满是不舍:“相公,你就不能多陪我一会儿吗?我真的好想你。” 魏天诚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娘子,听话,你早些休息。” 说罢,魏天诚抽回衣袖,径直向沈星湉的院子走去。 杨兰心站在门框处,看着魏天诚离去的背影,眼神逐渐变得冰冷,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眼神中透着嫉妒与狠毒之色。 魏天诚来到沈星湉的院子,还未进门,便高声喊道:“星湉,我回来了。” 话音刚落,门就从里面打开了,沈星湉站在门口,眼中闪着泪光,一下扑进魏天诚的怀里。 魏天诚紧紧地拥抱着沈星湉,仿佛要把她融入自己的身体,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这一路上,每一刻我都在盼着能早日回到你身边。” 沈星湉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魏天诚,用手轻抚着他的脸庞:“我也好想好想你,你这一路可受伤了?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说着,便开始检查魏天诚的身体。 魏天诚笑着摇了摇头,还特意转了个圈,“我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那些艰难险阻,在见到你的这一刻,都不算什么了。” 沈星湉微笑着,眼中满是爱意,转身抱来孩子,眼中闪烁着母性的光辉:“你看,这是我们的儿子,他长得多像你。” 魏天诚看着襁褓中的孩子,激动得热泪盈眶,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轻轻晃着,“你是咱家的大功臣,我当父亲了,我有儿子了。” 沈星湉看着父子俩,眼中满是幸福:“咱们的孩子还没起名字呢,你得好好想想。” 魏天诚抱着孩子,在屋里踱步,沉思片刻后,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我这一路走来坎坷泥泞,历经无数艰难险阻,希望我们的孩子以后的路光明灿烂,就叫他魏明熙吧。” 沈星湉开心的呢喃道:“魏明熙,魏明熙,好名字,相公你真厉害。” 魏天诚在沈星湉额头亲了一口,“娘子,咱们歇息吧。” 沈星湉害羞的点了点头。 …… 过了几天,京城的天空像是被水洗过一般湛蓝,阳光洒在大街小巷,却照不进镇国公府众人满是哀伤的心。 靖西侯从边关班师回朝的消息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京城掀起了层层涟漪。 浩浩荡荡的军队,带着边关的尘土与风霜,气势恢宏地踏入城门,百姓们夹道围观,热烈欢呼着。 然而镇国公府却挂满白绫,沉浸在悲痛之中,只因今天是魏天赐的葬礼。 葬礼上,皇上下旨追封战死的魏天赐为定国公。圣旨传来,明黄的绸缎在阳光下闪耀着刺眼的光芒,仿佛是命运无情的嘲笑。 沈月烟和镇国公府众人面色凝重地接旨,他们身着素服,在这看似荣耀的时刻,却感受不到丝毫的喜悦。 一门双国公,这本该是无上的殊荣,可如今,魏天赐已不在人世,这荣耀就像一座冰冷的墓碑,徒有其表。 荣恩堂中。 沈月烟和天香郡主静静地坐着。雕花的窗棂将阳光切割成细碎的光影,洒在地面上,却无法驱散堂内的阴霾。 沈月烟双眼无神地望着前方,喃喃自语道:“人死了,再大的封赏又有什么用呢。”她的声音很轻,却如重锤一般敲在每个人的心上,这一句话,道出了无尽的悲伤与无奈。 突然,沈月烟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她猛地看向天香郡主,“还记得之前天赐中的毒么?让你的人在京城中找一下十六年前这个毒的踪迹,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时候那个毒出现在谁手的手中。” 沈月烟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过往的点点滴滴,沈月烟心中有一个猜测,这个猜测让她不寒而栗。 她觉得靖西侯的所作所为充满了疑点,那十六年前魏天赐中毒会不会也是他做的?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如野草般在她心中疯狂生长。 天香郡主点了点头,“我立刻派人寻找。” …… 因为魏天赐没有尸首,所以棺椁内只放了他的盔甲。 魏天赐的墓碑也立在了京城南面的水云山上,挨着魏忠良的墓碑,父子俩人立在了一处地方。 他们生前未能时常相伴,死后却能在此长守,只是这团聚的方式太过残酷,令人心碎。 沈月烟身着素白丧服,双眼红肿,却仍强撑着身体,亲手将魏天赐的棺椁缓缓下葬。 “儿子,你放心的去吧,娘一定会帮你报仇的。”沈月烟心中呢喃着,目光直直地盯着棺椁,眼中充满了仇恨与狠戾。 又想到自己养育了二十年的儿子,好不容易治好了脑子,不再痴傻,可以像正常人一样活着,却这么快便送了性命。 沈月烟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悲痛,泪流满面,放声大哭。 “儿啊,若是能用娘余生的寿命换你回来,娘也愿意啊。” 沈月烟的哭声在山间回荡,凄厉而悲怆,让每一个前来观礼的人都为之动容。 春喜前两日便从江南赶了回来,此时她跟在沈月烟身边,搀扶着她,前来观礼的众人也纷纷上前来安慰。 人群中众人唏嘘着。 “世事无常,谁能想到定国公如此年轻便丢了性命。” “是啊,虽然是一门两国公,但是人都死光了,又有什么用啊。” “德寿郡主可真惨啊,先是死了夫君,如今又死了亲生儿子。” “可不是么,经营了那么多年的镇国公府,如今也是给别人做嫁衣。” “没有儿子做靠山,是郡主又能怎么样。” “以后老了被人欺负都没人替她出头。” 任众人如何评价,沈月烟都无动于衷,只是看着魏天赐的墓碑流着眼泪。 魏天诚看在眼里,记在心中,此刻对沈月烟的愧疚达到了顶峰。 暗暗下定决心,沈月烟的后半辈子,由他来撑腰。 …… 葬礼结束后。 沈月烟很快便调整好情绪,重新振作起来,还有血海深仇等着她去报,她不能垮掉。 这天,天香郡主神情凝重的来到了荣恩堂。 “夫人,查出来了。” 沈月烟抬起头,眉头微皱,“是何人。” 天香郡主眼神深邃而暗沉,犹如一潭不见底的幽水,“十六年前,有一位南疆的蛊师来到京城,被皇室奉为座上宾,那毒药,应该就是那个时候留下来的。” “皇室?” 沈月烟面露惊讶之色,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张着嘴巴一动不动。 第142章 贤妃为后 难不成,是贤妃? 沈月烟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自己的猜想,贤妃曾与自己那般要好,又怎么会毒害自己的孩子呢。 转念又想到魏天赐被靖西侯所害,靖西侯可是与自家夫君是出生入死的兄弟,都能做出这种事,贤妃与靖西侯是兄妹,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会做出这种事也不奇怪。 自己被骗了这么多年,才发现他们一家人的狼子野心,人心难测啊…… 只是可怜自己那痴傻了二十年的儿子,好不容易恢复正常又被害得丢了性命。 无尽的愤怒在沈月烟心中燃烧,魏天赐的死,让沈月烟化悲愤为力量,下定决心,就算用尽一切代价,也要把他们杨家,赶尽杀绝。 让他们给自己的儿子陪葬! 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春喜在门外说道:“郡主,宫里传来消息,圣上下旨,靖西侯此次西北战役,用最小的损失稳定边疆,立下大功,皇上为了奖赏杨家,要立贤妃娘娘为后。” “什么?” 沈月烟瞪大了双眸,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宛如一道惊雷在沈月烟心间炸开,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最小的损失?立贤妃为后? 沈月烟不知道靖西侯是如何上报军情的,但是,前世顺治帝并没有立贤妃为后。 今生,皇上这是看魏天赐死了,兵权上只能依靠杨家,拉拢杨家呢,而且贤妃膝下没有皇子,对魏天诚没有任何威胁,可以说是魏天诚登基的最大助力。 沈月烟原本平静的心湖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无数思绪在脑海中闪过,那自己该如何报仇呢,难道,就这样算了吗? 那可是皇后啊,等魏天诚登基,那就是太后,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自己要报仇无疑是蚍蜉撼树。 “知道了。” 沈月烟波澜不惊,毫无情绪的回应道。 天香郡主看向沈月烟,将沈月烟的表情尽收眼底。 “夫人,天赐中毒的事情,还要继续查吗。” 沈月烟缓缓侧头,看向天香郡主,眼底的情绪如同一团迷雾,让人捉摸不透。 沉默片刻,她才幽幽开口:“也许,是京城中其他人家向那蛊师买的也说不定。” 沈月烟顿了顿,接着说道:“算了,别查了,天赐都不在了,查那个还有什么意义。”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和无奈。 天香郡主见沈月烟的变化,再结合刚刚春喜传来的消息,心中有了些想法。 沈月烟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眸微微一亮,“诶,现在哪里还能弄到那种毒药,你是神农谷的传人,应该有办法弄到吧。” 天香郡主听闻,眉头轻皱,沉思片刻后说道:“我师傅的草庐中应该有收藏,夫人您要那个做什么?” “呵呵。” 沈月烟嘴角勾起,凄惨的笑了笑,随即面色又变得阴沉无比,声音低沉,语气中带着决绝:“天赐死的太冤了,我要让杨家付出代价。” 她转头盯着天香郡主的眼睛,目光深邃如古井,深不见底,“你会帮我的,对吗?”沈月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天香郡主在沈月烟强大的气势压迫下坚定地点了点头,“我会帮您的。” 沈月烟眼中闪烁着狠毒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把那个毒带给我,之后的一切事情,你都要装作不知道。” “好。” 天香郡主咬了咬嘴唇,她知道,此刻的自己已经与沈月烟站在了一根绳上,不论沈月烟做什么,自己都要无条件支持。 沈月烟深吸一口气,微微平复了一下情绪,把春喜叫了进来。 “贤妃娘娘晋封为皇后,这么大的喜事咱们镇国公府可要好好表示表示,多备一些贺礼,给皇后娘娘送去。” 春喜恭敬地福身,“是,郡主。” …… 今年由于大旱,为了体恤百姓,做出节俭的表率,顺治帝将暖冬宴取消了。 而新年的到来也将镇国公府世子战死边关的悲伤氛围冲淡了许多。 沈月烟一身红色新衣,满脸笑容,给全府上下包了红包。 尤其是杨兰心和沈星湉两个儿媳妇,沈月烟更是赏赐了不少东西。 沈星湉还没出月子,沈月烟便带着魏天诚和杨兰心一起来摘星院看望。 杨兰心如今有了做皇后的姑母撑腰,腰杆子也挺直了几分,在沈星湉这个生了儿子的侍妾面前也不再像从前那般在意。 第143章 沈月烟动手,老太君推波助澜 沈月烟和魏天诚含笑逗弄着魏明熙,杨兰心站在后面,也是一副慈母的样子。 沈月烟转头看向杨兰心,“兰心快来,瞧瞧明熙多可爱啊。” “明熙?” 杨兰心眉头轻皱,略微迟疑的问道,“湉妹妹的孩子已经起了名字了吗?” 沈月烟看了魏天诚一眼,有些不明所以。 魏天诚则是摸了摸鼻子,尴尬的笑了笑,“明熙是男孩,自然是要先起名字的,荣荣的名字我也想好了,就叫魏嘉窈。” 沈月烟赶忙附和道:“这名字好啊,嘉窈,嘉是指女子品行高尚,窈是指女子外表秀丽,二者兼得,真是不错。” 杨兰心胸膛起伏着深呼了一口气,勉强支起一个笑容,淡淡的说道:“是个好名字,希望荣荣能不负夫君所望吧。” 沈星湉坐在床上笑着打着圆场,“荣荣看着就聪明伶俐,一定不会辜负这个名字的。” “好了好了,时辰快到了,咱们一同去宝华阁吃年夜饭吧。”沈月烟招呼着众人。 丫鬟们仔细地给沈星湉穿上厚实的棉衣,又拿来狐毛镶边的披风,确保不会有一丝寒风钻进去冻着还未出月子的沈星湉。 把尚在襁褓中的魏明熙留在摘星院,有奶娘在一旁悉心照料着。奶娘抱着孩子,轻轻摇晃,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 两个婆子一左一右搀扶着沈星湉,跟随着沈月烟等人缓缓前往宝华阁。 前两日刚下了雪,镇国公府的下人们早早地扫出了一条蜿蜒的小路。 路旁的梅树绽出几点红妆,与皑皑白雪相互映衬,宛如素手挑朱,冷香幽浮。 众人齐聚宝华阁,阁内烛火通明。丫鬟们鱼贯而入,将一盘盘精美的菜肴呈上桌来。 桌上摆满了珍馐佳肴,有热气腾腾的清蒸鲈鱼,色泽红亮的糖醋排骨,还有那肥而不腻的东坡肉,众人围坐,一片幸福团圆的景象。 沈月烟坐在席间,微微垂首,心中满是失落。 温如玉一直留意着沈月烟,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轻轻伸出手,将手搭在沈月烟的手上,微微用力握了握,像是在传递无声的安慰。 沈月烟感受到手上的温度,侧头看去,温如玉正对着她微微一笑,眼中满是关切与怜惜。 沈月烟心头一暖,也勉强笑了笑,转头对身后的春喜说道:“去给紫兰院和摘星院照顾孩子们的奶娘婆子们说,让她们也都去吃年夜饭吧,大过年的还照顾孩子,辛苦了,给她们多上一盘红烧肘子。” 春喜屈膝行礼:“是。” 摘星院。 春喜将院子里的人召集过来,清了清嗓子说道:“郡主恩德,体恤你们辛苦,让你们下去吃年夜饭,还给你们多加了个肘子,去大厨房领吧。” 众人听闻,皆面露感激之色,脸上堆满了笑容,纷纷说道:“多谢郡主赏赐,多谢春喜姑姑。” 随即嬉笑着成群结队离去。 春喜见众人离去,四下无人,放轻脚步,悄悄推开了魏明熙屋子的房门。 …… 宝华阁中,众人推杯换盏,欢声笑语不断。没一会,春喜就回来了,对着沈月烟轻轻点了点头。 沈月烟心领神会,脸上浮现出悲伤之色,轻轻叹了口气,声音略带哽咽:“要是天赐还在就好了,咱们一大家子在一起,多幸福。谁能想到,一去西北,就再也没回来。” 说着沈月烟眼眶便泛起了红,泪水在眼中打转。 众人闻言,皆停下手中动作,面色哀伤。 魏天诚坐在一旁,心中对沈月烟的愧疚更甚一筹。 沈星湉也是眼含泪光,“姑姑,斯者已逝,生者还要好好活着,表哥是为国捐躯,整个大齐,永远都会记得定国公的功劳的。” “是啊娘,二哥在天有灵,也不想看到你这样,还是要保重身体啊。”魏天诚关心的看着沈月烟。 其他人也是纷纷安慰着。 沈月烟拿起帕子擦了擦眼泪,“还好娘还有你们,不然,娘都不知道要怎么撑下去。” “孩子们都长大了,以后郡主就好好享清福就行了。”温如玉拉着沈月烟的手安慰道。 沈月烟温柔地点了点头,垂下的眼眸中却是无尽的算计与狠毒。 享清福? 儿子被人害死,仇人富贵荣华,自己怎么能安享清福。 抬起头来,眼中却不见刚刚的仇恨,满是和蔼柔弱,全然一个失去儿子的可怜母亲形象。 “是啊,孩子们都大了,等天文成婚了,我便可以彻底享清福了。” …… 明月高悬。 辅国公府。 昏暗的烛火映照着两人的身影。 辅国公眉头紧皱,脸色铁青,“千算万算,算漏了一个沈月烟,竟然让她把魏天诚救了下来。” 曹老太君面色古井无波,眼眸深邃如幽潭,“这次虽然失败,但基本可以确定我的猜想了,皇上里里外外派了三拨人马救援,看来皇上是真的属意他啊。” 辅国公冷哼一声,“贤妃为后,靖西侯独掌兵权,皇上偏爱的也太明显了一些。” 曹老太君眉头微皱,“可是这定国公怎么就死了呢,若是定国公没死,靖西侯府也不会一家独大,贤妃也没机会封后,那贵妃就还有机会。” 辅国公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还是母亲看的透彻,靖西侯这是在国公爵位和后位之间选择了后者,不过贤妃膝下无子,皇上这是放心的很。” 曹老太君双眼微眯,“你说这定国公之死,会不会与靖西侯有关系。” “嗯?” 辅国公被自己母亲说的话惊讶到了,“靖西侯与魏忠良可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贤妃与德寿郡主还是闺中密友,怎么会……” 辅国公好似想到了什么,愣了一下,缓缓转头看向曹老太君。 “母亲是说……” 曹老太君眼中倒映着烛火的光芒,缓缓点了点头,“这次西北之行,本就是靖西侯为主帅,不管魏天赐如何,只要他靖西侯不松口,那些将士们是断断不会违抗军令的。而魏天赐死了,靖西侯就可以独掌兵权,他便是最大的赢家。” 辅国公瞪大着双眼,深吸了几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咱们能想到,皇上他……” “呵呵。” 曹老太君嘴角勾起嘲讽的笑了两下,“帝皇于群臣,许以微瑕之存,苟无大逆,略之可也。 魏天赐如何,靖西侯又如何,不过都是皇帝手中的棋子,只要不影响皇帝最终的目的,他们谁掌兵权,又如何呢?” 辅国公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母亲说的极是。” 曹老太君继续说道:“想必德寿郡主此时还不知道魏天诚的真实身份,若是她得知自己的宝贝儿子是被靖西侯害死的,你说她会如何做?” 辅国公嘴角浮现一抹邪笑,“女子本弱,为母则刚,为了替子报仇,她一定会不择手段。” 曹老太君接着说道:“若是咱们能在背后推波助澜一下,就算后面魏天诚身份曝光,镇国公府和靖西侯府也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到时候损失的也是魏天诚的势力,此消彼长,安王的胜算就更大了一些。” 辅国公浅浅一笑,“母亲好计策,此事交给母亲去做,最是合适不过了。” 曹老太君点了点头,“过年了,明个我便去拜访一下德寿郡主,维护一下两家的关系。” “理应如此。” …… 永乐长公主府。 朝阳郡主正撅着嘴跟永乐长公主撒着娇,“母后,你什么时候给女儿提亲啊,魏天文都已经袭爵了,再不把他拿下,万一被别的世家小姐抢走了怎么办。” 永乐长公主面带笑容看着自己的女儿为了情郎心急如焚的样子,打趣道:“真是女儿大了不中留啊,等春天到了娘举办百花宴,把世家夫人小姐们都请来,到时候亲自与德寿郡主商量你俩的婚事,你看行不行。” 朝阳郡主满脸笑容的在永乐长公主脸上亲了一下,“谢谢母后,我就知道母后最疼爱朝阳了。” 说完开心的跑了出去。 看着朝阳欢快离去的背影,永乐长公主嘴角的笑容缓缓消失,取之而代的是满眼的冷漠。 殿外突然传来一道尖细的公鸭嗓。 “启禀长公主殿下,陛下有旨,传永乐长公主明日进宫参加家宴。” 永乐长公主缓缓点了点头,朱唇轻启,“本宫知道了。” …… 大年初一。 朱红的灯笼高挂于飞檐之下,随风轻摇。街头巷尾,人潮涌动,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孩童们身着新衣,手持风车,在人群中嬉笑奔跑;达官贵人与平民百姓同游,共赏这盛世年景。 瑞雪初降,为京城披上银装,却丝毫未减那热闹的氛围,爆竹声声,震耳欲聋,似是在催促着旧岁离去,新春快来。 整个京城沉浸在一片欢乐、祥和、热闹非凡的节日氛围之中。 一辆以乌木打造,其上细细雕刻着繁复的金线花纹的马车缓缓停在了镇国公府门口。 车夫赶忙跳下马车在车门处放了个矮脚蹬。 马车上用上等锦缎织成的千山松寒车帘缓缓拉开,走下来一个梳着干练发髻,身穿藏青色锦袍的婆子。 婆子下了马车后又回身伸手扶着一位雍容华贵的老朽下了马车。 来者正是曹老太君。 曹老太君身着一袭深紫色的锦缎长袍,袍面上用银线绣着精致的云纹与蝙蝠图案,寓意着吉祥福泽。领口与袖口皆镶着一圈雪白色的狐毛,柔软而蓬松,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动,更衬得她仪态端庄。 镇国公府守门的小厮自然认得辅国公府的马车,更认得曹老太君。一个急忙跑进府里去跟沈月烟报信,一个迎了上去,给曹老太君行礼。 “给老太君请安。” 曹老太君微微点头,慈祥的笑着,“你家郡主可在?” 小厮低着头应道:“郡主在家,请老太君随奴才来。” 说罢便引领着曹老太君进了镇国公府。 荣恩堂。 沈月烟正与前来拜年的官员夫人说着体己话,就听门外的小厮通传道: “启禀郡主,曹老太君前来拜访。” 沈月烟淡淡的说道:“带老太君去花厅等着。” “是。” 小厮躬身告退。 官员夫人此时识趣地起身告辞,“既然郡主还有事情,那臣妇就不打扰郡主了。” 沈月烟面带微笑,微微颔首,“王夫人慢走,以后有空常来。” 王夫人笑着行了一礼,口中称“是。” 沈月烟转头看向一旁的侍立的丫鬟, “碧玉送客。” 花厅中。 曹老太君端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又轻轻放下。 一旁侍候的丫鬟又轻轻地将茶杯添满。 曹老太君环顾四周,上次自己来还是为了给安王在宫中冒犯沈星湉的事情请罪,顺便拉拢镇国公府为安王做事,给康王下套。 那个时候镇国公府可谓是如日中天,可惜如今魏天赐惨死边关,昔日与之关系紧密的靖西侯府也成了杀子仇人。 真是物是人非啊。 念及此处,又想到自己接下来的要做的事情,曹老太君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沈月烟从外面走来,看着曹老太君端坐在梨花木太师椅上,脸上虽爬满了皱纹,但那一双眼睛依然深邃有神,透着历经世事的睿智与从容。 沈月烟直接开口对曹老太君问候道: “曹老太君身子可好,天寒地冻的,有什么事派人知会一声即可,还劳烦您亲自前来。” 曹老太君听见声音转头向外看去,见沈月烟款步走来,急忙起身行礼。 “给德寿郡主请安。” 沈月烟与曹老太君擦身而过,径直走向花厅深处,在主位之上坐下来,才开口道:“老太君免礼,坐吧。” “谢郡主。” 曹老太君缓身坐下,看着沈月烟古井无波的面容缓缓开口道:“这次老身前来是有要事与郡主商量。” 沈月烟眉头微挑,上次曹老太君来这里,便是为了拉拢自己,让魏天赐在济州水患之事上给康王下套,不知这老太婆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沈月烟给春喜使了个眼色,春喜带着屋内侍候的丫鬟们关上门出去了。 “老太君有何要事啊。” 曹老太君面色悲戚,轻轻叹了口气,“定国公之死,老身甚是惋惜,安王也时常提起此事,总觉得定国公之死透着一些蹊跷,咱们两家本来就同为安王做事,如今定国公枉死,安王定不会做事不理,特意让老身前来,告知实情。” 沈月烟心中漏跳了一拍,这辅国公府又是如何得知魏天赐战死的实情。 转瞬换上悲伤的表情,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问道: “你说什么?枉死?实情?” 曹老太君面露悲哀之色,轻轻点了点头,“郡主还请节哀,定国公之死,确实另有隐情。” 沈月烟眼眶通红,豆大的泪珠像风筝一般滚落下来,颤抖着说道:“请老太君细细说来。” 曹老太君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的推测讲了出来。 “靖西侯?” 沈月烟惊讶的问道,“怎么可能,虽然你推测的有一些道理,但是老太君可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不然,此事事关重大,本宫是万万不能轻易相信的。” 曹老太君眉宇间尽是哀伤,摇了摇头,拿出一个本子,“这是定国公出征时随从参军的记录,上面写着定国公不忍敌军羞辱,不顾主帅阻拦,带领百人队伍追击敌军至马坡岭,最后中了敌人埋伏,全军覆没。” 沈月烟接过本子,翻看了起来,“这东西本宫知道,当初兵部传来的消息就是如此。” 曹老太君又拿出了一张写满字的纸,“这次前往西北的随军注官是安王的人,这是他亲笔写的真实情况,还有他的签字画押。” 第144章 互相算计 沈月烟没想到辅国公府还有这样的能耐,把手都伸到西北大军中了,接过那张折叠的纸,打开看,上面写着: “杨元帅命魏将军带领百人小队,追击敌军至马坡岭,并告诉魏将军那里有我军事先埋伏好的军队,可将赵国军队一网打尽,魏将军便放心的带人追击。” 即便沈月烟早已知道自己的儿子是被靖西侯害死的,但此刻看到靖西侯所用的具体计谋,诓骗魏天赐送死,沈月烟还是悲愤的忍不住颤抖。 “竟然真的是靖西侯吗,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我的孩子!” 沈月烟目眦欲裂的站起身,紧紧地攥着这张纸,“我要去告诉皇上,让皇上给天赐做主……” 沈月烟拿着信纸就要往外走去,曹老太君急忙将沈月烟拉住。 “郡主,三思啊。” 沈月烟泪流满面,痛苦地说道:“你让我如何三思啊,之前我是没有证据,如今有了证据,定要让那靖西侯付出代价。” “不可啊郡主,就怕你拿出证据,皇上也不会相信,不会惩治靖西侯,反而将自己暴露在靖西侯面前。”曹老太君苦口婆心的劝道。 沈月烟闻言怔了怔,身躯抖动了几下,情绪慢慢稳定了下来。 曹老太君见状这才松了一口气,拉着沈月烟坐下,“咱们要徐徐图之才行,此时咱们在暗,靖西侯在明,形势对咱们有利啊。” 沈月烟此时才压下悲愤的情绪,冷静的思考起来,曹老太君如此做是为了什么? 挑拨我和靖西侯的关系,帮助我报仇,搞垮靖西侯,然后得到他的兵权,助安王登基。 是了,就是这样。 不过,曹老太君想利用我获得靖西侯的兵权,而我要利用辅国公府和安王的力量报仇,还不能让安王得到兵权。 沈月烟思绪万千,眼中精光闪烁。 沈月烟低下头,假装擦拭眼泪,再抬起头,已经换上了一副哀伤崩溃的模样。 “那我该怎么办啊。” 曹老太君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得逞之色,随即面露同情,“那靖西侯之所以能让兵部为他篡改军书,无非是因为靖西侯世子与永安伯之女谢千梦成亲了,两家结成了亲家,二人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狼狈为奸,欺上瞒下。” 沈月烟面露愁容,表现出毫无办法的模样。 曹老太君抿了抿嘴唇,“让靖西侯垮台一共有两个办法,其一,让皇帝忌惮,以他们如今的地位功绩,咱们掌握的证据是不足以让皇上动他们的,毕竟,用谁不是用,又有谁不会犯错呢。” 沈月烟面露绝望,“那这第一条,岂不是行不通。” 曹老太君继续说道:“第二个办法,就是挑拨永安伯和靖西侯的关系,让永安伯出来亲口指证,到时候不是皇上想不想用的问题了,而是靖西侯绝对会失了军中将士们的信任,只有这样,才能让皇上剥夺靖西侯的兵权。” “可是这第二个办法,又该怎么挑拨他们的关系呢。”沈月烟满脸不解。 曹老太君拍了拍沈月烟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月烟啊,从你死了丈夫开始,我就特别佩服你,一个人撑着这么大的侯府这么多年,天赐生前还曾为安王做事,虽然如今天赐走了,但是安王依旧是镇国公府的靠山,辅国公府也依旧是你的盟友,这件事,就交给辅国公府来做,到时候需要你配合什么,会提前告知你的。” 沈月烟感动的泪眼汪汪的,紧紧握着曹老太君的手,“老太君,我过去也十分敬佩你,安王真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我镇国公府日后,一定会全心全意辅佐安王登基,唯安王马首是瞻。” 听了沈月烟这句话,曹老太君满意的笑了笑了,“有德寿郡主这句话,老身这趟就没白来,安王为镇国公府所做的一切就没白做。” 两人双手叠交在一起,眼神真诚地对视着。 “既然如此,那老身就先回去了,郡主等着老身的好消息吧。” 沈月烟感激地微笑着,重重地点了点头,“好,那月烟就等着老太君的好消息。” 随即冲门外喊道:“来人,送老太君。” 大门打开,曹老太君跟着国公府的丫鬟向外走了出去。 看着曹老太君离去的背影,沈月烟嘴角的笑容缓缓降了下来,面无表情,眼中满是狠戾之色地思考着。 弄倒靖西侯还不够,还有皇后,和未来的太子妃呢。 辅国公府只是为了得到兵权,而自己,则是要让整个杨家,都给天赐陪葬! “呵呵呵。” 沈月烟突然灿然一笑,起身带着春喜前往沈星湉的院子,看望自己的小孙子。 摘星院。 刚进院子就听到魏明熙的哭喊声,沈月烟嘴角勾了勾,推开门走了进去。 “给郡主请安。” 屋内的丫鬟婆子见沈月烟进来纷纷屈膝行礼。 沈月烟微微颔首,向里屋走去。 “祖母的乖孙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个不停呢。” 沈星湉见沈月烟进来苦笑着抱怨道:“不知是怎么了,从昨晚起就哭个不停,原本不哭不闹的,现在怎么哄也不行。” 春喜将沈月烟身上的皮毛大氅脱下,沈月烟走到床边从沈星湉手中接过孩子抱进怀里,“哦呦哦呦,祖母的乖熙哥儿,不哭不哭,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祖母替你做主,把他们都收拾了。” 随即眼眸一凛,看向屋内的两个奶娘,厉声责问道:“熙哥儿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照顾的,两个人连个小主子都伺候不好,是不是最近对你们太好了,忘了我的手段了!” 两个奶娘哭天喊地的跪下求饶,“郡主饶命啊,郡主饶命啊,实在是不关奴婢的事儿,之前小主子还好好的,就是自从昨晚,咱们吃完年夜饭回来后,小主子便哭闹个不停,好不容易哄睡了,等醒了又开始苦闹,奴婢实在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沈月烟眉头微皱,“是不是生病了,有没有请府医看过。” 沈星湉此时也被孩子弄得心力交瘁,叹息道:“今早就叫了府医,可是府医什么都没瞧出来。” 沈月烟担忧的看着魏明熙哭的嗓子都快哑了,“明儿个拿我的帖子去请天香郡主来给熙哥儿瞧瞧。”转念一想,“别明儿个了,一会春喜就去请人来吧。” 第145章 谁下的毒? 摘星院。 古色古香的房间内,地龙烧的整间屋子都暖烘烘的。 沈月烟、魏天诚两人坐在一旁,看着天香郡主给沈星湉怀中抱着的魏明熙把脉。 此时魏明熙好不容易沉沉睡去安静一会,众人皆不敢大声说话。 房间内静的能听见魏天诚紧张的喘息声。 天香郡主眉头紧锁,过了一会又换了一只手,神情晦暗不明。 坐在一旁的魏天诚见天香郡主如此神态,紧紧抓住腿上的布料,指节泛白,咬紧嘴唇,视线随着天香郡主移动。 沈月烟见魏天诚如此模样,将手放在魏天诚的手上轻轻拍了拍,递去一个安心的眼神。 良久。 天香郡主缓缓收回玉手,看着沈月烟有些欲言又止。 沈月烟朱唇轻启,轻声问道:“如何?” 天香郡主柳眉微垂,轻叹了口气,“小公子这是中毒了。” “中毒?”魏天诚与沈月烟听闻此话,皆是眉心紧皱。 “什么毒,能不能解?”沈星湉心急如焚,紧紧抱着魏明熙,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天香郡主微微颔首,“能解,只是这毒……” 沈星湉闻言,长舒一口气,眼眶中泪花闪烁,庆幸地说道:“能解就好,能解就好。” 魏天诚得知自己孩子中毒,双眸微微眯起,眼神中透着凌厉,心中思绪万千,暗自思忖。 沈月烟唤来奶娘,吩咐道:“先把小公子抱回房间。” 奶娘从沈星湉怀中接过魏明熙离去,沈星湉擦了擦眼中泪水。 屋内气氛瞬间凝重起来,众人皆目不转睛地盯着天香郡主。 “郡主,是解这毒有什么难处吗?”沈月烟瞧着天香郡主欲言又止的模样,疑惑问道。 天香郡主轻轻摇头,“这毒用九转金针秘法便可解除,且应是近两日刚中毒,毒素尚未深入体内,可痊愈。” 沈月烟听闻,长舒了口气,脸上绽出笑容,“太好了,届时便辛苦郡主了。” 天香郡主面色略显为难,望向沈月烟,令沈月烟有些不知所措,“郡主,可是还有什么问题?” “唉!”天香郡主一声叹息,面色复杂,“此毒与定国公曾经所中之毒一模一样。” “什么!” 沈月烟双眼圆睁,满是震惊,不禁失声惊叫道。 “那又能证明什么?难不成这下毒之人还能是同一个不成。” 魏天诚眉头紧锁,满脸不解地问道。 沈月烟也带着疑惑的目光看向天香郡主。 天香郡主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此毒名为百炼噬心,专攻人神智,是用南疆十万大山中的七种特殊毒虫炼制而成,极为珍贵,鲜少有流传。京城距南疆甚远,却接连出现此毒,应该是出自一人之手。” 沈月烟震惊地站起身来,身躯微微颤抖,“难道说,过去给天赐下毒的,还有给明熙下毒的,是同一人不成?” 天香郡主缓缓点头,“极有可能。” 沈月烟如遭雷击,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春喜急忙上前,轻轻为她抚背顺气。 魏天诚站起身,朝天香郡主拱手行礼,“此番多谢郡主,我与母亲尚需些时间消化此事,便不多留郡主了,明日还得劳烦郡主为熙儿解毒。” 天香郡主点点头,“魏统领不必客气,治病救人本就是神农谷的宗旨,那本宫便先告辞了。” 魏天诚亲自送天香郡主出门,而后折回房中,让人将门关上。 他脸色阴沉,“会是谁给明熙下毒呢?” 沈月烟靠在椅背上,面色苍白如纸,伸出颤抖的手指向空中,“一定要……查出来,天赐虽死,但我……要弄清真相……到底是谁要害我镇国公府,害了我儿,又要害我的孙儿。” 说着,沈月烟双眼泛红,泪水夺眶而出,哽咽着靠在春喜怀中。 “呜呜……到底是谁,如此狠毒,不伤人性命,只伤神智,这是要让我镇国公府后继无人,彻底颓败啊。” 沈星湉亦起身来到沈月烟身旁,眼眶湿润,紧紧握住沈月烟的手,“姑母,您要保重身体啊,只有身子好了,咱们才能有机会给表哥报仇啊。” 魏天诚面色晦暗,眼神锋利如刀,“母亲放心,儿子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二哥一个交代。” 春喜这时突然支支吾吾起来,“郡主,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沈月烟喘着粗气道:“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春喜微微抬眸,轻声说道:“刚刚听天香郡主所言,小公子是这两日才中毒的。平日里丫鬟们都紧紧守着,旁人根本无从下手。唯有昨晚除夕家宴时,下人们皆不在小公子身边,才给了那下毒之人可乘之机。” 魏天诚若有所思,微微点头:“春喜此番分析,确有几分道理。” 沈月烟双眼瞬间瞪得滚圆,咬牙切齿地吼道:“那还等什么!速速派人去查,昨晚究竟是谁脱离了众人,未曾前往大厨房用餐,此人定是下毒的恶徒!” 春喜嘴唇微微颤抖,欲言又止,终是鼓起勇气道:“郡主,奴婢心中有个疑虑,不知该不该讲。” 魏天诚眉头紧紧拧成一个“川”字,目光如炬,直射春喜:“你且直言,怀疑的是谁?” 春喜面露难色,贝齿轻咬下唇,眼神在魏天诚与沈月烟之间游移不定,怯生生地不敢吭声。 沈月烟柳眉倒竖,寒声道:“说!有本宫在,不必害怕,如实道来!” 春喜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极大的决心,说道:“昨晚奴婢前往紫兰院传达郡主的恩泽时,瞧见少夫人的贴身丫鬟知夏,称身体不适,留在房中休息,并未去大厨房吃年夜饭。” 沈星湉闻听此言,“啊”地一声叫了出来,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簌簌滚落,眼眶通红地望向魏天诚。 “夫君……” 沈月烟如遭雷击,呆愣当场,旋即脸色涨得通红,怒声喝道:“好个胆大妄为的贱婢!来人呐!即刻将那知夏给本宫擒来!” “母亲且慢!”魏天诚神色凝重,一个箭步上前阻拦。 沈月烟满脸疑惑地盯着魏天诚:“怎么,你这是要袒护于她?” 魏天诚长吁一口气,面露难色,苦劝道:“母亲,此事绝非那般简单,其不仅关乎明熙与二哥,更牵扯到靖西侯府与皇后娘娘。还望母亲慎之又慎,切莫冲动行事。” “呵呵。” 沈月烟凄惨一笑,面露嘲讽,随即又冷声说道:“诚儿说的对,这件事背后牵连甚广,咱们要从长计议。” 第146章 最是无情帝王家 荣恩堂中。 一丈高的孔雀琉璃香炉上香烟袅袅。 屋内飘满了清冷淡雅的梨花香,让人闻之宁心静气,心旷神怡。 沈月烟和魏天诚相对而坐,二人面色皆是晦暗不明,心中各有所想。 “娘真的不敢往深了想,这后面到底是谁在操纵这一切,他们对镇国公府到底有怎么样的图谋。” 沈月烟眼神中透着惊恐,看着魏天诚满脸恐惧悲伤,眼中尽是泪水。 魏天诚低头沉思,这件事最大的问题就是,背后牵扯到的人,自己不能轻举妄动,甚至日后还要依仗他们,想要查清真相,难上加难。 沈月烟稍稍平复了一下悲伤的心情,眼睛红红的盯着屋内的那樽琉璃香炉出神。 “娘突然想到,若是知夏背后是兰心指使的,那兰心的毒会是谁给的呢,是皇后,还是靖西侯,还是他们共同的谋划,若是他们早就想害天赐了,那这次西北之行,会不会,也是靖西侯做的手脚……” “这……” 魏天诚被沈月烟的话语击中了脑袋,他只是想到魏天赐和熙儿的毒应该都是靖西侯府做的手脚,没有把魏天赐的死和靖西侯联系在一起。 毕竟战场中刀剑无眼,有死伤很是正常,而且,若是靖西侯真的敢在战场上使计杀害守城将军,那可是天大的罪啊。 靖西侯在魏天诚心中,一直是一个忠君爱国的武将,他从未觉得靖西侯会用这种诡计害人,害得还是他好兄弟的儿子。 可是魏天赐中毒基本可以确定就是靖西侯府的手笔了,难道是皇后做的不成? 其中的各种缘由关系让魏天诚头痛不已,越理越乱,他这一番思考下来,总觉得哪里有些说不通,却又好像说得通。 不过不论是靖西侯府中谁做的,伤害自己的儿子和二哥,弄得沈月烟如此伤心,都让魏天诚愤怒不已。 魏天诚眉头紧皱,压抑着心中的怒火,郑重其事的说道:“娘您放心,孩儿一定给二哥,给熙儿,给镇国公府讨回一个公道。” 沈月烟抿着嘴唇,眼中满是泪花,微微摇了摇头,“儿啊,算了吧,刚刚娘是在气头上才那样说,还好你阻止了娘,若是真的把知夏处置了,只怕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咱们家惹不起靖西侯府,如今你二哥死了,咱们家没了兵权,靖西侯独掌十万大军,贤妃封后,这以后不管哪个皇子登基,她都是圣母皇太后,以靖西侯府如今的权势,怕是想扶持哪个皇子,哪个皇子就能登上皇位。” 沈月烟的话让魏天诚对靖西侯府警惕起来,父皇如此重用靖西侯府,完全是因为对靖西侯有十成的信任,可是娘说的话有道理,人心难测啊,若是靖西侯阳奉阴违呢,若是靖西侯背主呢? 那父皇对靖西侯的恩赏,将会变成杀死自己的利器。 自己如今如此重用靖西侯,是在自掘坟墓啊。 沈月烟看着魏天诚若有所思的模样,眼神中的狡黠一闪而过,她就是要利用帝王多疑的心理,让魏天诚对靖西侯离心。 接着强忍悲伤,满脸委屈隐忍的说道:“咱们家不仅不能把这件事捅破,还要继续委曲求全,对靖西侯府笑脸相迎。” 说完沈月烟终于是忍不住,低头啜泣起来,豆大的泪珠成串落下,沈月烟为了不哭出声音,身躯微微颤抖着。 知道毒害自己儿子的凶手是谁,却不能报仇雪恨,为了全家人还要把仇人当成至交好友,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笑脸相迎。 这是何等的憋屈啊。 魏天诚见沈月烟如此模样,心中也很是难过,更多的,还有愧疚,若不是自己不能暴露皇子的身份,若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父皇重用靖西侯府,母亲也不用受这等委屈。 “娘……” 魏天诚看着沈月烟,眼眶通红的叫道,“儿子,一定会给二哥讨回公道的。” “不……” 沈月烟一边哭一边摇着头,“不要,听娘的,咱家就剩你大哥和你了,娘没了天赐,不能再没了你俩了。” 沈月烟深吸了一口气,心中的委屈消散了一些,拿起手帕擦了擦眼泪,缓缓开口,“娘受委屈不重要,你二哥死了也不重要,还活着的人,能好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你跟天文好好的,娘才能安心,娘不能再失去你们任何一个人了,呃呃呃……” 沈月烟说到动情处,眼泪又止不住的往下流。 魏天诚此时心中愧疚更甚,二哥被毒害,娘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心中却还想着自己。 沈月烟是一个多么伟大的女人啊,自己实在是欠她太多了。 “娘……孩儿无用,让您受委屈了。” 沈月烟摇了摇头,嘴角勉强支起一抹微笑,目光温柔的看向魏天诚,“这不怪你,不必自责,要怪,就怪人心不古,是他们野心太大。 不过……娘还是担心,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沈月烟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他们毒害天赐,后来天赐毒解,便又痛下杀手,是为了兵权。 可是,他们害熙儿做什么?那不过是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啊!” 魏天诚神色晦暗不明,他当然知道是为什么,因为自己是中宫嫡子,等日后自己登基为帝,熙儿身为长子,很有可能被立为太子,靖西侯这是未雨绸缪,提前扫清阻碍啊,但此时还不是暴露自己身份的时候,只能摇了摇头,“儿子不知。” “你说,他们会不会像对待天赐那样,对熙儿下毒不成,日后又找机会痛下杀手?” 沈月烟眼神惊恐的看着魏天诚,双手颤抖着摇晃着魏天诚的身子,“娘没保护好自己的儿子,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儿子啊,天诚,这丧子之痛,娘不想让你也遭受一遍!” 魏天诚看着沈月烟泪流满面的脆弱模样,心脏好像被一双巨手狠狠拧了一下般痛苦,但自己日后还要依靠靖西侯,此时绝不能动他。 生于帝王家,就注定了这一路一定是充满腥风血雨的。 这是自己回京后,父皇一直教导自己的话。 不管失去什么,都要登上那个位置。 魏天诚站起身来,对沈月烟安慰道:“娘,这件事为了整个镇国公府的安危,咱们谁都不能捅破出去,等日后,儿子一定会找机会,给二哥讨回公道,娘,你放心吧。” 沈月烟面色一顿,垂下眼眸,原本的悲伤惊恐各种情绪全部消散,换之的是一片冰霜。 沈月烟垂下头轻轻“嗯”了一声,“娘知道了,你放心,娘一定会守口如瓶的。” 魏天诚没再多说什么,一拂衣衫,转身离开了荣恩堂。 看着魏天诚离去的背影,沈月烟眼中的寒意能将十里冰封。 她太失望了。 自从魏天诚从边关来到这个家,自己忍受着京城其他贵妇的嘲讽,没有嫌弃他的身份,掏心掏肺的对他好,为了拉近与魏天诚的关系,用自己的血做药引,只为了让他快点恢复身体。这两年,自己流血流泪,为他做了这么多事情,都没能打动他。 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 沈月烟是领会到了。 “呵呵呵呵。” 沈月烟仰着头,用手抹了两下脸上残留的泪水,笑出了声。 笑的是自己。 深吸了一口气,眼中的寒意退去,换做的是无尽的狠戾与怒火。 别人都靠不住,那就靠自己。 沈月烟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那就看看,谁更狠毒吧。 第147章 说服沈星湉,契机 摘星院。 天香郡主刚给魏明熙施针结束,沈月烟就带着丫鬟们走了进来。 “明熙恢复的如何?” 沈月烟关切地问道。 沈星湉见沈月烟进来,微微福身,“天香郡主真是菩萨在世,刚把针扎上明熙就不哭不闹了,现在正睡着呢。” 沈月烟含笑打趣道:“神农谷的传人可不就是在世的菩萨。” 天香郡主眼眉低垂,面目慈悲,温柔的笑道:“夫人过奖了。” 送走天香郡主,沈月烟挥退了屋内的下人,只留沈星湉一人。 沈星湉见姑母有事情跟自己说,心中也有些猜测。 沈月烟正襟危坐,面目无喜无悲,“昨个我与天诚商量了一下,为了国公府,熙儿中毒的事情咱们不能声张,后面牵扯的太大了,咱们惹不起。” 沈星湉闻言气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眉宇间尽是愤怒,“那咱们就这样坐以待毙,眼睁睁看着仇人在眼皮子底下逍遥法外吗,姑母!” 沈月烟深深叹了一口气,眼神凌厉地说道:“姑母知道你心里不贫,姑母心里也憋屈,姑母恨不得把他们全家都杀了,给你表哥和熙儿报仇。” 沈月烟转脸面露悲伤,“但咱们做不到啊,姑母虽然是郡主,但只是个虚衔,靖西侯手握十万兵权,贤妃又封了皇后,咱家,不是对手。” 沈月烟目光怔怔地看向沈星湉的眼睛,“咱们不仅不能报仇,还要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不能表露出一点仇恨,但凡表露出一点,不知熙儿,只怕镇国公府所有人,都会被他们吃的骨头都不剩。” 沈星湉被沈月烟的话吓得瘫软在椅子上,面露惊恐,摇着头,口中呢喃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还有没有王法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沈月烟眉头一挑,嘲讽地笑道:“王法是掌权者用来愚弄百姓的工具罢了,大家信奉的王法,其实是他们剥削百姓的武器而已。 这世道就是如此,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哪个站在权力巅峰的人背后不是尸山血海,你善良,你软弱,就会被欺负,被霸凌,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你还不明白吗,湉儿!” 沈星湉听了沈月烟的一番话,浑身颤栗起来。 沈月烟步步紧逼,紧紧盯着沈星湉的双眼,“为了保护你的孩子,保护咱们一家人,你,我,都必须狠毒起来!” 沈星湉看着沈月烟充满仇恨的双眼,咽了咽口水,坚定的点了点头,“姑母说的对,想要报仇,就一定要狠毒起来。” “哈哈哈哈,好,不愧是本宫的侄女。”沈月烟站直身子大笑道,面色随即又变得狰狞起来,目光深邃的看向沈星湉,“你还记得谢千梦吗?” 沈星湉疑惑,自从两年前自己刚来京城,在魏天文的状元宴上与谢千梦相识,这两年两人倒是经常往来,交情不错,“这跟千梦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沈月烟冷哼一声,“你可知你表哥是怎么死的!” 沈星湉茫然地摇摇头。 “你表哥是被靖西侯设计陷害死的。”沈月烟面露回忆,睁大着双眼,眼中尽是仇恨,“在马坡岭,被千百名敌军包围,天寒地冻,你表哥他被耗尽了所有力气,乱剑穿心而死。” 说到此处,沈月烟又红了眼眶,哽咽了起来,“他得多痛啊,那么冷的天,就那样倒在了冰冷的雪地里,最后被一群饥饿的野狼,吞入腹中。” 沈星湉看着沈月烟思念魏天赐有些疯癫的样子,也被感染到了。 “那与千梦又有什么关系?” 沈月烟转头看向沈星湉,看着她的眼睛,眼中满是愤怒,“你知道兵部传回来的文书怎么写的吗?镇国公世子,贪功冒进,忍受不了敌军的挑衅,独自带领一百人的队伍,追击敌军至马坡岭,被敌军埋伏,全军覆没。 你说他们是人吗?陷害我儿还不够,还要污蔑他,让他死都不能干干净净的死!” 沈月烟越说越愤怒,握紧拳头,浑身颤抖着,“而伪造军书的,正是兵部尚书永安伯! 那永安伯为什么帮靖西侯,还不是因为两家结了姻亲,谢千梦是两家关系的纽带,你说她无不无辜!” 沈星湉一下子愣怔住了,没想到表哥的死,还有这样的隐情。 “那……我要怎么做,才能保护好熙儿……” 沈月烟眼神淡漠的看着沈星湉,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笑意,“要想保护好熙儿,就要瓦解靖西侯府的势力,这第一步,便是让永安伯和靖西侯,反目成仇。” 沈星湉眉头紧锁,“他们两家已经结成姻亲,怎么可能反目成仇呢?” “关键点,就在谢千梦身上了。”沈月烟嘴角噙着邪恶的笑容,“永安伯就这一个女儿,要是谢千梦与靖西侯世子两人分心,甚至和离,又或者是产生了更深的仇恨,那永安伯还会帮靖西侯吗?” 沈星湉看着沈月烟,心中挣扎着,最后还是被保护自己的孩子的想法占据了上风,“姑母让我怎么做。” 沈月烟淡淡一笑,压低声音在沈星湉耳边说道:“很简单,你只需要……就够了。” 沈星湉点了点头,“好。” 沈月烟站起身,看向窗外的白茫茫一片,双眼微眯。 等着吧,靖西侯。 …… 阳春三月,冰雪消融。 魏明熙的毒已经被天香郡主解了,不过这件事并没有传出去,仅限沈月烟几个人知道。 这一个月,沈星湉每天都提心吊胆的,对魏明熙是寸步不离,生怕有人暗害魏明熙。 魏天文升任正二品都察院左都御史,这晋升速度古往今来,可以看出顺治帝依旧看重镇国公府。 而魏天诚则装作无事发生一样,对沈星湉和杨兰心是雨露均沾,没有因为之前的事情对杨兰心有什么改变。 沈月烟则有些奇怪,之前魏天诚在蜀川被刺杀的那件事情,怎么没见找出凶手。 今年春雨绵绵,旱灾算是彻底过去了,农户们又开始了新一年的播种。 一切都欣欣向荣的样子。 沈月烟撑着油纸伞,走在镇国公府的西花园里,看着花园中盛开的鲜花,满园春色,争妍斗艳。 身后跟着同样撑着油纸伞的曹老太君。 “郡主,那件事有眉目了,就等一个契机,便可以动手了,您这边……” 沈月烟面无表情,看着细雨朦胧,轻轻叹了口气,“本宫这边早就准备好了,就等鱼儿上钩了。” 曹老太君灿然一笑,“那是极好的,老身的孙子在军营中多年,若是这次事情办成,应该有机会获得一部分兵权。” 沈月烟心中冷笑,面上却恭贺道:“那本宫要提前恭祝安王,离那个位置又近了一步啊。” 曹老太君呵呵一笑,“借郡主吉言。”心中却有着着急,不知道皇上何时会公布魏天诚的身份,等到魏天诚皇子的身份暴露,沈月烟一定会转头支持魏天诚,自己要在魏天诚身份暴露前,尽可能的为安王多获得一些好处才行。 沈月烟过去可是把曹老太君当成自己的榜样,如今心中却鄙夷不已,一个忍心算计自己孙女,把孙女推向火海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沈月烟虽然狠毒,却自问做不到如此地步。 两人走进一处亭阁之中,在亭阁内的石桌前相对而坐。 没一会便有小丫头端上热茶来。 两人拿起茶杯细细品味起来。 “郡主的茶从未让老身失望过。”曹老太君奉承道。 沈月烟心中翻了个白眼,面上却微微含笑,“老太君过誉了,有贵妃娘娘在宫中,老太君应该也不会缺好茶才是。” 提及曹贵妃,老太君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郡主有所不知,自从贤妃登上后位,贵妃娘娘在后宫中可谓是如履薄冰,不仅各种宫务实权没了,往日里的那些好东西都是贵妃娘娘先选,如今有了皇后在前,许多珍贵的东西都轮不到娘娘了。” 沈月烟心中吐槽,曹贵妃享受了那么多年后宫第一人的尊荣,也是时候换换人了,不过面子上却露出可惜之色。 “真是没想到,贤妃膝下一个皇子都没有,最后被封后的竟然会是她,那日后不论是哪个皇子登基,岂不是会有两个太后了。” 曹老太君闻言面色一变,她竟然忽略了这一点,看来皇上是真的想让魏天诚继承大统啊,连未来的太后,都提前选好了,这是根本就不给安王和康王机会啊。 看来沈月烟还不清楚魏天诚的身份,自己可要在魏天诚身份暴露前好好利用一番。 “是啊,这么说确实会有两个太后,可能这就是皇上的平衡之道吧,怕外戚权力过大,影响朝堂。” 沈月烟点了点头,她刚刚这么说是有意探测看看曹老太君是否发现了魏天诚的身份,毕竟,魏天诚在蜀川被刺杀,安王和康王都有嫌疑。 “顺治帝深谋远虑,确实是一代明君,只是不知道为何顺治帝迟迟不肯立太子,早点立,也对朝堂稳定有好处啊。” 曹老太君呵呵一笑,“最近确实有一些官员在催促皇上立太子,而且听说皇上的身子越来越差了,真是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 沈月烟摇了摇头,“帝王心,海底针,咱们还是不要妄加揣测了。” 突然,碧玉走进了亭阁之中,躬身行礼。 “启禀郡主,长公主派人送来请帖,说一个月之后会在公主府举办百花宴,邀请京中所有官家夫人小姐参加,这是请帖,送信的人听说曹老太君也在府上,便把辅国公府的请帖也送了过来。” 说罢,将两封请帖递给了沈月烟和曹老太君。 沈月烟和曹老太君互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这不就是个很好的契机么。” 曹老太君也面带微笑地点了点头,“英雄所见略同。” 两人又闲聊一会,等雨停了,曹老太君便告辞离开。 沈月烟瞧着曹老太君离去的背影,心中思绪万千。 想弄垮靖西侯得到兵权?那岂不是给魏天诚做绊脚石?门都没有。 沈月烟唤来春喜,淡淡的说道:“等国公爷回来让他去荣恩堂,我有事同他说。” “是。” 第148章 百花宴 荣恩堂。 魏天文下值回来便被门房告知沈月烟有事找他,一身官服还没脱便直接来了荣恩堂。 正坐在书案前摆弄着魏天赐曾经送的簪子的沈月烟,抬头见魏天文穿着一身紫色官服,头戴乌纱帽,走了进来,嘴角扬起笑容,将簪子缓缓放下。 魏天文进门就见到这样一幅画面,朗声道:“娘,您找我。” 沈月烟笑着点了点头,伸出手唤魏天文过来坐下。 待魏天文坐定,沈月烟缓缓开口,“天文,你也不小了,天诚孩子都有两个了,你也该成婚了,可有心仪的女子?” 魏天文没想到母亲是为了这事,迟疑了一下,缓缓点了点头。 沈月烟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嘴角又扬起笑容,问道:“是谁家的女子?怎么不早跟娘说,娘去给你提亲啊。” 魏天文咬着嘴唇,眼神闪躲,“娘,这事您就别管了,时机到了自然就成了。” 沈月烟呵呵一笑,“怎么,害羞了?这有什么的,以咱家如今的身份地位,京城中有哪个女子不想嫁进来,娘是想早点抱上你的孩子。” “不是的娘,只是……儿子喜欢的人身份有些特殊,所以儿子才……”魏天文脸色羞红的说道。 沈月烟没想到这个足智多谋的大儿子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跟娘有什么好遮掩的,娘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心里有个数,不然还想着给你相看人家呢。” 魏天文这才把心仪的人说出来,“是朝阳郡主。” 沈月烟一听心中诧异,竟然是长公主的女儿,那这事可就不好办了,把自己的计划打乱了。 “原来是朝阳郡主,再过一个月便是长公主举办的百花宴,到时候娘让人给你做件新衣服穿去。” 魏天文红着脸点了点头。 沈月烟面色沉了沉了,“你二弟的事儿你还不知道吧。” “嗯?” 魏天文面露疑惑,这件事如今只有魏天诚、沈月烟、沈星湉和天香郡主几人知道,还没告诉魏天文。 沈月烟将魏天赐之死和魏明熙中毒之事告诉了魏天文。 “如今你是镇国公,是镇国公府的掌权人,这些事你应该知道,以后该如何面对靖西侯心里也有个数。” 魏天文听后心中愤恨,“娘,咱们就一直忍着吗?就没办法给二弟报仇吗?” 沈月烟听魏天文如此说,心中很是欣慰,至少魏天文是想替魏天赐报仇的,果然,血缘亲情还是比没有血缘的更亲近。 “仇,是一定要报的,不过,要徐徐图之,咱们现在贸然出手,对靖西侯,对皇后来说,无异于以卵击石。” 魏天文点了点头,以他的智慧,很快便能分析出其中利弊。 “那娘是准备怎么做?” “先瓦解靖西侯与永安伯的联盟,再找机会打散靖西侯的兵权。” 沈月烟眼神中透着精光,淡淡地说道。 “如何瓦解?” 沈星湉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别小看后宅的女人,关键时候,她们可以起大作用。” …… 若说三月是春天初临,那四月就是盛春,春意最盎然的时候。 此时百花盛开,整个京城都飘荡着一股花香。 京城中的官家夫人和公子小姐们乘着自家的马车,来到了位于城东占地面积极大的长公主府。 沈月烟也带着沈星湉和魏天文一同前来。 镇国公府的三辆马车缓缓停在长公主府朱红色的大门前。 沈月烟身着一袭淡紫色织锦缎长裙,扶着春喜的手走下马车。 裙身绣着细腻的金缕牡丹,在烛光下熠熠生辉。袖口与领口以银线勾勒出如意云纹,外披一件薄如蝉翼的月白色纱衣,云鬟高耸,插着一支凤凰造型的金步摇,步摇上的明珠随着她的动作摇曳生姿,耳坠是一对水滴形的紫宝石耳环,整个人看起来尊贵典雅。 第二辆马车上下来的是沈星湉和杨兰心。 两人下了马车后恭敬的来到沈月烟身后。 这时魏天文从第三辆马车走下来。 魏天文穿着一袭宝蓝色的锦缎长袍,袍上绣着暗纹的竹叶图案,领口与袖口处滚着黑色的貂毛,贵气逼人。腰间系着一条墨色的丝绦,上面挂着一块羊脂玉佩,玉质温润。头发整齐地束起,戴着一顶蓝色的嵌宝石束发冠。 “大表哥今日该不会是公子们中最亮眼的那一个吧。” 沈星湉笑着打趣道。 魏天文无奈的笑了笑了,想起一会要见到的人,心中充满了期待。 “走吧,别迟了。” 沈月烟催促道,今天,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呢。 众人跟随长公主府的侍女一路来到了举办宴会的花园。 一进花园,只见百花盛开,繁花如海,风拂处,花浪翻涌,馥郁芬芳似有形之水,漫灌亭台轩榭。 沈月烟几人走进时花园内已经到达的夫人小姐们纷纷起身给沈月烟见礼。 “参见德寿郡主,郡主万福金安。” 沈月烟面带微笑,轻轻拂手,“免礼。” 曹老太君起身迎了过来,“郡主,咱们到那边坐坐。” 沈月烟微微颔首,转头看向身后的魏天文三人,“你们自己去玩吧。” “是。” 沈月烟和曹老太君走到一处无人的亭阁之中坐下,远处丝竹之声悠扬,众多衣着华贵的公子小姐们三两人一堆的聚在一起攀谈。 “老太君都准备好了?” 沈月烟面无表情的淡淡问道。 曹老太君点了点头,“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沈月烟看向远处独自一人坐在席间,打扮冷清的曹慧岑,眉宇间露出一抹嘲讽,“老太君可真舍得啊,养了这么多年的孙女,说抛下就抛下。” 曹老太君面色闪过一丝僵硬,“只有这样,才能发挥她最大的价值,才能对得起辅国公府对她的养育之恩,这样的牺牲对她来说,才是最值得的。” 沈月烟满脸不屑,“老太君到时候别后悔就行。” 曹老太君苍老的眼神中透着精光,“为了大业,一切都值得。” “长公主到——” 随着一声尖细的传唱,十几个太监侍女提着宫灯和帏幡将永乐长公主围在中间缓缓走了进来。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恭迎永乐长公主,朝阳郡主。” 朝阳郡主跟在长公主身后,在人群中搜寻着那道身影,终于,在一处石阶上看到了那自己日思夜想的脸庞,满意的笑了笑了。 待永乐长公主端坐主位之上,才缓缓开口,“免礼。” 众人纷纷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以沈月烟如今的身份,就坐在永乐长公主左手边第一个位置。 永乐长公主看着宴会上众人,满意的点了点头,朱唇轻启, “春和景明,百花争妍。本宫设此百花宴,欲聚京中雅士高朋,共赏繁花。一则增情谊,使诸君畅叙幽情、切磋才学;二则传风雅,令赏花吟诗作乐之雅,盛于我朝。愿众皆尽兴,同品此宴之妙韵。” 众人齐声应和,“长公主英明。” “今日表演才艺者,皆有赏赐,头筹者,可得这樽百花争艳翡翠屏风。” 待长公主说完,有四个内监抬上了一座通体碧绿,雕刻百花绿叶,花朵却有粉有红有白的丈高屏风摆件,美艳绝伦,奢华珍贵。 众人纷纷惊叹,就连沈月烟都多看好几眼,心中感叹,这长公主出手也太大方了,不愧是花间楼背后的主人。 户部侍郎之女率先出来展示,当场作画一幅。 “公主殿下,此画乃臣女为这百花宴所绘,愿博公主一笑。” 长公主命人展开画卷,眼中满是惊喜:“此画笔墨精妙,将春日百花之韵展现得淋漓尽致,小姐才情过人,当赏。”遂命侍从取来一支羊脂玉笛相赠。 户部侍郎之女满脸笑容的恭维道:“多谢长公主殿下。” 又有人演奏乐曲,舞蹈等等,看的沈月烟眼花缭乱。 转头看向对面坐着的曹老太君,只见曹老太君也看向自己,缓缓给自己点了点头,沈月烟心领神会,看向身旁的沈星湉,轻声开口,“去吧,小心点。” 第149章 幽廊秘事 沈星湉点了点头,缓缓退出了宴席,走到靖西侯府的位置旁,与谢千梦耳语了几句,谢千梦笑着点了点头,两人挽着胳膊结伴离开。 沈星湉和谢千梦两人离开花园,向公主府的避水台榭走去。 “听说长公主府中修建了九曲十八廊,很是奢华美丽,咱们一起去逛逛。”沈星湉笑着说道。 “好啊,咱们也好些日子没见了,今天好好说说体己话。”谢千梦也开心的拉着沈星湉的胳膊。 沈星湉看着谢千梦纯真快乐的模样,眼神暗了暗了,随即又扬起笑容。 宴席上,沈月烟瞧着二人离去,缓缓转过头,捏起面前桌子上的一块糕点放入嘴中细细品味,好似无事发生。 靖西侯府的坐席中,一个小厮悄悄的过来,在靖西侯世子耳边低语了几声,靖西侯世子点了点头,转身与母亲侯夫人杨氏说道:“母亲,千梦找我有些事情,我过去一趟。” 杨氏笑着点了点头,她对谢千梦这个儿媳很是满意,永安伯府虽不及靖西侯府富贵,但永安伯也是朝堂上的实权人物,给自家夫君提供了许多帮助,杨氏自然也把谢千梦捧在手心。 “去吧,早点回来,一会长公主还要选头筹呢。” 靖西侯世子笑着点了点头,“知道了娘。” 辅国公府这次不仅曹老太君和辅国夫人来了,还有两年前被抬为平妻的柳姨娘生的女儿曹雪柔。 曹老太君见靖西侯世子离开席位,转头对身后的曹雪柔说道:“雪柔啊,许久没见你嫡姐了吧,去找你嫡姐说说体己话吧。” 曹雪柔恭顺的点了点头,“是,祖母。” 辅国夫人曹氏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自家婆婆和曹雪柔的小动作,眼中尽是冷意。 沈月烟见曹雪柔拉着曹慧岑离去,眉头微皱,心中嘀咕,不知这曹老太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是要让曹雪柔分离靖西侯世子和谢千梦的关系么,最后再把曹雪柔嫁进靖西侯府,怎么把安王妃也叫出去了。 算了,只要最后能成事,管曹老太君用什么法子。 宴席还在继续,众多世家小姐公子们都献上了各自的才艺,可是都没能入得长公主法眼,那最终的奖品百花争艳翡翠屏风还无人获得。 宴会一时之间安静了下来,长公主见无人再献上才艺,淡淡开口说道:“无人继续献艺了吗,只可惜今年本宫准备的这么大一块翡翠屏风没送出去啊。” 一旁的朝阳郡主眉眼含笑,“母后,镇国公府还无人献上才艺呢。” 长公主看向镇国公府这边,现在镇国公府的席位上只有沈月烟和魏天文,还有杨兰心,一般献才艺的都是未出阁未成婚的公子小姐,符合要求的只有魏天文了。 沈月烟笑着看向魏天文,对长公主说道:“长公主恕罪,不知我这儿子有没有准备才艺。” 朝阳郡主含笑打趣道:“镇国公年轻有为,又饱读诗书,学富五车,不如就作诗一首,也不算为难吧。” 长公主也点了点头,“若是镇国公做的诗能博得朝阳一笑,那本宫就将这百花翡翠屏风赏赐给你。” 此言一出,宴席上众人哪还能察觉不出来永乐长公主这是摆明了对镇国公另眼相看啊,怕是有意撮合朝阳郡主和镇国公。 目光中心的魏天文也不好继续坐在席位上,站起身来对长公主双手作揖,“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众人皆是目光含笑的看着魏天文,只见魏天文一手背于身后,一手放于身前,在石砖上缓缓漫步起来。 朝阳郡主目光中透着一些担忧,担心魏天文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不出诗来,又有些懊悔刚刚自己那么说是不是太为难他了。 沈月烟倒是古井无波,平心静气的看着魏天文,她对魏天文的学识才华还是很有信心的。 只见魏天文走了两步,便缓缓开口,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百花争妍春几许,不如朝阳有光芒。” 魏天文说完,转身直盯着朝阳郡主,朝阳郡主害羞的低下头浅浅一笑。 长公主率先拍手称好,其余众人也纷纷附和。 “不愧是状元郎,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作出一首如此符合今天主题的绝句,真是才华横溢啊。”永乐长公主赞叹道,对魏天文愈发满意。 魏天文谦虚的行了一礼,“长公主谬赞,只是见朝阳郡主,心有所感而已。” 朝阳郡主没想到往日里一本正经的魏天文还有如此一面,抿着嘴唇低下头不敢与其直视。 长公主转头看向自己的女儿,“如何,朝阳可满意?” 朝阳郡主满脸羞红,笑着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这次百花宴的头筹,就是镇国公的了,诸位可有意见?”长公主一身威严的看向下面众人。 众人纷纷应和,“长公主英明,镇国公才华横溢,实至名归。” 魏天文也双手作揖行礼,“多谢长公主赏赐。” “好了,既然头筹已经确定,那接下来就请诸位随意赏花,本宫的花园中共有七百余种花卉,还有十八个池塘,各处皆摆放了点心茶水,诸位请便。” 长公主说完后便带着随侍们离开,众人起身行礼,“恭送长公主。” 众多官家夫人们聚在一起闲聊,小姐公子们则是赏花投壶下棋。 有侍女来到沈月烟跟前说道:“德寿郡主,长公主在清徽阁设宴邀请您参加,请德寿郡主随奴婢来。” 沈月烟点了点头,转头看向魏天文说道:“我带兰心去赴宴,你好好陪陪朝阳郡主。” “母亲放心去吧,儿子能搞定。” 沈月烟笑了笑,带着杨兰心前往清徽阁。 九曲十八廊中设有无数楼阁,清徽阁就是其中之一。 沈月烟到了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位身份贵重的诰命夫人落座其中,见沈月烟进来纷纷起身行礼。 沈月烟急忙拂手,“诸位不必多礼。” 长公主笑着将沈月烟招呼到自己身边坐下,“德寿郡主,本宫瞧着朝阳和天文很是投缘,而且两人也互相有好感,不如咱们两家就结为秦晋之好如何。” 沈月烟和煦一笑,“臣妇正有此意。” 长公主点点头,“如此甚好,那明日本宫就让人进宫请皇兄给朝阳和天文赐婚。” 正当宴席上众人推杯换盏,聊的尽兴之时,一个丫鬟面色慌张地闯了进来,来到曹老太君身边低语起来。 曹老太君面色微变,眉头紧皱,起身向长公主赔罪道:“启禀长公主,老身的孙女出了些意外,要老身前去处理,失陪了。” 长公主安慰道:“发生了何事,用不用本宫帮忙。” 曹老太君尴尬一笑,“多谢长公主关怀,老身自己就可处理。” “快去吧,有事派人告知本宫即可。” 曹老太君行了一礼,“是。” 转身带着丫鬟脚步匆匆的离开了清徽阁。 过了一会又有一个丫鬟跑了进来,在靖西侯夫人杨氏耳边低语了几句,杨氏面色大变,也起身向长公主赔罪离开。 长公主眉头微皱,冷声道:“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沈月烟见时机已到,对长公主说道:“不如咱们一同前去瞧瞧,万一有什么事儿也好心里有个准备。” 长公主点了点头,她正有此意,只是不好说出来,如今沈月烟说出来自己正好前去看看。 “那诸位夫人便一同随本宫前去看看发生了何事吧。” 清徽阁内众多夫人心中早已好奇不已,只是碍于规矩礼仪无法离开,长公主一声令下众人纷纷起身,跟在长公主身后前往事发地点。 九曲十八廊的某一处房间中。 丫鬟将靖西侯世子带进房间中便离开。靖西侯世子虽然满心疑惑,却也只能静候谢千梦的到来。 不多时,曹慧岑与曹雪柔先后步入。二人见靖西侯世子在这里皆是面色惊讶。 靖西侯世子率先起身对曹慧岑行礼,“给安王妃请安。” 曹慧岑点点头,“世子怎么在这里。” 靖西侯世子面色一顿,“我家夫人让我在这里等她。” 曹慧岑面露了然,“原来如此,我们姐妹是在外面走累了找个地方歇一歇。” 靖西侯世子躬身行礼,“既然如此在下就不在这里打扰了,二位请便。” 靖西侯世子刚要离开就被曹雪柔拦住,“世子不必如此慌张,无非是在这里暂时休息一会,世子现在离开一会与令夫人错过了怎么办,我与姐姐待一会就走,世子不用这么急着离开。” 曹慧岑也笑着说道:“世子坐吧,本宫可不想因为自己,扰乱了你与令夫人的约会。” 靖西侯世子微微一笑,“那好吧。” 曹雪柔命身边的丫鬟去外面让人上一壶茶来解渴。 不一会就有丫鬟端着一壶热气腾腾的茶走了进来。 曹雪柔亲自给靖西侯世子和曹慧岑倒满。“今日在这里与世子见面,可真是有缘。” 靖西侯世子接过茶杯道谢。 曹慧岑心中冷笑,面上打趣道:“确实是有缘啊,之前家父还想撮合妹妹与世子的婚事来着呢,为了能让妹妹的身份配得上世子,特意给柳姨娘抬了平妻,让妹妹也做了嫡女,可惜造化弄人,世子最终还是娶了别人。” 曹雪柔面色一僵,遂又勉强撑起笑容,“姐姐说这个干什么。” 靖西侯世子尴尬一笑,“雪柔姑娘会遇到更好的男子的。” 曹慧岑不依不饶,继续说道:“京城中哪里还有比世子更英俊有实力的男子呢,妹妹自从知道了世子娶妻,每日里茶不思饭不香的,都饿瘦了不少,要我说,世子不如把妹妹收了做妾多好,也算是做了好事,不然再这样下去,妹妹偏要饿死了不成。” “姐姐。”曹雪柔瞪了曹慧岑一眼,撒娇着说道。 “好了好了,姐姐不说了。”曹慧岑捂着嘴笑了笑,不再言语。 靖西侯世子这时站起身来抱拳行礼,“安王妃和雪柔小姐在这里休息吧,我出去找找夫人。” “诶。”曹雪柔急忙起身拦在靖西侯世子身前,自己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呢,怎么能让他走了呢。“世子着什么急啊,我派丫鬟去帮你找找就好了,快坐下再喝点茶。” 曹慧岑趁曹雪柔转身面向世子劝说之际,巧妙地将两人的茶杯调换。 靖西侯世子无法,只好坐下。 曹雪柔又给靖西侯世子将茶倒满。 “世子,请用茶。”曹雪柔娇嗔地催促着。 世子无奈,轻抿一口,只觉味道有些怪异,却也未多想。 见曹慧岑的还没喝,“姐姐怎么不喝,这茶的味道还不错。” 曹慧岑心中冷笑,面上却毫不显露出来,将茶一饮而尽。 曹雪柔见曹慧岑和靖西侯世子都饮了茶,嘴角勾起,脸色止不住的开心,也将自己面前被调换的茶一饮而尽。 片刻后,曹雪柔只觉浑身燥热,眼神迷离,她看向靖西侯世子,心中虽惊却也被药力控制。靖西侯世子亦觉身体滚烫,意识逐渐模糊。 曹慧岑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姐姐,你……怎么没事。”曹雪柔尚存一丝清醒,质问道。 曹慧岑冷笑一声,“妹妹,你机关算尽,想设局陷害我与世子,怎料我早已知晓,这便是你的报应。” 靖西侯世子听闻,心中大惊,“安王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两姐妹争斗为何要把我卷进去。” 曹慧岑缓缓踱步,眼底一片冰霜,“世子,本宫的妹妹仰慕世子已久,只可惜一直不能得到世子,这才用这下三滥的手段,希望世子能好好怜惜本宫的妹妹。” 曹雪柔挣扎着,“姐姐,我错了,求求你救救我。” 曹慧岑不为所动,“如今你自食恶果,本宫为何要救你?你平日里嫉妒我,暗中使坏,今日本宫成全你对世子的感情,你怎么不懂感恩呢。” 靖西侯世子努力克制着药力,“安王妃,莫要让此事传扬出去,否则,对你我两家名声皆不利。” 第150章 各有算计,和离 曹慧岑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世子放心,只要你愿意娶本宫的妹妹为妾,本宫自然不会把此事宣扬出去。” 曹雪柔此时已瘫倒在地,口中喃喃求饶。曹慧岑看着她,心中五味杂陈,因为她知道,曹雪柔这样做,背后怕是还有祖母和父亲的指示,她不知道,为何祖母和父亲要如此对自己。 房间里弥漫着暧昧又混乱的气息,曹慧岑坐在一旁,看着床上的两人在那里颠鸾倒凤,她缓缓起身,走出房间,将房门紧闭。 门口守门的丫鬟见曹慧岑出来面色大惊,“王妃,你……你怎么出来了。” 曹慧岑眼神一瞥,冷冷的看着她,“怎么,出来的应该是别人对吧。” 丫鬟被曹慧岑的气势吓得面色惨白,颤抖着摇了摇头,“不是的……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曹慧岑冷哼一声,“还不快去给你的主子报信。” 小丫鬟点点头,忙不迭的跑走了。 过了一会,曹老太君带着人赶来了这边,刚刚丫鬟已经跟她说了曹慧岑出来了,曹雪柔没出来,曹老太君很快稳定了心神,想好了对策。 见曹慧岑站在门口急忙说道:“怎么了这事,雪柔在哪呢。” 曹慧岑面无表情,“妹妹与靖西侯世子在里面偷情呢,本宫在这里给妹妹把风。” 曹老太君面色震惊,“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你这是要害你妹妹啊。” 曹慧岑无所谓的笑了笑,“妹妹仰慕世子已久,本宫这是成全了他们,祖母应该高兴才对。” 曹老太君脸色一僵,喃喃道:“你真是疯了,真是疯了。” 转头对身边的丫鬟说道:“快去把靖西侯夫人请过来。” 如今事情已经超出了自己设计的轨迹,但木已成舟,还是要把这件事的利益最大化,不然就白损失了一个孙女。 待靖西侯夫人赶来时,曹老太君才让人把门撞开。 只见屋内床上,曹雪柔和靖西侯世子两人正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 曹老太君愤怒的捶着龙头拐杖,“还不快停下!” 杨氏面色羞愤,没想到自己的儿子身上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让人去把床上的两人拉开。 只见两人衣衫不整,紧紧的抓住对方不放手。 曹老太君气愤的喘着粗气,狠狠瞪了曹慧岑一眼,不过现在不是责怪曹慧岑的时候,转头看向靖西侯夫人,“杨夫人,咱们还是先出去吧,他们俩个一时半会结束不了。” 杨夫人此时也看出了两人状态不对,若是强行分离只怕会造成一些不可挽回的后果,只好勉强点了点头。 另一边,沈星湉和谢千梦两人离开宴席后便前往九曲十八廊游玩,一路上各色鲜花让两人流连忘返。 沈星湉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伤心事,哀叹道:“千梦,我可真羡慕你啊。” 谢千梦见沈星湉面色忧愁,关心地问道:“怎么了湉儿,羡慕我什么。” “羡慕你有个一心一意对你好的夫君啊。” 谢千梦微微一笑,“怎么,你表哥对你不好啊。” 沈星湉撇了撇嘴,叹了口气,“不是我表哥对我不好,只是我毕竟不是表哥唯一的女人,而你不同,靖西侯世子只有你一个女人。” 谢千梦神情怅然,“父亲只娶了娘一个人,从未纳妾,所以我也希望我与我的夫君可以一生一世一双人,如果他纳妾,我一定不会嫁给他的。” 沈星湉满眼羡慕,“真羡慕你,可是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的,永安伯能做到,靖西侯世子却不一定能做到,那样的男人太少了。你以后要是生不出儿子怎么办,那靖西侯夫人不会逼他儿子纳妾吗?” 谢千梦满脸无所谓,“我父母就只有我一个女儿啊,即便我娘没生出儿子,我爹也照样爱我娘,如果夫君因为这个要纳妾,那我就跟他和离。” “千梦你真有勇气,我好羡慕你,可是我做不到像你这样。” 谢千梦拍了拍沈星湉的肩膀,“诶呀,不要想那么多,这是我的选择,你不一定要与我做一样的选择啊,只要你自己幸福就好。” 沈星湉微笑着点了点头,“谢谢你,千梦。” 正当两人闲聊之时附近突然一片嘈杂喧闹之声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怎么了这是。”沈星湉向远处张望着。 “咱们去看看吧。” “好啊。” …… 九曲十八廊内。 永乐长公主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 守在房间门口的靖西侯夫人远远瞧见众人马上过来心中暗道不妙,顾不得屋内两人完没完事,冲进屋子就让人把两人分开。 此时床上的两人已经过了药劲,见有人闯进来立马清醒了许多,赶忙将衣服穿上。 门口的曹老太君和安王妃给赶来的长公主请安。 “发生了何事。” 长公主冷冷的问道。 曹老太君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一旁的曹慧岑也不说话。 长公主只好带着众人走进了屋子。 曹老太君来不及阻止,只好放任众人进去。 房内的景象映入众人眼帘,只见曹雪柔衣衫褴褛地躲在一旁,靖西侯世子正穿着衣服,一个红色的肚兜还挂在他的腰带上。 威远侯夫人尖声叫道:“好啊,靖西侯世子与辅国公府二小姐在此私会,这等伤风败俗之事竟发生在长公主府,简直是耻辱!” 长公主面色铁青,狠狠剜了她一眼,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威远侯夫人如此做还不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打击安王的机会。 靖西侯夫人赶忙解释道:“长公主恕罪,这是有人给我儿和雪柔姑娘下了春药,想要陷害他们啊。” 众人一听纷纷大惊失色,竟然有人敢在长公主府中用这等污秽之物。 一旁的曹老太君面色不善,“杨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想要逃避责任吗,老身的孙女还没嫁人,你儿子都已经成婚了,难不成是老身的孙女勾引你儿子不成!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图什么?” 杨夫人脸色晦暗不明,“曹老太君,本夫人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我儿和雪柔姑娘都是受害者。” “那你说是谁下的毒啊。” 长公主眼神凌厉,冷冷地说道。 “这……臣妇不知。”杨夫人低下头恭敬的说道。 长公主眼神不善,她可没兴趣处理这种腌瓒事。“罢了,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可怜辅国公府二姑娘失了清白,本宫就做主让靖西侯世子纳曹雪柔为妾吧,你们两家觉得如何。” 靖西侯夫人即便心中不愿,也只能低头认下。 曹老太君也极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随后赶来的谢千梦看到这一幕,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颤抖着声音问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星湉面露同情的扶住了谢千梦,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曹雪柔哭泣着说:“千梦姐姐,我……我也不知为何会变成这样,我本是在这里休息,却不想……” 靖西侯世子见谢千梦过来,急忙解释:“千梦,这是有人陷害我,我是被下了春药。” 谢千梦泪盈于睫,心中痛苦万分:“那为何她会在此?你让我如何相信你?” 曹慧岑在一旁添油加醋:“谢姑娘,你可莫要被他骗了,事实摆在眼前,他做出这等事,污了我妹妹的清白,你定不能轻饶。” 靖西侯世子眼神锋利的看向曹慧岑,此时他还如何不明白,这是曹慧岑的算计,但他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辩解。 曹雪柔也脸色不善,曹慧岑的话无疑会让靖西侯世子和靖西侯夫人记恨上自己,以后嫁进靖西侯府,怕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谢千梦心中矛盾挣扎,她看向靖西侯世子,曾经的爱意与信任在这一刻崩塌。 此时,周围的宾客们也纷纷议论起来,各种难听的话语传入耳中。 长公主审视着众人,目光落在靖西侯世子和曹雪柔身上:“你们可有话说?” 靖西侯世子抱拳行礼,急切地说:“长公主,臣是被奸人陷害,臣对天发誓,定是有人蓄意谋划。” 曹雪柔则哭着说:“长公主,我只是被人利用,我也不想的。” 谢千梦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长公主,无论真相如何,此事让我与靖西侯世子的情分止步于此,恐难再续。” 在众人的议论和曹慧岑等人的不断挑拨下,谢千梦心中的痛苦与屈辱愈发强烈。她想起平日里的信任与期待,如今却换来这样的背叛,心中一横,说道:“长公主,我心意已决,我要与他和离。” 靖西侯世子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与绝望:“千梦,你真的不肯相信我?你就这样放弃我们的感情?” 沈星湉看着这一幕,心中泛起一丝愧疚,但事已做成,也只能默默低下头。 谢千梦别过头,泪水滑落:“事已至此,我只能如此,祝你与曹小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沈月烟看向曹老太君,见她面色晦暗不明,心中感叹演技真不错。 而曹老太君此时心中憋屈至极,原本她是计划让曹雪柔将曹慧岑带过去让她和靖西侯世子私通。 与皇子妃私通可是杀头的大罪啊,到时候再加上自己一番推波助澜,那靖西侯世子必死无疑,靖西侯府也会受到惩罚,那兵权自然会落在旁人之手。 那侍女送上的茶壶中别有机关,茶壶中装有两种茶,一种下了药一种是普通茶,只要拨动开关就会倒出下了药的茶,关上开关倒出的便是普通的茶。 可是,结果却变成曹雪柔与靖西侯世子中毒上床,靖西侯府可谓是毫发无伤啊,这让曹老太君心中对曹慧岑充满了不满。 长公主见谢千梦态度坚决,叹了口气:“既然你已决定,那便在本宫的见证下,立下和离书吧。” 在众人的注视下,谢千梦接过笔,手微微颤抖着写下和离书。靖西侯世子望着那和离书,心中满是委屈与愤怒。 写完,谢千梦便转身跑了出去,沈星湉急忙追了上去。 “千梦……” 百花宴在靖西侯世子与辅国公府二小姐偷情,最终谢千梦与靖西侯世子和离的结果之下结束。 永安伯得知这个消息后破口大骂靖西侯府没有诚信,背信弃义!自己就这一个宝贝女儿,当初明明说好的不纳妾,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让自己的女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遭受这样的屈辱。 靖西侯命令他的儿子去永安伯府请罪,因为永安伯对他来说还有重要作用,自己还有把柄在永安伯手中。 靖西侯世子一直跪在永安伯府前,大声喊着请求谢千梦原谅。 永安伯和其夫人见靖西侯世子如此更是生气。 “他这是想毁了梦儿啊,梦儿的脸面都要被丢尽了,以后梦儿该怎么生活!” 永安伯立刻命家丁将门口的靖西侯世子赶走。 …… 辅国公府中。 众人齐聚一堂。 曹老太君面色铁青,这次虽然分离了永安伯府和靖西侯府,但辅国公府好像并没有在其中占到便宜,反而还赔了一个孙女。 对着坐在下首的辅国夫人曹氏怒骂道:“看看你生的好女儿,一肚子算计!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竟然还敢算计她妹妹,咱们这次是一点好处都没捞到,赔了夫人又折兵。” 曹氏面露嘲讽,“岑儿满肚子算计还不是得母亲的真传,她若不这样做就变成皇室儿媳与他人私通,这是要杀头的大罪,母亲你这也太狠了,把自己的孙女往火坑里推。” 曹老太君怒目圆睁,重重捶了一下手中的龙头拐杖,“放肆!我到时候自然有办法把岑儿保下来,可是如今雪柔嫁了过去,只是做个妾,还恶了靖西侯府,以后也无法带给家族半点帮助,白白浪费了一个姑娘。” 曹氏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她过去与曹老太君是一样的人,为了目的不择手段,连亲生女儿的幸福都可以舍弃,后来自己醒悟了,所以这次也是她将曹老太君的计划提前告诉给了曹慧岑,才能让曹慧岑顺利躲过一劫。 …… 镇国公府。 沈月烟眉头紧皱,这次永安伯与靖西侯联盟崩溃,下一步就是要把永安伯拉进自己的阵营中。 靖西侯世子做了这种事情让永安伯一家无法原谅,此时正是自己出手的好机会。 具体又该如何做呢,沈月烟眉毛轻挑,关键还在沈星湉身上啊。 百花宴结束的第二日,镇国公府便收到皇上给魏天文和朝阳郡主赐婚的圣旨,婚期定在三个月后。 朝堂上安王一党开始不余遗力的弹劾靖西侯教子无方,更有人提出,让靖西侯交出兵权,多花点时间回家教育孩子。 靖西侯脸色铁青,这群人如此赤裸裸的目的,他相信皇帝一定能看出来,心中便有恃无恐起来。 沈月烟第二天带着沈星湉亲自前往永安伯府拜访。 永安伯夫人谢氏急忙出来相迎。 “给德寿郡主请安。” 第151章 探望永安伯府 沈月烟赶忙将谢氏扶起,“咱们都是老熟人了,不用如此客气。” 最近谢千梦的事情让谢夫人心情苦闷,无处宣泄,如今沈月烟来了谢夫人心中很是感动。 毕竟靖西侯与镇国公府是姻亲关系,而永安伯府如今算是彻底与靖西侯府交恶,沈月烟还能不顾这层关系前来探望,实在是难得。 “郡主快快请进。” 谢夫人拉住沈月烟的手,两人一同往府里面去。 屋内,众人坐定。 有丫鬟端上茶水,沈月烟端起抿了一口,缓缓说道:“梦儿怎么样了。” 谢夫人叹了口气,“这事把她弄的打击挺大的,谁曾想那靖西侯世子会做出这样的事儿来,他一个男子脸皮厚倒是没什么,可怜我那乖女儿,要受这样的羞辱。” 沈月烟也面露心疼之色,“本宫特意把湉儿带来,让她去陪梦儿说说话吧,有个人陪着总比一个人闷着好受些。” 谢夫人点点头,让丫鬟带着沈星湉去了谢千梦的院子。 沈月烟感叹道:“也不怪梦儿这么在乎这件事,要是别人家的男子整日都泡在花楼里妻子也不会说什么,只是你们夫妻伉俪情深,永安伯不仅没个三妻四妾,就连孩子也只有梦儿一个,梦儿从小耳濡目染,要和离也正常。” 自己的女儿自己心疼,谢夫人自然明白谢千梦这样做的原因,“只可惜昨日我没去百花宴,只让梦儿一个人在那里受辱,若是我在,非要把那个花心浪荡子打得脑袋开瓢!” 沈月烟能理解谢夫人爱女之情,在这个重男轻女的朝代,像永安伯夫妇这样的人家实在是少见。 “昨个我在场,倒是听说那靖西侯世子是被人下了药,也不知道真假。” 谢夫人冷哼一声,“怕不是早就与那曹二小姐暗通款曲,所谓的下药只怕是给两人做那腌瓒事找的借口。” 沈月烟点点头深表赞同,心中暗喜,这谢夫人看来是认定靖西侯世子有问题了,不过这还不够,两家的恩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想要让永安伯彻底与靖西侯反目成仇,自己还要再加一把火。 “好像真是如此,听说那辅国公好早之前就提了曹二小姐的生母为平妻,就是想让她以嫡女的身份嫁进靖西侯府做世子妃的,也不知那靖西侯后来怎么没同意,选了梦儿。” 谢夫人眉毛一挑,心中惊讶,竟然还有这等事,自己竟然不知道,若是早点知道靖西侯世子还有那曹二小姐有这等私情,自己是断断不会让梦儿嫁进靖西侯府的。 沈月烟的一番话也提醒了谢夫人,那靖西侯最终选了梦儿做儿媳只怕是因为自家夫君在朝堂中的官职,对靖西侯有大用。 谢夫人越想越气,合着自己家是完全被那靖西侯利用了,用完了便不再伪装本性暴露了,等夫君回来一定要好好跟他说一说。 “真没想到还有这档子事,我过去竟然从未听说过。” 沈月烟安慰道:“如今和离了也好,不然以靖西侯世子和那曹二小姐的算计,以后梦儿在靖西侯府还不知道要怎么被欺负,早早结束这段孽缘是好事。” 听沈月烟如此说谢夫人心中松了口气,确实如此,早早和离了也好,不然以梦儿的性格,以后不知道要如何被欺负。 “听郡主这么一说,确实是如此,到时候我劝劝梦儿,她也不会如此愁闷了。” 两人正聊着沈星湉和谢千梦突然走了进来。 谢千梦微微福身,“给郡主请安。” 沈月烟满脸心疼之色,“快快起来,不必多礼。” 沈星湉和谢千梦分别坐在沈月烟和谢夫人下首。 谢夫人瞧着自家女儿心情似乎好了一些,脸色没有昨日那么差了,对沈星湉感谢道:“多亏了湉儿来陪梦儿说话,不然她还不知道要苦闷到什么时候。” 沈星湉笑了笑,“千梦如此勇敢,堪称女子榜样,又怎么会为了这点不值当的事情烦心呢。” 谢千梦微微福身,轻声说道:“郡主关怀,侄女感激涕零。经此一事,侄女方知人心险恶,往日真心错付,实乃大错。如今既已看清,便不会再沉溺哀伤。” 沈月烟点了点头,“看开了就好,天下间男人那么多,何必为了一个不值当的人浪费心思。” 谢千梦抬眸,眼神中透着一丝坚定,“侄女会听从郡主与母亲之言,不再为此事烦忧,只盼能早日忘却前尘,重拾生活。至于那靖西侯府之人作为,自有爹爹与母亲做主,侄女唯愿家族安宁,莫因我之事再生波澜。” 说罢,她轻咬下唇,似在努力压抑内心的波澜,展现出一副努力坚强的模样。 沈月烟轻轻拍了拍谢千梦的手,“梦儿聪慧,定能寻得更好的归宿。你且放心,待你休整些时日,可与湉儿多出去走走,如今正是春暖花开之时,外面景色秀丽,是出门散心的好时候。” 谢千梦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多谢郡主关怀。” “这件事只怕还没就此结束。”沈月烟突然担忧道,“皇后娘娘很是宠爱这个侄子,不知道皇后听说这件事会作何反应,就是担心会借此为难你们。” 谢夫人面色一沉,陷入沉思。 沈月烟继续说道:“不过你们放心,皇后娘娘与我曾经也算是闺中密友,到时候我一定帮千梦多说些好话,让你们两家化干戈为玉帛。” 谢夫人淡淡地笑了笑了,“如此就多谢郡主了。” 又闲聊一会,沈月烟便带着沈星湉告辞。 谢夫人携谢千梦送至门口,“郡主慢走,日后有空常来府里坐坐。” 沈月烟点头微笑,“一定。梦儿,你且放宽心,好好生活。” 待沈月烟母女离去,谢夫人看着谢千梦,轻声说道:“梦儿,今日郡主的话你也听到了,此事还要从长计议,但你也莫要再为此事过度伤神,一切有娘和你爹在。” …… 靖西侯府。 靖西侯如同一头被激怒的猛兽,满脸涨红,双眼圆睁,带着一身的煞气匆匆回府。 “速速把那逆子给我叫来,再去把家法取来!” 他吼声如雷,在府中回荡,惊得枝头的鸟儿扑棱着翅膀四散飞逃,下人们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哆哆嗦嗦地赶忙照办。 夫人杨氏听闻动静,心急如焚地赶来,“侯爷,你这是做什么?儿子虽有错,可他也是咱们的亲骨肉,怎能如此轻易地动用家法?他向来娇生惯养,如何禁得起这般重罚?”她快步上前,试图用自己的身躯阻拦靖西侯的怒火。 第152章 戳穿苦肉计 靖西侯额头上青筋暴起,厉声说道:“夫人,你莫要再袒护他!今日朝堂之上,诸多大臣弹劾我教子无方。若不加以严惩,我靖西侯府的颜面何存?如何平息众怒? 我意已决,定要带着这孽子前往永安伯府大门口,就在全京城百姓的眼皮底下鞭打他,让众人看看,我靖西侯绝不姑息恶行,绝不纵容包庇!” 没过一会,世子便被家丁们战战兢兢地押了过来。 “爹,儿子好冤枉啊,这根本不关儿子的事情啊。” 靖西侯见状,心疼的叹了口气,“儿啊,爹也没别的办法了,只能委屈你受些皮肉之苦。” 靖西侯世子也明白父亲这是要用苦肉计,自己只能忍了。 说罢,靖西侯亲自操起绳索,将儿子的双手反绑在身后,那绳索在他的用力拉扯下,深深勒进世子的手腕,瞬间淤青一片。 随后,靖西侯仿若拎着一只毫无还手之力的羔羊,拖着世子大步迈出府门。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开,百姓们纷纷涌上街头,将道路围得水泄不通。人群中,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靖西侯府今日可真是捅了大篓子,瞧这架势,世子怕是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大错。” “是啊,竟要在大街上鞭打,这可真是前所未闻。” 一路上,靖西侯面色铁青,一言不发,只是紧紧拽着手中的绳索,世子则在身后跌跌撞撞地跟着,每走一步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待来到永安伯府的大门口,靖西侯昂首挺胸,深吸一口气,高声喊道:“永安伯,我靖西侯今日前来,只为我这不成器的儿子。他有错在先,做出那等辱没两家门第之事,我这当爹的,代他向儿媳妇赔罪。望能得到些许原谅。” 言罢,他挥舞起皮鞭,那皮鞭在空中划过一道尖锐的呼啸声,落在世子身上。 “啪!” 第一鞭落下,世子的背上瞬间绽出一道血痕,他痛苦地闷哼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一倾。 “侯爷,手下留情啊!”杨氏在一旁哭得肝肠寸断,她拼命地挣扎着,想要挣脱家丁的阻拦冲向儿子,“你这么打,会把儿子打死的啊!” 靖西侯置若未闻,手中的皮鞭一下接着一下地落下,每抽一鞭,便怒吼一声:“我靖西侯一生征战,从未想过会因这孽子蒙羞。” “请永安伯府原谅我这逆子,不原谅我便不停手。” 靖西侯夫人哭天喊地的嘶吼着,“永安伯,请你原谅我儿子吧,你再不原谅,我儿子就要被打死了啊!” 围观众人纷纷议论,“快原谅吧,他们一家已经知道错了。” “是啊,这么诚心的认错快原谅吧。” 可永安伯府的大门依旧紧闭着。 没打几下,世子便被打晕了过去。人群中顿时发出阵阵惊呼。 “这靖西侯下手真狠啊。” “是啊,人都打晕了。” “这到底犯了什么事啊。” 有知道事情起因的人便分享出来,“听说是昨日在长公主举办的百花宴上,靖西侯世子和辅国公府家的二小姐暗通款曲,谢小姐受不了这等羞辱要与世子和离呢。” “就这事啊?” “多大点事,男人有个三妻四妾多正常,屁大点事就要和离,要是我肯定不娶这等善妒的女子。”一个穿着朴素的男子撇着嘴说道。 “切!你不娶?哪来的自信啊,人家是伯府的大小姐,你算什么东西,你给人家提鞋都不配,轮得到你选了。”一旁的一个女子嘲讽道。 男子被女子怼得面目涨红,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靖西侯却并未因此而停歇,他高声问道:“请永安伯府的人转告永安伯,若是不能原谅我这逆子,便把人泼醒,继续鞭打,直到永安伯府原谅为止。” 永安伯府的门房闻言,立刻匆匆跑进去传递消息。 正当靖西侯命人将世子泼醒,准备继续鞭打时,永安伯府的大门缓缓打开。永安伯携着夫人谢氏,面色冷峻地走了出来。 靖西侯见永安伯出来,面色一喜,“永安伯,我儿已经知道错了,还请亲家能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刚悠悠转醒的靖西侯世子也虚弱的说道:“请岳丈大人,给女婿一个机会。” 永安伯上前一步,沉声道:“靖西侯,和离书已然写就,从此我女儿与你儿子再无瓜葛,两家恩怨就此了断。 婚丧嫁娶,各不相干,你又何必在此苦苦纠缠?若要管教儿子,回府去便是,何必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惺惺作态?” 靖西侯闻言,气得浑身发抖,他手指着永安伯,怒声道:“你……你这是何意?我这般做,便是想挽回些颜面,给你们一个交代,你却如此决绝!” 永安伯冷哼一声:“交代?你儿子的所作所为,早已让我女儿伤透了心。今日这一出,是想让众人看你靖西侯府的笑话,还是想让我女儿再次蒙羞?” 谢氏也在一旁开口道:“侯爷,你也莫要再为难我们了。我女儿的遭遇,我们都心知肚明。如今只盼着能各自安好,互不打扰。” 围观众人议论纷纷,各种猜测传进靖西侯耳中,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原本他是想借悠悠众口让永安伯府一家松口原谅自己的儿子,没想到永安伯竟然如此难搞。 靖西侯看着眼前的两人,心中虽有万般不甘,但他也知道,事已至此,也不能真的把儿子打死。 况且,永安伯的态度如此坚决,再纠缠下去也无济于事。他咬了咬牙,狠狠瞪了一眼地上的儿子,无奈地命人将世子抬上马车,灰溜溜地回了府。 永安伯府内,沈月烟正坐在厅堂中,悠悠地喝着茶。 她听闻靖西侯要在大街上执行家法的消息后,便立刻从永安伯府后门悄悄赶来。 沈月烟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透出一丝得意,这靖西侯的苦肉计,若不是她及时赶到,怕是真要让靖西侯得逞了。 第153章 人间若无正义在 “这靖西侯果然如郡主所说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永安伯转身回府,对着身旁的夫人说道。 谢夫人点了点头,“是啊,没想到靖西侯竟然舍得在大庭广众之下鞭打其子,真是出人意料。” 沈月烟看着永安伯夫妇二人愁眉不展的走了进来,问道:“如何?他们可走了?” 永安伯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走了是走了,只是,咱家跟靖西侯府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沈月烟安慰道:“这也不能怪你们,是那靖西侯世子背信弃义在先,如今那靖西侯又想用民意给你们施压,确实是太过分了。” 永安伯心中奇怪,靖西侯府与镇国公府也是姻亲,沈月烟怎么对靖西侯敌意这么大呢。 没去管永安伯在想什么,沈月烟继续说道:“靖西侯府势大还小心眼,就怕以后对你们不利啊。” 谢夫人一听沈月烟如此说,心中担忧,“那该如何是好啊。” 虽然沈月烟的表现让永安伯奇怪,但是沈月烟现在说的话也确实是事实,靖西侯府势力庞大,如今又有皇后撑腰,若是想给自己家使绊子确实有许多方法,自己虽然不怕但是自己还有妻子和女儿啊。 沈月烟面色沉了沉,低声说道:“永安伯,本宫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我儿魏天赐死在马坡岭之事,靖西侯应该是让你改过兵部文书了吧。” 永安伯闻言大惊失色,他没想到沈月烟竟然知道这个事情,“你……你是如何得知的。” 沈月烟冷笑一声,“如何得知你不用管,如今靖西侯府已经记恨上你家了,你今天在大庭广众之下拂了靖西侯的面子,就不怕他找你算账吗。” 永安伯和夫人对视一眼,心中充满了担忧。“那我们该如何做。” “如何做?”沈月烟双眼微眯,“把靖西侯拉下马,到时候兵权没了,他靖西侯府也不过是没了毒牙的蟒蛇罢了。” 沈月烟转头看向永安伯,“此事还要看你啊,你只要把靖西侯私自篡改军书的证据拿出来,后面的事情,就交给本宫即可。” 永安伯眉头紧皱,“可是单单篡改一个文书不至于让靖西侯失了兵权吧。” “呵呵,是啊,可不只这一件事呢。”沈月烟双眼充满仇恨得看向永安伯,“我儿子,是他害死的,这个理由够不够了。” “什么!” 永安伯和夫人震惊的对视一眼,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靖西侯修改文书的内容永安伯也看过,并没有提到这些,都是一些浮于表面的东西,只是将靖西侯下令追击敌军改成魏天赐主动追击。 这也可以理解,毕竟魏天赐和那支百人的队伍全军覆没,靖西侯为了躲避惩罚改写成让魏天赐一个已死之人背锅,也没什么。 “郡主,你可有什么证据证明?” 沈月烟眼底一片寒霜,“当然,我不仅有证据,还有人证。” 永安伯心中呢喃,这事,只怕是真的了,没有十足的证据,德寿郡主不会如此笃定的。 沈月烟缓缓开口,“永安伯好好考虑考虑吧,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只要你愿意帮我,那镇国公府永远都会是你的盟友。” 永安伯沉思良久,镇国公府不仅有沈月烟这个郡主,还有魏天文这个正二品都察院左都御史,而且魏天文还与朝阳郡主定亲了,长公主又只有朝阳郡主这一个孩子,这么一对比,势力不比靖西侯府弱多少啊。 沈月烟见永安伯还在考虑,继续说道:“不只镇国公府盯着靖西侯手中的兵权的,还有安王和康王两党,万事俱备,只欠你这个东风了。” 永安伯心头一震,这几方加起来几乎是半个多朝堂的势力啊,没想到沈月烟竟然有这样的能耐。 永安伯定了定了心神,沉声道:“好,我会把靖西侯篡改文书的证据交给你们。” “哈哈哈哈。” 沈月烟发自内心的粲然一笑,做了这么久的准备,就是等着这一天呢。 “永安伯,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沈月烟思来想去,若是顺治帝将靖西侯的兵权分散,那最有可能获得兵权的便是永安伯。 至于为什么,如今朝堂中既懂得带兵打仗,身份地位又能服众的非永安伯莫属了。 沈月烟突然来了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弄得永安伯摸不着头脑。 沈月烟拿着永安伯提供的靖西侯篡改文书的证据回了镇国公府。 如今镇国公府明面上还是支持安王,沈月烟派人将证据送去了辅国公府,只等明日辅国公在朝堂上揭发靖西侯的罪行。 又给白雪妃去了一封信,让她给康王吹吹枕边风,明日弹劾靖西侯,也要让康王出一份力。 明月空悬,万物寂静。 荣恩堂中。 沈月烟叫来了魏天文和魏天诚。 虽然沈月烟不知道魏天诚心中到底怎么想的,但给天赐报仇的事,一定要知会魏天诚一声。 沈月烟面目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两个儿子缓缓开口,“我已经从永安伯那里拿到了靖西侯篡改兵部文书的证据,明日辅国公等人便会联合上书弹劾,这件事一经发酵,便是我们给天赐报仇的好时机,他们的目的是靖西侯手中的兵权,我的目的是要让靖西侯全家陪葬。” 魏天诚眼中精光闪烁,心中震惊,没想到母亲竟然这么快就动手了,而且还鼓动了这么多的势力联合起来。 魏天文眼神坚定,听到能给自己二弟报仇心潮澎湃。 “明日等顺治帝惩处靖西侯的旨意下达后,娘便会带着天香郡主和你们两个进宫面圣,求皇上给天赐做主。” “娘你放心,儿子已经将诉状准备好了,明日一定让那靖西侯满门抄斩!”魏天文咬牙切齿地说道。 沈月烟欣慰一笑,“好儿子,娘相信皇上一定会给咱家做主的。” 魏天诚眸子暗了暗,脸色晦暗不明,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第二日。 朝堂上。 顺治帝面色阴沉的看着手中的奏折,随后愤怒的一甩,将手中的奏折摔在地上。 众人大臣一起下跪,纷纷高呼, “皇上息怒。” 顺治帝怒喝道:“靖西侯!你可知罪。” 靖西侯被点到名字心头一震,急忙拱手道:“皇上,臣,不知。” “哼!”顺治帝冷哼一声,“西北战事中,你下达错误指令,让定国公和一百多名将士惨死马坡岭,又私自篡改兵部文书,将这指挥失误的罪责推卸到定国公身上,你还不承认吗!” 靖西侯闻言面色瞬间苍白,心中愤怒,这永安伯竟然这么快就把自己出卖了,自己还没把他怎么样呢。 “皇上恕罪,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还请皇上念在臣镇守边关近二十年,数次立下战功的份上,饶恕臣吧。” 此事既然已经被揭发,那就是铁证如山,自己再如何辩解都无用了,只能请求皇上从轻发落。 “启禀皇上。”工部尚书刘世初说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靖西侯此举直接害死了定国公和数百将士,可怜定国公死了还要背负这等污名,如今才沉冤得雪。” 又有大臣直言,“是啊皇上,定国公年纪轻轻便武功盖世,这等将才还没来得及为我大齐立下汗马功劳便因为靖西侯的错误指挥而命丧西北,实在是可怜,可惜。” 安王站出来说道:“启禀父皇,老镇国公和定国公两父子如今都为国捐躯,为大齐立下汗马功劳,若是不严惩靖西侯,实在是难以告慰两位国公在天之灵,难以让众多边关将领服众啊。” “臣等复议。”安王一派的官员们纷纷附和道。 康王站出来说道:“父皇,德寿郡主不久前才捐粮数十万斤,拯救了无数百姓,镇国公府上上下下无论男女老少,皆是大齐有功之臣,若是不能严惩靖西侯,实在是难以服众,实在是让忠臣心寒。” “臣等复议。”康王一派的官员们纷纷附和道。 “启奏陛下,靖西侯有胆子篡改文书,污蔑定国公,实在是胆大包天,不知他背地里还做了多少违背军律之事,请皇上将靖西侯打入天牢,交由都察院彻查。” 辅国公义正严辞的说道。 如今都察院由魏天文统管,把靖西侯交到魏天文手中,即便靖西侯没犯别的错误,魏天文也要让靖西侯脱层皮再出去。 靖西侯气的浑身颤抖,他算是领教到了什么叫墙倒众人推,如今朝堂上一多半的大臣全部支持严惩自己,不过靖西侯心中却是有恃无恐。 顺治帝看着下面众多弹劾靖西侯的官员,面色阴沉如水,自己这两个儿子,还真是有能耐啊。 “启奏陛下。” 吏部尚书出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靖西侯并非神人,又怎么会百战百胜呢,不能因为一次的失误,一次的败仗就否定靖西侯这么多年来的功绩啊。” 这是保皇党,中立派的官员在为靖西侯辩解。 , 第154章 为母提刀做阎王 “难道定国公就白死了吗?这次失误明显不正常,如此赤裸裸的埋伏靖西侯征战边关十余年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又怎么会不加小心,就那么轻易的让定国公前去送死,然后还想掩盖罪行,让定国公自己背这个黑锅,实在是令忠臣寒心!” 众大臣你一言我一嘴的争论起来,朝堂顿时乱做了一团。 “好了!” 顺治帝一声令下,朝堂顿时鸦雀无声。 “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次战败并不可怕,但靖西侯不该私自篡改兵部文书,试图推卸责任,该罚。朕就罚你,为死去的将士们祈福三个月,罚俸一年吧。” 此言一出,朝堂忠臣皆是满脸惊讶。 “皇上。” “皇上如此惩罚难以服众啊。” “够了!”顺治帝怒喝道,“朕意已决,靖西侯,领罚吧。” 众大臣见顺治帝动怒,也不敢再出头反对。 靖西侯上前跪地谢恩,“臣,领旨。” …… 镇国公府中沈月烟面色平静的坐在荣恩堂的厅堂中,等着魏天文带回消息。 其实心中早已波涛汹涌,期盼着皇帝能给靖西侯重罚。 突然,只见一身紫色官服的魏天文面色冷峻脚步匆匆的走进了荣恩堂的院子。 沈月烟急切的想要知道结果,站起身迎了上去。 “我儿,皇上是怎么说的?” 魏天文深吸一口气,脸上闪过一丝委屈,眼中瞬间泛起泪花。 “皇上说,罚靖西侯为死去的将士祈福三个月,罚俸一年。” 沈月烟瞪大着双眼,一下子愣住了,“祈福三月,罚俸一年……” “呵呵……呵呵……” 沈月烟一边苦笑一边向后踉跄了几步。 “我儿的命,就值这么多么……” 魏天文胸膛起伏,强忍着眼中的泪水,“皇上说,胜败乃兵家常事,战场上,有死有伤也是正常,所以,只罚了靖西侯篡改文书之罪。” “呵呵,呵呵。” 沈月烟身躯微微颤抖着,“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再加一把火,进宫面圣,靖西侯通敌叛国,陷害忠良,我就不信,这个罪名,皇上还能为他开脱!” 魏天文眼神凌厉,“孩儿陪您一起去。” “好。” 沈月烟眼底一片冰霜,心中全是对靖西侯的恨意。 “进宫,面圣。” …… 沈月烟带着魏天文和天香郡主,一路通过层层守卫的宫门,到达了顺治帝处理奏折的勤政殿外恭候。 胖胖的首领太监刘福海从里面走出来,笑眯眯的给三人请安。 “给德寿郡主,天香郡主,镇国公问安,咱家有礼了。” 沈月烟面无表情的虚拂一礼,“刘公公多礼了。” 刘福海浅浅一笑,“皇上已经知道郡主的来意了,让郡主单独进去回话。” 沈月烟深吸一口气,从前两日魏天诚得知是靖西侯害死魏天赐后的反应就能猜到,想让皇上给魏天赐做主处死靖西侯很难,但沈月烟还想试一试。 “公公带路吧。” 走进勤政殿,殿顶的琉璃瓦金光流转,鸱吻威严地凝视着四方。地面铺就的石板平整而光洁,高大的立柱粗壮笔直,深色的木质纹理犹如岁月的脉络,彰显着古朴与庄严。 两侧的宫灯垂挂,烛光摇曳,光影在墙壁上晃动,殿堂之中,空气仿佛都凝固着一种凝重的气息,让人不禁心生敬畏。 沈月烟望向端坐于高台之上的顺治帝,恭敬的行了一礼,“臣妇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嗯。” 正批阅奏折的顺治帝浅浅嗯了一声,将手中的奏折放下,抬起头看向殿中屈膝行礼,但脊背挺得笔直的沈月烟,淡淡开口: “免礼,赐座。” “谢皇上。” 待沈月烟坐定,有宫女端上热茶,不过沈月烟没有动。 “朕已经知道你来所为何事了。” 沈月烟起身又行一礼,满脸悲戚,“请皇上给臣妇做主,给臣妇的儿子做主。” 顺治帝把玩着手中的珠串,神情肃穆,“不是朕不给你做主,而是靖西侯留着还有大用。” 沈月烟身子一僵,她设想了顺治帝会说的无数套说辞,却没想到顺治帝会直接默认了靖西侯的罪行,还拒绝给天赐做主,沈月烟大脑一片空白。 “皇上,臣妇的儿子死的好惨啊,那么冷的天……万箭穿心,那盔甲上全是剑痕,臣妇不敢想,他受了多少道伤害,最后才绝望的死去,他到死也想不明白,他父亲的好兄弟,他的好叔叔为何要陷害他啊……” 沈月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泪流满面的诉说着魏天赐的遭遇。 顺治帝也面露哀伤,“朕都理解。” 沈月烟心中愤怒,理解,理解为什么不能让靖西侯受到应有的惩罚! “皇上,臣妇不明白,为何一定要留着靖西侯,大齐朝人才济济,能带兵打仗的又不止靖西侯一人,永安伯也是军营出身,赵无极赵大人也是军营出身,还有那么多军中的将领,为何偏偏要靖西侯呢?” 顺治帝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珠串扣在桌子上,坐直了身子,看着沈月烟缓缓开口,“这件事很复杂,朕也没办法把所有真相都告诉你,但朕可以保证,定国公不会白死,你镇国公府只要不通敌叛国,便可永享富贵荣华。” 这不是沈月烟想要的结果,沈月烟摇着头无法接受这一切,自己做了那么多的努力,为了让靖西侯伏法,设了那么多局,却在最后一步功亏一篑,沈月烟不甘心啊。 瞧着沈月烟痛苦的模样,顺治帝终究还是于心不忍,“朕便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千万不能传出去。” 第155章 魏天诚认为的真相 京城突然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 一辆宽大的马车四平八稳的行驶在通往镇国公府的朱雀大街上。 马车内沈月烟面无表情的坐在软垫上。 车厢内气氛凝重。 自从沈月烟从勤政殿出来,便再未说过一句话,天香郡主和魏天文虽然满肚子疑惑却也没有多问。 顺治帝刚刚说的秘密对沈月烟来说也不算秘密,无非告诉了她魏天诚的真实身份,还有日后魏天诚登基为帝还要依靠靖西侯手中的兵权。 至于为何不能让其他人取代靖西侯,顺治帝没说。 沈月烟也识趣的没有再问,顺治帝能把魏天诚的身份跟自己表明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虽然对自己来说没什么用。 只是自己日后对魏天诚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装作不知道他的身份,像真母子一样相处了。 不过也没关系,沈月烟也算是看透了魏天诚,一个合格的帝位继承者,又怎么能纠结于儿女情长呢。 他的眼中只有利益,哪有亲情可言。 可惜自己准备的这么充分,带着天香还有上次曹老太君带给自己的西北随军注官亲笔写下的靖西侯陷害魏天赐的计划,都没用上。 顺治帝已经那么说了,自己再纠缠不休就太不明事理了,那就是影响魏天诚继承皇权了。 自己就是想给儿子报仇,怎么就这么难呢。 念及此处沈月烟缓缓闭上双眼。 顺治帝除了告诉自己魏天诚的身份,还给了自己一个承诺。 “快了……” 车厢内沈月烟突然开口,魏天文和天香郡主有些不明所以。 马车缓缓停在镇国公府朱红色的漆门外。 沈月烟微微屈身钻出马车,立刻有丫鬟撑伞立于身侧,宽大的伞叶将雨水尽数阻隔。 随着沈月烟缓步走进国公府,头顶的油纸伞也随之移动。 沈月烟回到了荣恩堂,单独留下了天香郡主。 如今天香郡主跟随魏天赐前往西北偷听到靖西侯故意害死魏天赐的事情还没有别人知道。 沈月烟也不准备让别人知道了,因为没用。 这就是朝堂,这就是权力的魅力。 可以让所有人蒙蔽双眼。 既然无人给自己的儿子做主,那沈月烟自己做主。 顺治帝要留下靖西侯,那就听皇上的,毕竟沈月烟现在可不敢抗旨。 但是顺治帝可没说要把靖西侯府其他人留下。 沈月烟眉宇间充满狠戾之色,杨兰心是魏天诚正妻,是太子妃,自己动不得,但是靖西侯府还有世子和二小姐杨兰蕙和靖西侯夫人呢。 一个都别想跑! “有没有什么毒,能让人浪荡无比。”沈月烟看着门外细雨绵绵,对天香郡主问道。 天香郡主微微错愕,知道沈月烟又要下毒害人了。 “有一毒名为春情散,中毒之人会将对方当成自己所爱之人,情难自禁。” 沈月烟满意的点点头,让这些人直接死去太便宜他们了,要让他们身败名裂,羞愤自尽才能解沈月烟心头之恨。 晚上,魏天诚下值回来去了趟沈月烟的荣恩堂。 沈月烟恭敬的屈膝行礼,“臣妇见过六皇子。” 魏天诚身子一顿,随即将沈月烟扶起,“娘这是做什么,您永远都是儿子的母亲,您割腕喂血之恩诚儿永远都记在心中。” 沈月烟面带和煦笑容,“臣妇惶恐,愧不敢当。” 魏天诚见沈月烟突然如此生疏,虽然早就料定会有这一天,但是这天来得太突然,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 “请母亲原谅儿子,不能给二哥报仇雪恨,待我登基大宝,一定为二哥讨回公道。” 沈月烟浅浅一笑,“一切以殿下登基为重。” 魏天诚心中有愧,自己此时羽翼未满,还不能给沈月烟诸多补偿,承诺再多也不过镜中花水中月。 “娘保重身体,我永远都是您的儿子。” 沈月烟面无表情,波澜不惊,“端慧皇后才是六皇子的母亲,请六皇子慎言。” 魏天诚咬了咬嘴唇,难道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母爱,就这么从指尖溜走了吗,难道生于帝王家,就注定孤独吗。 没有再多说什么,魏天诚失落地转身离去。 沈月烟看着魏天诚在雨中离去的萧瑟背影,心中没有一丝心疼。 从始自终,她对魏天诚好,都是为了自己,为了魏天赐,为了镇国公府。 如今魏天赐死了,她也是利用他给儿子报仇而已。 紫兰院中。 杨兰心上午也接到了父亲指挥不当导致魏天赐在马坡岭中了埋伏,还妄图逃脱罪责私自篡改文书污蔑魏天赐的消息。 她心里很是慌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婆婆,如何面对镇国公府这一大家子人。 正当她愁眉不展之时,门外响起了丫鬟给魏天诚请安的声音。 杨兰心向房门处望去,魏天诚带着一身雨露推门而入。 杨兰心赶忙上前用帕子给魏天诚拍打起来,“怎么没撑伞呢,小柱子怎么做事的,明个我定要好好罚他。” 魏天诚眉头微皱,脸色阴沉,“与他没关系,是我自己不想撑罢了。” 杨兰心噗嗤一笑,手上动作不停,“你是傻子么,下雨不知道打伞。” 魏天诚身子一顿,转过身眼神冰冷地看着杨兰心。 杨兰心抬头对上魏天诚的双眼,手中动作一僵,面露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魏天诚瞥了一眼,没有说话。 转身便走进里间,坐在床上,面沉如水的看着杨兰心。 杨兰心立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不明白为何只因为自己一句话夫君便露出如此神色,心头涌上一抹委屈,低下头捏着帕子走到魏天诚身边站好。 “妾身一时昏了头,请夫君原谅。” 魏天诚声音低沉,缓缓开口:“你可知所为何事。” 见自家夫君如此模样,杨兰心哪还能不知道是因为父亲害死魏天赐的事情。低着头委屈的说道:“是因为父亲的事。” 魏天诚叹了口气,“你知道就好,明日你去荣恩堂给母亲下跪认错,直到母亲原谅你为止。” 杨兰心瞪大了双眼,满脸不贫,“此事与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皇上都说了没有百战百胜的战事,父亲指挥失误篡改文书只怕也是因为我的原因。” “因为你?” 魏天诚眉毛一挑,满脸疑问。 第156章 怀疑辅国公府 杨兰心委屈地点了点头,“是的,一定是父亲见二哥战死,而我又嫁进了镇国公府,以后还要在镇国公府生活,怕我在国公府左右为难,所以才篡改文书。。” 魏天诚听完这个理由,惊喜的瞪大了双眼,嘴角微微上扬。 是啊,这才合理啊,可是…… 魏天诚转念又想到自己的儿子和二哥中的同一种毒这件事。 熙儿中毒是靖西侯为了将来的太子之位,而二哥多年前中毒之事,也许根本就与靖西侯没有关系。 一定是这样的,魏天诚回想起过年那天,天香郡主检查出熙儿中的毒与二哥相同,是母亲一口咬定给熙儿下毒和给二哥下毒的是同一人,那只是母亲的猜测,根本就没有任何证据,根据这个母亲又一口咬定二哥的死是靖西侯为了夺得二哥手中兵权故意做局陷害的。 这怎么可能呢,靖西侯与老镇国公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两家关系如此好,这根本不符合常理。 现在想想,自己当时完全被母亲的想法拐偏了。 靖西侯做出了错误决定,导致魏天赐惨死马坡岭,又考虑到自己的女儿嫁进了镇国公府,才想着篡改文书推卸自己的责任,不让自己的女儿因为他的错误在镇国公府抬不起头。 这才合理啊。 “哈哈哈哈。” 念头通达后魏天诚仰天大笑,一切都是误会。 这几天自己夹在中间,一边是待自己如亲子的沈月烟,一边是自己要依仗的靖西侯,自己无比纠结,无比痛苦,如今理清楚了,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你明天不用去给母亲认错了。”魏天诚激动的站起身,对杨兰心说道。 快步跑了出去,顾不得雨还在下,疯狂的跑去沈月烟的荣恩堂。 “三公子,郡主歇息了。” 院门处守夜的丫鬟阻拦道。 “起来,我有事要与母亲说。” 魏天诚一把推开守门的丫鬟,闯了进去。 “母亲!母亲!” 魏天诚满脸笑容的推开了沈月烟的房门。 正拆卸发饰的沈月烟转头见浑身湿透的魏天诚跑了进来,一脸惊讶,对身旁的春喜说道:“快去给三公子擦一擦。” 魏天诚摆了摆手,“不用,母亲,我有要事与你说。” 沈月烟站起身来到厅堂,满脸疑惑,“什么事这么着急,不能明日再说吗。” 魏天诚让春喜将门关上,才开口把自己刚刚的推测说了出来。 “二哥的毒不是靖西侯下的,二哥的死,也不是靖西侯故意设计陷害的,这一切都是一场误会。” 沈月烟不可置信的看着魏天诚,嘴唇微微颤抖,“你真是这么想的?” 魏天诚点了点头,“真的是这样的娘,只有这样才说的通啊。” 沈月烟喘着粗气走到书柜前拿出曹老太君给自己的那张西北随军注官的亲笔信。 “娘没骗你,这是曹老太君给娘的西北随军注官的亲笔信,上面揭露了靖西侯的阴谋。” 说着沈月烟将信递给魏天诚。 “曹老太君?” 魏天诚满脸不相信的将信打开,上下扫了几眼,捏着信封对沈月烟问道:“娘,你就确定曹老太君给你的这封信上面写的是事实吗?你知道诬陷朝廷将领通敌叛国是多大的罪吗?” 沈月烟被魏天诚的态度伤透了心,声音颤抖着问道:“你不信?” 魏天诚深吸一口气,“这些东西都可以伪造,若是辅国公府故意陷害靖西侯呢?” 魏天诚想起了之前自己前往南方赈灾,在回京城的路上连番遭遇刺杀,那个时候自己就怀疑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可是回京后父皇一直没有查出真凶。 现在看着手中曹老太君提供的靖西侯陷害魏天赐的证据,不得不让魏天诚怀疑,辅国公府怕是早就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了,而之前的刺杀,就是安王的手笔。 如今曹老太君做伪证陷害靖西侯,就是为了让靖西侯府与镇国公府内讧,让自己必须要舍弃一方,从而削弱自己的势力。 好狠毒的算计! 怪不得母亲如此笃定是靖西侯故意设计害死了魏天赐,原来还有辅国公府在背后推波助澜。 “娘,你可还记得,儿子之前从南方赈灾回来遭遇刺杀。” 沈月烟点点头,“记得。” “那个时候,儿子就怀疑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已经有人知道了我皇子的身份,所以想要刺杀我,还好母亲把我救了。” 沈月烟沉默,她猜出了接下来魏天诚要说什么。 “儿子怀疑,刺杀的人就是安王安排的,这封信,也是他们故意给你的,目的就是为了分离镇国公府和靖西侯府的关系,让你们内斗,从而削弱我的势力。” 沈月烟缓缓闭上双眼,她该如何解释,天香郡主曾跟随天赐一起去了西北,亲耳听见了靖西侯陷害自己儿子的计划。 就是如此,她才会相信曹老太君给的证据,即便这个证据是假的,就是辅国公府为了挑拨镇国公府与靖西侯府的关系伪造的。 但,靖西侯设局害死魏天赐的事情是真的! 呵呵…… 沈月烟睁开双眼,心底一阵苦笑。 若是把天香郡主的事情说出来,只怕魏天诚也不会相信,他甚至会怀疑这会是蜀王的阴谋,是蜀王想要挑拨镇国公府和靖西侯府的关系,是蜀王设的局。 他会怀疑一切对他皇位有威胁的人。 但沈月烟相信天香说的话,因为她相信天香对天赐的感情! 那感情骗不了人。 沈月烟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魏天诚的想法。 魏天诚见沈月烟被自己说服,抓住沈月烟的肩膀,坚定的说道:“二哥的死,很有可能是安王做的局,就是为了陷害靖西侯,娘,你放心,我一定会把真相查清楚,给二哥报仇的。” “呵呵呵。” 沈月烟突然笑了出来,“好,娘相信你,娘等着你给你二哥报仇。” “嗯!” 魏天诚点了点头,“我这就进宫将此事禀告父皇,让父皇定夺。” 说罢转身离开了荣恩堂,背影逐渐消失在雨夜中。 第157章 魏天诚身份曝光 沈月烟看着魏天诚远去的背影,眼底一片凄凉。 这就是人在皇权下,不得不低头。 伸出手将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流下的眼泪抹去。 走出房门,任雨水落在自己身上,脸上,头发上。 春喜见状赶忙拿来一把油纸伞撑在沈月烟头顶。 目露担忧的喊道:“夫人……” 沈月烟苦笑着,抬头看向空中的皎洁圆月,眼神中透着一股莫名的意味。 “人活着,为什么,总是这样,身不由己……” 春喜是知道魏天赐之死的真相的,她刚刚也听到了魏天诚的推测,她理解沈月烟的无奈。 “夫人,保重身体要紧,雨夜凉,咱们进屋吧。” …… 第二天。 朝堂上,发生了一件让众臣震惊的事情。 顺治帝颁布圣旨,揭露了魏天诚的真实身份。 镇国公府三公子,御林军副统领,已故兵马大元帅魏忠良从边关带回来的孩子。 其真实身份是已故端慧皇后十八年前生的儿子,顺治帝的唯一嫡子。 圣旨一经颁布,满朝哗然。 而至于魏天诚为何被送去边关,被魏忠良抚养长大,则是因为有人要害端慧皇后和刚出生的魏天诚。 而那时顺治帝正身在西北御驾亲征。 为了保护魏天诚,端慧皇后的贴身侍女秋兰,带着刚出生不久的魏天诚在凤鸾阁的人的帮助下前往西北边关,寻找顺治帝。 后来孩子成功被带去西北,顺治帝见到了孩子,那个时候政局动荡,顺治帝为了让魏天诚顺利长大,将孩子交给了魏忠良抚养。 这一养,就是十六年。 直到两年前,魏忠良战死西北,魏天诚跟随魏忠良的遗体回到京城,成为了镇国公府的三公子。 秋兰,也变成了魏忠良的姨娘,改名秋宁。 如今,魏天诚的真实身份终于重见天日,顺治帝与先皇后的唯一嫡子,六皇子南宫天诚。 接着,顺治帝又颁布了第二道圣旨,封南宫天诚为太子,赐居东宫。 圣旨一经颁布,朝堂忠臣一下子炸开了锅,比刚才得知南宫天诚的真实身份还要震惊。 立刻便有老臣进言阻止:“皇上三思啊,六皇子虽然是先皇后生育的嫡子,但是,我大齐立太子一直都是立贤立德啊,六皇子才能品德如何,能不能担得起储君之位,犹未可知啊。” “请皇上三思!” 众多大臣纷纷附和道。 顺治帝眉头紧皱,脸色阴沉如水,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又有大臣说道:“六皇子从小在边关长大,跟随老镇国公学习了一身精湛的武艺与高超的兵法,微臣觉得,六皇子担得储君之位。” 又有几名大臣纷纷附和。 可是数量远远没有反对的多。 顺治帝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的众多大臣,朝堂一时间寂静了起来。 这个时候,靖西侯站出来躬身作揖道:“启禀皇上,臣是在边关看着太子长大的,太子品行端正,德才兼备,文武双全,是最合格的储君人选。” 站在朝堂上最前面的安王与康王,低着头,眼中皆是满满的嫉妒与不甘。 凭什么? 自己从小在父皇身边长大,感情深厚,为什么南宫天诚一回来就被立为太子,自己与父皇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还比不过这个刚回来没两年的野孩子吗? 两人心中想着,就算是对方被立为太子,自己心里都不会这么不甘心。 第158章 永寿长公主 辅国公面无表情,心中却掀起了滔天巨浪,顺治帝这一招打得他措手不及,揭露魏天诚身份,又要将其立为太子,看来,顺治帝是铁了心不让辅国公府如意啊。 呵呵,好深的算计。 安王一党的官员们不需要辅国公使眼色,纷纷出言劝谏,阻止封南宫天诚为太子。 南宫天诚站在大殿中央,听着众多反对自己当太子的大臣们说出各种理由,心中怒火冲天。 这群人,都是自己的敌人。 待来日自己登基为帝,一定要把这些人全部清算掉。 众臣你一言我一语,朝堂犹如菜市场一般吵闹起来。 顺治帝给一旁的刘福海使了个眼色,刘福海心领神会,咳了咳嗓子,大声喊道:“肃静!” 众臣安静下来。 顺治帝沉声道:“朕意已决,众爱卿不必再商论了,退朝。” 此言一出,朝堂众臣皆是面色大变,顺治帝手段素来强硬,众臣都是见识过的,如今顺治帝如此说,便是再无回旋的余地了。 顺治帝说完便起身离开,南宫天诚跟随离去。 众大臣纷纷跪地叩拜,“恭送皇上,恭送太子殿下。” …… 勤政殿内。 顺治帝坐在金丝楠木龙案前,看着面前站立的南宫天诚眼带笑意。 “天诚,如今你被立为太子,赐居东宫,你的女人们也要接受封赏,还有镇国公府,你是怎么想的。” 南宫天诚沉思片刻,开口说道:“靖西侯之女杨兰心封太子妃,镇国公府表小姐沈星湉封太子良娣,至于镇国公府,德寿郡主对儿臣很好,这两年对二臣照顾的无微不至,而且年前儿臣从蜀川赈灾回来被刺杀,多亏了德寿郡主救下儿臣,为了让儿臣的身子快点恢复,还用自己的血为药引救治儿臣。儿臣与两位哥哥相处的也很好,而且,魏元帅在变关照顾了儿臣十六年,这份恩情,实在是太大了。” 顺治帝点了点头,“镇国公府确实是满门功臣,不过国公府已经是极致的富贵了,再往上就要封王了,现在还不合适。 你是大齐的太子,再叫德寿郡主母亲有违礼仪,既然这样,那朕就收德寿郡主为义妹,加封她为永寿长公主,并且将江南的清河郡给她做封地,也算是不亏待镇国公府了。” 南宫天诚喜笑颜开,“父皇英明,此举甚好。” 沈月烟变成了自己的姑母,既不会因为身份的转变让自己和沈月烟关系生疏,还能不违背礼仪。一举两得。 顺治帝提笔在圣旨上笔走龙蛇,对侍立身旁的刘福海说道:“去颁布圣旨吧,这是个好差事。” 刘福海笑眯眯的弯腰将圣旨接过,小心翼翼地卷起,“多谢皇上给奴才的美差。” 顺治帝对南宫天诚说道:“你也一起去吧,马上就搬去东宫了,跟镇国公府好好告个别。” 南宫天诚躬身作揖,“是,父皇。” …… 镇国公府。 魏天文步履匆匆地进了荣恩堂。 “母亲,大事,三弟竟然是皇上的儿子!” 正坐在贵妃榻上捧着账本看的沈月烟抬起头震惊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魏天文快步来到沈月烟旁边坐下,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猛的喝了一口,“今早皇上在朝堂上颁布圣旨说的,还立三弟为太子了。” 沈月烟如遭雷击,一下子愣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顺治帝为何突然公布魏天诚的身份,还立他为太子了,难道是因为昨晚…… 昨晚魏天诚推测辅国公府发现了他的身份,便匆匆进了宫,难道是因为这个吗。 愣了一会,转头对猛灌茶水的魏天文说道:“以后不能再叫三弟了,要叫太子殿下。” 魏天文微微一愣,随即点头说道:“是,母亲。” 这时春喜跑进来通传道:“郡主,刘公公来了。” 沈月烟与魏天文对视了一眼,起身前往大门口迎接。 第159章 夺嫡之始 镇国公府用青灰石砖铺就的宽阔大门口处,停着两辆皇室专用玄色马车,马车周围还守卫着二十多人的带甲士兵,还有十多个太监宫女手执仪仗分列两侧。 沈月烟领着镇国公府众人出来见刘福海一身紫色内监官服,手拿圣旨,站在马车前方,魏天诚已经换上了明黄色太子蟒袍,周身气度非凡,站在刘福海身旁。 沈月烟带领国公府众人跪拜行礼,“叩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 刘福海展开圣旨,朗声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惟盛德之朝,每笃亲亲之谊;徽章之锡,式昭眷眷之怀。 今有沈氏月烟,守护太子有功,朕心甚慰,镇国公府满门忠烈,为彰其淑仪,收其为义妹,为太子姑母,特赐封为永寿长公主,食邑清河郡,赐居公主府第,着礼部、内务府依制筹备册封大典,以昭恩荣。 望尔公主,秉持柔嘉之质,虔心辅佐皇室,恤下爱民,为宗室表率。当遵圣训,守国法,勿负朕望,永延皇家恩泽。 钦哉! 沈月烟再次叩拜:“谢皇上恩赏。” 南宫天诚笑容满面地上前将沈月烟扶起,“姑母快起来。” 沈月烟扶着南宫天诚的手顺势起来,面带微笑道:“多谢太子殿下。” 刘福海又将封杨兰心为太子妃,封沈星湉为太子良娣的圣旨宣读,众人这才谢恩起身。 身份的转变一时之间还难以让众人接受,尤其是杨兰心和沈星湉,两人属于完全不知情,自己的夫君一下子变成了太子,自己变成了太子妃和太子良娣,震惊,喜悦,不可置信的表情在两人脸上变幻。 “夫君,你怎么变成太子了。”杨兰心激动地跑到南宫天诚跟前问道,本想拉住他的衣袖,但看着南宫天诚一身明黄色蟒袍,内心又生出一丝压迫感,不敢像过去那般与之亲近。 沈星湉虽然也心潮澎湃,却安静地站在一旁默不作声,但眼中的激动之色却怎么掩饰不了。 南宫天诚看着杨兰心的模样,脑海中的一个念头一闪而过,随即扬起笑容,对着两人说道:“说来话长,等回东宫后再给你们解释吧。” 两女点点头,不再追问。 沈月烟对春喜说道:“去安排人手,给太子一家收拾行李,搬去东宫。” 春喜福身应是。 南宫天诚也回身对身后的宫女太监们吩咐道:“进去听春喜姑姑的安排。” 众人齐声称是。 沈月烟与南宫天诚并肩进府,来到前院的迎客堂等待下人们搬家。 “这段时间多谢姑母照顾了。”南宫天诚眼神中透着发自内心的感激之色。 沈月烟含笑道:“能照顾太子,是本宫的福气。” “请让我再叫您一声母亲吧。”南宫天诚眼含泪光,“如今母亲做了长公主,权势荣华都是顶尖的了,儿子也放心了。” 沈月烟心中冷笑,若是这权势荣华不能给天赐报仇,不能让靖西侯血债血偿,又有什么用呢。 面上却和煦一笑,“太子如今重新回归皇室,实在是可喜可贺,可是安王与康王,怕是不会轻易对皇位放弃。” 提到安王,南宫天诚眼底冰寒一片,冷声道:“安王怕是早就知晓了我的身份,上次从南方赈灾回来的路上,恐怕就是安王安排的刺杀。” “竟是这样!”沈月烟柳眉微蹙,惊呼道。 “那……太子准备如何做?” 南宫天诚面色阴沉,“既然他不仁,也不要怪我不顾兄弟情谊了。” 如今南宫天诚成为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安王与康王再有野心,也只能暗地里进行了。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太子以后要更加小心才行。” 南宫天诚微微一笑,“父皇如今将青龙卫交给我,还有母后留下的凤鸾阁,比暗中势力,本宫不惧。” 沈月烟眉头微皱,青龙卫、凤鸾阁,这让她心中也起了组建自己势力的心思。而且如今沈月烟身为长公主,是有资格拥有自己的府兵的。 “那就好,不过切不可轻敌。”沈月烟叮嘱道。 “多谢姑母提醒。”南宫天诚似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说道,“姑母,我觉得给明熙下毒的恐怕不是兰心,而是另有其人。” 沈月烟惊讶地问道:“为何?” 南宫天诚面露沉思之色,“侄子刚刚看兰心的反应,不像是知道我身份的样子,若是她没有提前知道我的身份,那她就没有理由指派她的侍女给明熙下毒啊。” 沈月烟心想,她当然不知道,毒也不是她下的,面上却带着疑问,“那太子觉得是何人?” 南宫天诚双眼微眯,“只怕也是安王的手笔,这一切都是他们做的一个局,先是给明熙下毒,又提供靖西侯害二哥的证据,这一切环环相扣,就是因为他们早就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想挑拨镇国公府和靖西侯府的关系,从而削弱我的势力。” 沈月烟缓缓点了点头,她没有解释,既然南宫天诚如此想那就让他肯定这种想法吧,毕竟沈月烟现在也不指望南宫天诚替魏天赐报仇了,真相对南宫天诚如何也不重要了。 “太子说的有道理,这一切都只怕是安王和辅国公府的阴谋。” 见沈月烟认同自己的想法,南宫天诚心中有些喜悦,只要沈月烟不再仇恨靖西侯府,两家没有隔阂,便能齐心协力的给自己提供助力。 “侄儿以后还要仰仗大哥和靖西侯。” 如今魏天文掌管都察院,负责监察百官,靖西侯手握兵权,两人都是朝堂中的实权人物,举重若轻的存在。 沈月烟自然明白南宫天诚的意思,毕竟安王与康王在朝堂已经营多年,势力庞大,关系盘根错节。 南宫天诚虽然有顺治帝的帮助,有兵权,但在文官中获得地支持还是比较少。 “太子放心,本宫在朝堂中也有一些关系,会尽力为太子多拉拢一些人的。” 南宫天诚感动的点了点头,端惠皇后是已故太傅独女,没有兄弟姐妹,他相当于没有母族支持,不过还好有沈月烟在,弥补了这个缺失。 朝堂中虽然有一些中立的保皇党,但那些人都是人精,人家忠于的是皇上,不是太子,因为在那些人眼中,只要没有登基为帝便一切皆有可能,毕竟历史中这样的事情比比皆是。 所以南宫天诚现在在朝堂中获得的支持还比较少,若是有沈月烟帮忙在其中运作,会好很多。 两人又聊了一会,待杨兰心等人收拾好行李,沈月烟便将人送走。 临走时沈星湉满眼不舍,原本得知自己的夫君变成了太子还很兴奋激动,现在要离开国公府,离开姑母时心里却空落落的。 “姑母……”沈星湉拉着沈月烟的手泪眼婆娑。 沈月烟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姑母就在京城,时常回来看看就好了,有事让明珠回来传话,姑母给你撑腰。” 沈星湉面色哀伤地点了点头,依依不舍的上了东宫的马车。 看着离去的东宫仪仗,沈月烟眼神冰冷,看来自己重生果然改变了很多,前世南宫天诚可是并没有被立为太子,而是在顺治帝驾崩后与另外三王展开了宫变,并取得了胜利,才顺利登基的。 现在看来,南宫天诚身份提前暴露,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只会让安王和康王做更多更充分的准备。 第160章 安插人手 送走南宫天诚一家人,沈月烟回到荣恩堂,面露沉思。 永寿长公主,这个身份可不是郡主可以比得了的,可是真真正正的有实权的,可以拥有自己的私兵,还有一郡之地为封地。 江南富庶,每年的税收就占据整个大齐的五分之一,其中江南又分八郡,清河郡每年的赋税折算成白银差不多有五十万两,全部都归沈月烟所有。 这是顺治帝对沈月烟,对镇国公府实打实的奖赏。 而且沈月烟对清河郡有绝对的掌控权,就像蜀王在蜀川一样,不过蜀王需要向朝廷缴纳一半的税收,而沈月烟的封地因为只有一郡之地,所以不需要再分给朝廷,这是顺治帝的额外恩赐。 人有了钱,就会想要权。更不用说身负血海深仇的沈月烟。 …… 辅国公府。 用来商议事务的静辉堂中。 几名身穿官服的男人落坐其中,气氛压抑凝重。 安王大马横刀的坐在主位之上,满脸怒气。 “父皇竟然不顾群臣反对,直接封六弟为太子,看来是铁了心要让六弟继承皇位啊。怪不得这么多年一直不允许其他皇子掌控兵权,原来父皇早早就在给六弟铺路了。” 安王五指紧握成拳,重重的砸在身侧的红楠木桌上。 右手边坐着的辅国公一脸平静,开口淡淡地说道:“皇上此举,寒了众臣的心啊。” 坐在静辉堂中的几位安王心腹,皆是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 过去没立太子之时,众人这是提前站队,选对了便是从龙之功。 如今立了太子,众人所做便成了大逆不道之事。 工部尚书刘世初也坐在其中,开口道:“皇上既然心中属意六皇子,为何不早点将六皇子从边关接回来,而是要等这么久。” 一旁的户部尚书王大人眉头微皱,面露嫌弃,“皇上不是说了,那个时候朝堂动荡,怕有人暗中谋害六皇子,所以才把人留在了边关。” 刘世初的话提醒了辅国公,只见辅国公双眼微眯,声音低沉的开口说道:“所以是谁想谋害六皇子?” 当年的事情反正不是辅国公府的手笔,辅国公心中清楚。 几位大臣闻言面色微变,原本以为肯定是辅国公的手笔,现在看来难道不是?那会是谁? “会不会是淑妃那边的手笔?”一位大臣语气不确定的问道。 众人皆是沉默。 辅国公面露回忆之色,“不确定,当年后宫中还有许多低位份的妃嫔,她们都有可能动手。” “这不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如何能让父皇废了六弟的太子之位。” 安王突然打断了众人的思绪,带着怒气说道。 众人皆是点了点头,现在应该聚焦于当下,当年是谁想要害六皇子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安王殿下不愧是合格的上位者,总是能把大家指引到正确的方向上去。”户部尚书谄媚地拍着马屁。 一旁的工部尚书刘世初面露不屑,辅国公脸色平静,其余大臣则是心中痛骂,老匹夫抢了我的台词。 若是平时安王被如此阿谀奉承会受用很多,但此时见这群人除了溜须拍马争权夺势,一点实际用处都没有,并不能替自己解决问题,气就不打一处来。 “王大人,你有什么办法能让父皇废了六弟的太子之位啊。” “呃……” 看着脸色不太好的安王,突然被点名的王大人语气顿了一下,摸着花白的胡须尴尬一笑,“殿下,这件事要从长计议才是啊,不论是从历史来看,还是从未来讲,咱们都应该稳扎稳打,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的……” “全是废话!” 还不等王大人说完,就被安王厉声打断,“你们几个有一个算一个,谁有办法直接说出来,成日里除了溜须拍马说一些废话不会别的了,真不知道你们怎么通过科举考试的,难道考试的时候写的也是一堆废话么!” 坐在这里的人无一不是浸淫官场几十年的人精,都是各部门的领头人物,但此时被安王毫不留情面的批评也只能低着头沉默不语。 最多也只是心里嘀咕,当年的一腔抱负,早就被这世道磨灭了,你安王不也是喜欢别人的溜须拍马么。 辅国公出言打破沉默,“好了,诸位不要放在心上,今日安王被六皇子立太子的事情刺激到了,心情烦闷,诸位先回去吧,都回去好好想想有何办法,来日咱们再继续商讨。” 众人闻言心中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的站起身拱手作揖,“臣等告退。” 说完便向外走,离开了静辉堂。 “刘大人留下。” 辅国公突然出声,叫住了刚要离开的刘世初。 刘世初拱手称是,转身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安王此时的怒气才渐渐消散,神情肃穆的坐在主位上一言不发。 辅国公微微叹了口气道:“世初啊,太子如今势单力薄,只有靖西侯几个军中将领支持,此时正是广纳贤臣的时候,我想让你假意投诚太子,日后方便我们掌握太子那方的动作。他们都是一群酒囊饭袋之辈,思来想去还是你最靠谱,你觉得如何?” 刘世初微微一愣,没想到辅国公竟然让自己去太子那边做卧底,思虑片刻后起身语气坚定地说道:“承蒙殿下和丞相信任,世初一定鞠躬尽瘁 死而后已。” 辅国公呵呵一笑,“用不着那么严重,不过咱们要先演一场戏,让大家相信你已经与安王反目成仇才能获得太子的信任。” …… 第二天。 有工部官员调查出之前济州水患中河道第二次堤溃是因为工部尚书刘世初对修补的河道材料偷工减料,造成修补好的河道没多久就被雨水冲破,近十万百姓受灾。 顺治帝大怒,当即就让刑部收押进了天牢。 刘世初在天牢中揭发此事是辅国公幕后指使,自己是被冤枉的,但是却被天牢的狱卒打个半死。 辅国公派人把消息传进南宫天诚耳中。 南宫天诚得到消息后偷偷来到天牢探望刘世初。 第161章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阴暗潮湿的地牢中。 几个身穿黑色飞鱼服腰胯绣春刀的青龙卫将南宫天诚围在中间,向地牢深处移动。 南宫天诚一身明黄色太子蟒袍,缓步停至一处牢房前。 牢房中一个身穿白色囚服,上面还沾染了一些血迹的中年男子,虽然此刻身处囚牢之中,却面色平静的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难掩一身傲寒风骨。 直到南宫天诚开口说道:“刘大人辛苦了。” 牢房中的男子才缓缓睁开双眼,眼中没有一丝惊喜,反而是一片平静。 “太子殿下来了。” 第二天,刘世初便从天牢中出来,并且官复原职,只因太子殿下做保,认为刘世初绝对不会在堤坝修复上偷工减料,此事是有人故意栽赃。 经过青龙卫一番调查,最终也只是推出来一个工部主事顶罪,此事便草草了结。 镇国公府中。 沈月烟听着魏天文给自己讲述这几天朝堂发生的事情,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刘世初是安王的人,整个朝堂无人不知,就这样轻易出卖辅国公,再被太子保释收服,这事情如此蹊跷,本宫不信太子不怀疑。” 魏天文微微一笑,“母亲说的是,太子看不看得出来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安王和辅国公相信太子已经信任刘世初。” 沈月烟眉头微皱,“什么意思?” 魏天文神秘一笑,“因为这刘世初,本就是皇上安插在安王身边的人。” 沈月烟面露惊讶,“原来如此,怪不得太子这么轻而易举地便信任了刘世初,这其中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那济州水患之事……” 魏天文点了点头,“皇上全都知道。” 沈月烟嘲讽一笑,怪不得,怪不得前世南宫天诚能顺利登基,原来顺治帝还布置了这么多暗棋,如此一比较,那安王和康王岂不是毫无胜算。 “呵呵呵,不愧是一代帝王,如此看来,太子登基是十拿九稳了。” 魏天文轻轻一叹,“是啊,本以为会有一场腥风血雨,但皇上筹谋布局已久,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 “可是……等太子登基后,贤宁皇后便成了太后,靖西侯的权势只怕也会更上一层楼,咱们想再给天赐报仇,就更难了啊。” 此话一出,魏天文也沉默下来,陷入沉思。 “靖西侯毕竟是武将,儿子如今也算是太子身边第一文臣,日后太子登基,也足以与靖西侯势均力敌,但,毕竟还有贤宁皇后在。大齐自古以孝治天下,有太后在,怎么都不会让皇上动靖西侯府了,所以,想要报仇,得在太子登基之前才有机会。” “可是,太子登基还要倚靠靖西侯手中的兵权,所以,在太子登基之前,太子是不会动靖西侯的。” “如此,便是互相矛盾了。” 听完魏天文的分析,沈月烟眼中露出无力之感。 嘴中喃喃着,“贤宁皇后,贤宁皇后,你说要是皇上知道端慧皇后是被当年的贤妃害死的,会如何处置贤宁皇后呢?” 魏天文微微惊愕,“母亲的意思是……可是后宫之事,母亲如何插手?” 沈月烟慵懒一笑,眼中尽是狠戾之色,“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后宫我插不进手,还有曹贵妃和淑妃呢。” 第162章 回江南 “想必,她们两个,对那个位置,都是无比渴望。” 沈月烟朱唇微动,清冷的声音犹如万年冰雪,让人脊背发寒。 魏天文心中对沈月烟钦佩至极。从两年前父亲战死边关,忠勇侯府一落千丈,沈月烟独挑大梁,经营产业,开了日进斗金的一品楼和玉妃阁,让全家不受银钱困扰。 后来平关侯府和威远侯府几次三番使绊子想要害自己和二弟,都被沈月烟出手化解。 如今虽然自己已经成长起来,也是身居高位手握重权,但家族的仇人也越来越强大,但沈月烟从不怯馁,永远都会站出来将孩子们护在羽翼之下。 但如今,曾经的孩子们只剩自己了,二弟被靖西侯害死在了荒凉的西北,三弟成了太子,也离开了这个家。 看着端坐在太师椅上的沈月烟,鬓角也生出了几丝白发,在一片乌黑中是那么醒目。 短短两三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沈月烟这个坚韧的女人,也要向岁月俯首。 “儿子……无能。” 魏天文突然发自心底的低下头,满眼愧疚。 沈月烟微微一愣,侧过头,看着魏天文低着头颅,几滴晶莹的泪水落下。 轻轻一笑,“这怎么能怪你,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魏天文知道沈月烟从不会对自己要求什么,反而将国公的爵位给了自己,自己又怎么能不顾二弟的血海深仇呢。 “身在朝堂,许多事情本就身不由己,天文,你要记住,关于天赐的事情,你日后切不可在太子面前提起。” 魏天文错愕的抬起头,满眼疑惑地看着沈月烟,“为何?太子毕竟与我们曾是一家人。” 沈月烟摇了摇头,“帝王家,连父子都要排在君臣之后,更何况是咱们这没有血缘的两年情谊。日后,在太子面前,一定要恪守臣子本份,切不可逾矩,你以后,没有三弟了,就当过去两年,是飞花幻影吧。” 魏天文情绪低沉的点了点头,“儿子知道了。” 沈月烟兀地扬起嘴角,“别这么丧气,事情终究是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一切都有娘呢。” 魏天文抿了抿嘴唇,母亲总是这样乐观,给人以安全感,不论什么事在母亲眼中,都能跨过去。 “母亲总是这样乐观。” 沈月烟浅浅一笑,“怎么样都是活着,不如活得开心点。” “过两天我要带你表妹回一趟江南,如今咱家也是更进一步了,我要回去给你外祖父祭拜一番。” “不如儿子也一起回去吧,儿子也好久没去江南了。” 沈月烟摇了摇头,“太子如今四面楚歌,急需人手,你留在太子身边帮忙,留意着靖西侯的一些小动作,现在动不了靖西侯,不代表以后动不了。” 魏天文点点头,“娘放心,儿子知道该怎么做。” 沈月烟欣慰一笑,她对魏天文还是很放心的。 又聊了一会,魏天文告辞离开。 只留沈月烟独自坐在厅堂中,回忆着魏天赐还活着的时候。 “娘,我要跟天香在一起。” “不行,你们绝对不可以在一起。” …… “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跟杨兰蕙退婚。” “什么办法,娘。” “以你要去边关为借口……” …… “儿子,你感觉怎么样。” “娘,我感觉挺好的,就是觉得自己过去做的事情有点傻。” “好孩子,恢复了就好,以后咱们就不笨了。” 魏天赐的音容笑貌不断在沈月烟脑海中涌现,仿佛一切都在昨天。 一滴清泪从沈月烟脸颊滑落,要是魏天赐脑子没治好,要是自己没让他去边关,是不是自己的儿子就不会死,就会像上辈子那样,每天无忧无虑的围在自己身边转。 春喜见沈月烟突然落泪,便知道这是又想起二少爷了。 自从得知魏天赐的死讯后,沈月烟经常这样,一个人坐在那里愣神流泪。 春喜轻声说道:“公主,过两日回江南要给舅姥爷他们带些什么礼物。” 沈月烟回过神来,捏着丝帕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按照礼数准备就好,通知三娘她们一声,这次回江南会把她们留在那边,让她们做好准备。” “是。” …… 初夏时节,京城逐渐热了起来。 镇国公府的大门前停着数辆宽大的马车,上面印着独属于镇国公府的标志。 近百人的带甲士兵列阵将马车围住,还有无数的宫女太监侍立一旁。 沈月烟与沈星湉两人挎着胳膊说说笑笑的从镇国公府的大门口走了出来。 身后跟着魏天文和温姨娘,还有众多丫鬟小厮。 行至马车前,沈月烟停下脚步回身望向台阶上的魏天文,嘱咐道:“遇事不决便等本宫回来。” 魏天文躬身行礼,“母亲放心。” 沈月烟点点头转身扶着春喜的手上了马车。 沈星湉紧随其后。 马车缓缓行驶,留在原地的国公府众人纷纷下跪,“恭送长公主,恭送良娣娘娘。” 宽敞的马车上。 沈星湉难掩激动的心情,“好久没回江南了,好想母亲和父亲还有哥哥。” 沈月烟笑了笑,自从嫁给魏忠良,自己十多年都没回过江南了,只因魏忠良一直在边关打仗,家中不能离了自己。 “湉儿,你相信男人吗?” “嗯?” 沈星湉瞪大着眼睛微微错愕,不明白沈月烟突然这么说的意思。 “姑姑怎么这样问?” 第163章 兄妹夜话 沈月烟噗嗤一笑,她忘了,沈星湉此时与魏天文成婚也就一年多而已,成为太子良娣还没几天,对情爱,还有一些幻想。 “没什么,姑母只是觉得太子以后登基为帝,后宫中的女人只会越来越多,到时候,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专宠你了。” 沈星湉浅浅一笑,“姑母放心,从知道夫君是太子的那一天起,侄女就做好了独守空房的准备,毕竟,儿女情长又怎么能与皇权相提并论呢。” 沈月烟面露惊讶,没想到自己这侄女竟有这般的觉悟。 “一入宫门深似海,后宫的尔虞我诈,可不是在国公府的时候能比得了的,到时候让四娘跟着你,四娘精通医术,后宫的那些腌瓒事能提防不少。” 沈星湉点点头,“多谢姑母。” “其实啊,有些时候去争一个男人的宠爱,不如自己掌权来的痛快。” 沈星湉听着沈月烟冷不丁冒出这一句话,心中不以为意,只当是姑母太久没有男人宠爱,不明白其中的快乐。 “这世上这么多男人为了权利先扑后继,连死都不怕,那些女人却在为了争夺男人的宠爱算计的你死我活,多蠢啊。” “姑母说的是。” 沈星湉敷衍地回应道。 沈月烟见沈星湉没听进去半分,也不恼怒,若是太子真的能对沈星湉恩爱如初,那是最好,若是不能,到时候也来得及。 队伍行进了将近半个月才到江南府城。 江南府的官员们早就接到了永寿长公主和太子良娣要回家祭祖的消息,几乎整个府城的官员们都出动,站在城门口处夹道欢迎。 沈月烟身穿长公主朝服,周身气度威严,拖着长长的裙摆走下马车。 “参见永寿长公主,长公主万福金安。” “参见良娣娘娘。” 江南府众官员纷纷下跪行叩拜大礼。 沈月烟面露微笑,缓缓抬手,“免礼。” “谢长公主殿下,谢良娣娘娘。” 沈月烟顺着众官员一个个望去,只见前面几个官员中有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江南协领魏季。 沈月烟的父亲沈自山曾经是正三品江南协领,是江南军方一把手,去世后这个位置便由他的门生魏季接任。 魏季从小便在沈府跟随沈自山习武,与沈月烟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两人也有些感情在,只不过后来沈月烟嫁给了魏忠良,去了京城,这一去便是十多年没回来。 时隔多年再见故人颜,魏季平静的眼眸中是难掩的悸动。 “魏大人,多年不见,可曾安好。” 沈月烟温柔的声音让魏季身子一震,赶忙低头作揖,“臣,一切安好。” 沈月烟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转身上了江南官员准备的轿辇,进了府城。 一路上,无数百姓聚集在街道两侧,都想看看沈月烟这个传奇女子。 一个人支撑侯府十六年,死了夫君,庇护太子,囤粮赈灾,江南的百姓们能安稳度过去年的旱灾多亏了沈月烟。 在众多官员的簇拥下,在众多护卫的守卫下,沈月烟与沈星湉就这样一路乘着轿撵到了荣江伯府。 沈浔之带着夫人还有儿子沈星翰以及荣江伯府一众下人,已经在大门口处恭候多时。 见沈月烟的轿辇停下,众人又是一番跪拜。 沈月烟急忙让众人免礼。 看着熟悉的府邸,曾经的沈府如今已经换上了荣江伯府的牌匾。 沈月烟心中一阵唏嘘。 众人在门口处一阵寒暄,便进了府内。 府内已经备好了宴席,众多江南官员也都一同参加,以沈月烟如今的身份地位,少不得一些想要攀关系的官员,沈月烟都交给哥哥应付。 红日西沉,宴席也终于散去。 一处奢华的院子中。 沈月烟褪去宫装换上一身常服,静静地坐在房间中等待。 没过一会,沈浔之便跟着春喜走了进来。 “殿下,您找我。” 沈月烟微微侧头,站起身,缓缓开口,“如今没有外人,哥哥便不用这般客气了,坐吧。” “是。” 沈浔之躬身行礼,坐在一旁。 春喜识趣的退了出去,关上房门。 “哥哥……” 沈月烟神色哀伤的轻声喊道。 “天赐死了……” 见沈月烟如此,沈浔之也红了眼眶,他早就得知了自己的侄子战死边关的消息,不过具体情况,他还不清楚。 “是被靖西侯害死的。” “什么?” 沈浔之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向沈月烟,“怎么可能?” 靖西侯与魏忠良的关系,沈浔之是知道的,他之前还以为魏天赐是被敌国害死的,没想到却是被靖西侯…… “这是怎么一回事?” …… 烛火摇曳,室内暗晕浮动。 兄妹俩人聊了许久。 “妹妹,你以后想怎么做,哥哥都支持你。” 沈月烟的脸上,此时已经褪去哀伤,换之的是无尽的仇恨。 “我要让靖西侯府,全府陪葬!” 沈浔之闻言面色不变,“可有什么计划?” 沈月烟冷笑一声,“收拢一切能为我所用的势力,这次我回江南,也是为了这个。” “江南可是块宝地,咱们沈家,在这里经营了这么多年,不缺钱,不缺粮,父亲曾经担任江南协领,江南府军中有不少将领受过父亲恩惠,如今江南协领魏季更是父亲的门生,咱们要是不好好利用,都对不起父亲的遗留。” 沈浔之赞同地点了点头,“那魏季,年近四十,却还是独身一人,未曾婚配呢。” 沈月烟微微一愣,眼中露出思索之色。 “星瀚是不是也还没婚配。” “听公主的吩咐,一直没给星瀚介绍人家。” “好,这次我回京城,星瀚也一起跟我回去吧。” 第164章 魏季的承诺 月明星稀。 兄妹俩聊至深夜才罢休。 沈浔之见天色已深,起身便要离去,“放手做吧,哥哥永远是你的后盾。” 沈月烟一下子湿润了眼眶,眼中蓄满了泪水,心中无比感动,前世哥哥也是对自己如此好,这就是家人。 “嗯。”沈月烟点了点头。 …… 第二日便是祭祖等一系列繁琐的事情。 沈月烟虽然是嫁出去的女子,但被顺治帝收为义妹,封为长公主,对沈氏家族来说可是无上的荣耀。 沈氏族老更是要将沈月烟列入族谱之中。 沈月烟笑了笑,没有拒绝。 她需要江南沈氏这股力量。 没在江南待两日沈月烟便启程回京,来的时候走公路,回去的时候沈月烟选择了水路。 为了沈月烟和沈星湉的安全,水路由江南协领魏季一同护送。 夜色微凉。 沈月烟站在宽大的甲板上,眼前是波光粼粼的江水,在黑夜中映耀着月亮的光辉。 一身银色盔甲的魏季腰胯宝剑站在一旁,嘴唇微微蠕动。 “殿下,夜深了,该回去休息了。” 沈月烟无动于衷,任由夜风吹过脸颊,吹起散落的青丝,贪婪地呼吸着带着淡淡江水腥味的空气。 看着衣袖飘飘的沈月烟,还有被风吹来的独属于她的味道,魏季眼中激起一丝波澜,想起了小的时候,两人在一起打闹的日子。 一个精壮的灰衫小子在烈日下打着拳。 穿着粉色衣裙的小女孩端来一壶加了冰块的酸梅汤。 甜甜的声音响起,“魏季哥哥,休息一下吧,爹去了兵营,偷一会懒没事的。” 灰衫小子见来人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收起马步,憨笑道:“不能偷懒,习武不是为了别人,是为了自己想守护的人。” 粉裙女孩听着新奇,“别的男子都是为了建功立业,魏季哥哥倒是与旁人不同,那魏季哥哥想守护谁啊。” 灰衫小子挠了挠头,脸色羞红,“那要看烟儿你想嫁给谁啊。” 粉裙女孩捂着嘴笑了笑,留下一句,“我要嫁给姓魏的。”便逃似的跑开了。 只留下魏季在原地傻笑。 甲板上,陷入回忆嘴角勾起的魏季突然面色冷了下来。 只因沈月烟真的嫁给姓魏的了,不过不是他。 “还有几日到京城。” 沈月烟清冷的声音在甲板上响起,将魏季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水路比走陆地快很多,如今正赶上顺风而行,只需要五日便可到达京城。” 沈月烟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虽然沈月烟现在就现在自己身边,但魏季觉得两人又隔得如此遥远。 魏季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烟儿,这些年,你过的好吗?” 沈月烟一下子怔住了。 好吗? 上辈子自己一个人支撑侯府十六年,受尽冷眼嘲讽,孩子一个个都不听话,最后活活把自己气死。 上辈子活得不好。 那这辈子呢? 好像改变了许多,亲儿子的脑子被治好了,侯府变成了国公府,自己与儿子们的关系变好了,国公府有了未来皇帝做靠山,自己成了长公主。 好像是好了。 但,又不太好。 亲儿子被夫君的好兄弟害死了,太子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可靠,母子情深都是骗人的。眼看仇人越爬越高,给儿子报仇的希望越来越渺茫。 沈月烟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转过身,看向魏季。 “魏大人,应该称呼本宫为殿下。” 魏季苦笑一声,“殿下,这些年过的好吗?” “不好。” 沈月烟直截了当的回答道。 这个答案出乎魏季意料,魏季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是啊,她死了丈夫,又死了儿子,如今虽然贵为长公主,但却是孤身一身,高处不胜寒啊。 但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做。 看着魏季手足无措的样子,沈月烟一下子笑了出来,一如当年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捧着白瓷碗的少女的娇羞模样。 把魏季看呆了眼。 “魏大人这么多年怎么还是一个人。”沈月烟收敛笑容淡淡的问道。 魏季眼神有些落寞,“心里再装不下别人。” 面对魏季如此直接的示爱,沈月烟勾了勾嘴角,“魏大人当年的话还作数吗?” 魏季疑惑地抬起头,哪句话? 思索片刻,心中有了数,斩钉截铁地回道:“所有话都作数。” 沈月烟古井无波的心中有些动容。 “大人当年想守护的人没变吧。” 原来是这句话,原来她还记得,魏季心中也起了波澜。 “没变。” “是有人欺负殿下吗?” 沈月烟抿着嘴笑了一下,“我是长公主,谁又能欺负得了我,夜深了,魏大人也早点休息吧。” 说完,沈月烟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魏季又怎么看不出刚刚沈月烟笑容中的勉强,她一定吃了很多苦,看着沈月烟离去时清瘦的背影,在月夜中显得如此冷清与孤傲,心中满是心疼。 …… 经过五日航行,终于到了京城外的码头。 浩浩荡荡的皇家护卫和侍从提前从船上下来,在岸边备好了马车。 春喜在房门外提醒道:“公主,咱们该走了。” 沈月烟看着身旁侍立的面无白须的魏季,眼中有一丝不舍,“祝大人一路顺风。” 魏季眼中即便有万般不舍,此时也到了分别的时候,“祝公主,日日欢喜,所愿皆成。” 沈月烟垂下眼眸,再抬眼,眼中满是温柔,毅然转身向屋外走去,推开房门,对门口的春喜道:“走吧。” “等等!” 沈月烟刚要离去,身后便传来了男子低沉的叫声。 几道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沈月烟感受到身后一股炙热贴近。 “码头的将士是我的人,有事让他们给我传递消息,我很快便能收到。” 沈月烟没有转身,背对着魏季,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没多说什么,带着春喜径直往船口走去。 上了马车后,沈月烟拉起车窗帘子,看向在岸边停靠的船上,那道健硕的身影依旧站在原处远远的望向自己这边。 沈月烟笑了笑,遂又将帘子放下。 “走吧。” 春喜应声,对外面的车夫吩咐道:“启程。” 队伍缓缓向镇国公府行进。 马车内,沈月烟摩挲着手中的那支魏天赐送给自己的簪子,上面的漆色都有些掉了。 眼神中透露着狠戾,心中呢喃,好孩子,等着娘给你报仇吧。 第165章 南城统领 这次去江南,除了四娘安排到沈星湉身边服侍,其余五个娘子皆留在了江南,沈月烟安排她们在江南训练一批效忠于自己的府卫。 江南有哥哥一家在,不缺钱不缺地方,也比京城更容易招揽到人手,还不引人注目,是最好的选择。 马车在镇国公府门口缓缓停下。 沈月烟几人从马车上下来,镇国公府门口温姨娘带领着府内众多仆妇已经恭候多时。 沈月烟和沈星湉、沈星瀚走进府中,到迎客堂歇息。 仆妇们则是把几人的行李和从江南带回来的特产礼物等搬进院子里。 几人在迎客堂落座后便有丫鬟捧上热茶。 沈月烟微微颔首,对温姨娘道:“如玉你辛苦了,这里没什么事了,下去休息吧。” 温姨娘微微福身,退了出去。 沈星湉对哥哥来京城很是高兴,而且看姑母的意思,是想让哥哥长久留在京城,谋个一官半职的。 沈月烟缓缓开口,“我与你们父亲商量过了,星湉毕竟嫁入了皇家,成了太子的女人,这对咱们沈家来说是难得的机遇,想让沈家在京城扎根,这次带星瀚来京城也是为了这个。” 沈星湉脸上难掩喜悦之色,“太好了,江南太远,想见爹娘一面太难,若是沈家能在京城扎根,以后想见爹娘就方便了许多。” 沈星瀚心中也激动万分,来京城前父亲只说让自己一切都听从姑母安排,没想到姑母竟存了这样的心思,而自己一直对京城心存幻想,如今能得偿所愿,自然激动不已。 “瀚儿都听姑母的。” 沈月烟欣慰一笑,“我已经安排人买了离镇国公府不远处的一座大宅院,用作以后荣江伯府的府邸,近些日子,你便住在国公府,等你父亲他们来了再一起搬过去。” 沈星瀚点头称是。 江南的生意有那些掌柜们去做即可,沈浔之之所以没有现在便来京城,只因沈月烟还有一些其他的安排,需要沈浔之在江南看顾。 沈月烟又对沈星湉道:“虽说太子有皇上认可,但朝堂上的势力早已被安康两党瓜分的差不多,太子急需组建自己的势力班底,这次我把星瀚带来京城主要便是为了此事,有你这层关系在,星瀚想要弄个一官半职不是难事,这也是荣江伯府在京城的立根之本,不然,空有爵位,手无实权,是不长久的。” 就像魏忠良去世后的忠勇侯府,谁都能来踩上一脚。 沈星湉清楚,之前姑父去世后两个表哥受到的各种刁难,明白手握实权的重要性。 “可是……哥哥一没功名在身,二来从未在官场任过一官半职,该求个什么职位给他合适呢。” 一旁的沈星瀚闻言脸色立刻沉了下去,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沈月烟笑了笑,“世家子弟入朝为官没有功名在身的多了去,只要不担任那些重要的职务就没什么,像五城兵马司,守卫京城四道城门,负责京中治安,各城统领平时没什么事,只需要在城内走一走,巡逻一下,有事也是手下的人去做,算是个有实权的闲职,位列正四品,对于伯府来说,也不低了。” 听说要给自己弄个正四品的统领当,沈星瀚立刻来了兴致,“侄儿觉得这个官职很适合我,而且侄儿也有些功夫在身,守护京城治安不在话下。” 沈星湉笑了笑了,自己这个哥哥跟随父亲走南闯北做生意多年,脸皮忒厚,性格活泼,油嘴滑舌,不过却从未让人担心过,反而能给人安全感。 “镇国公府和荣江伯府都在东城,不如我去跟太子说,把东城统领的位置安排给哥哥吧。” 沈月烟摇了摇头了,“东城统领是安王的人,背后有安王做靠山,怕是没有那么容易让位置,南城统领倒是没听说有什么背景,应该容易许多。” 大运河的码头就在南门外,沈月烟如此安排也是有一些别的想法。 沈星湉嗯了一声,“一个南城统领而已,想必太子会同意的。” “到时候再让太子给南城统领安排个好去处,别恶了人家。”沈月烟嘱咐道。 沈星湉点头称是,“姑母想的周到。” 沈月烟看了眼外面的天空,说道:“天色不早了,你也早点回东宫吧,明熙三天没见母亲了,不知道有没有哭闹。” 提起自己的儿子,沈星湉面露温柔之色,“有奶娘们照顾,应该没什么事。” “是妹妹的孩子吗?我还没见过呢。”沈星瀚兴奋的问道。 “不如你跟着一起去东宫吧,把官职的事情与太子说了,顺便去看看明熙。” “好啊好啊。”沈星瀚满脸喜悦,“我这个做舅舅的第一次见侄子,应该准备点见面礼的,还好这次从江南带了很多东西,不然真对不起我的大侄子。” 沈月烟和沈星湉相视一笑,“去吧去吧,记住,见到太子要守好规矩,他可不是你从前的妹夫了。” 沈星瀚点点头,“侄子明白。” 送走沈星湉两人,沈月烟这才回了自己的荣恩堂。 沈月烟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自己明媚的容颜,却满脸疲惫之色。 春喜在一旁提醒道:“公主,再过几天便是皇后的寿辰,这是皇后登上后位后过的第一个生日,皇上邀请众臣及家眷一同入宫庆贺。” 沈月烟没做反应,自顾自的卸下头上珠钗。 春喜见状赶忙上前帮忙,接过沈月烟手中的珠钗放到首饰盒中。 “我与她也许久未见了。” 听着沈月烟的言语,春喜愣了一下,随即又继续手上的动作。 “公主上次与皇后见面还是在大公子的状元宴上呢。” 沈月烟冷笑一声,“她那次还送来了不少珍稀物件,现在想想,怕不是心中有愧吧。” 春喜没有说话,将沈月烟头上的珠钗卸下后拿起梳子给她梳起了头发。 “我现在最大的优势,便是他们无人知晓我已经知道了杀害天赐的真凶,而他们还以为我蒙在鼓里。” 春喜眼中灵光一闪,抬头看向镜子中沈月烟的眼睛,“既然这样,咱们便可以来个栽赃嫁祸,也没人会怀疑咱们。” 沈月烟神色凝重,“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第166章 顺治帝的嘱托 大齐皇宫。 勤政殿。 光洁的白玉石砖映射着烛火的光芒,四周的金丝楠木散发出淡淡的的金光,衬的整个大殿烛火通明。 “咳咳咳。” 坐在雕刻龙纹的紫檀木椅上的顺治帝一阵猛烈的咳嗽。 一旁侍立的刘福海赶忙拿着巾帕上前接住顺治帝咳出之物。 咳嗽声渐渐平息,刘福海将巾帕捏住收走,不让顺治帝看到。 “拿来。” 顺治帝面色苍白虚弱地说道。 刘福海微微一愣,面露难色。 “皇上……” “拿来。” 顺治帝又重复一遍,不容置疑的威严让刘福海不得不将巾帕展开,呈于顺治帝眼前。 只见巾帕上一抹暗红。 顺治帝轻轻呼出一口气,挥了挥手。 刘福海赶忙将巾帕收起。 “朕的身体,不用你藏着,朕也知道什么情况了。” 刘福海将头深深的低下去,恭敬地说道: “自从药尘子神医进宫为皇上调理龙体,皇上已经许久没有咳血了,不知最近是怎么回事。” 顺治帝呵呵一笑,“他毕竟也只是个凡人,能给朕续命这么久,朕已经很满足了。” “可惜……当年害茹茹的真凶,还没有查到。” 顺治帝满脸惋惜与不甘之色。 提起已故的端慧皇后,刘福海也面露怀念之色,那是一个怎样善良美好的女子啊,可惜…… “还好端慧皇后和皇上的孩子还活着,如今也被立为太子,也算一个好结果。” 说到南宫天诚,顺治帝面露笑容,对这个从小在边关长大的儿子打心眼里满意。 “诚儿从小受尽苦难,有慈悲之心,可以体恤百姓,看尽人情冷暖,有海纳百川之胸怀,会是个合格的帝王。” 顺治帝瞥了刘福海一眼,轻轻叹了口气,“不过,朕的另外两个儿子,有些不安分啊。” 刘福海低头沉默,这种置喙皇子的事情,他一个奴才,可不敢随意评价,只是静静聆听。 看着沉默不语的刘福海,顺治帝也明白他不敢随意乱说,拿起毛笔,在书案上动了起来。 “给济州、云州、江南三府协领传旨,过一阵皇后寿辰,让他们秘密进京贺寿。” 顿了顿,继续说道: “再去把太子叫进宫见朕。” “是。” 刘福海领命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咳咳咳。” 殿内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空荡奢华的大殿中,只余下那道明黄色的身影剧烈的抖动着。 顺治帝瘫坐在龙椅上,胸膛剧烈起伏着。 过了一会,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南宫天诚步入明亮的大殿,躬身行礼,“儿臣参见父皇,不知父皇深夜召见儿臣有何要事。” 顺治帝有气无力地睁开双眼,虚弱地说道:“你来了。” “坐吧。” “是。” 南宫天诚坐在下首,担忧地看向顺治帝。 “父皇,要不要把药尘子请来。” 顺治帝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才感觉好一点,“没用了,接下来朕说的话,你要牢牢记在心里。” 南宫天诚闻言心中一紧,严肃地点了点头,“儿臣听着。” “过一段时间,是贤云皇后的寿辰,朕会在寿辰上,封靖西侯为国公。” 南宫天诚眉头微皱,“父皇,杨家已经出了一位皇后一个太子妃,那未来就是同时拥有太后和皇后,靖西侯手中还掌握十万大军,如此,杨家会不会太过鼎盛,儿臣担心外戚干政啊。” 顺治帝微微一笑,缓缓道:“你的担心是对的,先听朕把话说完。” “是。” 南宫天诚低下头,不再插话。 “辅国公府,历经三朝,野心昭然若揭,留之,实乃心腹大患,必除之。” “咳咳咳……” 顺治帝又咳嗽起来,一旁的刘福海赶忙上前抚其背,顺治帝挥了挥手,刘福海又退到一旁。 南宫天诚见父皇如此虚弱,面色焦急,坐立难安,“父皇,真的不用请药神医吗?” 顺治帝摇了摇头,抬起深邃的眼眸看向南宫天诚,“朕已经给济州,云州,江南三府协领传去密旨,等皇后寿辰当天,便是除去辅国公府之时。” 南宫天诚闻言心头一震,“那四哥……” “老四……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南宫天诚知道父皇这是在考验自己,便低声说道:“除去辅国公府后,儿臣会让四哥留在京城,做个闲散王爷。” 顺治帝轻轻嗯了一声,“可。” 又挪动沉重的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软垫上,才开口道: “至于威远侯府和康王,成不了什么气候,便留他们一命吧。” 南宫天诚面色平静,低头称“是。” 顺治帝叹了口气,眼神示意一旁的刘福海,刘福海心领神会端起桌子上的琉璃茶杯递到顺治帝嘴边。 顺治帝微微低头啜了一口,刚刚频繁咳嗽的不适感减轻了不少。 “说完你两个兄弟,接下来便是靖西侯府和镇国公府了。” 提到镇国公府,南宫天诚抬起头眉头微皱,不明白与镇国公府有什么关系。 “朕当年是从九子夺嫡中胜出,当年的境地更是惨烈,朕的八个兄弟,如今只剩偏安一隅的蜀王了。” 空旷的大殿中只能听到顺治帝虚弱低沉的声音娓娓道来,偶尔还伴随一两声咳嗽。 南宫天诚静静地端坐在下首,聆听着自己苍老的父皇的嘱托。 刘福海一动不动地站在一旁,隐没在宫灯的影子下,不注意看,很难发现。 “当年朕为了得到皇位,使了一些手段,才能让辅国公府为我所用,是朕,给了辅国公府野心滋长的养料,如今,还要亲手解决掉他。” “不过……朕不想让你也如此,留下靖西侯府这个毒瘤。” 南宫天诚瞪大了眼睛,汗毛竖起,父皇这意思是让自己,也除掉靖西侯吗。 看着南宫天诚震惊的模样,顺治帝面露不悦,“怎么,你心软了?” 南宫天诚立刻垂下眼眸,起伏的胸膛难掩他紧张的心情,“不是,儿臣,儿臣只是不知道该用什么合适的理由。” 顺治帝瞥了一眼,缓缓开口,“人无完人,走的越高,违背良心的事情做的就会越多,靖西侯也不例外。” “定国公便是他陷害死的。” “什么!” 南宫天诚如遭雷击,“父皇的意思是……让儿臣用这个莫须有的罪名处置靖西侯吗?” 顺治帝摇了摇头,“这不是莫须有,这是事实。” “事实?” 南宫天诚急促的问道: “这不是辅国公府分离靖西侯府与镇国公府的阴谋吗?” “不是。” 顺治帝低沉的声音彻底击碎了南宫天诚心中的最后一丝防线,魏天赐竟然真的是被靖西侯故意害死的。 沈月烟与自己哭诉靖西侯罪行时痛苦的样子浮现在脑海中,自己还一直让沈月烟相信靖西侯是无辜的,把罪行甩给辅国公府,那时的沈月烟该有多么无奈啊,明明知道真相,却为了自己,选择相信自己的鬼话。 “父皇是怎么知道的。” 顺治帝从桌子上的书摞中抽出一封信,刘福海躬着身子将信递到南宫天诚手中。 “这是靖西侯与赵国将领串通陷害定国公的密信。” 南宫天诚双手颤抖着将信打开,看到信中的内容后一股汹涌的怒气直冲天灵。 “没想到,靖西侯竟然是这样的人!” “这便是朕给你留下的,处置靖西侯的理由。” 顺治帝又是一阵咳嗽,刘福海赶忙上前又倒了一壶参茶递到其嘴边。 南宫天诚红着双眼,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气,“儿臣会等一切尘埃落定后,找机会处置掉靖西侯。” 顺治帝喝完参茶,点了点头,“处置靖西侯,要秘密进行,不可弄得人尽皆知。待靖西侯死后,兵权,由你亲自执掌,若是边关有战事,可临时任命永安伯为元帅。 没了兵权的靖西侯府,即便有太后和皇后,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至于镇国公府,前有魏忠良,后有魏天赐,皆是为国捐躯,只剩魏天文一枝独苗,可赐其文官之首的权柄,而沈月烟,可在朕故去后,封其为大长公主,以做补偿。” “只要兵权在你手中,别人便没有动摇皇位的实力,再多的封赏,也不过是虚名,更何况封赏的是个女子,诚儿,你到时候大可大方一些,尽显天家恩德。” “你要学会笼络人心,无非是一些虚名,足以让他们为你拼尽全力。” 南宫天诚恭敬地说道:“是,父皇,儿臣晓得了。” 就像给魏天赐封国公一样,一门双国公又如何,人都已经死了。 “好了,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记住,处置靖西侯的时候,一定要秘密处置,越少的人知道越好。”顺治帝喘着粗气再次叮嘱道。 南宫天诚虽然心中疑惑,但见父皇如此虚弱,也没有继续追问缘由,只是点头答应。 “退下吧,刘福海,去把药尘子请来。”顺治帝说完便松了口气,软软地靠在椅背上。 “父皇保重龙体,儿臣告退。” 南宫天诚虽然心中担忧,但还是听话地告退。 “嗯。” 顺治帝点点头,看着南宫天诚离去的背影,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 永乐长公主府。 一道全身包裹黑袍的身影出现在永乐的卧房中。 正坐在梳妆台前的永乐眉头微皱,冷声道:“何事?” 黑影拿出一封密信交到永乐手中,便一言不发地站在一旁。 永乐接过密信拆开一看,面色瞬间凝重起来,“看来皇兄是要不行了。” “不过,怎么能让辅国公府这么没用地消失呢,去给辅国公传个信儿,把皇上要在皇后寿宴上铲除辅国公府的消息告诉他,不管他信不信,面对生死,他不得不信。” 一旁的黑衣人抱拳躬身退进了黑暗中。 永乐面露阴冷的笑容,转头看向镜子中的自己,继续将头上的发钗卸下。 第167章 辅国公府秘谈 辅国公府,朱漆大门在暗夜中凝着厚重的肃穆,门楣上的雕花于月影下勾勒出神秘纹路。 屋内烛火将熄,正要睡下的辅国公,刚解下外袍,还未来得及舒展疲惫身躯,便被突兀敲门声惊得一怔。 “清风,去看看是谁,这么晚了有什么事。”辅国公眉头微皱,满脸不耐,声音透着被扰的恼意。 守夜小厮清风忙不迭应了一声,小跑至门外,冷风灌进脖颈,他打了个哆嗦,左右张望,却只见空荡荡庭院,唯地上一方折叠密信醒目异常。 清风战战兢兢拾起,小跑回屋,躬身递上:“公爷,外面没看见人影,只在地上瞧见了这个。” 辅国公面露疑惑,接过密信,入手冰凉,指尖摩挲着粗糙纸张,展开瞬间,目光扫过内容,面色骤沉,犹如墨云压顶,阴霾密布。 “没见到任何人影吗!”辅国公抬眸,寒眸似利刃,吓得清风腿一软,哆嗦着摇头:“没有。” 辅国公略一思忖,披上外衣,衣袂翻飞间快步出门,清风忙提灯跟上,灯火摇曳,映着主仆二人匆匆身影,径直奔向后院曹老太君处。 曹老太君居所,静谧祥和,守夜丫鬟正困意朦胧,见辅国公大步流星而来,忙上前阻拦:“公爷,老太君已经睡下了。” 辅国公面色焦急,额上青筋隐现:“把老太君叫起来,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情。” 丫鬟面露难色,却不敢违拗,轻手轻脚入内唤醒老太君。 片刻,曹老太君着素锦睡衣,由丫鬟搀扶而出,虽发丝稍乱,眼神却锐利如鹰:“何事这般慌张?” 辅国公屏退左右,仅留清风守在门口,凑近老太君,压低声音:“母亲,您看。” 密信递上,老太君目光扫过,脸色亦大变,手微微颤抖,密信簌簌作响。 “这信是何人送来的。”老太君眉头紧锁,眼中忧色浓重。 辅国公摇了摇头,“不知。” 老太君:“此事事关性命,只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只是不知道送信之人是何目的。” 辅国公亦眉头紧皱,“母亲,此时背后送信之人有何目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咱们如何破局。” 曹老太君神情悲哀,“没想到皇帝竟然如此狠决,不顾我辅国公府三世忠良,为了让六皇子登上皇位,这就要铲除我等。” 辅国公攥紧拳头,在屋内踱步,靴声哒哒:“母亲,如今形势危急,咱们手中无兵,硬扛不过,得寻个法子破局。” 曹老太君面色一凛,眼中悲哀瞬间被狠戾取代,厉声道:“君恩如幻,罔顾臣心,既然如此,咱们就反了他,送安王上位。” 辅国公担忧道:“就怕安王没这个狠心啊。” 曹老太君冷哼一声,“不狠心?那咱们就逼他狠心。” “速给蜀王传去密信,让他立刻派兵支援,成败在此一举了。” “至于安王那边,老身亲自出手!” 辅国公心领神会:“儿子这就修书一封,派心腹快马加鞭送往蜀地,只是此事机密,路上千万不能有差池。 还有,自从去年大旱以来,大齐与金国贸易往来密切,而且此事一直是由康王负责,若让他说动金国派兵骚扰边关,皇上定会派靖西侯带兵前往镇压,京城兵力空虚,咱们行事便少了不少阻碍。” 老太君颔首:“此计可行,速去安排,只是各环节须环环相扣,稍有差池,便是灭顶之灾。那送信之人,要选机灵忠诚的,万不可走漏风声。” 辅国公拱手应下,转身出门,身影没入夜色,清风紧跟其后。 第168章 先下手为强 曹老太君宛如一尊被寒霜骤然击中的雕塑,失了魂般地瘫坐在原处,往昔矍铄的精气神仿若被一阵无形的疾风席卷而空。 瘦骨嶙峋却又透着几分倔强的双手,死死地抠着座椅的扶手,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着骇人的青白之色,如同濒死之人攥紧最后一丝生机。 良久,她才颤颤巍巍地试图站起身来,那双腿却似灌了铅般沉重,抖得如同深秋里飘零的残叶,每挪动一分都要耗尽全身的力气。 “希望,能成吧。” 翌日,天边才泛起鱼肚白,晨曦还未彻底驱散夜的凉意,曹老太君便已早早起身,神色凝重地坐在书案前,提笔蘸墨,一笔一划写下进宫求见曹贵妃的折子,那字迹虽因心绪不宁而略显潦草,却仍透着几分往日的凌厉劲道。 折子写罢,她亲手封好,交予身旁最得力的嬷嬷,反复叮嘱务必即刻送进宫去。 嬷嬷领了命,匆匆而去,曹老太君则坐在堂中,眼神空洞地望着门外,手指无意识地在扶手上敲打着,一下又一下,似是在数着命运倒计时的钟声。 往昔,贤妃尚未立后之时,曹贵妃身为后宫品级最高之人,曹老太君入宫宛如归家,直入内廷便能见到女儿,尽享天伦,那时的风光与尊荣,恍若昨日。 可如今,时过境迁,贤妃一朝封后,这宫中规矩森严如铁锁,曹老太君此番进宫,不得不先整肃仪容,带着满府的小心翼翼,前往皇后宫殿拜见。 好不容易从皇后处脱身,她一刻也不敢耽搁,直奔曹贵妃寝宫。 曹贵妃的寝宫中,掌事宫女早已得了消息,亲率一众小宫女、小太监候在宫外,见曹老太君身影出现,赶忙满脸堆笑迎上前去。 “老太君,您可算来了,咱家娘娘盼您许久了,快里头请。”说着,便躬着身子,引着曹老太君入内。 殿内,曹贵妃身着一袭华美的宫装,金线绣成的牡丹绽于裙摆、袖口,雍容华贵,尽显贵妃尊荣。 端端坐在主位之上,仪态万千,可眉眼间却透着几分慵懒与寂寥,手中把玩着一枚温润玉佩,那是昔日蜀王所赠,多年来她视若珍宝,常于无人时摩挲,以寄情思。 听得外间动静,她抬眸望去,见母亲进来,忙起身相迎,莲步轻移,裙摆摇曳生姿。 曹老太君一进殿,瞧见女儿身影,眼神瞬间激动起来。 福了福身,口中道:“老身见过贵妃娘娘。” 曹贵妃见状,柳眉一蹙,莲步急趋,双手赶忙扶起母亲,嗔怪道:“母亲快请起,您这般可是折煞女儿了,在这自家地方,哪有这般多礼的道理。”声音温柔,带着亲昵与关怀,可眼角余光瞥见母亲神色有异,心中暗生疑惑。 曹老太君顺势起身,站稳脚跟,目光急切地在女儿脸上逡巡一番,见四周尚有宫女太监侍奉,便不露声色地给曹贵妃使了个眼色。 曹贵妃心领神会,当即神色一凛,清了清嗓子,对左右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吧,本宫与老太君有体己话要说。” 众人闻言,躬身行礼,悄无声息地退至殿外,守好门户。 待众人退去,曹老太君紧绷的神色瞬间垮塌,再没了方才在外人面前强撑的镇定,她站在原地,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一把拉住曹贵妃的手,那双手冰凉彻骨,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与恐慌:“大事不好啊娘娘!” 曹贵妃见母亲这般失态,心头一紧,平日里母亲坐镇国公府,历经风雨,向来沉稳持重、注重礼仪,便是天大的事儿也能泰然处之,今日怎如此慌张? 她眉头紧锁,满目疑惑,追问道:“母亲发生了何事?这般惊慌失措。” 曹老太君神色惊恐,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另一只手顺势拉着女儿往内室走去,压低声音,几近耳语:“皇上……皇上他要除了国公府,给太子铺平道路啊。”声音虽轻,却如一道惊雷在这静谧内室炸响。 “什么?” 曹贵妃满脸震惊,身形猛地一僵,脚下似被钉住,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死死盯着母亲,娇艳的面容瞬间褪去血色,惨白如纸。 片刻后,她才回过神来,又急急问道:“母亲是如何得知的消息?” 曹老太君缓缓松开女儿的手,摇了摇头,满脸悲哀,眼角细纹似被岁月的愁苦刻得更深。 她长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昨夜你哥哥收到了一封密信,那信中所言,皇上已然调集江南、济州、云州三府兵马,正秘密往京城赶来,只等过一阵子皇后的寿宴,便要在那宴会上雷霆手段铲除国公府啊。”说着,曹老太君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似是已看到国公府覆灭的惨景。 曹贵妃听闻此言,震惊得连连后退,脚下一个踉跄,直至后背撞上身后的椅子才稳住身形,崩溃地不断摇着头,口中喃喃:“皇上,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往昔在这深宫中的筹谋与隐忍,此刻仿若一场空,国公府这座巍峨靠山若倾颓,她与安王便似无根浮萍,再无倚仗。 曹老太君看着女儿这般模样,心疼得犹如刀绞,可形势紧迫,她不得不狠下心肠,在一旁提醒道:“娘娘,如今事态危急,咱们可不能坐以待毙,得给自己谋一条出路啊,不然,等太子登基,国公府定当被清算,安王和您,也决然逃不了这一劫啊。”说着,她从袖中掏出一个小油纸包,趁女儿不注意,迅速塞进曹贵妃手中。 曹贵妃正沉浸在绝望之中,突觉手中多了异物,茫然地看向母亲,眼中还噙着泪花。 曹老太君眼神一狠,透出几分决绝与狠戾,咬着牙道:“咱们得在三府兵马到来前,先下手为强。” “你哥哥已经给蜀王传信,让他派兵支援,等蜀王的兵马一到,咱们就动手。”曹老太君凑近女儿,目光灼灼,似要将决心传递过去。 提及蜀王,曹贵妃本是痛苦绝望的眼神中瞬间泛起一丝波澜,仿若一潭死水被投入一颗石子,往昔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她与蜀王自幼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春日花丛间追逐嬉戏,夏夜庭院中同赏明月,曾许下一生之约,本以为会披上嫁衣,嫁入蜀王府为正妻,相伴余生。可命运弄人,父亲当年押宝失误,顺治帝登基,为了辅国公府的前程,狠下心肠将自己送进这冰冷后宫,从此高墙相隔,情丝难续。 “蜀王,他……”曹贵妃欲言又止,声音中透着无尽眷恋与怅惘。 曹老太君瞧出女儿心思,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若是安王登基,娘娘做了太后,那时便大权在握,还怕什么?大可把蜀王召回京城,与娘娘长相厮守,再续前缘呐。” 这话出口,曹老太君也知大逆不道,可生死攸关,也顾不得许多了。 曹贵妃闻言,猛地看向母亲,眼中满是震惊,没想到这般忤逆之言会从母亲口中说出,可静心思量,如今已到绝境,再守着那些宫廷规矩、金规玉律,不过是束手待毙,当真是十足的蠢货。 她垂眸沉思良久,一番权衡利弊、回忆往昔情谊与憧憬之后,终是咬了咬牙,眼神坚定地点了点头,攥紧了手中的油纸包,“母亲放心,女儿知道该如何做了。” 听到女儿应允,曹老太君高悬的心终是落了地,长舒一口气,脸上紧绷的神色也缓和了几分,“好,娘娘孤身一人在这后宫之中,定要处处小心,保护好自己,老身还得去准备其他要紧事儿,不能久留了。” 曹贵妃闻言,深吸一口气,迅速收敛起情绪,抬手理了理鬓发,扶正珠翠,又抚平裙摆上的褶皱,重新戴上那端庄温柔的面具,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浅笑,仿若方才的崩溃绝望从未发生。 “母亲放心去做吧,女儿会照顾好自己的,您一路小心。” 曹老太君欣慰地点点头,又细细叮嘱几句,才转身匆匆离开皇宫。 第169章 商议 曹老太君出了皇宫上了辅国公府的马车便吩咐车夫直接前往安王府。 安王此时上朝还没有回来,曹老太君直接去见了自己的孙女安王妃。 王府丫鬟接引曹老太君穿过层层花门,到了安王妃的院子。 “给王妃请安。” 安王妃虽然心中对母族有些不满,但自己从小便跟在祖母身边长大,即便有再多不满,心中也对祖母有很深的感情。 赶忙上前将人扶起,“祖母请起,不知祖母这么早来安王府有何贵干。” 曹老太君虽然对这个不听话的孙女有些失望,但此时辅国公府面临灭顶之灾,她又不能狠下心抛下她不管。 终归是养育了十多年的孙女。 “王妃近来可好。” 安王妃面色淡淡,“托祖母的福,孙女一切安好。” 曹老太君垂下眼眸,深深叹了口气,“祖母知道你心中有怨,但……谁又能肆意妄为地活着呢。” “即使咱家已经是国公府,你父亲已经是百官之首,但头上永远悬着一把刀,祖母与你父亲也是身不由己啊。” 安王妃闻言眉头微皱,疑惑道:“祖母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曹老太君屏退屋内伺候的丫鬟婆子,看向自己的孙女,面色凝重地说道:“皇上准备清算咱们家了。” “什么?” 安王妃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一下子僵住了。 曹老太君又重复一遍,“为了给太子登基扫清阻碍,皇上准备在皇后寿辰当天,铲除辅国公府。” “怎么会这样。” 安王妃从小生活在大齐第一勋贵之家,父亲是百官之首,姑姑是贵妃,祖母被封老太君,自己从小锦衣玉食,被家人宠在手心,全京城的世家小姐中,数自己的身份最为珍贵。 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辅国公府这座大厦会倒下。 “祖母……” 安王妃一下子湿润了眼眶,抱住了曹老太君,“祖母,咱们该怎么办。” 曹老太君拍了拍孙女的背,轻声说道:“岑儿不怕,有祖母和你父亲在呢,你父亲已经决定发动政变,只要咱们能成功,一切就都没事了,到时候扶持安王登基,你就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了。” “最尊贵的女人……” 安王妃嘴中喃喃自语,“那需要我做什么吗?” 曹老太君沉吟片刻,“皇后寿辰那天,宫中一定大乱,到时候,咱们趁机行事即可。” 安王妃点了点头,眼中满是坚定之色。 “参见安王殿下。” 屋外突然传来丫鬟请安的声音。 曹老太君和安王妃相视一眼,分离来了,对推门而入的安王行礼。 安王摆了摆手,将曹老太君扶起,“老太君坐吧。” 随即又让人把门关好,让人守住大门。 安王面色凝重的坐在主位之上,低声道:“本王已经知道父皇的打算了。” 曹老太君沉声道:“那安王可下定决心了?” 安王眼神狠戾,冷声道:“既然父皇那么偏心六弟,也别怪本王狠心了。” 曹老太君嘴角微微一笑,心中大定,“好,有安王这句话,老身便放心了。” 深夜。 安王府的一处密室中。 烛火摇曳,昏黄的烛火驱散了黑暗,映照出几个昏暗的人影。 第170章 济州水患真相,两王合谋篡位 “四哥叫我来不知有何事。” 一道温润的声音在幽暗的密室中响起,烛火摇曳间,映照出康王的面孔。 康王面色深邃,心中自有几分猜测,无非是与皇位有关,但具体是因为什么,他还真想不到。 安王面露哀伤,神色悲愤,“由辅国公府来告诉你吧。” 康王疑惑地转头看向辅国公,不知四哥为何如此神态。 辅国公也神色哀怨,清了清嗓子道:“康王殿下可还记得济州水患之事。” 康王眉头微皱,两年前自己受父皇之命前往济州治理水患,治理好后却遇上天降大雨,刚修补好的河道再次堤溃,父皇震怒,狠骂了自己一番。 前一阵工部尚书刘世初揭露河道堤溃是辅国公的手笔,看来当时是安王想陷害自己啊。 难道今天找自己前来是想化干戈为玉帛? 康王眉头微挑道:“记得。” “那康王可还记得济州协领安有为?” 辅国公眼神炯炯的盯着康王,烛火在他眼中映照出两个黄色的光圈。 提起安有为,康王冷哼一声,他如何不记得。 当初自己初到济州,安有为负责接待自己,后来是他牵线搭桥,让众多济州地方官员贿赂自己,还好自己没有被金钱迷惑,识破计谋,将此事如实禀告给了父皇。 不然又要被安王算计了。 “自然记得,当初济州官员贿赂本王,他在其中可没少出力,不过可惜,那安有为老奸巨猾,竟然没留下什么把柄,后面处置济州官员,他竟然毫发未伤。” “呵呵。”辅国公轻笑两声,“看来康王殿下是觉得安有为是我安排的了。” 康王嘲讽一笑,“难道不是?” 辅国公摇了摇头,神色凝重,“昨晚我收到密信,皇上命云州,江南,济州三府协领,各率一万府军聚集京城,将会在皇后寿宴当天,为太子清除异己,扫清障碍。” “嗯?” 康王眉头紧皱,暗自思忖辅国公所说的可信度。 “所以那又如何,难不成父皇还要把我与四哥处死不成?” 康王反问道,辅国公面无表情,冷声道:“皇上会不会要了二位殿下的性命臣不清楚,但臣知道,皇上早就开始算计二位殿下了。” “哼!” 康王冷哼一声,“辅国公若是想联合本王对抗太子,大可以换个理由,如此挑拨我与父皇的关系,若是被父皇知道,国公你的项上人头可就不保了。” “五弟不必动怒,辅国公所言非虚。” 坐在一旁的安王出声劝慰,“刚刚五弟应该是没注意,皇上命令的三府协领是哪三府吧?” 康王面露疑惑,嘴中呢喃,“云州,江南……和济州。” “济州?” 康王突然提高了声音,瞪大了双眼。 安王与辅国公一同点了点头。 康王双眼微眯,满脸不可置信。 辅国公道:“济州水患之时,安有为故意给那些济州地方官员透出殿下的消息,并且在其中牵线搭桥,让那些本就心术不正的官员有机会贿赂殿下,若殿下真的将那些财物收入囊中,皇上便有借口彻底断了殿下成为储君的机会,为六皇子铺平道路。” “这……说不定父皇是想借我之手,趁机肃清济州官场也说不定。” 康王不愿相信父皇会这样对他,依旧在为其找借口开脱。 “五弟!” 安王冷喝一声,“别再骗自己了,在父皇心中,我们就是六弟的拦路石,他势必是要把我们清理掉的,就算会留得我们性命,也定会将咱们羽翼折断,到时候,与废人又有何分别!” 康王面色平静,沉默不语,微微颤抖的手指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波涛汹涌。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所说为真?而不是为了皇位,故意挑拨我与父皇的关系,趁机陷害我。” 辅国公老谋深算,之前南宫天诚身份未曝光时,康王便多次在安王手中吃亏,让他不得不防。 “唉!” 安王深深叹了口气,义正言辞道:“事发突然,我没有证据,五弟若是不信,自可派人前往三府查探,此时,想必三府协领已经收到消息,带兵出发前往京城了。” 康王沉默,若是安王真的拿出什么证据,他还要再怀疑几分,可偏偏安王坦然承认他没有证据。 为什么没有证据…… “你们准备如何。” 康王淡淡问道。 安王眸子一亮,“五弟你想通了?就该如此,那南宫天诚有什么资格做太子,就凭父皇的偏心吗?只要咱们俩兄弟齐心协力,把南宫天诚弄死,父皇就没别的办法了,只能从咱俩当中选一人,到时候,咱俩再公平竞争,如何?” “听起来不错。但是……太子手握十万兵权,又有三府府军相助,咱俩手中可是毫无兵权,如何与太子对抗呢?” 安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五弟放心,你只要负责与金国合作,让金国骚扰边境,把靖西侯引去边关即可,剩下的三府府军,交给哥哥来处理。” 康王冷哼一声,“四哥未免对弟弟提防的太重了吧,连如何对抗三府府军都不告诉弟弟,你让我如何放心与哥哥合作啊。” 安王闻言与辅国公对视一眼,只见辅国公点点头。 安王才道:“好,告诉你也无妨,我已经说动蜀王叔,让他派兵助我,到时候三万府军对五万王叔带来的兵马,咱们必胜。” 康王面无表情,心中却冷笑连连。 以他对安王的了解,到时候自己引走靖西侯,而安王兵力占据上风,只怕会弑父夺位,根本不会与自己公平竞争。 不过却答应道:“好,既然如此,那我就立刻前往金国,亲自前去商议。” “好!” 安王面色大喜,仿佛看见自己杀进皇宫,登基为帝的场景。 “为兄等你的好消息。” 第171章 梅花点破温柔乡,强势联姻永安伯 时间紧迫,康王立刻离开了安王府,回了自己府中。 康王府中。 康王一路风尘来到了白雪妃的院子。 守夜的丫鬟见康王回来刚要通传,就被康王拦住。 “不必通传了,本王看一眼即可。” 丫鬟微微一笑,福身行礼。 康王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来到白雪妃的床边。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白雪妃的侧脸上,左额上的梅花在月光照耀下无比妖艳,一股淡淡的香味萦绕周围。 康王看得心头微微一热,忍不住伸出手抚摸白雪妃的脸颊。 “嗯~” 白雪妃感受到脸上的触摸嘤咛了一声,下意识的伸手摸脸,却摸到了一双粗壮的男人手。 “啊。” 吓得白雪妃从睡梦中惊醒,失声叫了出来。 “嘘——” 康王用手堵住白雪妃的嘴,温柔地轻声道:“是本王。” 听清男人的声音,白雪妃安静了下来,仔细借着月光才看清男人的面容。 “王爷,大半夜的你要吓死人家啊。” 康王略带歉意,“本不想弄醒你的,但是一看见王妃,本王就忍不,不小心把你弄醒了。” 白雪妃妩媚一笑,“王爷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康王继续摩挲着白雪妃细腻的脸颊,开口道:“我要离家几天,去一趟金国,这几天你在家乖乖的,有什么事情找王总管。” 白雪妃面露疑惑,“王爷怎么要亲自去金国啊,之前与金国贸易往来不是有专门的官员负责吗,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康王捧起白雪妃的脸,让她的眼睛与自己对视,眼神充满爱意与野心,“等本王回来,让你做皇后好不好。” 白雪妃张大着双眼,不解道:“王爷是什么意思。” 康王一把将白雪妃搂入怀中,将头埋在白雪妃颈间,贪婪地闻着她身上的味道。 “四哥准备动手除掉太子,我这次去金国是去搬兵回来,到时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登基为帝,你便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了,开心么?” 白雪妃面对突如其来的重磅消息一下子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心中思绪翻涌。 若是康王真的顺利登基,那威远侯府岂不是会更进一步,自己报仇的希望更加渺茫了。 似是察觉到怀中之人的情绪,康王抬起头看向白雪妃。 “怎么了爱妃?” 白雪妃回过神来,有些慌张,“没什么,臣妾替王爷高兴,王爷一定可以登上皇位的。” 康王微微一笑,看着白雪妃说道:“等我登上了皇位,你再给我生个儿子,一出生我就封他做太子,你说好不好。” 白雪妃勉强扯出一抹笑容,缓缓点头,“好。” “本王去了,等着本王的好消息。” 两人又温存了一会,康王便起身离开。 看着康王离去的背影,白雪妃面色复杂,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若是自己真的能与康王这么幸福恩爱的生活一辈子,好像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白雪妃从床上起身来到梳妆镜前。 借着月色,看着镜中的美人,额头上的红色梅花格外引人注目。 额头的梅花让白雪妃想起了母亲被威远侯逼死在那个冬天,想起自己被刘婉琳欺辱毁容,想起康王最初的冷漠与偏心。 而他如今如此宠爱自己,也不过是因为自己给他下了药。 一切都是假的。 所有的温柔,宠爱,诺言,都是假的。 镜中的人儿眼底如千年寒冰般冷漠,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不是想做皇帝吗?我偏偏不让你如愿。” …… 翌日,晴空万里。 盛夏的阳光毫不吝啬地照耀着,空气中充满着燥热。 镇国公府,荣恩堂内。 几处角落中皆摆放着个冰盆,驱散屋内的热气,整个荣恩堂凉爽无比。 沈月烟穿着薄纱坐在厅堂主位之上,满脸笑容地与下首的永安伯夫人谢氏闲聊着。 “今年雨水颇丰,想来庄稼地里的收成能好不少,百姓们都能吃饱饭了。” 谢氏微微颔首,“长公主真是慈悲为怀,心系天下,怜悯苍生。” 沈月烟叹了口气,目露哀愁,“不论是哪个朝代,都是最底层的百姓受苦受难。” 谢氏点头表示赞同,“是啊,还好去年长公主捐献了那么多粮食,还有荣江伯也低价拿出不少粮食,不然不知道会有多少百姓被饿死。” 沈月烟微微一笑,“本宫的哥哥也算是深明大义之辈,虽然是商贾出身,但为人正义善良,我那侄儿也如他父亲一般,是个顶好的男子,可惜还未婚配。” 谢氏疑惑,“不知公主的侄儿年岁多少,怎么还未婚配?” “他啊。”沈月烟皱眉思考,随即又笑了笑,“具体年岁本宫还真忘了,如今他正在府中,日后荣江伯府要搬到京城来,不如让我那侄儿过来你先掌掌眼。” 沈月烟意味深长地看了谢氏一眼,“不瞒你说,本宫一直有意与贵府结为秦晋之好,可惜阴差阳错的一直没有机会,如今梦儿也是独身一人,本宫那侄儿也未婚配,你看……” 谢氏面露沉思之色,旋即说道:“若能与长公主结为姻亲是永安伯府的福气,不过梦儿之前经历了那些事情,臣妇担心她对婚事会有些抵触。” “无妨,左不过是要嫁人的,总不能孤身一辈子,以后日子还长着,让他们两人慢慢接触,而且还有湉儿这层关系在,也算是亲上加亲了。” 沈月烟摆弄了几下涂着大红丹蔻的指甲,漫不经心地说道。 身份差距在这里,沈月烟大可以直接给两人赐婚,永安伯府也没理由拒绝,谢氏明白沈月烟这是有意交好,只能点头称是。 “你虽是后宅妇人,却也应该明白如今朝堂的形势,本宫理解你疼爱自己的女儿,但有些时候,要以大局为重,其他的本宫也不便多说,早点定下来,只有好处。” 沈月烟的声音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清冷。她一直以来都以温柔大度出名,所有的算计都是在背地里进行,像今天这般毫不留情甚至带点逼迫的语气从未有过。 谢氏低下头恭敬地应着。 “那臣妇这就回去与夫君商量商量,尽早给长公主答复。” 沈月烟转脸带上笑容,“你放宽心,星瀚那孩子最是专一,后院里至今连个通房都没有,千梦若是嫁进荣江伯府一定不会受委屈的。” 谢氏点点头,“臣妇明白,一定传达到位。” 这时沈星瀚脚步轻快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姑母唤侄儿来有什么事吗?” 沈月烟见侄儿进来忙介绍道:“这位是永安伯夫人。” 沈星瀚对谢氏行礼,“见过谢夫人。” 转头又对谢氏介绍,“这便是恬儿的哥哥,沈星瀚了。” 谢氏冲着沈星瀚点了点头,“世子果然一表人才。” 随即便起身告辞,“臣妇便先告退了,过两日来给长公主答复。” 沈月烟收敛起笑容,对春喜吩咐道:“春喜,送送谢夫人。” 待春喜将人送走,沈星瀚坐在一旁问道:“谢夫人是什么意思?” 前两日沈月烟便与沈星瀚商量过了,要给他介绍永安伯府女儿的事情,沈星瀚是个懂事的,一切都听沈月烟做主。 沈月烟目光微凛,“永安伯夫妇都是聪明人,应该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随即又转换笑容对沈星瀚问道:“这南门统领做的如何?可还顺利?” 沈星瀚笑着答道:“下面的人知道我是您的侄儿都不敢造次,而且太子给前任统领安排了个更好的去处,那人也没给我留什么绊子。” “那就好。”沈月烟点点头,对太子处事很是满意。 外面突然有丫鬟进来通传道: “长公主,康王妃前来拜访。” 第172章 雪妃报信送玉丹,母子密谋欲分权 沈星瀚识趣地起身行礼,“那侄儿就先告辞了。” 沈月烟点了点头,让人将康王妃带进来。 “给长公主请安。” 白雪妃恭敬地给沈月烟行礼。 “快起来。”沈月烟含笑将白雪妃扶起,“今儿个怎么有功夫来本宫这。” 白雪妃起身坐在椅子上,“臣妾许久没见姨母,心中挂念,正好康王不在京中,所以前来探望。” 沈月烟心中奇怪,怎么偏偏要在康王不在的时候来看自己,难不成有什么隐情? 随即屏退周围伺候的下人,对白雪妃说道:“说吧,什么事儿,难道康王又对你不好了?不应该啊,玉妃丹应该挺有效果的啊。” 白雪妃面色凝重,摇了摇头,“姨母,不是这件事,康王依旧对我宠爱有加。” 接着便将康王准备篡位的事情说了出来。 “什么?” 沈月烟听完大惊失色,这也太突然了,康王怎么突然就要造反了。 “你说康王与安王合谋,准备在皇后寿宴上谋反?” 白雪妃凝重地点点头。 沈月烟瞪大着双眼,思考着对策,看来一切都发生了变化,前世南宫天诚并没有被立为太子,而安王和康王也没听说谋反。 如今两王合谋,安王勾结蜀王,康王勾结金国,自己又该如何。 将此事告诉南宫天诚?让靖西侯立下大功? 不。 这样自己永远都无法给天赐报仇了。 “你可知康王会带多少金兵入境?” 白雪妃摇了摇头,“不知。” 沈月烟面露忧愁,心中思绪翻涌。 “此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不然,恐怕你会有性命之忧。”沈月烟面色凝重地对白雪妃说道。 白雪妃也知此事非同小可,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沈月烟焦虑地在房中来回踱步。自己必须要想办法给南宫天诚提醒,不能让他将兵马全部派去金国边境,要留一部分留守京城,又要找机会利用康王和安王的兵变,解决掉靖西侯。 似是想到了什么,从里屋的梳妆台上拿出一个玉盒递给白雪妃。 白雪妃接过玉盒,打开后只见盒中有一枚黑色的药丸,散发着一股异香,疑惑地问道: “这是什么?” 沈月烟坐在椅子上,缓缓开口,“这是维持玉妃丹效果的丹药,等康王回来还需要你继续给本宫传递情报,有了这个,康王会对你更加迷恋,套取消息会更容易一些,用法还是和之前的丹药一样。” 白雪妃将玉盒扣上,收入怀中。 “你放心,若是康王倒台了,本宫一定将你的功劳如实禀告太子,到时候,平关侯府也会因你而加官晋爵,再想收拾威远侯府还不是手到擒来。”沈月烟说道。 白雪妃眼中充满了希望,坚定地点了点头,“姨母放心,妃儿知道该怎么做。” “好,回去的时候小心点,注意安王那边的人,后面有什么消息便不用再亲自前来了,可以派人将消息送去玉妃阁就好。” “嗯。”白雪妃起身告辞。 看着白雪妃离去,沈月烟赶忙唤来春喜,问道:“国公爷可下早朝了?” 春喜在一旁恭敬回话,“启禀长公主,国公爷还没回来。” 沈月烟看了一眼屋外的日头,算算时间应该是下了早朝,可能忙其他事情去了。 轻叹了口气,“国公爷若是回来让他来见我,还有,派人去东宫给星湉传个话,让她撮合撮合谢千梦和表少爷的事情。” “是。” 春喜福了福身,下去安排了。 没过一会,魏天文穿着一身官服走进了荣恩堂。 沈月烟面色一喜,道:“文儿来了。” 魏天文恭敬地行了一礼,坐在下首,问道:“母亲唤儿子来有什么事。” 沈月烟垂下眼眸,面露愁容,“过一阵子便是皇后的寿辰了,娘最近心里一直不踏实,每每午夜梦回,总是能梦见你弟弟唤我给他报仇,可是如今靖西侯府势大,等日后太子登基,靖西侯府便是同时有一位太后和一位皇后坐镇,咱们家再想有什么动作,更是难上加难了。” 魏天文闻言也是面色凝重,他是相信母亲所说的话,相信魏天赐是被靖西侯所害,可是如今太子还要依仗靖西侯,他也没什么别的办法。 “娘,如今靖西侯手握兵权,是悬在那些有不臣之心的人头上的一把利剑,恐怕在太子登基前,在朝堂安稳前,皇上和太子都不会允许靖西侯出事,更何况靖西侯保护太子有功,待太子登基后,即便是为了名声,太子也不会动他。” “是啊,所以咱们只能靠自己。”沈月烟说道,“永安伯的女儿不是与靖西侯世子和离了么,正好你表弟还未婚配,娘准备让你表弟娶永安伯的女儿过门。” 魏天文眉头微皱,“娘是说让星瀚表弟娶那谢千梦?” 沈月烟点点头,“有何不可?” 魏天文面露沉思,“永安伯也是武将出身,如今掌管兵部,确实有拉拢的价值,可是让表弟娶一个和离过的女子,会不会太为难他了。” “那有什么为难的,和离那事本就是靖西侯世子的过错,而且那谢千梦与你表妹还是闺中密友,咱家与永安伯府也素来亲厚,有什么不好的。” 魏天文有些勉强道:“其实儿子对于靖西侯已经有了一些对策,若是单纯为了拉拢永安伯府,儿子觉得倒没必要牺牲表弟的婚事。” 沈月烟深吸一口气,魏天文就是太聪明,把沈月烟的想法猜的透透的,随即笑了笑,道:“哪是这样,最主要的不还是你表妹和谢家的女儿关系好,而且娘对谢千梦也很是满意,对你表弟来说也算是不错的姻缘了。” “那便好。”魏天文点了点头,“对于靖西侯,儿子已经有了一些想法,母亲放心交给儿子便是,儿子一定会给二弟报仇的。” 沈月烟心中感动,“天赐若是知道他大哥对他这么好,一定会很欣慰的。以后你跟在太子身边,一定要谨言慎行,万不可对靖西侯表露太多敌意,不然娘担心他对你不利。” “娘放心,儿子会小心的。” “还有,那靖西侯不就是手握兵权才得皇上如此器重,若是能将他手中兵权分走,咱家就有与他分庭抗礼的底气了不是。”沈月烟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魏天文略微沉吟,“娘是说……永安伯?” 沈月烟点了点头,根据白雪妃所说,等金国侵犯边关的消息传来,皇上一定会派兵支援边关,到时候,便是分化靖西侯兵权的好机会,她已经给魏天文提醒到这了,等到时候事发,想必魏天文能做出正确的反应。 魏天文眼神微动,“儿子明白了。” 第173章 金国犯边天文谏言,恻隐之心杨家免死 沈月烟心中很是忐忑,不知道自己的谋划能不能成功,若是真能把靖西侯的兵权分走,那自己对皇后和靖西侯府,就不会再有那么多顾忌了。 过了两日,康王从金国边境传来军情,金国突然大军攻打边境,请求京城派兵支援。 太和殿中,顺治帝面色阴沉地坐在龙椅之上,手指不断敲击着扶手。 众大臣战战兢兢地站在下面,气氛凝重。 顺治帝眼神不断从下方众人身上扫过,然后又缓缓叹了口气。 在这个节骨眼上,自从金齐两国贸易稳定后便很少前去金国的康王去了金国,紧接着便传来了金国进犯边境的消息,想让京城派兵支援。 到时候京城兵力空虚,他们好趁虚而入,好一招调虎离山。 顺治帝又如何不明白,自己明明只是想清算辅国公,不仅消息泄露,说明自己身边有别人的眼线,辅国公还把康王拉下了水。 顺治帝心中极度愤怒,但又无可奈何。金国狼子野心,他不可能不派兵支援,若是不派兵,金国真的趁机攻进齐国,那损失可就大了。 这群乱臣贼子可真是无所不用,孰不知请神容易送神难,到时候若是金国翻脸不认人,又会是一场灾难。 “金国犯我边境,朕不得不派兵支援,可过一段时间便是皇后寿辰,靖西侯身为皇后兄长,又要远去为国征战,不能为皇后庆生,朕于心不忍。” 低沉的声音传遍大殿,众大臣纷纷低下头不敢直视圣听。 “国之安危为第一重要,臣愿意领兵前往,请皇上安心。” 靖西侯站出来躬身作揖道。 顺治帝没有说话,而是沉默下来,似是在思考抉择。 “启禀陛下。” 这时魏天文站出来拱手说道。 “臣觉得我大齐朝良将许多,能带兵打仗的不止靖西侯一人,何不另派将士带兵前往边关,既不会耽搁边关战事,又能让靖西侯给皇后庆生,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嗯。” 顺治帝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魏爱卿说的不错,是一个好办法,既然如此,那你觉得朝中何人可担此重任啊。” 魏天文双手作揖道:“臣觉得永安伯合适,永安伯本就在边关征战多年,立下过赫赫战功,如今又掌管兵部多年,不论是武功还是兵法,皆是上等,可堪大任。” “皇上,臣觉得……” 还不等靖西侯将话说完,便被顺治帝打断。 “靖西侯啊,朕觉得派永安伯去可行,你已经为大齐征战几十年了,这么多年也没与皇后一起庆生过,也该歇歇了。” 靖西侯眼神微暗,嘴中纵有千言万语,此时听顺治帝如此说,也只能将嘴里的话咽了下去,恭敬的说道:“臣遵旨。” 看靖西侯如此识时务,顺治帝满意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永安伯便立刻率领十万兵马,前往金齐边境,击退来犯之敌。” 永安伯面色沉着,恭敬道:“臣,领旨。” 下朝后,永安伯立刻回府收拾行李准备带兵前往战场。 夫人谢氏担忧道:“夫君多年不掌兵,此去定要多加小心,凡事三思而后行,不要落入敌人圈套,求稳即可,不要贪功冒进。” 永安伯微微一笑,虽然夫人很是唠叨,但言语中却满是对自己的关心,“夫人放心,军中自有副将、参军等人共同参谋战事,我不会冒进的。” 谢氏一边亲自整理行李一边说道:“只是没想到,真让永寿长公主说中了,这兵权,果然落入了夫君手中。” 永安伯穿戴好盔甲,说道:“这其中少不了永寿长公主和镇国公的周旋,咱们终究是承了人家的情。” 随即又沉吟一下道:“梦儿的婚事,便顺从永寿长公主的意思吧。” 此刻永安伯心中才真的认可沈月烟,觉得沈月烟会是一个不错的盟友。 谢氏诧异地抬起头看向永安伯,“夫君真要将梦儿嫁进荣江伯府?” 永安伯拉起谢氏的手说道:“不是荣江伯府,是永寿长公主府。” 谢氏一下子便明白了自家夫君的意思,叹了口气,“也罢,左不过是要嫁人的,若是能对夫君的仕途有帮助也算是有些用处。” 永安伯拍了拍谢氏的手,“这次靖西侯突然被夺兵权,再加上之前咱们两家的事情,以我对他的了解,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咱们需要找个靠山。” 如今太子娶的两个女人,一个是永寿长公主的侄女,生了皇长孙,一个是靖西侯的女儿,这两个女人便是分别代表了两方势力,未来,便是这两方势力的争夺。 谢氏点点头道:“我知道了,边关苦寒,夫君多多保重。” …… 另一边,顺治帝下朝后命刘福海将太子和靖西侯请去了勤政殿。 勤政殿内,龙涎香从青铜香炉中袅袅升起,太子和靖西侯分别坐在两侧的紫檀木椅上。 顺治帝坐在上首,缓缓开口道:“这次金国犯我边境,背后怕是有人从中捣鬼,所以朕才要将你留在京中另有大用,你不会怪朕夺了你的兵权吧。” 靖西侯急忙站起身,恭敬说道:“臣不敢,这兵权本就是皇上赐予臣的,如今不过是物归原主,臣不敢有别的想法。” 额头上沁出的薄汗反映出靖西侯此时内心的惶恐不安。 顺治帝微眯双眼,看向这个与自己做了二十多年的臣子,此刻躬着身,低着头,恭敬地说自己不敢,即便是顺治帝,也生出了一股恻隐之心。 “罢了,你先回去吧,后面还有给你立功的机会呢。” 靖西侯如蒙大赦,躬着身子退出了勤政殿。 一路步履匆匆地出了皇宫,坐上了自家的马车,直到进了自己府中,才松了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猛灌了几口凉茶。 靖西侯夫人杨氏见自家夫君脸色苍白,还以为生了什么病,急忙上前拉住他的手询问。 一摸吓了一跳,六月酷暑,自家夫君的手指却如三九寒冬的冰块一样凉。 看着夫君满头大汗,杨氏忍不住问道:“夫君这是怎么了,是生病了不成,要不要叫府医过来看看。” 只见靖西侯颤抖着嘴唇,呢喃道:“狡兔死, 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杨氏有些不明所以,满脸疑惑,但见夫君如此状态,心中猜测是出了大事,便不敢再声张。 “今日,若不是我主动交出兵权,只怕咱们杨家,也会如同辅国公府般,被皇上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迟早要被清算。” 杨氏闻言瞪大了双眼,“夫君是说……皇上……要清算咱们家?” “哈哈哈哈。” 靖西侯突然大笑起来,缓缓摇着头,“还好……还好……皇上终究是动了恻隐之心。” 自己主动交出兵权,再加上自己恭敬听话的模样,让皇上心软了,最后说的那句“罢了”,便是预示着靖西侯府,逃过一劫了。 “咱们家,已经出了一个皇后,未来还能再出一位太后,已经足够富贵了,这兵权,不要也罢,日后,就看兰心的了。” 靖西侯语气平缓了许多,显然已经从刚刚死里逃生地紧张中恢复过来了。 杨氏这才明白自家夫君为何如此神态,也跟着庆幸起来。 …… 勤政殿中。 靖西侯离去后顺治帝缓缓摇了摇头,“罢了,靖西侯为国征战十多年,如今又肯主动交出兵权,这样听话又忠心的臣子哪里找啊,便放他一条生路,日后做个无权勋贵便是了。” 第174章 暴风雨的前夜 南宫天诚闻言诧异地看向父皇,“那镇国公府那边……” “不要让他们知道真相就好了。” “可是……”南宫天诚面色有些为难,“儿臣觉着永寿长公主一直怀疑靖西侯,怕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顺治帝呵呵一笑,“诚儿,帝王权术,最重要的便是平衡。” 言止于此,南宫天诚面露沉思,微微低下头,片刻后,像是想通了什么,抬起头来,语气坚定了些,“儿臣明白了。” …… 镇国公府。 魏天文下朝后便急忙将靖西侯失去兵权的消息告知沈月烟。 沈月烟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呵呵呵,真是老天爷都要帮我。”随即又看向魏天文问道:“靖西侯没有说什么,就直接同意了?” 魏天文点了点头道:“还真没说什么,皇上三两句便将此事定了下来。” 沈月烟面露惊讶之色,“看来此事也是顺应了皇上的心意才能如此顺利。” 顿了顿又道:“如今靖西侯主动交出兵权,皇上一定会保他杨家荣华富贵一辈子了。” 魏天文垂眸,“杨家出了一个皇后,未来还会有一位太后,即便没了兵权,也依旧难以撼动,更何况如今靖西侯主动交出兵权,在皇上和太子心中,落了个忠君的好名声。” “哼。”沈月烟冷哼一声,眼眸促狭,“太后?想当太后,也得有那个命才行。” 魏天文眉头微皱,“谋害太后可是杀头的大罪,母亲还是罢手吧,给二弟报仇的事情交给儿子就好了。” 沈月烟微微一笑,“我哪有那个胆子,文儿多虑了。” 魏天文这才放心下来,又与沈月烟闲聊一会,便告辞离开。 沈月烟眼神冰冷,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对身旁的春喜吩咐道:“明个把天香郡主请来。” 春喜福身行礼,“是。” …… 夜色微凉。 京郊的一处庄子上。 万籁俱静,只听得到阵阵的蝉鸣声和池塘中的蛙叫。 池塘上的草庐中,烛火摇曳,映照着两道身影相对而坐。 “魏大人怎么突然来了京城,还要深更半夜的来见本宫。” 沈月烟身穿素色薄纱长裙,慵懒地坐在草席上,看着对面拘谨的男子,笑着问道。 魏季不敢抬眼直视沈月烟的双眸,只能低下头答道:“臣是担心长公主。” “长公主?” 沈月烟眉毛微挑,嗤笑一声,身子前倾靠近魏季的脸,“前一阵子还在船上月烟月烟的叫着,怎么,今儿个没那个胆子了啊。” 魏季低下头,脸颊微红,抿紧双唇,“长公主不要取笑臣了,臣这次来是有要事。” 沈月烟微微一笑,眉眼间尽显风情,缓缓开口道:“说吧,什么事要半夜才能谈。” 魏季满脸无奈,喉结滚动了一下,“前一阵子皇上命三府府军秘密前来京城,在皇后寿辰当天清算辅国公府,昨日又传来密信,让我等埋伏在皇宫四周,预防安王康王等人的兵变。” “恐怕皇后寿宴当天,皇宫内也会发生变故,臣担心长公主的安危。” “什么?” 沈月烟震惊地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向魏季。 “你的意思是,皇上要清算辅国公府,安王等人要造反?” 魏季眼神凝重地点了点头。 沈月烟收敛表情,正襟危坐。 看来皇上已经猜测到安王等人会有动作,并且已经做出相应的布局。 “没想到安王竟然这么迫不及待,看来皇上已经有万全的对策了?” 魏季眉头微皱,“皇上深谋远虑,想必定有万全之策。” 沈月烟瞥了一眼,在我跟前拍什么皇上的马屁。 随即拍了拍了胸口,说道:“那就好,太子能顺利登基就好,只可惜,等到太子登基,再想找靖西侯报仇,就更难了。” 看着沈月烟露出哀伤的表情,魏季心里满是心疼。 曾经的青梅竹马,如今没了男人,亲生儿子也被害死,一个人支撑着偌大的国公府,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 “长公主放心,若有机会,我一定替你解决掉靖西侯。” 闻言沈月烟露出惊讶与感动的表情。 “魏大哥……” “你对我真好。” 魏季嘴角勾起一抹害羞的笑意,“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 六月的天气很是燥热,太阳火辣辣地照着大地,仿佛要将世间万物都烤焦一般。 很快便到了皇后寿辰这天。 马车内,沈月烟身穿一袭华丽的宫装,手中拿着一把精致的团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眉头微微皱起,似在想着什么心事。 前两天,天香郡主应邀来见沈月烟,沈月烟询问了她关于蜀王是否会来京城的事情。 天香郡主说父王不来。 沈月烟心中便清楚天香郡主这是什么事情还不知道呢。 到时候宫中一定会发生动乱,为了防止皇上将天香劫为人质,沈月烟便让她到时候抱病留在家中。 天香郡主也从沈月烟的只言片语中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顺从的应下了。 马车很快到了皇宫门口。 因着沈月烟如今贵为长公主之尊,便可以乘坐轿辇直接进入皇宫。 距离寿宴正式开始的时间还早,沈月烟直接去了皇后宫中给她贺寿。 “参见永寿长公主。” 踏入皇后的凤栖宫,成群的宫女太监给沈月烟跪礼。 待宫女通报后将沈月烟引入内殿。 “月烟你来了。” 皇后正坐在梳妆台前打扮,见沈月烟提前过来满脸笑容地起身迎了上去。 “给皇后娘娘请安。” 沈月烟福身行礼。 “快起来,咱们姐妹俩客气什么。” 皇后将沈月烟扶起。 沈月烟转头看了一眼四周,“娘娘的凤栖宫装潢的真是奢华啊。” 皇后微微一笑,“再奢华能比得上你么,皇上可是把江南的一个郡赏给了你坐封地,以后,你可是妥妥的富婆了啊。” 沈月闻言却叹了口气,“再多的钱有什么用,天赐死无全尸,再多的富贵只会让我心中更是愧疚。” 皇后眼神暗了暗,拉着沈月烟坐到贵妃榻上,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还有镇国公府那么一大家子要靠你庇佑呢。” 沈月烟眼眶微红,“好不容易治好的脑疾,还没过多久正常人的日子,人说没就没了。” “若是让我找到是谁害死的我儿,我一定让他全家都不得好死。” 皇后拉着沈月烟的手安慰着,“等诚儿登基,一定让他派人去赵国调查,当初到底是赵国哪个将军杀害的天赐,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第175章 寿宴开始 皇后脸色有些牵强,却依旧保持着端庄和蔼的笑容,只能一直附和着沈月烟的话。 沈月烟心中冷笑,仇人就在眼前,还要虚与委蛇,看着她装作一副善良慈悲的样子,真是让人恶心。 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对皇后带着歉意道:“你瞧我,今个是你的生辰,提这事做什么。” 皇后笑了笑,大度地说道:“没事,都是做母亲的,能理解你的心情。” 恰在此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来,皇后的独女普宁公主迈着碎步走进殿内。 她身姿婀娜,一袭浅粉色宫装衬得肌肤胜雪。“给母后请安,给长公主请安。”普宁公主声音清脆,行礼时动作优雅流畅,贵气十足。 沈月烟目光落在普宁公主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旋即赞叹道:“公主不愧是皇后娘娘悉心教养出来的,这通身的气派,越发贵气逼人了。” 普宁公主被夸得双颊绯红,羞涩一笑,莲步轻移至皇后身旁坐下。 皇后顺势拉过女儿的手,轻轻拍了拍,笑着对沈月烟说:“说起来,本宫之前还打算着把普宁许配给天文呢,那孩子模样周正,才情也佳,与普宁年岁相当,门当户对。没成想啊,后来天文竟与朝阳郡主定下婚约,这亲家自是做不成咯,倒成了本宫一桩憾事。” “娘~”普宁公主娇嗔地唤了一声。 沈月烟闻言,心中厌恶顿起,却只能强压下去,面上依旧挂着那副端庄得体的笑容,语气平和:“公主风姿绰约,往后定能遇着更如意的郎君,成就一段佳话。” 皇后转头看向普宁公主,眼神里满是宠溺,柔声道:“本宫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自是舍不得她太早嫁人,想多留她在身边几年,伴本宫说说话,心里才踏实些。” “娘~”普宁公主又撒娇似的叫了一句。 沈月烟看着母女俩这副其乐融融的画面,心底却冰寒一片。 正在这时,一名身着宫装的掌事姑姑匆匆而入,跪地禀告:“启禀娘娘,时辰到了,皇上命奴婢前来请娘娘一同前去太和殿。” 皇后微微颔首,看向沈月烟,笑意盈盈:“那咱们便一道走吧,莫让皇上久等了。” 沈月烟轻点臻首,应了一声。众人浩浩荡荡摆驾太和殿。 太和殿内。 帝后二人端坐在主位之上,右侧是曹贵妃,淑妃,和其他后宫妃嫔。 左侧坐的是沈月烟,太子,太子妃,安王,安王妃,康王妃,和靖西侯等人。 顺治帝身着龙袍,神色威严却又透着几分松弛,缓缓开口道:“今日是皇后寿辰,是家宴,便不用拘那么多礼了。” 说罢,举起桌上的金樽冲着皇后道:“朕便祝皇后,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皇后面带娇羞,也举起酒杯,含笑道:“多谢皇上。” 下方众人也一齐举起酒杯,齐声恭贺道:“祝皇后娘娘,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皇后面带笑容,对众人说道:“同乐,同乐。” 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曹贵妃突然开口道:“皇后娘娘真是好福气,只生育了一位公主,便可以稳坐皇后之位,真是让臣妾羡慕。不像臣妾,在众姐妹中侍奉皇上最久,又生育了一儿一女,却在贵妃的位子坐了几十年,未得寸进。” 说完,曹贵妃面露哀伤,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独自饮了起来。 一旁的淑妃见状开口道:“要羡慕,就羡慕皇后娘娘有个好哥哥吧,靖西侯为国征战几十年,立下大小功劳无数,自然不是安稳坐在朝堂中的文官可以比的。” 曹贵妃闻言自嘲一笑,“是啊,臣妾的哥哥是文官,比不上保家卫国的靖西侯,可臣妾的父亲,也曾经跟随太祖皇帝征战四方,立下战功无数,结果呢?结果……还是比不上端慧皇后的父亲,端慧皇后的父亲不也是文官么,怎么偏偏就轮到我的时候,便不成了呢?” 顺治帝的脸色瞬间阴沉下去,怒喝道:“放肆!” 安王赶忙起身跪在地上,“父皇息怒,母妃喝多了两杯,不胜酒力,说了些胡话,还请父皇不要怪罪。” “哼!” 顺治帝冷哼一声,“既然不胜酒力,就回去休息吧。” 曹贵妃此时也冷静下来,起身福了一礼,满脸愧疚,“皇上恕罪,臣妾不胜酒力,便先行回宫了。”说完便领着贴身宫女离开了宴席。 这是在皇后的寿宴上,曹贵妃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是故意给皇后难堪。 皇后脸上依旧维持着端庄的笑容,不露丝毫破绽,其余诸妃嫔自然是乐得看见贵妃与皇后不合。 沈月烟心中却觉得此事不是那么简单,只怕曹贵妃知道一会有事发生,找借口提前离开罢了。 转头看向坐在自己旁边的南宫天诚,又扫视了一圈,才发现除了康王,永乐长公主也未到,想到皇上应该是对永乐长公主有所安排,心中这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皇后适时出来缓解尴尬的氛围,开口道:“趁着本宫寿辰之际,还想向皇上求个恩典。” 顺治帝面色缓和了几分,问道:“哦?说来听听。” “端慧皇后生育了太子,在世时又将后宫管理的井井有条,后宫众人无不称赞其才德,如今皇上给臣妾的封号是贤宁,臣妾无比敬重端慧皇后,如今与端慧皇后平级,实在惶恐,想求皇上给端慧姐姐赐一个更好的封号。” 顺治帝闻言怔怔地盯着贤宁看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道:“皇后有心了,不过,今日是你的生辰,你就不为自己求个恩典吗。” “臣妾能得到皇上的宠爱,便心满意足了。”贤宁皇后垂眸又抬起,满眼爱意地看着顺治帝。 顺治帝单手撑在桌子上,开口道:“皇后不要,朕不能不给,靖西侯立功无数,如今年纪大了,又将兵权交出退居幕后,便趁着这个日子,封靖西侯为靖国公吧。” 皇后和靖西侯闻言一齐行礼道:“臣妾(微臣)谢皇上恩典。” 顺治帝摆了摆手,“不必多礼,这是你应得的。” 靖国公满脸惶恐,“一切都是皇上恩德,臣不敢妄想。” “呵呵。” 顺治帝轻笑两声,“是啊,一切都是朕的恩德,朕给你,你才能有,朕不给,你便不能要!” 顺治帝越说声音越沉重,最后更是一掌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 众人有些不明所以,纷纷起身跪地,高呼,“皇上息怒。” 靖国公更是吓得浑身颤栗,将头深深的埋下,不敢抬起。 南宫天诚心中奇怪,前几日父皇还身体虚弱,咳个不停,今日怎么如此中气十足。 皇后眉头紧皱,坐在一旁也不敢吭声。 安王神色肃穆,他能感觉到,父皇这是在指桑骂槐。 “无事,都起来吧。” 众人如蒙大赦,这才起身坐回原位。 这时,突然有将士急匆匆的跑进殿内,跪地通报道:“启禀皇上,东城门涌进大量士兵,直奔皇宫而来。” 第176章 安王谋反 众人闻言皆是面色震惊,互相窃窃私语起来。 “再探,再报。” 顺治帝好似早就预料到一般,面色平缓,不慌不忙。 跪地的士兵拱手称是,便转身跑了出去。 “皇上……” 一旁的淑妃见此情景,再联想到刚刚曹贵妃的醉酒失仪,心中忐忑不安起来。 这时,安王突然站出来说道:“父皇,不知是何方势力胆敢闯入皇城,可让儿臣前往查探。” 刚刚顺治帝的指桑骂槐,让安王感觉到强烈的不安,此时想找借口离开皇宫,与自己的大军汇合。 没有理会主动请缨的安王,顺治帝对众人说道:“你们都去皇后的宫中,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出来。” 众妃嫔起身行礼,齐声称“是。” 皇后目露担忧,“皇上,让臣妾在这里陪着您吧。 顺治帝微微一笑,“无事,后宫需要你。” 皇后只能点了点头,领着其余妃嫔公主们离去,沈月烟也跟随众人离开,殿内只剩下顺治帝,太子,安王和靖国公几人。 安排好众人,顺治帝才看向安王,沉声道:“宴席还未结束,安儿还是留下吧。” 安王身体瞬间紧绷起来,没有再过多言语,僵直着身子坐了下去,目光怔怔地盯着桌上的玉盘。他觉得自己今天,要栽了,实在是父皇的从容,给了他很大的压力。 此时他心中不断祈祷,希望舅舅辅国公能顺利攻进皇城。 “报——” 一名士兵从殿外快步跑了进来,单膝跪地道:“启禀皇上,辅国公带着五万兵马,已经聚集在皇宫外,对皇宫开始发起进攻了。” “再探,再报。” “是。” 士兵领命转身跑了出去。 大殿内安静得落针可闻,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顺治帝面无表情地夹起桌前的菜肴送入口中,然后缓缓点了点头,“朕记得安儿最喜欢吃武昌鱼了,这盘清蒸武昌鱼做得不错,刘福海,拿去给安王品尝一下。” 刘福海躬身将桌上的武昌鱼端到了安王桌上,并给安王布菜。 安王深吸了一口气,拿起筷子夹了一口放入嘴中,咀嚼了几下,“确实好吃,谢父皇赏赐。” “安儿啊。” 顺治帝的声音突然惆怅起来,“在你之前,朕还有过三个儿子,不过都夭折了,你是老四,也是朕这三个长大的儿子中最年长的一个,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朕将能给你的都给你了,而你六弟,从小在边关长大,没有父母的宠爱,吃尽苦楚,你为何偏偏要与你六弟抢呢?” “为什么就不能安稳一点,做个一辈子荣华不绝的亲王不好吗!” 越说顺治帝越激动,最后一句直接怒喝了出来。 安王慢慢将头抬起,对上顺治帝愤怒的眼睛,嘲讽一笑,“所以,父皇为了他。”安王一指南宫天诚,“为了他,早早的便不允许皇子掌握兵权,为了他,要将我舅舅一家铲除,父皇啊,这不是我要抢,是你逼我抢的,我不抢,能活下去吗?能有尊严的活下去吗?” 安王脖颈间青筋暴起,站起身,来到大殿中央,“父皇,放弃吧,我的五万兵马,马上就要攻进皇城了,你将永安伯和大军派去边关,就算有三府府军守卫,也不是我的对手。” “只要你同意将皇位传给我,我可以保证,让你舒舒服服的做太上皇,也留他一命。” 话音刚落,冲天彻地的喊杀声响起,大批的兵马涌进皇宫,冲到了太和殿前方的广场上。 太和殿高高的矗立在上百个石阶之上,石阶下,突然涌现出了大量的身穿银甲的士兵,与闯入皇宫的黑甲士兵对峙起来。 安王转身见辅国公已经带兵马杀了进来,走出宫殿,来到殿前的空地上,看着下方对峙的两军,仰天大笑。 “哈哈哈,父皇,你看到了吧,即便你过去一直打压我,我还是有实力兵临城下,还是有实力把你逼到绝路。” “是么。” 低沉的声音从殿内传来,只见顺治帝信步走出,左右跟着太子和靖国公。顺治帝走到台阶前,大声喝道: “杀无赦!” 威严的声音传遍整个太和殿广场,银甲士兵得令后杀声震天,冲向前方。 黑甲士兵大军前,辅国公身穿一身盔甲,骑在马上,振臂高呼,“杀!” 辅国公虽是文官,但也从小跟随父亲习武,只不过后来家族选择,才弃武从文,这么多年,一身武功也未曾荒废,如今冲进战场中依旧勇猛狠辣,刀刀杀人性命。 高高的台阶之上,安王身后也突然出现了十几个身穿劲装的黑衣人。 顺治帝这边似早有预料般,几十个身穿飞鱼服的青龙卫将顺治帝和太子等人守卫在中间。 安王厉声喝道:“父皇,儿臣最后再说一次,只要你立下圣旨,废去南宫天诚的太子之位,将皇位传给我,我可以饶你们一命。” 顺治帝冷哼一声,“冥顽不灵,将安王拿下!” 黑衣人与青龙卫混战在一起,安王也拿剑刺向南宫天诚。 靖国公见状,赶忙抢过身边守卫的青龙卫手中的剑,对上了冲来的安王。 另一边,皇后宫中。 一个小太监匆匆跑进了进去,大汗淋漓,“皇后娘娘不好了,安王举兵谋反啦,辅国公已经带领大军杀进了皇宫。” “什么!” 屋内众人满脸震惊,皇后凤眸一凛,看向坐在下面的安王妃,厉声喝道:“来人,将安王妃押起来。” 几个太监刚要动手,就听屋外传来了一声厉喝:“谁敢!” 只见曹贵妃带着一群带刀侍卫,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皇后见状怒喝道:“曹贵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带外男擅闯后宫!” 曹贵妃冷笑一声,“都什么时候了,命都要没了,还管这些破规矩,来人,把这些人都带出去看管起来,没本宫的命令,谁都不许出去。” 众女一阵尖叫,被侍卫带去其他房间看管起来。 曹贵妃不敢动这些有身份背景的后妃,安王是要抢夺皇位,不是灭国,以后还要依靠这些后妃背后的勋贵世家,所以只是暂时看管,不让她们向外传递消息求援。 如今屋内只剩下皇后和沈月烟,就连她们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也被押了出去。 沈月烟摸了摸袖子中藏匿的袖中箭,心中安定了不少。 曹贵妃冷眼瞥了皇后一眼,对身边的曹慧岑道:“你留下看着她们,若有异动,直接杀了。” 当然,这句话只是曹贵妃在威胁两人,想让两人安分一点。 对于皇后,曹贵妃是不会留她性命的,毕竟安王若是登基了,那贤宁皇后便是太后,留着平白无故给自己添堵,不过还不能直接将她杀了,毕竟,自己未来可是母仪天下的太后,若是落一个弑后的名声,得不偿失,后面再找个别的由头将她处理掉。 说完,曹贵妃便转身离去,留下曹慧岑带着两个侍女看管二人。 此时太和殿这边金戈交鸣,清脆的金铁撞击声,将士们的喊杀声不绝于耳。鲜血飞溅,在汉白玉地砖上流淌成河。 高高的石阶上,安王这边的黑衣死士已经死伤殆尽,只剩下两三个在负隅顽抗。安王身上也多处负伤,明黄色的蟒袍上沾满了鲜血。 而顺治帝则在殿前正中央的位置,坐在了太监搬来的龙椅上,身边围满了青龙卫。 第177章 兵败如山倒,辅国公之死 安王见身边死士所剩无几,而下方战场中明显己方人数占优势,父皇却依旧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指点江山。 忍不住开口问道:“父皇,你难道就不怕吗?” 顺治帝面无表情,“怕?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怕什么?你怕吗?” 顺治帝的目光直直地看着安王,让安王心尖微颤,说实话,明明自己这方占据优势,却心中还是有些没底,也许怕吧,怕失败,那一切努力谋算就都白费了,命也没了。 这时,只见皇宫大门突然大开,又涌进了大批兵马,为首一人身穿金黄盔甲,骑在马上,手持长枪,威风凛凛地率兵杀向黑甲士兵。 黑甲士兵们见后方突然攻来的大批兵马,顿时慌乱了阵脚,一时之间死伤无数。 看着突如其来的变故,自己的黑甲士兵被前后包围,安王一下子呆愣住了,他眯着双眼,想要看清那身穿金黄盔甲的领军之人的面孔。 “永安伯……” 安王如遭雷击,踉跄一步,一下子单膝跪倒在地,右手的剑插在地上,紧紧握着,支撑着他颤抖的身躯。 此刻,他终于明白了父皇一直以来的从容的底气是从哪里来,善于谋算的父皇,再一次,将自己算计了进去。 他心里好痛,痛的不是自己兵变失败,而是为什么明明自己是父皇的亲儿子,却要被父皇像算计敌人一样算计自己。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父皇你要如此算计我,算计我至死……” 单膝跪地的安王,通红着双眼,目眦欲裂地看向坐在龙椅上,云淡风轻的顺治帝,满眼悲痛。 身边最后一个死士也倒下了,鲜血溅了安王一身,这些死士,是辅国公悉心培养几十年,费了好大的劲才偷偷送进皇宫中,只待关键时刻,给出致命一击。 如今,再多的谋算,也不过是一场空。 百级台阶之下的战场,黑甲军在银甲军和边关军的围剿之下,很快便溃不成军,尸体铺满了偌大的广场,鲜血在烈阳的照耀下,散发出浓郁的血腥味。 辅国公被押到顺治帝面前,披头散发,满身污血,眼神阴翳,嘴角噙着一抹嘲讽。 “是我输了,终究是败在了你手中。” 从上一代辅国公支持蜀王夺嫡,到后来蜀王夺嫡失败,老辅国公为了给曹家谋求一线生机,主动请缨守卫边关,最后以身殉国。 曹老太君将本应嫁给蜀王做王妃的女儿,送进了宫中,做了贵妃,以示曹家的忠诚。 而辅国公也被迫弃武从文,放弃了军中职务,投身科举,一切从零开始。 历经几十载经营谋划,才重现辅国公府曾经的荣光。 不过,在皇权下,这座曾经辉煌灿烂的大厦,也是顷刻间灰飞烟灭。 顺治帝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脊背却依旧挺得笔直的辅国公。 “明阳,你我君臣几十年,这几十年,朕待你曹家不薄,你是经历过五子夺嫡的年代,知道夺嫡是多么的惨烈,你却还敢妄图忤逆朕的意思。” 听顺治帝叫自己的名字,辅国公缓缓抬起了头,直视顺治帝的眼睛。 “皇上,臣的父亲,为国捐躯,臣也兢兢业业为大齐付出几十载,求皇上,念及曹家的辛劳,饶恕臣的家人,留他们一命。” 辅国公声音颤抖,满脸死灰之色。 “唉……” 顺治帝轻轻叹了口气,抬眼看向台阶之下的遍地横尸,面色微微动容。 “这些死去的将士,都是大齐的子民,都是保家卫国的勇士,却因为你的贪婪,你的欲望,而献出了生命,你一人的性命,怎么足够偿还?” 辅国公满脸死灰,认命般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顺治帝,你机关算尽,算计父亲,算计兄弟,连自己的儿子也要算计,你这样的人,不配拥有爱,不配拥有家人,早晚你会自食恶果!” “太子也会同你一样,被最亲近的人背叛,被最信任的人伤害!” “放肆!” 顺治帝闻言大怒,他这一辈子,最忌讳别人说他不顾亲情,年轻时为了得到皇位,算计了先帝,算计了四个兄弟,其中有三个死在他手下,只剩蜀王一人,也被他赶到了偏远的蜀川,如今为了把皇位传给南宫天诚,连另外两个儿子也被他算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顺治帝愤怒的样子,辅国公痛快得仰天大笑。 顺治帝起身拔出身边护卫的佩剑,一剑刺中了辅国公的心脉。 “噗……” 一口鲜血喷出,辅国公瞪大着双眼,死死盯着顺治帝,嘴中呢喃道:“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说完,嘭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舅舅!” “大哥!” 曹贵妃刚来到太和殿前,便看到这样的一幕,自己的夫君一剑刺死了自己的哥哥。 “大哥……” 曹贵妃哭着跑到辅国公的尸首旁,将辅国公的头颅抱在怀中,哭喊着,摇晃着,“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啊!” 看着围在辅国公身边的曹贵妃和安王,顺治帝眼神中微微有些动容,却依旧冷声道:“把他们押下去。” 一旁的青龙卫得令,将哭的撕心裂肺的曹贵妃和安王拉起来,押到一边,并抬走辅国公的尸体。 皇宫内的兵变已经结束,永安伯带人打扫着战场,安王带来的五万黑甲军,全部伏诛,无一活口留下,从高台上放眼望去,汉白玉石砖上铺满了黑甲军,侍卫们正将尸体一车一车的拉出宫门,送到郊外焚烧处理掉。 无数的宫女太监从两侧的建筑中涌出,开始清理战场,洗刷地砖上残留的血迹。很快地面就恢复如初,宫女们又重新摆上花坛、铺上地毯,好似刚刚的大战没有发生过。 永安伯走上高台,身后跟着三府府军协领,江南协领魏季,济州协领安有为,云州协领萧风。 永安伯拱手行礼道:“启禀皇上,五万叛军尽数伏诛,无一活口留下。” 不等顺治帝回话,突然有一个小太监跑了过来,跪地说道:“启禀皇上,大事不好了,贵妃娘娘带人将皇后的寝宫看押了起来。” 顺治帝闻言眉头紧皱,怒目瞪向一旁跪在地上依旧在哭泣的曹贵妃,他没想到曹贵妃竟然这么大的胆子敢做这种事情。 永安伯身后的魏季心中一紧,担心起沈月烟的安危。 “皇上,臣愿带人前去解救皇后娘娘。” 顺治帝偏头看向永安伯身后的魏季,点了点头,“去吧,不要伤害到皇后。” “是。” 魏季拱手抱拳,带着一队人马去了后宫。 皇后寝宫中。 贤宁皇后心中惴惴不安,在屋内走来走去,“也不知道前面怎么样了,皇上从来不许皇子碰兵权,安王从哪里集结这么多兵马。” 沈月烟倒是气定神闲地坐在贵妃榻上,她相信顺治帝既然早就预料到了安王会谋反,那就一定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若是安王成了,皇后娘娘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沈月烟的话让皇后又担心起了自己的安危,“只怕曹贵妃不会留我性命。” 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打杀声,和一道熟悉的声音。 “安王兵败,辅国公伏诛,所有人放下武器,可免死罪。” 沈月烟和皇后闻言惊喜得互相对视一眼, “没事了。” “嗯。” 寝殿的门突然被打开,只见曹慧岑拿着一柄银光闪闪的剑冲了进来,吓得沈月烟和皇后两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安王妃,你这是做什么。” “安王已经兵败,你只要投降,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第178章 嫁祸 曹慧岑手执三尺青锋剑,通红着双眼,满脸悲愤,“夫君兵败,父亲已死,辅国公府不复存在,我杀不了顺治帝,但我能杀了你们。” “一个当朝皇后,一个太子养母,你们都是顺治帝最亲近之人,我要杀了你们,给父亲报仇。” “安王妃,你先冷静。”皇后躲在桌子后面,试图安抚曹慧岑疯癫的情绪。沈月烟站在角落中,手指摸上袖箭的机关,准备随时出手。 “皇上不是冷血之人,即便安王谋反,也不会伤他性命,说不定会免了曹家死罪,顶多流放,但你若是真动手了,那才是万劫不复了。” 皇后苦口婆心地劝说着,此时屋内只有三人,外面喊杀声震天,魏季带来的人正和曹贵妃留下的死士拼杀着,那些死士只认主人的命令,可不管什么投降留一命。 又是一阵怒喊声传遍整个凤栖宫,“辅国公府全族死罪,把他们都杀了!” 屋内的皇后脸色一变,自己刚刚说皇上会留辅国公府一命,这下子曹慧岑更无所顾忌了。 曹慧岑听到外面的怒喊声,心神彻底崩溃,手持快剑不顾一切地向皇后冲去。 皇后绕着桌子躲闪,曹慧岑追了两圈未伤到皇后分毫,心中恼怒又焦急,见沈月烟躲在角落中,便转移目标,拿剑刺向她。 曹慧岑追皇后这几下子,便能看出她并不会武功,只是手中有把剑而已,沈月烟心中大定。 就在曹慧岑拿剑刺过来时,沈月烟大脑紧绷,手指紧紧扣在袖箭的机关上。 一个闪身,沈月烟躲过曹慧岑刺来的剑,举起右手,扣动机关。 “咻咻。” 两道箭矢射出的声音响起。 “啊!” 曹慧岑痛苦地娇喝一声,两道短箭射中她的背心。手中长剑吃痛掉落在地。 沈月烟一个箭步上前将掉落在地的长剑捡起,一刀刺入曹慧岑身体中。 “呃,噗……” 一口鲜血喷出,曹慧岑绝望地转头看向沈月烟,眼中满是不甘地缓缓倒了下去,张大着嘴巴,喘着粗气,呢喃着, “我……我不……甘心……” 不甘心就这样死去,不甘心做了一辈子政治斗争的工具,不甘心的太多,到死,也没为自己活过…… 若是有来生,只愿投生到寻常人家,嫁给自己心爱的男子,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看着依旧瞪着双眼,缓缓气绝的曹慧岑,沈月烟紧紧握着沾满鲜血的长剑,身躯微微颤抖着转过身,看向贤宁皇后。 “我杀了人……我杀了安王妃。” “没事的月烟,不要怕,没事的。”皇后见沈月烟杀了安王妃,虽然心中也无比震撼,但她此举也是救了自己的命,赶忙上前安抚着。 沈月烟眼眶微红,泪水在眼里打转,弄得皇后一惊,只是觉得沈月烟被吓到了,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没事的,我出去叫人,你在这里等着。” 说完,皇后就要向外走去,却被沈月烟一把拉住了衣袖。 “别去,外面的厮杀还没有结束,你出去会被那些死士发现,一下子用剑刺穿你的身体。” 联想到刚刚安王妃被刺穿的样子,皇后打了个冷颤,“也是,那咱们就在这里等着吧,等厮杀结束,他们自然会进来找我们。” 皇后转身向里面走去,沈月烟在背后举起长剑,眼神中满是疯狂,毫不犹豫的将剑刺出。 “噗嗤。” 长剑刺中皇后的身体,皇后低下头,看着身前冒出的沾满鲜血的银剑,嘴中大口的鲜血涌出。 沈月烟抽出长剑,皇后缓缓转过身,不可置信的看向她,双手紧紧捂着肚子上被刺穿正涌出鲜血的洞。 “为什么?” “为我儿子报仇。” 冰冷的声音解开了皇后的疑惑,她轻笑一声,“你早就知道了。” 看着缓缓坐在地上的皇后,沈月烟眼底一片狠毒与冷静,“是啊,早就知道了,不仅知道是你下的毒,还知道是靖国公害死的我儿。” 皇后痛苦的望向沈月烟,眼底流露出一丝悔意,“那不是我的本意,我本不想伤害你的孩子的。” 沈月烟居高临下地看着贤宁皇后,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不是你的本意?手长在你的身上,你自己不愿意,毒能下成吗?” 皇后似认命般的低下头,“终究是我错了,用我的命,抵你儿子的命吧。” “不够!” 沈月烟低声怒吼道,“我儿子痴傻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治好了脑子,为什么你们还是不肯放过他,他那么听话,那么懂事,他做了什么让你们这么容不下他!” 越说沈月烟的面目越狰狞,“不只有你,还有你杨家满门,你哥哥,你的侄子、侄女,你女儿,我要让你杨家,家破人亡,全都不得好死,给我儿子陪葬!” 皇后心中充满了绝望,知道自己是在劫难逃,本以为逃过了安王妃,没想到却死在沈月烟手中。 “皇后娘娘!” 门口突然传来了一声呼喊,打断了两人的谈话。沈月烟心中一惊,转头看向门口处。 只见魏季带着一名士兵手拿武器满身血污地闯了进来,见到沈月烟毫发无伤地站在原地心中松了一口气。 又看到躺在地上,满身鲜血的皇后,震惊的跨步上前,“皇后娘娘你怎么样?” 皇后见来人救自己,眼神中迸发出生的希望,伸出手指,指向沈月烟,一字一字地蹦出,“她,要,杀,我。” 魏季和身旁的士兵皆是心中一震。 沈月烟满脸惊慌,通红着双眼看向魏季。 魏季这才注意到沈月烟手中握着一把沾满鲜血的长剑,表情中透着委屈与决绝。 只愣了一瞬间,魏季便毫不犹豫地抽出腰间佩剑,一个转身劈砍,身旁跟进来的士兵就被一剑封喉。 鲜血四溅,喷洒了魏季一脸。 皇后震惊地看向魏季,绝望地呢喃着,“你……你……” 沈月烟看着魏季的动作,也被震惊到了,只不过一瞬,便拿起手中长剑,再一次,刺进了皇后的心脏。 “啊!” 长剑抽出,皇后绝望地瞪着双眼,气绝而亡。 扔掉手中长剑,沈月烟缓缓抬头,看向魏季,沉声说道: “安王妃,知晓辅国公府灭门,心怀恨意,将皇后刺杀,就在要继续杀我时,魏协领赶到,杀了安王妃,将我救下。” 魏季走过来,将地上的长剑捡起,放在了倒地的安王妃手边,又将自己的剑,捅在了安王妃身上。 第179章 康王回京,捅破真相 皇城外,一队人马正策马扬鞭飞奔在古道上,马蹄踏过,尘土飞扬。 为首一身穿盔甲的魁梧男子,紧拉马绳,“驭~”的一声,枣红色骏马扬蹄停下。 随着魁梧男子立马而停,后面的队伍也随之停下。 “哒哒哒。” 身后一身穿异域服饰,留着络腮胡、扎着羊角辫的男子驾马上前,操着一口孜然味问道:“尊敬的康王子,你怎么停下了。” 身穿盔甲的康王眉头紧皱,看着城门口处成群结队的侍卫将堆满尸体的马车拉出城外,心中顿感大事不妙。 自己回来晚了吗…… 难道兵变已经结束,就是不知道最后赢的是谁。 “你们在这里等着。”转头看向身旁面容俊秀的威远侯世子刘玉山说道,“玉山跟本王前去看看。” 刘玉山点点头,“是。” 两人策马来到城门处的一名侍卫身前,问道:“发生了何事,怎么这么多尸体。” 守城侍卫虽没见过康王容貌,但见来人穿着一身盔甲,胯下骑着汗血宝马,便知来人身份高贵,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便恭敬地说道:“大人,安王举兵谋反,已经被皇上镇压了,这些都是兵变中死去的将士,要送到郊外集中焚烧。” 康王与刘玉山对视一眼,心中大震。安王竟然失败了,自己将大军引去边关,安王集结了五万精兵,竟然还是失败了。 “殿下,咱们要从长计议。” 刘玉山神情凝重,低声说道。 守门士兵听见刘玉山对旁边人的称呼,心中惊讶,能称之为殿下的,还不在京城的,那就只有康王了。 赶忙下跪行礼,“小的给康王殿下请安,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殿下恕罪。” 康王冷冷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兵,没有言语,扯了一下马缰掉头回到了后面的队伍中。 刘玉山对跪在地上的小兵说道:“起来吧,记住不许乱说,不然要你小命。”便也掉马跟在康王后面。 跪在原地的小兵连连点头称是。 “殿下……” 康王神情凝重,对刘玉山说道:“你带着这些金兵先暂时在城外驻扎下来,本王带领亲卫进宫一趟。” “是。” “康王子,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答应给金国的铁器还作数吗?我们这么远过来,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络腮胡男子发觉两人的异常,上前问道。 康王笑道:“耶律将军放心,本王的承诺依旧作数。” …… 凤栖宫中。 沈月烟跪坐在皇后的尸首边,大声的哭喊着,“贤宁……贤宁你醒醒啊,快传太医啊!” 没过一会,得知消息的顺治帝等人便赶到了凤栖宫,见浑身是血脸色苍白的贤宁皇后,顺治帝身子一震,失声喊道:“皇后!” 太医上前查探了一番,哆嗦着跪在地上,“皇上,皇后娘娘……去了。” 顺治帝痛苦地闭上双眼,身形踉跄了几步,被一旁的刘福海稳稳扶住。 魏季上前抱拳说道:“启禀皇上,微臣救驾来迟,赶到时皇后娘娘已经被安王妃杀害,正准备要杀永寿长公主,臣一时激动将安王妃斩于剑下,请皇上责罚。” 跪坐在地上的沈月烟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微微抬眼看向顺治帝,只见顺治帝摆了摆了手,轻叹道:“罢了,不怪你,是命。” 又对身边的刘福海吩咐道:“先将皇后,收殓吧。” “是。” 随即,刘福海吩咐宫女上前将皇后的遗体抬到床上,由专门负责的嬷嬷给其净身换衣。 沈月烟悲戚欲绝,只能被春喜搀扶着,众人皆被沈月烟与皇后的感情所感动。 顺治帝此时虽然悲痛,但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将皇后的后事交给凤栖宫中的掌事女官,便回到了勤政殿中。 勤政殿内。 曹贵妃满头珠翠凌乱,额前散落着几缕发丝,目光呆滞地跪在地上。安王也是满身血污地跪在一旁。 殿内气氛凝重,顺治帝面沉如水,目光深邃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 “说吧,把一切都交代清楚,朕,可留你们一命。” 也许是为了自己的名声,也许是真的有骨肉之情,顺治帝还是选择了不杀两人。 “没什么好说的,臣妾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曹贵妃面露嘲讽,她又怎么会不知道皇帝想要知道什么。 见曹贵妃如此,顺治帝愤怒地一拍桌子,“朕到底是对你们母子太好了,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你们,如今竟然敢忤逆朕!” “说!那五万精兵是哪里来的。” “是儿臣私自养的。”安王脸色平静地说道。 “私自养的?”顺治帝不相信得眉头皱起,“那是五万人,不是五十人、五百人,你在哪里养的?你能养在哪里!” 安王和曹贵妃安静地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又不能给两人动刑,只怕会被人世人诟病自己是暴君,顺治帝无可奈何,“你们不说,就以为朕没有办法么。” 曹贵妃不敢想顺治帝有什么办法,只是开口说道:“陛下,臣妾口渴,请给臣妾和安王两杯温茶。” 不知道贵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顺治帝摆了摆手,让人上了两杯茶。 殿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康王步履匆匆地闯了进来。 一进大殿,便看见曹贵妃和安王跪在地上,父皇面色阴沉地坐在上首。 康王来到殿中央,双手作揖,“儿臣救驾来迟,还请父皇恕罪。” 殿内一时间沉默下来。 顺治帝缓缓开口,“康儿回来了。” 康王紧绷着身子,抱拳道:“是,父皇,儿臣一听说四哥的事,便立刻带人赶了回来。” “呵呵。” 安王突然笑了出来。 顺治帝问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儿臣只是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 顺治帝双眼微眯,看向安王。 “儿臣突然想起,治理济州水患时,五弟曾跟儿臣说过,那济州协领安有为一直帮五弟给那些想要贿赂他的官员牵线搭桥,今日,却见那安有为带兵守卫皇宫,看来……” “闭嘴!” 还不等安王将话说完,便被顺治帝打断。 安王没有将与康王合谋谋反的事情说出,他的敌人不是康王,没必要拉他下水,反而,留着他,让他活着,还能恶心一下顺治帝。 顺治帝借安有为之手算计康王的事情,虽然康王早就知晓,但过去并没有与顺治帝捅破那层窗户纸,两人都当对方不清楚。 可如今被安王如此一说,顺治帝愤怒,康王心中也有些慌乱。 他没安王那样的胆子敢主动谋反,他也不过是想捡个便宜,即便他知道父皇算计了他,他虽然心中愤怒,但他更多的是害怕。 “父皇……四哥说的是什么意思。” 康王迟疑地问道,额头冒出了些许薄汗,装作不清楚真相的样子。 第180章 一个谋算通天的局 顺治帝沉默,他好像从没想过该如何与自己的两个儿子解释,也可能是因为,他从未将两个儿子放在心上。 不待顺治帝说话,跪在地上的曹贵妃端起内侍递来的茶水,不经意间,将食指伸入茶水中搅动了两下,递给了跪在一旁的安王,然后又将自己的茶水也如此搅动。 安王接过茶水一饮而尽,眼神带着嘲讽看向顺治帝说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就是你的好父皇,一直都在算计你啊。” 说完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接着眉头紧皱,面露狰狞痛苦之色,一口黑血,从嘴角缓缓流出,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顺治帝见状面色大变,刚要命人传太医,就见曹贵妃也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眼神痛苦地说道: “皇上,您何时爱过臣妾,爱过您其他的孩子啊,我们只不过都是您巩固皇权的棋子罢了,若是有来生,臣妾再也不愿与您,有半分瓜葛……” 说完,嘴角也流出了黑血,缓缓倒在了地上。 康王被突如其来的一幕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曹贵妃母子竟然存了必死的决心。 此时心中也是一阵后怕,若是自己与安王合谋谋反的事情被父皇知道,怕也没什么好下场。 他能猜到安王临死前的意思,无非是让自己的存在变成顺治帝薄恩寡情的证据,让顺治帝心中有个疙瘩。 但对他来说,也是与顺治帝谈要求的筹码。 顺治帝见曹贵妃母子双双服毒死在自己面前,眼神晦暗不明,好似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般,颓丧地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 一旁侍立的刘福海躬身问道:“皇上,如何处置。” 顺治帝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安王谋逆,兵败后自知大逆不道,无颜苟活,与其母曹贵妃一同服毒自尽。” “至于曹氏一族,助纣为虐,罄竹难书,革去一切爵位官职,连坐九族,男子流放边关,女子贬入教坊司,永世为奴。” “遵旨。” 刘福海安排内侍将曹贵妃和安王的尸首抬了下去,并将地面处理干净。 顺治帝抬眼看向依旧站在殿中的康王,他知道这件事康王也参与了,但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不想再失去一个,所以便真的当康王是回来救驾的,不想再去纠结康王做了什么。 “去陪陪你母妃吧,宫中发生了这么多事,你母妃怕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康王知道现在不是提要求的时候,恭敬的双手作揖,“父皇保重,儿臣告退。” 殿内空荡荡的,只剩顺治帝一人。 …… “安王和曹贵妃服毒自尽了。” 正在凤栖宫偏殿歇息的沈月烟听春喜传来的消息,一下子愣住了。 良久才缓过神来。 心中一阵唏嘘,独宠后宫几十年的曹贵妃,就这么殁了。 “那辅国公府呢。” “皇上下旨,废去辅国公府一切爵位官职,连坐九族,男的流放充军,女的贬入教坊司。” 所谓教坊司,也不过是青楼好听一点的叫法,想到辅国公府的女眷,要进那种地方,沈月烟眉头紧皱,满脸不忍。 “皇上这时变着法得要把辅国公府众人逼死。” 谁能想到,往日里风光无限,大齐第一勋贵世家,说没就没了。 在皇权面前,所谓的荣华富贵,是多么的脆弱可笑。 “听说康王殿下从边关回来了,还带了五千金国兵马,说是回来救驾的。”春喜接着说道。 “救驾?” 沈月烟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满脸玩味,“金国犯我边关,康王还搬了金国的救兵回来,这怎么都不合常理,皇上没有怀疑么?” 春喜摇了摇头,“没听说皇上问罪康王。” 沈月烟暗自思忖,想必皇上是不想追究了。 “听说曹贵妃和安王临死前说了许多大逆不道的话,惹得皇上大怒呢。” 沈月烟眉头微挑,“哦?说了什么?” 春喜低声说道:“好像是指责皇上薄情寡义,都是皇上逼他们造反的。” 沈月烟冷哼一声,“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说皇上薄情寡义,他们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人。” “对了,皇上没提到蜀王么?” 春喜面色茫然,“没有啊,跟蜀王有什么关系。” 沈月烟心中了然,没想到曹贵妃和安王就算自尽,也没有供出蜀王,真是让人奇怪,看来蜀王与辅国公府关系不简单,就是不知道辅国公府如此下场,蜀王那边以后还会不会有什么异动。 “没事就好了,真没想到,皇后寿辰变祭日,对了,太子他们去哪了?” “永安伯带人守卫皇宫,怕这个时候有人从中作乱,太子和靖国公去准备皇后的葬礼了,魏协领他们在勤政殿守护皇上。” 沈月烟点了点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去。 “天色不早了,咱们也早点回府吧,发生了这么多事,本宫累了。” “是,那奴婢去知会太子一声。” 沈月烟走出宫门时就见魏天文面色焦急地等候在这里,身后还停着镇国公府的马车。 见沈月烟出来,急忙迎了上来,关心地问道: “儿子听说宫中异动,便早早来这里等着母亲,母亲可一切安好?” 沈月烟笑了笑,心中感动,“娘没事,先回府再说。” 两人上了马车,马车隆隆驶向镇国公府。 马车上,沈月烟将宫中变动告诉给了魏天文,魏天文虽然早就得知了大致情况,但再听沈月烟说一遍还是惊心动魄。 “没想到永安伯竟然没去边关,看来皇上布局的比咱们想的还要深很多。” 沈月烟点了点头,目光有些凝重,“我怎么突然觉得,皇上当初是有意地透露出要对辅国公府动手呢。” 魏天文有些诧异,“母亲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皇上做的局?” 沈月烟摇了摇头,“也许是我想多了吧。” 魏天文也眉头紧皱,仔细思考起来,“可皇上如此做,只是为了逼安王谋反,提前将安王一党处理掉吗?” 若只是为了处理辅国公府,为何又便要等到皇后寿辰,要给安王一党准备兵马的时间呢。 难道是为了引蜀王出来? 沈月烟看向魏天文,说道:“你可知安王的那五万兵马从何而来?” 魏天文摇了摇头,“不知,皇上向来不许皇子碰兵权,安王从何处突然得来这五万兵马,确实是个疑点。” “蜀王。” 魏天文疑惑地看向沈月烟,“娘的意思是,蜀王借给安王的兵马?” 沈月烟点了点头,“是,但是……”沈月烟叹了口气,“仔细思考起来,总觉得事情有些奇怪呢,好像也没有必要如此麻烦,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皇上是在引什么人出来。” “引什么人出来?”魏天文摸着下巴,沉思起来,“儿子想不出,难道皇上身边有人背叛他不成。” 沈月烟叹了口气,“算了,不想了,帝王心,海底针,也许皇上有什么更大的谋划吧,反正你以后在太子身边做事,一定要三思而后行才是。” …… 月明星稀。 勤政殿中。 一道身影缓缓走进了殿内。 殿内烛火通明,将影子拉得老长。 顺治帝看着走进来的人影,缓缓开口道:“你来了。” 第181章 兄妹情,算计深 “皇兄是何时知道的。” 冷清的声音响起,来人正是永乐长公主。 顺治帝埋头继续着手中的笔墨,缓缓开口,“从天诚在蜀川遇刺开始。” 永乐长公主行了一礼,坐到一侧的椅子上,笑道:“不愧是皇兄,什么事儿,都逃不过您的眼睛。” 顺治帝收笔,抬眼看了一下眼前人,开口道:“可是朕,没看出来你为何要如此?” “为何?”永乐长公主眉头微蹙,随即又灿然一笑,“呵呵,皇兄当我疯了吧,让我说出理由,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顺治帝深深叹了口气,“天诚在蜀川遇到了三波刺杀,一波是辅国公的人,一波是蜀王的人,还有一波就是你的人吧。” 永乐长公主面不改色,眼神怔怔地盯着一旁的烛火,沉默不语。 顺治帝接着说道:“朕派去接应的人,在路过云州时被劫匪拦下,耽搁了许多时日,若不是永寿长公主救下天诚,你的谋划就成了。” “朕很好奇,你支持的是哪一方?蜀王,安王,还是康王呢?” 永乐长公主没有回答,而是问道:“皇兄还知道些什么呢。” “呵呵。”顺治帝笑了笑,“朕还知道,是刘福海告诉你朕准备对辅国公府出手。” 永乐长公主一下子变了脸色,手指握紧扶手,指节泛白,她这时才注意到,往日里跟在顺治帝身边寸步不离的刘福海,此刻不见了踪影。 “你把刘公公怎么了!” 顺治帝眉头微皱,“这么紧张,连皇兄都不叫了,敢直接称朕为你。” 永乐长公主怒目而视,内心挣扎了一下,遂又缓和面容,恭敬地说道:“请皇兄恕罪,永乐只是一时心急,皇兄也知道,臣妹小时候和母妃在宫中不受宠爱,是刘公公心地善良,一直帮衬着我,才能让我和母妃度过那段难熬的日子。” 说着永乐长公主一下子跪在地上,脊背挺得笔直,眼眶通红,“臣妹知道皇兄是天子,说一不二,想要谁的命谁就活不过第二天,可是刘公公对臣妹有恩,求皇兄饶他一命,他只是给臣妹传递了消息,别的什么都不知道,臣妹所做的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 她的头深深扣在地上,语气诚恳,“求皇兄饶他一命。” 顺治帝瞥了一眼,淡淡开口,“朕何时说过要他性命了,无非是看他年纪大了,让他早些回去休息罢了。” 永乐长公主红着眼睛笑了出来,心中松了一口气,“多谢皇兄。” “刘福海跟在朕身边几十年了,朕自然知道他的忠心,他若是知道你背叛朕,怕是会追悔莫及。” “不过朕还是要谢谢你,当初找来了药尘子,才能让朕有时间把你们这群乱臣贼子一个个地揪出来。” 提到药尘子,永乐长公主眼神暗了暗,“皇兄就不怕药神医对你不利么。” 顺治帝冷哼一声,“朕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 永乐长公主低下头,觉得自己的脸被打得火辣辣的疼。果然,什么都逃不过皇兄的手掌,自己的那些算计,在皇兄面前如孩童一般,毫无保留。 顺治帝知道自己身子虚弱,无力支撑每日朝政,便让永乐长公主前往神农谷请药尘子入宫为自己续命,而药尘子的手段,虽然能让顺治帝状态好很多,但却会提前透支生命,本可以虚弱地活十年,经过药尘子医治,可以龙马精神地活五年。 药尘子是永乐长公主推荐的,这是阳谋。 但他,也不得不入局。 这一切,都是为了给南宫天诚铺路,或者说,是要给大齐一个稳定的未来。 “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朕可以不波及你的家人,留驸马和朝阳一命。” 威严冷漠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上响起,宣判了永乐长公主的死刑。 似是终于感受到死亡的恐惧,永乐长公主忍不住哽咽起来,“永乐自知罪孽深重,死不足惜,但马上就是朝阳的婚期,皇兄能否让永乐送朝阳嫁人后,再领罚。” 顺治帝长叹一口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 夜幕重重。 长公主府的马车缓缓驶出皇宫。 马车内,云州协领萧风与永乐长公主同乘。 “皇兄已经知晓了一切,等本宫不在了,你便回云州,再也不要入京了。到时候,你想娶多少娇妻美妾都无人管你了。” 萧风眉头紧皱,他一直在云州当差,没有与永乐同住公主府中,虽然身为驸马不可有别的女人,但他远在云州自然耐不住寂寞,养了一些侍妾,刚刚长公主的话不知道是意有所指,还是无心之语。 “都这个时候了,殿下还挖苦臣。就没别的办法能救殿下了么,不然,臣带着殿下逃吧。” 永乐看向萧风,嘴角微微勾起,“你能说出这番话,本宫很是欣慰,咱们这么多年的夫妻没有白做。 不过你想的太简单了,皇兄手眼通天,青龙卫的人无孔不入,说不定前面给咱们赶车的马夫就是青龙卫的人,我能逃到哪去。 从永安伯带兵出现在皇宫,我便知道我的算盘落空了,束手就擒是最好的选择,拼死反抗,只会搭进去你和朝阳的性命。” 看着眼前女人古井无波的眼神,好似很快便接受了即将身死的事情,萧风眼神暗了暗。 这么多年,虽然自己一直不受长公主待见,但多年情分,心中也难免悲凉。 一路上,两人都默契的沉默不语,享受这难得的静谧。 马车很快行驶到了长公主府,萧风搀扶着永乐下了马车,恭敬地说道:“臣就不进去了,殿下多陪陪朝阳吧。” 永乐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公主府。 …… 皇宫 勤政殿。 “启禀皇上,看来长公主已经接受了这一切,她让臣再也不要入京,臣说要带着她逃走,她也拒绝了。” 说话之人正是永乐长公主的驸马,云州协领萧风。 顺治帝依旧低着头,在案上写着什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这些年辛苦你了。” “为皇上做事不辛苦,更何况臣是皇上亲自招募进青龙卫的。” 第182章 风雨未歇,永乐长公主的疯狂 “此间事了,你想要什么赏赐?继续留在云州,还是回京。若是留在云州,朕可以升你为正二品云州太守,兼任协领之职。 朕准备给永安伯的职务动一动,你若是回京,可把兵部尚书的位置给你。你自己选。” 萧风想起长公主在马车上说的话,让他留在云州不要回京,但兵部尚书可是六部尚书之一,是真正的实权部门,虽然与太守同为正二品,但京城的二品比地方要高半级。 男人这辈子最渴望的不就是权利么。 只过了片刻,萧风便毫不犹豫地答道:“臣愿回京,回到皇上身边效力。” 顺治帝抬起头看了萧风几眼,淡淡嗯了一声,“好,那便尽快回云州将家人接过来吧。” “是,多谢皇上关怀。” 萧风躬身行礼,心中对皇上关心自己的私事很是感动。 …… 长公主府。 永乐回到自己的寝宫,彻底松了一口气,一下子瘫软在床上。 她怎么可能轻易认命,刚刚在勤政殿,在马车上,无非是演给顺治帝看的。 让顺治帝以为她彻底认命,等待死亡,放松警惕,自己才有机会活命。 刚刚在勤政殿中顺治帝说出南宫天诚在蜀川遇到的三波刺杀中有一波是她安排的人时,她便对萧风起了怀疑。 因为刺杀南宫天诚这件事,她是交给了萧风,让他秘密进行。即便青龙卫无孔不入,也不可能查到这件事跟她有关系。 除非,萧风就是顺治帝的人。 回想这些年自己与萧风之间的感情,当初是皇兄给自己和萧风赐婚,大婚后不久萧风便被派去了云州从军。 如今想来,萧风是在故意躲避自己吧。 为何躲避自己,自然是因为他在云州比在自己身边更自由。 当然,现在还只是怀疑。 不过很快就能确定了。 …… 翌日。 昨日皇宫内发生的事情传遍了整个京城,引起轩然大波。 大量穿着飞鱼服的青龙卫腰挎绣春刀策马奔驰在京城的街头,除了辅国公府,还有无数安王党羽的官员府邸被抄家流放。 镇国公府。 “殿下,听说昨夜曹老太君带着辅国公府所有女眷服毒自尽了。” 春喜给刚起床正梳妆的沈月烟讲着今早从外面打听到的消息。 沈月烟的表情瞬间凝固,拿着玉簪的手滞于空中。虽然早有预料,但此刻得知确切消息还是无比惋惜。 若说辅国公府灭亡,最让她惋惜的便是曹老太君了。 两人很像,都是死了丈夫,独自支撑着偌大的国公府,拉扯孩子,一步步带领家族走上巅峰。 在魏忠良葬礼上的仗义执言,只因她明白作为一个寡妇的难处。 到后来安王用了下作的手段想纳沈星湉为侧妃,失败后曹老太君亲自上门道歉,不顾身份,能屈能伸。 后面两人又联手使计,让永安伯府和靖国公府的联盟瓦解。 只可惜,从一开始,两人便注定是敌人。 一个支持安王,一个支持太子,只不过之前曹老太君一直以为沈月烟不知道南宫天诚的真实身份,想借着这个利用沈月烟达到自己的目的。 而沈月烟又何尝不是利用她呢。 这世间,无非皆是为了利益,互相算计,就看谁技高一筹,笑到最后。 过了片刻,沈月烟才带着一股淡淡的悲伤,缓缓开口,“可惜……” 镇压叛军后便是论功行赏。 永安伯镇压叛乱有功,晋封永安侯。 由于过往丞相权力过大,所以顺治帝决定废丞相,设内阁。 内阁由靖国公担任首辅,镇国公魏天文、永安侯、刘世初、赵无极担任阁老。 兵部尚书之职由云州协领萧风担任,萧风当天便带领云州府军返回。 靖国公没了兵权,却成了首辅,让沈月烟不得不感慨顺治帝一碗水端得平,心中又有些担忧起来。 这新设的首辅,不知道有多大的权力,不过连皇后她都弄死了,还怕一个臣子不成。 想通了这件事沈月烟心中畅快了许多。对春喜说道:“准备些礼物,永安伯封侯,咱们得好好恭贺一番。” 毕竟她还要好好拉拢永安侯府呢,永安侯府与靖国公府的过节可是她一手促成的,以后联合起来对抗靖国公府,也更有底气些。 又过了几日,临近朝阳郡主与魏天文的婚期。 从云州传来消息,正要从云州赶回京城参加自己女儿婚宴的兵部尚书萧风,在半路被劫匪斩杀。 顺治帝心中悲痛,只说:“云州匪患横行,之前支援太子的人马也在云州遭遇过劫匪,萧尚书时运不济,遭此横祸,可惜可惜。” 便下达圣旨,命云州地方官府派兵剿灭匪患。 永乐长公主得知萧风死讯后冷笑一声,“蠢货。” 她之前可是好心提醒过他,让他回到云州再也不要入京城,可是他偏偏不听,舍不得京城的富贵迷人眼。 以她对皇兄的了解,若是萧风能在云州老实待着皇兄还能留他一命,但他偏偏要回京,在皇兄眼皮子底下蹦跶,皇兄不会允许的。 萧风之死毫无疑问便是顺治帝的手笔,这也证实了永乐的猜测,萧风就是顺治帝的人,而想必顺治帝此时已经完全相信她坦然赴死的决心了。 只有这样,她才能继续接下来的计划。 很快便到了朝阳郡主和魏天文大婚这天。 最近一段日子公主府一直被大量青龙卫暗中监察,今日永乐好不容易能正大光明的出门,前往镇国公府。 镇国公府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沈月烟和永乐两位当朝长公主坐在主位之上看着两位新人拜天地。 仪式结束后永乐来到沈月烟的荣恩堂。 两人坐在贵妃榻上闲聊起来。 “以后朝阳就拜托给你了,请你一定要帮我照顾好她,保证不能让她受委屈。” 沈月烟有些不明所以,永乐这话说的像托孤一样,“我自然会对朝阳好,公主就放心吧。” 永乐眼神暗了暗,低声道:“我有些话想单独对你说。” 沈月烟眉头一挑,挥退屋内伺候的众人,面色诧异地看向永乐,“公主是有什么事?” 永乐神色正了正,缓缓开口,“永寿长公主觉得当下女子地位如何。” 沈月烟有些诧异,不知道她问这个做什么,却还是认真回道:“女子面对诸多不公,即使聪慧不输男子,也不能科举入朝堂。即使英勇不输男子,也不能上战场建功立业,终生矬磨于内宅,受困于三纲五常,相夫教子。” 永乐嘴角勾起,她没想到沈月烟能看到这么多,“是啊,咱们大齐的女子遭受诸多不公,隔壁赵国曾出过一任女帝,女子是可以与男子共同参加科举,共同入朝堂商议朝政,有女将军可以入战场建功立业,你难道不向往那样的环境么?” “但是……”沈月烟有些迟疑。 “但是什么?” “这实在太难了。” “不难,只要咱们大齐也出一位女帝就可以做到。” 永乐目光如火般盯着沈月烟,脸上满是疯狂之色。 第183章 多年前的真相,永乐长公主的谋划 沈月烟心中大震,她没想到永乐长公主心中竟然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但皇位争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自己背靠的是太子南宫天诚,又怎么可能为了所谓的女子地位而投靠永乐长公主,助她登基呢。 随即正了正神色道:“不知长公主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呵呵。” 见沈月烟装傻充愣永乐长公主也不恼怒,而是笑道:“也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若是本宫登基,不仅可以让你手握实权,还可以让你报仇血恨。” 说服沈月烟肯定没那么容易,永乐长公主很有耐心。 什么? 报仇血恨? 沈月烟微微诧异,不明白永乐长公主如此说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自己的儿子? “长公主是什么意思?什么报仇血恨。” 永乐长公主盯着沈月烟的眼睛,微微一笑,“皇兄深谙帝王之道,他为了不让十万兵马成为私人军队脱离掌控,兵权所属就一直在变换,从老辅国公,到你丈夫魏忠良,再到靖国公,永安伯,几乎每一任变换,都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 “老辅国公战死边关,是皇兄派人在他上阵前的饭菜中下毒,让他在战场上毒发,被敌军杀害,这样便没人怀疑老辅国公的死因,兵权也顺理成章转交到了你丈夫手中。” “后来你丈夫也死在边关,兵权便移交到了靖国公手中。” “靖国公的兵权怎么没的,想必你也在其中出了力吧。” 永乐长公主淡淡一笑,随即眼神中又露出凝重之色,“皇兄的计谋太高明了,一环扣着一环。 他半年前就知道我派人刺杀太子,先是放出要铲除辅国公府的消息,利用我将安王等一众有谋逆之心的人引出。 再利用康王传来的金国犯边的假消息,顺利从靖国公手中夺去兵权,移交给了永安伯,靖国公也很聪明,他应该从前两任元帅之死中瞧出了一些端倪,主动放弃了兵权,保下了自己的性命。 而永安伯却没有带兵前往边关,而是杀了个回马枪,给叛军来了个瓮中捉鳖。 当初皇兄调任三府府军进京,是为了让别人以为他要靠这三万人马平定叛乱,迷惑众人的双眼,在安王的兵马打进皇宫时,永安伯带领的军队却等到两方人马损失惨重后才出手,这是因为皇兄还要趁机削弱三府府军的兵力,防止地方谋逆叛乱。 当我看到永安伯带兵杀回来,我便知道,这次我败了。” 一下子得知顺治帝的这么多谋划,沈月烟心中也震惊不已,不只是震惊顺治帝的深谋远虑,还有他的狠心。 却还是说道:“皇上智谋无双,所做一切,也不过是为了大齐百姓,天下安宁。” “哈哈哈,别急着拍马屁。”永乐长公主笑了笑,“我说了,皇兄为了更换兵权归属,皆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你夫君自然也不例外。” “什么意思。”沈月烟眉头紧皱。 “当初魏忠良镇守西北,皇兄为了保护太子,将其送往边关,让魏忠良抚养长大。 太子对魏忠良来说便是一道护身符,就算皇兄想除掉魏忠良,拿回兵权,也要考虑太子,可惜太子终会长大,终会回到京城,而那时候,便是魏忠良消失的时候。” 沈月烟瞳孔微颤,没想到自己夫君竟然是死在顺治帝的谋算中。 “还不止如此呢,当初魏忠良想把你儿子魏天赐也带去边关培养,还可以与太子做玩伴,一起长大。 那时魏忠良在军中威望甚高,军中将领皆是他的心腹,皇兄担心魏天赐去了边关后魏忠良将兵权一点点移交给你儿子,所以便许诺了靖国公好处,让他给魏天赐下毒。” “什么!” 顺治帝才是害死天赐的真凶,靖国公所做一切,皆有顺治帝在背后授意。 沈月烟瞪大了双眼,眉心紧紧的皱在一起。 顺治帝害死她夫君她可以忍,但害她儿子,她忍不了! 看着沈月烟的反应,永乐长公主很满意,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让沈月烟记恨上顺治帝,让沈月烟与南宫天诚反目成仇。 “我怎么能相信你说的话是真的,而不是为了让我帮你,挑拨我与太子的关系。”沈月烟很快便冷静下来,分析其中利弊后问道。 “事情都过了这么多年,知情人除了我与皇兄,便只有靖国公和刘福海了。” “刘福海?” “对,就是他,他跟在皇兄身边多年,许多事情他都知道。” 沈月烟深吸了一口气,其实不用证明,永乐长公主说了这么多,让她对顺治帝有了更深的了解,她相信顺治帝能做出来这些事。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见沈月烟松口,永乐长公主顿时喜上眉梢,沉声说道:“皇兄要我的命,等今天过后,朝阳的婚宴结束,便是我的死期。” 沈月烟面露诧异,“那我能有什么办法阻止。” 永乐长公主神秘一笑,“神农谷有一种丹药,吃了后可以让人陷入假死状态,到时候我会吃下丹药,葬入陵墓中,我需要你在我下葬后的第十天,带人把我挖出来。” 沈月烟见识过神农谷的各种奇异丹药的厉害,像她的玉妃阁中的各种丹药,便是向天香郡主要的药方。 “我可以到时候将你救出来,可是我很好奇,就算将你救出来,你无权无势,又如何争夺皇位呢。” 永乐长公主知道,她是时候显露一些底牌了,不然沈月烟是不会放心帮她的。 她从怀中拿出一枚紫金色的小巧令牌,“这是花间楼的最高级别令牌。花间楼不只是表面的青楼那么简单,它更是一个情报势力,据点遍布整个大齐,其中可参战的人员有近五万人,平时都散布在各个据点中。 原本这次安王谋反,我集结了两万人马,本想来个螳螂捕蝉 黄雀在后,没想到永安伯带兵回来了,自知兵力悬殊,我便放弃出兵,选择继续蛰伏。 到时候你拿着这枚令牌,前往花间楼,找一个叫花殇的女人,她到时候会帮你。” 沈月烟沉思良久,才缓缓开口道: “长公主就这么信任我。” 永乐微微一笑,“永寿长公主爱子之情京城人尽皆知,我是相信你对你儿子的爱,血海深仇在此,除了我,没人能帮你报仇了。” “可是皇上手眼通天,若是被皇上察觉你没死,我又将你救出,那不是都完了。”沈月烟疑惑道。 永乐长公主自信一笑,“如果他马上就要死了呢。” 第184章 顺治帝的嘱托,永乐长公主薨 沈月烟眉头紧皱,难不成永乐长公主还有别的后手不成。 “长公主的意思是……” 永乐长公主面色平静,“药尘子是我亲自推荐给皇兄,亲自去蜀川请来的,皇兄现在身子如此坚挺是在透支未来的生命,等我死后,皇兄也差不多了。” 沈月烟心中直呼其胆大。 也唏嘘皇家哪里有什么亲情可言,即便是亲如父子手足,也是互相算计,互相伤害,顺治帝冷血无情,这永乐长公主与其也就是半斤八两,为了那至高的权利不择手段。 “我明白了,想来长公主已经有了万全之策,到时候我一定前去救出公主,请长公主放心。” 永乐长公主满意的笑了笑,“等本宫登基称帝,你便可以进入朝堂,掌握真正的权利,比现在空有长公主的名头强多了,到时候,什么靖国公府还不是任你拿捏。” 沈月烟恭敬的点头称是。 “时候不早了,本宫也该回去了。” 房门打开,沈月烟落后半步,两人一同走了出去。 “以后本宫不在的日子里,朝阳便交给你了。” 永乐长公主驻足侧头对沈月烟说道。 沈月烟知道她这是在说给旁人听,这院子里说不定就有青龙卫的细作,配合着说道:“长公主放心,我一定待朝阳如亲女儿一般,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永乐长公主点了点头,转身向外面走去。 …… 深夜。 皇宫,勤政殿。 “咳咳咳咳。” 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响彻空荡的大殿。 顺治帝坐在龙椅上,面色一阵病态的潮红,摊开捂嘴的手绢,上面一块乌黑的血渍。 “皇上又咳嗽了,奴才这就去请药神医过来。” 一旁侍立的刘福海关切地说道。 顺治帝摇了摇头,盯着刘福海吩咐道:“你亲自去东宫将太子请来。” “那皇上……” “朕无事。” 刘福海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待刘福海走后,一道漆黑的身影出现在殿内,恭敬地单膝跪地。 顺治帝眼神中透着一股冷漠与平静,“今晚便动手吧,一定要干净利落。” “是。” 没有多余的话,黑影转眼便消失在大殿中。 过了一会,南宫天诚步履匆匆地走进勤政殿,躬身行礼,“父皇身子如何,儿臣听刘公公说父皇又咳嗽了,要不要请药神医来。” 顺治帝面露慈爱之色,轻声道:“坐,朕有话对你说。” 南宫天诚恭敬地坐在一旁,目露担忧地看向顺治帝。 “朕心中还是放心不下,只可惜老天留给朕的时间不多了。” 南宫天诚脸色错愕,“父皇怎么如此说,儿臣……还是请药神医来吧。” “咳咳咳。” 顺治帝摆了摆手,“不必了,前一阵子,为了压制叛乱,朕让药神医制作了一枚透支生命的药丸,如今药效过去,朕也快不行了。” “父皇……”南宫天诚闻言瞬间眼眶通红起来,没想到父皇竟然付出了这么多,一下子感动、悲伤充斥心间。 “儿臣无用,不能替父皇分忧。” 顺治帝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诚儿,你要记住,身为帝王,一定要以社稷,以大局为重,区区几年寿命,又算得了什么。” “你可知朕为何要除去辅国公府。” “因为辅国公府有谋逆之心,危害江山社稷,是大齐的毒瘤。” 顺治帝眼神迷离,慈爱地笑了笑,“是,也不是。” “能倾覆江山社稷的,最终都要靠武力,靠战争,过去朕一直不允许你的两位皇兄掌控兵权,便是为了杜绝他们谋逆的可能,谁曾想,辅国公竟与蜀王勾结,要来了五万兵马谋反。” “蜀王……”南宫天诚瞪大了双眼,满脸震惊,想起了自己曾经跟随姑姑永乐长公主前往蜀川的那次,还去拜访了自己的那位蜀皇叔,蜀皇叔温文尔雅,爱民如子,蜀川在皇叔的治理下经济繁荣,百姓安居乐业,自己对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如今父皇竟然告诉自己,安王谋反的五万兵马竟然是蜀皇叔支援的,一时间让他难以接受。 “是啊,蜀王从五王夺嫡失败后便野心未消,主动要求前往偏居一隅的蜀川府,朕这次布局谋划的最终目的,不是为了铲除辅国公府,而是为了铲除蜀王这条大鱼!” “可惜,不愧是从五子夺嫡中活下来的人,竟然如此小心谨慎,朕本以为这次他会亲自带兵前来,没想到却继续龟缩在蜀川,让他又逃了一命。” “不过还好,灭了他五万兵马,让他元气大伤。” 南宫天诚目光微怔,“难道,他支援四哥兵马,不是为了让四哥夺得皇位,而是准备来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顺治帝点了点头,“他可没那么好心,只可惜安儿被当枪使还不自知,若是他当时肯说出是蜀王的兵马,朕绝不会将辅国公府赶尽杀绝,安儿也不会自尽了,你四哥之死,是蜀王逼的。” “诚儿,父皇要不行了,蜀王之患,需要你亲自去解决,其他的,父皇能帮做的,已经都帮你解决了。” “父皇……”南宫天诚热泪盈眶,虽然自己从小没在父皇身边长大,但父皇给自己的爱绝对不比给两个皇兄的要少,更何况父皇还为他默默做了这么多事,让他无比感动。 “除了蜀王之患,以后京中要对前朝后宫维持平衡,三足鼎立是最稳定的局面,靖国公府,镇国公府,永安侯府。” “其中,靖国公为内阁首辅,朝臣之首,永安侯掌握十万兵权,只有镇国公府势力较弱,待朕故去后,可封沈月烟为大长公主,多给其恩典。” “永安侯府本就与靖国公府有怨,可选个适当时机,将靖国公害死魏天赐的真相告知沈月烟,如此一来,沈月烟必定联合永安侯府对抗靖国公府,前朝便稳定了。” “后宫亦是如此。” 南宫天诚起身躬身抱拳,“儿臣明白了。” “至于康王,不可让其离京,以免出现第二个蜀王。其他的几位公主,你切不可因她们是女流之辈而轻视,亦要慎重安排。” 毕竟,永乐的手段,可是让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儿子记住了。” 顺治帝挥了挥手,“朕累了,退下吧,若是再想到其他的,再唤你过来。” 南宫天诚心中有些不舍,想多陪伴一会父皇,却又不敢忤逆他的命令,“父皇好好休息,儿臣便告退了。” 南宫天诚转身离开,临踏出殿门时,转头回望坐在龙椅上的顺治帝,正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慈祥安宁。 第二天。 便传来了永乐长公主突发恶疾,暴毙而亡的消息。 就连神医药尘子前去都没能将人救回,只听永乐长公主生前的贴身侍女说长公主突然就不行了,很快便没了气息。 刚大婚的朝阳郡主,得知消息后悲痛欲绝,一下子大喜大悲身子受不住晕了过去。 沈月烟听说朝阳晕倒赶忙穿好衣服走出房门,抬眼便看见院中的梧桐树上飘落下两片枯黄的叶子。 感叹一句,“秋天到了。” 便匆匆去了朝阳院。 第185章 卧龙山,康王谋划 永乐长公主没有葬进皇陵,而是依据她生前的吩咐,葬在了京城东郊的卧龙山上。 卧龙山风景秀丽,风水极佳,是一处埋葬的好地方。 朝阳郡主一身素缟满脸泪痕跪在坟前,眼神木然。 前一阵子父亲死在了匪寇手中,如今母后也离她而去,巨大的打击压的她喘不过气来,只不过是初秋,便让她感觉到彻骨的寒意。 沈月烟站在朝阳郡主身后,默默地看着她娇弱的背影,心中复杂。 她也不能直接告诉她永乐长公主是假死,还活着,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沉浸在丧母之痛中。 轻轻走上前,缓缓蹲下抱住她的肩膀,无声安慰着。 站在一旁神色肃穆的刘福海也出声安慰道:“郡主节哀,人死不能复生,皇上也很悲痛,特意下旨将云州海昌县赐予您做封地。” 朝阳郡主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转过身谢恩,“朝阳谢皇帝舅舅恩典。” 刘福海满脸心疼,他与永乐长公主关系极好,自然对永乐长公主的女儿也爱护有加。 “郡主,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可以进宫去寻咱家。” 朝阳点了点头,“多谢刘公公。” “此外,皇上还特意调了一百御林军专门守护永乐长公主的陵墓,防止宵小之辈打扰长公主安息。” 沈月烟微愣一下,随即又点点头,“皇上和永乐长公主手足之情真是深厚,考虑如此周到,想必永乐长公主九泉之下一定会很欣慰的。” 刘福海叹了口气,“是啊,听说永乐长公主病逝,皇上本就不好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如今连坐着都费劲,一直卧病在床。” 沈月烟闻言心中微动,看来永乐长公主所言是真的,顺治帝马上就要不行了。 “听说药神医一直在宫中照顾龙体,也没有办法么。” 刘福海神色晦暗,摇了摇头,不想继续多说,“咱家还要回宫去伺候皇上,这里就劳烦长公主多费心了。” 沈月烟点了点头,“公公慢走。” 待刘福海带人走后,沈月烟瞥了一眼依旧跪在坟前悲伤的朝阳郡主,对她的贴身侍女吩咐道:“照顾好郡主,如今已经入秋,山上湿寒,不要让郡主着凉,不然唯你们是问。” 几个侍女恭敬的躬身称是。 又看了一眼守卫在四周身穿盔甲的御林军,跟其中的统领王林寒暄了几句,便带春喜等人先行离开了卧龙山。 …… 皇宫中 顺治帝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刚回来的刘福海恭敬地将永乐长公主下葬之事一一禀明。 顺治帝轻轻嗯了一声,对在身旁侍疾的南宫天诚说道:“诚儿,若是有人在这一月之中擅闯永乐的陵墓,一定要将那人处死。” 南宫天诚连忙点头,“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会让人守护好姑母的陵墓。” 顺治帝这才放心的闭上眼睛,陷入沉睡。 没过一会顺治帝又醒了,又吩咐了两句。 就这样翻来覆去醒醒睡睡,南宫天诚看着顺治帝如此,双眼通红,心中无限哀伤,父皇这次看来是真的要不行了。 转头看向一旁泪眼婆娑的刘福海,问道:“后事都准备好了么。” 刘福海点点头,“都备下了。”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打断了两人说话。 “为何不让本王进去,为何不让我见父皇!” 南宫天诚听到熟悉的声音眉头紧皱,带着刘福海走了出去。 “五哥,父皇病重,已经歇下了。” 康王眉毛竖起,满眼愤怒,“六弟你这是什么意思,父皇已经病重,你难道不让我再见父皇最后一面吗!” 南宫天诚眼神冷漠地盯着他,抛出一句,“父皇不想见你。” 一下子让康王呆楞在原地,随即又不可置信地大喊起来,“我不信!我要见父皇!” “我要见父皇!” 康王怒气冲天地要闯进去,周围几个小太监连忙上前将人拉住,但又哪里是人高马大的康王的对手。 只见康王一甩膀子就将阻拦的几个小太监甩在了一旁,作势就要冲进去。 “放肆!” 南宫天诚冷喝一声,拦在康王面前,眉毛横起地瞪向康王。 “本宫已经说了父皇病重不见人,康王你到底要做什么!” 见南宫天诚发火,康王一下子被震住了,随即又冷笑起来。 “呵呵呵呵呵,我要做什么?我要问问他为何要设计陷害他的儿子,为何如此对我,我难道不是他的儿子吗?” 康王伸手指向南宫天诚,冷声道:“还是说只有你是他的儿子。” 南宫天诚眼神暗了暗,他知道康王说的是济州水患的事情,他自知理亏,柔声道:“五哥,我求你了,父皇经不起折腾了,你就让父皇安详地离去吧,别再刺激他了。” 康王冷哼一声,“你是太子,未来登基称帝,可是谁来可怜我们母子,父皇如今的状态咱们都清楚,我要给母妃,给自己讨个说法,劝你不要阻止我。” “你说吧,你想要什么,不必通过父皇,本宫都尽量满足你。”南宫天诚只能无奈的妥协。 康王掐准这个时候来提要求,本来他就受尽委屈,只要不太过分,南宫天诚一定会答应自己。 “我要父皇将母妃封为皇贵妃,并且将江南府赏赐给我做封地,待父皇仙去后,我要将母妃接出宫带去江南奉养。” 南宫天诚闻言眼神凌厉起来,江南是大齐最富庶之地,国库收入有三分之一来自江南,若是将江南赏赐给康王做封地,恐怕国库没两年就要见底。 “本宫可以同意你带淑妃出宫奉养,但不可能将江南全都赏赐给你做封地。” 康王冷哼一声,又大声呼叫起来,“我要见父皇,我要见父皇。” “够了!” 南宫天诚冷喝一声,无奈道:“本宫可以做主将江南的一个郡赏赐给你做封地,你也知道江南富庶,江南的一个郡也有不少的收入了。” 康王眉头一挑,心中暗喜,表情略带遗憾,“虽然只有一郡之地,但本王体恤父皇不容易,一郡便一郡吧,还有别忘了封母妃为皇贵妃。” 如今后宫中皇后和曹贵妃皆已不在,数淑妃位分最高,若是淑妃晋封为皇贵妃,等顺治帝去世后便是太皇贵妃,地位尊崇,就连南宫天诚也不可忽视。 但如今父皇病重,康王一直在这里胡搅蛮缠,算是打定了自己没有办法,南宫天诚心中涌起一股憋屈的愤怒。 “好,本宫同意了,等父皇清醒时便与父皇说明此事,五哥可以先回去了。” 康王见事情顺利解决,达到自己的目的,便躬身行礼道:“既然如此,本王便不打扰父皇休息了,告辞。” 见康王离开,南宫天诚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怒火,转身进了殿内。 床上,顺治帝不知何时醒来,闭着眼睛问道: “你五哥来了。” 南宫天诚嗯了一声。 “朕刚刚都听到了,朕这一辈子对不起很多人,尤其是你五哥,想必你五哥心中对朕怨恨很深,他的要求,便答应他吧。若是有一天,你五哥真做错了事,看在手足之情上,你留他一命……” 也许是要死了,顺治帝的心也柔软起来。 南宫天诚神情不变,低声道:“儿子知道了。” 第186章 后宫乱,沈月烟掌凤印 顺治帝又沉沉睡去。 看着面色苍白的父皇,南宫天诚陷入沉思。 康王如此要求,他怎么会猜不到其心中所想,无非是想做第二个蜀王。 即便他不想同意,但康王偏偏在这个时候提要求,趁着父皇还活着,借着父皇对他的愧疚之心。 人之将死真的会糊涂,即便是英明了一世的父皇,也会对他有谋逆之心的儿子心软。 可是,我不会心软,我会成为比您更英明的帝王。 屋外突然又传来一阵喧闹声,打断了南宫天诚的思绪。 南宫天诚眉头一皱,冷声问道:“屋外是何人喧闹,父皇如今病重需要静养,是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 一名小太监急忙跑了进来,跪在地上慌张地说道:“启禀太子殿下,是后宫的小主们一起聚在了殿外,吵闹着要见皇上呢。” 南宫天诚深吸一口气,脸上明显的愠怒之色,刚刚应付完康王,如今又来了这群人,只因如今后宫中没有主事之人管得了她们。 而南宫天诚在辈份上来说又属于晚辈,大齐朝向来注重孝道,他不可能真的将那些人怎么样,实在令人头疼。 “她们来做什么。” 跪在地上的小太监惶恐地摇了摇头,“奴才不知。” 一旁的刘福海躬着身子说道:“只怕那些人是听说了康王在殿前与太子争执之事,来讨要好处的。” 南宫天诚双眼微眯,眼神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对自己的贴身太监李明德说道:“父皇身体欠安,后宫又无人主事,你亲自去请永寿长公主入宫,操持宫中事宜。” “是,殿下。” 李明德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 另一边,沈月烟从山上下来就要坐马车离开。 回身望向身后的卧龙山,卧龙山不高,连绵起伏,形似走蛇,山顶又有两座小峰遥相呼应,好似两根龙角,因此得名卧龙山。 山中风景秀丽,东边龙爪处有一座寺庙,名为卧龙寺,寺中香火鼎盛,香客络绎不绝。 而永乐长公主则是葬在卧龙山的龙首处。 沈月烟此刻心中有些担忧,皇上安排了这么多御林军守护陵墓,若是到时候不能准时将永乐长公主从陵墓中挖出,那她岂不是会活活憋死在棺材中。 转身对春喜吩咐道:“去花间楼。” 春喜微微一愣,花间楼是青楼,虽然沈月烟有花间楼的股份,但却从来没去过,一边将沈月烟扶上马车一边说道:“殿下,今日去花间楼会不会不太好。” 如今皇后和永乐长公主皆在孝期之中,虽然自己担心永乐长公主嘱咐之事,但最近确实不宜明着去那种地方,“也好,那便先回府吧。” “是。” 马车轰隆隆地驶在路上,过了一会便到了镇国公府大门口。 沈月烟刚下马车就听一道尖细悦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长公主殿下,太子让奴才来请长公主进宫。” 沈月烟微微侧头,只见一名身穿内监官服,唇红齿白的年轻太监在一旁躬身行礼,正是南宫天诚的贴身太监李明德。 “是小李公公啊,太子可有说是何事。” “回长公主,太子说皇上病重,后宫无人主事,请长公主入宫操持宫中事宜。” 沈月烟点了点头,“本宫刚从永乐长公主的葬礼回来,身上沾染了香烛的味道,恐冲撞龙体,待本宫换身衣服,再随你进宫。” “是,奴才就在这里等长公主出来。” 沈月烟进府换了一身浅碧色水袖宫装,衣上只有素净的云纹装饰,这个时候,任何事皆马虎不得。 勤政殿。 南宫天诚在原本顺治帝批阅奏折的书案旁又立了一张桌子,在上面代替顺治帝批阅奏折。 即便他已经确定是下一任帝王,已经开始代理朝政,但此时顺治帝未死,他依旧不能坐到那个位置上。 “启禀太子殿下,永寿长公主到了。” 一个小太监快步走进来恭敬地说道。 南宫天诚微微抬眉,面色不改,“请进来吧。” “是。” 小太监又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不过片刻,沈月烟缓步走进殿中,见南宫天诚正伏于案首,手执笔刷刷滑动。 面色严肃,自成威仪,周身气度已与顺治帝有九分相似。 沈月烟福身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南宫天诚抬头微微一笑,“姑母来了,不必多礼,快坐。” 沈月烟起身坐在一旁的檀木椅上,等待南宫天诚说话。 “此番请姑母前来,是想让姑母帮忙操持后宫事宜,如今父皇病重,贤宁皇后薨逝,后宫中还有一群父皇的妃嫔,每日吵着要见父皇,实在让本宫苦不堪言。” 南宫天诚说到后面眉头紧皱,满脸烦闷。 这些闹事的妃嫔皆是一些位分较低的,见顺治帝快不行了都急着想趁顺治帝还在时要点好处,以便日后顺治帝驾崩了在后宫中的日子里能好过一些。 沈月烟来的路上听李明德说了前因后果,明白南宫天诚的无奈之处,不过又想到后宫中还有淑妃在,自己也不好越俎代庖,便开口问道:“后宫中还有淑妃在,如今皇上病重,她没有去约束其他宫嫔吗?” 提到淑妃,南宫天诚冷笑一声,“姑母还不知道康王在雍和宫殿外为淑妃求取皇贵妃尊位和讨要江南为封地并要接淑妃出宫养老的事情吧,那些宫嫔来闹,只怕正是因为本宫同意了康王的要求。” 沈月烟错愕,“太子同意了?” 南宫天诚无奈地点了点头,“父皇心疼五哥,让我即刻拟旨册封淑妃为皇贵妃,至于封地,本宫自然不可能将江南给他,只是给了他一个郡而已。” 沈月烟眉头紧皱,康王如此讨要,岂不是想成为第二个蜀王! 安王兵变已经失败,安王党全部被铲除,他竟然还不死心,还妄图染指皇位。 “恕本宫直言,康王的这些要求,只怕居心不正啊,前有安王做前车之鉴,若是康王存了不该有的心思,日后又是一个隐患。” 南宫天诚微微摇头,“姑母所言,正是本宫心中所担忧的,只是父皇之言不可违逆,本宫也别无他法,只能先同意了。” 沈月烟眸光流转,计上心头,“本宫突然想起之前淑妃被贬的事情,这位分既然给了,犯错了自然可以再收回来,其他东西也是同理。” 南宫天诚眉头一挑,面露喜色,“姑母可有什么办法?” 沈月烟正色道:“皇上病重卧床,康王不仅不体恤皇上,还在雍和宫门前大吵大闹,惊扰皇上休息,有违皇子本份,此为不孝。 其余宫嫔也有样学样,淑妃身为四妃之一,康王生母,在后宫中位分最高,却没有立下榜样,纵容康王和宫嫔前来惊扰皇上,导致皇上病情加重,这无异于谋害皇上,若是皇上真有个三长两短,这些人通通难辞其咎!” 南宫天诚一听眼睛发亮,据药尘子和宫中太医所言,父皇的身子也就是这两日的事情,若是能利用父皇之死,消除康王这个隐患,那可真是太好了。 “既然如此,前朝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本宫去处理,后宫中就劳烦姑母了。” 沈月烟微微一笑,“本宫身为皇上亲封的长公主,理应为皇上龙体考虑,后宫就放心交给本宫吧。” 南宫天诚取出一方锦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只栩栩如生的金凤。 “姑母代管后宫,若是有凤印相助会方便许多,此印便交由姑母掌管吧。” 沈月烟接过凤印,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感觉升腾。 是权利的滋味。 第187章 杀鸡儆猴,诬陷 沈月烟将凤印交到春喜手中,乘着轿辇,身后跟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前往淑妃的淑寰宫。 一路上遇见的宫女太监纷纷跪地请安。 “落轿~” 随着领头的太监一声喊,轿辇前倾落地,春喜上前扶着沈月烟下来。 驻足于淑寰宫前,看着头顶烫金字的牌匾,沈月烟目露回忆。 上一次来这里可是受尽了羞辱,顶着烈日活活跪了好几个时辰,最后直接晕了过去。 还是…… 想起那人,沈月烟止住了回忆,抬脚便往里面走。 刚进去就有宫女上前阻拦,“给永寿长公主请安,淑妃娘娘正在……” 还不等宫女说完话,沈月烟直接无视继续往里面走去。 走到房门口就听见里面有几个女人交谈的声音。 “真是热闹啊。” 沈月烟挥了挥手,身后两个太监上前直接将房门踹开。 巨大的声响将屋内众人吓得惊呼出来。 “怎么回事!” 一道娇喝声传了出来。 沈月烟面无表情,施施然走了进去,只见淑妃和三个衣着素净的宫嫔围在贵妃榻前,满脸惊谔地看向自己。 淑妃几人急忙起身行礼,“给永寿长公主请安。” “长公主来臣妾这怎么也不派人通传一声,怠慢了长公主还请恕罪。” 淑妃低下头恭敬地说道。 沈月烟没让几人起来,而是缓步走到主位之上坐下,凤眸微眯,看向下面行半跪礼的四人,缓缓开口道: “淑妃这里可真是热闹啊,皇上重病卧床,贤宁皇后正值热孝,永乐长公主今日刚办的葬礼,皇室正值多事之秋,你们几个不克己守礼,在宫中为皇上祈福,反倒在这里小聚,有说有笑的。” 沈月烟重重地一拍桌子,桌子上的茶水四溅,吓得几人一哆嗦。 “说!你们该当何罪!” 三个低位宫嫔立刻跪地求饶,嘴中哭喊着,“长公主饶命,咱们没有说笑,咱们是聚在一起给皇上祈福。” “是,咱们是一起给皇上祈福。” 听着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沈月烟将目光转向依旧在福身的淑妃身上。 “好了,都闭嘴,淑妃,你说。” 淑妃不卑不亢地说道:“长公主,您身份高贵莫要与咱们一般见识,这不是皇上病重,姐妹们担心不已,却又见不到皇上,便到臣妾宫中商量办法,互诉对皇上的思念,一起给皇上祈福。” “哦?”沈月烟眉头微挑,声音扬起,“那你们想到了什么可以让皇上病愈的办法啊。” 淑妃低下头,“臣妾等人又不懂医术,怎么会有办法让皇上病愈,只是不断地给皇上祈福罢了。” “没办法?本宫瞧着你们挺有办法的啊。” 沈月烟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厉声道:“你们几个竟然敢不顾太子劝阻,为了一己私欲到雍和宫外惊扰皇上养病,还在这里大言不惭说是为皇上祈福,若你们真将皇上放在心上,岂会做出这等危害皇上龙体之事。” 三位宫嫔一听将头深深地埋在地上,吓得声音颤抖。 “长公主恕罪,嫔妾不敢。” “长公主恕罪啊。” 淑妃在一旁满脸不忿,“长公主,姐妹们只是忧心皇上龙体,一时间乱了方寸,病急乱投医才去雍和宫前吵到了皇上,但心里到底是担心皇上的啊,长公主何必如此疾言厉色。” 沈月烟闻言冰冷的眼神直射淑妃,“死到临头还敢颠倒是非惑乱视听,本宫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说完,大手一挥,“来人,打烂她们的嘴。让你们喜欢吵,把你们嘴打烂看你们以后还吵不吵。” 淑妃挺直了腰板底气十足地说道:“长公主,这里是后宫,不是公主府,宫嫔们做错事自有尚宫局的人来处理,还轮不到长公主来惩罚。” 沈月烟冷笑一声,挥了挥手,春喜心领神会,走上前打开抱着的锦盒展示给众人。 众人见其上展翅欲翔的金凤印章,面色大惊。淑妃眼中更是满满不加掩饰的渴望与嫉妒。 “贤宁皇后薨逝,后宫无主,淑妃无能,管理不好后宫,本宫奉太子之命,代掌凤印,你说本宫有没有资格罚你们。” 三位宫嫔面面相觑,求救般的看向淑妃。 淑妃虽然不愿低头,但沈月烟凤印在手,就代表了后宫之主的威严,若是不从便是杀头的大罪,只能认命般地说道:“还请长公主从轻发落,她们毕竟是皇上的女人。” 这句话在沈月烟眼中,似劝诫,实则是威胁。 不过可惜,她们不知道顺治帝再也醒不过来给她们做主了,那便是毫无威胁。 “长公主饶命啊,长公主饶命啊。” 三人痛哭流涕地爬到沈月烟脚边,乞求原谅。 沈月烟面无表情,冷冷地看向淑妃,“如今后宫无后,淑妃身为四妃之一,理应担负起管教宫嫔的职责,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她们,她们有错,淑妃你也难辞其咎,为了警示后宫,本宫也不得不罚你。” “就跪在院中直至日落,小惩大戒,以儆效尤。” 淑妃愤怒地看向沈月烟,她知道,沈月烟是在报当日之仇。 “传本宫旨意,勒令六宫所有妃嫔,齐聚淑寰宫,看淑妃娘娘罚跪,这样大家才能记在心里,不敢再犯错。” “是,长公主。”一名南宫天诚派来的嬷嬷领命福身退去叫人。 “你……” 淑妃失去表情管理,目眦欲裂,“本宫是皇上亲封的淑妃,康王生母,你竟然敢如此折辱本宫!” 沈月烟凤眸一凛,高声道:“本宫还是皇上亲封的永寿长公主,太子养母,手执凤印,有何不能罚你!” “来人,既然淑妃不认罚,那就帮她一把。” “是。” 几个粗壮有力的嬷嬷走上前来架起淑妃的胳膊拖了出去。 “放开本宫,你们这些卑贱的奴婢,松开你们的脏手!” 无论淑妃如何辱骂喊叫,两个嬷嬷绝不松手,将淑妃拖到院子里,死死摁着她的腿不让她起来。 沈月烟瞥了一眼依旧跪在地上的三个宫嫔,轻声道:“你们也要人帮吗?” 三人哆哆嗦嗦地摇了摇头,起身走出屋子,也来到院中跪下。 没一会,便陆陆续续有其他宫嫔来到淑寰宫,静静地站在四周大气都不敢出,来的时候她们已经听说了淑寰宫里的事情,哪里敢触沈月烟的霉头。 整个院子只有沈月烟一人坐在椅子上,看着满院的女人开口问道: “人都到齐了么。” 先前去传话的嬷嬷站出来说道:“启禀长公主,都到齐了。” 沈月烟缓缓点了点头,“那便开始吧。” 又有三个身子粗壮,双手布满老茧的嬷嬷拿着木尺站到了三个宫嫔面前。 三人吓得心神俱裂,痛哭流涕地哭喊着,“长公主饶命,长公主饶命啊。” 沈月烟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行刑。” 几个嬷嬷得令,甩起手中木尺,狠狠地抽到了几女脸上,一尺子下去,几女脸上瞬间肿起了一条红印。 围观的其她宫嫔心中倒吸一口凉气,眼中充满恐惧。有胆子小的默默将身子背过去,不忍直视。 “啪,啪。” 一下接着一下,三女脸上很快被抽出血印,隐隐有鲜血渗出,此时三女已经被打的忘记求饶,像块木头似的毫无反应。 沈月烟冷冷开口,“停。” 几个嬷嬷停手,收起木尺站在一旁。 “本宫心善,不愿见到你们花一般的脸蛋就这么毁了。” 沈月烟略带惋惜地说道。 “你说说你们三个,哪里来的勇气敢惊扰皇上,莫不是有人在幕后指使你们,你们若是肯交代出来,本宫便饶了你们。” 淑妃眼神如刀一般瞪向沈月烟,她岂会不知沈月烟的意有所指,可是自己根本就没有教唆几人如此做,自然是问心无愧。 见几人毫无反应,沈月烟接着说道: “怎么,被打傻了?” “这可是唯一的机会,若是没有珍惜,接下来,不只你们的嘴会被打烂,怕是小命都要不保了。” 淑妃满脸得意地看向沈月烟,自己根本没做过,她的如意算盘定是要落空了。 突然,跪在几人中间的女子,手脚并用地向前爬了几步,抬起头看向沈月烟,眼中满是对生的渴望,喘着粗气,嘴中含糊不清地说道: “是……是淑妃,是淑妃指使的我们。” 第188章 手段,震慑后宫 “你胡说!本宫何时指使过你们!” 淑妃震惊地看向那名宫嫔,满脸出乎意料。 此时,另外两名受罚的宫嫔也反应了过来,如今后宫中高位妃嫔凋零,皇上更是卧床不起。沈月烟手掌凤印,在后宫中如此肆无忌惮的惩罚宫嫔,这是太子推出来的一把利剑,她们惹不起。 随即手脚并用地爬向前,嘴里不断重复着,“是淑妃娘娘指使的我们,是淑妃娘娘指使的我们。” “你……你们……血口喷人!” 淑妃被气的说话吞吞吐吐,此时她哪里还不明白,沈月烟这是先屈打成招,再借这几人之手栽赃陷害自己,而沈月烟却完美脱离出去,即便真的证实自己是被冤枉的,那也是这几个宫嫔为了活命主动诬陷,与她沈月烟毫无关系。 真是好高明的手段! 沈月烟凤眸一凛,似笑非笑地看向淑妃,开口道:“看来本宫猜测的不错,几个低位宫嫔哪里会有胆子谋害皇上,原来是你在背后指使!” 谋害??? 淑妃顿感大事不妙,沈月烟越说越离谱,这是想把自己弄死啊! 伸出保养的很好的玉指指向沈月烟,厉声说道: “你血口喷人!是你,是你对她们屈打成招,话里话外暗示她们诬陷我,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 “哈哈哈。”沈月烟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嘲弄道:“淑妃是得了失心疯不成,眼见事情败露还敢污蔑本宫,谋害皇上可是死罪。说!你还有没有其他同党。” 见沈月烟如此强势,三言两语就要给自己定罪,淑妃自是不可能承认,连忙反驳道:“长公主,你如此污蔑我,就不怕真相查清,皇上治你的罪吗!” “污蔑?” 沈月烟眉头一挑,满脸无辜,“这可不是本宫说的,是她们说你指使她们,本宫只是秉公执法罢了。” “是你给她们动刑,逼她们污蔑我!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淑妃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却被身后几个粗壮的嬷嬷死死地压制住,动弹不得。 “嫔妾可以证明,是淑妃娘娘指使的我们。”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穿着浅碧色衣裙的清秀女子站了出来,恭恭敬敬地给沈月烟行礼。 淑妃转头望去,见是自己宫里的文贵人,自己曾经与文贵人有过过节,如今沈月烟势大,文贵人便找准时机,出来落井下石,实在是可恶。 气的双目喷火,“你这个贱人,竟然敢污蔑本宫!” 沈月烟也有些诧异,没想到会有人如此做,便问道:“你是何人?” 文贵人福身道:“启禀长公主,嫔妾淑寰宫贵人文氏,家父是吏部主事文天来。” “吏部主事?”沈月烟眉头一挑,一个五品小官,随即玩味地看向淑妃道: “淑妃,刚刚你说本宫对她们是屈打成招,文贵人可没被打啊,你还有何话说。” 淑妃愤怒地看向周边站着的宫嫔们,每个人接触到淑妃的目光纷纷低下头不敢与其直视。 她算是明白了,这些人全都畏惧于沈月烟的威势之下,没人敢替自己说话,平日里有旧怨还出来落井下石,墙倒众人推。 “她说谎,我没做过便不会认罪,我要见皇上,求皇上主持公道。” 沈月烟冷哼一声,“证据确凿,淑妃你不要冥顽不灵了,谋害皇上是死罪,即便你是妃位,本宫也可以直接将你处死。” “你……你这是在公报私仇!我只不过曾经为难过你,你如今就要置我于死地,沈月烟,你好狠毒的心肠!” 淑妃此时彻底看透了沈月烟的真实目的,顾不上礼仪,直呼其名讳。 沈月烟无所谓她怎么说,眼底一片寒霜,冷冷地开口道:“来人,将淑妃押下去,关入慎刑司,等候发落。” 话音刚落,便有几个太监上前架起淑妃拖了出去。 慎刑司是后宫专门审问妃嫔宫女太监的地方,吃人不吐骨头,里面三十六种能弄死人的刑罚,进去了即便能留一条命,也会脱层皮出来。 “我是冤枉的,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淑妃奋力地挣扎着,呼喊着,但她哪里是太监的对手,只能任由他们将自己拖走。 随着淑妃的声音渐渐远去,沈月烟看向依旧跪在原地的三人,只见三人满眼讨好地看向自己,冷声道:“至于你们三个,指认主谋有功,可免去死罪,但活罪难逃,就贬为庶人,打入冷宫吧。” 冰冷的声音让三人如坠冰窟,原本以为诬陷淑妃她们便可以逃过惩处,没想到等着她们的是更重的处罚,打入冷宫还不如嘴被打烂,此刻她们后悔无比。 其中一人更是忍不住说道:“你言而无信,说了要放过我们的。” 沈月烟坐在椅子上眼眉低垂,没想到这人竟然还敢顶撞自己,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谋害皇上是死罪,你们是淑妃的帮凶,留你们一命已经是本宫的仁慈了。” 另一名宫嫔立刻说道:“淑妃没有指使我,是我为了逃避惩罚故意诬陷淑妃的,我没有要谋害皇上,刚刚是我乱说的。” 沈月烟双眼微眯,眼神中透出狠戾之色,厉声道:“竟然还敢狡辩!来人,此人谋害皇上,拒不认罪,不用送去慎刑司了,直接处死!” 说话的宫嫔瞪大了双眼,立刻求饶道:“长公主恕罪,长公主恕罪,嫔妾没有,嫔妾没有。” 不顾她的哭喊,几个太监上前制住她的双手,扣住她的下巴,将毒酒灌了进去。 “呃……呃……” 毒酒下肚,很快便起了效果,不认罪的宫嫔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嘴角流出了黑血,很快便没了动静。 另外两人吓得脸色苍白,浑身颤栗,害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沈月烟看向两人,冷冷开口问道:“淑妃到底有没有指使过你们?” 两人点头如捣蒜,声音颤抖着说:“指使了,是淑妃指使的。” “嗯~”沈月烟面带微笑,满意的点了点头,“看你们供出主谋有功,就留你们一命,谁让本宫慈悲为怀呢。” 两人立刻猛猛磕头,“多谢长公主,多谢长公主,长公主慈悲为怀,是菩萨转世。” 沈月烟摆了摆手,止住了两人的奉承,“好了,把她们带下去。” 随即又看向刚刚指认淑妃的文贵人,“文贵人的功劳,本宫会如实禀告太子,文贵人最好尽快家书一封,不然到时候太子提携文主事,文主事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文贵人面色一喜,立刻跪地谢恩,“长公主谬赞,照顾皇上本就是嫔妾的分内之事,有人想谋害皇上,嫔妾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今有长公主秉公执法,成功揪出幕后真凶,保护皇上不被奸人所害,是大齐之福,是后宫之福。” 又有另一名宫嫔上前福身说道:“长公主慈悲为怀,有长公主管理后宫,是众姐妹的福气。” 其余众人见识了沈月烟的手段,也明白了如今后宫的形势,纷纷福身行礼,齐声道:“有长公主管理后宫,是姐妹们的福气。” 沈月烟满意的点了点头,“都起来吧,皇上病重,自有太医诊治,前朝有太子,后宫有本宫在,诸位不必惊慌,安稳待在自己宫里,莫要再生事端。” 众人齐声道:“是。” 沈月烟今天可不是为了公报私仇,她是猜出南宫天诚对淑妃康王母子的态度,才要将淑妃置于死地。 目的是让南宫天诚以后放心将事情交给自己做。 第189章 最后的算计,看清真面目 雍和宫中。 一个小太监快步走了进来,在南宫天诚耳边低语了几句。 南宫天诚微微一笑,没想到沈月烟这么有手段,还给淑妃定了谋害皇上的死罪,打入了慎刑司。 等康王听到消息一定会来找自己,到时候,再提什么要求,可就任自己拿捏了。 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的顺治帝,面色不仅不苍白了,反而潮红起来,好似气血上涌一般。 一旁刚给顺治帝施针结束的药尘子说道:“太子殿下,老夫已经按照皇上的要求施针,皇上很快便能醒过来,只是这秘术十分消耗元气,以皇上如今的身体,只怕过不了两日……” 剩下的话药尘子避谶没有说出来,但南宫天诚明白他的意思。 这是父皇的选择,他虽然不理解,只能支持。 “神医辛苦了,这里交给本宫即可。” “是。” 药尘子拿着药箱退了出去。 南宫天诚嘱咐众人,不许将淑妃被打入慎刑司的消息告诉皇上。 没过一会,顺治帝便悠悠转醒。 南宫天诚急忙上前将顺治帝扶起,“父皇醒了,感觉如何。” 顺治帝喘着粗气,虽然他现在表面感觉没什么问题,但他能感受到自己身体深处的虚弱。 深吸一口气道:“无事,去取笔墨来。” 几名在一旁侍立的太监立刻抬了一张桌子过来,摆好了笔墨纸砚。 顺治帝就坐在床边在桌子上奋笔疾书。 南宫天诚好奇顺治帝写了什么,但顺治帝写完后便折了起来,交给了一旁的刘福海。 “这两道圣旨,刘福海在需要的时候拿出来,若是不需要,便让它们永远尘封。” 见父皇瞒着自己,南宫天诚也自觉不会偏要去看。 “等明日早朝,朕便宣布传位与你。”顺治帝说完便目光深沉地看向南宫天诚,语重心长地说道,“以后,大齐就交给你了。” 南宫天诚双眼微红,郑重地点了点头。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才是国家的根本。朝堂上要维持平衡,军队一定要牢牢把控在自己手中,防止沦为他人的利器。金国一直在找机会扩张,一定要时刻警惕…………” 南宫天诚只记得那晚父皇说了很多,从后宫到朝堂,从百姓到邻国,从经商到庄稼,好像要把所有的话都说完。 …… 第二日早朝。 顺治帝直接宣布退位,由南宫天诚接任皇位。 同时,册封淑妃为皇贵妃,康王为孝康亲王,沈月烟为德寿大长公主。 南宫天诚面无表情,他知道父皇对康王母子的态度,只希望父皇死之前不要知道淑妃的事情,不然影响他后续的计划,他不允许任何一个有可能危害社稷的人存在。 他突然希望父皇早点死了。 这个想法一出,吓的南宫天诚心中一惊,父皇为自己付出了这么多,自己怎么能有这么大逆不道的想法。 朝臣心中也都明白,南宫天诚登基已经是板上钉钉,但康王一党的人依旧心怀希望,只要康王不死,那便还有机会。 康王面带喜色,自己得偿所愿,只要顺利离开京城,那便是天高任鸟飞。 早朝结束后,沈月烟接到了册封大长公主的圣旨。 想起了之前自己带着靖国公害死魏天赐的证据,进宫请顺治帝做主的那次,大长公主的尊位是顺治帝的承诺。 但这不够,远远不够! 自从与永乐长公主密谈后,沈月烟对权利,有了无比的渴望。 与其费尽心思靠别人的力量报仇,不如大权在握,生杀予夺在自己一念之间来的爽快! 送走了颁布圣旨的刘福海,沈月烟站起身,看向皇宫的方向。 神情肃穆,眼神充满野心。 终有一日,我也要,踏入朝堂。 …… 皇宫。 顺治帝下朝后便回到了雍和宫,躺下后便起不来了,出气多进气少,药尘子说皇上这是马上就要不行了。 南宫天诚命沈月烟入宫主持后宫事宜,后宫妃嫔到雍和宫外殿跪拜。 此时这些女人才知道,皇上真的要不行了,往日她们赖以生存的男人要死了。 整个雍和宫殿外哭声一片,悲戚哀绝。 顺治帝将沈月烟叫进了内殿之中,撑着最后一口气说道: “朕对不起忠良,对不起魏家。” 沈月烟眉头微皱,面露疑惑。 “皇上何出此言,镇国公府能有今日荣光,皆赖皇上恩宠,何来对不起之说。” 顺治帝躺在龙床上,面色平静,南宫天诚站在一旁,他知道父皇想要说什么。 “魏天赐之死,朕派人调查了许久,终于查清了。” 沈月烟闻言面露错愕,不明白顺治帝什么意思,她早就知道是谁害死的魏天赐,难道里面还另有隐情? “是靖国公,你是不是早就怀疑他了。” 沈月烟汗毛竖起,面露震撼。 她不是怀疑,她早就知道了真相。顺治帝也应该早就知道了真相,但之前一直把这件事压着,只治了靖国公篡改兵部文书之罪,把魏天赐的死归结于指挥不当,中了敌人算计。 但此时,又把真相告诉自己做什么? “此事,是朕对不住你,没能为天赐做主,但朕要不行了,太子又刚刚登基,朝堂不稳,日后还要靠靖国公这个首辅稳定朝堂,希望你能理解。” 沈月烟不知在害怕什么,心中松了一口气,却又不知道此时该做出什么表情合适。 但她还是哭了出来,似是在为儿子之死真相大白而感动,也像是在对顺治帝把魏家放在心上而感恩戴德。 沈月烟哭得痛不欲绝,哽咽着说道:“臣妇明白,皇上能将天赐之死的真相告知臣妇,已是天大的恩德,如今危急之秋,臣妇不敢妄图更多。” 顺治帝很满意沈月烟的表现,对站在一旁的南宫天诚说道:“诚儿,魏家有功,杨家也有功,两家皆是大齐栋梁,朕希望,你能善用两家。” 南宫天诚拱手作揖,“儿臣明白。” 沈月烟心中思绪万千,顺治帝当着她的面说这些话,是在告诉她,南宫天诚不能处置靖国公是顺治帝的意思,是出于稳定朝堂的考虑。 阻断了沈月烟日后用这个理由让南宫天诚给魏天赐报仇的可能,否则就是她不明事理了。 但又为何要把真相告诉自己?若是不想让南宫天诚处置靖国公,就应该让这个真相一直沉溺在海底,摆到明面上,让自己知道,不就是想让自己对杨家心生怨恨。 心生怨恨? 沈月烟一下子想明白了,心中一阵冷笑。 顺治帝啊,顺治帝啊,马上就要死了,还在算计自己呢。这是想让魏家与杨家斗起来,好让南宫天诚能安稳地掌控朝堂,不至于一家独大威胁皇权。 要不是自己早就知道了事情真相,还真察觉不出顺治帝的算计。也多亏自己当初看明白南宫天诚需要倚仗靖国公手中的兵权,没有暴露自己前往西北查出真相的事情。 不然,以顺治帝的谋算,等待魏家的,不知道会是什么。 想到此处,沈月烟脊背一阵发寒,哭得更凄惨了,以此来掩饰心中的震惊与恐惧。 转念又想到了辅国公府的灭亡,因为曹家威胁到了南宫家的统治。 而自己又准备与永安伯府联姻,到时候,就打破了两个国公府之间对峙的平衡,天秤向自己这边倾斜。 这是皇家绝不允许的。 不过瞬息,沈月烟便理清了事情的脉络,抬头看向南宫天诚,正用审视的目光看向自己。 他应该也知道顺治帝谋划的一切吧,他早就知道了真相,一直在与自己演戏。曾经自己对他那么好,那么求他,都没能让他心软。 沈月烟突然觉得自己好可怜,一步步如履薄冰地走到今天,结果谁都靠不住,都是想利用自己。 此刻,她对南宫天诚产生了强烈的不满,原本对是否去救永乐长公主之事还很动摇,现在,她下定决心,一定要救出永乐长公主。 第190章 投名状 从雍和宫出来后,沈月烟去了慎刑司见淑妃。 此时淑妃披头散发,嘴唇苍白,双目涣散地坐在刑凳上。 见沈月烟进来,里面行刑的嬷嬷纷纷跪地请安。 “奴婢给大长公主请安,大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淑妃闻声抬起头,目光怨毒的盯向沈月烟。 沈月烟挥了挥手,冷声道:“免礼,如何,淑妃娘娘认罪了吗。” 其中一个嬷嬷说道:“启禀大长公主,淑妃娘娘还没认罪。” 沈月烟面无表情,眼底一片冰霜,“你们先下去,本宫要与淑妃单独说会儿话。” “是。” 几个嬷嬷躬着身子退了出去,关好了牢门。 沈月烟看向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淑妃,缓缓开口道:“今日早朝,皇上封你为皇贵妃,封康王为孝康亲王。” 淑妃闻言目光迸发出精芒,恶狠狠地瞪向沈月烟,“哈哈哈,老天有眼,皇上封我为皇贵妃,你还不将我放出去,等我出去,我一定要告诉皇上你的真面目,让皇上好好的惩罚你。” “呵呵。”沈月烟嘲讽一笑,“本宫什么时候说放你出去了,你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 淑妃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说道:“皇上已经封我为皇贵妃了,你竟然还不放我出去,就不怕皇上问罪于你吗!” 沈月烟满脸无所谓,“皇上已经要不行了,哪里还有心思管得了你,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重了。” “那我儿呢,我儿怎么没来救我?” “康王?”沈月烟眉头一挑,淡淡道:“你觉得太子容得下你们母子吗?康王谋取江南封地,野心昭然若揭,太子没有立刻斩杀他是给顺治帝面子,康王如今哪里还敢再进后宫,自然不知道你的处境。” 淑妃彻底崩溃了,疯狂地摇着脑袋,“不会的,不会的,我身后还有威远侯府,我就不信你敢杀了我,当朝皇贵妃死的不明不白,朝臣们岂会轻易放过你!” “怎么是死的不明不白呢。”沈月烟声音压低,站在淑妃面前玩味地说道:“皇贵妃与皇上情深意重,恩爱有加,皇上驾崩后皇贵妃心灰意冷,服用毒酒,自尽于宫中,随皇上而去,如此爱情,实在是可歌可泣,令本宫羡慕不已。” 淑妃瞪大了双眼,震惊地望着沈月烟,“你……你疯了不成,这弥天大谎,你以为别人会相信吗?沈月烟,你到底为什么要害我!” “为什么?”沈月烟冷哼一声,“你怎么还不明白,不是我要杀你,是太子要杀你们母子,你的命,不过是我的投名状罢了。” 淑妃一下子卸了劲,瘫软在刑椅上,眼神溃散,彻底没了生的希望。 “呵呵,是我低估了太子的狠心,皇上还没死,你们就敢忤逆皇上的旨意,如今皇宫被你们把控,所有人的命都握在你们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只希望康儿不要进宫救我,趁着这个时机,赶快离开京城。淑妃心中祈祷着。 突然,连着九声鞭响,响彻整个皇宫。 沈月烟和淑妃皆被这声音吸引,直至最后一声鞭响结束,才回过神来。 一代帝王,顺治帝,驾崩了。 九道鞭声,也敲碎了沈月烟心中压着的大山,没了老谋深算的顺治帝压制,以后,不论是凭辈分,凭功绩,她沈月烟在这大齐,也都是说一不二之人。 “呵呵呵呵呵。” 她忍不住低声笑了出来,转头看向淑妃,缓缓开口,“你也该去陪皇上了。” 一旁的春喜走上前,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毒酒,捏起淑妃的下巴灌了进去。 淑妃似认了命般也不反抗,任由毒酒下肚,抬起绝望的双眼,看向沈月烟,喘息着说道:“真没想到,曾经落败的侯府,竟然出了一个你这样的女人,真不敢想,以后你会走到何种地步。” 沈月烟微微一笑,“权倾朝野,一手遮天。” “呃……噗……” 淑妃面色痛苦,嘴角流出黑血,缓缓垂下头颅,没了气息。 …… 勤政殿。 正忙着拟册封旨意的南宫天诚听闻淑妃自尽的消息,找到册封沈星湉的那一行,在贵妃之位前加了一个“宸”字。 皇帝驾崩,举国同丧。 南宫天诚感念皇贵妃与父皇情深意重,为皇贵妃加了二字封号,为淑惠皇贵妃。 …… 康王府中。 听闻母妃去世的康王如遭雷击般愣在原地。 接着便发了疯似的红着眼睛就要夺门而出。 一旁的刘玉山赶忙将康王抱住,劝慰道:“王爷,不能去啊!” 康王痛苦地哽咽道:“我早就与母妃说好了,要带她离开皇宫去江南给她养老,母妃答应我了,她不可能自尽的,一定是南宫天诚,一定是他把母妃害死了!” 说着康王便流出了泪水,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王爷,冷静啊王爷,既然太子敢对皇贵妃动手,这就是引你进宫呢啊,咱们不能去啊,不能去啊。” 康王情绪激动得剧烈地喘息着,回身看向抱着自己的刘玉山道:“玉山,那我该怎么办,母妃就这么死了,我做儿子的,怎么能忍下这口恶气!”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康王您还活着,咱们就还有机会,现在应该趁着皇上刚驾崩,都在忙于皇上的葬礼和新皇的登基大典,没时间管顾其他,悄悄离开京城,前往江南封地,积蓄实力,等待日后再卷土重来。” 康王面色痛苦地挣扎着,好久才狠下心说道:“好,就听玉山的。” …… 第二天。 登基大典,新帝封号乾元。 太子妃杨兰心为皇后,太子良娣沈星湉为贵妃,封号宸。 而京城外,正带着人马向江南赶路的康王却被一群士兵拦截下来。 领头之人穿着一身银色盔甲,骑着骏马,腰胯长刀,正是五城兵马司南城统领沈星瀚。 “康王殿下这是要去哪里?” 康王双眼微眯,心中一股怒火升腾,南宫天诚这是不给自己留活路,一定要将自己逼死才罢休啊。 “本王去自己的封地,你拦我做甚!” 沈星瀚在马上拱手行了一礼,笑道:“臣不敢,臣是奉大长公主之命在此等候,先皇有旨,让淑慧皇贵妃随康王殿下去江南,康王如今自己去却不带皇贵妃同行是违背了先帝旨意,大长公主命臣请康王回去。” 康王脸色铁青,他恨不得直接拔刀杀出去,但双方力量悬殊,他的身后还有王妃和孩子,理智让他低下了头颅。 “好,本王随你回去。” …… 勤政殿中。 康王神色愠怒地站在殿中央。 旁边还跪着一个身穿黑甲的小兵,仔细一看,正是当日他带领金兵在城门处遇到的那个。 “启禀皇上,当日小的正在南城门值守,突然康王就带着一队人马停在了不远处,康王还警告小的不允许将此事说出去,小的觉得奇怪,又见那些士兵穿着打扮不像咱们齐国人,便将此事禀告给了沈统领。” 沈星瀚在一旁接着说道:“微臣接到此人报告后亲自前去与那些士兵交流,发现他们是康王请来助阵的金国士兵,微臣还想继续探听,却被威远侯世子刘玉山阻止,只得罢休。 当时正值安王谋反之时,微臣觉得此事蹊跷,便禀告给了都察院左督御史魏大人。” 站在一旁的魏天文说道:“启禀皇上,臣一直在负责与金国的贸易往来,接到沈统领的报告后立刻调动在金国的人手调查此事,查出康王向金国借兵是想要谋反,若是事成会向金国免费提供钱粮武器。 至于臣如何查出,是因为那金国将领白跑一趟还想要东西,但康王却没给他,那人心生不满,所以臣才有机会查出此中前因后果。” 乾元帝南宫天诚面无表情,缓缓开口,“康王,你勾结金国,意欲谋反,如今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说。” 第191章 永乐的后手 “呵呵呵。” 康王冷笑出声,“我还能说什么呢,你连先帝遗旨都不顾,杀害我母妃,如今又要给我扣上莫须有的罪名,你还多此一举干什么,不如直接杀了我!” “放肆!” 南宫天诚一拍桌子,不怒自威,“你竟敢这么与朕说话,真以为朕不敢杀你么。”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本王死了,那些御史大夫们一定会对你口诛笔伐,刚刚登基便迫不及待地残害手足,如此凶残暴君,是大齐之福还是大齐之祸!” “你……” 南宫天诚刚要呵斥,就有一小太监进来通报道:“启禀皇上,刘福海公公求见。” 南宫天诚眉头微皱,心中疑惑,“让他进来。” 没一会,刘福海躬着身子手拿圣旨走了进来,“启禀皇上,先帝遗旨,不论康王做了什么,都不可伤其性命,留其亲王尊位。” 康王闻言鼻子一酸,“父皇……” 父皇还是心里有自己的,毕竟是他的儿子,之前济州之事,想必父皇心中一直有愧,所以才留下了这道圣旨,保护自己…… 南宫天诚面沉如水,没想到父皇还留了这一手,也难怪,毕竟自己不是父皇唯一的儿子,康王曾经确实受了那么多的委屈,父皇保下他,也正常。 “父皇的旨意朕自然会遵守,不过康王有谋逆之心的证据确凿,朕不可能让一个如此不稳定的因素离开眼皮子底下,那便收回康王的封地,永世不得出京。” “康王,你可服?” 康王深吸一口气,嘲讽地笑了笑,“我有不服的资格吗?你是皇上,我只是一个臣子,我母妃都被你害死了,我还能怎么样,你告诉我,我还能怎么样?” 南宫天诚被怼的面色铁青,竟然敢如此冒犯他,但有先帝的遗旨在,又无可奈何,只能耐着性子说道: “淑慧皇贵妃选择随父皇而去,是自尽而亡,并不是朕害死的,朕也很难过,五哥节哀吧。” “我可担不起皇上的这声五哥,母妃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你做下的恶事,父皇九泉之下是不会原谅你的。” “淑慧皇贵妃的死让康王悲伤过度,得了失心疯,满嘴胡言乱语,以后便好好在康王府养病吧,来人,将康王带下去。” 南宫天诚心中冷笑,还治不了你了,即使要不了你的命,但让你生不如死的办法依旧多的是。 “哈哈哈哈哈哈。” 被拖下去的康王仰天大笑,他没办法,他只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无能为力。 大殿内。 南宫天诚看向沈星瀚,“沈统领在此次调查康王谋逆中起到了关键作用,升你为正三品五城兵马司右提督。” 其实他根本没必要赏赐沈星瀚,但这是对沈月烟帮他解决康王母子的回报。 沈星瀚面色一喜,躬身作揖,“谢陛下恩典。” 十月深秋,京城街道两侧落满了枯黄的树叶,马车碾过,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沈月烟先坐镇国公府的马车去了玉妃阁,又在玉妃阁内乔装打扮后从花间楼的后门走了进去。 为何如此谨慎,只因顺治帝留下的圣旨保下了康王,便让沈月烟心中警铃大振。 能留一个后手就有可能还有第二个后手,若是针对永乐长公主顺治帝还留下什么后手那可就糟了,所以沈月烟格外小心。 因着有永乐长公主留下的令牌,沈月烟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花间楼顶层的一间密室中,见到了那个自己要找的人——花殇。 花殇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美妇,一身珍贵面料,头戴华贵珠钗,由此便能看出花间楼赚的盆满钵满。 花殇跪下给沈月烟行礼,“奴婢花殇,添为花间楼副楼主,恭候大长公主大驾。” 沈月烟一身朴素,却难掩雍容华贵的气质,虚扶一手,开口道:“免礼,是永乐长公主让我来的。” 花殇起身,“奴婢已经恭候大长公主多时了,您终于来了。” 沈月烟微微一笑,伸手指向身边的椅子,“不必拘谨,咱们坐着聊。” “大公主恕罪,礼不可废,奴婢还是站着吧。” 沈月烟无法,便不强求,“本宫前两日去给永乐下葬时发现,先帝派了许多士兵将永乐长公主的陵墓围了起来,只怕到时候事情不好办了。” 花殇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说道:“主上此前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大长公主可知道卧龙山中段有一座卧龙寺,卧龙寺中有一条密道,直通山顶的位置,到时候咱们的人便会通过密道将主上运出来。” 沈月烟面露惊讶,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这样便好办了。” “可是……”沈月烟略微迟疑,“既然你们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为何永乐长公主要将此事告知我,找我帮忙?” 花殇微微一愣,思考片刻说道:“想必主上是想找一个志同道合的盟友吧,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大长公主,也是因为信任您。” 沈月烟柳眉微蹙,她才不信什么志同道合,怕是看上了自己手中的势力,想要拉自己下水才是真的。 “永乐长公主就那么信任我?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告诉我,就不怕我万一告诉皇上?毕竟,我可算是皇上的养母,镇国公府能有今天,靠的可是皇上,而不是永乐长公主。” “这个……”花殇略微迟疑道,“主上为何信任大长公主奴婢并不清楚,想必主上自有自己的考量,不过主上还告诉奴婢,若是您没有按照约定来救她,那奴婢便会将您知道是顺治帝设计害死魏忠良和命靖国公给魏天赐下毒的事情告诉皇上。” 沈月烟双眼微眯,眼神中露出危险的光芒,不过很快便被其他情绪所掩饰,呵呵一笑道:“原来永乐长公主还留有这样的后手,不过你放心,我与永乐长公主皆有共同的志向,立志要为女子在这世间谋取更多的公平。” 花殇闻言眼睛迸发出精光,拱手作揖道:“没想到大长公主竟然真的与主上志气相同,奴婢佩服!” 沈月烟眼底闪过一抹得逞,她不过是根据花殇刚刚所说的志气相同,再结合之前与永乐的谈话推测出来的,没想到真是如此,再看花殇的反应,恐怕整个花间楼的人都是存了这样的志气。 在这样的朝代,能有这样一群女子,也确实让人佩服。 不过…… 不过永乐千不该万不该用那件事威胁她,她讨厌威胁。 “算算时间,离永乐长公主离世不过三日,那咱们就七日后的清晨兵分两路前往卧龙山。” 花殇说道:“其实十日之内哪一天去将主上救出来都可以,并不一定是第十天。” 沈月烟了然,“原来是这样。” 看来永乐长公主防着自己不少事情呢。 “那咱们便四天后,在永乐长公主头七这天行动吧。” 花殇点了点头,“好,一切都听永乐长公主安排。” 沈月烟回到镇国公府后叫来了侄子沈星瀚。 “皇上升你做五城兵马司副都督了?” “是,姑母。” “守卫卧龙山的官兵你能调动吗?” 第192章 谋划兵权 沈星瀚面露迟疑,“御林军并不归侄儿管,不过……那御林军副统领正是前任南城统领,被皇上升到了御林军做副统领,姑母可还记得?” “原来是他。”沈月烟有些诧异,“如此说来,他能高升还多亏了你。” 沈星瀚微微一笑,“哪里是因为侄儿,是因为姑母才对。” “呵呵。”沈星瀚的话把沈月烟逗笑了,“那人叫什么,你与他交情如何。” “那人叫张生,侄儿与他之前只有过几面之缘。” “哦,只有几面之缘啊。”沈月烟有些发愁。 原本她是想看看能不能把那些守军调走,现在看来,是不太可能了。 “姑母找他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只是觉得那些守军一直在卧龙山看守,着实辛苦,毕竟咱家与永乐长公主是亲家,如今永乐长公主夫妇都不在了,本宫身为朝阳郡主的长辈,理应帮着操劳这些事情。” “姑母果然慈悲为怀,思虑周到,若是那些官兵知道当朝大长公主对他们如此关心,他们一定会好感动地五体投地的。”沈星瀚思考片刻接着说道,“诶,不如姑母请他们吃饭好了。” “吃饭?” 沈月烟眉头微挑。 沈星瀚点了点头,“是啊,姑母的一品楼在京中如此出名,一座难求,那些士兵们平日里辛苦站岗,若是能吃到一品楼的饭菜,对他们来说应该算是不错的犒劳。” 沈月烟目露思索,“确实是个好办法。” “那便由你去跟张统领沟通,等永乐长公主头七那天请大家吃饭。” 沈星瀚双手作揖,“保证完成任务。” “还有……你跟千梦的婚事。” 沈星瀚微微诧异,“怎么了姑母,我与千梦的婚事可有什么不妥?” 沈月烟心中一沉,将辅国公府灭亡的缘由和自己的担忧讲了出来。 沈星瀚沉吟片刻,说道:“我当初跟随姑母来京城的时候,父亲便再三叮嘱,姑母身负血海深仇,让我一切都听姑母安排。” 此话一出,沈月烟心中充满感动,哥哥对自己永远都那么好,连带着这个侄子,也是事事把自己放在心上,顿时觉得在婚事的安排上有些对不起他。 “是姑母对不住你……” 沈星瀚连忙止住,“姑母说的哪里话,没有姑母,侄儿又怎么会有机会进京做官,又这么短的时间做到了三品大员的位置,这是那些普通人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地步,多亏了姑母,侄儿感激还来不及呢。”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哥哥一家,永远都站在自己这边,帮助自己,沈月烟念及此处,心中感动不已,暗下决心,要让哥哥一家更富贵尊荣。 “只是委屈你了,这桩婚事牵扯太多,太过复杂,未来如何姑母现在还不能确定,只能先搁置了。” 沈星瀚摇摇头,“姑母别这样说,侄儿不觉得委屈。” “好,有你这样的侄儿,是本宫的福气,快去忙你的吧。” “是,侄儿告退。” ………………………………………………… 傍晚时分,魏天文回到家将乾元帝准备改革军队的事情告诉了沈月烟。 沈月烟心中奇怪,问道:“皇上为何想要将军队分编?” “皇上觉得十万兵权都在一人手里,权力太过于集中,若是此人存了旁的心思,怕是会于江山有所隐患。” 沈月烟心中了然,觉得乾元帝比顺治帝疑心还重。 “那皇上准备如何分编。” “皇上准备将一军分编五军,每一军设一位一品大将军。” 沈月烟眼眸发亮,“那这五位大将军皇上可有人选?” “皇上暂时只提了永安侯和安有为,其他的还没确定,皇上说了,不着急定下来,这些位置空悬还可以让下层军官们有个奔头,在战场上更卖力。” “娘的意思是,看看咱家能不能谋取一个大将军的职位。” 魏天文略微诧异,却也能明白沈月烟的心思,“娘可有什么人选?咱家好像没有合适的人,表弟虽是武将,但资历完全不够,皇上深谋远虑,不可能用他。” 沈月烟轻轻一笑,“文儿想多了,星瀚刚升了三品提督,娘哪里会奢望更高的位置,只是你外祖父在江南的府军中有许多后生,与咱家关系都颇为亲密,若是这五军中能有咱家的人,以后……” 魏天文点了点头,母亲向来会钻营,也明白母亲想要更多的权势是为了给二弟报仇,毕竟靖国公如今可是首辅,还有一个皇后坐镇后宫,可不是那么好扳动的。 “母亲想要推荐谁,儿子可以提前看看合不合适,若是合适再推荐给皇上也不迟。” 沈月烟心中想的自然是魏季,若是魏季能掌握五军之一,那江南协领的位置便可以安排给沈家人,毕竟,哥哥身上还没个一官半职呢。 不过沈月烟深谙低调处事的原则,不想过早暴露自己的实力,便不想由自己来推荐魏季,暴露这层关系。 但这个大将军的位置她也确实眼热,足足五个大将军,至少要有一个是自己的人。 “娘总觉得这样是不是不太好,若是皇上知道了咱家的手伸的这么长,会不会对咱家提防起来,到时候反而像辅国公府那般,权势过大威胁到了皇权,被清算了。” 这一阵子魏天文一直跟随在南宫天诚身边,他对这个新帝最为了解,那就是疑心深重,自私自利,心狠手辣,薄情寡义。 从顺治帝还未死时他便想铲除淑妃和康王便可看出。 如今他又将兵权一分为五,还在朝堂上大肆提拔寒门子弟,便能看出他对这些勋贵世家不是太喜欢。 “母亲考虑的有道理,皇上自登基以来提拔了不少寒门子弟,像咱们这些勋贵世家是该谨言慎行,伴君如伴虎,指不定哪天惹了皇上不顺心便被寻了个由头摘了这顶乌纱帽。” 沈月烟缓缓点了点头,“那咱们还是收敛些吧,娘也没什么大志向,只是单纯地想扩大权势,好有底气对付靖国公府,给天赐报仇。” “娘放心,靖国公府儿子也不会放过他的。” 魏天文眼神闪过一抹野心,信誓旦旦地说道。 “好,那这件事便算了吧,你有空多去陪陪朝阳,如今她父母双亡,心里肯定不好受,你是他夫君,多宽慰宽慰她。” 沈月烟适时转移了话题,讨论起了魏天文的家务事。 魏天文点了点头,“儿子晓得,若是没别的事情,儿子便告退了。” 看着魏天文离去的背影,沈月烟觉得自己好像小瞧了这个大儿子。 第193章 头七,后面有什么 日子很快便到了永乐长公主头七这天。 深秋朝露寒意重。 镇国公府大门前,沈月烟身穿一身素色宫装,头上戴着简单的发簪装饰,对从卧龙寺而来给永乐长公主做法事的领头僧人说道: “慧明大师,今天一切便交给你们了。” 慧明大师双手合十,面目慈祥,“阿弥陀佛,大长公主放心即可。” 众人随即上马车前往卧龙山。 此时已入深秋,卧龙山满山金黄,摇摇欲坠的树叶依依不舍得从枝干上落下。 御林军副统领张生听说大长公主要在永乐长公主头七这天犒劳看守卧龙山的官兵,自是受宠若惊,满口答应。 毕竟沈月烟可是当今圣上的养母,大齐唯一的大长公主,深得皇帝厚爱,他能从做了十几年的南城统领升任御林军副统领,也是沾了人家的光。 背靠大树好乘凉,在这个勋贵遍地的京城,像他这样没背景的武将想要往上爬,很是困难。 若是能抱上沈月烟的大腿,那未来不论做什么,有了靠山,都会比现在好很多。 张生早早地便来到了卧龙山山脚处的山路入口处等待,身后跟着一队官兵。 几辆奢华的马车缓缓从远处驶来,停在张生面前。 张生立刻走上前来单膝跪地道:“臣御林军副统领张生,给大长公主请安,大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马车内的沈月烟听见外面的动静,给身旁的春喜递了个眼神。 春喜心领神会,掀开帘子下了马车,“今日是永乐长公主的头七,大长公主与朝阳郡主来此给永乐长公主做法事,你们这些守卫不可距离太近,惊扰到永乐长公主的回魂,在山下巡逻即可。” 张生恭敬地说道:“谨遵大长公主令。” 春喜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大长公主仁慈,体恤你们近几日看守陵墓辛苦,但先皇有令,你们这些守卫不可离开,所以特意命一品楼的厨子备了酒水佳肴,午时送到山下犒劳诸位。” “多谢大长公主,请大长公主放心,微臣一定会守护好卧龙山安全,让法事顺利进行。” “张统领有心了,本宫记下了。” 马车内传来一道清冷威严的声音,让张生面色大喜,没想到大长公主竟然会与他说话,看来今天自己这马屁拍到正地方了。 春喜转身进了马车,马车缓缓启动,向着山上行去。 “恭送大长公主。” 原地张生依旧跪在地上,直到看不见马车的影子才站起身来。 收起一脸奉承,转身对旁边的士兵冷声道:“进宫给皇上传信,就说人已经上山了。” “是,统领。” 马车内。 春喜规矩地坐在一旁,说道:“主子,那张生看起来很想攀上咱们的关系呢。” 沈月烟面无表情,“皇上如今正是缺人之际,他能当上御林军副统领,虽说有本宫的关系在,但最后,可是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亲自给他调任的,他不去奉承皇上,却转身来奉承本宫,实在是难以让人不怀疑。” “主子的意思是……那张生是皇上的人?” 沈月烟双眼微眯,“防人之心不可无,先帝派御林军守卫卧龙山这事,就足以证明先帝依旧提防着永乐,皇上又岂能不知其中缘由。” 春喜面露担忧,“那咱们今日岂不是……” 沈月烟微微摇了摇头,“本宫已经将顾虑都告诉了花殇,她却执意今日动手,想必是有什么万全的法子吧。” 随即又转头看向春喜,微微一笑道:“若是真的东窗事发,本宫亦可与之撇清关系,毕竟本宫哪里知道卧龙寺内是一群心怀不轨的假和尚。” “主子神机妙算,春喜佩服。” 一路颠簸,马车缓缓在山顶的空地上停下。 侍女太监们立刻在空地两侧支起了简易的帐篷,供贵人们休息。 那些做法事的和尚则在陵墓后面支起了帐篷,用来准备法事。 春喜小心翼翼地扶着沈月烟下了马车,“主子小心石子。” 沈月烟嗯了一声,见身边的人都动了起来,便领着朝阳和魏天文一同上前先给永乐长公主上香。 魏天文今日请了假没有去上早朝,特意来陪朝阳,见两人伉俪情深沈月烟也很欣慰。 看见眼前的坟墓,朝阳便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魏天文一直在身边安慰着。 沈月烟心里却在担心花殇他们的行动有没有顺利进行,她心里其实很纠结,一边希望救出永乐长公主,一边又希望永乐长公主直接死了算了。 两侧的棚子很快便搭好了,沈月烟坐进去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和尚盘坐在坟前开始打坐念经。 朝阳和魏天文则是跪在前方跟随僧人们一起念经。 一柱香后,第一场法事结束。 有侍女上前将朝阳和魏天文扶起,到另一侧的帐篷中休息。 两人只需跪第一场法事以示孝心,后面的法事只需旁观即可。 一名侍女掀开帘子走进棚子说道: “启禀大长公主,李明德公公来了。” 沈月烟眉头一挑,看吧,她就说南宫天诚疑心这么重,怎么可能不怀疑。 “快把人请进来。” 一道身穿绯红内侍官服的身影躬着身子走了进来。 躬身行礼道:“咱家给大长公主请安。” 沈月烟微微颔首:“免礼,李公公怎么来了,是皇上有什么吩咐吗?” 李明德谄媚一笑,“今日是永乐长公主头七,皇上事务繁忙不能亲自前来,特命咱家前来观礼,以示皇上孝心。” 沈月烟笑着点了点头,“皇上有心了,快给李公公赐坐。” 立刻便有侍女搬来一张太师椅,李明德坐下后便沉默不再出声,静静地看着外面做法事的僧人。 过了一会,李明德突然开口,“殿下,不知道后面那座帐篷是用来做什么的。” 沈月烟眼神微动,“好像是那些僧人用来准备法事的。” 李明德笑了笑,“咱家对佛法也有许多研究,不知可否让咱家去里面看看,学习一下。” “这……”沈月烟语塞,“这要问问卧龙寺的大师们方不方便。” 李明德起身拱手,“咱家去看看。” 便带着身后的小太监出了帐篷前往陵墓后面。 沈月烟心中顿时紧张起来,紧紧攥着手帕,目光紧紧跟随着李明德的背影。 第194章 李明德 “阿弥陀佛,慧明大师正在里面为永乐长公主祈福,李公公不可进入。” 李明德刚要掀开帐篷帘子,就从里面出来了一个小沙弥双手合十挡在了两人面前。 李明德讪讪一笑,“早就听说卧龙寺慧明大师佛法通天,既然是慧明大师在里面祈福,那咱家就不打扰了。” 小沙弥眼眉低垂,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李明德转身离开,刚走两步便止住脚步,回过身来看向小沙弥问道:“小师傅怎么称呼。” “小僧空尘。” “哦,空尘小师傅,空尘小师傅对世俗之事感兴趣么。” 空尘有些蒙圈,摇了摇头,“出家人应六根清净,不惹凡俗。” 李明德嘴角勾起一抹邪笑,“不惹凡俗,那你怎么知道咱家姓李呢。” “呃……” “咱家刚做掌印太监不久,在京城中应该还没那么大的名气吧,连你一个小和尚都知道。” 空尘一下子愣在原地,他刚刚确实说漏了嘴,叫了李明德李公公。 “发生了何事,李公公怎么没进去。” 身后传来一道清冷威严的声音打断了僵持的两人。 李明德侧过身子退了一步让出地方,躬身行礼道:“殿下,这小沙弥实在可疑,咱家极少出宫,这小沙弥竟然知道咱家的名讳,皇上说有人对永乐长公主的陵墓图谋不轨,咱家怀疑这卧龙寺……” 还不待李明德将话说完,帐篷里便走出一位稍微年长一些的僧人。 “空尘,你怎么还不进去帮慧明师叔翻经。” 僧人掀开帐篷帘子看见门外之人愣了一下,赶忙双手合十行礼道:“阿弥陀佛,见过大长公主,见过李公公。” 李明德眉毛竖起,眼神凌厉。 沈月烟瞥了李明德一眼对年长僧人问道:“这位大师,你是如何得知旁边这位公公姓李的。” “阿弥陀佛,卧龙寺专门为京城达官显贵做法事,对京城内各位贵人皆有所了解,而且每次法事之前寺内都会对来做法事的僧人培训。 当今圣上以孝治天下,永乐长公主的头七一定会派人前来,而最有可能派来的人便是李公公您了,空尘自然知道您的尊姓。” 李明德冷哼一声,“原来如此,皇上命咱家前来吊唁永乐长公主,同时也是为了守护长公主不被居心叵测之人惊扰长眠,这小沙弥不让咱家进去,想必不只是因为慧明大师在里面做法吧。” 年长僧人又是一声阿弥陀佛,“既然李公公这么说了,势必是要检查一番了,只是希望李公公进去后不要打扰慧明师叔诵经,若是此经中断对永乐长公主回魂非常的不利,轻则堕入畜生道,重则魂飞魄散。” 李明德自然是不信这些,但沈月烟在此又不能直接说出来,那是对永乐长公主的大不敬,是藐视皇家血脉,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 “好,请大师带路。” 年长僧人将帐篷帘子拉开,李明德率先进入,沈月烟站在门口向里面望去。 只见帐篷中间铺着一块大地毯,周围摆满了蜡烛,帐篷四周挂满了经幡。 慧明大师盘坐中央,双目紧闭,一边敲着木鱼一边嘴中念念有词。四个角落里也各有一名年轻僧人闭目念经敲木鱼。 帐篷内充满了“咚咚咚”的敲木鱼声和经文声。 李明德环视一圈,见没有什么异常,冲年长僧人拱手抱拳,悻悻转身出了帐篷。 “刚刚是咱家错怪了卧龙寺,还请大师见谅。” “人言如音声之生灭,如梦如响,卧龙寺立寺近百年,遭受无数考验,区区几句污蔑之言,卧龙寺还是经受得起的。” 此言一出,李明德面色羞红,他如今也不过二十左右的年纪,乾元帝自幼在边关长大,与历代帝王不同,身边没有一起长大的内监,他通过层层选拔,做到了掌印太监的位置,急于想在乾元帝面前立下功劳证明自己。 沈月烟看出了李明德的窘迫,出言宽慰道:“李公公也是一心为皇上做事,不必自责,皇上有像李公公这样忠心耿耿尽职尽责的忠仆,本宫都有些羡慕。” 李明德窘迫的内心如寒冰遇暖阳般慢慢融化,沈月烟善解人意的话语让他心头一暖,从小进宫做太监的他,一路走来尽是勾心斗角,以沈月烟如今的身份还能照顾到他的情绪,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早就听说死了丈夫的大长公主一个人看护偌大的侯府十几年,经历了那么多不好的事情还能保持一颗菩萨心肠,捐粮赈灾,爱护庶子,心胸宽广,今日亲身经历,果然如此。 不像自己,内心早已扭曲。 “长公主谬赞了,奴婢……奴婢只是皇上身边的一条狗,自然要对皇上忠心耿耿。” 沈月烟眼神微动,活了这么多年,她如何看不出李明德心中的自卑与敏感,计上心头,开口道:“狗也好,人也罢,是分在谁眼中,李公公与我儿子一般大的年纪,在本宫眼中,就是个孩子。” 李明德一下子僵住了,他从小父母双亡,被叔父收养,但叔父一家把他当牛做马的使唤,后来更是把他卖进宫中换了银钱,多少年都没人把他当成孩子了。 “大长公主身份高贵,奴婢哪里敢与大长公主的儿子相提并论。” 沈月烟明白适可而止的道理,将李明德收为己用不是一朝一夕就行的,今日说的已经够了,再说就多了。 “李公公不必妄自菲薄,时候不早了,本宫要去前面瞧瞧法事做的如何,李公公若是还想查便继续查吧。” 说罢,沈月烟带着春喜转身离去。 独留李明德在原地回味刚刚与沈月烟说的话,还有站在一旁的年长僧人。 “李公公,可还要查别的地方,贫僧可为李公公引路。” “不必了。” 留下一句话,李明德便转身离开。 第195章 大将军的人选 红日西沉。 萧瑟秋风卷着几片纸钱飘落在坟前。 帐篷内,慧明大师对沈月烟双手合十道: “诸位,法事已经全部完成。” 沈月烟点了点头,“辛苦慧明大师了。” 朝阳郡主也双手合十道:“多谢大师。” 春喜上前将一个荷包交到了慧明身旁的沙弥手中。 “这是大长公主替永乐长公主捐的香火钱,希望永乐长公主能早登极乐。”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那贫僧就不打扰了,告辞。” “大师慢走。” 送走了卧龙寺一行人,沈月烟等人也坐马车离开。 留在原地的李明德眼神凛冽,冷声道:“搜,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 一旁的侍卫拱手抱拳,“是,公公。” 李明德转身来到刚刚在陵墓后面搭建的帐篷处,此时帐篷已经拆去,一应做法事的道具也全部都搬走,什么都没有留下。 看着眼前漆黑肥沃的土壤,偶尔此处还有一些杂草,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过了一会,侍卫来报。 “公公,一切正常,什么都没发现。” 李明德眉头皱起,皇上告诉他有人觊觎永乐长公主的陵墓,让他严防死守,找到可疑之人,可如今却什么都没查出来。 难道皇上的消息有误,不是卧龙寺? “让御林军的人看守好永乐长公主的陵墓,一只苍蝇都不能放进去。” “是!” “咱家要回宫给皇上复命了。” …… 镇国公府。 沈月烟回府后心中也疑惑不已,看慧明大师的模样想必他们已经将永乐的躯体带走,但是,却并没有发现他们挖掘土地的迹象,实在是想不出他们用了何种方法。 而且今日慧明的一句话让永乐在沈月烟心中变得更加神秘了。 永乐是如何掌控了一个传承了一百多年的寺庙。 “主子,舅老爷从江南来信了。” 春喜的话打断了沈月烟的思绪。 “递上来。” 沈月烟看过信脸上浮现笑容,随手交给了春喜,春喜也看了一遍。 信上说沈月烟拜托大哥训练的一千名府兵已经训练好了,正准备走水路赶来京城,预计五日左右便会到达。 春喜看后眉开眼笑,“太好了主子,三娘她们终于要回来了,奴婢好久没见她们,心里想得紧呢。” 沈月烟微微一笑,“本宫如今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她们能回来,真是太好了,解了本宫燃眉之急。” 像顺治帝的青龙卫,端慧皇后的凤鸾阁,永乐长公主的花间楼,都是经营了几十年传承了好几代才有如今的规模。 沈月烟现在开始组建自己的势力,虽然与那几个有很大的差距,但也不算晚。 因为种一棵树最好的时机一是十年前,再就是现在。 “那咱们是不是要搬进大长公主府了啊,不然这么多人国公府也安排不下呀。”春喜说道。 “嗯。”沈月烟点了点头,“皇上赏赐的公主府已经修缮好了,过两日咱们便着手搬过去吧。” “是。” “取纸笔来,本宫给哥哥回个信。” 春喜给一旁的侍女递了个眼色,侍女便立刻取来了文房四宝。 沈月烟在信中将皇上分编兵权的事情告诉了哥哥,并且建议哥哥上书乾元帝,辞去江南商会会长的职务。 只因沈月烟纵观历任这个位置的人,最后都不会有好下场,好似是皇帝养的一头羊,等养肥了,朝廷缺钱了,便动手宰了。 原本以为是顺治帝重视沈家,也是为了感念自己养育南宫天诚的恩情才将这个肥差赏赐给沈浔之,后来沈月烟了解了顺治帝所做的一切。 这是顺治帝的惯用伎俩。 像沈月烟养育了南宫天诚,有这个恩情在,南宫天诚会一直受制于此,为了不让南宫天诚被束缚,便让沈月烟膨胀,到最后犯下大错,直到灭亡。 辅国公府是如此,靖国公府未来也会如此。 若是沈月烟看不出其中门道,那她身后的势力未来也会如此。 “辞去会长之职务后,留在江南,延迟进京之事。” 最后一笔写下,收笔,拿起信纸抖了抖,让墨水风干,交给了春喜。 沈浔之请辞的折子递上后南宫天诚还召见沈月烟询问了几句缘由。 虽说折子上以最近身体不适,不能胜任为由,但南宫天诚疑心深重,自是不信。 沈月烟解释道:“哥哥他年纪大了,精力不似从前,再加上最近秋寒气重,前些日子染了风寒。 虽说江南商会会长之职不是朝廷正经的官位,但也位高权重,事务繁多,哥哥也是担心做不好给皇上添麻烦,这一来二去,便生了辞官之心。” 南宫天诚点了点头,“荣江伯是贵妃的父亲,也是朕的岳父,若是光有一个伯爵爵位有些寒碜,等过一阵子朕寻个闲职赏给他。” 沈月烟微微一笑,“那就多谢皇上了。” 南宫天诚摆了摆手,“姑母是有功之臣,这点恩赏不算什么。” 随后望向沈月烟道:“朕最近在为剩余的三个大将军的人选发愁,姑母可有什么推荐的人选。” 沈月烟心中顿时警惕起来,垂下眼眸揣测起南宫天诚的想法。 按理说她一介妇人即便是大长公主的身份也没资格过问朝政,更没资格参与决定大将军人选之事中,难道是南宫天诚知道自己想谋划兵权的想法,在这里敲打自己呢? 还是想探听出自己在朝中的人物关系。 “臣妇一介妇道人家,哪里知道谁更适合做大将军,不过……臣妇觉得靖国公是万万做不得的,皇上也知道缘由。” 沈月烟回了皇上的话,还趁机给靖国公上点眼药。 南宫天诚讪讪一笑,“靖国公年纪大了,确实不再适合带兵打仗,朕想选一些既有作战指挥经验,又在军中有些威望,能压得住人的,不知姑母觉得江南协领魏季如何?” 沈月烟面上依旧保持着古井无波的模样,但心中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仔细回忆起自己与魏季的事情,并没有任何露出马脚的地方,皇上这么问也许第一是因为魏季真的合适,第二便是因为魏季是自己父亲的门生。 扬起有些僵硬的嘴角,说道:“魏季协领确实符合皇上刚刚说的几条要求,不过虽说魏协领曾是父亲门生,但这么多年过去了,臣妇自嫁来京城,十几年未曾回江南,与魏协领早就生疏了,也不清楚他能否胜任,毕竟做大将军,除了带兵打仗的本事,人品也很重要。” 见沈月烟三句不忘讽刺靖国公,南宫天诚无奈地笑了笑了。 “姑母的话说的很有道理,朕确实要好好考察一下这些人的人品。” “皇上若是无其他事,臣妇便先告退了。” 南宫天诚颔首,“姑母慢走。” 沈月烟福了一礼,转身出了勤政殿。 心中感叹,自从南宫天诚做了皇帝,说话要拐三个弯,跟他说话真累啊。 第196章 女将军,被算计 沈月烟的大长公主府坐落在城北正阳大街,占地极大,共有院落三十六座,房屋八百余间。 府内假山奇树,湖泊园林,极尽奢华。 凤阳殿,是南宫天诚亲自给沈月烟所居主殿提的名字。 殿前的院落中种了几棵梧桐树,寓意凤栖梧桐,深秋时节,满树金黄,煞是好看。 沈月烟也很是满意,人活着不就是为了享受么,大长公主的府制规格要比国公府高了好几个级别。就连春喜也有了品级,成了正三品长史女官。 殿前的院中站着六个女子,英姿飒爽,气宇轩昂。 正是从江南赶回来的六个娘子。 沈月烟站在台阶之上,居高临下地看向她们,满眼满意之色。 通过这一段时间在江南的训练,几人身上都已经初具将领风范。 “史书中记载了妇好、冼夫人、梁红玉等本领高强带兵作战的女将,可我大齐自立朝以来二百余年,从未出过一个女将。 可今天,本宫在你们身上看到了她们的影子,谁说女子不如男,以后,说不定你们也会成为一代女将军。” 几人满眼期待,仿佛看到了上战场策马扬鞭,带兵打仗的场景。 异口同声道: “属下誓死追随主上!” “哈哈哈,好。”沈月烟大笑一声,“既然是女将军,那就不能再用之前男人给的称呼了,要有自己的名字。” 沈月烟来回踱步,思量片刻,缓缓开口,“你们几人,依次取名为辉月、寒星、傲霜、冷梅、雪见、冬凌。” “谢主上赐名。” “冷梅医术高超,便留在本宫身边伺候,辉月是大姐,武功最高强,便封你为正四品司马,统管府内所有兵马,其余四人封为正五品统领,每人率领二百兵马保卫公主府。” “是,臣等遵命。” “从江南赶回来舟车劳顿,都下去休息吧,正好也熟悉一下新环境。” “是。” 待几人出去后春喜穿着长史官服来到沈月烟身边,低声说道。 “主子,花殇传来消息,说那人要见主子。” 永乐的名字已经成了禁忌,没人敢随意提起。 沈月烟眉头微皱,看来永乐已经苏醒了,“备马车吧。” …… 京郊的一处庄园中。 大长公主府的马车缓缓停在庄园门口。 沈月烟扶着春喜的胳膊下了马车。 抬眼看去,庄子低调朴素,门头的牌匾上写着“烟柳庄”。 还不等沈月烟回过神来,便有穿着灰袍的侍从迎了出来,“小的给大长公主请安,我家主子已经恭候多时了,大长公主里面请。” 沈月烟微微颔首,带着春喜跟着侍从走了进去。 待行至一座殿宇前,侍从停住了脚步,伸出手指引沈月烟进去。 房间内,永乐坐在主位之上,一身华贵服饰,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你来了。” 听着永乐虚弱的声音,沈月烟福身行了一礼,毕竟永乐是皇家血脉,即便她应该已经是个死人,但沈月烟可不敢放肆。 永乐微微一笑,摆了摆手,“几天不见,你都已经是大长公主了,哪里还需要对我行礼,我不过是个死人罢了。” 沈月烟坐到下首,缓缓开口,“还未恭喜长公主计划顺利完成,成功假死脱身。” “呵呵呵。”永乐一阵冷笑,“皇兄啊皇兄,终究是本宫棋高一筹。” 沈月烟眉头微挑,好奇地问道:“头七那天,皇上派了身边的李公公前来,想必先帝应该是留下了什么指示,而李公公查了一圈也没查出什么蛛丝马迹,本宫很好奇公主是怎么做到的。” 永乐颇为得意地看向沈月烟,“其实本宫早就出来了,而不是头七那天才出来的。” 沈月烟满脸疑惑,“早就出来了?” 永乐点了点头,“你也别怪我防着你,事关生死,本宫信不得任何人,之前与你那样说无非是考验你而已。” “什么意思?” “卧龙寺确实有一条隧道通向山顶,并且是直接通到墓穴之中,不需要从外部挖掘,便可以直接从隧道出去。本宫在下葬的第一天便被人接了出去,后面的安排无非是掩人耳目,考验你一番而已。” “那墓穴现在岂不是空了,若是后面皇上派人挖墓怎么办。” 永乐微微一笑,“谁说是空的,里面放了一具易容成我模样的女尸,即使皇上挖墓也发现不了真正的我已经金蝉脱壳了。” 沈月烟脸上恍然大悟,心中一片冰冷,若是她真的背叛了永乐,将此事告知皇上,那皇上冒着大不敬的风险,冒着前朝官员口诛笔伐的的风险派人将永乐的墓穴挖开后发现根本不是自己说的那样,不知道会对自己如何。 即便不治自己的罪,想必在南宫天诚心中,对自己的信任也会折了一大截,前朝的那些御史大夫更不知道会如何攻击自己。 “长公主真是好算计啊,只是不知道,既然长公主有万全之策,并不需要我帮忙,还将此事告知我做什么,少一个人知道不是更好么。” 永乐面带歉意地说道:“怎么会不需要你帮忙,之前不需要,但以后需要啊,所以这件事虽说是本宫算计了你,但你若是通过了考验,那咱们以后就是最坚实的盟友了。” 沈月烟胸膛微微起伏,心中愤怒,好久没被人算计过了。 面上却淡然一笑,“哦?那长公主需要我帮什么忙啊。” “本宫在朝堂之上还有些势力,后面,本宫会让你慢慢进入朝堂掌权,通过你笼络更多的朝臣,最后起兵谋反,一举拿下皇位。” 沈月烟心中冷笑,听起来不错,但实施起来不知道有多难。 “大齐自古便没有女子进朝堂的先例,长公主如何能保证让我进入朝堂。” 第197章 进朝堂 永乐神秘一笑,“过两日你便知道了,这也算是本宫为之前算计你的补偿,希望你不要怪我,只有通过了考验,本宫才能放心地把权利给到你手中啊。” 沈月烟面无表情,她现在没办法翻脸,自己有把柄握在永乐手中,她做不到与永乐鱼死网破。 “那本宫就等长公主的好消息了。” “合作愉快。” 回去的路上,沈月烟一直心烦气躁,反复回忆着这件事。 她诚心待永乐,本以为是为了女子地位而斗争,现在看来,不过是为了永乐她自己的私心,又偏要说的冠冕堂皇。 她根本不需要自己帮她脱身,她早就有万全之策,告诉自己这件事就是看中了自己身后的权势,要拉自己下水。 而自己若是背叛她,将此事捅给了皇上,那皇上便会知道自己已经知道是顺治帝设局害死了自己的夫君,毒害自己的儿子,从而与自己离心,甚至会因此让镇国公府和荣江伯府消失。 她料定了自己为了家人不敢鱼死网破。 而以后自己便会成为她手中的刀,被她拿捏在手中,从永乐找上自己开始,自己便没有退路了。 这种任人宰割的滋味真不好受! 沈月烟眼底一片冰霜,拳头紧握,指甲深深地嵌进了肉里。 第二天。 朝堂之上,都察院右都御史上书了一份江南官员贪污的名册。 乾元帝震怒! 怪不得近几年江南府的税收越来越低,原来是这些官员中饱私囊,利用手中权力私自转卖土地,而那些乡绅大族都有免税的特权,可以收税的土地便越来越少,朝廷的收入也就越来越少。 当即就有官员建议派人前往江南彻查此事。 但派谁去成了难事。 江南富庶,地方官员官官相护,官商勾结,派人去了也是强龙难压地头蛇,到时候那些地方官把证据抹平,想查都不知从何查起。 乾元帝一时间犯了难。 这时刑部尚书出言建议可以派德寿大长公主前去。 “第一德寿大长公主的身份尊贵,无人敢冒犯,可以压制住那些地头蛇。” “第二德寿大长公主的娘家就在江南,派大长公主去会让那些地方官员麻痹,而且荣江伯府在江南也有一定的势力,想要查起来也比其他人更容易。” 此言一出立刻便有朝臣反对,“自古从未有女子进入朝堂,朝堂上能查冤断案之人不在少数,为何偏偏要选一个女子,这是违背祖宗法令的事情。” 吏部主事文天来出列说道:“微臣听说先帝在时,永乐长公主也为先帝做了不少事情,那德寿大长公主又有何不可,而且德寿大长公主与皇上感情深厚,之前还曾用自身鲜血为药引给皇上治病,一心为皇上着想,依微臣看,派德寿大长公主前去最合适不过。” 众臣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起来。 乾元帝眉头微皱,怒喝一声,“好了!众爱卿不必再争论,朕自有主张。” 众臣齐声道:“是。” “朕觉得刑部尚书说得有道理,此事派谁去都没有德寿大长公主合适,那便封德寿大长公主为钦差大臣,前往江南调查贪污案。” “皇上英明。” 圣旨很快便送到了大长公主府。 沈月烟接过圣旨心中了然,想必这就是永乐所说的让自己一步步进入朝堂设下的局。 只是不知道这是先有这个局才找自己帮忙,还是先选中了自己才设下了这个局。 若是后者,那永乐在大齐的力量实在是太过恐怖了,不得不让沈月烟重新掂量一下她的实力,若真是如此,只怕她之前跟自己说的花间楼的兵力也有待考量了。 而且此前自己让哥哥辞去江南商会会长一职是如此正确,没想到江南那么快便出事了。 若是哥哥此时依旧在那个位置上,即便没有贪污受贿,但治下出了那么大的问题,也难免被牵连到。 这个江面商会会长果然是皇家养的一头肥羊,等朝廷国库空虚了便宰了吃肉。 更让沈月烟气愤的是,顺治帝竟然把这个位置赏赐给了哥哥,顺治帝是早就存了要把荣江伯府灭了的心思。 这个老狐狸死了还留下这么多谋划,真是可恶。 这时,突然有下人来报,御林军副统领张生求见。 沈月烟眉头紧皱,张生?他来做什么。 “让他进来。” …… 待客堂内。 张生恭敬的跪下给沈月烟请安,“臣给大长公主请安,大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沈月烟挥了挥手,“不用行此大礼,张统领找本宫有什么事啊。” 张生谄媚一笑,“启禀大长公主,皇上命御林军调动一百人跟随大长公主前往江南,护大长公主一路安全,微臣听说后主动请缨,大长公主若是有什么需要可以与臣讲,臣一定尽力完成。” 沈月烟微微一笑,“张统领有心了,若是有需要本宫会让人告诉你的,这一路便交给张统领了。” 张生闻言大喜,连忙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大长公主放心,臣一定拼尽全力护您安全,不让任何宵小伤害大长公主。” 送走张生后,一旁的春喜面露嫌弃,“主子,那张生如此阿谀奉承小人作态,是想干什么啊,他不是皇上的人吗,难道是想另谋高枝换个主子卖命不成。” 沈月烟冷笑,心底一片寒霜,“只怕是皇上不放心,怕本宫存了私心没有秉公执法,这才派了人安插在本宫身边。” “啊。”春喜面露惊谔,“没想到皇上竟然是这样的人,亏得主子之前对皇上那么好,才登基没多久就开始算计主子了,看来皇室一点无亲情可言是真的。” 沈月烟眉头微皱,轻声呵斥,“皇上岂是你能随意置喙的,若是养成习惯可就不好了,以后不许这么说了。” 春喜委屈地福了一礼,“是。” “收拾收拾,明日便准备动身吧。” 虽然被永乐拿捏,但沈月烟又岂会轻易服输,这件事也不是对自己完全没有好处,若是做成了,自己便真的有机会进朝堂掌权了,虽说永乐是为了她自己,但沈月烟也得到了实打实的好处不是。 不过沈月烟也不会就这么任其拿捏,等她拿够了好处,手中握足了筹码,便是永乐身死之时。 第198章 遇刺,自我攻略 但想扳倒永乐谈何容易。 就连顺治帝也没算计过她,让她顺利地死里逃生,金蝉脱壳。更何况是自己根基尚浅,哪里是人家的对手。 也许扶持永乐上位会是个好结果也说不定。 但就怕自己两边倒,最后没个好下场。 沈月烟目光沉沉,愁眉不展。 …… 第二天,天朗气清,万里无云,是出行的好日子。 因着是以钦差大臣的身份去江南查案,皇上还特意派了刑部尚书江宁涛同行。 江宁涛今年五十余岁,头发花白,身形佝偻,但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他也是在朝堂上第一个举荐让沈月烟前往江南查案的人,沈月烟合理怀疑他是永乐的人。 出行的队伍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在明面上,由沈月烟和江宁涛还有几个护卫组成,伪装成前去江南经商的商队。 另一部分由御林军组成,分散在暗处保护沈月烟等人。 此次出行沈月烟带着的除了贴身的春喜和四娘,还有管理护卫队的大娘子辉月。 春喜、四娘与沈月烟一同坐在马车里,辉月骑着马跟在马车外面。 一路颠簸,在离江南府还有几十里路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大喊,“有刺客,保护公主!” 马车内的三人顿时紧张起来,四娘立刻护在沈月烟身前,抽出袖中短刀,伺机而动,若是有人攻进来一刀封喉。 沈月烟悄悄掀起车窗帘子的一角,偷偷地向外看去。 只见前方出现几十个持刀的黑衣人,而自己这边从两侧的树林里也冲出了几十个带刀便衣侍卫。 双方激战不休。 沈月烟心中捏了一把冷汗,没想到这些贪官竟然这么大胆,为了阻止自己前去查案竟然想杀人灭口,还好皇上准备充分,安排了近百的御林军暗中守护。 也还好自己一方乔装打扮,护卫在暗中行进,若是都摆在明面上敌人就知道咱们这一方的实力,到时候派得就不是几十人而是上百人了。 辉月手持长枪和公主府带来的几个护卫紧紧的守护在马车周围,她们的任务是保护沈月烟,至于击杀刺客的事情交给御林军即可。 也许是见御林军数量太多,前来行刺的黑衣人没多久便都撤走了。 “启禀大长公主,刺客已经击退,可要继续赶路。” 张生跪在马车外问道。 沈月烟没有出马车,而是继续坐在马车内问道:“可有抓到活口。” “殿下恕罪,杀了几个刺客,没有抓到活口。” 沈月烟眉头微皱,“江尚书如何。” “江尚书无事。” “那便尽快启程吧,耽搁了一段时间,争取赶在天黑前到达下一个驿站。” “是。” 张生站起身,对前面的护卫喊道:“启程。” 马车又轰隆隆的开始行进,但沈月烟却一直心神不宁。 看来这次江南之行不会那么顺利。 两日后。 众人终于到了江南府府城,马车直接停到了荣江伯府门口,接下来在江南的这些天,沈月烟和江宁涛便都住在荣江伯府。 早已等候多时的沈浔之和夫人沈氏上前迎接。 江宁涛拱手行礼,“见过荣江伯,伯夫人。” 沈浔之回礼道:“江大人,里面请。” “这几天便叨扰了。” “哪里哪里,不用客气,快请进。” …… 书房中。 沈月烟和沈浔之相对而坐。 “竟然有人有那么大的胆子,胆敢行刺当朝大长公主和刑部尚书。” 沈月烟神情肃穆地点了点头,“看来这次江南之行,会阻碍重重。” 沈浔之也满脸无奈,“真不明白,皇上怎么会同意让你来处理这件事,皇上难道不知道沈家的根基在江南吗? 处理不好不仅得罪了江南的官员,京城那边也落不下好,咱们沈家以后还在江南怎么生存。” 沈月烟眉头紧锁,“皇上比先帝的谋算还要深,每一步都有深意,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这是想逼沈家离开江南,进京发展?” “可沈家又不止荣江伯府,还有其他那么多支脉,怎么可能举族搬迁。”沈浔之叹了口气道,“怕不是因为这个。” “还有可能皇上只是想借沈家在江南的地头蛇势力查清这些贪官污吏,虽说让我做了钦差大臣,但是到时候查案之事还是要落在江尚书头上。” 沈浔之也愁眉不展,“也许吧。” 沈月烟并没有将永乐没死的事情跟沈浔之讲,这种事情不让他知道是为了保护他,保护沈家。 “兵来将挡 水来土掩,若是这次江南有许多官员落马,那便是咱们沈家上位的好机会。” 过去沈家除了沈月烟的父亲做到了三品官,其余沈家支脉都平平无奇,没再出什么大官,不然前世沈家也不会没落。 沈浔之愁闷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丝喜色,“确实如此,那些江南世家在此经营的根深蒂固,利益盘根错节,江南的许多官位都被那些世家垄断,只有他们灭亡了,咱们沈家才有崛起的机会。” 两人说到这,也猜测出乾元帝的深意了。 “天高皇帝远,过去皇帝对江南的掌控力度不大,江南的税收一直有很大问题,看来乾元帝野心不小,这是铁了心要肃清江南官场了。”沈浔之说道。 “可是……这么大的动作就派了我和江尚书两人来,力量会不会太弱了。” 沈浔之微微一笑,“你可是先帝义妹,皇帝养母,大齐唯一的大长公主,若是你的份量都不够,那没人够了。” 这话说的让沈月烟腰杆都挺直了几分,“哥哥说的对,本宫的份量足够了。” …… 夜晚。 沈月烟的房间外突然响起了几声“布谷,布谷”的鸟叫声。 刚要睡下的沈月烟便知道是魏季来了。这是两人约定的暗号。 春喜悄悄地将房门留了个缝,没一会就有一个黑影溜了进来。 沈月烟披着外衣坐在书案前,静静等待着。 “给大长公主请安。” 沈月烟抬头看向眼前之人,面露不悦,“你怎么这么晚来,不怕别人发现,这次皇上可是派了不少御林军暗中保护。” 魏季起身,微微一笑,“臣对自己的武功有自信。” 沈月烟无奈地白了一眼,“这么晚找本宫有何事。” 魏季古铜色的皮肤下显出一抹红晕,关心地说道:“臣听说您半路遇刺了,心中担心,所以才半夜来看您。” 沈月烟累了一路,此时无比困倦,心中不耐烦得紧,但面上却依旧温柔和煦,“多谢魏大哥关心,本宫一切安好,只是皇上这次派本宫来查江南税收之事,怕会困难重重。” 魏季连忙说道:“殿下不必担心,臣一定会竭尽全力帮殿下揪出那些贪官,并且保护殿下安全。” 沈月烟微微一笑,“有魏大哥帮忙想必会容易许多,本宫便放心了,诶,对了,本宫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魏大哥。” 魏季期待地问道:“什么消息?” “皇上准备提拔魏大哥做大将军。不过此事还未定下来,皇上询问了本宫的意见,本宫自然是好话说尽,一直夸魏大哥,就看皇上最后如何决断了。” 魏季满脸喜色,心中暖暖的,害羞地笑道:“就算做不了也没关系,有殿下替臣说好话臣便心满意足了。” 沈月烟心中大翻白眼,“魏大哥别放弃啊,若是这次江南贪污案中魏大哥帮了忙,立下功劳,本宫定会如实禀告皇上,到时候封你做大将军的可能不就更大了。而且……若是你做了大将军,去了京城,那咱们就能经常见面了。” 原本对做大将军没什么兴趣的魏季,一听能与沈月烟经常见面,立刻来了兴致,下定决心要把江南的这些贪官给查出来。 “殿下放心,臣一定全力帮殿下查清此事。” 沈月烟满意地笑了笑了,在魏季眼中是害羞的笑。 第199章 弄死他 有魏季这个掌握了江南兵马的协领帮忙,到时候若真的与那些世家大族动起手来,肯定会安全许多。 接下来两天沈月烟便一直在荣江伯府中休息,而江宁涛则是带着张生等御林军的人前往府衙查案。 沈月烟不是偷懒,而是皇上派她来的目的本来就是起到一个震慑的作用,具体查案还是要靠江宁涛。 等江宁涛查到了证据便是沈月烟带人缉拿贪官归案的时候。 “主子,不好了。” 春喜突然从外面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江大人遇刺了。” “什么?” 沈月烟眉头紧皱,“人怎么样?” “身上中了一箭,张统领已经带江大人回来了,张统领知道四娘会医术,便让奴婢来请四娘过去。” 沈月烟与四娘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走吧,本宫与你一同前去。” “是。” 几人快步来到了江宁涛的卧房,张生正守在床边,四娘上前检查了一下伤势,只见一支箭矢穿透了江宁涛的肩膀,距离心脏的位置很近。 沈月烟面露惊谔,“这些人实在是太猖狂了,张生,传本宫命令,通知府衙、府兵,封锁全城,不允许任何人出去,并且城内挨家挨户搜寻,一定要将贼人找出!” “是。” 张生得令立刻带人跑了出去。 此时江宁涛已经陷入昏迷,沈月烟关心地问道:“如何,可有生命危险?” 四娘面色凝重,“不容乐观,中箭的位置距离心脏很近,不过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沈月烟松了一口气,江宁涛不死就行,死了就没办法查案了,想必他遭遇刺杀应该是查到了什么,有人狗急跳墙了。 在来江南的路上刺杀不够,竟然还敢在府城内刺杀。 这江南的官员,是要拼命了,他们得犯下了多大的过错才会如此害怕。 这时,突然一个想法冒进了沈月烟脑海中。 若是江宁涛死了会怎么样…… 刑部尚书的位置空缺出来,永乐的势力受损。 江南的案子查不下去,皇上很有可能继续派人来查。 永乐的谋划失败,自己也错失了进朝堂的机会。 但若是这个案子能继续查下去呢。 自己还是有机会进朝堂。 一个尚书的位置,若是损失了,想必对永乐来说也是伤筋动骨的吧。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能打击到永乐的机会应该不多了以后。 沈月烟瞬间冷静下来分析着其中利弊,没多久,眼神阴寒地看向四娘,扯了扯她的衣袖。 正给江宁涛清理伤口的四娘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地看向沈月烟。 “把他弄醒。” 四娘一愣,“现在强行把江大人弄醒对后续治疗不利。” 沈月烟眼神冰冷,“快点。” 四娘来不及多思考,拿出银针插到了江宁涛身上的好几处大穴上。 江宁涛缓缓转醒,刚睁眼便发出嚎叫声。 沈月烟立刻上前询问道:“江大人,你是查到了什么才被人刺杀的吗?” 江宁涛清醒了一点,忍着痛意说道:“青龙……知府……贪污。” 沈月烟眉头紧锁,“什么意思?你是说知府贪污,青龙是指什么?” 江宁涛最后发出低声的呜咽,“皇上……” “什么意思?” 可惜还不等沈月烟问清楚,江宁涛便又昏了过去。 沈月烟大脑飞速运转,通过刚刚江宁涛说的这几个词,可以推测出知府贪污了,那青龙是……青龙卫? 皇上是什么意思? 没时间多想了,虽然此时沈月烟对这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心生怜悯之心,但为了摆脱永乐的束缚,她必须这样做。 转身在四娘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弄死他。” 四娘瞳孔震惊,虽然不清楚主子为何要这样做,却还是缓缓点了点了头。 沈月烟转身走出了房门,房门外哥哥沈浔之正在焦急地等候,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也焦虑的不行。 “江大人如何了?” 沈月烟摇了摇头,“四娘正在医治。” “要不要把府医请来帮忙?” 沈月烟顿了顿,盘算着四娘动手的时间,过了一会才缓缓开口,“可以。” 沈浔之立刻派人前去把府医请来。 这时张生快步跑了进来,“启禀大长公主,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府城封闭,魏协领全力配合,两万府兵全部出动,正在挨家挨户的搜寻贼人的踪迹。” 沈月烟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魏季还挺靠谱的。 “不好了。” 屋内传出一道惊呼声。 房门被打开,四娘满脸惊慌。 “怎么了?” “江大人伤口大出血,怕是要不行了。” 张生面色震惊,没想到江大人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是自己没有保护好江大人,严重失职。 这时春喜带着府医赶了过来。 沈月烟连忙道:“快进去看看,江大人要不行了。” 府医擦了擦额头的汗,慌张地小跑进去。 第200章 扑朔迷离 沈月烟看向张生,眼神中带着上位者的威严与怒火。 “江大人是在何处遇刺的。” 张生面露羞愧,一下子跪倒在地,“江大人从府衙出来时在大门口被藏在暗处的刺客用弓箭射中。” 说完偷瞄了沈月烟一眼,声音里满是愧疚地说道:“属下护卫不周,请殿下治罪。” 沈月烟深吸一口气,语气冰冷,“若是江大人有个三长两短,本宫要整个江南府的官员,付出代价!” 森然的语气配上肃穆的神情,让张生将头深深埋在了地上,大气不敢出。 江尚书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大臣,代表的是皇帝的脸面,竟然在到江南的第二天就被刺杀,这是完全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此事一传出去,江南府的官员们皆是噤若寒蝉,唯恐朝廷的怒火牵连到自己身上,纷纷奔走相告,互相探听消息。 而沈月烟此时野心迅速膨胀,没想到江南的官员有这么大的胆子,倒是可以借这个由头好好整顿一下江南官场。 江南可是整个大齐的金库,每年源源不断的粮食、白银送到国库中,这也是为何当初康王执意要江南为封地,若是自己能把江南掌握在手里,钱粮源源不断,就能大肆招兵买马,便有了与乾元帝和永乐对抗的底气! 真是没想到,最后竟然给自己做了嫁衣。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主子,不好了!” 四娘突然推门而出,面色焦急。 “江大人,去了。” “什么!” 众人皆是面色震惊,张生更是一下子呆愣在原地,惊恐在脸上蔓延。 他被皇上任命为这次江南之行的护卫首领,全权负责保护沈月烟和江尚书的安全,如今江尚书被刺身亡,还是在他身边被刺的,他难辞其咎,少说也要治一个失职之罪,身上这来之不易的四品官职,怕是要不保了。 沈月烟掩下心中的喜意,咬紧牙关,面色愠怒,看向依旧跪在地上的张生,冷声道:“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带上人马,随本宫前去府衙。” 张生神情凝重,沉声道:“是!” …… 江南府府衙。 一个留着山羊黑须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正在书案前奋笔疾书,正是江南知府张海。 从江尚书在府衙大门口被刺杀开始,张海便提心吊胆,魂不守舍,每隔一会便派小厮前去荣江伯府打探消息。 一个京城来的六部正二品尚书,不明不白死在了他这里,还是为了查江南贪污案,他怎么能不害怕,这是有人要害他啊,有人想给他泼脏水啊! 张海开始派人联络自己的各种人脉寻求帮助,动用自己一切能动用的力量,在这件事中寻求一线生机。 “大人,大长公主和御林军张统领带人来了。” 一名衙役进来通传道。 张海面色一惊,连忙将手中的信送到衙役手中,“快去将这封信送到王同知手中。” 衙役领命,抱拳称“是。” 张海慌慌张张地带着府衙内的官员们出门迎接。 大门口处,沈月烟刚下马车,便见张海领着一众官员跪倒在地,高呼: “微臣参见大长公主,大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沈月烟眼神凌厉,面色不善,冷声道:“你们好大的胆子!为了抗拒检查,竟然敢谋杀钦差大臣!” 张海闻言心胆一颤,脸上皱纹挤在一起,赶忙拱手道:“殿下可不能无凭无据诬陷臣啊,此事臣也是受害者,刺杀江尚书的另有其人,殿下明察啊。” 沈月烟冷哼一声,转身向四周看去,并没有发现什么可以藏匿人的高处,对张生问道:“那刺客是藏匿在哪里射出的箭。” 张生拱手道:“启禀殿下,是西南方向,当时属下立刻派了人前去箭矢射出来的方位搜查,但是一无所获。” 沈月烟转头向西南方向望去,只远远的看见一个五层塔楼在水雾中若隐若现。 “那边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水雾。” 跪在地上的张海连忙说道:“启禀殿下,那边是沧海楼,是一座青楼,楼前有澜江经过,所以常年有雾气升腾。” 沈月烟眉头微皱,“去那边查过了吗。” 张生也向远处望去,又低头道:“沧海楼距离这边较远,而且那刺客的箭直接射中江尚书的心脏,如此精准,应该不可能是那么远的地方。” “应该?” 沈月烟声音疑惑地问道,“什么叫应该,也就是说有可能了。” 张生低下头,神情紧张,不敢直视沈月烟的眼睛。 “还不快命人去查!” 沈月烟冷喝一声。 “是!” 张生连忙带人去了沧海楼方向。 沈月烟回过头,目光扫视过依旧跪在地上的府衙众官员。 众官员触及沈月烟的目光纷纷将头低下。 “起来吧,带本宫去江尚书生前查案的地方。” “是。” 张海慌忙起身,拍了两下衣裙上的灰尘,带沈月烟走进府衙内部。 府衙内存放税收账目的班房中。 沈月烟看向桌子上依旧散落的账目,拿起一本翻看起来。 江尚书临死前跟自己说的几个词是什么意思,青龙,知府,贪污,皇上。 他是从这些账本里发现的蛛丝马迹吗? 沈月烟冰冷的目光射向张海,张海被看的心神发颤,低下头不敢直视。 这张海肯定有问题。 收回目光继续翻起账目,张海突然说道:“要不要让管理账目的书吏给殿下讲解。” 沈月烟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真是可笑,当自己看不懂吗,自己经营着那么多的产业,过去基本是天天看账本打算盘,虽说这税收账目并不完全相同,但也无非是换汤不换药罢了。 “去年江南可收税土地还有一万多顷,今年怎么就变成五千多顷了。” 沈月烟冰冷的声音让张海直打颤,没想到这大长公主竟然一下子便看出了其中关键,前面两天只见江尚书带人来查案,大长公主从未现身,还以为沈月烟只是起到一个震慑的作用,没想到是有真才实学在身上的。 “启禀大长公主,前两年旱灾严重,许多农户种不出粮食,吃不起饭,便纷纷将田地卖给了那些乡绅商贾,换取银两买粮食果腹,而那些乡绅之家皆有功名在身,可以免除赋税,所以可收税土地便减少许多。” 第201章 反转 沈月烟双眼微眯,大齐土地兼并严重,如此以往的代价便是财富逐渐流入那些乡绅阶级手中,而国家和百姓的钱越来越少,百姓吃不起饭,便会引起社会动荡,朝廷没钱便养不起军队,发生动荡也无力镇压,长此以往,大齐将亡。 而江南又是大齐主要税收来源地区,若是这里出事,对大齐的打击会是巨大的。 但这种事情是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沈月烟也没有理由以这个原因处置这些官员。 “江尚书生前还看了哪些东西。” 江南众官员面面相觑,一名书吏站出来说道:“启禀大长公主,江尚书只看了这些东西。” 一番查看无果,沈月烟便将重心转移到刺杀江尚书的刺客身上。 “魏季协领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启禀殿下,魏协领说没有刺客的确切逃跑位置,搜查起来比较困难,而且时间一长,刺客可能已经逃脱出去,隐藏在百姓中,更难查出来了。” 沈月烟深深叹了口气,所有事情皆没有头绪,贪污的证据没有查出,杀人的凶手也没有找到,只能上书将这里的事情如实禀告给皇上,让皇上再派人来协助。 揉了揉眉心,沈月烟一巴掌甩在了张海脸上。 张海捂着脸震惊地看向沈月烟,“殿下,这是为何啊。” 魏协领查不出来跟他有什么关系啊,为何他要挨这个打。 沈月烟冷冷开口: “江尚书临死前曾留下遗言,提到了知府,贪污几个字,所以张大人还是先进牢里待几天,等查清真相,再放你出来。” “来人啊,将张知府押入大牢。” 府衙面面相觑,让他们对顶头上司动手,他们怎么敢。 沈月烟看向身后的几名御林军,御林军心领神会,上前将张海押了起来。 张海震惊地想要挣扎,但哪里是御林军的对手,绝望地喊道: “殿下,你不能这样啊,不是下官做的怎么能这么不明不白的将臣送去大牢呢。” 没去理会被拖下去不断嘶喊的张海,沈月烟将目光放在了剩下的官员身上。 众人噤若寒蝉,皆怕下一个被押下去的是自己。 心中恐惧,没想到大长公主如此专横霸道,竟然随意处置朝廷命官。 “你们不用害怕,等皇上派的人到江南查清真相,到时候若此事与张大人无关,本宫自会将他放出来。” “是,殿下英明。”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次气势汹汹地来,自然不可能什么建树都没有便离开。 凭江尚书临死前的遗言她便可以断定这个张海一定有问题,既然查不出来,那就先压下去,给这些阳奉阴违,小心思无数的官员一个下马威。 他们将证据隐藏,公然杀害钦差,如此种种沈月烟却不能将他们怎么样,实在是憋屈。 不过谁让沈月烟身份尊贵呢,皇上派她来,想必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对付这些无赖一样的官员,就要用非常手段,这就是她沈月烟起到的“震慑”作用。 沈月烟将大牢的官差都换成了御林军的人,既然这些官差不听自己的调遣,那就哪凉快哪待着去。 至于那张海,进了大牢,在里面如何,还不是沈月烟说的算。 “你们这些人,没本宫的允许不许出府衙半步,最近这段时间全部住在府衙内,直到找出杀害江尚书的真凶。” 众人纷纷侧目,其中一人上前道:“大长公主,您这是要拘禁咱们啊。” 沈月烟冷笑一声,“你们是想被关在府衙内,还是被关在大牢里?” 几人将头低下,不再说话。 沈月烟冷哼一声,转身走了出去,对春喜说道:“咱们去沧海楼看看。” 马车上,沈月烟面无表情。 今天发生的事情,让她意识到事情没这么简单。 这个沧海楼,让她有了另外一种猜测。 …… 沧海楼内。 沈月烟被请到最高层的一间奢华房间内。 一名身穿碧绿衣裙的曼妙女子缓缓走了出来。 看着眼前来人,沈月烟冷哼一声: “果然是你。” 曼妙女子莞尔一笑,福身行礼,“奴婢花殇,给大长公主请安。” 沈月烟眉头紧皱,她猜到了沧海楼是永乐的产业,“江尚书之死是你的手笔?” 花殇微微一笑,恭敬地说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大长公主的眼睛。” “为何如此做?” “因为主子需要刑部尚书这个位子。” 沈月烟震惊,“江尚书不是她的人?” 花殇摇了摇头,“不是。” “那他为何举荐本宫来江南。” “是刑部左侍郎李秋将江南官员贪污之事告诉江大人的,那江宁涛好大喜功,将此事揽下,抢了李秋的功劳,上奏给皇上,而举荐殿下,也是李秋给江宁涛的提议。” 沈月烟深吸一口气,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事情,“所以李秋是你们的人?” “是。” 沈月烟此时有些无奈,自己本想着把江宁涛弄死,打击一下永乐的势力,竟然误打误撞成全了永乐。 “你们刺杀江宁涛就是为了让李秋上位?” “是。” “那后续的贪污案怎么解决。” “后续皇上自然会派刑部左侍郎李秋前来,到时候会由李大人查清贪污之人,立下大功,再顺利晋升尚书之位。” 沈月烟点了点头,好算计,好安排。 “你家主子还有什么别的指示。” “主子提醒,据她调查,江南贪腐之事后面牵扯着京中的大人物,让奴婢提醒殿下行为不要太过激,保护好自己为重。” “大人物?” 沈月烟眉头微挑,有多大,京城还有谁连她都不敢惹的。 “青龙卫?” 花殇面带微笑,“这个具体是谁奴婢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