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我那一言不合就杀人的娘子》 第1章 穿越 九月份的清晨,带着些许寒凉,霜水打在裤腿上,渗入骨髓的冷。 “朝眠娘,待会儿进了村就你背这女娃,不然被人瞧见了怕是不好。” “哎,好!” 九月在摇摇晃晃的动作中醒来,头疼欲裂,浑身又酸又疼,让她有些难以忍受。 还未来得及看清周围的环境,九月就被放了下来,转而换到了一个略显单薄的背上。 思索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只瞧见了满目的绿意,大片大片的青绿映入眼帘。 三三两两的农人或扛着锄头,或拿着镰刀借着天边的鱼肚白朝外走去。 九月猛的颤了一下,瞧着穿着短打的男女,脸上沟壑丛生,全是农人扮相。 恍惚间让九月以为自己来到了古代。 身为二十二世纪暗月组织的第一杀手,九月杀人不问缘由,全凭价格和本心,不知背她的女人是何人? 竟敢将她劫走! 心头杀念四起,垂在女人胸前的双臂缓缓的移到了脖颈处,只要稍稍用力。 那唤朝眠娘的女人立刻就会身首异处。 女人气喘吁吁的背着九月,饶是干惯了粗活,背九月还是有些许的吃力。 走几步就要停下来,而后使劲将九月往上颠一下,像是生怕这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娃掉下去。 “天可怜见的,看这满身的血,也不知道是怎么从悬崖上掉下来的。” 男人跟在朝眠娘的身后,长吁短叹,家里日子不好过,但刚刚看到九月的时候,她还有呼吸,到底是一条命。 男人没法袖手旁观,这不,两口子就这么将九月给捡了回来。 九月有些奇怪,她明明正在执行刺杀任务,但刺杀目标引爆炸弹,玉石俱焚,九月被炸了个七荤八素。 只记得自己昏迷前从悬崖上掉了下来。 这都还有命在? 九月也不得不说自己命真大哈。 但这救了她的人到底是谁? 他们有什么目的?九月暂时不得而知,微眯着眼睛快速的判断所处的环境和逃走的路线。 直到两口子将九月带进了一个黄泥围起来的院墙。 瞧着那低矮的院墙和破破烂烂的屋子,九月只觉得一口老血哽在心头险些喷出来。 这都二十二世纪了? 怎么还有这么落后的地方,连水泥房子都盖不起? 别是什么深山老林,那她要怎么才能够回去? 呼吸间九月感觉自己被放了下来,咚的一声,天爷啊!这什么床板啊?九月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被硌得生疼。 “纪大海,你又捡什么东西回来了?”一声尖细的怒喝从外面传进来,正给九月擦脸的朝眠娘手抖了抖。 而后就看到刚刚救九月的男人飞快的跑了出去:“娘,我没捡东西,我就是看到了一个小姑娘受了伤晕倒在云山底下,不能见死不救不是么?” “小姑娘?狗屁的小姑娘,咱家有那个条件么你就捡人回来?”说着,房门被砰的一声踹开。 一个老女人走了进来,吊梢眉,三角眼,一看上去就刻薄得很,老女人骂骂咧咧的一把将朝眠娘给扯开。 手在九月的身上摸索,要不是自己这会气息不稳,九月觉得自己高低要给这人一巴掌。 出任务身上是不会带东西的,老女人摸不到东西,撇撇嘴,站起身就要让纪大海把九月丢出去。 待看清九月被擦干净的脸,还有那有进气没出气的样子,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两圈。 “意卿是不是还没醒?” 提起这个,纪大海眼眶红了红:“没呢。” 老女人猛的一拍自己的大腿,凄厉的哭喊起来,那声音尖细得九月都被吓到。 “我可怜的意卿哟,怎么那么惨?脸毁了不说,人还醒不过来。” 纪大海慌忙上前搀扶老女人:“娘,没事的,大夫说了,会醒的。” 老女人一巴掌拍开纪大海的手:“那老陈头一个半吊子,他说的话能信么?” 纪大海像是听话惯了,余光看了一眼旁边同样怯懦的朝眠娘一眼:“那您的意思是?” 老女人枯瘦焦黄的手一指,直接指向九月:“冲喜!必须冲喜!这女娃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够活着,想来是命硬的,就用她给意卿冲喜,正好也不用我们多花钱。” 纪大海和朝眠娘同时一愣,朝眠娘忙摆手:“使不得啊娘,这怎么使得呢?这姑娘还没醒,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好给人成婚啊?不行的。” 老女人才不管纪大海和朝眠娘的意思,转身就往外面走:“管她叫什么,家在哪里,既然被你们捡到了,那就得做我纪家的媳妇。” 九月心里简直不能用震撼来形容了,啥玩意儿?怎么就要嫁人了这是?她才十九岁! 想她堂堂暗月第一杀手,要沦为给人冲喜的小媳妇了? 但周边未知的环境让九月明白此刻不是冲动的时候,必须搞清楚自己的处境才好寻脱身之法。 遂,九月继续装死,并趁着纪大海和那什么朝眠娘转身的时刻,从特制的作战服的衣服纹理里面抽出改造的银针(改),在自己身上的几个穴位用银针刺入,造成有进气没出气的假象。 老女人咋咋呼呼的跑到了屋子外面,没过多会儿,院子里就出现了好几个男男女女,各个年龄段都有。 纪大海走出去,看向自己爹:“爹,使不得啊,意卿他还……” 老女人恶狠狠的瞪了纪大海一眼:“什么时候意卿的婚事轮得到你做主了,这事我拍板决定了。” 说着,老女人伸手指了个中年人:“大湖,你,拿二十文钱上府衙去办婚书,顺便找你那什么狐朋狗友给这野丫头把户籍上在咱们家。” 纪大湖轻蔑的看了一眼纪大海:“娘,不说没名字么?” “既然是九月份捡到的,就叫九月好了。” “哎,好。” 说着,纪大湖直接拿了铜钱就跑。 老女人心里乐成了一朵花,为自己心里的小算盘乐得不能自已。 她娘家侄女一直喜欢纪意卿,但她那娘家侄女又丑又胖又懒,实在不是个什么良配。 真不是她大方愿意给这不知道哪里来的野丫头办婚书,而是那野丫头一看就命不久矣,身上也没个值钱玩意儿,一看就知道也是个破落户。 只要她一死,纪意卿就成了鳏夫。 到时候纪意卿一个鳏夫,还毁了脸的,再娶亲哪还轮得到他挑三拣四的? 不过花了三四十文,又不用出彩礼,也不用办酒席,多划算! 乡下人普遍不愿意办婚书,所以在府衙办婚书要的银子并不多,但相比起酒席还是婚书便宜点,要是一点证明都没有,到时候那纪意卿三寸不烂之舌不认可就不好了。 大齐的女子地位低下,办了户籍也没有田地,算算她还是亏了呢。 她那娘家侄女虽然人不咋地,但和她一条心啊,纪意卿一个鳏夫,娶她娘家侄女一个黄花大闺女,是纪意卿高攀了好么? 到时候,这纪大海纪意卿还有那断了腿的纪朝眠,全部都被她拿捏在手里,谁也别想逃。 他们以为她胡春花是吃素的。 当初纪大海为了让纪意卿和纪朝眠读书,硬生生的也供养纪大湖和纪大江的孩子一并读书。 这么多个孩子,纪意卿和纪朝眠启蒙最晚,十二岁了才启蒙,但也只有这二人读书最好。 眼看着要出息了。 结果这两人一个毁了脸,一个毁了双腿,这不是遭了报应么这不是。 她就是不仅要毁了他们的腿,毁了他们的脸,还要毁了他们的后半辈子,让纪意卿和她娘家侄女过一辈子。 凭什么她自己的几个儿子孙子就个个的不成器,纪大海这早死了亲娘的懦弱汉有两个出息的儿子,还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 她就是要磋磨苏念留下的儿子孙子! 阅读指南(排雷指南): 1、脑子寄存处! 2、无逻辑爽炸虐渣打脸文,前期女主可能虐渣虐得比较爽没有逻辑(主要是我写爽了收不回来了,呜呜呜呜),所以不要和我杠啦,非要杠的话那就是你对! 3、弃文不用说,说了我也不会听,还有可能emo哭得哇哇哇的。 4、男主责任心强,黑芝麻汤圆,女主武力值天花板,无良知道德底线(她都是杀人为生的法外狂徒了,还要啥良知道德底线)。 5、在这喷我,后面就不能再喷我咯哦(泡菜坛子写的文,关我本人什么事?假装自己不是泡菜坛子的卑微作者,略略略) 第2章 逃跑 九月脑瓜子嗡嗡嗡的,朝眠娘吸了吸鼻子,但还是把九月的身上给擦干净了,胡春花不给钱请大夫,像是要任由九月死。 两人把九月带回来让九月摊上这么一桩事,但一直在胡春花的磋磨下过活,两个人早就没了反抗的心理了。 朝眠娘一边给九月擦身子,一边说对不起。 九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对不起有用要警察干嘛使? 再说了,不用对不起,我晚上就和你们撒由那拉啦,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儿?身份证竟然那么好办? 九月现在都开始怀疑这地儿还是在华夏么? 别到什么爪洼国一类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了,她回去可难了些。 说话间,一个高壮的男人背了个人进来,朝眠娘也就是苏若猛的站了起来:“他三叔,你这是……” 纪大江眼睛在床上的九月身上扫了一圈,许是看清了九月的面貌,眸底满是惊艳,一把将背上的男人甩到九月的旁边:“娘说了,既然成了婚,可不就得住一起么?” 苏若呜呜呜的哭了两声,两个孩子没出事的时候,对上胡春花,都是纪朝眠和纪意卿在前方冲锋陷阵。 这兄弟俩一起出事,苏若向来听话惯了,早就六神无主了。 …… 入夜,万籁俱寂,九月睁开了眼睛。 在硬邦邦的床上躺了一天,她整个人都躺僵了不说,还越躺越痛,实在是这床板太硬了。 将刺进穴位的银针抽出,本来看起来有进气没出气的姑娘立刻生龙活虎了起来,身上就是点皮外伤。 九月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脚,打个三五十个不是问题。 翻身直接从床上爬了起来,中间压到了旁边那个一直没什么声息的男人,九月也没有丝毫的愧疚感。 屋里也没个灯什么的,借着还没有全黑的自然光,九月这才有闲心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 说是屋子,组织基地的厕所都比这豪华上千倍,说是床板还真的就是床板,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床头的位置放着个破破烂烂的柜子,床边上有两条长凳,旁边摆着个大木板,上面有些毛笔纸张什么的,看起来倒像是个书桌。 九月撇撇嘴,谁家书桌长这样啊? 地是泥地,人走过肉眼可见飞扬的灰尘,九月恨不得仰天长啸,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简直比她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身处战争的地方还要落后。 床头的柜子上摆着张纸,九月拿上来一看,嚯,这些字,她竟然认识,都是繁体,别问为什么她认识繁体字? 她自己也不知道。 婚书:结两姓之好…… 最左边明晃晃的写了两个名字,一个是九月,一个是纪意卿。 九月的心里闪过一丝异样,然后猛的甩了甩脑袋,觉得这么离奇的事情不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这不玩呢嘛这。 随手把婚书放在柜子上,也不太在意。 然后开始打量睡在床上的男人,映入眼帘的就是男人左边脸的伤口,几乎贯穿了整个左脸,血淋淋的,看起来骇人得很。 但除却那道疤,男人的五官极为平整,剑眉星目,眼窝深邃,鼻梁高挺,看得出来是个长相十分优秀的男人。 哪怕是躺着,也看得出来这人蜂腰宽肩长腿,一身的腱子肉,这身材,这身高,要是以模特出道,那妥妥的大势啊。 哪还用窝在这连水泥都用不起的地方。 九月懒得再在这地儿浪费时间,她想念她柔软的大床,想念她几百平的豪华卧室…… 天彻底的黑了下来。 九月推开窗户,许是这里没有电灯,所以入眼可见一丁点的灯光都没有。 翻身直接跨了出去,落地无声无息,转瞬间就消失在了暗夜中。 睡在床上的纪意卿猛的睁开了眼睛,在九月醒过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脑海里回想起昏迷前的场景,眸底一片悲凉。 本来明年就要参加乡试,为了挣点盘缠,他和纪朝眠上山想要打点猎物好换钱,谁知道遇上了狼群。 纪朝眠为了保护他从山崖上掉了下去,而他一个不慎被石头划破了左脸。 其实白天他就醒过来了,但是迷迷糊糊的连睁开眼睛都困难。 却还是听说了纪朝眠的双腿废了。 而胡春花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竟然将一个陌生的姑娘嫁于他,且不说他本来就没有打算这么早成婚,看那姑娘白日里有进气没出气的样子。 纪意卿就不难猜测出胡春花的想法。 现在那姑娘跑了也好,跑了他就不是鳏夫,他也可以借着要寻妻子的由头不娶亲。 想要他娶胡春花那又丑又懒又胖的侄女,简直是做梦。 九月脚步轻盈的漫步在乡间小路上,没有路灯,只能借着月光,看地上的痕迹,越看九月越犯嘀咕。 虽然知道这里落后,但不至于没有自行车摩托车这类落后的交通工具吧? 但现在瞧着地上的痕迹,别说自行车和摩托车了,全是驴子和骡子马车的痕迹,最多的是各种各样的脚印。 那脚印也不是她惯常知道的皮鞋高跟一类的脚印,以九月丰富的知识储备也瞧得出来,那些完全就是薄底的布鞋印啊。 九月没法再悠哉悠哉的走了。 苍了个天的,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啊? 其实九月早就觉出了不对劲来。 她这次的刺杀目标是一个专门做生化武器的专家,秘密基地建在山上,九月潜伏进去之前把那座山四周都勘察完了。 就算是有悬崖,悬崖底下也是正常的村落,虽然落后,但不至于落后到连水泥地和电灯都没有的地步。 但那离谱的真相,九月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觉得太离谱了!所以大脑自动将它作废,不相信罢了。 堪堪走了三个小时,走得九月都要放弃了,终于看到了前方高高的城墙,九月张大了嘴巴觉得离奇。 但在走到城墙根底下,看到了城门旁边的告示,是的,就是告示! 就是那种古代会贴在城门边上的告示。 九月一路都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什么这是一个拍片子的地方,毕竟那纪家人看起来就是华国的长相,说的话她也听得懂啊。 怎么也不可能漂到国外去。 但现在看到城墙,想起一路过来路过的村落,九月不相信有哪个剧组会这么大手笔的建造一个,单是以她的脚程都需要走上三个小时的古装剧拍摄地。 再看告示下明明白白的:进元四十一年。 第3章 认清现实 九月终于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她穿越了,穿越到了一个不知道什么朝代的古代。 还是身穿! 在城墙根底下蹲了一个多小时,九月终于妥协了。 她! 全球顶级杀手组织,暗月第一杀手九月! 身穿了! 回想起自己关于各个朝代的知识,九月在进山当流民黑户和回纪家当冲喜娘子中,果断的选择了回纪家。 没办法,谁让他们运气好捡了她回家呢? 百因必有果,他们的报应就是我。 九月丝毫没有愧疚感的叼着根野草又开始走回纪家。 …… 纪意卿正在屋里悉悉索索的翻找他这些年存下的银两,屋子里好些地方都有散碎的银子,防胡春花的。 找银子是为了给纪朝眠看腿,他一定要把纪朝眠的腿给治好。 摸了摸自己的脸,他没法参加乡试了,毕竟五官端正是进入考场的第一个条件,他一个破了相的,不会再有未来了。 刚找到二两银子,窗户那发出了很微小的声音,纪意卿愣了一下,动作快且轻的直接翻身爬到了床上。 九月强悍的体力让她来回六个小时也没有丝毫的疲乏,毕竟训练的时候可比这个难多了。 咚的一声直接把自己摔到了床板上,莫名的有种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狗窝的错觉。 纪意卿心跳得砰砰砰的,动都不敢动一下。 不知道旁边这姑娘神出鬼没的干什么去了,屋里黑漆漆的他也看不出个什么来。 但毕竟不认识,不过胡春花的如意算盘看样子是落空了,这姑娘生龙活虎的样子,肯定比胡春花活得久,他这要做鳏夫的念头看样子是彻底的泡汤了。 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毕竟是摔到了头,也没有那么快好。 …… 一大清早的,纪大海和苏若给纪意卿和九月灌了点米汤就连忙出门干活去了,他俩就是这纪家的老黄牛。 九月本来是想干脆起身的,想了想还是再赖一天吧,她还是需要好好的消化消化她身穿这个离谱的事实。 天光大亮,九月坐起来,好好的看了看她的便宜老公,顺便伸手摸了摸。 纪意卿刚醒就感觉到身上一双作乱的手,条件反射的就绷起了浑身的肌肉,眯眼就看到了旁边娇俏的姑娘,愣了一下脸瞬间就红了,但因为受伤,力气暂时没有恢复。 竟是连推开她都办不到。 九月边摸边啧啧啧,还是不得不感慨一下这人的身材,又是在乡下,那妥妥的那种糙汉子男主文中的男主啊。 不对,这人屋里有书,有长衫,好像是个书生,要命了,谁家书生一米九几一身腱子肉啊? 不都是什么翩翩公子,温润如玉的小公子么?(其实九月想说是白斩鸡的。) 哦,孔子好像就是这类书生,九月沉默的向孔子道歉,是她浅薄了,谁让二十二世纪娱乐圈里面绝大部分都是白幼瘦小鸡崽呢。 都把人的审美给降级了,瞧瞧这人这大体格子,还有这脸,这种放到二十二世纪的娱乐圈绝对是顶流级别的,在一众白幼瘦弱鸡造型的小鸡崽们中,简直是鹤立鸡群的存在啊。 而且还不是那种健身房里面那种吓死个人的肌肉,体态匀称,每块肌肉的位置都十分的完美且好看。 九月手痒痒的,想要解剖,这人,简直是完美的人体标本。 她没吃过好的,自然不知道好的是啥样了。 她更没有谈过恋爱,对男人也没有什么欲望,毕竟她一个脑袋别裤腰带上的杀手,有那罗马时间自己享受不好么? 要什么男人。 抬手直接给纪意卿把脉,倒不是要医治这人,主要是要确认她的便宜老公有没有点不为人知的秘密。 是的,她是第一杀手,但别的杀手都是用枪用炮,九月是医毒双修的第一杀手。 医是中西医结合的医,毒嘛,更好理解,见血封喉的毒,反正说你什么时候死,你就什么时候死。 所以她还有个别称,叫地狱阎王,毕竟阎王要你三更死,你绝活不到五更。 指腹下有力的脉搏昭示着这纪意卿不仅仅是看起来健壮有力,身体也挺不错,脸上的伤口倒是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就是有点心火旺盛,不知道气个什么? 九月检查了一番纪意卿的身体,脉象,确认这人没病,肾也不错,看起来体力应该也可以。 能睡!(荤睡那种睡!) 只要这人没有同别人乱来过,那就可以睡,九月对自己的东西有很强烈的占有欲,绝不同人分享是她的行为准则。 至于脸嘛,虽然有伤,但关起灯来不都一个样么?更何况这鬼地方还没灯。 三两下的,九月就把自己和这便宜老公给规划好了。 她自小学的就是杀人的本事,没什么道德底线,也没有什么两个人需要培养下感情什么的? 像她们这一类人,有今天没明天的,组织里的杀手,玩男人的,玩女人的,喝酒的,玩刀的,受虐狂,虐待狂应有尽有,怎么变态怎么来。 九月已经算是暗月的奇葩了,毕竟九月赚的所有钱全部都拿来享受了。 四千一瓶的矿泉水是标配,衣食住行全部都要精致奢华到顶级。 相比其他人花在男人女人酒色赌博上,九月都是花在自己身上已经很好了。 再者她不确定自己找的是干净的。 至于眼前这男人,已经是她来这名义上的便宜老公了,至于最后到底能不能睡,还是要判断一下再说的。 九月完全没有想要给人治脸的意思。 毕竟关她屁事啊? 检查完了,九月又躺了回去,刚闭上眼睛,头顶上的窗户口就传来了声音,依稀好像是昨天那老女人的声音。 “真的?五十两!” 纪大湖压着声音,根本没有把屋内的两人放在眼里,也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声音会不会被人听到:“是的,小六子说是那王家少爷也就这两天的事了,没成婚,那王家的意思是说给他寻个阴亲。” 胡春花咧嘴笑得没了一双眼:“想不到还有这等造化,这捡回来一个小丫头还能两用呢,这死了能让纪意卿那贱种成鳏夫,转手卖出去还能再挣五十两。” 纪大湖也笑得开心:“娘,那到时候……” 胡春花莫名得了五十两,自然是什么都愿意:“给你十两。” 纪大湖立刻把手里的二十两定金给交了出来,胡春花慷慨的递了十两过去:“别再喂那丫头东西吃了,早死早超生,省得还浪费米汤。” 屋内的九月直接被气乐了,短短一天,她从冲喜娘子又变成了阴亲娘子,身份多变,简直是百变九月了。 而屋外的两人已经开始密谋这银子要花哪里去了? 第4章 杀人不过头点地 纪大江从院子外走进来,一眼看到自家娘和二哥,没说什么,转身直接走进了九月和纪意卿的屋子。 胡春花吓了一跳:“老三,你干嘛去?” 纪大江回头阴森森的看了一眼胡春花,纪大湖扯了一把胡春花,母子俩都知道纪大江那点子阴私。 屁本事没有,但爱美色,曾经口头调戏村子里的妇人女娃被人打聋了一只耳朵。 胡春花看纪大江进纪意卿的屋子就知道这人是想干嘛。 该说不说九月的长相确实十分好,毕竟她舍得在自己的脸上花护肤品保养,根据古方调配出来的护肤品,小小5ml都要好几万。 纪大湖把胡春花扯出门,胡春花看了看纪意卿还躺在九月的旁边,要说良心,那是没有的。 只喃喃了两句:“那你快点啊,别你大哥回来了看到了。”说着,还顺手把门给关上了。 纪大江扯了扯裤腰带:“看到了又如何?” 反正这家里也没谁把纪大海放在眼里,要说纪朝眠和纪意卿没事的时候他们还不敢造次,现在这兄弟两都成了废人,以后还不是像小时候那般任由他们磋磨了。 屋内安静了下来,九月甚至听到了吸口水的声音,正在想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就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摸了一把。 一瞬间,九月只感觉一股气猛的冲上来了她的天灵盖,他大爷的!竟敢用他的猪蹄碰她花了几百万保养的手,他死了,他只能死了! 纪意卿也没想到纪大江如此的急色且不顾纲常伦理,他还在旁边躺着呢,竟然就敢这么对他的娘子! 猛的睁开眼睛准备给纪大江颜色看看,就听到耳边传来了砰的一声。 一眼看过去,只看到纪大江撞到墙上,然后像坨烂泥一样的滑到了地上。 而躺他旁边的九月缓缓的坐了起来,睨了他一眼,似乎对他睁开眼睛这件事半点好奇都没有。 缓缓的下了床。 纪大江在地上蠕动了几下,可能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飞起来的? 纪意卿也没看到,只知道咻的一声,纪大江就在墙上了。 只见九月站在床边,一身稀奇古怪的黑衣,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包裹得越发凸显,踩在地上的瞬间像是踩在了他的心上。 九月缓步走到纪大江的面前,蹲在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纪大江:“哪只手碰的我?” 纪大江目眦欲裂,嘴一张先溢了丝血出来:“贱人!贱人!你竟敢打我!你他娘的找死!” 九月缓缓的笑着,歪了歪头:“哦,两只手都碰了啊。” 纪大江还没有反应过来九月的话是什么意思,就看到九月双手搭在他的手腕处,下一刻,只听到咔嚓两声。 手腕处传来撕心裂肺的痛,纪大江嘴一张就要痛叫,九月伸手直接从裤脚抽出了一根银针,猛的扎到了纪大江的耳后。 所有的痛叫全部都变成了呜咽,纪大江张大了嘴巴啊啊啊啊的,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来。 “嘘,我听不得猪叫。”说着,九月的眼睛缓缓的移到了纪大江的身下:“既然你不会合法的用你的工具,那我就只能合法的毁了你的工具了。” 纪大江惊悚的看着九月,只见九月站起来,脚尖只轻轻一碾,纪意卿坐在床边条件反射的夹紧了双腿。 纪大江痛得在地上蠕动蜷缩,满身大汗,头一歪,直接晕了过去。 九月踢了踢纪大江,啧了一声,怎么就晕了?还没有玩够呢,竟然敢用他的猪蹄碰她,也不考虑考虑后果。 解决完了一个,九月转过身,和纪意卿对上眼,脚尖一勾,把床尾的长凳勾到了腿边,侧身坐到了凳子上。 直勾勾的看着纪意卿,躺着和坐着看起来又是另外一种感受了,反正这人除了那脸上的伤疤,怎么看怎么是极品。 只要干净,睡一睡也无妨,九月如是想到。 况且这里不是她熟悉的地方,怎么都需要隐藏一下自己的身份,怎么在这里活下去,也是个问题。 可能是有点雏鸟情结吧,这纪家的人和事到底是她来这里接触的第一个人和事,九月勉强先看看这纪家适不适合留吧。 目光丝毫不掩饰的扫视着纪意卿,纪意卿莫名的有种被扒光了的错觉,但还是尽量坦荡的迎上了九月的眼睛。 九月摸了摸鼻子,对于穿越她是生疏的,对于嫁人她更生疏了,想了想还是小声道:“相……相公?” 古代是叫老公叫相公吧?还是官人?夫君? 不管了,她就是要叫相公! 纪意卿眼睛都瞪大了,想不通刚刚还下脚干脆利落的姑娘怎么转头就叫他相公了,余光扫过床头柜上的婚书。 哦对,他俩已经有婚书了,已经成婚了,这姑娘的意思是她认他是她的相公了?就有点草率。 纪意卿沉默了一瞬,不过既然这姑娘都认了,那他也认了。 垂眸嗯了一声,嗯完整张脸就红得像颗西红柿。 九月看得稀奇,这人虽然不白,但也不黑,小麦色的皮肤,这会红得麦里透着红,倒是越发的凸显他脸上的伤痕有些狰狞。 但看惯了各种烂肉腐肉的九月,丝毫没什么感觉。 “你有过旁的女人么?或者有喜欢的女人么?”九月觉得还是需要确认一下的,要是这人有个什么白月光,青梅竹马一类的,那就不能要了,扔了她都嫌脏手。 在九月的观念里,只要是她的,那就必须完完全全都是她的,只有她不要,不然就只能一直属于她,身心都是。 纪意卿不知道九月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但他还是十分诚恳的摇了摇头:“没有,没有同女子有过任何的来往。” 九月点点头:“那挺好。”想了想:“你知道我们算是成婚了吧?” 纪意卿点头。 九月接着道:“既然我们算是成婚了,那你以后就不能有旁的女人,逛花楼也好,小妾外室也好,在我这都是不被允许的,一旦发现……”九月看了看躺在地上人事不省的纪大江,隐晦的告诉纪意卿她的底线。 纪意卿歪头想了想:“这是应该的。” 他被毁了脸,没法入仕途,以后大概就是种地为生,有一个娘子就是万幸,还能想什么其他的? 当然,就算是以前要读书参加科考也没有想过男女之事。 第5章 武力决定地位 九月站起身,踢了踢脚边的纪大江,啧了一声,她杀人伤人一直都有专门的小队帮她解决后续的事。 这会这纪大江明晃晃的在她眼皮子底下晃,她看得心烦,指尖一痒想着要不杀了随便找个地方埋了算了,眸光闪过杀意。 纪意卿猛的站起来,扫到了九月眸底的杀意,连忙拖着纪大江就往床底下塞:“没事,我把他藏起来。” 虽然他也曾数次想要把纪大江给杀了,但碍于孝道,还有他要读书做官,为这种人渣沾血毁了自己的未来也不值得。 要不是他和纪朝眠忙着读书考试,家里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他和纪朝眠都已经收拾了。 没收拾除了因为怕后续东窗事发,也有读书人最重名声的缘故。 咚的一声,纪大江被塞到了床底下,九月顺眼了,觉得纪意卿孺子可教也。 纪意卿眸光微闪,现在还不是杀纪家人的时候,纪朝眠的腿只要能治,就还有入仕的可能,读书人,名声最为重要。 不然,纪意卿和纪朝眠不会任由纪家人蹦跶这么久? 毕竟,兄弟俩也不算是什么好人。 九月虽然想法有些出人意料,但纪意卿却觉得九月不算是什么坏人。 毕竟九月的双眸太过澄静单纯,像是一些阴暗在她面前都无所遁形。 莫名衬得纪意卿倒不像是个好人了。 况且两人已经有了婚书,强烈的责任心让纪意卿有了身为人夫的自觉。 他得对九月负责。 不管九月是如何做他的娘子的,大齐女子地位底下,九月昨夜出去又回来,想必是无处可去了。 到底是自己爹娘把人给捡了回来,纪意卿没法置之不理。 正胡思乱想着,院子外有些吵嚷,纪意卿打开门走了出去,纪大海和苏若慌慌张张的走了进来。 身后还跟着怒目而视的胡春花和纪大湖。 胡春花正扯着苏若,纪大湖则是拉着纪大海,四人抬头看到纪意卿和他身后的九月,皆是愣了一瞬。 纪大海错愕转为喜悦,慌忙跑到纪意卿的面前:“意卿,你终于醒了,想不到你阿奶说的冲喜真有用,这下你们两都醒过来了,真好,真好!” 苏若直接喜极而泣。 再看那胡春华和纪大湖,则是一脸的惊恐加慌乱,匆忙的跑到屋子里,左看右看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纪大海看着后娘和二弟在屋里找着什么,走上前去:“娘,您找什么呢?” 胡春花到底是有些心虚,九月是纪大海和苏若带回来的,再又想起他们还把九月又卖了,定金都拿到手了。 这会要是撕破脸了,后面的事还不好说。 阴恻恻的看了一眼九月,这野丫头伤得那么重,竟然醒了过来,满屋看了看,确实没有看到纪大江,想必是有什么事出去了。 但那五十两是肯定要拿到的,和纪大湖对视了一眼,母子两眸底的恶毒一闪而过,想必都是一个念头,弄死九月。 反正就是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野丫头,要有人找的话早该有人来找了。 “没什么?”胡春花大声的回答,掩饰着自己的心虚。 说完,又推了一把苏若:“还不滚去做饭,你要饿死我么?” 纪意卿横了一眼胡春花,胡春花瑟缩了一下,想着纪意卿到底不敢打她,更何况纪意卿刚醒,这整个纪家除了他们一房,都是她的人。 真要敢动手,她也是不虚的。 苏若看纪意卿要说话,连忙扯了扯纪意卿:“哎,我马上就去。” 九月走到屋外,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胡春花和纪大湖。 两人阴恻恻的盯着她,显然是还打着要把她弄去结阴亲的念头,既然他们不怕死,那九月不送他们一程,倒是显得自己不善解人意了。 纪意卿侧身挡住胡春花和纪大湖的视线,两人哼了一声直接转身回了房。 九月略显疑惑的看了一眼纪意卿,纪意卿看着九月的眼睛:“放心,只要有我在,他们不敢对你下手。” 九月歪了歪头,谁在乎呢? 不过还是点了点头,算是承了她便宜老公的恩吧。 九月缓缓朝着院外走去,纪意卿本来是要进厨房帮忙做饭的,看到九月走出去,想起九月人生地不熟的,想了想和纪大海说了一声,连忙跟了过去。 纪大海自然没有什么不应的,相反还很感谢九月,毕竟昨天说是冲喜,办了婚书今天纪意卿就醒过来了。 显然是冲喜有了作用,感谢九月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还会说什么,只要儿子醒了,就有盼头了。 九月也没有到处走,主要这里到处都是土路,还有就是她身上还是组织里的黑色作战服,和这里的人穿的短打长衫什么的,有很大的区别。 就穿着这些出去,很难不被人当神经病看。 所以只在院门口往外张望了一下。 到处是低矮的院墙,屋子也大都是黄泥建造的,当然,远方似乎有青砖大瓦房,但不是纪家的。 路边随处可见各种野花野草,抬头就看得到高耸入云的大山,三三两两的村民经过,都是那种饱经风霜的农人脸。 九月直到这会才有自己是真的穿越了的真实感。 默默的叹了口气,这都什么事啊这? 纪意卿看九月不出门,干脆和九月说起了自己家的人员构成。 这里叫纪家村,村民大都姓纪,他爹叫纪大海,他娘叫苏若,他们一共三兄妹,大哥叫纪朝眠,今年二十一,他今年十九,还有个小妹今年只有十二,叫纪有琴。 九月挑了挑眉:“你们兄妹三人的名字都出自一首诗?” 纪意卿意外的看向九月。 九月缓缓道:“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 纪意卿点了点头:“当时我爹特意给我大哥寻的名字,那算命的就找了这么两句给我爹看,我爹这辈子,也就认识这诗上的几个字,后来有了我和妹妹,也就从这诗里找的名字。” 九月了然的点点头,不然就以这个朝代的取名水平来看,纪意卿大概率是叫纪狗蛋或者是纪狗娃。 那还是算了吧,她没法忍受自己的名字和另外一个叫纪狗蛋的男人出现在一张纸上,尤其是这张纸还是婚书。 她会疯的。 纪意卿接着道:“大哥的腿受了伤,小妹在镇上的医馆照顾他,应该这一两天就会回来了。” 说起纪朝眠,纪意卿的情绪肉眼可见的失落。 九月哦一声,没太在意,她治病也好,杀人也好,那都是要花钱的,看这家人的样子,哪给得起钱。 九月从不做无本的买卖,所以不治,也没说自己会医术的事情。 “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纪意卿知道胡春花给人取了名字叫九月,但太过草率,也想知道她的真实名字。 九月抬眸看了一眼纪意卿:“我叫九月。” 纪意卿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那倒是有缘了。” 纪大海是纪山和头一个妻子苏念生的,后来苏念生了纪大海没多久就病死了,纪山就娶了胡春花。 胡春花又生了两个儿子,名叫纪大湖和纪大江。 纪大湖也是两儿一女,大的十七,小的十四,最小的女儿今年才十岁。 纪大江一儿一女,大的十三,小的六岁。 名字九月一个都没有记住,只觉得真能生啊。 看了看这院子,看起来还是蛮大的,前院的菜地看起来都有至少三百平。 屋子也是坐北朝南,杂物房茅厕柴房什么零零散散的加起来还是有十多个房间,呈u型分布,正堂屋当然是纪山和胡春花住的。 正堂旁边的东西厢房被纪大江和纪大湖家里人住着。 九月随意的看了一眼,啧啧啧,纪意卿他们一家住的好像是杂物房和柴房呀。 第6章 可以吃了吗? 日头高挂,九月在外面站不住了。 苏若和纪大海端着饭盆菜什么的往堂屋的走去,一边走一边喊:“吃饭啦!” 九月猛的站了起来,她早就饥肠辘辘了,昨天中午啃了一块压缩饼干,今早喝了碗稀得和清水有得一拼的米汤。 刚转过身,就看到各个屋子门缓缓的打开,一个接一个的人走出来,跟套娃似的。 九月啧了一声,不都说是农民了么?这一个个的,怎么都不干活的? 想到这,余光看到了纪大海和苏若,哦,有干活的两头老黄牛。 但这两头老黄牛也不至于养得起这么大一大家子人吧? 不过……关她什么事? 众人看到九月,只疑惑了一瞬没太在意,这纪家人,除了把纪大海一家当外人,其他人倒是都挺团结的。 九月不在意,跟在纪意卿的后面走进正屋,一屁股坐到了最大的八仙桌边,嘈杂的屋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众人神色各异的看着九月,能够上桌吃饭的只有纪山胡春花纪大湖纪大江和纪大湖的妻子沈梅。 当然,若是纪大江和纪大湖的儿子回家来,也是能够上桌的,其它的人就没有上桌的资格了。 纪意卿不在意这些事,有和他们计较的功夫,他宁愿多看两本书,多写两个字。 拉了拉九月的袖子:“我把饭菜给你端到房里去吃。” 九月哦了一声,没动。 然后就看到八仙桌上放着的,倒是有饭有菜,虽然看不出是什么饭菜,但至少是有饭有菜,至于另外一块板子上的,不知道是粥还是水,反正能够照得出人影来。 眼看九月不动,胡春花本是想着这野丫头没几天就要死了,不想和她计较,结果这人还赖桌上不动了。 纪大湖还在拼命给她使眼色,纪山老神在在的坐在主位上,他是大家长,这屁大点的事不用他出手。 苏若很快把八仙桌上的人饭菜分好了,纪意卿尽量给九月盛得粥稠一点,但再稠也还是稀得很。 碗端在手里去拉九月的袖子:“我们回房。” 九月正要站起来,看到纪意卿手里的饭菜,姑且称为饭菜吧,疑惑的仰头眨眼:“我们就吃这个?” 纪意卿点头,有些话不好在这说,他和纪朝眠都会抄书挣银子什么的,常年都会藏点吃的,但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 九月若是吃不惯这些,待会儿把糕点拿出来给她吃就是了。 但九月可想不到这些,她看了看胡春花和纪山碗里的饭,看起来有点像是黄米,桌上还有菜馍馍,两个青菜。 而她碗里只有一碗数得清米粒的稀粥和一小块咸菜。 纪意卿的同样,更遑论是纪大海和苏若了,这俩还是出力的主力,吃这点还去干活?嫌自己命太长了。 九月直接被这区别对待给气乐了。 纪大湖看九月赖在桌上不走,嗤笑了一声:“贱人就是贱人,不吃可以滚!” 要不是看在那五十两的份上,早把人撵出去了,这会大白天的不好动手,怎么也要把九月稳到晚上再说。 说着,纪大湖拿起筷子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 胡春花看了一眼九月,恶狠狠指着九月:“给你口吃的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怎么?你还想吃我碗里的?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贱种一个!说是从山崖底下捡的,谁知道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然后被人赶了出来,穿得稀奇古怪……” 像是骂九月两句能够找到什么优越感一样,胡春花一开口就停不下来,纪意卿冷脸看过去,胡春花没看到,只恶狠狠的瞪着九月。 纪意卿反手把碗放在桌上。 只听砰的一声,胡春花伸出的手直接被用筷子叮在了桌上,力道之大,直接捅穿了掌心和桌子,鲜血瞬间飙了出来。 满屋寂静,纪意卿没想到九月这么彪悍。 只见九月乐呵呵的直接从胡春花的面前端起了她的饭:“我这人吧,最不喜欢别人用手指着我了。” 说完,纪意卿一眼看到桌上的人神色各异,胡春花大声尖叫起来,跟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似的。 纪意卿本是要将九月拉开的,却见九月已经端着那大海碗往嘴里刨了口黄米饭。 然后…… 天爷啊! 这吃的什么玩意儿啊?剌嗓子眼啊。 九月被噎得直翻白眼,胡春花在那尖叫,剩余的人有尖叫的如沈梅几人,有生气的如纪山和纪大湖。 还有个被黄米饭哽得快要撅过去的九月,纪意卿一时都不知道该管哪边? 端起他的碗凑到九月的面前,直接喂了口米汤给九月:“咽!” 九月咕咚咽了下去。 她以为,她真的以为他们吃的是无公害,无添加,无色素的纯天然的吃食,应该是好吃的,应该是她从没有吃过的珍馐? 她以为哪怕是野菜,也肯定和她在二十二世纪吃的那种大棚种出来的蔬菜不一样,它们应该是甘甜爽口的,米也应该带着清香,然后是软糯的。 但她用她高贵的喉咙咽了个什么玩意儿? 剌嗓子啊! 胡春花还在尖叫,纪大湖一看他娘被九月用一根筷子钉在了桌子上,怒不可遏的上前就要去揪九月来揍。 纪意卿侧身挡在了九月的面前,纪大湖直接绕开纪意卿,抬手反手就是一巴掌。 “啊!!!”巴掌没打下去,被九月卡住食指和大拇指,手掌直接翻向屋顶,九月目光凛然,纪意卿来不及抱开九月。 只听咚的一声,纪大湖整个人飞到了墙边,满屋尖叫的声音戛然而止。 九月歪了一下头,缓步走到纪大湖的面前,单手直接把纪大湖卡着脖子从地上拎起来了,纪大湖双腿在墙面上死命的挣扎。 九月看着纪大湖:“我最讨厌别人要扇我巴掌了。” 说着,手上用力,纪大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一张脸涨得通红,眼看九月手腕轻翻了一下,纪意卿毫不怀疑九月单手就能折断纪大湖的脖子。 忙喊了一声:“九月!” 九月扭头:“干嘛?” 纪意卿也不知道九月会不会听,但众目睽睽之下把纪大湖杀了,九月的麻烦都在后面。 “不可以。” 九月啧了一声,又想起了这里不是二十二世纪,她杀了人没人给她善后,心烦。 手上一松,纪大湖跌跪在地上咳得撕心裂肺。 第7章 九月觉得她要饿死 屋内的人看着九月神色各异,要知道九月看起来娇娇小小的,纪大湖到底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纪家的男人都长得高壮,但九月一只手就差点要了纪大湖的命。 纪大海和苏若张着嘴巴目瞪口呆,天爷啊,他们捡了个什么人回来啊? 看了看桌上的东西,九月没了吃东西的欲望,虽然她不是没有吃过粗糙的食物,有时候执行任务在野外山根生肉她也是吃过的。 但那总有个头的啊,但看这区别对待的饭菜,很明显胡春花他们吃的就是好的了,但是就是这些好的九月也咽不下去啊。 要是让她后半辈子都吃这些,九月觉得自己宁愿去死。 纪意卿拉着九月的袖子往屋里去,没管屋内的任何人。 纪大海和苏若捧着自己的饭碗也回了屋子,徒留下纪山等人在那神思恍惚。 纪意卿找出自己买的糕点,推到九月的面前:“那些吃不惯,这些呢?” 九月低头看了一眼,蔫哒哒的捻了一片白云糕,勉强可以入口吧,但是她不可能一辈子吃糕点过活啊。 “你们不吃米饭,不吃面条包子馒头那些么?就白面做的那种。” 纪意卿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九月:“很少吃。” 九月哦了一声:“那你们为什么不吃?” 问完九月闭上了嘴巴,这和问别人为什么不考清华不是一个道理么? 是不想么?是考不上啊! 是不想吃么?没银子啊,吃不起啊! 纪意卿端着那碗可以照人的稀粥吃着,九月眨巴眨巴眼睛,好吧,她本来以为来到这里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她一个现代人,来到古代,那简直是碾压式的存在好么? 但现在摆在九月的面前就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她没银子,没得饭吃啊? 那些玩意儿剌嗓子眼啊。 刚沉默了一瞬,九月就想起了自己看过的一些小说,种田文也是看过的。 对啊,种田文,只要她能够种出什么亩产千斤的粮食,还有什么反季节蔬菜…… 那她可不妥妥的可以顿顿都吃白米白面了么? 想到这,九月猛的站起来直接走出了屋子,纪意卿刚把最后一口米汤咽下,看九月兴冲冲的跑出去。 连忙跟了出去,实在是九月想一出是一出的,纪意卿不看着实在是不放心。 九月走到前院的菜地边,乐呵呵的就要拔菜。 纪意卿跟在后面:“你拔这个干嘛?” “我把这葱拔了,然后种点亩产千斤的粮食。”虽然她并不知道什么粮食亩产千斤,要的是态度。 纪意卿觉得九月可能是从悬崖摔下来,摔到了脑袋,指着九月手里的“葱”。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拔的是蒜苗?” 九月猛的松手,她就是想证明自己是种田文大女主,颤巍巍的指着旁边的菜:“这是白菜?” “不,是青菜。” “这个呢?” “豇豆。” “茄子。” “丝瓜。” 九月一个都不认识! 她还就不信了,站起来往院子外走,走出去几步就是离得近的人家的田地:“那这稻谷……” 纪意卿捏了捏眉心,觉得左脸上的伤口好像更疼了:“这是麦子,白面就是这个磨细了以后成的。” 九月恨恨的往回走,好吧,种田她确实不行,她连水田旱田,良田薄田都分不清楚,菜,菜不认识,稻谷麦子也分不清楚,不会看天,不会施肥,种个屁的田。 回到院子路过厨房,九月的眼睛一亮,哦,对,她看美食文,那些大女主随便卤个猪下水,麻辣烫什么的,都能够赚得盆满钵满的。 她也可以。 兴冲冲的走进厨房,梁上挂着肉,地上有柴火什么的,九月伸手取下一块肉,怎么做饭来着? 纪意卿进厨房就看到九月站在厨房手里拿着块腊肉发呆,以为九月是馋肉了:“要吃这个么?我弄给你吃。” 九月不过一两天没吃肉,倒不至于馋肉,问题是她只知道猪下水麻辣烫这些东西怎么吃。 但是九月不会,她连理论知识都没有,是的,九月从来没有进过厨房,基地有专门给她一个人做饭的阿姨。 不出任务的时候,就专门给九月做各种各样的好吃的,九月只见过这些食物熟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没有见过它们生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九月不知道怎么把饭煮熟,不知道猪肉分前后腿五花肉里脊肉,不知道橄榄油和菜油猪油分别炒煎炸什么菜更好吃。 淦! 美食文大女主她也做不了了。 看九月一脸大受打击的样子,纪意卿走到九月的面前:“你怎么了?” 九月在那喃喃:“我还可以做炸药,做玻璃,水泥,混凝土……” 纪意卿听得一头雾水:“你说什么?” 九月险些哭出来:“可是我都不会啊!” “不会什么?” 九月绞尽了脑汁,实则是在心里拼命的喊系统:“系统?小6?老6?99?哈啰,有没有统啊?” 好的,九月把自己想象得到的所有名字喊了出来,什么都没有喊出来,她就是个倒霉催掉悬崖穿越的,不带任何金手指。 也好在是在心里喊的,不然纪意卿肯定把她当作白痴,虽然她现在也和白痴差不多了。 纪意卿把生无可恋的九月带回房,实在是不知道九月怎么了?正准备想要和九月好好聊聊。 虽然他现在也没办法保证九月顿顿都有白米饭白面吃,但他会努力,两人既然已经是夫妻,那让九月吃饱穿暖是他身为相公的责任。 嘴巴刚张开,九月猛的拍了一下他的大腿,拍得纪意卿龇牙咧嘴,还没张口九月又跑出去了。 纪意卿只能再度站起来跟了出去。 九月兴冲冲的往山上跑,那些穿越的上山不都可以挖到什么人参灵芝什么的嘛? 据说挖一次好几百两,虽然对银子没太大的概念,但九月看过的小说上面也有说,普通农户一年大概拼了老命能存二三两,有些可能只有几百文。 九月走山路丝毫不在话下,兴冲冲的边走边到处看,采一朵够她吃一年,采两三朵她岂不是发达了。 想到这九月就高兴得忘乎所以。 纪意卿跟在后面,看着九月走了半个多时辰还脸不红气不喘的,再次对九月有了新的认知。 而九月也从一开始的兴冲冲,到后来的蔫哒哒,她走了三四个小时了,灵芝和人参灵芝这类贵价的药材毛都没有见到一根。 满眼都是黄芪土茯苓这一类比较常见的药材,也是,灵芝人参又不是大白菜,怎么可能随处可见呢? 第8章 我杀人贼快 身为医毒双修的杀手,这些东西九月怎么可能不认识? “土茯苓贵么?”九月指着地上的土茯苓,纪意卿茫然了一瞬:“这是土茯苓?” 九月啧了一声:“你就告诉我土茯苓贵不贵就成了。” 纪意卿顿了顿,想了想自己去医馆卖的一些药材,很多农民都会自己采药,但都是一些很便宜的基本药材。 什么狼尾根,伏暑草,洗干净晒干炮制好,一斤(古代一斤是十六两)大概在五文钱左右。 偶尔上山一趟,找这些洗干净晒干炮制好大概能赚十文二十文,那还是花费一整天的时间,有时候时节不好,就这一二十文都没有。 土茯苓不知道大概的价格,但看这还没有进深山就能够找到,想来价格也不会太贵,纪意卿斟酌了一下:“我不知道具体价钱,炮制好的可能五六十文?没炮制过的十几二十文?” 九月大受打击的往后退了一步,一斤土茯苓晒干能得三五两都比较不错了。 “大米,精米多少文?白面多少文?猪肉多少文?鸡鸭呢?” 纪意卿罕见的沉默了一瞬,竟诡异的连上了九月的脑回路:“精米十二到十五文不等,白面现在应该是八文,肥瘦肉二十二文,纯瘦肉便宜十八九文也能买到,鸡鸭大部分是五十文左右一只……” 九月像被雷劈了一般往后再退了一步,也就是说她采一天土茯苓,大概吃得起一斤精米,还不能吃肉吃菜。 走了三个多小时了,这会看着远处的悬崖,有种要是现在跳下去,她可不可以回到二十二世纪的冲动。 站在悬崖边,纪意卿紧张的看着九月:“你怎么了?” 九月看着悬崖发怔,在跳和不跳之间反复横跳,然后沉默,算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她跳下去要是回不到二十二世纪,那肯定摔个稀巴烂。 还是算了。 “回去吧。” 她丢了穿越女的脸啊,直到这会九月才承认,她就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废物。 纪意卿看着九月一直生龙活虎的,不知道今天不过是吃了个饭怎么就突然蔫了? 中午就吃了点糕点,也不知道她肚子饿不饿? 纪意卿边走边想着找点什么野果给九月垫垫肚子,他的脸都毁成这样了,九月也没有嫌弃他长得不好看还吓人。 那他也不会嫌弃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认识的九月。 他们已经是夫妻了。 随手在衣摆上擦了擦果子:“肚子饿么?这个酸酸甜甜的,可以吃。” 九月蔫哒哒的接过来,看到鲜红色的果子,和鲜血一个颜色,九月的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 纪意卿被九月看得心里毛毛的,莫名的有种又来了又来了,她又要来为难他了。 九月就是猛的想起,她虽然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但是她是杀手,她会杀人啊! 其实九月可以开医馆当大夫,但都穿越了,谁要996啊?再说了,谁知道开医馆本钱要多少? 她一文钱都没有,本都没有,开个屁的医馆。 凑到纪意卿的身边,和人贴得有些近,纪意卿刚咬了口果子,九月挨过来,纪意卿连忙做贼心虚的到处看了看,好在,一个人都没有。 所以纪意卿也就没有退,任由九月挨着他。 九月低声道:“你知不知道谁要杀人?” “什么?”纪意卿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九月乐滋滋的道:“就你有没有那种门路,就是有人很想把他的仇人杀了那种门路?” 纪意卿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然后呢?” 九月眉眼一弯,乐了:“找我啊,我杀人贼快!”说着话,九月哥俩好的想去搭纪意卿的肩膀,纪意卿察觉到九月的意图,立刻鬼鬼祟祟的四处看了看,然后特意矮了矮肩膀。 但九月和纪意卿的身高差有点大,纪意卿的肩膀又比较宽,即使矮了肩膀九月还是需要踮脚,九月搭得有些艰难。 转而啧了一声,改为拍了拍纪意卿的肩膀:“到时候挣的银子我俩一九分,我九你一,让你做我的经理人。” 纪意卿今天一整天受到的冲击都没有此刻的大,他昨日刚办了婚书的娘子,要和他一起做杀人的买卖,并给他分一成利。 还有经理人是什么人? 看纪意卿不说话,九月撇撇嘴,这人还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啊。 “二八,你二我八,再不能让了。” 纪意卿头皮都要炸了,慌忙道:“九月,大齐律,杀人是要一命抵一命的,是犯法的。” 九月眨巴眨巴眼睛,她知道啊,不止大齐律啊,在华国杀人也是犯法的好不啦? 她都是杀手了,她一条九漏鱼,以杀人为生的法外狂徒,能不知道她一旦被逮到,那是必死啊。 但她真的吃不下那剌嗓子的饭菜啊! 要命了。 想了想还是不死心:“你真没有门路么?” 纪意卿脑子转得飞快,从来没有这么飞速的运转过,在想怎么才能够让九月打消去做杀手的念头。 想了想终于找到了理由。 “普通人杀人出不了多少钱,顶多三五两银子,风险太大了,有钱人出得起钱,但这大齐,有钱人也不如想象的那么多,你去做杀手,赚不了多少银子不说,一旦被发现,还有可能会在全国被通缉,东躲西藏的生活,到时候可能连黄米饭都没得吃了,只能顿顿吃糠咽菜。” 九月大受打击的啊了一声。 她竟然变得如此廉价? 在华国还没到榜一的时候,她杀人就是三五十万朝上了,后来当了榜一,低于五百万,她都直接不动手了。 这大齐看样子不行啊。 九月闷闷不乐的跟在纪意卿的身后,随手打了两只兔子,一只野鸡,看得纪意卿叹为观止。 差点脱口而出打猎可以赚银子。 但想到以九月的性子,大概是看不起野鸡兔子这三瓜两枣,要打应该就是打虎熊这类遇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猎物。 九月到底是一个柔弱的小姑娘,他不可能次次都有时间陪着九月打猎,万一出了事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纪意卿也没有说出来,只沉默的拎着野鸡和兔子往山下走。 两人下山还没有天黑,这边好像就吃两顿饭,早中饭是在十点左右吃,这会还不到下午四点。 第9章 妖女处死! 还没进村就听到前面吵吵嚷嚷的,零星的还夹杂着纪大海和苏若的哭喊声。 九月和纪意卿对视一眼,慌忙往前跑去。 这一看,九月的怒气又起来了,虽然她也看不上纪大海和苏若那软弱无能的样子,但到底是救了她的人。 九月虽然没有什么良知道德,但这两人救了她,就是她罩着的了。 这会纪大海和苏若跪在纪家院子的外面,衣衫凌乱,头发披散着。 胡春花嘴里不干不净的在那怒骂,什么他们捡回来了一个妖女,怪物什么的。 九月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在说她了。 大概是因为中午的事情,九月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但是没有善后是她的问题,她实在不擅长善后啊。 纪意卿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去扶起纪大海和苏若:“爹娘,这是怎么了?” 胡春花旁边站着个中年人,面色不善的看着胡春花:“老纪氏,你自己听听你说的什么话?纪大海和苏若老实本分了一辈子,什么叫故意捡回来个妖女伤了你。” 胡春花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看得九月嫌弃得不行,奈何九月个子不高,被一众人挡住,胡春花没看到她。 只见胡春花把手上的纱布撕开:“村长,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你看看,那筷子啊,就这么砰的一声穿透了我的手掌扎到桌子里去了啊,挨千刀的纪大海,后娘难当啊。还有,我家大湖被人掐着脖子,差点就没了,这是杀人犯啊这是!” 村长无奈的敲了敲手上的烟杆:“那你说要怎么办?” 胡春花眼珠子转了转,既然他们不是九月的对手,这里这么多人,只要村长给她做主,她顺势把九月给弄死,正好还可以给王家送过去。 一举两得! “杀人犯必须弄死!” 话音刚落,站在胡春花背后的纪大湖等人也叫喊了起来:“把妖女给弄死!对!弄死!” 纪意卿紧张的看了一眼九月,果然看到九月手里捏着几颗石头,纪意卿相信,只要村民附和,九月是半点不把这些村民的命放在眼里的,大不了就是一起弄死。 纪意卿忙把野鸡和兔子递给纪大海,对着纪大海和苏若摇了摇头,胡春花一眼就看到了纪意卿手里的兔子和野鸡,贪婪的咽了咽口水。 弄死那妖女正好吃肉! 却见纪意卿急切的走到了九月的面前,对着满眼杀意的九月摇了摇头,九月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纪意卿,不知道这人畏畏缩缩的干啥? 全部弄死一了百了! 纪意卿拍了拍九月的手:“交给我。” 九月翻了个白眼,这人个高人也健壮,但却是没武功不能打的,浪费了这身高和身材啊。 村民看这儿纪意卿走了过来,没一会儿就从人群中牵出了一个娇娇小小的小姑娘,村里几个年轻小伙子一看九月那样貌,瞬间脸都红了,甚至连看九月都不敢。 村长正要说话,就见纪意卿拉着九月的袖子走到了纪家门口,对着村长和村民拱了拱手,村长看到纪意卿脸上的伤疤,狰狞得可怕,又想起纪朝眠的腿,无奈的叹了口气。 本来他们纪家村眼看就要出两个秀才了,结果谁知道遇上了这等大祸,一毁就毁了两。 叹了口气:“二娃。” 九月低着头拼命的压制自己的嘴角,还好,不是狗蛋。 纪意卿察觉到九月抖动的身体,一时不知道九月又想到了什么,只是让村长看到了九月。 “村长,这是九月,是我刚娶的娘子,也是我阿奶口中的妖女。” 众人定睛去看九月,顺势看了看躲在胡春花身后的纪大湖,就这刚到纪大湖下巴的小姑娘,单手掐住纪大湖的脖子,差点把纪大湖给弄死? 开什么玩笑? 就这细胳膊细腿的,能拎一桶水都算她有本事了。 九月站在那低眉顺眼的不说话。 胡春花还在那骂着,九月就低着头在那数着,一句野丫头,一句贱人,一句贱种,两句野丫头,两句贱人,两句贱种…… 纪意卿叹了口气,满目悲凉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村长,想必您也知道我和我家大哥前几日遇上了什么事情?” 村民都叹息,谁也没接嘴,纪意卿深深的看了一眼胡春花,胡春花鸡皮疙瘩都被看起来了。 “前两日我一直昏迷不醒,我爹娘他们去地里看到了九月,那时九月昏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我爹娘最是心善,又想着为我和大哥积德,就将九月给带回了家。” 村长点头:“你爹刚刚说过了。” 纪意卿接着道:“然后我阿奶看九月一个孤女,又生死不知,就说要让九月给我冲喜。” “我爹娘孝顺,忤逆不了我阿奶,任由我二叔给九月和我办了婚事。” “我也以为阿奶想要让我醒来,所以才让我冲喜,也正好,我醒来了,可见九月不是妖女,是我纪家的福星,不然我可还晕着呢。” 有村民附和,毕竟冲喜什么的在这乡下实在是太常见了,纪意卿一直昏迷不醒也是事实,还有人夸赞了两句胡春花终于做了件好事。 胡春花哪能任由旁人把九月说成福星:“不是的,她就是妖女!是妖女啊乡亲们,她一只手就把我家大湖掐到了墙上,差点掐死啊!还有我这手,你们看我这手……哪个小姑娘有这么大的力气,杀人如麻啊,这是妖女,必须处死!必须处死!” 纪意卿看向胡春花:“处死之后呢?阿奶,九月被处死之后呢?她的尸首您又当如何处置?” 胡春花心虚的看了一眼村长。 村长厉声道:“什么意思?” 纪意卿满脸悲愤:“还能有什么意思?我阿奶和我二叔的好算盘啊,城里那第一富商王老板家的大公子眼看就要没了,没有成婚,需要个女子来结阴亲。” 哗! 所有人骇然,原来竟然是这个原因么? 村长气得指着胡春花说不出话来:“你个满嘴喷粪的老虔婆,好好一孩子被你说成妖女,就是要把这丫头送去给人结阴亲,那是一条命啊!你也不怕天打雷劈劈死你个老虔婆!” “表叔,你就任由这老虔婆败坏我纪家村的名声?” “要让人知道我纪家村人皆是草菅人命之辈,还有谁敢和我纪家村的人来往结亲?啊!” “大海把人救回来,你们就送人去死!你们这是要遭报应的!” 纪山到底是村长的远房表叔,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面上过不去,指着九月:“她就是妖女!” 村长挥了挥手,村子里谁不知道纪山这一家,除了纪大海一家是实实在在的好人,其它的全是些歪瓜裂枣,尤其是纪山的三儿子,纪大江,这又不知道去哪鬼混去了。 随后,村长大手一挥,怒斥了胡春花一顿,连带着纪大湖等几人也被好好的骂了一顿,村里个个都来戳他们脊梁骨。 然后村长带着人走了,并勒令胡春花不可再胡言乱语,更不可以把人送去结阴亲,那是损阴德要遭报应的事。 第10章 人体有多少根骨头 人群走远,所有的喧嚣嘈杂渐渐的归于平静,纪家的院墙盖得高,除非是垫根板凳,不然谁也没法直接探头看到院子里发生的一切。 胡春花等人颤颤巍巍的退回院子里,脚步飞快的想进屋子,九月面带笑意的反手关上院门。 砰的一声,声音不大不小,转过头来之时,九月的脸色沉了下来,明明青天白日的,院子里的一干人等还是生生的打了个寒颤。 纪大海紧张的看了一眼纪意卿,苏若躲在纪意卿的身后:“意卿……你……你让九月别生气了。” 话音刚落,就见刚跑到堂屋正门的胡春花猛的跪了下来,磕到了门槛上,哎哟了一声。 谁也没看到九月是怎么出手的,甚至谁也不知道九月到底是怎么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让胡春花跪下的。 挺大的年纪了,跪在门槛边哎哟哎哟的叫唤着。 九月目不斜视的走过,一个眼神也没有分给院子里的任何人,纪大湖拼命的往后缩,妄图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这一刻纪大湖十分的后悔刚刚怎么没趁乱跑出去,这妖女要是那么容易对付,他也不会死里逃生了一次。 九月手里抛着几个小石头,一下抛高,然后猛的落到了掌心,沉甸甸的,就像院子里的人心一样。 胡春花叫唤了几声发现没人来搀扶她,余光看到九月走了过来,吓得连滚带爬的就想往屋里冲。 但谁也没想到,九月的目标不是胡春花,转而一把将躲在墙根下的纪大湖给扯到了地上。 纪大湖嘴巴一张就要尖叫,九月反手抽出裤脚的银针,在他耳后一扎,纪大湖惊悚的躺在地上看着九月,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来了。 胡春花一个踉跄就要奔上来嚎叫。 然后所有人就看九月的手飞快的在纪大湖的手上脚上动作了几下,寂静的院子里只传来了一声接一声令人骨酸的喀喀喀声。 九月仰头看着胡春花笑:“嘘,别出声。” 纪大湖拼命的伸手伸腿,只发现自己的手脚像是不听使唤一般,软塌塌的垂着,而他竟然连爬起来都做不到了。 九月就蹲在他身边,抓着他的手,喀一声,复位了,再喀的一声,又掉了,像是遇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 沈梅等人拼命的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尖叫出来惹得九月不快,让他们遭受纪大湖一般的折磨。 胡春花跌跌撞撞的扑到了纪大湖的旁边,扬起一阵灰尘,九月扬手轻扇,乐呵呵的看着胡春花:“阿奶,你知道一个成年人……”怕胡春花不懂,九月还指了指纪大湖:“就像二叔,有多少根骨头么?” 胡春花被九月那病态的笑给惊得浑身都是鸡皮疙瘩,想伸手指九月,又想起今天中午被钉在桌上的恐惧,只你你你的你不出来。 九月勾着笑:“有二百零六根骨头哦。” 说着,九月还摸了摸纪大湖的手和脚,像是她刚刚一拆一卸的不是人的骨头。 而后所有人就看着九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把刀,那刀的造型十分的奇特,不似寻常刀具,但看上去冰冷异常。 “我技术十分的好,能够拆到最后一根骨头,二叔还不死哦。” 纪大湖已经被吓尿了,九月嫌弃的噫了一声,捏住自己的鼻子:“好好好,我技术不好,我拆了以后又装不回去,二叔怕什么?” 咚的一声,沈梅已经昏过去了。 还剩下纪大江的妻子李小草带着两个女娃坚强的站着。 李小草空洞仿若是个木头人一样的站在那,似乎院子里发生的一切都和她无关,九月余光扫到了一眼,才想起这人是谁? 说实话,李小草虽然名字很平常,但那张脸却是不平常,妥妥的大美人,只是饱经风霜再加上没有一丝生气,再好看的美人此刻也不免令人觉得无趣。 胡春花死死的咬着嘴巴,想要给九月跪下,被一边守着的纪意卿给搀住了,胡春花看了一眼纪意卿,一把抓住纪意卿的手臂:“意卿,你和九月说说,阿奶错了,阿奶再也不敢胡言乱语,让她放过你二叔,你们想要干什么都可以。” 纪山看着几人的目光都在九月和纪意卿等人的身上,发狠的拿起了墙边的扁担,轻手轻脚的靠近九月。 九月好似全然没有看到,纪山内心狂喜,双眼赤红,扁担高高的扬起,朝着九月的后脑勺猛的挥下。 纪意卿扭头正要说话,一眼看到那扁担,直接吓得破了音:“九月!” 谁也没看到九月是怎么站起来伸出腿的,只看到纪山砰的一声砸到了墙上,然后滑到了墙边。 九月一脚把泛着尿骚味的纪大湖给踢开:“呀,爷爷这是不信我的技术,要亲自来试试了?” 纪山一看到九月的脸就惊恐的直往后缩,魔鬼!这人就是个魔鬼! 纪大海可以不管胡春花,但纪山却不能不管,到底是他的亲爹,抖着腿也冲到了九月的面前:“九月,他们都知道错了,你别和他们计较,爹爹帮你劝他们,以后他们再也不敢乱说,也不会再和你作对了。” 九月都没使劲,这些人也真是,一点担当都没有,九月扭头去看纪意卿。 纪意卿松了口气,想着九月是听他的话的,他说了不能随便杀人,九月就没有随便杀人。 虽然九月的方法是激进了些,但纪意卿莫名的发现九月好像缺少很多身为人的情绪,她就像是一张白纸。任由旁人涂抹。 除了杀人,其它的好像都不在乎。 纪意卿莫名的想到有些江湖组织培养的杀手,但九月的手段,又和杀手有很大的区别。 但好在好好的教导,九月好像也能够教出来。 转而又一想,不教导又能够如何呢?他在答应了和九月做夫妻的时候,九月就认定了他们二人关系的特殊性。 除非九月愿意放过他,不然两个人大概要纠缠一辈子的了。 纪大湖还躺在地上,纪山在那不停的咳嗽,咳出了不少血出来。 第11章 为什么不分家? 九月收手,众人七手八脚的把纪山给抬进了屋子,纪意卿上前来和九月说话:“二叔他……” 九月笑眼弯弯:“要他好么?” 纪意卿无奈的点头:“快种麦子了,得让他干活。” 九月麻利的点头:“好嘞!”正给纪大湖复位,蓦然想起床底下的纪大江:“哦对,还有你三叔,不是在我们床底下么?” 胡春花被沈梅扶着,脑子里正想着一定要好好的和三儿子告状,纪大江从小就聪明,只是聪明没有用在正道上。 用来对付九月这个妖女正好合适。 但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以为纪大江一直在外面鬼混,没想到纪大江在床底下待了一整天。 胡春花哭嚎着就想要去找纪大江,就看到纪意卿和纪大海把纪大江给抬了出来。 纪大江这会已经醒过来了,只是嘴巴还发不出声音来,一看到自家老娘,直接呜呜呜的哭出来。 九月啧啧了两声,上前给纪大江扎了一针,纪大江猛的恢复声音,抬手就想要抓胡春花,才想起自己的手被卸了。 “娘,她是魔鬼,是魔鬼啊!把她丢出去!赶出去!快赶出去!” 纪大海疑惑的看着纪大江:“三弟怎么会在意卿和九月的床底下?” 闻言,刚刚能说话的纪大湖心虚的低头,胡春花更是连看九月一眼都不敢,只能仓促的去捂自家儿子的嘴巴,看纪大江的手还垂着:“九月啊,那个你三叔的手……” 这人的手是实实在在的摸了她的手的,九月没给他齐根断了就是她善良了,还想给他弄好? 做梦去吧! 九月只冷冷的看了一眼胡春花,胡春花约莫也想到了纪大江会在二人床底下的原因。 没敢再吱声。 纪大江弓着腰背,下面被九月狠狠的碾了一脚,纪大江觉得自己大概是废了,但这话怎么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更何况这会还被胡春花和李小草连拖带拽的往屋子里拉。 纪大江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解决好了这些事,九月就直接进了屋,纪大海和苏若都不敢大声说话,只能拉着纪意卿:“意卿啊,九月她……”纪大海想说这女娃怎么那么邪性啊? 那些笑眯眯说出来的话,怎么听怎么瘆人。 纪意卿只拍了拍纪大海的背:“爹别怕她,你们救了她,九月是承这个恩的,更何况,九月也不是滥杀无辜的人,你看她全程针对的只有对她不好的人,只要你们对她好一点,她不会对你们做什么的。” 苏若呜咽了一声,婆婆是个不讲理蛮横刁钻刻薄的,这好不容易找了个娇娇小小的儿媳妇,好嘛,更可怕了,我的日子怎么那么难啊我? 纪意卿看了看天色,今天说好要去接纪朝眠和纪有琴回来的,一直在医馆住着也不是个事,况且家里也没有太多的银子。 “爹,你去有才叔家借下板车和驴,我得趁着这会天还没黑去把大哥给接回来。” 提起纪朝眠,纪大海老泪纵横,是他没用,不然大儿子和小儿子也不会为了挣盘缠铤而走险的进山。 苏若进厨房去准备做饭,没一会儿沈梅带着自己的女儿也走了进来,只是看到苏若的时候不敢再像以前一样阴阳怪气,甚至不敢欺负苏若了。 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九月是在给大房出气呢,她连给九月塞牙缝都不够。 “大嫂,我……我来做饭。” 苏若受宠若惊的抬头看向沈梅,受压迫习惯了,猛的听到沈梅这话,实在是有些意外。 她是苏念捡回来给纪大海做童养媳的,苏念死了以后她一度差点被丢出去,是纪大海一直护着她,两个人一到年纪就在一起了。 也没办酒席什么的,只是破天荒的一人吃了一碗白面条,就算是成婚了。 不然以胡春花那样子,是绝对不会给纪大海花钱讨媳妇的。 从小就在胡春花的手底下讨生活,早就已经被磋磨得没了一点人气,要不是为了孩子,苏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够坚持多久。 这会觉出九月的好来,有九月在,他们好像就不能欺负她了。 纪意卿走进屋,九月百无聊赖的正在看他书桌上的书,纪意卿从一个洞里掏出一个木盒子。 九月看得稀奇,然后就看到了一些散碎的银子。 纪意卿把银子分成两堆,一堆往九月的面前推:“我要去接大哥回来,还要买药,这二十两得留着给大哥治腿,还剩下九两并四百三十二个铜板,都给你,你想要吃什么,喝什么,都拿这个钱去买。” 九月还是实实在在的第一次接触古代的钱币,稀奇的拿着一小块碎银子在手里把玩:“都给我?” 纪意卿点点头,生怕九月再蹦出一句:“我杀人贼快,你这点银子我看不上。”之类的话。 但好在九月没说什么。 “我让娘先给你找一套她的旧衣服你穿着,你身上这个……”说实话,要不是九月穿的是黑色,还到处都遮得严严实实的,纪意卿都不知道怎么评价九月这衣服。 实在是把九月身上该凸的,该凹的全部都显现出来了。 穿出去肯定会被人说的。 九月撇撇嘴,拜托,她这衣服专门定制的好么?价值上百万的呢! 但九月听劝,自然知道自己这套衣服有多么的异类,甚至自己有多么的异类,一旦她的来历被人怀疑,没准就要被绑在火上来个烧烤九月了。 所以九月只说自己是孤女,其它的一概都不知道,就当她失忆好了。 纪意卿站起来:“我要去接大哥和小妹回来,你在家休息会儿。” 九月点点头,她又不黏人,更何况纪意卿就是她便宜老公而已,但纪意卿都走到门口了,又折了回来:“要不你和我一起去,我让爹去借了驴车,不用走路。” 想起那坑坑洼洼的土路,即使对驴车好奇得不得了的九月,还是拒绝了,她有预感自己肯定会被颠个半死。 她去受那个罪干什么? 纪意卿见劝不动也只能作罢,九月随心所欲惯了,谁也别想逼着她做事。 纪意卿不放心,主要是不放心九月和纪家人在一起,怕一个不小心就出幺蛾子。 临了想起纪家人的尿性,还是和纪意卿道:“不能杀人。” 九月眨眨眼睛:“我又不是什么杀人狂魔。” 纪意卿都快要无语了,谁刚刚在山上还说她杀人贼快,知道这么短短一句话给他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么? 往后几十年就是这句话一直在鞭策着他努力努力再努力,爬高点,因为他永远不知道他娘子又得罪了谁?又想要杀谁? 他又得去哪捞娘子。 九月无语:“为什么不分家啊?” 九月当然知道古代孝道重于天,父母在不分家,毕竟流传了上千年的孝道,但也不是没有父母在分家的人,端看豁不豁得出去,想不想分家罢了。 纪意卿垂眸笑了笑:“爹娘性子懦弱,阿奶泼辣蛮横,谁也不敢触阿奶的霉头,我和大哥又要读书,不可能一直待在家里,家里就只剩下爹娘和妹妹,分家以后怕不长眼的欺负他们。” “阿奶欺负他们,但她的名声也保护了爹娘他们不被别人欺负。” 九月一脸的不理解,这什么鬼逻辑? 怕被其他人欺负,所以就把他们留在这里任由家里人磋磨? 古代人的想法还真是让人难以理解,不过九月没说什么。 古代读书人重名声,纪朝眠和纪意卿被送去读书,是纪大海争取来的,所以为了以后能够彻底摆脱,现在的隐忍都是卧薪尝胆。 不过也是,就像今天,纪意卿不过三言两语的,所有人都站在了他们这一边,明明这次的恶人是九月。 但因为纪大海一家的好名声,没谁在意真相,他们只听得见自己认为的真相。 第12章 以其人之道 纪大江垂着一双无力的双手,恶狠狠的盯着李小草和自家亲娘:“娘,你不想她死么?” 胡春花仓皇的摆手,甚至还去捂纪大江的嘴:“儿啊,不是娘不想啊,是那贱丫头太邪性了,我们都不是她的对手啊。” 纪大江撇了一眼一边装死的李小草,身下的痛感无时无刻的在提醒着他以后再也做不了男人了。 这怎么能忍,他一定要报仇。 纪大江看向李小草:“把柜子里的东西给我拿出来。” 李小草身子僵了一下,胡春花顿了顿:“什么东西?” 纪大江看李小草把东西拿出来,就撵李小草出了屋子,然后让胡春花把药包拿着:“娘,您听我的,这个东西无色无味的,您装作去给那贱人赔罪,把这东西放到茶水里给她喝下,剩下的就不用管了。” 胡春花只觉得手里的东西烫手,压着声音道:“儿啊,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纪大江沉默了一下,但他如今手和下面都用不了了,李小草的胆子又小得要命,只能把自己的计划告诉胡春花:“这个是楼子里给那些不听话的姑娘用的药。” 胡春花没想到纪大江的胆子那么大,一把甩开药包:“不不不,我不去,要是被那妖女发现了,我这条老命怕是真的要交代了。” 纪大江看自家老娘平常横得要命,真遇上事还不是没用,咬牙切齿道:“您只要给她,其它的不用管,我都会安排好的。” 胡春花蹙着眉头:“你怎么安排?” 纪大江认识不少村子里的混混,既然九月敢毁了他,那他非得让那妖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您别管,您只要明儿一早来找我,我带你去收尸。” 胡春花捂着嘴巴:“收……收尸?” 纪大江睨了一眼胡春花:“你只知道那妖女不好惹,你们不是答应了王家给那王公子送个媳妇么?那王家就好惹了?那王家公子可就最多三五天了,还能去哪找一个这个合适的,到时候我们纪家交不出人来,王家是镇上第一富户,捏死我们纪家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看胡春花的面色动摇了,纪大江继续循循善诱:“您就算不为我们着想,您也要好好的想想还在镇上上学的三个孙子啊,要是被王家针对,您那三个孙子可就没前程了,狗娃可还说要给您挣个诰命回来呢。” 胡春花这人就不经撺掇,一个诰命什么的,就把刚刚才受到的恐慌给忘记了,也可能是没有忘记。 但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胡春花还没有答应,纪山倒是从门外走进来,身为一家之主的尊严受到挑衅,一家子被个小姑娘拿捏,纪山如何能忍,一把抢过胡春花手里的药包:“去!” 纪大江垂眸笑了笑,眸底闪过一丝阴狠,九月这个小贱人,被人玷污致死,他一定要报了九月毁了他这个仇。 “半个时辰后给她喝。” 说着,纪大江强忍身下的疼痛,从后院的后门跑了出去,找到认识的几个混混好友,让他们半个时辰后到他家的窗户边,他有好事找他们。 之所以没有说得太清楚,也是因为他还有儿子在读书,身为叔伯,给自己的侄媳妇下药让人玷污,这传出去他儿子也肯定会被人诟病的。 但若是到时候主动勾引的成了九月,那乡亲们也没有话说了,那药效强劲,就不信九月可以忍受。 而纪意卿至少还有两个多时辰才会到家,到时候一切都晚了。 至于纪大海和苏若,那两个不中用的,随便两句话就忽悠出去了。 …… 胡春花和纪山佝偻着背颤颤巍巍的站在九月的面前,纪大湖等人躲在暗处看着。 九月端着碗茶水,美其名曰是胡春花和纪山特意给她赔罪的茶水。 轻轻嗅闻了一下,九月挑了挑眉,专业对口了不是,这玩意儿九月四五岁就接触过了,还是从各种古方中改造成的强劲药。 这茶里的还只是普通版本的。 九月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这两没皮没脸的老人,她不招惹他们,他们为什么就非得一次次的来她的面前蹦跶呢? 就……打也打不过,说嘛,九月嘴巴不够利索,那就打呗。 “你们真要我喝这杯茶?” 胡春花小心的瞥了一眼九月,看到纪山隐晦的眸光,心一横:“是啊,九月丫头,你看你现在和意卿也成婚了,都是我孙媳妇了,这两天我们之间有太多的误会了,就当我们做爷奶的不是。” 这句高帽戴得好高,在古代,那可是讲究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哪怕长辈做得再过分,在以孝道为天的古代,也没有长辈给晚辈赔罪的道理。 这胡春花和纪山是把九月高高的架起来,九月可谓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但显然他们就是要逼着她喝了这杯茶。 九月啧啧啧了两声,这药说是无色无味,但其实还是有很浅很浅的味道,九月常年和各种各样的中西药打交道,瞥一眼就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 “真喝啊?”说着,九月举碗放在嘴边,好似下一秒就要喝进去一般,胡春花和纪山的眼睛都迸出了喜悦的光芒。 眼巴巴的盯着九月手里的碗。 却见九月手腕一翻,抬手就掐住胡春花的下巴,眼看纪山要跑,直接一脚把纪山踹倒在地。 然后任由胡春花掰她的手,却岿然不动的将大碗茶直接喂给了胡春花,胡春花拼命的挣扎却无济于事,九月的力气大得几乎要把她的下巴给卸下来了。 咕咚咕咚的灌下去了两三口。 碗里还剩点底儿。 纪山在九月的脚下哎哟哎哟的叫唤,九月一把将胡春花摔在地上,胡春花趴在地上不停的咳嗽,还拼命的扣自己的喉咙。 就见九月蹲在地上,拍了拍纪山的脸:“这么好的东西,当然要你们老两口好好的享受了。” 说完,九月直接把剩下的那点底给纪山灌了进去。 第13章 不作死就不会死 古人结婚早,纪山和胡春花年纪倒也不是大到不行了,但这药喝下去吧,就他们的年纪,高低得在床上躺个好几天。 没准以后还会对对方有心理阴影,这药药效霸道,不彻底的解了就会一直想要。 屋外的人看不清屋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九月端碗凑近嘴边的样子,都以为成了。 沈梅和纪大湖扬眉吐气一般的从暗处跑出来,纪大江也从屋内出来,他就算不行了,也要凌辱九月,要看着九月生生的受苦。 药效发作还有一会儿,九月看着老两口不停的扣自己的喉咙,妄图把那些顺着喉咙灌进身体里茶水给吐出来。 但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呢? “谁给你的药?”九月可不觉得就胡春花这种脑子不好使的人会想出这么恶毒的法子来,九月这人虽然没有什么良知底线。 但也知道毁掉一个女人,最有效的方式是什么?从古至今就是如此,九月莫名的觉得有点悲哀。 同为女人,很多女人都是帮凶,明明烂俗恶臭的都是那些男人,却还是有很多女人成为了刽子手。 九月从来不屑于用这样的方式,觉得恶心。 胡春花拼命的摇头想要呕吐,看来是不想说了,但九月却也猜到了,纪大湖爱财,只想拿九月换钱。 但纪大江却是个爱色的,况且九月今天还直接毁了他的工具。 纪大江不报复是不可能的,而且…… 九月今天暴揍纪大江的时候,就在他身上闻到了迷药的味道,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药是谁的? 眼看胡春花和纪山的眼神开始迷离了起来,九月站起身,拖着两个人就往外走。 等在院子暗处正高兴得忘乎所以的纪大湖和纪大江猛的看到九月出来,先是愣了一下。 然后就看到眼神迷离,面部潮红的胡春花和纪山了。 纪大湖和纪大江抬脚就想跑,九月乐呵呵的回头看向纪大湖和纪大江,纪大湖就不敢再动了。 纪大江却是还在拔腿往外跑,九月看向纪大湖:“他跑了,那我就只能揍你了哦。” 话音刚落,纪大湖大叫一声,想起了被拆骨头复位骨头的恐惧,再也顾不得什么,猛的站起来就往外跑,直接把纪大江按在了院子门口。 而纪大江离院子门只剩最后一步了,就一步啊! 九月把胡春花和纪山直接丢进了他们的卧房,嫌弃的拍了拍手上的灰。 纪大江还在挣扎,纪大湖却是直接把死狗一样的纪大江拖到了九月的面前,然后和沈梅一起,十分乖觉的站在了九月的旁边,跟护法似的。 上道! 纪大湖的女儿纪小雨狗腿的给九月端了凳子过来,九月挑眉,这一家子墙头草得太明显了。 纪大江到底双手受伤,下面也痛着,九月还什么都没干呢,自己倒是开始浑身发抖。 “说说吧,你那玩意儿都不能用了,还想要给我灌药,你想干嘛?” 纪大湖惊讶的看了一眼纪大江的下面,莫名的夹了夹双腿,九月看起来也不过十几岁,到底是怎么把那么惊悚的一件事说得如此的轻描淡写的? 纪大江没想到九月直接说了出来,没面子的同时又是无比的仇恨,李小草和纪大江的女儿纪小丫麻木的站在厨房的门口,看着纪大江被折辱也没有要求情或者什么? 看纪大江不说话,纪大湖也顾不得多想,忙推了一把纪大江:“你还不说?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啊?” 纪大湖没有参与,他只是听胡春花说纪大江有法子治九月,所以躲在暗处看戏,结果又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短短两天,他们在九月的身上都吃了多少亏了? 不过两天,纪大湖有种九月无所不能的错觉,他们在九月的身上,真是半点好都没有捞到,还被整了个半死。 看纪大江不说话,九月在腰间摸了摸,嗯,软针还在呢,到底是定制的作战服,九月一套衣服里面至少藏了上百根银针。 纪大江刚要开口,就见九月在腰间摸了一把,然后所有人就这么看着九月从腰间抽出来一根两尺来长的银针。 纪大江的眼睛都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了,本来是跪在地上的,这会脚蹬在地上拼命的往后缩。 九月站起来,手里的软针用个巧劲儿就立住了,嘴角带着笑看着纪大江惊恐的样子,纪大湖和沈梅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沈梅连忙把纪小雨赶回了屋子去。 感觉要见血啊! “你知道么?我这根针,可以从你的天灵盖插进去,然后一直顺着往下,经过你的脑子,眼睛,鼻子,嘴巴,喉咙,再顺着往下,而你不会死,你猜,它最后会到哪里?” 纪大江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光是听到九月形容他就恐惧得直呕吐,纪大湖也顾不上自己的弟弟了,拉着沈梅站在一边想吐不敢吐。 这是人么? “我说我说,我找了人来,想要趁着你中了药,然后让人把你玷污了,弄死你。” 听到药这个字,站在墙根边的李小草身子猛的僵住,死死的咬着下唇。 “那些人呢?” 纪大江咽了口口水:“应该在窗户口,他们敲窗户我就放他们进来。” 九月看了一眼纪大湖,纪大湖连忙从屋里拿了一坛酒跑到窗户口,从窗户直接丢给了外面的人。 这件事不能到处宣扬,一旦被外面的人知道,整个纪家都完蛋了。 叔伯给侄媳妇下药,谁知道外面的人会传成什么样子?纪家几个还在读书的孩子,名声就全部都毁了。 纪大湖虽然没有露面,但刚刚他粗略的看到窗外站了至少四个人,内心震动不已,他这人贪财,贪小便宜,也想过要弄死九月,但却不是这么龌龊的法子,他自己也有妻女。 九月微眯了一下眼睛,这次她是真的准备要杀了纪大江,旁人的一些小手段小折磨在九月看来,到底是些不痛不痒的法子。 他们刻意到离堂屋比较远的前院处理,但堂屋里偶尔发出的声响还是听得到,在场的众人心知肚明那是什么声响。 胡春花和纪山年纪那么大了都折腾出了这么多动静。 纪大湖都不敢和九月说刚刚窗外有多少人,但九月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若是只有一个怎么解纪大江的心头之恨呢? 第14章 何方神圣 清风四散,零散传出来的动静让人听不出半分旖旎,只余惊恐。 好在纪家的院子够大,胡春花和纪山的年纪又大,就算因着药效再怎么折腾,也折腾不出太大的动静让左邻右舍的瞧笑话。 九月脸色蓦的沉了下来,眸光清冷,哪还有平常那乐呵呵笑眯眯的样子,纪大湖心惊了一瞬,猛的像是明白了什么。 九月平常对他们施以那些暴行之时,虽然笑着,但从未真的想要他们的性命。 但此刻,敛却嬉皮笑脸的九月真的充满了杀意,掌心朝下,缓缓的蓄力转圈,单手成钩状。 纪大湖扑出去,被沈梅死死的抓住,咬着下唇连哭出来都不敢,他们都瞧出来了,九月是真的要杀人了。 “别去,别去……” 纪大湖双腿发软,第一次跪在了九月的面前:“侄媳妇……九月……”这一刻纪大湖十分的后悔把纪大海和苏若给支了出去。 若是纪大海和苏若在,瞧在那二人的面上,九月有没有可能收手。 说话间,九月手轻轻的举起,纪大江连滚带爬的往后撤,顾不得哭泣和哀叫,九月来杀他了,九月真的来杀他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直都没有表情和动作的李小草猛的跪到了九月的面前:“九……九月,能不能别杀他?” 九月冷眼看着李小草,这个女人,比沈梅更容易引起九月的注意,实在是她毫无光亮的眸子,麻木空洞的表情,让人一眼就瞧得出来她早就没有求生的欲望了。 但这一切都不能猜,肯定是纪大江给她带来的,但此刻只要九月一掌下去,纪大江这个桎梏了她半辈子的男人就会烟消云散。 只要九月想,她有上百种方式让纪大江无声无息的死去,但那就没有震慑力了,纪家人一点都不够看的,但嗡嗡嗡的一直接二连三的来,九月也觉得很烦。 死一个震慑住了,一了百了。 但李小草竟然会为纪大江求情,九月摇了摇头:“给我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纪大江没想到李小草竟然会为了他求情,呜呜呜的哭得涕泗横流,鼻涕糊了满脸,九月恶心得不行。 李小草抬起头,双眼满是恨意:“不用要他死,让他活着,口不能言,身不能动,耳不能听,可以么?” 嚯!是个狠人啊,要不是九月确定李小草不是那种残暴的虐待狂,都以为李小草是要把纪大江给弄成人彘了。 纪大江的感动戛然而止,明明都浑身发软了,还是要用身体去顶李小草,手腕用不了,就抬脚去踹。 李小草跪在九月的面前,任由纪大江踹了好几下。 “他若是死了,我就是寡妇,我娘家母亲和屋子里那老虔婆肯定要合谋将我卖了,但只要纪大江动不了,他们就需要一个人来照顾。” 九月哦哟了一声:“那你好棒棒哦,还要照顾他。” 李小草听不出九月的嘲讽,也不懂九月的言外之意:“至于他是怎么活着,就我说了算,我想打他就可以打他,想骂他就可以骂他,想给他吃猪食就可以给他吃猪食,喂他吃屎他都得给我受着。” 沈梅张大了嘴巴,纪大湖颤颤巍巍的抖了一下,拼命的回想自己平常有没有对沈梅不好的地方或者特别过分的地方? 没想到平常看起来怯懦木讷的弟媳,狠起来竟然是这样。 “我要他活着,死了就一了百了了,那我这些年受的苦就白受了。” 纪大江张着大嘴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九月也懒得去猜李小草干嘛这么恨纪大江了。 两人不相配的面容,还有李小草身上偶尔露出来的皮肤上的痕迹,都不难猜测李小草这些年在纪大江的面前过着怎样非人的生活。 九月摸了摸下巴,十分赞同的点点头:“有道理。” 说完,纪大江像是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连滚带爬的往后退,看到了纪小丫又朝着自己女儿挪过去:“小丫,小丫……” 但九月没有和他废太多的话,缓缓走到纪大江的身后,单脚踩在纪大江的背上,纪大江只觉得这脚重达千斤。 然后众人就眼睁睁的看到九月的手在纪大江的背上沟壑处轻轻的一摸,然后猛的往上一拽,像是直接把他的骨头都拽出来了。 纪大江嘴巴一张,九月双手掐住纪大江的下巴咔嚓一声,纪大江的呼喊戛然而止。 做完这一切,九月起身拍了拍手,像是做了件什么小事一般:“好了,不能说话,头以下动不了,眼睛看得到,耳朵听得到。” 李小草给九月磕了一个头,她知道自己是个狠毒的女人,但她真的要活不下去了,儿子在纪大江的影响下也正在逐渐走偏,女儿也越来越像她那般怯懦自卑。 就算是为了两个孩子,李小草也不能任由纪大江这般磋磨他们了。 不敢劳烦其他人,李小草站起来去拖纪大江的手,不管地上有没有石头或者灰尘,就这么拖着纪大江回了屋子。 九月赞赏的点点头,她不是救世主,更没有要做救世主的打算,更是对那种可怜但是不争气的女人没什么感觉。 怒其不争,哀其不幸也没用啊。 这世上的事,左不过关你屁事和关我屁事,九月觉得十分的言之有理。 扭头看到纪大湖和沈梅互相搀扶着,九月眉眼一弯:“二叔,你们刚刚看到什么了呀?” 纪大湖和沈梅对视一眼,拼命的摆手:“我们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看到。” 正堂屋传来声音,沈梅怯生生的看着九月,小声和纪大湖道:“我怎么觉得九月可以自己解药,但是她偏偏不解啊?” 纪大湖现在是一听到九月的名字就浑身发抖,刚刚折磨纪大江的那一手太吓人了,就用手啊,纯纯的用手,没有任何的辅助工具。 一个大男人,三两下的就彻底的瘫啦,让他不能说话就不能说话,让他不能动就不能动。 连忙推了推沈梅:“你……你别说话啦!”他都要吓尿了好么? 第15章 是个人物 九月凉凉的看了沈梅和纪大湖一眼,笑得十分的邪性,这么低级的药,她当然会解啦。 但是她干嘛要解? 对她又没有什么好处,再者说了,纪山和胡春花一大把年纪了,也得享受享受鱼水之欢嘛不是,她可是好心呢。 “做饭去吧,有米就做米饭。” 沈梅擦了擦手,一把推开纪大湖,这人那么重还要靠在她身上,哎了一声麻溜的去屋里把纪小雨给拎了出来:“走走走,快给你嫂嫂做饭吃去。” 纪大湖孤苦无依的站在那,一动不敢动。 九月坐到了之前纪小雨狗腿的搬来的凳子上,看嘛,她就说纪家人还是很值得相处的,看看,多么的听话啊。 享受间纪大海和苏若一人背着个背篓推开院门,苏若脚步飞快的把背篓放到了九月的面前,邀功似的:“九月啊,娘刚刚捡到了几个鸟蛋,等会儿给你蒸蛋羹吃。” 九月的嘴角抽了抽:“娘,你开心就好。”就那么拇指大点的鸟蛋,三颗够她塞个牙缝啊。 银子啊银子,你在哪呢? 从不缺钱的九月第一次为银子发愁,甚至一度觉得以自己的能力,就是出去打家劫舍也是可以的。 九月越想越觉得这个可以,既然杀人不行,那就只有打劫啦,但哪里有有钱人,还是需要等纪意卿回来了和他商量商量。 远山的黑云逐渐笼罩大地,天色逐渐暗了下来,饭已经做好了,但沈梅就把饭菜放在厨房,没有要去正堂屋吃饭的意思。 纪大海劈完柴看到厨房满满当当的菜饭:“弟妹,端去堂屋好吃饭了啊。” 沈梅和纪大湖尴尬的对视了一眼,正堂屋的旁边就是纪山和胡春花的房间,他们现在去算怎么回事? 也不知道那纪大江到底哪里搞来的药,药效如此霸道,都一个多时辰了,还能听到几声。 纪大海看两人不动,想着今晚是不是要在厨房吃饭了,没看到后娘和他爹,转身就往正堂屋走去。 九月站在外面,看到纪大海要去正堂屋,友善的提醒:“爹,您最好还是别去堂屋了。” 纪大海觉得九月到底是小辈,又是儿媳妇,不敬长辈被村里那些个村民看到怕是要戳她脊梁骨,和善的笑了笑:“你这孩子,我叫你爷奶吃饭呢。” 九月摸了摸鼻子:“爷奶现在可能没时间。” 纪大海疑惑眨眼,停住脚步扭头看向九月:“咋啦?” 九月委婉的换了一种说法:“就有没有一种可能,爹你可能快要有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 这种话题九月一个小辈还是儿媳妇和纪大海说,纪大海又是个老实憨厚的人,脸一下就红了:“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 说话间听到了堂屋微弱的动静,愣了一下,连忙就要上前,被纪大湖一把抓住:“大……大哥,别去。” 一个两个都阻止他去堂屋,纪大海愣了一下,敏锐的察觉到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还和爹娘有关系。 “那……那……” 纪大湖一把将纪大海扯到厨房里:“你别管了,等意卿和朝眠有琴回来就开饭,爹娘这会有事。” 纪大海挠挠头只得作罢,他向来是听话的,脑子愚钝,猜不到干脆就不猜了。 既然大家都让他别去,那他就不去就是了。 纪大湖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担心的,到底是他的爹娘啊,这么折腾真的受得住么?这都多久了? 小步的挪到九月的面前,低头哈腰的:“侄媳妇啊,那个你爷奶他们……” 九月冷冷的睨了他一眼:“死不了,但以后再搞什么幺蛾子就不保证了。” 说着,九月又加了一句:“不止是爷奶,你们也是一样的。” 纪大湖连忙站直身子保证:“不会不会,绝对不会了。”那架势就差指天立地的发誓了。 苏若和沈梅把饭菜热在锅里,在灶火里放了点细柴,然后都在院里趁着最后一点夜色干活。 没人敢叫九月干活。 眼看天色彻底的黑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的,沈梅忙去屋里把油灯点上拿到厨房。 然后就听到了门外哒哒哒的驴蹄声,几个人和九月同处一个空间都慌得很,一个比一个兴奋的去开门。 纪意卿刚站到院门口,就看到门打开了,他二叔二婶,他爹娘,他三婶都齐整整的站在门口迎接他,一看到他,立刻笑容满面的欢迎:“回来啦?累不累啊?快进来!” 纪意卿莫名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恍惚的回头,纪朝眠和纪有琴互相对视了一眼,觉得纪意卿可能说得也不尽详实。 事情可能比他们听到的还要精彩得多。 刚刚纪意卿去医馆接纪朝眠的时候,委婉又隐晦的和他们说了一下,说他娶了一个娘子,是胡春花做主娶的,叫九月。 九月的性子比较欢脱,有些想法可能比较奇怪,家里人都挺喜欢九月的。 也和他们道歉,毕竟是亲兄妹,自己成婚的时候,兄长和妹妹都不在家,不成样,让他们不要觉得九月不重视他们等等。 纪朝眠倒是没多说什么,毕竟当初他掉下悬崖摔了腿,纪意卿伤了脸,他们大房也就这样了。 还能有人嫁给他伤了脸的弟弟,纪朝眠就已经先入为主的觉得弟妹是个好人了。 而纪有琴则是觉得自己终于有嫂子了,替二哥哥开心。 纪意卿上前想把纪朝眠抱下板车,纪大海和纪大湖就已经七手八脚的来帮忙了,纪大湖殷勤得让纪朝眠和纪有琴觉得有什么阴谋诡计。 他那唯利是图的二叔什么时候对他们大房的人这么好了? 而沈梅和李小草则是飞快的把纪有琴从板车上抱下来,飞快的收拾着板车上的东西,让纪有琴一度恍惚的觉得自己是不是变成小宝宝了。 她都十二岁了,二婶和三婶什么时候抱过她啊? 九月站在最后面,黑漆漆的也看不清纪朝眠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当然也看不见纪朝眠审视的目光。 不得不审视啊,纪大湖和沈梅两个人对着九月笑得像条哈巴狗似的。 让纪朝眠觉得纪意卿的话里水分实在是太大了。 这弟妹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来这里两天就把一家子治得服服帖帖,是个人物! 第16章 换房 天色渐晚,再多的疑问也只能藏在心中。 众人草草的吃完饭洗漱后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床了。 九月看着纪有琴跟在苏若的身后跟着他们回了他们的房间,蹙了蹙眉头。 对着给纪朝眠倒洗脚水的纪意卿道:“你小妹都这么大了,还和父母一个房间?” 纪意卿当然知道这不好,但之前这个家哪有他们的房间。 纪大海和苏若住的是杂物房,中间用帘子隔了一下给纪有琴住。 而纪意卿和纪朝眠住的是柴房,从中间砌了一堵墙,所以小得巴掌大,感觉转个身都没有空间。 之前两人在书院,回来的时间少,纪有琴会到他的房间住,他们回来就兄弟俩一间,纪有琴一间。 这不是他昨天还住在他哥房间,成亲了才单独住的嘛? 而东西厢房并排,各有四个房间,正堂屋也有三个房间。 纪大湖和纪大江的儿子长年在书院不回来,女儿也各占了一个房间。 房间哪怕是空着也没有想过要给纪有琴和纪意卿他们三兄妹住。 感情谁都没亏待到,就亏待了纪大海一家,这纪大海憨厚老实的,也不说反抗。 但九月哪是那么逆来顺受的人。 这房间就算了,床板她根本就躺不下去,硬得她就像是直接躺水泥地上一样,睡了等于没睡。 气鼓鼓的看着纪意卿房间的床板,纪意卿也知道这床板硬:“要不我去找娘再拿一床被褥垫在下面,你好睡一些。” 九月转身就往外面走,纪意卿忙跟了过去。 就见九月咚咚咚的直接把东西厢房的房间门给踹开了,而堂屋的声音也终于消停了。 纪大湖和沈梅还有李小草刚要脱衣睡觉,听到声音连滚带爬的爬起来:“怎么了?怎么了?” 纪大海和苏若也跑了过来。 九月对着正堂屋扬了扬下巴:“爷奶好了,你们两去看看。” 纪大湖和沈梅不敢违抗,着急忙慌的跑了过去。 纪大湖先进门把他爹给拾掇了一下,然后才让沈梅去拾掇他娘。 屋里乱七八糟的,还有味儿,沈梅进去就差点吐出来。 九月则是趁着这个时间在各个房间转了一下。 不得不说,厢房就是厢房,柴房和杂物房是比不了的。 纪家村这边冬天好像是会下大雪的,所以几间厢房都是直接砌的炕,每个房间都砌了。 可见纪家的家底不算很差,毕竟家里那么多的男人,劳动力是很够的。 纪大湖和纪大江都是那种花花心思很多的,银钱虽然不至于有很多,但应该还是有点。 那又宽又大的炕虽然看起来也硬邦邦的,但垫上棉花什么的,比那磕磕盼盼的床板不知道好了多少。 纪朝眠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听到了叮叮咚咚的声音,有心想叫人,但又怕自己成为负担。 狠拍了一下毫无知觉的双腿,他表现得再不在乎,其实心里也是难过的。 曾经惊才绝艳的纪家老大,一朝成为废人,什么都做不了了。 正疑惑着,就见纪有琴咚咚咚的跑进了他的房间,着急忙慌的给他收拾东西。 纪朝眠愣了一下:“有琴,你干嘛呢?” 纪有琴小脸白白净净的,一双圆圆的大眼睛亮晶晶的:“二嫂说让我帮你收拾一下,以后你就住三叔三婶的房间啦。” 纪朝眠啊了一声:“什么?三叔会同意?” 纪有琴嘴一咧就想笑,然后又觉得嘲笑长辈不好,面上假装严肃:“三叔不知道怎么的瘫了,三婶说让三叔住柴房,见天的烧锅也暖和,三婶和小丫住一个房间去了。” 纪朝眠懵,但是根本就没有给他懵的时间。 众人手脚麻利的换房间。 纪有琴和纪小雨住一起去了,纪大海和苏若住到了堂屋另一边的房间。 纪意卿和九月住到了西厢房的尾端,中间还空着两个房间。 剩下的也够在外读书的那三兄弟住了。 这厢房和柴房就是不一样,衣柜书桌小八仙桌,凳子,甚至是连梳妆台都有。 纪意卿换的毫无负疚感。 这些东西花的银钱有多少是他们兄弟俩和纪大海夫妇赚回来的。 其他人不知道,他们难道还会不知道? 虽然还是黄泥巴房,但九月看到了大柜子里好几床棉被,使唤纪意卿全部都给她铺上了,就不信铺这么多她还硌得慌! 她又不是豌豆公主。 折腾到快子时,这浩浩荡荡的换房终于结束了。 九月醒过来的时候,太阳都升到眼前了,猜测了一下时间大概是快十点了吧。 她不会看天来着。 所有人都起来了,甚至都出门干了一趟活回来了。 纪有琴和纪小雨两个小丫头背着衣服去河边洗衣服。 纪有琴还觉得稀奇呢,以前都是她一个人洗所有人的衣服,有时候苏若会和她一起洗。 家里的活一直都是她和娘包揽的。 其他人主要是准备猪草鸡草还有上山挖野菜准备过冬的食物。 毕竟谁也不想饿死,再是苛待苏若和纪大海,就他们两口子。 也不可能真的养得起这么一大家子人。 纪小雨和纪小丫就跟着她们娘找野菜什么的。 哪怕是不用找野菜的时候,他们也不会来帮她一起洗衣服。 所以今天看到纪小雨和她一起洗衣服,纪有琴觉得稀奇。 纪小丫则是赶鸭子到河边去吃草去了。 家里好像人人都突然变得勤快了。 哦,也没有,她二嫂还睡着,他们走的时候她二嫂还没有起床。 洗完衣服回来她二嫂还在睡。 纪有琴悄咪咪的站在窗边听了一下,也不知道她二嫂饿不饿啊?睡这么久。 家里突然变好了,纪小雨说是她二嫂的原因。 纪有琴不懂,但她觉得只要家里和睦,她就很开心啦。 她二嫂多睡会儿就多睡会儿吧,爹娘和二哥都没有说什么。 就是今天一整个早上都没有听到阿奶骂人的声音,竟然觉得有些不习惯。 刚把衣服晾好,干活的人就回来了,这会还不到真正农忙的时候,所以一天就两顿饭。 李小草早就回来在做饭了,听到人回来着急忙慌的开始盛饭。 第17章 王家来人 纪意卿怀里藏着个油布包。 这是他今早特意托人从镇上带的,昨晚吃饭九月就没吃多少。 说是吃米饭,但是她也没怎么吃,菜好像也不是很合她的胃口,就吃了两口蛋羹。 家里的调味料就那么些,做不出很多好吃的东西来。 进屋九月就揉着眼睛坐了起来,头发睡得直接炸了。 纪意卿抿嘴偷笑,他除了和爹还有大哥一起睡过,没有和其他人一起睡过。 不知道一个人的睡相可以千奇百怪到这种地步。 一个晚上九月换了不知道多少种睡姿,那么大的炕。 她从炕头滚到炕尾,团着睡,长着睡,趴着睡,甚至还劈叉睡…… 纪意卿一晚上挨了至少五拳。 后来没法子了,只能委屈的躲在了炕尾的地方。 挺大的个子,占的地儿还没有九月的一半大。 但他没说什么。 九月坐在床边,纪意卿从怀里拿出油纸包:“今天三婶做的饭,不知道你爱不爱吃,我让人从镇上带了糕点回来,你尝尝。” 九月哦一声,低头找自己的鞋子,才想起昨晚好像被放到脏衣篓里了。 她没有鞋子穿了。 猛的,九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这是沈梅给她的,苏若的衣服哪怕是中衣都破破烂烂的。 啧,这中衣的料子穿着也不舒服啊。 她也不可能一直穿自己的作战服。 拿着昨晚沈梅给的衣服脑壳都大了,这衣服怎么穿啊? 这里一根带子,那里一个洞的? 看九月和衣服做斗争。 纪意卿先惊讶然后忍不住失笑,其实就是最基本的短打。 但那个朝代又没有拉链什么的,可不就是从这个洞穿根带子到那个洞么? 九月觉得她很有必要让人重新做衣服,这衣服她穿起来也太丑啦! 但想想纪意卿给她的那九两多银子。 九月又诡异的沉默了。 按她想要吃好喝好住好的愿望还差得很远啊。 昨晚她去了一趟茅房,真的是有心理阴影了,那是茅房么? 再也不能直视白米饭了。 呕~ 纪意卿上前帮九月整理好衣服。 脸红红的,不小心触到九月的脖子和手臂时还应激似的弹开。 反观九月,睡眼惺忪的,丝毫没有旖旎暧昧的感觉。 纪意卿眨眨眼睛,收回刚刚触到九月手臂的指尖,软软的,嫩嫩的。 原来小姑娘的肉肉会软成这个样子。 “好了。” 说话间院子门突然被人砰砰砰的敲响。 纪意卿刚把九月的头发盘好,听到声音愣了一下,连忙走了出去。 就见纪大湖连滚带爬的奔到他们的房间门口,纪意卿扶了一把:“二叔,怎么了?” 纪大湖现在就是后悔,非常的后悔。 当初要是不想着挣那五十两,也就不会惹上九月,更不会惹上王家。 现在两头不是人。 “王……王家的人来了。” 九月依稀记得点:“所以他们来干嘛?” 纪大湖心虚的看向九月,欲哭无泪:“结……结阴亲。” 纪意卿直接冷脸:“二叔怎么招惹的,那就二叔自己去想办法吧。” 说着,纪意卿直接把纪大湖给推了出去。 纪大湖哀嚎一声,当初他收了二十两银子,信誓旦旦的说过两天就有了。 那不是当时看九月有进气没出气的样子。 以为九月马上就嗝屁了嘛。 谁知道九月不仅没有嗝屁,还把他们一个个的治得服服帖帖的。 院门还被人拍打着,这会正值饭点,左邻右舍的人都跑来看热闹。 纪大湖自知躲不过了,连忙把银子给准备好。 然后递给王家的护卫。 却见王护卫直接把二十两银子扔在地上:“纪大湖,我记得你昨儿个说的是随时都可以过来把人带走,不都说死了么?还不把人交出来。” 纪大湖真是想打自己的耳光了:“王护卫,真不是我不愿意啊,虽说结阴亲是自愿的,但也要双方都没了命不是,我家这还活得好好的,你们总不能……” 王护卫冷笑:“你和我说这个?话是你自己说的,人也是你自己非要卖的,这白纸黑字的,可做不得假吧?” 九月听到这里还真是半点都不意外。 毕竟昨天纪大湖和胡春花密谋的时候,说的可就是要她死,后来也屡屡想要她的命。 为的可不就是这王家的银子么。 九月半点没有要帮忙的意思,祸又不是她惹的,出了事也不关她的事。 报应啊报应。 想到此,九月转身进屋去吃纪意卿带回来的糕点了。 院子外不时的传来哀嚎。 那王家铁了心的要带人走,纪大湖哪敢让九月出面,不杀了他就是好的了。 纪大海在那帮着纪大湖说话。 到底是他们纪家理亏,也是他这个弟弟贪心了,这会院子门外哭成一团。 王家是镇上第一富户。 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纪家不会给人给得那么痛快,单是护卫加打手就来了十几个。 甚至还拉了一口棺材来。 看样子还真是准备结阴亲了。 纪朝眠听着外面闹哄哄的。 听纪有琴说了事情的始末也觉得胡春花过分。 说让九月冲喜的事是胡春花拍板决定的。 结果转手想着九月要死了,又把九月卖了一次。 还不给九月请大夫,任人自生自灭,简直不值得同情。 他刚刚被纪意卿背到院子里晒太阳。 一眼看到从纪意卿房间里出来的小姑娘。 明眸善睐,笑起来眉眼弯弯,唇红齿白,一双桃花眼泛着盈盈星光。 举手投足满是开朗自信,落落大方的样子,难怪自家弟弟会看一眼就认定了。 纪朝眠看了看纪意卿还沾着药粉的脸,若不是伤了脸,两人看起来该多么般配啊。 纪朝眠又狠狠的砸了一下自己的腿。 若不是他伤了腿,怎么也要多赚点银子给弟弟用最好的药粉。 怎么也不会让弟弟留疤,那样就能够去参加科举了。 眼看和纪大湖纪大海说不通。 王家的人也来了气,毕竟这节骨眼他们也没法子去找另一个了啊。 纪意卿将九月拉到自己的身后,引得九月一脸懵,她一个武力天花板,需要人保护么? 纪朝眠也被弟弟挡在了身后。 疑惑的看向王家冲进来的人:“昨晚回来的时候也没有听说王家那位少爷没了啊?” 第18章 卖身契 王家的护卫冷眼瞥了院子里的几人一眼。 满心都是找快死的那个什么九月。 但屋里屋外转悠了好几圈,快死的没有,瘸了的纪朝眠倒是有一个。 “人呢?叫什么?”护卫把手上的文书拿过来看了一眼。 九月猛的瞪了一眼纪大湖,那是卖身契! 竟然是卖身契! 她本来还满心的觉得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在这个年代,卖身契就是真的卖身契啊!还受律法保护! 纪大湖缩了缩脖子。 九月冷不丁的听到纪朝眠说王家少爷还没有死的话,蹙了蹙眉头,戳了一下纪意卿:“王家很厉害么?” 护卫还在那扯着纪大湖吼,纪大湖打死也不敢说九月在那。 明明九月就站在院子的正中间。 但九月昨天那句:我不喜欢别人拿手指着我。 简直是深入纪大湖的骨髓,所以他指都不敢指。 纪意卿也看到了那张卖身契。 正在思索要怎么赎回那张卖身契,冷不丁的听到九月的问题,条件反射的点了点头:“是清水县的第一富商。” 九月又看了看护卫手里的卖身契,然后站了出去:“我就是九月。” 单方面输出的护卫松开了纪大湖的衣领,踱步到九月的面前。 这小姑娘倒是长得好看,但不是说快要死了么? 这生龙活虎的样子,哪像是要死的了? 但不管死了还是没死,身为护卫,他只负责把人带回去。 其它的不关他的事,要活人还是死人也不是他说了算的。 正要上前把九月抓走,就听见漂亮的小姑娘薄唇轻启:“你们少爷已经死了?” 要是已经死了她就没法子了,但是若是没死的话,没准可以试试。 她虽然毒术和武功最好,但医术也是杠杠的。 毕竟她不出任务的时候就到处找人练手,下毒,手术,基地的人都被她收拾怕了。 护卫怒喝:“你敢咒我们少爷!” 说着就想上前。 纪意卿直接挡在了九月的面前。 九月再次觉得自己不需要啊,她可是武力值天花板啊。 但这个举动还是说明他是有担当的,不是缩头乌龟。 九月拍了拍纪意卿:“既然没死,那就带我去瞅瞅?” 纪意卿意外的看向九月,剑眉凝起:“不可!” 九月拍了拍纪意卿的肩膀:“安心啦,我不会有事的。” 护卫冷哼一声:“不管你愿不愿意,王家你都必须去!” 眼看九月跟着就要走,纪意卿也顾不得其它了,慌忙跟在九月的身后:“我跟你一起去。” 护卫看了看纪意卿:“你是何人?” 九月随意的坐到了板车上,板车旁边是副棺材。 也不知道是心大还是什么,看得旁边的护卫和打手嘴角直抽抽。 “他是我相公啊。” 护卫鄙视的看了一眼纪意卿。 大概是觉得把纪意卿把自己的娘子卖了,这会来装深情有什么用? 但两个人都没有多嘴。 纪意卿站到了九月的旁边。 此刻的九月穿着沈梅的短打,脚上穿着布鞋,有点大,不跟脚。 九月决定去讹王家老爷一把。 第一富商哎,谁知道他有多少银子? 不敢相信要是那些银子是她的的话,她该有多快乐。 一路无话,纪意卿全程都很紧张。 看九月满不在乎的样子,还是对着九月低声道:“待会儿要是王家的人要来硬的,你就跑!剩下的我来挡。” 王护卫听到,冷笑了一声:“我家老爷夫人最是仁善,可不会做那草菅人命的事情。” 九月无奈:“那你们还非要把我带回去?” 王护卫不语。 他一个听命行事的护卫,当然是主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管它死的活的,人带回去就是他的任务了。 一路到了县城,王家的宅子在县城的最南面。 大齐对门头好像是有规定的。 什么宅啊府啊不是谁想用就能用的,还有门的宽度也是有规格的。 所以别看王家是富商。 但是门头看起来也就那样。 不过走进去看到那些亭台楼阁,一步一景。 就能看得出来宅子处处都是花了大价钱的,精致又奢靡。 将两人带到大厅。 王护卫就准备去找管家了。 九月和纪意卿站在那。 明明两人穿的都是粗衣布衫,却丝毫没有自卑怯懦的感觉,不卑不亢的。 九月看护卫要走了,连忙上前:“带我去看看你们少爷吧。” 王护卫无语得很。 这姑娘到底知不知道她可是结阴亲的人?相当于你要给你相公戴绿帽子啦! 好家伙,当着相公的面问,心真是够大的了。 但少爷身子骨本来就不好了,大夫也说了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了。 不然他也不会去纪家村找人了。 结果这人张口就是要见少爷。 老爷夫人现在全天守在少爷的身边,为的就是能在最后的一两天里陪伴少爷。 谁要和她见面啊? 王护卫不想理人,转身就想走。 九月没什么耐心。 万一那什么少爷就在这一会儿的时间里嗝屁了。 她哪去挣钱顺便赎回自己的卖身契去? 抬手直接抓住王护卫的肩膀。 王护卫被抓愣了一瞬,想要转身却发现九月的手爪子像铁钳子似的。 他竟动弹不得! 九月的力气真算不上大。 她每次都是使的巧劲,抓人的时候通常会按在某些穴位上,给人营造一种动弹不得的假象。 王护卫在原地挣了挣:“你!” 九月冷声道:“带我去见你们少爷,我是大夫!” 王护卫还没有说话。 纪意卿倒是惊讶的看向九月,你昨儿个才说自己是杀手,杀人贼快! 但王护卫哪会信这些? 张嘴就喊:“快来人啊!” 纪意卿也不知道原来九月的莽是一直莽,啥都不怕的啊,还以为就在家横,出来了更横啊。 直接上手就抓人。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也顾不得其它的了,直接拉着九月就跑:“快跑!” 九月无语:…… 她本来就是为了见王少爷来的,跑什么跑? 听着脚步声不过就十几个渣渣嘛,洒洒水啦。 直接一掌把纪意卿打到门后藏着。 纪意卿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真一点都不敢放手啊,一放手就是干! 也不知道九月是怎么出手的。 不知道是怎么出腿的,不过半刻钟,地上躺了一排,但个个都发不出声音来。 九月不喜欢听别人哀嚎痛叫哭嚎什么的,听着心烦,所以喜欢给人弄哑了。 第19章 看病 王管家姗姗来迟。 看着躺了一地却不出声的护卫,一时只觉得诡异。 这群人张着嘴巴干什么呢? 再看那堂中站着那笑眯眯的小姑娘。 眼前场景更诡异了。 只觉得屋子都阴森了不少,这人到底是人还是鬼啊? 纪意卿从门后跑出来。 想着昨天九月说的那些,没想到九月的武功这么高。 十几个护卫,三两下就倒下了。 倒是显得他那些维护多余了。 王护卫站起来,张嘴啊啊啊啊了几声,发不出声音来。 只能拼命的指指自己,又指指九月。 王管家看不懂,纪意卿也看不懂。 但是纪意卿觉得人都揍了,还是说正事的好。 毕竟王家不可能只有这么十几个护卫。 别等会儿全招来了躺一院子,那就好看了。 抬手对着王管家拱手行礼。 王管家目瞪口呆的终于回过神来,哦,不是鬼,是人来着。 看纪意卿行的书生礼,但那脸上狰狞的伤痕让人不忍直视。 到底是见多识广的管家,没有像王护卫那么莽的直接喊。 而是对着纪意卿行了个礼:“这位公子,你们这是?” 两个人文邹邹的你一言我一句的,让九月听得十分的不耐烦。 干脆利落点不好么? 低头看了看地上的人,找了个看起来十分强壮的,耐造。 指着那强壮的护卫道:“我是九月,就是你们少爷要结阴亲的那位姑娘。” 王管家差点吐血,结阴亲的姑娘不是快要死了么?这人看起来能熬死两个他。 说着,九月半蹲在地上。 昨晚已经从她的作战服里面把所有银针都取了出来,上百根。 包在一起还是好大的一包。 抬手就在地上那人的身上扎扎扎,王管家吓了个半死:“哎哎哎,你干嘛呢?” 九月边说话,边扎扎扎:“我说我是大夫,说是想要去看看你们少爷,但你们不是不信么?我扎给你们看看,你们就信我是大夫了。” 王管家都要被九月的动作弄得吓尿了。 地上那强壮的护卫也吓了个半死。 一开始还在挣扎,但随着九月的针越扎越多。 他惊奇的咦了一声,发现自己好像可以说话了。 “暖暖的。” 九月笑眯眯的:“常年习武之人,关节和骨头都有很大的磨损,有一些受伤严重的阴雨天还会疼,我刚看你走路膝盖凝滞,想必膝盖是有问题的,这套针扎下去,至少包你一个月不会疼。” 地上的护卫已经对九月佩服得五体投地了:“那有没有法子根治啊?” 九月摊手:“已经磨损的骨头和关节虽然可以再生,但是和原装的肯定会有区别啊,况且你做这一行,随时随地的都要用武,根治不了,但是可以缓解,至少阴雨天不会疼。” 王护卫猛的蹲在了九月的面前。 指指地上的护卫,又指指自己的嘴巴。 九月哦了一声,拿出银针在王护卫的耳后扎了一下。 然后看向地上其它的护卫:“你们别嚎,我这人怕吵,听不得这些,只能把你们弄哑了。” 众护卫:…… 都被揍得那么疼了,还不能嚎,什么人啊这是? 王管家看着九月行云流水的动作,问地上那个扎着针的护卫:“真的有用?” 王家的这些护卫多多少少的都有点积劳伤。 王老爷仁善,每个月都会让大夫来给他们看一看。 毕竟只有护卫好了,王家才能平安,这点小钱王老爷还是很舍得出的。 但是那大夫每次都给他们蒸什么药,熏烤,热敷…… 护卫们也说是缓解了。 但其实王管家知道没有。 护卫们不说,不过是因为怕丢了这份工。 怕王老爷觉得他们不中用换人罢了。 那护卫忙不迭的点头。 只觉得膝盖处像是有源源不断的热流。 让他不一会儿就觉得膝盖处那种一顿一顿的感觉好了不少。 王管家在原地站了片刻,看向九月,狠了狠心:“稍等,我去和老爷夫人说说。” 不怪王管家这般踌躇。 为着王家少爷的病,王老爷请了不少的名医。 乡下的,城里的,府城的,多得不计其数,但是王少爷的病都没有任何的起色。 要知道王少爷今年才堪堪十六岁啊。 想到此,王管家小跑着朝着王少爷的院子去了。 九月只专心致志的给地上躺着的护卫扎针。 既然扎了还是要治疗好了再说。 旁边的几个护卫眼巴巴的看着地上那个护卫的面色越发红润,容光焕发,心里羡慕不已。 大概半刻钟后,九月蹲下把针给拔了:“好了。” 护卫忙不迭的站起来,左踢右甩了好几下,嘿嘿哈哈的跳了好几下,喜形于色:“真的好多了,也舒服多了。” 九月叉着小腰无比自豪,也不看看她是谁? 医术是她最不起眼的优点啦。 毒术和武功才是她的顶级,要知道她能十米之内不碰到人却能够取人性命。 真以为她暗月第一杀手是浪得虚名的么? 说话间,王管家额前流着汗又跑了回来:“姑娘,我家夫人有请。” 纪意卿站了起来。 九月看了看纪意卿的脸,脸上有药粉。 但是用的药粉很一般,且必定会留疤,她要是出手必定不会留疤。 但她没想给纪意卿治疗。 只是这个当口觉得纪意卿和她一起出门。 纪意卿的脸就不会让人相信她的医术好。 啧啧啧,难道要把纪意卿治好了给她当招牌? 但她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做大夫呢? 这一票干完了再说吧。 跟着王管家在宅子里七拐八拐的不知道拐到了哪里。 这古代的宅子这么大,却连个平衡车都没有。 每日步数都在院子里了,难怪说古代的大家小姐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就这么大的宅子,走都走累了,还谈什么出门。 九月觉得自己的脚底有点疼。 这布鞋初初穿挺舒服的,但是穿久了就不行。 主要是鞋底太薄了,遇到个小石头硌得她怀疑人生。 就算这里没有高跟鞋跑鞋小牛皮的皮鞋什么的,千层底也没有么? 不至于吧? 千层底怎么做的来着? 九月一边走一边想,想了半天后才发现。 她是一个废物啊,她怎么可能会做千层底。 好的,她释然了,废物会杀人就是了,哪有那么完美啥啥都会的人。 第20章 把脉 走了约莫半刻钟,终于到了一个小院子,一进去看到那些名贵的花草和一步一景的格局,九月看得啧啧称叹。 可见这王少爷还是挺受宠的,就他院子里的这些东西,上至花草树木,下至桌子摆件,都看得出来是花了大价钱的。 王管家来到正屋门口,撩起门口的棉帘,现在可是九月!谁家用棉帘啊? “我家少爷畏寒,一点寒风和冷都受不得,每次风寒都要去半条命,现在都开始用炭盆了。” 九月险些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现在的天气虽然不至于有三十五六度,但是二十八九度左右还是有的,竟然还要用炭盆,这什么毛病啊? 管家引导着两人经过正屋,然后耳房丫鬟房,最里面的那间才是王少爷的房间。 看看,这才是大户人家。 一进王少爷的房间,就看到那端坐在圈椅里的中年男人。 周身隐隐给人一种压迫感,穿着玄色的衣服,没有什么装饰。 但是眉眼间还是看得到愁苦之意,应该就是王老爷了。 九月挑眉看了看那王老爷那油光水滑泛着红润的脸,嘿,这不就来活了。 床边坐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不施粉黛,身上穿的也是素衣,但长年累月的气质还是骗不了人。 满脸悲伤的看着床上的少年,想必这位就是王夫人了。 王管家行礼:“老爷,夫人,这位就是九月姑娘了,这位是她夫君纪意卿纪公子。” 纪意卿抬手行书生礼,九月?九月不会行礼,干站着就已经很给他们面子了。 王老爷猛的睁开眼睛,看到九月那稚嫩的脸庞,眉眼间的那道沟壑拧得更深:“王生,这就是你说的那位大夫?” 王管家也知道九月的模样看起来实在是和大夫看起来不沾边,又年轻又好看,还是个姑娘。 但刚刚九月给人扎针那行云流水的动作,王管家看在眼里的,只得对着王老爷点点头:“是的,老爷。” 王夫人用锦帕擦了擦眼角的泪。 其实心里早就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但看着深受病痛的儿子,她唯一的儿子。 又隐秘的希望,万一呢?万一就遇到神医了呢? 侧身站起来,什么都没说,哪怕她其实也一点都不信九月。 王老爷叹了口气:“罢了,那就请九月姑娘给我家锦年好好的看看吧。” 九月一屁股坐到了床边,其实有点于礼不合的,该坐床前的凳子上的,但这会也没谁会说什么? 王少爷满脸呈现暗黄色隐隐还有青色。 整个人瘦得皮包骨头,眼窝凹陷进去,显得一双眼睛有些恐怖。 活脱脱的像是个几百年没有吃过东西的饿汉。 九月没有一开始就直接给人把脉,先翻了翻眼皮,查看了一下口腔,脖子,手和脚等地方。 中医讲究的就是个望闻问切。 九月虽然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但到底是第一笔生意,还关系着她的卖身契。 九月还是希望一次性搞定,稳妥些。 看完了以后才抬手给王少爷把脉,指腹一触到王少爷脉搏。 脉搏微弱得几不可闻,难怪都说他就这两三天了。 就这脉象和面容,说他还有两三天都是乐观的说法了。 九月闭着眼睛细细的感受,联想他的体表特征。 还有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一一做对比,心里渐渐的有了谱。 放开手后也没急着说话,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王夫人看多了大夫一看完王锦年就摇头的模样,看九月不说话,心彻底的沉了下去。 但九月只踱步走到王老爷旁边的圆桌旁,指尖在桌上轻点:“王老爷,我给你也搭搭脉?” 屋内几人都愣住了。 像是没想到九月看完王锦年不说病症,反倒还要给王老爷搭脉。 王老爷凝眉就要发火。 倒是王夫人立刻紧张了起来:“我家老爷也有病?” 王老爷声音猛的大了些:“怎么可能?我这生龙活虎,面色红润的,可比同龄人看起来年轻好几岁,怎么可能会有病?” 王夫人没听王老爷讲话,反倒是看向九月。 九月觉得这王夫人还挺不错的,心里自有章程,可能早就怀疑了也说不定。 “你别说话,听大夫怎么说?” 九月只淡淡道:“夫人可以在王老爷的额头上用劲按一下。” 王夫人愣了一下,觉得九月在说笑。 王老爷这一年身体越发的强壮,精力十足,面色红润,声音醇厚。 其实她也就是顺着那么问了一嘴。 结果这小姑娘竟然让她按王老爷的额头。 王夫人本就被王锦年的病痛折磨得夜不能寐。 刚刚也是家教使然,让她对一个小姑娘说不出重话来。 但都问出口了,也只能顺着九月的话去做了。 走到王老爷的面前就用食指戳了王老爷一下,用了点力,王老爷被戳得往后仰了一下。 王夫人深呼吸一口气,又转向九月:“然后呢?” 九月笑道:“你看看刚刚戳的地方。” 王夫人看了过去:“有个窝。” 九月站起来就戳了站在一边当保护神的纪意卿一下。 当着王夫人的面戳的:“夫人请看,我夫君戳一下,然后没有窝,很快皮肉就回了,但王老爷则是不然。” 王夫人听着九月说这,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王老爷的过了这么会儿都还有个印子:“这是?” 九月笑:“这是肿,肿得把皱纹给撑开了,当然比别人看起来年轻了。” 一句话直接让王老爷冷了脸:“你这小丫头……” 九月懒得听别人说教,接着道:“王老爷说自己生龙活虎,但其实是精力过于旺盛,超出了身体的负荷,白日里哪怕不休息也不会觉得累。” “晚上睡不好,白天却很有精神,这透支的可是你自己的身体,你不会觉得奇怪么?” “还有,王老爷是否夜里常口干舌燥,一夜起码要起来喝三四次水,嘴里常有甜味?” 听着九月的话,王老爷和王夫人面面相觑,主要是九月都说对了。 听九月这么说。 两人这才觉得精力太过于好也不是好事。 王老爷的年纪毕竟也到了这里,夜里就睡一个两个时辰,白天不用休息还精力旺盛。 第21章 给钱 王夫人慌忙走上前:“那……那他这是怎么了这是?” 九月没把脉不太确定, 只在古书上看到过这种症状,有点像是五石散的后遗症。 但若是五石散,成瘾性那么强,王老爷不该没有察觉。 九月只点了点桌子:“把脉才好说。” 王夫人这会也不让王老爷说话了,扯着王老爷就坐到了九月的面前。 王管家忙把床边的脉枕拿了过来。 九月还是一样的步骤,先翻了翻王老爷的眼皮,查看口腔,指尖等处。 然后才抬手搭脉。 闭眼没一会儿九月就蹙了眉头。 刚刚给王锦年把脉都没有蹙眉,给王老爷把脉倒是蹙起了眉头。 看得王夫人和王老爷心怦怦跳。 把完了以后,九月收回手,王夫人急切的问道:“怎么样?” 九月站起身,指了指床上人事不省的王锦年:“五百两!” 然后又指了指王老爷:“三百两!” 听得纪意卿眉心直跳,可真敢开价啊。 九月到底知不知道八百两是多少银子啊。 就算王老爷是第一富商也不可能把银子这么直接给出去啊。 王老爷觉得九月在故弄玄虚:“你这意思是你能治我儿子?” 九月摊手:“不能治我报什么价格?” 说着,九月坐到了王锦年床边的凳子上。 以为王老爷是嫌弃价格太高了,到底是大生意,还是屈尊降贵的解释了一下。 “别觉得贵,你家儿子他们说三两天,但我说,若是不治最迟就是今晚了,我这可是和阎王爷抢人啊,五百两不算高啦。” “而你之所以三百两,是因为你大概还有个三五年,所以还有时间。” 王老爷猛的站起来:“你说什么?我还有三五年?” 王夫人眼泪猛的涌了出来,对于儿子是早就有预料。 听着九月的话又升起了希望,但下一刻又听到王老爷只有三五年了。 九月瞪大了眼睛:“你自己不知道么?看你的脉象面容和你身体状况,你大概十年前被人下了绝嗣的毒药,还被人下了影响寿数的毒药,那毒药是少量多次的下到了你的身体里,找不出来你就还有三年,不解让毒药一直在你的身体里,那你就还有五年。” 王夫人不哭了,瞪着双眼睛结结巴巴道:“绝……绝嗣?” 九月耸耸肩膀:“是啊,绝嗣,也就是不会有孩子啦,这么说你们懂么?” “这……”王夫人隐晦的看了一眼王老爷,王老爷的脸则是彻底的黑了。 九月不懂,绝嗣就绝嗣呗,还能有命重要?这两人的关注点是不是跑偏了? 儿子还搁那躺着呢。 纪意卿连忙站到了九月面前,挡住了九月那欲探索的眼睛。 主要是九月那看戏的视线实在是太明显了。 王老爷在原地晃了晃,王管家本来目瞪口呆的,忙上前去扶王老爷:“老爷。” “你确定?” 九月从纪意卿的身后探出脑袋:“确定啊,我说你十年前就生不出来了。” 说着,九月看向王锦年:“你这儿子,也不是生病,是中了毒,胎里毒。” 王夫人惊讶道:“什么?” “胎里毒,意思就是这毒是下到了母体,在确认你怀孕以后,这毒就被喂下了,然后这毒母亲不会有什么问题,但生出来的孩子早夭,或者是多病而且活不到十八岁。” 说话间,院外来了人,九月只听到有人娇娇悄悄的哭泣声:“老爷……” 下一刻,只看到一个挺着肚子的柔媚姑娘小跑了进来。 身后还跟着个嬷嬷:“姨娘,您慢些。” 然后就看到那姨娘扑到了王老爷的面前,伸手就要拉王老爷的手:“老爷,您也不来看看奴家。” 九月和纪意卿对视,互相眨眨眼。 好像懂了刚刚王夫人和王老爷为什么会这么在意绝嗣这件事了。 毕竟九月刚刚才说王老爷十年前就生不了孩子了。 结果这姨娘肚子里有一个? 这妥妥的喜当爹啊这! 九月没忍住,哈哈了一声,然后被纪意卿猛的捂住嘴巴。 九月低头抖着肩膀,片刻后才没笑,说道:“要不你先处理下家务事?” 王老爷目光晦暗的看了一眼九月,而后又看向身边的姨娘。 当然不会仅凭九月的几句话就认定自己被戴了绿帽子。 但是九月刚刚说的话还是让他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好像确实是在十年前就对房事不热衷了,那会正是生龙活虎的时候,只以为是生意做大了,心有余而力不足。 后来还是弟弟给他送了女人,他才慢慢的又开始有了欲.望。 但如今想来,一切的一切都有点太过于巧合了。 九月还说可以治王锦年,那是他和妻子的第一个孩子。 后来还生了一个女儿,也是同样体弱多病的。 如今看来,也不一定是病了。 王老爷对着王管家使了个眼色。 王管家立刻点点头,往外走去。 没一会儿屋里就多了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伸手就去拉那姨娘。 那姨娘吓了一跳:“你们干什么?干什么?我肚子里可还怀着王家唯一的子嗣了,你们怎么敢动我?老爷,老爷您看哪!” 但王老爷一句话也没说,这会不管是不是绿帽子,都不能当着外人的面处理。 王夫人不想再理会这些事,被戴绿帽子的又不是她。 更何况这姨娘是王老爷的弟弟送过来的。 都是常年活在勾心斗角中的人。 九月的几句话他们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 只要九月真的能够治好王锦年,那王老爷绝嗣和被影响寿数的药,这两件事十有八九也就是真的了。 姨娘被拉了下去,王老爷也顾不得其它了,还是医治王锦年更重要。 抹了一把脸:“只要你能治好我儿子,其它的一切都好说。” 九月点点头:“哦,我还要我的卖身契。” 王老爷大手一挥,王管家很快把九月的卖身契拿了过来,九月没急着拿卖身契:“王少爷解毒至少需要三天。” “笔墨伺候。”她诊治拿的是诊治的银子,至于药材什么的,当然是王家自己出了。 “王少爷的毒解了以后,身体肯定不会很强壮,但成婚生子再活个三四十年是没有问题的,当然,只要中间没有其它的大病。” 话也不可说得太满了,万一这人这中间又得了其它的病。 九月说人能活三四十年,人万一没活那么久,那就成了她的锅了。 王夫人此刻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忙命人准备笔墨。 九月到底是学习了不少的古方,写毛笔字不成问题,但是繁体字是问题啊。 提笔想了想,还是把笔递给了纪意卿:“我说,你写。” 纪意卿没多问,直接坐了下来。 其实心里担心得要死,九月的性子实在是太欢脱了。 刚刚看到那大着肚子的姨娘还直接笑了出来。 他都怕了,怕王老爷找人暗杀他们,结果九月还在那笑! 第22章 又懒又馋 九月给纪意卿说着自己需要的药材还有工具什么的。 王夫人眼巴巴的看着,王锦年本就有进气没出气的了。 给人的感觉就是下一刻没准就没了呼吸。 眼看纪意卿写完了,九月大手一挥:“最好准备快些,越快越能早一点解毒。” 王夫人哎哎了两声,虽然对九月开的药方有满腹的疑问。 但这会也没有开口,死马当活马医了。 她自己是知道的,别的大夫来说的都十分的保守。 王锦年确实是只有这一两天了,哪还有三四天呢? 待王管家拿着药方去准备,王夫人目光沉沉的看着九月。 思儿心切,又因为被各个大夫折磨得几乎没了精气神,不自觉的就把九月和其它的大夫对比,而后冷声道:“九月姑娘,你应该知道……” 九月收起玩笑的表情,只冷冷的瞧着王夫人:“我这人不喜欢别人威胁我。” 只要胆敢说出一句威胁的话,九月就可以不要那八百两,撂挑子不干。 王夫人憋屈的闭上了嘴巴,又传言真正的高人脾气都比较古怪! 纪意卿在一边扶额,古人历来讲究的就是含蓄,说话做事没有九月这么直接莽的。 但九月好像就是这样莽的,听不惯的话,看不惯的事,九月只有一个行为准则,那就是干! 谁也别想不让她好过,谁也不准对她说难听话。 王家到底是清水县的第一富商。 九月可以什么都不管。 但纪意卿不行,他们还要在清水县生活。 九月若是真的得罪了王家。 那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明明九月马上就是王锦年的救命恩人了。 就依着这一点,九月也值得他们感恩戴德,以礼相待。 但九月这性子,没必要,真的没必要,钱货两讫吧还是。 但想要九月软下来,完全没有可能。 纪意卿清咳了两声,发现九月只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纪意卿放下心来,不过是几句漂亮话,九月不想讲,他讲。 这些人情往来什么的,九月不想烦心就不烦,他会让九月没有后顾之忧就是了。 他只要站在九月的身后帮她处理好这些事就可以了,只要九月别拆他的台。 看王夫人面色讪讪,纪意卿站在九月的旁边,轻声道:“王夫人和王老爷这些年来为王少爷的病奔波游走,提心吊胆,所以言语间会有些偏激是正常的。” 九月狐疑的看着纪意卿,眨眨眼:所以呢? 看九月不反驳,纪意卿心又放下了一些:“为人父母的,最是看不得儿女受罪,九月不用太放在心上,王夫人不是那个意思。” 九月歪了歪头看向王夫人:“是这样么?” 王夫人看了看纪意卿,而后看向九月。 实在是不怪她会这样,九月没有任何的名气,若不是她治好了护卫,还能瞬间让人变哑巴。 再到刚刚三言两语就把王老爷的症状给说了出来,王夫人其实也不是很相信的。 但王锦年最后的结局,到底是死是活,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了。 王夫人总不可能逼着九月签下军令状。 自己儿子的身体她比谁都了解。 这会听到九月这般问,眼泪扑簌簌的就往下掉,九月闭嘴了,怎么又哭了啊? 王夫人冷冷的看了一眼王老爷:“老爷,谁给我下的毒?谁给你下的毒?恐怕老爷心里已经有了怀疑对象了,还望老爷能够给我们母子三人讨个公道。” 九月疑惑:“三人?” 王夫人面对王老爷冷脸,听到九月说话,转向九月面目都慈祥了不少:“嗯,我还有个女儿,也是一直体弱多病的。” 九月哦了一声,所以呢?找我看病要给银子的好不啦?别空口白牙的说这些。 王管家从外面走进来:“夫人,小姐到了。” 王夫人站起来去迎她的宝贝女儿。 九月只看到一个弱柳扶风的小姑娘走进来,看起来十二三岁的样子,走两步就咳。 王老爷刚刚一直在失神,大概是没有想到那个人会这般对他吧? 王夫人带着王小姐来到桌边坐下:“劳驾九月姑娘给我家暖暖看看,至于诊费,那就凑个整吧。” 也就是一千两。 哦哟,果然是大手笔,比开医馆挣钱不少啊。 九月乐呵呵的看着纪意卿笑,纪意卿无奈的带着笑意摇了摇头。 九月的性子太好猜,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了。 不过具体到底要多少诊费,还是得九月看过了再说。 若是和王锦年一样,那要个三五百两也是可以的。 小姑娘怯怯的坐在王夫人的后面。 九月看向王小姐,面色红润,嘴唇稍稍有些泛白。 看起来倒不像个体弱多病的,顶多体质弱了一些。 抬手把脉,随着时间的消逝,九月的表情有些奇怪。 王夫人的心紧了紧:“九月姑娘,可是……可是不好?” 九月难得有了点良心:“王小姐没有中毒。” 王老爷听见这话,猛的站起来:“你看我就说我就说……” 王夫人冷冷的瞥过去:“老爷莫不是忘记了,当初我怀上暖暖的时候,我们是在南边,一年多都没有回过清水县。” 王老爷又失魂落魄的坐了下来,是啊,当初怀上暖暖的时候,因为扩展生意的原因,他们在南边待了近两年。 那段时间身边用的都是家里的老人,又因为生意忙,也一直没有和弟弟有多的联系。 是后来暖暖都几个月大了,王老爷才带着妻儿回清水县。 家里人才知道王夫人又生了一个的。 不理王老爷,王夫人又看向九月:“那我家暖暖这是……” 九月斟酌了一下,然后才道:“额,小姐的症状归根结底只有几个字……” 王夫人和王老爷异口同声:“什么字?” “又懒又馋。” 纪意卿冷汗唰的就下来了,这对于一个姑娘家的名声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王暖暖搅紧了手里的帕子,恨恨的看了一眼九月。 王老爷和王夫人同时茫然的啊了一声:“什么?” “王小姐是不是经常待在屋里不外出动弹,还经常熬夜,嘴馋,喜爱辣食,大油大盐的也吃得多,爱喝冷茶,冰水……” 王夫人立刻摇头:“没有没有,她睡得都……” 越说越说不下去了,因为九月没有看她,一直目光灼灼的看着王暖暖。 王夫人察觉到王暖暖心虚的表情,抬头就看向王暖暖的贴身丫鬟,丫鬟立刻跪了下来。 好吧,不用说了,又被九月说中了。 一个屁大点的小孩,十二三岁,一天天的熬夜,喝冷茶,冷水,吃又辣又油还重口的东西,吃多了肠胃就脾虚,看起来就蔫哒哒的。 正是发育的时候,营养跟不上,精力也跟不上,又不爱动弹,也就是不运动,可不就看起来弱柳扶风的了么? 第23章 解毒 “那她这个?”王夫人对于小女儿瘦瘦小小的模样还是很心疼。 但一扭头就看到王暖暖眼泪扑簌簌的掉,又不忍心说什么了。 “没什么,改变一下饮食习惯,早晚在院子里走走跳跳,酒水最好别喝,这年纪快来月事了,到时候可得遭老罪了。” 王暖暖感动的看向九月,九月嘴角抽了抽,没预料到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王夫人冷了脸:“你一天天的晚上不睡觉在房里干什么?还有你吃的那些东西,都是谁给你弄的?你才十二岁,竟然就天天喝酒?” 巴拉巴拉一串,王夫人的表情越发的不好。 九月闭着嘴不参与。 纪意卿坐在九月的旁边,发现九月虽然面色冷冷。 但其实耳朵竖起来听得十分的欢畅,还是个喜欢凑热闹的。 王暖暖却像是根本听不下去了,猛的站起来:“你一直都不管我,现在来管我干什么?你们心里只有哥哥,只有王妈,只有王妈真的关心我,她会给我搜罗话本子,还特意做好吃的给我吃,和我在房间说话……” 九月挑了挑眉,又来一出大戏啊这是? 这什么王妈,很明显是捧杀啊这是。 王夫人也没有料到王暖暖会这样说。 但稍一思索就发现事情不对劲,王暖暖这两年身体越发的不好。 王锦年也是,但一个快死了,一个只是生点小病,王夫人难免有失偏颇,但她也时时的关心自己的女儿啊。 “我不管你?我每天夜里都会去看你,每日都会专门给你做一道菜,三不五时的给你做衣服……” 王暖暖茫然的看着王夫人:“不是……不是王妈给我弄的么?” 王老爷猛的一拍桌子,这还有什么不懂的? 这什么王妈一边捧杀她的女儿,一边挑拨离间。 王夫人说不出重话了,到底才是十二岁的小姑娘啊。 一把抱住王暖暖:“娘怎么会不疼你呢?你哥哥病那么重,娘难免会放更多的精力在他的身上,但对你也一直没有落下过关心啊,你心里委屈怎么不和娘说呢?” 王暖暖这会直接哭出声来:“王妈说你偏心哥哥,说哥哥要死了,让我不要拿小事去惹你心烦,若是心里有不畅快的找不到人说,就同她说。” “这老货!”王老爷怒喝。 说着,王老爷转向王管家:“把小姐院里的所有下人全部关起来,待锦年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后我一个个的来收拾,这些背主的刁奴。” 单王妈一个人如何能够瞒天过海,肯定是一个院里早就沆瀣一气了。 王夫人也暗狠:“怕是不止有暖暖院里的。” 说话间,王管家安排下去的东西都弄好了。 眼看天色就要晚了,要是按照九月的说法,王锦年也就是今夜了。 所以王夫人和王老爷半点不敢耽搁的就让九月诊治了。 九月热得都有点心烦气躁了:“屋里的炭盆弄出去,还有窗户门什么的都打开,屋里一点新鲜空气都没有,都不通风了,对病人会好么?” 下人七手八脚的开始动。 九月其实想吃了饭再诊治的,但这当口说这句话不好,九月只能作罢。 身边也没个打下手的人。 王夫人和王老爷连带着王暖暖都不出去,就在一边看着,九月也懒得管,看就看吧。 “把药煮了,混在洗澡水里,待会儿你家少爷至少得泡一个时辰,期间水不能太冷,也不能太热,所以一直得有人煮药。” 王管家连忙答应。 九月对着纪意卿抬抬下巴:“把他上衣扒了。” 纪意卿愣了一下:“这……男女授受不亲,这怕是不好吧?” 九月无语:“你想什么呢?我是大夫,我要扎针的好么?” 看九月不容反驳的意思,纪意卿也不再多说了。 怕又惹这姑奶奶不高兴,这姑奶奶好像特别不喜欢旁人质疑她。 九月手上的动作不停:“对了,你是不是要找人回家说一声。” 免得纪家那群人以为她回不去了搞幺蛾子。 她不喜欢收拾烂摊子。 纪意卿脱衣服的手一顿,听出了九月的言外之意:“好。” 脱完了纪意卿心里就没什么不舒服的了。 那天早上九月摸他的时候,他就发现了。 九月偏爱他硬邦邦的肌肉,不仅摸了还捏了。 这王锦年虽说是个少爷,但到底常年病着。 皮包骨头只有薄薄的一层肉,毫无美感可言。 王管家上道的说他会找人回纪家村说的,九月安心了,拿出了她用来恐吓纪大湖的那把小刀。 看到九月手里的刀,纪意卿目光灼灼。 这刀的材质和样式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但那小小的一把刀,竟锋利得不像样,隐隐的像是冒着寒光。 九月手里的其实就是柳叶刀改造的。 改成了更方便她携带在作战服里,当然,也更方便杀人,不仅更薄,也更长了。 实在是削铁如泥杀人的利器。 王夫人和王老爷站在九月不远的地方。 看到九月手里的刀吓了一跳。 下一刻,就见到九月抓着刀就朝着王锦年的脖子划去。 王夫人尖叫一声腿就软了,九月直接扭头:“再出声就滚出去!” 说话间,刀已经划破了王锦年喉结下方的位置,一个很小的口子。 九月之前就用烈酒洗了手。 这里的环境也就这样了,达不到无菌的条件。 但好在只是解毒,倒不用划多大的口子,就一条一厘米不到的伤口。 血瞬间就流了出来,但是没有流很多。 然后九月一把掀开被子,手里的银针不停。 不过半刻钟的功夫,王锦年就被扎成了个刺猬。 而针扎完了以后,九月手里的小刀又开始动作。 分别在王锦年的脚踝,手腕,指尖,舌尖等好几个地方都划了很小的口子。 然后最后一根针直接扎到了王锦年的心窝处。 随着最后一根银针扎下,众人这才发现,王锦年之前冒出的鲜红色的血,这会都成了黑色。 九月起身活动了一下脖子:“好了,等会儿就给他止血拔针。” 随着黑血流到床榻上,屋里逐渐泛起了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 说是臭也不是很臭,就是闻着让人不舒服。 九月在王管家带过来的材料里翻找了一会儿。 然后找了个像树根一样的东西,直接往纪意卿的嘴里塞。 第24章 处置 纪意卿正死死的盯着王锦年,生怕王锦年那点微弱的呼吸没有了。 然后就感觉嘴里被塞了个什么东西,条件反射的抿了一下唇,然后…… 嘴唇就夹住了九月的指头,纪意卿浑身一颤。 险些张嘴把九月的指头含进去,微微低头就看到九月疑惑的看着他。 “这毒血的味道不好闻,含了这个就好多了,不过你咬我干嘛?” 纪意卿着急忙慌松了口,一张脸涨了个通红。 九月满不在乎的把指头在纪意卿的身上擦了一下。 纪意卿全程呆呆的,唇瓣上似乎还有九月指头的温度。 软软的,滑滑的…… 但九月的表情实在是太坦荡,显得他满脑子龌龊想法,实在是不该。 而后纪意卿的耳朵和脸更红了,整个人也像是要炸了,哪还记得盯着王锦年。 九月坐到了桌边,把药包往前推了推,对着满眼焦急的王夫人和王老爷道:“含这个,这毒血的味道可不咋地。” 王夫人和王老爷自然是听九月的含了药。 两个人紧张的站在原地,互相打气,不打气没法子啊。 九月诊疗的手段实在是骇人听闻,难道这是什么放血疗法。 但都是一条破船上的人了,只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九月的身上了。 王夫人和王老爷此刻就是后悔,非常的后悔。 他们真的是被九月展露的那一手给震懵了,都没有考虑过后果。 其实自己想想,后果不就是王锦年直接嗝屁。 但今天嗝屁和明天嗝屁好像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正满心担忧着,躺在床上被扎成了个刺猬一般的王锦年,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呻吟。 像是极痛苦一般。 但王夫人和王老爷的眼睛猛的瞪大了。 要知道这一个来月王锦年一直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全无生息。 要不是胸膛还有微弱的起伏,他们早就以为王锦年已经魂归极乐了。 这现在竟然发出了声音。 这是不是就代表着王锦年真的在好转了。 王夫人喜极而泣,紧紧的抓着王老爷的衣袖:“老爷……锦年刚刚好像出声了。” 王老爷也听见了,自是高兴得不能自己。 但同时也实在有点高兴不起来了,这是不是说明他真的不能生了。 王锦年是他唯一的后代。 而且他还真的被戴了绿帽子。 来不及多想,又等了一会儿。 九月站起身,走到王锦年的身边,只看到王锦年眼睛微眯着,实在是没有力气睁开。 九月朝外喊了一声:“药水准备好了没有?” 王管家哒哒哒的跑进来:“九月姑娘,都准备好了。” 九月一只手捂住鼻子,一只手飞快的将所有的银针给取了下来。 至于被划开的那些小伤口根本不足为惧。 拔完针看向纪意卿,蹙了蹙眉头,太难闻了,还是别让纪意卿来了。 “抱到浴桶里去抱着,记着,药水一定要淹过脖子。” 王管家立刻点头,连忙招呼了两个小厮把王锦年小心翼翼的抱了起来。 纪意卿走到九月身后,抬手挡住了九月的眼睛。 九月翻了个白眼,就王锦年这小学鸡的身材,她是真的看不上眼。 但纪意卿只是觉得非礼勿视罢了。 王锦年去泡药浴了,九月和纪意卿跟了进去。 这一泡,王锦年身上那股难闻的味道和药水一混合就更加难闻了。 九月又在王锦年的头顶扎了几根针:“水冷了一定要换水。” 王管家忙不迭的点头。 九月摸摸肚子:“饿了。” 王管家忙道:“老爷和夫人吩咐了准备了吃食,二位请跟我来。” 早说嘛,她肚子都要咕咕叫了。 坐到正屋,九月啧啧了两声,果然是第一富商,这吃的就是不一样。 九月来到这里三天,终于是吃上了点像样的吃食了。 纪意卿看九月吃得头都不抬,只能尽量用公筷补充着九月碗里渐消的菜。 食不言寝不语,两个人都没有多说话,自顾自的吃完了一餐饭。 吃完九月摸了摸肚子,天爷啊,她以后顿顿都要这么吃,不然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哦,你们可以喂王少爷点米汤和水什么的,水的话就喝我配了药的那个,随时给他补充着。” 王管家留在这专门伺候两人的,听见这话喜形于色:“哎,好。” 只要少爷能够吃得下,喝得下,那就什么都不是问题。 要知道这一个来月,王锦年几乎都是各种各样的汤饱腹,还喂不进去多少东西,所以才会瘦成那个样子。 趁着九月和纪意卿去吃饭,王老爷去净房看了一眼王锦年。 看着人的脸色渐渐褪去暗黄和青紫,脸上的愁苦都淡了不少。 到底是常年在生意场上杀伐果决的人。 这会到底是缓过来了,也终于开始要肃清身边的人了。 姨娘和弟弟都要肃清了,还有宅子里那些背主的下人。 再出门时,那个愁苦的王老爷气势骇人,能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货郎成长为一方富商。 王老爷的手段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这些年其实王老爷没想过寻欢作乐,和王夫人是微末之时互相扶持的。 可以说有今天的成就,两个人是相辅相成的。 姨娘也是因为王锦年的身体实在是不好,眼看王家后继无人了。 没法子之下纳的。 两人出门之时,只对视了一眼就知道对方想干什么了? 虽然是亲弟弟,但老爹老娘都没有了,虽然王老爷答应了爹娘要好好照顾弟弟。 但这个弟弟却要他的命。 他又怎么会心慈手软。 快速的命人去寻证据这是第一点,处置叛主的下人,杖杀偷情的姨娘…… 今夜王家注定是满地血腥。 这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朝代的悲哀了,人命如草菅,着实廉价得紧。 姨娘看似风光,但妾为奴,妾通买卖,惹了主家被发卖杖杀和奴仆地位同等。 但王老爷寻遍了清水县,也没有找到弟弟的存在,想必是收到了风声。 但王老爷岂是会善罢甘休的人? 弟弟他不会杀,但找到弟弟永生圈禁是他对血脉亲人唯一的温情了。 第25章 酒楼 这三天,九月和纪意卿一直待在王家。 白日里九月给王锦年解毒,解完了又给王老爷解。 王老爷昨日看九月给王锦年解毒看着有些恐怖。 今日轮到自己了,那滋味更是不言而喻,看着那细细的银针一点一点的穿透自己的皮肤。 说实话,不疼,主要是心理压力实在是有点大。 因为九月看起来太随性了,边给他扎针还要边和旁边站着的纪意卿说上两句话。 有几根针扎在脑袋上,王老爷一颗心吊在嗓子眼,看着那明晃晃的银针生怕会落到眼睛里。 好在九月看起来随性,但其实手下的力道和穴位都扎得十分的精准。 王老爷的毒和王锦年的毒很不一样,王锦年是胎里毒,所以必须放血。 王老爷毒入脏腑,主要靠排。 “可能会多跑几趟茅房,多出点汗。”扎完针,九月就站得远远的。 王老爷刚想问怎么了?就觉得自己这会热得不行。 没过一会儿,就发现自己身上开始有粘腻的汗液。 到这都还不算完,随着汗液排出,整个屋子的味道简直没法形容。 又臭又刺鼻,王老爷觉得自己像是成为茅坑里的一块臭石头,又臭又硬。 脸都红了。 偏偏他浑身扎针连动都动不了。 最后王老爷一天跑了七八次茅房,九月让他拼命的喝水,只要有点空隙就喝。 王老爷感觉自己连饭都可以不用吃了,光是喝水就喝饱了。 第三天下午,九月扎完针放完最后一次血,将王锦年放到了浴桶里,拍拍手,总算是大功告成了。 这两天纪意卿没干其它的事,一直听着九月口述的在写各种方子。 主要是针对王锦年后续调理的。 九月写的不止是有方子。 详细到每天至少要走多少步?喝多少水?吃多少东西?还有可以炖在汤里的药材各种…… 王暖暖的身子也需要调理一下。 九月顺便就一并弄了。 王老爷解完毒一开始还感觉不是很大,后来发现自己晚上睡得很好,身体也松快了不少。 再加上九月给的方子,这才觉得九月这小姑娘看起来娇娇小小,但那是有真本事的。 不由得收起了最后那点子轻视之心,毕竟人吃五谷,哪有不生病的? 一个好的大夫,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 王夫人捧着方子如获至宝:“这个……要调理多久?” 九月抿唇想了一下:“我给了三个月的,但你们可以尝试给他调理个一年。”想到此,九月又道:“最好是别太早行房事。” 这个朝代,男子十三四岁就那什么的简直是数不胜数。 九月不懂,但是尊重,她一个外来人,哪会去多嘴说这个? 王夫人脸红了一下,看到王锦年解毒了,她第一反应就是想着给王锦年娶妻可以照顾他。 但现在听九月的意思不敢马上相看儿媳妇了,不仅儿媳妇不行,院子里那几个长相颇好的丫鬟也得给换了。 毕竟这些丫鬟但凡有一个生出些什么心思来诱着不谙世事的王锦年做了荒唐事。 纳个丫鬟倒是事小,但若是伤了王锦年的身子可就得不偿失了。 待第三天下午九月和纪意卿走时,王锦年的脸上已经开始有血色了。 那股子带着病气的暗黄和青紫已经彻彻底底的消失了,可见九月的医术简直可以用登峰造极来形容。 九月得到了一千两银子和好多东西。 甚至王老爷还让王管家亲自用马车将二人给带回去。 提起马车,九月觉得她很有必要买一辆马车,还有她身上现在穿的都是王夫人准备的。 要是每次进个城都要走三个小时,九月宁愿撞死。 那一马车的东西,九月让他们先弄回去,她还要在城里好好逛逛呢。 想到此,九月心情十分好的把银票收好。 听到九月还要去逛街,王夫人还给了点散碎银子,可见人之好。 九月感叹这世上还是好人多。 拉着纪意卿就进了清水县最大的酒楼,说起来这酒楼好像还是王老爷开的。 没有菜单,但小二报菜名和讲贯口似的,小二边报,九月边在心底给他配音:“蒸羊羔儿、蒸熊掌、蒸鹿尾儿……” 纪意卿看九月一个人在那乐,待点好菜小二走后才看向九月:“这么开心?” 九月拍了拍胸口的银票:“那是自然。” 纪意卿低头失笑,九月的本事是他完全比不上的,这么会挣钱的媳妇儿,他得多努力才能与之比肩。 但好在九月并未因他没有她那么会挣钱而嫌弃他。 菜上来了。 九月也就不和纪意卿讲话了,伸手就开始夹菜用饭。 二人也没有进包厢,这会还不到饭点,酒楼的客人并不多。 小二就站在不远处,一旦二人有个什么需要好及时的上前来。 九月夹了点小炒肉往嘴里一放,嚼着嚼着脸色就不好了。 瘦肉可真是老啊,还卡牙缝里面去了,她牙缝怕是都要被卡大了。 纪意卿正给九月挑着鱼刺,看九月筷子动得越来越慢,伸手把挑了鱼刺的鱼腹夹到九月的碗里,问:“怎么了?” 九月鼻子微皱:“这肉好老。” 这的人大都爱吃肥肉,但来酒楼的也不大缺银子,炒肉用的也是半肥半瘦的。 纪意卿闻言,也夹了一块放进嘴里,嚼了一会儿:“不会啊,这肉炒得十分的软嫩好吃。” 九月撇嘴:“那是你没有吃过又软又嫩又滑的炒肉。” 纪意卿疑惑的嗯了一声,正要开口,就见酒楼的掌柜的走了过来:“这位姑娘是觉得这肉太老了么?” 主家特意过来吩咐了要好好的招待,掌柜的自然不敢怠慢。 九月看了一眼掌柜的:“是啊,老得很。” 掌柜的让小二的拿了一双筷子:“姑娘可介意我尝一口。” 九月摆手:“尝吧尝吧。” 掌柜的将肉夹进嘴里,这可是主家的贵客,半点怠慢不得,本以为是厨师炒的有失水准让人觉得不好吃。 但这一吃,就发现并不是这样,不仅没有失了水准,反倒还超过了平常时候的水准呢。 看向纪意卿,发现这位公子也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 看两人都没有评价,九月啧了一声:“你们是没有吃过裹了淀粉和蛋液的,不仅是炒出来又嫩又滑又软,煮个肉片汤,汆个丸子,那滋味……” 第26章 少年 掌柜的虚心请教:“淀粉是什么?和面粉是一样的么?” 九月闭嘴了,眼睛眨了眨,淀粉是什么玩意儿来着? 她只很偶尔的吃到厨娘弄的汆丸子,那丸子配上点小菜或者蘑菇,大拇指头大小一口,一口下去,鲜香清淡,鲜得舌头都能够咽下去。 但问题是她不知道淀粉是什么啊? 毕竟她一点生活常识都没有。 看九月不说话了,掌柜的也不敢再叨扰了,这可是贵客。 九月闷闷的吃着东西,刚刚想起了汆丸子,这会满脑子都是丸子汤。 可她不知道淀粉是什么?好想吃,好想吃,吃不到就不爽! 纪意卿也不知道九月为什么不高兴了? 直到出了门,九月的脑海里猛的跳过了什么,一把抓住纪意卿的手臂:“我想起来了。” 纪意卿慌乱的看了一眼四周,他们虽然是夫妻,但在外面这般接触也会有那嘴碎的指指点点。 但九月不在意,他就不会直接放开九月的手。 只笑着看向九月:“想起什么了?” “我想起淀粉是什么了?我记得有什么红薯淀粉,玉米淀粉。” 纪意卿还是疑惑:“所以?” 九月一脸的你怎么可以不懂的表情让纪意卿哑口无言,在九月的眼里,他好像必须什么都懂,什么都会? 这会不会太为难他了? 对上九月殷切的眼神,好似以后不能让她吃上汆丸子,不能吃那又嫩又滑又软的肉片是一件多么罪过的事情。 纪意卿自嘲的勾了勾嘴角,最后只能无奈道:“我回去想想?” 九月扬了下眉,这人可真是上道。 实则纪意卿脑汁都要搅出来了,但到底总算是有了个开头,既然叫玉米淀粉,红薯淀粉,那肯定和这两样东西分不开。 红薯价便宜,一年收好几千,拿点来做九月想要做的淀粉,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更何况这是九月要的,更不会有人说什么了。 想到此纪意卿又微微的放下心来,若是连自己娘子这么点小要求都不能满足,他如何做一个好夫君呢? 接着剩下的一个多时辰,九月像是恨不得把手里才赚的银票全部花出去。 买了一匹马直接就花了九十两! 那可是九十两! 看得纪意卿都被震惊到了,结果九月又花了十五两买了一个现成的车架。 九月会骑马不会赶马车,骑马累,坐马车更享受,所以他们有马车了。 这还不算完,紧接着九月又冲进粮店白米和面粉一样买了三百斤。 调料零零散散的也买了不少,像他们做菜只用盐和醋,酱贵一般不用,但九月丝毫不觉得贵,全买了。 辣椒也买了不少,说是要做什么豆瓣酱,那又是个什么东西? 花椒也买了不少。 明明这些山上都有,只是他们一般采了不是吃的,都是用来卖的。 布庄更是像进货一样,十好几匹布。 要不是他们买了马车,这些东西还不一定弄得回去。 按九月的意思来说就是,吃穿住行,她都要最好的,没银子了就再去干一票。 明明她说的意思是再去看病。 但纪意卿莫名的有种九月说的干一票是要去打家劫舍。 糕点也包了不少。 而九月进了胭脂铺不过待了半刻钟然后又骂骂咧咧的出来了,嘴里还一刻不停的:“就没点好东西么?” 然后转身就进了医馆,零零散散的买了快一百两的药材,灵芝鹿茸人参这些买不了整的,碎的也买了不少。 直到马车厢整个的装满,连九月都只能坐到外面的车架上。 眼看天色渐渐的晚了,再晚个一个多时辰,今天就只能住客栈。 九月这才意犹未尽的往回去了。 纪意卿没太注意九月花了多少银子。 毕竟这都是九月自己赚的,只粗粗的算了一下,二百五十两左右没有了。 能赚银子,但更能花银子。 但九月好像对首饰不是很热衷,头上也只绑了条简单的发带。 他带她去首饰店,她逛了逛没多大一会儿就意兴阑珊的。 纪意卿摸了摸脸,既然没法再读书了,他要寻个什么出路才能养得起九月,种地是肯定不行的。 就算是他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停歇的种,也没法满足九月的。 说话间两人出了城门,这会路上几乎已经没人了,毕竟谁也不想走夜路。 人烟越来越少,九月乐滋滋的,终于买了吃的用的,纪意卿说苏若很会做衣服做鞋子。 那以后九月的衣服和鞋子也就有人做了。 正思索间,路边突然窜出来个人。 纪意卿猛的勒住缰绳。 九月冷眼过去就要冲出去。 纪意卿第一眼都没去看那人,反倒是拍了拍九月的肩膀:“没事。” 直到那人走到近前了,九月才瞧见那不过是一个脏兮兮的孩子,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 看到九月和纪意卿兴奋的摆了摆手,然后又觉得失礼一般,对着两人行礼。 纪意卿觉得这人有点面熟:“你是何人?” 少年慌忙跑过来:“我是马市的,专门打扫马圈牵马的。” 九月和纪意卿想起来了,这少年好像是刚刚马市的热恩。 殷勤的带他们看马,一匹一匹不厌其烦的和他们介绍。 九月那会手里抓着点糕点,后来不想吃了,随手就递给了这少年。 难道是觉得她大方,所以故意来找他们的? 纪意卿的脸色冷了下来,正要开口,那少年却是有些慌乱:“姑娘,公子,你们今日最好是别往家去了。” 纪意卿侧身将九月挡在身后:“为何?” 少年一双鞋子灰扑扑的还带着补丁和洞,一张脸更是脏污得很,不过不难看出本身的俊秀面貌。 像是跑得急了,连连咳嗽了两声:“你们买了马车从马市离开的时候,我看到了你们身后跟了好几个人。” “是清水寨的土匪,我曾经有一次看到过他们杀人。”说着少年还抖了抖。 “我只听着他们说是要你们的命,又听见了什么王家,说是埋伏起来什么的。” “我不知道你们得罪了什么人还是什么?特意来告知你们一声,今日怕是先回城里住一夜为好。” 纪意卿没有直接相信这少年的话,反倒是冷冷的问道:“你为何知道我们要走的是这条路?” 少年挠了挠头,有些凌乱,想必是跑得太快,头发都松散了:“你们和我聊天的时候说过,我知道你们是纪家村的。” 九月看见少年怀里好像有个油布包,上面还有那糕点铺子的名字,是她随手递给少年的糕点。 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为什么要特意来告知我们?” 少年仰脸一笑:“我觉得你们是好人。” 说完,少年拱手道别:“话我带到了啊,你们千万别回去了,至少今晚先别回去了。” 第27章 没一个能打的 九月和纪意卿还没有反应过来,少年就噔噔噔的跑远了。 明明若是他们要回去,他可以因着特意来报信的恩蹭车坐,但他没有。 甚至因为他的一句好言相劝,二人也该给点报酬什么的,但少年并没有协恩图报。 纪意卿拉着缰绳沉思,在思考是什么人会来堵他们。 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他不可以把九月置于危险之中,此刻还是回去的好。 眼看纪意卿掉转准备返回,九月一把拉住人的手:“你干嘛呢?” 纪意卿凝眉谨慎的观察着四周:“我们先回去,什么都比不上你的安危更重要,不管是真是假,还是应该谨慎些好。” 且不说什么王家不王家,就冲着九月今日这么豪爽的买买买,也会被人盯上。 是他大意了,只看到九月买的高兴忘记提醒九月财务外露了。 九月一脸的愤慨:“你看不起我!” 纪意卿不知道这话从何说起,但绝对不可以给九月留下这等看法:“我没有!” 九月直接抽了一下马屁股:“那就回家啊,我不要住外面。” 纪意卿拉着缰绳:“可是……” 九月乜了一眼:“闭嘴!” 纪意卿闭上嘴巴了,九月不高兴了,这人竟然觉得凭几个小混混竟然可以和她作对,简直是她的耻辱! 事已至此,回去九月肯定要和他闹,纪意卿一边拉着缰绳,一边判断地形,顺便查看是否有适合用的武器。 哪怕是木棍什么的也好。 九月气鼓鼓的坐在车架上,最好那少年是说的假话,不然她今儿个绝对要大开杀戒。 竟然敢看不起她,要躲? 她九月的字典里就没有躲这个词! 谁干得过她啊! 纪意卿小声的和九月讨论:“我觉得不像是王家的人。” 九月上一刻还在气恼,下一刻立刻被纪意卿转移了话题:“为什么?” “杀了你对他们没有好处啊,王锦年和王老爷虽然毒已经被解了,但你不是说他们还需要调理很长一段时间么?没有你到时候毒复发怎么办?” 九月捏着下巴点点头,怎么办?好像要长脑子了,思考这玩意儿怎么那么难。 纪意卿话锋一转:“不过也不可以保证所有的王家人都是好的。” 九月啊了一声,这又是什么意思? 刚刚不还说不是王家人么? 这怎么又和王家人扯上关系了? “王老爷的那个弟弟。” 九月假装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一派运筹帷幄的样子,但还是架不住自己思考不出来:“所以他弟弟为什么要杀我?” 纪意卿好笑的看了看九月,见她一副茫然的样子,有些好笑,不过和九月聊天还挺有成就感的。 因为九月不会胡乱猜测,但也不会真的思考,最好是把答案直接喂到嘴边。 “那个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应该是他弟弟的,而他给王老爷下毒,给王锦年下毒,这不明摆着是要王老爷断子绝孙,让王老爷死么?” 九月咂咂嘴,好像有点道理。 “但你的到来不仅解了王老爷的毒,还让王锦年也活了过来,那王家诺大的家业,只会落到王锦年的头上,和他可半点关系都没有了。” 九月这才真的恍然大悟,一巴掌拍在纪意卿的肩膀上:“也是哈,你可真是聪明。” 纪意卿被拍了个龇牙咧嘴,明明九月的手又软又嫩,但打人是真疼啊。 不过九月夸他聪明了。 好吧,他真的是有点聪明的。 纪意卿刚想说话,九月一把捂住他的嘴巴,食指放在了嘴唇中央:“嘘!来了。” 纪意卿什么都没有听见,更不知道九月说什么来了。 听着九月的话刚想扭头,就感觉肩膀一紧,然后他就飞起来了。 是的,飞起来了不说还撞到了树上才停下来。 谁家好人一天天的被娘子抓起来扔啊? “躲好!” 纪意卿还没反应过来九月干嘛要他躲好,就见路边突然出现了好几个大汉。 一个个面色狰狞,手上拿着闪着寒光的大刀。 为首的刀疤脸狞笑着看向站在车架上睥睨天下的九月。 “竟是这般标致的小娘子,哥几个今晚可有福了。” 九月看了看这几个恶臭的大男人,她是挺有福的,来这憋屈了好几天,没杀一个人来泄愤。 纪意卿听见这话仓皇间就要跑出去,顾不得身上泥泞,忙到处找木棍准备额上去帮忙。 结果刚迈了一步又默默的退了回来。 好的,是他对九月判断失误了。 只见九月根本就不和那些臭男人废话,在刀疤脸和他小弟还在哈哈大笑的时候。 九月已经如同鬼魅一般的冲了过去。 一巴掌把刀疤脸扇翻在地:“福气给你!” 所有人都被九月这突然的出手给惊到了。 下一刻也顾不得其它,纷纷拿起刀朝着九月劈来。 纪意卿的心都到了嗓子眼。 却见九月一脚踩在刀疤脸的手上,刀疤脸手上的大刀应声而落,直接发出惨叫。 九月站起身,反手就是一刀,刀疤脸的喉咙被划了一个大口子。 血液喷溅而出,九月转过身看向那些个小弟。 纪意卿开始疯狂拿着木棍刨坑,想了想又觉得这坑肯定不够,开始转为薅树枝和长草。 微风拂过,九月额间的碎发被风扬起,嘴角勾着一个漫不经心的笑。 脸上一道新鲜的血痕,不过并不是她的血。 温热的,带着咸腥味的血液让九月没来由的有些兴奋。 几个小弟被九月的模样吓到了,清水县的土匪,声名远扬的疤爷,在九月的手下连一招都受不住! 九月废话不说,转身直接提着大刀有章有法的连挥十几下。 接二连三的倒下了三四个人。 剩下的几个小弟猛然惊醒一般,连滚带爬的就四处逃窜。 “救……救命啊!杀人啦!” 纪意卿扯长草的速度更快了,这些人不是普通人,那可是清水寨的土匪,手上都是沾了血的。 九月这也算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了。 不过片刻,地上躺了七八个大汉,个个面色惊恐。 九月啧了一声将大刀直接丢在地上,没一个能打的。 第28章 我杀人是要银子的 正要转身离开,听见草丛里传来声音。 九月半点不怵的往前走去,才看到一个身着锦衣的男人。 九月疑惑,死了的混混看起来凶神恶煞的,这锦年男人倒是一派富贵闲人的模样。 这是? “王老爷的弟弟?” 男人嗷的一声站起来,手脚并用的往后跑,太吓人了,这哪里是人啊?这是杀人魔头! 杀人和砍西瓜似的,哐哐哐的几下,清水县盛名远播的几大恶霸一个都没有剩下! 他这条小命连给人塞个牙缝都不够! 九月俯身捡了几个小石头。 啪一声打在男人的屁股上,王川嗷的一声摸了一把屁股,顾不得疼痛又开始跑。 九月又扔了一个,啪一声打在男人的腿上。 王川嗷的一声惨叫,腿好像是断了一般,但和命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拖着伤腿往山上跑,进山!进山就可以了。 啪的一声,手无力的垂下。 九月慢吞吞的跟在后面,身为杀手,九月的夜间视力实在是骇人,哪怕王川已经跑出去了五十多米。 九月也还是能够精准的捕捉到人在哪里? “你给了他们多少银子杀我?” 王川两条腿两只手已经无力再动,想要再往前,却发现他的手脚好像都动不了了。 那种深入骨髓的痛让王川浑身直发抖。 砰砰砰的直磕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九月不接话,这种临死前的求饶她听多了,一点用都没有。 该死的还是要死的呢。 第一次杀了这么多人一两银子都没有得到呢,感觉有点亏。 听到九月的问话,王川愣了一下,连忙道:“你要银子是不是?我身上有,求你饶我一命。” 九月眼睛噌的一下亮了,转身就想叫她的苦力纪意卿来摸银子,扭头就看到纪意卿脸上蒙着块布。 正疯狂的把那些被杀死的土匪捆起来。 干嘛呢这人? 算了,她屈尊降贵的蹲下来在王川的身上摸了摸。 直到掏出来五百两,实在是太吃惊了:“就五百两?” 王川也知道这有点少了,但姨娘的事情暴露得太快,他根本来不及回去拿东西。 这五百两还是他因为要去逛花楼特意留的。 “我……我哥没给我多少银子,就这么点了。” 九月气鼓鼓,低头看着王川,五百两就买她的命? 这简直是看不起她啊,她可是杀手榜的第一名啊。 要知道在二十二世纪的时候,悬赏她人头的金额是三个亿啊。 她的脑袋值钱得要命!最值钱的杀手脑袋啊。 结果就五百两。 猛的,九月想起了什么:“这银子是你哥给你的?” 王川鼻子眼泪糊了一脸,连忙点头:“是,我的银子都是我哥给的。” 九月噗嗤一声笑了:“那你还挺狼心狗肺的,你哥给你银子养你,让你好吃好喝的活着,你还要他命,让他断子绝孙。” 王川像是被戳到了什么点,立刻是求饶都没有了,躺在地上无能狂怒:“你懂什么!” “我比我哥聪明,比我哥会读书,比我哥会做生意,他呢?他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货郎!他……他就是有幸和我嫂子成婚……” 九月啧啧啧了几声:“哟哟哟,只有无能的人才会这样想呢,你什么都比你哥强,但你就是没有你哥有银子,只能靠着你哥。” “哎不对,你说你嫂子。”九月觉得她窥探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这人为什么还要提嫂子? 难道…… 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 这货竟然喜欢他嫂子么? “无能无用还异想天开,啧啧啧……” 王川显然被九月的一句话给刺激到了,无能的开始狂吼,吵得九月眼神直接冷了下来。 然后九月蹲下来直接掐住王川的下巴,王川的怒吼卡在喉咙里。 虽然到处黑漆漆的,但是他竟然感觉到了九月身上的杀气。 什么都顾不得了,含糊着:“别……别杀……”唰的一声,王川只感觉舌头一疼,然后下巴被放开。 王川只觉得嘴里空落落的,满是血腥味。 这小姑娘! 这小姑娘竟然割了他的舌头。 啊啊啊啊啊!!! 九月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清静了。 拉着王川的一只腿就往回走。 纪意卿满头大汗,满身鲜血的已经把地上的那些土匪尸体给捆起来了。 九月凝眉:“你干嘛呢?” 这冷不丁的一声把纪意卿给吓了个半死,大晚上的他还干着抛尸的勾当,会吓死人的好不? 猛的转身看着九月拖着个人,浑身的血,脸上更是鲜血淋漓的。 不,好像不是脸上,是嘴里正哇哇的吐着血:“这是?” 九月啪的一声把王川的腿扔下,丝毫没想过王川会不会痛:“王生的弟弟王川!” 纪意卿的脸沉了下来:“果然是他。” 九月懒得管这些,只努了努下巴:“你干嘛呢?” 纪意卿看了看被捆起来的尸体:“前面不远的地方有条大河,我把这些尸体丢进大河里面去。” 九月这才反应过来,这些尸体就这么大剌剌的丢在这路上好像是不行的。 嗯了一声,她杀人有专门的人善后,会把尸体处理得干干净净。 她就忘记了尸体是不会平白无故的消失的。 九月哦一声:“那你快点。”想了想还是觉得纪意卿这人有点意思。 若是旁人看到她杀人,怕是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纪意卿不仅没有被她吓到,还帮她处理尸体。 “你为什么不害怕?” 纪意卿刚把尸体给背起来,听见九月这话愣了一下:“你是我娘子啊。” 说着,纪意卿背着尸体朝着河边走:“况且,这些人本就该杀。”若不是和县令勾结,这些人所犯的律法早就该斩首千百次了。 九月虽然残暴嗜血,但她没有草菅人命,杀的都是该杀的人。 九月挑挑眉,倒是没想到纪意卿是这样的想法。 这人不是书生么? 想法倒是有点不一样呢。 九月是不可能去碰尸体的,坐在车架上看着纪意卿忙忙碌碌也半点要去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纪意卿吭哧吭哧的背了好几趟。 背完了又把他刚刚刨出来的土盖在地上的血上。 做完一切看了看地上显然已经昏迷的王川:“这人怎么办?” 九月数着王川给的银票,笑了笑:“我杀人可历来都是要给银子的。” 第29章 你竟然要杀我!!! 纪意卿没懂:“那这是……” 九月看了看天色:“城门关闭了么?” 纪意卿也抬头看了看天:“快了。” “来得及进城么?” 纪意卿疑惑:“我们要进城?” 九月点头:“把他弄上来,我杀人要银子的,当然要有人付银子了。” 纪意卿看着九月手里的银票,那可是五百两!还不够么? “谁还会给你银子?”你手里的银子应该也算是付了杀人的银子了吧? 九月笑笑,眸底满是璀璨的笑意:“会有人给的。” 马蹄声哒哒哒的响起,渐行渐远,空气中的血腥味随着微风吹过,逐渐消散。 一切归于平静,仿佛这里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一路进城,赶在最后一刻,纪意卿赶着马车进城,顺便给关城门的兵士了点铜钱。 兵士也没多说什么。只粗略的检查了一下车里的东西,丝毫没有看到藏在中间的王川。 九月挑眉看向纪意卿,难怪这人刚刚要把王川给放在中间,还让她给王川止血。 原来是要应付检查啊。 马车朝着王家的宅子驶去,纪意卿有些不解:“我们去王家要银子?” 九月嗯了一声,跳下马车。 守门的护卫当然知道九月是谁了,连忙上前,就见九月从车里拖出来了个什么东西? 护卫刚要说话,猛的发现拖出来的哪是什么东西啊? 那分明是个人啊! 护卫们都听说了九月强悍的武力,这会看到九月拖着个人进王家,显然也是吓了一跳:“九月姑娘,这是……” 九月砰的一声把王川扔到地上:“去告诉你们老爷,我给他送礼来了。” 护卫看着九月的动作,地上那人血糊了满脸,身上破破烂烂的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九月是王家的贵客,护卫半点不敢怠慢。 压下心头的疑惑和恐惧,连忙点头,并把九月给迎了进去。 九月拖着王川的脚,像逛街似的走在王家的宅子里,王川整个背都被磨烂了,但他说不出话来。 疼得直发抖。 王老爷和王夫人刚和王锦年说了两句话,是的,王锦年刚刚醒了,虽然醒的时间不长,只说了两句话就又睡了。 但也值得夫妻俩喜极而泣了。 这会听到九月去而复返,以为是王锦年的病有个什么反复,连忙去见九月。 九月刚到正堂,王老爷和王夫人就到了。 看到九月脚边的那一坨,夫妻俩对视了一眼,走近了才看到那一坨竟然是个人。 纪意卿给王老爷和王夫人行了个礼。 借着油灯光,王老爷和王夫人这才看到纪意卿和九月的身上都有狰狞的血迹。 这是? “九月姑娘……” 九月听到声音转过身来,嘴巴立刻咧开:“王老爷。” 王老爷尽量忽视地上那看起来像是一坨的人:“九月姑娘此番去而复返,可是小儿的病症有何问题?” 九月哼了一声:“那倒是没有,此番过来是有其它的事情。” 王锦年没事就好,王老爷和王夫人都放下心来。 九月接着道:“我是来要银子的。” 王老爷和王夫人对视了一眼,之前给的银子是双方早就协商好了的,走前九月也没有说什么? 又来要银子? 诚然王老爷是富商,再给点银子也无妨,毕竟九月救了他们家两条人命。 但王老爷只是想不通明明九月走前还是不要的,这才过了多久,怎么又说要银子的话了。 见王老爷不说话,九月上前道:“还要个解释。” 王老爷一脸懵:“什么?” 纪意卿也疑惑九月要什么解释。 九月一脚踢向地上的人,王老爷被九月的动作给吓到,但还是顺着看向了地上的人。 这一看竟隐隐的看出了点熟悉感来,再定睛去看。 这这这…… 这不就是他弟弟王川么? 怎么成这样了? 九月站在那理直气壮甚至还有点生气:“你弟弟用你给他的银子找人来杀我。” 王老爷脑子嗡了一声,王夫人更是险些没有站稳,王川竟然这般蛇蝎心肠,他们好不容易才解了毒。 结果王川竟然要找人把大夫杀了。 那就是要看着他们万劫不复啊! 二人还没有说话,九月怒哼了一声:“我辛辛苦苦的给你和你儿子解毒,让你们长命百岁!” “结果你弟弟竟然用你给他的银子来杀我。” 王老爷呆呆的,王夫人懵懵的,所以呢? “也就是你的银子杀我,所以请王老爷给我个解释吧。” 这…… 纪意卿和王老爷对视了一眼,怎么有种诡异的她说的是对的感觉? 王老爷阿巴阿巴的不知道说什么,纪意卿则是惊叹于九月这神奇的逻辑。 还可以这么算的么? 王老爷蹲下身撩开王川的乱发,只见他嘴巴处的鲜血时不时的溢出少许来。 “我把他舌头割了。”九月漫不经心的看着王老爷的动作,惊得王老爷摔了个屁股墩。 “他找了六七个人来杀我,都被我杀了。” 王老爷刚爬起来还没蹲稳就又摔了:“什么?” 九月见这人还是这么一副懵懵的样子,觉得这人可真是不开窍。 “那几个人都是亡命之徒,我若是送到府城的府衙,是可以领到赏银的。” 王老爷怕自己再摔,干脆坐在了地上:“亡命之徒?” 九月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看起来极为严肃:“是的,这些都是犯下了大案的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到府衙是有银子的,毕竟县衙的人好像和他们有勾结,但是我没有送去。” “毕竟若是送去了,府衙的人一查,发现竟然是王老爷你这边的人,那王老爷包庇罪犯,还买凶杀人的罪名一旦落下来,可半点好都讨不到。” 王老爷懵懵的点头,觉得九月言之有理。 这事虽然是王川做的,但王川是他的亲弟弟,难免也会牵连到他,那可就糟糕了。 九月眨巴眨巴眼睛,目光炯炯的看着王老爷。 王老爷:懵———— 还是王夫人率先反应过来,知道九月都回去了还特意把王川给弄回来的意思,站起身从荷包里就摸出了五张银票。 顺势塞给了九月:“多谢九月姑娘为我们着想。” 九月捏了捏银票的厚度,咧嘴一笑:“好说好说。” 第30章 再遇 九月乐呵呵的带着纪意卿再次从王家离开。 纪意卿一脸震惊,短短三天! 就三天,九月挣了两千两! 他本来以为九月说有人给她付银子是说的玩笑话。 谁知道王家竟然真的给了。 九月顺手就把王川给治了,只是依王夫人的意思,让他站不起来,只能瘫在床上了。 而且舌头还被九月给割了。 这下王川再也无法为非作歹了,王老爷虽然觉得九月有些心狠手辣。 但想到九月又给他解决了一桩事,心里倒也没有什么排斥的,主要还是这小姑娘太过于心狠手辣,医术又高超,不可交恶。 不过也有些庆幸,还好当初王锦年要病死之时,虽然想着要给他结阴亲,但心里隐隐排斥,没有来得及让两人签婚书。 不然就这么一个儿媳妇娶进门,也不知道是他王家的幸事还是不幸。 不过这会想想又觉得自己杞人忧天,那九月和纪意卿都已经签了婚书了。 他断断做不出强抢民女的事情来。 还好还好。 这边九月和纪意卿上了马车,虽然王家极力挽留二人再住一夜。 但九月不想,没必要,钱货两讫的事,再待就不礼貌了,况且她又不是没有银子。 不至于连客栈都住不起。 纪意卿显然也是这个意思,君子之交淡如水,虽然和王老爷结交有好处。 但若是一直用那点恩情捆绑,难免王家不会心生怨怼,没必要。 纪意卿驾着马车往客栈去,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毕竟就快要宵禁了。 只三不五时的会有三两晚归的人。 九月拍拍胸口的银票,笑得牙不见眼的。 马蹄声在石板路上哒哒哒的,让九月难得的不觉得吵闹,反倒有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 相比起在二十二世纪那种奔波杀人的日子,她其实还是更享受如今静谧安逸的生活。 马车正经过一个小巷,巷子里好似有声音。 九月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只淡淡的扫了一眼,看到那几人好像穿着官服,就是胸前带着个“捕”字的衣服。 刚收回视线却见到那几个捕快正把一个少年捆了起来。 九月猛的愣住,纪意卿一扫,瞳孔一缩。 就见九月已经起身要上去了,纪意卿一把抓住九月:“是衙门的人!” 九月偏头看向纪意卿,纪意卿手拉缰绳:“不要和衙门的人对上。” 需要从长计议。 九月气鼓鼓的看着前方,身后的动静很快归于平静。 她也知道她身份特殊,尤其是这里还是古代,还是在大街上,说是没人,但偶尔还是会有人经过。 “他们为何要带走他?” 纪意卿的眸光有些沉,脸色也变得晦涩难明:“清水县县令好龙阳,尤其喜欢十三四岁的少年。” 九月惊讶的出声:“什么!” 说着就要跳车,纪意卿一把拉住九月:“你别冲动。” 九月愣了一下,果然看到正关铺门的老板朝她看过来。 二人找了个可以将马车放到马厩的客栈。 九月生气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边转边念:“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纪意卿头疼的看着,心里则是在快速的思考对策。 那少年于他们有一言之恩,是的,刚刚巷子里那少年就是特意风尘仆仆跑到路上截他们。 告知他们有人要暗杀他们的人。 就为这,纪意卿也不能不管,只是需要从长计议,那少年难免要受点苦。 纪意卿抬眸看向九月,就见九月越转越快,转着转着就上了床榻:“睡觉。” 睡觉自然是不可能睡觉的,不过短短几日,纪意卿太了解九月了。 看样子不能从长计议了,纪意卿的脑子转得飞快,九月做事全凭本心不考虑后果。 纪意卿不得不为九月的行动善后。 万籁俱静,街上最后一点声响消失了,更夫邦邦邦的敲响更钟:“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幽幽暗夜中,九月猛的睁开眼睛,先侧头看向旁边的纪意卿。 见纪意卿呼吸平稳,轻巧翻身直接从床榻上翻到了床下。 而后想起这是古代,逮着衣摆,唰拉一声,直接撕下了一块蒙住了头脸,只留出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 而后轻轻推开门。 九月刚一推开门,纪意卿连滚带爬的就爬起来追了出去,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他刚一追出来,九月就发现了。 直接把纪意卿押进了房间,恶狠狠的看着纪意卿:“我自己去,你休想拦我!” 纪意卿哪拦得住,只轻轻拉住九月抓他脖子上的手:“我不拦,但你记着,要留他一命,不可让他直接死了,且一个时辰后必须回到这里来,知道么?” 九月歪了歪头,想不通纪意卿的话,但还是点了点头:“好。” 在二十二世纪执行任务的时候,刺杀任务的行动和撤退路线,向来是九月自己一个人制定和完善的。 因为她从来不信任任何人,只相信自己。 所以刚刚哪怕她再生气,气得都要冒火了,也没有想过要和谁商量,更遑论是和纪意卿商量了。 再次出发,九月不走门,选择从窗户翻身而下。 九月的武功很好,落地无声,很快,九月娇小的身影以鬼魅般的速度消失在其中。 很快就不见了人影还未被任何人发现。 纪意卿则是拢了拢衣摆,虽是粗布麻衣,但沉下脸之时,莫名的还是有几分骇人的气势。 悄悄的出了门,躲避着更夫和巡逻的衙役,很快的出现在了一栋看起来有些精致的宅院门前。 咚咚咚! “谁呀?这大半夜的。” 纪意卿沉默不语,又敲了几声,守门的大爷很快来开了门,只看到门前一个高壮的汉子,心头有些发怵:“你谁啊你?” 纪意卿拱手执书生礼:“学生姓纪,特来求见县丞大人,有要事相商。” 大爷狐疑的看了一眼纪意卿,想着这书生若是给他一拳他也受不住,但书生没有。 想必是真的有事。 思及此,大爷粗声粗气的答道:“大半夜的,你也真是不知道明日再来,等着!” 说着,直接把门砰的一声给关上了,纪意卿沉声等在那,只看了看四周,谨慎的不被人发现。 第31章 县丞 半刻钟后李县丞披了件长衫还是接见了纪意卿。 纪家双子,在这清水县学子中,还是很有名气的。 本来明年的科举有很大的把握能够考上秀才,虽然这政绩落不到他的头上。 但到底作为这清水县的县丞,他也面上有光,只前几日听说纪家双子,一个毁了脸,一个毁了腿。 县丞只淡淡了两句可惜之外,并没太过在意,反正他这辈子做个县丞怕是也就做到头了。 好在他在任期间,无功无过,也算是个平稳。 想着纪意卿夙夜前来,怕是有求于他,想必是想要他引荐个大夫。 罢了罢了,就当做个善事,万一这纪家双子有个什么造化,自己也算是有个什么机缘。 但纪意卿抬手执礼后只轻描淡写的一句:“刀疤哥。” 县丞的脸色猛的一变,呸了一声,还刀疤哥。 这人和县令狼狈为奸,在清山上弄了个清水寨,人数虽不多,但却一直为县令敛财。 不然也不至于一个小小的只有数十人的清水寨存活几年,剿不掉,不过是和县令勾结了而已。 那县令乃是府城知府一个受宠姨娘的弟弟,有这么一层关系在。 这些年县令和那刀疤哥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 这会听到纪意卿提到刀疤,县丞莫名的还是有些惆怅,到底是父母官,若是他更有能力一些。 又何至于一辈子都求无功无过呢。 对上纪意卿的目光莫名的有些心虚,说到底,袖手旁观也是助纣为虐了:“我……我也是没法子。” 纪意卿忙抬手:“县丞大人多虑了,晚辈夙夜前来,是想要给县丞大人一个大功。” 县丞愣了一下:“大功?什么大功?” 纪意卿上前对着县丞低声道:“我今日本要回家,却不想看到有一大汉在河边抛尸!” 县丞猛的一拍桌子,只以为那抛尸之人又是刀疤:“岂有此理,这刀疤又杀了何人?他眼里还有王法么?” 纪意卿摇头:“县丞大人莫气,抛尸之人我不认识,但被抛尸的却是那刀疤!” 县丞颤颤巍巍的坐下:“你……你的意思是说那刀疤死了?” “是的。”纪意卿点头:“不仅刀疤死了,刀疤手下的那几个为非作歹的匪徒也一并死了。” 县丞又高兴又有些惊慌:“那是……那是……” 纪意卿眉头紧蹙:“天色太黑,学生并未看清那人是谁?我也是待那好汉离开了以后去捞尸体的时候才发现死的人竟然是刀疤。” “那……那……” 纪意卿低声:“若大人信得过我,立刻命人前往去告知蒋家军。” 县丞啊了一声:“什么?” 纪意卿和县丞都没有明说,就算是刀疤死了又如何?那县令还在,他就可以再找出另外一个刀疤来。 但纪意卿就是要让府城的那位知府没法再对清水县下手。 “清水寨……” 县丞愣了一下:“你如何保证,毕竟那位还在。” 纪意卿高深莫测的笑了笑:“多行不义必自毙,学生先在此提前恭祝县丞大人荣升县令了。” 县丞顿了一下,微眯了一下眼睛,看着纪意卿没讲话,要知道那县令的上头可是知府的关系。 这些年不是没有人对县令下手,甚至还有正义之士派人暗杀过县令。 但都没有用。 不过纪意卿那声恭祝,是证明了县令一定会出事? 那…… 相比起再来一个县令,还是自己上位的好。 县丞猛的站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然后一个转身直勾勾的看着纪意卿:“你保证!” 保证县令再无翻身之日! 纪意卿嗯了一声:“学生自是保证。”就九月那身手,别说县衙了,皇宫怕是都能够闯得进去。 但纪意卿不能让县丞注意到九月,以免这县丞有个什么歹心,到时候想要九月为他所用。 “那好汉离开后,就直往县衙去了。” 县丞激动的直发抖。 就算县令出事他也不是想升就能够升的,毕竟谁知道上面那些人会不会再派一个县令下来。 他必须有功劳才有话语权。 而刀疤脸的清水寨就是一个功劳,蒋家军此番前往边关换防,虽没有直接经过清水县,但离清水县也不是很远。 连夜赶路也不过就大半夜。 清水寨被剿,虽不知道清水寨到底有多少家底,但想来蒋家军也不会拒绝,派了一二十人就可以解决。 这些弯弯绕绕,他一个小小的县丞或许不清楚,但蒋将军应该会知道。 到时候清水寨的银两就可以直接给蒋家军的人,而他也算是立了一功,顺便给蒋家军卖了个好。 到时候在县令一位上,蒋家哪怕不为他说话,他也有把握能得县令。 等会儿就让人去把刀疤几人的尸体先打捞上来,然后罗列他们的罪行。 最好是弄个人尽皆知,知府就不敢再插手,更不会怀疑他。 毕竟他在县令手下多年,一直都安分守己,县令不把他当心腹,也不信任他。 只说他憨实,做他手下县丞刚好。 县丞越想心头越是火热,一巴掌拍向纪意卿:“后生可畏啊,真是后生可畏!” 纪意卿拱手:“大人谬赞。”随后感慨的叹了口气:“这位好汉,可真是好人啊,能让大人这个好官上位,是清水县百姓的福。” 顿了顿又接着道:“想必这好汉确实是位嫉恶如仇的人,一人之力就将刀疤等人尽数斩杀。” 纪意卿言尽于此,县丞却莫名的打了个寒噤,那这好汉岂不是会一直盯着他了? 那他可万万不可同县令一般做尽天怒人怨之事,没了县令的桎梏,他没准可以做出一番政绩来。 再往上升个一升也未可知呢? 县丞倒是一点都不怀疑纪意卿自己有这个本事,毕竟若是纪意卿有本事,自己和爹娘会在他那恶毒后奶手底下受尽磨难么? 更何况还被毁了脸,大概是书读不成了,此番是来求个庇佑的。 罢了罢了,不过是一小老太太,找三两个衙役去吓唬一下,看她还敢欺负纪意卿这房的人。 复又拍了拍纪意卿的肩膀:“好的,你的好意我这边收到了,以后必不会让你后奶他们再磋磨你们一家。” 纪意卿愣了一下,随后无奈的勾了勾嘴角,虽然不知道李县丞又想了什么,但只要能够达到他的目的就成。 第32章 狗屁的高手 其实纪意卿和纪朝眠自入学堂之时,就开始有意的结交人脉,收集县令的罪证。 本意是打算他们一层层的考上后,去找如今的首辅为民主持公道,毕竟他们的力量实在是太过于渺小了。 但没想到九月的突然出现,让一切都有了变数,但也是转机。 毕竟县令身边有四五个高手,这几个高手保护县令在数十次刺杀中安然无恙。 纪意卿出了县丞家,目光遥遥的看向县衙的方向,心里还是不安得紧,虽然知道九月的身手好。 但万一呢? 万一有个什么怎么办? 但纪意卿拦不住,劝不了,若是敢和九月动手,九月就会像是对待王川一样对待他。 想到此,纪意卿深觉自己如今的力量还是太过于渺小了。 不然也不用九月冒这般大的风险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 九月白日里和纪意卿架马车之时经过了县衙门口,此时轻车熟路的就找到了县衙。 自是知道县令都住在县衙后的宅子里。 仿若进了无人之境一般,九月悠哉悠哉的在宅子里晃悠。 这宅子相比起王家虽然小了点。 但却是更加精致奢靡,连铺地的砖石都用的玉器,可见这县令平日里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败类禽兽一个。 九月想杀,但想起纪意卿特意叮嘱的要留这什么狗屁县令一条命,九月又暗暗觉得晦气。 逛了半刻钟,屋子都进了好几间,除了看到几个年轻的姑娘公子外,愣是没有找到县令的所在。 也不知道这些个姑娘公子是那县令的什么人,别也是那县令掳回来的吧? 待事办完了问问纪意卿,若都是的话,九月不在意顺手解救了他们。 毕竟就顺手的事。 正晃悠着,九月敏锐的停住脚步,对于危险的直觉向来是杀手的本能。 前方有危险。 九月杀人历来不用武器,身上也没有常用的毒,只得顺手取出手术刀来。 不过须臾,身边唰唰唰的站了四个人将她给包围了起来。 “你是何人?”一人看着中间豆丁大小的小人,只以为是误闯的县令掳回来的人。 毕竟那县令也不知道是什么癖好,这一年偏好相貌俊秀的少年,尤其是十三四岁的少年。 九月啧了一声,看几人手抱着刀剑的模样就知道这几人大概是县令的走狗了。 不过都是些为虎作伥的狗东西,还来问她?有什么问的?直接开打就是了。 九月眸光一闪,半句多余的话都没有,手上的刀子一个翻转,直接朝着最近的那人划去。 来人愣了一下,但到底是高手,瞬间就拔剑抵挡,噌的一声,剑还未完全拔出来,就感觉颈间一凉。 另外三人猛的一怔,没想到九月动作如此之快,犹如鬼魅一般,出手就是杀招。 且一出手就死一人。 九月咧嘴一笑,搞那些花里胡哨的动作干嘛? 她是杀手,杀手就是要用最短的时间,最快的招式致人于死地。 三人来不及多想,立刻拔剑的拔剑,拔刀的拔刀。 轰的一声,九月面前的男人捂着脖子倒下。 三人瞬间冲了上来,九月也不废话,迎人而上,半点退缩都没有。 狗东西们!受死吧! 三人且退且打,一人正要张口,只听到划的一声,脸上一凉,紧接着只感觉耳朵一痒。 九月啧了一声,只削掉了耳朵,不开心! 反手又是一刀。 轰! 再倒一个。 九月站在地上,粗喘了两声,呼吸很快平息,打得不是很过瘾,还以为这几人能多打一会儿呢。 结果就这? 九月摇摇头,地上血流成河,九月啧了一声,才在王家换的衣服又弄上血了。 不怪她爱穿黑衣,毕竟黑衣沾血瞧不出来啊。 不过也不算没有收获,这四人守着这个院子,想必那什么狗屁县令就在这屋里了。 九月也懒得浪费时间,一脚踹开院门堂而皇之的走进去。 屋子里啪啪啪的好几声,隐隐的还有压抑着的哭腔。 九月蹙了蹙眉头,这是还在迫害? 毕竟这么晚了,九月也没有觉得那少年没被糟蹋,但大白天的杀人,九月自觉在这古代她暂时还没有想过。 毕竟夜黑风高杀人夜嘛。 啪的一声,听起来有点像是鞭子抽在身体上的声音。 九月一脚踹开屋门,直接走到里间。 看清屋内的情景,九月的嘴角抽了抽。 说他是禽兽都抬举他了。 只见给他们报信的少年身上只穿着一件薄纱遮挡,双手被吊得高高的,脚尖踩在地上。 疼得紧了却只默默流泪,半点要求饶的意思都没有,无声的抗争也半点用处都没有。 背上和身上全是鞭痕。 地上点了几根蜡烛,床上还散落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好几根大大的柱子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 听到九月进来的声音,那打人正打得兴奋的男人转过身来:“你是谁?竟敢闯进来!来……” 九月上前就是一脚,直接把那脑满肥肠的男人踹到了墙边,呕的一声喷出血来。 啰嗦! 踹完九月还碾了碾鞋底,刚刚沾了血不说,还踹了这人一脚,鞋底都脏了。 男人喉咙里发出嚯嚯嚯的声音,向来是想要叫嚣,但九月的那一脚力道极大,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少年听到声音睁开眼睛,猛的看向九月:“你……你是谁?” 九月没有多言,抬手用刀直接把绳子给割断了,少年吧唧一声掉在地上。 手腕和背上胸前几乎没有一处好肉,但却是个知道羞耻的,连忙拢紧自己的衣服:“多……多谢恩公。” 九月把县令刚刚抽的鞭子往少年的旁边踢了踢。 少年茫然的看着九月。 九月对着那县令抬了抬下巴:“抽他。” 少年还是呆呆的,九月啧了一声:“不抽就走!” 说着就要转身离开,却听到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九月扭头,就见那少年颤颤巍巍的拾起鞭子。 本来浑身都是血,但还是强撑起身子,跌跌撞撞的朝着那县令走去。 县令的瞳孔一缩:“你……你敢!你可知我姐夫是谁?我姐夫……” 九月烦躁的抬眸,拾起一个蜡烛往前一扔,正好打在男人的嘴里,把男人的嘴巴堵住。 啪的一声。 少年抬手抽了一鞭,但那力道,在九月看来,就和挠痒痒是一样的。 第33章 救命之恩 几乎没有停歇的,少年很快的又扬了下一鞭,一鞭接一鞭,越发的有力道。 边打边哭,打完了,也终于是哭完了。 万般散去,少年茫然的跪坐在地上不知所措,接下来呢?接下来又该如何? 少年缓缓的往后看去。 九月好整以暇的坐在桌边,搭着二郎腿,肆意畅快。 仿佛刚刚少年的泄愤对她来说不过就是一场闹剧,闲时逗个趣儿罢了。 再看那躺在地上伤痕累累的县令,昏得不能再昏了。 少年瑟缩了一下身子,向来机灵的脑袋略有卡顿但迎上九月澄静的眼又很快冷静了下来。 脑子里飞速的思考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心里的惊慌越发凸显,但还是膝行至九月的面前,重重的磕了个头:“邵青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九月蒙着脸,不过也看得出来是个女子,听见邵青的话满不在乎点点头:“打完了?那就走吧。” 邵青飞快的整理着自己凌乱的头发和衣不蔽体的衣衫。 君子整衣冠,他此番的样子实在是太过于淫靡不堪,但就算是死,他也不能用这样的样子去死。 随手捞过县令的衣衫穿在身上,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齐整一些。 恩人已经帮他太多,他不能连累了恩人,县令横行清水县数年,势力不容小觑。 而今日这一遭,总是需要一个人来偿命的,这个人只能是他! 不过是贱命一条,只是想起家中的盲母和幼妹,泪眼婆娑却又无可奈何,这就是他们这种底层百姓的命不是么? 他们这种小喽啰如何与县令这等势力对抗呢? 九转转身,邵青跪下,砰的一声磕了个头:“恩人救命之恩无以为报,邵青下辈子给恩人当牛做马。” 九月疑惑转身,就见那邵青拿着把小刀攥在手里,一边抖一边朝着县令前去。 他要杀了县令,然后再以死谢罪! 九月茫然了一下,上前挡住邵青:“你干嘛?” 邵青瘦瘦小小的一个,看起来和九月差不多高的个子,却不知是哪儿来的勇气。 此刻双眼微红却坚定的看着九月:“恩公快些离开,不然一会儿县衙的人进来看到,恩公就没法离开了。” 九月觉得这小子有点骨气,挑高眉头:“那你呢?” 邵青捏着手里的刀:“我会杀了他,然后再自杀,绝不会连累恩公。” 九月没想到邵青打的是这个主意:“为何?” “县令的姐姐是知府的宠妾,一旦被她发现恩公与此事有关,一定会为难于恩公,恩公还是快些离开吧。” 说着,邵青就要上前,九月一把拦下:“我既然来了,就是要救你出去的。” 邵青懵了一下,就看到九月走到县令的旁边,抽出银针在县令的几个位置分别扎了几下。 县令浑身抽搐了两下,然后就只剩下微弱的呼吸了。 邵青顿了顿:“外……外面。”邵青想说外面还有县令的护卫,武功高强,他们跑不出去的。 但九月只睨了他一眼:“废什么话?快走!” 邵青迷糊的跟在九月的身后跑出屋子,院外满是血腥味,邵青跌跌撞撞的跟在九月的身后。 就看到掳走他的几个衙役全部都倒在了外面。 这四个护卫不仅保护县令的安全,还会适时的穿上衙役的衣服去给他掳人。 也怪县令实在是太猴急,今夜掳走邵青的四个人已经死了,而唯一知道真相的县令但凡醒得过来。 也就是个痴儿了。 邵青面上微喜,想要磕头再次感谢,却见九月灵活的穿梭在宅子里。 没一会儿就带着他从一个狗洞出来了,当然了,他钻的狗洞,九月飞身上墙,一个翻身就翻了出去。 出来了,九月才把蒙脸的布巾扯下。 邵青愣了一下:“恩人,竟然是你!” 九月挥挥手:“快走吧,你这一身在外游荡,怕不是什么好事。” 邵青还想说什么,九月却脚尖轻点,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暗夜中。 此等武功,简直是深不可测,邵青只道待他养好伤,一定要去纪家村找恩人,以报救命之恩。 九月这边比纪意卿回来得还要早一点。 待纪意卿回到客栈的时候,九月已经睡了,他刚进门,床上的人就猛的翻身爬了起来,一脸警惕的看向他。 纪意卿连忙道:“是我。” 九月哦了一声,啪唧一声又躺了回去,瞬间秒睡。 纪意卿:…… 他本来还想问问九月顺不顺利的,结果九月这就又睡了。 九月做事莽,不顾后果,他却要想更多,要去为九月做这件事善后。 最重要的是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是九月所为。 如今瞧着,事情倒是圆满的解决了。 翌日一早,城门一开二人就出了城。 只是出城的时候被士兵为难,纪意卿给了三十文,九月看得一脸的不赞同。 这会坐在车架上一脸的不高兴。 纪意卿拉着缰绳架马车。 九月气鼓鼓的,觉得这些人简直是无法无天了,明明之前出城的人都很顺利。 而他们之所以不顺利,不过是因为他们马车里面的东西很值钱。 昨天出城没有受到刁难也是因为昨天守城的人良心比较好。 “简直是无法无天了。”九月瞪了一眼纪意卿。 纪意卿失笑:“这个世道就是这般,只要披上一层官皮,无论官位的大小,百姓都是没法子反抗的。” “凭什么!”九月还是觉得很不爽。 一直不爽到回家就冲进门,连纪家人看着她惊恐的眼神都没有发现。 纪意卿无奈的叹气。 但一马车的东西不能不搬,不然九月待会儿出来看到没收拾好,以她的性子又要闹一通了。 胡春花和纪山畏畏缩缩的缩在堂屋的门后面,看到九月回来也没有找他们的麻烦。 放心了不少。 一大把的年纪了,折腾了好几个时辰,纪山都以为自己要死在床上了。 纪意卿招呼纪大海和纪大湖把马车上的东西给弄进去。 纪大海跑出来看到满车的东西,眼睛都瞪大了:“这……这昨天那王家才送来了,这又送来了一车?” 纪意卿扛着米袋:“这车的东西都是九月买的,东西先放到我们的屋里吧,看九月要怎么分配。” 乡下衣食住行都是专门分配好的,人口多的人家,甚至还会把橱柜给锁起来。 当然了,以前胡春花也会锁,生怕他们谁去偷东西来吃。 毕竟食物只有那么多,谁偷吃了一口,胡春花就会少吃一口,她怎么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九月气得在屋子里转圈圈,想着昨天那狗屁县令光天化日的就敢抢人。 还有那守城门的,不过是披了件衣服,就敢收她三十文! 三十文! 简直是不能忍! 九月越想越气,有种想要把他们全部杀了的错觉。 猛的想起纪意卿的那句话,官皮?那就是当官的了。 第34章 我要做官太太 九月不气了,猛的站直了身子看向纪意卿的书桌。 她要做官夫人! 她要狗仗人势!呸!她要狐假虎威。 想到此,九月噔噔噔的就跑了出去,纪意卿正扛着米袋准备进门。 和九月撞在了一起,九月冲得太快,没收住脚,纪意卿只感觉自己听到了砰的一声。 然后纪意卿就噌噌噌的往后退了好几步,眼看就要摔倒。 九月飞快的上前,一把揽住纪意卿的腰背。 纪意卿:…… 九月:啧啧啧,弱不禁风。 不过,待纪意卿飞快的站好,九月的手顺势就在纪意卿的背上摸了一把。 这背肌,硬邦邦的,想不隔着衣服摸。 纪意卿脸腾的一声就红了,他大概知道九月好像对他这一身硬邦邦的肉有点兴趣。 但这青天白日的…… 要摸能不能晚上摸? 纪意卿只感觉脸上热得不行,正要问九月怎么了? 九月冷不丁的冒出一句:“你读书那么久,能当官么?” 纪意卿瞬间被九月转移了话题,甚至连害羞都顾不上了:“啊?” 九月顺势把纪意卿背上的米袋拿了下来:“我看你在读书,不是要当官么?” 纪意卿的眸光瞬间一暗,他和纪朝眠苦读多年,本来就是为了科举当官改换门庭。 他有自己的抱负。 但……想到此纪意卿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现在哪还有这个奢求了呢? 连科举的考场他都进不去了。 “曾经是。”纪意卿没让九月提米袋,在他眼里,九月的武力再强悍,她都是他的娘子。 呵护保护娘子是他身为夫君应该做的。 九月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什么叫曾经是?” 纪意卿不知道九月为什么要这么刨根问底的? “你问这个干嘛?” 九月扬着脑袋,很是骄傲的模样:“那你书读得好么?可以考上当官么?” 纪意卿想起自己读书的日子。 说不上苦,但也说不上不苦。 “还行吧,但我现在当不了官,也考不了试了。”纪意卿不想瞒着九月,还是老实的说了。 九月不懂,纪意卿读书还行,那就证明可以当官,她就可以当官太太了,为何现在不能考试了? “什么考不了试了?”九月对古代的一些律法熟知并不多,况且在她眼里,纪意卿虽然有疤,但长得还是好看的啊。 这不就是五官端正了么? 纪意卿摸了摸自己的脸:“大齐律,为官者五官端正……” 九月愣了一下:“就这么一条疤?你就不能当官了?” 纪意卿低着头,心里说不难过是假的,从十一岁启蒙起,他就一直想要考到国都去。 但现在一切都是幻影罢了。 九月懂了:“你别管疤,你就说现在你去参加科举,能不能考上?” 纪意卿懵了一下,抬眸看九月,愣愣的点头:“我和大哥本就准备明年参加科举,我们现在已经是童生了。” 童生好像就是科举的入门考试了,童生后是秀才,举人,贡生,进士…… 啧啧啧,这一关关的,和升级打怪似的。 不,好像比升级打怪还要难,据说每三年举行一次科举,若遇上什么大事才有开恩科的说法。 每三年全国录取人数不到二百人。 苍了个天的,九月觉得这朝代读书可比杀人还要难啊。 “那你好好准备,我要做官夫人!” “啊?”纪意卿觉得九月没有听他说话,他已经说了他脸上有这么一条狰狞的疤,是参加不了科举的。 “九月,我脸上……” 听见这话,九月捏着纪意卿的下巴左右掰了掰,直接把纪意卿给掰懵了。 两个人的距离凑得极近,近到纪意卿都能够感觉到九月的呼吸扑打在他的脸上。 惹得他脸上伤痕处一阵一阵的痒意。 鼻翼间满是九月身上的味道,那股子香澡珠的味道,清冽干净好闻…… 纪意卿想躲,却发现自己浑身僵硬,还有隐隐发抖的架势。 好在九月没有捏太久就直起了身子,纪意卿简直像是经历了什么酷刑,连忙大口喘息。 他刚刚甚至忘记了呼吸。 “小问题,一个月,包你脸上什么都不剩。” 来不及回味刚刚那瞬间的心脏失控,纪意卿猛的看向九月,恍恍惚惚的才想起九月的医术很好。 不,不止是好,她甚至还有起死回生的能力,王锦年不就是个例子么? 王锦年都差点要死了。 “真……真的?” 九月瞥了一眼纪意卿,该死!这人竟然敢怀疑她的医术! 纪意卿看九月面色不善,立刻闭上了嘴巴:“我相信你。” 九月哼哼了两声,她又不是真的憨的,她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但鸡蛋不该放在一个篮子里,万一纪意卿考不上怎么办呢? 想起纪家还有那么多孩子,一个个都送去了学堂:“你们不是好几个堂兄弟么?其他人呢?” 纪意卿抿唇不语,在脑子里思考九月为什么会突然想要他考试,她要做官夫人的原因是什么? 猛的想起什么,九月说话很直接,她没说秀才夫人,举人夫人什么的,直接说的就是官夫人。 也就是对于他必须要做官这件事有执念。 而结合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来看,九月是不是觉得官夫人有特权?就能够……狐假虎威了? “都……”想起那几个堂弟,纪意卿实在说不出他们也是可以考上的话来。 毕竟只有自己人最是了解自己人。 那几个堂弟吃喝玩乐一绝,读书真是一般,只是嘴巴会说,把胡春花哄得晕头转向的。 纪大海又因为怕家里不和睦,每年累死累活的外出扛包赚钱,还要分出一大半给他们读书。 纪意卿和纪朝眠是十一二岁启蒙后就开始到处找事做挣钱了,挖野菜,采普通药材,捕蛇,打野兔野鸡,后来就开始抄书什么的。 他们俩读书的银子一直是自己出的。 这就是古代大家族的悲哀,不管你是家中的谁?赚得的银子都要交于公中。 纪朝眠和纪意卿赚的他们能够悄悄的留下,买笔墨纸砚,纪大海也会给他们一点,才支撑了他们读这些年的书。 第35章 可以治 九月啧了一声,又开始在屋子里转圈圈。 要是纪意卿不能当官,她怎么办?让她一直憋屈着是不可能的。 她一点气都不能受,让她受气的人只有死! 想到此,九月噔噔噔的走出去,纪朝眠这会被搬出来在外晒太阳。 九月猛的想起纪朝眠好像也是读书的,所以兄弟两书应该都读得挺好的吧? 九月直愣愣的走到纪朝眠的面前。 纪朝眠本就半躺在躺椅上,这会正眯着眼睛晒太阳,猛的被挡住太阳,正疑惑着睁开眼睛就看到九月的眼神。 怎么说呢? 就好像狗狗看到了肉骨头…… 而他就是那肉骨头。 九月毕竟在现代长大,男女大防没有那么严重,但也不可能直接上手摸纪朝眠的腿。 只是居高临下的抱着手:“大哥,你读书好不好?考科举能不能考上?当大官。” 纪意卿跟出来就听到了这么一句。 纪朝眠被九月这么一看,莫名的有些羞赧:“什么?” 不知道怎么回答九月的话,只能看向跟在九月身后的纪意卿:“意卿……” 纪意卿愣了一下,想明白了九月的话,上前道:“大哥书读得很好,童生试时是案首。” 这个九月还是知道的,案首就是第一名嘛,那岂不是只要没有什么大问题,就应该是秀才了? 但他们二人为何都不是秀才? 像是知道九月的疑问,纪朝眠缓缓的叹了口气:“考秀才时,我和意卿都因生病没有去。” 院子里几人神色各异,尤其是胡春花,只是瑟缩了一下想躲,却不知道能往哪里走? 九月的目光在院子里的几个人身上缓缓的扫过。 若是一个人没去还情有可原,兄弟俩都因为生病没去,这其中肯定有人搞鬼! 但此刻也不是说那些的时候了,毕竟过去的就过去了。 纪意卿走了两步走到纪朝眠的旁边站定:“但现在大哥的腿……” 九月一挥手:“抬房里去我看看。” 众人不知道九月要干什么,但纪意卿眸光瞬间亮了亮,连忙把纪朝眠背起来。 纪朝眠不知道这小两口在打什么哑谜,被背在背上都还一脸懵:“意卿,这是……” 纪意卿笑笑,觉得九月的心思真的是太好猜了:“她应该是想做官老爷的弟妹,然后就可以狐假虎威了。” 纪朝眠啊了一声,越发疑惑了。 九月没有直接跟进来,而是转身去拿自己的家伙什了。 纪意卿看了一眼屋外没人跟进来,简短的说了一下王家和县令的事。 纪朝眠怔住,而后猛的欢喜:“你……你的意思是,弟妹可以治好我的腿?” 纪意卿也不敢保证,毕竟纪朝眠的腿他们也找了大夫,只是没有那个银子去府城找更好的大夫。 但清水县几家医馆的大夫都说纪朝眠再也站不起来了。 九月真的会有法子么? 纪朝眠看纪意卿没说话,也不再多嘴,但心里隐隐的盼望着,若是真的可以治好。 若是真的可以治好,那九月就是他的恩人,别说是狐假虎威的用他的名头,就是为了九月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纪意卿都不用想,一看纪朝眠的表情就知道纪朝眠在想什么了:“大哥,九月的性子比较单纯,做人做事比较冲动,若是真的有朝一日……” 纪朝眠只抬手搭在纪意卿的手臂上:“但我看九月并不是那等会胡作非为的人不是么?” 纪意卿点点头,九月不管是打人还是杀人都是有理由的。 但就算是有理由,遇上权贵,九月也丝毫不怕的。 “九月不怕权贵,甚至没有什么怕的,她刚刚说我的脸也可以治,她这性子,我只有拼命读书,以后才能够护得住她啊。” 纪朝眠越发高兴了,若是纪意卿的脸真的可以治好,那还有什么想的呢? 他们读书多年,吃过的苦受过的罪都不算是什么了,就怕没有希望。 只要有希望就好了。 他的腿治不好也没有关系,他就想办法挣银子让纪意卿去读书科举就是了。 但若是能够治好,一个瘸子和一个正常人,纪朝眠也有自己的私心,他还是想做正常人的。 “你有这个想法就是好的,不管我的腿能不能治好,你的脸能够治好也足够了。” “若我的腿能够治好,作为大哥,护着弟弟妹妹们不也是我应该做的事么?” 纪意卿勾了勾唇,他一直没有主动提过要九月给他们治腿的事,就是怕九月有负担。 但现在九月愿意倾力一试,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他们都认了。 没多大会儿,九月走了进来,看到兄弟俩一个躺在床上,一个坐在床边。 眸底都满是欣喜带着希望的光芒,九月懵了一下,她其实不太知道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 但兄弟两相似的脸庞还有那熠熠生辉的眼睛,就是让九月莫名的想起一个词:希望! 看九月进来,纪意卿连忙走开给九月让位置。 “裤腿撩起来。”九月手里拿着刀和银针,若是粉碎性骨折除非开刀就没有其它的办法。 但若是其它她就可以尽力一试。 不过就算是要开刀九月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需要准备的东西就多了不少。 纪意卿上前把纪朝眠的裤腿撩到膝盖往上的地方。 九月查看了一番,没有直接上手摸,而是选择先搭脉:“给大哥擦擦腿,擦干净些。” 她可不想直接摸一手的汗。 纪意卿连忙出去打水,弄得纪朝眠实在不好意思,但九月的表情很是严肃。 饶是纪朝眠也不敢说话了。 待纪意卿擦干净,九月先出去洗了个手。 而后回来从纪朝眠的脚趾开始顺着往上摸。 然后两只腿一点没放过的,全部摸了个遍。 然后双手举着没有放下,纪意卿立刻十分有眼力见的去打了一盆干净的水拿来香澡珠给九月洗手。 九月洗完手直起身子:“腿上筋脉断了大半,可以治,但是会比较痛苦,大哥要治么?” 此话一出,饶是等在外面的纪大海和苏若都冲了进来。 苏若更是激动的拉着九月的手:“九月,你说你大哥的腿还能够治?” 九月疑惑的看向二人,纪朝眠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纪意卿也一脸激动的看着纪朝眠。 “可以治啊,他这才受伤没多久,距离受伤的时间越短越好治疗,他这腿,三个月就能恢复,最迟半年就能够和常人无异了,不过想要习武怕是困难。” 纪意卿:…… 纪朝眠:…… 他们本就没有想过习武啊。 这会距离明年的科举还有差不多七个月,时间上也来得及! 第36章 听话有用的 纪意卿甚至眼眶泛红,眨巴眨巴把泪意憋回去:“真的可以治么?” 九月啧了一声:“别怀疑我的医术,你不是亲身感受过了么?” 纪意卿怕九月以为他不相信她,忙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太开心了。” 纪大海和苏若也忙道:“是的,九月你别生气,我们没有这个意思。” 九月也不在意这些,相信不相信,还不就是手底下见真章的事。 然后九月看向已经激动落泪的纪朝眠:“大哥要治么?过程会很痛苦,不是一般的痛,是很痛,且没有办法缓解的。” 纪朝眠狠狠的擦了一把眼泪:“治,治,我要治,九月你放心,以后你有什么事情我一定竭尽所能,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九月啧了一声:“正好有事找你。” 纪朝眠忙坐直了身子,精气神都和刚刚不一样了:“弟妹尽管说,只要是大哥能做到的。” 纪大海和苏若也忙道:“九月你尽管说,要我们做什么?” 他们一点都不怀疑九月的医术,毕竟王家的事才刚发生,他们虽然不清楚,但纪大湖清楚得很啊。 据说那王锦年是连棺材都放到了院子里了的,这都能救回来,可见九月的医术之好。 他们也就是不敢开口让九月给纪朝眠和纪意卿看看了,不然早就开口了。 九月对着纪意卿扬了扬下巴:“我想吃汆丸子。” 苏若忙道:“哎,好,我马上让你二婶做,她厨艺是最好的。”说着苏若就要走出去,被纪意卿一把拉住。 苏若这才缓缓的转过身来:“汆丸子是什么东西?” 纪意卿看向九月:“我们几个想办法把你说的那个淀粉弄出来?” 九月点头:“嗯,可以,对了,淀粉弄得出来的话,藕粉应该也是一样的工序。” 几个人皆一脸懵,尤其是纪朝眠,觉得九月帮自己那么大一个忙,自己却连一个什么丸子都没法满足九月,简直是该死啊。 但又不敢问九月,只能看向纪意卿,纪意卿拍拍纪朝眠的肩膀:“没事,等会儿我和你们说。” 九月站在那,脑子里其实是在思索纪朝眠的腿想要恢复得更快需要什么东西,药材肯定是需要买的。 还需要自己制作膏药和药丸子什么的。 九月闷闷不乐的,没人打下手真是烦死了。 以前这些东西哪需要她亲力亲为啊? 看样子还是需要找个小弟小妹什么的来帮她做这些事啊。 “写方子吧,趁着时间还早,纪意卿去买回来,明日就可以开始施针了。” 纪大海闻言,直接老泪纵横,纪意卿熟门熟路的坐到了纪朝眠的书桌边、 九月直接开口,纪意卿下笔如有神,刷刷刷的开始写字。 纪大海和苏若像是连呼吸都停止了。 而纪朝眠听着九月说的东西,各种药材没有直接说分量,都是一大包一大包的买回来的。 还有专门称药材的戥(deng)秤,看样子是要买回来自己配了。 满满当当的写满了三张纸,九月才道:“就这些了,你尽快弄回来吧,早一点治疗早一点好。” 纪意卿连忙点头。 纪朝眠在自己的枕头那翻来翻去的拿出了一个荷包递给纪意卿,纪意卿也没说什么,直接接过。 这么多的东西,他身上的银子肯定不够。 苏若也转身出去拿银子。 纪意卿脚步飞快的往外走。 九月挑眉,倒是没想到他们会不跟自己要钱,毕竟她赚了近两千两呢。 就他们凑个五十两都困难,这些东西也不全是纪意卿和纪朝眠需要的,有一些是她私心要的。 “等等!” 纪意卿刚走到院门,就听到九月的声音,忙转过身:“还有其它的么?” 九月从兜里拿出来了两百两,直接递给了纪意卿:“去吧。” 纪意卿捏着那两百两银票,自尊心让他很想还给九月,但现在不是说自尊心的时候,若是有人能够帮纪朝眠治好腿。 别说是借银子了,就是让他磕头什么的,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跪下的。 好在马车里的东西基本上都弄完了,只重重的对着九月拱手行礼:“我以后都会还的。” 九月倒也没嘲讽,没什么可嘲讽的,就看纪朝眠和纪意卿的性子,二人就不是池中物。 纪大湖搬完了马车上的东西,一袋一袋的,看得人瞠目结舌,也知道王家那公子让九月给治好了。 肯定会给一大笔银子。 乖乖,这妖女还挺有本事。 九月转身就看到房檐下排排站了一排。 纪山和胡春花站在了最后面。 九月嘴角轻勾直接往堂屋去:“都过来,开个会。” 众人满脸的懵,开会?什么是开会? 但他们都听懂了九月的意思,那就是都跟上去,不听就得挨揍。 九月坐在正堂屋的主位上,谁也不敢坐下,都站在她下首的位置。 一众人等都瑟瑟发抖的看着她,尤其是纪山和胡春花,两人这两天都提心吊胆的。 看着众人都被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九月压抑着嘴角。 指尖在桌上轻叩:“我只说几点。” 纪山低垂着头阴狠的瞪着,但也只能低着头瞪,连和九月对视都不敢。 只希望九月不要再提起被下药的事情了。 不要就他和胡春花这把老骨头,根本就扛不住她再揍一顿了。 “在我这,人只分两种。” 纪有琴眨巴眨巴眼睛,还是不知道为何所有人都这么怕她二嫂。 明明二嫂娇娇小小的,笑起来好看,不笑也好看,是她看过最美的女子了。 比城里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还要漂亮。 但二嫂刚刚只开口说了两句话,纪有琴就看到爷奶还有二叔二婶三婶他们都不自觉的抖了抖。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话有用的,比如爹娘。” “不听话没用的,比如爷奶……” 闻言,纪山和胡春花腿软得都要跪下来了。 看他们吓破了胆的样子,九月忍不住嗤笑了一声:“所以呢,我决定再给你们所有人一个机会,看你们到底要做听话有用的,还是不听话没用的。” 第37章 怎么糊? 纪山好歹站稳了长出一口气。 胡春花却是直接跌倒在地上了,但是没有人敢去扶。 “以后呢,这家就由我来当了。” 轰的一声,纪山也跌倒在地上了,这是……这是要谋夺他的家主之位啊!一个小姑娘竟然敢,竟然敢明目张胆的谋夺了他的家主之位啊。 但他屁都不敢放一个。 若是九月知道了他的想法,那肯定要说一句,什么谋夺?这明明就是明抢。 还有,你这一家子的歪瓜裂枣,有个屁的家主之位? 九月只是不喜欢这些人三天两头的到她面前来闹,她懒得一次次的收拾,惹急了就嘎啦。 全杀啦! “我买的那些东西,就是给家里吃的用的。” 沈梅和李小草倒是没想到九月竟然这般不藏私,要知道那可都是白米精面啊,一口下去都是银子的味道。 但九月说她要给所有人吃用。 那可行,反正谁当家都不会轮到她们当家。 “当然了,在我这,只有有用的人可以吃,干活的人才有的吃,不干活光动嘴的就只有饿着。” 纪大湖和纪大海对视一眼,也没料到九月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吃的用的全部都可以一起用,只要干活,我就不会亏待了任何一个人。” 所有人都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胡春花阿巴阿巴的不知道说什么。 她当家的时候可让他们吃不起这些,更是买不起那么多的布匹。 “都听话点,我也不想家里见天的鸡飞狗跳的。” “是。” “是。” 好的,没有人敢说话了,九月咧嘴笑笑,这才乖嘛,她开心了,大家就都可以开心了。 九月站起来,又想起了什么:“爹娘,你们给我腾个屋子,我要做药房,顺便弄个药柜,就和医馆那样的,做小点就成。” 纪大海连忙道:“哎,好!”想起纪朝眠的腿还有纪意卿的脸,自是没有半点不应的。 九月从兜里把剩下的银子全部都拿了出来,大概有个四十多两。 直接递给纪大海:“够么?” 纪大海捧着这么多的银子手都在抖:“够够够!” 纪大湖和沈梅直接看直了眼,这九月才来几天啊?几十两银子说拿就拿,那兜里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事情说完了,九月转身就想走。 后又想起了她要狗仗人势的计划,呸!耀武扬威的计划。 凉飕飕的看着纪大湖和李小草:“书院快旬休了吧?”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然后冷汗直冒,纪大湖是知道自家那两个崽子的,李小草张嘴想说什么。 但最后却什么都不敢说。 九月乐呵呵的:“怕什么?以后他们读书的银子我也会出的。” “只要他们听话。” “当然,若是下一次科考考不上,那就另当别论了。” 纪大湖腿软得站不稳,沈梅死死的掐着纪大湖的手。 这是…… 这是什么意思?必须考上秀才举人还是什么?九月没说,他们不敢胡乱的猜测。 但九月说她愿意出银子,愿意出银子也成。 只要他们能够考上,他们也沾光,到时候去了国都,天子脚下,相信九月也不敢再做什么了! 九月走出门,对着苏若道:“娘,纪意卿说你做衣服和鞋子有一手,我的衣服和鞋子你帮我做?” 苏若连连点头:“成。” “我留几匹布,剩下的你分分,让他们都给做。” 沈梅和李小草对视一眼,眼睛都亮了,九月买回来的都是上好的料子,更别说王家还送了不老少。 这九月残暴是残暴了点,但她手底下漏点缝也够她们吃穿的了。 “好,娘给你做几身漂亮好看的衣服,绝对把你装扮得漂漂亮亮的。” 九月正在拿那料子,苏若扭头就看到九月手里的全是些暗色的衣料,墨蓝,墨绿,深灰都快和玄色一个颜色了。 旁边那些嫩黄翠绿玫粉是一点都不沾,想要上前和九月说说。 九月已经把七八匹布堆在了一起:“这些我要,剩下的你看着分配,大哥,小妹,纪意卿,还有你们老两口的,剩下的给二婶三婶还有阿奶的。” 苏若目瞪口呆的看着九月选的料子,倒不是说料子不好,就是颜色太深了,和九月这俏丽的脸蛋不配。 但九月半点不在意,看苏若站在那不动,走过去和苏若比划她要穿的衣衫样式,想想又觉得怕说不清楚。 “娘,我画图样给你看?” 苏若还想说多选点亮眼的颜色,九月已经出门了。 算了算了,她哪敢多嘴九月说的,只能连忙把九月挑好的布匹拿到房间。 顺便选了几匹给家里人做衣服。 剩下的一股脑的拿给了沈梅和李小草还有胡春花。 九月图样画得很一般。 但她画人体骨骼筋脉肌肉倒是画得十分的好,毕竟术业有专攻嘛。 待这些弄好,九月拿了好几张图样,持怀疑态度递给苏若:“娘会做么?” 苏若的手艺是当初苏念一早就打好招呼有专业的绣娘教的。 苏念是绣房的绣娘,不然也不会给纪家挣下这么大的房子。 但苏念死得早,人情和钱财也就那么点,旁人也不会真的尽心尽力的教。 只能说学了个一两成,不过做个衣服倒是可以的。 所以看到九月的图样,苏若点头:“可以的。”但苏若拿着手里的图样,抿嘴觉得九月怎么会喜欢这类衣服呢? 不仅没有要那些大家小姐的那种宽袖,一身衣服和好看沾不上半点边。 只能说轻减,方便,都快和男人穿的差不多了。 但苏若不敢说,苏若不敢问。 九月还在那提要求:“还有鞋子,这底也太薄了,娘做千层底的鞋吧。” 苏若惊恐,千层底?那弄千层底穿起来多硌脚啊。(这会还没有用浆糊糊的千层底的鞋子) 这她就真的不会了啊。 “九月啊,娘不会做千层底的鞋子。”万一到时候弄个千层出来,九月硌脚她可就糟糕了。 九月猛的一拍脑袋:“不是真的千层,就是……就是用旧衣服和不要的那些衣服糊底,多糊几层,不要那么薄。” 苏若眼睛一亮,觉得九月说的还挺有道理:“怎么糊?” 第38章 成果 九月脑干都要烧干了,她哪里知道怎么糊?怎么弄? 她只记得有个浆糊,其它的过程全部都不知道。 “不知道,好像是用浆糊,反正你多铺几层就是了。” 说完,九月火速离开,怕再问下去自己露馅啊。 不过嘛,不会带团队,只有自己干到死。 九月觉得自己就是那种提无理要求的甲方,而乙方苏若目瞪口呆的站在那。 脑子里除了一句浆糊,没有接收到任何的有用的信息。 也可能就是九月只说了一个浆糊。 但这会也只能好好的思索一下怎么做? 九月既然说千层底用浆糊,那她就试试,最后成不成的再说。 想到此就直接往厨房去了,要做午饭了。 刚到厨房就看到了沈梅已经把九月买回来的东西给收拾齐整了。 各种各样的调料摆满了灶台,倒是比她们当初那孤零零的一个盐罐要好多了。 沈梅一看到苏若,立刻谄媚的笑,眼睛里都是白米精面。 “大嫂,你来啦,今儿个中午我们吃什么啊?” 苏若做饭很一般,平常也没有人来帮忙,反正能吃就行。 沈梅倒是有点手艺,但也不至于多好。 不过九月是个挑的,怕做得不合口味。 沈梅担心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成了不听话没用的。 那可不行,看看刚刚苏若拿过来的那些布,她一辈子没穿过那样好的料子。 还有这满满当当的大米和白面。 跟着九月才有这些东西吃。 “你弄吧,我弄得不好吃,不过九月应该是要吃肉的,你把梁上的肉拿下来弄吧。” 纪意卿出去也不知道会不会买点鲜肉回来。 纪大湖和纪大海去收拾屋子去了,给九月弄药房。 李小草带着家里三个女娃弄了一百斤的红薯出来准备试验九月说的淀粉。 纪朝眠这会得了希望,正在一边指导,九月总是知道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做。 纪意卿中午没回来用午饭,就在街上买了六七个饼子,和店家要了碗开水就着咽了下去。 然后又默默的穿梭在各大医馆。 实在是九月需要的量有些大,也不是每家店都能买齐。 午饭用过后,纪朝眠坐在房檐下,手里拿着红薯思考淀粉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下午还有活要干,差不多时间就要播秋麦子了。 纪有琴带着纪小丫和纪小雨在一边把挑选出来的红薯清洗干净。 知道九月不爱看见食物是脏的,几个人洗了满满一大盆的红薯,然后又把皮给削了。 削掉的皮掺着水,晚上的时候加点麦麸什么的,就是一顿猪食了。 三个小丫头又洗又切又蒸又晒的,但是红薯就还是红薯,顶多蒸过的红薯变成了红薯干。 这是她们早就会做的了。 浪费了一整盆的红薯,小丫头们都觉得不好过。 这是个粮食十分精贵的年代,这么一大盆红薯弄干了也没有多少。 最浪费的就是那些被砸成了碎末的红薯,干巴巴的,一口咬下去也没有半点淀粉的意思。 几人都有些伤心。 九月则是在房内把她买回来的药材处理了,她要自己做适合她用的护肤品。 这可半点马虎不得的。 苏若几人做完活回来,马不停蹄的又去做饭。 看到那满满一盆的红薯皮泡水,叹了口气又不好说什么,毕竟在他们的眼里,这就是浪费。 说话间,苏若起身准备把泡着红薯皮的大盆端到厨房准备煮猪食。 大盆晃荡了一下,纪朝眠很想帮忙,但双脚走不动。 沉淀了一下午的红薯皮被晃荡了一下,本来还算清澈的水猛的变得浑浊。 纪朝眠一个激灵,喊了一声:“娘!” 苏若险些被吓了个趔趄:“哎哟,我的天,你怎么叫得这么大声?” 纪朝眠摆摆手,忙叫去后院宰鸡草的纪有琴:“有琴!” 纪有琴听到喊声,擦着手跑过来:“大哥,怎么了?” 纪朝眠也不多说:“你给我弄个小一点的盆,然后弄点清水,把红薯洗干净了给我。” 纪有琴呐呐,她们浪费了一大盆红薯,搁平时,那是要被骂的。 “哥,你是想到怎么做淀粉了么?” 纪朝眠也不好说自己是不是想到了,只是刚刚突然看到了浑浊的红薯水沉底。 那沉在底下的是不是就是九月说的淀粉呢? 先小小试验一把。 九月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纪朝眠正把红薯砸得稀碎,然后碎掉的红薯沫沫放到纱布里面用水冲。 多冲几次后水盆里就只剩一盆白浆了。 九月看不懂,但觉得大为震撼。 纪意卿风尘仆仆的回来,满车的药材,东西全部都卸到了刚腾出来的屋子。 九月一样一样的检查结束后,点点头,这纪意卿干起活来,靠谱啊! “明日就可以为大哥治腿了。” 纪意卿立刻喜形于色,满头大汗似乎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了。 苏若下午则是按照九月的法子,给九月剪了个鞋样子,然后用浆糊把碎布铺在鞋样子上面。 连糊了好多层,然后放到了太阳底下暴晒。 纳鞋底的还是用的她们之前用的麻绳,普通的丝线根本就不行。 但那鞋底硬得戳都戳不动,最后还是纪大湖捶的,一双鞋底弄好,针都废了好几根。 这成本倒是大了不少,不过有一说一,这鞋底比她们穿的布鞋底厚实不少。 翌日卯时二刻,纪意卿房间门就被打开了。 九月缓缓从门里走出来。 在院子里稍微活动了一下后就开始锻炼。 之前初来乍到,没想过这些,但若想一直保持强盛的武力,日常的训练是半点都不可以马虎的。 九月先是做了一百个俯卧撑,然后两只手各做了一百个单手俯卧撑。 然后抱起院子里的石磨做了五十个下蹲。 接着指尖倒立…… 最后打了三套拳差不多完美结束。 屋里好几人都醒了,但看九月那锻炼的架势,没谁敢走出来。 那抱着石磨哐哐哐的下蹲那架势,吓死个人了。 更别说她打的那拳,出拳的时候那种破空声,哐哐哐的,简直像是要把人给砸死。 第39章 治腿 九月在苏若醒过来开门的时候就知道了。 但她没有停止自己的锻炼,这是一种无形的威慑。 给他们一种不管是在心理上还是生理上他们都不要想打败她的感觉。 省得这些人惫懒。 吃早饭的时候,是的,九月没法忍受一天两顿,她是要吃三顿的。 吃早饭的时候每个人纪家的人看她的眼神明显更加的忌惮。 知道怕就行,就怕不知道怕啊。 用完早饭九月就准备给纪朝眠治腿了,却见纪朝眠正在那倒水。 纪意卿蹲在一边眼睛冒光的瞧着,九月也挪了过去。 然后纪家人都跑来看来了。 就见纪意卿把准备好的红薯水上面那层清水给倒掉。 果不其然,底下沉了好厚一层白色东西,像是糊糊又不像,但也不是粉末。 纪意卿连忙拿着把勺子把底下那层东西刮到编得十分紧密的圆簸箕里面。 弄好这一盆,纪朝眠终于觉得自己是做了点事情了,看到九月,连忙道:“弟妹,你说的淀粉是这个么?” 九月啊了一声:“不知道啊,我只吃过,没见过。” 纪家人:…… 但不管怎么说,这是他们现有条件唯一能做出来的东西,看起来也最像。 纪意卿站起来:“等它晒晒。”而后看天,发现今天天阴沉沉的,没有太阳:“有琴,你等会儿去王屠户那儿割点肉,我们中午试试就知道是不是了?” 纪有琴连忙站起来道好的。 九月扬扬下巴:“把大哥弄进屋里去吧,我要开始治腿了。” 纪意卿和纪朝眠对视一眼,心里满是激动,一张脸涨得通红,连连点头。 纪大海和苏若也想进屋看,但又怕九月,只能一边忙着家里的活计,一边有意无意的看着那屋子。 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拳拳爱子之心也是人之常情。 纪意卿把纪朝眠放到床上就连忙去打热水给纪朝眠擦腿,九月则是在那准备她的银针。 纪朝眠到底是断了筋脉,而筋脉一旦断裂,若是不接好,就会不停的往回缩,两条筋脉之间的断口就会越来越大。 到最后想要接驳就会更加困难。 这也是九月说的,越早治疗越好,要是遇上那种筋脉断裂了好几年的,银针就没有办法了,需要先吃药让筋脉恢复活力,然后开刀接。 纪朝眠躺在床上,心绪起伏却不敢表现得太过。 九月净手后手里捏着银针坐在床边。 想了想,出于好心还是和纪朝眠道:“真的会很疼,要不要咬块布或者是棍子?” 纪朝眠的手下意识的抓紧身下的被褥,然后摇摇头,这点痛楚若是都忍不了,以后怎可做大事? 九月不懂这些古人为什么会把这种吃苦当作考验自己的标准。 当然了,纪朝眠这个确实没有缓解的办法,连麻沸散都不能用。 因为九月纯靠手摸,也怕自己没法扎到筋脉的头头。 所以只能让他疼着,疼着不说还要和九月说是什么感觉,方便九月判断到底有没有扎到筋脉上。 一针下去,饶是纪朝眠再能忍,还是啊的一声惨叫出来,脚又动不了,上半身蜷缩了一下。 九月蹙了蹙眉头:“按住他,别让他乱动。” 这种疼九月知道普通人是忍不了的,但乱动就会判断失误。 九月不想做无用功。 纪意卿飞快的脱鞋上床,然后把纪朝眠按在了床上。 听得院子里的纪大海和苏若猛的打翻了晒的红薯干,飞快的跑到了纪朝眠的屋子外。 好在其余人都出去做活去了,不然还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怀疑纪朝眠被虐待了呢。 现在九月也可以不用问纪朝眠的感觉了。 因为只要扎到正确的筋脉时,纪朝眠就会颤抖一下。 扎到无用的肌肉时,在纪朝眠的可承受范围,纪朝眠就没有太大的动作。 在双腿上扎了十几根银针后,九月又摸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的以后,才让纪意卿放开纪朝眠。 这种痛是持续性的疼痛,只是比刚刚扎下去的要好受一些。 扎完了针九月坐在一边开始烤一块黑乎乎的东西,那是膏药,需要烤熟烤热。 “今天第一次扎,至少要扎两刻钟。” 纪意卿放开纪朝眠,只见纪朝眠满头大汗,上身穿的衣服也浸透了:“大哥,还能忍么?” 纪朝眠双手揪着身下的床单,牙关咬得死死的,青筋都疼得冒了出来,一张脸涨了个通红。 全部都是疼的,饶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但这种宛如撕裂般骨缝深处渗出来的疼痛还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咬牙切齿道:“能!” 纪意卿只能拿来帕子不停的给纪朝眠擦汗。 九月拿着筷子在那烤膏药,干脆聊起了天:“明年三月份就要参加科举,你们该看的书都看过了么?” 纪朝眠和纪意卿都被吸引了视线:“看完了。” 九月一派闲适的模样:“我明天去街上书肆,纪意卿你要不要去看看要不要多买点书回来,反正你们两现在的样子,怕是也去不了书院了。” 纪意卿垂下眸子顺势给纪朝眠擦了汗:“好。” 既然答应了九月会好好的读书,那纪意卿就绝对不会食言。 最主要的是,就以九月的性子来看,未来还不知道会遇上多少事情。 若是他爬不到一定的地位,那就没办法给九月善后,没准某一天,他就会和九月隔着牢房的栅栏对望。 毕竟这世上多的是奇人,谁也不敢保证九月的武功就是天下第一。 现在他们还只是在一个小小的县城,若是往后去了府城,去了郡城,去了皇城…… 遇到的事情会变多,而遇到的达官贵人也会更多。 以九月的性子你根本没办法让她不要惹事。 而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自己身处高位,哪怕九月真的惹事了,他也能够保护好九月。 想到此,纪意卿和纪朝眠莫名的对视了一眼。 两人心照不宣的达成了一个共识。 没办法,九月太单纯,却又能闯祸,行事思想都有自己的一套。 而他们如今没有办法改变九月,那就只能拼命的提升自己了。 第40章 都是她干的 县丞这边倒也没有直接就相信了纪意卿的话。 而是连夜让人去纪意卿说的地方打捞刀疤等人的尸体。 分头行动,命人到县衙去守着,看看县令是否真的出事了。 没想到最后传回来的都是好消息,刀疤尸体被打捞了回来不说,县衙那边大半夜的把清水县几家医馆的大夫全部都请去了。 县令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好说,但大夫们一个都没有回来,甚至县令的人还趁着夜色出了城。 朝着府城去了。 县丞嘴角一勾,立刻命人去找蒋家军,并让自己手底下的几个人去清水寨守着,一旦蒋将军的人来了。 正好就可以假意围剿了。 而第二天正值休沐日,县令的消息半点都没有透出来。 县丞半点不慌,只让人在县城里散步关于县令尸位素餐,迫害百姓,和清水寨的土匪勾结的事。 也不是谣言,说的可都是真事。 县衙里没有个主事的人,县令的名声很快就坏了个彻底。 但一定还是要打个时间差,县丞赶到城外,看到刀疤等人的尸体,抬手就给了自己手臂一刀。 然后用板车拉着刀疤等人的尸体往城里走。 经过百姓之时,总有那么三两个爱看热闹的人询问,衙役们立刻道:“县丞大人同我们一起围剿了清水寨,这都是那清水寨那些土匪的尸体!” 这么一句话立刻在百姓中引起轩然大波,尤其是城内商贩和富户。 要知道清水寨在出城的必经之路上,这两年他们每每运货进货出货的时候,总会在清水寨出一大笔血。 一开始是什么都不会给他们剩下,后来商贩们长了心眼,主动孝敬了。 不孝敬不行啊,孝敬了银子货还在,不孝敬,银子和货都得没啊。 更甚者还有商贩的命折在那清水寨的。 现在清水寨的败类被除,又听说清水寨的土匪是和县令联手坑骗他们的钱财。 这乍然看到县丞竟然把清水寨给剿了! 所有百姓立刻欢呼,高呼县丞是青天大老爷! 名声陡然拔高了不老少。 随着夜色降临,蒋家军的人把清水寨围剿后,将寨子里剩余的几个土匪给斩杀。 几车把战利品给拉走了,当然了,还是给清水县留了一些,这是清水县的县丞给他们送上来的政绩。 谁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回去就和蒋将军提了一嘴。 蒋将军就给国都写了信去,这县令不作为,县丞剿匪又得民心,让吏部在选择县令人选时。 可以考虑一下这位县令。 这主打的就是一个时间差,府城那边收到消息的时候。 只知道县令生病了,那县令姐姐芸娘立刻哭天喊地的让知府找大夫给弟弟送去。 心里只觉得是生病了,没想过是被打残了。 来报信的人也不敢说县令是因为玩人被侠士报复了。 只想着等县令恢复好以后,还能在县令的位置上待着。 这个时间差让县丞很快的收拢了县衙内的势力。 毕竟县令躺在床上,没有新的任命,县丞自然要挑起大梁。 他自己倒是没有提过要做县令的事情,只是尽量把县衙的事情处理得尽善尽美。 所以等知府收到消息县令已经彻底废了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天之后了。 而这个时候县丞已经把整个县衙都收拢到了自己的手下。 知府想要再安插人手进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毕竟县令必须是举人功名。 一时半刻的,知府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本就焦头烂额的,芸娘还哭哭啼啼的来找他哭诉。 “二郎,二郎你一定要帮帮家宝啊,这大夫一波波的送去,是半点用处都没有,我家可只有家宝了。” 知府蹙着眉头:“那你要如何?” 芸娘懵了一下,然后很快的反应了过来,这是因为清水县发生的时候不受他控制,所以知府这段时间的心情很不好。 家宝现在废了,还给他找了那么多的事情。 又是和山匪勾结,又是敛财,又是欺压百姓什么的。 但这些事情,芸娘不信知府不知情,毕竟那些银子至少有一半都孝敬了知府这个“姐夫”。 如今瞧着家宝废了,知府怕是要直接舍弃家宝,再扶持自己人了, 芸娘快速的判断了一下形势,擦了擦眼泪,小意温柔的靠在知府的胸前,抽噎了两声,怎一个我见犹怜:“芸娘想要去看看家宝,替家宝找两个医术好的大夫。” 知府蹙着眉头就要呵斥,就见那芸娘哭腔里都带着婉转动听:“我去瞧瞧家宝到底是怎么了?只要他能够醒来或者是好起来,就没事了。” 知府的手顿了顿,是啊,若是那家宝好了,他就还是县令,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家宝在清水县盘踞多年,只要他好,收拢清水县肯定比新安排一个人去要容易得多。 知府答应了。 …… 九月疑惑的看着面前几个家丁:“所以你们的意思是什么?” 管家拱手行礼:“我家姨娘特请您为我家老爷医治。” 这几天九月一直忙着给纪意卿和纪朝眠治疗,还要做自己的护肤品。 还要做毒药什么的,早把县令的事忘记了。 只是没想到县令那个姐姐,竟然会让人来找她? “你们是哪里知道我会医术的?”九月有些好奇,她没有特意的去宣传过,毕竟她手上还有一千多两。 又不缺银子,所以才!不!要!上!班! 管家还是十分的有礼貌,想必是来前被人嘱咐过:“我家姨娘和王老爷略有些交情,知道您治好了王老爷家的公子。” 哪来的什么交情? 不就是听说王生那快要死的儿子这两天都可以站起来了。 说是遇到了一个神医,三两下就判断出了王锦年是中毒了。 不仅判断出了,还顺带着给人把毒给解了。 九月疑惑反问:“你家姨娘是?”姨娘不就是妾么? 这妾现在都可以当家作主了?不至于吧。 “清水县县令的胞姐。” 九月啊了一声,眼里的震惊不似作假,但那管家却洋洋得意,觉得九月还不识趣儿的快去医治好县令。 但九月震惊的点是,那县令如今手脚无力,说不了话,一身伤痕,那可都是她干的啊! 第41章 县令姐姐求助 九月眨眨眼睛然后扭头和同样沉默的纪意卿四目相对。 连带着向来都游刃有余的纪朝眠都沉默了,毕竟纪意卿当初把事情做了以后就和纪朝眠说了。 兄弟俩复盘了一下觉得计划不会有失误才安心睡下。 毕竟若是有个什么失误就好补救。 所以纪朝眠自然是知道那县令双手双脚尽断,好像还哑巴了。 后半辈子就算是活着,也是个废人了。 沉默…… 三个人一起沉默。 管家觉得气氛有点怪怪的。 纪意卿觉得这事情太过于戏剧了。 而九月先是懵了一下,后来又觉得,这可真是送上门来的银子,不要白不要。 “等会儿,我和我相公商量一下。”说着,九月直接把院门给关了。 门还差点撞到了管家的鼻子,那管家耀武扬威惯了,恶狠狠的捏着拳头。 要不是听那王老爷说了九月的脾气不是太好,毕竟有真本事的人都有点脾气。 但王老爷到底也是想要和九月交好的,没有说九月一定能治好。 毕竟王锦年和家宝的情况不一样,只说九月的医术尚可,可以尝试一下。 也没有提九月的武功如何如何好? 但也不能直接隐瞒,毕竟王锦年半只脚都踏入阎王殿还被人拉回来的事情,在清水县不是什么秘密。 整个清水县的大夫都给王锦年看过病,王家没有在他们预计的日子里发丧。 可不就说明王锦年没死么? 这种事刻意去瞒是瞒不住的,所以王老爷就说遇上了个神医治好了王锦年。 那些大夫再追问,王老爷干脆就躲出去了,丝毫不敢多透露九月的消息。 毕竟他也不知道九月到底想不想要别人知道她的消息。 这次也是没办法了,就算他是清水县第一富商又如何? 民不与官斗,若是九月要怪,他去赔罪就是了。 但他把话说得很是委婉,只说解毒,没说其它治病的事。 那县令四肢筋脉尽断还哑巴,那可和中毒的情况可一点都不一样。 就算九月治不好,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九月擅长的是解毒嘛。 想到此,王老爷才和芸娘说了九月的消息,这不,芸娘立刻就派了人来找九月了。 纪意卿这段时间一直蒙着面,用着九月给的药粉和药膏,也能够很明显的看出疤痕的颜色淡了不少。 加上九月禁止纪意卿吃很多东西,所以脸上是真的有好转的迹象了。 所以他相信九月的医术,那个县令,九月能废,也就能治。 但…… 若是九月因为银子把县令给治好了,他们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清水县的百姓又会回到曾经水深火热的时候,这是纪意卿和纪朝眠并不想看到的事情。 但他们却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劝阻九月。 九月的世界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和九月相处的这段时间,纪意卿知道九月并不是一个有善心,有大义的人。 九月的世界太过于简单,简单到容不下善良和大义,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活着。 纪意卿不会要求九月去做什么,因为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单纯善良的人。 有自己的私心,也有自己的阴暗面,连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为什么要去要求九月做到呢? 这不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么? 所以…… 县令恰好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人,纪意卿也不觉得九月会害怕县令。 但若是县令那边给她足够的利益呢? 那九月会如何选择呢? 纪意卿不知道,只沉默的给九月提着药箱。 两个人一路沉默的走进县衙,县丞看到纪意卿还愣了一下,听说县令这边找到了一个神医。 他还有些担心,这会看到神医竟然和纪意卿认识。 心里自然是高兴了不少,那就不管是什么神医。 他和纪意卿之间的同盟都不会有任何的问题了。 李县丞放心了下来。 只是对上纪意卿的眸光之时,瞧出了纪意卿的躲闪,但李县丞想不通,索性不想了。 知道县令治不好了,那就够了,他还要忙着部署呢。 正式的任命文件没有下来之前,他都只是代县令。 九月和纪意卿走进县衙后面的宅子,再次到这里来,九月还是忍不住呸了一声。 那奢靡无度的精致摆件,可都是用百姓的血汗换来的。 管家带着九月和纪意卿去了县令住的院子。 刚进屋子,九月就看到了坐在床前的一个貌美少妇,正期期艾艾的看着那躺在床上肥头大耳的县令。 九月撇撇嘴,管家上前和芸娘说话。 芸娘看了一眼九月,眸底满是不屑。 只觉得那王老爷大概是昏头了,就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能让他阿弟好起来么? 但芸娘没说话,毕竟该找的大夫都已经找过了,但是谁都没有办法让县令起来。 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芸娘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有劳大夫了。” 九月像模像样的颔首,然后上前给县令把脉查看。 手脚是她亲手弄断的,只要她想,给他治好,那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但这县令那天晚上看没看到她的脸,到底会不会认出她来,九月不确定了。 这会有点不爽,谁让纪意卿不让她把这县令直接给嘎了,嘎了多方便啊。 现在就不能再嘎了,不开心! 九月把脉结束,刚收回手,芸娘就急切的上前来:“如何?能治好么?” 九月抬眸,正好看到纪意卿的灼灼目光,疑惑了一下。 这人不是知道县令之所以会成这样是她弄的啊。 怎么还这副表情? “手脚可以弄好,但脑子怕是治不好了。” 身上那些伤痕九月也没在意,毕竟其它的大夫早就用上好的伤药给县令弄好了。 但九月绝对不会允许一个有清醒理智的县令出现。 主要还是为了自己。 纪意卿微不可察的长出一口气。 芸娘愣了一下,身子晃了晃:“你说这话是……是什么意思?他脑子还有问题?” 九月说得丝毫不心虚:“啊,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呢?” 第42章 姨娘的大礼 芸娘哪管得了这么许多,只听到九月说能够把县令的手脚治好。 当知道家宝是因为让人掳了一个少年回来才造成这般后果的,简直是怒不可遏。 但当天去掳少年的人都死了,唯一知情的就是家宝。 只不过现在家宝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也说不出个什么来。 不然她就可以给家宝报仇了! 可千万别让她知道是谁伤害了家宝,不然她一定让对方血债血偿! 猛的一把抓住九月的手臂,九月条件反射的就想把人甩开,硬生生的忍住了。 芸娘微眯着眼睛威胁九月:“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都要我弟弟恢复如初!” 九月这人最是讨厌别人威胁她了:“什么意思?” 芸娘哼了一声,直接把九月的手臂甩开。 甚至还有股高高在上的感觉:“我说,我弟弟的手脚要好,脑子也必须治好。” 九月嗤笑了一声,随手在腰封的位置摸了一把,然后手在空中挥了一下,假装被呛到,掩嘴咳嗽了两声。 芸娘还没有反应过来,就闻到了点香味。 但女子大都用香,所以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九月直接提步就往外面走:“治不了!” 芸娘大概是没有想到九月竟然敢忤逆她的话,怒喝一声:“站住!” 纪意卿挡住芸娘:“拙荆说办不到就是办不到,还望这位夫人莫要为难与她。” 芸娘在知府那里受宠,仗着知府的宠爱为所欲为,做下的恶事也是罄竹难书。 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和她讲话。 恶狠狠的盯着纪意卿:“你以为你是谁?敢这么和我说话。” 九月走到门口扭过头来:“走了。”说着,看向那芸娘:“手脚想要治好,一千两银子,脑子是没有办法的,但仅限今天之内,明天过后会发生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哦。” 芸娘心里一慌:“你什么意思?” 九月微微一笑:“还能有什么意思呢?这位夫人,今天过后,你弟弟就只能一辈子躺在床上了啊。” 芸娘此刻哪还记得能记得其它? 家宝是她家这一代唯一的男丁,姐姐四个,只有他一个男丁,他们家可不能绝后。 痴儿就痴儿吧,可以行房留个后代就成。 可不能断子绝孙了! 这会也顾不得用什么知府的名头来压人了,连忙走到九月的面前:“治,我们治!” 九月伸出食指:“一千两,抓药的银子你们自己出。” 芸娘看向管家,管家连忙从荷包里拿出了银子。 九月丝毫没有觉得愧疚的收了银票:“开方子。” 纪意卿拿出笔墨纸砚开始誊写,芸娘眸光沉沉,看着九月的表情十分的不善。 只待弟弟治好了以后,绝对要这个九月好看,划花她的脸! 九月把方子递给芸娘:“把药材准备好,至少要两个月才能站起来,以后每日我都会过来给他扎针敷药的。” 芸娘恶狠狠的咬了咬后槽牙,其实她很想让九月就待在县衙,但看这人并不是个乖觉的。 这会还有求于她,还是等治好了弟弟再说。 芸娘暗暗下定决心,只待九月把家宝治好了以后就送她归西。 九月走到门前,回头对着芸娘露出一个狡黠的笑,随后跨过门槛走远。 芸娘被九月的那个笑弄得心里不安,心脏砰砰直跳,只能捂着自己的心口说没事的,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大夫。 她可是知府最宠爱的小妾,有知府在,谁也伤害不了她,谁也不能对她怎么样。 出了门,纪意卿回头看了一眼县衙的牌匾,心里终归是不放心,待出了城。 “九月,那个县令……” 九月从车厢里钻出来和纪意卿并排坐在车架上:“那个县令怎么了?” 纪意卿不知道该怎么和九月说,他看出了那芸娘的恶意,恐怕等九月把家宝治好了以后。 那芸娘是肯定会对九月下手的。 如今的他们什么都没有,纵使九月有一身好武功,有一身的好医术,也很难不被人迫害。 若是一两个人九月当然不会放在心上,纪意卿是担心到时候来杀九月的不止一两个人。 “我带你跑吧。”纪意卿想了一下,觉得还是离开会比较好,带着家里人一起跑。 反正他们和县丞有点关系,开个路引不成问题,只要出了府城,然后…… 然后的事情再说吧。 九月觉得好笑,歪头看向纪意卿:“你是担心那姨娘对我不利?” 纪意卿点头:“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医治那县令,但看那知府小妾的样子,怕是不会放过你。” 九月闭着眼睛感受微风拂过:“那县令没有你哥哥伤得那么严重。” 纪意卿不解九月的意思。 九月接着道:“我说两个月,不是治好那县令的意思,而是那姨娘彻底失宠的意思。” “失宠?”纪意卿不知道九月哪里来的信心,要知道那芸娘虽是后宅的妇人,却是个手段十分厉害的。 不然他又怎么会听说过她呢? 连知府夫人都需要避其锋芒,可想而知笼络知府的手段有多么的厉害。 九月笑道:“妾嘛,就是靠着主君的宠爱过日子的,一旦没了主君的宠爱,你说她还会有什么?” “弟弟不管用了,自己也没有恩宠了。” “你说她还有那个功夫来对付我么?” 纪意卿疑惑的啊了一声:“你……你做了什么?” 九月笑得像只小狐狸,当然是她给芸娘下毒了啊,都说了她的毒术是最好的。 那芸娘不可能一直待在清水县,毕竟两个月的时间,谁也不知道知府会不会有新欢? 也不知道自己的地位会不会稳固,所以等九月给县令治上个三两次,那芸娘肯定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知府的身边。 而九月送给芸娘的大礼,会让她知道失去宠爱是个什么下场。 九月没有直接给那芸娘下会死人的毒药。 再说了,那芸娘和县令是姐弟俩,都是一丘之貉罢了。 不然一个姨娘,身上的穿戴,服饰衣料都是花了大价钱的,九月虽然不懂,但不代表她认不出好东西来。 这样的人,最好摁死,别出来作威作福的。 第43章 各司其职 待回到纪家时,纪朝眠已经准备好了好几种粉。 这两天他们反复琢磨,淀粉是弄好了,但想要做得好吃,还需要沈梅好好的研究。 今日才算是正式的可以弄出来吃了。 这都是九月说过的东西,是她想要吃的东西。 九月没想到纪朝眠等人竟这般聪明,不过短短几日,沈梅用淀粉做肉菜已经炉火纯青了。 另一个碗里是一些藕粉,关于藕粉的冲泡,九月知道一些。 “加点桂花枸杞什么的,可是别有一番风味的。”九月搅着碗里几近透明的藕粉。 到底是没有添加任何东西的藕粉,那股子甘甜糯滑自喉管顺流直下,让人一口下去。 只觉得舒畅无比。 终于吃到了一点自己想要吃的,九月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中午沈梅就依着这两天试验的给九月弄出来了汆丸子。 肉片用淀粉和鸡蛋腌制了一下,炒出来的木耳炒肉可谓是又软又嫩又滑。 配上白米饭,可谓人间美味。 沈梅得到九月的夸奖,喜不自胜,已经彻底把自己定位成了这个家里的厨娘。 只要有用就能够过好日子,这是沈梅在短短时间内贯彻进骨子里的东西。 简而言之就是只要跟着九月干,那就会有好日子,没看他们现在新衣穿着。 每日白米饭肉不停,这可是她三十多岁了从来没有想过的好日子。 纪意卿和纪朝眠吃完了以后对视了一眼,想来是心里有了什么主意。 九月没在意,直接进了药房。 纪意卿把纪朝眠给弄回屋,纪意卿坐在床边:“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纪朝眠捻着自己的衣摆:“如今我们已经做出了好几种粉,藕粉和红薯淀粉,玉米淀粉最迟晚上也可以吃了。” 纪意卿点头:“我瞧见了。” 大齐国力强盛。 早就已经有了很多外来的种子,像什么玉米,红薯,土豆这一类产量好的农作物。 在前两年就已经普及在了全国。 所以其实大齐的百姓在温饱这一点上,比之别的国家要好很多。 人能吃得饱了,自然而然的就会想要吃好。 而大齐的烹饪方式也早就千变万化,煎炸炖煮焖的烹饪方式,也早早的就被各个大厨弄上了餐桌。 只是在调味这一点上还欠缺一些。 所以九月说的这个淀粉,若是拿出去卖,肯定是一笔很大的进项。 但现在他们要考虑的不仅仅是这个…… 淀粉也好,藕粉也罢,都不是很需要技术层面的东西,也就是一旦问世,很容易就会被人窥得一二。 所以卖淀粉和藕粉不现实,但也可以赚一笔快钱。 纪朝眠和纪意卿算是想到了一块去了。 不仅如此,两个人到底是读书的,心中自有大义。 因为调料的单一性,红薯淀粉的问世,也能顺带着帮助一些红薯产量比较高的地方售卖。 卖的红薯就能够改善百姓的生活,百姓就能够过好日子了。 毕竟大齐也不是每个地方都适合种植红薯的。 “给县令?”纪意卿直接问道。 纪朝眠点头:“可以,现在调任还没有下来,这个也算是给李县丞增加一点筹码,就看他要怎么做这件事了。” “我已经看过,红薯淀粉可以储存很久,价格也不会很贵,是百姓买得起的,我已经让二婶尝试用红薯淀粉多多研究点食谱了。” 纪意卿也觉得可以:“那行,我和九月说说,看她那边愿不愿意把这个献出去。” 纪朝眠点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毕竟在他看来,九月压根不在意这东西可以给她带来什么。 当然,若是可以带来银子最好,没有银子的话,只要能让她吃就好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九月噌噌噌的跑进来:“我想起来了,那个红薯好像还可以做成粉条,酸辣粉……” 纪朝眠:…… 纪意卿:…… 两人四目相对,有欣喜更有无奈,只觉得九月的想法还真是一会儿一个,不过什么是粉条,二人都不知道。 “什么是粉条?” 九月额了一声:“大概和面条一样吧,好像可以放一年呢。” 纪意卿和纪朝眠眼睛都亮了,和面条一样。 那就是主食啊,但红薯用作主食其实不行。 因为红薯吃多了就会胀肚,肠胃不适什么的,最主要就是其实红薯吃多了也觉得不是很好吃。 但若是可以储存得更久,那百姓就可以把粉条放起来,甚至还可以用作……军粮! 九月说起这个,又想起了酸辣粉,好吧,她真的是嘴馋了,最主要的是,她是嘴馋,但她不会做啊。 除了会生火以外,关于厨房的事,她什么都不会。 在二十二世纪除非逼不得已他们会在野外生火弄饭。 大部分都是吃压缩饼干一类的,忙着杀人呢,谁还会在意东西好不好吃呢? 待九月离开,纪朝眠和纪意卿同时沉默下来。 若仅仅只是淀粉这一类没有什么秘方类型的东西,给李县丞上交去做个人情或者向上爬的工具这自然是没问题的。 但他们却没有意识到一个问题,就是这个东西,最终会不会出现在百姓的餐桌上。 毕竟上位者是很难和底层百姓共情的。 纪意卿看向纪朝眠,显然纪朝眠也是考虑到了这个问题。 纪意卿沉默了一会儿:“不给李县丞,我们和王老板合伙做生意。” 纪朝眠这才想起他们其实还有个人脉,就是清水县的第一富商王老板。 此人名下有多家酒楼,粮店,甚至还有布店什么的。 纪朝眠顿了顿:“还有千层底的鞋子,你看过了没有?娘给九月做了好几双,我们几个也是有的。” 纪意卿站起身,把苏若新做的鞋子拿在手里。 片刻后终于是下定了决心:“那就行,明日九月去给县令治病,我去找一下王老板,那粉条……” 纪朝眠摆手:“再等两天,等我们把粉条弄出来再看,我们现在需要商量一下,不管是粉条还是淀粉,千层底,怎么和王老板合作,我们没有人脉,也没有店铺,自产自销的话,实在是太慢了,要多久才能够普及到全国?帮助百姓把红薯淀粉,红薯粉条摆上食桌?” 说实话,两人读书还行,说起生意的事情,却是半点头绪都没有的。 但现在八字刚划了一撇,还是先尽快把粉条弄出来。 第44章 姨娘的报应 翌日九月给县令治疗的时候,那芸娘盯梢似的盯着九月。 像是生怕九月要对县令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九月很不喜欢这种感觉,要是她没有露面,而是在暗处的话,这芸娘早就被她给嘎了。 还轮得到她到她的面前来指指点点? 不过给家宝弄完了以后,家宝紧蹙的眉头舒展了不少,芸娘到底是放心了些。 九月开了方子直接离开。 知府的管家连忙上前来寻芸娘:“姨娘,老爷那边说想要您尽快回去。” 到底出来了七八天了,家宝这边也算是有个交代了,芸娘自然也知道一直在外面待着不是个事。 尤其是府里多少小妖精等着上位。 这管家是她这些年费心笼络的,可以说和她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当然不愿意这姨娘没了宠爱。 说什么知府要她回去,这话三分真七分假。 不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芸娘倒也没有说什么:“后天就启程吧,明日我再看那什么九月给我弟弟治疗一天,之后你安排好人,务必要瞧着我弟弟醒过来,站得起来。” 管家连连点头,芸娘乜了一眼:“待我弟弟好了以后,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管家身子一顿,擦了一把脸上的冷汗,那九月是个大夫,却又长得貌美,芸娘这人最是见不得旁人比她好看。 府里多少个稍有点姿色的丫鬟都被她划了脸。 这九月能到现在还安然无恙,不过是因为要给家宝治病。 “是。” 芸娘站在宅子的门口,看着前方的府衙。 这段时间一直没时间去处理那什么李县丞,待弟弟好了,不管是傻的还是痴的。 还是要让知府把人给留在县令的位置上,不然她还有什么退路和依仗? 想到此,芸娘耳提面命的告诉管家一定要确保九月治好家宝。 九月半点都不担心,来到县里,大家虽然不敢大张旗鼓的议论,但关于县令的所作所为,谁还没有听说过。 况且,清水县虽然小,但谁又知道没有能人呢? 芸娘还想把她痴傻的弟弟保在县令的位置上,也要看她还有没有那个能力了。 马不停蹄的赶回府城,芸娘瞧着到了下衙的时间,直接就回了自己的小院。 安排人做了知府喜欢的吃食,沐浴洗漱然后换上一套知府最喜欢的衣衫。 面上却刻意弄得有些苍白,一眼看去,柔弱,我见犹怜,令人心生怜惜。 知府进屋就看到芸娘正背对着门口,心头一热:“芸娘……” 芸娘惊讶的转身,瞧见知府眼睛蹭的一下就亮了,那欲落不落的泪滴恰到好处的盈满眼眶。 一双眼盈盈晶亮,知府只看了一眼就下腹一紧。 芸娘期期艾艾的扑过来,被知府一把紧紧的搂住。 “二郎,谢谢你,没有你,妾和弟弟可怎么办啊?” 这话果然让知府很是受用:“我们是一家人,你说这些作甚,家宝的身子还好吧?” 芸娘眸光略有心虚,但还是连连点头:“都是二郎的功劳,又是给家宝请大夫,又特意让妾去看了家宝,如今家宝身子已然大好,想必不用一两月就能痊愈了。” 知府的手在芸娘纤细的腰肢上摩挲,屋内的下人极有眼色的离开。 听见芸娘的话,心里也算是有了计较,毕竟有一个好用的,比重新培养一个可要容易多了。 “那就好,瞧你,这熬了几天脸都熬白了。”知府略有些心疼的摸了摸芸娘的脸,俯身直接把芸娘给抱了起来。 虽然已经四十几岁了,但身子还算是强健,芸娘瘦弱,这么几步路倒是不至于气喘吁吁。 芸娘依偎在知府的怀里,脸上笑意涟涟:“不累,只要二郎想着妾,妾就不觉得累。” 青天白日的,一切似乎水到渠成。 屋内青萝软枕,旖旎满溢。 “啊!”芸娘尖叫一声,痛得脸都白了,她……她这是怎么了?为何行房的时候会这般疼。 知府没太放在心上,毕竟芸娘在床上极为放得开,偶有声音也是正常的。 芸娘不敢再叫出来,不能让知府扫兴,强撑着服侍,身子却屡屡发抖。 没过一会儿,知府动作一顿:“芸娘,你可有闻到什么味道?” 芸娘连连喘息,她快要痛晕了。 趁着这个间隙缓和自己:“什么味道?” 知府从芸娘身上起来,四处嗅闻,那股子味道越发浓郁不说,甚至闻到就令人几欲作呕。 “你没有闻到么?” 芸娘拢着自己的衣衫,也学着知府的模样嗅闻,这一闻就闻见了味道。 脸唰的就白了,这味道好像来自她身上,显然知府也发觉了这个问题。 兴致全无,那味道实在有点重了,实在是再难进行下去。 装作十分体贴的给芸娘拢紧衣衫:“罢了,你今日刚刚回来,想来疲乏得紧,我明日再来瞧你。” 说着,知府起身飞也似的离开,甚至干呕了一声。 芸娘如遭雷击,她这是怎么了? 行房的时候那么疼就不说了,怎么还会有臭味? 她是绝对没有给知府戴绿帽子的,但也曾经听闻有些花楼里的姑娘会带病。 莫不是……莫不是知府招了有病的姑娘,那……那她是不是染病了? 再顾不得其它,芸娘急忙让人去找大夫。 就是还是有些踌躇,万一真是得了病,那肯定就是知府传染的,那要告诉他么? 他会相信么?会不会觉得是她带来的? 芸娘觉得天都要塌了,只盼着自己不是得了病,而是这两天太累了。 是的,肯定是因为弟弟的事太累了,不是什么病! 大夫来时,屋内的味道已经开窗消散了不少,但身下隐隐作痛,还有那股臭味若隐若现并未完全消失。 大夫给芸娘诊脉检查,最后还是有些尴尬的和芸娘确认:“姨娘身子并无不妥,可是有何处不适?” 芸娘惊讶又惊恐:“没有不妥么?” 大夫点头:“没有不妥,血气有些亏损,不是很大的问题,多多调理就是了。” 第45章 自卖自夸 一连几天,芸娘使尽浑身解数,让知府留宿,但一旦两人发生点什么。 痛芸娘还能忍,毕竟她也是吃了苦才到如今的地位的。 主要是两人一旦行房事,那味道就实在是让人没法忍了,尤其是知府宅子里到底不是只有她一个姨娘。 接二连三的扫兴,知府现在看到她就没了兴致。 而姨娘身上的味道平常时候很清淡,一旦行房事就会出来。 找了好几个大夫来看,但人人都说她的身子没有任何的问题,甚至她一开始以为的脏病也是没有的。 芸娘现在哪还顾得上清水县的家宝,她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后宅的女子就是这样,妾就是个玩意儿,妾通买卖,失了主君的宠爱,就什么都不是了。 而一连几次的失势,让后宅那些个牛鬼蛇神都冒了出来。 一个个的给她使绊子,芸娘竟是半点没有想起要去找九月麻烦。 也因为她现在没了宠爱,想要再像往日里那般在宅子里来去自如,是不大可能的了。 知府夫人对芸娘尤其怨恨,想当初芸娘仗着得宠给她了多少难堪,现在可不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了嘛。 其实这东西是九月闲得无聊的时候自己弄来玩的。 本来弄这个是因为每次上街那些恶臭男人看她的眼神让她十分的不爽。 那种淫邪又恶心的眼神让九月每次都恨不得上前把人的眼睛给挖出来。 谁知道最后却用到了芸娘的身上。 这毒名为“情债”,只有在行房事的时候才会毒发,其实只要在行房事的时候找个大夫来瞧。 一把脉就能够瞧出来。 但…… 一个姨娘,知府怎么可能会让人在他们行房的时候找大夫来看呢? 说出去还不笑掉大牙,偏偏在和他行房的时候会出问题,谁知道是怎么回事? 为何和他行房就会发臭?府里其它的姨娘可不会这般。 再说了,旁人也想不到那里去。 最后的最后还不就是不了了之了。 不过九月拿钱办事,家宝的病九月还是给他治了。 只是这家宝现在已经醒了,醒了就是痴傻的,只会呆呆的看着某个地方,然后流口水。 管家几次看到家宝那样子,眉心都直跳。 给芸娘传的消息也从一开始的一天一信,到后来三天一信。 再到现在他已经收不到任何的消息了。 后宅的恩怨,管家比芸娘看得还要清楚明白些。 就是靠着知府宠爱的女子,一旦没了宠爱,就什么也不是了。 管家这会又不好直接回去,不知道府城芸娘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可千万别是失宠了啊。 九月只沉默着把今天的针灸弄完,纪意卿还等她去王家呢。 带着粉条还有淀粉藕粉千层底这些新东西去找王生谈生意的。 说实话,九月之前只在书上看过不可小觑古人的智慧。 等她真的看到纪朝眠和纪意卿在连续作废了三大盆红薯淀粉以后。 就顺利的把粉条给研究出来了。 九月也不得不说纪朝眠和纪意卿是实干派,都是极为聪明的。 纪意卿先是让沈梅用粉条给九月做了一碗她心心念念了许久的酸辣粉。 然后才询问九月,是否可以把淀粉还有粉条,连带着千层底一起拿去售卖。 九月对生意一窍不通,甚至连账本都看不懂。 不过能挣钱的事,九月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反正她就只提供了一个思路,剩下的都是纪意卿和纪朝眠兄弟俩去实践完成的。 但纪意卿还是和九月说,要把利润分一半给九月。 九月啧啧了两声,果然,她就只适合动脑子,看看,她脑子多好用,这就有五成的利了。 本来还想着身上的两千多两用完了以后到哪去找冤大头治病。 毕竟寻常人也不可能拿一千两来治病,多的是几十文几文开个方子的。 要那么一文钱一文钱的攒,九月觉得自己宁愿去做山大王抢劫。 没想到纪朝眠和纪意卿就给她分钱啦。 所以这几天沈梅日日在家研究淀粉和粉条的食谱,九月随意的提点几句。 她其实也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只能说自己吃过的东西。 类似于小酥肉,松鼠桂鱼,鸡汤炖粉条,蚂蚁上树…… 沈梅的手艺着实不错,当然啦,主要是做废的他们自己吃了,没敢端给九月。 所以九月吃到的基本上都已经是成品了。 九月想到将有钱赚,兴奋得收针的手都有点抖,这一抖,家宝就哼哼唧唧的说痛。 管家飞快的跑过来:“纪夫人,这是……” 九月收好针,面不改色的撒谎:“这是双腿都有好转的迹象,不然怎么会觉出腿痛么?你不懂就不要质疑我。” 管家擦了一把冷汗,只觉得这纪夫人简直比芸娘还要难缠,语气傲慢,人又不好相处。 芸娘还说要把九月给杀了,但管家在九月的眼皮子底下杀了她? 管家还得捧着人,日子可谓苦不堪言。 不过瞧着芸娘到现在音讯全无的样子,管家也不得不考虑自己的后路了。 知府宅子里可不只有他这么一个管家,大管家二管家,他也只不过是个小管家而已。 九月提着药箱出门之时,纪意卿已经把要用的东西买好了。 昨天就特意给王家送了请帖,好在王生也算是个实诚人。 今天特意留了一天出来见纪意卿。 他们到酒楼时,不止王生王夫人在,连带着王锦年和王暖暖也在。 毕竟今天要做的生意也和吃食有关,自然而然约在这酒楼最是合适。 看到这一家四口,九月挑眉:“哟,这是可以出门了?” 不过算来也差不多,都一个月了。 众人瞧见九月,眼睛皆是一亮,苏若的手艺极好。 九月身穿一身墨蓝色的锦袍,似男装非男装,似女装又不似女装那般繁琐。 滚银边的竹纹,斜襟直插入腰封,腰身被勾勒了出来,窄袖洒脱,半点不显妖媚。 一头墨发盘在头顶插着一根极简单的簪子。 怎一个英姿飒爽了得。 王夫人瞧着九月,只觉九月比之前见到的还要好看几分。 再看那纪意卿,同色系的长衫,整个人挺拔得犹如一棵大树。 前段时间脸上那狰狞可怖的伤痕如今只剩下淡淡的浅粉色。 这一眼就瞧见了纪意卿的俊朗外貌。 男俊女美。 二人站在一起极为般配。 王生听到九月的调侃,笑笑,丝毫不因九月的年纪小而看轻她,当作同辈相处的。 忙对着身边的王锦年道:“年儿,这位就是九月大夫,就是她将你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 第46章 巧嘴纪意卿 王锦年有些激动,这一激动喉咙就有了两分痒意,忙用袖子遮挡着咳嗽了两声。 自小身体就不好,王锦年懂事起就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 孰料脚在鬼门关上踩着还能被人给拉回来。 只听爹爹和娘亲说救他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夫人。 王锦年一直想要同人当面道谢,谁知一个激动就出了丑。 再看那纪意卿和九月,两人之间的氛围极为融洽。 纪意卿也没有压制着九月,就像并不把九月看在弱势的地位。 反倒是极为尊重九月的样子。 这对夫妻倒是令人刮目相看。 王夫人连连给王锦年轻轻拍背:“你说你,自己闹着要对救命恩人当面道谢,怎得话还没说一句,自己先咳上了。” 王锦年到底年纪小,脸都红了:“娘亲。” 王夫人嗔怪的瞪了一眼王锦年:“好好好,娘不说,娘不说了。” 沈梅坠在最后面,只觉得拘束。 虽也穿了新衣,特意插了发簪,但一进到这酒楼里,就觉得自卑得紧。 没想到九月和纪意卿这般有本事,竟让清水县第一富商对他们刮目相看。 果然抱着九月的大腿这个决定是十分明智的。 要知道这酒楼包厢,看上去就十分的雅致惬意,沈梅什么时候来过如此高档的酒楼? 王夫人看到跟在纪意卿和九月身后的妇人,看起来比她还要大几岁:“这位是?” 九月自觉没她的事情了,自顾自的坐到了凳子上。 王暖暖偷偷的看向九月,只觉得她好肆意洒脱。 九月并非全无礼仪的人,坐在那脊背挺直,并不多插嘴,主要也是不知道说什么。 至于姿势,没办法,常年魔鬼军队式培养长大的,有些仪态是刻进了骨子里的。 纪意卿先把手里提着的布袋放到了桌子上:“小小礼物不成敬意。”然后才介绍沈梅:“这位是我二婶。” 王夫人和王老爷对视一眼,都有点不懂纪意卿和九月把自家二婶带来是什么意思? 还有桌上这个布袋,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纪意卿笑:“实不相瞒,王老爷,今日我是来同王老爷谈生意的。” 王老爷啊了一声,实在是疑惑。 毕竟纪意卿和纪朝眠在清水县还挺出名的,童生试的时候一个是案首,一个是第二名。 本来按照惯例,这二人只要去参加秀才考试,只要去了,就算不是前几名,也一定不会落榜。 秀才那是板上钉钉的。 谁知道后来听人说兄弟俩都病了,竟是没有去参加最后的院试。 谁不说一句可惜了了。 不过瞧着这纪意卿脸上的疤痕好了。 明年四月该是要参加府试,然后八月刚好参加三年一次的乡试。 考上了可就是举人了,那可是光耀门楣的大事。 如今听着这读书人说要做生意,王老爷确实是不怎么相信的。 纪意卿也不多言,只道:“我二婶厨艺了得,我要同王老爷做的生意,就和这原料有关,不知可否让我二婶做两道菜给王老爷试试?” 王老爷和王夫人虽有疑惑,不过和九月打过交道。 自是知道九月非常人,没准真的可以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王老爷做事洒脱不拘小节,直接让掌柜的带沈梅去小厨房。 毕竟是做生意,谁知道沈梅的是不是什么秘方呢? 所以最好还是单独的小厨房不会被人看到的好一些。 纪意卿对着沈梅点点头,好在沈梅早就被九月迫害出来了。 毕竟更为恐怖胆怯的事都经历了不少了。 做点菜给贵人吃算什么? 见沈梅去了,纪意卿从沈梅带来的几个布袋里面先拿出了几双千层底的布鞋来。 “王老爷请看。”纪意卿没有书生的酸腐气,历来能屈能伸,常年打兔子野鸡采草药拿出来卖。 从来不会觉得卖东西有辱斯文,毕竟能活着就不错了。 还在意那些有什么作用呢? 还不如洒脱些,自在些。 王生看了一眼纪意卿手里的东西,倒是眼睛一亮,这鞋底,和他们穿的倒是很不一样。 纪意卿顺手把新鞋子递给王生和王夫人看。 “这鞋穿着走路不磨脚,穿久了脚底也不会觉得疼,甚至这鞋底十分的软和舒适。” 王生摸了摸鞋底,发现和他们穿的单层布鞋底确实是有很大的区别。 这鞋底一指厚,粘得格外的牢固,边缘用麻绳固定,却是被缝在了里面,半点都瞧不出来。 光是想想就知道这鞋穿在脚上该有多么的舒适。 “布鞋,锦鞋,靴子……不管是什么样式的鞋,都可以用此等方法做鞋底。” 王生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这鞋确实是好,但还有一个问题,如此厚实的鞋底,一看就是好多层,但真的就牢固么?不会穿着穿着就散了吧? “这鞋底真的牢固么?” 纪意卿微微一笑,像个尽职尽责的推销员:“王老爷尽可以放心,如今我家中人人都有布鞋,就算常年走路的我,一双鞋也能穿上几月不坏。” 王生点点头,这鞋子上面那些什么绣花样式倒是其次,主要是这鞋底。 这鞋底若是可以用在他的布店,能带来多少生意自是不可言说的了。 他虽在清水县是第一富商,但在府城郡城却只能算是个有钱老爷,有铺子,有人脉…… 但府城和郡城有钱人可多了去了,他也需要不停的用新东西来稳固自己的店面,扩大自己的生意才是。 “这本钱?” 纪意卿高深莫测:“一双一尺三四的鞋底,本钱四文钱都不到。” 王生和王夫人同时惊讶道:“竟这般便宜?” “实不相瞒,鞋底就是用的碎布头来做的,就是耗费一些时间罢了。” 王生越看越是欣喜,若是纪意卿愿意把做鞋底的方子卖给他,他有把握让自己的布店成为清水县无可比拟的存在。 甚至还可以卖到府城郡城甚至是都城去…… 光是想想,王生都有些热血沸腾,年纪大了,又因为儿子的病好些年都没有这种斗志了。 如今那久违的激情涌现,几乎是迫不及待的问道:“这鞋底的方子如何卖?” 第47章 奸诈夫妻 纪意卿高深莫测的笑了笑:“王老爷莫急,这才是第一样。” 王生和王夫人兴奋的对视了一眼:“纪公子还有好东西?” 纪意卿从布袋拿出来一个小罐子:“劳驾滚水和温水各准备一壶。” 王生丝毫不怀疑的立刻命人去准备了。 桌上放着几个小碗,纪意卿把小罐子打开,王生只看到些白色的粉末,丝毫不知这是何物? 有股清香味。 只见纪意卿在每个小碗里舀了一勺这粉末,然后倒入滚水搅拌,每一会儿这粉末就变得极为粘稠。 纪意卿又倒入温水。 极为粘稠的粉末化开却又没完全化开,只是极粘稠变得粘稠,还隐隐变得透亮。 那股子清淡的清香浓郁的在屋内消散不下,让人一闻就十分的舒适。 纪意卿又在碗里加入了几粒枸杞,然后撒上一小把桂花。 藕的清香再加上桂花,那味道连不喜甜食的王锦年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纪意卿把冲好的藕粉递给了王生:“王老爷尝尝。” 说着,又在另外几个小碗里重复刚刚的动作,直到人手一碗。 九月在一边看着纪意卿卖弄,这货真该去当金牌销售员,就冲着这颜值,这架势。 买!都买! 九月亮晶晶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纪意卿,纪意卿刚冲完最后一碗放到自己的面前。 冷不丁的被九月这么毫不掩饰的看着,耳朵瞬间就红了。 坐下来还能够感觉得到九月的视线,好在王生他们都在品尝藕粉,倒是没人在意九月略有些嚣张的视线。 但纪意卿着不住啊。 清咳了两声,九月还在看。 纪意卿脸红了,只能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在桌子底下轻轻捏了捏九月的膝盖。 九月一愣,疑惑的看着纪意卿,咋啦咋啦? 纪意卿侧头小声:“娘子还是莫这般瞧着我,为夫……” 九月这才看到纪意卿的脸和耳朵连带着脖子都红通通的,哟呵,还是个小纯情呢。 九月颠颠的收回自己的视线,品尝起碗里的藕粉,纪意卿现在冲藕粉可谓是炉火纯青。 吃完喝完,王生满心的舒畅:“这又是何物?” 纪意卿没直接说藕粉,不然很容易直接被人猜出来是什么东西:“白玉碗。” 九月看纪意卿如此卖力的推销,也补了两句自己知道的知识:“这白玉碗有清热凉血,通便止泄,益血生肌,止血散瘀,安神助眠的功效,不仅可以加桂花,还可以加红枣碎,蜂蜜冰糖等,吃起来味道都很不一样。” “尤其适合食欲不振和睡眠不好的人吃,只要别和寒性的食物混在一起吃就可以了。” 王夫人一听九月说的那几个功效,眼睛更是亮了不少:“竟还有这般功效?” 九月耸肩:“食补嘛,王公子不应该深有体会么?” 说起这个,王锦年确实是很有体会,古人大都觉得是药三分毒,也没谁会把中药当食材。 但九月给王锦年的方子,除了日常三餐喝的中药外,大都是一些食补的方子,她虽然不会做。 但是她知道啊。 这不,一个月左右的时间,王锦年不仅吃得下睡得好,还能够出门了。 王生想得更多,这东西一看就是九月弄出来的,不然她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而且…… 九月是不是还知道更多的食补方子? 那若是这些方子都可以放到他的酒楼…… 专门弄一个食补菜单,那岂不是引得人人趋之若鹜、 几乎是迫不及待的看向纪意卿:“纪公子,那这个……” 纪意卿笑道:“王老爷莫急,这才是第二个,还有几个,待我二婶把菜做好了您就知道了。” 王生和王夫人此刻已经有点抓心挠肝的了,他们是生意人,自然看得出来纪意卿这些东西的价值。 没准他们王家可以靠着这些东西再进一步,真正的直接打进府城甚至是郡城的核心圈子里去。 吃完了一碗,王暖暖这个嘴馋的小姑娘还想再吃一碗,但又想着还有人专门去做吃的了,只得忍下。 纪意卿和王生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王夫人更是恨不得出去催催厨房那边。 九月这几天被沈梅投喂,暂时没有很大的口腹之欲了,毕竟她没怎么想起要吃什么,沈梅又变着花样的弄吃的。 想想,九月让纪意卿把她的脉枕拿出来,纪意卿现在和九月出门,随时都背着九月的小药箱,不大。 俨然是一个小药童了。 “正好,趁着菜还没有上来,我给王公子把把脉吧。” 这下众人的视线果然被九月给吸引了,王锦年有些不好意思的把手腕搭在了脉枕上。 纪意卿看了一眼还是给王锦年的手腕上搭了一方帕子。 到底是在外面,九月虽是看病,就怕那不长眼的瞧见了毁坏九月的声誉。 九月边把脉边点头,她就喜欢这种听劝的病人,方子让干啥就干啥,不让干啥就不干啥,这多好。 “恢复得不错,根据那方子再吃两三个月,以后就如同常人一般了,能够正常的生活了。” 闻言,王夫人和王老爷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坚强如王锦年,听见这话都忍不住哽咽了一下。 被这毒折磨了数十年,本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结果九月告诉他们,他还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的生活。 那就足够了,真的足够了。 再多的他们也不会奢望了,只要能够像个正常人一般,不再病恹恹的,不再随时随地的担心他什么时候就没了。 他们就知足了。 说话间,掌柜的亲自带着小二来上菜了。 松鼠桂鱼是大菜,掌柜的亲自端上来的,还有用淀粉裹鸡蛋油炸的小酥肉,清炒的木耳青笋肉片,凉拌的红薯凉粉。 还有用蘑菇打底,肉片滚蛋清做的蘑菇滑肉汤。 一个竹编的盘子里还有一整盘的红薯鸡蛋饼。 最后一人端上了一碗还冒着滋滋热气,一看就又麻又辣的酸辣粉。 哦,王锦年和王暖暖暂时没得吃酸辣粉,都还在吃药呢。 纪意卿可以吃很少的,脸还没有彻底的好全。 第48章 夫唱妇随 在场的这些菜,王生除了一道木耳青笋炒肉片是见过的,其它的倒是都没有见过。 尤其是那正在面前还冒着热气的酸辣粉,又酸又辣的,光是闻到就不停的分泌唾液。 王生又觉得他们是来卖食谱的了。 纪意卿也不多话,只看向王生:“王老爷,王夫人,尝尝?” 王生和王夫人对视一眼,矜持的点头,其实口水都咕隆咕隆的咽了好几口了。 古人吃饭讲究个食不言寝不语,是以王老爷开始动筷子以后。 众人都开始吃了起来,王生知道纪意卿的意思,就先每道菜都尝了尝。 边吃边嗯嗯,王生是开酒楼的,自然是各种珍馐都品尝过不少。 这些菜说实话若是往王生酒楼的厨子来摆盘,自然是会摆得更好看一些,分量自然也会少一些。 但这都是后续合作达成以后他们需要考虑的事情,和纪意卿和九月无关,姑且不在这里说了。 就说味道好了。 其它那些没尝过的王生自然是惊为天人,最主要的是这道平平无奇的家常木耳青笋炒肉片。 肉片不是那种大肥肉,谁来酒楼不吃点精致的,吃什么大肥肉。 但就这么平平无奇的家常炒肉,那肉片也又滑又嫩,吃下去半点不会觉得塞牙,这肉片就衬得他们酒楼的肉片又柴又塞牙了。 一餐饭众人吃得悄无声息,搞得一边的沈梅想要大口吃都不敢。 但看王生和王夫人的表情,纪意卿就知道稳了。 九月摸了摸肚子,吃得饱饱的。 王生接过掌柜的递过来的清茶漱口,又用锦帕擦嘴。 再看纪意卿实在是满意得很,就这些东西。 他的酒楼要是都能够上,还愁他的酒楼在府城站不住脚么? 看纪意卿确实没有再拿东西出来的意思了,王生直接看向纪意卿:“纪公子这些东西,说实话,我都很满意,纪公子看开个价吧,不管是这些菜品方子,还是鞋底的方子。” 纪意卿笑笑,端起清茶:“王老爷的意思是,只准备和我做这一次生意,一杆子做完了,以后就不合作了?” 王生蹙眉:“纪公子的意思是?” 纪意卿的指尖在桌面轻点,运筹帷幄的样子看得九月觉得果然男人有魅力的时刻,绝不是仅凭一张脸的。 这种认真做事,睥睨天下,运筹帷幄明明超级有魅力的好么? “想必王老爷也看出来了,今日这桌上的菜,都是市面上,可以说是整个大齐,也没有出现过的菜品。” “还有千层底也是,大齐从来没有过这样的鞋底,所以市场有多大,想必不用我多说。” 王老爷似笑非笑的看着纪意卿,只觉得纪意卿年纪小小,但奸诈拿捏人心的样子,倒是意外的对他的胃口。 他是生意人,自然是知道这些东西有多大的市场。 最主要的是,不管是吃的也好,用的也好,都是百姓消费得起的。 富人是多,但只做富人的生意,一个县城能有多少的富人呢? “所以你想怎么合作?” 看说到了正题,沈梅就找了个借口说要买点针线出去了,苍天啊,这种机密是她配知道的么? 她不配的。 纪意卿和九月也没有反对,反正沈梅立了功,九月向来是赏罚分明的,自然会给沈梅论功行赏的。 纪意卿把最后一个布袋提起来,赫然是粉条:“这个是粉条,放在干燥通风的地方,可以放上一年,可做主食。” 王老爷蹙眉:“所以呢?” “实不相瞒,今天我拿出来的所有东西,本钱都不高,是平常百姓绝对消费得起的,当然,菜品做精致点,加点昂贵的食材,卖给富人也是可以的。” “至于千层底的鞋底,鞋面用锦,用缎,用丝,富人就可以穿,用棉布棉花,穷人也可穿……” “白玉碗,不加那些桂花枸杞蜂蜜冰糖,穷人也能吃得起,不过一两文一碗的本钱。” 王生拼命的在脑子里打算盘,尤其是看到了那个粉条。 主食啊! “那这些菜?” 纪意卿拿出了一个白色的布袋:“有这个东西,更多的也能够研究得出来。” 看王生踌躇,纪意卿嘴角一扬:“一斤大概是八文到十文的本钱,可以做调味,也可以用用来做成凉粉和饼……” 王生眼睛又亮了,这本钱不高啊,若是用作调味的话,别说穷人了,乞丐大概都可以用得起。 想想一斤盐要吃多久? “所以你要怎么合作?” 纪意卿把那几个布袋都推到王生的面前:“好说,这些,我都要一成利,我只出方子,原料不出,人工不出,当然后续有新加的关于这个调味的方子,也会第一时间给王老爷。” 王生猛的站起来,觉得纪意卿狮子大开口,纪意卿张个嘴就要走一成利。 要知道单是酒楼的数量,郡城一家,府城一家,清水县三家,他就有五家酒楼。 布店粮店加起来,二三十个铺子要上肯定是全部上的。 王生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自是知道怎么把这些东西全部铺开来。 尤其是粉条! 这可是主食! “纪公子胃口是否太大了些。” 九月脸猛的沉了下来,又没要他多少,他们这可是技术入股!技术入股哎,很多公司技术入股才不会只占这么点股份。 结果这人竟然说他们胃口太大了。 “王老爷不想合作?”九月直接冷声道。 王生猛的回神,忘了还有这姑奶奶在了。 “没有不想合作,只是这……一成实在是太多了些,你们什么都不出,就出方子,这方子我可以直接出高价买,但是一成利。” 九月冷哼一声,直接开始掏她的小包包,纪意卿看着九月的动作,觉得实在是可爱得紧。 “这是排毒养颜丸……” 王生眉心一跳,不知道怎么就讲到药上面来了? “这是补气益肾丸……” 说着,九月拿出了四五个小瓶子。 九月看王生越来越亮的眼睛,直接哐的一把将一张纸拍在桌上:“这些是食补的方子,只要把不适宜人群仔细说明,基本上所有人都可以调理!” 第49章 一成利 九月和纪意卿那志在必得的样子,让王生意识到,不管他如何挣扎,这一成利是绝对保不住的。 九月手里那些药丸不是给他卖的,想来是顺水推舟做个人情,顺便直白的告诉他,好东西,她手里多得是。 这一成利你不给,那自然有的是人愿意给。 九月挑眉,把刚刚拿出来的东西又塞回小包包里面。 小鼻子皱得紧紧的站起身就去拉纪意卿:“走走走,我们走,大不了去府城找人合作去。” 王生和九月虽然只短短接触过几次,但九月说一不二的性子王生也是领教过的。 连忙从另一边拉着纪意卿:“九月大夫,没不愿意,没有不愿意。”说着,顺便还擦了擦汗,那酸辣粉又酸又麻又辣,吃得他无比舒爽。 这会还有汗液没有完全排出。 九月哼了一声坐在一边。 王生无奈的笑了笑,看向纪意卿时有些被打败了一般摇了摇头。 纪意卿嘴角噙着笑意,也没有戳破王生的小心思。 做生意就是这样,你来我往个好几回,总要说点什么,总要挑剔点什么,总要贬低点什么…… 以此来达到最终的目的,毕竟谁也不是冤大头,你说多少就是多少。 这不是做生意,这是做善事了。 但九月不同,她性子直,武力值决定一切,所以格外不喜欢这种弯弯绕绕。 成就一个字,不成直接走人就是了。 你来我往文绉绉的讲些她听不懂的话,咋滴?嫌她没文化? 她虽然是九漏鱼,但文化是一点都不低的好么? 但这话九月哪可能会说出来,这不就自爆短处了么? 王生又讪讪的坐下来:“一成就一成,我们现在签契?” 闻言,九月立刻扭头去看纪意卿,纪意卿本想沉思一下,再吊吊人,但看九月那样子,宠溺的闷出笑来,这才抬眸看向王生:“好。” 王生立刻安排掌柜的去拿笔墨纸砚。 趁着掌柜的去拿笔墨纸砚,纪意卿也讲清楚了,他们只要他们拿来的这些的一成利。 “还有,我到底是纪家人,还望王老爷在要买什么原料的时候,能最先买纪家村的。” 王生执笔的手一顿,眸光在纪意卿脸上那几乎浅淡的疤痕上扫了一眼,瞬间就知道了纪意卿的意思。 看样子纪意卿这是要准备明年四月份的科考了。 想起纪意卿的才名,想必区区一个秀才于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他应该还会更往上才是。 当官也好,科举也好,宗族都是绕不过去的一个点。 能为自己的族人带来利益,纪意卿自然是不会舍不得卖这个好的。 更何况据他所知,纪家那一家子,可没有几个是省油的灯,纪意卿想必也是为了自己的以后考虑。 当然了,这是王生压根不知道纪家一大家子全部都被九月给收拾得妥妥贴贴的了。 王生点点头道:“这是自然。” 和纪意卿有交情,日后不管纪意卿能够在科举之路上走到哪一步,于他而言都不是坏事。 甚至还可以凭着这点浅薄交情,和纪意卿或者说和九月之间的关系更加紧密一些。 王生写完契,递给纪意卿:“字我签好了,也摁了印,你再看看。” 纪意卿顺势接过扫了一眼没多看,只往九月的方向挪了挪:“九月,你签。” 九月眨巴眨巴眼睛,都从那一成利里面给她一半了,谁签不都一样么? 不过九月不想多想这些东西,拿过契约,一字一言的看起来,若是这个赚钱,以后她可就不用为银子考虑了,省得她一天天的老是想着打家劫舍。 那不就和她在二十二世纪的时候一般,脑袋别裤腰带上了? 要不是没有银子,谁会去做那些事? 看完了对着纪意卿点点头,然后这才签自己的字,顺便摁了个印。 纪意卿其实没考虑什么,只是他到底是要科举入仕途的,自古官不与民争利,任何官员名下都是没有能够盈利的铺子的。 这是一点。 第二点嘛,这东西本来就是九月弄出来的,他们拿一半已经是很过分的举动了。 当然了,纪意卿也没有和九月说公中什么的,虽然自古以来,除却当家的,家中所有人不管是如何赚得的银两,都是要交给公中用作开销的。 毕竟若是没有九月,他们现在不会有好衣服穿,不会顿顿米面肉的吃。 签完字,王生递给掌柜的,还需要去衙门那边落定,这份契约才算是真正的成了。 好在现在衙门主管的是李县丞,那李县丞在当下这个节骨眼上,是不会去做什么多余得罪纪意卿的事情的。 纪意卿拿出早就誊写好的方子,小半本全部都是方子。 王生拿过来,略一翻就发现是菜谱的方子,千层底的方子在最下面。 当看到淀粉和粉条的制作过程,嘴角都不禁抖了抖,想不到竟然这么简单。 再看那白玉碗,什么白玉碗,明明就是藕粉,不过这话不能说,毕竟若是说是藕粉,很容易就被人识破了。 就这么简单的东西,要了他一成利。 王生心有点疼,不过生意人嘛,赚多赚少都是赚,只略微郁闷了一瞬王生就很快的恢复了过来。 笑着对纪意卿道:“果然是年少有为。”纪意卿淡笑不语,方子虽然简单,但只要没人把他弄出来,就不算什么? 王生也是个能干人,既然已经确定了原料,直接道:“你们村有红薯多少斤,藕呢?藕有多少斤?” 纪意卿略微估计了一下今年地里的产量:“几万斤是没有问题的。” 王生的指尖在桌面上点了点:“你确定这淀粉粉条还有藕粉什么的,可以放上一年之久?” 纪意卿保证:“只要放在干燥通风的地方,一年是没有问题的。” 王生直接道:“明日你直接给我先弄五千斤红薯来,至于剩下的,过两日再说。” 纪意卿点点头,知道王生这就是在帮他扶持纪家村了:“意卿在此替纪家村的百姓多谢王老爷了。” 第50章 县令彻底倒台 纪意卿和纪朝眠友情的附赠了王生几种售卖这些东西可行的方式。 菜谱不用说,只要上就会有人点。 主要还是粉条的售卖方式。 纪朝眠和纪意卿简单粗暴的让王生找人在酒楼和粮铺的旁边支个摊子直接卖这个。 卖上个三两个月,县城的百姓就知道粉条是个什么玩意儿了。 再随便说上两句,可以做主食,还能够炖汤炒来吃什么的。 能为自家餐桌上添上两个又便宜又管饱的菜品,没有多少人可以拒绝。 说话间,两人从酒楼离开,沈梅正背着背篓,看到二人下来,亦步亦趋的走在两人的身后。 王生眯着眼睛,王夫人则喜笑颜开的,同为生意人,她当然知道这些东西能卖多少银子,就算是分九月一成利也不打紧,他们还是能够赚很多。 看王生看着纪意卿和九月的背影,杵了杵站在一边分神的人:“你看什么呢?” 王生啧了一声:“我就是觉得怪怪的,当初不是说纪家都一老太太做主,纪意卿他们那一房备受欺凌么?怎么这……” 怎么那二婶看起来有些害怕纪意卿和九月呢? 王夫人保持住自己的形象,没有在大街上翻白眼;“你管那么多呢,这是人家里的事,方子既然到手了,你还不快点看看接下来怎么做?” 王生立刻回神:“哦哦哦,对。” 九月和纪意卿又往家里买了不少东西,弄得沈梅能坐的地方越来越少,老是有一种他们是不是要把她扔下马车的错觉。 毕竟这马车上就多她一个。 好在不管是纪意卿还是九月,拼命的把那些东西压紧,也没有说要赶她下车的意思。 沈梅缩在角落的位置捧着九月给她买的糕点,好大的一大包,说是让她甜甜嘴。 沈梅觉得她的嘴不配,这么一包糕点,精细的粗糙的花了好几百文,她的嘴哪里配? 再仰头看那几乎堆到车顶的东西,沈梅再一次对九月的财富有了具象化,这人可真是会挣银子啊。 九月一只腿悬空,一只腿屈起来坐在车架上,纪意卿在一边驾马车,偶尔余光瞥到九月。 心内都不自觉的猜测九月到底是生长在怎样的地方?才能让她聪慧却又看似性直。 不管面对什么人心中都有自己的风骨,不谄媚,不卑微,甚至连一举一动都透着股子自在洒脱。 那股子慵懒中带着的矜贵气质,让人很难想象九月是一个一招就能够要人命的杀手。 九月的身上割裂感实在是太重了,对生命看似随意却又能因为一面之缘,一言之恩去救一个不认识的人。 “今天好像是旬休?”九月冷不丁的出声,纪意卿忙收回自己的眸光,嗯了一声。 九月勾勾嘴角,回去大概又有好玩的了,沈梅则是身子都僵直了,来前特意和纪大湖说过了,千叮咛万嘱咐的让纪大湖告诉纪舟野和纪晚桥,千万千万千万不能忍惹大房的人。 尤其是他二哥刚娶的娘子。 那是个罗刹。 就是不知道纪舟野和纪晚桥年少轻狂的,能不能知道他们老娘为了那俩操碎了一颗心。 九月随手往车厢里丢了五十两:“二婶,食谱的方子你是精心开发的,我说过,只要听话且有用的,我向来不会亏待的。” 沈梅捧着那五十两简直是手都在抖,也忘记了刚刚还担心的纪舟野和纪晚桥。 经过东街的街道,前方有些嘈杂,马车慢悠悠的停了下来,一步一步的往前挪。 这地儿九月有点印象,乡下进城的买卖的都在这一块,可谓是热闹非凡。 这会看到人多,九月也伸长了脖子凑热闹,纪意卿坐在一边,单手往后虚虚的遮着九月:“小心些,别掉下去了。” 九月嗯嗯的点头,直到看到了那痴呆家宝正坐在地上抓小贩丢在一边的烂菜叶子。 虽然县令是一方县城的土皇帝,但县城百姓也不可能都不认识他。 果然九月就听到有人小声的议论着什么,再看那家宝身边没有保护的人,九月勾了勾唇。 纪意卿则是在看到那家宝的瞬间就条件反射的在人群当中寻找,果然在对面的茶楼二楼看到了李县丞。 这是要彻底的切断家宝的后路,想来是任命稳了,不然也不会冒着得罪知府,让家宝丢这么一波脸了。 想来是李县丞也知道,只要家宝还活着,他想要安安稳稳的坐上县令的位置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九月和纪意卿只扫了一眼就兴致缺缺的移开了视线,对于家宝这么作恶多端的人来说,别说是看到他扒拉烂菜叶子吃了。 长年累月的杀手生涯早就磨灭了九月的人性良知和同情心,更何况家宝这样的人,本来就该死。 纪意卿则是面对这种搜刮民脂民膏尸位素餐的贪官没有任何的同情心。 家宝就是当着两人的面吃屎九月都怕不够新鲜他吃不过瘾。 这样的人千刀万剐都不为过,如今不过是善恶有报罢了。 没过一会儿就看到那天跟着芸娘来的管家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任劳任怨的将家宝给弄走了。 但县令痴傻的消息还是如蝗虫过境,不过几刻钟,整个清水县的百姓都知道了。 纪意卿再度扬起马鞭,想着九月说的关于芸娘倒台的话,想来九月做了什么,让芸娘没法作威作福,甚至自顾不暇。 知府那不会再给家宝任何庇护,不然这节骨眼,家宝是万万不可能用这般痴傻的模样跑到这里来的。 关于家宝的事情终于彻底的落下了帷幕。 纪意卿长出了一口气,再次觉得自己的力量还是太过于渺小了,一个小小的县令兄弟二人用了这么多年都没法将他拉下台。 而九月来此不过几个月,一环扣一环,一套接一套的,家宝彻底倒了。 还了清水县一片海晏方平,出了城,纪意卿扭头看向九月:“我替清水县的百姓谢谢你。” 九月疑惑的嗯了一声。 纪意卿却没有再说什么,不管在外人的眼里九月多么的残忍嗜杀,但在纪意卿的眼里,九月就是爱恨分明,妥妥的大好人。 第51章 二嫂 马车颠簸在乡间路上,九月被颠簸得再次决定只要纪意卿或者纪朝眠考上了。 她一定一定要离开乡下,这地儿真不是她待得下去的啊。 这也是九月到现在没有想要盖房子的意思,主要是一旦纪意卿和纪朝眠不论他俩谁考上了。 他们都是要离开这里的。 与其盖个青砖大瓦房不知道便宜了谁,九月宁愿忍受几个月的不适,她的银子也来之不易的好么? 说话间马车就到了纪家的门口,纪家在村尾的位置,自从买了马车,他们就习惯从村外绕过去了。 村里的人都嘴碎,要是看到九月见天的买好东西回来,还不知道怎么说九月如何败家呢? 再以九月的暴躁性子,那些敢说她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晚上都得睁着两只眼睛睡觉,不然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一命呜呼了。 纪意卿下了马车,转身就伸手想要去扶九月,孰料九月手掌撑在车架上,蹦了一下直接就跳了下来。 纪意卿的手尴尬的伸在半空,而后尴尬的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假意头发乱了。 没法子,九月的样貌和体型实在是太具有迷惑性了,小小巧巧的一个,任谁也看不出她的盖世武功和心狠手辣。 纪家人老早的就听到了马蹄的声音,沈梅刚撩开车帘,院门砰的一声就被打开了。 门内小牛犊似的冲出来一个身穿书生袍的小子,怒气冲冲的看着纪意卿:“纪意卿,你把我爹怎么了?” 纪意卿眉头一蹙:“纪唯州,你在学堂都学了些什么?见到人不会喊么?礼仪都学到哪里去了?我是你二哥!” 九月挑眉,纪唯州?纪大江的儿子,十四岁的少年如今正值长身体的时候,白白胖胖的小子看起来吃得颇好。 纪唯州作为纪大江唯一的一个儿子,本就受宠,更何况,旁人都怕纪意卿和纪朝眠,他不怕。 倒不是说不怕,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纪意卿和纪朝眠不和小孩子计较,有什么阴谋诡计都使在了大人的身上。 所以啊,还是没有遭过社会的毒打。 这被纪意卿一说,一双牛眼睛瞪得大大的:“你到底把我爹怎么了?” 鬼知道他回来看到他爹躺在床上,除了会眨眼睛,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时候有多么的愤怒。 再听他娘话里话外的千万不要惹大房尤其是他二哥新娶的娘子的时候,就直接把他爹如今的惨状给归到了纪意卿的身上。 毕竟纪朝眠是个瘸子了。 纪意卿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见纪唯州扭头就冲着九月去了,毕竟九月看起来小小的一个,和他的个子只高了一点,又瘦。 李小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失声道:“唯州,不可!” 院内的纪家人一看纪唯州的样子,一个个的都站了起来,惊恐的看向了纪唯州。 谁知,纪唯州压根没有近到九月的身,就被九月一脚踹进了院子里,骨碌碌的还转了好几圈。 跟在后面本想也给九月一个下马威的纪舟野和纪晚桥愣在原地,脑子里不自觉的就想起了,刚到家他们爹耳提面命的说千万千万不要惹纪家大房纪意卿的娘子,他们的二嫂。 他们还想着一个小娘子,能有什么手段,竟然把他们爹都给吓成了这样。 再看家里多了的好东西,知道是九月弄回来的,都多了点心思,只是还没有来得及付出行动。 好嘛,九月回来就先给了纪唯州一脚。 那细得跟竹竿似的一脚,竟然直接把最胖的纪唯州给踹进了院子,还滚了几圈。 九月嘴角噙着抹笑意,缓缓的走进屋子里,李小草扑到纪唯州的身上:“儿啊,你有没有事?” 好在这会村子里都没有什么人,都去地里忙碌去了,不然就冲九月刚刚的那一脚,至少得引来千百八个目击证人。 刚进院子,看到站在纪大湖身后,那两个高壮的小子,也不知道这纪家人都怎么长的,男的一个个都高壮得不像样。 纪舟野和纪晚桥不知怎的,对上九月别说要找她麻烦了,就是对上她的眼睛都不自觉的打冷颤。 九月走到纪唯州的身边,纪唯州被踢了一脚踢懵了,这会缓过劲来只觉得五脏六腑移位一般的疼。 九月居高临下的看着纪唯州:“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李小草直接给九月跪下来了,砰砰砰的就给九月磕头:“孩子还小,九月,别和他一般见识。” 纪唯州到底是小孩心性,看他娘一个长辈竟然给九月跪下还磕头,这可是大逆不道,嘴巴一张就要开口。 啪的一声,九月许久不曾扇人巴掌了,毕竟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扇巴掌她手也疼。 纪唯州闷哼一声,直接被扇翻在地上,嘴巴一张就吐了一口血,甚至还有牙齿混在里面。 李小草都要疯了,二房的人最是趋利避害,没看那两都已经没动静了么? 只有纪唯州被他爹纪大江带得无法无天。 九月蹲在地上,看着纪唯州,不过一脚加一巴掌,纪唯州已经懂得了九月下手的力道有多狠。 九月单手掐着纪唯州的下巴:“你爹呢,是我弄的。” 纪唯州条件反射的就想瞪九月,又怂唧唧的不敢,九月嘴角带着笑:“想知道我是怎么弄的么?” 李小草想去拉纪唯州,又不敢,只能不停的在一边求九月。 九月站起身,直接把纪唯州给踢翻,纪唯州到底还小,哪受得住九月一脚,直接被踢得翻在地上趴着。 九月踩在纪唯州的背上,手直接摸到了纪唯州的脊骨,狠命一抓,纪唯州惨叫了一声,然后就听见九月像是罗刹一般的低语:“你要试试么?” 纪唯州拼命的摇头:“二嫂我错了,二嫂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九月嗤笑一声,放开纪唯州,拍拍手把脚给放了下来。 纪唯州劫后余生一般的往后缩,再看九月哪还有耀武扬威的样子。 九月的目光扫过没见过的两个小伙子,沈梅连忙扯着纪舟野和纪晚桥:“快,快喊二嫂,这是你们二哥新娶的娘子,九月,是你们的二嫂。” 第52章 昧昧我思之 纪舟野和纪晚桥都被九月刚刚抓纪唯州脊背的那一手给震到了,不自觉的就咽了咽口水。 连忙喊了一声:“二嫂。” 九月睨了一眼:“把马车里的东西卸下来。” 纪大海和苏若长出一口气,知道这是九月要给这三的下马威,不会真对他们出手。 让他们搬东西,就是这事过去了,连忙招呼人去搬东西。 娘哎,这要是每天来一趟,他们哪受得了这个啊? 九月躺在纪大海找木匠给她专门做的躺椅上,摇摇晃晃的看着纪家人忙碌。 让她干活? 抱歉,没人敢。 胡春花和纪山都老实了不少。 眼看东西都弄完了,李小草连忙给纪唯州打水洗脸和把衣服弄干净:“你怎么不听娘说的,娘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么?千万千万不要惹你二嫂。” 纪唯州恶狠狠的想要放狠话,余光看到躺在房檐下的九月,想起刚刚那痛彻心扉的感觉,又不敢回嘴了。 “爹他……” 李小草的手一顿,纪大江是罪有应得,但这话他怎么告诉纪唯州? 不过九月丝毫没有家丑不可外扬的自觉,更何况在场的都是自家人。 看几人把东西给弄完了,九月直接喊了一声:“纪意卿,去把大哥弄出来,扶着站一会儿。”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纪朝眠已经可以站了,但仅仅只能站一瞬,需要人扶着能多站一会儿。 但也不敢让他站太久。 纪意卿本想和几个堂弟说几句,看九月这意思,是要自己来了。 不再多话,转身就进了纪意卿的屋子。 九月乐呵呵的,看纪舟野和纪晚桥要窝进屋子里去了,直接道:“三弟!” 纪舟野身子僵了一下,转过身来:“二嫂!” “去把堂屋的桌子搬到院子里来。” 纪舟野疑惑的看向九月,纪大湖直接拍了一下纪舟野的肩膀:“你二嫂让你干什么就快干什么,别多嘴。” 多嘴不是死就是挨打,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好啊。 纪舟野哦了一声,不知道九月要干嘛,但还是进了堂屋。 “四弟!” 纪晚桥到底要小几岁,虽然在外面充老大,但面对九月竟然脚打颤:“二……二嫂。” “拿笔墨纸砚出来。” 众人都不知道要干什么?但还是一边去找自己的事情做,一边关注着院子里的几人。 “五弟!” 纪唯州条件反射的站直身子,觉得自己的背疼:“二……二嫂。” “把凳子搬出来,你们兄弟三人一人一根。” 待笔墨纸砚准备好,兄弟三人排排站在桌子边上。 九月扬扬下巴:“一人坐一处,既然你们在书院读书,花用了那么些银子读书要参加科举,正好我考考你们。” “考……考什么?二嫂。”纪舟野到底大些,而且看九月好像也不是故意要为难他们的意思。 九月站起身,三人麻溜的坐到了凳子上:“还能考什么?当然是考你们功课了。” 三人同时出了一口气,大概是以为九月就是一个捡来的孤女,能有什么学问,左不过是几句《百家姓》《千字文》一类的启蒙书籍。 九月看三人都准备好了,直接道:“昧昧我思之,写后一句,还有何意?” 三人执笔的手同时顿住。 纪朝眠正被纪意卿搀着站在一边,听到九月说的,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知道九月怕是真有学问的。 虽然不知道到底如何?但应该不会差吧? 李小草看到九月站到了纪唯州的身后,手都捏紧了,千万千万要答对啊。 结果就看到九月抬手给了纪唯州的后脑勺一巴掌:“昧昧我思之的后一句是哥哥我来了?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纪舟野和纪晚桥同时一顿,鬼知道他们两刚刚听到昧昧我思之的时候,脑子里也是哥哥我来了。 主要是每次参加跟着学院里那些人混的时候,总会请些楼子里的姑娘来助兴,有时候骚话一出。 好好的诗词就变得奇怪了。 纪朝眠和纪意卿同时一顿,险些被那句哥哥我来了给弄得喷出来。 纪唯州是真想不起来了。 九月知道这个朝代的人都早熟,那些大户人家,十二三岁的小子,房里都有通房了。 但九月到底是从二十二世纪来的,十二三岁,那是犯法的啊! 感觉简直是比她还要法外狂徒的。 尤其是站到了三人的身后,三人身上若有似无的胭脂味道,味道虽然浅淡,但九月还是感觉自己被熏得头晕脑胀的。 纪唯州鼓足勇气:“童生只考《四书》《五经》的背诵写作和理解。” 九月哦了一声:“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只看《四书》《五经》,不看其它,不用写八股文,试帖诗,经纶,律赋,策论了?” 纪舟野和纪晚桥手抖了一下,一滴墨直接浸透了纸张。 九月抬眸看了两人一眼:“你们也是?” 纪舟野不敢说是,纪晚桥不敢说不是。 九月啧了一声:“读了几年,连这点都不知道?” 三人低着头不敢说话,胡春花压根听不懂九月说的叽里呱啦的是什么东西? 但三人那明显心虚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他们不是说书院的夫子常夸他们么?说他们学得好,说他们是文曲星转世么? 九月眼睛一个一个的扫过,就知道这三滚犊子玩意儿读书不成怕是在县城里吃喝玩乐去了吧。 “身上胭脂味可重,你们到底是去书院吃喝玩乐去了,还是去读书去了?” 沈梅和李小草对视一眼,皆是满眼的不可思议,毕竟在她们的眼里,自己的孩子可乖了。 三人不敢说话,九月一拍桌子:“说啊!我已经问过我娘了,你们每每回来要银子,都是几百文几百文的要,银子都花用在了哪里?书读得到底如何?” 纪舟野咽了咽口水:“旬休前书院考校了我们的功课。” 九月似笑非笑的看着纪舟野:“多少名?” 纪舟野忙道:“我……我在丁班,考了一百一十一名。” “书院多少人?” 纪舟野不回答了,纪意卿在旁说道:“枫山书院每旬考校除却科举班的二十名不参与排名外,共二百七十一名学子。” 第53章 现世报 九月直接嗤笑出声:“一共就两百多名,考个一百多名就觉得自己文曲星转世了?” “这还只是一个书院的排名,还没有算上其它的书院,还有家中请有西席的,在一些德高望重夫子那里学习的。” 三人被训了个脸通红。 “要照你们三个这成绩,别说考秀才了,怕是童生都难吧。” 胡春花在一边嘴巴一张一张的,纪舟野嘴巴可甜,每次回来同她要银子的时候就说什么,将来当大官,到时候给她请封诰命。 结果九月的意思是,他们甚至连童生都考不上? 九月嘴角都抽了抽,她是觉得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但也不能把鸡蛋放在破篮子里啊。 要知道在基地,他们是不考文化课,但只要有排名的东西,不管是杀人数量,刺杀方式,狙击,负重…… 只要有排名,九月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别看她小小一个,有大力气不说,身法厉害,行踪诡秘,手段狠辣。 不然也不会一跃成为整个暗月组织的第一名,世界闻名的杀手。 看这三个玩意儿连恨铁不成钢都没了。 沈梅和李小草一看九月那样子就知道九月这是要放弃这三人了。 沈梅冲上去,护在两个孩子的面前:“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下一次旬休绝对不会这样了,考前五十,给他们一次机会?” 纪舟野和纪晚桥失声大叫:“娘!” 李小草也扒拉着纪唯州:“九月,再……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纪舟野和纪晚桥虽然领教到了九月的手段有点残忍,但到底没有亲眼看见她杀人,看沈梅张口就是前五十。 他们哪做得到啊? 九月抬眸,嘴角缓缓的,缓缓的扬起一个笑,看得几人不自觉的打冷颤,艰难的咽了咽口水。 “好说好说,一个月前五十怕是有点困难。” 沈梅和李小草一时不敢接话,九月从包里拿出拿出一个瓶子:“一人一粒,吃了吧。” 纪舟野比纪意卿只矮一点点,这会看一家人被九月治得死死的,终归是愤怒压过了恐惧。 啪的拍了一下桌子:“你太过分了!” 九月扬起的嘴角未落,只淡淡的看着纪舟野:“看样子纪大江的下场,还让你们不够警醒是么?” 纪唯州猛的抬头:“我……我爹他……” 九月定定的看着纪舟野,嘴里却在回答纪唯州的话:“是我,从今往后,纪大江一辈子都不要想站得起来,说不了话,动不了,和废人无异。” 纪舟野身子颤了一下,沈梅连忙把桌上的药瓶拿过来:“这是什么药啊?” 九月张开自己的手,在那看着自己修整得十分整齐的指甲:“还能是什么药,毒药呗。” 沈梅猛的把药瓶放在桌上:“九月,这……这可使不得,这毒药哪能随便吃呢?” 纪晚桥却是直接把药瓶拿过来,直接吞了一粒到肚子里,九月懒懒的掀了掀眼皮,倒是个有魄力的。 这点魄力拿去读书,怎么还可能会读不下去?考不上呢? 沈梅失声尖叫:“晚桥!” 纪晚桥虽然比纪舟野小几岁,但却比纪舟野识时务,没看向来在家里作威作福的阿奶和爷都颤颤巍巍的站在一边。 家里青壮年有,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敢反驳这个二嫂的话。 想来他们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家里人被整治了不止一次,更何况,纪大江的惨状还在那摆着。 不吃可能么? 就看她刚刚踢纪唯州的那一脚,就该知道九月不是个什么善茬,更何况还听说这个二嫂去县城里给人治病什么的。 再结合纪大湖声音发着抖的和他说的话,他不会像他哥一样认不清现实。 吃完了就看着九月:“我会努力读书的。” 九月挑挑眉:“可。” 纪舟野和纪唯州对视一眼,尤其是三人回来就看到了躺在床上跟个活死人一般的纪大江。 总觉得要是不听,那下一个就是他们了。 沈梅和李小草还想再劝,但九月说一不二的霸道性子也让他们知道劝了也没用。 “三个月吃一次解药。” “好。” 九月乐呵呵的:“其实你们可以选择不读书啊,我这人吧,向来好说话,只要有用且听话的,我就愿意用着,绝不会亏待人的,纪舟野,看看你娘身上穿的戴的,可比一般人穿得好多了。” “再看看你们家这一大家子,只要有用又听话,什么好东西没得享受呢?” 九月只这般说,但若是谁敢说不读了,让她想要仗势欺人的梦想没了,那就干脆死去吧。 三人同执书生礼:“不敢,二嫂,我们定当好好读书。” 三人哪敢说什么其它的?没看瘸腿的纪朝眠腿治好都要他读书么? 就知道这二嫂怕是要他们非要考上不可了。 “明年考过以后,最多再给你们三年的时间,我不养吃白饭的。” “听二嫂的。” 话说完了,纪晚桥和纪舟野捧着笔墨纸砚回了屋,纪舟野是纪大湖和沈梅的第一个孩子,自然是宠得过一些。 所以直接尾随着纪晚桥就进了屋,抬手就是一拳,恶狠狠的看着纪晚桥:“你为什么要吃那个药!” 纪晚桥抬手擦了一下自己的嘴角,看白痴一样的看着纪舟野:“不吃难道就能够活下来了?” “那我们现在和死了又有何区别?”纪舟野气得吭哧吭哧的直喘粗气。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看那二嫂可不是个什么好人,没看纪唯州差点被卸了么?” 纪舟野咽了咽口水,又想起九月一脚把纪唯州踢翻又踩着人的狠辣模样了。 “不知道纪意卿是不是疯了,往家娶了这么一个罗刹。” 纪晚桥都不稀得和纪舟野说话了,纪舟野如今正是青壮年的时期,每每拿了银子就到花楼去了。 哪还记得读书? 所以感觉这人脑子都已经不灵活了。 刚刚纪大湖明明就把九月的来历说了的,偏偏纪舟野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说过一样。 “那是阿奶给纪意卿娶的冲喜娘子。” 纪舟野噎住了,这就是现世报么? 第54章 纪朝眠可以走了 用了晚饭,三人再不敢多嘴的直接回房就开始念书,不念不行啊,可是关乎生死的。 纪晚桥是三人当中最聪明的一个,他和纪舟野那种精虫上脑的不一样,和他爹纪大湖一样,有点小聪明。 回来的时候他就看过家里的种种了。 新袍子,新布鞋,家里随处可见的果脯糕点,还有厨房满满当当的肉和米。 这些都是九月弄回来的,不得不说,家里还没有见过这么多的好东西。 他倒不是不读书,感觉自己就是需要有个人来鞭策着,正好这次借着毒药的事,鞭策自己了。 更何况,既然是毒药,九月敢让他们吃,就肯定会有解药,至少现在不会死。 既然九月这么想要他们读书考取功名,那他就好好读书考一个,借着读书的由头还能不干活,不做事。 家里还有新衣服供他穿,那么多的好吃的,供他吃。 先把眼前的享受了再说,待他日高中之时,就是九月的身死之日! 纪晚桥恶狠狠的想着。 殊不知还没有考上呢,就忙着到处给他家二嫂找补擦屁股,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他家二嫂弄了个九族消消乐了。 二嫂!恐怖如斯啊! 真不是九月冤大头一般的要供纪家人读书,实在是九月太知道古代独木难支的难处了。 尤其是当官的,独木更是难支,没看那些当官的,都像是参天大树一般,枝桠繁茂么? 再看不过是一个小小知府的宠妾就敢给她气受了,九月这人什么都可以受,就是不能受气。 让她受气她非鱼死网破不可。 所以她要让更多的纪家人当官,这样她就可以不用受气,就可以耀武扬威了。 更何况她现在到底是纪家的宗妇,只要她一日在纪家,就逃不脱这个点,想想都觉得气! 想她九月在暗月,那谁不捧着供着,毕竟他们不敢杀的人她敢,他们不敢去的地方,她敢。 就冲着这一点,基地的领头人也不会因为九月的一些小脾气而给九月气受。 当然了,就算是现在,九月也是不受气的。 芸娘听着管家报回来的消息心如死灰:“你……你说什么?” 管家也没想到不过去清水县一个来月,再回知府宅子,知府府里已经变天了,别说芸娘没有容身之处了。 连带着他也快没有容身之处了。 此刻听见芸娘的话,暗暗的啐了一声,只道自己当初鼠目寸光,早早的就站在了芸娘这一边,现在真真是骑虎难下了。 “那九月大夫确实是把县令给治好了,能走能跳能吃能睡,就是痴傻了,还被他偷跑出去,让整个清水县的百姓看了个遍。” 管家看了看芸娘,哀叹一声,想当初这院子何等的奢华,这才短短一个来月,院子里的好些东西都被人搜刮干净了。 没有宠爱的妾就是这般,像是被遗忘到尘埃的淤泥,连半点翻身的可能性都没有。 芸娘的指甲都快要陷进肉里了。 “还有,那李县丞的任命已经下来了,正式成为了清水县的县令!” 啪的一声,芸娘的指甲直接被自己给掰断了,一只手血淋淋,偏偏芸娘像是感觉不到疼一般。 “怎……怎会如此?” 管家苦口婆心道:“芸姨娘,您这到底是怎么了?”想起回来的时候府里那些人对他的冷嘲热讽。 管家在府里因为芸娘受宠被人恭维惯了,何曾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偏偏他连处置下人都不敢。 毕竟敢对他冷嘲热讽的几个下人,不是知府夫人的下人,就是那受宠姨娘的。 只要他胆敢打发一个,芸娘立刻就会受到牵连。 芸娘如何说?对着一个男人,她怎么可能说,她是知府的女人,她怎么敢说? 她怎么敢告诉外人,她因为每次行房会发出异味引得知府不喜,这岂不是要她被人笑掉大牙么? 芸娘擦了擦指尖的血,想不通,也完全想不到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早知道……早知道就不吃那些保持身材的药了。 当初为了争宠,拼命的吃些保持身材的药。 只想着把眼前的利益抓住,伤了身子没法有孕。 想到那些吃了可以保持身材,还能够让自己身上时不时的有异香的药。 芸娘心如死灰的坐在凳子上,难道是那些药吃多了的反噬么? “我……我……”芸娘狠了狠心:“你去替我寻个大夫来。” 管家并不知道芸娘到底是怎么失宠的,听到芸娘说大夫,还以为芸娘是得了什么顽疾? “什么大夫?” 芸娘的脸色有些灰败,府城的大夫能请来的她早就请来了,但是都没有用,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了? “我……”芸娘哀叹一声,竟是急急的气晕了过去。 管家大喊一声,急忙让婆子去请大夫来。 那知府夫人一听芸娘被气晕了过去,直接笑出声来,多年来在芸娘那受得气终是吐了出来。 娇媚漂亮的姨娘多得是,只要知府一日不去她那,她就一辈子都不要再想起得来了。 …… 九月搓着药丸,看着院子里的纪朝眠杵着拐杖在那走路。 家里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去地里忙活去了,这两天就要种麦,那可是一年的生计,是大事。 除了被留下来打猪草鸡草,洗衣做饭的纪有琴,其余人全部都上了,连带着纪意卿都去了。 看纪朝眠走得满头大汗,九月手里搓着药丸走出去:“行了,就走这么点,别太急了,不然得不偿失。” 纪朝眠答应一声,纪有琴扔掉宰猪草的刀连忙去扶纪朝眠。 “没事,大哥不累。”纪朝眠心头一片火热,能够再次站起来,再受多少苦他都不觉得苦。 纪有琴泪汪汪的看着纪朝眠,想起今日九月扔拐杖给大哥的样子。 再想起大哥站起来的样子,心头压得那股郁郁之气全然消散,擦着围裙走到九月身边,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九月:“二嫂,中午可有想吃的?我同二婶学了好几道菜,都弄得可好吃了。” 第55章 村中流言 九月脑子发木,想说随便,天天的想吃什么,她又不是饭桶,只是偶尔会有想吃的罢了。 没说话,纪有琴眼观鼻观心的自顾自点头:“我知道了,我看着弄。” 九月点头。 农忙时节基本上是吃三顿,也有只吃两顿的,平常吃三顿。 但九月历来就是吃的三顿,更别说她一大早的就起来练武什么的,吃两顿干脆饿死她好了。 眼看天色渐晚,田间地头的农人三三两两的往回走,也有那想尽早忙完自家地头的活计,然后出去打上几天短工的汉子还在披星戴月的干活。 用过饭,众人洗漱后也没什么心情再做别的,一个接一个的回房休息。 纪有琴把温水打好,纪朝眠现在基本上可以生活自理,不用人再伺候了,就是这点小小的要求,一开始也是不能满足的。 谢过妹妹以后自顾自的给自己擦脸,纪有琴站在原地搓着衣摆,纪朝眠巾布离了脸,看见纪有琴还站在那。 “我自己可以倒水。” 纪有琴一愣,连忙摆手:“大哥,我是有话要说。” 纪朝眠把巾布放在盆里:“怎么了?” 纪有琴略有些愤愤不平:“还能怎么?还不是村里那些碎嘴子。” 纪朝眠一想就知道村里那些人约莫是在讲纪意卿和九月了。 纪意卿和他脸没有毁的时候,村里还是蛮多人上门来说亲的。 但胡春花自觉要拿捏家里人,所以要求很过分,什么女方要陪嫁多少多少,生生把兄弟俩的婚事给耽搁了下来。 好在纪朝眠和纪意卿本就没准备那么早成婚,最迟也要考上秀才,这样也好有更多的话语权。 没看愿意给高额嫁妆的都是些什么人,那样子的搅家精娶回家,怕是更不得安宁了。 后来两人一个毁了腿,一个毁了脸,直接就没人上门来说了。 这本来是好事,谁知道纪意卿现在脸又好了,不仅好了,还有要继续读书的意思。 那些心里有花花心思的人就又活泛起来了。 看纪意卿娶了妻,尤其是听说九月还是个孤女,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就觉得纪意卿亏大了。 个个都恨不得纪意卿把九月给休了好娶自家的姑娘。 这农忙家家户户但凡算个人的,能干活的都去干活了。 九月连家里的地在哪里都不知道,那话可不说得更难听了么? “别担心,你二哥会处理好的。” 纪有琴揪着衣摆:“我就是觉得二嫂好不值得,她给你和二哥治病,让你能站起来,让二哥的脸好了,医术那么好,这些人怎么尽盯着人家家里的事看。” 纪朝眠笑了一声,这要怎么说,还不是看纪意卿如今又有前程了么? 尤其是大家都是泥腿子,觉得不能下地,不干活的就是又懒又好吃的,什么说着九月不行。 “我看二哥把几个说得过分的悄悄的收拾了。” 纪朝眠想起自家弟弟那个性子,认准了就是谁来说都没用,不打是不可能的。 “爹娘担心那些人在背后嚼舌根被二嫂听到,到时候二嫂发火,就说二嫂医术很好,给你治腿呢。” 纪朝眠眼睛眯了眯,爹娘给九月造势没有问题,就怕这些人到时候有点什么伤风感冒的就上门来找九月。 九月不是救世主,救人全凭自己高不高兴。 万一有人找上门来,到时候九月一个不高兴把人轰出去或者打一顿可就得不偿失了。 “知道了,我会和爹娘说的。” 纪有琴嗯嗯两声点点头:“二嫂医术那么好,可不是什么头疼脑热的就给治的,别到时候上门来了,二嫂不给治又在外面乱说,平白坏了二嫂的名声。” 纪朝眠垂眸看着自家小妹,这一个多月的好生活,原本蜡黄枯瘦的小脸如今长了些肉,衬得纪有琴越发的靓丽。 这些都是九月带来的,身为大哥,纪朝眠打心底里感谢九月,哪怕九月做的一些事实在是荒唐。 纪朝眠也没像纪大湖他们那些人一样惧怕九月,反倒觉得九月一个孤女,能在这世道有自己安身立命的本事。 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 看纪有琴讲起九月就亮晶晶的双眼,笑道:“你很喜欢你二嫂?” 纪有琴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喜欢,很喜欢!自从二嫂来了,阿奶和爷就不能再给我们脸色看了,二叔二婶三叔三婶他们也不敢欺负爹娘了。” “吃得饱,穿得好,还有小零嘴吃,都是二嫂来了以后有的。” “还有你的腿二嫂也说能好,还有二哥的脸,这些都是二嫂的功劳。” 纪朝眠揉了一把纪有琴略有些枯黄的头发,如今摸着倒是柔顺了不少:“那就好好感谢你二嫂,别管外面的人说什么。” 纪有琴点点头,她就是去洗衣服的时候听到村里那些婆子小媳妇,在那说九月的坏话。 她们懂什么?会种地会洗衣做饭很了不起么? 她二嫂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一手医术出神入化,才不是她们能比的呢。 纪朝眠关上门,爹娘的好意他懂,怕外人那么说败坏了九月的名声。 但是说九月的医术,尤其是最近他们家穿衣吃食都提高了好大一截。 这些都是九月来了以后才有的,就怕有心人会觉得他们家家底好,惹来村子里或者县城里的混混。 九月不怕,所以半点没有想过遮掩,但苍蝇老是来嗡嗡嗡的也是烦人。 看样子还是要和纪意卿商量一下,这件事怎么办? 纪家村到底不算是小村子,一个村子里一千多人,真被人惦记上也实在是烦人。 这边九月把纪意卿脸上的药膜刮干净。 纪意卿仰着脸乖乖的坐在床边,因为他个子高,坐下来也只比九月矮那么一点点。 油灯噼里啪啦的响了一声,九月把巾布丢盆里,复又转过身,纪意卿正要站起来,看九月又扭脸转过头来。 连忙乖觉的坐了回去。 九月借着油灯的灯光轻轻的掐住纪意卿的下巴。 瞬间,纪意卿的呼吸都停了,憋着口气生怕冒犯了九月。 第56章 舒服吗? 指腹轻轻刮过本来略略有些梗手的左脸,激荡起一片不为人知的悸动。 九月的手指在纪意卿的脸颊上拂过,纪意卿死死的抿着唇不敢发出声响。 却见九月看他脸看得仔细,甚至略略倾身凑近他,呼吸浅浅扫过脸颊,带着九月身上独有的药香。 纪意卿只感觉身子都僵直了,不知何处寻来的燥热直直的涌上耳根和脸颊,蹿过头皮往下腹涌去。 瞬间,纪意卿只看得到九月那白嫩的耳垂,想要挪开脸,却被九月牢牢的抓着下巴,竟是半点都动弹不得。 有些狼狈的动了动腿。 片刻,九月站直身子:“一点都瞧不出来了,以后可以不用用药了。”说着,九月看向纪意卿。 直直撞进纪意卿情绪翻涌的双眸。 九月挑了挑眉,微微亮的油灯也没法遮挡纪意卿红得滴血的耳垂,还有那翻涌着热气的脸颊。 再看纪意卿痴痴盯着她……的脸? 九月捏着纪意卿的下巴不放,缓缓的摩挲了两下纪意卿的下巴,纪意卿竟是直接抖了一下。 九月险些失笑,喉咙有些干痒,莫名的舔了舔唇。 就见纪意卿的眸光越发暗沉,复又直勾勾的盯着她的唇? 像是呆了一般,抓着床褥的手,青筋四起。 九月瞧着纪意卿,竟隐隐的觉出点好玩的意思来,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少年,这个年纪正是热血沸腾的时候。 却又不见他有半分冒犯的举动,想来是不想唐突了她。 九月本就没有想过要委屈自己,纪意卿入了她的眼,既没有古人的迂腐,也没有觉得她手段狠辣。 明明她是武力值天花板,遇事的时候,还是会用高大的身躯挡着她。 九月只沉思了一秒,猛的凑近纪意卿,只感觉纪意卿的呼吸都重了不少。 “想亲我?” 纪意卿呆呆的看着她,没有任何的动作。 啧,九月不委屈自己,虽然算不上爱上了纪意卿,但不讨厌是真的,九月都直白的问了。 结果这人还是傻乎乎的不动。 九月再凑近,直接和纪意卿抵上了鼻子,然后就感觉纪意卿的身子又抖了一下。 “亲吧。” 纪意卿的眼睛眨得飞快,像是被九月的一句话给炸懵了,竟是半点没有反应,许是觉得在做梦一般。 明明…… 明明二人是夫妻,这些事是顺理成章的,但九月在纪意卿的眼中,竟有些神圣不可侵犯的感觉。 明明九月杀人如麻,没有同理心,也不善良,纪意卿却觉得九月的狠辣是在保护自己。 偶尔的一些小动作引得他心神激荡。 还没来得及再回想刚刚那句话是梦还是现实,就听九月啧了一声,头微微一偏,微凉的唇瓣直接压到了他的嘴上。 摸着他下巴的手缓缓顺着他的脸颊摸到了耳垂,而后扣住他的后脑勺。 唇.缝被撬开,纪意卿猛的回神,九月!九月竟然在亲他! 到底是第一次,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纪意卿瞬间反客为主,双手掐着九月的腰肢就把人提到了自己的腿上。 九月微微勾了勾唇,十分顺从的享受,双手搭在纪意卿的肩膀上。 嘶…… 毫无接吻体验,纪意卿太凶了,压着她后脑勺的手片刻不放,凶狠得像是恶狼,恨不得直接把她拆吃入腹一般凶狠。 九月缓缓的后仰,又被纪意卿给压了回去,九月蹙眉,轻轻推了推纪意卿,双唇刚分开,纪意卿又急切的追吻上来。 九月嘶痛了一声,纪意卿瞬间从那汹涌的情潮中回过神来,然后就看到了九月破了的唇角。 惊慌失措的看着九月:“我……我……我……”我了半天我不是个所以然来。 给九月一种这人是不是担心她下次不给亲了。 九月坐在纪意卿的腿上,一只手慵懒的搭在纪意卿的肩膀上,另一只手顺势挠了挠纪意卿的下巴:“轻点,会疼。” 纪意卿眼眶都忍红了,看九月不像是生气的样子,轻轻的嗯了一声,九月觉得硬邦邦的坐得不舒服,挪了一下想要调整个位置。 就听纪意卿闷哼了一声,然后整张脸瞬间爆红。 “我……我……我……” 九月觉得自己再不做点什么,这人怕是会直接脸红得变成水蒸气蒸发了,头一歪又吻了上去。 像是有了经验,也可能是男人在这方面都有得天独厚的天赋,纪意卿只僵了一秒就反客为主。 倒是让九月体会到了一次什么叫被吻到腿软。 衣衫被扯得七零八落,九月半点不客气的享用自己的美食,纪意卿浑身被她摸了个遍。 眼看就要到最后一步了,纪意卿猛的埋在了九月的肩膀处:“我……我不会。” 九月意乱情迷的双眸缓缓清醒,本想笑出声,又怕打击到了这小处.男。 手往…… “没事,这次我伺候你,我找书给你看,下次再说。” …… 纪意卿打水给九月清洗,九月手撑着自己的脑袋,侧躺在床边,像是被滋润过一般媚眼如丝的看着某人给她洗手。 如果这人的脸和身上不那么红的话,九月觉得自己像个情场浪子。 撑起上半身看向纪意卿。 这会倒是觉得自己刚来的想法是不正确的,虽说身材还是那个身材,人还是那个人,但有伤痕和没有伤痕还是非常不一样的。 只觉得这人更对自己胃口了。 “舒服吗?” 轰的一下,纪意卿一个仰翻,从床边跌了下去,几乎是有些气急败坏的:“九月!”却又不敢看向九月。 九月挑眉嗯了一声。 纪意卿快要疯了,他虽也是第一次,但也察觉得到九月的青涩,明明……明明都是第一次。 为何九月就能够这么坦然,坦然就算了,还能逗他,要了命了! 噔噔噔的端着盆往外面倒水去了。 九月趴在床边把笑声都闷到了被子里,真真是太可爱了。 可爱得就很想逗,原来古代的小书生这么不经逗啊? 明明十三四岁就情窦初开了,十五六就成婚的更是数不胜数,偏偏这人就是青涩得她觉得十分的可爱。 第57章 记仇 纪意卿在外面待了好大一会,主要是这会进门不知道怎么面对九月,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看向屋子里。 看被子没有再动的迹象,轻手轻脚做贼似的进门,噗的一声就把油灯给吹了。 黑暗遮挡了他通红的脸,就听到床榻上传来一声轻笑。 纪意卿同手同脚的朝着炕上去,笑吧笑吧,黑漆漆的,我也看不见,不是在笑我。 上了床,两人一人一床薄被,已经盖了一个多月了。 本来没觉得有什么,许是今晚意外的亲密接触,纪意卿胆子大了一些。 九月从来不是那种会委屈自己的人,若是……若是半点都不喜欢他的话,一定不会主动吻他。 所以……所以九月会不会其实也是有一点喜欢他的,至少不反感他? 躺在床上深呼吸了几次,小狗似的掀开九月被子,九月闭着眼睛感觉到被子被掀开。 而后就听到了系索一声,停顿了一秒,又悉索了一声,这是纪意卿正在往九月这边挪,也怪炕实在是太宽了,两个人中间还睡得下一个人。 纪意卿真是做贼一样的,九月都快要忍不住直接用脚把人给勾过来了。 好在纪意卿终于通过他的努力钻进了九月的被窝,然后九月就听到了一声极轻的声音。 九月要被纪意卿这反差的感觉给逗弄得笑出声来了。 然后纪意卿缓缓的转身,面对着她,手试探性的往九月的身上伸,每一步都像是在提防九月暴起。 但色心还是让他在这刺激感中不断的去挑战九月的底线。 纪意卿当然知道九月的警惕性十分的好,从他掀开被子的瞬间九月怕是就醒了,但九月没有拒绝他。 然后纪意卿大手揽着九月的腰肢,直接把人叩进了怀里,满足的轻叹了一声。 九月闷在纪意卿那又硬又软的胸肌上笑得花枝乱颤,纪意卿有点不好意思。 常年用绷着的脸来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奈何在九月这都破功了。 纪意卿抱着九月就不撒手,像是抱着什么心爱的玩具,在九月的发顶蹭了蹭:“别笑了。” 九月死死抿着唇:“嗯。” 兵荒马乱但又心跳加速的一晚总算是过去了。 纪意卿从来不知道原来小姑娘抱着睡是这种感觉,又香又软。 也因为抱着九月的缘故,导致一整夜没法发挥她的豪放睡姿,但凡有一点要离开纪意卿怀里的意思,就会被拉回去,然后叩进怀里抱得更紧。 九月难得睡了一个没有武动乾坤的觉。 昨天就是播种的最后一天了,今天难得可以睡个懒觉,九月生物钟很准时。 现在早起锻炼手上脚上脚上都绑了沙袋,让苏若特意给她做的,隔一天还会特意跑一次山。 负重越野训练不能断,只有在最艰苦的环境中训练,才能不丢命,这是九月的生存法则。 刚脱离纪意卿的怀抱,九月就被抓了回去。 这人还真是黏人得紧,九月难得有了点温柔的样子,摸了摸纪意卿完好无损的脸:“我要起床啦,再抱,别逼我揍你!” 纪意卿缓缓又缓缓的收回自己的手,直挺挺的躺在床上。 九月翻身起床,半点要睡懒觉的意思都没有,看纪意卿直挺挺的样子,俯身亲了一下纪意卿的脸:“好好睡!” 然后出门洗漱去了。 纪意卿的嘴角咧到了耳根,莫名其妙的在床上抱着九月的被子扭成了一条蛆。 再是沉稳,也是被纪朝眠和爹娘护着长大的,年纪也不大,偶有一些孩子气的表现十分的正常。 就是早上看到九月的时候,莫名的就会红了耳朵。 要不是家里人都忙着自己的事,纪意卿今日怕是要出洋相的。 …… 今日王老爷那边要到纪家村来收红薯和藕,前几日忙着准备庄子来做藕粉,淀粉还有粉条什么的。 现在收回去当天就可以开始制作了,明天酒楼就可以直接上新了。 毕竟上次九月和纪意卿去和他们谈生意的时候,特意留了好几十斤成品在那,就是为了让厨子练习菜谱上的东西的。 有不懂的也欢迎随时到纪家村来问。 这段时间九月被村里那些人说又懒又馋不做事什么的,纪意卿全部都记了个小本本。 王生为了显得重视,这第一次收购,特意让酒楼的掌柜来了纪家村。 纪意卿前两日就和村长说了,这是惠及整个村子的事,村长自是喜不自胜的就去通知了。 王生本来是准备第一次先收个五千斤,但让几个酒楼掌柜和粮铺掌柜的吃了新做的这些。 个个都觉得十分的新奇,觉得五千斤的红薯最后制作出来的成品肯定不够卖。 干脆直接上两万斤。 反正手底下做事的人多,红薯收回去也放得了好几天,再说还专门找木匠弄了个九月给他画的擦子,制作起来更是事半功倍。 一旦制成成品,放一年都不是问题。 纪意卿直接在村长家收的,九月不喜欢喧闹,要是去纪家,九月怕是会心情不好。 村里人大部分都种完小麦了,这会有拉着板车的,挑着扁担的,家家户户都朝着村长那里去。 村长帮忙登记,掌柜的在那看红薯的品相,要是有以次充好的,下次也不会再合作了,反正红薯价贱。 一斤(十六两)一文钱,这个价格到哪都买得到,之所以来纪家村也是看在纪意卿和九月的面子上。 村长一开始就告诉了村子里的人。 纪意卿看了几眼排队的人群,点出了几个农妇:“你们回去,不收你们的。” 几个农妇对视了一眼,眼珠子一骨碌,张嘴就要开骂,凭什么不收他们的? 纪意卿冷冷的瞥过去一眼:“这生意是因为有九月才能做的。” 几个人瞬间哑声,有和他们不对付在后面偷笑,这几人就是十分看不惯九月不去下地的。 想着都是做媳妇的,凭什么九月一个捡来冲喜的孤女,什么事都不做。 不过是眼红嫉妒羡慕罢了,还有嘴碎的说九月怕是勾人得很巴拉巴拉的。 反正村里人说得都离谱,但纪意卿记仇,说不要他们的就是不要的。 纪意卿丝毫不在意他们会说他什么,他名声好,这次又特意给纪家村带来王家的大客户。 以后红薯和藕都有了销路,村里说他不好的也就这几个嘴碎的,他完全不在意。 第58章 纪意卿给九月出气 几个农妇眼看没人帮腔,瞬时就哭天喊地的要抹泪,大腿拍得啪啪作响。 “二娃,你这是要逼我们去死啊!” “凭什么大家的都收,就是不收我们的?你以为你是谁?难道你还做得了王老爷的主?” 几个农妇妄图高高的架起纪意卿,让王老爷瞧瞧,这纪意卿拿着鸡毛当令箭。 但那掌柜的扫过那几个农妇,默不作声的冷笑一声。 要知道来前自家老爷千叮咛万嘱咐让好好的对待纪意卿和九月,他们手上多的是好东西,万万不可得罪了。 不过是收个红薯,几百文的事。 再说了,一个纪家村,两万斤红薯才买了收成的多少,若不是纪意卿一开始就订好了每家每户的量。 这些人能把自家几千斤的红薯全部搬来。 不过是不要这几家的,肯定多的是人愿意卖,又不是收不齐,掌柜的才不可能会得罪纪意卿呢。 “我家老爷说了,一切都听纪公子的。” 几个农妇的声音戛然而止,不知道纪意卿是什么时候搭上王老爷的。 离纪家近的几家倒是隐隐约约猜到了一些,没听纪大海和苏若说么? 那纪意卿娶回来的冲喜娘子医术了得,那王家公子好像就是被那冲喜娘子给治好的。 治好了不说,王家还送了多少好东西,那整整一马车的好东西啊。 人不捧着九月,难道还听你一个只会嚼舌根的农妇的? 真是不知所谓。 在场不少人暗自庆幸没有跟着这些人在后面说九月的坏话,想不到这纪意卿看起来是个翩翩公子。 却还是个护妻的。 纪意卿要名声不假,但若是因为要名声而让九月遭受无妄之灾,那是万万不能够的。 那些话粗鄙得纪意卿连重复都不想重复,九月别说是不干活了,就她为纪家做的事,为他们兄弟俩治腿。 就是把她供起来都不为过。 纪意卿有的是法子收拾他们,但一次两次的好收拾,次数多了就跟苍蝇似的惹人厌烦。 纪意卿就是要让村民们明明白白的知道。 他们之所以能够卖出这些红薯,能为家里添点银钱,那都是托了九月的福。 要知道红薯虽然产量高,但卖不出去,放在地窖它也就是红薯,根本就不会变成钱! “我在这也不瞒大家,大家的红薯和藕之所以能够卖得出去,完全是因为我家九月,是她特意让王老爷先买我们纪家村的,要知道清水县十几个村子,家家户户有多少红薯和藕我相信大家都是知道的。” “王老爷也不是什么冤大头,他要得多,不会没有人用低于一文钱一斤的价格卖给他,王老爷看的都是九月的面子。” 其它的村民一听,这一想立刻就想明白了。 红薯本来就不值钱,一文钱一斤有人买,但是他们有时候背去县城,一文钱一斤半有时候也只能捏着鼻子卖了。 这在村里,他们不用大老远的拉去县城不说,还能够用一文钱一斤的价格卖给王老爷。 原来这都是九月的功劳啊。 这几个爱嚼舌根的泼妇,还要在背后说人家的坏话,活该人不买你们的红薯。 立刻就有上道的村民对着纪意卿道:“二娃啊,帮我们和九月说声谢谢!” 纪意卿微微勾唇:“好说。” 大家七嘴八舌的在那说谢谢九月,几个农妇的声音立刻被盖了下去,有几个排在后面的,更是直接把这几个爱嚼舌根的农妇拉出队伍。 他们不卖正好,他们可以多卖几十斤,几十斤就是几十文钱呢。 今年正好红薯大丰收,丰收就意味着价格更便宜。 几十文买点肉,多买两斤糙米什么的填饱肚子不香么? 红薯便宜,吃多了胀肚子还容易噎食,不到万不得已,大家都是不愿意吃红薯的,但是又没有办法。 红薯产量高啊。 哪家不是收了几千斤。 今日一遭,也是让大家明白,九月不做事又如何?她能够为村民做事,惠及村民就够了。 掌柜的拉走了好几车红薯,这早上收完下午就可以开始制作,动作快点明日就可以开始卖了。 多卖一天可就多卖一天的钱。 纪意卿忙活完直接回家,路上看到那几家嚼舌根的农妇被家里男人扯着来到纪家。 纪意卿蹙了蹙眉头,没让几人进院子。 九月心大,也不和村里人打交道,所以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人嚼她舌根的事。 这些人上门去,虽说是道歉,但也平白的给九月添堵。 纪意卿冷眼看着几人,没说什么,但表达的意思很是明确,就是再听到一次,可就不是不买他们的红薯这么简单了。 几个大男人立刻连连称是,这次的红薯没卖出去。 这几个农妇回去还不知道怎么被骂呢,只能期盼下次了。 做人就是要谨言慎行,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你在什么不经意的时候就得罪人了。 …… 用了午饭,九月在院子里教纪朝眠康复训练。 纪朝眠练得满头大汗,但就算这样,丢掉拐杖能够走一步两步对于纪朝眠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喜事了。 更别说,现在九月给家里买了不少书,纪朝眠和纪意卿现在每日没有其它事情做的时候,一直都在读书。 九月虎视眈眈的看着,两人都不自觉的更加用功。 说话间,就听到了院子外哭天抹泪的声音,纪意卿和九月对视一眼。 九月很是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她是真的不能理解那种动不动就哭天抹泪的人,哭若是有用,那岂不是这世上就没有值得难过纠结的事情了? “又怎么了这是?” 纪意卿放下书本站起身:“我去看看。”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了有人在喊:“二娃子!” 九月噗的一声笑出声来,她是真的觉得纪意卿这个二娃子很好笑,人高马大一小伙子,被人叫二娃子。 纪意卿扭头看了一眼九月,不知道九月在笑什么? 因为就单单二娃这个称呼,整个村子里不说有一百,五十是有的,毕竟家家户户也不止是生一个不是。 第59章 九月给村民治手 院外村长儿媳妇抱着自己小儿子跌跌撞撞哭哭啼啼的往纪家跑来。 途中遇到不少村民,看村长儿媳妇抱着孩子,那孩子手耷拉在一边,竟是哭都哭不出声来了。 老陈头,也就是村里的赤脚大夫,其实说是大夫也不尽然,不过是小的时候跟着道观里的道士学了几招。 然后就一直靠着这个谋生,自觉自己是个大夫了,就有些瞧不上村里人。 偏偏他自诩是大夫,村里人又不敢得罪了他,有个头疼脑热的还只能到他那里去看。 毕竟相比起城里的大夫,老陈头收得要便宜许多,有用还是有点用的,只要是小病基本上没有问题,其它的就不行了,还是只能去城里找大夫。 这不,看到村长儿媳妇抱着自己的孩子往纪家跑,连忙跟上去:“我给孩子看看!” 村长儿媳妇愣了一下,连忙拢紧孩子:“我……我……” 话还没有说完,村长儿子跑过来把孩子抱着就往纪家去了。 老陈头跟在后面:“你们年轻轻的不懂事,那纪二娃的媳妇才多大,医术能有我老头子的好?你们不让我给你儿子看,你儿子的手就得废了。” 这话刚好让开院门的纪意卿听到,身后乌泱泱的跟了一群村民。 大家这吃完饭也不好好休息,有点热闹就弄得满村都听到了。 村长儿子和村长儿媳妇也顾不得什么,抱着孩子就往院子里冲:“求求你,救救我儿子。” 老陈头趁着纪意卿不注意,直接挤进了院子里,他是听说了九月的医术好的,他就一个半吊子大夫。 家里也种了地,可以谋生,但谁会嫌银子多呢? 这九月来了,谁也说不准会不会抢了他的生意,他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九月看着院子里冲进来乌泱泱的一群人,脸都黑了,纪朝眠刚做完康复训练,听到村里人的声音,忙推开门,扶着墙往外走。 生怕九月和纪意卿被欺负。 倒是让冲进来的村民看到了纪朝眠站起来了,一个又一个的惊呼:“大娃,你竟然站起来啦!” 说话间,那村长儿媳妇就要给九月下跪,小孩子哭得都快要没声音了。 纪意卿走上前把九月挡在身后:“有什么就说话,别动不动的就跪。” 老陈头冷哼一声,也不管村长儿子是不是抱着孩子,上手就去摸孩子耷拉的手,孩子尖叫一声。 村长儿子一把将自己的儿子挪开:“你干嘛你!” 老陈头讪笑了一下,但这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脱臼,正个骨就是了,但可惜他不会正骨。 “你们啊,最好是去城里,孩子的手可耽误不得,别听风就是雨的,别什么人都当是神医!” 九月把头从纪意卿的身后探出去,纪意卿低头就看到九月毛茸茸的脑袋。 九月听到那老陈头的声音,对着纪意卿扬扬眉,纪意卿低声道:“应该是孩子的手出了什么事了。” 老陈头还在那阴阳怪气的嘲讽九月的医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更何况九月年纪小,又是个女人。 大齐女人的地位本就低,明里暗里的嘲讽让九月有些生气。 凉凉的看了一眼老陈头,老陈头正说得唾沫横飞,被九月这么一看,竟不自觉的闭上了嘴巴。 九月来到那村长儿子的身边,抬手摸了一下村长儿子怀里的小家伙,说实话,真不想上手摸。 孩子哭得也太埋汰了,脸上鼻涕口水和眼泪糊成一团,衣服上也不知道是沾得什么,黑一块黄一块的。 不过孩子也就一两岁的样子,埋汰就埋汰吧,不碰到他就成。 院子里的声音随着九月上手的瞬间就渐渐没了,都想看看纪大海和苏若夸上天的九月医术到底有多好? 九月轻轻一摸就摸出来孩子就是脱臼了,这种脱臼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九月本来就正在吃零嘴,手里还捏着片白云糕,对着村长儿子扬扬下巴:“按着他没事的那只手。” 村长儿子不自觉的被九月的气势镇住,九月让干嘛就干嘛。 九月拿着白云糕往前走了一步,小家伙目不转睛的看着九月手里的白云糕。 九月晃了晃白云糕:“想吃么?” 小家伙眼泪鼻涕晃了晃:“此……” 九月把白云糕往前递,小家伙一只手被按着,只能用自己脱臼的手往前伸,九月随后往上一转。 小家伙手一抬,直接拿住了白云糕。 九月顺势放开了白云糕,小家伙到底年纪小,立刻就捧着白云糕吃得甜。 九月拍拍手:“可以了,回去吧。” 众人:…… 你干了什么?这就可以了? 老陈头更是被九月这不合常理的治疗方式给惊呆了,一把推开前面正凑热闹的人,粗粝的大手直接上手,一把就抓住小家伙的手臂。 这才发现……竟然是真的正好了。 但明明……明明九月什么都没有干,就是给小家伙递了块白云糕。 村长儿子和儿媳妇嘴巴张得大大的,这……这样也行? 纪朝眠和纪意卿对视一眼,好吧,现在九月医术好的事情怕是怎么都瞒不住了。 就刚刚这一幕,不知道的怕是传得神乎其神。 纪意卿怕有人乱说,忙道:“这只是一种治疗方式。” 好吧,他也搞不懂为什么九月就递了一块白云糕小孩子刚刚还耷拉的手瞬间就好了,连哭都没有哭了。 九月看满院子的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大有一种她不解释就不走了的架势,难得十分好心的解释了一下。 “小孩子的骨头脆弱,刚刚应该就是脱臼了,我让孩子抬手就是在给他正骨,但你们不要胡乱尝试,毕竟孩子的骨骼走向什么的,你们不懂,我使用的治疗方法,你们就算学了,到时候也不一定能正好。” 大家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还学?他们拿什么来学?这根本就学不会好么? 村长儿子和村长儿媳妇连连道谢,村长儿媳妇从怀里掏银子:“这是诊费,也不知道够不够?” 第60章 你还记得我是谁么? 九月随意的一瞥,看到那几个铜板,虽然知道这就是村里人看病的大概诊费,但九月真不稀罕。 纪意卿在一边看到九月神思不属,大概知晓九月的意思,上前把诊费接在了手里。 不收是不可能的,不然按照村民喜欢占小便宜的作风,又看九月连诊费都不收,怕是时不时的就会来麻烦九月。 为了避免后续的麻烦,纪意卿还是顺手收下了,不管多少,只要需要花用铜钱银子的,大家就不会那么趋之若鹜。 老陈头已经被挤到后面去了,本来以为九月的医术再好能比自己好么? 但九月露这么一手,让老陈头知道,自己是万万比不上九月的,愤愤不平的离开了。 然后院子里的村民你一言我一语的直把九月给夸上了天。 九月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觉得这些人可真能说啊,她不喜欢这么嘈杂的环境,转身直接进了药房。 纪意卿在外面应付村民,纪朝眠挪着步子往自己屋里走。 不过村民现在也大概知晓了,看纪朝眠和纪意卿的样子来看,兄弟俩怕还是要参加科举的。 本来以为纪家兄弟就要沉寂了,没想到娶回个冲喜娘子还是福星,不仅治好了纪意卿的脸,连带着纪朝眠的腿也给治好了。 怎么自己就没有这个运气呢? 但大家这会已经不愿意得罪纪家人了,这一家子,读书的读书,会医术的会医术,还会挣钱。 指不定哪日就飞黄腾达了。 九月最近在搓强身健体的药丸,这个没办法不做。 因为古代读书人金贵,个个都是只用读书,其它什么都不用操心。 就拿纪家的几兄弟来说,纪意卿和纪朝眠是因为家里不宠,所以什么活都要干,看起来身体就比较好。 但另外三个那是自开蒙以后,就没有干过什么活的了。 九月还了解到参加科举考试,贡院那是一进去就是好几天,为了以防作弊,那个个都穿得十分的单薄。 八月份院试还好,县试什么的可刚刚开春,天气还凉着呢。 听说有书生参加科举的时候,死在了贡院里,那都是自身身体不强健的缘故。 九月觉得纪家这几兄弟很有必要加强身体锻炼,可别读死书去了,她好不容易投资了这么五个! 五个人啊! 要是一个都没有考上,或者因为身体原因倒在了考场,那她的投资可不就打水漂了么? 九月是绝对不会允许这件事发生的。 所以逼着纪舟野纪晚桥还有纪唯州,哪怕是要学院早起和晚上睡觉前也必须加强身体锻炼。 要因为身体弱出了什么问题影响考试,九月能把这三个人给生吞活剥了。 所以这次旬休回来的时候,九月逼着这三个人学了五禽戏还学了一套拳。 脚上时时刻刻的捆绑着沙袋,务必做到把锻炼融入到生活当中去。 三个人本来不放在心上,但又想起自己体内九月下的毒,欲哭无泪的只能早上早起小半个时辰来锻炼。 不过九月不知道的是,因为她的这个建议,让和纪舟野他们同住的学子也养成了早晚锻炼的习惯。 更甚者后来直接整个学院都开始加强锻炼了。 不过疗效倒是显着,随着天气越来越冷,整个学院生病的人很少,相比起往年每次换季一倒倒半个学院的学子来说。 这简直是奇迹了。 既然决定要参加明年的考试,纪意卿和纪朝眠也开始了自己的复习,本来应该在脸好了以后立刻去看学院的夫子的。 但纪朝眠的腿还没有彻彻底底的好,虽然已经不用再杵拐棍了,但九月的意思是,康复训练是不能停的。 想要彻底的好,至少也要翻年到正月十五左右。 纪意卿就决定等纪朝眠的腿彻底好了以后再去学院,顺便告知夫子他们要参加科举考试的事情。 毕竟想要科举也不是说你自己想要考试就能够考试。 参加科举不仅需要五人联保,还需要有秀才功名的人给他们作保。 他们现在就两人,必须要到学院找夫子,再找三个人品信得过的人联保,不然一旦五人中有其中任何一个人出了问题。 五个人都要受到惩罚。 苏若现在几乎成了九月的专属绣娘,几个月的时间里,自家的几个人一人顶多做了两套衣服。 而九月做了十几套,套套不一样,苏若还真有做绣娘的天分,九月只给了三张图纸。 剩下的都是苏若自己活学活用的给九月做的。 难得今日无事,九月骑着马进了城,这古代也没个酒吧ktv什么的,更没有手机电脑给她打发时间。 九月觉得自己要长蘑菇了,干脆到城里逛逛,消磨消磨时间。 天气冷了,穷人都不大出门了,没办法,好些人家一家只有一件棉衣,谁要出门谁穿,剩下的人就只能窝在炕上。 九月刚把马拴到城里专门放马的地方,就看到一个小少年呵着气跑了过来:“这位娘子,这里放马是五文钱,这是对牌,您到时候拿着牌子过来就可以了。” 九月随手丢了五个铜板过去,这才看到这少年不是那城门处正和别人聊天的邵青么? 自从那日之后,两人就没有交集了,九月之所以记得他,还是刚刚进城的时候听到邵青在那和小乞丐讲话。 话语里全是城里谁谁谁的八卦,而且全是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九月觉得这邵青可真有意思,这么点大的年纪竟然喜欢八卦,转身直接离开。 刚走出一步,九月想起了什么,又看向邵青:“你刚刚在城门处讲的那些城里富户的那些阴私,都是真的么?” 邵青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忙摆手:“就是听别人闲扯皮,我嘴贱,我嘴贱……” 九月看着邵青的脸,身为杀手,审讯是基本,所以没人可以在她的面前撒谎。 要知道专门教导他们审讯技能,研究微表情的可是国内外享誉的大师,九月要是连这么一个小少年是不是在说谎都看不出来的话,她就白做这个第一杀手了。 直勾勾的看着邵青:“邵青,你还记得我是谁么?” 第61章 再遇邵青 邵青听着这有些熟悉的声音,茫然的抬头,毕竟他这等卑贱的人,是不敢直视贵人的眼睛的。 但这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像是镌刻在了他的灵魂深处。 一抬眸对上那亮晶晶的眼睛,邵青的眼睛猛的瞪大,瞬间就跪了下来,砰的一声磕了个头:“恩人!” 九月勾了勾嘴角,当初就觉得这小子是个机灵的,倒是比她认为的还要机灵。 “起来吧,别动不动给我跪,容易折寿。” 邵青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忙站起来,看着九月时眼睛亮晶晶的,带着崇敬和钦佩。 九月此次来城里最主要的是想要做件事情,只是这件事具体要怎么开展,九月其实没太想好。 这不,遇到邵青,事情突然就迎刃而解了。 “你在此处当差?”其实城里没有专门停靠马车和放马的地方,是纪意卿建议李县令这般做的。 不然驴子骡子和马这些在大街上随处拉,实在是有碍瞻观。 收为数不多的银钱,帮人看着,还能够给县里增加点收入,李县令当然是同意了。 邵青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没有,当差的都是衙门里的人,今儿个他有事,让我来替他一日,给我十文钱。” “那马市?” “那边也是帮人替的。” 九月蹙了蹙眉头:“所以你没有固定的可以做事的地方?” 邵青嘿嘿的挠挠头,似乎不觉得自己的处境有多么的艰难:“我年纪太小了,没人愿意要我,所以我就到处找活干,别看这里替一天,那里替一天,我每月至少有一百文呢。” 九月沉默了,一百文很多么? 邵青看起来乐观向上,但生活并没有饶过他一分一毫,这么冷的天,他还穿着单衣,脚上的棉鞋也破了好几个洞。 只能拖着穿,因为鞋子已经小了,身上的衣服也是一个补丁摞一个补丁。 但这么困窘,邵青的身上却很干净,哪怕衣服和鞋子又破又烂,但邵青却很干净,衣服干干净净,头发干干净净,脸上虽然红得有点裂口了。 但半点都不邋遢。 “那你到处去和别人聊天不会浪费时间么?” 邵青左右看了看,没人注意这边,才和九月开口道:“我替人干活每月能赚一百文,但给那些贵人打听消息什么的,有时候多的时候能拿两百文呢。” 九月扬眉,这邵青倒是比他想的要机灵有用一些:“打听消息?” 面对自己的恩人,邵青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毕竟现在他只能拼命的活下来,才能够给母亲赚药费,养活妹妹。 “嗯嗯,恩人,你别看那些乞丐不起眼,但其实他们遍布整个县城,谁家有点什么事情我,问乞丐他们都是知道的,所以偶尔会有一些公子哥找我问这些消息,顺手给我打发点银子什么的。” “然后我就给这些乞丐买馒头什么的。” 九月挑了挑眉头:“做好事?” 邵青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忧伤:“也不是,大家都不容易,能帮一点是一点。” 九月沉思了一下;“认字么?” 邵青茫然的啊了一声,而后点了点头:“爹爹还在的时候,有给我开蒙,《千字文》《三字经》《百家姓》这些我都是读过的。” 九月嗯了一声,越看越觉得邵青挺符合她的要求的:“要来帮我做事么?我给你开工钱。” 邵青猛的抬头,忙摆手:“能给恩人做事是我的荣幸,不用给工钱。”说完又想起了自己的家人,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太快了。 他是想要报答九月的,但家里人怎么办? 九月笑了一声:“给我做事没有免费一说,我会给你开工钱的。” 邵青想说不要,但自己这个境况却又没办法说不要,九月已经摆手:“找个地方聊聊?” 九月从来不会小看古代的任何一个人,尤其是这种明显早慧的少年。 在古代,很多当家作主的人都只有十二三岁,酒楼或者医馆的学徒有些才七八岁。 古代也没有聘用童工一说。 尤其是九月做的事,实在是有点大逆不道,得找个对她有归属感的人,九月暂定为邵青,她不是个容易信任旁人的人。 若是这邵青不听话,她既然可以救他,那自然就可以杀了他。 邵青在原地跺跺脚,又想和恩人说话,这里又暂时走不开。 九月倒是没说什么,只道:“我等会儿过来找你?” 邵青长出一口气:“好,邵青在这等恩人。” 九月半点不拖拉的直接转身就走。 最近在家闲来无事的时候九月有考虑了一下自己来这古代到底要怎么生活。 她不想受气,也不想把自己的命交给别人,所以必须自己强大起来,当然了,不是说她现在不够强大,而是在这皇权至上的朝代。 九月对皇权,对权贵,没有敬畏之心。 她不怕这些,反正大不了就是杀了,但人是杀不完的,她是杀手,又不是杀人狂魔。 所以九月决定从根本来解决这件事。 怎么解决,当然是拿捏他们! 怎么拿捏? 好说,人嘛,都是有秘密的,都是有软肋的,都是有见不得人的事情的。 九月想要弄一个情报机构,专门收集这些富贵人家,这些权贵人家的把柄。 是的,收集他们的弱点和把柄,隐私和八卦就算了,九月不感兴趣。 但具体怎么操作,怎么做九月一开始是没有想到的。 直到看到邵青和小乞丐聊天,没办法,二十二世纪没有这么多的乞丐啊,九月哪想得到乞丐就是一个情报网呢? 还是逆天的情报网。 这不,看到邵青就知道要怎么操作了,邵青简直是上天专门送给她的。 从一个小县城做起,然后慢慢的扩大到府城,郡城和都城。 九月不想下次再遇到芸娘那样的人还要低头,一个小小的妾,竟然敢对着她颐指气使,简直要把九月给气死。 她要用这些把柄来成为自己可以横行霸道的底牌,希望不要有人冒犯到她的头上来就好了。 第62章 药丸 九月离开就在县城里面闲逛,其实纪家村离县城不远也挺好的,不然像有些村子离得远了,要赶集什么的只能去镇上。 清水县虽算不上富庶,但基本上该有的铺面还是有的。 九月边逛边在心里盘算到底要开个什么店? 店面不宜太大,每月的收支平衡小有结余这个情报点就算是建立成功了。 走着走着九月就发现古代虽然有养生的说法,但其实不大笼统,没有一个统一的章程。 而她自己总共也就那么点本事,最后九月看上了一间主街尾的小铺子,铺面大概只有二十几个平方,后面带一个极小的院子,还有一口井。 厨房没有,只是搭了个灶台,有两间屋子。 九月不在这里住,但古代的铺面好像都是前面铺子,后面住的地方。 加上院子一百五十平不到,对比其它的铺面实在是太小了,之前好像是一家专门卖包子馒头稀粥的。 但是因为地段的问题,毕竟在尾巴根上了,所以生意就不是特别好。 九月对于古代的铺面方子买卖完全不了解,看好了就决定明后天带纪意卿来看看,合适直接就盘下来。 九月也想好了要卖什么,卖药丸。 例如美白养颜丸,补气益肾丸,消食健脾丸,生发丸,补血丸,乌发丸一类的。 这些东西价贵,顺便放上几本药膳方子。 药膳方子可以誊抄,可以直接买,算是个搭头,不过九月自己都想象得到看方子的可能会更多。 不过没关系,只要能收集信息就行了。 反正就是个过渡,明年四月纪意卿他们在县城参加完县试,八月就要去府城参加秋闱。 若是能够通过县试,六月他们应该就会直接到府城去。 这里九月就当是试个水,若是邵青愿意跟着到府城去最好,若是不愿意,九月准备让纪有琴来。 这小丫头聪明得很,现在没事的时候就在家里帮九月搓药丸,九月准备再考察看看,若是可以,可以教小丫头一点基本的药理。 至于最后到底要不要做大夫,就看纪有琴怎么想了。 毕竟这个朝代,女子大都没有抛头露面的说法,但其实多培养点女大夫才是应该的。 女人大都在妇科问题上讳疾忌医,痒了疼了热了…… 这些都是很难对大夫启齿的病症,更何况是面对男大夫。 之所以开这个店面。 也是因为在这里待了一个多月之后才发现,这个朝代对读书人的名声看得实在太重。 孝道,为人处事,行事作风,性格…… 有时候小小的一个问题就有可能导致这个书生身败名裂,从而在科举上不得其志。 而九月开这个店,顶着纪意卿娘子的身份,还能够为纪意卿和纪朝眠的名声造势、 实在是一举三得。 九月记好位置就往放马的地方去,若是邵青那边可以说通,那是最好不过的,毕竟邵青现在所做的事情。 已经有了基本的情报机构的雏形了。 一路到了拴马的地方,邵青一眼看到九月,连忙小跑了过来:“恩人。” 九月蹙了蹙眉头:“你可以叫我九月大夫。” 邵青都没有想到九月竟然是个大夫,连忙重新称呼:“九月大夫。” 毕竟在外面叫恩人实在是不好,若是被有心之人问起,还要解释为何要叫九月恩人。 到时候就会牵扯到前任县令的事情,多说多错,还不如一开始就扼杀在摇篮里。 “我们去哪里说?” 邵青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刚刚回了趟家和我娘亲说了一下,娘亲说要好好感谢您,想要请您吃顿粗茶淡饭,不知道可以么?” 九月没拒绝跟着邵青回家了,毕竟她要说的事最好还是隐蔽一些的好。 一路快要走到城外的位置,这里的房子破败得多,住的人也鱼龙混杂的。 邵青十分坦然,半点没有觉得自卑或者什么的带着九月走过去,这点倒是让九月有些刮目相看。 毕竟很多时候,很多人都会下意识的因为穿着,住房,脸什么的自惭形秽。 但邵青没有,好像现在的苦难并非苦难,自己也并没有过得太辛苦一样。 九月来前买了包糕点,正好等会儿可以给邵青家。 一路跟着邵青走到城北的贫民区,邵青来到一户农家小院。 屋子不多,但房子修得很扎实,甚至还是青砖大瓦房,左右厢房各两间,正屋一间。 看起来以前家境就算是不殷实,但也没有到捉襟见肘的地步,而邵青过成这样。 家里显然是遭受了什么变故? “娘,九月大夫来了!”邵青推开院门,九月提步进去,然后就看到角落的位置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正颤颤巍巍的在井里打水。 邵青喝了一声,小姑娘颤了一下,好在那半桶水没有打倒。 邵青飞快的跑过去把水桶接下来:“不是跟你说水我会打的么?你要是掉下去了怎么办?” 还来不及数落完毕,正屋那边就有哒哒哒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磕在地上,而后九月就看到一个农妇手里拿着根棍子,一戳一戳的走出来。 瞳孔只紧紧的凝视着一个方向,像是看不到了:“青儿,你回来啦?你不是说带了个客人回来么?” 邵青把水桶一隔,也不好当着外人的面数落妹妹了,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九月的身边,压着声音道:“我娘还有妹妹不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事……” 九月静静的凝视着邵青,小少年没有说的理由也很充分。 瘦弱又矮小的妹,瞎眼又体弱的娘加一个破碎的他。 若是让母亲和妹妹知道他那晚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凝聚这个贫苦之家的那股气可能就彻底散了。 “我不说。”九月微微颔首,毕竟她也不算是什么多嘴的人,她连八卦都不喜欢听,更不会说这些东西了。 邵青感激的对着九月鞠躬,那站在井边的小姑娘怯生生的走到邵青的身后,过分瘦弱就显得眼睛有些凸出来。 说实话,九月不大喜欢孩子,也可能是不喜欢熊孩子。 第63章 恩威并施 九月不会和人寒暄,而邵青娘大概也觉得自己眼盲不好招待客人,和九月随意的说了两句家常就离开了。 倒是邵青的妹妹邵宁一直忙上忙下的给九月递东西吃,泡水喝。 眼看两人要谈正事了,邵宁转身走出屋子,临了还看了一眼邵青。 九月突然就觉得,邵青自以为是的瞒过了他妹妹和娘,可能谁也没有瞒住。 这小姑娘也挺聪明的,这古代不吃激素打药的菜和不加任何添加剂的食物,真就比较养人么? 两个人这才开始谈话,九月按照设想把自己要做什么?怎么做?具体如何操作全部一五一十的和邵青说了。 然后九月用:“我希望你能帮我看这家店。” 邵青没想到九月会把这么大的事情交给他,这难道是掌柜的么? 可是他何德何能啊! “我……我……九月大夫,我不行的。” 九月看着邵青:“是不行还是害怕?” 邵青低着头不敢讲话,说实话,他没觉得自己不行,只是不敢,那毕竟是一家店,要是亏了,他多对不起恩人啊。 “卖药丸什么的我会找专门的伙计和掌柜的,但收集那些消息,整理成册,就你做,每月一两银子,可行?” 邵青听到一两银子,猛的抬起头来,连连点头,但又觉得太多了,毕竟他就是找那些小乞丐或者是每家每户的丫鬟仆人什么的聊聊天。 怎么就值一两银子了? “不用不用,太多了。” 九月笑笑:“我说值就值,你就说可不可以做就成。” 这到底是邵青做惯了的,邵青自然不会觉得不成,更何况他本来也只是担心自己管理不好一家店,如今有九月给他分工,他自然没觉得自己不成。 连忙点头:“可以的,我能做到。” 九月点头:“那行,我看上了青云街的那家铺子,你帮我打听打听卖的话是多少钱,租又是多少钱?” 这就直接吩咐他做事了? 邵青眼睛都亮了,就见九月直接拿了一两银子出来:“这是这个月的。” 邵青踌躇得根本就不敢接,他还什么都没做呢。 九月看着邵青,小少年的眼神坚定又清澈:“若是看到有机灵或者是适合做事的,你可以适当的每月提供点铜钱将他们招入麾下。” “在我这里做事,嘴巴紧是一方面,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是最主要的。” “至于你找的那些人,最好是无父无母,没有什么牵挂的,也最好给我看看。” 邵青连连点头,刚刚都说想要自卖自身了,但九月不收。 在九月的观念里,那一纸契约屁用都没有,毕竟真要背叛的,怎么都会背叛。 九月不好直接告诉邵青他做这个是干什么,但聪明如邵青又怎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九月这是在培植自己的势力了。 联想起前县令的事情,邵青更是觉得九月这样没有半点不可,毕竟若是当初他知道县令的嗜好。 也好早做打算。 若是那天没有九月在,他现在是何光景都不知道。 九月本想起身走人,指尖在桌子上轻叩,她不是个喜欢管闲事的人,但恩威并施这点还是懂的。 “去把你娘带出来吧,银子拿着吧。” 知道九月说一不二的性子,邵青还是把银子拿到手里了,忽略了九月看着银子那一闪而过的微暗眸光。 上面有毒,不背叛还好,但只要背叛,九月就算不近身,也能用这毒把人给杀了。 九月本就不是个会轻易相信别人的人,什么都没有掌握在自己手里重要。 不管邵青是因何原因同意,但这件事本就危机重重。 “记得,做这个一定要小心行事。” 邵青点头,连忙跑出去牵他娘,虽然不知道九月要干嘛?但九月既然救了他,就不会伤害他的家人。 邵青娘被邵青牵着颤颤巍巍的到了堂屋。 九月扬了扬下巴,邵青连忙把娘给牵到凳子上:“九月大夫,为何要把我娘给带过来啊?” 邵青娘猛的抓紧了手里的棍子。 “手抬上来。” 邵青一开始还以为是在说什么,后知后觉的发现九月说的是他娘,想起九月整治县令的那一手银针。 邵青猛的反应过来,九月这是……这是要给他娘治眼睛? 邵青激动得心直跳:“九月大夫,你这是……你这是要帮我娘治眼睛。” 九月伸手笑了:“既然在我手底下做事,只要听话,我就不会亏待的。” 邵青也说不出感谢的话了,只泪眼汪汪的把娘的手给抬起来放在了桌上。 九月倾身看了看邵青娘的眼睛,不是白内障和青光眼就好,这种光靠中医实在是太慢了。 手搭在了脉搏上,邵青娘死死的抓着邵青的手不敢放,这位贵人是邵青请回来的,她绝对不能失礼让贵客看不起邵青。 九月搭脉的时间有点久,片刻后道:“家中可有笔墨?” 邵青简直要欢呼了,九月这是要给他娘开方子? “有的有的,我爹当初留下来了一点。” 九月还是把丑话说在了前面:“我不会每日都到县城里来,明后天应该会来,会给你娘施针,后面隔三天施针一次,我若是没有提前来提醒你,你就自己想办法把你娘弄到纪家村给我施针。” 邵青忙点头:“我娘这个……有的治么?” 九月沉思了一会儿:“可以看见,但应该不会特别特别的清晰,这是淤堵了,再加上前两年是不是经常哭,伤了眼睛?” 邵青和邵青娘都没有说话了,前两年是邵青爹离世的那两年。 当时邵青爹从山上掉下来,请了无数大夫,又搭进去了不少银子,但还是没有保住命。 家里欠了银子,差点连房子都保不住。 邵青娘就是那段时间把眼睛伤到了的,。 九月对他们的事不感兴趣:“所以要治么?” 邵青娘直接打断:“不治,我们不治。” 这个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银子呢?邵青有白天没黑夜的找钱,要是加上这个,岂不是雪上加霜。 第64章 帮不帮?! 九月不会做什么强迫人的事情,既然邵青娘说不治,九月起身就想说算了。 却见邵青砰的一声就跪了下来:“九月大夫大恩大德,邵青来世必定当牛做马,此生以九月大夫马首是瞻,若违此誓,邵青不得好死,五马分尸!” 邵青娘身子僵了一下,摸索着就要去拉邵青。 却见邵青砰的一声磕了个头:“恳请九月大夫为我娘医治,不管多少银两,邵青必当奉还。” 邵青娘知晓自己是哭多了,哭瞎了眼,听见邵青的话,眼看眼泪就要包不住,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邵青,你起来啊,你起来,娘不治,娘不治。” 邵青死死的攥着他娘的手,邵青娘如今不到三十,十几岁生了他,只跟着父亲过过两年好日子,此后的日子全是苦难。 未来还有几十年,邵青孝顺,如何能看娘亲在灰暗无边的漫漫长黑里度过此生呢? 九月没看两人的母子情深,复坐了下来:“好说好说。” 恩威并施嘛,毕竟九月给邵青下了药,这人只要想要背叛他,那就只能拿命来还了。 当然了,九月还是不想看到他背叛的,毕竟收个小弟实在不容易啊。 吃了饭,九月兴冲冲的骑马回了纪家村。 纪意卿和纪朝眠在屋内看书,时不时的讨论一两句,九月推门而进:“纪意卿!” 两人皆是一愣,纪朝眠看九月回来了,自是不好再在屋内待着,扶着桌子就要走。 却见九月丝毫不在意他,直接站到了纪意卿的面前。 纪意卿偶然想起九月曾这般站在他面前俯身亲他,莫名的就联想了些有的没的,刚想提醒九月大哥还在呢? 九月直接巴拉巴拉的把自己要干的事给说了出来。 说完,屋内两个大男人皆目瞪口呆的看着九月。 纪意卿:…… 纪朝眠:!!! 弟妹果然非同凡响,旁人不想受气顶多就是闭门不出,弟妹不想受气,就是要把所有人都拿捏在手里。 主打一个我不好过,那所有人都别想好过。 这等魄力和行事方式,一度让纪朝眠把自己的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拴得紧紧的。 然……屁用没有。 因为九月永远不安常理出牌。 纪意卿和纪朝眠对视一眼,都知道若是九月这什么情报据点弄成了,九月还不知道要成为多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纪朝眠颤颤巍巍的,自从九月来了,他心脏的承受能力都好了不少。 “弟妹啊,此番会不会太过于冒险了。” 九月疑惑的嗯了一声:“不冒险怎么干大事?” 纪朝眠:…… “再说了,我又不是要去探查他们的阴私,我就是收集点他们的把柄,只要他们不来惹我,这些东西就永远不见天日,但若是他们敢来惹我……” 未尽之言没有说得多么冠冕堂皇,但纪意卿和纪朝眠都听懂了,九月不可惹,不能给气受! 纪朝眠行事沉稳妥帖,纪意卿内秀敛雅,兄弟俩各不相同,但都知道九月要干的事,别说八匹马了,八百匹马都拉不回来。 纪朝眠不敢走了,缓缓的坐下来,不然他怕自己站不住:“弟妹,要不你再好好的说说你要做的事情,就是你说的那个情报机构。” 九月哦了一声,毕竟还指望这两人帮她把铺子开起来,九月也不托大,毕竟现代和古代开铺子的流程还是不一样的。 然后九月巴拉巴拉的就开始讲自己明面上开个药丸店,说着药丸店,九月默默的缩了缩脖子,怎么有种要完的错觉? 罢了罢了,不想那些。 明面上开个药丸店,其实暗地里弄个情报据点,先在县城,然后府城,郡城,都城…… 纪意卿:…… 纪朝眠:!!! 想到这个什么据点建立了以后光是投入就得花大价钱,九月想想还是和纪朝眠还有纪意卿道:“你们想想啊,只要我这据点顺利的开到了都城,到时候你两再考去都城,在都城当官,那有了这个据点,你们看谁不顺眼,嘎嘎的就能把人弄死,那不爽死了。” 纪意卿:…… 纪朝眠:!!! 他们是去当官,去为国为民的,不是去嘎嘎杀人的。 九月看两人还是一脸的呆滞,也懒得和这两人说那些杂七杂八的了。 猛的一掌拍在书桌上:“纪意卿!你就说明天和不和我去县城里弄吧。” 纪朝眠看了看这厚实书桌下莫名裂开的一条缝,龇了龇牙,他都替九月的手心觉得疼,偏生九月一点感觉都没有。 纪意卿微微叹气:“没说不同意,就是觉得你这个据点,是不是要好好规划一下?” 九月偏头:“要规划啊,但是先把铺子买了再说啊,我还得把药丸搓好什么的,可能年前勉强开得起来。” 纪朝眠倒是想起了个别的:“弟妹,那些药丸确定有用?” 九月眼睛顺着纪朝眠的头顶看了看,纪朝眠莫名的觉得头皮有点凉:“我没秃!” 然后九月的视线缓缓往下,落在纪朝眠的腿上就没动了。 纪朝眠懂了,九月的药丸怕不是有用,而是很有用。 再待下去就不礼貌了,纪朝眠生怕九月再说什么惊天骇语,颤颤巍巍的挪出了门。 九月瞪着纪朝眠的背影,然后气鼓鼓的看向纪意卿:“帮不帮我?” 本来就小小一个,这会站在纪意卿的面前,仰着头,眼睛瞪得老大,鼻尖微微泛红,明明看起来就漂亮又可爱。 但一拳能捶死你! 纪意卿叹了口气,他能拿这样的九月怎么办呢?只能尽力去把这件事做隐蔽点,把计划好好的弄一下,可千万莫要被人给端了。 一定要妥帖更妥帖。 “那我们明日去县城。” 瞬间,九月就眉开眼笑了,这才对嘛,她要做的事情,哪有做不成的。 抬手扯着纪意卿的衣襟就把人拉到了自己的眼前,然后在纪意卿的嘴上亲了个响的。 自那晚过后,九月就好久没想起这回事了,两个人除了睡觉的时候抱着睡,纪意卿真好久没和九月亲密过了。 主要是九月除了医术外,其它的事情忘性是真的大啊! 第65章 意外之喜 九月英姿飒爽的跑出去了,徒留下一个满脸通红,呆愣在原地的纪意卿。 青天白日的……这青天白日的九月这是干嘛呀? 纪意卿坐下来摸着自己的唇,心里腹诽的声音都带着上扬的语调还打着弯,嘴角快咧到了耳后根。 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此刻竟这般的高兴。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关于九月要建立的情报机构据点,已经写满了一页纸。 纪意卿:…… 所以一个吻的威力竟然这般大么? 要是……要是以后那什么了,哎呦喂,他可怎么办哟? 翌日纪意卿套了马车等九月出来,自从九月开始锻炼了以后,纪意卿也跟着九月一起起床锻炼了。 纪朝眠现在腿不能使劲,但动动上半身也是要起来的。 然后他们就看着九月负重一百斤做一百个俯卧撑,单手俯卧撑,一百个高抬腿,倒立,打拳…… 尤其是九月买了很多绣花针回来。 你以为是绣花么? 别开玩笑了,别人的绣花针是绣花,九月的绣花针是杀人的,每天早上都能够看到练绣花针。 怎么练习的么?大概就是一块夹着的木板,九月要用绣花针穿透,直接穿到后面的墙上去。 纪意卿和纪朝眠第一次看的时候,觉得九月穿透的不是木板,是他们的天灵盖。 九月一开始用的也不是绣花针,用的是银针来着,后来看了那什么电影,忘记了,只记得一句欲练此功,必先自宫还是啥的。 然后觉得绣花针还是可以的。 但九月这又不是武侠,她练的这个完全是练自己的手法和手力的,主打的是一个巧劲儿。 反正九月这些诡异的武功一出,纪家人真是被打磨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唯九月马首是瞻。 两人一路到了县城,本来九月想要骑马的,又想起这个古代两人同乘一匹马,怕是会被人诟病。 最后只能算了。 到了县城照旧先把马车给停在专门的区域。 九月拉着纪意卿先去找邵青:“这人很聪明,而且他还能够专门靠卖消息挣钱,想来是有点本事的,所以我们先去寻他。” 纪意卿点点头,九月也和他说了这人是谁,想不到能遇到之前一言之恩的小恩人。 九月记性不错,熟门熟路的到了贫民区。 九月刚走到巷子口,就看到邵青正牵着他娘走出来,看到九月愣了一下,忙喊了一声:“九月大夫。” 九月浅笑,纪意卿则是向邵青行了个礼。 邵青本是要牵他娘出门走走的,这会看到九月来了,也不好耽误了正事:“九月大夫,纪公子,你们稍等等,我先把我娘牵回家。” 两人站在巷子口等邵青。 没过一会儿邵青小跑着过来,轻声喘气,待喘匀了才和九月汇报工作。 九月昨天就给了他月银,邵青自是从昨天就开始做九月吩咐的事情。 “那个铺子我已经打听过了,主家和牙人签了契约,上面写的是两百两,但我四处打听了一下,一百七十两可以拿下。” 九月和纪意卿走在一边听着邵青说话,闻言两人对视了一眼,觉得这邵青眼里可真有活。 没想到接下来还有意外之喜。 “拿下来了以后需要简单的装修一下,我打听了一下县城里的几家工头,有两家可以选……” “牌匾可以到老王家做,他做的好看,而且能用很久,口碑好。” “掌柜的人选我也打听了几家,之前云霄楼的掌柜,姓庄,此人在云霄楼干了十几年,本来干得好好的,然后被老板的小妾的弟弟给顶了,也是造化弄人了,不过他被辞退了以后,那小妾的弟弟到处打压他。” “然后他已经有两个月没有开工了,好几家出得起月银的都和那云霄楼的老板都有点交情,就不大愿意得罪那老板,庄掌柜也不愿意到小店去干,我觉得他挺合适的,不过这两个月云霄楼的生意差了好多,那新掌柜中饱私囊,用的全是些便宜不好的食材,想来也干不了几个月,到时候老板可能还会把人请回去。” “不过庄掌柜的不一定回去,所以我们店里可以请他,之前在云霄楼庄掌柜的一个月月银是三两,我们若是出得起二两五百文应该就可以做。” “小二我也找了好几个机灵的,但具体的要用哪几个,还得九月大夫和纪公子来定夺。” “昨儿个我听九月大夫说要卖的东西,听起来就十分的高级,不知道九月大夫有没有想好要用什么东西来装那些药丸,所以我自作主张的问了一下瓷厂。” …… 九月听得叹为观止,连纪意卿都不自觉的听入了迷,事无巨细,邵青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就把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 什么都打听得清清楚楚,让九月全然没有后顾之忧。 九月笑得都看不见眼睛了,扬着下巴看向纪意卿,就是一种看我眼光好吧? 纪意卿看九月那得瑟的样子,不禁失笑,很想揉揉九月的脑袋,没敢也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 九月笑道:“真能干,这样看来,只要我把店铺买下来,剩下的事情基本上都不用我操心了。” 邵青挠挠头,他习惯了做事情做一步看三步,甚至是做一步看十步。 就冲着这一点,九月就觉得那一两银子的月银太委屈邵青了。 决定到时候店铺正式开下来了以后,就给邵青涨月银。 在邵青的带领下,九月没啥想的,跟着就是了,倒是纪意卿慢慢悠悠的,把邵青所说的事情明里暗里的又打听了一下。 邵青也没觉得纪意卿不信任他有什么,毕竟这第一次合作,不信任是正常的。 他也想尽善尽美的完成这些事情,一则九月是他的救命恩人,二则九月还要替他把娘给治好。 不管是哪方面,邵青都决定这辈子要好好的跟着九月干,绝对绝对不能辜负了九月对他的信任。 从县衙把过户的房契拿到了手里,九月决定去和邵青说的庄掌柜聊聊,她是不可能看店的。 在二十二世纪都没有朝九晚五,在这里也不可能朝九晚五的。 第66章 搓药丸 和庄掌柜的聊得也很顺利,邵青了解得很透彻,不过九月也担心庄掌柜被撬走,直接和人签了五年协议,违约就赔两百两银子。 庄掌柜也是发了狠的,他在云霄楼兢兢业业的干了十几年,结果少爷被个小妾吹了耳边风。 然后就把他给弄下来了,要知道他可算是跟着老爷打拼出来的,说把他辞了就辞了。 庄掌柜也深感世态炎凉,不仅如此,他找不到活干不是没有去找过少爷,但少爷任由旁人打压,丝毫不念旧情。 庄掌柜也是心死了,就算九月不和他签这个协议,庄掌柜也不会再回去了,若是下次再来个什么小妾的亲戚,他还是只有走人的份。 因为少爷根本没有把他们这些老人当人看。 九月今天算是干了很多活的,跟着邵青走了做牌匾的店,找了装修的工头,去定制了瓷瓶…… 甚至还在算命的摊子上寻了个开张的吉日。 最后九月又去药店进货一样的买了一车药材,花了好几百两银子。 本来还在心疼,后来路过王生的酒楼还有粮店,看到红薯和淀粉卖得实在是太好。 心情就好了不少,就算她不干活,也有银子进账,美滋滋。 把邵青娘清洗眼睛的药包递给了邵青,然后给邵青娘扎针以后,两人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 纪意卿还好,他干农活什么的干惯了,九月其实也不觉得累,就是不喜欢逛街。 回到家把那一车药材给弄到药房,九月莫名的有点后悔,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事做呢? 她明明可以混吃等死的啊! 但想想,混吃等死可以,但是不能受气,撸起袖子,就是干!搓药丸! 莫名的想起了什么,九月脚步一转,把家里的三个小丫头拎到了堂屋。 纪家人可谓是看到九月要干点什么就心惊胆战的,沈梅很想去把纪小雨给拉回来,李小草看着纪小丫站在九月的面前就流眼泪。 可见九月的余威,倒是纪有琴,不知道哪里来的滤镜,看着九月的眼睛像是在发光:“二嫂!” 纪朝眠和纪意卿站在堂屋的外面:“事情办成了?” 纪意卿点点头,后又看向纪朝眠:“我写了一些关于九月要做的那个据点的想法什么的,大哥帮我看看还有没有要补充的。” 纪朝眠嗯了一声,看向堂屋坐得端端正正审视着面前三个小丫头的九月:“三个小丫头惹她不高兴了?” 纪意卿摇头,他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偶尔,就很偶尔的时候,会跟得上九月的思路:“她大概是不想搓药丸。” 纪朝眠了然的点头:“所以想要这三个小丫头帮她搓药丸?” “嗯。” 九月的药丸当然不是用手搓的,她定制了几个木架子,那是在二十二世纪,手工搓药丸的辅助工具。 但就是这样的工具,九月也不想搓,她啥都不想干。 九月说完了最后加上了一句:“我给你们月银,每人每月三百文,如何?” 纪小雨和纪小丫本来被九月吓得哆哆嗦嗦的,结果一听就搓个药丸一个月就有三百文,是人也不抖了,眼泪也不流了。 她们可是知道的,县城里那些酒楼的小二,一个月也才两百文,她们竟然可以拿三百文。 沈梅和李小草也终于放心下来了,苏若倒是想得多了些:“九月啊,那些都是你的方子,这……这怕是不好吧?” 苏若最近这段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和九月待在一起久了,往常从来不会想反抗,或者可以说她脑袋空空的。 但现在有了一点点自己的思想,不会一味的听纪大海还有胡春花他们的了。 更何况,人都是有私心的,纪有琴还好,到底是他们大房的,但另外两个小丫头,不是大房的,万一以后他们用九月的方子去赚钱。 那九月就没有钱赚了,现在九月养着一大家子,但不可能养一辈子。 九月挑眉,惊讶于苏若竟然有了自己的思想,这是好事,只要不是反抗她,其它的都好说。 “怕?怕什么?我说过我喜欢听话有用的,若是不听话的,那就弄死好了。” 三个小丫头同时抖了一下,九月微微倾身,嘴角一勾,明明是笑着的,却无端端的让人觉得有股凉气自脚底往上直蹿。 “是不是啊?直接弄死你们不就好了。” 纪小丫和纪小雨眼睛一眨就想哭,生生的忍住了,倒是纪有琴觉得九月这样子好酷啊,直摇头:“二嫂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背叛你的。” 九月抬手在纪有琴的头上摸了摸:“乖啊。” 纪大海差点没忍住,对着旁边的纪朝眠和纪意卿道:“你妹妹这样崇拜九月,以后……还能嫁人么?” 纪朝眠和纪意卿对视一眼,没觉得有什么,若是他们妹妹能学到九月哪怕是一星半点。 就不会受夫家欺负,当然了,没人要也没关系,他们兄弟俩又不是养不起一个妹妹。 九月像个鸡妈妈一样的领着三只小鸡进了药房,紧锣密鼓的开始搓药丸。 每个人负责的药丸不一样,九月把配好的药材给她们,煎煮蒸,每种方式都有。 然后九月想起了点不得了的事情:“都认字么?” 纪有琴点点头:“认字的,哥哥们有教我。” 纪小丫和纪小雨也点点头,当初纪有琴认字的时候是纪朝眠和纪意卿教的。 胡春花生怕她的孙女落后一星半点,也逼着两人学习了,所以两人也认字了的。 认字好,不然万一装错了,九月还要重新来,不过她是打开闻一下就知道药丸会不会错,所以九月给自己的定位是质检。 “过几天才会有瓷瓶送过来,所以你们慢慢搓,每种药丸先搓几瓶出来,药丸这东西也是有保质期的,可别到时候保质期过了没人买就不好了。” 三个小丫头朗声道:“是,二嫂!” 真乖,看嘛,纪家人还是很乖的,半点都不用九月操心了。 第67章 开业啦 大雪纷飞,九月越发的不愿意出门,这土路一走就泥泞满身,九月真是出一次门就要腹诽一次。 好在现在不出门也没有太大的关系,店铺取名:暗月阁。 九月是个取名废,所以干脆延续了杀手组织的名字,半点没有商标意识,毕竟这个年代,有什么版权意识呢? 本以为装修加上其它零零碎碎的事情,暗月阁至少要一个月以后才能够弄好。 但古代匠人还是很牛的,不过半个多月,就已经把暗月阁给装修好了。 一共找了两个小二,一个掌柜,加上邵青算是四个人。 几人没事就到店铺去忙碌,洗洗刷刷什么的。 这日,九月再不想出门还是出门了,没办法,她要把自己写好的食疗方子和售卖方式告诉庄掌柜。 到底卖的是药丸,既然是药丸,那就不一定会适合所有人吃。 庄掌柜在录入账目的时候,还要单独让每个前来买药丸的客人,签个字。 每个药丸的不适应人群都是不一样的,像大部分的有先天性心脏病的,高血压的,血脂高的,血糖高的…… 这些人都是不合适的。 既然要买,那就让他们签字,毕竟自己的身体还是要自己负责的。 不过九月的这些药丸,疗效好,只要不是马上就要挂的,吃了其实不一定会有事,就是担心万一出事,到时候别药丸没卖出去,还惹得一身骚,不划算。 庄掌柜听着九月细细罗列的病症,当然了,这个年代心脏病也不叫心脏病,叫心悸。 九月尽量用古代的说法把这些病症说出来,然后让人用很大一张的宣纸贴在了店里面,名曰:注意事项。 然后食疗方子也写了两三个比较简单的直接贴到了墙上,让人一眼就能够看到。 九月本来也不准备赚多少钱,所以没太放到心上。 转眼就到了开张的那一天,到底算是纪家的第一个店铺,虽然是九月的,但谁也不敢不捧场。 早早的就穿上新做的衣服,连书院的纪舟野纪晚桥和纪唯州都特地请了假带着人来捧场。 没办法,九月给他们吃的那个强身健体药丸的效果有点好,加上他们有意识的锻炼,身体刚刚的。 这一知道原来他们的药丸是他们的二嫂给的,本来就心痒难耐,这竟然要开铺子了。 所以就算是再不想买的人也想来凑凑热闹,看看这什么强身健体丸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好的效果。 九月没有特意的宣传,人多了药丸都得多搓点,反正她是不可能干活的。 各种药丸搓得都不多,这些药丸都是有保质期的,几种不大常见的九月还只让人搓了十瓶。 其它就算是常见的也没有超过五十瓶,主打一个随缘。 九月辰时中到的,吉时是辰时末,也就是差不多早上八点五十左右。 结果还没到店铺,就看到暗月阁的门口聚了好大一堆人。 九月看向旁边正驾马车的纪意卿,声音都不自觉的加大了:“你找人了?” 纪朝眠撩开车帘,也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多人,不过看到长袍,想来是纪舟野他们找的书生。 “三弟他们好像带了些同窗来。” 九月哦了一声,但也不至于这么多人啊。 纪家人多,九月他们大房坐的马车,其他人就借的村里的牛车,在他们的后面,还没有到。 纪意卿往上看了一眼,发现暗月阁对面的好像是王家的布庄,二楼的窗户开着,纪意卿一眼就看到了王生。 指给九月看:“那个好像是王老爷。” 九月抬头看过去,脸都黑了,那笑得跟朵花一样的,不是王生还能是谁? 不仅如此,王生的身后还有好几个人,而走近点了,九月才看到店铺门口不止有书生。 还有好几个穿着短锦褂的中年男人,这种一般是县城里那些大户人家的管家。 纪意卿在人群里细看,竟然还看到了李县令家的小厮被挤得东倒西歪的,几次想张嘴喊什么,却又不敢喊出来。 好在这会也快到八点半了,离开张的时间也差不了多少了。 但想从正门进是不可能的了,纪意卿干脆把马车停在了路边让众人下车,他去城门口把马车停在那。 其他人则是小心翼翼的从小巷子里往后门进去了。 九月有点哭笑不得,想来那王老爷怕是知道这店铺是她开的,所以特意给她造势呢。 毕竟别人或许是不知道,但王老爷自是知道九月的医术的,那九月弄出来的这些什么药丸,疗效自然是非常人能及的。 必须来买几瓶回去看看。 噼里啪啦的鞭炮响彻大街,暗月阁牌匾上方的红绸被九月扯了下来。 现在纪山和胡春花做不了主了,纪大海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纪家现在当家的就成了纪朝眠。 到底是长房长孙,九月也懒得到店门口去当什么吉祥物,还要讲话,干脆就把纪朝眠给推上去了。 昨晚商量的时候就有说过,既然要给纪朝眠和纪意卿造势,那九月的医术也就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只是她不看病,不开医馆,出不起钱的人也不好意思来找她。 出得起钱的人把她单独叫上门出诊,九月乐此不疲,反正只要不坐班就无所谓。 孰料纪朝眠刚站到门口,人群中的书生就喊了起来:“是纪朝眠!” “是纪朝眠!” “他的腿不是毁了么?竟然站起来啦!” 一个接一个的踮起脚看纪朝眠有没有用什么辅助工具,却见纪朝眠直挺挺的犹如一棵挺拔的松树站在那。 没有任何的作假,就是站起来啦! 纪朝眠和纪意卿在读书人里,尤其是清水县的读书人里还是十分的有名的,当初两人出事,唏嘘惋惜的有,幸灾乐祸的有。 如今再见,竟然看到纪朝眠站起来了,那当初设想的种种就完全不存在了。 更甚者,明年的考试,有纪朝眠和纪意卿在,他们休想拔得头筹。 有人嫉妒,有人高兴…… 纪朝眠抬手制止人群中的声音:“欢迎各位父老乡亲来参加暗月阁的开业,令暗月阁蓬荜生辉,小生在此谢过了。” 说着,纪朝眠就拱拱手。 第68章 生意爆 随着纪朝眠的讲话结束,人群哄的一声进店。 小小的铺子瞬间就被人群淹没。 庄掌柜不愧是做了十几年掌柜的,很快就安排好了小二站在柜台的前面开始讲解。 九月卖的是药丸,所以干脆就做了几个展示架子,每个架子的下方都有这个药丸的作用。 像是在科普一样,认字的人一眼就看得到这些东西是个什么效果。 不认字的人也可以询问小二,纪意卿和纪朝眠上前去帮忙。 三个小丫头也站在柜台里面,彬彬有礼的接受旁人的询问。 邵青早就看完了这些药丸的效果,此刻帮着庄掌柜稳住店面。 王生一开始让管家来,其实就是来捧捧九月的场子,毕竟马上要分银子了。 王生赚了好大一笔钱,去纪家村收了三次红薯,一共将近收了十万斤,几乎是把纪家村的存货给收空了。 这全是九月带给他的,所以得知九月要开个什么药丸店,又知道九月的医术好,怎么也要来买点的。 结果刚和旁边的黄老板讲了几句话,就看到管家从店里面跑出来,没过一会儿就上了楼:“老爷。” 王生笑道:“买到了?” 管家摇摇头,复又点点头:“我买到了乌发丸。” 王生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头上的白发,没法子,王锦年生病的那几年,真是熬得他头发都白了。 王夫人也有了白发,这乌发丸也算买的其所。 管家走上前,几个老板一起看向他。 管家的脸兴奋得发红:“老爷,九月大夫店里面可不止乌发丸一个好东西,还有生发丸,强身健体丸,美白养颜丸,补气益肾丸,消食健脾丸,其中还有个最便宜,三文钱一粒的消食丸,说是最适合小朋友吃了。” 王生愣了一下:“这么多?” “嗯嗯。” 王生也顾不得和其它老板聊天了:“你去,那个什么强身健体丸买点,消食健脾丸也买点,生发丸也买点,美白养颜的也买点给夫人。” 王锦年还不能吃什么药丸,但他可以吃啊,强身健体也好,生发的也好,他可需要啦。 其他老板看王生那么激动的样子笑道:“老王,至于么?我说啊,这些药啊,也就是吹的,哗众取宠。” 王生轻飘飘的看人一眼:“你们不信可以不买,我儿都被这九月大夫从阎王殿拉了回来,我自是相信的。” 这些人也不是第一次听王生说起王锦年是被九月治好的了,当然什么下毒那些没说,就说是体弱,娘胎里带的。 他们这些到底和王老爷做了好几年的生意,对于他家里的事情也算有个了解。 有人就在那踌躇了一下:“没事,我家管事的会买的。” 王管家笑道:“不仅如此,九月大夫店里面还贴了不少的食疗方子,买一本是三百五十文,若是不买,抄一个方子是五文钱,店里面还给提供纸笔。” 有不懂的直接问道:“什么食疗方子?” “老奴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食疗方子,只听到小二介绍,夜晚视物不清,头晕,偏头痛,体弱,体虚,体胖,体瘦……各种各样的方子,只有你想不到。” 有几个老板跟着王生在酒楼吃过两次那种药膳,因为天凉,所以九月给王老板的就是那种一到冬天就容易手凉脚凉的方子,吃了冬天就没有那么难过了。 别说,真的吃了那些个药膳,真是哪哪都舒畅,看样子,那酒楼里面的药膳就是这九月给王老板提供的了。 不然这王老板干嘛这么捧场呢? 有心思活络的已经开始吩咐管家去买食疗方子了。 九月拢共都没有抄几本食疗方子,看着一百多本食疗方子没一会儿就只剩柜台上供人抄写的几本了。 九月脸都黑了。 古代人的购买力竟然这么猛的么?这也不是双十一啊。 强身健体丸卖得最多,现在就剩展柜里面的那一瓶了,还有没买到的,就在那询问。 其余的什么美白养颜一类的,女娘买得多,好些是家里丫鬟来买,但九月那边规定了要签字。 所以好些丫鬟不敢签小姐的名字,急冲冲的又跑回去叫自家小姐或者夫人了。 九月喃喃:“我现在已经这么有名气了么?” 要知道,九月因为用的药材好,所以每瓶售价在五两到十两不等。 这么高的价格,若是去医馆开药,一个气血不足大概就几十文钱一帖药。 当然,九月这个药丸是浓缩过后的,一个月吃完,效果是肯定好的。 但毕竟九月一直在纪家村住着,三不五时的听着纪家村的那些人因为三五文闹得不可开交。 所以自认为这五两十两银子就不会有太多人买得起。 谁知道! 错付了啊! 九月上前把三个小丫头拉到院子里:“回去搓药丸吧,我去买药材。” 三个小丫头眼睛亮亮的看着九月,没想到她们搓的药丸竟然卖得这么好。 九月让纪朝眠赶牛车把药材和三个小丫头一起弄回去了。 毕竟纪朝眠不能久站,三个小丫头要回去搓丸子。 她真不想赚钱来着,她明明是要弄情报据点的,这么多人来买什么东西啊? 九月木然的看着庄掌柜一只毛笔写得要起火星子,难得的有了点良心,凑上前去:“庄掌柜,要不要多请两个人?” 庄掌柜头都没抬,边写边回答九月的问题:“不用,今日是开业,也有人是因着东家你的名气所以来买这些,等过两日就不会这么多人了。” 九月哦了一声又退了回去,好吧,反正生意上的事情她也不懂,庄掌柜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到时候给你们发奖金。” 庄掌柜抽空对着九月拱手行礼:“多谢东家了。” 那一板一眼的样子让九月莫名的怀疑这人到底是怎么把云霄楼给弄得风生水起的,但那严谨的样子,那些客人还真就吃这一套。 第69章 是我的也是你的 九月似笑非笑的看着纪舟野和纪晚桥。 两人身后跟着几个身穿书生袍的青年,看到九月拱手行礼,喊了一声:“九月大夫。” 九月不会行礼,干脆只微微颔首。 虽然他们也不知道这九月大夫明明是纪意卿的娘子,应该称一声纪娘子。 但纪舟野和纪晚桥千叮咛万嘱咐说最好是称呼九月大夫,他们也是通过观察发现九月并不喜欢旁人称呼她为纪娘子的。 纪舟野今天也算是在同窗面前露了脸了,毕竟那强身健体丸,五两银子一瓶,他和纪晚桥每日一粒,一个月就要吃一瓶。 九月给他们吃,他们就吃了,也是今天才知道,这竟然要五两银子一瓶。 说实话,清水县的文风一般,有家底的都把孩子送到府城的书院去了,所以他们虽然也有点家底,但到底不是很有家底。 一月吃一瓶五两银子的药丸,说实话,家里出得起,但是没必要。 看纪舟野和纪晚桥吃得竟然是这么贵的,对两人的家世就不再像以往那般不看重了。 纪舟野讨好的叫了一声:“二嫂,我这几位同窗想问问那强身健体丸还有没有?” 九月乐得给纪家人做名声,毕竟只有纪家人越好,她就越能横行霸道。 “还有几瓶。” 纪舟野和纪晚桥对视了一眼,本来还以为九月会不同意给他们呢,想不到这狠辣二嫂,愿意给他们面子。 这九月还真是让人看不懂呢。 纪晚桥到底年纪小一点,九月一给好脸,立刻就顺杆往上爬:“二嫂,你不知道,自从你教了我五禽戏,然后配合这强身健体丸,我身体好了不少,所以我同窗看到了,才想也试试。” 九月嗯了一声:“五禽戏好好练,别到时候倒在考场了,药丸明日我让人给你们送到书院去。” 纪舟野和纪晚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喜悦的光芒,对着九月拱手作揖:“多谢二嫂。” 九月呵呵一声,别寒暄了,她不想寒暄,好无聊,好虚伪:“好说好说。” 纪舟野和纪晚桥许是看出了九月已经不想应付了,连忙告辞。 九月看着几人离开,隐约还听得见几声议论,有说她年纪小的,但更多的是夸她长得好看的。 九月啧了一声,这些人也真是的,刚刚不夸,还不当着她的面夸,一点意思都没有。 眼看人越来越少了,店里只有几个还在那抄食疗方子的了。 庄掌柜立刻开始清查库存,强身健体丸,乌发丸和生发丸是卖得最好的。 其它的都有卖出去,只是相比起那三种卖得稍微少一些,九月还以为古代的女子会买补血丸呢。 料想错误。 看样子秃头这个问题是古往今来不管男女都尤为担忧的一个问题。 纪意卿忙得衣衫都有些凌乱了,他一直站在签字本边,每个要购买药丸的人都需要讲解一遍。 毕竟九月卖的时候就说了这个是重中之重,不然若是被有心疾或者顽疾的人买回去吃了就不好了。 这会嗓子眼都在冒烟,九月难得好心的给纪意卿倒了杯水:“喝!” 纪意卿看着九月别扭的给他倒水的样子,轻笑了一声还是把水杯给接了过来,咕噜咕噜的喝了。 胡春花纪山沈梅等人,只在开门的时候待了一会儿,后来就回去了,没办法,他们也不认字,也不会讲解。 未免几人局促,纪意卿让人早早的离开也是好事。 九月看纪意卿喝完,顺势又倒了一杯:“还要么?” 纪意卿看着水,这都倒了还问他要不要? 不过说实话,纪意卿也没料到这药丸竟然卖得这么好:“看来王老爷应该到处去宣扬过你的医术了。” 九月撇嘴,就说怎么这么多人,看样子王老爷不愧是生意人,不知道忽悠了多少人来买这药丸。 不然她也不至于第一天就差点把库存给干没了。 九月没去前面帮忙,不会做生意,嘴皮子也不溜,毕竟她都是以武服人的。 “我让酒楼给庄掌柜他们端了饭菜过来,毕竟谁也没料到今天竟然这么多人。”纪意卿想起自己的自作主张,觉得还是有必要和九月说一声。 毕竟店铺是九月的,他不能越俎代庖的去拉拢九月店铺的人。 九月疑惑的看向纪意卿:“端就端了呗,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纪意卿一哽,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回答九月的问题,因为他看得出来,九月其实不大在意这些。 准确的来说,九月不在意这里,不在意所有,不在意纪家人,甚至不在意他。 对他,九月有种想起就溜溜,没想起就束之高阁的感觉。 明明二人是夫妻,可以不用这般,但纪意卿有时候就是……很莫名的想要亲近九月,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九月和这世上所有的女子大相径庭,完全不同于任何一个女子。 纪意卿捏紧杯子,他……他想九月能亲近他,或者是在乎他一点点,哪怕只是一点点,别那么无所谓的对待他。 纪意卿是一个责任感和道德感极其高的人,自和九月有了婚书以后,就已经把九月当作娘子对待,誓要和九月在一起一辈子的。 但九月好像并不在意这些。 纪意卿看着九月姣好的面容,那澄清盈亮的双眸。 有一瞬间想要问问九月,你在吻我的时候,是因为想要吻我,还是仅仅只是想要吻我? “没有,这不是你的铺子么?当然事事以你为重了。” 九月叉腰:“你这话不对,是我的铺子,但这不也是你的铺子么?我这也算是给你造势了,那食疗方子分享出去,你和大哥的名声该多好听,我可知道,你们这里那什么方子一类的,可都是当作传家宝传下去的。” 纪意卿宠溺的一笑,看九月叉腰嗔怪的模样,心里蓦的一软,九月思考问题的方式和他还真是不一样的。 纪意卿站起身:“好,也是我的铺子,要回去了么?肚子饿不饿?我们先去吃东西?” 第70章 风声鹤唳 眼看离过年不足月余,天儿更冷了些。 九月终日在炕上连炕都不想下,连带着早上晨练也在床上,叮叮咚咚的声音闹得纪意卿也睡不了觉。 生怕炕塌了。 倒是惹了纪朝眠好几次意味深长的眼神,纪意卿莫名的不好意思。 九月冷哼一声,都说古代人怎么怎么保守什么的,但九月觉得,保守的只是思想,行为上可开放得很。 玩得可花得不行,九月不是没见过那种古时候传下来的古董,单就房事上的,那就五花八门,千奇百怪。 你现代人根本就不够看的好么? 邵青隔三岔五的天不见亮就早早的借了牛车把邵青娘给弄到纪家来,扎了针又把他娘给带回去。 这会已经能够迷迷蒙蒙的看到一层白白的光了。 邵青喜不自胜,做事就越发的妥帖和勤勉了些。 九月倒是也不无聊,就是这半个多月,纪意卿屡屡往外跑,连带着纪朝眠个腿脚不灵便的,也时时往县城里去。 每日去就把搓的药丸一并带去暗月阁,九月乐得清闲,自是不会管这些事的。 反正开年的秀才要是没考上,有得这两人受的。 今儿个晨起难得看得见太阳,九月窝乡下好久,王老爷那边要来清算分成,暗月阁那边也要交账本。 主要还是就是眼看要过年了,九月作为东家,怎么也要去一趟,顺便看看邵青那边做的如何了? 今天纪意卿和纪朝眠一并同行,两人看九月要上街,都少见的严肃。 一进城,九月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不是说城里不对劲,是那股子氛围。 压抑和沉甸甸的感觉,来自于九月做了那么久的杀手的直觉。 像是变天了一般。 街上三不五时的就有巡逻的衙役,若说是什么临近年关了,九月才不信这些人会这般勤勉。 那铁定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所以纪意卿和纪朝眠才会这般紧张。 两人亦步亦趋的跟着九月,像是生怕九月会闯祸一样。 还没到城中心,远远的就看到一队官差,押着排着长长队伍的囚犯,从街上走过。 纪意卿把九月挡在身后,生怕这些人冲撞了九月。 那些个囚犯,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至其中还能够看到几个娇娇小姐。 九月大概了解这些应该是要被流放到哪里去的。 刚要转身,就见到那囚犯中似有一个熟悉面孔,扯了扯纪意卿的衣摆:“我怎的瞧着那人像是那个什么知府的姨娘?” 纪意卿从不怀疑九月的观察力,见她既然已经认出了人,也没有要瞒着的意思:“这应该是知府一家。” 九月哇哦了一声:“你们把知府给干倒了?” 纪朝眠和纪意卿两两相对无言,纪朝眠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弟妹,我们没有那么有本事。” 九月啧了一声,好吧,两个小童生,干倒一个知府,确实有点不可能,是她把这两人神化了。 流放的囚犯很快就过去了。 九月和纪家兄弟俩往暗月阁去,越走九月越觉得城里的氛围有些不对,人人自危的感觉。 对于危险的敏锐程度让九月瞬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一双璀璨如星辰的双眸死死的盯着各处。 但凡有个什么不对就立刻冲出去把人给结果了。 纪意卿护着九月走到暗月阁,见九月有些紧张,拉着九月的手进了后门:“无事,不管怎么说,也落不到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头上来。” 九月一头雾水:“所以是什么大官的事?” 纪意卿和纪朝眠对视了一眼,查看了一番确实没有什么人后,才告诉九月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大齐建国快要两百年,各任皇帝都十分的勤勉克谨,所以大齐的百姓相较于其它国家的百姓要过得好得多。 但自开国皇帝之后,大齐皇室就像是被诅咒了一般,没有哪个皇帝能活过四十五岁。 且子嗣不丰,先帝尚且还有三子一女,到如今的皇帝,竟是只有两子一女了。 皇上早早的就立了太子,而今皇上也四十有二了,若是真有诅咒,皇上也活不了多久了。 所以为了给太子留下一个还算是好治理的国家,皇上雷厉风行的处置了不少的世家,拔出萝卜带出泥的就带出了不少的贪官污吏。 纪意卿和纪朝眠算是赶上了好时候,因为斩杀的人过多,明年的科举录取的人数相应就会更多。 现在当官的,上至王公贵族,三公六部,下至衙门的小吏,人人自危。 这就导致现在大齐风声鹤唳。 大齐皇帝丰源帝明知如今做的事会引起后世的评说,但没办法。 太子到现在也没有子嗣,二皇子倒是能生,竟有七八个子嗣了。 太子和二皇子两边斗得如火如荼,丰源帝是不想传皇位给二皇子的,毕竟太子是嫡长子。 在嫡在长,再者,二皇子此人也不是个明君。 之所以这般做,实在是太子的身体不好,又没有子嗣,上位后还不知道会遇到多少事情。 丰源帝不能让大齐折在他的后代的手里,所以宁愿顶着骂名也要还大齐一个海晏河清。 九月听着这朝堂上面的弯弯绕绕,一双眼睛都快要晕成了蚊香眼。 不想听了,本来也不关她的事情好吧…… “所以你俩这段时间经常往城里跑什么?” “明年四月份开考,是丰源帝留给太子的新臣,所以势必会更加的严厉,所以明年的科举,说是难也难,说是简单也简单,我们免不了要跑一跑,看看能不能得到点什么消息。” 九月哦了一声,不懂,这些关乎政治的东西就别和她说啦,毕竟玩政治的心都脏。 九月可玩不过这些。 “随便你们吧,只要你们俩有打算就行。” 纪意卿和纪朝眠点头。 明年考秀才,考了秀才就是举人,然后后年就要到都城去了。 他们说是幸运也幸运,说是不幸也不幸。 虽然大家明面上都没有说过那个诅咒,但连着好几个皇帝,都没有活过四十五岁。 大家虽然明面上不说,心里都是知道的。 第71章 钱来钱来钱快来! 此次科举丰源帝全权交给了太子。 本来按理来说是应该太子上位后再开恩科的。 但丰源帝也担心没有新臣留给太子培养,所以干脆就这次科举就交给了太子。 所以说纪朝眠他们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 若真是赶上了丰源帝没了,那新旧皇帝的更替,大齐难免动荡一番。 两人想要在诡谲云涌的都城存活也不是易事。 但也可以说幸运的,毕竟他们就算是考上了,也就两个芝麻大的小官,也影响不了什么大局。 所以九月看得很开。 两人又出去找自己的夫子了,九月在那查账。 好吧,她真的看不懂,虽然庄掌柜写得很清晰,但看不懂就是看不懂啊。 庄掌柜把银子给了九月,一个小木箱子装的,短短一个月左右,赚了两百多两。 九月下巴都要掉了,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的银子。 心情一好,直接给庄掌柜包了五两银子的奖金,两个小二一人二两。 几人乐得不行,九月边把银子递给他们,边道:“按理来说该发点年礼,但我这人不爱买那些东西,所以直接给银子,你们愿意买什么就买什么。” “谢东家。” 三人都觉得九月大方,要知道就算是在云霄楼的时候,庄掌柜年礼算下来也不过几百文。 这九月直接给了五两,当他两个月的月银了。 处理完了这边的事情,九月这才去看邵青做的事。 要不说邵青得用呢,院子里两个房间邵青都让人打了一个格子一个格子的架子,就像是装中药药材的那种格子。 然后每一面墙对应这县城里的每一个区域,然后细化分下来,每个区域住了什么人,人物关系,来自哪里,家有多少人…… 事无巨细的,邵青基本上是把自己能够打听到的事情都写上去了。 一开始的字迹还有些稚嫩,看起来有点脑壳昏,但后来的字迹,明显邵青有专门练过。 后面就能够看得多了。 没有电脑,没有专门的规划,邵青仅凭纪意卿和纪朝眠的一点建议什么的,就能够把这件事完成得这么出色。 不仅如此,邵青每得到某一个消息,并不是一味的就直接认定了消息的真实性,而是抽丝剥茧的利用多重消息渠道来获取信息的真实性。 确定了以后才会录入下来,就这点就避免九月看到的时候偏听偏信了。 实在是出乎九月的意料,顺势拍了拍邵青的肩膀:“干得好!” 邵青提着的那口气终于是散了,这段时间向铺子里支了点银子,不管是打架子还是找人。 邵青都生怕干下来的事情九月不满意,好在,九月是满意的,不止满意,还给了他五两银子的年礼。 他们家终于能在爹爹离开之后,过一个好年了。 九月默了默还是对着邵青道:“你娘的眼睛年后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邵青一乐,脸都红扑扑的:“多谢东家。” 九月有些无奈,看样子她真不适合拐弯抹角的说话,学不会纪意卿的那种处事方法。 要是纪意卿在这,就不会这样说,肯定会旁敲侧击的询问邵青接下来的打算什么的。 但问题是,九月不会旁敲侧击啊。 所以导致九月开口就直接给了邵青一个暴击:“明年五六月份我要到府城开店,你准备一下,到时候那边还是你去管,这边你手上这摊子事,最好是交给一个妥帖的人来,你找到了以后记得带来给我看看。” 邵青:!!! “啊?府城?” 九月也觉得有点快了,但没办法啊,若是纪意卿和纪朝眠真的给力,他们后年就要去都城了。 九月可不会想着慢慢来的,她做事就没有慢条斯理这个词的存在。 在九月的打算里,暗月阁最好是十年内遍布整个大齐,若是有那个能力,最好是别的国家也要渗进去。 但现在还只有一个小小的县城,九月很不满意这个进度。 然后邵青虽然年纪小,但做事真的妥帖啊,那眼里有活,有邵青在,九月基本上不用带脑子,当然了,九月也没有什么脑子。 她不想思考,也懒得思考。 九月拍拍邵青的肩膀:“放心,我去哪都带着你去,明年府城,后年我们就可以直接去都城了。” 又是一个暴击。 “都城!?” 九月看邵青乐得都傻了:“嗯,你太能干了,所以我去哪都会带你去的,你放心。” 邵青有点欲哭无泪了,所以他小时候是想过要到处去闯荡的,但自从爹爹死了以后。 邵青只想陪着娘亲,等妹妹长大的,但现在好像这样是不行的了,他要跟着九月,九月去哪她去哪。 …… 等纪意卿和纪朝眠回来,三人又一同去了一趟王老爷家。 王老爷和王夫人容光焕发的,九月看得直笑,王老爷还想遮挡,但头皮里长出来的短短的黑发。 可不让人容光焕发嘛。 王生一坐下来就先乐了个哈哈哈:“纪大公子,纪二公子,九月大夫,你们都不知道,这一个多月赚了多少。” 九月对人家赚了多少不感兴趣,只想知道自己赚了多少,直接伸出手:“哎呀别啰嗦,银子呢。” 王生哽了一下,要不是这人是九月,早就被他给赶出去了,但这人偏生是九月,是他的财神爷啊。 递了十张银票给九月,九月嚯了一声。 所以王生这一个来月,就单靠红薯粉什么的,尽赚了一万两。 饶是纪朝眠和纪意卿也有些惊讶,王生捋了捋胡须:“红薯粉年前最后一批的利润还没有出来,想来应该也有个三百两。” 得,这人不过二三十个铺子,就有这么多银子,看样子当初还是要得少了。 不过这个能赚个小半年的块钱,后面就不行了,毕竟不管是红薯还是淀粉白云碗什么的。 因为工序实在是太简单了。 被人知道不过是时间问题,也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不过能赚半年多的快钱也挺不错的了。 想来王生和纪意卿他们都是明白这一点的。 王生有些怅然:“九月大夫,您那药膳方子,五文钱一张卖出去可真是卖亏了。” 九月不在意那些:“那本来就是给大哥和纪意卿做名声的,相当于是回馈父老乡亲,有什么?” 王生不好接话了,确实,这段时间出去,但凡是抄了方子的,谁不说纪家两兄弟的好,连此等传家秘方都愿意拿出来。 就是为了让大家调理身体什么什么的。 反正名声确实是好了老大一截。 第72章 瑞雪兆丰年 瑞雪兆丰年。 腊月二十二日,九月早起就看到到处白茫茫的一片,呵出的气儿打着旋的往上直飘。 九月裹了个圆滚滚,没法子,实在是太冷了,这朝代也没有个什么羽绒服可以穿。 九月倒是同苏若说了一下羽绒服的构成,在九月的设想里来看,左不过是用点鸭绒鹅绒什么的。 苏若应该是做得来的。 但谁知道现代是用的什么法子,不跑毛,这古代用棉布绸缎做出来的羽绒服。 初初穿上身的时候还好,一脱浑身的毛,活像一只大扑棱蛾子。 九月实在不习惯那些个绒毛顺着棉布的纹理直往衣服里面钻,贴在皮肤上属实难受。 苏若没放弃,九月自己倒是先放弃了,太难受了,一抬手一投足,动作稍微大点,就天女散花似的全是各种毛。 纪家几个小子全部都放了假,这会正在扫雪。 个个脸上带笑,托了九月的福,今年的春节都不能用富裕来形容了,胡春花都觉得自己像是个老封君。 那一身玫红的棉衣一穿,衬得人都像是年轻了好几岁,浑身上下止不住的喜气。 指挥着纪大湖和纪大海扫房顶上的雪,不然若是晚间再下雪,非把房顶给压塌了不可。 一眼看到九月出来了,连忙钻进堂屋不敢说话,看到九月就瘆得慌。 几个读书小子倒是不用做事,大雪天的,再是刻薄的人家这当口也不会让人出去干活。 九月去看几个人读书,纪舟野和纪晚桥纪唯州这次结考成绩倒是勉强还行。 矮子里面拔高个,都考了个三四十名,看吧,人啊,还是得逼一把,不然你永远不知道这些人的极限在哪里? 但就县城那个书院的三四十名,都不敢保证能考得上。 九月要求不高,开年先过了童生,至于秀才,怎么也得再过个三年了。 不是九月不信他们,实属是这三兄弟真不是纪意卿和纪朝眠那等子聪慧的人。 九月溜进去看几人看书。 虽然现在有银子了,但这大冬天的,屋里实在是冷,若是每个房间都烧柴火,再多柴火也是不够烧的。 所以五个人是窝在一个房间里读书的。 纪晚桥下笔如有神,写得哗哗哗的,九月溜过去看。 竟然是九章算术题,九月一乐,想她一个二十二世纪虽然没有接受过系统教育的人,怎么也会比这些落后古代人好吧? 题目:有一疑者持重一斤铜钱问之曰:“我手中此钱宜轻宜重?”其人不能决。疑者再取一钱与之,问曰:“此钱比重宜轻宜重?”其人曰:“宜轻。”疑者曰:“此钱亦重一文,余之钱皆然,余之钱几何?” (题目来自百度百科) 九月脸皱成一团,啥!啥!啥!这讲的都是个啥? 九月非常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她是真的看不懂题目。 装作十分淡定的把试卷放下,九月又溜去看另外几人在做什么,好吧,都是差不多的题目。 结果最让九月意外的是,就连纪意卿和纪朝眠,面对这类九章算术题都需要沉思许久,才能书写出来。 但纪晚桥明明年纪比他们小,但每每读完题目没多久,在草稿纸上刷刷刷的几下,然后就能够写出来。 “你的九章算术这么好?”九月看着纪晚桥,没想到这人还真有点用,不是她想的那么一无是处。 纪晚桥听到九月的声音条件反射的抖了一下,一面对九月就莫名其妙的有点害怕。 但想起九月拿暗月阁的丸子给他们做人情,纪晚桥又没有那么的害怕了。 怯怯的道:“这个算好么?” 九月脸有点黑,不知道这个算不算好,但她数学是真的不好。 其它的可以说会一点,会很多,很会。 但数学不行,因为数学,不会就是不会! 九月黑着脸出了门,罢了罢了,就算不会也没事,她会这个也没有多大的意义啊,她又不科举。 九月很好的劝慰了自己,然后去看沈梅李小草还有苏若她们准备年货去了。 热热络络,忙忙碌碌,洗洗刷刷了好几天,春节悄然而至。 整个纪家村每家每户的烟囱都冒着带着浓浓香味的烟气。 扫帚和锅铲刷刷哐哐的像是一首来自春节的交响曲,空灵却又带着寂静。 九月站在院门前,院门开着,明明是一幅极具烟火气的场景,九月却难有任何的情绪。 这是她正儿八经的过的第一个年。 因为以往在暗月,年不叫年,叫杀人日。 再是高官富豪,春节都会久违的抛下官场和商场的一切,回归到正常的生活中去。 而这个当口,就是杀手们的杀人日,只有那些人放下防备的春节,最是容易得手。 九月已经记不得她每年春节前后会杀多少人了。 别人的春节是美食,团圆,美满。 九月的春节是血腥,杀戮,家破人亡。 所以面对这来到异世的第一个春节,九月没有任何的情绪,只求不要想起那些血腥就够了。 肩上重了一下,带着一股子热意将九月笼罩。 “怎么在风口站着?不冷么?马上祭祖结束就可以吃团圆饭了。” 今天每个人都忙碌着晚间的那顿团圆饭,纪意卿刚从堂屋出来就看到九月站在院门口的风口上。 连忙拿了件披风烤热了披到九月的身上。 带着浓浓暖意的兔毛披风,这是纪意卿特意给她买的,说是送给她的。 九月抬眸看向纪意卿:“弄好了?” 纪意卿带着笑意,今年是一个好年,开了个好头,明天初一,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他有了一个合他心意的娘子,能去考科举,家里多了许多的银钱,这样的日子真是叫人有盼头。 第73章 春节 用过团圆饭,纪朝眠拿出率先买好的爆竹开始放。 没过多久,村里人也开始跟着放,今年托纪家的福,红薯卖了不少,再是贫穷的人家今年也能买得起一两斤肉过个好年了。 此起彼伏的爆竹声炸得九月的脸很臭,太吵了。 纪家小辈们拿着纪朝眠买回来的花易冷在手里燃放。 火光映衬着一张张小脸,带着笑意和美满,纪意卿刚用火折子给纪有琴点了一根花易冷。 纪有琴美滋滋的拿着花易冷在空中画圈圈,又要注意着不要让火星落到了新买的棉衣上。 今年的春节又有好吃的,又有好喝的,还有新棉衣可以穿,又温暖又能吃饱。 二嫂可真好! 纪意卿回头就看到九月脸臭臭的站在房檐下。 和九月相处得久了,纪意卿也算是了解了九月一些,到底年纪也算不上大。 虽然以九月现在的年纪在村里来看,合该有个流鼻涕的娃黏糊糊的喊着娘。 但纪意卿就是觉得没长大,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如何就要孕育孩子了? 上前去拉九月的手,九月条件反射的直接把纪意卿的手甩开,扬着一张精致的小脸,裹在白色披风下的脸显得越发的柔顺和美。 纪意卿不在意九月的排斥,而是浅笑着顺势拉着九月的衣袖:“我们去放烟花。” 九月嘟囔一句幼稚,但口嫌体正直的还是被纪意卿给拉到了院子里。 纪意卿点燃一根花易冷,这花易冷其实就是现代的仙女棒,一点不会伤到人。 怕九月抗拒,纪意卿站在九月的侧边,大手包着九月的小手,九月捏着根花易冷,顺着纪意卿的手在空中晃荡了几圈:“好不好看?” 九月抿抿嘴:“还行吧,就那样。” 纪意卿也不生气,这根点完了又接着点了下一根。 放完烟花,该守岁了。 一家人又移步到堂屋中,本该是纪山和胡春花坐的地儿,九月丝毫没有心理负担的坐了。 纪意卿宠溺的轻笑着摇头,坐到九月的身边。 大家看九月没有什么反应,试探性的开始讲话,九月不参与,只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纪意卿剥的瓜子花生一类的小食。 吃着吃着九月就困得不行了,没办法,来这最大的感触就是,生物钟太规律了。 因为晚上没有任何的可以消遣的事儿做啊。 难怪古代人可以生那么那么多的娃,天一黑就上床睡觉,但天黑也不过才六七八点钟,不造娃还能干嘛呢? 纪意卿正剥着瓜子,就感觉肩膀一重,屋内的声音瞬间停了下来。 纪意卿扭头就看到九月靠在他肩膀上睡着了。 若纪家人还是没经过九月摧残的纪家人,那这会胡春花就该要骂九月不知廉耻什么的了,见天的往男人身上靠。 但这会胡春花什么都不敢说,甚至想说九月睡得好,九月睡得妙。 纪意卿看了看屋内的众人,纪有琴殷勤的去把九月进屋脱下来的披风拿过来,想要给九月搭上。 纪意卿摇头:“不用,我带她进屋睡觉,你们接着守岁就成。” 谁也不敢反驳,纪意卿一只手托着九月的脑袋,先放到自己的肩膀处后才托起九月的腿将九月抱了起来。 直到将九月抱到了怀里稳稳当当的,纪意卿没由来的就有一丝心疼。 明明九月看起来那么无所不能,但纪意卿就是心疼,九月好轻啊,轻得他抱着人都觉得没什么重量。 晨光乍现,大年初一早上,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今天没人睡懒觉,都早早的起床了。 每个地方的习俗不一样,古代的习俗就更是不一样了。 九月迷迷糊糊的跟着纪意卿吃了一顿迷迷糊糊的早餐。 然后纪意卿就塞了一大堆小红包给他,九月正想问干什么? 院子里就跑进来了一个接一个的小萝卜头,纪意卿顺势把那些小红包递给了那些孩子。 红包里的铜钱不多,一文钱一个,但这就是图个喜庆。 小萝卜头收了纪意卿的红包,一窝蜂的全部跑到了九月的面前,身体健康,新年安康,幸福美满,好话一箩筐不要钱似的往外倒。 九月很想一人一脚把这些恼人的小萝卜头给踹出院子里去。 但九月还是记得现在是古代,她不是杀人狂魔,需要融入到这个朝代,才能更好的生活下去。 全然没有应付过这种场面的九月抬眸就想找帮手。 只对上泛着盈盈笑意的纪意卿。 纪意卿的眸光像是含着春色,落在九月的眼睛里带着宠溺和关怀。 九月愣愣的把红包递给了小萝卜头们,然后又收获了一箩筐的好话。 一波接一波的小萝卜头们进来又出去,九月也从一开始的手足无措,到后来的麻木。 像是个专门打单子的机器,九月桌上堆了一堆的红包,来一个小萝卜头九月就顺势递出去一个。 苍天啊,这个村子里到底有多少小萝卜? 这些人没事干的么?生这么多干什么啊? 其实真不怪村里人,这就是个习俗,叫讨喜送喜。 往年给小红包的只有村里的地主和庄子上的人,其它的人家一般就炒点瓜子花生什么的,有孩子来了就捧点给孩子们。 但今年大部分人都知道纪家赚了钱,给红包很正常。 所以一窝蜂的全部都来了。 纪意卿看九月那生无可恋的样子,走上前去,九月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想说摸摸小萝卜的头,说一句:“新春快乐。” 结果没摸到头,手放在了纪意卿的屁股上。 九月觉得手感不对,抬眸就对上了纪意卿涨红的脸。 九月:哦哟!这手感! 纪意卿:…… 纪意卿没打掉九月的手,反倒是做贼心虚一般的四处看了看有没有人,发现没人还长出了一口气。 明明是那么守礼知礼的人,对上九月就跟魔怔了一般,连礼义廉耻都没有了。 再回头就对上了九月戏谑的双眸,偏生九月许是觉得纪意卿的屁股实在好捏,顺势又捏了一把。 直接把纪意卿给捏冒烟了:“九月!” “哈哈哈哈!”九月没忍住笑出声来,一早上在这做个红包派送员那苦闷的心情终是好了一点。 纪意卿从自己屁股后面把那只作乱的手捏在手心里,从怀里拿出了一个东西。 第74章 考试 九月的手腕一凉,纪意卿有些不好意思的放开自己的手。 九月凝眸去看,就看到自己的手上多了一个银手镯,古代的匠人工艺属实厉害。 别看只是个小小的银镯子,但那镂空的雕花工艺就是现代人来做,也不一定能做得这般好。 纪意卿看九月盯着镯子看,难得的解释了一下:“本来早想买给你的了,但县城里没有这么好看的镯子,我让人从府城带回来的。” 九月点点头,其实她一点都不喜欢带这些,觉得累赘,做事也不方便,但纪意卿既然送她了,她也就不拂了纪意卿的好意。 其实纪意卿本想给九月买耳环,买珠钗,买更多鲜亮好看的姑娘,姑娘家都爱俏,九月这般貌美,合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但纪意卿观察了以后发现,九月竟然没有耳洞。 连他最小的堂妹纪小丫三岁就有了耳洞,九月没有,纪意卿就觉得有些心疼。 可想而知九月一个人过的是什么样子的日子。 旁人都怕九月,但纪意卿不怕,就是因为纪意卿发现,九月虽然会杀人,但杀的从来都是主动招惹她的。 旁敲侧击的问过九月的身世,九月只道自己是个孤女,上山采药迷路了掉下来,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也忘记了自己的身世。 纪意卿深信不疑,毕竟若是九月想要算计他们这一家的话,他们这家人还真是没有什么值得旁人算计的东西。 忍不住的想要对九月好。 九月抬手,镯子往下滑了滑,落在了九月细腻白皙的手臂上,纪意卿仓促的移开眸光。 而后转身直接冲了出去,光是看一眼就心慌意乱,若是再待下去,纪意卿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而后的几天就是各种走亲访友。 到底是过年,纪家三不五时的就会来人,九月不想去应酬那些,干脆在屋里写关于府城开店的事宜。 她的据点这会可才有一个呢,等她再多赚点银子,势必要把整个大齐给拿到手里。 转眼间就到了二月初,纪舟野纪晚桥和纪唯州差不多就要去考试了。 这场考过了就可以和纪意卿还有纪朝眠参加四月份的考试了。 三人心里都是忐忑。 他们这段时间都不能用废寝忘食来形容了,九月给了规定的,童生是一定要考上的。 考不上就等死。 在这等鞭策下,三人头悬梁锥刺股的,惹得书院的好些人觉得三人都魔怔了一般。 童生试考三天,考完一场休息一晚第二天接着考。 九月难得“好心”的去考场送三人进考场,好吧,其实是威胁。 三人顶着九月要吃人的目光进入考场,本来就穿着单衣,这会背对着九月往考场走。 只觉得后背阴森森的,冷得直打颤。 还没有进考场就觉得自己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许是九月给的威压实在是太重,三人进入考场以后几乎是瞬间就进入了状态。 纪意卿和纪朝眠已经去见过了夫子,得知了和他们一起联保的人员,对于院试,两人早就已经是胸有成竹了。 三天过后,九月没有去接纪舟野他们,倒是纪家的其他人几乎是倾巢出动。 没办法,这可是关系着生命的考试啊。 胡春花和沈梅李小草等人看着游魂一样飘出来的三人,第一时间不是心疼三人的状态。 而是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们:“怎么样?能考上么?” 纪唯州还好,毕竟他年纪最小,这场考不上也算是正常,但他也是最危险的,没办法,因为年纪小。 纪舟野狠抹了一把脸:“我觉得还成。” 纪晚桥则是在嘴巴里默默的念叨,县试他们三人都过了,所以获得了府试的资格。 府试有三百多人参加,录五十人,整个县城只录五十人。 纪晚桥一直在心心念念的计算,年前的结考他们只考了三十多名,整个县城有七八家书院,参加考试的有五百多个学子。 县试刷下去一百多,府试又刷下去两百多。 纪晚桥捏着手里的篮子,应该是可以的,虽然结考他们考得也不是很好,但童生应该是可以的。 纪家人领着游魂一样的三兄弟回家,一进院门就看到了九月。 三人本来灵魂都快要出窍了,看到九月的瞬间灵魂又归了位:“二……二嫂。” 九月嗯了一声:“考得如何了?” 纪唯州抖了一下,九月当没有看到,只盯着纪晚桥和纪舟野看。 纪晚桥和纪舟野被九月看得腿软,撑着院墙才堪堪没有腿软下滑,但声音都带着颤抖:“应……应该还成。” 九月哦的一声,转身端着药材就进了屋。 纪晚桥和纪舟野如释重负的跌倒在地上。 身后的一群纪家人谁也不敢接嘴,这会看九月走了,连忙手忙脚乱的去把三兄弟给扶起来。 “儿啊,娘给你们准备了猪蹄汤,考试辛苦了,吃点好的。”沈梅看着纪舟野和纪晚桥,悲从心来,这都什么事啊这都? 三兄弟这几天都没有吃好,听见猪蹄汤都有些肚子饿,颤颤巍巍的站起来。 九月神出鬼没一般的又飘了出来:“想他们三个拉脱水,这几天就多给他们吃点油荤啊。” 沈梅和李小草对视一眼,都不知道九月这说的什么? 纪朝眠手里拿着书走出来:“他们这几天考试,没吃什么油荤,脾胃虚弱,最好弄点清淡的缓个一两天。” 沈梅感激的看了一眼纪朝眠。 纪大海呸呸呸了两声,从院子里的小木屋出来,看到纪家人都回来了,连忙招呼了一声爹娘。 然后直接走到了九月的屋门前:“九月啊,你让爹弄的小木屋已经做好了。” 九月哦了一声然后走出来,看到院子里的两个小木屋,而后点点头。 这尺寸什么的还是九月特意让邵青去问去了解的。 对着站在院子里发呆的纪朝眠道:“你和纪意卿收拾准备一下,后天开始模拟考。” 纪意卿也从书房头昏脑胀的走了出来:“模拟考是什么?” 第75章 模拟考 纪意卿和纪朝眠一人穿着两件单衣在木屋里瑟瑟发抖,一块木板拼成的桌子置在一边。 手边有个篮子,里面是点馒头咸菜还有藕粉什么的,笔墨纸砚也给准备了。 角落还有个小小的炭炉,里面要死不活的放着几块炭。 两个人高马大的汉子待在这逼仄的小木屋睡觉的时候连腿都打不直。 看着上面的考卷,两人也终于知道了什么是模拟考。 这木屋和考院里面的号房一比一还原。 外面站着纪家人看猴子似的看着他们俩。 今天一大早的,九月就把两人给扒得只剩下两件单衣,哦,大哥是在九月那要吃人的目光里自己扒的,九月没上手。 然后九月一人给了一脚把他们俩踹进了木屋。 说是要让他们提前感受一下这个考试的氛围。 纪意卿和纪朝眠同时叹了口气,虽然看不到对方,但这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还是让他们惺惺相惜了一番。 认命的拿过考卷,先是看了起来。 两人这会也知道了这个题目都是九月出的,这两天九月疯狂的翻书什么的,想来就是为了给两人出题。 两人倒也没说什么,想着九月应该也出不了什么太难的题目,干脆趁着这三天好好的想想这段时间做过的题,还有没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谁知拿到题目的瞬间兄弟二人就被九月的题目给吸引了进去。 因着要考院试,夫子给了两人很多往年的题目合集,所以对于院试题目的难易程度两人都有了了解。 但看到九月出的题,就知道她是真的下了苦功夫的。 截搭题截得搭得两人看到题目的瞬间还以为是看错了。 后来在脑海里把背过的几本书来来回回的想了一下,才发现九月的出题水平是真的可以。 而后的策论,九章算术,韵诗什么的,九月全部都是根据科举的正常难度给两人出的题。 不!准确的来说是比科举还要难上一点。 两人也不再觉得九月是在胡闹了,因为按着九月这份试卷,两人虽觉得自己能够考得过,但名次不一定会好看。 因着两人模拟考,纪家院子里安静得落针可闻,没办法,九月发了话的。 夜里,纪意卿和纪朝眠还是依着院试的样子就歇在了小木屋里,实在是冷了也没法子,这会都撑不过,院试的时候也就不一定能撑的过了。 夜里,苏若两床被褥悄悄的从屋里走出来,纪大海正睡得香,听到门嘎吱的响了一声,扭头借着月光就看到苏若鬼鬼祟祟的正要出门。 心下一惊,连忙从床上爬起来一把扯住苏若:“朝眠娘,你干嘛呢?” 苏若满心都是担忧:“这早春的天气这般冷,两个孩子哪受得住啊?我给他们送床被褥,早上我起早一点再收回来,绝对不让九月知道。” 纪大海也担心,但想起九月说的,若是这会撑不过去,那院试的时候就一定能撑得过去了。 这模拟考是九月特意去寻人问的,完全复原了院试的。 纪大海苦口婆心的和苏若交代了一番,他也心疼孩子。 但想起两个孩子这些年因着读书受的苦,再想起两人前不久连科举都不能参加了。 这会的受苦就也显得微不足道了些。 苏若叹了口气,心里到底是有些不舒服,但也知道纪大海说的是对的。 九月折腾这么一番给两人弄这个模拟考,花费了多少心思,他们俩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干了这么些年。 不就想着兄弟俩好好考试,然后光耀门楣,改换门庭么?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纪意卿和纪朝眠低声咳嗽着从木屋里出来,将试卷交给九月。 九月顺势一人递了一碗姜汤:“给我看什么?我又不会批改这个,你们找你们夫子看。” 纪意卿和纪朝眠一愣,纪意卿猜九月只知道怎么出题,但确实没法批改试卷,将试卷好好的规整整齐:“行,那明日我们就拿去给夫子看看。” 九月嗯了一声,扭身进了屋。 苏若着急忙慌的从厨房跑出来:“快快快,娘给你们热了热水,好好的洗洗,然后好好的睡一觉,明日再想这些。” 纪意卿和纪朝眠浑身都是僵的,木屋又小又逼仄,他们两人都快要被憋疯了。 此刻也顾不得许多,热热乎乎的洗了个热水澡,吃了沈梅特意弄的清淡的饮食,一躺床上就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大早的,纪意卿和纪朝眠就拿着试卷往县城里去了。 教他们的夫子姓祁,祁夫子初初是想要把兄弟二人收为徒弟的,但随着慢慢的教导,发现自己的水平做两人的师父实在是不够资格。 也就打消了这个心思。 得知两人受难的时候难受了好一阵,好在这会终于是雨过天晴了。 本来是让二人开年回书院读书的,但离院试的时间也没几天了,再回书院也没有什么作用了。 况且两人的水平早就可以参加院试了,得知两人要在家里读书,祁夫子也就打消了让两人回书院的心思。 这不一大早的祁夫子还在书院上课,纪意卿和纪朝眠就到了祁夫子的家。 也是这会了才想起祁夫子到底还是书院的夫子,是要上课的。 两人干脆就坐在廊下等着祁夫子回来,纪朝眠时不时的看一眼自己的试卷,脑子里还在深思九月出的题目。 想着还有没有更好的破题方式。 纪意卿翻看了几遍自己的试卷,后还是对着纪朝眠道:“大哥,要不我们换着看看对方的?” 纪朝眠想想觉得这样也可以。 两人换着看了对方的试卷,直到祁夫子回来。 祁夫子接过两人手中厚厚的一沓试卷,正要询问两句,看清题目和下面的答案,嘴巴直接就闭上了。 “这出题的人很有水平。” 纪意卿与有容焉的笑了笑,九月总是能时不时的带给他们一些惊喜。 祁夫子边看边捋胡子,想了想还是拿起朱砂笔开始给两人批改。 第76章 中榜 放榜日,纪晚桥和纪舟野纪唯州三人鬼鬼祟祟的躲着九月去了城里。 虽然他们对于这场考试自认为十分的有信心,但只要没有确定上榜,就谁也说不准最后到底会不会上榜。 所以三人特意乔装了一番去看榜,却丝毫没有想过,九月做事跳脱,但她不是瞎子啊。 他们乔装了又怎么样?九月可以自己去看榜啊! 所以三人迎面对上九月的瞬间,都不自觉的抖了抖腿,九月怎么跟个阴魂似的不散啊! 九月似笑非笑的看着被打扮得像个小姑娘的纪唯州。 还有纪舟野和纪晚桥两人一个扮成了老大爷,一个扮成了脸上带着颗痦子的大汉。 若是九月没有看错,纪舟野脸上那颗痦子,还是她药房里的药丸,也不怕是毒药就敢往脸上粘。 纪舟野扯着痦子上他特意插上去的毛,看到九月的瞬间手不自觉的用力,痦子华丽丽的掉了。 九月简直被气乐了。 走到三人的面前:“怎么?没上榜你们准备怎么办?离家出走?” 三人连忙拨浪鼓似的摇头,离家出走就是死,他们才吃了解药,不想死来着。 所以他们特意做的这一出毫无意义,因为不管上榜还是没上榜,他们都逃不掉啊。 “看榜!” 三人怂唧唧的挤进人群,什么人啊这是?想当初,他们在纪家村,在纪家那可是横着走。 结果所有的横,在看到九月一脚把纪唯州踢翻甚至还翻了个跟头的瞬间消失殆尽了。 现在哪还敢横,能保住小命就不错了。 哐哐哐! 敲锣打鼓的官差自后方出现,拥挤的人群立刻给官差让出了一条路,然后又缓缓的挤了上去。 九月身段灵活,没一会儿就直接站到了张贴榜单的布告下。 随着红绸掀开,九月第一眼就去看榜首的位置。 纪舟野三人倒是十分的有自知之明,是从最后一个开始看的。 结果纪晚桥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虽然是倒数第一名,但好歹是上榜了啊! “我中了!我中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九月直起身子看去,看到三人怂唧唧的贴在榜单的尾端,轻嗤一声,没出息! 但还是缓缓的挪了过去。 纪舟野和纪唯州还没有看到自己的名字,看到九月过来,直接身子都开始发抖了。 纪唯州快速的扫了一遍,还是没看到自己的名字。 而后纪舟野终于在倒数第七的位置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一瞬间直接喜极而泣,反手抱住纪晚桥就不放:“我也中了,我也中了。” 九月挪了半天终于挪到了三人的旁边。 再细细的看了一眼榜单,好的,一个倒数第一,一个倒数第七,纪唯州年纪最小,没上榜。 反手就给了三人后脑勺一巴掌:“回家!考了倒数还好意思丢人现眼。” 两人的欢呼瞬间被噎进了嗓子眼里,拥挤的人群因为九月的一声丢人现眼而出现短暂的安静。 纪晚桥和纪舟野咽了咽口水,觉得九月会被打死。 但九月若是死了,他们就没有解药了,他们就必死无疑了。 此刻也顾及不到什么男女大防了,纪唯州扯着九月的袖子就冲出人群。 边上怒目而视的人群还没有反应过来,九月就被扯出了老大一截。 只剩下站在榜单下抱着的瑟瑟发抖的纪晚桥和纪舟野:“大家有话好说,她不是那个意思。” 本来上榜的人就比没上榜的人少,而来看榜的又有好几百人。 纪舟野和纪晚桥默不作声的蹲下来,捂着自己的脸,默默哀叹:“别打脸。” 坑叔子的二嫂啊! 但好在大家虽然听到九月的话有些气愤,但更多的还是秉承着读书人的风骨,没有对纪晚桥和纪舟野动手。 二人得以完好无损的脱身。 九月被纪唯州扯到了巷子里。 纪唯州平复着自己的呼吸,谁知道九月竟然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口出狂言。 要童生那么好考,那不就是个读书人就去考了么? 他二嫂怎么可以当着那么多的读书人说那种锥心之言。 要知道来看榜的不乏白发苍苍的老翁,考了几十年没中,三哥和四哥头回下场,就中了。 虽然名次不高,但中了就是中了,有童生的功名了。 好歹算是走到了仕途的大门,那些人可是连仕途的大门都没有摸到的。 直起身子就看到九月直勾勾的看着他,纪唯州脑子叮的一声。 苍天啊! 他没有考过啊! 纪唯州能屈能伸,眼看九月的脸色越来越黑,立刻表衷心:“二嫂,我下次一定会努力,我一定会考上的。” 九月嗤笑了一声,下次?人生短短几十年,哪来那么多的下次。 但这会九月也懒得和他说这些,本来就没想着纪唯州能考中,到底才十四岁,但该威胁的还是要威胁,只阴恻恻道:“你最好记住你自己说的话,三年后若是考不上,你自己知道的。” 纪唯州唇线绷得笔直,没敢和九月说童生试和举人不一样,是可以三年两考的。 就当作不知道吧,等今年大哥和二哥考上了,二嫂就不会一直盯着弱小可怜又胖胖的他了。 这个消息对九月来说没什么感觉,毕竟九月在暗月的时候,但凡和名次和竞争有关的,历来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所以自她以下,九月觉得,全是渣渣。 但在古代,家中一连出了四个童生,纪家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以种田为生的乡下贫困之家,供养出了四个童生,这个消息几乎是随着榜单很快的在整个清水县席卷。 纪意卿和纪朝眠名声虽大,但只是相对于读书人来说,但此刻,纪家的名声不止是在读书人中。 还一度成为了清水县所有家庭的榜样。 九月冷笑,什么榜样,没有她,这些人能考上?想都不要想好么? 前来道贺的人络绎不绝,连县城里那些乡绅都亲自上门拜访。 更甚者,不知道从哪传来的传言,说纪家这房子风水好,所以才能供出四个童生。 所以有富商拿着县城里三进的宅子和胡春花换这栋又破又小的房子时,胡春花人都麻了。 知晓事情真相却不敢说,生怕拿了这宅子遭了天谴。 第77章 新店开业 九月烦不胜烦,那什么劳什子的宅子她又不是买不起。 她之所以不买,不还是因为等纪意卿和纪朝眠过了乡试以后就要去都城了。 现在买了当摆设好看么? 她又不是被困在小山村的人。 所以九月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富商的宅子。 至于纪家这破破烂烂的房子,关她什么事,她就住这几个月。 再说了,这总归是他们的根,万一往后要回来,总还算是有个落脚的地儿。 纪意卿和纪朝眠无可无不可。 沈梅和纪大湖倒是很想为两个儿子举办个三天三夜的流水宴。 这可是长脸的时候,要知道当初纪意卿和纪朝眠过了童生试的时候,纪大海可受尽了别人的恭维。 但最后这个举办流水宴的念头被九月一巴掌拍没了。 “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七也想办流水宴?”九月眸底的嘲讽切切实实。 本来还有点窃喜的纪晚桥和纪舟野哭唧唧的去看书去了。 纪唯州更是什么话都不敢说,他们这一辈五个男儿,就他一人是白丁了。 接下来纪意卿和纪朝眠全力应对四月份的院试。 九月抽空去了一趟县城。 不管纪意卿和纪朝眠过没过院试,九月都习惯做两手打算。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什么都还是自己捏在手里比较好。 邵青仔细的听着九月关于府城店铺的规划,他执行力是很强的,但没有九月那么多的点子。 听着九月府城店铺的规划,不得不说,九月开的店铺,总是异于常人的。 九月直接留下了三百两银子让邵青去收集孤本和书。 怕府城的店铺也和暗月阁一样生意爆好,九月决定府城的店铺就不开和县城一样的铺子了。 但想着还是要给纪家兄弟积攒名声,读书人嘛,怎么最容易积攒名声,当然还是靠书了。 九月乐呵呵的安排好一切,邵青娘这会已经可以看见了,邵青也找到了可以接替他在县城暗月阁做事的人。 而九月此刻看着邵青带来的瘦不拉几的小不点,真是小孩子只喜欢和小孩子玩哈。 她丝毫没有用童工的负罪感,要知道她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才八岁,面前这娃都十三四了,可以了。 邵青让九月随意的考察,对于接班人,邵青还是很有信心的。 能小小年纪扛起养家大任,邵青的聪慧或许没有用在读书上。 但他聪明得毋庸置疑。 九月静静的看着被邵青刻意收拾过的人,被九月如此具有穿透力的视线盯着,心中是紧张的,但他不会后退。 不想再成为无依无靠的孤儿,而今次,是他改变自己人生的第一步。 九月站起身:“行吧,你觉得可以就可以,等他完全接手了你手中所有的事情以后,你就可以先去府城了,” 邵青和小少年同时一乐,九月嘴角勾了勾,从包里拿出一颗药丸:“吃了吧。” 少年愣了一下:“这……东家,这是什么?” 邵青也是一头雾水,九月淡淡道:“能是什么,当然是控制你的毒药啊,不过你放心,这毒药是一年发作一次,而只要不背叛我,我就不会让你有发作的机会。” 九月主打的就是一个真诚,真诚的告诉别人,我给你喂了毒药哦,背叛是会肠穿肚烂的,九月都担心以后自己喂毒药的人多了以后忘记了一个两个可怎么办? 管它的,死就死了吧? 不行,还是得回去弄个名单,万一死的是哪个特别有用的人怎么办? 邵青和少年的身子都僵了僵,九月把毒药放在桌上,静静的等待着,毒药当然是毒药了,九月可没有什么心思去考验。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什么都要捏在手里,还有什么比命被捏在手里更好的方式么? 没有了。 少年连连深呼吸,最后还是脚步沉重的拿起药丸吃了下去。 邵青看着笑眯眯看着他的九月,第一次清楚的认知到,九月不是什么好心人,她只是习惯性的操控所有人。 包括他。 但邵青无悔,不管九月有没有给他吃毒药,九月给了他新生是毋庸置疑的,九月还治好了他娘的眼睛。 所以邵青就一辈子都不会背叛,不过是毒药,有什么不能吃的。 邵青足够聪明,所以从来不会去幻想九月没有给自己吃毒药的事情。 反倒是觉得九月手段高超,或许在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下了毒了。 时光匆匆似流水。 纪意卿和纪朝眠院试成绩相当亮眼,李县令直接赏赐了一人十两银子。 别小看这十两,对于很多的农户之家来说,十两或许就是他们一辈子的积蓄了。 刚过端午节,纪意卿和纪朝眠一脸懵的拖家带口的去了府城。 是的,所有人都去了,连带着胡春花和纪山都一并去了。 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这么多的人到府城去,纪意卿还是有些没料到,他们毕竟是去参加乡试的。 这般是否太过于兴师动众了? 九月丝毫没有心理负担的,她又不是养不起,一家人嘛,当然是要永远在一起啦。 没了他们,谁给她洗衣做饭?谁听她使唤? 古代对于宗族和家人的观念可比现代人要重多了。 九月要真有那么好心就好了。 之所以带着纪家的所有人,包括浑身长着烂疮,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一命呜呼的纪大江。 一则是因为不带这么多人,她岂不是要去买奴仆?有这么多好用的奴仆,她不想多花银子,毕竟新的奴仆还得调教一番,麻烦。 二则是因为九月不会放虎归山,当然了,纪家人也算不上什么虎,带着他们是不想这些人拖了纪意卿和纪朝眠的后腿。 不捏在手里,若是胡春花和纪山要死的时候突然想要鱼死网破,做点什么不利于纪意卿和纪朝眠的事情出来,在这个以孝治天下的朝代。 牵一发动全身啊。 要不是什么守孝不能参加科举,九月就直接让胡春花和纪山没了。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在府城的一条街上响起,三两路过的人群好奇的看向这新开的一家店铺。 纪意卿本是要在家里看书的,但九月说今天新店开张,所以还是让纪意卿这个名义上的夫君来看看她的产业了。 毕竟两人还是夫妻嘛。 纪意卿一脸震惊的看着对面那比暗月阁大了三倍不止的铺子:“那……那新开的铺子,是你的铺子?” 九月哎呀一声:“夫妻一体,也是你的铺子。” 九月目光炯炯的看着纪意卿,感动吧?小样儿,还拿捏不了你! 第78章 暗月书斋 纪意卿很想告诉九月,即使她什么都不做,他也是她最强有力的后盾,且一直都是这般实施的。 但九月这架势,纪意卿有时候都会恍惚的觉得,九月不是想他做大官。 九月这架势是想他要谋朝篡位吧?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又捣鼓了这样一家惠及所有贫民学子的店出来了? 直到看到邵青木着一张脸出现在店铺里面,纪意卿冷静了下来。 虽然邵青的年纪小,但纪意卿也不得不承认。 邵青真的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有这样的人在。 九月想干什么,邵青都能够执行得很好。 路过的人看着暗月书斋,只暗暗道:又开了一家新书斋啊。 府城已经有好几家书肆了,又开一家,不知道开业有没有什么优惠? 看着不同于其它书肆的装修。 有好奇的书生没有忍耐住还是朝着里面走去,三三两两的人进入店铺。 看到店铺墙上贴的书斋规则,一阵接一阵的狂喜。 店铺内的所有书,抄六本可以免费得到一本。 书斋内的所有书可以免费供人阅读,书斋内有专门供人阅读的区域。 若是没有足够的时间在店铺观看,想要带走书回家看却囊中羞涩。 可以办卡,一两银子可以借阅一本书,一本书每日只需要两文钱的阅读费就可以带回家。 那些学子看着店铺内的许多孤本,简直不能用欣喜若狂来形容了。 很多书籍是他们没见过的,要不就是他们苦苦寻找却没有那个银钱购买的。 而现在暗月书斋的开业,弥补了这些不足,没钱的可以抄书,没时间的可以租借,每天只要两文钱。 有钱的可以直接购买,但若是孤本则需要抄一本后才可以购买。 不管哪种方式都弥补了所有读书人的不足。 九月不过是拾人牙慧,仿照了现代图书馆的运营模式,就让这些古代人大跌眼镜了。 不仅如此,店铺门前还搭了棚子,棚子下分别坐着一个读书人和老农。 读书人是远近闻名的秀才,学问扎实得被府城书院的夫子都夸赞过。 只是这秀才也不知道该说是不幸还是倒霉了。 刚过秀才的时候,母亲死了,父亲病重,三年不得科举。 好不容易熬过三年,父亲又死了…… 三年又三年,险些磨灭了读书人的意志。 父亲和母亲的接连离世导致秀才家业全没了。 这人坐在这里只有一个目的,答疑解惑。 何为答疑解惑? 就是和旁人探讨学问,只要读书人有任何的问题,这个秀才都会解答,若是自己解答不了的。 秀才也会去查找答案,然后约定好时间,下一次再告知提问人。 最主要的是,免费! 旁边还有个专门记录秀才和旁人探讨学问的人,绝不让这些珍贵的知识消失。 这个秀才的存在对于有钱人来说可能没有什么作用,但对于那些贫苦读书人来说简直像是天降甘霖。 毕竟不是所有读书人都能拜到学问非常的夫子做老师。 老农是邵青找的整个府城最会种地的老农。 何为最会种地? 这老农料理的田地,每年一亩地的收成都会比旁人多上二三十斤,别小看这一亩地二三十斤,几十亩就是好几百斤。 现在老农来教大家种地了。 旁边也有个人专门记录整理老农所言的种地方式。 没办法,民以食为天嘛,这免费的教授这些,就是在给纪意卿和纪朝眠造名声呢。 关心读书人,关心农桑,这形象不直接妥妥的立住了吗? 九月觉得自己可真是嘎嘎聪明,她可真有脑子,她做什么杀手嘛,就她这脑子,妥妥的权谋文中的大女主啊,嘎嘎嘎嘎! 当初这个计划出来的时候,邵青都惊呆了好么? 不说邵青惊呆了,纪意卿听到九月说那两个人坐在那的作用时。 没忍住,一把将正在侃侃而谈的九月给抱住了。 结果九月条件反射的直接一巴掌把纪意卿给拍飞了。 咚的一声,纪意卿屁股撞在墙上,老大一声了。 纪意卿:…… 九月: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可信? 眼看纪意卿被拍到墙上而后又缓缓的下滑到地上,九月哎呀了一声,小跑着上前扶起纪意卿,略略有些心虚:“你……你没事吧?” 说着,手轻轻的覆在纪意卿的脉上,可千万别被拍出什么事来了? 马上可就要乡试了。 这要是拍出了什么事来,过不了乡试可真就完球了。 纪意卿脑瓜子嗡嗡的,咳嗽了两声:“我……我刚刚是飞起来了么?” 到底不是第一次被九月弄飞了,纪意卿已经有经验了,在空中的时候还知道护着自己聪明的脑瓜子。 九月理不直气也壮:“你……你别突然出现什么动作,我有时候身体比脑子反应得还要快。” 没办法,身为杀手的条件反射了。 纪意卿被九月扶了起来,许是还没有从刚刚的震惊中缓过来。 丝毫没觉得自己被九月拍飞了是一件多么不应该发生的事情,这是家暴!妥妥的家暴啊! 纪意卿,用你聪明的脑瓜子谴责她啊! 结果纪意卿看着九月软软的小手搭在他的手腕上,什么都记不得了。 “哦,我下次不会了。” “我就是太激动了,九月,你不知道你这家书斋的意义,对于那些贫民之家的读书人来说,你这家书斋的意义有多大!” 九月确认纪意卿除了屁股被撞得有些疼以外,没有什么其它的问题。 长出了一口气:“嗯嗯,意义,十分的有意义,我用你和大哥的名义做的,你俩以后的名声会很好听的。” 就不信都这么半卖半送了,这店还能赚多少钱!收支平衡就可以啦。 纪意卿一边揉着屁股一边喜不自胜,九月真的太好了,真的太好太好了,愿意为了他这么付出。 竟然一切都是为了他的名声着想,完全忘记了九月是为的兄弟俩,只听到是为了他。 他是读书人,参加科举的读书人,名声于他而言,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 九月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纪意卿心内感动得无以复加,眼眶泛红,他何德何能能够拥有九月这样的娘子。 反手抓住九月正给他把脉的手,九月差点又没忍住一巴掌把纪意卿的手给拍断,好险忍住了! “我以后一定会对你更好的。” 九月啊了一声,看着纪意卿那泛红的眼睛,诡异的沉默了,这人脑补了什么? 好好干啊!好好读书啊!要当大官啊!这些都是要还的! 不然她怎么狗仗人势,呸,狐假虎威! 第79章 乐不思蜀 九月若是知道纪意卿的想法,肯定会摇晃着这人的脑袋告诉他,恋爱脑要不得啊兄弟。 要被抓去挖野菜的。 但若是这恋爱脑的对象是她,嘿嘿,九月就什么都不说了。 入夜,九月洗漱后挪上床。 自从邵青来了府城以后,邵宁和邵青娘也一并来到了府城,家里就有了两个下人。 九月觉得没有什么关系,毕竟邵青家现在只剩邵青一个顶立门户的人了。 别看邵青年纪小小,但却是当家人了。 而邵宁和邵青娘自觉的到了纪家做下人,九月觉得也不能太厚此薄彼,干脆和她们签订了契约。 不算是卖身到纪家,而是以做工的形式到纪家做工。 纪意卿揉着屁股从外面进来,身上还带着些微水汽。 一眼就看到九月穿着白色的柔缎寝衣躺在床上。 但看到九月那怪模怪样的寝衣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挪开了眼睛。 天气热了以后,九月就受不了那热,让苏若按照她的吩咐做了几套寝衣。 九月的寝衣和他们穿的寝衣实在是很不一样。 裤子短得像是小裤,上身的衣服也短,手臂完全露在了外面。 纪意卿吹了灯上床,九月没有任何的动作,但下腹燥热的感觉还是让纪意卿不自觉的想要贴近九月。 俩人终归是没有圆房的,自从第一次失败以后,纪意卿悄摸摸的看过书,但之后九月就一直没对这件事感兴趣过。 俩人也鲜少亲吻,纪意卿甚至暗戳戳的摸了摸自己身上紧实的肌肉,发现还在才算是放下心来了。 他知道九月喜欢这个。 九月身上带着淡淡的药香,整个人白得像是在发光,纪意卿不自觉的贴着九月。 然后…… “哎呀,热得很,你别挨着我呀!” 九月从来没觉得两个人不应该睡一起,毕竟是夫妻,她对纪意卿的感觉又不赖。 但这大热天的,离远点不行么?这拔步床那么大呢。 纪意卿委屈巴巴的屁股往后拱了一下,越发觉得自己像是工具人了。 冬天天冷的时候,九月恨不得直接睡在他身上。 这会夏天了,天气热了,一脚将他踹开,恨不得他挂在房顶上睡,反正别挨到她。 他们可是夫妻! 纪意卿难得的有些委屈,尤其是今天还被九月拍飞了,屁股往后挪了,脑袋还是在九月的旁边:“九月……” 九月嗯了一声,已经开始有些迷糊了。 纪意卿本想问我们可不可以圆房了? 每天晚上香香软软白白嫩嫩的媳妇就睡在自己旁边,不敢亲,不敢吃,对于纪意卿来说要多么大的自制力啊。 之前九月还帮了他一次,但也就那一次! 但纪意卿不敢说,他怕九月一脚将他踹飞,就像今天在书斋对面一样,他屁股现在还有点疼呢。 九月当然是想过这件事的啦,只是嘛,九月那么善良,那么善解人意,那么的温柔美貌。 怎么可能在即将考试的当口把这件事坐实呢? 圆房是肯定要圆的,但是要等明年的考试过后。 不然万一纪意卿得了趣儿,沉浸在她的温柔乡里,然后荒废了学业怎么办? 落榜可又得等三年了,九月又得憋屈的等三年。 所以九月绝对不会让纪意卿有这个机会的,从源头上杜绝。 九月绝对绝对不会承认,是她怕自己沉溺。 之前在基地,那些人每次出去混完,回来嘴巴里还说着浑话,什么醉卧美人乡。 又说那桩事多么的爽。 九月一个没吃过猪肉但看过猪跑(小说)的人,觉得一旦她真的得了趣,怕是得拉着纪意卿大战一场。 不,有可能不止一场。 所以为了以后不憋屈的生活,九月觉得自己还能忍忍。 别开了这个口子不就得了。 再说了,这大热天的,肉贴肉不更热了么? 待九月睡熟,纪意卿叹了口气,轻轻把九月圈进怀里,低头在九月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口。 九月微微勾了勾唇,她早就知道纪意卿每晚都会偷偷摸摸的亲她一下,但怂得要命,只敢亲脸。 罢了罢了,到底是自己相公,是自己选的,哎呀,谁让她善解人意呢? 纪意卿打着蒲扇轻轻对着九月扇着,九月眉头蹙了一下,而后很快的舒展开来。 一夜无梦。 纪朝眠和纪意卿本来是要到府城去读书的,但想着也就几个月的时间,去一趟也没有必要。 好在祁夫子虽然人在清水县,但在府城也有那么几个好友,其中一个还是举人。 祁夫子给好友写了信,希望对方能够教导纪朝眠和纪意卿一二。 所以这段时间俩人就在那位举人的家里读书,这类读书人都比较清高,九月不知道送点什么聊表心意。 干脆一股脑的批发似的送了好些笔墨纸砚,高档货。 然后把邵青不知道从哪搜罗出来的孤本送了两本过去。 果然,那举人教导得越发用心了。 而纪舟野等人则是被圈在了家里念书。 没办法,九月丝毫没觉得纪朝眠和纪意卿乡试不会过,既然都肯定会过了。 那明年也肯定要上都城去的。 所以九月也懒得让几人去府城的书院混日子了,还不如在家好好的读,到时候直接去都城的书院读书。 几人敢说什么么?半点不敢说! 尤其是纪唯州,到时候考童生试的时候还要千里迢迢的从都城回原籍地,也就是清水县来考试。 光是路上就要花二十天左右。 但坐马车坐得屁股疼的又不是九月,九月才不管这些呢。 安排好这些零零总总的事情,九月就出门了。 府城到底比县城要大上不少,邵青也是第一次来府城,所以收集情报肯定会比县城要困难。 九月觉得若是有必要,还是需要好好的规划一下,府城是第二个据点了。 若是可以,九月就要开始安排铺排整个府城下面的所有县城,力求做到什么事情都尽在掌握。 手上零零整整的还剩三千多两,看起来多,这还是因为府城的房子是赁的,若是买的话怎么也要好几百两。 这点钱铺一个府城看起来勉强够,但大齐有四个郡城,东郡,西郡,南郡,北郡。 下面又分为三十几个府城,六百多接近七百个县城。 县城下还有镇,镇下面才是村。 啧啧啧,这么一算,九月就觉得自己手头的银子捉襟见肘。 可问题是,她不会赚钱啊! 第80章 暗月逐渐扩大 情报据点本身就不能太引人注目,不然很容易就被人一锅端了。 之前暗月阁是店铺连着后面的小院作为据点,但这次邵青和九月都觉得不能弄在一起了。 有了暗月阁的前车之鉴,这次府城的据点就弄得离暗月书斋远了一点,买了一个极小的院子。 对于九月说的那句她不会赚钱,邵青脸上的表情可谓是精彩纷呈。 暗月阁芝麻大点个小店,每月赚一百多两,若不是九月觉得搓药丸太累,她只请了纪家三个姐儿搓。 而且每人每天买的药丸还限量,每月赚的银子会更多。 毕竟那些东西买回去,没有任何一个人说没用的。 一开始强身健体丸最好卖,但这两个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乌发丸和生发丸开门就卖完了,买的大都是些书生和富商,看样子读书和做生意都很废头发啊。 然后再看才开业的书斋,邵青不想和九月争辩,所以九月说什么他都是对,九月大夫说得对。 但对屁啊对。 因为九月说的那个,办卡一两银子,每人可以租借两本书,每日只需要两文钱的阅读费。 开业当天,书斋掌柜和五个伙计忙得团团转。 单单办卡的银子就收了五百多两。 五百多两!!! 九月竟然还说她不会赚钱,邵青觉得九月大夫可真谦虚。 因为这个年代读书人少,读书花费的银子多,所以九月自以为是的觉得书斋的生意应该也就那样了吧。 勉强可以达到收支平衡。 等九月快要去都城拿到账本,看着邵青抱来的木箱子的时候,九月觉得自己是个招财猫! 她是真的真的很会赚钱!美滋滋! 但现在九月还在和邵青商量往各个县城铺排据点的事情。 邵青觉得不用每到一个地方就开一家店。 纪意卿和纪朝眠到底是要科举的,官不与民争利,若是九月的生意做得太过红火,对两人的名声不大好。 毕竟邵青觉得就九月这样的赚钱方式,可能没两年大齐首富就得换人当。 小摊也好,小铺子也好,同旁人的一样也可以,只要能够收支平衡就可以。 也不能都用暗月来当招牌,容易被人连锅端。 邵青拿出自己早就写好的计划,这什么计划书还是九月教的。 “我们做一个隐蔽的记号,像是一个月亮的符号,做一个令牌,这令牌只有你有,也只有你能调任这些人,之后具体要开什么样子的店或者是什么生意,我也根据每个县城的情况做了调整……” 九月哦哦哦的听着:“那他们干嘛要听命于我呢?” 邵青微微勾了勾唇:“九月大夫,这世上多的是活不下去的人,只要给他们一点甜头,别说听你的,就是命给你都可以。” 九月啧了一声,万恶的封建主义,这世道的人命可真不值钱,还好她没有一开始做杀人的买卖。 不然的话绝对赚不了这么多的银子,因为杀人真不赚钱。 九月冷静的想了想,邵青说开的店铺最好是越不起眼越好,不要被人给注意到。 书斋和暗月阁是已经开了没办法,但剩下的绝对不能再这样了,大隐隐于市。 九月觉得邵青言之有理,但所有人必须要拿捏在她的手里。 拿出一瓶药,邵青的手顿了顿,像是早就料到了,连表情都没有变过。 “跟着我,只要不背叛,之后会有更多的好处。”说着,直接拿出了五百两银子。 “具体做什么店铺,你等我回去规划一下。” 邵青想说您还是别规划了,你每次都说不要挣钱的,结果一共就开了两家店,一家比一家更挣钱! 但他不敢反抗,只拿着银子和那瓶药走人,喂了药以后要给九月一个名单,不然九月说到时候解药忘记给了就得不偿失了。 只是这次的药是三年一发的,一年一发的话,解药也是一笔开销啊,九月觉得自己可穷了。 九月找到沈梅要了几个食谱的方子。 沈梅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大厨师,只要九月提过一嘴的,沈梅基本上不用多久就可以复刻出来。 九月添添减减的,把方子给改了一下,味道不能太出挑,但也不能太难吃,就能在夹缝中生存的即可。 然后又给王生写了信,自从粉条和淀粉的市场打开了以后,王生也开始在各个县城开了酒楼。 这几个月沈梅研究的关于淀粉和粉条的食谱,九月一直都输出给了王生。 就依着这份情谊,王生也会庇护那些个小摊贩,没办法,小摊贩没人权,九月又不可能坐镇每个县城。 只能找王生,看在两家合作了这么久,并让王生赚得盆满钵满的份上。 王生也不会拒绝。 把方子给了邵青,邵青很快就安排了下去。 邵青也给了九月一个时间,可能要到年底或者明年上半年,这个府城才会铺排结束,九月觉得这时间太紧凑了。 也不用这么紧凑,宽松点也可以,明年年底也是可以的。 但邵青既然说了,肯定还是能够做到的。 那些方子有且不仅限于各种面摊,食肆,布庄(苏若做的衣服和鞋子类型)…… 安排好这些事,时间临近八月份,乡试快要开始了。 九月这段时间因着这点事累得不行,当初想当然的觉得情报据点的事情很好做。 但真的做起来才知道在这个没有网络,没法百度百科的朝代,想要建立一个情报机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但好在有纪意卿和纪朝眠总结规划完善,邵青执行,九月出点子和给银子。 事情好歹是顺利的完成了,之后其它的府城,就复刻现在做的事情就可以了,万事开头难,之后就不会再需要这么多的时间了。 到底是考举人,纪家人都担心得不行,毕竟金举人,银进士。 可想而知举人的含金量有多大。 所以纪家人今日倾巢出动,但九月全给按回去了,这不是让纪朝眠和纪意卿压力太大么? 所以送俩人考试的,只剩下九月。 三人坐在马车里,九月也没有言语间鼓励或者威胁。 但…… 纪朝眠和纪意卿觉得,九月还不如恶狠狠的放两句狠话呢。 毕竟一上车,九月就直勾勾的盯着俩人,看完纪意卿看纪朝眠,看完纪朝眠看纪意卿。 纪朝眠被九月盯得率先受不了了,小心的开口:“弟妹,我和二弟都会努力的,你放心好了。” 九月哦了一声:“我不担心,你们放心去考就是了。”说完,还是直勾勾的盯着人。 纪朝眠:…… 纪意卿:…… 你真不如说两句,或者实在不爽干脆打我们两下,别这样看着我们啊!!! 害怕怕…… 第81章 乡试 乡试要考九天,九天六夜,分为三个三天。 九月光是想想就觉得浑身疼,府城的考院可比县城的考院还要紧凑,毕竟一个府城考试的人接近四千。 九月所在的这个府城叫锦云府,算不得一个最大的府城,不上不下的,各方面也就卡在中间的位置。 但也有三千多人参加考试。 二十取一,就是只录150人,想想都觉得好吓人。 每个府城录取的人数也不一样,但三十几个府城,最后差不多录取七千人。 然后这七千人参加都城的会试,你以为只有这七千人? 不不不,还要加上之前过了乡试的举人,丰源帝上位那年,没有开恩科,但刚好对上了春闱。 那年参加春闱的举子人数达到了恐怖的两万二千人,只录取前二百二十。 九月光是算算这个数据都觉得头皮发麻。 科举真真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但这也是寒门学子能改换门庭的唯一途径了。 若是没有舞弊的话,这就是寒门的机会。 但据说丰源帝手段很狠厉。 对于科举一直都是宁错杀不放过,一旦发现那就是个三族消消乐。 虽然不是九族,但三族也很恐怖了。 所以丰源帝上位至今,没有听过舞弊的丑闻,谁也不敢顶风作案。 九月偶尔阴暗的想,丰源帝怕是挺想出一次舞弊丑闻的,抄个三族,再处理一批冗官冗吏。 国库银子来得哗哗哗的。 说笑说笑,好在这个皇帝还算是个好皇帝,不然百姓的日子怕是会更难过。 现在虽然只够温饱,但就只够温饱来说,丰源帝就已经比历史上很多皇帝做得好了。 九天时间一晃而过,除了苏若和纪大海吃不好睡不好以外。 九月还是没心没肺的吃啥啥都香,干啥啥都行。 邵青这头的事情安排下去以后,接下来俩人就等着纪意卿和纪朝眠的成绩出来了。 毕竟九月一早就和邵青说过,只要纪朝眠和纪意卿不管是其中一人过了还是两个人都过了。 接下来都要立刻马不停蹄的到都城去了。 邵青先去都城踩地皮。 九月站在马车的车架上,看着考院门口那两个游魂似飘出来的人,死死的咬着下唇不敢笑。 周边全是各种哭泣声。 有被抬出来的,有被架出来的,有一出来就晕过去的,有出来就吐得撕心裂肺的…… 千奇百态的,甚至最后,九月还看到被盖着白布抬出来的。 那尸体经过的时候,九月甚至还闻到了臭味。 没到开院门的时间,哪怕是里面死了人,也只能放在里面,没有人敢不到规定的时间打开考院的大门。 科举是寒门和豪门唯一一个可以公平竞争的机会。 难怪丰源帝会这般狠厉,也是,氏族的屡屡挑衅让丰源帝更愿意启用寒门之人。 这是无声的较量,也是权力和权力的对峙。 九月这是第一次感受到科举的严肃,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对于读书人来说,科举是一件多么神圣庄严的事情。 甚至会丢命…… 纪意卿和纪朝眠俩人身上散发着十分酸爽的味道爬上了马车。 九月准备钻进去,头刚伸进去,差点呕出来,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对着驾马车的纪大海道:“爹,我和你一起坐车架上吧。” 纪大海哦了一声,也没问九月干嘛不进去坐,直到马车开始行驶,车厢里传来若有似无的臭味。 纪大海才算是知道了九月干嘛不坐里面。 纪意卿和纪朝眠也没有什么精力再去思考,俩人上车以后连话都没有和对方说。 都在闭目养神。 九天对于九月他们来说是一晃而过,但对纪意卿和纪朝眠来说,那是艰苦难熬的时间,却又不得不数着时间过的日子。 回到宅子,九月立刻让人给俩人打水洗澡。 俩人都满满的洗了四桶水,才算是终于把自己给拾掇整齐了。 沈梅一人煮了一碗清汤面,烫了一把小青菜。 九月第一次主动的做事,端着清汤面进了房间,纪意卿眼睛发直,擦头发的手都有点凝滞,精神都无法集中了。 九月难得有了点良心,接过纪意卿手里的布巾:“你吃面,我给你擦头发。” 若纪意卿这会是清醒的,大概会觉得受宠若惊,但刚刚经历了九天的考试,纪意卿觉得自己的脑袋都不会转了。 愣愣的拿起筷子开始往嘴里放面条,九月笨手笨脚的开始给纪意卿擦头发。 古代人就是这点不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一个两个的头发又长又厚。 九月从来没有仔细的看过纪意卿的头发,这会摸到手里才发现纪意卿的头发当真是又厚又直。 像块黑玉一般,柔顺盈亮,一摸上去触感要多好有多好。 这会被擦了个半干,带着凉气的发丝缠绕在九月的指尖,引得人微微发颤。 纪意卿囫囵的吃了面,头皮被九月轻轻擦过的感觉让他浑身像是发麻,丝毫不顾及这会的时间和地点。 微微侧身就直接埋到了九月的怀里,双手搂着九月的腰不放,可谓是胆大包天:“累。” 九月愣了一下,一种莫名的有些异样但又说不清楚的感觉在心底蔓延,她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只是被纪意卿抱住的瞬间,心蓦的软了一下,连带着声音都放轻了不少:“去床上睡,我给你擦头发。” 纪意卿嗯了一声,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抬头看向九月:“你陪我睡。” 九月诡异的沉默了,她直觉现在应该要离开,甚至是能跑多远跑多远。 但看着纪意卿似还泛着水渍的墨黑圆瞳,那眸底异样的涌动,那一刻,九月竟然第一次不知道如何拒绝。 也第一次知道什么叫说不出话来。 纪意卿看九月没拒绝,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趁着九月似是没反应过来,大胆的俯身直接把九月给抱了起来。 九月愣愣的双手环抱住纪意卿的脖子,任由人把她放到了床上。 天热,九月用上了冰。 屋里凉阴阴的,纪意卿把九月塞进薄被里,而后放下帐子,没做什么,只是手搭在九月的腰上,眼睛一闭竟然就这么沉沉的睡了过去。 九月第一次觉得脑子像是有浆糊,搅合得她没有了思考能力,竟就这般睡着了。 第82章 上榜 这一觉足足睡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九月晨练的时间了。 九月刚一动,纪意卿就醒了过来,手还搭在九月的身上,黏黏糊糊的:“醒了?” 九月嗯了一声,干脆利落的爬了起来。 终于又完成了一桩大事,九月心下松快了不少。 九月初一初二才会出榜,中间还有这么长的时间,九月半点没有闲着,而是开始准备去都城的东西。 而纪意卿和纪朝眠对于此次乡试不说有极大的把握。 考完以后去见了祁夫子的同窗,默写过后得到了很大的肯定。 俩人心里终归是放心了不少。 而这大半年,王生那边的生意蒸蒸日上,半年结一次款,这次他们得到了很大一笔钱。 古代对于宗族看得比较重,纪意卿和纪朝眠若是考上举人,地位不说是高了多少。 总归在清水县是可以横着走的。 可以免赋税,名下可以置办奴仆,每月还能领到禄米和奉银。 福利是多多的。 而纪意卿和纪朝眠则是决定趁着榜还没有出来之时,回一趟纪家村。 购置良田,处理其它的事情。 当初来府城的时候就把自家的三十多亩地租给了村里的人。 这次回去,纪意卿和纪朝眠决定再买点田地,一部分让佃农来种。 还要让族长开办族学,拿出五十亩当作族田。 而族田的收益用于维持族学的开销,刚好。 修葺祠堂,待考上的时候再回来祭祀先祖。 只有族中不停歇的往上输送学子,纪家家族才能繁荣昌盛。 这世道,独木难支,仅凭他们俩人实在是很难和顺。 纪意卿和纪朝眠直接买了四百亩地,但还没有和村里的人说。 毕竟还未曾公布他们是否真的考上了。 只是好的良田不等人,这次他们也是邵青那边收回来的消息。 不然也没办法一次性购置四百亩地,几乎把积蓄给花光了。 一亩良田十五两,四百亩就是六千两,兄弟俩给银子给得心都在滴血。 然后考察佃农,若是有合适的就会送到纪家做仆役,桩桩件件都是事。 其实这些该是家里的主母做的,但纪朝眠和纪意卿都不敢让九月来,毕竟若是九月来选人的话。 俩人都觉得,她要的应该就不是仆役,而是看谁的手脚灵活,能不能做杀手了。 再次回到府城,距离放榜的时间只剩一天,要不是九月那边想着放榜过后就立刻上都城去。 俩人也不会这么火急火燎的回来购置良田安排佃农。 但俩人的悄咪咪的暗中进行的。 万一没有上榜,被人知道他们这般大的动作。 少不得会被人骂上两句竖子狂妄,名声实在不好听。 不过好在最后的结果是好的。 俩人都在二甲上,纪意卿更是第七名,险些就上了一甲。 纪朝眠则是二十七名。 不过就是这样的成绩也很亮眼了。 接下来的小半年必须要加倍的努力才有可能得中进士成为贡生。 现在的这个成绩是好,但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九月火急火燎的就要往都城去,想着回一趟纪家村立刻就出发。 这次去都城,除了兄弟五人,只有九月跟着。 到底是都城,天子脚下,物价就不说了,他们去也只能先赁宅子,考上了再说买宅子的事情。 一股脑的把其他人全部都赶回纪家村去了,等考上了再说。 又不是九月的挂件,还真是走哪带哪啊? 再加上家里的那些佃农和田地什么的都需要有人前去料整清楚。 纪意卿让纪大海和纪大湖把家里的事情给理顺了。 明年殿试结束后,看他们会被分派到哪里去。 再决定接下来的事情。 九月坐在凳子上,旁边放着个小茶几,真是好久没在纪家村这住过了,真是不习惯得很。 院子里站了一排,从纪山开始,到纪小丫结束。 一家站一堆,若是让个外人看了,少不得要批评一句九月大逆不道。 但九月就是那么毫无心理负担的坐了。 乐呵呵的看着纪山和胡春花:“阿奶,爷……” 胡春花和纪山抖了抖,想讨好又觉得跌份,不讨好又怕九月给他们一巴掌。 “九月。” 九月嗯了一声,拿起桌上的茶盏轻轻的启开,牛嚼牡丹一般的喝了一口,不得不说,这雨前龙井的味道是真的好。 九月这么一个不会喝茶的都觉得好喝。 明日他们就要启程去都城了,再过不久或许就要下雪了,九月不想大冬天的赶路。 早点去也没什么问题,邵青早都已经到了。 本来还想着九月初几放榜以后没事就可以走了。 赶在十月初十之前到,不冷不热的,正好合适。 结果呢,从在府城参加鹿鸣宴开始,然后是府城的几个大官轮着请客。 府城那一档子事情结束了,回纪家村的时候已经九月下半旬了。 好嘛,回到纪家村又是一轮接一轮的各种宴会。 他们回村子。 第一件事是料理清楚田地和族学。 第二件事是告慰先祖。 第三件事就是毕竟是双举子,怎么都要办一场宴。 第四件事就是参加各种各样的宴。 九月不帮忙,但纪家人没一个闲着的,九月就懒得去敲打他们了,等事情结束了再说。 九月没觉得他们不会搞幺蛾子,但九月要让他们不敢搞幺蛾子。 “家里如今两位举子,莫大的荣耀,想来寻求庇护的人很多。” 看到胡春花和纪山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九月就气不打一处来。 办流水宴的时候,上到清水县的李县令,下到村子里最穷的人家。 九月让纪意卿和纪朝眠一家没落全部都请了。 自然而然的,就来了不少乡绅和富豪,送的礼一个比一个贵重。 甚至有送美人的,九月也不说话,就看着纪意卿阴恻恻的笑。 笑得连纪舟野他们都不敢多看美人一眼。 好在纪意卿是十分的守男德的,虽然古代压根没有男德这个玩意儿。 但他始终记得九月当初和他说过的话。 不纳妾,不嫖,不能沾别的女人,不然小命休矣! 九月看着那些不怀好意的商人。 九月实在是太了解这些人的尿性了,说好听点是来寻求庇护。 毕竟士农工商嘛,商人没地位。 但是! 九月并不准备让纪意卿和纪朝眠将他们入到纪家来。 毕竟自古以来就有商户自愿并到氏族的名下,而举人已经算是士子了。 但九月一家都没要。 谁知道这些商人会扯着纪意卿和纪朝眠的名号做什么事? 他们又不缺钱,没必要因为那么点利益把自己和这些不知深浅的人勾扯在一起。 就算邵青拿了资料来,九月还是习惯性的不相信任何人。 所以全部都拒绝了。 纪朝眠和纪意卿本身也对这些没太大的在意。 再加上以王生现在的扩店速度,加上九月那几家店和她名下的那些小铺子小摊子。 每年能进纪家的银钱就已经是很大一笔了,没必要再去接入其他家。 但是没想到胡春花和纪山这两个眼皮子浅的。 来者不拒的把除却美人以外的礼物全部都收了。 搞得今天一大早的纪意卿和纪朝眠就出门还礼去了。 你说说,这干的都是什么事啊? 九月真是要咬牙切齿了,她都还没有狐假虎威呢。 别把这俩功名给弄没了,她盼了一整年的好么! “纪家家规,不收不合规矩的礼,你们都记在心上。” 胡春花和纪山绷着唇线,想着九月马上就要走了,心里不知道多高兴。 但九月一看他们那样子,就知道这俩人在想什么,只是冷笑了一声。 胡春花和纪山还没有反应过来,九月已经到了他们的跟前。 抬手就直接喂了几颗药:“半年发一次,不吃解药就肠穿肚烂。” 第83章 纪大江死 胡春花和纪山蹲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吐,妄图把咽下去的药吐出来。 但无济于事。 九月蹲在俩人旁边:“知道为什么到现在我还没有要你们死么?” 胡春花和纪山瑟缩了一下,九月冷笑了一声:“当然是因为你们死了以后纪意卿和纪朝眠要因丧停考,你们活着也就这点作用了。” “但若是你们敢惹了我不高兴,不听我说的,你们自己掂量掂量,你们这把老骨头,经得起我弄几次!” 胡春花和纪山险些都要哭出来了。 沈梅和苏若这一年多来,因着是家里最有用的人,倒是挺直了脊梁。 连带着自家男人都要听她们的,唯一立不起来的只有李小草了。 九月睨了一眼李小草。 她根本就不会有拯救谁谁谁的想法,沈梅和苏若是自己立起来的。 她不过是提供了一个机会。 沈梅和苏若抓住了这个机会,拼命的往上爬,给自己在这个家挣得了一席之地。 不再仅仅只是谁谁谁的娘。 “我本来一开始是不想给你们喂药的,想着好歹是一家人嘛,我总不能一直用药控制你们。” 沈梅和苏若对视了一眼,直接看着九月:“我们吃。” 九月笑了,她的毒药对身体又没有问题,只是不吃解药会出事而已。 “娘和二婶可真上道。” 说着,九月直接丢了个瓶子过去:“一年一发的,若是明年他们考上了,即刻就会接你们到都城去,到时候我就会直接给你们解药,以后就不用再吃了。” 沈梅和苏若直接吞了下去。 纪大海和纪大湖这一年倒是乖觉了不少,直接吃了。 三个丫头到底年纪小点,沈梅和苏若有些不忍心。 但若是三个丫头不吃,不敢想胡春花和纪山会不会让她们干什么? 九月虽然喂他们毒药,但只要他们听话,只要听话就什么都不会发生。 最后一家人都吃了。 胡春花和纪山畏畏缩缩的站在墙角边,九月当真是好久没把这两人放眼里了。 看看那穿的,用的,哪样不是她挣的? 真是给了他们太大的脸了。 九月也曾想过要不干脆就像纪大江一样给人弄瘫算了。 但这俩到底是老年人了,九月怕自己弄过了,嘎的一下人就没了。 得不偿失的。 说起纪大江,九月就说自己有件事忘记做了嘛,这样的人渣留着也没意思了。 正好纪唯州要三年才去参加童生试,正好这会死了守孝,三年以后考试。 主打一个死得其所。 反正都耽搁了这么多天了,正好多耽搁几天,把丧礼办了再走。 临睡前,九月去了一趟柴房。 纪意卿也不知道怎么又和九月想到一块去了。 纪朝眠也不知道从哪晃荡了过来。 三人在柴房门口相遇,看样子心里都想的是一件事。 九月:!!! 纪意卿:…… 纪朝眠:…… 九月啧了一声,轻轻推开门直接走了进去,只听到几声喀喀喀的声音。 那是九月在给纪大江的骨头复位,以防万一,要是有人验尸咋办? 不过一息就走了出来。 对于纪大江,杀了他九月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 单看李小草就知道纪大江造了什么孽。 而在九月不知道的情况下。 纪意卿和纪朝眠是知道纪大江还糟践了其它的姑娘的。 留下纪大江就是个祸害。 纪大湖虽说贪财,但总归还有那么一丢丢的良知,现在被九月收拾得,良心是大大的好了。 但纪大江不一样,这人是绝对不能留的了。 一年多的活死人的日子,纪大江早就没了求生的意志。 李小草立不起来,只把所有的情绪都发在纪大江的身上。 喂猪食是常事,任由他屎尿拉在身上不收拾,打他骂他纪大江又感受不到。 只有外人在的时候把他身上收拾齐整干爽。 外人谁不道纪家是好人,纪大江什么都做不了了,只能瘫在床上。 对他不离不弃不说,还带着去府城过好日子。 九月不置可否。 然后三人谁也没说话,各回各屋,各找各床。 …… 一声鸡叫吵醒了熟睡的人们,九月已经晨练完了一轮。 出门就看到李小草端着一盆猪食往柴房去。 九月冷哼了一声,就说纪大江都这样了怎么也不见多瘦。 原来基本上是餐餐都喂的猪食,猪吃了都要长膘,更何况人呢? 下一秒,李小草凄厉的哭喊在柴房乍然响起。 早已经起来的纪家人三三两两的冲到柴房门口。 所有人都聚在了柴房,李小草的眼泪有多少真心,多少假意,九月也懒得去理会。 倒是纪小丫流了一滴泪,哭得最为真心实意的,除了纪唯州,大概就只有纪山和胡春花了。 纪大湖突然嚎了一嗓子:“三弟啊,你可以放心了,你是不是看到朝眠和意卿考上了举人,知道纪家终于出头了,你这才放心了,三弟,你放心,我会替你孝顺父母,爱护子侄,让纪家蒸蒸日上的。” 九月和纪意卿还有纪朝眠对视了一眼,这纪大湖还挺上道的。 就这么短短的时间还找了这么一套说辞出来。 不然若是让不知情的人看到了,还以为纪家卸磨杀驴了呢。 很快,前几日的喜悦收起,一个接一个的披上白麻,身穿孝衣,通知街坊四邻。 纪大湖和纪大海去告知乡亲。 每到一处,纪大湖和纪大海就要把那一套说辞拿出来说一遍。 让人知道,纪大江之所以离开了,是因为终于看到纪家过上了好日子,终于可以放心的离开了。 纪唯州和纪小丫跪在灵堂烧着纸钱,麻木的对着前来吊唁的人群致礼。 九月倒是头一回披麻戴孝,粗糙得她连屋子都不想出,出屋子就得穿,不然旁人就会说九月不孝。 本来是以为十月初十就能够到都城的,因着这桩丧事,他们十月初十才决定开始走。 临走前,九月把沈梅和苏若叫到房里。 看着两妯娌瑟瑟发抖的样子,九月也没有什么自己整治得过了的感觉。 “三婶想要再嫁别拦着,但小丫和唯州是纪家的人,三婶要走就让她签断亲书,以后和纪家还有小丫唯州再无任何干系。” 省得纪唯州和纪小丫被带走的话,以后拿这俩人拿捏纪大湖和纪大海。 尤其是纪大海,愚孝得九月都觉得这人脑袋有包。 但到底是自己的公爹,九月没当着他面吐槽他,只和纪意卿叭叭。 沈梅和苏若对视一眼,都觉得李小草不大可能会离开吧。 现在纪家两个举人,两个童生。 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多富贵呢。 李小草会舍得? 九月没说什么,单看那日李小草娘一个人来吊唁时候的嘴脸,九月就不信他们会不来。 纪家的富贵是纪家的,李小草唯唯诺诺的。 纪家的富贵漏不到她手里,更别说她娘家人的手里了。 所以李家人,怎么可能会不打着最后再赚一笔的意思呢。 第84章 断亲 但九月的话,沈梅和苏若不敢不听,这桩事还是要告诉胡春花。 不过胡春花现在被九月吓破了胆,是不敢到九月的面前来晃的。 十月初十,几人决定好出发的日子,除了纪家五兄弟,就只有九月了。 前两日九月又去买了一匹马,还特意定做了两个豪华的大车架,力求在路上也要过得舒适。 这两天大家都在收拾东西。 纪大江上山后,纪家人就该干嘛干嘛,好像纪大江在与不在都没有任何的关系。 倒是李小草在纪大江走了之后,频频对着柴房的位置发呆。 给九月一种她失去了生存的意义的感觉。 九月搓了搓鸡皮疙瘩,对于李小草的这种状态,现代好像有种说法叫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不理解,只能尊重。 眼看明天一早他们就要出发了,九月没有什么离别的愁绪,人嘛,不就是来来走走走走走…… 没有谁会永远陪在谁的身边。 苏若捧着个包裹进屋,纪意卿正在收拾东西。 九月在看纪意卿收拾东西,主打一个我心与你同在。 苏若进屋,双眸含着泪:“月月啊……” 九月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娘,你就叫我九月得了。” 苏若哦哦了两声,把包裹递给了九月:“娘给你们一人做了一件大氅,说是都城那边冬天比我们这里还要冷。” 九月觉得应该差不多,都属于北方嘛。 但还是顺手接了过来,苏若轻轻的捏了捏九月的肩膀,其实她对九月的感觉是真的很复杂。 若是没有九月,纪家的生活不会这么好,她会一直被磋磨,人不人,鬼不鬼的。 但也是因为九月,让纪家人从内心深处深深的畏惧她。 苏若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对还是错,家人之间似乎不该是这样的。 但她们有意交好,九月却不在意。 苏若叹了口气,又叮嘱了纪意卿两句,这才出了门。 九月啧啧了两声,打开就看到她的大氅还是狐狸毛的。 虽然是杂色的狐狸毛,但就这么一件杂色狐狸毛。 少说也要一百两了。 苏若的私房大概全部都用了才做了这么几件大氅。 九月随手把包袱放在炕边:“这个到时候在车上可以搭一下,不用特意捆起来了。” 纪意卿回眸看了一眼九月,九月移开视线,不看他。 东西还没有收完,院子里就有人在哭喊,后面还跟了几个看热闹的乡亲。 “小草,娘可怜的孩子。” 九月和纪意卿对视了一眼,有种果然还是来了。 好吧,趁着他们都在,也好早点把事情给了了。 省得九月他们离开了,家里几个人一个比一个怂。 九月觉得胡春花现在都没有什么战斗力了。 屋子里陆陆续续的走出来了几个人。 纪唯州茫然的看着李小草。 看到外祖母和姨妈还有舅舅冲进了家里,而他娘只是无措的流着泪。 纪小丫拼命的拉着李小草的手,李小草像无根的浮萍,被这个拽一把,被那个扯一把的。 而纪家的人,所有人都沉默的看着。 李小草娘扑在李小草的身上哇哇的哭:“我苦命的女儿啊。” 翻来覆去就这么两句,但明明纪大江前两日发丧的时候。 特意告诉了李家人的,但那边只来了一个李小草娘。 人啊,总是只看得到眼前的利益。 就像现在,李家人只觉得现在把李小草带走,能换一笔彩礼,能得一两或者二两。 但他们看不到纪唯州在读书,以后或许前途无量,他们得到的就不止这一两二两。 更何况几个堂哥现在也一个比一个有出息。 只是李小草懦弱,纪家现在这般好的光景,也不敢在九月和胡春花的眼皮子底下接济娘家人。 既然富贵漏不到娘家,那就拿点看得到的富贵,比如彩礼。 李小草娘摸着李小草的脸。 要知道李小草之前可是村上一枝花,多少人来求娶。 结果最后被纪大江用肮脏手段给得到了。 李家悔啊恨啊,却没有办法,纪大江是个横的。 九月和纪意卿缓步走到堂屋门口看着眼前的闹剧。 俩人也挺想看看这个李小草会怎么选择的。 毕竟只要有眼睛的人,都会选择在纪家当寡妇吧。 当然了,若是李小草离开能找到更好的归宿,那当九月没说。 胡春花这会倒是拿出了纪家当家主母的样子来,冷眼看着李家人在那哭嚎。 “亲家,你女儿命苦,我儿子命就不苦了?”胡春花想起纪大江就想咒骂九月,但她不敢。 九月轻声冷笑。 李小草娘擦了擦眼泪:“亲家,我也不和你们说那些,我女儿在纪家,给纪大江留下了一儿一女,没道理要一辈子为纪大江守寡!” “你!” 大齐女子地位虽然低下。 但其实男女大防没有严苛到不能见面交流的地步,甚至丰源帝是鼓励寡妇再嫁的。 毕竟只有女人才能生孩子,换言之,寡妇再嫁,就能再生嘛。 再者,丰源帝并不是一个沉溺女色的君王,后宫中也仅有一后两妃并三四个低阶妃嫔。 上行下效,大齐官员的后宅,也没有太多的美人,甚至很多官员只有一妻一妾,还有只有妻子的,比比皆是。 当然通房在这些官员的眼中只是个物件,连人都算不上。 胡春花昨天才听沈梅和苏若说了,没想到今天就遇到了。 也许是纪大江的死让她看开了。 所以胡春花难得的询问了一下李小草:“小草,你怎么想的?” 李小草嘴一张就哭,纪唯州呆呆的看着自己的亲娘,又看了一眼九月。 脑海里拼命的呼喊:“说你不要再嫁,说你不要回家,说你要待在纪家啊!说啊!说啊!” 但李小草只是哭。 只是哭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 或许李家那边给李小草灌输了不知道多少娘家才是后盾的说法。 所以李小草除了哭竟然拿不出任何的勇气来了。 也可能是被九月给吓破了胆子。 苏若有些看不下去想要上前说什么,纪朝眠站在后面一把拉住苏若,对着她摇了摇头。 其他人更不会管了。 毕竟这是长辈的事,他们这些小辈可没有理由上前去说什么。 纪山还记得昨天苏若和沈梅来此说的话,李小草要走可以,但必须签断亲书。 现在纪朝眠他们这一辈眼看就要有大造化,纪唯州和纪小丫,哪怕是没爹没娘又如何? 跟着堂哥叔伯也能生活得很好,九月这不马上就要把纪唯州带去都城读书了么? 纪小丫每月搓药丸子都能拿三百文。 走了也好,窝窝囊囊的看着来气。 “亲家,你们要带她走是你们的事,但只要跨出我纪家的门,那李小草就和我纪家,和我纪家的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了。” 李小草娘的脸色变了变:“你什么意思?” 胡春花冷笑一声:“你觉得还能有什么意思?断亲!” 第85章 赶路 九月还以为胡春花现在被她打压得没了精气神。 李家男男女女的来了十好几个人。 但没想到胡春花就一个人,一张嘴,愣是把李家人给喷沉默了。 九月第一次见识到农村妇女的战斗力,那可是杠杠的。 而纪家也好心的让李小草把自己的东西收拾走。 胡春花脚跟脚的跟着到了李小草的房间,看着李小草收拾东西。 纪小丫的几个舅妈看到了纪小丫的几件新衣服,抬手就想塞到包裹里去。 然后被胡春花骂得头都抬不起来。 而李小草的新衣服,甚至还没有塞到包袱里,就被那几个嫂子弟媳当着她的面算计好了。 九月摇摇头,真不知道图什么,在纪家做寡妇也比回去做李家女好。 当初九月要收拾纪大江的时候,李小草的那一番话似乎还萦绕在九月的耳边。 但看着李小草现在的样子,九月都淡忘了当初李小草跪在她脚边说的话了。 她短暂的人生,全部都用来埋怨和恨纪大江去了。 李小草含着眼泪看向站在人群后方的九月,妄图让九月帮她还是什么,但九月只冷眼看着。 一个人,如果自己立不起来,谁也没办法帮忙。 纪唯州本来还嚎了两嗓子,但只要一对上他娘的眼睛,看着他娘只知道哭的时候,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就没了。 不应该是这样的,大伯娘和二伯,不是这样的,甚至连纪有琴这个妹妹也不是这样的。 纪唯州从来不拿自己娘和九月比,早就知道比不过,但连大伯娘都比不了。 大伯娘之前多窝囊啊,但现在大伯娘不是窝囊的人了。 纪小丫嚎得声音都哑了。 最后的最后,李小草带着一纸断亲书。 拿着纪家给她买的好衣服,甚至还有自己偷偷摸摸这一年多来攒的三五两银子。 窝窝囊囊的走了。 纪唯州在李小草离开的时候没有任何的眼泪,只是冷冷的看着。 看着他们一离开纪家在路上就把李小草的包袱打开争抢东西了。 那一瞬间,李小草似乎想通了什么,转身就想跑回来,但被李家人一把抓住了。 九月站在院门口,这是这个朝代很多女性的缩影。 纪唯州看向九月:“二嫂,我娘为什么不反抗呢?虽然在纪家做寡妇,但有吃有喝,只要她不愿意,外祖母她们就不可能会带的走她的啊,她为什么不说不呢?” 九月冷冷的看着纪唯州:“你觉得呢?” 纪唯州又扭头看了看沈梅和苏若,明明她们之前是一样的,但好像只有她娘被留在了原地。 纪唯州知道自己爹对娘不好,不像大伯和二伯。 但村里也有这样的婶婶,但她们都不像她娘这样窝囊,逆来顺受。 纪小丫被苏若带到房间去了,以后,纪唯州和纪小丫就是没爹没娘的孩子了。 但纪唯州和纪小丫会被九月纪意卿他们带到更广阔的天地,不会一辈子待在这落后的小山村。 但李小草被留下了,她是自愿留下的。 纪唯州像是一瞬间就长大了。 明天一早就要走了,纪唯州把纪小丫带到自己的房间,兄妹两讲了一整夜的话。 不知道讲了什么,但纪小丫做事更麻利了,看纪有琴在那看九月留下的方子和医书。 凑上前去让纪有琴教,纪小雨也颠颠的过来让纪有琴教。 姐妹三人聚在一起,不认识的字就摘抄下来,送药丸到药店的时候就拿去问庄掌柜。 纪唯州在马车里躺了一天,几个哥哥谁也没叫他。 九月更是理都不理。 车子晃晃悠悠的往都城的方向去了,开启一段新的篇章。 …… 九月一路上除了吃就在睡,特意定做的豪华车架,让九月哪怕是躺平也是够的。 纪朝眠和纪意卿还有九月一辆马车,剩下三个一辆马车,这样不会那么拥挤。 九月初初开始还挺有兴致的,偶尔坐车架上和纪意卿聊天,偶尔撩开车帘看看外面的风景。 但当九月第十五次撩开车帘,外面的景色还是没有多大的变化。 且她的屁股被颠麻了以后。 九月气鼓鼓的不动了。 从清水县到都城,若是一路不下雨不下雪不刮风的话,二十二天左右。 一旦遇到什么事,那时间就要往上加。 而现在,他们才走了三天! 九月觉得自己要疯了,想念飞机高铁,哪怕火车也行啊。 难怪说古代车马很慢,本来就慢啊! 一开始走的时候晚上还能进城去投宿,慢慢的出了府城以后,一连两天晚上,几人都是在野外搭帐篷睡的。 又过了十天,经过了三个府城。 九月等人在破庙扎帐篷。 入夜,九月被一阵冷风吹醒,往纪意卿的怀里裹了裹,纪意卿条件反射的把九月搂紧。 轻轻起身把帐篷打开,这一看,才看到外面竟然开始飘雪了。 纪意卿有些头大,还好他们提前出发了,要是赶在年前或者是年后,到时候雪下厚了,路更难走。 纪意卿起身带走了点热气,九月死死的揪着纪意卿的衣摆:“你干嘛啊!” 纪意卿连忙躺回去,给九月掖了掖被子,把人裹在怀里裹紧了:“下雪了。” 九月迷迷糊糊的嗷了一声,头一偏又睡了过去。 纪意卿笑了笑,另一个帐篷的纪朝眠则是从帐篷里出来,把火堆给拢大了一些。 然后挨个查看几个弟弟的帐篷,不让风灌进来冷到他们。 破庙的门基本上形同虚设了,但有总比没有的好。 大雪哗啦啦的下着。 清晨一起来,九月就看到漫山遍野的白,整个人的脸都黑了。 下雪了! 他们好不容易才走了一半,这下好了,原本还有十日的路程,就这个天气,能走十五天去。 九月一路上都冷着脸,纪意卿在车厢里拢了个炭炉,也不让九月坐车架上了,驾马车实在太冷了。 而因为这场雪,马车就慢了不少。 他们走在野外,竟然一时没有找到适合住的地方。 纪朝眠倾身撩开车帘对着外面的纪意卿道:“再往前走点,若是还没有可以扎帐篷或者是投宿的村子,就找一个背风的地方,今晚歇在马车上吧。” 纪意卿对着手呵了口气,裹得像颗球似的,几个人一个比一个穿得厚。 “好,再走五里路。” 第86章 路遇杀戮 雪哗啦啦的下着,寒风带来一阵血腥味,九月刚翻了一下炭炉上的红薯干。 整个人猛的坐直了,动作极快的钻出车厢,贴近纪意卿的耳边:“停!” 纪意卿扭头正要问九月怎么了?就看九月一脸的严肃。 连忙勒紧了缰绳,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 落后一步的纪舟野看到前面的马车停了,忙拉紧了缰绳,大雪天还带着冷风,喊也听不见。 翻身从车架上下来,小跑了几步来到纪意卿他们的马车侧方想要问一下怎么了? 就看到九月站在车架上遥遥的往前方看,手还搭在腰上。 几人都知道,九月的腰上有一把她特制的匕首。 这是九月预测到前方有危险了。 纪舟野不敢讲话了,纪朝眠也从马车里钻了出来,轻声道:“怎么了?” 纪意卿学着九月的样子往前面看,但什么都看不到。 九月的夜间视力很好,但这大雪大风天的,只能看到前面有人在缠斗,见血了。 但人却看不清楚。 他们在这的目标实在是太大了。 九月当机立断道:“马车藏到林子中去,我去前面看看。” 纪意卿和纪朝眠同时摇头:“要走一起走。” 九月的武功是好,但万一前面是几十个山匪,九月在那种情况下也不好脱身。 说话间,前方的缠斗转瞬间就到了他们的正前方不足一百米的地方。 而且前面的人似乎也发现了他们。 纪唯州和纪晚桥也被拉到这辆马车来了,毕竟这马车上有九月,怎么都要安全点。 九月不准备掺和,但既然对方看到了他们。 那就只能黑吃黑了,等他们两边打得差不多了,九月再上去收尾。 主打一个,一个都不剩。 九月正要把几人赶到车厢里去。 纪朝眠却看到了几人手里的一个小军旗还有前方人身穿的盔甲。 “是沈家军!” 九月扭头:“你认识?” 纪朝眠有些激动,准确的来说是纪家兄弟都有点激动。 沈家军,以身诱敌的沈家军,镇守北疆的沈家军,英雄之家的沈家军。 沈老将军七个儿子只剩三个。 沈家军几代人抛头颅洒热血,北疆战场上留下了多少沈家儿郎的热血。 他们的事迹,连乡下的孩童都听说过,毕竟清水县离北疆说不上远。 沈家军的名号也没有几个人没听过了。 九月沉默了一下,她做杀手只有一个不算规定的规定。 那就是她从来不杀保家卫国的将士。 不是九月有多么的爱国,她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更不知道自己是哪国人? 但在她贫瘠的记忆中依稀记得一件事。 在她还没有被掳到暗月组织之前,她曾被一个无儿无女的老将军收留过。 老将军一辈子为国奋战,老了却没有留下一儿半女,一生孤寂。 但他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那些警卫员看到老将军抬手行军礼时,眸光中那崇拜和尊敬深深的烙印在九月的灵魂深处。 若不是暗月的杀手得了令将老将军杀了,九月或许会作为老将军收养的孙女成为一名军人。 而不是成为冷血残酷的杀手。 所以九月在开始接任务的时候,第一个杀的人,就是那个把她带到暗月,还杀了老将军的杀手。 对于保家卫国的将士,九月也有很小很小的良心。 眼看那些人缠斗到了跟前,离他们不过三五十米了。 “那些人好像和我们长得不一样。”纪意卿看了一下两方交战的人,另一边一看就是异族。 纪意卿和纪朝眠对视了一眼,俩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是什么人! 细作! 沈家军一看就处在了下风。 几名身穿盔甲的青年护着一个手臂流血的青年,不得不边打边撤,眼看离他们的马车越来越近了。 “你说,我帮他们把那些人杀了,沈家军会给我银子么?” 纪意卿疑惑的啊了一声,所有人还来不及反应。 九月就一人一脚,直接把马车上的纪家兄弟给踹下了马车。 纪朝眠和纪意卿早有经验,所以俩人不约而同的护住了自己的脑袋。 但纪舟野和纪晚桥还有纪唯州显然是第一次经历情况。 尤其是纪唯州,到底是要胖一些。 直接被九月头朝下的踹进了路边的雪堆里。 裹成白萝卜一样的腿在空中晃荡了好几下,很快被纪意卿和纪朝眠拔了出来。 而九月踩马借力,瞬间跳高,脚在路边的树上猛的蹬了一下,人就朝着前方缠斗的人群而去。 纪意卿的瞳孔缩了一下,嘴巴张开却又死死的压着自己的声音。 不能喊,不能让九月分心了。 九月飞身直接骑到了一个异族人的脖子上,双腿一扭,反手抽出自己腰间的匕首,横向一划。 一个身高接近两米的大汉轰的一声倒地。 九月随之下落在雪地里滚了一圈。 而后干脆利落的捡起地上的大刀缓缓起身。 缠斗的人群被突然加进来的九月给弄懵了。 九月看着刀锋上的鲜血,已经冻成了冰凝子。 啧了一声,随手扯过身上披的大氅,刀锋在大氅上一压,冰凝子被带走。 闪着骇人的光芒。 几个异族眸光狠厉,立刻朝着九月的位置聚拢来。 九月缓缓抬眸,嗜血的双眸像是带着一丝瘆人的笑意,在这雪天的暗夜里引得人瑟瑟发抖。 那是来自地狱的修罗,狂风作乱,吹得人眼睛都快要睁不开。 一只手提刀,一只手放在颈间大氅的系带上。 唰的一声,大氅随风带着血腥味缓缓落在雪地里,染上一片殷红血色。 哐的一声,九月右腿后撤一步,整个人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瞬间就冲进了异族的人群里。 “记得给银子!” 说话间,九月以十分诡异的速度穿梭在异族的人群中。 人小巧有小巧的便利,人高马大的异族低头的瞬间就被九月从下往上划破脖颈。 四处飙溅的鲜血,很快将这片雪地染红。 几人只来得及捂住脖子,喉咙里发出求生的意志,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一个接一个轰轰轰的倒地。 沈家军很快反应过来,立刻迎合九月的手起刀落包围剩下的异族人。 局势骤然变换,陷入死局的沈家军因为九月的到来很快的迎来了上风。 第87章 跳起来也要打你们! 纪意卿抽出马车下方的铁锹。 就说出门的时候他怎么鬼使神差的想着要带几把铁锹。 分发给了兄弟们,五人疯狂的在马车旁边刨坑。 九月余光扫过,看到纪家几兄弟正在疯狂的刨坑。 微微勾了勾唇,上道。 纪唯州神色恍惚,前几天他刚死了爹,没过多久失了娘,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 现在他在挖坑,准备埋尸。 这是正常的么? 纪舟野和纪晚桥也一边神色恍惚,一边双手飞快的刨坑,好在雪还没有下实,所以土还没有彻底冻硬。 但总归是需要下点死力的。 …… 半刻钟后,九月微微喘着气停止动作,异族人的尸体倒了一大片。 护在沈宗年旁边的几个亲兵嘴巴张得大大的,喝了一肚子的西北风,还是难掩惊讶。 这小姑娘…… 这是小姑娘么? 刚刚那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人,是一个小姑娘! 苍天啊,他们不是在做梦吧! 九月缓缓转身,看向一看就是这群人头头的沈宗年。 沈宗年中了毒,又受了伤,看到九月看他,手一抬抱拳条件反射就来了一句:“这位壮……女侠……” 九月冷眉一横,刀一丢,叉着腰:“你说谁壮呢!” 胖也行啊,有用壮来形容一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姑娘的么!!! 沈宗年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中毒的后遗症阵阵袭来,眼前直发黑,来不及再和九月说什么了。 情报安全,要尽快送回都城,大齐此番被细作渗透,他们这次就是得到了一份名单,必须尽快送到都城去。 让皇上定夺! 踉跄了一下立刻被亲兵给扶住了,沈宗年死死的抓着亲兵的手:“我活不了了,不用管我,送回去,一定要把情报送回去!” 亲兵难过的大喊了一声:“少将军!” 沈宗年脑袋一歪直接晕了过去,几个亲兵跟死了爹娘一样,一声接一声的少将军。 直接把纪意卿和纪朝眠几人招了过来。 九月蹙了蹙眉头,她银子还没拿到呢,她杀人要收银子的! 缓缓走上前,但亲兵们此刻却没有时间来理会九月。 几人也是强弩之末了,一路从北疆过来,他们死了一半的兄弟,众人这会也都在强撑了。 大喜大悲之下,不少人都哐哐哐的开始倒地。 瞬间就倒了一片。 …… 纪舟野和纪朝眠兄弟几个就近在路边拢了火堆,扎了帐篷,把昏迷的亲兵们塞进帐篷里面。 纪意卿和九月则是把沈宗年弄上了马车。 九月抬手给沈宗年把脉,然后看了看他手臂上的伤口。 这伤不是才受的,但却一直流血不止,伤口流的血还是黑色的。 九月啧了一声,这是中毒了啊。 纪意卿紧张的在旁边给九月打下手,虽然不知这是沈家军的谁。 但听刚刚那些亲兵唤少将军。 显然这是沈老将军三个儿子中的其中一个了,死了的话,沈家军又失一员大将! “中毒了。”九月言简意赅的说了一句。 纪意卿连忙道:“能解么?” 九月睨了一眼纪意卿,纪意卿连忙闭嘴,这是关心则乱了。 “你在质疑我?” 纪意卿连忙摇头:“不敢不敢!” 九月拿出药箱,先拿出了几根银针封住心脉的几个穴位,防止毒入心脉。 然后眼疾手快的在沈宗年的手腕脚腕划了几个口子,黑血顺着流了出来。 纪朝眠在下面用雪水烧了点热水,送到了马车里来。 九月蹲在马车里给沈宗年解毒,这条件真是艰苦啊。 整整半个时辰。 看到沈宗年乌黑的唇变得红润,而伤口处的血也不黑了。 九月才一根接一根的拔银针。 顺手把手臂上的伤口也处理了。 正弄着,外面脱力昏迷的亲兵们终于一个接一个醒了过来。 然后一个个想起了沈宗年悲从中来。 一阵又一阵的哭声此起彼伏,几个汉子在那嚎啕大哭。 “少将军!一路走好!” 九月的脸黑了。 纪朝眠几兄弟有点尴尬:“你们少将军没死。” 其中一个亲兵哭着喊:“那是北疆特有的毒药春汝,中毒者无解药五天之内必死无疑,今天就是第五天了,我们……我们……” 说着说着,几个亲兵又开始抽泣。 九月听得脑壳疼。 车帘一撩朝着外面就吼:“闭嘴!” 亲兵们余光只看到沈宗年赤着上半身躺在马车里。 九月气势汹汹的出来,还扯了一下衣摆。 没办法,刚刚一直蹲着,衣摆都皱成一团了。 这造型和动作,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浮想联翩啊。 尤其是他们少将军可是都城有名的公子,多少姑娘心中的人啊! 亲兵们没看到,当下就愤怒了。 虽然九月刚刚救了他们。 但九月也不能侮辱他们将军的尸体啊! “你这女子,怎可!怎可这般!荒郊野岭,对我们少将军的尸体做出这等事来。” “你竟然连我们少将军的尸体都不放过,你还是人么你!” 九月满头黑线,翻身直接下马。 来到亲兵们的面前,好嘛,一个个的身高直逼两米,这些人是吃什么长大的。 没关系,九月就是矮了点怎么了?一米六二呢,不矮! 跳起来也能拍死这些口不择言的憨憨们。 “我没那么饥不择食!你们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清楚,就他现在那副尊容,我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亲兵们一个接一个的被九月跳起来扇后脑勺。 只是没想到的是,他们刚刚虽然气愤于九月说的话。 但看到九月要揍他们,面对救命恩人,没有一个人后退,任由九月拍他们的后脑勺。 甚至怕九月拍不到,还微微低头。 纪舟野和纪晚桥抱着对方瑟瑟发抖。 这可是沈家军的亲兵,他们二嫂真的太胆大包天了。 谁都敢上手,谁都敢打啊! 他们进了都城,是不是要把脑袋拴裤腰带上才行? 他们二嫂真的太莽了! 亲兵们被九月扇懵了:“你!” 纪意卿终于给沈宗年穿好了衣服料理好了:“少将军无事,毒我娘子已经给少将军解了,还望各位莫要说这些来毁我娘子的名声。” 纪意卿本来说得十分的义正言辞,结果撩开车帘看到九月跳着扇人后脑勺。 默默的又把车帘给关上了,九月哪是会吃亏的主。 要不是这些是沈家军,现在就不止是扇后脑勺了,而是抹脖子了,没准他们还得再挖几个坑。 这些亲兵被扇后脑勺也没什么,满脑子都只听到纪意卿说的毒被解了。 然后轰轰轰的冲到马车边,撩开车帘说话的声音十分的大:“公子,你说的可是真的?我们少将军的毒当真解了?” 纪意卿被亲兵们的声音震得脑瓜子嗡嗡的。 都说当兵的都莽,都憨,声音大,力气大。 但这声音也太大了吧! 没看沈宗年的眉毛都蹙了起来了么? 第88章 会给银子的吧? 纪意卿脑袋都有点发晕,声音太大了,只能起身拱拱手:“各位将士,你们少将军的毒确实解了,解毒的人就是我家娘子,就是刚刚你们说的人。” 亲兵们:…… 九月坐在火堆边,看着那群憨憨们一个接一个的挪到了她的面前。 郑重的向她道歉:“姑娘对不起,刚刚是我们口不择言了,是我们的错,不求姑娘原谅,只求姑娘不要放在心上,怎么惩罚我们都可以。” 倒是挺能屈能伸的。 但九月不在意这个,什么都没有银子来得重要。 九月瘪瘪嘴:“我刚刚帮你们把那些人给杀了,你们少将军会给我银子的,对吧?” “啊?什么银子?” 眼看九月张嘴就要说自己杀人是要银子的,而且杀人贼快了。 纪意卿连滚带爬的跑到九月的身边,一把捂住九月的嘴巴。 姑奶奶,这是沈家军,你的杀手身份不能到处说啊! 纪意卿强撑起一个笑容满眼无辜的去看亲兵,妄图让他们觉得九月不是一个嗜杀的人。 纪朝眠他们倒是还没有听过九月的惊世骇俗之语,更不知道九月一开始要和纪意卿干杀人越货的勾当。 还要和纪意卿二八分的事情。 九月瞪着纪意卿:“唔唔唔……你干么……” 被捂着嘴巴,九月不舒服,抬手就把纪意卿的手给拍开了。 “不都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么?”九月看着面前的十好几个憨憨。 亲兵们面面相觑,救命之恩可不仅仅只是滴水之恩啊。 而且九月不止是救了他们的命,还解了他们少将军的毒。 其中一个亲兵头头微微上前:“姑娘说的是,姑娘的大恩沈家军铭记在心,只是我们此番是在执行任务,身上未带有太多的黄白之物,待我们回到都城,必定会奉上厚礼以酬姑娘大恩。” 得,有厚礼就行,九月咧嘴笑道:“好说好说,我很在意厚礼,所以你们最好是直接给银票就成。” 纪意卿和他身后的纪家兄弟同时扶额。 亲兵们四散开来整理行李。 本来他们雪夜奔袭就是想到前方的城镇去看能不能找到大夫给沈宗年解毒。 没想到被追杀,更没想到荒山野岭的还能遇到一个高手救了他们。 不仅帮他们解决了杀手,还帮他们少将军解了毒。 待沈宗年醒了后,再好好的问问恩人所在何方,厚礼必定厚厚的奉上。 纪意卿是觉得只要九月没说那些惊世骇俗之语。 纪意卿觉得这般也没什么不好的,主打一个率真随性。 九月看纪意卿还半蹲在她的旁边,手还抬着。 当然知道纪意卿是担心她说她自己是杀手什么的。 她是不爱动脑子,又不是没脑子!!! 九月恶狠狠的在纪意卿的腰间软肉上一拧,拧得纪意卿龇牙咧嘴,贴着纪意卿的耳边恶狠狠道:“你是觉得我很蠢么?” 纪意卿立刻低头道歉:“对不起,我不该那般想你,不该觉得你会口不择言,是我错了,以后都不会了。” 和九月说话一定要直来直去,错了就是错了,刚刚也是他关心则乱了。 没有相信九月,是他先入为主的观念造成的,以后绝对不能这样想。 九月比他想的要聪明得多,只是有时候不喜欢思考罢了。 自己再不可犯今日之错惹九月生气了。 路边拢了好几个火堆,但这里到底地势不算平缓,马车被沈宗年给占去了。 九月哼哼唧唧的靠在树上,哪哪都不是很舒服。 亲兵们此刻看九月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观音菩萨一般。 这小娘子可真是厉害,武功高强就算了,医术还那般好,连春汝这等骇人听闻的毒药都能够解。 今儿一遭也是他们沈家军的造化了,不然他们连带着沈宗年怕是就要暴尸荒野了。 说起尸…… 亲兵头头眼睛四处咕噜噜的转了好几圈,除了地上的血迹,那些个尸体呢? 那些异族人的尸体呢? 他们还没有探查尸体,没准尸体上会有什么线索也不一定呢。 但是! 尸体呢! 十好几具尸体呢? 怎么一具都没有了? 仿佛刚刚他们被追杀只是一场梦,一场他们所有人做成了一样的梦。 亲兵头头再看九月这几个人眼神充满了恭敬。 觉得几人都是高手,不仅能杀人,处理尸体也很干净利落。 徒留纪唯州摸着自己手上的水泡在那哭唧唧,第一次干半夜埋尸的勾当,心里十分的复杂。 纪朝眠三不五时的就去看一眼沈宗年的情况。 九月历来就是解完毒剩下的琐碎照顾人的事情可千万不要找她。 毕竟找她也没用,她才不可能去照顾人呢。 按照九月的性子,给人解完毒就什么都不管了,更甚者,会直接将人留在雪地。 冻死一个算一个。 好在车里也放了炭炉,纪朝眠还把自己的被褥给沈宗年了。 是以,直到快天亮,沈宗年也没有表现出一丁点的不适来。 九月也被纪意卿裹在大氅下,好好的睡了一觉。 天蒙蒙亮,马车里传来一阵响动。 站岗的亲兵飞快的跑到马车边,撩开帘子喜不自胜:“少将军!” 沈宗年恍惚的摸了摸自己还带着体温的身体,昨日春汝毒发,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但…… 但他的毒怎么好似解了? 他们到哪拿的解药。 “我的毒……” 亲兵连忙爬上马车去把沈宗年给扶了下来。 望向正在指挥纪意卿煮早食的九月道:“是那位夫人给您解的毒,昨日也是她将那些细作斩杀,我们才得以脱身。” 主子不在,他们也不好去攀谈,所以直到现在,双方都不清楚对方的名字什么的。 而对面也只知道他们是沈家军,没法子。 他们身上带的小军旗上明晃晃的一个沈字,想让人不知道都不行。 沈宗年惊诧了一瞬,要知道春汝这毒之所以在北疆出名,就是因为它无解药必死无疑。 但…… 但那位姑娘竟把他的毒给解了,这姑娘的医术竟这般登峰造极。 沈宗年被搀扶着从马车上下来。 不管如何,他们救了他和他的亲兵们的命,于情于理沈宗年都应当去道谢并报以厚礼相酬的。 况且,医术这般好,作为常年在战场上拼杀的少将军,沈宗年也知道一个好的医者意味着什么。 同这样的人交好是必要的。 第89章 聘请九月护卫 沈宗年就着亲兵的手颤颤巍巍的从马车上下来。 纪朝眠等人匆忙站了起来,不是那种谄媚的姿态。 而是尊敬,这是浴血奋战,保家卫国的沈家少将军。 值得人尊敬。 而且看他的样子…… 好吧,胡子拉碴,邋里邋遢,一张脸此刻粗糙得实在是有点没法看,只能昧着良心夸上一句英明神武了。 不过大概猜测一下也知道不会比纪朝眠大多少。 沈宗年咳嗽了两声,手臂上的伤口似乎没对他有任何的阻碍,抬手抱拳:“在下沈宗年,多谢各位仗义相救。” 纪朝眠等人回话,纷纷报了一下自己的名字什么的。 只是在说起他们只是赶考的举子时。 在场所有沈家军的人脸上的表情可谓是精彩纷呈。 现在的书生已经是这样子的了? 还是这纪家的书生才是这般? 沈宗年正要说话,垂眸就看到纪意卿的娘子九月对着他满眼的殷切。 沈宗年:……怎么个事这是? 顶着九月殷切的目光,沈宗年竟一时哽住,结结巴巴的接着道:“纪夫人的救命之恩,宗年必定结草衔环,没齿难忘……” 说着说着,就看到九月的眼睛像是迸发出了光芒。 没齿难忘啊没齿难忘,那就给银子啊!快点快点! 亲兵慌忙凑近沈宗年的耳边:“纪夫人说可以给银子。” 沈宗年面色一沉,怒喝亲兵:“你怎可这般说纪夫人?纪夫人高义,风光霁月,怎么可用那等黄白之物来……” 沈宗年正义正言辞的叭叭着。 余光却见九月脸色越来越沉,小手叉在腰上,大有一种你敢不给银子,我就敢嘎了你的错觉! 沈宗年脑子转得飞快,话锋一转,立马连上刚刚那句话:“搪塞呢?那必得是稀世珍宝才不负纪夫人大义之举。” 九月眉开眼笑的拉着纪意卿凑上去,没办法,什么稀世珍宝一类的,她对古代的稀世珍宝持以怀疑的态度。 “什么稀世珍宝?” 沈宗年就是说顺嘴了,他对自家库房里有些什么东西压根就不知道好么? 他…… 纪意卿一看沈宗年那呆滞的样子就猜测到了,忙扯了扯九月的袖子:“九月,少将军这般还未到都城,就算现在有什么珍宝,你也看不到摸不着的,不若等到了都城再说?” 九月撇撇嘴,觉得也是,就他们这胡子拉碴跟个乞丐一般的模样,身上肯定是没有什么东西的。 既然这样还不如到了都城再说。 沈宗年对着纪意卿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主要是刚刚九月那眼神,他实在是有点顶不住啊。 但沈宗年也瞧出来九月乃是一个至诚率性的人,有什么说什么。 这样挺好的,他们这种武人往往最烦的就是和那种说话喜欢弯弯绕的人相处了。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在什么不经意的地方就把人得罪了。 但九月什么都表现在脸上。 就如今日之事,她觉得我既然救了你们,那你们感谢我,就别口头感谢。 沈宗年很能接受。 要用什么来感谢九月也给了范围,不会让沈宗年摸不着头脑。 此番甚好,甚好。 这不禁让沈宗年想起自己往日里和那些个酸儒打交道之时,明明厚礼奉上了,却要被人说是折辱。 但若是不奉上厚礼,旁人又会觉得你瞧不起人。 真真是脑汁都要烧干了。 沈宗年爽朗的大笑,看九月一行人只有五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并九月一个女子。 此番离都城的距离算不上远了。 沈宗年拱手道:“纪兄你们既然要去都城,何不同我等一起,这样路上也好有个照应,我这些亲兵……” 沈宗年本意是觉得他们书生,若是自己行路,万一路上遇到什么劫匪一类的会遭难。 一眼看到九月,好吧,是他刚刚想左了。 该是他们依靠九月才是,回去至少还要好几天,万一路上又遇到北蛮的杀手前来劫杀他们。 以他们现如今的战斗力,怕是有去无回。 好在沈宗年能屈能伸,一眼看到九月和纪意卿用十分惊讶的双眸瞧着他,忙改口道:“此番我等护送边关急报回都城,路上恐怕还会遇到危险,不知可否邀请纪夫人同我等一起,宗年在此谢过了。” 说着又忙加了一句:“绝不会让纪夫人白做工,到都城后必定奉上丰厚的报酬。” 又有银子了!!! 九月一听,眉眼弯弯成月牙:“好说好说,什么报酬不报酬的,你给点银票就成。” 沈宗年被九月这毫不避讳的说辞给逗笑了。 就该这样嘛,贪财就贪财,有什么不能宣之于口的。 总比那等明明贪财却要道貌岸然的说些冠冕堂皇的话的人要好得多。 队伍壮大,沈家军一行因为追杀在路上丢失了很多行囊。 连带着基本的御寒衣物都没有多少了。 没法子,只能赶着马车到临近的城镇去买上几件御寒的衣物。 谁知沈宗年加亲兵十三人,凑不出五十两银子。 纪朝眠看沈宗年随手就要取下自己腰间的玉佩,忙上前塞了一百两银子。 然后顶着九月吃人的目光道:“少将军不用拿自己的随身玉佩,这一百两银子就当我借给少将军的,待回到都城将军再还就好。” 九月在一边嘟嘟囔:“还得给利息。” 纪朝眠笑笑,沈宗年自是舍不得玉佩的。 但也不可能看着同自己出生入死的亲兵在这等雪天里顶着寒风穿着单薄的衣衫赶路。 既然纪朝眠愿意借他们银子,沈宗年接过银子。 顺手就在布庄向掌柜的要了纸笔给纪朝眠写下了欠条。 上道啊上道! 九月觉得这世上有眼力见的人还是挺多的。 因着沈宗年还有两三个亲兵身上的伤都有些重,骑马是不可能骑马的了。 只能用剩下的银子买了车架,让沈宗年和几个亲兵挤在车厢里赶路了。 九月还顺手买了一些药材,没办法,这些人只有她才懂医术,冬天伤口不好愈合。 若是不给沈宗年和那些亲兵用药,他们的伤口怕是不容易好。 没关系,一头羊也是赶,两头羊也是放。 九月暗戳戳的记了笔帐,到时候到了都城,现在这些银子,都是要还的! 第90章 破庙鬼故事 赶路的人虽然多了,但行路还是一样的无聊。 更因为下着雪,马车也不得不慢了下来,九月一路都在唉声叹气。 这古代出一趟远门可真是不容易啊! 难怪那些大家闺秀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这样的条件。 出什么门啊,就搁家里好好的养蘑菇吧。 眼看入夜,众人找不到投宿的地方,路边一座破破烂烂的破庙再次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九月白眼一翻,她已经住了好几次破庙了。 这破庙还真是哪哪都是啊。 认命的跟在众人的身后进了破庙。 沈家军们立刻手脚麻利的把破庙整理了一番。 不过有一说一,自从有了沈家军,纪家兄弟能干的活都少了不少。 沈宗年有时候看着纪家兄弟几个勤快的扎帐篷,准备吃食,而九月大爷似的坐在一边,时不时的还要吐槽两句。 一开始还觉得稀奇,到后来就十分习以为常的跟着众人一起做事了。 有种所有人都在伺候九月的错觉。 九月就…… 很爽。 嘎嘎! 今天投宿的时间比往常要早一点,因为谁也没办法确信不在破庙投宿。 他们再往前走还能不能找到更好的安置的地点。 吃了晚饭时间也不是很晚,若是这会就直接去休息,那也有点无聊。 九月左右看了看,拢了三四个火堆,大家零零散散的坐在一边,百无聊赖。 九月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看向正捧着烧饼吃得十分欢畅的小胖子纪唯州。 “五弟,我给你讲个书生赶考的故事好不好?” 众人都被九月这句话给吸引了视线。 纪唯州看九月那贼兮兮的样子莫名的打了个寒颤,有阴谋…… 可怜巴巴的看着九月:“二嫂,我可以选择不听么?” 九月头一歪,浅浅笑道:“弟弟,你觉得呢?” 纪唯州吸了吸鼻子,艰难的咽下要噎死人的烧饼,十分捧场的拍了一下手:“二嫂说的故事一定十分的引人入胜,深入人心,能听到二嫂讲故事,我简直是三生有幸。” 九月哎呀撩了一下手,你这么上道,我都不好意思讲鬼故事了。 那是不可能的…… “狂风裹着黄尘滚滚而来,天色倏的暗了下来,赶路的书生宁采臣一看天色大变,瞬间有些惊恐,这样的天若是在外歇息,不知会遇到什么事情。” “宁采臣疾步往前跑去,只想着再往前走走,希望能找到一个地方让他能安心住下。” “拐过一条小路,宁采臣脸色欣喜,只见小路尽头处竟然出现了一个破庙,宁采臣慌忙跑上前去,只见石碑上写着:兰若寺……” 九月讲的时候刻意压着声音,众人一开始没觉得有什么,但随着九月越讲越深入。 那种荒郊野外看到破庙投宿的既视感,不和他们现在的境况一模一样了么? 但大家都没有放在心上。 九月看了看众人的表情,连带着沈家军也被九月吸引了过来,一堆人聚在火堆边,目光灼灼的瞧着九月。 纪唯州甚至忘记了吃烧饼。 而后九月接着讲到荒庙之中的美人小倩。 一群大男人脸都不禁红了红,那可是美人啊。 在郊外还能遇到此等美人,实乃幸事,所有人都以为接下来的剧情该是美人和书生一见如故,互诉衷肠。 九月声音越来越沉,慢慢的慢慢的讲到小倩表现出来的种种妖异。 纪家兄弟表情变了变,怎么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这真是一个艳俗故事?接下来真的是宁采臣和小倩春宵一度么? 但很明显不是! 而后九月话锋一转,姥姥和小倩皆为鬼怪,之所以找宁采臣是为了吸宁采臣的阳气。 不仅如此,九月许是见过的死人多了。 讲起小倩他们诱骗的村民尸骨之时,讲得十分的深入人心。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砰的一声,门被风吹开,屋里尖叫四起,众人四处逃窜。 九月谁也没放过,顶着这混乱的一幕又骤然加大了声音。 纪唯州哇的一声抱住纪朝眠不放:“大哥!” 九月看所有人都一脸惧怕的表情,笑得哈哈哈的。 没办法,古代人对鬼神的敬畏之心可比九月这么一个现代人要重得多。 尤其是现在破庙那破烂的门被吹开,却谁也不敢上前去关一下。 像是生怕会看到黑山姥姥突然出现。 一群人聚在一起瑟瑟发抖。 好了,乐子有了,九月顺心了,这当口就不觉得无聊了。 但那么多个大男人却是被九月吓了个半死。 尤其是纪家兄弟,他们正好是赶考的学子啊!!! 纪唯州吸着鼻子:“二嫂,你讲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九月凑上前去,明灭的火光映衬在脸上,飘飘忽忽的,声音刻意压得沉沉的:“你猜猜呢?” 纪唯州尖叫一声就往纪朝眠的怀里拱:“大哥,救命啊!” 最后因着九月这一个故事,这一晚的帐篷格外的拥挤。 九月和纪意卿睡在一个帐篷,其它几个帐篷每个都挤着好几个人。 直接导致空了好几个帐篷没人住。 沈宗年到底是少将军,所以亲兵们自是不可能和他同住的。 但看着被风吹得撞来撞去的破门,听着外面鬼哭狼嚎般的风声。 沈宗年这个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少将军。 抱着自己的被褥,站在纪朝眠和纪唯州的帐篷前:“纪公子,今夜寒冷,不知可否能同你们同住?几个人挨在一起暖和一些。” 想想又觉得自己一个少将军说怕鬼实在是有失威严。 只能自己找补:“我们行军打仗的,在外常是几个人同住,没有什么的。” 纪朝眠眨眨眼睛,好嘛,他其实也是有点害怕的。 把帐篷口的路让开:“少将军不嫌弃就好。” 沈宗年一把将被褥扔到帐篷里,生怕他们反悔:“不嫌弃,不嫌弃。” 随后挤在了纪朝眠和纪唯州的中间…… “你这个弟妹,着实有趣得很。” 绝对不承认自己是被九月说的那个鬼故事给吓到了。 纪唯州和纪朝眠同时沉默,有趣么?挺有趣的,会丢命的那种有趣。 但他们不能拆二嫂\/弟妹的台,只能讪笑了两声:“少将军说的是。” 纪意卿缠缠绕绕的几乎要用手脚把九月给捆起来了,若是九月大只点,怕是恨不得直接钻九月怀里去。 九月被纪意卿缠得没办法:“你干嘛啊?” 纪意卿诡异的沉默了一下:“这样暖和一点。” “暖和你个头!” 第91章 精神与你们同在 九月本来都要睡着了,就见纪意卿时不时的往外面探看一番。 而后转过头来面对她时,就会不自觉的再把她抱紧一点。 九月本没有往自己讲的鬼故事上面想:“那个小倩……” “小倩?什么小倩?哪来的小倩?”纪意卿一把抱住九月,就差把九月给拱到自己身上了。 九月瞬间哈哈哈的笑出声来,竟然真是因为小倩。 好吧,看在纪意卿怕成这般样子,九月难得良心发作,拍拍纪意卿的背:“是我编的,都是假的,没有小倩,也没有黑山姥姥。” 古代人没有什么神神鬼鬼的故事,有的都是觉得是真实的传说。 没办法,古代人从不觉得神神鬼鬼不存在啊。 一夜无话,九月梦里都觉得自己被一条巨粗的蟒蛇缠着,半点都挣脱不了。 本来沈家军面对九月就多般拘谨,经过这一遭,拘谨中还隐隐的带上了不少的恭敬。 九月乐在其中。 又过了好几日,终于看到了那高耸的城墙,众人长出了一口气,这是终于到都城了啊。 九月有种万里长征终于到达目的地的感觉。 真是不容易啊。 邵青早几天就收到了九月他们要来的消息。 带着邵青娘和邵宁早就把租赁的宅子收拾了个干干净净。 到底是都城呢。 想当初他们在府城租了个三进院,一月也才十两银子。 到这都城来了,一个小小的两进院子,大概不到之前府城租的宅子的一半,每月竟然要了他们二十七两银子。 没办法,这里离贡院要近一些,不坐马车,步行大概是两炷香的时间。 若想离皇城近一点,那赁钱能朝四十两往上去。 沈宗年执意要带纪意卿他们回将军府去住,但被纪意卿和纪朝眠给拒绝了。 纪朝眠和纪意卿拱手谢过沈宗年的好意,沈宗年啧了一声:“那你们既然不愿意去将军府住,将军府名下有好几处宅子都离贡院较近,要不你们选一个去那住。” 九月刚刚就听到邵青说的了,这会也觉得这个提议还挺不错的,毕竟沈家名下的宅子肯定比他们租赁的宅子要好很多吧? 但纪意卿和纪朝眠还是拒绝了。 九月不懂,她是救命恩人,还给沈宗年解了毒,他们住沈家名下的宅子又怎么了? 她可以给银子啊。 直到上了马车,纪意卿看九月略有些郁闷不高兴的表情,轻声和九月解释道:“开年就是春闱,若是我们和沈家的来往太过密切,很难不被人说结党营私。” 九月一脸懵,怎么就和结党营私扯上关系了:“什么?” “春闱前后都是多事之秋,为了春闱顺利,我们必须要谨慎一些为好。” 九月再一次感受到在古代做人做事一言一行有多么的重要了。 很可能就是一个你根本就没有在意过的地方。 就会被人无限的放大,若是当了官,你的一言一行,衣食住行,甚至家里人都有可能会被御史盯上。 轻则一个丢了大齐官员的脸,重则一个私德不修直接摘乌纱帽,参的名头多种多样。 御史那群人的嘴皮子,可谓是一个比一个的嘴皮子溜的。 别到时候明明可以参加殿试,结果就因为这些原因被刷下来,实在是得不偿失。 所以春闱前就只能注意点了。 果然啊,玩政治的都脏。 到了都城,限制就变得更多了,九月一时都不知道自己当初一门心思的让纪家兄弟当官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不过古代,处处受限制是必然的,士农工商,当商人就要被官员打压什么的,当工匠更是会被人看不起。 只有当官能被人稍微高看那么一眼,但也仅仅就是一眼。 若九月不想受气,要么就是谋朝篡位当女皇,要么就是舍弃一切进山当黑户或者是流民。 但刚好的,九月两样都不选,疯了才当皇帝。 根据九月看过的一些野史来看哈。 别看皇帝是封建王朝权力的最顶峰,但实则处处都受限制,还是个高危职业。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想嘎了皇上。 儿子想嘎老子,兄友弟恭也是不存在的,叔伯侄子是没有温情的。 不是九月不爱看史书,主要是野史够野,够味! 据说皇帝早上凌晨三四点就要起床,鸡都没起床呢,皇帝就起了。 还有什么吃饭的时候,一道菜不能超过三口,不能让人窥探到喜好。 要平衡前朝后宫的关系,就算再恶心再讨厌的人也要强忍着睡。 还有为了开枝散叶,前半夜和后半夜睡的很可能不是同一个人,这是皇帝么? 这明明是种马,牛马…… 哦,还是根烂黄瓜。 一言一行都有专门的史官和起居郎记录。 不知道哪年就会被后世那些人掘出来,然后全国社死,知道你某天在某个地方放了个屁! 啧啧啧,想想九月都觉得好窒息啊,因为你永远想象不到自己什么时候会以什么姿势来一场全方位的社死。 所以当小透明挺好的,名垂青史的代价挺高的。 正史勉强能入眼,但你永远不知道自己在野史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更好笑的是,有些野史是真的! 但你不知道,哪个野史是真的啊! 按照国人爱看热闹的性子来看,他们觉得,所有的野史都是真的。 哈哈哈! 所以九月干脆摆烂了,只让邵青去把书斋的生意扩到这边来。 该说不说,九月觉得邵青这个小弟是她收得最为称心的小弟了。 几人到租赁的宅子时,除却邵青娘和邵宁俩人,还多了好几个伺候的下人。 门房,粗使婆子,甚至还有专门伺候的婆子。 而纪家几个兄弟每人都安排了一个贴身伺候的小厮,只让他们读书更能够静心。 九月有时候都佩服邵青,就这小少年,真是去干什么不能成功啊。 难怪能十二三岁就养母亲和妹妹,一人之力把自己家给养了起来。 九月决定给邵青涨薪酬,不涨都觉得自己是个周扒皮。 旁人陪考是事无巨细,九月陪考主打一个我的精神与你们同在。 第92章 造势 到都城的第六天,纪意卿收到了将军府下人送来的请帖。 与其说是请帖,不如说是告知书,写得极其的敷衍,让人单是看到这帖子就知道对方的不重视。 从帖子就看得出来是个下马威。 上面言明只让九月一人赴宴。 且不说纪意卿和纪朝眠本就不打算和将军府有太多的牵扯,省得攀扯上什么事情。 上面说是让九月赴宴,却颐指气使的语气给人威压,实在是让人心生不适。 纪意卿和纪朝眠对将军府的滤镜都碎了一地。 要知道九月可是救了沈宗年的人。 若是九月不出手,现在将军府迎回的,就该是沈宗年的尸首了。 纪意卿没想着要去攀将军府的人情。 但说好要给九月的厚礼应该要奉上,而不是像这般拿着帖子上门去讨要。 那成了什么? 成了打秋风的了! 所以不怪纪意卿和纪朝眠生气。 九月更是不准备去,但那厚礼说好给她的一分都不能少! 还觉得这沈宗年这件事做得实在是有点不厚道,此人不可深交。 纪意卿从来到都城的时候就知道他们会被人瞧不上,都城的达官显贵何其多。 就他和纪朝眠两个小小的举子在这都城压根就不够看的。 所以他做好了被人瞧不上的准备。 但九月不同,九月不是个能受气的性子,更不是会委屈自己的性子。 所以纪意卿从来到都城以后就让邵青尽快的把书斋给办起来。 为了让九月活得肆意随性一些,有些安排是要必须要做的。 纪意卿看九月不去也没有劝解分毫,只让邵青来加快书斋的开张。 纪舟野等人则是满脸的兴奋,若是可以攀上将军府的人,那对他们是多大的造化啊。 纪意卿冷冷的看这几个弟弟:“任何人都不得去找将军府的人。” “啊?为什么?”纪舟野不懂。 纪意卿手里捏着那敷衍的帖子默不作声。 他敬佩沈家军,这是毋庸置疑的,但他同时也是九月的相公。 哪怕他无权无势,什么都不是,也不想任何人将九月看轻了。 “当初九月救治那些亲兵时拿出的伤药,沈宗年很明显就有兴趣,这会该是沈家来求人,而不是九月去求着和沈家结交,你们知道么?” 女子立世本就不易,九月又是半点不吃亏的性子。 这种性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人得罪了。 这世道,不怕假君子,就怕真小人。 纪意卿要把九月的高姿态拿出来,他可以被人挤兑,被人说上两句无关痛痒的话。 但纪意卿不想九月这样,更不想九月去宴会受辱。 他们这样一个没有根基,没有背景的农家子弟,到那等高门贵院的宴会去。 九月就会像个异类一般被人瞧不上。 但沈宗年是因为九月才活下来的。 九月就可以端着,可以睥睨所有人,不会受辱! 这是纪意卿要为九月争取的,争取九月在这世道也能活得随心所欲一些。 因为九月值得! 纪朝眠瞧着纪意卿:“二弟,你想好要做什么了?” 纪意卿倒是也不瞒着纪朝眠,毕竟这件事仅凭他一个人是万万做不到的。 “大哥你也知道,九月嫉恶如仇,很容易就会和旁人产生矛盾。” 纪朝眠摸摸鼻子,觉得纪意卿可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九月那是嫉恶如仇么?是和别人产生矛盾么? 她那是时时刻刻的都想着要把惹她的人给弄死! 但看纪意卿说得一本正经的样子。 纪朝眠只能微微点头:“说得也是,弟妹的性子确实是嫉恶如仇。” 纪意卿叹了口气:“是啊,她这样的性子,得罪人先不说,还容易被人觉得她没有教养,但大哥,九月为我等做了那么多的事,我不想她被人口诛笔伐。” 纪朝眠摸了摸自己的腿,纪意卿的话是对的,九月爱闯祸是真,但对纪家人确实是仁至义尽了。 就他的这双腿,若是没有九月,他一辈子都只能躺在床上,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 哪有如今的造化。 “你说,大哥必定会配合你!” 纪朝眠认真的看着纪意卿,不管怎么说,纪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九月也是纪家的人,若是纪意卿有法子,纪朝眠当然也会配合。 “我要给九月造势,让世人都知九月不是寻常女子。”纪意卿义正言辞的说道。 纪朝眠微微蹙眉,纪意卿的意思他大概是听懂了,毕竟这世道,名声何其重要。 读书人要名声,当官的要名声,皇帝更是要名声。 但女子…… 女子的名声大都是温柔贤淑,持家有道,左不过几个文人家眷会有点诗词绝佳,文采斐然一类的。 谁来说去,都是适合后宅女子的名声,但这些名声,都不适合九月啊。 九月一看就不是那等会安分守己相夫教子的后宅女子啊。 纪朝眠想起纪意卿前两天和邵青说起书斋的事情,一下子想通了:“你的意思是……” 纪意卿微微点头:“是的,九月的性子本就不适合困囿后宅。” 兄弟俩虽也是读书人,有着这个朝代所有男人的通病。 但同时经年的经历也让兄弟俩比旁人更容易接受一切异于常人的事情。 比如根本就不在意什么君子远庖厨,读书人不做生意,沾染铜臭什么…… 他们早就因为要生存做了很多对于读书人来说离经叛道之事。 毕竟人啊,只有活着才能去清高,去鄙视,去看不上他们看不上的东西。 若是连活着都不能了,那一切都是空谈。 所以对于女子应该是什么样子,兄弟俩就也不会用固定的思维去思考。 尤其是遇到了九月这么一个异于这个朝代所有人的女子。 纪朝眠猛的一拍圈椅的把手:“好!好!好!你的想法真好。” 是的,纪意卿要用书斋来给九月造势。 况且这本身就是九月做的。 寻来会种地的老农教导农民种地,关心农桑。 让具有大才的读书人每日在书斋门口给贫寒学子讲课,关心读书人。 以极低的赁书价格,让更多的寒门学子能够阅读书斋内的书。 这桩桩件件,九月关心农桑,关心贫寒学子的大胸襟,可比什么宜家宜室好多了。 虽然这不是主流,势必会让九月受到那些夫人小姐的抨击甚至是厌恶。 但在读书人和底层百姓的眼里,九月就是一个顶顶的大好人。 第93章 秀色可餐 再说了,历史上出名的女子虽少,但不是没有,九月做的都是利民的好事。 她就是要给九月另开一条道,一条和旁人不一样的道。 让九月不用结交家眷,凭他们自己也能让纪家官运亨通的道。 这是互惠互利的事,他们也是受了九月的惠的。 再者,纪意卿知道九月的奇怪之处,只是他刻意去忽视九月的来历。 九月的所思所想,所行所动,全都异于常人,且她知道很多他们不知道的东西。 思想高度也不在一个地方。 纪意卿那般聪明,真不知道这些怪异之处么? 他知道,只是他刻意的不去在意罢了。 他只知道,他和九月是夫妻。 九月从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还一直尽心竭力的帮助他和纪家。 不然他们如何从那小小的纪家村来到都城呢? 纪意卿知道九月有所隐瞒,但他不在意。 他可以等到九月愿意说的那一天,哪怕是不说也没有关系。 谁人又真的半点秘密都没有呢? 就像他,有时候也不想让九月知晓他的阴暗面的。 只要九月不做害国害民的事情纪意卿就会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但若是九月真是什么细作,是别国派来的。 那纪意卿也会大义灭亲,同九月一并接受惩罚,夫妇一体嘛。 他既然是九月的相公,就要和九月共同进退。 只是自己都觉得这个猜想离谱。 九月这般奇女子,能图谋他一个一无所有的人什么? 明明两个人如此不对等,若真是有所图谋,也是他图谋九月。 光是这些来看,九月就不是个会安于在内宅相夫教子的女子。 九月已嫁人,只要家里人不在意她是否宜家宜室,旁人说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呢? 至于那些夫人小姐,若是因为这个原因让她们瞧不上九月,那正好。 省得她们邀请九月去参加各种各样的宴会惹怒九月,被九月打杀。 还不如一开始就杜绝了那些小姐夫人们的念头。 纪朝眠点点头:“这倒也是,与其以后我俩进了官场等九月来维护那些关系,不如一开始就绝了这样的事。” 要让九月维护官眷之间的关系。 纪朝眠觉得他和纪意卿的官运也就到头了。 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抱有希望。 或许这样他们一开始会走得艰难一些。 但兄弟俩都是心有沟壑之人,难就难点吧,只要能为百姓做实事就成。 纪意卿也是这般想的,对于后宅的手段,他们没经历过,但不是没瞧过。 就在府城时,那些个官员邀约举子赴宴后,不也屡屡传出了某某举子娶了某某官员的庶女什么的么? 要不是他们兄弟俩互相记挂着对方,又警醒,没准中招的就是他们了。 “那九月的医术……” 这本来是最好造势的一点,纪朝眠不懂纪意卿为何不一开始就用医术来为九月造势呢? 纪意卿轻轻摇头:“九月可以医术好,也可以很好,但现在这个阶段,至少我们还没有进入殿试,没有确定自己会当官之前,这个名声暂时不要传出去。” 纪朝眠蹙着眉头,倒是很快就想通了。 历来医术好一点的,都很容易被有权有势的人“请”去,说好听点是“请”,说难听了就是“圈”。 九月医术好的事也瞒不住太久,但要让沈宗年帮忙隐瞒一二还是有可能的。 “就等沈宗年上门了。” 纪朝眠不觉意外,此次帖子的事,若是沈宗年做的,那就是他们看错人了。 原来威名赫赫的沈家军也有不堪的一面。 但若是此事不是沈宗年做的…… 纪意卿知道沈宗年会想要九月手里的止血药的方子。 就看他这次能不能处理好帖子的事了。 毕竟按九月那脾性,看不顺眼的话,她是不管你北疆有多少将士受苦受难的。 …… 入夜,九月瞧着纪意卿闭上眼睛睡了过去,轻手轻脚的爬起来换上夜行衣。 沈宗年竟然敢昧她的东西! 这不能忍,今晚怎么都要去一趟将军府,把沈宗年暴揍一顿才能消她的心头之火。 刚打开屋门,睡在床上的纪意卿就坐了起来,叹了口气:“九月,切不可将人打死了。” 听到纪意卿的声音,九月气鼓鼓的转过身来。 一张脸包得实在是严实,只露出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 “你知道我要去哪?” 纪意卿咽了咽口水,不知道才有鬼了,就九月那连受气都不能隔夜的性子。 今晚绝对是要去揍沈宗年的。 纪意卿尽量用缓和的语气道:“北疆的安定还需沈家军来维护,少将军此番行事确实不妥,但我们也要给少将军一次辩解的机会,所以你莫要将人打死了。” 九月瞪着纪意卿不说话。 纪意卿顶着九月那极具威慑性的眼神接着道:“还有,你真将他打死了,那厚礼你不就得不到了?你一个人孤身前去,能拿将军府多少东西?就算是拿银票,你确定你找得到放银票的地方?” 九月噌噌噌的走到纪意卿的面前,纪意卿微微往后仰了一下,然后就被九月一把抓住了衣襟。 寝衣一下子就散了。 九月:…… 纪意卿:脸红…… 这么严肃的场合,他这般简直是有辱斯文,然后九月撅嘴想要吹个流氓哨,然后发现自己不会吹哨子。 淦! 她连当个纨绔的资格都没有。 “还不是你没用,要是你武功高强,今晚我们就能搬空将军府的库房,那些什么金银财宝的老重,我怎么可以搬那么重的东西!” 纪意卿:…… 低眉顺眼又可怜巴巴的:“我的错!” 毕竟他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要打家劫舍啊。 继是个没法杀人越货的废物后,纪意卿又成为一个没法打家劫舍的废物。 明明他一开始是想做遵纪守法的好人的。 九月啧了一声,纪意卿这古代男人的思想简直比她一个现代人的思想还要超前啊。 九月觉得自己比不过纪意卿,看着低眉顺眼又可怜巴巴的小模样。 亲一口吧,反正是自己相公! 打人嘛,对她来说洒洒水啦,亲了再去揍也来得及。 九月呵呵一笑,一下子就把纪意卿给扑倒在床上,手顺势就在纪意卿敞开的寝衣上摸了一把。 这手感,这触感,这肌肉,这纹理…… 吸溜吸溜…… 九月到底出了被窝好一会了,手冰冰凉凉的,这个天气一下子摸到纪意卿的腹肌上。 直把纪意卿冻了个哆嗦,又被九月扑倒在床上,手条件反射的搂住九月的腰:“怎么了这是?” 九月嘿嘿一笑,凑到纪意卿的嘴上……然后就亲到了面罩上。 纪意卿一看九月凑上来的样子,就知道九月想干嘛,该庆幸自己对九月还十分的有吸引力。 所以他说的话九月才愿意听。 不然九月今晚真是去把沈宗年给打死了,明天就该引起朝野动荡,北疆不稳了。 纪意卿轻轻的把九月的面罩扯开,九月急不可耐的凑上去就啵了个响的。 …… 片刻后,九月起身。 边绑面罩的带子,边看着纪意卿衣衫凌乱的躺在床上,连发丝都带着股子被浸润后的欲念。 果然啊,美色误我。 随手拿被子把纪意卿给罩住:“走啦。” 拿模样,分明是个完事就提起裤子走的渣滓…… 纪意卿还没回神。 九月也是感觉到了他的反应才抽身离开的,本来还以为今晚可以水到渠成呢。 好嘛,又只能手动了。 “不能把人打死了!” 到底是不放心,看着不走门改走窗户的九月,纪意卿到底是又叮嘱了一句。 你说纪意卿为什么不阻止九月去打人? 嘿嘿! 你敢你去! 他可不想成为下一个纪大江或者是纪大湖。 再者了,沈家这事本就不地道,九月憋着气的,且她还戴了面罩什么的,谁也猜不出九月的身份来。 毕竟谁也没九月那么小的气性,这样的事都要先去揍人一顿再听人辩解。 纪意卿哑着嗓子把被褥掀开了,这么冷的天,他浑身滚烫。 九月可真是磨人得紧。 历来是管杀不管埋的,杀人不管埋,撩人也不处理后续的。 第94章 要把沈家坑个底朝天! 九月身姿灵活的躲过巡城营和五城兵马司的人。 这都城到底是不一样的,这巡逻的人都是一波又一波的。 但九月丝毫不虚,早就踩过点的,九月几乎是轻车熟路的来到将军府。 就是没进过将军府,这将军府大得没边,她找不到沈宗年在哪啊! 九月啧了一声觉得失算失算,该让邵青先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弄到点消息,知道沈宗年住哪个院子的? 也好过她现在无头苍蝇似的在将军府乱转,转着转着就转到了将军府后门的小巷子里面。 哦豁,怎么转出来了? 九月一愣,正要重新进将军府,就听到了一阵乐声。 之所以用乐声来形容,是因为九月并不知道是什么乐器。 声音小得九月凝耳去听才好像听得到。 九月嘿嘿一笑,这约莫是哪个怀春的人吹出来思念人的吧。 没多想,九月避开那乐声所在的地方,悄无声息的再次进入将军府。 远远的看到前方院子里的屋子亮着油灯。 九月暗想,找不到只能随机找寻一个幸运儿了。 看谁会栽到她手里,顺便再告诉她沈宗年的住处。 九月缓缓的逼近屋子,悄悄的趴伏在屋顶上掀开了一块瓦片。 鬼鬼祟祟的凑上前去看看下面的幸运儿是谁? 哦,幸运儿是个满头白发的老头子。 远处的乐声隐隐约约的传来,九月愣了一下,就见下方那老头子一把扯开自己的衣服。 虽然满头华发,但身子骨却是健硕,浑身的腱子肉一看就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练出来的。 且,那身上好多伤口,几乎遍布了整个上半身。 九月对老头子没什么兴趣,转身就想从屋顶上下去,然后从窗户钻进去。 就见那老头子忽然拿起桌上的匕首,猛的划破自己的手臂。 九月噫了一下,这人还有自虐倾向呢。 竟然还有比她还要残暴的人,自虐症啊这人是。 定睛去看,却看到那手臂上一鼓一鼓的,像是有什么活着的东西正在他身体里钻来钻取。 远处的乐声逐渐变得高亢,而屋子内的老人死死的用刀在身上划,像是恨不得直接把那活物给徒手划出来。 乐声越来越激烈,那老人像是受不了疼一般,猛的把匕首塞到嘴里死死的咬住,硬是忍着疼却不发出任何的声音。 这是…… 九月有些兴奋,这是苗疆的蛊? 别怪九月没见过世面,她在现代也只见过几次蛊,还是很低级的一些致病蛊。 这蛊一看就不是那种低等的,九月看过古籍。 据说苗疆在盛兴时期,也就是这个时代吧,那蛊千奇百怪,什么噬心蛊,听话蛊,绝情蛊应有尽有。 九月还没见识过呢。 九月解的蛊也是最低级的,只是万变不离其宗,九月知道怎么解蛊,就是没见过那种高级的蛊。 师傅说蛊也好,毒也好,病也好,其实都是一脉相传的,都是通过经脉,血液,血肉…… 所以解蛊就也通过这些就能解。 吹乐的人似乎没有等到想等的人,乐声渐渐停了,底下的老人被折腾了一身大汗。 随着乐声的消停人也平静了下来。 而此刻外面则是传来了家仆的声音:“将军!” 哦哟,这个幸运儿竟然是沈宗年的爹! 但现在比起揍沈宗年,九月更想看看什么人能控蛊,这可是她没有见过的稀罕物。 从养蛊到控蛊,九月早就心痒得不行了。 没再管底下的人,一个闪身消失在茫茫暗夜中,循着刚刚发现乐声的地方去了。 九月的速度很快,到时只看到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从巷尾离开,手里夹着片树叶! 树叶! 真是太看不起九月了,还以为是什么乐器呢,竟然是树叶。 九月手里的银针夹在指尖,在女子快要消失在拐角的瞬间,手中的银针带着颗小石子一下子投掷出去。 银针精准的插.进女子的脊骨,而石头则是把银针往里再钉了一寸,没办法,双重保险嘛。 九月也担心这女子太厉害,自己中了蛊咋办,虽然她能解蛊。 但她实在恶心这玩意儿,要是知道自己的身体里有蛊,九月怕是要杀人! 人已经倒了,九月脚步轻快的一步一步走到女子的面前。 只见女子穿的十分清凉,轻纱覆身,肚兜都若隐若现。 浑身的脂粉气隔了老远九月也闻到了。 啧啧啧,这看起来像是楼子里的姑娘啊。 九月蹲在地上在女子的身上摸摸索索。 然后发现这女子的身上除了一片树叶和一方帕子,啥都没有。 连点碎银子都没有。 姐妹儿,出门在外怎么连点银子都不带啊。 女子只是被九月的银针控住了,但眼睛能看到,所以九月摸这女子的时候,她眼睛骨碌碌的转着。 九月拍拍女子的脸:“你刚刚是在控蛊?” 女子的瞳孔很快的缩了一下,但还是被九月捕捉到了。 “我让你说话,但你不能大叫。” 女子眨巴眨巴眼睛,九月将女子翻了个面。 先用三根银针把女子控住,再拔出最开始刺入女子体内的那根。 “姑娘在说什么,小月听不懂。” 九月哦了一声:“你叫小月,大半夜的不在家睡觉,在外面晃什么呢?” 女子死命的想要动手指,却发现手指动不了。 “姑娘说笑了,小月乃是常春楼的妓子,夜里正是小月接客的时间。” 九月眨眨眼睛:“所以你不在楼里接客,大晚上到这犄角旮旯来干嘛呢?” 小月一时说不出话来,眼珠子很快的转了一下。 九月啧了一声,没人可以在她的面前说话,更何况这人还准备现编。 简直是看不起她啊。 九月也懒得和这人多说了。 直接把小月给扛到了身上,那沈家,这次不把他家底给掏空了九月就不叫九月了。 那可是蛊! 蛊哎! 至于这人,九月决定弄回去找纪意卿和纪朝眠,她擅长审问,但是不擅长动脑子。 这归纳总结的事就交给纪意卿和纪朝眠吧! 好在这小月身量小,人又弱柳扶风的实在是轻,九月扛起来丝毫没有压力。 第95章 细作 九月扛着人毫无心理负担的回了屋子。 纪意卿本来就提心吊胆的,生怕九月出去一趟把沈宗年给嘎了。 结果门砰的一声被踹开,纪意卿连忙起身把桌上的水壶拿起来当作武器。 难道是被人找上门来了? 一扭头就看到九月大摇大摆的像是扛了个人回来。 纪意卿人都懵了,结结巴巴道:“你……你把沈少将军给扛回来了?” 九月恍然大悟的啊了一声:“嗐,我没找到沈宗年。” 纪意卿看着九月肩膀上的人:“那这是……” 九月一把将小月扔在纪意卿的脚边,纪意卿瞬间跳得离了个八丈远。 “这……这……” 门外传来敲门声:“二弟,弟妹回来了没有?” 九月叉着腰,气冲冲的看着纪意卿:“你和大哥说我去揍人了?” 纪意卿看九月炸毛的样子,走到九月的面前,给人顺了顺毛:“不是我说的,是大哥猜到的。” 九月哼了一声,后又想起小月:“这人有点问题,正好你和大哥集思广益一下。” 说着,九月直接穿着一身夜行衣就去开门了。 纪朝眠披着披风站在门口,本身就瑟瑟发抖的。 这会一眼看到九月的一身夜行衣,连脸都遮着,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 人都差点吓得跳起来,又看黑衣人似乎对他没有恶意,才疑惑的询问道:“弟妹?” “嗷,是我,进来吧。” 在老家的时候是没法子,君子自不可随意进出旁人的卧房。 纪朝眠拱拱手正要说既然九月回来了他就放心了,可以离开了。 就被纪意卿一把扯进了屋子。 一眼就看到那躺在地上的女子,这么冷的天,那女子浑身都青紫了。 纪意卿看看九月:“这是九月带回来的,说是有点什么问题,让我俩问问这人。” 九月把脸上的面罩扯开,拿起桌上的杯子先灌了一杯冷茶,人都冰清醒了不少。 然后才和纪意卿纪朝眠说了今晚的事情。 事无巨细的,把老将军身上的蛊,还有这什么小月手上的树叶。 都说了。 说完九月就打了个哈欠,早都到她睡觉的时间了。 正要起身说自己的事情解决了,看这人是怎么个章程。 就见纪意卿和纪朝眠的面色有些沉重。 九月看那俩人的面部表情就知道肯定有事。 要不就是这俩人又想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去了。 九月哎了一声,她一天天的为了赚点银子容易么? “要不我把这人直接送将军府去?” 纪意卿和纪朝眠异口同声道:“不可!” 九月想不通,并且不想去思考:“那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和我说一说?” 纪朝眠先看向纪意卿:“二弟,先拿条被子给她,别冻死了。” 纪意卿忙摆手,指向小榻:“大哥你拿。” 纪朝眠很想翻个白眼,但还是任劳任怨的把被子给小月盖上了,只是人还是躺在地上。 然后三个人就当着小月的面开始密谋了。 沈将军乃是大齐第一个超一品将军,号威武大将军。 九月点点头:“所以呢?” 纪朝眠接着纪意卿的话道:“沈将军身份贵重,且是安定北疆举足轻重的人,若是你看到的真的是蛊,那他们对将军用蛊的目的怕不简单。” “他们是不是想要从将军的手上拿到什么东西,比如北疆的布防图,或者是命令将军做什么对大齐不利的事情?” 九月恍然大悟的拍了一下手:“这是间谍?不是,是细作?” 俩人都点了点头,事情比较严肃,所以没在意到九月说的间谍一词。 纪意卿和纪朝眠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走得九月眼晕,想睡觉。 九月等不了了,直接站起身来:“算了算了,这事先不说了,这人都被我弄回来了,那沈将军这段时间肯定是安全的,等你们考完试了以后再说?” 纪意卿和纪朝眠同时一顿,春闱在即。 但这件事也很重要。 不过他们现在确实也没有能力去管这件事。 若是贸然把小月送到将军府,若小月真是细作,他们难免不会受到牵连。 还有,九月说她能解蛊。 但就是解蛊,九月也不可能直接冲到沈将军的面前,大剌剌的道:“嘿,沈将军,我会解蛊哦。” 那不搞笑呢嘛。 所以到底如何接近沈将军是个问题,怎么把小月给送到将军府也是个问题,还是个很大的问题! 两个人连被带人裹起来,把人丢去了柴房,让邵宁给她穿了衣服,这么冷的天,可别冷死了。 到时候得不偿失的。 对于这个突然来的女人,纪朝眠没有告诉纪舟野三兄弟,怕这三人的嘴不严。 也暗地里让邵青找人看好了柴房。 现在小厮有了,看样子纪家也得找几个护卫才是。 就九月这属性,家里以后应该危险重重,清净不了。 …… “母亲好些了么?” 沈宗年从皇宫回来,交了那北蛮的名单,又在宫里忙活了好几天,暗地里把名单上的人全部都抓了。 至于审讯的事,就不是他能操心的事了。 心里也总算是少了一桩事。 丰源帝特许沈宗年开年再回北疆。 毕竟那边现在还有沈三在,倒是也不用太过于担心。 沈家第五子沈宗笙坐在轮椅上摇了摇头:“大夫来看过了,还是老样子,母亲的身子自大哥走后……” 沈宗年上前去推沈宗笙的轮椅,心里还是止不住的难过:“五哥,你也别太担心了。” 沈宗笙沉默不语,将军府这些年一直笼罩在悲伤中。 沈家七子有五个都是沈夫人所生。 其余两个是姨娘祝姨娘所出。 自沈夫人生病后,府上事务无人管理,沈将军干脆就将管家之权给了祝姨娘。 虽然有些不合规矩。 但沈将军不爱女色,家眷只有一妻一妾,小辈的遗孀倒是可以管家。 但自大儿子战亡后,大儿媳就去了庙里。 三儿媳又远在边疆。 二儿媳和四儿媳都是庶媳,祝姨娘都还在,也不能越过了祝姨娘去。 第96章 误会 沈将军没办法只能把管家之权给了祝姨娘。 算是给祝姨娘找点什么事情做。 沈家现在的寡妇比新妇还要多。 老五腿伤后婚事就被退了。 老六失踪了,老七虽在议亲,但门当户对的几家自是不想自己女儿来沈家做寡妇的。 沈宗年想起了九月,她医术那般高,不知能不能让九月来帮母亲看看? 说起九月,沈宗年回来的时候特意挑了好些贵重的礼物,让祝姨娘给九月送去。 也不知道东西送到了没有? 马上春闱了,现在他也不好去和纪家人交往。 不过和沈宗笙提上两句还是可以的。 “五哥还记得我之前同你说过的纪夫人么?” 沈宗笙疑惑的嗯了一声:“记得,那可是你的救命恩人,父亲也让你要好好的感谢人家。” 沈家还剩的儿郎已经不多了,沈宗年若是也出了事,家里能顶事的就只剩三哥一个了。 “我都知道,当初若不是纪夫人,我哪能从北蛮的杀手围堵之下侥幸逃生?而且我身上的春汝也是她解的,我就是想请纪夫人来给娘看看。” 沈宗笙双腿被废了以后,就有些心如死灰的感觉,整个人有些阴郁。 对于沈宗年的提议点了点头:“你既然这般说,那想必那纪夫人自有过人之处,你自可去请一请。” 沈宗年嗯了一声:“对了,我让祝姨娘给纪夫人送去的珠宝字画孤本还有银票祝姨娘可送过去了?” 沈宗笙本就不管事,哪会知道这些? 沈宗年把沈宗笙推回他的院子:“罢了,我自己去问问祝姨娘。” …… “你给她下什么帖子?纪夫人乃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感谢她,自该是我拿着厚礼上门感谢,你下帖子,平白的让人以为她成了上门来打秋风的恶人,祝姨娘,你是怎么想的?” 沈宗年一张脸有些吓人。 他就安排祝姨娘做了这么一件事,结果还给他捅了这么一个篓子出来。 “说什么救命恩人不救命恩人的?几个无名无份半点根基都没有的读书人,能得将军府的邀约,可是几世修来的福分,你还要开库房送她那么多的好东西,你以为将军府有多少好东西?”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祝姨娘这两年拿着管家权,越发的有些仗势欺人的意思。 全然忘记了自己当初还是个可供买卖的仆役。 就连现在也只是个妾,连贵妾和良妾都不是。 妾通买卖。 自己倒是自己觉得高人一等了,瞧不上这个,瞧不上那个的。 尤其是现在祝姨娘两个儿子都死了,只剩下一个没爹的孙子。 这可是将军府唯一的孙辈! 而沈夫人到底还剩了三个儿子。 祝姨娘怎么可能不为自己的孙子多打算一点。 沈宗年拿出去的可都是将军府的东西! 沈宗年气得直喘粗气:“让你把东西准备好就准备好,爹都同意了的事情,轮得到你来置喙!” 这祝姨娘是沈夫人的奴婢,沈夫人在怀老大的时候让沈将军收的。 一开始妻妾还算是和谐,但自从祝姨娘生了庶子后,将军府里就有些乌烟瘴气了。 沈夫人一直压制着她没有出过什么乱子。 沈将军常年征战,每三年一次述职的时候才会回都城。 最开始的时候沈夫人还跟着沈将军征战过。 沈夫人也在这几年里分别生下沈三、沈五沈六(双胞胎)和沈七。 而祝姨娘一共就生了两个沈二和沈四。 孩子几乎都继承了沈老将军骁勇善战的本领。 直到沈大在战场上战死! 紧随而来的就是沈五断腿,沈六失踪,沈二沈四战死! 沈家一门死的死,伤的伤,失踪的失踪,整个沈家都沉浸在一片悲伤中。 而沈夫人也终于被接二连三的打击给拖垮了。 没有精力在管理偌大的将军府了。 祝姨娘就把持住了将军府。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半个时辰内,我要在大门口看到那些东西!” 沈宗年换了套常服就要往纪家去。 别看纪家只是有两个举人。 但沈宗年觉得和纪意卿还有纪朝眠很是投缘,自是想要和人交好一番的。 结果竟然被祝姨娘毁了,沈宗年怎能不气。 他是武将,文人大都瞧不上他们这等莽子,但纪意卿和纪朝眠没有。 沈宗年越想越是生气,步伐都加快了不少。 好在之前特意问过了纪意卿他们在都城的落脚地,不然还不知道去哪寻人呢! 那九月是什么好相与的人么? 有本事有能力的人有点性格什么的。 在沈宗年看来半点不好都没有,就九月的医术,若是传扬出去。 整个都城还不知道多少人趋之若鹜的上门去将人奉为座上宾。 只是现在九月在都城没有根基,没有靠山。 这送上门来让他当靠山的好事,竟就这般让祝姨娘这眼皮子浅的给毁了。 要知道当初在雪地,九月给受伤亲兵处理伤口用的那些伤药。 若是她肯拿哪怕一样出来,战场上就会少死多少兄弟? 沈宗年简直是要被祝姨娘气死了。 实在不行还是得让爹把大嫂接回来。 祝姨娘太过于计较眼前的利益。 把钱财什么的看得太重,一点都没有大局观。 刚出院子,就看到沈将军走了过来。 已经快要六十的沈将军精神矍铄,只脸色有些惨白。 没想到昨晚那般今天还能有这么好的精神,只能说上一句老当益壮了。 满头的白发让人看得有些唏嘘。 几个儿子死的死,废的废。 沈将军的青丝也在极短的时间里成了白发,让人一眼看见就没法不动容:“去干嘛?” 沈宗年看到沈将军立刻行礼:“父亲!” 沈将军嗯了一声:“你这气冲冲的要去哪里?” 沈宗年鼻子里哼出一声:“还能去哪?去向九月大夫赔罪,我本是让祝姨娘给九月大夫送去厚礼,那九月大夫是个性情中人,救了儿子,却没有想过用这恩情来要求儿子什么。” “只说自己喜欢点黄白之物,纪家家境一般,那纪家兄弟五人都在读书,花费不可谓不大,所以我觉得九月大夫的要求并不过分。” “我要送九月大夫东西,父亲您也是知道的,还让祝姨娘寻些好的来,但祝姨娘高高在上的,竟是瞧不上人,敷衍的让下人送了帖子,说是让人来府上参加宴会,可我将军府哪有什么人来参加宴会,都是些七八姑八大姨没事做的人来。” “到时候九月大夫来了,那些个七大姑八大姨的人会如何说九月大夫,莫不是觉得人是上门来打秋风的?” 沈宗年越说越气,自己往后若是娶妻,绝不娶这等眼皮子浅的,只看得到这点子东西的。 第97章 暴揍沈宗年 沈将军轻轻的摸了摸昨晚才划破的伤口,夫人还在床上躺着。 祝姨娘的问题他早就知道。 到底是仆役出身,太过于计较眼前的得失,也只能看得到自己眼前那一亩三分地。 若不是因为老二和老四,沈将军也不会一直留着祝姨娘。 但想起自己体内的东西,他虽然第一时间知道的时候就去拜见了皇上。 但满宫御医竟也拿蛊毫无办法。 沈家军从开国起就跟着开国皇帝开疆拓土。 自是忠心耿耿的。 但现在有人要毁沈家军,用蛊逼迫他就范。 沈将军是宁死也要护住沈家和沈家军的。 若不是想着自己死了那些人还会对沈家的其他人下手。 沈将军几次蛊发的时候,都是想过死的。 况且老五和老七也要娶妻生子了。 沈家不能就此沉寂下去。 他必须为后代考虑。 而祝姨娘的眼界能为老五和老七选什么好的妻子? 还是得老大媳妇出马才是,但想起大儿媳,俩人成婚没多久老大就去了北疆。 那么多年一直在北疆镇守,也没有留下个一儿半女。 小夫妻的感情不必说,不然也不会大儿子一战死,大儿媳毅然决然的入了庙。 但沈将军就是觉得亏欠啊,亏欠大儿媳。 “你大嫂她……” 沈宗年想起那个委婉大气的大嫂,若是大哥还在,沈家又怎会让祝姨娘把持住。 “罢了罢了,为父舔着这张老脸去让她回来,她为老大守了这么些年,早就够了,不,她本就不需要为老大守寡的,是沈家对不住她。” “若是她愿意改嫁,将军府必为她添上一份厚厚的嫁妆送她风光大嫁,这段时间就让她先回来主持下家里的大小事,你和老五的婚事,你娘力不从心,也只能靠你大嫂了。” 沈宗年嘴巴一张,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嫂没了大哥,他们却还要因为娶妻的事情去麻烦大嫂,偌大一个将军府也需要有人稳住。 大嫂确实是一个很适合的人选,但沈宗年就是觉得很亏欠大嫂。 “我……我和五哥去吧。” 沈将军摆摆手:“为父去,为父找你大嫂的父亲一起去,到底是我沈家欠了她的。” “那祝姨娘?”沈宗年自是知道自从祝姨娘管家之后,家里出了好多笑话。 再这样下去,沈家的名声都没了。 “这几天先让管家管着。” 沈宗年乐了一下,后又想起:“父亲,那纪夫人的医术高超,我准备上纪家去一趟,先赔罪,再将我答应纪夫人的厚礼奉上,顺便再问问纪夫人能不能替母亲瞧一瞧。” 沈将军嗯了一声,对于春汝这个毒,只要是在北疆待过的人自是没有不知道的。 连春汝都能解,想必那医术确实是十分好的。 若是真能让老妻的身子好一些,也总能再陪他几年。 沈将军提步去了祝姨娘的院子。 那孤寂的背影瞧得沈宗年眼眶一红,自己几个哥哥接二连三的出事。 但这何尝不是武将的归宿呢? 沈宗年快步上了马车,后面跟了整整一马车的东西,这是沈宗年千挑万选的东西。 这次先打好关系,沈宗年总觉得以后仰仗九月的地方很多,不能和九月交恶。 一路到了之前留下的地址,下人前去叩门。 得知来的人是沈宗年,纪意卿和纪朝眠有种总算是尘埃落定的感觉。 他们敬佩沈家军。 但若是沈家军真是那等眼高于手,瞧不上人的人,那只能说明他们俩人心中还存有一丝希望。 下人来告知九月沈少将军来了。 九月穿着一身新衣走出去,一身墨蓝色的锦衣衬得九月越发的英姿飒爽。 沈宗年正和纪意卿还有纪朝眠道歉。 九月直接一个大跨步进了堂屋,沈宗年忙站了起来,拱手执礼:“纪夫人。” 这态度倒是挺好的,但九月该生气的还是有点生气。 “嗯?” 沈宗年已经和纪意卿还有纪朝眠说了原因。 到底是家丑不可外扬,只道是下人疏忽所致。 没把祝姨娘故意扣下的事说出来,说起来这算是他们沈家内宅的事情。 同外人自是不可言语自家的事。 九月嗯嗯了两声,看沈宗年好歹算是能屈能伸的,抱拳行礼:“听闻沈家公子个个武功高强,不知九月可有幸能够讨教一二?” 沈宗年愣了一下,纪朝眠则是去看纪意卿。 发现纪意卿没有说九月这般行事不妥当。 心里大概就猜到了。 九月这口气得让她出了,九月是气不会过天的,这口气过了这件事就过了。 若是不让她把气出了,谁知道她会记多久? 还不如真刀真枪的打一架。 沈宗年倒是看到过九月那日斩杀那些杀手的样子。 不说旁的,就说他自己,想要在那般境况下,一人面对数十个高手。 能全身而退也是不可能的。 沈宗年知道自己的武功没有九月的好。 但既然九月已经主动提出了,那沈宗年就舍命陪君子吧,毕竟他还有求于九月。 他还指望九月能同他回府看看自己母亲呢。 “讨教不敢当,只切磋点到为止可行?” 九月傲娇的扬了扬下巴:“行吧。” 俩人一同到了院中,纪朝眠心提了起来。 不为旁的,就怕九月下手太重,把这沈家的少将军打出个好歹来。 纪舟野等几人现在还没有待客的资格,只听到九月要和沈家的少将军切磋武艺。 一面想着九月赢,那纪家倍有面。 一面又想着九月得输啊,那可是沈家的少将军,得罪不得啊! 然后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九月把沈宗年按在地上暴捶了一顿。 沈家下人:!!! 纪家兄弟:…… 纪舟野腿都是软的,他总觉得自己来到都城是一个错误。 虽然在清水县的时候就知道他家二嫂莽,但……没想到莽成这个样子啊。 那可是超一品大将军的儿子啊,二嫂啊,您老悠着点成么? 纪朝眠觉得自己的眼前一暗,有种以后的生活从此暗无天日的感觉。 他要考的官……没准真是为九月考的。 刚开始打的时候沈宗年还觉得自己就算是不能和九月打个平手至少能接个几招吧? 谁知道九月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 上来就以极快的速度,一个滑铲将他铲倒在地。 那速度快得沈宗年以为一个黑耗子蹿到了他的面前,他根本招架不住。 随后将他压趴在地上,骑在他背上抡起拳头砰砰砰的就给了他好几坨子。 九月打完了,站起身,把垂到胸前的头发往后一撩,长出一口气,呼!爽了! 第98章 给沈夫人看病 不过九月就是这样,不记仇,毕竟有仇她当场就给报了。 看着沈宗年送来的一沓银票和一些布料啊,瓷器啊,金银珠宝啊。 觉得这人太上道了,所以看着他鼻青脸肿的样子。 九月友好的奉上了一瓶极好的跌打损伤药。 然后让纪意卿拎着药箱。 九月屁颠屁颠的跟在了沈宗年的身后去将军府了。 纪意卿本来都说好了春闱前尽量还是不要和都城里的贵人扯上关系。 但若是让九月一个人去…… 纪意卿看了看沈宗年鼻青脸肿的样子,还是算了吧。 跟着点为好,沈少将军都被揍成这个样子了。 纪意卿担心若是九月不高兴,还会揍沈将军! 一路到了将军府,刚刚接了管家权的管家正候在门口,看到沈家的马车,忙小跑着上前。 然后钻出来了一张五光十色的脸。 管家的笑僵在脸上,脑子都不会转了,他刚刚准备说啥来着? 但从那模样里勉强可以看出点什么来。 管家探着头十分谨慎又疑惑的:“七少爷?” 沈宗年是真没脾气了,要是一般人被九月这么揍,早就用自己家的权势逼人就范了。 但沈宗年不是那种人,他十二岁进军营,那就是个只信奉强者为王的地方。 沈宗年挨过的揍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直到现在在军营里除了沈将军和沈宗笙,他可以说是谁都打过了。 虽然被九月揍了,他丝毫不觉得什么,反倒觉得九月的身法和武功有可借鉴之处。 别看九月个子小,但在雪地的时候沈宗年就瞧出来了。 九月的一招一式,一举一动,皆是有章法的。 这若是能让军营里的斥候学了去,再不济军营里也不都是五大三粗的大汉,也有小个子的。 若是那些个小个子的能学到九月的一星半点,那都是一个精兵班啊。 小个子适合做前锋,做斥候…… 很多因为体重或者身高受制的地方,不好隐藏只有小个子能去的地方,这不刚好么? 沈宗年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管家的话:“纪夫人来了。” 管家连忙哎了一声,实则心里早就惊涛骇浪了,怎么出去一趟被揍得这么狠? 谁啊?竟敢这么揍他们七少爷! 随后,沈家后面的马车里就钻出来了纪意卿和九月。 沈宗年站在马车边,并没有殷勤的上前。 纪意卿先下了马车,抬手想要扶九月的瞬间,九月直接跳了下来。 沈宗年:…… 纪意卿:……好的,在外人面前恩爱不了一点,谁昨晚对着他又搂又抱又亲的啊!!! 管家在后面一通叭叭的解释,毕竟沈将军特意交代了。 说九月是贵客,贵客本该是由女眷接待的,但这会祝姨娘还在府里和沈将军闹着呢。 管家只能来了。 沈宗年才懒得管那些,九月更是有种干完这一票就要跑路的感觉。 直接急吼吼的就让沈宗年把她带到沈夫人的院子去了。 搞得管家本来在正厅准备的茶点都没有派上用场。 纪意卿一个举人,跟个小药童似的背着药箱跟在九月的身后。 再次决定等春闱结束后,还是得好好的给九月寻摸个药童才是。 一路到了沈夫人的院子,九月倒是第一次到这种官宦之家。 那王老爷家奢靡是奢靡。 但和这种有丰厚底蕴的世家大族相比,总归是不够看的,毕竟有些规制商人是不可以用的。 单就宅子的大小王生家就没法比。 九月从门口到沈夫人院子的距离,走得九月恨不得让纪意卿背她。 跨进院子,九月先是嚯了一声,这一步一景的。 九月一个毫无美学细胞的人都被这院子的景致给惊愣了。 暗戳戳的凑到纪意卿的旁边:“我以后买的宅子,我那院子也要这样好看。” 虽然她没有什么腹有诗书气自华,但她有这个态度! 纪意卿抬眸看了一眼前方带路的沈宗年。 眸底满是笑意的对着九月点点头:“好,我到时候亲自给你弄。” 九月高兴了,一路走来的气没了。 纪意卿就瞧着九月刚刚还有点气鼓鼓的不高兴的样子。 他只应了一声,九月就高兴了。 真好哄啊。 几人一路到了正屋,在院子里伺候的嬷嬷看到沈宗年。 忙上前来行礼,沈宗年抬手:“都起来吧,我寻了个大夫给母亲瞧瞧,你们自去忙自己的。” 九月跟着进了屋子,一进去就满屋的熏香的味道,浓郁得九月想吐,什么都是过犹不及的。 这熏香的味道也实在是过分了些。 没办法,旁人或许觉得还好。 但耐不住九月的鼻子灵啊,很多味道在她这里都会被无限的放大。 床上躺着个形容枯槁的妇人,满眼都没有什么神采。 偏偏妇人看到沈宗年的时候硬是挤了个笑容出来:“宗年……” 沈宗年瞧着沈夫人的模样,实在是有些难受:“母亲……” 九月站在一边,等沈宗年和沈夫人说完了以后才坐到了锦杌上,抬手给沈夫人搭脉。 之前听纪意卿讲的时候,九月就大概猜到了一些,这看起来也确实是如她所想,郁结于心。 类似于现代的抑郁症了。 九月不是心理医生,若是身体上的病症,九月只要说自己治得了,那就肯定治得了。 好在中医上也有针对抑郁症的方子,最主要还是自己想得开。 沈宗年看着九月把完脉就有些沉默,只以为沈夫人是有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病。 又不敢当着沈夫人的面说,连忙引着九月到外面的正屋去:“纪夫人,我母亲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也不是什么很大的问题,就是郁症。” 沈宗年垂下眸子:“找了很多大夫,确实都和你说的一样,但自从大哥走后,母亲的身体就一日一日的垮下去了。” 九月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都已经死了,活不过来了说再多也没有用,这世上可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只能干巴巴的说了一句:“还是要自己想得开,毕竟你们不是还有好几个兄弟呢嘛。” 还剩三呢! 第99章 奇女子也 九月口述,纪意卿在一边写方子。 实在是九月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繁体字,她看着确实是认识的。 但写起来好像真不是那么一回事啊。 不过九月还是斟酌了一下用药。 “有时间带沈夫人四处逛逛,看看大好河山什么的,多看看外界的美景,许就想得开了,再者,你们还有几兄弟,不是还要娶妻什么的么?” 这个朝代不都讲究天伦之乐么? 或许给她生个孙子孙女什么的,会好很多。 毕竟好些人不都说孩子最是治愈了么? 沈宗年捏着方子点点头,对着九月抱拳拱手:“不管怎么说,还是十分感谢纪夫人。” 九月想起沈宗年送的那些东西:“好说好说。” 就冲着那些东西,九月都会殷勤些的。 正说着话,沈将军匆匆走了进来。 沈宗年一看到沈将军忙站起来:“父亲。” 纪意卿也终于看到了这位戎马一生的将军。 那种敬仰之情瞬间迎面而去,也忙行礼:“沈将军!” 沈将军摆摆手,只是着急沈夫人的病症:“你母亲如何了?” 沈宗年忙把方子递过去给沈将军看:“纪夫人说母亲是郁症,让我们带母亲到处走走看看,想必会好很多。” 沈将军叹了口气。 这才有时间看了一眼沈宗年口中的纪夫人,还有被他夸得举世无双的纪意卿。 这一看,沈将军就不自觉的顿了一下。 九月目光炯炯的看着他。 让沈将军一度觉得自己都这把年纪了,是不是风采还不减当年? 刚要开口,就见九月抱拳对着他行了个礼:“晚辈九月,早就听闻大齐战神将军沈将军的威名,言沈将军武功盖世,不知晚辈今儿个可否讨教一番?” 沈宗年听着这略显熟悉的话语,冷不丁的打了个激灵。 纪意卿则是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九月竟然真要揍沈将军!!! 可沈将军也没有惹九月啊。 沈将军第一时间看向自己儿子,这才看到自己儿子鼻青脸肿的样子。 又想起九月那近乎残暴的武功,所以这纪夫人是真要和他切磋? “宗年,你这……” 沈宗年本来觉得自己被揍不是什么大事。 但被自己爹这么问出来,还是难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父亲,纪夫人的武功确实是很好,儿子和纪夫人切磋,输了。” 沈将军到底是一方大将,哪怕已经到了这般年纪,却还是有一颗不服老的心。 厚重的外袍一扯:“既然如此,那老夫也就来领教领教你的武功。” 九月站起身,站到纪意卿的旁边从药箱里拿出她的银针。 然后跟着沈将军走到屋外的院子里;“好说好说。” 沈将军带着九月到了府里的演武场,演武场里还有武器架。 沈将军随手拿过一把长枪:“纪夫人,可别说老头子我欺负人,场上的武器任你挑。” 九月看了看武器架上的武器,确实很多,但是她本意又不是真和沈将军打架。 蛊嘛,须热血才能引。 随意摆了摆手:“沈将军,晚辈就不用武器了。” 沈将军长枪触底,发出砰的一声:“纪夫人,狂妄过头可是要吃亏的哦。” 九月咧嘴一笑:“晚辈有狂妄的资本。” 沈将军冷哼一声,想他戎马半生,什么人没见过。 遇上九月这么狂妄的,还是难免被激出了斗气。 摆开架势,沈将军嚯的一声,长枪直直的朝着九月刺来。 九月嘴角一勾,身段灵活的从侧面直接避开。 她学的是杀招,怎么一击毙命,怎么在最短的时间杀死一个人,怎么取人脑袋…… 花里胡哨这一套,她还真是一点都不会的。 九月一边躲着沈将军的长枪,一边从腰封里抽出银针。 从小腿开始,动作快得谁也没有看清楚。 刺入的角度十分的诡异,沈将军只觉得一丝丝凉意。 一开始竟是半点没有察觉到九月在他的体内刺入了银针。 纪意卿看不懂,但沈宗年则是看着看着就觉出不对劲来:“纪公子,我怎么觉得,你娘子似乎……” 纪意卿手心都捏出了汗,她有些猜不到九月这是意欲何为? 但九月做事向来是有目的的。 所以纪意卿这番并没有对九月的所作所为说出任何责怪的话语来。 他相信九月。 听见沈宗年的声音,头偏向沈宗年。 但眼睛还是盯着演武场里的九月和沈将军:“怎么了?” 不多时,沈宗笙也听到了消息,匆匆赶到的时候就听到了沈宗年的声音。 再看场上,沈宗笙也蹙起了眉头:“她像是在耍我父亲玩……” 沈宗年听到沈宗笙的声音,拱手给兄长行礼,然后又互相介绍了一下沈宗笙和纪意卿。 但三人谁都没有时间寒暄,场上的俩人还打得如火如荼。 沈将军到底是年纪大了,对上九月招式什么的没有问题,但体力和准度到底是不够了些。 而九月还游刃有余的在场上飞速的变换位置。 不多时就在沈将军的身上刺入了至少二十根以上的短银针。 沈将军又刺了一枪,却感觉吼间似有血腥气,胸口淤堵。 九月轻扯嘴角,一个邪魅至极的笑容。 就是现在! 九月飞快的来到沈将军的身后,一脚踹在武器架上借力,一个飞身直接站到了沈将军的身后。 然后脚尖一勾,直接踹在了沈将军的后心处。 噗! 沈将军被九月一脚踹吐血了! “父亲!” “父亲!” “九月!”纪意卿腿一软。 但看到沈将军嘴里吐出的那口黑血,一下子像是想到了什么。 蛊! 九月是在给沈将军解蛊! 但旁人不知道啊,沈将军和九月这一架直接把将军府的护卫和亲兵们都给引了过来。 一看到九月把沈将军给踹吐血了。 护卫和亲兵瞬间将整个演武场给包围了起来。 那口血一出,沈将军瞬间觉得整个人都清透了不少。 自中蛊之后,胸口常年似压了块巨石。 且他刚刚吐血的时候,明明看到那口血里有什么东西。 只是这会说不出话来,但看九月的眼神已经变了,奇女子也! 抬手就要把亲兵和护卫给喊下去。 却见九月双眸瞬间亮了。 在场护卫和亲兵超过三十人。 九月看到他们却有种终于可以好好打一架的感觉了。 直接喊了一声:“纪意卿,把沈将军带下去。” 第100章 解蛊 沈宗年和赶上来的亲兵护卫都懵了。 尤其是沈宗年这会更是看到了沈将军身上的银针:“父亲,这……” 沈将军艰难的挪着自己的步伐:“无事,先下去吧。” 九月背着手,对着场边的亲兵和护卫道:“一起上吧?” 都是热血男儿,谁又经得起这般激。 几个人瞬间就冲了上去。 九月飞快往后退,脚尖一挑就挑了一根长棍。 朝着人群就直接攻去了。 “下盘不稳!” “手上无力!” “左边破绽!” “上边破绽!” “下边破绽!” “全是破绽!” 随着九月一声一声的指导,场内就像是大型的人类返古现场。 只剩下嗷嗷嗷的声音,个个被九月揍得哭爹喊娘的。 沈宗年把沈将军给扶到场边,连忙想要查看一下,被沈将军一巴掌拍开:“别挡着我看!” 然后没办法,所有人都看向了场上九月单方面的碾压式的群架。 沈宗年瞪大了眼睛,沈宗笙激动的把在轮椅的把手上像是想要站起来。 就连沈将军,看向九月的表情也变成了欣赏。 小小女子竟有这般出神入化的武功,实乃是奇人啊。 一炷香后,站着的只剩下九月一个人。 九月啧啧啧的摇头:“废!” 然后长棍一杵地,明媚又笑得十分的猖狂:“还有谁?” 纪意卿知道九月的武功好,但这么酣畅淋漓的一场压倒性的战役,纪意卿也是第一次看到。 那种热血沸腾的感觉,让纪意卿蓦的升起一种骄傲,一种为九月油然而生的骄傲。 九月可真是棒! 沈将军爽朗大笑:“九月姑娘武功果然是出神入化,将军府这些不是九月姑娘的对手。” 从纪夫人到九月姑娘,九月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 九月拱手:“好说好说,将军可松快些了?” 沈将军表情猛的沉了下来。 纪意卿忙道:“九月,我们进屋去说。” 能对沈将军下蛊的人不知抓到了没有。 也不知道将军府是否有细作什么的,最好还是不要大庭广众之下的说。 九月哦了一声,蹲在地上,用银针挑起地上的那条虫子。 沈将军看九月的动作,自己的猜测果然是没有错的,九月果然知道是什么? 但是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沈将军不想怀疑这个他刚刚无比欣赏的小姑娘。 但蛊一事,是国事,能对他下蛊的人,想的就是利用他来获取北疆布防图。 几人沉默的看着九月从演武场上退下。 纪意卿快速的走过去,站到九月的身边。 虽然九月刚刚大杀四方的样子很帅,但纪意卿还是免不了会担心她。 这会看到人全须全尾的样子,心里终是长出了一口气。 九月站在廊下,头一扭就看到坐在轮椅上的沈宗笙,眉毛一挑:“哟,这还有个瘸的。” 沈家几人的表情都不太好看,尤其是沈宗笙,自腿受伤以后,人生早就无望。 但被人这么赤裸裸的说出来,心里还是免不了升起了一丝戾气。 九月摊手:“行吧, 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一并瞧瞧吧。” 沈宗年和沈将军对视了一眼,都听出九月言语里的轻松,这…… 说话间,沈宗年直接走到了纪意卿的旁边,轻声道:“九月大夫这话是什么意思?” 纪意卿先是看了一眼九月,见九月已经跟在沈将军的身后进屋子去了。 而沈宗笙也眸光沉沉的瞧着他。 纪意卿叹了口气:“不瞒两位少将军,我大哥曾从悬崖上摔下来,大夫也说我大哥再也站不起来了。” 沈宗笙的手紧紧的攥紧轮椅的把手,声音都止不住的颤抖:“然……然后呢?” 纪意卿与有容焉,双眸像是迸发出了不一样的神采,那是对九月发自肺腑的骄傲:“后来,我娘子给我大哥医治,不仅让我大哥可以站起来,还参加了科举,得了举人功名。” 沈宗年激动的叫了声好,后又觉得自己太激动了。 若是九月治不好沈宗笙,那岂不是又给了人希望,但又失望了么? 默默的沉默了下来,沈宗笙也从狂喜中冷静了下来,都城多少大夫?连御医都来了好几个。 不都说他的腿再也没办法好了么? 沈宗年站到了沈宗笙的轮椅后面,而后默默的推着沈宗笙进了屋子。 而此刻的九月正在拔银针,虽说穿着衣服,但九月还是精准的扎在了穴位里面。 再者,她扎银针是为了将蛊虫赶到特定的位置。 所以和给旁人针灸总归是要有些不一样的。 沈将军看九月收回自己的手,坐在那沉默的看着九月。 那不怒自威的样子,沉沉的威压让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但九月丝毫不怵,还在那叭叭的说着医嘱,顺便让纪意卿给她写方子。 见九月真没有要主动说的意思。 沈将军终是没忍住,决定开门见山的说,省得造成误会:“九月姑娘是如何得知我中了蛊虫的?” 九月哦了一声:“我昨晚夜探将军府的时候,看到有人催生了将军体内的蛊虫。” 沈家几人的注意力都被九月说的夜探将军府给吸引去了。 沈宗年更是直接站了起来:“夜探将军府?” 脸色都直接变了不少,九月为何要夜探将军府? 沈将军想的则更多。 九月在将军府来去自如,整个将军府的护卫和亲兵竟然丝毫不觉。 这姑娘的武功可能比他看到的还要高一些。 那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来将军府到底是要寻找什么? 难道九月是别国的探子或者细作? 沈将军目光直直的看向九月:“九月大夫为何要夜探将军府?” 九月叉着腰,气冲冲的指着沈宗年:“你问他!” 沈宗年:??? 怎么个事这是? 他不记得自己和九月有夜里相邀啊? 这可真是浑身长满嘴都说不清楚了。 纪夫人哎,您可好好说啊,您都成婚了,这可是事关我名誉的事。 我可不曾做过和旁人的夫人偷情的事。 “宗年?”沈将军看了一眼九月,又看向自己不成器的儿子。 九月丝毫不知道满屋除了纪意卿以外的所有人都想歪了。 自顾自的恶狠狠道:“对,就是沈少将军!” “他明明答应了我要给我厚礼的,结果呢?让人给我送了一张帖子,让我主动上门来,那是感激我救了他么?那是把我当成了打秋风的人了!” 第101章 沈宗笙的腿 在场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不是,九月大夫啊,您说话可以不要大喘气么? 沈宗年觉得自己的屁股又保住了,要是让他爹觉得他是那种会和有夫之妇私通的人。 他能被吊在梁下打三天三夜。 沈将军看九月那丝毫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的单纯表情。 又联想起自己儿子被揍了个鼻青脸肿的模样。 试探性的问道:“所以,你昨晚夜探将军府,实则是想要揍宗年一顿。” 九月一张脸上几乎是把你不明知故问么的表情,让在场几个男人都有些心梗。 “不然呢?我大半夜不睡觉跑将军府来干嘛?他这样都不该打么?我可是救了他命的人哎,还是两次!结果他竟然说话不算话!” 所有人:…… 不过经此一遭,沈家人大概是知道了,欠谁钱也不能欠九月的钱,不然她可能会大半夜的不睡觉。 专门千里迢迢的来揍你一顿,一点都不开玩笑。 沈将军接着道:“那我身上的是蛊么?” 九月把自己挑来的那条虫子放在桌上:“喏,就这个东西。” 沈将军对蛊啊,医啊什么的不太懂,但还是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多谢九月大夫替老夫解蛊。” 九月嘿嘿的笑道:“好说好说。” 然后目光灼灼的看了一眼沈宗笙,而后又看向沈将军。 沈宗年莫名的从九月的目光中领会到了她的意思:“多谢九月大夫,沈家必定会奉上厚礼,还望九月大夫能替我五哥也看一看。” 九月立刻站起来:“小事小事。” 沈家几人都不准备再聊蛊的事情,这事沈将军既然没有主动告诉他们,那就证明此事非同小可。 九月站到沈宗笙的旁边,似是想起了什么:“哦,对了,我昨晚还在将军府后面的巷子里抓到个女的,就是她吹了什么曲子,才催生了沈将军你体内的蛊的。” 沈家人:!!! 纪意卿:!!! 其中尤以纪意卿的表情最为惊讶,他本来是想好了好几种方式怎么把这件事委婉的告知沈家。 然后不让沈家人怀疑他们的所作所为。 毕竟控制一个超一品大员,此事非同小可,稍不慎就可能会被人当成同党。 但他娘子,就这么水灵灵的说出来了。 主打一个真诚! 沈将军直接被九月一句话给惊住,吞口水的瞬间把自己给呛到了。 沈宗年慌忙站到自己父亲身后:“父亲,你没事吧?” 沈将军忙摆手,看九月的样子像是在看财神爷:“你说你抓住一个人,是催生我体内蛊的人?” 九月啊了一声,敢情这沈将军年纪大了有点耳背啊,哎,自己还是好心的再说一遍吧。 “将军府太大了,我昨晚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沈宗年住哪个院子,只能到处跑,然后就趴在了一间屋子的房顶上。” 沈将军直觉九月接下来说的话他不是很想听,更不想让家里几个孩子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结果九月就直接说出来了。 “我听到乐声,然后就看到你在那用刀子想要把虫子弄出来,浑身的伤口。” 说着,九月还叹了口气:“沈将军啊,不是我说,你年纪到底还是有些大了,更何况专业的事还是要专业的人来做嘛,要是在自己身上动刀子就能把蛊虫弄出来,那蛊虫也就没那么恐怖了啊。” 沈将军:…… 沈宗笙沈宗年:“父亲!您为何不告诉我们?” 沈将军无力的摆摆手,在九月的面前真就什么都隐瞒不了的。 沈宗年更是急切的想要扒开沈将军的衣服查看他身上的伤口。 想起九月还在,只能站在一边干着急。 “罢了罢了,先给宗笙看一看吧,蛊的事,待会儿再说。” 九月哦了一声,没有直接让人把沈宗笙弄到轮椅上,而是蹲在了沈宗笙的面前。 纪意卿连忙蹲到了九月的旁边:“要撩开他的裤腿么?” 九月蹲下来就闻到了什么味道,挑挑眉嗯了一声:“撩开吧。” 沈宗笙也不知道自己该拒绝还是同意,这么一愣神的功夫,靴子就被脱了,然后就露出了小腿。 九月凝神看了一眼,萎缩得还不是很厉害,看样子哪怕是受伤了,保养的还是很好的。 但九月更在意的是沈宗笙身上的那股味道。 “平躺吧!” 听到九月的吩咐,沈宗年忙把沈宗笙抱起来,放到了里屋的床上。 所有人立刻跟了进来。 起身之时,沈宗笙从九月的旁边掠过,那股味道重了一些。 九月死死的盯着沈宗笙腰间的玉佩,想不到竟真的有人用这种毒,还挺令她意外的。 来到床前,直接拿出自己的银针:“现在我要将银针刺入你的脚趾,有痛感就告诉我。” 沈宗笙点点头,所有人都以为九月拿出的就是刚刚给沈将军解蛊的那种手掌长的银针。 却见九月让纪意卿打开药箱,华丽丽的拿出了一根手臂长短的银针。 沈宗年看到那银针,想起银针要刺入脚趾,不知怎么的整个人都僵了一下。 沈宗笙更是直接撑坐了起来,有些艰难的说道:“九月大夫,要把这么长的银针刺入我的脚趾?” 九月点了点头:“对啊,不然我拿这个出来干嘛?显摆么?” 沈家人:…… 纪意卿反倒是习惯了,连忙道:“沈公子放心,我娘子的医术很好,只是有时候治疗方式有些异于常人。” 这是异于常人么? 这都快要不是人了,谁家银针是这么长的啊? 但九月丝毫不给人反驳的机会了,只见九月手脚飞快的直接拿起银针就刺入了沈宗笙的脚趾。 但小脚趾却没有丝毫的痛觉,九月询问的看向沈宗笙。 沈宗笙沉默的摇摇头,而后九月又换了一根。 一只脚连换了三个脚趾,沈宗笙的心都沉了下去,还是丝毫没有感觉。 刚要说不用了,治不好的了,却见九月大力直接往大脚趾一戳。 戳得沈宗笙瞬间嗷的一声喊出来! 在场人都被沈宗笙一嗓子给喊懵了,沈宗年感同身受般龇牙咧嘴的,沈宗笙多能忍痛啊。 可想而知到底是有多痛! 第102章 魅 九月心里大概有了点谱,所以现在沈宗笙的断腿倒是显得不怎么重要了。 “沈五公子这腿不止是伤了,还中了毒。”九月轻飘飘一句话引起轩然大波。 沈将军更是踉跄着站起身:“你说我儿还中了毒。” 九月昂了一声,而后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我可以帮你们找出下毒的人哦,别太感谢我,记得多给我点银票就成。” 沈将军在屋里来回踱步,没想到自己儿子竟然不止是伤了腿。 难怪那么多的御医来瞧过也瞧不出什么东西来。 这会又听到九月说可以把下毒的人给找出来,更是急得什么似的:“当真?” 九月微微瞪了一眼人,这些人怎么老是喜欢质疑她的话。 要知道她是那种没把握的事绝对不会做的人啊。 纪意卿忙上前打圆场:“将军尽可放心,我娘子既然这般说,那就证明是肯定可以的。” 沈将军也不顾其它了,忙道:“那姑娘要如何做?老夫这边皆可配合。” 九月挥挥手:“让宅子里的人,都来我面前遛一圈就可以了。” 沈将军等人互相看了看:“就这么简单?” 倒是沈宗笙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些不好。 但九月既然这般说,沈将军还是让管家立刻去安排。 毕竟整个将军府上上下下的主子加仆役,上百人,也不是个小工程了。 趁着这个空闲的时候,沈将军忙让人备了吃食。 刚吃完没多久,管家就让人来吩咐说是准备好了。 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还有做各种事情的分在一处,十个人一组往院子里站。 沈将军在廊下弄了个太师椅坐着,九月正正好就坐他旁边。 连自己儿子都没得坐,可谓是给足了九月面子。 人一个接一个的走进来。 九月站起来在所有人面前走了一圈,而后摇头。 所有人看完了以后,九月还是没找到想找的人,不应该啊? 然后疑惑的看向管家:“府里所有人都在这里了?” 管家忙上前回话;“回将军,祝姨娘院子里的人还未来,还有个姑娘……” 沈将军冷眉一横:“什么姑娘?叫来一起看看。” 沈宗笙却是激动的拍着椅子:“父亲不可叫她来!” 沈将军一下子愣住:“你同人无媒苟合了?” 沈家是高门,虽说沈将军不是个什么爱美色的人,但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沈将军也没觉得自己儿子会全是一个性子。 但无媒苟合这种事,怎么看也不像是老五会做出来的事啊! 毕竟若真是院子里的丫鬟,沈宗笙不会这么激动。 这一看就是外面进来的姑娘,这不是无煤苟合是什么? 沈宗笙痛苦的捂住自己的脸:“不……不是的,我没有同她有什么,我……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 九月走上前,心里有了底,抬手就把沈宗笙腰间的玉佩扯了下来。 沈宗笙一愣,刚要开口。 就见九月当着众人的面把那玉佩往茶杯里一扔,盖子一盖:“现在可以让那姑娘来了。” 沈将军和沈宗笙对视一眼,沈将军满是疑惑。 沈宗笙则满脑子都是难道自己真是中了毒,不然为何会有那么多怪异的举动? “小五,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将军觉得这件事怎么处处都透着诡异? 沈宗笙却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进了府。 九月见几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样子,叹了口气:“这事儿吧,归根结底就是五公子中了一种毒,不知道你们怎么唤这种毒,我知道的就是这种毒叫魅。” 沈宗笙喃喃:“魅?” 沈将军看着沈宗笙:“什么意思?” 见人说不清楚,九月直接讲了关于魅的事情。 这种魅会让人不由自主的对另一个人产生异样的情感。 最为可怖的是,一旦见到对方,就会不由自主的答应对方的说出的任何事情。 且,长久不见到这人,心里还会焦躁难耐,甚至还会心痛难当,久不解毒甚至还会爆体而亡。 唯有俩人那啥啥啥,方可缓解一二。 其实也就是在那啥啥啥的过程中,由另一方服下解药。 通过那啥啥啥的过程中转移到另外一人的身体里。 沈宗笙的毒性已经很深,但却没有解过一丝半点。 可见到底是从小就在军营长大的。 意志力非同常人,明知不见人会不舒服,但还是用强大的意志力控制住了。 沈将军瘫在椅子上:“这……这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而沈宗笙之所以不敢见人。 就是怕自己见到人又会鬼使神差的听从她的吩咐,将人当作挚爱。 但九月抬手把他的玉佩给放进了茶杯,显然是知道些什么的。 “九月姑娘的意思,这玉佩……” 九月点头:“这玉佩被魅毒浸过,长期以往,你就不自觉的中毒了,看这样子,还不止一次,五公子,你手底下的人怕是有细作啊,不然怎能拿你贴身的玉佩一而再再而三的下毒呢?” 沈宗笙的手死死的捏紧了把手。 这玉佩乃是恩师所赠,自他十二岁后,这枚玉佩不管在任何时刻都不曾离过身。 沈将军和沈宗笙面色都不是太好,显然是想得更多一些。 先是沈将军中了蛊,而后他又中了毒。 这到底是针对沈家,还是针对大齐的官员之家? 中毒中蛊的人真就只有他们这一家么? 说话间,院子外就走进来一个长相十分妖异的女子,一身鹅黄锦衫,衬得人倾国倾城。 一进来看到沈宗笙眼睛就放亮了。 想来是十分的自信沈宗笙会护着她,直直的就朝着沈宗笙去了:“笙郎~” 毒到底是有所残留的,九月抬手就给了沈宗笙一针。 沈宗笙迷茫的眼神瞬间变得清明。 沈将军在一边看到沈宗笙的眼神从迷茫到清明,不过一瞬。 但也领教到了这魅毒的可怕之处。 沈宗年自诩自己从不轻易打女人的。 但看到那女人眼看就要扑到他五哥的身上,还是没忍住。 站起身一脚就把那女子给踢飞了。 女人愣了一下。 九月看到女人在空中飞快的变换了一下动作,想来是有点武功底子的。 但最后却还是任由自己撞在了院子里的石桌上,噗的一声吐出口血来。 而后那声音娇媚得不像样,期期艾艾的瞧着沈宗笙:“笙郎~” 沈宗笙一张脸神色莫变:“你到底是何人?” 女人一张脸白得吓人,偏偏还要用帕子擦擦眼泪:“笙郎,你怎可这般待我,你将我带回府,却又不见我,好不容易见我一回,却任由你弟弟打杀我么?” 许是觉得自己的魅毒不会出问题,女人十分的自信。 身上那股味道,只要和玉佩上的毒结合,产生的魅毒就是最大限度的。 从而可以迷惑人心。 看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文邹邹的听得九月耳朵都不舒服了。 直接走过去:“废话那么多!” 说着,直接抽出了手臂长的银针。 第103章 狠厉手段 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见九月直接蹲到了那女人的面前。 女人瞳孔一缩,眼神瞬间变得狠厉,五指成爪,抬手就朝着九月的脖子抓来。 纪意卿吓了一大跳,瞬间就提起凳子想要朝人砸过去。 却见九月脸色都没有变一下。 只见九月漫不经心的抬手就捉住了女人的手,瞬时一扭,女人的手以一个十分诡异的样子喀的一声断掉。 这一声像是一个讯号。 九月动作快得众人看都看不清楚。 喀喀喀的几声,手脚,全部被九月给拧断了。 这一出,让院子里所有人都噤声了。 沈将军自诩自己在战场上几十年。 都从未见过九月这般干脆利落的审讯动作。 就他熟知的杀手也没有九月这般本事。 九月…… 到底是什么人? 院子里只有女人凄厉的惨叫! 最后,九月眼神里不带有一丝情感的,把银针扎到女人的脑袋顶上。 随着银针寸寸没入脑袋,女人翻着白眼只剩哀嚎和凄厉哭喊:“让我死!让我死!” 九月拍拍手站起来:“问吧,长话短说,别说些有的没的,你们不嫌烦我还嫌浪费我时间呢。” 沈宗笙本来一肚子话想问的,这会听到九月这话,愣是缩减了不少。 没想到九月来这么一出,只是因为觉得浪费时间了? 九月走回来坐到了沈将军的旁边。 本来还有些桀骜的沈宗年此番对待九月的样子莫名的变得恭敬了更多。 沈将军看着自己儿子那没出息的样子,实在是觉得有些好笑,笑着斥了一句:“臭小子。” 趁着沈宗笙问话的间隙,沈将军一心两用的和九月说话。 毕竟九月这样的人,若是我方的人,那对大齐必是大有益处。 但若是别的国家派来的探子,那…… 不过想起九月一来就给他解蛊,而后又帮老五解毒并将幕后之人给找了出来。 沈将军还是本能的想要相信九月。 纪意卿不动声色的看着沈将军套话,九月回了两句,嗤了一声。 若是旁的她还可以说自己不爱动脑子什么的。 但这种套她身份的话,她从小到大就是这么训练来的好么? 但自己这一手确实是有点冲动了。 不过九月既然这般做了,一则嘛,还是那句老话,九月虽然没有良心。 但对于保家卫国的将士,总归还是有那么一点的。 二则嘛,当然是将军府银子给得多了。 三则嘛,也算是卖个好,沈家人身居高位却也没有瞧不上他们这些从乡下来的。 就冲着这一点,九月也觉得这些人处得成。 所以就当不知道沈将军在套话,三言两语的把自己的来历给讲清楚了。 当然,没说自己是从现代来的,她还不想被人抓去切片研究了。 只说自己是从山上来的,但是采药掉下悬崖了,以前一直都住在深山里。 她的来历和在纪家村的经历很容易就能够查得清楚,九月也不急,沈将军肯定会让人去查的。 至于她到底是从哪里来? 相信最后也只会当作什么世外高人培养的一类的。 毕竟这朝代,不就相信什么世外高人都是野人。 都住在深山老林里面么? 九月能力这般强,不可能一直都没有名气的。 之所以没有那就只能说明九月之前没有出世。 再者说她是细作之类的事,相信沈将军他们也会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九月也算是故意显露的这么一手,毕竟她自己都不知道以后的事情。 还是早点在沈将军他们面前暴露出来,暴露了就有人打掩护了。 以前有纪家,现在多个沈家不好么? 九月对最后的这结果很满意。 女人还在哀嚎着,但沈宗笙已经问完了。 女人上头还有人,但都是单线联系的,只知道任务。 而她出师未捷,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得到。 且这些女人都是秘密培养的,很多主要机密的事情,这些女人自己也不知道。 但沈宗笙和沈将军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就是这样的细作,男男女女的不止一个。 不过九月还是十分好心的告诉了一下俩人,魅毒十分不易得。 应该不会有太多,之所以用在沈宗笙的身上。 大概也是沈宗笙本身的能力和他的家世能获取到的情报会更多。 其他的可能就单纯的利用美色什么的了。 沈宗笙点点头,而沈将军则是让人把这女人给关了起来。 准备告知丰源帝后,再看接下来的事情到底如何调查,派谁去调查。 哦,还有九月家里关着的那个。 想起自己的玉佩,沈宗笙眉眼间满是狠厉,想不到他的院子里竟也有吃里爬外的人。 沈将军的脸色有些不好。 往日里沈夫人管理将军府的时候,虽有一些背主刁奴,但总归是贪些银子这类小事。 但自从祝姨娘管理将军府后,竟让敌国的细作摸进了府内。 还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让沈宗笙中了毒。 正想着祝姨娘,祝姨娘就从院外走了进来。 一眼看到沈将军就泪意涟涟的:“老爷,给老爷请安。” 大下午的了,不知道请的哪门子的安。 魁毒的事在九月这也算是解决了,九月就也不浪费时间了。 现在针对沈宗笙的腿可以好好的谈谈她的治疗价格了。 “五公子,你这腿可以……”九月刚张嘴。 那祝姨娘许是想起了九月的来历,也知道将军府今日把沈宗年的那个什么救命恩人带回来了。 也就是眼前这个女人了。 祝姨娘嘴一张就放豪言:“哪来的庸医,怕是来骗银子的吧?多少御医都说老五的腿治不了了,你这小姑娘才多大,竟也敢口出狂言说可以……” 沈将军脸一沉:“祝双!闭嘴。” 沈宗年正听着九月的话,被祝姨娘反驳了刚要开口,见自己爹斥责了祝姨娘,也就闭上了嘴。 九月睨了一眼祝姨娘,似笑非笑的露了个表情出来,没多说什么。 到底是在旁人家。 纪意卿则是敏锐的感觉到九月不高兴了,连忙站到九月的旁边,捏了捏九月的肩膀。 九月抬眸看了一眼纪意卿,强压住自己的火气。 而后看向沈将军:“这腿虽然有些难,但对我来说……” 第104章 再添战绩 看九月目光灼灼的看着沈将军,祝姨娘瞬间感觉到了危机感,像是被掐住了嗓子眼。 只觉得九月是一个想要入将军府,想要通过成为沈将军的女人,从而获得荣华富贵的贱人。 祝姨娘看着九月就和看着外面那些个妖艳贱货一样。 明明是沈宗笙的腿断了,却非要对着沈将军说。 这不是勾引是什么? 殊不知九月看沈将军就像是看行走的银票。 有事的人越多,她得的银子不就越多了么? 这沈家当家作主的不就是沈将军么?不看沈将军看谁? 祝姨娘因管家权被夺,心里火气难消。 看九月的样子,又像是在勾引,又像是在要银子。 那都是将军府的东西,换言之,祝姨娘早把将军府的东西都当成她孙子的了。 要知道将军府的后代,现在只有她孙子。 祝姨娘自觉高人一等,那是谁也不放在心上了。 手指直接指着九月:“老爷,你看她的样子,谁知道是不是真的能治好老五的腿?怕是打着什么龌龊心思,上门来勾引你的!” 祝姨娘的口不择言当场让在场几个人都变了脸色。 沈宗年更是惊慌失措的站起身:“祝姨娘,你在混说什么胡话!” 沈将军直接怒瞪着祝姨娘,还未开口。 就见九月死死的咬着牙,真的忍不了一点,厉声对着纪意卿道:“纪意卿,我真的不能打她么?” 纪意卿茫然了一瞬,刚要回答。 此番事情到底算是沈将军的家事。 相信沈将军会给九月和他一个完美的结果的。 却见九月已经站起身来,头左偏一下,右偏一下,手指捏得咔咔作响:“忍不了了!” 要不是不合适,九月就要爆粗了! 什么鬼东西!满脑子都是些龌龊想法,简直比她还要过分。 众人还没从祝姨娘刚刚的口出狂言中反应过来,就见九月话音一落,抬脚就是一踹。 祝姨娘尖叫一声直接被踹飞了出去。 整个院子经久不衰的回荡着祝姨娘杀猪似的嚎叫。 九月打人可从来没有什么尊老爱幼的良好品德。 只要是惹了她的人,上至八十,下至一岁,只要是个人。 不,有时候惹她的也不一定是人。 九月从来就是来者不拒,照打不误! 踢了一脚还觉得不够解气,快步走到祝姨娘的身边,抬脚又是一脚。 祝姨娘一下子撞到院子里的花坛边缘,猛的呕出一口血来。 沈家人被九月这一出给弄懵了。 纪意卿则是快步的走上前想要把盛怒的九月给弄回来。 乖乖!这好歹是将军府,这什么祝姨娘再是不对,到底是人家的家事啊。 九月这般也难免会让人觉得不好。 更甚者,会觉得九月真是半点不给他们面子。 或许沈家人不计较这些,但纪意卿也不想九月在沈家人的面前留下个跋扈的印象。 殊不知,沈家不止不觉得九月跋扈,还觉得九月这脾性十分有武将家的性格。 就听九月字字句句都很是犀利:“你瞎还是我瞎?我能看上那老头?你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清楚,那位是我相公!我相公又高又帅又聪明,我疯了才去勾引一个半截黄土都埋到脖子眼的老头!” “你脑子里装的都是屎,也以为旁人脑子里装的也是屎么?” 纪意卿刚走到九月的身边,就听到九月这般直白的夸她,脸都红了。 沈.黄土埋到脖子眼的老头.将军:……倒是也不必说得这般直白。 沈宗年和沈宗笙则是觉得丢人,奴婢和世家培养出来的贵女到底是不一样的。 若今日是她娘主理家中事务,绝不会出现这种局面。 早就知道祝姨娘目光短浅闹了许多笑话。 没想到今日竟然在九月的面前张口就是浑话。 真真是把沈家几个大男人给气了个半死。 九月复又踢了两脚,把祝姨娘踢了个半死不活,终于是顺心了不少。 但这会气头上,也不想给沈宗笙治腿了。 她好心好意的上门,这沈家人就由着这么一个姨娘在她的脸上作威作福。 真当她九月半点脾气都没有了么? 九月转过身,恶狠狠的瞪了沈家三个男人一眼。 而后对着纪意卿道:“纪意卿,去把我药箱拿过来,我们走!姑奶奶我不伺候了!” 纪意卿乖觉的眨眨眼,脸还红红的。 满脑子的都是九月说他又高又帅还聪明绝顶的话。 这会更是九月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连忙小跑着就进屋去拿药箱。 沈宗年着急的看了一眼九月,忙跑上前去:“九月大夫,不是这样的,我们没有这个意思,我们……我们就是没反应过来。” 沈将军也听出了九月刚刚的意思来,就是他家老五的腿还有得治呢。 想起沈宗笙自腿受伤后整个人越来越阴郁的样子。 老父亲老泪纵横,也顾不得什么其它了。 武将就是这般,有什么都摆在了脸上,也跟在沈宗年的身后站到了九月的前面。 “九月大夫莫气,这不过是老夫的一个贱妾,她说的话半点都做不得数,九月大夫若是真的生气,这贱妾任由九月大夫处置。” “老夫和儿子们从未觉得九月大夫有那般龌龊的想法,九月大夫高风亮节,且老夫都一大把年纪了,如何能配得上九月大夫。” 纪意卿:…… 沈宗笙:他爹真是拼了!自己贬低自己可还行? 沈宗笙本来很是激动,九月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他的腿能治,能站起来,能用腿走路,如何能让他不激动。 结果全被祝姨娘给毁了。 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地上的祝姨娘。 祝姨娘本来被踢了几脚,浑身疼得像是要死了一般。 却见所有人都不管她,不管她就算了。 竟还去哄踢她的人,嘴一张就想嚎,却觉得背脊一阵寒凉,一偏头就对上了沈宗笙狠厉的眸光。 完了…… 祝姨娘华丽丽的晕了过去,晕过去之前只知道自己完了,刚刚冲动了。 全然忘记了沈宗笙自坐轮椅开始就变得阴晴不定,性子难以捉摸。 现在被他记住了,自己还有什么好果子吃么? 九月冷睨了一眼沈将军,却见沈将军抬手就是一杯茶,啪一声直接泼到了祝姨娘的脸上。 第105章 杖杀 祝姨娘唉哟唉哟的醒过来,看到沈将军那满是嗜血的双眸,顾不得身上还痛着。 强撑着身子就要爬到沈将军的身边,却见沈将军一个转身:“这贱妾口不择言,污了九月大夫的清誉,随便九月大夫怎么处置!” 祝姨娘心头一哽:“老爷!” 九月啧了一声,知道这个朝代就是这样,妾通买卖,说句不好听的。 妾对于主家来说,就是个玩意儿,随意打骂,斥责不过是家常便饭。 有那受宠的能和主母抗衡的,不是没有,但却少之又少,能做主母又能圈养妾室的人家。 能是什么简单的人家? 没点底子或者功名的,是连妾都不可以有的。 祝姨娘真是管了两年家,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了。 九月也半点不担心沈家人记恨她,记恨就记恨吧,反正她历来就是这般我行我素的。 谁要那么心累的去思考会不会得罪谁? 说话要斟酌,做事要稳妥。 这些可都和她九月没有半点干系。 九月在暗月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那一身的本事。 足够她只管自己开心快乐就好。 旁人的想法做法,哦,关她什么事? 纪意卿背着药箱出来:“九月,走吧。” 沈宗年也顾不得于理不合了,连忙去扯纪意卿的衣袖:“纪兄,是我府上仆役僭越了,但那绝不是我沈家人的想法。” 沈宗笙摸了摸自己的腿,目光灼灼的看向沈将军:“父亲,杖杀了吧。” 能在战场上杀伐果决,浴血奋战的人,能是什么心软的人? 更何况,沈宗笙本就看不惯祝姨娘许久。 只是因着自己的腿伤了,心灰意冷,所以不想去计较府上的事情。 而今祝姨娘两句话直接断送了他下半辈子再站起来的可能,。 沈宗笙哪能忍得了这件事。 祝姨娘凄厉一喊:“老爷,我错了,我不该那般说,我真的错了。” 沈将军不多嘴,直接挥了挥手,立刻就有护卫来把祝姨娘给押下去了。 九月半点没有求情,也丝毫不在意沈家人会不会觉得她心狠手辣或者什么? 本来没有的事,一个屎盆子直接扣她头上,她又不是圣人,凭什么要原谅? 再者说,那帖子的事情,很明显就是这祝姨娘给她的下马威。 什么玩意儿,敢犯她头上来。 见沈家人这事处理得还算是令她满意,九月哼了一声:“你们就不担心我说的是假的?” 沈将军目光沉沉的看了一眼九月,一个姨娘,杖杀就杖杀了。 他不是很在意,不管九月能不能治好沈宗笙,祝姨娘本来的下场不是老死院中,就是病逝。 更何况,因着祝姨娘的管理疏忽,他中了蛊,老五中了毒,桩桩件件还没有和她清算。 结果这祝姨娘就犯到他的头上来了。 本来的打算就是等九月他们离开以后再和祝姨娘清算的。 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嘛。 但事已至此。 这厢正好两全其美,既处理了祝姨娘,也顺便让九月消气了。 至于九月能不能治好,看着吧,他们又不是半点手段也没有。 九月武功再高再好,总归只有一个人,纪意卿又是个文弱书生。 相比起狠辣残忍,九月一个事事摆在脸上的小女子。 如何同他们这种在战场上,在朝堂之上厮杀出来的人相比呢? 只是这话就不说出来让九月生气了。 倒是纪意卿看了一眼沈家人,没多言,毕竟早就知道人心复杂了。 沈宗笙坐在轮椅上微微低头:“宗笙的腿早就被判了死刑,不管九月大夫说什么,宗笙也认了。” 九月啧了一声,坐到沈宗笙的身边,抬手给他摸脉。 而后又摸了摸沈宗笙的腿,查看了一番身体状况,默不作声的收回手。 沈宗笙看九月那意思,最后悬着的心也掉了下来:“既然九月大夫也没办法了,看样子是宗笙没有福气,这辈子想是永远站不起来了。” 说着,看九月没回答,沈宗笙也知道了九月的意思,许是不忍心打击他。 所以连回答都不回答了。 沈宗笙滚了滚轮椅的轮子,转身就有气无力的自己推着轮子走了。 片刻后,九月才回过神来,实在是沈宗笙的情况有点特殊,又是毒又是伤的,看样子得要做手术。 但九月没有器械啊。 九月只是在心里想怎么忽悠沈家人给她专门弄一套手术器械,毕竟那可不便宜,若是按照这个朝代的物价。 一整套打下来,加上损耗的,毕竟能一次打出来的可能性不大。 那哗哗哗的没准需要好几万两银子。 “哎,他怎么走了?” 沈将军和沈宗年如丧考妣。 沈宗年喃喃道:“我五哥的腿不是没有办法了么?九月大夫刚刚不也没回答么?” 九月疑惑的看了一眼纪意卿:“我说过这话?我怎么不知道?” 纪意卿瞬间领会到了九月的意思:“九月,你这意思是,五公子的腿还有得救?” 九月啊了一声:“没得救我在这里坐着干嘛?祈祷么?我不得好好思考思考,没有完全把握我怎么好随便乱说?” 刚到院子门口的沈宗笙被沈宗年嗷的一声惊了个激灵。 沈宗年大踏步的来到沈宗笙的身后:“五哥!五哥!九月大夫说你的腿有得救。” 沈宗笙一把将轮椅转过来,眸光中的晶亮带着水汽,双眼通红,竟像是要哭出来了一般。 “当真?但我看刚刚九月大夫她……” 沈宗年忙去推沈宗笙的轮椅:“九月大夫刚刚只是在想治疗方案,所以没回答你,不是说你的腿没得救了。” 而后又把沈宗笙给推了回去。 九月看人齐了,也懒得说弯弯绕绕的话。 来到沈宗笙的轮椅旁,对着沈宗年扬了扬下巴:“把裤子撩起来。” 沈宗年哦哦了两声,撩起裤腿,就听九月吩咐道:“弄个火盆来,顺便弄点烈酒来。” 没办法,这朝代没有什么杀菌的概念,九月也只能这般凑合了。 当然不是说直接就开始治腿了,得先把沈宗笙腿上的毒血给导出来。 趁着人去准备九月吩咐的东西了。 九月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和他们说一下。 听着九月说的什么要把腿用刀子割开,然后把错位的骨头给弄整齐,然后又缝合什么的。 听得一众人龇牙咧嘴的。 但沈将军和沈宗年沈宗笙到底是在战场待过的人。 古代也早就有了疡科,也就是外伤科,也做一些基本的缝合治疗什么的。 但主动把腿给划开,然后又在肉和骨头里面做文章,听着还是有些不适。 九月就着沈宗笙的腿讲解了一下,讲解完了直起身子叉着腰:“我的治疗方式确实有点异于常人,但我既然敢这么做,就证明我有能让他痊愈的本事。” “但若是你们受不了我的方法,那我也不强求。” “还有,五公子这腿想要彻底痊愈……” 沈宗笙立刻忘记了九月刚刚说的那些骇人听闻的治疗方式。 九月给了个保守的时间:“两年吧,加上康复治疗的时间,两年应该就可以骑马打仗了。” 第106章 第一次坑人 九月这话一出,不止是沈宗年,连带着沈将军都猛的冲到了九月的面前。 沈宗笙更是险些跌到地上。 九月一个激灵,第一次被人给吓到,匆忙的站到了纪意卿的身后。 纪意卿双手伸开,把九月挡在身后。 没办法,沈将军和沈宗年两个人个子太过高大。 这么一下子来到九月的面前,别说九月了。 纪意卿也感觉到了压迫感。 但这是九月第一次躲到他身后,再是害怕纪意卿还是十分坚定的站在九月的面前。 沈将军和沈宗年这会才发现自己有些太过于激动了。 恐是吓到了九月了。 沈将军双眼通红,一大把年纪了莫名的面对着九月有些局促:“不好意思,九月大夫……我们是太激动了。” 沈宗年抹了一把不知不觉流下来的眼泪。 想笑却是笑不出来,直接低着头眼泪往下掉。 自大哥离世后,沈家陷入低谷太久太久了。 所有人都判了沈宗笙的腿死刑。 他们虽然已经在心里接受了沈宗笙或许永远站不起来的结果。 但总是祈盼,万一呢?万一能站起来呢? 沈宗笙早几年可是整个大齐最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 只有沈宗笙最是像沈将军了,继承了他一切的能力。 明明…… 明明沈宗笙或许会成为大齐的下一个战神,但一场战役。 从老六失踪到他的断腿…… 沈家已然是绝望了。 所以他们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沈宗笙也泪流满面,好像之前一直遮挡在眼前的黑暗因为九月这一句话骤然开朗了。 他又再次见到了光明,能再次站起来就已经很超过他的预期了。 没想到九月说,只要两年,两年他就可以站起来不说,甚至还可以再次上战场。 他的梦想啊,他的梦想就是如父亲一般,成为大齐的盔甲,抵挡敌国的来袭。 沈将军一把年纪了,这会却像是个孩童一般,只会说谢谢了。 九月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他们这么激动。 她还怎么好意思坑沈家一套医疗器械呢? 但就以九月和纪家的能力来看,普通的医疗器械他们还是能够搞得到的。 但更高级的,他们就不行了。 九月又是个什么都要好的。 若是没有好的,她宁愿不要。 所以才一直没有想着要做设备。 第一次坑人,业务不怎么熟练。 九月暗戳戳的从纪意卿的身后探出了一个头来:“那个……你们先别激动……” 沈宗年忙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实在是有些丢人了。 沈将军深吸了一口气:“九月大夫你说。” 九月缩了缩脖子:“就是吧,我现在手头上没有趁手的工具,所以……” 沈将军直接道:“九月大夫你说,你需要什么东西,不管老夫能不能弄来,都一定会想方设法的给你弄来的。” 九月忙摆手,从腰间抽出了自己的那把手术刀来:“我需要再多打几把这种类型的工具,铁可能不行,得用玄铁。” 精钢或者是不锈钢九月就不强求了,现在的技术根本就达不到,单就一个熔点都不够。 但玄铁的话,勉强算是够了吧,能用几次是几次的事。 沈宗年小心的上前:“可否给我看一看?” 九月毫不在意的把自己的小刀递了上去。 这就是后世的手术刀改造的,是基地专门给九月做的。 工艺什么的自是半点都不用说,单这一把刀就是好几十万的。 沈宗年接过,沈将军和沈宗笙也迫不及待的去看九月手上的东西。 这一看就发现了九月刀的奇异之处。 不是铁,也不是玄铁,却比他们知道的铁和玄铁要更为坚韧和锋利。 “这刀……” 九月忙道:“好像是我师父给我的,但怎么弄出来的,我也不知道。” 众人都知道九月失忆了,只得暗道可惜了。 这么好的东西,若是可以用到军队上,那可真是大齐的幸事。 不过九月这刀的材料一看就和他们熟知的不一样,甚至连玄铁都比不上这刀的材质的。 “我把我需要的东西画出来,就麻烦沈将军费心给我弄出来了。” 沈将军忙点头:“不费心,不费心,九月大夫这都是为了我儿。” 九月嘿嘿笑了一声,坑到了一套手术设备,开心啊开心。 这里没人会用,这打出来了,不也就是她的了么? 玄铁啊,一整套下来可算是天价了,最后归她了,想想就好开心啊。 这事了了,下人也把火盆和烈酒准备好了。 九月拿回自己的手术刀,用火烤了以后直接用烈酒浸了一下。 条件简陋了一些。 然后所有人就看着九月俯下身,在沈宗笙的膝盖头轻轻划了一下,动作十分的小心翼翼。 没办法啊,九月不得不小心啊,毕竟脚上有很多的经脉,要是划错了。 那经脉断了,现在又没有微型设备可以用机器和电脑来处理。 全凭眼睛去看。 和纪朝眠的情况又不一样,不同情况不同的处理方法。 随着九月划完,就看到沈宗笙流出的血不是鲜红色的,而是带着点紫。 九月一边弄一边解释道:“其实若是没有这毒,五公子应该也不至于只能坐轮椅,不过可能会瘸。” 沈将军又想起了刚刚被拉下去的沈宗笙带回来的那个女子。 这件事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结束的。 太子无嗣,二皇子虽有后代,但难堪大用。 皇上马上也要四十五了。 那个民间传说的诅咒。 不止大齐的人知道,旁的几个国家也知道得一清二楚的。 所以这段时间别的国家小动作频频,这次更是直接用了这么恶毒的手法。 显然就是故意趁着这段时间来的。 沈将军到底是浸润朝堂多年,脑子里很快就划过了无数个猎杀名单。 这个仇! 他老沈记下了! 给沈宗笙导了毒血,九月又用银针给沈宗笙扎了穴位。 至少要保证沈宗笙在手术前,腿部状况不能再恶化了,不然后续不管是手术还是康复都会有更大的困难。 九月不喜欢挑战更多的高难度,尤其是本来就可以避免的高难度。 “还有,因为后续还要做康复训练,所以住处可能需要改建一下,我回去画个图纸,到时候你们一起弄就成。” 沈将军点了点头。 九月又想起了件事:“对了,沈夫人的病到底算是心病,如今五公子的腿可以治疗,你们不妨用这个借口,让沈夫人出来主持大局,给她找点什么事做,就不容易陷入自己的情绪中了。” “更何况,五公子这腿又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治好的,这时间也算是够沈夫人好好的开解情绪了。” 沈将军自是十分信服九月的话。 第107章 九月难得不好意思 九月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一般这种事都是纪意卿做的。 但今天九月难得自己收拾的,只是动作十分的慢。 边收拾还边去看沈将军。 这人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啊,她要离开了! 她要走了啊! 沈宗年和沈将军倒也不是真的故意忘记了,而是因为知道沈宗笙的腿能够治疗了。 所以喜不自胜,又看九月不过三两下就完成了第一次治疗,难免要问问沈宗笙到底是什么感觉? 沈宗年睫毛上还挂着泪,这会听到沈宗笙说自己还行的话,直接乐了。 抬眸就对上了九月炯炯有神的大眼睛。 沈宗年微不可察的清咳了一下,他……他又怎么了? 怎么九月大夫又这般看着他了? 沈宗年悄咪咪的瞅了自己一眼,衣衫很规整,举止也挑不出错来啊? 这…… 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也引不来人欣赏的眼光啊。 九月很是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今天的治疗就结束了,我和我家相公就先离开了,我每三日会过来给他扎针一次,还要回去准备药,一大堆的事要做,忙死了。” 沈将军直起身子:“有劳九月大夫了。” 沈宗年也忙拱手:“多谢九月大夫了。” 九月急得快要跺脚了,纪意卿提着九月的药箱差点失笑。 他大概知道九月没有直白再要银子是因为什么? 一则嘛,是因为今天沈宗年送到纪家那一堆东西实在是太过于贵重。 二则嘛,纪意卿猜测,九月让沈将军准备的用在沈宗笙治疗上的东西很是贵重,应该一点点玄铁拿不下。 而玄铁本就不易得,哪怕是有银子也不一定能够弄到。 九月应该要弄好多。 所以九月就不好再开口了。 但又不甘心。 看沈将军和沈宗年没有领会到她的意思。 有些颓丧,直接哼了一声:“纪意卿,我们走!” 沈家父子三:……又又又怎么了?怎么觉得九月大夫又生气了? 直到九月都快要跨过门槛了,沈宗年冷不丁的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忙上前道:“九月大夫等等。” 九月嘟着嘴转过身来:“还有什么事?” 沈宗年忙看向旁边的管家:“韦伯,刚刚让你给九月大夫准备的银票呢?怎么还没有拿过来,快去拿。” 韦伯不愧是将军府的管家,沈宗年这话一出,虽然沈宗年没有让他做这个准备。 但他还是很快将事情给揽到了自己的身上:“唉哟,你看我这脑子,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九月大夫见谅哈,我已经准备好了,我现在就去拿过来,九月大夫您等等。” 九月死死的咬着唇内的软肉,才没让自己笑出来:“还有银票啊?” 沈宗年忙点头:“应该的,应该的,之前送的东西是救治我,现在送的银票是感谢九月大夫给我父亲解蛊,又给我哥哥治腿。” “待我哥哥腿好了以后,还有更为丰厚的谢礼,九月大夫就不要推辞了。” 九月嘿嘿一笑:“哦,不推辞,不推辞。”还是那般不会委婉含蓄。 这可不是主动要的啊,是人主动给的。 说话间,管家小跑着就拿了一沓银票过来,九月眼睛都在放光,少说也有个好几千两了吧。 不,加上那些送来的金银珠宝,珍贵字画什么的,加上那套玄铁的设备,可能得超十万,这一趟可真是太值了。 九月就差叉腰告诉纪意卿自己多能干了。 俩人这才离开了。 沈宗年亲自把九月和纪意卿送到了大门口再回沈宗笙那去。 沈将军没想到九月最后不高兴的点是因为这个,直接爽朗大笑:“这小姑娘……” 沈宗笙也难得露出了个笑意来,自从腿受伤以后,他真的很久很久没有笑过了。 “父亲,人家已经成婚了,叫小姑娘怕是不合适了吧。” 沈将军好笑的摇摇头:“好好好,不过虽然贪财,却是知道取之有道,倒是率性。” 沈宗年正好听到这句,接了一句:“父亲说的是,当初在雪地的时候,她是直接同我要银子的,这般不说,怕是那什么给五哥治疗的物件有些贵,不好意思再开口要了。” 沈将军摆摆手:“钱财沈家不缺,不至于这点都给不起,待下次她再过来给笙儿治疗,切记要小心招待。” 沈宗年和沈宗笙都点点头,但家中没有女眷,他们两个大男人还是有些不好的:“母亲那边……” 沈将军思索了一番:“无妨,我会去和你们母亲说的,还有你大嫂,那庙里清苦,她总不能一直都待在那里。” 俩人都没接话。 沈将军沉默了一下,接着道:“那纪家的两位公子都是举人,此番是要来参加春闱的?” 沈宗年捡着自己知道的说了:“是,此番是特意到都城来参加春闱的。” 而后,沈宗年又说了一下自己知道的名次什么的。 三人都没有开口说。 但自然是还是会派人去查验一番,尤其是关于九月的事情。 小心谨慎一些总归是没错的。 沈将军想起纪意卿,倒是个聪慧又坚韧的读书人,也挺希望他能够留在都城的。 若是此番不中,就算为着沈宗笙,沈将军也要给他聘请名师的。 不然九月若是跟着纪意卿回了锦云府。 难道他们也要跟着去锦云府治腿么? 都城到底要繁荣些,名师也更多点。 只是想起九月那性子,沈将军不自觉的就操起了老父亲的心:“那九月大夫的性子,若是纪家兄弟真到了官场,那九月大夫在女眷中怕是要吃亏的啊。” 沈宗笙沈宗年:……爹!您在说什么胡话? 屋内陷入沉默,沈宗笙和沈宗年诡异的看了一眼自家老父亲一眼,您说这话不亏得慌么? 就九月那几脚,祝姨娘就算今日不被杖杀,怕是也活不了太久的。 结果他们爹竟然说九月会吃亏? 沈宗年莫名的觉得脸有点疼,九月会吃亏? 他不过一个疏忽,九月大半夜的穿过半个都城都要夜探将军府来揍他! 九月会吃亏? 说起夜探将军府,沈宗年总算是想起了自己忘记了什么事了:“父亲!纪家那个控蛊的女人!我们是不是得让人给弄回来!” 沈将军猛的一拍大腿:“唉哟我给忘了。” 第108章 寡妇床头灰 实在是今天发生的桩桩件件简直是太冲击父子三人的脑子了。 一时忘记了也算是情有可原。 沈将军忙道:“你快去,尽快把人提过来。” 说起这个,沈将军决定进宫一趟,之后的审讯他不参与。 但他身上的蛊解决的事他总是要告诉一下丰源帝的。 就怕被蛊控制的不止他一人。 沈宗年只得顶着鼻青脸肿的脸又去纪家了。 九月上了马车,拿出一沓银票,做扇状,对着自己扇风,那得瑟的小表情。 就差直白的告诉纪意卿说快夸我,快夸我了。 纪意卿失笑,坐在九月的身边,抬手按下九月正不知死活扇着凉风的手,这么冷的天也真是不嫌冷的。 “九月很棒,又赚了这么多的银票。” 九月乐滋滋的把银票塞到自己的怀里:“那是。” 不过九月现在也有了问题,天气冷了,不适合给沈宗笙做手术。 就算是要做手术,也得等开年的时候,天气太冷了也不行,天气太热了也不行,不然伤口不好愈合。 最最最主要的是,九月手头上没有青霉素一类的药物。 这类药物是消炎的关键,这个时代之所以各种流血伤病致死率高。 主要还是因为缺少消炎药品。 没有消炎药品,伤口就会化脓不愈合。 好在这类药品九月自己也会做,若是旁的,比如什么食谱啊做衣服啊之类的。 九月不会就是不会,但关于药物和毒物。 九月那是自有天赋。 只是天气太冷了,食物的保质期会加长。 九月只能尽力去找。 顺便让邵青去收集点“寡妇床头灰”。 虽然这名字离谱了一点,但它里面真的含有青霉素,对于治疗外伤和消炎是真的有用。 所以邵青接到九月说的任务时,隐晦的瞄了一眼九月。 九月啧了一声:“你那什么表情?” 邵青和九月相处久了,偶尔也能和九月讲上两句话。 尤其是现在妹妹和母亲都在纪家做事,每月能拿月银,吃得好,穿得好,九月不是一个苛待人的主家。 而他的月银也涨到了八两银子每月,吃住在纪家,纪家人做衣服他也有,从不苛待他。 这是九月给他一个人的优待。 也是对他能力的认可。 但这个…… 他一个十三岁的少年,跑到人寡妇家去跟人说:“我想收集点你床头的灰尘。” 邵青觉得他可能会被人敲棒子。 但他做的本就是收集情报的事,他来这两个月不到。 差不多把整个都城给摸遍了。 所以他还真的知道这哪家是寡妇家。 九月一看邵青就知道他想歪了,但她又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浅显的和邵青解释。 “‘寡妇床头灰’是一味药,因为阴暗潮湿的环境才会滋生,对于外伤和消炎有很好的疗效。” 还有个鬼原因是因为寡妇床头前的灰尘,没有经过碰撞,属于正常滋生不会被破坏的。 邵青看九月解释得那么清楚,哦了一声:“好的。” 九月嗯了一声,又让邵青弄点馒头什么的回来,其实橘子上最容易形成青霉菌。 但橘子太贵啦! 且不是每个人都能够买得到橘子的。 现在这个季节,橘子属于贡品!贡品! 好在九月也不是要很多青霉素,够给沈宗笙用就成了。 邵青点点头,很快就去办了。 九月终于算是在年前闲了下来。 当然了,除却每三日要去一趟将军府外,就没有什么事情了。 等九月再去将军府的时候,就发现将军府的氛围好了不少。 身为大夫,又是女客,沈家也终于有了正儿八经的主母来接待她这个贵客了。 沈夫人和沈大媳妇都来接待她了。 也可以,省得每次面对三张一模一样的脸,九月也觉得很不适。 至于沈宗年带走的小月最后去了哪里,九月不关心,也半点没有去打听过。 时光匆匆,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五。 想着家里几个读书人关了好几个月了,九月十分好心的给纪家兄弟们放了一日假出去溜达溜达。 纪意卿和纪朝眠拒绝了,毕竟开年就要春闱,正是争分夺秒的时候。 沈将军为了感谢九月治疗沈家人的恩情,特意请自己的好友对纪意卿和纪朝眠的文章指点一二。 纪意卿和纪朝眠几乎是如获至宝,这两天就算没人监督,也十分自觉的读书写文章。 当然了,他们本身就是十分自觉的人。 倒是纪舟野和纪晚桥还有纪唯州这三个小少年,被九月关在家里读书险些读得精神恍惚了。 这不,一得到允许,而且九月还十分大方的一人给了二十两银子。 三人险些痛哭流涕,那可是二十两啊! 走到宅子门口时,九月正恰好进门。 三人看到九月,条件反射的就站得溜直,异口同声道:“二嫂!” 那样子,真是要多乖有多乖! 九月微微颔首:“早点回来,别在外面过夜。” 纪舟野本来以为九月不想要他们出去了呢,没想到九月竟然只是让他们不在外面过夜。 三人就差感激涕零了。 完全忘记了当初他们在外面浪一个月也没人敢说什么的时候了。 这般只是不在外面过夜就感恩戴德了,崽子们,堕落了! 三人对着九月执手行礼,脚步飞快的跑出去了。 来到都城这么久了,还从来没有逛过都城呢。 听说都城可比府城还要繁华不知道多少倍,夜间还有夜市。 街上玩耍的也十分的多。 真是让人一到街上就半点不想离开了。 三人在街上晃荡了一圈,吃也吃了,喝也喝了。 看人斗鸡,还去茶馆听人说书,流连忘返。 眼看到了晚间,各个店铺门前挂上了五颜六色的灯笼,实在是好看得紧。 三人看得都呆了。 府城也有高楼,但不过几栋高楼。 但这都城的高楼又高又豪华。 三人站在一个楼子的门前,看到了好些个穿着十分清凉的姑娘倚在窗边。 美目流盼,一举一动皆透着股子风情,那一笑,直接让人酥断了腿。 三人呆呆的站在楼下看着窗户口的姑娘们。 就见那姑娘扇子遮住脸,露出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一弯,像是一轮双月。 实在是好看得紧啊。 姑娘润唇轻启:“呆子……” 第109章 万花楼 纪舟野兄弟三,像是痴呆一样就差流口水了。 这都城青楼的姑娘也同清水县青楼的姑娘完全不一样,更漂亮,更风情,更妩媚…… 总之县城里的是哪哪都比不上的。 纪舟野忙拿出自己的银子,纪晚桥和纪唯州一看,也连忙把银子掏了出来。 九月给了一人二十两,在街上逛了一天也只花了三五两银子。 更何况三人身上都还有家里人给的银两。 因为九月一直管着他们,他们根本就没有花用的地方。 今儿个机会难得啊! 可是得了九月的特令的。 他们也要学着那些个高官贵人一样,来个一掷千金。 三人东拼西凑的没想到凑了七十两银子出来。 都城的物价贵,但再贵也不可能点两个姑娘花用得了七十两。 他们又睡不起花魁,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就随便点个姑娘就是了。 三人雄赳赳气昂昂的进了名为万花楼的青楼。 身上的衣着华贵,那龟公一眼瞧见,立刻喜笑颜开的走到了三人的面前:“三位公子……” 到底不是第一次逛青楼了,所以三人很是游刃有余。 …… “你说他们去了哪里?” 邵青也觉得有些不好,但据他在都城的人来说。 三人确实是去了万花楼。 九月直接被气乐了,难得给三人放一天假,好嘛。 逛窑子去了。 九月气冲冲的站直了身子,对着邵青耳语了一番。 邵青一脸的惊讶,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九月则是去书房把纪意卿和纪朝眠给一并抓了出来。 有好东西嘛,当然是要一起分享啦。 九月还特意的换了一身更加飒爽的装束,不过没想过女扮男装,其实青楼还真不是不让女子进的。 只要你想,就可以进去。 纪意卿和纪朝眠一脸懵的跟在九月的身后。 他们最近正争分夺秒的学习,实在是不舍得浪费一丁点的时间。 然后直到看到了明晃晃的万花楼牌匾。 而九月的意思是,他们还要进去! 纪意卿:娘子,你对我有什么不满,直说,怎么还把我带青楼来了? 纪朝眠:恍恍惚惚,人生第一次进青楼,是弟妹请客!说出去谁信呐! 邵青等在门口,看到九月来了,连忙迎了上去:“东家。” 九月手里装模作样的拿着把折扇:“人都准备好了没有?” 邵青连连点头。 九月手一挥:“那就走吧!” 纪意卿一把拉住九月的手:“九月,这等地方我们不去!” 九月笑得像只小狐狸,扯着纪意卿的衣摆不由分说的直接把人给拉了进去:“相公,听说这万花楼的姑娘个顶个的美,你就不想瞧瞧?” 纪意卿双手摆得螺旋桨似的:“我不想!” 纪朝眠则被邵青给架进了楼里。 老鸨迎上来,看到邵青,笑得十分的欢快。 邵青则是让开了身影,露出了九月:“这位是我东家。” 老鸨瞬间收了自己的笑容,换上谄媚的笑:“这位夫人,您要我们安排的,我们都已经安排好了。” 九月点点头:“让她们都打扮好看一些。” 老鸨笑得花一样:“自然自然,包夫人满意。” 然后老鸨就将三人领到了二楼去。 指了指面前的几间屋子:“都在里面了。” “那三个小崽子呢?” 邵青在一边道:“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让他们进厢房等候了。” 然后邵青指了指空着的两间屋子。 九月直接抬脚,把纪意卿和纪朝眠给踹进了厢房里。 纪意卿大吼了一声:“娘子!” 九月掏掏耳朵:“别叫啦,就是让你长长见识。” 说着,九月和邵青就等在了门口。 纪舟野等人还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知道他们正在楼下大厅喝着小酒,美人相伴呢。 那老鸨就说楼里有姑娘愿意免费伺候他们三人,他们隔着楼层看到了那几个美人。 真真是让人瞧上一眼腿都软了。 老鸨立刻就把三人给带到了二楼。 要知道纪家的男人长得可都不差,所以有人看上他们的脸,免费给他们睡。 三人丝毫没觉得意外。 只觉得天上掉下老大一个馅饼,吧唧一下就掉到他们的头上了。 进了厢房火急火燎的就把自己的衣服先脱了。 美人只说马上来,三人感觉等得花都谢了。 只见厢房的门开了又关,身姿曼妙的美人扭着细腰,盈盈迈步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纪舟野兴奋得都快要嚎叫了。 透过屏风只看到美人薄纱一件一件的滑落,单是想象一下,纪舟野都觉得自己要流鼻血了。 美人还没到跟前,纪舟野十分有耐心的等着。 一息,两息…… 美人脱了个光溜溜…… 隔壁却是传来了尖叫,像是他大哥和二哥的声音。 纪舟野觉得自己真是魔怔了,他大哥和二哥怎么可能到这等烟花之地来? 殊不知左右两边的厢房正好是纪意卿和纪朝眠的房间。 俩人杀猪一样的嚎叫,看到美人脱衣服。 更是直接捂住自己的眼睛:“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姑娘,我们不是来这里玩乐的,请姑娘放我离开,拜托了姑娘……” 屋内却是没有任何的声音,只偶尔听到一声咳。 纪意卿捂着自己的眼睛,知道九月站在门口,不停的拍打着窗户:“娘子,娘子啊!” 然后翻开窗户就想爬出去。 被等在窗户口的九月厉声道:“回去!瞧清楚!” 纪意卿心下凄凄惨惨戚戚…… “看什么啊?”纪意卿抱住瑟瑟发抖又弱小可怜无助的自己,他自己娘子都没有睡到呢! 他是洁身自好的好男人。 绝不会和旁的女子发生什么事情的。 坚决不要。 纪意卿双手抱住自己:“娘子,我真不想嫖啊!” 九月翻了个白眼:“谁让你嫖了?我是让你好好看看你嫖的下场!” 姑娘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个男人。 …… 而这边的纪舟野看到姑娘从屏风后走出来。 微笑僵在嘴角,回神后立刻大叫一声,就见那姑娘微笑着走上前来:“公子……” 纪舟野此刻也顾不得其它了,匆忙捞起地上的衣服,尖叫着就往门口冲:“救命啊!救命啊!” 几个屋子在最里面,这里没什么人,倒是也没有影响到万花楼的生意。 第110章 家规 几个屋子都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喊。 纪唯州直接都破音了。 门却是丝毫不动。 姑娘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门口,却也不敢太过于上前,主家交代了不能碰到人的。 “公子,你也嫌弃我么?”纪唯州只剩下尖叫,胖胖的肉肉抖得十分的有规律。 “你……你别过来啊!” 说着话的,纪唯州还动作不停的穿着衣服,妄图用衣服来抵挡什么。 男人也站了出来,纪唯州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背过身就吐了。 “公子,我今年十八!”男人对着纪唯州拱手。 纪唯州一边吐一边瞪着眼睛,这男人不说的话,他还以为这男人至少三十了呢! 一时间,几道门都被排响了,叫弟妹的,叫娘子的。 还有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尖叫的纪家三兄弟! 纪意卿手脚麻利的从窗户口直接爬了出来,刚刚一个晃眼什么都没有看清楚。 但就他知道的九月,怎么也不可能带着他来看什么姑娘的。 他对楼里的姑娘也一点兴趣都没有,他都有九月了啊! 听着纪朝眠的声音,纪意卿解救了自己又去解救纪朝眠。 没一会儿,关着纪唯州和纪舟野纪晚桥的厢房门也打开了。 三人连滚带爬的爬了出来,看到对方就抱头痛哭:“那是什么啊!” 九月站在那,居高临下的看着抱头痛哭的兄弟三人,冷冷一笑:“是梅毒哦,弟弟们!” 邵青则在后面直接往几个厢房放了银子进去。 纪舟野兄弟三看到九月和纪意卿等人,瞬间脑子嗡的一声。 也不顾衣衫整不整了,连忙站起来,脸上还挂着眼泪和鼻涕:“二嫂,大哥二哥。” 纪朝眠也没有受什么迫害,就是从手指缝看到了些东西。 说实话,受的冲击还是有点大的。 九月用折扇指了指纪舟野等人:“回家吧,弟弟们!” 回去受死吧弟弟们! 五个房间经历得差不多。 都是一个身患梅毒的女子,一个被酒色掏空还被传染了的年轻男子。 三人抹了抹脸上的眼泪,跟在九月的身后下了楼,还看到邵青给了万花楼的老鸨一锭银子。 老鸨还让他们经常来。 再也不来了! 他们真的再也不来了啊! 太恐怖了。 那身上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九月坐的马车回去,兄弟五人则是走的路,虽然梅毒是性传播。 但九月还是有点膈应。 五人一回到家,仆役立刻送上了九月准备好的消毒草药水,狠狠的洗了三遍澡。 “三少爷,东家说在正屋等您!” “四少爷,东家说在正屋等您!” “五少爷,东家说在正屋等您!” 邵青挨个的去通知了一遍。 纪意卿和纪朝眠完全就是无妄之灾,但九月觉得还是很有必要给他们科普一下的。 毕竟这个时代的人不就是这样的想法么? 觉得去青楼也好,招.妓也好。 甚至还有些打着卖艺不卖身读过三两本书的姑娘或者是小倌。 打着附庸风雅的名头吟诗作赋,实则还是在嫖啊! 九月可不想纪意卿和纪朝眠当了官,被上官什么的带到青楼去。 然后惹一身脏病回来,九月真是哭都没地儿哭去。 虽然梅毒是性传播,但家里若是有人得了梅毒,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呢? 九月就是要杜绝这个意外的发生。 等兄弟五人到了正屋,就看到九月端坐在那,正轻飘飘的碰着茶盏:“坐。” 纪意卿和纪朝眠倒是一屁股坐了下来,今晚这一遭还真算是给二人解了个压。 一路上纪意卿和纪朝眠把三个弟弟骂了个狗血淋头。 但纪舟野等人还是一想起就想吐,刚要张嘴说话,还没来得及呢,转身就跑出去吐去了。 九月也不慌,虽然有点晚了。 但不一次杜绝了这件事,这些男人就不长记性! 三人脸色惨白的进了正屋,看到九月就条件反射的站直了身子:“二嫂。” 九月微微勾唇:“难得给你们放一天假,好玩么?” 纪唯州到底年纪小一点,开年虚岁才十五。 眼睛一眨就掉眼泪,真真是恶心得他光是想起就想吐。 三人腿一软就差跪下了,看他们那软骨头的样子。 纪朝眠气不打一处来:“站直了!” 三人抽噎了一声,规规矩矩的站成了一排。 “既然管不住自己,那就切了吧?”九月头一歪,眼睛十分澄澈。 随手就把从不离身的手术刀给递了出来。 丢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直接让兄弟三人软了腿,跪的跪,坐的坐,哭的哭。 “二嫂,二嫂,我们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啊!我们以后再也不去青楼了,再也不去了!” 三人现在早就忘记了姑娘好不好看了,只记得那身上那些脓疮和“菜花”了。 九月翘起自己的手指,慵懒又优雅:“纪家家规,纪家男人,不准嫖,不准养外室,不准叫小倌,不准纳妾,犯了就没收你们的作案工具。” 什么是作案工具? 纪舟野抽噎了一下险些晕厥过去,九月从不说假话,所以她说让他们切了,是真的要让他们切了! 纪晚桥就差去抱着九月的大腿哭了。 纪唯州还是很想吐。 纪意卿和纪朝眠则是事不关己的坐在一边。 说实话,他们本就从来没有进过青楼,今儿这一遭直接把俩人给弄出心理阴影来了。 此后几十年直到死,从来都没有去过青楼。 “二嫂,饶了我们,饶我们这一次吧,我们真的再也不敢了。” 九月啧啧啧了几声:“饶了你们?” “饶了你们可没有人来饶我们啊,你们去青楼,带些乱七八糟的病回来,受苦的是我们,我们凭什么要因为你们受苦受罪?” 纪舟野抽泣着,直想磕头,但又觉得自己不能一点都没有风骨。 往日只觉得那些姑娘好看,今日以后,怕是看到都会不自觉的远离。 梅毒一词离他们实在是太远了。 若不是在路上的纪意卿和纪朝眠告诉他们。 他们也不会知道,原来梅毒是会传染的,你传染我,我传染他…… 会死,死得还十分的痛苦! 三人只会哭嚎着求饶,但谁也不敢起身试图往外跑,求饶还有可能会让九月心软。 但凡敢跑,下场就是打断腿,然后可能还会被嘎掉。 九月嘴角一勾,露出了一个十分残忍的笑来:“没关系的呀,反正我不让你们死,你们去青楼去了,也是会死哒,知道什么是梅毒么?” 三人刚要摆手,却见九月已经开始绘声绘色的讲解起来了。 比纪意卿和纪朝眠刚刚讲解的还要可怖。 “你们以为在青楼只有梅毒这么一个危险么?不不不,弟弟们,你们太天真了!” “为了让楼里的姑娘不怀孕可以多接客,楼里的茶水都会添加一种东西。” “水银!” 三人忙不迭的就要去抠喉咙,水银是会死人的啊! 第111章 抄《金刚经》吧 九月下巴朝着手术刀的位置扬了扬:“别光是求饶,给我看看你们的决心!” 今日不可能不见血的,九月一肚子的气不见点血又如何能够消得掉呢? 再说了,她又不是变态,更不是净身房的工作人员,没那个兴趣看人家割那啥啥啥…… 不过,若是这三人真割了,九月觉得可以去找沈将军。 看看能不能把三人给弄进宫当太监去,毕竟物尽其用嘛。 但显然,三人没有这个勇气。 哭得像是死了娘一样,拿着手术刀左右比划了好几下。 最后心一狠,撩起袖子,在胳膊上狠狠的划了一刀。 不划是肯定过不了关的,没看九月就坐在那,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么? 九月笑得越是和蔼,笑容底下的意思就越是残忍。 看三人划破了手臂,九月冷笑一声,没种。 罢了罢了,当太监还是不如当官的。 就纪意卿和纪朝眠两个人当官肯定不够她霍霍的。 起身接过自己的手术刀。 刀尖还带着血,九月就那么用刀指着他们。 自上而下,像是在看什么玩物一般,最后刀尖明晃晃的指向的位置在他们的胯下。 在场三人不自觉的夹紧了双腿。 连坐在一边事不关己的纪朝眠和纪意卿都微不可察的挪动了一下双腿。 “弟弟们要听话哦,再有下次,我就只能亲自动手了哦。” 九月甜美笑容的背后是血腥和恐怖,三人不自觉的抖了抖。 九月嫌弃的把血擦在了纪舟野的衣衫上:“弟弟放心啦,我动手很快的,你们一点都不会觉得疼哦。” 纪舟野真是强撑着才没有让自己晕过去,之前看到纪唯州被收拾的时候。 纪舟野只让自己识时务者为俊杰,但这会自己亲身感觉了一下九月的恐怖。 那种深入骨髓,甚至深入灵魂的恐惧蔓延开来,纪舟野只能死死的掐自己大腿,才让自己不敢晕过去。 纪晚桥浑身抖得什么似的。 手臂上的血还在流,但谁也不敢去处理,九月更是视而不见。 随后扭头看了一眼他们手臂上的血。 “既然知错了……”九月看着三人手臂上殷红的血液:“那刚好用这血做墨汁,抄写三遍《金刚经》吧,这么好的墨汁,可不能浪费了,用血抄,想必佛祖也能知道你们的决心。” 三人脸都吓白了,这是连他们的血都不放过。 一环接一环的。 九月是他们的二嫂么? 这是阎王殿里爬出来的阎王吧! 但三人半点不敢反抗,只能怯懦的将头点得像是小鸡啄米一般。 解了气,九月站起身,神清气爽。 而后就看到了端坐在椅子上的纪朝眠和纪意卿,露出个笑容来:“大哥和相公可得好好的遵守纪家的家规哦。” 纪朝眠和纪意卿忙接话道:“我们从未去过青楼!” 九月竖了个大拇指:“做得好!” 纪朝眠看着九月,真是不管再见几次,九月总能给他一种新的变态方式,然后同情的看了一眼纪意卿。 却见纪意卿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九月。 纪朝眠:…… 纪意卿只觉得九月御下有道,相比起他们之前那浅薄的反抗。 想起自己和家人在胡春花等人底下受的苦,明明凭他们兄弟俩可以有更多的方式来解决。 但为着孝道,为着名声…… 他们还是让自己和爹娘还有妹妹受了很多苦。 但你看,九月明明做了更多,痛且残忍,但外人却还是觉得九月是个好二嫂。 纪意卿觉得自己有时候太过于优柔寡断了。 以后断断不可以再这样了。 他既要名声,也要把手底下的人像九月一般,整治得服服帖帖。 纪意卿一路跟着九月屁颠屁颠的回了房。 还十分殷勤的给九月倒水:“娘子,你喝水。” 九月狐疑的看了一眼纪意卿,虽然纪意卿伺候她已经伺候习惯了,但九月还是觉得怪怪的。 有种做了亏心事事后弥补的感觉。 “你干什么亏心事了?” 纪意卿一脸无奈,敢情自己献殷勤还献出错来了? “没有,我就是觉得你厉害。” 九月站在床前,听见这话,立刻叉腰仰头,一整个小傲娇:“那是!” 纪意卿没忍住笑笑,上前去把床铺开:“要泡脚么?” 九月嗯了一声。 这边岁月静好。 正屋里的三人正在抄写《金刚经》。 泪流满面的抄的。 但伤口到底不深,抄一会儿,血就会凝固,而站在一边监督的邵青就微笑的看着他们。 血凝固了怎么办? 挤! 一挤就十分痛啊! 邵青也不说话,就微笑的看着他们。 在九月手底下待久了,光学九月笑面虎那一套去了。 就该这么整治才是,好日子过久了,就忘记了自己曾经是什么样子了。 若真让他们成了纨绔,还顶着纪家的名号,邵青都觉得九月可能会真杀了他们。 还不如一开始有点小苗头的时候。 就直接给他们扼杀了。 以为划一刀就是惩罚了? 不不不,用血抄写《金刚经》才是。 三人抄完三遍《金刚经》之时,天光已经大亮。 失血过多的三人是晕着被抬回房的。 九月正在院子里晨练,邵青后半夜换了人来看,这会正伺候九月晨练。 时不时的,九月还会指导他一招半式,就这一招半式的,也已经很够邵青学习了。 九月默了默:“邵青,你想不想读书?” 邵青脸上汗都下来了,又想起之前被自己爹逼迫读书的时候了。 他是真的对读书不感兴趣啊。 相比起来,他更喜欢和人打交道。 简直是天生的搜集情报, 但见九月问得认真,还是摇了摇头:“不瞒东家,我真不爱读书。” 九月笑了,她也不爱读书,但看点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挺喜欢的。 “罢了,不读就不读吧。” 她都把纪家五个人弄上去了,再找点如沈将军一家这类型的人,怎么也不会受气了。 “哦,记得给那三买点猪肝,出了血就补补,别真给弄死了。” 邵青点头:“书斋那边的事情已经弄好了,之前姑爷说的事我也已经办好了。” 九月嗯了一声,虽然不知道纪意卿干嘛非让她去出这个风头。 但九月也不排斥,毕竟自己到底对这个朝代不够了解,很多事情听听纪意卿的也行。 她是动手派来着,不适合做这等动脑子的事情。 第112章 九月被调戏了 因着青楼一事,随后的日子里纪家三兄弟少有的乖觉。 哪怕手受着伤,也十分认真且努力的日日读书。 还算是让九月满意,毕竟态度到位了。 这个年过得没什么新意,毕竟家里人也不够齐。 不过九月没什么感觉,还是三日去一趟将军府给沈宗笙扎针。 年过完纪朝眠和纪意卿也差不多要去参加春闱了。 这事现在是纪家最重要的事情了。 连带着九月也不在家里晃悠了,只日日关注着她的青霉素。 好在邵青给她收集了一些“寡妇床头灰”。 而馒头培养出来的青霉菌也有很大一部分可以用的。 有这个了,九月就觉得手术怎么都不会失败了。 正月十五左右,沈家也终于把九月需要的设备给弄齐了。 虽然手感比不上现代的,但在这个时代,有这样的技术,也已经很让九月意外了。 然后九月又让沈家给她弄点琉璃试管什么的。 这会九月才觉得自己当初要是一早知道会穿越,绝对好好的学学数理化的。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 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春闱如期而至,邵青娘给纪意卿和纪朝眠准备了皮衣,是真真的动物皮做的皮衣。 没办法,春闱虽然叫春闱,但该冷还是很冷的。 又是一个漫长的九天,九月把人送到考场就什么都不管了。 她也没法管了不是,但还是十分“和蔼可亲”的告诉俩人:“努力就行了,我不在意最后的结果。” 才怪! 敢考不上,回家就等着吧! 春闱几天,书斋的生意淡了不少,九月装模作样的看了看账本,嗯嗯了两声。 其实也看不懂,但是不妨碍她装啊。 看完了账本九月让邵青自去做自己的事情,而她则是准备好好的逛逛内城。 前些日子太冷了,九月日日窝在家里,连门都懒得出。 今儿个阳光普照的,还算是合她心意,勉强可以逛逛吧。 一路走走停停的感受了一下大齐都城的繁荣昌盛。 该说不说,丰源帝还是个励精图治的好皇帝,希望他能多活几年。 刚走出小巷子,九月手里捏着的糖画吧唧一声被人给撞到了地上。 九月的火气瞬间就起来了。 却见那身着锦衣的小公子只轻蔑的看了一眼地上的糖画。 然后对上九月的脸,瞬间换了个自认为十分帅气的笑容:“抱歉小娘子,本公子刚刚没瞧见,要不你跟我回去,本公子再让人给你买十个八个的?” 九月:??? 这人脑子没病吧? “你叫我什么?” 凌墨自认为十分帅气的折上扇子,看了看九月的衣着,又看了看九月的脸。 他还从未在除姐姐以外的姑娘身上看到这般勃发的英姿,就……心有点痒。 想着一般的纨绔这会应该要干什么? 凌墨胆大包天的把扇子伸到了九月的下巴底下,挑起了九月的下巴:“小娘子长得这般貌美,怎么一个人到这等偏僻的地方来了?本公子送你回家吧。” 九月直接被气乐了,所以……她现在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调戏了? 她竟然也有被人调戏的一天,真真是稀奇了! 九月还未说话,凌墨以为九月是害羞了,上前一步嘴一张又是一个小娘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 九月抬手就给了面前的凌墨一拳! “小娘子你大爷!竟敢调戏我!你是活腻歪了是吧!” 直把凌墨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捂着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九月:“你你你!你可知我父……父亲是谁?” 九月笑了,敢情拼爹这个传统文化,是自古以来就有的啊。 不过看这锦衣小公子的衣着还有腰间那温润如玉的玉佩。 哦,还要加上一个一个聚拢来的穿着统一的护卫。 这锦衣小公子的身份应该是蛮高的。 但看那稚嫩的样子,不过十四五岁! 小小年纪尽学些纨绔子弟的做派。 该死! 九月死死的捏着拳头,要不是纪意卿去考试之前,耳提面命,就差给九月跪下般的劝说。 让九月千万千万千万不可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人。 面前这一直喊她小娘子的小公子,只能死了! 毛都没长齐,成年了么?就学着人家出来调戏人了。 九月莞尔一笑:“那你知道我爹是谁么?” 凌墨眼珠子骨碌了一下,都城的达官贵人他大概都知道。 但他们的儿子女儿凌墨确实也不是个个都见过。 但是! 他爹可是凌王,他不说在都城横着走了,就是整个大齐他也能横着走! 管她爹是谁干什么?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你爹是谁?” 九月扬起拳头:“真是巧了,我也不知道我爹是谁!” 凌墨自觉被戏弄,直接对着身后的护卫一声喊:“把她给我抓回去!” 说时迟那时快,九月扬起拳头,半点不用兵器和工具。 三下五除二的就把凌墨的护卫给解决了。 凌墨啊的一声尖叫,就要往巷子外跑。 九月嘴角一勾,踩着墙借力,一脚就将凌墨给踹翻在地。 然后坐在凌墨的身上,一边打一边骂:“让你叫我小娘子!让你调戏我!毛都没长齐就敢来调戏人!” 凌墨被打懵了,反应过来就开始嚎哭。 地上的护卫被吓了一跳,想要上前帮忙,但却一个都爬不起来。 九月直把凌墨打得鬼哭狼嚎的,火消下去了,也终于算是解气了。 站起身,然后蹲在哭得眼泪鼻涕都糊脸上的凌墨面前。 拍拍凌墨的脸:“去吧,小家伙,去你爹的怀里好好的哭。” “你!” 九月拍拍手,直接走人了,真是哪哪都会遇到些牛鬼蛇神。 不过这是个胆大的,竟然敢来调戏她。 稀奇了! 凌墨趴在地上起都起不来:“我要杀了你!我要让我父亲杀了你!你给我等着!” 九月微笑,上前直接就是一脚,把凌墨给踢懵了。 要不是记着纪意卿的话,这人此刻只能去阴曹地府去告状了。 徒留下凌墨在原地哭得哇哇的,太丢人了,真的是太丢人了。 第一次调戏人,竟然被人揍了个鼻青脸肿不说,还被人嘲笑回去找父亲。 他是那种被欺负会到父王面前哭的人么? 他是! “父王!!!” 第113章 刻舟求剑! 凌王刚下衙,这两天因着春闱的事,连他这个没什么实权的异姓王都胡乱的忙了一通。 结果还穿着官服呢,就听到了自家那傻小子哭得哇哇的。 凌王本要回房换衣服的,脚步一转先去了正厅。 凌王妃满头黑线的坐在那听着凌墨哭。 没办法,问了十好几遍了,结果这小子只会捂着被揍得青紫的眼睛哭嚎。 凌玥不想笑的,但自家弟弟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笑了。 凌王快步进屋,看到凌墨的样子惊讶了一瞬:“怎么了这是?” 能做主的回来了,凌墨一下子扑到凌王的怀里:“父王……哇哇哇……” 凌王略略有些嫌弃的把凌墨推开了一些。 主要是挺高个大个子,非要埋在他怀里,眼泪鼻涕的糊了他一身,不嫌弃不行啊。 “到底怎么了这是?” 凌墨虽然个子大,但到底也就是个小少年:“父王,我被人打了。” 凌王很想说他眼睛不瞎,看得清楚! 但嘴上没这么说,而是挨着凌王妃坐了下来:“本王知道,但在这大齐,谁人敢揍你?” 凌墨哼哼唧唧了一下,凌玥听不下去了,猛的一拍桌子:“别哭了!说清楚!” 自己的弟弟自己可以揍,但绝轮不到外人来揍。 血脉压制瞬间达到了顶峰,凌墨连忙噤声。 哼哼唧唧的只捡着说自己被个小娘子给揍了。 在场三人没觉得其它,只莫名的觉得丢人,毕竟根据凌墨的意思。 那小娘子只到他下巴的位置,结果他被人骑在背上揍得哇哇的。 真是丢人。 凌王显然也听出了点什么,人家小娘子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揍人吧? “到底怎么回事?” 凌墨沉默了一下,顶着他爹要吃人的目光。 身子抖了抖,还是老老实实的说了他调戏人的话。 凌玥骂了句该! 凌王妃也不想接话了。 这不是自己找揍呢嘛。 “可是……可是纨绔不都这样的么?” 凌王妃无奈扶额,没法子,家里四个人,三个蠢的。 开国皇帝共封了四个异姓王。 但随着时间的洪流,如今只剩凌王。 但最近大齐的风向有些变了,太子无嗣,二皇子不堪大用,皇上身子越发的不好了。 别说那些个王爷了,就是凌王也莫名接到了不少人的投诚。 这简直是要把凌王给推上谋朝篡位的地步啊。 但凌王那脑子是做这种杀头大事的料么? 就算哈,就算侥幸让他得了运气爆棚捡到了。 就凌王那脑子,不被那么猴精一样的朝臣给耍个团团转。 凌王妃就把脑袋摘下来当球踢,就是她说的! 凌王妃无奈,也为了保全凌王府的荣华,做个闲散的王爷没什么不好的。 干嘛要去搅和那种会掉脑袋的事? 只能让凌王还有儿女遮掩锋芒。 不过也没有什么锋芒可以遮掩的,一双儿女完全继承了凌王的憨直。 凌王妃让凌墨去做一个纨绔,企图让那些人转移视线,觉得凌王及其家眷难堪大用。 但自家这个儿子,年纪小,从小就单纯,说好听点叫不谙世事。 说难听点就是蠢。 连怎么做纨绔都做不明白。 终日只知道跟在她和凌玥的身后,母妃长,姐姐短的。 不是凌王妃觉得皇位有什么不好,而是她瞧得清楚明白。 凌王一脉本就不适合承继大统。 再者丰源帝又不是什么好掌控的皇帝,难道太子无嗣,二皇子难堪大用。 他就真的一点后手都没有了么? 那些人这么快的各自找靠山,从龙之功真是那么好赚的么? 真是看不清楚! 不过看着凌墨现在被揍了个鼻青脸肿的样子。 凌王妃真真是觉得自己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了。 “母妃让你做纨绔,没让你去调戏民间的良家妇女,你那不是纨绔,你那是渣滓!” 凌墨抽噎了一下,嘟囔了一句:“我……我看那些人不就是这样的么?” 凌王妃抬手就想揍自己儿子:“旁人是怎样的你就要学什么样子的么?” “你可以去斗蛐蛐,去斗鸡,去找猫遛狗,跟着那些个去跑马玩耍,不学无术就成了……” 虽然凌墨本身就不学无术,这不过是让他放大这个点而已。 好吧,其实是凌王妃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才是纨绔子弟。 她虽然想要用此方式让凌墨的名声差些,让那些人不要把视线盯在凌王府。 但到底是簪缨世家培养出来的嫡长女,凌王妃基本的底线犹在。 孩子可以爱玩,但本性是不能坏了的。 那种强掳民女,不拿底层百姓的命当命的纨绔不叫纨绔,那是渣滓,是垃圾。 凌王妃只摆摆手:“还不下去擦药!” 看样子这条路行不通,得再找个旁的方式了。 这傻儿子连纨绔都当不明白呢。 凌玥领着凌墨下去了。 “等着,姐给你报仇!” 凌玥义愤填膺,报仇是假。 主要还是没有见过那样的女子。 在这都城内外,她爱舞刀弄棒,已经很让那些世家贵女看不上了。 但她就是喜欢。 没想到这都城还有同她一般爱好舞刀弄棒的。 那些个武将世家的贵女们,哪怕在家舞刀弄棒,在外的名声也是贤良淑德。 真真是没劲极了。 凌墨一脸感动:“姐,你可真好。” 凌玥呵呵一笑,并未说真话,她非要找到这个小娘子,好好的较量较量不可。 这边的凌王妃看儿女离开以后,看向凌王:“如何?可有什么人选了?” 凌王也偷摸的瞧了一眼门口:“暂时还没有,怎么也要等殿试的成绩出来了再说吧,你虽说要让玥儿低嫁,但也不能太低了吧,本王好歹是大齐朝唯一一个异姓王了。” 凌王妃嗯了一声,凌王府只有急流勇退才能保下富贵。 不然就会和另外三王一样了。 她也不想女儿低嫁,但若是不低嫁,一旦和朝中重臣结成姻亲,很难不让丰源帝怀疑。 儿女都是债啊! …… 凌玥和凌墨在凌墨被揍的小巷子里蹲守了七天! 七天! 也没有看到九月! 凌玥犹自不放弃:“凌墨,你确定你就是在这里挨揍的?” 凌墨坚定的嗯了一声,这般奇耻大辱,他怎么可能会忘记呢? 身后的侍卫欲言又止。 虽然凌王妃老是说家里三个棒槌,但他们身为下人,自是不可能去附和这种话的。 但…… 看世子和郡主在此等了七天还没有觉出任何的问题来,侍卫都对凌王妃有些感同身受了。 真是棒槌啊! 虽然人家是在这巷子揍的你! 可人也不是住这巷子里啊! 更何况除了一张脸,连人是谁?住哪? 什么信息都不知道,你们到底蹲这里干什么呢在? 刻舟求剑?守株待兔? 第114章 爹是谁? 终于,凌玥和凌墨还是听从了侍卫的话,直接把人铺下去。 大张旗鼓的找人了。 毕竟他们可是世子和郡主,是身份顶顶尊贵的人啊。 有时候该用特权的时候不就得用特权么? 但找了一整天还没有任何的消息。 凌墨脸上的伤好了不少了。 春闱的九天终于结束了。 九月这次学聪明了,没有让马车停在贡院的门口。 而是让纪意卿和纪朝眠的小厮到门口把人接过来。 省得路上一堵就堵好几个时辰,有这个时间,早点回去睡觉不好么? 就算这般安排,等接到人的时候还是经过了好久。 九月这次十分的有良心,特意把自己嗅觉的穴位给闭了。 特意和俩人同乘马车,绝对不让俩人知道她是嫌弃人臭呢。 纪意卿和纪朝眠一上马车就闭上了眼睛,实在是太累了。 像是受刑一般。 都城的达官贵人到底要多很多。 此番春闱来的人也很多,各个都不嫌麻烦的用马车来接的。 九月又觉得自己不够细心了,就这么一点路,找两个强壮的背都背回去了。 乘什么马车啊? 失算啊失算! 路段不远,纪意卿和纪朝眠也就没有直接睡过去。 耳边时不时的会听到路边人在说话,这般嘈杂的环境也实在是难以睡得着。 “凌王府这是在找什么呢?” “不知道,那比比划划的,我看那画像像是个小娘子……” “哟,就那画像你也能看出来是个小娘子?”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可小声点吧,我听说是世子被个小娘子给揍了,揍得哭天喊地的,还是有人在巷子里看到了,让凌王府的人来接回去的。” “这么丢人?” “嗐,世子才多大?被揍不是正常的么?” “嘘嘘嘘,小声点……又拿着画像过来了。” 马车外百姓的声音时不时的传入耳中。 纪意卿和纪朝眠不约而同的睁开了眼睛。 主要是一听到什么揍人的是个姑娘。 是个小娘子什么的,就会不由自主的联想到九月的身上。 尤其是听着这百姓议论的意思是,被揍的人还是凌王府的世子。 普天之下,除了皇上还有凌王凌王妃,敢揍凌王世子的。 除了九月,俩人真不知道还会有谁了? 俩人一起沉默的看着九月。 九月被看得莫名的有些心虚,虽然她理不直,但气状:“你们俩那什么意思?怎么可能是我?” 纪意卿长出一口气,九月这意思,应该就是说明她没有揍人了,没揍人就好。 结果九月又说了一句:“那人高马大的跟个憨憨似的,怎么可能是世子?” 噗! 纪朝眠差点吐血。 纪意卿声音都颤抖了,压着声音生怕被人听到了:“九月你……你这几天打人了?” 说起这个,九月立刻直愣了起来:“你们都不知道,那个傻小子看起来年纪不大,结果竟然敢调戏我。” 纪意卿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你被人调戏了?” 九月重重的点头:“对!所以你说我该不该揍!” 纪意卿也重重的点头:“该!” 只恨九月没将人给打死,竟然敢调戏他娘子。 纪朝眠心都快要不会跳了:“弟妹啊,他怎么调戏你了?” 九月立刻学着被揍的那小子的模样,抬手就把纪意卿的发簪给取了下来。 用发簪挑了一下纪意卿的下巴:“就这样,你们可不知道,他还叫我小娘子!真是太过分了。” 纪意卿拳头捏得使劲,世风日下,竟然还有人敢这般行事。 纪朝眠到底还有点理智:“那对方是什么人你知道么?” 九月摇头:“不知道啊。” 想了想,九月眨眨眼睛:“不过我看到了他的玉佩,上面好像有个字。” 纪朝眠忙道:“什么字?” 九月记性到底是好的,立刻就要写给兄弟俩看。 纪意卿立刻把手摊开让九月在他的手心写。 虽然九月自己揍人了。 但九月是他娘子,娘子被人这般调戏,纪意卿也是忍不了的。 他自己都没办法给九月报仇,只能九月自己上,他已经很是羞愧和愤恨了。 然后兄弟俩就看着九月在纪意卿的手掌心里一笔一划的描绘那个字。 描着描着,九月手默默的停了下来,这字怎么越看越像凌字呢? 纪朝眠觉得自己小命难保了:“所以弟妹,当街暴揍凌王世子的人,真的是你?” 九月呵呵了一下,咽了咽口水,虽然她天不怕地不怕,但这到底是皇权至上的封建社会。 有些人的权利是不容质疑和撼动的。 这种当街暴打凌王世子的事传出去,好像是有点不好哈。 九月好像真的干了一票大的。 纪朝眠想要掐自己的人中。 他们就是去考了个试,不过九天啊!就九天啊! 九月怎么就当街打了凌王世子了呢? 纪意卿则是沉默的想着此事应该要怎么解决。 九月打人是不对,但凌王世子用扇子勾他娘子的下巴这事更是不对! 怎么才能把九月从这件事中摘出去呢? 就算是摘不出去,事发以后要怎么占据有利的道德制高点,让九月脱身呢? 看俩人沉默无言以对的样子,九月扬起笑容:“你们放心啦,他绝对找不到我的。” 纪朝眠轻声道:“弟妹怎么这么确定?” 九月嘿嘿笑了笑:“他问我知不知道他爹是谁?” 俩人眨眨眼睛,九月接着道:“我又不认识他,怎么可能会认识他爹是谁?所以我说我不知道。” 俩人有点懵,这和找不找得到人有什么关系? 这么想着,纪朝眠也这么问出来了。 九月笑道:“然后我也问他,知不知道我爹是谁?” 纪意卿觉得九月在讲故事,起转承合的。 让他一时都忘记了刚刚的事情:“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巧了,我也不知道。” 九月说完,顺势就拍了拍纪意卿的手背:“所以你们安心啦,他连我爹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会找得到我。” 这诡异的逻辑让俩人都沉默了一下,还是纪朝眠率先发现了破题点:“所以弟妹,你知道你爹是谁么?” 九月十分理直气壮的摇头:“不知道啊,所以我才说他肯定找不到我的嘛。” 纪朝眠:…… 纪意卿:…… 第115章 凌墨再被揍 一回到宅子,纪朝眠直接把纪意卿给扯去了书房,连澡都没洗。 俩人现在其实又累又难受,但九月这事必然需要好好的解决。 那是凌王世子,不是普通人。 就拿沈将军来说,九月虽然在将军府打了祝姨娘,但到底姨娘只是个妾。 就算是打杀了,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况且沈将军还指望九月给沈宗笙治腿呢,再是不高兴也不会说出来。 更何况他们本也就不在意祝姨娘。 但世子不是普通人,那是大齐朝唯一一个异姓王的独子! 独子!!! 九月当时若是下手重点,把人给打死也是有可能的。 纪意卿不得不为自己考前对九月的耳提面命所庆幸。 还好他和九月说了不能杀人,绝对不能杀人。 不若现在他们要考虑的就不是如何挽救。 而是一家锒铛下狱后怎么活的问题了。 他们现在也还不知道那世子如何了? 纪意卿其实想再去把人给揍一顿,但这话不好说出来,大逆不道了。 只能自己再寻个法子报复了。 纪朝眠在屋里转悠了几圈,九天的考试直接让他脑子都快不会转了。 但这十万火急的,不转不行啊! 纪意卿坐在圈椅里,老神在在的:“大哥不用慌,我有法子了。” 纪朝眠猛的转过身来:“你有法子了?你有什么法子了?” 纪意卿直起身子,先捏了捏鼻梁骨,实在是精神快要支撑不了他了,太累了。 “九月当时在治疗沈宗年的时候,曾用过一瓶止血药,那止血药的效果很好,沈宗年曾问过我,能不能用银子把方子给买下来。” 纪朝眠的眼睛一下就亮了:“九月同意了?” 纪意卿点头:“九月早就同意了,只是我们俩要考试,就说等我俩考完了以后她把方子写出来,然后再让沈家军的军医前来学习一下怎么弄的。” 纪朝眠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腿,乐得看见了牙。 九月这人,真真是把纪朝眠这么一个端方君子都给弄成了一个喜怒形于色的普通人了。 “是了,沈将军在皇上跟前,在凌王面前也算是说得上话的,我们让沈将军做个中间人,到时候看看能不能上门去赔个礼。” 纪朝眠也觉得陵王世子的举动实在是过分了些,但对方是王爷世子。 他们不过是小小的举子,哪怕侥幸中了殿试,也得从七八品的小官做起。 如何同王爷抗衡呢? 不道歉不行,只能忍下这一时的气。 待日后他们兄弟二人占得高位之时。 就不用再让九月受这般气了。 纪意卿没接这话,只笑了笑。 把邵青给召了进来耳语了一番,兄弟俩这才去洗澡睡觉去了。 九月看纪意卿和纪朝眠睡了。 冷着脸坐在院子里,那什么狗屁世子调戏她。 结果竟然还敢大张旗鼓的找她! 要知道在这朝代,女子的名声何其严苛,他这般大张旗鼓的找她,就差指着她的鼻子说她被调戏了。 旁人不会觉得凌王世子怎么?只堪堪说上两句世子风流。 甚至反倒会觉得是她这个被害人的错。 说她不守妇道。 更甚者,遇上那等子没有反抗之力,又烈性的姑娘,若真是被当街掳去了。 等待她的就是一条白绫,要不就是以死保全自己的名声。 九月死死的捏着自己的拳头,看样子当初觉得自己是打重了,今日再瞧。 分明是打得太轻了! 九月起身就出门了,随便问了个路人就知道了凌王府的所在。 而后九月怒气冲冲的回了家。 待到天黑之时。 纪意卿这次显然是累狠了,九月穿着夜行衣出去的时候。 纪意卿是半点都不知道的。 九月身形诡异的穿梭了大半个都城。 凌王府离皇城说不上很远,所以这边的士兵和护卫是最多的。 这也算是九月第一次潜伏就用了快要一个时辰,才躲过了那么老多的巡逻的人。 但九月还是顺利的进了凌王府。 上次夜探将军府没经验,这次九月出来就带了致幻药粉。 随便就对着一个下人下了很小剂量的致幻药:“世子住哪儿?” 那下人迷迷糊糊的眨眨眼睛,立刻就给九月指了个方向。 九月抬手在下人的脖颈处扎了一针。 下人立刻清明了:“哎,我刚刚是怎么了?” 凌王府的护卫到底和将军府有些不一样。 九月到世子院子的时候,一路躲了七八波的巡逻。 这么多的护卫,这王爷是有多怕死? 但九月是谁?潜伏,杀人,躲避…… 这些是她生存的根本,在暗月的时候。 她就被培养成了一个只会杀人的机器。 没有自己的思想,没有自己的三观。 她可以不会吃饭,不会睡觉,不会说话。 但那刻进骨子里的杀人、躲避、潜伏技能。 是九月能在暗月那样一个地方活下来的根本! 九月轻飘飘的进了凌墨的房间,外间榻上睡着个丫鬟。 九月一进去就扬了手。 一阵轻烟飘过,丫鬟睡得更沉了,就是现在把她扔猪圈都不一定能醒得过来。 再往里走,奢靡华贵的帐子一挑开。 九月就看到睡得四仰八叉的凌墨了。 这口气是要出的,九月没想着要把凌墨给弄死。 毕竟她只是要出气,不是想在春闱这节骨眼上把凌王世子给弄死。 引得朝野动荡的。 凌王世子不是普通人。 若是朝野动荡,凌王肯定会闹个天翻地覆,势必要找出凶手来。 到时候整个大齐都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她还如何过好日子?如何独善其身呢? 所以,九月又把凌墨揍了一顿。 揍完人,九月神清气爽的走人了。 就凌王世子这模样,怎么也要个三五天才能下床了。 在未出榜之前,这世子还是在家安分点吧。 …… 清晨的阳光照进屋内,丫鬟揉着脖子恭敬的候在帘外:“世子?世子起床了。” 脑子有些昏沉,昨夜世子也没叫她伺候喝水什么的,怎么睡得这般沉? 连叫了好几声,床帐内却是没有半点声响,丫鬟缓步上前,只当凌墨又睡沉了。 但今日要去给凌王妃请安,不好睡得太晚,不然凌王怕是要打人的。 丫鬟壮着胆子去撩开床帐。 “啊啊啊,世子,世子你怎么了世子?” 凌墨睁开眼睛,眼前看到的景象好像有点不对,怎么只有一条缝。 不对不对,再睁开一次瞧瞧? 凌墨闭眼再睁眼,眼睛好痛…… 不对不对,凌墨撑起身子:“嘶嘶嘶,好痛好痛……” 凌墨艰难的转过头去看跪在地上的丫鬟:“怎……怎么了这是?”怎么嘴角也有点痛? 丫鬟哪还记得其它,饶是谁现在看到凌墨的这副尊容都会被吓到。 一张脸肿得像是个馒头,两只眼睛像是青蛙。 “叫大夫……快叫大夫。” 进来伺候的丫鬟和小厮忙不迭叫大夫。 跪在地上昨夜伺候的丫鬟额头抵在地上,只觉得完了完了。 她昨夜睡得实在是太沉,世子怎么被人打成了这样她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凌王妃一进屋,就看到瘫在床上生无可恋的凌墨:“墨儿……” 凌墨嘴巴一张又想嚎,但嘴角好痛,眼泪都不敢流,眼睛也痛,最后只能凄凄惨惨一声喊:“母妃。” 第116章 沈将军带人上门赔罪 凌王府找了三日,都没有找到行凶的人。 而凌墨更是对于被打那夜的事情半点印象都没有。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成了一个长着青蛙眼的大馒头的。 也是这个时候没有什么监控、鉴定指纹一类的高科技产物。 不过就算是有,九月也不虚的,她可以说自己什么都没有留下。 躲避监控对她来说也是很简单的事情。 终于又到了再一次到将军府给沈宗笙扎针的时候。 年前到现在,十几次的治疗,沈宗笙的腿现下已经有了很轻微的知觉。 这让整个将军府的人越发把九月当成了座上宾,每次去都可以说是扫榻相迎了。 只是今日纪意卿和纪朝眠也一同跟着去了。 他们要去和沈将军说一下到凌王府赔罪的事情。 不过俩人比较意外的是,本来以为说要去凌王府赔罪。 九月肯定不会同意,奈何九月十分好说话的答应了。 这出还惹得纪朝眠反思自己是不是把九月想得太过于不好了。 三人一同到了将军府。 九月照旧去了沈宗笙的院子。 也是十分凑巧,今日沈将军也恰好在家。 趁着沈将军也在的时机,纪意卿和纪朝眠对视了一眼,而后十分不好意思的对着沈将军行了个礼。 沈将军愣了一下:“这是?” 纪意卿谦谨的拱手:“晚辈有个不情之请。”说着,纪意卿直接递出了九月的那张止血药的方子。 沈将军顺手把方子接到手里,看了两眼后,立刻就有些激动:“这是九月当初用的那款很好用的止血药?” 纪意卿点点头:“是,当初少将军询问后,九月有着家国大义的胸怀,立刻就说要把这方子献给将军,但因我和大哥要科考的缘故,是以这事就耽误了下来,主要九月还是担心有人不会做,所以想要亲自教他们弄这药,所以到今日才把方子拿了过来,还望将军莫要见怪。” 瞧瞧,这话说得多么的好听。 沈将军爽朗的笑笑,拍拍纪意卿的肩膀:“好样的,你们都是好样的。” 纪意卿和纪朝眠赔着笑了笑,纪意卿又微微弓腰:“此番有一事让晚辈和九月都有些惶恐,所以晚辈在这斗胆,请将军做个中间人。” 沈将军把方子叠了叠,珍重的放在了怀里,有了这款止血药,战场上要少多少伤亡,他简直想都不敢想。 “好说好说,是什么事啊?” 纪朝眠上前,他是大哥,作为纪家的家主,纪家的所有人都是他的事。 “不知将军可有听闻凌王世子在街上被人不慎打伤的事情?” 沈将军莫名的沉默了一下,不慎打伤? 他和凌王的关系还行,所以听说的时候去询问了两句。 凌王只道是皮外伤,都说是他那不争气的儿子自己做错了。 他倒是知道来龙去脉,更是清楚凌墨为何会被揍了个鼻青脸肿。 但这会听着纪朝眠的话,沈将军瞬间就知道了揍凌墨的人是谁了? 这除了九月能干得出来这事,在整个都城,沈将军也真是想不到另外一个人了。 “所以,是九月?” 纪意卿尴尬的笑了笑:“沈将军也知,拙荆性子比较刚烈,所以在听到世子口出狂言之时,没忍住就……” 沈将军也有点尴尬,九月那是性子刚烈么? 想他那日看着九月卸人的胳膊像是在拆解玩具一般。 这是刚烈?这是残暴了吧。 也是九月的性子和她的医术一般令人钦佩,不若九月单单只有武功。 在这都城之中,怕是也不会好过的。 “所以你们是想上凌王府去赔罪,让我做个中间人?” 纪意卿和纪朝眠立刻拱手:“将军高见。” 沈将军摸了摸自己怀里还没有捂热乎的方子。 罢了罢了,本来凌王也没有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还觉得凌墨出言调戏良家妇女可不是什么对的事情。 “行,你们准备准备,我先给凌王府下个帖子再登门。” 纪意卿和纪朝眠再次拱手谢过:“多谢将军。” 沈将军摆摆手:“无妨,这到底是九月的事情,不过说起来,世子也好几日没有在外找人了,想来那边也不是很在意这件事了,你们上门应该不会受到太多的刁难,若是真的被刁难,还有老夫在,老夫自会帮九月说话的。” “多谢将军。” 三人从将军府出来,心里终归是放心了些。 纪意卿和纪朝眠也有空把自己的试卷默写出来给沈将军找来的夫子看一看了。 四月才会放榜,没收到将军府的来信之前。 九月干脆就教起将军府来的人做止血药了。 沈宗笙手术的工具和药物都准备齐全了。 九月这段时间开了几张方子给沈宗笙疗养。 天气也差不多了,放榜前可以顺便把手术给做了。 又过了两日,将军府那边来信,说明日可以到凌王府去拜访了。 纪朝眠和纪意卿急忙拾掇了一下家里的东西。 这上门赔罪也要有个赔罪的样子,虽然凌王和世子什么好东西都见过。 但该给的东西还是要给的,礼不可废。 纪朝眠准备好了就看到纪意卿不知道从哪搬出来了一个木箱子,很大一个。 “意卿,你这箱子里也是给世子送的赔罪礼物?” 说着,纪朝眠就想去打开看看纪意卿准备的什么,怕纪意卿准备的不合规矩。 别赔罪没成,又结了仇。 纪意卿忙按下纪朝眠的手:“大哥,我做事你还不放心么?” 纪朝眠一想起纪意卿稳妥的性子,也没说什么:“那就走吧,将军府的人也快要来了。” 纪意卿吩咐人把箱子给搬上了马车。 一行人就这么跟在将军府的马车上去了凌王府。 也是凌王和春闱没有什么关系,俩人去一趟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再者,就算是真有人要参凌王或者给兄弟俩春闱使什么绊子。 不还有沈将军在呢嘛。 凌王府占地面积十分之广,王府的规制又比将军府要更为奢华。 果然是个看地位的朝代啊,九月看着凌王府的牌匾,扯了扯纪意卿的衣摆:“你一定要当一个大官,能让我横着走的那种。” 也好在九月说的声音小,不然纪意卿就要汗流浃背了。 这可是在凌王府的门口啊! 第117章 耕读之家 一行人有条不紊的进了凌王府。 纪意卿和纪朝眠是举人,所以看到王爷可以不跪,再者凌王虽有官职,但没有实权。 要是举人跪了,又该引起皇上的忌惮了。 是以俩人并没有跪。 不过九月跪了,到底是皇权至上的封建社会,九月也知道自己以后肯定还是会见到皇上的。 就当提前适应一下吧。 好在凌王和凌王妃没有为难人,看九月行了礼就让人起来了。 也不枉沈夫人这几天请了嬷嬷提前给九月培训了一下。 九月体态没有问题,一学就会。 然后几人就在那寒暄来,寒暄去的。 照理来说,九月该是凌王妃这个女眷接待的,但今日这事到底是和九月有关。 所以九月和凌王妃都待在正厅听着他们打官腔。 凌王和沈将军说着话,不动声色的看了看纪意卿和纪朝眠。 虽然没有什么背景和根基,但俩人恭敬却不谄媚,谦逊却不卑微。 有读书人的风骨。 凌王自己读书很一般,所以对于读书人有天然的好感。 这会看着纪意卿和纪朝眠也就不自觉的带了点好意。 “今日怎想起来本王府上,还特意下了个帖子。” 沈将军哈哈笑了一声:“说起来这事也算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前几日不是听说了世子在街上 不慎受伤的事情么?” 凌王妃拿着锦帕遮了一下自己的脸,还不慎? 那就是自己当不了纨绔,第一次学着纨绔调戏人就被人反揍了。 说起来,凌王和凌王妃就觉得脸上无光。 本来这事没多少人知道,毕竟百姓就算是讲,也不敢大张旗鼓的讲。 只随意的评说了两句这事就该被按下了。 偏偏凌墨和凌玥俩真跟棒槌似的。 大张旗鼓的跑去找人,然后之中就有那么几个知情人。 这一来二去的,所有人就都知道了凌墨在大街上调戏人小娘子,被人暴揍了一顿的事了。 等凌王妃和凌王知道的时候。 整个都城都传得沸沸扬扬的了。 凌王妃真的再一次觉得暗无天日。 两个孩子,真的就没有一个像她,完全就像凌王。 性格脾性甚至是做事风格都像凌王。 凌玥更是,一个姑娘家家的,整日里都只想着舞刀弄棒的。 凌王也觉得面上无光:“嗐,那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况且本也是墨儿做得不对。” 虽是王爷,但一言一行更是容易被御史参的。 因着这事,凌王还被御史参了一本呢,说他纵儿溺儿,才纵得凌墨当街调戏良家妇女。 要不是凌墨刚好了一些,他真是恨不得再打他一顿。 沈将军自是知道凌王被参的事情,但来都来了。 况且若是今日不赔罪,谁知道万一以后凌王知道了,会不会给纪家兄弟使什么绊子呢? 虽然赔罪了也有可能会使绊子。 但纪家兄弟赔罪了还被使绊子,就是凌王没有容人的胸襟了。 沈将军看了一眼九月。 九月站了起来,对着凌王和凌王妃矮了矮身。 然后背着纪意卿昨夜特意教她说的那些话。 对着凌王和凌王妃赔罪了。 纪意卿站在九月的身边,拱手对着凌王行礼道歉,纪朝眠也同样拿出了姿态。 三人这道歉的诚意还是足足的。 大齐也真是讲究一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朝代啊。 但凌王吃惊的张了张嘴巴,实在是九月看起来娇娇软软的,就是个小姑娘啊。 想起自己那人高马大的儿子,那站起来九月就到凌墨的下巴位置。 结果就是这娇娇软软的小天仙似的姑娘。 竟然把他儿子给揍了个鼻青脸肿? 沈宗年这次也跟着来了,他和凌墨好歹算是认识,也算是来给纪意卿他们壮胆的。 此番看着凌王那吃惊的样子,就大概猜到了凌王在吃惊什么。 他们都是北方人,所以男子大都高大,八尺九尺的很多。 尤其是九月给人的第一印象。 真的很难让人觉得九月是个杀人如麻,行事狠厉的凶狠之人。 九月和纪意卿等人都说完了,久久没有听到凌王妃和凌王的声音。 三人都愣了一下。 还是沈将军清咳了两声:“王爷……” 凌王越发的觉得自己儿子丢人,说他是被个大汉揍了他不会觉得有什么。 技不如人嘛。 偏偏是这么看起来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小姑娘。 被这么个小姑娘揍了就算了,还好意思回来抱着他哭! 真是丢了他凌家老祖宗的脸啊! “无事,你们先坐下吧。” 三人这才抬头回到座位上去坐下。 凌王觉得自己的心真是拔凉拔凉的,时不时的看一眼九月。 就这么一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把他儿子给揍了? 还揍哭了,这世界已经成了这般模样了么? 纪意卿蹙了蹙眉头,看凌王时不时的看一眼九月,只以为凌王是记恨上了九月。 再次拱手站了出去:“凌王爷,此番前来赔罪,意卿带了些家中读书之时写的文章,还有自己收集的文章和孤本。” “意卿家贫,拿不出什么贵重的礼物,所以意卿斗胆用此作为赔礼献给王爷。” “这些书和文章,若是世子常读常看常背,定能满腹诗书才华,一举成为都城文人之首。” 这高帽戴的,在旁边正偷摸喝茶的沈宗年险些喷了出来。 这纪意卿应该不是故意的吧? 凌王眼睛一亮:“对了,你刚刚说你和你大哥是……” 纪朝眠也站了出来行礼,虽然不知道纪意卿干嘛要给世子送书,想来是了解了一下。 正好送到了世子的心坎上吧。 “纪家家贫,朝眠和弟弟读书还未有所成,侥幸得了举人功名,一个弟弟尚未舞勺刚成了童生,还有个弟弟不成器些,也才得了童生。” 凌王猛的一拍桌子:“好!好!好!你们家中共有几兄弟啊?怎么个个都这般成器?” “堂兄弟共五个,此番还有一个小弟尚刚过止学,不才,童生试时只得了两百多名,未上榜。” 一共就五个孩子,还个个都参加了科举,俩个举子,俩个童生。 真真是耕读之家啊。 那他们的文章和诗书那可真是该好好的看看写写。 他们一共抬了三个箱子,但凌王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就连书什么也是,只要想要,旁人千方百计的也会给他寻来。 虽然凌墨不用科举,但凌王一直都逼着凌墨读书。 别每日同他一样,只知道舞刀弄枪的,没个尊贵世子的模样。 第118章 打一架吧 九月倒是想十分豪迈的直接甩银票。 但很可能会再次得罪人,被纪意卿连哄带骗的制止住了。 这会凌王简直是双眼放光,这可是耕读之家拿出来的东西。 就算凌墨不科举,但多看看总是没有错的。 “在哪呢?给本王看看。” 纪意卿忙站起来,把最大的那个箱子给打开了。 看到那满满当当的一整箱子的书。 饶是凌王妃这个饱读诗书的簪缨世家嫡长女。 也不得不佩服起了纪家兄弟俩。 乡下人读书不易,尤其是像纪家兄弟这种以耕种为生的人家。 结果他们不仅得了举人的功名,家中还有俩个童生。 此番春闱兄弟俩也参加了,看兄弟俩气定神闲的样子。 莫不是春闱也胸有成竹了? 凌王爽朗一笑:“好啊!这些可真是送到本王的心坎上了,本王就厚着脸皮收下了。” 说话间,屋外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 不多时,一个脸上手上缠着纱布的人被带了进来:“父王,我听下人说那日在街上那夫人上门来赔罪了?” 看到凌墨浑身的伤。 沈将军和沈宗年,连带着纪家兄弟都诡异的沉默了。 当时也没有说这么严重啊? 不对,沈将军又想起前两日好像还看到了凌墨在街上呢。 当时凌墨只除了脸上有些许的伤外,没这么严重啊。 这是…… 凌王一看到糟心儿子那糟心的造型,更觉得糟心。 看沈家父子和纪家兄弟的样子忙道:“这不是那日受的伤。” 纪意卿长出了一口气,不是就好,当时九月说的不严重。 连带着沈将军几人都长出了一口气,还好这不是九月打的。 不然这般严重,凌王不记恨都难,到底是自己的独子啊。 凌王恨恨的又念叨了一句:“前几日夜里,府里不知怎的进了歹人,将墨儿给伤成了这样,好不容易养好的伤,这又成这样了。” 沈家父子:…… 纪家兄弟:…… 沈家父子,怎么觉得这一出有点熟悉是怎么回事? 大半夜的被打了一顿,这…… 沈将军惊讶了一瞬间连忙回神,立刻义愤填膺道:“什么?竟有歹人进了王府?五城兵马司的人是干什么吃的?还没有抓到人么?” 凌王妃擦了擦眼泪:“哎,没有,也不知道墨儿是得罪了什么人?大半夜的前来,来无影去无踪的,王爷督着五城兵马司和京兆府的人找了好几天,也半点线索未有。” 沈家父子,这更熟悉了,来无影去无踪。 这不和九月夜探将军府那日一般无二么? 这……真的不是九月干的么? 沈家父子都有点同情凌墨了。 诚然,此事是凌墨做的不对,当街调戏人,后来还弄得人尽皆知。 若是旁人他们怎么都要说上两句。 但凌墨到底是凌王世子,不是一般人啊。 不过沈家父子也不可能在这个当口揭穿九月,毕竟这顿打显然有些重了。 看凌墨这样子,还不知道在床上躺了几天呢。 凌王冷眉一横:“你还好意思说,自己不成器不学好,学着那些恶习,当街调戏人,本就该打!” “人不和你计较,还特意上门来赔罪,这纪家兄弟还特意把他们科举之时读的书啊,写的文章啊什么的整理了给你,你可知人费了多大的心力。” 凌墨眨巴眨巴眼睛,什么都没有听到,光听到了书啊文章啊什么的。 低头一看,苍了个天的。 这箱子都能把他塞进去了。 那满满当当一箱子的书和文章,他能读到死! 凌墨承受不住一般往后退了一步,刚好撞到了随后而来的凌玥。 凌玥也是得了消息知道了那夫人上门来了,凌玥早就心痒难耐了。 此番特意换了一身方便的衣衫,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堂中的九月,扬起下巴傲娇的看着九月:“你就是那把本郡主弟弟揍了个鼻青脸肿的小娘子?” 九月蹙了蹙眉头,手在身后中缓缓的握紧,这该死的皇权至上的封建社会。 纪意卿不动声色的挡在了九月的面前,可千万莫要让人瞧见了九月发怒的样子。 尤其是别被凌王爷他们发现了。 凌王沉下脸来:“玥儿,怎可这般说话?人今日是上门来赔罪的,给足了你弟弟诚意,此事本就是你弟弟做得不对,你这般说话,是要助纣为虐么?” 凌王和凌王妃孩子不多,向来信奉的是惯子如杀子,所以其实凌家的两个孩子品行是真真的不错了。 虽不爱读书,但和都城里那些个达官贵人的孩子相比,简直像是清流。 不草菅人命,不为非作歹,不仗着身份欺负人,更没有随意打杀欺辱普通百姓什么的。 凌玥微微撇了撇嘴:“父王,我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和这小娘子投趣,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向来也喜欢舞刀弄棒的,这都城中的贵女,哪有能同我玩耍在一起的人?” 凌王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凌玥的名声确实不怎么好,嚣张跋扈,爱舞刀弄棒,都城中的那些个贵女自持身份。 虽和凌玥表面上交好。 但也是因着她郡主的身份,闺中好友是没有的。 生怕和凌玥交好,让人以为她们也是凌玥这样粗俗的人。 从而寻不到好的夫家。 见凌王不说话了,凌玥噔噔噔的几步跑到九月的面前:“打一架吧,打赢了我,你打我弟弟的事就一笔勾销了,但我弟弟那日对你言语调戏的事,不管你输还是赢,我弟弟都该同你道歉的。” 九月挑眉,这凌王一家和她书上看到的那些个王爷还真是不一样得很。 这不怪九月,她没有什么政治敏感度。 凌王其实做得很是憋屈,开国之时的四个异姓王,如今只剩凌王。 凌家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所以他们看似尊贵无双,实则在这都城之中真真可以说得上是举步维艰。 生怕一个不注意,他们就犯了什么过错,从而捅到了丰源帝那里。 尤其是最近更是多事之际,皇上的身子越来越不好了,太子无嗣。 二皇子迎头赶上,朝堂之上隐隐有以太子无嗣一事来让丰源帝废太子改立二皇子的风向。 凌王作为一个异姓王,祖上更是跟着开国皇帝创建了大齐王朝。 此番更是被争抢和追捧,难啊难! 第119章 回去找你父王哭吧 凌墨被小厮扶着,弱小可怜又无助,怎么就没人关心关心他啊? 凌王表示不想关心,因为觉得凌墨被九月打得鼻青脸肿有点丢人。 看样子只能想方设法的把那晚夜探王府的歹人找出来出出气了。 凌玥看九月不回答,又问了一句。 九月仰头去看纪意卿,纪意卿是真不想九月在王府和人打架。 暴露自己的水平是一回事,对方到底是异姓王,不是普通人。 虽然在都城难免听说了一些关于郡主的事,说什么武功盖世一类的。 但这其中有多少水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毕竟皇室的人,历来就喜欢争强好胜。 就算不是第一,也要弄个第一的名声出来。 不然让外人知道皇室的人还不如民间的百姓或者是不如官宦子弟。 那岂不是丢人么? 但凌玥一看九月去看纪意卿,直接哼了一声:“你看他干嘛?”想想又道:“哦,他就是你夫君吧。” 九月点点头:“回郡主的话,是。” 凌玥不问九月了,直接问纪意卿:“你说,能不能打?” 纪意卿简直想跪下了,他们家能主事的只有九月啊,问他顶个屁用。 但纪意卿还是拱手替九月告饶:“郡主武功盖世,拙荆只学了点皮毛,定是不敌郡主的……” 凌玥又听见了她早就听过了无数次的话。 每个人都只会恭维她。 没有谁在她的面前说真话。 但凌玥到底只有十五岁,又是被宠着长大的,虽然这两年谨言慎行了许多。 到底自幼习武,性子也不是那等子会轻易息事宁人的。 眼看纪意卿还在那说着文邹邹的听不懂的话。 凌玥手里本就拿着鞭子。 瞬间退后一步,鞭子直接就朝着纪意卿的身上打去了。 只听凌空啪的一声。 凌王和沈将军还有沈宗年几个会武的同时变了脸色。 “凌玥!”凌王妃更是被自己女儿这一鞭给吓了一跳,直接喊了出来。 若是纪意卿春闱过了,凌玥这一鞭子下去,那就是断人前途啊! 几个人同时冲向纪意卿。 却见九月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将纪意卿一把拉到自己身后。 速度更是快得惊人。 凌玥只看到面前闪过一道人影,手里一空,鞭子转瞬间就到了九月的手里。 九月捏着鞭子的手青筋四起,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死死的盯着凌玥。 她的人,什么时候旁人也可以动了? 凌玥鞭子出手的时候就有点后悔了,但她又收不回来。 自觉理亏默不作声的垂了垂眸子。 纪意卿生怕九月就着这鞭子直接给凌玥一鞭,忙站到了九月的身边。 轻轻的碰了碰九月的手背,低声安慰道:“我没事。” 凌王这会也到了凌玥的面前,厉声道:“你在胡闹什么?” 但不得不说,凌王刚刚看到九月出手,也被九月那行云流水的动作给惊到了。 就冲着刚刚那一招,就让凌王知道人不可貌相,凌玥绝不是这九月的对手。 甚至可能撑不过三招。 凌玥也算是能屈能伸,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微微低头:“抱歉,本郡主鲁莽了。” 凌王妃上前把凌玥给扯到了身后,刚要张口。 凌玥又从凌王妃的身后露了个脑袋出来:“你真的不能和我打一架么?” 九月早在刚刚那一鞭时就有了火气,不顾纪意卿阻挡她的手,往前站了一步:“来!” 沈家父子:……好的,还是那个莽的不行的九月。 纪家兄弟:……好的,悬着的心继续悬着吧。 凌王:憨闺女哎,你给人塞牙缝都不够使的。 只有状况外没有看清九月出手的凌墨一脸的兴奋:“姐,你给我报仇!” 闻言,刚跨过门槛的九月回头看着凌墨露出个十分和善的笑。 这笑直接让凌墨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凌王知道自己这个闺女是个执拗的,今日不和九月打一架绝对不肯善罢甘休的。 只得命人带路到演武场去。 毕竟最前面两任凌王,那可都是上过战场的。 这个演武场比将军府的演武场还要大上那么一点。 武器也更多。 九月把凌玥的鞭子扔给她,凌玥学着江湖人的做派拱手行礼。 全然忘记了自己是都城贵女,是郡主。 “承让了。” 九月气定神闲的站在原地,不拿武器,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只看着凌玥。 眼神里自带一股轻蔑,让凌玥莫名的有种被侮辱到的感觉。 手中的鞭子啪的一声就直接朝着九月而去。 九月只侧了侧脸,鞭子朝着九月的脸边擦着过去,纪意卿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凌玥喜怒形于色,嘴角刚露出个笑意来。 就见九月轻飘飘的瞥了她一眼,嘴角微勾,抬手就握住了她的鞭子。 而后九月只轻轻一拉,凌玥由于出鞭时脚底本就不够稳健。 瞬间就被九月扯向了她的方向,九月没有急着夺凌玥的鞭子。 而是就着这股力道,往上一扬,鞭子像条蛇一般扭动。 而后,凌玥莫名的就被自己的鞭子给捆了个结结实实。 一招! 甚至也可以说九月根本就没有出招。 但凌玥就这么华丽丽的被自己的鞭子给捆住了,而后左脚绊右脚的跌到了地上。 凌玥瞪大了一双眼睛,她本来以为自己和九月的武功不相上下。 但奈何竟敌不过一招。 九月俯身伸手,作势拉凌玥起来,凌玥在地上愣了愣。 就见九月直勾勾的盯着凌玥,而后在凌玥起身之际,贴着她的耳边轻声道:“你可以去你父王的怀里哭了。” 凌玥瞬间感觉到了侮辱:“你!” 九月十分好心的给凌玥解开鞭子,还拱了拱手:“郡主承让了。” 凌玥气得一张脸通红,她知道九月是故意的,故意说那句话的。 不过九月确实就是故意的,也笃定了凌玥绝对不会告状说她刚刚说了那句话。 毕竟凌玥的性子一看就和凌墨不一样,输了可以,但告状就不会了,那是输不起! 会被人瞧不起的。 是以,凌王等人看着九月碾压式的胜利,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九月学的本就是杀人技,和凌玥那花拳绣腿的功夫可半点不一样。 凌玥有试错,有任性,有耍赖的资本。 但九月没有,她的武功不是天生的,她不是天生就那么厉害的。 自三岁多被掳到暗月。 九月就开始漫无天日的练习,杀人,学习杀人的技能。 这样的日子,九月过了十几年。 稍有不慎,一朝犯错,等待她的,只有死! 毫无尊严的死! 被凌辱致残的死! 或者成为八角笼中的猎物被人猎杀。 或者…… 成为拍卖场上的一个拍品,被那些有着变态癖好的富豪,毒枭,政客买回家亵玩。 这些就是暗月杀手最后的归宿。 武功对于九月来说是命! 是她不会沦为玩物的命! 她在暗月暗无天日的十几年,只学会了一件事。 那就是杀人! 她是一台不能有自己的思想,不能有喜怒哀乐,不能出半点差错的杀人机器。 第120章 投其所好 凌玥死死的咬着自己唇内的软肉,看了九月一眼:“我会打败你的。” 九月从胸腔里闷出一声笑来:“我等着。” 凌玥哼了一声,没再胡搅蛮缠,当然了,也没有告状,只乖觉的站到了凌王妃的身后。 凌王妃和凌王真是拿这两个孩子半点办法都没有了。 众人又寒暄了几句。 然后沈将军就带着几人走了。 纪朝眠甚至在出凌王府时还踉跄了一下,好险被沈宗年给扶住了才没有出洋相。 真的,虽然他自觉在九月的锻炼下,他已经是一个强心脏了。 但每次和九月一起出门,总能够给他带来不一样的“惊喜”。 哈哈,真是半点不觉得意外只感到“惊喜”呢。 求求了,这种“惊喜”能不能少点? 不,能不能不要有这种惊喜。 纪意卿和纪朝眠差不多,兄弟俩的里衣都被冷汗浸透了。 风一吹过就带着一股子寒意。 这一关算是过了吧? 应该是过了吧? 沈宗年走在最后,往前两步走到了纪意卿的旁边:“纪兄,你怎么想着给世子送书的啊?” 纪意卿茫然的看了一眼沈宗年,叹了口气:“哎,意卿家贫,囊中羞涩,也确实拿不出什么珍贵的礼物来,生怕送得不好惹了凌王的不快,好在意卿还算是有点才学,只能把经年读过看过的书拿来送人了,其实心里也知道这份礼物送得十分的不体面。” 沈宗年哦了一声,没怎么怀疑。 全然忘记了自家前一个来月才给纪家送上了万两银票还有一马车的好东西。 还想着纪家人这是第一次到都城来,应该是不知道凌墨世子最厌读书的。 更不知道凌墨曾经因为读书一事被凌王追打,甚至被关在屋里读书…… 凌王千方百计的让凌墨读书,凌墨千方百计的逃脱读书。 此番纪意卿送去的那些书。 可够凌墨世子读上个好几个月了吧,又得被凌王关在府里好几个月了。 沈宗年有点同情凌墨了,毕竟除了兵法,沈宗年也不爱看书写字来着。 不过纪意卿应该是不知道这些事的吧? 不然也不会这般“投其所好”了吧? 纪意卿看沈宗年在那联想,只勾了勾唇,而后对着沈宗年拱手告辞。 九月倒是想起了件事,走到沈将军的身边:“将军,再有五日就可以手术了,之前让您找的大夫可寻到了。” 九月一个人是可以手术,但到底是需要辅助的人。 不说旁的,总要有人给她擦擦汗什么的吧。 沈将军点了点头:“明日他们就到了,到时候九月大夫可以自己选两三个机灵一点的。” 九月嗯了一声,扶着纪意卿的手上了马车。 纪朝眠一上马车就直接瘫了,腿到现在都有点软。 真不怪他没骨气。 文人大都是靠嘴皮子的,没有九月这么莽上去直接干的。 就九月接郡主鞭子那一刻,纪朝眠都做好了人头落地的准备了。 毕竟九月捏着鞭子那架势,真的有种瞬间就要用鞭子要了郡主命的感觉。 他真是怕啊! 但嘴巴张了张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好歹今日没有直接莽上去和凌王爷对打,已经很有进步了。 得夸才是。 但纪朝眠满腹才华,在面对九月的时候,竟不知从何处夸起? 说她真棒呢,敢和王爷对着干? 快饶了他吧,纪朝眠都觉得自己要没了。 不过纪朝眠似是想起了什么,尤其是在看到凌墨世子那惨兮兮的模样。 斟酌了又斟酌,考虑了又考虑,才缓缓开口问道:“弟妹,那个前几日潜入王府暴揍世子的人,你……有没有什么头绪?” 纪意卿身子僵了一下,他日日同九月同睡同起,而在他的印象中,只有一日他提前睡下。 那就是刚考完试的那天,他实在是太困了所以九月什么时候上的床他全然不知。 应该……应该不是那天吧。 哈哈哈,肯定不会是那天,不对不对,凌墨肯定不是九月打的。 他不该,不该这样怀疑九月的,九月可是他娘子,他得对九月有完全的信任。 九月睨了一眼纪朝眠。 纪朝眠讪笑了一声,又自言自语道:“哈哈,弟妹向来仁善,肯定不会做出夜闯王府的事,是大哥想左了,大哥给你道歉。对不起。” 但为什么这话越说心越虚呢? 九月一脸你在说什么废话的表情看着纪朝眠,看得纪朝眠越发的心虚。 要不是上次揍凌墨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想都不要想九月来道歉。 看样子以后要打杀人还是得挑个夜黑风高的夜晚,或者是没人的地儿。 不然还会出现此次这般憋屈的事情。 纪朝眠死死的捏着自己的衣摆,终是不死心的想要再问一句:“弟妹,真的和你没有关系的对吧?” 九月翻了个白眼:“你在说什么废话?” 纪朝眠和纪意卿身子都松快了一些,不自觉的长叹了一口气,纪意卿还喃喃了一句:“我就说不可能吧。” 结果九月顺着纪意卿的话缓缓接道:“不是我还能是谁?没打死他都是我善良了。弄得现在整个都城都知道有个女子被世子调戏了,我的名声都没了,不该打他么?我就该直接打死他!” 兄弟俩:……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并被再次悬了起来,尸骨无存。 能做出夜闯将军府的九月,怎么就做不出夜闯王府的事呢? 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想想九月还没把凌墨给打死,所以九月还是十分的有大局观的。 也想着纪家的,是善良的。 纪家兄弟把自己给劝好了。 纪意卿握着九月的手,在这件事上,他作为相公,却没法给九月出气,甚至还要求九月去王府道歉。 想想纪意卿都觉得自己没用,也替九月憋屈。 女子的名声何其重要,凌墨此番虽然受到了惩罚。 但纪意卿心里终归还是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不该了:“九月,抱歉。” 纪朝眠见鬼一样的看了纪意卿一眼,陷入恋爱的男人这么恐怖的么? 怎么半点其它都想不到了? 他该不会满脑子都是自己怎么没办法给九月报仇吧? 弟啊!你清醒点! 九月能在王府来去自如是因为她武功确实是高。 但你不是啊,就你那空有体格没有武力的样子,恐怕还没有进到王府就得被人捅成筛子了。 还有! 你在这个当口给九月道歉? 九月以后做事只会越发的肆无忌惮了。 纪朝眠摸摸自己的脑袋,还好,脑袋还在,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搬家罢了。 第121章 丰源帝的困扰 “蛊的事情,已经确定是北蛮和南蛮联手合作了。” 丰源帝端坐在龙椅上,淡淡的瞥了一眼立在下头的沈将军。 沈将军拱手:“既如此,老臣也算是放心了。” 丰源帝手边有个竹筒,竹筒里是那日九月给沈将军逼出来的蛊。 “你所说的那位九月大夫,当真有如此好的医术?” 丰源帝定定的看着沈将军,轻轻咳嗽了两声。 候在一边的太监总管李丰忙把放在一边的茶盏递到丰源帝的手里。 丰源帝顺势接过。 蛊之一事,闻之色变。 迄今为止,只有沈将军一人是主动来告知了所有事情的。 连带着把小月还有给沈宗笙下药的女子也一并交给了丰源帝。 至于丰源帝到底从那两名女子那问出了什么信息,沈将军其实并不知晓。 闻此言,沈将军微微躬身,不太知道丰源帝此言到底是何意? 但还是拱手回话:“回皇上,九月大夫的医术确实高超,但她行医问药总是有些异于常人,是以,旁人瞧见了怕是会觉得她是个庸医。” 丰源帝大笑了一声:“无妨,异于常人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只要真的能治病即可。” 沈将军赔了个笑:“皇上说的是。” 丰源帝看了看沈将军,自然也知晓沈将军明日要请假的事情。 更是知道沈将军明日请假是因为沈宗笙的腿要做手术了,但“手术”是为何意? 丰源帝确实有些摸不着头脑。 “听说明日那九月大夫就要给你家老五做手术了?” 沈将军点头:“是,这些日子九月大夫一直在培训老臣挑选出来的几个军医作为助手,也一直在给宗笙用药,明儿日子正好,九月大夫说可以做手术了。” 丰源帝挥了挥手,李总管默默点头。 很快就将几位头发花白的御医给领到了御书房里来。 沈将军看了一眼,自然是知道这几人是谁。 领头的正是那御医院的院史岑院史,当初断言沈宗笙的腿绝无再站起来的可能性的人。 丰源帝指了指岑院史:“医术一类,自该是融会贯通,你说那九月大夫的医术有些异于常人,既然如此,就让岑院史去观摩观摩,也好学习学习。” 沈将军瞬间起了些子冷汗,倒不是说不能观摩。 若是旁人,沈将军自是不会有什么言辞。 但一想到这些头发花白年纪比他还要大上几岁的老头子。 去观摩九月做手术。 若是一个不小心说了什么惹得九月不高兴了。 那…… 沈将军拱手行礼:“皇上……” 丰源帝的脸沉了沉:“岑院史,你们去是观摩学习的,切不可本末倒置了。” 这话就是让御医们切不可插手九月给沈宗笙做手术的事情了。 岑院史和几位御医立刻答应。 这下沈将军也没有其他话可以说了,本来这事可以不告诉丰源帝的。 但当初沈宗笙腿受伤的时候,是丰源帝亲派了好几位擅长骨科的御医前去给沈宗笙瞧。 其中就包括了岑院史。 所以沈宗笙治腿的事情本就瞒不住。 与其等日后被丰源帝问起自己从哪找了个大夫过来。 还不如一开始就告诉丰源帝,省得君臣离心。 只是这一出实在是有些太过于被动,沈将军心里是半点谱都没有的。 沈将军连带着几位御医一同出宫,询问清楚了明日做手术的具体时间。 岑院史带着几位御医就要离开。 沈将军想了许久还是叫住了岑院史,不为旁的,就希望明日御医们不要挡了九月的道。 不若手术过程中万一出点什么事情,导致沈宗笙的腿出了什么问题。 沈将军简直要悔恨而死。 “那位九月大夫的脾气有一些激进,若是明日手术的过程中有什么不快,还望岑院史包涵。” 岑院史倒是没想到沈将军竟然会为那小小的大夫说好话。 要知道当初沈宗笙的腿也是他一言断定绝不可能站起来的。 如今沈将军却说有个大夫来道不仅可以治好沈宗笙的腿,还能让沈宗笙再次站起来,甚至还能够上战场。 岑院史只觉得是痴人说梦。 但今日是皇上金口玉言,岑院史纵是有十个脑袋,也不敢在这件事上说或者是做什么? 丰源帝站在大齐舆图面前定定的看着。 李总管立在一边,片刻后还是去拿了一件薄披风给丰源帝披上了:“皇上,天凉。” 丰源帝看了一眼已经披上身的披风,微不可察的轻叹了一口气。 大齐国的昌盛来之不易,他自小学着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君王。 单是这门学问,他就已经学习至今却也不能说自己就是一个好的君王了。 只是每每想起自己的身子,想起民间的那个诅咒。 丰源帝自是不信的,但又想起祖先们那切实的经历,又由不得丰源帝不信。 只是丰源帝不懂,不懂楚家到底是怎么做了什么事情? 才导致了这个这么恶毒的诅咒。 不管是百姓还是官宦,尚且可以活到七老八十。 而楚家的子孙,自开国皇帝至今,没有活过四十五的。 说实话,丰源帝是起了让九月来看看的意思的,因为他不信那个诅咒。 但若不是诅咒,那楚家人又是怎么了呢? 太子至今无嗣,二皇子倒是有几个孩子,但个个都如二皇子一般,蠢笨,自大…… 为了祖宗留下的基业,丰源帝都没法说服自己将这偌大一个王朝留给二皇子。 罢了罢了,待看看沈宗笙的腿到底如何了再说吧。 鹰眼来报,也说那九月性子不是个多么好的。 只能盼着,这等真有能力的人,是真真的有能力。 性子古怪点就古怪点吧。 看了半炷香的舆图,丰源帝又坐回了龙椅上,拿起了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 而这边的九月也收到了沈将军传来的信。 明日的手术,不仅有沈将军的军医做助手,甚至还有宫里的御医要来观摩学习。 九月实在是不喜欢这种被人当猴看的感觉。 尤其是在教沈家军的军医时,除却俩个本就是?“疡科”的略年轻的军医外。 其余几人一看到九月的培训就在那指指点点。 尤其是听到九月说要……擦汗的时候。 第122章 手术 时间很快来到了手术日。 说实话,九月还是有些激动的,能在如此落后的大齐。 做一场手术,这对九月来说也是从未有过的经历。 设备跟不上,人员跟不上,没有专业的仪器监测病人的体征。 不过九月自觉这类手术不过是一个小手术,若是时间可以更宽裕点。 九月能准备得更好。 来到将军府的时候,岑院史等几名御医早就已经到了。 九月特意让将军府的人整理了一个房间当作专门的手术室。 手术室里除了一张大大的床板外,和一张高桌子外,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 九月一早就让人用高度酒将整个屋子都擦拭了一遍。 所用的纱布也是专门蒸煮消毒过的。 九月自是知道无菌的重要性,但这个朝代,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然是十分的好了。 沈将军领着九月到了屋子外。 岑院史等几人看到九月,瞬间眼睛都瞪大了:“简直是在胡闹!这女子……” 太年轻了,又还是个女子,这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但岑院史没有直接说出来。 虽然沈将军一路都在让九月包涵,但听到这句话,饶是沈将军的脾气好了许多。 这会也有点忍不住了。 九月只冷冷的瞥了一眼那为首的老头子,迂腐! 懒得理会这些人,九月只淡定的对着前来当她助手的两位军医道:“备皮。” 她也需要去消一下毒和做术前准备。 说完,李军医和陈军医立刻就知道了九月的意思。 忙点头说了一声是就走进了手术室旁的房间里。 沈宗笙早早的就被推到了那个房间里。 岑院史和几位御医对视了一眼:“何为备皮?”说着,就去看沈将军。 沈将军摊摊手:“老夫不是大夫,并不知晓。” 岑院史忙跟着李军医和陈军医进了房间。 然后几个老头子就看着李军医和陈军医正在那……刮毛。 是的,给沈宗笙的大毛腿刮毛。 岑院史胡子一抖:“真是在胡闹!” 但没人理会他,饶是沈宗笙这个马上就要上手术台的病人也没有听岑院史的话。 虽然岑院史确实德高望重,医术高超。 但沈宗笙完全信任九月。 毛刮完了,很快有下人端来了麻沸散。 岑院史看着沈宗笙喝下了一碗汤药,又忙问道:“这是什么药?” 李军医淡淡道:“麻沸散。” 麻沸散他是知道一些的,所以没再问什么。 沈宗笙躺下了,李军医和陈军医也连忙去换自己的装备。 九月要求的,穿白衣,戴帽子,不能让头发露出来哪怕一根。 更要用皂角洗好几次手,连手指缝里和指甲盖里都不能放过。 等三人出来之时,都换了造型。 让岑院史等几人看得眼睛疼,这是什么鬼造型。 沈宗笙被推进了旁边的手术室里,岑院史连忙提步就要跟进去。 然后被门口拦着的侍卫给挡住了:“九月大夫说,手术室里要保持干净整洁无尘,所以不宜有太多人,旁边昨夜特意弄了个小窗户,可供各位大人观摩。” 这还是沈将军昨夜特意去找的人买了一块琉璃,安的窗户。 岑院史胡子都要气歪了,这是在说他们脏? 哪脏啦!!! 不然哪有地方给他们观摩,更是不可能会让他们进手术室的。 九月说了,手术室里一定要保持干净整洁无尘,其实九月想说无菌的,但又怕他们不知道什么是细菌。 干脆说了无尘,反正灰尘也不一定都是肉眼可见的嘛。 岑院史几人骂骂咧咧的站到了琉璃窗户边,但就那么屁大点个孔,一个看了另一个就挤不进去。 而里面的九月,已经在确认麻沸散的药效是否已经开始了。 岑院史踮脚站在那,嘴里不停的说着胡闹胡闹。 就见九月手里拿着把锋利的刀,直接一刀就划开了沈宗笙的腿。 “啊!” 在旁边等得心急如焚的沈将军立刻被岑院史这一声给吓到了:“岑院史,这又怎么了?皇上不是说只让你们观摩学习么?你这是怎么了?” 岑院史顾不得其它,一把抓住沈将军的手:“胡闹啊,简直是在胡闹!那女大夫划开了五公子的腿!那么长一条口子……” 边说还边夸张的比划了一下。 不待岑院史说完,沈将军已经挥手撒开了被扯住的手:“九月大夫早就已经告诉过老夫这些了,老夫早就知道了。” 岑院史气得想要掐人中。 虽然疡科本就是开刀、缝合什么的,但主动把人的腿划那么老大一条口子。 这不是在胡闹是什么? 九月充耳不闻外面的声响。 这手术室就是这点不好,时不时的就会听到外面的几声怪叫,真是扰人心神得很。 “擦汗!” 李军医立刻用棉布给九月吸汗。 说实话,一开始培训的时候听到九月有这个要求的时候。 李军医一个大男人都被惊呆了,倒不是说不能给九月擦汗。 而是他是一个男子,而九月到底是一个女子。 这般暧昧的动作实属有些不妥啊,尤其是他已经娶妻,九月还嫁了人。 但直到这会九月双手血淋淋的在那做手术,根本腾不出半点空来给自己擦汗之时。 李军医才知道九月为何会有这个要求。 汗液一旦触碰到沈宗笙的伤口,那毒就白消了。 而这个手术一直做了两个多时辰,李军医一直站在旁边给九月当助手。 陈军医站在床板的对面,时不时的听着九月的吩咐给九月递工具,要不就是掰一下沈宗笙血淋淋的腿。 饶是如此,直直的站两个多时辰,俩人还是觉得有些吃不消。 更何况是九月一直低着头,手上的动作也片刻不得停歇。 等在外面的岑院史等几人早就已经拿凳子来做了,这什么劳什子的手术会成功才有鬼了。 沈将军则是满脸的焦急。 而沈宗年就时不时的往返这个院子和沈夫人的院子。 要不是来了这么多的御医,沈夫人和沈大嫂就该是要来陪着的。 所以这会沈夫人和沈大嫂就只能在自己的院子里等消息。 纪意卿和纪朝眠更是不好出现,那些个御医在。 他们是春闱的考生,若是让人瞧去了,谁知道会说些什么。 这个节骨眼上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俩人就等在将军府外的小巷子里。 只等御医离开就进去瞧一瞧。 不瞧不放心啊。 眼看午膳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好久,待在外面的人早就饿得饥肠辘辘了。 沈将军让人给他们备了午饭了。 屋内做手术的九月等人也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了。 第123章 狂妄 饶是陈军医和李军医被九月指导着在猪皮上缝合过。 毕竟当初说好了最后的缝合是他们来的。 但…… 手艺实在是让九月有点看不下去,最后他们没得上场的机会。 俩人听着九月说开始缝合的时候,几乎是恨不得直接把眼睛贴在沈宗笙的腿上。 就看九月左右手各拿着一个镊子,然后镊子一头夹着个奇形怪状的钩子。 接着俩人的眼睛就有些不够看了。 只见钩子钩过沈宗笙腿上的皮肤,没一会儿,九月就打了个结。 全程,九月的手都没有接触到沈宗笙的腿,就凭着两把镊子和一个钩子。 刚刚还血淋淋的伤口立刻就被缝好了。 俩人简直激动得快要叫出声来了,就九月这一手缝合的技术,就是登峰造极的了。 他们是万万比不上的。 当初沈家来人说要选几个军医去配合一个手术的时候。 旁人听到是给一个女大夫打下手,又是给沈宗笙的腿做手术什么的。 个个都退缩了,俩人是自己报名的。 但俩人在军营实属说不上什么话的,后来又安排了两个德高望重的军医带着俩人来了将军府。 结果没想到最后留下来做手术的只有他们俩人。 就冲着九月这一手,俩人都心甘情愿在九月的跟前做一个小药童。 在九月这是真的可以学到东西的。 九月终于把最后的尾也收好了。 一抬头都能够听到自己的脖子在喀喀喀的响。 啧啧啧,可想而知在现代那些医生的工作是多么的伟大了。 “好了,推到隔壁去观察。” 陈军医和李军医忙去整理沈宗笙的衣服。 整理好了以后让侍卫来把沈宗笙抬到隔壁的房间去。 沈将军匆忙跑到了门口。 这个手术室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神圣了,九月不说可以进,那是谁也不敢轻易进的。 “九月大夫,如何了?” 九月也如释重负的笑了笑:“情况比我想的要好一些,手术很成功,后续的康复治疗训练什么的跟上了,我想可能要不了两年就能够站起来。” 到底是古代的少将军。 沈宗笙自身的身体条件比九月预估的要好很多,所以恢复起来,也就比九月想的要快很多。 “狂妄小儿,妄言妄语!简直是在痴人说梦。” 九月这会真是饿得很了,听到这话,就看到廊下坐着的那老神在在的老头子了。 很是不屑的翻了个白眼,举了举拳头。 沈将军哎的叫了一声:“九月大夫,不可不可!” 九月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她嘴皮子不利落,所以历来就是能动手绝不和人瞎哔哔的。 但这老东西,倚老卖老的就算了,还屡屡挑衅她。 真的不能忍啊。 九月咬着牙,脸部线条都硬了几分,压着声音对着沈将军道:“真的不可以么?” 要不是于理不合,沈将军都想死死的握着九月的手了。 但好在理智还在,沈将军也轻轻的压着声音道:“真的不可,这可是……派来的。”沈将军还指了指天。 九月翻了个白眼:“烦死了!” 说着,九月也懒得理会那几个老东西,直接转身就走了:“饿了,我去给沈宗笙打针,今晚我要守着,谨防他发热什么的。” 沈将军忙点头。 岑院史他们说是来观摩,结果真的就是来观摩的,九月根本就不理人。 一点都不尊重长辈,没有尊老爱幼的觉悟! 真真是粗鄙不堪,难堪大用! 岑院史已经准备好了一肚子的话要回去和皇上禀报了。 对着沈将军冷哼了一声:“我们走!” 沈将军无奈的摇了摇头,就冲着你们那样子,九月就是有点什么也不会教给你们啊! 这边九月也终于给沈宗笙滴上了青霉素,这个朝代没有做输液管的技术,九月寻找了好几种替代的东西。 最后选择了韧性比较好的鸭肠…… 是的,九月最后用的鸭肠来替代输液管,没办法啊。 只能将就用了,这会九月就很是羡慕那些有空间啊,有系统的穿越女了。 人家那在古代有空间有系统都是嘎嘎乱杀的。 她呢?孤身一人来这,啥啥都没有,什么都要靠自己摸索。 下人来道饭菜已经准备好了,九月起身,想了想还是坐了回去:“端到这屋来吧。” 到底是第一个手术病人,九月还是想自己看着,以防出个什么意外。 陈军医和李军医已经知道九月给沈宗笙输的是什么东西了。 看着那液体顺着鸭肠,最后经过一根极其细小的针,最后流到体内,都觉得惊奇不已。 对于液体到底是什么,他们不好奇,但九月丝毫没有要藏私的意思。 在沈宗笙手腕上给他做了个皮试后,就告诉了俩人这东西的用途。 陈军医和李军医对视一眼,很是尊敬的给九月鞠躬:“九月大夫高义。” 若是这什么青霉素真的有九月说的那般好,那对边关的将士来说,这无异于是神药了。 沈将军一进来就听到了九月大夫高义,眼眶红了红。 “这个东西……九月大夫是要献出去么?” 九月抬头,这种东西难道她还可以拿来卖么?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九月哪会不懂得呢? 与其等着日后被爆出来再想办法,还不如一开始就献出去。 “还是等沈宗笙用了这个药以后看看具体的情况再说献不献的意思吧。” 沈将军点点头,也不得不称赞一句:“九月大夫高义。” 九月只呵呵了一声。 在这皇权至上的朝代,有时候拥有比失去还要罪过。 九月懒得评说这些,她不过是个杀手,没有要在这个朝代大干一场,或者拯救世人那种高尚的想法。 她所做的一切,都只基于一个目的,自己活得爽就成。 第124章 手术成功 丰源帝沉默的听着岑院史等一众御医义愤填膺的说着关于九月胡闹的手术。 那一句句的,简直是把九月给钉在了庸医的行道上。 就差把九月是在草菅人命给摆在明面上了。 丰源帝听得微微蹙了蹙眉头,但心里还是没由来的有些烦躁。 “行了!”丰源帝重重的放下手边的奏折。 岑院史几人忙闭嘴伏地跪拜:“皇上恕罪!” 丰源帝轻嗤了一声,岑院史真是在院史这个位子上坐了太多年了。 接受不了任何的新鲜事物,更何况是如此骇人听闻的治疗方式。 但若是一样东西,长久的不变通,没有改革,那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就如他每年要发布那么多的政令下去,好多政令和先帝甚至是老祖宗的政令都是相悖的。 但人啊,物啊,地啊,永远没有变通,没有新鲜东西。 那根本就什么都延续不下去。 医之道也当是如此。 岑院史是做了几十年的御医,但那又如何呢? 丰源帝的身子还是一日更过一日的灰败下去,若是不出意外,明年最迟后年中。 他就会同先帝在位时一般,退位了。 剩下的所有时间都用来等死,就像他小皇叔一样。 小皇叔只比他大三岁,也就是下半年的事了,这会早就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了。 “你们先下去吧。” 岑院史冷汗涔涔的告退。 丰源帝只沉沉的看了一眼,然后拿起奏折,但朱砂笔却迟迟没有落到奏折上。 “李丰,你说,当真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么?” 作为自小就伺候丰源帝的老人,李总管自是知道丰源帝在问什么的。 丰源帝没想过求仙问道,看过的书越多,了解得越多,那些虚无缥缈的也就知道有多么的荒谬。 自古以来,皇帝大都会想要求仙问道,但丰源帝从不。 若是真的有用,大齐朝的前几任君王又何至于会活不到四十五岁呢? 只是这种数着自己还能苟活的日子实在是不好过啊。 就像一条线,那条线离你越来越近,你却半点办法都没有。 人类总是对未知充满了恐惧,但其实已知也不遑多让。 李丰鼻子一酸就想落泪:“皇上洪福齐天,一定会有法子的。” 但刚刚听了岑院史说的过程,饶是李丰也接受了不会再有任何的办法了。 这些年来,民间的宫里的,他们找过多少大夫,但丰源帝还是一日一日的颓丧了下去。 …… 等御医离开,纪意卿和纪朝眠就从将军府的后门进了府里。 一路被下人带到了沈宗笙那。 此刻沈夫人和沈大嫂一众人全都等在了床边。 经过九月这一个多月的调理,沈夫人已经可以主事许久了,加上心里有了祈盼,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都可以来看沈宗笙了。 麻沸散的药效快要过了,要看看沈宗笙醒过来的状况。 之前沈宗笙的腿没有任何的知觉。 这会就只能等待他醒过来,看看腿会不会疼了。 纪意卿心里着急,纪朝眠几乎是小跑着跟在了后面。 直到看到了正坐在圈椅里吃得香喷喷的九月,纪意卿才长出了一口气:“九月!” 九月抬眸,嘴里的饭菜还没有来得及咽下,愣愣的模样,颊边鼓鼓囊囊的,甚是可爱。 纪意卿不自觉的笑了笑:“怎么都这个时辰了才吃饭?” 九月囫囵嚼嚼嚼…… 食物全部都咽下去了才道:“还说呢,刚刚才完成手术。” 纪意卿心疼了一下,毕竟下人时不时就会和他们说进度。 这是足足做了两个时辰的手术啊。 难怪这么晚了才吃饭。 “辛苦你了。” 九月呵呵了一下,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不辛苦,命苦!” 一句话惹得在旁边充当背景板的纪朝眠失笑,他这弟妹偶尔说话当真是逗趣得很。 说话间,床上的沈宗笙蹙了蹙眉头,很快就哼出了声。 坐在床边正抹泪的沈夫人连忙想要抓住沈宗笙的手,又怕触碰到那据说是在输液的针头。 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得期期艾艾的喊了一声:“宗笙……” 九月听到声音,忙扬了声音:“腿可千万别动,沈宗年,看你哥腿要动就按住。” “哦哦哦,好咧。”沈宗年连忙站到了床边,不敢去按沈宗笙的膝盖以下的位置,只能按着他的大腿。 九月匆忙又扒了两口饭,吃了个七分饱。 然后观察室就被挤了个满满当当。 沈宗笙眉头蹙得紧紧的,呻吟着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了泪意涟涟的沈将军和沈夫人:“父亲,母亲……” 沈将军弯下腰:“你觉得如何了?” 沈宗笙想动腿,却又被死死的按住,只能道:“疼……” 九月凑过来,沈夫人和沈将军连忙让开。 “哪儿疼?”九月一把掀开薄被,沈宗年又连忙按住了沈宗笙的大腿。 沈宗笙细细的感受了一下。 片刻后不可置信的瞪大了一双眼睛,那眼里的亮光令人有些许的动容。 “大腿疼,小腿疼,膝盖也疼,好疼好疼……” 说着说着,沈宗笙眼角哗的流了泪下来。 沈夫人有些焦急:“九月大夫,这是不是太疼了,笙儿都被疼哭了。他……他从未这般哭过。” 九月当然知道疼了,只是没想到沈宗笙竟然被疼哭了。 “行吧,让他们把止疼药端上来,我一早就吩咐人熬上了的。” 沈宗笙却一把抓住了沈夫人的手:“母亲,不用,不用止疼药,儿这是高兴的,这是高兴得哭了。” 沈夫人擦了擦眼泪:“你在混说什么呢?” 沈宗笙想要摸摸自己的腿,看到手背上的针,又连忙乖乖的把手放在了床上。 “父亲,母亲,儿已经很久很久很久不知道腿疼是什么感觉了。” 只一句,就直接让沈夫人和站在后面的沈大嫂泪流满面。 九月有点无奈这种煽情场面。 疼哭就疼哭了呗,本来就很疼,哭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还自己寻了个这种理由。 倒是站在一边的纪意卿和纪朝眠对视了一眼,眼里有些许的动容。 对于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来说,腿疼意味着他有希望再次站起来,有希望再次上战场。 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忍受了太久再也站不起来的噩耗,骤然一朝有了希望。 是谁也会流上几滴眼泪的。 九月哦了一声:“所以你就要这么疼着?不喝止疼药?” 沈宗笙坚定的点点头,后又觉得这样不好,连忙问九月:“这么一直疼着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九月耸肩:“不会有问题啊,就是疼啊。”疼不死你! “那没事,我就想它疼着,我可以好好感受一下腿的存在。” 九月很是无奈:“行吧,你自己乐意就成。”反正疼的又不是她。 第125章 水汪汪的大眼睛 翌日早朝下朝后,丰源帝宣群臣在御书房议事。 众臣还是同往日一般吵吵嚷嚷的没个完,今日自是吵不出个所以然来的。 待众人说完,丰源帝只让众人回去拟个章程出来。 就见沈将军整个人的精气神很是不一样了。 颇有点意气风发之感,丰源帝盯着看了看。 关于沈家的事丰源帝自是知道的很清楚。 能让沈将军如此高兴的事? 难道是沈宗笙的腿当真有救了? 丰源帝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让众臣退下,只留了沈将军问话。 “瞧你今日那喜滋滋的样子,可是有什么好事发生?” 沈将军爽朗的笑了一声:“回皇上的话,老臣府上确实是有喜事。” “哦?”丰源帝凝眉去瞧沈将军:“是何好事?” 沈将军险些老泪纵横,经历了几个儿子的身死,本就已经没了精气神的沈将军。 如今爱子有可能再度站得起来,怎能不高兴呢? “皇上昨日没有让岑院史他们回话么?老五的腿手术已经成功了,九月大夫说,他的情况很好,或许要不了两年就能够痊愈,老臣自是十分高兴的。” 丰源帝蹙了蹙眉头,昨儿个岑院史那几个老头,字字言言可都是九月是个庸医。 是在草菅人命。 可半点没有说沈宗笙的腿能够治好之事。 这些个老匹夫! “皇上也知道,宗笙的腿久未有知觉,但昨儿个做完了手术,痛了一整天,但宗笙很是高兴,能再次感觉到痛,不就证明九月大夫的手术是成功了的么?” 丰源帝微微深吸了一口气,抓着毛笔的手都有些了些许的青筋:“那你说的那个九月大夫可有说过,你家老五何时能站得起来?” 沈将军又笑道:“说了,说了,说是最多三个月应该就可以站起来,但要想走想跳什么的,怎么也要配合康复治疗一年半载的。” “好!”丰源帝是由衷的感到高兴,不为自己,是为沈宗笙高兴。 沈宗笙充分的继承了沈将军的能力,是整个大齐朝最有希望成为下一个战神将军的少将军。 一员虎将没有就此消失,还能再次入得战场守卫大齐边关。 丰源帝如何能够不高兴呢! 沈将军乐呵呵的离开了。 丰源帝激动的站起来,在桌子前走来走去,思索了许久后看着李丰:“老东西,朕要即刻召那九月入宫为朕调理身体!” 李丰先是愣了一下,而后跪了下来:“皇上三思啊。” 丰源帝微微蹙眉:“什么意思?” 李丰以头触地:“皇上,沈将军虽然那般说了,但手术才做了一日,至于后面到底是如何的?谁也不知道,奴才以为,不如等上个两三个月,看看那沈家老五是否真的能够站起来?到时候再召九月大夫入宫,岂不是更好。” 丰源帝冷静了一下,也是自己一时高兴昏了头。 李丰则是有些不安,瞧着丰源帝如今这般高兴的模样,若是那九月还是没法让丰源帝的身体好起来。 那小丫头,还有命在么? 看那沈将军将九月捧得这般高,李丰想着九月的年纪,平白的为这位素未谋面的大夫捏了一把汗。 九月守了沈宗笙一整夜。 讲真的,九月还从来没对谁这般周到过。 自己都觉得自己简直是善良得不得了。 哦,当然了,说是守,其实就是九月睡在了外间的榻上,真守着的人是纪意卿。 三不五时的就要摸摸沈宗笙的头有没有热,看看人是不是好的。 九月呢? 九月睡得喷香,主打一个我心与你同在。 睡了个神清气爽的。 九月起来让纪意卿在外间睡去了,屋里还有两个小厮,时不时的照顾着沈宗笙。 果然是大户人家啊,睡个觉都要有两个人来围观,什么癖好? 九月坐在锦杌上给沈宗笙把脉。 沈宗笙微微动了一下,然后缓缓睁开眼睛。 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边还带着晨间水汽散发着慵懒气息的九月。 顿了顿,然后就这么和九月对视上了。 沈宗笙眸底似有水汽,水汪汪的大眼睛就这么和九月对视上了,深情得像是能掐得出水来。 九月眉头一蹙,觉得此事不简单。 直勾勾的看着沈宗笙:“你可别喜欢上我啊?你爹给了好多好多银票我才照顾你的,这是我该做的。” 沈宗笙:…… 沈宗笙死命的咬着自己唇内的软肉,扯了个假笑出来:“九月大夫尽可放心,宗笙对人妻是没有兴趣的。” 九月噫了一声,显然是不相信的。 那小说上不都写么? 什么女主救了男主,然后为他治病,喂他吃药,让他康复什么的。 男主昏迷睁开眼睛的第一眼看到了女主。 然后两个人就这么爱上了对方。 九月觉得沈宗笙这家世什么的,好歹能做个什么少年将军俏大夫的男主吧? 哦,她不要做女主,这沈宗笙好看是好看,但还是没有纪意卿好看。 两个人在一起大概就是……大概就是什么呢? 博美犬和阿拉斯加,单就面貌来看的话,谁都知道选谁吧? 九月切了一声:“那你用你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我干什么?” 沈宗笙险些被九月气吐血,水汪汪的大眼睛? 这词儿真的是在形容他? 好的,看九月那嫌弃的表情,还真的是在形容他。 但这能怪他么? 自从昨天他说了一句要好好的感受一下腿痛是什么感觉。 九月当真就一点都不管他疼得险些背过气去了。 每次他想喊疼的时候,九月就目光炯炯的看着他。 像是在告诉他,你昨天自己说的要好好感受一下腿疼是什么感觉哦。 所以让他根本就不好意思询问九月那止疼汤药是否能够给他喝一碗。 所以他眼底的泪,是真的在流泪,是真的被疼哭的泪。 沈宗笙麻木的扭过头去了,只要不看,就能够不想。 也就不用管九月那奇奇怪怪的想法是从哪来的! 更何况! 九月大夫,你要不要看看你身后,你那个俊美无双,长相优秀的相公正站在门口。 虎视眈眈的看着。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口出什么狂言? 他只是一个弱小可怜无助还伤了腿,连逃离这个地方都做不到的可怜人! 让他堂堂一个八尺多的男儿如何说! 说他是被疼哭的! 丢死个人好不好? 沈宗笙徒留着一个倔强的后脑勺:“我真的没有。” 九月起身:“你最好是没有!” 沈宗笙:…… 第126章 一生之敌 然后九月起身就走了。 丝毫不顾在床上忍受疼痛还兀自凌乱的沈宗笙的死活。 听着逐渐逼近的脚步声,沈宗笙莫名有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 缓缓转过头,然后果然就看到了纪意卿黑沉沉的眸光。 沈宗笙扯着假笑:“卿弟,你信为兄的,为兄真的没有对弟妹有任何的非分之想,若为兄当真有那等龌龊心思,就让为兄的腿永远都好不了……” 为着撇清这个误会,沈宗笙也是豁出去了。 九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沈宗笙要用一辈子来偿啊! 连纪公子都不喊了,直接喊卿弟,从今儿个开始,他就是纪意卿异父异母的亲哥哥了。 亲哥哥对弟妹有龌龊心思,那是有违伦理! 是要浸猪笼的! 话还没说完,纪意卿就接了一句:“不行,你腿必须得好,九月的医术是最好的。” 沈宗笙:…… 好咧,发誓都不能随意的发了。 “好的,为兄的腿能好,但若是为兄对九月有那等子龌龊的心思,就让为兄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这可行?” 纪意卿沉思了一下,迟疑了一息:“那你为什么要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九月?” 没有水汪汪啊!苍天啊!请你给我个痛快好了! 沈宗笙深吸了一口气:“为兄……为兄是疼哭的,不是有意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弟妹的。” 为了撇清误会,沈宗笙认下了,认下他一个八尺多的男子汉,有水汪汪的大眼睛。 九月啊!你要不要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 你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我沈宗笙浑身是嘴都险些说不清楚了啊! 纪意卿尴尬了一下,疼哭了? 这么人高马大个汉子竟然被疼哭了。 可想而知是得有多疼。 “我让九月给你开个止疼的汤药。” 沈宗笙有种因祸得福的感觉:“有劳卿弟了。” 纪意卿微微颔首:“应该的。” 然后头也不回的去找九月去了。 看大男人有什么意思,他还是去找他娘子,看他娘子比看大男人赏心悦目。 他看了一晚上,觉得自己眼睛都快要瞎了。 在将军府待了五日,沈宗笙的腿算是没有任何的危险了。 只要后续按照九月教的护理着,想必是没有任何的问题了。 然后纪意卿就收拾了九月的东西,两口子就这么带着一沓银票归家去了。 九月拿着手里的银票,美滋滋的。 书斋在赚钱,药丸店在赚钱,还有给王生的那些方子在赚钱。 邵青铺下去的小摊子和小铺子也勉强可以收支平衡了。 九月觉得这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 说话间就到了自家宅子的门口,纪意卿照旧先下了马车。 九月随后直接跳了下来,纪意卿抿抿嘴:“九月。” “嗯?”九月整整衣摆:“怎么了?” “以后能不能让我牵你上下马车?” 九月呵了一声:“怎么?嫌我举止不雅?配不上你纪公子?” 纪意卿委屈巴巴的看着九月,急得都快要秃噜嘴了:“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是想牵你。” 在外顾及不好牵着,回家又没了理由牵,只有上下马车的这会能够牵一下了。 九月啧了一声:“你竟然是这一挂的,想不到啊想不到。”黏人的小奶狗类型的? 好的,一米九几的小奶狗,反差也太大了。 九月伸出自己的手去:“牵!给你牵!” 纪意卿左右看了看,没人看到,乐滋滋的牵住了九月的手。 俩人刚迈了两步,九月猛的听到了破空声。 是鞭子! 九月的眉目瞬间变得狠厉,一扭头就看到了朝着她面门直接甩过来的鞭子。 纪意卿反应不够及时,等发现的时候,九月已经一把抓住了那鞭子。 然后猛的朝着自己的方向一扯。 瞬间就从拐角处扯了个人出来。 俩人的表情都有些不好。 凌玥又被九月用鞭子捆住了,还是只一招! 九月啧了一声,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拐角那就屁颠屁颠的跑出来个人。 不是那凌墨又是谁? 九月很是无语的给凌玥解开鞭子,这人是什么毛病。 打又打不赢,非要来此犯贱! “我会打败你的!”凌玥狠狠的瞪了九月一眼。 然后往九月的手上塞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接着就拉着凌墨华丽丽的离开了。 九月:…… 纪意卿:…… 怎么个事这是? 九月拿着那一百两,在家门口站着,眨眨眼睛,看了看纪意卿,又看了看银票,然后看了看凌玥和凌墨的背影。 还是没有忍住:“她……脑子是不是有病?” 纪意卿也不懂凌王这一双儿女这般是为何? 只能试探性的猜了一下:“是不是想要和你道歉,但是又拉不下脸来,所以就给你银票?” 九月哦了一声,半点不怀疑纪意卿的猜想,应该……不对,就是纪意卿猜想的这般。 那这一百两她就笑纳了。 直到每隔三天,门口就会突然出现一根鞭子。 然后没一会儿就被九月反杀,再被九月用鞭子捆住。 接着凌玥就会扔下一句:“我会打败你的。” 拉着凌墨临走前必定会留下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迄今为止,九月已经赚了三百两了。 这银票,是这么好赚的么? 九月和纪意卿都有点怀疑人生了。 凌玥和凌墨缩在纪家前面的拐角处,直勾勾的盯着纪家的大门。 虽然还是一招就被捆住了,但……但凌玥虽败犹荣,屡败屡战,精神可嘉。 凌玥拍了拍凌墨的手臂,肩膀有点高了,不一定拍得到。 “墨儿,你相信姐的,不日我就会打赢那九月,然后给你报仇!” 凌墨:…… 姐,我的亲姐,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你在人手下连一招都撑不过啊。 见凌墨不说话,凌玥瞬间伸直了胳膊,揪着凌墨的耳朵:“你是不是不信我!” 凌墨被扯了个嗷嗷叫:“信信信,姐,我信你的,我不每次都陪你来了。” 陪你来当散财童子,陪你来丢人,陪你来恶狠狠的放狠话。 虽然是被威胁来的,但还是每次都来了的啊。 凌玥哼了一声,又甩了甩自己的鞭子。 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不管她用什么方式,从哪个角度,多大的力度…… 九月总是能第一时间捕捉到她的鞭子,然后顺势一扯,就能够把她给扯去,然后把她捆个结结实实。 一生之敌啊! 九月是她的一生之敌啊! 第127章 再放榜 日子匆匆而过,九月十分想念沈梅做的饭菜了。 这边的厨娘已经是邵青倾尽了全力找寻的,据说以前是在大官府上做厨娘的。 但和沈梅的手艺比起来,九月总觉得还是欠缺了些什么。 太精致了,都不知道是吃好吃的,还是看好吃的。 好在马上就放榜了,榜放了参加完殿试。 基本上纪意卿和纪朝眠的求学之路就算是到头了,然后就可以开始当官啦。 九月丝毫不怀疑纪意卿和纪朝眠会考不上。 毕竟沈将军给他们找的夫子已经让俩人默写过答卷了。 虽然可能头名有点困难,但只要主考官不抽风,应该是能够进前二十的。 随着放榜日的到来。 九月头一次兴冲冲的要去看榜。 这可是她以后的保障,怎能不去看上一眼呢。 只是刚出了门,马车才走了一息,那人山人海的架势立刻就劝退了九月。 直接就从马车蹿下去了。 并对着马车上目瞪口呆的纪意卿和纪朝眠道:“我觉得在家里等着你们回来说是一样的,别样的惊喜。” 说完,九月提着衣摆噔噔噔的就往回跑了。 纪朝眠看纪意卿一脸的失落,无奈的摇了摇头。 九月狠辣,血腥,看起来精明强大。 但在男女之事上显然是什么都不懂的。 自家弟弟倒是陷得很深,但很明显九月半点男女之情都没有的。 只是觉得俩人成婚了,是夫妻,仅此而已。 不过有这层关系在也够了,这世上两情相悦之人何其少。 多少都是因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婚的。 纪朝眠安慰了一下失落的纪意卿:“好了,弟妹的性子就是这般,你也莫要太过伤心了,再说了,那放榜的地方那么多人,你也不怕九月被挤出个好歹来。” 其实不是被挤出个好歹来,是怕九月被挤出了火气。 然后来个大开杀戒,要不就大开打戒。 他们兄弟俩可能就前一息在榜上,后一息在京兆府。 纪意卿抿了一下唇:“我没有伤心。” 就是不知道怎的,老是想黏着九月罢了。 只是这话就是对着亲哥哥也不好意思说出来而已。 直到快午时兄弟俩都还没有回来,九月不得不为自己英明神武的决定拍手叫绝。 不过一会儿,巷子里就开始敲锣打鼓的,九月一愣。 直接飞快的朝外跑去,果不其然,报喜的官差来到了他们住的地方。 邵青站在宅子门口,俨然已经有管家的气质了。 “十年苦读为今朝,金榜题名喜若狂(百度百科找的)……” 直到邵青给报喜官递了个荷包,九月才算是缓了过来。 纪意卿和纪朝眠还卡在路上,报喜官倒是到了。 纪朝眠十九名,纪意卿二十三名。 兄弟俩的成绩都十分的亮眼,九月就差在门口转圈圈的蹦跶了。 这番就算是贡生了,虽不是会元,但九月也很高兴了。 古代的会元、魁首何其难得,纪意卿和纪朝眠两个农家小子能考得这般成绩。 说上一句祖宗开眼,祖坟冒青烟都不为过。 邵青给了报喜官银子,还可以敲锣打鼓的回清水县报喜。 啧啧啧,也让纪家人感受感受吧。 纪舟野等人也喜滋滋的出来了,只要考上两个,他们的压力就要小上不少了。 不然九月就会一直盯着他们,他们都快要被九月盯出心里阴影来了。 等纪意卿和纪朝眠姗姗来迟时,报喜官还正在家里喝茶,到底是要亲自见到贡生老爷的。 送走报喜官后。 门还没有关上呢,就有媒婆上门了。 九月简直眼睛都要瞪出来了,素闻都城的官员都有榜下捉婿的习俗。 却没有想到会到纪意卿和纪朝眠的头上。 纪意卿倒是好说,拱手直接拒绝,毕竟他是成婚了的。 媒婆看看九月,显然是事先了解了九月的身世背景。 不说其它,就她们介绍的,那怎么都算是都城里的官员之女。 先不说几品,那怎么都比九月这么一个毫无助力,毫无背景的孤女要好得多。 若是九月识趣,就该主动下堂,还纪意卿一个锦绣前程。 听着这些媒婆那颠倒黑白的话术。 九月冷哼一声:“若是一个男人事事要依靠自己的妻子岳丈,那只能说明什么?说明他无能!这样的人还会有什么作为?” 媒婆被九月一句话怼住:“你这是……这是善妒!犯了七出,纪老爷就该把你直接休了。” 九月直接靠到了椅子上:“让他试试!” 说着,九月也懒得在这么喜悦的时刻和这些人虚与委蛇了。 “邵青,送客!” 说着,又加了一句:“以后但凡媒人上门,不管是来做妾还是做妻的,直接大棍子打出去!” 媒婆被九月这一出给气了个半死,这个朝代的人,一般都不会轻易的得罪媒婆。 没法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嘛。 得罪了媒婆没人说亲可是大事! 但九月丝毫不慌,反正讨不到老婆嫁夫君的又不是她。 邵青还算是有礼的对着媒婆:“请!” “哼!” 九月回了堂屋,看到纪朝眠,猛的想起一件事,她刚穿越到这里的时候。 纪意卿是十九,不过是虚岁,现在差不多两年了,纪意卿虚岁二十一了。 而纪朝眠比纪意卿还大两岁,所以这货虚岁都二十三了! 在古代,动作快的,娃都能遍地跑了。 九月清咳两声,看着纪朝眠:“大哥啊,你自己的媳妇儿,你自己可得上点心!” 纪朝眠:??? “我暂时还未有这个打算?”纪朝眠看着九月,难道让他上大街上随便拉扯一个,这……这于理不合啊! 纪意卿无奈的笑了一声:“无妨。” 毕竟是大哥的婚事,合该是自己爹娘管的,哪有弟妹操持大哥的婚事的道理? 再说了,就九月操持的话…… 纪意卿和纪朝眠都很担心一件事,就是找回来一个和九月一般无二的女子。 那他们这日子可谓是一个精彩纷呈了。 “等殿试过后,若是我和大哥都留在都城,就让爹娘上来操持,成婚的事,也不好马虎仓促的决定的。” 九月十分认同的点点头:“有道理。” 看看她和纪意卿这盲婚哑嫁的,过得多好啊! 第128章 扛走郡主 为了让纪家几个兄弟能更好的当九月的牛马。 九月让邵青在都城选了个书院让纪舟野三人进去就读。 国子监是不可能的了,都城书院这种鼎鼎有名的书院也是不可能的了。 但好在都城不愧是都城,书院都比清水县多上了不少。 然后三人立刻就麻溜的卷着铺盖卷滚去读书去了。 宅子里一时间就安静了下来。 而且今日还正好是纪朝眠和纪意卿参加殿试的日子。 这般隆重的场合,九月难得的对俩人说了点宽慰的话。 无非是好好考,名次不好也没有关系之类的。 当然了,若是忽略九月说话时那恨不得把兄弟俩都盯出洞来的眼神的话。 俩人还勉强能够信了九月的话。 待俩人离开,九月这才出门,今日要去将军府一趟,那沈宗笙恢复得还算是不错。 九月也卡着时间去扎针,顺便调整药方什么的。 来到古代九月才知道,很多大夫诊脉看病其实都是背的药方。 对于很多药材的使用剂量,不会根据病人的情况来调整。 难怪为什么很多人都说中药治本不治标了。 因为实在是太慢了。 但其实只要稍微调整一下剂量,很多问题也是能够迎刃而解的,虽然不如西药见效快。 但确实能够治本。 九月前脚刚跨出门,后脚熟悉的鞭子又一次迎面而上。 真是烦人! 九月啧了一声,凌玥眨巴眨巴眼睛,顺从的被九月用鞭子捆住。 然后跌跌撞撞的趴在九月的脚边,接着再恶狠狠的放句狠话:“我会打败你的。” 九月想起了那个风靡华国的动画片。 真是太像了! 虽然有银票给,但每次这般来搅扰,九月实在是有点烦不胜烦。 凌玥还趴在地上等着九月如往常那般给她解开鞭子,放她走呢。 结果看到九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似乎是在思考要怎么做? 躲在拐角处的凌墨手心都捏了一把汗。 刚要冲出去,就看到九月直接把凌玥拉了起来,然后一个矮身,直接就把凌玥给扛了起来。 扛起来了可还行! 凌墨尖叫一声,看着九月扛着凌玥转身回府。 这! 这是要杀人灭口啊! 凌墨一眼看到凌玥被抗走,凄厉一声喊:“姐!”然后踉踉跄跄的跟着跑了过去。 九月冷脸回身,一个眼神直接把凌墨控在了原地,动都不敢动。 看着那眼巴巴的样子,九月冷笑一声:“你也跟着进来!” 凌墨一句:“你要把郡主扛哪里去?”瞬间被噎回了嗓子眼。 乖乖的跟在了九月的身后进了门。 这次九月压根没有给凌玥解开鞭子。 就这么看着凌玥被鞭子捆得像是个肉粽似的,直愣愣的站在那。 凌玥本来还十分有气势的扬着下巴一直看着九月。 她可是郡主! 凌王府唯一一个郡主! 谅九月也不敢真的对她做些什么? 但…… 随着时间缓缓流逝,凌玥和凌墨就看着九月进屋后也不说话,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就只是坐在主位的位置,居高临下似笑非笑的看着俩人。 那瞬间,两个人都有种,骨子里像是升腾起了数不清的恐惧尖叫。 让俩人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九月那骇人的气势。 这般气势,说实话,凌玥和凌墨只在常上战场的各种武将身上感受到过。 那是被战场浸润后的杀伐之气。 九月虽已经二十出头,但到底面相太有欺骗性,所以都觉得九月就是个小娘子。 而这类小娘子,怎么可能会有这么骇人的气势! “你……你……你要对我们做什么?” 凌墨想想自己到底是世子,又五大三粗的,得保护好姐姐。 默默的挪到凌玥的身前,将身后被捆成了个肉粽的小姑娘遮了个严严实实。 九月冷笑一声:“这话不该我问世子和郡主么?” 说着说着,九月直接被气乐了,他们屡屡来挑衅,是当真没有想过任何的后果的。 若不是看在那一百两银票的面上,第一次动手的时候。 九月就已经不会忍了。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凌墨低垂着头,这个年纪的男生最是自尊心强,嘴巴硬了。 他难道要说,自己姐姐打不过,所以回去就勤学苦练,然后三不五时的就来挑衅一次么? 凌玥闭着嘴更觉难堪,不管她怎么练习,怎么用功。 九月只一招就能够将她拿捏住,这实在是太伤人啦。 九月站起身,明明比凌墨矮一些,讲话都需要仰着头看凌墨。 但那股子自上而下的轻蔑,由脚底奔腾而上的骇人气势,竟莫名的让九月有了上位者的感觉。 还有股子居高临下的错觉。 “这是最后一次。”九月瞥了一眼凌玥,想打败她?回炉重造更快些。 要不是顾及着俩人到底是王爷家的人,九月是真的半点都不想忍的。 忍一步乳腺增生,退一步越想越气。 凌玥眨眨眼睛,从凌墨的身后探出个小脑袋瓜:“那……那以后我不能再来找你切磋了?” 九月很是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你管这叫切磋?” 凌玥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 “我这不是单方面吊打你么?你想打赢我,重新投胎来得更快!” 凌墨一看自家姐姐那委屈巴巴的样子,瞬间想要举拳头。 然后一下子对上九月的眼睛,那日在巷子里被揍了个鬼哭狼嚎的样子,似乎还历历在目。 抿着嘴气鼓鼓的不知道要怎么办? 说话间,邵青连滚带爬的进来了。 一进屋看到九月只是站着,而凌王爷的一双儿女除了表情有些屈辱外。 还是好胳膊好腿的,邵青感觉脑袋都清醒了不少。 鬼知道刚刚宅子里的下人疯狂跑到书斋去找他。 说九月把凌王的一双儿女掳回家的时候,他感觉自己脑袋都有点风雨飘摇了。 怎么每每都是姑爷和大伯哥有事且不能中断的时候九月总会做出点让他们胆战心惊的事情。 九月手一挥,也没在意邵青怎么这个时间出现在家里:“邵青,送客。” 邵青擦了一把额间的冷汗:“是,东家。” 九月抬脚跨过门槛,只冷冷的留下一句:“不要再来做这些无用功了,很令人心烦!” 凌玥眼睛一眨就想哭,后又觉得哭太丢人了,硬生生的忍了回去。 第129章 打马游街 殿试只出一题,有时候是皇上亲出,大部分时候由内阁几位官员出了试题后给皇帝选。 此番纪意卿和纪朝眠的名次不算是很前,但也比后面站着那乌泱泱的一群人要好很多。 许是在九月的高强打压下习惯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生活。 面对庄严巍峨的宫城,两人心境竟然十分诡异的平和。 “进!” 一声声尖利却又像是穿透空间的声音从里传入。 众人鱼贯而入…… 殿试时候皇上是不会亲自来场观看的。 当然也有例外。 比如场内考试的人里面有他感兴趣的人。 而今日纪意卿和纪朝眠就是丰源帝想要看的人。 没办法。 这两日鹰眼每日都会回来汇报关于沈宗笙腿的恢复情况。 九月的治疗方式虽然和常规的诊治手段有所不同。 比如让沈宗笙把腿吊起来,动也不能动。 然后三不五时的扎针什么的。 皇上一开始也没有太放在心上过。 但是没法子,日理万机的,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关心一个臣子儿子的腿。 不过这两日沈宗笙吊起来的双腿已经被放下。 九月之前让沈家军的军医学习的舒筋活络效果的按摩手法。 此番已然是派上了用场。 据九月来看,下个月或者是下下个月,就可以尝试下地。 但也仅仅只是下地。 但能平稳站在地上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站也不能站太久,行走也是不可以的,什么都需要循序渐进的来。 但听得这个消息,高兴的不止是沈家的人。 还有一直都关注着沈宗笙腿的丰源帝。 这证明九月是真真的有真材实料的,医术用出神入化来形容都不为过。 以防万一。 九月的来历也已经十分详细的送到了他的书桌上。 看着九月那桩桩盛举,丰源帝很难想象一个小女子有这般大的能耐。 药丸店,书斋,从北蛮的杀手手底下将沈宗笙等人救下。 止血药,现在还有个消炎药…… 丰源帝看了看手边沈将军的奏折,丝毫没有抢功的说明了这什么青霉素是九月献上的。 而九月现在算是实实在在的在丰源帝的面前有了个名字了。 所以丰源帝知道纪意卿和纪朝眠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一个是九月的相公,一个是九月的大伯哥。 同为一家,一门双星! 好! 若九月当真有那个本事…… 丰源帝缓缓在考场里来回踱步,眸光时不时的略过场内的纪意卿。 越看越有些挑剔。 啧啧啧,这般五大三粗的,听说那九月还挺娇小的。 长相…… 长相也就那样,勉强可以配得上吧。 能到殿试,脑子也没有什么问题。 行吧,勉强般配。 不过丰源帝从未干涉过科举。 哪怕到这个时候,有心抬举一下纪家兄弟。 也要看看这两人能不能凭着自己的能力真的站到他的面前来。 考试结束,读卷官很快将试卷拿下去批复。 …… 前十一名的试卷糊着名字送到了御书房。 丰源帝看了一眼,不管是状元,榜眼还是探花。 都是当场唱名。 一大早,纪意卿和纪朝眠到了金銮殿。 这是所有考生离天子最近的一次。 前十名里没有纪意卿和纪朝眠。 但也算是站在前排。 不得不说,兄弟两在这群人里面,不论是形象还是气质,都可以说是上乘。 站在前方的大都是世家子弟。 纪意卿和纪朝眠两人算是个不相伯仲。 丰源帝的朱砂笔在前面几张试卷上踌躇,又再次看了看纪意卿和纪朝眠。 罢了罢了,就当做是九月治好沈宗笙,又为大齐挽回一个虎将的报酬吧。 “探花,清水县纪家村纪意卿!” 好的,纪意卿就是前面二十里面长得最好看的,真不怪丰源帝要把这人点作探花。 纪意卿略略有些吃惊,但还是很好的收敛起了自己外放的情绪。 “谢主隆恩!” 接下来就是游街了。 来了来了,震耳欲聋的声音自街头传来。 九月踮起脚尖,邵青忙体贴的把凳子放在旁边。 以防九月实在看不到的时候恼羞成怒,只能踩在凳子上看。 随着状元郎的身影缓缓进入视线。 九月脚一踮,视线中竟只看得到那个人了。 其他所有人都成为了陪衬,明明不是状元。 但那人仰起头来对上九月视线之时。 眼睛一弯,嘴角一咧,笑得实在是开心。 纪意卿一眼在街两边的店铺里看到了九月,眉眼弯弯的站在那。 手里捧着一束五光十色的花。 纪意卿手一抬就想和九月打招呼,后又觉得这般不妥。 抬起的手只抬到一半,憨憨的对着九月咧嘴。 九月噗嗤一声笑,踮起脚尖就把那束花朝着纪意卿的方向抛。 纪意卿全然忘记了其它,心心念念的只剩下九月手里的花。 长手一接,那老大一捧花就落到了纪意卿的怀里。 将人砸了个晕头转向。 “谁啊这是?也不怕把探花郎给砸晕了。” “天啊,那花怎么那么大,探花郎还收了。” …… 直到纪意卿晕晕乎乎的捧着花前去了,九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那捧花好像真的太大了些。 旁人都是一朵一朵的,要不就是手帕,香囊。 真没谁像她一般,送个花像是投弹一样。 耳边不时有前面状元和榜眼的调笑,纪意卿耳根红得实在不像样。 “这姑娘可真是热烈奔放。” 耳边有人在调笑,也有人在说九月的不好。 纪意卿瞪了那人一眼,再往后看的时候已然是看不到九月的身影了。 “那不是……那是我娘子。” 说着,纪意卿单手抱着花,一只手抓着缰绳,心里美滋滋的。 纪朝眠落后不少,九月看到纪朝眠过来之时,对着邵青使了个眼色。 邵青点点头,然后手帕香囊花,不要钱似的往下扔。 然后大街上莫名的陷入了一点诡异的氛围。 二楼街上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少年面不改色的往下扔香囊手帕花。 街上打马游街的新科进士没一会儿就被淹没,却偏偏拒绝不了…… 第130章 人生四大喜 游街结束纪意卿等所有新科进士还要到宫里听宣。 许是被这游街氛围感染, 百姓们个个脸上都洋溢着笑。 明明得中进士的不是他们,但每个人脸上洋溢的灿烂笑容。 无不昭示着他们是真心的祝福着所有寒窗苦读的学子。 终于得中红榜。 九月一路回到家都还沉浸在这个热情里面。 邵青是真的高兴,这家里终于多了两个顶级牛马。 以前虽然也是九月的牛马,但总归只能算是普通人。 现在当官了,权利可不一样了。 他应该可以缓缓了吧? 待纪意卿两人到家之时。 天色已经彻底的暗了下来。 九月等在家里,左邻右舍也好,家里的仆役也好。 那声声恭喜可半点都做不得假。 所以直到纪意卿和纪朝眠回来,九月都还沉浸在其中。 纪意卿和纪朝眠头戴红花从大门外走进来。 纪意卿的手里还捧着九月在街上丢给他的那一束花。 九月一见到人,眼睛一亮,那烂大街的官服也似让纪意卿穿了个丰神俊逸。 “纪意卿!”九月站在廊下声带笑意的喊了一声。 纪意卿正侧头和旁边的纪朝眠说话,听到自己的名字。 抬眸往前一望,撞进了九月那眉眼弯弯的双眸里,似是璀璨了她的整个世界。 纪意卿不自觉的勾起笑容:“在呢!” 九月倏的小跑着往前,那噔噔噔的架势,可把纪意卿可激动坏了。 只见九月跑到跟前,也不在乎现场还有没有人,往前一跳就直接扑到了纪意卿的身上。 纪意卿也忘记了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番举动的种种不雅。 把花往纪朝眠的身上一塞,手就托住了九月的腿,将人接了个满怀。 “你怎么这么棒啊!”九月由衷的赞叹。 虽然没有亲自去考试,但来到古代这么久。 对于科举的严苛,读书人的艰辛。 九月不说了解了个十成,八成还是有的。 那可真是半点都松懈不得,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纪意卿笑得灿烂,托着九月往屋里走。 纪朝眠看着两人的背影撇撇嘴,酸不拉几的捧着花,有娘子了不起! 是的,就是了不起。 其他人早就十分有眼色的离开了,纪朝眠长叹一声,抱着不属于他的花往屋里去了。 纪意卿一路抱着九月回房,进了屋子才觉出两人这般姿势的不妥。 但也什么都顾不得了。 他考上了,他可是探花郎,怎么就不能够抛弃礼义廉耻的高兴一下呢。 纪意卿微微仰头,九月双手搂着纪意卿的脖子。 只见纪意卿微微启唇,定定的看着九月,脚往后一蹬,门就关上了。 “亲我。” 九月眼睛微微瞪大,想不到向来含蓄的纪意卿竟然也有这般外放热情的时候。 “就这么点小要求?满足你!” 说着,九月捧着纪意卿的脸,头一低就亲在了纪意卿的唇上。 纪意卿单手托着九月的屁股。 另一只手抱着九月的腰脚步不停的往床榻的方向走去。 直到把九月轻轻的压在了床上,纪意卿还是觉得今日有些像是在做梦。 看着身下微微喘气的九月。 难得九月予取予求。 又身处这般氛围,纪意卿脑子都不会转了,满脑子都是和九月更近一步,再进一步! 那想了不知道多久的事似乎就有了出处。 纪意卿胆大包天的捏了捏九月的耳垂,软软小小嫩嫩的。 换来一记九月的白眼,但总归是没把纪意卿的手给扒拉开。 纪意卿清咳了一声,声音都有些微哑:“九月,你知道人生四大喜么?” 九月啧了一声,这人压着她,她是有感觉的好么! 她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那当然是直接翻身压住他啦! 纪意卿眼睛微微瞪大,这…… 这果然是九月的风格。 九月抬手把纪意卿的帽子给取了下来,纪意卿十分配合九月的动作。 后来的种种挑逗暗示明示。 纪意卿看似游刃有余,其实魂都随着九月的指尖动作飞了个七零八落了。 九月微微勾唇,抬手放下床幔。 像个妖冶的狐狸精般,指尖一挑就把纪意卿的衣襟给挑开来了。 …… 纪意卿浑身汗淋淋的埋在九月的脖颈处。 九月生无可恋的望着帐顶。 看书的时候觉得描述小处男的那些话怎么也不会出现在纪意卿的身上。 毕竟在九月的心里,纪意卿可是糙汉文的主角! 就是那种能折腾她一整晚的糙汉文男主。 但是! 是的,有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小处男第一次接触。 这种事九月也是第一次,光听人说疼去了。 她自己也觉出了疼,但疼过了不是还有爽么? 结果纪意卿疼过了,就结束了! 结束了! 九月想骂人来着。 纪意卿脑子都不转了…… 话都快要不会说了:“我……我……” 九月抬手给了纪意卿的后脑勺一巴掌。 然后就感觉到了某处的不适,瞪大了眼睛,这么快又起反应了? 还来不及吐槽纪意卿,毕竟要是她的性.福生活一直都是这般。 感觉以九月的道德观和是非观来看的话,就这短。 不出轨的话都对不起九月。 这个想法只在脑子里留存了一两秒,很快九月就没有时间去思考了。 纪意卿不知道到哪里去紧急培训的,相比起第一次什么都不会只能让九月用手帮助的。 这会的纪意卿简直强得可怕。 九月到底是身体底子好,经得住折腾。 要换这个朝代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们。 能被纪意卿折腾得晕过去,虽然九月也不遑多让。 待纪意卿把九月收拾清爽齐整,抱着九月沉沉入睡之时,方觉出此生圆满。 终于!终于同房啦! 鬼知道他每夜能抱不能吃有多么的痛苦。 果然啊,人生四大喜,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 清晨,九月生物钟强得可怕,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坐起。 还来不及醒神,肩膀上就多了个毛茸茸的脑袋:“一日不练也无妨吧。” 九月心烦的把纪意卿的脑袋推开。 这人!这人简直了! 该死的要命,不过倒是很爽,就是那种痛并快乐着,九月很满意。 但再满意,被人翻来覆去的煎鱼那么久。 九月也不爽,微眯着眼睛去看纪意卿。 这人骚气的裸着上半身,然后九月就看到了自己造的孽。 包括但不限于各种牙印和指甲印。 九月诡异的沉默了。 连想要脱口而出的关你屁事都没说了,只轻轻的嗯了一声,顺着纪意卿的手又躺了回去。 待会儿睡够了起来练也是一样的。 第131章 我们成婚吧! 待纪意卿起床之时,九月还在酣睡。 想起昨日九月第一次送他的花,纪意卿也顾不得其他。 顶着纪朝眠哀怨的眼神出声要道:“我的花呢?” 听听!听听这人说的是人话么? 他昨儿个和九月你侬我侬,还把花塞到他怀里,那花半点都不属于他。 结果他还必须给人收好放好,不然就会这样! 纪朝眠手里捧着的书都读不下去了,气鼓鼓的来了一句:“都蔫了,当然是扔了啊。” “扔了?!”骤然拔高的音量把纪朝眠吓了一跳。 纪意卿也顾不得看自家老哥了,焦急的问道:“扔哪了?” 纪朝眠哀叹了一声,他这弟弟,十几年如一日的半点都不经逗。 他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而且他明明是大哥,结果自家弟弟都温香软玉在怀了,他还什么都没有。 “没扔,在屋里呢,我拿了个花瓶插起来了。” 纪意卿一听,直接转身就要去抱花,走了两步才想起什么似的:“谢谢大哥。” 纪朝眠难得十分没有形象的翻了个白眼。 两人现在就要在都城等待分官了。 一般像他这种没有什么背景,也没有后台的,大都是外放为官。 当然,也有等几十年都等不到分配的,所以纪朝眠在想要不要出去走动走动。 毕竟状元、榜眼和探花若是没有什么意外,一般都是进翰林院的。 纪意卿是稳的,只有他还需要为自己谋一条出路。 虽然早就做好了一旦有所成就就意味着会和家人分开。 但真的到了这个时候,纪意卿和纪朝眠还是难免有点惆怅。 趁着纪意卿去折腾花去了,纪朝眠还是拿着信到镖局去了。 九月已经说了几次要把家里人给接上来的事情。 若是以往,纪朝眠绝对不会想要把除开父母外的其他人带到都城来。 但此番所有人都被九月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所以来与不来都无妨。 更何况,此番是九月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家里人上来。 纪朝眠自是不会去和九月对着干的。 想到此,纪朝眠又和镖局的人叮嘱了几句。 他的去处不定,但纪意卿大概率是可以留在都城的。 刚过了街口,看到前方凌王府的马车,纪朝眠微微侧开身子让开。 就见马车帘猛的掀开,直接停在了他的面前。 入耳就是凌墨的一句;“姐,你看吧,我就说他是纪家的那位大哥。” 凌玥从马车里出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纪朝眠。 到底身份有别,又是在大街上。 纪朝眠拱手就要行礼,被凌玥直接拦住了:“不用行礼了,我有事找你。” 纪朝眠一脸懵的被凌玥带到旁边的茶楼。 凌玥双手叉腰瞧着人,凌墨狗腿的在一边布凌玥喜欢的茶点。 昨儿游街姐弟两当然是不会错过这个热闹的。 所以姐弟两也知道了纪家兄弟一个是探花郎。 一个名次也不低,二甲进士。 回府又听到自家父王母妃在那挑拣进女婿。 是的,凌玥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夫妇两早就想好了。 凌玥虽然身份贵重,但凌王却不能让凌玥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夫君。 最好是让凌玥低嫁,但这低到什么程度,家里的身份地位在什么位置。 这些都是凌王和凌王妃愁了快一年的事情了。 最后才把视线放到了金科进士的身上。 想着从此次的进士里面挑选点家中有背景的世家即可。 凌玥一早就知道了自家的处境,所以对这个没什么反应。 再者,低嫁也挺好的,凭着她凌王府郡主的身份,她可就半点不用伏低做小了。 反正整个都城还有谁不知道她的性格的么? 她不是没听过那些后宅的阴私,还有婆婆磋磨儿媳妇的事。 但凌玥是谁,她可是凌王府的郡主,十几岁一手鞭子使得“出神入化”(贬义)。 谁敢给她立规矩,谁敢给她脸色看。 哼,所以凌玥对于以后的婚姻生活很有信心。 然后今日出来就看到了纪朝眠。 说老实话,纪家根本就不在凌王的名单里,虽然纪意卿是探花,纪朝眠的名次也不低。 但家世实在是太单薄了,凌王虽有心让凌玥低嫁。 但也没低到这种地步,堂堂郡主嫁给了纪朝眠的话。 还不知道要惹多少人的闲话。 但凌玥看着纪朝眠,却是有了自己的想法。 上次被九月抗走言语挑衅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凌玥实在是难以咽下这口气。 俗话说,长嫂如母,纪家如今做主的主母只有九月一人。 但若是大嫂在家呢! 那不得事事都听大嫂的。 大嫂可就相当于母亲了。 凌玥一想起这个,脑子里就不自觉的想到九月在她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 止不住的心情好。 倒是纪朝眠坐在凌玥的面前,看着凌玥嘴角勾起的诡异弧度。 还有这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莫名的就开始笑了起来。 怎么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纪朝眠:…… “郡主?” 纪朝眠实在是要让这郡主给弄懵了,只得出声提醒,先别想其他的了,先看看我可好? 凌玥瞬间回神,差点就抬手擦嘴角了,好在没流口水。 纪朝眠站起来再次行礼:“不知郡主找我,是有何事?” 想到要嫁给这人,凌玥这才忘记了长嫂如母的事情。 毕竟到底是要嫁人的嘛,是人是鬼还是要好好的看看的。 纪朝眠和纪意卿都像苏若,长相优秀,若不是长年累月的下地劳作。 两人穿上翩翩儒雅的公子服说是世家公子也是能唬人的。 但就算不穿公子服,两人也是那种一眼就能被人看到的所在。 个子,体型,长相,气质…… 凌玥眼睛微微瞪大,越看越想流口水。 自己眼光可真是好,这人是个极品啊! 确实是好,这两天打听纪意卿和纪朝眠的人实在是有点多。 凌玥手杵在桌子上,觉得自己要先下手为强:“我们成婚吧。” 噗! 纪朝眠再是见识多且大,这会听到凌玥这句话,还是难免把嘴里的茶给喷了出来。 还险些喷到了旁边凌墨的身上。 凌墨那是以凌玥为主的,而且家中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 纪朝眠家世是不够,但人勉强入眼。 家中还有两童生,一探花,未来可不一定能走到多高的位置呢。 所以凌墨觉得纪朝眠是符合要求的。 殊不知纪朝眠差点被这句话给吓得原地灵魂出窍,声音都变了不少。 左右看了看,没人听到,不然他可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郡……郡主不可开这样的玩笑。” 若是今日不是他在场,而是旁的男子,但是凌玥这般举动若是传出去。 旁人一顶私相授受的帽子压下来,凌玥的名声可就完了。 第132章 配不上啊~! 凌玥翻了个白眼:“谁跟你开玩笑了?” 纪朝眠急忙站起来表衷心,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入的这郡主的眼。 但两人身份家世的差距让纪朝眠有点诚惶诚恐。 可千万不能让凌王知晓了,不然他可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郡主千金之躯,朝眠无才无德,如何能同郡主相配?” 凌玥摆摆手:“无妨,配不上也没事,本郡主觉得你还行。” 纪朝眠觉得自己额头的冷汗都要下来了:“郡主……我……我们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郡主还是不要开这个玩笑了。” 两人年龄差距大,纪朝眠虚岁已然二十三,而凌玥虚岁才十六岁。 家世差距也大,凌玥是大齐朝唯一一位异姓王的唯一一个郡主。 而纪朝眠就一小小的进士,说是耕读之家,但说破嘴也就一泥腿子读书有为了。 如何能和凌玥相匹配。 若是他真的听了凌玥的话,自觉自己入了凌玥的眼,不知死的去和凌王府议亲。 谁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 纪朝眠做事本就是做一步想三步。 这会已经阴谋论到是不是凌玥被九月打败了以后心有不忿,特地来给他使绊子的。 然后让他和九月生嫌隙,利用他从而瓦解纪家的内部! 不!他绝不能做这样的事情。 且不说九月的本事迟早会被上面的人知道。 就说九月到了纪家以后给纪家做的种种事情。 纪朝眠也不能违背自己的良心去对九月做什么不利的事情。 那和狼心狗肺有什么区别。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纪朝眠绝对不会做对九月不好的事情。 看着纪朝眠的脸色微变。 凌玥根本就不知道纪朝眠瞬间阴谋论了多少。 她不是那种喜欢弯弯绕绕的人,不然也不至于到现在也没有什么闺中好友。 纪朝眠抬手行礼,想和凌玥说清楚,成婚不是小事。 说实话,成婚对于男人来说还好。 但对女子来说,嫁错人那可就是一辈子的事了。 “俗话说,长嫂如母,我们成婚,我就是你娘子了,也就是九月的大嫂了,以后家中事可就我说了算了。” 凌玥这话句句针对九月,可压根没把婆母看在眼里。 纪朝眠正在飞速运转的脑子突然停了下来,脑子里只剩下了一句长嫂如母。 这凌玥郡主,该不会以为嫁给了他,就能够压九月一头了吧? 天哪! 真的有人以为这世上有人能够压九月一头的么? 别说你长嫂如母了,就他母亲父亲和继奶,阿爷…… 家中的长辈有一个算一个,谁能压住九月? 还长嫂如母,亲娘都没用,长嫂还敢造次。 若这就是凌玥的真实想法,纪朝眠心里总算是稍稍放心了些。 只要不是想要用他来对付纪家就好。 毕竟如今的纪家还什么都不是,在凌王面前,纪家人连蝼蚁都称不上。 不过就算是知道了凌玥的想法。 纪朝眠也不是那种会在外面诋毁九月名声的人。 九月是个赤诚之人,虽然行事偶有逾矩。 但也是把纪家拉出泥坑的人。 纪朝眠本着自己是大哥,姑且也是长辈,那自然就会爱护九月的意思。 “郡主想同我成婚,是因为想要在辈分上压九月一头?” 纪朝眠说得直白,倒是惹得凌玥有些不好意思,谁知道刚刚怎么就把心里话给直接秃噜出来了。 但说清楚点也好,省得以后有什么矛盾。 “你放心,我父王和母妃本就想在今次的金科进士中为我择选一进士成婚,你也算是勉强符合要求吧。” 纪朝眠嘴角微勾,来都城这般久。 对于都城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还有朝堂的一些思想和走向。 他早就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还没有正式进入朝堂。 倒是先遇到了身处旋涡中心的凌家。 身份尊贵是一方面,但凌家的困境也是实打实的。 但纪朝眠不是那种眼高于顶的人,就算凌王真有要下嫁凌玥的意思。 就凭纪家如今的背景和家世来看。 那是绝对不会入得了凌王的眼的。 纪朝眠自是不会想着通过结一门于他有利的姻缘从而让自己飞黄腾达。 他有能力,有本事,出人头地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他可不想因为这个事情被人拿捏,若真的成了凌王府的女婿。 以后不管是在官场还是朝堂,他都会被桎梏,他不想这样。 纪朝眠想通了后就站起身,对着凌玥和凌墨起身行礼:“郡主和世子实在是折煞朝眠了,朝眠属难与郡主相配,还望郡主莫再有此等荒唐的想法,今日之事,一旦出了这道门,朝眠就当从未发生过。” 但不管这件事是怎么回事,纪朝眠都准备回去以后还是要同凌王说一声。 不然到时候凌玥回去说了,凌王还会以为是他引诱的凌玥,那他可真是跳进黄河都说不清楚。 凌玥一听这话,秀眉一凝,一巴掌拍在桌上:“怎么?你这是瞧不上本郡主?” 纪朝眠急忙摇头摆手:“能得郡主青睐,是朝眠三生有幸,但朝眠知道自己同郡主之间的差距,朝眠家世样貌方方面面都不足以同郡主相配,郡主同朝眠成婚,实在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是朝眠配不上郡主,怎么可能会是郡主配不上朝眠呢?” 这话直接都把自己低到了尘埃里,凌玥和凌墨两棒槌被吹捧得十分的高兴。 凌玥摆摆手:“纪公子倒是也不必这般妄自菲薄,你放心好了,我的婚事本就是一摊烂泥了。” 有家世背景的不敢求娶,上门求娶的打着攀权富贵的心思,凌玥又岂会不知呢。 这纪朝眠的凌王是真切的查过的,据收回来的消息,除却家世外。 这人简直可以说是最佳女婿了,没看纪家门口最近多了不少的陌生人么? 那可都是冲着纪朝眠和纪意卿来的。 只是纪意卿到底已经成婚了,有点消息的都知道九月是沈家的座上之宾。 纪意卿这边就算有想法的看不上九月想要和纪意卿攀附的。 在这个节骨眼上也不好让纪意卿休妻另娶,毕竟若是被有心之人知道了,那就是自毁官途了。 但纪朝眠就不一样了。 第133章 还是算了吧 凌玥越想越觉得和纪朝眠成婚实在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但看纪朝眠的意思,他并不是很想和凌王府结亲。 此人心有沟壑,不是凌墨那等纨绔子弟能够比拟的。 凌玥又默默觉得若是自己单想要和九月赌气,从而毁人姻缘。 那自己成了什么人去了。 实在是有点不该。 凌玥斟酌了一下,还是缓缓和纪朝眠道:“若是你有喜欢的姑娘,我们成婚后你也可以将那姑娘接进府里来,我绝不会为难于她。” 凌玥早知自己的婚事肯定会不好,自懂事起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嫁的人也总不会合自己的心意,父母也不过是在矮子里面拔高个。 有时候想想,宁愿自己只是个普通人,这样也好过处处都被人掣肘。 纪朝眠瞳孔微微一缩,行礼和凌玥道:“郡主说笑了,郡主千金之躯,若真是同我成婚本就委屈郡主,更何况还要同人共侍一夫,再者,纪家家规,男子不可纳妾,不可嫖妓,不可养外室……” 说着纪朝眠谨慎的闭上了嘴巴。 本意是想要让凌玥知难而退,让凌玥觉得纪家家规森严。 但说着说着就发现,纪家的家规对于女子来说。 简直是模范相公的标准啊。 果不其然,凌玥眼睛微微发亮:“当真?” 纪朝眠硬着头皮道:“确实如此。” 凌玥和凌墨对视一眼,凌墨这会觉得看到纪朝眠可真是太顺眼了。 刚想说话,却被凌玥按住了。 “罢了罢了,今日的事情出了这道门就当没发生过。”说着,凌玥直接摆手,赶人的意味不言而喻。 纪朝眠也不知道凌玥怎么突然就这般了。 但既然凌玥愿意当此事未发生过,那他自然也是要领情的。 “多谢郡主。” 说完,纪朝眠忙不迭的就离开了。 凌墨急得什么似的:“姐,好不容易找到个合适的,你怎么就不愿意了?” 凌玥手里摸着她爱不释手的鞭子,微微叹了口气:“你没听到么?纪家的家规,不可纳妾,不可嫖妓,不可养外室。” 凌墨一拍桌子:“那不是好事么?” “于我而言是好事。”凌玥看了一眼窗户外边,明明是广阔的天地,却全然逃离不了。 就像是她,只能被禁锢在窗内一般。 “若是他有自己喜欢的姑娘,勉强娶了我,却又要因为家规和相爱之人分开,我不就是作孽了么?” 她虽然想要和九月一较高下,但其实自己心里门清。 她哪里是九月的对手啊? 只是怎么说呢,她太孤独了,太寂寞了…… 她的身份看似高贵,但其实稍有不慎,一朝行差踏错就是万劫不复。 多少双眼睛盯着凌家,高位之上那人是个好君主。 虽疑心重,但总归也给了凌家该有的荣耀。 但总有人不想要凌家好过,非要把凌家给扯到旋涡中央。 她不过是万般皆不由己罢了。 所以凌玥看到九月,活得肆意潇洒,其实更多的是羡慕。 说句自己都不相信的话,凌玥是想要和九月交好的。 就算做不了闺中好友,凌玥也想同九月亲近一点,再亲近一点。 本来和纪朝眠说那番话就是心血来潮。 男人的劣根性嘛。 凌玥没想过和未来夫君琴瑟和鸣。 当初设想的就是两人成婚后,凌玥给他行方便,方便他攀附凌王府的荣华富贵,再给他纳几房美妾。 而自己和他井水不犯河水就成。 而自己也总能在这其中喘上两口气。 凌玥自懂事起就知道自己未来的姻缘万般由不得自己。 也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姻缘可以多好。 毕竟上赶着做凌家女婿的,有多少不是冲着攀附权贵来的。 但和纪朝眠短短几句话让凌玥明白。 纪家很好,纪朝眠也很好。 她不该也把纪朝眠当成那样的人。 从而毁了纪朝眠的未来。 发烂发臭的人是她,也是她未来的夫婿,但这人不该是纪朝眠。 凌墨不讲话了,凌玥的婚事艰难,他以后也不遑多让。 他要隐藏自己,不能太过于优秀,虽然他本来就不优秀。 心里有些难过:“姐,我们……” 凌玥已然起身,懒得和凌墨说那些文绉绉的肺腑之言,怕自己会哭:“走吧,回府,看看父王母妃给我选了个哪家的夫婿?我好上门给人个下马威,立立我的威信。” 凌墨忙不迭的跟在后面:“姐。” 出了茶楼,刚上马车,就见到纪朝眠手里提了好多糕点。 纪朝眠乐滋滋的提着糕点离开,一眼就看得出来是个十分顾家的人。 凌玥逼着自己放下车帘,再不去看上一眼。 那样好的一个人,不该和她搅和在一起的。 纪朝眠一直说自己不配,但其实不配的人是她。 她是一个除了身份什么都没有的人。 一眼的怦然心动,暗暗心悸被凌玥强自按下。 别看凌玥小,真觉得她是个傻憨憨,但其实在很多大事上。 凌玥和凌墨看得比旁人要通透很多。 一路回到凌王府,凌王和凌王妃果不其然已经选出了好几家来。 当然,其中不乏已经上门表过衷心的。 无非是一些什么会爱重郡主,以郡主的话马首是瞻什么的。 凌王和凌王妃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都不满意,但也没法子了。 凌玥不过还有十几二十天就要及笄。 一旦及笄,若是丰源帝心血来潮问上那么两句,就更加被动了。 凌玥兴致缺缺的听着凌王和凌王妃在那说那些人的优缺点。 大部分都是落魄世家,落魄侯府,虽然落魄了。 但总归还是世家,总归还是侯府。 凌玥嫁去,妥妥的下嫁了。 不过有凌王府在身后给凌玥做后盾,就算是下嫁,那些人也不敢给凌玥脸色看。 这样也好,这样也挺好的。 凌玥觉得有些悲哀,指尖在那些画像上点来点去,大有一种随便点到谁就是谁了的感觉。 凌王和凌王妃看到凌玥的模样,心里难过。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他们真的要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就这么送到那些人的手里。 给人做筏子,做登天梯。 这可是他们如珠如宝的放在心上了多少年的宝贝啊! 第134章 凌王和凌王妃也瞧上了纪朝眠 凌王妃猛的把那一沓高高的画像给挥到地上。 向来温婉大气的她背过身哭得泣不成声。 凌王叹了口气,揽着凌王妃的肩膀:“无事,若是都不满意,本王再看看,肯定能够再找到合你心意的。” 凌玥看到母亲这般,也忙站了起来来到凌王妃的旁边:“母妃,都挺好的,我挺满意的,您别这样。” 凌王妃扯着凌王的手:“其实我也没想要玥玥嫁多好,我们不看家世,什么都不看了,就看人不成么?管他家中有什么?只要人好不成么?这是玥玥的一辈子啊。” 凌王噎了一下:“说句实话,金科进士里面,我还真有看得上眼的寒门,就是家中实在太低了些,配玥玥太低了。” 凌王妃抹了一把泪,眼睛迸发出异样的光芒:“你说的是那位?” 凌王眨了眨眼睛,有种心有灵犀的感觉:“你也瞧上了?” 凌玥和凌墨对视一眼,不知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两人这是看上谁了啊? “能瞧不上么?一门双星,这在都城可都是露了个脸的,那多少人明里暗里的打听那两人的婚事。” “若不是家世实在太低了些,我倒是挺瞧得上。” 说着,凌王撇撇嘴:“哪好了,年纪太大了些吧。” 凌王妃拍了一下凌王的手臂:“你可得了吧你,你自己看看此番的金科进士,二十五岁以下的有几个,状元榜眼名次倒是高了,家世也比纪家好,但那家中可都是有妻室的。” 凌王叹了口气,那倒也是,哪有那么多的年少有为,多的是耄耋老人考童生的。 所以这更是看出纪家双子的难能可贵了。 说起来,那纪家还有三个堂兄弟,年纪也和凌玥更合适些。 但小小童生,和金科进士比起来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凌玥听着听着就觉得怎么有些耳熟,讪讪道:“父王母妃说的是纪家的那个老大?” 应该不至于吧,自己盲选了一个,微微有些心动的人,竟然也曾被父王和母妃瞧上过? 凌王妃轻轻掖了一下眼角的泪:“是啊,玥玥同他有过一面之缘,你父王可花了不少时间打听过他的,虽比你大那么多,但这人人品是真的好,若你能嫁给他,日子虽不至于有多富贵,但以后的日子就是你说了算,也算是称心如意。” “小门小户有小门小户的好,高门大院里面有多少弯弯绕绕,母妃也实在是不放心。” 就凌玥这性子,是做不了高门显贵的世家宗妇的。 纪家是寒门,家中人口简单。 再者,凌王妃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就凌玥这身份嫁到纪家的话,谁也不敢给她看脸色。 越想越觉得可行,纪意卿和纪朝眠两人如今都是进士,家中还有两个童生。 至于未来能走到什么位置,还真的说不好,没准可以得到些意外之喜呢。 那些个落魄侯门,若真是有能力有本事,也不至于落魄到这个地步。 想想还不如找个寒门,地位低的,且看今后的造化。 凌玥不知凌王妃和凌王什么时候看上纪朝眠的,更不知道这人怎么还会入了他们的眼。 要知道纪家的家世可半点都拿不出手来的。 殊不知这还真是因为凌墨被揍了以后,纪家兄弟上门来赔罪之时。 凌王和凌王妃看到纪家兄弟,面对他们也谦卑不自卑,自成风骨的模样。 只觉得这才是读书人嘛。 所以后面就寻人了解了一下,本来纪朝眠是备选的。 但后来看了看那些落魄侯府,落魄伯府…… 再看看纪朝眠,真是泥腿子都比那些要好上不少了。 凌王妃和凌王眼睛一对,两人三下五除二的就有了想法。 “行了,你们俩没事就自己去玩,别在这杵着,我和你父王还有事情要商量。” 说着,凌王妃就不耐烦和自家一双儿女说话了。 若真是要和纪家攀亲,那后面的事情可多得不得了的。 凌玥眨眨眼睛,凌墨懵成一团被赶到屋外。 “姐,你不是都说不和纪朝眠成婚了么?怎么我看如今父王和母妃的意思是,要把你俩凑成一对呢?” 凌玥昂了一声,脸倏的就红了。 自己上赶着去找纪朝眠,和两家正儿八经的议亲是万万不一样的。 说句不好听的,就凌玥今儿个找纪朝眠的这一遭,若是被有心人听去。 私相授受都是轻的,私定终生不守妇道,那可就是怎么难听说什么了。 看凌玥脸都红了,凌墨凑到凌玥跟前,一张大脸轰的立在凌玥的面前:“姐!” 凌玥吓了个半死,刚刚还萌动的春心差点就被凌墨这一嗓子给嚎没了。 “你干嘛你?”凌玥恨不得直接给凌墨一脚。 凌墨条件反射的捂住自己的耳朵,动作娴熟得过分:“不干嘛啊,我就是看你脸红了,问问你。” 凌玥恶狠狠的瞪了人一眼:“要你管!烦死了!” 但上扬的嘴角还是出卖了她的好心情。 怎么说呢,就说自己的眼光好吧,看父王和母妃,遇到纪朝眠连要求都降低了。 凌玥美滋滋的回房,徒留下凌墨一人懵在原地。 没过几天,纪朝眠和纪意卿的官位就下来了。 纪意卿不出意外去了翰林院做修撰,从六品的官职。 榜眼和纪意卿一样,而状元则是正六品官职侍读。 比较意外的是,纪朝眠去了大理寺,任大理寺评事,正七品。 兄弟俩都能够留在都城,这简直是意外之喜,虽然兄弟两都有意到地方上去历练。 但若是能先在都城学习一下怎么当官,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官职一落定,纪意卿和纪朝眠分别给了两个月和一个半月的探亲假。 但想着清水县到底山高路远,而家里那边也写了信回去,不日就要抵达都城。 此番回去也没有个什么事情了。 两人干脆拾掇拾掇,开始上衙了。 九月则是跟着邵青开始看房子了,怎么说也算是九月拥有的第一套宅子。 当然还是需要好好看看了。 不怪九月一开始不买,谁知道两人都能够留在都城,若是一开始就买了,万一到地方上去了,这空着又不可能租出去。 还不如不买呢! 第135章 站起来了! 两人官服皆为绿色。 为表仪式感。 九月兴冲冲的拿了个熨斗想说要给纪意卿熨一下官服,毕竟明天就要上衙了。 怎么也要纪念一下第一天上班嘛。 然后…… 九月看着绿色官服正中央那明晃晃的洞,有些艰难的咽了口口水。 她知道自己是个生活白痴,但也没想到这么白痴。 纪意卿擦着发尾进屋,刚洗了个澡,发尾被弄湿。 结果就看到九月正和桌上的官服大眼瞪小眼的。 纪意卿的头皮麻了一下,想说应该不至于。 好嘛,走近了去看。 至于! 怎么不至于! 好在只有拇指大小的一个洞,纪意卿知道自己能补。 但九月到底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纪意卿挤出个笑意,先顺手把九月手里的熨斗给拿走了。 现在这个洞尚且可以补救,若是再让九月弄弄,补救都没办法补救了。 九月叉着腰:“你是不是嫌我笨手笨脚的?” 那架势,但凡纪意卿敢点头道一声是。 九月就敢把他头给拧下来。 纪意卿单手抱住九月的腰直接把人给抱了起来。 九月脚顺势就把腿盘上了纪意卿精壮的腰身。 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还鼓着,咬牙切齿的模样让纪意卿只觉得可爱得要命。 “怎么会?你只是不擅长,每个人都有不擅长的事情,你看你医术多好,银针多厉害,但我就不行,我抓着针就手抖,所以你不会熨衣服怎么会是笨手笨脚呢?” “再说了,你这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的,要是事事都拔尖,可让旁人怎么活啊?娘子,你好歹也得给旁的姑娘留条活路不是?” 这话中听,文化人拍起马屁来,真真是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九月被夸得立时就忘记了自己把纪意卿的官服弄破了个洞的事情。 捧着纪意卿的脸吧唧吧唧的亲了好几个响的。 然后就被某个食髓知味的大尾巴狼压到床上去了。 别管纪意卿说了多少情话,拍了多少马屁。 反正最终的结果是有肉吃就成,为了吃口肉他一个从来不会夸人的愣头青。 短短几天直接练出了三寸不烂之舌。 硬生生能把九月夸成一朵花不说,还天天都不重样。 直到九月迷迷瞪瞪的睡着了,纪意卿才起身就着油灯一点一点的缝补自己的官服。 第一天买时,只试了试,还没正儿八经的穿上身呢,就要先缝补了。 纪意卿想起九月拿着那熨斗一脸受不了的样子。 嘴里喃喃着什么熨斗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呢? 纪意卿从灶上拿下熨斗,在手上掂了掂,熨斗不长这样该长什么样子呢? 一连好几日,九月就对纪意卿和纪朝眠上班这件事失去了兴趣。 枯燥就不说了,日复一日的重复相同的事情,真真是无聊透顶了。 纪意卿被安排去修整史书,纪朝眠则是在大理寺整理案件档案。 九月这几天买好了宅子,现在不差钱。 九月大手一挥直接买下了一套三进院。 里里外外的房间加起来二三十个。 九月本想买五进的,毕竟不差钱嘛。 但五进的宅子是必须有身份地位的人才能买的。 啧,再一次痛斥这个封建的皇权世界。 回来就鞭策纪意卿和纪朝眠立功做大官,她可是要住大房子的人! 有银子却连想要买的房子都买不到,九月很不爽。 不过好在这个三进的宅子也算是勉强符合九月的预期。 若是九月实在觉得挤,邵青就准备把旁边的那套三进的宅子一并买下来。 到时候把胡春华那些人给赶那边住去,别来挨着。 干活在这边,吃住在那边,想想也不是不可以的。 剩下的时间九月就把搬家和整理宅子的事情一并交给了邵青。 两套宅子花了九月两万多两银票,心都在滴血。 然后九月就暗戳戳的到沈家去了。 羊毛当然是不可能只薅一次的。 “今日可以试试看看能不能站了。” 说着,九月就把一早让木匠准备好的几个辅助工具给拿了出来。 沈宗笙一脸激动,沈宗年此番已经去了边关,丰源帝特许沈宗年年后再去已然是开恩。 沈宗年硬生生的拖到了沈宗笙的手术做完,后来再不走实在是不好了。 这下,能全程见证沈宗笙腿好的,只有沈将军和沈夫人等几人了。 沈夫人这段时间为着沈宗笙的腿,精神头都好了不少。 甚至还和军医学了如何给沈宗笙按摩腿。 就想着能为沈宗笙做点什么事情。 这会听到九月说沈宗笙可以尝试站起来了,沈夫人一激动,直接把桌上的茶盏给扒拉到桌下碎了。 九月抬眸看了一眼,沈夫人喜极而泣,连连用锦帕擦自己的脸:“不好意思九月大夫,我就是有点太高兴了,你别见怪。” “不妨事。”九月摆摆手,已经给沈宗笙穿戴好了辅助站立的工具。 沈宗笙腿弯不了,直愣愣的。 九月也没办法,现在的机械技术还达不到可以用铁器或者不锈钢做出辅助站立的工具。 九月也只能暂时用竹子来支撑沈宗笙的身体,本来就是个辅助工具,后续这些都是需要直接撤走的。 两个小厮站在床边,双手张开,只要沈宗笙稍有任何的摇摆,两人能第一时间去扶住沈宗笙。 沈夫人站在沈宗笙前面一步远的地方,眼含热泪,定定的看着沈宗笙:“笙儿。” 沈宗笙轻出一口气,明明还没有尝试要站立,但额间的冷汗,浑身上下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热血和激情。 烧得他热血澎湃! 再度抬眸,沈宗笙周身那阴郁暗沉的情绪已然消失不见,随之而来的是坚定坚韧,是眸光入炬。 同他对视,有种被直戳心脏的恍惚。 直穿心灵。 沈宗笙双手撑在床边,微微用力,膝盖没法正常的弯曲,猛一用力,人直接就站了起来。 到底许久没发站立,沈宗笙像是第一次驯化自己的四肢,比任何人都要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双腿。 人高马大的一个,直愣愣的像个僵尸一般拔床而起,险些把正对面的沈夫人给吓了趔趄。 “站……站起来了。” 沈宗笙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能够站起来。 站起来的喜悦让他完全忽视了脚上带来的痛感。 只觉得像是蚂蚁啮咬一般。 沈宗笙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脚一用力就想往前迈。 九月一声厉斥:“别动!说了先站!” 第136章 夜访 沈宗笙条件反射的站在原地。 沈夫人泪流满面的抱住沈宗笙,除却九月在场几人都不由自主的红了眼眶。 九月蹲在沈宗笙面前,没什么太大的情绪。 于她而言,沈宗笙在她的眼中也就是一块活的肉。 这会九月蹲在沈宗笙的跟前摸着沈宗笙的腿。 判断骨头的走向和肌肉的走向恢复情况。 既然已经可以站起来了。 沈宗笙就想好好的感受一下凭自己的能力站着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定定的站着检查了片刻后,没有要人搀扶。 九月起身拍了拍手:“恢复得还不错。” 说着,九月招呼小厮:“到外面来,现在我告诉你们外面这些东西具体要如何使用。” “哦,对了,现在每天站立时间最好别超过半炷香了,欲速则不达,别太操之过急了。” 母子两人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待从沈家出来,九月又捧回点东西。 虽然不是银票,但现在家中也多了不少的稀奇古怪的好东西,随便拿出去一件都值不少银子。 而沈宗笙能够站起来的消息不出意外,很快就进了宫。 丰源帝只觉得难以置信,定定的看着鹰一:“你亲眼所见?” “回皇上,臣亲眼所在沈宗笙站了半柱香,九月大夫又让人把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全部都使用了一遍,说是有助于沈宗笙恢复,腿已经好了,现在主要是康复治疗。” 丰源帝看向李丰:“准备一下,朕今晚要到沈家去。” 李丰惊讶了一瞬,但还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是。” 当夜,一辆低调奢靡的马车从皇城根外的巷子里消失在暗夜中。 若是你仔细去观察,去看。 那你就会发现,以马车为中心,方圆一百米的位置步步为营,不少人隐在暗夜中。 已近午夜,快要宵禁的时间。 沈将军被从天而降的令牌给吓到,一抬眸就看到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鹰眼首领鹰一。 来人金色雄鹰面具覆在面上。 大齐所有官员都只见过雄鹰面具,但面具下到底是谁,除却历代皇上。 没有任何人看见过。 鹰一也不是名字,而是代号,传说拥有鹰眼代号的共五十人。 而整个鹰眼组织,遍布全世界各地。 当然了,除却皇帝,谁也不知道这个消息的真假。 沈将军忙不迭的就要行礼,鹰一摆手:“不必了,沈将军,接驾吧,陛下到了。” 沈将军惊讶得不行,这大半夜的,出动鹰眼首领,自宫内到此来。 难道是蛊的事情? 还是北疆有事? 亦或是别国的细作潜入大齐来了? 沈将军百思不得其解,心有戚戚。 “皇上的意思是,您要看小五的腿?”沈将军再确认一遍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大半夜的,皇上不在宫里,深夜前来,就为了看他家小五的腿?! 说出去谁不觉得有病。 但他是皇上,沈将军除了点头应是,还能说什么呢? “是。” 此刻正是沈家军的军医给沈宗笙按摩的时间。 丰源帝和沈将军站在窗外,看着军医给沈宗笙按摩腿部。 沈将军对着丰源帝介绍了一下院子里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 丰源帝点点头,对其他的没有太大的兴趣:“沈宗笙还能站么?” 沈将军其实也不知,但丰源帝大半夜的过来,就算九月说了每日只能站半柱香。 但再站一息两息应该也不是问题。 是以,沈将军往沈宗笙的房间走去,沈宗笙其实在丰源帝和沈将军进院子之时就已经察觉到有人了。 但来人似乎没有恶意,这会看到沈将军,沈宗笙先是惊讶了一下。 而后对着沈将军点点头,丰源帝到这里来的事情很明显是要瞒着所有人的。 沈宗笙没有依靠任何人,而是自己艰难的站在了原地。 不过两息,沈将军就走了出来。 丰源帝心内难以平静,直到回宫后还是难以平复下来。 鹰一在丰源帝待了很多年,也算是最了解丰源帝的人了,但谁也不敢揣测圣心。 李丰和鹰一都立在下头,直到丰源帝缓缓开口:“把人秘密带过来。” 这话一开口,两人就知道这是安排他们两人一同去的,且不得有失。 “是。” 梆梆梆!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更夫的声音由远及近。 九月猛的睁开眼睛,纪意卿将人抱得牢牢的,两人贴着,未着寸缕。 九月翻身从床上下来。 纪意卿只感觉怀里一空,手一抓还没来得及询问,九月的手已经捂上了他的嘴巴。 “嘘,有人来了。” 九月严阵以待的架势让纪意卿不敢多言,这么严肃的九月纪意卿从未见过。 说话间,九月已经穿戴整齐顺手把纪意卿的衣服抛给了他。 缓步到达院内。 果然守夜的护卫和看门的小厮已经昏睡过去。 九月只瞧了一眼就知道来人并没有伤人性命。 况且,九月对危险的敏锐度实在是很高。 那一身锦衣蟒服,似飞鱼服的衣衫,让九月知道这人绝对不容小觑。 九月不知对方的身手,但粗粗一眼,判断应该同她不相上下。 但一站到院子内,暗处影影绰绰的七八人,个个武功都不低。 来者不善呢! 车轮战九月能行。 只是脱身可能会有点困难。 若九月想要强攻,受伤是小,丢命事大啊。 九月还是挺惜命的,因为她实在不确定自己能否全身而退。 而慢一步出来的纪意卿一看到站在院内的人,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纪意卿如何能不知道这人是谁呢? 那日丰源帝亲点他为探花,这人就站在丰源帝的旁边,常在御前,是皇上面前经久不衰的大红人。 传言李丰之所以叫李丰,那也是给丰源帝换命的,不若李丰岂敢用丰字,那可是忌讳。 但常人就算想要给皇上换命也是不够格的,可见李丰在丰源帝的面前多得脸。 纪意卿担心九月会冲动和他们对打,但九月只定定的站在那,似乎没有要上前的意思。 识时务者为俊杰,纪意卿觉得九月之所以不直接莽,大概是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吧? 但其实不然,九月只是在思考怎么从这重重包围里脱身,压根不知道白色飞鱼服代表什么? 没办法,对于古代的认知还是太少了一些,官位大小高低更是半点都不知道了。 第137章 请九月 两方对峙,纪意卿刚想开口询问,就见九月的手正往自己的腰后伸去。 这是九月要动手的意思了,纪意卿心都颤了颤。 若是旁人还好说,但对面可是丰源帝跟前的大红人。 再者,李丰大半夜的来此,绝对不会是小事,身边不定带了多少人。 若是真把御前的高手带到这里来了,纪意卿没见过御前那些人的武功高低。 但能保护皇帝的,怎么也不至于都是草包。 九月武功是高,但到底也是血肉之躯。 纪意卿从不觉得九月无所不能,心里总归是会担心的。 一看九月那架势,仓促的连衣襟都来不及拉好,踉踉跄跄的就往九月的面前奔。 在九月要拿刀的瞬间一把按住九月的手,生生把九月扯到了自己的身后。 虽然不知道九月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惹得李丰大半夜来拿人? 也不管九月到底多厉害。 在此刻,纪意卿只是条件反射的想要给九月一点保护。 哪怕自己这点保护看起来微不足道。 “不知各位深夜到访,是否是有什么事情?” 李丰挑挑眉,说实话,听鹰眼说了很多次九月的武功很高。 身为大齐第一高手的李丰,自是想要领教一二的。 但这九月的夫君,也太把小姑娘护得好了。 这般到底是来做正事的,李丰看着纪意卿,似笑非笑的哼了一声:“杂家深夜前来,自是来请九月姑娘的。” 纪意卿蹙了蹙眉头,看李丰的模样不似作假,更何况这么大的阵仗。 但到底是何人找九月呢? 难道是皇上? 找九月干嘛呢? 看病? 宫中那么多的御医呢。 更何况,他也算是参加了两次大朝会了,没听说丰源帝身体有什么不适之处呢? 纪意卿猜不到了。 虽然不想这么想九月,但纪意卿想起九月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感觉天都要塌了,九月难道又揍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了? 想到此,纪意卿往前一步行礼:“不知下官可否陪我家娘子一同前往……” 话还没有说完,李丰定定的看了一眼纪意卿:“纪大人。” 只堪堪喊了一声纪大人,但其中不言而喻的威胁还是让纪意卿闭上了嘴巴。 九月也大概听出了点意思,这人找她是有什么事情。 九月想得头都要秃了,自己这段时间乖得不成样子。 除了去坑了点沈将军的好东西,在外面揍了几个地痞流氓,恐吓威胁了一下纪家三兄弟…… 好像就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了啊。 但这重重包围的,九月觉得自己还是得去一趟。 反正以她的能力,不管是哪里都还是可以闯上一闯的。 包围她的高手虽然多,但九月也不至于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更何况她身上还不知道带了多少毒。 眼看纪意卿人都有些摇摇欲坠的模样了。 九月轻叹一声,捏了捏纪意卿抓着她不放的手:“无事,我去看看就回来。” 纪意卿一回头,眼眶都是红的,完全一种九月要上断头台的感觉。 九月扯了扯嘴角,真不至于。 就不能盼她点好的么? 但看这人眼巴巴的瞅着她要哭不哭的模样,九月难得好心的拍了拍纪意卿的手背:“在家等我,别担心,没事的。” 纪意卿生离死别一般,一把抱住九月。 李丰:…… 鹰一:…… 不就是去给丰源帝看个病么? 怎么一副要死了的感觉。 若是李丰知道九月的性子,知道九月做下的种种战绩。 就不会觉得纪意卿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毕竟九月从来就不知道自己能闯多大的祸。 李丰也只知道九月的武功好,医术高,至于其他的,丰源帝也不可能事事都和李丰说。 所以这会看到两人的模样。 李丰隐隐有种自己是那拔发簪划银河,拆散牛郎织女的王母娘娘。 周边被人清场,九月跟在李丰的身后上了马车。 纪意卿眼巴巴的杵在大门口,定定的看着九月乘坐的马车消失。 直到完全看不到了。 这才连滚带爬的往纪朝眠的房间去:“大哥!大哥!出事啦!” 纪朝眠直接翻身从床上爬起来,打开衣柜就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纪意卿直接闯了进来。 “九月之前说了一个什么活字印刷,唯洲之前已经做出了一点,还有你之前不是问了九月关于疫病的防治么?整理好了么?” “整理好了就可以献出去了,九月又揍了谁?这两样东西够不够把人给捞出来?” 那模样,简直熟练得令人心疼。 只要是九月随口提过的,不管是什么东西,纪家兄弟都会想方设法的还原出来。 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用这些东西换九月一条命。 纪意卿那边不止有九月随口提过的疫病的防治,还有冻疮药,刀伤药,缝合技术,开刀技术…… 整理了沈宗笙从治腿到现在康复的所有过程,甚至还有之前的蛊,魅什么的。 但这会,纪意卿有些六神无主:“带九月走的人,是李丰,就是在御前伺候那位的。” 纪朝眠一听,险些一屁股坐到地上:“怎……怎么回事?九月被皇上抓去了?” 纪意卿懵了一下:“也不是抓去,那李总管还算是挺有礼貌的,说是请。” 纪朝眠在原地团团转:“请九月?为何呢?是因为什么事情?” 两个人总好过一个人胡思乱想。 “纸笔来,我们罗列一下,把九月这段时间有可能得罪的人列出来,再把九月的优缺点写出来,看看是不是有别的可能性。” 纪意卿很快把九月的优缺点给罗列了出来,至于得罪的人。 好的,两人还真的半点头绪都没有。 因为九月从来不按常理出牌啊。 纪朝眠看着纸上的那些娇媚可人,大气优雅…… 真是有点忍不住了:“你能不能分个场合?” 纪意卿觉得自己写得很正确啊。 脑子里刚刚还顶着掉脑袋的风险设想了一下。 丰源帝看上了九月的美貌,所以丰源帝来抢人来了。 要不是那仅存的良心让纪意卿很明确的知道丰源帝是个好皇帝。 不然这个荒唐的念头就会占据纪意卿的所有心神。 第138章 诅咒 列着列着,两人都沉默的看着关于九月医术的那一列。 沈宗笙可以站起来的事情两人也是今天听九月说过了。 除了有种本来就该如此的感觉,两人其实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但这会安静下来好好的思考一番。 九月的医术或许不该只用好来形容。 因为除了纪意卿的脸和纪朝眠的腿以外,两人亲身经历的不是很多。 要知道纪朝眠的腿,当初因为银子不多,所以没有去府城郡城等地找更多大夫看过。 只在县城被大夫判了死刑以后,纪朝眠就决定不要浪费家中的银钱,放弃了治疗。 但沈宗笙和纪朝眠的情况可半点都不一样的。 沈宗笙能找的大夫,民间的,宫里的…… 只要有点名气的,这快一年多的时间里,沈将军几乎是请了大齐所有有名气的大夫。 但没人说沈宗笙还可以站起来的话,只说沈宗笙一辈子都只能坐轮椅了。 所以九月治好了沈宗笙的腿,这件事是怎么都瞒不住的。 而今日李丰的到来。 他们本以为是宫中的其它贵人,他们先入为主觉得丰源帝是不会找外人看病的。 但再仔细想想,能让李丰深夜前来,除了丰源帝,又有谁能够请得动李丰呢? 纪意卿的指尖在医术那一列点了点。 和纪朝眠对视了一眼,两人不敢出声,只对了对口型:“诅咒。” 有了答案,本该放松下来的两人却是越发的紧张了。 要知道,大齐开国超过百年,历经六代帝王,丰源帝是第七代了。 没有哪一位帝王能活过四十五。 只是一种什么概念,早在丰源帝之前好几位君王,若说他们没有想过一点办法。 谁都不会相信。 所以关于楚家寿命一事,从医术,玄术,鬼神…… 种种设想到现在,谁都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 若九月当真是因为这件事而进宫,若是九月真的解决这件事。 那以后九月自己都能够横着走了,根本就不用纪家兄弟给她擦屁股了。 当然了,以九月闯祸的能力来看,收尾和擦屁股这件事是会伴随纪家兄弟一辈子的事,她立再大的功也不能抵消。 这是后话了。 现在他们要思考的是,九月也无能为力的话该怎么办? 纪意卿手抖得几乎捏不住笔,纪朝眠看了一眼:“意卿,莫要太担心了。” 纪意卿几乎丧失了思考能力:“我……我们现在应该要怎么办?” 纪朝眠看了看桌上他们整理出来的文稿,这些其实都是九月自己的功劳。 纪朝眠沉默了一瞬:“先不管九月到底是去干什么的?我们先把这些东西整理好,过两日若是还是没有消息,我们找个中间人,看看能不能献上一两个,至少也要确认九月的安危再说。” 纪意卿很快的镇静了下来,是的,他不能乱,不管九月到底是去干什么了。 他都会想方设法的把九月给捞出来的。 哪怕是皇宫,他也要去闯上一闯的。 九月一路跟着马车进得宫墙,李丰给她准备了黑色的斗篷,将她整个人都罩住:“委屈九月姑娘了。” 九月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什么李丰到底干嘛来了。 但一眼看到那高耸的皇城,进宫? 难道是丰源帝要见她? 光明正大的见不成么? 为何要偷情一样,这丰源帝是什么癖好? 九月暗暗腹诽了两句,当然不敢直接讲出来了。 这可是皇权至上的封建社会,又不是言论自由的现代。 九月再莽,也不至于莽到这个地步。 不过知道是谁找她了,九月心里就安定了一些,最怕什么都不知道了。 鬼知道她一路过来想了七八种逃生方式,要不是马车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九月早就逃之夭夭了。 做个流民也挺好的,毕竟还有命在是不? 马车到了宫门口停了下来,然后换成了轿子。 九月晃晃悠悠的直接晃睡着了。 这大晚上的,她才和纪意卿运动了一番刚睡下! 能不困么? 所以当李丰撩开轿帘,看到里面睡得人事不省的九月的时候,诡异的沉默了一下。 都不知道该说这姑娘是心大还是目无尊卑了,殿前失仪,轻则打板子,重则丢命的不是没有。 李丰清咳了两声,九月的眼睛猛的一下睁开。 那瞬间,像是捕捉猎物一般的狩猎者的眼神,让李丰心惊了一下。 这九月的身份,怕不止是孤女那么简单,刚刚那双眸子,是嗜血的人特有的。 狠厉,残暴,没有人味。 看清对面的人,九月的眸光瞬间就沉静了下来,变化快得让李丰以为刚刚那瞬间被狩猎者盯上的感觉是错觉。 好在身为大齐第一高手,李丰的警惕性和敏锐性也丝毫不输九月。 刚刚那瞬间不是错觉,是真实的,九月身上的秘密可真是有点太多了。 丰源帝今日歇在了养心殿,此刻已经快要到上早朝的时间了。 李丰直接把九月带到了养心殿的偏殿,然后让鹰眼的人看着九月。 九月随意的看了一下,没什么太感兴趣的,自顾自的找了个地方窝了起来。 御膳房的人来送早膳,九月眨巴眨巴眼睛, 看了看旁边门神一样,戴着雄鹰面具的人,分不清男女,浑身都被裹在黑袍里面。 也不知道热还是不热? 御膳房,这名字一听就高端大气上档次:“我可以点餐么?” 鹰一沉默了一下,他也不想来这看着九月,但九月是秘密进宫的。 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九月进宫的事,这会的纪意卿和纪朝眠也被鹰眼的人下了封口令了,只说九月病了,这段时间见不了客。 毕竟若是丰源帝的身体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前朝后宫,周边列国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必须要瞒着。 知道九月的武功好,所以除却明面上有鹰一以外,暗处至少还有十几个人看着九月。 这般紧张的氛围下,鹰一不相信九月没有感觉。 结果这人不知道是心大还是根本就不在意,还点上餐了? 第139章 活的皇帝! 美滋滋的吃完御膳房准备的膳食。 九月又开始呼呼大睡,劳碌了一整夜…… 好吧,这话说得有点亏心,准确的来说是她看人劳碌了一整夜。 比如请她来的李丰一夜未睡,还有监视了她一整夜的鹰眼的人。 怎么看九月也没有什么感觉,反正良心是不可能有的。 既然知道不会有什么事情了,九月睡得十分的心安理得。 丰源帝上完早朝,和朝臣商量完了几项政令。 这会已经开始了日复一日的批复奏折了。 看着那些千篇一律马屁式的问好,丰源帝连批个字的兴趣都没有。 没办法,担心批了字以后他们以为是鼓励。 然后下次写更多,拍更多马屁! 说了不知道多少次了,精简精简。 结果还是废话连篇! 丰源帝猛的把奏折扔在桌子上。 边上伺候的李丰和太监宫女立时跪下磕头:“陛下息怒。” 丰源帝眉心微蹙:“还没有醒么?” 李丰立刻想到丰源帝问的是谁了。 “奴才立刻就去叫九月大夫过来。” 政务是大事。 李丰一时也忘记了九月还在养心殿偏殿睡着的事情。 丰源帝挥了挥手,李丰忙不迭的起身出了御书房。 此刻的九月又吃上了御膳房准备的第二顿,照旧还是点的餐。 啧啧啧,御膳房到底是御膳房,和民间厨子还是有点区别的。 想她九月也是吃过御膳房膳食的人了。 也不枉跨越时间和空间来古代走这一遭了。 正胡思乱想着呢,李丰急吼吼的走了进来。 一眼就看到了满桌的膳食。 吃得肚圆的九月正在看餐后水果。 这个朝代很多水果都是稀缺物资。 李丰:…… 这夫人心可真大。 但想到要让九月去见丰源帝,李丰也没有再说其他。 九月拍拍手,得了,终于要干正事了。 再不说让她干嘛,她没准就要把这皇宫弄个天翻地覆了。 想要关着她,没门! 担心九月的身份被人察觉,李丰特意给九月换上了一套太监服。 九月:…… 有生之年,竟然还有穿太监服的一天。 一路七拐八拐,所有见到李丰的人都诚惶诚恐,恨不得以头抢地。 九月也再次对皇权有了一点认知。 这是一个一句话就能定人生死的朝代。 一个动作就可能身首异处的朝代。 直到被李丰领到了御书房。 九月眨巴眨巴眼睛,刚要抬眸去看人,李丰立刻提醒道:“快快行礼。” 九月哦了一声,到底是学习过的。 还是很快就跪了下来给丰源帝行了个大礼。 若是能同丰源帝要个赏赐,那九月要的赏赐一定是见谁都不跪。 动不动就跪来跪去真的有点太为难她了。 但跪下的瞬间,九月又忘记了自称。 该自称草民还是臣妇? 反正皇权至上的封建社会,你你我我是不行的。 然后九月自成一脉:“九月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体上应该是没错的吧? 说完,九月趴跪在地上,冰凉的地板沁得九月脑门都有点疼。 丰源帝呵笑出声,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了。 罢了罢了,姑且就当这九月是个缺心眼吧! “起来吧。” “嗻!” 这下李丰没有忍住,噗一声就笑了出来。 九月懵了一下,完蛋了,被电视剧荼毒太多年了。 什么都没记住,光是记住了太监听命令时候的嗻了。 丰源帝更是直接笑出声来,九月被笑得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到底还是有脑子的,当初沈家请来教导九月礼仪的嬷嬷曾经千叮咛,万嘱咐的说过。 不可窥伺圣颜! 何为圣颜! 就是不可以直视皇上。 但偷瞄应该是可以的吧。 真的不怪九月,活的皇帝哎! 活的! 光从历史书上了解,还有博物馆里那些画像,到底和真人区别太大了。 所以冷不丁的看到个活的皇帝。 饶是九月一个对什么都不在意的人,也难免有点激动。 更何况,只有身处这样的地方,面对这个人。 才切实的知道什么是皇帝,什么是真正威压,什么是天子一怒,浮尸万里…… 丰源帝看九月暗戳戳的看了他好几眼,勾了勾唇:“你可知朕找你来干嘛?” 九月压根没往医术上去想。 毕竟皇帝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其中当然也包括了大夫。 所以九月开始想自己是不是不小心把太子揍了一顿,太子回家告家长了? 但不至于吧,太子又不是凌墨那等愣头青。 难道丰源帝秋后算账,要和九月算她揍凌墨的账? 但这都过去多久了,这秋后也太后了点吧。 凌墨脸上的证据都没有了。 本着就算是我,我也不能承认的想法,九月摇头。 丰源帝也没有太端着,毕竟据鹰眼汇报回来的消息来看。 同九月交谈,最好的就是直来直往。 九月不耐烦弯弯绕绕是一方面。 若是惹她厌烦了,这人还会生气。 虽然丰源帝不怕九月生气,但直来直往丰源帝也是很喜欢的。 天天的看那些人一句话绕个几十转,丰源帝也觉得很头疼。 “听闻沈将军家的沈宗笙可以站起来了,这一切都得益于你。” 九月愣了一下,难道丰源帝是看她还算是个可造之材,要把她收拢到御医院了? 不要啊,她不想上班,更不想996。 这朝代,御医可是高危职业。 那书上不就写了么? 动不动就:要是治不好朕就要你全家陪葬。 这都不是高危职业了,这是九族消消乐职业。 但这都显而易见的事情了,九月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只能老实的应答。 丰源帝看九月毫无保留的把沈宗笙腿部手术的过程讲了出来,频频点头。 九月私心是想着,她说详细一些,到时候这技术传出去了。 她不就不用996了么? 嘿,我可真聪明! 所以希望丰源帝能够有点眼力见,能和纪意卿一样,她这么说了,就知道她的意思了。 丰源帝边听边沉思,岑院史当初带着主观意见,所以把九月批了个一文不值。 鹰眼的人又对医术没有了解,转述的总归也有出入。 这会听着九月解释为何要开刀,用什么方式接驳腿部筋脉,骨头打碎重组等等。 这一听,就知道九月是言之有物。 丰源帝不自觉的多了那么一层信心。 九月的治疗方式虽然骇人听闻。 但发生在楚家身上的事,不也骇人听闻么? 连诅咒一词都说出来了。 先不说他楚家先祖将乱世一统,还百姓一个安稳生活。 就说几任楚家皇帝,除却短命外,没有任何可以让人诟病的地方。 虽说开国皇帝确实是屠了几座城,但当时那样的境况下。 你不杀人,被杀的就只能是你了。 第140章 脉案 两人你来我往的说了不少,丰源帝频频点头,赞赏的说了两声该赏。 九月龇着大牙傻乐,没想到给沈宗笙治腿还有意外之喜。 转了转自己的脑袋瓜,大概知道丰源帝为什么要赏她了。 毕竟纪意卿说过很多次,沈家在武将中的地位。 更遑论沈家还有对于北疆来说是犹如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 但沈将军家中几个儿郎死的死,伤的伤,眼看后继无人。 沈宗笙是最有可能承继衣钵的,结果伤了腿。 所有人都断言沈宗笙这辈子只能和轮椅为伍了。 没想到被九月给治好了。 丰源帝看着九月喜怒都摆在脸上的模样,也不自觉的有些好笑。 自己都不知道已经多少年无人敢在他面前展露真实的情绪了。 就连他自己也是,帝王不可窥伺,不能被人揣度…… 丰源帝待九月高兴了一场,才缓缓道:“既如此,那想必你的医术很好了。” 九月嗯了一声,得意洋洋小眉毛飞起:“那是自然。” 那骄傲的小模样让人一瞧就知道她尾巴又翘起来了。 谁都不可以质疑她的医术! 谁都不可以! 丰源帝笑笑:“那你给朕看看?” 九月险些嗷了一嗓子。 后知后觉的想起了纪意卿说过的关于皇家的那个诅咒。 当然了,什么诅咒不诅咒的,九月是半点不相信这些的。 况且,纪意卿和纪朝眠,还有九月认识的很多人。 都不止一次说过,丰源帝是一个很难得的好皇帝。 励精图治,在位的这些年,兢兢业业。 扩展版图,启用寒门,甚至还专门给女子提供了很多的就业岗位…… 也是因为丰源帝和上一任皇帝的努力,现在女性的地位已经高了不少了。 若是往前数个几十年,那是女性的地狱。 每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去的女子,女婴简直是数不胜数…… 不若就九月这个样子,遇上那些不好的皇帝。 早就身首异处了,哪还能站在这和丰源帝唠家常似的说话呢。 所以对于丰源帝的这个要求。 九月不过是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很快就点了点头。 更何况,丰源帝在九月的面前,没有电视上那种……怎么说呢? 就是动不动就跪下磕头诚惶诚恐的感觉。 也没感觉自己脑袋要移位一般。 所以九月愿意试试。 丰源帝倒是没想到九月答应得这么爽快。 丰源帝之所以脾气变得这般好,不过是感觉自己大限将至,想着给自己积点德。 若是按照他前几年的性子,就九月这种目无尊卑的性子,呵斥两句,或者打个一两板子都是必然的。 毕竟皇威是绝对不容许任何人轻视的。 只是九月真要给丰源帝把脉了,倒是让丰源帝难得的生出了点紧张的感觉来。 好像九月一句话就能够定他的生死了一般。 丰源帝坐在龙椅上,就看到九月目光炯炯的瞧着他。 李丰:…… 眼看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李丰忙上前:“九月大夫,不用做点什么准备么?” 这可是给丰源帝看病!这么草率的么? 看九月捋袖子的架势,像是要直接上手一般。 九月疑惑的啊了一声:“不就是把个脉么?我需要做什么准备?” 沐浴焚香?拿那什么香澡珠洗个百八十遍的手? 不至于吧! 丰源帝看了看九月,其实这种感觉挺好的。 最担心的就是那种大夫一看到你,眉头就蹙得紧紧的,要是再把个脉。 哦哟,大夫一边把脉一边摇头甚至还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那看病的人真的是心里七上八下得不行,只感觉自己随时都可能要挂掉了。 念及此,丰源帝站起身,走到侧边坐下来。 九月一屁股坐到了丰源帝的旁边。 李丰:!!! 御医把脉都是跪在丰源帝旁边把的啊! 这纪夫人到底怎么回事啊? 李丰都为九月捏一把冷汗了。 但看丰源帝没有什么反应,急忙走到丰源帝的身边。 将丰源帝的袖子掳了起来。 李丰还来不及放个锦帕在丰源帝的手腕上,就见九月已经抬手闭眼开始把脉了。 李丰捏着锦帕,就见丰源帝微微摇了摇头。 而后李丰只能把锦帕给收了起来。 九月把着脉,没过多大会儿眉头就蹙了起来。 而后深深的吸了两口气,睁开眼睛:“另外一只手一起吧。” 丰源帝和李丰的表情都不大好看,主要是九月的表情实在是太过于严肃正经。 压根没有刚刚嬉皮笑脸的模样了。 九月从未把过这么久的脉,整整半刻钟。 九月一边闻,一边把脉,丰源帝觉得自己搭在桌上的手都有些麻木了。 九月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丰源帝几乎是迫不及待的问道:“如何?” 九月指尖在桌上轻点了一下,而后终于想起这人是皇上不是普通人了。 又把手给放了下来,搭在腿上:“有了一点点头绪,但还需要佐证。” 丰源帝的眸光亮了一瞬:“所以朕是……怎么了?” 九月其实心里也不是很有把握,光是看丰源帝一个人,实在是很难判断。 但难得遇上连自己都没有把握的病症。 九月其实比谁都激动,此刻也忘记了其他,站起身就跪了下来:“皇上,九月需要更多的资料来佐证自己的猜测,还望皇上能让九月探查一下皇室成员以往的脉案。” 丰源帝眉头一凝,骇人的气势层层威压瞬间释放,饶是九月见多识广。 感受到了这个威压,还是难免有点心悸。 “你的意思是说?皇室所有人都有可能有问题。” 九月跪在下首:“皇上,九月还没有确认,所以不敢说话。” 丰源帝站起身,九月话里蕴含的意思不言而喻。 毕竟她要看的是整个皇室的脉案,那也就是整个楚家一脉,都有可能有问题。 但具体是什么问题,九月现在没说。 是没有把握还是觉得事关重大? 丰源帝定定的凝视着九月,九月不卑不亢的跪在下面。 反正就算要杀了她,她也要看过脉案确认了以后才会开口。 九月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纪朝眠的腿是,纪意卿的脸是,沈宗年当初中的春汝是。 甚至连沈宗笙的腿也是,九月若是没有把握,是不会开口的。 丰源帝看着九月,满屋寂静,李丰额间的冷汗都出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丰源帝才看向李丰:“给她!但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寻个妥帖的地方让她好好看。” 毕竟楚家几代君王,脉案到现在不说几百本,反正加起来大半个屋子是有的。 第141章 哎哟喂,我把相公给忘记了! 对于丰源帝会答应这件事,九月没有丝毫的意外。 毕竟事关整个皇室楚家。 据九月探查的得知的信息来看。 如今的楚家真可以用人丁凋零来形容了。 丰源帝父皇那一代,如今还活着的,只剩下一个。 据说这一个如今也已经缠绵病榻了,是丰源帝的皇祖父在快要死去的那一年生下的。 只比丰源帝大两岁左右。 如今正好四十五岁。 要知道,几任皇帝从未有过在四十岁后还有子嗣。 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小皇叔打破了楚家的诅咒。 但小皇叔自出生以后身体就一直不好,拖拖拖的堪堪拖到了如今。 说不好哪一日就魂归西去了。 而丰源帝这一代,两个公主加上丰源帝。 长公主已经没了。 可以说开国皇帝生了五个孩子。 到现在每一房都只剩一个独苗苗。 也就丰源帝稍微好一点,有两个儿子一个公主。 不得不说二皇子真的是打破了楚家的诅咒。 毕竟大的小的,皇孙丰源帝已经有四五个了。 但只有丰源帝有皇孙,其它远在封地的几房…… 和太子同辈的一个后代都没有。 …… 九月这一闭关,直接就废寝忘食的…… 好的,没有废寝忘食,一日三餐,饭后水果加茶点。 一顿不落!餐餐都点了不老少的菜品。 御膳房的御厨锅铲都抡冒烟了,就这还得了一句不如她二婶做得好吃。 你说说这和谁说理去。 唯一被九月忘记了的,大概只有纪意卿了。 而这边的纪意卿,苦哈哈的在家待了两日。 九月半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 连她是否还活着纪意卿都不知道。 纪意卿已经没法子了,吃不下睡不好的,不过两天整个人就憔悴得不行了。 只能和纪朝眠一道去找了沈将军。 还不敢说是因为要找九月。 只说前段时间研究出了个有利于民生的东西,想要献给丰源帝。 望沈将军引荐一番。 沈将军则完全没往其他的方向想。 被纪意卿和纪朝眠科普了一番活字印刷术的功能。 沈将军一个大老粗都知道这什么活字印刷术有多么的好。 能为大齐的读书人带来多大的便利。 这个东西之所以给沈将军不给自己的上官。 主要还是纪意卿和纪朝眠担心这东西会被昧下。 两人到底无权无势,就算真的被昧下了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至于为何选择沈将军。 不过是因为九月于沈家到底算是有恩。 而如今沈宗笙的腿还没有完全康复,沈家总归还是需要仰仗九月,仰仗纪家。 所以纪意卿和纪朝眠不担心沈将军会昧下这个东西。 即使昧下也无妨,他们本就是想要通过这个东西见一面九月而已。 只要能见面就成,不见面两人就不知道九月到底如何了? 有没有惹祸?需不需要给她收尾?他们要不要跑路? 丰源帝看着底下跪着的纪家兄弟,科举唱名那日看到了纪意卿。 这会再见,不止见到了纪意卿,还见到了纪朝眠。 不得不说,这纪家真会生孩子。 看看人这两个孩子,年纪不大,沉稳聪慧,丰神俊逸,端重优雅…… 只是听着两人在那说活字印刷术,三两句话就要带一个九月。 这是担心他把九月给弄死了啊! 看这两人精神头都不好了,看样子九月在宫里这三日,两人怕是一直提心吊胆的。 丰源帝又想起在密室里的九月。 那是顿顿不落,还要点餐,吃得好,睡得好。 没准出宫的时候脸都要圆上一圈呢。 这两人巴巴的把活字印刷术给献上来了。 话里话外也在说这东西是九月的一个念头,他们只是付诸行动。 功劳都是九月的,九月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就算九月真有什么不敬的地方。 也希望他能够看在九月是个能人的份上网开一面。 做相公,做大伯哥做到这份上,也真是诚意十足了。 罢了罢了,丰源帝摆摆手:“皇后见到九月实在喜爱,所以就留在宫里住了两日,倒是忘记同你们说了。” 一个是九月的相公,一个是九月的大伯哥。 也还不错,遇事没有直接抛下九月,而是冒着会被砍头的风险。 巴巴的进宫来了。 就冲着这一点,丰源帝就不会责怪两人。 “既如此,朕就让皇后带九月出来同你们见见,还得再过两日才能送她回去。” 听见这话,纪意卿身子放松了下来,这就证明九月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 他们嘴巴都要说干了,就差把活字印刷术给说上天了。 又不敢说得太过了,毕竟什么都是物极必反的。 所以两人真可谓是绞尽脑汁的。 又因为第一次见到丰源帝,心里到底是有些敬畏的。 终于得了丰源帝的一句准话,九月没事。 那看样子和他们当初设想的一般无二,九月进宫确实是因为那个诅咒。 但是是秘密进宫的,连沈将军等人都不知道。 丰源帝看向李丰,李丰很快点了点头。 这是要李丰去和九月说一下。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九月连看了三天脉案,心里的把握升到了五成。 再查看一下宫里是否有她设想的那种东西。 把握就至少能到九成,只要药材齐全。 九月觉得把握可以到十成。 刚揉了揉肩膀,李丰就从密室外走了进来。 现在九月可谓是丰源帝面前的红人了,李丰也毕恭毕敬了不少。 好在九月也不是那种仗势欺人的人。 只要不惹她,九月还是很好说话的。 “九月大夫!” 九月在这密室待了三天,虽然有吃有喝有睡。 但总归没有外面舒服,冷不丁的看到李丰。 眼睛都亮了不少,声音里带着股子喜悦:“李公公!你来啦!” 那弯成月牙的眼睛让人一见就心生欢喜。 李丰唇角微扬,九月面对他和面对任何人都是一般无二的。 就是这种感觉,让李丰看九月越看越顺眼。 他虽然在丰源帝的跟前伺候,说是得脸。 但其实很多人明里暗里的都瞧不上他们这些没根的东西。 李丰都知道。 那些人看似恭敬,但骨子里的蔑视和鄙夷是盖不住的。 但九月没有,所以不过两三日,李丰是发自内心喜欢九月。 不然也不会吩咐御膳房对九月予取予求了。 九月站起身,噔噔噔的跑到李丰的面前:“我刚看完所有的脉案你就来了,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儿中午吃什么啊?” 李丰失笑,还是一如既往的只挂着吃,看这架势,怕是觉得难得进宫一趟,非要把御膳房的膳食个够本才是。 但正事要紧,李丰微微躬身:“九月大夫,纪大人来了。” “什么纪大人?他来了关我什么事?”九月看脉案脑子都看木了,一时间都忘记姓纪的是谁了。 李丰一看九月那样子,就知道九月是真的完全把自己的相公给忘记了,朗声笑了出来:“纪意卿纪大人,您的夫君。” 这话一说完,九月猛的拍了一下腿:“哎哟喂,我把他给忘记了!” 惹得屋里好几人全都笑了出来,把自己相公给忘记了,这九月当真是个妙人! 第142章 异样情愫 不提还好,一提,九月就觉得自己想纪意卿想得不行。 那可是九月自己给自己选的男人,长相好,颜值高,还聪明…… 九月小跑着就往外面去。 李丰忙不迭的跟上去:“九月大夫,皇上的意思是,您在宫里所做的事情,必须要保密。” 九月脚步顿住:“那是自然啦。” 她是不爱思考,但不至于是傻的吧,这件事都延续上百年了。 九月除非虎了吧唧的到处嚷嚷,不然这事就是最好能瞒多久就瞒多久。 最好是等过个两年丰源帝身体还是没什么问题,还在位兢兢业业的做着他的打工人。 闪瞎那些居心叵测之人的眼睛。 李丰从侧门走了出去,九月等在门口,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廊下的纪意卿。 哎哟,没看到人还不想,看到人就真的是很想啦。 “纪意卿!”九月有些按捺不住,提着太监服的下摆巴巴的朝着纪意卿跑。 纪意卿听到声音,一个转身就看到日思夜想的九月。 想起这到底是在宫里,到处都是人,九月又爱往他身上蹦,被人瞧去了总归是不好的。 纪意卿也急走了几步。 九月一个跳跃。 纪意卿大手一张,顺势就托住了九月的屁股。 抱着人飞速的往前两步直接进了屋。 脚往后一蹬,砰一声直接把门给关上了。 这屋李丰离开了就没什么人了。 纪意卿牢牢的抱着九月半点不想松开,蹭着九月的脖颈,温度。 确认这人是好好的,是鲜活的…… 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在拥到九月的瞬间落到了胸腔里。 九月被抱得实在是太紧,挣了挣,腿还盘在纪意卿的腰上,这人单手抱她的腰,一只手托着她的屁股。 力气真是太大了。 九月后知后觉的发现纪意卿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呐呐道:“纪意卿?” 纪意卿声音都有些哽咽了,自九月出现在他的身边。 纪意卿从未有过这般感觉,或许在见到九月的第一眼就被她吸引,心神都被她牵引。 不得不承认,在他的心中,九月不仅仅只是他婚书上的一个名字。 而是他想要相伴一生的人,想要亲近拥抱亲吻的那个唯一的存在。 “嗯?” 九月想去捧纪意卿的脸,她不知道纪意卿为会这样? 看着纪意卿全心全意都是她的样子,九月模模糊糊的有点感觉。 这是喜欢么? 纪意卿对她是喜欢么? 她本来一直以为两人只是正好。 正好她被苏若所救,正好被胡春华配给了纪意卿。 正好成了被大齐律法所承认的一对。 但如今看来,好像不止是正好。 纪意卿对她,好像是不一样的。 九月心里有点堵堵的,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 只是这种感觉酸酸甜甜的,说实话,挺让人上瘾的。 “你怎么了?”纪意卿不抬头,九月看不到纪意卿的脸,干脆趴在了纪意卿的肩膀上。 纪意卿深呼吸了几口气:“我没事,你还好么?” 九月乐出了声音:“好啊,你都不知道,御膳房的御厨做饭可好吃了,不过我还是有点想二婶的手艺了,也不知道他们到哪里了?” 纪意卿把九月轻轻放到地上,双手揽着九月的腰,半点不想放。 额头抵着九月的额头,明明个高腿长,低头脖颈是不舒服的。 但这种臣服的模样,很得九月的心意。 “快了,新宅子也打扫修葺好了,等你回去就可以直接住新宅子了。” 九月竖着大拇指夸:“真棒!” 纪意卿知道在宫里到处都是眼线,他们所说的每句话都可能会传到丰源帝的耳朵里。 但还是没忍住,捏了捏九月的手臂,感觉不过两三日人就瘦了一圈一样。 心疼得不行,只以为九月被丰源帝锢着寻诅咒的破解之法。 “你好么?有没有好好睡觉?累不累?” 九月扬起脑袋瓜,看着纪意卿的双眸里似有点点星光,叉着小腰,那傲娇劲儿劲儿的让人稀罕:“那当然好啦,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纪意卿不多问,也不胡乱打听,刮了一下九月的鼻尖,宠溺的笑了声:“那是,我们九月完美无缺,什么事办不成,旁人只有羡慕的份。” 九月咯咯笑出声来,纪意卿真会夸人。 夸得她飘飘然的,就九月这性子,若不是纪意卿一直纵着宠着。 犯了错不责怪不说,还一直给九月扫尾擦屁股。 不然就九月这性子,这会只怕只能亡命天涯了。 能从现代到陌生的古代来还能依旧保持着自己本身的性子。 九月自身的本事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全是纪意卿一点点宠出来的。 两人抱着说了会儿话,纪意卿知道自己该走了。 九月在宫里是做正事的。 他只要确定九月好好的待在宫里就成。 摸了摸九月的头,早就想摸了,这还是第一次。 “我要先走了,你好好的,别累着自己,我……我等你回家。”纪意卿有些不想放手,但又不得不放手。 看纪意卿的官服略略有些皱了,九月上手给纪意卿整理了一下。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以往从不会舍不得谁谁谁,在九月的人生中。 不管是她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在她的观念里面。 同她有交集的人,从来就是来来来去去去去去…… 不会有人长久的留在她身边,所以九月从来不会有不舍这个情绪。 但今日,九月对着纪意卿,竟有了一种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待事后回想了一下,九月知道这种感觉名为不舍。 纪意卿又叮嘱了不少话,虽然已经知道九月来此的目的。 但九月的性子,宫里又到处是贵人。 纪意卿还是免不了会担心九月得罪宫里的贵人。 得罪是一方面,九月半点不受气,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但小机灵九月暗戳戳的和纪意卿咬耳朵:“没事,我会抱皇上的大腿。” 纪意卿朗声笑了笑:“好。” 九月站在廊下送人,纪意卿一直笑着和九月道别。 一直到再也看不到九月,纪意卿再也撑不住般,猛的一巴掌抵在了墙上。 领路的小太监听见声音仓皇回头:“小纪大人。” 纪朝眠和纪意卿都是纪大人。 为区分,只能喊纪朝眠纪大人,喊纪意卿小纪大人。 纪意卿忙摆手:“无妨,太阳太大了,被晒得有些发晕。” 说着,纪朝眠怎会不知道纪意卿是怎么了,心疼的抓住了纪意卿的手。 互相搀扶着往前走。 两人牢牢记得不可在宫里失仪。 纪意卿在九月面前表现得再无所畏,不担心。 但其实只是不敢让九月知道自己有多担心。 他如何能够不担心呢? 这是皇宫,是会吃人的地方啊。 九月若是能够治好丰源帝还好,但若是不行呢? 就凭他,要武功没武功,要家世没家世。 若真到了那一步,就他这不成器的模样,怕是连九月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第143章 血惑 两人也没有更多的法子,以他们现在的官位,今日能进宫见到丰源帝都已经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了。 更遑论还想有下次呢? “先回去,把那些该整理出来的整理出来,不管如何?我一定都要往上爬。” 纪意卿低声说着,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幽深的宫墙,这四四方方的皇宫。 像是张着大口,吞噬着所有来来去去的人。 纪朝眠捏了一下纪意卿的手,那话虽然没被人听见,但就怕隔墙有耳。 纪意卿看了一眼纪朝眠,那眼中对于往上爬的强烈欲望几乎要将纪朝眠给裹得密不透风。 是啊,他们没法稳扎稳打的,九月的本事,九月的能力已经入了丰源帝的眼。 若是他们一直这般弱小,如何保护九月,如何保护自身? 所以他们必须往上爬,爬得高高的,若是下次再遇到此类事情。 不至于被动得连人的面都见不到! 这边的九月见了纪意卿心情更好了些。 对于楚家诅咒的事情更是表现得火急火燎。 她要赶快把事情给解决了以后,回去和纪意卿亲亲抱抱举高高!!! 李丰从侧边走出来:“九月大夫!” 九月点点头:“李公公,你能不能帮我找两个功夫好的,我要在后宫转一圈。” 李丰疑惑的看着九月:“后宫?” 九月挠挠脸:“其实我也不知道该转哪里?就是陛下和其他的皇子公主住的地方啊,他们经常去的地方什么的,我都需要转一转。” 李丰一时顿住:“皇子和公主们都有专门的住所,没出宫之前,位份高的嫔妃可以自己生养孩子,但到了一定的年纪都需要去皇子所。” “成!那就先看皇子所吧。” 但只有皇子所和公主所是肯定不够的,毕竟宫里的只有皇子和公主什么的。 但其他的王爷们,九月看了脉案,根据自己了解过的,那些王爷虽然都在封地。 但是偶有什么大型的活动,还是会进宫里来的。 “我还是要把整个皇宫看一眼,若是可以的话,皇上经常待的地方是最需要看的。” 李丰抿抿唇,九月也没有刻意的隐瞒。 但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宫里是有不好的东西在。 “九月大夫请稍等,待奴才去回禀陛下。” 九月点点头:“行,对了,我那日和陛下见面的地方,我要第一个看。” 李丰惊讶得瞪大了双眼:“那……那是御书房。” 有多少机密在御书房,李丰不说九月也知道。 但那是所有皇帝待得最多的地方,不得不看。 九月坚定的看着李丰:“我一定要看。” 李丰眉头蹙成一团,刚要开口,九月又接了一句:“御书房一定会有收获。” “好!”既然九月已经这般说了,李丰当然是选择相信九月了。 这会早朝已经结束了,丰源帝正和大臣在御书房议事。 待议事结束,天都要黑了。 九月等得险些睡着。 鹰一从门外走进来:“九月大夫,陛下派我来协助你。” 九月知道这事可以了,点点头,跟在鹰一的身后走向御书房。 刚刚那一两个时辰的时间里。 九月想了一下所有皇室成员一定都会去的地方。 丰源帝这一支的还好,毕竟是一直住在宫里。 但其他的,也就是开国皇帝的儿子女儿们。 除却当皇帝的那一位,其他的都被封王而后去了各自的封地。 这么多年来,只在各种大型的宴席上露过面,又因为楚家人少。 各自的身体好像都不是很好。 连带着谋朝篡位的心思都没有了。 个个都一门心思只想着怎么活命去了。 果然啊,人若是短命,也就没那么多的幺蛾子了。 思索间,九月已经到了御书房的门口。 跨进去,丰源帝目光沉沉的看着九月。 九月丝毫不心慌的在丰源帝的跟前行礼。 丰源帝没有第一时间让九月起来,而是看着九月:“你有想法了?” 九月直起身子,人还是跪着的:“回皇上,有了,待验证之后就知道九月的想法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了。” 丰源帝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九月:“那就去证明给朕看!” 九月点点头,起身,鹰一站在九月的身边,就看到九月在御书房走走停停。 时不时的抬头看看,低头瞅瞅…… 那神神叨叨的样子,让鹰一的太阳穴一直突突的跳着。 屋内所有的东西全部都收了起来,光秃秃的。 九月走到了书桌的面前。 这椅子真不愧是丰源帝坐的。 上面铺了一整张虎皮,精致得不像样。 九月一把撩开虎皮,映入眼帘的金丝楠木制成的椅子。 密丝合缝的。 鹰一和站在书桌后面的丰源帝和李丰都不知道九月到底是在找什么东西? 刚要开口,就见九月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了一根银针。 李丰瞳孔一缩,嘴一张:“护……” 话还没说完,就见九月用银针针尖挑开了椅子正对着的一块看起来光滑无缝的地方。 只听咔的一声,那明明看起来是一整块板子的地方裂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 随着九月的动作,那口子里咕噜噜的掉出了几颗黑色的小药丸。 九月捏着药丸转身,就见鹰一和李丰护在丰源帝的跟前。 九月疑惑:“怎么了?” 李丰咽了咽口水,主要是九月刚刚掏银针的架势。 太监服是他给九月准备的,他根本就不知道这银针藏在了哪里啊? 丰源帝没太在意九月的银针,眼睛只牢牢的盯着九月手里的东西:“这是何物?” “这东西生长在极寒之地,名为绝宁子。” 丰源帝背在身后的手死死的捏成了拳头:“有什么作用?” 九月蹙了蹙眉头,看着丰源帝的表情有些不知道怎么说。 丰源帝有些忍不住,厉声喝道:“到底什么作用?” 李丰和鹰一急忙跪下:“陛下喜怒!” 九月本来不想跪的,这会也不得不跪了。 跪下然后抬头看向丰源帝:“绝宁子本身是无毒的,还是解毒的圣药,十分不易得,但若是绝宁子和一种名为血惑的毒通过空气融合,就会影响寿命。” 丰源帝看了一眼九月,就猜到这人还没有说完:“是不是还有?” 九月咬咬牙,这个要怎么说? “血惑会存在在中毒之人的血脉中,然后就会一直传下去,既父传子,母传子,代代相传……” “不仅如此,还会影响子嗣,几代过后,就会……” 九月不好说剩下的话了,丰源帝那般聪明,啪的一声,直接把桌上的东西全部扫到了地上。 第144章 断子绝孙毒啊! 九月的话让屋内几人都变了脸色。 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了。 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毒,单一一种没有什么作用。 还需要毒和绝宁子相辅相成才能成事。 就是这种东西,让皇室备受短命诅咒,到现在已经到了动摇国本的地步。 周边几个国家,个个都盼着丰源帝驾崩,好趁乱捞点什么好处。 没想到九月还不怕死的又来了一句:“旁的绝宁子我不知道,但我手里这个,肯定不止换过一次,毕竟没有什么药的功效能够百年不失药效。” 九月虽然没有明说。 但丰源帝到底是一代帝王,还是个手段谋略方方面面都很强盛的帝王。 九月的未尽之言,丰源帝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这说明宫里有人一直都在换这个绝宁子。 而且九月没说完的另外一层意思大概就是。 楚家到太子这一辈,就该要绝后了,生不出孩子来的。 不然为何会说绝宁子加血惑,断子绝孙! 至于为何二皇子有后,那九月只能耸肩说,懂得都懂了。 丰源帝摆摆手:“先起来吧。” 九月小心的看了一眼丰源帝。 本来以为都这个时候了。 丰源帝该是很生气的,至少得气个脸色铁青之类的吧。 但没有。 丰源帝除了刚刚知道的时候把东西摔了,之后就十分的淡定了,连表情都没变。 九月暗暗心惊,不愧是当皇帝的,这心理素质,杠杠的! 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 连被人戴绿帽子都没有反应,九月也不得不佩服一代帝王的心胸了。 然后九月那看热闹的模样就惹了丰源帝的烦:“滚滚滚,你不是说要去看皇子所么?检查仔细点,整个宫里到处都看看。” 九月一脸懵的和鹰一被赶了出来。 连回答都没有来得及回答。 但既然皇上金口玉言了。 九月还能如何呢? 当然是答应了。 不过还没说解毒的事情呢。 倒是这会的丰源帝确实是没有那个精力去想解毒的事。 虽然这事现在是重中之重,但看九月那不着急的样子。 早一天和晚一天解毒约摸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但那种尘埃落地的感觉,还是让丰源帝有种果然如此的错觉。 说起二皇子。 说句不好听的,帝王多疑,楚家血脉个个体弱短命子嗣少。 二皇子若真是楚家的血脉,凭什么他就能一窝一窝的生,身子还强健得不行。 一开始丰源帝也不愿意往这个方面想。 毕竟哪个男人会幻想自己头上戴绿帽子呢? 但随着太子和二皇子越来越大。 远在封地的各个藩王后代连带着他都几乎快要绝后的事实让丰源帝意识到。 就算楚家不是诅咒,肯定也有什么是只存在于楚家血脉之中的事情。 而这个诅咒。 其实也不是一无是处的。 毕竟只有楚家的血脉才会体弱短命子嗣少。 以此来看,二皇子果然不是他的种。 若不是早就怀疑,丰源帝为何会放任二皇子作死呢? 也好,正好可以一网打尽了。 容妃和其母家仗着生了个康健的皇子,作威作福了多年。 如今康健的皇子正好成了他们的夺命利刃。 “让鹰眼的人去查,容妃到底是什么时候和人勾搭上的?还有这毒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鹰二不知从何处落了下来应是。 九月穿着一身太监服,和鹰一在宫里晃晃悠悠的。 没办法,急是急不了的,这皇宫这么大,反正一天是肯定逛不完的。 一共就几个主子,这么大的地方也不怕走丢了。 烦死了! 九月针对性的跑了几处藩王及后代进宫会去的地方。 果不其然又找到了些绝宁子。 大部分都失去了药效,有些药效已经微乎其微了。 鹰一想要把绝宁子带走销毁,被九月制止了:“这是解毒的关键,没听过解铃还须系铃人么?” 鹰一认字也读书,但解铃还须系铃人是这样用的么? 况且不都说已经没有药效了么? 但九月做事,最好不要问个没完,她容易生气! “哦,对了,这段时间记得多找点绝宁子,这是解毒的关键,更何况解毒的不止皇上一人吧?” 鹰一点头,太子和公主也要解的。 但现在…… 直接让九月给丰源帝解毒么? 鹰一不知道。 等排查完,又过了三天,九月感觉自己逛皇宫,小腿肚子都逛细了。 “是我去福王府还是福王爷进宫来啊?” 九月看着已经准备齐全的解毒工具和解毒药材,还是问了问李丰。 李丰愣了一下:“九月大夫要先帮福王爷解毒么?” 九月小小声的啧了一下,丰源帝这几天不见她,不就是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真的能解毒么? 也要多次和人确认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这几天肯定还找了自己信任的人问询了一下血惑和绝宁子的事。 但等那些人商量出个所以然来,都何年何月去了。 九月巴不得快快把毒给解了,她还想着解完毒马不停蹄的去找纪意卿亲亲抱抱举高高呢。 但这话不能这么说,不能直接说:啊,不是皇上您老不信任我,所以暂时不让我解毒么? 这话一出,九月屁股就得遭殃,对皇上出言不逊,找死呢嘛! 所以九月脑瓜子都要转懵了才想起个理由,倒也不算是理由,也算是事实。 “福王爷如今毒入肺腑和心脉,若是再不解毒,怕是会不好。” 李丰福至心灵的领会了九月的意思:“九月大夫稍等,待奴才去禀明福王爷后再做定夺,毕竟福王爷身体已然十分的不好,不知道能不能承受解毒之苦。” 九月摆摆手,什么和福王爷商量,这不就是去和丰源帝商量么? 对于丰源帝没有直接信任她的事情,九月没什么感觉。 早就说过了,皇帝是个高危职业。 丰源帝能到如今的地步,一路走来,身后空无一人。 不然历史上为何那么多皇上都自称寡人呢? 可不孤寡么! 信任不信任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丰源帝不信任任何人,就算九月说可以解毒。 但多疑的丰源帝还是要有一个完全的把握,才会去做。 而九月说的血惑,绝宁子什么的。 有人听过,有人没听过,但听过的这世上不足十人,等丰源帝把这几人收集到宫里的时候。 福王爷大概已经嗝屁了。 所以九月决定用简单粗暴的方式,直接给福王爷解毒。 若是福王爷能好,那不就证明九月的医术和她说的都是对的么? 最后到底要不要解毒,那就是丰源帝的事情了。 九月半点不想去去掺和。 第145章 自己逗乐自己 李丰如实禀报了九月所说,丰源帝沉思了许久。 小皇叔的身体早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说句不好听的,多活一天都是赚的。 丰源帝除非必要询问上一两句,却是连看他一眼都不敢的。 不是因为对小皇叔没有感情,恰恰是感情太深厚,从而不敢看。 楚家人在死前的那段时间,是不太好过的,脸颊凹陷,皮包骨头,像个活死人…… 完全没个人样。 痛苦又没有任何的尊严。 曾几何时,午夜梦回之际,想起楚家人临死前的模样。 丰源帝还曾想过自己若是真到了那个时候,干脆自行了断算了。 但瞧着小皇叔,丰源帝才知道。 真真到了那一日时,连自行了断都是没可能的。 因为到那个地步的时候,是连拿刀都拿不动的。 “让九月过来!” 李丰点头弯腰鞠躬:“嗻!” …… 九月乖巧的跪在地上,身子挺得笔直,说是不可直视天颜。 所以九月盯着丰源帝跟前的书桌,在数铺的桌布上面的流苏有几条。 丰源帝也不讲话,九月自然不会说话。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了好久。 而九月也从一开始的淡定跪着,到后来开始在心里骂骂咧咧的。 跪久了真的很不舒服啊! 她一定要让丰源帝赏赐她不用跪任何人!!! 膝盖都快要不是自己的了。 丰源帝手里拿着朱砂笔,本在等九月说话,却没想到今日九月安静得不行。 这人还真是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丰源帝抓着朱砂笔:“你可知,你夸下这般大的海口,若是福王有事,你是什么下场?” 九月微微张嘴,还没来得及回话。 丰源帝又接着道:“你聪慧,如今又知晓了不少宫廷秘辛,按理来说,朕该将你秘密处死才是!” 天了噜,这又是从哪里说起。 九月小心的觎了一眼丰源帝,看人不像是在生气的模样。 脑袋瓜子转了转。 只能想着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嘛。 “陛下英明神武,武力超群,群芳竞艳……” 丰源帝刚要在奏折上批个字,就听着九月叭叭的开始夸他。 不得不说,这人成语的词汇量还有点多。 但这成语说着说着的。 丰源帝眉头蹙成一团,怎么的有点怪怪的? 这是在夸他? 真有人连拍马屁都不会拍,拍了个稀碎。 丰源帝连奏折都批不下去了,凝神听着九月说话。 就想看看这人还能说得有多么的离谱。 结果九月不知道说到了哪里? 一个为所欲为说完了以后,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自己把自己给逗乐了可还行? 丰源帝真真是让九月弄得哭笑不得。 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该生气还是该笑了。 手抖得朱砂笔都握不住了。 抬眸去看,好嘛,九月动作小小的捂着自己的嘴。 肩膀小幅度的一耸一耸的,真真乐得不行。 “不是,你笑什么?” 丰源帝看九月眉眼弯弯笑得十分开心的模样。 眉眼间也莫名的染上了一层笑意。 再看九月乖巧的跪在那。 许是跪久了不舒服,屁股都坐到后面的小腿上了。 那低眉顺眼又自己把自己逗乐的模样,真是让丰源帝提不起什么气性来。 从未有人在他面前这般放松过。 九月行事虽有出格,但总体上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九月抿着嘴憋笑,抿着抿着又有点憋不住了,干脆咬紧了下唇。 实在是和丰源帝相处了几日,真和她想象中的很不一样。 丰源帝给她的感觉就是一个略有点严肃的长辈。 不是那种动不动就咆哮怒吼…… 我要你们陪葬!!! 拉下去砍了!!! 杀!!! 丰源帝不是那种人,所以九月偶尔面对丰源帝,就会忘记了他是皇上。 是在这个朝代,掌握着所有人生死的帝王。 在现代生活了接近二十年,在大齐不过一两年。 还未被同化呢。 “怎么?你夸了朕那么多,夸着夸着自己乐了,是觉得朕配不上那些词?” 九月忙摆手:“不是不是……” 丰源帝站起身,走到九月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九月:“那是什么?” 九月脖子扬得十分的不舒服。 嘿嘿笑了笑:“陛下,您知道的,九月出生乡野,书读得不多,绞尽脑汁了才想起这么点子成语夸您,然后九月担心自己说不好,就想着用接龙的方式来说,就是每个成语的最后一个字,和下一个成语的第一个字读音相同。” 说着说着,九月又开始乐:“这不,刚好说到为所欲为,这两第一个字和最后一个字一样,我就可以一直为所欲为,为所欲为啦。” “嘎嘎嘎嘎……” 刚说完,九月直接乐出了鹅叫声。 直接把丰源帝给逗笑了。 “什么为所欲为,你自己听听,这是夸人的词么?” 九月眨巴眨巴眼睛,这跪着的角度,丰源帝站着就有那么一股子睥睨天下的气势。 然后就衬得九月跪在那里莫名的可怜巴巴,楚楚可怜。 丰源帝眼角抽了抽,若不是知道九月的壮举。 这什么可怜巴巴,楚楚可怜,配上九月那么一张明艳张扬的小脸。 还真有那么点子那种感觉。 但想起九月暴揍凌墨,还有对着沈宗笙血肉模糊的腿都能面不改色的样子。 丰源帝觉得,人不可貌相这句话适用于任何人。 尤其适用于九月这姑娘。 “解毒需要多久?” 明明给皇室解毒是一件极其严肃的事情,这会被九月插科打诨了一番。 严肃的事情也变得没有那么凝重了。 “我还没有看过福王爷,需要看过以后再确认,不过不会超过一个月,解完毒后再调理两个月应该就没事了。” 丰源帝点点头,还有个问题已经想了好几日。 太子无嗣,这是动摇国本的事情。 况且二皇子的事牵一发动全身。 也不是说处置就处置了。 最好的还是让太子尽快有后,先封住那些人的嘴巴。 “太子……还能生么?” 九月一脸的纠结,她一个不杀人只能自得其乐破看文的。 听见这句话就好像雷达被启动了一般,叮的一声,自动就代入了某些生子文。 果然大齐让她乐不思蜀了,脑子都不喜欢用了! 嘴比脑子还快干巴巴的来了一句:“太子还能生孩子啊?他好厉害啊!” 手险些都抬起来开始呱唧呱唧了。 丰源帝和李丰对视了一眼,怎么都觉得这句话有点怪怪的。 但听九月这意思是,他楚家终归还是绝后了! 丰源帝觉得自己的心脏都不舒服了。 九月看丰源帝脸色一瞬间变化。 后知后觉的反应了一下,刚刚好像有什么奇怪的话从她嘴里蹦出去了。 第146章 比武 丰源帝脸色有些苍白,九月嘴巴几张。 完蛋了,她好像秃噜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九月觉得如果有一天她被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人套麻袋揍了的话。 九成九是出在她这张嘴上。 许是经历得多了,丰源帝除却脸色苍白了一些外,其实没太大的反应。 但总归是不死心的问了一句:“所以,连你也没有办法了么?” 九月额了一声:“陛下,您刚刚的意思是,太子是否还能有后?而不是太子能生孩子的意思吧?” 丰源帝眼睛转了转,看九月一脸做贼心虚的模样。 终于像是领会了点什么:“你刚刚说太子厉害,是你觉得太子能够亲自生孩子的意思?” 九月怂了一下:“我……我……” 丰源帝猛的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的就跑到九月的面前。 “九月!你自己听听你自己说的是人话么?!”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嘛,陛下,您没听过,没看过,不代表男人不能生孩子啊!” 您都不知道,小说里棒子国的新生儿都是男的生的,哈哈哈哈!!! 好的,小说里世界上大部分的新生儿都是男的生的,还龙凤胎!双胞胎!三胞胎!!! 但这话九月不敢说啊! 丰源帝老当益壮的手里抓着李丰的拂尘,就和九月电视上看到过的那种。 家里长辈请小辈吃跳脚牛板筋的架势一毛一样! 九月嗷的一声喊,飞快的起身:“陛下,陛下,太子能让太子妃怀孕的,哦,还有侧妃也成,我刚刚就是……就是嘴比脑子快了一些。” 九月到底年纪小,丰源帝追了两步九月一溜烟的就跑老远去了。 丰源帝也是被气懵了,竟做出百姓追打自己的孩子的样子。 拿着拂尘追着九月在御书房里转。 暗处的暗卫:…… 这个当口,他们要不要现身把九月逮住。 但看丰源帝虽然追着九月,但嘴角是扬起的,这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啊? 李丰:“陛下,陛下息怒啊陛下!” 九月:“我错了,我真错了……陛下,我给太子解毒后,太子就可以有自己的孩子啦,您高兴一下啊,高兴一下,别追着我啦!” “李公公,救命啊!” 丰源帝站在离九月几步远的地方:“你别跑。” 九月怂唧唧的往李丰的身后躲,要不是看你个老登是皇帝! 谁敢追着她揍! 谁!!! 来皇宫这么多日,九月早就知道暗处隐了不少的高手,她没有全身而退的能力。 人嘛,识时务者为俊杰,该怂就得怂。 九月抓着自己的两只耳朵,眨巴眨巴眼睛,充分运用自己的这张脸,可怜巴巴的和丰源帝说软话:“那您别揍我了。” 丰源帝还是站在那:“不揍你,但不打你一下,朕气不过,你手伸出来。” 九月本想把屁股转过去,屁股肉多,打起来不疼。 但想想还是觉得不好,扯着李丰的袖子往丰源帝的面前移。 到了丰源帝的跟前,人藏在李丰的身后,手从李丰的胳肢窝底下钻出去的。 丰源帝和李丰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眸光中看到了那璀璨星星点点的笑意。 九月真是大齐的福星! 其实丰源帝不生气,只是满腔的喜悦无人可以分享,那么多的情绪无处释放。 而九月咋咋呼呼的,却能和他很好的相处,他什么时候追着小辈打过。 九月竟也给了他这般体验。 说实话,很舒服,这么多年胸口的那堵气。 随着九月一句又一句话消散在空中。 天不亡我楚家人。 那我楚家人就要在位更长时间,让整个天下,海晏河清,百姓丰衣足食,国泰民安!!! 丰源帝甩了一下拂尘,痒痒的在九月的手心扫了一下,九月嗷了一嗓子。 直接把李丰给吓了一跳。 丰源帝直接气乐了:“朕还没揍你呢。” 九月抿抿唇:“陛下,九月这手可还得给福王爷,还有陛下您,还有公主,还有太子殿下解毒呢,可揍不得。” 丰源帝摆摆手,这么跑了一遭,身心舒畅。 “罢了罢了,好好准备,朕让人把小皇叔请到宫里来,需要什么,要做什么,让鹰一配合你,但解毒的事必须要保密,不可让除皇室外的任何人知道,记住了么?” 九月嗯了一声,急忙收回自己的手。 纪意卿和纪朝眠肯定知道啦,毕竟他们那么聪明。 那可不是她说的啊! 解毒的地方选在了密室,什么太监宫女全部都没选。 帮着九月做事的全是鹰眼的人。 个个脸上戴着雄鹰面具,一身黑的站在那。 九月说一声动一下。 个子都不算是很高,一米八不到,平均身高在一米七五到一米八之间。 体态匀称,穿着黑衣往那一站。 说实话,心理压力很大。 好在九月是个心大的,把事情吩咐完了以后来到院子里。 鹰一时时刻刻的跟着九月。 九月早就有心试一下鹰眼首领鹰一的功夫了。 她虽然武功高强,但说实话,九月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天下第一过。 尤其是在武学尤其发达的古代,什么杀手,细作,暗卫…… 各种各样的武学组织层出不穷。 九月有心和这个朝代最顶尖的高手过上两招。 知道自己的短板,也让自己心里有点数。 刚站到院中,鹰一沉默的跟在九月身后两步远的位置,一则是保护,二则其实也有监视的意思在。 一站定,九月五指成爪,一个刁钻的转身,手就朝着鹰一攻去。 鹰一瞳孔微缩,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子先做出了反应。 抬手一个格挡,四两拨千斤的把九月的手给推了回去。 屋内做事的几个鹰眼快步跑了出来。 鹰一看了一眼九月,很快就知道了九月的想法。 对着身后的几人道:“不要动!” 说话间,鹰一很快就和九月过起了招来。 鹰一看过几次九月打人揍人时的利落身手。 对于九月有武功且不弱是有一定的认知的。 但今日他同九月都使出了全力和对方对打。 五十招后,两人还是堪堪平手。 一百招后,鹰一竟然落了下乘。 还是那个老生常谈的问题,九月学的是杀人技。 鹰眼的人是以保护皇上为主要训练技能。 所以说实话,并不是九月的武功要更厉害。 而是两人擅长的不一样。 若是让九月保护谁,那可能保护谁谁死。 但鹰一不一样,那是想要保护谁,就连只苍蝇都不要想突破他的防护线。 九月收回手,两人看着对方,微微喘气。 鹰一眸中的欣赏不似作假:“九月大夫的武功,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九月拱手,学着江湖人的做派:“好说好说,我这不过是糊口的活计。” 站在廊下的鹰眼的人则更多的是惊讶。 虽然九月和鹰一没有分出胜负,但有武功的人都能够看得出来。 一百招后,鹰一露了好几个致命点,那是破绽,也是九月出手就会让鹰一丢命的地方。 所以,是九月赢了。 第147章 开始解毒 “鹰一输了?” 李丰站在下首点点头,也是凑巧了。 他刚去了福王府一趟,福王爷晚上会秘密进宫。 他本意是去告诉九月一声,谁知就那么凑巧的看到了九月和鹰一对打。 而且他年轻时到底是鹰眼首领,自然看得出来鹰一和九月的差距。 丰源帝面色凝重,倒不是觉得九月会如何? 毕竟他身边高手如云,而且九月有很多次可以杀他的机会。 但九月没有,所以如果九月真的有什么目的,丰源帝猜不到,也不想去怀疑。 他和九月很对味,这个小辈他真的很喜欢。 之所以这般,是觉得九月小时候应该过得很不好。 李丰幼年时为了练就一身本事是怎么长大的,丰源帝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 但丰源帝也是有所耳闻,甚至还看到过几次 残酷程度,真是让人连想象都想象不到。 “那和你比呢?” 李丰微微笑了笑:“若奴才再年轻个十几二十岁,九月和奴才大概不相上下,如今的话,两百招之后,奴才就跟不上了。” 李丰比丰源帝还大上那么几岁,马上就五十的人了。 体力和耐力还有现在的样子,已经是常年习武的功劳了。 九月正当年,而且一眼就看得出来九月的耐力和体力是专门训练过的,非常人能及。 若是连李丰都无法打败九月。 那在大齐,九月大概可以打遍天下无敌手了。 当然了,这是和鹰眼收集到的武功高强的人相比。 但天下之大,能人异士颇多,这世上多的是能人。 也有那种隐在山间从没有出现过的,所以未曾被鹰眼收录。 九月的本事大是大,却也不能托大说自己就天下无敌了。 不过这也让丰源帝对九月的认知更高了一层。 李丰担心丰源帝疑心九月,还是加了一句:“若是鹰眼的人上,五个以上可以生擒她。” 丰源帝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你这个老东西,对九月倒是真心疼。” 李丰眉眼间有点笑意:“九月大夫是难得的赤诚人。” 九月从来不会明面上对他恭敬,暗地里却看不起他一个阉人。 对他,九月就当他是个人,是个正常人。 这对于李丰来说就足够了。 在宫里这几天,知道他和鹰眼的人都有些陈年旧疾。 免费给他们开了药方,甚至还给他们熬了药膏什么的。 当然了,九月说是免费,其实里里外外的不知道收了多少东西。 毕竟都是御前当差的,谁是差钱差东西的主么? 不可能,他们不可能没银子的。 …… 入夜,宫内密室灯火通明。 不过一两个月未见福王爷,丰源帝的眉头蹙得实在是难看。 福王爷的儿子名楚翊,看着福王爷泪眼婆娑。 “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谢皇兄。” 两个人的年纪差得多,但是福王的辈分要高一辈。 所以楚翊和太子的年纪差不多,却要叫丰源帝皇兄。 “李丰都和你说过了吧?” 楚翊点点头,只是看着楚王有进气没出气的样子,终是舍不得折腾自己的父王。 眼眶微红的跪在地上,头磕得砰砰作响:“皇兄,不若,就让臣弟来试吧,父王他……” 他如何还能经得起折腾呢? 九月系着襜衣从最里间走了出来。 一眼就看到了一个眉目清正的青年男子跪在地上。 眉眼间和丰源帝其实还有那么一丢丢的相似。 这人大概就是福王的儿子了。 好像是早就知道自己身体不好,所以一直也没有想过要娶妻。 说是不想祸害了人家里的好姑娘。 历代帝王都死得早,宫里最多的不是现任皇帝的妃嫔。 而是历代帝王的太妃,太太妃…… 长寿的几代同宫。 丰源帝这些年一直在致力去做让太妃和太太妃们安享晚年的事情。 想要把这些人送到外面去过几年自由的日子。 只是前朝后宫的牵扯太多。 很多太妃和太太妃的母家。 根本就不顾这些被送进宫却又无后的可怜女人的下场。 他们只一味的认为,进了宫就只能老死在宫墙内。 都是可怜人啊。 楚翊抬眸,看到一个明眸善睐的小姑娘,惊讶了一瞬:“皇兄……” 丰源帝点点头:“这位就是九月大夫。” 楚翊没听过这号人,但能被丰源帝如此礼待,想必是有自己的过人之处的。 九月从善如流的给楚翊行礼。 看楚翊的样子是想要替父试验,九月无可无不可。 本来解毒就是一项工程量十分浩大的事情,这血惑真是棘手得很。 若是可以,九月倒是恨不得所有人一起。 当然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的。 “世子放心,你们可以全程参与,若是中间有了什么差错,你们也可以第一时间知道的。” 不怪九月这会突然这么兢兢业业了,主要是在这里没事做的时候。 和鹰眼的人聊天,知道大齐国泰民安,国库和丰源帝的私库饱满得很。 所以只要九月好好干,那赏赐怕是得拿马车来拉。 拉好几车! 楚翊看向丰源帝,丰源帝微微点头。 九月吩咐人先给福王爷洗澡,然后穿上了特定的衣衫。 主要是露的点给盖住。 没法子,九月到底是女子,又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 被旁人知晓了对九月的名声总归有点影响。 所以九月就让宫里的绣师做了两三套短裤短袖。 反正只要是手臂和腿什么的都露在外面就行了。 洗完,福王看起来也还是十分的颓败,像是下一秒就会魂归西去。 丰源帝和楚翊都紧张的看着。 只见福王被安置在了一张十分平整的板子上。 九月提着小刀上前。 直接在太阳穴两边划开了两道很小的口子。 然后手上动作飞快的就给福王扎上了针。 “扎针一刻钟,然后进药池。” 丰源帝和楚翊看到九月给人太阳穴划口子的时候,两个人都惊得不会说话了。 楚翊更是险些叫出声来,这九月还当真是一点都不按照常理出牌啊! 第148章 奉旨不跪 这次解毒九月用了全部的专注力。 没办法,解毒之人的身份到底是不一样的,况且丰源帝也还在看效果。 想要抱上这最粗的一条大腿,九月就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一连三天,九月真是连眼睛都不敢闭。 时时刻刻预备着抢救福王,没办法,这个朝代没有仪器检测。 纯靠九月肉眼观察,时不时的给福王检查。 熬得九月眼睛都红了。 不过三天,九月的精神就十分的不好了。 就九月现在的状态,谁往她跟前经过都得被九月逮着骂一顿。 说句不好听的,真是经过一条狗都得被九月骂上两句。 其中被骂得最凶的就是楚翊。 其实也不是被骂,九月不敢明目张胆的骂。 就阴阳怪气的说。 也是楚翊的脾气好,更何况连丰源帝都给九月撑腰。 楚翊也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福王的情况一日好过一日。 若是父王真的可以好,那是不是证明关于楚家的那个诅咒。 是因为毒,是因为病,不是因为他们楚家人十恶不赦。 连天都容不下! 所以别说九月就是阴阳怪气的说他两句了,就是真把他骂个狗血淋头楚翊不觉得会怎样! 毕竟骂上两句还能少块肉是咋的。 楚翊跟在九月的身边立志亲力亲为,他要亲眼见证父王的身体好转。 要亲眼见证楚家人的“诅咒”被破。 又到施针的时间,九月的精神处于十分紧绷的状态。 抬手先给了自己一针,把站在一边的楚翊给吓了一跳:“九月大夫!” 九月的双眸狠厉透着股子偏执:“闭嘴!” 楚翊连忙退到身后,九月这几天是真真切切的连睡都不敢睡上那么一两息。 像他和鹰眼的人到底是轮着班的,只有九月是全程都在的。 鹰一的眉头蹙了蹙,九月那干脆利落给自己施针的模样。 显然不是第一次了。 但根据鹰眼收集回来的信息来看,江湖也好,市井也好,甚至别国也好…… 没有这么培养人的组织,九月似杀手不是杀手,似医者不似医者的。 鹰一压根猜不到九月到底是什么人? 更甚者,九月不怎么会同人交往,一切全凭本心。 像是没有人教过她。 鹰一走上前,看了看九月扎针的地方,眉头蹙得越发的紧。 那是食指和中指连接的位置。 十指连心,那里的肉也尤其嫩。 是他们尝试了不知道多少次,用作审讯时会扎的地方。 但九月习以为常的扎下去,只是为了让自己保持精力集中,保持高度的专注力。 鹰一不自觉的喃喃:“疼么?” 九月施针的手微顿,疑惑的看向鹰一:“什么?” 鹰一看着九月澄清的双眸,顿了顿,移开视线:“无事。” 说着,离开九月的操作间,转而记录下了自己的观察所得。 这是丰源帝吩咐的,九月的身世成谜,来历也有诸多疑点。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丰源帝不过是为了保险一些。 连带着九月的所有操作步骤和用药什么的全部都记录在案。 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没办法,这是帝王的通病。 这次针灸结束后,九月一头栽到了旁边的软榻上:“一个时辰后叫我。” 说完,根本就不等任何人回答,眼睛一闭,直接就进入了睡眠状态。 楚翊目瞪口呆的看着,鹰一则是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九月。 连入睡状态都是可控的。 想当初他们之前也训练过这些。 但只有极少数的人训练成功了,毕竟入睡是真的很难自行控制。 但九月做到了,一看九月就像是顶级杀手。 但偏偏她的所作所为又和杀手不沾边,毕竟哪个杀手直接把自己送上门的。 就看纪意卿和纪朝眠两人被九月赶马似的上赶着上进。 九月就不是个杀手,哪家杀手让家里人考科举当大官的啊? 说起来都觉得好笑。 前五天是最关键的时候,第六天之后,福王的情况就趋于稳定了。 九月老实的和丰源帝汇报了一下。 丰源帝立刻命人去查看,不是御医院的人,而是丰源帝这些年秘密养的一些医者。 没办法,御医们太谨慎了,前怕狼后怕虎的。 医者们一个接一个的把完脉。 眼中的震惊实打实的。 要知道福王前几天的脉象还是垂死之相…… 说不上哪一日那最后一口气就没了。 但如今再把脉,除却身体情况依然不是很好,但那种垂死之相已经是完全没有了。 丰源帝急切的问道:“如何?” 一个医者上前:“回皇上,确实是有很大的好转,这简直是奇迹啊!敢问陛下,到底是何人,竟有这般起死回生的医术?” 丰源帝双眸微亮,这哪是什么起死回生,不,也是起死回生。 九月说了这是中毒,毒解了,人自然也就好了。 不耐烦的摆摆手:“下去吧。” 还想和九月探讨医术呢,他白养了他们这么久,半点作用都没有。 最后还是靠九月把这毒给研究明白了。 九月趴在桌上休息,丰源帝大笑着进屋:“赏!九月!你要什么!朕今日高兴,你想要什么给你什么!” 九月一个激灵直起身子,看丰源帝眉开眼笑的模样,就知道丰源帝这是找人验证过福王的情况了。 还没解完毒呢,就要赏她了,要什么好呢? 九月眨眨眼睛:“陛下当真是九月要什么给什么?” 丰源帝大刀阔斧一般的坐在了上首的位置:“君无戏言!” 九月一乐:“那陛下可不可以给九月一封圣旨。” 丰源帝微眯了一下眼睛,看九月的表情有些不善:“空白圣旨?” 他对九月寄予厚望的,不想第一时间就用最坏的想法去揣测九月。 但空白圣旨,这东西说难听点,就是九月写个自己要当女皇,让他禅位都是可以的。 所以九月要空白圣旨来,到底是意欲何为? 九月摇头:“我拿空白圣旨来干嘛?我要奉旨不跪。” 丰源帝的表情都空白了一下:“什么东西?” 九月嘿嘿一乐:“就是我以后可以见谁都不跪,也包括您,您看这个赏赐可以么?” 丰源帝感觉自己是真的越发看不懂九月了。 “让你跪着行礼是为难你了?” 丰源帝瞧着九月跪得很顺畅嘛,麻溜得很。 九月很想腹诽,到底是皇上,能跪得不顺畅么? 真是说的什么屁话! 第149章 信 丰源帝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九月要的赏赐这般简单。 其实也不算是简单,这是一种挑战皇权的比较隐晦的方式。 只是丰源帝没有遇到过这种人,所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只以为九月是觉得跪着不舒服罢了。 所以丰源帝的想法走向有些诡异。 只以为全天下只有九月有这个殊荣。 无形中也让旁人明白,九月在丰源帝这里是特殊的,连见丰源帝都可以不跪。 可想而知九月的身份是高的。 只是丰源帝以为九月会要个什么旁的赏赐。 比如给她封个县主郡主有封地有食邑的那种。 再不济给纪意卿提个官职什么的。 再或者库房里要点什么稀世珍宝。 那些可都是实打实的好处。 但最后九月只要了这么一个奉旨不跪。 看不见摸不着的。 丰源帝想想都替九月亏得慌。 若是九月知道丰源帝觉得她亏的话,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九月是那种会做什么亏本买卖的人么? 想什么呢!怎么可能! 九月要给楚家那么多人解毒,只要她时时刻刻的跟进进度,再汇报给丰源帝。 解完一个来一个,来一个就得给她送礼。 再有…… 太子不是想生孩子么? 看着吧,毒解了,九月就到东宫去给太子的妃嫔们瞧上一瞧。 给她们算算排卵期什么的。 让太子辛勤耕耘个把月。 等一个接一个的怀上了,丰源帝和太子不得再奖励她一遭啊。 丰源帝和太子会是那种小气的人么? 他们好意思小气么? 至于太子会不会太累什么的? 九月表示,关她屁事。 没听过一句话么? 只有累死的牛,没有犁坏的地。 九月准备给太子调理身体的最后几日,给他弄点什么补药。 然后就可以开始迎接楚家的新生儿们了。 九月美滋滋的开始幻想。 而这边纪意卿也终于可以开始给九月写信了。 九月暂时是出不来的,至少得在宫里待上好几个月。 而如今活字印刷术的事情,直接交给了纪意卿负责。 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纪意卿只要这遭完成得漂亮好看。 升职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这是九月给纪意卿带来的,纪意卿在给九月的信里洋洋洒洒的写了很多,都写得十分的含蓄。 一打开九月的信,虽然字有些缺胳膊断腿的。 但已经比一开始要好上不少了。 纪意卿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九月写的字明明就缺胳膊断腿的,但是他竟然也能读得通顺! 大白话一样的写信方式,虽然有些直白,但一目了然,让人读起来一点也不觉得乏味。 纪意卿看着九月写的好些想他什么的,一张脸红得像是要炸了。 捂着脸通读了好几遍,然后珍重的把信收了起来。 接着再提笔,想着也给九月写上几句我也好想你什么的。 但刚开了个头,纪意卿就在书桌前扭得不像样,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啊。 扭着扭着纪意卿就扭到榻上去了,扭成了一条蛆,一张脸红得压根就没法看。 纪朝眠敲门抬眸就看到了在榻上扭成一条蛆的纪意卿。 纪朝眠:……这是疯了? 纪意卿:………… 一眼看到纪朝眠,纪意卿慌乱的坐直身子,理了理被趁乱的衣襟,欲盖弥彰的喊了一声:“大……大哥。” 仿佛刚刚那个好像抽羊癫疯一样的人不是他。 纪朝眠的脚提在半空中,弟弟疯了,他还要不要进门去? 狠狠的闭了一下眼睛,开始自我催眠,刚刚什么都没有看到,是幻觉,是幻觉…… 自从九月进了纪家门之后,纪朝眠自欺欺人的能力与日俱增,俨然已经到达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不过是在心里默念了几遍,然后纪朝眠就从善如流的进了纪意卿的书房:“二弟,我是听说九月写信回来了,可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九月在宫中可待得惯,没被人欺……” 纪朝眠不过是老生常谈的说上那么一两句,结果说着说着自己先卡住了。 就九月那性子,满宫里,怕是除了丰源帝,没人敢欺负她了吧。 然后纪朝眠华丽丽的改了口:“应该也没有主动去欺负旁人吧。” 是的,九月虽然性子不好,但从来不是那种主动惹事的人。 都是旁人先招惹她之后,九月再反击。 只是这反击吧,通常都是上百倍,弄旁人个鼻青脸肿,家破人亡什么的。 纪朝眠是来了都城以后偶然听见邵青和纪意卿说话。 才知道邵青为何对九月那么好,也才知道清水县的县令是九月一己之力弄废的。 连带着县令那颇受宠的姐姐也是九月弄的。 所以嘛,纪朝眠觉得他这个弟妹还是很可以的,嫉恶如仇! 没办法,纪朝眠不给自己洗脑的话,真怕自己哪天在九月面前表露出什么来。 然后就被九月直接给咔嚓掉了。 纪意卿笑了笑,纪朝眠自然也不可能会去看纪意卿的信。 纪意卿只捡了些能说的说,着重说明了一下九月恐怕还得一段时间才能出宫。 毕竟解毒的不是一个两个,旁人倒是还好。 丰源帝的话,必须得确认是真正的没事了,才能出宫。 这么一说,没个一个来月,九月怕是想出宫都是不可能的了。 纪意卿抿抿唇,想念得紧。 那一副思春的模样,看得纪朝眠牙酸:“我去衙门了。” 纪意卿问了一声:“今日不是休沐么?” 纪朝眠没接话,毕竟在家看着他二弟怀春的表情,他宁愿去衙门看那些繁冗的卷宗。 一连看了好几份卷宗,纪朝眠的眉头蹙成一团,看了看卷宗上的推官名字。 两种笔迹,纪朝眠沉默了一瞬。 这是打量不会有人去看这些,所以胡乱写的? 怀揣着这个念头,纪朝眠越发沉默的看着卷宗。 这些卷宗包括但不限于各类杀人案,绑架案,灭门案…… 全是大案,两种笔迹,清秀一些的那个很明显写的更详细一些。 而且很多关键性的证据和点都是清秀笔迹写出来的。 纪朝眠一开始也没有瞧出来,毕竟两种笔迹其实很相像。 但纪朝眠练的字帖数不胜数,只是一眼就瞧出了这是两个人写的了。 什么人竟然敢在大理寺的这些卷宗上这般? 若是有个什么冤假错案,那不是害人么? 纪朝眠站起身就想去把这推官给叫来,后又想起今日是休沐日。 根本就不确定那推官在不在衙门里。 罢了罢了,先把这些整理出来,就算是要对峙,也得有证据才好以德服人才是。 第150章 奸商 但第二日纪朝眠主动去找那推官,才发现推官到京郊办案子去了,归期不定。 实在是不凑巧得很,纪朝眠把这件事记下。 这事怎么也要弄个清楚,不然日后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一层层的下来,还不是他们这些小喽啰顶锅的。 纪朝眠才不会做这种事情呢。 福王解毒很顺利的完成了。 昏昏沉沉了好几个月的福王在某一日睁开眼睛,还以为自己已经到了地府。 不若为何会觉得自己胸口出挤压的那块大石头,周身疼痛不堪的感觉竟像是从未有过一般。 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丰源帝坐在床边,眼眶一热就流了下来:“源儿!你怎么……你怎么也……” 两人岁数相当,楚家的子嗣本就少,小时候福王带着丰源帝玩过几年。 福王于丰源帝而言,亦兄亦父! 这声源儿,是太后给丰源帝取的小名,后来丰源帝给自己拟封号的时候,也用了源字。 福王只以为丰源帝也到地府来了,抓着丰源帝的手哭得不能自已。 丰源帝目瞪口呆的看着福王哭,还以为是解毒的后遗症,刚要张嘴喊九月。 就见福王抓着他的手捏了捏,颤颤巍巍的给自己擦了一把眼泪,喃喃了两声:“怎么是热的?” 丰源帝朗声笑道:“小皇叔!” 福王条件反射的应了一声,刚病的时候,不管丰源帝喊多少声小皇叔,福王哪怕是神智都不清醒了。 也要强撑起那口气应丰源帝一声。 楚家人早就认命了,但福王和丰源帝从小一起长大,又隔着辈分,感情自然非比寻常。 福王只想自己再多撑一日,再多撑两日…… 别把丰源帝一个人留着,留着面对那个可怖的诅咒。 丰源帝拍拍福王的手:“小皇叔,你这是好了,毒被解了!” 福王这才打量起四周的环境,不是那种戏文里讲的鬼气森森的阴曹地府。 他还在人间,他还活着,福王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是热的,虽然摸着像是排骨,但却是是热的。 “我……我还活着。” 丰源帝点点头,楚翊探头看向福王,只觉得福王的脸色都红润了不少,险些喜极而泣。 福王激动了一瞬立刻又想起了什么,面色变得十分严肃:“你说我们是中毒了?” 丰源帝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是,楚家所有血脉都中了这种毒,才会子嗣艰难,才会短寿。” 福王险些从床上蹦下来,就是身子虚弱,做不到那个动作。 “你!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楚家这么多年,不管男女之所以活不过四十五岁,之所以没有几个孩子,都是因为中毒了!” 丰源帝凝重的表情昭示着福王的猜测属实。 福王狠狠拍了一下床榻:“谁!到底是谁!竟然悄无声息的给我们楚家下了这么多年的毒!” 丰源帝安抚了一下福王:“小皇叔放心,朕一定会给所有楚家人一个交代!” 福王虚弱的点点头:“好。” 九月凑了上来,看了一眼福王:“让他睡,这点精神头全用来生气了。” 福王看着这莫名出现的漂亮小姑娘,张嘴刚要说话,就见小姑娘拿着根银针在他身上扎了一下。 然后几人就看着福王脑袋一歪,竟开始打起了呼噜。 丰源帝:…… 楚翊:!!! 丰源帝看着九月那像是闪着寒光的银针,莫名的觉得有些后怕。 就九月用银针这出神入化的本事,真是她想让人干嘛就干嘛了。 见福王确实是没有什么问题了,丰源帝看着坐在下首的九月,现在就要和九月商量一下剩下的人如何做了。 远在封地的几位藩王后代,到底都算是楚家人,且男女都是独苗,说起来说是藩王,其实也被削得差不多了。 不足为惧。 丰源帝对外人是那种强硬手段,但对自家人还是很柔和的。 有那个想法,用个什么名义把所有藩王都弄到都城来。 然后解毒。 但看九月那叉着小腰的小傲娇模样,若是让她给那么多人解毒。 这人怕是得和他急。 还是先给太子,他,楚翊,公主解毒吧。 九月暗戳戳的瞄了一眼丰源帝,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沉稳,有那种奸商的本质。 毕竟要开始和这个朝代最顶头的老大讨价还价了。 九月也没有经历过,怎么也要好好的揣摩揣摩。 丰源帝抬眸,就见九月微微低头,嘴巴抿得紧紧的,然后故作严肃。 有种在学习大人的模样。 丰源帝哑然失笑,笑着笑着看着九月却不知怎的有点心酸。 为何连这种日常的东西九月都需要去学习呢? 但其实不管是李丰鹰一还是他,都发现九月在偶尔流露出来的真实表情和情绪之时。 就已经很唬人了。 那种像是刻在骨子里的狠厉和残暴。 根本就不用刻意去学习,就连李丰也说,偶尔九月表露出来的模样。 饶是他,也会不自觉的被九月骇住。 可想而知,这是九月曾经的日常,才会这般印刻在骨子里。 “接下来给谁解毒?” 九月装了半天,不得其领,干脆还是放弃了,她就不适合当奸商! “太子殿下,公主殿下,世子,还有陛下您,都可以一起啊。” 丰源帝笑笑:“那给朕解毒需要多久?” 丰源帝和福王情况总归是有一点不一样的,福王是直接人事不省了,丰源帝不是。 只要每日用两个时辰来解毒,连续解毒半个月,就可以了。 九月如实说道。 接着又说了一下太子殿下和公主世子他们解毒的时间和步骤。 当然了,为了增加自己的筹码,九月着重的说了一下。 太子开始解毒之后,必须要禁欲三个月。 但这三个月的时间里,她会给太子的几位妃嫔都调理一下身体。 争取让太子禁欲结束后,能多生几个孩子。 丰源帝一听,心头难免也火热了一下,隐晦的看向九月:“那朕……” 九月用一种一言难尽的表情看了一眼丰源帝,虽然四五十岁生孩子的不在少数。 但丰源帝这种情况,能不能那啥都是个问题。 第151章 男人千千万,不行咱就换! 丰源帝不知怎的,竟然从九月的表情中看出了未尽之意。 其实九月就差在整张脸上写着:你不行!!! 身为男人的自尊怎么可以被挑战!!! 丰源帝站起身。 然后九月就看着丰源帝莫名其妙的开始抬头挺胸收腹。 这是妄图展现一个十分强健的体魄? 九月:…… 要不是这个老登是皇上,高低得给他一拳! 好辣眼睛! 虽然丰源帝是个儒雅的帅大叔! 但九月才二十出头啊,你能想象一个四五十岁的帅老头在你的面前凹造型么? 就是那种有十分强健的体魄,结实有力的肌肉。 哪怕是穿着龙袍也能瞧出隐藏在龙袍底下那块状的肌肉和流畅的身体线条。 脸部线条十分的有型。 连蓄的胡子也莫名的带着骨子不染凡尘的清冷感。 九月抿抿唇。 好吧,不能再想象了。 越想越兴奋是怎么回事? 说是不能再想了。 然后九月目光炯炯的看着丰源帝。 单纯的欣赏,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在现代的时候一群男男女女在那种儒雅随和的帅大叔的视频底下嗷嗷叫。 九月不过是顺应民意,因为那种帅大叔只存在于视频中。 现实生活中…… 看到九月的表情。 丰源帝:…… 怎么有种自己是猴子的错觉? 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和九月待久了连丰源帝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九月是大夫,他到底行不行? 九月怕是一早给他把脉就知道了。 所以他这一出真的是丢人丢到大齐国外去了。 丰源帝默默的坐回椅子上:“罢了罢了,那你好好给太子调理身体。” 九月点点头:“好说好说。” 只要到时候别忘了她的好处就成,要是真的忘记了。 她是会闹的。 绝对会闹的,就那种撒泼打滚的那种闹。 为了不让任何人发现,公主和世子是在白日里解毒的。 丰源帝和太子则是安排在了晚上。 丰源帝本是看九月辛苦,说可以慢慢来。 但九月在宫里住得人都要闷出毛病来了。 本着早死早超生的理念,几乎是连轴转的把几人的毒给解了。 至于之后的调理身体,就不用这样秘密的进宫了。 况且她宫外还有个嗷嗷待哺的沈宗笙在盼着她呢。 沈将军已经到纪家去了好几次了。 每次纪意卿都用九月生病了来搪塞。 但这么明显的漏洞,别说沈将军不信了,就说谁,谁也不信啊。 九月的医术那么好,要真是连九月自己都治不了。 病到起不来的地步的话。 那纪意卿绝对不会那般模样的。 两个人的感情还是有目共睹的。 除了沈家去过纪家。 某日凌王秘密考察完了纪朝眠后。 知道沈将军家和纪家交好。 沈宗笙的腿竟被纪朝眠的弟妹,也就是那日暴揍了凌墨一顿的那个九月给治好了。 凌王喜不自胜,兴冲冲就想和凌王妃说纪朝眠和凌玥的婚事。 纪朝眠的家世虽然不够,但这人人品各方面没得挑。 和沈家交好,以后到底也算是个人脉,凌玥嫁过去。 怎么也不会太难过的。 一切所有的美好幻想在经过纪家的时候,彻底的破灭。 凌王满脸灰白的回了府。 凌王妃一瞧凌王这模样就眉头紧蹙:“怎么了这是?你不是去沈家让沈夫人当个中间人,好去纪家说亲么?听说纪意卿的爷奶还有父亲母亲还有三两日就要到了,这个时间过去说了,等过个七八日,那边收拾整齐了,让长辈上门不正好么!” 凌王抬眸,看向凌王妃,而后哀叹了一声,最后莫名其妙的摇了摇头。 凌王妃最是看不惯凌王有时候磨磨唧唧的模样了,推了一把凌王:“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凌王哎了一声:“本王今日经过纪家,从小巷子过去正好看到了纪家后门,你猜我看到了谁?” 凌王妃只以为是有人也上纪家的门了,纪朝眠的身世虽然不好。 但打纪朝眠主意的人真的不少,只是现在纪家没个主事的长辈。 况且纪家不止纪朝眠一个未婚男青年,纪舟野,纪晚桥,纪唯洲…… 这三个也是读书人,纪舟野和纪晚桥年纪也到了成婚的年纪了。 两人还是童生,算是个潜力股。 小官们不也瞧着那两三个呢嘛。 这段时间怕是不知道多少人想要上门了。 现在大家都听说了纪家长辈快要到的事了,有那起子心思的,可不早早的就做好准备么? 但能让凌王脸色大变的,约摸在后门看到的不是普通人。 “谁?” “鹰眼的人!” 凌王妃倒吸了一口凉气:“当真?” 凌王点点头:“半点没有遮掩,我让管家去打听了一下,鹰眼的人这段时间,至少三两日就会到一次纪家。” “鹰眼是什么人?那是在御前当差的,个顶个的都是皇上跟前的人,能戴雄鹰面具不辨真面的只有五十人,其他的我也不认识,只知道鹰眼隐藏在各个地方,而领头的五十人,才能戴雄鹰面具。” “你想想,鹰眼的人常去纪家,可想而知,纪家应该是有什么也入了皇上的眼了,若是这个节骨眼上,我们去说亲,那皇上会怎么想我们!” 把鹰眼的人当送信的邮递员的,大概就九月了。 没办法,解毒是秘密进行的,除了鹰眼的人,还有解毒的几个人,九月真是一个都没见过的。 无聊就算了,外面一点信息都不知道,九月闲来无事就爱给纪意卿写信。 没人送信? 那是不存在的! “鹰一,这是明日的信,你记得让纪意卿多给我写点,我写十几页,他之乎者也一圈,我看都看不懂!” 鹰一:…… 毕竟也没谁同您一样,一句思念能写半页纸。 得亏九月是还算是比较富裕的人家了。 若不然,就九月写信这架势,家都能被她给败没了。 第152章 回家啦!!! 待九月给几人解毒结束,已经堪堪过去了整整一个月了。 随后九月就马不停蹄的去了一趟东宫。 太子妃嫔排着队的让九月看了一圈。 太子暂且先需要禁欲三个月。 这几个月的时间,正好让九月给几位妃嫔调理调理身体。 古代女子生产和过鬼门关差不多。 年纪小,身体都还没有完全成型,却已经要开始孕育更年轻的生命了。 古往今来,孕妈妈都是伟大的。 等太子妃有孕后才能够轮得到其它的妃嫔。 九月默默在心里腹诽,怎么好好一个鱼水之欢弄得像是上班一样。 哪还有半点乐趣可言呢? 至于为何要太子妃先生,九月知道这是因为古代嫡庶有别。 只是这到底是旁人的事情,所以九月也没有什么话说。 毕竟按照九月的意思就是,这些关她屁事啊! 她又不是那种,怎么说呢,来这里就咋咋呼呼的宣扬人人平等。 还是对着太子和太子的妃嫔说,那和找死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之类的。 她一般不宣扬,若是她找的人做不到换人就是了。 男人嘛,多的是,这个做不到,总有做得到又合她意的。 男人千千万,不行咱就换! 在古代皇权至上的封建社会宣扬一生一世一双人。 要知道通房妾室甚至青楼里的姑娘,对于这个朝代的男人而言。 她们不是人,至少不是个有血有肉,有思有想的人。 对于这个朝代,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来说,甚至对于很多大家族的当家主母而言。 通房妾室,是玩意,是可供使用的物品,是很多东西的代名词,却唯独不是人。 所以九月想想自己那没有说出口的理念。 都觉得那是一项不知道要多少唾沫才能宣扬出去的理念。 累得慌。 好在纪意卿在这点上,九月一说他就同意了。 也可能是当初说这件事的时机吧,有那么一丢丢的微妙。 毕竟她说不准纪意卿找别的人的时候。 九月刚一脚把纪意卿他三叔的小弟弟给那啥啥了。 场面略血腥了些。 纪意卿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同意的,九月才懒得去深究。 只要结果是好的就成了。 最后九月拉着五车的奖励回纪家。 真的是实打实的五车,堆得满满当当的,瞧上去就让人高兴。 什么翡翠镶钻的屏风。 用斗来装的珍珠。 鸡蛋大小的夜明珠。 粉珍珠的头面都是好几套,玛瑙的,红玉的,蓝玉的,暖玉的…… 啧啧啧…… 而且! 最最最重要的是。 九月捧着个巴掌大小深口的小木盒子。 里面装的全是银票! 全是!!! 少说好几万两。 这一单生意,值! 九月捧着木盒子,坐在几斗珍珠的前方,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不愧是丰源帝啊! 真是太大方了。 要知道一开始的丰源帝本来有心让九月自己到他的私库去选东西的。 后来鹰一隐晦的说了两句九月对于黄白之物的喜爱程度。 一度因为沈宗年答应给她,结果忘记给她这些东西。 九月就夜探将军府要去揍沈宗年。 也就是这次夜探将军,九月顺便抓了北蛮的细作并看到了沈将军体内的蛊。 然后丰源帝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丫头邪性得很。 不过是点银票,竟然就能做出夜探将军府的事情。 不过也是沈宗年自己没办好事,还累得九月自己大半夜不睡觉的跑出去。 丰源帝的偏心有且仅有九月。 一路到了纪家的大门,宫里的人也没有丝毫的遮掩,大剌剌的抬着东西就进纪家去了。 来来往往的邻居一开始还因为纪家兄弟俩的官小。 却能在这个地段买下两座三进的宅子,明里暗里的调查纪家兄弟。 若是真有个什么,非得好好的参上一本。 谁知转眼九月就抬着丰源帝的御赐之物回来。 九月手里还捧着圣旨,那是那道奉旨不跪的圣旨。 纪意卿一开始没有收到九月今日要回来的消息。 冷不丁的听到下人来道九月回来了。 连官服都来不及脱就奔了出去,说起来他也刚下衙。 早知道九月今日回来,就在宫门口等等了,这样也好早一点见到九月了。 一出去就看到九月正指挥邵青把御赐的东西往库房里搬。 说起来这里的宅子是九月买的,她却一天都还没有住过呢。 “九月!”纪意卿朗声喊九月,眉眼间满是喜悦。 九月抓着圣旨转身一眼看到纪意卿,眸光一亮,蹭蹭蹭的就往纪意卿的面前跑。 “纪意卿!” 邵青隐晦的看了一眼纪意卿,没太多言。 毕竟纪意卿表现得很好,有问题的是其他人。 只是这件事到底还是要和九月提上一两句,也好有个防备才是。 只是纪意卿在九月的事情上表现得宛如一个情场老手。 遇上旁的却是不然。 不怪邵青紧紧的盯着,他是九月的人,自然以九月马首是瞻。 邵青都没有想到,这段时间明里暗里打听纪朝眠的人多。 因为知道纪意卿已经成婚了。 但谁也不知道,就是有个大官的闺女瞧上纪意卿了。 这几日那姑娘四处打听搜罗纪意卿的信息,妄图和纪意卿偶遇。 被暗月的人瞧见了。 毕竟所有人都只知道九月是一个没权没势的乡野长大的姑娘。 所以那姑娘根本就没有把九月给放在心上。 偏偏每次那姑娘等在纪意卿下衙的地方。 纪意卿总是因为这这那那的原因,到现在两个人还没正式的碰过面。 好在九月现在回来了,以九月的性子,有人敢觊觎她的男人! 谁知道下场是什么呢? 纪意卿一眼看到九月手里的圣旨,惊讶了一瞬,被旁人奉若珍宝的圣旨。 被九月大剌剌的拿在手里,就像是拿了块擦脚布。 若是猜测不错,这圣旨应该就是丰源帝给九月的特例,奉旨不跪了。 纪意卿紧紧的抓着九月的手,捏了捏九月的指尖。 有些微的凉意,纪意卿轻轻的圈住。 垂眸,九月正微微抬头看向他,四目相对之际,两人会心一笑。 第153章 纪家人终于到了 两人悄咪咪的回了房,九月抱着纪意卿的腰,笑嘻嘻的仰起头去看纪意卿:“我想你啦!” 有一说一,九月从不觉得这些话难为情或者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她向来是心里怎么想的,嘴上就怎么说了。 这不,对于历来含蓄的古代人来说。 信上瞧见了,和亲耳听到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纪意卿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最后只能涨红着一张脸瞧着九月。 惹得九月笑得咯咯咯的。 纪意卿喃喃了好久,嘴唇嗫嚅了好一会儿才小小声的嗯了一声,然后几乎是用气音回了九月一句:“我也是。” 像是生怕旁人听见了,这屋里就他们两人,也不知道谁能听见。 明明是夫妻,却弄得像是偷情似的。 刺激! 九月觉得这会的纪意卿可好玩了,人高马大的一个汉子。 这会恨不得直接钻到地缝里面去,这感觉实在是太可乐了。 九月坏笑着推着纪意卿到了榻边。 一个用力,直接把纪意卿给推倒在榻上。 然后九月眉峰一扬,直接压了上去。 指尖轻挑的挑着纪意卿的下巴,轻轻的挠了挠,挑眉道:“有多想?” 闻言,纪意卿只觉得整个人都快要热炸了。 本来就热的天,这会两个人贴在一起更热。 偏偏纪意卿又半点不想放开九月,任由九月压在他身上不说,手还揽着九月的腰,怕九月掉下去。 但这话要他怎么回答? 他哪里说得出口,看着九月澄澈的双眸,倒映出一个小小的他:“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这么久不见,对我来说像是过了几十年。” 说完,纪意卿再也受不住九月的眼神,浑身犹如要化了一般。 再和九月对视,自己怕是要出糗了。 慌乱的把九月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胸前,轻轻拍着九月的背,示弱的哼哼唧唧:“饶了我吧。” 九月趴在纪意卿身上笑得整个人都在抖,之前就知道逗弄纪意卿很好玩。 只是没想到每次都能够开发出更好玩的来。 不过九月知道适可而止,一点一点的增加纪意卿的耐受度,不然玩过了,下次可就没得玩了。 纪意卿的大手在九月的背上游走,微微蹙了蹙眉头,心疼得不得了:“怎么瘦了这么多?” 不是纪意卿夸大,九月的浑身上下他细细感受过,哪是这么瘦得像是只包着一层骨头。 九月抿抿嘴,委屈巴巴的回答:“就是说啊,你都不知道,我这段时间都没怎么合眼,整日里都在做事。” 纪意卿心一软,也顾不得多热了,低头在九月的发顶蹭了蹭:“辛苦你了。” 九月想起那五大车还有那一小盒的银票,使劲的摇头:“不苦,你都不知道,我这次拿回了可多东西了,好些都是陛下赏的,可以换钱哦,我们如果要跑路的话,就有可多银票了。” 纪意卿:…… 为什么要跑路? 九月这又想到什么地方去了,为什么会和跑路沾上边。 然后纪意卿莫名的想到九月做事的风格。 又觉得九月挺有未雨绸缪的意识,也挺好的。 但是…… “御赐物品,是不可以随意售卖的。” 九月眨巴眨巴眼睛:“什么?!” 说着,九月猛的起身:“御赐的物品不可以买卖?” 纪意卿点了点头:“是的,御赐之物不可以售卖的,宫里有专门的衙门是掌管这些的,赐给了何人都是有登记在册的,一旦在市面上发现这些御赐之物,追根寻底的,很容易就查到了。” 九月一脸的不高兴:“都给我了,不就是我的了么?怎么我还不可以随意处置。” 要知道那些老重老大老闪的头面什么的,要让九月往头上戴,那简直和要九月的命没什么两样。 本来打算的就是拿回来再卖出去,她又不用,放那里积灰还不如卖出去。 结果现在告诉她,御赐之物不可以售卖! 奸商啊奸商,丰源帝真是个奸商! 九月恶狠狠的瞪着眼,等着吧,再有下次,必须全给她换成银票。 “那现在那些东西怎么办?” 纪意卿也犯了难,九月是真的不喜欢这些,她就竖着高马尾,头上只一顶玉质的冠和发簪。 不戴耳环,手上有他之前送的镯子,现在那镯子看起来可寒酸了,但九月戴着丝毫没觉出什么来。 很是自得其乐。 纪意卿手覆在九月的镯子上,心里微微发热,九月有好好的保存着他送的东西。 “只能先放着了。” 九月哀叹一声,累死累活的一个来月,就得了几万两银票。 这生意…… 其实还是挺值的。 归库这些事情根本就不用九月操心,邵青很快就弄好了。 这搬到大宅子里来了,本来是要多买几个下人什么的。 但纪意卿和纪朝眠一致决定不买那么多下人。 毕竟胡春花沈梅他们来了,不给她们找点什么事情做,再被都城的花花世界迷了眼。 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若是她们有九月的本事,闯了祸有本事脱身还有本事平倒也没什么关系。 问题是她们没有。 都城处处都是贵人,还是就让他们在家里好好的待着吧。 若是真有什么宴会寻到了她们的头上来,到时候再说。 这边,九月心情很好的准备到城门口接人去了。 纪意卿和纪朝眠得去上衙。 九月溜溜达达的去城门。 经过一个茶楼的时候,猛的回过头。 她刚刚感受到了一股视线,是那种充满了恶意的眼神。 抬眸瞧去,只见到一个身穿锦服的小姑娘。 那满头的珠翠一眼就瞧出身份不低。 怕又是哪家的贵女。 一看到九月抬头,窗户砰的一声直接就关上了。 九月意兴阑珊的撤回视线。 但又没有发现旁人在看她。 那刚刚是谁对她迸发出了无尽的恶意呢? 邵青看九月突然不做声,微微上前一步:“东家,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 九月摇头,能有什么不妥,就刚刚那看起来有些不善的贵女。 她一拳能打死三个,能有什么不妥。 九月站在城门口的位置,远远的就看到了镖局的旗帜。 抬了抬下巴:“来了。” 邵青对着身后的几人点点头,这是书斋还有分布在都城里各个铺子摊位上的暗月的人。 今日是特意出来拜见九月顺便认一认纪家的人的。 和当初认纪家三兄弟是一样的,纪家人但凡只要跨出门子去了。 和谁见面,做了什么…… 都必须要尽在掌握。 马车到了,镖局的人拿了信物就和纪家的马车分道扬镳了。 九月乐呵呵的上前撩开车帘,一眼就对上胡春花惊悚的眼。 “阿奶,没不想来吧?” 第154章 庄子 胡春花时隔这么许久没见九月,本以为不会再害怕了。 也可能是在清水县的日子太过于安逸,所以她一路过来就忘记了九月曾经做出的种种壮举。 如今再次看到九月,耳边莫名的就像是听到了那种骨头咔咔咔的声音。 那是九月掰纪大湖身上骨头的声音…… 九月出现得猝不及防,胡春花直往马车里缩,连连点头:“没,没有不想来,这可是都城,老婆子做梦都没有想到这辈子还能有幸到都城来生活。” 九月一挥手,几辆马车的车帘很快被人给掀开了,城门口的士兵稀奇的看向不远处的马车。 只见几辆马车里的纪家人就像是动物园里的动物,一个接一个的陌生人往内探头看他们。 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九月罗刹鬼似的杵在那,纪家人连问都不敢多问一句。 就这么被一波接一波的人参观了个遍。 没过多大会儿,邵青走到九月的旁边,耳语道:“认完了。” 九月唇角一扬,手杵在车架上,一个翻身直接上了马车:“奶,阿爷,意卿和大伯哥没时间来,所以我特意来接你们了,感动吧?” 胡春花和纪山缩成一团,敢动?不敢动不敢动! 邵青则是直接坐到了领头的车架上,进过城门口时,一切都由邵青去交涉。 若说有什么是九月来此最大的收获,九月绝对会毫不犹豫的说邵青。 没办法,就邵青做事这稳妥的劲儿,那就是那种能拿年薪百万的特级助理。 要是可以带个人回现代,九月可能不会带纪意卿,带邵青。 有邵青在,九月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件事要怎么做,那件事要怎么做。 只要吩咐下去,邵青就能够给九月出好几个方案。 简直是可以给邵青颁个最佳打工人的奖状。 马车很快停在了纪家门口,看着富丽堂皇的大门。 还有飞快迎上来的小厮,纪家人直接被眼前的这一切给震撼到了。 除却震撼,隐隐露出的自得让九月的眸光沉了沉。 带着一群人往院里走。 九月走在最前方,侧眸看了一眼贪婪的看着宅子的胡春花和纪山。 乐呵呵的喊了一声:“阿爷,奶,你们知道你们最大的作用是什么么?” 胡春花和纪山骤然回神,连落后两步的纪大湖纪大海等人都莫名的挺直了身子。 连忙往前站了两步和胡春花纪山并排。 一群人排排站在那目光灼灼的看着九月,生怕晚了一步就被九月咔咔咔的掰骨头。 胡春花身子颤了颤,知道如今是九月当家做主。 有这等好日子过。 吃香的喝辣的,她再不敢作妖了,不敢想要当家了。 “九月啊,奶什么都听你的,你让奶往东奶绝不敢往西。” 九月直接忽略胡春花表忠心的话,淡淡的说了一句:“你两若是有个什么不测死了,大伯哥和意卿就得丁忧,丁忧就没法往上爬,但我呢,觉得真有本事的人,一个丁忧也没什么关系,哦,不是一个丁忧,两个三个四个都没有什么关系,你们觉得呢?” 九月的眸光阴恻恻的扫过胡春花,扫过纪山,扫过纪大湖,沈梅,纪大海,苏若…… 看到谁谁就莫名的觉得冷,狠狠的打个冷颤。 怎么感觉一段时间不见,九月的威压更甚了,人也变得更加恐怖了! 九月冷哼一声;“只要我想,我可以让你们有一百种方式悄无声息的死去,所以,别做多余的事,别做让我不高兴的事……” “最乖一点,再乖一点,不然纪家明日就可以吃席。” 说完,九月转身就走。 胡春花等人也不敢再打量四周了,这地儿是九月出银子买的。 若是旁的孙媳妇,儿媳妇。 那她们的就是夫家的。 但九月不是。 九月的是九月的,他们的也是九月的。 哦,不止,在九月这里,连他们都是九月的私人财产。 府里的下人一脸惊奇的看着这一切。 之前买的那些下人也好,最近买的下人也好,和九月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因为九月实在太忙,之前在沈家,后来又进宫了。 所以对于九月,他们除了知道九月是主母外。 其实并不了解。 今儿个看到,发现主家的人比他们还要害怕主母。 一个一个的倒是对九月更加的敬畏了。 也是他们没有见过九月收拾人,不若就该不是敬畏了。 而是来自骨子里的恐惧。 哦,就和纪家人一样了。 邵青很快让人把纪家人给带了下去,如今家里的屋子多,就算是住不下,旁边也还有个宅子。 如今九月在丰源帝跟前是得了脸的,把两座宅子打通不是什么难事。 针对沈梅苏若和胡春花等人的作用,九月也一早就安排好了的。 还是做她们的老本行,家里买了两个绣娘,以后归苏若管。 带着绣娘给家里人做衣服,上上下下的所有的都让她们做,九月的就苏若一个人做。 沈梅管厨房,九月还是喜欢沈梅做的吃的。 胡春花就辅助。 至于三个小丫头,接着搓药丸,毕竟药丸店的药丸还是要卖的,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 纪大湖纪大海还有纪山,三个老爷们反倒是没事做了。 九月没有管理的能力,邵青进屋和九月回禀事情。 说起了纪山他们的归处。 九月乐了,邵青但凡主动开口的,就没有一样是不可以做的:“你主动说起这个,是有什么想法了?” 邵青在九月面前就会褪去沉稳,毕竟实岁不到十五的管事。 若是不学着大人的模样故作老成,很容易会被人欺生。 邵青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京郊有处庄子,有五百亩地,我去瞧了一眼,价格虽有点贵,但地大都是良田和水田,佃农也还算是老实。” 九月凝眉:“你是想让他们去庄子上?” 邵青嗯了一声。 纪意卿和纪朝眠担心的事也是他担心的事,纪家人若是一直在都城内。 难免不会被有心之人给使绊子,尤其是纪意卿和九月,一个因为活字印刷术的事情最近可谓是风光无限。 九月更不用提了,直接抱上了大齐最粗的一条大腿。 谁知道什么时候就遇上事了,还不如放到庄子上去,然后命人专门看管起来。 邵青收整了好些人,手下都是有真功夫的,待在庄子上也正好。 第155章 真把自己当我的长辈了? 九月细细的听着邵青说完。 其实这事邵青和纪意卿说过。 那会九月还在宫里。 如今家里主事的九月回来了,邵青自然主要还是和九月说了。 九月点点头,这倒是一个好的去处。 这古代也挺麻烦的,还有丁忧,守孝什么的。 更何况,若是纪家人接二连三的出事,难免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说起来,弄个庄子也行,既可以看管纪家人,也可以种点九月喜欢吃的菜,种点粮食。 虽然九月对种地没有什么心得。 但是华夏人刻在骨子里的,就是看到地,就觉得可以种点什么。 九月虽然不会,但纪家人本就是以种地为生的,真去种地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纪意卿和纪朝眠也没有反对,相比起让他们在城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算计了。 还不如待得远远的,九月拍板决定了。 等邵青把庄子的事情给弄下来了以后。 就让纪家的几个大男人去庄子去。 这边纪舟野等人也特意回了纪家。 没办法,九月耳提面命的让三人好好读书。 他们虽然也算是聪明的,但到底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三人必须铆足了劲儿。 付出比常人更加多的努力才堪堪能在书院里得了前几名。 那是半点都不能松懈的。 是以平常他们是很少回家的。 今日之所以回来,还是因为纪家人到了。 到底是自己的父亲母亲爷奶。 九月再是个杨白劳,这点小恩惠还是会赏给他们的。 邵青专门命人到书院去接的人。 说起来,三人还是第一次进这宅子。 更是才知道,这宅子是九月买的,还一买就买了两套。 纪舟野等人已经对九月的实力又多了一个全新的认知。 晚间纪意卿和纪朝眠下衙回家。 难得的,纪家人吃了一次团圆饭。 苏若看向九月,纪家人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九月坐在主位上,连纪意卿都只能坐她旁边,更遑论其他人了。 “九月……”苏若喃喃了一声,拿着筷子有些踌躇,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好不容易又吃到了沈梅做的菜,九月心情很好的回答:“娘,怎么了?” 沈梅坐在苏若的旁边,看苏若的模样就知道她想说什么。 忙扯了扯苏若的袖子,但苏若已经自顾自的开始说话了。 “你三婶她……” 九月凉凉的瞥了一眼苏若,苏若一下子噤声。 纪意卿眉头一蹙,啪嗒一声直接放下筷子。 饭桌上立刻寂静无声。 纪朝眠看向苏若,眼底也满是不赞同。 “娘,您忘记了,我们已经没有三婶了,签了断亲书的,别说我们没有三婶了,就是唯州和小丫也没有娘了。” 纪意卿接着纪朝眠的话道:“娘还是把这件事记在心里的好。” 且不说当初纪大江是如何对他们的,纪意卿和纪朝眠没有那么多泛滥的同情心。 之所以接纳纪大湖一家,不过是依着九月的意思,二叔他们一家是有用且听话的。 不然就以九月的性子,纪大湖的下场和纪大江的下场没有什么区别。 李小草过得不好的事情,他们早就知道,但知道又如何? 那是李小草自己选的路。 明明自己可以选择自己的路,却非要选一条死路。 自己不妄图去改变,自己不想着上进,谁能救得了她? 想当初她之所以能够狠下心让九月把纪大江给弄瘫,弄哑…… 不过是因为九月开了个头,是九月推着她走到那一步的。 但九月不会一直推着,签断亲书那日,但凡九月开个口,李小草肯定就屁颠屁颠的回来了。 但何必呢? 什么都让九月给她做了,九月不得累得慌。 苏若嗫嚅了两声,又被纪大海扯了一下。 终于是沉默了下来,如今的好日子是九月带来的。 她们没有那个资格去决定谁的去留,也不该有那么泛滥的同情心。 更何况,纪意卿和纪朝眠没想过要以德报怨。 他们当初那般对他们,没想到苏若还这么老好人。 九月直接被气乐了:“娘,我叫你一声娘,你还真以为自己是我的长辈了?” 九月这话说实话是不太尊重人的,更何况这人还是纪意卿的娘亲。 但纪朝眠和纪意卿,甚至包括纪有琴都只是沉默的看着。 纪大海和苏若的性子太懦弱了,都是慷孩子的慨,去供养纪家人。 所以纪朝眠三兄弟从小到大之所以会过得那么难。 大部分原因是苏若和纪大海。 说句难听点的,两人这就是讨好型人格。 生怕旁人会有不顺心,却从来没想过自己不顺心了。 纪意卿和纪朝眠未来会走得更高。 若是纪大海和苏若一直这样随意泛滥烂好心。 那为了以后的纪家,纪意卿和纪朝眠不介意让父亲和母亲好好的待在家。 其它的就别想了。 若是九月真能把两人的性子掰过来,兄妹三人自是乐见其成的。 纪有琴抿抿嘴不去看苏若。 说实话,苏若是疼她的,但这疼是在没有和别人有什么冲突的时候。 若是一旦有了冲突,苏若就会毫不犹豫的将他们兄妹三人拿出去做人情了。 就像这次,若不是九月留了人一直看着他们。 苏若可能就要把她许给村长家的儿子了。 纪家村出了两个有出息的后生,谁不想来攀关系。 姻亲是最便利的,村长家当初确实是帮助了他们一丢丢。 更多的还是冷眼旁观兄妹三人水深火热的生活。 但是这点子恩惠,不足以让纪有琴用一辈子的幸福去偿还啊。 但苏若一听村长说上几句当年,就那么感动的落了泪。 要不是纪有琴机灵,去暗月阁找了庄掌柜。 纪有琴就很有可能被留在纪家村了。 她才多大? 这件事纪意卿和纪朝眠知道的时候险些气得吐血。 兄妹三人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走到今日。 说句实话,苏若也好,纪大海也好,疼他们是在口头上的。 兄妹三人的苦难,有一半都是父母给的。 若是他们能稍微强硬一点,就强硬一点点,他们也不至于过得那般惨。 九月凉凉的瞥了一眼苏若:“娘累了吧?以后没事就待在家里,别有事没事的往外去了。” 苏若猛的一愣:“我……我是你娘!” 九月冷笑一声:“所以呢?” 苏若不知道她不过是替李小草说了一句话,怎么就要把她关在家里了? 忙看了一眼纪大海,但纪大海也不是个有主意的。 两人立刻看向纪有琴和纪朝眠纪意卿。 但兄妹三人都只是沉默的吃着饭。 第156章 爬床 九月看了一眼纪唯洲和纪小丫。 但两人也只是沉默。 于情于理,替李小草说话的都该是兄妹俩。 但俩人都没有说任何话。 纪唯洲是看清了李小草的本质,跟着李小草他的日子也就那样了。 但若是能跟着九月,虽然九月性子强势,压在他们的头上就像大山一样。 但跟着九月,他们未来的荣华富贵是享用不尽的。 人嘛,都是趋利避害的,至于李小草,在她签下断亲书,抛弃他们的那一刻。 兄妹二人就已经不再对母亲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九月起身,桌上吃饭的几人立刻接二连三的放下碗筷。 苏若眼睛一眨就流了眼泪下来。 但除了纪大海垂着脑袋在那安慰,其余人都选择了视而不见。 眼泪? 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九月自小就明白了。 纪舟野起身,旁边正在伺候的丫头小心的觎了一眼人。 纪家的男人说实话,真是个顶个的好看。 尤其是纪舟野和纪晚桥这也到了要成亲的年纪了。 如今纪大湖和沈梅上来了,两人的婚事合该要开始相看了。 九月可不管这些,她只要知道两人要娶谁,调查一下没什么问题该迎进门就迎进门。 当然了,最好呢是有点什么本事的,不然怎么当她的牛马。 外人哪有自家人好用呢? 饶是回到家,纪家三兄弟也丝毫不敢懈怠半分,虽说是还要等上两年才能参加科举。 但时间转瞬即过。 入夜,九月和纪意卿刚躺下,纪意卿的手缓缓搭到九月的腰上。 院子外面突然撕心裂肺的一声喊:“二嫂!” 苍了个天的,要不是这声音是九月自己听到了。 都还以为这二嫂该是没了,不然谁发得出嚎丧似的声音。 纪意卿难得起了点脾气,啧了一声,安抚的拍了拍九月:“我去看看。” 九月已经起身了:“我去瞅瞅……” 话还没有说完呢,纪舟野又是凄厉的一声喊:“二嫂!救命啊!” 九月气冲冲的披上外袍,救你个大头鬼救! 不过看热闹的心还是抵挡住了一切。 这纪舟野凄厉的喊叫让九月以为这人该是被逼良为娼了。 九月听着就觉得可乐,看热闹去! 纪意卿替九月把系带系好,整个人收拾妥帖了才把九月放出去。 自己则是中衣一拢,披着外袍边走边跟在九月的身后跑了出去。 这刚出了院子,就看到各个院子的所有人都已经出来了。 邵青已经把纪舟野带到了正堂去。 看清发生的事情。 邵青很快就聚集齐了纪家所有的仆役。 纪家如今人多了,又都是些新来的,九月一直在宫里。 这才回来就出了这么一桩事,挺好的,正好给九月立威。 省得院里的人人心浮躁,分不清大小王,以为自己是都城富贵牙行豢养的下人。 就比他们这些主家还要高那么一头了。 连带着请的几个年轻护卫也一并都叫到正堂外的院子内。 九月到时,看到这么多人,看了一眼邵青。 就说这人是特级助理吧,年薪百万那种! 九月也第一次有了一种,哦,现在我是大户人家了的感觉。 邵青看到九月,飞快的走了过来:“东家。” 九月点点头:“发生什么事情了?” 说着话的,九月脚步不停,往前迈了几步,就看到院子中间跪着个小姑娘。 看起来不过十五六的模样,清秀可人,但身上的衣服有些凌乱。 头发也散着,脖子上似乎还有些暧昧痕迹。 一眼看到九月,小手一掩嘴,眼睛一眨,吧嗒一下,豆大的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 哭得可谓是极具艺术性。 九月挑挑眉,看向纪舟野:“你干嘛了又?” 纪舟野险些哭出来,涨红着一张脸道:“二嫂,你可得为我做主啊,我什么都没干!” 九月扬扬下巴:“那这……” 纪舟野双手抱住自己:“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在书房看书呢,这不知道哪里来的女的,端着碗银耳羹就进屋来了,我说我晚上不吃甜的,结果……结果她就……” 纪舟野恨恨的感觉有些说不出口来。 九月听得费劲得不行:“她就怎么了?” “哇……”纪舟野尖叫一声开始嚎:“她就开始脱衣服,还要来摸我,二嫂,她肯定有阴谋,她脱衣服干嘛?还来摸我……” 说着说着,纪舟野就想起了万花楼对他十分殷勤的那个身带梅毒的女人。 瑟瑟着往九月的身边挤了挤,纪意卿眉头一蹙,黑沉沉的眸光望向纪舟野。 沉甸甸的直接让纪舟野顿在原地,只能可怜巴巴的自己抱住自己。 单身狗没人权。 没人疼没人爱的。 “二……二嫂,你说她是不是就有那种毛病,所以才跟狼似的往我身上扑,妄图传染给我,然后传染给全家,灭我纪家满门!!!” 纪舟野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 现在对于那些殷勤且生扑的女人,纪舟野都觉得肯定有阴谋,还是大阴谋! 噗! 纪朝眠和纪意卿直接喷了出来。 九月难得的反思了自己一下,自己当初在万花楼一事上,是不是矫枉过正了。 这很明显是爬床的丫头嘛。 想当纪舟野的姨娘呢。 那小丫鬟看九月看向她,微微仰着头,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水润润的望向……纪意卿…… “二少爷……奴婢没有,奴婢是想着三少爷夜里看书困顿,才熬了银耳莲子羹送给三少爷,没想到……没想到竟然被三少爷给……” 纪舟野气得话都快要不会说了,只大喊着:“我没有,我没有!我真的没有碰她,二嫂你信我,你信我啊!” 像是生怕九月真直接给他一刀,让他只能进宫去做太监了。 毕竟九月是真的做得出这种事情来的。 那小丫鬟眼看纪舟野不认,而其余纪家人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只能破釜沉舟一般,猛的跑向墙角,嘴巴里还念叨着以死自证清白。 几个下人慌乱间就要上前去拉人,九月双眸凉凉的瞥过去。 所有人莫名其妙的就顿在了原地。 邵青站在九月旁边:“撞死!东家会为你证明你的清白,买上好的棺木让你风光大葬,还会给你家人一笔钱够他们生活。” 小丫鬟猛的止住脚步,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 这才看向她一直都不大放在心上的主母。 一个名为九月比她都大不了几岁的丫头。 第157章 爬床的后果! 小丫鬟在牙行待了好久,和她一起的进了旁的府邸,爬上了那家少爷的床。 一跃成为了姨娘,成了主子,有人伺候,吃香的喝辣的。 而她因为长得有些妖艳,不讨那些挑选下人的主母的喜欢。 之所以能来纪家。 还是因为她特意把脸涂黑,不掐尖,懂事手脚麻利…… 这才被选上的。 之所以选了那么几个长相好的,还是因为九月当初就和邵青说过。 纪家的宅子大了,纪意卿和纪朝眠又在官场。 总要选几个长得好看点,利落点的到人前伺候,别万一有同僚上门来,奉茶的都是些大娘大爷的。 瞧上去不好看。 谁知道选来选去的选出了这么一个来。 也不能这般说,毕竟好些做丫鬟的,其实本就是冲着做妾室姨娘来的。 更有甚者,有些牙行还会专门培养这样的丫鬟。 而有仆役的人家,刁奴欺主的事情不是没有。 但发生在纪家。 就连纪家人都觉得稀奇,竟然有人敢在九月的头上动土。 邵青微微凝眉,直接跪了下来,邵青娘和邵宁也急忙跪在一边。 “请东家责罚,这丫头是我买的。发生这样的事情我负全部责任。” 九月唇角一勾,笑得十分的可爱:“你的事我们待会儿再说。” 说着,九月“慈眉善目”的看向那爬床的小丫鬟。 连名字叫什么九月都不知道,实在是罪过罪过。 但现在知道也没有必要了,毕竟这个名字连带着这个人马上就该要消失了。 “纪唯洲,纪家的家规是什么?” 纪唯洲冷不丁的被点名,猛的直起身子,脸上的肉肉都颤了一下。 站在那背书似的开始复述当初九月在万花楼的事情发生了以后说的话。 “纪家家规,纪家男人,不准嫖,不准养外室,不准养小倌,不准纳妾。” 九月听得频频点头,结果纪唯洲说到这里就不说了,九月腿一抬,作势就要踢一脚。 纪唯洲灵活的屁股一扭,明明没被踢到都嗷的一声喊:“谁敢犯!没收作案工具。” 说完,纪家男人听得脖子一紧,从老到小都夹了夹双腿。 九月笑着看向小丫鬟:“所以你懂吧?纪家男人是不会有姨娘妾室的。” 小丫鬟的身子抖了抖。 九月接着道:“当然了,你说纪舟野碰了你,那他就得负责,只要你真的被他碰了,破了身子,那今日之后,我就代表纪家向你下聘,让你风风光光的进纪家做夫人,姨娘多没有出息啊,要做就做正头夫人,你说是吧?” 说完,那小丫鬟的脸色猛的就白了。 没有哪户人家是这样的,不过是收个房而已。 纪家家业这般大,不过是多一个姨娘而已,怎么就闹得这么大了? 她若是真能够做正头娘子,还爬什么床啊? 小丫鬟膝行着就往九月的脚边爬:“夫……夫人,奴婢……奴婢……” 九月长腿一抬,直接翘成了二郎腿。 “但若是纪舟野没有碰你,对于敢在纪家爬床的,只有一个下场。” 说着,九月视线在院子里所有人的身上轻飘飘的扫了一眼,声音骤然变得可怖。 “死!” 谁有那时间见天的处理后宅这些家长里短。 烦都烦死了。 谁要今天处理这个爬床丫鬟,明天处理那个外室的。 真是够有空的。 “所以你要验身么?” 小丫鬟拼命摇头:“夫人,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请再给奴婢一个机会?” 九月啧了一声,谁要给你一个机会? 她有那么好的心? 笑话! “邵青!” “东家。” “准备鞭子,蘸点盐水和辣椒水,堵住嘴,别吵到了邻居们。什么时候打完放剩下的人离开。让所有人都好好的看着,不管是小厮护卫还是丫鬟,纪家的所有下人,都好好看看勾搭主家的人是什么下场!” “是!” 毕竟这世道,不止有丫鬟想要往上爬,护卫小厮勾搭府里小姐的也不计其数。 小丫鬟拼命的往九月的面前爬:“夫人我错了,我不敢了,饶了我,饶我一命夫人。” 九月视线下垂,眼睛在小丫鬟扯着她的衣摆位置看了一眼。 眯了眯眼睛。 邵青眉头一凝,连忙上前把小丫鬟给扯开。 若是九月出手,那就直接一脚送命了,会很有震慑的作用。 但若是传出去,九月的名声不好听。 虽然有那一遭,谁也不敢在外说,但万一呢? 邵青可不想有这个万一出现,总不能直接把纪家连带着所有下人几十口一起给噶了吧。 “怎么?你是要验身了?” 小丫鬟被邵青拖开,凄厉的哭喊着。 不怪她有这个心思。 九月万事不管,宅子里的大部分事情都是邵青和纪意卿在处理。 九月不过是有个主母的名头。 又因为之前一直在宫里没出现过。 所以好些仆役对九月,说白了根本就不熟悉。 况且纪家的男人真是个顶个的好看。 能当纪家的姨娘,那真是烧了高香了。 有那个心思的不在少数。 纪家人和善,这些下人休沐的时候回去那么一说。 不少人都想到纪家当差。 就纪家大门口那条街,这段时间卖身葬父葬母的男男女女多了不老少。 只是纪意卿和纪朝眠忙得根本没时间看到那些罢了。 而且这些下人想要接近纪意卿和纪朝眠,更是难得要命。 哪怕九月不在家的时候,纪意卿也不用人伺候。 夜里守门的也只有小厮。 往日里伺候梳洗沐浴的直接没有。 因为纪意卿和纪朝眠都是自己来。 幻想中的红袖添香也通通没有。 冷不丁的看到纪家还有三个男丁。 就连胖胖的纪唯洲五官也是好看的。 只是众人还在观望,而这个小丫鬟知道纪舟野等人都在书院读书。 回来的时间太少了。 今日不行动,下一次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去了。 纪山和胡春花几人双腿直发软。 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九月转身,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几人:“阿爷,奶,二叔二婶,爹娘,你们也别回去了,这么一出大戏,你们不看岂不是浪费了?” 别天天的真当她是个大善人,什么话都敢在她面前说,九月睨了一眼苏若,苏若缩了缩脖子,知道因为李小草的事情。 惹了九月的不快了。 话音刚落。 护卫的鞭子啪的一声空响。 而后啪的一声抽在了小丫鬟的身上,小丫鬟冷汗瞬间冒了出来,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 那沉闷的声音让在场所有人的心头微微发颤。 谁也不敢离开。 纪家兄弟许是帮九月处理过尸体。 看着那小丫鬟被抽了个皮开肉绽除却脸色有些苍白外。 其实没有多大的反应。 但随着小丫鬟的动静越来越小,地上的血渐渐增多。 接二连三的开始有人呕吐。 九月手里抓着把瓜子,乐滋滋的看着护卫抽人。 这一出,纪家的下人实实在在是被九月给震到了。 主家处理背主下人,不是没有手段狠厉的。 但敢这么看着且还喜笑颜开的。 除了九月,哪家主母,哪家小姑娘真遇上这类血腥的事情。 是这么喜笑颜开甚至还享受其中的? 他们之前的许多想法或许是先入为主了。 只觉得九月年纪小,以为自己就能够仗着九月年纪小,又出身乡野,纪家管事的年纪更小。 纪家人一个一个的全是来自乡野。 他们到底是都城长大的,形形色色看过了多少。 他们以为他们能拿捏住纪家人。 如今再看! 就九月这手段和心性,别说主母了。 就说要当家主怕是纪家也没让人敢说三道四的。 更何况他们这些连卖身契都捏人手里的下人! 第158章 秋猎 经此一事,整个纪家再也没有什么偷奸耍滑的赖奴了。 个个做事恭敬得很,毕竟在纪家当差还是很舒适的。 纪家的工钱也给得比旁的府邸多一点点。 然后九月看似没有上班,其实也差不多过上了上班的生活。 见天的在将军府,东宫,还有皇宫转悠。 每每九月一有点怨念,丰源帝就赏九月个什么物件。 别管是什么物件,总归是有的。 然后九月就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的敛去了臭着的一张脸。 连李丰都说,九月虽然爱财,但却取之有道。 这也是丰源帝疼爱九月这个小辈的原因。 人嘛,有贪念才显得像个正常人,但为贪念做下祸事的不计其数。 难能可贵的往往是那个取之有道。 时间转瞬即过。 九月收回搭在太子妃手腕上的手,指尖微微有些凉意,太子妃却全然顾不上那些。 只殷殷的瞧着九月。 九月对上这么一上眼,也不故作深沉吊人胃口了。 缓缓点头:“喜脉,已经有月余了,恭喜。” 话音刚落,太子妃锦帕掩面,竟是哭了出来。 本该是值得庆贺高兴的事情。 九月莫名的看得有些悲哀。 不是为了旁的,是为太子的妃嫔。 明明有问题的是人是太子。 但因为他是储君,是大齐未来的帝王。 所以哪怕是九月也没办法告知太子妃事情的真相。 来此具体太子是怎么说的,九月不知道。 但太子妃把不能给太子孕育生命全部都怪罪在自己身上。 从而这几月一直都十分的配合九月。 一连几个月,一碗接一碗苦涩难咽的药汤灌下肚。 药虽苦,但好在太子妃实在是一个十分听话的人。 不管九月让她怎么吃?怎么运动?她全部都照单全收。 九月能做的也就是这点了,至少让太子妃在生产时不会那么困难。 哪怕能提高一点点生产顺利的几率,九月还是不遗余力告诉了太子妃。 太子妃频频点头,很想兴奋的告诉所有人。 但最后却还是死死的咬着下唇,除却太子,谁也没说。 好在太子是个好的,因为自身的原因不能有孕。 所以不管是来自哪方面的压力,太子从没有让太子妃去面对过。 这本来就该是他的事,若不是嫁给了他,太子妃哪需要经受这些事情呢? …… 九月愣愣的听着鹰一的禀报:“你说什么?” 鹰一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如今正值秋季。 往年丰源帝也没有那个心思搞什么秋猎一类的。 通常只是走个过场。 但今年说是要大搞一次。 许是今年毒解了,身体也好了,所以丰源帝就开始造作了。 纪意卿和纪朝眠一个七品,一个从六品,按理来说不在秋猎的随行人员之中。 但丰源帝也怕秋猎过程出点什么事情。 把两人给加上了,主要就是有个由头让纪意卿把九月给带上。 特意让两人可以带家属随行。 怕九月故意装作没听懂他说的家属是她。 特意让鹰一来告知九月一声。 不然九月真的有可能让胡春花和纪山陪纪意卿和纪朝眠去秋猎。 真不知道这秋猎有什么好猎的。 猎场的人把喂养得憨憨的猎物往林子里一放。 剩下的人撞上去都能够撞死那么一两只猎物。 但丰源帝特意来说了。 九月若是不去,就是抗旨,小心脖子上的脑袋。 九月意兴阑珊的躺在马车里,纪意卿被挤得只能蜷缩在角落处理案牍。 毕竟每个人能乘坐的马车因为身份的不同,是有不一样的规制的。 九月一个人看着话本,古代的话本都是文言文! 真的太丧心病狂了。 九月啪的一声把话本给甩在案几上,纪意卿抬眸看了一眼。 知道九月是不满意这话本了,顺手将话本给收了起来。 “我瞧着外面有好些人都在骑马,要不去骑马玩玩?” 九月撇嘴:“不要!骑马有什么好玩的?” 说着,九月看着纪意卿秀色可餐的脸,微眯了一下眼睛。 骑马哪有纪意卿好玩? 脱掉鞋子,九月白嫩的脚懒洋洋的搭在了纪意卿的膝头。 纪意卿眉心一跳,垂眸就看到九月的大拇指丧心病狂的动了动。 忙放下手中的案牍,仓促的拢了拢,大手直接裹住了九月的脚:“别闹。” 九月嘿嘿笑得十分的鸡贼,无辜的看向纪意卿:“我没闹呀。” 纪意卿就差哀叹了,俯身掐着九月的腰把人抱到了怀里来:“既然不想骑马,我哄你睡会儿?” 九月抿抿嘴,看纪意卿涨红的脸,哦了一声:“好吧好吧。” 说完,九月头一歪就拱在纪意卿的怀里睡了。 纪意卿抬起的手还没拍到九月的背上呢。 说好的哄她睡觉呢? 这也太没有成就感了。 纪意卿无奈的看着九月熟睡的明艳的脸,微微低头在九月微张的唇上亲了一下。 拿过车上的薄毯把九月盖住,尤其盖住了脱掉鞋袜的脚。 调整了个合适的姿势,一只手揽着九月睡觉,一只手拿过案牍接着开始看。 好在这次秋猎丰源帝没有丧心病狂的就选在京郊。 不然和在家门口秋游有什么区别? 赶了两天马车到了三关山。 连绵起伏的山脉,入眼就是泛着黄意的森林。 引得一众科举入仕的官员光是在三关山的山口就哐哐哐的作了几十首诗。 九月听得头都在犯晕,毕竟看见如此壮丽的景色,她只会哇哇哇…… 据说此番来三关山,是二皇子提议的。 九月觉得她嗅到了点子阴谋的味道。 希望丰源帝是有万全之策,是真正的请君入瓮。 是的,就算九月不玩政治,但看血惑的事情结束后,明知二皇子不是他的种。 丰源帝也没有直接处置二皇子。 九月就猜丰源帝肯定是有什么打算? 难怪丰源帝非把她也给弄来了。 万一有个什么好歹,九月医术还能派上用场。 九月遥遥看向被簇拥着往正中央那超级豪华像个移动城堡的帐篷去的丰源帝。 心里默默的祈祷,可千万别玩脱了。 到时候没人兜底。 第159章 粉色娇嫩 难得出来游玩,太子和丰源帝兴致都很高。 太子前几日刚得知太子妃有孕的事情,还未来得及告知丰源帝。 这会在帐篷里,眉眼含笑的告知丰源帝太子妃有孕一事。 丰源帝猛的一拍桌子:“好!好!好!” 连说三个好,可想而知丰源帝有多高兴。 “赏!” 说完,丰源帝站起身,看向太子:“九月呢?那丫头呢?让她来,朕要好好的赏她。” 太子点点头、 倒是李丰在一边看了看丰源帝的表情,确认话说了丰源帝不会不高兴才道:“陛下,今儿个天气好,禁军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待您射了第一箭,那些好骑射的儿郎们就可以尽情的打猎了。” 话音刚落。 丰源帝和太子同时冷静了下来。 太子妃有孕一事东宫知晓的也只有太子和太子妃还有太子妃的贴身婢女。 这是太子的第一个孩子,也是丰源帝的第一个孙辈。 须得万分小心才是,这会胎都还没有坐稳,实在是不适合太过张扬。 再者,这会若是把九月给叫到帐篷里来,难免会被有心之人给探查去了。 从而联想到他和太子身上的毒,没准背后之人就会察觉。 到时候打草惊蛇就不妙了。 也罢,回去再把九月秘密召进宫赏赐是一样的。 丰源帝换上猎装,很快到了猎场。 那意气风发的姿态,让好几个担忧着丰源帝身体的大臣都不自觉的多看了几眼。 “你有没有觉得陛下的精气神好似好了不少?” “小声点,你怕不是想让御史参你个居心不良,让有心人听去,还以为你盼着陛下身体不好呢!” “参就参吧,我这不是说的实话么?” “就你有眼睛,旁人难道看不出来么?” 丰源帝身体和精神好的事情不止朝臣注意到了。 二皇子自然也看出来了。 而且最近宫里的消息。 二皇子知道得越来越少了。 去宫里见容妃的时候,才发现换了一大批宫女太监。 说是年纪到了,放出去了。 这本是常事,毕竟换的人有太子的,有皇后的,有宫里娘娘们的,有敬事房的,御膳房…… 各个地方都有,但就是换掉的这一批。 让二皇子完全了陷入被动中。 直接失去了宫中消息的来源。 还有丰源帝安排他办的好几件事情,莫名其妙的出了这这那那的问题。 让二皇子在御书房被训斥了好几次。 容妃宫里也放出去了一大批人,直接让容妃像是没了眼睛和耳朵。 前朝后宫的事情等她有所察觉的时候。 事情都已经结束了。 这自然就引起了二皇子和容妃的怀疑。 但探查过后却又什么都没有发现。 所以这次秋猎二皇子自然是卯足了劲儿的表现。 妄图再获圣宠。 反正丰源帝马上就四十五了,不出意外马上就要死了。 太子无嗣,就算是丰源帝执意让太子继位又如何? 为着大齐的江山考虑,那些迂腐的官员,民间的读书人…… 会拿太子无嗣这一点做文章,觉得他没有子嗣,是被上天惩罚的罪人。 到时候鹿死谁手还真就说不准了。 但瞧着丰源帝越发红润的脸色。 还有隐隐听说福王世子最近在择选世子妃了。 要知道当初多少人劝楚翊娶妻的,楚翊都用自己身体不好来做借口。 实则还不是担心自己早死留孤儿寡母的在这世上,毕竟皇家的妃嫔改嫁何其难。 楚翊拒绝得十分的有理有据。 但如今楚翊竟然开始择妻了。 还有眼看就要到福王四十五的生辰了,却还听说福王准备大办。 不止是要大办。 还要把远在各个封地的藩王和藩王后代们一并叫到都城来。 这桩桩件件都让二皇子越发的慌乱。 有什么东西失控了,但二皇子却不知道什么失控了。 容妃讳莫如深,不敢多说半分。 二皇子觉得有些不对,但却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对。 此次秋猎,除却皇后,丰源帝也特意把容妃给带来了。 只是容妃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并不知道她的周围,有超过十个鹰眼。 这不,射第一箭的时候,丰源帝装作没看到容妃的样子,直接就把箭对准了容妃。 真是恨不得直接一箭把这给他下毒的贱人给射死! 是的,关于御书房绝宁子的事,已经确认是容妃所为了。 至于原因,还在探查中,这会已经查到了容妃母家在大齐开国之时的事情了。 只是事情太过于久远,还需要不少时间。 丰源帝最终只是射了一只兔子,也算是开了个头箭。 没一箭把容妃给射死。 容妃穿着一身粉红的骑装,看到丰源帝过来,娇娇俏俏的就要扑上去:“陛下真厉害!” 丰源帝眼角都抽了抽,容妃也四十了,不说四十不能穿粉色,但做出这般举动,再配上那张脸。 只觉得怎么看,怎么都觉得碍眼和面目可憎。 身为帝王,也有太多的无奈之处,就如现在,明明知道容妃是个什么人。 却因为要探查背后的人和事。 明明厌恶得要命,丰源帝还是要忍着恶心,违心的说道:“这粉色衬你,穿起来很好看。” 九月正巧在林子边,正巧就听见这么一句。 脑子里立刻就想到了之前那个超火的电视剧。 粉色娇嫩,你如今几岁了? 你自己没点数么!!! 丰源帝敷衍完了容妃,转身就看到九月一只手杵在树干上,另一只手捂着肚子,张着嘴笑得十分的猖狂。 显然是看到了全程。 丰源帝:…… 就算是看到了,你也可以稍微,稍微收敛一点。 看他一个皇帝的笑话,真以为自己有几个脑袋? 九月一个抬眸正好对上丰源帝似笑非笑的脸,一个踉跄,口水直接把自己呛了个咳心咳肺。 看着九月咳得脸都红了还不消停。 丰源帝心里终于是畅快了。 该!让你还敢笑话朕! 冷哼一声,丰源帝揪着不知自己几岁的容妃回帐篷去了。 随行的官员也象征性的换上了猎装,拿着手里的弓箭拉个五石弓都费劲得要命。 九月其实也换了猎装做个样子。 没办法,她不会射箭啊,她会用弩,但是不会射箭。 藏在袖中的弩箭也是一种杀人利器。 但都二十二世纪了,杀人都用高科技的时代,九月背着弓招摇过市。 想想都觉得自己傻乎乎的。 那不就明晃晃的告诉目标人物,快看!我来杀你了! 所以射箭九月是真的不会。 但是她可以用石头打,毕竟她用石头一打一个准。 就是看着那乌泱泱往林子里去的人群,九月默默的退后一步。 不打猎又不会死! 然后十分心安理得的转身回帐篷睡觉去了。 第160章 杂耍 一连在猎场待了三天,整日里吃的都是烤兔子,烤野鸡,烤鹿… 九月上火到拉不出嗯嗯来了。 趁着大家都忙着处理猎物的时候。 九月直接钻进了林子里。 之前在这一带的时候,有看到那种清热下火的草药。 九月准备去弄点来下火。 其实还有别的方式下火,但有点费纪意卿。 想想还是算了。 要用好多年的,缓着点。 主要还是纪意卿体力实在太好,九月有时候也有点受不住的说。 进了林子没多久,九月就蹙了蹙眉头,敏锐的觉出林子里似乎有点什么不对劲。 但真让九月说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出来。 九月骑在马上原地绕了两圈,然后干脆从马上下来。 俯身耳朵贴在地上,却听不到什么不同寻常的声音。 只是空气中多了很多的腥味。 不是血腥味,而是腥味…… 说不上是什么腥味,但也绝对不是土腥气。 九月在原地顿了几息,几乎没有思考的直接翻身上马,原路返回。 她惜命的很,也没有那么多的好奇心。 从来不对未知的事情表现出兴趣来,这是保命法则。 没看之前的那些恐怖片和鬼片里面。 配角之所以开头就挂,作死的主要原因不就是因为看到什么都要去戳一下么? 回到营地,九月一眼就看到营地正中央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搭了一个小台子。 纪意卿这会刚把案牍拿去给了上峰回来。 是的,就算是出来游玩,该做事的还是得做事。 没看丰源帝在帐篷里不也要处理国事么。 真的全程可以四处游玩的,大部分是官眷。 看到九月一脸严肃的盯着空地上的台子看。 纪意卿走上前去:“怎么了?” 九月回头看到纪意卿,男人穿着精致骑装,意气风发的走过来。 柔软舒适又高价的面料,越发衬得人腿长,宽肩,细腰。 啧啧啧,如此极品好看的男人是谁啊? 是九月的相公。 好的,心满意足了! 好看是好看的,但纪意卿忙得脚打后脑壳。 根本就没有时间穿着骑装骑马出去玩上一时半刻。 也就没法展现自己的身姿。 之所以换上骑装,是被九月逼着换的,主打一个重在参与,精神同在嘛。 “我……”九月抿抿唇,不知道怎么说,总不能说自己刚刚在林子里闻到了腥气。 而且她第六感向来准,只是觉得像是有什么危险。 但没凭没据的事情,九月就算是说了怕是也没有人相信她的话。 “我总觉得今天会发生什么事情。” 纪意卿的眉头拧成一团,看着九月低声道:“你是发现什么了么?” 九月摇头;“不是,恰恰是我什么都没有发现,只是感觉不对劲。” 纪意卿是知道九月的异于常人的。 既然九月这么说了,纪意卿立刻重视起来。 若是这个地方还有谁能不问任何缘由,光是九月说了就一定会相信的。 除却纪意卿还真没有旁人了。 “没事,我去和沈将军说一下,让沈将军告诉禁军的人,顺便让陛下的护卫也重视起来。” 九月点点头。 但那股挥之不去的腥气久久萦绕在九月的鼻翼。 九月鬼使神差的加了一句:“把我们帐篷里的雄黄还有药粉分点过去。” 纪意卿的眉心一跳,九月准备的雄黄和药粉是防虫的。 当初九月准备了好大一包。 说是秋猎到底是在野外,小虫子太多,有药粉怎么也能预防一些,不然若是被不知名的小虫子咬了。 痒痛都是小事,就怕有些小虫子有毒。 营地内有专门的驱虫药草在燃着,来此之前也专门做了驱虫的。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既然九月这么说了,纪意卿立刻就钻进帐篷去拿药粉和雄黄粉了。 说话间,中央的台子已经搭好了。 纪意卿到处找人吩咐事情弄了一圈,这会也终于忙碌结束了。 “这是干什么的?”九月对这台子还是有些看不懂。 纪意卿看向中间的台子:“二皇子说是准备了民间的杂耍,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让大家看上一看。” 九月哦了一声。 二皇子还真是见缝插针的表现呢。 随后皇上太子二皇子和几个一二品大臣都被请到了台子正对着的看台上。 而其余人就没有那么好的地段了。 不过九月离丰源帝的位置其实也不是很远。 就在丰源帝的斜下方,九月知道这是丰源帝给她的特权。 不过九月不怎么喜欢看这些。 只是觉得台子上敲打吹唱得十分热闹。 随着一个又一个节目演出结束。 众人也被带动了情绪,气氛高涨。 九月看得满头黑线,起身就想遁走。 对她来说这真的很没有什么看点。 什么口吞长剑,喷火,胸口碎大石。 这不是民间的那种有钱捧个钱场,没钱捧个人场的杂耍么? 九月在电视上看到过更精彩的,所以对这个就有些意兴阑珊的。 但其他人都看得津津有味的。 不过也是,丰源帝他们是天潢贵胄,自然对这些民间的东西知之甚少。 这不,丰源帝看得瞪大了一双眼睛。 天色渐渐的晚了。 橘色的天空映衬满间秋意,生生谱写出一幅美如画般壮丽的河山图。 九月站在那看着景色,心情莫名的平静。 最后一个表演者上场。 来人是一个满头小辫子,辫尾还带着小铃铛,极具异域风情的小姑娘。 走动间叮叮当当的铃声俏皮活泼。 小姑娘上台带着微笑,但眉眼间却透着股子妖异。 九月的眼皮莫名的跳了跳,隐隐不安的感觉在小姑娘上场的瞬间席卷全身。 第161章 出事 随后台子中央的小姑娘微微抬起手。 手中拿着一个椭形的物件。 口子放在嘴边,那物件竟像是一个乐器。 接着小姑娘轻轻吹手中的乐器,指尖灵动飞舞。 瞬间,空灵却又莫名沉压压的声音缓缓自那椭形的物件内倾泻而出。 九月微微抬眸,就看到林子像是摇晃了一下。 树林的上空仿佛在呼呼喘息。 惊起一群又一群的飞鸟。 九月瞳孔微微一缩,有什么东西从林子里朝着这边奔袭而来! 乐声从轻扬转变得急缓。 就见小姑娘嘴角微微一勾,看着营地内的所有人像是在看死物! 九月灵光一闪,终于知道那股腥气是什么东西了! 小姑娘的乐器是在控蛇虫鼠蚁! 任何动物,植物,包括人。 只要聚堆,味道就会浓重。 就像一只鸡,味道可能不大,但养鸡场,那味道真是难以形容。 很明显,这小姑娘就是聚集了一堆又一堆的蛇虫鼠蚁,飞禽走兽! 所以九月在林子里闻到的腥气不是假的。 那是一堆又一堆的蜈蚣,蛇,蝎子,虫的味道。 这些东西无孔不入。 更有蜈蚣毒蛇蝎子这一类根本防不胜防的东西! 这小姑娘就是在用她吹着的那个东西来控制这些毒物。 想通这点。 九月再顾不得其它。 这里都是大齐的朝臣,更甚者还有大齐的皇帝和太子。 要是这些人出事了。 大齐就完蛋了,她才刚抱上的大腿啊! 半点还没有狗仗人势…呸!狐假虎威呢。 可不能出事了。 要是大齐乱套了,她不就又得找地儿安置了么? 她可不想颠沛流离! 再重新找靠山,重新来一遭,太累! 想着,九月猛的一把抓住旁边纪意卿的手,声音加大,还惹了旁边人的白眼。 “去把剩下的药粉拿出来!动作快点!” 纪意卿还没有反应过来。 九月已经一把将纪意卿按在地上。 纪意卿啪的一下半跪在地上。 九月直接踩在他膝盖上,纪意卿双手托住九月的鞋底,抬手就把九月送了出去。 这是在借力,毕竟九月不会飞来飞去。 而后,九月就一脚接一脚的踩在前面人的头顶或者是肩膀上。 引来一声接一声的尖叫和怒骂。 九月从一众黑压压的人群中蹿得老高。 朝着看台拼命的奔跑。 没办法,人太多,不走上面走下面的话。 等她到了,丰源帝怕是都得没了。 边跑还边朝着看台的方向大喊:“鹰一,点火把!敲鼓!声音越响越好!动作快!” 但九月的声音隐在那乐器的声音之下,竟好似传不出去。 此刻的九月已经引起众怒,骚动的人群终于是引起了看台上丰源帝的注意。 丰源帝侧眸只看到九月踩在他的朝臣的脑袋上朝着他的方向飞奔而来。 那架势看得丰源帝的眉心都在抽抽! 她刚刚踩了首辅的脑袋,挺大的年纪了,这一脚下去…… 哦,又踩了右相的肩膀…… 九月这小丫头!等会儿他怕是得面对一堆告状的朝臣。 真是要了他的老命了! 丰源帝只看到九月一边踩着朝臣的脑袋,还一边朝着他张着嘴大喊。 喊的什么有些听不清楚,声音也有点雾蒙蒙的。 九月看着目瞪口呆盯着她的丰源帝大怒:“还看!还看!有刺客啊!!!” 然后在场所有人都被九月一句有刺客给惊到了。 九月的话音刚落,接近着营地边缘就传来了接二连三的尖叫痛嚎声。 这下所有人都没觉得九月是杂耍团来耍杂耍的了。 是的,刚刚九月那架势,左踩人一脚头,右踩人一脚肩…… 走在人的脑袋上,像是走在平地上一样,生生像是个耍杂技的! 有几个在后面位置的小官没听到九月的怒吼。 还站起来给九月拍巴掌叫好来着。 这会现场乱成一团。 各种尖叫,嚎叫,哭泣混杂在一起…… 九月骂骂咧咧的:“玩脱了吧,这就玩脱了吧!” 心里还在腹诽,她真的最讨厌钓鱼执法了! 简单粗暴一点直接把二皇子给抓起来不好么? 由着人弄七弄八,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那都是该的。 这会人群分散开了,九月没有脑袋踩了,只能落到地上。 抬眸看到丰源帝身边到处都是人在保护着。 转身就去营地中央的位置去找那控物的小姑娘。 这是个刺客型人才啊! 李丰将丰源帝护在身后。 鹰眼的人瞬间团成一团将丰源帝牢牢的护在正中间。 九月找了一圈,现场太乱,那乐器的声音不知从何处源源不断的传来。 似乎来此的人并不止那小姑娘一人。 该死! 再看火把也没点,鼓也没敲起来。 看样子鹰一是没有听到了。 九月只得又转身去找纪意卿和纪朝眠。 这会只能祈祷药粉和雄黄粉有用了。 让这俩带着雄黄粉和药粉过去,总归能抵挡一二吧。 第162章 忙啊!乱啊!烦死啦!!! 营地的边缘已经沦陷了。 结果抬眸就看到纪意卿和纪朝眠手里抱着小包袱正艰难的在混乱的人群中挤来挤去。 久久到不了丰源帝的跟前。 真以这个速度,等他们到丰源帝面前,怕是丰源帝都被虫子抬走了。 九月狠狠的一跺脚。 一脚蹬在旁边不知道是谁的身上借力,朝着纪意卿和纪朝眠飞奔而去。 那被九月蹬了一脚的恰恰好是抓着鞭子到处保护人的凌玥。 被九月一脚踹翻在地上,懵逼了好久。 九月余光扫到,看到凌玥的鞭子,大喊一声:“鞭子!” 然后人就落在了纪意卿和纪朝眠的面前。 算了,先把这两货送到丰源帝跟前去,总好过在外面跑来跑去。 出个什么事的话,九月好不容易投资的潜力股不得打水漂啊。 到时候哭都没地哭去。 没听到这会已经不知道多少人中招了么? 这些虫子黏唧唧,恶心吧啦的要死啦!!! 纪意卿气喘吁吁的看着九月,刚想关心两句。 九月废话不说的直接站到了纪意卿的身后:“去丰源帝的身边,把药粉和雄黄洒成一个圈,你们站在药圈里,圈外弄个火圈,切记,雄黄不可燃烧,有毒!袖口和裤腿捆起来,鼻子耳朵嘴巴堵上!一定要堵上!” 纪意卿只来得及听完九月的话,然后屁股就传来了熟悉的痛感。 他又被九月一脚踹上了天。 在旁边慌乱但却又围观了全程的纪朝眠。 纪朝眠:…… 然后纪朝眠熟门熟路很是乖觉的主动站到了九月的面前。 上道! 然后一脚把纪朝眠也朝着看台踹去了。 丰源帝刚想让鹰一转移地方,毕竟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听到好些人在地上打滚尖叫。 结果余光就看到黑压压的两坨人朝着他的方向飞射而来。 那两坨还在空中和他对上眼睛就开始说话。 但那说话的声音,只能用声嘶力竭来形容。 “参见皇上!啊!!!” 砰的一声,纪意卿和纪朝眠直接摔在了丰源帝他们这个包围圈的正前方。 丰源帝:…… 鹰眼:!!! 鹰一和禁军统领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不明物体立刻拔剑。 纪意卿和纪朝眠根本就不敢做多余的动作,甚至来不及揉一揉自己摔痛的地方。 趴在地上,双手举着包袱:“皇上,臣是九月夫婿纪意卿,九月让臣来保护皇上。” 鹰一:…… 禁军统领:…… 你们要是不开口说自己是来保护人的。 就你们刚刚那炮弹式的砸过来,还以为你们是什么新型刺客呢! 丰源帝站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纪意卿边说话,边和纪朝眠打开包袱,拿出里面的雄黄粉和药粉。 直接洒成了一个大圈:“臣也不知道,九月今天只说感觉要出事。” 禁军统领和旁边站着的沈将军同时点头。 毕竟他们不久前才听纪意卿的话加强了防护。 他们离猎场边缘嚎叫倒下的人群到底还有点距离。 但所有人只看到人倒下,并未看到刺客。 纪意卿洒了药粉,猛的想起刚刚九月的表现。 再结合一直在地上打滚嚎叫的人群,却又看不到刺客的场景。 莫非,并不是刺客,伤人的是蛇虫鼠蚁一类的东西。 所以九月才让他拿雄黄粉和药粉弄个圈把人圈在里面。 若真是这样,那事情就有些棘手了。 人嘛,总归是显眼的,但蛇虫鼠蚁则是不然。 像蚂蚁什么的,根本就小得看不见。 丰源帝听完纪意卿的分析面色一阵严肃。 鹰一刚刚并没有听到九月叫他敲鼓燃火把的事。 这会听到纪意卿说,立刻就点燃火把,让人去敲看台旁边的大鼓。 然后把几个重臣和丰源帝等人给弄到圈里。 但火总有烧完的时候。 更何况九月还说了雄黄若是烧起来了是有毒的。 “为何要敲鼓?” 纪意卿听着耳边三不五时听到的声音,虽然很小,但确实是一直都在的。 “声音,是声音,有人在用声音控制这些东西。” 这会不用再奔忙,虽然烈火灼灼有些难以忍受,但总归可以喘息片刻了。 纪意卿和纪朝眠是动脑的,立刻和圈中的几个重臣开始分析此次事件。 结果纪意卿头转到左边。 就看到右相肩膀上明晃晃的一个脚印,但右相根本就没有看清是谁踩在他肩膀上? 纪意卿对着那脚印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 然后就看到了首辅头顶上的发冠歪七扭八的耷拉在一边…… 一连转了好几个方向,全是被九月踩过的重臣。 纪意卿:…… 纪朝眠:…… 纪意卿和纪朝眠只能对望着说话,不然实在是太心虚了。 接着纪意卿和纪朝眠就开始分析事情发生前都有什么地方不同寻常。 纪意卿和纪朝眠刚刚都和九月待在一起。 所以更是直观的发现九月在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出事的时候。 率先起身朝着丰源帝的位置来了。 纪意卿想着想着灵光一闪:“表演的人!是那个吹曲子的人!” 纪朝眠也拍了一下大腿:“是的,九月起身让护卫点火敲鼓的时候一直看着那表演的人,若不是表演的台子太远,九月直接就上去了。” 火是为了烧那些蛇虫鼠蚁,敲鼓是为了干扰那乐声。 丰源帝看了看周围避难的人,眉头一蹙:“太子和二皇子呢?” 这下本来还以为已经无事的朝臣立刻一个接一个站了起来。 很快,有人指着营地混乱的人群方向喊了一声:“那是太子。” 丰源帝微微眯着眼睛借着最后一点天光去看。 发现太子正带着人四处解救被咬或者被人群踩伤的官员和官眷。 几个朝臣看到了,心里都不自觉的欣慰,心系百姓和官员,实乃储君风范。 转而却又想到太子无嗣。 又默默的觉得老天真是不开眼。 纪意卿和纪朝眠担心九月,这会又不敢离开。 毕竟纪意卿和纪朝眠在,若是九月要传达个什么。 旁人理解不了,还有他们两人在。 纪意卿很快发现太子好像朝着九月的方向去了。 此刻九月正一把抢过凌玥手里的鞭子。 “找个空地,点上火把,把人聚起来,让他们把能用来制造声响的东西全部都拿出来!声音弄得越大越好,一定要盖过刚刚那表演的声音!袖口和裤腿全部都要捆上,鼻子和耳朵用东西堵上,嘴巴最好闭上!听到了没?” 凌玥本是害怕的,事情发生的瞬间她六神无主。 只知道跟着凌王和凌王妃在护卫的保护下想要奔跑到安全的地方。 但四面八方皆是有人受难的尖叫。 谁也不知道到底哪里是安全的地方。 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慌,凌玥亦然。 结果抬头就看到九月犹如神仙一样立在人群的上空。 飞奔着吩咐所有人如何自救。 凌玥想起自己学武的初衷。 毅然决然的拿起鞭子就朝着九月而来。 她既学了武,就有保护别人的能力。 看凌玥星星眼的看着她,九月一个巴掌拍在凌玥的后脑勺上:“听到了没有?” 凌玥吃痛一声,连忙应答。 转身就吩咐王府的护卫去找人,自己带着凌墨,随手把地上能燃烧的东西全部聚起来。 很快就用火弄了一个很大的区域。 然后也不管会不会把人给烧到,直接就把人往大大的火圈里推。 好在火圈弄得很大,之所以弄火圈也只是不想那些蛇虫鼠蚁进圈。 所以在那面积很大的火圈里也不会被烧到,更不会有窒息的感觉。 只是好些人的眉毛和头发还有身上的衣衫都有点被火烧到。 但好在没人有很大的伤。 九月吩咐完凌玥,提着鞭子一转身。 就看到太子正在人群中逆着人流朝着她的方向过来。 越是急的时候,越是有一个接一个拖后腿的人啊! 九月崩溃大喊:“太子!你来这边干嘛?” 太子听到九月的声音,眼睛一亮:“孤……孤来找你!” 九月可是他的救命恩人,这种时候怎么可能不来找九月。 他的人手多,怎么也比九月单枪匹马的好吧! 第163章 去找你爹!!! 九月咬牙切齿的看着咧着牙花子笑得十分开心。 似乎还想对着她邀功的太子。 真是恨不得一棒槌敲晕面前这个棒槌。 耳边嘻嘻索索的声音传来,九月往不远处一看。 地上那密密麻麻的蛇和蜈蚣蝎子看得人头皮发麻。 这简直违背大自然的生存规律啊! 这些人怎么比她还要邪性!!! 好的!太子想要走到丰源帝身边去是不可能的了。 该死! 那些吹那圆圆的东西的人到底在哪!!! 来不及思考,九月飞快的走到了太子的后面。 太子懵了一下,头刚扭过来要和九月说话。 就感觉衣领被扯起,随后屁股传来一阵痛。 不!是很痛! “去找你爹!”九月一脚踹在太子的屁股上,直接把太子给踹飞了起来。 踹的同时还不忘朝着太子大喊让他去找爹! 真是有够操心的了! 跟着太子的护卫看着突然凌空的太子瞬间崩溃:“太子殿下!” 几个护卫着急忙慌的想要去接太子,却看到太子直接朝着看台飞去。 护卫:…… 不得不说,这样好像是快很多哈…… 本以为这一幕没人发现。 但看台那边一直关注着太子和九月的所有人,包括丰源帝。 所有人眼睁睁的看着太子被一脚踹在屁股上。 然后尖叫着朝着他们飞过来。 耳边还充斥着太子撕心裂肺的大喊:“爹!!!” 连自己该叫父皇不该叫爹都忘记了。 满脑子都是九月说的:去找你爹! 鹰眼的人倒是反应迅速些。 七手八脚的上前去接太子。 真就差一点点,一点点太子就要一个倒栽葱栽在他们的面前了。 纪意卿:…… 纪朝眠:…… 真就一点都不意外,俩人对视一眼,然后默默的移开视线。 呵呵,就被踹屁股踹多了,已经没什么反应了,比旁边只知道张着嘴巴连话都说不出来的重臣们可好多了。 信不信? 若是下次遇到这种情况,别管面前的是太子还是谁。 就是丰源帝的屁股九月也照踹不误。 鹰一扶稳太子,眼皮直抽抽,愣神的看着太子屁股后面的那一个脚印。 哦!原来救人还可以这样救。 为什么有种学到了的感觉。 纪意卿看着鹰一盯着太子屁股后面若有所思的样子。 险些崩溃喊出声,千万不要学啊! 屁股没肉的人踹起来是真的很疼! 这边的九月捡起地上的火把,带着一众目瞪口呆的太子护卫朝着看台那边挪。 九月眼睛飞速的在营地四处查看。 好在禁卫军和皇城护卫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反应了过来。 整个营地亮起了数不清的火把。 很多人都开始聚在火圈里。 被咬的人很快被拖到了火圈里。 但不知道是不是蛇虫鼠蚁的数量太多,三不五时的还是会听到有人在惨叫。 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找到吹乐器的人。 这些东西整个三关山不知道有多少,就这前仆后继的架势。 人总不可能一直都待在火圈里面。 火圈也总有烧完的时候。 若是这其中有那什么蚁,那就更加完蛋。 那什么蚁会抱团的,最外层的被烧死也没关系的。 身后跟着的护卫以九月马首是瞻,边走边捆着自己的袖口和裤腿。 眼看就要到看台。 九月一眼就看到了杂耍团的人。 手腕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高高扬起。 九月定睛一瞧。 不是毒蛇是什么! 找死!!! 来不及提醒,九月眼睛一眯。 浑身戾气暴增,鞭子一甩,朝着身后的护卫大喊:“甩我过去!” 护卫们到底训练有素。 一听九月的话两个人很快就搭好了手桥,单腿跪在了地上。 一个护卫直接扯住九月的手腕,直接将九月甩到了手桥的位置。 九月一脚踩在护卫们搭的手桥上,护卫们为了九月能飞更高。 一个用力。 九月就甩着鞭子直接飞到了看台的上方。 整个人的气势瞬间变得狠厉。 连带着鹰一都不自觉的护在了丰源帝的上方。 就九月现在的模样,瞧着就是个会吃人嗜血的。 “找死!” 啪的一声,九月的鞭子直接缠上了那杂耍团男人的脖子。 耳边只听到一声咔咔声,那人根本来不及发出什么声音。 一下子跪倒在地,双手急忙去扯脖子上的鞭子。 说时迟那时快,男人手腕上的毒蛇头部仰起,这是进攻的姿势! 噌的一下,毒蛇凌空朝前飞去。 目标是丰源帝! 九月险些爆粗口,这就是她烦这些东西的原因。 无孔不入,防不胜防! 只要有一个很小的空隙就有可能被钻了空子。 鹰一他们护着丰源帝,但也只是站在他面前,根本顾及不到手边或者脚边那小小的空隙。 来不及想其他的办法了。 九月鞭子死命一拉,一个用力,直接把地上的男人给扯飞了起来。 男人已经没了声息。 尸体直接就朝着丰源帝砸去。 毒蛇还在半空,突然就被一个从天而降的黑影给砸在了地上。 丰源帝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到了一瞬,往后退了一步。 男人的尸体正好就砸在他脚边。 李丰的声音尖利得不像样:“护驾!护驾!” 鹰一动作迅速的去拖丰源帝,也顾不得体面和优美的撤退动作了。 就该和九月一样,生命面前,还管什么被救的人好不好看? 活着就够啦!!! 丰源帝被从后夹着胳肢窝拖拽到三步远的位置。 谁也不敢上前去看男人的尸体,毕竟蛇似乎还在那男人的身体下面。 这样砸肯定是砸不死的。 谁知道蛇还会不会再突然冒出来,九月可没有第二具尸体甩过来了! 九月飞速的赶了过来。 先看向纪意卿:“被咬了没有?” 纪意卿连忙摇头。 九月嗯了一声,才微微转头看了一圈:“有没有人被咬到?” 众人连忙摇头。 丰源帝被夹着胳肢窝,连站都没站稳就见九月先问纪意卿有没有事。 就微微有点酸,到底是相公,是比他这个皇上要重要些了。 但九月你刚刚火急火燎的架势,不是来护驾的么? 好歹先问问朕呢?做个样子也成啊! 就很酸! 尸体在人群的中央,九月反手从腰间取出自己的小刀。 “所有人都往后退点。” 这些人用毒蛇蝎子蜈蚣作恶,难保身上没有其它的毒。 九月今天已经心累得不行了,不想等会儿还要给这些人解毒。 话音刚落。 所有围在尸体面前的人蹭蹭蹭的动作十分整齐划一的退了三步。 九月:…… 可真是听话哈。 好在九月身上随时都带着药粉什么的,先在尸体的周围洒了一点药粉。 果然,男人的衣领处动了动。 这个男人已经死了九月是十分确定的事情。 能从这钻出来的,不是那蛇还能是什么? 九月本想着要用小刀弄死这蛇。 但既然它已经冒头了! 啪的一声,九月的鞭子直接抽在了男人的脖子处。 所有人只看到飞溅的血液。 场面之血腥,看得好几个文臣扭过头干呕。 但九月面色不改,眼睛死死的盯在男人的尸体上,不敢松懈半分。 这蛇能被用来专门对付丰源帝,可想而知毒性有多强,很可能根本就来不及判断和解毒。 男人胸口处的衣服又拱了拱。 九月又是一鞭。 直到七八鞭子后,男人裤腿的位置有墨绿色的脓汁浸出来。 九月才确认那蛇被弄死了。 第164章 萝卜开会!!! 见此,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但九月看着越来越黑的天色,脸色却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黑暗,是隐藏一切罪恶最好的遮光帘。 九月的视线在看台上扫了一下。 不经意的对上些重臣的眼睛。 众人都不由自主的移开视线。 主要是九月现在一只手拿着鞭子,一只手拿着寒光凛凛的小刀。 那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模样,活脱脱一个罗刹。 危险已经解除,但九月浑身的戾气和狠厉残暴没有丝毫减弱。 被她看到的重臣都缩了一下脖子。 心里有些讪讪。 想不通九月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丫头。 这般气势到底是从何而来? 简直像是从尸山血海归来的恶魔! 九月半点不在意旁人如何看她,最好是都怕她也挺好的。 这样就没人像凌墨那样来招惹她了,天天揍人也是很累的。 鹰一看九月紧绷的模样,不知怎的竟有些于心不忍。 那是长期处于濒死边缘锻造而成的,用锻造不过是因为武器才会用这个词。 人不是! 鹰一轻声询问,生怕打扰到九月:“可还是有什么不妥?” 九月抬眸看了一眼已经彻底黑下来的天色。 整个营地,有火光的地方能够看到人影。 但隐在暗如浓墨的深处地方呢? “天彻底黑下来了!”九月的语气很是严肃。 鹰一微微挺直了身子,所有鹰眼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 将重臣们聚在正中间。 护卫和鹰眼的人站在边缘人群外侧,手里拿着火把,守着他们。 常年在刀口舔血的人,最是知道黑夜意味着什么? 不有那么一句话么? 月黑风高杀人夜。 九月看向看台上的幡布,各种旗帜,桌布,椅布…… 啧,管他的了,有得用就不错了。 想着,九月直接走到看台边缘,随手就直接扯下了最大的那面旗帜。 然后走到丰源帝的面前:“陛下,要委屈一下您了?” 丰源帝有些懵:“什么?” “坐下。” 不知怎的,丰源帝听着九月的话,就坐下了。 然后所有人都眼角抽抽,真是恨不得直接戳瞎自己的双眼。 因为九月用最大的那面旗帜,把丰源帝给裹起来了。 就露个脑袋在外面。 太子缩在后面,死死的咬着自己的下唇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就很…… “九月,九月……孤……孤也要裹么?” 九月扯着旗帜。 很想再踹太子一脚,忍住了,也没有对待丰源帝的温柔动作。 粗暴得恨不得直接把太子给捆起来。 然后太子也被裹起来了,就剩个脑袋在外面。 “鹰一,别闲着了,这里还有多余的布,保证他们没有露在外面的地方。” 鹰一:…… 护卫:…… 九月捆完太子就去捆纪意卿和纪朝眠了。 没过一会儿。 看台上一排排裹着各种各样奇奇怪怪布料的“萝卜”。 鹰眼和护卫都背过身去不敢看这一排的“萝卜”。 生怕多看一眼就破功。 其中最威武,最雄壮,最霸气的“萝卜”脸色最不好。 丰源帝真觉得自从有了九月以后,生活都不能用多姿多彩来形容了。 心惊肉跳之余又充满了喜剧色彩。 刚刚让堵鼻子和耳朵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很丑了。 现在呢! 现在堵着鼻子和耳朵,身子还被裹得圆溜溜的。 排在最前面! 纪意卿的纪朝眠在“萝卜”群的往后一点的位置。 根本不敢开口,平常纪意卿恨不得把“九月夫婿”这个身份焊脑门上。 但此刻,看着那一排排的“萝卜”。 纪意卿觉得若是再招摇的话,他可能会变成片萝卜,腌萝卜,干萝卜…… 绝对不会是一根完好无损的萝卜。 看着九月微微有点颤抖的身子。 纪意卿十分确定以及肯定,九月绝对在笑! 要说九月这个法子是不是真能抵挡蜈蚣蝎子什么的。 纪意卿丝毫不怀疑肯定能抵挡。 毕竟九月虽然爱玩爱闹,有时候做事跳脱,但在大事上从来都并不含糊。 但可能是今天的事情桩桩件件的让九月有些烦躁。 做事不含糊是一方面,但丝毫不影响九月偶尔而来的恶趣味。 纪意卿和纪朝眠已经麻了,连丰源帝都敢戏弄。 九月就算是说她要谋朝篡位。 纪意卿和纪朝眠也可能只是抬抬眼皮,哦一声,丝毫不会觉得意外。 丰源帝嚷了一声:“九月!朕要这样多久?” 九月偷笑够了,一张脸涨得通红,要不是天太晚了,绝对会被发现她偷笑的脸。 “等我去找到那个女的再说。” 越来越多的护卫聚到了看台这边,这边的人已经够多了。 这些人保护好了,九月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可以专心去找人了。 九月从小包包里面拿出一个瓶子递给鹰一:“这是解百毒的解毒丸,若是有谁不甚被咬了,服下一颗,然后等我回来。” 鹰一看着九月小小的一个,火圈外面生死难料,但她还是毅然决然的去了,这么悲壮的去赴死。 纪意卿听着九月和鹰一交代事情,眼眶一热。 很想说他可以和九月一去,万一有毒蛇蜈蚣什么的要咬九月,可以先咬他。 但他知道有些时候,他只会拖九月的后腿,这会还不如乖乖的九月说干什么就干什么。 这样也就算是帮九月的忙了。 “九月!” 说着。 纪意卿连忙在布料底下嘻嘻索索的往外掏东西:“这是你给我的药粉,我这里还剩了一点点,你拿去……” 九月狐疑的看了一眼纪意卿,然后看鹰一也是一脸感动。 就连丰源帝和太子重臣护卫们都一脸的动容。 不再是刚刚苦大仇深的样子了。 九月觉得这些人是不是被那些毒虫给毒到脑子了? “你们为什么这个表情?这些毒物又不敢咬我。” 找死的事她可不会去做,没有任何人值得她放弃自己的生命。 说着,九月拍拍自己的小包包,往外拿出一瓶药粉。 直接往身上一洒,那气味刺鼻得简直是几里外都闻得见。 “这种味道,是各种生物最讨厌的味道了,所以那些东西不会近我身的。” 洒了自己一身,臭得在场的人脑袋都直抽抽。 然后九月边往自己的小包包里面装。 想想还是走到丰源帝的面前:“陛下,我就弄出来了一小瓶,就给你少用点啊!” 说着,也不管丰源帝愿意不愿意,直接洒在了丰源帝的身上。 然后太子,最后是纪意卿和纪朝眠。 自家人嘛,还是得有点特殊对待的。 纪家兄弟:…… 皇家父子:…… 重臣:…… yue~~~ 此起彼伏的yueyue声。 不止生物讨厌,人也讨厌啊!!! 太臭啦! 纪意卿知道九月喜欢研究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但谁会把这种臭臭粉拿在身上的啊? 九月自己给自己鼻子扎了一针。 封住了嗅觉,所以她自己闻不到,又臭不到她,关她什么事? 听着一声又一声的yueyue声,满头黑线的走了。 这臭臭粉说起来是九月前几天听邵青说了以后研究的。 有人竟然敢觊觎纪意卿,这臭臭粉非扑她一脸不可。 要不是突然被叫来秋猎,九月怎么也要去会一会那个大官家的闺女。 什么人啊?不知道勾搭有妇之夫是可耻的么? 简直是比她还要不要脸! 第165章 容妃 所有人都开始扎堆了。 营地和猎场的护卫加上各家官员带来的护卫也开始各司其职。 猎场渐渐恢复了平静。 九月听着若隐若现,飘飘忽忽的乐声。 脚步丝毫不停的晃晃悠悠的朝着那个方向去了。 有护卫自发的拿着火把在地上烧。 一排排的火把很快把营地的空气都烤香了。 这些东西是很多,但一个火把下去,得烧死多少! 九月朝着帐篷的位置走去,那边还有些忙乱。 但帐篷内明显人有些多。 帐篷外还有人守着。 九月微微蹙眉,这地儿…… 怎么有点像是皇后的帐篷? 九月只远远的看过皇后一次,后来进宫领赏也没有和皇后对上过。 但就那么远远的看过一次。 九月也第一次具象化的领会到什么是雍容华贵,什么是母仪天下,什么是一国之母。 皇后真就有那种气质,光是往那坐着或者站着。 什么温柔贤惠,大气优雅…… 这一类的词可以不要钱的往她身上扔。 丰源帝很是尊敬皇后。 毕竟能具体的实施很多关于女子政策的东西。 有皇后的帮助是事半功倍。 皇后好像是将门之后,本是不会进宫的。 后来是丰源帝的父皇,和皇后的父亲秘密商谈了一次。 再和皇后说了一次,为了大齐,皇后就进宫了。 九月对皇后的感官还挺不错的。 准确的来说是九月对丰源帝一家三口的感官都还挺不错的。 帐篷外也燃了一圈火圈,但人很明显少了很多。 九月借着黑夜摸了回去。 只看到皇后帐篷外的护卫,实在是太过于高大了威武了。 九月记得纪意卿好像说过,皇宫的护卫因为要在御前当差。 直面的是宫里的各个贵人,所以长相,身高什么都是有要求的。 大部分是各个府里杰出的才俊,文武双全的比比皆是。 但这粗犷还带着大胡子的模样…… 这不就差告诉九月:我们不是护卫哦,我们是坏人! 九月本想悄没声的摸过去,结果因为身上的味道实在是有点大了。 导致九月刚接近帐篷。 几个护卫就同时转过头来定定的看着九月。 九月:…… 护卫蹙了蹙眉头:“你身上这什么味?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说着话,帐篷的帘子被人撩开。 一晃而过的,九月看到了端坐在里面的皇后。 看起来倒是没有什么事情,只是耳边似有若无的有低泣声。 皇后一脸无奈的看着已经吓破胆的容妃,丰源帝告知了她容妃的不同寻常之处。 所以皇后还是很谨慎的。 这会看到外间有人来了,刚要起身。 容妃就扑到她的怀里:“娘娘,嫔妾真的害怕,外面好多大虫子。” 继丰源帝之后,再添一受害人。 皇后其实也很想说容妃一句:你如今都几岁了?你这样本宫真的有点惶恐,有点害怕,比看到外面的虫子还害怕。 九月沉默了一下,不知道皇后的情况到底如何? 看着那几个护卫:“陛下命我来带皇后娘娘去看台,那边有保护的措施,不会被虫子咬。” 护卫面面相觑。 这话帐篷里的几个人都听到了。 皇后眉眼一片喜色,强忍住不适推开容妃的手。 自顾自的说着:“陛下是念着我们的,走吧,去陛下那。” 容妃往自己的婢女处看了一眼,随后点了点头,跟在皇后的身后往帐篷外走。 很快,皇后带着容妃走到外面。 一眼就看到了九月,但除却九月,根本就没有其他人? 丰源帝是绝对不可能只派一个人来此的。 皇后刚要张嘴,就发现自己帐篷外的护卫全部都换了人。 谨慎的皇后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下周边的环境。 她的护卫呢? 现在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九月从暗处走近,整张脸在火光的映衬下莫名的有些晦涩难明。 看着容妃一行人,莫名的舔舔唇,有些兴奋,像是嗅到了同类的气息。 容妃走在最后,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本来十分紧张的气氛,皇后在看到九月的瞬间不知怎的就平静了下来。 九月的本事是连丰源帝都认证过的。 “皇后娘娘,陛下命我来接您过去。” 皇后不动声色走近九月:“好。” 容妃急忙跟了上来,容妃的婢女跟在容妃身后,也很快的靠近皇后和九月。 九月微微勾唇。 看着容妃最尾端的那个婢女,脚上还穿着刚刚在台子上表演时的绑带式的鞋子。 有点像是现代的那种绑带式鞋子。 白皙的皮肤从鞋子里露出,这可和大齐的日常穿着区别大得很。 毕竟大齐女子的脚可不会这般露出来。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知道要去皇上那里,容妃不再多说什么。 只是时不时的装作不经意的看一眼尾端的那婢女。 营地的虫子弄死了大部分。 皇后看似是被九月扶着的,其实紧紧的抓着九月的手,太多想问想说的了。 但此刻也知道不是时候。 走动间,二皇子不知道从何处跑了出来,看起来狼狈得有些过了。 容妃尖叫一声:“真儿!” 二皇子像是被吓破了胆子:“母妃!” 但九月定睛一看,就看出二皇子浑身上下都没有被虫子近身过。 不止是二皇子,容妃也是。 皇后时不时的就要屏息,没办法,九月身上的味道实在是有点太臭了。 容妃和二皇子说了一会儿话,也很快跟在了队伍的后面。 像是一定要去皇上身上去一样。 九月其实也想在这里把他们给处理了。 但一个是二皇子,一个是容妃,可都是皇上的人。 九月也不知道要不要问个话什么的。 再者,九月就是要当着丰源帝的面处理了他们。 让丰源帝记住此次的教训,知道钓鱼执法风险太大。 瞧瞧今晚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咬了呢? 也不知道那些人被咬了会不会死? 第166章 等你好久了哦 不过一会儿,九月带着皇后一行人就到了看台处。 皇后眼睛眨得像是得了帕金森,还是有些理解不了眼前的这一幕。 带着呆滞和迟疑,对着正中间最威武的“萝卜”。 终于还是熟悉感战胜了她:“参见皇上?” 只是行礼时都担心自己是不是弄错了。 丰源帝没想到九月出去溜达了一圈,把他的皇后给带回来了。 带皇后就算了吧。 那后面穿着粉红色骑装的不是容妃又是谁? 自从丰源帝在猎场狩猎的第一天,说了一句容妃穿粉红色好看。 然后容妃这几天就天天各种粉红色骑装换着穿。 有时候一天换三套,每换一套就要溜达到丰源帝的面前给丰源帝看。 着实有点辣眼睛。 辣眼睛就算了。 丰源帝还要绞尽脑汁的夸,真是太为难他了。 想到此,丰源帝都恨不得敲一下九月的脑袋。 把容妃这个辣眼睛的带过来干什么?!!! 但九月就是故意把容妃带过来的啊。 容妃一到看台这边。 帕子一掩面就想像往常一样扑到丰源帝的怀里哭唧唧。 但是找了一圈,没找到人。 最后终于在看台的正中央看到了只露着个脑袋的丰源帝。 就是这丰源帝的造型…… 容妃险些哭不出来,终于还是理智战胜了本能。 凄凄惨惨的就要往丰源帝的那边跑。 却见九月直接踱步站到了丰源帝的身边。 丰源帝因为被旗帜裹着,看起来和九月差不多高。 实则他是坐在凳子上的。 九月也不管了,站着比丰源帝高一丢丢就高一丢丢吧。 然后和丰源帝咬耳朵,讲“悄悄话”。 但这悄悄话吧,在场所有人都能够听得见。 但九月还是做出了讲悄悄话这个动作。 毕竟秘密嘛,哪有大张旗鼓的嚷嚷的。 “陛下,容妃娘娘和二皇子殿下和这次虫子袭击有关系哦,要不我帮陛下分忧了……” 话还没有说完呢。 容妃听见了。 染着丹蔻戴着护甲的手就直直的指向了九月:“贱人!你在胡说什么?!” 二皇子也一脸气愤的看向九月,容妃指着九月骂了两句。 二皇子则是对着丰源帝磕头跪地的说着自己没有! 热闹得九月脑瓜子嗡嗡的。 九月啧了一声,定定的看着容妃指着她的手指头,想给她掰了。 丰源帝做事稳妥,向来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后,才会去做这件事。 就像今日的事,就算他怀疑容妃和二皇子,也会调查清楚了再治罪。 没谁是九月这样的,把人带过来,直接叭叭叭一通,这就是贼子了! 九月看了一眼丰源帝。 丰源帝:…… 为什么从九月的眼中看出了,你动不动手?你不动我就动了哦。 “你个小贱人,你空口白牙的就敢污蔑本宫!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有证据么?你没有证据,本宫一定要陛下诛你的九族……” 容妃又骂九月了两句小贱人,一共四句小贱人,一只手可以不用要了。 二皇子则是轻蔑的瞪着九月,毕竟丰源帝连话都没有说。 所有人都被九月突然的指控和容妃骂街似的自证给弄懵了。 丰源帝看着容妃,若不是这会动作受限,非得上前去扇容妃一巴掌不可。 “放肆!容妃,何时轮到你来教朕做事了?” 说着,又觉这句话似乎没帮九月说话,加了一句:“九月是大齐的福星,岂容你在此污蔑。” 闻言,在场所有人都一脸惊讶的看向丰源帝的方向。 毕竟九月的身份一直都很神秘。 丰源帝有心保护,自然不会让人随意的刺探到九月消息。 容妃目瞪口呆的张嘴,一跺脚,又想故技重施的撒娇。 “皇上!” 纪意卿和纪朝眠在最后默默的低头。 完蛋了!要见血了! 九月啧了一声,容妃真的不知道这个姿势她做起来有多么的难看么? 还有那四句小贱人! 丰源帝说完。 张嘴刚想叫鹰一把容妃和二皇子带到一边,也不看看这会是什么时候? 可别来添乱了。 但余光一黑,就见九月站了起来。 丰源帝喊了一声:“九月!” 却见九月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脚把容妃踹到了火圈外:“要证据是吧?那我就给你证据。” 二皇子撕心裂肺的喊:“母妃。” 容妃尖叫哀嚎一声。 直接滚到了护卫们刚烧过,但很快又聚拢了小部分的虫子堆里。 但令人惊奇的一幕出现了。 所有的虫子都争先恐后的远离容妃。 容妃捂着被九月踹疼的肚子站起身,指着九月大怒道:“贱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九月冷哼一声,微微眯了眯眼睛,余光看着容妃的那个婢女,婢女脸上带着笑意。 笑吧,马上就笑不出来了。 李丰惊讶道:“这……” 丰源帝等人也发现了,丰源帝的眸光沉得像是能吞噬人。 “九月。” 丰源帝喊了一声,二皇子和九月同时看向丰源帝。 就见丰源帝对着九月微微点了点头,这意思是可以处理了? 九月咧着嘴笑,丰源帝无奈的又点了点头确认。 然后,九月兴高采烈的看着朝着这边一瘸一拐的过来的容妃。 又回头看了一眼丰源帝:“陛下,您瞧好了,证据这就到了。” 就听凌空啪的一声。 九月的鞭子直接甩了出去。 容妃大叫一声,眼睁睁的看着鞭子到她的面前,勾住她腰间的香囊。 然后猛的抽回。 香囊不见了! 容妃浑身一颤,再也顾不得其他,拼命的往火圈处跑来。 “救命!救命啊!” 但九月站在容妃的面前,包括容妃的下人在内。 谁也不敢伸手去把容妃拉进圈里。 随后不过几息,蝎子和蜈蚣滚滚而来。 九月站在边缘,手里拿着香囊。 定定的看着蛇蝎子和蜈蚣前仆后继的涌向容妃。 令人骨酸的惨叫,给今夜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喜欢虫子吗?自己尝试一下就知道了。 二皇子眼见事情败露,大喊了一声:“花奴!” 说着,就朝着容妃的那个婢女打扮的花奴跑去。 但那花奴根本就没有想管二皇子,她之所以允许容妃到这里来。 就是要来这里杀了丰源帝的。 刚刚跨出去了一步,就见九月犹如鬼魅一般猛的从火圈的边缘冲到了她的面前。 咧嘴一笑,声音飘忽令人胆寒:“等你好久了。” 第167章 毒人 花奴眼神一凛,五指往前一伸,想把手中的药粉撒向空中。 九月单手卡住了花奴的手指,一个用力,花奴的手指竟张不开用不了力。 紧随而后的二皇子冲到俩人的面前,想要帮花奴制服九月。 却见九月的手腕一翻。 踢了二皇子的肚子一脚,二皇子条件反射的张嘴。 九月瞬间一只手抓着花奴的手腕,一只手掐住二皇子的下巴。 只听咔的一声。 九月直接把二皇子的下巴给卸了下来。 然后抓着花奴的手往前一扯。 直接扯着花奴的手往前,九月发狠,花奴的手直接被九月掰开:“吃吧你!” 而后花奴的手伸到了二皇子的嘴里,手指连带着药粉瞬间落到了二皇子的嘴里。 这还不够,九月掐着二皇子的下巴,手直接又是一掰,二皇子下巴瞬间复位。 九月从下往上一拳打在二皇子的下巴上面。 只听咔的一声! 花奴瞬间惨叫,手指被二皇子咬得血淋淋的,竟差点就从中截断! 一切发生得太快,九月的动作快得像是出了残影。 花奴甚至都没看到九月出手,就生生的险些断了几根指头。 二皇子踉跄着往后退了好几步,他最是知道花奴手里的毒都多么的厉害。 抠挖着嗓子似乎是想要将喉咙里的药粉给弄出来。 但药粉那种东西,怎么可能光靠抠就能够抠出来的。 不过一两息,二皇子就掐着脖子满脸青紫了。 花奴恶狠狠的瞪着九月,像是根本感知不到手指的痛楚。 看向九月的表情像是恨不得直接把九月给生吞活剥了。 然后很快又用另一只扬药粉,九月一个转身,屏息往后退了两步。 接着丝毫不停歇的,鞭子啪的一声甩了出去,直接缠住了花奴的腰。 猛的一扯,直接把花奴扯到了火圈外。 鹰眼的人飞快的上前来帮忙。 九月怒喝:“吃解毒丸!!!” 她倒是一开始就吃了特制的,比给鹰一他们的解毒丸好上百倍。 但因为价格太高,九月一共都没有做几粒。 想不到这花奴不仅能控制那些毒物,竟也是个玩毒的。 只一瞬,九月浑身的血液都在兴奋的叫嚣! 玩毒! 若论朝代的话,这些古人个个都算是九月的祖宗了。 但九月来自现代,毒什么的有一算一,都被高科技破解了不说。 还研究了更多的毒出来。 她更是几岁就接触毒了。 玩毒! 她就是祖宗! 这个花奴! 身上带着浓重的药味,皮肤也不是正常的肤色,苍白里透着病态的黑。 还是个毒人。 好的,这么稀奇的东西。 是她的了! 九月不过两招,就看出这个花奴玩毒或许是一把好手。 但因为太过于依赖毒,所以武功就很一般。 不等花奴再次发难。 九月可舍不得这么高品质的毒人浪费那些毒了。 毒人和毒人的毒都是她的,都是! “鹰一,刀!” 九月直接大喊,鹰一也发现了花奴的武功一般,若不是忌讳她手里的那些药粉。 鹰一直接一刀把人给斩杀了。 没看二皇子不过几息,这会已经口吐白沫,脸上青紫的倒在地上了。 死没有死都不知道。 听见九月的声音。 鹰一手中从未有任何人触碰过的刀就被他丢给了九月。 九月一个抬手,直接接住了鹰一的刀。 沉甸甸,刀锋上还在滴血的刀锋让人一看就胆战心惊。 九月拿着:“嚯!好刀!”就是有点子重量,单手还不大使得出刀。 花奴已经再次出手,一个转身,头发散开,竟从头发里甩毒出来。 九月立刻夹了一根银针,直接往自己身上一扎,先封住了自己的心脉。 这人怕不是浑身都藏着毒! 不再磨叽,九月扎完针两只手把住鹰一刀的刀把。 嘿了一声,花奴只看到有个人朝着自己过来,拼命的往后退,手上不停的撒着药粉。 却听九月嘿的笑了一声。 “啊!!!” 自上而下锋利的刀锋倒映在花奴的瞳孔,飞溅的鲜血和撕心裂肺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痛感。 花奴的右手自手肘处被九月齐整整的砍下! 还来不及悼念已经失去的右手。 九月把鹰一的刀给扔下,单手去抓花奴完好的左手,右手拿着自己的手术刀。 歘的一声,花奴的左手自手腕处齐整整的再次被削下。 九月笑了一声,每次用她这把几十万的刀,成就感都十分的好。 看看,只要看准了骨骼的接缝处,齐整整的卸下旁人的手或者是脚。 根本就不是梦。 学起来也简单。 花奴受不住,白眼一翻,直接晕在了地上。 鹰眼的人跑过来,九月看着鹰一:“这人就是控制毒虫的那人,现在她吹不了曲了,其他人好像没法御虫,只能控,你组织人去找到其它控虫的人。” 鹰一点点头,转身就安排了下去。 安排完了就见九月蹲在花奴的身边,想说他来,他来把花奴给弄回去。 九月哎了一声,看着俯身要抓花奴的鹰一:“你干嘛?” 鹰一起身:“我把她弄回去审。” 九月抽出给花奴止血的银针:“活腻歪了,这是毒人!别乱碰,这人浑身都是毒,流的血也带着毒的。” 鹰一蹙了蹙眉头,毒人他当然是听过的,只是没见过。 毕竟毒人也好,药人也好,都是十分残忍且没有人性的产物。 一般正派人士都不会用这样的方式来精进自己的能力。 没想到今天竟然见到了活的毒人。 “那……”鹰一看着九月有些踌躇,不让他带花奴回去,难道让九月带她? 这不好吧,九月都做了这么多事了,显得他很没用。 却见九月踢了踢在地上躺着的花奴:“起来!” 花奴两只手痛得根本就动不了。 九月啧了一声:“随便你吧。” 然后把鞭子往地上一放,然后狠命的踢了花奴一脚,花奴在地上转了两圈。 九月就打包似的用鞭子捆住了花奴的腰。 随后九月看了一眼地上两只还在冒血的黑手。 似是想捡起来却又有些嫌弃,所以嘴角抽了一下。 鹰一刚想说要不他用帕子捡起来,虽然不知道九月要这手干什么? 还没说话呢,就见九月把他的刀给捡起来了。 然后…… 然后!!! 然后九月就用他黑玄铁,花了很多银子,找了无数的能工巧匠锻造出来的兵器排行榜上都能排得上号的刀。 把地上的断手给戳到了刀尖上!!! 暴殄天物啊!!! 九月回头,莫名的从鹰一金色的面具上看到了裂痕。 当然了,那金色面具造价不菲,怎么可能会裂开呢? 裂开的明明是鹰一嘛。 “我跟你说哦,这手拿回去研究研究,不知道能研究出多少种毒来,可有研究的价值了。” “呵呵……”鹰一看着被九月扛锄头似扛在肩膀上,刀尖处还戳着两只手,他一天恨不得擦几十遍爱不释手的宝刀。 那扛在肩头的架势,活像这宝刀不过是根烧火棍。 鹰一心在滴血,这都不是他的宝刀了,都快被他供成祖宗了。 鹰一第一次恨不得直接剁了自己的手,就你积极!就你积极! 就九月斩花奴手的架势,就算是拿根烧火棍她都能把人手给弄下来。 哪需要用得到他的刀呢! 第168章 贴贴抱抱夸夸 鹰眼的人对着九月行注目礼。 实在是九月招摇过市的模样太过于引人注目了,想忽略都忽略不掉。 她身后用鞭子拖着一个血人。 那在这猎场被拖着,地上又不平整,没一会儿花奴的背就被磨得鲜血淋漓。 九月左边肩膀扛着鹰一的宝刀,刀尖戳着两只手。 右边肩膀搭着一根鞭子,鞭子的尾端是都不能用狼狈来形容的花奴。 就这模样,谁来不得多看一眼,不,不是一眼,是得一直盯着看。 事情算是解决了。 九月咧着牙花子再次到了看台。 所有人看清九月的造型,她本人嘛,还是那么英姿飒爽,意气风发。 当然了,忽略她或扛或拉着的东西,这就是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嘛。 丰源帝眼角抽了抽:“你……” 九月把肩膀上的刀往地下一甩,乐滋滋的去给丰源帝解旗帜:“我把那御毒的人弄来了。” 说着,还仰着小脸去看被从旗帜里面解救出来的丰源帝。 那满脸的样子活脱脱就是在求夸奖! 但丰源帝显然没有领悟到九月的意思。 九月啧了一声,有点子不高兴了。 哼了一声,看丰源帝被李丰围着整理自己。 转身就跑去扯纪意卿裹着的布。 纪意卿一眼看到九月闷闷的样子。 斟酌了一下:“九月,都解决了?” 九月嗯了一声。 纪意卿站起身,看大家都忙着解开那些裹着的布,没人在意这边。 轻轻的摸了摸九月的头:“我都看到了,你动作太帅了,干脆利落,解决人的手法也快准狠,一点都不给敌人可乘之机,真是没有比你更厉害的人了。” 九月的眼睛噌的一下亮了,笑着扑进纪意卿的怀里。 纪意卿抓紧时间很快的揽了一下九月的腰,鼻翼间除了九月身上臭臭的味道。 没有闻到血腥气,也没有看到有受伤的地方。 纪意卿放心了不少,轻拍了一下九月的背。 两个人到底是顾忌着,只微微抱了个一息就各自放开了。 九月仰着小脸高兴的看着纪意卿。 纪意卿领悟到九月的意思,低头靠近九月的耳边,连夸带奖的又说了好几句。 直把九月夸得见牙不见眼的。 纪意卿看了看四周捏了捏九月的指尖:“下次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不然我会很担心的,好么?” 九月这会高兴着呢,欢快的嗯了一声。 有人关心是值得高兴的事,九月也没有真那么不解风情。 非在纪意卿说这话的时候,仰着脸叉着腰,一脸牛逼哄哄的说:老子天下第一,谁能伤得了老子? 虽然她干得出来这种事情。 纪意卿知道阻止不了九月,九月想干什么就会干什么。 所以纪意卿从不阻止九月去做这些事,或者是和九月摆大道理说这些事的后果。 他只能不停的不停的,一次又一次的和九月强调她自身的安全。 以此来让九月有种潜移默化的意识,有人在担心她,心系的唯有她一个人的安全。 希望哪怕有那么一次九月在面对危险的时候,能够想起他的叮咛。 然后在很危险的时候,能够先保护自己。 而不是直接就莽上去,然后让自己受伤。 看九月如此乖巧的模样,虽然十分的不合时宜。 但纪意卿喉结滚了滚,就很想亲亲这会虽然臭得晕人,但十分乖巧可人的九月。 然后纪意卿想着看看周围有没有人注意,没人注意的话贴一下应该不碍事。 刚扭了一下头。 然后就和地上还像个萝卜蹲的纪朝眠对上了眼睛。 纪意卿:!!! 纪朝眠:…… 就很无语,纪朝眠一看纪意卿那满脸春心荡漾又做贼心虚到处看的样子。 就知道这人脑子里肯定没想什么正事。 这么紧张激烈的场景,还能想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纪意卿真的是被九月给同化了。 围观了俩人贴贴抱抱夸夸全程的纪朝眠就很无奈。 你们干脆直接真的把我当个萝卜头朝下的种地里去得了。 他真不是故意围观的,就他这个样子,连想跑都跑不脱。 纪意卿十分不好意思的走到纪.萝卜蹲.想遁地.朝眠面前:“大哥。” 纪朝眠嗯了一声,真就恋爱的酸臭味。 他也要娶媳妇!!! 丰源帝那边终于把自己收拾妥当了,抬眸就想找九月问一下事情的经过。 结果就看到九月和纪意卿黏黏糊糊的。 俩人其实也没有做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毕竟刚刚抱的时候他也没看到。 若是看到了以丰源帝的性子来说,总要说上一句:伤风败俗。 但俩人那谁也插不进去的氛围,让丰源帝十分之酸。 然后:“九月!你过来!” 哈哈哈,不让小情侣待一块儿。 谁让九月围观了好几次他敷衍昧着良心夸容妃穿衣好看的现场。 甚至还围观了好几次他和容妃相处的现场。 想想都起鸡皮疙瘩,容妃爱撒娇,动不动就扑人,然后哭唧唧的说我怕…… 而且,九月没有一次是主动看的,都是不经意的,丰源帝想想都觉得心塞。 他和容妃在一起的场景,丰源帝想想都觉得辣眼睛。 哪像纪意卿和九月,虽然有点子黏黏糊糊的,但莫名的就很赏心悦目。 但他偏不要两人这会待一起。 第169章 不会起标题 花奴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 但因为九月说花奴浑身是毒,所以没谁去碰她。 只让她狼狈不堪的躺在地上。 没谁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情绪。 但不管再看多少次,看到花奴被齐整切下的手还是令人有些头皮发麻。 九月被纪意卿哄好了,这会看丰源帝也没有刚刚那种气闷的感觉了。 乐颠颠的跑到丰源帝的旁边:“陛下,您叫我?” 几个重臣惊奇的看着九月。 要知道就连太子和丰源帝相处之时。 也从未像九月这般说话如此随意。 两个人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臣民和皇上的关系。 更像是慈爱的长辈和调皮捣蛋的晚辈。 就看了这么一眼,众人就知道。 九月在丰源帝那里地位可不一般。 得回去告诉家里人,别不长眼的把九月给得罪了。 在这,丰源帝最大,丰源帝都护着人,就算九月杀人越货了。 只要丰源帝说一声,什么都不是问题。 丰源帝蹙着眉头:“这个人要怎么办?” 九月耸肩:“不知道啊。” 说着,还用那种这人是来杀你的,你竟然问我怎么处置? 丰源帝无奈的闭了闭眼睛:“朕要审她,但是她身上的毒……” 九月声音骤然加大。 以为丰源帝是要九月给她解毒:“不能给她解毒,她可是毒人,好几百人能养出一个就十分的不容易了,珍贵得要命。” 那简直是无价之宝的存在了。 想着,九月十分厚脸皮的看着丰源帝:“所以……能不能把她送给我呀?” 说着,九月还自以为十分乖巧可人的眨巴眨巴眼睛。 丰源帝啧了一声,若是不和九月刚刚说的话联系在一起。 九月就算是做这种类似撒娇卖萌的动作也是十分赏心悦目的。 但丰源帝却半点触动都没有! 谁让九月开口就是把一个活生生被折磨得几乎只剩一口气的人当个物件送出去呢!!! 说实话,在九月这里,毒人和药人真的已经没办法称为人了。 他们身上承载的只有毒和药…… 药人更甚,早就不是人了,只是药引和药材。 所以九月才会这般说。 丰源帝被九月跳脱的想法弄得狠狠吐了口气,才能不被九月气到:“你要毒人干什么?” 九月蹲在地上扒拉了一下花奴,可别死了,死了她去哪再找一个毒人去? “研究啊,陛下,您是不知道,毒人真的很不容易得的,他们身上的各个部位的毒不一样,若是可以研究一下,之后若是再遇到也能够有应对之法嘛。” 这是实话,九月半点不带虚假的。 毒人这般大张旗鼓,耗费了这么多心力来刺杀丰源帝。 怎么可能没有后手。 九月被迫卷入这场漩涡,怎么也要给自己多留点后路。 破解毒人的毒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 万一再遇到下一个毒人呢? 有个防备也是好的。 丰源帝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九月给下蛊了。 遇到九月提的要求,几乎是没有什么思考就答应了。 “行,等审了过后你要就给你。” 重臣:!!! 陛下,您可三思啊,这人可是刺杀你的,是要诛九族的大罪! 九月没有看到拼命对着她使眼色的重臣,喜笑颜开的看着丰源帝:“谢谢陛下!” 丰源帝看着九月高兴的样子,莫名的勾了一下唇角:“先别高兴得太早,你说她浑身是毒,但现在需要审她,这样还怎么审?” 九月哦了一声:“有什么关系?头发剃了,指甲拔了,身上有毛发也一并剃了,别沾到她的血什么的就行了。” 想着,九月又觉得这些人怕是不会:“算了,等把控虫的人找到,我弄吧,让他们小心点,别把人给我弄死了。” 九月每说一句,在场所有人都不自觉的抖一下。 明明是那么恐怖的事情。 众人恨不得摇摇九月的肩膀。 请你尊重一下这件事的本质。 不要用那么轻描淡写的语气,却用着最残忍的方式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担心花奴真的死了,九月还是十分好心的拿刚刚裹重臣的布料把花奴给裹了起来。 只是动作十分的粗鲁,丝毫不在意花奴两只手刚断。 碰一下哪怕是昏着花奴也冒出了冷汗。 而这边护卫也终于把明面上看得到的虫子给处理干净了。 鹰眼的人则是抓住了连带着杂耍团一共三十几个刺客。 护卫把被咬的人集中在了一个大帐篷里面。 让随行的御医给这些解毒或者是拔毒。 被咬死的人也被安置了起来。 九月看了一眼,耳边时不时的就听到那种撕心裂肺的大哭。 九月漠然的看着,对于生命的逝去。 很多人或许有惋惜,有快意,有悲痛,有不舍,有崩溃…… 但九月没有什么反应。 她不知道如果是她,面对亲人的离去应该做出何种反应。 因为她没有亲人。 九月随意的瞥了一眼,他们要把死去的亲人带回去安置了。 转过身,正好看到纪意卿手里捧着她的披风。 看到九月,眸光瞬间亮了一下,快步走到九月的身边。 将披风小心的给九月披上:“这早秋的晨间还是有点凉的,你怎么跑出来也不知道多穿一件?” 九月仰着小脸定定的看着纪意卿对着她絮絮叨叨的说话。 手上给她系带子的动作却是十分的温柔。 像是生怕会把她给弄疼了。 就这么一瞬间,九月心里堵得不像样,眼眶莫名的又热又酸。 不知怎的心绪有些慌乱,低下头嗯了一声。 纪意卿轻轻揽了一下九月的肩膀;“你昨夜一夜未睡,回帐篷睡一会?” “他们已经买来了你开好的驱虫药的药材,我已经在我们的帐篷弄完了,应该不会有虫了。” 九月乖乖的被纪意卿带着走。 经过丰源帝的帐篷前,看到帐篷前跪了一排又一排的人。 各个两股战战,满头冷汗。 而在人群最前方,有两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九月不用多思考就知道那是容妃和二皇子的尸体。 他们死得说突然也突然。 但背后还有很多没有查出来的事情,丰源帝只觉得心力交瘁。 困扰了楚家上百年的事情,好不容易有了一点头绪。 所以处置容妃的母家势在必行。 不然如何告慰楚家的老祖宗们。 九月站得不远,刚好能够看到丰源帝端坐在最前方。 以丰源帝为中心,四周站了好几个护卫,然后再往里有鹰眼的人。 李丰也一脸冷漠的站在那看着下方跪着的容妃的母家人。 有人在哭泣,有人在哀嚎,有人在求饶…… 但丰源帝只是冷漠的看着。 容妃父亲是正二品大官。 两个儿子的官职也都不算小。 此次秋猎把自己几个嫡亲孙子孙女都带了出来。 看起来和九月的年岁差不多。 可能是打着结姻亲的念头寻个机会相看的。 这会容家人和仆役跪了好几排。 家里还有上百口人。 这只是容妃主家这一支,若真是论九族。 那简直都不知道多少人了。 杀肯定不会全部杀完,但流放,没入教坊司,打板子,男男女女的下场怎么都不会太好过。 第170章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暗月 丰源帝端坐在上方,睥睨天下,傲视所有,眸光一凛。 那股自上而下的威压压得人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 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杀!” 说完,丰源帝直接起身,呼啦啦的一圈人跟着走了。 容家人立在下方,最前方是一些纸张,上面是容家人犯事的证据。 那声沉甸甸的杀字,却又好似轻飘飘的,就那么决定了一个家族的生死。 好似庞然大物好像永远屹立不倒的容家在皇权面前,竟也毫无任何的招架之力。 九月看着丰源帝那一闪而过的悲痛。 高高在上如丰源帝,在斩杀这么多或被动参与,或主动参与,或全然不知的容家人之时。 眸底却不是如九月般的嗜血畅意。 是悲痛,那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怜悯。 也是丰源帝对自己的子民的悲痛。 毕竟其中好些人,襁褓中的,还有大部分的容家下人。 大都是无辜的,真正参与的人不会多。 但却不可能不杀! 所以丰源帝怜悯那些无辜者,对他们的离去有些微的悲痛。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九月觉得丰源帝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皇帝的感觉。 权力赋予了野心和贪欲。 却也背负了沉重的责任,那是数以亿计的人命。 纪意卿隐在袖笼里的手重重的捏了捏。 容家…… 没了。 在大齐,对上皇权,没有谁有任何的胜算。 九月跟着纪意卿回了帐篷,但对于容家的事。 只能说从明处调查转到了暗处调查。 一个用百年的时间来算计楚家人的幕后之人。 如果不找出来,楚家人怎能心安。 不过此次虫袭的事也不是全然没有半点好处。 至少二皇子不是丰源帝的种这件事。 没有被爆出来。 身为拥有最高权利的男人,被戴绿帽子这件事。 一旦被爆出来,总会有人在心里嘲讽。 九月只在心里腹诽了两句。 你有那么多的妃嫔,自己都烂黄瓜一根了。 大家都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不过这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他是皇上。 他掌握所有人的生死。 这世上只有他对不起旁人,却绝不许任何人对不起他! 剩下的时间丰源帝也没有什么时间再来狩猎了。 不止是丰源帝,连带着纪意卿和纪朝眠都开始忙碌了起来。 容家之事牵扯的实在是太广太深,容家这一支,真是有够枝繁叶茂的。 事情太多,丰源帝大手一挥:回城! 九月长出一口气,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 她早就想回去了。 众人忙碌却不忙乱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收拾完了就启程。 九月看到鹰一他们推着个用黑布罩着的笼子。 其余的此番参与刺杀的刺客。 短短两日,自尽和承受不住的多达数十人。 九月走上前去,鹰一对着九月拱拱手行礼。 将一个木盒子交给了九月:“这两只手已经处理过了。不会有问题了。” “嗯。”九月接过花奴的手,之前鹰一就答应了给她把脏兮兮的手处理一下。 九月自然不想去弄。 看着黑布罩子:“这是?” 鹰一拍了拍笼子:“是花奴。” 九月哦了一声:“我掀开看看?” 鹰一点头,本来就是九月抓到的人,九月要看就看了。 黑布一打开,狼狈的花奴举起没有手掌的手想要遮挡阳光。 抬手却只感觉到了空荡和痛。 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嘶鸣。 血沫子从嘴角溢出。 九月看着花奴,早就没有了前两日那灵动娇俏的模样。 头发和眉毛皆被剃了个干干净净。 准确的说应该是浑身的汗毛都被刮过一次了,身上没什么好肉,鲜血淋漓又狼狈不堪。 九月漠然的看着她。 花奴眯了眯眼睛,终于适应了骤然出现的亮光。 定睛就看到了九月站在笼子外看着她,那眼神里满是…… 花奴形容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不是兴奋,不是不屑,什么都没有…… 像是就是单纯的看一眼。 至于里面是什么,是人还是鬼,她都不在意。 是的,花奴看着九月,看到了九月眼底的不在意。 凭什么!!! 花奴挣扎着嘶吼着扑到笼子的边缘,伸手就想来抓九月。 鹰一眉头一蹙,却见九月看着花奴伸出的没有手掌的前肢,只微微勾了勾唇。 好似九月一早就知道,花奴不过是无能狂怒。 “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我以长生天的名义诅咒你!诅咒你不得好死!诅咒你一辈子无依无靠!诅咒你下十八层地狱受尽这世间所有的痛苦折磨……” 后面鹰眼的人抬手就是一鞭,花奴被抽得翻了个身。 那双黑沉沉的眼睛却半点没有把视线往九月的身上移开。 像是要把九月镌刻在灵魂的最深处。 嘴巴里一声接一声的嘟囔着,满满都是对九月的诅咒。 像是通过诅咒,就真能让九月不得好死一般! 用没有手掌的前肢撑在笼子的底部,硬生生冒了不少血出来。 双眼猩红,似在渗血…… 没有毛发,皮相开裂狼狈…… 喉咙里不停的像是在念咒一般的念叨着。 那样子,活脱脱像是从话本里跑出来的鬼怪! 远处有几个宫人看得头皮发麻。 九月笑着,轻轻走近笼子,鹰一伸手上前挡住九月:“九月大夫,别靠太近了,怕她万一暴起伤了你。” 九月摆摆手:“无妨。” 说着,九月贴在了笼子上,和近乎崩溃嘶吼的花奴对视。 一个满身血污宛如地狱爬出的恶鬼。 一个干净好看得犹如落入凡间的仙子。 九月笑得十分的明艳:“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有好下场呢?你的诅咒对我不起任何的作用,因为我早就经历过你口中所诅咒的一切了,我未来也一定会如你所愿,不得好死的。” 明明笑着,眼底却没有笑意。 却让花奴莫名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九月是在说真的。 好像对自己最后的结局不甚在意。 她享受并用尽全力的拥抱着如今拥有的一切。 至于之后,无所谓了,她满手血腥,真去了地府,也是要十八层地狱日日游的。 有什么关系呢? 没有关系的,都是她应该承受的。 鹰一不赞同的制止了九月近乎自虐般的剖析:“九月大夫,不可胡说。” 古代人对于长生天什么的,还是很有敬畏之心的。 再说了,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 但九月没有,她是一个没有信仰的人。 况且说什么十八层地狱? 呵! 她在十八层地狱待了数十年,还有什么比暗月基地更加像地狱的存在么?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暗月! 她活着和死去都在十八层地狱啊。 就她这样的,怎么会有什么好下场呢? 所以她闻到花奴同类的气味,因为她们都不会有好下场啊! 鹰一蹙着眉头不准九月再这样说。 “九月!” 鹰一回头,正好看到纪意卿快步走了过来,拱手行礼:“小纪大人。” 纪意卿颔首回礼。 九月骤然从刚刚的情绪中抽身出来。 好像刚刚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她。 “你怎么来了?” 纪意卿看了一眼笼子,鸡皮疙瘩直冒。 “东西收拾完了,陛下说要启程了,我就来找你了。” 九月嗯了一声。 纪意卿伸手,也不管鹰一是否还在场,执意要去牵九月的手。 九月无奈,看着纪意卿一直伸着的手。 不知道纪意卿今日是怎么了? 突然就变得这么执着了。 但还是轻笑一声把手放到纪意卿的手里:“怎么了?” “没事。”纪意卿对着鹰一点头致意告辞,然后看向九月:“走,我们回家!” 第171章 梦 纪意卿在看到九月的瞬间就觉出九月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但他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走到近前看到花奴的模样,纪意卿不知道九月是不是因为花奴所以不开心了。 但不管原因是什么,纪意卿都不想九月不开心。 只能紧紧的握着九月的手。 悄悄的和九月咬耳朵:“陛下让李公公给我们拿了个食盒过来,全是你爱吃的,还有鹿肉什么的,也不知道去哪打来的小鹿。” “还给了你一个木盒,我没看里面是什么,不过沉甸甸的,我估计可能是陛下赏赐的东西。” “对了,等回家以后,我让娘给你做几件厚实点的衣服,马上天就要冷了……” 纪意卿絮絮叨叨的,说着一些毫无营养的话。 但九月看着纪意卿,对于纪意卿的每句话都给了回应。 而纪意卿牵着九月的手,就好像九月只要一直回应。 他就可以絮叨这些家长里短,絮叨到天荒地老。 两人一路上了马车,九月有些疲惫,上马车就睡了。 纪意卿蹙着眉头看着九月窝在马车里。 他和纪朝眠是两辆马车,所以这辆马车只有他们两人,也好在只有他们两人。 马车的车门一关,车窗的帘子一放,就自成了一方小天地。 纪意卿俯身,将窝在毯子里的九月抱到腿间。 九月谨慎的睁了一下眼睛,看到是纪意卿,又闭上了眼睛。 只是脑袋像是自带寻回系统一般,紧紧的贴在纪意卿肩颈处。 死死的贴着纪意卿露出来的脖颈,后又觉得这样好像有点不够。 贴着的赤裸的带着温度的皮肤还不够。 双手粗鲁的一扯,纪意卿只来得及解开腰带,嘴张了一下:“别!” 但纪意卿的衣衫还是被撕裂了。 他看九月的动作之时就已经飞快解带子了,但还是没快过九月的动作。 纪意卿无奈的看着这会像是在他怀里终于找到了舒适点的九月。 自顾自的扯了一下被撕裂的衣襟,用毯子把九月和他整个罩了起来。 一种极其有安全感的姿势。 他好像从未拒绝过九月,不管是什么事情。 被撕了衣服也只想着自己刚刚应该动作再快点,也就不会毁了一件衣服了。 两个人就这么抱着贴着沉沉的睡了过去,纪意卿连案牍都不看了。 就陪九月好好的睡一觉。 …… 黑……冷……沉……腻…… 手在暗处一伸出去,就会触到一阵黏腻恶心的冰冷,空气中满是血腥气。 本就灵敏的鼻子在这样的环境中简直像是在实施什么酷刑。 耳朵边有野兽的嘶吼,有毒蛇吐着信子的嘶嘶声…… 三不五时的就会有东西丢在身上。 九月必须用最快最果断,最利落的动作将那些活物给弄死。 全神贯注的注意着周边的环境,耳朵里听着时不时冒出的嘻嘻索索的声音。 下一刻,一阵失重感传来。 九月快速的往上一跳,吊在了笼子的最上面。 咚的一声,冰冷浸骨的冰水从脚腕快速的爬到了胸口。 窒息感一阵阵的传来,九月拼命的把鼻子钻出笼子的空隙,才得以呼吸那么三五秒。 整个训练过程,或许是几个小时,或许是一天,也可能更久。 全程处在黑暗中,黑暗会让人失去对方向,对时间的判断。 所以九月并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饿了吃她弄死的蛇或者是鸡鸭…… 臭的,带着血的,生的。 喝?喝的就是那一次次会把她淹死的水。 里面或许还有她排解出来的东西。 但没办法,她要活着! 砰的一声,笼子被打开。 九月条件反射的朝着笼门就是一刀。 很快,开笼子的人和九月对打了起来。 一招一式,一刀又一刀,九月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弄死他!弄死他! 黑暗中传来一声轻笑,来人直接抓住了九月的双手。 轻轻一个用力,九月的背上就贴上了一具黏腻恶心的躯体。 男人比她高,比她重,两人的体型简直像是小鸡和老鹰。 那人低着头,故意恶心的在她耳后轻轻呼气:“你成长得太快了!” 那矫揉造作恶心故作姿态的声音,让九月几欲作呕。 头一偏,在男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一口咬在了男人的脖子上。 男人吃痛,一巴掌拍在九月的身上。 九月痛得喉咙里嘶吼一声,发了狠,硬生生的撕扯下了一块肉来。 “艹!你他妈的找死!” 啪的一声,九月的脸上重重的挨了一巴掌。 本该要放出笼子的九月,又被扯着手腕咚的一声扯进了笼子里。 骤然的失重感让九月猛的颤了一下。 眼睛瞬间睁开。 纪意卿的大手很快来到九月的背上,轻轻拍了拍:“睡吧,睡吧,我在呢。” 九月怔愣了一瞬,睁着眼睛,眼睛里没有半点焦距。 但身上暖暖的,有人紧紧的抱着她。 周围是带着香味的熏香。 环境是安全的,不是在笼子里。 她好久没有做过关于暗月基地的梦了。 自从开始接单子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回去训练基地过。 梦中的自己是几岁来着? 九月记不大清楚了,约摸十二三岁? 最后那个训练她的人,在又一次开笼子的时候,被九月反杀了。 九月那天之后在笼子里待了差不多五天。 而训练基地的最高记录是三天! 她险些死在笼子里。 要不是今天看到了那个罩着黑布的笼子。 九月或许永远都不会想起暗月基地的事情。 毕竟是另一个时空发生的事情了。 就像是上一辈子的事情了。 但…… 却又真切的发生在了九月的身上。 九月闭了闭眼睛,手脚并用的扒住纪意卿。 纪意卿像是被九月扒拉醒了,睡意朦胧的贴着九月的耳朵低笑了一声。 轻轻戳了戳九月的耳朵。 “你这是恨不得钻我身体里面去。” 九月闷着声音嗯了一声:“不可以么?” 纪意卿紧紧的抱着九月,把拢齐整的衣衫扯开了些,让自己的体温能更多更大面积的传递给九月:“那来吧。” 九月笑出声来:“你滚蛋!” 纪意卿一下又一下的摸着九月的头,九月今天的情绪实在是有点奇怪的。 想问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也怕提起了九月的伤心事。 哀怨的想了一下,不知道九月要到什么时候才愿意和他分享呢? 不愿意分享也没事,只希望九月不要不开心。 九月不过片刻就从刚刚的情绪中清醒过来:“这次我立了这么大的功,得让陛下好好出点血才是。” 纪意卿嗯了一声:“应该的,这次要是没有你,整个猎场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九月乐了,纪意卿怎么那么会夸人,嘴怎么那么甜? 尝一尝! 然后九月仰起头,亲了纪意卿一口,吧唧一声,亲了个响响的! 换来纪意卿低头的一个深吻。(求求你们不要说没刷牙的问题,我真的会哭的!!!) 第172章 纪意卿出事 回都城以后,纪意卿和纪朝眠还有各个衙门的小官小吏被到处借调。 直接忙碌了快整整一个月才把容家的事情给忙完。 就没有哪一日不是天快黑了才回来的 小官没人权啊。 接连几日纪意卿回房的时候九月已经睡了。 一听到开门的动静就猛的睁开眼睛,警惕的看着门口。 看清来人是纪意卿,九月蹙了蹙眉头,毕竟每晚都来这么一遭。 九月都快要形成条件反射了。 常年在暗月的日子让九月警惕性异于常人的高。 哪怕纪意卿其实动静很小,但九月还是被吵醒了。 直接开口和纪意卿商量:“要不,这段时间你睡书房?” 纪意卿关门的手一顿,站在门口背对着九月,默不作声。 双肩像是突然就耷拉了下来,挺高的大汉缩在门边。 光是看着就莫名的有点可怜巴巴的孤寂感。 九月:…… 上次这么无语还是上次。 九月啧了一声,这人绝对是故意的,绝对! 但她就吃这一套怎么办? “不睡书房,不睡书房,和我睡!” 纪意卿这才转过身来,黑曜石般的瞳孔在烛光的映衬下有些摇曳。 抿着唇走到床边,弱小可怜无助又可怜巴巴…… 九月直接被纪意卿这副小媳妇的模样给气笑了。 就纪意卿这样子,让九月觉得自己有种提起裤子不认账的渣男感。 灯下美人,还是个这么秀色可餐的美人,九月寡了几天。 得! 想拿捏纪意卿还不容易? 那还不是手拿把掐的事情。 然后,九月就直勾勾的看着纪意卿的眼睛。 手缓缓的摸向自己的寝衣。 慢动作一般把寝衣的带子解开,寝衣略略有些松散的敞开。 露出九月白皙精致的锁骨,再往下……欲露不露的让人抓心挠肝的想要探寻。 纪意卿的双眸瞬间黯了黯,喉结滚了滚。 刚刚那股子可怜巴巴的弱势劲儿。 骤然间就变得极具攻击性。 九月眼睛微眯,眉梢一扬,瞬间媚态十足。 小样儿!还拿捏不了你! 微微往前探了探身,停在床边,手微微前探,食指一勾。 纪意卿不自觉的往前迈步。 九月仰头看着纪意卿,白皙柔夷抚在纪意卿的腰带上,轻轻一扯。 纪意卿闷笑一声,倾身直接把九月压在床上。 “不想分开睡。” 九月绕着纪意卿的头发:“行行行,不分开睡。” 双腿顺势就缠上纪意卿的腰。 纪意卿手探进九月的衣摆:“虽然在衙门很累,但是回家抱着你睡就不累了。” 九月的手顿了顿,浓郁的情.欲微微散了些,抬眸去看纪意卿。 却见纪意卿少见的认真,一字一顿的看着九月说道:“抱着你就很好,哪怕你什么都不做。” 九月仓皇了一下,感觉自己有些招架不住这样认真的纪意卿。 但具体招架不住什么九月不懂,也不想去了解。 直接仰头去堵记纪意卿的嘴。 被浪翻翻……半夜未眠。 …… 纪意卿手在九月的腰间轻轻抚着。 九月嘟囔着:“你嘴现在可真是会说了。” 纪意卿垂眸,看着九月汗湿的鬓发,轻轻凑上去吻了一下:“情深所意,肺腑之言。” 九月轻笑一声,窝在纪意卿的怀里睡了过去。 纪意卿定定的看着九月恬静的睡颜。 他知道九月有很多很多秘密,他无意去窥探那些秘密。 但人都是贪心的,就像他满心满眼都是九月。 哪怕和九月夜里什么都不做,只是抱着睡在一起,他也能够很满足,很满足。 但九月对他,显然并没有他对九月那么情深。 所以他也想九月心里能有他,哪怕只有一点也足够。 好在这段时间的相处让纪意卿欣喜的是。 如今的九月,心里是有一点他的,就是这一点点纪意卿也知足了不少。 不若他矫揉造作可怜巴巴的样子,九月又怎么会有半分触动呢? 反正分房是不可能分房的,连分床都不可能,更别说是分房了。 纪意卿和纪朝眠因为献药献活字印刷术什么的。 政绩上要比同批的官员要好很多。 评考的时候应该能够往上升一点,就算升不了,也能在其它的衙门再多挂个职。 攒资历和政绩好升官。 九月听得云里雾里的,原来升官这么难的么? 她还以为什么三十岁的首辅,二十多岁的一品大员是很正常的事。 而后想起秋猎那日,出事之时丰源帝身边围着的。 全是头发花白的老头子。 那些个个都是重臣! 高官没年轻的! 九月暗戳戳的想着,还好她提前抱上了丰源帝的大腿。 而纪意卿和纪朝眠也很努力。 差不多勉强可以在大齐横着走了。 今日纪意卿出门办差,要去郊区,说什么寺庙有本前朝某个大儒的诗集还是什么? 反正翰林院基本都是和文字打交道的。 要不就是编史,要不就是修史。 邵青命护卫和小厮跟着纪意卿去了。 容家的事情结束了,但花奴背后还有人。 二皇子? 二皇子也就是个小喽啰,被人利用得妥妥的。 但二皇子的生父很令人怀疑。 连容家的人都不知道容妃到底怀的谁的孩子。 所以二皇子的生父,很可能就是这件事的幕后之人。 更甚者,他的祖宗什么的,就是在宫里一开始下毒的人。 所以这段时间九月让纪家人进出门还是要多加小心。 而九月则是准备有时间去会会那什么巡盐御史的闺女了。 巡盐御史一般是收缴盐税,监督盐商的专卖。 若是只是巡盐御史那品阶其实并不高,正七品。 偏偏这人是由内务府直接任命的,原是户部左侍郎正三品大官呢! 巡盐御史类似于是个兼职。 也不怪他女儿在都城横着走了。 啧,果然啊,九月看着邵青整理的这巡盐御史女儿的资料。 再次明白,人生的分水岭嘛,其实是羊水。 脑子里想了几种方式,不外乎是去把人揍一顿,警告一番什么的。 但九月想想都觉得这治标不治本。 再者,这人如此的不把她放在眼里。 九月莫名的就有点不爽什么的。 正在院子里思考着呢。 院外突然咋咋呼呼的响起了声音:“东家!” 九月蹙了蹙眉头,邵青的声音,还有些惊慌。 九月起身,还没站稳呢,邵青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 定睛一看,那被扶着架着的满身泥土狼狈得不行的不是纪意卿还能是谁? 邵青砰的跪在了地上:“东家,大人出事了。” 第173章 风雨欲来 暮色沉沉,这会的天色其实已经不早了。 按往常早就到纪意卿下衙的时间了。 只是今儿去了什么寺庙,纪意卿一早就和九月说了可能会晚一点回家。 所以九月只让人跟着纪意卿,以防容家背后的人查到她头上。 来个狗急跳墙伤害与她有关的人。 这会一看到纪意卿这狼狈的模样。 九月的眉心都跳了跳,满心都在腹诽丰源帝,以为是容家的人对纪意卿下手了。 丰源帝说是皇上。 怎么找个什么幕后之人那么难? 这么久了还没抓到人么? 殊不知那伙人盘踞百年,哪是那么容易就能够连根拔起的呢? 九月急步上前,刚走到纪意卿的面前。 纪意卿像是闻到了九月身上熟悉的药香味。 猛的抬起头来。 一眼,九月微微蹙了蹙眉头。 不对,纪意卿这状态,怎么像是中了那种脏药。 面色潮红,连呼出的气都像是带着情.欲。 纪意卿一把推开扶着他的小厮,踉跄着奔向九月:“九月……” 黏黏糊糊的直接抱住九月。 仅存的理智让他除了抱住不再做其他。 但一抱住九月,未散的药效张牙舞爪的瞬间就把纪意卿给包裹住了。 身上烫得九月险些招架不住。 呼出的热气争先恐后的直往九月的身上钻。 九月狠狠咬咬牙:“邵青!” 邵青急忙起身,帮着九月把纪意卿给扶进了屋子。 刚进屋,九月一把将邵青给推出了门,砰的一声直接关上了门。 “去给我查!” 剩下的话被猴急的纪意卿堵在了舌尖。 邵青匆忙得只来得及点头。 知道里面会发生什么,连连后退几步离开房门口。 一扭头就看到了匆匆而来还没有来得及换下官服的纪朝眠。 “怎么了?我怎么听说意卿摔下山了?” 邵青抬头,小小的少年这会满眼都是狠辣:“大人不是自己摔的。” 纪朝眠一听,眉头死死的拧着:“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纪意卿从寺庙坐着马车离开的时候。 半路遇上了那巡盐御史的女儿。 那人做人做事全凭自己喜好。 得不到就毁掉。 也不是个什么善茬。 不过因为父亲是户部左侍郎,位高权重的。 家里人又有意隐瞒着。 外人还真当那姑娘是个贤良淑德,善良温柔的女子呢。 眼看几次想要偶遇纪意卿不成。 也打听到纪意卿和九月的感情很好。 知道想要嫁给纪意卿的事是不会成了。 本着怎么也要共渡一夜的想法。 毕竟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打听到今日纪意卿要去寺庙办差。 回程路上就直接让人追打纪意卿所乘的马车。 而后直接将纪意卿掳走,几个大汉把纪意卿给抢上马车。 那蒋家姑娘在马车上就迫不及待的给纪意卿下了药。 幕天席地也别有一番滋味嘛。 谁料纪意卿因为九月这段时间耳提面命的提醒,随身带着小刀。 抬手给了自己一刀,翻身就从马车里滚下去了。 那蒋家姑娘猴急的,让纪意卿根本就来不及吃九月给他备的可解百毒的解毒丸。 生怕自己沾到了那蒋家姑娘。 这不,才一路滚到了山下。 也好在跳马车的地方地势平坦,只滚了几圈就被随后而来的护卫给截住了。 这里到底是山脚下了。 人来人往的,蒋姑娘也不好再追打,只想着下次再寻法子。 就这么扬长而去。 纪朝眠一拳打在桌上。 随后而来的纪家人义愤填膺的。 九月的院子被人守着,纪朝眠在原地走着。 纪家其他人骂骂咧咧,却毫无任何办法。 纪朝眠冷冷的看着他们:“帮不上忙就闭嘴!” 苏若和纪大海对视了一眼:“朝眠,你不也可以写奏折么?可不能让你弟弟吃了这哑巴亏,你就写信告状。” 纪朝眠看了俩人一眼,没多想什么,眼界和能力决定了苏若和纪大海的短视。 但这件事却不宜闹上朝堂。 不为旁的,也不是说真就怕了他。 而是一旦把这件事闹上朝堂,纪意卿是受害者又如何? 这种事情发生了。 又是那等子风花雪月的事情。 那蒋家再凄凄惨惨的说上两句什么不过是一往情深之类的话。 若再到纪家哭上那么两句,说什么一时想叉了。 真心思慕什么的。 人嘛,总归是同情弱者的。 这事纪意卿就算是受害者,但男人嘛,在这种事上总归让人觉得是不会吃亏的。 旁人或许还会觉得纪意卿不知好歹。 那蒋家姑娘何等姿色?能共度一夜纪意卿赚大了好么? 真就和吃了苍蝇一样,咽不下,吐出了都会觉得恶心。 最后的结果约摸就是。 哪怕是妾,那蒋家姑娘也会被抬进纪家。 他们又不是疯了,招个这种人进家门。 再者说了,虽然就算是蒋姑娘进门了以后九月也能惩治。 但纪朝眠觉得,这事,九月肯定不会只和那蒋姑娘计较。 要搞的话,九月肯定会连着蒋家满门一起搞。 更不可能平白让蒋姑娘占一个纪意卿妾室的名头。 完全就是,别来挨边! 所以这事,就算要搞蒋家,也觉得不能把纪意卿明面上扯到这件事中来。 为官不久,纪朝眠也知道水至清则无鱼。 只要想找,肯定能找到蒋家的罪证,或大或小的,就看怎么运作了。 思及此处,纪朝眠心也沉静了下来。 虽会耗费点时间,但这件事,他绝对会为二弟讨回公道! 纪朝眠刚想说话,却见邵青站在一边,俩人对视一眼。 “你……” 邵青点头:“有,自从发生那蒋家对大人有非分之想,我就一直安排在人收集了。” 纪朝眠冷哼一声:“既如此,那蒋侍郎就只能怪罪自己子不教父之过了!” …… 纪意卿右手手臂一条很深很长的伤口。 左手手掌横贯了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 九月仓促间拿出腰间的小包包。 刚把瓶子拿出来,纪意卿动作一急,整瓶解毒丸倒在地上。 而后纪意卿大脚一踩,碎得捡都捡不起来。 九月:…… 这人真不是故意的么? 九月抬眸,看着纪意卿不甚清醒的样子。 知道纪意卿不是那种会拿自己身体开玩笑的人。 况且她平常又不是不配合,纪意卿又不是不满意。 纪意卿慌乱的扯九月的衣衫:“我没让她碰到我!我划破自己的手了。我好难受,九月……” 往常怎么没觉得九月穿得里三层外三层的。 怎么那么难脱!!! 歘的一声,纪意卿直接把九月的衣服给撕了。 九月没让纪意卿立刻得逞,任由纪意卿脱她的衣服。 一边在桌子上摸索银针,一边仰头和纪意卿接吻。 九月不给他,纪意卿又按不住九月,根本就不是九月的对手。 难受得快要崩溃。 纪意卿以为九月是觉得他碰过别人了。 毕竟当初九月就说过这个问题的。 虽被情.欲裹挟着,脑子却难得的清醒了片刻。 急得快要哭出来,结结巴巴又急切的解释着。 身下还要爆炸一般的难受着。 九月看着纪意卿的样子哪会不知道他碰没碰过别人。 只是没见过纪意卿这样子,竟微微有些心疼。 难得的十分有耐性,低声哄着人:“我知道,我知道,你先等等,我给你扎针解药性。” 纪意卿俯身直接把九月抱了起来:“不等,不等,你给我……” 说着话的,九月一边亲吻纪意卿,一边扎了纪意卿一针。 而后手快速搭在纪意卿的手腕上,给他搭脉。 脉象混乱,这药霸道得若是不解毒人就会爆体而亡。 九月狠狠的咬了咬牙。 竟敢给纪意卿下这种药! 找死!!! 最后实在是没法子。 九月只能一边给纪意卿解毒,一边给他扎了几针。 手上的伤口也只能在房事间隙见缝插针的给纪意卿慌乱的捆上。 要不是怕伤了人,九月就直接把纪意卿给捆上了。 纪意卿黏人的不像样,根本就接受不了九月片刻的游移和抽离。 折腾了大半夜。 纪意卿终于疲倦的睡了过去。 九月长出一口气。 只觉得身体都快要不是自己的了。 还好她身体素质爆好,哪怕是这样折腾也只是疲惫了些。 若真是没什么底子的姑娘。 就这霸道的药效,两个人总会有一个人非死即残! 九月起身,赤着双脚从床上下来。 情.欲散去,满身的戾气无处消散。 飘乱的血迹深深的刺痛了九月的眼睛。 那全是纪意卿手臂和手掌上的血。 这会的纪意卿一张脸苍白得不像样。 九月给纪意卿再扎了几针。 顺便给他细致的处理手臂上的伤口。 纪意卿哼唧一声微微睁开眼睛。 一眼就撞进九月的双眸里,虚弱的喃喃:“九月。” 九月抬眸,看着纪意卿满是水汽的眼睛。 倾身在纪意卿的眼皮上吻了吻:“我在呢,睡吧。” 纪意卿嗯了一声。 本来脑子里还记挂着什么,想说两句要九月小心还是什么。 结果身体的疲劳和缺血让他眼睛闭上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不说他不会善罢甘休。 九月不闹个天翻地覆也是不可能的。 穿好衣服,腿有些软,腰也酸得不行。 根本就没有思考其它,抬手就给自己扎了一针。 这个穴位是强行刺激身体机能的,类似于打了一针肾上腺素。 有点伤身体,但九月根本就不在意。 这样的事,九月能忍下去,她就不是九月了。 能对纪意卿下这种药的,约摸是哪个瞧上了他的。 九月缓步打开房门。 第174章 红色和血更配 院子里灯火通明。 邵青捧着一沓资料跪在院子中央。 一看到九月打开门。 邵青手中的东西高举过头顶:“请东家责罚,是邵青大意才导致大人受伤,让东家受累了。” 九月长腿一迈,直接跨过门口,随手整理着袖口。 神色淡淡的:“行了,若真是谁出点什么事都怪罪在你头上,你有几条命够我杀的?起来吧。” 邵青起身。 纪朝眠转过身来,看向九月,院子的角落或站或坐着纪家的其他人。 所有人好像都知道,这件事不会过夜。 等纪意卿缓过来,就是九月清算的时候了。 不管纪意卿到底什么时候缓过来,九月一定会立刻处置。 所以哪怕这会已经子时过了。 但所有人都等在了院子里。 九月看着纪大海:“娘进去收拾收拾,顺便给意卿换套衣服,熬点小米粥什么的。” 丝毫没有里面刚刚经历了一场翻天地覆的情事后该有的羞赧。 甚至还让苏若进去收拾。 苏若唯唯诺诺的点头。 看着九月的样子,有种也只有九月才能够给纪意卿讨回公道的感觉。 邵青站在一边捧着手里的证据。 九月随手翻了翻,这蒋姑娘…… 竟然不是第一次了。 这什么欲望这般强烈,是有瘾还是有病? 九月不想深究,敢碰她的人就要做好心理准备受死! “都查清楚了?” 邵青点头:“查清楚了。” 纪朝眠走上前来:“弟妹。” 九月懒散的点了点头,轻嗯了一声。 “这件事我这边已经准备好了蒋家犯事的证据,势必会让他们脱一层皮……所以弟妹大可不用亲自跑这一趟。” “要多久?” 纪朝眠没说话了,若真是他的方法来。 蒋家会脱一层皮,但时间会拉长,怎么也要个一个月左右。 但纪朝眠和九月相处这一两年来,太知道九月的性子了。 今夜蒋家势必会见血,那蒋家姑娘… 真不好说她的下场。 纪朝眠不是为蒋家姑娘求情什么的。 而是九月一旦出手,肯定是腥风血雨。 以后旁人会如何说九月。 纪朝眠知道九月是个好的,不想旁人说九月残暴。 却听九月哼笑一声:“大哥这一点你就不如意卿了,若是意卿这会醒着,就该给我递刀了。” 纪朝眠看九月还有心情说笑,也跟着笑了一下。 想着若是纪意卿这会是醒着的,别说递刀了。 刨坑埋人不都干过好多次了么? 别说纪意卿了,就是他也干过几次了好吧? 早就知道的事,纪朝眠只是想挣扎一下。 却忘记了九月根本就不在意旁人怎么看她。 纪意卿还伤着。 既然如此,收尾的事情就只能他来了。 势必让九月出气不说,对名声也不会有半点不利。 “再说了,我什么时候让事过夜过?是吧,大哥。”九月慵懒的笑,明明美得惊心动魄。 这会的笑却像是渗着血的。 黑暗让九月美得越发的肆意,她是专为黑暗而生的美人。 抬眸,纪舟野三兄弟也站了出来。 纪大湖连夜把兄弟三人从书院喊了回来。 只说家里出事了,等回家他们才知道纪意卿遭了难。 三兄弟脑子从未转过那么快。 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完了…… 九月要大开杀戒了! 但三兄弟都一边在心里哀嚎完了完了完了。 一边在心里想着九月肯定要去蒋家。 而他们需要给九月的行事换上一个合理的理由。 把九月给摘出来。 虽然不赞同九月的做法,但他们打不过,骂不过,干不过…… 还不如好好的给九月收尾,省得对他们的名声也有连累。 邵青拿来黑色的披风,九月双手一翻。 灯火通明的院子只看得到那个身穿红衣的张扬女子。 九月随手在衣柜拿的,这还是她第一件红衣,苏若说她穿起来肯定漂亮。 看苏若讨好的样子。 九月勉强收下了,只放在衣柜里,从来没想着要穿。 没想到今晚随手拿了一件,就拿到了这件正红色的锦衣。 红衣上面的金线在火把的映衬下像是红色的血液在流动。 也行,红色和血……更配嘛! 第175章 我睡不着,来找你家小姐说说话 “前几日得了信,说是镇风山上面的土匪下山还进城了,不知因为什么,所以刚大人回来没多久,我就让人把那些土匪引到蒋家南街的铺子去了。” 而蒋家恰好就在南街旁边,仅仅隔着条街。 暗月阁行事低调。 往常也不大于官府的人来往。 就没人去给官府报信,只是盯着他们。 别犯事到暗月阁的头上来即可。 九月看了一眼邵青,很是赞赏的一眼。 瞧瞧人这觉悟,瞧瞧人这做事能力。 眼里有活有得九月都自愧不如。 加薪!必须加薪啊! 若不是自己把邵青给收了,得便宜了谁啊这。 啧啧啧,她果然眼光很好。 “动静闹大点。” 话音刚落,空中倏然升起一束红色的烟花,咻的一声。 所有人抬头看过去。 邵青嗯了一声:“东家,成了。” 巡防营和兵马司的人至少得被引过去大半。 九月抬手帽兜一罩。 黑色的披风是隐匿身形的最佳武器。 隐隐绰绰露出来的红色衣摆,像是渗出的美丽又妖异的罂.粟花。 走到大门前,端端正正的站着一排又一排孔武有力的汉子。 约摸三十个人。 九月啧了一声,这邵青真是给再多银子一个月都不为过的。 “这是我最快召集到的人手,各个都有力凶煞。” 九月觉得自己真有上门找茬的模样了。 和自己单枪匹马上门的感觉还真是不一样的。 九月嗯了一声走在最前面。 邵青走在旁边,同样罩着黑色的披风,带着帽兜,手里捧着那些个证据。 九月一边走,小手把玩着腰间的令牌。 这是秋猎回来的时候皇上赏的,容家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完成。 九月的真正赏赐,说到底是没有真正下的。 所以给九月了一块令牌玩,有这令牌九月随意出入皇宫不是个什么问题。 邵青一路在旁引路。 所有人屏息静声行路。 黑压压的一片。 像是从暗夜中陡然出现的鬼煞,浑身戾气丛生。 行走在最前方个子却最娇小的美艳女子。 姣好的容颜被帽兜遮住,只露出一张似笑非笑嗜血的红唇。 轻轻一勾,噬魂夺魄。 不多时,众人到达蒋家的门口。 门口守门的护卫一愣,刚要开口。 九月手从披风里伸出来,朝前一勾。 “砸!” 身后的大汉快速上前,守门的不过两个护卫。 砰砰砰的几下,就生死不知的躺在地上。 有大汉拿出大刀,伸进门缝一卡,拦门的门栓咔哒一声掉在地上。 没谁是怜香惜月觉得这家惹不起或什么? 众人犹如蝗虫过境一般,将入眼就见到的所有都打砸得全是碎木。 一街之隔的蒋家店铺,声声哀嚎。 这边打砸声不绝于耳。 巡防营的火把照亮了半边天。 和这边的声音交相辉映,像是一首极致美妙的乐曲。 才过了影门没多久,离主院和主屋还老大一截呢。 就砸了点鸡零狗碎的东西,还不如九月的那瓶药贵。 蒋家的护卫就出现了。 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披着衣服着急忙慌的出现。 一边厉声呵斥,一边躲在护卫的身后系着衣服:“你是何人?天子脚下!你你你……” 你了个半天也没有你出个所以然来。 约莫是想说这可是天子脚下,你怎可如此胆大妄为? 但想想又觉得不对,她直接从大门口打进来的。 这胆子本就大得妄为了。 “蒋晴晴呢?” 九月揭下帽兜,露出一张美艳大方的脸来:“我大半夜的睡不着,来找你家小姐,说说话。” 管家愣了一瞬:“胡……胡扯!哪有大半夜像个强盗土匪似的上门来找人说话的。” 这重点好像错了,谁大半夜的睡不着跑人家里打砸一通就为了说说话? 九月呵呵一笑:“原来这就叫强盗土匪了呀?” 说着话的,九月一步一步的逼近管家的位置。 惹得一众护卫抽刀出来就要护住管家。 “这才哪到哪呢?没见识,等会儿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强盗土匪。” “让这家里能做主的来见我。” 管家一愣,也不再和九月废话了。 直接对着护卫扬手:“抓住她。” 这女子大半夜的这般上门,谁知道是因为什么? 最好是活捉了以后问个清楚。 说完,管家身边的几个护卫扬起大刀就要上来。 跟着九月的大汉,拿刀的没两个,大部分都是拿棍子。 虽然是杂牌军,但都知道九月是东家,这会看到九月被人发难。 忙上前想要帮忙,却被邵青拦住:“等会儿。” 就九月那笑眯眯的样子,一眼就看得出来有一股邪火没发出来呢。 不让九月过个瘾,给人放点血。 这事哪那么容易就结束了。 九月自腰间抽出小刀,鬼魅般的身形猛的出现在管家的眼前。 刷的一声,管家的耳朵被九月削下:“耳朵长来不会听话,削了的好。” 管家只觉得耳朵一凉,随后脖子一热,血瞬间流满了衣领。 余下只剩下尖叫。 九月手里的小刀毫不犹豫的直接伸进管家的嘴里。 嚎震的尖叫被闷在嘴里。 所有人都没有看到九月是如何出手的。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地上只剩下一截似乎还在抖动的舌头。 震人心魄!!! 越来越多的护卫朝着这边赶过来,没多大一会儿就把九月他们给围了。 但再多,不过也就三四十个人,官员的护卫也就只能有这些。 但私底下养点暗卫什么的也是常事,不知道这蒋家有没有? 毕竟明面上再多可就有养私兵的嫌疑了。 都说了这是天子脚下,谁敢顶风作案? 就这点人,还不够九月塞个牙缝的。 管家不知该捂耳朵还是捂嘴巴,惊恐的看着九月。 九月乐呵呵的看着管家:“可以找能做主的人来了不?” 管家猛的往后退了一步,滴着血的手恶狠狠的指着九月。 九月啧了一声。 蒋家的护卫瞬间一拥而上。 九月眼神瞬间狠厉。 她明明态度很好来着。 她好好说的时候!!! 为什么就是有人不能听她好好说的时候主动去做呢!!! 手掌一翻,手中的手术刀瞬间变成一把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杀器。 不过一两息的时间。 地上就倒了三四个捂着脖子,身子不停的抽搐,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的护卫。 不说管家和蒋家的护卫了,就连邵青带来的人都被九月这一手给镇住了。 他们被迫或主动的加入了暗月阁。 只和邵青还有底下一个接一个的管事的打过交道。 从来没和东家打过交道。 今晚是第一次! 九月这一手,明明有声有型有颜有色。 最后却都化为了无声的恐惧和惊悚! 第176章 九月的九!九月的月! 知道这是绝对打不过了。 护卫头头大喊一声:“全都住手!” 护卫们飞快的逃离九月的身旁。 生怕慢一步就和地上的护卫一个下场了。 九月连气都没有怎么喘,手术刀握在手里转了一圈。 目光狠厉的睨着那说话的人。 护卫头头喘着粗气站在那:“姑娘……” 护卫头头很想说你到底来干嘛的? 打劫不像打劫。 杀人……杀人还是挺像杀人的,地上躺了好几个呢。 九月脸上轻飘飘的沾了一点血,连流都流不下来,就沾在眼皮上。 像是在她的眼睛上开出一朵诡异绚丽的花。 眸光从狠厉到柔和不过是一个眨眼。 “嘿,瞧我这记性,都忘记了自报家门,可真是不该了。” 九月这语气,还真有自我反省的调调,但谁也不敢接话。 也没谁真当九月是在自我反省。 那模样,分明是在告诉地上那些死去的护卫,冤有头债有主哦,是她杀的人。 来找她就是! 护卫头头这会哪还敢造次,管家失血过多已经躺倒了。 就和被九月单手割喉的护卫们排成一排。 “我叫九月,九月的九,九月的月。” 九月俏生生的露出一个笑。 “阎王要你死在九月你就得死在九月的那个九月!” 随着九月的最后一句话的吐出。 满院子落针可闻,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若是旁人说出这种话,少不得要被说上两句狂妄。 但这会九月的这句话,配上满地的血腥和九月那俏生生的笑。 真真是比阎王再世还要恐怖。 眼看护卫头头还在那战战兢兢。 九月脚尖一勾,轻轻一踢。 一柄闪着寒光的大刀哐的一声擦着护卫头头的耳边过去。 “还不快去!!!” 护卫头头哪还敢怠慢,脚步踉跄的往主院奔去。 而蒋家的几道小门,直接被邵青带来的人从内到外给关上了。 保证谁也跑不出去。 三十人,哦,加上九月和邵青,勉强算是一个吧。 九月是一人,剩下的邵青加那三十人,充其量是一个人里那个个字。 就这架势,九月就算真是一个人来的,也完全不虚的。 蒋侍郎和他几个嫡子庶子们系着衣服飞奔而来。 有从姨娘屋里跑出来的。 有从书房跑出来的。 甚至还有没睡的,满脸潮红,谁知道在干些什么? 蒋侍郎的发冠都没有束好。 披头散发的就出现了。 邵青的人极有眼色的给九月端来了椅子。 九月惬意的坐在院子里,翘着二郎腿,轻声不知道哼着个什么调调。 像是催魂曲。 灯火通明的,一街之隔的火光像是照到了蒋家。 只是蒋家人个个藏在火光的阴影下。 衬得九月在火光的照射下越发的明艳。 蒋侍郎一听护卫头头说是九月来了。 整个人都僵了一下,当初在猎场,他是那群被九月保护的重臣中的其中一位。 九月的手段他虽年纪大了,但也不至于老眼昏花看不清楚。 况且…… 那日在场的所有人可都瞧出来了,九月在丰源帝那里,地位可是非同一般的。 更何况救驾之功可还没有赏赐呢。 九月夜闯侍郎府,杀了他的护卫。 到底是所为何事?蒋侍郎真是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 刚一跑到院子。 蒋家人看到满地的鲜血,和死状凄惨的护卫和管家。 惋惜不惋惜的且先不说,所有人背过身直接先吐了一通。 有人来了,邵青对着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 很快就有人把火把照到了蒋家人的头上。 好让九月一个个的看个清楚。 九月一看到那略略有些眼熟的老头。 眉眼一弯,一个甜美恬静的笑:“侍郎大人。” 蒋侍郎被九月这一声大人直接喊得浑身都抖了一下。 但到底是三品大员,被一个小丫头这般打上门来。 还有那人高马大把他们围了一圈的壮汉。 这是要干什么?要用私刑么? 想他在官场屹立多少年,几次险象环生,死里逃生。 怎么会真的被一个小丫头给吓到。 蒋侍郎心高气傲的手往前一伸就想指着九月怒喝。 被蒋大公子一把按住手,他可记得秋猎那日容妃指着九月之后的下场。 但按住了手,没按住嘴。 “九月!你这是要干什么?夜闯我侍郎府,杀我护卫,砸我府邸,你这是要造反么……” 九月啧了一声,看了看蒋侍郎,而后手往后一伸。 邵青将整理的关于蒋家的罪证递给了九月。 而后只听啪的一声。 几本封好线的本子猛的一下砸到了蒋侍郎的脸上。 蒋侍郎哪经受过这个,被砸得踉跄着往后一退,一屁股就跌到地上。 连带着扶着他的蒋大公子也被带得跌在地上。 蒋侍郎捂着被砸肿的脸,浑黄的眼睛狠厉一瞪,吐字都快要不清晰了。 “九月!” 说话间还要再骂,在旁边的蒋大公子和几个儿子看清地上的东西。 皆被吓破了胆,连忙制止般的大声喊道:“爹!” 无它,地上的那些东西,若是旁人或许不熟悉。 但蒋家人是熟悉的。 蒋侍郎随着蒋大公子的视线望下刚刚砸向他的本子。 瞳孔一缩,这会哪还敢说九月什么,冷汗唰的一声就冒了出来:“九……九月。” “我知道我名字好听,不用一直叫我。” 说着,九月啧了一声看向邵青。 “怎么蒋晴晴还没来?都说了我要找她聊聊天!聊聊天!怎么就那么废劲!” 话音刚落。 两个大汉扯着只穿着寝衣的蒋晴晴走了过来。 蒋晴晴被大汉扯着,衣衫凌乱,头发散着。 一眼看到蒋侍郎,尖叫一声就想扑过去:“爹!” 蒋侍郎双眸一闪,想起当初蒋晴晴提起过纪意卿。 蒋侍郎也是动了心的。 无它,他这个女儿被宠得太过了些。 但到底是自己的女儿,蒋侍郎又位高权重的。 蒋侍郎自是女儿说什么是什么了。 只是还来不及和纪意卿提上两句。 蒋晴晴就说要自己先把纪意卿抓在手里了再说。 之后又遇上了秋猎,而后又是容家的事。 为了能多分一杯羹,蒋侍郎这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 竟是忘记了纪意卿的事情。 那纪意卿可不就是面前这女罗刹的夫君么!!! 难道…… 蒋侍郎面色微微有点惊恐,难道晴晴又像往日里那般了? 可往日里顶多是些没什么官位,也没有什么家世的小公子。 这纪意卿……纪意卿不仅是朝廷命官,更是九月的夫君啊!!! 蒋晴晴此刻哪还有什么形象可言,凄厉的嚎叫了两声。 却发现谁也不敢上前来说什么。 任由她趴在地上哭着。 第177章 九月杀疯了 九月看了看哭嚎的蒋晴晴:“邵青,你读过书,知不知道子不教的下一句是什么?” 邵青还来不及说什么,蒋侍郎已经身形矫健的从地上爬起来。 来到蒋晴晴的身边,啪的抬手就是一巴掌。 蒋晴晴被打懵了,捂着脸满脸的不可置信:“爹!” 九月啧了一声:“蒋侍郎年纪到底是大了,像是没吃饭一样。” 蒋侍郎啪的一声又是一巴掌。 九月充耳不闻,只摇头啧啧两声,还是很不满意。 蒋晴晴踉跄着就想站起身,她发现了,父亲和兄长都不停的看着那九月。 自己不就是给她夫君下了药,但不是没成事么。 用得着像个杀人狂一样的打上门来么? 结果还没站起来,蒋大公子连打着蒋家几个往日里最娇宠蒋晴晴的几个兄长。 全部来到了蒋晴晴的身边,直接将人围了起来。 蒋晴晴惊恐得连话都来不及说,就被连扇了几巴掌。 到底都是些壮年男子,几巴掌下去,蒋晴晴的脸肿得像个发面馒头。 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九月却还是一点都不满意。 正要开口,一声凄厉哭嚎直接像是要穿透九月的耳朵:“晴晴!” 侍郎夫人到底是女子,所以落后蒋侍郎几步。 谁知道刚到院子就看到家中几个儿郎围着蒋晴晴,直接把人脸打得肿得没眼看。 蒋晴晴眼泪扑簌簌的直掉,这会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侍郎夫人一把抱住蒋晴晴。 “粮……” “晴晴,晴晴……你们是疯了不成,竟敢这般打晴晴……” “老爷,老爷你怎么就光是看着,往日里你可最是疼晴晴的,怎可由着他们这般打晴晴。” 蒋侍郎小心的觎了一眼九月::“晴晴闯了大祸了。” 侍郎夫人冷眉一横:“大祸?什么大祸?你是侍郎!就算晴晴杀人放火你都可以摆平……” 蒋侍郎连忙想要去捂侍郎夫人的嘴,蒋晴晴却是抬手指向九月,嘴里只能含糊的发出一个字:“纪……纪……” 侍郎夫人这才看到那隐在黑色披风下的美艳女子。 “纪什么?那小官?怎么?玩就玩了……” “住嘴!”蒋侍郎身子一颤,开口怒喝! 九月一听这话。 直接笑出声来,手中冰冷的手术刀此刻握着却像是发着烫般灼伤了她的掌心。 “说得好,说得好!” 说着,九月捏着手术刀缓步走向侍郎夫人:“玩就玩了是吧?” 侍郎夫人一看九月那模样,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你……你……” 邵青立刻带人把蒋晴晴和蒋家人拉开。 蒋侍郎拼命的朝着九月喊:“九月,你大人有大量,别同她计较,她一个妇人,见识短,说话不经脑子……” 听着蒋侍郎示弱的话。 侍郎夫人这才看清楚形势,九月完全是掌控住了侍郎府! 这个九月? 侍郎夫人看向走向她的人,猛的想起前段时间蒋侍郎同她说过在猎场的那个女子。 难道是那个九月! 纪意卿的夫人。 “我……我……” 九月微微俯身,手术刀的刀尖轻轻挑起侍郎夫人的下巴。 “既然一个小官,玩就玩了,那你一个侍郎夫人,死了也就死了。” 话音一落,只听歘的一声。 侍郎夫人的脖颈出现一条极其细微的红痕。 侍郎夫人猛的捂住喉咙,眼睛眨了眨:“我……我……嗬嗬……” “娘!” “夫人!” 噗的一声,鲜血飞溅出来,直接溅了九月满脸。 九月微微扭头。 就看蒋晴晴和蒋侍郎被九月带来的人踩在地上,拼命的向着九月的方向爬。 却只能徒劳的在原地。 而蒋侍郎的几个儿子不知道是被九月吓到了还是如何? 这会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 作威作福了几十年的侍郎夫人,死了? 就这么轻易的,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任何铺垫…… 九月笑了:“别急,马上就到你们了。” 九月的手术刀还在往下滴血,却拿起手术刀指向蒋家剩下的几个人。 刀尖轻点,点一个是一个,又一个算一个。 都得死! 邵青把地上的纸张捡起来,这些都是趁着九月给纪意卿解毒的时候纪朝眠抄录的。 原来的都被纪朝眠带走了,今儿个的早朝,这些就会呈到金銮殿。 蒋侍郎刚刚或许还有些怵九月,但看着就死在眼前的侍郎夫人。 蒋侍郎哪还记得其它:“九月!你谋害朝廷命妇,该当何罪?我可是户部左侍郎,朝廷三品大员,我妻是朝廷封的诰命夫人!你以为你杀了我妻还能全身而退么?我要你给我妻偿命!偿命!!!” 九月慢条斯理的擦着手上和脸上的血。 嘴角微微勾起:“侍郎大人,五年前兼任巡盐御史。” 蒋侍郎愣了一下,不知九月怎么杀着杀着开始和他聊起了天来。 却听九月不急不缓的接着道:“两年前,侍郎大人迁了祖坟,可真真是有孝心得紧,自己发达了,连祖先都不忘记,寻了个不知道多好的风水宝地,供奉你蒋家的祖先。” 蒋侍郎身子猛的一僵。 不……不可能的,九月怎么会知道那件事呢? 他做得如此隐蔽。 第178章 屠村 九月微微俯身,红唇轻启:“屠村……” 蒋侍郎浑身一震,抖如筛糠般看向九月,结结巴巴道:“你……你都知道什么?” 九月笑道:“侍郎大人可真是折煞九月了,九月一介妇人,哪能知道什么?” “不过是知道你!连着你的九族,马上就要和你的老祖宗们见面了,也不枉费你千寻万寻的寻了那么一个好地方。” “你说是吧?侍郎大人。” 蒋侍郎一听,哪还有刚刚那气定神闲的模样:“你!不会的,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九月啧啧啧了几声:“侍郎大人可真是孤陋寡闻了,不知道自古以来,好东西嘛可都在墓里呢,我呢,就是大胆猜测,小心求证嘛。” “想不到啊想不到,侍郎大人真是艺高人胆大。” “这样的事都做得出来,你把你蒋家的老祖宗放在那样一个地方。” “是真不怕你蒋家老祖宗被那些冤魂给生吞活剥了是吧?” 蒋侍郎浑身剧烈颤抖,冷汗扑簌簌的往下直掉。 说起来刚刚那句屠村。 是九月猜测的,毕竟猜错了也不要紧。 反正她要折磨人,多的是法子,这个说错了就下一个。 但谁知这一诈,还真让她诈出来了。 蒋侍郎做巡盐御史以后,贪污了少说也有几百万两。 谁都知道,盐税是国库的大头。 贪污的银两白花花的简直是闪瞎了蒋侍郎的眼睛。 这么多的银两。 蒋侍郎感觉不管是放在哪里都不安全。 放哪才能不被人怀疑? 蒋侍郎绞尽脑汁的想了好几个日夜。 恰好回乡祭祖,看到了已经略略有些年头的祖坟。 蒋侍郎计上心头,决定给老祖宗迁坟。 然后留个口子,这些银子就能够顺理成章的埋进祖宗的坟里。 也可以供他日后进出祖坟拿银子挥霍。 但蒋侍郎又是个迷信的人。 想着既然都要迁坟了,还要放银子。 怎么也得大一点吧? 然后特地请了道士和和尚探找宝穴。 最后探出来的祖坟位置,说是坟,但规模都快要赶上陵墓了。 千挑万选了那么一个地方。 但不凑巧的是。 选的坟正中间是个不大的村子。 村中老小加起来,一百多不到两百人。 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也担心他将银两藏在坟里的事情败露。 蒋侍郎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冷眼吩咐人。 屠村了。 恰好迁坟的那一年,灵苏县那一带,下了半个多月的雨。 这雨不大不小,虽说村民家中有漏雨被淹的现象。 但却是半点形不成洪水的规模。 所以怎么也不会有因为洪水死亡的百姓。 但蒋侍郎给老祖宗迁坟的那一年。 明明没有洪水的灵苏县。 谎报的却是因洪水身亡一百七十三人。 皆为桃花村的村民。 赈灾什么的都有下,谁也没往其他的地方想。 而邵青调查回来的资料显示。 蒋家的祖坟恰恰好就在灵苏县的桃花村。 九月就那么猜测了一下。 桃花村下那么点大的雨,都淹死了那么多人。 蒋侍郎怎么可能会把祖坟选在那么一个下小雨都会被淹的地方呢? 九月这人擅长联想,也有那么一个习惯。 那就是永远不会轻视人性之恶。 所以九月刻画猜测一个人时。 也永远把人往最毒最恶的地方去想去猜。 这样就算是结果有多么的难以置信,其实也就理所当然了。 所以她就是这么顺嘴说了诈这蒋侍郎一句。 谁知道,她的猜测竟然成真了。 “屠村!” “贪墨!” “侵占良田!” “买官鬻爵!” “豢养暗卫?有么?” 九月说一个,蒋侍郎和蒋家人就抖一下。 “看起来,要造反的怎么都不像是我。” 然后九月看着满脸红肿的蒋晴晴。 哦了一声:“对了,还有纵女淫杀良家子,三个还是四个?蒋侍郎怕是自己都记不清楚了吧?” “啧啧啧,这罪名,听起来都脏耳朵,说起来你蒋家还是书香世家呢,养出这么个玩意儿。” 蒋晴晴怒目,却丝毫不敢再造次。 她知道今日这一遭,连她母亲的死,都是因为她引起的。 皆是因为她给纪意卿下了药,伤了纪意卿。 这九月才打上门来了的。 但她历来高傲惯了,要她和九月低头是不可能的。 所以就只能狠狠的瞪着九月。 九月看着蒋晴晴的模样,噗嗤笑出声来。 勾着蒋晴晴的下巴,抬起她肿胀的脸,轻声道:“希望等会儿你还能一直瞪着我。” 说完,九月抬头看向天空,黑漆漆的。 随口说了一句:“还有一个多时辰侍郎大人怕是就该去上朝了吧?” 具体是不是一个时辰,九月是随口胡说的。 她又不会看时辰,但无所谓。 她要的不过是一个时辰的这个时间而已。 一个时辰,两个小时,勉强够她解气吧。 蒋侍郎猛的抬头。 蒋大公子和蒋家几个儿郎扑向蒋侍郎:“爹!” 九月指了指邵青手里的那些纸张:“一个时辰之后,这些东西就会出现在朝堂之上。” 想想,九月又加了一句:“邵青,记得把灵苏县桃花村的事好好同大哥说说,这可是大功一件呢,谁知道能从蒋家祖坟里启出多少银两来,这功劳可不能落到旁人的头上去了。” 邵青连忙点头:“是。” 蒋侍郎这会也顾不得其他了,一大把年纪了,直接跪到了九月的面前:“你要什么?” 九月不说话。 蒋侍郎病急乱投医的开始说:“银子?官位?让你夫君上位?还是什么你说!我都能做到!” 九月轻飘飘的看向了蒋晴。 “今儿个怕是没法睡了。一个时辰后还得给我夫君请假去呢。” 话音刚落,蒋大公子已经扑向了蒋晴晴。 蒋晴晴凄厉叫喊:“大哥!” 而后脸上狠狠的挨了一巴掌。 蒋侍郎连忙抬眸看向九月。 九月杵着下巴看得津津有味。 蒋侍郎狠狠心,此事因他的女儿所起。 自然该用他女儿来还。 不过是一个女儿,他宠爱了她那么多年,够了! 若不是她,今夜怎会遭此祸事? 蒋侍郎捡起地上的刀,而后又觉得真的把人一刀杀死了。 以九月在猎场的变态程度来看,怕是会不满意。 所以他不知从哪寻了把小刀出来。 蒋侍郎嫡子庶子加起来一共五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女儿早就嫁出去了。 只剩下这个老来女。 且蒋晴晴还是这一辈最小的,一家人疼得跟眼珠子似的。 所有人就这么看着。 看着昔日疼爱蒋晴晴的蒋家人。 拿刀的,拿棍的,蒋家老四甚至让护卫将马房的马夫给叫了来…… 蒋家人一拥而上。 第179章 子不教,父之过! 蒋家护卫看着眼前的一幕,惊恐的直往后退。 蒋四让人把那口眼歪斜,嘴角有颗大痦子,瘸腿又丑陋的马夫给叫了来。 不顾蒋晴晴正被蒋大扇巴掌痛苦的尖叫哀嚎。 扑上去一下子就把蒋晴晴的衣服给扯开了。 像是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暗月阁所有的人都直接背过身去不看。 邵青耳提面命过的,当初万花楼的事情出了以后。 邵青就知道九月很是看不惯那些在外面乱睡的男人。 所以纪家的家规也成了暗月阁的阁规。 九月啧了一声:“脏眼睛。” 闻言,蒋四立刻扯着马夫和蒋晴晴就藏到了假山后面。 既然蒋晴晴是因为自己的淫.念而招惹了这么一桩祸事。 那就让蒋晴晴和她平常最看不上的人交媾。 但这个当口。 那马夫看着浑身鲜血的蒋晴晴,还在这么一个氛围底下。 这么多凶神恶煞的人瞧着。 直接将人吓得涕泗横流。 哪还ying得起来。 蒋四发狠一般去扯蒋晴晴的衣衫。 蒋晴晴挣扎嚎叫,却是半点作用也没有。 九月暗暗蹙眉,觉得眼前的这一幕解气却又荒唐可笑。 再者说了,就蒋晴晴这种能随手给人下那般猛药的人。 这别是在奖励她了。 蒋侍郎想着九月到底是个小姑娘,怕是见不了这个。 上前去把衣衫都被扯破了,却看不到白皙皮肉的蒋晴晴再次拉到了院子中央里来。 接下来,九月就让所有人都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人性之恶。 在自己和亲妹亲女儿的面前。 什么都比不上自身。 这板子啊,只有真正的落到了自己的身上,才能体会那痛彻心扉的痛。 蒋晴晴被自己的父兄折磨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苟延残喘着。 眼睛被剜了,鼻子被割了,脸被划花了。 身上的肉也被片成了一片一片…… 浑身上下半块好地方都找不出来了。 甚至因为九月说了一句吵,蒋晴晴的舌头就被蒋侍郎亲手割下了。 院子里吐了一波又一波的人。 就连邵青这个立志要成为九月身边最面不改色的男人的小男孩。 也险些把胆汁给吐了出来。 眼见快到平常上朝的时辰了。 九月站起身,笑看着蒋家的男人们。 “罪证加一,虐杀亲妹,虐杀亲女,在场所有人皆是人证,蒋晴晴身体就摆在那。人证物证俱全。 “侍郎大人,蒋家可真是好家教啊!” 蒋侍郎手里还拿着蒋晴晴的肉。 恶心得蒋侍郎吐了好几次。 闻言浑身一颤,挣扎着就扑向九月:“你说什么?你答应了我的,你答应了我的。” 九月掩鼻,这蒋侍郎浑身鲜血,满身都是臭味,实在是难闻。 “侍郎大人莫不是耳朵不好使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话了?” 蒋家几个男人这会看出来了,九月就是故意的。 故意给他们一种错觉。 故意让他们觉得只要他们处置了蒋晴晴。 九月就会当做一切都不存在。 就不会去告发他们了。 九月给了他们希望,让他们亲手虐杀了自己最疼爱的小妹\/女儿。 最后却又给了他们致命一击! 杀人却还要诛他们的心。 “你就眼睁睁的看着……看着我们……你是故意的,你若是没说那种话,没暗示我们,我们如何做得出这猪狗不如的事情来!!!” 蒋大厉声怒吼! 却又不敢对九月做半点事情,当初在猎场,他也是亲眼见识过九月身手的。 就这院子里的,有一个算一个,捆起来扎成堆,都不是九月的对手。 九月轻轻蹙眉:“小蒋大人好生凶残,九月不过一个小小女子,吓都吓死了,怎么可能会暗示你们做出这等猪狗不如的事呢?” 所有人见鬼一样的看着九月,你会吓死? 你不吓死别人就是好的了。 谁知九月话锋一转:“我不是直接明示的你们么?” “不过那又如何呢!明示也好,暗示也罢,你们又能奈我何?” “杀人的是你们,虐杀了亲妹亲女儿的是你们,我呀,也就是说了两句话罢了。” 闻言。 蒋家男人那口提着的气瞬间就散了。 一个个颓丧灰败,竟像是一瞬间就没有精气神。 所有人都知道。 回天乏术了。 蒋侍郎浑黄的双眸里流下泪来,泪水滑过脸上的血迹,只留下斑驳的血痕。 九月冷冷的看向蒋侍郎:“子不教……” 蒋侍郎喃喃的接道:“父之过。” 九月站起身走到蒋侍郎的面前。 “答对了,有奖励,奖励你蒋家九族,消失!” 噗! 蒋侍郎终是受不住,一口老血喷了个老远。 还好九月闪得快,不然这血怕是得喷到她脸上去了。 地上只剩最后一口气鲜血淋漓得像是只余一副骨架的蒋晴晴。 约莫是听到了蒋家人的下场。 喉咙里发出嗬嗬嗬嗬的声音,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而后深吸一口气,身子抖着,震荡了地上的鲜血汇成的小血坑。 腿一抽,只剩下眼眶的眼睛不知道是闭上了还是没闭上。 却是再也没有任何的动静了。 “走吧。” 九月不再给她一个眼神。 帽兜一罩,直接转过身去。 蒋家的气数已经尽了。 邵青等人连忙跟在了九月的身后。 再回看豪奢精致文雅的侍郎府。 上空飘着经久不散的血腥气。 还有隐藏在这奢靡艳丽底下的腐烂和溃败。 蒋家,从根子就已经坏了。 覆灭是必然。 只是九月推进了这件事罢了。 刚出了侍郎府,纪朝眠衣衫微微有些凌乱的跑了过来。 一夜未睡,整个人却很是精神。 只是喘着粗气的样子,也就知道这人又劳心劳力了一整夜。 纪朝眠丝毫没有多问九月做了什么。 既然九月出来了,证明她已经出过气了。 那蒋家是肯定讨不了半点好的。 所以他直接看向邵青:“你们几个跟我来。” 九月打了个哈欠,对他们要干什么半点不感兴趣。 反正纪朝眠那句跟我来是肯定不是和她说的,谁敢吩咐她做事? 谁敢教她做事? “大哥,我回去睡了。” 纪朝眠嗯了一声,九月出门他就去做善后处理了。 这会正好到侍郎府了。 也不管九月要睡觉还是吃饭了。 纪朝眠匆忙和邵青对口供。 身后跟着纪朝眠的几个人往侍郎府里拖进去了几具尸体。 邵青匆忙瞥了一眼,怎么有两个是那镇风山上的土匪? 纪朝眠这是要干什么? 纪朝眠看了看邵青身后的人:“让他们回去,人不宜太多。” 邵青点头,那些大汉没多大会儿就消失在了街角。 邵青三言两语的把除去资料上的蒋家的罪证说了一通。 着重说了一下关于桃花村的事情。 纪朝眠的瞳孔微微一缩,咬牙切齿道:“畜生!” 第180章 舌灿莲花 纪朝眠换上纪意卿的衣服在夜色的掩盖下朝着南街蒋家的商铺前去。 巡防营和兵马司的人赶到的时候。 只看到“纪意卿”的背影。 那“纪意卿”带着几个家丁追着镇风山的山匪跑远了。 而蒋家南街的商铺是几家合在一起,铺子十分的大。 镇风山的山匪这会正在洗劫商铺。 还抓了人和巡防营的人对峙。 是以,巡防营和兵马司的人只看到了“纪意卿”的背影。 那边有暗月阁的人捣乱,所以哪怕只隔着一条街。 兵马司和巡防营的人愣是没发现侍郎府也出事了。 “纪意卿”又带着自己的家丁护卫满都城的跑。 各种小巷子到处钻,遛狗一样的遛了兵马司和城防营的人一圈。 每每就是兵马司和巡防营的人到的时候。 就只看得到“纪意卿”的一个背影。 而在第二天的朝堂之上。 纪朝眠大义凛然的上奏弹劾蒋家父子背弃人性,猪狗不如,戕害亲身血脉。 而后接着道蒋家父子侵占良田,残害无辜百姓…… 言明昨儿个纪意卿从城外回城,偶遇了镇风山的山匪。 而后立刻命家中的护卫跟了上去。 一边让下人去告知官府的人,一边自己也跟了上去。 谁知道最后那山匪洗劫了蒋家南街的铺子以后。 被纪意卿“追”得满都城的跑。 纪意卿在和山匪搏斗之时不慎受伤,这会正在家中修养。 而纪朝眠得了信最后在蒋家的门口捉拿了最后几个山匪。 但遗憾的是:侍郎夫人已经被山匪所杀。 谁知道兵马司和巡防营的人本想去侍郎府告知蒋侍郎商铺的事情。 却看到了令所有人如今回想起来都头皮发麻的事情。 蒋侍郎及家中儿郎丧心病狂。 不知何故,竟将蒋晴晴虐杀,满地鲜血。 真真是让人一眼瞧过去就觉得畜生不如! 侍郎府被山匪乱翻一通。 其中纪朝眠找到了些东西,就是刚刚纪朝眠说的那些罪证的证据。 所以今日不得不紧急上奏。 本来蒋大都以为纪朝眠要说桃花村和祖坟藏银的事情了。 但纪朝眠就是不按常理出牌,他不说桃花村和祖坟事情。 因为谁也没有想到。 昨日那山匪当中竟有一个是当初桃花村的村民后人。 只是在外跑商逃过了一劫。 纪朝眠要的可不仅仅是蒋家伏法,还要蒋家恶名遗臭万年。 那山匪要报仇,所以隐瞒了祖坟的事,只说自己观察了蒋家许久。 知道蒋家南街的铺子银子都会定期送到蒋家去。 而他经过观察调查,知道了蒋家存银子的地方。 其实都是些借口,真的知不知道谁也不知道。 他就是想报仇, 这不,正好就遇到了纪朝眠。 被压在蒋家院子里的时候,看到了蒋家血腥的一幕。 只觉得大仇得报。 谁知就听到了纪朝眠收集的那些关于蒋家的罪证。 但不管是什么,都不足以让蒋家整个九族消失。 除了屠村和贪墨几百万两银子这样的大案。 纪朝眠问他愿不愿意做首告状告蒋家屠村和利用祖坟藏贪墨银两。 敲响登闻鼓,整个都城都会关注这件事。 蒋家! 从内到外全方位的死。 名死!身死!心死! 那人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他上了镇风山,做了恶事,早就知道自己不得好死了。 但若是死前能把蒋侍郎一家拖下地狱。 他是千万个愿意的。 所以当登闻鼓敲响之时。 跪在殿上正在上奏的纪朝眠长出一口气。 看了看还在声嘶力竭的说着昨夜九月夜闯侍郎府的蒋大。 蒋大自知其他的事情都没有办法辩驳。 但此事全因九月所起,不把九月拉下来,他怎能咽下这口气! 所以他咬死了说九月目无法纪,虐杀了朝廷命妇。 他母亲可是朝廷亲封的诰命夫人。 九月无法无天!根本就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 纪朝眠冷眼瞧着,今儿个他就站在这里,不管他是七品也好,八品也好。 他蒋大只要能把九月的名声给抹黑。 能让天下所有人都觉得九月目无法纪,滥杀无辜,残暴血腥,不堪为人。 那就是他输!!! 就像九月说的,你蒋家本就该死,她不过是推进了这件事。 但现在,你空口白牙的说九月夜闯侍郎府。 证据呢? 你什么都没有。 就敢这么把莫须有的罪名加到九月的头上。 纪朝眠直接一句。 “谁人都知九月在秋猎之时救下蒋侍郎,结果蒋家不仅不感恩,却还要在这个当口污蔑九月。” “且在场不少大人都曾被九月所救,九月为何要无故虐杀侍郎夫人?总要有个理由吧?” “我弟弟因为追匪之时受伤,你们却一直把这件事往他的妻子九月的身上引,到底居心何在?” “要知道九月不过一介女流,如何能在有几十个护卫的侍郎府作威作福?” “蒋大人这话说得都不亏心么?” “还是你就是故意的,难道你蒋家有什么秘密被九月知晓,所以你才污蔑九月?” 巴拉巴拉,一张巧嘴愣是把朝堂上所有人说得一愣一愣的。 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你说九月杀了侍郎夫人。 证据呢? 没证据讲个屁。 我说你们虐杀了蒋晴晴,证据呢? 证据不就在你们自己的身上么! 那兵马司的人赶到蒋家的时候。 你蒋家男人们身上可还挂着蒋晴晴的血肉呢。 几十双眼睛可都瞧得真真的,你们如何辩驳? 我家九月善良温柔又有大义,绝不可能会做出虐杀侍郎夫人的事情来。 侍郎夫人就是被山匪所杀! 反正归根结底就一句话,你没证据你就是诬告。 九月好心救了你和你爹的狗命,你们恩将仇报,你们没良心,不堪为人! 还说九月杀了你娘! 那不能够! 你说你家护卫是证据? 你都说了是你家护卫,他们的证据不做数! 我这边的证据可妥妥的,兵马司巡防营的人都看到你们的血了。 还有纸上那桩桩件件的罄竹难书的罪证,都还在呢! 端坐在龙椅上的丰源帝嘴角都抽了抽,一介女流? 九月那是普通的一介女流么? 那是一朵霸王花好么? 蒋大跪在地上一时语塞,他要如何说? 说纪意卿是怎么受伤的? 他并不知道纪意卿是怎么受伤的啊。 纪朝眠呈上的证据里就有蒋晴晴坑害良家子的证据。 纪意卿可不仅仅是良家子,还是朝廷命官。 一旦说出九月去侍郎府的原因。 那不就又在他们罄竹难书的罪证上又加了一个罪名:坑害朝廷命官。 纪朝眠舌灿莲花,一边故意往重了说蒋家的罪证。 一边说九月善良温柔有大义但胆子小…… 说爽了,说顺嘴了说到胆子小的时候。 不知道怎么的莫名的有点心虚,声音都小了不少。 惹得不止是丰源帝,连带着朝堂上不少大人脑门都突突直跳。 尤其是那日见过九月乐呵呵一脚把容妃踹飞…… 一脚踢在太子屁股上…… 用旗帜把丰源帝给捆成了个“萝卜”…… 桩桩件件那在场几十双眼睛。 纪大人……真就一点都不心虚么? 真真就重新定义什么叫做胆子小。 …… 敲登闻鼓的,要先滚过钉床。 当鲜血淋漓之人被抬上大殿,嘴里激动大喊着。 “蒋侍郎为一己私欲屠杀桃花村村民一百七十二人,只为将蒋家祖坟迁移至桃花村!后又和灵苏县县令勾结,将我桃花村无辜被害之人说成是因洪灾而死,贪墨赈灾银两。畜生不如!枉为人!” 满殿哗然! 刚刚纪朝眠说的那些,和这屠村比起来,真真是小事一桩了。 就为了一个祖坟,竟然有人会屠杀了一个村子的人! 那是一百多条人命,一百多个无辜的老百姓啊。 紧接着,来人不顾满身鲜血,接着说了贪墨之事。 蒋大自知大势已去,跪在地上不再言语。 蒋侍郎吐血之后就起不来床了。 蒋大今日之所以上朝。 不过是想把九月给拉下马,甚至若是能让纪家兄弟吃个亏也是好的。 谁知道纪朝眠在那么短的时间里,竟然还让纪意卿立了一功。 压根没猜到纪朝眠换的纪意卿的衣服上的。 蒋家人只知道蒋晴晴下药给了纪意卿。 毕竟这是蒋晴晴一贯的做法。 所以后面的事情他们并不知道。 不知道纪意卿伤了自己才脱身。 也不知道九月给纪意卿解毒之后才来的。 第181章 蒋家彻底倒台 待那桃花村村民字字泣血的状告完。 也许是知道事情已经成了。 但为了重惩,也为了将蒋家生生的刻在耻辱柱上,一辈子不得翻身。 男人突然站了起来。 流血的身体颤颤巍巍的几欲跌倒。 眼睛死死的盯着蒋大,像是恨不得将人嚼碎了咽下去。 “爹!娘!今日我有幸上得天听,将我桃花村村民的苦难告知陛下,陛下一定会还我桃花村村民公道,处死奸臣!” “儿死而无憾!” 在场有不少人都猜到了这人要干什么? 毕竟这男人的身份特殊,说他是好的,为了能帮桃花村所有人报仇。 钉床滚了,血流了。 说他是不好的,在镇风山却又确实是犯下罪了。 话音刚落,男人奔着跑向金銮殿的柱子:“爹!娘!儿来陪你们了!” 砰的一声,金銮殿的柱子似乎都抖了抖。 男人最后那几句话给足了丰源帝面子。 但随着迸溅的血迹溅到几个大人的身上。 蒋大已经犹如一摊烂泥似的趴在了地上。 禁军两三人都没有把他捡起来,像是整个人都软了。 丰源帝坐在龙椅上,平静的看着下首的官员。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丰源帝发怒的前兆。 果不其然。 一声威严却又隐隐带着怒气的声音自上而下沉甸甸几乎要将所有人的脊梁压垮。 “查!” 纪朝眠因为是弹劾蒋家的主力军。 最后此事由刑部,大理寺联合,势必要把蒋家的所有罪证都查个清楚明白。 九月就站在蒋家的大门口,半点不遮掩的站在了最好看戏的位置。 看着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兵进去把蒋家的男女老少给拖了出来。 若是旁人,这会到底还算是在调查阶段,一般是不会戴枷锁的。 但金銮难上的事情已经传到了民间。 这会所有人都知道蒋家人是肯定会死的,不过是时间问题。 也就是几天的好活了。 丝毫没有给蒋家人面子的,直接给他们戴上了枷锁和镣铐。 蒋侍郎被粗暴的拉了出来。 恢弘大气的侍郎府门前凌乱一片。 精致奢靡的侍郎府莫名的变得萧瑟。 蒋侍郎一上浑浊的眼颤巍巍的抬起来,任何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 第一反应都是惧怕。 蒋侍郎逍遥了大半辈子,真到了这个时刻,也是怕的。 一抬眸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心,身着一身黑衣,犹如罗刹鬼的九月。 小姑娘俏生生的挑着眉朝着他笑。 那笑容要多好看有多好看 蒋侍郎人都不自觉的抖了抖,这人肯定不是人! 不是人! 是鬼! 是罗刹! 不过一夜一天。 蒋侍郎全程紧绷的那根神经在看到九月咧着牙笑着没出声说出的那四个字,一路走好之时,瞬间就断了。 加上虐杀亲女的阴影,导致他吐血昏迷的一整个晚上都在做着噩梦。 这会像是瞬间就疯了。 “啊啊啊啊!!!” “鬼,有鬼!” 几个官兵被戴着枷锁的蒋侍郎带了个踉跄:“老东西!” 说着,晦气的一脚踢在了蒋侍郎的身上。 旁人或许还有个什么翻身之时。 这蒋家! 算了吧,现在怕是连姓蒋,但不是这个蒋家人的都得缩着脖子做一段时间的人了。 这不,蒋侍郎被踢翻在地,还没有来得及起身。 各种烂菜叶子和臭鸡蛋就扔到了蒋侍郎的身上。 不大一会儿,蒋家门口就变得臭烘烘的。 随后而来的几个蒋家人就看到蒋侍郎缩在地上。 惊恐的四处看,身子又抖又颤,像是恨不得把自己给缩起来。 “我错了,我错了……” “子不教,父之过!” 在被官兵推着走的过程中,蒋侍郎只只会不停的重复子不教,父之过。 九月冷冷的看着蒋家人走。 蒋侍郎把一切都归结于蒋晴晴的身上。 却不知,真正害他到这一步的,不是蒋晴晴。 而是他自己。 是他的贪念,是他的恶念,是他草菅人命! 毕竟,不是蒋晴晴逼着他屠村的,不是蒋晴晴逼着他贪墨的,不是蒋晴晴逼着他侵占良田的…… 桩桩件件都是他自己做的,蒋晴晴…… 蒋晴晴不过是一个导火索罢了。 这些事迟早都会爆出来,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不过早点爆出来也挺好,至少就能够少点人受苦。 丰源帝坐在御书房的龙椅上,定定的看着纪朝眠跪在地上。 该说不说,纪朝眠还是有点害怕的。 毕竟那些说辞,他唬旁人,旁人或许会相信。 因为蒋家和他们没有什么利益冲突。 只是心里顶多存个疑。 这蒋家无故攀扯九月干什么? 但丰源帝多聪明啊,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其中必定有猫腻。 九月杀蒋侍郎的夫人肯定是确有其事。 只是原因他不知道,或者说纪家兄弟不想人知道。 丰源帝想盘问纪朝眠一番。 想想还是摆摆手:“蒋家的事民间怨声载道,尽快处理了,你既在大理寺,此事就由你从旁协助。” 纪朝眠磕头应是。 不是丰源帝不愿意给纪朝眠放权让他主办,实在是…… 这人官太小了,就一小小的七品。 真要给纪朝眠放权了什么的,没准他回去就得被穿小鞋。 这会给个从旁协助的权利,旁人也算是能够想得通。 毕竟这事本就是纪朝眠爆出来的,不能连口汤都不让人喝吧。 但这事不好问纪朝眠,不然就有欺君之罪。 还是把九月那小崽子给叫进宫来问问。 正好也好久没把脉了。 嗯,是的,就是好久没把脉了。 绝不是想看热闹,更不是因为宫里太烦闷了。 纪朝眠磕头谢恩,然后缓缓起身准备告退。 丰源帝漫不经心,十分随意,半点没有要吓人的说了一句:“对了,回去让九月进宫……” 砰的一声,纪朝眠膝盖都磕得疼:“皇……皇上恕罪。” 这一声告饶直接让丰源帝给九月进宫找的说辞说皇后想她了全噎在了嗓子眼里。 纪朝眠满头的冷汗都在冒,这是古人刻在骨子里的对皇权,对皇上的敬畏。 这是处在权利最顶处的人,也是官僚主义的最顶尖。 所以诚惶诚恐也好,战战兢兢也好。 都是古人本身就刻在骨血里的。 也就九月这么一个从现代来的,不知道民怕官,官怕皇这种状态是自小就有的。 纪朝眠额头都有点红了,只以为丰源帝是信了蒋大的话要告罪九月了。 第182章 错哪了? “九月她……她……” 纪朝眠想好了不少的说辞,但真对上丰源帝的时候,其实还是有点不敢说出来。 毕竟不管什么说辞,都是欺君之罪,是死罪! 但真到了这个时候,保九月几乎已经成了纪家人的本能。 纪朝眠豁出去了一般深吸一口气,就要把在大殿上的那套话讲出来。 抬眸就见丰源帝冷哼一声。 纪朝眠:…… 妈呀,这威压真的太重了,吓都吓死了。 却见丰源帝站起身,走到纪朝眠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纪爱卿,有些事是心照不宣的,你没开口之前叫心照不宣,你开了口可就不是了。” 纪朝眠冷汗真像下雨似的。 “退下吧,让九月进宫来,皇后说好几日未见她了。” 歘的一声,纪朝眠本来都觉得今日怕是要脑袋不保了。 这会头猛的抬起来,看着丰源帝的眼睛都亮晶晶的。 丰源帝陡然对上这个眼神,莫名的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纪家人都什么毛病,这九月在纪家都学了些什么? 殊不知,这些都是纪家人和九月学的。 就这炯炯有神的目光,九月一用一个准。 纪朝眠真不是故意的,只是一听到丰源帝用皇后做筏子。 就知道丰源帝刚刚说的心照不宣是什么意思了。 这就是很明显的,丰源帝根本就不怪九月。 毕竟若是纪朝眠真的开口给九月求饶了。 那些话势必会被起居郎记录下来。 若是被有心之人看去,九月怎么也要接受盘问,或者是接受调查。 但陛下制止了他。 所以陛下也知道,他想要说的是什么? 不管怎么样,只要陛下不是要告罪九月就好。 纪朝眠强忍着膝盖的疼,走出了御书房才敢一瘸一拐的。 和九月做一家人,得有灵活的嘴皮子,随时可能移位的脑袋…… 现在还得加一条,得有个铁膝盖。 毕竟他也不知道,以后跪得多不多? 纪意卿一直在昏睡。 要不是九月说真的没事,苏若怕是眼睛都得哭瞎。 哭哭哭,哭又没有什么用! 纪意卿就是失血过多,又从山上滚下来,然后又费了那么多力。 昏睡不是很正常的么? 就九月从蒋家回来不也睡了一整天么。 那事是真的很累人啊。 牛也累,地也累啊!!! 结果刚醒过来呢。 纪朝眠就从宫里回来说丰源帝要见她。 也好在这会午饭刚过没多久,不然九月觉得丰源帝又要把她扣在宫里了。 拾掇拾掇自己,九月屁颠屁颠的进宫去了。 她给国库创收了,丰源帝难道要把她叫进宫奖励她了? 要知道那蒋家祖坟里面,肯定也有个几百万两吧。 不用给她多少,有个百分之一,百分之二也差不多啊。 又能揍人打人,还有钱进。 美滋滋!!! 砰! “你自己瞧瞧你干的好事!!!” 九月十分麻溜又动作利索的跪在那了。 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坐在书桌后边的丰源帝。 那怒气冲冲,吹胡子瞪眼的模样。 哪像要给她奖励的样子。 九月委屈巴巴,却偏又做不来楚楚可怜的模样。 再说了,她给蒋家拔了个蛀虫,又能抄几百万两银子。 不说奖励她就算了,千里迢迢的把她叫进宫来骂一顿算怎么个事? 所以九月梗着脖子看着丰源帝。 但是大眼睛眨巴眨巴的。 丰源帝:…… 朕刚在你大伯哥的脸上看到过这个表情。 但他做得比你好,你这又怂又凶的样子做给谁看的!!! “你那什么表情?朕还说错你了?” 九月梗着脖子摇头:“没有,皇上说的都对。” “嘿!”这暴脾气,真有人认错是这么认错的? “那你错了么?” 九月梗着脖子:“错了!” “错哪了?” 九月:…… 长久的沉默直接把丰源帝给气乐了。 “你不认为自己有错?” “有错!”依旧梗着脖子。 “所以你错哪儿了?” 九月人都要疯了,这几句话轱辘转,九月哪会打这种机锋。 “陛下,要不您就直说吧。” 丰源帝默默的捂了捂胸口,感觉这人是真的不知道自己错哪了! 或者是根本就不知道他到底把她叫来干什么的! 这人一天天的到底是在外面闯了多少祸!!! 连虐杀侍郎夫人这样的大事都没在她的心里留个影儿。 “蒋侍郎的夫人是怎么回事?” 九月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陛下是觉得她不该杀?” 丰源帝觉得脑瓜子嗡嗡嗡的,他是在和她讨论谁该不该杀么? “朕是在和你讨论她该不该杀么?朕是在说!你不能随便杀人!” 九月轻轻的哼出个小鼻音:“为什么她能随便乱杀别人?你都不知道,她那个女儿,看上谁就把谁弄进家里去,然后酱酱酿酿……” 丰源帝脑瓜子更嗡嗡嗡的了:“停!” “她们做了错事,自有大齐的律法来判定他们的罪责,九月,你不能随随便便就判定一个人的生死。” “就连朕虽是皇上……” 九月听到前面一句还有点不高兴,这会听到丰源帝说他,难道皇上也不能随便杀人? 不应该啊,历史上的皇帝都可牛逼了,想杀谁就杀谁来着。 然后九月就用一种你怎么那么没用的表情看着丰源帝。 丰源帝:……说不下去了。 换个方向说。 若是不改了九月这想杀就杀谁的性子,以后还真不知道得闯多大祸,现在他还是皇上,能护住九月。 但若是九月真的随意杀人…… 当然了,若她杀的都是蒋侍郎这种,丰源帝自是会不遗余力的给她遮掩。 但若是杀的是忠臣,是好人…… 丰源帝是喜欢九月,愿意护着她。 但丰源帝同时也是一个好皇帝。 他要为大齐所有的百姓负责,不能成为九月一个人的保护伞。 不然他这样的皇帝,和蒋侍郎一流又有什么区别呢? 第183章 人命是什么? 是以,丰源帝先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决定还是循序渐进的好。 诱导式的九月是听不懂的。 当然,也有可能九月听得懂。 但是她装作自己不懂,在丰源帝这里,九月除却性子率真了些。 可是个聪明人。 “为什么要杀侍郎夫人?” 九月狗狗祟祟的瞄了一下丰源帝。 丰源帝一看九月那样子就知道这人在心里想招呢。 猛的拍了一下桌子:“欺君之罪是死罪!” “哦。”九月蔫儿哒哒的跪着,顺势就坐在了小腿上,省力,膝盖也没有那么疼。 丰源帝:…… “蒋侍郎家有个女儿,叫蒋晴晴,她看上纪意卿了。” 丰源帝蹙了蹙眉头,什么玩意儿? 但丰源帝相信九月,相信九月没有那么残暴,若仅仅只是别人看上了她的夫君。 她就打上门去直接弄死了人? 应该不至于……吧? 好在九月很快就给丰源帝解了惑。 “看上就看上了呗,毕竟纪意卿长得好看,文采也还成,不然我也看不上他不是。” 丰源帝捏了捏眉心,不能生气。 “但那蒋晴晴看上纪意卿就算了,纪意卿根本就不认识她,那蒋晴晴就使了下作手段,在纪意卿去城外寺庙办差的时候,在路上将纪意卿掳走下药,害得纪意卿为了保护自己的清白,划了自己一刀,还从马车上摔了下来,滚到了山下……” 丰源帝猛的站了起来:“简直是岂有此理!还是个闺阁女子!行事竟这般荒唐!” 九月同仇敌忾的道:“要不是我,我家纪意卿可就小命不保了,那药十分霸道,非死即残,那可是纪意卿,是我相公!只能是我的!” “结果我上门去好好的和蒋家说,蒋家不知悔改,那侍郎夫人还说什么不就是个小官么,玩就玩了!” 丰源帝气得直喘粗气! 听那意思很明显就能够知道,这不是这母女俩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但转而听九月那把纪意卿归为自己东西的语气。 丰源帝又心气不顺:“什么叫做是你的?那是你的么?纪意卿那是他自己的,更何况你这也太霸道了,是你的就谁也不能动,那朕呢?朕也不行?” 丰源帝就顺嘴那么一说。 结果抬眸就看到九月一脸震惊的看着他! 绝对! 这狗东西脑子里绝对又歪到天边去了! 果不其然,丰源帝耳边传来了九月犹如恶魔般的声音:“陛下,您瞧上了纪意卿?您要纳他为……为啥来着,妃么?” 李丰感觉自己的脖子都开始摇晃了,脑袋不保啊! 还没来得及跪下呢。 就见丰源帝噔噔噔的从龙椅那边蹿了出来。 动作敏捷的不像个四十多黄土埋到嗓子眼的老头。 抄起他手边的拂尘,甩着就朝着九月跑过去了。 九月动作敏捷得都出了残影,噌的一声就从地上爬起来开跑。 “嗷!不是不是,那什么?不是妃……” 丰源帝平生第一次爆粗口:“妃你个头!” 啪一声抽在九月的屁股上。 九月捂着屁股嗷的一声,个老登! 要不是看你是皇帝! 分分钟灭你丫的! “嗷!陛下,我也不知道纳男子进宫该称什么呀?” 丰源帝直接从御书房追着九月到了门外。 所有人都看到丰源帝老当益壮的追着九月上蹿下跳。 若是这是霸总文。 李丰就该把双手放在前面,一脸欣慰的看着:“好久都没有看到老爷这么活泼的一面了。” 但现实是,除了九月在疯狂逃窜,丰源帝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 剩下其他人跪在地上磕着头流着冷汗,浑身颤抖的高喊:“陛下息怒,息怒啊陛下。” “你给朕站那!” 九月猛的停住,再跑就不礼貌了,没看那老登都快要撅过去了么? 这会认错倒是十分的快:“陛下,我错了。” “错哪了?” “我不该胡言乱语。” 丰源帝闭了闭眼睛:“自己捏着耳朵进来!” 九月捏着自己的小耳朵,亦步亦趋的跟在了丰源帝的屁股后面。 李丰从地上捡起自己的拂尘,诚惶诚恐的跟在了后面。 丰源帝平息着自己的胸口。 九月站在他旁边四五步的距离,这会倒是没梗着脖子了。 约莫是真的知错了,知道自己说得有多么离谱了。 “朕就打个比方,你自己听听你说的是人话么?” 九月很想说是人话,你是没看过皇上和臣子的文。 那性张力,杠杠的,也就是你老了点,不然就丰源帝这老成这样都帅个人神共愤的。 那就是大主攻啊!!! 但这话不能说。 九月难得一次的低眉顺眼。 丰源帝很想掐一下自己的人中,和九月说话真就没办法拐弯抹角。 得直接说。 要不是九月的本事那么多,丰源帝真觉得自己没法容忍她的。 真不是因为九月率真,能让他充分展现民间百姓那种“父爱”。 所以还是直截了当的说吧。 非把九月的性子掰回来不可,不然就这想杀谁就杀的性子。 非要成为所有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不可。 “九月,人命在你的眼中是什么?”丰源帝语重心长的觉得自己像是在带个小朋友。 九月捏着自己的耳朵,小可怜的样儿,看了一眼丰源帝。 人命是什么? 人命当然是数字啦。 有些数字长,有些数字短。 有些第一位大,但数字短,有些第一位小,但数字长。 只是这数字在的地方有些特殊。 都在九月的账户上。 那是每条人命明码标价的印记。 但九月这会脑子格外清醒,这话不能说。 说了她杀手的身份不就暴露了么? “人命啊。” 丰源帝蹙眉头:“什么意思?” “人命就是人命啊!” 没毛病啊。 丰源帝又开始心梗了,看着李丰的拂尘有些蠢蠢欲动。 但转头看到九月澄澈的双眸,脑子里像是叮的闪过什么。 难道从未有人教导过九月这些么? 所以九月从小…… 丰源帝才想起,九月是孤女,确实没有人教过她这些。 丰源帝决定换一个说法:“你为什么要救朕?” 第184章 想杀谁就杀谁? 说完,丰源帝觉得九月再不济也能说出点令他满意的话来。 扭头就看到九月捏着自己的小耳朵。 一双眼睛显然想到了什么值得乐呵的。 还微微带着笑意。 早就神游到不知道哪个地方去了。 丰源帝眼睛一眯,这小崽子!!! 当着他的面都敢跑神。 不对,那满脸荡漾的模样。 丰源帝站起来就弹了九月一个脑瓜崩:“你要是敢说救朕就可以有赏赐,朕就会给你撑腰,朕立刻就让暗卫和鹰眼的人把你按地上揍一顿!!!” 九月嗷的一声捂着自己的额头。 丰源帝看着人没揪耳朵了:“揪着耳朵!” 九月可怜巴巴的又揪耳朵,因为皮肤白皙,额头上的那个红印子莫名的有些显眼。 丰源帝哼了一声,扭过头不去看。 实在是九月的模样太有欺骗性了,半点都看不得。 看久了就会心软。 “怎么?你都把朕看作是金光灿灿的金元宝了,还不准朕敲你一个脑瓜崩?” 九月抿着唇,实则暗暗咬牙,头顶的梁上至少有五六个暗卫。 门口还有十几二十个禁军,哦,鹰眼的人也好几个。 没办法,丰源帝真觉得他和九月是相生相克的。 九月那炮仗似的性子,说不定那日就在他面前炸了。 防患于未然。 九月则是在想,啧啧啧,这么多人,打不过,打不过。 “能敲。” 丰源帝复又坐在了龙椅上,真真就心累。 但又语重心长的道:“九月,你好好想想,秋猎的时候,你拼命救朕的时候,除了因为救了朕,朕可以给你撑腰,朕会给你赏赐,你真就没想点其它?” 九月回想了一下那日的心路历程:“其实有的。” 丰源帝靠在椅背上:“哦,是什么?” 九月眨眨眼睛开始回想。 丰源帝也不提醒。 九月不会说什么花言巧语,夸他都只会成语接龙式的背成语。 就这嘴,要不是医术好武功高,真就是那种脑袋别裤腰带上活着的。 不然随时随地都可能被人灭口。 “纪意卿还有很多人都说陛下是个好皇帝,我当时就想着,我刚刚抱上你的大腿,不能让陛下你没了,还有,若是陛下真的没了,那岂不是会天下大乱,然后我也就没法安心的生活……” 丰源帝真就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气了,九月真就不会委婉这个说法。 但总体的意思还是明确了的,因为他是好皇帝,所以他的死肯定会引起天下动荡。 太子固然可以上位,但总归会有那么一段混乱时刻。 丰源帝对着九月点点头:“所以你看,朕的作用就在这,朕是大齐的镇石,有朕在,大齐就不会乱,待朕百年,太子固然要顺理成章的继承大统。” “但若是朕真的被刺杀,那这个过程必然会变得血腥,不知还要多死多少人,你说对么?” 九月点点头,她就是这般想的啊。 丰源帝接着道:“那些大臣呢,你把那些大臣都聚到朕的身边又是因为什么?” “因为他们要是没 了,也可能会乱啊。”九月如是道。 丰源帝赞赏的看着九月,九月虽然不爱思考。 看问题只看表面,但其实很多时候,一个问题的答案本就很简单啊。 是他们想得太复杂了。 “所以你看,若是你随意的就杀人,那造成的后果该有多少人受罪?” 九月猛的就梗着脖子:“可那侍郎夫人她……她该杀的啊!她和蒋晴晴戕害了多少无辜的男人。” 丰源帝没有急着反驳九月,而是先赞同:“是,侍郎夫人是该杀,但你又怎么判断你杀的每个人都是该杀的呢?” “惹了我的就该杀!” 丰源帝一哽,又想掐自己的人中了。 “九月!” 九月又揪着自己的耳朵站在那了。 “若人人都像你这般,想杀谁就杀谁……” 九月眼睛一亮:“那岂不是爽爆了。” 丰源帝起身又是一个脑瓜崩,九月嗷的一声,险些浑身的戾气就涨了出来。 眼神都变了一瞬,好在还知道自己身处什么地方。 房梁上的暗卫虎视眈眈的,九月也真就不敢回弹丰源帝一个脑瓜崩。 “那整个天下就乱套了!” 九月看向丰源帝。 “你好好想想,到时候整个天下会变成什么样子?” “可能一个口角就会死一个人,可能谁心情一个不顺又会死一个人,大街上随时随地都会看到被砍落的头颅和四肢,生活在那样的一个地方,就是你所愿意的么?” 九月回想了一番,竟然觉得那样的地方……不就是暗月么? 暗月强者为尊,时时刻刻都必须保持警惕,因为在暗月,只要你想,你可以杀任何人。 只要你能杀得掉,你就可以! “你真的愿意在那样的地方待着么?” 九月的睫毛飞速的颤了颤,她自来到大齐。 从未想过还要回暗月,整个暗月唯一让她想念的。 只有她的卧室里的那张床,还有厨娘的手艺。 但其实那个卧室也好,那张床也好,甚至是厨娘。 只要想,在现代,只要有钱,可以拥有无数个。 甚至在古代也是。 丰源帝看着九月突然的沉默,不知怎的,竟心疼了一下。 但还是耐着性子道:“事情发生的时候,为何没有想过进宫来找朕?” 九月垂眸不语。 “是因为觉得朕一定不会给你撑腰么?” 九月抬眸想说不是的,她……她只是从未想过要找任何人。 因为这个世界上,除了她自己,她不相信任何人,也不求助任何人。 “可你给朕解毒,给太子解毒,给楚家人解毒的时候,不就是知道给朕解了毒以后,朕就会给你撑腰了么?” “那个时候为何又不来呢?” “你是觉得朕对于救命恩人和一个侍郎的女儿,朕会站在侍郎女儿那边么?” 九月接不上话。 “可你又说朕是好皇帝,有朕在,天下不会大乱。” “所以那样的一个人,朕真的会站在她那边么?” “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所以九月,你真的想这个世界变成想杀谁就杀谁的世界么?” 这话转到九月的耳朵里就变成了:你想回到暗月么?再过以前那样的生活! 第185章 是喜欢么? 九月突然抬眸:“不要!” 丰源帝蹙了蹙眉头,他只是举个例子,但九月的表现,却像是曾经生活在那个世界一般。 这是有律法,有规矩的大齐,就算是其他国家。 也有相应的律法和规矩,什么地方可能会想杀谁就杀谁? 若真有那样一个地方,谁能安眠?谁能安心吃饭? “九月。” 九月猛的回神,而后捏着自己的耳朵轻轻的摇头:“不想,九月不想生活在那样的地方。” 不想回到曾经的暗月。 丰源帝看着九月,忽视九月刚刚的异常。 显然,那不是段好的回忆。 既然九月已经到了这里来,有他护着,有纪家的兄弟护着…… 想起此番纪朝眠的表现,还有纪意卿…… 这兄弟俩的表现还行。 丰源帝站起身,比九月高了一个头,抬手就在九月的头上揉了揉。 掌心很是温热,暖和得不像是一只手,而是一汪温泉,汩汩涌入九月的心。 “你很率真,有什么说什么,想什么做什么,这很珍贵,很难得,朕觉得很欢喜,因为朕从未见到有任何人是你这般模样。” “所以朕不想用更多的条条框框来限制你,但九月你要记着,不管到任何时候,你心里都应该要有一条线,那就是不管到任何时候,都不可以随意杀人。” 九月眨眨眼睛:“那揍可以么?” 丰源帝朗声大笑:“你踢太子屁股的时候,把凌墨揍了个鼻青脸肿的时候,朕可有因为这些说过你半分。” 九月摇头,太子那是逼不得已,凌墨…… 她揍凌墨的时候和丰源帝还不认识呢。 看样子还得找个位高权重的人试探试探,看看丰源帝到时候会不会怪罪她? 想着想着,九月的眼睛就移到了丰源帝的身上。 丰源帝:…… 虽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不可以故意挑衅!更不可以把主意打到朕的头上来!” 九月啧了一声,意兴阑珊的收回眼神:“哦。” “蒋晴晴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我暗示他们,只要蒋青青死了,那些证据我就不会上交。” 丰源帝太阳穴都跳了一下。 大理寺的刑部的人收上来的那些在蒋家出现的罪证,很明显就是抄录的。 所以九月这是给了他们希望,让他们亲手虐杀了自己的亲女\/亲妹。 但其实那些东西早就呈到了他的案前。 这种给了希望,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 最后却换来了更猛烈的绝望。 “你倒是会拿捏人心。”丰源帝觉得自己真就越发的看不懂九月了。 说她聪明,有时候说话做事不过脑得像个傻妞。 说她不聪明,审时度势,拿捏人心的时候精明得又像是个小狐狸。 九月嘿嘿的笑了笑。 从皇宫出来,邵青正等在马车边。 看到九月出来,长出一口气,连忙迎了上去:“东家。” 每次九月进宫,除却纪家人,邵青的心也是提着的。 没办法,九月真的太容易犯错闯祸了。 九月嗯了一声,直接上了马车。 一路回到纪家。 纪意卿已经起身了,人还有些虚弱,披着件披风孱弱的模样让人一看就心生不忍。 马车还没有停稳,九月就已经跳下了马车。 惹得邵青心都怦怦跳了跳。 九月也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很明显在看到纪意卿那种悸动的感觉。 迎上去纪意卿的手从披风里钻出来,一把握住九月就想看看九月。 却被九月拉着自己转了个圈。 “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手怎么这么冷?” “手怎么是凉的?” 同时说话,同时闭嘴。 然后四目相对之下,只剩下朝着对方露出的那个暖洋洋的笑。 这在宅子门口了,纪意卿也不知是药的原因还是什么。 醒过来的时候没看到九月空落落的不说,心慌得不行。 后来听说九月进了宫,不让他出门,他干脆就到门口来了。 这会牵着九月的手往院子里走。 看九月走路什么的没有明显的异常。 但哪怕再混沌,纪意卿也知道自己在药效的作用下有些疯狂和狠厉。 九月明明那么讨厌受气和不迁就他人的。 在那个时刻,九月却是对他予取予求。 进了俩人的屋子,纪意卿急不可耐的去扒拉九月的衣服。 九月瞳孔都缩了缩:“还……还没有解毒?” 不至于吧,她真就有点受不住了的说。 纪意卿的脸一红,醒过来的时候看到自己身上的牙印和指甲痕迹的时候。 就知道战况有多激烈,自己那点小打小闹没在意。 只觉得他怕是伤到了九月了。 一把抱住九月,咳嗽了两声才很轻很轻的用气音辩解道:“解毒了,我就想看看自己有没有伤到你。” “我……我那个时候好像有点疯。” 九月回抱住纪意卿精瘦有力的腰,这腰约摸是属公狗的。 “没有,我是你能伤到的么?” 纪意卿微微放心,身上的暧昧痕迹不做数,只要没伤到九月他就放心了。 后又想起大哥说九月带人去侍郎府的事。 “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不管怎么样,带上我可好?” 他不放心,不管九月的武功再高,他可以不上前去帮忙,但只要能在看得到九月的地方就成。 万一,他说万一,真有个什么高手,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至少能冲上去给九月挡一刀。 他知道的时候只觉得自己何德何能,值得九月给他那班出气呢? 所以…… 纪意卿将九月的脸捧起,九月眨巴眨巴眼睛任由纪意卿捧着。 “你有没有那么一点点是因为喜欢我才去侍郎府的?” 九月懵了一下:“啊?” 这什么玩意儿啊? 不都说古人是含蓄的么? 谁问喜欢不喜欢?谁问爱不爱的啊? 这纪意卿怎么不含蓄? 没办法,这都是被九月逼出来的。 因为你委婉含蓄的九月不想思考,统统都忽略。 所以纪意卿早就学会了和九月说话直截了当,不委婉,不拐弯抹角! 但喜欢是种什么感觉,九月暂且不懂呢。 不过和纪意卿待在一块心情很好倒是事实呢。 第186章 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入夜,听着耳边平稳温暖的呼吸。 九月缓缓睁开眼睛。 今日和丰源帝的一场交谈在九月的心头久久萦绕不散。 走前丰源帝和九月说过一句话。 让九月不经想起纪意卿也曾这样和他说过。 他们好像并不反对九月打人或者是揍人。 是因为他们都了解九月,知道九月不是无缘无故就给人一巴掌的性格。 但杀人不行。 不管对方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杀人一定要深思熟虑。 因为人死了,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纪意卿和九月是平辈,不会像丰源帝那样苦口婆心的教导。 只会站在平等的角度和九月说。 甚至用祈求的话语让九月不要轻易杀人。 但丰源帝的角度不一样。 丰源帝告诉九月的是,若是人人都如九月一般想杀人就杀人。 那整个世界,都可能会变成另外一个意义上的暗月。 那是九月厌恶甚至是反感的。 丰源帝还告诉九月,试着去相信身边的人。 事情发生以后,身为大伯哥,纪朝眠真的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 他一个没有任何根基的七品小官。 在朝堂上和盘根错节宛如参天大树一般的蒋家对上。 无异于蚍蜉撼树。 但纪朝眠还是做了。 丰源帝让九月好好的想想,纪家于她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存在。 九月当时脑子里都是不屑,想? 她才不会想呢。 但这个当口,她竟然失眠了。 想起纪意卿,九月扭头看了看人,她只轻轻动了动。 纪意卿的大手就十分顺从且自然的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九月从不觉得自己需要哄睡。 但纪意卿做得极其的自然。 那纪朝眠呢? 他是大伯哥,按理来说,纪朝眠应该是厌恶甚至是憎恶她的。 但是好像都没有。 纪家这一辈,几个兄弟。 你可以说他们恐惧九月,害怕九月。 但没有厌恶和憎恶。 不讨厌是不是就代表着喜欢呢? 九月挠挠下巴,糟糕,要长脑子了。 莫不是要长个亲情脑或者是恋爱脑。 好烦呀~~~ 九月转身咚的一声把自己撞进纪意卿的怀里。 只听到纪意卿闷哼一声。 眼睛都没睁呢,就听到纪意卿在喃喃:“不痛~这点痛才不痛呢。” 可想而知纪意卿早就被九月在睡梦中揍习惯了。 九月轻笑一声。 在纪意卿的怀里寻了个舒适的姿势。 然后将刚刚的那一切所思所想存在心底最深处。 这才睡了过去。 纪意卿在家休养了五六日。 因为蒋家的事情还是不得不去上衙了。 明明是纪意卿去上衙。 九月的怨念比纪意卿还要大。 捧着被子定定的看着纪意卿在那颤颤巍巍的穿衣。 没办法,手臂和手掌心的伤口可都没有痊愈。 也真是个敬业的上班族,伤了右手臂和左手,所以能写字你敢信? 个老登,黄世仁!!! 纪意卿扭头刚把官服穿上,拿上官帽还没有出门。 结果就看到九月捧着被子坐在床榻中央。 眼睛一眨一眨,小脑袋瓜子一点一点的…… 要睡不睡的。 纪意卿闷笑一声。 轻轻上前,手放在九月的后脑勺上,想把九月放回床上。 结果九月眼睛猛的亮了一下,伸手就去拽纪意卿的腰带。 纪意卿被带得人要往床上扑,连忙边叫边稳住自己:“不行不行,官服皱了要被说的。” 九月哼了一声:“就不能不去么?” 纪意卿也想不去,好难得啊,九月竟然这般俏生生的和他说话。 但没法子啊,蒋家这事办完,他和纪朝眠怎么都能往上升一升。 必定不能出半点差错的。 “你乖。” 九月见鬼似的看着纪意卿;“你觉得这个词和我合适?” 纪意卿摸了摸九月的头,一只脚跪在床榻上,一只脚还支在地上。 俯身在九月的唇上凑了凑:“合适,你在我眼里和这世间所有形容美好的词都合适。” 九月被纪意卿给逗乐了,这人是开窍了还是怎么? 之前对视一下,就整个脸爆红什么的。 这会说起这些简直是手到擒来。 “走走走,快去衙门了。” 纪意卿嗯了一声点头。给九月盖好被子这才出门。 九月也没比纪意卿晚起多少。 没办法,早就已经习惯了早起先练上一波。 天光大亮,九月冲洗了一下刚出门。 邵青急冲冲的走了过来:“东家,郡主来了。” 九月蹙了蹙眉头,她是个神经线迟钝的。 等知道凌王打过纪朝眠主意的时候。 早就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了。 “她来干什么?” 邵青不可置信的看了九月一眼。 到底谁是主子? “罢了,我出去看看。” 说着,九月一身飒爽玄色锦衣走出门去。 那举动之间满是洒脱自信。 看到凌玥的时候。 凌玥正站在马车边上,往日里那种骄矜蛮横的感觉丝毫看不到。 盈盈迈步,竟隐隐的有了点大家淑女的感觉。 九月莫名的蹙了蹙眉头,抬头看了看天。 这太阳也没从西边出来啊。 看到九月的样子,凌玥的脸红了红,上前给九月行礼:“九月大夫。” “郡主来此事有何事?” 凌玥从袖笼中拿出一封很是精美的请帖:“我母妃在府中办了赏花宴,我特地来请你前去。” 九月疑惑的看着凌玥:“你……” 凌玥眨眨眼睛,真就和那日看到沈宗笙水汪汪大眼睛的时候有异曲同工之妙。 难道这些个锦衣玉食的大家公子小姐,人手一双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么? 九月冷不丁的搓了搓自己的鸡皮疙瘩。 想了又想还是试探性的看着凌玥:“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当日问沈宗笙的时候,自大了些。 九月就谨慎了一点,但还是直接问了出来。 就不管怎么说,这话从九月的口中说出来就很离谱。 没办法,丰源帝语重心长的一番话。 让九月觉得自己简直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了。 第187章 赏花宴 凌玥一整个脸爆红。 九月惊恐的往后一退,双手抱住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自己。 不是怎么个事这是? 她真就脑子抽抽了这么一说,调侃两句而已。 你脸红是怎么个意思? 她真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男女通杀的地步了? 她就嘴贱说了那么一句。 这话她还不敢真对着纪意卿说。 那人现在究极进化了,骚断腿。 他会身体力行的告诉九月,他有多喜欢她! 可问题是,凌玥这真的是妥妥的调侃,没话找话的啊。 凌玥抬眸,就见九月惊恐的看着她。 但对于九月,从初见那一鞭。 然后想到秋猎场上的种种。 都在凌玥的心中久久挥散不去。 显然九月的地位在凌玥的心中已经拔高到了一定的地步。 所以她十分郑重且认真的看着九月:“是的,我很喜欢你。” 九月昂的一声,满头都是问号泡泡。 “我很喜欢你自信洒脱,也很喜欢你遇事果决,雷厉风行,英姿飒爽……” 这夸人的嘴,和纪意卿真有一拼的说。 邵青正站在九月的身后,听着这郡主的形容词。 真就有了之前调查回来的那种感觉。 凌家,除却凌王妃,就三棒槌。 凌玥形容的这些,用欣赏这一个词来说的话明显更加贴切啊。 也不至于让他家东家惊恐成那样。 眼看九月越发惊恐的表情。 邵青终于看不下去了,凑上前去在九月耳边道:“东家,郡主应该是羡慕,欣赏,敬佩,不是您认为的那种喜欢。” 邵青有点心累,他家东家看起来明明就一点恋爱脑都没有。 但老是喜欢奇奇怪怪的配对。 九月蹙了蹙眉头:“你说真的?” 邵青点头。 凌玥像是发表了一篇获奖感言。 说完还对着九月眨眨眼睛。 像是在等着九月点评。 九月:……真就大可不必!!! “所以你一定要来哦。” 九月脑子都是懵的,嗯了一声。 凌玥笑得十分的甜美好看,转身刚要上马车。 后又扭过头来,九月刚放下的手瞬间又放到了胸口。 再次紧紧的抱住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自己。 “上次在王府,我用鞭子抽你相公一事,我做得非常的不对,我今日郑重的向你道歉,对不起,我知道无法奢求原谅,但还是很想说一句对不起。” 九月眉眼一凛。 是了,那次的事她是真的很生气的。 若是有半点差池,纪意卿可能都不能好好的走出王府。 所以九月压根不准备原谅。 凌玥知道自己做了错事。 九月的性子又是率直的,什么都写在脸上。 凌玥知道九月不会原谅。 没觉得不原谅有什么。 毕竟若是犯了什么错一句对不起就能够换来原谅的话。 对受害人也是不公平的。 “我以后一定会补偿你们的。” 九月没说话,对着凌玥拱拱手,转身就进宅子。 凌玥急了,扬声喊道:“九月大夫,你一定要来啊。” 她是真的很想和九月交好,但总是事与愿违。 …… 纪意卿得知九月要去参加凌王府的赏花宴。 只打听了一下赏花宴都会去些什么人。 却半点没有不要九月出门。 或者觉得九月会和那些官眷侯门夫人小姐们处不好的感觉。 反正只要没有特别难缠的人,九月一般就不会受到气。 只要九月不受气,也就不会出事。 这话还真是不假。 尤其是秋猎一事九月大出风头。 如今在这都城,九月也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了。 但凡是有点心的人也不会说九月半句不好。 说句难听的,那次秋猎去的全部都是五品以上的官员和其家眷。 有一个算一个,九月都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毕竟若是没有九月。 谁知道这些人会被虫咬成什么鬼样子。 这不…… 这次到了赏花宴,看着这个天气还能姹紫嫣红的花。 可谓是花费了精力和金钱的。 九月没有什么鉴赏细胞。 就觉得…… 哎,这朵好看。 哎,那朵也好看。 哇趣,全部都好好看。 又因为九月的身份其实还是有些尴尬的。 毕竟家世不够,没谁主动上前来讨好她更没人理她。 主打一个不招惹,也不在意。 这其实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普遍心态。 真的,除非是那种心理有问题的。 才经常像逗弄小猫小狗一样的把底层或者是下位的人拿来逗弄。 大部分的上位者是真的不在意。 一天天的为了维持自己的家族,为了保护如今的一切。 真是殚精竭虑的,没什么人真有那个心思去针对另外一个人。 除非真的感觉到了威胁。 就好像…… 用现代的事情来比喻的话。 大概就是马爸爸可能也不会去针对任何一家开在县城里的多品类小卖部? 九月被凌玥带着坐到了亭子里。 四面环水,有三面都是花,真真是一个最佳观赏点。 这里好几家官员的小姐们。 看到凌玥慌忙行礼:“郡主。” 凌玥摆摆手:“你们自个坐着玩就是了。” 然后凌玥撇撇嘴,对着前面一个人不甘不愿的喊了一声:“表姐。” 来人嗯了一声,还是对着凌玥行礼。 毕竟她身份再贵重,还是无品级无官职的侯府之女。 和凌玥郡主是有一定的区别的。 但来了立刻又走,凌玥也做不出来这种事。 干脆就选了个对角的位置坐下。 九月看凌玥那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直接乐了。 主打一个旁人若是不高兴。 哎嘿,那我就高兴了 “你们有过节啊?” 凌玥扭头,就看到九月一脸的兴冲冲。 就差把详说摆在脸上了,想不到这人竟然这么的八卦么? 到底想要和九月交好的心思占了上风。 凌玥叽里呱啦的说了出来。 九月听得暗暗撇嘴,还以为有什么热闹看呢? 结果呢,就是那表姐是凌玥姨母家的嫡长女。 自小就聪明,琴棋书画,无一不通。 然后就衬得凌玥尤其的废物。 这不妥妥的别人家的孩子么? 难怪凌玥的怨念这么深,应该是小时候经常会被人拿出来对比。 正想着,对面凌玥的表姐就现场吟了一首诗。 九月和凌玥同时满头黑线。 就这种时候,九月真就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因为她是真的不会作诗。 总不能背唐诗三百首吧,那又不是自己的东西。 就真的背出来当做自己的真不会觉得亏心么? 再者说了,你没有丰厚的文化底蕴。 那么荡气回肠的古诗词,可能就会成为你的催命符。 因为德不配位,这次能蒙混过关,下次呢?下下次呢? 假的就是假的,永远成不了真。 许是亭子里的气氛实在是不好,不少的贵女都离开了。 只剩下九月凌玥和凌玥表姐,还有凌玥表姐旁边一个小姑娘。 那小姑娘看了看凌玥。 不知想到了什么,用锦帕轻轻掩嘴:“珠珠,你还未同我说之后呢?” 甄明珠眉眼含春的看了一眼那姑娘:“宁凝,你说什么呢?” 说着,还看了一眼凌玥。 宁凝看了一眼凌玥:“郡主是你的表妹,肯定不会乱说的呀,再说了,你找到如意郎君,她肯定也会为你高兴的。” 九月眉头一挑,这话…… 她来到这古代也不是三两日了。 虽然觉得不过是说说无伤大雅,但这到底是古代啊。 没有那个闺阁女子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什么如意郎君的。 这简直是在败坏自己的名声。 那两人看起来还是好闺蜜的样子。 这人…… 九月看了一眼凌玥,果然看到凌玥的脸色猛的黑了。 第188章 完美契合的人 凌玥死死的掐着自己的手。 她的婚事尤其不顺。 毕竟是想着要低嫁的,所以选的人真的可以说是千挑万选的。 当初是瞧上了纪朝眠,只是还没有来得及付出行动呢。 纪家和九月就入了皇上的眼。 凌家自然是立刻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不选来选去的,到现在也没有个定论。 眼看过完年就又长一岁了,真就急死个人了。 而凌玥的表姐甄明珠婚事也不是特别顺。 主要是这人的心气有点高,喜爱吟诗作赋,端的也确实是大家闺秀的派头。 所以就非要给自己选一个长得好,有才华…… 偏偏家里人也宠,甄明珠就比凌玥大两三个月。 这听那什么宁凝的意思是,甄明珠寻到如意郎君了? 凌玥轻哼一声,扭头就想拉着九月离开。 但那宁凝似乎知道凌玥和甄明珠有点小矛盾。 真真就非要往人心窝子上戳。 “郡主,您不会到处去说的吧?” 凌玥死死的咬着牙,宁凝和甄明珠是闺蜜。 甄明珠有什么和宁凝说自然。 但是到她面前来炫耀是什么个意思? 更何况,不为甄明珠,就是为她母亲母家想。 这种话她也不会到处去说。 九月抬眸看了一眼那宁凝。 九月是不喜欢动脑筋。 但这人就明晃晃的把阳谋给摆在明面上来了。 这凌玥总不至于真的看不出来吧? 九月等着凌玥反驳。 结果扭头一看。 好家伙,这小姑娘咬牙切齿的,眼睛都气红了。 哼了一声:“不会!” 九月险些喷了出来,不是…… “郡主,你……”九月有些欲言又止。 真的很难找到比她还要不爱动脑筋的人了。 还是她真的没看出来这宁凝给她挖坑呢? 凌玥立刻不和宁凝还有甄明珠说话了。 而是看向九月:“怎么了?” 九月摇摇头,抬眸看了一眼那宁凝。 果不其然,只见那人眸底一闪而过的晦涩。 这里一共就四个人。 九月和那俩不熟,但凌玥熟且和她那位表姐是有过节的。 若是今日的话传出去了,那甄明珠只会以为是凌玥传的。 根本就不会往那什么宁凝的身上想。 这小姑娘,不简单啊…… 九月看凌玥蠢成这样,真是有点不知道怎么说了。 刚要开口破了这宁凝的后路。 就见那宁凝似在炫耀般的帮甄明珠说那劳什子的如意郎君。 “郡主,您是不知道,那位公子还珠珠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凌玥蹙着眉头就想拉着九月走,被九月反手拉住了手。 然后…… 凌玥眼睛亮晶晶,脸蛋红彤彤,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小心翼翼的捧着九月的手。 哪还听得进旁人炫耀的话。 九月:…… 这人怎么和喝了假酒一样。 宁凝说完了,看了一眼甄明珠,果不其然就看到了甄明珠眸底的不屑和骄傲。 九月冷嗤一声。 凌玥这才回过神来。 宁凝和甄明珠对视了一眼,看向九月的眼神有些不善:“你!” 宁凝自认和九月不熟,但猎场的时候她也在。 是以认识九月,但和九月没有过节。 却见九月眉梢一挑,直接翘起了二郎腿:“郡主……” 凌玥还在状况外:“怎么了?” 九月顺着刚刚宁凝的话说道:“若是有那么一个人,能完全知道你的喜好,完美的契合你对夫君的所有要求,那这个人……” 说着,对面宁凝和甄明珠脸都红了,连带着凌玥的脸都红了。 “那这个人一定是我的如意郎君,那我就……” 九月指尖在桌上轻点,扣扣扣的声音震荡于心:“那你就一定要跑!马不停蹄的跑,快马加鞭的跑!有多远跑多远。” 凌玥和对面两个小姑娘都变了脸色。 那甄明珠更是愤而起身。 就听九月缓缓接着道:“要知道,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完美的契合,有的只有处心积虑,而一个人能够知晓你的所有喜好,喜欢什么诗,通读什么书,喜爱什么发饰颜色……” 凌玥突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那……那就证明这个人肯定调查过我,所有的一切我看到的契合,都是他专门为我所设的,这是一个陷阱。” 九月啪啪的拍了两巴掌:“孺子可教也。” 宁凝的脸已经白了。 九月扫了一眼:“还有,这样隐秘的事为何会被泄露,那我肯定还会把我身边所有人都调查一番,若是必要,严刑拷打也是可以的,因为这些东西,平常人可调查不出来。” 甄明珠的脸红了白,白了红,许是对自己的才女人设过于自信,哼的一声:“一派胡言。” 说完,拉着宁凝就要离开。 九月幽幽在俩人转身的瞬间就说了一句:“今日来此讲的这番话,知情人是我们四个,若是真的传出去一点半点,可个个都有嫌疑。” 说完,那宁凝就踉跄了一下。 九月眉眼狠厉的看了那人一眼。 凌玥还沉浸在九月刚刚说的话里,颤抖的抓着九月的手:“什么……什么意思啊?” 九月才不想掺和这些:“你就把我刚刚说的话直接原话说给你姨母听,再不济就说给凌王妃听,你听不懂,她们可是听得懂的。” 凌玥在凳子上坐立难安,主要是九月刚刚说的阴森森的,真的就很恐怖啊。 “啊?”凌玥人都木了。 九月啧了一声,没办法啊,她真的很有说恐怖故事的天分。 明明可能就是一个凤凰男想要上位的故事。 被九月直接渲染成了一个穷凶极恶的恶鬼处心积虑的接近一个小姑娘。 但九月本就是那种所有事都会往最坏的地方想的人。 看了一眼凌玥:“你不是说你姨夫位高权重的么?” 凌玥脸红了红,倒也称不上那几个字。 只是平宁侯在兵部任职,管理的是兵器方面。 所以九月自然而然的就觉得这件事更加不简单了。 尤其是那个宁凝…… “宁凝又是什么人?” 凌玥蹙了蹙眉头:“她父亲在我姨夫手底下做事,所以她一直都很追捧着我表姐,说是我表姐的闺中密友。” 九月薄唇轻启:“原来还真的是伥鬼啊。” 凌玥尖叫一声,抓着九月的手不放:“你……你的意思是说那宁凝是鬼?” 九月闭了闭眼睛,就很无语…… 这凌玥宁愿相信大半天的见鬼,也不会觉得九月是在渲染恐怖气氛。 “你去和你母妃还有你姨母说一声,你不说她们都来了的么?” 说着,九月就想离开了。 今日就来露个面的。 毕竟从古至今,夫人外交文化源远流长,怎么说她也是纪意卿的夫人。 外交不外交的就算了,露个面让人知道有她这么个人。 好的,任务完成,回去睡觉! 第189章 挖野菜吧 现在的状态就很无语。 九月被迫和凌玥缩在一个假山的后面,都快要叠成一团了。 凌玥小脑袋往外看,看一眼,然后又立刻把脑袋收回来。 看一眼,惊呼一小声,然后又颤颤巍巍的收回脑袋。 循环往复了好几次,九月人都麻了。 凌玥捂着嘴巴,还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他……他们是在私会么?” 九月睨了一眼,就两个人面对面的讲两句话,牵了个小手。 互诉一下衷肠什么的。 在九月看来,那哪里是私会啊。 也根本就不值得她躲成这个样子。 俩人躲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对面在野.战呢。 不过古代和现代的情况不一样。 那俩的样子,说出去一整个家族都得被钉在耻辱柱上。 九月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你可真是聪明呢。” 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 凌玥死死的抿着唇:“那……那你听到他们在讲什么了么?” 九月白痴一样的看了一眼凌玥,这人许是太震惊了。 现在真就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了。 “是的呢,你的表姐刚刚已经答应了那个男人,说要和他私奔。” 凌玥死死的攥着自己的手:“她怎么可以这样?就为自己的……” 凌玥甚至说不出什么幸福的词汇来。 这是把她母妃的母家柳家还有甄家的所有女子都往死路上逼啊。 要知道在古代,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仅仅只是一句话。 那是真真的一个人就会影响一个家族的。 说完,凌玥起身就想去打断那俩人,余光就看到那宁凝正缩在月亮台那里。 正四处看着,很明显是在给俩人望风。 凌玥更是气愤,这样的事那宁凝若真是甄明珠的好朋友。 就该制止,但宁凝不仅没有,甚至还给俩人望风。 凌玥脑子不够用了。 眼看人要蹿出去了,九月一把抓住人:“你现在出去,你那恋爱脑上头的表姐只会觉得你是棒打鸳鸯的恶人。” 凌玥急得直哭:“那……那……” …… 九月真的就很麻,她怎么也想不到。 事情发展到最后。 她从吃瓜,现场吃瓜,到最后参与到瓜里面。 一个时辰不到。 听着凌玥哭哭啼啼的和凌王妃还有她姨母说了自己刚刚看到的一切。 凌王妃满脸震惊。 柳姨母手里一张锦帕都要搅烂了。 凌玥没什么说故事的天分,但胜在这人的嘴皮子还算利落。 半点没有添油加醋的说了。 柳姨母眼前阵阵眼晕,不相信般:“你表姐她当真……” 自己这个女儿有多心高气傲,柳姨母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人能哄得了她。 绝不是个简单的。 竟然要私奔!!! 这是把甄家,柳家所有女子都钉在耻辱柱上了。 半点活路都不给。 嫁人的以后在婆家抬不起头。 没嫁的嫁不出去,就连七老八十的老太婆们甚至都可能被拉出来说嘴。 凌玥忙拉了一下九月:“母妃,姨母,不止我一个人看到,九月也看到了。” 九月:…… 凌王妃:!!! 柳姨母:就很绝望…… 怎么还有外人知道啊? 柳姨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我马上回去就把那孽女关起来……” 凌玥拉了拉柳姨母的手:“姨母,我觉得,表姐如今一心扑在那男子的身上,若是你们强行棒打鸳鸯,表姐怕是……会怨怼你们。” 柳姨母直接凄厉的哭喊出来:“她要把我们所有人都往死路上逼,这样的女儿,我还要来干什么!!!” 凌王妃忙拍了拍柳姨母的背:“妹妹。” 柳姨母一头扑到了凌王妃的怀里呜呜呜的哭,惹得凌玥也在哭。 九月看着这一幕真就满头黑线。 说实话,若是她处理,真就是打死或者打残,腿打断了跑不动不就行了。 但来这的路上凌玥说,甄明珠是侯爷和她姨母的第一个孩子。 真是如珠如宝捧着长大的。 所以可能打上两巴掌都觉得心疼得不行。 什么腿打断是半点都不可能的。 最后还可能会母女离心。 九月这会才具象化的领会到什么叫慈母多败儿。 看三人抱在一起哭得像是死了爹。 九月翻了个白眼,啧了一声:“果然还是野菜挖得少了。” 凌玥眨巴眨巴眼睛,刚好掉了一滴眼泪:“九月,什么野菜?” 九月很想讲讲王宝钏的故事给他们听。 苦守寒窑十八年,当了十八天的皇后。 恋爱脑的顶峰,这甄明珠也不遑多让啊。 凌玥看着看着九月,眼睛莫名的一亮:“九月,你是不是有什么好法子?” 在她眼里,九月真的就是无所不能的。 这话一出,凌王妃和柳姨母都一脸祈盼的看着九月。 但九月真就不想掺和这件事。 抿着嘴不想说话。 柳姨母站起身,嘤嘤嘤颤颤巍巍的朝着九月就奔来。 九月:!!! 你不要过来啊!!! “我说,但你们要舍得。” 柳姨母站直了身子,只要不母女离心,只要不断腿,还能断了甄明珠的念头。 “挖一个月野菜吧。” “什么?”对面三人都同款疑惑。 “不是要私奔么?等她跑出去,半路把人给截住,把俩人分开。” “那男人既然不敢到侯府提亲,家世肯定不好。” “好好查查他。” “然后找个老婆子,就说是那男人的母亲,寻个什么理由让人把她带回家,这私奔的女人回家,能有个什么好?” “再到乡下去干一个月的农活,可能都要不了一个月,你那宝贝女儿就醒悟了。” 柳姨母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就弄个假婆婆?然后再干一个月农活就行了?” 九月看了一眼养尊处优的几人。 有种刚到纪意卿家问纪意卿为何不吃白米饭的感觉。 这世上最难处理的不就是婆媳关系么? 还有农活,真当所有人都能够干农活么? 笑话! 第190章 幡然醒悟 看着九月那毫不掩饰的鄙视。 柳姨母和凌王妃的表情都有些空白。 好的,是他们何不食肉糜了。 九月就是说了个想法,但具体的实施方法还要回去好好想想。 柳姨母当机立断的就让下人去找甄明珠。 心里已经有了基本的想法。 还要回去好好商量一下。 况且,毕竟是侯夫人,侯爷又身在兵部。 若真是小女儿家的风花雪月,这当然不算什么大事。 但柳姨母的心里总是隐隐的有些不安。 那宁大人在侯爷的手下,俩人同在兵部。 万一不止是冲着侯府来的,而是旁的呢? 柳姨母和侯爷说完。 侯爷眉头蹙成一团:“你确定?” 柳姨母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到底是不是,让明珠身边的两个小丫头过来回个话就知道了。” 侯爷点点头,末了又加了一句:“先别打草惊蛇,把明珠看好了。” 柳姨母点点头,想想还是问了一声:“你觉得那九月说的让明珠到乡下去吃吃苦这个念头如何?” 侯爷哽了一下,也是他们一开始太过于娇惯这个女儿了。 养成了这种性子。 若是真的吃一个月的苦就能掰回来。 侯爷咬咬牙:“就按那九月说的办,等我好好的规划一下,可千万不能漏了风声出去。” 柳姨母点点头,想到此,又想起了那个颇受他们喜欢的宁凝。 “还有那宁凝,显然在这件事中也是占了一定分量的,他们故意说起这件事,我瞧着,怕打的主意就是把这件事闹个人尽皆知。” “那玥玥和我们珠珠小姐妹一直都有些小矛盾,正好就栽赃给玥玥,说是玥玥出去说的,可真是好毒的心计!” 侯爷轻拍了一下圈椅的把手:“真当我是吃素的么?” 不过是一个小丫头。 柳姨母点点头,待甄明珠身边的两个一等丫头进屋。 看到一脸狠厉的侯爷,还有一脸严肃的柳姨母。 两个丫头腿一软就直接跪在了地上。 事情果然和宁凝有关。 那男子是甄明珠和宁凝一起外出游湖偶然遇见的。 一开始就隔着船只聊了两句诗词。 甄明珠何曾遇到过能同她天南地北聊天的男子。 一来二去的就聊上了。 宁凝十次有九次都在。 若是刚刚,柳姨母还觉得自己是不是不该那般想宁凝。 但听到这里,自然也就知道这事怕就是那宁凝一手促成的了。 真是该死! …… 不过半个来月,那甄明珠被从乡下带回来的时候。 简直是脱了一层皮。 凌玥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知道这件事九月不会到处去乱说。 一大早兴冲冲的来叫九月。 非让九月和她一道去侯府见她表姐一家。 更何况…… 那侯爷一家,简直是把九月奉为救世主。 若不是九月…… 他们最后可能就会失去这个女儿,而不是晒黑了点,手粗糙了点…… 九月上一次这么无语还是在上一次:“这样真的好么?” 看热闹就算了,上门看热闹就已经很不好了。 这还找个观众,带着人上门去看热闹。 九月都不知道怎么形容凌玥这种做法了。 说这姑娘没心眼,没脑子…… 九月都怕这话是在夸她。 凌玥揪着手:“也不完全是看热闹。” 九月疑惑。 “我也怕自己以后万一成为那样的人,所以我准备去看看表姐,和她好好的聊聊天。” 九月抿抿唇,一想也是。 人教人,总没有事教人来得深刻。 俩人来到侯府之时,侯府表面看起来也是风平浪静的。 毕竟到底是打着“私奔”的名义出去的。 这事就得烂肚子里,就连侯府里面也不是人人都知道的。 上上下下知道这件事的人还真超不过十五个。 九月他们到时,甄明珠正抱着柳姨母哭完一场。 柳姨母一听九月和凌玥来了,连忙让人去将两个人请了进来。 俩人一进屋。 就看到床上坐着一个略略有些暗黄,整个人憔悴得不成样的小姑娘。 眼睛肿肿的看着俩人。 九月极为没有眼力见的看了一眼床上的那姑娘,转头问凌玥:“这是你那眼睛长头顶上的那表姐?” 凌玥:…… 柳姨母:…… 甄明珠:x﹏x 凌玥莫名有种想要抠脚趾的感觉,自己却说不清这种感觉是从哪里来的? 甄明珠抽噎一声,险些被九月一句话给气得背过气去。 凌玥也不知道这会应该先给姨母行礼还是应该先回答九月的话了。 还是柳姨母到底是见过世面的。 抹了一把眼泪:“玥玥,九月,你们来了啊。” 凌玥行礼,九月微微颔首也算是行礼了。 甄明珠想要傲娇的别过头去,但想起若不是凌玥和九月。 她这二十多天的经历可能就会成为她下半辈子的缩影。 甄明珠就怎么也没办法再像往常那样对着凌玥做出一副清高的模样来了。 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轻声细语的叫凌玥的名字:“玥玥……” 这一声细细的玥玥,直接把九月和凌玥从椅子上给惊得站了起来。 没办法,两个人的名字还是一个音。 凌玥更是瞪大了眼睛,缩在九月的身后:“九月,你看看,她真是我表姐么?不是被鬼附身了的吧。” 甄明珠:…… 哼。 柳姨母看甄明珠愿意先低头,心甚慰。 “没有没有,只是经此一事,你表姐也算是改头换面了。” 这形容词,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人刚从牢里被放出来了呢。 几个人坐在一起说话。 凌玥和九月这才知道甄明珠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和九月之前所说的差不多。 甄明珠确实被哄骗着私奔。 俩人跑到城外没多久就遇到了侯爷带来的人。 俩人就这么分散了。 然后城外就出现了一个大娘,拿着那男人的信物说她是男人的母亲。 甄明珠心下一喜,也没有想太多就跟着那老太婆回了乡。 本以为自己一个千金大小姐这么跑到他家来。 自会像是在家中一般,被捧着手心。 但之后种种,让甄明珠切实的知道了妾为奔,妻为迎的具象化。 男人三两天就会写一封信回来。 说他和甄明珠跑散的时候,不经意的救下了一个大儒。 已经拜那大儒为老师了。 相信再参加科举,一定能够一举夺魁。 让她好好在家孝敬他的母亲,待他高中回来就会娶她。 甄明珠奔来想得很美好。 谁知道生活不止有风花雪月。 普通人的生活更多的是柴米油盐酱醋茶。 之后的日子对甄明珠来说简直就是噩梦。 恶臭的牲畜日日顿顿都要喂。 干不完的农活。 洗不完的衣服。 永远灰尘满天的土房。 一张张比利剑还要锋利的嘴。 都让甄明珠险些崩溃,几次想要逃离。 都被那老太婆给制止了,甚至最后两天,那老太婆还把她给关了起来。 言语中,甄明珠才知道她是退路。 也是后路。 若是男人中了状元,去侯府提亲也更有底气。 甚至到时候到了官场。 作为丈人,侯爷自然也要提携他。 毕竟生米煮成熟饭了。 也是到那个时候甄明珠才慢慢的想通。 她私奔一事到底有多么的愚蠢。 男人不过是把她当做了登天梯。 然后她又想起了那日的赏花宴。 很多事情渐渐的想通,也有迹可循。 想她自认为自己聪慧。 竟着了道,还半点听不进旁人说的话。 第191章 天大的馅饼 九月一脸空白的坐在御书房里。 今日李丰来寻她说皇上要见她。 言语间说了一下关于秋猎一事上的赏赐。 说绝对会让九月满意。 九月高兴得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自然跟着李丰屁颠屁颠的进宫了。 但谁知道,这会丰源帝那个老登用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她。 就让九月很是无语。 到底是什么赏赐,竟然让丰源帝做出这么为难的样子? 这是不想给了? 九月眼睛一瞪,那可不行。 是她的就是她的。 说好了要给她的,就必须给她!!! 眼看丰源帝不说话,九月有些忍不住了:“陛下,您到底是要赏我什么?” 丰源帝回过神来,实在是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今儿个他上朝,让李丰去纪家把九月带进宫来。 本来他信心满满的就是给九月准备了个惊喜。 也早就做好了准备看九月一脸的小财迷样,眼睛亮晶晶的用成语接龙的方式夸他了。 结果今日早朝九月就又给了他一个惊吓加惊喜。 平宁侯状告宁启通敌叛国! 这可不是个小罪名,平宁侯突然就在金銮殿上捅出来了。 那宁启直接腿都吓软了。 丰源帝把几个相关人员提溜进了御书房。 平宁侯半点不隐瞒的将事情讲了个彻底。 从他的宝贝女儿甄明珠被宁启的女儿宁凝哄骗。 险些同人私奔。 到九月和凌玥撞破甄明珠和那男人的事情。 九月怀疑男人居心叵测。 再到九月给他们出主意让甄明珠去挖野菜。 还有让他们注意宁凝的事情全部都给秃噜了出来。 好家伙,平宁侯本就谨慎,又身在兵部这样的职权部门。 自然是动用所有人脉和关系,拉着凌王一起查了个水落石出。 谁想到本来看起来毫无关联的人和事竟就这么连上了。 要不是九月直接了当的戳破了男人的目的。 他们还只当是一个男人想攀高枝诱拐高门贵女的事。 平宁侯调查的时候就觉得那男人能那么详细的弄到甄明珠的信息。 很显然动用的不是一点点人手。 这一来二去的,平宁侯不仅查出了男人是北蛮的细作。 还查出了男人一直和宁启私下有来往,甚至宁凝也是北蛮的细作。 为的,就是他手上铁矿使用分配和动用的权利。 这本就归兵部管理,铁矿是重要的武器出处。 而他只是其中一环。 整个铁矿权利方面,上上下下有实权的七八位大人。 北蛮那边全部都用了人。 同甄明珠这般是美人计的就有三个。 女的皆是和甄明珠这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 男的自是被家人养得有些单纯不谙世事,被那经过培训的女细作一勾。 险些就中了招。 拔出萝卜带出泥的。 还找到了兵部另外两位平宁侯的上峰。 这两位老大人也真是惨,本来年纪就大了。 还同沈将军一样被人下了蛊。 结果没想到身体不如平宁侯硬朗。 那蛊他们根本承受不住,直接就病倒了。 只有一个是已经叛变了的,把信息出卖了。 只是那两个老大人病倒了,才没有传上去。 不然大齐还不知道要损失多少。 而这一切,平宁侯半点没有邀功的。 直接都说是因为九月。 毕竟就是因为九月那么一句似是而非渲染恐怖气氛的话。 平宁侯这一波赢麻了。 不仅如此,连带着凌王那边也出了不少的力。 总归能让皇上少戒备他们一点了。 毕竟凌玥也出了一丢丢力的。 九月听完,都觉得像是在做梦。 直接秃噜了一句:“啥玩意儿?” 丰源帝圆眸一瞪。 九月立刻字正腔圆的道:“这到底是什么呢?” 恍恍惚惚…… 九月真就摸着自己的良心说。 她之所以那么一说,真的真的是以为那甄明珠的那如意郎君真的就是一个凤凰男。 她看不惯那俩小姑娘狗眼看人低的怼凌玥。 说得那么恐怖也不过是觉得这样能吓到人。 就和她在破庙讲聂小倩是一样的。 谁知道…… 这叫什么? 这叫老大一个馅饼吧唧一声掉她脸上了。 想不接都不行啊。 九月想得入神,先是嘴角勾起,而后嘴巴越咧越开。 接着:“哈哈哈哈……我怎么那么厉害!” 突然发出的笑声让丰源帝险些吓了一跳。 丰源帝:…… 本来以为这人突然不讲话了是要消化一下他说的事情。 但看九月乐成这个样子。 很明显,这人是想到了赏赐。 不过丰源帝越发的认为自己当初在猎场随口的一句九月是福星。 不是戏言。 而是一语成谶。 九月的到来,解了他的毒,解了沈将军的蛊,救了楚家满门的命…… 还有这通敌叛国的事。 桩桩件件,哪件不是和江山社稷息息相关。 九月……就是大齐的福星。 也不枉他千辛万苦的给九月拟定的封号了。 但听着九月真就半点没有收敛的笑声,而且越笑越猖狂。 丰源帝就毫不掩饰的上前给了九月一个脑瓜崩。 “你牙齿不凉么?” 九月一只手捂额头,一只手捂嘴,但眉眼弯弯的,显然心情是真的很好。 丰源帝也被九月给逗乐了。 连带着屋内站着的李丰和鹰一都跟着九月一起乐了。 这不,丰源帝一笑,谁也没有收敛,个个都眉开眼笑的。 虽然自己的官员有这种通敌叛国的人丰源帝一开始的心情是真的不好。 但到现在,因为九月的无意插手。 事情没有发展到不可以挽回的地步。 这怎么不值得乐上一乐呢? 笑完了,丰源帝轻轻揉了揉九月的脑袋。 在猎场没有夸出口的话,这会理所当然的夸出口了。 “不愧是九月,做得真好。” 九月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状,故作羞涩的看向丰源帝:“哎呀呀,陛下,您这样夸九月,九月都不好意思了。” 丰源帝看着九月那矫揉造作的样子,真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 背过身去不想再看。 辣眼睛得很。 看九月那明明就很想叉着小腰傲娇大笑却偏偏要故作矜持谦虚的模样。 哼笑一声,不逗一逗都对不起自己。 “既然你这般舍己为人,看样子朕给你准备的赏赐也就不用了。” 九月的牙花子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去。 听完丰源帝的话,表情一下子没做好。 似笑非笑,皮笑肉不笑的一时间都有些词穷了。 “我……我……” 丰源帝转过身来看着九月,语重心长又极为感叹的来了一句:“这大齐,真是难有你这般视钱财如粪土的人了。” “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字直接把九月给架了起来。 糟糕了! 得意忘形了。 这才想起来她今日不是来听故事的。 是来领赏赐的啊! 呜呜呜呜~~~ 怎么笑着笑着就把赏赐给笑没了。 第192章 煦煜 丰源帝看着九月一张小脸皱成一团。 绞尽脑汁在想应对的法子的模样就不自觉的有些乐。 嗯,还是逗弄小九月有意思一点。 能多活好几年。 全然忘记了不过往前一个月,几次被九月气得险些心梗的事。 主打一个随心所欲。 九月很想冲上去拿出手术刀,比在丰源帝的脖子上架着他的命。 让他把要给她的赏赐还回来。 都是她的。 就算是想一下,那也得给她。 只有给了她的才做数的。 但也就是这么想想。 毕竟她真不想被暗卫和鹰眼的人按在这地上打屁股。 想想都社死。 然后御书房里就莫名其妙的出现了这么一个画面。 九月的嘴是真不怎么会说话,毕竟九月从会说话到现在没被人打死。 全靠她一身的蛮力和武力值。 不然就她那张嘴,真就能把人气得死去活来的。 九月亦步亦趋的跟在丰源帝的身后。 跟个小尾巴似的。 也不怎么动,就十分乖巧的捏着自己的小耳朵。 可怜巴巴的跟在丰源帝的身后。 就乖巧…… 可怜巴巴这样的词汇出现在九月的身上。 丰源帝都觉得自己跟见了鬼一样。 在丰源帝第三次转身差点撞到九月的时候。 丰源帝真就顿悟了,想想也是。 连拍他马屁都只能成语接龙的人。 能有多少花言巧语来讨好他。 这样也好。 丰源帝无奈的轻轻摇头:“朕给你拟定了一个封号。” 封号? 九月一噎,险些就以为丰源帝个老登要把她弄进后宫。 但两次因为这种念头,被丰源帝抓着拂尘打屁股的经历让九月几乎是念头出现的瞬间就给打消了。 再来一次,她觉得她可能会被吊起来打。 所以十分虚心的讨教:“封号?” “什么封号?” 丰源帝一扬下巴,李丰立刻把桌面上摆着的圣旨给打开。 正要宣读的时候,丰源帝制止了:“拿过来给她自己看。” 李丰立刻把圣旨给合拢了。 然后双手十分恭敬的递给了九月。 以后九月就不再是平民之身了。 九月把圣旨摊开。 好在她虽然不会写繁体字,但是会看。 前面的几句九月勉强可以看懂也知道它的意思。 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之郡主,端敏聪慧,温良贤淑,知书达理……” 这一长串的赞美词汇,九月看得满头黑线。 捧着圣旨看着那些词汇,还没有看完呢。 就茫然的看着丰源帝:“陛下,您这谁要我帮您去哪里宣读圣旨?” 丰源帝无奈叹了口气。 这种圣旨,一般都是有那么一套模版的。 赞女子的也就那么点词汇,左不过什么知书达理一类的。 他也知道这些词汇和九月半点占不上边。 但他总不可能在这么一封要记入史册的圣旨。 说九月英姿飒爽,武功高强,用兵有方…… 他是要给九月封郡主,又不是要让九月当护国大将军。 丰源帝指着圣旨上面九月的名字:“看,这是你!是你!朕要封你为大齐的煦煜郡主。” 九月懵了一下:“郡主?” 丰源帝嗯了一声:“你可知煦煜是什么意思?” 九月想了想,煦煜两个字都和太阳有关。 所以…… 丰源帝这是将她比作了太阳么? “煦字代表着温暖和光明,煜字代表了明亮的希望,煦煜。” 九月愣愣的看着丰源帝,丰源帝笑了笑:“这是朕赐给你的名字,朕知道你的身世,托大做你的长辈,给你赐个名字,可好?” 九月心里只觉得堵堵的,想想又觉得好笑。 她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杀人狂魔,竟然会被人比作太阳。 但嘴里还是不自觉的喃喃念着这个有些拗口的封号:“煦煜……”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名字代表着什么。 就像当初胡春花捡到她给她弄的户籍是一样的。 她是九月被捡回去的,所以叫九月。 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古代。 她都是九月被捡回去的。 所以九月是一个很敷衍,没有任何意义的名字。 其实煦煜听起来半点都不像是女孩子的名字。 但丰源帝看着九月,那种朝气蓬勃,源源不断的生命力。 就是让他像是看到了太阳。 所以他想要把代表太阳,代表温暖,明亮,希望的词汇送给九月。 也算是送给九月的礼物了。 “长者赐,不可辞。”看九月呆呆的不说话,丰源帝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这小崽子是傻了吧,连谢恩都不会了? 第193章 美人计 九月说实话。 一时之间竟真的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办? 那种心里堵堵的感觉是九月从未有过的体会。 丰源帝久久等不到九月的反应。 一开始是没想过要九月感动掉泪什么的。 但真到了这个当口,气氛也到了这个时候。 看着九月木愣愣的没反应。 丰源帝哼了一声,不满意?不喜欢?不愿意? 好几种想法从脑中如流水匆匆流过,又留不下半点痕迹。 刚要开口问九月到底是怎么想得? 却见九月把圣旨合拢,抓着丰源帝的手袖晃了晃:“谢谢陛下,我很喜欢。” 那眉开眼笑扯着丰源帝袖子的模样,真就一个白软的小团子软乎乎的朝着他撒娇。 真真是让丰源帝莫名的体会到了一种老父亲的感觉。 郡主,有封号的郡主和普通郡主也是不一样的。 是有品阶,有食邑的。 总的来说大齐自开国之日起,从未封过民间郡主。 要知道除却皇太子的女儿被封为郡主是正一品。 其它的有正式封号的郡主皆是从一品。 九月啧啧啧了好几声。 还说让纪意卿努力了,结果现在也就一个从六品。 哪像她,虽然没什么实权吧,但有封赏,有食邑。 她可是从一品的郡主。 说句不好听的,以后她不光不用向其他人行礼。 当然了,她有奉旨不跪,本身就不用向旁人行礼。 但如今,是旁人要向她行礼了。 丰源帝看着九月一样眼睛亮晶晶的瞧着他。 一颗心软得不像样子。 “你啊你!瞧你刚刚那样子,朕若是不给你了,像是恨不得把朕嚼碎了咽肚子里去。” 九月讪笑了一声,虽然有这个想法,但是不能说出来啊! “哪有,不管陛下给不给奖赏,那不都是九月应该要做的么?” 丰源帝一声哦扬高了调调:“既然不要封赏也可,那正好,福王寿辰要到了,藩王们也差不多快要进城了,你准备准备,进宫给他们解毒吧,到时候解完毒,朕就不用给你封赏了。” 九月:…… 不是,她难得委婉一次,真的,就这一次! 不都说华夏人是十分含蓄的么? 这到底含蓄在了哪里? 九月翘起的小尾巴突然就耷拉了下来。 丰源帝看着九月那蔫哒哒的模样,抬手轻轻敲了一下九月的额头:“就你这样,不要这些东西跟要你的命一样,朕还不了解你!” 九月嘿嘿笑了一声:“那就是说还是有的嘛。” 丰源帝傲娇的哼了一声:“什么好东西少得了你的,再者说了,你给他们解毒,他们不也得出点血什么的?” 九月乐呵呵的把圣旨夹到了胳肢窝底下,搓了搓手:“好说好说。” 那把圣旨什么都不当的模样,看得李丰两股战战,真就恨不得立刻跪下磕头。 煦煜郡主哎! 您手里的可是圣旨! 圣旨! 普通百姓收到了圣旨那可是要开祠堂迎接的。 结果您竟然把圣旨夹到了胳肢窝底下。 果然,丰源帝看着九月那略略有些猥琐的动作,脑门狠狠的一跳。 别过脸去全然当做看不见。 只要他看不见,那九月就没有把圣旨放到胳肢窝底下。 主打一个自欺欺人。 李丰:…… 九月甩着圣旨回纪家的时候。 整个宅子的人简直是都瞳孔地震。 纪山和胡春花两个年纪最大,一直被皇权奴役的老人。 看到九月拿回的圣旨,简直是人都要化了。 这可是他们纪家第一次接到的圣旨! 第一次!!! 邵青很快命人收拾了一个祠堂出来。 摆香案,上香,放鞭炮…… 迎圣旨…… 九月眉头蹙成一团的看着纪家人在祠堂里跪成一片。 有种这才对嘛的感觉。 丰源帝十分随意的让李丰把圣旨给她看的时候。 九月真的有一种自己拿的不是圣旨,就是一捧瓜子。 她和丰源帝两个人头对头的一起嗑瓜子的既视感。 纪山跪在最前方,只有这种时候。 他跪在第一排第一个位置,才有一种他是一家之主的感觉。 虽然这个一家之主也虚假得很。 谁也不敢让九月跪下来,毕竟九月是奉命不跪的。 可以说除了丰源帝,哪怕这是皇权至上的大齐。 谁也不能让九月跪下。 …… 蒋家的事情已经处理得七七八八了。 桃花村那边的贪墨银两也需要去启出来。 此事纪朝眠兄弟是出了大力气的。 所以这个差事自然而然的就落到了兄弟俩的身上。 说是几百万两白银,但具体是几百万。 谁也不知道。 但这是跑一趟就立功的事情。 所以这趟差事,说酸话的有,明里暗里阴阳怪气的人也不少。 但纪朝眠和纪意卿充耳不闻。 更何况,九月现在是煦煜郡主的事已经昭告天下。 谁不知道纪家兄弟现在是圣上跟前的红人。 就算有酸话,谁也不敢当着兄弟俩的面前说。 没看九月都从一品了么? 虽然没有实权,但他俩拍马都赶不上九月的步伐。 也好在九月不想争权夺利上朝堂当官。 不然就九月这架势。 不出三年,大齐官场怕是就要变天了。 九月本身是不想去那什么桃花村的。 毕竟来回还是得十一二天呢。 但这个季节,秋高送爽的,果实硕硕。 一路上的景色可谓是一个好看。 来回一趟,差不多就开始下雪。 真真是美不胜收。 纪意卿第五次拿着一本游记敞着寝衣在榻上念念叨叨。 九月个小色鬼眼睛就没有从纪意卿那健壮的胸膛上移开过。 这人真是太犯规了, 纪意卿随手翻了一页书。 那书多轻,多轻! 哪来的风? 就翻一页书竟然还有风! 直接把纪意卿本就欲遮不遮的胸口给吹开了。 九月眼睛都暗了暗。 纪意卿清咳一声,调整了个姿势。 长腿细腰宽肩,精致锁骨…… 一条腿微微屈起,微微侧着身子,指尖撑在太阳穴的位置。 露了个四分之三左右的脸出来。 他特意看过,那个角度的他最好看。 果不其然,九月咽了口口水。 直接从床上下来,鞋都没穿。 噔噔噔的就往这边跑来。 纪意卿嘴角微勾。 手臂肌肉微微绷紧,身子也绷紧。 果不其然,下一息。 九月蹭的一声跳到了他的身上。 啪嗒一声,游记落到地上。 纪意卿扯过榻上的软垫垫在九月的身下,免得把人给硌到。 九月嗓音微沉,气息有些不稳:“我也要去桃花村。” 说着,指尖一挑,纪意卿本就系得不甚牢靠的衣带直接被扯开。 颤音漫漫,满屋旖旎,靡靡之音真真是让人羞红了脸。 也昭示着某人屡战屡胜,从无败绩的美人计。 第194章 桃花村 九月也不想那么没出息,实在是纪意卿见天的跟个开屏的孔雀在她面前晃。 苏若给他做了好几套新衣服。 上衙穿官服,回来就穿常服。 时不时的就锻炼保持自己的身形。 那一身的肌肉半点都不敢变形,生怕就不对九月胃口了。 本来此番出去说是当差,但其实好几个一路的小官都当做是出来玩的。 主要原因还是,这一大笔银子。 数量可一点都不小。 丰源帝本来是想叫九月去的。 但想起九月这段时间确实有些太过于冒头了。 担心过多的人注意到她,给九月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最后还是让纪意卿用旁的方式把九月带上。 到时候回来请功的时候再给九月点赏赐。 正好给九月的郡主府年底约末就能够竣工。 也就一并当个惊喜送给九月了。 本来纪意卿就不想离开九月太长时间。 得了这个令,真可谓是使尽全身解数。 最后祭出了美人计,才堪堪把九月给“诱拐”到了桃花村一行上。 路上走走停停。 这次出发声势浩大,就算是丰源帝有意隐瞒也无济于事。 那么多的白银,也确实是担心会遇上会来抢的。 但事情已经已经到了这一步,还不若就大大方方的。 是以大理寺,刑部,户部,兵部。 甚至纪意卿个翰林院的也参与了进来。 九月一身劲装英姿飒爽。 没有和那些官员一样在城门前声势浩大的来了一通。 而是在城郊等着。 孤身一人独自出现之时。 所有人都愣住了。 甚至前方没见过九月的几个兵部的护卫甚至刀都拿出来了。 没法子。 实在是九月一身黑衣,胯下一匹流光水滑的宝马。 一摇一摆间,瞧人的眸光满是轻蔑和不屑。 队伍忽然停住。 纪意卿亦有所感,急忙骑着那车上前。 到底是去办公差的,除却几个年纪大些的官员。 基本上其他人全部都是骑马。 “九月!” 闻听这个名字,所有人都反应了过来。 接着,一个接一个的从马车里出来的,从马上下来的。 也有品阶高的在马上的。 都向着九月行礼。 九月端坐在马车上,脊背挺直。 深吸一口气,就是这个感觉。 爽! 也真不怪那么多人想要当皇帝了,这种万万人之上睥睨众生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要不是九月实在惫懒,当什么皇帝啊,见天的睡不够,处理不完的奏折。 叽叽喳喳的官员和一波接一波的刺杀…… 想到这里,罢了罢了。 还是当个郡主就够了。 这皇帝真没有什么值当的,就为了旁人这么一下的尊重搭上自己的一辈子。 不值当! 九月微微颔首。 顺势就加入了队伍中。 有那不知情的,看见纪意卿竟然带着自己的夫人出行。 嗤之以鼻的表情不要太明显。 只以为纪意卿和九月这两,一个仗着是丰源帝跟前的红人。 一个仗着是丰源帝刚封的郡主。 就把公差当游玩,真是飘了飘了。 有那心思活络的已经想好了要怎么不动声色告状了。 但也有几个玲珑心的。 知道九月在猎场上的表现。 当初还想着这么一笔人尽皆知的银子。 怎么就让兵部的人来押送了。 这会看到九月。 好几个人,尤其是兵部负责押送的官员,都不动声色长出一口气。 这把!稳了! 九月悠哉悠哉的一路像是秋游似的到了桃花村。 越临近桃花村,所有人的心里都绷了起来。 藏银子的地方其实没有大肆的宣扬。 但总有那聪慧一些的人像九月一般。 抽丝剥茧的寻到了些东西。 尤其是蒋侍郎斩首之时的罪名其中就有一条是贪墨。 那银子放哪去了? 这不,在他们还没有得空处理这边祖坟的银子之时。 这边就已经来了好几波人了。 没办法,这边的驻守军就把桃花村给围了。 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 真真是连个苍蝇都飞不出去。 但这么多的银子就像是吊在驴前面的胡萝卜。 总会有那要钱不要命的人前来。 这不,都城的官员前来接收之前。 里里外外的,驻守军至少是应对了不下数十次的暴动。 一看到都城的人来,那守军都尉简直是牙花子都要扬眉毛上面去了。 嘴像是打机关枪似的突突突的就把情况给说完了。 恨不得马上交接完立刻就离开。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笔银子到底有多少? 也不知道蒋侍郎说的没有账本是不是丰源帝放出来的烟雾弹 别是钓鱼执法。 丰源帝那老登钓鱼执法玩得六得很。 九月叼着根野草站在山坡上。 桃花村不过是前几年的事情。 一些稍远的不在蒋家祖坟的房屋,还能看到些断壁残垣。 但桃花村真不愧是桃花村。 哪怕因为修建蒋家祖坟被砍掉了不少的桃树。 那远处还是能够看到不少桃树。 这里曾经是世外桃源。 如今却成了地狱。 几个衙门的人各司其职,很快就开始有条不紊的工作。 纪意卿做好了自己的事情,看到九月站在土坡上。 走到近前来:“要不要进去看看?” 场面很是壮观,毕竟是几百万两白银,那一屋子一屋子的白银。 白花花的简直要闪瞎人的眼睛,进去的人少有不吞口水的。 九月睨了一眼远处弄出来的入口。 这些人都什么嗜好? 若她是个考古学家或者是摸金校尉什么的。 这什么墓啊陵啊的对她就很有吸引力。 奈何她不是啊! 这种古往今来就极具恐怖氛围的东西。 谁会想要去看一看啊? 那些银子又不属于她,看了也没有用啊。 “不要。” 纪意卿也不勉强:“我们住的帐篷我已经弄好了,累不累,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 九月嗯了一声,跟着纪意卿就回了帐篷。 …… 半夜,震耳的雷声夹杂着刺眼的雷电。 暗夜里的桃花村倏然间就亮如白昼。 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 滔天的大雨刷啦啦的就直接下了下来。 九月耳朵颤了颤,蹙了蹙眉头。 已经醒了,但想着是雨就没动,蹭了蹭纪意卿的脖子。 脑袋一歪又想睡过去。 纪意卿的眼皮直跳:“九月,我得去看看。” 九月哦了一声,从纪意卿的怀里退出。 自己裹吧裹吧的又拿被子把自己给裹起来了。 第195章 大雨 听着营区逐渐加大的嘈杂声,混在雨声和雷声中更觉恐怖。 九月翻了个身,终是叹了口气坐了起来。 帐篷被狂风刮得呼呼呼的。 九月起身穿好衣服,打开帐篷门险些被大风给刮回屋子里去。 这会也不是雨季啊。 这雨也太大了些。 基本上所有人都爬了起来。 本来还一箱接一箱的银子往外搬的。 看到那突然就加大的雨,灌水似的往那坟地里灌水。 负责搬运的官兵一个接一个不要命似的就往那坟里钻。 纪意卿等人到时抢出来了几十箱。 但人哪有雨水灌进去的速度快。 好些人心如死灰。 还有那么多的银子…… 纪意卿和纪朝眠正在跟着户部的官员清点账本。 压根没看到好几个负责搬运的官兵还要往那坟里蹿。 水位上涨得十分之快。 这么一会儿功夫,那坟里的水位已经快要到小腿肚子了。 九月蹙了蹙眉头,看到那不要命要进去的官兵。 直接动作迅速的蹿到坟地的入口。 抬手就给了那领头的官兵一巴掌。 “你疯了不成?” 官兵被九月给打懵了。 眼底满是愤恨,但想起九月是郡主。 又恨恨的把眼睛垂下,只咬着腮帮子却连半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 这一巴掌明明声音不大。 却还是许许多多的人看到了。 九月那满眼的冷漠和狠厉让不少人心惊。 纪意卿和纪朝眠急匆匆的赶过来:“怎么了?” 九月努努下巴:“水位涨得太快,他们还要往里面蹿。” 纪意卿和纪朝眠皱了皱眉头,纪意卿道:“银子重要还是命重要?” 不少小兵哼了一声,只觉得纪意卿站着说话不腰疼。 九月一看那些人不服气的样子,直接冷笑出声:“看你们这样子,感情这银子是会长腿跑了不成?” 这话一出,不少还有些愤恨的官兵都愣住了。 是啊,这是银子,又不是什么纸张绸缎一类被水一泡就废的东西。 大不了等雨停了以后,等水位退了以后再挖出来。 脏点擦一下,洗一下不就成了。 纪朝眠当机立断道:“把几个入口都封住,再命人查看几处容易松懈的地方。” 但说着说着,好几名官员都看着祖坟背靠的山林忧心忡忡。 这蒋侍郎真真是丧心病狂得很。 挖空了小半座山来做自己的秘密基地。 可想而知做这巡盐御史,他是准备好了要捞多少。 若是这雨一直下…… 那被挖空的山…… 不管是倒塌还是其它,对于桃花村附近的几个村子来说。 都将是灭顶之灾。 所有人都觉得这雨不会下太久。 毕竟现在不是雨季。 但谁知道,这雨一下就连下了三天,且半点要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祖坟已经全部被灌满了,要不是银子重,怕不是得飘起来。 松动的泥土扑簌簌的直往下掉。 看得人简直是心惊肉跳。 深秋的天临近初冬。 冷得彻骨。 领头的官员已经命人去采买生姜,还有九月弄出来的散寒汤的药材了。 但若是这雨一直这么下。 他们一直住在祖坟旁的帐篷里。 实在是有点不妙。 纪意卿看着一直不停歇的雨,眉头就没有舒展过。 人在天灾面前,就如蝼蚁。 纪朝眠在帐篷外敲了敲。 纪意卿忙起身去开门。 “二弟。” 纪意卿眉心狠狠拧着:“不能再等了,桃花村下还有好几个村子,若是真有什么问题,这么大的雨下下去……” 纪朝眠来此也是和纪意卿商量这个的。 来此办差的官员不乏有好些在地方上当过官的,应对各种天灾还算是有经验。 早就已经命人去找灵苏县的县令了。 当初蒋侍郎的事情出了以后,原来的县令也被斩了。 如今这个虽然才上位,但是是个干实事的。 好些个官兵都凑在了一起,一个小会足足开了大半天。 有不赞成离开的,毕竟故土难离,这雨也才下了两天。 两天不至于就引起洪灾。 但也有未雨绸缪的,说就算是不一定会有洪灾。 但应该要做的防洪措施也要弄上。 九月当初闲来无事和纪意卿和纪朝眠说过一些现代化的防洪措施。 但其实作用很不大,因为九月本来就不是专业的。 她知道的大部分都是从各种视频上看到的。 根本就一点都不详尽,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 纪意卿和纪朝眠听得实在是难懂。 好在九月的想法比较先进,也算是个灵感。 纪意卿和纪朝眠翻书查阅资料,弄了不知道多少天。 才把九月说的不过十几句的防洪措施,补成了整整小半本书。 这会听到有官员在说防洪措施,立时就默写了一下当初他们整理的资料。 为了往上爬,兄弟俩真就快把自己弄成十项全能了。 县令一看到纪意卿和纪朝眠拿出来的防洪措施。 二话不说就准备安排老百姓自救。 毕竟比起远离故土,能够在原来的地方把事情给解决了。 老百姓也不是那等子不识好歹的人。 这边的事情了解。 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 驻守军的人很快就跑啦了。 “那山上的泥,混着雨水直往下流……看起来实在是有点……” 九月刚到就听到了这么一句。 那蒋侍郎把山中间挖了,破坏了原来的土地结构。 泥土松散了,这雨水一冲,自然而然的就开始往下流。 这怕是要形成泥石流啊。 九月的眉心也难见的蹙成了一团。 真真就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第196章 邵青到! 下雨把很多的计划都给打乱了。 桃花村下至少还有三个村子。 就算是最小的村子,每个村子不说多的,上百人是有的。 领头的官员也顾不得许多:“组织百姓撤离,至少要先把桃花村下游的几个村子给撤了。” 泥石流不是开玩笑的。 冲垮房屋,人被裹在泥土里连挣扎都做不到,一旦被泥土掩鼻。 稍有不慎就是窒息。 驻守军和兵部的人很快把坟地给围了起来。 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提防会有趁乱前来掳劫银子的人。 纪意卿把衣摆往腰上一塞。 跟着同样造型的几个官员急匆匆的就往桃花村下游去了。 老百姓对身穿官服的人会惧怕,敬畏。 但同时,越是这种时候,那身衣服越能够给他们更多的安全感。 纪意卿只来得及看了一眼九月。 甚至来不及多交代一句。 九月叹了口气,看你这忙碌的营地。 个个行色匆匆,显得站在人群中央无所事事的九月有些另类。 但九月是郡主,自蒋侍郎被斩首后,一个姓李的官员立刻补位上来。 看见九月在那站着,忙上前两步想要带九月去安全的地方。 却见九月从兜里拿出了一张方子,正巧抓壮丁似的抓到了他:“安排人买这些药材。” 这个天气真是见鬼了。 这么泡在水里,散寒汤的药效很显然根本就不管用了。 “用大锅熬,所有人都要喝。” “把营地往上游的位置挪动,不要再用帐篷,把所有油布用架子支起来……” 九月尽量把自己知道的应对措施说出来。 好在这些官员比九月有经验,所以九月说的那些他们都懂。 不过九月说的也并非全然没有用。 至少在药方上,他们就没有九月那般专业了。 听九月说完,李侍郎小心翼翼的将九月手里的方子接过来。 更加小心翼翼的放在胸口的位置,生怕被雨水淋湿。 雨水打在脸上冷得连话都讲不清楚,却一抹脸上的雨水:“郡主高义。” 九月愣了一下,她做这些倒不是为了赚个什么名声。 就纯粹是自己乐意,更何况开个方子有多困难? 但李侍郎半头华发,就这么对着九月鞠躬,久久不挺直身子。 让九月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们做这些就是应该的,九月做这些就是高义? 九月朦朦胧胧的好似摸到了些什么东西。 奈何嘴笨,说不清楚是什么东西。 又过了两天,雨势忽大忽小。 但总归没有一开始的那么大了。 九月他们也撤到了桃花村上游的地方。 但还是留了不少人在桃花村,没法子。 那桃花村底下不知道还有多少银子。 他们来此目的就是那些银子。 容不得半点闪失。 但这么一直浸在水里经受狂风暴雨的侵袭。 不少人都开始咳嗽,流鼻涕…… 在这缺医少药的古代。 风寒能够要了古人的命。 九月没跟着他们去上游。 而是留在了坟地的周围,直接成了随军的大夫。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生病。 就这风寒,本就传染性强。 稍有不慎,全军覆没都是正常的。 第八日,大雨终于开始小了。 因为提前做了预防,没有大范围的洪灾侵袭。 但还是有不少的地方被冲毁。 只是比起他们一开始的设想,这会的状况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九月已经三四天没有看到纪意卿他们了。 他们奉命去桃花村的下游疏散百姓。 九月决定等这边安排好了以后还是去一趟那边。 这风寒什么的,肯定不止这边的人才有。 九月刚让人再熬了一大锅的风寒汤。 就见一个小兵噔噔噔的跑到她的面前。 满脸的喜色:“郡主!” 九月疑惑的嗯了一声:“怎么了?” “您的家仆来了,带来了不少的药还有人。” 九月先是愣了一下,家仆?什么家仆? 她哪有什么家仆? 一路来到营地的入口。 看到风尘仆仆的邵青还有他身后一车又一车的药材。 九月猛的怔住,那一块围巾包了满脸。 只留着一双眼睛在外。 浑身泥泞冷得瑟瑟发抖的人是邵青? “邵青?” 九月急走两步。 邵青正吩咐人把油布裹紧一些,千万不可把药材淋湿了。 听到声音。 扭头看到九月。 眼睛瞬间亮了,满身泥泞也难掩他的激动。 急走两步后更是直接小跑了起来。 就是跌跌撞撞的,跟个大白鹅似的。 直到站到了九月的跟前:“东家!” 九月猛然间像是吃了一个又酸又甜的橘子。 整个人像是被浸润在了酸酸甜甜的橘子汁里面。 “你……你怎么来了?” 邵青头发上的泥巴都干了,本想挠挠头,结果一摸满手硬邦邦的泥块。 丝毫不觉得什么,双手扒拉了一下满头的泥块。 “您出门以后我就不大放心,寻人打听了一下沿路。” “谁知道就听说这边下大雨了,连下好几天我不放心,就沿路买了点药材,聘了点人过来,想说看看能不能帮上点忙。” 九月看着邵青,只觉得事情肯定不是邵青说的这般简单。 也确如九月所想。 自九月因为贪墨银两的事来这灵苏县。 那么大一笔银子,邵青担心九月一路有危险。 用最快的速度召集了都城到灵苏县一路的暗月阁的人。 本意是暗中确保银子到都城这一路的安全。 所以每天一大早,邵青就会率先处理灵苏县的消息。 所以他也比好多人都早知道灵苏县大雨的事情。 谁也没有往洪灾或者泥石流想的时候。 邵青就开始未雨绸缪的安排沿路的人买下治疗伤寒的药材了。 毕竟就算是买了到时候用不了那么多,再卖掉就是了。 不是什么大事,九月给了他很大的权利。 上万两银子的亏空只要是用在正途上,九月也不会说他。 连下几天的大雨,邵青终是没忍住。 一路把暗月阁里的壮年男子叫上,把买来的药材也一并带上。 就这么顶着大雨和大风。 来寻九月了。 九月是他的东家,是他的恩人…… 为九月做任何的事情。 邵青都心甘情愿。 第197章 纪意卿救人! 九月站在那里,听着邵青明明困乏疲惫。 却叽叽喳喳的和她说话,那兴奋和喜悦半点都没有掩饰。 领路的小兵乐滋滋的看着他们。 九月不知怎的,脑子像是抽了一下。 非常郑重其事的看着小兵:“他不是家仆。” 虽然具体是什么身份九月还没有想清楚,但一定不是仆人。 邵青乐得眉开眼笑。 不过十五岁的少年,早就已经成了独当一面的小大人。 更是成了九月绝对不可以缺少的左膀右臂。 正要开口,队伍的后方拥拥挤挤的跑上来几个人。 “二嫂!” 这久违的称呼,九月猛的抬眸。 一个接一个的小泥人。 纪舟野和纪晚桥个子挺高,和纪意卿差不多。 这会浑身泥泞,站在人群的最后方。 牙花子一扬,混着黄泥的脸越发的好笑。 九月这才看清楚,不止是纪舟野还有纪晚桥来了。 纪唯洲,甚至是纪有琴纪小雨和纪小丫都来了。 三个小丫头一人背着个小药箱。 身上到处都是泥,偏偏药箱干干净净。 见到九月就龇牙傻乐:“二嫂!” 九月眨眨眼睛:“你……你们怎么?” 邵青叹了口气:“我出门的时候他们知道了,听说这边可能会有洪灾,一个二个的就都跟着来了。” 纪唯洲的小肉脸都瘦了不少。 纪有琴生怕九月不让他们待在这,觉得他们会拖后腿。 匆忙在身上擦了擦泥手:“二嫂。” 边说话,边打开药箱:“这是这次带来的药材总量,我们三个记录下来了,按照各种治疗风寒的方子特意配的。” 带什么药材,邵青到底不是大夫,只能知道个大概。 要不就是在都城寻个大夫开个方子。 但九月用药和那些大夫总是不一样的。 纪有琴三个小姑娘,九月当初只是随意提了提。 谁想到她们是真的很努力很努力的在学。 搓药丸的间隙互相考校药方,药材,药性…… 此番来此也是因为知道这里暂时就九月一个大夫。 朝廷就算是要赈灾,等各方准备齐全再到到达灵苏县,至少也要半个月之后去了。 他们率先过来,怎么也能够帮九月他们一些。 不说旁的,干点体力活,熬个药,扶个人什么的,他们总能做的吧。 纪舟野他们其实看着九月还是有些踌躇。 生怕九月一把手术刀飞过来,说他们不好好在家读书了。 好在九月今天真的很好说话。 他们一路过来加上暗月阁的人约摸有四十多五十个人。 九月先安排了人烧水给他们泡一下药汤。 这里的人三不五时就会泡一下,九月说是预防风寒的。 他们带来的物资简直可以说是解了营地的燃眉之急。 个个都恨不得将他们给供起来。 而这些人知道九月是他们的二嫂。 这一切都是因为九月才有的。 本身可能只是畏惧九月。 这会却是想要把九月给供起来了。 见到九月每个人都越发的恭敬了。 邵青擦着头发站在外面。 看到路过的人诚心诚意的对着九月行礼的模样。 乐得牙花子都收不回去。 只要有他在! 九月的名声就绝对不会有问题。 就算九月三不五时的杀个人又怎样? 这般名声下的九月杀人,旁人也只会认为那人该杀。 而不会觉得九月是杀人狂魔。 不得不说,纪有琴三个小姑娘的到来很好的缓解了九月的压力。 之前一直没有时间去看看纪意卿。 因为纪有琴她们来了。 九月就随意抓了一包干粮,准备去找一下纪意卿他们了 其他人不敢说要跟着去的话。 只能让九月保护好自己。 兵部的官员知道九月要去找纪意卿他们。 保护的人都派出去了。 九月就蹙着没有看着他们。 然后…… 轰的一声,九月抬脚就把边上一棵需要俩人合抱的树干给踹飞了。 兵部官员:…… 就觉得自己很多余,到时候真遇上了危险,是九月救他们,还是他们救九月呢? 纪有琴给九月弄了个长包包,像根腰带一样,刚好可以像是背斜挎包一样。 里面装了一副风寒药,还有干粮什么的…… 九月莫名的有种自己不是去找人,而是要远行那种感觉。 不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呸!嫂行千里妹担忧! 这个天气和路况根本就没有办法骑马,九月也只能戴着斗笠穿着蓑衣步行了。 一边走九月一边在心里念纪意卿。 只觉得自己是疯了。 要知道走个几步路就要用树枝刮一下脚底的泥。 不然鞋子重得迈步都困难。 好在再艰苦的环境九月也不是没有待过。 所以在走了两天之后,总算是看到了一些撤离的痕迹。 又顺着痕迹走了大半天。 走得九月嘴一张全是问候贼老天的逆天之言后。 终于看到了人烟。 而雨也终于彻彻底底的停了,连毛毛雨都不下了。 九月顺着汇聚成河的水流走。 不多时就看到了前方一大波人,少说也有二三十个人。 有三四个穿着官服的人正在组织疏散老百姓。 九月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感觉纪意卿肯定在这里。 连忙抓紧了身上的包袱往前跑。 越跑越发现前方的嘈杂。 水声震耳欲聋,九月先是愣了一下。 而后立刻听到了一声:“绳子捆在我腰上,快!孩子!抓紧啊!” 这是纪意卿的声音? 九月来不及多想,连忙跑到了人群中。 走近了才看到,这里似乎是一个决堤的坝口。 湍急的河流中央一个四五岁的小娃娃浑身颤抖的正扯着摇摇晃晃的树枝。 像是下一秒就会被河水吞噬。 “小宝!” 耳边是孩子母亲无助的哭喊。 纪意卿三两下的用绳子捆在了自己的身上。 立刻把另一头递给了旁边的村民。 三四个大汉连忙紧紧的抓住。 纪意卿往前一跑,整个人就要往水里钻。 九月的瞳孔一缩,却不敢发出声音,生怕纪意卿乱了心神出了岔子。 纪意卿却似有所感一般,猛的往九月这边看了过来。 只一眼,纪意卿的眸底迸发出异样的神采,亮晶晶的。 但那一眼饱含的情绪过于浓烈,有不舍有欣喜,更多的却是担忧…… 就那么一眼,却像是要把九月深深的镌刻在灵魂的最深处! 咚的一声。 河水瞬间漫过纪意卿的头顶。 纪意卿消失了! 第198章 九月心动 岸上好几个胆子小的尖叫一声,不少人都开始抽泣起来。 几个正在疏散百姓的官兵跑过来才知道刚刚纪意卿竟然跳了下去。 所有人站在岸上,甚至大气都不敢出。 九月一度停止呼吸,自己却怎么也说不清楚到底为何会有这般感觉。 哗的一声。 滚滚河水混杂这翻腾的泥土,猛的从河水中央蹿出来一个人。 “好!好!好!” 岸上的人都在给纪意卿打气加油。 纪意卿早就把累赘的外袍脱下,身上只穿着一袭单薄的中衣。 这会子被黄泥河水一浸,完全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看着纪意卿双手翻腾,拼尽全力朝着小娃娃游过去的身影。 咚!咚!咚! 咚咚咚! 九月憋得一张脸都有些红。 回归的灵魂和呼吸混着震耳欲聋的心跳声逐渐回到了九月的身上。 九月呆呆的站在那,从未如此具象化的体会到什么叫做心动的感觉。 虽然不合时宜。 但那奋勇救人,义无反顾的身影。 让九月听到了自己心跳声。 九月从未想过自己会对任何一个人动心。 毕竟九月一直觉得自己没有心。 但现在那躁动的心跳告诉她。 她不仅有心,还会为某人心动。 就连看小说时对于心动的描述,九月也嗤之以鼻。 但也幻想过,若是她的心动。 那一定要特定的场合,特定的地点…… 什么满天花瓣,无人机,几十辆上百辆游艇混成一颗心…… 从空中拍一张价值连城的照片…… 反正九月那会就觉得她的心动一定是这样的。 对方还一定要又高又帅,又聪明,武力值也要比她还要高…… 反正怎么壕怎么来,男人也要怎么厉害怎么来…… 在那样的一个氛围下,男人双眸含着粉色桃心和她说喜欢。 她可能就纡尊降贵的心动一下下吧。 反正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从未想过,九月从未想过会对一个古人。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连刀都不会用的书生动心。 但心动就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甚至纪意卿只看了她一眼,根本来不及和她说话。 最重要的是,纪意卿奋不顾身的跳下去的那一刻也并不是为她。 但九月就是不可抑制的心动了。 为那个跳下湍急河流救下那个哭得快要背过气去的奶娃娃的高大汉子。 是她的相公。 是她有生之年唯一一个动心的人。 原来心动是对一个人的人格魅力的认可。 是她对纪意卿的认可。 不再停在原地,九月急走两步。 站到了岸边,一把抓住捆着纪意卿腰的绳子。 谁也不会嫌拉绳子的人多。 纪意卿把小娃娃抱在怀里:“抱稳了。” 小娃娃双手死死的搂住纪意卿的脖子。 纪意卿被勒得一噎,没多说什么。 反手用绳子把小娃娃捆在了自己的背上。 刚一放开树枝,那树枝就再也承受不住的随着河水消失在视野中。 九月的心一紧,连忙把绷直的绳子缠在手上。 急急的一圈又一圈的往手上缠。 没过一会儿,纪意卿就到了近前。 一个在河里,一个在岸边。 纪意卿一个猛子扎上来。 入眼就是一个明晃晃的笑脸。 那龇着大牙傻乐双眸之中只看得到九月的除了纪意卿还能是谁? 那高兴不似作假,那开心溢于言表,直达双眸的最深处。 看着九月高兴得像是恨不得抱着九月先么么么的连亲个几十下。 有人伸手把纪意卿给拽了上来。 有人着急忙慌的伸手去把纪意卿背上的小娃娃给放下来。 纪意卿喘着粗气,这么多的人在,俩人也不好做什么亲昵的举动。 但纪意卿手上像是长了眼睛一般。 手往后一背,动作飞快的轻轻捏了捏九月的手。 九月失笑,挠了挠纪意卿的手心。 两个人甚至都没有对视一眼,却同时露了个笑出来。 小娃娃被放下来在母亲的怀里。 九月忙蹲下来:“我是大夫……” 然后更多的温情的话没有说,没有任何温情的时刻。 两个人默契十足又各司其职。 九月快速的给小娃娃看了一下,确认没有生命危险。 纪意卿则是带领着官兵们将这些人百姓送到驻扎的地方去。 到了驻扎的地方,就看到了正在这里做事的纪朝眠。 兄弟俩如出一辙的没有什么形象可言。 但每个百姓看到官兵们那都是深深的感激。 好在雨停了,营地的火堆边聚集着不少的人群。 九月也不再多言,只是想着到了这里也就做点什么事吧。 很快就开始帮助路上受伤的百姓处理了伤口。 直到后半夜,驻扎的地方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九月终于处理好了所有的伤患,直起身子。 看到远处的纪意卿捏了捏自己的肩膀。 很是疲累。 之前认清自己的心动,那股子情绪后知后觉的奔涌而来。 九月本就是个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的。 三两步的来到纪意卿的身边。 纪意卿只感觉手心突然钻进来一团软软嫩嫩的软团子。 熟悉的触感让他瞬间就握紧了九月的手。 一扭头就被九月拉着远离了人群。 纪意卿跌跌撞撞的被九月拉到了营地的最外围。 无人之地,满腔的思念还来不及诉说。 九月踮脚,双手环住纪意卿的脖子,往下一拉。 纪意卿人就被拉低了。 “身上脏……唔……” 浓烈的,炽热的,无法用言语所表达的吻铺天盖地的袭来。 纪意卿被按在树干上。 猛一被九月这般急切的吻住,先是愣了一下,嘴角一勾。 手伸到九月的背后,带着九月的腰压向自己。 反客为主一般的转换了一个方向。 将九月压在树上,空气中只剩下渍渍的水声。 无法宣泄的情绪和浓郁的爱意化为了一个狂风暴雨般的吻。 一个由九月主导再由纪意卿引导的吻。 直到九月浑身发软的被纪意卿抱在怀里喘着气。 舌根又麻又疼,嘴唇都快要不是自己的了。 这人…… 简直是比她还要凶残了。 纪意卿紧紧的抱着九月,天知道在岸边看到九月的那瞬间他有多高兴。 却连喊九月一声都不敢。 怕自己会因为救人死去。 甚至那一刻想的不是旁的。 而是他怎么能够让九月亲眼见证他的死去呢? 他真该死啊! 第199章 纪意卿,我喜欢你 许是因为第一次九月情绪外露让纪意卿一丝不剩的全部都接收。 纪意卿吻得有些疯。 九月也第一次知道真有人能够性张力拉满。 接个吻想要把人吞吃入腹。 也是第一次,九月有些受不住。 没法子。 九月恼羞成怒的抬脚就给了纪意卿一脚。 纪意卿缓缓放开九月微微有些红肿的唇瓣。 贴着九月的耳边闷笑了一声。 引得九月一身的鸡皮疙瘩直冒,身上又酥又痒。 太犯规啦! 纪意卿大手揉捏着九月的后脖颈。 把人给吻生气了挨了一脚给还成? 九月像个被捏住后脖颈的小猫,软在纪意卿的怀里哼哼唧唧。 就一个字,爽! 俩人各自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和气息。 九月倒是还好,纪意卿血气方刚的。 总有些反应需要平复一下的。 要不是这是坛子的正经文。 这会没准已经幕天席地了。 纪意卿抱着九月总算是有种魂归故里的感觉。 这几日九月不在身边。 虽说此番没有造成特别大的灾害。 但纪意卿一颗心挂在九月的身上。 九月武功高强,但到底也是血肉之躯。 天灾之下,不管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 皆为蝼蚁。 这会看到九月跋山涉水的来寻他。 纪意卿只觉得一颗心被放在温泉水的中央。 暖暖的不说,还有汩汩温水随时随地的缓缓流过。 九月哼了一声:“笑什么?” 这人是不是笑话她? 笑话她太猴急了! 要是敢说是,头给他薅秃! 纪意卿捏着九月的后脖颈轻轻安抚人:“笑是因为我高兴,在这样的时候能够见到你,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 九月抬手就拧了一下纪意卿的腰。 纪意卿被拧得嘶嘶嘶了几声,手上却还是半点不舍得把人给放开。 “是做梦么?” 纪意卿只余下傻笑:“不是,是你!你来看我了。” 九月昂的一声扬着脑袋看纪意卿。 纪意卿低头在九月的额头处蹭了蹭。 九月那傲娇的小模样尽收眼底。 随后九月一句话直接把纪意卿轰得整个人像是放进了油锅里反复煎炸。 瞬间水汽就干了。 “纪意卿,我喜欢上你了哎。” 纪意卿的双手骤然收紧,几乎要把九月嵌进骨子里一般的拥着九月。 声音飘忽,颤颤巍巍不说还有点结巴。 “你……你说什么?” 九月翻了个白眼。 手指直接戳着纪意卿的额头把这人脑袋先从自己的脑袋上移开。 然后双手捧住纪意卿的脸。 借着远处火光,定定的看着纪意卿。 四目相对之时,满天星辰下。 远处的喧嚣和嘈杂逐渐远离。 只余下这小小的一方天地,装下了这两个小小的人儿。 瞳孔之中只有对方。 “我说,纪意卿,我喜欢你。” 九月是个半点不扭捏的人。 喜欢上了同人说一声。 多大点事啊! 殊不知这在纪意卿的脑子里,简直像是放了漫天的烟花。 炸得纪意卿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盼了,望了,想了,念了,自己都快要数不清有多久了。 这世上之人大都是合适。 两情相悦何其艰难。 纪意卿满腔的热血无处宣泄。 捏着九月后脖颈的手一个用力。 胆大包天的直接将九月粗鲁的压向自己。 头一低,力气极大的镬住九月的唇瓣。 “怎……唔……” 九月被纪意卿夹着抱着,脑子都开始晕乎了。 哪有人接吻接到快要窒息的。 指尖缓缓抽出衣衫纹理里面藏着的银针。 喘气的间隙用仅剩的那一点点理智设想。 给纪意卿一针的后果纪意卿这疯子能不能承受! 然后张嘴就是一口,直接把纪意卿的唇瓣给咬破了。 弥漫的血腥味终于唤醒了纪意卿的理智。 纪意卿仓皇的放开九月的唇。 小心翼翼的想看又不敢看的瞄了一眼九月。 委屈巴巴的。 他就是太高兴了嘛。 就真的和做梦一样。 九月喘着粗气,想叉腰被人抱着叉不到:“你是要亲死我么?” 纪意卿委屈的抿抿唇:“我……我就是太激动了些。” “不就一句喜欢你么?至于么?” 纪意卿越发的委屈。 怎么不至于? 两年了,自相遇到现在都两年了。 等到九月一句喜欢,有多不容易自己才知道。 纪意卿埋在九月的脖颈处:“我错了。” 九月哼了一声,俩人贴着抱着。 纪意卿脑子里就不住的循环播放九月刚刚的那一句:“我喜欢你。” 想着想着纪意卿就笑出声来。 惹得九月笑骂了一句:“疯子。” 然后俩人四目相对,相视一笑。 拢了个火堆,坐在树旁,纪意卿抱着九月。 两个人身上都泥巴点点。 但都这个时候了。 也没谁嫌弃谁。 纪意卿就轻轻的抱住九月。 想想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什么时候的事?” 说起这个,九月自己也觉得很神奇。 “我也说不上来,就今天你跳水救下那个小娃娃的瞬间。” 纪意卿嗯了一声。 旁人若是在那般境况下。 不说旁的,一顿臭骂是肯定的。 但九月没有,九月在那瞬间对他动心,喜欢上他。 纪意卿觉得九月真的和旁人是不一样的。 九月缓缓道:“我其实很不理解,甚至不懂为什么会有人奋不顾身的去救一个人,两个人或许都不认识。” 纪意卿捏着九月的手指把玩。 “其实确认自己心动和看到你跳下水救人的愤怒是不冲突的。” “但我就是隐隐觉得,你那样做,在你自己看来是开心的,是正确的事情。” 所以九月觉得,不理解是不理解。 但九月不会责怪纪意卿不要去救人。 相比较九月权衡利弊之下的行为取舍。 纪意卿置之生死于度外的高尚品格就显得尤为珍贵。 个人有个人的选择,个人有个人的活法。 九月尊重,但还是希望纪意卿若是再有下次的话。 保护措施能够做得更加好一点点。 纪意卿也是头一次听到九月说这些。 也是第一次觉得自己对九月的了解其实很片面。 甚至九月就像一个宝藏,他仅仅只挖掘到了表皮那一点点。 九月很多想法和做法简直是通透得像是超脱了生死。 第200章 纪意卿被纪朝眠给揍了 “纪大人,你在这干什么呢?” 骤然响起的声音惊动了远处的九月。 九月眼神凌厉的往后一扫。 直接把撅着屁股正要直起身子的纪朝眠,吓得往后连退两步。 然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泥地还没有彻底干,纪朝眠嗷的一声蹿起来。 撩开衣摆就感觉屁股凉凉的。 真就风吹屁屁凉。 纪意卿这才看到纪朝眠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 俩人朝着纪朝眠的方向去。 在夜色的隐藏下。 悄悄的把九月的手藏到背后的掌心里。 直走到纪朝眠的和那小兵的身边才悄默默的放开:“大哥,你在这干嘛呢?” 纪朝眠小心的觎了一眼九月。 而后看向纪意卿。 结果一眼就看到纪意卿还带着血痂的嘴唇。 果然! 还是被揍了么? 他不是什么偷窥狂。 也从来对纪意卿和九月两个人恩恩爱爱的戏码不感兴趣。 也不是不感兴趣,就吃狗粮,他能把自己给酸死。 就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更何况只要两个人感情好,家和万事兴。 那纪家就能够繁荣昌盛嘛。 他自然是喜闻乐见的。 今儿个之所以会偷摸的像个贼娃子似的过来看。 还不是因为纪意卿他们回来的时候。 随行的老百姓和官员在说纪意卿下水救人的事。 纪朝眠知道的时候,真就是一边骂骂咧咧的安置灾民。 一边想着安置完了就去揍纪意卿一顿。 真就不要自己的命了! 那么湍急的河流,绑着根绳子就敢往水里跳! 不把他屁股打成八瓣,这人就不会长记性的。 但随着骂骂咧咧的多了。 耳边时不时的会听到关于老百姓评价纪意卿的行为。 多是赞赏。 纪朝眠倒不是觉得纪意卿是要这点名声。 毕竟兄弟俩都不是沽名钓誉之辈。 设身处地的想想,换位思考一番。 若是他自己的话,在那样的境况下。 怕是只会做出和他一样的举动。 所以纪朝眠自己把自己劝好了。 但该打八瓣的屁股还是要打的。 还得和纪意卿好好掰扯一下。 下次遇到这种情况,应该要怎么保证自己人身安全的前提下。 还能够把人给顺利救下来。 结果扭头就看到九月把纪意卿给拽走了! 真的拽啊! 纪意卿跌跌撞撞,踉踉跄跄的险些连路都走不稳。 可见九月有多生气! 纪朝眠觉得,要不是九月顺手拽到的是纪意卿的袖子。 就九月那怒气冲冲的架势。 怕是会直接薅纪意卿的脖子。 当时纪朝眠手头正好有事,只火急火燎的处理完就在营区找两个人。 就怕九月因为纪意卿的鲁莽行为。 担心愤怒之下揍纪意卿一顿。 九月那下手可真是黑的。 纪朝眠火急火燎的找了一圈,终于看到了远处的火光。 接着就视死如归,鬼鬼祟祟的接近那堆火光。 满心想着。 若是纪意卿真被揍了,他…… 他能怎么办? 他当然是抱着九月的大腿哭嚎:“手下留人!” 虽然有点失了节气。 但男子汉大丈夫嘛,能屈能伸。 有几个人看到九月打人揍人还能伸得起来的。 他还能哭出来就不错了。 谁想到就这么被逮住了。 纪朝眠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小兵识时务的远离了。 真就是旁人看美人,都是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 九月当然也很美,月色映衬下九月美得简直会勾人心魄。 但若是在暗夜里看,不知怎的就是有种恐惧从骨子里升腾而起。 还是离远点好。 “弟妹啊,意卿……意卿他这次行事虽然确实是有点冲动了,但到底最后相安无事嘛。” 纪朝眠边说边看了一眼九月。 夫妻两就十分费解的看着纪朝眠,不知道这人到底在说什么? 纪朝眠很快接着道:“所以你要真是担心得气不过,就揍他一顿,但是吧……就但是吧,轻一些,切莫把人给打死了。” 最重要的是,揍了他就不能揍我了哦。 这话纪朝眠没说。 虽然刚刚想得很美好。 纪意卿挨打,他在一边抱着九月的大腿让九月手下留人。 但真的对上九月在暗夜里仿佛闪着绿光的眼睛。 纪朝眠一怂再怂。 反正已经怂了很多次了,也不多这一次。 九月和纪意卿对视一眼。 “大哥,什么意思?”九月十分费解。 纪意卿倒是一下子就领悟了,看向九月:“大哥大概是觉得你会因为我下水救人的事情迁怒我不顾自身安危,然后揍我。” 九月眉头一蹙,哼了一声,叉着小腰看着纪朝眠,厉声道:“大哥!” 纪朝眠腿一软,明明从没有挨过九月的揍。 但就是觉得可疼可疼了。 想想都觉得疼。 “昂?我……我……我……” 纪朝眠我不出来了。 九月接着道:“大哥怎么能把我想成那样的人?” 纪朝眠满脸问号,什么样子的人? “我是那种随便揍人打人的人么?” 纪朝眠:你……不是么? 哦,对对对,你不是,你一般不揍人打人,你一般都杀人! 许是纪朝眠脸上的表情太明显了,再这般下去。 九月今晚怕是真的得打人了。 纪意卿笑道,轻轻挠了一下九月的手心。 “大哥,你怎么能把九月想成那样的人呢?九月是担心我的,但是不会因为我做好事而打我,她还让我下次要确保自己的安全才能救人呢。” 纪朝眠看九月气冲冲的样子,知道纪意卿这番话是在救他狗命。 连忙讪笑道:“是大哥狭隘了,是大哥狭隘了,九月做了那么多舍身取义之事,怎会因为你救人不顾性命而揍你呢。” 说到最后,纪朝眠都有些咬牙切齿了。 纪意卿的脖子一缩。 因为九月是一个将生死看得很透彻的人,她不仅仅不在意旁人的生死。 其实对于自己的生死也不甚在意。 但纪朝眠一个普通环境长大的普通人在意啊。 纪朝眠本来已经熄灭的火气在说起这件事之后。 不知怎的火气就还是上来了。 有种吵架的时候翻旧账,结果自己比当事人还要生气的感觉。 “弟妹,我可以揍意卿么?” 九月啊了一声,这可真是稀奇了。 纪朝眠可真是国民好大哥。 结果今儿个竟然要揍纪意卿了! 非要睁大眼睛好好的看看。 九月立刻侧身将纪意卿给让了出来。 “大哥,请便!” 纪朝眠随手就扯下旁边树桠子上的树枝。 “下次做事前多想想!” 啪一声。 纪意卿捂着屁股嗷的一声。 九月有种诡异的满足感。 竟然莫名的想起了被丰源帝用拂尘抽屁股的时候。 纪意卿知道纪朝眠是关心则乱,挨了几下就躲到了九月的身后。 九月笑得嘎嘎的。 纪意卿和纪有琴小时候基本上都是纪朝眠打的。 没办法,苏若和纪大海对上谁都懦懦弱弱的。 可以说纪意卿和纪有琴能够长成这般模样。 三观和行事风格,和纪朝眠都有很大的关系。 第201章 砸到一个是一个 纪意卿这么大的年纪被纪朝眠连打了好几下屁股。 却半点怨念都不敢有。 那是他大哥,虽然只比他大一岁多。 但纪意卿可以说是纪朝眠带大的。 纪朝眠打完了,兄弟俩在一边讲了几句话。 纪朝眠不是故意让纪意卿没面子。 只是在初听闻纪意卿跳水之事时。 实在是担心得过火了。 念叨了几句以后,看纪意卿垂着眸子虚心认错的样子。 纪朝眠就说不出任何的重话来了。 这是纪意卿的气节,是纪意卿骨子里带来的善良。 这是他的弟弟! 他很骄傲。 哪怕他觉得纪意卿在这件事上有些冲动。 他还是感觉很骄傲。 …… 灵苏县大雨,最后以死去十一个人截止。 这十一个人还并非是因为大雨或者是泥石流而死。 而是因为天气太冷,年老体弱,在撤离的过程中感染了风寒后。 哪怕是有九月的药汤。 最后自身的身体还是支撑不住去世了。 冲毁的房屋只有年久失修的。 各个村的村长组织村民挖沟排水,修筑挡水堤坝…… 桩桩件件。 此番因蒋家坟茔一事来的官员全部都亲自参与。 就这个政绩。 那在年底考评上妥妥的一个优。 虽然在撤离过程中很是狼狈。 但最后将每个村子排查之后。 看到村民再度安然回到家。 那种满足感是做任何事情都无法达到的。 这么大的一个政绩。 真就像是馅饼一样砸在了这次蒋家一案的官员们头上。 是以,最后丰源帝那边并没有直接安排赈灾官员。 反倒是就地取人。 就着蒋家一案的官员选了几个处理后续的事情。 再加上九月贡献的几张,关于如何处理洪灾后可饮用水的方子。 关于如何预防洪灾后的疾病? …… 这些都算是现代人拾人牙慧。 也是经验之谈。 大灾过后必有大疫。 半点不可马虎。 此番来桃花村上上下下的一行人。 能往上挪动的绝对不止一人。 夸赞九月高义的更是数不胜数。 邵青处理完了带来这边的药材,将账本递给九月。 九月什么都没有在意。 就光是看到了那个药材支出的三万两。 真就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然后九月拿着笔就把三万两划掉了。 直接改成了六万两。 更改的痕迹不要太明显。 看得邵青眉心都在跳。 纪意卿在一边帮九月处理剩下的账本。 这算是暗月阁第一次大型活动。 九月又是个十分大方的东家,银子真就跟流水一样。 看到九月只添了三万两,纪意卿还来了一句:“三万两够么?” 九月捏着自己的下巴:“我觉得够了,反正还要赏我一些,稳赚不赔。” 两人一唱一和的,邵青听懂了。 这账本最后看的人并不是九月这个东家。 而是丰源帝! 这故意更改的痕迹。 就是给丰源帝看的。 也是明晃晃的告诉丰源帝,我这花了三万两。 但是我就是要同你报六万两。 反正我不管,你得给我三万两。 就这么一个意思。 主打一个厚脸皮,吃得下。 邵青都想给九月竖大拇指了。 这天下若是还有谁能够把做假账做得这么明晃晃且丝毫不遮掩的。 除了九月谁也做不出来了。 毕竟旁人做假账,那是这里配平,那里补齐。 九月就不,直接就在结果上改。 至于你其它的账对不对? 那关我什么事? 反正你要给我银子! 又在灵苏县待了四五天。 这边的事情终于算是处理完了。 邵青紧锣密鼓的在一路安排人手。 九月大手一挥给了几千两。 沿途寻的人手个个都有银子。 简直就差把九月给当菩萨供起来了。 就九月这种东家。 谁还不死心塌地的跟着。 舍得给银子,事也不多…… 蒋家祖坟共挖出九百七十三万两白银。 金子七百多斤。 珍珠四箱…… 自东西清算完毕,启出来之后。 所有人都严阵以待。 谁也没想到蒋侍郎这些年来竟贪墨这么多银子。 大家都以为五百万两白银是顶天了。 看样子蒋侍郎在做巡盐御史前,就已经贪墨了不少银子了。 要不是大齐这些年来家底颇厚。 就他这薅银子的架势。 怕是能把大齐国库给薅秃。 这下好了,都是国库的了。 看到那么多的银子和东西。 九月也罕见的严肃了起来。 让所有官员换上了小兵的服饰。 自己则一马当先的骑着马走在了最前面。 身侧更是直接别上了长枪和好几把刀剑。 就九月别在马上的武器。 感觉都快要把马给压垮了。 没办法,暗杀和大型团战是有很本质的区别的。 九月并没有把握。 她不擅长马战。 就像沈宗年那一流武将。 单打独斗他们或许不是九月的对手。 但立在马上,于千军万马之中。 九月妥妥的就是他们的手下败将。 这些武器若真是遇到了山匪。 对于九月来说都是投掷型武器。 主打一个砸一个出去,就能够砸倒一片。 一行人本是准备秘密出发。 连返回的路线也更改了又更改。 甚至九月还让驻守军的人弄了三队假的人马去都城。 结果刚到灵苏县外,看到那漫山遍野站着的老百姓。 九月唰的一声就直接把刀给亮了出来。 直接吓得前排几个手里抓着鸡鸭的老百姓吧唧一声摔在了地上。 离九月不远的户部官员提着衣摆两条小短腿倒腾得飞快。 “郡主!郡主刀下留人!刀下留人啊!” 也是他眼睛尖,发现来这里的人好多都是他救助撤离的百姓。 九月眉眼凌厉,眼睛一个一个的扫过人群。 不少人都缩了缩脖子。 明明前段时间,九月端坐在长案后。 给他们把脉开方。 虽然面色冷冷的,但方子是真的好。 他们自从知道郡主亲自给老百姓看病后。 那夸赞皇家的话真是不要钱似的往外蹦。 谁知道今儿个特意来感谢郡主,感谢此番救助他们的官员。 什么话都没有说呢,九月就先亮刀了。 吓死个人了! 第202章 陌生的生命 九月浑身的狠厉气息一收。 哐的一声,直接把大刀往刀鞘一插。 而后端坐在马背上。 居高临下的看着不知道堵在这里干什么的老百姓。 官员:…… 看所有人都敬畏的看着她。 九月蹙了蹙眉头,随手扯了扯缰绳。 马儿缓缓的移开,怕踩踏到老百姓。 眼见九月离远了一些。 身后蠢蠢欲动的百姓。 一个接一个小心翼翼的把手上的东西塞到官员和看守的小兵手里。 许是迫于九月骇人的气势。 本来有些嘈杂的环境此刻却像是在演默剧。 这个百姓用草编的绳子捆了七八个鸡蛋。 飞快的往小兵身上塞。 然后转身就跑。 小兵不敢收,飞快的追上去。 然后两个人张着嘴巴没有发出声音。 你来我回的推拒。 九月:…… 他们在干什么? 临了临了了还要给她演戏看? 不过有一说一,这些人的演技还可以。 看了会儿九月有些意兴阑珊。 刚一扭头。 就见到一个小娃娃的脸。 九月蹙了蹙眉头。 她可是坐在马上呢。 哪家小娃娃长这么高? 垂眸才看到是一个大汉正奋力将他手中的小娃娃往高了举。 正正举到了九月的跟前。 小娃娃捏着根糖葫芦,颤颤巍巍的递到九月的面前。 整个人软乎乎的,奶声奶气的道:“姐姐,给你吃。” 九月先愣了一下,条件反射的接住了那根糖葫芦。 小娃娃目不转睛的盯着已经到了九月手里的糖葫芦。 嘴角亮晶晶的应该是刚刚流出来的口水。 九月:…… 举着她的大汉不好意思的把小娃娃给抱住。 然后噗通一下就跪在了九月的面前:“多谢郡主救我女儿性命。” 小娃娃也被大汉按着,十分规矩又虔诚的给九月跪下。 九月这才想起。 这小姑娘之前好像是发烧烧到了惊厥。 村里随着转移的赤脚大夫直接给小姑娘判了死刑。 小姑娘的父母抱着惊厥的小姑娘哭得肝肠寸断。 是九月正好在那。 施针喂药,然后让人温水擦拭。 才救下了这个奶呼呼的小团子。 九月默了默。 从马上下来。 高高在上的郡主,瞬间就如一滴水汇入了大海。 融入了人群中。 默剧的表演结束。 人声鼎沸之下,九月耳边只有一声接一声的谢谢、拿着、辛苦了…… 九月蹲在地上,手里的糖葫芦递到了奶团子的手里:“你吃。” 小姑娘先看了看大汉。 大汉满脸通红:“我……我娘子送了鸡鸭,丫丫想要把自己最喜欢的糖葫芦送给郡主,草民……我……” 说话语无伦次的,九月却还是听懂了。 这糖葫芦是小姑娘要送的。 小姑娘或许还不能理解救命恩人是什么人? 但父母耳提面命的一遍一遍的说。 若是没有那个救你命的小姐姐。 你将再也没法吃你最爱的糖葫芦了。 所以在小姑娘的心里。 九月和最爱的糖葫芦大概是同等比重。 所以她愿意忍痛割爱把最爱的糖葫芦送给有着同等地位的九月。 九月眨眨眼睛。 这种情绪很陌生。 是她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 与她而言,这些百姓都是陌生人。 见这一面或许就是永别。 他们所处的环境,身份地位。 也昭示着。 他们和九月这一别,就是一辈子。 况且,她救人治病什么的。 都是想着回都城以后。 这些都是可以和丰源帝交换赏赐的筹码。 所以对于九月而言。 这些百姓就是筹码。 九月就是这般想的。 但现在那陌生的感觉让九月有种…… 哦,他们不是筹码,不是物件。 他们是活生生的人。 是见到心爱的糖葫芦在旁人的手里会流口水的奶娃娃。 是…… 九月绞尽脑汁的想了许久。 最后却发现只有用一个词,或许能够表达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是生命。 是鲜活明亮充满了喜怒哀乐,爱恨嗔痴的--生命。 不是九月随手一刀,结束后就会出现在她账户上的数字。 她……好像在逐渐理解人是什么? 九月不做声。 大家看九月蹲在地上和小娃娃说话。 那种九月高高在上的距离感突然就没了。 不少人凑了上来。 九月第一次遇到这般阵仗。 不多时手上就塞满了各种各样的吃食。 甚至还有人连夜做的棉布鞋。 纪意卿从人群中挤过来的时候。 九月正一脸懵逼的站在人群中央。 但都知道九月的身份尊贵,没人敢上手。 但夸奖的话真就不要钱似的往外蹦。 纪意卿失笑,连忙把九月给解救了出来。 好在九月一开始就严令禁止了。 除却开头的一些官员和士兵被围住塞东西。 后面那些押送银子的,无人敢靠近。 九月感觉陌生。 难得的有些不知所措的把手中的东西一股脑的塞给纪意卿。 “他们……” 九月形容不出来。 人太多,纪意卿没法和九月说清楚。 这种官民鱼水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讲清楚的。 千言万语,纪意卿只定定的看着九月。 温柔的道:“因为你值得,你值得所有人喜欢,你看。” 纪意卿面带笑意的看着那些百姓。 所有人看到他们都露出和善的笑。 甚至还有眼窝浅的,看着他们收拾收拾就要准备走的样子。 抹了抹脸上的眼泪。 “他们都很喜欢你。” 九月的手蜷了蜷:“我……” 纪意卿带着笑意,满眼的温柔:“我知道,我懂,我都懂。” 懂你的不知所措,懂你初初接受这些的茫然。 没关系,慢慢来。 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真的很好,值得所有人的喜欢。 …… 官兵开道。 这次的走是真的走了。 百姓自发的站在路边,声音哽咽…… 被退回的东西拼命的想要塞给他们。 但谁也不敢收。 若是以往收就收了。 但大家都知道,这些百姓刚刚遭了灾。 拿出来的是家中仅剩的粮食。 这或许是独属于华夏人骨子里的浪漫。 哪怕自己贫瘠匮乏,也想用自己最好的东西招待你,感谢你。 我的朋友。 直到九月他们走远了,回过头来还能够看到百姓站在县城外。 远远的目送他们。 这种情绪真的很陌生,陌生得九月有种空落落的心,被塞得满满的。 第203章 四风坳 大雨洗涤过的天空似乎更加的清透明亮。 九月坐在高头大马上。 一马当先的行在最前方。 但只要是看到九月背影的人都莫名的有种感觉。 郡主很高兴,那飞扬的马尾甩来甩去。 简直像是在跳舞。 九月高兴,后面跟着人也很高兴。 灵苏县到都城若是不遇到什么突发状况。 不过也就五六日就能够达到都城。 但这个当口刚下了大雨,又加上他们一路运送的全是重量级的银子。 行程自然是会被拖缓的。 一路平安无事的走了两日。 眼看行程快要过半,大家紧绷着的那口气终于松了一半。 再走几日就能够到都城了 邵青骑着马带着暗月阁的人从最后的位置赶了过来。 眉眼间满是凝重。 看到邵青过来。 九月抬手让队伍停止前行。 众人立刻有条不紊的卸下多余的东西,就地休整。 连带着文官们都令行禁止了。 户部几个官员每每看到九月这样子。 总有种九月在练兵的错觉。 但九月提的行军路上的一些建议。 都被他们悄咪咪的记录了下来。 只等回到都城,这又是九月的一功了。 停下后。 纪意卿和纪朝眠还有不少领头的官员迅速的集结到了九月的身边。 而先头部队的两三个斥候也全部都回来了。 看到他们停在这里先是松了一口气。 而后先对着九月行礼。 没办法,这里真就九月一个从一品郡主。 不听她的,那就等死吧! 九月看向邵青,邵青点点头。 直接就地展开地图:“我们现在在这里。” 众人视线跟着邵青的指尖走。 斥候领头点点头:“再往前走叫四风坳,是一个葫芦口。” 邵青补充了两句。 九月满脸的凝重:“你的意思是若是这一路若真的有人埋伏,那一定就是在那里了?” 邵青点头:“前面那个位置易守难攻不说,很是适合埋伏。” 斥候道:“我们已经勘察过了,地面有扫尾过的痕迹,我们也是很仔细的找了之后才发现的,所以前方,必定会有埋伏。” 这已经是他们勘察又勘察,谨慎又谨慎之后选择的路线了。 但不管是哪条路,也不能够保证全然没有半点危险。 就像那几条烟雾弹的路线。 也是困难重重的。 九月凝视前方:“若是我们现在出发,是不是会刚好卡在四风坳的坳口?” 斥候答:“是的,若是有人在上推下巨石,我们或许就……” 全军覆没。 “先寻个地方休整,做点准备,明儿个天亮了以后再走。” 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只要过了四风坳,剩下的路途就会平安很多。 夜晚视线受阻,九月不想莽上去。 这么多的银子,只要埋伏的人不是傻的。 那少说一百来个人是肯定有的。 九月是杀手,不是杀人机器。 一人对一百人…… 除非她会特异功能,不然就会很受限制。 然后众人立刻寻了个平整地开始休整。 九月招来纪有琴纪小丫和纪小雨三个小姑娘。 “之前让你们找邵青买的药材都买到了没有?” 纪有琴忙点头:“买到了。” “熬了吧,熬两三锅,然后让所有人必须灌一碗下去,逼着他们喝。” 之所以加这么一句是因为,那解毒汤药…… 滋味真就一喝一个不吱声。 九月则是在自己身上的小包包里面挑挑拣拣。 纪意卿和纪朝眠安顿好所有人连忙过来帮忙。 虽然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能干什么? 但所有人看着九月严阵以待的模样。 都力求自己不能成为拖后腿的那个人。 九月只吩咐他们把银子和所有贵重的东西全部都围在正中间。 所有人必须两两成行,不可以单独行动。 这也是防止万一里面有内应或者是胆小怕死的人拖后腿。 …… 营地很快就飘来药味。 闻到的人直泛干呕。 纪意卿直接呕得眼睛都红了:“九月,有琴说这是你要她熬的。” “yue~这到底是什么啊?” 九月把药丸塞到了一捆干草里面,随手扎了个干草花:“解药。” 纪意卿看着九月的药丸:“毒……毒药?” 九月耸肩:“不是,就是让人手脚无力,意识模糊的。” 只是到底不在密闭的空间,这药的药效肯定会大打折扣。 九月也没有想过要先去探路。 毕竟就她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真上去到底是探路还是找死。 还真的说不准。 她惜命得很,反正谁死她都不可能会死。 只要她能够逃脱,就没必要去探路送死了。 入夜,纪意卿拿来披风,看见九月正靠在树干上闭眼。 缓步走过去,这一路九月真的是全程紧绷。 纪意卿感觉九月都有些瘦削了。 真是心疼得不行。 离九月还有好几步的距离。 九月眼睛却猛的睁开,狠厉的双眸让纪意卿的心都漏跳了一拍。 虽然不合时宜,但九月那眼神。 真的好飒! 纪意卿看九月睁开眼睛,拿着披风走过去。 却见九月一下子站起身来。 抬手就制止了纪意卿的动作。 直接半跪在地上,耳朵贴在了地上。 只两息:“要被包饺子了。” 纪意卿面色一变。 九月身边几个官兵立刻严阵以待。 一个按一个的肩膀,不过几息的功夫。 所有人都醒了过来。 文官和银子珠宝什么的被围在了正中间。 纪意卿和纪朝眠只远远看得到九月一袭玄色锦衣的背影。 眸底满是担心。 一开始所有人对于九月领导他们回程,其实还是有部分官兵是不服气的。 九月就一小姑娘。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见过九月杀人打架的样子。 但一路上九月以专业的素养和凌厉的气势让所有人都对她唯命是从。 也可能是因为九月的郡主身份。 但不管怎么说。 一路都没有出什么幺蛾子。 但现在,看到九月单薄身躯站在最前方。 所有人看着那娇娇俏俏的小郡主。 不知怎的,心都揪成了一团。 他们怎么好意思让九月一个人站在最前方。 正想到此,有几个官兵拔出大刀想要上前站在九月的前面。 第204章 一战成名 他们休整的地方很是平坦。 远处不管是有什么人他们都能够一眼看到。 但坏处是他们避无可避,没有任何的遮挡物。 若是对方的人数一旦超过三百人。 他们就是肉馅饺子里的肉馅了。 “嗷嗷嗷!!!” 有人骑着马甩着火把和刀剑猥琐的笑着直奔这边而来。 那黄沙裹着寒风铺天盖地的架势。 有种风雨渐来的压迫感。 有文官被吓得微微发抖,不自觉的往后退。 但随后,所有人的视线都被最前方的九月所吸引。 她就站在那里,目视着逼近的山匪。 犹如一座巍峨的大山一般,一动不动的镇守。 所有人看着她,莫名的就不再那么害怕了。 随后,只听歘歘两声。 只见九月双手交叉,从腰间拔出两把弯刀。 冰冷的武器闪着寒光。 刀锋间只映出九月邪魅微勾的唇角。 她! 她竟然在笑!!! 只是那笑让人一瞧见就不自觉的恐惧! 凌厉的寒风吹乱了九月玄色的衣摆。 “燃!” 只听一声令下。 四面八方燃起了一个又一个干草堆。 不大会儿,滚滚浓烟随着寒风四散。 浓烈的恶臭让在场的不少人想起了下午那碗汤药。 真的不怪他们想起那碗汤药。 真的是太臭了。 哪怕是到现在还有那种张嘴就是臭味的感觉。 纪有琴和纪小丫纪小雨直接捏着纪意卿和纪朝眠鼻子灌下去的。 随后其他人也就这样,一个接一个的捏着鼻子灌下去。 头一个被灌的,本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友情。 立刻加入了捏鼻子大军中。 而今那股味道骤然浮现。 大家连害怕都忘记了。 反倒是想起了被汤药支配的恐惧。 “呕!他妈的,这什么玩意儿这么臭!” 率先到达营地附近的几个男人,到达之后喘了口粗气。 立刻被臭味影响。 直接就在马上俯身干呕。 九月眉眼一凌,弯刀高举:“杀!!!” 所有人浑身一震。 感觉浑身的血液突然就热了起来。 所有官兵握着刀剑手都在微微颤抖! 他们在都城当差,何曾见过这般大场面。 四面八方的敌人! 硬对硬的厮杀。 一抬眸。 就见九月犹如离弦之箭一般。 身子前倾,双手握着弯刀。 飞速的蹿到了先头到达的几个山匪面前。 刀起头落…… 噗的一声。 飞溅的鲜血猛的喷了九月满脸。 再看那马上之人。 身子还俯身前倾做呕吐状。 只是呕吐的头已经被砍下。 在地上骨碌碌的滚了几圈。 然后被随后赶来的马匹践踏。 眼珠子直接被踩了出来。 山匪:!!! 官兵:!!! 文官:咋啦咋啦!太远了,我们看不到啊! 九月这一招,不管是敌友。 都从脚底直起鸡皮疙瘩,恐惧盘旋着直达脑门。 甚至有山匪哐的掉了武器。 然后歘的被九月再次收割头颅。 但也得亏有九月这么一个热血沸腾的好开头。 所有人都像是九月附体一般。 官兵们嘶吼着举着大刀长枪:“杀啊啊啊!!!” 绊马索前一个接一个的山匪简直像是给九月特意送头颅来的。 刚被绊马索绊倒,人还没来得及起身,只抬头的瞬间。 脖子一热。 头没了! 前仆后继的山匪被绊倒在绊马索前方。 那药烟不止能让人四肢无力,马也是一样的。 后面的人立刻勒停马匹。 山匪多。 但九月他们的人也不少。 毕竟这么多银子,还把九月给叫上了。 丰源帝怎么不得派个三四五百个官兵呢! 黑压压的官兵们被四面八方包围之时。 明明看起来就像是处在劣势。 但现在。 从被包围的内部,黑压压的往外蚕食。 犹如龙卷风,转瞬间席卷所有。 九月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架势。 那砍人头跟砍西瓜一样的模样。 简直是让人又怕又觉得热血上头!!! 杀到兴起之时。 九月猖狂大笑着直接用地上的长枪戳起地上滚落的人头。 一根长枪上,挤挤挨挨的戳了两三个人头。 被九月举得高高的,力求后面的山匪也能看到。 再配上九月阴恻恻的大笑。 那一身黑衣。 脸上飞溅的鲜血。 身后燃烧的火光。 被狂风肆意凌虐的衣摆。 …… 官兵们真就一边杀人一边给自己洗脑。 那是我们的郡主! 那是大齐的郡主! 那是保护我们的郡主! 不是魔鬼! 不是罗刹! 不是来杀我们的恶魔! 呜呜呜~~~ 郡主哎,您老行行好,杀人就杀人。 别这样成么? 您这样简直比这些要来杀人劫银的山匪还要恐怖! 若是您上,都不叫您山匪了。 得叫您杀神或者是悍匪! 黑夜沉甸甸的压在山匪的心头。 他们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本想着一群少爷兵,一群文官…… 那几百万两的银子简直就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谁知道从中冲出了个杀神! 有在最外围的山匪胆怯的就要往后撤。 杀上头的九月随手扯过一匹马。 这里已经不在药烟的范围。 即使有,那药效也实在是很微弱。 九月手里的弯刀到底不是现代科技制造。 不过砍了几十个人头。 竟然就缺了好几个口。 想给制造这刀的人差评!!! 她使双弯刀简直帅得人腿软好么! 九月直接从地上随手捡起一根还插着人头的长枪。 拿在手里,随后单手驾马! 一边甩着一边兴奋的嚎叫。 “噢噢噢!!!” 所有人的头皮猛的一下就炸了。 这是九月发出来的声音? 一个人简直像是出现了千军万马。 几个被九月追上的山匪。 真就浑身的汗毛直立,鸡皮疙瘩蹭蹭蹭的…… 仿佛身后追着的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个鬼! 一个两个的不要命的骑马狂奔。 连回头都不敢。 生怕回个头的功夫脑袋就没了。 当然了。 不回头也没关系。 九月长枪甩得虎虎生风。 真就一戳戳下马一个。 然后跟在九月身后的几个官兵。 龇牙咧嘴的看着九月单手扯住缰绳。 马前蹄高高的扬起。 随后踏的一声。 咔咔的骨碎声。 被踩住的可能是脸,可能是手,可能是脚,可能是腿…… 没有一个人能够在九月这般追杀之下全须全尾的离开九月的视线! 那震慑力简直是足得不得了。 到最后,从山匪追着他们要打要杀。 变成一群文官在后面追着道:“我们还在这呢,我们还在这呢!!!” 大家都杀上头了。 第205章 一个字:服! 眼看再追身后的文官和银子就要失去保护。 九月凝视着不远处那一看就知道是头头的男人。 还穿着小皮裙! 你礼貌吗! 小皮裙是你能穿的么? 不能忍,尤其是穿着小皮裙的头头更不能忍! 九月掂了掂手里的长枪。 一只手拉紧缰绳,另一只手把长枪当标枪。 就这么朝着那穿着皮裙的头头扔过去了! 扔过去了可还行??? 然后几个跑在前头的山匪,耳边突然就听到了令人骨酸的破风声。 根本来不及思考。 只听咚的一声。 身穿小皮裙的头头感觉后脑勺猛的一凉。 砰的一声。 头头连人带枪被钉在了前方不远的一棵大树上。 枪尾甚至还在微微颤抖。 而那长枪,从头头的后脑勺直接穿透眼眶…… 被钉在树上的时候,人甚至还是活着的。 这一手直接把剩下的山匪吓破了胆。 真是再怎么玩命狂奔都不敢跑了。 打不过,跑不过…… 太太太吓人了! 人接二连三的从马上摔下来。 九月一边走一边随手捡兵器。 真就随手扔一个死一个。 身后的官兵火急火燎的救下几个山匪。 没办法。 再不救几个,得被团灭了啊! 就九月和他们这杀上头的架势。 全死了,到哪去找他们的老窝给全端了? 剩下的几十个山匪被官兵们聚集在一起。 根本连抬头看一眼九月都不敢。 偏偏九月似乎还觉得这震慑力不够。 没办法啊,万一后头再来一次。 难道她还有这个精力再这么杀一次人? 别开玩笑了。 不到三百个山匪,她起码杀了六七十个。 挥刀都挥累了。 被捆成一串一串的山匪。 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 本来正骑着马悠哉悠哉往驻扎地点去的那杀神。 每路过一个山匪面目全非的尸体之时。 总是会突然让马停下来。 然后从地上捡起一根插在土里的长枪。 把长枪当打马球的球棍。 歘的就把地上的尸体某一个部位给打飞了。 紧接着,营地方向就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一群大男人,虽然是文官,但也是大男人啊! 聒噪得跟养了几百只鸭子一样发出尖叫。 但任谁看到手或者脚或者腿,更过分甚至的还有头,鼻子耳朵…… 这些东西跟下雨似的落在地上,没一会儿就堆了一大堆。 有受不了的已经躲得远远的去吐去了。 纪意卿和纪朝眠对视一眼,两眼一黑。 不用多想,这绝对是九月的杰作! 一定是。 纪有琴三个小姑娘,手软脚软吓得直哭。 但就这模样了,还一边吐一边从药箱里拿药给大家吃。 要坚强,不能哭,不能被二嫂看到她们不成器没有用的一面。 不成器没有用的会被淘汰。 纪意卿和纪朝眠对视一眼,吐了…… 纪唯洲抱着纪舟野的腿,没办法,他真的腿软得站都站不稳了。 纪晚桥险些直接一股脑吐在纪唯洲的头上。 好在强撑着偏了下头。 然后三个人就吐成了一团。 但很快,兄弟五人骨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没一会儿。 所有人就看到纪氏兄弟在疯狂刨坑。 这里离官道不远。 虽然这些山匪该死,他们不觉可惜。 但是经过这里的都是老百姓吧? 就这场面…… 真就吓死一个少一个?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进行了什么神秘活动。 光是脑补就能吓死一片人。 等九月和官兵们赶牲畜一样赶着剩下的山匪回来之时。 整个营地…… 嗯,怎么说呢? 有点诡异。 九月蹙了蹙眉头。 一群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 实则个个君子六艺学得嘎嘎棒的文官们。 老的少的全部都在营地的边缘撸着袖子疯狂刨坑。 简直可以称之为大齐奇闻了。 震惊震惊!!! 大齐文官们满头大汗疯狂用手为哪般? …… 整个营地充斥着一股难言的味道。 有九月弄得药烟的臭味,有吐得一塌糊涂的呕吐物的味道。 但…… 九月驾轻就熟的把嗅觉封了。 她闻不到就与她无关。 官兵们也不是没有人受伤。 但这种小伤口也不至于让九月亲自处理。 有随行的御医。 纪有琴等几人也能够处理一些简单的伤口了。 但随着大家开始扫尾之后。 扫尾的意思就是。 该刨坑埋尸的埋尸。 有把脑袋完整的割下来的。 脑袋不完整的就把右边耳朵留起来了…… 能换银子! 九月知道的瞬间感觉自己损失了几个亿!!! 脑袋可以换银子,耳朵也可以! 她为什么才知道??? 该处理伤口的处理伤口。 还有人在清点押送的东西是否有损失…… 主打一个忙忙碌碌的各司其职。 九月的职责就是负责……负责睡。 九月闭眼假寐之时,听到了啜泣声。 睁开眼睛就看到几个跟她一起浴血奋战的官兵正围在一起。 不知道在干什么呢。 九月起身走过去。 纪意卿瞄了一眼,从行囊里翻出了九月的药箱。 九月走过去。 只见到一个官兵正满脸惨白的躺在简易的树枝做的担架上。 原来是这人被山匪的狼牙棒撕扯到了身前的皮肤。 就那鲜血淋漓血肉模糊,甚至连一块好皮都看不到的模样。 深可见骨的伤口让人一眼看过去就觉得这人必死无疑。 九月蹙了蹙眉头。 所有人看到九月过来。 立刻给她移开了一条路。 “郡主!” “郡主!” 此起彼伏的叫郡主的声音。 是这群官兵发自内心的对九月的认可。 或许一开始他们是迫于九月的身份。 也可能是路途上九月展现出的种种能力。 让人不自觉的高看九月一眼。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但这一战。 让所有官兵都发自内心的,对九月只有一个字:服! 人嘛,都是慕强的。 就九月这能力,说一句以后以九月马首是瞻都不为过。 太强了。 强得他们都不敢再多说一句。 只剩下仰望。 邵青一开始还担心旁人看到九月这模样,会惧怕她甚至是诋毁她。 但当邵青看到所有人眼眸底不自觉的敬服之情时。 邵青明白了。 当你站到一定的高度之时。 所有的诋毁谩骂嫉妒…… 都会消失。 谁敢说丰源帝在位第十年时,天子一怒,浮尸万里。 那直接杀了上千人的那个大案是错的? 谁敢说丰源帝残暴嗜血? 不敢! 就如九月如今的模样。 谁敢诋毁一句!!! 她杀的都是该杀的人。 第206章 求 躺在地上的小兵已经开始在气若游丝的交代后事了。 有同他交好的小兵双眼通红。 此番官兵战死的也有,只是占少数。 和山匪死去的数量比起来。 他们真可谓是大获全胜。 但看到战友的离去,谁的心里也不会好受。 九月蹲下来,小兵疼得意识都已经模糊了。 却还是坚强的要把自己埋私房银子的地方交代给同僚。 本来还准备留着买酒喝。 酒也喝不成了。 九月真是满头黑线的听着这人在那呱唧呱唧。 要不是那鲜血淋漓的样子实在是太惨。 九月真就一巴掌呼上去,再怒喝一声闭嘴。 但其实也差不多了。 九月随手拍在小兵的嘴上。 直接把人疼得翻着白眼险些就没了。 “闭嘴!” 随后,九月手搭在小兵的手腕上。 诊断了一下之后抬眸找工具。 就见纪意卿抱着她的药箱赶到。 四目相对之时,九月惊奇大过于疑惑。 这人竟然知道她要药箱,简直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随后,九月让人准备了烈酒和温水。 没办法,就这消毒条件了。 擦洗是不可能九月动手给他擦洗的。 九月抬手就先扎了几针止血。 纪意卿和随之赶来的纪朝眠等人。 立刻各司其职的开始给九月打下手。 纪舟野三个人动作快速且精准的给九月搭了个露天棚子。 纪有琴负责给九月递各种镊子,剪刀,线…… 纪小丫在一边捧着个锦帕小心翼翼的给九月擦汗。 纪意卿和纪朝眠给躺在地上的小兵擦洗身子。 越来越多的人都集聚了过来。 这个四方敞开的小棚子挤满了人。 离得近的只看到九月上下翻飞像是在跳手指舞的修长手指。 血淋淋的明明很是可怖。 但随着九月的针线镊子缓缓移动。 明明可以说是没有一块好皮的小兵正缓缓的被缝合了起来。 九月神奇的手指,把一个支零破碎的人给缝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人的运气是真好。 这伤看起来严重。 实则全是皮外伤,没有伤到五脏六腑。 骨头也没事。 就是像个破布娃娃似的,缝得密密麻麻的。 当然了,也不能说一点都不严重。 若是不及时止血缝合。 流血都能把人流死。 随着最后一滴汗液被拭去。 那被缝合的小兵早就已经疼晕过去了。 不是九月不想给他用麻沸散。 她哪里知道都到这犄角旮旯的地方了。 还有人需要做这种缝合手术。 但人还活着。 甚至可以说,不会死了。 九月站直了身子,揉了揉肩膀。 纪意卿很快走到九月的身后。 丝毫不觉得有什么的抬手就给九月按摩肩膀。 “如何?” 九月傲娇的转头:“我和阎王爷抢人的本事还是很强的,我出手,没抢不回来的人。” “今晚多注意一点,不发热基本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九月的一句没大碍直接硬控了在场几十号人。 这人被随军的军医还有御医都判了死刑。 结果九月缝缝补补的,就把人给救回来了。 他们的郡主不仅武功了得,医术更是十分的了得啊!!! 真是服加服。 个个满眼星星的瞧着九月。 御医走过来,看到九月的医术。 再抬手给小兵把脉。 心里的震撼简直是超过了所有。 御医院的院史岑院史对九月是非常不满的。 哪怕知道沈宗笙这会已经可以站立扶着墙壁行走。 但到底做了几十年的御医。 是以九月做的桩桩件件传遍整个朝堂的时候。 岑院史还是嗤之以鼻。 以九月是无知小儿,狂悖难驯为由。 数次诋毁九月的医术。 但李御医是从战场上下来的。 不然此番也不会跋涉千里的到灵苏县来。 毕竟那些个御医,年老体弱,哪适合长途跋涉。 若不是岑院史那般诋毁九月,他怎会才知道九月的医术虽然推新除旧。 却是真正的医中高手。 要是……要是九月这一手能够得到推广。 在战场上,能活下来多少人??? 李御医简直都不敢想。 满含热泪,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微微颤抖。 九月正洗着手,扭头就看到一个老头对着她眼泪汪汪的。 九月:…… 怎么个事这是? 李御医看九月扭头看他,匆忙擦了一把脸上的泪。 再度扭头。 还是眼泪汪汪的看着九月。 您老这擦了等于没擦。 看着人不说话,就这么盯着她瞅,九月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语气有些不善:“干嘛啊你?” 李御医闻言,身子抖了一下。 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不会讨喜。 但人都是自私的,说他真的为自己也好,真的为战场上的士兵也好。 他都要做这件事。 想到此,李御医砰的一声跪在了九月的面前。 额头紧贴着地面,以一个全然诚服的造型。 “求郡主传授缝合之术。”说着,李御医的声音有些哽咽:“老臣曾是随军的军医,后进入的御医院。” “战场上的士兵多有此类伤痕,但因为我们的缝合之术同郡主的很不一样,是以,救下来的人寥寥无几,更遑论是创口这么大的伤痕,那在我们的手里,可以说是必死无疑。” 九月蹙了蹙眉头,听懂了。 纪意卿走上前来,看着李御医眉头凝成一团:“李御医想要学习缝合之术,是准备如何?再上战场,且不说你的年龄摆在这了,你学会了又当如何?” 让九月教导,然后他拿去做人情,这对九月可不公平。 丰源帝知道九月的本事大,但人嘛,总是不能设身处地的站在旁人的角度思考问题。 李御医能够看到九月缝合之术能够救下多少人。 尤其是针对战场上的士兵。 丰源帝没有亲眼见到,自是无法想象的。 李御医额头紧紧的贴着地面,仓皇的看了一眼纪意卿。 纪意卿侧着身子,以他的官职和身份,可受不起李御医的跪拜之礼。 “小纪大人,老臣并不是说要郡主传授给我,而是求郡主能传授给军中的军医。” 纪意卿长出了一口气,看样子这李御医并不是为自己。 而是真切的为战场上的官兵考虑。 不少官兵站在不远的地方听着李御医和九月说话。 九月的医术确实是出神入化。 他们自然也能够看得出来,若是所有军医都学会这个缝合之术。 军中会少死多少人。 第207章 妥妥的柯南体质 因为处理尸体和休整的原因。 众人在四风坳前待了整整一天一夜。 再往前走一日就到平泰县。 这里已经离都城很近。 说实话,这么多的山匪,人头和耳朵都装了好几筐。 但人人都面带喜色。 不仅仅是山匪人头带来的银两。 文官之前救灾和贪墨银子已经有了两个功绩。 武官总要欠缺一点,毕竟都是听命行事。 虽然也有救灾和启贪墨银两两个政绩。 但功劳总归不如文官的分量重。 不有那么一句话么? 年轻的士兵们做梦都想要功勋。 如今国泰民安,除却在边关上战场。 武官出头实在是很难的。 但这次! 剿匪啊! 还是一个离都城如此之近的匪患。 他们已经弄死了两百人左右。 俘虏了几十人。 据被俘的山匪所言。 剩下的不会超过二百人。 接近五百人的一个土匪窝如今只剩两百不到。 九月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了。 武官和士兵也兴奋到不行。 这些哪是什么山匪啊。 这是登天梯啊!!! 跟着九月他们就喝口汤也够了。 回去年底评绩的时候,升个小半级是很正常的。 哪能像纪意卿和纪朝眠。 自为官之后的种种政绩,两个人至少能升两级。 离平泰县城越近。 前方几个年纪大些的官员四目相对。 眸底渐渐凝重起来。 平泰县距离都城不过两日路程。 县城看起来确实很是富裕。 但途径的几个村子,尤其是远离官道的几个村子。 斥候们回禀的信息都不大好。 此番剿的是名为黑虎寨的山匪。 而这些山匪,离平泰县城不远。 但这么多年了,黑虎寨越来越大,人数也越来越多。 县令屡次请求剿匪。 却一直都没有什么起色。 但年年还是以匪患的名义要人要银…… 不过区区五百人。 要银子还能想。 要人是为什么? 九月冷哼一声:“灯下黑啊。” 众人在县城外的一个空旷处休息,没有直接进城。 一路过来的重重让人不敢轻易进城。 九月语出惊人。 看着几个愁眉苦脸的官兵,刻意压低声音,阴恻恻的道。 “你们说,黑虎寨真的只有两百人了么?” “你们再猜猜,我们杀的真的都是山匪么?” 兵部领头的武官愣了一下,眼神凌厉的往俘虏处看了一眼。 要知道这里离京郊大营可近得很。 不过一日路程。 区区五百人的黑风寨。 说句不好听的,京郊大营的人一人来吐口唾沫都能把他们淹死。 但户部的官员说平泰县县令要人要银要了三年了。 没有大范围的来剿匪过。 上面有人制止了? 为什么呢? 众人沉默不语。 邵青在一边飞速的整理着脑海中关于平泰县城的信息。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进城还是不进城。 大家都在等着九月拿主意。 九月这人就是这样。 明明知道那里有危险! 那怎么办? 当然是避开啦! 她不是那种明知山有虎,偏去明知山的人。 她头不铁。 “原地扎营,明儿一早启程,直接回都城。” 士兵们的脸色都有些失落,毕竟山匪赏银一般归直属县城管。 这笔银子看样子是拿不了了。 九月看了一眼他们。 知道这种明明银子就是自己的,就在自己眼前。 最后却一个铜板都拿不到的感觉多么的难受。 “放心,这事儿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户部不有官员么,让他们给你们统计统计。” 士兵一愣,随后个个牙花子直咧。 “郡主大气!” 一个二个的欢天喜地像是要过年似的。 九月无奈摇头失笑。 但看着他们的笑容,自己的嘴角也不自觉的勾了起来。 邵青一脸凝重的走到九月的身边。 九月啧了一声,这脸色一看就是有事啊。 “怎么了?” 邵青嘴巴一张:“要不,我们……” 九月瞥了一眼,得,一看邵青这脸色,肯定是觉得这事光是和她说的话。 她肯定不一定想得到。 “叫吧叫吧。” 纪意卿和纪朝眠很快走了过来。 纪家人经常扎堆,旁人也没有多说什么。 邵青特意选了个远离人群的地方。 “东家,我仔细的想了想关于平泰县城的事情。” “只想到了一点,但不知道有没有用?” 纪意卿和纪朝眠对视了一眼。 邵青接着道:“曾经的二皇子楚耀,府上曾经有四个小厮,那采买的牙人是平泰县的。” 九月满头黑线,这会不会离太远了。 总不至于一个牙人是平泰县的,就和二皇子扯上关系了吧? 九月如是把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 但并未得到纪意卿和纪朝眠的附和。 九月真是觉得自己是事故体质。 不对,她不是事故体质。 是皇室的人形趋利避害符。 “不至于吧?” 意卿摇头:“宁错杀,不放过,容家背后肯定有人,但现在皇上那边具体是怎么调查,调查到了哪一步?我们尚未可知。” “若是平泰县和黑虎寨真与楚耀有关,也不是不可能,宁错杀不放过,值得好好的查一查。” 九月垂眸不语。 纪意卿轻轻蹭了蹭九月的肩膀:“怎么了?若是觉得麻烦,我们不查,本来也轮不到我们来查,你别在意。” 九月茫然的啊了一声,抬起头来:“没有,我就是在想,若真是和楚耀背后的人有关,这么大的案子又有我一功在里面,陛下得再奖励我什么啊?都送无可送了啊。” “啧啧啧,人啊,果然还是不能太优秀,都没给别人留条道了。” 纪朝眠:…… 纪意卿:是这个理,毕竟优秀嘛。 纪朝眠:你这个恋爱脑别太离谱!!! 九月起身理智的吩咐:“把暗月阁的人散下去,旁的不用多管,就多捡点舌头就是了。” 捡舌头就是他们的日常。 打入老百姓当中去探查消息,不是真的要去捡舌头!!! “现在我们还运送着这么多的银子,带着这么多文官,不宜将此事捅破。” 毕竟九月惜命,也不想拖着一串拖油瓶大开杀戒。 省得又像前日,她在前面杀人杀兴头上了,马都跑出去了。 身后跟了一串怕被抛下的文官,个个挥舞着衣袖:“还有我们啊!” 想想那画面都无比的惊恐。 第208章 查 而纪意卿和纪朝眠则是开始在官员中旁敲侧击的询问。 问什么? 当然是问这些年来平泰县剿匪的事。 到底是被谁给压了? 京郊大营离那么近为何连消息都收不到? 这不是明晃晃的有人欺上瞒下么? 肯定是几个衙门内部都有人参与这件事的。 兵部的,户部的,吏部的…… 纪意卿和纪朝眠去调查去了。 然后九月…… 就在一边磨刀。 还是那种最最最重的重刀。 刀身又大又锋利,光是用刀背都能够把人给敲死的那种重刀。 九月一个小小巧巧的娇俏姑娘。 不知道哪里来的浑身使不完的牛劲。 大家本就聚在一起歇息。 然后吹着寒风的夜晚。 周边三不五时的能够听到远处传来的兽唤。 歘~~ 歘歘~~ 歘歘歘~~~ 这么多的官员。 邵青脑子里也装不下那么多的信息。 就算其中真有一个两个和平泰县城一事有所勾结的。 这会也没法判断出来,还是要回去抽丝剥茧的查看。 但是九月这半夜磨刀,阴恻恻的眼神缓缓扫过每一个人。 那心理压力真的是前所未有的。 反正不管如何? 这件事在押送贪墨银两之后,怎么都会被提上日程。 毕竟杀神九月在这呢。 被她捅破的事。 就没有不闹到御前去的。 现在就谁也不相信了。 九月直白的告诉了所有人。 回到都城之前。 任何人禁止和除却在场的其他人接触。 纪舟野双手撑着眼皮。 生怕一不小心就粘上了。 所有被纪家几个兄弟盯着的官员都满头黑线。 九月做事真就讲究一个出其不意。 他让所有人十个一组,互相监督。 然后安排了几个小队长,每个小队长管理三五个组。 连去出个虚恭都必须三人一起。 九月也不跟你玩什么明修栈道,阴谋诡计。 就是直接告诉你:我不相信你们! 为了避免有人去给平泰县城的县令告状。 主打一个简单粗暴。 纪家人除却纪意卿和纪朝眠,连纪小丫都成了小队长。 几人生怕自己睡着了被人钻了空子。 要是被人通风报信了,九月能生剥了他们。 险些把这些或老或年轻的官员们全部都围在圈圈里了。 面对这种情况,当然有人不服了。 但一听到九月在那精神亢奋的磨刀。 再多的不服都没了。 九月起身,缓步走到一队小兵的面前。 直白的问道:“皇上怎么说?” 小兵头头瞳孔微缩了一瞬:“郡主您在说什么?属下听不懂。” 九月一脚踹过去,直接踹在小兵的屁股上。 “得了吧你,你们几个不是鹰眼的人?” 四个小兵同时有些震惊。 没人能在人群中找到鹰眼的人。 他们隐藏在各行各业,甚至隐藏在军营和护卫队禁军里面。 这是第一次被人抓出来。 几个人还想狡辩。 九月扬起手掌,啪一巴掌打在小兵头头的背上。 “行了,此番士兵官兵三百多个,我为什么能找到你们四个,说明我心中有数。” 九月早就观察过,鹰眼的人和暗月的人其实也算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的。 只是鹰眼的人总归比暗月的人有人性。 同样都是专门培养出来的。 九月看见过那么多的鹰眼的人,从中寻找几个共同点。 简直是易如反掌好么? 还想骗她! 做梦! 鹰三三立刻跪地:“郡主恕罪!陛下……陛下是派我们来保护你的,并非是要监视。” 九月当然知道了,这四个人随时都离她很近。 明明是来执行任务的,但四个人却时时以她为中心站立。 没办法,此番去桃花村执行任务危险重重。 丰源帝既然让九月去了。 当然是要做大限度的保护她的安全。 “我知道,我不在意这些,皇上可有说平泰县的事情如何解决?” 鹰三三跪地回话:“海东青已经出发了,最迟明日午时就会有结果,还望郡主能够拖延时间,待午时……” 九月嗯了一声:“不用拖延,明儿个有客,怎么不招待个午饭么?” 鹰眼的人互相对视。 有客? 哪儿来的客? 郡主不是担心有人告密,不准陌生人和在场的官员士兵接触么? 连邵青带来的暗月阁的人也不例外。 只有纪家人还勉强能够在营地来去自如。 九月懒得说明原因。 他们这么一大队人马就杵在这。 离平泰县不足五千米。 平泰县县令今日晚了可能不会来。 但明日一定会来。 …… 丰源帝看着鹰眼的人送来的密信。 本意是让鹰眼的人保护九月完好无损。 结果呢,变成九月保护他那一个个人高马大的官员们。 丰源帝觉得自己的老脸都肿了。 莫名的打了个寒噤。 就九月那小崽子的性子。 指不定怎么在心里嘲笑他的官员们无能呢。 还有看到鹰眼所说的平泰县黑虎寨的匪患。 丰源帝目光如炬。 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 看样子,不少人都以为他是真的要死了。 做事也越发的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李丰站在一边,看着丰源帝轻轻的拿起灯罩。 将手中的纸条给烧了。 只是滚滚而起的火焰衬得丰源帝整个人越发的沉静。 这是风雨欲来的前兆。 李丰莫名的想起了丰源帝上位后的第十年。 天子一怒,浮尸万里。 此番怕是也不遑多让了。 “鹰一。” 鹰一鬼魅一般的出现:“在。” “去京郊大营一趟,朕倒是要看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 随后,丰源帝拿出了一块令牌:“这个给九月,可以直接指挥京郊大营五万大军。” 鹰一和李丰对视了一眼。 京郊大营!!! 那可以说是都城的最后一道防线了。 丰源帝给了九月??? “陛下,这……” 九月没有行军打仗过,如何能够拿京郊大营的指挥权 “无妨,给她就是了。” 按照那个小崽子的性子。 没准还觉得麻烦,还不如分她两箱珍珠来得痛快。 “安排人去接应他们将银两押回来,用最快的速度,明日午时之前必须赶到。” “你就在那协助九月,就地调查随行的所有人。” “把这件事了了,回到都城的所有官员,必须和平泰县一案无关。” “非常之时,杀一两个儆猴。” 鹰一立刻磕头。 “至于都城内的调查,鹰七鹰八鹰九快从北蛮回来了吧?” “是。” 第209章 语出惊人 众人迷迷糊糊的一早醒过来。 看到九月从驻扎点外走进来,边走边和邵青讲话。 而身后明晃晃的跟着四个脸戴金色雄鹰面具的人。 有几个官员腿瞬间就软了。 九月双眸噌的一下就飞了过来,薄唇微张,笑得眸底微欣:“这不就来了么!” 鹰三三等人本不想暴露身份。 但九月说了,既然已经暴露了,还不如大大方方的露出来。 况且这个当口,九月也需要丰源帝让她狐假虎威。 鹰眼是皇上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 如今这把刀九月也能够使用。 她什么都不用做,就让鹰眼的人戴着面具露个相。 这威,她就已经直接立起来了。 九月抬手:“从刚刚跌倒的几个开始吧。” 鹰三三点头。 没多大一会儿,大理寺的就把人给带了过来。 九月端坐在最上首的位置。 纪意卿在一边记录。 吏部和户部的官员正绞尽脑汁的在那想被被问话之人的生平政绩什么的。 没办法,没带文书,没有任何的案牍和资料。 但九月说要问话立刻就要问话。 不给他们半点准备时间。 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他们能想得起来一点就算是不错了。 兵部和大理寺的人同审。 纪朝眠倒是大理寺的代表之一了。 纪朝眠看了一眼九月,九月武力值高,不爱动脑子。 此番问询,有可能要无功而返了。 他们什么文书资料也没有。 更遑论是证据了。 如何撬开这些人的口。 尤其其中还有两个是四品官员了。 当官的年限比他们年龄都大。 帐子里只有被问话官员恼羞成怒的怒喝。 九月慵懒的端坐在最上首的位置。 手杵在桌子上,指尖在桌上轻轻扣点。 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官员说着说着就有点说不下去了。 九月…… 九月那眼神真让他觉得自己像是戏台上的戏子。 像是演了一出好戏给九月看。 实则那澄澈的双眸洞悉所有。 其实九月除了知道一个名字外。 对这兵部的官员根本就不了解。 连个切入点都没有。 但大理寺的人到底是不一样的。 随意的整理了一点信息就要准备上前递给九月。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九月的性子。 只以为九月不该问话,而是直接两皮鞭甩上去,然后屈打成招什么的。 纪朝眠刚刚站起来。 九月眉眼一弯,看着那王大人:“就聊个天,你激动什么?” 王大人冷眉一横:“郡主,老臣敬重你是郡主……” 九月不按常理出牌,根本就不等王大人说完。 快速的说道:“王大人在兵部待了多少年了?” “二十……二十几年了。” “哦,那王大人平常主要是干什么?” 王大人眼珠子骨碌了一下。 九月不让他回答,立刻又问道:“平泰县剿匪一事,王大人知道么?” 王大人眨眨眼睛。 九月哦了一声,拖延长了调调,了熟于胸一般:“知道啊?” “那你在其中是哪一环的?选人?派人?下发命令?” “哦,选人啊!” 王大人瞳孔微缩,轻轻抿了抿嘴巴:“我……我没……” “选人看什么?户籍?长相?身高?肤色?样貌?” “哦,看样貌啊。” …… 九月一句句的问题,跟自问自答似的。 纪意卿在九月问出第一个问题之后就开始奋笔疾书。 不一会儿就写了好几页纸。 纪朝眠一看,惊讶了 一瞬。 连忙加入到记录问话的队伍中来。 其他人虽然不知道九月在自问自答什么。 但随着九月的问题越来越多。 王大人的冷汗哗啦啦的直往下掉。 “山里有什么?” “送来的人都去哪里了?” “私兵?” 九月还是笑嘻嘻乐呵呵的,然后轻飘飘的来了一句:“原来你们是要谋反啊!” 咚咚咚的。 帐子里跪了一排又一排。 王大人已经瘫在地上了。 他明明…… 明明就什么都没说。 但是九月为何就问了他几个问题,就越问越接近真相。 到最后,直接推断出了所有真相。 王大人软在地上。 “怪……怪物!” 大理寺的官员面面相觑。 对于九月这个审讯的手段说起来不算是很陌生。 但就算是大理寺和刑部的审讯高手。 也有几人能够相面知微。 但总是需要一遍遍的反复的提问,反复的去盘问。 像九月这般,迅速快捷的很少。 再者说了,这次出来不是准备办案子的。 所以没带那几个能够相面知微的官员出来。 谁知道,九月又给他们露了一手。 对于这个相面知微,在现代还不叫这个说法。 九月在暗月专门学习过的。 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总会遇到人。 她需要用最快的速度判断一个人是否在说谎。 从而知道目标人物的所在。 最快速的完成任务。 所以学的都是干货。 听见王大人叫九月怪物! 纪意卿从地上爬起来,抬脚就是一脚。 直把九月给看乐了。 “生什么气?” 纪意卿喘着粗气:“这世上多的是人有相面知微的本事,你自己心里有鬼,不回答也能从你的脸部表情看出一二,还敢诋毁郡主!!!” 王大人很快就被人给拉下去了。 谁也没有料到,九月什么都没有。 凭着一张嘴就直接找出了两个人来。 九月满头黑线。 谁说的她什么都没有。 暗月阁捡舌头捡回来了一些信息。 九月自己也是抽丝剥茧的找的消息好不啦。 不过也算是很值得欣慰了,已经盘问了几十个人了。 九月嘴巴都干了。 才找出来两个。 眼看时间就要到做午饭的时间了。 九月真不想问了。 她问得实在是太快,没一会儿纪意卿的面前的文书就堆成了堆。 接下来进来的是大理寺寄禄官,正六品。 九月啧啧了两声。 然后喊了一声:“大哥。” 突然在这等严肃庄重的场合叫他的名字。 不夸张的说。 纪朝眠听到那声大哥的时候。 头皮都炸开了。 所有人都隐晦的看了一眼纪朝眠。 就听九月幽幽道:“做寄禄官怎么样?” 纪朝眠眼睛瞪大,真是觉得自己浑身都发软了。 一直都知道九月语出惊人。 谁知道她语出这么惊人!!! 第210章 谋反啊 谁家不是自己在私底下暗戳戳的找关系行动。 谁家把要升官发财摆到明面上来。 还说得这么义正言辞! 尤其是九月的那副表情,明显对正六品的寄禄官也不是很满意的样子。 官位不是大白菜。 还容得你挑挑拣拣? 尤其是九月这话若是被有心人传出去了。 那不得参九月一个以下犯上。 说她是要造反么? 竟敢直接任命大齐的官员官位。 虽然纪朝眠年底考评的时候。 应该就是正六品的寄禄官了,也叫大理寺正。 但九月这么直白的说出来。 还是让纪朝眠脑门心都出了汗,现在的大理寺正。 就帐子里站着的这位,被九月说要撸官职的这位。 是纪朝眠的上峰啊。 接下来不管九月怎么说?怎么做? 都很可能会被旁人过度解读。 甚至这人身上若是有点伤口什么的,很容易就被人说是屈打成招。 说是为了给九月的大伯哥腾位置。 纪朝眠想起刚刚九月相面知微的本事。 又微微的放下了心来。 九月如今做事沉稳了。 都问询了几十个人了,没动手。 都满脸不耐烦了也没有动手。 大伯哥心甚慰。 然后所有人就看到九月站了起来。 从腰带上抽出一根几寸的银针。 针尖蹭蹭蹭的直冒寒光。 纪朝眠直接失声了,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九月手里晃荡着银针:“是你自己说,还是我动手以后你再说。” 寄禄官冷哼一声:“郡主这是要屈打成招么?” 说完,话锋一转,暗暗的扫了一眼纪朝眠:“还是要给纪大人腾位置?” 九月笑了笑,从上首的位置走到寄禄官的面前。 “就一个小小的寄禄官,还值得我动手?那不是一句话的事么?” 官员们:猖狂!太猖狂啦! 纪朝眠:死去的人依然死着。 纪意卿:我娘子真帅! 但所有人都想不通,平泰县的事是怎么和大理寺寄禄官扯上关系的。 九月笑了,一脚踹在寄禄官的腿上。 寄禄官腿一疼,踉跄了一下摔倒。 紧接着,九月的银针唰的一声亮出来。 只听见一声骨酸的声音。 银针咔咔咔的直接从脑顶没入。 寄禄官一开始还嘴硬,随着银针的刺入。 惨叫不绝于耳。 就当所有人都以为九月要开始问话了。 却见九月的手猛的扣住寄禄官的下巴。 只听唰的一声! 天老爷哎! 寄禄官的脸皮被扯下来了!!! 众人定睛再去看。 哦,不是脸皮,是人皮面具! 不对,人皮面具也很恐怖啊! 理寺的人脸色都白了。 寄禄官是什么时候被换的? “我说……我都说……” 九月啧了一声,转身就回到上首的位置。 大家还没有来得及开口。 就闻到了一股臭味。 男人大小便失禁了。 九月面色不改,她有一百种方法让人开口说真话。 这个是比较快捷方便的。 但九月一直不喜欢用。 因为真的很恶心。 而且说话颠三倒四的,还需要从他说的话中去提取信息。 九月嫌麻烦。 但这人既然用了人皮面具。 一看就是经过专门的训练的。 和那两个被逮住的小喽啰可不一样。 得上重的。 九月一步都不想走了,那人大小便失禁的样子实在有够恶心的。 在场只有大理寺的人面色不改。 审讯过程中,因为手段的问题,大小便失禁的数不胜数。 他们早就已经习惯了。 等人终于被弄下去了。 众人还沉浸在刚刚的震撼中。 和九月待一起,就能够经常见到这样的场景么? 简直是开了个眼界了! 有大人颤颤巍巍的道:“郡主,您这是……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九月眼眸微垂,她不是这里面最不愿动脑子的那个么? 怎么个个都等着她来给答案? 殊不知九月问问题虽然问得东拉西扯的。 但却是心里大概有了答案之后才会问出来。 所以和他们需要从口供中去找出答案是不一样的。 事情还算是简单。 “很简单啊,这平泰县有一队私兵,是专门养来更换大齐武官的,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嘎?!!!” 不是,怎么事情的走向越来越惊悚了。 九月睨了一眼发出鹅叫的官员。 “你们好好的看看想想不就知道了。” “兵部户部选参与剿匪的官员,都是从微末小官选的,每次用剿匪的名义将这些小武官给弄来剿匪。” “然后寻个理由,说上两句他们太狡猾啦一类的,把小武官给换了。” “悄无声息的让这些人渗透进了各个军营。” “因为每次剿匪的损失都不大,百姓又告不到上面去,平泰县的县令根本就不会让这里的人有出去的机会。” “所以上面想追究也不好追究,当然了,主要可能还是上下一体,陛下和很多高位的官员根本就不知道。” “毕竟在大家的眼里,这就一个小小的土匪寨子,谁会放在心上,每年找个一两百人和平泰县的守军一起围剿一番。” “换掉其中十几个人。” “这次可能围剿了,下次又死灰复燃了。” “所以有问题的,平泰县的县令,主管平泰县安防的驻军,兵部的,吏部的……” “这么多年,谁知道军营里有多少他们的人?” “掌握各个军营的目的除了造反还能是什么?” 有兵部的官员惊出了一身冷汗:“那那些原本的人呢?” 九月耸肩:“谁知道呢?” “也许死了,也许有别的用处吧。” “毕竟这么多人,哪来的银子养?深挖下去,有意外之喜也说不准。” 九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简直是让所有人感觉脑袋上的乌纱帽不保。 这是制度的漏洞! 几年了! 被人换了至少上百人。 而他们全然不知。 上上下下要牵连多少人? 丰源帝毕竟主管着整个大齐,若真是一个小小的只有几十个人的匪寨。 事情可能根本就不会到丰源帝的案桌前。 九月起身:“三三啊,我们的客人到了。” 鹰三三隐在面具下的脸扭曲了一下。 自从九月知道他是鹰三三了以后。 就一直叫他三三了。 营地看似井然有序,实则风声鹤唳。 所有人都神经紧绷的看着驻扎地门口的一行人。 有幸灾乐祸的,有忧虑的…… 第211章 远方的客人,请你留下来 一行人列队表示欢迎。 平泰县县令陈安慕站在驻扎点的门口。 心里隐隐的觉出有些不对劲来。 这个驻点的架势,不像是只待一晚上啊。 在人群中想要找到自己相识的那几位。 却只见领头的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陈安慕条件反射的咧嘴也对着这人笑了笑。 惹得九月身后的一众官员士兵嘴角都抽了抽。 这人…… 真是单纯得可怕啊。 没有第一时间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人。 陈安慕也不好再仔细去看了。 以免太过于明显,让旁人瞧出来了个什么。 九月轻声对着身后的鹰三三道:“有么?” 鹰三三和身后三个鹰眼的人对视了一下。 四人皆摇头:“未有。” 九月嗯了一声:“那看样子被换的人数并不太多,还算在可控制的范围内。” 要真是大齐半数五品下的武官都被换了。 可以说是灭顶之灾。 要知道大战靠将,小战靠领。 何为领? 那就是小头头。 所有的兵团,都是一个又一个的小团集合在一起的。 比如现代的班、营、连…… 若是小的都被换了。 难道你要沈将军这等,传达指令的时候。 在几十万大军的面前。 扯着嗓子嚎么? 都是由大将下达指令,然后层层下发的。 一旦小头头被换,指令被替,错误传达…… 那这场仗就没戏唱咯~ 陈安慕眼看所有人都站在那小姑娘的身后。 隐隐有以小姑娘马首是瞻的意思。 立刻明白了过来。 这人约摸就是丰源帝新封的煦煜郡主了。 大齐独一份的,丰源帝跟前的红人。 民间郡主! 陈安慕笑得更加欢快了。 迈着四方步稳稳的走到了九月的跟前。 跪下行礼:“臣平泰县县令陈安慕,参见郡主。” 九月眉梢微挑,不叫人起来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就只是站在那,居高临下的瞧着陈安慕。 许是觉得这般还不够过瘾。 九月微微上前,直接站到了陈安慕一步不到的距离。 几乎就在陈安慕的额头前。 陈安慕微微蹙眉。 这是一种赤裸裸的折辱。 陈安慕强忍下那口气。 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郡主远道而来,臣此前并未收到消息,所以有所怠慢,还望郡主恕罪。” 纪意卿在九月的侧后方,官职不够,只能站得远远的。 但瞧了一眼九月的后脑勺。 和纪朝眠对视了一眼。 这人还给九月上眼药,说什么并未收到消息。 这不明晃晃的说是因为九月没有事先通知。 所以才没有来迎接么? 若九月没听懂倒也还好,若是听懂了。 这人怕是有去无回了。 九月嗤笑了一声。 别说,跟纪意卿纪朝眠这等老奸巨猾的人在一起久了。 这种弯弯绕的话。 九月勉强能够听得懂些微了。 但谁在意呢? 别说弯弯绕了,你就明摆着说,九月也不在意的。 “不恕又如何?” 陈安慕懵了一瞬。 什么不恕? 这不就是个委婉的下台阶的话么? 谁会把这种话当真的? 那叫寒暄! 巧了么不是,若是这世上真有人把寒暄当真的。 那九月绝对是头一个。 你说下次请客,九月必定问你是几号的早中晚的那顿饭? 你说留下来吃饭,九月绝对一屁股坐下。 半点不带犹豫的。 …… “郡……郡主。” 陈安慕微微抬眸,手还撑在地上。 迎上九月的眸光的瞬间,不自觉的打了个寒噤。 这小丫头怎么感觉有些诡异? 这里好几个大官,当官的年限比这小姑娘的年纪都大。 但个个似乎都九月…… 敬畏多过于其它。 一个民间郡主,真能这般得人心? 况且还是个女子。 陈安慕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他…… 好像先入为主了。 颤颤巍巍的告饶:“臣真的并未收到郡主的任何消息,此番行动又是绝密的,所以臣也是昨夜收到守城的士兵禀报。” “才知道郡主竟带着人在野外驻扎,臣有罪……” 所有人脑子里就一个念头,这县令疯了不成? 都看到他们一个个的怕得要死了。 怎么这个时候都还不忘记上眼药? 咋滴,你以为这些话传到丰源帝的耳中。 丰源帝会说几句九月的不是? 果然,听见这人解释还不如不解释的话。 九月半点不客气,直接一脚踢在人肩膀上。 陈安慕被踹懵了。 忙不迭的爬起来,人还未跪稳嘴还没有来得及张开。 九月的脚又上来了。 直接踩在他的头上。 硬生生的将他的头压在泥地里。 陈安慕怕自己被憋死。 在脸扑到泥地的瞬间,脸侧向一边。 九月的脚直接踩在了他的脸上。 耳边只有九月恶魔般的低吟:“你在教我做事?” 说着话的,九月的脚还碾了碾。 陈安慕只觉得自己的脸皮都要破了。 嘴一张口水先流了出来。 九月嫌弃的啧了一声:“脏死了!” 陈安慕许是真的这些年来靠着都城的几位大官。 谁不给他点面子。 如今被九月脚踩脸皮。 啊啊啊的流着口水的挣扎。 但不知九月的力气怎么就有那么大。 碾了他的脸皮不说,顺着他的整个头碾了一圈。 他清晰的感觉到耳朵传来的温热和血腥味。 “郡主折辱臣,折辱朝廷命官,是真当这里是都城,由得你作威作福么?” “老臣一定会上疏尽数告知陛下,求陛下还臣一个公道。” 果然是干大事的人。 陈安慕带来的几个护卫,牛高马大的。 一看个个武功都还不错。 若不是想要从陈安慕这里套出点什么东西来。 九月直接就把人给结果了。 看到那几个护卫冲过来。 九月对着鹰三三抬手:“血别溅我这里来了,脏得很。” 话音刚落,鹰三三和剩下三个鹰眼的人蹭蹭蹭的亮兵器。 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陈安慕就大叫了一声:“不!” 鹰三三收剑过来复命。 九月看了一眼陈安慕:“三三啊,你看,我们的客人只剩下一个了,中午可以少做几个人的饭了。” 众人看着被碾在泥地里,已经没了什么形象狼狈的陈安慕。 这是客人? 第212章 切磋点到即止 九月正想从陈安慕这里问点东西出来。 守卫就来道鹰一到了。 九月疑惑的嗯了一声:“他来干嘛?” 鹰一详细的说明了丰源帝的意思。 然后小心的偷看了一眼九月的表情。 真就一桩事还没结束,另一桩事又来了。 九月之前觉得丰源帝是大齐的牛马。 这会突然发现,她被丰源帝的糖衣炮弹腐蚀了。 成了丰源帝的牛马了。 九月看了鹰一一眼:“你说,我现在躺地上,转着圈的撒泼,能先回去么?” 鹰一抿抿唇,表情有些空白,戴着面具倒是看不太出来。 九月不喜欢干活,这点真是所有人刻进骨子里的认知。 但没想到,体面如九月。 竟然为了不干活,要躺地上转圈撒泼。 “应该……没用吧?” 九月眼睛顿时瞪圆了。 鹰一忙往后退了一大步:“郡主啊,陛下不在这,您别说撒泼了,您就是转着圈的上天,陛下也瞧不见。” 九月表情空白了一下,忘记了这一茬。 一股邪火发不出去。 九月看了看鹰一,对着鹰一招了招手。 鹰一到底和九月相处的时间不算短了。 一看九月的表情就知道这人要干什么。 朝着帐子外直接大喊了一声:“鹰三三,鹰二二,鹰三九,鹰四八!快进来!” 话音刚落。 九月和鹰三三等人几乎是同步行动的。 鹰一来不及解释,抬手就挡住了九月的一击。 震得他差点吐了口血。 “帮忙啊,我打不过的!一起上,别伤了郡主。” 鹰眼的人除却李丰和他,没谁正式和九月交过手。 问题是他打不过啊。 没想到九月的武功竟恐怖如斯到同时和他们五人对打也丝毫不落下风。 轰的一声。 几人所在的帐子倒了。 不少人冲出来看。 就见到九月和鹰眼的人打了起来。 有官员想要上前去劝架。 纪意卿匆忙拦住。 九月一般不会和鹰眼的人起冲突。 而且九月武功好,鹰眼的这几个人绝不是九月的对手。 现在还没有人死掉。 说明九月留了力的。 那就不是打架,是在切磋了。 更甚者,九月是在泄火。 看样子,平泰县城的事情,交到九月的手里了。 纪意卿长出了一口气。 这样也好,如今的都城恐怕是腥风血雨。 若是他们此番回去。 九月算是个始作俑者。 总会有消息灵通的人知道是九月把事情捅出去的。 而如今九月怕是会成为很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此番回去肯定会有刺杀。 还不如趁着这个时间差,好好的做个准备。 那边打得如火如荼。 纪意卿将邵青叫来:“设法将暗月阁所有武功高强的人调到九月的身边来。” 邵青郑重的点头。 他阅历到底不够。 所以很多时候纪意卿的决定对邵青来说是很需要的。 想要保护九月的安全,靠他一个人是完全不够的。 “是。” 官兵们目不转睛的盯着对打的几人。 他们见到的九月本就嗜血,但快刀斩乱麻的杀人方式。 他们总归欠缺。 看九月和鹰眼的人对打。 本想偷师一二。 不管是偷师九月还是偷师鹰眼。 都够他们吃嚼许久了。 谁知随着鹰眼的人和九月打得越来越激烈。 众人无不胆战心惊。 九月真的太强了。 直到小半个时辰过去了。 九月收手,这邪火出了。 鹰一和鹰三三等人立刻跪在地上:“郡主。” 九月抬手:“起来吧,挺畅快的。” 鹰一等人缓缓起身。 “京郊大营来了多少人?谁领兵?” 鹰一看了看九月,周边还有那么多人。 鹰一也不想九月太过于招摇。 引着九月进了另外一个帐子。 然后将令牌递给了九月:“陛下的意思是,京郊大营此番来了三千精锐,五百人负责押送银两还有经办蒋侍郎贪墨案的官员回去,剩余的两千五百人归您统筹,都听您的。” 九月将令牌抛高又接住,抛高又接住。 心里有种说不上是什么的感觉。 她从不知道,丰源帝会信任她至此。 要知道这里离都城就两日路程。 若是她有什么不臣之心。 就这两千多人,能直接打到都城里去。 但什么锅配什么盖。 刺杀暗杀九月可以拍着胸脯的说自己可以。 领兵? 还是算了吧。 丰源帝真把她当蒙眼的驴使了啊? 蒙着眼就只知道转了。 “我不行,你们想法子通知陛下,两千五的精锐可能不够。” 鹰一神色瞬间严肃起来:“郡主的意思是?” 九月摆摆手,撩开帐帘朝着外面吼了一声:“大哥!” 这气沉丹田的一句。 险些让正在整理口供的纪朝眠从凳子上摔下去。 手里还拿着毛笔呢,提着衣摆火急火燎的就朝着外面跑去。 又担心九月不知道他听到了。 一边跑一边大声吼了一句:“我在这呢!” 吼完了。 纪家几个人脑子都懵了一下。 刚刚那粗犷的声音是他们风光霁月的大哥? 纪意卿死死的咬着下唇。 挺好的,挺好的,不能只他一人被九月训练嘛。 大家一起才有意思。 纪朝眠嘴唇抖着,长腿倒腾得飞快,一张脸红得不行。 看起来表情还算是冷淡正常。 其实心里已经三百六十度环绕式的尖叫了好久了。 他…… 他何曾这般过…… 真真是昨日一去不复返啊。 九月让纪朝眠好好的和鹰一的人说说这小半天他们都干了什么。 得出了什么结论。 鹰一听到最后。 都不知道应该要做什么表情来看着九月了。 丰源帝当初说九月是福星。 九月真的是大齐的福星。 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就在离都城不过两日的平泰县。 有一伙叛军,人数不知,武器不知…… 若是再等上两三年,一旦这伙叛军成型。 秘密潜入都城,那后果不堪设想。 说完了,纪朝眠抬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此时事关重大,郡主已经抓住了平泰县的县令。” “但若是那县令久久不回,我们又得不到任何的线索,怕会打草惊蛇,若是他们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去都城……” 鹰一在原地转了转:“我立刻给陛下发消息,都城那边全面戒严,但这边……” 九月还是那句话:“鹰一,你也瞧出来了,杀人我在行,领兵我真的不行。” 谁要去领兵? 若是她万一真开发出了这个技能。 丰源帝那个老登,以后用个什么她想要的萝卜吊着她。 她不得屁颠屁颠的去当牛马啊! 坚决不要! 她不会领兵,真的不会,不开玩笑! 第213章 烤肉 鹰一立刻把这边的消息用海东青传了出去。 京郊大营的人约摸入夜时分全部到位。 当然了,现在他们手上没有名单。 京郊大营里面有没有被替换的小头头。 九月暂时不得而知。 需要回都城去查看案牍。 看京郊大营的官兵是否有曾经参加过围剿黑虎寨的。 但他们的时间来不及了。 更何况,谁也不知道在围剿黑虎寨之前。 他们有没有被用另外的方式换过呢? 真就只有黑虎寨这一处么? 九月脑汁都要少干了。 倒是纪意卿和纪朝眠兄弟两许是做惯了这些事情。 和邵青把这两日暗月阁捡回来的消息分门别类的。 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九月蹙着眉头看着营地口。 两千五百的精锐。 一个一个的盘查得花费多少时间和精力。 九月才不做这些劳心劳力的事情呢。 累得慌。 “鹰一,准备一下,等京郊大营的人到了以后,我请他们吃烤肉。” 鹰一疑惑的应了一声。 做鹰眼的人,最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 执行! 不管命令有多么的离谱。 暮色渐沉,天边橘色的云犹如泼了一杯橘子汁。 浓郁带着果香。 科技化的现代。 即使有这般美景也少有人驻足观看。 这会营地上,不少人像九月一般,驻足观看了一会儿。 寒风裹着黄沙。 京郊大营的人到了。 天边最后一丝橘云消失。 天空一寸一寸的暗了下来,像是白日被黑暗吞噬。 这里的驻扎点不够平坦,只能往林子里去。 但九月还是让所有人尽量集中在空地上。 陈安慕被捆着,旁边拢了个火堆。 九月站在高台上,黑曜石般的双眸扫过底下乌泱泱的士兵。 然后转向陈安慕:“我要名单。” 陈安慕眉头一蹙:“郡主在说什么?老臣不知,郡主今日是要做什么?随意的给臣扣上一个罪名,说些不知所谓的话,怎么?就因为臣没有大刀阔斧的欢迎郡主到来平泰县,郡主就如此行事?” “好大的官威啊!” “郡主可有把陛下放在眼里?” …… 到这个时候了,陈安慕还不忘给九月上眼药。 这人真是在上眼药这件事上乐此不疲啊。 非要说是因为他没有用最豪华的阵容欢迎九月。 九月以此怪罪他。 把九月说成一个小肚鸡肠,爱奢淫,滥用职权的人。 就差指着九月的头说九月德不配位,骄奢淫逸,不堪为大齐的郡主了。 九月笑了笑,手里把玩着她最爱的手术刀。 “平泰县有座山,名云来……” 京郊大营的人都疑惑的看着高台上的九月。 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 甚至其中很多人只听说过九月,还有些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陈安慕的瞳孔缩了一下:“郡主在说什么?臣不知道……” “五城兵马司,杨立安,兵部主事钱来……” 陈安慕猛的大叫一声:“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九月看着陈安慕:“我要名单。” 陈安慕咬着牙不说话。 九月转头看向看台下黑压压的士兵:“大家千里迢迢来这,想必其中有些人已经知道事情暴露了。” “我在这允诺,若是有人主动出来说了,过往种种,犹如过往云烟,烟消云散。” “但若是被我查出来了,那我就赏大家一顿烤肉。” 士兵们面面相觑。 也有一两个人脸色微微泛白。 只是黑夜里瞧不出来。 但也有人听到烤肉,立刻乐得喜笑颜开。 有那性子活泼点,和九月有过些微交集的。 知道九月的性子,也能够和他们说上两三句话的。 直接大声道:“郡主说得当真?” 九月眉眼弯弯:“当然啦,今日我就先赏陈县令一顿烤肉,请他好好的吃一顿。” 不少人其实已经看出来了陈安慕必定是犯了什么事了。 落在九月的手里能有什么好的? 但也有人好奇。 这人都犯事了,为何郡主还要赏他吃肉。 他们还没吃晚饭呢,一路跑过来的,饿得早就不行了。 火光摇曳,九月把玩着手里的手术刀走向陈安慕。 步步生莲的九月像个暗夜里妖精。 举手投足之间就要了人的性命。 “除衣。” 鹰三三等人立刻将陈安慕的外袍和中衣给脱掉。 只留下了一条小裤。 这会天气早就冷了。 衣服一脱,陈安慕就冷得直起鸡皮疙瘩。 心里不安到了极点。 下面的人才看到了鹰眼的人。 说笑的人也不敢再说笑了。 鹰眼的人出现在这,事情大了去了。 陈安慕嘴唇颤抖,又冷又惧…… “你……你……” 九月的手术刀轻轻一别,直接将陈安慕胸前的肉给片了一片下来。 陈安慕惊叫一声。 整个营地火光漫天。 所以九月的动作很是清晰,前排的人更是看了个清清楚楚。 后排看不到的人。 队伍的侧边,还有人在专门讲解。 力求所有人都知道,这顿烤肉有多么的好吃。 随后,九月唰的一声将片下来的肉扔到了火堆边的一根铁签子上。 转头又看向陈安慕。 陈安慕惊恐的看着九月。 九月笑着,手起刀落间,四五片肉被片了下来。 陈安慕痛得闷哼,但尚且还算是能忍。 这不就是凌迟么? “吵!” 鹰一立刻把陈安慕的嘴巴用布条堵上了。 众人以为这就是全部了。 谁知九月的技术实在是好,刚刚铁签子上的肉这会已经泛着烤肉香了。 但这肉再香,也没人觉得想吃。 九月走过去,把铁签子拿起来。 然后走到陈安慕的面前:“陈大人,吃块烤肉,肥瘦相间,好吃得紧。” 第214章 羊毛出在羊身上 呕~ 有那承受能力差些的。 光是看到九月拿着铁签子往陈安慕的嘴边放就已经在吐了。 陈安慕被捆在木桩子上。 眼见九月逼近,头死命的往后移。 天冷了血凝成块,抖动间就有血往下流。 九月啧了一声:“莫动,血流多了就死得快,我好久没片过千片还不死人的了,正好你这体格子片个上千片不成问题的。” “啊啊啊啊!!!”陈安慕尖叫。 九月手术刀轻挑,直接把铁签子上的肉给挑进了陈安慕的嘴里。 陈安慕一个不察。 那泛着烤肉香的肉片就这么直接滑进了喉咙里。 然后就听取呕声一片。 九月笑着,乐呵呵的把铁签子上的肉用手术刀挑起。 递到陈安慕的嘴边。 眸底满是晦暗不明的戾气。 “吃!” 陈安慕一张嘴就直呕。 偏偏九月不放过他。 将铁签子随手丢给鹰一:“羊毛出在羊身上,这可是陈县令身上的肉,可不能便宜了旁人。” 说着,九月又开始片陈安慕身上的肉。一片又一片,片得极薄,可想而知九月的技术有多好。 鹰一蹙了蹙眉头,有一说一,他也想吐。 底下的士兵这会已经快要受不了了。 但队列旁边的人虎视眈眈的看着。 谁也不敢轻易说什么。 陈安慕整个人癫狂的大叫。 嘶吼着,惨叫着…… 寂静的深夜只有火把噼雳吧啦燃烧的声音。 配着陈安慕的惨叫。 尤为渗人,简直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陈安慕被迫吃了十几块自己的肉。 谁也不能再直视羊毛出在羊身上这句话了。 同九月待一起待久了,真就见天的增长见识。 这是一种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摧残。 真没几个人受得了的。 陈安慕晕过去又被九月弄醒。 几次反复之下。 陈安慕的神经早就已经紧绷到了极点。 “我说!我说!” 好些吐得已经有些脱力的士兵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但不知道是不是九月片上兴头了。 哦了一声:“可我已经不想听了。” 陈安慕崩溃大叫,嘴里开始喃喃。 鹰一额头满是冷汗,这喂人肉也是个体力活啊。 这听见陈安慕讲话,和九月对视一眼。 连忙把铁签子递给了鹰三三。 鹰三三:…… 然后鹰一开始快速记录陈安慕说的人名什么的。 当然了,这种时候最怕攀扯,胡乱说。 所以哪怕是记录下来了人名。 之后也需要一个个的去核实。 也不是说陈安慕说完了以后其他人就没有半点嫌疑了。 毕竟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指纹身份证一类的可以辨别真假。 难啊难!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 整个营地上空回荡着陈安慕的惨叫。 准确的来说是一开始还有惨叫,后来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纪意卿将锦帕递给九月。 九月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手指间的血迹。 漫不经心的问纪意卿:“怕我么?” 纪意卿强迫自己去看只剩下一个骨架的陈安慕。 偏偏肚子大得出奇,那是他自己的肉撑的。 “不怕。” 纪意卿扭头,无比认真的看着九月。 所有人都可以害怕九月。 他不会。 喜欢一个人,就喜欢她的全部。 旁人只看到九月的残忍。 纪意卿脑子里却只有,九月一人双刀立在所有人之前。 挥舞着长枪将他们三百多个人护在身后。 就算现在做的这件事,也是为了挖出隐藏在武官中的细作。 保护的是整个大齐。 所以为何要怕? 有什么可怕的? 方法嘛,只要有用就成。 他不在意过程。 九月转身看向高台下的士兵。 怕又如何? 怕也逃不出她的手心。 既然被她喜欢上了。 那就只能算他倒霉,一辈子被她缠着了。 “陈县令不行啊,才八百多刀,有点让我失望呢。” 说着,九月笑得实在好看:“我等着你们中的某些人,至少得片个一千片,别让我失望。” 话说完了。 九月提步下了高台。 而陈安慕血淋淋的尸体就这么摆放在营口。 只要有人经过,就能够看到陈安慕只剩骨架的躯体。 和大得出奇的肚子。 真就一个身心的大考验。 但没人来自首。 九月一开始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要是这么点伎俩就让人弃暗投明了。 她也太自大了。 这一出不过是让京郊大营其余人听话罢了。 她可没有那劳什子的功夫去一个个的收服。 军营强者为尊。 让人惧就够了。 她也不在意旁人是不是尊她。 鹰一进帐子禀报:“此番督办蒋侍郎贪墨银两案件的所有官员,已经全部都盘查完毕了。” 九月嗯了一声:“放他们回去吧。” “是。” 鹰一接着道:“陛下派了沈将军前来。” 九月疑惑了一下,那沈将军,怕是都六十多了吧。 真是个老当益壮的,六十多了还能上战场。 鹰一看了一眼九月:“沈将军将沈小五一并带来了。” 九月更加疑惑,沈宗笙? 虽说沈宗笙现下可以走动了,但时间却也不宜过久,更别说骑马什么的了。 怎么把沈宗笙给带来了? “五少将军用兵如神,即使不能上战场,但就是坐镇大后方,也能让人安心不少。” 九月挥挥手,这些她不懂。 “随便,晚上我要出去一趟,让鹰眼的人跟着我。” 鹰一跪着应是:“是。” “还有,京郊大营的人还是按照我之前的说法,宁错杀不放过。” 九月说的是十人一个小组,互相监督。 若是其中一人出了问题,另外九人连坐。 谁有那罗马时间天天盯着他们? 自己盯自己吧。 如今还没有出发呢,就风声鹤唳的。 但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 九月又不是好相与的。 谁敢说半个不字? 入夜,到了出发的时间。 九月翻身坐了起来。 她的时间观念极强,在现代执行刺杀任务时。 都是以秒来计时的。 九月刚起身,纪意卿就顺势坐了起来。 “九月。” 九月嗯了一声转过身来,灯火绰绰下,看着纪意卿真是赏心悦目。 九月俯身扯着纪意卿的衣领就在他的嘴上吧唧了一口。 纪意卿双手给九月整理了一下她的夜行衣。 “要小心些。” 第215章 银矿 九月觉得稀奇。 甚至从纪意卿的眸光中看到了一丝不舍。 或许他想说的并不是小心些。 而是能不能带上他? 但谁都清楚,纪意卿去不了。 他不会武功。 在这种时候,就显得尤其无用。 九月俯身。 双手捏了捏纪意卿的脸,肉感不重。 但九月还是觉得很好捏。 “你怎么这么招人稀罕?” 纪意卿噗嗤笑出声来。 九月再度转身,没有一丝留恋。 纪意卿的手在被子上攥了攥。 根本不可能再睡着了。 干脆起身拿起了帐子里案几上的案牍看。 九月在外奔波做事。 纪意卿没法陪在她的身边。 唯一能做的,就是从这堆得像是山一样的案牍中寻找蛛丝马迹。 这次的事情不同于以往。 一切都是未知的,若是对方的人数太多。 九月还能够全身而退么? 纪意卿心揪成一团。 只能握紧笔杆强逼着自己投入到工作中去。 力求让九月能够轻松些。 哪怕只能轻松一点点也是好的。 九月和鹰一等人汇合。 加上原来就在九月身边的鹰三三等人。 鹰一此番也只带了两个人出来。 毕竟就算这边的事情再重要。 丰源帝身边,鹰眼的人也不能低于二十个。 还得换班,谁都需要休息。 九月和几人打了个照面。 率先走在了前面。 鹰眼的人一袭黑衣加上黑色斗篷。 所有人沉默的行走在林间。 远远的看到,还以为是来勾魂的黑无常。 九月循着邵青给的信息。 一路在林间左拐右拐的走了不知道多久。 三不五时的,鹰眼的人会停下来探查一下路面的痕迹。 哪怕对方有意识的扫清了所有的痕迹。 但长年累月的行车。 还是让这条路上的草被和旁的地方不一样。 暗月阁的人回来道,云来山上有重物进出。 有车辙痕迹。 那边的人很聪明。 车辙痕迹只在云来山的深处。 若真往外搬运了什么东西。 很显然,后面就全是人工了。 云来山很大,山脉连着山脉。 根本无法窥知全貌。 人一进去,就像一滴水流入了大海。 想寻都寻不到。 若不是暗月阁的人本就擅长捡舌头。 还真不一定能从那些简单匮乏到极致的信息中。 抽丝剥茧一般的寻到了一条路。 一路走到天亮。 前方探路的鹰一突然比划了一个停止的手势。 瞬间,身后的所有人立刻就隐入了林子。 肉眼根本就无法判断他们到底躲到了哪里? 鹰一单腿跪在地上。 在地上探查了又探查。 而后起身往不知名的地方轻唤:“郡主。” 轻飘飘的,九月从树上下来,落地无声。 像是一片叶子。 九月走到鹰一的身边:“如何?” “应该就是了。” 九月抬头看了看天色,晨光照进林子。 星星碎碎的亮光映在脸上。 当真是一片好晨色。 “要等到入夜么?” 九月看了看几人,没发现有人表现出疲态。 到底是专业训练出来的。 “再往前看看。” 早点把事情解决了早点好,省得她一直当牛马。 众人不再言说。 除却中间停下来休息了两顿饭的时间。 直接走了个对时。 十二个时辰。 这还是几人的体力十分好的情况下。 若是常人来。 怕是走个两天两夜堪堪能和他们齐平。 越过前方的一个土坡。 九月突然制止住了所有人:“到了。” 鹰一等人的手本就放在各自的兵器上。 闻言,兵器一个接一个无声的出鞘。 九月迅捷的爬到了树上。 鹰眼的人也各自寻了树上去。 前方只有点点火把的亮光。 但他们离得实在是太近。 几乎是没有遮掩的。 所有人都看清了那些衣衫褴褛之人的老百姓。 运送的筐子里的东西是什么? 是不规则没有熔炼过的银。 好家伙,这里竟然有一个银矿。 在离都城不过两日距离的平泰县。 有一座出产量看起来还挺大的银矿。 而身在都城的丰源帝。 被人堵住了耳朵,捂住了眼睛。 这次事件,怕是要牵扯到三品以上的大员了。 倒吧,多倒几个。 给她家纪意卿腾个位置。 难怪一路从灵苏县到平泰县的路上。 好些个村子都不见壮劳力,家中只有妇孺和老人孩童。 都在这里了。 越过土坡这里简直大得惊人。 大晚上的,鞭子抽打的声音不绝于耳。 但鹰眼的人和九月都只是看着。 没办法。 周边的守卫有些多了。 外围二十人一组,时不时就有人巡逻。 越往矿洞方向,守卫的人越多。 五人一组。 每组配备一把火铳。 鹰一甚至在最外围的空地边上看到了战场上才会使用的火炮。 虽然只有两架, 但威力奇大。 百米外能够直接轰掉一座房子。 难怪外面没有那么多的岗哨。 护卫不下六百人。 还没有算上矿洞里面的护卫。 这里这么大,少说护卫加起来不会低于一千人。 再加上干活的百姓。 九月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鹰一看了一眼九月,压着声音道:“郡主,现在怎么办?” 九月睨了一眼鹰一。 若是按照九月的说法。 他们有火炮,沈将军肯定也有啊。 弄个十几架过来。 几炮轰了算! 但不行。 矿洞周围那些被皮鞭鞭打着不停干活的百姓。 都是丰源帝的子民。 都是大齐的百姓。 “陛下说我是福星,我觉得我合该是财神爷才是。” 鹰一听着九月这没头没尾的回答,先是愣了一下。 然后身后几个鹰眼的人同时轻笑了出来。 是啊,九月参与的几次事件。 容家抄家抄出了几百万两银子。 蒋侍郎贪墨一案又是几百万两。 如今…… 这么大的一座银矿。 九月不是财神爷是什么? “走吧,先去看看另外一个地方,确认一下到底有多少私兵?” 九月不想打仗,累得慌,虽然杀人很爽。 但人的阈值会逐渐的拔高。 九月不过是未雨绸缪。 怕自己杀多了,阈值增高了。 之后某一天或许简单的杀人就不能满足她了。 这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第216章 爱人如养花 “有多少?” 鹰一蹙了蹙眉头。 谁想得到这里的山体天然形成了数个宽大的洞穴。 而这里的洞穴,成了私兵们最大的隐藏地点。 谁会知道在大山的深处有这么多巨大的洞穴。 洞穴里是数不清的身穿铠甲的兵士呢? 但细算了一下,鹰一长出了一口气:“不会超过五千人。” 还算在九月的预期之内。 或许那幕后之人一开始的想法就是步步蚕食大齐的武官体系。 毕竟若是想要在离都城这么近的地方。 囤积上万数的私兵。 很难不被发现。 这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清晨伴着炊烟,山林间满是飘散的烟火气。 九月直接闻饿了。 但看着一桶接一桶的水被火头军提到了帐子内做早食。 九月活动了一下脚腕,干巴巴的干粮真的吃够了。 回去非要吃点好的。 “走吧。” 鹰一还想留下多寻找点线索。 但九月已经转身离开了。 此番离开了整整三日。 纪意卿可以说是翘首以盼。 远远的看到九月回来,真的可以说是欣喜若狂的奔了过去。 直到了近前。 纪意卿真想给九月一个大大的拥抱。 结果九月温暖的唇瓣吐出了几个冷酷无情的字。 “福宁子,没药,白术……各准备三百斤。” 九月报了二三十种药材名。 纪意卿撇撇嘴还是飞快的进入了状态。 迅速的把九月说的药名给记住了。 他好想九月的,但九月看起来不是很想他。 鹰一愣了一下:“要这么多么?” 九月摆摆手,扯着还在吩咐人采买药材的纪意卿走了。 “瞧好了,我教你怎么兵不血刃的拿下所有人。” 鹰一一喜:“郡主已经有法子了?” 九月不想说话,扯得纪意卿踉踉跄跄的跟在后面。 沈将军和沈宗笙也到了。 听说九月回来了。 父子两带着副将急忙从帐子里出来准备迎接。 结果所有人就这么看着九月和纪意卿进了自己的帐子。 九月还大声的撂下一句:“困了,等我睡醒再说!” 砰的一声,帐子的帘门被关上了。 沈将军和沈宗笙和九月打过多次交道。 但此番来此的两名副将没有。 看到这一出,直接都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了。 沈将军倒是觉得没什么。 九月本就率真。 但看九月半点不着急的样子。 沈将军乐呵呵的和两名副将说话。 很显然嘛。 九月肯定是已经有了万全的法子了。 他带着小五千里迢迢的来。 如今怕是也要捡漏了。 跟着九月真就是吃香的喝辣的。 …… 九月一把将纪意卿推倒在榻上。 扑了上去,埋在纪意卿的脖颈间深吸了好几口:“让我吸吸。” 纪意卿好笑的抱紧九月。 生怕九月从榻上摔下去了。 他好想她。 三天。 九月真的没有怎么休息。 这会回到了营地,有纪意卿在身边,真就有种归巢的倦怠感。 趴在纪意卿的身上,几乎可以说是一秒入睡。 反正他已经让纪意卿买药材了。 那些药材到了之后,纪有琴姐妹三肯定会知道给她处理了的。 纪家人如今上道得很。 邵青也是个极有眼力见的。 所以九月压根就不怎么需要安排事情。 待九月睡熟了。 纪意卿动作轻柔的把九月头顶的玉冠取下。 九月柔顺的发丝垂了下来。 纪意卿手指插进九月的发间,轻轻给九月按摩了一会儿。 这样也能让九月睡得更好些。 按摩了一会儿又很轻的把九月的外衫给她除去。 九月睡觉说是哪儿都能睡,其实挑剔得很。 特殊情况席地也能睡。 但在家时是不一样的。 被子褥子床板都必须是特定的。 屋内要点什么熏香? 寝衣要穿什么料子? …… 要求一大堆,说九月会享受是一点都没有错的。 这在外面没有那些条件给九月。 纪意卿只能尽量让九月睡得好一些。 打来温水轻柔的给九月擦拭身体。 换上他从家里带来的寝衣。 再把九月塞进汤婆子暖透了的被子里。 果然,九月一窝进去,眉头都舒展了。 就是手指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襟。 纪意卿失笑,干脆脱了鞋子除去外袍披在身上。 将九月拢进怀里。 自己则是靠在榻上看案牍 时不时的摸一摸九月的背。 可别冷到了。 虽说九月没生过病。 但纪意卿照顾九月照顾得很是细致。 …… 这边的鹰一几人就没有九月那么豪横了。 被沈将军请进帐子里详说探查所得。 当听见那个银矿时,所有人都震惊了。 难怪养得起私兵,难怪能让大齐官员为他所用。 不付出点东西,单靠一张嘴皮子可是不行的。 “能查到背后之人么?” 沈宗笙如今可以走了,但还是常年坐在轮椅上。 九月叮嘱过。 就算能走,每日还是定时,别过度使用腿。 只是现在的沈宗笙早就褪去了初见九月时的阴郁。 整个人意气风发,光是往那一坐。 战场上刀山血海淬炼出来的。 那周身气势自是同旁人很不一样。 鹰一蹙眉:“还需要时间。” 只要存在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若是这里真的楚耀有关。 那楚耀真是蠢而不自知。 楚耀都死得透透的了。 这里还在持续运行着。 说明背后的人可半点都不在意楚耀的死。 沈将军在原地踱步,人数倒是不多。 但银矿那里有火铳,有火炮,甚至还有成百上千的老百姓。 洞穴那里有五千私兵。 有没有火铳火炮甚至威力更大的武器。 这也说不准。 到了这个时候,本该是和九月好好商量一下的。 京郊东南西北一共四个大营。 之前来的是离平泰县近的。 为了保障都城的安全,不能只抽调一个地方的兵士。 此番沈将军他们来,抽调的就是其它三个大营的兵士了。 听鹰一这个意思。 大齐的所有武官都有被换的风险。 之前说是五品以下,但谁又敢保证只有五品以下的呢? 等过去了整整一夜。 九月睡了个神清气爽。 起床的时候整个被子里暖烘烘。 真就不是很想起来。 掀开帐帘先伸了个懒腰。 手还没放下来呢。 就和帐子外的三个黑眼圈都要掉到肚脐眼的老头对上了眼睛。 九月:…… 那其中黑眼圈最重的除了沈将军那个老登。 还能是谁!!! 她真就是牛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