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1997造芯片》 第1章 回到十八岁 “你太让我失望了！” 简朴的办公室中，一位黑框眼镜中年男子正在训斥眼前的少年。 “王向中，你是我们学校唯一有机会考上水木大学的尖子生，距离高考只有几天了，模拟考试竟然就考了三百多分，”黑框眼镜脸色通红，气急败坏地扶了扶眼镜，“你这样怎么对得起……” 听着中年男子连绵不绝的训斥，王向中也逐渐陷入沉思。 当然他并不是反思自己的考试成绩，而是在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王向中，四十三岁，马省理工学院工科博士，水木大学计算机系教授。 本来应该坐在华夏最高学府办公室中挥斥方遒的他，却莫名其妙地回到了少年时代。 准确地来说，是回到了十八岁那年。 而他穿越回来正好就碰上了高考模拟考试。 在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所以对着眼前的试卷一通乱填，饶有兴致地扮演了一把坏学生。 再后来睡了几觉，上了几天课，他才缓过劲来，发现有些不对劲——自己好像不是在做梦，毕竟这个梦未免也太长了一些。 熟悉的课堂，熟悉的同学，熟悉的老师，熟悉的一切。 唯一陌生的就是来自老师的训斥声，作为顶尖好学生的他，从来没有见过刘栋梁老师对自己发脾气。 “王向中，你他妈到底有没有在听！”刘栋梁把黑框眼镜摘了下来，随手重重地砸在一边。 “在听，在听。”王向中讪讪地回道，整个人不知所措地拉着衣角。 “唉。”刘栋梁双手掩面，来回揉搓，似是想掩盖心中的不安，旋即又放下手，怔怔望向王向中：“请你用点心吧，我实在是不想看到一个优秀的学生堕落。” 王向中能看到刘栋梁的双眼中满是血丝，头发凌乱，显然这两天他也过得不太好。 “我不是什么栋梁，以后的你才是栋梁，真正的国之栋梁。”刘栋梁比划着双手，似是还想继续说教。 “别说了刘老师，”听到这句话，王向中微微叹气，道：“是我没有认真对待考试，是我有问题，我想通了。” 刘栋梁地话就像一根尖锐的矛，扎得王向中心里有些破防。 “当当当……” 楼下响起了恰到好处的敲铃声，看来是已经到了上课时间。 “赶紧回去上课吧。”此时刘栋梁脸上仍然写满了情绪，摆了摆手道。 …… 此时正是第一节早课的时间，当王向中返回教室时，却没有看到老师的踪影。 “英语老师说，这节课上自习。”余杰面带喜色，小声地将情况告诉了王向中。 余杰是王向中的同桌，典型的学渣一个，当初刘栋梁就是想让王向中带带余杰，所以才把他们俩安排在了同一桌。 王向中苦笑一声，也没有回话，随手拿起一本英语书看了起来。 英语不难，对于马省理工学院毕业的王向中而言，这些单词实在是纯属小儿科。 不过此时的他，却没有心思去复习所谓的知识点。 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地回响着刘栋梁的说教：“我不是什么栋梁，以后的你才是栋梁，真正的国之栋梁。” “栋梁吗……”王向中自嘲一笑，手中的英语书却被手掌用力捏成了麻花。 在未来，王向中以全县第一的成绩顺利考入水木大学，去往马省理工学院深造，回国之后却依然称不上什么栋梁。 尽管在计算机领域也有一些独到的理解和创造，但在总体上，他并非是什么栋梁之材。 简单来讲，就是个读死书的呆头书生。 至少在这一点上，他辜负了所有人的期望，也辜负了自己对自己的期望。 七月的天气如同沸腾的开水，粘稠空气中都在不断冒着泡泡，似是要把世间万物煮成浓汤。 在这个没有空调的年代，王向中只感觉自己浑身都处于虚脱的状态，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学时间，却想起自己还要步行三公里回家。 回到家，他草草地解决完晚饭，就早早地躺在了床上。 重生初见到家人自然是激动的，可是几天过去，他才发现自己的心态又起了变化。 从一开始哭到梨花带雨的感动，到归于平静，到现在逐渐生起丝丝厌烦。父母的唠叨和过分的关心，让他觉得心情特别烦躁。 这让王向中更加讨厌自己，讨厌自己的行为，讨厌自己的做作。 他静静盯着天花板上旋转不停的吊扇，心里盘算的是如何逃出这片噩梦。 他自然是看过《盗梦空间》，诺兰大师导演的科幻电影，在那部电影里有提到，脱离梦境的唯一办法就是死亡。 也不是没想过去死，但他没有勇气面对死亡。毕竟他此刻也不知道自己算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 想到这里，他也是有些心烦意乱地闭上了眼睛。 “同志们，朋友们，今天华夏与不列颠举行了香江的交接仪式……” 就在王向中胡思乱想之时，隔壁房间里传来了电视的播报声。 听到这声音，王向中心中微微一惊，才想起来，今天是7月1日，今天也是华夏历史上最重要的一天。 1997年7月1日，香江回归祖国怀抱，正式迈出了收复失地的一步，是华夏在国际舞台发挥影响力的重要里程碑。 作为穿越回来的人，王向中自然是感触良多。香江回归两年后，华夏继续收复濠江，进入gto，举办奥运会，进一步提升影响力。 在他穿越前，华夏已经是全球第二大经济体，在国际社会上都扮演着重要的作用，一举一动都牵动整个世界的目光。 相比未来而言，此刻的华夏仍然还是欠缺火候，不太好的经济形势，人均素质、学历也不算全球顶尖。 可以说，香江的回归就像是给整个华夏打了一剂定心针一般，重燃了整个华夏民族的希望。 只可惜，即使是未来世界，在高端精密产业上，华夏依然落后于先进世界。 就像王向中，他作为华夏顶尖的计算机学术专家，在全球学术交流论坛上却如同小弟一般，只能眼睁睁看着其它专家摆弄学识，炫耀成果。 原因很简单，华夏还是太相信西方奸商了。在原本的构想中，华夏将承当世界工厂的职能，以此作为适合的道路稳步发展经济。 可惜以德报怨之事常有，在华夏产业升级之际，奸商们就跳出来，开始污蔑华夏喜欢盗取高科技成果，试图用各种阴谋论打击华夏精密工业发展。 华夏经过二十多年的发展，人均教育水平得到了稳步攀升，产业结构转型本就是必然的事情，却被他们诬陷造谣，试图打击华夏在高精尖科技领域的话语权。 浅地来讲，西方奸商们想要垄断高科技，通过尖端技术收割全球发展中国家市场。深层次来讲，他们还在用可悲地用有色眼镜看待华夏人，即使华夏人已经融入了现代社会。 可是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许多人却像王向中一般，从年轻时的满腔热血和抱负，到后来的接受现实，再到最后麻木不仁，机械地过着自己的一方生活，遗忘了初心。 前人不畏强权，用鲜血和汗水铸造的和平生活，就此化为后人口中的历史。 想到这里，王向中的拳头也不禁再度紧握起来。 自己当年也是躺在这张破旧的床上，一无所有，心里想的都是努力学习，想的都是报答祖国。 可当时过境迁，当自己有了学识，有了见识，心里想的却是退堂鼓，想的却是逃避现实。 这是何其地讽刺！ 就在此刻，王向中突然睁开双眼，他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回到1997年的意义。 如果未来一团糟的生活是一场灾难，那这场突如其来的穿越就是一场救赎。 这个原本没有如果的世界，突然有了如果。 第2章 高考结束 此时王向中身怀未来世界的学识和眼界，放在1997年的华夏，说他是1997年的国家瑰宝也不过分。 如果自己能把握好未来各种机会，也许报效祖国这句话，再也不会是空喊口号一场。 王向中的专业知识，无疑就是计算机科学。 计算机科学是一门比较杂的学科，其产品不仅包括日常家庭常见的pc（台式个人电脑，personaputer）、笔记本电脑，还包括手机、智能手表，智能电视等等。 在宏观层面上，一切有关电子的东西，都可以纳入计算机科学的范畴。小到普通人用的手机电脑，大到高精工业智能制造，航天科技，军用科技等，在未来世界里没有什么能离开计算机。 1997年的华夏，整个社会还处于对计算机比较迷茫的阶段，在发达国家已经普及pc，手机进入千家万户时，华夏别说是电脑，连固定电话的普及率也不到10%，就算是bp机，也都还是有钱人的玩具。 这个时代就是传说中“通信全靠吼，安保全靠狗”的时代。 此时的华夏在计算机科学领域无疑是远远落后于其它国家。当然落后不意味着毫无机会，相反，整个华夏就是一片蓝海市场，处处充满机遇。 90年代，外资和外企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在华夏大地上涌现，尤其是电子领域，一批一批疯狂的商人正在努力稳固自己的根据地，想要在这片生机勃勃的土地上建立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 由此可见，这个时代的华夏存在它无限的价值和活力。 王向中的计划，就是在这片无限活力的土地上，创造属于华夏人自己的民族工业。 在计算机科学中，最为核心的则是芯片科技。 芯片科技，是一个大而泛的计算机次级领域。可以这么说，芯片就如同太阳于地球，心脏于人类一般地重要。 芯片的本质，实际上就是复杂的集成电路，但它不同于普通常见的电路，使用电线和电网组成能源供应，而是通过纳米级电路组成门电路，形成可以实现逻辑运算和信息存储的特殊机制。 简单来说，这也是计算机采用二进制运算的根本，它逻辑也非常简单，通电状态表示“1”，未通电状态表示“0”，一串一串的0和1，再经过翻译，就能转化为人类的语言。 这种机制代表的是科技未来的发展方向，无论代替人脑运算，通讯，还是传统的信息存储检索，都具有跨时代的意义。 在未来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电话，简单的计算器，书籍报纸等显然是无法满足高效率需求的，自然而然，计算机科学将立足在世界之巅，成为高精尖工业的代表。 也就是说，在未来，谁掌握了芯片领域，谁就掌握了计算机领域；谁掌握了计算机领域，谁就掌握了时代的话语权。 而王向中要做的，就是牢牢将时代的话语权，把握在华夏人手中。 但想要真正掌握芯片科技，绝非是一朝一夕。芯片是真正的集现代人类智慧之精髓的产物，从它的设计到制造，再到它的运用，包括了物理电学、光学，数学逻辑、化学工艺、生产工艺等诸多技法，皆是人类将自然科学开发到极限的结晶。 要将数千万个晶体管印刻在几厘米见方的硅片上，这岂是易事？ 俗话说饭要一口一口吃，王向中自然不会觉得这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天上也不可能掉个系统，当然是要层层布局，环环递进，最终才能实现梦想。 而他计划的第一步，就是再次考入水木大学。 水木大学，作为大家口中的华夏第一学府，其科研实力当然是华夏首屈一指的强大，国际影响力也是相当深远。 在水木大学，不仅可以学习到最丰富的知识，同时还有最顶尖的实验室和最强的人才。如果能打通这一环，当然是事半功倍，利好于王向中的事业。 所以压力就来到了王向中身上，他要在剩下不到六天的时间里，恶补自己欠缺多年的高中语文、物理、化学和生物。 数学和英语当然是没问题，这两项技能是学习计算机的立身之本，王向中自然不可能退步。 就是一打开语文课本，王向中就有些头疼，扑面而来的文言文简直是要了他的老命，毕竟当年他最讨厌的就是语文。 但无论如何，他都要咬牙坚持下去，为了实现自己真正的梦想。 坐在熟悉的小木桌前，白炽灯的亮光照着他的脸。 他抚摸过桌上的每一条裂缝，即使此刻热浪如潮，条件艰苦，蚊虫飞蛾在到处扑腾，连风扇都只能轮着吹，但他依旧按捺不住兴奋之意。 一转眼，八天时间就从指缝中溜过。 当最后一道铃声打响时，王向中闲庭信步地从考场中踏出，满脸轻松之意与其它考生的愁眉苦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个年代的高考有些奇怪，每逢单数年考题就特别难，每逢双数年的考题就相对简单一些。 而在1997这个单数年，考生们有这样的反应自然也不奇怪了。 刚走没几步，王向中就见到刘栋梁正在大声训斥余杰，看样子时气的不行，边上还有几个同学在吃瓜看热闹。 王向中稍稍凑近，就听到了刘栋梁有些气急败坏的怒吼：“你真是个畜生，连考试时间都能看错，赶紧进厂打螺丝吧你！” “嘿嘿。”余杰倒是一副没皮没脸的样子，笑嘻嘻地面对刘栋梁，好像没有半点压力。 “你他妈真是个畜生，油盐不进！”刘栋梁见到余杰这副模样，瞬间暴跳如雷，拿起公文包就是照着余杰头上暴扣。 “哎呦！”挨了重重一击，余杰也是脸色变化。他弱不禁风的躯体哪能顶得住牛高马大的刘栋梁，当即就差一点跪在面前。 见状王向中也微微一惊，连忙上去拉着刘栋梁。 “算了算了，栋梁哥，算了。”王向中连忙劝导道，两只手用力叉着刘栋梁的腰，边上几个同学也忙着迎了上来，将余杰挡在身后。 “起开！”刘栋梁知道这几个学生是来给他台阶下的，身体用力也弱了几分，只是嘴上还不依不饶。 “余杰这个畜生，把考试结束时间看成开始时间，还问我为什么大家都出来了。” “你们听听这是人话吗！” 刘栋梁怒不可遏，右手举着沉甸甸的公文包在空中挥来挥去，差点痛击到王向中。 发作了好几分钟，刘栋梁才停下动作，只是眼神依旧阴沉冒火。 “我说向中，你考得怎么样？”刘栋梁问道，一边整理着身上的衬衫。 “还行，能上水木。”王向中笑眯眯回道，“最后几天复习，押中了考题。” “当真？”刘栋梁一脸狐疑，显然是完全不相信这番言论：“你小子命这么好？” “王哥当然命好了，哪像我命这么苦。”余杰也不知道何时站在王向中的身后，满脸都写满了苦涩。 “你他妈还敢说话？”刘栋梁见到王向中身后的余杰，顿时连嘴都气歪了，那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 “算了算了，杰子咱们走。”王向中眼看刘栋梁又要发作，连忙把余杰拉走，要不然今天少不了一场血战。 总算是把考试的事情给整完了。 王向中和余杰肩并肩走着，感叹着世事无常。他可记得以前余杰高考并没有迟到，也许是因为自己穿越的原因，导致一些事情发生了改变。 不过好在余杰并不是高考方面的人才，即便是真的让他多考一门，总分也不见得能过百。 要不然王向中非得愧疚死不可。 “我表哥那里有最新的仙剑97，要不要去玩一玩？”余杰见王向中似乎也没别的事了，于是便开口邀请道。 “仙剑？仙剑异侠传95版？”王向中有些惊讶。 仙剑异侠传乃是汉语游戏的里程碑之作，它代表的可是第一代华夏网民的回忆，也是当年为数不多能够玩到的游戏之一。 “不，是最新的仙剑97！我表哥从宝岛搞回来的！”余杰眼中一阵得意，炫耀之情都要溢出来了。 王向中眉头一皱，觉得事情不太简单。 “那我就去开开眼界。”王向中回道。 按道理来讲，仙剑97可是十月份才在华夏上市的游戏，为什么余杰的表哥现在就能拿到手呢？ 这个年代有这种手段的，无一不是游戏行业或者计算机行业的大佬，至少也得是个民间电脑大神。 莫非在这小县城里还有隐藏的大佬？ 第3章 表哥王迅 王向中跟着余杰穿过一处居民区，拐了几下，便看到了不远处的小出租屋群，以及迎面扑来的垃圾堆味道。 这里是一个城中村。上个世纪的华夏，各地到处都有这种城中村，凌乱的房屋格局，曲折蜿蜒的小道，路边矮墙上还喷有各色油漆标语，垃圾堆得到处都是。 “你表哥就住这里？”见到这种脏乱差的环境，王向中也是皱了皱眉头，显然一时还适应不了这种巨大的反差。 要知道日后的华夏，到处都是高楼大厦，一尘不染的街道和整齐码放的垃圾桶，城中村也是被一栋栋高大上的商品房所取代。 “他平时住在店里，这里是他的杂物仓库。”余杰嘿嘿一笑，神秘兮兮地从屁股兜里掏出一把黄色的钥匙，“他组了一台电脑给我玩，就放在仓库里。” “有意思，你表哥还挺有钱。”王向中心头也有些惊讶，这个年代能自己组装电脑的，无一不是有钱的电脑大神。 终于两人的身影在一座红砖房之前停了下来，细细看去，这红砖房还挺有年代感。 余杰熟练地打开锁，显然不像是第一次来的样子。 只见他用力一脚踹开门，砰地一声，木门狠狠地撞在墙上，掀起一股浓厚的灰尘。 “烂门，就得这么开。”余杰两手一摊，好像这一切都和他无关一般。 “真是懒鬼，天天来玩也不收拾一下。”王向中掩住口鼻，白了余杰一眼。 两人一进屋，王向中便看到了屋里到处堆放着各色的电脑部件。 “cpu，内存条，电源，主板，居然还有显卡？” 王向中惊讶地打量着屋里凌乱摆放的各色设备和板卡，很多部件上都积满了灰尘，显然是很久没人动过了。 “你居然都认识？”余杰表情有些意外，显然是不知道王向中还有这一手。 按道理来讲，王向中确实没有这一手，至少曾经的他没有这一手。 “真是有些怀念。”王向中并没有理会余杰，随手拿起一张显卡，手指轻轻拂过沾满灰尘的显卡表面，露出了本属于它的绿底色。 “voodoo第一代，真是好东西。”王向中眼神中流露出了怀念之色，遥想当年，他的梦想就是拥有这么一张东西，可惜这玩意很快就被市场淘汰了，被打入了历史的垃圾堆。 那时候大家都还不习惯管这玩意叫显卡，一般都称它们为3d加速卡。voodoo也并非是n厂或是a厂的产品，而是由一个叫3dxf的厂商出品。 在这个百花齐放的年代，主流显卡厂商达到了八家，可谓是诸神之战的时代。 而3dxf，无疑就是这个时代当之无愧的王者，所谓的n厂和a厂，在这个年代甚至都难以望其项背。 谁能想到在短短的三年后，这家传奇厂商就被n厂彻头彻尾打爆？ 可见而至，在计算机领域，任何企业都无法稳坐龙头老大的宝座，只要稍有不慎，就可能跌入深渊。 而这种现象，也是王向中翻盘的信心，不像传统行业的寡头环境，新兴企业只要抓住一根稻草，就能够咸鱼翻身，成为新的传奇。 王向中放下手中的显卡，才发现显卡下压着一本红色的小证件。 那本红色的小证件上写着“华京城暂住证”几个烫金大字，他随手翻开一看，便看到证件主人的名字——王迅。 “你表哥，叫王迅？”看到这个名字，王向中的瞳孔一缩，脸上的表情带着些许意外，但也却在他的意料之中。 “对啊，我表哥就叫王迅啊。”余杰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根香烟，自顾自地点燃，道：“怎么，你认识他？” “不认识。”王向中摇了摇头，心头却有些难以名状的情绪。 此时的他的确不认识王迅，但是在未来，王迅可是和他关系密切的至交。 刚才王向中细细打量过证件照片，再三翻看后，才确认这本证书的主人，的确就是是自己认识的王迅。 在来的路上，他就对余杰表哥的身份进行过猜测。在他的记忆里，整个小县城能搞到走私游戏的，也只有王迅一人了。 只不过以前他活了四十多年，竟然还不知道余杰和王迅竟然还有这层关系。 穿越后他一直忙于生活和考试，还没来得及去拜访王迅，这一下可算是找到机会了。 “我先撤了，下次有机会再来玩。”既然已经搞清楚了大佬的身份，王向中自然也不多留，匆忙告辞。 “游戏还没玩呢！还没到赵灵儿洗澡……”余杰见到王向中要走，心里有些着急，连忙站起身来想要阻拦。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一起玩游戏的，对方来了却马上要走。 只不过王向中步伐迅捷，一溜烟就没了人影。 此刻正值盛夏之中，滚滚热浪扑打在他脸上，很快便渗出了成滴的汗珠。 有点热，但相比于未来而言，也不算太热，因为整条大街上都是自行车，偶尔穿梭过的几辆汽车，还都是绿色的吉普。 没有汽车尾气和高楼大厦带来的城市热岛效应，清新的小风吹着，自然是在能接受的范围内。 此刻的华夏，正处于蓬勃的发展时期，但动辄便是几十万的汽车，根本不是平常家庭所能奢望的东西。 谁能想到短短二十年后，汽车就进入了千家万户，成为了普通老百姓的代步工具？ 即使是当年的自己，最大的梦想，也只是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桑塔纳。 想到这，王向中心中也是暗暗发笑，华夏发展得太快，实在是太魔幻了。 但这还不够，他还要做的更好。 细细回味着周围熟悉的景色，不一会，他就到达了记忆中的那个小店。 “迅达网络科技……” 望着眼前古老的广告牌，他不禁莞尔一笑，一台浅蓝色的电脑屏幕上盖着一个深蓝色的“e”字母符号，历史感满满。 迅达的规模倒是不大，不过仍然有人搬着笨重的电脑主机进进出出，毕竟这里可是县城中唯一的电脑维修店。 1997年，虽然电脑还没有进入千家万户，但不少企业和单位已经用上了，这迅达网络科技自然是不缺生意。 王向中拉开门走进去，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正靠在玻璃柜台上，眉头紧皱，口中念念有词。 第4章 狠狠一个镇住的大动作 这个熟悉的人影，自然就是王迅本人了。望着这老熟人竟然还这么年轻，王向中也是暗感现实魔幻。 他悄悄凑了过去，想看看王迅究竟在干什么。 “嘶，这主板怎么修不好啊。”只见王迅捏着螺丝刀，在一块绿色的电路板上点来点去。 看着王迅苦苦思索的模样，王迅突然心生一计：既然自己有了技术，何不在王迅这里赚上第一桶金？ 尽管现在的王迅看起来生活条件艰苦，但其实他每个月都能赚好几千，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小富翁。 说干就干。 “老板，您这里缺人吗？”王向中笑着开口问道。 此时的他和王迅尚还不认识，所以也还是比较礼貌地开口相问。 “嗯？”王迅听到有人叫自己，便抬头看了看，发现是个十七八岁的小毛孩，于是不耐烦地说道：“去去去，我们这里不缺人。” 王向中哦了一声，他知道这王迅老板向来是这个脾气，当年若不是他亮出自己水木大学计算机系学生的身份，怕是也没有和王迅相识的机会。 “既然主板没有问题，那不妨试试把电源换了。”王向中笑着说道。 “电源？”王迅听到王向中的话，眼神一亮，“对哦，为什么我不试试把电源给换了？” 于是王迅马上将一个新的电源插上主板，果不其然，在摁下开机按钮之后，主板上的灯马上就亮了起来。 “哈哈，修好了！”见到主板重新亮起灯，王迅心中自然也是狂喜。 王向中看到这一幕，也是笑着摇了摇头。并不是因为王迅修电脑的技术太差，而是他的脑子太轴，太轴的脑子就容易钻牛角尖，因此方才在这冥思苦想半天也不得其神。 如果多给他一会，他应该就能意识到是电源出了问题。 “小伙子不错啊。”王迅这才抬起头来，正视着眼前的少年。 此时的王向中尚才十八岁，年轻稚嫩的脸庞上挂着细密的汗珠，脸颊通红，显然是刚刚从外面进来的样子。 “小伙子竟然这么年轻？”王迅狠狠地吃了一惊，按照常理来讲，如此年轻的孩子，怎么可能懂得电脑这个东西？ 要知道，王迅可是在华京城的关中村呆了五年，当了五年的小弟，方才技有所成，才敢回到家乡开一家电脑修理店。 虽然眼前的少年只是讲了点基础知识，但在1997年来讲，已经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年轻怎么了，我看您也挺年轻的，年轻有为。”王向中哈哈一笑道，转头拍起了马屁。 “不错不错，小伙子悟性很高！”此时王迅也就二十七八的模样，自然称得上是年轻，加上王向中一句话拍对了位置，整个人也就飘飘然了起来。 “我就想知道，您这招不招人？”见到王迅的神情，王向中也是话锋一转，再度亮出自己的来意。 “招人？”王迅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眼前的少年，就是刚刚问自己招人的少年。 眼下店里的生意确实有些忙，自从县里的电脑越来越多，他当然是有些分身乏术，如果有人肯帮忙那自然是最好的。 不过他心中仍然有些质疑，于是开口问道：“你会修电脑？” “那肯定会修的。”王向中点了点头，自信地说道。 别说是普通的电脑，现在就算是扔一台超级计算机给他，他也未必不会修。 “好，那我考考你，如果你能答对我的问题，我就收你为徒。”王迅点了点头，手中螺丝刀指向一块黑黑的芯片，道：“这个是什么？” “英厂奔腾80586处理器，时钟频率66兆赫兹，32位处理器，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0.8微米制造工艺。”看着眼前那块老古董芯片，王向中思索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这些具体的参数。 “嗯，不错……嗯？” 王迅听到这话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了，原本他只期待着听到“中央处理器”或者“cpu”这几个字眼，却没想到对方竟然一口气说出了这么多参数。 如果这些不是胡言乱语，这眼前的少年岂不是比他还懂？ 要知道王迅可是修了五年的电脑，什么样的电脑他没见过？常见的品牌，性能，甚至硬件兼容性，他都能指点一二。 但是参数能详细到这个地步，他还是平生首次所见，就算是关中村的那些大师傅，也未必能有这个水平。 “我说错了吗？”王向中看王迅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以为自己报的参数不够多，于是连忙继续补充道：“这款cpu的一级缓存……” “你等一下，等一下。”王迅见王向中还要继续说下去，赶忙也是抬起手，制止了王向中粗暴的炫技行为。 “这小子不会是在胡说八道吧？”王迅心中有些纳闷。其实他压根记不清楚这款80586的参数，毕竟对于电脑维修而言，参数其实不重要。 为了确认王向中是不是在胡说，他连忙从货架上掏出一本《电脑报》，仔细翻阅了起来。 看着王迅手中的《电脑报》，一股怀念之意涌上王向中的心头。 《电脑报》是当年华夏最出名的计算机科普类杂志，当年他们最爱看的就是这《电脑报》，它几乎独自完成了向华夏人民科普计算机的历史使命。 然而仅仅是在几年以后，互联网时代降临，搜索引擎的出现，让这些传统杂志黯然失色，最终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化为了时代的眼泪。 在王迅仔细看过杂志中的介绍后，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僵硬了起来。 他惊恐地望着王向中道：“师傅！大师！您才是我师傅！” “我也……我也没有这么强。”王向中冷汗直冒，讪讪道。 此刻他才意识到，这些在他看来平常地不能再平常的知识，在此刻究竟有多稀有。 研究计算机历史，当然是穿越前的他不可或缺的一环修行，不过在这个计算机人才匮乏的年代，他简直是神中神。 这一下王迅再也不敢轻视眼前的少年了，惊恐道：“敢问少侠姓甚名谁？” “少侠……”王向中有些无语，不过旋即想想也是，在这个年代，大家都还喜欢这样互相称呼。 “我叫王向中，和你一个王，向是方向的向，中是周伯通那个中。”王向中笑道。王迅这代人深受武侠小说影响，所以他只能尽量把说话的用词控制在当年那个水准。 “王大师！”王迅拱了拱手，脸色恭敬道，但随即又一愣：“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姓王？” “因为我是余杰的同学……”王向中回答道。 “原来是自己人！”王迅快步上前，紧紧握住王向中的双手，脸上有止不住的激动之色，“敢问大师会不会搞网络？” “会……会啊，有什么问题吗？”面对突如其来的殷勤，王向中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这王迅平时可是一个十分高傲的人，曾经的自己虽然以水木大学身份镇住了他的场子，但其实也或多或少有些把自己当小弟的意思。 王向中有些疑惑，按道理来讲，王迅不该如此才对。 “我手里有一桩生意，如果你能帮我做成，我……我做你的徒弟！”王迅难掩激动之色，在他看来，此刻王向中哪是谦逊的小娃娃，分明就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人！ 第5章 生意 在王迅的一番解释下，王向中才明白过来，所谓的“生意”到底是什么。 “组建局域网？”王向中眼神微咪，显然这并不是一个什么难题。 “是啊，就是给光福玻璃厂组一个局域网，但是他们的要求是给整栋楼都连在一起。” “我以前倒是组过办公室局域网，”王迅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但是这种一栋楼的局域网，我还从来没组过。” “原来如此。”王向中恍然大悟，难怪王迅自己一个人搞不定，原来是他以前没做过这么大的工程。 相比于办公室几台电脑的局域网，想要组建一个覆盖整栋楼的局域网还是有一些难度的。 但对于王向中而言，这种功夫都只是基本功，简单的交换机调试和拓扑网络，他还是会的。 “我觉得没什么问题。”王向中自信道，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自己也不用做什么芯片梦了。 “可能没你想象的这么简单。”王迅叹了一口气，道：“我带你去看看。” …… 光福玻璃厂，是当地最大的工厂之一，它的特种玻璃做得非常好，因此在全国也算是小有名气。 接待他们的是副厂长，胡国荣。 “小王啊，好久不见啊。”一见到王迅，胡国荣就热情地上前与其握手。 “上次送到你那的电脑搞定了没有呀？”胡国荣亲昵地握着王迅的手，一边寒暄着工作的近况。 “搞定了，胡老板明天就能派人来拿了。”王迅显然和这位胡厂长也是老相识，说话间也没有丝毫生疏之感。 “不错不错，年轻人好好干。”胡国荣笑眯眯地拍了拍王迅的肩膀，接着又瞟了一眼王向中，却也没再多问什么。 还真是看菜下饭的人。王向中暗暗冷笑，他一眼就看穿了这胡国荣的底细。这种人通常就喜欢做足表面功夫，一副老油条的模样。 其实他们往往自视甚高，对于地位低微的人从来都不屑一顾。 就比如王迅，他一个小店老板，怎么可能和副厂长平起平坐？只是因为光福玻璃厂有事相求罢了。一旦发生利益倾斜，胡国荣怕是翻脸会比翻书还快。 不过此时王迅好像还没意识到这一点，他毕竟还是年轻了些。 “你们坐，坐下来好好聊。”胡国荣笑着示意两人坐下，而自己回头拿起了办公桌上的水杯。 王向中则是不动声色地坐在王迅旁边，一言不发。 王迅和胡国荣又寒暄了一会，这才切入正题。 “胡厂长，能不能再说一下组建局域网的要求？”王迅率先开口道。上次他也只是粗浅一听，有关的细节早就忘干净了。 “哦对，”胡国荣拍了拍额头，笑道：“你瞧，差点把正事都给忘了。” “大概是这样子，……” 原来光福玻璃厂是想要扩充办公场地，而在原来的办公楼旁边有一栋废弃的员工宿舍，就被选定为新的办公场地。 这员工宿舍本来是给外地员工提供的住房，这么多年过去，大家都在本地结了婚买了房，逐渐就没人住了，自然就空了出来。 而扩充办公场地，首先就要解决网络问题。 所以迅达网络要做的事情，就是给这栋废弃的员工宿舍布好网络。 “这件事要是做好了，我给你们两万。”胡国荣伸出两根手指头，和善地笑道。 “两万，是两万呐。”王迅低声道，脸上写满了兴奋，还不忘用手肘捅了捅身旁的王向中。 此时王迅已经被金钱冲昏了头脑，一听这工程能拿两万，整个人就显得有些恍惚起来。 这个年代的两万，甚至可以在市区买一套大房子，即使是王迅，也得不吃不喝攒大半年，才能存到这个钱。 但王向中却眉头轻皱，觉得事情并非是这么简单。工程责任没有理清楚，职责分工没有说明白，更别提材料费用、人工费用…… 再看向胡国荣的脸色，风轻云淡毫无半分城府的样子，更加让王向中确定，这里面绝对有猫腻。 要知道光福玻璃厂可是一个私营工厂，不可能有哪个私营老板会做亏本买卖，所有的合同和工程都是精打细算，能抠一分钱是一分钱。 他们是不可能开高价做慈善的。 “胡厂长，我们只需要负责网络就行了吗？”王向中突然开口问道。 “是的。”胡国荣见到王向中开口，显然有些意外。 在胡国荣眼中，这个小娃娃不过是个学徒罢了，只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不足为提。 “请问建筑基础设施如何？设备采购和施工材料怎么算？人工费用怎么算？验收标准是什么？什么时候签合同？” 王向中面不改色地抛出一长串问题，每一个问题都直击要害。 而胡国荣听到王向中的连环提问，脸色便骤然难看了起来。 这些问题他当然清楚得很，只不过此时他想刻意避开这些矛盾，先把王迅骗着干起来再说。 关于这个小工程的成本，光福的财务部门核算过，大概就是两万多块钱的样子，因此给出了三万预算。 胡国荣的想法很简单，既然预算给三万，就找个小团队两万块钱干了这个活，这样一来工程利润他就能捞一笔。 不过隔行如隔山，他的小算盘很难打成。毕竟真正的弱电工程公司一看这个价格就知道做不成，所以拖了大半个月，也没人愿意接活。 直到他发现了王迅的讯达网络…… 在胡国荣看来，这王迅就是个白给的冤大头。 但是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横插出一个小娃娃，一下就戳破了自己的幻想。 “操，王迅带的那个小子怎么会懂这些？”胡国荣心里暗暗怒骂，脸色越发有些难看。 那小子明明看起来像个老实巴交的学生，居然敢当众提出异议？ 不过胡国荣毕竟也不是什么小年轻，能当上副厂长的他何尝又不是个老江湖？ 短短瞬息之间，他便调整好了应对策略。 “哼，看来王迅老板是不太信任我们光福了？”胡国荣冷哼一声，目光逐渐有些冷淡起来。 好一招恶人先告状！看到此情此景，王向中心中也是有些暗暗发笑。 此刻他便真正确定了，眼前这个胡厂长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奸商。 不过现在的王迅倒是没这么机警，一听到胡国荣话语里的不快之意，也是显得有些着急起来。 “别啊，别这样，胡厂长，我们不是这个意思。”王迅连忙摆手道，眼神中透出几分恳切。 接着他又看向王向中：“光福玻璃厂可是大公司，怎么可能会骗我们？” 王向中摇了摇头，也不回话，只是有些警惕地看着胡国荣。 王迅见到身旁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心里也是有些焦急，他可害怕这马上要到手的两万块钱就要飞了。 “我可是相信你们迅达网络，才肯好好栽培一下你们，你们不要不识抬举！” 胡国荣放下水杯，翘起二郎腿，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如果是以前的王向中，肯定就被唬住了。 “别说了胡厂长，我老弟性子有些耿直，不太懂礼数，我给您道歉。”王迅微微欠身，头上汗珠渗出，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王向中有些无语地看了一眼王迅，这傻子，怕是被人卖了还要给人数钱。 这胡国荣也是个老狐狸，先抑后扬，打压之后再摆道理，这套路简直太对味了。 不过王向中也不着急，玩心计，恐怕龟缩在小城一隅的胡国荣还差了八条街，不如先认个怂，再从长计议。 “对不起，胡厂长，是小子有眼不识泰山了，还请您大人有大量。”王向中低头道。 他低头并不是因为自己真的怂了，而是怕自己笑出声来被胡国荣看到。 “哦？”见到王向中也服软了，胡国荣也略有些意外。 原本他还以为这娃娃是个什么角色，其实也不过如此。 一想到这里，胡国荣也是突然一阵暗爽：自己果然还是老谋深算！与此同时，他脸上表情瞬间变幻，一下子又回到了荣光满面的样子。 “没事，没事。”胡国荣为了彰显自己的大度，连忙摆手道：“年轻人嘛，总归是有时候行差踏错，没事。” “一会我带你们俩去参观一下施工现场。” 第6章 玩点阴的 “这里就是你们的施工场地了。”胡国荣抬手指了指眼前一栋破旧的楼房。 这栋楼房整体已经呈现黑青色的模样，按照现代标准来讲，就是危房一栋。这种水泥砖瓦房原本应该是灰白色主调，经过这么多年雨水和霉菌侵染，才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望着眼前那栋标准的六十年代的楼房，王向中的脸皮都差点垮了下来——这个施工难度比想象的要高得多。 六十年代的楼房，除了接入水电以外，没有弱电井，甚至连现成可用的电话线都没有，这意味着他们要重新打洞，开一条弱电井，再花费精力去拉线装插头。 而一旁站着的王迅却还在傻笑，仍然沉浸在三万块的美梦中。 王向中也不忍心在此刻打破他的幻想，只能连连摇头，在一旁测算起施工成本。 尽管这个胡国荣是个坑货，但绝不代表光福玻璃厂是黑厂，而刚好相反，光福的名声在本地来说一向不错，既没有拖欠过员工工资，也没有卖过劣质产品。 只能说这个胡国荣自身的问题很大，所以既然来了，索性就把这笔生意进行到底，至于钱的事情，再去想办法。 王向中的猜测的确没错，整件事就是胡国荣自己一个人在从中作梗。 对于王向中而言，这是他重生之后的第一笔生意，他需要这笔生意来扩充自己的资金池。无论是大学学费，抑或是未来创业资金需要，那都是需要真金白银往里面填。 俗话说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河，此时不努力一把，以后可能就来不及了。 经过王向中仔细推算，这项工程需要至少三名电工，两名名开洞工人，王迅要处理店里的事情，肯定是很难过来，所以至少还需要另一个苦工，和自己一起搬设备接线。 六层的小楼，工期预测十四天，五个人的人工费用得要两千五，六台科思百兆交换机加上线材就两万，修补耗材算一千，这还不算自己的人工费用，成本就已经两万三千五了。 即使是买便宜一些的交换机，也仅仅能把预算削减到两万出头，这样算，摆明了是要王迅贴钱干活。 “真他妈黑。”王向中心中怒骂一声，但表面却泰然自若，向胡国荣汇报：“胡厂长，我看了一下，这样的工程哪里需要两万？我看一万就够了。” “一万？”胡国荣有些恍惚，明明财务预测都要至少三万，为什么这个小子却只要一万的报价？ 王迅听言也是一愣，不知道王向中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见王向中神秘兮兮地凑了上去，贴在胡国荣耳畔小声道：“胡总，规矩我懂，两万工程款，拿一万出来做项目，剩下一万，我们对半开。” “什么？”胡国荣先是愣了一下，旋即欣喜若狂。 如果真的按照王向中所言，单单只是工钱，自己就能捞一万五？难怪刚才这小子出言不逊，看来果然是有点东西。 这当然是再好不过了，有谁会嫌自己的钱多呢？胡国荣会心一笑，当即满口答应下来，看向王向中的眼神也变得十分欣赏：“好小子，真是一块做生意的料！” “哪里哪里，胡厂长谬赞了。”王向**了拱手，脸上笑意盈盈，道：“夜长梦多，不如今天就把合同签了？” “好，好，签合同！”胡国荣面露喜色，双眼都在放光，“签完我请你们俩吃饭！” 不得不说这个胡国荣虽然贪，但为人也算是慷慨，没有藏私，三人在县城最豪华的欧亚酒店一顿胡吃海喝，最后还是由胡国荣买的单。 这一顿估计价值不菲，最少也是上千，至少在1997年，曾经的王向中从来没吃过这么好的饭菜。 “我说师父，”王迅算是有些佩服王向中的交际能力，也按照誓言改了口，管王向中叫师父，“这项目真的一万块就能做下来？” 此时王迅还有些醉醺醺的样子，显然刚才没少喝白酒。 王向中冷笑一声，旋即说道：“做得下来个屁。” “什么？”王迅听到此话，心中一惊，“那你为什么……” “为什么要签这个合同是吧？”王向中抢过话，摇了摇头，继续道：“只能怪你太年轻了。” “我……我太年轻？”王迅有些傻眼，眼前那个十八岁的少年竟然说自己太年轻了？自己不会是在做梦吧？ 虽然自己称王向中为师父，但这架子也摆得未免太快了点。 “这个工程，没有两万五是做不下来的。”王向中解释道，“他总共就给两万，我粗算了一下，就算是设备和线材加起来都要两万，也就是说，如果两万签下来，咱们必定是亏钱的。” “我靠！”王迅满脸震惊，差点喊出声，“可是我们只有一万！加上刚才分的五千，我们岂不是要自己倒贴一万？” “不不不，不用着急，”看到王迅哭丧着脸的模样，王向中会心一笑，伸出食指摆了摆：“这次我们不仅不亏钱，还要加倍赚钱，让这个胡厂长好好出出血。” 王迅看着王向中满脸自信的模样，整个人陷入了迷茫。 “刚才我们签的合同上，没有填价格，你还记得么？”王向中笑道。 “记得，可是这个……” “他一准是在厂里的合同上偷偷填了三万，然后去厂里财务处领了三万块。” “什么？”谈到还有一万块钱，王迅立马就就精神了，连忙说道：“你的意思是胡国荣手里还黑了一万？” “是的。”王向中点了点头，邪魅一笑，“三份合同的价格不一样，你就等着看戏吧。” …… 胡国荣怀里捧着一万五千元现金，美滋滋地哼着小调回到了家。 一万五千元！在这个年代，一万五千元可以买一套稍小的房子了！即使是胡国荣，身为福光玻璃厂的高管，他的月薪也不过两千多的样子。 加上家里老婆孩子的开销，一年下来怕是也攒不到一万块钱。 但如今这厚厚两叠钱就安安静静地躺在自己怀里，哪里都去不了了。 一想到这，胡国荣也是欣喜若狂，加上酒劲发作，一下子捧着钱狂亲起来。 随后他小心翼翼地把钱藏在了自家沙发底下，又觉得有些不尽兴，再次拿出一瓶酒自顾自地小酌起来。 第二天，项目如期开工，王向中带着临时找到的电工整理强电井和走线，两个开洞工按照指示在指定的房间内打洞，准备开一个小弱电井。 胡国荣审查了一番施工现场，感觉王向中做事井井有条，专业能力又十足，还会做人，自己稍悬着的一颗心算是定了下来，甚至在临走前还不忘夸奖王向中一番。 看着胡国荣远去的背影，王向中的小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看来这个胡厂长已经彻底上钩了，接下来就是……猎杀时刻！ 第7章 猎杀时刻 第三天，胡国荣照常来巡视。 第四天，他也照常来巡视。 第五天，他算是彻底放松了警惕，觉得这个工程交给王向中没问题，就不再来了。 第六天，第七天…… 直到第八天，胡国荣已经彻底消失了三天，王向中知道，这时候应该收网了。 他把所有工人招过来，发了当天的工资，然后告诉工人们，今天放假，工资照发。 那些工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第一次见过做慈善的包工头，所以每个人都是接连道谢，一脸感恩地拿了钱美滋滋地回家了。 宿舍楼下瞬间只剩下王向中一人。他伸出脖子四处看了看，觉得没什么事，于是便一个人溜到角落里睡觉去了。 …… 刘光福刚打完一个电话，觉得有些身心俱疲，就稍微躺在老板椅上闭目养神了一会。 他是这家光福玻璃厂的老板，同时也是光福玻璃厂的厂长兼总经理。此时的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为什么今天会这么安静呢？ 他细细思索着，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施工噪音！”突然，刘光福睁开眼睛，才发现往日身后叮咣作响的施工现场，今天安静地出奇，那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前几天这些打墙之类的噪音可是把他折磨得有些够呛，要不是为了扩充办公地点，他早就把这群人赶出厂区了。 他站起身打开窗户，仔细观察着楼里的动静，看了半晌，别说是噪音，就连人影都没有。 “这是在搞什么飞机？”刘光福眉头一皱，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于是他决定亲自去现场看看。 到了现场，刘光福只看到打了一半的洞，到处是各种电线裸露在空气中。看样子是施工到一半，这些工人就全部撤了。 “他妈的。”刘光福出口成脏，掏出手机就给胡国荣办公室打了过去。 此时胡国荣还没注意到今天没人施工，正在办公室品着小茶，享受悠闲生活时，刘光福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他刚接起电话，就听到听筒里老板暴躁的怒骂声：“你请来的施工队，人都死哪去了？” “卧槽！”胡国荣虎躯一震，这才注意到，今天的施工现场好像没有人。他回头看了一眼窗外，果然，宿舍楼里一个人影都没有。 胡国荣心头微颤，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隐约觉得自己这次好像要出大事了。 等他急匆匆赶到现场时，已经看到老板正在追着财务主任和采购主任问责。 刘光福见到胡国荣，脸色一沉，道：“你给我滚过来。” “你他妈逼找的哪个公司，施工队呢？”刘光福一点都不客气，劈头盖脸对着胡国荣一顿怒骂。 别看胡国荣是副厂长，但他只是靠溜须拍马博取信任爬上来的小人罢了。而刘光福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但又觉得胡国荣尽管是个无能之辈，但也算忠心耿耿，这才让他有了可乘之机。 刘光福一直认为自己深谙用人之道，也一直觉得自己用人方面没有问题。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打了脸，刚扔了一件最简单的事情给胡国荣，他就给搞砸了，这当然是让刘光福觉得毫无面子。 “我……我也不知道。”胡国荣冷汗直冒，面对老板的威严，他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这王向中不会是跑路了吧，胡国荣心想，但随即又觉得王向中不是这样的人。 “不知道？不知道你还站在这？”刘光福见他这烂泥扶不上墙的怂样，也是有些咬牙切齿，照着他大腿上就是一脚：“不知道你还不去找人？” 刚才胡国荣打过电话给王迅，王迅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全权交给王向中处理了。所以此时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一间一间房间地找人。 他的内心在不断地祈祷，但愿这次只是个乌龙事件。 胡国荣脚步飞快，一间一间地挨个查房，终于在三楼角落的房间里，看到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王向中。 “我的天，王向中！”见到王向中，胡国荣犹如见到了耶稣一般，瞬间涕泪纵横，“王老弟，你快醒醒，你们施工队哪里去了？” 王向中迷迷糊糊醒过来，瞧见胡国荣正在自己面前掉眼泪，心中也是觉得有些好笑，但表面上又不能显露出来，于是委屈地说道：“开不出来工资，工人们全跑了。” “啊？”胡国荣听到这话，瞬间有些懵逼，连忙开口问道：“我不是给了你一万吗？” “一万块钱哪里够，买设备都不够钱。”王向中波澜不惊地回答道，但心中窃喜，知晓这胡国荣怕是已经东窗事发了。 “你……”胡国荣见到王向中的表情，感觉头皮一阵发麻。此刻的他，还没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在胡国荣大脑飞速运转之时，楼下的刘光福见他进了房间迟迟没出来，也是没好气地喊道：“胡国荣，你他妈是不是死了？没死赶紧给老子滚出来！” 听到老板的声音，胡国荣的思路一下子就断了，只能硬着头皮先带王向中下楼交差。 刘光福见到胡国荣带着一个小孩下了楼，心里一阵火大，自己花三万块钱就请了一个小孩在这里看场子吗？ “小子，你们家施工队呢？”刘光福见到王向中还是个孩子，语气也是稍微缓了缓。 “您就是厂长吧。”王向中恭敬地说道，他见周围的人都众星拱月地围着刘光福，一眼就认出了此人必定是最高领导。 “我是，你小子快回答我的问题。” “我们老板说，你们不给结工程款，太欺负人了，就让他们回家了。”王向中一脸无辜地解释道。 “不结工程款？”刘光福瞟了一眼身旁的胡国荣，旋即收回目光，继续问道：“怎么回事？” “本来说好全款给我们，结果胡厂长说，等我们干完了，再结尾款，所以就先给了一万。”王向中继续说道，脸上的表情越发地无辜了起来。 “是这样的吗？胡国荣？”刘光福侧过身去，向胡国荣质问道。 “我……”胡国荣大气都不敢喘，刚想辩解，却发现自己的确只给了一万，于是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道：“是……是这样的。” “你什么意思？”刘光福大为光火，恼羞成怒地骂道。 这刘光福虽然是个暴躁老哥，但他的人生信条就是不拖欠别人一分钱。他信奉商人以诚信为本，即使自己再难，也不会去拖欠工人的工资，即使对方只是外包施工队。 “我……我这也是为厂里好。”胡国荣咽了口唾沫，低声回道，“我觉得押着尾款，工程会比较有质量。” “够了！”刘光福听得有些不耐烦，这种行为明显地损伤了他光福玻璃厂的声誉，因此也气的不行，不想再听下去了，“把剩下两万尾款结给他们。” “就是，还差两万块！”王向中一脸天真，望向胡国荣。 不得不说，王向中的演技相当到位，本就有些稚嫩的脸庞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通红的小脸照映着不俗的纯真。 “两万……”此刻胡国荣都要吐血了，这才明白过来，自己竟然被眼前的王向中摆了一道！ 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打的这种算盘，明显是计算好了，笃定自己不敢把吃回扣的事情给抖出来，自己明明只吞了一万五，却要拿出两万尾款！ 这样算下来，他自己还要给王向中掏五千！ “我真是干里凉啊！”胡国荣内心一阵哀嚎。 并非是五千块钱有多重要，而是自己引以为豪的心计，竟然被黄口小儿所攻破。 他急火攻心，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第8章 收工! 王向中美滋滋地提着两万现金回了迅达网络，将发生的故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王迅。 本来王迅接到胡国荣的电话，心里还有些紧张，但看到王向中满脸轻松的模样，以及桌上摆着的两万元现金…… “那胡国荣会不会……会不会蓄意报复我们？”虽然收获颇丰，但王迅还是有些迟疑，觉得胡国荣搞不好会和自己拼命。 “不会不会，”王向中瞧见王迅担心的样子，也是摆了摆手，道：“我留了一手，没把背后的交易给说出来，他保住了副厂长的座位，不会来拼命的。” “当然如果他敢来，”王向中的眼神瞬间阴沉，杀意腾腾，“我不介意抖露这些破事，让他老老实实进号子关个几年。” 五千块钱，对于胡国荣而言也不算什么大钱，毕竟当副厂长一个月就有两千多，不至于因为五千块钱找人拼命，葬送自己的前途。 而王迅则是听得两眼发直，连这都被你计算在内吗！ “你要干嘛？”王向中见王迅突然跑开，将店里的卷闸门关上，一时也有些迷惑。 只见王迅关上大门，扑通一声就跪在了王向中身前，高喊道：“师父，大师！你是真的牛逼！” 王迅这次算是真真正正地服气了，即使对方是个比自己还小十岁的孩子。他心中决定，这一辈子一定要跟着王向中干，这才十八岁就如此懂得算计，那到了二十八岁，三十八岁，岂不是人中龙凤，天下无敌？ 王向中见王迅跪下，也是连忙侧过身去，自己可受不得这一拜，相传年纪比较大的人给自己下跪是要折寿的。 不过他又转念一想，自己已经是个四十三岁的人了，受这一拜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你还是快起来吧，我收你这个徒弟了。”王向中微微叹了一口气，知晓这王迅的性子，恐怕这模样是来真的。 “谢师父！”王迅满脸喜色，还不忘磕了个头…… 收到了钱，这活自然还是要干下去的，不过这次王向中没忘了拉上余杰，让这小子天天在出租屋打游戏也不是个事，所以他也是和王迅商量了一下，把余杰给弄了出来。 余杰则是直接傻眼，这才几天没见，自己的同桌王向中，竟然成了自己表哥的师父，而且看样子也不像是在演戏。 光福玻璃厂，宿舍楼。 施工正在如火如荼地收尾，而王向中和余杰两人，正坐在交换机前摆弄着。 “不是，你咋就成了我表哥的师父了？”余杰一脸问号，直勾勾盯着王向中。 “我也不想，”王向中苦笑一声，这件事也是他没有料到过的，只能说造化弄人，“你哥他就这魔怔性子。” “确实。”余杰也略微有些赞同，毕竟他这表哥从小就有些魔怔的味道，“不过你为什么要拉上我来干这个活？” “哦，就是让你锻炼一下，免得天天玩游戏没事干。”王向中漫不经心地回复道。 此时王向中正在小心翼翼地参照着说明书上的内容，拿着王迅的笔记本电脑，调试眼前的交换机。 这台科思catalist2800属于古早网络交换机之一，当年也算是经济实惠的民用交换机了。 看着屏幕上显示“connectsess（连接成功）”字样，王向中终于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securecrt他可是好久没用过了，尤其是这种古老的版本，要不是提前查阅了资料，估计自己看着也是一脸懵。 这是一款终端仿真程序，专门用于在windows系统上调试基于linux和unix内核系统的工具。简单地来讲，就是可以在普通的电脑上，调配服务器和交换机、路由器这些设备。 “你整天研究这些黑乎乎的洋文有什么意思？”余杰盯着屏幕看了一会，自觉枯燥不已，连连打着哈欠，“反正我是学不会。” “你想多了。”王向中摇了摇头，露出嘲讽的笑容，“我没指望你的猪脑学会这些东西，你能在旁边看看，就不错了。” “你他妈真敢讲。”余杰倒是对王向中的嘲讽毫不在意，毕竟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个猪脑。 王向中明白，余杰在未来会有属于自己的劫难，也终究会明白自己已经浪费了大好青春。 他只是希望，余杰能在最好的年华，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学点有意义的东西，不要等到未来，连自己心爱的姑娘都留不住的时候，才大彻大悟，痛改前非。 当然，王向中肯定不能把这一切说出口，要不然自己就等于泄露了天机，让未来变得不可捉摸。 “唉。”一想到这里，王向中也是有些无奈，自己还是有些改不了当老师的习惯，喜欢对着别人说教。 其实有时候想想，这一切都没有意义，别人再怎么讲，在学生看来只不过是屁话罢了。 “让我来教教你，”王向中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手里的笔记本电脑你应该知道是什么东西，眼前的这个方盒子，叫做网络交换机。” “网络交换机？”余杰愣了愣，道：“不认识。” “网络大体分为局域网和互联网，原理都差不多，只不过互联网的覆盖范围很大，可以说是全球互联；而局域网，一般都是在一定范围内，例如办公室，房间内部之类的。” “而这个交换机，一般就是局域网的关口，你可以想象它是一个局域网的大门，负责管理整个局域网数据出入。” “然后呢？” “一般来讲，局域网之间互不相通，而通过互联网通讯的效率又太低，所以你猜猜我现在在干什么？” “你在打通两个局域网？”余杰回道。 看来余杰的悟性并不低，人也不傻，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不爱学习。 “是的。” “精彩。”余杰象征性地鼓了鼓掌，白眼一翻，又转头开始玩起指甲。 王向中也没多说什么，毕竟他不可能一下子就让余杰成为一个爱学习的人，只能是一点一点去感化他。 花了整整一下午的时间，他才配置好六台交换机，此时他只觉得身上黏糊糊的，毕竟这样的夏天很容易流汗。 “你去，把这六台交换机搬过去，然后插上。”王向中给余杰发号施令，要求余杰完成剩余的苦力活工作。 “这玩意怎么插上？我又不会。”余杰两手一摊，好像整件事都和他无关似的。 “这样，把白线插上wan口，再这样把灰线依次插n口，最后插上电源，打开开关。”王向中当着余杰的面演示了一番。他觉得以余杰的悟性来讲，完成这种机械化的体力活应该不是问题。 “然后呢，我有什么好处吗？”余杰仍然是坐在地上，丝毫不为所动。 “工钱不想要了？”王向中冷哼一声，道。 “还有工钱？”余杰一听有钱拿，顿时来了精神。本来他以为自己是免费苦力，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好事。 只见余杰麻利地爬上六楼，从楼顶依次将交换机接好了线，仅仅只用了十来分钟，就把事情办妥了。 “ok，收工。”王向中满意地点了点头，将地上的东西收拾起来，交代了新负责人一声，就带着余杰返回了迅达网络店中。 第9章 高考状元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除了和王迅一起维修电脑以外，剩下的就是教导余杰修电脑。 只可惜杰子油盐不进，誓死躺平到底。他把杂物间的电脑搬到了店里，除了给他安排的任务会做以外，其余时间几乎就是沉迷于仙剑中。 王向中倒也不是很想管这些事，只要余杰肯学点东西，他就心满意足了。 “我说杰子，”王向中在余杰身旁坐下，道：“明天就是拿录取通知书的日子了，咱要不一起去？” “我去什么去，总分88分，可他妈太吉祥了。”余杰仍然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嘴里叼着小烟，玩世不恭。 其实王向中就是故意刺激刺激，毕竟以杰子的分数，是不可能有学校录取他的。 毕竟余杰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说他心里不难受也是假的，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好面子，要尊严，即使一无所有，也要挣个理。 尽管这也不是坏事，但刚才王向中转头的一瞬间，看到杰子眼中分明都是无尽的落寞。 他并非是无动于衷，只是可能还没长大吧。 第二天，王向中自己一个人出发去学校。 在路上，他回忆起当年修罗场一般的社死场景。正是领通知书这一天，他经历了人生中最灰暗的时刻。 那时候他也不善言辞，脑子也不太灵光，除了会读几个书以外，也没有其他的特长。 然后因为全县理科状元的身份，被校长即兴拉到主席台上公然处刑，最后因为自己憋不出一句话来，当台急出眼泪，在台下呆滞的目光当众羞愤离开…… 一想到这，王向中就觉得头皮发麻，脚趾都差点抠出三室一厅。 “但愿这次不要再这么夸张了。”王向中低声自言自语道，默默安慰着自己，这一次的运气应该不会太差。 如果校长还要把自己推上主席台发表演讲，自己一定要第一时间跑路。 只不过王向中这次的运气还是有些差，当他走到学校门口的小巷子时，就听到里面传来震天敲锣打鼓的声音。 “我靠。”王向中脸色有些难看，不详之感从脚底板往上冲，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头发正在一根一根竖起来。 此时的王向中倒不是害怕上台演讲，只是因为曾经的心理阴影，导致他心里有些发怵罢了。 他硬着头皮一步一步靠近学校，只是刚看到校门，整个人就有些不好了。 那大门里面，花花绿绿到处是张灯结彩，在那中间，自己几十寸的大相片高高悬挂，上方还挂着红色的横幅：“热烈庆祝高三二班王向中荣获1997年全市高考理科状元” 王向中有些不敢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这全市理科状元他倒是不奇怪，只是这诡异的氛围——如果再多一幅挽联，你说这是他的灵堂都不为过。 他靠了过去，看着自己有些糊的头像，这分明是把自己学生证上的照片给放大重映的样子。 照片之上的自己笑得阳光灿烂，这简直就是又一次公开处刑。 王向中连连叹气，这个规格比曾经还要夸张，毕竟以前自己只是县状元，而这次是市状元，当然是逼格要更高一些。 正当他想默默溜进学校时，马上就被一旁的学生认出来了。那学生一看是王向中，顿时惊呼道：“王向中来了！” 这声音穿透力极强，瞬间就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几乎每个人都把目光聚集了过来，大家都想瞻仰一下状元郎的风采。 “操！”王向中暗骂道，自己太大意了，还是被认了出来。 被这么多人当猴一样围观，即使是以王向中的心性，也觉得整张脸上都在火辣辣地发烫。 好不容易挤出了人群，迎面而来的就是更大的灾难。 只见所有学生都聚集在操场上，不少人捧着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开怀大笑，也有一些人蹲在地上哭，大概是没有考上自己心仪的学校。 仅仅是扫了两眼，王向中就看到刘栋梁站在一堆学生中间，脖子伸得老长，神情焦急，东张西望着似乎在寻找什么。 看到这熟悉的一幕，此刻王向中只想扭头就跑。他记得，曾经的自己就是天真地走了过去，然后被迫接受刻骨铭心的羞耻时光。 王向中开始慢慢往后退，想要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开溜。 然而好巧不巧，下一刻，王向中与刘栋梁两人四目相对，一下子就被发现了踪迹。 “王向中！”刘栋梁捧着一摞信封，跳起来朝着王向中喊道：“咱们班在这！你要去哪？” “王向中？” “是状元郎！” 在场几乎是所有人，皆是齐刷刷地把目光投了过来，只有王向中一个人尴尬地站在原地。此时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在原地站了半天，才勉强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刘栋梁倒是激动得很，整张脸都憋得赤红，扒开周身站立的同学们，就朝着王向中飞奔而来。 麻了，真的麻了。现在王向中整个人都是麻的，心中不断祈祷着时间快点过去。 “你来得有点晚啊，状元郎。”刘栋梁笑得像个烟盒，双眼中绽放着异色，“来，这是你的录取通知书！没想到你真的被水木大学录取了，真他娘是个人才……” 刘栋梁滔滔不绝地用他毕生所学，夸奖着眼前的小娃娃。 原本按他所想，可能这次王向中也就能考个普通的本科大学，但王向中实在是太争气了，不仅说考上水木大学就考上了，而且还是全市状元。 这种业绩，无疑能让他的身价暴涨，一跃成为学校赫赫有名的明星教师。 王向中倒是不知道刘栋梁心中所想，只是嗯啊应付着来自刘栋梁的彩虹屁，一边担心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至少不要让校长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 不过还好，今天校长似乎没在操场上。 “快打开录取通知书看看，大家都想开开眼，都想看看水木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长啥样。”刘栋梁急切地催促着，一边把手中的信封塞给王向中。 此刻所有人都围在身边，瞪大了双眼，都想瞻仰一下水木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风采。 王向中倒是对录取通知书没什么兴趣，毕竟曾经的自己已经看过一次了。但为了满足大家的要求，他也只好在此刻将信封拆开，把通知书摊开。 “哇”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只不过是打开通知书，身边不少戏精就已经开始犯病了，就好像这封录取通知书有什么了不得的魔力一般。 各种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此刻都交织在这小小的一封信上。 无论如何，这水木大学都是华夏第一学府，都是平常学生梦寐以求的名校，谁小时候还没有个水木大学的梦呢？ 只不过许多人长大后，自知水平有限，就不再去追逐那些所谓的梦想，多少儿时七彩如幻般的梦，最后也化作柴米油盐一堆。 望着录取通知书，王向中也略微有些失神。尽管他不是第一次见到这封属于自己的录取通知书了，但此刻总有一种见到老朋友的错觉。 它究竟代表什么？ 是梦想的回归？还是荣耀的证明？ 这一刻，王向中也有些迷茫，他还是有些搞不清楚，此时此刻的心情与所想。 正当王向中沉浸于自己的心思之中时，一道鬼魅般的身影不知何时穿过了人群，直直地站在他身后。 只见那道身影看了看王向中手中的录取通知书，旋即开口道：“你就是王向中？” 第10章 毕业演讲 “我滴妈呀！”听到身后冷不丁地一句话，王向中吓得整个人都差点要跳起来了。 “该来的还是要来了吗……”此时王向中呼吸有些急促，原本他以为校长不在，没想到自己还是没有逃过这一劫。 他僵硬地回过头去，准备迎接校长大人的洗礼，却没想到身后站的是一个他从来没见过的陌生男人。 那个男人身着笔挺的西装，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抖擞，迥然有神的双眼正在上下打量着王向中。 “嗯？”见到来者不是校长，王向中愣了一下，旋即松了一口气。 只要来者不是校长，就什么都好说。 正当王向中身心放松之际，身旁的刘栋梁却喜不自禁地挺身而出，眉开眼笑地说道：“原来是张局长，张局长您怎么来了！” “张局长？”有个学生愣了一下，旋即补充道：“是县教育局的张局长！” “怎么还来了个官更大的？”王向中再度一愣，旋即又立马紧张了起来。 “你就是王同学的班主任小刘吧。”张局长见到刘栋梁迎了上来，也是和蔼地回应道。 “是我，是我。”刘栋梁笑嘻嘻地回答道，紧紧握住张局长的手：“张局长辛苦了。” “别这么说。”张局长伸出另一只手摆了摆，笑吟吟道：“教书育人，是我们做老师的本职工作。小刘你做得不错，培养出这么好的学生，我们教育局也对你的工作做出了充分的肯定！” “还望你以后能再接再厉，继续为我们国家培养更多的人才！” 一听到张局长的肯定和表扬，刘栋梁心里也是乐开了花，心想下一次升职加薪有希望了。 “咱们学校的小刘，是一位好同志，是一位好老师……”在一旁，校长不知何时出现，也是顺着张局长的话往下讲，溢美之词不绝于耳。 “完了，完了。”王向中见这几位金刚凑齐了，心中叫苦连连。他冥冥之中有感觉，自己将再一次重蹈覆辙。 果不其然，在讲完一些场面话之后，张局长便是将目光再次看向王向中，道：“小王同学，你这次能考上水木大学，斩获全市高考状元，一定有很多感想吧？” 糟了，糟了。王向中冷汗直流，既然听到这句话，那肯定是免不了上台表演了。不过王向中内心是拒绝的，口中连忙回应道：“没有……什么感想，只是侥幸罢了。” “嗯，小王同学还挺谦虚的啊？”张局长笑着指了指，不禁笑了出来，身旁几位也跟着一阵干笑，“考上水木大学，怎么能没有感想呢？小王同学一定要上台给大家作个报告，让大家取取经，大家说，好不好啊？” “好啊！” “支持！” 一旁的同学们都在起哄，显然高考结束后，大家都放松了不少。 可恶！王向中则是脸色一阵发青，一阵发白。事到如今，如果选择偷偷溜走，那就是完全不给面子了，如果对方是只校长，都还有回绝的余地…… 他看向一旁的主席台，那短短的几阶楼梯瞬间犹如千丈高山一般高不可攀，两条腿也像灌了水泥一样，整个人陷入了恍惚之中。 在一众热烈的掌声之中，众人你拉我推地就把王向中送上了主席台。他看向蔚蓝色的天空，再看了看场上双眼放光的同学们，却突然有些轻松起来。 他想起自己当年在水木大学内发表慷慨激昂的演讲，站在讲台上日复一日地向学生传授着知识的时候。 那些学生，和台下的这些学生简直是一模一样，那种对知识渴望的眼神，对他尊敬的眼神，神思变幻之间，就好像梦回演讲厅之中。 “呼”王向中深呼吸，努力将神思沉了下来。 “同学们，大家早上好。”他习惯性地做了个开场白。 场下的同学们在此刻也是安静了下来，静静聆听着王向中的演讲。 尽管王向中心中有一万个不情愿，但既然上了这个台，就索性贯彻到底好了。 “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不仅是大家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日子，也是正式向同学们告别的日子。” “有的同学和我一样，考上了心仪的学校，也有的同学与梦想失之交臂，灰心丧气。” “我考上水木大学，也不是完全没有用，至少我能站在台上装个**。” 台下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连张局长也不例外，被这句俏皮的粗话逗乐了。 “但是同学们，你们一定要记住，高考一时的成败能论英雄，但论不了整个人生。” “我王向中，那充其量算是个考场上的英雄，但其实，我不是一个真正成功的人。” “高考成功，那是一时的成功，就好像被帝王临幸的宠妃，一时间风头能盖过整个后宫，但是到了最后，话语权仍然牢牢掌握在真正的皇后手上。” “高考失败，也顶多就是打入冷宫，卧薪尝胆十余年，勾践也能重新站起来干翻夫差。” “有多少人曾经高考失利？但他们最后也仍然在各自的岗位上，发挥着自己的光与热，为国家做着贡献，同样是国家栋梁。” “谈到我自己，就算是考上了水木大学，未来也未必能成为真正的国之栋梁。” “反倒是你们，”王向中顿了顿，“你们之中的一些人，照样能够超越我。” 王向中说的是实话，也说的是他自己。即使是考入了顶尖学府，有些人也把握不住机会，或阴差阳错地误入歧途，最终成为了一个失败的人生。 反观另外一些人，尽管开局不算差强人意，在不断努力的过程中提升自己，最终成为了自身领域中的专家，成就了一代宗师传奇人物。 “今天我说这番话，并不是要彰显自己有多厉害，我只想告诉大家，永远不要放弃自己，永远要坚持梦想，不要忘记自己的初心。” “刘栋梁老师对我说，他不是什么栋梁，我才是栋梁，我觉得并不是这样。尽管像他这样的老师，在广义上来讲，并不算成功人士，但他仍然是培养了像大家一样的人才，这难道不是一种成功吗？他难道不是国之栋梁吗？” “借用周先生的一句话，愿华夏青年都摆脱冷气，只是向上走，不必听自暴自弃者流的话。在今后的生活中，大家一定会遇到这样的人，告诉你，现实有多残酷，自己的成就有多重要，一切都用金钱来衡量。” “日后有很多人，会失去初心，失去目标，失去梦想，活得像行尸走肉一般，没有了灵气，没有了属于自己的思维，机械而又麻木地活着每一天。” “但大家一定要记住，摆脱冷气，只是向上走！” “我希望大家，能永远记得今天，记得我小王在主席台上装的这个逼。” “祝愿大家在未来的日子，一路顺风顺水，顺遂平安。” 说完，王向中也是深深地朝着台下的同学们鞠了一个躬。 讲完这一番话，王向中也心有感悟。如果说在之前，他还尚存迷茫的话，此时此刻，他也终于明白了自己穿越的意义所在。 在未来，华夏经济高速发展，进入物欲横流的阶段，金钱至上成为了社会教条，大多数人都迷失在了铜臭味之中，包括王向中自己在内。 而这番演讲，王向中希望能影响到在座所有的人，哪怕大家只是想起一瞬，结局也会有些不一样。 此时台下的同学们都是一脸懵，包括几个老师在内，都不是太明白王向中的意思，毕竟这个年代像胡国荣这样的人还比较少，大家都还胸怀志向与抱负，仅仅觉得王向中的演讲有些莫名的厉害。 “啪啪啪……”台下爆发出雷动般的掌声，只是大家脸上都带着迷茫的表情…… 第11章 离开家乡 在剩下的日子里，王向中每天都骑着小自行车来上班，每天除了做电脑维修，就是三人共同探讨电脑技术。 当然余杰还依旧是那副要死不死的样子。 当王迅得知王向中竟然是全市高考理科状元时，也是大吃一惊，那表情就和当年见到王向中水木大学学生证时一副德行。 他连连感叹，难怪王向中是天纵之姿，原来师父竟然是这种天才，自然是他比不上的。 当然他也深刻地认知到，自己这丧失尊严拜来的师父，一点也不亏。不仅是因为高考成绩，还有王向中那深不见底的知识储备量。 那感觉就像是给自己指明了一盏盏路灯一般。大到行业格局，小到板卡维修，只要王向中出手一指点，都会有恍然大悟之感。 …… “我说师父，你能不能别走啊。”王迅开口道。 此时王迅、余杰和王向中三人坐在一个烧烤摊前，相对而饮。 经过这近两个月的接触，王迅自然是对这位小自己近十岁的小师父有了惺惺相惜的深厚情谊，尽管每天都要掏工资孝敬师父，但此刻自己竟然会些依依不舍。 “那你一天出一千？我就留下来了。”王向中哈哈大笑，将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 “你可真敢说。”余杰也学着王向中的习惯，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戏谑之色。 “你也太高看我了！”王迅怒骂道，却依然笑意盈盈，“那你还是赶紧滚吧，我这小破庙可留不住你这尊大佛。”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几块臭钱。”王向中调笑道，将两人杯中的酒倒满。 “我说，将来你发达了，可别忘了照顾徒弟一把。”王迅点燃一支烟，笑道。他心中思忖，王向中上了水木大学，自然当是前途无量。 “那是自然，有我一口吃，就少不了你穿的！”王向中朗声大笑，抬起酒杯，“干了！” 两人酒杯相碰，洒下的是酒花，扬起的是希望。 “向中哥，可别把我落下了啊！”见到表哥和王向中两人谈的火热，自己有些插不上话，余杰也是急忙说道。 “你啊？”王向中鄙夷地扫了余杰一眼，道：“杰子，你的猪脑，我另作他用。” “切。”听到王向中又开始指着自己骂，余杰也是有些不屑。 “你这个人，”王迅吐槽道，“你要是有我王师父一半牛逼，我舅妈也不至于愁得白了头。” 一听到王迅的话，余杰的眼神顿时也是黯淡了下来，想到自己父母也是为自己日夜操心，内心里还是会有满满的内疚感。 “好好和你表哥学学，”王向中见状，也是拍了拍余杰的肩膀安慰道：“是男人，就自己闯出一片天来。” “知道了。”余杰应答道，将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 三人在桌上不知道谈了多久，连小摊老板都忍不住过来提醒，小店该打烊了。 “凉风有信，秋月无边，我就在这小小县城里等你回来！”王迅抬起手掌，道。 “哈哈！别恶心人！”王向中此刻却同样伸出手，紧紧握住王迅的手掌。 “向中哥，一路顺风。”余杰神情激动，也是伸出手，三人的手掌紧紧握在一起。 “江湖再见！” 第二天，王向中独自收拾好行李，与父母告别。 “向中，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一定要闯出一番作为。”父亲抱了抱王向中，有些哽咽地说道。 “好了好了，又不是生离死别，别这么激动。”王向中以前就听过这句话，当年初听还是挺激动的，不过此刻总觉得有些怪怪的感觉。 “说的什么话。”母亲在一旁责怪道，“少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奴才遵旨。”王向中嘻笑道，从母亲手中接过饭盒。 “走了，您俩别多担心了，我一个人会照顾好自己的。”出了门，王向中也是回头道。 父母也是知道王向中在暑假赚了很多钱，连学费都是自己掏，心里反倒也没那么担心了。 王向中这两个月可是总共赚了将近一万块钱，这个时代的大学，一年学费大概是一千左右，其它杂七杂八的费用，自然是可以算在补助和奖学金中，差不多也就是四千块钱左右的样子。 剩下的钱，足够支撑他在大学里潇洒地挥霍一阵子。 不过王向中此次回到水木大学可不是为了去玩的，他身上背负的任务可比从前要重得多。 光靠这口袋里的一万块钱，想要拿去搞芯片研究，无疑是痴人说梦。要知道做芯片动不动就是上亿的资金缺口，在彼时的华夏，拥有一亿元，几乎就是小首富级别的人物了。 无论是靠脑力打工，还是体力打工，想要攒齐这些资金，可以等同于天方夜谭。 所以王向中只能尝试挑战一下自己的软肋——经商。 曾经王向中是水木大学计算机系的教授，论学问，他当然是有自信，但论商业思维，他心里连半点谱都没有。 想要搞好芯片，就必须开公司，想要经营好一家公司，就必须有商业思维。经商这件事实在是太难了，不仅需要有前瞻性的目光，以及过人的胆识和勇气，还需要冷静的头脑和……冷酷的心性。 要知道商场可不是学术研讨会，大家会一团和气地坐在一起开辩论大会，鲜有你死我活之事出现。商场，那是真正的残酷，玩的就是个九死一生。 只要稍稍放松警惕，自己半辈子的心血就可能被别人打垮；只要棋差一招，无数日日夜夜的积累便会付诸东流。 王向中坐了二十几年的办公室，在名利场上勾心斗角的事也不是没发生过，但在商业方面，他几乎等同于一个小白。 尽管他心中知晓华夏未来二十余年的风云变化和市场趋势，包括各种机遇和转变，但他还是必须步履维艰，一步一步地打好自己手里的牌。 他心里非常明白，所谓“猪站在风口都能起飞”这句话，就是一句彻头彻尾骗自己的安慰言论罢了。 “呜呜” 火车汽笛拉响，将王向中的神识拉回现实之中。他叹了一口气，自觉未来的路任重而道远。 不过他旋即又觉得有些许安慰，毕竟自己已经完美地踏出了第一步。俗话说万事开头难，走好了这第一步，剩余的路，自己也当然也要有充分的自信，未来也没有什么好恐惧的。 “华京城，我回来了！” 第12章 初回水木 历经一天一夜，王向中终于是在窗户外面看到了桐州的界碑，这也意味着，他正式回到了华京城。 还好一路上也没什么大事，只不过这一路来的旅程也实在是称不上愉快。 1997年，人民群众的素质还普遍不高，在这长途绿皮火车上，烟民可以随意吸烟，嚼槟榔，还有人喝白酒，喝完还可以发酒疯吐一地。 更过分的是还可以随地吐痰，甚至还有人带着孩子懒得去厕所，直接就地撒尿。 整个车厢一路都是吵吵闹闹，闷热的空气中混杂着酒味、呕吐物的味道、脚丫子味以及淡淡的尿骚味，只是稍微闻闻就令人头疼。 不过此时王向中倒是有些怀念之意，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如此生活气息的火车了。未来的高速铁路干净得吓人，反倒没有什么令人印象深刻的地方。 曾经年轻的时候，大家经常结伴出去外地玩，回来之后大多都是讨论路上怎么怎么样，对于所谓景点，也只有一张张照片中稀里糊涂的印象而已。 而路上经常会有很多萍水相逢之人，往往也是这些人给自己的回忆更加深刻不少。 就比如坐在王向中对面的光头大叔，已经吹了一路了，除了晚上睡觉会消停以外，第二天早上醒过来又会马上开始。 “哎呀，你们懂个屁啊！我跟你们讲，bp机马上就要淘汰了。”光头大叔抽了一口烟，故作高深地说道。 这一点王向中心里倒是很赞同，光头大叔说得没错，bp机的确是快要淘汰了。 “没有bp机，移动电话又死贵死贵的，以后大家怎么交流？”一旁的红衣妇女磕着瓜子问道。 “啧，不懂了吧！”光头大叔双眼微咪，提起烟深深吸了一口，那神情颇为享受的样子，“我跟你们讲，我小舅子他三叔的老婆他大伯，就在华科院上班！真的！” 光头大叔夹着烟，两手比划着，神情激动：“这个啊，是机密，不过我和在座几位老乡有缘，也不妨告诉你们。” “哦？”除了王向中以外，其它几个人皆是凑了上去，耳朵竖得老高。 “我跟你们讲，国家最近在研发精神通信！就是心灵感应，不用电话不用bp机，随时随地可以讲话！你们可不要到处乱讲！” “哦！”几个人面露异色，连连赞叹。 “咱们国家强了啊。” “是啊，这可是阿美瑞肯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确实，确实。” 看到几个人在那纷纷议论，光头大叔再次深吸了一口烟，整个人也是得意了起来，就好像这“心灵感应”是他主持的科研项目一般。 王向中笑了笑也没有说话，在当年，大家在火车上闲得无聊，就会捏造一些乱七八糟的谣言用于打发时间，也算是一种市井文化。 “小伙子，我怎么看你一路来都不讲话啊？”光头大叔终于掐灭了烟头，但随即又立刻对着王向中发难。 王向中一阵无语，但又不好驳了光头的面子，只能挤出笑容说道：“我这不是听入迷了嘛，嘿嘿。” “小伙子有觉悟，”光头大叔咧开一口黄牙，竖起大拇指：“我看你的年纪，是大学生吧？” “是的。”王向中回道。 “瞅瞅，瞅瞅，大学生就是思想觉悟高，懂得欣赏！”没想到光头大叔竟然借着他的身份开始装起来了。 听闻此言，旁边几人望向光头大叔的目光中又平添了几分崇拜之意。 很快，火车就缓缓停靠在了站台上，所有人都在收拾着自己的行李箱和随身物品，也有不少人疯了一般地抢在队伍前列，害怕自己下不了车。 此时华京火车站尚还没有重新装修，四处都贴着古老的宋体文字，连维持秩序的警察叔叔都还穿着绿色制服，可以说是满满的时代感。 八九月份的华京城还处于盛夏之中，尽管此时还未到中午，但气温已经有些折磨人了。 只是从人群中挤出来，王向中全身就已经湿透了。他擦了擦汗，四处寻找着水木大学的招牌。 在拒绝了好些假烟贩子和乞讨者之后，他好不容易才找到水木大学的车队。 当时交通实在是不便，不要说地铁，甚至连公交车都没有几辆，初来乍到的新生们出了火车站就基本是一脸懵。 因此每个高校都会选择在火车站驻扎自己的车队，接送往来的新生。 向学长学姐们亮出了自己的通知书，他自然是顺利地坐上了车。 “竟然是空调巴士！”王向中内心惊道。感受着大巴天花板上直直吹下来的冷风，他才稍微有点回到了现代社会的感觉。 他可记得自己前世坐的是一辆又破又旧的小巴，那种感觉着实是糟糕透顶。 “同学你好，麻烦让一让。” 听到这道略有几分熟悉音色，王向中先是一惊，随后就想起来一个人——吕大海！ 果不其然，当他顺着方向望过去，就看到一个小胖子艰难地提着行李箱，通红的脸上挂满了汗珠，在这车厢内挤来挤去，面色上挂着掩不住的尴尬。 吕大海是王向中未来的舍友，因为他们俩都来自小县城，所以俩人的关系也是特别亲近。 不过吕大海的脑回路和正常人有些不太一样，经常会做出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 王向中浅浅笑了一下，旋即把目光从胖子身上挪开，毕竟俩人此刻还不认识，他只想顺其自然地发展下去，以免因为时间线的变动，出现不可预测的结局。 一路清爽，很快巴士就抵达了水木园。 望着那熟悉的几个字，王向中也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情绪。 其实他激动的并不是能够再次回到水木园，而是回到了这个连电子门禁都没有的时代。 或者与其说他是怀念这个时代，倒不如说是怀念曾经那个木讷羞涩的自己。 当年他第一次来到水木园，身边各色男男女女结伴而行，看到大家一片欢声笑语，贫穷而又内向的他更加自卑了，在门外晃悠了半天才敢踏进校门。 此时二校门重建还没有几年，还是那副崭新的样子，青砖白柱，古典而优雅。 凭借着自己的记忆，他一个人报了道，交过了学费，然后一个人提溜着行李就赶回了自己的宿舍。 只不过打开宿舍门，王向中才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这让他微微有些吃惊，毕竟曾经自己是最后一个抵达宿舍的那个人。 “还是选原来的位置吧。”王向中莞尔一笑，走向了靠门那个熟悉的床位。 这个床位是宿舍中最麻烦的位置，每次关灯大家就会叫你，关门也要叫你，打个饭也要叫你，可以说是宿舍包身工的专属座席。 正当他收拾好行李，将衣服存入衣柜时，吕大海就从门口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他妈的，逮到个漂亮小妞，竟然让她给跑了。” 第13章 关中村 看到吕大海这副样子，王向中差点没笑出声来，但表面上还是忍住了，装模做样配合道：“大哥你怎么这么厉害！” 他可没忘了吕大海在大巴上窘迫的模样，而且实际上这个小子特老实，根本不可能做出调戏女孩子的事情。 “嗨，别说了，小妞都这样。来，抽根烟。”吕大海脸上邪魅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崭新的白塔山。 “谢谢，我不抽烟。”王向中连连摆手拒绝道。 “哥叫吕大海，有事找哥，哥罩着你。”吕大海见到他不抽烟，也不勉强，将烟盒收了回去，只是脸上仍然挂着一副不可一世的表情。 听到这话，王向中这才恍然大悟，敢情这小子玩的是古惑仔扮演游戏。 在他的记忆中，当年吕大海的确是拿着一包烟四处炫耀来着。现在看来，这小子恐怕是害怕自己长得老实被人欺负，这才出此下策，扮演古惑仔以震慑众人。 收拾好东西，王向中也不管吕大海了，他十分清楚海胖子什么德行，过两天也就消停了，毕竟这水木大学里没有真正的大恶人。 而且人不可貌相，在多年后，海胖子也成为华夏一流互联网企业的总裁级别人物。 对于此时的王向中而言，最重要的事，就是去摸清华京城最大的电子市场——关中村！ 关中村是一个神奇的地方，许多人怀揣梦想奔赴而来，也有不少人在这里被躺着送出去，就算是日后驰名全国的大企业家东子，也曾经是这里卖碟大军中的一员。 而王向中此去便是要摸清关中村如今的形势和商机，以谋求在关中村内赚得第一桶金。不过此时东子哥还没入驻关中村，说起来也是让他抢得了先机。 出了水木西门，往南走个一两公里，就到了传说中的关中村。 那时候马路两侧的杨树尚还在，走在树荫下倒是极为舒服，不过它们也活不了几个月了，一到初秋就会被通通砍倒。 王向中一眼望去，熟悉的景象与记忆中的画面不断重合。 “这里是，四海市场！” 四海市场，其实只是一个民间别称，实际上四海市场是由多个小市场组成，其中最为突出的公司有四家：四通、信通、科海和京海，而四海市场的名称也是由此而来。 在四海市场中，你几乎能找到所有电脑相关的产品，例如当年红极一时的爱国人显示器，驰名全球的竹下刻录机，琳琅满目的鼠标键盘，渣想、水木同方的主机。 不过这里并非像是表面上的电子商场那么简单——在这些鱼龙混杂的市场里，同样有不少小贼和不法商人穿梭其中，所以在那个年代，你可以在四海买到几乎是任何想要的东西。 “光碟、vcd，游戏软件、电影都有哦，大家来瞧瞧看！” 在王向中的正前方，一个大叔穿着背心拖鞋，嘴上叼着一根香烟，正在不断向路过的人群吆喝。 他坐在一张帆布小板凳上，身前铺着一块白色塑料布，四角用红砖压着，上面摆满了五颜六色的盗版vcd。 这个年代，vcd还是音像产品的主流载体。 vcd是cd的变种，相比cd而言，vcd引入了更新式的压缩算法——mpeg-1。这个压缩算法在保证了音质等同于cd的同时，还能保证图像的清晰，因此vcd自然是取代了cd，成为了主流。 所谓压缩算法，其实就如同叠被子一般，将被子摊开占地大，把被子叠起来，占地就小了。乱叠被子，被子一团糟，而科学地叠被子，则如同军营中的豆腐块一般，节省了不少空间成本。 而mpeg-1压缩算法则是更加科学的叠被子方式。 当然，vcd的清晰度也只是相比于当年的时代而言。普遍来讲，一张vcd的储存容量只有700兆左右，其画面分辨率更是只有352x240的水准，相较于未来动不动就2k、4k分辨率来讲，这种画质无疑就是一团蠕动的马赛克，类似这种视频也被未来的网友戏称为“朱军画质”。 vcd在这个时期也算先进了，在vcd出现之前，录像带的音质和画质更烂，甚至还时常出现音画不同步的现象，而更加便宜便携的vcd放映机，相比录像放映机而言画质音质皆是上乘水准。 不过短短几年后，压缩率和存储容量更高的dvd便是将vcd彻底取代了去。 “老板，这vcd多少钱一张啊？”王向中走了上去，好奇地问道。 “不挑，50块钱一张。”摊主见到一个年轻后生问价，脸上也是悄悄露出一抹喜色。在他眼中，这种衣着寒酸的小年轻无疑是最好的宰客对象。 在当年的四海市场，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所有商品不明码标价。所有的老板都是看客宰人，一看就是老油条的就便宜卖，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年轻人就往狠了宰。 “你这也太贵了。”王向中皱起了眉头，显然对摊主的报价不满。尽管他前世没有闲钱买这种东西，但价格方面，他还是有些模糊的记忆。 那时候一张正版的vcd价格大概是五十到一百元不等，盗版光碟由于不承担版权费，所以只卖到二三十一张，刨去成本，一张也能赚个十块钱。 这摊主怕是把自己当冤大头了，王向中冷哼了一声，扭头就要走。 “哎老弟别走啊，”摊主见到王向中要走，自然是有些急切，“老哥这里还有些更好看的，你要不要试试？” 见到王向中要走，摊主终于是掏出了杀手锏。 “什么更好看的？”王向中回头问道。 “当然是你们年轻人爱看的，嘿嘿。”摊主咧嘴笑道，眼神中满是“你懂的”的味道。 “哦？”王向中装作饶有兴趣的样子，他自然是明白摊主说的是什么。 这个年代还需要遮遮掩掩的东西，无疑就是东洋小电影了。当年华夏都还没规范“盗版”这种概念，但对于小电影这种误人子弟的东西，查起来还是相当严格的。 “都在包里装着呢。”摊主见到王向中回头，心中也是大喜，觉得生意快要做成了。 “你还是自个留着吧。”王向中再度冷哼一声，转头大摇大摆地走了。 他曾经倒是和吕大海去私人录像厅看过一次这玩意，不过他看完之后恶心了很久，好几天都有些茶饭不思，反倒是吕大海看得津津有味，还没少向别人大肆宣扬，带坏了不少纯洁的少年。 不过确实这种东西会卖得比正常的碟片要好一些，它满足的就是年轻人的好奇心，以及部分心思不正之人的贪痴之心。 尽管自己需要钱，但俗话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他绝对不会因为一点小钱去卖这种违背道德又违法的东西。 但不得不说，卖碟片的确是现有最可行的方案之一：买上一组空碟片，再买一台烧录机，马上就能把小摊给支棱起来。 围着这四海商场转了转，王向中也不得其神，冥思苦想间，也没有想到有什么好办法可以赚钱。 “我的商业头脑还是太差了。”王向中自言自语叹道，又开始觉得未来无望起来。 第14章 再遇光头 既然没什么好点子，王向中便决定先返回学校，赚钱的事情再从长计议。 毕竟这才刚开学，自己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忙，包括物资采购什么的，显然还是没有工夫扯别的事情。 正当王向中走到市场门口时，却见到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迎面撞了上来。 “哎哟。”两人相撞，那人稍稍吃痛，叫出了声，却没有责怪王向中，只是急匆匆地绕了过去，看样子有些急切。 “怎么看样子有点眼熟？”王向中喃喃道。那身皱巴巴的衣服，厚重的烟味，尤其是那个锃亮的大光头，整个人的模样非常有特色。 在一番回忆后，王向中确定了这个人并非是他曾经的旧识。 他转过身去，恰好看见这个光头正蹲在一道卷闸门前面，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在干什么。光头背着一个鼓囊囊的背包，脸上挂满了细密的汗珠，看样子有些吃力。 王向中眉头一皱，尽管他不是那种爱出风头见义勇为的人，但也见不得有人在他眼皮底下干偷鸡摸狗的事情。 “你干什么呢，光头？”王向中一声大喝。 “我靠！”光头听到背后有人大声叫自己，似是做贼心虚一般，整个人都是一抖，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光头，你是不是在偷东西？”王向中靠近，脸色严肃地大声说道。 附近几个商家听到声音，皆是探出头来，还有几个人手里拿着西瓜凑了上来。 “我干你大爷的。”光头摔了一跤，心里也是有些羞愤，嘴上痛骂一声，旋即从地面上爬起来，转过头就是劈头盖脸地骂道：“哪个不长眼的小王八蛋在这里……” 不过当他见到王向中的脸后，眼神微微一愣，口中的骂声戛然而止。 “是你！”光头似乎是有些惊讶的样子，“是你！你是那个，那个什么……” 光头稍稍低头，眯着眼睛，手指不住地敲着脑袋，似乎是在细细思索什么一般。 突然光头睁开眼，食指指向王向中的方向：“你是那个大学生！” “大学生？”王向中面带疑惑地看了看光头，随即也想起来了眼前光头的身份：“你是火车上的光头大叔！” “是我是我，”光头急忙点头道：“咱俩还挺有缘分哈。” 这时候人群里一个中年妇女凑了上来，戏谑笑道：“李老八，你还知道回来？” “哦哟哟，这不是冯姐嘛。”光头见到来者，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脸上浮现出讨好的笑容，一边说道：“规矩我懂，我懂，再给我宽限两天呗。” “宽限个屁！”冯姐啐了一口唾沫，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七月份的租金再不交，我就把你铺子给烧了！” “别介啊。”光头顿时脸色委屈，低声恳求道：“就三天，三天之内，必将现金奉上！” “哼，”冯姐冷笑一声，“三天之内没见到钱，我真就把你铺子烧了，要不烧，老娘就不叫冯雪娟！” 听到这话，围观的众人也是爆发出一阵哄笑。 “多谢，多谢冯姐！”光头面色尴尬，连连作揖道，光天化日被一个中年妇女当小孩子训，恐怕任何一个男人都接受不了这种现实。 “你自己看着办。”冯姐白了光头一眼，转而看向王向中道：“年轻人，他不是小偷，就是个赌鬼。” “赌鬼？”此刻王向中一头雾水，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可不，一个赌鬼不好好开门做生意，天天就知道赌博，难怪女儿都不叼他。”冯姐说道。 “可别这么说！”光头听到冯姐的话，脸上表情也是一阵红一阵白，急忙辩解道：“我这不是去进货了吗，这次一定要好好卖货。” 说罢，还抖了抖自己身后的背包。 “切，每次都这样说，过几天有钱了还不是去赌。”冯姐倒是言辞犀利，一点都不给光头留面子，尔后又转身说道：“都看什么看，不用做生意了？赶紧回去该干嘛干嘛。” 众人听到冯姐的话，也是嘻笑着散了去。 看到冯姐渐渐走远的背影，光头也是恶狠狠地呸了一声：“呸，死肥婆，还烧老子铺子，等老子有钱了把这块地都盘下来，再把你卖到屠宰场。” “对不起老哥，是我误会了。”王向中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事，没事。”光头的表情倒是很淡然，只是眼神有些忧郁地看向天空：“主要还是我看起来不像个好人。” 王向中看向光头的眼睛，那里面写满了阅历……看样子光头大哥不是第一次被人误会了。 “还不都是你，让我被包租婆逮了个正着。”光头有些责怪地瞄了王向中一眼，继续说道：“话说你小子在这里干嘛呢？” “我就是在这里随便转转。”王向中笑道。 “哦，你是水木大学的还是华京大学的？”光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水木。” “厉害啊，火车上还没看出来。”光头竖起大拇指，眼神敬佩道。 “等一下哈，我先开个张。” 光头这次学聪明了，先将背包脱下放在地上，然后再蹲下身子去开门，这样显然能轻松不少。 “哗啦啦” 卷闸门打开，然后光头从里面掏出一根细铁勾，将卷闸门彻底顶开。 王向中刚走进去，就闻到了空气里浓重的烟灰味道，这让他不由得有些反胃。整个店面不算太大，大概十来平的样子，地面上到处都是散落的扑克牌和皱巴巴的烟头。 他环顾四周，身边的桌面上摆放着一台电视机，以及一台vcd放映机，旁边还有一个烟灰缸，里面塞满了各色的烟头，还有一个水果罐头，里面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霉菌。 这哪是个店面，简直比公共厕所还要脏。 光头也知道自己店里的状况，也是尴尬地笑了笑，道：“很久没回来了，有点乱，凑合凑合吧，我先收拾一下。” 为表歉意，王向中也加入了清理的一员，光头负责打扫，而王向中负责收拾垃圾，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扯着闲话，也是有些熟络了起来。 在交谈中，王向中也得知，光头本名叫李锦光，主要生计就是在这里卖碟，而他常年赌博，那些拜把子的赌友都叫他老八，故很多与他熟识的人都叫他李老八。 终于在两人合力之下，很快就将店面打扫了个一干二净，看起来有点人样了。 “来来来，坐。”李锦光不愧是个老烟枪，刚坐下就再点起了一根烟。 “你这样卖碟赚钱吗？”王向中一边坐下，一边好奇地问道。 “不就是混混日子，找点正事干，总比歇着强。”李锦光眼神有些阴郁，旋即吐了一个烟圈。 “一个月能赚个两千块钱嘛？”王向中再次忍不住问道。 “呵，两千？”李锦光轻蔑地笑了一声，似是有些不屑：“两千都不够我赌个一晚上的。” “啥？”这下轮到王向中蒙圈了，合着李锦光的意思是，他一个月还不止赚两千？ “我要是好好赚钱，一个月至少这个数。”李锦光眼神得意，伸出五个手指头。 “五千？” “什么五千，这个叫五万。” 第15章 月入五万的头脑 这下轮到王向中震撼了。 只见他吞了口唾沫，似是有些不可置信地重复道：“五……五万？” 要知道这可是1997年，五万块钱的月收入放在这个年代，无一不是人中龙凤，至少那也得是个横行乡里的大哥大。 再看看眼前的光头，浑身上下的廉价衣服，抽的是两块钱一包的老友牌香烟，连房租都要拖个十天半个月的，哪像是个月入五万的精英？ “你是在吹牛吧。”王向中顿时对李锦光有些怀疑起来，至少在他看来，李锦光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和“月收入五万”搭嘎的样子。 而且这个光头说话也常常没谱，毕竟他在火车上发表的逆天言论可是被王向中听了个一清二楚。 “小了，格局小了，你居然觉得我没钱？”李锦光贱兮兮地抖着身子，一脸神秘兮兮地笑道，说着还拉开了自己的背包。 这个背包里面装了满满的一堆光碟，形形色色的包装那是什么都有。在这堆碟片的最上方，一叠厚厚的钞票正在安静地躺在那，打得王向中的脸啪啪响。 “我靠。”王向中再度被李锦光所震撼到了。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华京城果然是藏龙卧虎，就好像街上随便找一个人，那都是顶级人才，个个堪比钓鱼吧老哥。 “你有这么多钱，为什么不把房租给交了？”这下王向中更好奇了，毕竟这个行为明显和李锦光的富豪人设不符。 “还不都是为了我那个该死的女儿。”虽然他嘴里说女儿该死，但他的眼神中还是有藏不住的骄傲神色闪耀。 “这不是开学了嘛，”李锦光掐灭了烟头，叹道：“你也知道，我也没工夫管孩子的事情，我女儿在读高中，这吃穿住宿交学费啥的，哪哪不得花钱啊。” “这点钱还得要留给我家女儿，啧，真是一堆败家娘们。”谈到败家娘们时，他的语气还恶狠狠地重了几分。 “原来如此。”王向中有些恍然大悟，没想到这李锦光虽然做人挺混账，但不得不说，对于家庭而言，还是挺负责任的。 “不过我还是不相信你一个月能赚五万。”王向中继续追问道，包里这叠钱看上去最多也只有一万多的样子，这个和五万还是出入太大了。 “是真的，”李锦光笑道，“就在这个店面里，我最高业绩是一个月净赚五万零八百三十七块二毛六。” “不信。”王向中连连摇头。按照一张碟赚十块钱来算，五万块钱利润意味着要卖至少五千张碟，摊开来算，每天至少要卖出近两百张，一天开门十小时，平均每个小时要卖二十张。 “你不信？”李锦光看出来王向中压根不相信自己，于是便自信满满地继续说道：“来，咱们现在就开张。” 说罢，李锦光站起身来，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你等一下，”王向中连忙出言制止道，旋即脸色怪异地说：“你不会是卖那种……违法的片子吧？” “什么违法片子……”李锦光顿了一下，立刻也是回过神来，怒骂道：“怎么可能！那要是被我女儿看到了，影响多不好！” 只见李锦光把电视机推到门口，默默插上电，然后将一个光碟拆开，放入vcd放映机中。 而王向中则好奇地站在一旁，他倒是想见识一下，这个李锦光究竟有什么卖货高招，能让他一个月狂赚五万。 李锦光将电视打开，切换频道，接着把电视机的声音开到最大，再按下播放键。 顿时，充满节奏感的旋律震撼了整条街道。 “咚咚咚咚” 这一下一下的，震得王向中心脏功能都快要失调了，也是连忙后退两步，生怕自己的耳朵被震聋。 只见李锦光插上一个麦克风，旋即开始了他的表演。 “喂喂，喂喂。” “大家下午好，下午好啊喂！” 旁边一个老板听到声音也是探出头来，满脸都是嫌弃之色：“李老八，你怎么又他妈开始了？” 这种噪音倒不是会影响他们做生意，反而因为有李锦光在这里卖唱，周边的商铺生意倒是会好一些。只不过老是有人在耳边唧唧歪歪，那确实挺烦的。 李锦光似是没听到一般，不动声色地继续喊道：“劲爆流行歌曲啊，动感音乐来了解一下啊，一张碟就四十块，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啊。” 那电视机里面满是一些泳装美女扭动肢体的视频，配合着各种各样低俗的歌词，尽管它们还谈不上涉黄，但若是让小孩子看到了，估计也得脸红心跳一番。 王向中倒是看得有些傻眼，他根本就没料到，李锦光的卖货绝技竟然是靠他的社交牛逼症。 一般的人可根本干不来这种事情，说到底这样的行为等同于卖丑，没有城墙厚的脸皮，怕是连张口说话的底气都没有，更甭提这样音量拉满高声呼喊了。 但不得不承认，这种销售方式放在1997年确实挺超前的，而且效果相当不错。就像现在，已经有不少路过的人靠了过来，都是一脸好奇地望着电视机旁的李锦光。 没办法，华夏人的传统习惯之一，便是爱看热闹。尽管大部分人都是抱着看一看的心态来的，但只要有人，最起码销路的问题就算解决了。 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很快人群就黑压压一片，什么男女老少有。眼见着计划已通，李锦光也是决定祭出他的第二大招——互动环节。 “这位大哥看起来很有欣赏水平啊。”李锦光随机指向人群里面的一个大叔。“来来来，大哥快过来，大家一起来跳舞。” 那个大叔听到李锦光发话，也是笑着羞涩地摆了摆手，那自然是不肯上前来一起献丑的。 “没事没事，大哥咱也有缘，来，送张碟片给大哥，祝大哥未来好运连连，一番风顺。”李锦光似是早就知晓结果一般，马上转头就开始拉拢观众。 听到这话大叔先是一愣，随后也是面露喜色，连忙上来接过了李锦光送上的碟片。 看到这一幕，很多观众也是不淡定了，都开始纷纷往前挤，皆想争当下一位幸运观众。 但这个时候李锦光马上就转移了话题，又开始了他的叫卖：“我们这是发财碟片，大家都靠过来靠过来，没准明天就发大财了哈！” 他的话就好像有魔力一般，好些人竟然乖乖听话凑了过来，这一下看热闹的人又更多了。 这个时候，终于有几个人按捺不住，纷纷上来询问碟片价格，也有不少人直接掏钱，指定要买电视机里放的这一套vcd。 “这是在利用人类的从众心理。”一旁都王向中早就看傻了。 他已经被李锦光的手段所深深折服，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观念正在潜移默化地发生改变——按道理来讲，他一个四十多岁的人，最基本的观念不应该再变了才对。 只能说李锦光的手段实在太高明了。显而易见的，以他的文化水平而言，要是和他大谈什么心理学，那他肯定是一脸懵，但是在卖货的过程中，他却能得心应手地应用各色心理学定理，将顾客的心思拿捏得死死的。 天赋，这就是天赋。 王向中深吸一口气，望向李锦光的眼神中，充满了崇拜之意，甚至有一种自己白活四十余载的感觉！ 第16章 取经 还有一个细节，李锦光每卖出一张碟，都会说一些吉祥话，然后继续出言推销，让顾客多买几张，最后还说有问题随时回来换之类的话。 这无疑就是满足了顾客的心理需求，让他们觉得物超所值，毕竟每个人买了碟片后都是带着笑容离开的，自然有些人就愿意多掏点钱了。 毕竟有钱难买爷乐意嘛。 而且说实话，李锦光看人的本事也是相当足，比如年轻后生，他就会说学业有成之类的祝贺语，中年男人往往就是步步高升，而对女性顾客则是“越活越年轻”之类的话。 不仅如此，李锦光的花样也特别多，唱跳rap一气呵成，人往那一站，就有十足的舞台范。 “（歌词）九妹九妹，可爱的妹妹，可爱的妹妹” 接着他把话筒对响观众，示意大家一起来唱。而围观群众也相当配合，陪着他一块唱起来。 “（歌词）九妹九妹，透红的花蕾，透红的花蕾” 这首九妹可是当年的神曲之一，魔性的音乐，顺口的歌词，无一不是将现场气氛推向高潮。 这简直就像是一场个人演唱会，而且李锦光本人的唱功也是可圈可点，至少不算难听。 王向中就看着李锦光连续折腾了将近五个小时，期间李锦光就站在原地一直倾情献唱，既不喝一口水，也不上个厕所，甚至连烟都不抽一根。 就这样，一直到了天黑，围观群众终于是渐渐少了起来。 “好了好了，欢乐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又到时候讲拜拜，明天同一时间，大家不见不散！”李锦光高声呼喊道，还不忘朝着观众们鞠躬致谢，看上去很有仪式感。 “呼。”望着观众渐渐散去，他也是长舒了一口气，看着王向中笑道：“怎么样，现在相信我了吧。” “相信了。”王向中连连点头，再也不敢轻视眼前的邋遢光头。 “嘿嘿。”李锦光憨厚一笑，只不过笑容中夹杂着一丝疲惫，他毕竟不是个机器，精力再怎么充沛，也不可能一直保持最佳状态。 “今天赚了两千七百多块钱。”他清点着腰包里一堆一堆的钞票，满脸都是喜悦之色。 “有这么多？”王向中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毕竟他刚才一直都在思考李锦光的行事逻辑，至于具体卖得怎么样，他还真的没注意到。 原本以为自己逻辑推算没有什么漏洞，但显然自己还是有些低估了李锦光，如此看来，即使是月入五万，也远非他的极限，但凡只要天气好点，人多一些，他的营业额也会随之稳步增加。 “我先去把租金交了，免得明天肥婆又来骚扰我。”李锦光说道，提到肥婆时，还不忘歪了一下嘴，显然是对此人还有些记恨，“然后我请你吃个饭，喝喝小酒。” “算了算了，我还有事，”王向中也是笑着婉言拒绝道，倒不是他不想喝点小酒，只是自己确实是有事在身，“我这今天才开学，自己也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 “原来如此。”李锦光点了点头，也是很理解王向中的困扰。 “那我就失陪了，明天有空就来打扰你一下。”王向中打过招呼，也是打算趁着晚霞的余色启程回校。 在学校食堂吃完晚饭，再买了一些生活用品，王向中便是早早地回了宿舍。 当他走到宿舍门口时，便听到里面爆发了一阵哄笑声。 一打开门，王向中便看到宿舍三个人在里面打着扑克，几个人脸上还贴着白色纸条，一个笑得比一个开心。 看到这三个人刚开学就玩作一团，王向中也是连连叹气。 吕大海他已经见过了，另外两个室友都是华京本地人，一个叫龙云，另一个叫徐建松。其中龙云家里经商，经济条件宽裕，花钱大手大脚；而徐建松则是普通工薪家庭，虽然称不上有钱，但因为是独子，小日子也过得还算不错。 “新同学？”龙云微微一怔，旋即笑着站起身来，道：“你好，我叫龙云，请多赐教。” 说着他还伸出右手，满脸和善地望着王向中。 要是搁以前，王向中真能上去给他两个大耳光子，不过鉴于这一世两人重新认识，他还是稍稍镇定了一下，轻轻握住龙云的右手道：“你好，我叫王向中。” “原来是中哥。”龙云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 “你好，我叫徐建松。”徐建松见到王向中，也是微笑地打招呼道。 徐建松的性格没这么外向，属于那种比较闷骚的人格，戴着一副金边眼镜，看起来老老实实的样子。 “你好。”王向中也是微笑回应道。 倒也不是王向中性格冷漠，这三个人他都已经认识过一次了，每个人的来历背景底细性格他都清楚得不得了，自然不用再度熟悉一次。 这三人见他还要收拾东西，也不多叨扰，继续自顾打起扑克牌来。 深夜。 这三位牌友终于是消停了下来，各自洗漱过后也爬回了各自的被窝。 不过此时的王向中却没有叙旧的心思，只是躺在床上回忆着白天的所见所闻。 在一番总结后，王向中得出，所谓的商业头脑，实际上就是对顾客心理的一种把握手段。就如同李锦光这人，他的招数无非就是三个：吸引眼球，从众心理，以及彩虹屁效应。 虽然这都是些三脚猫功夫，但对于此刻的自己而言，最欠缺的也就正是这种经验。 尽管李锦光这种招摇的营销方式不可复制，说白了，格局太小，应付寻常的小生意还算凑合，但到了真正的生意场上，恐怕就没这么简单了。 不过说实话，他的那些小招数和想法，却非常值得学习。 王向中决定，明天还得去找他一趟取取经，至少要让两人保持稳固的友谊关系。 …… 此时距离开学还有好几天，清晨一大早，他便回到了李锦光的店铺门口。 这个时间点一般不会有顾客来，所以整个商场也是只有寥寥数家店铺开张，显得极为冷清。 “有点急了。”王向中看了看手表指针，旋即叹道。 现在的时间正好是八点一刻。 “你是来找李老八吗？”隔壁店铺里，一个中年男子凑了过来，好奇地向王向中问道。 “是啊，你知道他家住哪吗？”王向中见男子搭话，也是好奇地回问道。 “他还有家？”中年男子脸上浮现一抹戏谑之色，旋即摇头道：“我记得你，你昨天一直站在这来着。我不知道他家在哪，不过有一个地方肯定能找到他。” “哪？”王向中见中年男子不像是在说假话的样子，也是连忙追问道。 “你顺着这条路走下去，东边第二个小巷子进去，进去那个四海棋牌室，就知道了。” 四海棋牌室？王向中一阵无语，感情这大哥昨天刚赚了钱就去赌博了。 还亏自己昨天相信了他的豪言壮语，给女儿赚钱之类的鬼话，现在看来，通通是吹牛罢了。 稍稍走了几分钟，王向中便看到了“四海棋牌室”的大招牌。 在这个年代，到处都有棋牌室，里面有不少疯狂的赌徒通宵达旦地赌博，妄图在这种黑色地带一夜暴富，殊不知自己只不过是别人刀下的鱼肉罢了。 “砰” 前方一声巨响传来，一眼望去，一个年轻人从里面飞奔而出，一脸慌张的样子，快速从王向中身边掠过。 “嗯？”王向中满脸疑惑，刚回过头去，就看到李锦光从里面追了出来。 “李大哥，”王向中惊讶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那个小子借钱不还！你在这里等一下！”李锦光表情凶恶，也没有多管王向中，只是自顾着一个人追上去。 竟然还有这种事。 王向中也是略微吃惊，没想到这老赌鬼李锦光还能这样吃瘪，于是也连忙跟了上去。 第17章 抓人 不过似乎这个年轻人认不清道路，拐来拐去，竟然自己跑进了一个死胡同里。 这一下也终于被李锦光逮着了。 “李老八，就这几块钱，你至于吗？” 眼前的年轻人恶狠狠地放出话来，只不过他一手扶着墙，一手叉着腰，一副虚弱的样子，看起来完全没有说服力。 “你他妈……”李锦光自然也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刚乘火车回到华京，然后卖力工作了一下午，紧接着又打了一宿的牌，身体自然是有些吃不消。 这三人中，也只有王向中目前的身体素质算好一些，毕竟是十八岁的小伙子，每天吃得好睡得香，这点运动量顶多算是晨练了。 “你这个小崽子，竟然还敢欠你八哥的钱，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李锦光稍稍歇息了一会，随后目露凶光，毫不迟疑地就走了上去。 王向中见情况不对，也是连忙凑上前，生怕李锦光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怎么？你还想打我？”年轻人见到李锦光靠了过来，目光中先是流露出一丝慌乱，旋即又立马消失了去，只剩下凶恶的表情。 还别说，这个年轻人熬了一晚上，还算是明亮的一对招子里满是用眼过度带来的血丝，看起来有那么几分气势。 李锦光闻言，却是冷冷一笑，开口说道：“老子今天心情好，只要你还钱，可以放过你。” 听这语气，似乎李锦光昨晚的牌运还算不错，赢了不少钱。 “哼，若我要是不还呢？”显然这位年轻人十分嘴硬，即便是走到了绝路，也不愿意服软，这点性格简直和余杰一模一样。 “妈了个巴子的。”李锦光听到这话，顿时变得狂躁起来，脖子之上青筋毕露，血压陡然升高。 突然，他抬起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照着这个年轻人脸上就是一个打耳光。 “啪” 王向中见状也是暗道不好，本来他凑过来就是为了防止两人动手，没想到李锦光杀伐果断，出手狠辣，一记耳光毫不留情面地将这个年轻人掀翻。 “喂喂喂，别动手啊。”王向中连忙拦在两人中间，怕两人再做出更加过激的行为。 这个年轻人头脑简单，脾气暴躁，而李锦光显然也不是个好惹的货色，如果今天没有王向中，怕是免不了血战一场。 而年轻人似乎完全没有料到李锦光会动手一般，双眼有些呆滞地直直盯着地面，瞳孔中流露着掩不住地震惊之色。 “你没事吧？”王向中对年轻人说道。 半晌，年轻人才微微抬起头来，双目之中有些许晶莹泪花，却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恨恨地盯着李锦光的脸。 这时候王向中也终于看清了年轻人的长相，整个右脸上印着一道鲜红的掌印，清瘦的脸庞轮廓鲜明，虽然称不上帅，但也数的上清秀的样子。 不过王向中却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看在小王哥的份上，今天我就饶过你。”李锦光见王向中出面，情绪也稍稍有些缓和。 他抢过年轻人手里的提包，在里面搜出了厚厚一叠钞票，接着又掂量了两下，皱眉道：“就剩这点了？你还真是个废物。” 年轻人没有说话，目光略微有些黯淡下来。 看到年轻人颓废的样子，李锦光也是叹了一口气，从那叠钞票里面抽了几张，放回了提包中：“算我怕了你了，这点钱你拿去吧。” 年轻人一言不发地接过提包，灰溜溜地走了。 不过他刚走到一半，却又背过身来，道：“此仇不报，我林建非君子。” 这简直就是中二病主角的模板。 “省省吧你这个废物。”李锦光却似是毫不在意一般回了一句，旋即又续上一跟烟。 “哦？”看着年轻人远去的背影，王向中心中也有些疑惑，便开口问道：“你认识他？” “认识，他是我们一起的牌友。”李锦光深吸了一口烟，缓缓说道。 “有时候也来我这里打工。”他补充道，“没钱用了嘛，在我这里当个收银员，我一天也分他个两百块钱。” “看不出来你还挺热心肠的。”王向中若有所思地点头道。 “别提了，”李锦光似是有些烦躁，“年起大了，就见不得这些屁事。” “今天我还有点事，要不要一起？”李锦光突然开口道，一脸坏笑地盯着眼前的王向中。 “你要去干什么？”王向中惊讶道，要知道李锦光整个人已经连续工作至少48个小时了，就算是铁人那也支撑不住啊。 “给我女儿送钱。”李锦光嘿嘿一笑，摸了摸光头。 “一起吧，反正今天我也没什么事。”王向中答应道。 在路上，两人再一次聊起了林建。原来这个林建是个外地辍学的初中生，在家里呆不住了，一个人跑到了华京城来。 然而他小小年纪却不学好，才十五岁就开始混迹于海定区牌桌赌场之间…… 反正大家看他每天除了赌博，就是在四海市场里给人打工挣钱，也唯有李锦光和他的关系稍微好一些。 毕竟林建经常来李锦光店里打工。 不过李锦光也不是个什么好货色，常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搞得林建也没地方上班，只能陪着他一起上赌桌。 “你可真是个害人精。”王向中摇头点评道，眼神中满是惋惜之色。 “那也不是我家的孩子，难道我也要管？”李锦光面露难色，也是摆手道。 其实也确实是这样，李锦光根本没有资格，也没有义务去管教林建，能给他一份工作机会，都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很快公交汽车到站了。 这个年代华京的公交车还是那种两截车厢的巴士，坐在后排的他也是极其不习惯，车身抖动的幅度实在是太大了，加上李锦光在一旁不断地抽烟，搞得自己有些反胃。 不过下了车以后，这种不适感也算是减轻了许多。 “华京四中？”王向中看了看学校铭牌，心中也是一阵惊讶，旋即脸色怪异道：“你女儿真不错，比你强多了。” 华京四中，可以说是整个华京城实力最强的中学之一，每一年都有近百人考上水木大学和华京大学，即使是在整个华夏，那也算得上是名列前茅的成绩。 甚至有人说，只要考进了四中，就相当于半只脚踏入了水木和华大。 “那可不，”李锦光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点起一根烟来，不过随即脸上又涌上一抹忧郁之色：“不过她……心情一直以来不太好，考个285、911还是勉强吧，离水木华大还是差了些距离。” “你来了。” 正当李锦光说话之时，一道幽幽的声音从两人背后传来。 第18章 李涵悦 李锦光听到声音，眼神也是一亮，旋即便是转过身去。 “悦悦。”李锦光见到女儿，也是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憋了半天，才挤出来一个难看的笑容。 王向中闻言望过去，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少女，身着运动服款式的校服，乌青浓密的短发与李锦光形成鲜明对比。 “这真是一对亲父女吗。”王向中心中忍不住吐槽道。 少女名叫李涵悦，乃是李锦光货真价实的宝贝女儿。 李涵悦肤如润玉，也不算是很高，身形属于那种萝莉型的样子。细细看去，五官也称得上是精巧可爱，透红的脸颊和微粉的鼻尖，也证明着她的生活质量过得并不算差。 总的而言，也算是小小美女一枚了。 只不过那对水灵漆黑的瞳孔之中，却折射着常人无法察觉的几分忧郁之色，相比于寻常少女而言，少了几分灵动之气。 “烟，掐了。”李涵悦闻到空气中弥漫出来的烟味，旋即用手捂住口鼻，满眼嫌弃地望向李锦光。 “哦，好好，掐了。”李锦光闻言，脸上的笑容更僵硬了，连忙将烟头扔到了一旁的空地上。 “别乱丢垃圾。”李涵悦白了一眼，更加嫌弃地训斥道。 “好好，不乱丢垃圾。”李锦光张了张嘴，小声讨好道。 王向中只感觉周身空气中的尴尬都快要溢出来了。 只见李锦光吭哧吭哧就朝着烟头跑了过去，然后乐呵呵地将烟头捡起来，又跑到不远处的垃圾桶扔了进去。 “怎么样，爸爸棒不棒？”李锦光走了回来，也是有些没话找话，想了半天，才从嘴里蹦出这几个词。 “就这样吧。”李涵悦轻轻点头，眼皮不可置否地抬了抬，旋即又说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怎么会！”李锦光听到这话，也是有些急切地辩解道：“爸爸前几天去进货了，昨天又卖了点货，妮子你可别怪老爸。” “不怪你。”李涵悦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怎么可能不怪你！ 王向中都觉得怪无语的，尽管他四十多岁一没结婚二没生子，但即便这样，他也知道这样对待女儿的方式，无疑就是自己找死。 也难怪这女儿和爸爸不亲近，就李锦光对待女儿就这副德行，就算是个儿子也得生疏。 不过李锦光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一点，连忙从腰包中掏出一叠钱来：“悦悦，来，给你学费和生活费，你不要省吃俭用，爸爸有的是钱。” 李涵悦下意识地接过钱来，却还似乎是有些别扭一般地低下头去。 “对了，”李锦光突然说道，手掌指向一旁站着的王向中道：“这个是王向中哥哥，快叫哥哥。” 王向中也是被这波操作给微微惊到了，本来自己只是来照看李锦光，没想着还有互相介绍环节。 只见李涵悦微微抬起眼皮，只是瞄了一眼，便有些不情愿地撅嘴道：“王向中哥哥。” 听到少女那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王向中只觉得头皮发麻，整个人僵在原地，只能面色尴尬地嗯了一声。 “王向中哥哥可厉害了，是水木大学的大学生，厉害吧！”李锦光丝毫不照顾俩人的情绪，只是自顾自地吹道。 一听到王向中在水木读书，李涵悦这才稍微有些多看了他两眼，表情也是缓和了一些。 “以后学习上有什么问题，可以向王向中哥哥请教。”李锦光笑道。 “还有什么事吗？”李涵悦似乎有些不耐，对他这滔滔不绝的话语有些许厌烦：“没别的事我就去上课了。” “没……没了。”李锦光也是一怔，旋即缓缓说道。 原本他以为带了个水木大学的朋友，就能让自己女儿高看一眼，没想到女儿依然还是如以前一般冷淡。 正当李涵悦要转身离去之时，李锦光却突然开口道：“等一下！” “嗯？”李涵悦偏过头来，脸上写满了疑惑之色。 “这个……这个给你。”李锦光话语吞吐，结结巴巴地，看样子有些别扭。 只见李锦光打开手上的黑色塑料袋，将口子对准女儿，挤出一丝笑容，低声说道：“生日快乐。” 李涵悦先是整个身形僵了一下，旋即满脸不可思议地瞄了李锦光一眼，但随后整张脸又垮了下来，冷冷道：“我多大人了，还买小熊娃娃。” 王向中闻言也是好奇地探过头去一看，这黑色塑料袋里装着的竟然是一只毛茸茸的玩具小熊。 难怪李锦光一脸神秘兮兮地提着塑料袋，即使是在公交车上，也从未从手上挪开半寸。 见到女儿的反应，李锦光目光中流露出一抹失落之色，但标志性的尴尬笑容却半分未退：“带都带来了，你就……收下吧。” 李涵悦在原地扭捏了一下，随即似是有几分不情愿一般走了过来，接过袋子。 不过在她转身的一瞬间，嘴角还是勾起了一抹常人不易察觉的弧度。 总算是做对了一件事，王向中暗暗感慨道，想让李锦光做点好事实在是太难了。 望着李涵悦远去的背影，李锦光感觉像是放下了一个包袱一般，陡然轻松起来。 但他也难掩满脸落寞之色，毕竟自己做了这么多的努力，想要修复和女儿的关系，却犹如石沉大海一般，没有半点反响。 看着李锦光的样子，王向中也是有些感慨万分，于是上前安慰道：“没事的，相信你自己，努力一定会有回报。” 李锦光笑了笑，可笑容之中还是带着几分苦涩：“谢了。” 只能说父母难做，孩子难养吧。 “你觉得我女儿怎么样？”在回去的路上，李锦光突然开口问道。 瞧见李锦光那期盼的眼神，王向中先是一愣，然后缓缓说道：“你女儿挺厉害的。” “不是，我不是指这个。”李锦光摆了摆手，意味深长地笑道：“我指的是，她漂不漂亮。” “漂亮？”王向中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李锦光竟然还有这种想法！ 一时间，他的脸色也是变得古怪起来，没成想这李锦光竟然打这种算盘，难道自己看起来像是个金龟婿吗？ “可别乱点鸳鸯谱！”王向中警告道。李锦光好不容易能和女儿稍微修复一点关系，若是他敢和女儿提起这事，估计俩人又要翻脸。 而王向中自己怕也是会落得个里外不是人的下场。 “嗨，”李锦光也是咧了咧嘴，不在意地回答道：“我也就是随口一说，关键还是看她自己。” “其实我就是希望你能……帮忙辅导一下悦悦的功课？”李锦光迟疑了半晌，终于还是坦白了自己真实的目的，“你也知道我的条件，要我给这妮子找私教恐怕挺难的。” “她最大的愿望是上华京大学读中文系，但是数学成绩一直不怎么好。”他也是有些唉声叹气。 王向中听言，顿时长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也总算是放了下来，旋即开口答应道：“只要不乱扯红线，其它的什么都好。” 李锦光见王向中答应了下来，脸上也是露出一抹喜色。 对于此时的王向中而言，辅导功课这种小事算不了什么，不过这无疑是能增进两者间的关系，也恰好对上了他的心意。 “不过，”王向中微微一笑，道：“作为条件交换，我不需要你的钱，只希望你能和我进行合作。” “合作？”李锦光听言也是顿了顿，旋即丝毫不带犹豫地满口答应道：“成交！” 第19章 合作 王向中见李锦光答应得竟然如此爽快，脸上也有几分讶异之色浮现，也是有些疑惑地问道：“你都不问我具体的合作内容吗？” 其实他自己也没想好合作内容，李锦光若真要问起来，自己也答不上话，只不过心里觉得有些不自在罢了。 “这有什么好问的，我一看就知道你是个实诚人，而且，”李锦光神秘一笑，直勾勾看向王向中的眼睛：“你是个有野心的人。” “你……”王向中脸色僵了一下，旋即脸色变化，被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取代。 他倒是知晓李锦光待人接物的手段了得，只是没想到他的眼光竟然如此毒辣——尽管自己的确是在套近乎，但更多的也是觉得两人缘分一场，颇有些合得来，才愿意与其深交。 要知道王向中可并不是什么毛头小子，十八岁的外表下隐藏的可是个四十三岁的大叔灵魂，常年混迹于人堆中的他也是颇有城府。 而眼前的李锦光看上去也不过年龄相仿而已，却如同有读心术一般，只是短短交流两日便把王向中所看穿。 如此看来，李锦光也许并不像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 “我老了。”李锦光徐徐点燃叼在嘴唇上的香烟，深深地吐了一个眼圈，尔后惨然一笑，道：“我又不追求物质生活，只要女儿开心就好。” “如果我能够帮到你，那当然是最好的，现在我也不在乎个人利益，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就行。” 尽管李锦光语气轻松，但王向中还是能听到这些话字里行间夹杂的释然之意。 俗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虽然李锦光和寻常的老流氓没什么区别，但他必定是有过一段无法磨灭释怀的经历，而且还似乎有一点自暴自弃的意味。 “生活很美好的，你千万不要放弃。”王向中有些担忧地瞄了李锦光一眼，心中也是怕他做出什么傻事来。 “你说的什么话？”李锦光听到这话，整张脸也有些不自然起来：“你以为我会做什么傻事吗？” “是烟不好抽，还是牌不好玩？”他哼哼道，旋即再拿起手里的烟嘬了两口。 “那我就放心了。”王向中说道，心中却暗暗有些惋惜之意。他也不傻，自然是体会出来这只不过是一些托词罢了，如果李锦光没有这个女儿，恐怕他早就心如死灰了。 不过以现在王向中的身份，追问这些事情恐怕也不太合适，于是他摇了摇脑袋，努力将话题切回生意经上，提问道：“如果我也想在这里赚钱的话，不知道李老哥有什么好建议？” 此刻他也并非是单纯地转移话题，而是想真真正正地虚心向李锦光请教。 “简单一点的？”李锦光笑了笑，漫不经心地说道。 “愿闻其详。” “如果你追求来快钱的话，就在我的店旁边支个小摊，卖点碟片清洁套装。”李锦光说道。 “碟片清洁套装？”王向中听到这话，瞬间也是反应了过来：“你的意思是，咱们做成一条龙服务？” “有悟性。”李锦光点了点头，看向王向中的眼神中有些许欣赏之意，接着继续说道：“我一天卖两三百块碟子，人流量的话预计是一百来个人，只要里面有人一半的人买你的清洁套装，按一套套装赚十块钱的话，你一天保底也有个五百块。” “效益竟然这么高吗？”王向中瞪圆了眼，万万没想到小小的清洁套装里竟然有如此高的利润，简直是有些颠覆他的三观。 但他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急忙开口问道：“可真要这么赚的话，为什么你自己不卖呢？” “问到点子上了，”李锦光哈哈一笑，脸上都快笑开了花：“因为他们不让我卖啊。” “谁不让你卖？”王向中有点懵。 “还能有谁，看场子的呗！” 在李锦光的一番解释之下，王向中才终于明白了过来。 原来在这四海市场中，除了商家和业主以外，还有第三股势力——商会。 这个所谓“商会”，其实是由市场里的各路小商小贩联合起来组建的一个小组织，表面上看它叫商会，实际上它就是一种变相的“反内卷”组织。 毕竟像四海市场这种地方的同行实在是太多了，如果没有人规范一下市场内部秩序，那恐怕四海市场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化作一处商战焦土。 就拿vcd商贩来说，像他们这种有固定摊位的店主，一般是不允许卖盗版光碟的，毕竟店铺在文化局有报备，不像那些小贩可以随时撂担子跑路，而店铺一旦被查到盗版，接踵而来的就是天价行政罚款单。 所以大家拿出来卖的都是质量相仿的正版碟片，一般而言都是各凭本事，依靠自己的营销套路来卖碟，例如不明码标价来坑人，或者是李锦光这种吸引眼球的玩法。 而商会则是会约束每个商家，将单碟的利润控制在十块钱以上，不得降低利润，只有这样，大家才能真正有钱赚。 但凡只要有人敢恶意降价，将光碟的利润压下去，“商会”马上就会出面打压，通过各种小手段从中作梗，让这个人无法再正常开业经营。 “商会”就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盯着每一个商户，以此让市场内部保持微妙的平衡。 简单来说，就是你多赚钱不管，那是你的本事；而如果你想玩恶意竞争那一套，对不起，请你走人。 而李锦光的情况又有些特殊，毕竟他的营销套路实在太逆天了，一天就能赚到别人好几天都赚不到的钱，因而遭到了其它vcd商家的眼红。 在经过所有人讨论之后，最终也联合起来对他进行了制裁：禁止他出售光碟相关的周边产品，例如清洁套装，或者是vcd放映机这种类似商品。 这两两相互抵消之后，才算是让其它商家心里好受了一些，并允许李锦光留了下来。 可即便是他百般退让，却仍然遭到了不少人的眼红，天天被人轮流举报，而举报内容也各有特色，例如被举报卖非法电影，卖盗版光碟之类的，直接导致他的店铺三天两头被相关部门清查。 就算是他清清白白，那也经不起这日复一日的折腾啊！ 所以他也是有些心灰意冷，开始持续摆烂，三天两头地打鱼晒网，才最终得以息事宁人…… 王向中听到这些情况，整个人有些哭笑不得。本以为自己可以顺利地开启自己的创业之路，却没想到，就算是在这小小的四海市场中，竟然也有这么好些规矩。 这也同时让王向中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凭着一腔热血创业这个想法究竟是有多么幼稚和可笑。 “真是长见识了，”王向中苦笑道，整个人也是有些萎靡：“要是没有你告诉我这些，估计我就得歇逼了。” “路还长着呢。”李锦光悠悠道，神色淡然，再度续上一根烟。 他好像一直在抽烟，完全就没停下来过，真是不怕死。 李锦光沉默了一会，似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突然笑道：“你明天直接来摆摊就行，有我罩着你，不用担心。” 仗义，真是仗义！ 听到李锦光的话，王向中满脸震惊地看向眼前的光头，感动之情如潮水一般瞬间充斥着整个心房。 第20章 终于可以开张了 两人再度交谈了一会，李锦光的神色终于是开始疲惫起来。 “我现在有些困了，想回去睡个觉。”李锦光打了个哈欠，右眼中也是有几滴眼泪挤出，显然有些支撑不住了。 “你快回去歇着吧。”王向中相劝道，他可是知道李锦光已经两天没合眼了，自然也是非常理解。 “钥匙拿去，”李锦光从腰间取下钥匙串，摆弄半天，从里面取出了一把银色小钥匙：“这个可以打开店里的卷闸门，一会你可以去买个小桌子小板凳，然后再进点货，把东西放在店里。” “你居然敢把钥匙交给我？”王向中张了张嘴，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毕竟他们俩才认识两三天而已，“你难道不怕我把你店给搬空了？” “搬，随便搬。”李锦光满脸大度地笑道，“你要是给我把东西给偷了，那我也就不用管你的闲事了。” “厉害！”王向中算是彻底服气了，不得不说李锦光看事相当准，简直可以说是老狐狸精中的老油条，轻轻一句话就能掐住要害。 只要王向中不是个傻子，就不可能去偷店里的东西，毕竟这店里的东西拉出来也就能卖个千把块钱，而跟着李锦光好好干，一天就能赚至少五百块。 且先不提刑事责任问题，这一顿饱和顿顿饱，他还是能得分清楚的。 “如果你要进货的话，可以去隔壁楼三层角落去找蒋姐。”李锦光提醒道。 “好，我一会就去看看。”王向中点头回应。 与李锦光告别后，王向中还是决定先去看看清洁套装的价格，毕竟现在的他整个心里想的都是生意。 只有在这里赚到更多钞票，接下来才能去发展更大的事业，才能拯救华夏的芯片行业！ …… 四海市场隔壁的小楼外没有任何标志，里面也没有散客，只有些老板模样的人提着大袋子走来走去。 找了好一会，王向中才找到了李锦光口中所说的三层角落。 一眼望去，这里除了一道防盗门，以及挂着的两条拖把以外，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见到那防盗门虚掩着，王向中先是犹豫了一下，随后还是选择敲了敲门，毕竟他是个讲礼貌的人，贸然闯入别人的地盘，可不像是他的风格。 然而过了半晌，他也没见里面也有人回应，心中觉得甚是奇怪，难道蒋姐不在？可这门就这么开着…… 在一番内心挣扎过后，王向中还是选择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刚走进去，他就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慑到了：将近两百平的店面，里面各色各样的货架上全都歪歪扭扭地摆满了碟片，整个房间的空气内，都到处弥漫着塑料的气息。 不仅是如此，地面上，角落里……到处都是那种拆了一半的大瓦楞纸盒，旁边还散落着各种花花绿绿的塑料带子。 可以用一个字来形容这里的环境：乱。 王向中随意打量了一番，旋即偏过头去，却看到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女人半躺在摇椅上，摇来摇去地似是在闭目养神。 那女人身上穿着宽松的运动服，倒是看不出来是什么样的身材。虽然脸上未施半分粉黛，但一眼望去，也算是个标致的美人。 想必这个就是李锦光口中的蒋姐了，王向中心中暗暗思忖道。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试探性地向摇椅上的女人问道：“你好？” 女人听到声音，也是有些慵懒地抬起眼皮朝着王向中看了看，见到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旋即又立马闭上了眼，淡淡说道：“这里不单卖碟，只批发，想买碟去隔壁四海。” 王向中顿了一下，马上也反应了过来，想必此处也有类似于“商会”一般的组织存在，限制了她的经营吧。 他也不恼，呵呵一笑道：“蒋姐，我不是来买碟的，我是来批发的。” “批发？”听到这话，女人也才微微睁开眼来，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青年，瞳孔中似是有几分惊讶之色，但片刻又退了下去，旋即有几分怪异地说道：“你是新人吧？” “蒋姐好眼神。”见到女人的反应，王向中才确定了这个女人就是传说中的那个蒋姐，因而脸上也是浮现出一抹巴结的意味。 不过他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地问道：“可为什么你一看我就知道是新人？难道是我太年轻了吗？” 蒋姐摇了摇头，双眸中浮现出一抹戏谑之色：“别人都是直接推门进来，只有你这个事逼还敲门，我都懒得搭理你。” 王向中一怔，随后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他没想到，仅仅是一处不起眼的小细节，蒋姐便凭此看穿了自己的身份，心中也是暗暗有些佩服起眼前的女人来。 虽然这蒋姐的年纪不大，但眼力和经验却能轻松地碾压自己，也只能怪自己的江湖经验实在是太浅薄了。 “你打算在哪卖？”蒋姐开口问道，同时随意地摇了两下手中的蒲扇。毕竟这里已经很久没有新人来批发了，因此她也是有些好奇地多问了一句。 “四海市场。”王向中笑着回答道，他也不想做无谓的隐瞒，做生意嘛，坦白身份也没什么坏处。 “四海？”蒋姐表情怪异，俏脸之上浮现出一抹不可思议的神色：“笑哥知道吗？” “笑哥？”王向中听到这个名字，尔后细细思索了一番，半天也没想起谁来，于是便反问道：“笑哥是谁？” “笑哥你都不知道，竟然还敢卖碟？”蒋姐像是看傻子一般，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嗤笑连连地说道：“我们这里不批盗版碟。” “我不是来批碟子的，我只想批发一些光碟清洁套装。”王向中连忙说道。 他一时也有些捉摸不清蒋姐的意思，更不知道笑哥是谁，但这些对于他而言，并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赶紧拿到货。 “你不批光碟，就批这些小玩意？”蒋姐似乎也是有些不解，徐徐问道：“你就卖这个？” “是的。”王向中应答道，也不知道这蒋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有意思，”蒋姐终于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再摇了摇手中的蒲扇，有些阴阳怪气地道：“第一次见你这样奇怪的孩子。” “那你过来看看货吧。” 只见蒋姐微微屈身，从身旁货架上拿下一个绿色的小盒子，朝王向中递了过来：“这个可以吗？” 王向中接过小盒子，却突然闻到那藕段一般白皙的手臂携来一股淡淡的香风。 若是在平时，他也许还会轻轻嗅上一番，然后对香味做出评价……不过此时的他并没有这个心情，只是迅速打量起手中的小盒子来。 这个清洁套装是那种透明塑料包装，里面看起来有一小瓶清洁剂，一把小布刷，以及一块软布，工具算是齐全。 至于牌子……那当然是从没见过的杂牌，不过想来这个也应该是够用了。 “质量没问题吧？”王向中晃了晃手中的盒子，偏过头笑道。 “绝对没问题，你放心卖就是，”蒋姐捂嘴轻笑道，“这个牌子五块钱一套，批发一次一百套起步。” “嗯……先来一百套吧。”王向中思忖了一会，说道。 听到这话，蒋姐微微摇了摇头，脸上表情有些似笑非笑之意，随即将手中扇子放下，弓下身子，开始整理起脚边的瓦楞纸盒。 王向中放下手中的小盒子，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却正好看到了蒋姐那宽松的领口，以及那领口之下的……美妙弧度。 “卧槽。”王向中见到此情此景，心中也是暗暗骂了一声，连忙也是转过头去，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但却难掩脸上的心虚之色。 他虽然是个正人君子，但同时也是这副十八岁年轻小伙身体的主人，因此也是浑身一阵不适，血压隐隐间有升高的迹象。 “这箱子里有一百套，一共五百块。”忙活了好一会，蒋姐才抬起身子来，对着王向中轻轻说道。 “好……好的。”王向中额头微微冒汗，听到蒋姐的说话，才敢将头回过来。 接着他从口袋里摸了半天，抽出五张百元大钞，朝着蒋姐递了过去。 她接过钱细细数了数，轻轻点了点头，却突然出声喊住了正准备要走的王向中：“小弟弟，你等一下。” “嗯？”听到蒋姐的轻呼声，王向中也略微有些紧张，毕竟刚才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整张脸上也是有些做贼心虚的模样。 “我们这里一经卖出，概不退货哦。”蒋姐挤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低声道。 “没事的，规矩我懂。”王向中听到蒋姐没说什么，心里也是长舒了一口气，连忙飞也似的逃离了这个地方。 逃出小楼，他才觉得浑身一阵轻松，僵硬的表情也总算是舒缓了不少，旋即也是轻叹了一口气，继续向前走去。 王向中将箱子放在了李锦光的店里，再去附近的店里购置了一对小桌椅，才总算是把一切都给搞定。 “这下终于可以开张了！”王向中掀起衣服抹了抹头上的汗珠，脸上也是露出了满意的表情，接下来就准备开始收钱了！ 第21章 调戏龙云 见一切准备妥当，王向中拉上卷闸门，立马踏上了回校之路。 回到宿舍，王向中轻轻扫了一眼，只见到龙云一个人坐在那发呆，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龙云见是王向中回来了，便是连忙起身，一脸讶异道：“我说中哥，你这两天都去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鬼的。” 听到这话，王向中内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心想这龙云是真敢说，开口就是一番阴阳怪气的话。 要知道两人这一世并未说过几句话，龙云以这种说话方式对待陌生人，怕是随随便便就把人给得罪了。 但王向中十分熟悉龙云的直肠性子，所以也并未真的生气，只是客气地回应道：“有点私事，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今天辅导员下了通知，说明天早上去图书馆领取教材书。”龙云回道。 “谢谢了。”听言王向中先是一愣，随后也是开口谢道。 自己这两天光顾着忙生意的事情，倒是忘了学校开学的这么多事宜，还好龙云讲义气，要不然差点就错过了领书的通知。 “你不会是天天在外面玩吧？”沉默了一会，龙云率先开口说道。 在龙云的内心世界里，这个年纪的青年，如果没呆在学校里，就一定是出去玩了。 “我怎么可能出去玩？”王向中笑着摇了摇头，突然一计涌上心头，旋即脸上浮现出一道悲壮的神色：“其实我在外面赚学费。” 他也是闲得无聊，既然被龙云如此误会，不如整点活，调戏一下龙云。 “啊？”龙云惊叫一声，他自然是不知道王向中心中所想，眼神瞬间变得讶异起来，随后脸庞上又立马浮上一抹同情之色。 再联想到王向中身上穿的都是些廉价的旧衣服，他心中竟然隐隐有些难过起来。 “没事的，没事的。”他拍了拍王向中的肩膀，声色中也夹杂着几分安慰的意思：“如果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和哥们几个说，大家一起帮你想办法。” 说罢，他脸上的同情表情更甚了，一时间竟然有佛光照了出来，一副慈悲济世的模样。 王向中见状，内心则是一阵狂笑，但又不能在表面上显露出来，只能憋红了脸，满脸苦涩地说道：“龙兄，你一定要帮我保密。” 龙云见王向中涨红了脸，愁云满面的样子，还以为王向中要哭出来了，心中顿时后悔万分。 捅破了这件事，这让王向中日后怎么做人！在一番沉默后，他满脸不好意思地道：“没事没事，哥们帮你想想办法。” 说罢，他还给王向中贴心地递过去一罐健宝力。 王向中接过健宝力，毫不客气地打开喝了起来。今天他在外面忙活了一天也没喝上什么水，自然是有些口渴。 不过他也是好奇地瞟了一眼龙云，只见后者此刻正低着头，面色严肃，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重大的抉择。 王向中见状，差点一口汽水没喷出来，如果不是汽水堵着嘴，怕是已经笑出声出来了。 “咳咳”他忍不住一阵咳嗽，还是不慎被汽水呛到了。 这龙云大概是真的在考虑给自己借钱掏学费的事情，而且这小子是真的有这个经济实力……王向中心里想道，顿时一抹愧疚之色涌了上来。 见到王向中咳嗽，龙云回过了神。 他稍稍思索了一下，以为是王向中怕有人和他抢饮料喝，也是连忙拍了拍王向中的背，柔声说道：“慢点喝，慢点喝，汽水还有呢，没人和你抢……” 这一下王向中彻底绷不住了，但一口气又憋不上来，肺部剧烈颤动，发出“呃呃”哮喘一般的吸气声。 龙云见状脸色大变，心中大骇，当即就认了出来，这是哮喘病的症状！ 就在这一瞬间，龙云心中脑补了一场哮喘病人身残志坚，不懈努力最终考上水木大学的大戏。 “中哥！”他一下脸色煞白，急切地凑上去，不断拍打着王向中的背部，差点眼泪都要出来了。他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学生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因此也只能弓在一旁干着急。 而王向中这边则是脑力里一阵眩晕之感上涌，眼冒金星，心里也是有些后悔喝了这罐破饮料。 就在两人忙活之时，只听间砰地一声巨响，宿舍门突然被撞开，两道身影从外面鬼鬼祟祟地冲了进来。 王向中艰难地抬头一看，原来是吕大海和徐建松从外面回来了。 他们俩一人抱着一个鼓囊囊的书包，脸色潮红，表情兴奋，叽叽喳喳也不知道在讨论什么。 “大海哥！松哥！”龙云见到两个救星回来了，心中也是惊喜万分，于是连忙高声吼道：“中哥，中哥他……” “嗯？”吕大海俩人看了王向中一眼，先是一愣，旋即也是脸色变幻，快步走了上来，急切道：“发生什么了？” “我……我没事，咳咳……”此时王向中也是顺过了气来，只是还有点咳嗽。 见到他没有再喘，三人这才是逐渐冷静了下来，皆是松了一口气。 龙云更是心头捏了一把汗，心头万般情绪上涌，尔后内心立马做出决定，这大学这四年都要好好罩着这个可怜的室友。 “呼。”王向中长呼出一口气，又见到吕大海俩人抱着大背包，心中顿感奇怪，便问道：“你们俩这是干啥去了？” 听言，吕大海和徐建松也是相视一笑，神秘兮兮地笑道：“今晚吃火锅，你不知道吗？” “吃火锅？”王向中听言一愣，接着看俩人笑嘻嘻地打开背包，露出了包里装得满满的菜和肉。 “是啊。”龙云见王向中暂无大碍，脸色也是轻松了不少，接着从身后的柜子中取出一个铜锅，低声望着王向中道：“正宗老华京火锅。” 这种老式华京火锅形状如同一个大碗，只是中间插了一根烟囱似的圆筒，将木炭放入其中，便可以将整个火锅煮起来。 王向中见到此物，面色陡然一变，旋即忍不住开口道：“你们这可是违反校规的行为！” 曾经的他既是水木大学的学生，之后还成了水木大学的老师，对于学校校规他当然是再清楚不过了。 这种火锅存在相当的隐患，不仅可能造成失火，但凡一个不慎，甚至可能让人一氧化碳中毒，导致学生出现生命危险，因此自然是被校方明令禁止使用。 这三人真是胆大包天，不仅在宿舍公然打牌，竟然还偷偷摸摸地准备起火锅来，真是把学校宿舍当作娱乐室了！ 不过三人倒是对王向中的话充耳不闻，反倒是各有默契地开始了火锅的准备工作：吕大海蹑手蹑脚地将宿舍门关上，徐建松则是把早已准备好的水壶放在桌面上，而龙云正在往火炉里面加着木炭…… 这一幕也着实让王向中内心一阵无语，暗骂这三人可真是蛇鼠一窝。 好像不对，这句话好像把自己也骂了进去…… 这也让他回想起来，这三个人从以前就是这个样子，对学习之事毫不上心，无视校规和他人的目光，甚至还有好几次把自己也带进了坑里…… 吕大海见王向中仍然是一脸严肃的样子，以为是王向中心里担心被校方发现，也是连忙出声安慰道：“没事的中哥，咱们低调一点就没事。” 其实王向中只是犯了老师职业病，想要出言教育一番罢了。 听到吕大海的话，王向中旋即叹了一口气，忍住了心里想要说教的欲望，自己当了十几年老师，这些习惯一时之间还没改过来。 明明自己现在也是个学生嘛。 谈笑间，三人已经将架势准备好，将菜品码在一旁的盘子里，然后美滋滋地摆上了四双碗筷。 “中哥快来，三缺一了。”龙云看着坐在椅子上不动的王向中，便一脸坏笑地勾了勾手指，作出一副勾引的样子。 尽管此时王向中还有些不情愿，但肚子却是有些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旋即也是小脸一红。 三人听到他的肚子发出异响，皆是相视一笑，尤其是吕大海，还拍了拍那张空位，满眼都是期待地盯着他笑。 最终，王向中还是选择了妥协于本能，加入了这火锅大队之中。 四人满脸笑容地吃着火锅，一边谈论着自己的各种故事，气氛十分热烈。 尤其是龙云，在知晓了王向中“悲惨”的境遇后，也是对他尤其照顾，不断地给他夹着各种肉和菜。 望着这熟悉的一幕，王向中心中感慨万千，似乎这样的生活，还挺好的…… 第22章 幺蛾子 在这方小桌子上，四个人的关系也是迅速熟络起来。 最后王向中还是选择了坦白自己其实并不缺钱的事实，这让龙云完全无法接受，坐在板凳上，嘴里不断地骂着王向中是个骗子…… “你还是太年轻了。”吕大海一脸轻蔑地嘲笑道，“哪像我，运筹帷幄间，一包小烟镇压四方。” “呸，”龙云则是一脸不屑地回应道，“你也是个骗子，伤害我幼小的心灵。” “小样，”吕大海倒是摆出一副社会人的模样，摆了摆手道：“我去上个厕所。” 他站起身来，慢步朝着门口走去。 只不过刚打开门，门外就传来了啊的一声叫唤，接着一个人影便倒了过来。 “卧槽”吕大海身形灵活，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姿势迅速闪躲而过，而那道人影则是一下撞在了门上，把门整个都撞了开来。 “你没事吧！”吕大海倒是心思善良，见状连忙上前想要扶起倒地之人。 但他又突然想起自己四人在吃火锅，旋即又有些心虚地绕到了那人身前，用自己肥胖的身躯挡住了那人视线。 而王向中三人则是有些愕然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幕，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 只见那人影迅速从地上爬起，似是有些嫌弃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尔后又有些惊讶地看了看桌上的火锅和菜品，脸上浮现出一抹不可思议的神情。 这个时候所有人也是看清了这个人的脸。特别是王向中，在看到此人后，整个人先是僵在原地，旋即拳头紧握，止不住的怒火从脚底板往上冲了出来！ 龙云倒是没有注意到王向中的表情变幻，在看到来者不是老师后，顿时微微松了一口气，旋即露出了讨好的笑容：“你好啊，请问你是哪个班的同学呀？” 那人看到龙云洋溢着的友善神色，先是一愣，随后立马变脸，不可思议地的表情瞬间就被趾高气扬所取代，尖声喊道：“你们竟然吃火锅！” 龙云倒是对对方的态度不以为然，只是嘿嘿一笑，道：“来一起吃啊，还有很多菜呢。”说罢还抬手展示了一下桌上丰盛的菜品。 而一旁的徐建松则是听出了有些不对劲，眼神顿时变得有一些警惕起来，并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将一个空餐盘藏在了桌下。 “吃什么吃！你们在宿舍吃火锅，我要告诉老师！”那人似是完全不理会龙云的好意，仍然是面不改色，声音之中夹杂着尖酸刻薄之意。 本来龙云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知晓自己几个在宿舍吃火锅确实影响不好，因此也是放低一些姿态，向那人给出了和解的选项。 但即便是没心没肺到他这个地步，此刻也听出来了这人言语中的不善之意，顿时也是脸色一沉，低声说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见那人双手抱胸，一副嚣张的样子，加上那尖锐得让人不舒服的声音，让人看了就火冒三丈。 “我们想干什么轮得到你管？”龙云冷哼一声道。虽然他待人真诚友善，但骨子里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华京纨绔大少。 他学习成绩优秀不假，但在高中时，也是个真正的刺头学生，那打架之事也做过不少，属于“不服就是干”的火爆性格，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我管了又怎么样？”那人完全无视众人的表情变化，冷冷一笑，眼神中流露出一抹不屑之色，挑衅意味十足。 龙云闻言，腾地一声从椅子之上暴起，咣当一声，椅子同时应声倒地，把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接着他砰地重重往桌上一拍，桌上摆放的东西也是抖了抖，剧烈的声响响彻整个宿舍，旋即厉声喝道：“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房间里的局势瞬间紧张了起来，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一场大战似是要一触即发。 “你要干什么！”那人见到龙云暴起，整张脸也是抖了抖，恐惧之色终于是从瞳孔深处浮现出来，身形也是向后退了两步。 王向中见到龙云撸起袖管，看样子也是来真的，连忙也是一把紧紧抓住了后者的左手，眼神示意，随即立马摇了摇头，将其拦了下来。 如果说吃个火锅顶多只是记个小过的话，那打架可就是要真的受处分了，严重的话，甚至可能遭到开除。 他可不希望龙云就这么抱憾离开水木。 龙云感受到左手小臂上微微吃痛，接着又和王向中四目相对，眼神交流间，也是立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心中的怒气顿时散去不少。 “咕噜噜” 房间中一阵安静，只剩下火锅汤水沸腾的声音持续。 半晌，那人见到龙云愣在原地迟迟未动，也是再度冷笑一声，立马出言嘲讽道：“哼，我还以为你真敢打呢。” 此刻他脸上恐惧之色逐渐消失，看样子是胆子又肥了起来。 “你……”龙云见到此景，顿时再度勃然大怒，太阳穴之上青筋暴起，深棕色的瞳孔中似乎是有实质性的火焰冒出。 但是他的手臂被王向中紧紧握住，一时之间也无法挣脱，只能眼睁睁望着那人嚣张的模样，强忍着将怒火往下压。 吕大海在一旁观察了半天，最后才反应过来，感情眼前这人是狗仗人势的恶心玩意！ 虽然他是个本质是个老实的胖子，但在听了这么多嘲讽之言后，脑海中也是一道无名火翻腾而起，一把提起了那人的衣领，并恶狠狠地警告道：“小崽子，你要是敢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小心……” 说罢，还朝着那人的脸上挥了挥拳头。 不过说实话，吕大海装起凶来倒像是这么一回事，道道横肉挂在脸上，凶相毕露，看样子像极了混混小地痞，只是一望就让人心生胆怯。 那人在见识到龙云和吕大海这两个不好惹的角色后，整个人才算是软了下来，声音有些颤抖地道：“我……我不说，打死我也不说。” “滚！”吕大海一脸不耐烦，将那人使劲一甩，便将其送出了宿舍大门。 那人见到自己逃了出来，旋即也是恶狠狠道：“有种，你们等着！” 说罢，整个人便三步并两步地落荒而逃。 “我靠！水木大学怎么会有这种货色！”龙云感觉到王向中的手松开，连忙将地上椅子扶起，一边脸色愤愤不平地抱怨道。 恶心，这种人实在是太恶心了！ 其实这种人在社会上也不算少，就是那种狗仗人势，喜欢告密，还喜欢在背后说人坏话的那种杂碎。 “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徐建松同样满脸阴沉，缓缓说道。 王向中摇了摇头，但愤怒之色却丝毫未褪，拳头紧握，关节相互挤撞发出咯吱的声音，血压同时也拉到了极限。 对于那人的来历，此时的龙云三人并不知情，但王向中却是一清二楚。 此人名叫肖轩，是他们这计算机系出了名的狗腿子，平时就是充当一些老师的眼线，对各种学生平日的言行进行监视，一发现不对立马上报。 所以他们这一届学生大多是对这肖轩又恨又怕，平日里都是躲着他——即使是他的室友，也是对他各种鄙视，并联合将他孤立了起来。 但肖轩屁本事又没有，既没有半分说话的艺术，也没有过人的学习成绩，就连系学生会都看不上这种货色，所以最终就成了彻头彻尾的孤家寡人一个。 这些都还不是最重要的，事实上，他还曾经是王向中的情敌！有一段时间，王向中的女朋友听了他的一些谣言，直接导致王向中俩人心生芥蒂，闹了一段时间别扭。 甚至在临近毕业之时，肖轩还偷走了王向中的毕业论文，直接导致王向中差点没能按时从水木大学毕业。 真可谓是冤家路窄！ “没事了，中哥。”吕大海见到王向中表情狰狞的样子，以为他还沉浸在刚才发生的遭遇之中。 “是啊，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那个小子！”龙云随后出声宽慰道。 “他要再敢作幺蛾子，咱们就直接动手！”徐建松也面露不甘之色，出言表态。 听到这些话，王向中旋即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缓缓呼出，脸上的表情才恢复了平静之色。 但此刻他的内心却泛起汹涌波涛，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肖轩，以前我没找你的事，但这一次，我一定要把仇给报回来！” 第23章 领书 众人也知道这火锅吃不下去了，连忙也是开始忙活起善后工作：处理现场、收拾菜品、开窗通风…… 在好一阵忙活之后，整个宿舍才算是彻底消除了火锅留下的痕迹。 尤其是吕大海，他脸色紧张地在原地踱来踱去，双眸中的阴沉之色都快要滴下来了。 他片刻作思索状，一会又显得有些颓然，心里总是有些害怕肖轩真的跑去打小报告。 不过还好，一直到宿舍熄灯之后，他们也没有等到老师前来，看样子肖轩心里有些畏惧，并没有在外大肆宣扬，因而几个人也是放下心来。 “睡觉吧。”王向中眼中倦色尽露，双手在脸上来回揉搓了几下，似是想驱散一些疲惫之感。 几人也是纷纷赞同，随后依次爬上了床。 将紧绷的神经放松后，他们皆是很快地睡了过去。 …… 第二天一大早，王向中四人便早早起床洗漱，随后结伴而行出了门。 昨夜的华京城淅淅沥沥地下了一晚上小雨，因此空气显得格外清新，气温也是降下了不少，让人觉得分外舒适。 九月份的华京城，只要下过一场雨，夏意便会尽数褪去，随之而来的便是瑟瑟初秋之感。 还好，几人在王向中的带领下，方才没有迷路，早早地赶到了图书馆，毕竟这水木大学实在是太大了，想要彻底熟悉这里的环境，恐怕还需要几个月才行。 尽管他们来得已经够早了，但还是发现此时图书馆中已有各色俊男靓女走来走去，或结伴欢笑，或形单影只，总之氛围一片祥和。 徐建松有些失神地闻了闻这图书馆内的空气，片刻有些陶醉地说道：“嗯……是书的气息。” 他虽然有些内向，同时也有些贪玩，但他对知识也是抱有同样浓厚的兴趣，是四人组内除了王向中以外学习成绩最好的人，其外表也是瘦瘦弱弱一副斯文的模样，长相也是有几分清秀之意。 吕大海见状，同样也是急不可耐地学着样子嘶嘶猛嗅几口，旋即脸上露出了猪哥色：“嗯……是美女的味道！” 刚才正好有一个学姐从他身边穿过，估计是有些余香留下，才让他生出一副贱兮兮的表情。 “东施效颦。”龙云翻了一个白眼，低声吐槽道，就连王向中也在一旁连连点头，做出一副附和的样子。 毕竟吕大海此时的模样实在是太猥琐了，看起来就像是那种久经沙场的老流氓一般，在王向中看来，那神色简直比李锦光还要出彩。 吕大海听到龙云吐槽，倒也不恼，只是装模做样地摇头晃脑道：“食色性也，食色性也！” 打闹间，几人也是迅速上了楼，到达了指定的发书地点。 说起来也是无巧不成书，他们刚凑了过去，便看到肖轩正站在那清点着书，还与身旁几人有说有笑。 “啧，怎么又碰到这个小崽子。”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龙云啧了一声，旋即表情有些厌恶地低声嘟囔道。 此时王向中的情绪倒是稳定了不少，毕竟他已经是个四十三岁的人了，心性相比其它三人自然是成熟了不少，但眼神中还是有丝丝阴沉之色流出。 “不要乱来。”王向中眉头微皱，出言提醒道。 这里可是图书馆，人多眼杂，假若在这里打起来，必定会遭到校方重锤。 龙云几人听到王向中的话，身形微微一凝，尔后不约而同地点头。 王向中走了过去，使劲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努力地挤出了一个微笑，开口对肖轩说道：“同学你好，我来领书。” 肖轩听到有人来领书，顿时抬起头来，笑容一片阳光灿烂：“同学你好！麻烦出示一下学生证！” 此时肖轩显然还没认出王向中来，毕竟昨天王向中和徐建松都是一言不发，在场上的存在感明显不足，再加上几人换过了衣服，因而情绪也没有变化。 看到肖轩那菊花般灿烂的脸庞，王向中面色也是微微一阵抽搐，如果不是自己从前就认识他，只是看到这副嘴脸，恐怕就真的被他蒙骗了过去。 王向中将学生证递了过去，肖轩接过细细打量了一番，旋即点了点头，开口说道：“这就把书给你。” 肖轩回过身，将厚厚的一摞书给递了过来，脸上仍然洋溢着和善的笑容：“给你，同学，还有学生证记得收好。” 王向中接过书，再看向肖轩的表情，只觉得胃中酸水泛滥，一阵恶心，于是赶忙退到一边，将这一摞书放在地上。 而龙云和吕大海则是没这么好说话了，皆是面色阴沉地迎了上去。 “你好，拿书。”龙云似是有些不屑地开口，目光轻蔑地看向肖轩。 “同学你好，麻烦……”此时肖轩还没注意到眼前的人是龙云，先是保持着人畜无害的表情，在看清后者的身形轮廓后，整个人也是突然怔了一下，旋即有些惊恐地喊道：“是你！” 再想起刚才来拿书的王向中，他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几人是一伙的！ “是我，小崽子。”龙云森然一笑，只不过这笑容僵硬，惨白的牙齿排在脸上，看起来有些瘆人。 “你……你想干什么！”肖轩顿时感觉有些腿软，但片刻间又想到此处是在图书馆内，随即也是有些硬气起来，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羞愤之色，厉声说道：“这里是图书馆，你不要乱来！” “我想干什么？”龙云见状，便是嗤笑了一声，尔后缓缓说道：“我是来拿书的，同学。” 在说道“拿书的”这几个字眼时，他特意将声调抬高了几分，似是有些威胁之意蕴含在内。 因为龙云的声音有些大，在两人谈话间，也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还有些人凑了过来，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正当肖轩想要回击龙云之时，众人只听见身后人群中，一道清脆如苹的声音缓缓传了出来：“你们在干什么！”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了过去，赫然看见一道黄色的人影从人群中挤了了出来。 美女！是真正的美女！ 此刻最为震惊地便是吕大海了，本来他还在满眼愤怒地盯着肖轩看，但在看到来者之后，目光便贴向了蹦出来的美女，再也无法挪开。 那女孩身着一袭淡黄的长裙，蓬松的头发微微有些卷曲，扎起了一道洋溢着青春气息的马尾辫，凌乱的丝丝碎发扣在额前，颇有几分香江明星的感觉。 不过那如春江水般灵动的美眸之中，此时却有几分微微嗔怒之色，正目不转睛地打量着眼前的龙云。 “朱茵，是你吗朱茵……”吕大海显然已经彻底被女孩魅惑了，盯着女孩嘴里不断念念有词。 “是黄欣儿！”王向中一眼望去，便立马认出了这多管闲事的女孩。 黄欣儿可是他们计算机系中公认的校花，也将是未来的系学生会主席，只是因为高考分数稍稍低了点，所以才被强行调剂到的这计算机系。 彼时的华夏，计算机系还不算什么热门专业，大家都更喜欢去国际贸易或是外语专业学习，去拥抱当年整个的国际化趋势。 要知道这个系里面喜欢黄欣儿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毕竟计算机系可是出了名的“和尚院”，再加上大家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因而黄欣儿就成了当之无愧的“系花”。 “你不要欺负新同学！”黄欣儿怒气冲冲地朝着龙云吼了一句，旋即又神色担忧地望向一旁的肖轩，低声安慰道：“肖轩你没事吧？” 肖轩见到黄欣儿这个美女站出来给自己撑腰，阴冷的目光中也是闪出几分得意之色，于是立马回答道：“欣儿我没事。” “肖轩？”龙云听到黄欣儿的话，才知晓了眼前这个杂碎的名字，但又不好拂了美女的面子，便沉声辩解道：“我可没有欺负人。” 黄欣儿听闻此言也是柳眉微蹙，随即又望向眼前人高马大的龙云，俏脸之上也是有质疑之色显现，嗔怒道：“如果你没有欺负他，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第24章 再起风波 此刻的黄欣儿尚还不知道眼前肖轩的人品，再加上这肖轩的演技还算不错，因而也是路见不平，出言袒护。 “他的确没有欺负人，就是声音大了点。” “嗓门大应该不算欺负人吧？” 此时还未等龙云出声，一旁围观的学生中便有人站出来，替他打抱不平道。 “真的？”黄欣儿听到围观众人的话语，粉嫩如玉的小脸上旋即也是浮现一抹绯红，看向龙云的眼神中也充满了歉意。 但肖轩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几人？ 见到舆论正在向龙云倾斜，他原本还有些得意的脸庞顿时有些难看起来。再联想到自己昨晚在龙云面前吃了瘪，心里自然是有些不平衡起来。 这错的明明就是他们，可大家竟然还为他们说话！ 肖轩偏头看去，一眼便望到了黄欣儿扑闪的美眸之中盘旋的歉意，顿时也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这才好不容易和黄欣儿拉近了距离，怎么可以让天意从指缝里溜走？ 在这种双重的打击下，肖轩急得脸色涨红，分秒间，一道诡计突然涌上心头。 “你这是蓄意打击报复！”他缓缓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环顾了一眼四周站着的同学，接着正声说道：“大家可是有所不知啊，昨天这个人在宿舍里吃火锅，被我抓了个正着。” “什么？” “太大胆了，竟然在宿舍吃火锅。” 众人听言，皆是将目光集中在了龙云身上，窃窃私语。 “而且他，还有身边那个胖子，两个人还威胁要打我，逼我别说出去！”肖轩正气凌然，站在人群中高声呼喊，看上去还颇有些自我陶醉的味道。 “但我想了想，我千万不能向这种恶棍流氓低头，要勇敢站出来，还水木大学一个和谐，还好学生一个公道！” 说起来，这些话确实有感染力，一旁的围观学生听了，顿时也对龙云的态度怪异了几分。 “我……”听到对方句句诛心之言，龙云也是傻了眼，没有想到这肖轩竟然公然将这些话说了出来。他刚想辩解，却发现自己好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毕竟宿舍昨晚确实吃了火锅，若是较起真来，自己当然是百口莫辩。 在一旁的吕大海也是面如猪肝色，浑身气得发抖，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在一旁咬牙切齿地盯着肖轩。 肖轩见到两人神情开始变得不自然起来，心中顿时犹如吃了蜜一般甜滋滋的，随即又有些高傲地看向两人，继续说道：“欣儿你看，他们已经不打自招了。” 黄欣儿闻言也是一愣，没想到肖轩竟然还要把自己扯进来，顿时面露尴尬之色，道：“我……不太清楚状况，就不多做评价了。” 毕竟她刚才就误会了龙云一干人，直到现在还有些歉意笼罩心头，因此自然是不愿意继续追问责任。 可肖轩听到黄欣儿话中的意思是不想管了，心中也是有些焦急，尖声呼喊道：“黄欣儿你一定要相信我，不信的话，我现在就去叫保安去查！” 肖轩倒是很单纯，还以为黄欣儿不信任自己了，这一点都不符合他的想象。 在他的想象中，此刻她应该崇拜地望着他，敬佩他不畏强权，挺身而出为校除害的宝贵品格。 龙云和吕大海倒是不知道肖轩的低能想法，只是听到要把校保卫科扯进来，顿时心里一紧，脸色瞬间变得不安起来。 这下轮到黄欣儿为难了，她面色难看，美眸中歉意连连地低声相劝道：“肖轩，今天的事……还是算了吧。” 因为知晓这几人都是同学，她也不愿意刚开学大家就把关系闹得这么僵，于是也是好言相劝，希望肖轩能够放下这些事情。 可肖轩似乎完全听不到黄欣儿话中之意，眼神逐渐疯狂起来，望向龙云的眼神中恨意更深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能一炮打响自己的名声，接着再俘获黄欣儿的芳心，但计划却一直不如愿，因此也只能将缘由归结在龙云身上。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这么多人围在一起！” 此时人群之外，三个身穿保安服模样的人走了过来，一边对着人群高声呼喊道。 一众学生见到学校保卫科站出来了，皆是有些同情地看向龙云两人。 而肖轩似是见到了救星一般，面露喜色，心中一阵舒爽，连忙迎了上去，说道：“老师好，事情是这样的……” 为首的保安听了半天肖轩的解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旋即脸色忽然变得阴沉起来，对肖轩点头说道：“好，如果事情真如你所说，那校方一定会秉公处理。” 完了，完了。 此刻龙云和吕大海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眉毛鼻子都快要挤在一起了，心中也是连连叫苦。 只见那个为首的保安走了过来，对龙云说道：“同学，我听说你在宿舍里吃火锅，还涉嫌殴打同学，请你配合我们调查一下。” 龙云听到这话，自知是逃不了了，旋即一咬牙，心中决定自己一个人把所有的事情扛下来。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开口说道：“我认……” 不过最后的罪字还没说出口，却被一旁的一道声音给打断了：“报告老师，我们没有在宿舍吃火锅。” 众人先是一惊，旋即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间王向中正站在那，一脸轻松的样子，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肖轩眼看奸计要得逞，本来心里都已经盘算着开香槟了，却没想到此时王向中跳了出来，打断了他的臆想。 不过他仔细地瞧了瞧王向中的模样，再联想到刚才的那句话，这才突然想起来，昨天这个人也在一起吃火锅！ “老师你别听他的！”肖轩急切地说道，手指指向王向中，“他们是一伙的！” 保安愣了一下，旋即摆手示意肖轩别说话，再接着沉声发问道：“怎么？你觉得我们查不到吗？” “不是的，”王向中笑道，“我只是觉得肖轩同学在这里空口白牙，凭空造谣污蔑他人，恐怕有些影响不好。” “哦？”保安若有所思地看了王向中一眼，随即说道：“怎么说？” “刚才肖轩同学说我们在宿舍里吃火锅，那请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呢？”王向中若无其事地说道，眼神中浮现出一抹戏谑之色：“怎么，难道肖轩同学喜欢偷看别人的生活？还是说，他喜欢男的？” 众人听到这话，皆是爆发出一抹哄笑。 而肖轩则是身形僵在原地，整个脸立刻垮了下去，一瞬之间便涨红了脸，心中羞耻之意瞬间拉满，无地自容。 就连保安也是忍不住笑出了声，不过他随即又想起自己正在执勤，于是表情立马变回了严肃之色，道：“咳咳……肖轩同学怎么知道的，我们不得而知，不过你们违反校规，就一定要遭到处罚！” “你不要转移话题！”肖轩尖声怒骂道，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侮辱，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脑袋都快要气炸了：“在这里狡辩没有用，有本事就让老师去宿舍里查一下！” 在他看来，自己胜券在握，只要把老师引到了宿舍，接下来一切怎么编，就看他怎么说了。 但出人意料的是，王向中却和没事人一样，嘴角微微翘起一道耐人寻味的弧度，声色平淡地从喉咙里吐出来一个字：“请！” 第25章 查宿舍 龙云和吕大海两人听到这话，皆是面面相觑，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这王向中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而肖轩则是恨恨地盯着王向中看着，但一想到对方已经破罐子破摔了，旋即眼神又变得有些轻松不少。 在他看来，龙云这四个人已经被判了死刑，此时不过是最后的挣扎罢了。 …… “所有人都在外面等着，不准进来。”为首的保安出言对眼前的学生们说道。 这样是为了防止有人偷偷溜进去，趁所有人不注意将关键证据带走。 不过此时王向中则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还不忘补充道：“什么柜子，床底下都要搜哈，免得有些人在这里血口喷人。” 肖轩瞧见王向中这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脸庞也是浮上几分讥讽之色，嘲讽道：“死鸭子嘴硬，一会就让你原型毕露！” 黄欣儿担心这几人矛盾再度激化，因而也是担心地跟了过来，见到王向中这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也是连连叹气，漆黑的瞳孔中也是有几分惋惜之色。 “这位同学真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黄欣儿内心一阵同情涌上，盘算着一会该如何为同学求情。 而龙云则是满脸担忧之色，看向王向中那满脸的风轻云淡，还以为他要一个把责任背下来，因而也是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将责任抢过来。 就在几人各有心思之时，只听见屋里传出一个声音：“找到了！” “好啊！”肖轩听到这话，整个人兴奋地都要跳起来了，一双眼睛直直看向王向中四人，就如同是看死人一般。 “该来的还是要来了吗……”肖轩闭上眼，咬着牙，等待最后的审判。而一旁的吕大海闻言，立刻紧闭双眼，口中念念有词：“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黄欣儿则是微微叹气，脸上浮上一抹无奈之色，眼睛偷偷瞄了一眼王向中，却见到对方还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心头也是有些紧张。 “报告，找到了扑克牌一副。”只见一个保安从房间内走出，将手中的扑克牌递了过来。 “什么？扑克牌？”肖轩一愣，整个人便是立马地僵在了那里。 “只有一副扑克牌吗？”为首的保安眉头一皱，问道。 “报告，没有发现任何违规物品。”此时另一个保安也从房间里出来报告道。 “嗯？”龙云和吕大海闻言，皆是睁开眼来，互相对视了一眼，皆是发现了对方眼神中的震惊之色。 而龙云则是心中骇然，自己明明是将铜锅放在了橱柜里最为明显的地方，保安怎么可能搜不到？ 接着他再看了一眼在一旁笑眯眯的王向中，心中震惊之色更甚了，难道中哥还会变戏法不成？ 就在所有人被疑云笼罩之时，肖轩先是反应了过来，整张脸上写满了无法置信的表情，也是有些气急败坏地嘶吼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抓起其中一个保安，脸色颓败地吼叫道：“你确定你们搜完了所有地方吗！我明明看见……” 那保安见状也是愣了一下，随后怒色上涌，一把将肖轩推了开来，大声厉喝道：“请注意你的言行举止！不要怀疑我们！” 被保安一推，肖轩一个重心不稳，便坐在了地上，但他仍然是一脸痴呆状，嘴里不断喃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咳咳……”为首的保安见事情水落石出，得知自己冤枉了好人，但又抹不开面子，接着严肃说道：“在宿舍玩牌，风气不好，那我就把牌收走了，你们以后不要打牌，听到没有？” 扑克牌自然不属于违反校规的物品，只不过是有些影响学习罢了。 “知道了。”王向中笑嘻嘻地回道，“老师教育的是，以后我们再也不打牌了。” 见到王向中给了台阶下，那保安也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中流露出一抹欣赏之色，旋即也不再理会一旁发呆的肖轩，带着两个保安径直向外走去。 “傻逼。”临走前，他还不忘低声怒骂了一句，就是因为这个肖轩，让自己浪费了这么多宝贵的时间。 此时肖轩才逐渐从魔怔中清醒过来，当他抬起头，却是看到周围的同学都在用看傻子的眼神盯着他看，也有不少人向他投去了怜悯的目光。 想到自己如同被当猴看一般的下场，他恨不得能找条地缝钻进去。 先是被龙云当场训斥，然后再被王向中嘲讽，最后还被牵着鼻子戏耍一番……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失败。 肖轩浑身发抖，恨意如乌云般笼罩整个心房，此刻的他只想大吼一声，但在如此多的人围观之下，只能选择忍气吞声。 黄欣儿此刻方才从失神中苏醒过来，连忙也是快步走过去，将肖轩扶起，旋即叹道：“肖轩……你还是给人道个歉吧。” “操！”听到黄欣儿所言，肖轩终于是忍不住了，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都几乎快要晕了过去。 他自知在这个地方呆不下去了，于是不顾一切地甩开黄欣儿的手，恶狠狠地对着王向中四人吼道：“你们厉害，你们狠！” 紧接着接着肖轩便立刻转身，灰溜溜地快步逃了出去。 “真是个贱人。” “是啊，我还以为他真的是什么好人呢。” 见到肖轩逃跑，剩下的同学也是有些议论纷纷。 黄欣儿怔怔地望着肖轩远去的背影，接着又看向眼前四人，脸上尴尬之色也更甚起来。毕竟这已经是自己第二次冤枉他们了，如果再不道歉，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她迎了上去，贝齿轻咬红唇，对着龙云说道：“同学……是我错怪好人了，对不起……” 听到这悦耳的女声，龙云方才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见到黄欣儿正站在自己眼前，眼中泛着点点泪花，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 他这个年纪哪承受的住这招，旋即大脑飞速运转，尔后也有些老气横秋的模样，拍了拍黄欣儿的手臂，轻声道：“没事的，没事的，都过去了。” 黄欣儿感受到龙云话语中的温柔之意，旋即也是破涕为笑，白皙的食指抬起，轻轻拭去了眼角的泪光，看向龙云的眼神也有些不一样起来。 王向中看了一眼龙云，也是有些无语，这家伙一看到美女就心软了，真不愧是吕大海一手带坏的男人。 不过龙云和黄欣儿也的确是有缘分，望向眼前两人，他忽然想起，自己可曾经吃过他们俩的喜酒…… 几人也是互相进行了自我介绍，再寒暄了好一会之后，黄欣儿才离开了宿舍。 “中哥牛逼啊！”龙云关上宿舍门，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朝着王向中兴奋地吼道。 “谬赞，谬赞。”王向中摆了摆手，摇头笑道。 早上临走之前，他让龙云几人先去食堂，自己则是留下善后，提前将火锅和剩余的菜藏在了楼下花坛里，以防万一出现什么变故。 毕竟宿舍可能会遭到突击检查，作为曾经水木老师的他自然是再清楚不过。 说起来，这次也算是有些歪打正着了，也顺便把肖轩气了个半死，真是爽翻了天。 “中哥我爱死你了！”吕大海如同疯了一般，扑上来就要亲王向中一口。 “滚啊……” 宿舍内再度传来几人的哄笑之声。 第26章 不打算上课了 在一番折腾下，宿舍众人才再次领好了书，结束了这场闹剧。 还好这肖轩也是有几分自知之明，没有再出现挑事，否则王向中非得再给他来一点深刻的教训不可。 不过王向中也觉得奇怪，自己明明已经是个四十三岁的人，怎么还会和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小娃娃计较这些罗里吧嗦的事情呢？ 看样子随着经历和身份的改变，他的心态也随之发生了不少变化。 虽然不懂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这一次相比曾经的他而言，确实爽了不少，以前的他过得确实有几分窝囊。 一想到这，他整个人也是觉得有些热血澎湃起来。 什么斯文有礼，什么忍气吞声！在这个社会，示弱就会被欺凌，人善就会被人骑，世界终究是被弱肉强食的原始规则所支配，无论是远在天边华尔街的那帮奸商，亦或是近在咫尺的肖轩，总而言之，只要你敢向后退一寸，别人就敢进一尺，最后还能笑嘻嘻地在你头上拉翔！ 或许是因为自己饱读诗书，常年沉浸在学术中的缘故，曾经很少与胡国荣、肖轩这类小人打交道，也未曾与李锦光之类的粗人有过交流，直接就导致社会经历缺了一环，因而做人处事方面，总是带着些许的清高之意，在诸多的利益问题上，总是容易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步步退让，也不愿意将事情做得太绝。 古语有云：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在此时，王向中想的却是：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倘若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他一定会毫不客气地照着对方脸上呼上一个耳光，然后再垫上几脚，把对面打进无底深渊。 只要做得够绝，别人就拿你没有一点办法。 细细热血了好一会，王向中方才静下心来，呼出一口长气，紧接着看向眼前堆积如山的书本。 “高等数学、线性代数、计算机组成原理、c语言……” 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可谓是杂中杂专业，它不像信息工程专业那般偏向计算机硬件设计研发，也不像软件工程专业那般，在计算机应用方面大方异彩。它更像是一个大而杂，主旨在于培养同时包含科学思维和工程思维的技术型人才。 简单来讲，如果你想单纯地做硬件，毕业后天天摆弄pcb（printedcircuitboards，印制电路板）或者是芯片，那就选择信息工程，这个专业会带你从最基本的物理光学开始，一点一点地迈向深层次的电路设计。 而如果你想做程序员，研发出各种能够疯狂吸金的软件，或者是单纯地对数字和逻辑感兴趣，则可以选择软件工程专业，它会指导你领略各种编程语言的特色，然后再通过学习数据结构和算法，把你培养成为一个编写软件的大牛。 但在计算机领域，硬件和软件从来就不是能相互分离的东西。准确来讲，硬件和软件是一种相辅相成的关系，就如同汽车和发动机一般：一辆没有发动机的汽车，只是废铁架子一堆；而单纯的一个发动机没有其它结构支撑，也根本就是一坨破烂。 唯有硬件这个车架子和软件这个发动机相互配合起来，才能在信息化这条大路上越走越远。 而计算机科学与技术，就像胶水一般，将硬件和软件紧紧黏合在一起，精通计算机科学后，既能对硬件技术有深刻的了解，也能抬手写上几个软件，更加能够深刻地理解在应用背后飞速运转的计算机逻辑，也能在软件趋势下对硬件逻辑加以改进。 当然这个专业的缺陷也相当明显：在就业方面，在硬件方面竞争不过信工专业，在软件方面竞争不过软件专业，更不要提其它的网络、通信那些更具有偏向性的专业了。所以一般计科的毕业生不少都是选择继续深造，或者是在实习时更加卖力地学习更多偏向市场方面的知识，以谋求更好的就业前景。 在大学一年级的时候，所有的专业学习的知识都还是比较通用的，比如c语言，它几乎就是每个计算机相关专业学生的必修课，因为它纯粹就是一个面向硬件的编程语言！ 打个比方，你可以把内存想象成一个书柜，通过c语言，你可以像一个管理员一般，轻松地将书柜上的各类书籍取下，也可以将新书存入其中——也就是说，它直接操作的是硬件，而并非是操作系统，这也是大多数高级语言所达不到的效果。 只要学习了c语言，就能明白硬件和软件背后是如何相互配合开展工作，也能更深层次地理解计算机的本质。 “怎么没有delphi呢？”一旁的徐建松迅速翻看了每一种教材，面色疑惑地喃喃地道。 “现在当然是没有这种东西的。”见到徐建松的疑惑，王向中也是笑了笑，解释道：“delphi是高级语言，是一种面向对象的编程语言，按照课程安排来讲，大一就学这个太早了。” 所谓高级语言，便是更加接近于人类语言的一种编程语言，其语法逻辑更像是在“下达命令”。 它们大多不像c语言那般，直接针对硬件进行操作，而是将各种硬件操作功能打包，糅合成所谓叫api（applicationprogramminginterface，应用程序接口）的东西，只要将参数传递给api，就能轻松实现c语言几百行甚至上千行代码才能实现的功能。 高级语言可以摆脱程序员对背后机制的思考，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功能实现这个主要矛盾上，而这也是“面向过程编程”和“面向对象编程”的本质区别。 就拿炒菜打比方，首先要洗菜切菜，接着是下锅烧油，再然后炒菜加调料，最后出锅，洗锅。 而所谓面向过程编程，就是要逐步下达指令，从头开始将每一步的操作告诉计算机，假若哪一步出了错，或者是忘了洗锅，接下来面临的就是各种各样的错误。如果你想炒五个菜，则你需要往复循环不厌其烦地把整个过程重复循环五遍，计算机才能实现出你想要的效果。 而面向对象编程，则可以将炒菜的一整套抽象动作写在一个叫“对象”的东西里，毕竟炒菜是一个机械的工作，接下来只需要向计算机“下达命令”，例如我要炒五个菜，那计算机就会按照炒菜的逻辑自动循环执行五次，无疑是相比前者方便不少。 相比于面向过程的呆板而言，面向对象编程的优越性在于重用性、灵活性和可扩展性，更加符合人类的思维逻辑。 当然，面向对象编程也不是完美无缺，选择它，就意味着需要牺牲一定的性能，随着软件纳入的功能越来越多，整个软件的内容越来越臃肿，相应的它的执行效率就会变得低下，就需要占用更多的硬件资源，也就是所谓的“吃硬件”，这也是更新软件和系统后，手机和电脑会越来越卡的本质原因。 “中哥你怎么懂这么多！”听到王向中的解释，徐建松有些面色复杂地惊叹道，旋即眼神又有些灰暗了起来。 他本来还有些自傲，毕竟自己可是获得了全区中学生编程大赛亚军的人，想必即使在这水木大学，能超越自己的人也并不多。 不过现实总是有些打击人，眼前的王向中，比自己厉害了太多。这专业程度，就算是相比真正的毕业生都不遑多让，更不要提自己这种半吊子的水平了。 瞧见徐建松旋即耷拉着脑袋，有些落寞的样子，王向中也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自己学了二十几年的计算机，自然是要比前者强上太多，于是连忙正声安慰道：“闻道有先后，我也只不过是比你多学几年，略懂皮毛罢了，真要看知识，还得去认真学习。” 听闻此言，徐建松的脸色才稍稍有些好看起来。 一旁的龙云和吕大海倒是听得一愣一愣的，此时他们俩还是纯粹的小白，只是因对计算机略感兴趣，因而才报考了这个专业。 “你说的我大概听懂了，”吕大海面色古怪，先是顿了顿，接着说：“可就是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手机还能更新系统？” “啥？”王向中听言，立马脸色一白，心里叫苦连连，顿时后悔自己有些多嘴。 这个年代的手机都还是功能机，根本没有什么更新系统一说，自己讲得太忘乎所以，竟然不经意间透露了一些不属于这个年代的常识。 没想到千算万算，竟然在这里说漏了嘴！旋即王向中面露尴尬，吞吞吐吐地搪塞道：“呃……可能是我……说错了吧。” 看来以后嘴巴还得严实一些才是。 还好眼前三人并没有追究这话语之间的漏洞，只是有些狐疑地扫了王向中一眼，紧接着便放下了心中的疑惑。 “中哥，你这么厉害还上什么课啊？”龙云悠哉地瘫在椅子上，戏谑地调笑道。 “你说的对，所以——”王向中清了清嗓子，面色严肃道：“我不打算上课了。” 第27章 第一天开张 “不上课？” 听到这话，其余三人面色都是变了变，眼神闪烁间，似是有些无法置信地瞧向王向中。 “中哥你没在开玩笑？”龙云吞了一口唾沫，一副吃了翔的表情。 “你也太自信了，中哥。”徐建松皱着眉头，十分不理解王向中说这句话的含义。 “还得是中哥牛逼啊！”吕大海则是满脸震惊，一对小眼睛里似是有崇拜之色浮现。 在他们三人看来，这大一就开始逃课，简直就是自暴自弃的行为！要知道这可是水木大学，整个华夏多少人挤破了头，都想来学习这里的知识，包括他们在内，都以能在水木大学学习为荣。 可是眼前这个家伙，竟然公然宣扬说自己不打算上课？这莫不是脑子挤坏了！ 而对于王向中现在的知识储量而言，还去学习大一的课程，实在是有些太浪费时间了。别说是这水木大学，就算是那马省理工的课程，他也未必瞧得上。 这些基础的知识，实在是小儿科中的小儿科，要知道在穿越回来之前，他可是这水木大学的教授兼博士生导师，行业知名专家。从未放弃过专业知识的他，更是连复习这一环都可以说是完全没必要。 而从时间角度出发，此时他已经没有时间浪费在这些课时上了，应该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商业思维的培养上，以面临将来可能出现的更多变故。 “我没有开玩笑。”此刻王向中依然保持严肃的姿态，缓缓说道：“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听闻这话，三人更是一头雾水了，皆是互相望了一眼，心中完全不理解这背后的行事逻辑。 难道大学生还有比学习更重要的事情吗？ 王向中微微叹了一口气，他也明白眼前三人心中所想，自己的行为着实是有些疯狂，但也没办法，毕竟自己这一世只是“为了读大学而读大学”，除了混俩证书之外，剩下的就是借用水木大学的资源做点事情。 当然，他也不可能把自己是个穿越者的身份给说出来，那样可能直接会让眼前三人世界彻底崩塌，因而也只能面带恳求地说道：“我只求你们一件事，就是替我保密。” 龙云愣了愣，旋即思索了一会，沉吟道：“中哥，你做什么我管不着，但今天你救了我一次，我一定会给你帮忙帮到底。” “如果以后你不在的话，我会替你签到。”龙云面色坚毅，眼神中闪着决绝的光芒。 他不懂什么正义邪恶，也不屑于管这些有的没的，他只知道：出来混，义字当头！ “别一个人装逼，”吕大海微微一笑，道：“中哥牛逼，这事算上我！” 在他的内心里，总是对打破规矩的人或多或少有些崇拜，因此方才愿意支持王向中。不过这奇特的脑回路，也造就了他日后不小的成就。 “呼……”徐建松沉默了一会，也是叹了一口气，旋即脸上浮现一抹担忧之色：“虽然我不支持这种做法，但大家都是好哥们……有难同当！” 他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比较严肃的人，但也是仅仅是有些不拘小节，不过思前想后也是觉得，朋友比所谓的正确性更加重要，因而也是加入了包庇的一员中。 看着眼前三人皆是支持自己，王向中的心里一阵感动，这三个人不愧都是自己这么多年的铁杆兄弟，任何时候都是如此地靠谱。 帮忙签到这件事可大可小，虽然在水木大学里很少有点名答到这事，但也有些老师来了兴致，偶尔也会看看签到表。 一旦被逮到冒名代签，极有可能连带处分，后果十分恶劣。 王向中感觉眼睛有些发酸，随即立马微微抬头，快速地眨了几下眼睛，才算是平静了不少，接着他感激地说道：“谢谢你们。” …… 四海市场。 王向中与李锦光约好了下午开张做生意，只不过当前者到达之时，却看到后者和林建正无所事事地坐在店内，似乎是已经等候多时了。 “你可算是来了。”李锦光正坐在那不停地咂着烟，笑吟吟地望着王向中看着。 “这不是还没到时间么？”王向中也是笑着回应道，不过又望向一旁站着的林建，旋即有看回李锦光，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李锦光听到这话也是一愣，立马也是反应过来，咧嘴一笑道：“你说他啊，没钱了，肯定要出来打工啊。” 但王向中并不是对这点奇怪，而是觉得他们俩的关系实属异常，毕竟昨天他可是亲眼见到李锦光打人的，于是凑到李锦光耳边悄悄问道：“你昨天不是打了他吗？” “这算什么，又不是第一次打了。”李锦光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声音也未压低半分，反倒是拿起身旁的茶盅喝了起来：“反正这小子也不会走。” “嗯？”王向中倒是觉得奇怪，如果换做是他，被别人当众抽了一耳光，肯定会记恨在心。 而李锦光不仅毫不在意，甚至可以说有些自信满满的样子，再看向一旁的林建，也是一言不发，只是在角落里默默地整理着碟片，似是对两人的谈话充耳不闻。 “你这堆货是从蒋姐那进的？”李锦光指了指摆放在角落的纸盒，说道。 “是的，”王向中点了点头，旋即又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个蒋姐还提到了一个叫笑哥的人。” 上次蒋姐提到这个笑哥的时候，王向中是直接略了过去，不过现在也正好是个问清楚的好时机。 “笑哥吗……”李锦光停顿了一下，接着便是笑道：“笑哥的事嘛，现在还不需要理会。” 王向中听到这话，也是愣着点了点头，旋即看向前者的双眼中，发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凝重。 不过既然李锦光会这么说，必定是有他自己的想法，王向中也就没有再管了。 只见李锦光从背包里面掏出一身黄色的衣服，还有一双布鞋，看样子像是古代装束，尔后开始脱起了衣服。 “你这是干什么？”王向中凑了上去，好奇地打量道。 “施主，今天我是锦光大师。”李锦光神秘一笑，脱下上衣后，露出了里面有几分壮硕的身材。 随即他将那和尚模样的衣服套在身上，再将裹脚布缠上，接着套上布鞋，配合上他的大光头，看起来还挺有模有样的。 “速速开业！”李锦光对着林建道。 林建闻言也是点了点头，不过仍然是没有理会王向中，只是自顾自地将东西拉出来，然后把电视机和桌子推了出去。 王向中也连忙将自己的小桌凳支起来，在一旁坐了下来。 不过还是熟悉的电视，熟悉的音乐，熟悉的低俗视频，熟悉的麦克风，熟悉的那一套。 此时李锦光眼睛紧闭，双手合十，如同避世高人模样，开始了他的新话术：“我佛慈悲专场，普渡救世为民，最新流行音乐视频便宜卖……” 很快便也吸引了很多围观群众，这低俗视频加和尚的组合实在是太抢眼了。 “这个碟一张多少钱啊？”一个胡子大叔凑了上来，好奇地拿出两张碟。 “阿弥陀佛，施主，艺术品不讲钱，只谈缘，一张四十元……” 第28章 再进货 这一场卖唱仍然是如同上次一般，持续了一整个下午。 由于李锦光卖力地推荐得到“佛法开光”的清洁套装，大肆宣扬用了它“不卡碟、不伤碟”，到了约莫三四点的时候，王向中准备的一百套清洁套装就被抢购一空。 而且在其售价上，也强行被李锦光抬到了二十元一套，因此总的算下来，这半个下午王向中就赚了足足一千五百元！ 这虽然比不上李锦光利润的一半，但这点钱放在1997年的华夏，已然是一笔不菲的巨款。 说白了，这一千五百块钱，大概就相当于普通大学生整整一个学期的生活费。 上次只是看到李锦光赚钱，王向中还没什么感觉，等到这次一千五百快钱真正摆在他眼前时，他才明白什么叫做暴利。 相比起他暑假两个月辛辛苦苦靠坑人才赚到的一万来块，这一千五百块钱来得实在是太简单了。 这也让王向中不禁心生疑惑，钱难道真的这么好赚吗！这也难怪李锦光拿到钱就会跑去赌博，来得太快的钱，自然花起来也不心疼。 当然他也不会因此而飘了，毕竟能赚到这钱，几乎都是依靠李锦光的功劳，自己甚至连吆喝都未喊出一句。 “李大哥，”王向中上前，拍了拍正在收摊的李锦光，感激道：“这一千块给你，我一个人拿这么多钱，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李锦光听到王向中的话，顿时也是露出了他那招牌的笑容，连忙也是推辞道：“哎呀没事，反正这个钱我也赚不到，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能赚到这个钱，我就心满意足了。” 但王向中仍然是不太安心，两人在原地你推我来地拉扯了好一会，直到李锦光以翻脸作为威胁，王向中才悻悻将钱放回了腰包。 “今天晚上女儿回家，得快点赶回家做晚饭。”在收拾完后，李锦光露出一抹骄傲的神情，对着剩下两个人道。 王向中倒是无所谓，点了点头，问道：“那明天还继续吗？” “肯定继续啊，明天是周六，周末这两天肯定要赚上一天的钱，你记得多进点货。”李锦光随即也是贴心地提示道。 而一旁的林建则是目光闪躲，不敢看向李锦光。 李锦光见到林建那幅模样，顿时眼珠转了转，旋即又恶狠狠地说道：“兔崽子，两天不回家你是要死啊？还不赶紧回去给老子洗菜去！” 林建闻言，整张小脸上才浮现出一抹久违的欣喜笑容，不过片刻间表情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撅着嘴跟着李锦光的背影走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王向中方才恍然大悟，感情是李锦光收留了这林建，因此方才敢动手打人，还不怕这小子跑了去。 想想也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独自一人在这茫茫的华京城，他又能去哪呢？ 不得不说李锦光真是个侠肝义胆之人，不仅无偿帮助王向中赚钱，还收留这孤苦伶仃的林建，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随着接触越来越深，王向中方才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这李锦光了。 既然货卖完了，王向中也决定再去找蒋姐进点货。 只不过他刚踏上楼梯，就看见蒋姐一个人从楼上走了下来。 今天蒋姐与之前的打扮有所不同，穿的是一袭白色的碎花裙，而且还画上了精致的妆容，点点红唇似乎在诉说着不一样的风情。 瞧见蒋姐的模样，王向中也是心中一动，真实年龄四十三岁的他，自然是对这种千百般娇媚的少妇有些难以抗拒，因而到嘴边的话，也是半天有些吐不出来。 “哟，这不是老弟嘛。”反倒是蒋姐首先认出了王向中来，旋即也是有些慵懒地笑道。 “你……你好。”王向中瞬间察觉到了自己的失礼行为，也是脸色尴尬地回应道。 “来进货的？”蒋姐倒是毫不在意眼前青年的态度，素手挽起在指尖轻轻挂着的一大串钥匙，若有玩味地盯着王向中道：“可惜呀，我刚刚已经打烊了。” “我……”王向中刚想说话，却见到蒋姐将脸凑了上来，那一双美眸紧紧地盯着王向中的瞳孔：“我？我怎么了？” 望着那如同没有时光痕迹的脸蛋越靠越近，王向中心神也是越来越慌乱起来，平日里妙语连珠的他，此刻犹如上膛的子弹卡了壳，一句话都憋不出来：“我……我……” 蒋姐那充满诱惑曲线的身段，白裙中若隐若现的痕迹，以及那充斥周身的玫瑰香水气息……无一不在持续刺激着王向中的神经。 不过还好王向中并非真的被魅惑住了，只见他猛地后退了两步，旋即面色有些恼怒地望向眼前的女人，显然是被她那种轻佻的行为影响了心性。 不过蒋姐见状也只是轻轻一笑，妖艳红唇细细拉出一道曲线，接着再缓缓张开：“老弟，你好激动啊。” “我……就是来进货的，”王向中感觉喉咙发干，声音也有些嘶哑，“你不要这样子，男女授受不亲。” “哦？”蒋姐听到这句话，面色也是僵了一下，旋即乐开了花：“没想到老弟你还挺有文化。” “如果你肯叫我一声姐姐，那我就给你开门拿货。”蒋姐轻盈的姿体轻靠在护栏上，眼神中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暧昧味道。 但王向中岂又是凡夫俗子？虽然他对这种女人没有免疫力，但其内心清醒无比，毕竟他是穿越而来，身上还肩负有重要任务，自然不可能把精力浪费在风花雪月之上。 而且她身上有那种浓浓的风尘味，这样的女人也是王向中内心最为反感的一种人。 “如果你不想做生意，那我就走了。”王向中面色阴沉如水，声音也是有些低沉下来。 听到这话，蒋姐则是愣在了原地，美眸之中自是有掩不住的惊讶之色流露而出，不过她怎么可能又是什么简单的人？眨眼间，那种惊讶的情绪就尽数收回瞳孔深处，回归了那种笑意盈盈的模样。 “说的什么话！”她抬起手，掩住那朱唇贝齿，连连娇笑道：“既然有生意，哪有不做的道理？跟我来。” 她转过身来，扭动着姿态返回楼上，王向中见状，也是跟了上去。 “这次我要三百套，还是原来那个清洁套装。”俩人进了屋，王向中也单刀直入地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他没有耐心和蒋姐闹下去，更没有时间玩这种无聊的感情游戏。 “看来没少挣啊？”蒋姐闻言柳眉轻佻，旋即也有些惊讶地瞄了王向中一眼。 “这一个纸箱里面就是两百个清洁套装，你再到旁边的纸箱里取一百套吧。”沉默了好一会，她才开口说道。 “这次你不亲自动手了？”王向中则是感觉有些不解，“难道你不怕我动手脚多拿几盒吗？” “我又不瞎，”蒋姐闻言则是轻笑了一声，尔后又继续道：“某些人都不愿意领我的情，饱了眼福还装正直，那我也没必要服务到底喽。” 听到饱眼福这几个字，王向中瞬间想起了上次两人相见的情形，顷刻间脸色就有些涨红起来。 原本他还以为蒋姐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异常，没想到她和人精似的，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被尽收眼底。 见到王向中那副窘迫中带着尴尬的模样，蒋姐便也是达到了她的目的，咯咯在一旁笑了起来。 听到这般笑声，王向中更加尴尬了，只能自顾自地蹲下身去清点货品。 “小老弟，”顿了好一会，蒋姐便是同样蹲下身来，双手托着香腮，眼神中闪烁着些许异常的亮光：“这里可只有我们两个人哦，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第29章 蒋红月 话音刚落，一道不知从哪来的风吹进屋内，将薄纱窗帘层层卷起，似是湖风荡起半片涟漪。 随后那道风在屋内旋转了顷刻，再猛地一推，防盗门便被恰到好处地重重关了上去。 “砰” 门被重重关上，就如同重锤击中了王向中的心房一般，令他整个人都猛地一颤。 要说此刻他心里不慌也是假的，即便是曾经，自己也很少与这样的女人单独共处一室。 俗话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对于这种事情，他自然是能避就避，毕竟他也并没有达到柳下惠那般境界，要说不会胡思乱想，都是假的。 而此时此刻，他的处境就犹如待宰的羔羊一般…… “别说这种话，不要挑战我的底线。”半晌，王向中深呼了一口气，旋即将心里升起的半点邪念压了下去。 此时的蒋姐，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王向中的侧脸。而王向中没注意到的是，她那柔软的红唇稍稍一抿，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旋即又如同那道风一般，片刻间化为虚无。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那种轻浮随意的女人？”蒋姐竟然意外地收起了那玩味的表情，声线懒音也不像之前那般拖长。 这突如其来的正经，着实震慑到了王向中，这也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 原本他以为蒋姐要继续出言调戏，没想到她却说出了这种不太符合人设的话语。 看向蒋姐那颇有几分严肃的脸庞，王向中也是沉默了一会，旋即开口说道：“那你……是什么样的人？”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蒋姐表情微微变化，那两只浅棕色瞳孔之中透出一道若有若无的迷茫之色，旋即整张脸变得温润如水一般。 “但你真的……好像他啊……” 说罢，蒋姐缓缓伸出她那涂满红色指甲油的右手，指尖微微有些颤抖着，直直抚上了王向中的脸颊。 感受着脸颊上细密寒毛的微动，加上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细腻触感，王向中浑身不着痕迹地一颤，逐渐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任凭那道电流在身体内撞击。 即使王向中对感情再木然，也能察觉到，蒋姐似乎是将自己当作了另外一个人。 除了窗外不时有归巢的鸟儿呼啸而过以外，室内的空气如同凝固了一般，他甚至能听到蒋姐的指甲划过皮肤的声音。 指尖的留下的浅白痕迹划过脸颊，划过下颌，再滑过下巴，在那稍稍凸起的喉结之上打了个卷，旋即蒋姐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恋恋不舍地将手收了回去。 “谢谢你。”她的声音有些嘶哑。 王向中却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摇了摇头，将目光收了回去。 尽管他还不知道蒋姐这动作背后的缘由和想法，但他也并不想去追究这些事情。 因为此时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坦然地接受这种大胆的动作，或许是突如起来的怜悯？还是其它深埋心底的感情呢？ “这里是四百五十块钱。”在收拾好一切后，王向中从口袋里点出几张钞票，朝着蒋姐递了过去。 “好的。”蒋姐脸色自然，就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随手将那几张钞票收入小包之中。 “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那我就走了。”沉默了一会，王向中将地上的两个箱子抱起，转身告别道。 “你叫什么名字。” 王向中转过头去，看到蒋姐自然地靠在椅子上，眼神清澈透亮，与之前那浑身都是魅色的妖艳女人判若两人一般。 “不应该先自报家门吗？”王向中轻轻一笑。 听到这话，蒋姐先是愣了一下，旋即轻声开口道：“蒋红月。” “王向中。” 旋即两人心照不宣地相对一笑，而王向中则是不多言，转身离开了此处。 看着王向中离去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蒋红月却是如同失了魂一般缓缓坐下，旋即低下了头去，无人能看清那俏脸之上的表情。 …… 此时夜色已然降临，形色各异的霓虹灯光闪烁在华京城上空。 王向中将新买的套装堆在店里的角落，已经是满头大汗了，这次一口气买了三百套清洁套装，搬了这么一趟，确实有点累。 他摇了摇头，抬起手来，舒缓了一下略有些酸涩的斜方肌，旋即望向了一旁李锦光留下的半包香烟。 曾经的他也是一个烟民，虽然抽的不多，但也算是个烟草上瘾的大叔。 这一世回到十八岁，自然是没有再对烟草上瘾，不过此时的他，却意外地有些怀念起烟草的味道来。 他靠在墙上，从烟盒中摸出一根，将其点燃，再稍微品尝了一口。 那种烧焦的味道还是一如既往，从肺里穿梭而过，再化为薄雾吐出。 今天发生的事情有点突然，让他不得不来一根烟缓解一下。 尽管这是每一个大男孩做梦都想经历的事情，但对于王向中而言，这种感觉着实不是太好，尤其是在水木园中，还存在着另一个让他魂牵梦绕的人儿。 “现在她应该也已经开始大学生活了吧。”王向中自言自语道，烟灰随着指尖轻弹滑落在地。 第二天，李锦光仍然是套上了和尚行装，继续开始他的推销活动。 王向中自然也质疑过这种行为是否不道德，但按照李锦光的话来讲，这个叫“赚钱嘛，不寒碜”，并还一再叮嘱他，没有哪个人的第一桶金是干净的。 其实在王向中心里，这种钱实在是来得不干净，他并不想这样赚钱。 不过李锦光却毫不在意，反而还郑重其事地说道：“赚钱嘛，不是你亏就是我亏，反正总有一个人亏的，不必太在意别人，计较好自己的得失就行。” 仔细一想，的确如此。大部分商业活动，都是一种零和博弈，说到底，有赢家，就必定有输家，特别是在财富这方面上讲更是如此。 所谓零和博弈，就是赢家和输家的利润相加等于零，就和赌桌上的规则一模一样。这也意味着，只要你稍微仁慈一点，输家就必定是你自己。 就如同现在一般，正在李锦光卖力演唱之时，从围观群众中冲出来了两个彪形大汉。 “各位观……”李锦光看着从人群中冲出的那两人，身形微微一僵，口中的叫卖之声也旋即戛然而止。 “嗯？” “发生什么了？” 一旁的观众正看到精彩处，看到李锦光声音停下，皆是面色露出疑惑，在那里议论纷纷。 其中一名大汉先是看了看在一旁支着小摊的王向中，再看了看套着和尚衣服的李锦光，旋即脸上露出一副狠立之色：“李老八，你居然敢卖清洁套装？你现在胆子肥了？” 此时李锦光的表情有些愕然，显然是他也没料到这俩人的出现，但仅仅是片刻，他的脸上表情变幻，瞬间有几分讨好的意味浮现。 “这不是廖家兄弟嘛，”李锦光迅速将麦克风关闭，笑嘻嘻地对着两人说道：“廖老大，你听我说，这小子不是我的人，只是借个方便罢了。” 说罢，还指了指一旁的王向中。 王向中眉头紧皱，倒不是因为李锦光在话语中和他撇清关系，而是因为这对被称为廖家兄弟的大汉显然来意不善，因此心里生出几分警惕。 廖老大闻言，则是冷哼一声，话语中丝毫不带一点客气：“上次林建那个小王八蛋在这里摆摊，你也是这么说的。” “可是这次真的不一样了，”李锦光旋即连连摆手，依旧是陪笑道：“林建这个小子是我的人，但这个老弟是……” “关我屁事。”还没等他说完，廖老大直接开口打断了他的话，“你自己去和笑哥解释，要不然明天就收拾东西走人！” 第30章 商会来找茬 “都别看了都别看了，该干嘛干嘛去！”一旁另一个彪形大汉大声向周围人群呵斥道。 这时人群中有人也是不服，出言道：“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欺负人！” 听到这话，众人也是议论纷纷，对着这个彪形大汉指指点点起来。 “怎么，你们他娘的有意见？”那彪形大汉见状不怒反笑，微微侧起身子，将手放在了腰间别着的一个小木柄上。 “嘶” 周围众人见状，皆是连连后退，面色都有一些难看起来。 只要不瞎，都能看清楚，那彪形大汉腰间别的可是一把刀。 “廖老二，算了算了，我们这就关门，这就关门。”见到廖老二腰间别着一把刀，李锦光整张脸也是一白，连忙上前劝阻道。 他也是怕这廖老二突然发疯，拿起刀来就开始耀武扬威，毕竟这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就在不久的两个月前，有一个老板不服制裁，这廖老二便拿着明晃晃的刀子持续在那家店门口“站岗”，一站就是半个月，周围顾客没一个敢进来买东西的。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那个老板灰溜溜地收拾东西，离开了这四海市场…… 李锦光转过身来，对着王向中使劲使了一个眼色，示意让他赶紧收拾东西跑路。 王向中见到那眼神，自然是会到了意，不过他却也不信这所谓廖家兄弟敢在这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众目睽睽之下，王向中从小板凳上站了起来，板着脸大声呵斥道：“你们这样是不是有点欺负人了？” 几乎是所有人，在这一刻皆是将目光投向了王向中。 此时的他尚才十八岁，阳光照在那稍显瘦弱的身躯上，脸上稚气更显。在众人眼中，此时的他就像是一只可以随手打趴下的虫子一般可怜。 “你不要命啦？”此时的李锦光才真正地慌了神，就连强龙都不压地头蛇，这个王向中一下这么冲动，无疑是彻底将廖家两兄弟得罪了。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大不了换个地方开店，但王向中这么不给面子，说不定会彻底激怒对方，让他的人身安全遭到不可预测的危险。 “对不起，对不起，这个小兄弟烧糊涂了，在这里胡言乱语，您哥俩高抬贵手，放他一码吧。”李锦光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横在两人身前，向着廖家兄弟不断点头哈腰道。 “烧你妈！”廖老二显然是个暴脾气，大手一推，就将李锦光推倒在一旁，而林建则是此时快速围了上去，警惕地望着这两个壮汉。 只见他步伐沉重，一步一步地走了上前，大手一横便抓起了王向中的衣领，脸庞之上横肉尽露：“小子，你很狂啊，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廖老二何时受过这样的挑衅？要知道，上一个挑衅他的人已经滚回黔南老家去了。 “我看你才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王向中闻言也是冷哼一声，倒是一点都不慌，接着嗤笑道：“光天化日之下，你还敢动我一下不成？” 说着，他还撸起衣服，拍了拍那瘦弱的肚皮，啪啪作响，“来，有种的往这里来一刀。” “真是不怕死啊。” “牛逼。” 围观群众见状，皆是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议论纷纷道。 就连一旁站着的廖老大，此刻也是一副吞了苍蝇一般的表情般，憋不出一句话来。 廖老二此时则是微微发愣，原本在他的想象中，震慑眼前这个毛头小子只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但对方的反应显然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这也让他一时答不上话来。 “不敢？”在一阵沉默后，王向中也是冷笑一声，旋即怒斥道：“没种还不快滚？” “你！”被这么近地吼了一声，廖老二旋即勃然大怒，“小崽子，现在老子就送你上路！” 说罢，所有人都看到，那廖老二从腰间抽出了一把近三十厘米长的西瓜刀！ “啪” 廖老二刚要提刀捅上去，却被另一只大手给紧紧握住了。 他回头一看，只见廖老大站在自己身后，一只手抓住自己，正在缓缓摇头，示意他不要乱来。 在廖老大看来，这只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罢了，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动刀，少来两人也要再进去坐个十年八年的。 他们又不是真的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过是拿钱办事而已，自然不可能当街这么拼命。 而廖老二行事冲动他是知道的，因此也是及时把后者拦了下来。 廖老二读懂了对方眼中的意思，旋即也是缓缓把手放了下来，又恶狠狠地放出话来：“小子，你等着。” “没胆量就不要学人家出来混。”王向中则是面无表情地整理着胸前变形的衣领，轻描淡写地说道。 而廖老大则是对着李锦光冷哼道：“杂碎，你完蛋了。” 接着两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此时瘫坐在地上地李锦光也是万万没想到这王向中竟然如此豪横，也是一脸痴呆状地连连喊道：“牛逼，牛逼。” 不过旋即他的脸上又浮现出一抹担忧之色，缓缓道：“得罪了笑哥的人，咱们估计是要混不下去了。” “你还是赶紧收拾东西跑路吧，我怕他们晚上会……报复你。”李锦光叹道，旋即也是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 “怕什么？”王向中倒是不以为意，呵呵一笑道：“都是为了钱而来，难道还能真的捅死我不成？” 他倒是一早就看穿了这种人的内心，只不过是一些寻常地痞罢了，真正的所谓“黑社会”是不可能这么嚣张的。 所以他就是算定了这种人不可能会有胆量真的下手，因此方才如此横行无礼。 今天既然对方找上了门来，这件事就不可能有什么善终，还不如直接给对方一点颜色瞧瞧——总之，只要不软弱，对方就会忌惮你几分。 当一个软柿子，就永远只有被别人捏的份。 听完王向中的一番解释，李锦光也是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愣了一会，旋即又开口道：“其实我担心的是他们在背后捅刀子。” “如果你还是担心的话，我们就去找笑哥谈一谈。”两人沉默了一会，王向中便是开口道。 第31章 谈判失败 四海市场六楼，保安部。 因为林建还是个小孩子，所以这事没让他参与，只有李锦光和王向中两人过来了。 “就是这里了。”李锦光开口道，旋即又看向王向中，道：“一会你不要冲动，笑哥可不是刚才那两个人。” “据说，笑哥以前是蹲过大牢出来的……” “所以一会让我来说，你在一旁听着。” 李锦光推开保安部的门，一股刺鼻的浓烟便从里面迎面冲了出来，引得他一阵咳嗽。这么大的烟雾，即使是他这种老烟枪都有些顶不住。 王向中也是眉头紧皱，但为了谈判，还是选择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俩人刚进屋，便看到一个人正在和另外三个身穿保安制服模样的人搓着麻将。 这个人满脸的络腮胡子，整个人有些肥胖，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牌面看着。 “笑哥。”李锦光见到此人，表情变幻，很快就变成了一副讨好的样子。 那三个保安听到声音，皆是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看了一眼，旋即又低下头去看牌。 这个被他称为笑哥的人名唤李笑，乃是这四海商会中的商贩们联合推选出的“会长”。 “好久不见啊李老八，”李笑连头都不抬，只是自顾地打着牌：“九万。” “笑哥，我想聊一个事，放不方便。”李锦光仍然保持着讨好地笑容，微微弓着身子，整个人的姿态放得极低。 “这里没有外人，说吧。”李笑回道，仍然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碰。” “嘿嘿，”李锦光有些歉意地搓了搓手，旋即笑道：“今天下午我王老弟冒犯了您，还请您高抬贵手，放他一马吧。” 听到这话，李笑则是露出一抹若有若无地笑容，轻轻摇头道：“不是笑哥我说你，几十岁的人了，不要像孩子一样老是犯错。” “你也知道，我也只是在平衡各家老板的意见罢了，商会的规矩，你明白的，六筒。” “知道，我都知道，”李锦光不断地赔笑道：“但这个小王真的不是我的人，他是……” “得了得了，”李笑挥了挥手，整张脸上都是不耐烦之意，接着说道：“他是不是你的人又与我何干？自己好好守着规矩，别让我动真格，行吧？” 王向中也有些看不下去了，毕竟李锦光是在为自己求情，以他的性格，自然是不可能让别人替他担着担子。 “李大哥，你别说了。”李锦光还想再做解释，却被一旁的王向中给打断了去，“笑哥，我叫你一声笑哥，第一，我和李锦光的财政互相独立，和他并不是一家。” “第二，是谁给你权力限制李大哥自由经营？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 沉默，整个房间都陷入了一阵沉默。 那三个保安皆是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了开口说话的王向中，都是像看傻子一般看着他。 听到这句话，李笑那古井无波的表情终于是发生了变化，同时也停下了手中打牌的动作。 只见他轻轻抬起眼皮，有意无意地扫了王向中一眼，风轻云淡地开口说道：“你又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四海市场是笑哥说了算吗？”其中一个保安微微皱起眉头，大声附和道。 “我不认识什么笑哥，我只认识法律。”王向中摇了摇头，对着那个保安说道。 一旁的李锦光再一次被王向中的离谱操作震撼了，怔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法律？” 李笑听完王向中的一席话，不但不生气，还笑了起来，露出了他那黝黑的牙齿：“这小子居然在这里说法律？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 一旁的三个保安也随之哄笑起来。 “老子告诉你，小子，”在笑了好一会之后，李笑才算是停了下来，摇头说道：“这里没有什么法律，凡是老子一个人说了算。” “我还以为你是什么人物，没想到你竟然跑上来找我讲道理，真是幼稚的可笑。” “既然是这样，行吧，从明天开始，我见你的小摊子，就砸你一次场子。”李笑连头也不抬，继续打起了他的麻将，“小子，你记好了，这是你自找的。” 一听到这话，李锦光顿时也是有些着急，连忙求饶道：“笑哥，您大人有大量，别做这么绝呀。” 在他心里，别人过得好，比他自己过得好更重要。 尤其是刚才王向中出言替他打抱不平之时，他便是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今天都要保住王向中这个小摊子。 “算了吧李大哥，他们也只不过是一群恃强凌弱的货色罢了。”王向中冷冷一笑，旋即继续说道：“像这样的小地痞，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王向中本来只想和试图和李笑讲讲道理，但只是三言两语，这个李笑就一点情面都不留，宣称要砸了他的摊子，而王向中自然也不必留什么情面。 实在是欺人太甚！ 听到这话，李笑就像是被刺痛到了一般，腾地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将手中麻将狠狠砸在了桌上。 “啪”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令得在场几人都吓了一跳。 “小兔崽子，你说谁小地痞呢？”李笑脸上皮笑肉不笑，目光狠立地盯着王向中。 一旁的三个保安见状，皆是几乎同时站起身来，一脸不善地同样是盯着王向中看。 李锦光见状，整个人也是有几分心虚，但一想到这帮人正在针对王向中，旋即一咬牙，便是做出了决定。 他快步拦在王向中身前，快速吼道：“李笑，你不要太过分了！他只是个孩子！” “李老八，今天老子已经给够你面子了，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李笑晃了晃他那个大脑袋，一脸轻松地说道：“这小子自己要找死，至于你，可以滚了。” “放你妈的狗屁！”李锦光啐了一口唾沫，旋即冷笑道：“我早忍了很久了，你们这些商会除了联合在一起欺负人以外，也没有什么狗屁用处。” “我看四海市场，是时候该换换天了。” “李老八，你这四十几年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李笑故作姿态，先是装作惋惜的模样，轻蔑地笑了笑，旋即面色立刻阴沉下来，凶相毕露，目光中流露出盖不住的杀意，缓缓说道：“那我就成全你们。” “王向中，你快点先走。”李锦光见状，自知是今天一场大战在所难免，于是连忙开口道。 在他心里，无论如何都要守护好王向中，自己挨一顿打根本就是无所谓的事情。而且自己也的确忍了很久，若不是今天被王向中的情绪所感染，自己一辈子也不可能会将这种情绪爆发出来。 王向中见状，也是拳头握紧，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整个人气血上涌，牙关紧咬。 不过片刻间，他灵光一闪，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突然开口说道：“李笑，你知道关中村这一片是谁罩的吗？” “嗯？” 在场几人听到王向中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皆是愣了一下。 就连李锦光在内，此时也是一头雾水，莫非王向中还认识什么大佬？ 第32章 成功唬住 “你什么意思？”李笑听到这句话，心中也是生起几分警惕来。 这句话着实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本以为简单地修理一下两人就可以了，但听王向中这句话，似乎是在威胁自己？ 当然，王向中要是虚张声势也罢，但若是这王向中真的和大佬有关系，今天真要打起来，明天自己可能就会被大卸八块，然后被扔到迷云水库里去。 “我能有什么意思？”王向中见到李笑的反应，旋即立马做出了判断，“你不会听不出来吧？” 其实王向中根本不认识什么大佬，只不过是暂时唬住李笑罢了，但他可以百分百肯定，这个地方绝对是有藏得更深的地痞流氓存在。 在这个年代，有这种人也不足为怪，不过他们一般都伪装成合法的公司或者店面，一般鲜有犯事，也只是在自己利益受损的时候，才会真的出现反咬他人一口，平日里根本不可能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公众眼前。 要知道在未来，华夏警方也是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通过全国性的扫黑除恶活动，将这帮人一网打尽，还给了世间一片清明。 “有点意思。”李笑表面嘿嘿一笑，神色逐渐缓了下来，但内心杀意却半分未退，只是笑眯眯地说道：“你说的，不会是虎哥吧？” 王向中一看到李笑那个眼神，便知道这厮是在诈自己，于是便摇了摇头，故作轻松地说道：“什么虎哥？我不知道。” “哦？”李笑心中微微一跳，立刻就有了答案。 关中村并没有什么虎哥，只有一个叫狼哥的人，因为这个人姓郎，因此久而久之也被人成为狼哥了。 王向中既然一口否定了虎哥的存在，就意味着他可能真的认识狼哥。 但在这华京城混了这么久的他，自然也不可能当即就相信王向中的鬼话，只不过眼下这次，肯定是要放过两人了。 “原来是这样。”李笑收起了他的狠厉之色，只是虚伪地笑道：“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敢问小哥姓名？”他摆出一副亲切的样子，就好像刚才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一般。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叫王向中。”王向中冷声回到，旋即也知道自己俩人逃过了一劫。 “多有得罪，实在是不好意思了。”李笑拱了拱手，面色和善地向王向中道。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着实是让中间站着的李锦光大吃一惊，他自然是不知道王向中内心中真实的想法，只是一直不断地在内心喊着牛逼。 “可否赏脸一起吃个晚饭？”李笑表面恳切之意如此真实，若不是刚才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恐怕任何人都会被这表面功夫所蒙蔽，不愧是混迹多年的老油子。 此时他盘算的是把李老八和这个王向中给留下来，然后派手下去暗中打听这个事。 不过王向中显然不会吃这一套，深知这李笑怕是想借机控制住他们，所以只是冷冷地回道：“谢谢，不过我们俩还有别的事，就不多留了。” “哦？”李笑见王向中不给面子，但也没法当场发作，只能是笑道：“原来如此，那李某就不多送了，两位请自便吧。” “走吧。”王向中拍了拍正在发愣的李锦光，低声说道。 李锦光这才微微反应过来，连忙跟着王向中走了出去。 见到两人消失在视野之中，李笑的表情才逐渐冷了下来，旋即怒发冲冠，连面皮都忍不住抖了起来。 “笑哥，怎么办？”一个保安见到李笑那副表情，也是连忙出言道。 “怎么办？”李笑一声冷哼，旋即说道：“我这就去查查这个王向中究竟是什么来头。” 王向中和李锦光两人肩并肩地走在路上。 “小王……不对，王哥，你竟然认识关中村这片的大佬？”李锦光自然是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之情涌上，旋即有些崇拜般地看向王向中。 “你可别叫我王哥。”王向中摇了摇头，苦笑道，随即也是抬起了头，望向夜空：“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大佬，估计很快就要露馅了。” “什么？”听闻此言，李锦光大惊失色，整个脸色都有些发青，“那我们岂不是完蛋了？” 他愣在原地站了好一会，于是面色沉静地开口说道：“没办法了，只能请我那帮拜把子的兄弟出山了……” “什么拜把子的兄弟？”王向中有些奇怪地问道，他此时还不知道“李老八”这个名字的来历，自然是不知道他那票拜把子兄弟。 “都是很多年以前了……”李锦光也是叹道，拳头也不由自主地紧握了起来。 “可别想着打群架，”听言，王向中面色一僵，连忙劝阻道：“咱们要合法地对抗这些黑恶势力，比如报警什么的，千万不要以暴制暴，陷入歧途。” 李锦光听言，便是再度叹了一口气，他又不是傻子，当然是知道报警有用，但警察也有公务在身，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保护他们。 而那些黑恶势力却会如同附骨之疽一般，时时刻刻盯着他们，然后趁着不注意，瞬间反咬一口，让他们不得善终。 说起来，这事也是王向中做得有些鲁莽了，要是这些黑恶势力这么好对付，日后也不用花什么大精力去扫黑除恶了。 不过李锦光当然也不会去怪王向中遭惹了这帮人，毕竟是对方有错在先，而且王向中本身也没有什么错。如果一定要说错的话，那便是错在这个病态的世界。 …… 与此同时，李笑快速从黑暗的小巷子中穿梭而过。 只见他从小巷子中走出，瞬间就来到了一处繁华的大街上。 这条大街与关中村完全不同，随处可见的娱乐设施，譬如酒吧、桌球室之类的小店，皆是陈列在大街两侧，处处。 “应该就是这里了。”此时李笑满脸阴沉之色，微微抬起头来，便看到了“麦乐迪卡拉ok”那几个大字。 他穿过卡拉ok中拥挤的人群，来到一个半开放式的包厢之前。 “你找谁？”门口一个穿着花衬衫的金发青年拦住了他的去处。 “我是四海的李笑，有事来找狼哥，麻烦通报一声。”李笑沉声道。 金发青年点了点头，说道：“你在这里等一下。”旋即他钻进了帘子后面，过了一会便又走了出来：“狼哥让你进去。” 李笑点了点头，将帘子微微掀开，整个人也是钻了进去。 他微微抬起头来，便看到眼前十几个男男女女坐在沙发之上，皆是一脸怪异地盯着他看。 “李笑，我可记得我们向来没有什么业务来往。”在那沙发正中，一个身着西装的中年男子，正摇晃着手上的香槟酒杯，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感受着眼前之人的目光，李笑也有些紧张，旋即陪笑道：“是这样的，狼哥，今天有一个小子来四海闹事，自称是狼哥的人，所以我就想来问问……” “哦？”狼哥闻言，只是眼皮轻轻一抬，旋即将手中端着的香槟一饮而尽，缓缓开口道：“我可没有安排哪个手下去四海闹事……” 听到这句话，李笑也是面色一喜，随后说道：“原来如此，看来是有人打着您的名头四处为非作歹来着。” “你大可把他的名字告诉我，让我去收拾他。”狼哥放下手中的酒杯，搂向一旁打扮艳丽的女人。 “他说他叫王向中。”李笑这下心中更得意了，这次甚至都不用自己出手，自然是更加开心起来。 “王向中……”狼哥愣了愣，旋即向在座众人问道：“你们手下有这号人吗？” 众人听到狼哥发话，也是微微一怔，随后接连摇起了头，显然都是并未听说过这号人。 “这小兔崽子死到临头了！哈哈！”李笑见状心中狂喜，这说明王向中根本就是个没有势力没有背景的小瘪三。 只要狼哥一出手，恐怕这小子连命都要没了。 正当李笑沉浸在喜悦之时，狼哥怀里的那个女人却突然开口道：“王向中……我认识。” “嗯？”狼哥听到这话也是一愣，和在座的所有人同时看向了这个女人。 李笑听到这话，也是心里一揪，整个人呆滞在了原地，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僵住了。 女人见到所有人都看了过来，顿时娇笑连连，右手一把搭在了狼哥的胸前，缓缓说道：“狼哥，王向中这个小子是我的表弟哦，他闹出一点事情，狼哥应该不会怪我吧……” 说罢，她的手指在狼哥胸膛上划过，还调皮地打了两个卷。 狼哥望向怀中风情万种的女人，脸上也是浮现出一抹贪婪的笑容，伸出手狠狠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既然是宝贝的表弟，那就是我的表弟，肯定是不会怪罪的。” “你真好。”女人将整个人埋进了狼哥的怀中，俏脸之上浮现出满意的神色。 狼哥见状，双目中火焰更甚了，直接了当地狠狠勾起女人的下巴，在李笑错愕的目光中，深深地吻了下去…… 第33章 买电脑 因为廖家兄弟出现踢馆的原因，直接导致那一天的销售额缩水了不少，不过仍然还是超越了第一天的数字，大概卖了一百三十多套的样子，共计利润两千块钱出头。 现在的王向中兜里就揣着新赚的三千多块钱，心里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此时的他尚还不知道有人替他挡下了来自李笑的报复，只是觉得卖清洁套装这事应该是干不下去了，需要另谋一条新的赚钱路子。 正当他卧在床榻上冥思苦想之时，龙云和吕大海从外面折了回来。 “中哥，”见到床铺上的王向中，龙云神秘兮兮地背手靠了上来，“要不要一起出去玩玩？” “玩什么？”王向中正愁自己没有什么新的想法，一听到出去玩，也是来了劲：“去逛逛华京的景点？” 华京城不仅是华夏首都，同时还是五朝古城，历史景点和风景名胜更是数不胜数，能出去散散心自然是最好的。 “啧，几个断壁残垣有什么好看的。”龙云见状也是摇了摇头，旋即又将手上藏着的东西亮了出来：“看，这是什么？” 王向中定睛仔细一瞧，原来龙云手上握着的竟是厚厚一叠钞票。 他面色一变，眼睛微眯着看向两人：“你们不会是想去……” 龙云家庭条件富裕他是知道的，加上吕大海这个不正经的人也在，因此心思也是自然地向着那方面偏移。 而龙云则是一脸兴奋地说道：“中哥不愧是当代小诸葛，什么事都瞒不住你。” 王向中闻言则是满脸黑线，旋即脸上浮上一抹怒色，道：“年纪小小的就不学好，你们胆子真是太大了！” “什么……不学好？”龙云听言，则是怔了一下，和一旁的吕大海相互看了一眼，整个人透出一种迷茫之色。 “我们买台电脑，应该不算……不学好吧……”他抬起眼皮，有些委屈地看了王向中一眼。 这个年代的电脑只能玩一些比较简单的小游戏，也未曾进入千家万户，更多的是作为一种生产力工具，用于学习和工作效率提升，买一台电脑自然不算是不务正业。 王向中听到这话，顿时明白过来自己会错了意思，立马也是浮现出尴尬的表情：“原来是这样……” 看到他这模样，一旁的吕大海则是瞪大了眼，瞬间明白了前者所想，随即胖脸上浮现出一抹看戏的笑容。 “咳咳，所以说你们要出去买电脑？”他咳嗽了两声，想要以此掩饰内心的尴尬。 “是啊……我们打算去关中村，所以你要不要一起去？”龙云瞳孔中闪过狐疑之色，脸色怪异道：“不然还能干嘛？” 看来此时的龙云还是个纯洁的少年，终究还是王向中想得太多。 这一段小插曲的发生，也让王向中没有了拒绝的理由，这不想去也得去了，要不然真得尴尬到家了。 不过这件事也突然点醒了王向中，自己为什么不买一台电脑，去做点更大的生意？眼下资金虽然有些不够，但也是时候谋划更进一步的大生意了。 他从柜子中翻出了自己的钱，然后随着龙云俩人一起出了门，心想如果有合适的电脑，自己也可以买一台。 因为徐建松周末回家了，所以此行也只有他们三个人共同前往。 “这里就是关中村？”吕大海小眼睛睁得溜圆，不断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他毕竟是一个外地人，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闻名华夏的关中村，就如同乡巴佬进城一般，啥都觉得好奇。而龙云作为华京本地人，则是一脸骄傲地介绍了起来：“这里就是关中村，你看前面那栋楼，就是四海市场……” “真大啊，不愧是华京城！”吕大海看向那栋六层高的小楼，嘴里也是惹不住赞叹道。 而王向中则是有点懵，去哪不好，就非要来这四海市场？ 要知道这个四海市场里还有自己的仇人存在，他自己若是出事倒还算了，如果牵连到两个无辜的室友，那便是真的把事给闹大了。 “我说，能不能不去这个四海市场啊？”王向中迟疑了一下，额头上也冒出了汗来：“听说这个四海市场挺坑的。” “有啥坑的？”龙云听言也是一愣，说道：“你有所不知，四海市场算是公正了，别的地方更是吃人不吐骨头，我们老华京人都知道这事。” “估计你也是听到别人传的谣言吧。”他旋即轻笑道，以为是王向中听到了别的奸商口中的谗言。 王向中挠了挠头，没想到这四海市场名声倒是还不错，只不过身为其中一员小贩，自己的了解自然是比龙云来得深。 毕竟自己把五块钱的清洁套装卖到二十块钱一件的经历还历历在目。 但他显然不可能把自己在四海市场的这些经历说出去，要不然眼前这两个热血青年指不定又会惹出其它的祸来。 所以他也只能叹了一口气，硬着头皮和两人一起走进了四海市场。 “老弟们好，是不是来看电脑的？” “最新的渣想牌电脑有优惠啦！” 刚一进门，便有不少人围了上来，疯狂地对着三人轮番宣传。 幸运的是，王向中才刚到这四海市场没几天，因此也没几个人认出他来。 和李锦光深在胡同里的临街门店不同，四海市场大楼内部一楼，则还是那种非常老式的“供销社”式经营理念，一个一个的玻璃柜台里陈列着各式板卡硬件，而在柜台之内，则又有些人将更大的配件——例如crt（cathoderaytube，阴极射线显像管）显示器，也就是俗称的大头显示器，以及打印机之类的配件，单独陈列在店员身后的木柜里。 这种老式的陈列卖法确实不太合理，一方面是顾客无法亲身体验到实装机型的性能和感受，另一方面是为奸商们坑钱操作提供了可乘之机。 在未来，电子产品卖场大多是将实机摆放在桌面上，再加上防盗锁，几乎所有人都可以随时拿起来看看，显然让顾客们能有更完整的体验感。 龙云倒是没有理会一旁商贩的推销，只是自顾自地拐过几个弯，走到了另一家柜台前。 “水木同方？”吕大海看了看那玻璃柜台上的贴纸，也是有些疑惑地嘟囔了一句。 水木同方，是华夏出现最早的品牌电脑之一，与渣想并列为中国两大pc厂商。要说起来，这家水木同方也算是水木大学的校企，只不过在后来慢慢地双方产生了分歧，在最后也是脱了勾，各自分家经营。 “水木同方可是水木大学一手创办的公司，我们当然要支持一下。”龙云也是笑着回头，向吕大海解释道。 不过彼时水木同方的pc业务大多是与学校、企业、政府单位等达成合作关系，在个人pc领域倒是没怎么发力，因此在这四海市场内，水木同方的柜台也是偏安一隅而已。 “小伙子你可真有眼光！”柜台内的销售小哥听到龙云的言论，眼神中透露出止不住的兴奋：“支持咱水木同方准没错！背靠水木大学，质量当然是杠杠的！” “那是自然，我们都是水木大学的学生，当然要支持一下母校。”龙云笑着点了点头回应道，旋即直接道明了自己的来意：“我想买一台最新的电脑，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好的推荐？” 第34章 奸商当道 “我们这里的电脑都是最高品质，所有的硬件都是最顶尖的。”销售小哥满脸揣着笑意，将一张单子给龙云递了过去，“这是咱家的配置单，你可以看看。” 龙云激动地接过单子，在一番仔细地查看之后，旋即脸上也是露出了一抹难色。 这个上面的配置清单倒是十分清晰，但奈何此时的他对电脑配置没有半点概念，看那些一长串的英文字母夹杂着数字，就如同看天书一般晦涩难懂。 不过他突然想起了一旁的王向中，毕竟后者可是在宿舍里展露过他深不见底的计算知识，也是此时最有可能帮到自己的人。 “中哥，你帮我看看呗。”龙云将单子递了过来，尴尬地笑道。 王向中倒是一点都不意外龙云的处境，这个年代没几两墨水，不看上几本厚厚的杂志，肯定是不知道电脑市场之水深的。 他接过单子，粗略地扫了一眼，脸上同样也是一抹异色浮现。 倒不是他看不懂，事实恰恰完全相反，这上面写的配置他都看得懂，且不提他深厚的计算机知识功底，说到底也是在王迅店里呆了近两个月的人，这些东西不过是小儿科罢了。 真正让他惊讶的是，这张单子上写的不仅是一些过时的配置，而且价格也标得特别高。 就比如这款“水木同方x97056”，这个编号大概是商家自己杜撰的名称，但它的硬件规格，实在是……一言难尽。 它搭载的还是英厂80586款cpu，这款cpu之前在王迅那里也见过，也就是当时王迅用来考验他的那一款。要知道这个玩意可是93年研发成功，94年便已经上市的老芯片了。 而同样的，其标准内存容量标配的还是8mb（millionbytes，兆比特），由于windows95系统的出现，早在96年的时候，16mb的内存容量便早已成为了主流。 更别提其它主板、声卡、3d加速卡之类的硬件了，都是一些过时的货色。 唯一称得上良心的，便是它搭载了水木同方的显示器，最高分辨率800*640，在那个年代还算是有些超前。 这种级别的机器，配上显示器，价格充其量也就在五千上下，其中最值钱的还是那台显示器。 但是这套配置，在单子上的标价直接就是“8888元”，这可着实是把王向中震慑得不清。 在他的认知里，王迅那个家伙已经够黑了，把一些从别的电脑上取下来的配件自己进行组装，还打个八折卖出去。 没想到在这四海市场里，这样的坑人行为显然都是过时套路，利用顾客的无知和信任，狠狠捞上一笔，真不愧是奸商当道的年代。 但这次的受害者是自己的好兄弟，王向中自然是不可能袖手旁观。 “咳咳，”王向中咳嗽了两声，接着沉声说道：“这个上面的价格还算是公平合理，我觉得这款不错，龙云你看看这个。” 说罢，还伸出手，指向了那款最坑的“水木同方x97056”。 销售小哥本来看到王向中一副专业的模样，心里还有些紧张，但万万没想到，对方看了半天居然说出来这种话，显然同样是菜鸟一个，因此也是喜上眉梢。 在他看来，这笔生意已经做成了。他有一万个自信，能把眼前三个人给通通忽悠瘸。 “这个小哥眼光很好啊！”销售小哥两眼放光，止不住地吹嘘着这款电脑：“这款电脑搭载windows95，处理器和内存都是今年崭新出厂的货色，还有那个硬盘，可是昆腾火球啊……” 王向中听到这些吹嘘之词，嘴角也是浮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当然此刻龙云是不知道这些事情的，也并没有察觉到王向中与销售小哥暗中的角力交锋，只是一脸兴奋地打量着自己看不懂的参数。 “就这个了。”在看了半天之后，龙云终于是下定了决心，对着销售小哥点了点头。 “好嘞！”销售小哥见状，心中的石头总算是落地了，同样也是有些兴奋地从抽屉低下拿出收据道：“我们这款送最新的键盘和鼠标，没有质量问题一概不退哦。” “知道，知道。”此时龙云尚还沉浸在喜提电脑的喜悦中，再加上有王向中在一旁把关，因此也是放松了警惕。 只见销售小哥大手在那沓收据上写的飞快，字迹潦草简单，随便几笔就将价格填了上去，紧接着又开口说道：“价格是八千八百八十八，麻烦您交一下钱。” 在任何电脑市场，包括未来也是如此，电脑奸商的规矩都一样，先诱骗顾客，把钱拿到手，方才肯把新电脑抬出来。 这样一来商家便稳操胜券，即便顾客还有任何的要求，这吞下去的钱，就不可能再吐出来。 而大部分人因为害怕惹是生非，即便是知道自己吃了亏，也只能忍气吞声拉着电脑走人。 即便是顾客态度强硬，商家也可以以“出库费”为由，硬生生扣走不少冤枉钱，可谓是一黑到底，稳赚不赔。 “好的。”龙云爽快地从兜里掏出厚厚一叠钞票，清点出了八十九张，向着销售小哥递了过去。 眼见这叠钱就要到手了，销售小哥更是有些喜不自禁，正当他要伸出手拿钱之时，却没想到一旁的王向中手将龙云拦了下来。 “等一下，”王向中横在两人中间，表情显得有些诡异，旋即背过身去，对着销售小哥说道：“我们要先看货，看完货再交钱。” “这……”销售小哥也没想到王向中居然如此警惕，声称要看货，旋即脸色也是有些怪异起来。 只见他眼睛快速转了转，旋即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道：“这个……恐怕不符合我们的规矩啊。” “什么规矩，我不懂什么规矩。”王向中也是装作皱了皱眉头，眼中有些不快之意浮现。 他当然是深知这四海市场的规矩，但这个时候不装一下，龙云恐怕就真的上钩了。 龙云瞧见王向中警惕的模样，整个人也是愣了一下，旋即又想道王向中是为了自己好，于是也连连点头附和道：“中哥说得对，我们要看了货再交钱。” 可恶！销售小哥心头顿时暗骂道，本来生意就要做成了，却没想到竟然出现了这样的变故。 不过他旋即又想起来刚才王向中和龙云两人菜鸟互啄的模样，想来两人应该也看不出什么问题，因此也立马做出了决定。 “我们水木同方怎么会坑人呢？”销售小哥赔笑道，“得嘞，既然几位想看电脑，那就等我去库房把东西取出来。” 只见销售小哥转身离开柜台，过了几分钟，就来了三个人，把显示器和一个大箱子搬了过来。 “来，看到了吧，”销售小哥将显示器放在桌子上，虚伪地笑道：“你瞧瞧这个崭新的显示器，这下放心了吧。” 王向中仔细观察了一番这台显示器，表面确实如销售小哥所说，确实是崭新的成色，不过……显示器没有外包装，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显示器是有品牌的，它一定是由泡沫包裹着存放在纸箱内，再用印有品牌的胶带封箱，才能称得上“全新”。 再看向那一旁放着的纸箱子，那上面只是用油性笔随意地写下了“x97056”的潦草字样，而纸箱表面颜色黯淡发潮，箱体之上不少地方还蒙着薄薄一层灰尘，显然是刚刚用抹布随意清理了两下的样子。 这明显就是把龙云当猪宰啊。 “这下可以付钱了吧。”销售小哥搓了搓手，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还不忘补充道：“我可是再三和老板求情，他才允许我把东西搬出来的。” 龙云听言也是一怔，旋即眼底浮上一抹感动之色，没想到销售小哥竟然还为了自己向老板求情来着，于是毫不犹豫地将准备好的钱再次掏出。 “等一下！”王向中轻蔑一笑，脸色逐渐变冷，嗤笑道：“我们还要开箱查验！” 第35章 关中村王少! 这一下子，就算是傻子也看出来了，王向中来者不善，很明显在故意针对他们。 “你什么意思？”销售小哥那僵硬的笑容停留在脸上，两只眼睛如铜铃一般瞪着王向中，显然是还没反应过来。 就连一旁的龙云和吕大海此时也尚还在蒙圈中，刚才还好好的中哥，怎么突然就开始发难了呢？ “我说，我要开箱验货。”王向中冷笑一声，将话语再度大声重复了一遍。 好家伙，砸场子！ 此时销售小哥方才反应了过来，那和善的目光逐渐冷了下来，嘴角上的弧度也随之消失：“你是来找茬的是吧？” “就问你要不要吧？”他把那沓收据重重地摔在桌面上，发出乒乓的撞击声。 品牌电脑这东西是不能拆封的，一旦拆封，就算作是退换货，将来想要出售也很麻烦，就算送回原厂去处理，也相当麻烦。 虽然这些奸商不在乎这种规矩，但无论如何，一旦造成这种结果，作为销售的员工就要受罚。 王向中可不在乎这些条条框框，他已经得罪了这个四海市场商会老大，自然不会在乎眼前这几个小喽啰。 “要电脑没问题我肯定买啊。”王向中却是收起了那冷峻的表情，反而淡淡一笑，将手放在显示器上抚摸起来。 “你看这个显示器，又大又圆，可惜连个外包装都没有，一看就是来路不明的工程机或者是退换下来的货色。” “再看看这个主机，”王向中又将手放在一边的纸盒上，一边摩擦一边道：“英厂80586的处理器，8兆内存，你爷爷那辈就淘汰的东西，也拿出来卖。” “真当我们不识货？”他再度冷哼道，眼神冷峻如冰。 销售小哥听到这接二连三的训斥声，整个也是愣住了。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原本他以为眼前的几个青年都是待宰的猪，可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个行家！ 他往后退了两步，在旁边那人的耳边说了两句话，紧接着旁边那人便慌忙地离开了这里。 “买就赶紧付钱，不买就赶紧滚蛋，”这一下销售小哥也是图穷匕见了，直接摊牌，破口大骂：“你们这些小崽子不知好歹，别怪老子不客气！” 这时龙云和吕大海旋即才反应过来，尤其是龙云，他心里特别不是滋味，若不是有王向中在，自己已经被别人坑两次了。 “怎么，你们还想打我不成？”王向中此时反倒轻松了许多，靠在玻璃柜台上，一脸发笑地盯着销售小哥。 “行，这可是你自找的，一会看笑哥来了怎么收拾你。”销售小哥背靠着墙，低声威胁道。 “笑哥？”听到对方话语间提到李笑，王向中也是一愣，没想到这个水木同方柜台背后的老板，竟然就是李笑。 不过即便是李笑又怎么样？他压根不相信，这个李笑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什么违法的勾当来。 此时李笑还在和廖家兄弟打着斗地主，只不过他刚把扑克打出来，就瞧见门外慌慌张张走进来一个人。 “笑哥，笑哥不好了，有人来砸场子！”那人见到笑哥，犹如见到佛祖一般，立马表情变幻，似是有些讨好地弓着身子。 李笑闻言先是一愣，旋即心态立马爆炸，一脚掀翻了牌桌。 “妈的，怎么又有人来砸场子？”他撕心裂肺地大吼道，昨天经过王向中那么一闹，自己本来就觉得够窝火了，好不容易心情好了点，没想到今天又来一个砸场子的。 难道现在是个人都能站在我李笑头上拉翔了吗？ 一旁的廖家兄弟看到李笑那副气急败坏的模样，也是有些面面相觑。 “笑哥别急，我和老二现在就下去看看。”一旁的廖老大见状，连忙劝阻道。 “我亲自去！”李笑已经几近癫狂，他实在是受不了这种生活了，恶狠狠道：“惹不起王向中，我还惹不起你们？跟我走！” …… “你等着，笑哥马上下来，一会你求饶都来不及了。”销售小哥看着王向中，就如同看死人一般，眼睛里流露出一番悲悯的神色。 此时已经围上来不少人，其中有顾客也有附近的老板，都是等着看这一出大戏。 “这个人好眼熟。” “他不就是李老八的小弟吗？” “难怪啊。” 人群中也有一些人认出了王向中的身份，在一旁窃窃私语起来。 “中哥没事吧。”龙云此刻也有些担忧王向中的安全，也是神情焦急地问道。 “没什么事。”王向中闻言则是轻轻一笑，连忙安慰回去。 不过此时他也不敢有半分松懈，时刻警惕着，害怕那李笑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出来。 “笑哥来了！还有廖家兄弟！” 一旁有人惊呼道，旋即众人皆是望去，一个络腮胡怒气冲冲地领着两个壮汉从远处走了过来。 “一会如果出事，你们马上走，不要逗留！”王向中神情严肃，对身边的龙云和吕大海嘱咐道。 龙云和吕大海倒是没有回答，皆是紧张地盯着来着，全身绷紧，不敢有丝毫放松。 “哪个不长眼的又来老子这里闹事？！”远远地李笑就看到一群人围在水木同方档口前，旋即也是高声吼道。 “哈哈，你死到临头了！”听到来者熟悉的叫骂声，销售小哥也是冷笑几声，恶狠狠地出言道。 “你们真是他妈鸡……”李笑嘴里不停地咒骂着，一边打量着人群中央的三人。不过当他看清楚王向中那张脸时，整个人便如同熄火了一般，剩下的半个字卡在嗓子眼边上，再也吐不出来。 “鸡、鸡……”此时李笑已然说不出话来，当他见到是王向中这个大魔王时，内心的震惊程度已经无以复加。 原本以为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来闹事，没想到居然又是这个王向中！ 但这个王向中可是惹不起的人，毕竟狼哥发了话，王向中是他的表弟…… “李笑，你在鸡什么？”王向中脸色阴沉，双眼死死盯着李笑的举动。 “没有，没有。”李笑赶忙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接着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中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旋即立马浮现一道讨好的笑容：“我的意思是，你们他妈……吉祥如意，六六大顺。” “哈？” “笑哥？” 一旁所有人在座的人都彻底懵了，包括王向中在内，表情皆是都凝固了下来，整个楼内顿时鸦雀无声。 “是谁得罪王少的？”见所有人都一片沉默，李笑立马变得凶狠起来，上前一把抓住那个销售小哥的衣领：“是不是你小子挑事？得罪了王少，你还想跑？” 第36章 是个好人 销售小哥也被突如其来的状况整蒙了，在李笑大手剧烈摇晃下，方才缓过劲来，旋即脸上浮上一抹惧色，连忙开口道：“笑哥，笑哥！是那小子……” “什么那个小子？”李笑听到眼前的销售小哥说出这句话，瞬间也是冷眉一横，抬起手就是一个耳光下去，清脆的打击之声响彻全场。 “啪” 销售小哥捂着脸，满眼都是惊恐和不解之色，因为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就被笑哥如此对待。 “狗杂碎！还不向王少道歉！”李笑狠狠将销售小哥衣领放开，尔后立马怒斥道。 “笑哥，我……”销售小哥本还想解释一番，但当他看到李笑那副杀人般的眼神后，这后半句话也是不着痕迹的咽了回去。 虽然他还是不明白笑哥在搞什么，但为了顾全笑哥的脸面，他还是强忍情绪，径直走到王向中跟前，低下头说道：“王少，对不起……” 虽然王向中看不太懂场面上的局势，但他大受震撼。 他心里十分清楚，这个李笑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不仅在这四海市场深根盘踞多年，而且还是个从大牢里出来的货色。 今天的李笑变成这样，绝对是受到了某种因素的胁迫，而绝对不会是因为仅仅听信了他的三言两语的结果。 不过气氛都已经烘托到这里了，自己再不装一下，又显得不太好。 于是王向中也是咳了两声，强作冷静地摇头道：“没事，没事。” 见到王向中松口，李笑也是如释重负，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放松下来。 此刻他的心里，只想早早地将这尊瘟神送走，以免再生出什么事端。 在一众错愕或呆滞的目光中，李笑如同一条哈巴犬一般，搓着手向着王向中迎了上去，讨好地笑道：“不知道王少还有什么吩咐？” 王向中深深地扫了一眼李笑的眼睛，想要从里面读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不过很遗憾，他并没有从李笑的眼睛里看出什么异样，此时对方的瞳孔深处尽是一片纯粹的真诚，以及些许的……恐惧之意。 虽然他还是不知道李笑受了什么刺激，但还是开口道：“我今天是来买电脑的，拿出你的诚意来。” 李笑闻言，神情稍稍一滞，方才想起今日之事的前因后果，连忙也是咧嘴笑道：“哪里的事，王少肯大驾光临，那也是小人的福分。” 旋即他转过身，对销售小哥说道：“你，赶紧去把最新的货搬上来！” 销售小哥接到笑哥的指令，也不敢有半分迟疑，招呼着几个人，向着库房奔去。 不一会，几人又是抬出了一台电脑。 “王少，您看，这台怎么样？”李笑亲自将这台电脑包装打开，并自顾自地介绍道：“您看，这是绝对的最新款，mis主板加上英厂最新的mmx200，加速卡也是上好的绿蜻蜓et6000……” 闻言王向中也是神色淡然地点了点头，这一套配置的确已经是这个时代的顶配了。 虽然李笑嘴里一直在介绍电脑，但同时也在仔细观察着王向中的表情，见到后者神色平淡，看上去也并没有什么波动，于是一咬牙，旋即再度笑道：“今日多有得罪，这台电脑，就当作赔礼，免费送给王少了。” “什么？” 周围的人听到李笑竟然会说出这种话，皆是惊得连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李笑的名声，整个四海市场都是知道的，绝对是出了名的铁公鸡一个。这台电脑的成本一套算下来都要接近一万块钱了，如果是平时的卖价，不标个两万都对不起笑哥的名声。 而这次他竟然愿意自掏腰包，白白送出一台价值一万的电脑，无异于天方夜谭。但这件事，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真实地发生在了王向中身上。 这也不禁让围观的老板们倒吸了一口凉气，再度看向王向中的眼神，也变得怪异起来。 这小子究竟什么来头？不仅让笑哥称他为“王少”，还愿意献上重礼赔罪，这也太吓人了。 就连王向中也被这波操作给惊到了，没想到自己在李笑心中的地位竟然如此之高。 虽然这份大礼十分诱人，但一向谨慎的他却不是很想承下这个人情，一来是他还没搞清楚李笑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二来自己也需要在这四海市场中立足，吃相不能太难看。 胡国荣那次是因为可以坑一笔就跑，在这可行不通，不仅是因为李笑手段更加狠辣，还要考虑一下自己的长期收益，一台电脑着实算不上什么。 或许真的是李笑误会了什么，在知晓真实情况后发起疯来袭击自己也说不定，所以这礼是万万不能接下来的。 静静地权衡了一番后，王向中也是叹了一口气，旋即说道：“这样的配置，再来一台吧。” 此言一出，更是把所有人都狠狠地镇住了。 销售小哥吞了一口唾沫，满脸都是无法置信之情。 而龙云两人早就看傻了，他们着实没有料到，表面上平平无奇还有点嘴贱的中哥竟然还有这般身份，不仅可以在这四海市场内公然闹事，还可以在这些社会人头上得寸进尺。 尤其是龙云，他可清楚地记得王向中是个外地人，一个外地人，怎么可能短短几天内在这错综复杂的四海市场内建立起如此威望？莫非他是哪个大佬的私生子不成？ 其实不要说龙云，就算是王向中自己，此时也还没搞清楚场上状况。 而在听到王向中的话语后，李笑深深地吐了一口气，那眼神中也有丝丝怒火溢出。本来他想花点钱息事宁人，却没想到对方竟然狮子大开口，张口就是要两台。 要知道，他也只是这水木同方档口明面上的老板，在他背后还有好几个股东的存在，算下来其实一个月赚到的钱也不多。 一万块钱已经是他所能承受的极限了，如果一下子拿出两台，无疑是有些超出他的承受范围。 但一想到对方是狼哥的表弟，心中升腾起来的怒火，就如同倾盆大雨浇下，瞬间哑火。 此刻李笑攥紧了拳头，但表面又不能发作，只能强颜欢笑地说道：“两台就两台，我这就再准备一台上来。” 在他的指挥下，一干小弟便是从库房再度搬出来一台电脑。 看着几人老实地屈服了下来，王向中也是显得有些满意，也是笑着点了点头，道：“这俩台加起来多少钱？” “多少钱？” 李笑有些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接着有些震惊地瞄向王向中。 “对啊，你看我像是吃干抹净的人吗？”王向中呵呵一笑。 “这……”这下轮到李笑有点懵了，他活了这么多年，也没有见过像王向中这样的人。 以往他遇到的那些人，都一个个吃人不吐骨头，没有一个简单的货色。 所以此刻的王向中在李笑眼里，无疑是活佛在世，大慈善家。 “快报价啊，难不成你真不要钱？”王向中见到愣在那半天的李笑，也是无奈开口道。 被王向中的话惊醒，李笑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而后他思考了片刻，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眼前的青年，道：“这样一台八千，加起来总共一万六。” 这个价格，无疑还是有些小亏，但对于李笑而言，亏这点钱也算不了什么，随便宰两笔就回来了。 “龙云，掏钱。”王向中轻轻一笑，手肘捅了捅一旁的龙云，随后也从自己兜里掏出厚厚一叠钞票。 龙云闻言，也是连忙将钱递了过去。 李笑接到钱，也不敢迟疑，迅速返回柜台将收据写好，然后神情肃穆地将其双手奉上：“王少，这是收据。” 王向中点了点头，旋即又吩咐道：“别叫我王少，我很不习惯。” “好的，好的，王少。”李笑不敢有半分疏忽，连忙应声道。 见到前者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王向中也有些哭笑不得，旋即便说道：“我那台先放在你那，明天送到李老八店里去，这台我就先搬走了。” 说着王向中三人便将地上的电脑搬起，在所有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下，头也不回地踏出了大门。 等到王向中三人离开，李笑方才回味过来，先是看了看手里的钱，再抬头看了看三人远去的背影，眼神中也是浮上一抹敬畏之色：“不贪不图，是个好人！” 第37章 探寻线索 三人回到宿舍，将两个大纸箱堆在地上，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刚放下纸箱，龙云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问起了四海市场中的情况，他可是足足憋了一路，只是当时自己还气喘吁吁地抱着纸箱，才没有开口。 王向中自知是躲不过这一遭了，也只能轻轻叹了一口气，将自己和李笑的恩恩怨怨全盘托出，一五十一地说了出来。 “这也太奇怪了！”龙云惊呼道，当他知道王向中并没有什么所谓后台的时候，整个人便深深地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我也不知道。”王向中摇了摇头，苦笑着回应道。 虽然他不惧这李笑在搞什么花招，但这种突如其来的殷勤，往往比背后捅刀子还要吓人。 “快想想你还认识什么人。”吕大海也是十分好奇，收起了目光中的崇拜，出言提醒道。 “我也不认识什么人，总不可能是李锦光吧。”王向中叹道。 不过这一言也点醒了他，从之前发生的情况来分析，李锦光或者是林建显然是没有这个实力的，要不然廖家兄弟也不会来找茬了。 难道这背后的人会是蒋红月？在这四海市场里，除了李锦光两人以外，王向中认识的便只有她一人了。 但蒋红月怎么看，也只是一个寻常的小老板罢了，除了略有几分姿色以外，看上去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更别说有一个“黑道大佬”的样子。 想了一会，王向中也是无奈地再度摇头，摆出一副自己也不清楚的模样。 龙云俩人见状也只能作罢，心中将原因归结于中哥运气好这点上。 “先看看新买的电脑吧。” 王向中将其中一个更小的箱子打开，里面有一台被泡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白色铁制机箱，还散落有几封写满了英文的说明书。 几人合力将主机取出，就看到了机箱侧身印着蓝色的“水木同方”大标志。 龙云见状，也有些激动起来，毕竟这是他自己亲手买的第一台电脑，自然是喜悦之情涌上眉梢。 三个人七手八脚地将显示器取出，将两者堆放在龙云的小桌上，并插上了电源。 望着那屏幕中熟悉的蓝天白云和黑色的“windows95”字样，王向中也不禁有些恍惚。 自己好像已经回到1997年快三个月了，这段日子里发生的一切事情，违和感似乎在越来越小。就比如这windows95，按以前来讲，他肯定会有不少怀恋的感慨，但此刻的他，竟然半分感慨都没有。 也就是说，王向中正在逐渐融入这个时代。 对于此刻的王向中而言，他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 第二天，王向中还是决定去找一趟李锦光，一是和他说一下昨天发生的事情，二来是看他有没有背后那个神秘人的线索。 在向四海棋牌室内的赌徒们打听到了住址后，他也是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 李锦光的住处也并不远，正是在关中村北大街边的一个破旧小区。此时华京城的房价还没有未来那般逆天，学区房的概念也还未被世人熟知，因此这里的住户衣着皆是普通，看上去也不是什么有钱人。 如果他们知道未来二十年，这里的房价会暴涨到近十万元一平米，随便一间破房子就值数百万甚至上千万时，他们非得笑死不可。 不过王向中也不会堕落到去把钱投资到房地产上，毕竟做炒房客这件事在他看来，实在是有些缺德。 “砰砰” 王向中敲响了李锦光家的门，等了半天，却也没见到里面有什么回应。 他在原地等了好一会，也不见人，方才再度敲了几下。 “砰砰砰” “难道他不在家？”王向中有些纳闷，他今天不在棋牌室，也不在家，那他能去哪呢？ 正当他要离去之时，便听到了屋里传来了回应：“谁啊？” 声音有些低沉嘶哑，但他一下就听出来了，这个声音绝对是李锦光本人没错。 “是我，王向中。”他有些无奈地回应道。 “吱呀” 片刻过后，老旧的木门便打了开来，而李锦光则是一脸紧张地探出头来，对王向中说道：“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王向中进了屋，也是有些好奇地打量了一番室内景象。 屋内倒是意外地干净整洁，也没有那种浓重的烟味，只不过大白天的拉着窗帘，整个屋内显得有些黑暗。 周围陈列的家具和电器虽然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但也十分考究，无论是外型和颜色，搭配皆是和谐一体，粗浅一看，根本不像是李锦光这个大老粗的房子。 “这两天没人找你麻烦吧。”李锦光有些担忧地扫了王向中一眼，发现对方浑身上下没有什么事，旋即也是长呼了一口气。 王向中仔细一看，李锦光手里竟然拿着一根长约半米的铁质水管，眼神里也有掩不住的疲惫之色浮现，显然这两天他过得也相当紧张。 他住在水木园的学生宿舍里，安保力量齐全，寻常社会闲杂人员根本不敢去闹事，而李锦光所在的破旧小区，基本没有所谓安全可言，一切都要靠自己。 看到李锦光这副模样，王向中心中也不禁涌上了愧疚之色，毕竟李锦光是为了他才变成这副模样。 “李大哥，真的有些对不起你。”王向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不过你不用担心，李笑以后不会来找茬了。” “哦？为什么？”李锦光闻言则是一脸狐疑，旋即放下手中的水管，“坐下来慢慢说。” 王向中坐下，将发生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讲述了出来。当李锦光听到李笑竟然如此卑微之时，也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居然还舍得送你电脑？”李锦光哈哈大笑，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如同一朵绽放的菊花。 “是的，而且他还叫我王少，”王向中则是完全开心不起来，毕竟这事实在是有些蹊跷，“不知道李大哥怎么看这事？” 闻言李锦光也是叹了口气，道：“我也不太清楚谁有这个本事，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我们每天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王向中点了点头，确实是如此。不过既然李锦光也没有头绪，他也不愿多留了，也是告别道：“李大哥，我还得回去上课，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明天咱们就可以再开张了。” “好。”李锦光也点头回应，接着又补充道：“你也不用想太多，时间一到，没准谜题就自己解开了。” 第38章 再会蒋红月 从李锦光家里出来之后，王向中也没有停止思考，始终在不断思索着，背后帮助自己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想来想去，如今剩下的线索，也就只剩下蒋红月一个人。 但是仔细一想，他和蒋红月也没什么很大的交情，除了在她那进了几百块钱货以外，就只剩下那天晚上两人有些暧昧的相处片段。 如果说真的是蒋红月在背后帮了大忙，那他真可是欠下了一个大人情。 在这种异样情绪的催使下，本想回学校的王向中，却鬼使神差地再度溜达到了蒋红月小店的楼下。 “来都来了，还是上去看一眼吧。”沉默良久，王向中也是叹了一口气，抬起脚步便想上楼，可是刚踏出一步，整个人便僵了下来。 他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去问这件事，无论是怎样问，都有一点难以启齿。 假若这件事不是蒋红月所为，那倒还好，可若真的是她暗中出手相助，自己又如何面对她呢？ 古语云，最难消受美人恩，尤其是对于王向中这种有些直的性子而言，更不要提这个女人还或多或少和自己有点特别的关系。 就这样，他在楼下愣了好几个小时，一直到了人流渐渐稀少，他方才一咬牙，大步走了上去。 豁出去了！不管怎么说，如果蒋红月真的是自己的恩人，无论如何也得好好报答她一番。 王向中走到门口，想起最初两人见面时的谈话，便没有再敲门，直接用力将门推开，径直走了进去。 他偏头望去，一眼便看到蒋红月正在那张老式摇椅上闭目养神。 今天的蒋红月又换了装扮，一头长发梳起了整洁庄重的发髻，一身火红色的锦缎旗袍将那迷人的身材紧紧包裹在内，从那旗袍开衩中，隐约可见那翘起的二郎腿所化的优美曲线。 这种强烈的视觉差异，让人看了就不禁脸红心跳。 王向中也是男人，自然免不了俗，望着那曼妙身躯愣了好一会，方才想起自己的来意，也有些吞吐地说道：“蒋……姐，你好。” 此刻他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还能感觉到手心正在冒着汗，显然是有些紧张。 蒋红月听到声音，却并没有如往常一般睁开眼睛，只是朱唇微曲，整张脸刹那间笑意盈盈：“原来是王公子，大驾光临未曾远迎，公子切勿见怪。” 闻言，王向中也是愣了片刻，面色怪异地说道：“你今天说话怎么文绉绉的？” “这不是和王公子学的么？”此刻蒋红月方才缓缓睁开眼，一对墨玉般的瞳孔深深地盯着王向中的脸庞。 看到对方正在盯着自己看，王向中却突然如鲠在喉，本来想好的话再也说不出口，缓了好一会，才说道：“我是来进货的。” “进货？三百套这么快就卖完了吗？”蒋红月玉指微掩朱唇，似银铃般地轻笑道，旋即又将话题扯开：“我可是听说昨天王公子大展神威，在四海市场和笑哥大战三百回合不落下风。” 王向中闻言，立刻瞳孔微缩，惊讶道：“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 不过他刚把话说道一半，却生生被蒋红月打断了去：“都已经传遍半个关中村了，我能不知道吗？” 闻言王向中再度愣了片刻，方才微微叹了一口气，对方如此百般戏弄，让自己差点就把话给说出来了。 这个蒋红月简直就是他的克星，总是让他不断地被耍。 这也是王向中的软肋之一，已年过不惑的他，却从未结婚生子，因此十分不擅长应付女人，尤其是面对蒋红月这样的女人时，总是有些畏首畏尾。 见到王向中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蒋红月也是咯咯地笑了起来，旋即又打趣道：“王公子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要讲？” “我……没有什么心事。”王向中缓缓吸气，沉声道。 此刻的他不断地提醒自己，要冷静，要冷静，千万不要着了蒋红月的道。 “哦？”蒋红月柳眉轻挑，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带着半分调笑意味地缓缓说道：“我还以为王老弟会坦诚地好好感谢我一番，只是没想竟然如此冷漠。” 听到这话，王向中终于是有些耐不住了，抬起头来，深深地看了蒋红月一眼：“果然是你干的。” “是我干的，你想怎么报答我呢？” 说话间，蒋红月的两只腿也是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下，那若隐若现的痕迹，让王向中看得头皮发麻，连忙将头偏了过去。 “我不知道。”他沉声回答道。 蒋红月见到他的回答，也是轻轻撅了撅嘴，旋即轻轻地捻了一下耳边的碎发，随即笑道：“那……今日可否赏脸，到寒舍一聚，共度晚餐？” …… 王向中有些紧张地坐在沙发上，心里直呼上当。 此时他已经抵达了蒋红月的家中。无论是前来接送的黑色丰日牌皇冠轿车，还是足足有四层高的小别墅，皆是显示着这个女人的不凡之处。 在这个年代，开桑塔纳的都已经算是有钱人，这蒋红月不仅座驾是皇冠，甚至还配了司机……这究竟是多有钱，才能承当起这样奢靡的生活？ 而她明面上仅仅是开了一间小铺子而已。 一回到家，蒋红月便说自己要换一身衣服，然后就钻进了房间，暂时还没出来。 王向中也是微微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打量着整个客厅的格局。 客厅里的家具皆是实心红木所制，细密的香味从中不断析出，在四周飘扬，耀眼的白炽灯光直直透过闪耀的水晶吊灯，橘黄色调的光线包裹着整个房间，显得格外古朴干净。 地板则是黑白相间的瓷砖拼凑而成，隐隐间与环境融为一体，处处透着古典欧式风格的味道。 他在柜子旁走了两步，便瞧见了那柜台之上摆放的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黑白照片。在照片里，蒋红月显得格外年轻，娇俏的小脸上处处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而在她的身旁，一位身着正装的男子，也是正在盯着镜头，那笑容间同样有掩不住的幸福之色流露而出。 在仔细看清那男人的脸后，王向中也是瞪大了眼，那照片中的男人，和自己的确有三分神似，尤其是身上的气质，和某些时刻的自己简直一模一样。 不过在五官上，两人差异还是有点大的，准确来说，王向中并没有照片中的这个男人帅…… “你在看什么呢？” 正当王向中看得入迷之时，一道声音冷不丁从背后蹦了出来。 第39章 烛光晚餐 听到蒋红月的声音，王向中整个人也是忍不住一抖。 此时自己正在窥探他人的隐私，就如同做贼一般心虚，自然反应也是有些过激。 蒋红月已经换上了一套黑红色丝绸睡裙，那高竖起来的发髻也放了下来，一头乌青色长发微微垂在两侧肩头，正在似笑非笑地盯着王向中。 王向中倒是顾不得打量这美妙躯体，只是难言尬色，自顾自讪讪道：“没什么，我就是随便看看。” 蒋红月闻言则是微微轻笑，先是看了看那张黑白照片，再是看了看王向中，随后美眸弯成了一对月牙：“怎么，吃醋了？” “说的什么话。”王向中摇了摇头，一副无语的表情赫然摆在脸上。 对于他而言，蒋红月只不过算是一个比较擅长于使用魅惑手段的女人罢了，但很显然他压根不吃这一套。 对于王向中的回答，蒋红月倒是丝毫不意外，只是不可置否地抿了抿嘴唇，旋即转身向厨房走去。 “来帮帮忙？”走到厨房门口的蒋红月突然回过头来，嫣然一笑。 王向中则是一怔，接着便试探性地问道：“做饭？” “不然呢？”蒋红月柳眉一抬，轻轻嗤笑道，这话语之间的连番挑逗之意，也使得王向中眼睛发直。 如果换做是别人，搞不好真的就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这谁能顶得住啊。 厨房仍然是那种古典欧式风格装修，精致考究的马赛克瓷板砖整齐贴在四周墙壁上，其下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餐具和刀具，烤箱、微波炉等厨具更是一应俱全，相比这个年代的普通人而言，这里几乎就是一个厨师的天堂。 “你这么有钱，也不请个佣人？”眼见气氛有些沉闷，王向中也是开了一个小玩笑。 “有啊，”蒋红月微微偏头，手中的动作却也未曾停下，“我把张嫂支开了，放了一个小假。” “为什么？”王向中眼皮微抬。 “有别人在，不方便呢。”蒋红月露出了一抹坏笑，连连嗤笑道。 听言王向中则是翻了一个白眼，经过她三番两次的调戏，他也对这种暗藏深意的语言有些免疫起来。 蒋红月见到王向中那副表情，眼神也是微微一惊，旋即那惊讶之色也尽数收敛了起来。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很快便完成了料理准备工作。 只见蒋红月转身从冰箱中取出两盘调理牛排。牛排整体呈浅红之色，乳白色的脂肪条纹如江河一般横流其上，利落的刀工痕迹浅浅留下，显得牛排身价极度不凡，稍稍靠过去，甚至还能闻到牛排之上些许迷迭香的味道。 王向中只是一眼便认出了它的真实面貌，旋即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这……这是神户牛眼肉？” 神户牛肉饲养的过程是缓慢而又天然的，加上专业的人工饲养费用，这种神户牛肋眼肉的价格甚至能高达每盎司两百美金，可谓是人间之珍馐，肉中之黄金。 蒋红月倒是没有理会王向中的惊叹，只是偏头望过来，浅浅笑道：“几分熟？” “七分熟吧。”王向中愣了一下，旋即面色古怪地询问道：“你会煎牛排？” “看不起谁呢？”蒋红月旋即有些不服气地瞪了王向中一眼，语气中似是有几分高傲。 只见她将两个烤盘轻轻摆放在灶台之上，随后将火打开，用小火微微烘烤着铁质烤盘。 在过了半分钟以后，她抬手在两个烤盘均匀倒上橄榄油，顿时，那种橄榄树脂的清香便充斥了整个厨房。 待到橄榄油微微冒着青烟之时，她迅速将两片牛排缓缓铺下，在一瞬之间，生冷的牛肉和滚烫热油接触，发出了劈里啪啦的音爆之声。 行云流水般的手法，如此熟练地烹饪技巧，这绝非是蒋红月一朝一夕所能练成的。在这个年代，能自己动手做牛排的，不是专业厨师，就是贵族子弟。 王向中紧紧盯着蒋红月那如羊脂般光滑的侧脸，此刻后者正在聚精会神地娴熟翻烤着牛排，那眼神之中尽是平淡之色。 将海盐和罗勒叶碎末轻轻洒在牛排表面之上，再滴上几点鲜榨的柠檬汁，牛肉也在同时烤成了两面微焦的深红之色。 蒋红月不急不慌地打下两个鸡蛋，再将预先调好的洋葱碎末轻轻铺在其上，旋即将烤盘从灶上摘下，放置在了一旁的厚瓷碟中。 “愣着干嘛，快端出去啊。”蒋红月撅了撅嘴，手肘捅了一下在一旁看得入迷的王向中。 被她微微点醒的王向中，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将两个瓷盘端了出去。 晚餐比意料中的要简单得多，两碟牛排，一个切成几段的牛角面包，再加上蒋红月刚开的一瓶没有标签的红酒…… 但简单却不意味着节俭，连吃个牛排都如此讲究的蒋红月，显然不可能拿出什么便宜货色来糊弄王向中，那透着浓浓鲜乳味道的面包，加上散溢着甘醇葡萄香气的红酒，显然都是价值不菲之物。 这几道菜，即使是成本，摊下来也得上千美金了。 “几道小菜，招待不周，还请王老弟见谅呢。”蒋红月玉指端起红酒杯，轻轻晃动之间，眼眸之中也闪亮着酒红的色泽。 “实在是太奢侈了。”王向中同样举起红酒杯回礼道。 他倒不是从来没有享用过此等高端料理，即便是曾经的他，也只有在出席一些高端场合之时，才能偶尝一鲜。 如果不是蒋红月钱实在多得没地方花的话，那便是她对于自己相当的重视。 这不禁也让王向中心中微微揣摩，她倒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阵仗，好像是她欠了自己一个很大的人情似的。 但现实情况是王向中反过来欠了她一个很大的人情。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一想到这些警世恒言，他的心脏也不禁微微缩了缩。 在微微摇曳的烛光闪耀下，两人在杯觥交错之间，礼貌地享用着眼前的美食。 不得不说，蒋红月的厨艺是真的顶尖，就拿这牛排来说，外焦里嫩，芳香四溢，随意切下一块咬住，就能感受到滚烫肉汁横溢，那鲜香之味不断催动着整个味蕾，令人食欲大开。 在吞下盘中最后一块牛肉后，王向中提起餐巾擦了擦嘴角，还是问出了一直困惑在他内心的问题：“我就想知道，蒋姐此番招待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蒋红月听到这个提问，却只是红唇微翘，有几分朦胧的醉眼上下扫了对面的王向中一眼。 “你想听我的故事吗。”她手指轻托香腮，宽松的睡袍滑向一侧，露出了其下的黑色肩带。 第40章 你醉了 在蒋红月长长的一番诉说后，王向中才算是了解了所有事情的原委和来龙去脉。 首先是蒋红月的来历。她本身是土生土长的华京人，在改革开放初期，国家轰轰烈烈号召自由之际，她的父母首先响应政策，举家迁往了当年混乱而又繁荣的香江。 在华夏强力政策的配合下，加上她父母那过人的胆识和头脑，很快其就在香江建立起了一片能源商业帝国。 而蒋红月，则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富商家的贵族小姐。 在后来，她顺利入读香江大学。尽管她的家世不俗，但她十分厌恶被父母紧紧捆绑的枷锁生活，在叛逆与缘分之下，便很快就结识了同样来自华京的俊俏青年——许敬宗。 许敬宗，按照蒋红月的话来讲，是一个对人生潇洒，对世俗不羁，而又对知识十分渴望的文艺青年，他不仅英俊潇洒，博学多识，更是会玩数十种乐器，小到口琴竖笛，大到钢琴架子鼓，几乎就是当年香江大学内最明亮的那颗新星。 他的梦想同样十分简单，开一家小小的音乐磁带店，开心而又浪漫地度过余生。 在蒋红月的家庭条件下，她自然是不在乎什么填饱肚子的事情，因此两人一拍即合，很快便陷入了爱河之中。 而后，便是两人在毕业后，共同私奔回到华京市，并花光积蓄开了一家梦想中的小店。 蒋红月的父母当然是十分愤怒，并声称要与她断绝关系，拒绝提供任何资金支持，其关系一度降到了冰点。 只是天妒英才，在回到华京的第二年，许敬宗便在一次进货的过程中遭遇车祸，不幸与世长辞，将蒋红月一个人孤独地留在这华京市中。 很快，远在香江的父母便是知道了这个情况，也是轮番来京劝过她，让她尽快回香江，不要再执迷不悟。 但那时的蒋红月刚刚痛失所爱，又怎么可能迅速从悲痛中走出来呢？当年她不仅不给父母面子，甚至还一度怀疑是父母在其中作梗，将许敬宗谋害。 可毕竟蒋红月是家里唯一的独女，其父母也没有办法，只能是暂且作罢，并在华京购买了豪宅和豪车，每个月按时向她的账上打钱，只是希望她可以尽快从这段感情阴影中走出来。 因为蒋红月不擅长乐器，也不懂得品鉴音乐，更不懂什么磁带，在cd播放器浩浩荡荡取代磁带之际，她便选择了将小店关掉，永久封存了下去…… 之后，她便浑浑噩噩地过着日子，每天流连于灯红酒绿之间，直到遇到了狼哥，并接手了其在关中村的垄断渠道——也就是她的那个vcd批发市场。 王向中轻轻摇头，双目之中尽是怜惜之色。 他完全没有料到过，眼前的女人竟然会有这种身份和经历。如果单单只是从外表来看，谁能想到她是一个隐藏在尘世中的富豪呢？ “可是，你为什么又要选择狼哥呢？”他依旧是不解，拥有此等财富地位的蒋红月，不应该会依附于这种地头蛇才是。 “他对我好嘛，”蒋红月不可置否地轻轻地笑了一声，摇晃着手中鲜红的酒液，眼神中露出了一抹黯淡的嘲讽之色：“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就是对我好，无条件的好。你也知道，女人嘛，很容易就会选择一个对她好的人，特别是到了我这个年纪……” 旋即，她高高将手中的玻璃杯举高，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按照未来的话来讲，这个狼哥就是所谓的舔狗，只不过在这个年代，舔狗还有另一种说法——痴情。 “狼哥为了我，放弃了一切其它的女人，这些我是看在眼里的。”蒋红月将手中的杯子放下，眼圈也在此刻红了起来，“要我放弃他我真的做不到，可是我真的……” “真的不喜欢他。”话说到这里，她的声音也有些哽咽起来，剔透的泪珠也从睫毛缝中穿过，大颗大颗地顺着脸颊滚了下去。 说罢，她竟然直接举起红酒瓶，对准嘴就要灌下去。 见状王向中也是脸色一惊，迅速站起身来，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把便将对方那皓腕抓住，将酒瓶拿了下来。 “你别这样！”王向中叹了一口气，沉声说道。 眼前的蒋红月显然是有些不胜酒力，行为也有些不理智起来。 而在抢夺的过程中，大片大片的红酒顺着瓶口漏了出来，沾得蒋红月下巴，脖子以及睡袍上到处都是。那些酒液浸湿了黑红色的睡袍，将那宽松的一片和她傲人的曲线紧紧贴合在一起。 当然，王向中自然不会去关心这些点，只是耐心地在她身前坐下，低声劝慰道：“好男人嘛，到处都有，你又何必逼自己呢？” 听到这话，蒋红月猛然抬起头，深深地打量了一眼王向中的脸庞，旋即缓缓摇了摇头，眼神中有掩盖不住的浓浓哀色溢出，加上那顺着嘴角向下流淌的红酒珠，整个样子十分凄婉。 “你还小，你不会明白的。”她那烈焰般的红唇，在此刻犹如熄灭了一般，透出丝丝深紫之色，一抹自嘲的幅度赫然而现。 “许敬宗不会再有了。”她缓缓闭上双眼，任由那泪珠不断滑落而下，滴打在睡裙之上，发出嘀嗒如雨般的声音。 就这样，蒋红月这位女强人，就在王向中眼前生生地剥去了防备和伪装，将自己的脆弱亲手暴露在了王向中眼前。 “唉，何苦呢。”王向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旋即又想起了自己，当年他又何尝不是这般地歇斯底里呢。 “你醉了，我扶你去休息。”他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扶起倚靠在椅子之上的蒋红月。 别墅里卧室很多，至于蒋红月具体住在哪一间，他也不太清楚，只能随便打开了一个卧室，将她扶了进去。 正当王向中将她扶到床前之时，突然，蒋红月也不知道从哪使出一股奇劲，用力一甩，反倒是将他一把甩在了床上。 “卧槽。” 王向中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整蒙了，刚把身子转过来，就见到黑暗之中，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压在了他身上。 “今天晚上，留下来陪我好吗？”一道温婉而略带颤抖的声音，在黑暗中划过，尔后瞬间熄灭了去，就如同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第41章 过夜 整个房间一片黑暗，王向中只能凭借着从客厅照进来的那点余光，才能勉强看清楚眼前蒋红月的脸型轮廓。 要说此时王向中心里完全不慌，那是假的。 蒋红月就压在他的身上，他能感觉到对方胸前冰凉的酒液，正在顺着毛细现象渗过来。在那冰凉之下，则是一道道柔软的触感如浪般袭来。 他无法判断对方究竟离他有多近，只是微微能感觉到，眼前有急促的温热气息正不断地扑打在自己的脸上。 王向中有些窒息，此时自己的呼吸已经变得十分急促，整个身体犹如虚脱了一般，即使只是蒋红月轻轻压在身上，自己也不能动弹半分。 “你喝醉了。”他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和反应。 对方没有回答，在一阵悉悉索索的衣服摩擦声响过后，他便感受到一根温热的手指碰上了自己的嘴唇。 “是你吗，许敬宗。”黑暗中，一道带着些许哭腔的女声颤颤巍巍地低语道。 “我是王向中，不是许敬宗，你喝多了。”王向中再次重申道，他想要努力挣脱，可是浑身酥麻瘫软，完全做不到。 在他说话间，那温软的指肚在他的嘴唇之上不断摩擦着，旋即那一整只手，又再次抚上了他的脸。 “许敬宗，你真是个混蛋。”蒋红月再度开口道，声色中又带有些许怨恨之意。 闻言，王向中也是叹了一口气，此刻他无法分辨，蒋红月究竟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许敬宗，亦或是借酒耍疯，但这样拖下去，结果显然不妙。 “你先起来，我们慢慢说。”王向中拍了拍蒋红月那柔弱无骨的后背，耐心说道。 沉默了半晌，蒋红月如同是定住了一般，手中的动作也忽然停了下来。 正当王向中犹豫，是否要再度开口之时，却被两滴温热的液体给彻底打醒。 “你又想离我而去吗？” 黑暗中，蒋红月似是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王向中面色复杂地望着这一切，自己若真的是在此刻离去，又有些不负责任了。 对于蒋红月的这一切经历，他又何曾不是感同身受？当年他也是经历了挚爱离去，如切肤之痛一般，伤口至今仍未愈合。 相比起来，蒋红月更加可怜，两个相爱的人，就如此天人永隔，再无翻身之日。 “我不走了。”良久，经过深思熟虑后，王向中才微微叹了一口气，整个人也是解除了紧绷的状态，尔后瘫软在了床上。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蒋红月闻言，立刻停止了哭声，旋即如同一只小猫一般，欣然蜷缩在王向中的怀中，“你顶到我了，收一收。” …… 当王向中再度睁开眼时，才发现已经天亮了。 些许头疼从脑袋里卷出，他努力地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一切，却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 不过自己的衣服还完整地套在身上，而且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看起来应该是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一想到这，王向中才长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一般，缓缓从床上坐起。 他走出房间，一眼就看到远处的餐桌之上已经摆放了不少东西，例如覆盆子鹅肝，烤吐司以及黄油小碟，正在不断冒着热气，显然是刚刚做好的样子。 “你醒啦。”正当他靠近之时，一道声音从厨房中传来。 抬眼望去，他正好便看到蒋红月手中端着两个碟子从厨房中走出来。此时她已经换了一身正常的粉色睡衣，头上夹着一个亮蓝色的斑点蝴蝶结发箍，鬓发好看地搭在耳朵上，增添了几分青春气息。 此刻的她未施半分粉黛，整张俏脸之上也并未留下多少岁月的痕迹，整个模样就和女大学生差不多，和昨晚的模样简直就是判若两人，这也让王向中生出几分恍若隔世的错觉。 “你……”王向中顿了顿，欲言又止。 他可是清楚地记得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但话到了嘴边，却又不好再说出口来。 “你什么你？”蒋红月白了他一眼，粉唇微微撅起，嗔怪道：“没想到你这个小伙子看起来生龙活虎的，酒量却不咋地，几杯下去就睡着了。” “啥？”王向中有些蒙圈，眼睛直直盯着眼前的女人。 蒋红月将两盘培根煎蛋轻轻放在桌上，脸色有些轻蔑地说道：“可不，昨天我一个人费了老大劲，才把你扶回房间，累死我了。” 闻言，王向中也是面色抽搐了两下，明明是自己将她费力地扶回床上，还被强行调戏了一番，怎么到她嘴里就反过来了呢？ 再看向蒋红月那若无其事的模样，就好像昨天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王向中并没有喝太多酒，所以他可以确定，昨晚发生的事情并不是幻觉。 但是蒋红月既然不想承认，也必定有她的理由，而王向中也不想去追究这些事情，毕竟他和蒋红月此时可能连……朋友都算不上。 “啧，你衣服上好恶心。”蒋红月刚在对面坐下，便有些嫌弃地看了王向中一眼。 王向中低头一看，自己的白色t恤上，可不就是昨天蒋红月给蹭上的红酒么。此时红酒已经彻底干了，留下了一片一片的深红色污渍。 还不都是怪你！ 王向中忍不住想要吐槽，但一想到对方昨晚那可怜巴巴的模样，顿时也是心软了不少，只能微微轻叹道：“你有没有换洗的衣服。” “有啊，粉粉的裙子你要不要？”蒋红月闻言，露出一抹狡黠的坏笑，道：“很前卫哦。” 王向中也是有些哑然，旋即想到这间别墅也并没有男人常年居住，没有换洗的衣服也很正常，旋即面色就有些颓然起来。 “愣着干嘛，赶紧去洗漱啊，难不成还要我亲自伺候你不成？”蒋红月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青年，表情变幻间，露出了玩味的味道，在说这句话时，她还着重在“伺候”这俩字上加重了几分音量，似是生怕对方听不到。 王向中面色一滞，知晓对方又开始调戏自己了。这才是他熟悉的蒋红月，说话永远都是这么不着调。 当然，他心里也有丝丝欣慰，这也恰恰说明昨晚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影响到蒋红月的心境，这也让他稍稍放心了不少。 本来他还有些担心，发生这样的事情，会让两个人的关系变得尴尬，看来是他多虑了。 在洗漱过后，两人一起用完了早餐，然后共同乘车回到了四海市场。 两人刚从车上下来，便看到蒋姐那栋楼下站着三个黑色西装。其中领头的黑色西装手里捧着一束硕大的玫瑰花，见到蒋红月下了车，便是面色恭敬地迎了上来。 第42章 迈向互联网的第一步 “蒋姐早上好。”黑色西装低下头，恭敬地将手上的鲜花递了上来，道：“狼哥的鲜花，还请您收下。” “无聊。”蒋红月连看都不看一眼，随手将花接了过来，然后随便抛在了一旁，就像扔垃圾一般随意，“你回去告诉狼哥，他要真有诚意，就自己来，不要在我这里摆架子。” 黑色西装见到蒋姐将花扔掉，也是有一丝为难之色浮现，和身旁两人互相对望了一眼，接着皆是齐齐答应道：“您的话我一定带到。” 随后黑色西装又深深地看了一旁的王向中，旋即三人便齐齐转身离去。 “狼哥为了你可真是煞费苦心啊。”王向中苦笑道，“都这样了，你还不领情？” “他嘛，人还行，看他诚意咯。”蒋红月似是有些不在意地嗤笑一声，旋即又望向王向中，露出一副若有若无的笑颜：“比起他来说，我更喜欢你。” “少来这一套。”王向中摇了摇头，微微翻了一个白眼。 两人又说了一会闲话，随后便各自道别而去。 走在四海市场里，王向中奇怪地发现，几乎所有老板们都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甚至还有几个老板恭敬地上前道：“王少早上好。” 不过也有不少人见到他胸前一片片的深红色，旋即眼中露出畏惧之色，又悄悄地退了回去。 这也让他浑身如同蚂蚁在爬一般，觉得非常不自在。以前他在哪都没有享受过此等待遇，即便是在水木园中当教授的日子也未曾有过。 走到店门口，王向中便一眼看到了正在店里悠闲抽烟的李锦光，以及在一旁坐着的林建。 “今天这么早？”王向中有些狐疑地开口道，本来他还以为自己会更早一些，却没想到李锦光这厮竟然比他还勤快。 “王少！”李锦光见到是王向中，顿时脸上露出了笑意，但当他看到后者身上片片红色污渍之后，眼睛都直了起来。 “你这昨晚是上哪去血拼了？”李锦光眼神惊疑不定地看着王向中，讪讪道。 “这是红酒，你在想什么呢？”王向中眉头一皱，显然对李锦光的反应有些不满。 “红酒？”李锦光眼中精光一闪，旋即便绕着王向中转了一圈，又将鼻子凑上来闻了闻。 见到李锦光那奇怪的举动，王向中倒是有些不解，开口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呢？” “别说话。”只见李锦光眼睛微咪，鼻尖缓缓抽动着，老脸上逐渐浮上一层陶醉之意：“木桐酒庄干红1986，好家伙。” “什么？”这倒是令得王向中大跌眼镜，没想到表面粗犷的李锦光居然还有这一手，仅凭嗅觉便可以分辨出红酒品类年份。 尽管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个酒是什么来头，但光凭这头头是道的说法，就让人觉得十分可信。 “啧，就是有点可惜，这个酒还要再窖藏个几年才有味道。”李锦光眉头轻轻一皱，旋即满脸都是惋惜之色。 “真是人不可貌相。”王向中有些惊异地点着头，看向李锦光的眼神也有些不一样起来。 “下次让她别喷宝格丽的香水了，听说铅污染超标。”李锦光咧嘴一笑，泛黄的牙齿暴露在空气中，与他的品味格格不入。 “你……”王向中再度瞪大了眼，一直都能保持冷静的脸色，终于在此刻有些慌张起来：“你可别乱说，我们……只是朋友。” 因为实在不擅长处理男女感情关系，所以对待这些问题的时候，他总是会经常露出马脚来，这也是他的软肋之一。 “我懂，我懂，我也年轻过。”李锦光不断挑着眉头，整个脸上就写着三个字：你懂的。 “差不多得了……怎么你今天来这么早？”王向中也是小脸微红，额上冷汗直冒，连忙转移话题道。 李锦光倒也不追究这些事情，神色一转，便又露出了崇拜的眼神：“多亏有你啊，现在四海里面，别人见我就叫我一声八哥，可有面子了。” “面子有什么用？”王向中白了对方一眼，旋即说道：“我们要的是里子，不是面子。” “都一样，都一样。”李锦光笑呵呵地回答道，“对了，今天早少李笑搬了一台电脑过来，说是你买的。” “哦？”王向中这才想起来自己还买了一台电脑，本来早就应该送到的，结果阴差阳错地等到了今天才上门。 看着堆放在角落里的两个大纸箱，他盘算了一下接下来还要购置的东西。 第一是一套电脑桌，第二是拉一根电话线用于上网，第三是一身新衣服…… 现在的时间是1997年9月，此时的华夏互联网时代还尚未到来，就连整个世界都还在探索的道路上。 这个时间点，pc还仅仅是作为一种生产力工具流行于生产环节，所谓pc游戏，也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小型单机游戏。 就比如之前余杰在玩的《仙剑异侠传》，它就是使用3.5英寸软盘作为游戏载体，因为容量限制还特意分成了两张盘，这也意味着玩到一半，便要将另一张软盘插入，否则游戏就进行不下去了。 这种体验相比专业的游戏机而言，无疑是十分糟糕。要知道当年游戏界是被专业的游戏机所垄断的，比如隔壁霓虹国的任地狱古早红白机、尼索ps1号，阿美瑞肯的雅加达等，甚至是华夏本土的霸王牌游戏机，因为其物美价廉的缘故，其普及度远超个人pc。 而在这个时代，vcd以及高昂的上网费用，缺乏硬件解码的处理器等等，又无一不是限制了互联网的快速发展。 在这个中文网络还是一干二净的年代，王向中需要找到一个迅速赚钱的方式，以尽快扩充自己的初始资金。 日后在华夏鼎鼎有名的“bat”在这个时间点甚至都还不存在，只要他愿意，就可以赶在这之前将领地率先占领。 虽然这样做有些不要脸，但为了拯救华夏的芯片行业，也只能先硬着头皮吃别人的资源了。 而这个年代，最具有前瞻性的项目，便是“搜索引擎”！ 第43章 搜索引擎 搜索引擎，顾名思义，便是一种用于搜索信息而产生的工具。一般解释而言，便是通过用户的需求，和一定的算法，将用户输入的关键词与互联网上现存的信息进行匹配，并按照相关度和时间顺序，将符合要求的信息罗列在用户的眼前。 搜索引擎这门生意讲究的是个先来后到。如果能在最早的时候将知名论坛和网站的内容全部爬取，那就会在用户占有率上占尽优势。 要知道在这个时间点，日后驰名全球的寻他公司和布谷公司还在娘胎里，呀唬公司的搜索引擎虽然已经诞生，但其底层技术依旧是依靠人工存放网站目录，可谓是效率极其低下。 现在已经有互联网信息爆炸的趋势了，随着信息越来越多，人工处理流程必将被淘汰，而王向中设想的，则是抢在市场最前列，将新一代的搜索引擎提前面世。 实际上做一个搜索引擎并没有看上去那么轻松。首先是代码问题，这个年代网页技术还停留在web1.0（互联网1.0）的时代，先暂且不提ajax（asynchronousjavascriptandxml，异步javascript和xml）这种动态页面刷新机制，就连javascript（一种web页面脚本语言）都还尚未出现。 还好windows公司相当强大，早在1996年发布了asp1.0（activeserverpages，动态服务器页面），这也让王向中不必苦哈哈地用大量c语言进行后端代码编写工作。 接下来就是数据的爬取和存储问题。这话虽然听起来很高端，但实际上也就是将数据从别的网站上摘下来，进行索引和关键词分配的简单加工后存储的过程。 这个时候python语言尚还叫abc语言，很显然在这个年代使用这个失败的产品是不太合适的，使用更加成熟的c++也许可以解决一些问题。 将爬虫模型简单地铺开来讲，最基础的爬虫，便是通过程序直接访问网页的源代码，通过正则表达式匹配出网页的标题和其具体内容，再接着分析网页内的超链接所指向的页面，逐步将整个网站的内容收入囊中。 再接下来便是数据的存储问题。mysql（一种关系数据库管理系统）可以完美地代替文本文档进行数据存取，因为它有一项对于搜索引擎而言重要的功能——索引。 索引可以给一条数据给予定义。举个最简单的比方，为了节省空间，图书馆的书一般是纵向摆放，而在每本书的侧面上，都写有书名和作者姓名。 这个书名和作者姓名，就是一本书的“索引”，当你想要找一本书的时候，显然不可能将每本书都打开细细查阅一番，这无疑是在浪费时间。而通过书名和作者名，你可以轻松地找到自己想要的那本书。 假设一本书是一条数据，那么通过索引功能，便可以轻松地将它从数据库中调取出来，而不必辛苦地逐行逐字分析书本的内容。 至于数据库访问优化，还是属于暂时不必要考虑的问题。这个时代，互联网上存在的网站还不算太多，不到1tb的硬盘便可以解决问题。 剩下的域名购买、网站报备申请等环节，则就是行政工作了，只要抽个时间便可以将它们全部搞定。 如此估算下来，王向中还需要一台服务器，一个小机房用于存放设备，以及网络费用成本。 按照目前王向中的赚钱速度，想要快速攒到所需要的钱，还需要一些时日。 不过现在他已经可以开始着手代码的框架建立了，尽管在当年那个世界，代码这一步是最难的事情，然而在王向中身上，代码是最简单的事情…… 但凡是不用掏钱的事情，都是最简单的事情。 短短三天内，电信公司便派了人来，将电话线给拉好了，与此同时，王向中也向蒋红月借出重金，咬紧牙关买了一部固定电话。 尽管windows95在这个年代是人类顶级智慧成果之一，但王向中还是愣了好一会，才逐渐熟悉它的操作方式。 在他这个现代人眼里，这个所谓最先进的系统，等同于是反人类的设计功能也不为过。 虽然王向中懂编程，懂设计，但asp1.0和最初代的c++还是让他遇到了不小的困难。不同于日后隐隐有大一统趋势的编程语言，此时它们的编码结构和习惯简直是天差地别，对比未来的版本而言，更是缺少了不少库和函数。 在调试好编译环境后，就算是王向中，也不得不照着书一点一点地再啃代码。如果按照日后那种习惯来写代码，恐怕每三行就会出现一个报错。 正当他对着电脑屏幕冥思苦想之时，林建这个小子，却悄悄溜达到他背后开始观察起来。 “你在干什么？”林建一脸好奇地望着屏幕中的英文代码，出声问道。 此时王向中也有些疲惫，于是也重重地靠在了椅背上，不断地揉搓着太阳穴：“我在编程，写代码，做软件。” “我看这个挺好玩的。”林建将双手搭在王向中肩头上，指着屏幕上的一行代码：“这个地方是不是有问题？” 王向中闻言，也是自觉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笑道：“怎么，你也能看出问题？” “没有，我就是有一种感觉。”林建小脸满是认真之色，丝毫没有半点玩笑的意味。 听到这话，王向中也是有一丝狐疑地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一行的代码。虽然他天天都能在店里见到林建这个小子，但两人交流极少，很多时候也只是象征性地问好。 不过通过他的观察，确实发现林建这个小子是个很细致的人，很多时候都可以点出一些被人忽视的问题。 在仔细检查一番过后，王向中也是瞪大了双眼，嘴巴也张成了一个“o”字型。 因为他真的发现了一个小问题，尽管只是变量名没有打前缀而已。在这个时代，ide（integrateddevelopmentenvironment，集成开发环境）并不算先进，也没有什么检测非法变量名的功能，充其量算个能补充语句的文本文档工具，很多时候都是编译一遍才能发现问题。 林建，初中都还没读完就已经辍学，从来没有学过什么计算机，却能一眼看穿代码中存在问题，尽管只是一个字母的错漏，但依然证明了，他绝对在计算机上有着过人的天赋。 常人是不可能对一堆看不懂的英文字母感兴趣的，更不会有心思去理解所谓代码背后的逻辑。 如果林建不是一个疯子的话，那他一定是传说中的计算机天才。 这样的人要是能充分发挥才能，绝对不可能是一个籍籍无名之辈。 难道他真的在后世被埋没了吗？ 王向中使劲揉了揉眼睛，再度细细打量了一番眼前表情错愕的林建。 那清秀的脸庞，在王向中脑海里不断对比搜索着，很快便与一个形象完整重合。 这一发现，也让王向中的内心中瞬间炸起了惊涛骇浪，难怪他第一次见到林建时，就觉得眼前的林建有些眼熟，没想到，此人竟是日后震撼华夏的不世天才——传奇人物林建！ 第44章 天才竟在我身边 提起林建这个名字，也许普罗大众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印象。 而提起他的成名作，相信所有人都会心中一颤，将回忆瞬间拉回到2007年。 林建，初中肄业，代表作：狸猫烧香！ 2007年，电脑早已进入了华夏千家万户。而在那个互联网生机勃勃迅速发展的年代，狸猫烧香病毒却如同在互联网海洋中投入了一颗巨大当量的原子弹，一时间翻起了巨浪滔天。 狸猫烧香是一种感染型的蠕虫病毒，其症状和其名字相同，它直接破坏计算机的操作系统，让中病毒的电脑桌面彻底黑屏，只留下一个狸猫的卡通形象，其手里拿着三根点燃的香，模样颇为可爱。 但在这个可爱的卡通形象背后，病毒造成的破坏，却相当触目惊心。这款病毒可以感染硬盘中所有的可执行文件和文档文件，并自动删除系统的备份文件，使得被感染的目标直接瘫痪，迫使用户不得不彻底格式化硬盘，重新安装系统。 简单来讲，这个病毒可以消灭电脑内部一切有价值的东西。当年中病毒的电脑数量高达数百万，无数人的心血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造成的经济损失更是不可估量。 在狸猫烧香病毒肆虐的那段日子里，华夏网民对它恨之入骨，甚至有人在网络论坛悬赏十万美元来通缉病毒的制作者。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林建，却承认只是因为低学历，寻找工作屡屡碰壁后的一种报复社会的行为罢了。 林建因此锒铛入狱近两年，在出狱后，却因为日渐膨胀的心思，开始重操旧业，沾染非法网络赌博事业，最终再度被公安机关抓获，再度获刑两年。 王向中最后一次看到林建的消息，是在2015年，那张法庭上林建面无表情的照片。 他实在是很难将那个满脸木然的青年男子，和眼前的表情丰富，活力四射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但事实确实是如此，两张脸孔的轮廓，五官，甚至连发型，都是一模一样。 “没想到真的是你，林建。”好半天，王向中才缓过神来，眼神复杂地望着眼前的少年。 自己原本还打算着找一个懂行的人共同合作把代码写出来，只是没想到天才竟在我身边。 这种小说一般戏剧性的剧情，就这么活生生地发生在了王向中身上。 “王少，你在说什么啊？”林建则是一脸不解之色，他当然不会明白王向中心中所想，毕竟这些事情都是他未来的走向。 “没什么。”王向中摇了摇头，不断深呼吸着，努力地将自己的情绪克制下来。 半晌，他才稍稍有些回过神来，再度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天才少年。 “我问你一件事。”王向中突然问道。 “王少你讲。”林建则是一脸恭敬地回应道，纯洁的表情中看不到半分瑕疵。 “如果你学会了电脑技术，那你会不会用来危害社会？”王向中手指敲打着桌面，将整句话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 “我不懂，但是我觉得写代码真的好帅。”林建露出一抹茫然的表情，此时的他不可能理解王向中这句话背后所藏的深意。 见状，王向中也是苦笑了几声，明白自己是有些多虑了。这个时候林建连电脑是个什么东西都没摸明白，又怎么可能知道什么叫做“技术危害社会”？ 但不得不承认，林建绝对是个万中挑一的好苗子。 如果能在他思想上加以正确引导，再配合上自己的重用，也许未来那一切事情都不会发生。 这个“拯救天才少年”的重担，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落在了王向中的头上。 “这本书给你。”王向中将桌上的《c++编程指南》递了过去，表情严肃地郑重道：“你可以好好学习一番这个里面的知识，如果你能学会，我就收你为徒。” “真的？”林建面露喜色，有些不可思议地望向王向中。 他是真的对这台带一大排按键的电视感兴趣，但碍于王向中那认真的神情，迟迟不敢来打扰。 “真的，只要你和我好好学，保准能出人头地。”王向中认真地点了点头。 “好！”林建那两只小眼睛放出了异样的光芒，整个人都止不住地在原地欢呼雀跃。 …… 林建的天才头脑，王向中自然是清楚的，但从实际表现来看，他的头脑却在不断刷新着王向中对人生的认知。 就比如这本《c++编程指南》，一个没有半分计算机知识基础的普通人要将整本书的知识点储存在脑子里，就起码要花上数月时间，再加上长达上百小时的上机实操，才能算是能不依靠外力独立编写出一段功能性的代码。 而林建仅仅用了三天时间，便声称自己已经将整本书印在了脑海里。 这是在王向中未曾给半点帮助的情况下，尽管有些知识点还是理解比较模糊，但只要前者给与一点点专业的解释，后者便会恍然大悟，立刻道出正确的理解。 而从“helloworld”这句简单的printf函数开始，到正确地使用异常捕获实现相关功能，林建仅仅用了十五天。 十五天是什么概念？就算是此刻的王向中，也不敢说自己能在半个月内熟练掌握vc++4.0版本的正确写法。 而他当年，更是花了将近半年的时间，才能理解过来，什么是指针操作，什么是文件流操作，更不要说异常处理，内存回收机制等诸多概念。 虽然林建是颇有些“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味道，不仅有一位计算机行业耕耘多年的大佬指导，更是有充裕的上机时间进行各种实验。 毕竟当年王向中学习的时候，可没有这种条件，不仅只能从零开始，而且也只能是挤出一点时间，排队去计算机实验室，一点点地从零开始实验。 但是林建这种学习进度之迅速，仍然是王向中不可企及的高度。 王向中不得不承认，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当然对于这件事情，在一开始的时候李锦光也是颇有些言辞，毕竟说白了林建是他的人。但听王向中在说明了各种好处之后，前者也不再吭声，而是转而默默支持着林建。 怎么说，李锦光都是一个懂得为他人思考的好人，自然是不可能为了一己私欲而毁了他人的一生。 时间一天天过去，在国庆来临之际，王向中便攒到了近两万元巨款，与此同时林建也完成了对于c++的基础学习阶段。 第45章 国庆前夕 看着眼前的林建，已经能够独立写出一个小爬虫程序之时，王向中也是颇感欣慰，这半个来月的时间总算是没有白费。 “要不然，ie（inteexplorer，windows内置浏览器）的插件就交给你写了？”王向中笑着提出自己的建议，“可以挑战一下你自己。” windows95预装的ie正是3.0的版本，而这个版本的重大更新，便是浏览器相关的插件功能。 不同于现在缩略成一个小图标的chrome（谷歌浏览器）插件，在那个年代，插件甚至可以取代传统的菜单栏，彻底占有用户的ie浏览器。 当然windows给与插件如此高的权限，带来的后果也是灾难性的，它催生了一批流氓软件，几乎差点摧毁了整个中文互联网生态。 在未来，有一款名为“3821上网小助手”的浏览器插件风靡全国——与其说是风靡全国，倒不如说是席卷全国，毕竟它的安装方式相当流氓，即便不经过用户的同意，它也能静默地强行安装在浏览器中。 在一开始，3821小助手还只是为了市场占有率而战，而到了后期，它简直就如同一块狗屁膏药一般强行驻扎在系统内，不断地推送污人耳目的广告。 这也就罢了，因为它商业模式的成功，导致一大批同类企业跟风，绕过权限，通过静默安装的方式将流氓软件安装在用户的电脑中。 这些流氓软件不仅会持续推送广告，还会强行消耗电脑资源，让电脑变得卡顿，甚至是无法正常工作。 在流氓软件盛行的巅峰时期，几乎每台华夏电脑中，都至少会有两三个流氓软件的存在，而这也是深藏在华夏网民心中的一代痛楚。 即便是到了21世纪20年代，流氓软件仍然是存在于华夏的电脑与智能手机中，挥之不去取值不绝，可谓是乱象横生。 所以按照王向中的设想，既然流氓软件的出现是必然，那就让他来走流氓软件的路，而让流氓软件无路可走！ 当然这也只是一方面，在另一方面，正确地使用插件功能，可以为用户提供更好的上网体验。 正常的上网流程，首先需要打开浏览器，接着在地址栏输入相应的网站域名，再由浏览器跳转下载页面，最终呈现在用户浏览器端。 插件的出现，可以省去在地址栏输入域名这一步，华夏的国情不太一样，没有多少人会愿意记住一串又臭又长的英文域名。 当年的3821上网助手正是利用了用户的这一特点，以快捷方便上网的噱头诱骗用户下载安装，最终成为了举世闻名的流氓软件。 究其根因后不难发现，其实做一款插件作为搜索引擎的入口，相比单纯的网站更有搞头。 “用c++吗？”林建问道。 “是的，浏览器插件有特别的写法，不像vc++那样可以实现可视化编程。”王向中点了点头，继续道：“现在你已经学会了编程思维，可以先写这个练练手，日后我再教你数据和算法相关的内容。” 搜索引擎代码层面的问题就是数据结构和算法两个层面。 对于编写一般普通的应用软件而言，这两个要求并不算高，熟练掌握几个常见的小算法即可满足要求。 而真正能登大雅之堂的软件，无论是工业软件、大型专业生产力软件，驱动程序，系统底层甚至是游戏，它们对性能的要求非常高。 所以它们的开发者们会竭尽全力，优化代码数据和算法，以求榨干全部机能，在执行效率上更上一层楼。 主要的优化思路有两个，第一个是优化数据存取结构和顺序，第二个是优化算法模型。 数据结构很好理解，无论是计算机领域，还是在现实生活中，发生在同一个事件内的数据或多或少都会有一种特殊关联。 熟练掌握数据间的关系和关联，就可以更加高效地提升数据的利用率，并由此缩短数据查询所需的时间。 而算法则是更好理解的一项工作，用简单的语言文字描述，便是“求得执行效率最高的计算方式” 就拿函数来讲，假设存在一个函数f(x)，求它在在x=1时的变化率。 这个结果的计算方法有很多种，例如画图，求解之类的方法，但是没有其他任意方法的效率和严谨程度能超过求导函数。 两者围绕执行效率这一难点做文章，因此在要求图形效率和计算效率的软件上大放光彩。 要说这个时候谁能跳出来承当责任的话，也只能是王向中自己了。 林建在听到王向中的解释后，整个人也是一愣一愣的。 在王向中解释完毕后，林建还是憋红了脸，讪讪道：“我一直以为学习数学只能用来买菜，却没想过它们竟然还有这等妙用。” “少听这些网络上胡说八道的歪理。”王向中摇了摇头，轻叹道：“你的数学基础有点差，如果可以的话，我到时候带你和李涵悦一起学高中数学。” “什么时候？”林建听到这话，整张小脸瞬间露出一抹欣喜之色。 “国庆吧，等她放假了，我还得去给她补习功课。”说到这，王向中脸上也是浮现一抹痛苦之色。 本以为赚了一点小钱就能够轻松一点，但没想到杂七杂八的事情竟然纷杳而至，让他略微有些喘不过气来。 王向中沉浸在痛苦之中，却没有注意到眼前的林建声色内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中哥，国庆打算去哪玩？”吕大海见到王向中虚脱在床上的模样，也是饶有兴致地凑了过来。 国庆节，是大学生的第一个小长假，长达七天的空余时间，也让不少新生萌生了出去玩的想法。 毕竟他们刚刚脱离高中的困苦生活，再加上脱离了父母的掌控，在行为上有些跳脱也情有可原。 “你怎么老想着去玩呢？可以去找点正事干，比如去打个螺丝。”此时王向中有些疲惫，只能是有气无力地教训着一脸兴奋的吕大海。 “切，装什么正经，你自己还不是天天翘课，有时候还夜不归宿。”见到自讨没趣，吕大海也是一脸嫌弃地摆了摆手。 龙云和徐建松都是本地人，王向中每天都在外面忙生意，这么算下来，国庆节这段日子宿舍里就只能剩下吕大海一个人百无聊赖了。 想到后者竟然处境如此可怜，王向中也是轻叹了一口气，道：“要不然国庆你去我那打工？我给你开工资。” “我才不稀罕你那点臭钱……” “一天，五百。” “成交！” 第46章 补课的小插曲 在九月份的最后一天，吕大海下了课就赶到了四海市场，几个人也是在一起开了个小会议。 会议的内容包括国庆节人手的安排，以及接下来的一些发展工作。 关于搜索引擎的工作，只能是暂时耽搁下来，由王向中负责带领李涵悦和林建在家一起学习高中数学。 而吕大海则取代王向中的位置，继续一边卖清洁套装，同时兼任辅助收银的工作。 对于这样的安排，李锦光倒是也没什么意见，毕竟直接受益人就是自己的女儿。 “你放心去安排补课，钱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李锦光将手中的烟掐灭，咧嘴笑道。 “中哥，有李大哥在，你也可以放心！”吕大海胸脯拍得啪啪作响，满脸自信地说道。 王向中倒是不怕李锦光一个人会整出什么问题来，毕竟之前他一个人也这么一路走过来了。反倒是有关于搜索引擎的事情，毕竟工期停滞，对于整个产品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一想到服务器都还没有着落，王向中整个人便是有些颓然起来。 “现在倒是还好，人力尚能稍稍坚持一下，日后恐怕就难办了！”王向中仰天长啸道，想要尽数吐出心中的闷气。 “我打听了一下，听说四海楼上有一间小屋子正在招租，改天我帮你问问，服务器肯定是能找到地方放的。”李锦光拍了拍王向中的肩膀，安慰道。 “中哥，不如你让我也加入？”吕大海面色不解地提出疑问，“怎么说我也是水木大学计科高材生。” 闻言，王向中也是苦笑了一声，旋即拿出那本《c++编程指南》，朝着吕大海扔了过去：“如果你会写asp或者c++，我就重金聘请你来上班。” 吕大海接过书，随手一翻看，旋即整个脸色也是发生了变化。 “中哥，这就是你每天在干的事情？”他满脸呆滞之色，这也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尽管在王向中的解释下，搜索引擎似乎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但光是看到书里那些晦涩难懂的代码和结构，就不禁令人心生退意。 “我也想让你们来帮忙，但现在实在是太早了。”王向中叹了一口气，解释道：“水木大学的课程安排远比你想象的复杂，它的要求是把你培养成一个全才，自然标准也有些不同。” “等再过两年，你们一定要来助我一臂之力。”王向中沉声道，表情严肃而又认真。 …… 今天是国庆的第一天，也是约定补课的第一天。 王向中早早地来到李锦光家里，两人稍微交接了一下，后者便立马赶去了店里。毕竟国庆节可是华夏当年最长的节日之一，配合上适当的优惠活动，任何商家都能狠狠赚上一笔。 将一块小黑板架起，再放上一盒粉笔，一个小课堂就这么在李锦光家里架了起来。 虽然林建眼睛中一直流露出对知识的渴望，但在一旁的李涵悦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不断地把玩着手里的橡皮。 “李涵悦，认真一点。”王向中摇了摇头，出言提醒道。 “不要。”李涵悦耷拉着脑袋，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跃然脸上，“我想干什么，你管不着。” 王向中眉头轻皱，他当然知道这是女孩子的青春叛逆期发作了，但毕竟对方是个小女孩，又不可能像对待林建那般粗暴，顿时也感到有些棘手。 林建当然不知道王向中心中所想，只是见到后者略有不悦的神色，也是连忙用手肘轻轻捅了捅身边的少女，低声说道：“悦……涵悦，别这样，中哥可是真正的大师。” 听到林建的一番劝告，李涵悦的脸色才稍稍收敛起来，小嘴轻轻哼了一声，旋即才听话地打开了身前的课本。 见到这一幕，王向中的眉毛也是不露声色地抬了抬，很显然，林建在李涵悦心中的地位还算是可以的。 不过年轻后辈的事情，他也暂时不是很想管，于是便咳嗽了两声，道：“今天我们先来讲一下函数……” 林建倒是一直很认真地在听，期间还不断地提出问题，而一旁的李涵悦则是显得有些无精打采，只是偶尔在笔记本上划上几笔，总是一会看看书，一会看看身边的林建，还不时打着哈欠。 站在黑板前的王向中自然是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如果不是事先就知道俩人的身份，怕是会将林建错认为华京四中的尖子学生，而一旁的李涵悦才是那个初中辍学的小太妹。 他已经尽量将课程内容讲得生动而有趣了，但李涵悦却依旧是那副老样子，完全不考虑他的感受。 发生这种情况，如果不是王向中眼睛出了问题，那就是李涵悦本人出了什么岔子。 当然，王向中也拿她没什么办法，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待到两人更加熟悉了之后，再来谈一谈这个问题。 很快一上午便过去了，王向中不仅要照顾他们俩的学习，还要兼顾两人的午餐问题。正当他在厨房洗碗之时，却隐约听到门外悉悉索索的说话声。 “一下，就一下。”这个声音来自于林建。 “不要，还有人在呢。”接下来的拒绝声则是来自李涵悦。 这一切让厨房里面的王向中听得清清楚楚，方才恍然大悟过来。 好家伙，原来这两人才是这个房子里的主角，而自己只是一个局外人！ 真可谓是人在厨房坐，狗粮天上来。 两个孩子都尚才十五六岁的模样，两人又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加上青春期的一些悸动和憧憬，擦出点什么感情火花倒是一点都不令人意外。 这种状态虽然不是什么好事，但也绝非是什么绝对的坏事，只要正确地引导交流，没准还可以促成一段佳话。 整个下午，李涵悦仍然是保持走神状态。 一直到了约莫四五点的时分，下了课，林建说要送一下王向中，因而两人也是一同从李锦光家里走了出来。 “我怎么觉得涵悦这个小家伙心不在焉的。”两人走在小路上，王向中便是率先开口道。 “我也不知道，跟她……不太熟。”林建低着头望着地面，两只手背在身后，显然是有些心虚的模样。 “是嘛，”王向中嘴角一歪，旋即涌上一抹坏笑：“我倒是听说她在学校谈恋爱了，对方高高大大，又白又帅。” “什么？” 听闻此言，林建顿时慌慌张张地抬起头来，双眼内满是震惊与失措之色：“那个人是谁？” “那个小子，叫林建。”王向中微微一笑，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林建听到王向中的话，先是身形一僵，而后看到对方脸上的坏笑之色，瞬间也是明白过来，自己露馅了，旋即脸上露出一抹恼怒之色：“中哥！你诈我！” “哎哎，别上纲上线的，”王向中摇了摇头，将手搭在林建的肩头上：“好小子，我可没有闲心管你俩的事情，但无论如何，你都不要放弃学习，其它的没了。” “就……就这么简单？”林建微微张着嘴，眼睛瞪得老圆。 “嗯，好好干，就送到这吧。”王向中微笑着点头，并拍了拍林建的肩膀，旋即潇洒离去。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好帅。 第47章 完成后端代码 花了三天的时间给俩小孩补齐了课，剩下的时间王向中都把它们花在了搜索引擎的构建上，每天就睡四五个小时，一刻都不敢停歇。 临近假期结束，搜索页面的简易表单和区块布置都已经构建完毕，读写数据库内容的sql语句也已经写得大差不差，只要通过，便可以走下一步流程了。 “胖子，你快过来看看。”王向中对正与李锦光聊的火热的吕大海说道。 李锦光和吕大海不愧是一路货色，两个人无论是脑子里的思想和脾气都恰巧这么对上了，皆是颇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中哥，发生什么了？”吕大海瞧见王向中喊自己，旋即也是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你看一下这个页面，简单做一个测试。”王向中拍了拍对方的肩，微笑道。 软件测试，是一种核查软件是否正常工作的基本流程，其目的是为了检查软件实际功能与需求是否一致。 这个年代还没有什么正规的软件测试流程，大概就是请一个用户随便操作一下，看看有没有bug（程序漏洞）之类的存在。 一般来讲，软件的开发者是不参与测试工作的，因为整体的操作逻辑是由开发者自己所设定，所以在操作的时候难免会有些思维固化，导致遗漏掉不少非常规步骤。 当然在未来世界也是有正规科学的测试流程，首先按照需求写一套测试用例，接着根据用例所含流程写一套测试脚本，使用自动化脚本覆盖所有操作路径，而这也被称为白盒测试。 听完了王向中的介绍，吕大海也是点了点头，坏笑道：“那我就尽量折腾了哈！” “随便，只要不把电脑给砸了。”王向中露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因为吕大海不懂需求，但同时又会操作电脑，无疑就是最好的测试工具人。 只见吕大海手持鼠标点来点去，时而沉思，时而眉头紧锁，约莫过了十分钟，才伸了一个懒腰。 “用得怎么样？”王向中笑着问道。 “现在还看不出来，感觉上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吕大海有些纳闷，他还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此刻的王向中懂得这么多，不仅年纪轻轻就出来做生意，竟然还可以独立写一个网站。 “我说中哥，你到底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我实在是不明白，我们哥俩一样的年纪，凭什么你就可以混得风生水起？”吕大海胖脸上满是不解之色，就好像王向中的脑子格外好用似的。 王向中听到这话也是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确实有些夸张了。 一个人要么早早出社会经商，要么一头扎进学校深耕技术和学术，十八岁的年纪就能全盘掌握这两者，这确实太逆天了。 当然王向中不可能承认自己是个穿越者的事实，只能是尴尬着搪塞一番：“哎呀，我就是运气好罢了，换做是你，你也可以。” 吕大海倒也只是感叹一句罢了，单纯的他并没有生出什么坏心思，于是也只是白了对方一眼，怒骂道：“小气鬼，你肯定是吃了什么药。” 王向中也没有理会吕大海这番白痴言论，不过这一出倒是提醒了他，小心驶得万年船，日后做事一定要尽量低调一些。 吕大海绝非是唯一一个会提出质疑的人，也就是他没什么心机，若是让心机重的人逮到了，恐怕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一想到这，王向中也是摇了摇头，迅速将思路扳回到搜索引擎这件事上。 现在既然已经完成了前后端逻辑上的工作，接下来就是着手代码安全方面的工作了。 不像未来的各种后端框架中自带各种安全措施，现在依靠原生asp写的网站必须要自己去写逻辑，实现安全防护功能。 安全防护功能主要针对两块内容，第一是表单sql注入漏洞补丁，第二攻击屏蔽措施。 所谓sql注入，就是利用反斜杠号“\”和引号，改写原有sql语句的作用。 打个比方，像这种搜索引擎的输入文本框，一般使用“select”语句（查询关键词），按照内容键值匹配索引相对的数据。 文本框的内容在后端往往被视为一个参数，由于参数类型是string（字符串类型），因此往往在该参数开头和结尾还有双引号的存在。 而参数内部一旦带有双引号，则会对整个语句的执行出现偏差。比如攻击者可以巧妙地便写一串含有“insert”语句（插入数值关键词）或者是指向其它的数据表，看似坚固逻辑紧密的服务就会被瞬间瓦解。 写程序的人往往都知道一句话：“永远不要相信用户的输入。”因此，在编写代码的过程中，务必要给参数字符进行限制、过滤、转义等操作，才能保障数据层面的安全性。 攻击比较好理解，它一般针对于网站，通过构造大量虚拟访问或是针对接口的频繁参数传递，使得中间件消耗大量的系统资源，直至其超出性能承受范围而崩溃。 未来的中间件例如nginx或apache都自带攻击的安全模块，而现在王向中所用的iis3.0显然是没有这种东西的。 因此只能在代码层面上稍稍限定一番。例如限定同ip每分钟所能调用接口的次数，然后在服务器后台里写一个监控脚本，每分钟检测中间件和数据库的运行情况，一旦发现进程异常，则立刻重启。 当然最好的办法就是前后端分离，数据和中间件分离，使用cdn或者集群来规避集中访问问题。 但现在第一是没有技术，好多需要的技术都还在娘胎里；第二还是王向中太穷了！就现在赚到区区几万块，别说是建一个集群，能不能买到一台合适的服务器都还是问题。 一般来讲，王向中还需要买三台设备，第一是应用服务器，第二是三层交换机，第三是磁盘阵列。 应用服务器用于部署基本的环境和代码，以及执行语句的计算工作；而三层交换机则是兼并了路由器和普通交换机的职能，用于外网连通和内网构建；至于磁盘阵列，在这个年代可能还买不到，只能自己手动改一台普通服务器…… 如果再不狠狠赚钱，恐怕就要来不及了！ 第48章 买设备 为了把服务器和机房的事情谈妥，在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上午，王向中还是跑去找了一趟李笑。 “王少，请喝茶。” 李笑弓着身子站在一旁，端上来一杯清茶，老脸上还有止不住的笑容。 这次李笑见到王向中亲自上楼来，连麻将都不打了，直接把几个牌友都赶出了门去，还特意拿出了珍藏已久的毛尖白茶沏上。 “不必这么客气，”王向中苦笑着接过茶杯，这样子的殷勤他还实在是有些受不了，“我这次来有两个目的，第一个事情是我想买一台服务器，第二个事情就是，我想在这个楼上租一间房。” “好说好说，”李笑脸色依然不变，“服务器这边，我可以帮你去联系一下经销商，空房间的话我手里正好有一间。” “好，可不可以带我先去看看这处空房间？”李笑这里有一间空房王向中是知道的，因此也是直接道出了自己的来意。 房间大概三十平米左右，只有一个小小的窗户，其它的诸如电、预留电话线等等都一应俱全。毕竟当年四海市场这幢楼在设计之初的用途就是写字楼，用于出租给各路公司当办公室。 装修倒是很简单，四面都是白净的仿瓷墙面，地面上也是米白色大瓷砖，虽然有点不符合机房的消防标准，但眼下来看还是够用了。 “这里原来是一家做外贸的公司，后来老板卷钱跑路了，所以什么都没留下。”在一旁的李笑解释道。 王向中听言也是点了点头，以目前的发展速度来算，这个地方估计能撑个一两年的业务，因此也是开口问道：“挺不错的，这里的租金多少钱？” “哎呀，谈什么钱啊，”李笑听言则是呵呵一笑，道：“王少要是喜欢这块地，尽管拿去，租金什么的就不要再谈了。” 这间办公室租金也不贵，市场价也就八百块钱一个月，以李笑的收入来讲，不过是洒洒水罢了。 王向中倒是有些头疼，他不是很喜欢去接受别人的人情，因为他总是会忍不住想要报答对方。对于李笑这样的人，他可是一点好感都没有，更不想和对方牵扯上什么关系。 “不收钱不太好吧，”他有些汗颜地低声道：“你也没欠我什么。” “王少言重了，”李笑逐渐收起笑容，露出了郑重之色：“小的三番两次得罪王少，您务必得给小的个面子，要不然小的寝食难安啊。” 这话说的让王向中两眼发直，他倒是知道这个李笑一直想巴结自己，但还是不明白对方到底在巴结个什么劲。 现在是法制社会，即便是再猖獗的犯罪集团，在阳光底下也得夹着尾巴做人，怎么还会有人想攀附所谓的“老大”呢？ 但王向中不知道的事情也很多。之前李笑只是因为畏惧，想要和王向中打好关系，因此出言要送一台电脑给后者。 但经过上次买电脑这事后，李笑已经发现王向中尽管背景不俗，却依旧不占小便宜，还和善对待他人，足以可见其人品之高贵，因此这次也是特意将这间办公室当作礼物送上，以结交这位年轻的精英，而并非是为了巴结背后的狼哥。 在两人轮番拉扯下，王向中也是逐渐落了下风，最后在李笑“以死相逼”的威胁下，不得不接下了这份大礼。 现在就差服务器和交换机了。 服务器这件事还是得看李笑，毕竟对方已经拍足了胸脯，说他一定能搞定这事，给王少搞定最新的水木同方服务器。 交换机就得王向中自己想办法了，毕竟水木同方并不做网络设备。 在四海商城二楼，倒是有很多买卖网络设备的小公司，因为这种企业级的路由器和交换机并不属于普通民用范畴，只有有需求的公司才用得着。 所以他们并不讲究铺面的位置，毕竟他们做的都是口碑业务，依靠客户间的口口相传来做客增，选择租金更加廉价的二楼铺面自然是最合适的。 王向中平时也很少和这些人有来往，李笑也差不多，毕竟他的商会管的是临街铺面和一楼大堂，二楼那群人基本上和普通客流人群完全无关，因而不受商会影响。 他随便推开了一间看上去还算是干净整洁的铺面，却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于是便高声喊道：“请问有人在吗？” “有！”过了约莫好几秒钟，王向中才听到从里边的房间传出一道干枯嘶哑的回应。 再等了半分钟，王向中方才看到一个老人颤颤巍巍地拄着木拐，从房间内缓步走出。 那老人穿着数十年前的蓝粗布上衣和黑色粗布裤子，脚上穿着一双老华京布鞋，光凭相貌来看，他早已步入迟暮之年。 “咳咳” 老人使劲咳嗽了两声，听得王向中心里一揪，那种随时都快要断气的感觉，一听就很让人难过。 “年轻人，你要买东西吗？”半晌，老人才吐出几个含糊不清的字来。 “是的，我想问一下老板在不在？”王向中特意将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生怕对方耳背听不清。 想来这个老人应该是老板的老父亲，反正总不可能是这里的工人。 “老板是我……咳咳，孙女，她现在赚工分去了。”老人又咳嗽了几声，显然是说话都已经有些费劲了。 王向中见状也是眉头一皱，想来对方能站起身来都不太容易了，于是连忙将身边一把折凳拿起，走到老人身后打开。 “老人家，您先坐下，咱们慢慢说。”他也是生怕这个老人一口气没提起来，一个不小心出了问题，自己就百口莫辩了。 老人点了点头，在王向中的搀扶下缓缓的坐了下来。 “她上午出去的，这会吃饭了，应该要回来了，你等一会好不好。”老人刚坐下，便开口说话道。 王向中能看到老人浑浊的双眼中有些急切之色，甚至后者还忍不住用木拐重击了几下地面。 “老人家别急，我就在这等着老板回来。”他也是和善地笑了笑。 其实王向中此时还是有些急切的，不过被眼前的老头道德绑架了，看样子一时半会也走不开，于是便四处打量了起来。 “这是……”他随意走近一台黑乎乎的设备，看向其上的小标签，一瞬之间，他便瞪圆了眼，似是有些不可思议地盯着那个小标签。 “这是卫华？！” 刚才他进店之前并没有细看，但在一番打量之后，方才发现这家店卖的居然是卫华网络设备！ 提起卫华，人们首先想起的是它略有些悲情色彩的历史。它创始于十余年前，在电信电话交换机上深耕多年，日后通过自主创新，研发出了以太网交换机、手机等多款产品。 在未来，卫华系列产品成功地打入了国际，与科思、科博等老牌大厂正面交锋而不落下风，可谓是华夏最具有代表性的高精尖品牌之一！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很快卫华便引起了阿美瑞肯政府的注意，对方为了保护本国企业的利益，以莫须有的罪名先后禁止了卫华系列产品的销售资格，还强行掐断了卫华的零件供应链。 要知道任何电子设备都离不开芯片，而阿美政府为了其私欲，掐断的便就是卫华旗下产品的芯片供应链！ 这一事件的发生，也彻底打醒了华夏人民的共同发展共同进步的美梦。原本天真的华夏人民还觉得阿美瑞肯会真的和自己合作，各自站在自己擅长的技术领域实现共同繁荣，结果却没想到对方竟然丝毫不给脸面，需要的零件说禁就禁，说好的公平竞争那是说封就封。 这一行为，无疑是与阿美瑞肯常年宣传的“普世价值观”大相径庭，也让全世界看清楚了阿美瑞肯虚伪的面皮。 先暂且不谈华夏给阿美瑞肯代工各种商品数十年，就单凭出口多年的稀土矿，就足以看出阿美瑞肯就是个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白眼狼！ 这一事件的发生，直接刺激到了华夏人民，各种国产操作系统、国产芯片便在接下来的几年内如雨后春笋冒了出头。 不过这些产品还是欠缺了不少火候。就拿国产芯片来讲，它在制程、架构、功耗、能效比等多种参数中皆是落了下风，因此在竞争力上也是缺了一大截。 原因很简单，华夏的基础精工和产业链还是落后了不少，尽管中芯国际已在1998年早早成立，并独立研究了“龙芯”系列芯片，但单凭它一家苦苦支撑，又能在广阔的国际市场上翻起什么浪花呢？ 正是因为将会在未来发生的这种种一切，才让回到1997年的王向中萌生了造芯片的想法。 他站在未来的角度看现在，显然比现在的人前瞻性强得太多，即便是现在的任总，也不可能料到自己的卫华会有一天被阿美瑞肯针对。 在王向中思考着事情时，他不知不觉间就缓缓走到了店门之处。 老人自然是不知道王向中现在心里所想，只是瞧见对方竟然悄悄摸到了店门口，以为是王向中要跑路了。 他再想到自己的孙女在这四海市场内举步维艰的现状，也是一咬牙，身体用力一屈，啪嗒一下，连人带凳就摔在了地上！ “啊？”王向中也是被这突如起来的一下打断了神思，连忙回过头去，便看到老人倒地的痛苦模样。 第49章 差点被碰瓷 “老人家，你没事吧？”王向中被这一下吓得不轻，整个脸色苍白，连忙快步上前，将地上的老人扶起。 说起来，他特别害怕这个老头摔出个什么问题来，这里一没监控二没旁人，要真的讹自己，恐怕是真的百口莫辩。 说起来也是王向中有些多虑了，毕竟此时还是1997年，那件臭名昭著的案子还没发生，华夏民风也还算是淳朴。 只不过作为未来人的王向中还没反应过来罢了，真是让人唏嘘连连。 老人似是摔到了骨头，在地上哼唧了半天也不肯起来，只是面色痛苦地紧闭双眼，老脸上的老年斑都几乎要挤到一块去了。 正在王向中焦头烂额之际，一声清脆的怒喝便从他的身后响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却是看到一个身穿墨绿色夹克的倩影从身边溜过，顺带还一把将他推了开来。 “爷爷！”女孩满脸焦急地轻轻挽住坐在地上的老人，双眸中有止不住的痛楚之色流露而出，“爷爷您还好吗？” 那瘫坐在地上的老人微微睁开眼，看到是自己的孙女回来了，旋即在一瞬之间，眉头便是舒缓了开来，在女孩的搀扶下缓缓站起了身。 “我没事，咳咳，没事……”老人先是看了看女孩焦急的脸色，再看看不远处一脸愕然的王向中，嘴角也是勾起了一道不易察觉的狡黠弧度。 “这个人是谁？他对你做了什么？” 女孩倒是丝毫没有察觉到老人的异常表情，只是一脸警惕地扫了王向中一眼，旋即又将关切的眼神聚回了老人身上。 “哎呀，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老人连忙摆了摆手，示意女孩不要再说下去了。 女孩则是眼神狐疑地再度看了一眼王向中，开口问道：“真的？” 王向中见到女孩看了过来，旋即也才反应过来，连忙出声辩解道：“真的不是我干的，刚才我还在店门口……” 听到这话，女孩小脸上的怒色才缓和了不少，不过眼神中仍然还是残存不少的敌意。 “我真的没事，”老人本意也只是为了留下王向中，却没想到孙女正好回来了，因此造成了误会，生怕孙女又把对方给吓走了，心里也有些着急，“怡儿，你看，我还能打太极拳……” 说罢，老人还把手中的木拐一扔，摆出了一副打拳的架势。 女孩见到爷爷这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以她对爷爷的理解，也是瞬间明白过来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好家伙，爷爷这是在拿身子碰瓷！ 一想到这，女孩脸颊上也是浮现一抹愧疚的绯红之色，知晓是自己错怪了王向中。 “老不死的，呸。”女孩白了老人一眼，旋即哼了一声，松开了一直搀扶着老人的手，将地上的木拐捡了起来。 听到女孩骂自己，老人也不生气，只是嘿嘿嘿地笑起来了。 这奇怪的一幕，倒是给王向中整懵了，完全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对不起。”女孩轻轻撅嘴道，“我爷爷太调皮了，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 王向中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形容自己爷爷的，也是稍微愣了一下，旋即面色奇怪地问道：“他……真的是你爷爷吗？” “如假包换的爷爷。”一想到刚刚老人的作为，女孩也是再度羞红了脸，旋即又有些咬牙切齿起来。 “没事就好。”王向中倒是没注意女孩的神情变化，只是长舒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胸脯。 “那您是来买设备的吗？”女孩使劲搓了搓自己的脸，让自己的表情变得轻松自然起来。 “买啊，”王向中点了点头，“你是这里的老板？” 仔细看过去，眼前的女孩和自己年龄相仿，梳着一头精干的短发，肤色是那种小麦色，一看就是经常在户外闯荡的主，一点都不像这个年纪精致而又矫作的同龄女孩。 见到女孩点了点头，王向中也是露出了一副惊讶的表情，双眼直直地盯着眼前的女孩，道：“真没想到，老板居然是个年轻的小女孩。” “怎么你们每个人都会说这样的话？”女孩听到这话，眉头也是轻轻微蹙，但旋即立刻抹平了去，只是甜甜一笑，再度露出了那颗好看的虎牙。 也许正是因为女孩太过年轻，加上性别的问题，才让店里的生意如此冷清。 就算是王向中也是这么想的，几乎所有人都逃不过以貌取人的恶习。一般来说，开个小网络公司的老板，怎么着也得是个男人，尤其是中年男人，一看就很专业的样子，就让人觉得能够信赖。 而年轻的女孩当老板，就会让人质疑其专业能力，且先不说能不能搬动几十斤重的设备，就技术能力而言，在他人看来恐怕也是远低于同行。 王向中也是压下了心中的好奇，只是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我要组一个机房，不知道你能不能接下来。” “当然可以。”女孩本以为王向中扭头就要走，却没想到对方似乎是想试一下的样子，因此笑容也是越发地甜美起来。 在交谈中，王向中也是得知，女孩名叫段君怡，这家店本来是她父亲的公司，可惜父亲却在一次施工中不幸丧生。 于是赡养老人，挣钱养家的任务也因此落在了她肩头上。她别无选择，只能是接着父亲的产业继续干了起来。 也得亏是父亲生前的人品不错，许多老客户看在她父亲的面子上，一直和她保持着合作关系，才让网络公司不至于在短时间倒闭。 不过今年的生意有些难做，加上她没有拓展新客源，这个小公司已经几近关门了。 “你自己一个人就能干活？”在知晓店里基本只有段君怡一人后，王向中再度露出惊讶之色。 “小时候就帮着爸爸一起干业务，现在我会做网络有什么好奇怪的？”段君怡倒是有些不满地抗议道，很显然对于王向中以貌取人的心态有些不悦。 王向中也意识到了自己态度有些歪，也是小脸一红，道：“如果你没问题的话，我就选你了，支持国产，支持女老板！” 在听到王向中说支持女老板这些词后，段君怡的脸瞬间也是垮了下来，有些窝火地怒喝道：“别，支持国产可以，别支持女老板！” “请你不要把我当女人！谢谢！” 第50章 机房搞定 王向中总算是见识到了段君怡这个小暴脾气，再也不敢随意多嘴。 她的脾气和她的名字一点都不一样，君怡这个名字，听起来总是有几分温婉的意味，但在事实上，除了她那个甜甜的笑容，其它时候和女孩子根本扯不上半毛钱关系。 不过这也让王向中十分好奇她的经历，毕竟在这个年代，假小子风格还并不吃香。华夏女生开始正视中性风格，还是从2006年那位传奇歌手身上开始的。 王向中带着段君怡来到了机房。 “我的需求大概就是，可能会有五六组服务器，最好还要有一个ups（uninterruptiblepowersupply，不间断电源），差不多就是这样了。”王向中说道。 其实以他的技术能力来讲，根本不需要所谓的网络公司来承下这个业务，只要买下设备，他自己一个人就能调试出来。 但一来是他暂时没有时间来忙机房改造的事情，第二是他也想看看，眼前的女孩究竟有多少水。 段君怡听完了王向中的需求，望着三十来平的小房间陷入了沉思。 “我觉得你的要求太高了，首先就ups来讲，暂且不提安全问题，这里根本就放不下ups嘛。”段君怡俏脸露出一抹难色，显然是对这个要求有点想法。 “没事，有几组小铅蓄电池临时顶一下就行。”王向中自然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也是连忙笑着解释道。 听到王向中的解释，段君怡才面色稍缓，点头说道：“不知道王先生有多少预算？” 关于预算的事情，王向中也考虑过，反正这里只是个临时的机房，之后所有东西基本都是要废弃掉的，因此选择最廉价的材料就够了。 “我设想了一下，防火漆用最便宜的，然后买上几十块防静电板，支架的话，就不要铜锌合金了，找点钢骨架顶一下就行，你觉得呢？”他将自己的设想娓娓道来，还顺道问了一下段君怡的意见。 听到这些话，段君怡先是有些惊讶于王向中的专业能力，大眼睛里也充满了不可置信之色：“没想到你还挺懂的，不过……” “你不打算做防尘，买空调？”她也是有些奇怪，按照王向中这一番话来说，不应该漏了这些最基本的东西才对。 王向中听言，也是脸上浮现一抹尬色。 他不是不知道这些东西，只是纯粹地囊中羞涩罢了。 一个机房，首先应该考虑的是安全因素，而机房最有可能出现的便是火灾，毕竟在机房里所有的设备都是带电的，只要出现一个短路，马上就可能燃起熊熊烈火，接着吞没整栋楼。 所以先给这里涂上防火漆和防静电板，防止出现大火就够了。 至于防尘和散热问题，当然是很重要的，但要要现在的王向中掏钱买一台专业带滤芯的空调，他恐怕还真的买不起。 简单地预算下来，光是这一套防火措施，加上基础设施的建设，还暂且不算买设备的钱，加起来就已经要小一万了。 之前拉网线和买电话还是找蒋红月借的钱，如今自己手里也就剩下了不到三万块钱，这还是有林建这个免费的打工仔在，要不然进度不可能这么快。 剩下这点钱，买完设备基本就没了……真的很难顶得住。 “唉，手里实在是没钱啊。”王向中也是重重叹了一口气，道出了自己的难处。 段君怡则是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神色也是一滞，旋即便是开口说道：“没事的，我们还有‘乞丐套餐’。” 因为她爷爷碰瓷在先，加上王向中答应的非常爽快，非常给她面子，因此她也是果断决定出手，好好帮他一把。 “乞丐套餐？那是什么？”王向中有点蒙圈，不知道对方所指的是什么。 “我可以帮你搞到一些二手支架和防静电板子，”段君怡先是甜甜一笑，旋即露出了几分狡黠的神色：“不过交换机，你必须买我们家的哦。” 买二手商品倒是可以省下不少钱，王向中之前也不是没想过，但是他人脉实在有限，搞不到这种东西。 而段君怡则不一样，怎么说她也是这个行业里的小老板，想要搞到些便宜的材料，自然是比王向中要简单得多。 听到段君怡所言，王向中也是露出了一抹感激的神色，连连道谢：“真是太谢谢段老板了，他日要是赚了钱，一定会报此大恩。” 段君怡倒是毫不在意王向中的态度，只是豪爽地摆了摆手，道：“都是好哥们，别说这么多没用的……” 之后的几天，段君怡倒是没有辜负她的誓言，真的给王向中搞来了很多二手的建材，比如开了封的防火漆，一些花色各异的防静电板，和一堆材料各异的支架。 王向中随意翻起一块板子看了看，那上面还有大火烧过的炭黑色痕迹，着实是卖相有些难看。 “你不用担心，这些东西都还能用，”段君怡见到王向中那稍有些难看的脸色，也是大大咧咧地将手肘搭上了后者的肩膀：“看，这都是朕给你打下的江山。” 王向中闻言则是苦笑了一声，自己好像还没有穷到这个地步吧，看其中不少东西的成色，简直就像是刚从垃圾堆里翻出来的样子。 见到王向中无动于衷的模样，段君怡则是微微白了他一眼，训斥道：“我可是为你省了好几千呢，你这个败家子。” 整个工程基本上都是由段君怡一个人做下来的，王向中倒是偶尔来探班，看到前者一个人哼哧哼哧地拧螺丝搬地板，也是有些怜香惜玉之感，想要帮帮忙，却被对方所拒绝。 按照段君怡的话来讲，这叫做“巾帼不让须眉”，也得亏是她力气大，体力好，即便是王向中来干这个活，也不可能一个人就能做下来。 终于，在三天之后，一座有模有样的小机房便是建了起来。 “我给你预留了ups和空调的位置，通风管道也铺好了，接下来直要走一下线，就可以开张了。”段君怡展开一张设计图纸，对王向中解释道。 图纸王向中自然是看得懂，因此也是点了点头，再度出言感谢道：“段老板辛苦了。” “别这么客气，大家都是哥们，叫我小怡就好。”段君怡浮上一抹骄傲的笑容，“喏，一万块钱的活，我给你五千块就搞定了，怎么报答我？” “报答？”王向中愣了一下，旋即也是奇怪地说道：“怎么个报答法？” 段君怡听了这话，乌青的眼珠子也是在眼眶里打了两个转，尔后眉头渐舒，立马开口道：“帮我个小忙可以吗？” 第51章 对手是科思? 王向中看到对方那幅脸色，心里也是一紧：这小妞不会是要我做什么麻烦事吧。 “嗨，也没啥事，你也别紧张，”段君怡似乎是看穿了王向中所想，还贴心地拍了拍对方有些僵硬的肩膀，笑道：“过几天有笔大生意，我希望你出面当一回‘老板’。” “当老板？”王向中先是一愣，似乎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没听错吧。” “你没听错。”段君怡倒是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继续补充道：“说起来也是托你的福，前几天我去打听二手材料的时候，正好遇到了以前的老主顾……” 原来就在几天前，她在替王向中打听材料的时候，正好遇到一个老客户，而后者所在的公司，因为原来的机房规模已经不太够了，正在打算做机房迁移，然后再新建一个机房。 现在他们正在寻找一个新的网络公司来承建这个项目，而老客户知道段家不容易，自然是希望由段君怡来接下这笔订单。 但此次老客户一个人也做不了主，毕竟公司还有老板在，所以同时还选择了另外一家网络公司，共同报价竞争。 而王向中要做的，就是代替段君怡做“老板”，代替她开会，并拿下这个大订单。 “可为什么是我？”王向中也深感有些无语，自己现在明明也只是个毛头小孩，如何能担起这番重担？ “我这也不是没办法么。”段君怡也是有些垂头丧气地说道，“人家就是不信任我这个女娃儿嘛，总不可能要我爷爷去开会。” “可我也只是个小娃娃而已。”王向中也是瞪圆了眼，有些不情愿地道。 “哎呀，我相信你的专业知识，你一定可以的，总比我爷爷强。”段君怡见到王向中这副不情不愿的神色，也是立马露出了焦急的神态，撅嘴哀求道：“好不好嘛，好不好嘛，求求你了。” 一想到她爷爷那副老态龙钟的模样，王向中也是有些心疼对方的处境，于是也只能叹道：“行吧，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就可以试试。” 第一是自己确实承了对方一个五千块的人情，第二是她确实过得不太容易，自然是能帮一下就帮一下。 见到王向中松了口，段君怡也是如释重负地露出了一抹俏皮的笑容，露出了两个浅浅的梨涡：“太好了！不愧是我好哥们！” 王向中则是连连叹气，一波未尽，一波又起，这五千块钱赚的太难了。 段君怡也并没有察觉王向中的神态变化，只是鄙夷地打量了一番他的穿着：“穿套好点的衣服，别让人看扁了。” …… 精诚大厦，19层会议室。 这座大厦位于华京市潮阳区，约莫五十多层高，每一层地使用面积可达一千四百多平方米，可谓是当年华京城的地标建筑之一。 能把公司开在这里的自然也不是什么平凡的小公司，就比如今天他们拜访的这家“华京阿波罗通讯有限公司”就是如此，它们的主要产品是固定电话和线材，在华京市乃至华北区域，都算是小有名气的企业。 这已经算是一个初具规模的大型企业了，也难怪段君怡会如此重视这笔生意。 为了开好这个会，他也是特意换上了一套西装，打上了领带，看起来颇有一副年轻精英的样子。 “你今天帅多了。”段君怡见到今天王向中的打扮，也是两眼止不住放光。 “正经点。”被段君怡异样的目光上下打量，王向中总是感觉有些不自在。 今天的段君怡也是换上了一身职业正装，黑色小西装上衣和黑色长裤，外加一双小皮鞋，紧致的包裹着她那可圈可点的小身材，就连平时零散的头发今天也梳得整齐，还精心用发卡给夹了起来。 不过显然她的气质和这一身装扮不搭，穿着高跟鞋的她连走路姿势都有些不自然，也是看得王向中暗暗发笑。 “你是不是叫段君鸭？”看到走路一扭一扭的段君怡，王向中也是忍不住出声调笑道。 “闭嘴！”段君怡回过头来，绯红的面色中夹杂着恼怒之色，“再多嘴我把你扔出去！” “下次还是不要这么穿了……”王向中也不发火，只是继续笑着调侃道。 正当两人正在斗嘴时，会议室的玻璃门却突然被推了开来。 王向中下意识地望过去，正好看见三个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希望我们这次可以合作愉快。”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微笑开口道。 “选择科思，就是选择品质。”另一位身穿黑色皮衣的平头中年男子附和道。 “我们会认真考虑的。”剩下那位身着灰色西装的中年男子也是微笑着与两人握了握手。 旋即金丝眼镜和皮衣男子也不多留，皆是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当金丝眼镜走过王向中身边时，后者的眼睛不经意地在前者胸口一扫，便看到了那印制着熟悉的“科思”标志。 科思的标志王向中当然是熟悉的，水木大学的信息化实验室的老设备，大多都是科思的品牌，包括马省理工学院也是如此，皆是指定科思作为计算机网络设备的唯一品牌。 在这个年代，科思可谓是全球通信设备行业当之无愧的王者，尤其是自1993年以来，思科的市场占有率更是似潮水一般猛涨，几乎每一年的占有率都在翻番，如日中天，势不可挡。 尽管此时的卫华也逐渐在国内占据了龙头地位，但在这个年代，华夏的网络普及程度并不高，再加上卫华的业务重心仍然是话务交换机，因此其品牌和科思暂时还不在一个层次。 “杨叔。”段君怡见到灰西装男子闲了下来，也是连忙上前去打招呼。 见到段君怡迎了上来，杨叔也是露出了一抹慈爱的笑容：“君怡你来啦。” 两人热情地寒暄了好一会，段君怡才把身后的王向中给想了起来，于是便转头介绍道：“杨叔，这位是王向中。” 杨叔好奇地打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王向中，见到后者竟然如此年轻，眼神中也是有隐隐的担忧之色流露而出。 之前也是他提醒过段君怡，想让她找一个帮手充充场面，让老板能更加地信任老段网络公司。但令他意外的是，段君怡找过来的帮手也太年轻了。 他有些担心自己的君怡侄女和眼前年轻的王向中拿不下这笔订单，毕竟他们俩看起来实在是太年轻了，尤其是王向中，一看就是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 不过他还是微笑着伸出右手，和善地笑道：“王小先生你好。” “不必那么客气，您叫我小王就行。”王向中也是微笑回应道，伸出手紧紧一握。 “我说君怡啊，应该没问题吧。”杨叔偏过头去，看向段君怡，一边说着，还一边使了个眼色，示意着王向中所在的方向。 段君怡是何等机灵的女孩，一看到杨叔的眼神，便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旋即便盈盈一笑，挽住了对方的手臂，笑道：“没问题的，放心啦。” 杨叔见到段君怡那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也是无奈地撇了撇胡子，低声说道：“既然没问题，那就进来吧。” 第52章 不容易的商务会议 窗明几净，一条红木长桌横在会议室中间，阳光从落地窗外照入，显得整个会议室内光彩照人。 王向中与段君怡俩人在会议桌右侧坐下，而杨叔则是坐在了左侧一位约莫三十来岁的白色衬衫男子身旁。 “这位是我们的陈涛，陈总。”杨叔笑着抬手介绍道。 “陈总您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老段网络公司的总经理，王向中。”王向中微笑点头示意道。 这个时候陈涛方才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两道人影，见到来者如此年轻，也是不着痕迹地微微皱了皱眉头。 听到王向中的自我介绍，杨叔也是露出了一副愕然的表情，旋即看向了一旁满脸若无其事的段君怡。 而段君怡见到杨叔那奇怪的目光投过来，也是甜甜一笑，眼睛微微一眨，便是立刻挽上了身旁王向中的胳膊：“王向中是我未婚夫，现在他才是老段网络公司的总经理。” “咳咳。”王向中被这突如其来的骚操作给吓坏了，脸上也是露出了尴尬之色，连忙低下头来，低声道：“喂，这里是商务场合，注意点形象。” 陈涛见到两人在这会议室中不分场合的亲昵行为，眼神里终于是有一丝怒火浮现，他是来谈生意的，不是来这看俩人谈恋爱的。 说起来也是段君怡太过于随性了，就这大大咧咧的形象和举止，别人看得起你才怪。 听到王向中的教训，段君怡才意识到自己的举止有些出格，也是连忙伸了伸舌头，将两只手不动声色地收了回去。 “嗯……”王向中见状连忙清了清嗓子，迅速转移话题道：“陈总，要不然咱们现在开始吧。” 陈涛闻言便点了点头，语气冷漠地说道：“你们的方案我们仔细看过了，和别人也大差不差，详细的技术细节也不必再赘述。我就想知道，你们在这个工程上有什么优势？” 王向中自然也是有看过段君怡拿出来的设计方案，但显然后者有些学艺不精，在很多细节的地方都和现代化的设计思想存在差距，应付他三十平的小机房还好，若真的是建一个数百平的大型机房，恐怕还是有些困难。 但俗话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如此，就把这碗饭端到段君怡嘴里好了。 不过等王向中刚要开口的时候，段君怡却急躁地率先把话茬给抢了过去：“我们的设备已经是全国范围内少有的底价了，在之前我们公司也承建过不少大型机房，无论在价格方面或者是专业性方面，我们都有信心做到第一。” 听到段君怡的介绍，陈涛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说的都有道理，不过我们的要求可不止是如此，我们想要一个更加现代化的机房，或者说，数据中心。” “数据中心吗……”王向中喃喃低声道，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在这个年代的华夏，数据中心这个算是一个比较超前的概念。它和寻常的机房类似，但相比机房而言，加入了更多现代化的监控手段和防护措施。在经营理念上，机房更多是属于私有设备管理，而数据中心则是依靠出租和托管服务进行盈利。 原本王向中也打算找个数据中心来托管自己的服务器，但苦于这个年代还没人做这个生意，因此也只能被迫自建机房。 想必这陈涛肯定是嗅到了整个阿美瑞肯的行业趋势，因而才萌生了在华夏开设数据中心的想法。 段君怡当然是没有听说过数据中心这种概念，但通过字面意思，也能猜出个大概，便继续解释道：“按陈总的想法来就好，数据中心也不是不能做，就是……” 本来她想用一些套话来搪塞过去，却没想到自己竟然脑子一片空白，当场卡了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她真的不知道什么是数据中心，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很正常。 见到段君怡尴尬地卡在那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王向中也是轻轻叹了一口气。倒不是说段君怡的思路有问题，但这些话术明显是过时的套路了，用在此时自然是不太合适。 此时早已不是价格论成败的年代了，在所有行业都在互相竞争的时候，其实价格方面都是大差不差，现在的人更加注重服务的质量和品质，唯有更好的服务，才能铸就更远的道路。 “还是我来说吧，”王向中轻轻拍了拍段君怡的肩膀，示意让对方闭嘴，然后接着脸色淡然地补充道：“陈总的顾虑我明白了，其实要按技术来讲，大家的技术都半斤八两，别看科思的设备在国际上大出风头，其实我们卫华的设备，也早已深耕华夏国内市场。” “显而易见的一点，要想新建一座idc（intedatacenter，数据中心），其实更多的是讲究品质，讲究稳定。自然科思的名气会比我们卫华大一些，但卫华这么多年来一直服务与华夏电信产业，其维保服务遍布华夏大江南北，您可以想到的所有城市，几乎都有数名甚至数十名维护人员存在。” “科思虽然名气大，但我不相信他们在维保的力度上会强于我们。第二点，卫华自有的中文维护软件，在很大程度上会减轻后续维护的成本，现在想找一个懂洋文又懂行的工程师不太容易，选择卫华，就是选择更低成本、更高效率的的维护工作。” “哦？你继续说。”听到王向中的这一番话，陈涛终于是来了一些兴致，身子微微往前挪了挪。 “第三点，卫华一直在不断研发自有产品，包括网络设备，服务器，存储设备等等一系列设备，在日后整体的兼容性上，会比科思强得多，毕竟科思一路来的业务重心只是网络设备，而卫华提供的则是一整套的整体解决方案。” “不错。”听完这些话，陈涛的脸上终于是露出了一丝动容，很显然，在他心中，已经对两个品牌有了自己的评判。 “如果陈总感兴趣的话，我们日后可以商讨一个比较合理的报价，我相信这一定会让陈总坚定地选择我们的产品。”说完这些，王向中也是微微一笑，接下来就坐等陈涛“上钩”了。 在听完这一番话后，陈涛旋即也是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之中，还不时和一盘的杨叔低声讨论上几句，接着又和王向中聊起了技术细节来。 最终聊了约莫一个多小时，陈涛露出了友善的微笑，站起身来道：“我个人还是比较喜欢卫华的特质，如果可以的话，定然要和你们老段签合同。” “那真是太感谢您的信任了。”王向中也笑着站起身来，身旁的段君怡也紧忙跟着站起来。 “一起吃个饭？”陈涛摊开手心，比出一个请的姿势。 “不了不了，下午还有业务呢。”王向中则是苦笑着连连摆手，露出一副为难的神色。 其实老段网络公司哪来的业务，他只不过是装出一副业务繁忙的样子，能让对方更加信赖于老段罢了。 等到走出精诚大厦，王向中也是叹了一口气，道：“这五千块钱挣得也太难了。” “我就知道你行的。”段君怡难掩喜色，伸出拳头，朝着王向中的胸脯上轻轻砸了两拳，“好哥们！” “之后报价的事情就看你自己了，反正我已经尽了力。”一想到自己尬吹卫华，王向中也有些头皮发麻。 他毕竟不是卫华的销售，只是因为他在未来和卫华有过合作，把对方的说法给借用过来罢了，至于说得对不对，能不能符合现在卫华的情况，他就不太清楚了。 “对了，你以后可不兴乱叫我什么未婚夫了。”王向中突然想起会议开场时的一幕，旋即便一脸黑线地说道。 “为什么？”段君怡似乎根本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反倒还把问题抛了回去。 “影响不好，你个姑娘家的。” “不要紧，我不在乎。” “那……反正你以后也别这么叫了。” “嘿！我偏就不！未婚夫？未婚夫！” 第53章 又是肖轩 把段君怡这边的事情给忙完，接下来就要干自己的事情了。 林建那边的进度还可以，估摸还有一个礼拜左右，便可以把爬虫程序写完，然后正式上线了。 而段君怡正在机房调试网络，机房的事情不用他操心，李笑那边的服务器，也正在打包运输的过程中。 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之前王向中做啥事情，都会遇到一些莫名奇妙的困难，而这次似乎好像顺利地有些反常，这也让他内心生出一丝奇怪的感觉。 “是我的错觉吗？”王向中叼着一根随手摘下的狗尾草，躺在水木大学内的某一处草地上，喃喃自语道。 今天阳光不错，他也是特意地早早跑下楼来，惬意地晒着太阳。 与其说他现在的进度有些顺利，不如说，当老板就是这么爽。想想也的确是如此，写代码交给了林建这个免费打工仔，卖货有李锦光支持，网络有段君怡的帮助，服务器有李笑负责安排，作为团队核心的他反倒歇了下来。 如果只是作为一个小老板的话，王向中无疑已经成功了，但日后的路途还远不止如此。 “中哥。” 听到有人喊自己，王向中也是偏过头去，定睛一看，原来是龙云三人走了过来。 “我看你今天也没事，要不然和我们去上一节课？”龙云摇了摇手中的书本，对着王向中笑道。 王向中则是想了想，的确如此，如果自己读个水木大学，连一节课都不去上，那确实的有点过分了，于是便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就上几节课吧。” …… 这节课学的是《计算机组成原理》，任课老师是水木大学计算机科学与技术系的副主任——叶志华教授。 叶志华算是王向中的前辈人物了，也算是此时华夏赫赫有名的计算机专家之一。曾经就是他带着自家小侄女研究出了汉字全息码，解决了计算机汉字编码、显示问题，可以说对华夏的计算机行业做出过不可磨灭的重要贡献。 不过当年王向中进入水木大学执教时，叶老教授已经早早退休，因而两人并没有什么太多的交集。 当然，他在技术上虽然非常人所能及，但讲课的质量实在是一言难尽。 其他的学生都还好，毕竟是刚开学进入水木大学，加上这些都是全新知识，自然是个个都听得津津有味。 不过王向中倒是都快要听睡着了，连日的过度操劳加上一直紧绷的神经，早就已经透支了他的精力。 还好几个好哥们一直给他打掩护，要不然讲台上的老教授可就要发威了。 “刚才讲了这么多，我就稍微扩展点知识了，有没有哪位同学知道常用的计算机性能指标有哪些啊？” 讲到意犹未尽之处，叶志华也是喝了一口茶，笑着说道：“虽然还没学，不过我估计聪明的同学们应该都已经预习过了。” 此刻大多数学生都有些面面相觑，只有少数几个同学犹豫了片刻，方才缓缓举起手来。 因为这是个纯记忆题，好多看过一遍书的学生也未必能记得住书上所写的内容，只有几个对这段稍微有印象的同学才有勇气举起手来。 但叶志华显然是对这寥寥几人举手的场面有些不满，花白的胡须也是微微抖了抖，接着苦笑道：“看来大家都没做好复习工作啊，那我只有随机点名抽一个学生试试了。” “让我看看，”叶志华戴上老花眼镜，将桌上所放的花名册拿起，一眼就看到了王向中的名字。 “请王向中同学来回答一下这道题目。” 此时的王向中还在呼呼大睡中，根本就没有听到叶教授的话。 “王向中同学？”叶志华将老花镜微微放下一点，望向一脸懵的学生们。 龙云面色有些紧张，他就坐在王向中身边，见到对方正在睡梦之中，便连忙用手肘不着痕迹地捅了捅。 “王向中同学没来吗？”台上的叶志华也是皱了皱眉头，这逃课可是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被龙云捅醒的王向中此时方才睁开眼来。只见他缓缓坐起，睡眼蒙胧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叶教授让你回答问题。”龙云见到王向中醒了过来也是微微松了一口气，道：“题目是……” “报告叶教授，王向中从来就没上过课！” 正当龙云要给王向中说题目之时，前排一个熟悉的身影站了起来。 在场所有人都将目光投了过去，此人可不就是王向中的死对头，肖轩！ “哦？”见到肖轩站起了身来，叶志华也是微微吃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眼神：“竟然有人敢这么大胆？” “是的，我观察他好久了，从来没在任何一堂课上见过他。”肖轩得意洋洋地说道。 他现在每天除了上课，学习，骚扰黄欣儿以外，剩下的就是死盯着王向中整个宿舍的动向。 当他发现王向中从来没有出现在课堂上这件事后，本想去检举揭发，但又因为找不到机会，而一直没有说出来。 而教室里不少其他同学也是将鄙夷的目光投了过去，尽管王向中做得不对，但是这种背后捅刀子的行为却是更加令人所不齿。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我一定要严厉处分这位王向中同学。”叶志华叹了一口气，将老花眼镜摘下，似是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旋即又讲目光聚在了肖轩身上：“那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听到叶志华的这番话，肖轩也是面色一喜。当然也不仅是终于把王向中给举报了出来，同时也可以在叶教授眼前露个脸。 刚才他也是举起手来的同学中之一，毕竟有这种大出风头的机会，像他这样的人当然是不会错过。 “常用的计算机性能指标有字长、运算速度和存储容量。”肖轩回答道，还顺带用那小人得志的目光扫了一眼周边的同学，优越感自内而外油然而生。 “说的不错，同学你是叫肖轩吧，我给你加分。”见到肖轩那教科书般的回答，叶教授也是点了点头，还拿起笔在花名册上画了几笔。 “怎么又是这个肖轩。”龙云握紧了拳头，一脸愤慨地说道。 王向中见到眼前的情况，也是叹了一口气，这肖轩果然是阴魂不散，即便是重生穿越之后，两人注定也还是死对头。 “谁说我不在的？”只见他在全场目光中微微站起身来。 主要是他刚才睡姿太差，腿有点麻，要不然早就站起来和肖轩开战了。 “他就是王向中啊？” “怎么一开始不起来回答问题。” 身旁的同学见到王向中站起了身，也是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嗯？”叶志华眼睛微咪，看向站起身来的王向中，灰色的眉毛微微一抬，旋即又不着痕迹地消失了去。 “我认为常用的计算机性能指标应该包括处理器架构、主频，字长、运算速度，存储容量，可靠性，可用性和可维护性。”王向中振声回答道，洪亮的声音回荡在教室之内，听得所有人都是一愣。 而讲台之上的叶志华也是神色一滞，立马收起了他那惊讶的目光，反而是深深地看了王向中一眼。 这个学生有点东西！ 第54章 叶教授的任务，晶圆厂改造?(求票) 王向中所给的答案，乃是书上没有记载的内容。 就比如可靠性、可用性和可维护性，在这个年代，还不属于比较公认的概念。由于这个年代的软件内容还不算太膨胀，加上过高的行业门槛，这些软件在代码层面的优化程度还很高，只是隐隐有崩坏的趋势。 在未来，软件随随便便就能出现程序无响应、卡死、bug多等问题，这才将这些性能问题推上议题，毕竟这些事情在几十年前是无法想象的严重错误。 此时肖轩有些没反应过来，他没料到王向中今天居然正在课堂上，但他憋了半天，整张脸呈现出涨红之色，半晌方才勉强着憋出四个字：“画蛇添足。” 但显然叶志华并不会理会肖轩别有用心的低语，反倒是对王向中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只见他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怎么理解可维护性？” “可维护性有两个主要组成部分：主动式可维护性和反应式可维护性。” “主动式可维护性包括构建易于理解和更改的代码库。随着开发的进行，会出现与现有代码不兼容的问题。如果工程师写的是面条式代码，而不是优先考虑可维护性，就容易出问题，并且很难发现和解决问题。主动维护还包括质量保证和测试等程序。” “反应式可维护性描述了服务在事故发生后被修复的能力。这受服务的事故响应过程的影响。大型事故的反应和防范是必要的，如果事故响应程序可靠，团队将迅速解决事件。适当的事故反应也有助于减少复发。高度可维护的服务允许工程师有效地汲取这些经验教训。” 王向中一口气就把这些概念给说完了，顿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也是连忙深深吸了一口气。 “不是吧，他是教科书吗？” “这也太强了！” “他不可能是个翘课的刺头！” 在坐所有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如同教科书般的解释可以说是技惊四座，一片哗然，开始纷纷讨论起来。 而肖轩则是完全无法接受这一切，他是知道王向中从来没上过课的人之一，他无法想象一个从来不上课的人，竟然有如此底蕴的知识储备量。 他咬紧牙关，脸色愤恨地盯着王向中，方才觉得对方无懈可击，使用任何手段都不能动摇其分毫。 而叶志华则是深深地看了一眼王向中，意味莫名地点了点头，道：“说得不错，你叫王向中是吧，下课来一趟我的办公室。” 听到这话，王向中则是面色迟疑了一瞬，尔后脸色就有些古怪起来。 “叶教授想干嘛？”龙云也是嘀咕了一声，随后看向王向中。 王向中则是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这叶教授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反正应该不是坏事才对。 …… “王同学是吧，请坐。” 办公室内，叶志华见到是王向中到来，也是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对方坐下来。 “不知道叶教授此番找我是为何事？”王向中有些奇怪地说道。 “你从来没上过课吧。”叶志华摘下老花镜，似笑非笑地盯着王向中看着。 而王向中则是被这种目光盯得心里一紧，他从来没上过课毕竟是一个既定事实，而对方敢肯定自己从来没上过课，也必定有他自己的理由。 王向中尴尬一笑，他自然不可能在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前强行解释些什么，因而只能变相承认道：“叶教授是怎么知道的。” “嗯，”见到王向中直接承认了，叶志华方才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接着补充道：“因为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你这张脸，陌生地很，所以我敢肯定你从未上过我的课。” “我虽然老了，眼睛瞎了，但心眼可从来没瞎过啊。”叶志华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和蔼地笑道。 听到这话，王向中也是脸色一红，旋即满脸都充满了歉意和愧疚之色。他曾经也是这水木大学的教授，非常清楚逃课翘课的恶劣性。 这种行为不仅对自己的人生和学业非常不负责任，并且也是对授课老师的不尊重，毕竟老师辛辛苦苦备课上课，换来的却是学生的不重视，任凭是谁来做这个老师，谁都要生气，包括王向中自己在内，也同样是逃不过这个例外。 不过看着眼前的叶志华，好像并不对他这个行为特别愤怒，反而还用一种欣赏的眼光看了过来，沉闷了半晌，方才开口说道：“我一眼就看得出来，你脑子里的知识储备丰富，学习能力也应该很强，不过你忽视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遵守规则。” 听到叶志华的话，王向中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满脸痴呆状地看着眼前胡子花白的老教授，整个人有些反应不过来。 与他波澜不惊的表面恰恰相反，此时他的内心中已经翻起了惊涛骇浪，仅凭三言两语就能看出一个人的水平，不愧是水木大学的系副主任级别人物。 “无规矩不成方圆，相信这句话你已经听得够多了。你要知道，学海无涯，任何时候都不能轻视知识的力量。”叶志华凝视着王向中的双瞳，似是要把他整个人都看透一般。 不过说实在话，叶志华必定是看不透王向中的，毕竟在常人看来，后者加起来才活了十八年，但其实后者早就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了，加上其是穿越而来的未来人，此刻的学术水平，必定是比叶志华还要强得多。 王向中听言，自然是苦笑了一声，旋即又叹了一口气。说实在话，不上课并不是他的本意，只是因为他没有更多的精力放在学业上了。 “叶教授，您听我讲两句吧。”王向中露出一抹哀求的神色，将自己来到水木大学后近两个月的经历娓娓道来。 当叶志华听到王向中正在独立制作一个搜索引擎时，整个人都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大惊失色道：“你……怎么可能！” 一个十八岁的大一学生，即便是强如水木大学的学子，也几乎不可能一个人承担起一整套系统的开发工作。要知道做一套搜索引擎，还不止是编码问题那么简单，从设计到思路，到架构，再到编码，数据库优化，甚至是服务器上的环境搭建、中间件参数调整以及后期的运维工作，都是不简单的事情，想要一个人做下来，基本可以说是不可能。 虽然叶志华已经离开了软件行业很多年，但是作为业内人士，这些东西自然也是懂的。 “当然不止我一个人。”王向中也是老实回答道，毕竟确实是有个林建在给自己免费打工。 叶志华听到王向中的回答也是松了一口气，他年纪大了，可经不起这种惊吓，不过后者随即说出的话，又把他给狠狠镇住了。 “我还带了一个徒弟，他才十五岁，也算是个天才。”王向中继续补充道。 “啥？”叶志华吞了一口唾沫，“你的意思是说，在你写一套搜索引擎的同时，还能抽空带个徒弟？” “的确如此。”王向中点了点头，不敢有丝毫隐瞒。 叶志华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差点瘫倒在椅子上。王向中所说的故事，就像是童话故事一般地可爱。 他瘫坐在椅子上，双眼失神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心中骇然之意大盛，犹如一块石头投入水中一般，瞬间荡起波涛万千。 这个王向中究竟是什么天才人物？不仅对硬件知识有足够的见解，还能熟练掌握asp和c++等多种编程语言，甚至在没有人指导的情况下，还能写出一套搜索引擎来。 王向中真的只有十八岁吗？ 他再次看向王向中的脸，的确就是一个高中生模样不假…… “叶教授？叶教授？”王向中见到叶志华一脸痴呆的样子，随即也是抬起手晃了晃。 叶志华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假若王向中说的是真话，那只能说他的确是计算机界的不世天才。但当他看向对方的脸，那毫无破绽的惊愕表情，加上没有半点遮拦的坦白之言，也让他越来越相信，眼前这个少年，便是这水木大学中蒙尘的一颗新兴明珠！ “我手里有一个项目，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叶志华表情复杂地盯着王向中，低声出言道。 “什么项目？”王向中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整蒙圈了，刚刚还在聊自己的事情，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叶教授的项目？ “晶圆厂升级改造！” 第55章 拯救晶华晶圆厂 在叶志华的详细解释下，王向中方才明白了此次任务的艰巨性。 晶华晶圆厂，乃是80年代建于江东省的国资idm（integrateddevicemanufacture，半导体垂直整合制造）企业，集设计、制造、封装和销售品牌合为一体的大品牌，其行业地位在华夏也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不过也是人生无常，就在两年前，晶华由国资改组盈亏自负之后，再加上整体行业环境竞争变强，其盈利能力也是急转直下，第一年就遭受到了巨额亏损。 即使是晶华的销售额每年都在以两成的速度持续增长，但市场可不会怜悯于一家落后的企业，就在今年这第三个年头，其亏损的金额也已经达到了一亿两千万之多。 也是因此，晶华集团董事长便邀请了国内多个高等院校的专家前去晶华晶圆厂进行参观和改造升级指导建议，希望能从专业性上拯救这家落寞的国产晶圆企业，而叶志华所带领的博士生团队则是众多团队中唯一负责ic（integratedcircuit，集成电路）技术指导的团队。 本来叶志华也是只想把自己手下的博士研究生带过去进行专业技术指导，但当他发现王向中后，旋即也是改变了自己原本的想法。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只是第一眼看到王向中之时，就觉得对方天赋异禀，是一个难得的好苗子，而很显然，这次拯救晶华晶圆厂的任务，无疑就是一次最好的锻炼机会。 博士研究生常有，而天才少年不常有，尽管他不知道这样做是否正确，但他还是想试一试，也许王向中的表现不会让自己失望。 “这次带你这个本科生做课题，可是违背了我自己的规矩。”叶志华表面上正在敲打着桌面，实则是在敲打王向中的内心，“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信心？” 本来在王向中的设想里，建立ic设计公司，再到晶圆厂的组建工作，还是一个很遥远的事情，但就在此时，一个拯救国产芯片的机会就摆在眼前，这让他怎么能不动心？ 要知道在未来，晶华晶圆厂最终还是被私人公司所并购，随后因为技术的落后，成为了一家单纯的代工厂，其产品也从一开始的处理器等尖端科技，变成了其它芯片的代工，不由得令人心生惋惜。 而且晶华晶圆厂，和王向中还有另一段不解之缘。 “我当然要去！”王向中呼吸急促，努力地克制着心脏剧烈的狂跳，很显然，这个机会，就是他目前所谋求的绝佳之道。 尽管现在他已经忙到分身乏术，但是俗话说，办法总比困难多，他也不信，自己还能因为这个课题任务而耽误到正事不成？ “很不错，算是我没有看错人。”叶志华见到王向中那难掩激动之色的表情，也是配以赞许的目光点了点头。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王向中有些急不可耐了，一时之间有些口不择言地说道。 “还不急，”见到王向中那猴急的性子，叶志华也是笑着摇了摇头，旋即从抽屉中取出一本薄薄的文件夹，给王向中递了过去：“这个是晶华晶圆厂的一些技术资料，能看得懂的尽量看一看，现在厂里还有一堆大订单积压，一时间难以抽身接待我们，至于时间的话，大概是年底出发。” 王向中听到这话，方才发觉自己有些猴急了，旋即也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是我有点太急了。” “年轻人，急不得！”叶志华笑了笑，随后又补充道：“芯片可是人类真正的顶尖科技，正好在这段时间，你多多去补充补充自己的知识，虽然你在软件方面颇有建树，但硬件可是完全不同的两样事情。” 王向中也是点了点头，按照常理来讲的话，的确是如此。不过他不符合常理，要论计算机的学术知识，就算是叶志华这个博士生导师也不见得能胜过自己，更何况是他手下的博士研究生呢？ 但他肯定是不能把这件事给说出去的，因此也是老老实实的接过资料看了起来。 “你可以回去慢慢看，”叶志华见到王向中认真的模样，也是心生感慨，自己的确没看错人，随后继续道：“一会我还有课，资料你拿走就行，不过不要忘了还给我。” “好。”王向中感激地点了点头，毕竟这也是叶志华看得起自己，才给的一个难得的机会，自然也要对面前的老教授给与充分的尊重。 “对了，”正当他要走之时，却被叶志华给拦了下来，“你以后可不能逃课了，否则这个课题的事情，免谈。” 叶志华一脸严肃地告诫道，看样子不是在开玩笑。 王向中也只能是苦笑一声，这事的确就是叶教授一个人说了算，既然给自己下了规矩，当然是要遵守的，随即也只能应答道：“明白了，我以后不会逃课了。” …… 回到宿舍的王向中，也是开始详细阅读叶教授所给的资料。 资料中所记载的的一切，似是在诉说着市场的无情。 资料表明，在90年代初之时，晶华晶圆厂从西芝和东门子手中引进了4英寸和5英寸晶圆生产线，本欲在当年年底进行投产，但受制于当时海外设备引进难度和合同问题，设备和工艺迟迟无法安排到位。 但一直拖到了去年，生产线才得以部署下来，验收工作也一直在拖着，导致迟迟无法将先进的技术转化为真正的产值。 要知道，mos（mosfet，场效应管）集成电路每2-3年就会淘汰更新一批技术、设备和产品，这次的生产线建设周期实在是太长了，现在新技术还未实现投产，引进的生产线就已经被新一代产品所替代，即便是在验收后满负荷运转，生产的淘汰芯片也只能弥补部分亏损，无法实现真正的盈利。简单来说，就是“投产即落后”。 看到这里，王向中也是深深呼了一口气，晶华晶圆厂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市场也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也没有哪个国家做错了事情，但最终的结果就是两个字：失败。 他翻看着手里的资料，越看心里越不是滋味。如果时间能再提前一点就好了，那样自己便可以站在更长远的时间长河中把控一切。 可惜，能回到1997年都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因此他必须把握住这最后一线生机，实现真正的国产芯片逆转翻盘！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是得先把自己的事情给整明白了，现在叶教授提出了要求，不让他继续逃课，而搜索引擎上线之事又迫在眉睫，这也意味着，王向中要挤出更多的时间来应对这一切。 挑战正在一点点地变大，不过他却仍然没有半分惧色，只期望自己的努力能改变现实，让扬我国威的日子早点到来。 第56章 安排后事? 接下来的日子，王向中也是有够苦的。 要抛下华京的一切，去江东省做科研课题，那就必须把搜索引擎的事情都安排妥当，至少要在走之前把搜索引擎给上线。 现在的大概是在十月中旬左右，最多还有一个来月的时间。 剩下的时间里，王向中首先要把林建的高中数学给教完，毕竟自己答应了李锦光辅导李涵悦的事情，如果有林建在，也许可以快速把李涵悦给带起来。如果实在不行，只能请吕大海去帮帮忙辅导一下了，毕竟他们都是正宗的水木大学学生，想教个高中数学问题完全不大。 其次是搜索引擎的收尾工作，引擎的后端代码已经构建完毕，爬虫程序也即将完工，接下来需要做一下整体的调试、测试和配置工作，以求其上线就能立马工作起来。 最后是机房问题，服务器已经送到了，现在要把基础的服务和环境给配置好，再整体调试一下网络，再把行政上的一些问题给解决掉，否则日后后患无穷。 他把这些事情列了一个计划，再把所有人给召集了起来，打算把“后事”给安排一下。 “接下来的问题很严峻，因为我可能要离开华京一段时间。”小店里，王向中面色冷静地交代着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李大哥，可能接下来一段时间我没办法亲自教涵悦数学了，”王向中望向李锦光，双眼中透出丝丝歉意，“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时间实在是太紧迫了。” 李锦光闻言，则是淡然一笑，似是完全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学习嘛，还有的是时间，眼看着悦儿才上高一，你放心去就行了，我不会怪你的。” 见到李锦光表态，王向中也是有些感激地点了点头，毕竟是自己失约在先，因而也是继续补充道：“如果实在是有需要的话，我们可以想想别的办法，比如让大海来帮忙补习功课。” “啥？”吕大海有些傻眼，本来以为自己来只是为了打个酱油，没想到竟然还派了任务：“你也太不厚道了，居然把脏话累活都交给我，自己去享福……” 一想到王向中还能公费去江东省旅游，吕大海胖胖的脸上也是浮现出一抹不满之色。 “让他来？”连李锦光也撇了撇嘴，有些不能接受这种结果。他本人和吕大海的关系还是很好的，不过一想到后者那有些猥琐的心态和思想，再想想自己如花似玉的小女儿，鸡皮疙瘩也是不由得在皮肤表面浮现而出…… “怎么，你看不起我啊！”见到李锦光那极力反对的神态，吕大海更是不满了，扬起手抗议道：“你说不让就不让？我就是要去给你女儿补课！” “别闹，都严肃点。”王向中见到两人吵起来了，也是有些头疼，心里直呼新人难带。 如果说吕大海不能亲自去教李涵悦，那就只能走林建曲线救国这条路线了，也许由林建来做这件事更为合适一些。 “那就这样吧，海胖子，你就周末抽空来教教林建好了，好处肯定少不了你的。”王向中拍了拍吕大海的肩膀，示意对方冷静下来。 “涵悦那边，也只能缓一缓了。”他揉了揉太阳穴，接着望向林建：“你怎么想这事？” 此时林建尚还在电脑面前卖力地敲着代码，一听到王向中给的安排，也是憨憨一笑，道：“王少您来决定就行。” 在此时的林建心中，王向中简直就像是他的亲哥哥一般，因此后者无论做出什么决定，他都不会反对。 “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王向中见到几人也是没什么意见，旋即也把这边的事情敲了下来。 接下来，他还要去蒋红月那里一趟。 “蒋姐，我之后可能要离开华京市一段时间，所以这里是进货的钱。” 王向中将厚厚一叠钞票从小包里拿出，递了过去，补充道：“如果有我的人来进货，就从账上扣吧。” 蒋红月见到王向中那副严肃的模样，便也是饶有兴致地随口问道：“离开华京？你要去哪？要去干嘛？有没有女人？” 这段直击灵魂的提问直接冲击到了王向中的脑海，就算是以他的免疫力，也不由得翻了一个白眼：“我去江东省做课题，没有什么女人。” “你还真说出来了呀，”蒋红月双手托腮，仰视着眼前的少年，“你是不是把我当自己人了呀？” “别乱讲话！”感觉到自己再度被调戏，王向中也是小脸一红，旋即立马开口怒斥道。 “嘁，没趣的男人，”蒋红月微微撅嘴，眼神中荡漾着几丝嗔怒之意，旋即又把桌上的钱给递了回去：“既然你把我当自己人，那我当然也不会见外，钱你拿回去吧，记账就行。” “这不好吧。”王向中顿了顿，脸上也是露出几分为难之色。 “你以为我看得上你那点钱？”蒋红月掩面嗤笑道，“你要真这么好面子，先把钱还给我呗。” 王向中这才想起自己为了拉电话线，还欠了蒋红月一万块钱，因而也是脸色变得尴尬起来。 “我……我还要多攒点钱，蒋姐你还得等一段时间。”他支支吾吾地说道，毕竟在他的心目中，欠女人钱并不是一件非常光彩的事情。 蒋红月闻言则是淡然一笑，旋即又眼神微咪，出言道：“其实嘛……你只要稍稍努力，把姐姐我给拿下，不就不用还钱了？” “告辞。”王向中整个人都不好了，转身便跑了出去。 …… “我可能快要走了，接下来如果机房有网络上的事情，还请你多多帮衬帮衬。”王向中说道。 因为刚才遭到了蒋红月的调戏，所以这次他并没有开门见山地把离开华京的事情说出来，否则一个不小心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什么？” 段君怡大吃一惊，小麦色的脸上霎时竟然白了三分，一个箭步冲了上来，狠狠握住王向中的双手：“你出什么事了！” “什么什么事？”王向中也是被段君怡的操作给整懵了，顿时露出几分迷惑之色。 “你怎么了嘛，要死了嘛？”段君怡双眸含着泪花，满脸难过地盯着王向中。 想了好一会，王向中方才反应过来，是自己说的话有问题，“走”字它的确有死的意思在里面，因而才使得段君怡误会了。 “你是不是在安排后事？”见到王向中沉默半天，段君怡更是鼻头一酸，豆大的泪珠就从美眸中滑落而出。 “你可真是个逗比！”王向中满头黑线，对着段君怡的头就是一记栗子，才将自己去华东省做课题的原委给讲了出来。 “你不早说！浪费感情！”段君怡恶狠狠地朝着王向中打了两拳，咬牙切齿道。 两人又打闹了好一会，段君怡方才解了恨，只是有些牙痒痒地盯着王向中看。 “你们和阿波罗的合同怎么样了？”王向中突然想起来合同的事情，因而也是问了一句。 “没问题了，有杨叔在，问题不大。”一想起开心的事情，段君怡也是瞬间多云转晴，本来还板着的面孔一下子就松了下来。 “不过，”段君怡顿了顿，犹豫了好一会，方才说道：“卖科思设备的那家公司好像有些气急败坏，说要我走着瞧。” 听言，王向中则是眉头轻皱了一下。莫非对方想实施报复行为？ 第57章 送段君怡回家 “一会还是我送你回去吧。”王向中满脸严肃道。 倒不是他有所多虑，而是目前这个情况，的确有些危险。 在这个年代，如果对方放了话要来搞你，那必定是真的有这个打算，而不仅仅是嘴上放放狠话而已。从李笑、狼哥这些人身上可以看得到，在这个相对来讲算是混乱的年代，水还是很深的。 还是那句话，如果不知道也就作罢，但段君怡一直把他当好哥们，自己这时候不出手相助，实在绝非君子所为！ 尤其是针对妇女儿童的暴力行为，更是不可容忍！ 不过段君怡倒是不在意地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地道：“没事呀，你自己回去就行，我不怕他们。” 王向中听言，也是愣了愣，看来这丫头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我不管，反正今天晚上我是跟定你了。” …… 现在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在段君怡整理完了工程需要的资料之后，方才和王向中一起打了烊，从四海市场中缓步而出。 本来王向中还打算去找一趟李笑，让他帮忙关照一下段君怡，但奈何今天他走得早，即使是王向中也没找到人。 两人走在大街上，段君怡还像是没事人一样，七嘴八舌地问着王向中各种无聊的问题。 “你生日是哪一天啊？” “你最喜欢吃什么呀？” “你有没有女朋友呀？” 而王向中只是心不在焉地应付着这些问题，而目光则是一直在大街小巷中游走，还不断地默默记住路上公共电话亭的位置。 毕竟此时的他还没有手机，假若遇到危险，必定需要第一时间报警处理。 俩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很快便走到了一个小巷口。 “就送到这里吧，走过这条巷子，下一个路口就到家啦。”段君怡爽朗一笑，将手肘靠在王向中的肩头上。 “不行，”王向中眉头微蹙，严词正声道：“做事情怎么能半途而废？我一定要送你到家。” 说着，他还看了看这条幽深昏暗的小巷，小巷两面都是高高立起的围墙，没有半点灯光烛火，唯有两侧居民楼楼道中洒下的星星点点亮光，才使得过路人勉强能看清道路。 这种小巷子中，最容易发生什么事情了，因此王向中也是大气都不敢闯，小心翼翼地在段君怡身前走着。 “怎么，你怕鬼吗？”段君怡见到他这副疑神疑鬼的模样，便是开口揶揄道。 “说的什么话，我一个大男人……”王向中摇了摇头，即便此时已经是深秋时分，但他仍然能感觉到额头之上有细密汗珠冒出。 两人走到小巷深处时，陡然便发现，前方竟然有几个红色的小点在黑暗中摇曳！ 见到此情此景，王向中也是觉得喉咙发干，下意识地吞了一口唾沫，这分明是有一群人在前面那里抽烟！ 他只感觉背脊发凉，脑袋嗡嗡作响，呼吸也瞬间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我们还是绕路走吧。”王向中深吸了两口冷气，脚本就欲往后退，却被段君怡一把给顶住了。 “怕什么，姐罩着你。”段君怡可不管这些有的没的，见到王向中萌生退意，也是嘁了一声，随后自顾着往前走去。 见到段君怡毫不畏惧的模样，王向中也不知道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胆大妄为，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两人缓缓靠近，便看清楚了这群人的模样。 那些抽烟的人都是一些约莫二十多岁模样的年青人，其中有一个黄毛年纪稍大一些，圆脸上还有点点胡渣，穿着一条蓝花衬衫，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 那群人见到王向中两人走过来，也是将眼神给投了过去。 被一群混混模样的人盯着，王向中自然是浑身不适，头皮发麻，脚步也显得略微沉重起来。 他全神贯注地感受着周身这些混混的一举一动，生怕对方会突然暴起做点什么。 不过还好，那群混混只是行了注目礼，并没有说什么话，更没有做出什么出格行为。 这也让王向中微微松了一口气，直到走远了，方才发觉自己后背都已经湿透。 倒不是他自己有多害怕这种事情，毕竟还跟着一个段君怡在身边，要是一个女孩子出了什么事，他非得愧疚一辈子不成。 “是吧，我说了没事吧。”段君怡莞尔一笑，双手叉腰得意道。 “你就作吧，”王向中闻言，则是狠狠剐了对方一眼，“下次还是不要走这种小巷子了。” “怕个屁呀，我看你就是个胆小鬼。”段君怡不满地吐了吐舌头，显然是不同意王向中这种谨慎的行为。 “绕远路要很久的，我每天下班都走这条路，没什么问题。” “小心为妙！” 一直将段君怡送到了楼下，王向中才算是将悬着的心给放了下来。 “好哥们，撒由那拉，你自己回去要小心哦。”段君怡微微一笑，露出了她那标志性的可爱虎牙。 看着这治愈的笑容，王向中也只是摇头笑了笑，若是她脑回路能正常点，也不失为一个治愈系小美女。 王向中站在楼下，一直看到段君怡开了门顺利到家，楼道里传来了砰的关门声，他才转身离开。 不过现在他也犯难了，如果要回水木大学，自己也要路过那条来时的小巷，也不知道小巷里那帮混混有没有离开。 如果要绕远路的话，恐怕就要走到景石山去了。 没办法，王向中也只能硬着头皮地按照原路折回，毕竟那帮混混并没有做出什么事情来，只是他单纯地不舒服罢了。 “应该没啥事吧。”走到小巷口，他心里也是犯了嘀咕，总是觉得有些不祥之感。 一直走回了小巷深处，那群小混混仍然在那里，见到王向中走了回来，便是立刻停止了窃窃私语。 王向中见状也是心里一紧，不过仍然是硬着头皮穿过了人群。 正当他走了过去，握紧的拳头微微松开之时，身后的一道声音突然响起，使得他整个人瞬间炸毛。 “就你小子是老段网络的老板是吧？” 那个年纪稍大的黄毛圆脸站起了身来，随后王向中只听到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接着这七八个小混混便是围了上来。 “黄老板发话了，要么你主动放弃合同，要么今天就留在这里吧。” 第58章 智斗黄毛 “操！该死！”一向儒雅随和的王向中，遇到这种i情况，也不由得痛骂一声，脏话连篇。 本来还以为这帮小混混只是没事干，游荡在这个小巷子里，却没想到他们竟然还真的是冲着老段网络公司来的。 说起来，王向中也是倒了大霉，因为自己被段君怡拉去冒名顶替当老板，这才惹了这把火上身。 不过现在抱怨再多也没有用，事情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只能是自己想办法逃出生天了。 王向中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转过身来，正眼看向圆脸黄毛。在微暗的灯光下，约莫看得出来，这个圆脸黄毛身高足足快接近一米九，身躯壮硕，犹如一尊铁塔一般伫立在小巷中央。 尤其是那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在这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尤为诡异，让王向中不禁想起了一个叫做向问天的武林高手。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王向中保持着平淡的脸色，不急不缓地说道。 “不懂？哈哈！”圆脸黄毛干笑了两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兄弟，让你未婚妻先回家，已经算是给你面子了。” “不要给脸不要脸！”圆脸黄毛从腰间掏出一把短匕首，在王向中眼前晃了晃，露出几分嘲讽的笑容。 见到此情此景，王向中表情也沉了下来，攥紧了拳头，盘算着逃跑的路线。对方既然知道了段君怡这随口乱扯的说法，便必定是有备而来。 而对方不仅人多势众，体格强壮，还持有危险管制器械，很显然是不能硬拼的，只能智取。 在来时的路上，他记得大街口是有一个公共电话亭的，只要自己能跑快一些，应该可以撑到这个电话亭。 “哼，你们就会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人吗？”王向中冷哼一声，表情肃然。 “怎么，你还想单挑？”圆脸黄毛不可思议地上下打量了王向中一眼，顿时乐开了花。 “有种的就单挑，我赢了就放我走。”王向中冷声说道，还摆出了空手道的起手姿势。 其实他也只是因为兴趣，买过一本空手道的书，随意看过几眼罢了，要说能拿出来打架是不可能的，他上辈子四十多年也没打过架。毕竟他强的是这个脑子，而不是拳脚功夫。 “哟嗬，空手道？”圆脸黄毛瞪大了眼，望着眼前瘦不拉几的身影，“还是练家子哦？” 顿时，围观的那群小混混也爆发出了阵阵哄笑声，都像是看傻子一般看着王向中。 “最好让你的小弟们让开点，拳脚无眼，误伤到了可不太好。”王向中倒是丝毫不在意他人的嘲笑，只是冷冷一笑，对着圆脸黄毛挑衅道。 “好好好，”圆脸黄毛见到不知死活的王向中，也是来了兴致，当即就把手中的匕首扔在了一旁，还活动了一番肩颈，“既然你这么有自信，爷我就陪你玩玩。小的们，都散开！” 那帮小弟见状，也是嬉笑着退散到一边抽起烟来。 要知道两人搏斗，看的就是体格，你练得再强，也只能和自己一个量级的人对打，像圆脸黄毛这样壮硕高大的人，基本上一只手就能搞定王向中，后者练什么都没有用，而这也正是圆脸黄毛愿意玩玩的原因。 “来啊，来打我啊。”圆脸黄毛摆出架势，还一边朝着王向中招着手，不断挑衅示意道。 王向中则是冷静不语，脚下微微挪动，与圆脸黄毛周旋起来，动作有模有样。 不知不觉间，两人的身位互换，调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弯。 “你到底打不打啊？”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圆脸黄毛也是露出一些不耐烦之意。在他看来，这瘦弱的小屁孩一拳就能解决掉，要不是因为玩玩，早就一刀戳死对方了。 “哼，”王向中见到对方急了，则也是再度冷笑一声，说道：“打？打个屁！” 说完，王向中撒腿就向后跑去，连头也不回地飞奔离开。 “啊？”圆脸黄毛听到王向中的回答，整个人也是愣了一下，顿了好几秒，他方才反应过来，自己原来是被耍了！ “妈的！”圆脸黄毛仰天长啸，气急败坏的声音响彻整条小巷：“给老子追！” 那些小弟本来还愣在一旁，听到老大的发号施令，方才反应过来，旋即一个个脸色变得凶狠霸道，如出弓之箭般追了上去。 王向中听到身后圆脸黄毛的怒吼，也是心头一紧，脚下如生出了风一般，博尔特看了都要直呼内行。 好不容易接近了巷口，恍惚间，王向中竟然看到一道熟悉的倩影站在巷口，再定睛一看，那可不就是段君怡？ “操！”王向中面色变得难看起来，没想到这个丫头回了家之后竟然又跑了出来，真是太不省心了！ 此时段君怡回家放了包，突然想起有一件事还忘了和王向中交代，因此也是再度追了出来，然后恰好遇到了这一幕。 “你跑这么快干嘛？”见到王向中不要命般地狂奔而来，段君怡也是满脸的迷惑之色。 “别问！”王向中本就上气不接下气，只能是扯着喉咙嘶吼道，“快跑！” “啥啊……”段君怡一头雾水，还未待她反应过来，王向中迅速穿过她身旁，还顺便伸出一只手将她牵起。 感受到手心里那暖暖的温度，段君怡也是俏脸微红，心头荡起一丝莫名的涟漪。 两人一路狂奔，一直跑到了电话亭旁边，方才停了下来。 “你这是干啥呀，跑这么快！”见到王向中停了下来，段君怡这才继续开口问道。 “他们……是冲我们……来的。”王向中此时上气不接下气地回答道，“你快……打电话报警。” 说罢，他便将自己护在段君怡身前，一脸警惕地望着远处同样飞奔是而来的混混们。 此时段君怡才想起巷子还有一群混混的存在，脸色一变，连忙也是拿起身边的话筒。 可是当她点了几下，方才发现电话是坏的！ “大哥，电话坏了。”段君怡满脸尴尬地拍了拍王向中的肩膀。 “什么！”王向中听到段君怡的话，脸色变得更难看了，连忙也是抄过话筒，按了几下数字键，发现这台公共电话确实是坏了。 但当他再度拉起段君怡冰冰凉的小手，准备逃跑时，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圆脸黄毛带着小弟已经围了上来。 “杂种……你跑啊……继续跑啊？”圆脸黄毛此时也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俯身撑着大腿。 “段君怡，你赶紧跑，找个地方报警！”王向中自知是跑不了了，只能是将她护在身后，紧张地嘱咐道。 “跑？为什么要跑？”段君怡脸色奇怪的嘀咕道。 “蠢货！”听到段君怡的回答，王向中也是忍不住出口骂了一句，“留下来找死吗？” “差不多得了，你怕这帮人，我可不怕。”段君怡啧啧道，旋即在一众人愕然的表情中，绕过王向中，站在了他前面。 “今天段女侠我在此，没人敢动你一根汗毛！” 第59章 段女侠 看到段君怡挺身而出，所有人都是瞪大了眼，一脸震惊地盯着她看。 她虽然不矮，有个一米七左右，但无论是臂膀还是大腿，都不属于那种粗壮的类型，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一副柔弱的模样，怎么敢诓出此等大话？ 那些小混混见状，牙都快要笑掉了，一个个人仰马翻地，圆脸黄毛更是脸都笑歪了，连声音都软了下来：“就凭你吗？” 其中一个小混混倒是胆子大，直接走了上来，上下打量了一番段君怡那可圈可点的身材，旋即目光中露出一抹贪婪之色：“小妞身材不错啊，陪爷玩玩？” 说着，便伸出一条咸猪手往她脸上靠了过来。 “小心！”王向中脸色一变，自然是没想到这帮畜生竟然如此胆大，竟敢在这大街之上动手动脚，简直是罪不可恕！ 与此同时，他也是身形一动，迅速往前一冲，想要上前拦住这个小混混的手脚。 不过等他冲到一半的时候，身形便是戛然而止，随后骇然地看着眼前的场景，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见段君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伸出手，一把便扣住了对方的手腕！ 小混混先是一愣，发现自己的手腕已经被眼前的女孩牢牢控住，他尝试着挣扎了几下，却发现对方那只手如同一只铁钳一般，将手腕牢牢锁死，不能动弹。 “哥哥，你是不是摸错地方了？”段君怡甜甜一笑，露出她那标志性的虎牙，旋即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小混混的手挪到了她的胸前。 其它的小混混都看傻了，皆是面面相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此刻只有段君怡眼前的小混混才知道，自己究竟惹上了什么人，明明女孩看起来苗条纤弱，但那手劲却是在座无人能敌。 “这里是不是会手感好一些呢？”段君怡笑容更甚了，就好像是遇到很开心的事情一般，只是那对漆黑的瞳孔深处，似是有卷卷真火升腾而起，在那真火之间，滔天杀意正在席卷而来！ “对……对不起！”小混混已经彻底慌了神，两条腿更是酸软无力，同时因为恐惧而发起抖来。 “说对不起有什么用？”段君怡笑道，只不过在片刻之间，那眼神中的火气便如同燎原之势，迅速扩散到脸庞的每一寸肌肤之上，“如果说对不起有用，那还要警察干什么？！” “喀拉” “喀拉喀拉” 清脆的关节折断之声，自那个可怜的小混混手上响起，随后响彻在整条街道上。 所有人都能看到，那个小混混的手正在朝着一个扭曲的形态变幻，尤其是王向中，此时更是目瞪口呆，因为他从来没有见到过，有谁的手掌可以反着折成一个直角。 “啊……救命啊！” 凄厉惨烈的惨叫声自那个小混混口中飘扬而出，他满脸苍白之色，表情更是如同见了鬼一般，豆大的汗珠如雨般落下。 只见段君怡手腕轻轻翻转，那个小混混则是受不住关节的吃力，满脸痛苦地背过身去。 “去死吧，死变态！” 段君怡抬起她那条纤细的右腿，照着小混混屁股上就是猛地一踹。 “扑通” 那小混混直接倒飞出去两三米远，旋即是应声而来的落地之声。因为他失去重心，加上手被扭伤，所以也是直接下巴着地，猛烈的撞击波及到大脑，整个人则是直接昏厥了过去。 瞬间，整条街道上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如同见鬼了一般，看着躺在地上如同死狗一般的小混混，皆是面色惊骇，半天说不出话来。 反倒是圆脸黄毛首先反应了过来，自己的小弟被打成这样，他又如何能忍？ “臭丫头，你这是找死！”他怒气冲冲地从腰间拔出匕首，表情如同要将段君怡生吞活剥了一般可怖。 说罢，他将匕首护在身前，作冲刺之状，如炮弹一般从远处袭来，声势颇为骇人。 段君怡见状，面色根本毫不畏惧，仍然是平淡如水，眼神更是犹如局外人看戏一般地冷漠。 待到圆脸黄毛即将近身之时，她的步伐微动，身形如同鬼魅一般闪烁，立马便是将圆脸黄毛那致命一击给躲了去。 “不好！” 见到自己扑了个空，圆脸黄毛这才惊惧欲裂，方才亲身体会到这女孩究竟是什么怪物。 而在一旁观望的王向中，则是想起了未来世界的一个梗：力速双a！ 段君怡微微抬起小腿，轻轻在圆脸黄毛的脚下一架，后者便立马失去平衡，匕首脱离双手飞出，眼看就要重重摔下去。 但是段君怡却丝毫不客气，并没有停手的意思。就在圆脸黄毛即将脸着地之时，她迅速将脚尖从其身下抽离，瞄准着那金黄的后脑勺，便是重重地踏了下去！ “咚” 沉闷的响声随之响彻天地。 由于是鼻子先着地的缘故，圆脸黄毛能感觉到粘稠的腥甜液体正在顺着鼻腔喷涌而出，加上脑袋顶上段君怡不断的踩踏，剧烈的疼痛，使得他一时间喘不过气来。 “别打啦！” “认输啦！我认输啦！” 圆脸黄毛哭嚎道，悲怆的声音自段君怡脚下传出。 他不断地拍着地板，那副惨样，简直可以说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虽然这个人差点就要了王向中的命，但当王向中听到那撕心裂肺的嚎叫之后，也是有些不忍地偏过头去，不愿再看。 “认输了？”段君怡嘲讽一笑，柳眉倒竖，厉声呵斥道：“天下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 “好哥们，你说怎么处理他？”她将头扭过去，看向王向中。 “你来处理吧。”王向中则是一脸无奈地回道，他从来没打过架，也从来没和这种人打过交道，自然是不知道有什么处理方式。 “行。”段君怡也看出了王向中的无奈，旋即便转过去看向处境凄惨的圆脸黄毛，道：“第一，以后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好好好，我以后滚得远远的。”圆脸黄毛跪在地上，不断磕着头。 “第二，你自己脱光衣服，从这里跑到五道口去。”段君怡想了想，旋即冷笑道。 “留条内裤行不行。”圆脸黄毛抬起头来，神色哀求道，这副模样简直是衰到不能再衰了。 “怎么，你还敢讨价还价？”段君怡眉头一横，立马又把拳头举了起来。 “我怕污了您的眼睛。”圆脸黄毛委屈道。 …… 就这样，圆脸黄毛脱光了所有衣服，像一阵风一样逃离了此处，甚至连手下的小弟都不管不顾了。 “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滚？”段君怡双手抱胸，对着那帮愣在原地的混混们冷笑道。 那帮混混互相看了看，旋即作鸟兽散一般，飞快地消失在了黑暗中。 “是吧，我说了，别怕。”见到所有人都离开了，段君怡才又露出了可爱笑容，甜甜一笑。 王向中则是苦笑了一声，搞了半天，原来自己才是那个累赘，如果早知道她身手如此了得，自己就不用担心了。 也难怪她可以一个人搬设备拧螺丝……这种力道出现在她身上，实在是常人无法想象。 “可是，你为什么又从楼上下来了？”王向中疑惑道。 “……嗯……”段君怡听到这话，也是眉头紧锁，低下头思考起来。过了半晌，她才将头抬起，一脸无辜地吐舌道：“忘了。” 王向中听言也是沉默了半晌，方才挤出一个字来：“……嗯。” 要是她的脑子能和她的身手一样厉害就好了。 第60章 启程!前往晶圆厂 在了却段君怡的事情后，王向中终于是把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给干完了。 因为这件事情的发生，也终于让王向中意识到了手机的重要性，因此也是咬咬牙，从所剩不多的资金中抽了一些出来，购买了他这一世的第一部手机。 一来是华京这边的很多事情还需要他来拿主意，二来是自己远在外地，也和亲人朋友们能留一个联系方式。 “王少，新服务器已经送到了。”李笑屁颠屁颠从远处跑过来，恭敬地禀报道。 王向中点了点头，他对于“王少”这个称呼已经习惯了，说了很多次李笑也不愿意改口，于是便也作罢。 “对了王少，我听说你新买了手机，这个是我的名片。”说罢，李笑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硬纸片递了过来。 王向中接过来一看，上面竟然写着“四海市场水木同方网点总经理李笑”这样的字眼，也是干笑了一声，道：“你也能叫总经理？” 在他看来，李笑这种顶多就算是是一家小店的老板，和“总经理”三个字压根就不沾边。 “大家都爱这么写，我也就这么写呗。”李笑闻言则是摸着头尴尬地笑了笑。 “对了，我最近要出一趟远门，如果可以的话，拜托你关照一下二楼的老段网络。”王向中突然想起了段君怡的事情，因此也是正声地拜托李笑道。 “嗯？二楼？老段网络？”李笑闻言则是愣了一下，抬手挠了挠眉心，尔后又猛地一拍手掌，笑道：“我想起来了，是那个老板被电死的破落店铺！” 闻言，王向中也是眉头一皱，整张脸便立马黑了下来，且不说他和段君怡关系颇深，就算是一个陌生人，也不能背着人家把死亡的事情当作一个笑谈。 “他们店里现在好像是一个小姑娘当老板来着，怎么，王少你……”李笑眉飞色舞地正说着，余光瞥了王向中一眼，却发现对方正黑着一张脸，于是当即也是闭上了嘴。 “别说这么多没用的，”王向中也知道李笑只是个市井俗人，也不会怪罪其什么，于是摆了摆手，继续说道：“只要保护好他们的老人家和小女孩就行了，别的也不要多问。” 李笑诚惶诚恐地点头应下来了这事，心想还好自己没继续说下去，这个丫头肯定是王少的禁脔，怎能容得自己评论！ 见到李笑答应了下来，王向中方才放下心来。 接下来的日子，王向中也没办法去管理四海市场这边的事情了，一切只能委托李锦光和林建来帮忙照顾生意。 下午两点多的飞机，在和宿舍三人吃完饭之后，他也是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衣裳，接着和几人告别。 “中哥一路顺风！”吕大海都快要羡慕哭了。 “中哥，好好搞，你是我心中的神。”龙云笑道。 “中哥，如果有机会，我想和你一起去！”徐建松表情有些复杂，但仍然也是祝福道。 “放心，如果有好机会，我会拉着哥们几个入伙，”王向中笑着回应道，“我不在的日子，你们要好好学习，可不要掉队了。” “切，说的好像你什么时候在似的。” …… 华京国际机场，t1航站楼。 当王向中到达登机口的时候，叶志华和几个陌生的青年，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叶教授。”见到叶教授一行人，王向中也是礼貌地打了一个招呼，“这几位是？” “向中你来了，他们都是我手下的博士生，”叶志华笑道，指着旁边一位黑瘦的男子道：“这位是蓝展博师兄。” 接着叶志华又指向另一位白胖的青年道：“这位是白马师兄，他身边的则是金圆圆师姐。” 王向中将眼神挪过去，看到是一位穿着粉色卫衣的青年女性，打扮也是颇有时代感。 “大家好，我是王向中，水木大学一年级师弟。”见到几位前辈，王向中也是不敢怠慢，连忙躬身道。 “师弟不要多礼。”白马眉开眼笑，伸出他那白白胖胖的手来，“早就听叶教授提起王师弟，今日一看，果然气度不凡，异于常人。” 这白马倒是会说话，一点都不像一个传统的理工科博士，王向中也是笑着与对方握了握手。 “我们是一个姓蓝，一个姓白，一个姓金，我们是颜色组合，”白马咧开嘴一笑，“可惜学弟姓王不姓黄，要不然咱们颜色组合就凑齐了。” “少说两句不会死。”听到白马胡话连篇，金圆圆也是白了对方一眼，旋即略带歉意地对王向中说道：“你白马师兄就是这么个人，还请你不要见怪。” “怎么会，”王向中倒是觉得白马说话挺有意思的，也是连忙出言解释道，旋即又看了一眼坐在那沉默不语看书的蓝展博。 见到王向中的眼神瞟了过去，白马也是笑道：“蓝展博不喜欢和别人说话的，连我一天都难得和他说上两句。” 王向中听言，则是点了点头，不过出于礼节需要，也是走了过去，伸出了手来：“蓝展博师兄你好，我是王向中，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而蓝展博似是没听到似的，依然只是埋头看着手里的书，还不时翻过一页，完全无视王向中的存在。 这一举动也让王向中感觉很尴尬，任凭是谁，热脸贴冷屁股也不会好受的。 “咳咳。” 见到气氛有些尴尬，叶志华便咳嗽了两声，大声说道：“既然人都到齐了，我就说点事，大家都过来一下。” 听到叶志华发话，蓝展博方才抬起头来，将手里的书合上，直接擦着王向中走了过去。 白马见到王向中那尴尬的神情，也是连忙小跑了过来，一边安慰着王向中一边把他拖了过来。 “他就这样，你千万不要见怪。”白马将两只肥嘟嘟的手搭在王向中的肩膀上，额头上也是冒出了一层汗珠，“走，我们去听听叶老讲什么。” 王向中则是苦笑了一声，脸色无奈地点了点头。 “相信你们都仔细看过资料了吧，”叶志华正声道：“如你们所见，晶华4英寸和5英寸的生产线现在还没有投产，我们要帮忙好好检查一下问题，帮助晶华早日投产实现盈利。” “你们大家应该都是第一次见晶圆厂的流水线，所以大家要珍惜这次机会，多学，多听，多看，然后根据自己的想法提出一些建设性的意见，听明白没有？” 四人听言，则都是点了点头。 那三个博士生也许真的没见过晶圆厂的生产流水线，但王向中却是真正见过的，而且还是未来最高级的那种，这也是他穿越过来的好处，要说改进意见和升级问题，他可是一清二楚。 要说起来也是华夏此时有些落后了，堂堂水木大学，竟然连一条晶圆生产模拟流水线都没有，只有一些半成品的设备堆放在实验室里，平时也很少能用得上，多半都是理论学习。 而纵观同时期的国外其它顶尖高校，但凡是说得上名字的，都是配备了至少一条流水线，还是顶级的那种，方便学生随时做学术研究。 这样的好处是研发生产一体化，当实验室完成了理论设想和架构设计后，马上就能跑到楼下去做切片，以验证完善自己的设想。 “如果能把晶华晶圆厂的流水线纳入水木大学计算机研究所就好了。”王向中心中暗暗想道，旋即开始了他的小算盘…… 第61章 代价 王向中前脚刚下飞机，后脚就接到了来自段君怡的电话。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嫂子？”电话那头，段君怡怒气冲冲地咆哮道，似是已经有些被刺激到的味道。 “什么嫂子？”王向中更是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 “嘟嘟嘟……”当他想细细询问之时，却发现对方早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莫名其妙。”他摇了摇头，刚挂断电话，却又接到了来自林建的电话。 “王少，我们的软件工作室需要一个名字，得让你拿主意。”电话那头，林建恳切地问道。 “取名字吗……” 王向中敲了敲脑袋，露出了一抹难色。要说取名字这块他的确是不在行，他平时最讨厌的就是古代文言文这些抽象的东西，脑子里更是没有几个高雅词汇，而且也不可能去模仿后世的那几个著名互联网公司取名。 “你随便决定一个吧，别看起来太憨憨就行。”王向中想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只得叹了一口气回道，“电话费挺贵的，这种小事就不用向我汇报了。” “好的，那王少您早点回来。”林建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王向中一行人刚走出机场大门，便看到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中年男子，正举着一块“叶志华”的牌子，神情焦急地打量着进进出出的游客。 “老牛你久等了。”叶志华见到那位中年男子的模样，也是笑着迎了上去。 “老叶！”中年男子见到叶志华正在靠近，一抹激动之色也是随之浮上脸庞。 在一番交谈和介绍中，王向中也是得知，这个中年男子名叫牛玉鹏，乃是这晶华晶圆厂的办公室主任，同时和叶志华也是多年的至交好友，今天便是特地前来接风洗尘的。 当叶志华介绍到王向中时，牛玉鹏也是亮出了一丝惊讶的表情：“这位王老弟竟然如此年轻？” “我还是大一的新生，当然算是年轻了。”王向中则是笑道。 “你可别看他还是个毛头小孩，”叶志华见到牛玉鹏那惊讶的表情，也是笑着解释道：“他脑子里的东西，可不比我们这些老家伙来的少。” “啥？”白马和金圆圆听言也是愣住了，叶志华竟然给王向中做出了如此高的评价，着实是使得两人大跌眼镜，即便是一直沉默不语的蓝展博，也是眉头不着痕迹地微微动了动。 叶老的脾气和说话风格他们三个自然是知道的，断然就算是几个师兄弟中造诣最高的蓝展博，叶志华也从未给出过如此高的评价。 叶老是何等人物？水木大学计算机科学技术系副主任，此时华夏为数不多能称得上行业专家的大神，假若不是叶老得了失心疯，那便是王向中的计算机水平已经达到了致臻化境的境界。 “叶教授谬赞了。”听到叶志华这么夸自己，王向中也略感汗颜。虽然他的学术水平自然是称得上此等赞誉，但此时他的年纪方才十八岁，要是这么被夸，难免会引来些许非议。 听到叶志华的评价，牛玉鹏当下也是瞳孔一缩，看向王向中的眼光也有些不一样起来。他自然也是知道叶志华的脾气，但王向中毕竟看起来也就高中生的模样，因此也只是将王向中当作了一个小天才。 在牛玉鹏眼里，团队核心灵魂自然是叶志华，其次便是蓝展博。后者作为前者的得意高徒，不到三十岁的年纪，便在《计算机工程》、《计算机学报》等不少csputerscience，计算机科学）期刊上发表过三篇有关于电路的学术论文，堪称是当代计算机界新生代最强精英之一。 而王向中这个年纪……在常人看来，最多也就是上个大二，学了点基础知识，在学校里攒gpa的存在，自然不会受到重视。 在驱车前往晶华的路上，牛玉鹏也是再度给他们介绍了一番现在厂里的情况。 事情还并非是王向中想的那么简单，本来他以为5寸的晶圆生产线标准已经够拉胯了，没想到更加拉胯的还在后面。 根据资料所描述，5寸标准的晶圆生产线产品还是0.9微米制程的芯片。0.9微米是什么概念？那可是足足900多纳米，要知道在王向中穿越重生之前，宝岛积体电路都已经在攻克2纳米制程的难题了。 即便是如此，产品的试产良品率仍然还是不足10%！这也是晶圆生产线迟迟不能验收通过的原因。 同时代的阿美瑞肯已经实现了0.35微米制程芯片的量产，下一代产品即将步入0.18微米制程，距离那纳米时代仅差一步之遥。 隔壁浦市的虹华晶圆厂也已经着手开始加入晶圆产业竞争了，他们由于建厂更晚，引进的都是8寸0.5纳米制程的制造工艺，其产能和精度都将远远碾压晶华。 而晶华的董事会也是在这种内忧外患之下，押宝于水木大学计算机研究院，以求获得一线生机。 “你可真是给我接了个大活啊。”听到牛玉鹏一脸痛心的介绍，叶志华也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虽然叶志华三人表情也不轻松，但看上去，也似乎没有太大的担忧之色，毕竟在这个时代，没有人能预料到未来发展变革的速度之快。 在这个年代的人心目中，虽然有一纸瓦森纳协议死死控制住发展中国家的芯片行业发展，但是说白了，也仅限于当时的新款制程而已，毕竟西方的奸商们还要将淘汰的机型和流水线二手设备销往发展中国家。 看一圈下来，实在不行，就推翻重做，去买新款淘汰流水线。咬咬牙，几十亿的资金，华夏还是有人能掏出来的。 大不了就一直接手西方国家的二手设备，制程什么的参数，都是次要的，填饱肚子才是最为优先的议题，生产不了最新款的cpu，大不了做做存储芯片、控制芯片这些低附加值的代工产业。 要让华夏站上世界之巅，引领全球芯片发展潮流，说实话，在座这么多人，也只有王向中这个“白痴”在做这样的春秋大梦。 倒不能怪他们内心有多麻木，毕竟王向中也是一路这么走过来的，他曾经也是这个群体中的之一，没有资格说出什么指责的话来。 “呼” 王向中长舒了一口气，上一辈子他还是个大一新生，每天除了和宿舍几个活宝一起玩以外，剩下的也就是学习，并没有机会接触到这么高端的课题。 所以这次绝佳的机会，他绝对不能错过。 “咳咳” 他咳嗽两声，吸引了几个人的注意，旋即咬了咬牙，接着说道：“晶华愿意接受多大的代价来解决这个问题？” 第62章 被众人轻视 此言一出，简直是令在座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什么叫做付出代价？ 连叶志华都觉得有些束手无策的难题，什么时候轮得到王向中这个毛头小子来评头论足？ 这话要是轮到叶志华说出口来，牛玉鹏还觉得可能老叶会有什么特别的大招，但这句话从王向中的嘴里说出来，那可真是有些贻笑大方了。 除了牛玉鹏在开车外，剩下的几人，无不是用看待傻子的目光盯着王向中看。 半晌，白马方才缓过神来，面色奇怪地吞吐道：“王学弟，你说这话……不太好吧。” 他一开始还觉得王向中彬彬有礼，儒雅随和，又被叶老极力夸奖，想必应该是个人才。但当王向中说出这句话以后，他开始觉得，眼前的少年可能除了吹牛以外也没别的本事了。 “你以后少说点这种笑掉大牙的话！”一直保持沉默的蓝展博突然开口道：“你出门在外，代表的是水木大学，代表的是叶教授，说话请注意场合，折损了你的面子也就罢了，折了叶教授的面子，你自己看着办！” 就连一向以来非常看好王向中的叶志华，此刻双眼中也是透出几丝失望之色，旋即也是带着淡淡尴尬之色点评道：“年轻人有想法是好事，但是……切莫好高骛远，急于求成。” 此刻也唯有金圆圆师姐若有所思地盯着王向中的侧脸，一言不发。 王向中见到众人的反应，随即也是沉默了下来，他能感受到周围几人那不解、失望、鄙夷的眼神。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当你什么都是不的时候，说话就等于放屁，即使是说实话，也会被别人当作大话来看。 他心里非常清楚这一点，但他还是要咬着牙把这句话给说出来，因为他就是要说给眼前这几个人听，以谋求最快地打破他们的心理预期！ 如果现在不说，到了会议桌上再来提，别人只会把他说的话当个屁放出去！ 在发生了这件事后，整辆车也是陷入了沉默和尴尬的氛围，原本还有些欢声笑语的几人，此刻都是闭上了嘴。 终于在过了约大半个钟头，众人才算是真正见到了晶华晶圆厂的外观。 车辆缓缓通过大门，牛玉鹏出示了自己的员工证件，接下来一路也是畅通无阻起来。 晶华分为新老两个厂区，这两个厂区也是连成一片，远远地看过去，犹如一座小型城镇一般壮观。 整体看过去，一座座白色的厂房错落在马路两侧，还不断有晶华员工正在走来走去。 “我们的左手边是晶华的老厂区，”牛玉鹏最终还是打破了沉默的氛围，微笑着向众人介绍道：“晶华老厂区不仅有在做晶圆和精密电路，连pcb板业务的老本行也没落下来。” “你们的右手边是晶华新厂区，特意为4英寸和5英寸晶圆生产新建的厂房，”一说到这，牛玉鹏便也是有些唉声叹气，“都建了七八年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投产。” “前面那座楼房就是行政大楼了。”接着牛玉鹏指了指前方那座酷似白宫的建筑，“行政部门都在这个里面办公。” 小车缓缓地停在了行政楼前，几人下车，径直走进了大楼内。 “现在大家都在换班了，现在参观不太合适，”牛玉鹏笑吟吟地指了指手表，道：“老叶，好久不见，整两杯？” “好！”叶志华笑呵呵回道。 “二楼是食堂，我已经派人备好了酒菜，给各位接风洗尘，大家和我来。”牛玉鹏也是喜出望外，领着大家一同进入了行政楼中。 …… 这种隔代的酒桌文化，王向中不太习惯，在少许饮了两杯后，便随便扒了两口饭，便从食堂走了出来。 尽管现在已经十一月份了，不同于华京那种清凉中带有一丝寒意的霜风，江东省的西风依旧还是很温柔。 王向中百无聊赖地坐在阶梯上，打量着夕阳的余晖，努力将脑子里杂七杂八的思绪抹平，只是欣赏着眼前难得一见的美景。 “你怎么出来了？”正当他沉浸在夕阳美景中之时，身后传来了金圆圆的呼声。 王向中回头一看，只见金圆圆从身后的门中径直走出，然后坐在了他身边。 “学姐好。”他礼貌一笑，道。 “怎么，你不开心？还在想下午的事情？”金圆圆倒是贴心地很，吃过了晚饭，都还来安慰一下小师弟。 “没有，”王向中笑着摇了摇头，旋即又继续看向夕阳：“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太阳每天都将是从东边升起，然后在西边落下。有没有可能哪一天，太阳会从西边升起，然后在东边落下？” “怎么可能？”金圆圆也是面色狐疑，觉得这句话来得有点不着调。 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地球自西向东自转，因而太阳方才会从东方升起，从西方落下。 “我觉得可能。”王向中嘴角微微一翘，道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 “你的地理知识不会差成这样吧，”金圆圆露出一丝无奈之色，“天经地义之道理，怎么可能由你说了算？” 王向中自然知道自己是在扯淡，只不过是他不愿意和陌生人吐露心声罢了，旋即便也是嘿嘿一笑，继续自顾着欣赏起夕阳来。 “我看也别在这浪费时间了，要不要一起去参观一下晶圆厂？”半晌，金圆圆便觉得有些无聊了，便开口道。 “我们先去看看那个吧。”她指了指右手边的一幢白色建筑，道：“不知道那里面是干什么的。” 王向中偏头过去一看，那幢白色建筑整体也就十多米高，一根细长的烟囱直指天穹，占地约有两三个足球场那么大，外面还有不少不锈钢管道裸露在空气中。 “这厂房一看就是做硅片的。”王向中笑着解释道。 “你认真的？”金圆圆眯起眼睛，似是完全不相信王向中的话，“刚才牛主任可没提起这个。” “你看它有烟囱，有天然气管道，看起来管控也不是太严密，大概就是做硅片的厂房。”王向中解释道。 不过这个真的有点奇怪，其实按道理来说硅片制造厂房不应该出现在晶圆厂内，准确来说，晶圆厂只负责在硅片上二次加工做出晶圆而已。 可能是晶华晶圆厂的野心太大了，想要把芯片上下游全部给包圆了吧。远远看去，这一片区内还有不少类似于这样的建筑，这也确实证明了晶华拥有独立制造硅片的能力。 “是吗？”金圆圆倒是对王向中的话持有保留态度，毕竟她是第一次参观真正的晶圆厂，对于真实的生产工艺还是有些陌生。 王向中也只是笑而不语，俩人一路散步到了那座房子之前。 由于两人此时还并没拿到安保卡和通行证，因此也只能站在厂房外面，透过窗户玻璃观察里面的情景。 果不其然，透过窗户，金圆圆便看到了在厂房角落里堆放着一堆黑色的碎片物体，很显然，那就是硅锭没错了。 再细细看去，厂房内有不少数米高的电炉和坩埚之类的设备。 “还真是硅片厂房，”金圆圆满脸惊讶之色地趴在厂房玻璃上，打量着室内的一切设施，还不忘惊叹道：“这产业覆盖能力也太强了。” “这是一个错误的决策。”王向中摇了摇头，对金圆圆的话予以反击：“晶圆制造产业需要良好的空气质量，硅晶体提纯工艺中的盐酸气体颗粒很可能对生产线造成了致命危机，这也许就是验收无法通过的一环原因。” “啥？”金圆圆听到王向中的话后，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你怎么会……” 第63章 随便一逛就全是问题 王向中的话，着实是给金圆圆吃了一惊。 这个年代互联网资料匮乏，人才凋敝，就拿金圆圆他们这些博士研究生来说，因为一直呆在国内进行学习的缘故，压根就没有好的项目和机会去真正地认识芯片产业的相关知识，而一般书籍上的资料往往偏向科普型或者只在计算机领域有详细解释，而对生产线上实际用到的工艺模棱两可，甚至只是一笔带过。 芯片产业涉及的领域太多了，材料、化学、物理、计算机等等，作为计算机科学的博士研究生而言，要真正理解化工工艺、材料工艺等问题，必须是深入在一线工作的工程师岗位耕耘多年，才会有其它知识的储备，所以为了培养手下博士研究生的见识和知识量，叶志华这才从手下挑出了自己最得意的三位爱徒，前来晶华晶圆厂取经。 可眼前尚才十八岁的王向中，怎么可能懂得这么多？ 王向中倒是没有理会金圆圆的惊叹，只是自顾自地解释道：“先暂且不提电弧炉内煤炭和木屑氧化所带来的二氧化硫杂质，在提纯这一步过程中用到的盐酸，也就是氯化氢，是一种易挥发的气体，它们离芯片制程厂房只有寥寥数千米，一旦这些氯化氢分子通过通风管道进入净室，后果不堪设想。” “不是，我指的是，你为什么懂这么多？”金圆圆再也顶不住内心中复杂的不平衡和好奇心，一句质疑的话脱口而出。 这实在是太不符合常理了！她当时可是搜遍了整个水木大学理科图书馆的半导体相关书籍，也没有找到有关化工工艺的资料。 王向中见到金圆圆那副见鬼的表情，当下一眼便看穿了她心中所想，也只是摇头说道：“当然是从书上看到的啊。” “不可能！”金圆圆下意识地喊出声，脸色更是变得难看起来，“为了这个项目，我在图书馆泡了足足一个月，这一个月我都没有找到任何有关的知识！” 这下王向中也头疼了，看到对方那表情，很明显是真的有所研究，不像是在强装门面的样子。 为了平息对方心中的怨念，王向中也只能随口扯了个谎：“算了，我也不瞒你了，我表哥是芯片工程师，这些都是他告诉我的。” 听到这话，金圆圆的脸色才算是好了一些，旋即又有些不平衡地撅嘴道：“难怪你是有后台的人。” 王向中闻言，也是只能无奈地笑了笑，毕竟他是从未来穿越回来的，加上比对方多了十几年的见识，自然是占据先天优势，这一点他也不得不承认。 金圆圆见到王向中一脸无奈之色，便以为自己获得了大胜利，便趁机乘胜追击道：“为了补偿我的精神损失，你快给我讲讲详细的工艺流程。” 她是真的缺失这一块的内容，也的确是急需补充这些最基础的理论。 见到对方那难掩激动的神色，王向中也是点了点头，他自然是不会藏拙，便透过玻璃窗户，指向房间里那尊又粗又壮的筒状机器：“你看那个像高炉的东西，那个不是高炉，是电弧炉……” 电弧炉，顾名思义，就是使用电弧作为加热手段的炉子，在硅片制造流程里，通常用于还原硅石。 硅石的主要成分是二氧化硅，其二氧化硅的含量远超一般的沙子，因此也是还原硅单质的不二选择。 将煤炭和木屑以及硅石以大约二比一的比例加入电弧炉中，通过石墨电极加热到约2000摄氏度的高温，煤炭和氧化硅就会发生还原反应，生成一氧化碳和碳化硅杂质，以及剩下的单质硅锭。 “原来如此，”听到这番解释，金圆圆也是露出了渴求的神色，急切问道：“那接下来呢？” “接下来的生产工艺就不在这里了，我们可能还要往前面走走。”王向中笑道。 两人跟着运送硅锭的小车前行，很快就来到了流化床厂房。 不过这个厂房不像之前的电炉厂房，并没有透明的玻璃窗户，因此金圆圆也只能遗憾地听着王向中干巴巴地讲流程。 “为了满足单晶硅的纯度要求，还需要对硅锭进行进一步提纯。” 在流化床反应器中，将硅锭和无水氯化氢进行进一步反应，在300摄氏度的条件下，两者会进行反应，生成拟溶解的三氯氢硅和其它气态杂质。 反应器中产生的气态混合物还需要进一步提纯，需要分解过滤硅粉，冷凝三氯氢硅、四氯化硅，而氢气，无水氯化氢返回到反应中或排放到大气中。然后通过多级精馏分解冷凝物，净化三氯氢硅。 净化后的三氯氢硅采用高温还原工艺，高纯度的三氯氢硅与氢气发生还原反应，在1100摄氏度的高温下，还原沉积而生成多晶硅，这些多晶硅将会沉积在电加热硅池硅棒的表面上，从而得到真正高精度纯硅。 “得到了高精度纯硅，最后一步就是通过柴可拉斯基法，也就是俗称的直拉法，将硅晶种浸入硅熔融液，通过提拉旋转，让单晶硅在晶种上凝固成型，得到晶圆的初步工业品，硅棒。”王向中继续解释道。 “这一步一般使用天然气，”他指着墙壁上的管道说道，“在石英坩埚里，用天然气加热的效果会更好一些。” 正当他说着之时，只见管道竟然开始晃动起来，而且晃动幅度还不小，发出的乒乓声音也把两人吓了一跳。 “什么情况？”王向中吓得马上拉起金圆圆就跑出几十米远。 两人有些惊魂不定地看着那条管道，那管道晃动了好一会，才逐渐停下来。尤其是金圆圆，此刻更是脸色有些苍白，心脏一直在剧烈地跳动，完全停不下来。 毕竟刚才站在天然气管道前，两人都下意识地以为管道要爆炸了。 王向中站在远处观察了好久，便看见两个晶华的员工抱着两根管道，有说有笑地从厂房里走了出来。 赫然一看对方手上的管道，可不就是熟悉的天然气管道吗？ 看到这一幕，王向中才松了一口气，连忙安慰一旁的金圆圆道：“没事了，刚才那动静，估计就是里面的人在拆管道。” 听到王向中的解释，金圆圆的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此时的她浑身都已经被冷汗打湿，右手捂在胸口上，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不过这两个员工的行为，也让王向中再次深深皱了皱眉头。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情况要更换天然气管道，但明显看得出来，这样的行为根本不符合厂房安全条例。 提纯单晶硅这一步骤中所用的天然气的纯度必须要达标，否则容易在单晶硅棒中混入杂质，直接影响到最后的成品质量。 就这样小小地逛了一圈，竟然就发现了这么多生产方面的问题，这要是能通过验收才怪了！ 第64章 夜谈 发生了这种事情，王向中两人自然是没有心情继续逛下去了，加上天色已晚，便是结伴打算回食堂里和大部队集合。 “真没想到你竟然懂这么多，”此刻金圆圆也是恢复了神色，只是俏脸上还带有一丝惊魂未定之意，“那晶圆制造这个步骤，你又懂多少？” “晶圆制造嘛……懂个七七八八吧。”王向中抬头思索了好一会，方才吐出了几个字来。 “是吗？”金圆圆脸色狐疑地撇了王向中一眼。 她自然是不信的，对方在硅片制造上都懂得这么多，怎么可能到了晶圆制造流程上就变成“七七八八”了呢？ 这话当然是王向中的自谦，然而在此时的金圆圆眼中，这就是王向中在装逼。 当然，到了晶圆制造这一步，金圆圆也不需要王向中来教了，毕竟她在图书馆泡了一个多月也不是白泡的，不少书籍中都有晶圆制造相关流程的记载。 不过今晚王向中的表现，也逐渐让金圆圆认清了一个现实，那就是王向中并非是所谓“天才”人物，恐怕是真正的行业专家。 虽然不知道王向中是怎么做到的，但金圆圆再也不敢小看他了。 当两人回到食堂时，大部队已经散去了，只留下了白马一个人在原地无聊地等待。 “你们俩去哪了？”见到王向中和金圆圆俩人竟然一同回来，白马讶异的眼神逐渐收起，旋即一抹诡异的笑容渐渐浮现。 “没看出来啊，金姐，你还老牛吃嫩草呢。”白马挑了挑眉头，阴阳怪气地笑得像个烟盒。 见到白马出言揶揄，金圆圆的脸上也是迅速飞起一抹绯红之色，她毕竟也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孩，怎么可能会毫无反应，于是也柳眉倒竖回击道：“能不能管管你的贱嘴！”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眼看金圆圆就要来真的，白马也是打了个哈哈，两手连忙摆起，“说真的，你们俩去哪了？” “我们去参观了一下厂房，”金圆圆冷哼一声，表情极为不悦，显然是对刚才白马的非议仍然耿耿于怀，“怎么，碍着你了？” “那你们还真是用功。”白马也是浮现出了一抹无法置信的表情，眼神发直地看着眼前两人，“你们都参观了什么？” “就是金圆圆师姐带我到处看了看，不得不说她知识渊博，着实是让我受益匪浅。”王向中倒是不在意白马的态度，只是呵呵一笑道。 他的本意是给金圆圆捞点面子，毕竟也不能说是自己全程在给她传授知识，那要传出去，让她这个博士研究生的脸面往哪放？ “那你应该学到了不少东西吧，”白马见到王向中开口，便是凑了过来，笑道：“你别看她平时一副傻子模样，其实懂的比我多。” 金圆圆先是听到了王向中竟然如此谦虚，还没来得及夸赞后者一波，又见到白马说这话，立刻也是恼怒起来。 “你说谁傻子呢？”她怒气冲冲地发作道。 “这不是夸你么？”白马似乎完全不在意金圆圆的态度，只是贱兮兮地笑道。 “混账东西！”金圆圆再也绷不住了，口中怒骂道。旋即她背过身去，也不再理会背后两个臭男人。 …… 本来牛玉鹏的意思是在市区给叶志华几人开几套上好的客房，但在后者的坚持下，最终几人还是入住了空置的员工宿舍，按照后者的话来讲，这样比较方便展开工作。 叶志华、蓝展博、白马和王向中住一间，金圆圆单独住一间。 夜半，叶教授和两个师兄都已经熟睡了，王向中倒是有些睡不着，此时的他对搜索引擎的事情还有些忧心忡忡，这深夜又不好打电话给林建，实在是难以入眠。 他推开房门，站在走廊上，独自望着天空上的月亮发呆。 恰巧，金圆圆也有些睡不着，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直在思考晚上王向中的表现和行为。 这个小师弟的知识量远远超过了她的预期，一想到那深不可测的脑容量和谦虚的神态，就让她头皮发麻。 女人的好奇心就是这样的，一旦遇到一些想不通的事情，一到了晚上，就容易开始胡思乱想，加上身处异地他乡，心中更是难以安定下来。 因此，她也只能叹了一口气，旋即也打开房门，走了出来，便一眼就看到了正在走廊上发呆的王向中。 “你怎么还没睡？”金圆圆对王向中出现在走廊上十分意外，便开口询问道。 听到背后有人叫自己，王向中也是回头看了一眼，见到来者是金圆圆，也是露出了一抹善意的笑容：“原来是金师姐，我心里有事，有些睡不着。” “什么事啊？”这下金圆圆更加好奇了，她根本无法理解，能让这样的天才困扰的事情，究竟是什么天大的麻烦事。 “也没多大事。”王向中模棱两可地回答道，此时如果他说出自己搜索引擎的事情，恐怕难免会被对方认定为吹嘘行为，因此也不打算把这事给捅出去。 “能不能不要话说一半啊，真讨厌！”金圆圆握紧了拳头，此时她只想一拳照着王向中的脸上呼上去。 王向中见到金圆圆要发火了，便连忙讪笑着转移话题道：“别提我的事了，还是说说你自己吧，你怎么也睡不着？” 金圆圆听到这话，也是怔住了，这话她也开不了口啊，难道说自己整晚都在想着王向中的事情？ 一想到这，她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想了一晚上王向中，面色也是迅速涨红起来，憋了好半天，才面色奇怪道：“我……想家了。” 稀疏月光从天上照下，这点光线王向中自然是有些看不清金圆圆的脸色，更是不知道对方心中所想，于是笑道打趣道：“没想到金师姐也是性情中人。” 金圆圆瞧见王向中的样子，也是知道自己把这事糊弄过去了，连忙也是用冰凉的手拍了拍火辣辣的脸颊，努力让自己神色平静下来，尔后便走了上去，同样是轻轻倚靠在了护栏之上。 月光下，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一下关系也是拉近了不少。 当王向中得知金圆圆这一把年纪了竟然还没有男朋友之时，也是出言调笑道：“金师姐长得这么好看，怎么不考虑考虑几个师兄，我看他们也挺优秀的。” “他们俩？”听到王向中的话，金圆圆也是露出了轻蔑的神色，道：“这俩人，一个疯子，一个神经，谁看得上他们俩啊？” 这个疯子自然指的是蓝展博，而神经，必然指的就是白马师兄了。 听到这番话，王向中也是无奈地摇头笑了笑，看来这金圆圆师姐也是个口无遮拦的人。 十一月的江东省，到了半夜也是有些冷的，王向中只穿了一个短袖加短裤，而金圆圆也是只穿了一套薄睡衣，一阵寒风吹过，两人也不禁打了个哆嗦。 “我看我们还是回去睡觉吧，外面怪冷的。”王向中笑道。 金圆圆点了点头，到了晚上确实有些凉意，再这么傻站着，恐怕就要感冒了。 “不好。” 正当她打开门之时，却听到隔壁门口王向中的低语。 王向中则是露出了尴尬之色，因为他突然发现，房间门不知道什么时候锁住了，搞不好就是因为刚才那阵阴风…… “怎么了？”金圆圆轻轻走过来，看到王向中一脸尴尬地站在门口，便立刻反应了过来。 “门被锁住了，可恶。”王向中轻轻锤了一下门，露出沮丧之色，早知道自己就应该把锁芯给固定住才是。 可是已经这么晚了，也不好意思去敲门，把房间里的教授和师兄给叫醒吧？ 金圆圆见到对方那进退两难的境地，也是犹豫了好一会，旋即银牙轻咬，便做出了决定：“要不然……今天晚上你就在我那边睡？” 第65章 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由于没有现成的被子可以用，因此王向中只能是睡在了金圆圆对面的床板上。 他也是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谁让自己不注意拿钥匙呢，有个床板睡都已经不错了，总比睡在外面来得强。 只不过刚躺下一会，他就被一阵阵凉飕飕的冷意给冻得睡意全无，方才感觉到这床板子果然不是一般人能睡得了的。 他坐起身来，长叹了一口气，心中打算就这么的坐一晚上，明天困一点就困一点了，总比冻死在外面强。 只不过当他刚刚扭过头去，却发现在黑暗中，金圆圆那双大眼睛似乎正在盯着他看。 “是不是很冷？”金圆圆突然开口问道。 “还行，你早点睡吧，不用管我，明天还有一整天的事呢。”王向中再度叹了一口气，道。 金圆圆看着眼前冻得有些瑟瑟发抖的王向中，心里也是生起了一丝怜悯之意。 吞吐了半天，最终她还是眼神闪烁地说出了一句让王向中头皮发麻的话来：“要不然，你到我这里来挤挤？” “这……”听到这话，王向中也是有些难以抉择，毕竟这大晚上的是真冷，刚刚瞧了瞧手表，现在才一点钟左右，漫漫长夜相当难熬。 但如果真的和金圆圆师姐睡在一起……那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这孤男寡女同睡一张被窝，像个啥话？ 更何况他们到这里来，还是为了来做课题的，又不是来玩…… “算了算了，这个不合适。”想了半天，王向中便是摇头拒绝了这个无理的要求。 其实此刻最紧张的莫过于金圆圆，本来她就翻来覆去睡不着，这下王向中就睡在对面，她更是睡不着了。 她盯着在对面闭目养神的王向中，一想到对方的坚持，也是深深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忍住没有开口说什么，还是闭上了眼睛。 …… 第二天。 “王师弟去哪了！” 隔壁房间里，白马似是见鬼了一般，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嚎叫声。 叶志华被白马的叫唤声给吵醒，便也是坐起身来，脸色不悦地痛斥道：“大早上的在这里嚷嚷什么呢？” 蓝展博也是睁开眼来，一脸不爽地盯着白马。 现在才五点多，外面天色也才蒙蒙亮，他还是有些困意十足。 “听我说，”白马满脸惊慌，手足无措道：“王、王师弟他不见了！” 叶志华和蓝展博两人也是神色一滞，旋即不约而同地朝着王向中的床上看去，果然床上空无一人。 “会不会是早上出去了？”叶志华一脸无奈地说道，“一个大活人总不可能会消失吧？” “不可能吧，”白马脸色尴尬地喃喃道，随后眼中精光一闪，面色剧变，似乎是想起来什么一般，“不会吧……” “你想说什么？”蓝展播眉头皱起，望着眼前莫名其妙的白马，眼神中尽是无语。 还没等叶志华和蓝展播反应过来，只见白马直接夺门而出，一溜烟就没了人影。 叶志华和蓝展播深深地对了一眼，也是连忙起床，跟着跑了出去。 两人刚出门，便看到白马正趴在金圆圆所在的宿舍窗户上，左扭右扭地身子，卖力地打量着磨砂玻璃背后的景象。 叶志华见状，以为是白马想偷窥金圆圆的私生活，旋即也是脸色一沉，厉声训斥道：“白马，你在干什么？！” “嘘，嘘！”白马一脸慌张地指着窗户，低声道：“我觉得，王师弟应该在这里面。” “你怎么能凭空说这种话？”叶志华顿了顿，面色立马板了起来。 “我可没乱说！”白马对着空气比划着，“昨天我可是亲眼看到他们俩人有说有笑地走在一起，样子还十分亲密。” “无聊，”蓝展博脸色不着痕迹地一横，“直接敲门不就知道了。” 只见他快步走上前，低声而又急切地敲门道：“圆圆，圆圆？你在吗？” 因为晚上睡得晚，金圆圆倒是还睡得很死，压根没听到门外有人在敲门，反倒是王向中，熬了一晚上才睡着，刚咪上没多久的眼睛又缓缓睁开了。 “谁啊？”此时王向中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和金圆圆共处一室的境地，也是径直跳下床，下意识地跑去开门。 当他打开门，正好和蓝展博两人四目相对，撞了个满怀。 白马见到王向中真的在房间里，整个人立刻就呆住了，支支吾吾道：“你们俩……玩真的……” 蓝展博见到开门者竟然真的是王向中，也是当即就愣在了原地。 叶志华更是在一旁看傻了，脸上的表情整个僵住，看不出心中所想。 见到蓝展博怼在门口，王向中立马就清醒了过来，瞬间就回想起来昨晚发生的一切，当即也是面色尴尬地打了个招呼：“蓝……蓝师兄。” 只见蓝展博微微张了张嘴，看上去想说点什么，但是等了片刻，也不见他发出半分声音。 “谁啊……”此时金圆圆也醒了过来，见到几人站在门口，便也是迷迷糊糊地起床走了过来。 等她走到门口时，才发现他们五人组已经尽数到场，皆是面色古怪，互相呆呆看着，说不出话来。 猛地一看，此地竟是一处修罗场。 这个时候王向中恨不得马上从楼上跳下去，本来他还盘算着早点出门在外面逛一圈，以躲避众人的异样目光，只是没想到这几个师兄竟然醒得这么早…… “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这样……”最终还是王向中支支吾吾地率先开口。 他心里苦啊！他要真的和金圆圆有一腿也就罢了，但真实情况是他坐在冰冷的床板上硬生生撑了一晚上，一直到了天亮时分，才稍微睡了一小会，这委屈又能向谁诉说？ 蓝展博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望向天花板，旋即又将目光折了回来，分别在王向中和金圆圆身上扫了一眼，神态陡然暴躁，眼睛通红，咬牙道：“真是够了。” 还没等几人反应过来，他便直接转身离开此地，径直走回了房间。 “这……”白马目送蓝展博离开，神色也是怪异起来，旋即又望了一眼愣在原地的金圆圆，马上也是尴尬地咧嘴一笑，摆开双手道：“圆圆大人吉祥。” 话音未落，他也是一步并作两步，灰溜溜地逃离了现场。 剩下就是叶志华了，他倒是没有什么用什么异样的目光打量两人，只是低头咳嗽了一声：“年轻人……注意节制。” 旋即连他也立马转身折回了宿舍，接着砰的一声，将大门给关上了。 这下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第66章 参观晶圆厂流水线(上) 晶圆厂食堂。 餐桌上的氛围十分尴尬，首先是蓝展博，总是有意无意地和王向中以及金圆圆保持着距离，而白马也是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一改往常的话痨性格，只是在那闷头吃着饭。 叶志华倒还是和原来一般模样，只是偶尔吃两口，便会抬头看看自己几个学生的神态和反应，旋即又摇摇头继续吃饭。 金圆圆则也是闷头吃着自己的饭，一言不发，也不抬头，选择做一个隐身人。 王向中也只能板着尴尬的脸色，嚼着发苦的馒头，喝着发涩的汤，如今场面是他自己自找的，也怪不了谁。 他倒是身正不怕影子歪，只是怕两件事，一是发生这事对金圆圆的声誉有所影响，二来是自己在别人眼中的评价会降到冰点。 就拿蓝展博来说，本来他就看不惯王向中，现在的话，恐怕会直接将王向中当成一个无耻淫贼看待了。 今天的早餐仍然是由牛玉鹏负责接待，他瞧见几个人都是一言不发的样子，还以为他们仍然在为昨天王向中的话而耿耿于怀，继而便是笑道：“我说王老弟啊，年轻人行将就错，是可以理解的。” “嗯？”王向中瞳孔一震，真是没想到这事竟然传的这么快，居然让牛主任知道了，这未免有些太丢人，于是便也神色尴尬地回应道：“牛主任教训的是。” 见到王向中认错，牛玉鹏也不是个小家子气人，当即也是豪爽表示道：“以后这种事啊，要低调着做，不要太高调。很正常嘛，有时候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也是一种勇气的表现……” 说着说着，饭桌上几人的表情更是精彩起来。 牛玉鹏见到几人神色怪异，也是露出一副错愕的表情，声音也是逐渐小了起来，他有点不明白，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 一直到了参观晶圆厂净室之时，气氛才稍稍缓解下来。 “这里就是我们晶华的净室了。”牛玉鹏指着不远处一栋约莫五六层高的建筑，笑着解释道：“这里也就是生产晶圆的核心区域。” 毕竟他们是来指导晶圆生产流水线的，昨天王向中和金圆圆逛的是硅片的生产线，自然不属于晶圆生产的范畴之内，因此也并没有从头开始参观。 “很奇怪啊，如果停工一段时间，晶圆的良品率就会有所上升，但是在工作一段时间后，晶圆良品率就不行了，经常出现大面积晶体管损毁的现象。昨天是开工的第一天，所以今天的良品率还算是可以。” 牛玉鹏也是叹了一口气，继续补充道：“我们怀疑可能是哪套环节出现了问题，所以还请各位专家多多看看，分析一下问题的原因。” 叶志华也是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他也知道，这次几人背负的任务还是挺重的，就连他也没有信心，一定能抓住问题本质核心所在。 王向中一听到这话便知道，这问题大概率就是出在硅片生产线上了。在这个年代，即使有废气过滤系统，对氯化氢分子进行中和处理，但依然还是会有不少氯化氢气体逃逸而出，接着通过通风系统进入净室之内。 虽然氯化氢在常温下不与硅直接反应，但是在pn二极管上的硼，以及金属电路所使用的铝，则就没那么幸运了，它们会与氯化氢共同反应，直接破坏电路上的结构，从而导致废品率明显增多。 但除了金圆圆之外，所有人都不知道，其实这个问题早就被王向中一眼就给破解了，其关键问题根本就没有出在内部生产线中，而是外部的硅片生产线上。 当然王向中也不可能现在就把这个问题说出来，他还需要更多的细节来验证自己的猜想。 几人跟着牛玉鹏上了楼，便隐约听到前面房间里呼啸而来的风声。 “前面就是净室了，”被噪音影响，牛玉鹏的声音也不自觉地大了几分，“一会咱们就要换衣服进入净室了，先声明一下，里面不能吃东西，不能脱口罩，不能咳嗽挠痒，以防止污染物流入生产线，听明白了没有？” 几人听到牛玉鹏的话，皆是点了点头。 净室，顾名思义，即是干净的生产室。这条5英寸的晶圆生产线，制程约在0.9微米左右，普通的灰尘等颗粒污染物，其直径尺寸大概就是几微米左右的样子，一旦在生产线上出现灰尘颗粒，极有可能直接将数张甚至数百张晶圆直接报废，所以需要格外谨慎。 净室不仅在温度、湿度、压强等指标方面控制相当严格，就连微震动指标，也是它所关心的数据之一，就拿光刻机来说，只要出现一点点震动，就可能导致光掩模偏离，或者光源不稳等情况，直接报废晶圆。 这个年代都还好，在未来纳米级别的芯片时代，就连患了感冒都不被允许进入净室，要知道一颗病毒的直径大多就在一百纳米左右，只要一个不慎，一口喷嚏下去，暂且还不提震动的事情，就算是这口喷嚏中的病毒，直接的经济损失至少也是数十万…… 等到他们穿戴好防尘服，静电鞋，以及防尘目镜和口罩，在一番仔细检查，确认头发等细物都未暴露在空气中时，方才被允许进入气锁室内，进行下一步的除尘工作。 晶华净室使用的还是紊流洁净室方案，也就是顶层布置少量风机，两侧开设回风口，通过气流压强进行气流循环，以保证整体的洁净度。 这种紊流洁净室的优点是整体价格比较低，部署周期相对较短，在这个年代属于比较常见的净室方案。 在未来，层流洁净室将会代替这种古老的方案，通过大量风机垂直对准地板上的出风口，将均匀的气流对整体形成循环，以保证最少的杂质和异物进入生产线中。 “我们一般都是使用四探针法，对硅棒进行整体的良率测试，探测出它的轴向杂质浓度，以确认该晶圆是否可以正常使用。” “一般送到这里的硅棒都已经是初步处理过了，已经将硅棒初步剪裁，大概每一段都是三十厘米左右的样子。” 牛玉鹏指着屋内正在不停运转的机器，继续介绍道：“这个就是内圆切割机，用于将硅棒切割成晶圆。” 众人望过去，数十台白色的机器正在其内不断运转，然后自动打包出不少半透明的盒子，而盒子里面，装的就是一片一片的晶圆。 晶圆相对还是很重的，而且在这个年代，大多都是使用人工进行晶圆运输工作，就比如此时，王向中就看到两个工作人员，正小心翼翼地将装有晶圆的透明盒子缓缓卸下，放在小推车上。 晶圆说白了，就是一整片硅单质，它在常温下是高脆度的固体形态，即使是工作人员已经足够小心了，但只要有一个磕碰，就可能导致晶圆表面出现肉眼不可见的裂缝，从而使得良品率下降。 第67章 参观晶圆厂流水线(中) 这一步显然需要改进，更加自动化的生产线大多都是通过轨道自动运输晶圆，在稳定性和安全性上无疑就是大大超越了人工运输。 “这一步的良品率大概在多少？”王向中靠近牛玉鹏，贴着对方的耳朵问道。 “这个得问质量部门，我一个行政，也不太清楚这些事情。”牛玉鹏也是摊开了手，显得有些无奈。 王向中也没办法，只得点了点头，毕竟牛玉鹏现在不过是个办公室主任，不知道生产上的详细数据倒也很正常。 但显然这一步肯定还是有些许问题的，只要拿到数据，说不定就可以得出一些结论来。不过考虑到成本，只要对工作人员进行更多的培训，也许可以在这个环节上减缓一些损失。 接下来是打磨倒角工艺，在这一环上，需要将每张晶圆打磨至775微米左右的厚度，也就是约0.7毫米左右的厚度，还要特意在晶圆背面做背损伤，以方便后续流程进行杂质的沉积。 而倒角则是要将晶圆边缘侧面进行打磨，将直角面打磨成弧面，以防止在之后的光刻胶喷涂工序和外延生长工序时，不会因为离心力过大而导致晶圆边缘出现沉积现象。 再接下来就是化学刻蚀和cmp（chemical-mechanicalpolishing，化学机械抛光）步骤，这两道工序的目的相同，首先使用硝酸和氢氟酸对晶圆表面进行清洗，保证去除切割所带来的杂质，接着将硅片安装在特定旋转的抛光的仪器上，稍稍打薄个5微米左右的厚度，保证尽可能平整晶圆表面，将起伏控制在50nm以下。 最终，再用超纯水去除晶圆表面所残留的研磨液和抛光垫残留杂质，保证表面残留颗粒不大于100nm，即可得到单晶衬底，也就是基片，最终送往下一步光刻步骤。 这几个步骤所用的机器都是进口的，也没有人工参与，因此王向中也暂时还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接下来就要到光刻工序啦，”牛玉鹏笑道，“接下来的东西太专业，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讲了，所以就邀请我们的总经理，左为民厂长来给大家进行讲解。” “总经理？”几人也是面面相觑，不得不说对方也太给面子了，仅仅是解说，居然也请到了总经理。 “大家好，我是晶华晶圆厂的总经理，左为民。”也不知道何时，一个鬼魅般的身影从众人身后走出，旋即回头看向几人，眼神阴厉，让人一看就觉得不太舒服。 “自我介绍一下，我在晶华呆了三十多年了，曾经也是晶华的厂长，亲眼见证晶华从pcb业务做到半导体业务，也是晶华内部最强的技术骨干之一。”左为民继续说道。 王向中见状，则是若有所思地盯了对方一眼，尽管此时对方戴着口罩，但他仍然是可以在对方眼中看出那种相当的自负之意。 不仅是如此，那种阴厉的眼神中，还隐隐藏着不屑之意，似乎是有些看不起他们这些来自水木大学的知识分子，或者可以直接说是对他们存有敌意。 总之，对方来者不善。 “调整好你们的防尘服，接下来的核心区域容不得出现半分错误。”左为民声音冷淡，对着几人指挥道。 不得不说，这左为民身上还是有一种相当的上位者气质的，这轻轻一句话，就吓得白马和金圆圆俩人手忙脚乱地整理起身上地防尘服。 叶志华同样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左为民身上的不寻常气息，当下也是眼睛微咪起来。他可不是吓大的，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这一嗓子，就是典型的下马威。 只是没想到自己这边还没有开始，厂里的保守派就已经跳出来了。 作为水木大学的专家团队，他们暂时还不了解厂里的具体运作状况，所以需要在工程师的帮助下，共同对晶华可能存在的问题进行探讨。 但是这里有一个问题，就是外来技术专家和工程师之间，永远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技术专家的目的是为了解决工程师遗留的问题，这势必要触及到工程师犯下的错误，然后将这个错误摆在台面上来进行论证，最终完善整条生产线中出现的问题。 左为民作为工程师，作为晶华的技术骨干，自然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即使他没有能力，也会想要试图掩盖一切对其不利的证据，即便最终的代价是整个厂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他也不愿意让自己的脸面遭受到任何损失。 叶志华将目光投向一旁的牛玉鹏，而此时对方也是摊了摊手，模样也是显得颇为无奈。很显然牛玉鹏是非常清楚这个问题存在的，但是他们解决不了。 这直接说明了，晶华的问题还不仅仅停留于技术层面上，在人的层面上，可能同样有着不小的矛盾。 这在场的一切举动自然也是被王向中尽收眼底，不过他仍然是不动声色，只是笑着上前说道：“左厂长，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吧？” 左为民轻轻扫了在场众人一眼，轻声道：“跟我来。” 再通过一组气锁室，王向中几人便是到达了晶圆厂的内部核心所在——光刻室。 光刻室，是一家晶圆厂的终极奥秘所在。这里处处遍布着黄色的钠灯用于照明，气压和湿度也达到了一个人类舒适范围之外的指标。 一进入这里，不仅会觉得钠灯的光线特别黄，同时，还会觉得防尘服下变得粘腻燥热起来，就如同进入了高压锅一般。 因为空气的流动特性，气体总是会从高压地区流向低压地区，因此为了保证光刻室内的最大纯净程度，光刻室内的压强起码要比外面的大气压高上50kpa左右，以保证外部污染物不会随着空气流入光刻室内。 在广义上，光刻中一般包含三个步骤，第一个步骤是涂胶，即涂抹光刻胶。 光刻胶分为正胶和负胶两种，其中正胶遇光就会失去原有化学性质，而负胶遇光就会产生化学性质的变化，这两种胶通常用在不同的工序之中。 第二道工序则是刻蚀，当硅单质基底均匀涂抹光刻胶后，通过光源对光刻胶进行曝光，再使用超纯水和化学物质对基底进行蚀刻，在基底表面留下与光掩模一致的坑道。 而第三道工序则是沉积，在坑道内的不同部分掺入硼、磷等杂质，并使其沉积在基底表面，通过它们不同的化学性质，在基底这张不导电的硅片上人为创造可以单向导电的pn二极管。 第68章 参观晶圆厂流水线(下) “我不知道你们对半导体工艺具体了解多少，在这里我就直接来解释了。”左为民指着一堆外界看不到的白色仪器说道：“这里做的是硅片清洁工作。” 所谓光刻，具体可以分为七个步骤，其中包含四次处理，三次烘焙。 第一步是硅片表面预处理，首先对基底表面进行清洁工作，使用超纯水再次对基底表面进行冲洗，彻底清除吸附在硅片表面的其它化学物质，以及上一道工序中的残留物和金属离子。 当然预处理不仅是清洁，还需要使用hmds（六甲基二硅胺烷）对整张硅片进行熏蒸，对它进行一道整体的脱水工作，将硅表面的亲水羟基替换为疏水基，就像镀了一层油膜一般。 这一步也被称为增黏处理，以保证光刻胶能在硅片表面均匀涂布。 第二步就是旋转涂胶了，首先将硅片架在旋转的机械结构上，在硅片中心滴入光刻胶，通过高速旋转，使用离心力将光刻胶均匀摊布在硅片表面上，可以想象成摊煎饼果子那种感觉，而这也是硅片为什么要做成圆形的根本原因。 这一步的难点在于旋转机械结构上，首先通过高速转动彻底将光刻胶摊开，接下来再是通过低速旋转稳定光刻胶的整体厚度，以保证不会因为光刻胶太薄而在之后出现过度蚀刻现象。 最后在硅片边缘进行溶剂喷洒，清除边缘部分的光刻胶，毕竟边角料是不需要的东西，与其做好边角料的利用工作，不如将重心投入整体良率提升上。 第三步则是前烘步骤，使用100摄氏度的热风，对光刻胶进行烘烤处理，这一步的目的是为了蒸发光刻胶中残留的溶剂，提高光刻胶附着的稳定性。 当光刻胶均匀分布且通过验证后，便送往真正的光刻机中，进行第四个步骤——对准与曝光。 光刻机整体由三部分组成，即是光源、透镜组以及硅片工作台。 首先将硅片送入工作台中，进行对准和调平工作，以确保硅片分毫不差地与透镜组保持焦距和相对位置。 接下来是曝光工作，这个年代光刻机普遍还在使用i类光源，即短弧超高压汞灯。i类光源的发光原理很简单：汞蒸气内电弧放电，汞原子最外层电子受到激发从而跃迁，落回后放出光子，其光源波长大约在436nm左右。 使用这种光对光刻胶表面进行处理后，部分光刻胶将会因为光照而改变化学性质，方便后续步骤进行处理。 但在处理之前，还需要通过第五道工序，后烧。 将硅片进行加热，让光化学胶中的光反应充分完成，以弥补曝光强度不足的问题，同时还能减少显影后因回驻波效应所带来的纹路现象。 接下来便是第六个步骤，显影和清洗。 使用超纯水浸润硅片，将显影液，也就是四甲基氢氧化铵均匀喷洒在光刻胶表面，让曝光部分充分溶解，最后使用超纯水冲洗光刻胶，留下与光掩模设计一致的坑道。 第七步则是沉积，按照顺序在硅片表面不同部分沉积杂质，层层刻蚀堆叠，在一张硅片上创造出数十亿记个pn二极管。 当然这并不算完，一张光掩模想要完整造出芯片雏形无疑是痴人说梦，为了保证工业效率，在这三步需要至少数台光刻机循环反复进行数千次曝光，一张5英寸的硅片才能初步产出两百到三百张左右的芯片雏形。 这些芯片雏形还要进行测量检查，使用显微镜，乃至是电子显微镜进行初步检查，例如它的光刻胶膜厚，套刻精度，以及其它关键尺寸等。 另外还要通给它通电，进行最终检查，确认芯片是否能够正常工作。 就算是在这个年代，一张芯片上也至少有数千万晶体管，要说它一个都不会坏，那是不可能的。在ic设计之初，往往早就对晶体管电路做过冗余设计，也就是坏个10%左右一般影响不大，实在不行就屏蔽掉一些区域。 屏蔽区域比较多的区域，就是次品，但它也能正常工作，屏蔽区域较少或者完全没有屏蔽的芯片则是良品，则卖价较贵。 无良奸商们为了最大化利润，于是便想出了一套妙招，将市场上的芯片进行分级。就拿英厂来说，次品芯片制成i3级别，一般一点的制成i5级别，而良品们，则通通是i7…… 当然，这部分属于是封装上的问题了，而封装工艺相对比较成熟，也不在叶志华团队所考察的范围之内。 光刻室内的所有设备和化学试剂全部依赖于进口，完全继承于德意志东门子公司，在详细的观察中，叶志华和王向中均没有发现有什么明显的问题存在。 这也就表明生产线的问题真的存在于净室之外的硅片制造环节污染物上。 但令王向中疑惑的是，这么明显的问题，为什么迟迟都没有人发现呢？按道理来讲，就拿眼前的左为民来说，他不可能不知道氯化氢挥发物这种空气污染对生产线的影响。 可是他为什么对此时视若无睹呢？ 在几人离开净室后，还未等脱下防尘服，王向中立马走上前，对左为民说道：“左厂长，我想详细了解一下近期这条生产线的试产数据。” 此时左为民还未摘下口罩，他用那双眼睛轻轻扫了一眼年轻的王向中，一句话直接道出口：“看数据？你以为你是谁？” 换衣区域，所有人都被这句话惊到了，纷纷侧目朝此处看了过来，尤其是叶志华，脸上的表情如若一层寒霜浮现，很显然，他也对这个所谓左厂长的态度有所不满。 “我是水木大学专家组的王向中。”王向中并没有因为左为民的态度而动容，反倒是继续不卑不亢地说道。 “专家？”左为民惨然一笑，揭开口罩，露出了其下略显苍白的皮肤，深邃的眼窝和内曲的鹰钩鼻。 “高中生专家吗？有意思。”左为民的身材比王向中要高大不少，因此也是有些居高临下地对望着。 “请你对我的学生放尊重点！” 叶志华突然大声呵斥道，使得在场的所有人的心房微微一跳，“我们是集团董事长邀请来的专家团队，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予以我的学生们足够的尊重！” 尽管王向中在这几天表现不太好，但在叶志华眼中，学术和人品无关，他相信王向中一定是个天才人物，因而眼下必须护犊子，即使这会把这次课题给搞砸。 “气势不错，就是不知道你的水平如何。”左为民冷哼一声，双手负在背后，仅仅是轻轻扫了叶志华一眼，便仰面看起别处来，浓浓的不屑之意赫然印在脸上。 眼看几人就要吵起来，牛玉鹏也是脸色大变，慌忙插入几人的对话中：“左厂长，叶教授，你们可别吵了，大家都是深耕行业的专家级别人物，都给点面子行不行……” “好啊，”左为民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当即也是冷笑一声，道：“既然你们这么想看数据，那就随我来档案室吧。” 第69章 是阴谋? 左为民带着几人走在晶华的小道之上。 “你没事吧？”金圆圆悄悄从后面靠近，趴在王向中耳畔问道。 王向中摇了摇头，旋即回道：“我没事，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金圆圆露出疑惑的表情，“我们现在不是在去档案室的路上吗？” “我认为，左为民的行为有些奇怪。”王向中解释道：“我们虽然是从水木大学特别邀请而来的专业团队，但从左厂长的态度来看，他对我们有所提防，并不愿意我们在这件事上横插一脚。” “而他刚才又立马转变态度，主动邀请我们查看数据。” 王向中摇了摇头，此时他也没办法完全把控到左为民的心理活动，但此时后者竟然允许他们前去观摩数据…… 毕竟现在核心问题基本已经坐实了，只差数据验证环节，而左为民暧昧不明的态度，则表明了在这一切的行事逻辑背后，一定掩埋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可不要乱说，”金圆圆听到王向中的话，也是脸色微变，“你可别胡说八道了，别再惹得叶老不高兴。” 王向中摇了摇头，对于这个单纯的丫头，和她谈谈科学技术倒还可以，要说察言观色，人情世故，恐怕她还差了一大截。 “叶教授，不知道有句话当说不当说。”王向中靠近叶志华，悄声说道。 “说吧。”叶志华脸色有些沉重地回道。 “不知道您有没有感觉到，这个左厂长对我们好像很有意见。”王向中低声道。 “确实是如此，”叶志华点了点头，“他并不是在针对你，我能感觉到，他针对的是我们整个团队。” 就算王向中看起来就是个高中生模样，但左为民作为一个老厂长，活了一大把年纪、久居高位的他不可能情商低到直接称王向中为“高中生专家”，很显然，这就是完全的嘲讽，连带意下所指，大概就是嘲讽叶志华团队都是一群小毛孩。 作为团队核心的叶志华，无论如何都要站出来保护自己的学生。 “你也不必太担心，”叶志华挤出一丝笑容，摸了摸王向中的后脑勺，道：“有的事情就让我来解决吧。” 既然得到了叶教授的肯定答复，王向中也是确认了自己心中所想，即是这个左为民厂长，必定是有什么问题。 …… 晶华晶圆厂，档案室。 左为民叫来档案室管理员，直接命令对方将大门打开，然后向着王向中几人比了一个请的姿势：“你们不是想看数据吗？来，里面请。” “牛主任，”左为民又扫了一眼牛玉鹏，道：“让他们随便看，另外再给他们派发安保卡，整个厂里任他们随便逛。” “这……”牛玉鹏听言，也是愣了片刻，旋即说道：“这……恐怕不太妥当吧。” “怎么，他们不是你们李董请来的人吗？”左为民露出一道颇为诡异的笑容，“可是你说的，大家互相给个面子。” “那……行吧。”牛玉鹏也是叹道，似乎是有些不情愿的样子。 说罢，左为民压根也不管剩下几个人的态度，只是逐个扫了一眼，旋即拂袖而去。 王向中见状也是轻轻摇了摇头，连“你们李董”这句话都能说出口，想必这厂里的矛盾真的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过了一会，牛玉鹏道：“我去给你们注册安保卡，档案你们随便看。” 他们都是牛玉鹏可以信任的人，因此也并没有找什么人负责监督几人查阅档案的问题。 此时的王向中也没时间去管晶华厂里的家长里短，当即便是开始详细地查阅起档案来。 档案上展示的数据和牛玉鹏说的倒是大差不差，在硅片生产这一环，良品率大概在85%左右，剩余的不良品也可以回炉重造，总良品率达到了将近95%，可以说是已经达到了生产标准。 而在晶圆生产这一环上，数据却显得有些参差不齐，无论是切割打磨，或者是化学抛光这一环节中，良品率总体在80%以上，从这个时代来看，这个良品率数据倒也还算可以。 但是在光刻以后的数据却有些不对劲，在每个统计周期的初始，良品率都能保持在60%以上，基本上可以达到正常的盈利水平，但在一周内这个数据将会线性递减，一直到了下个统计周期之前，整体的良品率已经不足8%。 8%良品率是什么概念？就是基本相当于产了一堆垃圾，开机就等于赔本。 配合硅片生产线的数据来看，当硅片生产了一段时间后，光刻机的整体良品率就会下降，而在停工一段时间后，光刻机的良品率就会恢复到60%以上，然后再次逐渐递减。 看到这里，王向中也是深吸了一口气，看来元凶果然是氯化氢没错了。 也就是说，如果想要保持整体的良品率，就必须停掉厂里现有的硅片生产线，转向从外厂进口硅棒，这不仅直接提高了晶圆的制造成本，同时还必须废掉一批硅片生产设备和场地，这明显不太符合晶华的利益要求。 而在数据方面看则更加奇怪，如此明显的数据对比，加上稍稍的行业常识就能得出结论，难不成这个左为民是在故意隐瞒什么不成？ “大家也看过数据了，不知道你们都有了什么样的结论？”叶志华见到每个人都基本完成了数据查阅工作，于是也是笑着问道。 “我认为晶华的生产水平急需提高。”蓝展博率先开口道，“刚才在我的观察和周期性的递减数据表明，厂里的机器一定是存在问题的，尤其是光刻机，需要排查它的可用性，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进行一次检修工作。” 很官方，很学术，但很可惜，观点不是很全面。 “不错，”叶志华欣慰地点了点头，然后看向白马，“你呢？你得出什么结论了？” “我的结论和大师兄基本一致，”白马也是收起了往常的随性态度，严肃说道：“而且据我观察，光源可能是个大问题，连续生产下出现的误差，极有可能是因为光源过热，加上材料膨胀系数导致工艺出现缺陷。” 这个猜想很不错，只不过其它知识太匮乏，导致猜想变形了。 “说的好，”叶志华也是笑着点了点头，又看向金圆圆。 “我不觉得问题出在净室里面。”金圆圆认真地说道。 这一句话着实是让蓝展博和白马两人微微动容，如果金圆圆的话是认真的，那就说明她站在了两人的对立面。 “很好，”叶志华也是瞳孔一缩，显然对金圆圆别样的解释有更大的兴趣。 “昨天我和王向……王师弟一起参观了硅片生产线，”金圆圆解释道，旋即又看了王向中一眼，继续说道：“他告诉我，硅生产线中涉及到的氯化氢气体，很可能顺着通风管道进入了生产线中，进而影响产品良率。” “你们可以仔细对比一下硅片的生产周期和晶圆生产线的周期，”她指了指桌上摆放的两打资料，“如果将它们画成图，就可以看到，硅片生产波峰和晶圆良品率波谷在周期上保持一致，但周期相反。” “你的意思是，这些都是王师弟告诉你的？”白马直接被这一番话给惊呆了。 蓝展博听言后则是皱了皱眉头，旋即径直走过来，将桌上的资料拿起，进行详细对比。 叶志华瞪大了眼，本来他只是带王向中来长长见识的，却没有想到，这关键的谜题竟然是会被这个不起眼的小小本科生所发现。 “向中，你又发现了什么？”叶志华有些惶恐地看向王向中，此时他竟然开始隐隐有些期待起来，不知道王向中那边会有什么新发现。 “不瞒你们说，我觉得你们的猜想都有问题。”王向中叹了一口气道。 狂！太狂了！ 在场所有人都是被这句话所镇住了，尤其是金圆圆，更是露出了不解之色，她的话可都是照搬的王向中的理论，怎么又立马被对方否定了呢？ “与其说是生产线上出了什么问题，”王向中面色如霜，“不如说是人出了问题。” 第70章 是人出了问题 王向中这句话，再次把在场几个人震惊得不轻。 但他可没心思去观察在座几人的表情，只是轻叹道：“我们从水木大学被请过来，很有可能就是一场骗局。” “你说什么？”金圆圆忍不住了，面色嗔怒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在骗我们？” “你不要再胡说八道了！”蓝展博突然将手中的资料拍在桌上，勃然大怒咆哮道：“没有水平就不要掺和我们的谈话！” 很显然，他对于王向中的态度极为不爽，首先就王向中所说的“人的问题”，就像是毫无理论知识和技术积累的人放出来的屁话，其次金圆圆所称“都是王师弟说的”这番言论，也被他当成了俩人偷鸡摸狗的偏袒之言。 此时在他的心中，王向中就是个狗屁不是，只会大放厥词的脑残。 “蓝展博，住口！”叶志华大喝道，脸色极为不悦，“听向中说完！” 听到叶志华的呵斥，蓝展博当即也是闭上了嘴，毕竟在他心目中，叶志华那自然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也是他最为崇敬的教授之一，自然是再也不敢忤逆。 不过他依然是咬紧了牙关，紧握的拳头依然在止不住发抖，如果不是叶志华制止了他，恐怕他已经要冲上去给王向中一些教训了。 叶志华自然是非常了解自己手下的几个得意门生，就拿金圆圆来说，她一向是个实事求是的人，不可能将自己的私人感情掺杂在严肃的学术讨论场合中。 因此他更加相信，王向中肚子里一定是有什么货，而不是只会说几个大话而已。 “向中，你继续说。”叶志华将脸色平缓下来，对王向中说道。 王向中见到叶教授冷静的神色，便也是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蓝师兄和白师兄的话都很有道理，不过你们要记住一点，那就是这些设备都是从德意志东门子照搬过来的流水线，不大可能出现质量问题。” “至于金师姐所说的，的确也是我最初所想，但我承认，一开始我想得太简单了。” “如果说是厂里缺乏人才也就罢了，可是在晶华，有一个左为民厂长坐镇。可能他并不是什么学术派的专家，但他毕竟是在晶圆厂干了三十多年的骨干级人物，类似于氯化氢污染物这一点，他不可能完全不懂。” “按照常理来讲，硅片生产线就不应该存在于晶圆厂内，而在晶华，硅片生产线不仅存在，而且出货量更是不低。” “也许……我可以认真的讲，也许左为民就是故意在晶圆厂内安置了这条硅片生产线。” 王向中再次深深叹了一口气，虽然他并不想这么说，但大概率，他的推测就是真正的事实。 “什么？故意？”金圆圆露出了完全无法置信的表情：“你的意思是，左为民是故意拖着，不不想让流水线投入生产？” “是的，而我们是由晶华董事长邀请而来，所以很显然，至少董事长本人是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存在的。” “在数据上这么明显，而主事者却并不知情，所以，问题也就水落石出了……” 这种结论，自然是使得在座所有人都为之色变，尤其是叶志华，那大半张老脸也是完全垮了下来。 如果王向中的结论属实，那毫无疑问，他们就是被当枪使了。 叶志华是何许人？水木大学计算机系副主任，那要说完全没有城府，一心只读圣贤书，那是不可能的。 在一开始他也隐隐约约猜到过这些问题，毕竟他和牛玉鹏私交尚可，虽然在酒桌上，后者对这些问题遮遮掩掩，但也算是给了不少暗示。 的确如王向中所说，自得到数据之后，问题已经很明显了，硅片生产线的污染物导致了最终问题的存在，但当初发生了什么事情，所有人都不得而知。 恰巧此时牛玉鹏折了回来，因此叶志华也是将自己和王向中的想法告知了对方。 牛玉鹏听到这话，先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尔后面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只见他轻轻将档案室的门给上了锁，然后随便找了一条桌子坐下，叹道：“没想到这事竟然严重到连你们都看出来了……” 这一切还要回到五年前，那个老晶华晶圆厂已经濒临破产的日子。 那个时候牛玉鹏还并非是晶华晶圆厂的办公室主任，而是另一家名为“上德”公司的光伏能源企业的办公室主任。这家企业在一开始做的是太阳能电池生意，自1984年城市经济体制改革后更是越发壮大，一直到了1992年时，公司通过太阳能电池出口已经达到了鼎盛时期，更是从国外引进了硅料生产技术，在全球行业内颇具名声。 然而好巧不巧，此时晶华晶圆厂因为步子迈的太大，一下子引进了两条生产线的他们陷入了资金困难之中，再恰逢同年国有企业改革正在全国推广中，老晶华也就成了第一批国资改组的企业之一。 这个时候便轮到上德公司出手了，其董事长李东野心勃勃，不愿意让公司仅在光伏行业进行发展，而是将目光看向了晶华这家老牌晶圆厂。 李东的设想很简单，既然有了硅料生产技术，那就索性包揽上下游全部生产链，光伏发展不够，那就把目光投向半导体行业。 最终的结果很简单，国家将经营权交予民营企业，保留监督权，仅仅花了不到一个亿的价格，上德公司便轻松拿下了晶华，并占有相当部分的股份比例，而上德和李东也成为了晶华的实际掌控人。 作为老厂长的左为民自然是不愿意听从新董事长李东的规划和市场策略，但他对这种情况也毫无办法，只得是通过自己的手段，在晶华厂内构建了一股保守势力，用来对抗李东。 也正是这个时候，牛玉鹏临危受命，从上德直接空降晶华，成为了这家晶圆厂的办公室主任。自此，双方长达数年的拉锯战，便从此打响。 听到这里，在座所有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而王向中更是眉头紧皱，脑海中交织错乱的信息正在急速拼接之中。 “上德需要技术，晶华需要钱，这笔生意在李董看来是很划算的，只是没想到拖了这么多年，左厂长依然没有放下警惕。” “当年左厂长本来极力反对硅片生产线入驻，但上德也缺钱啊，加上晶华当时有一大片空地，李董自然要让将近一个亿的价格利益最大化，坚持要把硅片生产线安排在晶圆厂中。” “后来左厂长似乎是想通了，一夜之间同意了李董的要求，当时我们还以为左厂长没什么问题了，只是没想到五年过去，竟然还是这种结果。”牛玉鹏满面愁容，叹了一口气。 按照牛玉鹏的说法来看，左为民绝对不是什么傻子人物，之所以要故意引他们来观摩数据，必定是打好了让此事落下帷幕的算盘。 简单来讲，就是左为民他不装了，他摊牌了！ 第71章 腐朽的内幕 王向中将所有现有的线索结合在一起，背后的故事也就随之浮出了水面。 左为民故意将硅片生产流水线安置在晶圆厂内，再有意把几人带到档案室进行数据查阅工作，意之所指已经很明显了——前者要借专家团队之口，将这件事公之于众。 只要稍微分析一番即可明白，这件事背后的决策者是李东，是上德光伏，是晶华背后的资金方，由左为民他自己来揭开谜底，很显然会被别人当成是恶意针对之行，毕竟李东和左为民的矛盾累计已久，两人的明争暗斗早已经是晶华内部的不宣之秘。 借由来自水木大学的专家团队之口来叙述这件事，则是直接剑指李东，不仅能直接凸显李东在管理方面的无能，还能进一步打压其声势和影响力，以得到进一步的权力扩张。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左为民，不仅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更是无辜又清纯，正义而光明。 真是好一招借刀杀人！ 李东怕是做梦都想不到，他费尽心思邀请而来的专家团队，竟然可能是抹灭他在晶华大权的最后一根稻草。 但同样是左为民做梦都想不到的是，王向中此番前来，不仅仅只是为了解决晶华晶圆厂的生产问题，同时还要将晶华的流水线和设备纳入水木大学计算机研究所！ 原本后者尚还在头疼找不到切入点，这下好了，这种白热化的内斗阶段，正是他这种第三方势力强插一脚的好时机！ 一想到这里，王向中甚至都忍不住得意得笑出声来了！ “你在笑什么？”叶志华此时还在为内斗的事情发愁，却突然听到来自王向中的暗笑声，整张老脸上也是浮现出些许疑惑之色。 “咳咳……我突然想起了高兴的事情。”王向中也是连忙咳嗽了两声，强行将面上的喜色给压了下去。 “王老弟还能笑得出来呢。”牛玉鹏闻言则是摇了摇头，心中不禁又对王向中低看了几分，毕竟刚才他不在场，并不知道叶志华所陈述的乃是王向中的观点。 在这种情况下都能笑得出来，实在是难成大器！ “老叶，这种时候应该怎么办？”他转头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叶志华，“如果真的要停硅片生产线的话，这件事情就很难办了。” “但……如果不把硅片生产线给停了，晶圆厂也就没有办法正常运作。”叶志华轻叹一声，道出了自己所想。 “其实，上德也没多少钱了，”牛玉鹏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咬了咬牙，道：“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但今天我不说也得说了，五年前花了将近一个亿的价钱拿下了晶华，加上这五年来的连年亏损，上德基本上是在倒贴着钱养活晶华。” “如果把硅片生产线一撤，上德怕是也要跟着一起完了！” 此言一出，在座众人更是深觉绝望了。 按照牛玉鹏的说法来看，这个议题几乎就变成了一个死循环，想要给晶华解套，就必须牺牲上德的利益；牺牲了上德的利益，大家就要一起玩完。 本来刚做起梦来的王向中，也是顷刻间就被一盆冷水给浇灭，本来他还以为可以趁机在这里捞点好处，只是没想到上德的经营状况竟然也如此惨淡，相当于直接给他的念想判了死刑。 也的确是如此，很多国资改组的企业都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把民营资金和国有资产都一起拖垮了，一方面是安逸已久的国资技术团队不思进取，另一方面是民营资金面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庞大和可持续性，真正能在改组后实现盈利的单位，实在是少之又少。 “此事看来也只能再议了。”叶志华上前，拍了拍牛玉鹏的肩膀，安慰道：“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老牛你也不要太丧气了，也许还有别的办法也说不定呢？” 听到叶志华的安慰之言，牛玉鹏苍白的脸色上也是挤出了一丝笑意：“老叶你费心了，如果事情真像你们所说，我现在就立刻去和董事长联系，请他火速前来拿主意。” “好。”叶志华微微点头，本以为是场普通的学术课题，却没想到意外牵扯到了晶华的生死存亡大关，即使是他，也不得不在此刻加倍重视起此事来。 …… 左为民坐在办公室，一口接着一口地品尝着茶碗里的茶水，因为他觉得今天的茶水相比往日，都格外香甜。 本来他还十分忌惮这水木大学来的专家团队，害怕他们真的查出什么东西来，但就今天的情况来看，这所谓的专家团队根本不值一提。 两个被自己一声令喝就吓尿的懦夫，一个黑皮瘦猴哑巴，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高中生小子，再加上一个其貌不扬的老头，就这等阵容，也让自己担忧了许久，实在是太屈辱了。 “砰砰砰” 突然一阵敲门声将左为民的思绪给打断了去。 “谁？”左为民手中掀茶盖的动作也是一滞，旋即警惕地看向办公室门口。 “是我，马建国。”门外之人回道。 听到来者是马建国，左为民也是轻轻呼出一口气，旋即说道：“进来吧。” 办公室门被打开，一个身穿黑色皮衣的中年男子忐忑不安地走了进来，一见到左为民那闲情逸致的模样，也顾不得说其它的，直接开门见山道：“左厂长，他们……没有查出什么来吧？” “他们”自然指的就是王向中一行人。 左为民倒是不急着回答马建国的话，只是不急不缓地喝了一口手中的茶水，方才悠悠道：“咱们之前太高看他们了，在我看来，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罢了。” “所以我特意把他们引到档案室去查档案去了。” 这一言自然是惊到了马建国，而他也是急忙比划着道：“您怎么可以……对方毕竟是水木大学的专家团队啊，水木大学！” “水木大学怎么了？”看到马建国那懦弱的样子，左为民也不禁冷哼了一声，道：“你好歹也是晶华的技术副厂长，怎么能如此懦弱无能？” “我……” 被左为民训斥一番，马建国也不敢顶嘴，只是悻悻地退到了一旁，一屁股瘫倒在了沙发上。 见到马建国坐下，左为民便站起身来，将茶杯放在桌上：“我这么做，就是故意想让他们查出原因来。” “您这么做……就不怕李东来找咱们的麻烦吗？”马建国脸色紧张。 “怎么，硅片生产线是李东他要做的，专家团队也是他请来的，与我们又有何干？”左为民冷笑一声，目光直视前方，“到时候把责任都往李东身上推，就是他这个狗娘养的，让晶华这么多年都没法正常开工。” “资方就要有资方的样子，让他自己乖乖退位，到时候我独揽大权，自然也少不了你的好处。”左为民捏紧了拳头，似乎是要把多年暗藏的怒气宣泄出来一般，“实在不行，就让上德乖乖撤资，卷铺盖滚蛋！” 第72章 和李东的秘密会议 今天晚上王向中终于是不敢出门乱走了，几人早早就回到了房间里坐着，空气显得相当沉闷。 眼看几人都是沉默不语，白马也是眼珠子转了转，笑着对王向中说道：“王师弟，今天不出去过夜了？” 一听到白马又开始翻起昨天的旧账，王向中也是不禁翻了一个白眼，这事难道就过不去了吗？ “我昨天在床板上坐了一晚上，一晚上，你懂吗！”他也是有些委屈起来，“我和金师姐才认识一天，你们想象力也太丰富了！” 也的确是如此，王向中和他们几个也只是刚认识不久而已。 白马听言也是猥琐一笑，“我还以为你和金圆圆能擦出什么火花来呢，真是太可惜了……” “怎么，金师姐难不成还有什么秘辛不成？”王向中听言也是一怔，这白马必定是话中有话，当下也是来了点兴趣。 毕竟无聊的生活总是需要一些调味剂的嘛。 白马看到王向中颇有兴趣的样子，也是偏头看了一眼旁边床上正闷头看书的蓝展博，旋即晃晃悠悠走上前来，靠近后者的耳朵，低声说道：“你信不信，我觉得蓝展博这个家伙多少对金圆圆有点意思。” “这……”王向中闻言，也是差点一口老血没喷出来，旋即低声回道“你这也太八卦了吧？” “嘶，我可没有八卦！”白马也是使了个眼色，“我就是有一种直觉，直觉你懂吗？” 这也太婆婆妈妈了！王向中差点把这句话给喷出口来，他平生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男人会对这些鸡毛蒜皮的男女私情感兴趣，也是无奈道：“那你怎么不说你也喜欢金师姐？” “我不喜欢男人婆……” 正当两人低声八卦之时，叶志华脸色严肃，带着金圆圆从门外走了进来。 “大家过来，说一件事。”叶志华正声道。 几个人听到叶志华的话，也是连忙凑了上去。 “刚刚接到牛主任的电话，李董已经在赶回江东省的路上了，”叶志华扫了在座众人一眼，“牛主任说，李董知道了这个结果也很着急，所以打算明天一早和大家见个面，商量一下应对策略。” “所以大家今天晚上早点睡，不要再整什么事了。”当说到整事之时，他的眼神也是狠狠剐了王向中一眼。 王向中闻言，则是苦笑了一声，但也不想多辩解什么，有些谣言不必理会，最终也会不攻自破。 “叶老，这李董为什么要找我们商量对策？难不成我们还要管这里的事情不成？”白马面色犹疑道，说实话，这些内斗的事情已经超越了技术团队的范畴，不该由技术专家来插手才是。 “的确轮不到我们来管，”叶志华点了点头，“但是老牛拜托我，无论如何都要帮他一把，毕竟他不想眼睁睁地看着晶华就这么倒下去……” 说到这里，叶志华的眼神也是黯淡了下去，其实就现实情况来说，这件事已成定数了，作为技术专家的他们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实际上硅片生产线所排放的废气已经非常干净了，甚至已经达到了人体可以呼吸的标准，一立方米空气中含有数百个氯化氢分子，根本就是无足轻重的事情，但对于晶圆制造而言，这就是致命的伤害…… 在1997年，分子级别的超高效过滤器还尚未面世，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给硅片生产流水线挪个新地方。 就算是来自未来的王向中，也对这种问题束手无策，他也不是空气环境学专家，也不是什么风机工程师，自然不可能徒手造个超高效过滤器送给晶华当礼物。 王向中倒是支持叶志华的做法，不仅是因为晶华直接涉及到他未来的规划，而且这个李东，说起来也算是他的老熟人了…… 第二天一早，叶志华几人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便是早早地就赶去了行政楼最顶楼的会议室。 几人刚走进去，就见到一个面色憔悴，胡子拉碴的微胖中年男子已经等候多时了，而牛玉鹏也在一旁候着，还不时看着手表。 “老牛。”叶志华打招呼道。 “老叶你来了，”见到叶志华一行人，牛玉鹏也是连忙站起身来，介绍道：“这位就是上德和晶华的董事长，李东。” “这位是水木大学计算机系的副主任，叶志华教授。” 李东抬头见到叶志华，当即也是面色一喜，旋即又看向王向中几人，尤其是目光停留在王向中的脸上时，布满血丝的眼睛中也不禁流露出几分失望之色。 王向中倒是对李东的态度不以为然，毕竟此时的他确实年轻，从外表上来看，他的存在基本就没有什么影响力。 但李东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他很快调整好了情绪，接着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伸出了右手：“久仰叶教授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的确仙风道骨，颇有高人之色啊。” “李董客气了，”叶志华微笑回应道，“听说李董连夜坐飞机赶回厂里来，这等勤奋也让我等汗颜啊。” “我这是给自己打工，当然要玩命了。”李东摆了摆手，苦笑道。 接下来便是叶志华向李东介绍几位学生，当听到蓝展博也已经是计算机领域中小有名气的博士生之时，也是露出了肃然之色，心里又觉得希望大了起来。 不过他仍然是将王向中忽略过去了，尽管叶志华不断吹嘘王向中如何天才，但毕竟后者年纪太小，自然不是他心目中的能扛起大旗的人物。 一番寒暄加介绍后，会议总算是切入了正题。 “叶教授，”李东盘着手里的钢笔，面色灰暗道：“难道除了把硅片生产线搬走以外，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我暂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叶志华苦笑道。 他确实尽力了，昨天一晚上他也没睡个什么好觉，躺在床榻上冥思苦想了一晚上，也不得其神。 但这样的结果，对于李东而言无疑是非常残酷的。此时的李东双目失神，瘫坐在椅子上，完全没有那种民营企业家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流浪汉一般颓废。 “在资金层面上，上德也掏不出多少钱了。”半晌，李东才轻轻从嘴里吐出来几个字。 虽然这句话的声音很轻，但此时却如同一座山岭一般，压在众人的心头之上，令人喘不过气来。 尽管这件事与叶志华几人毫无干系，但他们都是行业中的精英翘楚，自然是知道晶华对于华夏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晶华是当前华夏国产晶圆行业的支柱之一，一旦它倒了下去，不知道对整个行业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和损失。 “也许我有办法拯救晶华。” 正在众人一筹莫展之时，一道弱弱的声音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全场。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了过去，皆是变了面色。因为他们发现说这句话的人，竟然是一直保持沉默的王向中！ 第73章 口出狂言 “王老弟，你是认真的吗……”牛玉鹏已经是第二次被王向中的骚操作给惊呆了。 “向中，不可胡言乱语。”叶志华老脸上的皱纹都快挤在一块了，虽然他知道王向中有头脑也有想法，但在现实诸多条件的限制下，就算是爱因斯坦再世，也未必能解决这些问题。 本来李东听到有人说话，心里还猛地一抽，但见到说话者是王向中，顿时也是兴致全无。 即便是金圆圆，此刻也是整个人愣在了那里，本来气氛就够压抑沉重的了，就连叶志华也不敢在这个局面中轻易开口，以免招来异样眼光。 而王向中这么做，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属实都是不理智的行为。 当然，王向中自己是知晓这一切后果的，所谓人微言轻，当一个人什么都不是的时候，说出来的话自然是和放屁没什么两样。 然而这又如何呢？ “去年，世界太阳能高峰会议在南美召开，光伏发电进入了华夏的主流视野中。就算是现在，华夏仍然还有七千多万的无电人口，部分地区因为地理原因，无电户比例高达78%，这些人口和地区都远离电网，负荷小而分散，无法用延伸电网的方式供电，而光伏发电可以扭转这一切。” “而今年，是‘光明工程’的第一年，相信李董应该对这件事很清楚。” 王向中似乎是对在场所有人的态度充耳不闻，只是淡然地自言自语道。 听到这些话，李东也是面色不耐起来，这些东西他当然知道，作为华夏最大的光伏领军人物之一，他不仅十分了解，甚至还亲自参加了不少会议。 但碍于叶志华的面子，他也不能当场发作，只得叹了一口气，耐心说道：“的确是如此，可那又怎么样？难道还要等上德赚了钱，再来继续补贴晶华吗？” 在场几人闻言也是点了点头，如果说王向中就只会说出这种话，那也就证明其所谓智商也就到此为止了。 “没有，李董不要误解，我并没有这种意思。”王向中微微一笑，继续解释道：“也许我可以给上德解决资金问题。”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几乎是所有人都绷不住了，有人仰面长叹，有人低头不语…… “小伙子，你知道盘一块地建一个厂房要多少钱吗！” 李东已经快疯了，本来还以为王向中能说出什么高论来，但他仍然还是保持了最大的理智，强行按捺下心中狂躁之意。 “王向中，我求求你闭上嘴行不行？”蓝展博也快疯了，说实话，他丢不起这个人，叶老更是丢不起这个人！ 王向中却根本不慌，依然是稳如泰山，只是面色如水地看着眼前几人发作。 等到众人稍微冷静了一些之后，他才继续说道：“李董，我当然是没有钱的，但是我认识一个人，也许会对你的上德感兴趣。” 如果说上德是其它行业的企业，也许王向中就真没办法了，但上德是光伏企业，自然有个人可能会对光伏感兴趣。 蒋红月！ 王向中记得清清楚楚，蒋红月的父母，可是亲手在香江打造了一片能源帝国。 能源帝国，这是蒋红月口中的说法，以她的眼界来看，能被称为“帝国”的企业，怕是全球都找不出几家。 而且作为穿越人，他自然是知道，1997年可是被称为“华夏光伏元年”的一年。就如之前所说，今年华夏开启了“光明工程”，致力于解决边远地区、高海拔地区的用电困境，在这背后，自然是需要大量光伏企业作为支撑。 1997年作为香江回顾华夏的第一年，自然是有不少香江商人闻着味道就过来了，都想在华夏这片蓝海市场中开创一片属于自己的疆土。 光明工程这种潜力丰富的商机，香江商人怎么可能会错过？尤其是对于蒋家父母而言，华夏乃是他们的故土，对于这种发展机会，他们自然不可能无动于衷。 “我不确定对方一定会掏出钱来，但十成机会的话，应该有……八九成吧。”王向中若有所思道。 “好啊，如果你能给我找来资金，我这个董事长让给你当。”李东不怒反笑，显然是被王向中的天真给逗乐了。 一个高中生模样的人，穿着打扮也称不上有钱人家的孩子，怎么敢凭空说出这种话来？ “向中，你说这种话，是要负责任的。”叶志华也叹了一口气，他觉得王向中实在是太冲动了，能说出这种不着边际的话来，还需要多多磨练一番心智。 “叶教授不用担心，我现在就打个电话问问。”王向中笑道，旋即从背包里取出手机，旋即在众目睽睽之下，照着蒋红月的电话就拨了过去。 这一手操作倒也是直接镇住了场上的所有人，尤其是李东，本来都已经对王向中丧失了信心，但见到后者竟然当众掏出手机打电话，也是咽了一口唾沫。 这小子不会是来真的吧…… “嘟……” “嘟……” 此时尚才早上六点多，王向中也不确定蒋红月是否会接电话，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皆是将目光放在那部黑黝黝的手机之上。 “喂？” 电话那头，熟悉的慵懒女声传来，听起来像是刚刚才醒的样子。 “蒋姐，是我，王向中。”王向中道。 “原来是王公子，这大清早地打电话来，是不是想我了？”蒋红月倒是和以往一般，开口就是不着边际的话，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众人听到电话那头带着媚劲的女声，皆是都将异样的目光投向了王向中，惹得后者浑身发麻，好不尴尬。 “开着免提呢，别说这种话。”王向中红着脸咳嗽了一声，但又旋即反应过来自己这句话有歧义，只不过已经来不及解释了。 “咯咯咯……”电话那头传来蒋红月的娇笑之声，缓了好一会，她才停下笑声：“怎么，王公子是有生意要谈？” “确实是有生意要谈，”王向中清了清嗓子，“光伏投资生意，大概几个亿吧，有兴趣吗？” 电话那头的蒋红月听到这话，也是沉默了半晌，旋即语气竟然变得认真严肃起来：“你在哪？” “江东省，锡城。”王向中回道。 “上德？”蒋红月微微思索了一番，道。 “是。”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下午我就能到了，记得来机场接我哦。”蒋红月盈盈笑道。 “好，订好了机票给我回个电话。”王向中道，旋即挂上了电话。 话音刚落，整个会议室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一下就轮到李东尴尬了。 王向中可是全程都坐在会议室里，并不可能提前和别人串通好，而且对方说下午就来锡城，也不像是假话…… 听电话那头女人的话，似乎和王向中的关系还颇为暧昧，难道说王向中是神秘女富豪的男宠…… 一想到这，李东也是有些坐不住了，如果说王向中真的有这个通天手段的话，也就意味着，他这个董事长的位置，可能真的不保了…… 同样惊呆的还有叶志华，他完全没有想过王向中竟然有这等号召力，几个亿的生意似乎在他嘴里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地轻描淡写，随手一招就能跳出来一个神秘女富豪…… 而蓝展博更是无法接受这种现实，一直被他瞧不起的傻子师弟，背后竟然手眼通天！这哪是打脸，这个分明是砍头…… 至于牛玉鹏、白马和金圆圆，早已彻底傻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第74章 投资谈妥 当然，这件事情也不是说一个电话就能解决那么简单。 惊疑之余，几人也是反应了过来，王向中一番操作下来，只不过是相当于开了一张空头支票，至于具体的投资这块内容，谈什么、怎么谈，都还是一个未知数。 在场众人自然是心有各异，就比如李东而言，他并没有完全信任王向中，毕竟后者只是打了个电话，对方到底是个什么人，还不得而知。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看看王老弟能请来一尊什么样的大佛。”李东脸色尴尬地笑道。 “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那我们就先撤，剩下的就交给向中了。”叶志华也是擦了擦头上的汗珠说道。 刚才那场面实在是太魔幻了，他上了年纪，经不住这种惊吓。 …… 一直到了接近下班的时分，王向中把蒋红月和另一个老头带到了会议室，俩人才幡然醒悟，原来王向中说的都是真的！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蒋红月。”蒋红月嫣然一笑，微微低头道。 今天她倒是再也没有穿一些休闲的服饰，转而是穿上了一身干练精致的白色西装，将那凹凸有致的身段发挥得淋漓尽致。 “这位是香江环球能源集团华京分公司ceo，赵元。”接着她指向一旁那位风度翩翩的老者说道。 “香江……环球能源……” 李东和牛玉鹏则是微微动容，眼神中闪烁着难掩的震惊神色。 别人可能不太清楚，但他俩也算是新能源界内混了这么多年，自然是知道这香江环球能源的来历。 香江环球能源是一家多元化的基础设施公司。它拥有并管理可再生能源和清洁能源资产组合，以及输电基础设施和水资产。 它们投资的资产早已遍布全球，无论是阿美瑞肯，还是西欧、非洲、南美等地都拥有风电场、水电设施等等，依托于自建电网获取盈利，属于是上德的下游市场企业龙头之一。 当然上德和香江环球能源并没有什么业务来往，毕竟后者并没有涉猎太阳能电领域，但太阳能继续这么发展下去，迟早双方会碰上一碰。 “各位好，”赵元操着一口地道的港普，微笑道：“今天我也是受蒋小姐之托，前来与锡城上德洽谈合作事宜。” 在来的路上，王向中已经给两人说明了一切，因此赵元便是直接开门见山，报出自己的来意。 “人我已经给你们带到了，上德内部事务我不便参加，你们慢慢聊，我走了。”王向中嘿嘿一笑，迅速逃离了会议室。 按照蒋红月在路上所说的话，这次投资只要征得了上德的同意，基本上就没什么阻碍了，香江环球能源最近正在开拓内地市场，对“光明工程”也十分有兴趣，即使没有王向中做介绍，投资光伏产业也只是时间问题。 当然，王向中不知道的事情同样很多，比如蒋红月此次商业合作并非是得到了其父母的授意，更多的是只是奔着王向中这个人而来，然而这些也都是后话了。 实际上在这个困难中，钱根本就不是什么大问题，即使找不到香江环球能源投资，凭借上德本身的生产技术，其它企业同样愿意投入资金，所以最终还是要把问题回归到晶华内部的矛盾中来。 现在也仅仅是解决了钱这一环，真正的问题，仍然是面对咄咄逼人的左为民，以及岌岌可危的晶圆流水线。 按照左为民的想法来看，在接下来的晶华专项问题研讨会上，他一定会以硅片流水线为理由，大刀精准地对准李东头砍下去，以逼迫对方交出权力，乃至是撤资。 这件事情一旦发生，王向中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就都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接下来还剩下三件事：第一是提议让水木大学研究组常驻在晶华晶圆厂内，利用现有设备的优势实现研发生产一体化，同时借助晶华的工业力量，让水木大学计算机研究所的科研能力更上一层楼；第二是想办法让左为民给搞定，内部不稳定下来，生产力只会进一步的流失；第三是对光刻技术进行改良，将i线光源的性能提升到极致，摆脱目前制程落后的困境。 所以把蒋红月拉进场，不仅仅是为了给晶华提供有力的资金支持，更重要的目的是让李东承下王向中的一个人情，以便在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中获取李东一方力量的支持。 一直到了深夜时分，李东几人才脸色轻松地从会议室中走了出来，看上去谈的应该是非常顺利。 香江环球能源通过潜力估值和市场分析，愿意拿出5000万元的资金对上德进行初步投资，至于股份占比之类和追加投资之类的详情，自然是等日后双方再做议论。 但总而言之，燃眉之急所需的钱算是解决了。 “蒋小姐和赵总辛苦了，你们千里迢迢而来，我们都还没来得及接风洗尘，真是惭愧。”李东满脸歉意地说道。 “李董客气了，”蒋红月倒是对这些表面功夫不太在意，俏脸之上仍然是展露着她那无尽的魅力，“不知道王向中现在在哪里？” “王向中？”李东微微一愣，旋即想起了这个背景神秘的小子，刚刚谈妥投资所带来的愉悦心情也是被冲淡了不少，毕竟他可是发了话，只要后者能找到投资，他就要把董事长的位置给让出来。 “他现在应该在员工宿舍。”牛玉鹏为了防止李东陷入尴尬，便连忙补充道。 “员工宿舍么……”蒋红月眼波流转，旋即红唇勾起一抹细微弧度，“麻烦李董给我也安排一下员工宿舍吧。” 李东听言，面色也是瞬间古怪了起来：“这怎么可以！您是贵客，怎么能安排得如此随意……” 但他一想到王向中和蒋红月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一下也是把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可是现在宿舍已经没有位置了，”牛玉鹏露出了一抹为难的神色，“水木大学专家团队把两间空出来的宿舍都给占了，实在是不好安排啊……” “王向中住哪间，我就住哪间咯。”蒋红月嫣然一笑。 听到这话，李东和牛玉鹏皆是咽了一口唾沫，先是看了一眼在一旁摇头苦笑的赵元，旋即再相互对视了一眼，皆是能看到对方眼中那不可置信的神色。 真是个艳福不浅的小子…… 第75章 睡前小插曲 由于蒋红月赖着不肯走，最终赵元也只能妥协下来，一同入住晶华员工宿舍。 当然赵元这个老头是不可能去和两个女生住一块的，因此这个重担也就顺理成章地让王向中给承当了下来。 所以现在变成了叶志华、蓝展博、白马和赵元住在一间，王向中被开除男人籍。 “不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要被赶出来？”王向中一脸懵逼地站在门口，看着白马亲手打包着自己的行李。 “怎么，你还不乐意？”白马牙关紧咬，将手中的被子和箱包扔了出来，“又不是第一次了，少得了便宜还卖乖！” 一想到后者竟然能和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同住一间寝室，白马就嫉妒得牙痒痒，尤其是看到对方那无辜的表情时，更是只想上手招呼一顿。 “白师兄，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王向中无奈道。 “解释个屁，滚！” 白马啪的一声将大门死死关上，独留王向中一个人在晚风中凌乱。 “叶老！王向中为什么这么变态！”白马无力瘫坐在床上，似是鬼哭狼嚎似的哭喊道。 要说此时心情最复杂的便是蓝展博了，他自小就是优秀学生，别人口中的顶级天才，各种小奖大奖国家奖拿到手软，其后更是在水木大学一路攻读硕博，更是叶志华手下最得意的弟子，一时之间风华盖世，堪称人中楚雄。 但自从王向中出现后，他彻底地沦为了一个配角，一个小丑，仅仅是在洞察力上被全面碾压也就算了，对方不仅有财团级别的背景，还能轻松俘虏各色美女的芳心。 更为可怕的是，对方还似乎对他的态度毫不在意，自己曾多次的无视和嘲讽在如今看来，就像是跳梁小丑一般地可笑。 不甘心，不甘心啊！ 蓝展博眉头紧皱，面色难看道：“白马，你这副样子像什么话？他只不过是有背景罢了，换做你我，一样也能做到。” 白马闻言神色也是顿了顿，好像的确是如此，似乎并没有什么事情王向中自己一个人做下来的。 叶志华则是深深地看了蓝展博一眼，旋即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展博，我知道你为人喜欢争强好胜，也有些孤高自傲，但是你说向中只是有背景的话，那我就要批评一下你了。” “你觉得我真的只是因为他懂得课本上的几条死知识，所以才看上他的吗？”他再次长叹一口气，“据我了解，他可是自己一个人在独立写一个搜索引擎！” “自己一个人？”白马怔怔道。 “是啊，”叶志华感叹道，“我在水木大学执教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天才！” “但他有背景，这难道不也是事实吗？”蓝展博依然心有不甘地追问道。 “他哪有什么背景？”一旁的赵元却是苦笑了一声，同样是叹道：“他不过和蒋小姐才认识了两个月罢了，说实话，我也没有看出来他有什么魅力，一个电话就让蒋小姐心甘情愿掏出五千万！” “不可能，这不可能！”蓝展博听言，整个人也是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展博，我知道你心有不甘，你不必和他比，他不是人……”叶志华拍了拍蓝展博的肩膀安慰道。 …… 王向中抱着被子枕头在冷风中来回踱步。 他实在是不好意思去敲响金圆圆那边的门，一想到自己竟然沦落到和两个女人过夜，就立马头皮发麻。 但夜色已经越来越深了，再不做出抉择，怕是只能在门口过夜了。 “大不了打地铺……”王向中咬了咬牙，旋即还是决定回去，哪怕是打地铺，也比和两个女人过夜来得强。 正当他准备回去敲门之时，却意外发现金圆圆那间房间正开着一道细细的门缝，同时里面还传来了俩人银铃般的欢乐笑声。 “怎么能笑得这么开心？”王向中喃喃疑惑道，按理来说蒋红月和金圆圆两人并不熟识，又怎么会相谈如此甚欢？ 好奇心驱使他悄悄靠近门缝，便看到蒋红月和金圆圆两人坐在床上，有声有色地描绘着什么场景。 “我跟你讲，你直接用刀对准他最脆弱的地方切下去，接下来就容易处理了。”蒋红月笑道。 “那接下来该怎么处理呢？”金圆圆依偎在蒋红月肩上，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当然是放水冲洗一下血水啊……” “咕咚” 听到两女的对话，王向中也是忍不住脸色发白，背脊发凉。 他咽了一口唾沫，旋即冷汗迅速从每一寸肌肤中涌出。 “还是赶紧撤了为妙……”王向中自言自语道，旋即步伐缓缓往后退去。 可惜天公不作美，一阵不知名的阴风刮过，房间的门直接被这道不知名的风刮了开来，留下三人六目相对。 “哎呀，王公子你来啦。”蒋红月似乎完全不感到意外，只是浅浅一笑，露出了一抹温婉的笑容。 “快进来啊。”金圆圆则是直接上前接管了王向中怀里抱住的被子枕头。 “男女有别，想想我还是走吧。”王向中尴尬一笑，死死捏住被子的一角，不愿意放手。 就刚刚两女讨论的内容来看，他怎么敢留在此处过夜？ “别磨叽了，一个大男人，”金圆圆似是对王向中的态度有所不满，“又不是要你的命，何必扭扭捏捏？” “我害怕……”王向中讪讪笑道，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胳膊都在微微发抖。 “哎呀你快进来吧。”金圆圆一把挽住王向中的胳膊，香软气息立刻充斥在了后者的鼻腔中，“正好你也来听听红月姐讲她的做菜心得。” “原来你们刚才在讨论做菜……”闻言，王向中也是彻底傻了眼。 难怪两人的谈话里又是切，又是处理，又是血水的…… “要不然呢？”蒋红月戏谑道，旋即将目光停在了金圆圆挽住的那条胳膊之上，尔后又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幽幽道：“总不可能是杀了你吧。” 瞧见自己的心思再次被蒋红月看穿，王向中的脸色也是一阵红一阵白，只能是尴尬赔笑。 当然这一晚上自然是什么都没发生，只不过王向中并没有睡好，他总是觉得背上有蚂蚁在爬，怎么睡怎么不舒服…… 第76章 水木大学研究组的入驻 第二天一早，李东便召集了水木大学专家组，在食堂包厢内简短地开了一个会。 “托王老弟的福，现在硅片流水线搬迁的资金的问题已经解决了，我想是不是该尽快把技术问题研讨会给落实下来，七年了，晶华已经等不起了。” 确实如同李东所说，晶华已经等不起，也拖不起了。 “在开研讨会之前，我想提两个建议，是有关于左为民厂长的。”王向中率先发言道，“第一，我们绝对不能提到有关于硅片流水线的问题，我敢百分百肯定，左厂长一定会就这个问题向李董发难，为了保障李董掌控大局的利益，第一阶段我们可以直接装糊涂。” 听到这一条建议，李东也是点了点头，这一点他同样是有预料到的。 “第二就是，我希望李董可以无条件支持我们水木大学的另一个条件。”王向中面色严肃，看向了坐在主位上的李东。 “什么条件？”李东闻言也是一愣，这个条件的事情王向中在之前可从来没提过。 就连叶志华都是一愣，这件事王向中似乎也从未和他讲起过。 王向中摇了摇头，面色沉静道：“我怕您会不同意。” 听到这话，李东也是微微皱了皱眉头，但毕竟王向中算是拯救上德的恩人之一，他自然也不会计较什么，旋即也是脸色变幻，爽朗笑道：“王老弟你尽管提就是了，只要不违背良心，不损害厂里的利益，我都会答应。” “我希望李董可以支持水木大学计算机研究所的研究小组入驻晶华。”沉默良久，王向中还是轻轻地从口中吐出了这句话。 “向中，你……”叶志华目瞪口呆地看向面色冷静的王向中，心中却如同泛起了惊涛骇浪一般震撼之感。 作为水木大学的老教授，他又如何不会知道，学校里缺少的正是晶圆制造相关的设备，一直以来对于精密集成电路的学习都只是停留在理论层面上。 即便是像蓝展博这样的天才，也不得不停留在理论知识层面上进行学习，像这次晶华升级改造的课题，就已经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了。 一旦让水木大学计算机研究所常驻晶华晶圆厂，便意味着研究所终于可以从根本摆脱缺乏设备的困境，从而解决精密集成电路研究仅仅停留在理论课上的问题。 然而借助晶华的设备做研究工作，就意味着会降低晶华的产能，毕竟设备总共就那么几台，占用一台就意味着真正能投产的设备少一台。 一套完整的晶圆制造流水线那可是价值数十亿的设备啊，现在王向中说要借来用就借来用……反正叶志华是不敢做这种梦。 “这……”李东露出了难色，这水木大学研究组常驻的提议确实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毕竟也只是个商人，一旦答应这个条件，厂里的效益一定会受到影响。 即使他并不在乎这些利益，以左卫民为首的保守派自然又会不满，认为他吃里扒外的人更是只会多不会少，进而削弱自己在晶华的掌控权和话语权。 但反过来想想，也许这是一个扳倒左卫民的好机会也说不定。 一直以来，以左卫民为首的保守派大多都是老晶华留下的老技术员，李东根本找不到懂技术的自己人来顶替这些空缺，所以才一直畏首畏尾，处处受制于人。 而相比起左卫民而言，眼前的王向中似乎是一个更加可信的人，尽管他与后者才仅仅认识了两天，但从对方的才华和背景来看，无疑是非常可靠的。 如果趁此机会，帮助水木大学培养更多精密集成电路人才，也许就能把晶华的技术积累给完整接下盘来，彻底摆脱这帮老顽固的控制。 很显然，这是一步很有风险的棋，最终的效果如何，自然是取决于水木大学的科研教学能力，而水木大学的科研教学能力，自然是华夏顶尖，毋庸置疑！ “好，我答应你！”沉思许久，李东还是做出了决定，无条件支持水木大学计算机研究组入驻晶华。 王向中目光微微闪烁，即便如此也难掩其惊疑之色——他完全没有预料到对方竟然答应得如此干脆。 本来他还料想到自己还需要和李东辩论上几个回合，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自己最大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而神情最激动的则是叶志华了，他差点激动得从椅子上跳起来。 “李董，您此话当真？”叶志华老脸涨红，布满青筋和老年斑的粗糙双手都在抑制不住地颤抖着。 “我说话当然是算数的。”李东苦笑道，“不过，说服左厂长的任务就要交给你们自己了，毕竟我身为晶华董事长，不可能单方面做出这种吃里扒外的决策。” “另外，研究组所需要的日常科研经费和人员相关费用，我们晶华可不能承当。”李东补充道。 “这自然是不用的。”王向中笑道。 这一点叶志华和王向中倒是没觉得有多大问题，毕竟对方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水木大学自然也不可能便宜占尽。 只要向水木大学申请一笔长期科研经费，就能够解决这个小问题。 剩下的工作，就只有技术问题研讨会了！ 这个研讨会最终还是定在了当天下午，由李东负责主持工作，参会人员有水木大学专家组五人，晶华晶圆厂总经理左为民，技术总监马建国，以及十位来自各环流水线上的工人代表。 “咦，蓝展博这家伙去哪里了？”白马面色古怪地前顾后盼。 “发生什么事了？”金圆圆见到白马古怪的样子，也是忍不住出言问道。 “不知道，或许是上厕所去了吧。”白马摇了摇头，对于这个脾气古怪的大师兄，他也是一向来没什么办法。 眼见场上的与会人员都快到齐了，却还不见蓝展博的影子，白马也是有些焦急。 “不要着急，我出去找一圈看看。”王向中笑着安抚道。 他走出会议室，正好就迎面撞上了急匆匆赶来的蓝展博。 “蓝师兄，你来了，”王向中笑着打着招呼。每次见到这位一直对自己颇为冷淡，甚至有不少偏见的师兄，仍然也是予以了尊敬的态度。 无论如何，蓝展博都是他的前辈人物，其在学术上的造诣更是深不见底，而自己只不过是占了穿越身份的便宜罢了。 “王师弟，你怎么出来了。”蓝展博见到来者是王向中，也是憋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王向中先是一愣，尔后立马嘿嘿一笑，道：“我这不是出来找你了嘛。” 这一手倒是令得他有些猝不及防，这可能是这么多天来蓝展博对他讲的唯一一句正常的话。 “我就是去上了个厕所。”蓝展博依然是保持着那僵硬的笑容，一边解释道。 王向中点了点头，笑道：“师兄，时候不早了，咱们进去吧。” “等一下。”蓝展博顿了顿了，接着犹豫了片刻，似是要说出来什么一般，但旋即又将嘴闭了起来。 见到蓝展博那窘迫的样子，王向中也是不由得眨了眨眼，旋即便是笑道：“蓝师兄要是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蓝展博听言，便是再度犹豫了片刻，立马又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对不起……” 第77章 问题研讨会(上)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王向中总是觉得蓝展博的行为不太寻常，因而也是面色疑虑地扫了一眼对方。 蓝展博的眼神倒是意外地真诚，反倒只是尴尬一笑，方才缓缓道：“以前是我不好，对你有所偏见，希望师弟能原谅我这些粗鄙的行为。” “原来是这样，”王向中愣了片刻，旋即也是释然一笑，似是不在意地说道：“没事的，都过去了。” 说实话，他从来没把蓝展博的态度当成很大一回事，只是不能和蓝展博这样的天才有所交际，多少也算是有些可惜。 不过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来得好，王向中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之人，旋即也是立马伸出了右手，面色和善地笑道：“蓝师兄看得起我，也算是我的荣幸，我不会在意以前那些事的，放心。” 蓝展博见到王向中的态度，也是满带歉意地一笑，旋即俩人的手轻轻握在一起：“那以后就请王师弟多多指教了。” …… “大家都到齐了吗？” 会议桌上，李东看了看手表，接着看向与会人员，发现左为民竟然还没有到场，不禁也是皱了皱眉头。 这个左为民胆子越来越大了，从一开始隐隐间的反抗，到之后公然作对，而现在来看，似是已经完全不给自己面子了，再这么搞下去，迟早会让他翻了天。 但此刻的李东也是半点办法没有，毕竟在这晶华里，他的威望可能还不及左为民的半数，大家之所以尊敬他，也完全只是因为他的董事长身份罢了。 “马厂长，你知道左厂长去哪了吗？”李东将目光对准马建国，他知道后者一向以来和左为民交好，甚至说是后者的狗腿子也不为过。 “这……左厂长他大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怎么可能知道他去哪里了。”马建国闻言，也是尴尬一笑，解释道。 这李东他是惹不起的，左为民同样也是他惹不起的，表面上风光的他，却往往是夹在两者之间，里外不是人。 “真是混账东西。”李东恼怒地轻轻地将手中的稿子拍在会议桌上，咬牙道：“人心涣散，毫无纪律性，如何成的了大事！” 旋即他又看了一眼手表，此时已经超过了会议既定的时间三分钟，便是冷哼了一声，大声喝道：“有的人不想来，就不要来了，会议现在开始！” 马建国和几个工人代表听到李董那充满针对性的发言，也是脸色有些难看，但也同样是不敢说话，皆是互相看了几眼，眼神闪烁，欲言又止。 正当李东将会议稿拾起，打算继续会议议程之时，门外却传来一道音色低沉的讽刺之声。 “李董当真是好大的派头啊。” 众人纷纷侧目望去，皆是看到左为民一脸自信地站在门口，那双凌厉的目光直勾勾地射向李东，挑衅之意呼之欲出。 “李董就是这么对待老员工的吗？”左为民步伐缓慢，其言语却如同针尖麦芒一般刺耳，咄咄逼人之意却不言而喻，“现在就敢无视我这个总经理，以后岂不是还得把我这个老厂长给赶出晶华不成？” 此刻的李东面色若霜，双手死死捏住手中的稿子，指甲在纸张上摁出了深深的一道撕裂印记。看来王向中猜的不假，今天左为民果然是真的来摊牌了！ 但现在还没到撕破脸皮的时候，李东自然是不会轻举妄动，因而他也是深深呼出一口浊气，强行压抑住内心喷涌而出的怒火，反而挤出了一丝僵硬的笑容道：“左厂长还真是日理万机呢，既然来了就坐吧。” 在场几人自然也是听得出李东那话中暗藏的讥讽，因而也是面色变了变。 “那可真是谢谢李董了。”左为民冷哼一声，显然是对李东讽刺之言深感不满，但今天他的目的并非只是来恶心一下对方，因而也是压住胸口中的闷气，在位置上坐了下来。 整个会议室中如同风云变幻一般，顷刻间就变得沉闷起来。 “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我就直接说正事了。” 本来李东还想发表一番会议致辞，来好好感谢一下水木大学专家组做出的贡献，但此刻他也已经没有心思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了，转而直接切入正题：“大家都知道，晶华因为不可知的各种原因，导致足足有七年，没有将新的晶圆生产线落实。” “因此我也特意从水木大学请来了计算机科学技术系副主任，叶志华教授，以及他的学生队伍，对我们晶华的流水线进行了全面的考察，下面有请叶志华教授对厂里现存的问题进行详细的分析。” “啪啪啪……” 会议室中响起了稀稀拉拉的鼓掌声，很显然，几位工人代表和两个厂商对于叶志华几人的到来并不是很欢迎。 “承蒙李董谬赞，”叶志华站起身来，微微躬身道：“专家组在晶华也呆了一些时日，自然也是发现了一些小问题。” “就比如说，在我和几位学生的观察下，发现在厂里依然存在不少违规现象，例如随意拆动管道、不规范操作等等，因此我建议晶华应该对员工进行一次全面的培训。” “我们认为晶华无法将新流水线投产的本质原因，就是因为长期的懈怠和不规范操作……” “等等！” 正当叶志华正在畅谈观点之时，却被左为民给突然打断了。 “你们专家组研究了好几天，就得出这个结果？” 左为民冷笑道，阴沉的目光如锋刃一般扎在叶志华的脸上。 “左厂长稍安勿躁，当然还有其他原因，”叶志华露出一抹“尴尬之色”，旋即又继续厚着脸皮说道：“几天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我们专家组还需要时间来对更多可能性进行研讨。” 左为民听言，则是哈哈大笑，一边不断地拍着桌子：“我还以为你们会有什么高论，原来就这点本事，还研究什么晶圆，回家做芋圆吧你们！” 叶志华闻言也是面色一沉，没想到这左为民竟然是直接把矛头指向了整个专家组，强行要令他们在这会议室丢脸。 “李董，你确定他们都是来自水木大学，而不是水木附中？”左为民脸讥讽，一边还指着王向中道：“你瞧瞧那个王向中，连毛都没长齐，也学着人家做学术？高考数学及格了没有啊？” “你……”叶志华也不是菩萨，听到这种话，自然是火冒三丈。 只不过正当他要发作之时，一旁的蓝展博却是率先站了起来，脸庞之上逐渐露出疯狂之色：“住口！无耻之徒，你竟敢侮辱叶教授和王师弟！” “本来就是啊，”左为民一脸无辜地摊开手来，“你们什么都查不出来，当然都是一帮废物咯？” “谁说我们没有查出来的！”蓝展博愤怒地一拳砸在厚重的会议桌板上，似是要将其生生斩断，“那我就告诉你，厂里的硅片生产线有大问题！” “住口！” 听到蓝展博竟然将硅片生产线的事情给说出了口，叶志华脸色剧变，但已经来不及了…… 第78章 问题研讨会(下) 话音刚落，蓝展博便当场愣住了，旋即眼神惊慌地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展博你……”叶志华眼神灰暗，这千算万算，却是怎么也没想到，左为民只是稍稍使了个激将法，便将李东和王向中的计划给全盘打乱了。 “我没听错吧？”左为民的脸庞上升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你是说，硅片生产线有问题？” “这条硅片生产线可是李董亲自指示要求所建，你怎么能平白无故侮辱我们李董呢？”他那张笑意盎然的脸庞逐渐扭曲起来，“不会真的是李董的错误吧？” 完了，完了。 叶志华面对这一切的追问，也是变得哑口无言，只得是悻悻地缓缓坐下，就如同瞬间老了十岁一般。 李东将手扶在额头之上，面色如同吃了苍蝇一般难看。他心中十分清楚，今天即使不交出厂里的大权，估计少也得掉一层皮。 听到左为民那一声声的质问，几个工人代表也是面色一滞，旋即也是低头悄声议论起来。 “唉。” 王向中深深叹了一口气，没想到最后还是露出了漏洞，真是太让人不省心了。 “对不起，王师弟，我……”蓝展博表情苦涩地对王向中说道。 “不着急，事情也许还没有这么糟糕，”王向中摆了摆手，示意让蓝展博不要着急，旋即目光又看向左为民，大声说道：“我不认可左厂长的看法。” “哦？”左为民见状眼皮也是微微一跳，显然对有人跳出来说话有些意外，但当他看清楚说话者竟然是王向中之时，便是立刻露出了讥笑之色：“你是个什么东西，这会议桌上什么时候轮得到毛头小子说话了？” “怎么，轮不到我说话，难道就轮得到蓝展博师兄说话吗？”闻言，王向中也是谦谦一笑，“难道左厂长没听说过‘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吗？” 听言，左为民竟是愣了片刻。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子！ “你想玩什么花样？”左为民冷哼一声，“李董的决策有问题，这是事实，任你说出花来也没有用！” “据我所知，上德投资晶华不过也才五年时间，而生产线早在七年之前就已经进口，一直以来也没落实投产，你怎么能把问题归结在李董身上呢？”王向中也是丝毫不顾及对方的面子，反手就将问题打了回去。 “我……”左为民完全没料到王向中竟然会来这么一手，一时之间竟然答不上来。 “我来替你回答吧，”王向中见到左为民卡了壳，心里也是乐开了花，这一手转移话题实在是太好用了。 不过这还并不算完，王向中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左为民的脸道：“真正的原因难道不是因为你办事不力，玩忽职守吗？毕竟你才是一直以来的厂领导啊。” “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左为民气的脸色涨红，“这事怎么可能和我有关系，你们自己调查的结果不也是因为硅片生产线的问题吗！” “左厂长别激动嘛，这只不过是蓝展博师兄的单方面猜测罢了，并不代表我们水木大学专家组的最终意见。”王向中轻轻倚靠在椅子上，眼神如炬。 “够了！”左为民也是被王向中左言右顾其他的行径给彻底激怒了，“你少在这里狡辩，明明就是你们这群人和李东勾结在一起，欲图侵害晶华的利益！” 见到左为民那越来越暴躁的神情，王向中也是轻轻一笑，端起眼前的茶杯小小抿了一口。 越是这种时候，就越应该试图激怒敌人，给敌人不断地设下圈套，最终让对方跳进自己的节奏中，从而迫使其露出破绽。 简单地来说，就是耍流氓。 左为民见到王向中笑而不语，神态轻松的模样，细细品味片刻后，便是立即反应过来，自己被对方给耍了！ “好你个牙尖嘴利的小子！”左为民攥紧了拳头，此刻他只想一拳砸在王向中的脸上，“你不要想着拖时间了，今天我左为民就坐在这，你无论是怎么给李东开脱责任，或者是要让什么狗屁研究小组常驻晶华，我都不会答应！” 话毕，左为民也是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旋即板着脸迅速坐了下来。 而王向中听到左为民所说，脸色同样也是立刻阴沉了下来。 水木大学研究小组常驻晶华这个议题自己还没在这场会议中提起，这个左为民又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很明显，有内鬼！ 王向中也是冷冷一笑，他是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这边一共才五个人，竟然也会有内鬼这种东西存在。 叶志华不可能干出损害他自己利益的事情，金圆圆和白马则是没有时间和动机，所以剩下那个举止异常，智商骤降的蓝展博便就是问题的核心所在了。 难怪今天左为民这么急着发难，原来是因为有了蓝展博这条内线，早就对自己这方的情报了如指掌。 王向中冷冷一笑，完全不理会左为民的话语和态度，只是开口说道：“马厂长，麻烦你来解释一下这件事情吧。” “啥？”马建国听到王向中叫自己，也是瞬间就懵了。 他可不记得自己和王向中有什么来往，甚至两人连一句稍微完整的交流都未曾有过。 “我让你解释解释，为什么左厂长会知道水木大学研究组常驻晶华这件事，”王向中面色狠厉道，“没想到你个浓眉大眼的居然敢背叛李董，真是看错你了！” 这话一说完，会场上几个人都差点晕过去。 首先是蓝展博，他先是咽了一口唾沫，面色惊恐地看向马建国，他根本没想到，对方竟然是李董那边的人！ 李东也是一脸蒙圈，这马建国向来都是左为民手下的狗腿子，怎么到王向中那里，马建国就变成自己人了呢？ 叶志华更是陷入了迷茫之中，他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已经完全不清楚王向中在说些什么了。 左为民闻言，整张面皮都开始止不住地抽动，此时的他已经开始神志不清了，一想到跟了自己混了这么多年的马建国竟然是内鬼，便是立刻气血上涌起来。 “马建国，你他妈什么意思！”他再也忍不住保持风度，立刻破口大骂道，“老子平时待你可不薄，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你可别听那小子胡说！”马建国见状也是立刻慌了神，连忙解释道：“这些破事可都是那个什么蓝展博说的，怎么可能和我有关系！” “原来蓝展博才是内鬼啊，真是谢谢马厂长了。”王向中感激地笑道，只不过那抹笑容中隐隐暗藏着悲凉无限。 左为民听到王向中所说之话，也是立刻瘫软在了椅子上，一对通红的双眼如同失去了灵魂一般无神。 好一手反间之计…… 第79章 告一段落 半晌，叶志华几人方才如梦初醒，旋即将复杂的目光投向了满脸颓败之色的蓝展博身上。 尤其是叶志华，他更是死都不愿意相信，自己一手带过来的得意门生，竟然悄悄成为了这左为民的内鬼。 “展博，你……”叶志华眼神黯淡，他还是无法接受蓝展博变成了如今这幅样子，“你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叶志华你真是够了！”蓝展博表情慢慢失控，眼神更是逐渐狠辣起来，“我真不明白王向中他有什么好的，你们一个个都和着了魔似的偏爱他。” “你们当我是什么？工具人吗？挥之即来呼之即去？”在他脸上，一阵青白之色涌动，“我才是天才，我才应该受大家尊敬喜爱，王向中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本科一年级学生，凭什么他就能高高在上，把我踩在脚底下！” “还有金圆圆，你为什么又要和王向中走到一起？他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你告诉我啊！” “我不理解，我不甘心！” 蓝展博抓起身边的一切能抓起的东西，疯了似的一件件地将它们狠狠甩飞而出，很明显，他的情绪已经完全失控。 一旁的金圆圆早已被吓得眼泪直流，被面色凝重的白马护在了身后。 他又哭又笑，口中不断念念有词：“我就是要毁掉他，毁掉他的一切，我要证明他就是个屁……” “蓝展博师兄，你已经魔怔了。”王向中面无表情道。 “你不要假惺惺地叫我师兄！”蓝展博疯狂地嘶吼道：“你这种扭捏的作态真是令人作呕！” “那随便你吧。”王向中摇了摇头，也不管蓝展博如何发疯了，只是面向几位工人代表说道：“大家也看到了，左厂长恶意勾结他人毁坏李董的声誉，在厂内搞小团体破坏团结，公道自在人心，相信大家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 几位工人代表似是不约而同的叹了一口气，纷纷是表示了自己的态度。 虽然左为民技术能力称得上顶尖，但人品和内心实在是太阴暗了，由他来领导整个晶华，实在是不可接受。 虽然他并不一直是这样，有一位老工人回忆，曾经的左为民也是一个阳光积极热爱事业有理想的优秀青年，也曾奋战在第一线，为了工人们的切身利益而战，因而才被工人们推举为人人爱戴的厂长。 可是这一切自从在李东出现后都发生了改变，权力的味道总是令人迷醉，可是当一切落下帷幕，左为民又剩下了什么呢？ 从此以后，左为民总经理将失去他的一切人心基础……取而代之的，则是董事长李东先生。 而蓝展博，则是在回到华京之后就被叶志华彻底除名，学术界不仅需要学术精湛的人才，更是需要品行端正的人才。 俗话说，知识是一把双刃剑，它可以造福人类，同时也可以毁灭人类，学术界永远不会欢迎像蓝展博这样品行不端之人。 …… 当左为民失去了工人们的支持，自然而然地，水木大学计算机研究小组常驻晶华这个议题，便也很快得到了一致的通过。 晶华的事情暂时可以告一段落了，尽管这只是一个开始。 为了庆祝晶华重获新生，李东也是特意设宴邀请了王向中和蒋红月一行人。 “新的工业园区我已经联系好了，只要蒋小姐这边资金一到位，硅片生产线的搬迁工作便可以立马开始。” 酒桌上，李东感激地朝着王向中举杯道：“真是多亏了王老弟力挽狂澜，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说罢，他也是面色复杂地叹了一口气，说起来也是他这个董事长失职了，上德投资晶华整整五年，也没有将左为民这个定时炸弹给除了去。 而最终的一切问题竟是由一个年方十八岁的少年所解决，不得不说，后生可畏。 “承蒙李董谬赞，我也仅仅是运气比较好罢了。”王向中同样是举起杯，微笑着回应道。 “王老弟真是谦虚，”李东摇了摇头，面色羡慕地说道：“不得不说我们这些老家伙的确是真的老了，说起来也是惭愧。” “的确是如此。”叶志华也深有同感，本来应该由他来带队这个研究课题，却没想到最终却成了王向中的个人秀场。 虽然此行失去了一个蓝展博这样的天才，但却阴差阳错地发现了一个王向中这样天才中的天才，也只能感叹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李董也切莫不可大意，”王向中出言提醒道：“此番前来我们也仅仅是解决了内部矛盾而已，真正的困难可还在后头。” 前有浦市虹华晶圆厂虎视眈眈，后有宝岛几个晶圆厂螳螂捕蝉，晶华在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李东闻言也是点了点头，他也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因为一时的成功而狂妄自大，尽管现在已经解决了人的矛盾问题，但客观地来讲，即使新的晶圆生产线能快速部署投产，怕是也只能保本运作，毕竟这i线光刻机生产的0.9微米制程芯片早已过时。 但过时并不意味着没有希望，0.9微米制程放在这个时候算是成熟制程了，无论是在产量还是良品率方面，都会比最新制程的产品要来的更高，而这也会是晶华最大的优势之一。 “叶教授，我们回到水木大学之后，一定要尽快组织一队相关的专业人才来送来晶华，这件事也只能拜托您了。”王向中苦笑道。 “向中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辜负了你的努力。”叶志华笑着点头道。 虽然王向中足够天才，但在影响力和号召力方面，自然是差了叶志华一大截，因此这件事情留给后者来做，自然是最好的。 在此期间，蒋红月则是一言不发，只是美眸望着逐渐成为主心骨的王向中，闪动着异样的光彩。 酒过三巡，几人也是有些酒劲上头，尤其是李东，由于解决了左为民这个心腹大患，因此他也是格外地轻松和兴奋，嘴里不断地冒着胡话。 “王老弟真是人中龙凤，我要和你拜把子，结为桃园之义！” “我还有个女儿，也在水木大学读书，下次一定要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看着在场中手舞足蹈、情绪激昂的李东，王向中也是只能连连苦笑，然后选择悄悄溜了出去。 蒋红月则是默默注视着王向中跑路，旋即也是跟了上去。 “怎么，你想偷偷逃跑？”蒋红月红唇轻启，幽幽道。 “适应不了这种氛围，”王向中轻叹一声，感慨道：“我还是比较喜欢安静一点的氛围。” “真没看出来，”蒋红月笑了笑，“在这一点上，你和他不太一样。”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她已故的前男友许敬宗。 “谁知道呢？”王向中只得耸了耸肩道。 月光下，两人肩并肩走在晶华厂内的小道上，有一拉没一拉地聊着闲话。 “对了，”蒋红月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说道，“我想回香江一趟，回去看看爸妈过得怎么样了。” “挺好的，你也该回家看看了。”王向中笑着回道。 没想到这件事情的发生，竟然意外地促成了蒋红月和父母的关系破冰，他也是由衷地为蒋红月感到高兴。 “要不然带你一起回家？”蒋红月盈盈笑道，双眸如钩，“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 王向中也是无奈地看了对方一眼，摇头道：“正常点，我明天得回华京。” 蒋红月深深地看了王向中一眼，旋即便眨了眨她那充满狡猾意味的美眸，道：“那我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 “你说说看。” 只见蒋红月在小包中摸索了一会，从里面掏出来一串钥匙，递到王向中眼前：“我可能要回去挺长一段时间，如果有时间的话，麻烦你给我看看店咯。” “我哪有这个时间，”王向中皱了皱眉头，“马上就要期中考试了，我自己也有一堆事忙不过来，哪有……” “少废话！”蒋红月狠狠瞪了王向中一眼，不由分说便将手中的钥匙一把塞进了后者的口袋里，“实在不行你自己找个人守店，就这么办！” 第80章 回到华京 第二天一大早，几人便是回到了华京市。 不过今天正好是周六，不用上课，因此王向中也并没有急着随几人一起回水木，而是独自只身前往四海市场，毕竟他答应了蒋红月还要来看店。 “哟，这不是王哥吗，您回来啦。” “王哥好！” 刚踏进四海市场，就有不少商户迎了上来，对着王向中点头哈腰，眼神中皆是带着畏惧之色。 “什么情况？” 王向中也是一头问号，对于眼前发生的情况有些摸不着头脑。之前倒是也发生过这样的情况，不过当时大家还是叫他王少，而不是今天的王哥。 怕又是李笑这老小子搞的鬼。 不过这也让他突然想起自己到江东省刚下飞机时，段君怡打来的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 “不知道段君怡那丫头怎么样了。”他抬头看向二楼，旋即还是决定先上楼看看情况再说。 等到他走上二楼，却发现老段网络公司门口站着两个熟悉的身影，走近细细一看，竟然是这李笑手下的廖家两兄弟。 看来李笑还是在安保上下了不少功夫，王向中心中暗暗称赞道，虽然李笑是一副粗人模样，可也粗中有细，行事也颇为仗义。 “廖老大，廖老二。”王向中笑着走上前，与两人打招呼。 当廖老大和廖老二转过头来之时，王向中却是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面色更是犹如见鬼了一般震惊。 此时廖老大和廖老二两人的模样可谓是颇为凄惨，俩人不是眼睛乌青，就是下巴发紫，额头上肿胀起几块，尤其是廖老二，手指上还缠着厚厚一圈绷带，活脱脱就是一个残疾人模样。 难不成是科思那几个流氓地痞回来找事了？ “王哥，你可算回来了！”廖老大见到来者竟然是王向中，顿时犹如见到了天降神兵一般，泪如泉涌，扑通一声竟是当场跪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王向中已是大惊失色，连忙一个箭步冲上前，将廖老大扶起身来。 “王哥，兄弟几个心里苦啊……”廖老大哽咽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嘴巴肿了的原因，连发出的声音都是呜呜不清。 “别急，慢慢说……” 原来事情并非是王向中所想的那样。 说起来还要回到几天前，王向中前脚刚走，后脚李笑就带着一帮兄弟“包围”了老段网络，将店外围了一个水泄不通，还开了一个誓师大会，誓死捍卫嫂子的安全，口号喊得震天响，令得大半个四海市场都是知道了此事。 等段君怡来的时候，几人还齐刷刷地喊了一声“嫂子”，接下来段君怡就暴怒了，随便抓起一个人就开始拷问。 等她怒气冲冲地打了个电话之后，再度出现时，手里提了一根钢棒，恼羞成怒地把门口的小弟揍了一个遍，包括廖家兄弟俩人在内无一幸免。 不仅是在场的小弟遭了殃，段君怡还一个人冲到李笑的办公室，直接把后者的肋骨都打断了三根，还霸道宣称四海以后归她罩。 “现在笑哥还在医院里躺着，兄弟几个全部都歇逼了，要不是我们俩兄弟跑得快……”廖老大面容苦涩，止不住地抹着眼泪，“您快管管嫂子吧……” 闻言，王向中也是面皮抽了抽，努力地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没想到自己这走了才几天，四海市场竟然就出了这种岔子…… 难怪蒋红月强行要把钥匙塞给自己，原来是段君怡玩了这么一出大戏，前者非得让自己回来亲自看看才行…… 但此事完全是因为李笑发神经乱讲话而引起的一场事故，如果自己此时贸然前去面见段君怡，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一想到这，王向中也是咽了一口唾沫，心中打起了退弹鼓。 可是又看到廖老大那委屈的哀求神色，他又有些于心不忍，如果就这么跑路了，怕是也对不起李笑几人的仗义之行。 “算了，我还是去看看吧。”王向中叹了一口气，说起来这件事也是因自己而起，总不可能逃避责任吧。 听到王向中答应了下来，廖老大顿时也是露出了感激之色，还连连道谢：“王哥，你一定要替我们伸张正义……” 王向中蹑手蹑脚地轻轻推开老段网络的玻璃门，正好便撞见段君怡一脸平静地坐在桌前，不知道在纸上画着什么。 他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牙关紧咬，挤出一丝难看的僵硬笑容，低声道：“嗨，小怡……我回来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段君怡先是愣了数秒，旋即面色剧变，就如同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接着迅速抬起头来，露出了她那副似是要吃人的凶相！ “王——向——中！” 几乎是一瞬间，段君怡直接从座位上暴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直迎面冲了上来。 王向中见状，立刻面色如土，似是要肝胆俱裂，正欲逃遁之时，却被对方一把就揪住了衣领，随后被强行死死摁在墙上，无法挣脱！ “冷静，冷静！” 他咽了一口唾沫，死死盯着眼前那气鼓鼓的可爱脸庞，连声音都变得微微颤抖起来。 之前他也只是看道段君怡打别人，从来没有亲身体会过被她制裁的滋味。 而今天他总算是亲身体验到对方到底有多强了……可这也太恐怖了！她真的是个女人吗？！ “王向中！你什么意思！”段君怡恶狠狠地瞪着犹如鸡仔一般瑟瑟发抖的王向中，右手成拳，似是要随时招呼上来，“你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嫂子！” “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王向中目光下移，扫了一眼对方那随时可能要打上来的右拳，再度咽了一口唾沫，“都是李笑自己发神经乱说话，和我没有关系！”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吗！”段君怡冷哼一声，“真是没想到，我把你当兄弟，你居然想睡我！” “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王向中抬起右手，做出一副发誓的手势，“我对天发誓，我王向中十分尊敬我的好哥们段君怡，绝无半分邪念！” “编，继续编。”段君怡似是压根就不相信王向中的话，依然是脸色铁青，“我真是看错你了，你这个无耻之徒。” “我真的对你没有什么非分之想……”王向中哭丧着脸道。 此时他的脑海中飞速运转着各种借口，突然急中生智，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好点子。 “我喜欢的另有其人，真的，我还有证据！”他急忙解释道。 “是吗？”段君怡听到这话，也是愣了愣，旋即半信半疑地问道：“那你说说看，你喜欢的是谁？” “我就和你说，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王向中装作若有其事的样子，先是装模作样地四下打量了一番，接着低声道：“你是我好哥们，我也不瞒你，其实我和隔壁楼里那个蒋姐有一腿，已经很久了！” “蒋姐？”段君怡面色一滞，旋即低头想了片刻，接着抬头说道：“你说的是隔壁楼里批发vcd的那个蒋姐？” 虽然段君怡从来没和蒋红月有什么直接的来往，但作为这四海市场的老商户，自然是对周围各个商户都略有耳闻。 “是啊是啊，就是她！”见到段君怡知晓蒋姐的存在，王向中顿时也是面色微喜，悄悄松了一口气，道：“这次我去江东省，她也跟过去了，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虽然说这样的话有些对不起蒋红月，但这样做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能是等段君怡消了气以后，再慢慢和她们解释了。 段君怡见到王向中那副真诚的神色，也是眼睛微咪，旋即手中的力道也是渐渐松了开来。 但还没等王向中高兴，她却如同又想起了什么一般，再度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你不是说有证据吗？拿出证据来！” “证据……证据就是，我有她店里的钥匙！”王向中见状，也是慌忙从口袋里将蒋红月的那串钥匙掏了出来，“你看，这个就是她店里的钥匙，还有家里的钥匙，可想而知，我和她的关系有多亲密！” “你光说有什么用，我要亲眼看看！”段君怡瞪了王向中一眼，旋即不由分说地就将后者像提溜小鸡仔一般，强行拽了出去…… 王向中被段君怡一路拖拽，便是来到了蒋红月的批发市场那一层。 “你相信我嘛，真的没什么好看的……”王向中脸色尴尬地不断解释道，毕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段君怡就这么拖着走，路人投过来的目光都是那种……怜悯的眼神，这让他面子上多少有些挂不住。 只不过两人刚刚走近批发市场，王向中却是看到有三个人影，正蹲在批发市场门口，叽里咕噜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等到段君怡把他拽得近了一些，他才听清楚那三个人嘴里讲的话。 “狼哥，算了吧，您都等了一天一夜了……”其中一个黑衣男子说道。 “狼哥……”王向中心中一阵无语，怎么关中村的大佬狼哥又会出现在这里？ 但他旋即又想到自己此番的来意，以及尚还被蒙在鼓里的段君怡，他的面色也是忍不住再度变幻起来。 不会真的这么巧吧…… 第81章 一份厚礼 段君怡虽然也看到了批发市场门口的三个黑衣男子，但她也只是美眸稍稍一眯，旋即也不再管这几人，直接一把将王向中往门口一推，大声呵斥道：“给我开门！” 三人见到一对年轻人径直走了过来，也是不约而同地打量起这一对来者。 狼哥面色疑虑地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王向中，突然也是面色一喜，立刻也是想起了王向中的身份。 这个年轻后生可不就是蒋红月的表弟吗？ 他自然是喜不胜收，立马也是迎了上去，略带急切地打招呼：“是你吗，表弟！” 正欲开门的王向中听到背后男人的声音，刹那间也有些脸色发白。 他僵硬地转过身子去，旋即就看到了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正讨好地盯着自己看。 但他万分不敢大意，毕竟对方是这四海市场远近闻名的狼哥，同样是自己惹不起的人，因而只能是僵硬地一笑，回应道：“狼哥，好巧啊。” “表弟？”段君怡喃喃念道，她并不认识什么狼哥，因而只是狐疑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中年男子。 “是啊，好巧啊！”狼哥笑着搓了搓手，讪讪道：“你知道你表姐去哪里了吗？我已经好几天都没找她人了。” 王向中闻言，先是愣了一下，旋即意识到对方所说的表姐应该指的是蒋红月。 但是狼哥怎么连蒋红月的电话号码都不知道？王向中虽然知道狼哥和蒋红月的俩人的关系比较复杂，但没想到对方竟然卑微到连手机号码都没有…… 他叹了一口气，对狼哥说道：“你说她啊，她没什么事，就是回老家去了。” “回老家去了吗……”狼哥听到这话，立马也是露出了一抹失落之色，不过旋即又笑道：“原来是这样，谢谢表弟了。” 尔后他又扫了一眼王向中身后年龄相仿的段君怡，便露出一副恍然大悟之色，也是再度笑道：“那我也就不打扰你们二位了，我走，马上走。” 得知了蒋红月的去向，狼哥自然也不会多留，因而也是急匆匆地带着两个小弟快步离开了去。 见到狼哥远去的背影，王向中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僵硬的身子也是放松了下来，还好狼哥没有多问什么，要不然真的是死路一条！ “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你有什么表哥表姐？”段君怡也是深觉奇怪，便是出言问道。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王向中抹了抹头上渗出的汗珠，旋即掏出钥匙，将批发市场的门给打了开来。 “你看，我没有骗你吧。”他叹了一口气，道。 “那蒋红月人呢？”段君怡轻咬红唇，但依然嘴硬地追问道。 “她……去香江了，你不会又要问她去香江做什么了吧？”王向中一脸无奈地看着段君怡道。 “算是……我错怪你吧……”段君怡终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脸颊上也是透出一抹略带歉意的表情。 “算了算了，也怪不了你什么，”王向中叹道，毕竟是自己没有给李笑交代清楚，要真追究起来，错误都得算在自己身上，“你以后可不能乱打人了……” 段君怡闻言，则是吐了吐舌头，随后小眼珠子移到别处，耍起小性子来。 王向中见状也是再度叹了一口气，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和李笑交代了，人家好心好意来帮忙却落得这个下场，自己还要掏医药费…… “咦，那是什么？” 段君怡似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的似的，眼神陡然一变，旋即自顾着走进了空无一人的房间内。 “为什么这里有好多钱啊！” 当她看清楚桌上堆放之物时，双眼中爆发出一阵精光，显然这堆钱对她的吸引力颇深。 “怎么还会有钱？”王向中闻言，也是瞳孔一缩，这蒋红月怎么会如此粗心，连钱都不收好就跑去江东了。 他迅速凑了过去，果然看到桌上静静整齐码放着几沓钞票，其下还压着一封书信，似乎是蒋红月有意为之。 还不等他反应，一旁的段君怡便是眼疾手快地将信封从那堆钱下抽了出来，接着打量了一番信上的字：“王向中敬启……这是什么意思？” “别闹。”王向中也是无奈地瞪了她一眼，旋即一把将信从她的手中夺了过来，然后直接拆开，露出了里面简单而娟秀的一行文字。 “妾身心忧王公子之难，特奉五万元献上，小小薄礼，不成敬意，望公子笑纳。蒋红月亲笔。” 这些字迹皆是由繁体字写成，加上这独特的语气，想必是出自蒋红月之手不假了。 “呼——” 王向中面色复杂地读完了字条上的内容，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这下他才真正明白过来蒋红月把钥匙交给他的真实用意，尽管她抱着恶搞自己一番的态度，但最终仍然是没有忘了在危机时刻不惜贴出真金白银来帮助自己一把。 虽然这点钱可能在蒋红月眼中并不值得一提，但对于王向中而言，这已经是一份沉重的厚礼了。 说起来，蒋红月似乎总是会在危急时刻跳出来帮助他一把，四海市场之难、晶华晶圆厂之难，再加上这次的困难，这已经是她第三次出手了。 再想想两人的交情，以及对方那暧昧不明的态度，王向中也是深感头皮发麻。 俗话说，最难消受美人恩，尤其是他还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对方之时。 正当王向中思忖着是否要收下这一笔钱时，一旁的段君怡却有些酸溜溜地开口道：“真没看出来，原来你居然还在吃软饭呢，你说是吧，王公子？” 此时的段君怡看完了信上的内容，表面上依然是镇定自若，可心中却犹如失去了什么重要之物一般，突然开始难受起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但有一点她非常清楚，那就是她永远不可能会喜欢上王向中…… “胡闹！”此时王向中也有些心烦意乱起来，便是吼了一声，吓得毫无防备的段君怡整个人都抖了抖，“你还有脸说这个，还不是都是为了给你擦屁股！” 段君怡见到对方脸上那认真的烦乱神情，也自知是自己捅了大篓子，因而也是缩了缩脖子，再也不敢吭出一声。 王向中站在原地思量了半天，最终还是长叹一声，收起了这笔钱……至于蒋红月的恩情，还是日后再谈吧…… 第82章 王向中软件有限公司 将钱收好后，王向中也是亲自去了一趟医院探望李笑。 在医院里，李笑拉着王向中的手大倒苦水，例如这个女魔头怎么怎么凶残，怎么怎么霸道，一个堂堂大汉似是小娘子一般巴拉巴拉说了好一大堆，委屈神色更是跃然脸上，让同病房的几人眼睛都看直了。 “李笑，你真的是被一个娘们给打成这样的吗？”一旁的另一个病人忍不住出声道。 “是真的啊！”李笑瘫痪在床上，那脸庞上的惊恐之色却半分不减：“她真的太恐怖了，我哪里是她的对手，一走进门，我都还没反应过来，她抄起板凳‘kua’就给我头上来了一下，然后拿一根实心铁棍照着我身上就砸……” 见到李笑眉飞色舞地描述着“恐怖”景象，病房里几人也是爆发出一阵哄笑。 “看你也不像是什么好人，怎么连个女人都打不过。”其中一个壮汉笑道，脸上写满了不信的神色。 唯有王向中苦笑连连，因为在座唯有他也是同样切身体会过段君怡的恐怖之处…… 把钱分给了李笑和他手下的几个兄弟，然后解释了一番他和段君怡的真实关系后，便是匆忙告别，离开了医院，毕竟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王老弟你可算是回来了。”李锦光见到王向中那风尘仆仆的样子，也是连忙抽了一条毛巾出来，给后者轻轻擦了擦汗。 “店里生意怎么样？”王向中接过李锦光手中的毛巾，道。 “那肯定是还不错啊，尤其是二楼那个段家的小姑娘出手之后，整个四海市场再也没有一个人敢说什么闲话了。”李锦光咧嘴一笑。 “说起来那个小姑娘是什么人啊，和你什么关系？”他挑了挑眉头，眼神中浮现出一抹莫名的意味，似笑非笑地盯着王向中。 “可别提了，”王向中面色难看地叹了口气，“她和我就是普通朋友关系，她自己倒是玩爽了，最后还不是要我来擦屁股？” “的确是这样，”李锦光看到王向中那难看的面色，也是无奈一笑，“钱够用吗，不够我这就去银行给你取点。” “够了，够了，”王向中感激地看了李锦光一眼，也是一股暖意涌上心头。 他这一世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虽然也有一些恶心的事情，但还有几个仗义的哥们，有一个颇为照拂自己的老大哥，有一个极力信任自己的老教授，还有一个贴心的好姐姐。 回想起自己重生穿越的这几个月，就似是奇迹一般，诸多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接二连三地都是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王少您回来了！”李锦光身后，林建面色惊喜地迎了上来，“江东省的一切还顺利吧？” “挺顺利的，谢谢林老弟关心。”王向中笑着回应道。 差点忘了还有林建这样的计算机天才出现，也让他如虎添翼一般，省去了不少不必要的麻烦。 感慨之余，他也是没有忘了本业，因而对林建问道：“东西写得怎么样了？” “都已经搞定了，”林建闻言，也是露出了一抹骄傲的神色：“我照着书上的内容，自己一个人做完了后端环境搭建，然后把咱们的程序给部署好了，厉害吧！” “厉害啊！” 王向中听到这句话，也是足足吃了一惊，本来他是打算等自己回来之后亲自部署环境的，却没想到林建竟然偷摸着就把活给干了，给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看来这次自己跑去江东省呆了几天，华京这边也并非全都是捅娄子的事，还是有省心之人存在的。 “王少快过来看看我做的怎么样。”林建拉起王向中的手，也不等后者反应，便直接要把他给拽进去。 “你这孩子……”王向中见状，也是摇了摇头笑道，毕竟林建还是个十五岁的孩子，有些许的表现欲也是很正常的。 此时的林建就如同考了一百分的孩子一般骄傲浮躁，等待着家长的表扬和奖励。 这也让王向中不禁想起了曾经的自己，也是如同林建一般，手里拿着一百分的试卷，蹦蹦跳跳地哼着小曲，回家等待父母的表扬。 其实他自己也才十八岁而已，严格来说，他自己也只是个孩子。 只不过重活两世的他，实在是做不出这么幼稚的事情来了，整个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成熟气息，缺少了年轻人应有的锐气和热血，说起来也是一种遗憾。 不管结果如何，总而言之，林建找到了属于他自己的道路，王向中自然也是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 只见林建坐在电脑面前，熟练地打开浏览器，在键盘上敲下上网小助手的域名，旋即满脸兴奋地对王向中说道：“王少快看看，有什么问题我再改。” “好。”王向中笑道，旋即在一旁坐下身来，一手接过鼠标。 从应用层面来讲，这个搜索引擎由两部分组成，第一是ie浏览器特有的插件功能，另一个则是与其相应配套的网站。 其中插件功能是为了匹配华夏网民独有的习惯而设计，而搜索引擎的网站则是普遍性的设计方式。 “我都给搞忘记了，”看着屏幕上大大的“搜索引擎”四个大字，王向中也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没有给搜索引擎取个名字，“这名字都还没取呢，怎么就给布上了。” 不过这个倒是小事，由于互联网尚还是小众产物，这个年代还没有网站备案这一说，要改个名字也只是在后台改几个参数罢了。 “对了，你不是去注册公司了吗？”他突然想起来林建在下飞机的时候打来的电话，“你注册的公司叫什么名字？” 一般来讲，软件公司的名字都是这个公司旗下的第一款产品的名字，王向中倒是很好奇，林建能取出个什么名字来。 “王少您喝茶。” 林建倒是很贴心地端上来一杯茶水，朝着王向中递了过来，听到后者的话，旋即歪头想了想，便是开心地笑道：“当时我也不知道该取什么名字，所以就给您打了个电话，您不是说随便取嘛，我当时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 “然后呢？”王向中面色疑惑地喝了一口茶。 “那个办事处的阿姨可凶了，一直催我快点，我一着急，就填了个王向中软件有限公司……” “噗——” 王向中闻言，则是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一时间茶水飞溅，喷得显示器和键盘上到处都是。 林建见到王向中这副模样，也是面色惊变，连忙掏出抹布将显示器和键盘上的水渍给擦拭了去，然后畏惧地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这真是离了个大谱！ 王向中是做梦都没想到，林建这个天才居然会把自己的名字安给公司用…… 虽然这在本质上也没什么问题，但这也太高调了吧！如果真的把这个搜索引擎给做起来了，自己岂不是得闻名全球？ 这显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但一瞧见林建在一旁眼神闪躲可怜巴巴的模样，王向中也是有些于心不忍，毕竟说来说去，这事还是怪他自己，谁让他自己半天也憋不出一个名字来呢…… “挺好的，挺好的。”王向中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摸了摸林建的小脑袋，安抚道：“我刚才就是喝得太急呛到了，没事，你不用怕。” “真的吗？”林建也是抬头看了王向中一眼，双目中闪烁着希望之光。 “真的，我正好也想取这个名字呢。”王向中苦涩一笑。 “太好了……”林建闻言，则是兴奋地几乎要吼出来了。 王向中见状，也是低头扶额，悄悄叹了一口气，看来林建还是没有预想中的那么省心…… 第83章 推广失利 最终，在王向中武断的敲定之下，搜索引擎的名字最终定为“上网小助手”。 无它，主要还是他认为，没有特点就是这款搜索引擎的特点，花里胡哨的名字实在是不太符合他的想法…… 将行政上的工作全部做完之后，接下来便是最后一步——推广。 在这个年代，推广有很多种途径，例如报纸、杂志、电视广告等等，不过这些都不太适合王向中软件有限公司，毕竟他们这个时候囊中羞涩，想要掏出重金铺下广告，实在是强人所难。 因此，王向中便是将目光投向了这个年代网民的主要聚集地——网络论坛。 “咱们的用户群体是华夏的网民，所以在网络上投入广告，相比传统媒体的广告而言效率更高，毕竟能接触到我们广告的人直接就是网民。”王向中说道，“之后可以进一步在传统媒体上铺开名声，但不是现在。” 林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道：“那这么说的话，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在论坛里发帖？” “差不多，”王向中笑道，“虽然手段很低级，但也算是最好的办法了。” 这个年代可谓是互联网的莽荒时代，日后鼎鼎大名的微浪此时尚还叫“四通利方”，网络上能说得上名字的网站更是屈指可数，要知道这个时代“高级网民”的象征，便是能熟练地背下几个网站的域名…… 而这个时代最为火热的，则是水木bbs（bulletinboardsystem，网络论坛）。 在最一开始，它是水木大学内部的校园bbs，但是后来上网的人太多了，大家没地方去，所以疯狂地涌入了水木bbs，一时间竟然导致论坛崩溃无法访问。 不过就在前一时间，水木bbs同样是更换了一台服务器，因此此时网站的承载能力还算是绰绰有余。 一天后，一则标题名为“互联网未来的趋势——上网小助手”的帖子在技术板块发表。 这篇帖子写得像一篇论文一般，逻辑缜密，条理清晰，还分了一二三四几个论点，把上网小助手描述得像一款工业产品。 尤其是第三个论点，“上网小助手使用最新的asp1.0技术，通过自有爬虫引擎搜集互联网上的信息资源，融合互联网时代的信息孤岛，实现对中文互联网资源的整合与吸收，解决了网民上网难的困境。” 这看上去哪像是广告，分明就是一篇技术文档，这里面的措辞和用句都像是直接引用的新闻段落。 而这篇文章的作者还似乎对自己写的东西颇有自信，将上网小助手的域名和插件下载链接标在了帖子的最下方。 而这样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这篇帖子无人问津，好几天过去了，这篇帖子不管是点击率还是回复率都仅仅是个位数，就算是在这用户数量只有近千的水木bbs上，也翻不起什么水花。 “嘶……怎么会这样！”王向中面色尴尬地坐在电脑前，看着帖子的回复量，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这篇帖子自然就是出自王向中之手，本来他还以为自己写的特别好，非常有新闻的味道，但却没想到网友们根本不买账。 下面仅有的几条评论也不太友善的样子。 “网站一般，楼主再接再厉:)。” “看了一下，好像也没什么东西。” “感觉自己在浪费电话费……” 看到这些评论，王向中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自己信心满满地花费时间金钱精力做出来的东西，就好像是无用之物一般，换做是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林建见到王向中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也是赶忙安慰道：“王少您别不开心了，也许是因为大家没有看到这篇帖子呢？” 听到林建的安慰之言，王向中也是颇感欣慰，旋即揉了揉对方的头发，苦笑道：“我很清楚，这就是我自己的问题。” 他当然会写文章，这么多年的科研经验和教学经验，早就把他给磨练成了论文制造机，提笔就是推进发展，大力加快，深入贯彻等等的措辞，不过这也直接导致文章枯燥无味，缺乏润色。 当然，这一切也并不全怪王向中，毕竟上网小助手才上线运行不过几天时间，尽管期间后台爬虫引擎正在二十四小时不断地收集数据，但数据量依然太少，在短短几天的时间内，又怎么能够完整地满足网民的需要呢？ 当用户键入几个想要搜索的关键词，发现反馈竟然是“暂无数据”时，自然而然不会有什么好评。 而且这个年代上网费用实在是太贵了，网民大多数还是停留在订阅新闻组，看邮件列表这些活动，14.4k拨号用于看属实是一种奢侈的行为。 说起来，也是王向中有些操之过急了。 也正是在这三重的原因下，直接导致了这第一波的失利。 …… 很快，一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 期间王向中一直在不停地将这个帖子顶起，再顶起，希望能收获更多人的关注。 虽然收效甚微，但下面的回复逐渐也开始好起来了。 “真的可以搜到东西。” “哈哈，我在上面搜到自己的烘焙机了！” 烘焙机指的是英文单词homepage的谐音，在这个年代一般代称自己的个人主页。当时不少喜欢折腾的发烧友都喜欢在263上放一个个人主页之类的小页面，用于展示自己的小爱好和兴趣，说起来也是时代的特色。 上网小助手的后台数据显示，整个网站的日pv（pageview，页面访问次数）已经达到了上百，日活用户更是首次突破了个位数，进入了十位数时代。 拿未来的眼光来看，这个数据无疑是没得搞的趋势，但放在1997年来看，一个上线不到一个月的网站能有这个数据已经很不错了。 但是这个数据很明显远远达不到王向中的期望。在他的预想中，上线一个月后的日活数据最起码要达到一百，这样才算没有辜负他每天真金白银烧钱的举措。 服务器每天光是网费的支出就得六百多，加上电费的消耗和其他杂七杂八的成本，基本上一天八百块钱的成本是要有的，这样折腾下去，无疑就是死路一条…… “唉。”王向中叹了一口气，要单纯只是技术问题，他想怎么解决就能怎么解决，但这种推广上的问题，他没法请教，也找不到人请教。 这个年代的华夏，上哪去找懂互联网推广的人啊？ 正当王向中苦苦思索出路之时，李锦光完成了一天的工作，已经准备收工回家了。 “你最近怎么愁眉苦脸的，有人欠你钱了吗？”李锦光看到王向中那苦瓜似的脸，也是忍不住出言调笑道。 “这倒没有，”王向中苦笑着摇了摇头，“就是最近遇到了点麻烦事，一直没能解决。” “什么麻烦事？”李锦光好奇地问道，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有王向中都解决不了的问题。 毕竟他完全对互联网和电脑没什么概念，因此这么多天也并没有过问王向中和林建捣鼓的什么东西。 “推广问题。”王向中指了指电脑屏幕，“现在我要想办法把产品给推广出去，但是好像没什么人买账。” 李锦光凑了上来，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正是王向中在水木bbs上发的那个帖子。 他眉头紧锁，托着自己的下巴看了半天，最终方才从口中吐出几个字来：“你写的什么玩意，怎么一个字都看不懂。” 王向中闻言也是愣住了，旋即面色苦恼地轻轻砸了一下桌子，连李锦光都如此看不起这篇文章，看来果真是写歪了。 李锦光见状，便是退到一旁坐了下来，旋即点了一根烟，故作姿态道：“我就说你小子肯定不会完美无缺。” 听到这个评价，王向中也是苦涩地点了点头，这个评价是对的，人无完人，他也有自己不擅长的一面。 “这件事嘛，也好办。”李锦光深深吸了一口烟，旋即老脸上浮现一抹骄傲的神色，“技术上的事情嘛，我肯定不懂，不过抓眼球的事情我倒是擅长！笔给我，我来写！” 第84章 出名了 “你来写？”王向中彻底愣住了，“你也会写文章？” “啧，看不起谁呢？”李锦光闻言也是露出了一丝不快的表情，“我好歹也是上过中专的人，怎么可能连个文章都不会写？” “中专？”王向中咽了一口唾沫，“你居然还上过中专？” 不像未来一般学历大幅贬值，中专学历在这个年代还是人上人的象征。 李锦光的年龄比王向中大了近二十岁，也就是1960年附近出生的人，几乎也是华夏高考制度恢复年代的头几批考生。 要知道当年能考上中专的学生，到了1997年之时，那都是真正的人上人，不是各行各业的中流砥柱人才，就是国企政府单位的小领导人物。 再看看眼前的李锦光……这个落差实在是太大了。 看到王向中那无法置信的眼神，李锦光也是冷哼了一声，道：“我不像是上过中专的人吗？难道还要把毕业证拿给你看看？” “不用了不用了，”王向中也是有些汗颜，连忙摆手道：“就是不知道李大哥有什么高招？” “高招倒是不至于，”李锦光弹了弹手里的烟灰，“其实写广告词这种东西吧，你要分得清主次。” “我看你这篇文章，简直就是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通篇不知所云！” “其实你要了解这件事的根本原因，就必须了解读者根本上喜欢看什么。” “读者喜欢看什么？”王向中挠了挠头，问道。 “读者喜欢看有意思的东西！”李锦光猛地吸了一口烟，“平时大家工作学习就已经够累了，谁还会特意去看什么学术论文，就你写的这东西，有人看就已经不错了，想要激起什么效应，无疑就是做梦，这又不是发期刊，你说是吧？” “是是！”王向中瞪大了眼睛，深觉李锦光说得十分有道理。 “所以你要来点娱乐性的东西，就和我卖碟一样，卖的那都是轻松娱乐的东西，即使打广告也是走的吸引人眼球的路子。” “要我说，明天你就重发一篇帖子，名字就叫做……嗯……震惊！神秘水木大一学生竟是软件公司老板！”李锦光咧嘴一笑。 “啊？”王向中大惊失色，“这可使不得！” 把自己的名字作为公司名就已经够高调了，现在还来这么一出，简直是把他放在火上烤一般。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李锦光显然笑得非常开心，“我觉得这个卖点很好啊，一个大学生，课也不好好上，学也不好好读，跑出来当老板，多有意思。” “这可是正面事迹啊！”他继续揶揄道，“搞不好明天就能登上华夏日报头条了。” 虽然李锦光的点子听起来有些扯，但也不失有道理可言，毕竟在这个年代，一个十八岁的大学生做老板本就是一件稀奇的事情，更何况还是水木大学的学生。 但作为当事人的王向中，还是对这个点子极不情愿，如果这件事一旦成功，那他就算是彻底出名了。 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王向中可是非常害怕出名，以后指不定还会因为这些破事整出什么岔子来。 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第二天，水木bbs生活板块上出现了一篇名为“震惊！神秘水木大一学生竟是软件公司老板”的帖子，很显然，王向中最终还是全盘接受了李锦光的观点。 这篇帖子以相当夸张的手法，把王向中做产品的全部历程都给写了出来，说他怎么怎么通宵写软件，借钱吃饭之类的，总之过程相当凄惨，结果相当美好。 文章通篇都是艺术加工，几乎把王向中的个人形象给扭曲得不成样子。 最后依然还是附上了上网小助手的域名和插件下载链接。 但效果自然是显著的，这种事情放在这个年代无疑是一件新鲜事，尤其是水木bbs还是水木大学的校内bbs，多数用户都是在水木大学内公共机房上网的学生，因而也是在论坛内引发了轩然大波。 “我晕，这个叫王向中的人这么猛的吗？” “强烈支持！我们水木大学竟然有这样的人才！” “这一届大一新生这么厉害的吗？作为大三师兄实在是汗颜啊……” 浏览着论坛上的各种回复，王向中也是觉得有些哭笑不得，虽然在发帖这短短几天，上网小助手的数据得到激增，论坛水友们也非常捧场，但他已经感受到了不小的压力。 就比如每次上课的时候，不少同学都是用异样的眼光来打量他，很显然，这件事已经在学校内传开了。 “看来事情有点麻烦啊……”王向中苦笑着摇头道。 当时他并未考虑太多，只是单方面地听从了李锦光的意见，但现在看来，这个策略显然是做得有点草率了。 名利是一把双刃剑，得到了多少人的崇拜，也同样会得到他人的嫉妒，甚至是仇视。 这重活一世，他只想好好搞事业，把华夏的半导体事业给发展起来，至于其他事情，如果不是有必要，自然还是越低调越好。 “嘟嘟嘟——” 正当王向中陷入苦恼之时，手机铃声便是有些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喂？”王向中接起电话。 “向中啊，是我，叶教授。”电话那边是叶志华。 “原来是叶教授，”王向中语气立马也是恭敬了起来，“教授找我有什么事吗？” “嘿嘿，我在水木bbs上看到你的光荣事迹了，”叶志华笑道，“现在方不方便来一趟办公室？我有点事和你交代一下。” “好的，我马上过去。”王向中回答道。 …… 叶志华办公室。 “向中啊，你的事情我在论坛上看到了，”叶志华面对着王向中，说道：“没想到你的条件竟然这么困难，如果有需要，我可以替你去申请贫困学生补助金，我个人也可以出钱给你补贴生活。” 王向中闻言也是尴尬一笑，没想到叶教授竟然相信了这帖子里说的话，因而也是讪讪笑道：“叶教授费心了，那篇帖子您就当小说看就行……我还没沦落到这个地步。” “原来是这样，”叶志华也是笑了笑，旋即露出了释然的表情，“我还以为你真的这么困难。” “不过——”他表情陡然一变，面色严肃道：“向中，我说实话，以你的才华用来做软件实在是大材小用了，其实我更希望你能深耕于计算机科学技术，把精力更多地放在计算机深层次的知识面中。” 听到叶志华的话，王向中心头也是微微一惊，没想到叶教授竟然还有这样的心思。 但显然叶教授的格局小了。不过也并非是叶教授有什么错误，在这个软件不受重视的年代，作为传统计算机人的叶教授，必定是有他的时代局限性，看不起应用软件也是很正常的。 “叶教授，我做软件绝非是为了赚几个钱，或者是为了沽名钓誉。”王向中面色逐渐严肃起来，“软件同样是计算机科学技术不可或缺的一环，现在做搜索引擎只是一个积累过程，真正要做的事情还在后面！” 第85章 搞软件的真实原因 “说说看？”叶志华挑了挑花白的眉毛。 原本他以为王向中只是因为钱而创办了软件公司，但在王向中的话语背后，似乎在诉说这一切的背后竟还另有隐情。 “英厂和微程都是阿美瑞肯鼎鼎有名的大公司，相信叶教授您应该也很熟悉。”王向中说道。 “当然，”叶志华点了点头，“一个是idm企业中的王者，另一个是全球操作系统的霸主。” “您觉得他们的前途怎么样？”王向中问道。 “我认为在未来二十年内，全球范围内都没有任何一家公司可以和他们相抗衡。”叶志华想了片刻，便是说道。 叶志华所想也没错，现在的英厂和微程公司都如日中天，其中微程公司的市值更是一度达到了3000亿美元！要知道当年浦市证券交易所旗下所有a股总市值加起来也不过18000亿，按照当时1：8的汇率来计算的话，整个a股市值加起来才2300亿美元，换句话来说，此时华夏上市企业的半壁江山，就算是加在一起，也不够微程一家公司打的！ 现在还不算恐怖，在两年以后，也就是濠江回归华夏前后的那段日子，微程的市值已经暴涨到了6000亿美元，令得其它所有企业都望尘莫及。 “您的想法没有错，”王向中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复杂地说道：“但您的想法恐怕有些理想化，我倒是认为微程并非不可战胜！” “你说什么？”叶志华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你的意思是，你想超越微程？” “当然没这么简单，”王向中摇了摇头，“微程现在当然是惹不起的存在，但我们未必不能拿出十年来好好陪他们玩玩。” “现在软件公司的主营业务还是搜索引擎，但是未来还可以横向拓展，比如类似于baye的电子商务，或者是江明杀毒之类的计算机安全业务……” “仅仅靠这些恐怕不够吧，”叶志华的眼神中透着有意无意的担忧，“你说的这些除了计算机安全以外，基本上都只是和互联网沾边，更多的是靠商业策略运作，对计算机科学本身的发展意义不大。” “这个我是知道的，”王向中轻轻一笑，道：“这些都将是未来互联网行业中最为火热的细分领域，只要进场早，随便都能拿麻袋装钱。不过做这一切的打算并非是单纯地搞几个钱，而是要把所赚到的钱反哺给更重要的业务！” “还有一点，就是培养人才，您也知道，现在华夏的计算机人才实在是太少了，如果能做几个大项目，收纳培养一大批软硬件方面的人才，无论是对华夏，还是对我而言都非常重要。” “而在这一切结束后，我有了资金，有了人才，您猜猜看，我能做什么？”王向中神秘一笑。 “你能做什么？”此时叶志华已经听直了眼睛，脑袋里一片空白。 “肯定是要做一款操作系统啊。” “可是这……也太不现实了。”叶志华愣了好半天，方才从不可思议的神色中恢复过来。 “的确不现实，所以要从小事做起，不是吗？”王向中眨了眨眼睛，说道：“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想借助公司的力量做一款eda（electronicdesignautomation，电子设计自动化，此处指精密集成电路设计工具），这个东西没钱可是做不成的。” “eda？”叶志华握紧了拳头，浑浊的老眼中竟然闪烁着急切的神色：“难不成你还想涉猎ic设计？” “这就是我的目的所在了。”王向中坐直了身子，“英厂和微程为什么能够制霸全球？很大程度上的原因，便是x86架构和windows操作系统紧紧地绑定在了一起。” “您看a厂打着‘廉价英厂’的旗号，曾经一度风光无限，但是他们没有拿到英厂x86架构的技术授权，本来大家都是跟在imb背后混饭吃的idm企业，后来英厂发家致富了，a厂只能继续做powerpc架构的芯片，靠着那点微薄的利润勉强度日。” “现在imb缩水了，完全放弃了个人pc业务，只留下专业服务器业务，a厂也就跟着倒霉了。” “而x86架构和windows操作系统紧密结合在一起，这也意味着每出售一台搭载windows系统的pc，英厂也可以收上一笔卖cpu的钱，想不发家致富都难。” “所以说，一款架构的发展离不开操作系统的发展，再往后推一推，就是一家idm厂商的发展，离不开操作系统的发展！” 这个观点放在当年无疑是相当超前的，作为这个时代的人，叶志华自然是还没有摸清其中奥妙所在，而作为穿越者的王向中，却是早已洞悉了一切！ 英厂和微程的成功并不是偶然，后世q厂的发展和布谷公司旗下的机器人操作系统同样是密不可分，这足以证明王向中观点的正确性。 “可是……可是这还是不现实啊！”叶志华听了半天王向中描绘的宏图大志，思索了半晌，仍然是给出了否定的态度，“英厂和微程两家公司可是有着数十年的技术积累，光凭你一个人，又怎么能颠覆整个市场？” “好问题，”王向中笑道，“搞一个ic设计公司，能不能发展起来？” “能，跪着能发展起来。”叶志华愣了愣，说道。 “那做一个国产操作系统，能不能把发展起来？”王向中继续追问道。 “能，夹缝中求生存。”叶志华听言，呼吸逐渐粗重起来。 “ic设计加上国产操作系统，再加上晶华晶圆厂，咱们能不能发展起来？”王向中再度追问道。 “你……”说到这里，叶志华几乎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难言激动的神色，连话语都变得结结巴巴起来：“你……好小子……真的……” 如果说王向中描述的格局可以实现的话，就相当于低配版的英厂+微程了。 虽然只是低配版，但也已经是华夏有史以来从未实现过的梦想！ “叶教授不要激动，这还只是描述理想呢。”王向中见到叶志华那激动的神色，也是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 叶志华闻言，也是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夸张了，因而也是坐下，深深呼吸了几口，方才将心情给平复下来。 “有了咱们自己的eda，咱们就可以设计真正属于华夏人自己的处理器架构，到时候再配上咱们华夏人自己的操作系统，感觉如何？”王向中耸了耸肩，一脸轻松道。 “从未有过如此美妙的感觉！”叶志华靠在椅背上，轻轻吐出一句话。 “不过，”叶志华突然开口道，“光有完整的产业链还是不够，现在英厂和微程制霸全球，单凭你的想法，同样很难和他们竞争。” 即便有了资金，有了想法，但个人pc这一行讲究一个先来后到，有windows在前，后面的系统做的再好，也难以翻起什么水花，水果公司旗下的mac系统便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这一点我当然知道，”王向中笑了笑，“但咱们做的第一台pc，又何必是电脑？” 第86章 坏消息 “什么意思？”叶志华愣住了，完全不懂王向中所指。 他当然是不知道，因为就在短短几年之后，智能手机就将会横空出世，然后迅速引爆全球，成为普及率占比最高的pc设备。 “有没有想过，这玩意也能当电脑用？”王向中从包里拿出如同板砖一般的手机，笑着摇了摇。 叶志华见状，也是摇了摇头道：“这是科幻小说里的桥段吧，你怎么……” “什么叫科幻小说，”王向中强行打断了叶志华的话，“您信不信，不到十年，市场上就会诞生一种叫做‘智能手机’的东西，也就是咱们普通手机的加强版，它就相当于一台电脑，电脑能做什么，它就能做什么，甚至比电脑还要强。” “不信。”叶志华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显然是不能认同王向中所言。 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说太离谱了，遥远得很…… 王向中见状也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虽然叶志华知识渊博，但随着年龄越来越大，思维也已经开始固化，对于新事物的出现更是迟钝。 “华夏现在的发展太慢了，不知道您是否有了解，此时欧美国家已经开始使用gsm制式进行通讯了，而且已经开始使用gprs网络订阅邮件、新闻。”王向中问道。 “这个我当然是知道的，但是它网速慢、延迟高、不稳定，怎么能和有线上网相比呢？”叶志华闻言也是叹道。 “今年3g技术已经研发完成了，背靠cdma技术，上网速率最高可达10mbps，这个您知道吧。”王向中继续说道。 “当然是知道的。”叶志华点头道。 “那如果我告诉您，十年之后3g业务就在国外濒临淘汰了呢？”王向中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事实上华夏的网络发展实在是太慢了，1997年3g上网技术已经走出了实验室，2000年阿美瑞肯便已经发放了第一张3g牌照，2001年霓虹国更是直接发了3张3g拍照，而一直到了2008年，等到华夏研发出完全自主知识产权的td-cdma技术后，才慢吞吞地发出第一张3g牌照，而这个时候发达国家已经迈向4g阶段了。 可以说华夏一直到了5g时代，才算是跟上了世界主流的步伐。 “不可能！怎么可能发展得这么快？现在手机上网也只是新事物而已，gsm怎么可能说淘汰就淘汰呢？”叶志华倒是觉得王向中的一番话如同戏言一般，越说越离谱。 “科技就是这样的，一个不小心，就栽了跟头。”王向中叹道，“当年世界上第一台pc可是由imb公司研发的，您瞧瞧如今imb已经沦落成什么样了？” “这……”叶志华面露难色，王向中说的不错，事实确实是如此。 “不仅是通讯技术，晶圆制造工艺也会在未来短短几年之后进入纳米制程，到了二十年之后，恐怕就要开始攻克光刻机2纳米分辨率了……” 这些都是实话，但此刻王向中也只能假以推测之言说出口来。 “时间很快的，如果发展得当，我们很快就能够成功。”王向中鼓舞道，“相信我就好了。” 叶志华闻言，则是叹了一口气：“我倒是愿意相信你，不过今天我找你来也不单纯是为了谈论这件事情，还有一个坏消息。” “什么坏消息？”听到这话，王向中心里也是咯噔一响。 “最近你有没有看新闻？”叶志华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没有。”王向中摇了摇头，露出疑惑之色。 “最近东南亚地区发生了金融风暴，数个国家，包括我国的香江都是受到了波及。而且现在国内正在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下岗潮。” 王向中闻言也是面色一变，自己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一件事！ 事实上从7月份开始，就从印尼陆陆续续传来了不少消息，不过这个时候大家都还没有认识到这是危机的开始，一直到了前些日子，金融危机波及到南朝国，这才开始被受到广泛关注。 他一向来不看什么经济日报，只是对1997金融危机有所耳闻，因而才在这个重要的节点上将此事忽略了去。 而下岗潮则是一直在发生，只不过到了1997年这个节点算是到达了高潮，当年甚至有句广为流传的话，“你去菜市场看一看，那些捡烂菜叶的都是国企职工和家属。” “所以，我们研究所这次的经费申请失败了，大概回复是年底预算已经用完了，但真正的原因嘛……大家都知道。院里的张书记告诉我，他会努力在明年年初再试试。”叶志华苦笑道。 对于此事，他也颇感无奈，受制于整个经济大环境的影响，没有谁能够置身事外。 王向中当然是不可避免地万分失望，本来都已经顺利扫除了晶华内部的一切障碍，可上天却和他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 他深深吸上了一口气，旋即重重地吐出，强装微笑道：“没事，好事多磨嘛，这件事也怪不了您，您已经做得够多了。” 叶志华自然是知道王向中心中不好受，但此刻他也别无他法，只得是安慰道：“没事的，迟一点就迟一点了，学校还是给了回复的，并非是直接拒绝了我们。” 这种回复表面上是模棱两可，其实就是变相的拒绝，在这一点上两人都是心知肚明，实际上根本不用等到明年，现在几乎就可以给这个项目判死刑了。 “谢谢叶教授，如果没其它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此时王向中的脑海中一片混乱，也没有心情再和叶志华聊下去了。 “向中……”看着王向中落寞离去的背影，再想起刚才对方慷慨激昂的一番讲话，叶志华也是咬了咬牙，旋即似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再次拿起了身旁的电话听筒…… …… 王向中漫步在水木校园中。 他所在的地方是鼎鼎有名的近春园，是当年咸丰皇帝的旧宅子，同时也是朱自清笔下《荷塘月色》中所描述的荷塘。 此时已经几近初冬，十二月份的天气，对于华京来说，已经到了快要下雪的时候。 近春园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颜色，处处皆是枯枝和树杈，没有半分春景的模样，水面上还浮着满满的都是枯黄的卷叶，一片萧条破败之意，与此时王向中的心境如出一辙。 此刻他尽量不让自己去想这些未来的事情，免得过于影响自己的心情。 “该怎么办呢……”他喃喃道。 与此同时，一群清华美院的学生正在莲池对面写生，不时传来嘻嘻哈哈的打闹之声。 不似王向中这般，这群年轻的男男女女们似乎并没有什么烦恼，这也不禁让王向中生出几分羡慕之感。 他也想与这群年轻人一般，没有任何负担地享受愉快的大学生活，无忧无虑地毕业，过上普通人的平淡生活。 但若真的是这样，就太浪费这次重生的机会了。 他将余光扫过去，却突然如同凝固了一般，死死盯住了一个人，久久不能挪开。 因为在那群艺术生中间，有一张让他曾经魂牵梦绕，日思夜想的脸庞…… 那张脸庞并不算是绝美，与蒋红月这般一等一的美人相比逊色不少，但却是王向中一辈子的所思所想，堪称梦中情人般的存在。 她便是王向中上一辈子唯一真正爱过的女人，最后与他无疾而终的那个女人——李小悠。 第87章 和李小悠的重逢 李小悠的来历可不简单，她不仅是水木美院国画系的学生，还是是晶华晶圆厂董事长李东的宝贝女儿…… 尽管王向中不愿意承认，但这也正是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拯救晶华的最深层次原因，不为其他，只是为了李小悠。 他一直有感觉，这重活一辈子，还会和李小悠扯上或多或少的关系。 果不其然，老天爷让两人在这萧瑟冬景下，得到了再一次的重逢。 至于当初两人的关系为何无疾而终，其实结果已经很明显了，当初的两人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经典富家女与穷小子的故事，一般而言都是如此的收尾。 但也不仅仅局限于此，王向中一介工科男，自然不懂什么女孩子喜欢的浪漫情调，说到底，整个人也是相当无趣的一个人。 正是这些因素重重叠加在一起，才最终促成了他们之间的悲剧…… 与这一世的偶遇不同，当初两人的相遇也是相当蹊跷。 当年王向中可谓是一个科研狂人，除了和龙云几人鬼混在一起玩以外，其它的时间便是蹲在实验室和机房里，属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那种人。 而李小悠当时为了考计算机二级，也是在图书馆找到了另一个计算机系的神秘年轻人，不过那个年轻人最后留下的宿舍和名字则是王向中，导致最后李小悠找到的人变成了王向中……两个人的故事，也就在这个偶然之下逐步展开。 而王向中活了四十三年，也至今没有找到当初留字条的神秘的年轻人到底是谁。 看到这个故人近在咫尺之间，王向中一时竟然也拿不定主意，自己到底是走，还是留下。 走，显得自己薄情寡义，不走，又显得自己欲图不轨。 在原地思来想去，纠结了约莫好几分钟，王向中还是攥紧了拳头，打算靠近过去一探究竟。 他和李小悠已经二十多年未曾见面了，加上两人曾经的特殊关系，她的吸引力自然是极大的。 此刻李小悠戴着一个灰色羊毡帽，围着一条厚厚的黑白毛线围巾，小脸被这霜风给冻得通红，正时不时地朝着手心里哈气，然后再拿起画笔涂涂画画起来。 王向中见到这一幕，心中竟是犹如化开了一般，就如枯木逢春一般，冰封已久的内心开始了动摇。 当初，正是李小悠的离去，造就了王向中终身未娶的结果，同样也造就了他对待女人的奇怪态度。 而今心态变成这样，也倒不奇怪了。 王向中悄悄溜到了李小悠的背后，开始观摩起对方的作品。 与其他人不同，别人那都是实景写生，纸上画的都是初冬光景，而李小悠身前的画板上，却是一片夏意盎然，满满的都是绿色。 而且她所画的池中莲桥，竟是一座断桥。 看到李小悠所画，王向中便是再也忍不住了，出言道：“同学，别人画的都是冬景，怎么你偏偏画的是夏景？” 李小悠听到有人和自己说话，旋即也是偏过头来，恰好与王向中四目相对，但见到对方是一个不认识的人，眼神中也是透出丝丝怯怯之意。 不过王向中的模样长得还算是和善，看起来并不像什么坏人，犹豫了片刻后，她还是开口道：“所见不一定是心中所想啊，我觉得画点花花草草挺好的。” 她的声音与当年一模一样，听到这熟悉的音调和音色，即便是王向中也是忍不住内心一颤。 他努力压抑住内心的悸动，旋即又追问道：“那又为什么要把莲桥画成断桥呢？” “可能是……我比较懒吧。”李小悠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差点没把颜料蹭到那头秀发上。 这个也确实是她画崩了，因为天气太冷，她的双手几乎被冻僵了，导致指关节不太利索，有些细节方面总是画的不太到位，索性直接就选择不画了。 王向中闻言也是点了点头，旋即也是退到了一旁。 他没话可讲了，没话找话也显得非常尴尬，退开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看着李小悠的专注的神情和侧影，他不禁想起了当年，自己也曾如此一般，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只不过时过境迁，无论是心态，还是想法，他都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王向中倒是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过此时的李小悠则是背如针扎一般，她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背后有似乎个痴汉一直在注视着自己。 “然然，我总觉得背后有人在看我，”李小悠缓缓贴近一旁坐着的女孩，一脸紧张地说道，“你快帮我看看。” 一旁被她称为然然的女孩听到这话也是柳眉一挑，旋即微微偏头看过去，恰好就见到了在不远处注视着李小悠发呆的王向中。 见状，她也是一股真火油然而生，银牙紧咬，蹭地一下就站起了身来，一番大动作也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纷纷是将目光投了过来。 此时王向中仍然没有注意危险正在靠近，仍然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女孩见到王向中那副模样更是火大了。在她眼中，王向中平平无奇的五官瞬间变成了犯罪分子的面孔，那略带失神的表情此刻也宛如猥琐的淫笑般刺眼。 “你，是什么人！”女孩怒吼道，双手叉腰，居高临下地用鼻孔注视着王向中。 王向中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了一跳，猛地一抬起来头来，便看到了女孩正在怒气冲冲地上下打量自己。 “许然然？”他下意识地喃喃道，旋即才意识过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立刻也是惊慌地用手捂住了嘴。 眼前的女孩他当然是认识的，许然然是李小悠的室友，同时也是最好的闺蜜，上一世王向中可没少和她有接触。 许然然自然是不知道王向中心中所想，听到对方竟然知晓自己的名字，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再度暴怒，破口大骂道：“好啊！竟然连我的名字都知道，看来是预谋已久！走，和我去保安处！” 话音刚落，许然然也是不分青红皂白，抓起王向中的手腕便是往外拽。可惜许然然并不像段君怡那般孔武有力，拽了半天，王向中也只是站在原地未动分毫。 “不是，咋就扯上保安处了？”此时王向中也是处于满头问号的状态，“我做错什么了吗？” 许然然拽了半天，用上了吃奶的力气也不能影响到王向中半分，随后也是气喘吁吁地松开了手，一把拽起了后者的衣领，恶狠狠地道：“你对我们家小悠图谋不轨，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识相的就和我去保卫处说个明白！” 王向中听到这话也是瞬间傻眼了，自己就搁这里杵着，咋就不是好人了？ 他偏头再看了看不远处表情怯懦不安的李小悠，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怕是被当成尾行痴汉了…… 第88章 喝咖啡 因而他眉头也是一皱，神色不满地说道：“我不是色狼，我是计算机系的学生，王向中。” 听到王向中自报家门，不远处的李小悠表情也是一惊，再次看向前者的目光也变得不一样起来。 此时水木腚姐事件还没发生，社会上的男女关系还没有如日后一般水火不容，听到王向中的话，许然然也是再度一愣，拽住王向中衣领的力道也是弱了几分：“你也是水木大学的学生？” “如假包换，”王向中叹了一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水木大学学生证，递到了许然然跟前，“你自己看吧。” 许然然先是狐疑地扫了王向中一眼，随后翻开了后者的学生证，钢印清晰明显地盖在照片之上，一眼就看出来是真货无疑。 不过王向中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呢…… 正当许然然要说出疑惑之时，李小悠却从身后走了过来，抬头看向王向中，道：“你就是王向中？我认识你。” “你认识我？”王向中面色一滞，旋即想起自己已经在水木bbs上出了名，面色也是变得古怪起来。 “嗯，我在水木bbs上看到了你的故事，而且，家父也在电话里提起过你。”李小悠的脸红得像是被雪擦过了一般。 “令尊他这么……令尊是哪位？”王向中也是一阵无语，没想到这一世李东竟然如此推崇他，这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要知道上一世，这个李东就是坚定反对两人交往的罪魁祸首…… 当然王向中心里并不责怪李东什么，当年自己是个愣头青，未来如何也是个未知数，能不能给悠悠幸福生活也是两说，作为悠悠父亲的李东自然也是没有错的。 “家父是晶华晶圆厂的董事长李东，你们之前在江东应该是见过的。”李小悠回道，顺手撩了撩耳畔的碎发。 “原来如此。”王向中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演技堪称完美，“承蒙令尊厚爱，竟有如此褒奖，实让在下不禁汗颜啊。” 听到王向中这文绉绉的话，李小悠也是愣了一下，旋即忍不住笑了一声，道：“你说话可真有意思。” 王向中听到这话也愣了一下，旋即也笑了一声：“你说话也挺有意思的。” 和许然然解释了一切以后，李小悠为了表达自己的冒失和歉意，便是打算请王向中去喝一顿咖啡。 许然然倒是一直对王向中抱有些许敌意，总是用不善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后者，这也让后者只得苦笑应对，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首因效应吧。 …… 漫岛咖啡厅。 这个咖啡厅在水母大学的北门外不远处，不过这个年代咖啡还是新鲜的舶来品，因此店里来来往往的学生也还很少。 “我要一杯拿铁，多加奶。”李小悠对服务员说道。 “我也是拿铁，加奶。”许然然说道，旋即将目光看向王向中，道：“要不然三杯拿铁算了？” 王向中摇头笑了笑，道：“我来一杯美式吧。” 两女听到这话，也是惊疑地看了王向中一眼。 所谓美式咖啡就是纯粹的咖啡原液，喝起来就像煎出来的中药一般，又苦又涩。 “你怎么喜欢喝美式？”李小悠好奇地问道，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觉得眼前的男人十分特别。 他的父亲李东，作为经营光伏企业多年的大企业家，什么样优秀的人才没见过？但她还是第一次见过父亲用“绝世天才”这种形容词来形容一个年轻人。 这也不禁深深勾起了她心中的好奇心。 “没什么，我喜欢比较纯粹的东西。”王向中笑着回应道。 “切，装什么深沉。”许然然闻言也是露出了不屑的神情，“我看你就是想泡我家小悠。” “咳咳……”王向中闻言也是尴尬得不行，对面的李小悠更是脸红到了耳根，娇羞着掐了一把许然然的胳膊，嗔怒道：“然然你说什么呢？” 许然然有些吃痛，旋即也是立马用手捂住了痛处，眼神幽怨地望着李小悠：“真是见色忘友，刚认识一个臭男人胳膊肘就开始往外拐……” 望着眼前打闹的两女，王向中也是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这才是十八岁的孩子该有的生活啊。 很快咖啡便端了上来。 喝咖啡的期间，三人一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闲话。 “我说王向中，”许然然一手托腮，另一只手捏着咖啡勺，不断在咖啡中搅动，“bbs上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假的。”王向中笑眯眯道，“我没那么穷。” “真能装啊，啧，”许然然啧啧道，“你就是想显摆自己有钱呗。” 王向中听到这些带刺的话也并没有生气，只是笑了笑。这许然然的脾气他是知道的，说这些话都只是纯粹地为李小悠考虑，并没有什么恶意。 “哎呀，别这么说，”李小悠瞪了许然然一眼，旋即大眼睛偷偷瞄向王向中，见到对方并未生气，因而也是松了一口气，方才缓缓道：“我爸说了，王向中可是少有的绝世天才，还要我如果有机会，要和多多和王向中接触一下呢。” “我看你爸是老糊涂了！”许然然反倒杏目圆睁，略有不忿地敲了敲桌子，“现在马上21世纪了，怎么还在搞卖女儿这一套，真是老封建！” “别这么说！”这许然然总是把话题往这些方向上引，也是弄得李小悠好不尴尬，只得岔开话题道：“我听我爸说，最近计算机研究所正在策划安排研究组常驻晶华，目前怎么样了？” 谈及这个，王向中的眼神也是黯淡了不少。 察觉到对方眼神突然的变化，李小悠也顿时意会到了情况可能有所不妙，进而也是关切地问道：“发生什么了吗？” “没什么，”王向中苦涩一笑，“就是经费没批下来，没什么大事。” 闻言，李小悠也是黛眉微蹙，立刻也是知晓了此事的严重性，便出言安慰道：“没事的，你已经足够努力了，要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嗯……要不然我打个电话，让爸爸帮帮忙……”她沉思了一会，说道。 听到这话王向中也是脸色剧变，连忙摆手道：“没事，真的没事，资金的问题我可以想办法解决，你不用操心这个。” 这可真的不行，自己已经被蒋红月罩了这么久，要是再被李小悠一帮，自己软饭男的名声可就彻底被坐实了，到时候指不定段君怡这帮人会怎么嘲笑自己……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骨气。”一旁的许然然乐开了花，也是揶揄道。 见到王向中倾力拒绝，李小悠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点头说道：“加油，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离去之时，在王向中的执意坚持下，最终还是由他这个在座唯一的男人买了单。 “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一步了，联系方式我记下来了，下次有空再聚。”王向中摇了摇手中的纸条，强颜欢笑道。 李小悠见到王向中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美眸也是滴溜转了转，旋即一道小计谋涌上了心头。 “王向中，你等等！”李小悠对着王向中的背影喊道。 “嗯？”王向中回头，便见到李小悠一蹦一跳着从身后跳了出来，因而也是面色奇怪地问道：“怎么了？” “你等等。” 只见李小悠将双手食指和大拇指伸开，比出一副照相机似的手势，眯着一只眼睛，在王向中脸上比来比去。 见到李小悠那滑稽的模样，王向中也是有些忍俊不禁，心中的阴霾一瞬间也被扫去不少，“你在干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李小悠回道，也并未停下手中动作。 “好了！”再细细打量了片刻后，她终于是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你可以走了！” “那我就走了。”王向中笑道，也并未追究李小悠这奇怪行为的背后原因，“下次再联系。” “小悠，你就这么看好这个家伙？”望着已走远的王向中，许然然也是面色奇怪地说道。 “嗯……”李小悠螓首轻摇，道：“没什么别的意思，我就当他是普通朋友。” “你当我看不出你心那点小心思啊？”许然然闻言，也是狠狠捏了捏李小悠通红的脸蛋，道：“我奉劝你一句，不要因为他很特别，就对他起那种心思！” 第89章 好事成双? 上网小助手倒是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了，不过王向中仍然还是深感头疼，因为他还是不知道到哪里去找资金来填上水木研究组的经费缺口。 “王向中啊，你真是个傻逼！”王向中对着镜子自言自语道。 此时他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早知道还是把这碗软饭给强行吃下来了，当时李小悠提出来要帮助自己的时候，怎么就能一口回绝了呢？ 现在好了，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直接让他傻眼，总不可能现在再回去找李小悠吧…… “嘟嘟嘟——” 正当王向中苦恼之时，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喂。”王向中略带烦躁地接起电话。 “师父，是您吗？最近过得怎么样？”电话那头传来了王迅的声音。 “哦？原来是王迅啊。”王向中听到熟人的声音，心里才算是好过了一些，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我还好啊，你怎么样？最近有没有来找你麻烦？” 自从把电话号码给了王迅后，后者还是第一次打电话过来。 “没有麻烦，听说胡国荣现在可老实了。对了，我打电话过来是想告诉您，您上报纸了！”王迅道。 “上报纸？”王向中愣了片刻，“什么报纸？” “电脑报啊，上面说你借钱做搜索引擎什么的，那个王向中是您吗？您的生活这么苦吗……” 听到王迅这一番话，王向中顿时感到脑袋里嗡嗡的，本来以为这只是在水木bbs上小范围传播的内容，却没想到这么快就登报了。 这也意味着，自己可能要在全国网民范围内火一把了。 “师父？师父您还在吗？”王迅半天没听到回应，也是奇怪地问道。 “我还在的，”王向中深吸了一口气，道：“版面大不大？在报纸的哪面？” “我看看……版面倒是不大，也就巴掌大小，不过在首页的右下方，位置还行！”王迅回道，“哈哈，师父您要发财了！” “我知道了，一会给你打回去。”王向中道，接着迅速挂掉了电话，然后打开了上网小助手的后台统计。 果不其然，统计数据表明，从昨天开始，无论是页面pv还是日活人数都是暴涨，尤其是日活，竟然已经突破了一千，正在稳步上升中！ 这电脑报也不知道为什么，直接就把自己随手在论坛胡编的帖子转载到了报纸上，而且还是首页这个寸土寸金的位置。 照这样下去，不到一个星期，王向中就要在计算机界中成为一个小有名气的存在。 不过这次他倒是再也没头疼了，因为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在这个年代，日活1000的网站，就可以接广告养活自己了！一直到1998年底的时候，整个华夏的网民总数才堪堪突破一百万，而1997年底，网民数量最多也只有八十万左右，这其中还包括了从不上的网民。 出名就出名吧，虽然说人怕出名猪怕壮，但是总比大活人被尿憋死的好！ 搜索引擎有很多赚钱的办法，比如竞价排名，版面广告等等，网站一旦被金主所看上，那就意味着日入斗金不是梦。 如果能把上网小助手的流量变现，说不定研究所的资金就有着落了！ 但这个金主上哪去找呢？一般来讲，一个没有广告的网站，通常金主会通过站长邮箱直接上门取得联系，洽谈合作事宜，不过王向中此时翻了翻自己的邮箱，却没有一封有关于商业合作请求的邮件，大部分都是来自国外的诈骗垃圾邮件。 看到这个结果，王向中也不禁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不过随即他又想起上网小助手还处于起步期，才发现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了，因而也才释然了不少。 正当他哀声叹气之时，一阵敲门声却把他拉回了现实中。 奇怪，这个时候又会有谁来宿舍呢？难不成是龙云他们没有带钥匙？ 等到王向中开了门，才赫然发现，门外站的竟是叶志华，以及一个未曾谋面过的三十来岁的男子。 “叶教授！”王向中对于叶志华的造访倒是深感意外，一般来讲，如果叶志华有事的话找他的话，都是让同学捎一句话，或者是直接打电话过来。 “向中啊，现在方便吗？我给你介绍个人。”叶志华笑道。他今天穿着颇为正式，身着炭灰色西装和白色衬衫，看起来十分有知识分子的风范。 “方便的，方便的。”王向中笑着回应道，随后打量了一眼叶志华身后那个青年男子，才发现对方一直在盯着自己笑，“两位请进。” 叶志华和青年男子倒也不讲究，进了门就随便找了两张凳子坐了下来。 “向中啊，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水木同方的总经理，赵伟。”刚坐下，叶志华便指着一旁的青年男子介绍道。 王向中听到那人的身份后也是震惊地站起了身，连忙迎了上去：“没想到竟然是水木同方的赵总经理，未曾远迎，让您见笑了！” 此时水木大学有两大校企，一个是水木同方，专注于个人pc和服务器以及电子政务业务，另一个是水木紫光，专注于电子数码产品业务。 说起来，王向中和水木同方还有不小的渊源，他买的两台电脑，以及上网小助手用的服务器，那都是同方的产品。 “王师弟客气了，”赵伟倒是显得很随和，完全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看向王向中的眼神中反倒是有不少的羡慕和欣赏之色，“我倒是一直都在听叶老不断夸你啊，年轻轻轻便有如此风采，不仅在精密电路上颇有造诣，还独自一人创业，写出了一个非常具有前景的产品，真是让我们这些老一辈深感惭愧啊。” “我和叶老也是老相识了，当初我就是在他老人家手底下读的硕士研究生，这么多年了，能让叶老赞口不绝的年轻后生，也只有你一人啊。”赵伟感叹道。 “赵总太客气了，都是叶老夸得好，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王向中闻言也只是笑了笑，这种话他听得太多了，这一世与他有交际的几乎所有人都在夸他，也逐渐麻木了起来。 说起来也是搞笑，此刻他脸上风轻云淡的麻木表情在赵伟眼中却成了不骄不躁的表现，后者心中也是连连感叹，真是后生可畏，此子将来必成大事！ 在一番攀谈之后，王向中才知道了事情的缘由。 因为在水木大学手里没能批下来经费，在上次叶志华和王向中匆匆一别后，前者便是把资金的事打到了水木同方头上，当时便是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叶志华和赵伟沟通后，才知道原来水木同方也正在筹划着成立“同方微电子”的事宜，因此也是对于晶华研究组的事情非常感兴趣。 “同方微电子么……”王向中低头沉吟道。这家公司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将在2001年成立。 不过同方微电子说起来也并没有在芯片领域翻起什么水花来，华夏日后也仅有一家名为“华芯国际”的公司才真正把芯片做了起来。 “是的，”赵伟见到王向中低头沉思，似乎是很感兴趣的样子，因而也是笑着补充道：“这个可是同方的内部事务，目前还算是公司机密，不过既然是王师弟，说了也就说了。” “我也从叶老那里听说了你们在晶华的事情，”赵伟搓了搓手，“如果王师弟不介意的话，我们同方愿意每个月拿出十万元，作为你们在晶华的科研费用！” 第90章 科研资金谈妥 “每个月十万元？”王向中咽了一口唾沫，难掩双眼中的震惊神色。 每个月十万元，等于一年一百二十万元。 1997年的一百二十万元是什么概念？华京一套四合院都才值这个价钱，全华夏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企业一整年的净利润也难以达到这个数目！ 可是这一个月十万元，在赵伟的口中说出来却如同毛毛雨一般，当真是大手笔！ “不愧是水木同方，真是财大气粗！”王向中人都傻了，有送钱的，但他还是第一次见过这样送钱的。 当时向水木大学请示科研经费，叶志华咬紧了牙齿也才标了每年五十万而已，这一下等于是把资金给翻了一个番还多…… 但俗话说，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能送上这等丰厚大礼，想必条件也不会少。 别看这赵伟尚还年轻，但能在这个年纪坐上水木同方这庞然大物的总经理宝座，必定不是什么简单货色。 “说起来，这也时我一个小小的梦想吧。”赵伟笑道，接着还讲了一个故事。 当年他还在水木读书时，有一次上实验课，他第一次看到芯片，感到非常神奇。小小的芯片，竟然具有那么多强大的功能，但它们上面写的都是英文，无一例外产自国外。学电子的赵伟禁不住遐想，什么时候，我们也能造出这样的芯片？ 所以他对芯片这个东西，一直有着属于自己的执念。 在听完赵伟的一番感人故事后，也是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 “卖故事吗……”王向中心想。他可不相信作为行业精英的赵伟会做出什么慈善事业，大家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人，假惺惺的做作姿态可骗不了他。 不过此时他却不动声色，只是仍然笑道：“没想到赵总经理竟然还有如此情怀，作为后辈，我子当是要鼎立支持。” “大家都是为了华夏嘛，为了华夏崛起而读书，也是我们年轻人心中应有的志向。”赵伟面色严肃道。 “赵总经理说得好啊，我们年轻人的确要支持祖国事业，发扬爱国精神。”王向中笑了笑，心中却是有些抵触起来。 能把这些口号挂在嘴边的人，一般都不是什么好人，这是王向中活了这么多年总结出来的经验之一。 虽然他从心底深爱华夏，做芯片也完全是为了发扬华夏国威，但他从来不会把这些话给说出口，以前不会，现在不会，未来也不会。 空谈误国，实干兴邦，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很多时候往往埋头苦干的人，比夸夸其谈的人来得更加爱国，更加真实。 见到王向中半天不为所动，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该给出答复了，赵伟也是面色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旋即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叶志华。 叶志华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了赵伟的目的，便也是笑道：“向中啊，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有了这笔科研经费，咱们研究小组的事情就可以落实了。” “哦对对对，”王向中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也是笑着拍了拍脑袋，“您看，我光顾着想自己的事了，都忘了赵总经理还在等着答复。” “不过——”他话音一转，“赵总经理是不是还有什么要补充的话？” 赵伟听到这话也是愣了一下，旋即也是尴尬一笑，道：“王师弟果然是聪慧过人，嗯……是这样的，我只有一个请求，就是希望研究组的学生可以毕业后直接来水木同方上班，别的也没什么了。” 王向中闻言，眼睛也是不动声色地微微眯了眯，搞了半天，原来赵伟打的竟然是这个主意。 “王师弟要是有兴趣的话，也可以加入我们水木同方，不过我知道你自己也在创业，想必也看不上我们水木同方这小地方吧。”赵伟笑着补充道。 这话里有刺啊，什么叫“水木同方这小地方”？ 要水木同方也算是小公司，那王向中软件有限公司又算是什么？ 王向中敏锐的直觉提醒着自己，对方恐怕是已经知晓了自己心中所想。 见到场上气氛逐渐变得不正常起来，叶志华也是眉头微皱。 在来的路上，赵伟早已不断劝说他一个人把这事给拍板，但出于对王向中的尊重，他便带着赵伟直接来到了王向中所在的宿舍，打算听听后者的意见。 只是没想到王向中也如此敏锐，竟然一下子就识破了赵伟心中所想。 这件事他作为课题发起人自然是有资格拍板的，但是他曾经听王向中说过，后者想方设法把长期研究小组的事情拿下来，是为了扩充自己的人才队伍，而并非是为别人免费打工。 因此他更不能独自把这事给接下来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就恕我不能答应了，”王向中面露难色，似乎是很难接受这个条件，“我也没法控制别人的心思，怎么可以让别人强行去水木同方上班呢？赵总经理，您这个条件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吧？” “这……”赵伟闻言，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向中，事在人为，有时候也不必事先考虑太多，谁又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叶志华拍了拍王向中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 他表面所指是王向中所说之话有问题，深层次而言却是在提醒后者，未来是个变数，现在先把事情答应下来，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王向中点了点头，他自然是能听出叶教授的言外之意，但对面的赵伟也未必听不出这一席话背后的意思。 “如果是这样的话，”赵伟也是深吸了一口气，强行提起几分笑容，“是这样的，王师弟平时可以多和大家讲讲水木同方，给大家树立一个形象嘛，这样子我也能很满意了。” “我明白您的意思，”王向中摆出一副苦恼的模样，“但是最终的效果如何，我真的不敢保证……” 见到王向中一直左右摇摆的态度，赵伟也深觉有些火大，这么多年了他还是第一次在生意场上感到如此无力，要不是叶志华也在场，他早就掀桌子拂袖而去了。 但一想到晶华研究组生产出来的人才价值，他也只能忍气吞声，宁愿多付出一点，也不能措失如此绝佳的发展机会！ “不知道王师弟最近缺不缺钱？”赵伟突然开口说道，“初创公司一般来讲都很缺钱的吧，这样，我们水木同方愿意每个月拿出两万无偿捐赠你们公司，也算是支持年轻人的事业，而且，未来你公司所要的服务器设备，我们水木同方也可以包了！” 他也是看出来了，王向中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货色，不下点狠条件，这事怕是不能了了。 “哦？”王向中听到这话也是挑了挑眉，这个条件无疑是相当诱人的。 王向中软件有限公司的确是缺钱，现在都是光凭卖光盘清洁套装那点钱苦苦支撑，眼下也还未发展起来，想要进一步扩张的话，恐怕也有些周转不开。 这水木同方愿意一个月掏出两万捐赠软件公司，无疑是雪中送炭的行为，这也让他不禁有所心动。 “那可真是太感谢赵总经理了！”王向中装出一副喜出望外的样子，旋即又深吸了一口气，似是做出了最后的决定，“既然如此，我就试试吧，毕竟加入水木同方这等大公司也不是坏事……” 赵伟见到王向中终于是松了口，不禁也是松了一口气，这点钱水木同方还是可以轻松拿出来的，只要解决了人才问题，多付几个钱也是值得的。 至于王向中那点小心思嘛……赵伟自然是心知肚明的，在他看来，根本不值一提…… 第91章 尘埃落定 第二天一早，叶志华便是带着王向中前往了水木同方，打算尽快将捐赠协议给签了。 在会议桌上，水木同方法务部部长也将合同上的条款给完整解释了一遍，当听到对方把“人才输送”这一事项列入条款后，王向中也是不禁冷笑了一声。 这一条款的内容大概是说，所有加入乙方研究组的成员需在完成学业后加入水木同方公司，最低服务年限五年，一旦违反此条款，需要以三倍数额返还捐赠资金。 也就是说，如果晶华研究组拒绝履行条约，那便意味着水木同方每捐赠一年，晶华研究组就要拿出三百六十万来作为赔偿…… 原来赵伟还藏了这一手，看来他是吃定了自己赔不起这个钱……王向中不禁再度冷笑，这一条款无疑是霸王条款，将来如果要对簿公堂的话，估计也得不到法律支持。 但这毕竟是捐赠合同，并非是属于国家强制保护的范围内，有一些过分的条件也并不是不可以…… 王向中自然是懒得和赵伟掰扯这些事情，毕竟自己只是在眼下缺钱，一旦让自己的上网小助手发展起来，别说三百六十万，就是三千六百万，他也能赔得出来，大不了就当是借高利贷了。 “叶老，您看看合同有没有什么问题，如果没有问题的话，现在签了，这个月就能开始捐赠协议。”赵伟笑眯眯地对叶志华说道。 叶志华自然是知道合同上的霸王条款意味着什么，但他也颇为无奈，此时并没有别的路可走，因而也是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王向中。 见到王向中眼中的肯定神色后，他也不再犹豫，哗哗两笔便是将合同给签了下来。 等到叶志华将这份合同签完之后，王向中也是笑了笑，旋即提起了自己的事情：“赵总经理，现在把晶华的合同给签完了，那我的捐赠合同呢？” “哦，对了，我都差点把这事给忘了，”赵伟呵呵一笑，似是漫不经心地拍了拍桌子，“刘部长，昨天让你拟了两份合同，怎么就拿出来了一份呢？” 这刘部长自然是法务部的部长了，只见刘部长先是神色一愣，旋即也是赔笑道：“哎呀，您不说我都忘了，我这就去把另一份捐赠协议打出来。” 要是王向中不提，恐怕赵伟还真有脸把这事给“忘了”。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刘部长才把针对王向中软件有限公司的捐赠合同给呈了上来。 仔细阅读过后，这份合同倒是没有什么特殊条款和问题，看来这件事对于赵伟而言，算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事情。 “既然合同也签完了，我们也就不多留了，”叶志华见到所有事都尘埃落定，便是笑道：“今天还有课要上，我这边也就不多奉陪了。” “原来如此，那我也就不多留两位了。”赵伟满脸堆笑道。他倒是毫不客气，合同一签完就把虚伪的面皮给撕下来了，话里话外都是送客的意思。 等到走出水木同方大楼，叶志华方才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对王向中说道：“这合同上的条款很危险啊，要是咱们拒绝履行合约的话，要赔偿的钱有点多。” “叶教授不必担心，”王向中摇了摇头，眼中充满了自信的神色，“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不需要他的资助了，至于赔偿嘛……” “到时候赔给他就是了。” …… 现在得到了资金支持，叶志华便直接找到其它院系的主任开会，准备将研究组的事情落实下来。 与会者有电子工程系、材料学院、化学工程系、物理工程系等，毕竟晶圆厂是一个极其复杂的系统，想要真正把工艺提升这条路走好，自然是离不开其它学科的支持。 在未来，水木大学甚至将这些院系进行交叉，独创了一个名为“集成电路学院”的二级学院，专门瞄准集成电路“卡脖子”难题，聚焦集成电路学科前沿，打破学科壁垒，强化交叉融合，突破关键核心技术，支撑华夏集成电路事业的自主创新发展。 而王向中，就是这个集成电路学院项目的主导人……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总而言之，会议上大家都是非常支持这个项目，毕竟这就直接相当于实习经验了，况且在晶圆厂接触国外高精尖科技的机会，在此时的华夏可不多见。 尤其是不用院系自己掏钱，几个院长人物也是喜出望外，纷纷当场点出了自己的得意门生的名字。 而王向中这边也没有闲着。 自从自己的“光荣事迹”登报之后，上网小助手的用户量正在稳步增加，从一开始的一千来个日活用户，短短不到一个礼拜内，就已经快翻了一倍。 当然，一个网站，或者说一个软件，并非是开发出来就算了事，还需要不断地修复bug，让产品理念在市场上不断碰撞，不断地进行版本迭代，以求无限契合市场需求。 这些事对于穿越者王向中而言都不算是事，未来的市场趋势如何，他早已了然于胸，只要跟着节奏一步一步走，就几乎能保证上网小助手稳步迈向巅峰。 “呼” 将最后一个prd（productrequirementsdocument，产品需求文档）保存了下来，王向中也是不禁抻了个懒腰。 没日没夜地把需求文档写完之后，也算是能把上网小助手的事情给告一段落了，只要把这些文档交给林建来做就行。 这段时间他一直占着龙云的新电脑，倒是也让后者心里产生了不少怨念。 “中哥，你用了我的电脑这么久，不得请我吃顿饭？”龙云幽幽道。 听到这话，王向中也是愣了一下，旋即也是没皮没脸地笑了笑，道：“食堂行不行？” “啧，真是小气鬼。”还没等龙云开口，一旁的吕大海则是率先讥讽道。 “爱吃吃，不吃拉倒。”王向中则是白了两人一眼，往凳子上一靠，摆出了一副无赖的模样。 龙云见状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道：“食堂就食堂吧，总比没有来得强。” 几人从宿舍走了出来，吃饭这种好事自然是少不了吕大海和徐建松。只不过刚走下楼，便看到了李小悠和许然然站在楼下，满脸犹豫的样子。 此时李小悠正抱着一个画框，正在和许然然说着什么。 见到她的模样，王向中心头也是不由得为之一震。 这也算是他的老毛病了，每次见到李小悠，心头总是会有莫名其妙的感觉出现。 “这么巧啊，”王向中笑着走了上去，“你们是来找人的吗？” 李小悠见到王向中居然走了上来，旋即便是面色一红，美眸有些不好意思地转向了别处。 许然然见到她这副模样，也是颇为无奈，于是便开口对王向中说道：“怎么，我们家小悠来找你，你还不乐意了？” “乐意，当然是乐意的，”王向中听到李小悠竟然是来找自己的，也是微微一惊，连忙解释道，“我怎么可能会不乐意呢？” “小悠她有东西要送给你。”见到王向中的神情，许然然顿时也是露出了一副鄙夷的神色，不过她也不好当场发作，只是用胳膊肘轻轻捅了捅李小悠，低声道：“该你上场了。” 感受到许然然的催促，李小悠的俏脸显得更红了，犹豫了片刻，方才吞吞吐吐地将怀中之物递到了王向中眼前：“喏……这幅画，送给你，祝你圣诞快乐，希望你能每天开开心心。” 王向中见到自己竟然有圣诞礼物，瞳孔也是不禁一缩，旋即目光转向这副画，那画上肖像赫然就是王向中本人，还戴着一个圣诞帽，就是画风看起来极为不搭。 这时候他才猛然想起来，今天是平安夜，明天就是圣诞节了。 他一向是不过这些洋节的，不过和他不同，这个时代的年轻人对这些稀奇古怪的新东西都比较感兴趣。 “谢谢你。”王向中接过画，感激地谢道。 没想到李小悠居然还会记着自己，这也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本来这辈子他是不打算再招惹前者了…… 李小悠见到王向中坦然接下了自己的礼物，也是立刻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旋即又问道：“科研经费的事情怎么样了？最近还好吗？” “都搞定了，估计过一段时间就能回晶华开始研究工作了。”王向中笑道。 “真好。”李小悠笑着回应道。 然后两人就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许然然见状，便是知道两个闷葫芦不能再继续呆下去了，于是连忙拽着李小悠的胳臂，急切地笑道：“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了哈。” 接着她拉着李小悠头也不回地迅速逃离了现场。 等到两女走远了，宿舍几人才敢凑过来。见到王向中手里的画，龙云也是露出了一副姨母笑：“中哥，没看出来啊，你居然偷偷搞地下工作，我还以为你不是这样的人，没想到这么快就抛弃组织了……” “你还有脸说这个，”徐建松摇了摇头，戏谑地说道：“龙哥，麻烦你解释一下那条织得乱七八糟的的围巾是哪来的……” “你闭嘴！”听到徐建松揭老底，龙云也是满脸赤红之色，尴尬的气息都快要溢出来了。 “中哥中哥，你马子身边那个美女是谁？有没有男朋友？”吕大海满脸急切道。他倒是根本不在乎李小悠的事情，似乎是对许然然更为感兴趣。 王向中转了转眼珠子，这个许然然似乎大学四年都好像是单身状态，因而也是说道：“她啊，她是李小悠的闺蜜，叫许然然，应该是没有对象的。” 随后他又想了想，才发现吕大海的话有些不对劲，“等等，你说谁是马子呢……” 只有和宿舍几个活宝呆在一起，王向中才能感受到，自己还是个十八岁的大一学生…… 第92章 重返晶华晶圆厂 三天后。 今天是1997年12月28日，趁着周末的时间，叶志华已经快速在水木大学里集结了一支满是精英的队伍。 其中不仅有叶志华手下的白马和金圆圆，这次还新加入了一个叫做黄晓明的硕士研究生。 当然此黄晓明并非彼黄晓明，只是重名而已，叶志华之所以选定他，是因为他曾经也是水木大学计算机科学专业本科中蝉联四年全专业第一的翘楚。 蓝展博自然是早已经被叶志华除名了，作为学术败类，是没有资格参加这种研究小组的。 其它的院系也是纷纷派遣了三到四位最具有潜力和学识的研究生，浩浩荡荡的一支队伍大约有二十几人，由叶志华负责带队，一起前往江东省进行研究学习工作。 由于这次前去的人太多了，因此也是选择了比较经济的出行方式——火车。 在火车站里，叶志华也是和大家讲清楚了此次出行的任务：“大家要做好心理准备，这次研究可能持续时间比较长，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可能大家就要在锡城过年了。” “叶教授放心，我家就在锡城，也算是回家过年了。”一个学生笑道。 顿时人群里也是爆发出了一阵哄笑。 “胡闹，”叶志华笑了笑，旋即又面色严肃地说道：“想必各位的导师已经明确说过了这次任务的内容了，在这里我也就不再赘述，总而言之，任务很艰巨，大家一定要沉下心来，好好积累经验，听明白没有？” “明白！”二十几人也是不约而同地爆发出回应之声。 叶志华见到大家认真的神情，也是忍不住赞许地点了点头，华夏芯片的未来，就要靠这群年轻后辈了！ …… 这次的欢迎排场是由李东亲自指挥，一下了火车，一行人就被晶华安排的豪华大巴直接接到了厂里。 刚下车，厂里的不少工作人员还亲自来到大操场上，用热烈的掌声欢迎各位研究生的到来。 “啪啪啪……” 看着眼前站成列队的工作人员，以及络绎不绝的掌声，叶志华几人也是感到一阵愕然。 联想到上次几人来的时候，还只是牛玉鹏带着他们几人吃了个饭而已，这次的场面相对起来简直是国际性的标准了。 而那些新来的研究生们皆是好奇地打量起四周来，毕竟他们从来没有来过晶圆厂，自然都是对这些新鲜事物有所希冀。 “李董，他们不用上班的吗，怎么还能出来搞什么欢迎仪式？”王向中见状，也是面色古怪地向一旁的李东问道。 “哦，你说这个啊，”李东只是不在意地一笑，“上班哪有你们重要啊？” “下次可不能这样了。”叶志华苦笑道。 这李东怕是接待领导太多了，搞形式主义那可是一套一套的。 “这次我们特意腾出了十多间宿舍，还有五间大办公室，方便你们在厂里住宿工作。”一旁的牛玉鹏笑道。 “今天大家在路上也都累了，就早点上宿舍休息吧，明天早上9点，交班的时候，我会安排各个小组组长到厂里的大礼堂开一个欢迎会。”李东清了清嗓子，道。 “怎么还要开欢迎会？”王向中闻言，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形式主义也太夸张了，这种习惯一定要敦促李东给改掉。 “王老弟你误会了，”李东笑着解释道，“一方面是欢迎你们的到来，另一方面呢，是说明一下你们工作的具体职责和要做的事情，也好给大家一个交代。” 王向中闻言也是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的，的确倒是有必要。 “叶老，明天大会作报告就拜托您老人家了。”李东目光看向叶志华，“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之后，大家都是对您这个老教授颇为憧憬啊。” 虽然上次搞定左为民的功劳主要都在王向中身上，但除了李东几个领导和在场的工人代表以外，其他员工并不知晓当时在会议室里发生的一切，因而也认为是叶志华发力，将左为民这个祸害给爆了出来。 “让我去做报告吗？”叶志华闻言也是愣了片刻，旋即眉头皱了皱，随后也是轻轻一笑，转而把目光投向王向中：“向中啊，明天的大会报告你有没有兴趣？” 他倒也不是不可以做这个报告，但考虑到王向中也可以做这个报告，于是便打算把这个机会让给后者。 叶志华作为水木大学的老教授级别人物，威望和声誉自然是顶尖的，其它的学生肯定会服从他的要求或是想法，但这次他主要是来配合王向中的，因此让后者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威望十分有必要。 王向中也不傻，只是短暂地与叶志华有了些许目光交流，便立即意会到了对方的意思。 此时他的确需要在这群人中树立起自己的形象，除了金圆圆和白马以外，其它的所有人几乎都是把他当小学弟看待，这对于未来的工作显然是十分不利的。 刚刚在火车上也是如此，其它院系的不少研究生都是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当然也有不少人在水木bbs上看过他的事迹，对他也是颇为客气。 “那明天就由我来作报告吧。”王向中点了点头。 “王老弟，你能接得下吗？”李东也是开玩笑似的拍了拍王向中的肩膀，“他们可不知道你的厉害之处，我怕你镇不住他们。” “试试嘛，”王向中闻言也是笑了笑，“不都是一步一步走来的嘛。” 晚上，其它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中，唯有王向中还坐在一盏台灯下，准备着第二天的发言稿。 “向中，这么久了还没准备完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叶志华披着一件厚外套从一旁走了过来。 “叶教授，”王向中见到来者是叶志华，便是笑着招呼了一声，旋即看向眼前的稿纸，面色严肃道：“说实话，我对这次的任务有些没底。” “有什么没底的？”叶志华取来一个热水壶，将瓶塞给打了开来，“你指的是光刻机透镜组的改良吗？” “是啊，毕竟这是史无前例的任务，刚提起来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越想越觉得艰难。”王向中感叹道。 叶志华闻言也只是笑了笑，并未立马答话，只是将热水沏在一旁王向中的杯子里，道：“天气冷了，多喝点热水。说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年轻人太聪明了，想问题想得太透彻。” “再回想自己当年，我记得我刚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每个月只有几块钱的工资，手里拿的是国家给的粮票油票，干着干着，也就这么过来了。” “当时我只是一个高中老师，根本没有想过自己会变成什么水木大学的教授，对于那时候的我来说，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现在再回味回味当年，简直是像做梦一样，”叶志华抬起头感叹道，“要说这一切是奇迹也不为过。” “但是我明白，生活没有奇迹，所谓的奇迹，只不过是把生活轨迹串在了一起，显得对比很大罢了。” 叶志华摸了摸王向中的头，笑道：“你是个真正的天才，和他们不一样，有时候多点耐心也不是坏事。” 王向中听完这番话，也是有些颓然地低下了头，回想起自己这几个月来的生活，确实是有些过于浮躁了，也犯下了不少错误，要不是这一世的运气比较好，估计自己早就失败了。 “谢谢叶教授指点，学生一定谨遵教诲！”他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我不会辜负了叶教授的期望！” 第93章 力排众议(上) 第二天，晶华晶圆厂礼堂。 首先是由李东发表了一篇又臭又长的感谢致辞，大概意思是水木大学专家组如何如何厉害，很快就把厂里存在了多年的问题，然后慷慨激昂地着重描绘了一番自己的宏图伟业，不过大多都是一些套话空话，听得台下的人都快要睡着了。 “接下来，有请水木大学专家组的王向中同志，来发表讲话！”李东倒是完全不在乎台下观众的态度，依然是笑意盈盈地说道。 见到发言者终于要换人了，不少人也是醒了醒瞌睡，随即台下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会议进行到了这里，台下的人都已经认为接下来没什么可以听的东西，大概就是走个过场这样子，因此是也情绪比较懒散。 不过在前排嘉宾席上的研究生们大多却是满眼震惊之色，皆是面面相觑起来。 “这个王向中是不是那个小师弟？” “却是是他啊，怎么不是由叶老来致辞吗？” “他也能代表我们专家组吗？” 研究生人群里，也是爆发出了一阵窃窃私语。 这一切当然被王向中尽收眼底，站在台上，下面的人在干什么，有什么样的表情，又在偷偷讨论什么，台上的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些无聊的讨论，只是轻轻清了一下嗓子，旋即便开口道：“同志们，朋友们，刚才李董已经说了很多了，那我也就不废话，咱们直接切入正题。” 台下的晶华员工们本来都瞌睡了，但是见到上台发言的人竟然是一个毛头小孩，不少人皆是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下来，顿时间困意全无。 “晶华现在已经解决了第一重困难，在过去的一个月里，我们已经把厂里原来的硅片流水线给迁走了，现在的晶华，已经初步具备4英寸和5英寸晶圆的生产能力了。” “尔后我们制定了一套培训方案，要求各位领导和同志们执行，现在看来，执行情况也是比较好的。” “所以我们接下来的主要任务，就是配合晶华，提升现有的光刻精度，努力在一年内，将晶华现有光刻机的工艺节点，尽量提升到0.5微米以内，如果能提升到极限是自然是最好的。” 此话一出，台下一片哗然。 “什么？” “这小子怕是疯了吧？” 不少人皆是面色古怪地看向台上的王向中，毕竟这种言论还是太吓人了，这里可是晶华晶圆厂啊，在工程部门工作的人，大多都是懂行的，提升光刻机的分辨率这种说法几乎可以等同于胡说八道。 台下来自水木大学的研究生们此时更是纷纷炸开了锅，他们倒是听自己的导师提到过此次任务的艰巨性，但没想到王向中一开始就跳出来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任务。 “王师弟，我有一个问题。”台下的黄晓明突然举手道，“这可不是光凭你一句话就能决定的事情，提升光刻机工艺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 尽管他已经在白马和金圆圆口中听到了关于王向中的诸多传说，但他相信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因此也趁机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问的不错，”王向中笑道。台下诸位的反应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现在自己遭到众人的质疑也是相当正常。 “根据瑞利衍射定理，光刻机的分辨率受影像对比度、光源波长和数值孔径影响。早在你们来之前，我就已经参观过了晶华的净室，5英寸生产线所使用的光刻机型号是康尼nsr-1010g，属于一台i线光刻机。” “i线光波长在为365nm，所以理论上它最高可以支持0.35微米分辨率。” 这个年代的光刻机既没有双工作台，浸润式光刻技术还没有被发明出来，因而王向中也只能保持这个年代公认的说法。 “光源波长已经定死了，所以我们剩下能做的，就是提高基础工艺水平，以及提高数值孔径。” 听到这些话，台下的研究生们脸色才算是好看了一些，但如果只是这点理论的话，也完全不足以支撑整个改进工艺，于是便有人忍不住说道：“那我们怎么提高数值孔径呢？” “数值孔径的提升有两个办法，那就是改良透镜组，提升它的外镜直径，或者是减小透镜曲率半径，两者都是比较好的选择。”王向中沉吟道。 “改良透镜组……”台下一名戴眼镜的ie工程师（industrialengineer，工程工艺工程师）终于忍不住了，似是有些不屑地提问道：“外镜直径说提升就能提升？透镜难道可以手工打磨？你简直是在胡说八道，我真是听不下去了。”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能比康尼研发部还聪明？他们做不到的事情你就能做到，你以为你是谁？”他继续嘲讽道，“你知道镜头玻璃的技术指标吗？先不说咱们能不能把镜头造出来，你们现在难道已经有了设计图纸吗？” 听到这话，不少人也是脸色一变，看向王向中的眼神也不太信任起来。 “这几台康尼光刻机的基础工艺因子系数已经调教得很好了，基本接近于0.3，想通过提升对比度方式的工艺提升很有限。而且你擅自改动透镜组参数，势必也要调整光源功率，到时候又会引发更多的问题。”另一名ie工程师说道，他倒没有半分鄙视王向中的意思，不过那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担忧之色。 光刻机是一个整体的系统，如果改动了其中一个参数，那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几乎要将其它相关联的所有参数改动个遍，而这也是改进光刻机工艺比较难的原因之一。 “除非你可以搞到国外的新透镜组零件，否则一切免谈！”戴眼镜的ie工程师摆了摆手，便也不再发言。 听言，王向中也是深深皱了皱眉头。 倒不是因为那两人质疑声有什么问题，恰恰相反，他们的疑问都是有根有据的，但王向中怎么又会考虑不到这些问题呢？ 但是要这么轮番提问下去，这个大会到明天都开不完。 “大家稍安毋躁，有关于这些问题的解决方案，我都已经做过一番推演了。你们所提到的问题，其实都不是问题。”王向中突然将嗓门提高了几度。 第94章 力排众议(下) 光刻机内部的透镜组，一般是由十余块凸透镜和凹透镜叠加组成，这款康尼nsr-1010g光刻机的透镜组高度大概在一米左右。 其中凸透镜负责控制焦距和成像距离，而凹透镜负责控制透镜色散以及像差，以保证最终图像能够准确地投射在晶圆之上。 “我们先通过画图和测算，得到现有透镜组的数值孔径，接着再将每一块透镜设置为变量，通过位移和拆卸，来测算每一块透镜对于整体的影响和差别，最后整合实验结果，通过改变透镜组内部结构，来提升光刻机本身整体的分辨率。”王向中面色严峻地说道。 “我也没有设置什么非常困难的目标，只要尽量让孔径数值尽量增大就可以了。” 听完这番话，台下的工程师和研究生们都陷入了沉默当中。 显然，王向中的计划是可行的。不过这个任务的难度太大了，首先是物理层面，现在的透镜组是由康尼的研发工程师设计调校好的，尽管水木大学的研究生们拥有丰富的理论知识，但这真正地上手操作还是头一遭，能不能真的把这件事情给干好还是一个未知数。 而晶华内部的工程部主要涉猎的还是晶圆制造部分，无论是pe工程师（processengineer，工艺工程师）还是ie工程师，对于光刻机本身构造的了解和改造能力都是极为有限的，他们主要负责的部分还是生产线其它流程的优化和改良，只对提供测试数据这件事情上有所帮助. 见到众人都陷入了沉默中，王向中继续说道：“参考康尼nsr-2005i9c，同为步进式光刻机，想要让工艺节点下降到0.5微米以下，数值孔径就必须达到0.5左右，的确是挑战不小。” “可是……”台下一个研究生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举手说道：“要是失败了怎么办……” “失败？”王向中轻轻一笑，“胜败乃兵家常事，失败也是很正常的，又不要你们出钱，你们只要尽量把事情给办好就行。在接下来的日子，我会尽量指导你们开展研究工作……” 指导？ 听到这狂妄的用词，台下的研究生们再一次炸开了锅。 “王师弟不会在开玩笑吧？”一个身着白色衬衫的青年颇有玩味地把玩着手中的钢笔，似笑非笑地盯着王向中，“你，来指导我们？我没有听错吧？” “你有什么建议吗？”王向中见状，也只是脸色淡然地回应道。 “据我所知，王师弟现在不过还在读大一吧？”青年笑着回应道，“虽然我知道你在软件方面颇有造诣，但是改良光刻机可不是上实验室写代码，写几个for函数就能解决问题。” “哦？”王向中眉头一挑，“那你倒是说说你的看法？” “我认为，想要做好一件工作，必须得有一个能扛得起大旗的主事人，既然叶老愿意把机会让给年轻人，我想这个人不应该是你。”青年继续说道，咄咄逼人之意已昭然若视。 王向中见到青年的一番话，心中也是冷笑一声，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忍不住要跳出来搞内斗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在哪里都少不了内部争斗，沽名钓誉的人总是一个接一个出现，但是现在他并没有耐心，也没有时间和这帮人斗下去了。 他表面上波澜不惊，只是依然脸色淡然地回应道：“所以呢？” “我认为大家应该坐下来，好好投个票，决定一下由谁来做这个主。”青年表面慢条斯理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刘兵，现在在物理工程系吴光教授手下读博二，主攻方向是光学应用，我想我应该有资格成为主事人的候选人吧？” 听到刘兵的一番话，不少人也是暗暗点了点头，这个刘兵在水木大学内名气不小，将来也必定是华夏物理学界的泰斗级人物，由他来带领整个团队自然是比王向中来得好。 尽管王向中在刚才的讲话中展露了他不少的学识，但他毕竟太年轻，而且为人也狂妄，一看就成不了什么大事。 王向中倒也不恼，只是笑盈盈地点了点头，将视线聚焦在刘兵身上：“说得不错，你确实有资格成为主事人。” 刘兵见到王向中服了软，心中也是大喜，脸上也是不禁露出几分喜色，于是美滋滋地说道：“看来王师弟还是识大体的，既然王师弟愿意让贤，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放心。” “谢刘师兄夸奖，”王向中冷笑一声，面色陡然一变，“不过很遗憾，现在我才是主事人，下午你自己买张火车票回去吧，研究组不欢迎你这号货色。” “啥？”刘兵听到王向中这番话，直接也是傻了眼，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其它的研究生也是纷纷色变，皆是以不可思议的眼光看向王向中。 “你居然敢把我踢出研究组？”刘兵先是愣了片刻，旋即一股怒火涌上心头，大声怒吼道：“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对我如此无礼？” 他是做梦都没想到，这个王向中竟然这么给脸不要脸，轻描淡写之下就要把自己给除名。 “叶老，”刘兵握紧了拳头，整个人都在止不住地发抖，“您说这事怎么办？” 叶志华倒是没有料到，这个刘兵竟然把自己当成了救星，不过他也只是淡然一笑，将双手摊开：“我也没办法，现在向中才是主事人，找我说情也没用，不如求求向中放你一马。” “你！”此时刘兵已经几近癫狂了，没想到这个叶志华竟然如此偏袒自己的学生，简直是蛇鼠一窝！ “要想我求你王向中？做梦！”他恶狠狠地冲着王向中咆哮道。 不过王向中显然不吃这一套，只是仍然神色淡然道：“话说完了？请吧。” 说着，还抬手指了指礼堂出口，“出口在那边，不要忘了把行李收拾好。” 这番话简直是对刘兵人格的侮辱，他从小到大，到哪里不是处处受人尊敬？即使是在这天才如云的水木大学，他也能如鱼得水，轻松踏上榜首的位置，何时轮得到一个十八岁的小毛孩来指挥自己？ “做梦！”刘兵已经彻底歇斯底里了，指着台上的王向中怒骂道：“真是黑暗啊，你一个十八岁的小娃娃还能当什么主事人，肯定是家里有什么关系……” 而王向中似乎是对这些话充耳不闻，只是将话筒移到嘴边：“麻烦保安把无关人员请出会场。” 目送着保安将几近癫狂的刘兵架了出去，整个会场也是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不少与刘兵相识的研究生也是攥紧了拳头，皆是神色紧张地盯着台上的王向中，不知道接下来后者会做出什么动作来。 “刚才的事情大家也都见到了，”王向中面孔冷峻，眼神扫过台下的每一个研究生，“我没跟你们开玩笑！玩内斗的下场就是自己乖乖回家，如果有谁不服的，现在就可以收拾东西走人，我绝不阻拦。” 这话一说完，整个礼堂再度鸦雀无声。 此刻无论是研究生，还是晶华的员工，都是停止了讨论，没有人敢说出一句话来。 研究生们虽然内心极度抗拒王向中这般行径，但他们此时并没有其它选择，来晶华研究组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只是因为这点事就放弃了，着实是可惜，因而也没有谁愿意替刘兵出头，或者是自己乖乖回家。 而晶华的员工们则是被王向中这雷霆手段给镇住了，看看台上所有人似乎都隐隐以王向中为核心，再联想到前些日子发生的一切……不敢相信，这会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 王向中见到所有人都不敢说话了，也是背过身去，轻轻叹了一口气。 尽管他自己也很厌恶这般手段，也知道自己的做法不对，但眼下只有迅速出手，把其它人狠狠地给镇住，才能减少未来可能出现的诸多变故！ 第95章 技术探讨 “咱们真的要把光刻机给拆开？” 净室内，白马的双手都在忍不住颤抖。 这玩意一台价值千万，全华夏都只有那么屈指可数的几台，不得不说王向中是真的会玩。 “不拆怎么行，不拆，怎么学习人家的先进技术？”王向中笑道，手上那可是一刻都没闲着。 此时的他正带领着几个研究生，拿着螺丝刀和扳手，正在一丝不苟地拆卸着眼前的康尼光刻机。 尽管李东对此事表示万分反对，但在王向中的威逼利诱之下，他也不得不接受这一切，毕竟条件太诱人了——免费的工艺提升，又有谁能拒绝这个条件呢？ 但一下子要让厂里损失五分之一的产能，每个月损失高达数百万，这也让李东心痛不已，但是一想想晶华的未来，他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将防震装置卸下，撬开光刻机上的钢制盖子，其中的透镜组以及工作台便露出了水面。 “我们现在不着急把透镜组拆开，我们先通过厂里留存的数据和物镜组的物理结构，画一个模型，测算一下理论数据。” 王向中指着透镜组说道。这款尼康nsr-1010g的透镜组高约1.2米，直径约在10-20厘米范围之间，与后世出现的duv光刻机镜头不同，它整体呈现一个两头细、中间粗的样式。 这是一组典型的远心镜头设计，远心镜头设计的好处就是它可以在一定的物距范围内，使得到的图像放大倍率不会变化，这对被投影物不在同一物面上的情况是非常重要的应用。 透镜组中含有17块直径大小、球面曲率皆是有所不同的凸透镜和凹透镜，其中部分球面镜可以使用位置调节功能，用于调整透镜的散射和误差。 因为在光刻过程中，当激光通过透镜组时，透镜本身还会吸收激光本身的部分能量，导致透镜受热膨胀，最终使其密度发生变化，折射率改变。 因此在这根透镜组管上，还有不少预留于通风的管道和加热装置，用于给镜片散热和加热，让焦深保持稳定状态。 正当王向中解释着镜头时，不少研究生已经开始用卷尺和游标卡尺测量记录参数、模拟画图了。 他给在坐的研究生们详细介绍了一番光刻机的内部结构和原理，几乎是如同信手拈来一般流畅，瞬间也是扳回了不少印象。 原本他们还以为王向中只是个凭借背景，不学无术的小屁孩，没想到在理论研究上造诣竟然如此之高，因此众人自然是会对他高看几分。 现在看来，把刘兵这种人物赶走显然也是有他自己的道理。 “说了这么多，但毕竟我不是光学和材料学的专业人员，有些事情还得靠你们。我们拿不到康尼公司给到的具体数据，因此只能是自己动手验证。”王向中叹了一口气道。 但是研究生们似乎压根不理会王向中的言论，只是近距离地观摩研究着这美轮美奂的精致设计，还不时发出赞叹之声。 “这些镜头的材料都是氟化物晶体，据我推测，康尼的物镜大概使用的是特殊合成石英，这种材料的透光率极高，国内暂时还搞不到。” “目前来讲，有两种方案，第一种是加镜片，通过在狭小的空间内加入更多的镜片，从物理层面提升它的数值孔径；第二种是改装投影物镜镜头装置，通过技术层面来增加数值孔径。” “受专业限制，我不知道哪种方法更现实，所以还要请各位师兄结合实际，验证一下这两项方案的可行性。”王向中补充道。 对于大数值孔径光刻投影物镜来说，除了完善的光学系统设计方案外，关键在于光学加工、装校、调整以及相关的测试。投影光刻物镜镜头装配的最终目标是严格按照理论设计的要求保证镜头中每个镜片的相对空间位置精度，其中最主要的是沿光轴方向的空气间隔和相邻镜片之间的偏心误差，对光学元件的空气间隔和偏心误差的检测精度往往在1/5到1/10微米之间。 “我认为第二种方法更可行。”此时，一个青年男子从人群中站起身来，“我是江超，和刘兵一样，都是物理系吴光教授手下的博士研究生，目前正在读博一，他是我的师兄。” “第一种方案显然不太可行，康尼这款光刻机的整体钢骨架是固定的，加入更多的镜片就意味着相应的透镜组整体长度也要增加不少，要想把数值孔径提高到0.5，需要至少25片透镜，这个不太现实。” “虽然设计上的难度其实不是特别大，从双高斯入手，一段段分裂透镜，改进足够久后总可能得到一个不错的结构形式。” “但在投影光刻物镜镜头装配的过程中，子镜筒装配、镜筒级联装配、镜片偏心和空气间隔的检测以及单个镜片的位置调整等步骤是一个反复迭代进行的过程。并且镜片的空间位置检测以及单个镜片的位置调整具有相当高的实时性要求。” “最重要的一点，”江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愁容满面道：“我们搞不到镜片。” 众人听到江超的一番话，皆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的确如江超所言，光刻机镜头的最大难度不在设计，而在于工艺实现这一步，不仅是材料很难搞，合成石英需要降应力、提纯度、去气泡条纹，还有超高面型精度的镜片加工，打磨、测量、装配等等工作都够他们一群人吃一壶了。 所以应用现有的镜头结构，通过部分技术参数的调整，同样也可以实现数值孔径提高的要求。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斗胆一说，还请大家多多分辨分辨。”江超调整了一下护目镜，“我们可以尝试在照明上多做一些功夫，比如采用离轴照明法、四极照明法，环形照明法或者是倾斜照明法。” “当然镜头上也要有改进，通过对温度、气压补偿来实现倍率补偿，从而改善线宽质量和提高分辨率！” 第96章 二元光栅照明 从信息光学的观点出发，掩模图形在经过投影系统成像时，由于数值孔径大小有限，高频部分不进入光瞳，它们对图像成像没有什么作用，导致对比度降低，影响成像质量。 为了改进成像质量，提高光刻分辨率，可以通过降低低频成份来调制高频，从而使成像质量得到改进，改变照明可以达到此目的。 通常情况下，改变光源形状，减少低频信号，也就是采用其它的照明模式，就可以提高图像的对比度。这种方式相对成本非常低，比起直接寻找虚无缥缈的镜片而言更易于实现，更符合现在晶华的现状。 “江师兄，四极照明和环形照明可以提高实际分辨率，增大焦深，但是也存在致命的缺点。”王向中想了一会，说道。 虽然他对光学原理涉猎比较浅，但是他的脑子已经将后世的不少论文和发现给深深地印刻在了脑子里面。 “为什么？”江超愣了愣，旋即才反应过来，没想到王向中竟然还懂微细加工光学，着实也是暗中吃了一惊。 “我也是在看报纸时偶然间扫到的，”王向中笑了笑，“这两种方法的能量利用率至少要损失一半以上，曝光时间也相对比较长，在实验室里用一用还行，如果放到实际生产中，恐怕生产效率要降低不少。” 江超在听到王向中的话后，便是低头托腮，陷入了苦苦沉思之中。 传统的离轴照明法通常采用四极或环形相干片来实现，对整体的情况 “我倒是听说过这些说法，”一旁另一个女生突然开口道，“在相干度较小的时候，由于光波的干涉作用，在焦面附近的光强曲线中出现了光强的极小值，这事引起邻近效应的重要原因之一。” “如果采用新的离轴照明手段，比如二元光栅照明，可以显著提高光强的对比度，改善成像系统的频率传递函数，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消除邻近效应。”女生道。 这话讲的江超一愣一愣的，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一支小队内果然是藏龙卧虎，即使是如此专业的知识点也难不倒他人。 “厉害厉害，不知道师妹师从哪位名师？”江超笑道。和刘兵不同，他为人比较随和，也没有什么锋芒和架子，对于什么权力、虚名都比较淡泊，只言片语之间都让人如沐春风。 “师兄过誉了，”女孩回复道，即便此时她戴着护目镜和口罩，但也不难看出她的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我只是光电工程专业萧炎教授手下的一个普通研二学生，只不过主攻方向是微细加工光学罢了。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叫谭珊珊。” “原来是谭师妹，”江超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你可以讲讲二级光栅照明法的具体优势吗？” 谭珊珊听言，便是在低头整理了片刻思绪，随后说道：“如果是通过电磁理论来分析的话……” 她的理论井井有条，在专业性上也是毋庸置疑，不过作为外专业的其他人，包括王向中在内，都是听得一愣一愣的，很多东西都听不太懂。 但是具体总结一下主要有四点，二元光栅照明对光能利用率、照明均匀性、分辨率和焦深、光强分布都有着不同的影响。 “当然这些都是恩师的研究成果，我只是学到了一点皮毛罢了，”江珊珊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们进行过模拟初步测算，二元光栅照明法理论上能将1.0微米的分辨率提高到0.55微米，相比四级照明和环形照明的60秒曝光时间，二元光栅照明只需要20秒的曝光时间，效率提升足足翻了三番。”谭珊珊道。 “竟然有这么多。” “这萧炎教授真是个天才！” 不少研究生都是纷纷惊叹道，尤其是物理光学方向的同学们，此时更是大受启发，皆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不知道这种光栅制作成本和工艺高不高？”江超突然发问道。 这一问题倒是让不少人面色一怔，的确，现在他们的资金和工艺技术才是大问题，要是制作成本太高的话，即使这个方案再好，也不得不舍弃掉。 “江师兄不必担心这个问题，”谭珊珊嫣然一笑，道：“之前恩师已经制作了两块样品，现在就放在水木大学光研所里，我可以联系恩师，想办法把东西从华京托运过来。” “至于成本嘛，光栅的材料基质是高纯度玻璃，这种基质比较有利于光的透射，减少光的反射和吸收，制作成本不高，我也可以让恩师想办法多弄几块样品，他一定会很乐意的。” 在谭珊珊看来，萧炎教授目前正苦于没有实际设备用于验证理论，有这种好事他当然会十分乐意，区区几块玻璃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有了实际数据的支撑，恩师这两年一直在些写的这篇论文也终于可以了结了！ “那这事就只能拜托萧炎教授了。”江超点了点头，“那温度气压控制补偿这事可能要拜托材料工程学的师兄弟们了。” 温度和气压变化会使光学和金属材料膨胀收缩，从而改变透镜的厚度、空气间隔、光学材料的折射率和空气折射率。 一般来讲，空气折射率是1，但对于光刻物镜而言，必须考虑它随温度等诸多条件的变化。 在理论上而言，当波长和湿度不变时，温度变化1k（k，开尔文，一种温度单位，1k=272.15），气压提高2.0kpa时，空气折射率将变化5*10^-4以上，它会引起物镜的焦点飘移、倍率的变化、畸变变化，甚至影响成像质量，所以一般这种技术都是应用于补偿工艺。 但是反过来，可以利用这个工艺，空气折射率一旦发生变化，就如同一块透镜一般，同样可以给透镜组本身带来正面影响，解决倍率控制问题，以改善最终的像质。 “江师弟放心，”一个青年男子站了出来，“我是林动教授手下的学生，现在正在读博二，我的名字叫杜晓风，如果江师弟想要研究透镜材料气压承受极限，来找我准没错！”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胸脯拍得啪啪作响，也引来了一旁不少研究生的哄笑声。 看着眼前的师兄师姐们讨论着对于镜头改良的可能性，王向中也是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说实话，作为计算机科学博士，他在其它学科上的能力实在是有限，只能是依靠其它人的力量来完成更深层次的研究。 旋即他又不着痕迹地叹了一口气，说白了还是没钱！水木同方给的一百二十万元资金看起来很多，实际上也就仅仅能支撑一些理论研究工作上的开销和生活开销，要想真的把这一套复杂的系统给造出来，还是有不小的财政赤字。 要是有足够的钱，又怎么还需要对什么霓虹国的破光刻机进行改造？有这么多人才，直接就可以原地造一台国产光刻机了！ 一想到这里，王向中也是不禁握紧了拳头，等到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一定要好好把上网小助手给经营起来，有钱，才是发展的硬道理！ 第97章 这么快就回来了 正所谓柿子要先挑软的捏，在一番讨论后，由于温度气压补偿法还需要来自材料工程学专业的同志们辛苦一段时间，小组首要解决的议题便放在了二元光栅照明之上，毕竟现在已经有现成的元件了，直接拿过来试试就行。 传统的光学一般都是基于光波的折射和反射原理，利用透镜、反射镜和棱镜等元件进行设计和实现各种光学功能，就比如说光刻机的透镜组，它利用的正是这一原理。然而在传统光学下，衍射效应总是导致光学系统的分辨率受到限制，除了光波的色散性质可以用于光谱学之外，传统光学的总是要尽量避免衍射效应造成的不利影响。 而二元光学，也就是二元光栅照明所利用的原理，则是基于光的衍射特性，从而在理论上设定的一种同轴、相位型衍射光学元件，它具有极高的衍射效率，理论上可以达到100%，将光能利用到极致。 大约是从八十年代开始，通过研究和工艺提升，人类已经可以制造更多小尺寸、高质量和多更能的衍射光学元件，它们的精细结构周期可以与波长相比较，可谓是光刻机中除了镜片以外第二精细的工艺产品。 华夏在这方面的理论研究倒是一点都没落下，谭珊珊的理论知识就是如此，只是受制于工艺和设备限制，才使得实际应用比较艰难罢了。 “有一个不好的消息。” 办公室里，谭珊珊抱着一堆资料文件，朝着王向中走来，“不知道王师弟有没有空？” 王向中听到这话，也是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但他仍然也是满脸堆笑道：“谭师姐有什么话直说就行。” “昨天我已经通过电话和萧炎教授沟通过了，他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当然是欣喜若狂，不过——” “不过什么？”王向中愣了愣，旋即也是急切地问道。 “萧炎教授说，如果走包裹邮寄或者是托运的方式把光栅带过去不太现实，最好是有人可以亲自带到这里来。”谭珊珊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 “嗯……萧炎教授手下没有人可以用了吗？”在思索以后，王向中也是抛出了他的疑问。 “没有人可以用……萧炎教授本来想自己过来的，但是现在不是快要期末考试了嘛，他也抽不出空亲自来，说是打算在寒假时抽空过来一趟。”谭珊珊回道。 “期末考试……”王向中顿了顿，旋即面色也是古怪了起来。 说起来，他作为水木大学的本科生，也是需要参加期末考试的，虽然叶志华已经和系里商量过暂时免去了他上课的需要，但如果不参加期末考试，修不到学分，最后也没法顺利毕业。 除非他能在大学毕业前徒手造出光刻机，也许水木大学还能勉强考虑放他直接毕业……不过这显然是在痴人说梦。 “珊珊不说我都忘了，”一旁的叶志华也是如梦初醒，拍了拍手掌道：“我光顾着给你安排上课事宜了，也一时没想到期末考试的事情。” 因为来者除了王向中以外，都是硕士和博士研究生，与本科不同，硕士和博士研究生除了公共课以外，其它的课程大多都是以小论文的方式进行课程考察。 而且由于课程安排，和本科有诸多的公共课和基础课不同，硕士和博士的期末考试大多很早就考完了，像白马和金圆圆他们都是早在第一次造访晶华之前就完成了课程考察和考试。 作为唯一的本科生，被叶老疏忽之下忘了去，倒也十分正常。 “要不然，把光栅带到晶华来的艰巨任务就交给你了？”叶志华搓了搓手，试探性地问道：“正好这趟你回去可以把期末考试给搞定了，然后再回来晶华这边。” “这……”王向中听言，也是露出了一抹为难的表情。 倒不是他不想回去考试，只是自己才刚来江东省三天而已，然后又马上要回去……这来回的奔波，也挺心累的。 不仅如此，他也想参与到研究工作中，比如镜片物理性质的研究和康尼这款光刻机的拆解工作，这对他未来造光刻机来说非常重要。 叶志华见到王向中那副左右为难的样子，瞬间也是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因而也是笑着摸了摸王向中的后脑勺，道：“向中，你不用担心，这边的主持工作我也能替你担起来，科研成果和实验数据都会留下，到时候让师兄师姐们给你讲解讲解一番就行。” “你看，江超师兄带着大家在做镜头光学研究，杜晓风师兄也在研究镜片材料性质，白马他们三个也在重新设定光刻机内部的程序以及工作台的改进，现在咱们唯一能动用的人可不就是你么。”叶志华解释道。 听到叶志华的解释，王向中沉思了良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目前来讲一切进展还比较顺利，暂时没有特别需要他的地方，有叶教授在这里，自己也无需担心有什么意外发生。 “那我就回去参加考试了，顺便拜访一下萧炎教授。”王向中道。 叶志华听到王向中将此事应了下来，便也是点了点头，不过他听到后者想去拜访萧炎，旋即又补充道：“萧炎教授这个人脾气很古怪，有时候连我的账都不买，你务必要客气一点，不得无理行事。” “知道了。”王向中苦笑道，心中感慨此事真是一波三折…… …… 因为时间紧迫，当天下午，王向中便是直接自己掏钱买了机票，直接就飞回了华京市。 等回到宿舍时，已经接近关门时间了。 见到王向中竟然回来了，宿舍剩下三个活宝也是大眼瞪小眼，就像是见了鬼一样。 “中哥，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龙云此时一头雾水。 “难道……难道……”吕大海怔怔道，旋即开启了他那神奇的脑回路：“中哥，你不会是因为水平不够，被赶回来了吧？” “听说前天隔壁物理系有个博士就被赶回来了，”徐建松也是面色难看，“中哥，你不会也这么惨吧……” 刚进门的王向中连行李都还没来得及放，气都没来得及喘一口，便听到几个活宝离谱的言论，也是又好气又好笑地骂道：“你们几个真是够了，我看起来有这么惨吗？” “那不然呢？”吕大海反问道。 “这不是快期末考试了吗？”王向中叹了一口气，“而且这次我还要回来还要顺便带点科研器材过去，叶老就把我赶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吕大海几人听到王向中的解释，也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吕大海眼珠子转了转，旋即又戏谑地笑道：“你是不是想你那个李小悠了，所以才急忙赶回来……” “滚！” 第98章 面见萧炎 离期末考试还有几天，所以王向中准备先去拜访萧炎教授。 萧炎也算是鼎鼎有名，在光学领域内也算是赫赫有名的一方人物，距离泰斗级别也仅有一山之隔。 不过想要成为这个泰斗，他还需要更多的研究成果。 “应该是这间办公室吧。”王向中手里拿着谭珊珊给的小纸条，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忐忑。 不仅是叶志华有提起过，谭珊珊同样还私下有过善意提醒：萧炎教授是一个脾气很古怪的人，性格急躁易怒，反复无常，需要谨慎对待。 最好的相处方式，就是什么事都顺着萧炎教授的意思来。 怀着这份沉重的心情，王向中犹豫了再三，还是敲开了萧炎办公室的门。 “砰砰砰” “进来。”里面传来了一道声音。 王向中推门进去，便看到一个约莫四五十岁、身着毛毡大衣的中年男子坐在办公桌前，正在以一种疑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 还没等他开口，萧炎便直接开口问道：“你是哪个专业的学生？” “我是计算机科学技术的学生，王向中，”王向中笑道，“这次是来……” 还没等他继续说下去，萧炎便挥了挥手，不耐烦地将他的话给打断了：“你走错门了，我执教的是光电学，和你们计科毫无关联，请回吧。” 果然是脾气急躁，连话都不想听完，就下逐客令了，真是闻所未闻。 “萧教授，我真的是来找您的。”王向中颇为无奈地解释道：“我是奉谭珊珊所托，特地来和您请教光电学上的问题，顺便把那两个光栅给带到华京去。” 听到这番话，萧炎也是愣了片刻，旋即不可思议地看向王向中：“你就是那个王向中？” “是我没错。”王向中强颜欢笑着摊了摊手。 这倒是让萧炎有些猝不及防，他倒是知道有个叫王向中的小子会来拜访他，但是他死都没想到，这个叫王向中的小子竟然这么年轻，看上去也就是刚读大一的模样，所以一开始他压根没把两个人想到一起。 他一边想着，脸色也是越发难看起来。 “这个叶志华是在搞什么鬼！”萧炎双掌成拳，懊恼地拍了一下办公桌，“这么小的一个后生崽子，竟然也送去晶华，真是浪费名额！”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塞了谭珊珊一个名额进小组的，再看到作为课题发起人的叶志华竟然带了一个本科一年级小鬼进组，自然是心中不平衡起来。 王向中倒是听到了萧教授口中所言，但他也不敢多加辩驳，毕竟谭珊珊已经向他嘱咐过了，千万不要招惹后者。 “萧教授，您先别生气，”王向中连忙赔笑解释道：“这次我也是有重要任务在身，私人感情之类的东西请先抛到一边……” “我呸！”萧炎脸色涨红，大声说道：“你和叶志华到底是什么关系，凭什么你也可以进组？” 哪怕王向中是一个硕士一年级学生，他的心态都能平衡不少。 在他看来，这就是叶志华在浪费科研资源，毕竟他从来没见过一个本科大一学生能做出什么科研成果来。 此刻王向中脸色也有些难看，倒不是因为对方在质疑自己，而是他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和这个老教授相处。 萧炎见到王向中不吭声了，便也是冷笑了一声，道：“我看你就是去打杂的，也难怪这次会让你你回来拿东西。” 王向中听到这话，便是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疯狂点头道：“对对对，我是去打杂的，什么脏活累活都是我来干。” 他并不想和萧炎教授在这这些没用的问题上争论不休，索性就借坡下驴，迅速把这个话题给糊弄过去。 听到王向中的解释，萧炎的脸色才算是缓和了不少，旋即接着问道：“小子，你刚才说要向我请教问题，到底是要请教什么，说来听听。” 尽管他脾气急躁易怒，但一码归一码，学术和个人感情问题还是必须区分开来的，即使他看不顺眼王向中，也必须履行作为一个老师的职责。 “没什么，我就是想了解一下二元光栅的具体原理，以及它的制作方法。”王向中笑道。 “什么？”听到这话，萧炎整个人都傻了。 这可是高级的光学内容，没有本科光学基础知识，怎么可能听得懂这玩意？ “你能听得懂？”他半信半疑地喃喃问道，“小子，这可不是叶志华教的计算机原理那么基础的东西，我不相信你能听得懂，你还是先去看看光学基础教材吧。” “我想试试，看看我能不能听懂。”王向中倒也不退缩，在学术问题上，他一直都有着自己的坚持。 看到王向中那坚毅的表情，萧炎也是愣了好一会，方才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道：“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就和你讲讲这个光栅是怎么回事吧。” 二元光学的概念起源于十多年前，率先由马省理工学院研究小组在设计新型传感器系统时提出。一般认为二元光学是基于光的衍射理论，利用微电子集成电路制作工艺在片基表面上刻蚀产生两个或多个台阶深度的浮雕结构，形成多相位、同轴再现且具有极高衍射效率的一类衍射光学元件的光学理论技与技术。 二元光学元件可以说是当前光学最新的研究的要点，不仅是i线光刻机可以利用该理论，在日后的duv、euv光刻机上，同样也会使用基于该理论的菲涅尔薄待透镜阵列，用于改良光刻机水平。 二元光学的主要着眼点就是采用量化的方法，将相息图连续变化的坡面用台阶来逼近，量化的次数越多，台阶数就越多，也就越趋于接近连续变化的坡面。 “听懂了吗？”萧炎似笑非笑地盯着王向中，“我已经讲得非常简单了。” 王向中闻言，点了点头，道：“如果用更通俗的方式来讲，其实就是利用光的衍射效应，强行在光源固定的情况下，增加更多的坡面，达到变相提升分辨率的办法。” 在光刻的曝光刻蚀这一步时，一般都是直接使用光源曝光光刻胶，形成一个一道一道的坑道，然后使用化学试剂将残余的变性光刻胶洗去，然后再进行掺杂工序。 而使用光栅后，能变相地形成更窄的坑道，也就达到了工艺提升的目标。 虽然这样做不可避免地在曝光刻蚀这一步增加了数百道工序，但在眼下来看，这已经是最佳的改良方式了。 萧炎见状，也是瞳孔一缩，这小子不简单，没想到还真是个行家！ 第99章 租个新办公室 虽然他内心被王向中所震慑，但表面上却是冷哼了一声，道：“我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没想到也就这点本事。” 可以说是死鸭子嘴硬了，丝毫不给后者装逼的机会。 王向中倒是对此不可置否，毕竟学海无涯，这光学相比计算机而言，同样是一个广阔无垠的领域，就凭他目前掌握的这一点点理论知识，恐怕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还得是萧教授，经过您的一番开点真是受益匪浅！”王向中呵呵笑道。 被王向中这么一夸，萧炎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便也是脸色微红地咳嗽了两声，道：“虽然小伙子能耐不咋地，但是悟性不错，是个好苗子，难怪叶志华会看得上你。” “萧教授过奖了，还是您指点得好，若不然我一辈子可能也搞不懂这些问题。”王向中继续赞美道，双眼中还冒出了崇拜的泡泡。 当然这一切都是伪装的，毕竟未来一阵子可能都要和这个教授相处，关系多少还是要打好一些。 听到来自王向中的各种彩虹屁，萧炎也是红光满面，精神抖擞，顿时觉得眼前的小孩越来越顺眼了。 “你们的情况我已经听说了，”萧炎掏了掏耳朵，道：“说来也是巧了，我设计的这款光栅恰好就是按照i线光刻机所匹配的数值，本来还想去华科院蹭一台光刻机做实验，现在看来不需要了。” “如果我当时选的是g线光刻机，估计你们就占不到这个便宜了。”他嘿嘿一笑，笑得像个小孩。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过来拿光栅？”王向中问道。 “我看看……嗯，”萧炎低头沉思了好一会，方才说道：“我得去找个合适的容器，我也听珊珊说了，这次你回来还得考试，索性就过几天，等你考完了再来拿吧。” …… 从萧炎这里离开，王向中便直接回去了四海市场。 反正他不用复习也能拿到满分，加上最近也不必上课，还不如去整点钱花一花。 “王少，您这么快就回来了？”林建也是见了鬼一般的表情，就好像王向中不该来似的。 “这不是还想着上网小助手的事情么。”王向中笑了笑，接着问道：“最近情况怎么样了？” “昨天网站的日活数量已经首次突破了两千，不过插件的下载量和接口调用次数都不太理想，每天可能也就几十的样子。”林建想了想，回答道，“最近我已经加入了竞价排名模块，现在通过了测试，估计很快就能开始运作了。” 竞价排名是搜索引擎最为赚钱的手段之一，就比如鞋子这个关键词，海内外的各类鞋品牌估计都想占据搜索页面的第一条位置，毕竟这个位置的点击率是最高的。 如果这个功能一旦上线，上网小助手那可就是真的发财了。 “没事，不着急。”王向中笑着摸了摸林建的后脑勺，“还有别的什么问题吗？” “没了，嘿嘿。”林建受到夸奖，便也是不好意思地别紧了双手。 王向中见到林建这幅模样，心中也是感慨万千，短短两个月，后者就已经挑起了软件方面的大梁，不愧是真正的天才少年。 “不过，王少，我想拜托您一件事，”过了一会，林建也是有几分不安地说道，“最近越来越忙了，一边要学习高中数学，一边要学习asp，写软件，还得帮忙看店，时间已经不大够用了。” “哎呀，你不说我都忘了！”王向中听到这话，先是想了想，旋即懊恼地拍了拍脑袋，“本来我是打算在走之前把新办公室和招聘事宜给办妥了，没成想走得太急，一下子给整忘了。” 那时候光忙着和赵伟勾心斗角来着，竟然把林建这边的事给忘了，说起来自己确实是个不太称职的老板。 随着王向中接触的人和事物越来越多，他也开始深刻地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像他这么忙的大忙人，一般都是要配备一个秘书，用于提醒和安排诸多事宜。 不过他还没膨胀到这个地步，请秘书那是真正的老总或者是领导才有资格享受的特权，这事业才刚刚起步，自然也是不可能花这个冤枉钱。 现在的软件公司需要尽快解决的矛盾点有两个，第一是林建虽然可以挑起软件方面的业务，但他毕竟才十六岁，心思比较简单，要压得住手底下的人，恐怕有点艰难。 第二点是眼下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李锦光、蒋红月和段君怡都有自己的事业要忙，李笑这帮粗人估计也派不上什么用场，龙云他们几个又还在上学，显然抽不出什么时间来经营公司。 倒不是说王向中用人唯亲，毕竟公司需要发展，而他又常常不在华京，所以必须要有一个信得过的人来担起这个责任。 实在没有办法的话，只能请远在天边的王迅和余杰来这里看场子了。 “这样，我先去笑哥那里问问还有没有合适的房间。”王向中沉思了一会，道。 …… 王向中推开李笑办公室的门，便见到对方打着石膏绷带，正坐在窗户边上惆怅地抽着烟。 他也是听林建提起了这事，李笑最近几天才出院，现在还处于复健期，只不过四海市场里还有诸多事宜要处理，这才勉强着开了工。 “李笑，你受伤了怎么还能抽烟？这对身体不好。”王向中皱了皱眉头，劝慰道。 “原来是王少。”见到来者是王向中，李笑也只是勉强地笑了笑，也并未听从后者的建议。 见到李笑仍然是一副苦瓜脸的模样，王向中便是搬了一张凳子坐在了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怎么，有心事？” 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王向中也发现李笑这个人本质上并不坏，而且行事做人也颇为讲义气，因此他也对待后者温柔了不少。 “我这四海市场的老大位置被你家段姑娘给抢去了，店里最近的生意也不太好。”李笑轻轻弹了弹手中的烟灰，继续道：“你说我能开心得起来吗？” 王向中听到这话脸色也是变了变，没想到这段君怡竟然是玩真的，说当老大就把这个老大的位置给抢了。 “你别着急，我会去劝劝她，让她不要干这么傻的事情。”他拍了拍李笑的肩膀，宽慰道。 “店里生意的事情，我会给你想想办法。”王向中正声道，“正好，我想租一间大一些的办公室，你手里还有没有多余的，我双倍价格租下来。” 第100章 规矩 “双倍价格？”李笑瞪大了眼睛，一时连手中的烟蒂都忘了扔了去，一股烧焦的味道迎面扑来。 他在四海市场打拼了这么多年，也还是第一次见到王向中这种大慈善家。 也就是王向中，其他人做生意可没这么傻，个个都是精打细算，能省一分是一分。 当然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最关键的事情在于，他这样便是在无形之中破坏了规矩。 要只是一次也就算了，这已经是王向中三番五次地给他派福利了，这样弄下去，恐怕以后会出大问题。 “王少，”李笑将烟蒂随手扔在地上，接着一脚将其熄灭了去，旋即面色严肃地说道：“我知道您心地善良，但是真不能这么做生意。” “哦？”王向中听到这话也是一愣，没想到这李笑居然还拒绝了这事，因而也是蹬大了眼，说道：“还请笑哥指点迷津。” “你不能和李老八这个家伙比，他是个赌鬼，本来就是个散财的货色，这些盈利分给你也就分给你了，反正他自己也捞不着。” “我不一样，我虽然也经常打打牌，但是我这都是玩小的，玩娱乐的，所以赚到的钱都在我自己口袋里，所以您不必对我这么好。” “所谓无奸不商，无商不奸，我知道您现在在做软件生意，这在咱们四海市场里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如果您想要把生意做起来，就一定要抠门，以后千万不要再说双倍租金这种傻话。” “为什么？”王向中有些糊涂。 “王少您年纪还是小了些，”李笑闻言，也是叹了一口气，“您还记得当初咱俩第一次见面吗？” “记得，”王向中回道，“我当时因为李大哥的事差点没和你打起来。” “不错，当时您还问我，凭什么限制李老八的经营自由。” “现在我可以告诉您原因了，不是因为四海市场就是我说了算，而是因为这都是经商的规矩。” “规矩？”王向中沉吟道。 “李老八是个有点本事的人，这一点我承认，”李笑叹道，“在生意场上耍点滑头，懂得招揽顾客，这一点很少有人能比得过他，不过他这么做，就是坏了规矩。” “规矩是什么？”王向中追问道。 “所谓规矩，就是你自己有一碗饭吃，就千万不要把别人给逼上绝路。”李笑重新点起一根烟，道：“像他这么抢饭碗，迟早要被人一刀捅死，而这也是我们商会存在的原因。” 王向中听到这话，也是眉头紧锁，似乎悟到了什么东西。 “就像您这样，开口就是双倍租金，表面上是我获利了，您也做了慈善，但这也无形之中挤占了别人的议价空间，最终这个成本还得由其他商家来买单。” “其实也不仅是在四海四场是如此，在全国，乃至是全世界都是如此。您可以想方设法去压榨消费者，压榨手底下的员工，这一点没问题，别人也不会有意见，能赚多少钱那是您自个的本事。” “但是如果您为了彰显自己的大度，给别人发福利，给员工无限度加工资，很快平衡就会被打破，最终让整个市场开始恶性竞争，到最后大家都得玩完。” 李笑深吸了一口烟，将目光投向窗户之外。 这番话直击王向中的内心，这无疑是有些颠覆他的三观。 在他看来，自己这么做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毕竟现在预算充足，不要说双倍租金，就算是十倍租金，他咬咬牙都能掏得出来。 但是说这是错误的，是违背规矩的，这让王向中无法接受。 “我不赞同你的看法，”王向中摇头道，“如果说压榨消费者和员工就是政治正确，那我宁愿违背这个规矩，也要咬牙挺下来。” 作为信仰资本论的王向中，他十分肯确定的一件事，就是资本剩余理论是应当摈弃的旧规矩。 简单来讲，所谓资本剩余理论，就是资本必然压榨劳动者的剩余价值，完成资本的进一步扩张，这是由资本的性质所决定的，按照马克思的话来讲，就连资本家本身都是资本的玩物。 而王向中偏偏不信这个邪，现在的他也算是个小资本家了，让自己少赚点钱，让消费者和劳动者获利，又有什么不好呢？ 明明是自己掏腰包，满足别人的需求，怎么就变成了错误的行为呢？ 李笑闻言，便是再度叹了一口气，道：“你们这些读书人真是……说难听点，迂腐不堪！” “我常和人家讲，王少是个好人，喜欢仗义疏财，是我们应当学习的楷模，但是，王少绝对不会是一个好老板。” “反正我话已经说明白了，对别人妇人之仁，就是给自己找死路，终究有一天您会明白这个道理的。”他摆了摆手：“我也不想和您在这些事情上多做纠缠，您能理解我的意思就好，总而言之，将来您一定会回来感谢我的。” 王向中闻言也是白了对方一眼，摇头道：“我倒是觉得你在扯淡，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的理论更正确。” 李笑见到王向中压根不相信自己的话，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道：“那咱们就走着瞧吧。” …… 最终，在李笑的坚持下，王向中还是以正常的价格租上了一间大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同样位于四海市场三楼，就在软件公司机房的对面，大概也就是一百来平的样子，同样也是白色瓷砖地板和仿瓷墙面的设计，每个月的租金一千八，非常适合于当前软件公司的发展情况。 “我们要招两名程序员，一个协助c++工作，另一个协助asp的构建工作，数据库和服务器的事情就还是暂时由我来管，然后，等过一阵子你满了十六周岁，我就任命你来做这个技术总监。”王向中笑着对林建说道。 财务和人事方面的事情暂时还不考虑，目前没这么大的需求，请个第三方会计公司就能满足现有需要。 “技术总监？”林建张了张嘴，似是有些不敢相信，“我以后就是老总了吗？” “是啊，”王向中笑了笑，“十六岁的老总，说实话是有点离谱，不过以你的条件，担得起这份责任。” “接下来几天你就负责去采购一些办公设备吧，桌子啥的，电脑直接找李笑去买，等我考试回来，咱们就开始招人，正事把公司给做起来！” 第101章 期末考试(上) 第二天一早，王向中和龙云几人按时去参加了考试。 这一门考的是c语言，也就是他用来写后端cgi所用的那个语言，连这样的大型程序都已经能得心应手地把握住，考一个小小的基础考试自然也毫无压力。 “我说，你们几个寒假要不要来我公司实习？”走在路上，王向中笑着试探道。 此时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如果有龙云几人加入的话，想必会有更好的效果，一是有自己人在公司里，他比较放心；二是正好可以锻炼一下几人的能力，以后可以委以重任。 “不感兴趣。”龙云摇头道，“我家钱多得花不完，为什么要去吃这个苦？” 富二代就是富二代，一开口就是钱。 “我要回家啊，想我妈做的红烧肉了，”吕大海脸色难看，他可是在王向中店里打过工的，那种没吃没喝的日子他实在是受不了，“考完我就撤了！” 王向中闻言，也是无奈地点了点头，这两人确实没办法，硬条件摆在这里，目前自己也拿不出更好的条件出来。 “那你呢？建松？”他偏头看向徐建松，后者家在华京，家里也就是普通工薪家庭，而且也对编程这件事情有独钟，想来也是最好的人选。 “我看看吧，”徐建松脸色为难，低声说道：“如果有时间的话，我就去帮帮忙。” “不着急，你先听我把话说完，”王向中低头沉思了片刻，接着补充道：“我打算给你一个月开三千块钱实习工资，如果你愿意的话，就来吧。” “三千？”三人听到这个数，皆是瞪大了眼睛，嘴巴更是张成了一个o字形。 这个数字简直是骇人听闻，在这个华夏职工平均年收入还在六千多块钱的年代，这三千块钱的月薪简直是能把人裤子都给吓掉。 徐建松更是满脸骇然，要知道他父母俩人加起来的工资也不过三千来块，而自己现在尚未毕业，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技能，而王向中竟然要掏出三千块钱来招揽自己…… 想到这里，他也是咕咚一声，咽下了一口口水。 “你这也开得太高了吧？”龙云皱了皱眉头，他父母就是华京小有名气的商人，对于人力市场上的价格他自然也是略有耳闻，“三千块钱月薪，都够养一个真正的本科生了。” “没事，大家都是兄弟，就算是帮我一个忙了。”王向中笑道。 见到王向中如此坚持，龙云倒是也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吕大海倒是不管这些细枝末节，连忙出声道：“中哥，我现在后悔还来不来得及？” 三千块钱月薪，对于他来说吸引力太大了。虽然国庆节那一阵子王向中给他开了五百块钱一天的高薪，但那毕竟是短工，也就两三天的时间，加起来倒不算很多。 “随时来呗，反正我不会嫌人多。”王向中见到吕大海贪婪的模样，也是无奈笑道。 “算了算了，”吕大海思忖了好一会，最终还是摆了摆手，“今年还是回家比较好，以后再来分你的钱吧。” “那建松，你是怎么想的？”王向中再度将目光瞄向一脸痴呆的徐建松，“给个答复吧，我好安排后面的工作。” 听到王向中的话，徐建松才慢慢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只见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面色严肃道：“既然是这样，那这个忙我就帮定了。” 正当几人讨论得火热之时，他们的背后却突然传来一道酸溜溜的声音：“哟，这不是中哥吗？” 听到这道声音，王向中也是叹了一口气。这道声音的主人他实在是太熟悉了，可不就是如同狗皮膏药一般的肖轩么？ “中哥不是去江东省了嘛，怎么，被赶回来了？”肖轩见到几人在一起，便是出言嘲讽道。 龙云见到又是这个肖轩，立马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撸起袖子就想冲上去给对方一个深刻的教训。 这个肖轩不仅面对王向中口无遮拦，还不时去骚扰一番黄欣儿，也是让对方时常觉得苦不堪言，龙云自然是要挺身而出。 当然，就在龙云着急慌忙想要出手之时，便是被王向中出手拦了下来。 “中哥，你别拦着我！”龙云怒吼道。 “不要这么暴躁。”王向中摇了摇头，旋即将目光对准了总是有事没事来找茬的肖轩。 当初刚刚重生之时，自己也对肖轩有不少怨念，甚至也一度想要实施报复，把自己这么多年的恶气给出了。 但是这好几个月过去了，自己的感受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与前世憋屈的生活相比，这一世的他活得更自在坦然，在心胸上也是开阔了不少。 与其说他放下了恨意，倒不如说如今的肖轩在他眼中，就如同一个跳梁小丑一般。 现在的他，有更宏伟的目标，有更多要做的事情，自然是不会拘泥于这一亩三分地，和一个与自己层次相差甚远的人计较些什么。 肖轩本来还有些害怕龙云出手打自己，毕竟后者人高马大的，说不定一拳就能把自己给干趴下。 但一想这里是在水木大学内，他便又有了底气，瞬间小人得志起来，反唇相讥道：“龙云，你还想打我？怕不怕被学校开除啊？” 王向中叹了一口气，这个肖轩果然是死性不改，虽然学习成绩尚且还算可以，但为人尖酸刻薄，嫉妒心和报复心都是特别强。 果然是考试只能过滤学渣，不能过滤人渣。 “说够了没有？”他冷冷开口道，“如果没有事的话，还要去考试呢。” “哦？说不过开始转移话题了？”肖轩听到这话，还以为王向中示弱了，便变本加厉地厉声道：“也难怪你被江东省那边赶回了学校，只会溜须拍马的人，注定是死路一条。” “要不是你可劲舔着叶教授，怕是连去江东省见见世面的机会都没有吧？”肖轩讥讽道。 这一番话倒是引来了不少围观的同专业同学，皆是以鄙夷的眼神看着肖轩。 “还说中哥溜须拍马，我看这句话应该放在你身上比较合适。”吕大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出言道：“纵观咱们整个系，说起溜须拍马，那必须是你第一名啊！” 听到吕大海的一番话，周围的学生们也是爆发出了一阵哄笑声。 “你！”肖轩涨红了脸，咬紧了牙关，憋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王向中也是被逗乐了，轻轻笑了一声，旋即叹了一口气，这个肖轩真是不长记性，三番两次地来遭惹自己都是这个下场，也不知道他在执着什么。 总而言之，他也不想和肖轩在这些幼稚的问题上纠缠了！ 第102章 期末考试(下) 王向中漠然道：“肖轩，你究竟想干什么？今天咱们就把事情做个了断吧。” “了断？”肖轩听到这话，整个人都直接蒙圈了，“我……” “你自己都不知道是吧？”王向中道，“嫉妒？还是纯粹地就想来恶心一下我？” “明明每次来嘲讽我都没什么好下场，为什么又要苦苦坚持什么？”他追问道：“来讲讲你的心路历程吧，我洗耳恭听。” 他实在是受不了这个跳梁小丑一直出现来恶心自己了。 “我……”肖轩憋了半天，已经是满头大汗，但仍然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说起来也是好笑，一般这种喜欢无脑嘲讽的人，其实往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一时之快？ 还是想要通过这种手段来打击他人的自信心？ “如果你是想用这种手段来打击我，那我只能是说一句对不起了，这种手段对我来说不管用。”王向中面无表情道。 “够了！你不要在这里惺惺作态了！”肖轩憋了半天，眼神已经逐渐疯狂起来：“是，我就是见不得你们好，我肖轩哪一点比你们差了，你倒是说说啊？” “凭什么你们就能活的这么滋润，明目张胆地在宿舍吃火锅还可以不受罚，黄欣儿她也一直围着你们转，我想不明白，凭什么？！” 凭什么？ 这话倒是让王向中一下子愣住了。 要说凭什么，其实王向中自己也不是很明白，也许这就是命数吧。 在这一瞬间，他竟然觉得眼前面目可憎的肖轩，变得越发可怜起来。 其实肖轩又做错了什么呢？说起最初的矛盾，也是因为自己几个人为了逞口舌之欲，在宿舍吃起了火锅，确实是自己不占理。 而后来自己逃课被肖轩发现，也是自己理亏，在这一点上自己也并不能怪罪后者什么，毕竟后者确实是有维护课堂秩序的正当理由。 可以说是肖轩走错了路，但王向中自己难道就没有错吗？其实有很多矛盾都是如此，明明大家可以私下好好聊聊，即使做不成朋友，也不会变成敌人。 归根结底，还是其性格使然，最终让他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但真要深入究其原因，还是王向中自己错了。 王向中联想到一开始的胡国荣，到后来的左为民，再到后来的刘兵，以及现在就站在眼前的肖轩，甚至是赵伟，他突然就明白了李笑昨天和他讲那番话的用意所在。 “所谓规矩，就是自己有一口饭吃，就千万不要把别人给逼上绝路。” “对别人妇人之仁，就是给自己找死路。” 这两句话虽然看上去自相矛盾，但根本上讲的就是两件事——不要轻易去招惹别人，但也不要想方设法去彻底弄死对方。 就拿肖轩来说，如果当时王向中选择站出来道歉，那么事情就可能会有不同的转机。 现在的王向中又如此咄咄逼人，想要彻底给前者一个果断的了结，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原罪呢？ 只能说他自己太过于膨胀了，膨胀到压根不把别人的死活放在眼里，终其所以还是欲望在作祟。 如果自己就是这样一个人，那自己又和阿美瑞肯那帮奸商有何区别？！ 做生意，乃至是广结善缘，要的不是读书人那份自恃才高的清高性子，而是圆滑，世俗到底的那种圆滑。 “对不起。” 众目睽睽之下，王向中弓下了身子，对肖轩道：“肖轩同学，之前是我们不对，在此也给你真挚地道个歉。” “什么？” “我没有看错吧？” 周围不少人揉了揉眼睛，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王向中。 一旁的龙云三人更是看傻了眼，尤其是龙云，此刻更是面色难看。 “中哥你是不是傻了！”龙云懊恼地说道，但又对王向中的行为无可奈何。 “龙哥，道个歉吧，有些事确实是我们做得不对。”王向中抬起头来，有些无奈地叹道。 见到自己最为仰慕的中哥竟然当众服了软，便也是有些抓狂，当场也是急得抓耳挠腮，面色赤红。 而在对面站着的肖轩则是彻底傻了眼，这事什么情况？王向中又在干什么？难不成又是想套路自己不成？ 一想到这，他也是目光警惕地后退了两步，瞄向王向中的眼神更是不善起来。 “王向中，你无论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你被驱逐出局的事实！”肖轩恶狠狠地憋出几个字来，他还是不肯善罢甘休，一定要让王向中当众出丑。 见到这种情况，王向中也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肖轩，我不想和你在这些问题上争论了，如果你愿意接受的话，我想和你和解，即使做不了朋友，大家也不要做敌人。” 这都是他的肺腑之言，如果说刚才他还是一个自视清高的读书人，那么现在的他，就已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圆滑世故之人了。 虽然不知道这样的变化是否会给今后带来怎么样的影响，但无论如何，多一个朋友总归是比多一个敌人来得要好。 不过这一切的言论在肖轩的眼中却变成了失败者的借口，于是他便再度出言嘲讽道：“你这只是可悲的败者之言罢了……” 正当他打算继续嘲讽之时，却不曾想，从人群中钻出来一个中年人，打断了他的对话。 “王向中同学，这么巧啊！”中年男子见到王向中，便是开口说道。 王向中偏过头去一看，才发现来者竟然是萧炎教授，于是便也恭敬道：“原来是萧教授。” “我昨天给叶志华打了个电话，好小子，我没看出来，你居然是这支队伍的组长，真有你的哈！”萧炎笑着拍了拍王向中的肩膀，继续说道：“你的事迹我都听说了，真是英雄出少年，有你这样的天才带队，这次肯定没有问题了。” “萧教授谬赞了。”王向中也是微微摇了摇头，笑着回应道。 “嘶” 一旁围观的学生听到这话，皆是倒吸了一口冷气，旋即便是七嘴八舌地开始了讨论。 “王向中竟然是组长？” “这次去的可都是硕士博士研究生啊，听说前几天还有个博士生被赶回来了，难道是……” “这个男的是谁啊？” “我在布告栏见过，他是物理系的萧炎教授！” 听到这周围的讨论之声，肖轩连脸都听绿了。万万没想到，这王向中不仅没有被赶回来，而且还是组长…… 以萧炎的性子，自然是不会去听这些周围低声的议论，便是奇怪地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怎么还有这么多人在围观？” “哦，没什么，”王向中笑着搪塞道，“这不是还有十多分钟就要考试了嘛，我得先走了。” “那边走边说？”萧炎点了点头，道：“寒假我会亲自去一趟晶华……” 王向中和萧炎一边笑谈着肩并肩离去，一旁的学生们见到没热闹看了，便也是一哄而散，把肖轩一个人晾在了原地。 有些人注定会越走越远，而有些人永远只会停留在原地，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 第103章 来自宝岛的收购 在学校苦苦呆了几天后，也总算是把考试给全部搞定了。 在这期间，王向中还顺带给公司招了两个程序员，都算的是月薪三千元，加上林建的四千元月薪和徐建松的三千元月薪，算上税和保险支出，公司的人力成本就已经攀升到了一万五元上下。 这还是在王向中本人一分钱收入都没有的情况下，水木同方给的每个月两万块钱就已经捉襟见肘了。 好在目前已经没有什么需要的支出了，接下来只要等商业合作上门，就可以开始盈利。 “中哥，这就是你的公司吗？”徐建松好奇地打量着家徒四壁的房间，除了几台电脑和桌椅之外，其他的设施几乎什么都没有。 “是啊，目前条件还是比较简陋的，”王向中苦笑道，“等过一阵子公司开始盈利了，咱就直接换地方。” 搜索引擎在这个年代绝对是有搞头的，但目前王向中还是没有弄清楚，究竟是为什么导致上网小助手没有起色。 不过他心里大概还是有个数的，毕竟这个时间点，华夏的网民还不过百万，总体基数不够大，分下的用户量自然也大不了。 “中哥，那个小孩是谁？”徐建松注意到了角落里正在疯狂敲代码的林建，便是面色奇怪地问道。 “他啊，他是林建，是公司的技术总监，你的领导。”王向中回道，“正好，拉你和他见个面。” “领导？”听到这个词，徐建松也是不由得面色有些难堪，“你是说，这个小孩是我的领导？”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一个看上去不过才高中生模样的孩子，为什么能摇身一变成为他的领导。 “当然只是名义上的领导，”王向中见状，也是悠悠道：“我手里缺人啊，不是没办法嘛。” “不过你别小看林建这个小子，他在软件方面的知识可能不比你来得少。”他补充道。 林建这小子学东西太快了，加上王向中亲自指点了不少迷津，因而才称得上是天才人物。 听到王向中的一番解释，徐建松的面色才算是好看了不少。 “林建，”王向中冲着林建招呼了一声，旋即又向后者招了招手，“你过来一下。” 见到是王向中招呼自己，林建便便马上离开了工位，朝着前者走了过来，恭敬地笑道：“王少，怎么了？” “介绍一下，”王向中笑着拍了拍徐建松的肩膀，道：“这位是徐建松，是我在水木的室友，这个月呢，他就在软件公司这边负责协助你们的工作。” 听到徐建松是王向中的室友，同样是来自水木大学的优秀人才，林建便也是恭敬地点了点，道：“徐少，您好。” “怎么感觉这么奇怪？”徐建松低声朝着王向中说道。他听到这个称呼后也是不禁头皮发麻，一道道鸡皮疙瘩在皮肤之上浮现。 王向中倒是没理会徐建松的话，只是笑了笑，接着说道：“林建，虽然你名义上是领导，但在实际工作中，你一定要好好向徐建松学习，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他，实在解决不了，可以给我打电话。” “好的，我明白了，王少您放心。”林建点了点头。 徐建松见到林建似乎很尊敬自己的样子，倒也是没多说什么，只见他伸出手道：“林建老弟，以后请多多指教了。” 正当他们聊的兴起之时，王向中包里的手机也是突然响了起来。 “你们俩先聊，”王向中笑道，接起电话：“喂，您好？” “是向中吗？考试怎么样了？”电话对面的声音干枯，一听就是叶志华。 “原来是叶教授，”王向中笑道，“考试什么的都比较顺利，预计明天就会回晶华了，出什么事了吗？” “嗯，确实是出了点事。”叶志华叹了一口气，道：“今天有一家来自香江的半导体公司上门来拜访了，对方表示对晶华很有兴趣，想要从李东手里收购一些股份。” “香港半导体公司？”听到这一番话，王向中也是愣住了，旋即似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急切地追问道：“那家公司叫什么名字？” “对方自称是香江华上半导体，前来拜访的人是一个赫赫有名的人物，陈正博士。”叶志华感叹道，“此人可不是我等能相比的啊。” “陈正？！”听到这个名字，王向中也是瞳孔一缩。 陈正，祖籍江东省，早年毕业于宝岛大学电机系，后于康奈尔大学取得博士学位，于1980年代起在硅谷从事集成电路公司开办经营及投资业务。 而后的几年里，他致力于两岸三地之间的半导体业务发展，在香江创立了华上半导体股份公司，旗下还有宝岛矽茂电子，为华夏的半导体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可谓是国士无双！ 如果按照正常的历史轨迹来讲，此时的晶华应该会和华上半导体谈妥收购事宜，旋后在陈正博士的带领下，将晶圆制程提升到0.5微米，并将晶圆尺寸提升到6英寸。 但是，陈正和曾经的王向中一样，同样是个读书人的性子，在商业头脑上也不能说一窍不通，那也是不太擅长，而且加上一些众所周知的因素，最终他也是被迫返回了宝岛。 如果最终不是华夏国有资本花润集团出手，恐怕在几年之后，晶华就香消玉殒了。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晶华在花润集团手上也并未绽放出她应有的光彩。 倒也不是说花润集团的能力不行，只能说华夏的芯片人才实在是太少了。在未来，华夏的芯片龙头企业是华芯国际，在市场的内卷之下，晶华最终从一个idm企业变成了一个纯foundry（指纯代工晶圆，不参与设计和封装的晶圆代工厂）代工厂。 这不是王向中想要看到的结果。他认为，晶华作为此时华夏名列前茅的idm企业，不应该失去它的历史价值。 如果是前几天的王向中，他必定会极力阻止这一切的发生，晶华作为他计划的一部分，他当然是不允许其他公司来参与晶华的运营，毕竟多个人说话，就可能破坏计划未来部分的进展。 但是现在的王向中却另有想法，陈正博士并不是一个坏的人，其技术水平和科研能力也算得上是全球排得上号的人物了，如果有他的参与，晶华必会如虎添翼，现有问题可以得到迅速解决！ 第104章 和陈正的交涉 在得到这个消息后，王向中也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匆忙地嘱咐了林建何徐建松一些问题后，便立马只身赶往了机场。 陈正博士这个名头实在是太响亮了，要知道在前世，即便是王向中成为了国内计算机行业的专家人物，那也只能在观众席下默默瞻仰着前者的风采。 那时候王向中还想尽了各种办法，想要和陈正博士取得联系，但结果都非常遗憾，总是没有办法定下拜访的日子。 直到穿越前，陈正博士不幸与世长辞……所以，这也成为了当时王向中的一大遗憾。 一想到此时竟然有机会和尚还年轻的陈正博士当面交谈，王向中便激动地忍不住浑身发抖，如果有陈正博士亲自指导和帮助，自己又何愁会如此举步维艰？ 幸好今天有两个人退了票，他才得以买到晚上赶往锡市的机票。 不过等他回到晶华之时，已经是凌晨时分了。 对于王向中的归来，叶志华也是深感意外，“向中，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明天才会回来。” “我这不是怕事情多，来不及嘛，”王向中笑道，只不过眼神中满是倦色，“陈正博士呢？他现在在厂里吗？” 见到王向中急切的模样，叶志华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这小子……陈正博士在锡市市区歇着呢，毕竟人家是来考察的，不是来做科研的。” 王向中愣了一下，想想也的确是如此，旋即也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不知道你对陈正有没有过了解，”叶志华感叹道，“可以说他就是皓月当空，而我只能算是萤火之光啊。” 他说这番话倒是有些妄自菲薄了，叶志华作为华夏当前计算机领域最为顶尖的专家之一，学术能力相比前者自然也是不遑多让，只不过是因为两人走的路不相同罢了。 说起来，陈正和叶志华也是同一辈人物，不过两人也并没有什么交集，毕竟前者大半生的轨迹都在阿美瑞肯和宝岛，而叶志华则是一直呆在华夏，并未在外抛头露面。 “叶教授，您这么说倒是有些谦虚了，”王向中笑道，“大家走的路不同罢了，假若您不在这水木当教授，而是选择出去自立门户，想必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臭小子……”叶志华无奈地笑道，轻轻戳了一下王向中的太阳穴。 …… 第二天一早，王向中和叶志华便在李东的引荐下，和陈正见了面。 此时的陈正尚才六十岁左右，和叶志华年纪差不多，不过前者方才两鬓微白，看起来要比叶志华年轻一些。 “陈正博士您好。”叶志华笑道，旋即伸出了手，“我是水木大学的叶志华，现任计算机系副主任。” “原来是叶志华教授，我可是久仰大名啊，”陈正笑道，他操着一口口音特别的普通话，一听那就是宝岛人士，“说起来曾经我还引用过您的论文呢，您的观点十分超前，我到现在还是记忆犹新。” “学士粗浅，让您见笑了。”叶志华回敬道。 “这位是王向中老弟，也算是这些年来我见过最厉害的天才。”李东指向王向中道。 “记得记得，昨天您和我提过，”陈正点了点头，随后用欣赏的目光打量着王向中，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谁这么夸一个年轻人的，想必你应该是有一些过人之处，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和他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不同，在生活上，他反倒是温文尔雅，就像一个普通的长辈一般，让人一见就觉得很舒服。 “哪里哪里，陈博士您谬赞了。”王向中恭敬地回应道。 在一番介绍和寒暄过后，几人便是迅速切入了正题。 “关于晶华，我个人是这么想的，”陈正面色变得严肃起来，眼神锋利，旋即看向在座的诸位，“大家也都知道，我们香江华上半导体在业内也算是比较有名了，也并非是自卖自夸，此行前来我并非是抱着要吞并晶华而来，更多的是想和晶华达成更多的合作，希望有机会能发展一番华夏的半导体产业。” “我有初步的了解过，现在华夏一共有六家半导体相关企业，分别是锡市晶华，绍市越华，华京钢铁nec，以及浦市的菲利普和正在建设中的虹华半导体。” “我到华夏来的第一天，就直接来了晶华，”陈正感叹道：“一是因为江东省也算是我的故土，二是我认为晶华是目前华夏潜力最大的idm公司。” “为何这么说？”李东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虽然他对芯片制造并不是很清楚，但是晶华的具体情况如何，他还是知道的。 一个连年亏损，差点濒临破产的企业，怎么到了陈正口中，就变成了最有潜力的企业呢？ “华京钢铁nec是国企，暂不在考虑之列；而菲利普是不列颠的合资公司，目前也很难摸得着；剩下的越华虽然技术尚可，但说实话，盘子铺得太大，他们想做的事情太多了；而虹华还在建设中，说是引进了0.5微米制程的光刻机，但现在而言考虑得太早了。”陈正解释道，“晶华不仅拥有现有的设备，虽然说制程比较落后，但从目前来看，还有追赶的机会，并且整个华夏，也唯有晶华拥有独立制造硅棒的技术。” “所以，我非常看好你们呐。我也听说了你们水木大学在晶华有一自己的研究组，这一点我倒是完全不反对，毕竟大家的利益都是一致的嘛，如果说我们华上可以有机会和晶华合作的话，我们绝不会干涉水木大学的研究工作，反而还能拿出更多的钱来支持你们。” 叶志华闻言，便是立刻点头赞同道：“这点我绝对相信陈博士，李董，如果有可能的话，您真的可以考虑一下，和华上合作，这绝对是个好买卖。” 陈正的名声非常好，绝对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但从王向中的角度来看，却有些不一样。 毕竟陈正也只是个科研人，并非是什么商人，之前他也回忆过，后来晶华在他手上也只有过一阵子的高光，最终还是没做起来。 如果要让王向中今天就这么让晶华交了权，恐怕他并不会答应，为了晶华的前途考虑，最终的经营权还得是留在李东身上。 一个科研人士，终究还是玩不转一台庞大的商业机器！ “陈博士，我有一些看法，不知道您能否一听？”王向中突然说道。 想对读者说的话 这本书也写了二十五万字了，本来已经到了已经上架的点，不过吧……成绩太差，试水推都拿不到，所以一直没想着提上架的事，也许是我写得太差了吧，留不住读者。 都市的试水推要求是至少60个追读，我看了一下，每天都是50多个的样子，硬生生卡在了推荐线前面，不过就算是如此，每到周三，也就是决定推荐的日子，追读都特别拉跨，一天下来也只有30多个……但不管怎么说，这本书是我一直以来想写的东西，哪怕没人看，我也会坚持到底，绝不太监。 因为是按照现实历史来发展的故事线，所以我开挂不能开得很明显，什么咔咔系统给图纸啥的，各位看官就不必多想了，这本小说，真实地还原了造光刻机之艰难，国产化的艰辛，配以最专业的知识，加点零散的装逼打脸，差不多也就这个样子。 然后再回答一些大家普遍在提的问题。 第一个是我在评论区看到了，有些人说人设太差，主角智商太低之类的，其实我想说，博士也是人，博士只不过是在自己所擅长的领域内比较厉害而已，出了这个领域，也就是个普通人，前世作为大学教授，王向中不懂得经商之道，在性格上有些古怪，真的很正常…… 第二是未来的剧情走向，这里我也只能说，你们想看的都会有，我会尽量把可以写的部分全部展现出来，肯定不会让你们失望。 不过说实话，到了这个点，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写了，如果还是按照原来的大纲来看，这么传统的小说，搞不好真的就要拉跨到底了。 但是我还是想尽量把这本书写好，让更多的人能看到这本书，所以大家如果有什么建议，还请不吝赐教，多多留言多给建议，虽然我知道每天都有好多人在看我的小说，不过票也没人投嘛，话也没人说，总感觉自己和刚开书那会没啥区别…… 好了，碎碎念完毕，再次感谢大家能看到这里，我会一直记得各位的支持！ 第105章 反对意见 陈正见到王向中开口，倒是显得一点都不惊讶，只是呵呵笑道：“有什么问题尽管说就是，我最喜欢年轻人提建议了，比较有创造性，比我们这些老家伙来得强。” 王向中闻言便也是苦笑了一声，他好像也并不年轻了，只是外表比较年轻而已。 “是这样的，陈博士，我对您的经历有所了解过，无论是您在硅谷，还是在宝岛，或者是在香江，您所创办的公司经营情况恐怕都不算很好。” 此言一出，在座的李东和叶志华则是微微色变。 虽然王向中一贯来都是如此单刀直入的脾气，但此时他们面对的可是全球闻名的陈正博士，说这种话怕是会有些难以收场。 不过陈正本人倒是对这番话没有什么意见，只是低头托腮，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我认为，如果贸然将晶华交由您经营，恐怕其前途难卜。”王向中沉吟道。 “向中啊，现在说这话是不是太早了点？”叶志华眉头紧蹙，看上去有点紧张，“陈博士的能力在全球也算是排的上号的，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实……” 李东倒是目光闪烁，没有出言说什么。站在他的立场上，他本人自然是没有意愿交出经营权的，毕竟晶华也在他手上四五年了，说没有感情那也是假的。 虽然他深感自己能力有限，在芯片这个更加专业的领域心有余而力不足，原本的他已经多少丧失了一些信心，但这一切在王向中出现之后有所改观，让他看到了希望。 有关于陈正收购的事情，他也是在一番深思熟虑后，认为收购部分股权是可以的，由华上半导体出资协助晶华发展，顺便拓展更多的渠道，这十分有利于晶华未来的方向。 在一阵沉默后，陈正突然哈哈一笑，旋即面色尴尬道：“看来王小先生的观察力的确是细致啊，确实如王小先生所言，上华旗下的企业其实业务发展很一般。” “尤其是从去年以来，业务一路来都在收拢，现在生意难做啊，”陈正感叹道，“宝岛前有宝积电，后有宝联电，欧美的德克仪器，英厂，a厂，东亚的四星，西芝、康尼那都是行业中的佼佼者。” “说真的，与其说我是特意来华夏发展，倒不如说我是被这些巨头会社给赶到华夏来了。”陈正笑道。 “陈博士太过于自谦了，”王向中笑道，“我倒不是在质疑陈博士的能力如何，只是——”他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陈正，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陈正听到这话，倒是面色一滞，确实如王向中所说，他作为宝岛人，之所以跑到香江开公司，那都是和那位李姓的人士有关。 但这些事情在目前可都是秘密，关于他和李姓人士的一些交涉和博弈，大家都并没有放在台面上来讲，毕竟这些都不是很光彩的事情。 但是作为局外人的王向中，又是如何得知这一切的？ 那自然是因为王向中是从未来穿越而来的人，站在未来的角度看历史，几乎就没有什么秘不可宣的事情。 但陈正是不可能知道这一切的。 在思忖了片刻之后，陈正看向王向中的目光也逐渐变得复杂起来。 这王向中既然讲出了这种话，那便意味着他也许知道了自己的不少秘密。 能知道自己秘密的人不多，要么是自己的亲信和会社里的骨干，要么就是竞争对手，和某些情报部门…… 想到这里，他便也是瞳孔一缩，再将目光移到王向中身上，后者那风轻云淡，胜券在握的模样，此时却如同蒙娜丽莎的微笑一般，在神秘的云雾下笼罩着，使人揭不开面纱。 再看看一旁对王向中都颇为客气的李东和叶志华，一个是江东省排的上号的大会社社长，另一个是水木大学赫赫有名的老教授，那前者的身份…… 是华夏国家队？ 陈正的表情有些难看，旋即微微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还是想多了，想要在华夏的眼皮子底下搞收购，看样子果然没有这么简单。 此时的陈正倒是想多了，王向中压根就没有他想的那么高端大气上档次，但是站在他的角度来看，他确实不知道华夏对于这件事的态度如何，一时间不知如何抉择倒也正常。 实际上自改开以来，华夏一直秉承包容开放的态度对待这些事，早在70年代的浦市就已经有不少合资公司了，对于外来资金自然是万分欢迎，只不过陈正还没明白过来罢了。 “王小先生说得对，”陈正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选择了缴械投降，“我的商业能力也许确实不足以承担起晶华未来的发展。” 此话一出，李东和叶志华皆是心中一惊，一时之间也是说不出话来。 要说王向中此时也同样是懵圈的状态，这陈正博士怎么这么快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一下子就收了声势？自己可不是什么pua大师…… “陈博士不要这么说，”他立马开口劝解道：“我没有说您的能力不足，只是目前而言，让您掌控大权恐怕不妥。” 陈正倒不是真的败在了他的商业头脑上，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他身份比较特殊，在一些事情上没得选择。 “我明白你的意思，”陈正摇了摇头，苦笑道：“但你说的也是事实，不是吗？” “陈博士，您不要误会，我的意思不是说让您放弃这次收购事宜，我的意思是，让您来掌控经营权，恐怕不太妥当。”王向中解释道，“现在形势很严峻啊，宝积电和康尼都在抢先研发duv光刻机，不出我所料的话，不出三年，在新世纪的交界线上就会有结果了。” “而欧美更是已经打算弯道超车，跳过duv技术直接攻克euv技术！今年以英厂为首的各大欧美半导体企业已经组建了euv联盟，怕是在未来数十年之后，都依然会对全球半导体行业造成深远影响。” “在这等内忧外患之下，我们同样是急需要您的帮助！”王向中坚定地说道。 第106章 合作愉快 陈正听到王向中的一番话，也是瞪大了眼，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在他看来，王向中的背后是国家队，所以自然后者的意见就能代表华夏的意见。 本来他还以为此次合作已经没戏了，却没想到最后竟然还会整出这一手，这倒是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李董，我的建议是，如果可以的话，务必要和陈正博士合作，这对于晶华未来的发展极为重要！”王向中将身子转向李东那边，面色严肃道，还在“务必”这两个字上特意加重了语气。 李东闻言，也是深深地扫了王向中一眼。既然叶志华和王向中都是极其推崇这位陈正博士以及其身后的华上半导体，那自己也必须要做个表态了。 “陈博士，您是怎么想这件事的？”他发话道，将目光投向陈正。 “嗯……”陈正略微有些失神，不过好在他也很快将状态调整了过来，旋即便是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自然是十分乐意和晶华合作的，但我还是要看王小先生的态度。” “我也想听听你的意见。”李东若有深思地看了王向中一眼，此时他觉得这个年轻人突然变得深不可测起来，这哪是什么天才，只言片语间便能把陈正博士这样的人物给折服，要说是惊世骇俗的神仙都不为过！ 绕了半天，这个拍板权竟然还回到了王向中身上…… 此时的王向中也是深觉有些无语，这局面，搞得好像自己同时是兼任了晶华和华上的董事长似的，要真说起来，他和这两家企业那都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不过既然陈正和李东都这么说了，他也不会假惺惺地将这事给推了，在一番深思熟虑后，他缓缓说道：“既然两位都如此看重我，那我也就不藏拙了，我就把我这点小小的意见拿出来讲讲。” “首先是陈正博士和华上，我非常明白您的诉求，第一，您想借助晶华的产能和国内的影响力，进一步扩大华上自身的水平；第二，您想借此机会进驻华夏市场，这无可厚非，华夏此时非常需要您这样专业的人士协助发展，这无疑是一举两得的共赢选择。” “然后是李董和晶华，目前晶华的困境还是比较多的，虽然我们已经正在尝试攻克更高的技术水平，但结果如何仍然是个未知数；第二，目前晶华的渠道能力还是有所不足，之前因为4英寸和5英寸流水线并没有实现投产，因此晶华的产品大多都还是2-3微米制程的边缘芯片产品，要想马上接到更大的单子显然是不可能的。” “华上的优势在于拥有广泛的国际知名度，更强的技术以及更多的渠道；而晶华的优势在于华夏知名度高，现有的设备优化潜力比较大，在未来一段时间内都还能挑起大梁。” “如果大家联手的话，就可以达成最大程度上的优势互补，这绝对是一桩天作之合的买卖。”王向中道。 这一番话头头是道，有理有据，即使是李东和陈正，都是忍不住连连点头赞同。 这个说法也和他们内心深处的想法基本一致，晶华需要技术和渠道，华上需要华夏市场和产能，可以说是一拍即合。 “不过我得给您提个醒，陈博士，”王向中露出了一抹担忧的神色，道：“5英寸的光刻机，晶华一共只有五台，原本预计的产能是一个月一万片，但在我们改造后的进行过模拟，虽然生产精度有所提升，但是产能可能会下降到六千片每月。” “每个月六千片吗。”陈博士点了点头，笑道：“这都不是问题，我们华上也不是来抢劫的，只要你们愿意合作，那我们必定会给予大量的技术支援，尽量在最短的时间内提高晶华的技术和产能！” 听到这话，李东也是有些小激动，假如真是如同陈正所说的话，那这桩生意属于是自己赚大了！ “您能找我们晶华合作，那也是您看得起我们，”李东笑道，此刻他的心情简直是前所未有的舒畅，“如果您觉得合适的话，我们可以尽快将合作的事情敲定下来了。” “那是自然，”陈正同样是有些喜出望外，“我相信这次的合作绝对是我这辈子做过最为明智的选择！” 虽然眼下华上付出的代价比较大，明面上来看华上算是亏大发了，但比起华夏未来庞大的市场和发展潜力来看，这绝对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 这次会谈的结果非常棒，双方都非常满意，而王向中这个人，在李东和陈正的眼中，自然也是抬高了不少。 小小年纪，就对市场有如此真知灼见，加上那异于常人的科研头脑，简直是惊为天人。 在这之后，他们也是带着陈正博士去参观了一下目前光刻机分辨率改进的现场。 见到一群年轻人在画着图纸，不断地讨论着技术细节和实验结果，即使是见多识广的陈正，也微微有些动容。 “一个国家的发展离不开年轻人，这群年轻人就是未来华夏的栋梁之材。”陈正感叹道，“早就听说水木大学是华夏第一学府，现在看来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宝岛的学府多少也是有些望尘莫及啊！” 在得知了水木小组提升光刻机的手段和原理后，陈正更是对这次的合作满意了。 “离轴照明法确实对i线光刻机的帮助很大，不过对掩膜的要求更高了，加上多了一些工艺，确实对产能有所影响，”陈正点了点头，道：“不过没关系，虽然我们华上没有制造光刻机的能力，不过我有个同僚，他懂这些东西，我可以请他来这里坐镇。” “同僚么……”王向中轻轻一笑，他自然是知道陈正要说的人是谁，而且这个人在前世也和他有一些渊源。 “不过我想保持一点神秘感，”陈正嘿嘿一笑，颇有几分老顽童的模样，“下次再来晶华的时候，我会把他本人给带过来，给大家隆重地介绍一下，还望大家不要介意。” 李东和叶志华闻言也皆是笑着点了点头，尤其是是叶志华，心里已经有了底，国际上出名的专家就那么几个，对于陈正要带来的那个人他自然也是有底。 见到几人的态度，陈正也是再度嘿嘿一笑：“合作愉快！” 第107章 光栅测试 时间已经来到了1998年。 过完元旦，陈正博士就离开了晶华，返回了阿美瑞肯，毕竟此时的他还有自己的公司，不能在外面呆太久。 而萧炎这边则是马不停蹄地从水木大学赶了过来，因为在王向中离开前他还没找到合适的运输工具，所以最后这个担子还是落在了前者身上。 “萧炎教授您来了。”王向中嘿嘿笑道。 “笑个屁，你小子倒是溜得快！”萧炎两眼一瞪，连胡子都差点没吹起来，“东西我已经带过来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也将手中的保温饭桶放在了桌上。 “您还没吃吗？”见到对方竟然掏出来一个饭桶，王向中也是有些无奈地吐槽道。 “说什么呢，小子，说话注意点，”萧炎皱了皱眉，旋即脸上又扬起几分得意的笑容：“这个饭桶里装的就是你们要的光栅！” “什么？”闻言王向中也是变了变脸色，办公室里不少其它研究生听到光栅到了，也是有些好奇地凑了过来。 见到一群人凑了上来，萧炎也是脸色一变，连忙用身子捂住了饭桶，面色凝重地说道：“你们可别在这把饭桶给开了，要是进了灰尘啥的，麻烦就大了！” 众人见状，才真的开始相信，这饭桶里装的就是光栅。 “可是您为什么用饭桶装光栅？”王向中无奈道。 “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吧，”萧炎呵呵一笑，“这玩意便宜结实，抗震，密封性还好，用于精密材料的长途运输当然是最好的选择。” “我跟你们讲，做科研要省钱，”他眼神中透出一抹骄傲之色，“我在之前华科院做实验的时候，用的纯水那都是娃娃哈牌的，一瓶五百毫升也只要一块钱，太便宜了！” 这个年代科研经费紧张，超纯水的过滤仪器一台价值不菲，后续的维护费用也是一大笔开支，而娃娃哈纯净水早已超过一般的超纯水级别，其导电率已经达到了1.56，而这个年代的正常实验用水标准是导电率小于5就够用了。 因此廉价而又易购的娃娃哈纯净水也就成为了许多实验室的选择，一直到了王向中穿越前，不少液相和质谱实验所用的超纯水水都依然是娃娃哈牌，这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个老传统。 听到萧炎的话，不少研究生也是会心一笑，他们做了这么多年的实验，也多少都接触过娃娃哈这款神水，自然都是对前者的话深感认同。 “废话不多说了，”萧炎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珊珊，珊珊在不在？” “萧教授，”谭珊珊从人群中钻出来，颇为恭敬地回应道，“刚才我在隔壁呢，这也是才刚过来。” “无妨，”萧炎倒是毫不在意，摆了摆手道：“走，咱们去净室开盒！” …… 净室里，一群人围在一个桌子前，目光都是凝聚在一方小小的饭桶之上。 虽然光栅在日后是非常普及的东西，但在这个时代，它俨然还是个稀有物，不少研究生也是没见过这种东西。 “大家都散开点！”萧炎道，“小心别污染了材料！” 一旁的研究生们听到这话，也是纷纷退后了几步。 只见萧炎小心翼翼地拧开了饭桶盖，众人齐刷刷地看去，只见那饭桶四壁上都贴着海绵，而在海绵中间，则是一团脱脂棉。 “为了防止路途颠簸，我特意用海绵和脱脂棉把光栅给包得严严实实的。”萧炎讲解道。 他轻轻地用手拨开这一团棉花，里面则是一个小布包，再将布包打开，两枚指甲盖大小的方形透明玻璃片，就呈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这就是光栅吗？”不少围观的研究生也是瞪大了眼，争先恐后地打量起这两片光栅。 在日后，光栅这个东西一般都是做成了衍射光学元件，大多都是圆筒状和长方体状，只不过此时二元光学理论才起步不久，因此这种一个单片形的光栅更是常见一些。 “这就是光栅吗？”不少研究生都是露出了失望之状，这光栅看上去只不过是一片平平无奇的玻璃片罢了，并没有什么神奇的地方。 “可别小看了这光栅，”王向中笑道，“虽然它看上去和寻常的玻璃片没什么两样，但在显微镜下，就可以看到其表面满满的都是锯齿形凹槽。” “说的不错，”萧炎点了点头，“它在透明玻璃上刻制很多条相互平行、等距、等宽的狭缝，利用多缝衍射原理，是可以使复合光发生色散的光学元件。” “虽然……但是，您为什么只带了两块光栅？”王向中有些不解，明明约定好了会有五块光栅，而萧炎却只是将两块样品带了过来。 “华科院的光刻机已经被预定了，短时间内没法多造出几块来，”听到王向中的话，萧炎也是神色愤怒道：“这帮老家伙，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还好我带了掩膜图纸，”他将手中的光栅放下，道：“在我包里有四张软盘，里面装的就是掩膜图纸，至于高纯度玻璃嘛，我已经委托海外的朋友寄了几片，不出几天应该就能到了。” 好家伙，这萧炎教授还真会因地制宜，知道厂里有光刻机，索性连样品都在这里制造了。 不过这些都是小问题，只要能把光栅造出来，其它的都不是事。 “现在就上机试一下吧，我们已经等了很久了。”江超笑道，“自从谭师妹把具体的资料交给我们之后，我们已经把改造的架子给装上去了，只要把光栅放上去，就能进行测试了。” “软件那边呢？”王向中用手肘捅了捅一旁的白马，“白师兄，你可别告诉我到现在你们还没准备好。” “都准备好了，放心吧！”白马豪爽地笑道：“我们只是添加了部分工序的代码而已，其它的都不用多改。” 这种离轴照明法所用的程序和一般的光刻程序无异，只不过是调整了一些参数，增加了一些代码片段而已，毕竟离轴照明法只是对光掩膜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而非是光刻机和工作台本身。 “别磨叽了，你这个小组长怎么当的！”萧炎见到王向中仍然是不急不缓的模样，一下子就来了脾气：“还不赶紧去制定测试计划！” 第108章 百是可乐的合作邮件 凌晨时分，办公室中也只剩下了王向中忙碌的身影。 在通宵制定好了测试计划后，他也是感觉肩颈酸痛，便站起了身子，在办公室中来回踱步，试图缓解一下长时间坐着带来的压力。 照这样下去，光刻机还没改造完，他就要得肩周炎了。 不过好在萧炎教授的光栅设计十分给力，在数据模拟上，这款光栅几乎可以将镜头的数值孔径直接拉升接近一倍，比起王向中一开始预定0.5的数值还高了不少。 如果高压汞灯的质量比较不错的话，这次的改造无疑会是相当成功的，将1微米制程提升到0.5微米，简直就是一个飞跃式的跨越。 将测试计划打印好后，王向中便把这厚厚一叠纸摆在了一边，等谭珊珊有空了再来取。 现在他要干的活已经告了一段落，接下来要忙活一下自己的事情了。 他熟练地打开自己的站长邮箱，粗浅看去，发现里面仍然是一堆英文垃圾邮件，也是不免微微有些失望。 “还是删了吧。”王向中皱了皱眉头，这可真是令人够愁的，上网小助手已经上线第二个月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愿意谈一下广告事宜。 正当他将邮件全选，准备一键删除时，突然余光扫过其中一封邮件的作者一栏，那封邮件署名中带有“papsi”几个字母。 “这是……百是可乐？”他瞳孔一缩，不由得下意识双手一缩，顺手点开了这封邮件。 这封邮件自称是来自百是可乐商务合作部门，而且是直接从阿美瑞肯本部发来的邮件。 整篇邮件的内容倒是不算长，但也表达了百是可乐想要合作的愿望。 “尊敬的王向中软件有限公司，您好！” “我们是纽城百是可乐集团。我们有注意到贵司正在经营一个名为‘上网小助手’的产品，就我方目前的观察而言，这个网站具备相当的潜力和商业价值，因此向您发出共同合作的邀约，若您有意进行合作，敬请回复邮件或直接电话联系我们，感谢您的阅读。” “百是公司纽城总部，电话+123495……” 虽然邮件上的内容比较正式，但它夹在这些诈骗和垃圾邮件之间，看上去并不是很靠谱的样子。 王向中思考了一会，最终还是点开了呀呼搜索，打算找一下阿美瑞肯的黄页网站。 说起来倒是挺有意思的，堂堂华夏搜索引擎“创始人”，此刻竟然还用起了国外的搜索引擎来，不过这也合情合理，毕竟他也只是针对中文进行了搜索优化，而外语搜索优化细节则还只是存在于需求文档中，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要走。 在一番搜索后，他也是暗暗吃了一惊，没想到这封邮件竟然是真的！ 在黄页上清晰地显示，这个电话正是百事总部商务合作部门的电话！ 尽管此时的国际长途电话费用为三美金每分钟，折合人民币二十五元每分钟，简直是贵到让人头皮发麻，但为了以防万一，王向中在一番思考后，还是决定直接将电话打过去咨询一下。 这个时候是华京时间四点多，也就是纽城时间下午四点多，正好还能赶上这帮阿美人的末班时间。 在一番滴滴嘟嘟之后，电话也终于是接通了，听对方的声音，像是一个年轻女性。 “您好，百事公司纽城商务合作部，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我这里是华夏，公司名叫王向中软件有限公司，近期我有收到贵司的商务合作邮件，特地来向贵司确认一下此次合作是否属实。”王向中用熟练的英文回答道。 “好的，麻烦您稍等，我检查一下近期的合作对象名录。”对方回答道。 接着听筒中传来了一阵键盘敲打的声音。 “您好，经过查证，该项目负责人是贝克女士，请问需要帮您转接到她的办公室吗？”对方问道。 这倒是有些出乎了王向中的意料！ 本来他还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打的这个电话，但是没想到国外的公司竟然反应比国内各大公司还要迅速。 如果是这样……岂不是上网小助手离发财不远了？ 百是可乐那可是全球饮料界的龙头企业之一，财大气粗不说，其产品质量也是过硬，鲜有食品安全问题的丑闻，可谓是一个非常合适的合作伙伴。 “接，马上接！”一想到这，王向中也是有些许地激动起来，要是能得到百是可乐的合作机会，接下来可就是真的财源滚滚来了。 “好的，正在为您转接贝克女士。”对方回答道。 在又一阵嘟嘟声以后，很快电话又被接通了。 “您好，很高兴能接到您的来电，王向中先生！”对方的语气似乎相当兴奋，其喜悦之情都快要溢出话筒了。 “呃……你好，你怎么知道我是王向中先生？”王向中也是微微吃惊，对方的思维真是有够敏捷的，自己还没说话，便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身份。 “我猜的，”对方微微一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阿加莎·贝克，大家一般都叫我贝克女士。” “贝克女士您好，”王向中回应道，“我在邮箱中看到了您的来件，请问您是否可以介绍一下贵司的合作意愿？” “噢，是这样的，”贝克笑道，“因为内容有点长，电话费用可能有点高，如果可以的话，您是否介意我们通过icq进行沟通呢？” “icq？”王向中愣了愣，这阿美人还真会做生意，聊生意竟然用icq这种非正式聊天软件，也亏他们想的出来。 “那我们就用icq聊一聊合作事宜吧。”王向中叹道。 在一番操作后，他最终还是加上了贝克的icq号。 阿美人做生意的方式确实不太一样，不像华夏人那帮谨慎和讲究，上来便直接单刀直入地切入了话题。 “是这样的，我司最近一直在寻求华夏市场渠道拓展的机会，华夏区负责人最近报告提到，华夏互联网有一家新兴的搜索引擎网站，是不错的合作对象，因此我们将目光瞄向了贵司。” “我们认为贵司的‘上网小助手’产品非常符合我司制定的华夏发展战略，还请您务必给我方一个合作的机会。”贝克回应道。 “可是我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要选择我司呢？按理来说，华夏此时应该有更好的选择才对。”王向中回道。 他也是挺纳闷的，按道理来讲，华夏此时有已经有了水木论坛、kds论坛等流量更大的网站，他们相比自己，显然是具有更加得天独厚的天然优势，可百是为什么又偏偏看上了自己呢？ 而且，在正常的历史进程中，百是似乎也没有和寻他这个搜索引擎有过什么合作。 “我们认为搜索引擎具有更强大的发展性，其日活数和用户黏性远非其他网站能比。”贝克女士回答道，“我们希望和您有一份长期的合作合同，而并非是短期的合作，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可以在线下详谈一下合作事宜。” “面谈？指的是让我去阿美瑞肯吗？”王向中回道。 现在晶华这边还有一堆事得忙，他可不想马上又跑到纽城去谈什么合作事宜。 “不，我的意思是我们将会前往华夏和您面谈，王先生，请您不要担心。”贝克女士回答道。 “请问您目前在华夏华京市吗？”她追问道。 “不，我在江东省锡市出差。”王向中回道。 “那太好了，百是华夏分部正好在浦市，离您那里很近呢，如果您有意愿的话，还请您确定一个时间，我会亲自去一趟华夏！”贝克回答道。 第109章 两份早餐 王向中沉思了片刻，如果说一定要找机会和百是谈合作的话，那近期能找到的日子就只有春节了。 春节作为华夏人的最大的传统节日，一般大家都会回到自己家，与家人团圆共庆新一年的到来。 虽然在之前叶志华说过，大家可能要在晶华过春节了，但是又有多少人经得住思乡之情，在晶华共奋斗呢？ 也许有不少人都会请假离开一段时间，而那段时间正好就可以用于将和百是公司的合作谈妥。 1998年的春节在一月底，于是王向中便回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您可以在一月份结束前来一趟锡城，当然，如果是月底最好了。” “月底？”贝克回道，“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似乎月底恰好是华夏农历传统的新年节日吧？您真的要选择在月底进行会谈吗？” 看到这番话，王向中倒是微微一惊，看来这贝克女士对于华夏传统文化也颇有研究，要不然作为一个阿美人，怎么会知道华夏的春节日期呢？ 至少人家也是做足了功夫，提前调查了解好了有关于华夏传统的一切。 他也是毫不犹豫地在键盘上敲出了一大串英文：“我确定，所以我就在华夏静候您的佳音了。” …… 结束了和贝克女士的聊天后，王向中方才发现窗外的天色已经蒙蒙亮了，瞟了一眼屏幕右下方的时间，已经差不多到了早上五点半。 “又熬了一夜么。”他苦笑道，心里感叹着年轻就是好，换作是以前那副四十三岁的身体，恐怕顶多能挨到凌晨一两点就不错了。 回宿舍睡觉又显得有些多余，上食堂吃早点又显得太早，所以最终他还是选择在椅背上靠着眯一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王向中方才从睡梦中惊醒，他环顾四周，大家早已全部到岗了，正在忙活着工作上的研究。 “你醒了，”叶志华见到王向中醒了，便是走了过来，轻轻地拍了拍后者的肩膀，“看样子你又熬夜了，这样对身体不好。” “我没事。”王向中深吸了两口气，放才将精神给振奋起来，“现在几点了？” 他下意识地瞟了一眼电脑屏幕，此时屏幕上正播放着红砖迷宫屏幕保护程序，而在显示器之前，两个不锈钢小饭桶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那。 “这是什么？萧教授不会这么快就把光栅给做好了吧。”他差点没叫出声，此时他已经完全被萧炎的离谱操作给震慑到了，一见到饭桶就下意识想起来光栅的事情。 “你想多了，”还未等叶志华开口，一旁的白马便是率先抢过话茬：“这两个不锈钢小饭桶里装的可都是你的早饭。” “早饭？”王向中疑惑道，是谁这么好心会给他送来早饭呢？ “其中一个是金圆圆带过来的，另一个饭桶是一个陌生的小姑娘带过来的。”白马阴阳怪气道：“王师弟可真是艳福不浅，啥好事都让你给赶上了。” “陌生的小姑娘？”这下王向中更是一头雾水了，旋即偏头看向一旁俏脸有些微红的金圆圆，狐疑道：“金师姐，你有见到这个小姑娘吗？” 金圆圆听到王向中和自己说话，便也是轻轻点了点头，道：“我见到她了，个子还挺高，就悄悄把饭桶放在你身边，就走了。” 旋即她又瞄了一眼一旁稍大一些的另一个饭桶，脸颊又是不禁再度红润了几分，连忙解释道：“王师弟你可不要想多了，我给你带饭纯粹就是朋友关心之情而已，你不要多想。” 等她讲完这番话，便是迅速将头扭了回去，一双冰凉的手迅速贴在脸上，试图将猪肝一般的双颊给冷却下来：天哪，我都说了一些什么…… 王向中倒是毫不在意金圆圆的这番话，对于他这个榆木脑袋而言，在感情方面，基本别人讲什么就是什么，他都会很容易就相信。 “谢谢你了。”他面向着金圆圆感激道。 “你赶紧去洗漱一番吃点饭吧，现在也快十点了，我们打算一会开一个例会，粗略讲一下测试的方案。”叶志华道，“然后你回去睡一会，白天的事情就由我来搞定了。” “好。”王向中站起身来，将一旁备在办公室的毛巾牙刷抓起，快步飞奔了出去。 这例会一开就开到了十二点，二三十号人聚在一起，都对测试方案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化工系的研究生们认为测试数据应该偏重于其可用性和性能指标上，物理系的研究们大多都认为测试数据应该侧重于制程的实际提升，而计算机系的研究生们则认为测试应该在产品良率的改良上做文章。 三方可谓是吵的不可开交，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上对测试方案上做出了不同的解释，皆是不肯退让，一时之间竟难分高下。 这也是让王向中一阵头疼，还好这次课题并未邀请机械工程学院的研究生，要不然那帮人估计会要吵着要提升生产效率，让局面的复杂程度更胜一筹。 实际上这些参数在生产过程中都非常重要，但受限于此次升级工艺的限制，这三种要素是不可能同时满足的，只能是选择一个偏重点进行攻克。 等到了这群研究生都有些精疲力竭后，王向中才默默站了出来：“大家不要忘了这次课题的任务，我们就是为着工艺提升这件事而来的，所以我支持江超师兄的看法。” “还有，并不是说这次做完就结束了，”他环顾四周，看向每一个人，“我们是水木大学常驻在晶华的研究小组，以后机会还多着呢，没必要急于一时。” 听到这番话，大家方才是安静下来。 毕竟他们来这里做科研也不完全是为了免费打工，更多的是需要给自己的知识量拓宽一个维度，接触真实的生产数据比埋头在实验室闭门造车强太多了。 “如果大家都只是为了一己私欲而奋斗，而不是站在同一条阵线上拧成一股绳，那这个课题迟早要黄掉。”王向中面色严肃道。 “好吧，我同意王师弟的看法。” “我也同意。”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我也就同意吧。” 不一会，大家都纷纷是表了态，只有少部分研究生们还仍然是目光闪烁，抱着迟疑不定的态度。 “嗯，基于少数服从多数的理论，”叶志华见状也是满意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这一次就按照江超同学所提出的维度来做测试吧，下一次再考虑性能指标，咱们计算机科学系就排最后。” 听到叶志华这番话，剩下的那些研究生才算是纷纷表达了赞同的意见…… 第110章 你把握不住! 当然，这一天王向中也不可能会真的回宿舍去睡大觉，他还要根据江超提出的理论和要点，对测试计划进行一定程度上的更新。 一直忙到了快晚上七点，王向中方才揉了揉酸涩的眼珠子，将最后几个字敲下，按下了ctrl+s。 即便是年轻也不能这么硬顶的，尤其是面向显示器的高强度工作，对晶状体和眼角膜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 “向中，你这也太拼了，”叶志华见状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自王向中吃过了金圆圆带来的早饭后，除了开会和上厕所，叶志华几乎就没有见到王向中从椅子上挪开半步，甚至连午饭都没有和大家一起去吃。 出于对后辈的关爱和担忧，因此叶志华也是陪着王向中呆到了最后一刻。 “我没事，叶教授您多虑了，”见到叶教授竟然还默默地在办公室里陪着自己，王向中心中自然也是涌出了无限的感动，“我还得把实验方案的大纲写一下，您先去吃饭休息吧，我真的没事的。” “胡闹！”见到王向中竟然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叶志华也是勃然大怒，厉声喝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这么搞，怕是实验还没做完，自己就嗝屁了！” “我不管，今个你必须回去休息！”他也是来了牛脾气，不由分说，便拉着王向中的手臂就要将他拖走。 “哎哎哎……我知道了叶教授，我走，我走还不行吗！”王向中也是无奈地回应道。 既然叶教授下了死命令，恐怕今天这个实验方案大纲是理不完了。 “等我把这个饭盒给捎上。”他顺手将这个饭盒给提起来，虽然还不知道是谁家女儿这么好心，但也不能辜负了对方的心意。 王向中和叶志华一路出了门，两人正讨论着实验细节和走向时，前者却意外在走廊上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女孩长发飘飘，身着鸭绒黄的长款羽绒服和黑色裤袜，脚下蹬着一双白色长筒皮靴，仔细看去，那可不就是李小悠么？ “李小悠？”王向中不可思议地揉了揉眼睛，甚至一度还以为自己是因为精神紧张过度而产生了幻觉。 而当对方回过头来之时，他才方才确认，眼前的这一切并非是幻觉！ “李……李小悠，”王向中愣了半天，方才吞吞吐吐道，“真的是你吗？” “是我啊，”李小悠闻言，也是笑意吟吟地点了点头，道：“要不然你以为这是幻觉吗？” 旋即她又看向一旁的叶志华，便也是微微躬身道：“您就是叶教授吧，我已经多次听王向中提起过您呢，他说您是他这辈子最尊敬的人生导师，命中福星……” 叶志华听到李小悠的话也是一愣一愣的，毕竟他对于这个陌生的年轻女孩儿他也实在是没有半分印象，因而也是只能笑道：“小姑娘，你嘴可真甜啊。” 此时王向中才从惊愕之中反应过来，见到李小悠竟然是真实地站在自己眼前，也是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但一想到对方的身份，旋即也有些释然。 李小悠可是李东的亲生女儿，可谓是晶华的大小姐，她出现在这里一点儿也不奇怪。 听到来自叶志华的夸赞，李小悠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红着脸摇了摇头，随即再偷偷扫了王向中一眼，在发现了对方惊愕的表情后，也是立刻明白了其心中所想。 “这里的风景比较好，正好我有两个写生寒假作业，所以顺便就到这边来了。”李小悠解释道。 王向中见状，也只是默默点了点头，旋即又提起了手中的饭桶，问道：“这个，是不是你给我送过来的？” 见到王向中手里的饭桶，李小悠便是偏头一笑，背着手道：“是啊，我做的鸡汤面，好吃吗？” 虽然她此时表面上镇定自若，但背后的几根手指早已牢牢地缠在了一起，手心中也冒出了不少热汗。 “这……”听到这死亡拷问，王向中也是尴尬一笑，连连道：“好吃，好吃，真是太谢谢你的关心了。” 好吃个屁！他心中一阵哀嚎，自己压根连这个饭桶都未曾打开过，更别提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了。 如果早知道这个饭桶是李小悠送的，那他肯定会第一时间狼吞虎咽把面吃完，无论好不好吃。 只不过一切都迟了。 但李小悠自然是不知道这一切，倒是开心地快要冒泡了，只见她缓步走了过来，站在王向中身前，接着摊开了小手：“桶子给我吧，明天我继续给你做鸡汤面。” 见到李小悠竟然要把桶子抱回去，王向中也是吓得一缩，立马将手中的饭桶别在了身后。 要是让她现在把饭桶给取了回去，那自己压根没吃面的秘密不就暴露了吗？ “不用了……吧，我……我自己把桶洗干净再还给你。”王向中不由得有些心虚，眼神也是移向别处，不敢直视眼前的女孩。 而此时站在王向中背后的叶志华倒是目睹了一切，自然是知道前者现在面临着死亡一般的困境，因而也是邪魅一笑，突然出言道：“向中，时间不早了，李董还等着咱们呢，咱们快走吧。” 听到叶志华在背后给自己解围，此时王向中已经恨不得立马给前者跪下磕头，以表救命之恩。 他对李小悠的脾气可清楚地很，一旦恶意欺骗她或者不把她当回事，对方会立马变卦，说话也会变得酸溜溜地阴阳怪气起来。 这可比一般大发雷霆的女孩难缠多了。 “李小悠，我得走了，”王向中露出一抹歉意之色，“这个桶子我会洗干净了还给你，不用操心了，失陪了，拜拜！” “等一下……”李小悠也是面色微变，急忙呼喊道。 可是王向中哪管这个？在李小悠的注目礼下，两人便是飞也似的快步逃离了现场。 见到王向中一溜烟就跑没影了，她也是贝齿轻咬，狠狠在原地跺了跺脚，却又无可奈何…… “可恶的臭男人！” …… “呼，总算是逃出来了。”王向中叹了一口气，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油然而生。 “向中啊，我还真没想到你竟然真的玩得这么花，本来我还以为是白马这小子胡说八道来着。”叶志华感叹道。 先是金圆圆，后来又不知道从哪冒出个叫蒋红月的人物，现在又来了个李小悠。 “可不兴这么说！”王向中闻言也是微微色变，他可从来没招惹过这些女人，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除了李小悠他有着特殊的感情以外，其他人都不过只是人生过客罢了！ 但叶志华怎么可能相信王向中这一面之词？他只是笑了笑，随后拍了拍后者的肩膀，笑道：“没事嘛，大家都是过来人……但是我认为吧，年轻人还是应该把主要精力放在事业上，恋爱那都是虚拟的东西，这里面水太深，你把握不住！” 第111章 除夕 春节将近。 这段时间王向中一直偶尔受到李小悠的照顾，两人也时常能见到面，因此关系算是近了不少。 而这两人的关系已经闹得办公室人尽皆知，于是便暗中有流言蜚语传出，有人说王向中是李东的女婿，才得以当上这晶华研究组组长的位置。 当然也有人不这么认为，毕竟王向中没日没夜在办公室工作这件事，也是每个人亲眼目睹过的，凭良心说，能做到这份上的人整个小组里几乎无人能出其右。 “师弟，最近那些关于你的风言风语，你有听过吗？”白马伸了个懒腰，侧过身来说道：“他们说你是李董事长的女婿，后台硬得很。” “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呗，”王向中面不改色，只是仍然对着电脑屏幕敲击着键盘，“只要不影响团队内部稳定，怎么评价我都无所谓。” 说实话，王向中其实并不怎么在乎自己在别人眼中的评价，说自己有后台也好，走关系也罢，都是无所谓的。 喜欢嚼舌根子的人到哪里都有，要是因为这些小事就把整个团队内部整得一团糟的话，那还真有些取小舍大了。 “那你的意思是说，这些都是真的咯？”白马眉眼一挑，看向王向中的目光也有些戏谑的味道，“你和那个李小悠还真有一腿？” 听到这话，王向中也是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与其关心这个，还不如把你写的那几个bug给改了。” 他和李小悠谈恋爱那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这辈子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只算是认识罢了，充其量也就算是朋友。 “罢了罢了，提工作就没意思了。”白马闻言也是面色一变，随后摆了摆手，一脸不屑地说道。 随后他也不管王向中说什么，自顾自地继续码起代码来。 王向中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尽管表面上没有表现什么，但在他的内心深处，依然是对这段关系有着若有若无的担忧和焦虑。 李小悠是他上辈子唯一的女朋友，到了最后俩人也没有修成正果，也让自己最后终生未娶。 这辈子要说他心里没有什么想法那是假的，但他内心深处总是害怕事情会重蹈覆辙，最终俩人不欢而散，徒留悲伤。 “唉……”王向中再度深深叹了一口气，有些颓然地靠在椅背上。 问世间情为何物，真叫人生死相许。 “王师弟叹什么气呢。”正当王向中沉浸在内心世界之中时，谭珊珊从一旁走出来，打趣道。 “嗯……没什么。”王向中双手使劲搓了搓脸，轻轻呼出一口气，笑道：“怎么了，谭师姐。” “过几天不是要过年了嘛……”谭珊珊手指绞在一起，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想回一趟家，想请个假。” “哦？”听到这话，王向中这才反应过来，此时已经几近月底，马上就要过年了。 而自己预想的事最终还是真的发生了，毕竟这群研究生也才二十多岁，最大的也不超过三十五岁，而谭珊珊这样的女孩子，对家庭比较依恋也实属正常。 “没事，你回去就行。”王向中笑道，“最近实验进展很顺利，晶圆各个部门也都在依次规划放假和值班了，我也觉得，该回家就回家。” 谭珊珊听到王向中所言，也是惊喜地点了点头，美眸中似乎都要冒出光来了：“谢谢王师弟！” “谢我干什么，我又不是什么黑心资本家，”王向中苦笑道，“回家好好休息，这一个来月你们也辛苦了，该放放假了。” “嘿嘿。”谭珊珊也是抿嘴笑道：“我觉得王师弟还真是有一点少年老成的意思。” “要不然怎么李董家的千金小姐怎么能看上你呢。”她神秘一笑，旋即迈开腿快步离开。 王向中听到这一番话也是傻了眼，没想到这事连一向来都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谭珊珊都知道了，看来这事的影响还真不小。 整个下午，都有不少人来找王向中要批假，就连金圆圆也在内，提出要回家看看母亲。 他自然是通通都给批了下来，最终一个偌大的几个办公室里，也就剩下了寥寥数人。 白马、江超两人都不是独生子，也没什么家庭包袱，所以也就不回去了，叶志华的家人都不在华夏，所以今年他也不打算回家。 “就剩我们几个人了，还能干点啥。”江超看着几间空无一人的办公室，也是有些惆怅地说道。 “继续做实验啊，”王向中倒是觉得无所谓，“缺人就是做得慢一点罢了，也没啥大不了的。” “那你还真是吃苦耐劳。”对于王向中，江超是十分佩服的，这一个月来，他就没有见过王向中不在办公室的时候。 所以他是那批对流言蜚语极其反对的人之一，且不说王向中的工作态度如何，就这每天加班的劲，哪有什么谈恋爱的时间？ …… 除夕。 李东倒是没有离开晶华，还把自己老婆给接到了厂里来，召集了所有加班的员工，到晶华食堂共度新年。 “今天是除夕，是咱们华夏农历1997年的最后一天……”饭桌上，李东脸色红润，对着桌上大声嚷嚷道。 王向中见状，也是有些无奈地翻开了手里的笔记本，仔细研究着最近的实验数据。 这李东啥啥都好，就是有一点，喜欢打官腔，喜欢搞些形式主义。 不过这些都是无可厚非的事情，这一代人的成长历程就是如此，接触了不少酒桌文化和官僚作风，对于这种面子性的礼节问题都是比较在意。 “哎哎哎，我说王老弟，你低着头看什么呢？” 酒过三巡，李东见到王向中竟然在餐桌上低头看笔记本，便也是有些不满地嚷嚷道。 他晃晃悠悠地走到王向中背后，同样是低头看向笔记本上的内容，发现那本子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实验数据后，也是有些大跌眼镜。 “王老弟你也太用心了！”此时的李东见到王向中竟然大过年的还在看实验数据，自然是感激之情如泉涌，毕竟这个课题最终受益者便是晶华本身。 “但是，不行！”他强行抢过王向中手里的笔记本，冲着后者的耳朵，吼道：“不行！扫兴！” 王向中被李东吼了一嗓子，也是不禁有些头皮发麻，便也只能无奈地举起酒杯，回应道：“李董客气了，这一切都是应该的。” “这杯酒，你必须和我干了，不干不是好兄弟！”李东举起手中满满的白酒杯，指着王向中手中的杯子道：“干，给我干！” 好兄弟？ 王向中只觉得冷汗都要渗出来了，旋即瞟了一眼正在和母亲相谈甚欢的李小悠，不禁也是咽了一口口水。 自己要是和李东成了好兄弟，那李小悠又算什么？ 还是说各论各的，自己管李东叫爸，李东管自己叫老弟？ “算了。”王向中苦笑一声，旋即抬头，将手里苦涩的白酒一饮而尽。 见到王向中将白酒一口喝了个见底，李东也是喜笑颜开，连连称赞道：“好兄弟，好兄弟！” …… 在酒足饭饱后，王向中也是给父母打了个电话，报了平安，还送上了新年祝福。 而随后，他还接到了来自贝克女士的新年祝贺电话：“王先生新年快乐！我已经办好了签证和机票，预计明天就能到浦市，安顿好之后，我会立马赶往锡市。” 锡市和浦市紧紧挨在一起，被华夏人称为“长江三角洲”，没意外的话，明天就能和贝克见面了。 “好的，那我就在锡市等你大驾光临！”王向中笑着回应道。 无论如何，和百是可乐的合作，自己拿定了！ 第112章 和贝克女士的会面 锡市大酒店。 果不其然，贝克女士心急如焚，连时差都来不及倒，便直接奔着锡市来了。 王向中坐在餐桌上，等待着贝克的到来。 后者说，此次前来不仅有她自己，还有百是华夏分公司的中层领导，可见对方对此次会议还是相当重视的。 “吱呀” 包厢门被打了开来，只见一位身着黑色职业西装的金发碧眼女性走了进来，在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约莫三十岁出头的年轻男子，以及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文员模样的人。 想必这个外国女人就是贝克了。 不过贝克三人见到包厢里只有王向中一个人坐着，便都是愣了愣。 “我们是不是走错了？”年轻男子愕然道。 “也许吧。”贝克怂了怂肩膀，不可置否地回复道。 这个包厢里只坐着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这显然不是他们该来的地方。 王向中见状也是轻声一笑，开口道：“没有，你们并没有走错门，贝克女士，我就是王向中。” 贝克本来想道歉，但是听到王向中一口流利的英文，也是瞪大了眼，这声音和语调，听起来就和电话中的一模一样。 “原来真的是您！”贝克惊喜地开口道，“王先生，您也太年轻了！” 而一旁的青年男子见到此情此景，也是不由得皱了皱眉，想到自己亲自驱车送贝克来锡市，竟然只是为了见一个小孩，也是顿时有些不平衡起来。 “您不是也很年轻吗？”王向中笑道。 “谢谢您的夸奖！”贝克有些受宠若惊地谢道。 女人都喜欢听到这样的夸赞，即使是外国女性也不例外。 几人在王向中的身边坐了下来，贝克一头精干的金色偏分短发，高耸的鼻子以及微薄的嘴唇，在这个角度颇为好看。 “我向您介绍一下，”贝克笑道，然后用手指向一旁的年轻男子：“这位是周勇，是百是可乐华夏分公司的公关总监。” 然后她又指向一旁的金丝眼镜，介绍道：“这位是公司的翻译，张力。” “你们好，”王向中微笑着伸出手，“我是王向中，王向中软件有限公司的总经理。” 张力倒是无所谓，毕竟他只是个打工仔，别人如何和他也没关系。 周勇则是内心有些嫌弃，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年轻的老板，这王向中怕是早早就辍学了，没有文化的那种小年轻。 他作为正宗的浦市富二代，家里有钱又有文化，自己也是在不列颠留学归来的正宗“海龟”，自然是有些不屑于和王向中这种人打交道的。 但迫于贝克的面子，他还是假笑着和王向中轻轻握了握手，旋即又将手缩了回去，不着痕迹地在台布上轻轻擦了擦。 这一切当然是被王向中看在了眼里，不过对于此事他也只是笑了笑，他自然是不会和这个周勇一般见识的，毕竟今天是来和贝克谈事的，而不是这个周勇。 “不知道王先生英语水平如何，需不需要张先生帮忙翻译呢？”周勇和善地笑道。 “不用的，”还没等王向中开口，贝克就抢先回答道，“之前我和王先生有电话交流过，也有过文字交流，王先生的英语水平极高，几乎就像是母语者了。” “是吗？”周勇也是笑了笑，“那我就放心了。” 说完，他将口袋里的宝时捷钥匙漫不经心地丢在了桌上。 王向中看了一眼钥匙，内心倒是毫无波澜，尽管在这个年代的华夏，宝时捷就是顶级豪车，甚至比丰日皇冠还要贵了几倍，但他还真看不上这种俗物。 贝克女士倒是完全不在乎这些细节，只是将双手放在桌上，笑着说道：“说实话，您这么年轻是我没有想到的，不过这个也不影响我司对贵司的评估。” “没事的，我理解。”王向中回应道。 “开门见山地说，我司此番其实不仅是想要一个广告位，更多的是想和您达成一项长期合作协议。” “您说说看，是什么样的合作协议呢？”王向中笑道。 “是这样的，我司寻求的合作方式，是冠名权，也就是说，们希望您可以将百是可乐的标志挂在您的网站上，利用贵司产品的知名度，帮助百是可乐打响华夏市场。”贝克说道。 “哦？冠名权吗……”王向中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喃喃念道。 所谓冠名权，通俗地来讲，其实就是相当于一种变相的投资，赞助方投出资金支持业务运作，而企业方则负责宣传赞助方。不少赛事，或者是电视节目，都有所谓的冠名权一说，在这个年代，一档热播电视节目的冠名权那可是炙手可热，千金难求的存在。 “你们不会让我把整个网站的名字都改了吧。”王向中试探性地问道。 一般来讲，企业都要将产品前冠上赞助商的名字，虽然观感不佳，但也确实提升了赞助商的知名度。 “不会的，王先生您放心。”贝克笑道，“我司无意谋求贵司其他利益，贵司想要做的其他事情我司无权干涉，我司也无意参与华夏的互联网市场竞争。我们的诉求就是希望能和贵司签署至少十年的合作协议。” “十年？”王向中听到这个数字，也是不禁挠了挠脑袋，十年的周期确实太长了，天知道之后自己的公司会发生什么。 “十年未免有点太长了吧。”他敲了敲桌子，“十年后我会不会还活着，都还是个问题。” “王先生真是喜欢开玩笑，”贝克捂了捂嘴，止不住地笑道：“其实也没关系，我们也可以分开签，但只要能优先给我们续签权就好了。” “嗯，不过我还是有一些疑问，为什么你会觉得我的上网小助手非常有潜力呢？”王向中追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呢，”贝克解释道：“我只是负责执行的人，对于具体的决策权我无权过问。” “好的，”王向中点了点头，笑道：“那贵司准备拿出多少钱来签下产品的签名权呢？” 听到王向中的话，贝克也是轻轻一笑，随即从提包中拿出一叠文件，笑道：“王先生，您可以看看这份我司拟好的合同。” 王向中接过合同，上面密密麻麻地都是英文，他也不想细看，直接翻到了有关于赞助资金的一页。 “百是饮料集团愿意以每月一百千（美元）的价格支付赞助资金……” 一百千…… 王向中面色煞白，一百千，那不是十万吗？还是美元？ 一个月十万美元？！ 合着阿美人是来华夏做慈善来了？！ 第113章 离谱的加价 一个月十万美元，折合华夏币八十多万。 王向中上辈子当水木大学的教授，一个月也就能挣个两三万的样子，一年下来也就三十多万华夏币顶了天。 要不是他买房子买得早，就这点工资，恐怕连华京的一间地下室都买不起。 而现在才1998年，百是可乐出手就是一个月八十多万的价格…… 尽管此刻他表面上已经恢复了平静，但心脏仍然不停地在剧烈跳动着。 这样一算，这水木同方每月两万的资助费用算个屁啊。 不过说实话，1997年百是饮料集团全球年销售额309亿美金，纯利润61亿美金，要掏出个一百万美金来做个网站冠名权，那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而且这个数，也只不过是百是总公司里一个中层领导的年收入罢了。 “王先生，这份合同有什么问题吗？”贝克见到王向中脸色白了一下，旋即也是有些担忧地问道。 “没事，没事。”王向中摆了摆手，说道：“我觉得挺好的。” “有问题还请您务必要指出来，”贝克眨了眨眼，“是不是冠名价格太低了？说实话，一开始我看到这个价格时，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一般来讲，商务合作的价格都是要详谈的，所谓合同上写的价格，只是一个数字符号，代表的是赞助方心理预期内的底价而已。 在贝克离开阿美瑞肯时，董事会也交代过了，如果可以的话，尽量将冠名费用预算控制在每月二十万美金内。 “太低了……？”王向中听到贝克的话，更是如鲠在喉，憋了半天，也才憋出三个字来。 作为一个商界小白，他现在已经完全搞不懂局面上的情况了，毕竟谁也给不了他帮助，他也不知道这个价格是不是真的合适。 “是吧，您果然是觉得太低了，”贝克笑了笑，道：“如果每个月十万美金不够的话，十五万美金怎么样？” “十五万？” 这次不仅是王向中，就连在场的周勇和张力都是吓了一大跳。 他们俩没有资格插手合同上的事情，所以也不知道合同上的标价。 当听到百是可乐总公司愿意以每个月十五万美元的价格签下上网小助手的冠名权时，尤其是周勇，一股嫉妒的火焰从脚底板升腾而起，面色越发难看起来。 “我说，阿加莎，”周勇勉强地挤出一丝微笑，“每个月十五万美元的冠名费用，是不是有点太……” 开什么玩笑！ 在周勇看来，自己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百是可乐华夏分公司的中层领导，尽管是承蒙家中长辈余荫才走到今天这一步，但怎么说也是人中龙凤，华夏豪杰般的存在。 即使是他做到了今天这一步，一年的年薪也只不过二十多万华夏币而已。 现在这个王向中就有个什么破网站，一年的就比他多挣数十倍，这属实是让人难以接受。 “太离谱了？”贝克也是愣了愣，旋即面色一阵绯红浮现。 她重重捏了捏餐桌下方的大腿，心想这场面实在是太尴尬了。 原本以为华夏网站每个月随便出个十来万美金就能拿下，却没想到对方的要求竟然这么高，就连自家的公关总监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是的，每个月十五万美元……董事会还是得多考虑考虑吧，毕竟成本摆在那里。”周勇笑道，然后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仍然在发呆的王向中。 想必这小子已经吓到了吧，周勇心想，一个没见过世面的穷酸小子也敢和我斗，简直是自寻死路！ 贝克轻轻咬了咬嘴唇，她还是第一次和华夏人谈条件，对于华夏市场价格如何，她心里也没底，毕竟此时整个华夏也就王向中一家搜索引擎，又能到哪去对比呢？ 反正阿美瑞肯市场肯定是找不到这么低的价格。 犹豫再三，她还是轻轻叹了一口气，如果十五万美金还不行的话，那就只能拿出终极杀手锏了——每个月二十万美金。 “王先生，真的很抱歉。”贝克出言道。 周勇听到这话，也是面色一喜，看来阿加莎终于还是是开窍了。 “是我们太低估贵司的条件了，今日有所冒犯，还请您谅解。”贝克继续说道。 “嗯？”听到贝克的话，周勇也是愣了一下。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您能接受每个月二十万美元的费用！”贝克露出一抹哀求的神色，“这已经是董事会给的极限价格了，如果还不行的话，我就只能回去负荆请罪了。” “二十万？美金？” 王向中再度被这个数字所震慑到了，没想到这百是可乐给的极限价格竟然是二十万，当真是财大气粗！ “阿加莎，我不是这个意思，”周勇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这个价格太……” 还没等他说完，一旁的王向中便是立马出声打断了他的话：“成交！” “太好了！”听到王向中松了口，贝克才算是如释重负地轻轻呼出一口气。 还好王先生接受了这个价格，如果对方不愿意的话，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而此时的王向中内心已经激动得无以复加，一个月二十万美金的价格，这下真的是发财了！ 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就是好，现在这个时间，布谷公司都还在娘胎里，寻他公司更是还不知道在哪，这个价格百分百是把百是可乐公司坑到娘家去了。 他也是害怕贝克女士会后悔给出这么高的价格，因而也是快速答应了下来。 “这太离谱了，阿加莎！” 周勇不禁怒火中烧，腾地一下站起了身来。 原本他想给阿加莎压一压价格，却没想到后者竟然误解了他的意思，反倒把这个价格给提上去了，让王向中这小子白白捡了便宜。 “我的意思是，这价格太高了！”周勇吼道，“一个月二十万美金，一个小破网站怎么可能有这个估值？” “太高了？”贝克听到周勇的话，也是愣住了，“不是你觉得这个价格太低了，所以一直在暗示我……” “怎么可能！”周勇摇了摇头，恶狠狠地盯着王向中道：“这小子，摆明了是要诈你！” 第114章 拿下百是公司的赞助 “诈我？”贝克再度愣了片刻，方才恍然大悟。 合着周勇刚才暗示的意思是让她别报这么高的价格？ “周先生，您说这话就有点没意思了。”王向中见状倒是一点都不慌，只是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全程我可一句话都没说，要这样也算是我诈了这位贝克女士的话，那未免有些太高看我了。” “我可不会什么神秘的东方魔法，您说是吗，贝克女士？”他将目光转向贝克，笑道。 贝克彻底呆住了，本来她还以为自己占了个大便宜，却没想到最终自己才是那个小丑。 但是王向中的话很有道理，这并不算是欺诈。谈条件讲的就是个你情我愿，既然已经答应下来了，就没有反悔的理由。 再说这笔钱是公司的钱，也不是贝克自己的钱。公司那么有钱，多花个百来万美金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况且当初也是董事会交代了将成本控制在每月二十万美金以内，说起来她也并没有失职。 “算了，周，这也是董事会交代的事情，我也只是负责执行罢了，”贝克叹了一口气，道。 “现在合同还没签，我们还有机会！”周勇咬了咬牙，将目光投向王向中：“小子，你不要以为这样就能拿到这笔钱，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听到这话，王向中的脸也是彻底阴沉了下来，没想到这生意讨论得好好的，竟然又从半路跳出来一个搅局的。 “不可以这样，周，你太没礼貌了！”贝克见状，也是连忙制止了周勇的粗暴行为：“我们做生意讲究一个诚信，我们怎么能够出尔反尔？” “可是……”周勇牙关紧咬，攥紧了拳头，但却又无可奈何。 如果他今天敢做点什么，那要是传出去了，绝对是会让百是公司颜面扫地，作为公关总监的他自然是对这一点十分清楚。 “周先生，您是不是觉得每个月二十万美金不值？”王向中一声冷笑，“我来给你算笔账吧。” “目前我们的网站日活人数在三千左右，一个月按三十天算，月活人数是九万人。” “九万人，分取二十万美金，就算转化率低一点，我就算百分之十吧，算一万个人通过我的广告，成为了百是可乐的忠实粉丝。” “假设他们每个人每个月喝三十罐可乐，一个月能创造九十万华夏币的销售额，按照利润五分之一来算的话，每个月十五万华夏币的进账，那肯定是有的。” “这已经算是最低的转化率了，实际的转化率肯定会更高，因为我的用户都是有钱人，他们并不会在乎一罐两三块钱的可乐。” “而且现在我的网站才刚刚起步，我有理由相信，到了年底时，我的网站月活人数将会达到三百万。” “到了那个时候，您还觉得这笔钱花得不值吗？”王向中道。 听到这话，贝克和周勇皆是有些面面相觑起来。 这笔账算起来好像也没什么问题，不过总是觉得怪怪的。 王向中的确是在月活数据上打了马虎眼，三百万月活指的是人次，并非是具体的人数，所以实际上给百是带来的效益并没有他吹嘘的这么高。 但是按照现在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到了年底时，百是可乐肯定是不会亏的，说起来也并不算他在这里大放厥词。 贝克想了想，旋即便也是轻笑道：“王先生，实在是对不起，我的同事情绪有些激动，冒犯到您了，还请您见谅。” “没事，”王向中摆了摆手，笑道：“其实周先生说的也没错，现在网站的数据的确是有些配不上这个冠名费用，但是您要想到，我们是一直在发展的，而且发展速度很快。” “我们可以先签一年合同，让贵司看看这两百四十万美金的效果，如果数据不错的话，来年可以继续合作。” 闻言，贝克也是点了点头，笑道：“我相信董事会的眼光，他们可都是在华尔街小有名气的大人物，岂是我们能够揣测的？” “说的没错，”王向中笑道，“贝克女士真是聪慧伶俐，一下子就想到了问题所在。” 周勇见状，也只能就此作罢。纵然心有万分不甘，但也只能咬碎了牙吞进肚子里，说白了，他并没有插手这件事情的权力。 “就这么说定了，”贝克斟满了红酒，举起杯来，“王先生，合作愉快。” “愿友谊天长地久。”王向中同样是举起杯来，笑道。 …… 这一晚王向中没有再克制自己，反倒是喝了个烂醉如泥。 因为他实在是太开心了。 每年二百四十万美金的进账，折合华夏币两千五百万多一点，如果扣去税和其他费用的话，至少有两千万能进到公司账上。 如果每年都有两千万进账，他起码可以组建一个数百人的程序员团队来干大事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晶华宿舍的床上了。 “你醒了？” 见到王向中醒了过来，叶志华也是连忙倒上了一杯热水，递了过来：“来，喝点热水。” 王向中也不言语，只是默默接过水杯喝了两口，方才感觉到酒劲舒缓了不少。 “你小子昨天晚上到哪去了？”叶志华皱了皱眉头，道：“今天早上一开门，就发现你躺在外边走廊上，钥匙还插在门上。” 王向中闻言，也是苦笑了一声，估计是昨天喝多了，连门都忘了怎么开。 他昨晚已经完全断片了，压根就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晶华宿舍。 “我昨天去谈了一笔大生意。”他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分享给叶教授。 叶志华在听完王向中的话以后，倒是也没多惊讶，只是笑道：“向中啊，其实两百万美金也不算很多，在外面的世界，身价数亿的大人物也是大有人在的，不应该因为这点钱而丧失了本性，醉得连门都不会开。” “不过这笔钱对目前而言确实是有点多，”叶志华摸了摸下巴，“你可以琢磨一下，看看这笔钱到账之后你该怎么安排。” “那肯定是要留着用来发展了，”王向中浮现出一抹感慨之色，“您这么一说，我方才觉得，这点钱好像也并不是太多，相比一台就几百万美金的光刻机来算的话，确实太少了。” “下一款产品你打算做什么？”叶志华笑道。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做个杀毒软件！” 第115章 第二次流片 “杀毒软件？为什么要做杀毒软件？”叶志华惊讶道。 “也就是个想法吧，”王向中笑了笑，“现在想这些事情还为时尚早。” 其实他做杀毒软件的根本原因，是想要让自己的软件公司不至于沦落成一个应用软件公司。 应用软件特别没有含金量，像是搜索引擎这样的网站还好，涉及到算法和存储性能上的要点比较多，硬要说起来的话，那也算是软件中比较有含金量的那种了。 但是类似于其他的软件，譬如门户网站、聊天软件等等，基本上和系统底层、算法优化、硬件层面毫无关联，对公司的底蕴积累帮助不大，只能用于创造财富。 单纯创造财富的产品，王向中自然是不感兴趣的，之后他还要做国产操作系统，如果没有一群有底蕴的软件工程师撑腰，恐怕会很难办。 而杀毒软件这个东西，则是直接和内存、硬盘等方面相关，用于目前培养相关工程师的确是再合适不过了。 在这个年代，杀毒软件还是一种新鲜玩意，在90年代初，华夏网民普遍使用的还是一种叫做“防病毒卡”的玩意。 这种防病毒卡是实体板卡，适用于dos操作系统，毕竟dos系统界面简单，操作复杂，对于多任务的管理十分艰难，所以采用硬件式防护比较适合用户的口味。 而自从windows1.0版本推出后，杀毒软件便开始出现在了大众的视野中，而在这个年代，占据华夏杀毒软件市场份额龙头，那自然是大名鼎鼎的姜民杀毒软件了。 虽然先发优势已经被姜民给抢了过去，不过王向中却并不太在意这些小问题。 姜民杀毒软件是收费的，零售价格高达两百六十元一套，而且因为互联网并没有普及开来，所以也没办法做到日常的病毒库更新，一旦出现新病毒或者病毒变种，杀毒软件就会随之失效。 这样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笨拙方法实在是太被动了，而这种策略很快也将被市场所抛弃，这也是王向中的信心所在。 当然，现在即使有钱了也不能马上开始做这件事，得先理好头绪，再根据现实情况做判断。 他也不是非要自己做，如果能和姜民杀毒共同合作，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 “这次实验数据怎么样？”王向中问道。 “从目前看来，这次我们装填了光栅之后，一切都很正常。”谭珊珊回答道。 净室中，不少研究生们都在紧张地看着光刻机上的荧屏，心中默默祈祷着这次一定要成功。 此时距离春节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现在正是光栅实验的关键时刻。 这已经是第二次流片实验了，第一次流片实验失败了，因为经验不足，导致做出来的掩膜出现了一些小小的瑕疵，最终导致整块晶圆报废。 大概的问题，就是光刻机的工作水平没有达到预期状况，利用了光的衍射，自然就要对掩膜有所改动，才能保证最终制作出来的芯片和设计图一致。 经过分析后，众人也是明白了过来，高压汞灯经过这次调整后，光强度明显出现了问题——因为光强度不够，直接导致光刻胶溶解不充分，在蚀刻这道工序上，直接变报废了大半块晶圆。 而少数幸运存活下来的芯片，其蚀刻质量也很有问题，即使是能通电正常运作，要么就是存储容量不达标，要么就是读写速度不达标，总而言之——问题很大。 “这还是闪存芯片，要是真的做处理器芯片，恐怕问题会很大。”江超郁闷地不行，明明模拟的各项指标数据都没什么问题，实际上在光源的模拟上，整个团队也是下了大功夫，当初在计算中时还特地拿出来讲过，不过在模拟上却没发现光强度存在什么问题。 究竟是因为什么，才导致最终的成品和预想的差距特别大呢？ 总结了上次失败的原因后，这次调整了高压汞灯的电压，提高了大约20%的阻尼和能量输出，再延长了数十秒的曝光时间，以力求一次性让改进后的光刻机通过验收。 “没关系的，失败也很正常。”王向中笑了笑，说道。 尽管此刻他表面上十分冷静，但内心却还是不免有所担忧——流片的成本是很贵的，一方面是长期的时间跨度，另一方面是材料费用昂贵。 一张硅片，最起码要在各道工序之间来回流转至少半个月，才能最终拿出成品。 这已经算是快了，要知道完整的流片工艺，半个月的时间根本不够用，芯片的流片从材料准备开始，到最终封装结束，需要足足至少三个月的时间。 而且李东已经给足了面子，答应给研究小组免费提供实验材料，但要是再失败下去，即使是王向中，也不好意思再免费索取第三次实验材料了。 而这一次的晶圆已经送入了光刻机，即将完成最后一道工序，大家也都很期待这次的结果，所以皆是站在在光刻机前，等待最后的判决下发。 “晶圆出来了。”有人喊了一声。 众人皆是探头看去，果不其然，一张晶圆被透明盒子包裹着，从光刻机内被送了出来。 王向中走上前，将盒子拿起。在净室钠灯的照耀下，晶圆显得整体青黑，还散发着点点五彩斑斓之色。 “这次看起来还不错。”他笑道，“大家不要太担心了，一切都会顺利的。” 晶圆表面用肉眼是看不出什么东西来的，只有先使用光电显微镜对晶圆整体进行观察，粗略看看工艺瑕疵后，接着送往封装线上进行划片通电测试后，才能得出具体的结论。 “陈工，晶圆就拜托您了。”王向中将手中装有晶圆的盒子递给身旁一位中年男子。 “放心，我只要看两眼就知道这次结果了，”陈工笑道。他作为是厂里的cp（晶圆测试工程师）倒是对这些事情没什么反应，反倒还觉得这样玩挺有意思的，毕竟净室内的工作非常枯燥无聊，一般闲杂人等是不会进来这种地方的。 一下子净室里多了这么多人，这也是他从业多年来从未见过的奇景。 不少研究人员目送着陈工拿着晶圆离去，心中也是再度祈祷：希望这一次能成！ 第116章 送去封装 约莫过了小半个小时，陈工便从测试净室内走了出来。 众人见到他从房间内走了出来，便也是期待般地凑了过去，不少人的心脏都已经提到嗓子眼上来了，这次要是能成功，无疑能让团队提升巨大的信心。 “恭喜你们，”陈工笑道，“在电子显微镜下粗略地观察了一下，电路几乎都很完整，各项物理指标也很正常，完全满足了出厂的质量条件。” “太好了！” 不少研究生都差点兴奋地快要跳起来了，不过一想到这里是净室，是需要避免喧哗之地，便才忍了下来。 王向中和叶志华见状也是相视一笑，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历经了两个多月的辛苦后，最终还是得到了大家想要的结果。 萧炎教授是早早就回去水木大学了，毕竟他还有本科生的课要上，不能在此久留，若是让他得到了这个好消息，怕是不免会暴躁一番。 “接下来你们就把晶圆送到封装那边去吧，”陈工道，“以我的经验来判断，这次晶圆的整体良率应该挺好的，预计能达到个百分之九十。” 半导体封装是指将通过测试的晶圆按照产品型号及功能需求加工得到独立芯片的过程。 封装工艺的典型流程包含从划片，到装片，键合、塑封，去飞边、电镀、打印、切筋和成型外观检查，然后再进行最终的成品测试，在一切都没有问题之后，就可以包装出货了。 当然，封装过程同样是十分复杂，完全不输给晶圆制造工艺，只不过是相对技术较为成熟而已。 来自晶圆前道工艺的晶圆通过划片工艺后，被切割为小的晶片（die），然后将切割好的晶片用胶水贴装到相应的基板架的小岛上，再利用超细的金属（金、锡、铜、铝）导线或者导电性树脂将晶片的接合焊盘（bondpad）连接到基板的相应引脚（lead），并构成所要求的电路； 然后再对独立的晶片用塑料外壳加以封装保护，塑封之后，还要进行一系列操作，如后固化（postmoldcure）、切筋和成型（trim&form）、电镀（ting）以及打印等工艺。 封装完成后进行成品测试，封装好的芯片成功经过烤机（burnin）后需要进行深度测试，测试包括初始测试（initialtest）和最后测试（finaltest）。 初始测试就是把封装好的芯片放在各种环境下测试其电气特性（如运行速度、功耗、频率等），挑选出失效的芯片，把正常工作的芯片按照电气特性分为不同的级别。最后测试是对初始测试后的芯片进行级别之间的转换等操作。 简单来讲，半导体封装就是将一方指甲盖大小的晶圆，组装成大众经常能看到的黑乎乎的模样。 当然封装也不局限于封装成黑乎乎的塑料片，还有陶瓷封装和金属封装等形式，不过那些工艺形式多用于极限环境下的使用，譬如军工或航天用途等。 在将晶圆送到封装净室后，大家也都是闲了下来，既然已经得到了好消息，不少人也是直接掉头返回办公室，准备进行镜头内部气压的研究工作了。 而王向中总算也能喘口气了，他打算等通电测试的结果出来以后，就回一趟华京，把百是可乐的合同给签下来。 虽然贝克已经承诺了他们不会反悔，但说实话，商场上的事情谁又能预测到结果呢？今天大家是朋友，明天可能就是仇人，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只有这笔钱真正地到了自己口袋里，才能彻底放下心来。 …… 由于最近晶华的订单比较多，通电测试还要再等几天，在思忖良久后，王向中最终还是决定先回一趟华京，把贝克这帮人先给搞定。 “向中，这次回华京，你能不能帮我做件事？”叶志华听说王向中又要回华京了，便也是找了上来。 “叶老您有事尽管吩咐。”王向中笑道。 和叶老朝夕相处了数个月，俩人的关系早已经超越了寻常师生情，更多的已经是那种亦师亦友的感觉。 “也没什么大事，”叶志华尴尬地笑了笑，旋即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来，“我家有棵小桃树，这不是快春天了吗，我想让你帮忙给家里的树上点水。” “桃树？”王向中闻言，也是神色一滞，旋即追问道：“桃树也可以种在家里吗？” 民间有不少传闻，说是桃树不宜种在自家家里，容易产生一些不好的影响。 很多人都比较讲究这个，就连王向中也不例外，上辈子的时候，他也有一段时间沉迷过这种玄学。 “别这么迷信，这都马上快到新世纪了，”叶志华见状也是叹了口气，“我有一个自制的自动浇水机，不过我已经从华京出来三个月了，也一直没回去，这不马上要到春天了吗，所以需要你去帮忙补补水。” “本来我是打算让我那个住在华京的侄女帮忙的，”他苦笑道，“但是昨天给她打了电话，她说房子钥匙找不着了……” 王向中闻言，便也是露出了一抹同情的神色。 叶老平时本来就一个人住，平时养点花花草草什么的都很正常。 不过为了这次常驻研究小组，叶老也算是拼了老命，直接抛弃了华京悠闲的生活节奏，毅然决然前来这晶华晶圆厂，干着一整年都没有休息日的枯燥科研工作。 说起来要不是为了王向中，叶志华这一把老骨头了，又怎么可能会对晶华这边的事情感兴趣呢？ “叶老放心，我已经不负众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王向中大笑道。 …… 这次王向中学聪明了，特地选了一班早上五点多的航班，这样回去之后还能赶个午饭吃。 水木大学，宿舍。 “中哥，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龙云咧嘴问道。 这次算不错了，王向中在晶华足足呆了有一个多月都没回华京，在龙云看来，实属罕见。 “还算不错吧。”王向中笑了笑，“怎么不见那俩家伙？” 龙云听到这话，也是神秘一笑，旋即凑到王向中的耳畔个，轻声道：“今天又有火锅吃了。” “大胆！”王向中也是神色一怔，旋即皱眉道：“上次的教训才过去几个月，你们怕是忘了吧。” 没想到自己只是一两个月没在宿舍，这些活宝们就按捺不住又要重新出山整活了。 “这可太冤枉了，”龙云听到王向中的批评，便连忙解释道：“我买了个电磁炉，这玩意嘎嘎好使，也没有一氧化碳，也不会导致火灾……” “叮叮” 正当龙云辩解之时，王向中的电话也正好响了起来。 “你等会，我先接个电话，”王向中狠狠瞪了龙云一眼，旋即接起了电话：“喂？” “向中，是我，叶志华。”电话那头传来了叶志华的声音。 “原来是叶老，怎么了，突然打电话这么急的事情。”王向中笑着回答道。 “向中，我刚接到消息，咱们前天送到封装那边的晶圆，碎了！” 第117章 回公司 “碎了？”王向中一时没反应过来，“叶老，您说什么碎了？” “晶圆！就是我们送去封装的那片晶圆！”叶志华焦急地说道。 王向中只觉得嗡一声，一瞬之间大脑一片空白。 这片晶圆可是整个小组这大半个月来的全部心血，历经千辛万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做出来这么一片。 到了现在，说这片晶圆废了？ 这也太搞了！ “叶老，封装部门那边是怎么说的？”王向中深吸了一口气，他可不相信这块价值数十万的晶圆能说碎就碎了，背后一定还有其他原因。 “他们说，有个姓辛的小子，因为打了很久的篮球，导致肌肉疲劳，最后拿到晶圆的时候，手抖了一下……”叶志华无奈地回应道，“我也觉得挺无语的，出这么一档子事，彻底打破了咱们的计划。” 如果是意外事故的话，王向中还能接受，但如果是人为故意损坏，他估计真的要暴起打人了。 “呼——”他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不管怎么样，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去追究责任什么的也没有意义，只能是想办法尽量补救错误。 “叶老，晶圆碎得很厉害吗？”王向中低沉地问道。 “我去现场看了一下，碎成了五块，还有不少碎渣……看起来是救不了了，即使救回来，我们也测不出光刻机的真实数据。”叶志华回答道。 的确如叶志华所说，晶圆是一种高脆晶体，一般在经过刚性屈折碎裂后，不仅是外观上会受损，就连晶体内部也可能出现不少裂纹和缺口。 雕刻在晶圆表面上的集成电路十分脆弱，一旦其底座晶圆出现问题，整个电路也会随之报废。 而王向中他们这次正好测的就是芯片良率…… “叶老，如果实在没办法的话，还是再流一次片吧，”王向中叹了一口气，“想尽办法在三月份之前，再做出一块来。” “我也是这么想的，还好这次只是碎了一张晶圆，和掩膜没有关系。”叶志华苦笑道，“我试试吧，毕竟这次错在晶华，我再去要一份材料。” 挂掉电话，王向中也是面色不太好看。 这次掩膜板没事，就大概率说明此次事件仅仅是个意外，毕竟在一次流片中，成本最高的就是光掩膜，如果有人成心要搞破坏的话，应该对掩膜板下手才是。 见到王向中面色发青，龙云也是愣了一下，旋即问道：“中哥，没出什么事吧？”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王向中露出如此失态的神色，往常即使是被人欺负了，也从未有过这种表情。 “没事，就是一点小问题。”王向中挤出了一丝勉强的笑容，“你不用担心我的事，你们自己一定要守规矩，不要再触犯校规了。” 龙云见到王向中的苦笑，也知道此时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了，便是如同小鸡啄米般地点道：“知道了，中哥，下次不敢了。” …… 在学校吃过了午饭，王向中便直接奔向了公司。 本来想顺便找徐建松了解一下的公司的情况，但这次回来也没见到人，因此也只能作罢，直接回公司找林建比较快。 “有了两位大哥的帮助，现在进度快多了。”林建笑道。 在一开始的时候，王向中独立完成了asp后端部分和数据库的优化工作，爬虫程序和ie插件是由林建使用c++写的。 而在之前他做了十多份需求文档，分别是搜索优化、分页功能、账号登录注册功能、联想搜索功能等多个深度优化功能。 这些功能放在这个年代，那都是全新的想法思路，没有现成的代码可以参考，所以进度上慢一点也是可以接受的。 就连新招的那两个员工，都完全也没有想过一个简单的网页上竟然还能玩出这种花样。 就现在的互联网，那可是一水的静态网页，还有ftp分享各种图片、音乐什么的，即使是有交互，也顶多就是登录注册加发帖回帖那一套。 像这样复杂的功能，大家甚至都没见过。 “王总，您可是给我们安排了一个很大的任务啊。”其中一个软件工程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不过我真的佩服您，每一个关键代码片段都有详细的注释，换做我，肯定是懒得写这么多。” “多写注释，防止以后出问题，”王向中笑了笑，“比较关键的变量定义和方法必须加上详细的注释，要不然再过几个月，就连自己都忘了。” 软件是一个大工程，每一款软件都是从初始最简陋的版本开始迭代到最新版的样子，很少会有公司愿意将功能全盘推翻重做，几乎任何软件或网站都是如此。 因为一旦重做，数据库和软件就会莫名其妙地出问题，即使当年留了数据库文档也没用，就算是每一个变量和数据表都不变，但还是依然会出现各色各样的bug。 所以为了方便日后迭代，写好每一个细节上的注释是非常有必要的，到时候就不至于困在这些莫名其妙的方法和变量上，浪费无谓的时间。 “这个联想搜索功能该怎么做啊？”另一个软件工程师吐槽道，“我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 “你可以试试在内存中维护一颗字典树，每次插入关键字后将字典树序列化为json字符保存到数据库，同时更新字典树对象。当重启的时候，将数据库中的json字符串查询出来然后实例化为对象。”王向中笑道。 这种字典树的方式不是很消耗资源，但是受限于数据量，如果数据量比较大的话，很可能会造成卡顿。 不过现在数据量不算多，想必用这个方法还是够用的，等以后有了redis（一种数据库）以后，再使用关键词比较稳妥。 那个软件工程师闻言也是一怔，半晌后，才讪讪说道：“道理我都懂，但是你说的那个json是个什么东西？” 闻言王向中也是眉头一皱，心想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他刚想开口问清情况，但旋即立刻又想起，json这玩意好像是在2001年才被发明出来……现在的工程师不懂，也很正常。 “说错了，说错了，我指的是xml。”王向中尴尬一笑，“是我记错了。” json和xml都是用于传递数据的一种文件格式，不过因为xml的解析十分繁琐，消耗服务器资源太多，最终在大部分场景上被json所取代。 还好那个工程师只是狐疑地看了王向中一眼，也并未多说什么。 “对了，林建，明天你和我走一趟，一起出一趟差。”王向中忽然说道。 “出差？”林建愣了一下，随即看了看办公室里另外两个工程师，“出差了他们怎么办？” “没关系，就半天而已，我想带你见见世面。”王向中笑道。 第118章 带你见见世面 按照王向中的想法，林建虽然是公司的技术总监，但现在连十七岁都不到，日后必定还有很多地方需要他来出面，所以需要尽快带他见见世面，开开眼界，以方便以后他当甩手掌柜。 王向中日后可是要掌控芯片行业的人，怎么可能拘泥于软件公司不放呢？ “我真的……真的可以吗？”在听到王向中说这是个价值百万的合同后，林建便是不淡定了。 他倒不是害怕这笔订单会出问题，只是自己年纪轻轻，也没参与过这种商务合作的大场面，心中自然是发怵。 “没事的，”王向中拍了拍林建的肩膀，笑道：“这不就是带你见见世面嘛，作为公司的技术总监，你要学会挑起大梁，以后还有很多事情给你做，到时候把我这个总经理的位置让给你，也未尝不可嘛。” “总经理？”闻言林建也是咽了一口唾沫，他心中自然是对总经理这个位置有所神往，但毕竟这个位置是王向中坐着，他就是死都不会做出篡权夺位的事情。 但这个条件明显是有些合林建的胃口，他天生就是一个野心家，是一个不满足于安于现状的那种人，在思忖半晌之后，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跟您走一趟！” 见到林建应允下来，王向中也是笑着点了点头。 刚才他和林建谈到合同时，并没有说这个合同内容是美元，也不知道后者到了临场又会有什么样的发挥…… …… 因为办公室不够大气，百是可乐在华京也还没有分公司，所以最终签订合同的地点就选在了华京大酒店。 “他们会不会看扁我啊？”林建坐在位置上，有些扭捏不安。 他今天还特意穿了一身衬衫，还梳了一个大背头，就是害怕别人看不起自己。 “有我在，你放心，”王向中拍了拍林建的肩膀，安慰道，“一会你就好好学，没有把握的话不说就行。” “王先生，好久不见啊！” 正当王向中和林建说话时，周勇带着好几个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因为贝克女士的出差时间有限，所以阿美瑞肯那边决定由浦市分公司的公关部门来负责这个广告合同。 “等太久了吧？”周勇皮笑肉不笑地对王向中说道，旋即目光一转，又扫向了一旁的林建，也是暗暗吃了一惊。 本来以为王向中已经够年轻了，却没想到边上竟然还有个更年轻的，看起来也就是个初中生模样的孩子。 “贵司还真是年轻化啊，”周勇笑了笑，“要不是我了解王先生的为人，怕是还以为您雇童工了呢。” 这周勇果然是来者不善，字里行间都或多或少带着刺，而这也让王向中感觉有些不爽——本来他想签完合同尽快走人，但是对方好像并不这么想。 不过对方毕竟是甲方，即使是王向中，也不好当场发作，只是轻笑一声，道：“那可真是多谢周先生关心了。” “哪里哪里，我也只是替本公司考虑罢了，毕竟公司需要一个靠谱的合作对象嘛。”周勇摆了摆手，似是完全不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两人话语间都带着几分阴阳怪气的味道，坐在一旁的林建听到两人话语中的暗中交锋，也是更加坐立不安了。 王向中眼神不动声色地扫过周勇身后的那群人，笑道：“不知道这次周先生带这么多人来，是为了干什么？” “当然是为了拍照留念啊，”周勇摇了摇头，笑道：“和贵司这种大公司合作，自然是我司的荣幸，这次我带人来，当然是为了拍照留念，永久保存在我司的史馆里。” “不会吧，难道王先生没有在签合同的时候拍过照？不会真的有这种事吧？”他再度轻轻一笑，用他那轻蔑地眼神扫了王向中一眼。 听到这话，王向中也是暗暗冷笑了一声，虽然说有些人喜欢在签合同时拍照留念，但这种事情什么时候变成必须品了？ 这周勇虽然看起来不怎么样，不过玩起阴阳怪气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我这个人一向来比较低调，平时呢，也比较忙，”王向中笑道，“我可没这么闲，还去找什么拍摄团队，总感觉吧，不符合我的身份气质。” 周勇听到这话，也是冷哼一声，“没想到王先生竟然这么低调，真是受教了。” 王向中见到周勇急了，心里也是一乐，旋即正色说道：“还是谈谈合同上的事情吧，我还着急回去上班呢。” “行吧，你是老板，你说了算。”周勇在第一次交锋上吃了瘪，也就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下去了，旋即从包里翻出一叠合同来，“这份呢，是经过我们上次磋商后更新的新版合同，一式三份，每份都是中英对照合同，您可以过目一下。” 王向中点了点头，然后接过合同，连看都不看，直接就扔给了一旁的林建，道：“打开看看。” 合同的大部分内容上次他都已经看过了，这次应该也只是改了一下冠名费用的数字，其它地方变化应该不大。 见到王向中竟然连合同都不看，周勇也是心中一笑，这土包子连合同都不看，要是合同出了问题，可就真的是只能吃哑巴亏了。 “怎么，王先生这么信得过我司，连合同都不看？”他整理了一番身上的黑色西服，轻笑道。 “谁说我不看的，”王向中笑了笑，然后侧过头努了努嘴，“这不是有我们公司的技术总监把关么？” 而此时的林建已经傻眼了，当他看到“total”后面跟了个美金符号，然后还有一大串零时，脑子已经完全短路了。 “总监？”周勇听到这个小孩竟然是总监，也是哑然失笑，“你说他是总监？” 这个年代，这种有关级别方面的头衔还没开始贬值，说总监，那就是真的总监，只有名副其实的公司高层才配得上这个称呼。 “他配得上总监这个称呼吗？”周勇轻蔑一笑，“这样的小孩能顶什么用？他如果算总监的话，我就是董事长了！” 王向中见状也是乐了，没想到这个周勇竟然如此幼稚，竟然还对这些虚名有所计较，于是便用胳膊肘轻轻推了推林建：“喂，林总，对面那个家伙说他看不起你……” 第119章 浇水 “林总？”林建听到这称呼也是脸色微变，方才如梦初醒般，偏头看向王向中，只见对方正坏笑着盯着自己。 “林总，你说这事怎么处理吧？”王向中懒洋洋地用大拇指指了指坐在对面的周勇，“对面的也是个总监，他可是百是可乐的总监。” “百是可乐的总监，我当然是比不上的。”林建愣了愣，旋即微笑着回应道：“我只是承蒙王少的重用，才走到今天这一步。” “说得不错，”王向中调笑道，“但我怎么觉得，你的能力一点都不输给对面的周总呢？” 周勇见状，面色也是逐渐阴沉起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敢这样对自己评头论足。 百是可乐华夏分公司的董事长可是他亲爷爷，在公司里，即便是副总级别的人物，也得给自己点头哈腰，几乎是所有人都对自己毕恭毕敬。 如果不是为了公司的名誉着想，论他的性子，早就已经开始动手打人了。 “王先生，您这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了吧。”周勇眼神印沉如水，“我毕业于不列颠名校，身居名企总监，年薪十万，未来发展前途无限，敢问这个林总又是何方神圣？” 如果说这个王向中只是高中毕业，那这个林建更就只是一个初中毕业的模样，拿自己和初中生相比，怎么可能会不生气？ “年薪十万么……”王向中听这话，也是摸了摸下巴，道：“林建啊，这样，我现在就给你涨工资，年薪，二十万，如何？” “二……二十万？”林建咽了一口唾沫。 二十万年薪，放在这个年代，就是可以横着走的存在了，李锦光在店里拼死拼活，一年都也难以挣到这个数。 在他看来，自己根本不值得这个价格。 “王少，我不行，我……”林建连忙解释道，虽然他知道王向中是为自己好，但是人贵有自知之明，这个薪资水平，他是万万受不起的。 “在我看来，你值这个价钱。”王向中打断了林建的话，若有深思地扫了一眼在场之人，道：“你是公司的顶梁柱，是我现在最大的倚仗，给你这个数，不亏。” 在座不少人都是瞪大了眼，虽然这件事和他们没什么关系，但说实话，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拿这个年薪，这种事也是他们平生第一次所见。 周勇则是双眼都快要冒出实质性的火焰了，这王向中摆明了是要针对自己，自己十万年薪，他就要给自己的手下摆二十万年薪，这与羞辱于他又有何异？ “王先生，我奉劝您，不要以为手里有点钱了就可以为所欲为，”周勇冷哼一声，“这个世界之大，不是你们这些暴发户可以想象的。” 王向中见状，也只是淡然一笑，丝毫不把这话放在眼里。 说实话，周勇家中也算是浦市一方大户，和百是可乐合资在华夏建厂，共同合作分取利润，的确算的上是有钱有势。 浦市人眼里看别人都是土包子暴发户，但在隔壁苏市人眼中，浦市人又何尝不是土老帽暴发户模样？ “这就不劳周总操心了，”王向中笑道，“与其关心我，还不如想想接下来怎么为公司发展谋一份贡献吧，毕竟这个合同一签，大家可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周勇闻言，也只是再度冷哼了一声，他只是年轻气盛，又不是真的傻，心中自然是对这些利害之处一清二楚。 虽然他很想搅黄这次合作，但毕竟他不是这次合作的决策人，只是执行来自总公司的意志罢了，所以也对王向中这种行为束手无策。 “签完合同赶紧走了。”周勇面色难看地摆手道，现在他是一刻都不想在华京呆下去了。 王向中见状也是笑着点了点头。要是这周勇单纯只是和自己过不去也就罢了，毕竟对方是甲方代表，自己也不想把大家的关系弄得很僵。 但对方对林建出言不逊，明着暗着看不起人，这就另当别论了。 签完字，盖完章，最后双方还是象征性地拍了一张握手的照片，只不过在那张照片上，周勇的笑容多少有些僵硬…… …… 在回晶华之前，王向中还必须去一趟叶志华家，毕竟当初答应了叶老要给家里的桃树浇水来着。 按着叶老给的地址，顺着小胡同走进去，他很快就走到了一方四合院前。 “真是没有想到，叶老一个人居然住这么气派的房子。”看着眼前红砖青瓦的四合院，即便是王向中，也是瞪圆了眼，不免生出几分羡慕之色。 这可是华京二环内的四合院啊！要知道在未来，这小小的一套四合院，市场价格起码是过亿的…… 虽然现在还没有贵到这么离谱，但也起码是上百万的市场价格了，能住在这种院子里的人，大多是非富即贵，只有少数人是继承祖产。 要是能借来住几天就好了。王向中羡慕地想道。他从来就没来过这种地方，哪怕是能借来住几天，也算能如愿了。 掏出钥匙，打开院门，一副古朴而又静谧的画卷，便展现在了王向中眼前。 院里铺满了巴掌见方的青砖，还有一汪小水潭，在他的右手边，一颗光秃秃的桃树矗立在冰凉的空气中。 说实话，院里装修实在是称不上精致，不少门窗表面的红色油漆都已呈现暗红之色，有些经常被阳光照射的地方甚至连油漆都脱落了下来，露出了其中深棕的原木之色。 他走近桃树，只见树旁有一个小架子，架子上倒立着一方透明的塑料水桶，里面只剩下薄薄一层冰矗立在出水口，而在出水口上，则有一个小小的阀门，用于控制出水量，再其下是一根长长的软管，直直插入树根处。 “叶老还真是有够奇思妙想的。”他摸了摸这水桶，上面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灰尘，显然是很久已经没人动过了。 华京的冬天可是很冷的，只要在水桶里盛满水，到了晚上就会结冰，而到第二天太阳照射之下，软管和水桶内的水便会融化一点，然后滴入土壤之中。 这样可以保证植物冬天也能浇到水，而且也恰好能控制着水量，让植物不至于冻死。 “还是帮叶老扫一下地吧。”看着略有些萧瑟破败，毫无人气的院子，王向中也是叹了一口气，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谁让自己承了叶老这么多恩情呢？ 正当他要去杂物间取扫把之时，却突然听到西厢房中传来了响动之声。 “是谁！”他下意识地警惕出声道，顺手抄起了手边的铁锹。 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西厢房内的确有一尊人影在走动，看样子似乎相当肆无忌惮，好像是正在翻动着什么。 王向中咽了一口唾沫，手持铁锹，一步一步朝着西厢房靠了过去。 第120章 叶雨荷 西厢房里那道人影也好像似乎感应了王向中的存在，很快就没了动静。 王向中悄声接近过去，只见西厢房的大门虚掩着，这也让他瞳孔一缩，果然自己没眼花，这里百分百还有别人存在！ 四合院厢房的门都是上锁的，尤其是叶志华这一走就是很多天，就凭后者那惊人的记忆力，不可能会忘记上锁。 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家里进贼了！ 一想到这，他也是将手中的铁锹更是握紧了几分，周围明明是接近零下的温度，他却感觉自己后脊梁正冒着汗。 他一介文人，从来没和别人打过架，真正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还是相当紧张的。 只见王向中警惕地拉开虚掩的门，然后便用铁锹轻轻敲击了几下门框，恶狠狠地喊道：“里面的人，识相的赶紧出来，不要逼我报警。” 声音如同落入水中一般，过了好一会，也不见里面的人有什么反应。 “听好了，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马上报警了！”王向中继续威胁道。 话音刚落，只听见房间里传出一道颤抖的女声：“你才是贼，你全家都是贼！这里是我家，我劝你赶紧走，我已经报警了！” 做贼还敢这么嚣张？王向中听到这话，也是冷哼了一声，道：“什么你家？这里是我教授的家，他现在在外地出差，你蒙不了我！” “教授？”女声再度传来，似乎是有些不可置信，“你认识叶志华？” 听到这话，王向中也蒙了，旋即将手里的铁锹靠在了墙边，道：“你是哪位？” 对方既然知道叶老的名字，那必定是和叶老相识之人，必定不是什么小毛贼人物。 过了好一会，他便见到一个身着运动服、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女青年性从房间内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大扳手，正在用警惕的目光看着自己。 “你先自报家门吧。”女青年瞪着王向中道。 “我叫王向中，是叶老手底下的学生，”王向中从口袋中掏出四合院的钥匙，“你看，这个是大门钥匙和各个厢房的钥匙，我是奉命来给院子里的桃树浇水的。” 女青年见到这把钥匙后，眼神中的警惕之意方才渐渐松了下来，旋即也是放下手中的扳手，道：“还好是自己人，吓死我了。” 只见她一屁股坐在了身后的凳子上，缓了好一会，才继续开口道：“我叫叶雨荷，是叶志华的侄女。” 叶志华的侄女？ 王向中也是突然想起叶老的话，他的侄女也是有这间四合院的钥匙，不过因为钥匙丢了，所以没法进来，因此才委托自己来浇水。 “但是我听叶老说过，你的钥匙不是丢了吗？”王向中怔了怔，道：“怎么你还能进来？” “很奇怪吗？”叶雨荷将刘海轻轻一撩，笑道：“我从小就在这儿，我大伯估计都没我熟。” “所以呢？” “我是翻墙进来的。”她脸颊微红，显然是有些不好意思。 谈话间，王向中也是知晓了眼前这叶雨荷的一些故事。 她父亲，也就是叶志华的亲弟弟，在她很小的时候便去世了，所以她是由叶志华和夫人一手带大的，也算是叶志华的半个女儿。 所以她从小便是生活在这里，和叶志华一家住在一起，在工作以后，她便从这里搬了出去。 后来叶志华的夫人和女儿去国外了，这里也就剩下了叶志华一个人，于是她也就没事回来探望探望，照顾一下叶志华的生活起居。 不过与叶志华沉稳的生活理念不同，她总是冒冒失失，这次也是如此，要不是因为她不慎把钥匙给弄丢了，怕也是轮不到王向中来浇这个水。 “还好，还好。”王向中笑道，“既然是自己人，就没事了。” “真是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家里进贼了呢，”叶雨荷坐在椅子上，摆着腿，好奇道：“不过我看你年纪挺小的，怎么会和大伯有什么瓜葛？他不是博导吗？难道你是少年班的神童？” 听到这一连串的问题，王向中也是苦笑一声，解释道：“你太高看我了，我只是在水木大学读大一而已。” “大一？”叶雨荷张大了小嘴，美眸中也是泛起一丝涟漪：“你大一就被我大伯看上了？那还真是少见。” “怎么说？”王向中眼皮跳了跳。 “他挑学生一向来都很严格的，你是不是有什么发明创造，被我大伯看上了？”叶雨荷好奇地问道。 “没有什么发明创造，”王向中苦笑道，“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而已。” 闻言，叶雨荷也是嘁了一声，道：“你别蒙我了，你肯定是什么出众的人才，要不然他可不会这么好心呢。” “为什么这么说？” “他啊，他一直以来都严格教育子女，我也就算了，姐姐明明喜欢学医，却差点被他逼去学计算机，”叶雨荷想了想，说道：“以前我和他一起做了一套汉字全息码，所以才特别得到他的偏爱，我姐姐，也就是他的亲女儿，因为想学医，还差点和他闹掰了。” “竟然还有这种事。”王向中听到这话，也是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想到叶老看起来这么开明的人，私底下竟然也会这样教育子女。 等等，汉字编码？ “你说，你就是那个和叶老一起做了汉字全息码的那个侄女？”王向中眼睛都看直了，眼前这个随和的女青年，竟然就是和叶老一起做出汉字全息码的那个侄女！ “是啊，”叶雨荷听到这话，也有些不解，旋即也是问道：“他就我一个侄女啊，难道他还有别的侄女吗？” “厉害厉害！”王向中惊道，“你是我们的前辈人物啊。” “汉字全息码”顺应华夏人几千年来的识字习惯和笔顺规则，不规定任何口诀，也不用死记硬背，将汉字分解成100个部首进行编码，把部首、拼音、笔顺、笔画四大元素结合在一起，摒弃了以前编码方式中各种缺点，从简从易。经过这样处理，每个汉字与语词都被转换成4个拼音字母或6位数码，适用于各种中小型电脑键盘，可为全世界学习、使用汉语的人共同掌握，其优越性超过了已有的数百种汉字编码方式。 虽然只是一种简单的编码方式，但可以说，在拼音编码出现之前，这种编码曾经占据过主流地位，对后世各种编码方式产生过许多重要影响。 “哪里哪里。”叶雨荷嘻嘻一笑，摸了摸后脑勺，“别吹了别吹了，咱们还是先把事给干了吧，免得我大伯打电话来催！” 第121章 机械设计 三天后，在安顿好华京的一切后，王向中便是再度踏上了返回江东省的旅程。 来自百是可乐的冠名费还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审核才能到公司的账上，所以王向中也并不着急对上网小助手的前端页面进行设计，总而言之，先要把晶华这边的事情先搞定再说。 等王向中回到晶华时，才发现办公室里已经有不少位置空了去，剩下的十来号人也是态度消极，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叶老，这是发生什么了？”王向中看着办公室里的异况，也是面色凝重地向叶老问道。 虽然他心中已经隐约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但他还是想要听叶老把情况再复述一遍。 “向中，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叶志华面容憔悴，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一般，“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拦不住他们……” 原来在晶圆被晶华员工失手打碎后，不少人都是心中失望，纷纷觉得这个地方风水不太好，都是请求辞职，回去水木大学继续读书了。 王向中闻言也是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造成这副局面，他也有不可推脱的责任。 这群人大多都是不服王向中的，毕竟后者比较年轻，常年还不在办公岗位上，众人对这种行为颇有微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且，来到晶华也发生了不少破事，这些事情都是非常消磨热情的，人的热情一旦消耗殆尽，放弃努力也是情有可原的。 倘若只是科研层面上的困难还好说，总是发生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换做是谁，也受不了。 “叶老，还有没有补救的措施？”他揉了揉太阳穴，“这一下子少了将近一半人，恐怕接下来的路不太好走啊。” “恐怕很难，”叶志华苦笑道，“我打电话回去问了那几个老家伙，现在到了最后一个学期，加上是刚开学期间，不少学生都不肯来了。” 既是是作为硕博研究生，新学期一般也不免都要上一些课，为了防止延毕问题的发生，大家都比较倾向于呆在学校。 而且现在也到了准备毕业论文的时候了，比如江超这种博三研究生和谭珊珊这种研二研究生，虽然他们选择留了下来，但显然之后留给科研的时间不会太多了。 “那过两个月呢？”王向中思索了片刻，道。 现在人手不够还好说，毕竟最重要的光掩膜已经做好了，主要是当时规划的气压调问题还没研究到位。 虽然气压并不能对芯片制程上有什么太大的帮助，但是做好了照明光学腔室气压，对芯片生产良率有很大的帮助，这也对未来自主制造光刻机具有重大意义。 “过两个月也不太好说，”叶志华满脸都是抱歉，“回去的学生难免会和同门师兄弟有所交流，恐怕……” 见到叶志华的表情，王向中也是有些于心不忍，毕竟叶志华也是六十岁的人了，眼看马上就要到退休的年纪了，再让对方来操心这些事，未免有些太残忍。 “叶老，我自己来想办法吧。”王向中深深吐出一口浊气，道：“接下来，恐怕就要用钱来解决问题了。” “钱？”叶志华怔了怔，旋即脸色剧变，连忙开口道：“不可啊，那笔钱可是你手下软件公司要用的钱，怎么能动用你公司里的钱呢……” “那笔钱”自然指的是百是可乐给的冠名费。 现在研究组里的研究生实际上是没有工资的，只有生活津贴和部分补助费用，算下来一个人也就每个月两千多，远远低于雇佣一个真正硕士或博士所需的价钱。 水木同方当时给了每个月十万的价钱，要不是李东在掩模版成本上给了相当多的帮助，他们这群人早就回家歇着了。 “无妨，反正我留着钱也没什么用。”王向中摆了摆手，笑道，“一直被李董照顾着也不太好，现在有了钱，是时候想办法自己做点事了。” “你有什么计划？”叶志华道，目光中闪烁着浓浓的担忧之色。 虽然他知道王向中是个有点本事的人，但是区区两千来万，如果要承当下来所有开支，还是相形见绌的。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建一个机械设计公司，先从设计开始做起。”王向中道。 机械设计公司，顾名思义，是专注于机械或加工设备设计的公司，而研究组目前做的工作，其实已经趋近于机械设计了，只不过是局限于部件理论实验而已。 但王向中十分清楚，机械设计公司是制造光刻机的前置条件之一，这件事以后也是要做的，现在只不过是把事情提前提上日程罢了。 “可是机械设计是不赚钱的，”叶志华叹了一口气，道，“如果要做这种公司的话，没有几个信得过的老客户，只能是白白贴钱。” 的确如叶志华所说，一般机械设计公司都是脱离于机械制造公司的设计部门，或者是和制造公司拥有长期合作关系的前提下才会有的，然后凭借这些初期的资金再进行发展。 且先不说王向中不懂机械制造，现在他连客户都没有，如果真的要凭空搞一个设计公司，和把钱扔到水里是没有区别的。 “不要紧的，重要的是我们要把目前的局势稳定下来，”王向中笑了笑，似乎是对这些钱毫不在意，“不过还是有个问题，我对机械制造不是很精通，不知道您有没有认识的人才，可以担起这个大任？” “这……”叶志华听到这一席话，也是露出了震撼之色。 他实在是难以置信，王向中竟然真的做出了决定，而且看起来后者对钱似乎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样子。 这个王向中就像个愣头青一般，看到什么就投什么，完全没有生意人该有的那种精明和精打细算。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王向中并非是对钱毫不在意，而是对自己的赚钱生意充满了信心，后者非常有信心在三年内，把手下的软件公司做成华夏的龙头软件公司，到了那个时候，根本就不需要担心钱的问题。 “你这样做太鲁莽了，我还是劝你三思而后行。”良久，叶志华还是叹了一口气，道：“但如果你执意要这么做的话，我倒是有个人选。” “请说。”王向中笑了笑，他就知道叶老肯定有认识的人可以帮到他。 在叶志华读大学那个年代，华夏根本就没有什么计算机系，更没有什么计算机相关专业，只有数学系和电机工程系、机械工程系。 而叶志华本人，就是出自电机工程系的老一批研究生！ 第122章 第三次流片 “那还是我在苏国修习副博士学位的时候了，”叶志华回忆道，“我那会已经三十来岁了，说实话也不算太拔尖，不过好在同学们也都很给我面子。” “其中就有个叫苏少雄的家伙，他一直都是我们之中最顶尖的，”他感叹了一番，继续道：“即使是我们的导师格卢沙科，也对他赞口不绝。” “之后他便一路到了东德意志，到了霓虹国各地游历，在东门子和三凌等多个公司学习研究，大概半年前我和他联系过，现在应该是在康尼任职吧。” 王向中闻言，也是对这位名为苏少雄的老专家有些肃然起敬，这个年代能在国际上混得开的华夏人并不多，而苏少雄则正是其中之一。 “但为什么他一直不回国呢？”他有些不解地问道，这样的人才能留在华夏该有多好！ “不知道，”叶志华笑着摇了摇头，“兴许是成分不太好吧。” …… 机械设计公司的事情敲定下来了，但还不急着去执行，一是公司名字还没想好，二是资金还没落实到位。 现在首要的事情是要把光刻机的测试问题给搞定，这件事实在是拖得太久了，就连王向中自己也有些受不了了。 时间已近几近三月，临近春天到来的时候，最新的一张晶圆也是制作成功，只要送去封装，便可以检验到这次实验的结果了。 “第三次了，”江超苦笑道，“真是不容易。” 在座不少人也是纷纷点头赞同，他们还是第一次做这么失败的实验，望着这来之不易的晶圆，皆是心生感慨。 “不急，”王向中拿起这片晶圆，笑道：“我总觉得，上次的事情有点蹊跷，这次就我们几个人在场，我的建议是，玩一手狸猫换太子。” “狸猫换太子？” “什么意思？” 听到王向中的话，众人也是有些面面相觑，都是听不懂前者究竟在说什么。 “你们有所不知，晶华的工作人员虽然不都是训练有素，但是他们应该都知道手里那张晶圆的价值，”王向中解释道，“上次说封装部的同事手抖不慎打碎了晶圆，这件事我不是很认可。” 上次发生的事情正好在监控死角，加上事发者——也就是姓辛的那个小子一直都是个老实孩子，所以也没人把事情想得这么复杂，便直接认定此次属于意外事件。 “你们相信吗？一个干了好几年都没有出过生产事故的小伙子，突然就失手了，”王向中眼睛微眯，“我几乎可以肯定，这件事情背后肯定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白马干笑了一声，“王师弟，我觉得根本没必要这么谨慎。” 闻言王向中也是轻轻一笑，旋即玩味地扫了白马一眼，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忘了蓝展博师兄的事情了吗？” 听到蓝展博这个名字，叶志华、白马和金圆圆都是不由得脸色一变。 “你这么说的话……”白马这才反应了过来，只不过脸色略有些难看。 上次正是因为蓝展博叛变，左为民强逼李东交出大权，才搞得自己几人十分狼狈，要不是王向中师弟站了出来，恐怕这研究组早早地便是夭折在了摇篮中。 “我同意向中的想法，”半晌，叶志华也是轻轻吐了一口气，“正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这晶华内部人际关系错杂，保守势力根深蒂固，我们必须要做好准备。” “那你有什么计划吗？”一旁的江超听得一愣一愣的，反应了好半天，直到听到叶志华的话，方才知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很简单，”王向中笑了笑，“这次我们就先把第一次实验做出来的废晶圆给送过去，看看他们会有什么反应。” 如果第一次实验留下的废晶圆没有出什么意外的话，就说明上次发生的事情的确是意外事件，而反之，则说明，这个厂里必定还存在着猫腻。 按照计划，最新的一张晶圆暂时被藏在了废品仓库中，而第一次实验留下的废晶圆，则是被王向中送往了封装部。 为了掩人耳目，这次王向中还特意将晶圆亲手交到了负责磨片的员工手中。 “大哥，这次可不能再失手了啊，”王向中面容“苦涩”地说道。 那个员工见到王向中那苦瓜脸地模样，也是深感内疚，红着脸吞吞吐吐道：“对不起对不起，上次的事情真的是意外。” 王向中深深地看了一眼这名员工的表情和眼神，表情真实不做作，眼神也没有那种飘忽闪躲之感，显然是内心情感的真情流露，这也说明这些事和这名员工没什么关系。 “我和您打听一件事，还麻烦您不要和别人说。”他靠在桌上，一脸好奇地说道。 “您说，”那名员工本就有些愧疚，一听到王向中的话，也是尴尬地笑了笑：“只要不涉及到晶华的机密，我都可以告诉您。” “机密不至于，”王向中摆了摆手，旋即面色变得严肃起来：“我就想知道，左为民厂长现在怎么样了？” 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之后，左为民便被李东解除了所有权力，但因为前者在晶华也算是个有地位有影响力的存在，因此后者也没把事情做绝，仍然是保留了左为民的厂长位置，只不过是和技术副厂长一般，再也不能干涉厂内的其它事务。 “您说左厂长啊，”那名员工顿了顿，旋即面色古怪地说道：“我倒是觉得左厂长最近有些奇怪，总是有事没事地在厂区里闲逛，以前他都是坐在办公室的，我们下面人都很少能见到他。” “哦？”王向中眼皮一抬，接着不动声色地眨了眨眼：“那你知道他到处转是为了干什么吗？” “不知道，”那名员工猛地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只是个做磨片的，厂长这种大人物想干什么，我怎么会知道呢？” 闻言王向中也是点了点头，想一想也的确是如此，便笑着感谢道：“明白了，谢谢您了！” 如果说左为民每天都在厂里逛来逛去的话，那恐怕这事或多或少都和他有所干系。 当然这一切也只是王向中目前的猜测，他向来是不愿意以最坏的恶意去揣测人心，如果不是证据确凿的事情，他也不能断定这事必定和左为民有关系。 但从目前来看，这个左为民的确是嫌疑最大的人了。 果不其然，在王向中返回办公室的三个小时后，封装部再度传来消息，晶圆又出问题了！ 第123章 质量安全技术会 不过这一次事故并非是如之前一般打碎了晶圆，而是因为减薄过度，发生了晶圆翘曲问题。 晶圆片实际上就是一片硅圆片，它的原子是按金刚石结构周期排列的，当其内部院子结构被破坏后，就会打破原有的平衡。 当晶圆较厚时，自身抗拒应力就会比较大，晶圆的翘曲度就会很小；反之当圆片较薄时，圆片自身抗拒应力的能力就会变弱，应力体现在外部，就形成晶圆翘曲。 用简单的话来讲，就是晶圆两面受力不均，导致刻有晶体管的那一面拉扯背部粗糙面，使得晶圆整体不再是一个平面，而是形成一个曲面。 这种情况在工艺落后的情况下时常有的，一般而言，在翘曲度小于一定范围内时，不影响后续的工序，而在翘曲度大于标准时，检验不合格，则只能按照废品标准处理，重新回炉。 这件事情的发生不仅印证了王向中的猜测，同时也让晶华厂房对质量安全管理开始重视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由董事长李东牵头，带着厂长左为民、技术副厂长马建国，封装部门的一干小组负责人，以及水木小组的几个研究生代表，召开了一次质量安全技术大会。 “同志们，在这些事情发生之前，我从来都没想过我们厂里能有这么多质量问题，”李东环顾四周，满脸痛心疾首的表情，“一张晶圆价值数十万，这才一个月，就报废了两张晶圆，你们要知道，这条流水线一个月才能产二三十张晶圆，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你们究竟在干什么！” 一个月报废两张晶圆，在外行人看起来感觉还行，但实际上，晶圆厂根本不怎么赚钱，实际利润能到百分之十就已经算不错了，而对月产二三十张晶圆的流水线而言，一个月报废一两张晶圆，基本等于这个月白干了。 “而且，这两张晶圆，还是对我们晶华特别重要的两张晶圆！”李东暴躁地敲着桌面，“水木大学历经千辛万苦，花费数月时间研究出来的心血，就这么付诸东流，你们害不害臊，惭愧不惭愧！” 听到李东在台上的咆哮声，下面的员工也是表情黯然，一个个都低下了头。 “李董未免脾气太暴躁了吧，”左为民干笑了一声，“这五英寸的流水线刚通过验收没多久，大家都还没熟悉操作，出一点问题，也在所难免。” “左厂长这么快就想开脱责任了？”李东听到左为民的话，也是冷哼一声，“我还没向你问责呢，你培训怎么做的，管理怎么做的？” “什么怎么做的，你当我还是厂长？”左为民也是哑然一笑，露出了嘲讽之色，“不是你亲手解除了我的权力吗，怎么，现在又想起我来了？” “你……”李东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一想到自己的确是已经将对方的权力给解除了，竟一时哑口无言。 看着台上两人的辩论，坐在台下的王向中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当时自己也去看了打磨机上的监控录像带，因为是在净室内，大家都戴着口罩和厚厚的防尘服，很难辨认到具体谁是谁。 但是在打磨机调教过程中，的确有个技术员过来调整过参数，而后也找过相应区域的ee工程师，仔细核对后，发现对方只是正常的参数调整和检查，并未做什么手脚。 “李董事长，我奉劝您一句，如果您管不了，那就不要管了，专业的事情还是留给专业的人来做吧，”左为民脸色淡然地说道，“我呢，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了，在这里推荐，由马建国厂长来负责这些日常管理事宜。”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在这个晶华里，谁还不知道这个马建国和左为民是一条心，穿着连体裤的好哥们？一旦让马建国掌权，那和左为民本人掌权又有什么区别？ 但是左为民这一手，相当于是举贤任能之行，倘若李东不肯答应，恐怕也是落了下乘，还留下了前者的舌根。 李东当然是知道这些利害关系的，不过此时他也犯了难，他不仅是晶华的董事长，同时还是自己上德光伏的董事长，平时他一般都是呆在上德，对于晶华这边的事情他管得很宽松，颇有些鞭长莫及的意味。 牛玉鹏是办公室主任，专管行政问题，而王向中并非是晶华的员工，也无法委与重任，剩下来的左为民和马建国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他的目光扫过台下的王向中，突然生出一种感觉，也许王向中这小子会有什么办法…… “王老弟，你有什么想法吗？”李东突然说道。 众人闻言，不少人也是惊讶地将目光投向王向中，在他们看来，这个王向中是水木大学的人，并不属于晶华内部人士。 所以他们一时也理不清，这个李董是想要干什么。 “我？”听到台上李东喊自己，王向中也是愣了一下，再看向对方的那希冀的目光，旋即也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我能有什么想法？” 说实话，王向中此时也没有想到什么东西，毕竟自己观察了许久，也没有发现什么证据指向左为民——也就是说，后者到目前为止，都是清清白白的。 但是有一点他可以确认，就是左为民依然在算计着把自己的大权给夺回来。 一件坏事的发生，实际上并不需要多思考什么，只要看看最终的获利者是谁，就大致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王向中轻轻一笑，于是便出言道：“李董，我倒是有一条建议，就是把会议内容专注于质量提升，而非是什么搞什么问责，会议这样开下去，恐怕大家的精力都被吵架给内耗了。” 李东听到王向中的话，也是怔了一下，旋即也是觉得对方的话有些道理，于是便点头道：“我觉得王老弟说得对，这些权力不权力的事情就先放在一边，既然是质量安全技术会议，就先把质量问题搞明白。” 台下的员工和研究小组的研究生闻言，也是点了点头，王向中说得确实不错，现在会议的重点确实不在什么权力上。 不过左为民听到这番话后，眼神也是迅速阴沉了下来。 第124章 落败 “李董，不对吧，所谓治标不如治本，我认为今天这个局面，在根本上，就是因为缺乏管理，缺乏有手段、有技术、有规章制度的管理。”左为民冷冷开口道。 “为什么？”李东冷哼一声，也是丝毫不给对方面子，“就因为你没有权力，所以就导致厂里出现安全问题？你这是什么逻辑？” “没什么，我只是想提醒您一声，”左为民惨然一笑，那略显苍白的脸庞上挂着诡异的笑容，“我这样和您说吧，我在任的十余年内，厂里从来没出过什么质量问题，平均三年才报废一张晶圆，我话就说到这里了，您自己琢磨琢磨吧。” 王向中见状也是深觉无语，这左为民恐怕是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 这个世界不存在离开了谁就转不了的事情，就如晶华一般，即使没有厂长，没有什么技术副厂长，只要有合理的规章制度，有人性化的管理手段和风险控制方法，就不会出什么岔子。 “左厂长，您把自己想得太好了吧，”王向中面色和善，似是与老友重逢叙旧一般地灿烂，“按您这个说法，那我觉得马副厂长也坐了这么久的位置，这份功劳是不是也有他的一份？” 众人听言也是轻轻一笑，深觉王向中说得不错，就连马建国也是讪讪笑道：“这个王老弟，他好像说的也有那么一点道理。” 不过马建国很快就被左为民狠狠瞪了一眼，旋即立马闭上了嘴。 此时左为民已经怒气值拉满了，到哪都有这个王向中，处处和自己作对……这也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局面。 上次王向中已经用过一次反间计了，这次自己绝对不能再上当！ “那是当然，”左为民强忍住即将爆发的怒火，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晶华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自然也是少不了马建国厂长日复一日的用心操劳。” “是吧，我也觉得是这样，”王向中摩挱着下巴，淡然笑道：“既然如此，我看您这个厂长也不用当了，让马副厂长来当也挺好的。” 此话一出，再次震惊四座。 这是摆明了要和左为民开战吗？ “王向中，我念你是水木大学的学生，一次两次三次，处处忍让你，你不要得寸进尺！”左为民额头上青筋根根分明，苍白的脸色也因为气血上涌而红润了起来，“你不是本厂的人，没有资格插手本厂的人事任免工作！” 王向中闻言则只是不可置否地一笑，的确如左为民所说，他并没有插手人事任免的资格，不过他压根就懒得回应左为民这番言论，只是偏头看向马建国，道：“马副厂长，您有没有兴趣担任厂长一职？” “我……”马建国人都傻了，虽然他也很想坐这个厂长的位置好好威风一番，但他再转头悄悄看了一眼身边左为民的表情，也是不敢出声多说什么。 李东见状，也是托着下巴沉思了片刻，突然也是意会到了王向中的真实意思所在。 这一波，是故技重施，是要逼迫左为民露出自己的马脚！ “我也同意王老弟的想法，”李东笑道，“我也觉得左厂长年事已高，是时候退居二线了，给年轻人腾出一些机会。” “够了！”左为民猛地一拍桌子，腾地一声就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冷笑道：“好你个王向中，自从你来了晶华，厂里上下就没发生过一件好事，我看你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什么叫年事已高？左为民方才五十岁出头的年纪，离退休都还有好几年的时间，怎么称得上年事已高这个词？这明明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哦？这么说来，这两次质量问题也得怪在我头上了？”王向中轻轻一笑，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这左为民怕是已经气昏头了，连这种牛头不对马嘴的话都说得出口。 “怎么不怪你？”左为民冷笑道：“你们自己流片质量有问题，光刻胶都没清理干净，也敢送来封装，不怪你们自己怪谁？” “什么光刻胶，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王向中闻言，也是面色一变。 “你还装？”左为民见到王向中那副吃了苍蝇一般的表情，也是如获至宝一般，紧接着厉声问道：“就这次你们送来封装的晶圆，可是我亲手检查过的，肉眼可见的光刻胶残留，还用我多说什么吗？” “你……你……”王向中面露恐惧之色，似是被镇住了一般，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见到王向中的反应，左为民也是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之感油然而生，对方恶心了自己这么久，这回终于让自己抓住恶心对方的机会了。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对这张晶圆动手脚！”王向中咆哮道，双眼通红，满脸都是气急败坏的模样。 “我可没对你们的晶圆做什么手脚，”左为民笑道，“你们的研究成果都不需要我动手脚，几个月时间就造出这种东西，根本不配由我动手。” 王向中闻言，则是满脸颓然地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见到王向中吃瘪，左为民心里更是舒畅不已，站在台上哈哈狂笑，旋即又转头看向李东，道：“你也看到了，你请来的所谓专家组也就这个水平，还是趁早把他们赶走吧，真是浪费厂里的设备和钱。” 李东见状，也是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便也皱了皱眉头，他从未看到过王向中如此颓然的模样，恐怕事情并非是想象中的这么简单。 “王老弟，你还有什么话说吗。”他叹了一口气，问道。 王向中闻言，也是紧咬嘴唇，摇了摇头，道：“左厂长说得对，我们的实验，也许的确是失败了。” “不错，不错，也得亏你有自知之明，”左为民轻蔑地看向王向中，“我呢，也就不追究你们浪费厂里材料和机器的责任了，收拾收拾东西走人吧。” 王向中闻言，也只是沉默着点了点头。 李东见状，也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这水木大学研究组入驻晶华这么久，到最后竟然还是这个结果，自己怕还是错付了。 此时王向中表面上就像一颗蔫了的大白菜一般，静静地只是坐在椅子上不动声色，一旁不知情的晶华员工们，也是投来了悲悯、可怜、讥讽的各种目光。 不过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心中早已想好了下一步的对策！ 第125章 暂时离开晶华 王向中的本意，是想在会议上当场拆穿左为民的伎俩，但既然后者极力否认自己有在晶圆上动过手脚，那索性就顺水推舟，给他个台阶下，让他放松警惕。 毕竟左为民还是有露出破绽的——他亲口承认了，自己亲手检查了水木小组送到封装部的晶圆，这不符合常理，也不符合正常的流程。 这也就是说，两次事故和左为民绝对脱不了干系。 只不过刚刚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王向中的事情上，并没有反应过来左为民这番话中存在的问题。 但王向中并不想刻意去扳倒左为民，反倒是觉得这位老厂长挺可悲的，活了大半辈子，还在为沽名钓誉之事勾心斗角，说实话，挺丢份的，老老实实干到退休不好吗？ 剩下来的会议时间，就是由左为民重复地强调冗长而枯燥的车间规章制度以及生产安全流程，都是些老生常谈的话题了，不少人都是在台下打着哈欠流着泪，在一片稀稀拉拉的掌声中结束了会议。 会议结束后，王向中则是偷偷摸摸，趁着所有人不注意，跟着李东屁股后面回了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后，他就把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全部告诉了李东。 “什么？”李东惊讶地站起身来，面色又惊又喜，显然是没料到王向中竟然还留了这一手，“这么说，真正的晶圆还在废品仓库，这次弄坏的是一片废品？” “是的，”王向中笑道，“我特意玩了一手狸猫换太子，防的就是有人在从中作梗，看来这次计划已经成功了。” “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李东来回踱步，看样子是被这个喜讯刺激地不轻，“接下来怎么办？我觉得左为民有可能还会出手。” “不，他不会了，”王向中摇了摇头，“把我们赶走，以此间接削弱您的影响力和名誉，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至少在我们走之前，他不会再整什么事了，毕竟事情做的越多，就越容易露出破绽。” 李东低头思忖了片刻，也觉得王向中的话有点道理，左为民这个人他还是比较了解的，没有把握的事情不会做，更不会冒着什么风险去做一些不必要的事情。 既然左为民已经认定了王向中造的是一堆垃圾，也就意味着接下来把真正的晶圆送去封装，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这次我们低调行事，李董，还得麻烦您配合一下。”王向中神秘一笑，排除了左为民这个不确定因素后，终于可以安安稳稳等结果了！ …… 封装部。 牛玉鹏腋下夹着一个盒子，鬼鬼祟祟地走进了净室中。 “最近李董拉了一个封装的单子，这片是客户给的测试晶圆，你们务必要重视这个事情，不要再整什么幺蛾子了。”牛玉鹏对工程师说道。 “封装单子？”工程师顿了顿，旋即打量了一番手里的晶圆，“这片晶圆怎么长得和我们厂里出品的一模一样？” “晶圆都长这样，这不是很正常吗？”牛玉鹏皱了皱眉头，补充道：“李董对你们很失望，要抓住这次机会，懂吗？” “懂了懂了，”工程师点了点头，“还请牛主任和李董放心，我们一定会按质按量完成任务。” 与此同时，厂长办公室里，两道人影也在鬼鬼祟祟地讨论着什么。 “左厂长，您这么做难道就不怕那个李东报复？”马建国显然还是有些后怕，表情也是特别僵硬。 “报复？”左为民闻言，则是冷哼一声，“水木大学搞了几个月，就做出来一堆垃圾，这事可怪不了我吧。” “您还是得小心点，”马建国叹了一口气，“那个叫王向中的滑头小子，指不定又要出什么阴招，您别阴沟里翻了船！” 左为民闻言，也是惨然一笑，“翻船？你没看到早上他那副见鬼一样的表情？” “很明显，他已经失败了，而我，才是最终的赢家！” 他端起桌上的陶瓷茶杯，轻轻抿上了一口，畅快淋漓之感再次油然而生。 功夫不负有心人，憋屈了三个月，可算是把这个王向中给扳倒了。 “李东这个傻子根本不足为惧，他除了有两块臭钱以外，其他的本事都没有。”左为民脸皮抖了抖，“接下来就是我找回场子的时候了！” 马建国听到左为民那自信之言，也是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不过在看到后者那自信满满的表情后，还是悄悄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 芯片封装需要至少三个月的时间，为了配合王向中的表演，研究小组一干人等最终还是决定先行返回水木大学，等结果出来以后再来晶华。 这次李东租了一辆大巴，请了司机，将一行人送到机场，而且自己亲自陪同。 “同志们，真是委屈你们了，”李东满脸歉色，“是我招待不周，竟然还让你们被迫返回水木，是我太没用了。” “李董，您说的哪里的话，大家都知道，您是身不由己，我们也只是暂时离开晶华罢了。”叶志华笑道。 “就是就是，我们在哪都能做实验，”江超也是笑道，“回去之后，我们会想办法继续做理论实验，等我们一回来，就可以把成果给部署好。” “江师兄，回去以后不要忘了多到我们实验室坐一坐！”杜晓风正色道。 “李董太客气了，咱们正好也可以放放假，我这连着干了三个月，实在是有些身心俱疲。”白马笑着抱怨道。 看到众人不但不恼怒，反倒还丝毫不在意的样子，李东也是深觉感动不已。 “李董，别忘了盯紧点晶圆的事情，”王向中笑道，“虽然左为民已经放松了警惕，但我们也必须盯紧点，这次可不能再出丝毫的差错了，这件事不仅关乎着我们小组的未来，同时也关乎晶华的未来。” 李东闻言，也是点了点头，道：“放心，这件事绝对不会出任何差错，我向你保证。” “多谢李董了，我相信等我们下次回来的时候，一定能给晶华带来更大的发展契机！”王向中感谢道。 “还有一件事，”李东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旋即目光再次投向王向中：“再过两个月就是我家宝贝女儿生日，到时候我可能抽不开身，得麻烦你小子了。” “生日？”王向中愣了愣，他自然是记得李小悠的生日是五月二十一号，不过李董为什么要特意和自己说这件事呢？ “你还装？”李东表情怪异地瞪了王向中一眼，道：“你是不是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我女儿走得近的事情？” “这……”王向中听到这话，也是尴尬一笑，没想到这事连李董都已经知道了…… 第126章 两千万到账 华京市。 一回到水木大学，白马就吵着要补觉，自个回宿舍去了。 而王向中则是被叶志华严厉警告，既然回来了，就要好好上课。 “能不能不上课？”王向中哀求道，本来他时间就不够多，外面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自己处理。 “不行，”叶志华严肃地摇了摇头，“你现在还是个学生，就必须按照学校的守则办事。” 王向中闻言则是叹了一口气，这叶老在有些事情上比较开明，但在不少事情上也固执己见，就比如上课这种无聊的事情。 “难怪您女儿和您关系不好……”他喃喃念道。 “什么？”叶志华听到这话也是面色一惊，“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您说这个啊，”王向中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也只得是赔笑道：“上次我不是回去给您浇水嘛……” 接着，王向中就把自己上次回来浇水时和叶雨荷的所见所闻全部给叶老讲了一遍。 叶志华听了老半天，整个人脑子都是嗡嗡的，反应了半晌，面色也是忽然阴沉下来。 “这臭丫头，又造我的谣！”他狠狠拍了拍桌子，“我什么时候拦着女儿学医了？明明就是她非要和那个洋人……” 一说到这，叶志华也似乎不愿意继续说下去了，只是深深叹了一口气，道：“向中，我也不是固执死板的人，我只是想让你们守规矩，希望你们能理解我的一片心思。” 王向中见到叶志华激烈的反应，便也是猜到这背后必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不过他才懒得去管别人的家事，便也是马上告辞道：“那叶老我就先回去了，等您处理好家里的事，我再来找您吧。” “行，”此刻叶志华也是心中有些烦闷，便是摆了摆手回应道：“记得好好上课。” “……行！” …… 时间一晃，便过去了一个月，华京市也迎来了久违的春天，整个水木大学内一片春意盎然，处处都爬满了绿植草木，看上去十分养眼。 这个月王向中自然也没歇着，新学期课表安排得满满当当的，即便是他，也上课上得有些头昏脑胀。 “不知道百是可乐那两千万什么时候到账……”王向中躺在草坪上，喃喃念叨道。 这笔钱他已经等了一个多月了，这种大额转账的审查极其严格，不过一个月过去，应该也要到账了。 “叮叮——” 他接起电话，对方是林建。 “王少，好消息，我刚才查了账户，百是可乐的两千万到了！”林建咆哮道。 王向中被这突然起来的一声咆哮吓了一跳，旋即也是无奈地说道：“到了就到了呗，干嘛反应这么大？” “这可是足足两千万啊！”林建咽了一口唾沫，“两千万，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王向中闻言也是觉得有些好笑，便讥笑道：“两千万而已，着什么急？等我回一趟公司！” 等他回到公司，见到电脑屏幕上一串极其真实的数字时，他方才体会到刚才林建那种激动之意。 “我操，是真的两千万！”此时王向中瞪大了眼，只感觉手脚冰冷，整个人都有点发抖。 说是有两千万，其实只有一千九百六十多万，但这个八位数带来的压迫感实在是太强烈了。 按照一般人的薪资标准来看，这个数起码要挣不停不休挣上几百年，即使是王向中这个曾经的水木大学教授，也是第一次在现实中见过这么多钱。 这一下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有企业家卷钱跑路的说法了，钱的魅力太大，普通人实在是难以阻挡。 “发财了，王少，咱们发财了！”林建难掩激动神色，“这么多钱该怎么花啊？” “该怎么花？”王向中闻言，旋即又想起了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要花钱，便也是苦笑了一声，道：“这点钱还不够用呢。” “啥？不够用？”林建也是露出了迷茫之色，“王少您是想干啥？难不成您想买楼买房？” 王向中闻言也是无奈地轻轻敲了林建一下，道：“想什么呢？接下来要扩张软件公司的规模，还得开一家机械设计公司，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把芯片设计公司也落实了。” “这么多地方要用钱吗？”林建闻言也是愣住了，虽然他不懂这些，但听上去就很花钱的样子。 “是啊，”王向中摇了摇头，苦笑道：“软件公司这边，只能让你来坐镇了，林建，你马上就可以如愿以偿，坐上总经理之位了。” “这怎么可以！”林建也是吃惊道，“您要是走了，我怎么办？” “谁说我要走的，”王向中摸了摸林建的后脑勺，“以后我就是董事长了！” 当然，这些只是玩笑话，林建才十七岁，不可能拿他去顶总经理的位置，而他自己，也对董事长这个位置没有任何兴趣。 软件公司总经理的人选，他已经心里有数了——前段时间遇到的叶雨荷，可不就是这个总经理的最佳人选么？ 叶雨荷可一点都不简单，早在初中时就和叶老联手研发出了一套汉字全息码，虽然不太实用，但也足以说明她过人的头脑和天赋，可以说她在软件上的造诣也是十足的。 造轮子可比依葫芦画瓢难多了。 而且对方是叶老的侄女，自然也算是信得过的人。 “什么？你要找我做你们公司的总经理？”电话对面传来了叶雨荷不可置信的惊叫声。 “是的，我觉得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了，”王向中笑道，“我们公司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你们公司什么业务？什么规模？能给我开多少钱？”叶雨荷缓了好一会，才慢吞吞地问道。 “这些还是等见面再说吧，”王向中道，“至于钱的事情，保证能让你满意，我这个人很大方的。” “你是认真的？”叶雨荷道，“我现在可是拿着六千块钱一个月的月薪哦，低于这个数，我可不会来帮你这个忙。” “才六千块？”王向中闻言也是摇头叹了一口气，“我们公司初中毕业的娃娃都能拿二十万年薪，你说呢？” “……你真是个疯子，等我过来！” 第127章 跟你混了! “小王，这就是你的公司？”叶雨荷惊讶地看着这个也就一百平方米的小地方，也是忍不住摇了摇头，“这么小的地方，你居然还给员工开二十万年薪的工资，不会是诓我的吧？” 作为一个年入两千万的公司，王向中所在的这四海市场无疑是有些简陋的，整个格局看上去也就和普通小工作室差不多。 “这不是还没来得及搬地方嘛，”王向中笑道，“现在公司总共才四个人，连财务和人事部门都还没有。” “所以说你是暴发户？”叶雨荷瞪了王向中一眼，“快说吧，你这个皮包公司在做什么业务？” 听到自己的软件公司被叶雨荷说成皮包公司，王向中也是轻轻一笑，点头道：“不错，我这个皮包公司现在主营一个业务，就是搜索引擎。” “搜索引擎？上网小助手那种搜索引擎吗？”叶雨荷问道，“现在国内我看做得还可以的就只有上网小助手一家了。” “听说这个上网小助手还是你们水木大学的学生自己做的，”她顿了顿，“市场是先到者先得，别人吃了第一只螃蟹，就不要跟在后面吃剩下的，要自己寻找一条适合的道路，知道吗！” 话音刚落，她突然发现办公室里的三个人正在盯着她偷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被叶雨荷一顿说教，王向中也是不恼，反而依旧笑容满面，他知道前者就是这心直口快的性子，便解释道：“说的不错，所以我现在打算做一款杀毒软件，再创新高。” “杀毒软件？”叶雨荷怔了怔，旋即露出了一抹嫌弃之色：“我才刚说完，市场是先到先得的，姜民杀毒公司就在街对面吧？人家都已经做得挺好了，就你这样横插一脚，还能赚得到钱？” “姜民杀毒不够先进，”王向中回答道，“我有更好的想法，一旦落实好，区区姜民杀毒不足挂齿。” 他倒是完全不在意叶雨荷的态度，毕竟他的思想超越这个时代太远了，别人难以理解也是很正常的。 “年轻人要脚踏实地，不要好高骛远，”叶雨荷闻言也是白了王向中一眼，“本来以为你还挺聪明的，怎么说出来的话这么白痴？” 对于这话，王向中也是无奈一笑。 “对了，你们公司的搜索引擎产品叫什么名字？打开来看看？”叶雨荷走到一台电脑面前坐下，“我看看你们的产品做得怎么样了。” “林建，你帮她打开主页。”王向中笑道。 “好。”林建点了点头，旋即走到叶雨荷身边，拿起鼠标点开收藏夹，打开了上网小助手的页面。 “这不是上网小助手吗？你当我不上网？”见到林建点开上网小助手，叶雨荷也是黛眉轻蹙，旋即斥责道：“别和我开玩笑了，认真点，你再这样我就走了。” “上网小助手就是我们公司的产品，”王向中叹了一口气，“源码就在隔壁机房里，不信的话，你自己去看看。” “啥？”这下轮到叶雨荷蒙圈了，迟疑了好一会，她方才反应过来，“你说，上网小助手是你们公司的产品？” “对啊，”王向中无奈道，“有什么问题吗？” “这么说，你就是水木大学传说中的那个学生？”叶雨荷已经彻底傻眼了，亏她刚才还对着王向中一通说教，到头来，原来小丑竟是她自己！ “算不上什么传说，都是虚名罢了。”王向中讪笑道，“这款产品很成功，而且还拿到了百是可乐的冠名费，所以接下来我想利用这笔钱做点更大的生意。” 叶雨荷俏脸微红，美眸也是瞪得像一对车灯一般，吞吐了半天，才缓缓道：“百是可乐给了你们多少钱？” “不是很多吧，也就两千万。”王向中挠着头皮苦笑道。 这话倒不是他刻意装逼，这两千万看起来虽然很多，但对于目前的状况而言，还是有些捉襟见肘。 “两千万还不多？我的妈呀，”听到这话，叶雨荷也是狠狠剐了王向中一眼，“这么多钱，一辈子都用不完了。” “这些钱可不是给我享受的，”王向中闻言也是翻了个白眼，“现在知道我们公司的实力了吧，要不要考虑来做总经理？” “可是……为什么是我？”迟疑了好一会，叶雨荷还是有些犹豫地问道。 一开始她还以为王向中开的只是个小公司，但在见识到公司的产品和价值后，她还是多少有些退缩，说实话，她一不是什么职业经理人，二也并非是软件行业的什么大佬，说实话，要她担起这个重任还是很难的。 王向中见状，也是立马会出了对方心中的顾虑，因而只是笑着说道：“现在无论是软件行业，还是互联网行业，都是华夏的蓝海，纵观整个华夏，现在也找不到几家专业做软件和互联网的公司。” “但是我认为，今年是至关重要的一年，”他突然面色变得严肃起来，“从今年开始，华夏的互联网行业将会以指数形式爆炸发展，不出三年，第一批互联网企业便会成为华夏巨头，成为华夏的支柱产业。” 1998年的确是华夏互联网至关重要的一年，日后驰名中外的搜虎、微浪、寻他、易网、马讯等公司都将在这一年创立，一旦错过这一年，日后就恐怕很难出头了。 不过寻他公司的搜索引擎业务已经被王向中给占了，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发展了。 “说实话，现在整个市场都还没有什么规范，也没有什么竞争压力，要胜任这个位置不难，但是我可以说，想要做好，还是有点难度的。” “所以，你只要配合好我就行了，我的本意就是找个懂行的人来看着公司。”王向中道，“可能会吃点苦，但这不仅关乎于我自己，还有你的未来发展轨迹，你可要想好了。” 叶雨荷闻言，也是点了点头，她自然是知道这件事对她的好处究竟有多大。 目前她是一家外企软件公司的小组长，现在王向中抛出了橄榄枝，不仅能实现收入暴增，还能让自己真正地功成名就。 这种好机会，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有的。 “我答应了，”叶雨荷终于是神色认真了起来，轻轻呼出了一口气，“我很欣赏你的胆魄和眼光，所以我决定，跟你混了！” 第128章 核心机密 一个星期后，叶雨荷辞去了原来的工作，正式出任王向中软件有限公司的总经理位置，而王向中也就顺理成章地从这个位置上退了下来，当起了甩手掌柜。 “公司名字能不能改一下？”作为一个女性，她还是对这个公司名字有所不满，“什么王向中软件有限公司，你也太自恋了！” 一开始她并没有关心公司名字，直到签合同入职时才发现公司名字竟然这么土。 “改，立马改！”王向中自己也觉得尴尬，这个名字实在是太蠢了，连他自己都有些无法接受，“当初这个名字也不是我要取的。” 说罢，还狠狠瞪了林建一眼。 “改个什么名字呢？你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叶雨荷歪了歪脑袋，坐在椅子上揉着眉心，“我觉得一家公司必须要有个响亮的名字，而且叫什么软件公司也太土了，索性就改成科技公司吧。” “科技公司吗……”王向中摸了摸下巴，“科技公司倒是可以，不如就叫创新科技有限公司吧。” “创新科技公司……”听到王向中这个取名字，叶雨荷也是翻了个白眼，“你就不能取点有格调的名字吗？” “管他叫什么名字呢，我也不擅长这个，到时候你们自己决定吧，”王向中也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既然你已经成为了公司核心成员，那我就要向你介绍介绍公司的核心机密了。” 之前叶雨荷没有加入公司的时候，他自然不会把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而现在前者已经成为了公司内部成员，就可以和她交流交流背后的计划了。 “核心机密？”叶雨荷眼睛微眯，看向王向中那神秘兮兮的表情，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公司的计划挺多的，现在的搜索引擎，只不过是一个简单的敛财手段。”王向中笑道，“我的计划是，今年内把做杀毒软件的事情给落实好了。” “杀毒软件的事我听你说过了，我倒是觉得这件事有些难度，”叶雨荷摇了摇头，“你也知道，鼎鼎有名的姜民杀毒公司可就在大街对面，后面还有睿星在虎视眈眈，人家已经把市场份额给占满了，你怎么和人家斗？” “这都是无关紧要的，我说过他们的思想比较落后，”王向中神秘一笑，“如果说，我把杀毒软件免费放出来给大家用，会怎么样？” “免费？”叶雨荷听到这个词，整个人也是愣住了，“免费？我没听错吧？” 此时她的心中生出一种感觉，自己是不是上了王向中这小子的当？ “你当然没听错，就是免费，”王向中点了点头，“我认为免费的杀毒软件这种策略，非常适合华夏。” 后世华夏也有一款著名的杀毒软件，开创了免费杀毒的时代，重创了之前一批收费杀毒软件的地盘，而后也被世界各种厂商模仿，这也印证了杀毒软件免费策略的正确性。 “可是，免费了你怎么赚钱？”叶雨荷有些不解。 “首先，免费不意味着完全免费，”王向中笑道：“我们可以对个人用户实行免费措施，对企业用户实行收费政策。” 一般而言，杀毒软件的运营逻辑都是如此，对个人用户免费，对企业用户收费，这样不仅能保证杀毒软件有一定的营收能力，还能保证市场份额不被其它软件蚕食。 “其次，我们不需要直接收取用户的钱，还可以间接产生不少利润，例如广告，或者是自营的其它业务。” “当然，我个人更倾向于发展自营的其它业务，不过现在我还没有想好有什么自营业务可以做的。” 不过此时王向中满脸自信的样子，在叶雨荷眼中就和傻子一般。 “你凭什么可以保证这套逻辑能契合市场？”叶雨荷显然是不相信这一番话背后的逻辑，在她看来，这一切的逻辑都是基于王向中自己的推演和想象，是否能契合市场需求目标，还得另说。 “这个嘛……”王向中闻言便是低头沉思了一会，总不能告诉她自己可以预测未来吧？片刻后，他便是只能解释道：“我呢，背后有高人指点，以后我会把你引荐给他的。” “哦？”听到这话，叶雨荷也是微微有些动容，难怪这王向中年纪轻轻就能闯出这番事业，原来是背后有高人指点。 “那还有别的吗？”她整理了一下头发，“总不可能所谓的核心机密就这点东西吧。” “当然还有别的，”王向中笑道，“等今年把杀毒软件落实了，明年我们就开一个电子商务平台。” “e贝你知道吗？就是那个国外网络购物的平台，那就是一种电子商务平台，”他补充道：“未来是平台的世界，做平台可比做普通软件赚钱多了，光是手续费就能收到手软，所以我们要赶在国内还没有其它电商公司的时候，把这第一把交椅给坐稳了。” 电商公司有多赚钱已经不用多说了，依靠支付软件和电商平台这两把利刃，足以把任何一个人推上世界首富的位置。 “不会这个也是高人指点的吧？”叶雨荷听得一愣一愣的，王向中这话已经开始逐渐离谱了起来，就好像他做什么都能成一般。 “对，也是高人指点的，”王向中笑了笑，“把电商平台做成的话，我们就稳稳坐上了华夏第一科技公司这把交椅。” “你的梦想还真有够宏大的。”叶雨荷摇了摇头，对于王向中的话，她并不是百分之百相信，这些目标实在是太难了，要是钱真有这么好赚的话，怎么还轮得到后者在这里夸夸其谈呢？ “我的梦想确实挺大的，”王向中也不反驳，只是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后面还有呢，别急。” “还有？”叶雨荷听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华夏第一科技公司还不是尽头，莫非他还想做到世界第一科技公司不成？ “如果前面的事情都做成了的话，我想做一款操作系统。”王向中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准确来说，这才是我办这个软件公司的真实目的。” “操作系统？”叶雨荷惊到下巴都差点掉了下来，这王向中的话一句比一句离谱，甚至已经开始刷新她的三观了。 “对，我想做一款操作系统，当然也并不一定是pc操作系统，我想，其它移动设备的操作系统也是可以的。”王向中解释道。 叶雨荷闻言也是有些恼怒，感情绕了半天，这王向中是在耍自己吗？ “我看你真的是疯了！”她嗔怒道：“你是不是觉得操作系统是大白菜，能说做就做出来？这背后涉及到芯片架构，涉及到各种硬件的兼容性，还要挑战现有操作系统平台的软件生态……” 她实在是无法置信，自己堂堂一介软件专家，竟然听一个疯子在这里讲了半天的疯言疯语。 “别着急啊，”王向中见到对方那怒火中烧的模样，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疯了？” “你没疯，难道是我疯了？”叶雨荷冷冷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王向中笑着呼出一口气，“我当然知道做一款操作系统有多难，所以我现在和你大伯在做芯片研究。” “和大伯做芯片研究？”叶雨荷闻言也是愣了愣，脸上的怒气顿时消散了不少，“你是说，你和我大伯叶志华在晶华做芯片？” “不错，”王向中笑道，“我的确是在晶华改进光刻机来着。” “当然改进光刻机也并不是我的目的，我的想法是培养一些人才，方便我以后成立一家光刻机制造商，当然，第一步还是要从ic设计开始。” “不过这都是其它公司的核心机密了，如果你有兴趣的话，以后我可以慢慢说给你听。”王向中耸了耸肩，轻描淡写地说道，似乎这些成就对于他来说，都是微不足道、触手可及一般。 听完王向中的解释，叶雨荷这才慢慢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眼前的男青年，似乎是在玩真的。 操作系统、ic设计、光刻机制造，这个王向中，难道是想以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改变全球计算机领域的现状吗？ 想到这，她也是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自己好像在参与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第129章 拜访姜民杀毒 自从把软件公司扔给叶雨荷之后，王向中便清闲了很多，现在公司的大小事宜都是由前者负责，后者只需要作为法人代表，确认事务就好。 而公司名也终于从“华京王向中软件有限公司”改为了“蓝海科技有限公司”。 虽然这个名字听起来也一般般，不过在王向中看来，比林建取的这个名字好太多了——至少不用把自己挂在公司名上处刑。 不过王向中作为公司的核心，还是必须参与部分事务，比如说，杀毒软件新项目的立项。 在立项之前，他还是打算亲自去一趟姜民杀毒软件有限公司，和对方谈一谈接下来蓝海科技的发展和合作事宜。 姜民杀毒软件可是这个年代的国产之星，虽然它卖的贵，但毋庸置疑的是，它的杀毒能力和防护能力都是真正的顶流，如果因为蓝海科技的竞争让它莫名死掉了，还是有些可惜的。 王向中抬头看着姜民杀毒有限公司那大大的招牌，也是心中感慨万千。 这姜民杀毒软件的创始人黄姜民可是一代传奇人物，对方身患小儿麻痹症，在初中毕业后便辍了学，不过却身残志坚，通过自学，掌握了机械和光学，成为了机械工程师；而后又再自学计算机，在90年代初便成为了著名的反病毒专家。 直到1996年，他便在关中村创业，创立了对后世都一直有重大影响的姜民杀毒。 不过很可惜，黄姜民本人也只是一个技术型人才，在日后的商业竞争中，再也无法与精明的商人相以抗衡，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仅仅存在于一代老网民的记忆之中。 王向中轻轻敲开姜民杀毒软件的大门，过了好一会，才有一个年轻人打开了门来。 “您好，”他露出恭敬的表情，“我是隔壁蓝海科技有限公司的王向中，慕名而来，想要拜访贵公司的黄姜民董事长，请问他在不在公司？” “蓝海科技？”那人听到这个名字也是眉头一皱，“黄董事长在公司的，你进来吧。” 走进姜民杀毒办公室，王向中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其实和自己的蓝海差不多，也就是普通装修模样，不过比自己公司稍微大一点，员工有个十多人的样子。 正当他打量四周景象之时，另一个黑衣青年男子朝着他走了过来：“你就是想见黄总的那个人吗？现在黄总正在开会，估计要等一会才能见你。” “是我，”王向中嘿嘿一笑，“还请您知会黄总一声，我就在这里等。” “随便你吧。”那黑衣青年男子见状也是摇了摇头，随后走向了自己的工位，显然是并未把王向中当一回事。 不过王向中也并未把这些个异样态度当回事，只是静静观察着每个人的行为。 大致看了一圈下来，这个办公室里大多都只是普通的软件工程师，只有极少数几个人在做病毒分析工作。 他们的病毒分析工作也很简单，各个软盘里都塞满了各种病毒样本，等到要用的时候，就把软盘插进电脑里——这些电脑的操作系统并不是常见的windows，而是一种特殊的linux发行版，所以不会被病毒感染。 在获取了病毒样本后，便可以直接对病毒进行反编译工程。 所谓反编译，就是通过特定手段将可执行文件或动态链接库进行反向解析，获取它的真实源代码。 拿到了病毒的真实源代码，了解了它具体的运作逻辑后，想要再找出解决方法就比较简单了。 这种分析模式被称为静态分析技术，在这个年代是比较常见的分析模式，但是局限性很大，后世的不少病毒已经开始采用不可逆的加密算法来加壳，直接的后果就是无法反编译，拿不到源代码，就代表没有解决方法。 “感觉现在的病毒越来越先进了，”一个病毒分析工程师感叹道，“这个病毒反编译出来全是乱码，恐怕一会又要黄总亲自出手了。” 王向中见状也是轻轻摇了摇头，这些工程师确实有点不大靠谱，这也说明黄姜民平时压根就没有好好培训过自己的手下。 不过王向中这副表情却是被那个病毒分析工程师看在了眼里，对方也先是老脸一红，旋即恼羞成怒道：“你是谁？你在那摇什么头？” “你是在说我吗？”王向中闻言也是一愣，他确实没想到自己摇个头也能被别人注意到。 “我可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他无奈一笑，自己并不想和姜民杀毒的员工产生什么冲突，便连忙解释道：“我颈椎不太好，刚刚我就是在活动筋骨，没别的意思。” “什么活动筋骨，你分明就是看不起我。”那个工程师满脸阴沉之色，“病毒分析是很难的工作，分析不出来很正常，懂吗？” “我明白的，大哥息怒，”王向中赔笑道：“我也只是略知一二罢了，有所得罪，还请您见谅。” “哼，算你识相，”那工程师冷哼一声，问道：“你是来做什么的？” “我是来拜访贵公司黄董的，”王向中笑道，“您知道黄董什么时候有空吗？” 那工程师闻言也是眉头一皱，轻蔑地扫了王向中上下一眼，旋即露出几分嫌弃之色：“黄董日理万机，怎么有空接见你这种人？你是不是来找工作的？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为什么？”王向中倒是不在意对方的态度，只是觉得对方的话有些奇怪：“为什么我不能找工作？” “最近市场上全都是盗版光碟，公司损失严重，有些运转不过来，估计一时半刻是不会招新人了。”那个工程师冷哼道。 这个年代的软件大多是放在光碟上进行出售，就比如这姜民杀毒软件一般，它就是将软件安装包塞进dvd里面，然后打包装盒，进行出售。 这种售卖方式无疑是有很多弊端的，最严重的问题就是容易被盗版，因为软件安装包是以明文方式存在于dvd中，所以安装包可以随意复制，加上这个年代并没有联网校验这种东西，只要随便做个反编译，就能拿到软件注册码的算法，随随便便就能破解掉一款付费软件。 闻言王向中也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个时代的盗版软件的确非常猖獗，可以说已经到了无可奈何的地步。 多少优秀的软件和游戏，都死在了盗版上？许多公司付出了大量精力和成本，到了最后，钱全都进了盗版贩子的腰包里，直接导致华夏国产软件和游戏行业一度停滞发展。 一直到了互联网普及开来之后，有了登录模式，有了移动支付，有了联网校验，盗版才逐渐在市场上消失。 不过这个消息对于王向中来说算是个喜讯，如果说现在黄姜民正在为盗版问题而头疼的话，那自己就更有把握说服后者做一款免费杀毒软件了！ 第130章 黄姜民 此时的黄姜民正坐在办公室里唉声叹气，最近盗版软件实在是太猖獗了，这让公司白白损失了近一半的收入。 这实在是太骇人了，一套姜民杀毒软件看似市场价高达240元，实际上批发价不过一百多一套，一个月也就能卖个一千多套，收入也就十来万，发了工资，交了房租水电费之后，已经剩不下几个钱了，更不要提扩张研发规模，提高软件质量的事情了。 他烦躁地端起桌上的茶杯，才发现茶杯里面已经空了。 “小方，小方！” 他强压下心中的火气，喊道。 过了一会，只见一个黑衣青年从门外走了进来，赫然就是刚才和王向中交谈的那个人。 “黄董，怎么了？”小方讪笑道，他心里知道黄董今天心情不太好，所以表情和神态都比较拘谨。 “没水了，帮我倒一杯水，”黄姜民指了指杯子。 他是小儿麻痹症患者，因此腿脚不太利索，平时端茶送水之类的活计都是由手下员工代替完成。 “好的。”小方熟练地端起水杯，端到不远处的热水壶边，给黄姜民续上了一杯满满当当的茶水，然后送回了后者身边。 “今天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黄姜民抿了一口茶，问道。 “嗯……那个自称是什么蓝海科技的人，还在外面等着，要求见您一面。”小方回答道。 “嗯？他还没走吗？”黄姜民听到这话也是愣了片刻，刚才小方已经进来汇报过一次有关王向中来访的事情了，只是没想到对方竟然还在等着自己。 这种突然的来访他见多了，不是来推销产品的，就是来找工作的，若是在平时他还会好好接待一番，但今天的他实在是没心情陪这些人胡闹。 “你让他赶紧走吧，我今天实在是没心情见客，”黄姜民满脸不耐地摆了摆手，“索性和他说，让他以后别来了，我没空陪他们玩。” “好。”小方点了点头，旋即立马退出了房间。 “唉。”见到小方退了出去，黄姜民也是再度深深叹了一口气，最近实在是越来越艰难了，按照盗版的发展速度走下去，公司怕是挨不到年底就要破产倒闭了。 但是作为这家公司的董事长，他不会也不可能在自己的员工面前释放出任何不利的信号，否则公司只会凉的更快。 正当他思考着公司下一步的走向之时，却再度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 “黄董，那个蓝海科技的小子不肯走，他说无论如何今天都要见您一面，说是有办法帮您解决目前的困境。”小方探出一个脑袋，对黄姜民说道。 解决目前的困境？黄姜民听到这话也是一怔，对方指的难道是盗版软件问题吗？ 但是这个问题怎么可能会有人解决得了？除非国家下场，对盗版问题进行严厉打击和清扫，也唯有如此，公司才能获得一线生机。 不过现在公司也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当下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那你让他进来吧。”黄姜民点了点头，他倒是想看看对方能给自己出一个什么高招。 不一会，王向中便敲门走了进来。 黄姜民上下打量了一番王向中，发现对方竟然只是个二十岁左右的毛头小子后，脸皮也是不禁抖了抖。 这家伙也太年轻了吧？一瞬间，他心里燃起的希望之火马上又被一盆冷水浇灭了去。 “您好，我是蓝海科技的王向中，很高兴见到您。”王向中恭敬道，还弯下腰微微鞠躬，以示尊重。 “蓝海科技？”黄姜民闻言也是眼睛微眯，“我怎么没有听说过什么蓝海科技？” 他想了好一会，也没想起来印象中有什么蓝海科技公司，倒是王向中这个名字略有一点耳熟。 “是这样的，公司最近才刚刚改名，”王向中笑着解释道，“我们公司就在对面四海市场里，距离您这边很近的。” “公司就在对面吗？”黄姜民干笑一声，对面四海市场里不是卖电脑就是卖网络设备的，这王向中怕又是个挂羊头卖狗肉的家伙，打着解决问题的旗号骗钱来了。 “如果你是想推销设备的话，恐怕我没法如你的愿，”他有些不爽地轻轻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胸，“最近我们公司也没什么钱了。” “您想多了，”王向中轻笑道：“我看上去很像销售员吗？” “我们蓝海科技也是一家软件公司，这次前来是想和您交流一下业务方面的问题。”他继续补充道，“我知道您最近被盗版问题困扰得不轻，所以我打算帮您渡过这场难关。” “你们是软件公司？”黄姜民目光闪烁，一下子就来了兴致，整个人也从椅背上直了起来，“贵司做的是什么业务？” 原本还以为对方是来卖设备的，却没想到是自己格局小了！ “我们做的是搜索引擎，上网小助手就是我们的产品。”王向中笑道。 “上网小助手？！”黄姜民听到这个名字，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你就是那个水木大学的大学生，创办搜索引擎的王向中？” 这一下他才想起来王向中是谁，难怪之前听着这名字有些耳熟，没想到对方竟然是大名鼎鼎的那个王向中！ “是我没错。”王向中笑眯眯地回应道。 “原来是王总！”黄姜民面色又惊又喜，拄起一旁的拐杖，挣扎着站起身，一瘸一拐地朝着王向中走过来，“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您！有失远迎，多有得罪，还请您见谅！” 王向中这个名字已经早已在华京互联网和软件行业打开了名声，即便是黄姜民也不敢对其有所轻视。 见到黄姜民竟然如此客气，王向中也是面色一惊，旋即快步走上前，扶住了黄姜民：“黄董太客气了，您身子不太好，赶紧坐下来吧。” 黄姜民此时也是有些激动，这种年轻才俊竟然到访自己公司，而自己差点就把对方拒之门外，真是差点就酿成了大错。 “不知道王总此番来有何贵干？”黄姜民笑道，虽然他对王向中的来访很是开心，但他还是不太明白对方和自己能有什么业务交流。 “那既然您这么问，那我就直说了吧，”王向中点了点头，说道：“我关注贵司的杀毒软件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说老实话，我也想做一款杀毒软件。” “您也想做……杀毒软件？”听到这话，黄姜民也是直接傻眼了，脸上的笑容也是逐渐凝固下来。 这王向中要和自己抢生意，还来告知一声，难道是要羞辱自己不成？！ 第131章 免费杀毒软件 “王总，您是什么意思？”黄姜民面色有些难看，“您是要做一款杀毒软件来和我竞争吗？” 王向中闻言便是笑着摇了摇头，解释道：“您误会了，我不是想和您竞争，而是想和您共同合作，两家公司共同研发一款新的杀毒软件。” “新的杀毒软件？”黄姜民听到这话也是愣了片刻，“现在我的姜民杀毒挺好的，为什么要研发新的杀毒软件呢？” “好问题，”王向中点了点头，“研发新的杀毒软件，是为了防止盗版。” “虽然现在您的姜民杀毒功能强大，但说实话，以dvd形式出售软件，是无法根治盗版问题的。” “所以为了防止盗版软件的出现，我建议可以直接将杀毒软件免费，从根本上杜绝盗版软件的出现。”王向中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免费杀毒软件？！”黄姜民听到这番话，整个人都感觉有些不好了。 如果把杀毒软件给做免费了，的确可以防止盗版软件问题，但这样一来，自己还赚什么钱？ “王总您说的太轻巧了吧，”他摆了摆手，“软件不收费，那我们还靠什么赚钱，怎么养活手底下的员工？” “别急，我话还没说完呢，”王向中笑了笑，“其实免费软件利润完全不输收费软件，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天上没有掉下来的馅饼？” “自然是听说过的，”黄姜民点了点头，不过双眸中仍然是流露出藏不住的疑惑之色，“可是免费软件可以靠什么赚钱呢？” “两种盈利方式，第一是广告收入，第二是自营业务，”王向中解释道，“广告收入很好理解，当软件的装机率达到一定程度时，我们便可以招商引资，吸引其他行业的巨头在我们的软件上投放广告，以获取额外收入。” “第二种是自营业务，虽然我们的杀毒软件不赚钱，但是可以依靠这款杀毒软件内嵌其他功能或业务来引流，同样可以赚到钱。” 后事的著名免费杀毒软件就是依靠这种战略来赚钱，要不然为什么那款杀毒软件会被称为网友戏称为全家桶呢？ 表面看上去他们是在不务正业，实际上人家聪明得很，杀毒软件本身虽然赚不到什么钱，但是依靠自营其它业务，早就已经达成了年入数十亿华夏币的成就。 听完王向中的解释，黄姜民也是惊得深吸了一口气，他做了好几年的杀毒软件，还是第一次听说过有这种玩法。 但不得不说，王向中讲得的确有道理，因为这一席话，黄姜民也感觉到，自己的思路正在逐渐被打开。 黄姜民可不是什么普通人，表面平平无奇的他，可是仅仅依靠悟性就能自学一切的人。 不过他依然有些许不解，于是便问道：“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为什么不直接把姜民杀毒给免费了呢？何必再辛辛苦苦重新开发一款新的杀毒软件？” “不可，”王向中解释道，“姜民杀毒可是一款好招牌，产品也没有什么问题，只不过是不太符合华夏互联网的路数罢了。” “所以我的建议是姜民杀毒可以转型专为政企单位、大型公司做安全服务，顺便和我方合作，新开发一款杀毒软件，以面对个人市场。” 实际上不少公司都是走的这个路数，譬如火融安全杀毒这款软件就是如此，面向个人市场完全免费，针对企业市场收费。 黄姜民闻言，也是点了点头，听过这一番分析后，他也深有同感，知晓现有的商业模式已经无法满足公司的发展了，如果能搭上蓝海科技的大船，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不过他内心还是有些犹豫和抗拒，毕竟他和王向中才正式认识不过半小时，对方究竟什么来头，研发实力又如何，背后还有什么阴谋，他尚还不得而知。 王向中见到黄姜民那欲言又止的表情，也是猜到了对方心中所想，便面色严肃地补充道：“黄总，这件事关系重大，您也不必立马给我答复，可以在进行详细的考察和思考后，再做出决定。” “不过我这次来不仅仅是为了杀毒软件之事，还有另一件事，需要请教您。” “还有另外一件事？”黄姜民深深的地看了王向中一眼，咋还能有这么多事？ “我知道您不仅是防病毒专家，同时还是机械和光学专家，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重操旧业？”王向中笑道。 “重操旧业？”黄姜民扶了扶眼镜，“你是说机械和光学吗？我已经十几年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了。” “是的，像您这样的专家，华夏现在真的不太多，我现在有打算做自研光刻机，所以我希望得到您的帮助。”王向中道。 “您太高看我了，”听到王向中的话，黄姜民也是苦笑道，“光刻机这种东西离我太远了，我也不过是做过望远镜而已……” 两人相谈甚欢，一直谈到了深夜时分，俩人连饭都没来得及吃一口。 “王总，你的想法我会考虑一下的，”黄姜民笑道，“您的想法实在是太多了，就连我也一时难以接受这么大的信息量。” “没事的，我总不能勉强您做什么，按您的想法来就好。”王向中紧紧握住黄姜民那双粗糙的大手，道：“我万分希望能和黄总成为战略合作伙伴！” …… 三天后，黄姜民最终还是给王向中打了一个电话，详细说明了自己合作的意愿。 王向中接到这个电话后也是喜出望外，自己盘算的第二步计划总算要开始走起来了。 1998年是至关重要的一年，这一年不仅有windows98的诞生，还有一堆同类型的互联网公司和软件公司也正在创立的路上，接下来的竞争压力会越来越大，只有找到几个牢靠的盟友，才能在互联网这一行业内越走越远。 杀毒软件虽然看起来没什么用，但在品牌效应方面却是至关重要的，互联网安全将是未来的重大议题，提前踏上这辆发展的列车，能有效地避免将来落入颓势中。 第132章 中民杀毒 在历经一个星期的讨论后，新的杀毒软件名称终于由黄姜民敲定了下来——这款杀毒软件的名字叫做中民杀毒，不仅融合了王向中和黄姜民的名字，还具有更深层次的含义。 按照约定，这款软件将由蓝海科技负责开发，姜民杀毒负责提供病毒库和技术上的支持。 为了方便管理，姜民杀毒和蓝海科技共同合资成立了一家子公司——中民科技，其中蓝海科技占股49%，而姜民杀毒占股51%，按照王向中的话来讲，他不愿意占姜民杀毒的便宜，而且他以后也没有时间去管理中民科技的事宜。 虽然叶雨荷万般不情愿，但最后中民科技副总经理一职还是由她担任了起来。 “你真是个骗子！”叶雨荷咬牙道，她本以为自己能舒舒服服地坐在蓝海科技总经理的位置上颐养天年，却没想到自己刚上任一个来月的时间，身上的担子竟然越来越重了。 “你得好好忍一忍，”王向中也是有些无奈，毕竟他是真的不想管这些事情，也没有时间去管这些事情，“我每天还要上课，过一段时间还得回晶华继续做光刻机研究，看在你大伯的面子上，忍一忍吧。” “我真是信了你的邪！”叶雨荷恶狠狠道，也就是她知道这样的锻炼对她自己好处多多，加上有叶志华这一层关系在，要不然她早就提桶跑路了。 “对了，最近公司邮箱收到了一封邮件。”她突然想起来，昨天邮箱里收到一封奇怪的邮件，“对方好像是微程。” “微程？”王向中挠了挠头发，表情也是显得有些惊讶，自己和微程可还八竿子打不着，怎么对方这时候就找上门来了？ “微程说了点什么？”他奇怪地问道。 “我看了一下，似乎是微程打算在今年6月25号发布windows98系统，然后邀请你去阿美瑞肯参加发布会。”叶雨荷说道，说罢还露出了一副向往的神情。 发布会？ 王向中也是不禁哑然一笑，自己名气竟然这么大了吗，一个小小的蓝海科技，居然还能收到微程公司的发布会邀请。 不过转念一想，蓝海科技和百是可乐签了合同，估计百是公司的高层和微程公司的高层有着什么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这才让微程公司发来了邀请函。 “不去不去，我哪有时间去阿美瑞肯，”王向中摆了摆手，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接下来的时间咱们都忙得不行，谁想去谁去吧。” 一来是王向中根本没时间去参加这种发布会，二来是微程在windows98发布会上制造了一个千古笑料——比尔在发布会上操作搭载windows98的电脑时，竟然触发了系统蓝屏……而从这以后，蓝屏便成了微程公司永远的笑话。 总的而言，这场发布会并没有什么看头。 “你不想去？”叶雨荷黛眉轻蹙，显然是对于王向中的拒绝感到不可思议，“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到时候现场可有各种各样的新闻媒体和其它公司，这可是一个宣传公司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你好像说得有点道理，”王向中摸了摸下巴，好像的确是如此，如果蓝海科技能在这种世界性的发布会上露个头，也许会给公司带来极大的正面影响，“那你想不想去？反正我是不想去。” “我想去，我想去！”叶雨荷小鸡啄米似地点头，看样子她对去阿美瑞肯走一圈这件事有着极其的渴望。 当然她并不是想去阿美瑞肯旅游之类的，主要是她的伯母和姐姐都在阿美瑞肯，她一直想找个时间去旅一趟游，不过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王向中倒是不知道她心里所想，不过既然后者想去，他也不介意让她来承当在外面抛头露面的事宜：“既然你想去的话，就自己核算成本吧，然后自己留发票报账。” “好嘞！”叶雨荷眼见王向中竟然答应了下来，也是情不自禁心花怒放，“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真是我的好老板！” 要不是王向中还是个小男生，她甚至忍不住想要上去给老板狠狠亲一口了。 …… 一个月后。 时间已经来到了五月份，中民杀毒公司也顺利地建立了起来，场地仍然是设在了四海市场三层的老办公室，毕竟这个办公室还可以塞几个人，为了物尽其用，这才仍旧没有换地方。 王向中提出，杀毒不能停留在“杀”的程度，而是应该更多的技术应用在“防”上。 这个年代的防病毒手段还是以通过写邮件或打电话的方式，报告给杀毒软件公司，然后再由杀毒软件公司提取病毒分析后，再发布新的光盘更新版本。 但这样有两个缺陷，第一是当时杀毒软件并没有网络在线更新这种手段，难以持续抵抗病毒极其变种的袭击；第二是类似于万面人病毒这种东西难以抵抗，它的md5会不断自我变幻，依靠当年的手段很难解决。 王向中分了三步走，在传统的防病毒软件上进行升级：按照病毒的尿性，大概率是要破坏整个系统，甚至是逻辑分区，硬盘扇区的数据完整性。 因此第一是要扩充防御手段，监控每一个程序的运作逻辑，一旦发现它开始对系统文件或者是底层分区下手，则立马出手清除病毒。 第二则是来自于局域网的防护，当年互联网没这么发达，几乎病毒都是靠局域网传播，而传统的arp协议（addressresolutionprotocol，地址解析协议）并不可靠，windows95自带的组策略管理功能更是像纸糊的一般的烂，因此以暴制暴，首先接管计算机的网络连接，实时抓包监控每一条数据流，当捕捉到有害代码片段时立刻阻止进程运行。 第三步则是开创华夏互联网第一个可以通过网络更新软件的历史性决定。 这些决策可以说是十分超前的，即使是黄姜民，在听到这些思路后也是啧啧称奇：“王总，您的这些想法实在是太厉害了，真是无法想象，您竟然还是个十九岁的年轻人。” “黄总过誉了。”王向中笑着回应道。这些思想都是来自后世其它专家的思想，其中有一些想法还是来自于黄姜民本人，他自然是不敢把功劳给揽在自己头上。 在明确了思路后，中民杀毒项目也是应声而起，在叶雨荷和黄姜民两人的指导下，浩浩荡荡地开始了华夏新一代杀毒软件之路！ 第133章 误会 在中民杀毒走上了正轨之后，王向中又收到了叶志华的电话。 “听说你小子把雨荷安排到公司当总经理了？够可以的啊。”电话里，叶志华调笑道。 “我觉得她的能力不错，在普通公司给别人打工实在是浪费了，不如请到我这里来，还能最大程度地发挥她的能力。”王向中笑着回应道。 “这个也没什么问题，”叶志华叹道，“能给这个丫头找份事业做也挺好的。对了，你要的机械设计人才我给你找来了，也就是我之前和你提到过的苏少雄。” “哦？”听到这话，王向中也微微有些动容，等了这么久，这机械方面的人才终于是要安排到位了。 所谓光刻机，实际上就是一台复杂的机器，这台机器主要由由光源、镜头、工作台三大部分组成，把相应尺寸的晶圆送入机器中，再装入掩模版组，就能将一块晶圆雕刻出相应的图案。 其实简单来说，这台机器的原理和拍照片其实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可以想象光源和掩模版组就是要拍摄的景物，晶圆就是胶卷，而相机本身则是工作台，不过光刻机的工艺复杂度远超普通相机罢了。 要想研发国产光刻机，就必须从简单的机械设计开始，只有拥有足够的工艺底蕴，到了最后才有底气开始运作光刻机研发项目。 …… 华京大酒店。 按照约定，叶志华将会在大堂和王向中碰面，随后两人再一同前往酒店客房和苏少雄进行碰头。 “我和你讲，这个苏少雄是个很冷淡的人，说白了，他对除了科研以外的其它一切都不太上心，所以千万别聊些有的没的，上来直接切入主题就好。”在前往客房的路上，叶志华也是对王向中进行了百般叮嘱，“如果不是我一直和他保持着书信联系，估计我这个老同学的面子也不太好使。” 王向中闻言也是点了点头，这个苏少雄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个好对付的人物，对方在国际上也算是一方大有实力的专家，在东门子公司深耕技术多年，即便是个孤高自傲的人，那也是名副其实。 很快两人就走到了客房门口，由叶志华负责敲门，很快便出现了一个中年男子。 “您就是叶志华教授吧，”中年男子看向叶志华，随即也是露出了恭敬的神色：“快请进，我家老师已经等候多时了。” 两人跟在这个中年男子身后，一路走了进去。 这苏少雄所在的客房是华京大酒店最豪华的总统套间，当然是由王向中出钱负责预定的，对于这种大人物，在明面上必须要给予最大的尊敬。 巨大的落地窗前，一个穿着睡袍，白发苍苍的男子正站在之前，望着窗外华京的景色，表情也略有些失神。 这个地方，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回来过了，当年的华京到处都是破旧塔楼和院落，而如今高楼大厦遍地林立，这些熟悉又陌生的景象似乎在提醒着他，华夏早已今非昔比。 当年他和叶志华也算是好哥们，在那个遍地都是斯拉夫人的国度，两人也是结成了深厚的战友情谊，只不过最终两人还是选择了截然不同的路——叶志华选择了回到华夏，而他选择了游历全球。 尽管华京尚还和白林、轮敦等城市有所差距，但他即使只是站在窗前，也能体会到，这是一座充满了活力和希望的城市。 现在的他的内心已经开始质疑起自己，当初是不是走错了路…… “老师，他们来了。” 身后一道恭敬的声音响起，他回过头去，便看到自己的学生身后，有一名老者和一名年轻人正站在其后。 “是你吗，志华。”他深红色的嘴唇也是禁不住抖了抖，和自己的老朋友多年未见，心情也是有些难以按捺的激动。 “少雄，好久不见了。”叶志华也是快步走上前，用力地握住了对方的右手，目光中也有点点泪光闪出。两人上一次见面那还是在大雪皑皑的摩斯科火车站，只不过当年谁也没想过，这一别竟然就是大半辈子。 王向中也只是默默站在身后，看着两人分享着分别多年的经历和见闻。 “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学生，韩志鹏，”在一番冗长的叙旧后，苏少雄抬手指向刚才开门的年轻人，“他是我在东门子遇到的华夏年轻人，潜力非常不错，我也是因为惜才，才收他为徒，可不像你一般，桃李满天下啊。” “少雄，你还是一点都没变，”叶志华扫了一眼对方那面无表情的样子，也是感叹道，这苏少雄一路来都是如此，对除了科研以外的事情都丝毫不上心，总感觉即使是天塌下来了，对方也能面不改色，泰然自若。 “这一位是王向中，我在书信和电话里都和你提到过，绝对是百年难得一遇的青年英杰，”叶志华指向王向中，笑道：“这次我正是因为他的事情，所以才请你回华夏来的。” “嗯，小伙子挺有精神的。”苏少雄闻言也只是轻描淡写地点了点头，似乎对王向中如此年轻的模样一点都不意外——要知道，这在王向中穿越后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人。 “事情我都听志华说过了，听说你想做光刻机，”苏少雄继续说道，“光刻机可是很复杂的工业机器，不知道你对光刻机的了解又有多少？” “说实话，我对光刻机的了解还是比较浅薄的。”王向中恭敬地回应道，“目前我还在学习过程中，因为自己一个人难以撑起大局，所以需要您的帮助。” 这番话可不是他的谦虚之言，说白了，光刻机背后是一个宽广的工业链，他的知识大多也就局限在理论和原理上，对于机械知识，也就是业余水平而已。 苏少雄似乎早就猜到了王向中的水平，不过也只是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即便是东门子，目前也只是停留在晶圆制造的产业上，对于光刻机的制造也仅仅参与了部分精密组件的生产，所以说实话，想要制造光刻机，以目前华夏的工业力量，恐怕这件事情很难做得下来。” 王向中闻言也是面色严肃起来，苏少雄已经说得非常中肯了，真要说起来，以目前华夏的工业水平，恐怕连光刻机的螺丝钉都造不出来。 当然，说造不出来，也是在量产层面上造不出来，如果要在实验室精密机床和铣床上进行操作，想制作符合条件的零部件当然也是可以的，只不过不能量产，成本太高，一切也就失去了意义。 “不知道你有多少钱来参与机械设计和研发？”苏少雄开口问道，机械设计和制造可是研发十分烧钱、回报周期又长、利润还低的业务，没有相当的资本力量支撑，恐怕很难坚持下去。 一谈到钱的问题，王向中也是面色有些犹豫，就在前不久的时候自己和黄姜民合资创办了中民杀毒，花去了足足两百万的资金。 “目前公司的账上还有一千八百多万的现金，我想这个数应该足够支撑公司一段时间的运作了吧。”犹疑了半天，最终他还是选择给苏老交了老底。 “一千八百万美金吗？”听到王向中的话，苏少雄也是神色淡然地点了点头，道：“一千八百万美金，勉强够用。” 一听到这里，叶志华和王向中两人都是面色惊变，这上来就是一千八百万美金，还让不让人活了？ “呃……”王向中也是面皮抖了抖，面色尴尬地解释道：“苏老，我说的不是一千八百万美金，是一千八百万华夏币……” 第134章 死胡同 “一千八百万华夏币……”就连一向面无表情的苏少雄，在听到这个数字后也是彻底愣住了。 见到苏少雄面色有些不妙，叶志华也是连忙打起了圆场：“一千八百万华夏币已经够多了，你看现在华夏上哪去搞一千八百万美金啊？” 听到叶志华的话，沉默了半晌，苏少雄便是深深叹了一口气，道：“一千八百万，只够开个小作坊吧……你们知道我在东门子的年收入是多少吗？加上股权，我一年收入大概是两百八十多万马克，折合美金将近一百万。” “这一千八百万华夏币，也就是我三年左右的收入，而一套东门子最新的数控机床就是二三十万华夏币，先不说买不买得到的问题，总而言之，这点钱想搞机械的研发生产，完全不够。”苏少雄道。 尽管王向中早已做好了被鄙视的心理准备，不过这被苏少雄一顿鄙视后，心里也是多少有些不舒服——但也只能说，自己赚钱的速度太慢了。 不过他心里也清楚，此次邀请苏少雄前来并非是为了直接开始机械制造，而是打算从机械设计开始，一步一步逐渐扩张。 “苏老，我们并非一定要从机械制造起步，咱们一开始可以只涉猎机械设计业务，从机械设计开始做起，这样成本相对起来比较低，而且还能有效地积累技术力量。”王向中解释道。 “机械设计吗……”苏少雄听到王向中的建议，也是低头思考了片刻，旋即又抬起头来，道：“机械设计相比制造的利润更低，而且做机械设计也有个问题，在华夏，恐怕并没有哪家机械制造公司有这个需求。” “如果找不到甲方公司，那机械设计也就成了一个空想，没有任何意义……” 这个年代华夏的机械设备制造公司大多都是国有企业，就如同王向中父母所在的三乙重工便是如此，他们大多都拥有自己的研发设计部门，根本轮不到把设计业务外包给其它公司。 即便有外包项目，也大多都是找研究院或有实力的高校院系进行合作，市面上的小型机械设计公司，通常也只能面向个人或小型设备制造公司开展业务。 国际上出名的设备制造商，要么就是国有资金下场支持，要么就是数百年的老企业——机械这种东西还是第一次工业革命时期的产物，也就是一百多年前，譬如东门子这家公司便是创立于1847年，也就是第一次工业革命前后的时间点。 只有第一批占据了市场的企业，才有资格在这个行业存活下去——就如同现在正在发生的第三次信息革命一般，前人把市场吃了个干净，形成了品牌效应和市场固化，后人就很难入场与其竞争。 当然这些都是表象，要深究原因的话，根本就是因为机械利润低，研发成本高，老企业可以通过大量制造设备来分摊研发成本，但新企业不行，即使有符合主流市场的技术，但因为制造成本比老企业多得多，而且也不能做到薄利多销…… 也正是因为如此，华夏的设备制造很难与西方设备制造公司硬碰硬，作为没有技术积累、没有客户资源的新公司，要么就大量烧钱玩恶性竞争，铺开自己的销路和名气；要么只能选择老企业看不上的边角小业务，在舞台看不见的角落里苟延残喘。 但是不赚钱的生意，除了国家，谁会去做啊？ 听到苏老的解释后，王向中也是小脸憋得通红，他当初还口出狂言，说这些都是小问题，如今看来，的确是自己太幼稚了。 这等于是把王向中的设想给套进了一个死胡同。 想要发展机械制造，手里就必须有足够的本钱；想要做机械设计业务，就必须要有靠谱的合作伙伴。 归根结底，还是没有钱，只要有钱，就能破局。 见到王向中那尴尬的神色，叶志华也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有设想过这条道路会非常艰难，但现实扇来的巴掌比想象中的还要恶劣得多。 普通设备制造厂商是如此，光刻机设备制造厂商同样也是如此，也难怪目前世界上只有abm、康尼和能佳三家企业拥有制造光刻机的能力。 “就真的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吗？”叶志华顿了顿，最终还是咬牙问出了这句话。 说实话，他现在也被王向中的想法所感染了，作为华夏人，他必须想办法支持后者的事业，他同样想在有生之年，看到华夏走向崛起之路。 “办法当然是有的。”苏少雄悠悠道，旋即将松开的腰带给系紧了去。 听到苏老的话，王向中双眼中也是浮现出了不少希冀之色：“学生愚笨，还请苏老明示。” “如果目前资金不太够的话，我的建议是从小部件开始生产，比如螺丝钉、螺母、齿轮、电容这一类小东西开始做起。” “生产这类小零件所需的资金要求并不算太高，如果有几百万华夏币，也能建个符合要求的工厂，当然，生产设备和原料还是需要从国外进口采购，目前国内能做的零部件都太粗糙了，说难听点，连圆珠笔滚珠都做不出来，更不要说精密轴承和特种钢珠了。” “我知道你的目标和理想很高远，但受限于资金，你只能从小事开始做起，”苏少雄目光如炬，“只要这些零部件打开了销路，你就有机会和大厂商进行合作，等到关系成熟了以后，再来涉猎机械设计和机械设备制造业务，就没有那么多阻力了。” 尽管苏少雄说得很有道理，但这实在是和王向中的想法差的太远，目前的资金量十分有限，每一分钱都必须用在刀刃上，如果现在就铺开资金干这些，恐怕接下来的路就更难走了。 看到王向中仍然是一副为难的模样，苏少雄同样也是有些惜才之情油然而生。 这个年代还能将心思放在机械制造上的年轻人实在是不多了，尤其是高精尖设备的研发制造，这烧钱简直就和无底洞一般，在东门子任职多年的他，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 而他也一眼就能看穿，眼前的年轻人并非是不想做这些边角料业务，主要还是受制于资金问题，因此才无法做出抉择。 在叶志华的来信中也反复提到过，王向中只不过是一个年方十九的小孩罢了，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然是旷世奇才。 而王向中在赚到钱以后也并没有享受生活，而是将资金投入下一步的研发当中，就凭这两点，王向中就足以让他倍加惜才。 他很想拿出自己的钱来支持王向中，但说实话，华夏曾经带给他和家庭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这也是他离开华夏、远走高飞的根本原因。 如果投资王向中，就是投资华夏，就等于背叛了自己多年以来的人生信条…… 第135章 苏少雄的决定 看着那略有些出神的苏少雄，叶志华便是立刻明白了过来，对方打的是个什么心思。 说实话吗，个人恩怨摆在前头，这事实在是很难办。 王向中的脸色也是变得有些焦虑，平日淡然的表情早已不见踪迹，这份坏消息对他来说犹如晴空霹雳一般，他也是第一次亲身体会到，被西方国家卡着脖子到底有多难受。 眼看这个计划已经走不通了，憋了好一会，他最终还是深深叹了一口气，道：“真是太谢谢苏老给意见了，我的想法确实有些不成熟，非常感谢您的指点。” 对方毕竟是德高望重的国际专家，自己的条件并不成熟，自然也不可能怪在对方头上，眼下只得寻找一条更合适的出路。 当然叶志华一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是安抚道：“向中啊，你也不要丧失信心，天无绝人之路，我相信还是有别的办法的。” 随后他又转头看向苏少雄，道：“多年不见，这几天就不要走了，这么多年没有回来，我带你四处逛逛，如何？” 听到叶志华的话，苏少雄也是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点头道：“正合我意，晚上一起喝两杯吧。” …… 这一次无功而返，王向中也不便多留，因此找了个借口就回去了，而叶志华则陪同苏少雄和韩志鹏一同留在华京大酒店用餐。 “华夏的白酒可很久都没尝过了吧，”叶志华给苏少雄斟上了满满一杯白酒，呵呵笑道：“这白酒虽然入口辛辣，但喷香四溢，余味无穷，可不是那些伏特加、朗姆之类的洋酒之流可以碰瓷的啊。” 苏少雄点了点头，一口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这叶志华的话他自然是听懂了，表面上是在劝他多喝点酒，实际上却另有所指。 “这白酒可不太好喝啊，一口下去，从嗓子眼辣到胃里，喝完了一晚上都不太舒服。”他悠悠说道。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叶志华闻言也是笑了笑，再度给他斟了满满一杯，旋即又端起自己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道：“白酒是个好东西，酸甜苦辣尽在其中，但也不可喝之太急，急则容易伤身。” 苏少雄自然也是对这话不予置否，但也依旧并未流露出什么情绪，只是正声道：“志华啊，你也不必劝我了，你也知道我经历了什么，我实在是难以迈过心中的那道坎啊。” 叶志华自然是知道苏少雄这么多年来的经历，便也道：“华夏早已今非昔比，事情也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只是没想到你还无法释怀。” “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一下，一码归一码，你是个明事理的人，有些事情该忘掉就得忘掉了。”他补充道。 苏少雄闻言也是默然不语，他自然是知道华夏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华夏，如今的华夏，绝对是一个拥有巨大潜力的国度。 不过他并不是贪图名利之辈，对于这种事情，实际上他也并不是特别感兴趣。 见到苏少雄并没有什么反应，叶志华也只是苦笑了一声，继续说道：“我还是给你说说王向中这小子吧。” “哦？”苏少雄听到这话，身体也是不自觉地向前倾，对于王向中这个小子，他还是比较感兴趣的。 “一开始我见到这个小子的时候，也并不觉得他有什么特别，特别当时他还是个刺头学生——当时一个学期已经过半了，他都没有来上过我的课。” “后来和他深入交流了一番，才发现这小子脑子里的东西，竟然完全不比我们这些老家伙少，”叶志华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和他一起，从水木大学，到晶华晶圆厂，再到他自己的软件公司，说实话，这小子的才能已经完全超出了我对年轻人的认知，我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孩子能做到这步的。” “按你的话来讲，这一千八百万是他自己赚来的？”一旁的韩志鹏忍不住出声道。 “准确地来说，是两百四十万美金，每年两百四十万美金，这几乎是他自己一个人和百是可乐签的合约，具体情况我不是很了解，但说实话，以十九岁的年纪能做到这一步的，恐怕整个华夏都只有他这么一人。” 听到这番话，韩志鹏也是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从表面上看，王向中只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后辈罢了，只是他从来没想过，后者身上竟然还有如此多的传奇事迹。 “但你要知道，这个软件公司可只是他的副业，他的主业可是读书，还有在晶华和我一起研究光刻机工艺改良。现在你知道，这是一个多可贵的人才了吧。” 听完这些描述，即便是一直无动于衷的苏少雄，脸色也不禁开始动摇了起来。 这种人才简直已经超越了他的想象，会赚钱，有知识，有想法，有野心，这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主角模板式人物。 叶志华见到苏少雄开始动摇，他便继续补充道：“也就是我爱莫能助，我也只是一介文人，没有什么钱来投资他，要不然我少说投他几个亿，这小子，一定能成就我们这一代人无法创造的奇迹。” 苏少雄深吸了一口气，说实话，他的确开始心动了。说实话，他对钱不钱什么的并不感兴趣，单纯地就是欣赏王向中罢了。 他也并没有什么家人后代，再过个几十年，双脚一伸归了西，什么财不财产、恩不恩怨的就会变成一钵骨灰。 与其等到那时遗憾死去，还不如趁着自己脑子还灵光，给别人一些小小的帮助。 沉思良久，最终他还是深深叹了一口气，道：“志华，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会说话。” 当年在摩斯科火车站，叶志华也曾拉着他说教了好几个小时，不过那时的他年少轻狂，带着一股不服输的拧劲，最终还是没有踏上回到家乡的列车。 不过如今回想起来，自己在外漂泊多年，似乎除了名利以外，什么都没有得到。 说白了，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我承认我被你说动了，”苏少雄再度将杯中白酒一饮而尽，从口袋中摸出了一包香烟，“志华，我决定了，我要留下来。” “我想看看，王向中将会怎么样改变华夏。”他将指间的香烟点燃，道：“你也会在我身边吧？” 叶志华见状，也是会心一笑，道：“为什么不呢？” 第136章 蓝海工业 第二天一早，叶志华便给王向中拨去了电话，把苏少雄做出的决定告诉了对方。 苏少雄在国外漂泊了这么多年，积蓄、房产、股权什么的加起来价值已经超过了两千万美金，而他也不打算藏着掖着了，这些钱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半点意义都没有。 除了留下来了一百万美金作为养老费以外，其它的一律都打算赠送给王向中办厂。 这个决定自然是把王向中震惊得不轻，这可是两千万美元啊，说给了就给了，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能量了？ 对于这两千万美金，他自然是不肯接受的，俗话说，无功不受禄，不过在一番交涉后，最终他接受了苏少雄支援的一千万美金现金，而剩下的股权和房产等则是先按兵不动，看看接下来的发展会如何。 一千万美金是什么概念？在这个年代，一千万美元可是足足八千三百万华夏币！ 即使是蓝海科技，按照目前的速度，要赚到这个钱，也起码需要五年以上的时间，这一笔钱的到来，无疑是将王向中的计划大大提前了。 不过按照苏少雄的说法，这笔钱最好不要直接开办机械设备制造或者是设计公司，因为这点钱还是太少了——不如将这一千万美金投资一些高精部件制造厂，再通过他的人脉关系，源源不断地制造财富，再反哺给最后的机械设备制造公司。 苏少雄对目前的国际形势有着清楚认知，瓦森纳协议一出，这意味着西方奸商对于华夏商人的制约之战正式打响，虽然目前限制范围还只是局限于军事武器和高精尖科技，但他清楚地意识到，随着华夏的崛起，这项协议的补充范围将会越来越广。 难道华夏就只是造不出光刻机吗？并不只是如此，实际上华夏连大部分比较尖端的零部件都造不出来。 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在西方这些奸商们反应过来之前，提前将最基础的工业力量给培养起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王向中自然也是抱有同样的看法，作为穿越回来的人，他自然是知晓这一纸瓦森纳协定背后究竟意味着什么。 但只要跟着目前的节奏往前走，自己的计划一旦实现，西方奸商们的计划自然也会不攻而破！ …… 在经过数日的考察后，王向中最终还是打算将工厂建在华京。 一来是华京一直以来都是华夏的重工业基地之一，第二是华京市的交通比较发达，初期的面向的市场肯定还是华夏内部，产品销往华夏各地都十分的方便。 在初期的产品上，王向中选择的是螺丝杆和螺母这两种最常见的零件。 之所以选择它们，是因为这两种零件是产量最高，销路最好、技术含量适中的产品，这和他目前的积累技术、赚取利润的思路不谋而合。 为了方便管理，最终还是由蓝海科技和苏少雄个人共同出资成立了华京蓝海工业设备有限公司，其中蓝海科技占股51%，苏少雄占股49%，旗下开设蓝海零件加工一厂，用于制造螺丝杆和螺母零件。 为了帮助王向中完成目标，苏少雄也是辞去了东门子的工作，把韩志鹏一个人留在了东门子，而自己回到了华京，担任蓝海工业的董事长一职。 但不得不说，此时的蓝海科技俨然快成为一个皮包公司了——虽然在叶雨荷的带领下，公司的人员规模已经扩张到了将近二十余人，财务、人事、法务、公关、研发、测试、运维等样样不缺，不过相比蓝海科技旗下控股的公司而言，人还是少了点。 不过有了黄姜民在杀毒软件上的帮助，公司自然是可以开始提前进行下一阶段的项目准备工作——也就是电子商务平台。 当然，公司发展太快也不是好事，加上六月份叶雨荷还要去阿美瑞肯出一趟差，因此王向中并不急着立马开始立项，而是打算先把精力集中在晶华这边。 按照计划，晶圆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封装结束，不过在这期间李东也曾传来捷报，说是晶圆通电测试后的效果都非常好，良品率几乎已经超过了95%，接下来只要通过封装后，就可以得出最终的实验数据。 也就是说，一个月后，王向中就可以带着大部队浩浩荡荡回到晶华，找左为民算账了。 …… 现在的时间已经来到了五月中旬，即便是华京，也开始变得越来越炎热起来。 王向中坐在蓝海科技的总经理办公室里，惬意地蹭着空调，享受着现代科技带来的好处。 今天是周末，前段时间他几乎像是一个陀螺一般，不停地连轴转，好不容易才等来了这么一个悠闲的日子。 不过坐在王向中对面的叶雨荷可就没这么好受了，这个办公室可是她的，自己好不容易力排众议隔了一间独立办公室，却没想到这才好了几天，王向中就来监视工作了。 自己现在每天为了公司的事情忙不过来，而王向中竟然当着她的面舒服地躺在沙发上，这怎么能让她不眼红？ “王总，您是不是有点太闲了？”叶雨荷咬牙切齿道：“如果您没事干的话，小女子建议您还是回家睡去。” “不回去，傻子才回去。”王向中闭着眼睛，摆了摆手。 水木大学的宿舍好是好，但就是没有空调，这么热的天，宿舍几个活宝已经有些忍不了跑去图书馆凉快去了，而他不想去图书馆，这才来了公司蹭空调。 见到王向中油盐不进的模样，叶雨荷也是气得狠狠跺了跺脚。 但她也没办法啊，理论上来说，这蓝海科技里除了人以外，其它的一切都是归王向中一人所有，后者躺在这蹭空调，从根本上而言完全一点问题都没有。 不过她也并没有放弃，心里盘算着一定要找点事给对方做一做。 正当她琢磨着该整点什么活的时候，门外却突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叶总，叶总，大事不好了！” 这声音一听就是林建，就连躺在沙发上的王向中也是面色奇怪地睁开了眼，就算是他，也是第一次听到林建如此慌张的语气。 “进来吧。”叶雨荷也深感不妙，也是站起了身来。 “叶总，王少，”林建面色煞白地走了进来，急匆匆道：“大事不好了，上网小助手的服务器宕机了！” 第137章 过热宕机 “宕机？”听到林建所言，王向中也是直接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你说上网小助手的服务器宕机了？” “是的，我们的运维已经去隔壁机房查看问题了。”林建点头道。 “走，我们也去看看。”王向中迅速站起身来，一个箭步就跑出办公室，直奔机房而去。 他走到机房门口，此时机房的大门虚掩着，应该是运维在里面查看具体故障。 他打开门走了进去，一股滔天热浪扑面而来，整个机房内犹如桑拿室一般——目前上网小助手和中民杀毒两款软件的服务器和网络设备已经多达数十台，几乎占满了半个机柜，所以发热量才会如此之高。 王向中见状也是脸色剧变，自己在外面忙活了半年，一时间竟然连机房还没装空调这事都忘了。 “王总，”那名在机房里查看情况的运维见到王向中的到来，也是迅速站起身打了个招呼，“我初步看了一下，估计是机房温度太高了，服务器无法散热，所以才导致了宕机。” 王向中闻言，也是面色难看地点了点头，这个机房是半年前新建的，那个时候还是十一月份，华京市的温度比较低，当时为了省下几万块钱才没舍得买空调。 这时候已经入夏了，华京的温度也逐渐高了起来，这才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当然这件事的发生也怪不了别人，公司请的运维也只不过是应用运维工程师，对于机房上的事情，包括王向中在内，谁都没有怎么上过心，除了服务器上架以外，也没有谁会来机房巡检。 此时林建和叶雨荷才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林建同样感受到了机房内的高温情况，便焦急地问道：“王少，怎么办？” 宕机在互联网行业算是很严重的事故，中民杀毒还没有正式发布，所以受到的影响不大，但上网小助手则不同，现在的小助手正在高速发展期，一旦被用户发现地址无法访问，对品牌效应造成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莫慌，”王向中在原地转了转，随后说道：“空调现在肯定是来不及装了，不行的话，林建，现在我们一起下楼，在市场里买几把风扇先给装上。” “风扇？”林建听到这个计划，面色也是变了变，虽然他对计算机硬件不是很懂，但风扇这东西真的能顶什么用吗？ “有总比没有强，让室内通通风，现在这三十摄氏度出头的天气应该还撑得住。”王向中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然后我再去找段君怡买一下空调。” …… 花了半个小时，王向中和林建在市场买了四把风扇，摆放在机房的四个角落，让风扇对着机柜一通吹，空气一流动起来，房间内的温度才稍微下来了一点。 做完这一切后，他们哥俩的衣服都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呼——”王向中见到服务器终于可以正常运转了，也是不由得松了一口大气，道：“可算是把问题解决了，看来摆几个风扇还是有点用的。” 这次上网小助手的宕机时间已经超过了30分钟，按照现在的日活来算，受到影响的用户至少也有两三千人。 这两三千人中，至少也会损失五分之一，他们将不再是上网小助手的忠实用户。 如果只是发生一次都还好，要是一直发生这些事，估计上网小助手这个名号就走不长远了。 所以王向中一刻也不敢停歇，他要去找段君怡咨询一下工业空调的事宜。 和生活中用到的空调不太一样，工业空调自带空气过滤系统、湿度调节系统，而且支持24小时连轴运转，一开就是好几年都不会停的那种，价格相对昂贵，而且外机一般都是装在楼顶上，所以要想在机房里把空调给安装好，也是个大工程。 下了二楼，王向中推开老段网络的大门，便看到段君怡一个人坐在那无聊地摆弄着手里的指甲。 “小怡，好久不见。”王向中笑道。 “哟，这不是王总嘛，”段君怡见到神龙不见首尾的王向中突然造访，话里行间也是有些阴阳怪气的味道，“王总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呀。” 王向中闻言也是尴尬一笑，“别这么说，这半年多的时间里我都很忙，连回家过年都没什么空，没有时间来找你玩，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弟吧。” “是吗？”段君怡眼皮一抬，显然是有些不相信王向中的理由，“那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嘛。” “还记得你之前给我做的机房吗？”王向中笑了笑，道：“因为没空调，今天宕机了。” “宕机了？”听到这话，段君怡感觉有些无语，骂道：“当初让你装空调来着，你不装，现在好了，出事了吧。” “那会不是没什么钱么？”听到段君怡的吐槽，王向中也无法辩驳什么，也只是讪讪地笑道：“现在我有钱了，可以买好点的空调了。” “嘁，你能有几个钱啊？”段君怡鄙夷地扫了王向中一眼，“你要是有钱就不会还在这四海市场混了。” “你还记得上次咱俩打架那回吗？”她继续说道，“那次你问我为什么下楼回来找你，当初我也忘了，后来我想起来，那会我是想告诉你，我知道哪里有人在卖二手空调来着。” “是吗？”听到这话，王向中也是微微有些感动，不得不说这段君怡的确是讲义气，“那个二手空调还在卖吗？” 虽然已经过去了半年时间，不过这种东西并不太好出手，加上这个年代并没有什么交易网站之类的东西，一台工业空调半年无人问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二手空调这个事情，王向中也想好了，现在的机房才三十来平，就放了两排机柜，按照现在的发展速度走下去，估计顶多一年后就要换机房了。 也就是说买一套空调也只能用上一年的时间，为了节约成本着想，买一台二手空调也是可以接受的。 “在卖啊，”段君怡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道：“对方也是我们老段的客户，当初网络设备都是在我们这里买的，不过后来他们缺钱周转，没有做起来，所以才委托我看看能不能把这些东西卖出去。” “原来如此，”王向中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的话，你就帮我打听打听吧，到时候咱俩一起去把空调的事情给办了。” “你是在教我做事吗？”段君怡闻言也是哼了一声，旋即柳眉倒竖，道：“你不得请我吃个饭什么的？” “吃饭？”王向中愣了愣，旋即也是笑了笑，道：“好，吃饭，吃饭，你说地方，华京任你挑！” 第138章 吃个饭怎么这么多事 一直到了晚上，段君怡关了店，王向中便陪着前者一同来到了四海市场附近的商业街。 “麦乐迪卡拉ok？”王向中抬头看向那闪烁着华丽灯光的大招牌，两条眉毛都快要皱到一起来了，“咱们不是去吃饭吗？怎么来这种地方了？” 在这个年代，类似于这种卡拉ok、夜总会之类的地方都是犯罪分子们的窝点，对于正常人来说，这种地方还是不要去为妙。 “你是不是傻？”段君怡见到王向中呆站在那，二话不说也是照着后者头上暴扣了一掌，“怎么可能是那边，你真是眼瞎。” 说罢，她便指了指一旁的招牌，那张照片看起来像样多了，上面挂着“蓝度西餐厅”几个大字。 “原来是这边，”王向中见状也是尴尬一笑，旋即跟在段君怡屁股后面走了进去。 按照段君怡的话来讲，这里是方圆几公里内最豪华，最好吃的西餐厅了，华京其他区的不少人都特意来这里搓上一顿，评价也是相当不错。 不过王向中向来对西餐这种东西嗤之以鼻，华夏人有自己的饮食文化，相比西方人那可怜的几样东西好吃多了。 但为了讨段君怡的开心，即使是他，也只能勉强自己接受对方的喜好。 “这里一顿可要好几百哦，”两人刚坐下，段君怡便似笑非笑地盯着王向中道：“我知道你付的起这个钱，你不会怪我坑你吧？” 王向中闻言也是白了对方一眼，佯怒道：“我看上去像是这么小气的人吗？点，随便点！” 说实话，现在就是让他把这个店给买下来，他都能付得起，更何况是几个吃的？ 不过段君怡倒是毫不客气，噼里啪啦就照着最贵的单品一顿胡点，丝毫不在意王向中那目瞪口呆的表情。 “我说，你要不然少点几个菜，”王向中也是有些无奈，他倒不是心疼这几个钱，就是他挺讨厌浪费食物这种行为。 “你是觉得我吃不下，还是在心疼自己的钱呢？”见到王向中质疑自己，段君怡也是小嘴一嘟，旋即露出一副幽怨的神色。 见到对方竟然朝着自己撒娇，王向中也是差点一口老血没喷出来，只感觉胃酸一阵上涌。 段君怡有多厉害他是亲身体会过的，很难想象这幅表情会出现在一个身手不凡的女青年脸上。 “唉，算了算了，”王向中摆了摆手，道，“你爱点什么点什么吧，你开心就好。” 见到王向中松了口，段君怡也是嫣然一笑，道：“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我去上个洗手间。” 等到段君怡走后，王向中方才叹了一口气，这段君怡什么都好，就是没什么女人味，偶尔那么一装，违和感也是相当严重，唯有在她微笑时，才看得出来她有那么点女孩该有的样子。 作为朋友，或者说作为长辈，王向中甚至都开始有点担心起对方的未来了。 不过这段君怡一去就是二三十分钟，连主菜都已经端上桌了，还没见到她回来。 王向中也不禁皱了皱眉头，这段君怡一去不复返，不会是掉坑里去了吧？ 正当他起身想去找人时，才发现段君怡一脸美滋滋地从远处小跑了回来。 “你去干嘛了，这么久，”王向中摇头道，“害得我差点就去找你了。” “我没什么事，”段君怡嘻嘻一笑，“刚才我去看热闹了。” “看热闹？什么热闹？”王向中愣了愣，旋即问道：“难道还有人在打架不成？” “bingo！你答对了！”段君怡笑道，“我刚才路过里面的包间区，发现有一个男的正在对一个女孩子破口大骂，骂得可难听了。” 原来她上完洗手间回来的路上，听到一个包间里有人在吵架，便好奇地凑了过去，一听就是十几分钟，连自己是来吃饭的这件事都忘了。 “哦？”王向中闻言也是点了点头，旋即又笑道：“怎么，有女孩子受欺负了，你不打算去管管这事？” “管什么管，”段君怡闻言也是白了王向中一眼，“别人的家事还是别去管了，说不定人家就好这一口呢。” “说的也是，”王向中闻言也是点了点头，自己又不是什么大佬恶人，也不是警察叔叔，这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可管不了这些事情。 而段君怡虽然能打，但毕竟她也只是个普通小老板，真要乱管什么事，怕是会引火上身。 这时候，王向中突然觉得肚子一疼，“嗯……我肚子好像也有点不太舒服……” 今天他跑去公司吹空调，然后又干了半天活，接着又吹了一下午空调，这一冷一热的，估计是有些着凉。 “嘁，懒人屎尿多，”段君怡也是嫌弃地看了王向中一眼，旋即将一块面包塞进了嘴里，含糊不清道：“快去快回。” “你好像没资格说这种话吧。”王向中旋即也是白了对方一眼，然后站起身来朝着洗手间走去。 奇怪的是，等到他走到洗手间门口时，肚子却突然一下子就不疼了，就犹如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王向中叹了一口气，真是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 不过这下他也见到了所谓的骂架现场了，只见十来号人正站在一个包间门口，而包间里面传来了一句一句恶毒的骂声。 “老子一人给你们安排一勺松露鱼子酱，就是为了来看你脸色的吗？操！” 一道略带夸张的骂声从包间中传出，飘入了他的耳朵里。 闻言他也是叹了一口气，这个故事一听就像是拜金女和富二代的标准开头，也难怪连段君怡也不想管这事。 不过在路过包间的时候，人类的好奇心还是驱使着他偏头看了一眼包间中的场景，只见里面杯盘散落一地，菜品也随着桌布一同滑落在地上，墙上还有好几摊红酒渍，看上去场面颇为混乱。 王向中无意间扫了一眼正瘫坐在地上哭泣的白裙女孩，却发现对方竟然有点眼熟。 “这是……”他不禁停下了脚步，仔细朝着女孩张望去，这女孩不正是李小悠的好姐妹，许然然吗？ 如果说许然然在的话，那李小悠岂不是也…… 一想到这，王向中心中也有些急切起来，旋即用力挤开围观人群，朝着房间走了过去。 吃个饭怎么这么多事？ 第139章 许然然和贺书 众目睽睽之下，他走进了房间之中，引发了不少围观群众的窃窃私语。 “这是谁啊？” “有人想玩英雄救美。” “有好戏看喽！” 王向中环顾四周，只见房间内有三男四女，除了许然然以外，其它人他一概都不认识。 刚刚那个骂人的男青年见到王向中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径直朝着许然然走去，脸色也是瞬间阴沉了下来。 只见王向中走到许然然跟前，一把扶住对方的手臂，道：“你没事吧？地上凉，有什么事坐在椅子上说。” “你谁啊？”男青年见到王向中竟然是奔着许然然来的，一下子便有些怒火中烧，于是便朝着王向中大喊道：“你小子谁啊，居然敢来插手本少的事情？” “王向中？”许然然缓缓抬起头来，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气焰再也不见半分，此时的她眼圈微红，睫毛上也沾着点点晶莹泪珠。 王向中道像是完全没有听到男青年的话一般，只是将许然然搀扶到一旁的椅子上，旋即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臭小子，你竟然敢无视本少？”见到王向中那副完全不为所动的模样，男青年更是露出了狠厉的表情，眼神就像是要吃人一般地可怖。 “我……我……”听到王向中的问话，许然然眼神也是有几分黯淡之色浮现而出。 原来这个正在骂她的男青年正是她在外校新结识的朋友，名叫贺书，在华京也算是一方有名的富二代。 而这个贺书似乎是对许然然有点意思一般，对着后者展开了疯狂的追求，而后者见到一方富二代追求自己，也是有些心动，不过也并未立马答应下来。 此处正是这个贺书的生日晚宴，因为在席上对许然然动手动脚，方才遭到了后者的厌恶和嫌弃，接着就发生了贺书怒骂许然然的一幕。 说起来这个贺书隐藏地太好了——如果一开始他就是现在这幅模样的话，许然然估计早就溜了。 闻言王向中也是点了点头，自己也是和许然然相识一场，要是就此离去也有些不仗义，于是便点头说道：“跟我走吧，一会我送你回学校。” “您就是贺书吧？”他这才偏头看向早已表情变形的贺书，“女孩子不懂事，我这就把她带回去好好教育一番。” 只不过事情却并没有这么简单，另外两个男青年见状，也是直接将要走的王向中两人给拦了下来。 “这位朋友，你刚刚才来，现在立马就要走，是不是有点不太近人情了？”贺书面色阴沉地开口道，看向王向中两人的目光也是有些许不善，“她可是我女朋友，你要带她走，是不是得经过我的同意呢？” 今天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把许然然给钓上勾，怎么又能容忍对方随着陌生男人离去？ “哦？”王向中闻言也是一笑，旋即问道：“许然然，这个贺书是你男朋友吗？” 许然然闻言也是快速地摇了摇脑袋，一想到今天的经历，也是不禁露出了几分惧色，双眸中再度涌上几抹水汽。 贺书见到许然然竟然否认两人的关系，双目都快要冒出实质性的火焰来了。 事情的真相并非是许然然说的那样简单——实际上她早已答应了贺书的追求，正式成为了他的女朋友，只不过是因为他对她动手动脚，让她从心理上感到不适，这才又开始反悔。 在此之前，许然然收下贺书所赠的名牌衣服和皮包之时，可从来没手软过，甚至连眼睛都不带眨的。 所以这一切与其说是王向中仗义出手，倒不如说是王向中被眼前这个外表单纯无辜的女人给套路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王向中什么，站在他的角度上，这个女人是李小悠的好闺蜜，而自己恰好又在现场，如果自己不出手做点什么，估计难免被落下话柄。 “真是个臭婊子！”贺书再也忍不住了，再度开口骂道：“我还以为你是什么清纯小白兔，没想到也是个贱货，见到别的男人就迈不开腿了，还在我这里假惺惺地装清纯。” 在他眼里，王向中俨然成了和这许然然有一腿的奸夫，一想到这，他再也忍不住了，旋即厉声喝道：“把他们俩给拿下来！” 另外两个青年听到贺书的话，也是互相看了一眼，旋即步步朝着王向中俩人逼近。 王向中见状也是扫了对方一眼，那两个青年都是人高马大一脸凶相的模样，一看就是不太好惹的那种。 自己要想带着许然然安然从这里脱身，估计还是有些难度的。 正在此事，包间外面响起了一阵嘈杂纷乱的声音。 “让开，让开，是谁在店里闹事来着？” 包间内的众人听到这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也是不禁将目光投向门外。 只见一个身穿黑色西装，戴着黑色墨镜的人，带着一拨看上去就不太正经的人走了过来。 那贺书见到此人，也是连忙露出了讨好的笑容，笑呵呵地迎了上去：“这不是祥哥吗？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那个被称为祥哥的男子将墨镜拉下一半，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贺书，旋即也是眼睛微眯，道：“你是……贺书？” “是我，是我，”见到祥哥认出了自己，贺书也是连忙笑着解释道，“祥哥，我不是故意要在店里闹事的，都是这个人——” 说罢，他朝着王向中的方向一指。 祥哥顺着方向看过去，便看见王向中正警惕地看着自己，背后还有一个长的不错的年轻姑娘。 看到许然然，这祥哥也是眼前一亮，旋即吹着口哨，摇摇晃晃地走上前，道：“哟，贺书，有这么漂亮的小妞你也不通知老子是吧。” 贺书见状也是愣了愣，旋即也是咬了咬牙，这许然然这么不给面子，自己已然对她丧失了兴趣，还不如就把她交给祥哥爽爽。 “她已经我前女友了，”他恶狠狠地说道，“祥哥要是看上了，就尽管拿去用吧。” 听到这话，祥哥也是再度眼睛一亮，这贺书果然是个有前途的杂种，连自己女朋友都舍得拿出来交换，真是个小机灵鬼。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自己这一走近，立马就被王向中给认出来了。 这个祥哥，王向中之前是见过的，对方就是他当时狼哥派出来给蒋红月送花的那个黑衣墨镜！ 第140章 恶毒的念头 不过这个祥哥也至少有个半年没见过王向中了，加上他目光一直停留在许然然身上，一时也并未认出来也很正常。 这个祥哥既然出现在了这里，也就说明脚下踩着的仍然是狼哥的地盘，有这一层关系在，王向中立刻也安心了不少。 过了好一会，祥哥才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许然然身上收回来，转而看向王向中，“你小子哪个道上混的，连我们贺少都敢得罪？” “贺少？”听到这个词，王向中也是有点绷不住了，突然想起自己也被不少人称呼为王少来着，这么咋一听，突然就觉得有些滑稽。 祥哥见到王向中竟然完全不慌，竟然还在笑，也是面色一沉，开口说道：“你小子居然还笑得出来，看来有点背景。” 王向中见状便是叹了一口气，道：“别这么说，我可从来不在什么道上混。” “不过，我们俩以前就见过，就是不知道祥哥记性为什么这么差？”说罢，他还意味深长地看了这祥哥一眼。 祥哥听到这话，心里也是咯噔一声，当下也是再度将墨镜拉下半边，狐疑地上下打量了王向中一番。 正当他回忆之时，王向中突然笑着开口道：“半年前你给蒋姐送花的事情，还记得吗？” “送花？……”祥哥听到这话也是疑惑地喃喃念道，尔后一瞬间像是想起来什么事一般，面色也是剧变，“你、你……你是蒋姐的……” “嘘。”王向中将手指比在嘴唇上，做出了一个闭嘴的手势。 见到王向中的手势，祥哥也是大惊失色，连忙把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这个王向中可是连狼哥都要拉下脸低声下气的存在，自己竟然还敢在对方跟前耀武扬威，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祥哥将墨镜摘下别在胸前，立马从目中无人的模样迅速切换成卑躬屈膝的姿态，讨好地笑道：“王……王少，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啥？” “这什么情况？” 这下无论是包间内还是包间外的每一个人，皆是以无法置信的目光看向王向中，就连许然然也是瞪大了美眸，第一次感觉眼前的王向中竟然如此陌生。 “没别的，祥哥，我就想问问我们可不可以走了？”王向中笑道，“我朋友还在外面等着呢。” “什么祥哥，”祥哥听到这称呼，也是脸色微变，“王少您叫我小祥就好，至于您说的要走，您随时可以走，我倒是要看看谁敢拦着您！” 说罢，他还回过头狠狠朝着贺书一瞪，目光中的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看到这个情况，贺书也是脸色铁青，他也不是傻子，自然也是知道自己这次踢到铁板了，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这对狗男女肩并肩地安然离去。 “王少是吧，我记住了。”贺书双拳紧握，恶狠狠地低声说道。他是一个好面子的人，这次对方让自己的面子尽失，以后必定要把这场子找回来！ …… “怎么，上个厕所的功夫，你怎么还能拐个女孩子回来？” 段君怡见到王向中把许然然领回来，也是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 “别说了，真是晦气。”王向中也懒得和段君怡扯什么话，只是摆了摆手。 这次还好是在狼哥的地盘上，要不然真就出大事了。 这个年代的黑恶势力，王向中可是亲身体会过的，人家真就把你堵在小巷子里砍，如果不是运气好，自己早就死了一万次了。 以后这种闲事还是少管为妙。 “王向中，谢谢你，”刚坐下来，许然然也是感激道，“要不是你，今天我就遭殃了。” “嗨，你自己以后注意，少和这些人来往。”王向中听到这话也是皱了皱眉头，刚才他也听到了贺书的话，数次强调两人的情侣关系如何如何，估计这背后真有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许然然，你饿不饿，要不要点一些吃的？”他关切地问道，毕竟对方还是李小悠的好闺蜜，虽然自己心中不满，但是明面上还是得给几分面子的。 还未等许然然开口，一旁的段君怡便抢先阴阳怪气道：“哟，王少，还挺会关心人的嘛，不愧是又富又帅的王少……” 又富又帅？ 听到段君怡的话，许然然也是一愣，她倒是知道这王向中正在开一个软件公司，按照时间来算，不过才刚刚起步半年罢了。 “他很富吗？”许然然急忙发问道。 段君怡听到这话，也是抬起头，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向许然然。 她也不知道这许然然和王向中究竟是什么关系，不过就现在的语境而言，估计是什么嘲讽之言。 再看看许然然身上那一身名牌，再想到在坐就自己最穷，也是气得将一块牛排狠狠塞进嘴里，道：“不是很富，也就有个几千万吧。” “几千万……”许然然彻底傻眼了，没想到这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小青年，竟然是个千万级别的富豪。 再看向王向中，对方此时竟然浑身闪耀着极具魅力的光芒，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间，竟然散发着迷人的气息…… 以前咋就没觉得这个小子这么帅呢…… 如痴如醉地盯着王向中打量了半晌，她又想起来对方和李小悠的关系不一般，随即，一道恶毒的念头便在她的脑海中浮现而出。 坐在一旁狼吞虎咽的王向中自然是不知道这许然然内心世界的变化，只是还和段君怡谈着二手空调的问题。 …… 酒足饭饱之后，王向中也是和段君怡道了别，后者也是答应了下来，这两天就抽空带他去看看空调。 因为害怕这个贺书搞什么鬼，王向中索性还是护送着许然然一路回了水木大学。 在路上，许然然表面倒是再也没显露什么目的性，只是有一句没一句隐晦地问着王向中的经济情况。 王向中倒是毫无遮拦，有什么就说什么，这些东西也并没有什么好藏的，也不是为了刻意装逼，对方和李小悠关系这么好，自己不说，对方也迟早会知道。 两人走到了许然然宿舍楼下。 “王同学，谢谢你了，”许然然笑道，“真羡慕悠悠，有一个你这么好的朋友。” 听到这话，王向中也是不禁头皮一麻，便也是连忙搪塞道：“我不也是你朋友么，你快点上去吧，我也该走了。” “好，”许然然点了点头，道：“再过几天就是悠悠的生日了，要不要来给她过生日？” “生日么……”闻言，王向中也是摸了摸下巴。 这件事李东也同样嘱咐过，因为今年要在厂里替他盯着芯片的事，所以李东不能亲自来华京给宝贝闺女过生日，所以便拜托他替李小悠过生日来着。 “嗯，到时候我也会来的。”王向中点了点头，旋即和许然然道别，朝着自己宿舍的小道走去。 第141章 买空调 第二天，在上完一天的课后，王向中便是早早地便赶往了公司，不为别的，就因为机房的事，还需要他来亲自操心。 等他走到公司门口时，却突然接到了狼哥的电话。 “是表弟吗？”电话那头，狼哥那熟悉的厚重嗓音隔着话筒传来，“我是你表姐夫，郎勇。” “表姐夫……”听到狼哥的自称，王向中也是有些无语，不过他也并没有吐槽什么，这毕竟是狼哥和蒋红月之间的事情，也轮不到自己插手，“不知道狼哥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也是感到奇怪，自己和狼哥并没有什么实质性上的业务往来，不知道对方打电话过来是为了干什么。 “我听阿祥说，你昨天是不是在馆子里招惹到了贺书？”狼哥问道，“也没别的，就是想问你现在情况怎么样，他有没有来找你麻烦？” “哦？”没想到狼哥打电话来竟然只是为了这件事，王向中也是不不禁笑了笑，道：“狼哥放心，那小子后来再也没来找过我的茬，我这边也没什么麻烦。” “好，”狼哥回道，旋即又叹了一口气，郑重其事地说道：“贺书这小子家世背景还算可以，你以后千万不要再找他麻烦了，这次我花了点钱给你摆平了这些破事，下次见到他还是躲远点吧。” “家世背景？”听到这话，王向中也是面色有些古怪，这狼哥也算是这附近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了，怎么还会害怕这些个富二代？ “对，其实阿祥也不太清楚贺书这小子的来历，”狼哥语气严肃，“这个小子不是一般的公子哥，他爷爷可是华京钢铁集团的董事长，这个集团公司的来历不用我多说了吧。” “他爷爷是华京钢铁集团董事长？”听到这话，王向中也不禁头皮发麻，这华京钢铁集团可是全国排名前列的大企业，相比蓝海科技而言，绝对是庞然大物一般的存在。 “是的，你说得没错，”狼哥再度轻叹了一口气，道：“所以说，万事一定要小心，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和你表姐交代啊……” “多谢狼哥关心，不过我想他在短时间内不会再来找我麻烦了。”王向中感谢道。 这个贺书虽然看起来年少轻狂的模样，是个纨绔子弟，但绝对不是一个傻子，在未调查清楚自己的身份欠，断然是不会随意出手的。 这华京市可以说是藏龙卧虎，且不说干部遍地走，富人多如狗，在地铁上随便找个不起眼的老头，那也可能是退休后的大人物，都是惹不起的存在。 加上自己并没有与对方加以嘲讽或谈论什么，如果这个贺书不是那么小心眼的话，这事就算是翻篇了。 “没事就好啊，你自己万事一定要小心，如果有什么事的话，一定要第一时间联系我！”狼哥嘱咐道，“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去忙了。” 虽然自己和狼哥毫无瓜葛，只是因为蒋红月的存在才得到对方重视，不过王向中的内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感动，这狼哥仗义的样子，一点也不像这一带商贩们口中的那个“魔鬼”人物。 “等等，狼哥，你花了多少钱？我把钱还给你。”王向中连忙说道。 “给我？”狼哥的声音迟疑了片刻，旋即便又说道：“不用了，你赚钱不容易，也就几十万而已，以后有机会请我吃顿饭就好。” “那好吧。”王向中倒也不推辞，毕竟当下正是用钱多的时候，能省几万是几万嘛。 挂掉了电话，王向中便开门走进了公司。 只不过半只脚还没踏进来，就听到叶雨荷办公室内传来一阵讨论之声。 “真的吗，下次你得给我介绍介绍。” “没问题，姐妹，紫竹院公园那片我认识的人可多了……” 听到这俩道声音，王向中也是眉头一皱，这其中一道声音是叶雨荷不错，但另一道声音竟然来自于段君怡。 这小妞怎么跑到自己公司来了？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王向中也是悄悄凑了过去，恰好便看到段君怡起身往门口走来。 “呀，王老板怎么来了？”见到王向中的到来，段君怡也是笑道。 “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来了？”王向中见状也是摇了摇头，“空调的事呢？” “你着什么急？”一旁的叶雨荷见状也是白了他一眼，旋即说道：“小怡妹妹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你说话注意点。” 段君怡闻言也是猛地点了点头，附和道：“就是就是，雨荷姐姐最好了。” 见到两个女人竟然联手对自己发难，王向中也是有好气又好笑地说道：“我又不是你们谈恋爱，这是工作啊，别耍小性子行不行？” “嘁，年纪轻轻就这么不解风情，”段君怡闻言便是哼了一声，旋即小嘴嘟起，道：“算了算了，不和你计较这些，我这次来确实是找你去看空调的。” “这么快？”王向中也是有些意外，这才一个上午，段君怡竟然就把人都联系好了，“现在就走吗？” “肯定是现在啊，”段君怡点了点头，道：“不然呢？等你的服务器原地爆炸吗？” 闻言王向中也是尴尬一笑，自己也是热昏了头，尽问些白痴问题。 “不过有点远，他们在南边的大星区……在义庄那边。”段君怡补充道，“我们现在坐公交过去，应该刚好来得及。” 听到段君怡的话，叶雨荷也是急忙说道：“别坐公交了，我开车送你们去吧，王董，你看行不？” 她当然是有私心的，因为她和段君怡相谈甚欢，俩人也有不少共同的兴趣爱好，所以她想在车上和段君怡继续聊聊天。 王向中见状，也是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行吧，如果你有空的话，就开车和我们一起去吧。” 他们所在的关中村位于华京市西北地区，而亦庄则是位于华京市东南地区，这俩地方光是直线距离就已经长达30公里。 在这个公交匮乏，没有地铁，甚至连四环路都还没开通的年代，坐着公交穿越市区，没有个两小时估计都到不了目的地。 为了省下买空调的费用，做出这点牺牲还是有必要的。 叶雨荷听到王向中应下了这事也是喜不胜收，当即便把车钥匙放进包包中，领着俩人一路下了楼。 第142章 我们不买空调，我们买楼 “傲拓？快乐王子？” 三人下了楼，王向中便一眼就看到了叶雨荷的爱车——傲拓快乐王子。 这款车可是九十年代后期风靡全国的经典迷你车，当年王向中毕业后，买的第一辆车，便是这款傲拓快乐王子…… 他如痴如醉地抚摸着车身，这极其精简的车身风格，集成着满满霓虹味道的手动挡，一股怀恋之意随之涌上心头。 只不过很可惜，虽然他会开车，但此时的他并没有驾照，要不然指定亲自上手，狠狠过一把怀旧的瘾。 “有品位，有品位呐！”王向中夸赞道，“能买这车的人都不是一般人！” “你傻了吧！”叶雨荷闻言也是俏脸一红，她买这车的原因还不是因为没什么钱，要有钱的话，她高低得购置一辆平治s级大轿车威风威风。 一路上，两女也是叽叽喳喳地聊个不停，完全不顾忌后座还坐着王向中这个大男孩。 一直到了停车场，在王向中的警告下，她俩才乖乖地闭上了嘴。 “我来带路吧。”段君怡道。 这义庄是未来华京市idc行业最为发达的地方，处处都是楼房，楼房里处处都是机房。 毫不夸张地说，在未来，这个地方服务器比人还多。 三人走了约莫几分钟的时间，很快便见到了一栋三层高的板楼。 尽管它一眼望过去只有三层的模样，但是它每一层层高都几乎有五六米，差不多是普通民用建筑的两倍高了，一看就是专为机房量身打造的建筑物。 “宇电信息有限公司。”王向中看了一眼墙上所挂的招牌，看上去样式还是很新的，只不过蒙了厚厚一层灰尘，貌似是很久都没人打理过了。 段君怡倒是毫不客气，连看都不带看的，一把就推开门走了进去：“根叔，根叔？” “哎呀呀，君怡来了呀。”过了好一会，几人才听到回应，偏头一看，一位身穿老布衣的中年男子面带微笑，从楼上走了过来。 “根叔，我带人来买你的空调了，”段君怡见到来者也是甜甜一笑，旋即指向王向中道：“这位就是我和您提过的王总。” “哎呀呀王总您好，真是后生可畏啊，”根叔走到王向中跟前，便也是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招待不周，招待不周，还请你见谅啊。” “没关系的，”王向中笑了笑，他是个实用派，一向来不太注重这些礼节面子问题，“不如带我们去看看空调？” “好好，我现在就带你们去看看空调。”根叔闻言，也是笑着点了点头，旋即带着几人走向了楼栋另一层的入口。 一路上，根叔也是简单介绍了一番他们公司的情况。 原来这根叔是公司总经理，也就是一个高级打工仔，他所在这个宇电信息本来发展还挺好，没成想这机房刚建起来不久，公司老板就因为贿赂罪进去蹲大牢了。 老板被关起来了，一下子公司群龙无首，接着很快财务就出现了问题，由于长时间没人发工资，导致人心涣散——最终就落到了只留下根叔一人苦苦支撑的局面。 而他也经过了狱中老板的首肯，将资产变卖抵债，顺便把拖欠员工的工资给支付了。 只可惜机房里面都是些新鲜玩意，放在市场上半年也无人问津，若是再等下去，恐怕这些空调机柜就只能卖废铁了。 这机房由于刚刚投产没多久就废弃了，因此里面各种用具和设备都还是崭新的成色。 尤其是空调，四台硕大的黑铁柜子就矗立在那，此时也就开了一台，其他三台空调只是安装上了，甚至连塑料包装都还没来得及拆。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根叔苦笑道，“这里有四台空调，这么大个地方，开一台都绰绰有余，真是让你见笑了。” 工业空调的制冷能力是非常厉害的，加上冷气都是通过管道输送，和寻常家用空调不同，机房所需的空调数量仅仅只是和机房内的设备数量有关。 王向中闻言也是笑着摇了摇头，道：“这没什么，公司出了事，您这也没办法，不是吗？” 他倒也没有立刻回答根叔的话，只是默默地在机房里转了一圈。 机房里的设施都是很全的，施工工作也做得很好，没有什么瑕疵和缺漏之处，强弱电、通风、消防、应急电源、监控模块一应俱全，简直就是理想的服务器安身之处。 不过很显然宇电的业务能力不太行，十多排机柜，也只有寥寥几个机柜中放置了少量服务器和交换机，一看就是个要亏大本、倒贴钱的项目。 不过按照根叔的话来讲，现在公司已经只剩下他一个在职的员工了，加上只开了一台空调，这才没有赔本太多。 “王总，您打算什么时候来买空调啊？”根叔尴尬地笑道，见到王向中这严肃的表情，他内心也在怀疑，这个年轻人是不是没看上这点东西？ “这几台空调都是没用过的，您看这几天我找人给您搬过去？”根叔继续说道，“您看我也是急着用钱，我就算一半的价格卖给您吧。” 王向中闻言也是摇了摇头，这空调即使是只卖一半的价格，自己搬回去，估计也很难装在机房里。 根叔见状，脸色也是有些难看起来，这王向中一摇头，估计这笔生意八九不离十是要黄了。 “小怡，你说这机房当初是你父亲建的，你还记得这个机房的工程整体造价吗？”王向中突然问道。 听到王向中突然这么来了一句，段君怡也是一愣，便是低头想了想，随后说道：“我记得当初整体成本应该是四百多万吧……” “四百多万么……”王向中闻言，也是低头沉思了一番。 这机房花了四百多万，其他的楼层还没有看，不过就刚刚大厅那廉价的工业装修风格来推算，这整栋楼的造价估计都不会太贵。 这个年代的义庄是郊区中的郊区，说是鸟不拉屎的地方都不为过，在这个时间点买一栋楼，是绝对不会亏的。 “根叔，”王向中拍了拍根叔的肩膀，笑道：“我想把这一栋楼买下来，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因为空调风噪太大，根叔一时也没听清王向中的话，只是听到了一个“买”字，便是喜笑颜开，连忙说道：“卖，卖！您要买什么都能卖！” 第143章 前去买礼物 “你要买楼？” 办公室里，传来了根叔不可思议的嘶吼声。 根叔站起身来，看着眼前满脸淡定之色的王向中以及一脸懵逼的段君怡和叶雨荷俩人，整个人都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根叔，不要激动，买一栋楼而已。”王向中笑道，“就是不知道这栋楼手续其不齐全，老板又会不会想卖掉这栋楼。” “而已？”根叔两只眼睛都快眯成缝隙了，随后猛地摇了摇头，道：“小伙子，你知道这栋楼造价多少钱吗？” 一个能买二手空调的年轻小伙，加上一身普通的衣着打扮，尽管身后还有俩美女相陪，但怎么看也不像是有钱人。 “要咬牙买下来那肯定还是足够的，就看您这边怎么想这事了，”王向中笑道，“我最近事业发展很快，正好需要一个大机房用来放服务器，正好我看这里条件不错，如果可以的话，直接买下来比较划算。” 按照现在的发展速度来看，两三年后把蓝海科技给做到上市是必然的结果，到时候公司的业务一摊开来，那体量说不定就是华夏互联网行业的半边天了，就靠四海市场那个三四十平的机房显然是不够用的。 与其等到临时来做迁移工作，还不如早点打算早点准备，趁着房价还低，捡个大便宜，到时候也会免去不少麻烦。 而且，这个大机房，也和未来的很多业务息息相关，例如eda设计软件业务等。 “你是来真的？”见到王向中这副自信满满的神情，根叔也是露出了狐疑之色：“君怡，你这位朋友没什么问题吧？” 听到根叔的问话，段君怡也是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旋即说道：“您还别说，这小王总最喜欢败家了，不过这栋楼他应该还是买得起的。” 她之前听王向中吹过牛，说什么一个合同年入两千万之类的话，当然最开始她不太相信，后来等她和叶雨荷接触后，方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根叔听到段君怡的话，也是满脸呆滞地慢慢坐了下来，缓了好半天，才表情复杂地将目光转向王向中，道：“真是后生可畏，没想到王总这么年轻，竟然就有数百万的资产，真是令我大开眼界啊。” “根叔谬赞了，我也只是运气好罢了，”王向中闻言则是摆了摆手，尽管对方少说了一个零，但他也不会在意这些，只是谦虚地笑道：“要不然您去问一问您的老板，看看什么时候合适的话，就把这件事办了？” 听到这话，根叔也是露出了难色，犹豫了片刻后，说道：“这个月老板夫人已经去探视过一次了，恐怕这事要做指示的话，最少也得下个月了。” “下个月吗……”王向中挠了。挠头，眼瞅着天气越来越热了，空调也不可能搬过去，要下个月再办这事，恐怕会有点来不及啊。 “王总别担心，”见王向中生出疑虑之色，根叔便是解释道：“如果您确定要把这栋楼买下来的话，可以先把设备迁移过来，这点小事我还是可以拍板的。” “那可真是太感谢了。”王向中见状也是露出一抹喜色，这下子机房的问题终于是可以解决了。 …… 时间一晃，便过了足足五天时间。 在此期间，王向中带着林建两人，把上网小助手的迁移工作给完了。 这样一来，他也终于再也不用为这些散热的破事给操心，但服务器放这么远，也是有缺点的——假如服务器因为其它问题意外宕机，那自己几人就鞭长莫及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发生问题而束手无策。 好在现在还有根叔一个人在按时上班，以后的话，估计还要找专人在那边做巡检运维。 今天是5月21日，星期四，因为已经临近期末，已经有不少选修和几门公共课结课了，所以王向中也只有早上第一堂课是要上的。 下了这堂课后，他打算直奔西单商场——因为今天是李小悠的生日，自己还要给对方挑选蛋糕和礼物送去。 “中哥，你要去哪？带我一起去玩玩呗？”一旁的吕大海也是觉得十分无聊，见到王向中急匆匆地要出门，他便也想出门去见识一下大佬过的生活。 “我今天不上班，现在要去一趟西单商场，”王向中笑道，“怎么，你也想出门买点东西吗？” “西单商场？”听到这个地方，吕大海也是愣了愣，旋即立马点头道：“去啊，为什么不去，我可还从来没去过这西单商场呢。” 说起来，他已经来华京市上学大半年了，也很少有时间出门去走动走动，除了附近的皇家园林去逛过以外，其它地方还真没去过。 因为按照龙云这个本地人的话来讲，华京这些破地儿都没啥可去的。 “那就别愣着了，赶紧穿鞋走吧。”王向中催促道。 公交上，吕大海也是抱怨着天气太热，不断地掏出手绢在脸上擦着汗。 “我说中哥啊，你怎么说也是个身家千万的老板的，怎么说，也得配一辆车吧。”吕大海一边擦着汗，一边吐槽道：“这么热的天，出个门都得浑身湿透，如果有一辆车的话，咱俩不就轻松多了？” “买车吗……”王向中听到吕大海的建议，便也是点了点头，自己确实要有一辆车了，随着业务盘的扩大，自己未来一定少不了四处奔波的日子，抽个时间把驾照考了，再去买一辆车，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你说得对，我确实应该把考驾照这事提上日程了，然后再去买辆小车。”王向中回应道。 “那你打算买什么车？傲迪a100吗？还是奔池600esl？”闻言，吕大海也是羡慕地差点没流出口水。 这两款车放在当年那可都是豪车，不过奔池600esl更是顶级豪车之一，售价高达近两百万，在当年可是被人民群众称为“虎头奔”的存在。 不过王向中对这些车不车的并不感兴趣，只想买一辆傲拓快乐王子，过一把青年回忆的瘾…… 公交车到站后，两人便看到了贴满绿色玻璃的高大建筑——西单商城。 说实话，西单商城在规模上并不比四海商行的大楼更大，只是因为其处于华京二环市中心，地理位置优越，因此更偏向于出售百货类商品。 “原来这就是西单商城啊，”吕大海看到这建筑的老旧模样也是不禁摇了摇头，“真是令人大失所望，还不如你那边的四海市场呢。” 这个年代华夏还并未大兴土木搞基建，因此华京各地的建筑其实都大差不差，只不过西区的建筑密度相比特别高而已。 “别吐槽了，我们是来买东西的，买完东西就赶紧撤吧。”王向中闻言，也是无奈地回应道。 第144章 赴约生日派对 男人逛街通常都比较讲究效率，在随意地逛了一圈后，王向中便选择了一条简单的铂金项链。 给李小悠送礼物这事还是很头疼的，买便宜了也不太合适，毕竟对方是富家千金大小姐，加上自己的关系与她走得比较近，因此才狠下心来，花两千多买了一条做工精致、分量适合的项链。 而吕大海跟着逛了一圈后，也是啧啧道：“没想到这外面看起来这么普通的商场，里面人还挺多的，东西也不便宜。” “还有你泡妞挺能下血本的啊，两千多的项链说买就买，还是太有钱了。”他瞧着王向中手里的礼物盒，也是感叹道。 王向中闻言，也是白了吕大海一眼，道：“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什么话到了你嘴里听着都不像什么好事。” 不过吐槽归吐槽，思考了好一会，他便也是问道：“大海，你一会有事不，没事和我一起走一趟，去给人过个生日。” “过生日？给你的小妞吗？”吕大海闻言，也是有些不屑地扫了王向中一眼，继续说道：“我才没那个闲情逸致，要泡妞你自己去泡好了。” 他可不像莫名其妙被人拉去当电灯泡，到时候尴尬的可不就是他一个人？ “别着急，她可还有仨室友的，任君挑选，”王向中笑着解释道，“我这是做好事，结善缘，这是积阴德的。” “你们俩不是单独约会？”听到这花，吕大海也是傻了眼，急忙追问道：“咋了，这都多久了，你们俩咋个还没确认关系啊？” “这……”王向中听到这话，也是有些犯难，这吕大海的话一下就刺中了他内心最深处的矛盾——本来他这辈子已经不想和李小悠有任何瓜葛了，奈何世事无常，即使自己极力想要逃开，却总是有人赶鸭子上架。 包括这次也是如此，要不是李东嘱托了这事，他可不想劳神做这些没用的事情。 见到王向中那吞吞吐吐的模样，吕大海便是再度不屑地扫了王向中一眼，道：“连这点事都解决不好，亏我还叫你中哥！看好了，让你海哥教教你，怎么泡妞谈恋爱！” …… 水木大学。 王向中带着吕大海，提着礼物便走进了女生宿舍。 这个年代的女生宿舍还是可以随便进的，并不像后世那般管制严格，在感情单纯的当下，这青春校园中，柏拉图式的恋爱往往更为常见。 吕大海来参加生日派对，当然也不可能空着手去，他挑选了一条铂金小手链，当然，钱还是王向中付的，按他的话来讲，这叫泡妞的学费。 “砰砰砰” 王向中敲了敲门，不一会，一个女孩便打开了门。 “你们是？”女孩一袭黑色连衣裙，看起来也是略有姿色的模样。 这个女孩子王向中是认识的，对方也是李小悠的室友，不过曾经他们也没什么来往，只不过是互相认识而已。 “我是王向中，这位是我朋友吕大海，我们是来找李小悠的，她今天不是过生日么。”王向中笑着介绍道。 “王向中？”那女孩听到这个名字，也是立刻露出了讶异的眼神，“原来你就是那个王向中啊，快请进，快请进！” 说罢，她便将门打了开来，做出了一副请进的手势。 “谢谢。”王向中笑道。 只不过他刚走进去，就感觉到一股甜腻的香味直冲鼻孔，一时间差点没被冲昏过去。 旋即他一眼就看到了李小悠，今天的她穿着一袭红色连衣长裙，枣红的服装配色将皮肤衬托得更为白皙，那璞玉般的脖颈之上，挂着一条镶嵌着钻石的细长项链。 看到对方脖子上所戴的项链，王向中瞬间也是有些汗颜——这条项链看起来极富设计感，加上那如满天星一般的钻石密布，必定是奢侈品中的奢侈品，没有个几万块怕是下不来的。 相比之下，自己重金买的铂金项链，怕连什么都不是了。 正当王向中思考着这事怎么办之时，只听见李小悠突然发问道：“王向中，你来得正好，快看看，我今天好看吗？” 闻言，王向中也是只能快速回应道：“好看，好看，没想到两个月不见，你又漂亮了不少。” 听到王向中的夸奖，李小悠那本就红润的脸颊，也是再度盖上一层绯红之色，随后便说道：“你……太客气了。” “王向中，你看我怎么样？” 突然，一道声音从另一侧传来，王向中偏过头去一看，便看到了许然然正端坐在床沿之上，身着一身白色连衣裙，相比李小悠的连衣裙，裙摆更短，露出了其下修长笔直的两条腿，平添了不少性感之意，极具心机感，一看就是有讲究的打扮。 王向中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笑着回应道：“你也挺好看的。” 见到王向中那略显冷淡的回应，许然然那热情四溢的表情顿时也是僵了一瞬，旋即立马又回复了正常之色，打趣道：“还真是区别对待呢。” 不过此时的吕大海却是已经看直了眼，几个月前他也是见过许然然的，还问过王向中有关这个许然然的事情，今天再度相逢，越觉得对方变得好看了。 许然然眼神扫过王向中身后的吕大海，便立刻捕捉到了对方眼神中的细节。 她可是很讨厌胖子的女孩，尤其是吕大海这种略带猥琐神情的猪哥样。 不过说起来吕大海这卖相也的确是不太讨喜，在这个港风流行的年代，大家都更喜欢王向中这样举手投足间都有几分成熟意味的男孩。 但毕竟对方是王向中的舍友，她也不好驳了面子，只得是轻轻咳嗽了一声，以提醒对方收回那种失态的目光。 “咳咳” 听到许然然咳嗽，吕大海也是立马反应了过来，旋即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将那贪婪的目光给收了回去。 “对了，”王向中面色有些尴尬地将礼物盒从袋子中拿出，朝着李小悠递了过去，“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 “谢谢！”见到王向中竟然还带了生日礼物，她也是有些受宠若惊的模样，之前她已经安置了舍友和朋友们不要送礼物，不过王向中的行为显然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好漂亮的项链，谢谢你，王向中。”拆开礼物盒，见到那条项链，李小悠便是露出了惊喜的模样，那眼神中的惊艳之色完全掩盖不住，当即便是将脖子上的项链解下，将王向中所送的项链给戴了上去。 不过说实话，王向中随手买的这条项链，相比李小悠自己的项链卖相差得太多了，不过她还是毅然决然地换上礼物项链，足以说明在她心中，王向中的分量到底如何。 见到王向中和李小悠俩人的甜蜜互动，一旁的许然然也是不禁有些妒火中烧。 因为接触到了李小悠的缘故，原本家庭普通的她，现在最大的梦想就是嫁给一个有钱人，享受和李小悠一般优越的生活。 显然这个王向中就是那种又年轻、又有钱的理想对象，但因为对方和李小悠的关系已经走得很近了，即便是心机深如她，也不能明显地做出横刀夺爱的行径。 然而她已经多少有些魔怔了，此时的她将目光放在了王向中身后的吕大海身上——对方和王向中的关系极好，而且看起来也有些喜欢自己，想来也应该是个极为不错的跳板…… 第145章 蓝展博的忏悔 后来的生日派对也并没有出什么岔子，王向中也是不负李东的之托，把李小悠哄得非常开心。 当然，这不可能是王向中的功劳，以他这样的直男性子，如若不是李小悠对他有那么一点意思，估计大家早就不欢而散了。 至于许然然，则是和吕大海两人眉来眼去，一来二去的，两人也熟络了不少。 这一切自然是都被王向中看在了眼里，虽然他不喜欢以最坏的心思去揣摩别人，但凭他四十多年的生活经验来判断，这许然然多少有点问题。 他本想劝说吕大海离这个许然然远一点，但转念一想，自己的判断也不一定正确，因而也是把这事给咽回了肚子里。 …… 很快一个星期又过去了。 这一天王向中正在上着课，突然便接到了来自李东的电话。 “王老弟，晶圆已经封装完毕了，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可以过来？”电话那头，李东的情绪也是稍显激动。 “效率挺快的啊，已经测试过了吗？结果怎么样？”王向中笑道，算了算，从他们离开晶华晶圆厂到现在，也已经过去三个月了。 说起来这三个月也是发生了不少事，拿到了百是可乐的两千万，把杀毒软件的事情给弄完了，然后还认识了苏少雄这种国际专家，对方甚至拿出了八千万陪自己一同创业。 当然这些都只是前置任务罢了，距离光刻机还是有不少距离的，但相比自己刚穿越而来的那个时间点，简直就是奇迹了。 “具体情况电话里不好说，”李东笑道，“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效果比预想的还要好。” “哦？”听到这话，即使是王向中，也忍不住来回踱步，有一种想要仰天长啸的喜悦之感生出，“如果您那边方便的话，我们月初马上就回来！” 挂掉电话，王向中直接连课都不想上了，便是直接抛下课本直奔叶志华的办公室。 既然水木小组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那么是时候组件原班人马，重新返回晶华晶圆厂了！ 等他到了叶志华办公室时，才发现叶志华并不在，倒是有不少人挤在里面，细细一看，都是熟面孔，白马和金圆圆俩人，以及那个背叛阵营的蓝展博。 这蓝展博当然还算是叶志华的学生，叶志华也不可能因为背叛阵营这种外面的事，就把对方逐出师门，只是取消了对方在晶华项目组的资格，再也不会被重视罢了。 王向中推开门走进去，办公室里四双眼睛也是齐刷刷地将目光投了过来。 “哟，王师弟好久不见啊。”白马见到来者是王向中，便也是笑着打了声招呼。 “听说王师弟最近事业风生水起，人也越来越帅了呢。”金圆圆见到王向中，也是脸颊微红地打趣道。 王向中和俩人有说有笑地打过了招呼，便又看向坐在一旁冷板凳上，神情尴尬的蓝展博。 “王……师弟，好久不见了。”这一次蓝展博也终于是收起了他的高傲，主动朝着王向中打招呼道。 看到在一旁没人搭理的蓝展博，王向中也是突然觉得对方有些可怜，原本是受人景仰，处处威风凛凛的大师兄，现如今竟然成了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 虽然白马和金圆圆在表面上并没有展现出来什么，但从那两道略显冷淡的目光来看，那是与几个月前几人初见时截然不同。 “蓝师兄，好久不见啊，最近怎么样？”王向中倒是不计较以前的事情，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众人见到王向中的反应，也是有些惊讶地扫了他一眼，蓝展博和王向中的关系如何，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尤其是蓝展博本人，也是瞪大了眼，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王向中，显然是对对方的反应有些无法理解。 但犹豫了片刻，他还是苦笑了一声，旋即摇了摇头，说道：“我最近好不好，还用说吗？” 不受白马和金圆圆俩人的待见也就算了，但就连一向来宽厚待人的叶志华，也是对他的态度明显转了个大弯，这学业受阻，人际关系崩塌，他又能好到哪里去？ 见状王向中也是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道：“蓝师兄，这几个月你应该想通了不少事情吧。” 经历了这样的挫折和打击，人的性情也是会跟着一起发生改变的，只不过大部分人都是遁入走火入魔罢了，只有极少数人才能悟出真谛，从而涅槃重生。 他也想看看，这蓝展博这几个月究竟在想什么。 蓝展博闻言，面色也是一滞，换做是以前的话，他必定会觉得对方在嘲讽自己，但如今他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变化，听到这话，竟然完全没有反应，只是生出了满满的内疚和自责。 这王向中到底如何厉害，他也听叶志华讲过了，在晶华统帅科研项目也就算了，同时还能在外面开公司年入千万，全产业链共同发展，混的风生水起。 俗话说，人比人气死人，这王向中简直就是人才中的人才，精英中的精英，即便是自己，也再不能生出一丝傲气。 “我能想通什么？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人要看清楚自己的定位……”蓝展博苦笑道，“人家说，嫉妒使人面目全非，事到如今，我也才真正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王向中闻言，也是点了点头，这蓝展博经历了这么好几个月的打击，也算是成长了不少。 要真说起来，对方能被叶志华如此重视，想必也是真正的天才人物，即使是自己也大概是比不上的，毕竟自己只不过是吃了穿越的红利罢了。 “既然如此，”他淡然一笑，“晶华的课题，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兴趣？” “什么？” “王向中你疯了？” 一旁的白马和金圆圆本来还觉得王向中这人挺大度的，却没想到对方竟然说出这种话来，这是不是大度得有些过头了？ “你……不是，你说的……” 蓝展博稍稍滞了一瞬，旋即立马腾地一声从沙发上坐起来，面色如血滴一般，连话语中都带着颤抖之意：“你说的……是真的吗？” 第146章 说服师兄师姐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说过大话吗？”王向中只是再度淡然一笑，道。 听到这话，蓝展博也是瞳孔一缩，旋即立刻在脑海中浮现出了当时王向中说过的那些“大话”。 现在看来，这些大话不仅成了真，而且似乎比他说过的那些大话，做得还要好。 但是……自己真的还有资格参与这个课题吗？ 一想到这，蓝展博也是有些颓败地坐了下去，那喜悦之情也是迅速消失不见。 只见他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王师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不过我觉得我并没有资格和你们一道继续工作了。” “当初也是我自作孽，非要给你们整什么幺蛾子，”他面容苦涩，“现在看来，只不过是自作孽不可活罢了。” 王向中见状也是点了点头，自然，蓝展博的这一番话也不无道理，作为一个有前科的人，即便是自己盛情邀请，对方也不一定有这么厚的脸皮。 当他想要再度开口时，一旁的金圆圆也是忍不住了，大声说道：“王师弟，我看你真是疯了，他一个叛徒，一天是叛徒，一辈子就是叛徒，放在抗战那会，这就是个妥妥的汉奸。” 说罢，她还用刻薄冷淡的目光扫了蓝展博一眼，冷冰冰地说道：“就算是王向中给你说好话，这件事我也不会接受的，我反对！” 听到金圆圆的这番话，蓝展博的眼神更是黯淡了不少，这金圆圆本来就是她的心上人，被自己的心上人所厌恶，所看不起，这绝对是人世间最令人难过的事情。 “金师姐，真没看出来你这么嫉恶如仇。”王向中也是深感有些意外，虽然他和这金圆圆接触的时间不短，但他还真没发现对方身上竟然有这样的潜质。 “不过——”他走了两步，一把坐在了蓝展博身旁，“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能及时醒悟，回头是岸，我相信蓝师兄将来必定会成就一番大事业。” “所以说，与其便宜了其他人，还不如便宜便宜咱们，”他笑道，“蓝师兄那也是难得一见的天才人物，难道不是吗？” 听到王向中这一席话，蓝展博也是惭愧地低下了头，对方不仅本领高强，脑子灵活，就连接人待物的境界也比自己高出了不少，这样一比，自己真的啥也不是。 但金圆圆显然是不能理解王向中这一番高谈阔论，只是黛眉紧锁，愠怒道：“但他是叛徒啊！你要是把他给弄回来，他再一次判变，到时候你又如何收场？” 金圆圆这一番话，也让本来站在中立上的白马，也不禁连连点头。 “慌什么？”王向中则是摆出了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道：“上次不也这么过来了，最后不也是什么都没发生？” “我看得出来，蓝师兄已经大彻大悟了，而且我可以百分之百地相信他，不会再叛变。” “而且，对于犯过错的人，我们是要给机会的，他的罪行也不至于被一棍子敲死，即使是刑法，也只是把人关进监狱坐几年牢，等到改过自新了，出来也还是有机会的。” “可是……”王向中这一番话，虽然并未让金圆圆完全放下心中的抗拒感，但不得不说，他说的的确有道理。 听到王向中为自己百般辩解，蓝展博也是红着眼睛，感激地朝着对方看了一眼，却并未多说什么——大恩不言谢，这一次王向中相当于是给了自己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自己必然要身体力行地为之回报。 “哎，别可是了，”王向中闻言也是摆了摆手，道：“蓝师兄不还是你们的大师兄么？你们要是还认他的话，就点个头吧。” 白马和金圆圆闻言也是互相对视了一眼，旋即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点了点头。 见到俩人最终还是认可了蓝展博，王向中也是点了点头，笑道：“大家其乐融融多好，非得打来打去，这样难道不好吗？” “不过叶老人呢？”他突然话锋一转，道：“我这次是来找叶老谈事的，怎么你们都在，他不在？” “叶老……”金圆圆也是露出了疑惑之色，道：“他说他去上个洗手间，你都来这么久了，叶老怎么还没回来？” “估计掉厕所坑里了，哈哈。”一旁的白马骚话频出。 话音刚落，只听见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谁说我掉厕所坑里了？白马，你小子不想毕业了是吧？” 这声音可不就是叶志华么？只见叶志华微笑着从门外走了进来，环顾了一下几人脸上的表情，笑道：“向中你也来了？是不是晶华那边有消息了？” 其实他已经在门外站了很久了，王向中前脚刚进去，后脚他就回来了，只不过是站在门口偷听了一会几个年轻人的对话。 “还真是这样，叶老您可真是活诸葛，什么消息都瞒不住您的法眼！”王向中笑着恭维道。 “晶华那边有消息了？”金圆圆闻言也是露出了惊喜的表情：“结果怎么样，我们几个月的努力有成果吗？” “那肯定是有的，在叶老的带领下，咱们啥事做不成？”王向中龇牙道。 “你可真是个马屁精。”叶志华见状也是点了点王向中的脑袋，道：“既然有好消息的话，那自然是极好的，不过现在正好赶上了毕业季，估计有些同学暂时没有这么快。” 王向中闻言也是点了点头，确实现在没赶上好时候，但没办法，至少也得回去几个人把资料都给整理一下，继续为下一步改良做准备。 “向中你在旁边等一下吧，我和他们几个人继续把学校的事说完。”叶志华道。他和自己的几个学生都没把王向中当外人看，所以他坐在这里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过了大半个小时，叶志华才把学校的事给交代完。 这期间王向中甚至还睡了一觉，直到被白马的巴掌给拍了好几下，他才逐渐苏醒过来。 “懒鬼，起床了。”白马笑道。 王向中也是迷迷糊糊地摸了摸有些火辣的脸颊，深吸了一口气，意识才逐渐回归身体。 叶志华见状也是笑了笑，这王向中果然是人缘极好，和谁都处得来，即便是蓝展博这样的人，对方也能宽宏大量地饶恕过去。 “咳咳，现在说点晶华的事，”叶志华轻轻咳嗽两声，再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扫过在座众人，道：“这次的结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是圆满成功了，要不然向中不会这么淡定。” “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是想说一下，有关于蓝展博的情况。”他继续说道。 几人听言也是有些面面相觑，虽然王向中是明面上的组长，但其实很多事情都是要请示叶老才能拍板的。 也就是说，蓝展博未来的去留问题，现在就看叶志华的态度了！ 第147章 蓝展博归队 叶志华并没有选择在第一时间表态，而是看向了自己的另外两个学生，白马和金圆圆。 说实话，他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蓝展博能够重新振作起来，毕竟对方是这么多年来，自己接触的第二大天才，如果就因为一个错误，便把对方给雪藏，实在是太浪费了。 这蓝展博和王向中还颇有几分周瑜和孔明的意思，当初周瑜也是连叹三句“既生瑜何生亮”后，悲怆而亡。 严格来讲，周瑜并非是无才无量之辈，只不过是生不逢时罢了。 刚才他也听到了金圆圆的表态，此时的她也是默然不语，似乎对蓝展博能否顺利归来完全不感兴趣。 叶志华见到此情此景，也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只能说这蓝展博犯下的错太大了，这种原则性的错误——一般来讲，是不可饶恕的。 “展博，你自己是怎么想的？”他突然转头看向蓝展博。 蓝展博闻言也是咽了一口唾沫，这一次的机会对于他来说是非常难得的，叶老这话语中的意思他也明白——对方是想要自己在大家面前承认错误，表个态，让大家真心能够接受他的回归。 他深吸了一口气，长吁道：“我非常迫切地想要回到这个大集体中，被孤立无援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这几个月来，我也想了很多，也已经深刻地反省了自己犯下的罪过。如若大家愿意原谅我的话，我可以接受一切惩罚，只要大家还愿意接纳我，不，哪怕不接纳我，我也心满意足了。” 这一番话可以说是蓝展博内心深处的真情流露了，其实下个月他就要毕业了，课不课题的先放在一边，谋求大家的原谅，才是他最深处的渴望。 王向中倒是无所谓，他内心深处也从来没怪罪过对方什么，毕竟自己也是有不少问题的，如果当初自己不要显露太多的锋芒，把机会让给这些年轻人，其实结局一定会有所不同。 白马见状也是低头不语，这蓝师兄一路来都是他最景仰的存在，只是上次的事情发生后，自己的心态也产生了一些变化，如若蓝师兄可以浪子回头，那对他而言，自然是可以接受的。 金圆圆闻言则是轻叹了一口气，这么两年的朝夕相处，她又如何不知道这蓝展博心中所想？只不过对方那天生木讷的性子，加上这自恃才高的态度，方才让她心中多有抵触，后来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也让她对蓝展博那点仅存的好感也荡然无存。 当然，如果要让她原谅蓝展博的话，还是勉强可以接受的，不过其它的事，就另当别论了。 “你想清楚了吗？展博，”叶志华开口道，“我们可以原谅一次过错，但没有下一次了，明白吗？” 这番言语中颇有几分警告的意味，即使是王向中，也是第一次见到叶志华说出这么重的话。 “我明白，我明白！”蓝展博闻言也是感激地点了点头，这几个月来的煎熬滋味他已然受够了，这一次自己能够再度得到机会，自然是会倍加珍惜。 见到蓝展博的态度变化，叶志华也是欣慰地点了点头，不过旋即又立马变得严肃起来，说道：“你知道就好！” …… 江东省，锡市。 水木小组的不少学会听说可以回来了，也是个个喜出望外，连夜也是收拾好了行李，一行人迫不及待地，第二天便回到了这锡市。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们现在还不能回晶华，毕竟此时左为民的眼睛还时时刻刻地监视着厂里的一举一动，一旦他们的踪迹被发现，那对方一定会下定决心，和自己这边彻底开战。 这不是王向中想要的结果，也不是李东希望看到的事情，左为民可是晶华的重要人物，在不少员工心目中，这左为民都是颇具威望的存在。 一旦提前开战，让对方抢到了舆论先机，那后果必将不可设想。 所以他们便是直接在锡市市中心暂时住了下来。 李东听到他们回来的消息，也是立马拿了两个芯片样品，直奔他们的住处而来。 “王老弟好久不见啊。”李东见到王向中，便是笑呵呵地伸出了手，“最近生意怎么样，一切都还好吧？” “我这边一切都挺好的，谢谢李董关心。”王向中也是笑着紧紧握了握对方的手。 “闲话不多说，大家都来看看，我从厂里带了两个样品出来。” 只见李东拉开皮包拉链，从里面掏出一个小信封，将信封打开，两片黑乎乎的长方体便暴露在了众人的视野当中。 “我只能说，你们的封装效果很好，”李东笑道，“经过封装后道的检测，这张晶圆的良品率已经达到了98%，剩下的2%也不是完全的次品，可以屏蔽一半损坏的电路，降格出售。” “98%？” “这也太夸张了吧？” 众人自然也是喜不胜收，纷纷都是喊出了不可思议的惊叹，差点没热烈地鼓起掌来。 王向中取过一枚芯片，因为是存储芯片的缘故，这枚芯片通体黑色封装外壳，数十根针脚紧密有序地排列在一起，一看就是足以发往市场的合格产品。 此时他心中也是有着难以把持的激动神情涌出，他重生的梦想便是把芯片造好，虽然这次芯片并不是华夏独立自主的制造，但很显然，自己已经迈出了最艰难的第一步。 有了这一次的经验，他不仅对光刻机镜头有了更深刻的认知，同时还学习到了离轴照明法等多种不同的尖端光学知识。 这些知识的来源，对未来而言，都是弥足珍贵的机会。 “李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晶华？”一个学生突然发问道。 众人听到这话，也是逐渐地从芯片制造成功的喜悦中回过了神来——想要拿到完整的实验数据，继续把光刻机改良的任务给进行下去，就必须回到晶华，而现在回到晶华，才是最大的问题。 “对，我今天也是为这个事而来的，”李东迅速收起了脸上的笑意，转而看向王向中，道：“自从你们走了以后，这左为民也是越发地猖狂了，虽然权力还在我手上，不过最近也传出来，我在针对左为民的传闻……” 第148章 连环计 “针对左为民的传闻？”王向中听到这话也是笑了笑，道：“这个不是传闻，您确实在针对左为民啊。” 不少人听到这话也是噗嗤一笑，不过旋即也都立马收起了嬉皮笑脸之色。 “这个时候你就别开玩笑了，”李东皱了皱眉头，继续说道：“向中，叶教授，你们俩也知道，这左为民在厂里的声望那是真的高，我一个董事长虽然大权在握，但说起来，其实连制衡他的资格都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把他直接开除了？”一旁的谭珊珊闻言，也是好奇地问道。 “开除？”李东也是苦笑了一声，说道：“我也想把他给开除啊，但是开除他的后果实在是太大了，据我所知，厂里不少人对他的认可度甚至已经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如果把他一开除，估计下面的人轻则抗议罢工，重则辞职回家……” “而且牛主任最近也和我汇报了不少事情，因为现在流言四起，说我要针对左为民，不少基层员工，尤其是老员工，都开始私底下议论我的是非起来。” “这样下去，他还没有倒台，我就先倒台了。”说罢，李东也是有些怅然，旋即一头靠在了沙发背上。 众人闻言，也是有些面面相觑，他们都是学生，说白了，都是一直呆在象牙塔里生活的孩子，要让他们搞科研，那都是一顶一的人才，但若要他们搞什么办公室斗争，估计都是一个比一个白痴。 他们也从来没想过，简简单单的一件事背后，竟然还有这么多的阻碍。 王向中闻言也是低头托腮，说实话，这种情况实在是太难解决了，即便是他，常年混迹在水木大学里的人，也从来没见过这么棘手的状况。 但如果不解决这件事，这左为民始终还是水木小组的心腹大患，如果未来要继续发展下去的话，这左为民非除不可！ 一时间，王向中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硬碰硬的话，对晶华的损失太大了，晶圆厂的人才是很珍贵的，全国上下加起来也就那么几家晶圆厂，都是想着法地去对方那里挖人。 也因为如此，一旦左为民失势，导致连锁反应的发生，让晶华损失大量人才，这也是本末倒置的做法。 从多个角度分析来看，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和左为民威望差不多的人，接替他的厂长位置。 但这个人又能从哪里去找呢？ “李董，您觉得马建国这个人怎么样？”王向中突然开口问道。 “马建国？技术副厂长吗？”李东闻言也是露出了一抹古怪之色，这件事什么时候又和马建国扯上关系了？ “说实话，他有些愚笨，听人说技术上还是可以的，但难担大任，”他笑道，旋即立马瞳孔一缩，立刻也是知会了王向中的想法，“等等，你是真想让马建国来当这个厂长？” “嗯，”王向中点了点头，道：“就是不知道怎么样才能策反他。” 策反马建国其实是并非是最明智的选择，对方这么多年都是左为民手下的忠犬人物，要是这么轻易就能策反他，那左为民早就下台了。 “您还记得上次我们走之前的那次安全会议吗？”王向中继续说道：“上次我再一次用反间之计对付左为民的时候，我特意观察了一下马建国的眼神，我从里面看到的，是渴望。现在他年纪大了，估计也想坐个厂长威风威风。” “他年纪也就比左为民小个一两岁，如果说让左为民一直熬到退休，那他也威风不了两年了，所以他自己其实也很明白，如果没有外力介入的话，自己很难做到厂长位置了。” 王向中补充道：“这个因素的存在，是我们策反他的必要条件，在我看来，这个条件八九不离十，应该是没跑的。” 李东闻言，也是不禁点了点头，他也和这马建国接触过不少时日，对方在面对左为民时，那叫一个唯唯诺诺，但在面对下属的时候，又是另一幅高高在上嘴脸。 这种对权力极其渴望，又容易控制的人，简直是厂长这个位置的上佳之选。 “但是，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吧？”想了一会，李东又摇头道：“他这么胆小怕事，恐怕很难成事啊。” 听到李东的一疑虑，王向中也是笑了笑，解释道：“李董您说到点子上了，其实每一个看上去胆小怕事的人未必是没有这个心，华夏有句老话，有贼心没贼胆，我看说的就是马建国这种人。” 李东点了点头，但旋即又摇了摇头，面色犹豫道：“但是，怎么让他有贼胆呢？” “简单，您听说过玄武门之变吗？”王向中笑道：“其实当年李世民并不想亲手杀掉自己的兄弟李建成，只不过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如若他不下狠手，自己就要被李建成灭掉，这也是压垮李世民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的意思是……”李东闻言，也是有几分豁然开朗的感觉出现。 “就如您和左为民的关系一般，大家已经水火不容，不是你开掉他，就是他推掉你，最终的结果也只能如此，”王向中的面色渐渐严肃起来，“要让马建国下决心脱离左为民的控制，就必须让他感到威胁的存在。” 李东听到王向中的这一番解释，内心也是十分赞同，王向中的想法是对的，只有让马建国不再感到安全，才能和自己站在同一条阵线上。 但是，怎么才能让马建国感到不安呢？ “虽然你的想法很好，但我估计实施起来还是相当有难度的，”李东叹了一口气，道：“你也知道，这个马建国和左为民向来穿的是一条裤子，想要挑拨他们俩的关系，恐怕还是有些难度的……” “李董，您别着急，”王向中笑道，“我们这里还有一个人，蓝展博。” “蓝展博？他怎么……”见到从人群中走出来的蓝展博，他也是瞪大了眼，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番，旋即不可思议地说道：“你们……” “您放心，蓝师兄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蓝师兄了，想要挑拨左为民和马建国之间的关系是不可能的。”王向中笑道，“您说，如果蓝师兄突然出现在左为民办公桌前，左为民该是一副什么表情……” 既然单独用计已经不再管用，那就让左为民试一试连环计吧！ 第149章 套路马建国 按照计划，王向中一行人准备直接大摇大摆地回到晶华晶圆厂，以最显眼的姿态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而在办公室内喝茶的左为民，也很快得到了这一消息。 “左厂长，我看到那个王向中和他们一帮人又都回来了！”马建国慌慌张张地把门冲开，直接从外面走了进来。 “哦？”左为民闻言也是迅速收起了他那悠闲的姿态，眼神中也多出了几分震惊之色，“他们竟然还有脸回来？” 当初王向中一行人走的时候，办公室里所有的资料和材料、办公用具什么的都并没有收走，起初他也对这些人的去向有所质疑，不过奈何李东命人把办公室的门给锁上了，他才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他没料到，这才三个月，对方就又以狂妄的姿态重返此地。 “我看他们这么嚣张的样子，想必是有备而来。”马建国道，“这完全是没把您放在眼里啊。” “怕什么？”左为民淡然一笑，露出了一副自信满满的表情：“他们也只不过是丧家之犬罢了，王向中那个小子，只不过是呈口舌之辈的无能之人罢了，只要他敢和我正面对峙，我可以保证，他还会和上次一般，灰溜溜地夹着尾巴逃跑。” 听到这话，马建国并没有放松警惕，只是面色犹疑道：“可是……” 对于他而言，这左为民就是他的靠山，只要左为民还在，他就可以说是稳坐江山，没有任何人能把他从技术副厂长的位置上踹下来。 但仅仅是一次成功，对方就变得目中无人……要知道，这王向中可厉害着呢，当初要不是这小子，左为民手中的大权又怎么可能白白丢掉呢？ 不过左为民完全不把他的建议放在眼里，只是冷冷道：“没什么可是的，前怕狼后怕虎，我看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要不是我，你连吃翔都捞不到热的！” 马建国闻言，也是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是愣了半天，最终还是把话烂在了肚子里，没有说出口。 见到马建国那哑口无言的样子，左为民也是摇了摇头，旋即说道：“这样，你派人去多盯着他们一行人，一旦有什么变化，立刻通知我。” “好，”马建国也挺无奈的，左为民完全听不进去自己的想法，这种目中无人的姿态，迟早是要再吃一次大亏。 不过他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匆匆离开了这间办公室。 …… 与此同时，王向中一行人也是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真是好久没回来了。”闻着空气中略微有些发霉的味道，江超也是有些感慨地说道。 初春的时候他们离开了这里，一转眼就已经到夏季了，这房间里无论是桌面还是地板上，都已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嗯，”王向中闻言也是笑着点了点头，随后说道：“这次我们来了，就不会走了。” “向中，”此时，一道熟悉的人影从门外走了进来，“听说你们有计划，李董派我来协助你们，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到忙的。” 王向中回头一看，这不是牛玉鹏么。 “牛主任，”他笑着迎了上去，“我们确实有计划，不过也不需要您这边多做什么，我们只要能看实时监控就好了。” “看监控？”牛玉鹏闻言也是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你们看监控干嘛？” “当然是为了掌控主角的行程，”王向中笑了笑，“我们要打一个时间差，让预想的计划取得效果。” 这次的计划，便是要利用蓝展博的突然出现，打得左为民一个措手不及。 “不知道今天左厂长和马厂长在不在厂里？”他问道。 “在的，一般来讲，除了有什么迎宾或出差事宜，他们都会在厂里的。”牛玉鹏回答道。 王向中闻言也是点了点头，面色忽然也变得严肃起来：“走吧，我们现在就去监控室，执行第一步计划。” …… “这支手机交给你了，以手机铃响为第一号令，以第二次手机铃响为第二次号令，你记住了吗？” 监控室中，王向中将自己的手机塞给了蓝展博，并把所有的计划向对方全盘托出。 这第一步计划，便是要让蓝展博顺利地出现在左为民眼前，同时还要被马建国发现。 这第一次手机铃响，则是让蓝展博卡着时间差，直接从事先藏好的楼梯间走出来，同时还要让马建国给看到，引起对方的好奇心。 而第二次手机铃响，则是蓝展博开始演技的时候了。 蓝展博闻言，也是点了点头，自己和这个左为民也有所接触过，对方是一个极具煽动性的人物，上一次便是左为民利用自己的嫉妒心和好胜心，让自己叛变了阵营。 “这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失败了，我们就没有下一次了。”王向中严肃道。 这左为民的办公室位于行政大楼的六楼，而马建国的办公室则是在五楼。 很快，蓝展博便到达了左为民办公室所在楼层的楼梯间。 监控室中，王向中也见到了蓝展博站在楼梯间的身影，于是直接打了个电话给已经在五层埋伏已久的白马，道：“白师兄，去敲马建国的门，然后把小纸条塞进他的办公室。” 白马闻言也是嗯了一声，迅速挂掉电话，旋即悄无声息地走出厕所。 他手中紧紧握着一张小纸条，这张纸条正是王向中为马建国准备的一份大礼。 此时他还是有些紧张的，毕竟是第一次做这种间谍一般的事情，加上这略有些炎热的天气，手心也在微微出汗，这张字条也略微被打湿了一点点。 他害怕这马建国突然走出办公室，然后见到自己，这样的话就等于前功尽弃，全盘暴露了。 不过还好，一直到他走到这马建国的办公室前时，走廊中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出现。 白马轻轻呼出一口气，稳住了扑通狂跳的心脏，猛地敲了几下门，旋即将字条往门缝里一塞，然后快步地跑了开来。 “砰砰砰” 马建国本来还想午休一会，听到这敲门声也是一愣，旋即皱眉道：“进来。” 不过他的话却犹如石沉大海一般，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也是有些纳闷，也不知道这大中午的是谁要来找自己，旋即也是起身，快步走到门口，正准备要开门一探究竟时，却突然发现了地上有一张小纸条。 “这是……”他喃喃道，他可从来不记得这里有张什么小纸条，旋即也是蹲下身，将纸条捡了起来。 “左为民厂长让您去一趟他的办公室，务必小心，不要打电话，对方可能已经在监听了。” 见到纸条上的内容，马建国也是神情一变，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李东真是舍得下血本，竟然还在楼里安装监听装置，用于监听自己和左为民的一举一动。 “真是该死！”他怒骂了一声，旋即将纸条折好放进口袋中，一步便跨出了办公室的大门。 第150章 弃子 通过监控，王向中也是看到了马建国风风火火地从办公室中走出，看那急切而又恼怒的表情，显然是已经看到了纸条上的内容。 “计划顺利。”他笑了笑，旋即便低头，立马拨通了蓝展博手中的那支电话。 楼梯间中，蓝展博也是收到了王向中的来电，按照计划，他并没有接听电话，而是选择直接挂断了去。 而此时，正准备从楼梯间上楼的马建国，也恰好听到了这道手机铃声，这也不由得让他提起了几分警惕。 他贴着墙壁，顺着楼梯间的缝隙朝上一看，只见一个有些陌生的年轻男子挂断了电话，然后毫不犹豫地朝着六楼走去。 马建国眉头一皱，这六楼除了左为民的办公室，就是李东的办公室，莫非对方是去找李东的吗？ 他也没有半分犹豫，旋即蹑手蹑脚快步跟着这个年轻人走了上去。 不过令他始料未及的是，这个年轻人并未如他所想的一般，走向了李东的办公室，而是走向了另一侧左为民的办公室。 而他终于也看清楚了这个年轻的容貌——这个年轻人他是见过的，正是半年前被左为民用计策反的水木大学研究生，蓝展博！ “这小子为什么还能出现在这里？！”马建国心中极度震惊，很显然，他并没有料到，这个蓝展博竟然还能博得王向中的信任，重回晶华！ 他眼睁睁地看着蓝展博走进了左为民办公室，而与此同时，李东也恰好从办公室中走了出来。 李东的出现，自然也是王向中的安排，而他的作用，就是拖住马建国一段时间，不要让他这么快就靠近左为民的办公室。 “哟，好巧啊，这不是马厂长吗？”李东见到马建国鬼鬼祟祟的身影，也是故作惊讶地招呼道：“马厂长这是在干什么，您是来找左厂长的吗？” “李董。”马建国听到李东叫自己，也是连忙笑道，这李东毕竟是董事长，自己也只是副厂长，自然是没有资格当面和对方叫板的，因此也不能明面上表现出来什么。 “正好，你来了，我也有事情要问你，”李东笑道，旋即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尤其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左为民的方向，故作神秘地说道：“我看到那个叫蓝展博的小子，这次也跟着王向中回来了，我就想问一下，他有没有回头来找你们？” “找我们？”听到这话，马建国也是愣了一下，心想这李东是不是有毛病，这样来问自己，自己难道能说什么吗？ 但他一时间也摸不清这蓝展博找左为民这件事，究竟是前者自发的，还是在左为民的计划中呢？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也是浮现了一抹讶异的笑容：“你说蓝展博那小子找我们？他也跟着回来了吗？我还真不知道这件事。” “你不知道吗？”李东也是故作惊讶地往后退了一步，旋即摆了摆手，说道：“唉，我还以为你知道点什么呢。” “不过话说回来，你要是站在我这边，我准保不会亏待你。”李东继续笑道。 马建国闻言也是再度愣了一下，这个李东不是第一次招揽他了，但说实话，跟着后者混的风险实在是太大，凭这左为民在厂里的威望，他也没有信心能和李董联手扳倒左为民。 “什么站在哪边，李董您真爱说笑，”他也是尴尬一笑，“大家都是厂里的员工，都是为厂里的利益服务，您这话我听不太懂。” 李东闻言也是轻轻一笑，这马建国还真是个老油条，说话还是有点水平的，知道自己两边都不能惹。 不过在这拖了好几分钟，想必应该也差不多了，于是便开口说道：“您多考虑一下吧，我也得去忙了，下次有空再聊。” 说完，他也不再理睬马建国，自己一个人便下了楼，朝着监控室的方向走去。 …… 左为民正倚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之时，却突然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夹杂着一道熟悉的年轻声音：“左厂长，好久不见啊。” 他睁眼望去，才发现来者竟然是许久不见的蓝展博。 “你……”左为民也是瞳孔一缩，旋即立马走椅子上站起身来，“你是蓝展博？！” “正是在下，”蓝展博轻轻一笑，旋即自顾着走进了办公室，接着把门关上，还顺便给门上了反锁，“我有点事想和左厂长商量一下，就是不知道您现在有没有空？” “你什么意思？”左为民也是眼睛微眯，上下打量了蓝展博一眼，旋即也是平复了心情，坐回了椅子上：“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请回吧。” 棋子已经成了弃子，自然就不需要再利用第二次。 “难道您就不想解决掉，王向中这个心腹大患吗？”蓝展博闻言，也是淡然一笑，道：“我这次可是费劲了千辛万苦，才说服我的导师叶志华，让他重新给我一次机会，回到这晶华。” “哦？”左为民听到这番话也是身子微微前倾，很显然，对于除掉王向中这件事，他还是很感兴趣的，“没想到你还是个挺记仇的人。” “但是——”他将桌上的茶杯端起，旋即刮了刮杯盖，道：“就凭你也想和王向中那小子作对，恐怕还嫩了点吧。” 上次要不是蓝展博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恐怕自己的计划就成功了，王向中也就会被直接打回水木大学，根本轮不到对方之后百般刁难自己。 “您放心吧，这次我伪装得很好，”蓝展博也是自顾地在左为民眼前坐下，道：“左厂长，如果我有我这个间谍安插在水木小组中，您岂不是就可以事半功倍？” 闻言，左为民嘴角也是浮现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这蓝展博突然找上门来，大概率也是没有安什么好心，即便是最好的结果，也只不过是大家互相利用罢了。 所以他自然也没有放下警惕，而是悠悠地看了蓝展博一眼，旋即抿了一口手中的茶水：“光用嘴说没用，拿出你的诚意来吧。” 此时，马建国也已经结束了和李东的对话，而他也正好走到了左为民的办公室跟前，想要一探究竟。 王向中通过监控自然是将这些情况尽收眼底，旋即直接给蓝展博拨去了第二个电话。 “我自然是准备了情报，要向您献上，”蓝展博淡然一笑，旋即神秘兮兮地说道，“我……” “叮叮叮——” 正当他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 蓝展博见状，也是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挂断键——第二道铃声响起，自己也该开始正式的表演了！ “左厂长，在我奉上情报之前，我想和您谈一谈事成之后的条件。”他突然改口说道。 “什么条件？”左为民闻言也是眉头一皱，这小子竟然还会卖关子，真是令人倒胃口，“只要不是太过分的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 蓝展博闻言，便是轻轻一笑，一瞬间，声音也是突然提高了好几个度：“事成之后，我想要坐这个技术副厂长的位置，不知道左厂长您意下如何？” “技术副厂长？”左为民闻言也是哑然一笑，这蓝展博果然是个白痴，连这种话都能说得出口。虽然这马建国胆小怕事，但在一线耕耘多年的技术能力，又岂是前者这种刚毕业的小伙子能够相比的？ “好啊，要是这事能成，我就让马建国下台，把你给扶上去。”他也是觉得很好笑，反正这些话都只是空头支票而已，随口说说罢了。 不过，按照计划，这一切都被门外的马建国听在了耳朵里！ 第151章 策反! 听到这一番话的马建国瞬间傻眼了，即便是屋内爷俩滴血认亲，也不会比现在给他带来的震惊更大。 说实话，原本他还以为自己是左为民的得力干将，却没想到这左为民甚至已经贪得无厌到这个地步——自己辛辛苦苦在对方身边扶持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想到最后竟然还落得一个过河拆桥的下场。 一想到这，他的脸色也是猛地一阵红一阵白，继而愤然拂袖离去。 简直是太不可理喻了！ 不过在正在房间内的左为民却对门外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他并没有任何想要把马建国整下台的意思，后者也只是恰好把这些场面话尽收耳底罢了。 而蓝展博这边，见到左为民也给出了自己的态度，随即也是淡然一笑，道：“既然左厂长这么爽快，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我这次来是想告诉您，王向中这小子在您眼皮子底下把光刻机改良实验给做完了，所以才信心十足地回到了晶华，您知道吗？” “做完了？”听到这话，左为民先是愣了一瞬，旋即表情立马又回顾了正常：“你就想告诉我这个吗？” 他已经完全不相信眼前这个蓝展博了，简直是鬼话连篇，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这几个月，他可是几乎每一天都在厂里的，自从水木小组走了之后，便只有李东加了一个来自外面的任务，其它时候都是在做厂里原有的订单。 “怎么，左厂长您知道了？”蓝展博惊讶道。 左为民见到蓝展博那副模样，也懒得和对方继续扯下去了，便是说道：“你还是先回去吧，关于你的话我会好好考虑考虑的，你就好好做你的卧底吧。” 见到左为民要送客，蓝展博便也不打算多留了，他也懒得和这个左为民继续掰扯，还是早点回去汇报任务的好，于是便装出一副恭敬的模样，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您有什么指示随时通知我就好，我以您马首是瞻！” …… 马建国在回办公室的路上，也越想越不是滋味。 他打开办公室的门，准备回去思考对策之时，却赫然发现自己的工位上，竟然还坐着一个人。 那个人背对着自己，翘着二郎腿，好一副悠闲的样子，就好像是呆在他自己家里那般。 “你是谁！”一瞬间，马建国的脸色也是立马阴沉下来，对方真是好大的胆子，擅闯自己的办公室也就算了，竟然还公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好久不见啊，马厂长。” 那个人听到动静，也是轻轻一笑，旋即转过身来，上下打量了马建国一番，笑道：“马厂长还是这么精神抖擞，不知道还能熬几年退休呢？” “王向中？是你小子？”见到座位上的那副年轻面孔，马建国也不由得瞳孔一缩，也并未再多说什么，只是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他也不是啥蠢人，这个节点上，王向中来找自己，必定也是来拉拢自己的。 见到马建国并不打算开口，王向中也是摇了摇头，随即站起身来，说道：“马副厂长刚刚去哪了？可让我一番好等。” “不关你的事，”马建国面色冷峻，随口回答道，“你来找我干什么？” “您拥有如此大智慧，应该也心知肚明吧？”王向中见状，也是来回踱了两步，接着立马问道：“和左为民这家伙混有什么好的？他给了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 “谈钱是不是有点太庸俗了？”马建国淡然道，“我是他多年的好朋友，多年的好兄弟，你不要再信口开河，休得挑拨我们的关系。” “好兄弟？”听到这话，王向中也是不禁哑然一笑，旋即摇了摇头，笑道：“你把他当好兄弟，他把你当什么？一条狗吗？” “你说什么？”马建国闻言，也是勃然大怒，拍桌而起：“你在说什么？你要再这么说话，我就不客气了！” 这句话，无疑是戳中了他内心中的痛处，其实这话也不是王向中原创的，早在多年前，他就听过有人在他背后，骂他是左为民的鹰犬，不是什么好东西。 加上刚刚听到了左为民和蓝展博的对话，这种憋屈的感觉也是格外地越发强烈起来。 “马厂长别激动嘛，不要误会，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王向中见到马建国暴起，也是连忙赔笑安抚道：“但是说实话，您在晶华干了这么多年，又得到了什么？屈居人下吗？” “关你屁事！” 很显然，马建国的怒气并未完全消散，没好气地说道：“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被李东如此利用，还有闲心管我的事情。” 见到马建国反唇相讥，王向中倒也不恼，只是笑眯眯地岔开话题：“我倒是觉得，您无论是才华还是处事风格，完全都不输左为民这个老东西，我和李董商量过了，如果您愿意的话，只要配合好我们，厂长的位置自然由你来继承。” 马建国闻言，只是冷哼一声，虽然对方说得十分有道理，但站在双方的立场上来看，自己显然不能赞同这番言论。 见到马建国仍然是无动于衷的模样，王向中的眼神中也是露出几分讶异之色，继而刺激道：“您看吧，您这样每天千辛万苦的，不还是朝不保夕，只要左为民一句话，您就该回哪去回哪去，这种副厂长做着有什么意思啊？多憋屈，活得还不如我。” “反正也是做狗，还不如做我们李董的狗，至少李董还懂得珍惜人才，”他露出了一副嘲讽的表情：“识时务者为俊杰，李董现在风头正盛，如日中天，这左为民也威风不了两天了，即便现在不除掉他，过两年他还是要退休的。” “到时候你怎么办？等着被清算吗？！”王向中大声质问道，“还不如早点弃暗投明，投奔李董，到时候混个厂长的位置，安然退休，回家安度晚年！” 这话虽然是王向中的挑拨之言，但不得不说，确实有道理，左为民天天和李东作对，一旦前者退休，就轮到他这个技术副厂长遭难了——自己可没有左为民那般威望，手中也没有实质性的权力可以用来全身而退！ 第152章 翻脸不认人 这是他内心最害怕的事情，站队这种事就是这样，作为一颗棋子，要有作为棋子的觉悟，选择强势的一方，明哲保身，才是正途。 其余什么狗屁兄弟情谊，说白了都是屁话，你当对方是兄弟，对方也未必会把你当兄弟！ 一想到这，他坚定多年的忠诚之心，竟然逐渐动摇了起来。 左为民和李东在晶华斗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该了结了！ 沉思良久，最终，马建国还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认输了，任凭处置，只要能让我安全退休就好。” 见到马建国松了口，王向中也是不由得心中一喜，旋即回应道：“马厂长，您放心，李董可不是左为民那般过河拆桥的货色，承诺该给你的，一样都不会跑！” …… 第二天一大早，左为民便收到了电话通知，早上十点，水木大学研究组将在大礼堂召开重大成果胜利大会。 “重大成果胜利大会？”他差点就要笑出声来了，这水木大学研究组究竟有什么重大成果可胜利的？精神胜利吗？ 虽然他不知道这李东和王向中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不过显然这小子必定是有备而来。 一想到这，他便是直接拨通了马建国办公室的电话：“马厂长，来我办公室一趟，我有事找你商量。” 马建国接到这电话，也是叹了一口气，他刚刚自然也是接到了所谓重大成果胜利大会的通知，他想过这一天迟早会到来，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看来这左为民已经成为李东的眼中钉肉中刺了，一天都留不得的那种。 他阴沉着脸走进左为民的办公室，对方只是轻轻扫了他一眼，道：“你也接到通知了？” 马建国闻言，也只是嗯了一声，露出一副毫无精神的样子。 “你怎么了？害怕了？”左为民见到马建国这副模样，还以为是对方害怕了，便嘲讽道：“只是这么一点小事，你就害怕成这样，真是废物。” 听到这话，马建国也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左为民一眼，不出意外的话，再过几个小时，他就要和左为民撕破脸皮了，因此这时候也不必再惯着对方。 “废物？这话还是留着以后再说吧！”马建国表情从容，从前那谄媚敬畏的态度也是在此时一扫而空，“我之前劝过你小心点，你不肯听，现在好了，对方杀上门来，我看你怎么收场！” 左为民见状，一时间连眼珠子都要蹬掉了，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马建国还敢这样和自己说话。 “你今天吃错药了？”他冷笑道，“敢这样和我说话，你这个副厂长的位子坐腻了？” “是，我坐腻了，因为我知道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马建国毫不客气地回应道：“你太狂了，迟早要出事！” “混账东西！”听到马建国竟然敢嘲讽自己，左为民也是面色铁青，太阳穴上青筋毕露，显然是气得不轻，“真是个废物东西，既然如此，你现在就收拾收拾东西滚出去吧。” “你当晶华还是当年的国企吗？”马建国冷然一笑，“这事还轮不到你说话，赶十年前你还能在组织科吆五喝六，现在你什么都不是。” “我真是忍你很久了，真不知道当初老厂长为什么看上你这种人，”他继续说道：“你自己一个人慢慢玩吧，我走了。”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地踏出门去，把左为民一个人晾在了办公室内。 他今天把积攒多年的闷气全部宣泄了出来，不得不说，真的很爽，比升官还要来得爽！ 而左为民更是气的脸皮都在抖，桌下的拳头捏的咯吱作响，真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自己居然扶了一个这样的反骨仔。 “真是够了！”左为民气的将桌面上的书本资料文件一扫而空，一时间纸张漫天飞舞，各种办公用品稀里哗啦地散落一地，犹如最后的绝唱一般。 “既然谁都靠不住，那我就靠自己！”他狠狠念道，“等着吧，李东，王向中，我和你们不死不休！” …… 眨眼的功夫，时钟就转到了几近十点。 王向中也是早早地来到了大礼堂，笑容满面地接待着每一个员工。 “您好，这边请进。” “这不是牛主任吗，请进请进。” “王老弟，你这是在搞什么鬼？”牛玉鹏见到王向中站在门口迎宾，也是奇怪地问道。 昨天他请假了没来，只是没想到这一回来，王向中这一行人不仅回来了，还似乎要和左为民宣战。 “您先进去吧，到时候您就知道了。”王向中也是神秘一笑，旋即看向牛玉鹏后方，“左厂长！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左为民阴沉着着脸走了过来，听到王向中和自己打招呼，也是冷哼了一声。 王向中见状也是淡然一笑，道：“这次研究工作能圆满顺利地成功，可真是离不开左厂长的悉心关照啊，如若不是您出力，我们早就回老家了。” 左为民闻言，也再管王向中说什么，他是一句话都不想和这个小子掰扯，对方牙尖嘴利的，一不小心，就可能中了套，还是少说话为妙。 等到左为民走进了礼堂，王向中便也是看了一眼手表，此时的时间正好是九点五十五分，差不多是时候进去了。 “牛主任，我们不等了，直接进去吧，该开会了！” 这一次是全厂性质的会议，除了值班人员意外，其余所有员工无论一线后勤，设计、前道还是后道，几乎所有人都到了场。 左为民见到台下黑压压的全是人，也是不禁冷笑了一声，这王向中还真是会给自己找死路，看来还是上次败得不够惨，还不够出丑。 “好了，不等了，该开始了。”一旁的李东抬手看了看表，此时正好是十点整，于是也是笑着抬头说道：“我知道大家不喜欢听废话，所以这次呢，我也就不多说了，我直接宣布好消息吧。” 说罢，他便抬手指向一旁坐着的叶志华，介绍道：“这位呢，就是水木大学研究组的指导老师，叶志华，想必大家也有所耳闻。” 台下不少人听到李东的话也是点了点头，这水木大学研究小组在厂里这么久，也和不少部门打过交道，他们自然是知道的。 “所以这次我要宣布的好消息呢，就是咱们厂里一直用的康尼前道光刻机，被水木大学成功地改良了制程，分辨率从一微米提升到了零点五微米，请大家鼓掌表示祝贺！” 台下众人闻言，也是稀稀拉拉地响起了一些掌声，但几乎所有人都是处于困惑的状态，这水木大学前几个月的确是做出了相应制程的晶圆，但封装部门的员工都知道，质量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说，显然是实验失败的产物。 但一晃这帮人离开了几个月，怎么突然就宣布研制成功了呢？ 这些员工们不理解也正常，毕竟这狸猫换太子之计，也只有李东牛玉鹏等极少数人，以及水木小组成员们知晓内情。 “水木大学研究组利用我们厂里的康尼光刻机，成功改良后，送到了封装部，现在也是封装完毕，验收通过，良品率更是达到了百分之九十八，真是可喜可贺啊。”李东笑道。 同样是坐在台上的马建国也是微微一惊，难道蓝展博这小子说的是真的吗？难怪王向中这小子有底气和左为民硬刚正面，原来真的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完成了实验研究工作！ 不过左为民却压根不相信这一切的发生，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段时间他可是一直盯着封装部的工作，从来就没见到什么水木小组送来的晶圆。 “李董，我怎么没见过这种东西？”他冷笑道，“最近我一直在封装部这边啊，您说做出了成品，不知道东西在哪？能否给我一看呢？” 第153章 背刺左为民 “您说成品啊，”李东闻言也是一笑，旋即将早已放置在亚克力盒子内的芯片递了过去，“这个就是水木小组所制芯片成品。” 左为民见状，也是将信将疑地接过盒子，定睛一看，这熟悉的封装工艺，以及晶华特有的喷码序号，都证明了这张存储芯片，的的确确是出自封装部之手。 “如果左厂长不信的话，封装部有详细的测试文档，这张存储芯片内部的晶圆的确是采用零点五微米的制程工艺，”李东继续说道：“而这一整张晶圆，都是出自水木大学研究组之手。” “是吗？但我怎么听说水木大学的研究失败了？”左为民冷笑一声，“你口口声声说，这张晶圆是他们做的，那么证据呢？” “证据？”听到这话，李东也是淡然道：“三个月前，我让牛玉鹏捎了一张晶圆，在封装部进行测试，对外宣称那是客户的测试晶圆，实则是水木研究组手里的实验晶圆。” 此言一出，台下一片哗然。 封装部自然都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但他们也都信了牛主任的话，都以为这是来自外厂的单子，却没想到这背后竟然还隐藏了李董的计划。 而听到这话的左为民，脸色也开始难看起来，原本他还以为自己考虑得足够细致周到了，却没想到百密一疏之下，竟然还是让李东钻到了空子。 这张晶圆他自然是亲自去看过的，测试表明，这张晶圆做工真的非常不错，堪称完美的程度，因为这是来之不易的订单，所以这次他并没有出手搞破坏。 绕了半天，自己居然还是被耍了…… 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双拳紧握，有一种想要当场发作的冲动，但理智告诉他，现在当着几乎是全厂人的面，他一定不能做那些有失颜面的事情。 半晌，左为民还是深觉不甘：“哼，装神弄鬼，要是成品没有什么问题，那为什么不是由水木研究组直接将晶圆送往封装部？我看这里里面一定有鬼！” 听到这番话，李东的眼神也是突然变得锐利起来，道：“这就不得不说几个月前连续发生的两次安全事故了……水木研究组所制晶圆三番两次地出现状况，这也让我不得不提防，有内鬼在从中作梗。” “这个内鬼究竟是谁呢？”李东意味深长地扫过左为民那张阴沉的脸，“不知道左厂长有没有什么说法？” 闻言，左为民的脸皮也是忍不住抽了抽，这个内鬼当然是他自己了。 不过话说回来，水木研究组的晶圆第一次被不慎打碎，那还真是个意外，但这也给了他启发——只要阻止王向中把晶圆给封装出来，那就可以达到把水木研究组整个送回老家的目的。 而第二次打磨事故，则是他命令负责打磨机的工程师偷偷更改了参数，对方也是他多年的老部下，只不过两人工作位置距离太远，没有过多交流，因此也未被人怀疑什么。 他当然是不能暴露自己的，于是便冷笑道：“内鬼？什么内鬼，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台下众人见到台上两人针锋相对的模样，也都是面面相觑，这董事长和厂长一向来不合他们也是知道的，只不过斗了这么多年，两人竟然还真的放在台面上来吵了。 这样下去，对晶华的发展可是极为不利的。 那个当初偷偷调试参数的工程师此时自然也是坐在台下，他的额头上也是冒出冷汗，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今天就要东窗事发的预感。 “看来左厂长是不知道这件事了，”闻言，李东也是摇了摇头，转而又将目光转向马建国那边：“不知道马厂长知不知道这内鬼是谁？” 马建国偏过头去，和李东四目相对。 他早已做好了准备，早上就已经和左为民撕破了脸皮，事到如今，有李东在自己背后撑腰，自己便也什么都无须顾忌了。 “我当然是对这些事情有所耳闻的，”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左厂长，您到如今，还是执迷不悟吗？” “什么？” “左厂长是内鬼？！” 一瞬间，晶华的员工们一个个都是坐不住了，台下也是爆发出了一阵阵不解的惊呼声，这马建国一路以来都是左为民的党羽，如今肯说这种话，估计也离真相不太远了。 左为民见到马建国竟然反了水，顿时也是慌了神，之前脸上的阴郁情绪在此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夹杂着惊惧和慌乱的复杂表情。 “你在说什么！马建国，你说话这种是要负责的！”他颤抖道。 马建国跟了他这么多年，他以前做的什么好事坏事，前者都或多或少有参与过，即便没有参与过，也是通过气的。 也就是说，马建国的叛变，足以让他永劫不复，彻底失去晶华基层的支持基础。 “我当然是会负责的，”马建国凌然道，“我和你共事多年，你做了什么事情，我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以前的事情都可以既往不咎，但这次和水木研究组作对，我看你是已经老糊涂了。” “说实话，水木研究组并没有得罪你什么，当初也是你偷偷瞒着李董，也不让我告诉他，这硅片流水线不能放在厂里，而水木研究组只不过是做了正确的事情，帮助厂里把新的晶圆流水线通过验收罢了，你又为何脾气这么大呢？” “水木研究组在厂里搞光刻机改良，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现在国外技术发展这么猛烈，国内各种新的晶圆厂和代工厂也都在逐渐崛起，有了水木大学的帮忙，我们厂里的技术也很快能上一个档次，对于未来的发展也是有利无弊，你又为何要执意阻拦呢？” “你是见不得李董挣钱，还是不想让晶华好好发展了？你究竟是何居心，当初老厂长对你说过的话，你全都忘干净了吗？！” 听到马建国的夺命连环发问，左为民早已是脸色煞白，平日里威风凛凛的伟岸形象，在这一刻化为了灰烬。 而台下的晶华员工们听到这一番话，也是再度爆发出了各种讨论之声。 没想到这表面上看上去德高望重的左厂长，私底下竟然还做出了这么多违背厂里利益的事情！ 第154章 陈正博士再度来访 “游戏结束了，左为民！”马建国再次高声呼喊道：“我已经看不下去了，无论如何，我今天都要把你的罪行给揭露出来！” “马厂长果然识大体，顾全大局，懂得顺势而为。”李东笑道，“左厂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此时左为民的表情也有些恍惚，他并未理会李东的话语，只是思绪飞扬，回忆起了十多年前，自己尚还年轻的时候。 也是在这个大礼堂中，同样的位置，当年老厂长右迁省工业厅，将厂长这个位子传给他时，他站在台上，意气风发，接受着厂里上下员工的羡慕与祝福，发誓要将晶华带上一个更新的台阶，更大的舞台。 如今时过境迁，自己立下的誓言，早已忘了个一干二净，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变成了一个痴迷于权力，顽固不化的大恶人。 谁年轻的时候还不是一个胸怀抱负，满腔热血的人？ 见到台上左为民的神情，在台下角落中坐着的王向中，也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非常理解左为民此时的感受，因为他曾经也走过错路，上一辈子他坐到了水木大学计算机系教授的位置，自然也是踩着不少人的头顶上去的。 也正是因为这些破事太多，让他从一个心存高远志向，立誓要打破国外技术垄断的年轻人，变成了只会每天坐在办公室机械地备课、开会说大话的麻木冷血的中年人。 只不过他如今有了回头的机会，而左为民没有。 此时的左为民就如同一瞬之间老了十岁一般，整个人都显露出一种憔悴的疲态。只见他摇了摇头，似乎是什么都不再想辩解了，马建国的话句句属实，证据确凿，他不用开脱，也无法开脱。 会议结束后，也没等李东发文处置，他便自己一个人跑到厂里的人事处，办理了内退手续。 当天下午，左为民便自己收拾了办公室中的私人物品，一个招呼也没和其它人打，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后来有人说他回老家种地了，也有人说他去国外找儿女去了，众说纷纭，谁也说不清他的去向。 而唯一和他保有联系的极少数几个员工，也是三缄其口，避而不谈。 马建国自然是接下了空出来的厂长位子，厂里的员工们也没有什么意见，虽然前者的名声和人品不咋地，但毕竟也是现在晶华晶圆厂里为数不多的行政老员工，那技术能力也是过硬的，整个算下来，也没有什么特别能令人挑剔的地方。 除掉了左为民这个祸患以后，李东也终于是坐实了董事长的位置，水木大学研究组也终于能够安心开展研究工作了。 …… 时间一晃，便又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 因为气压对光刻的成像影响还在研究当中，王向中和马建国做过商量之后，便是做出了决定，首先把水木研究组的光刻机改良成果应用在所有光刻机上。 但说实话，气压对光刻机成像的影响是有限的，i线光刻机所使用的光波波长为365纳米，也就是说，它的极限制程就是0.35微米，尽管王向中在上辈子有看过一篇论文，将离轴照明和移相掩模技术相结合，能将i线光刻机的分辨率超过极限，达到0.2微米制程，但这样的研究工作一点都不划算。 现在想要进一步提升光刻机的性能，便只能选择研究波长更低的准分子激光或者是duv深紫外线光源，但这个目标对于王向中而言，还是太早了一些。 这个问题还不是光有钱就能解决的，虽然在国际上早早地便有论文提出了这些光源的激发方法，但即便是有理论的存在，国内也没有任何一家厂商能将它们化为现实。 好在王向中还有足够的时间去研究光源问题，目前国际主流芯片制程大概也就是0.2微米左右的样子，在4年后，来自宝岛的林坚博士，便会使用浸润式光刻技术，攻克193纳米分辨率的极限。 一想到这，王向中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现在自己的资金积累还不太够，想要研发国产光刻机无疑是痴人说梦，即便是有了资金，也缺乏人才和背后的工业力量制程，同样是死路一条。 虽然他理论知识丰富，但光凭他一个人，把这些来自未来的理论技术给传播出去，恐怕也就是便宜了阿美瑞肯罢了。 但研究工作又不能停滞，总不可能接下来的四年一直围着i线光刻机转吧？ 正当他左右为难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叮叮叮——” 王向中叹了一口气，接起电话，对面传来了李东激动的讲话。 “王老弟，你快来厂里的会客厅，陈正博士回来了！” 陈正博士？他听到这话也是怔了怔，旋即面色也是一阵狂喜，他突然想起来，上次陈正博士承诺了要带专家来指导工作，想必这次也是把人给找到了，带着对方来了晶华做客。 陈正博士口中的专家，可不是自己这种只懂得理论知识的假专家，而是名副其实的，耕耘在一线多年的真正的工程师专家！ “好！我马上就过来，您帮我通知一下叶志华教授！” 说完他也是火急火燎地挂断了电话，连准备工作都不做了，直接冲着会客厅而去。 等他到了会客厅，便见到李东和陈正两人正在有说有笑中，而在后者身旁，则是坐着两个中年男子，倒也不怎么说话。 见到那两个人，王向中也是彻底愣住了，其中一个人是陈正承诺要带来的张京博士，对方也是晶圆生产制造方面的专家。 在原本的历史中，陈正和晶华合资，由张京博士担任晶华的总经理位置，一时之间也是做得风生水起。 也正是在张京博士手里，晶华光刻机的制程也升级到了0.5微米，同时还将晶圆尺寸提升到了8英寸，基本达到了国际主流水平。 但是另外一个人，则是完全出乎了王向中的意料，虽然他仅仅看到了对方的侧脸，但毫无疑问，那个人就是浸润式光刻技术的发明者——林坚博士！ 原来陈正博士和林坚博士俩人早就相识了！但一想到对方都是宝岛人，加上俩人都是芯片领域的专家，相互认识也是情有可原的。 但是能将林坚博士请到晶华来，这得是多大的荣幸啊！ 第155章 陈正博士的条件 按照原来的历史来算，林坚博士1992年从imb公司离职，一直到2000年加入宝积电公司，现在则是在空档期中，出现在这里也是很正常的。 也就是说，有了林坚博士做技术研发负责人，他也就不会去宝积电；不去宝积电，就不会和amsl联合研发浸润式光刻机…… 这样一来，新一代浸润式光刻机技术岂不是就要留在华夏了？！ 一想到这，王向中也是忍不住开始颤抖起来，自己为什么没有想过曲线救国呢？也不一定要发展光刻机才行，只要阻止西方国家研究出更新的光刻技术，那自己的目的不也达到了吗？ 不过他又旋即想到，做这种事情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一旦擅自改变历史，也会对未来造成不可预测的其它因素出现，到时候自己仅存的优势便会荡然无存。 还是正经点做事比较好。 王向中走上前，笑着对两人打招呼道：“李董，陈博士，早上好。” “哎呀呀，这不是王向中小友吗？”陈正见到来者是王向中，便也是笑道：“好久不见啊，来来来，快坐。” 一旁的张京和林坚见状，也是互相看了一眼，脸上浮现而出的惊讶表情不言而喻——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看上去不过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平起平坐。 陈正自然是知道身旁张京和林坚心中的疑惑，便立马解释道：“这位就是我和你们提过很多次的天才少年王向中，这晶华能发展到今天，可缺不了这小子的一份功劳啊。” “是的，”李东也笑着附和道，“这小家伙，可是带着一干水木大学的年轻人，把咱们厂里的康尼前道光刻机分辨率硬生生给提升到了零点五微米，真是后生可畏啊。” 闻言，一旁的张京也是以赞许的目光扫了王向中一眼，这样的人才的确是不可多得，即便是常年走南闯北的他，也不得不感叹后者的本事。 而林坚则是对眼前这个小家伙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毕竟他自己就是光刻机研发的专家，光刻机改良这种项目也是他最为拿手的绝活，于是便好奇地问道：“你是叫王向中对吧？听说你的改良方向是光源衍射，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思路呢？” 虽然这个年代正好是离轴照明法迅速发展的时代，不过这都是国际光学专家们的研究方向，即便是期刊上发表的学术成果，那也是比较简略的描述，根本无法应用于实际研究中。 而王向中只是一个读大一的计算机系本科生，为何又会知晓这些最先端的光学领域知识？ “我也没有陈博士和李董说的那么夸张，”王向中闻言也是苦笑了一声，解释道：“其实我只不过是提出了一个想法而已，具体的实施和技术细节，都是来自水木大学各位教授和师兄师姐们的支持。” “你就别谦虚了，向中。”身后，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王向中回头一看，来者便是叶志华。 实际上王向中除了给出了大的理论方向以外，他还在其它地方，尤其是软件方面，给与了很多这个年代没有的新思路，所以项目才会进展得如此顺利。 “这位是叶志华教授，是华京水木大学的计算机系副主任，”陈正再度介绍道，“这位教授也是了不得的人物，带出了王向中这样的少年英杰，同时也是机械和电机方面的专家。” 闻言，在坐众人也是笑着点了点头，以示友好之意，叶志华这样的老人才像是德高望重的专家人物嘛，如若都是像王向中这般年轻的小伙子，几个常年生活在阿美瑞肯的专家都不得不重新审视华夏了。 不一会，马建国也来到了会客厅，见到几人也是互相自我介绍了一番，旋即又用意味深长的眼光打量了王向中一番，不过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在李东对面坐了下来。 “好了，既然人都到齐了，大家就谈点正事吧。” 李东抬手看了看手表，此时也正好是九点半左右的样子，几人还能聊很长一段时间。 “这位陈正博士想要并购厂里的股份，当然不仅是金钱方面的支持，在技术和人才方面，也会给与我们相当充足的支援。” 他继续说道，旋即目光转向陈正，道：“陈博士，您来讲一讲自己的想法吧。” 王向中和叶志华闻言也是互相看了一眼，他们俩其实并不属于这晶华晶圆厂，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参加这次会议才对。 这也难怪刚刚马建国的眼神有些奇怪，搞了半天，原来是自己俩人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场合。 陈正倒是没有理会对面两人奇怪的表情，只是自顾自地说道：“几个月前，我一个人就来过晶华，当初也和李董以及这位王向中小友谈过。” “说实话，我们这次的目的，不仅是要拿到晶华的股份，同时还要获取晶华的经营权。”他补充道：“这个倒不是说我们搞什么强性并购，搞霸权主义，主要是我认为华夏在芯片经营方面的能力和经验方面，都不是太充分。” “如果经营权交到我们手中，第一是李董，您只需要进行财务和行政方面的管理就行，其它时候只需要坐着收钱，分红咱们就按照股份比例来分配。” “第二是，我会动用现有的所有人脉关系，邀请我熟知的所有商业伙伴，给与晶华订单上的支持，同时在设备上，也可以进行更新换代。” “至于人才上的支持，我特意拉来了我的老朋友——张京博士，”他指了指身旁面色平淡的张京，“由他来担任厂里的董事长位置，用他丰富的经验来带领大家共同发展。” “张京博士在晶圆厂管理上的经验可谓是相当丰富啊，过去二十年的时间里，他在阿美瑞肯和宝岛足足新建和管理了数十个晶圆厂，可以说是国际上最知名的半导体专家人物了，由他来带领晶华，肯定是没问题的。” 听到这番话，王向中便也是点了点头，陈正博士并没有吹嘘张京博士的履历，张京博士可是后世华芯国际科技公司的创始人之一，并且亲自带领华夏的晶圆制造水平走上了一个新台阶。 由张京来带领晶华发展，那一定是没有问题的。 “我也拿不定主意啊，”李东闻言也是笑了笑，他是一个不懂行的人，说白了，也只听得懂这些商业上的话了。“王老弟，叶教授，这次我让你们来旁听，也是想听听你们行内人的经验，还有马厂长，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您也可以尽管提。” 第156章 并购谈妥 王向中闻言，方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是以业内专家顾问的身份，出席的这次会议。 说起来这李东也太奸诈了，一分钱薪水不付，还白嫖自己和叶老两位专家做顾问……不过看在李小悠和李东曾经给与的大量支持上，这事也就不多追究了。 不过，王向中还是有些疑问尚存的，其实当年因为很多复杂的原因，导致陈正博士最终失败了，而张京博士也是自己离开了晶华晶圆厂，选择在浦市张江科技园创办了华芯科技，最后也成为了晶华的竞争对手之一。 “陈正博士，我倒是有一个疑问，”他提问道，“我上次也和您提过了，这种高精尖科技可是比较敏感的问题，不知道您有没有再度考虑过其它方面的因素？” 闻言陈正也是愣了一下，说实话，上次王向中提过的话，他还记得一清二楚，但是说白了，这种事情并不是他一介科技专家所能左右的，于是便只得苦笑道：“王向中小友，你说的事情我也有考虑过，这种事情不是我们坐在这里就说得清的，只能说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走一步看一步吗……”王向中闻言，也是摸了摸下巴，虽然说最终的结果他已经了然于胸，不过陈正和张京两位专家还是带领晶华度过了三年黄金期，可以说是做出了不少进步突出的改良。 三年之后，因为一些不可抗力，陈正博士将会从晶华撤资，按照原有历史来看，晶华剩下的股份会被国有企业华上给收购，但是三年以后，等自己这边的软件事业发展起来了，自己未必不能从中插上一脚，代替华上收购晶华剩下的股份。 到时候，这晶华就真的归自己所有了。 虽然这样做有些对不起李东，说白了，这也相当于是坑走了后者的董事长位置……不过到时候自己也可以通过其它的方式，补偿这位老董事长。 见到王向中犹疑了半天，李东也是有些紧张，他作为一个商人，其实看重的是利益，经过计算，如果按照正常的发展轨迹来走，自己这笔买卖也是不会亏的，他在晶华的获利只会多，不会少，还可以腾出手来，专心继续搞自己的光伏事业。 他现在所担心的，也正是王向中所讲的，其它特别因素——因为一旦发生了这些问题，自己的晶华可真就是岌岌可危了，到时候就是想哭也来不及。 至于为什么相信王向中，一来是因为他上次听到了后者的话，也是深觉有道理；二来是，他几乎就没有见过王向中失算过，就好像得到了上天眷顾一般，所有的天平都是朝着这位青年的方向倾斜。 “既然陈正博士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没什么意见了。”最终，王向中也是做出了决定，倒不完全是因为三年后有收购晶华的机会，还有就是，自己最好是不要随意破坏历史进程的发展。 这就如同蝴蝶效应一般，现在将原有历史改变得越多，之后未来的走向也会变成一个迷，这对于尚还在发展初期的王向中而言，并不是个什么好消息。 只有当他拥有主宰整个行业的能力时，才有信心改变未来，而不惧任何挑战。 叶志华倒也只是点了点头，道：“我相信向中的话，虽然说我也只是一介学者之流，不过陈正博士和张京博士的名声在外，我也是曾略闻一二的。” 听到水木小组俩人表了态，李东也是笑着点了点头，旋即又看向马建国，道：“马厂长，您现在不仅是厂长，还是总经理，说起来也算是晶华的高管，不知道您有没有什么想法？” 马建国闻言，便是露出了一副无谓的表情，道：“其实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只要能保住厂里员工的饭碗，延续晶华一贯以来的经营理念就好，其它的，我都没什么意见。” 一旁的陈正听到马建国的担忧，也是笑道：“马厂长，您放心，我们又不是来华夏搞破坏的，大家都是奔着把晶华做大做强的念头来的，自然是不会让你们失望。” “那这事就初步这么定了吧？”李东扫过在座众人的脸庞，瞧见大家也都没有什么意见了，表决通过，接下来自然就是商业操作和交接方面的事宜。 “我看大家也都没什么意见了，择日我们就签合约、做交接吧，我会用我阿美瑞肯的那家公司来投资。”陈正见状，也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足足好几个月的时间，自己也终于是完成了在华夏收购第一座晶圆厂的想法。 接下来的时间，只要把晶华搞好了，自己就可以投资第二座、第三座……直到让晶圆厂在华夏遍地开花为止。 当然，他的想法是好的，不过终归到了最后也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 会议结束后，王向中便领着林坚博士来到了办公室内，因为后者对水木小组改良的康尼前道光刻机非常感兴趣，想要看一看详细的成品。 他当然是对林坚的来访非常欢迎的，虽然对方是一个中立主义者，在其它任何方面也并未站过队，不过也算是一个可信之人。 并且有了林坚博士的指导，自己也可以获得不少的经验。 “您看，这就是我们改良过的光刻机了，”王向中笑着指了指平铺在桌面上的图纸，道：“目前的话，我们也只是在光源上加了二元光学器件，一片衍射光栅，然后这个是光栅的图纸。” 说罢，他便将软盘插入了一旁的电脑内，将光栅的图纸打了开来。 林坚闻言也是点了点头，坐在那看了半天图纸，接着又看了半天电脑上的eda软件，最终便是叹了一口气，感叹道：“没想到理论真的可以化为现实，估计现在应用上了二元光栅的，整个世界上也就你们做到了。” “说实话，用二元光栅来做改良其实还是有缺陷的，”他继续说道：“产能的降低，其实也让霓虹和阿美瑞肯放弃了这项技术，如果不是没有办法的话，谁也不会采取这种升级手段。” “如今康尼和能佳两家公司都在突破准分子激光……而阿美瑞肯则是直接打算弯道超车，直接进入euv（极紫外光）的研究中，如果不是在光源本身上得到重大进步，恐怕未来的路会很难走啊……” 第157章 灵感突现 “光源吗……”王向中闻言，也是陷入了思索当中。 的确是如林坚博士说的那般，照明系统，也就是光源，才是真正制约光刻水平发展的关键因素，其它的事情都能想办法取巧，无论是浸润式光刻，亦或是衍射光栅，它都是基于现有光源条件下的改良法。 而高压汞灯的365nm光波波长就决定了，它不可能制作出100nm以下制程的cpu，具有非常严重的时代局限性。 现在国际上最尖端的arf光刻机所采用的duv光源波长已经下降到了193纳米，从理论数值来计算，它最高可将分辨率提升到65nm，也就是目前全球最先进光刻工艺的极限。 现在用i线光刻机，还用高压汞灯这一套，不可能斗得过他们。 “您说得有道理，不过也未必，也许华夏今后几年就能跟上，把深紫外线照明系统给研究到位呢？”王向中半开玩笑道。 林坚闻言也是摇了摇头，道：“深紫外线照明没有这么简单。我看你们的资料，目前你们还在研究气压对成像系统的影响研究，不要怪我讲话难听，这种技术也就只能用于g线和i线光刻机上。” “duv深紫外线，也就是波长低于350纳米的电磁波，是用不到这项研究的，”他补充道：“尤其是vuv真空紫外（波长低于350纳米的电磁波）技术，只能在真空环境下使用，所以和气压毫无关系，这个你明白吧？” “明白。”王向中闻言也是叹了一口气，要不是因为没有其它办法，谁会愿意一直把目光聚焦于i线光刻机的改良啊？ “我听陈正他讲过，你们在研究光刻机改良，所以才把我从阿美瑞肯叫了回来，让我帮你的忙，不过现在看来，华夏距离先进还差得很远哦。”林坚摇头道。 这话倒不是在嘲讽华夏的落后，这林坚博士所说的的确是事实，华夏想要真正自主制造出光刻机，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不过在理论研究和实验研究上，此时的华夏可还一点儿都不输给西方国家！ “林博士您多虑了，其实华夏研究工作还是很到位的，最首先——华夏还是具有制造深紫外线激光器的能力的，至少在实验室中有这个能力。”王向中笑道。 “实验室里能造出来的意义不大啊，”林坚倒是对这个说法感到并不意外，在实验室不计成本地做一套零部件，以华夏的能力还是可以的，“只要不能量产，再厉害的技术也只是纸上谈兵而已。” “没关系，路都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嘛，”王向中倒是很乐观，“我们改进康尼的光刻机肯定是用不到换光源模块了，如果要用得着这玩意的话，就必须开始独立自主制造光刻机了。” “啥？”林坚听得眼睛都快发直了，“你说话怎么这么靠北哦，还独立自主制造光刻机，目前能把一块镜片做好都不错了。” 王向中听到林坚的质疑也是乐了，显然对方还没理解过来自己的最终愿望和目的所在，于是便避开了这个话题，道：“您看，除了光源以外，咱们还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吗？” 林坚闻言也是摇了摇头，道：“这台nsr-1010g已经是康尼80年代的淘汰产品了，说实话，我都没想过它的潜力能开发到这个地步，我想大概是没有什么改进的必要了，还不如买新的设备。” “好吧……”王向中也没想到，林坚居然有些瞧不起这堆宝贝——尽管在对方看来，是一堆破铜烂铁，不过在当下这个节骨眼上，华夏也就这些东西可以用了，自从前年瓦森纳协议一签之后，华夏就再也没进口过任何高精尖产品。 “不过我还是想请教您一个问题，假如说，我真的想自主研发一款duv接近式光刻机，那我应该先做什么？”他神情严肃，目光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认真神色。 林坚本来想回应一句先做梦，不过在看到对方那满是认真神色的光芒后，也是愣了片刻，旋即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如果真的要做光刻机的话，我的建议是先找激光器、镜头和光刻胶这三个突破口，有了这三个东西以后，其它的电机和机械结构之类的东西，做起来比较更容易一些。” “好，如果还有问题的话，我再找您吧。”王向中回答道。 …… 深夜。 陈正一行人也是确定了行程，这几天由牛玉鹏带领他们去附近的苏市和杭市转一转，领略一番华夏的风景，而李东则留在厂里，和财务、法务共同商讨拟定股份转让问题。 王向中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总是觉得有些睡不着。 他有点摸不清接下来要走的路，林坚博士看不上这些80年代的康尼光刻机，也就意味着自己无法留下对方这种人才，也就得不到浸润式光刻技术的核心技术参数了。 但现在一没有工业基础，二没有钱，1998年想要通过互联网或机械工业搞个几十亿，基本是不大可能的。 有什么办法能让自己搞到钱的同时，还能提前把芯片制造这件事给往前推呢？ 即便是王向中，躺在床上苦思冥想了很久，也最终不得其神。 他叹了一口气，看了看一旁的手机。上辈子自己还是个中年人的时候，晚上也经常睡不着，就会打开智能手机听会歌。 但现在的手机，连个显示屏都没有，相比智能手机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想要听歌还只能买一套cd播放器，说实话cd播放器都不一定买得到，搞不好还只能买个磁带播放器。 等等，智能手机？ 王向中灵感突现，自己为什么不把智能手机给提前研发出来呢？ 智能手机相比功能手机在外部的区别主要有两个，第一是处理器的运算能力更强，第二就是有配套的操作系统以及软件生态。 如果想要发展一块合格的商业芯片的话，那芯片所配套的商品，也同时必须流行起来。 就好像英厂和微程一般，英厂的崛起离不开它的x86架构，而x86架构的崛起离不开windows操作系统，或者说q厂和布谷公司一般，q厂的崛起离不开arm架构，而arm架构正是布谷公司旗下机器人操作系统给硬生生带起来的。 在此之前，arm架构的芯片只在嵌入式和工业设备上有所发展。 要知道其实光刻机制造和研发是不赚钱的，光刻胶也不赚钱，镜头更不赚钱，西方国家之所以热衷于把这几项核心科技牢牢掌握在手里，为的就是保住它的最终成品——芯片的垄断权。 如果自己能利用现在晶华0.5微米制程的这些光刻机设备，做一个eda软件，然后利用eda软件设计一款独属于华夏的cpu架构，然后再借此芯片制造一款智能手机，通过自己掌握的思想和理念，迅速占领市场，那资金和名气不就都有了吗？ 到时候，自己的智能手机坐稳江山，连带着芯片一起赚了钱，还能带着软件一起赚钱，这简直是和自己目前想法完全一致的商品！ 一想到这，王向中也是有些坐不住了，也是立马坐起了身来，打开台灯，开始谋划起来…… 第158章 未来几年的规划 经过一晚上的谋划，王向中终于是在纸上规划好了未来今年应该要做的事情。 俗话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因此接下来应该先把eda软件给做出来。目前市面上流行的eda软件，例如protel，此时的功能都是比较简陋的，它几乎就只有电路设计和自动布线功能，而且其布线功能布通率也很低，在王向中的眼睛里，这玩意几乎和垃圾没什么区别。 按照他的想法来看，eda不仅应该有基础的电路原理设计和自动布线功能，应当还有仿真功能和自动验证功能。 除此之外，多层电路设计和可编程逻辑件的设计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简单来讲，就是这款eda不仅可以做设计，还可以仿真和验证，也就是让电路设计在软件层面上跑通，减少之后流片环节带来的风险。 第二步，则是使用这款eda研发一款cpu架构，在架构上先实现国产的独立自主。上辈子arm公司停止对卫华公司授权的事情可是还历历在目，西方这些奸商几乎能突破人类的道德底线来做事，因此制作独属于华夏的cpu架构是非常有必要的，可以从根源上杜绝未来可能发生的悲剧。 与此同时，还需要将操作系统给搞定。 其实写一款操作系统根本没有平常人所想象的那么艰难，它主要的结构就包括用户界面模块、io管理（输入输出设备管理）模块、文件操作模块、通信模块和错误检测模块。 再往简单点说，也就是有一个由五大模块组成的内核，在目前这个情况下也就够用了，至于什么设备兼容性，所有的东西都由自己提供的话，就不存在所谓的设备兼容性问题。 然后就是软件兼容性、安全性这些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东西，可以到时候再说。 有了架构，有了操作系统，就可以正式开始制造属于华夏自己的cpu芯片了，设计好相应的逻辑电路，搭配好运算模块和设计模块，再把指令集做一做，基本上该有的就全有了。 在这个还没有智能手机的年代，能在市面上推出一款真正的智能手机，想必应该会直接引爆市场。 当然，这种智能手机也只能赚发达国家的钱，国内的通信基础设施还是有些落后的，别说wifi这种东西了，连gprs（2g网络）都还没有，而在发达国家，2g网络早已得到普及，再过几年，3g网络就要铺开了。 而在华夏，3g还要等到2008年以后才得以铺开，4g更是到了2012年才得以开始发展。 不过这些都是小问题，等到自己的智能手机上市后，估计2g网络也应该逐渐普及了。 写完了这一切后，王向中方才发现天已经蒙蒙亮了，窗外传来了早晨独有的鸟鸣声，有这份计划伴身，即便是一晚上没有睡，他也觉得神清气爽。 这也是自己有一副年轻的身体，要是搁上辈子，自己早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这个时候连叶志华都已经起床了，他见到王向中竟然一大早就在桌前坐着，也是好奇地凑了过去。 “向中，你又在计划什么呢？”叶志华打趣道，旋即看了一眼桌上铺开的七零八落的纸张，足足有个十几页，上面密密麻麻地全是字和图，也是不由得瞳孔一缩。 “叶老您醒啦，”王向中也是忍不住伸了个懒腰，“昨天和林坚博士谈了好久，有些启发，所以规划了一下未来几年的一些打算。” 叶志华闻言，也是敲了敲王向中的后脑勺，道：“看来你又熬夜了，这种习惯不好，下次可别再熬夜了。” 说完，他便随意地从桌上拿起一张纸，这张纸上写的正是王向中初步谋划好的cpu架构的设计概念。 纸上写着，这款芯片要使用rsci（精简指令集），并且完全开源，性能需要达到当前主流处理器的20%，同时还需要将gpu（图形处理器）在其中等等。 “你是认真的？”见到王向中写下的字，叶志华也是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架构？性能达到主流处理器的五分之一，这和工业垃圾有什么区别？” “还有就是gpu，为什么要把gpu和cpu这样功耗极高的两样东西放在一起？” “另外，精简指令集的性能实在是太低了，为了降低功耗，牺牲性能，我看这样做是没有必要的吧？” 听到叶志华的一连串问题，王向中也是轻轻笑了笑，叶老自然是明白不了其中奥妙的，这玩意可是21世纪的新概念，放在如今这个年代，不被理解才是正常的。 “这个cpu架构之所以性能这么低，是因为它是手机芯片，而不是电脑芯片，”王向中解释道：“手机这种东西是要用到电池的，这个属性就决定了它的功耗绝对不能高，同样的，性能也高不到哪里去。” “手机芯片？”叶志华听得眼睛都直了，“你为什么要做手机芯片？手机有什么好发展的？” 在他看来，手机只不过是一个打电话的工具罢了，为什么要把cpu这种东西放在手机里面呢？有一块小小的逻辑运算芯片就够了。 毕竟这个年代连像样的功能机都还没在华夏出现…… 王向中倒是没有理会叶志华的惊叹，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解释道：“至于gpu的话，是因为我觉得手机有必要配一块屏幕，如果有屏幕的话，gpu自然也是有必要的。” “手机配屏幕……”叶志华顿时深感有些无语，他知道，现在国外有些比较昂贵的手机是有屏幕的，不过大多是分辨率极低的黑白屏幕，彩屏手机在这个时代还是实验室产品，根本用不到gpu这种昂贵的配件。 “还有精简指令集，虽然它的性能很低，但功耗也是极低的，在手机上搭配一个操作系统，由操作系统承担大部分逻辑任务，就完美地弥补了精简指令集的缺陷。”王向中继续解释道。 精简指令崇尚在有限的硬件基础上利用无限的人力创新，而复杂指令崇尚技术无止境而人有止境。 “操作系统？！” 听完王向中的话，叶志华也是眉头皱起，心情不能平静。说实话，他完全不能理解王向中在讲什么东西，对方就似乎像是在向他描述科幻中的存在的东西一般，令人费解。 在沉思了良久之后，他也是无奈地将手中的草稿放了下来，摇头道：“我实在是不理解这个东西有什么用，你有这个想法是好的，不过我感觉，里面还有不少东西是做不到的，完全就是科幻。” 这可是1998年啊，在这个华夏农村看个电视都还需要用卫星锅解决的年代，在这个边远地区连通电都是一种奢望的年代，能提出这种惊为天人的设计，也难怪叶志华不能理解。 叶志华终究也是老了，在思想上完全跟不上年轻人。 也许这些草稿给年轻人们观摩观摩，大家也许还会有些共鸣吧。 第159章 杂事 在短暂地小睡了一两个小时后，王向中便带着规划了一晚上的草稿，找到了蓝展博、白马和金圆圆三人。 他第一步要实现的就是eda软件，而在这个晶华里，懂编程又懂电路设计的，除了叶老以外，恐怕就这三个人了。 “eda？你真的要做eda？”白马展开手中的草稿，不可思议地说道，“你写的这玩意可不是说做就能做的啊，以我目前的水平，恐怕做不出这种东西。” “做一款操作系统，你是认真的吗？”蓝展博盯着手上的草稿，也有些许的出神：“而且这款操作系统竟然这么简陋……” 金圆圆手里拿的则是cpu架构的草稿，此时她已经完全傻眼了，别说是架构了，就算是普通的电路原理设计，她都要费好大一番手脚，更何况是架构这种东西…… “先不谈操作系统和架构的事情，”王向中笑道：“当下的状况，是要先解决eda的问题，没有eda，之后的一切都是空谈，我可不想去用protel这种洋玩意。” “但就算是protel，功能也没有你写的那么夸张的啊……”白马面容苦涩，一边将手中草稿递给一旁的蓝展博，一边辩解道：“要只是普通的电路设计软件的话，还是比较简单的……” 蓝展博和金圆圆凑在一块看了看eda的图纸，随后俩人也是沉默了下来，这纸上写的功能如同天方夜谭一般不可靠，虽然看上去都是些比较实用的功能，但对于此时的几人而言，完全就是一点思路都没有…… 王向中环顾四周，看了看几人脸上的表情后，也是立刻察觉到了几人的担忧：“别担心，思路我都已经想好了，到时候只要跟着我的思路走就好，只是因为懂电路设计和编程的人才，市场上还是很难找的，要不然我也不会找师兄师姐几位了。” 闻言，蓝展博也是叹了一口气，看到这些设计，他也不由得感叹，王向中还真是个前无古人的人才，自己尚存的那点好胜心也终于是在此刻荡然无存。 真正的天才必须要有卓绝于世的创造力，虽然自己知识掌握尚可，但论创造能力，自己恐怕还是差了王向中这小子一大截。 “要我帮你这个忙倒也不是不可以，”蓝展博回应道，“不过我眼看就要毕业了，这半个月我还需要在叶老身边呆一段时间，不如让白马和圆圆先试试吧。” 白马和金圆圆两人听到这话，也是脸色一变，蓝展博不在，他们俩还真的感到压力很大，而且白马还是bug专业户，要不是王向中这几个月来一直指点，恐怕光刻机工作台的程序早就写崩了。 王向中闻言也是点了点头，道：“蓝师兄说得对，这个担子只能是白师兄和金师姐来担着了，当然我也不会占你们的便宜，不如就直接入职我名下的公司吧，我给你们每人每个月开一万华夏币薪水。” 他的想法是把白马和金圆圆俩人先要过来，然后自己再去市场上找一些信息工程和电子工程的相关人才来一起把这个eda给做了。 “但是……”白马还想说什么，却被金圆圆狠狠剐了一眼，看到对方的眼神，他也是立刻闭上了嘴。 金圆圆则是甜甜一笑，道：“王师弟放心，这件事就让我和白马来做吧，保证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 “真是没想到异地用工竟然这么困难。”王向中哭丧着脸，从工商局走了出来。 以前他从来没插手过公司的行政管理，这一切都是叶雨荷帮他打点好的，但是后者最近在忙着筹划中民杀毒的事宜，加上过一段时间还要去阿美瑞肯出差，因此这个重担就落在了他身上。 他的想法很简单，他想要把白马和金圆圆俩人留在锡市，但自己的公司都在华京市，不能在锡市招聘工作人员，所以也就无法给两位师兄师姐办理入职。 杂事实在是太多了。 这下他总算是知道自己为什么可以一直岁月静好了，因为一直有人在替他负重前行。 就在他苦恼之时，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在做什么呢？”对面那俏皮的清脆声音瞬间充斥了王向中的耳朵，“我到办公室，怎么没找到你的人？” 这声音的主人自然是李小悠。 “我现在正在忙公司的事呢，”王向中无奈道：“这才不到六月中旬，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噢，我们美院不需要考高等数学啊，所以放假放得比较早，”李小悠笑道，“怎么，发生什么事啦？” “没什么大事，就是我想在锡市新建一家分公司，现在还要忙着把这些事给落实下来。”王向中挠了挠头，看着手上至少还要跑几十个部门的回执单，心里也是一阵苦恼。 这个年代不比未来，随便一点行政上的小事就要来回跑十几个部门签字盖章，要是没什么经验的话，很容易就把自己给绕晕了。 李小悠听到王向中的抱怨，便也是捂嘴笑了笑，接着道：“这事你怎么不问问老爸啊，他是锡市最有名的企业家之一，如果有他帮忙打点关系，估计会快很多吧？” “这点小事，我怎么好意思去烦他啊……”王向中闻言也是摇了摇头，李东现在正在忙着股份转让的事宜，怎么有空来做这些事情？ “既然这样的话，那要不然，我来帮你把这些事给做了？”李小悠道，“你不敢去烦我老爸，我敢啊！” 闻言王向中也是一愣，“这不太好吧，老是麻烦你爸……” 听到王向中竟然还在犹豫，李小悠也是撇了撇嘴，道：“我不管，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就安心做你的科研，其它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吧！” 几番推辞后，王向中终究还是奈何不得李小悠，没办法，只得是答应了对方的强制要求。 挂断了电话，按照约定，他只要在工商局门口等着就行。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左右，他便见到李小悠急匆匆地从远处赶了过来。 “小王同学，好久不见呀。”李小悠见到王向中，便是笑盈盈地招呼道。 今天她穿了一身普通的t恤加牛仔裤，不过王向中一眼就看到了，在她脖子上晃荡的那条铂金项链——正是自己送她的那条。 “好久不见。”王向中突然觉得有些感动，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得到了对方的鼎立支持，这难道就是缘分在从中作祟吗？ “不说废话了，你把单子交给我，然后就回晶华去吧。”李小悠笑眯眯道，旋即一把扯过了王向中手中的回执单，然后推搡着让后者赶紧回去。 王向中见状也只能无奈地接受这一切，于是也只能嘱咐道：“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记得打电话叫我，别一个人傻呵呵地扛着。” “知道了知道了，”李小悠装作不耐烦的样子：“赶紧回去吧！” 王向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旋即一步三回头地离去，坐上了回晶华的公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