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悬之月》 第1章 恃强凌弱 容阳第二中学,高三21班。 老师自顾自地讲着课,并没有对台下的异动做任何反应,兴许是习惯了。 除个别几个满腔心思都只有念书的人,剩下那些视线难免一直在前排那个目光空洞的女孩身上环顾。 除了稀稀疏疏的粉笔声,又逐渐有了点窃窃私语。 “你说唐杏江做得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也不知道她们什么仇什么怨,至于把人欺负成这样吗?” “这个还算好的了,你是不知道18班有个女的那更过分。” “具体说说?” “过分?为什么我听到的是许阑珊因为行为不检点惹上的麻烦。” “你没脑子吧,哪里听说的,听什么就是什么,这就给人乱扣帽子?” “呵,还真别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她看着是安安静静,但鬼知道背地里又是哪副模样,不然为什么能惹上这么多麻烦?要知道空穴不来风呢。” “反正我看着就不像。” “你不会瞧她长得好看就帮人说话吧?那你之前倒是上去帮忙啊。” “啧,唐杏江的事谁特么敢掺和,而且不是一直在传她家很有背景吗?” “能有啥背景啊,大家现在不都是高三狗吗,谁能好得过谁啊,我就说吧,那几个人摆明了就是在欺负人而已。” “安静!!!” 本来只是几人的窃窃私语却又往喧闹的方面发展,讲台上那老头也似乎不能再无动于衷,用手敲击了几下黑板,严肃说道。 所有人当即收敛禁声。 教室门外出现一个高挑的女生,与台上的老头做了几句交谈便打算回到座位,只是在路过一个座位时又停下脚步。 女生面露微笑倾斜着身子,温暖的气息吐在座位那人脸上:“等下一起去吃饭吗?” 原本已经被压下去的窃窃私语突然又变得躁动起来。 许阑珊听到声音短暂聚焦起目光,在与面前的高挑女生对上视线后又迅速避开,只是沉默不语。 “呵。”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直到午休才有所缓解。 就算那些人再怎么关注许阑珊的事情,也得考虑午饭吃什么,所以仅仅只是一个过场,教室内的学生便走了个七七八八,仅剩寥寥几人。 有还在学习的,也有一些人似乎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充满期待,所以宁愿不吃饭也要留下来看这场热闹。 “许阑珊走吧,我们吃饭去。”高挑女生还是那副笑容,旁边站着另外两个女生也是频频点头。 但高挑女生并没有等到回应。 也不需要她再说什么,另外两个女生立即站出来一个。 “你是不愿意吗?就算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那也要一起坐下来才能好好交流啊。” 被叫唤的女孩嗫嚅了一下嘴唇,低着头慢慢站起。 “这就对嘛,好好谈一谈什么问题不能解决。” 仅有的几个观众,顿时有些傻眼。 有个嘴快的小声说道:“去食堂还能干什么,这里不行吗?那不是没得看了。” 旁边一个同学赶忙拉住他,示意赶紧闭嘴。 高挑女生冷淡的目光扫过那几个围观学生,也只需这种异于普通学生的气质就足够让人望而却步了。 果然人与人之间还是有些差距的。 事情突然变得很潦草,有种虎头蛇尾的感觉。 许阑珊也同以往那般,亦步亦趋地跟在嬉嬉笑笑的三人后面。 还是那样低着头,还是只能那般沉默不语。 教室内,就连那几个围观的也都跑出去食堂吃饭了,但依旧还是有人在座位上埋头苦读。 “那个唐杏江家里真的是有什么背景吗?” “不知道……啊,也有可能吧。” “你这是看不过眼吗?” “可得了吧,再看不过眼又能怎么样,说得好像真能大喝一声上去英雄救美似的。” “也对,都高三了,还这么放荡不羁才叫离谱,而且现在无论做什么,做得再多再好也只是对自己的不负责罢了。” 戴眼镜的男生说到一半,抬起头活动了一下双手,突然话题一转:“下次月考有没有信心拿个前三?” “不好说啊,很难的,前面那几个猛得一批,你敢信第三都能跟第四拉开40分的差距,看着就让人绝望。” 这还真不是开玩笑,容阳第二中学本就是一所很优秀的学校,甚至压过同等级的学校一大截。 而且就算是之前那几个看热闹的,性格人品可能真不怎么样,但学习成绩依旧还算不错。 这就要再说到容阳第二中学这一届的学生,当真是前三的席位就一直被那三个人包揽了,而且还把第四席甩开不知道多远。 好像每次考试都是那三个在神仙打架,其他凡人只能是看得目瞪口呆。 “那个姜月不是从开学到现在就没来上课过了吗?三缺一,我们有机会的。” 说罢,两人齐齐看向那个空出很久的位置。 “话说回来这人消失多久了?” “四周,快一个月了。” “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这么玩不得出问题吗?” “谁知道呢,自视甚高又恃才傲物,突然来个滑铁卢也正常,而且咱们也犯不着为他担心,那三个人大概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天才了,除非自甘堕落,不然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 “也是,那吃饭去?” “走。” 最后两人也都走了,喧闹的教室才有了点难得的宁静。 …… 已经是下午的放学时间,许阑珊在停自行车的区域对着自己那辆被泄了气的老旧自行车怔怔出神,左右四顾后,也只是推着它缓慢行走在林荫小道。 直至走出了这片喧嚣,许阑珊的步子才又变得快了起来。 好几次用手擦拭过眼角,勉力站稳身形,但看着依旧是那般摇摇欲坠。 尽管只是擦肩而过的路人,也在看到这奇怪的一幕难掩心里的疑惑和不解。 她是在哭吗? 一个短发男生坐在过道边上,目睹从旁边经过的女孩不由多看了几眼,继而视线又转向她的那辆自行车上,待看清楚后又仔细盯着那道单薄的身影。 许久。他站了起来摸了下脸颊,拍了拍屁股沾到的些许灰尘,随后缓缓吐了一口气。 他的眼睛好像有些抹不掉的浑浊。 继而把目光投向另外一处嘻嘻哈哈的四人组,原本黯淡无光的双眼染上星星点点的红芒:“来了吗?可真是让人等了好久啊。” 他脚步并没有多快,大致上也跟另外一边的四人速度差不多,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急切。 四人组匆匆过了马路,又小跑了一段距离。 少年皱着眉头,也跟了上去。 四人组有大有小,但平均年纪也就20出头,几番推搡打闹,嬉笑间就到了一个推单车的少女后面。 这让跟在后面的姜月表情更显奇怪。 第2章 老套 “我就问你是不是长得很好看?” “也还行。” “得了,狗嘴吐不出象牙,能不能欣赏学生的那种气质。” “她眼睛那么红,是不是哭过?” 年纪稍大的一个,眯着眼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对,是像哭过的样子。” 当即又有人接道:“这个我懂,现在她应该处于一个需要人安慰的状态,哎呀,小弟不才,对这方面恰恰有点心得。” “妈的,兄弟几个都在,只是看你一个人去耍乐子不成?” “靠,别说的跟调戏良家妇女一样好不好。” “我们只是去搭讪,搭讪懂吗?有没有点格调。” “行了,搞快点,好不容易从那事缓过来,晚上还打算去放松一下呢,别浪费时间了,流程是先要联系方式对吧?你们还是叽叽歪歪的话,那就我先来。” “滚滚,能不能有点讲究,明明是我找你们出来耍的,肯定是我来做东家啊。” 男子用手抓了抓头发,调整了一下笑容,眼睛隐隐闪着亮光。 踩着轻快地脚步,只是几个身位就拦在了推车少女的前面:“自行车爆胎了吗?需不需要帮忙?” 少女脸色苍白,又赶紧低下头,想从一旁绕开。但她只是挪动了一下,就发现自行车被那个男人拉住,光凭她的力气再不能推动丝毫。 “你……你要干什么?” 见此情景,后面的三人顿时哈哈大笑,嘲讽嬉笑的言语更是不断。 少女闻声看去,发现还有另外三人,脸上的血色几乎全无。 “小妹妹,能不能给个电话啊?” “我也要,我也要。” “他们都给了,不给我的话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说罢,又是大笑起来。 用手拉住自行车的那位,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嘲讽回去,目光落在少女身上:“别理他们,来来来我给你推车。” 许阑珊有些遏制不住内心的慌乱,她好几次想冷静下来,却又在这四人逐渐不堪的言语下变得更加无措。 强烈的心跳还有伴随而来的眩晕感,让她几乎瘫坐在地。 迷迷糊糊间似乎看到后面又来了一个人,而且面容很是熟悉。 一只手抓住拦车男人的头发,然后猛地往地上一灌。人体骨骼与水泥地的碰撞声,在此时显得格外刺耳,从男人头部流淌下来殷红的血液,逐渐铺展开来。 如此醒目的颜色冲击,让一旁目瞪口呆的三人陷入一种深层次的凌乱。 妈的,怎么回事。 真的有英雄救美这种戏码?就算有不应该是先口头过过招的吗?为什么就直接动手了啊?老二流了那么多血,妈的还越来越多,完了完了。 等另外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恼怒和恐惧覆盖了他们的所有情绪。 场面虽然有些渗人,但他们可是有三个人,凭着人数的优势未必要怕了这个小子。 但只是在跟来人对上眼的瞬间,不由得呆愣当场。 因为这张脸他们怎么也忘不掉,而且眼前这个人估计不是来英雄救美什么的。 他是来报仇的?! “他不是应该在医院待着吗?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妈的,别怕了这小子,我们一起上!!!” 三人互相放了几句狠话,并肩子冲上去,三打一怎么也要让这小子再躺一次医院。 但接下发生的事,却是要让他们后悔一辈子了。 少年不躲也不闪,在这三人将要触碰到自己的时候,高举右拳。 事情的结果就是这三人通通抱着头在地上痛苦惨叫。鞋底踩在其中一人脸上,冷淡的说道:“起来,再接着打。” “不敢了,我们不敢了,求求你,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地上那人脸庞肿胀,口齿含糊不清,却又无比惊恐。 “呵。” 面对少年的补刀行为,另外两个见状拼了命想外爬,好不容易爬了一段距离,看到闲庭信步走来的少年人,简直惊骇欲死。 “姜月……你是姜月同学吧。”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鼓起勇气,许阑珊勉强走到少年身边。“不要再打了,会出人命的。” 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哭腔。 姜月回头眯着眼看了好一会。 又是原身的关系吗? 这是第几个了?算了,也无所谓就是。 本来还想说什么的许阑珊又突然咬着牙站在一旁,她心里是很感激姜月的解围,但姜月表现出来的冷淡,却又让她瞬间清醒了过来,而且更加无法适从。 是啊,他怎么会想跟我这种人扯上关系呢。 而姜月呢,蹲在最先晕过去的那人身旁,又抓住了他的头发,给了他几个巴掌,待对方慢慢清醒来,这才开口来问,言语森冷却又看不出多大愤怒:“还认得我吗?” “认……认得。” “嗯,那现在我问你答。” 姜月又给了他一巴掌,把对方的头连着身体提到面前:“你们为什么要对付我呢?原来结过仇吗?” “没有,是……是拿了别人的钱。” “嗯。”姜月表情不变点点头,拿钱办事这是他能猜到的,但他大概也能猜到事情应该很难追溯到源头了。 果不其然,那人又赶紧说道:“我们是通过中介谈的业务,我……我也不知道是谁要教训你。” “什么中介?” “断刀事务所的。” 姜月摇头他还真没听过,但也无所谓了,就在这时他脑袋逐渐变得清明,眼里的浑浊也散去了一些。 他手一松,那人得以喘了好几口气,只是看到另外三人的惨状,不由悲从中来,低声啜泣,却又在对上姜月的目光后,赶忙压住声音,捂住嘴,啜泣声也变成了呜呜的奇怪声调。 姜月仔细感受了一下身体的变化,其实他是想干脆解决掉这四个害死原身的直接凶手,但研究过这个国家的社会秩序,让他知道就此惹出的麻烦可能是不可承受之重。 可那依旧无所谓,本身他的顾及就少之又少,对这什么新生活,新世界也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一个月的时间几乎是在被事情推着走,被动的去接受信息,仅维持着一种有事情可做的状态,不至于让这个空荡荡的脑子发疯。 在暴打完这四人,身体的某种情绪便渐渐淡去,那么再打下去又或者是把人杀了,都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就在姜月走出一段距离,却又见他折返了回来。 许阑珊看了他一眼紧紧咬着牙,又努力尝试自己站起身来。 姜月就在那里反复看了几次,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伸手帮对方搭了一下:“还站得稳吗?” 可能是性格或者是那些遭遇的缘故,许阑珊说一句话都会前后犹豫,可犹豫着犹豫着,她已经错过回话的机会了。 许阑珊在姜月的搀扶下站稳了身子,却又想去扶自行车,摇摇晃晃的身子明显干不了这种事。 姜月仔细看了她一眼,空出一只手扶起自行车,两人就这样谁都没说话,安静地走着。 只留下后面的一片狼藉。 第3章 方向 许阑珊脚步有些缓慢,连带着姜月也是那样慢悠悠的。 因为两人的距离很近,所以姜月很难不注意到许阑珊身上的那一道道淤青还有一些醒目的疤痕。再看那副咬着牙不知道在硬撑着什么的苍白小脸。姜月扯了一下嘴角犹豫着问道。 “被欺负了吗?” 许阑珊身子一怔,不看姜月也不说话。 “就像刚才那样不还手?呆呆傻傻的被人欺负?” 姜月能明显感觉到少女急促的心跳,却是更加不解疑惑,想听到一个回复,可久久不见回响,随着时间拉长,仿佛还是原先那般的模样。 “被欺负了,也不打算保护自己吗?” 许阑珊停下脚步,想把手抽出来,试了几次无果,便不愿意再走了。姜月好像也不介意,两人就这样呆愣在原地不动。 就算是夏天刚过,日暮下的黄昏依旧让人觉得烦躁,天色也该逐渐变暗了,此时夕阳的余晖倾洒下来,照到的人大部分都是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 “刚才的事情,谢谢你,你该回去了。” 要不是后者的注意力格外集中,怕是也不能听到这细若蚊吟的声音。姜月缓缓把手一松,许阑珊一个踉跄又迅速被他扶住。 “先送你到家吧。”姜月摇摇头,也差不多清楚这个小女生的情况了,无论是身上密密麻麻的小伤口,还是那个在汪洋大海飘荡的脆弱神经。 也没必要强求着人家与自己交流。 许阑珊眼里噙着泪,偏过头去:“我不需要谁的可怜。” 但这一次任凭姜月听力再好也都无济于事,因为他肯定是听不到的,这话也更像从许阑珊心里呐喊出来。 后半段路程好像是陷入了一个怪圈。 一个是心灵脆弱不堪,另一个却不好做评价。 因为他时不时的还要再说几句废话。 真的是废话,像是看不到许阑珊的脸色一般。 “你就算退让也换不来别人施舍的可怜。”因为姜月左手扶着个女孩,右手推着辆自行车,如此左拥右抱的情况难免引来众多路人的注目。 “尊重是要自己去拿的,不然别人丢给你的也能再把它踢开。” 许阑珊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很是清澈,认真的对着姜月问道:“姜月同学是要教我怎么得到别人的尊重吗?” “呼……”她的声音没有突然拔高,也没有出现自怨自艾般的悲伤,这像是一种入骨的麻木,但还带着一丝情绪的波澜:“谢谢您送我回家,回去的路上也请您务必注意安全。” 姜月也不在乎这突然转变的称呼,就在他将要离开的时候,却是停在那里。 “还有什么事吗?” 姜月指着一个方向:“那边有个女的,从刚才就一直在后面跟着。” 许阑珊顺着姜月的指向看过去,眼神一滞,足足呆了好久。墙角躲着的人注意到两人的目光赶紧把头缩了回去,却闹出了更大的动静。 姜月了然:“认识的吗?” 这下子就没什么好说的,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姜月人也已经走远了,直到背影也从视野里消失。 许阑珊突然觉得有些失落,但又很快把这种情绪抛之脑后。 这一天的经历已经让她很疲惫了,无论是肉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临走还不忘再看一遍墙角躲着的那人,好几次步履蹒跚,但终究还是一言不发。 …… 姜月打了个哈欠,舒展着身体,眼神虽然没有之前那么浑浊,可仍然还有一种挥之不去的阴影。 被人看了指不定怀疑他有什么眼疾。 在路旁找了个石墩坐下,也不是他有当街溜子的癖好,只是他的头疾又犯了。 他的脑子真的有大问题,不仅时常犯病而且还没有保留住原身的任何信息。简单来说这就是个脑子空空荡荡的人,光是去处理这个身份的信息就花费了他许多时间。 而唯一伴随他睁眼来到这个世界的,是那种剧烈又莫名其妙的头疼。 只需要用最简单的词语来形容便可,所造成的伤害却是再华丽的文字都难以企及。 头疼是呈阶段性,起初的第一阶段便是最为猛烈,最为不讲道理;任凭他有再强韧的精神,能做到的也只有不至于当场惨叫出来而已。 等熬过去,后面的余波反而有些无关紧要了。 但也依旧严重,就比如他现在时不时就要找个地儿坐下缓口气。 索性这种莫名的头疼并不是一直都有,要不然他是真觉得这般硬扛着还不如草草收场得了。 但是吧,这还莫名其妙成了他活下去的理由。 他为什么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要承受此种困厄,虽说他没有那种迫切知道一切的欲望,但这至少给了他一个理由。 一个能驱动他活下去的理由。 怎么也不愿意再重复一遍,在一间陌生的出租屋里疯狂翻找一切可知的信息,最后只是嘴里反复念着姜月二字,然后无果。 “只是把他们打一遍就好了吗……”姜月握紧拳头然后发力,又仔细感受了身体的变化:“别人都把你打死了,把他们打一顿这样就平息怒火吗?这点出息?” 也难免会发出这样的自言自语。 好不容易找着了原身的一些信息,又往回追溯到具体的死因,然后姜月都做好不顾一切给原身报仇的准备了,却是迎来了如此草率的结果。 好像一拳打在空处,除了浓浓的无力感还有大大的惆怅。 “那现在做什么好?” 姜月前面一排骑自行车的学生呼啦啦经过,看那样子再对照一下时间,应该就是去学校晚修的。 有几个女生甚至是靠近了姜月一点,然后给他露了个大笑脸,又嬉嬉笑笑地蹬着车子跑开。 也可以理解,原身长得的确好看。 看着这些人逐渐远去,姜月缓缓收了心神:“原身好像也有个学生的身份……” 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几次心潮起伏也都是被事情推着走而已,浑浑噩噩间看不清许多东西。 只能说幸亏不是个和尚道士邀请他去拯救世界。 再稍作停留,身体已经完全无恙,主要是脑子不疼了,姜月这才又拍掉屁股上的灰尘。 街道热闹繁杂,人流往来不断,他就像是一滴水惊不起丝毫的波澜。 …… 原先跟在姜月和许阑珊后面的那个少女在原地踌躇了许久,却还是照着许阑珊离开的方向走了过去。不同的在于她走进的是许阑珊隔壁家的房子。 家里父母的问话她也只是含糊了几句,就连两个闹腾的弟弟在面前蹦跳都不能吸引她的注意力。 两个小娃娃蹲在地上窃窃私语:“这个大的怎么了?” “她最近一直都不开心。” “你惹她生气了吗?有没有去道歉?” “我没有,她最近都不理我。” “她也不理我。” 两个四五岁的小娃娃,你一言我一语,来到一个房间,把耳朵附在上面,却又没有任何声响,两双乌黑的大眼睛只在对视又不停地眨着。 “要不要进去看看?” “你开门,我就进去。” “一起来。” 正当他俩摸到门把手的时候,却是被一手一个的提拎了起来。 “你们两个想干啥?不是说过不能去打扰姐姐的吗?” “哥,是他,他要开门被我拦着了。” 其中一个当即先发制人,另一个也不甘示弱挥舞着小拳头就想给叛徒脸上增加颜值。 “别闹,老实点。”柳明镜把他们举高又放下,往复几遍,他们才消停了点,看了眼房门终究只是摇摇头,便拎着两个小的离开。 房间内,柳木锦手里拿着书眼神透过窗户,看着隔壁那间只是零星开了几盏灯的房子。 她的目光又回到书上,却也是没看多久就把书扔到床边,便是拿出作业习题,反反复复好几次也同样静不下心来。 第4章 有意思 今天的高三21班似乎格外的热闹。 顶着好大一个名头,又莫名失踪了四周的姜月总算是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 议论猜测也都是在所难免的。 这个人表现出来的几个特征和要素本来也颇具话题,首先就是他的成绩很好,好到被人称为二中的三个看板之一。 再者就是外貌皮囊了,人的交往肯定不止看脸,但第一印象不也要从外表上获取信息吗,而这人也的确长得好看。 另外一个就有点难以评价了。 就是他姜月对事对人都有些过于冷漠了,与他相识的人从高一到高三也几乎没见着他和谁关系亲密过。 这就很别扭了,大家都只是学生偏偏就你那么鹤立鸡群,你高冷你了不起,别人还不乐意热脸贴冷屁股呢。 这也是自然,对这么自傲的人,就算他长得再好看成绩再好,那也是不乐意搭理的。 说到底学生这个群体在某些方面表现出来的可比成年人要更加坦率纯粹。 但如此种种也不妨碍他短暂成为话题的中心。 “我还以为他转学了呢。” “也不对,那三人几乎就是学校的招牌,怎么舍得放走。” “哟,我大二中立校快百年,人才辈出,少了他们仨又怎么了?要知道后浪可是能把前浪死拍在沙滩上的。” “那你倒是支棱起来啊。” “哦,我不行,我是键盘侠,别找我。” 虽然原身的人际关系的确不怎么样,但也不至于到人嫌狗厌的地步。 就比如现在还是有人乐意跟姜月扯犊子的,而且也一直在说话好像乐此不疲。 “你家里是不是有背景啊。”精瘦的男生也不管姜月有没有回答。“凭什么你四周不来然后一点事情都没有?这不得跑一趟政教处吗,好歹给点面子啊,装一装也行。” 姜月瞥了他一眼,看来这人不到上课是不会把头扭回去了。 而视角再往左上偏一点,就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至于能在这里看到昨天那个女孩,姜月没有什么好惊讶的,毕竟人家是认识原身的,关系也无非是同学朋友这几种。 见到姜月回学校,许阑珊错愕了一下但也就没有再多的表现,甚至都没有跟姜月点头打招呼,真就好像昨天那个人不是她一样。 就在这时候又来了一个高挑的女生,乱糟糟的声音让来人有些意外,真要说起来平日里可没有这么热闹,就算要讨论什么也该是她来之后。 很快她知道为什么了。 但她的反应干脆就是没有,仅仅看了姜月一眼便收回目光,反而对着表情木讷的许阑珊微微一笑。 恰巧姜月也注意到了,看着默不作声的许阑珊,他摩挲着手里书,紧皱着眉头。 寥寥几笔,上午的课程结束,那熟悉的剧目如期而至。 “呐,小许吃饭去了。”站在许阑珊旁边的依旧是那三人,为首的正是高挑女生。 许阑珊低着头,默默收拾好东西,只是这样的行为让姜月感觉愈发不解。 “怎么了?”前桌的精瘦男生注意到了姜月奇怪的表情,反应过来后,咂吧着嘴小声说道。“那个姓唐的事情就不要掺和了,你家有没有背景我不知道,但她家是真的有背景,超级大的那种,至于那个许阑珊,可能也习惯了吧,反正这么干的又不止姓唐的一个。” 他也就是这么提醒一下,至于姜月有没有听进去都无所谓。 就在许阑珊要跟着她们走的时候,却是被人拦住了。 周梅一脸不解,见其他两人没反应,便对姜月问道:“干什么?挡路了知道吗。” 姜月注意到许阑珊的身子抖了一下,却只是摇头,目光放到这三人上,几乎是清冷的说道:“你们是在欺负人吗?” 周梅和另外一人有些没反应过来,唐杏江像是才认识姜月这个同学一般,勉强打起精神仔细来看,那充满戏谑的眼神在对上姜月后,几乎快眯成一条缝了。 其余还留在教室的人对这个变化更加始料未及,无论怎么想也想不到那个姜月会干这种事情,一瞬间,某种像是火引的绳索被点燃了。 “他,他干啥啊。” “草,有好戏看了,一回学校就整了个大活,头牌真不愧是头牌。” 唐杏江站到姜月面前,两人身高虽说差不了多少,但唐杏江的气势隐约是要更胜一筹,但她却是有些别扭总感觉眼前的这人是在俯视自己一般。 “关你什么事,你妈……” 见唐杏江还没说话,二人组即刻跳出来一个想要表现自己,可她话才刚说出口呢,一种刺骨的凉意就让她打了个冷颤,顺着感觉看去,就见那个平日里像个闷棍的姜月冷着眸子在看着自己。 听说平常木讷的老实人一旦疯起来,是真的敢打死人。 那人顿感心虚,声音也不复之前那么高亢,嘲讽的言语也在中间戛然而止。 姜月收回视线再去看那高挑的女生,又向着后面的许阑珊说道:“走吧。” 话都说了,却不见后者的回应,姜月只好上前自己去把对方拉出来。 真就跟换了个人一样,唐杏江虽然充满了疑惑,但也不妨碍她先做出回应。 “你们认识吗?许阑珊是要跟我们一起去吃饭的,有什么事也等这之后再说吧,你说是不是许阑珊?” 后面被拉住手的女孩猛地抬头,脸色虽然苍白无比却是在要张口说些什么的时候被另一个声音打断。 “我来替她做决定就是。”姜月不管后面那人已经失措无度,也不管唐杏江惊愕的表情。“你们滚吧!” 场面突然冷了下来。 唐杏江也不发怒却是又再一次认认真真的看着姜月,脸上是满满的玩味。 二人组的周梅在一阵错愕过后,突然捂嘴轻笑:“许阑珊你这是傍上这人了吗?哈,那你还是挺会挑的。” 其他人也同样意味深长。 此起彼伏的笑声,充盈了整个教室,甚至有些人都开始吹起口哨。 “很好笑吗?”姜月面不改色,环顾四周。 看到当事人这种反应,众人的笑容逐渐停止,反而有些面面相觑,他姜月清高了点是没错,但这会怎么就跟换了个人一样,只是简单的一句话,还有那表情就让人感到有些畏惧。 有人怯场了但唐杏江可不会,她笑容依旧眯着眼对姜月问道:“姜同学原来跟许阑珊关系很好吗?可以前没看到你像现在这样也真是挺可惜的。” 气氛变得更加诡异了,众人看姜月的目光也有些意味莫明。 姜月却不知道是为什么直接不耐烦起来,拉着许阑珊越众而出,期间没人阻拦,他的表情也不见舒缓,却是回头又对在场的众人说道,“那现在我把事情接到手里又怎么样呢?” 等到两人走远,周梅才忿忿不平的对唐杏江说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寻衅滋事吗?还以为我们怕了他不成!?” “不要紧。”唐杏江眼睛眯成一条缝,笑得也很诡异,仿佛是找到了什么新玩具一般。“这下子反而更有意思了。” 在她看不到的视野盲区周梅身子抖了一下。 第5章 凶相 竟然已经走出这么远了,姜月自然不可能再拉着人家的手,虽然他脚步不停,但是后面的人却是没了动静。 “怎么了?”姜月回头询问。 这个人似乎很喜欢低着头,好像只要不抬头去看就能忽略很多东西一样。 “为什么要这样……”哪怕见不到她的表情也从颤抖的声音感受到一些东西。“哪需要你这样做,会给自己惹上麻烦的。” 她慢慢地往前走了几步,声音还是不停:“你又凭什么擅自做决定的,我们也只有昨天才算是真正说过话而已,到底为什么要这样……” “一定要有一个理由吗?”姜月并肩走在她旁边,这个比同龄人都要瘦小上一圈的少女可能跟他想的并不一样。“那就是我闲的吧。” “会给你带来麻烦的,很大的麻烦。” 姜月摇摇头这些问题对他来说真的可以忽略不计,只是不同的人难免有不一样的看法,他的确是不在意,可也不会突然就大言不惭起来,委婉地答道。“能有什么麻烦?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只是寥寥几句并不足以让两人达成共识,而且正如许阑珊所说的那般,她怎么也不明白仅仅只在昨天才有过短暂交流的陌生同学,为什么要帮她到这种地步。 他说的那些话到底又算是什么意思? 同样的她也不认为姜月是因为看上自己了,从小到大的经历让她对一些恶意有很清晰的认知,而且她也没有感受到姜月身上的邪念。 再者,一个瘦瘦小小的小女生能有什么看头。 可这种莫名的善意只会让她感到无措以及深深的不安。 “只是吃这么点吗?”两人来到饭堂,姜月只是看着她熟练的走完一套流程回来,可盘子里的饭菜却是没多少。 所以身体这般瘦小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不能吃太多,不然会吐出来的……”话到一半好像是意识到什么问题,她又闭嘴不语,一口一口慢慢地吃着。 姜月低沉着脸,一时间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说来也奇怪,许阑珊虽然吃得少,但姜月干脆是不吃饭的。 这么奇怪的组合自然是要引人注目,来饭堂却不吃饭又算怎么回事。 虽然没有校规明令禁止早恋,可男女两人一桌还只有一盘饭,这怎么看都是对教导主任的不尊重吧,凡是看到这场景的其他人纷纷对姜月竖起大拇指。 大胆,太大胆了。 别人都是地下恋情,这俩倒好玩起生死恋来了。 远处另一张桌子,同样也只有两人,一大一小两个女生。 为什么会用大小形容呢?因为这是常人第一眼看过去能直接获得到的信息,小的那个甚至都让人感觉是不是走错学校了,在此衬托下另一人自然显得高大。 大抵只有一米五的样子,也可能没有,一个怎么看都像小学生的人出现在高中,怎么怎么稀奇。 可大部分人的视线却是落在另一人身上。 也没有别的原因,就单纯因为她长得好看,好看得有些犯规的那种。 有时候也不得不感慨相貌这东西真的能做到无往不利。 以至于当某种东西到达了极致,便是直接开始不讲道理了。 祸国殃民也真不止是简单的纸面文字而已。 一米五突然瞪大了眼睛,惊愕之余还用手揉了好几遍,这才有些不确定的对着旁边人问道:“那个人……是,是姜月对吧?” 对面的同伴闻言顺着一米五的指向看去,随即就是短暂的沉默,轻轻吐了一口气才勉强说道:“是他吧。” “原来他是这样的人吗?所以他之前说得那些都是骗人的啊。”一米五有些忿忿不平。 另一人收拾好餐盘,摇摇头。“我不是已经拒绝了吗,那么也不好对别人的私生活加以评判。” “我知道,就是气不过。”一米五收回目光眉头紧蹙。“之前我是很相信他的,现在又算什么,只是男人都是这样的吗,嘴里心里各有一套,是不是都把人当傻子耍?” 一米五也把餐盘收拾好,临走时看了姜月方向最后一眼:“果然,听你的才没错。” “你哪来那么多感慨。”林花鸟反而觉得好笑,只是催促着她赶紧走了。“小小年纪考虑这么多,当心秃头。” 这个时间本就是午餐的尾声,连最后一道风景线都走了,那些故意拖沓选在这个点来的学生也都变得兴致缺缺,草草吃完饭后,要么回宿舍要么回教室。 至于姜月他们可还没走,那最多也只有一碗饭的量,许阑珊却是吃了好久,好像不想走了一样。 姜月也没有什么不耐烦的表现,但他却是在看着人家吃东西,这也难怪她吃得慢了。 “你不知道这样看着别人吃饭很没有礼貌吗?” 姜月动了动耳朵,也确实好奇她怎么发出这么小的声音,对着她点点头之后便把视线移开。 许阑珊舒缓了一下心情,继而心里又有一种莫名的错愕。 像现在这样只是简简单单的吃个饭,上一次又在什么时候呢? 赶紧把不必要的情绪抛开,吃完最后一点东西。 在她起身收拾东西的时候,视线里走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第一反应是慌乱,可又在反应过来后本能的打算直接跑开,但来人的目标也不是她,踩着轻巧的步伐,几个步子来到姜月的背后。 许阑珊更加无措了,就在她想张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直接响起。 “你要对小蓝做什么?” 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抵住自己的姜月可没有表现出一丁点的慌乱,甚至神情都跟原先一般无二。 早在许阑珊初显慌乱之时,他就有所警觉,而且他的感知更为清晰明显。 一个少女屏气凝神,慢慢踱步到自己背后,手里还拿着一把美工刀,就是当小刀摸到自己,少女刹那间精气神的松懈过于夸张了。 可见她对于干这种事情也颇为生涩,紧张就在所难免了。 唯一值得称道的是,少女的临场反应很好,几个呼吸间就又进入状态,那也不管此时她的手是不是还在抖了。 “你这样的王八蛋我见多了,是不是就觉得我们好欺负?” 单是从声音就可以感觉到一副咬牙切齿的面容。 姜月反应过来觉得好笑之余不免反击道:“那只是一把小刀子能有什么威慑力吗?也不换一把更大的?” 后面的人呼吸出现了短暂的凝固,继而更加愤怒道:“你闭嘴,给你捅几个窟窿也是足够的。” 见到姜月有转身的动作,少女收紧手里的美工刀,尽力压制住内心的恐慌,声音也变得更加低沉凶狠:“别乱动,不然就给你的腰子来一下,你这样的人渣也别想着还能欺负谁!!!” 姜月沉默了,动作又收了回去,看到一脸茫然的许阑珊还对她眨了眨眼。 许阑珊当然要无措茫然了,直到现在她的脑袋都有一些晕乎乎的,好不容易镇定下来,却又再一次被那少女打断。 “小蓝你过来,不用害怕这种人,我早看清了他们的模样,一群人渣而已,不应该对他们妥协,得认他们认清楚随便乱伸手也要碰得满手刺!” “谁敢欺负你,我打回去!” 姜月点点头:“是这样的。” “人渣,闭嘴!!!” 两人一同看向许阑珊,她从原先的茫然无措到逐渐沉默,随后又在两人的错愕下泪流满面。 那个少女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眼睛瞬间红了,抵在姜月后背的刀子也更加用力:“不要哭,没事没事,我会保护你的!” 姜月揉搓了一下脸颊,嘴角有个微小的弧度。 他的脑子本就是空荡荡的一片白地,在他睁眼后才又慢慢的多了些东西,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也不管他接不接受,总归是在他脑子留下了点记忆。 第6章 谣言和闹剧 柳木锦,一个17岁的普通女孩。 有着几个特别的亮点,但说是亮点却又容易被人掩盖,譬如说学习能力这一项也在升入容阳第二中学便与常人无异,她也是第一次知道会读书的人原来还有那么多,多到让人感到无比绝望。 但怎么说,勉强咬着牙不被大部分人甩下,跌跌撞撞的也算是坚持下来了。 过于繁重的学习压力,也让她忽略了很多东西,直到小蓝开始有意识的避着她后,柳木锦才开始后知后觉。 在她找到小蓝询问缘由的时候,对方也只有一些含糊其辞的回答,已经明显到这种地步,那她自然不可能当做无事发生。 两人是从小到大的邻居好友,其关系的亲密程度也不言而喻,即便柳木锦由于各种原因中学去了外地读书直至现在才回来,可两人也没有因为几年离别而生疏,甚至可以说变得更加亲密了。 至于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样子,那就再简单不过了。 许阑珊有且只有她柳木锦这么一个朋友,而柳木锦也因为自己那别扭固执的糟糕性格,导致一些人在关系更近一步之后纷纷选择敬而远之。 所以,这就是两个抱团取暖的材芯而已。 那可想而知当她看到小蓝和一个陌生的男性一起是个什么表情了。 怒不可遏的她当时就想冲出去把那人打死,却又硬生生忍住了。 在没有一定准备的情况下去冒险,只能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思考了一夜,也几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所以她今天拿着一把美工刀就来了。 本来是打算带菜刀的,可无奈目标太大,水果刀倒是带了,临到头却是掏出了一把美工刀。 虽然净是一些小问题,但都无所谓了。 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哪还能后退。 而且她也不愿意后退。 总是有那么一些事与物,宁死都不能做妥协。 而所有这一切在看到小蓝哭出来的时候,已经再难忍受,高涨沸腾的情绪催促着她赶紧做点什么。 昨天那个搂着小蓝一路的无耻人渣、那个强迫小蓝一起吃饭的渣子。 这就来送你下地狱!!! 然后再好好去忏悔吧!!! 不,人渣不需要被谅解,就该直接被人道消灭!!! 此刻她正处于一种几乎歇斯底里的状态,便要干脆直接捅死这个人渣。 什么将来往后,什么牢狱之灾,也通通不在乎了。 许阑珊的哭声渐大,就算她不断用手擦拭泪水,还是呈现出一个止不住的态势,清厉的声音拨动着所有人的心弦,一阵风拂过,剩下的两人清醒之余全都默不作声。 许久。 姜月才缓声说道:“不去安慰一下吗?” 柳木锦只是一个愣神的功夫,却发现这人渣已经是面朝着自己了,恐慌过后便有些恼羞成怒:“王八蛋,你真以为我不敢捅下去吗?” 姜月也是好一阵才反问道:“原来不是在吓唬人的吗?” 许阑珊当然不会让一件误会变成无端血案。 还没擦干净脸上泪痕,就上去拉走已经要暴走的柳木锦,走到一旁角落窃窃私语。 自姜月睁眼那一刻开始算,他的身体每时每刻都在发生或大或小的变化,五感,体力、速度、爆发力都开始异于常人。 更诡异的就在于,别人若要维持这样一具身体所需能量消耗肯定颇为庞大,可姜月不同,他只要摄入一定的食物就能保持住身体的最佳状态,就像所需能量只是个定值,并不会随着身体消耗而增加。 这就不仅仅是讲不通了,甚至说他是个妖怪都可以。 所以只要他想自然也能听到远处两人的私语,所幸他并没有这个爱好。 无需多久两人就回来了。 柳木锦可没有因为自己搞了个乌龙而尴尬,反而是更加严肃认真的看着姜月。 得益于那糟糕的性格她同样对这种莫名的善意会有提防。 却还是对着姜月半鞠躬道:“我为自己刚才的行为向你道歉,也感谢你帮了小蓝。” 姜月点头表示自己接受了道歉,却也不忘指着她手里的美工刀:“下次换一把大的,不然连吓着人都难。” 柳木锦有些气急,可这局面不也是她自找的吗,只是恨恨跺脚,突然想把包里的水果刀向他展示一下。 不知道柳木锦从许阑珊那里知道了什么,从这时候开始便是一整个午休都待在她的身边,就连后面短短几次课间休息她也是跑上跑下。 此番姿态倒显得姜月有些多余了。 本来就是他想多了,讲道理他姜月才是那个外来者,素昧平生的两人哪里来的共情? 就因为他姜月见不得人受苦,想当一回英雄吗? 这未免也有些想当然了。 兴许是因为中午的闹剧,后面半程反而波澜不惊。 也有人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柳木锦指指点点,也真是奇了,原先一个护着许阑珊的人都没有,现在是姜月宛如宣告什么的袒护,再出现了一只小老虎,怎么不让人感到稀奇。 多稀罕呐,以前也没见着这么有意思的事情。 所以有些东西病毒式的传播也在所难免了。 “你知道吗,听说许阑珊和姜月好上了。” “怎么可能不知道,哇,你敢想这两人竟然也能凑到一块,也不知道他们谁看上谁的。” “可不是,那个姜月本来就挺不合群,怎么看怎么觉得他高傲,合着也是个闷骚。” 两人议论不停,旁边有人听着实在忍不住好奇,椅子一挪也加入其中。 “哥们,说什么呢姜月和谁咋了?能不能细说。” “你不知道?这你不知道?许阑珊那情况你应该晓得吧,怕不是也有他在捣鬼,目的就是趁虚而入,就是想玩玩而已。” “嗯?那来的说法,准不准啊。” “这叫什么话,我能骗你?” 来人面露难色,妈的,那你倒是说哪听来的啊,总不能随口胡诌吧,这年头了还造这种谣,也不怕被抓去浸猪笼。 应该是注意到来者的神情,说八卦的那个也有点不高兴了。 “姜月自己说的还能有假?就在中午,他对着其他人说的,周梅她们几个也可以作证。” 这下子听八卦的人就更加不以为然了。 还让周梅她们几个来作证。 让她们说什么?罪状吗? 那人的表情愈发难看,真就觉得这几个货是在造谣生事。 可只是经历了一天这个态势就被定下来了,传言也有了个统一的口径。 就是说姜月的的确确是看上了那个许阑珊,还要帮人家打抱不平,甚至当场让唐杏江几个滚一边去,态度可谓是非常清晰明了。 而且不仅跟着人家上下学,连吃饭时间也是一起的。 这下子更坐实了某些人的猜想。 而且中间还发生了一件事,依着旧有的惯例谁和许阑珊同一天值日,便是招呼都懒得打,人直接跑了,这种事情也可大可小,可耐不住这时候有一只几乎要发狂的小老虎。 柳木锦绝对是受不了这种气的,她一个别班的学生在那里指着人骂,也可想而知会发生什么事。 主场优势在那里,那些被骂的人更不可能虚了,几次推搡呵骂,言语变得愈发不客气。 许阑珊想让柳木锦离开,但后者执拗到一定要让那些人给个说法然后道歉才行。 她是有理的,但其他人可不跟她讲什么道理。 什么礼义廉耻并不一定是跟一个人读了多少书绑定,至少这些人不是。 而且他们也自诩做了让步,但柳木锦一个别班的学生凭什么还在这里喋喋不休? 也就在这时,已经开始有扭打在一起的倾向,正当那些看热闹的以为场面要升级的时候。 姜月不负众望的让所有人都开了眼界。 他突然出手把那几个人都打了一遍,真的是一个人打好几个,不管是男是女,几乎是做到了一视同仁。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所有人都是猝不及防。 这家伙是真敢打人的啊,而且有好几个还被打掉了牙。 好在事情并没有闹大,姜月被拉去教导处不知道受了什么处罚,最后便不了了之。 第7章 老实人 可能是姜月近期的惹眼表现,让柳木锦对他不再那么敌视。 往后虽然也能时常看到姜月和许阑珊的互动,但怎么看都与情侣二字相去甚远,这不免让人啧啧称奇。 而姜月除去容阳二中头牌的名声之外不免多了个外号,这是一条沉默寡言的疯狗。 真不知道这东西怎么传出去的,且伴随着他一个挑翻七八个人传得越来越邪乎。 有些是传到了姜月的耳朵里,可无论是哪一种对他来说都无关紧要,一些事做了也就做了,后果理当也由他接下,更有一件可说的事,上次打完人被带到一间办公室他还以为有什么鸿门宴,没想到真的只是走了个过场。 能出现这种情况也值得玩味,要么就他头牌的面子够大,但这显然不合理,要么就是因为有人愿意护着他。 这两者看似有上下联系,内里却颇有差距,一者是原身自己挣来的面子学校愿意在原则内给予一定的宽容,后者就更纯粹了,无非就是关系利益再加私心袒护。 尽管是共同经历了一些事情,却也不好说姜月和许阑珊的关系如何,两人的相处跟最初那般无二。 他们两个对此感觉理所应当,有人可不怎么想。 许阑珊和柳木锦由于各种原因都是申请的走读生,所以晚自习也只是在家里进行。 顺带一提原身也是,而且只要他的成绩不倒退,学校对他的特立独行都选择了默许。 柳木锦与许父打过招呼,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许阑珊的房间。 从那天过后,许阑珊便释怀了也不再使一些小心思刻意去躲着柳木锦。 两人好像也与往日一样,没有其他变化。 柳木锦从包里拿出各色习题书籍,坐在许阑珊的对面,在要落笔的时候,突然开口说道。 “小蓝,对那个姜月是怎么看的呢?” 她们之前就有过讨论,可几句话下来发现大家能说的也都只有道听途说而来的消息。 这就很奇怪了,柳木锦还以为两人有一定的了解认识,毕竟姜月是站出来帮了小蓝的,虽然还有那些让她听了就差点发狂的谣言;都有这么多前提了,小蓝竟然也只能说出个名字,外加这人学习很好,合着小蓝知道的还不如她再去打听的那些信息多呢。 许阑珊表情一僵,扭捏了好久还偷眼看了她几次:“应该是个好人吧……” “哪有这么好的人。”柳木锦不抬头,眼睛盯着书上的题目,看着是在思考。“你也说了往日什么交集都没有,凭什么就突然冒出来,又是这么维护你,这要是没个缘由说出去谁信。” “我也不知道……”许阑珊笔尖一顿,心里则是出现那时候姜月又折返回来扶住自己的画面。 是啊,凭什么的呢。 “呵,我可不信那是个烂好人,烂好人也不是他那样的。”柳木锦表情很严肃也很认真,拉近了一点与许阑珊的距离。“我去打听了关于姜月的一些事情,也不好确定是不是真的……可无论是那种说法都跟他现在表现出来的不一样。” “小蓝,一个失踪四周的人回来之后就跟换了个人一样你信吗?之前也从未见过这人跟谁起过冲突打过架,所以他为什么就能一个打好几个,就算是他以往没表现出来,那一个藏着这么多东西的人,此时暴露出来是为了什么?你知道林花鸟吗,外边还有人说他是被那个林花鸟拒绝之后才变成这样的。” 许阑珊有些恍神,林花鸟的名气可比姜月要大太多了,而且还是容阳二中当之无愧的头牌,是比姜月还要强上三分的那种。 她在校庆上也看过林花鸟,彼时那人在台上,谈吐优雅,举止从容,身上仿佛都有光芒在闪烁一般。 就更别说那独一份的相貌了。 在许阑珊注意不到的地方柳木锦的脸色黑如锅底,还有一件事她没有说,那就是更多的人都认为姜月是把许阑珊当成替代品在追求。 总归是和姜月短暂接触过几次,也清楚这人并没有什么逾矩的行为,甚至对待小蓝都没有表现出太过于亲近的举止。 “不管怎么样吧,是承了人家的情,有机会就还回去。” 许阑珊点头也是这么想的,越是唾手可得的她越不敢轻易去碰。 有时甚至连想都未曾想过。 这个人真就是个怯懦到骨子里的。 …… 而算是话题中心的姜月又在干什么呢? 他正在外面闲逛。 与刚醒来那会不同,彼时他与外界的小心接触都是为了获取信息,而且要不是出生地点在原身的出租屋里,恐怕他此刻就要当个流浪汉了。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走上那么一圈,又仔细认真的把所见所闻牢牢记下,再折返回去,这种行为也一直持续到现在。 有收获吗?也有一些,而且本来就不是图的什么大开眼界。 走完每日例行的路段,姜月正想着要不要换一个地方,同样的人和物就算再怎么变也都有些腻了,或许是他自己感觉领悟了许多,就要换一个地点接着练级。 除了知道原身是个在外独居的学生之外,更具体的身份信息他也不怎么清楚,还是正巧在人家的租房里睁眼,再零零碎碎的去找着翻着有用的东西,才有了个姜月的名字和一些个能串联起来的信息。 按理来说能直接获取的东西也远不止这些,可在无意间姜月又刻意的去忽略了很多东西,就比如原身的手机他自始至终都没碰过。 眼前老旧的房子正是姜月现在所居住的家了。 一栋五六层的小楼,全都以租房的形式存在,有些屋子又再用一堵墙隔开,满满地塞下许多人,正因此房租也到了原身一个学生能负担起的地步。 姜月的那间是206,若是把那墙凿开与隔壁正好就成一间房了。 也就是在姜月要进屋的时候,隔壁又闹出了动静。 先是一男一女激烈争吵的声音,继而便开始有砸东西的声响,噼噼啪啪,好不热闹。 他是不会去管这种事的,但让他们这样闹下去其他人可就别想睡得安稳了。 果不其然,其他房门都有人探出脑袋以做观望,有好几个还向姜月比划着,示意你这个邻居赶紧去做点什么。 这就不好说他们是不是在欺负原身这个老实孩子了。 因为据姜月所了解的,隔壁的那个男人好像不是干的正经行业,游手好闲不说,似乎还有点灰色的背景,其他人又只是来此打工赚钱的,又哪敢去招惹这种人。 可说到底还是要睡觉的啊,不得找个更软弱老实的来顶上去。 看来原身给人的印象也不怎么样嘛。 姜月思绪落下,几步走到隔壁房门看似随意的拍击,却是砰砰的巨响。 其他人有些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后迅速又把头缩了回去,哪敢搅和进这种事。 就在吵闹声、私语声、关门声短暂凝固住之后,场面也逐渐安静下来。 第8章 邻居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又伴随而来的是一声怒喝:“他妈的,谁?谁干的?!” 门开了,来人体态高大,发型潦草打扮邋遢,却也是这片打工人混居的小楼里勉强看得过眼的人,毕竟其余人朝九晚五,奔波劳累,论外相怎么比得过整天窝家里的呢。 邋遢男在看到姜月的时候,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脸上的怒容又迅速褪去,突然换了个笑脸:“是吵到你了吗?抱歉抱歉,我会注意点的。” 本来都想过要做些什么的姜月这下子好像一拳打在空处,他很不解,也很疑惑,这种人原来是这般讲道理吗? 虽然邋遢男并不算健壮,但也长得高高大大怎么也不至于怕了姜月一个学生才对,就更别说他还有一个隐藏的混混身份了。 “嗯,可以的话,我不想再听到你的一点声音。”姜月虽竟然有了疑惑,却是又换了个说法,面露微笑。 邋遢男身子颤了一下,说话都磕巴起来:“好,好,我一定做到。” 姜月干脆眯起眼了。 两人就这样尴尬沉默的杵着,最后还是姜月摇摇头先回屋了,邋遢男简直如释重负,左右看了一眼,踮起脚回屋关门的时候动作十分轻巧。 姜月作何感想不好说。 邋遢男王凯会这样却是有缘故的,他本就是个不学无术的街边混子,又是个缺了大德的,狐朋狗友自然是有一大堆,可无例外都是喝酒吃肉聚一堆,大难临头各自飞。 也就是在前些日子,他正打算去找人耍耍,人是找到了,但短时间内恐怕也再耍不动。 这人是撞上了姜月初次见到许阑珊,又在人家面前上演那一幕血腥暴力的表演,还把人吓得走不动路。而王凯作为观众正正好好是在一旁目睹全过程,这怎么能不让他胆寒,平生最大的能耐就是骗了个女朋友,真对上姜月这种狠角色,他的本性也是暴露得彻彻底底。 可别说那人只是学生如何如何,通通都只是放屁,王凯看得清楚,这邻居打人都不带眨眼的,又是一对几,还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把四个人打到哭爹喊娘。身上连一块脏的地方都没有,可能也有吧,反正他是被吓傻了。 事后也是他叫的救护车,当然他可不敢报警,主要是怕被报复,混混属性的问题倒成了其次。 而让他不解的也是他那四个至亲一般的兄弟竟然也不敢报警。 就在他试着提议要报复的时候,四人甚至都央求他不要为了兄弟犯险,他反正是咬牙切齿的答应了,就当全了兄弟义气。 所以,突然间看到那凶人出现在面前,哪能不惊,还以为对方是知道了自己与那四人的关系,差点就要磕头来做解释了。 王凯短短时间心路是七上八下,目光落到屋里的女人后,却是埋怨道:“谁让你这么胡闹的,只是跟你多要点钱而已,这不是要去干正经事吗?不给就不给,为什么还要嚷得那般大声吵还到邻里。” 女人最多也就是二十几的年纪,当真是大好的青春年华,面容娇美,气质出尘,怎么怎么看都与这栋小楼其他人要格格不入。 王凯虽然是长得还行,但身份境遇摆在那里,能跟这前面这女人扯上关系却也是让人大跌眼镜。 女人先是沉默,继而冷言冷语:“需不是我先胡搅蛮缠,你自家管不了自己就不要张嘴,而我也不可能再信你分毫。” “秦心你是知道我的……” 不等王凯说完,就被女人一声冷呵打断。 原来啊,竟然刚才竟是这王凯被骂地狗血淋头,诺诺不敢言。 虽说王凯在她这讨不了好,却也是因为被姜月吓掉了大半胆气,现在有些支棱不起来而已,要不然原先呼喝乱喊再砸翻东西的是谁? 见着女人在收拾,他看着更心烦就想去外边抽烟,临到门口却又折返回来,为了掩盖自己的心虚还骂骂咧咧:“什么乱七八糟的,睡觉去了。” 整个过程女人都没有再多看他一眼,甚至是他故作玄虚的那番话都没做理会,又能怎么样呢,也只是早早失望透顶了而已。 将被破坏的物件收拾好,女人提拎着出门,却是看到隔壁那个少年人倚着栏杆出神。 说他们是邻居姜月也着实没见着这女人几次,也谈不上熟悉但还是礼貌的点头。 女人在怔愣过后,同样点点头又赶紧离开。 姜月可不觉得是自己吓着人还是怎么了,只是洗完澡出来吹吹风也很正常吧。 屋里边可没有空调这种东西,至于风扇,大概是原身不舍得买或者还没来得及买,反正也没有。 反正屋里沉闷他也不乐意待着。 手里正拿着一本书在看,原身的东西不算多,特别突出的只有两样,一则是堆积成山的各种学习书籍,像是他此时手里的小说杂书只是少数;二则就是那数量骇人的长保质期袋装面包,真就是小山那般高的一堆面包。 姜月都怀疑原身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买这么多能干啥,个个保质期都有两三年吗?莫非真就打算把这些个东西当饭吃不成? 也还真让他说对了,往后他是再也没有见着原身留下哪怕一个钢镚。 也算他不挑食,而且还很反人类一般情况下并不需要摄入太多食物,就能维持住身体的最佳状态,当然头痛的时候除外。 就着街边路灯和迷蒙的月光,姜月一页一页的翻着,看得也没有那么入神,手撑着脸,无精打采的样子就感觉只是在打发时间。 没过多久女人就又回来了。 在路过时见着姜月手里的书眉头不由得一皱,即刻又迅速恢复面无表情的状态。 姜月当然没有注意到此,又看了许久,已经是夜深了他才打算回屋。 身体的变化自然也包括了恢复力,因此姜月的睡眠时间极短,简直就是资本家的最爱,毫不夸张的说这人能打三人份的工,甚至是更多,而且是不怕猝死又能保质保量的那种。 一夜无话。 第9章 有病 姜月根本就是掐着点醒来,此时天才蒙蒙亮。 一番简单洗漱过后,姜月换上了原身仅有的一双鞋子便出门开始例行的跑步。 恰好前后脚又碰上了隔壁的那个女人。 一副正装打扮,想必是要去工作的,只是未免也太早了吧。 闫秦心也是一般的表情,可她终究是个讲礼貌的,稍微愣神之后便温声说道:“早上好,很抱歉昨天给您带来困扰。” 第二次被人这么称呼,这次还是一个比自己年长的,姜月感觉还真有点特殊。 “没事。” 两字出口姜月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鬼使神差的来了一句。“您这么早就要去上班吗?” 闫秦心压下心里的诡异感,即刻摇头又点头:“我不喜欢待在这里,便会早些出门。” 姜月还能说什么呢,也赶紧颔首。 两人的交流很奇怪却又不知道具体问题在哪,几番无语之后姜月便打算先行离开,又被后边的声音喊住。 “可能是我多管闲事了吧,但年少青春总是要把心思放在读书上的。”只是这话刚一说完闫沁心就后悔了,却也无可奈何。 姜月呆呆回头,表情更加不自然了,还是板着脸严肃回答。 “好的,谢谢您的提醒。” 然后姜月自然是去跑他的步了,也不管后面的闫沁心如何诧异自己言语失措。 可以肯定一件事,姜月这具身体的变化着实有些恐怖了,之前种种暂且不提,单单是他以一个常人难以企及的速度,跑了差不多一小时还游刃有余的姿态就可见一斑。 而且原身肯定是没这种能耐的,就算是这具身体原原本本还给他了,估计也是做不到这种事情的,并不是跑个步有多难,而是姜月会附带一个头疾。 并且这毛病还再次犯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皱着眉咬着牙跑完了全程,可不是他喜欢自虐,别看他平日里搁路边坐着休息其实那也没什么用,反倒是跑起来他的心情能有一定的舒缓。 等到他停下,双手撑在大腿上,大口大口的喘个不停,眼睛都有些迷离了,这差不多应该是要倒了的征兆。 一个早起晨练的大妈赶紧走来,一只手轻抚姜月的后背帮他舒缓气息:“诶,小朋友不是大妈说你呀,跑那么快干啥,也不知道注意点。” 快被脑子的疼痛折磨到窒息的姜月根本搭不上话。 大妈把他扶到一旁的石椅上,见着这孩子面色惨白一言不发,眼睛貌似还有点看灰蒙蒙的,心下慌乱之余拿出手机就要打救护车。 这时候姜月才咬着牙勉强挤出几个字。 “阿姨不用的,老毛病了。” 大妈有些愕然,因为姜月的脸扭曲得厉害,这就不像个没事的人啊,不叫救护车死这里了怎么办,她会不会也要被抓起来。 天可怜见她可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大妈啊,也没干过什么讹人的事,甚至连霸占篮球场跳广场舞都没有过。 大妈脑里又闪过几幕小剧场,却也没走开,反而不停的给姜月做心理辅导,什么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跟女朋友吵架、结婚买房、往后孩子读书之类的事,说个不停。 后面都成了这个大妈一直在说,姜月在听。直到姜月脸色好转,看起不像个快死的人。战斗力强悍无比的大妈才慢慢停歇下来,她心里也纳闷得很,刚才想打电话叫救护车也不在是开玩笑,姜月真就跟个快死的人一样,她年纪也大了,难免在医院见着一些人的老去,跟刚才姜月的情况也差不了多少。 只是短短几分钟看着姜月突然又好转了,怎么能不让人惊愕。 这还真是什么老毛病不成? “小朋友,就算是因为这个想锻炼身体,也要量力而行,做什么事都不可能一蹴而就的。”大妈又开始了语重心长。 姜月很是无奈,却也认了人家的好意。 “就是嘛,长得这么俊俏的小朋友应该也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姜月是不知道俊俏和听不听话怎么联系上的,既然已经恢复得差不多,那他也该走了。 “小朋友,不再休息一会吗?” “谢谢阿姨,还要上课的,我得走了。” 只是撑过第一波疼痛,凭着姜月那种不当人的体魄早可以直接离开,能待到现在也算是他有始有终了。 大妈点头:“要的要的,小朋友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啊。” 还能怎么样呢,姜月又再三谢过。 一路上又实在难掩心里的烦闷,姜月脸色阴沉无比,对于这个头痛的毛病终究还是需要有一个说法的,不奢求能够直接解决,但至少要知道其中缘由,哪怕要死也不能死得这般稀里糊涂。 “呼……” 他眼里还是那种散不开的灰暗,双手轻轻按压太阳穴,逐渐舒缓气息,每当来这么一次,他就会变得烦躁不堪,却也不至于昏了头被这种情绪裹挟操控,因为他真就能靠着强大的意志压制下种种不好。 可这也不是什么长久之计,保不准哪天控制不住,腿一蹬人也就没了。 回到那个小小的家之后,姜月先是去洗了个澡,再从那面包山随便挑了几个大的,这就算把早餐解决了。 有一点同样需要再次强调,那就是姜月每天吃的这些面包,也不管是不是面包,好像只需吃够一定的数量就能将能量储存在身体,再慢慢利用一般不讲道理,而且鉴于他到现在一直只在吃面包这点来看,对食物的利用效率也简直高到不可思议。 毕竟哪有一个半大少年不吃饭菜肉蛋,光吃面包了。 可能也独他姜月一份。 时间还算充足,姜月这才重新拾掇好自己,换上鞋子后,突然有些恍惚,回头看了一眼,看着这间住了好一阵的小屋。 原来自己已经开始接受这种生活了吗? 姜月忽然摇头,打开门又迎上刺眼的阳光,早晨的温度较为舒适不由得让他眯起眼,他舒展着身体伴随着几句呵呵的呼气,也算是这一天的开始吧。 在他下楼梯的空档,有三个长相潦草一脸横肉的男人走了上来。 这栋小楼住的大都是些打工的外乡人,偶尔也会出现姜月这种穷困少年,忽然见到这三个样貌清奇的,姜月也难免多看了几眼。 就在他们拐入二楼的时候,姜月脑子里便自动出现隔壁家那个邋遢男子的画面。 也难怪,整个二楼就他们画风差不多。 姜月脚步一顿忽然轻笑一声,就在刚才有意无意间他听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慢慢收回目光,稍作思考后,姜月还是忍不住再笑了出来。 所谓人啊,真的很是奇妙呢。 第10章 他也配?! 自从上次姜月不讲理一般的宣示武力,整个高三21班的气氛都开始变得有些诡异。 其中也杂糅了各种因素,大部分人对打架斗殴的接受阈值其实很高,除非他姜月真能干出什么不忍言之事,惊讶也只是惊讶他前后的变化,和突然的暴力画面而已,再加上原先有的那种种名头,就更加让人戏谑不已了。 有人不屑自然也有人开始对他充满了好奇,以至于事情宣扬出去后,便又来了一些其他班级的人过来打探姜月的信息。 而之前拉着姜月说个不停的精瘦男生就成了众人的主要询问对象。 别管他是不是真知道什么秘闻,至少那些过来打探消息的人是一脸满足的离开了。 又有一种更加明显的变化,那就是其他人对许阑珊的态度转变,没看到那些人只是不打扫卫生就被打得多惨吗?后面又有个传闻;说是姜月在自行车停放区域,又打人了,还直接把人打进了医院,至于为什么是传闻,因为学校也没有发出明文通告,又找不到事件的相关者,这事也自然归类为道听途说的。 这些也就罢了,后面又不知道哪来的谣言说唐杏江不来学校,也是因为怕了姜月,这就很离谱了,但凡对唐杏江有些了解的都不至于这么说,那女人就不像是个学生,放在整个学校都算独一类的存在。 仅仅是通过她的日常生活就能大概判断这人家底有多么殷实,再加上一些听着更像是胡诌的离谱事迹,她唐杏江俨然已经成整个学校真正的顶流,比姜月那三个靠成绩出道的二中头牌要更加声名显赫。 那么会传出这种谣言呢?当然是有人在暗中作祟,目的是什么却不好判断了,毕竟那许阑珊跟唐杏江是真有过不愉快的。 还是单方面的不愉快。 “怎么了吗?”上午的课一结束所有学生散个精光,教室内也就出现了只有他们两人的奇景,见许阑珊只是呆呆的坐在原位,姜月便出声问道。 几次抬头却欲言又止。 满天飞的传言几乎是把这两人绑定在一起了,可这又算什么呢?她才是最不解难安的那一个,两人的关系在这段时间也只变得更加莫名其妙而已。 就算姜月再怎么猜都不可能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思索了一下又坐回原位。 “呐,姜月……” 一双有些暗淡灰蒙的眼睛看了过去。 许阑珊手里的笔轻轻摇晃摆动,她眼里有些许亮光:“你有什么想忘记的事情吗?把原来的那些通通忘掉,然后就是一个新的开始。” 姜月只是笑了笑,他哪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忘的:“没有。” “这样吗。”许阑珊稍微愣神过后,突然也笑了起来:“也是啊,我们终究是不一样的人。” 这话姜月听到了,也很清楚她想表达的意思,但姜月却更清楚一件事,他连自己算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又凭什么来做类比的。 教室门口站着个女生,探头来看,略过姜月后又大声说道:“你们还在这干什么呢?小蓝去吃饭了。” 柳木锦嘴里叼着勺子,眼睛一撇,含糊说道:“你是不用吃饭的吗?”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她就没见着姜月吃过午饭,看着却跟平常无二,怕不是喝机油就能饱。 许阑珊同样看了过去,明显也很好奇的样子,姜月的表现太过于反常,但碍于某种原因又不好直接问出口。 姜月抿嘴做思考状,实话跟她们说自己早上吃过面包已经不需要了,恐怕要被人怀疑自己是个傻子,但这种事到底是有什么骗人的必要,所以他理所应当的这般开口。“不饿。” 两人对视一眼,仿佛都读懂了什么一般,又赶紧埋头吃饭。 许阑珊用手指轻划过脸颊,小脸满是纠结。 只是不饿吗? 在一盘饭快吃完的时候,许阑珊突然抬头对着姜月说道。 “那个,过几天就是周末我想请你去我家吃个饭。” 对这话反应最激烈的是柳木锦,半举着勺子,眼睛瞪得溜圆,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跑。 姜月从一开始的茫然恢复过来后,本能的想要拒绝,又在对上那有些苍白的小脸突然改口。 “好的。” 他们三人因为之前种种事情走得近了些,硬要说是朋友吧,也算的。毕竟不是朋友哪能老待一块了, 虽然谣言满天飞,但姜月还真不会借着放学的由头跟着人到回家的地步。 而许阑珊身边那只小老虎可看不得姜月如此的行为。 “小蓝你是咋想的?”柳木锦走得很慢,因为她一路上都在踢着石子,时不时地眉头又拧在一起。“怎么突然就要把人请到家里来?” 虽然这话充满了问题,但许阑珊听懂了。 “他怎么也算是帮了我们那么多次,要说不感激人家那是假的。” 柳木锦点头,也不再踢石子了,双手背在身后,亦步亦趋:“是因为他一直不吃饭,就觉得他在刻意避开什么吗,比如他背地里其实是个吃不起饭的穷小子?” 许阑珊被撞破心思有些脸红:“嗯,他一个男生每天还要做那么多事,怎么可能到中午就不饿的,他既然不想说缘由,那我就想尽可能去做一点什么。” 迎上柳木锦狐疑的眼神,许阑珊也不再闪躲。 事情不用说得太明白,以两人的经历大抵也能猜出一些事情。 要么他姜月是因为身体原因才不怎么吃饭,要么就是因为没钱,能导致后者的情况也有很多种,而她们猜的方向也不外乎是家庭方面。 “小蓝也会主动开口邀请别人吗?”柳木锦口风一转,露出个浅浅的笑容。“以前就算再怎么鼓起勇气,临到头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以前差点被邀请到家里吃饭的柳木锦自然有话要说:“是他姜月有什么特别的吗?还是说,小蓝你是被外面那些胡说八道的东西给影响了吗?” 许阑珊不断摇头:“没有,也不是这样的,就像接受了别人的东西不管他在不在意,我却是很在意,因为这都是要还的。” 柳木锦又即刻追问道:“真的吗?那样的一个人,长得好,又有能力,还一直护着你,难道就一点都不为所动吗?” “想过的,我也有好好地想过。”许阑珊表情很认真,而且言语也没有一丝回避。 柳木锦反而有些害怕心慌,更是后悔自己就这么把问题摆出来了,这难道就不是在逼她做选择吗? “就是因为我认真去想过了,才知道有些事情不会也不应该出现单方面的依赖……”许阑珊深吸一口气,尽量维持住言语的平静。“也正因如此我才更加明白,那只是他不经意间的善意而已,他不在乎什么回报,我却是在乎的;我根本做不到假装没看见他的一举一动,那又要怎么办呢?难道就要我依附上去吗?他也看不上的,我也不想这样,并不是什么事情都能那么简单的说清楚。” “我也不知道我做的对不对,只是尽力去回答对方的善意,根本就不敢再要求什么,我怕自己还不起,而且也没这个理由去要求别人的态度……” 话音未落,便被另一个声音打断。 柳木锦咬牙切齿,然后愈发怒不可遏,恨声说道:“什么他看不上?他也配?!” 许阑珊一脸茫然,刹那无言。 第11章 恶徒 姜月盯着桌子上的小闹钟,嘴角的弧度逐渐明显。 南方虽说只有冬夏两季,但也已经是快十月份了,晚间7点,再怎么样的天色都该暗沉下来了,昏黄的路灯交替闪烁,人影也被拉得有些细长。 因为姜月没有开灯再加上双眼本就有些暗淡,屋里静悄悄的,还隐隐约约闪过一点亮光,看起颇为诡异吓人。 人终于来了啊。姜月动了动耳朵,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却还藏着一丝莫名其妙的感觉。 楼梯间大约站着四个人,时刻注意自己脚下的位置以及发出来的声响,将其隐匿在这夜里。 “她马上就要回来了,这是钥匙你们上去里边蹲着,我在外面给你们把风。” 年纪较大的男子啧了一声笑道:“小王啊,你这人是真能狠下心,以后是要做大事的。” 另外两人只感觉莫名其妙,但也都点头附和不停。 “是啊,是啊,王哥以后发达了可不能忘了兄弟几个。” 王凯尴尬地笑了笑,又摆着手往回走了一段距离,才压低声音,对着那几人来说:“我就在这里给你们做个呼应,人来了就短信通知,你们看着些,不要露出什么动静了,拿完钱咱们就走。” 为首男子了然颔首,嘴里挂着笑,临走时还不忘给人举了个大拇指。 竟然已经暂时分开了,后面跟着的一个小弟却是再难按耐住内心的荒诞感,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声音有些磕巴。 “姓王的是真不当人啊……他妈的,这种事也能干?” 另一个留了半许长发的小弟瞥了他一眼。你真看不过眼倒是别跟来啊,抱怨个啥。 三人摸索着,扶上门把手用钥匙悄悄打开,环顾四周一圈,而这个本就属于刚下班或者准备加班的时间点,自然让人格外安心。 为首的年长横肉男,嘴角上扬,冷声说道:“咱们是来做事的,姓王的是个什么人关我们屁事。” 那小弟一脸讪讪,几人也不再说话,就着手机的微光,找了个房间躲藏了进去。 昏暗的夜晚一间空荡的房子,里边藏着三只饥渴难耐的鬣狗,而墙的另一边同样昏沉暗淡,一片漆黑处有一点猩红闪过。 一个地方两个位置,虽然略有不同,但两方人都是那么兴致勃勃。 不需多久,楼梯间又传来脚步声。 一个样貌艳丽的女人走了上来,表情清冷还有着一丝明显的疲惫。 闫秦心也不明白自己到底还在坚持什么。 好像每天这样疲惫就能忘掉很多事情,仿佛只要不去想就能当做看不见。 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就因为还存在着感情吗?可折腾这么久也该看清这个人了,如今像这样犹豫可一点都不像自己。 手放到钥匙上又注意到隔壁黑黢黢一片。 闫秦心不免叹气摇头,隔壁的邻居是自七月份搬过来的,期间也有过数次拜访问候,也看得出那是一个勤奋好学的人;那个小男生在暑假期间找了份兼职晚上回来后却还能抱着书本学习就可见一般,要知道,很多事情本质上也就只在坚持两个字而已。 可后面的变化却也很是突兀,大概是临开学的几天,他突然消失了一阵子,又满身血迹地爬了回来,真就是趴在地上慢慢挪动的,光是当时的场景就足以把人吓晕过去,闫秦心好不容易缓过来,给他叫了救护车,又陪着去了一趟医院,而其中花销也自然由她先垫付着。 闫秦心没有去问到底发生什么事,可能也问不了,她可是还记得姜月脑袋的那个大伤口,浑浑噩噩的可能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还能怎么去问,以至于连他的家人都联系不到。 在这之后他就像换了个人一般,那么夸张的伤势也在短时间之内就恢复得差不多了,事情到这里又逐渐变得不正常起来。 只要是个智商正常人就会怀疑那种看着就该进icu的情况,为什么在几天后他就又变得能跑能跳了,根本讲不通好不好。 但是最让人惊愕的变化还是他前后给人的感觉,只是一次受伤就跟换了人一样,这种变化也不是什么性情大变可以解释的了。 可再怎么样他们也仅仅只是邻居,闫秦心不想也不愿意再追究这些事情,在姜月出院后,这件事就被十分潦草的翻篇了。 闫秦心插进钥匙扭开门锁,身子摇摇晃晃地走了进去,直到开了灯她才有些恍然。 “不在家吗?又跑出去了啊,也好吧是时候该做一个选择了……” 就在她喃喃低语的时候。 阴暗角落悄悄走出来一个黑影。 闫沁心正在揉着肩膀,却直接被一双大手用毛巾捂住了嘴巴。 即刻间,闫秦心瞳孔放大心跳加速,想要挣扎呼喊,在呜呜的声音回响里,她被往后拖行。 “快快快,用绳子绑住她的脚还有手,动作快点,不要发出声音了。” 低沉又兴奋无比的男音响起,旁边又是两声回应。 三个人,有三个人。 闫秦心几乎快要绝望了,双手双脚迅速被捆绑起来,嘴巴又被捂着,等到三人面孔逐渐清晰起来,她忽然眼眶泛红,又开始不断扭动起身子,一时间呜呜呜的响声不断。 “妈的,嘴巴啊,把毛巾堵她嘴里,这样才严实。” “好,好的。” 为首一个四十多岁满脸横肉的男子,脸上是一片潮红,又不断地搓手拍脸,早在发现这女人过分动人,脸上便是潮红不断,呼吸愈发粗重。 也正因为此这两人见到老大这种反应,难免有些畏缩。 “真他娘的操蛋,原来这女人这么漂亮的吗?有着种女人我肯定天天待家里啊,哪还有别的心思,好菜都被猪拱了啊!” 那中年男子又开始揉搓脸颊,嘴里不断自言自语,双眼也在逐渐泛红。 另外两人更加骇然难当了。 短发男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压着声音来说:“老大,我们是来要钱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 短发男话还没说完就又被一脸狰狞的中年男子给吓得够呛。 另一个人见状喉咙发干,赶紧拉住短发男往一边走,迅速补充道:“老大我们去那边给你守着,你来问这女人钱藏在哪里。” 短发男瞪大了眼,一脸才认识这家伙的样子。 那中年男子脸皮抖了抖,喉咙发出嘶哑干涩的声音:“你很好!说得很好!对对对,我要问她钱藏在哪里了。” 一时间短发男茫然转身,继而面色惨白,高举着手,可不等他张嘴欲言,就被人猛地一拽,整个人迷迷糊糊被拖走。 “你他妈的疯了吗?王凯还在下面等着啊,这是要干什么?” 短发男一阵失措之后揪着他的衣服,喘着粗气恨声说道。 被揪着衣服的那人也是一脸凶相,掰开了对方的手指,言语急促:“那你他妈的倒是去对老张说啊,跟我吼什么?现在也不拦着你,去啊,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 短发男子也不再说话了,只是愤恨咬牙。 “你恼个什么劲?说到底是姓王的自己先不当人,关我们什么事?哪就要你在这里乱喊乱叫?摊上姓王的也是那女人活该。” 他自己说完也觉得无趣,啧啧了几声,随便找个地方坐下。 但这片安静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多久。 第12章 暴力 “咚咚~” 两人看向门外,四目相对后都是一激灵,继而头皮发麻。 屋里说不上热但也绝对算不上凉快,此刻两人却是如坠冰窟,一股莫名的凉意从脚底板涌上天灵盖,呼吸都出现了一丝短暂的停滞。 “他上来了?” “不可能……你,你过去看一下,如果真是他的话,看看他有什么事,然后尽快把他糊弄走。” “我去?” “对,就是你,赶紧的。” 又一阵敲门声传来,短发男也不再犹豫,慢慢站起身又小心翼翼地摸了过去,巨大的精神压力让他的动作十分僵硬。 好不容易走到五六步外,这只是普通的制式门并没有猫眼,所以他想先趴在门边听听声音,再做试探。 然后他就看到了门把附近出现裂痕,木屑慢慢脱落,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只手,反扣住门沿直接把门缓缓从外边打开了。 这一幕太过于有冲击性,让他的脑子停止思考成了浆糊一片,吱吱的开门声愈发明显,身后好像也有人走动的踩踏声。 夹杂在其中的短发男这才像是知道怎么呼吸一般,捂着胸口,死死地盯着门外。 “嘘~” 入目是一张微扬嘴角的清冷面孔。 短发男模糊间有种熟悉的感觉,可他的思绪也只到这一步而已,随着头部传来的剧烈疼痛,眼睛一翻便不省人事。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真是那个姓王的上来了?” 拐角处传来又一声询问。 张雁看了很久确定两人都走远了,才重重吐了一口气,按耐住全身的瘙痒,凭着仅有的理智,他要先把那女人带到房里再说。 可这时候外面又闹出了点动静,张雁虽然表情很不好看,但只是一想也知道这应该不会是什么大问题,外面可还有两个人看着,而且把门一关也就不再是问题了。 “妈的,外面到底在搞什么?”但这么明显的咯吱声,张雁已经不能再忍了,黑着脸出去。 你要说这个人是个什么狠角色,那还不至于,却也有一点,对于街头斗殴方面有着超乎寻常天赋。 在他走出房门的时候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又在意识模糊间听到后面丝毫不加掩饰的脚步声,此时情绪便达到某种顶点,所以他也不管自己现在汗毛颤栗双手发抖,却突然回头奋力一脚踢出。 一脚踢出去却是悬在了半空。 草,这他妈的也能抓住? 他的脚被眼前人这么轻易就抓住,而且无论他怎么挣扎都不为所动,这就更加让他骇然了。 短短数秒间,心情几次跌宕起伏,也做不了太多考虑,顷刻间右手打出一记直拳。 他的反应已经很快了,无论是前前后后的应对还是全程都保持住的那份冷静,但这一拳同样被轻松格挡后,他已经有些绝望了。 很明显这种量级的对手就不是他能对付的。 他现在的脑子也足够清醒了,却又有一种难以压制的愤怒,外边那两个人是白痴吗?这人怎么进来的,一点动静都没有,但凡手里还抓着那个女人,也不会像现在这么被动。 如此可见他是真的清醒了。 这种情况最行之有效的方法就是跑,可他现在人是被制住的。 不及他多想,因为膝盖传过来的巨痛让他发出了杀猪般的哀嚎。 “啊啊啊啊啊!!!” 姜月眼睛一眯,手臂抖动了一下,干脆把人放开了,他没有留手直接就把人膝盖给砸了,也不管这下子要闹出多大的动静。 果不其然,在地上那人持续不断的哀嚎下,邻居们已经开始骚动起来了,好些人出门观察,发现声音源头反而有些不自然了。 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所有人几乎同时爆发出激烈的讨论。 “是不是那个人又在打老婆啊?” “你是个傻的吗,这是男人的声音。” “诶,不知道你们清不清楚,我有时候见到的是那个女娃在对着男的骂。” “还有这事吗?” “有的,我也见过好几次。” “这是个怕老婆的吗?” “谁知道啊,而且那看着也不像是小两口,谁家结婚了是这样子的?” “也是,最近的小年轻是真的看不懂。” 邻居们没有站太近,却还是能看到地上的门把手和有明显毁坏痕迹的房门。 “肯定是出事了,要不要报警啊?” 这一声喊几乎让所有人停止交谈,好些人对视过后默契的往后退了几步,其中意义不言自表。 “你干啥子?放下,把手机放下,别人的家事你掺和啥?” 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中年妇女叫着又把手搭上旁边头发有些发白丈夫,正欲抢夺手机,嘴巴也没有停歇。 “你个老混蛋,自己都管不好还想干什么?给我,手机给我,有的是人去管,还轮得到你。” 面容黝黑苍老的中年人,见状只能叹气摇头,任凭那部老旧的手机被拿走。 屋里传出来的嘶吼哀嚎声越来越大,大部分人逐渐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了。 姜月进了卧房,这里的布局跟自己那边并没有什么区别,连一些个人的装饰都没多少,视线挪到一处,床上是一个被捆绑住还在不断挣扎的女人。 眼前这幅场景可算不上香艳,他也没往这方面作遐想,给女人解开绳子又把嘴上的毛巾扯了下来,姜月看着她短时间好几次情绪的变化,忍不住问道:“您这是在害怕吗?” 已经褪去最开始的惊恐,闫秦心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压制着不断起伏的胸口,尽管眼圈发红但也不见着她突然嚎啕大哭或者泣涕涟涟。 “谢谢。” 姜月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份谢意。 从平日里的短暂接触和交流,就能感觉到这个女人有种异于常人的独特气质,所以,能看到她这样跟普通人无异的失措慌乱,姜月也就十分不走心的问了那句她是不是在害怕。 屋外张雁的惨叫声还在断断续续的响着,好不容易缓过来的闫秦心又猛得一震,对着姜月着急问道:“他们是有三个人的!?” 其实是有四个的,姜月也没把这事说出来,手指着门外:“另外两个在外面躺着。” 闫秦心一阵错愕过后,乱成一锅粥的脑子才逐渐恢复思考能力。 其实她也早该意识到的,这么一个人,这么一个少年人,如此轻易把三个成年人撂倒这本来就很不对劲。 而且还有一个她暂时没有想到的点。 那就是这个过程太短了。 无论是那个突然起了邪念的张雁,还是这个神兵天降一般的姜月,就好像是演练好的,包括姜月出现的时机简直不要太完美。 当然再怎么样她都不会去怀疑姜月什么,就算事后一些逻辑讲通了,反应过来了,她也依旧感激着姜月。 没什么比在绝望中获得拯救更大的恩情了。 “您好些了吗?” 闫秦心尽量抛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几次深呼吸后,才对着姜月认真点了点头。 “虽然外面有点乱,但我想他们应该会给您赔偿。” “不,那没关系的……” 闫秦心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而且任谁都不会突然提起自己的家具损失。 姜月很是满意,毕竟不用自己这个穷鬼赔钱就好。他也没想到就是单纯想见识一下人与人之间的参差而已,差点碰见那什么不忍言之事。因为说到底他是能早点站住来阻止这件事情那一切都不会发生。 谁知道这帮子东西是真的不当人,他才急着过来。 姜月又说了几句便带着人出去。 而当闫秦心看到门外那个像一条大青虫扭曲成一团的张雁时,表情是可想而知的精彩。 “你把他怎么了?”本来闫秦心还想上去踩几脚的,可见到他那副惨状瞬间没了心思。 “嗯,他这辈子再也别想站起来了。” 闫秦心把目光转向张雁的腿又接着向上移,膝盖处殷红一片,整体又扭曲得不成样子,看得她心里有些发寒。 另一边是张雁的两个同伙,也都是瘫软在地一动不动。 闫秦心瞳孔骤缩,声音发颤的问道:“他们死了吗?” 第13章 故意的 任凭闫秦心有再大的怨气却也真不希望姜月就这样把人打死了,更何况人死了姜月不得担上天大的责任。 也真不怪她多想,可能是突如其来的变化导致她失去了以前那沉稳的思考能力,此刻也同样静不下心来。 “晕过去了。”姜月可不会让她的思维再发散下去,及时摁住了刹车。 闫秦心有些沉默,原先她还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只是没想到情况的转变如此具有戏剧性,一个被打碎了膝盖,另外两个躺在一旁便如同尸体一般。 对,她完全不信姜月说的什么只是晕过去而已,肯定还有什么是他没说的。 那这样还能算正当防卫吗?闫秦心更加纠结了。 而后者可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见她还是那副可怜的模样,咳了咳嗓子:“需不需要发泄一下?趁现在报复回去?” “嗯……”姜月刚说到一半就自己摇头笑了出来。“我知道了就把他另外一条腿打断吧。” 闫秦心灼热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姜月,又突然有一种说不出感受,原来已经被强制压下去的情绪突然决堤,再也忍受不住,直接就在这屋里放肆大哭。 顿时间姜月无比的错愕,又在这哭声中听到了由远到近的警车鸣笛。 怎么就哭了?刚才不哭现在哭?搞什么呢? 是自己这话说得太吓人了?姜月啧啧嘴,实在不好判断对方是因为遭遇这种事情忽然的情绪崩溃还是怎么了。 “呼……” 有些复杂的看了眼还在不停抹眼泪的闫秦心,姜月缓步走到张雁面前,只是这淡漠的表情,又惹得对方频频尖叫。 “咔嚓!” “啊啊啊啊啊!!!” 姜月皱着眉头又给他脸上来了一脚,等到对方彻底安静了,眉头这才舒展开。 应该不算多管闲事吧,姜月心里念叨着。 等到警察来了便不好下手了啊。 这下子就只有一个声音了。 闫秦心还是在哭,且有种不可遏制的趋势。 姜月总觉得她并不是单纯因为这件事,可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要这般作态吧。 气氛就这样变得越来越诡异。 这间小屋里躺着三个人,又有一个女人在哭,一旁坐着一个人就那么看着。 好像是过了很久,但又应该只是他的错觉,终于是等到外面传来的嘈杂的脚步声,姜月这才有如释重负的感觉,直接对着迎面而来的警察大声喊道。 “有歹徒入室抢劫还要欲行不轨,但都已被制服!” 这声音是真的洪亮高亢,把面前的两个中年警察吓得一愣。 姜月上前一手一个把他们带到另一处,迅速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面相和善的老警察听着姜月的话又看了一边人事不省的三人,表情越来越加古怪。 另外一个直接就忍不住了,疑惑问道:“你是说只有你一个人就把三个成年人打成这样了?” 也不怪他要这样说,你一个少年就把三个精壮的成年人打得不省人事,说出去谁信啊。 “很难吗?他们也只是样子货,中看不中用的。” 姜月敷衍的态度很是明显了,这话就像是胡诌的,两个老警察听得嘴角直抽。 “老韩,快过来有情况。” 就在其中一人观察到地上的张雁时,表情又从惊愕变成无比的惊恐。 我的娘哩,这腿。 正在跟姜月说话的老韩,闻言便走了过去,但等他看清楚过后表情同样好不到哪里去,而且他看得更清楚一些,要造成这种伤口,怎么也得拿个锤子猛砸膝盖才可以做到吧。 那就是说,姜月再怎么算正当防卫也属于防卫过当了。 要遭啊,这是。 这个老警察其实还是有偏向性的,他也大概了解了事情缘由,但这事可不是他说的算,想到此他有些困惑的看着姜月,是真的不明白,竟然姜月都制服歹徒了,为什么还要做这种看着就像蓄意报复的事情,难道只是为了泄愤? 对上目光后,姜月回以一个淡淡的微笑。 此时外面又起了喧哗,原来自从两个警察来到之后门外便聚起好些人,互相拥挤探头探脑的就想看个究竟。 几经吵嚷下,那两个昏过去的悠悠转醒,这才又惹得围观群众连连惊呼。 两人起初还点懵,是真没有料想到一睁眼就被人围得水泄不通。 正当他们的惊恐在逐渐放大,内心在疯狂挣扎要不要试试夺门而逃的时候。 “先把他们给扣上,再联系局里把人押回去。”老韩拿出一副手铐,动作迅速的把那两人反手扣起来。 “干什么?干什么?”见着一个身穿警服的人给自己上了一副手镯,张雁的小弟这才有所恍惚道。“我们可什么都没干啊?干什么抓我们?” “闭嘴,小李把他的嘴堵上。”韩姓警察冷着脸直接回答。 随后便只有呜呜的声音而已。 韩警官又看向另外一个人,同样大声说:“看什么?你还想报复吗?告诉你们,私闯民宅欲行不轨,够你们吃一壶了,要查出来是有案底的,那你们就等死吧!” 短发男对这番话不予理会,而是死死地盯着一旁的姜月。 他没有记错,刚才就是这个人像是捏碎一块泡沫一样把门锁掰开,硬生生的就那样把门给打开了,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就别说有多吓人了,更何况开门后看到一张双目猩红的笑脸。 那就不是个正常人,更像是个妖怪。 感受到这视线的姜月也饶有兴趣地回以同样的目光。 “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他们报复你的。”一场放肆大哭后,闫秦心再从洗浴间出来后,除了苍白憔悴的面容和通红的眼圈,此刻已经算是很镇定了。 一句话对着姜月说完,想了想又拿出手机,犹豫了许久拨出了一个电话。 姜月自然不在乎这些人报不报复的,只是闫秦心表现得坦荡,又想把责任揽过去,他也没理由拒绝就是了。 外面讨论得热闹,且在模糊间听到什么入室抢劫行凶,欲行不轨等字样,讨论的趋势就更加汹涌了。 “啥?这三个人都是那个小娃制服的?老东西你这是昨晚太操劳出现耳鸣了吧,就地上那个胳膊比你大腿都要粗的,一个打你三个都足够了,说什么一个小娃制服三个成年人呢。” “你还不信了?我清清楚楚听到警察同志说的,还能有假?” “那你说说他怎么个制服法?” “这我哪知道,可能是那三个不中用。” 众人的热闹大概也只能看到这里了,外面更加急促的警笛声响起,一辆警车下来四个年轻警察,不由分说就把人群驱散,又迅速控制好现场。 与韩姓警官作了一番信息交流,同样在看到张雁那副惨状倒吸了好几口凉气。 “小张,我记性不好,这种程度算不算正当防卫?这种伤我也不敢随便处理,现在就等救护车来了。” 被询问的警员习惯性地摸了一下帽子,不确定道:“不好说啊,这得是使了十足的力气且还是用了钝器才能造成的吧,也不敢说能治好,这两条腿怕不是要废了。” 老警察沉默了一会,看向姜月所在的方向,表情阴晴不定。 此时闫秦心还在不断的跟姜月强调着什么。 “等一下就会有人过来,你就照着他说的做,他问什么就说什么,一定会没事的,也不会影响到你接下来的生活,明白了没有?”闫秦心很认真的看着姜月,就差点让他把原先说的一字不差重复一遍了。 “好的。”姜月点头。 闫秦心见他回得轻巧,就想再嘱咐一遍,可不等她说什么,外面又是一片骚乱。 姜月听得清楚一共三辆车,其中那辆响笛的是救护车,毕竟在他搁大街上坐着的时候就能时常看见听见。 另外两辆则是看着就很贵的豪华小轿车,而且还是这个小屋棚的人看不懂的牌子,引发骚乱的不止是车子还有上面下来的七八个精壮汉子。 西装革履的好像在拍电影一般,往日的小楼里可见不着这种景象,实在让人大开眼界。 第14章 姐妹(上) 当先是四个穿黑西装的墨镜男,个个身姿挺拔面容严肃,一眼就让人想到保镖这个职业,一位保镖打开了后座车门,下来了一个年纪大约三十几的男人。 男人观察了四周一会,又默不作声。 本来已经被驱散的围观群众又是探头探脑,这个架势他们这辈子也没见过几次,当然觉得稀罕。 楼上的姜月也看到这副场景了,眼神很自然的就往闫秦心那边看,注意到对方同样很紧张的时候,他还愣了一下。 几人上来后,男人一番寻找就来到闫秦心面前:“是闫小姐吗?我是你姐姐的朋友张焕,她大概要晚一些才能到,我可能是距离比较近所以就被叫过来了吧。” 闫秦心在听到那个词汇后表情就变得不自然,一种极为明显的不自然。 “是的,我是闫秦心,麻烦您跑一趟了。”闫秦心深吸了一口气,便朝男人微微鞠躬。 张焕摸了摸脑袋,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麻烦谈不上,闫玉只是让我过来当打手的而已,就是看样子恐怕也是白叫了这么多人了。” 说罢,他特地观察了那三个被警察控制住的歹徒,给手底下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便从怀里掏出个手机,给那三个歹徒都拍了一张照片。 老韩盯着男人,语气不悦:“你们要干啥子?这事还轮到你们这帮人来管?当我们是吃干饭的?” 张焕赶紧赔笑道:“当然是以警察同志你们为主,只是我朋友的妹妹受到了惊吓,这才着急过来,主要还是不放心,肯定不做多余的事。” 老韩瞥了一眼那墨镜男放回兜里的手机,想了想还是没说话,而且他现在也算是释怀了,这姓闫的受害者倒是个有关系的,能如此迅速叫来人,就算后面要打官司估计也不是怕的。 更何况这案子本来也挺简单,唯一的关键就在那小子有些蓄意伤人的成分,可那终究是有缘故的,要因此搭上自己的前途人生,他老韩肯定看不过去,既然对方有能力保住那小子,就算是个好结果。 老韩又吩咐几个小年轻赶紧把事情记录好,就要把人押回去。 张焕见状指着身旁的人:“闫小姐这两个人就留在这里,有什么事也可以让他们给我做通知,那我就跟警察同志回去一趟。” 闫秦心点头不及连忙补充道:“张先生我希望小月能从这件事情脱离出来,不受影响。” 似乎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恳求的意味,张焕也愈发感慨这个人跟她姐姐可一点都像。“事情我也大体知道了,这只是件小问题而已,就算全要走流程也能安排妥当。” 闫秦心眼睛一亮拉着一旁姜月的手就对他鞠躬道谢。 车上,张焕还是很不自然的摸着自己的脸颊,做思考状。 闫秦心是吗?跟她姐姐真的没有一点相像的啊,我还以为也是个脾气暴躁的姑娘呢,他拿起手机找到一个联系人,发过去三张照片,他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电话就响了。 “你不该在飞机上吗?” “已经下来了,现在正往那过去,就是这三个人吗?” “嗯。”张焕看着那三张照片,点开了其中一张。“你妹妹安全着呢,反倒是对方有个家伙两条腿都没了。” “他们要付出的代价可不止一双腿!” 不加掩饰的森冷听得张焕直摇头:“你这样可不行,能讲点道理就讲点道理,不然别人也不愿意跟你讲道理。” “我不在乎。” “你是可以不在乎,但还是要顾及很多东西的,不然何必像现在匆匆忙忙跑过来呢?” “呵。” 张焕有些咋舌,这人跟以前一样简直一点变化都没有,从大学第一天遇到她就是这副样子,真亏她能平平安安活这么久。 “还有一个问题我要跟你说一下。” 张焕说得有些慢。“你妹妹那个邻居,就是你说的那个关键时候救场的人,据我观察过的情况,包括那个双腿被废的,都是他一人干的;这种事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小孩来说的确有些骇人听闻了,而且那个小邻居看着就有种异乎寻常的气质,想不在意都难。” “无所谓,是不是故意接近沁心的我都能查清楚,而且她那近似于过家家的游戏也该结束了,我会接她回家的。” 张焕会提到姜月也不意外吧,当时他已经很刻意的不去关注姜月了,但还是有种被盯上的错觉,这个少年人身上的气质真的太过于独特。 既然是对方的家事,张焕自然不会随便再多嘴,只想着早点把事情解决了回来,兴许还能见这个老朋友一面。 就在这边说着事情的时候,姜月刚把那些闲极无聊来探听消息的邻居们打发走,可能是这种情况太过于消耗心神,就在警察把人押走没多久,原本坐在椅子上休息的闫秦心已经睡了过去。 姜月也没想过要给人家拿件衣服盖上,更不会去想对方为什么不在床上睡,仅仅是把那扇被他破坏了的门虚掩着,又随便去拿了一本书就在外面站着打发时间。 从七点多开始到现在也差不多快四个小时,夜已经深了,对于明早还要上班的小屋棚居民来说,这个时间还不休息那明天也别想着赚钱了,这样再大的热闹看了也没意思。 只是简单的帮了别人一个忙,对姜月来说并不需要刻意去找一个理由,想做那便做了而已,面对许阑珊的时候也大抵是这个心情。 “唔~”姜月打了个哈,回头看那屋里还是静悄悄的,就打算先去洗个澡,至于吃饭,随便挑几个面包就行。 真别说,现在这具身体只需要吃够一定的能量,甚至都不需要那么多,就能维持一个良好的状态,各种意义上来说都非常方便,至于这件事本身的异常就直接被他忽略掉了。 可就在他刚从洗浴间出来的时候,隔壁就又传来争吵声。 而本就精神不佳的闫秦心,此刻看去眼里的血丝格外明显。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样貌艳丽的短发女子,而且两人的长相也有七八分相似。 “我会和你回去的,但现在不行,我还要处理一些事情。” 闫秦心咬着牙认真的看着对面仿佛大一号的自己,但没有得到一点的回应,这就让她十分不安了。 原来也是这样,她光是站在那里不说话就能把人压迫得喘不过气。 “我……” “不用说了,已经过了一年你也总该玩够了吧?”女人表情冷漠,打断闫秦心又不容置疑的说道。“我给过你自认为的机会,现在什么样子还不清楚吗?去追求那什么爱情,然后呢?需要我把那个人是个什么德性再给你说一遍?你还要质疑我是骗你的?再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离家出走?你到底闹够了没有?!” 最后一声掷地有词,闫秦心早早红了眼睛却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呵。”女人的脸已经到了闫秦心面前,一字一句的说道。“自以为是的是你,你从来没有看清楚自己却又喜欢胡来,根本不考虑什么后果,你才是最自私的那个!我愚蠢的妹妹。” 姜月站在门边,头发还有些许水渍,挑挑眉收回了刚要迈出去的脚。 闫秦心强忍住要落荒而逃,还是没有挪开目光:“我知道的,一直都知道的,但总是要把事情了断,好与坏都是我该承受的,就这样跑了那我不还是跟以前没什么区别吗?” “呵。”女人这次倒没笑得那么冷漠,可也没有什么高兴的成分。“这些话你该对爸妈说的。” 闫秦心避开了目光,沉默不语。 第15章 姐妹(下) 对于这什么家庭戏码,姜月也没那个心情去了解,他的关注点一直都很独特新奇。 就在他要回屋里的时候,被一个声音叫住了。 “那边那个……” “他叫姜月。” 女人回头看了闫秦心一眼,又大声说道:“那边那个小朋友,可以过来一下吗?” 姜月自无不可,主要是他现在也不困,走到跟前就被那道凌厉的目光从上至下的审视了一遍,他倒也没有不适,还眨了眨眼。 闫玉心里划过许多念头,又给按了下去:“家妹的事情还得谢谢你,那几个渣子带来的麻烦也肯定不会牵连到你,我还会另外给你一些答谢。” 姜月突然摆手:“不用不用,一件小事不需要有超出它价值的回报。” 他的确不把那几个人当做一回事,收了什么谢礼反而会觉得不自在。 确认过姜月不是在故作谦虚,闫玉很干脆的点点头:“但帮了忙就是帮了忙,往后你有需要也可以来找我。” 就在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被张焕带来的两个西装男,立刻掏出了纸和笔递了过去,也难为他们从头到尾都站在那里如同雕塑一般候着。 接过那张写着一串数字的小纸条姜月随意地塞进兜里,眼看着没自己什么事了,就要回去。 闫玉怔愣,这个少年表现出来的特立独行实在太惹眼,她的脑子里出现张焕对这个少年人的描述,其实也没多少内容,主要也是感慨他的与众不同。 毕竟这是个能以一打三的好学生,而武力始终不是被关注的重点,她更感兴趣的是其温和气质下那种凶厉的做事风格;至于为什么说他为人凶恶,想必那张雁一定很有发言权。 所以姜月表现出来的干脆真的让她感到诧异。 “那是个很优秀的孩子,本不应该摊上这种事,却要被我牵连进来。” 闫秦心忽然开口说道。 闫玉听进去了,也知道她的意思:“放心吧,我也没理由让一个外人来承担什么,他也会没事的。” “谢谢。” 闫玉已经有多久没听到她说这句话了,以前她还在读书的那几年,这个妹妹也很少着家,就算回去了,也跟自己不对付一般,一天下来说不上几句话,更遑论开口请求她的帮忙,看来这一年的确能让她弄清楚很多东西。 两人在外面站了好一会,一个低头沉默,一个面无表情,好像是把几天的言语都说完了一样。 这种奇怪的气氛甚至都影响了刚刚回到这里的张焕,他走上楼梯后却是已经又想下去了。 “你先去休息吧。”闫玉打破了这种沉默,却也只是这样,说完便径直往张焕那边过去。 闫秦心抬头看了一眼:“好。” 对于这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甚至都不知道能不能算朋友的女人走到面前,张焕不失礼貌的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啊,闫玉。” “找个地方坐坐吧。” 闫玉见着蹲在马路边抽烟的张焕戏谑笑道:“看起来很落寞啊。” “呵呵。”张焕摇着头,也跟着一起笑。“就你认识的那几个,属我最窝囊了可不是得苦哈哈的吗?李彦斌那小子去年还结婚了,悄无声息,连我都是最近才知道的。” “他结婚了吗?” “我想你也不知道。”张焕呼出一大口白烟,摩挲着下巴。“你倒是一直如此,好像没有人去打扰你,就会跟人间蒸发了一样,突然接到你的电话还以为你是终于熬不住了驾鹤西去。” “呵,这不好笑。” 猛地吸完最后一口,张焕突然咳嗽了起来,赶紧用手捂着嘴:“嘶,这东西还真不好抽。” 闫玉收回目光,嘴角难得有了一丝弧度。 “你妹妹的事本来就不算什么问题,包括那个小伙子一套流程走完也没事了,之前说得那么严肃着急,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张焕话风一转,把事情大抵跟她说了一遍,真就没什么好讲的,甚至都不需要他去过多的做些什么。 “谢谢。”说到了正题,闫玉又板着一张脸,虽然这前后差距也不大。 本来张焕是没理由去对闫玉的家事说什么的,却忍不住说道:“姓张的那两条腿是治不好了,这辈子都别想着能再站起来。” 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那个小子下手是真的狠……若不是那人身上还有案底,这种事可没这么简单就能善了。” “放心,绝不会,也不能这么轻易善了。” “你是真的不懂吗闫玉……你这样的性子不是已经碰了很多次壁吗?一定要撞得头破血流的才行?”张焕很不理解,是真的很不理解,就一定非要再去做点什么,这样的结果不是已经很好了吗? “我们年纪都在变大,很多东西也一直都在变,就连那个浪荡子都结婚了,好像只有你始终如一。”张焕莫名叹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 “少抽点吧。”闫玉回头欲走,却又停下来对着他说道。“你怎么就确定我是始终如一的那个呢?” 张焕又从另一个口袋拿出一包火柴,只是前几根都没有点着,心情愈发烦闷,便把东西都胡乱塞了回去。 …… 一晚上的闹腾过后,有的人能安稳睡着,有的人却是怎么也睡不着的。 经管姜月把这说成一件小事,但确实可以理解,从闫秦心房子的情况就可见一斑,除了大门被姜月破坏,其他的基本也没什么损坏,可见他做事效率之高,就是难免周遭要乱了一点。 闫秦心在慢慢地收拾着,眼圈却有些发红,好不容易把这种情绪强忍回去,又在打扫到一半的时候,心里迷茫无措。 有些事情就算刻意去忽略也会在必要的时候重复出现于脑海里。 她回来的时候是用钥匙开的门,而那些歹徒却是早早的躲藏在家里了,也就在刚才接到了警方的审讯报告,简单的跟她说明了一下情况,只是那种讽刺一般的事实却怎么也让她接受不了。 不禁让她想到这几年的坚持到底为了什么?读书的时候也好,还是跑来容阳生活的一年里;难道只是想逃离姐姐的阴影所以给自己搭了个戏台自娱自乐吗? 呵呵,原来我才是最愚蠢的那个啊!? “叮~” 她转头看向桌上的手机,上面只有一条短信,也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我走了,在家里等你,爸妈也在等你。」 她蜷曲着身体抱着腿,头也是低垂着,轻微地喃喃细语。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第16章 另一面 姜月眼睛睁着,瞪着天花板,就算不刻意去听耳边也一直缭绕着抽泣声,翻来覆去只得又从床上爬了起来。 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放在桌子上,眼睛直勾勾盯着,待到心境平复,拿起杯子将其一饮而尽。 睡是睡不着了,干瞪着眼也不叫一个事,姜月打开了房间里的灯,坐到原身的书桌前,他的精神真的超乎寻常的坚韧,至少熬夜不算什么问题。 看着时间慢慢流逝,耳边的声音也逐渐变小,一夜过后,姜月把笔放下书合上,天也亮了。 “呼……”他舒展着四肢,并没有太多疲惫感,但也算不上多精神,这就是简单的日常生活而已,从最开始睁眼那一刻,也是这般疯狂的汲取着养分才让他脑子不至于那么空荡。 等到他洗漱完,便在面包山里随便挑了几个往包里一塞,这就是一天的食物了。 这间屋子里的布局虽然跟隔壁的大差不离,却是少了很多家具,像是冰箱电视这些一律没有,其他住户大概也没机会用到那个小小的厨房,简易的工作餐可比自己去做饭要划算方便;也或许应该说是闫秦心才显得要与这里格格不入,她那边虽然小了点却是真正像一个家。 姜月一开门就看到个女人,她穿着一身正装就站在那里。 这么快就恢复了吗?还要去工作?只是这状态看起来就感觉很不妙的样子。 顶着黑眼圈双眼又血丝密布的闫秦心很勉强的对着姜月笑了笑:“小月要去上学吗?” “您的状态看起来并不是很好。”毕竟听力出众的姜月在大半夜里又听到她醒来了好几次,如此重复能好了才怪。 “不要紧的,习惯了。”闫秦心拨了一下发丝,摇着头说。“我是要去辞掉工作的,再过不久可能就要离开这里了。 “那祝您一切顺利。” “好的,小月学习上也要加油,有什么困难请一定要来找我。” 闫秦心尽量维持住笑容,从姜月身边走过去的时候,还是被他察觉到脚步的虚浮无力。 等到人从视野中消失,姜月才摇着头呢喃道。 “这就是人的另外一面吗?” 而刚走出门没多久姜月就看到一辆颇为眼熟的车停在那儿,且大概率是在等他的。 “您好,请往这边来。” 墨镜男在看到姜月出现,立即跑了过来,一手指向那辆车的后座。 “我?” 姜月心里打了个嘀咕,但也不疑有他,无非就是邻居家的好姐姐要和自己谈谈话而已。 跟着人上车后只看见那个长相英俊的中年人,姜月疑惑问道:“她人呢?” 张焕有些语塞,最近小孩子说话都这么直接吗?而且这人看着也不像个小孩子,虽然只是短暂接触了一下,但还是会不自觉地将对方放在一个与自己平等位置上交谈。“姜月,我叫你小姜吧,嗯,闫玉找到那个王凯了……” 话说到一半张焕停顿了,想了想解释道:“就是闫玉妹妹的那个男朋友……姑且算是男朋友吧,你就住在隔壁应该是认识的。” “嗯,我知道。” “说来也是蛮好笑的,那几个混混竟然是他叫来的。” 张焕是真的忍不住笑出来了,当然他可没有刻意去嘲笑闫沁心的意思,就只是一个正常人听到这种事情会有的诧异和玩味。 “你是不知道,那家伙估计要倒大霉了。” 张焕啧啧嘴想起了,昨天闫玉知道消息后那种仿佛要吃人的表情。 姜月其实更想问对方找自己有什么事情来着。 倒也是姜月自己经历得少了,换个方向他就能意识到闫玉的目的了,既然姜月说了不需要什么回报,那闫玉自然会按她的理解来给予姜月一些合适的东西。 那对一个还在读书的学生来说,什么算有用又有诚意的报答呢? 答案是闫玉也不知道。 她本来是想直接给钱又或者其他什么的,可犹豫了一下又觉得不合适,那还剩下的大概就是最朴实也最为实用的“人脉关系”了,也别管姜月要不要了,她觉得还行,那就干脆这样定下来了,而让张焕把人接过来,自然是要把这件事处理得有始有终。 而且一些互动还能让彼此更加了解熟悉。 “哦,她是要去把那人宰了吗?” “噗!!!” 张焕像是没忍住,明明也没喝水但就是喷了一大口。“什么?老弟别开玩笑了,现在是什么社会……” “什么社会……她怎么可能……可能……” “小王赶紧地,就刚才拿到的那个地址,马上过去,快快快!!” 就在刚才张焕已经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如果那个人还是闫玉的话,那她在知道事情原委后,真可能凭着一时的意气做出离谱的事情来,是真的可能,不对,那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根本不需要可能。 妈的,闫玉你真不要这么疯啊。 黑色轿车风驰电掣,拼了命在赶路。 而闫玉那边确实发生了一点小意外。 就在她得知王凯的所作所为之后,那就注定了不可能放过对方,所以又动用了许多关系,在惊动了一些人之后,总算是把王凯给揪出来了,而问题恰恰是在这里。 算得上一事无成的王凯在昨晚意识到问题不对的时候就十分可耻的跑了,甚至都没有留下来打探一下情况意思,且在另一条大街看到好几辆警车呼啦啦地飞驰而过,肠子都要悔青了的王凯很清楚自己得跑路了。 但他能跑到哪里去呢,张雁那几个王八蛋如果把自己供出来的话那该怎么办?要怎么去面对秦心? 是的,他到现在了甚至都不忘去考虑闫秦心的感受。 还有张雁他们几个如果被抓进去了那会不会来报复自己? 那一刻王凯是真的后悔了,他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干这种事,为什么非得走到这一步,而且就为了暂时拿点钱。 在路上迷迷茫茫的王凯好像看到了闫秦心一般,但她怎么是短发呢? 短发? 身体自上而下打了个寒颤,一种难以言喻的惊恐让他死死捂住嘴不发出一点声音,那是秦心的姐姐,是她是那个疯女人。 她怎么来了? 秦心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没有受伤?该死,张雁那几个王八蛋到底干了什么!!!明明都说好了,拿了钱就走!!!他们不守规矩!!! 继而一股更加汹涌的情绪不断在他心里翻腾。等等,那个疯女人来了,我得先找个地方躲躲,再找个安全的地方,哪里?要去哪里? 警察局?不,不行那样秦心那边就不好解释了,别的,别的地方。 左顾右盼间王凯的脑子一激灵脱口而出道。“阖家安康事务所!!!对对对,我在哪里办过会员呢,去哪里!” 而他的决定算得上瞎猫碰上死耗子,但凡他找了其他的事务所,也绝不会有人会去保他。 除了凭感觉脱口而出闫玉打算去杀人的姜月,其他人包括被牵连进来的「阖家安康事务所」是怎么也想象不到她一个女人做事竟然这般决绝。 就算是王凯也只是以为自己要被打断三条腿而已。 事情正逐渐在往失控的方向发展。 第17章 追逃 作为戏外的姜月丝毫没有什么感觉,而台上的主角儿也同样如此,一个是没心没肺另一个却是有些肆无忌惮了。 可一众相关的东庭公民却要为此提心吊胆,生怕发生什么不忍言之事来。 当王凯忽悠了办事员,成功下一个安保的订单时,他站在事务所的大厅里有些怅然若失,没了之前的紧张急迫,脑子在空闲下来后不自觉开始考虑起许多问题。 “得先找秦心好好谈谈,在这里还能避开那个疯女人等她冷静下来后,秦心才能把她劝走,对,得先找秦心……” 王凯拿出手机纠结了许久却没能把电话打出去。 “该怎么跟她说呢?我真是,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 “呼……我错了,是我错了,该向她道歉的。” 王凯眼睛一片通红,咬着牙拨通了电话。 … 容阳中心区的写字楼内,闫秦心端正地站在办公室门口就仿佛一个木雕,路过的人有议论的也有恶意揣度的。 为什么会如此呢?这也很简单一个高等学府毕业外貌又十分出众的女性会出现在容阳这种小地方本来就很值得讨论。 而围绕闫秦心的话题从她一年前走进这家公司开始就没断过,这也与她的客观条件和能力脱不开关系,但现在闫秦心好像要离职了。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助理小心走到闫秦心身边悄悄传话,那些看着像是在认真办公的薪资小偷纷纷探头去看。 “听说闫主任要离职了啊?” 圆脸的小年轻疑惑地问道。“为什么啊,闫主任不是上个月才被提上去的吗。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走?” “是不是跟老板不对付啊?要知道老板偶尔会有几个离谱的要求……” “怎么可能,闫主任可是我们部门最厉害的一个,没了她,老板估计哭都没地方哭。” “也是,那闫主任走了公司是不是就不行了啊?” 沉默,还是沉默,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刁钻了,其余人感觉怎么回答都不太好。闫秦心的作用确实很大,但也真不至于没了她公司就不能运转了,但越是关键的人离开对一个规模不算大的公司来说确实是个十分严重的打击。 “咳咳,那倒不至于,但可想而知我们估计要遭了,后面新来的头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人,但肯定是比不过闫主任的……” 话题到这里大部分人都有些黯然,难得遇到一个好领导,没想到竟然只是张一个月的体验卡。 “好的,那我先离开了。” 闫秦心关上办公室的门,轻吐了一口气,低着头拍了拍脸颊,严重的睡眠不足导致了她的状态很差。 闫秦心一回到自己的位置,周围人叽叽喳喳的声音才有所缓解,几个平日里相处得还算不错的同事齐齐投来关心的目光,后者努力挂起笑脸正要有所回应呢,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起,声音虽然很小但也足够明显了。 而闫秦心在看到那个熟悉却又带着点陌生的名字后,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在不断翻涌。 “该结束了……” 闫玉血红的眸子看得东庭来人一阵头皮发麻,他很想说点什么,为什么一个汉府的新秀会出现在这里啊?而且她怎么看着像是要杀人的样子? 不会吧,不会吧,真让他遇到惊喜了吗? 该死的,就不应该来的才对。 他可还年轻着呢,就在容阳本地当个普通文职人员挺好的,为什么非得被推过来处理事情啊?这是他能处理的吗?那个昧良心的老大终于是要清除异己了吗? 自己会是第一个牺牲品?妈蛋,我回去就辞职谁也别拦着,这活谁爱来爱来。 小年轻还在胡思乱想呢,闫玉几乎是从牙缝挤出来的冰冷言语瞬间又让他清醒过来。 “他跑不掉的,他该死!” … 小李只是个容阳本地的小小文职员而已,所以当一些问题切实落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选择了从心,丝毫不带犹豫。 “闫小姐您是在处理什么重要的事情吗?我们也是从星网里看到了您的搜索信息,而我们这边的负责人有交代需要……” “私人事情……” 闫玉阴沉着脸但还是解释了一句。“我只是来处理一个渣子而已。” “哈,哈哈……”后者尴尬地笑了笑,鬼知道你一个外地人千里迢迢跑这么远来容阳干什么,但就是因为怕事情闹大了,所以才要在问题爆发前把你给稳住了,容阳最近就诸事不顺,再来一个明显要炸了的不定因素,谁不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啊。 “好的,我们会协助您……” “不,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闫玉根本不需要对方的帮助,倒不如说还有点多余了,就是这间事务所好像有点麻烦。 小李脸皮一阵抽搐,心里暗骂上头怎么还不来人,要不是他来得早,闫玉都差点把这事务所给砸了,而他依稀记得这里的老板好像跟哪个部门是有合作的。 没错,闫玉在跟阖家安康事务所要人的时候理所应当的产生了矛盾,然后几个混社会的大哥在动手之后彻底怀疑人生,而他们现在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在去医院的路上。 事务所本身就带有一些黑色的属性,但这样类似的组织能在东庭活下去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而他们最大的身份便是那些大企业的编外部门。 所以面临一个女人,还是个敢上门找茬的女人,不管她是谁,总要给个交代的,不然谁都别想好过,事务所的老板正在飞速赶来的路上。 而小李在受到上面的任务,急匆匆地跑过来正看见闫玉在事务所与人斗殴,不,那应该说是单方面的殴打。 他当真是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什么啊?这都是些什么事啊?你一个汉府来的奇脉高手跑到这种小地方欺负普通人来了? 小李只在一旁沉默地听着,他是没什么决定权的,说几句话应付应付,对得起工资就得了,谁闲着才跟闫玉唱反调,没见这人情绪明显不怎么稳定吗? 所幸在两人等待事务所的话事人过来之时,小李悄悄地去询问那个王凯究竟是个什么人。 确实也没有让闫玉等太久,在她闹了一通还找不到王凯的时候,自然要等这地盘的头头出来才好解决问题了。 “砸场子的是一个女人?” 韩洋眉头皱成一团,还是不敢相信。“真不是隔壁「断刀」派来的角儿?” “那边的消息就这样,监控录像也传过来了,您请看。” 韩洋将播放器接到手里,随即他的眉头拧得更急了,还真是个女人,而且不是他想象中那种五大三粗的类型,反而有些柔弱的样子。 能说出柔弱这种词来,显然韩老板尚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兴许是在小地方安逸太久,一些违背常识的东西也都被他忽略了。 任凭东庭法治再健全严格,也都能出现事务所这种社团,而类似的组织还能够坚强的活下去,那说他们没能耐显然是看不起东庭的执法机构了,而这样一个社团为什么会有人来找茬呢? 而且只有一人,还是个女人。 就算是同行竞争都不可能干这么愚蠢的事情。 第18章 纠葛 韩洋理所应当的怀疑这其中有问题了,方向虽然有点偏差,但也殊途同归吧。 “她来我们这是要找一个叫王凯的人。” 助理又补充道。“已经得到证实了,那王凯确实在几个小时前在我们这寻求庇护。” “哼。” 韩洋冷哼一声,不用猜太具体的缘故,但这其中的先后顺序就足以说明有鬼了,这事没完。 “老板,其实问题不在这里,在那女人之后那边也有人过来了。” 助理用显示器调出小李的人像,韩老板在看到那身制服后眼神都变了。 “我们打电话询问过,他们的回答很模糊,但大体上是要让我们将事态往小了去处理。” 韩洋摆摆手,面上除了复杂还有抹不开的无可奈何。 下面人终究是免不了如此种种,但这也不算什么,要是他们不被需要那才叫绝望。 当然了,站得高的人偶尔发出的牢骚并不值得谁去为他们感慨,就比如姜月,他无端跟着张焕跑了许久,彼时心里忽然冒出的想法是,他这行为算是逃课吧? 那回去之后会被叫去办公室谈话? 姜月嘴上莫名露出笑容,很显然他更在意的是这种小事。 黑色轿车停在一栋大楼底下,张焕火急火燎地就冲了进去,留下后面的两人大眼瞪小眼。 有那么一瞬间姜月打算让司机大哥先送自己回学校,但张焕好歹是因为他一句话才变得这么慌张,而且来都来了一起去看看那大一号的邻居是不是真如自己想的那么凶悍。 在韩老板得到某些信息的时候就注定了这件事情已经定下了一个基调,而明面上的人反应要更快,就算有人想搞事他们都不允许。 姜月照着牌子的指示顺利在四楼区域找到了闫玉等人,但此时的情况却有些让人看不懂了。 场地上有三方人,数量最多的是以韩老板为中心的事务所成员们,但光从表面看人数的多寡似乎没起到什么正面作用,对面仅有三瓜两枣的闫玉气势上要更胜一筹。 还有一群看起来有些不合时宜的黑制服人员。 那好像是在劝架? 姜月挑眉,属实没想到架都没开始打呢,就有这么多人在关注。 寻找了好一会,姜月勉强看到一盆绿植旁边的小椅子,他毫不犹豫的先去把位置给抢了,屁股坐下后这才又将视野投向主战场。 闫玉在话事人出面后,就很干脆提了要求,语言之不客气可见一斑,是真的不把人放在眼里的那种高傲姿态,可把一旁的张焕吓得够呛。 韩老板的确见过世面,在见到真人时内里一些莫名的想法都被暂时抛去,不论从那哪方面看,面前的女人都很不一般,再者官面上的人也来了,就没必要把事情闹大。 “两位,既然事情也已经说清楚了,那我们可以负责把王凯作为从犯将人带回去,你们看这怎么样?” 黑制服中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开口说道。 已经对事情有基本的了解,韩洋自然不会为了一个想要坑自己的用户不顾死活地去保对方了,当即点头附和。 “马主任说得很好也很有道理,这么处理我是认可的。” 闫玉表情很是冷漠,十分干脆地就把他们的对话给打断了。“我要把他带走。” 中年人怀疑这个汉府来的女人根本就没脑子,听不懂这么明显的潜台词吗?要真能让你私自把人带走那才有鬼了,别管她是什么身份,学别人跨区执法是瞧不起本地人吗? “咳咳,那个,我知道作为受害者家属你的情绪有些不稳定,但我们会向上面反馈的,而王凯属于在逃份子,我们要按程序把人先送回局里。” 中年人见闫玉好像不在乎自己在说什么一样,脸皮不由抽动起来。“还有,韩老板你们办事规章有些漏洞,但介于你们配合得很好,自己去那边交一份报告就行了,下次要注意点。” 严格来说阖家安康事务所的确是被牵连进来的,无奈王凯选的时机太过凑巧了,现在只能丢了面子赚点理子,至少可以说他们很配合安全执法。 而闫玉从来都不需要像个泼妇一样大喊大叫吸引别人的关注,一些话说一遍也就够了,她从张焕那里得知事情真相后,几乎就没有过任何犹豫,至于后果如何,早些年就已经变得可有可无了。 中年人狐疑地看着闫玉。案子他知道了,无非就年轻人那点屁事,他根本不在乎,但记录在案的汉阙闫玉却不得不防一手,尽管他已经把对方的下限猜得很低,可心里依旧挂起一片黑云。 容阳最近的烦心事已经够多了,闫玉真敢来这里惹事的话,一定吃不了兜着走,哪怕她是汉阙的人。 消停点吧,一个昏了头的年轻人而已,东庭自然有法律制裁他们,不疑有他,中年人也不管了,每天尽是些糟心事早晚得把他逼疯。“去,你们两个去把人带走。” 闫玉眯着眼也往那方向看去。 张焕看得头皮发麻,连忙抓住闫玉的衣角。“闫玉,差不多就行,我们该走了。” 后者根本不为所动。 远处昏昏沉沉的姜月忽然就来了精神,瞪大了眼去看那个女人。 终于等到正戏了啊!哪有那般久的彩排,人都快睡着了。 姜月忽然偏头看向门口处,什么心情都烟消云散,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无奈站起身往那边走过去。 “小月?你怎么在这里?” 闫秦心见到朝自己走来的姜月不由十分愕然,实在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嗯……等等,我现在有事。” 说完急忙往人群那边跑过去。 姜月只是笑了笑很自然地跟在她身后。 中年人注意到闫玉的动作也变得警惕起来,那种不祥的预感也仿佛出现在头顶一般,而这一切都在另一个人过来的时候有了缓冲的余地。 好些人都在警惕着闫玉,但注意到对方表情有所缓和之后他们齐齐松了一大口气,视线也跟着看向来人。 闫玉脸上除了无奈还有一丝怒气未消,她似乎能猜到这个妹妹如此慌张跑过来会说什么了。 闫秦心脚步渐慢她也发现了大部分人的目光好像都在看着她,一时间也有种无形的压力负在肩上。 “呼……呼……” 轻轻地调整了一下呼吸,闫秦心向在场所有人深深弯腰。“很抱歉麻烦大家了,事情全权交给警方,我们也会尽量配合。” 她走到闫玉面前用一种几乎是请求的姿态小声说道:“这样就好,姐,我们走吧好不好。” 闫秦心接到了王凯的电话,知道了闫玉就堵在王凯的藏身地,她也知道就凭闫玉的性格可能会因此发生什么不忍言之事,但就是不愿意再看到谁又因为她导致炸弹一个接着一个被引爆。 这样就好了吧,早该了结的。 闫玉闭目许久再睁眼,而就在她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姜月挤出一个身位对着她摇了摇头;而就是这一寻常的举动让即将爆发的闫玉停了下来。 第19章 观众 很难评价这是一次什么样的收场。潦草,莫名其妙都有,事务所的人平白无故遭了灾,容阳方面的人表示情绪稳定,只要没发生什么事情,那一切都好;至于闫家姐妹什么想法谁都不知道,就让她们自己琢磨吧。 对她们来说一点家事终究不希望传的沸沸扬扬,而主角王凯却没什么人在乎。 也有怅然若失的,那人自然是姜月了,但他也不是因为别的,单纯是觉得自己太傻了,为什么就拒绝了让人送自己回学校的呢? 几趟公交跑下来都只能赶上下午的课了。 姜月一只脚迈进校门,他十分勉强地赶上了下半场。或许是他的威名远远传播开来,走到那个熟悉的班级时,大部分人在看到他先是愕然又再充满戏谑嘲弄,特别是原先跟他有过间隙的人,目光带着阴狠还有藏得更深的畏惧。 被姜月瞪了一眼,那些人又赶紧散开,但总有一种奇怪的氛围在周遭萦绕徘徊着,包括那些仿佛看戏的人,都在给姜月传递着很不舒服的感觉。 21班。 有两波人正在对峙,更准确来说是两个人被一大群人围在正中心,接受着那如同刀子一般的视线。 “没想到陈思琪是来真的啊,呵,不知道许阑珊现在傍上的那个姜月来了吗。” “姜月算什么,你一定不知道陈思琪现在的男朋友是谁吧。” “谁?” “17班的陈晓阳。”被询问的人神秘一笑,换了一个深沉的语气幽幽说道。 “嘶~” “难怪啊,但许阑珊和那只母老虎都被打了,姜月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这下有好戏看了。” “可不嘛,不然我在这里等这么久是为了啥。” 围观人的讨论并没有传到许阑珊两人耳中,就算此时当面说可能也没有余力再反驳什么了。 柳木锦把许阑珊挡在身后死死地盯着眼前这几个人,她的脸有个巴掌印头发也很散乱,胸口在不断起伏。 对面是五六个女生,为首的一人不满的说道:“看什么?我们找她关你什么事?你瞎掺和什么,被打了活该,赶紧走我就当没发生过。” 察觉到衣服传来的拉扯感,柳木锦胸腔的愤怒简直满溢而出:“你说什么?一个事情都说不明白的蠢蛋,随便找了个理由就来欺负人?!” “她做了什么自己知道。”那女生挑眉声音也跟着提高了好几分。“抢别人的男朋友又算个什么东西?” “你们就是王八蛋,小蓝跟那个陈晓阳到底有什么关系?就他?”柳木锦大声打断了她的话,咬着牙简直怒不可遏。 其他人被这尖锐的声音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那咬着牙的声音又紧接而至。 “我知道你们是什么样的人,我也记住了你们!” 这应该算是威胁的话却是把那几个人给逗笑了,围观群众也有笑的,可大部分人又突然噤声,继而面面相觑。 感受到人群气氛的突然变化,陈思琪收敛笑容,意味深长的说道:“所以呢,先是抢男人,现在又傍上另一个,很了不起吗?是那个叫姜月的吧,呵,你们大可现在直接把他叫过来。” 许阑珊心里一紧,把柳木锦的衣服抓得更用力了,尽力压下内心的惶恐,对着面前的人说道:“陈同学我从来就没有接近过陈晓阳,跟他也不熟悉,你说的那些……” “闭嘴。”陈思琪大声吼道用手指着她。“你没有干?烂女人还在狡辩,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吗?我早看出来了狐狸精!?” 柳木锦眼睛发红,内里的愤怒开始变成主导,在激烈的情绪刺激下她挣脱了许阑珊的手,挥舞着拳头就要把那个女人的嘴砸烂。 “还来?”陈思琪脸色一沉,迅速抓起一旁桌子上的课本,狠狠地砸过去。 柳木锦赶忙用手去挡,一声吃痛后双手还被几个冲过来的人抓住,顿时又惊又怒:“放开我,你们这群王八蛋。” 陈思琪走到她面前,很得意的笑了出来:“都说了不关你的事,装什么?姐妹情深吗?还是说你跟她是一个路子的,呵,大概也是,毕竟都能走到一起。” 柳木锦还在挣扎,无奈她的力气真的不足以挣脱开两个人高马大的女生。 随着柳木锦被抓住周围人群也高声呼喊起来,有的人还亢奋的拍起桌子,真可谓热闹无比。 你要说这些学生有多不堪,那真的也不至于,但始终要明白一点,他们此时的情绪是随着事情的变化而来,本质上是一种在看热闹围观的心态。 那就没有人去制止吗? 有,至少以前许阑珊遭遇这种事的时候也有人看不惯为她发声过;但现在不是有了个姜月吗?现在不是多了一只小老虎吗? 有了姜月前期无比抢眼的表现,他们也都默认了这俩人是绑定在一起的,而且那个18班的陈思琪不是说了这是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吗,这种烂事没人想掺和,讨不得好又惹一身骚,更别说有个别几人也认可了陈思琪说的那番话。 她许阑珊真就是个不要脸的,不然事情为什么只找她不找别人?而且她傍上姜月还是假的吗? 出于这种心态,大家也乐于看戏。 就在柳木锦被人抓住摁在桌子上,许阑珊脑子一空本能的就想过去把她们拉开,而且她真就这么做了,却在拉扯间被人狠狠地推倒,撞到相邻的桌子发出一声闷哼。 柳木锦此刻声音颇为嘶哑:“王八蛋,你们这群王八蛋!!!” 像是被吵得烦了,陈思琪忽然又一巴掌扇在柳木锦的脸上,待场面安静后她才幽幽说道:“叫什么叫?跟个疯婆子一样!” 她好像真的很得意,人群死一般的沉寂给了她一种另类的快感,嘴里还在不停骂着,视线中心的她正在翩翩起舞。 但是这未免也太过于安静了,安静到陈思琪都觉得有些诡异。 第20章 沉默 教室的采光很好,且现在是中午太阳最耀眼的时候,它透过窗户照出许多人的影子,此时陈思琪莫名有种压抑的感觉,好像被一座大山压到喘不过气的样子。 她疑惑地回头,那是一张冷漠的脸庞以及一双无比猩红的眼睛。 顿时心脏是被掐住一般,无穷的恐惧席卷了全身,她张开嘴正要说点什么,可她好像还没意识到自己只是在不停地蠕动着嘴唇,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姜月抬手,伴随着两道无比响亮厚重的巴掌声,周遭陷入了更为可怕的沉寂。 姜月甩甩手也不管地上那个好像已经翻白眼的女人,一旁那两个女生早就把柳木锦松开,正陷入某种激烈的情绪,短时间里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目光呆滞的望着一动不动的陈思琪。 许阑珊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姜月,从一开始都只是在咬着牙,此刻眼眶却突然泛红,但就只是喘着气,无论如何也是不愿意哭的。 周围好像也没了起哄和不间断的嘘声,他们可能是真的想看热闹,却怎么也没有料到事情的发展会是这样的。 那个姜月,真的就敢直接动手,下手这么狠一点都不顾忌后果的吗? 尽管上次姜月也动手打人了,但场面可比不上现在。 没了束缚的柳木锦跌跌撞撞跑了过来,一把抱住许阑珊,眼神凶狠地盯着姜月,恶声恶气道:“打死她们!” 这明显就是气话了。 姜月跟她对上目光也只能看到疯狂燃烧的怒火,她的样子颇显狼狈,脸上还是通红一片,咬牙切齿仿佛想把人活活撕碎。 两个紧紧抱在一起,活像是被人抛弃的小狗。 很多时候人看待事物都很片面,事情的道理逻辑也都懂,但就是喜欢有自己的一套想法,只听得见自己的声音,再多的争论也都说服不了对方,这种行为在见不着人的虚拟世界更甚。 此刻他们看到的也只有姜月的暴力行径,内心倾向更可想而知,因此有人反应过来后,便悄悄溜了出去。 有人试探性去碰了碰地上的陈思琪,发现人是真的晕过去了,恐慌之余就是满满的畏惧,原本场上最活跃的一群人在沉寂一番过后,爆发出了压抑过后的喧嚣。 有惊慌到乱喊乱叫的,也有故作镇定一脸深沉看着姜月的。 按理来说在引发骚乱后,以学校的属性便会即刻镇压,但这次却意外的让事情闹到了现在,更有一种愈发不可收拾的趋势。 密不透风的围观群众有了个缺口,不像之前那样拥挤,外面乱糟糟的脚步声,鞋子踩踏地面沉闷的声音又再度让场面安静了一下。 周围学生纷纷退开,让出来一条迎宾小道,最前面那人喘着气,脖子上的项链和腕部的手环在主人结束快速跑动这才停止晃荡,高大的身材和满脸怒容再配上跟过来的另外几个男生,一时间气势汹汹。 场上最显眼的必定是地上的陈思琪了,来人也最先注意到她,瞬间眼睛都红了,大叫一声赶紧跑过去,那几个陈思琪的同伴仿佛如梦初醒,着急忙慌地惊声尖叫。 “阳哥,阳哥,琪姐她……” 女生们磕磕绊绊说着之前的经历,终于是在绘声绘色说了许久之后,话题的中心才变成另外一边的姜月。 “是他,就是他把琪姐打成这样,我们什么都没做,只是来讨公道的,还没说两句琪姐就被这人打了!”女生双手握着陈思琪的手,眼泪不停地掉。 其他人也在附和点头,开始对姜月进行一段口诛笔伐。 陈晓阳脸上怒气是显而易见的,跟他一起过来的那几个同伴也都义愤填膺怒视一旁的姜月。 “妈的,晓阳这个不能忍,干他!” “兄弟几个还没受过这种鸟气,嫂子还被人打了,只要你一句话,别说会不会被学校处罚了,被开除都无所谓!” 这句话得到众人的一致认同,一齐看向陈晓阳在等他的回复。 从地上起来的陈晓阳却是看向了许阑珊,顿时脸上充满了复杂。 那边吵得热闹,姜月三人却是静悄悄的。 柳木锦率先打破了沉默,但说出来的却跟之前的意思迥然不同:“赶紧走,去找老师还是主任都好,赶紧的!赶紧走!” 许阑珊手握得更紧了,又本能地想把头低下去。 “听不到吗?!赶紧走啊!”柳木锦看了一旁那些人好像是谈拢了,变得更加着急,几乎是想把姜月给踹走。“他们不敢动手的,你赶紧走啊!快点!” 许阑珊似乎有种错觉,总感觉自己应该还在做梦,她揉着眼睛抬头四顾突然有些迷茫,这些人为什么在笑?他们是怎么了吗?不是快要上课了吗?嗯,对了我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好些考点还没去复习…… 但她眼前又逐渐变得灰暗一片。 到底为什么? 我明明什么都没做。 为什么,一直是我…… 为什么我要遇到这种事…… 陈晓阳几人气势汹汹的包围过来,巧妙的把姜月可能逃跑的路线都给堵住。一马当先的陈晓阳视线在经过许阑珊时还是难免停顿了一下,晃了晃脑袋又凶狠地看着姜月吼道:“站起来,就是你小子打的人是吧?耍横是吧?!以为自己有点能耐就可以肆意妄为是吧?!” 柳木锦此刻就想要给姜月来两拳了,把许阑珊抱得更紧了,不甘示弱地大声吼了回去:“你们要是敢打人就等着受处分吧,明明是你们在欺负人别以为所有人都是瞎子!” 陈晓阳简直被气笑了,手指着一边:“谁欺负人?他一个男的打女生你反而看不见?到底谁在欺负谁?老子就算被开除了也要给你们个教训!” 柳木锦突然厉声回应道:“她该的,你们这群人不管自己做了什么,只允许自己伤害别人,总有一天你也要遭报应的!就跟她一样!” “呵呵。”陈晓阳又骂了一声,身体的燥热促使他赶紧做点什么,眼睛一眯手抓向姜月。 似乎所有人都在等这一幕发生一样,脸上无不是兴奋期待,但也有个别几人用手捂住脸不敢接着往下看了。 许阑珊眼里的灰暗又染上一抹殷红,她愣愣地看着姜月,伸着手仿佛想要抓住什么。 “为什么要怕呢?我说了……”姜月轻巧地脱开了后背抓过来的手,嘴上说着其他人不知道能不能听清楚的话,一个迅捷的转身,抬脚。“退让可得不到任何尊重,哪怕他们只畏惧会咬人的……纵使在别人看来一文不值的东西……不自己去守着,是又打算哭着向谁祈求吗?” 不对,这样不对,也不该是这样的。 错了,肯定是有什么地方错了。 第21章 他们该的 姜月像丢一块破抹布一样把人扔在一旁,甩了甩手上面却还有一大块残留,顿时眉头紧蹙,倒不是因为他有什么洁癖,纯粹是头痛又要开始的预兆。 又来了啊。 要说没有影响那就是在放屁,他是能承受住疼痛但可一点都不喜欢被这样折磨,心情的烦躁也可想而知了。 “好玩吗?”姜月一改冷漠的表情露出浅浅的微笑,对着众人说道。 他这种行为落在别人眼里就是十足的变态了,先是一句话不说把陈思琪两巴掌打晕,再把陈晓阳打成这样,不说被打死了那也该丢掉半条命,事后还问别人好不好玩,这不是变态是什么? 他们却丝毫没有自己原先开心当个围观群众的那种觉悟了,此刻他们理所当然的把自己放在弱势一方,理当对姜月感到无比的畏惧,事实也是如此。 十七八岁的孩子真的充满了各种可能,其中优秀的品质不胜枚举,至少在陈晓阳被这样暴打的时候那群好兄弟并没有逃跑。 怕,肯定也是怕的。 在他们的人生中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姜月这种人,从面临事情的慌乱无措重拾起思考能力后,迅速被羞愤恼怒的情绪不断冲刷。 压制住心里的恐惧,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打回去,打死这个王八蛋。 凭借着此时激烈的情绪,他们几个抄起桌椅板凳就往姜月头上砸,单从气势来看还压过姜月一头,只是很多事情并不会因为人的意志而转移。 姜月又是轻巧的避开了他们手里的暗器,在一个皮肤黝黑的男生又举起一张椅子打算抡过来的时候,一发直拳狠狠击中他的右脸,噗通一声他和他的牙散落一地。 “草?!” 剩下的四个已经不止是震惊了,根本就像是醒酒了一般,瞬间停下手里的动作,事情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思考范围,大脑直接宕机,这还怎么打? 姜月可没有打到一半就暂停的坏习惯,在他连陈思琪都照打不误就该知道这是个什么人了。 极度自我的姜月,势必要贯穿心底里那座困厄大山。 “阿月,不要……” 所有人好像才想起来原先这两个主角一样,视线中心的许阑珊摇摇晃晃跑到姜月身边,抱住了他的手:“不要打了,会出事的。” 一根食指抵在她的嘴边,姜月俯下身在她的耳边小声说道:“不要怕,有我呢,他们所有人一个也别想跑。” 许阑珊尽是浑浊的视线里多出一点她也不知道的东西。 柳木锦呆愣的看着姜月把那些没了反抗的人一个不漏的照顾了个遍,这些人包括了跟在唐杏江身边的那几个女生。 原来他真听进去了啊? 事情的性质早在他对陈晓阳动手的时候就变了,就算他把原先记在心里的人也打了个遍,都只能算是添头,那他有想过后果吗? 准确来说,是没有的。 他现在的状态也很简单,被头痛影响到的情绪做什么都要更加干脆直接,也不在乎事后将要面临什么。 原本空荡荡的脑子搭配上此时像是被灼烧的痛楚,表情变得逐渐狰狞可怖,但姜月始终是姜月,再怎么样也就是情绪被放大了一些,却不会被它所左右。 所以除了陈思琪和陈晓阳,其他人就是简单的被姜月打了一顿而已,虽然也要在医院躺上十天半个月。 这时候已经没有多少人还在围观了,而且得是有多大的勇气才敢在这里接着看戏。 没见着那几个欺负过许阑珊的也被抓住了打吗? 没见着其中几人只是言语上攻击过许阑珊都被打了吗? 怎么还敢看戏的,就不怕轮到自己遭殃,在场的就算没欺负过许阑珊,之前却也是沉默不作为的一方,按理来说这也不至于被揍,可架不住心里的胆怯压倒了理智,实在是姜月现在这样子可怕得吓人。 受害者是二三十人或者更多,堆积在教室显得无比壮观,大部分人都在痛哭,真的是在哭,姜月没有下多重的手却也打得实实在在,能被打哭就说明伤得也不重。 疼痛稍退,姜月才从昏沉中慢慢恢复,甩了甩脑袋立正一张椅子坐了上去,眼里那一抹阴影依旧如故。 许阑珊回头不解的看着柳木锦,因为后者拉住了对方并不断在摇头,她当然不理解,迫切地想带上姜月赶紧跑,或许是心里某些东西被击碎了,她对姜月现在的模样并没有害怕和畏惧,反倒是有着浓烈的安全感。 “不行,不能跑。”柳木锦咬着牙眼神也阴晴不定。“我们才是受害者,姜月……姜月或许做得有些过分,但还是有情可原……” 突然她自己也沉默下来,尽管她是说出了那样一句气话,现在却也要不知所措,都这样了,还说什么没事,那简直就是自欺欺人。 “不,一定不能跑,会有办法的,会有的。”她能想到许阑珊打算干什么,也能猜到是什么结果,事情的发展已经超脱了原本的轨迹,最好的情况是姜月被开除,而坏的她却不愿意去想。 “我……”许阑珊挣脱了她的手,努力挂起笑脸。“怎么就能这样看着不管呢……” 可不管她们的想法如何,该来的总会来,且会被发酵后的事态吓得说不出话来,教室外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是那么急促慌乱,当他们推开门后齐齐张大了嘴巴,半晌后呼喊叫唤不停。 喧嚣又开始了。 场地中心的姜月突然站起身,无论是那些还在嚎叫的学生,还是姗姗来迟的教职员工纷纷惊吓后退,惹得姜月摸着自己的脸颊,奇怪地看着四周。 我有这么吓人吗? 双手依旧使得上力气,头痛也差不多全部退去,整体来说他状态很不错,没错,他从来没有等待别人来审判的想法,他也不觉得自己做得有什么问题,甚至因此导致的后果也都不会在意,极度自我的姜月他有一套属于自己的规矩。 他其实可以暗地里再去把人一个个收拾了,也可以把人情花掉去找那个叫闫玉的女人帮忙,但这本就是自始至终都没有过的想法。 他不愿意等,也不愿意只是看着,他的反击比任何人来的都要直接明了。 现在就是应对别人反击的时候了。 寂静的氛围下又来了许多人,能容纳五十多人的教室显得如此狭小,很明显这些人是突然赶过来的,毕竟好些女性老师都撑着手在那里喘着气。 其他教职人员仿佛见到主心骨一般,纷纷围了上去指指点点的又不断在说着什么。 姜月倒是懒得去听,突然看向一旁许阑珊二人,对着她们挥了挥手,并且做出一个口型,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我没事的。” 这时候那几个喘匀气息的女性,方才站出一人沉默的看着姜月以及他造成的这幅画面,平静的眼神下可是藏着比其他人更甚的威严。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她才是管事的?姜月总感觉她看自己的目光与别人不同,但也不甚在意,迎上对方的眼神缓缓点头。“他们该的。” 第22章 对错 “我不反对开这个会,却是很好奇为什么还要讨论这些,事情不够清楚吗?还是各位都不知道现场的具体情况?我就默认大家是没看过录像的,所以我便再重复一遍吧,现在有19个轻伤者,7个有较为严重骨骼损伤,1个重伤……” 眼睛锐利的中年人刚翻过手里的纸质报告,又翻了回去,摇头说道:“我不想再强调了,事情就是如此,现在就该从速从重的处理了,才是最优选,还要把别的事情扯进来,未免是在避重就轻。” 话音一落在场几人纷纷看向对面的女人。 女人的外表很好,气质也同样出众,一身得体的制服,同样沉默看着手里的报告通知。 见对方迟迟不做回应,中年人严肃的敲了敲桌子:“苏主任请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很抱歉我有些分神了。”女人扶着眼睛,思考了一下将报告快速翻动几乎是到最后一页了,才接着说道:“陈思琪和陈晓阳两人是和许阑珊有矛盾且屡次在言语和肢体上有过冲突?从其他学生口中还有监控也能见到是这俩人……” “苏主任!!”中年人板着脸仔细地看着她。“问题已经不在这里了,是那个叫姜月的学生打伤那么多人,问题只有这个,现在要解决的也只有这个,需要尽快处理了,不要引发学生的骚乱和舆论。” “王校长您说得也没错,却只是想解决麻烦不想着解决问题本身,我能接受姜同学的处罚,那两个校园暴力的主使者又该是怎么个说法呢?”女人依旧不抬头在翻着资料报告,但这极其不礼貌的行为却也没有人特地指出来。 终于像是看完了,她皱着眉头说道:“不仅最重要的描述放在最后,而且明明是受害者一方的许同学和柳同学却没有任何遭遇记录?” 这下子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这个苏主任真的是不讲究,王副校长已经说得明明白白了,其他的不论,现在就只是说姜月打人这一件事,她自己也同意姜月该受到处罚,那还揪着其他事情不放,未免有失计较。 是的,其他人也知道那两个在医院的人本来才是施暴者,但真的架不住他们现在都躺在医院,而姜月这个意外因素却过于抢眼。 那没有姜月的话,这些个人对许阑珊又能帮助到多少呢?答案是不能,不然的话早在两年前许阑珊就不该只有一片灰暗了。 这种事情真没那么容易解决,就像一杯水混入一滴墨,孰是孰非,现在已经分不清了。 尽管如果那应该也可以有些作为的才对,又怎么至于发展到许阑珊那种地步呢? 或许还有其他因素干扰,但许阑珊的现状就是如此,当真如她之前放眼所望去都是黑色的一般,除了那只姓柳的小老虎,直到现在也才多了一个姓姜的。 中年人根本不管,把报告往桌上一丢,干脆说道:“不用讨论了,交给教务处按校规直接开除,再将这件事写好处分通报,该配合警方立案也好好配合,尽量把影响做到最小。” 苏紫月不说话,甚至眼神都没有一丝波动,其他人本来还想附和王副校长几句的,见此又把临到嘴边的话吞咽了回去。 就在要这样敲定的时候,容阳第二中学那个大腹便便的老校长才姗姗来迟。 “没有影响到大家吧。”老校长见着众人都很严肃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事情我也知道了,上级传来通知直接转交容阳警方处理,我们只要配合好就行。” 这下子,沉默的可不止一个人了。 “校长,这是为什么?不该我们把事情定性了再发表声明吗?为什么变成警察来接手了?”王姓中年人不止是惊讶了,要知道警察来处理和学校有没有参与权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一旦其他问题爆发且公开了,那学校的信誉以至于他又该怎么办? 老校长打断了他的话,也是无奈摇头:“好好配合吧,尽量不要影响到其他学生,多让些老师去给他们做一下心理辅导,这种事情谁也不愿意再看到一次了。” 竟然已经有了说法,那再怎么样都要照着去做,这才是打工人该有的样子,不管他有多么的不满。 会议室空荡下来,老校长看着还坐在那里的苏紫月,见她还是波澜不惊的样子,不免笑道:“小苏啊,十几年前你也只是这里的一个学生跟这群孩差不多大,转眼之间我也老了,时间还真快啊。” “承蒙您的教诲。” “我听那边来的人说,说是你托的关系让人来接手这件事的?” “是的。”苏紫月有过短暂的沉默,却还是回答得那么干脆直接。 老校长仿佛被呛到了一般,沉吟了许久,犹豫了许久还是保持了一个长者的气度,颔首回道:“为什么呢?” 苏紫月着这名老人,脸上终于有了一点动容:“老师我只问您一件事,难道事情不正是姜月同学站出来制止了那两个人的暴行?” “他造成的伤害也远超那两人,所以,这是对的?” “他们伤害别人就得不到制止,轮到姜月就要他去死?!” “没谁要他去死,你到底想说什么。” “老师,那是我的外甥……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跟着我一起生活,甚至连名字都是我取的……他受到什么处罚我都能接受,那是他鲁莽的后果,但是我也不认为他就做错了,我更不予许有人借此伤害他,一个也不许!” “哪怕就只论最简单的对错,事情起因是因为那两人,不去追根溯源反而只想糊弄了事那这才叫卑劣,姜月可以受罚这是我教得不好我也认,但他们要是能借此推脱责任。” 苏紫月难得露出凶相,愤恨说道:“我也绝不会放过他们!” 老校长突然收回目光,兴致缺缺地摆摆手:“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您请注意身体。” 等到人走了之后,老校长这才揉着眉头低声叹气:“教书育人呐……” 第23章 陌生 今天真可谓是容阳二中最闹腾的一次,其余学生还没等到下午的课,便眼见着好几辆警车呼啦啦驶进校园,一时间点燃了那些困于书海的书呆子们,众人发动一切关系去打探究竟是什么事情才把警察叔叔引来了。 一时间谣言满天飞,姜月这个名字又成了此时的顶流。 这一情况在两个人高马大的警员把姜月带上警车后达到了最高峰。 尽管已经看不到警车,但容阳二中好像活过来了似的,每当下课一批一批的人就会聚到一块分享着自己的消息碎片。 此时较为被人接受版本是姜月因为同班的许阑珊被欺负而与陈晓阳爆发矛盾,又因为姜月的行为实在是过于离谱,且不止一个陈晓阳被揍,当时的受害者可谓是一群一群的抱头痛哭,恶意伤人的罪名他是跑不掉的。 但事情也不止于此,无奈陈晓阳名声也确实不怎么好,一些认识他的人在听闻事情后无不拍手称快,这又让更多的吃瓜群众无比好奇了。 “诶,你21班有认识的朋友吗?我想去那里打听消息,但好像都见不到他们了。” “那当然,整个班级都放假了呗,换成自习。” 被问话的矮个男生眯着眼笑道。“你们班主任也嘱咐过同样的话了吧,现在防得很严,不许谁去私自宣传造谣,教导处都抓了好几个人呢。” “哥们,事情的具体呢你知道吗?外面传得都很笼统,而且说得越来越邪乎。” “知道,当然知道,你听我说啊……” 姜月当然是不在乎外面怎么说的,最多也是好奇为什么他只是在警局里待了一小会便又被带回学校,只简单做了个笔录,其他多余的事情反而被省去。 可这是为什么呢? 他撑着脸机械性地翻着眼前的书籍,这就是一本简单文学作品,也不是他兴致来了,想要抒发情绪,只是一回来就被丢进这间办公室也不知道能干什么。 没过多久,姜月把书合上,端正了姿态,外面传来了脚步声,那个女人开门进来也不管那边的姜月,丢下手里的东西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在了姜月的对面,自顾自喝了起来。 明明是有两个人,但这间办公室却显得如此冷清。 “不说些什么吗?”女人把水喝完了,场面却还是无比僵硬,而姜月冷淡的表情和没有丝毫亮光的眼睛让后者眉头一皱。 说什么?有什么好说。姜月是知道自己干了什么,留在这里只是单纯来听结果而已,有一点跟他料想的一样,现在主要问题确实转移到了他的身上了,原本主角之一的许阑珊反倒无人在意。 这样就好,那姑娘已经够惨了,就不要再给她添麻烦;自己孤家寡人反而无所谓,一点小事情更加不值一提。 “你和那个叫许阑珊的是什么关系?” 姜月眼睛一眯,坐得更加端正了,看来还是做得不够狠啊。 “只是互有好感,又或者已经是恋人了?”苏紫月好像是在说着毫不相干的话题,也不在意表情越来越淡漠的姜月。“所以你那是在扮演英雄吗?一个滥用暴力的英雄?呵,反倒是你现在的模样是不认为自己做的有什么问题吗?” “把近三十人都打了一遍,甚至有一个伤势严重到需要急救,请问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声音逐渐变得严厉,又夹杂着让姜月感觉莫名烦躁的情绪。“很多事情单靠武力并不能解决,只要单独的个体还有思考能力,那人跟人就一定存在矛盾和争端,英雄不是这么当的。” “然后呢?” 姜月控制住心里那颇为不舒服的感觉,缓了缓心神干脆反问道:“我看见了,所以就去做了;无所谓是不是英雄。” “后果呢?倘若这样被退学了,甚至毁了后半辈子,你又该怎么办?” 姜月不是那个原身,也没有考虑到这里,在对方问出来后,便又立即回应道:“也无所谓吧。” 但这句话就像是砸到平静湖面的石头一样,引发了他从没想过的波澜。 “砰!!!” 这一声响可吓不到姜月,但奇怪的是他也陷入了沉默,这个女人的表现让他彻底犯迷糊了,她究竟在干什么,要杀要剐都只是一句话的事,扭扭捏捏说这些到底是在图什么?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苏紫月当然很生气,且不论姜月现在这个突然转变的性格,也不说他干的这些事,就是他对自身的不在乎,仅仅是这点苏紫月就再也不能忍。 “你爸妈把你交给我,我养了你十几年就把你教成这样子吗?你在哪里学的打架?好大的威风啊,好了不起,一个人打几十个,真了不起!” 苏紫月拍案而起,怒视着姜月,语气是毫不遮掩的严厉:“是我从小把你带到大的,因为闹别扭就要离家出走?一走几个月,你到底是跟谁学的?遇到事情不知道找我,就直接把人打了?你真以为自己是个英雄了?那么多个人你但凡挨到他们一下又能好了?你的脑子呢?!” “站起来!看着我!” 姜月的眉头已经拧成一团,那种异样感终于是得到了解释,但这种结果可不是他想要的;一直以为原身是个孤儿,姜月也乐得接受这种剧情,但这就跟他不想去动原身的手机,让它躺到现在一样,已经注定的事情可不会因为他做了什么或者没做什么而改变。 “听不见吗?!” 姜月默默地站了起来,头也微微低垂着。 苏紫月都要被气笑了:“怎么,现在又不说话了?不是说无所谓吗?我养了你十几年,你到好一声不吭离家出走,又学地痞流氓一样去打架,是我不能说你了吗?我不是你妈就没资格了?” 姜月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态度面对眼前的人。 说到底不是他的东西,就算巧合下被他占有了,也总会产生一点距离,那可怕又让人无可奈何的陌生感啊。 第24章 回家 21班。 勉强熬过一天,许阑珊趴在桌子上,看着颇为疲惫,这也是理所应当的,她本就不算是个多坚强的人,不然也不可能一直在怯懦的逃避。 从之前茫然无措到现在又能有多少变化呢。 下午的课都换成了自习,而且是整个教室没有几人的豪华自习间。 还有一个比较奇妙的变化,剩下这几个学生对许阑珊的态度变得很奇怪,倒不是因为惧怕,打人的是姜月,就算要害怕也该是害怕他才对。 那就像是原本一个小透明变成班里唯一的话题中心,不管其他人在想什么做什么,也难免绕开她,在意讨论的人多了,许阑珊的那些事情也逐渐被人反复提及,他们本质的身份也只是学生,心思再多最大的压力还是成绩,遇到了姜月这种电视上才敢演的剧情,那对这种事情的好奇与讨论根本就按捺不住。 而且除了姜月这个意外因素,许阑珊到底是一个弱势者,更多人对她也只有同情而已,奇妙的因素叠加在一起,他们对许阑珊的印象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已经放学了,你说他现在在哪里?还在学校吗?” 柳木锦停下手里的动作认真想了想,最后也很无奈的摇摇头。“我不知道。” “那他会不会有事?” 这还用说吗,都足够他去踩缝纫机了。柳木锦心里也很焦躁,姜月如果出事了还是因为帮了她们才导致的,那她们又能做点什么?虽然她不想承认但事实是自己两人什么都做不了。 这无疑让她的情绪更加烦躁。 “他要是不认识我,就不会这样了……”许阑珊总觉得心里很压抑又很想说点什么,可临到嘴边只剩下愧疚。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做了什么还要怨到你头上不成?” 许阑珊两人纷纷回头,惊讶过后又是欣喜万分。 “你竟然没事吗?不用去坐牢了?” “你很失望吗?”姜月疲倦的脸上挤出一点微笑。 柳木锦眨眨眼,有点不好意思:“那倒也不是,就是很好奇,警察都来了你竟然还能完整的回来……” “小锦你在说什么呢。”许阑珊拉了拉柳木锦,对着姜月不好意思道:“她不是那个意思,她也很担心你的。” 许阑珊自己说完眼神也有些闪躲,揉捏着双手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仅这点她们就没有说错,要是没有苏紫月,姜月怎么可能还出现在这里,但话又说回来,他依旧接受不了这样的赠予呵护,而苏紫月保护的也不是自己。 不等姜月说什么,许阑珊深深吐了一口气,嗫嚅着嘴唇小声道:“谢谢……” “嗯。” “我很抱歉,连累了你……真的很对不起……”姜月没说,可不代表事情就能忽略了,一想到那种最坏的可能,许阑珊就感到了深深的自责。 姜月奇怪的朝着柳木锦问:“她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柳木锦一时半会脑子还有点懵:“怎样?” “傻啊。” 柳木锦:“……” “你才傻呢,小蓝可比你聪明多了。”柳木锦气急,没好气道。“你真的没事吗?会不会被退学啊,如果真这样了,大不了我和小蓝陪你一起转学。” “不会。”姜月摇摇头,想起来那个把自己挡在后面寸步不让的女人,这就是欠别人东西的感觉吗? 柳木锦见他这副样子,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但对方既然不说,那自己也没什么好问的,大不了就一起转学呗,她现在想起来自己那句“打死她们”脸就有点发烫。 她是真的有些后怕,潜意识就觉得眼前这人真的敢动手,那样姜月可要因为这一句话毁了。 “阿月,后天……”许阑珊见两人都看着自己,这话就说得更不利索。 姜月了然的点头。“我记得的。” 还是柳木锦慢了半拍,后天?星期天?星期天有什么不一样的吗?又即刻反应过来,心里也是感慨,还有心情讨论吃饭呢,但也真是看不来这家伙竟然这么能打;哥哥好像,不,不对,哥哥可比他厉害多了。 三人又说了一番,见天色也差不多,许阑珊后知后觉的把一个书包递给姜月。 这是姜月被教职员工带走之后,许阑珊一直揣在怀里的,接过手尚能感受上面的余温。 他们在校门口分别,姜月却依旧站在那里,单看表情也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就在他的左侧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 “回家了。” … 苏紫月瞥了一眼副驾驶上的姜月突然开口问道:“说着没关系,却恨不得跟人家一起回去。” 见姜月还是没有反应,她不由轻笑一声:“你从小跟着我一起生活,名字都是我帮你取的,什么脾气以为我不知道吗?你跟那小姑娘什么时候认识的?怕不是因为她才离家出走的吧。” 姜月哪知道原身为什么离家出走,总不能真的是因为这个吧,这理由也讲不通,难不成真因为有喜欢的人,家里又不同意,所以离家出走表示抗议? 注意到苏紫月充满兴致的表情,姜月还是选择了闭嘴。 “那小姑娘长得也挺好看,就是瘦小了一点。”苏紫月手里抓着方向盘,指尖不断地敲击着发出颇有节奏的声音:“小姑娘成绩也很不错,看着也很乖巧,脾气想来也很好才对,你小子到人家里拜访过了没有?有没有带礼物?有没有注意礼貌?没有被人父母嫌弃吧?” 姜月沉默的低下头,有些恍惚又不知所措,这都不知道是她第几次说起了,不依不饶一定要探究到底,可姜月已经全招了,还能再说什么,真要胡诌一番搭上许阑珊的清白吗? “你这种态度还想着有人喜欢呢。”苏紫月很不满,这么不干脆扭捏,到底能做成什么事,之前一句话不说离家出走的气势呢?叛逆期结束了? “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你还不高兴了?真没什么关系,你倒是把人家叫到家里来,我自己问。” 姜月直接扭头看向窗外。 还真有脾气了,苏紫月啧啧嘴也没有不高兴,话风一转又问道:“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打架,一直在我眼皮底下还能发展小爱好?还有这个身子骨也敢和人打架,都不知道能不能挨得了别人一拳,你也真是有能耐。” 竟然说到这里,姜月也不能再沉默,“都是样子货,一碰就倒。” “呵。”苏紫月突然摇着头轻声笑道:“你就连骗人都不愿意找个更好的借口。” 其实除了一个陈晓阳其他人伤得也不算重,事情在苏紫月把那群受害者的所作所为也搬出来不惜把事情闹大后,这些气愤上门的家长们无一例外都虚了,做一个对比,挨一顿揍和搭上后半辈子的未来似乎就能分清利害关系。 更不好说姜月和他们谁做得更过分,但本质上还是她苏紫月这个有身份有能耐的人站出来,愿意帮姜月扛着,这才能私底下解决,又或者说没了苏紫月,事情的走向可不会这么简单。 尽管苏紫月做得已经足够多了,但问题还有,恰恰就在伤得最重的陈晓阳身上,苏紫月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愿意做出最大的让步;原因还是姜月下手太重,问题在他这里已经不能用简单的校园暴力来计较了,又或者说姜月反倒是暴力的一方,但这说来未免可笑,陈晓阳他们活跃的时候,可以肆意妄为的欺负人,彼时也没人站出来说什么,等到被姜月从上至下碾了一遍,却又拉起校园暴力的大旗又算什么事。 可不管怎么样,姜月都算是她半个儿子,难道还真就看着他被人报复不成? 而问题最关键的陈晓阳一方却见不到能做主的人,来的只是他一个叔叔,在把人送到医院照顾就没有了下文,他的父母或者明面上的监护人都没有出现,想解决问题都解决不了。 好像一个刺卡在喉咙里,随时都可能把问题引爆,这让她怎么放得下心。 姜月也看到她的心不在焉,大概能猜出个所以然,却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在之前的场合他想对那些满嘴污言秽语的家长予以回击,都被苏紫月一眼瞪了回去。 虽然是被保护着的,姜月却始终觉得无趣,还有一种莫名的空落感,这还不如不管他呢。 “回去的时候记得跟你妹妹道歉。”苏紫月摁了一下喇叭,打着方向盘拐进另外一个路口,等到眼睛看清前方,又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 道歉?这个原身到底还留了多少惊喜啊。 姜月不觉得有什么心理负担,随口便答应了下来,这倒是让苏紫月偏头看了他好几次,那种莫名其妙的视线,让姜月怀疑自己是不是答应的太草率。 他握了一下拳,那种无力空落感还是缭绕着久久不散。 第25章 心思 是夜,许阑珊和父亲正坐在一起吃饭。 “爸,我可能要转学。” 或许是柳木锦多说的几句,许阑珊便真的往心里去了。 许传福手上的动作一顿,他的面容黝黑又显苍老,给四十多岁的年纪凭空再往上填了些许长度,双手有着深厚的老茧,个子并不算太高,这点跟许阑珊倒是很像。沉默了一会,他点点头也不问为什么。 “如果要转学的话,我的成绩应该能免掉很多手续,我还攒了一些钱可以用作学费。”许阑珊嘴里咬着筷子,很小声地说着。 “钱的话,爸这里还有,你的那些留着自己用就行。”许传福酝酿了一下还是接着说。“女孩子总是要花钱的,有什么事也可以跟爸商量。” “嗯,我知道的。” 许传福本来还有许多话想说,无奈女儿好像比他想的还要成熟,总能把事情都做得很好,却是一点也不像这个年龄段的女孩;怎么也算是自己给不了她太好的生活,甚至是她没什么朋友许传福都是知道的。 但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他也想做点什么,甚至是口头上的言语道理,许阑珊懂得都比他这个没读过几年书的老汉要多。 “爸,我给你再添一碗。” 许传福这才注意到自己拿着一个空碗呆愣了许久,把碗递过去的时候,心里的惆怅愧疚更甚了。孩子啊,是爸爸没用,甚至都没有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庭。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隔壁家里。 柳家的餐桌,如果没有特别的原因,那就是一定要等家人都齐到了才能开始吃饭,就算是那两个闹腾的小儿子都不敢在餐桌前造次。 当家人也就是柳父了,看了四周一眼便对着柳明镜问道:“你妹妹呢?怎么还不出来吃饭。” “还在学习吧,她才回来不久,可能进度也落下了不少。”柳明镜即刻回道。 “饭还是要吃的,去叫她出来吧,别先把身子累垮了,让她多注意休息,后天放假就出去走走逛逛,别老闷在家里。” 柳明镜悄悄看了后者一眼,之前严格的是你,现在说好话的也是你,咋不自己去说呢,但那可是他老子,就算他已经出去工作了,在家里的地位还是排在第四。 哦,母亲第一,小妹第二,他老子第三,其次就是他了,至于那两个小的肯定得垫底。 “你们跟来干啥?”柳明镜嘴巴一撇故作威胁道。“吵到姐姐学习,就不怕被老爸吊起来打吗?到时候老妈怎么给你俩求情都没用。” “呵呵,我又不笨,肯定等爸爸走了再说。”小男孩瞪着眼大声说着,声音又逐渐变小,眼睛也跟着转得溜圆。“哥,哥,那个大的好像被人欺负了!” 另一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小男孩也赶紧插嘴说:“对对对,两边脸都好红,我去问过了,她还说我多管闲事;被欺负了为什么不说啊?我要帮她打回去!” 柳明镜眼睛一眯,低垂着头:“这样吗,你们有没有告诉爸妈?” “没有,说了就不能打回去。”两人说得整齐,声音还引来个气息十足的女声训斥。 “小声点。”柳明镜已经走到了一扇挂着请勿打扰的小牌门前,表情却很是阴沉。 “嘘~”又是无比同步的声音响起。 整理好了心情,柳明镜又缓和了一下面容,再敲门做询问,好一会开出一条门缝,一个小脑瓜探了出来,柳明镜又很无语。 “大晚上的贴面膜干什么?” “哎呀,突然觉得皮肤有点干燥就贴了,等一下再去吃饭,哥你就帮我跟老爸说一下。” “就因为这个老爸可不乐意。” “你不要照着这个说啊,我也可以在学习的对不对?好不好嘛。” 跟在他后面那两个小男孩正想说些什么呢,又即刻被柳明镜拉了回来:“我就这样去说,可不敢保证一定管用,还有后天放假老爸让你去外面走走逛逛。” 说到这又从兜里拿出明显是准备好的一千块:“就当零花钱了,女孩子该花的地方也挺多。” 底下那两个小男孩眼睛都看直了。 “不用不用,我有的。”柳木锦笑着露出两个小酒窝。“哥你不经常和朋友一起去吃饭吗,自己留着,而且都多大了还是个单身的,也要好好攒钱。” “哪需要你来教训我。”柳明镜把手里的钱直接塞给她,一手抱起一个弟弟,偏过头同样轻声笑道。“今晚也要往隔壁家跑吗?” 柳木锦不以为然地点头:“小蓝还在等着我呢。” 门关了,他的眼神也变得暗沉,有种说不出来的可怕。 估计真的是柳木锦不擅长隐瞒,一些不同以往的举动反而显得异常,又怎么在与自己相处了十几年的哥哥面前装糊涂呢。 但他也有一点犯难,小妹不愿意说就有不愿意说的道理,自己去问又能问到什么,是该尊重小妹的意见还是由他这个当哥哥的来替她做决定呢? 这也几乎不用做思考。 柳明镜舒缓了一下表情,没人能欺负他的家人,谁也不行。 且不论其他,柳木锦又隔了半个小时,脸上的面膜也没有卸掉,跑去厨房匆匆吃了几口饭,又赶在柳父即将发火的时候,背上书包迈着腿就跑了。 “这孩子,都这么大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脸上那什么东西也不知道拿下来,不像话。”柳父等到人走了,便埋怨了几句。 “那不就跟你一个模样了吗?”柳母正在收拾餐桌,见到两个小儿子因为正因为一个遥控器闹得不可开交,远远的就大声喊道。“你们两个还闹?马上给我滚去洗澡。” 柳父表情更加无奈,也不知道像谁。 隔壁许家,柳木锦和许传福道了声好,几步就来到许阑珊的房间,正见到她呆愣在桌子前,手上的笔也纹丝不动。 “在想啥呢?”本来是想吓唬她的柳木锦在看到当事人落寞的神情后,不免有些恍惚。 是啊,小蓝跟自己不一样,一些事情自己或许连为此动容都不会,但小蓝不是,从小只跟着父亲生活的她,对待任何事物情感都无比谨慎敏感。 就连别人给的一丁点帮助恩惠她都不敢轻易接受,整个内心世界无比的封闭,甚至都看不到这个年龄本该有的青春活力。 “嗯。”许阑珊将身子瘫在桌子上,脸也朝着下面,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能做点什么。” 其实柳木锦比她更在意,也更想在一些方面同姜月做个了断,并不是对姜月有什么意见,但问题就在于姜月的那种最朴素的赠予,哪怕对方再怎么对此不以为然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越是如此她就越是在意,凭空而来的善意恰恰是最让人无力抵抗和害怕的。 “干什么?难不成还想把自己赔给他吗?” 不知道算不算试探,只是一说出口柳木锦就后悔了,生怕看到许阑珊一脸羞赧的模样,那她的天都要塌下来。 好在许阑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你说什么呢,不要把事情说得那么离谱,这样反而对谁都不好。” 柳木锦拉过一张椅子紧挨着坐在一起,又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第26章 差别 见许阑珊脸色还是很难看,柳木锦话风一转说到别的地方,那是她花了好一番功夫才打听到的消息。 一些广为人知又充满矛盾的信息,若只从这些表面的东西来看,甚至会有错觉一个人的变化能这么大吗? 简直就像遭遇某种不忍言之事,然后性情大变的人一样。 “不用担心的,我去找人问过了姜月那边应该没事,虽然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好像大部分学生家属都愿意私下解决。” “那人外表看着眉清目秀,真没想到那么能打,还能把人那么简单就拎起来,最重要的是下手还挺黑的,是真的让人意外啊,真亏他还能学习那么好,也是挺不可思议。” 讲道理,姜月的行为足够让人大跌眼镜,重塑一遍所有人对他的印象。 沉默寡言这一点虽然前后一致,但还是有明显的区分,他对除许阑珊和柳木锦之外的其他人,不能说没有变化,反而是把情绪更加放大了一般,原先不管怎么样还能维持住表面同学的关系,现在可好像是完全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他有好几次表现出对过来跟他搭话人无比的陌生,这就算了,更过分的是他甚至还装作忘记了来人的名字。 都做到这点了,姜月的人缘也可想而知,没人喜欢一个这么特立独行又完全不顾及他人情绪的家伙。 大家也都是长眼睛的难不成还要犯贱热脸贴冷屁股吗?但就如同柳木锦会那么惊讶一样,其他或多或少知道姜月这个人的,他们在今天过后又有了过山车一般的心理变化。 首先讨厌他的人自然不用说,但今天过后也不敢当着面再挑衅他了,真以为谁都不怕挨打的吗。 然后在这之中又出现了另一种声音,便是对姜月的维护,真是对他的维护,至于为什么呢?当然是有人把许阑珊遭遇的那些事给捅了出去,姜月自然也树立了一个较为正面的形象。 别的不说,对于许阑珊这样的弱势者,有良知的人在知道事情始末后还是更倾向于她的,总不能昧着良心再去指责一个被欺负的人也可能有问题吧。 观众是可以高谈阔论,也可以高高挂起,甚至也能不管不顾,但还真不至于冷血到顺便去踩上一脚的地步。 还有最重要的一方面别管谁都得承认的,那就是姜月打得都是原先欺负或者参与过霸凌许阑珊的人,没有一个例外的,好像就是姜月对他们的报复一般,被打的人可以给自己狡辩,但更多局外人都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屁股再现身说法。 也或许还有另外一个更加现实的原因,那便是陈晓阳的名声实在是太臭了,不至于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但在那个一定的范围内,知道并认识他的人对他都是不屑一顾的,这人妥妥的就算是个人渣,校园暴力只算是他的履历中较为普通一环。 所以在他被打进医院的时候,也可想而知有多少人咬着牙骂为什么不直接把他打死了。 这也是柳木锦能打听到这些消息的缘故,毕竟时下最热门的话题早被姜月霸占。 许阑珊听完她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后,把头埋进枕头里直到透不过气才又翻转了个身:“说到底两个星期前我甚至都没有跟他说过话,这么帮我又为了什么呢。” 是啊,为什么呢?包括许阑珊也不是很明白姜月为什么愿意帮自己,总得有个理由或者出发点。 就像最初认识那会,姜月只是出于善心帮了她一次,后面又如何说呢,她许阑珊是不是要把这当做理所应当的? 他们的没有那种必须为对方做到那种程度的关系,所以许阑珊自己就不愿意过分连累对方。 见到她这副样子,柳木锦嘟着嘴很是不满:“他自己都还没说什么,你倒是先想不通了,一定要还给他点什么吗?如果他真的是图什么回报的话,那明天我们直接问他不好吗?给得起就给,给不起的话……就让他再换一个,直到给得起为止。” “但我感觉就不该是这样,反倒是我们着急忙慌的要补偿给他点什么,这不就是要做关系切割?小蓝你是不把他当朋友吗?” 许阑珊诧异回头看着她,有些不知所措的问道:“是像我们这样的关系吗?” “当然不是,他才来多久就能跟我平起平坐了吗?”柳木锦又赶急摇头。“也算是认识两个星期,他虽然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但人还算不错。” “嗯,是很好的一个人呢。” 柳木锦用余光看了她一眼,又接着说:“我们跟他算是朋友了,那朋友之间互相帮助不是应该的,可以理解的对不对?就不要老想着什么还不还的,免得他为此还不高兴了。” “好像是这样的……” “就是这样子的,你后天不是还想着请他到家里吃饭吗?这不就是朋友之间的互帮互助吗?” “啊?”许阑珊突然想到什么一般,指正了她的说法。“照你打听到的,他应该不是我们之前猜的那种吃不起饭的人。” “谁知道他,天天吃那劳什子面包,还都是便宜耐储存没丝毫营养的,不吃点正常饭菜,早晚得出事。” 许阑珊也很认同的样子:“那我明天再叫他一次。” 终于是见到自己说的这些起作用了,柳木锦干脆把被子一盖,半个身子靠了过去半搂住许阑珊,“那也该睡觉了,明天还要早起呢。” 许阑珊点点头,也不再费那么多心思想那么多东西,闭上眼睛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是夜,两女谈话结束,屋外偶有蝉鸣,窸窸窣窣。 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明明是被欺负的一方自己却惶惶不可终日,从头到尾也只有个柳木锦在乎她而已,哪怕是从姜月的角度来看,他自负勇力不拘泥于规则,真就只是看不惯某些东西,怎么也不可能料到,她许阑珊一个受害者不再被欺负就已经很满足了,甚至都没奢求过公道。 至此只有柳木锦一人种下了名为恶意的种子,从她怨愤地喊出那句“打死她们”开始,从她带着刀想挟持姜月开始,人总是会变的,因为环境也因为同类。 第27章 他们 苏紫月把车开进一个看起来就感觉很高档的小区里。 停好车姜月便跟着她走,直到坐上电梯的时候苏紫月才没好气道:“怎么又突然安静了?知道自己错了等下就好好跟其他人道歉,让人这么担心,你弟弟还整天问你去哪里了,这是你该的。” 姜月是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也只能点头。 苏紫月看他如此,知道他算是有了反省,便也懒得计较了,毕竟说是离家出走,真当她是吃干饭的不知道姜月住在哪里吗? 她又怎么可能真放着姜月不管,就连姜月最近过得怎么样她都有过了解,但还是由着他去了,孩子也总是要长大的,只是开学前那四个星期又莫名找不到人了,她都以为是自己被发现了。 好在姜月又全须全尾的回来了,那时候她都快找疯了,甚至于都报了警,却是在事情没有闹大之前人又出现了。 她生气的也只有这一点而已,至于孩子之间的问题就让孩子们自己解决。 电梯在七楼停下,姜月又只站在她身后,惹来对方疑惑的眼神:“看什么,进去啊。” 姜月也很奇怪的看了回去,这个小区每个户型都是偏大的,导致一层也仅有四间房子而已,但问题是没有原身记忆的他又不知道哪一间。 苏紫月是想让他自己去开门,算是完成了一个回家的仪式。 竟然这样姜月干脆心神一凝,将感知向四周延伸,没错得益于那越来越不正常的五感,他现在能做到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而之前一个人打遍三十多个学生反而显得平常。 嗯?本来他还以为要仔细听完声音后再结合情况判断的,没想到他获得的反馈就只有一间房子里有人居住,其他房子都没人吗?这小区看着就不便宜,买了又不住,是不是又有点奢侈了。 只是一瞬姜月便抛掉多余的想法,深呼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去,拿着苏紫月递给自己的钥匙在她意味深长的目光注视下,缓缓把门打开。 “是妈妈回来了吗?”沙发上一个只穿一件宽松上衣的高挑女孩倒仰着头,看向外面的来人。 瞬间氛围有一丝的凝固,但却不是姜月那边的反应,他自然是不可能尴尬的,而且也没什么可尴尬的,早在进来之前就做好了准备,所以,他尽可能的调整好表情对着那女孩笑了笑。 只是没有见到对方表情的变化,以为自己白笑了的姜月便收敛起表情站在一边了。 “嗯?老妈今天回来的这么晚吗?”大约是从厨房出来一个穿着围裙的矮个女孩,额头上虽然有些许的汗珠看起来却显得更加可爱动人。 她在看到姜月时候不免呆愣当场,好一会反应过来,又揉了一下眼睛,小声呢喃道:“老是待在厨房也会有幻觉的吗?” “那就是你哥。”同样走进来的苏紫月不免好气又好笑。 “啊,月哥你回来了?!” 少女惊讶的话语响起,像是听到这声音随后一间房门被打开,大抵是八九岁的一个小男孩,探头探脑又东张西望的样子。 “真是月哥回来了!”小男孩几步蹦跳就到了姜月身边一把抱住了他的腿,激动说道。“妈妈说月哥回老家了,可没说要回去那么久,我让妈妈把我也带过去,她又不让,月哥我好想你啊。” 姜月手搭在小男孩的头上抚摸,一种特殊又别扭的情绪任他怎么排斥却一直在心头缭绕。 这是被原身影响了吗? 就在他们几个说话的时候,沙发上的那个少女已经快步走回房间,又迅速把门关上,整个身子靠着边上,尽可能的让自己那扑通乱跳的心脏平复下来。 她一下一下的给自己胸口顺气,又试探性碰了一下脸颊,果然很烫。 “呼……”她可能都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静坐了好一会心情才逐渐平复,就在她想出去的时候,刚碰到门的手又收了回来,整个人仰面倒在床上。 “他回来了啊……为什么还要回来呢?” 矮个女孩也就是宋家长女宋子莲了,拿过姜月的书包便接着说道:“月哥你赶紧去休息吧,马上就要吃饭了。” 也不等姜月说些什么,就被小男孩拉着拽着到了他的房间里。 “妈,要给爸爸打电话让他赶紧回来吗?”宋子莲凑到苏紫月身边小声说。 苏紫月看她这样小心翼翼的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了:“我已经告诉你爸了,他差不多就快回来,反倒是你在想什么呢,是怕你哥又跑了吗?” “啊?我那是怕他被老爸骂完又要跑出去了。”宋子莲义正言辞回应。“而且哪有像他那样一声不吭就走了,电话都打不通,这不得让老爸骂死。” 苏紫月摇摇头她私底下是知道姜月的生活情况的,但了解内情的人也仅限于她和她的丈夫,几个儿女自然是不知道的,也没必要特地告诉她们,就害怕她们也把这坏脾气学去了,一个不好也来一次离家出走。 而且她还对自己的教育产生了一丝的怀疑,要知道姜月在没有离家出走之前除了比较沉默寡言之外,各个方面都可以算是别人家孩子的完美形象,几个月不见变化还是挺大的。 果然,社会环境要更加磨炼一个人啊。 这些也都不是理由,做错了就是做错了,竟然他选择了离家出走,面对如此恶劣的事件,必然是要召开一次家庭会议了。 这也是宋子莲所担心的,借此旁敲侧击看看能不能减轻一下姜月的罪状。 “你担心什么呢,他还敢再来一次你爸肯定打断他的腿。”苏紫月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也不再说什么径直走去厨房了。 宋子莲两边都看了看,无奈叹了一口气,只想着等下怎么样都要帮月哥说几句话。 宋有海的房间里。 姜月瞅着小男孩从床底下拿出一个大盒子,又神秘笑了笑,献宝一样的递给他,不明所以的姜月接到手里,在小男孩的示意下打开了盒子。 里面是零零碎碎的纸币硬币,大额小额的塞得满满当当,目测也接近四位数了。 姜月:“……” 小男孩扯起嘴角很得意,可还是能看出来一点明显的失落,但又迅速被他抛之脑后:“妈妈还想骗我呢,其实我早知道了,哥你才不是回老家,呵呵,那次在你跟二姐说话的时候我就听到了,哥哥是交了女朋友才要出去自己住的吧,就像爸爸不许姐姐在没成年的时候谈恋爱一样,所以才要躲起来对吧?哥我一直都没有往外说呢。” 他又指着那一大堆零钱面向姜月,手指抹过鼻尖得意说:“哥,我可是一点都没花呢,这是你娶老婆的钱。” 不管姜月是什么反应,小男孩宋有海反正是抬着头叉着腰。 都是些什么啊,姜月心里略过一丝荒诞自己却也跟着在笑。 第28章 变化(上) 两人又秘密交流了好一会,便听到外面在喊吃饭了,等姜月他们两人出去后看到的是刚解下围裙的苏紫月母女两人,和端坐在主位上一个高大又略显沧桑的英俊中年。 “爸爸回来了。”小男孩几步走到中年人旁边乖巧的坐着。 姜月心里嘀咕着自己又该说点什么的时候,中年人就先开口了。 “小月你先坐下吧,大女去把你妹妹叫出来吃饭了。” 那还能怎么样呢,姜月上前拉过一张椅子,就又听到一个声音。 “坐这边。” 看到面无表情的姜月坐在宋湛清身旁,放好围裙回来的苏紫月嘴角轻微上扬。 等到宋家两个女儿都坐好之后,姜月才算是完整的认识了原身的这个家庭,宋家的男主人也就是原身的姨父宋湛清了,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原身好像是从小就在这个家里生活着,反正据苏紫月的说法是这样的。 但这些又跟他有什么关系呢,说到底也只是自己占了原身的家庭,反倒是自己的行为像是在还债一样,他想让自己再流露出一点不同的情绪,可更多的只有矛盾和纠结罢了。 餐桌的气氛并没有多严肃,苏紫月也一直在跟三个孩子说着学校的事情,宋湛清更不是什么要求严格家规的人,这更像是一个温和可靠的父亲。 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家庭,就是姜月的行为举止未免也太像是个局外人了,眼睛同样看不到什么光彩就像是走神了一样。 “出去了一趟,自己一个人生活了几个月是要稳重了许多。”宋湛清冷不丁的一句话让热闹的餐桌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 是了,现在是该对一些事情做计较了。 对于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是真的当做儿子在养,现在叛逆期结束了,也该展露父亲严厉的一面。 苏紫月托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 宋家大女嘴里咬着筷子脑子不断划过各种暖场的话,但临到头了却还是咽了回去,她瞥了一眼旁边默不作声的宋子鱼,又悄悄给她使了个眼色,没得到回应,便又轻轻踢了她一下。 宋有海小朋友自然是比谁都乖巧,安安静静嚼着嘴里的饭,心里默念数字,数到了十五才往下咽。就在他要数第二遍的时候,姜月放下碗筷认真的回答道:“是的,很抱歉我错了。” 在场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宋家的二女,几乎是姜月说抱歉的时候,她惊诧的目光就看了过去。 其他人的反应不一而足,宋湛清也在一晃神过后又接着问道:“既然你也有了自己的认知,那你就再说说那个叫许阑珊的女孩吧;之前怎么就让你离家出走,现在因为她又把那么多同学送进医院。” 宋子鱼怔愣当场反而不用说,宋子莲很好奇地看着姜月又把视线转到自己母亲那边,事情既然是串联在一起的,也不避着其他人,那她这个迷糊的自然想知道个原委。 苏紫月当场笑道:“你哥可厉害着呢,一个人打二十,不,应该是三十个了,那个威风啊。” 什么?宋子莲更加疑惑了赶紧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月哥和人打架了吗?哥你原来会打架的啊?还有还有许阑珊是谁?” 苏紫月笑得更欢了,既然是要谈心,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好瞒的,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润润喉咙,便有声有色的把姜月那些光辉事迹都讲了一遍。 只是一旁的姜月听得眼前一黑,主要的事件也就只有两个,其一原身的离家出走,第二就是姜月在认识许阑珊之后在学校干的那些事情。 但后面的事情还好说,真就是他干的,再怎么描绘都可以,他也是认的,但许阑珊又为何跟原身离家出走扯上关系了? 原身经历的记忆他是没有的,也不知道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离家出走,但后面不是出现了许阑珊这个关键人物吗,那自然就要被他们串联起来。 再看看姜月因为她干的那些事情,你说离家出走跟这没关系谁又会信,姜月算是明白苏紫月的逻辑了,真就是找到一个突破口就把原先所有事情都联系上了。 跟听得津津有味的宋子莲不同,宋子鱼眉头紧蹙脸色灰暗,许阑珊又是谁?不是那个叫林花鸟的吗?她看了眼面无表情像是等着受刑的姜月,狠狠地咬着牙。 姜月是感觉到了一丝敌意,但他根本不为所动,也不去解释什么,现在他哪怕多说一句都得被苏紫月反呛回来。 “哥你原来这么厉害啊?!”宋有海小朋友扑闪着大眼睛,脸上的崇拜几乎满溢出来。 苏紫月拍了一下他的脑门:“想什么呢,你还敢去打架吗?我先打断你的腿!” 宋有海缩了缩脑袋一脸无辜,宋湛清其实了解的也不全,苏紫月给他打电话也是挑重点的说,现在才算是知道自己这个好儿子具体都干了些什么。 “暴力虽然不可取,但这次例外,要是连保护都做不到那才叫可耻,也愧对一个男人的身份。”宋湛清虽然皱着眉但还是给予姜月一些肯定。 理所当然的,肯定过后就是要教训了。 “但是明明能更好的解决,你却只想着动手这一点就是不足,要知道暴力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就算赢得一时气盛得意,也难免是要栽跟头的。”宋湛清严肃地看着姜月。 宋子莲有些愤愤不平,罕见的在这种场合插话道:“我觉得月哥就没做错什么,他们欺负人被打了也活该,打了就打了,打死了更好,难不成他们先做的恶事就没人管,到了月哥这里所有人只是骂他?凭什么的?!” 乖孩子宋有海也悄悄点头,他虽然不能考虑得太周全,但还是知道一个最朴素的道理,他们不能欺负人,更不能欺负自己的家人,不然就要狠狠地打回去。 宋子鱼低着头也没了之前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心里的怅然若失倒是更多了一些。 第29章 变化(下) 兄妹几人从小一起长大心里自然会有偏向,可哪怕不考虑这方面的因素,对于宋子莲来说,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事情可以很复杂,也可以得不到声张,哪怕就草草收场了,但最本质的一个问题她不会被动摇。 恶人不会因为他应该遭受的报应而改变其作恶的本质,天底下也没有这种道理。 所谓正义永远不会缺席也只是一种遗憾的表达,被迫害的一方已经遍体鳞伤了,真的会因为事后几句安慰或者道歉就释怀吗? 心里越想越气,宋子莲瞪着眼看向姜月再咬牙说道:“月哥你没有错,哪怕真有问题也只有一个,那就太便宜他们了,找个时间月黑风高,把头一遮逮住他们打死都算活该,事后处理好痕迹别把自己暴露了就行。” 这话就有些过火了,除了宋有海迷迷糊糊好像不太明白,其他人都很愕然,特别是苏紫月,已经严重怀疑自己的教育方式到底哪里出了大问题。 一个姜月不管,你宋子莲也要喊打喊杀? “是啊,所以你哥哥凶得很,一个人就敢去做那种事,出意外了又怎么办呢?”苏紫月点头也很好奇的问道。“所以脾气来了就可以随便乱来吗?是要我们两个老了只能盯着他的照片看吗?你也是,还打死了更好,怎么,我活该白养你这么大了对不对?” 宋子莲一时语塞,想再说点什么却又被自己母亲瞪了回去。 “我……我的话做不到只是在那看着,可能会因此干出什么错事,但我也不在乎,至少当时肯定是不在乎的,或许也是我不够冷静稳重吧。”听了许久的宋子鱼突然张口说道。 “人之所以为人也体现在这里吧,总是要跟个别禽兽做出区分。” “而且我们不先把这个道理占住,反而会被他们借此拿来攻击。” “事情一直都是这样的,谁声量大谁能决定对错。” 宋子鱼这话对比前面那些就要聪明很多,先强调了一下彼时应该是情绪占了大头,又反复说明自身行为的正当性。 包括像个木头人的姜月,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今晚这个好像不打算说话的女孩,直到她被看得闪躲为止,众人才收回视线。 “这就是为什么要教你们道理了,不管因为什么、想要去做什么,能保持冷静那自然最好,不然最低限度也是要保护好自己。”宋湛清直接给事情定了性,又看着姜月想了想还是说道。“有时间把那小姑娘带来家里坐坐,你也不用一直在外面住着了。” 一声细微的动静把邻座的宋子莲吸引了过去,她看到自家妹妹突然握紧了拳头。 “签的房租合同还剩一半呢,退了也要平白损失一些。”姜月直接就脱口而出,看众人表情不对又赶紧补充。“我会经常回来的。” 苏紫月狐疑的问道:“你跟那女娃同居了?” 不应该啊,她虽然对姜月这几个月的生活只是了解了个大概,但有没有在外面养女人这种事情她还是敢打包票的。 宋子莲又注意到自家妹妹的脚像是在狠狠地踩着什么,虽然她低着头还是能看到一脸的咬牙切齿。她这是怎么了? “没有。”姜月的回答几乎是毫不犹豫,甚至还十分多余的补充了一句。“不信的话可以去看看。” 宋湛清摆摆手:“自己在外面住也可以,多经历多磨炼也算是件好事,你也长大了一些事情自己看着来就好。” “好个屁!” 宋子莲敢肯定自己没听错,她刚刚又听到自家那个二傻子悄悄说了这一句。 她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被那个奇怪的昏睡症影响了?月事也不在今天啊。 一顿饭吃完也花了不少时间,期间主要还是苏紫月对这个打算独自居住的儿子一些嘱咐,宋子莲和好孩子宋有海在一旁兴致勃勃的听着,时不时也提出一些非常有建设性的意见。 就比如宋子莲一直在追问那个许阑珊是谁?你们怎么认识的?长得又怎么样?关系进展到哪一步了?类似的问题。 姜月当然答不了,而且心里还萌生了另一种想法,连宋家都是这样认为的,那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自己是帮了许阑珊不错,但会不会给她带来一些不好的影响? 自己对这些言语可以做到毫不在意,但那个小女人要是也能做到这点,又怎至于被人欺负到这种田地,反倒是那只小老虎要更厉害一些。 “月哥你有没有在听啊?”宋子莲修长的右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从自己的思维脱离出来的姜月也答得干脆:“有。” “呵,没想到还学会敷衍了啊。”宋子莲见他如今也敢理直气壮,自然是认为他在外面学坏了,不然为什么变得那么能打架。 姜月挑眉,就把宋子莲刚才说的话几乎是一字不差的重复了一遍。 “是……是这样的吗?”宋子莲充满疑惑地四处张望,她敢肯定姜月就是走神了,但为什么能把她说的那些话一字不漏的复述一遍呢? 姜月指着厨房里边洗碗的宋子鱼问道:“你不去帮忙吗?” “哪用得着我,今天可是我做饭耶,那她不得洗碗吗?”宋子莲看了他一眼。“而且以前都是你跟她一块洗的。” 这样吗,姜月摇头并不是多在意这些细节,也没想过要完全照着原身的模子去当个人,早在帮原身解决完那几个凶手之后,就该有一个了断的,甚至是原身没死干净,能把身体重新拿回去,他也是不在意的。 说到底让一个脑子空荡荡的人活着本身就是一种折磨,就更别说还有那莫名其妙的头疾了。 他是不在意原身的生活方式,却也不会拒绝去帮忙做点什么。 宋子莲很是奇怪地看着他往厨房那边过去,见到他也拿着碗筷在清洗不免小声呢喃:“还真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呢……” 随即她也站起来走到一直在旁边玩积木的宋有海面前,把他拎了起来:“都叫几遍了,还不去洗澡,是要我帮你吗?” “哇啊啊!!你干嘛呀,我都快叠好了?!” 第30章 生病 有人总觉得自己把生活过得一塌糊涂。 想做的事情或者当下正在做的也都理不清楚,要说就这样别扭地活着,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各种客观条件明摆着,能过得充实谁又愿意浑浑噩噩的呢? 可话又说回来,谁又敢保证一定能把自己心里的那份念想说清楚,谁又敢保证得到了一份满足,不会再滋生出新的渴望。 至少宋子鱼说不上来。 她比哥哥小了两岁,再怎么勉强距离十七还差了点,但得益于良好的家庭环境,她比同龄人经历的要更多也懂的更多,当然也不是许阑珊的那种经历,倒不如说许阑珊的那种才是少数。较为成熟的性格再搭配跟姜月差不多的身高,却也不会被当做小孩子来看。 姜月是从小养在宋家的,几个孩子也可以说是亲兄妹一般,苏紫月夫妻也没有偏袒溺爱过谁,真正做到了一视同仁,而且他们的教育还很特别,就比如这几个孩子独立性都很强,哪怕不依靠家里都能自己活下去的那种。 看看原身的情况就可见一斑。 而几个孩子中又属宋子鱼对姜月最为亲近,小时候两个小娃娃几乎是寸步不离一般,所以谁犯了错,找到一个就能把两人一锅端了。 这份亲近大概维持到了姜月高二的时候,但也不是说两人就此产生了间隙,更准确点来说是姜月在这时候认识了一个叫林花鸟的女生,每每回家便跟自己这个至亲的妹妹说什么——自己每天假装路过她教室的小戏码还是被发现了、吃饭的时候只跟她距离三张桌子、今天跟她说上话了、又或者是她身边跟着一个心黑的小矮子、她的那些朋友都很优秀很难相处,几乎是把所有能说的都跟这个妹妹分享了一遍。 如此庞杂又细致的日常琐事,他姜月好像都能为此高兴上许久,但一直在听他说故事的宋子鱼却是不高兴的,只是再怎么不高兴她也没有表现出来,又或者处于某种原因,她已经很好的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但只是不断去压制,也总要面临爆发的一天。 “我来吧。”两人干活的效率异乎寻常的快,原因也可能是两人在这个过程中几乎不做任何交流,姜月说着就要把餐盘拿去收纳柜。 宋子鱼身子一侧给他让了个位置。 姜月迅速地放好碗盘,心里却是想着是不是要单独对这个妹妹道歉什么的,也不知道原身到底干了什么,可以说从他踏进门开始,宋子鱼就表现出一种不同于其他人的态度。 硬要说的话姜月也只能归纳于原身干了什么好事才导致的连锁反应。 但也不应该,毕竟他才被数落完没多久,苏紫月夫妻俩都不再拎着不放了,那她宋子鱼又能因为什么呢?还是说又得道歉? 实在不想做猜谜游戏,姜月打算直接道歉再问明缘由,他做这些可算是一点负担都没有的,自然是原身该遭的报应,自己只不过是替他偿还一些而已。 就在他回头要对宋子鱼说些什么的时候,只见对方双手撑在水槽旁的石英台上,面色是肉眼可见的苍白,呼吸也变得急促,与自己对视时眼里的慌乱根本做不了任何遮掩。 怎么了?姜月突然忘记自己想要说什么,脑子更是出现了一刹那的晕眩。 宋子鱼好像是不能再坚持下去了一样,眼睛一敛整个人失去了平衡,几欲摔倒,也确实差点摔倒了。 而姜月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反应过来后大概就是宋子鱼一个踉跄便被他扶住了。 “怎么……”姜月呼吸一滞,又没能把话问出来,宋子鱼已经是低垂着头晕了过去。 …… “这是你离家出走那段时间才开始的吧,算下来差不多也快四个月,那段时间都快跑遍东庭全国各地了,但依旧查不出是什么病,好在除了会经常昏睡过去并没有出现更多的症状。” “每一次昏倒再醒来,身体变得更差也是事实。” “这也不是个事,对生活的影响太大了,学校都不去了只能留在家里自习,这孩子本就没几个朋友,这下子连社交都要出问题了,一点也不像大女。” “从以前就是这样,你俩老腻在一起,朋友也没几个,啧,你这混小子倒也没关系,就是子鱼变得越来越孤僻,现在还莫名患上这种怪病,唉……” “这样难免要影响到身体,人也联系好了就等上面把假批下来,再带她去国外看看。” 姜月感觉到宋子鱼的呼吸逐渐平稳,身体对外界的反应也开始变得活跃,他目视着床上那个女孩,心里反复出现自己接触她的时候产生的那股悸动,又或者该说是邪念、恶意? 那黢黑的恶意就如同夜里的明灯那般显眼。 “除了这些就没有其他的吗?”姜月开口向站一旁的苏紫月夫妇问道。 “能尝试的都试过了,忙到现在也只有这些。”宋湛清板着脸,好像在这时候顶梁柱就不能表现出慌乱一样。 姜月走上前把手放在宋子鱼的额头上,这可不是在给她测体温,过了好一会那种悸动的感觉又出现了,姜月再蠢都知道这一定是问题所在,但自己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更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我没事……”宋子鱼顺着自己额头上的手看到了姜月,本想把头扭过去,但她才刚醒来身体的虚弱直接无视了她的要求,虽然不至于连扭个头都做不到,却还是熄了这个念头。 怎么可能没事,姜月收回手。宋子鱼身体前后变化这么大哪是一句没事就能让人安心的。 门外宋子莲刚换好一条热毛巾回来,也看到了醒过来的自家妹妹:“是啊,肯定会没事的,来,我给你擦擦脸,要不要顺便给你把身子也擦了?” “我又不是废人,过一会就好了。”宋子鱼把头往被子里缩了缩。 “那不是现在刚好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还怕我擦不干净?哼哼,我手艺早练出来了,保证把你给伺候好哩。” “你好烦。”宋子鱼半个头都缩进被子里。 苏紫月拍拍脸颊,心里的烦闷散去了不少,尽量露出一副笑脸:“那我们出去了,哦,小月后天放假记得带你妹妹出去走走,她宅家里都快发霉了。” 姜月:“……” “不愿意?” 姜月:“好的。” 宋子莲拉了拉被子问道:“你不会闷吗?赶紧出来,会透不过气的啊!” 第31章 不明白 是夜,姜月躺在原身的房间里,心里那种悸动像是阴云一般挥之不去,他也不是傻子从自己的状况就能知道,这个世界可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而宋子鱼的怪病也是一个佐证。 但不管如何,他现在想的是要怎么才能帮到宋子鱼,说来可笑这宋家人爱的明明不是他,他自己也清楚得很,这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只是看着苏紫月那般维护自己,甚至都下场和人掰手腕了,就更不用说这个家庭环境,宋湛清又或者是宋家三姐弟,明明是与自己无关的人,却是自己占了他们亲人的身体在受益。 啊,这到底算什么呢?自己是在还债吗?那她们就能接受? 很难得的姜月感觉到了烦躁,左右睡不着他又爬起来到书桌上坐着。 这房间很干净,是没有主人居住的四个月依旧保持着一种有些夸张的干净。 一直都有人在打扫吗? 姜月手里翻着一本书,思绪却依旧飘得很远,原身的品味仿佛很容易读懂一般,这房间与他租的房子区别就在于,前者少了一座面包山。 姜月不知道翻了多久,反正四厘米的书已经快到底了,直到只剩最后一页,他才似有所感的抬头张望,也不管要不要把最后一页翻完,便出了房间。 客厅外有一盏灯开着。 宋子鱼双手抱着腿整个身子蜷曲在软椅上,浅淡的灯光打在她单薄的身形上,紧抿着嘴,眼睛挂着些许的亮光。 “身体好点了吗?” 宋子鱼突然伸了一下脖子,又迅速缩回去,小声的回应道:“好多了,因为刚才睡了好久,现在反而睡不着,反正最近也经常这样。” “哥你也睡不着吗?”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觉得那里有点不对,便又补充道。“刚回家可能不习惯……” 她的视线在姜月身上停留了一会,莫名又接着说:“我去给你热杯牛奶吧……” 慌张?这是在害怕吗? 姜月想起她之前那副模样,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只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对那种怪病会害怕才是正常的反应,而且又有几个人能像他那般去硬扛脑子里的剧烈疼痛?道理也是这样的,就连他有时候都觉得平白无故遭这份罪到底还有没有必要去坚持,坚持的意义又是什么? 宋子鱼只是害怕反而要比姜月来的坚强。 “给。”宋子鱼手里也端着一杯,继而双手捧着仿佛是想要放到脸上感受那份温度。 “嗯,谢谢。” 宋子鱼手上的动作一顿。啊,变得好客气。 姜月并没有着急着喝,同样拿在手里,看向宋子鱼突然问道:“跟我讲讲那病到底怎么回事吧。” “也没多大关系的……” 姜月摇摇头更加干脆的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昏睡是不是有规律?昏过去之前是什么感觉、醒来后又是什么感觉、身体有没有其他的不适?我都要知道。” 宋子鱼赶紧把杯子往嘴里送,尽量掩饰住脸上的表情,又悄悄看了他一眼,这才松了一口气,短暂沉默后还是慢慢给姜月讲了起来。 就算是当事人其实也没多少可说的,至少宋子鱼说的大部分苏紫月也都说了,真就是个怪病,又查不出源头,什么方法都尝试过,宋湛清甚至都把老家那边有名的道士跟和尚都请来了,可没用就是没用,宋子鱼经过几个月的折腾精神状态更是一天不如一天。 反而失眠变成了常有的事。 宋子鱼不知道自己说了多少的话,只说今天肯定要比昨天熬得更久,她也不清楚哥哥是为了陪自己还是真睡不着,反正他一直在认真的听着。 真的是,多久没有像这样子好好坐在一起过了啊。 姜月也看到了她嘴角的浅笑,这个女孩的确有着超乎同龄人的坚强,她在直面自己内心的软弱,并做出了回应,是啊,她理当得到一个好的结果。 莫名的相似感让他想到了许阑珊,人的困苦虽然不一而足,但总有逆流反抗者,这才是对不公最有力的回击。 “哥,我困了。” 声音听着清脆,再看她的脸,单论表情反倒是很难判断她是不是困了,因为一直都是那副苍白憔悴的面容,也或许是姜月眼神好才看得格外清楚。 “好。”说着姜月伸手要去扶住对方。 宋子鱼本能的想要闪躲,好不容易克制住了内心的动摇,慢慢走到姜月身边,半个身体靠了过去,动作显得如此小心翼翼。 其实她也没有看上去那么虚弱,至少自己回房间是没问题的。 体温变高了? 姜月帮她稳住了身子,因为两人此时距离的原因,这话好像直接吹进宋子鱼耳朵里一样:“走吧,不用着急,慢一点也可以。” 宋子鱼第一次觉得自己长这么高也挺好的。 把人送回房间并嘱咐了几句,姜月又随手将两个杯子洗好放了回去,可惜的是他依旧没什么困意,正想着要不要就这样翻书翻到天亮算了。 …… 许阑珊只感觉周围人看自己的目光很奇怪,不同于以往的感觉,像是没了之前那种居高临下彷佛俯视的姿态,这是很明显的,是能直接从别人那里得到的反馈。 这变化算是好的吗?应该吧,在许阑珊充满坎坷曲折的过往里单独拎出一两件事来讲,这算是好的。 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不能很随意去解释,必须站在更高的角度去看,任何感情都是从细微处在不断的积累直到洪水冲溃大坝为止。 这些人一时的态度变化并不会让许阑珊有太多的感触,总归是看得多有了些许的免疫,不然最开始便不会那么提防着姜月了。 “那个姜月还没来吗?” “犯了这么大的事情,休学一段时间也不过分吧。” “只是休学已经很宽容了好不好,换别人在他那个位置不得直接上头条吗?” “也不至于,陈晓阳的事情早被人爆出来了,那种人只要没被直接打死,还是有和解的余地。” “还和解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被打得多惨,就姜月下得那个狠手,不报复都说不过去。” 说到这,包括竖着耳朵在听的人,突然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毕竟昨天那个画面对他们来说是不同于影视作品的恐怖血腥,可别以为他们接触的了解的多,就与普通人不一样,实际上大部分人遇到此类情况,只会比他们给自己料想的反应要更加不堪。 “但是你们不觉得他那样很帅吗?为了一个人然后奋不顾身,多有安全感啊。” 像这种出于女生比较感性的发言,都会受到其他男生不以为然的鄙视。 “暴力能有什么用?这次没事以后就保不准了。” “你这叫什么话,这就给人家定性了?以后就保不准?啧,你这心思也是很独特呢。” 被反驳的男生也不生气,啧啧嘴又露出一副不被理解的智者模样。 像此类对话已经从昨天吵到现在了,也不好去评价他们的对错,富有活力的少年人各执一词想让他们认同彼此的观点,还不如干脆坐地谈论梦想来的实在。 许阑珊看了眼右上角的那个座位,随即把头埋进了书里。 还没来吗? 第32章 不在乎 上学对于姜月来说,最开始就只是在遵循原身的轨迹再去经历一遍而已,他对这个身份也没有多少融入感,甚至情感都有些别扭。 因为原身再怎么样都不可能做出姜月的那种行为。 事实上这个人自大又无所顾忌。 就说他昨天才把那么多同学送进医院,第二天还能安然无恙的来到学校,旁人对他的议论简直是到了一个临界点。 舆论的好坏不提,可以肯定的是这些琐事对他几乎造成不了任何影响。 “我跟你这样……”姜月一来到教室就在同学们敬畏的目光注视下,坐到了许阑珊旁边的椅子上,也不用怕主人过来讨要,毕竟人还在医院里呢,他思考了一下,试探性的再次问道。“亲近……会不会给你带来困扰?之前也是,好像只有这种事情才会被人乐此不疲的讨论。” 许阑珊不清楚他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了,把眼睛从书上移开,小声说:“随便他们说吧,阿月你会介意吗?” 姜月摇头:“按理来说,吃亏的是你。” 这样吗?许阑珊抿着嘴,自己最大的变化就是遇到他了吧,嗯,把所有幸运都用完了,那下辈子会不会变得不幸呢?哦,原来我从不在乎下辈子。 “要我帮你去解释一下吗?”姜月眯眼,手里突然想拿点什么。“但是效果可能不怎么样。” “不用不用。”许阑珊把手伸进课桌里拿出了一个苹果放在姜月手上,眨了眨眼。“堵不住他们的,舆论就是这样,别人只喜欢和相信自己理解的真相,而且我也没关系的。” 姜月愣了一下,看着手上的苹果又把视线移向对方。 早上在离开宋家的时候也发生了类似的事情,也不知道宋子莲是怎么知道他每日三餐就靠吃面包为生的,随即便是足足骂了他许久许久,一点情面都不曾讲,小小的个子战斗力却无比的强悍。 以至于他这个书包里除了书,其他什么吃的都囊括了。 苹果在手里有点冰凉的触感,他咬了一口,嗯,是挺甜的。 “阿月,明天中午还有空吗?我们之前说好的……去我家吃饭。”许阑珊是觉得发生了这种事姜月应该也挺忙的,不清楚他明天还有没有空,自然要问一下,也有了再往后挪一挪的准备。 “有的。”他可没有什么事情要去做的,大部分问题也被苏紫月揽过去,当然他也没忘了苏紫月让自己明天陪宋子鱼去外面走走,但这两件事情没有冲突,就是相当于吃完饭再过去而已。 许阑珊手上的动作一顿,纸上刚写出来的一行笔记出现了个小瑕疵:“那你有什么喜欢吃的吗。” 对于这方面姜月是真的没什么讲究,不然也不会啃了那么久的面包:“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这可算不上一个好的回答,但许阑珊却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空荡荡的教室显得安静无比,就这样过去了大半天,直到饭点,姜月两人看到了姗姗来迟的柳木锦。 “你脸上那是什么?”姜月实在忍不住疑惑问道。 不怪姜月视力好,柳木锦脸上像是刚喝完酒出现的两片酡红,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无比的抢眼。 “化妆了。”柳木锦撇嘴,几步走到许阑珊身边,拉起对方的手无比的亲昵。“中午想吃什么?” “那你技术还挺糟糕的。”姜月摇头,大抵也反应过来了,无非就是想掩盖一下昨天那两巴掌留下来的痕迹,只是他的恢复力异于常人并没有第一时间想到这点。 许阑珊碰了一下她的小脸,在对方耳边小声说:“要不要我帮你再弄一遍?” 柳木锦不乐意了:“我只是不熟练再多试几次就好了。” “行吧……真不用我帮你吗?” “不用不用,小问题我自己能解决的。”柳木锦赶紧摇头,她虽然技术真的不咋样,但也没有差到哪里去,只是脸上的掌印疤痕太过于明显,她才要另辟蹊径给自己画了个大红脸。 也算不上难看,甚至可以说白里透红的皮肤再加上本就姣好的面容,反而更加吸引人了,就连大名人姜月怕都没有她来的抢眼。 吃饭的时候,柳木锦还嚼着东西就含糊不清地说道:“从这一周开始学校就严禁外宿学生回来晚自习,好像是因为最近治安不太好,但我也没听到什么地方出现事故啊,你们呢?知不知道?” 姜月最先摇头,最近他也没空去大街上溜达。 “那不管怎么样,晚上还是尽量少出门。” 许阑珊很认同的点着头,姜月却不合时宜的反问:“要是早上遇到了怎么办?” “那你就当一回英雄,把歹徒收拾了。”说着柳木锦挥舞了一下拳头。 “呵。” 许阑珊立即把她的动作压了下去:“别听她的,有危险的时候躲远一点都来不及,怎么能赶着上去。” “怕什么,他那么厉害,一定吃不了亏。” “谁告诉你的啊,要是对方拿着武器呢?你就是电视看太多了。” “哪里是。”柳木锦把目光看向姜月。“你来说,拿刀子的人你是不是也不怕,也能像之前那样一拳把人撂倒的!” 这算不上试探,而是真的好奇一个人能把书读得这么好又这么能打架,他是怎么做到的,人的精力可很有限,更别说这两个东西还有一定的冲突。 而姜月表现出来的武力未免也太夸张了,甚至她拿自己的哥哥去做对比,都觉得自己大哥要被痛殴。 “嗯,就算你有任何麻烦我都能帮你解决掉呢。” “啧,吹牛。” “你也别老是问这些,阿月成绩那么好你怎么不学一学,还有你前面那基本必修补完了没有?”许阑珊岔开话题,对柳木锦严肃问道。 “哼哼,早补完了。” 后面就是柳木锦高高仰着脸,一脸的骄傲。 这顿午饭吃得很简单,本该无比寻常的事情放在许阑珊身上却让她产生不真实感。 这种感觉一直在持续着,就连下午的课她很难得又发了几次呆,给笔记本再增添了几笔错误瑕疵。 这对她来说真的很难得,原先生活的苦难让她紧紧握住了读书这根稻草,尽可能让自己还能在水面上呼吸,不严重的说正是还有着期许,她才会试着去做最后的挣扎。 终于,在即将溺亡时候出现了两只手。 一切好像变得不一样了啊。 第33章 白蝴蝶 容阳第二中学并不算太大,但无形中又能把很多事情给淹没覆盖,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别管昨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一阵热议过后,大部分人还是要照着原先画好的路线图接着往前走。 就在姜月三人临近校门口,柳木锦突然指着远处一个少女小声说道:“诶诶诶?!小蓝你看,那个白蝴蝶又出现了,瞧瞧,没骗你吧!” “那校服好像还是新汉中学的,本来我也想考那里但是好难啊,小蓝你那时候成绩应该是考得上的对吧。” “嗯,但是我晚上需要回家,那里也离家里太远了。” 柳木锦很是可惜的样子转而又兴致勃勃地说道:“你是不知道,那个女生以前也来过这里好几次了,像是在等人吧,每次都有很多人找那女生搭话呢,很有名的,只是过去的人好像也没拿到联系方式,不然我也想过去打招呼了。” “为什么会被叫做白蝴蝶呢?” 听到是姜月的声音,柳木锦又神秘一笑:“就知道你不懂,那么漂亮一个女生还是新汉的学生,一身白衣是不是很像只白蝴蝶。” 姜月看着那少女不置可否。 “诶,她过来了呀?!”柳木锦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因为对面那少女走过来的方向恰恰是她们这边。 路过的学生也好奇张望,毕竟很少见到新汉的学生来这里,更何况是那个名气传开的白蝴蝶。 “哇。”只见那个少女一边走一边朝着这里挥手,甚至能看到对方脸上的笑容,柳木锦赶紧回头看了看,她怀疑后面也有一个在挥手的人。 其实这倒是多此一举了,这种情况也几乎不可能发生,想一想就知道,一个人的目光视线包括举动都很容易判断是不是在跟自己交流,如果她能正面对三个还与后方的人打招呼八成就是神经病。 “月哥,这里这里。” 姜月笑了笑因为来人正是宋子莲,等到对方走近了他用一种十分认真的语气问道:“白蝴蝶来这里干什么?” “什么白蝴蝶?”宋子莲呆了呆,随即看向姜月身边的人,然后就有点迷糊了,果然不出她所料,就是不清楚那个才是许阑珊,咦?竟然有两个吗? 她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看着姜月,月哥之前明明连个女性朋友都见不着的,这是开窍了吗? 与宋子莲不同的是柳木锦两人的惊愕可不是一般的大,这么漂亮一个女生竟然是姜月的妹妹?这一定是在开玩笑吧。 这边宋子莲已经对着她们开始自我介绍了:“你们好,我叫宋子莲是他妹妹,是表兄妹也只比他小了几个月。” 说着她露出浅浅的笑容:“要看过年龄才好说谁叫谁姐姐呢。” 当她说自己和姜月一个年龄的时候,对面两个小姑娘就已经输了,对,她们都比姜月要小一岁,但身高方面都要比宋子莲有优势,还好宋家有个更离谱的,宋子莲也早被打击惯了。 柳木锦眼睛好像发光了一般:“你好你好,我叫柳木锦比你要小一岁。” 她本来想直接叫上姐姐的,真要说出来的时候反而有点羞耻,主要现在也才算刚见面就打蛇随棍上,会不会太奇怪了。 “那你就是许阑珊对吧?”宋子莲转头细细打量着对方。“月哥在家里经常提起你呢。” “嗯……你好。”许阑珊被说了个脸红,双手抓着衣摆有些扭捏。 一旁柳木锦变得有些警惕狐疑地看着姜月,姜月也没她们那么多的心思想法,见着两边人都介绍完了便接着问:“有什么事吗?” 宋子莲瞪了过去:“没事不能找你?哟,是影响到月哥你的正事了吗?呵,谁叫你电话打不通的,被打扰了也活该。” 说罢,她取下书包从里边拿出一个信封状的纸袋:“电话也打不通,我也没有转过去,干脆就直接拿过来给你了。” 所以这是钱吗?姜月刚想拒绝就被她直接塞了过来,宋子莲依旧瞪着眼怒气冲冲的样子:“我去问过妈妈了,你也真是行的,合着自己生活就是那个样子啊,天天吃面包是想干什么?傻子吗?” 姜月摇摇头没想到对方依旧骂不够。 这就是他少见多怪了,殊不知宋子莲是真的很生气,她都想动手打人了,不然也不至于这样。 许阑珊听得有些懵,姜月经常吃面包她也是知道的,请姜月去家里吃饭除了有感激的成分,也有一方面是这个原因,但从对方说的话去理解——姜月是把这东西直接当作三餐了吗?而且姜月吃的那种面包还是便宜耐储存类型,口感什么的也可以直接放弃了。 但是自己生活又是什么意思?她疑惑的看着姜月,就在这时候宋子莲扯着嗓子眯着眼说:“哦,你俩不知道吗?这个人离家出走呢!” 姜月不为所动,不是他干的他当然无所谓。 说着宋子莲一手拉着一个人走到姜月前面,给她们讲起了姜月的又一项光辉事迹。 这并不是什么不能谈论的秘密,在三人经历了昨天那一遭之后就更加无所谓了,只是柳木锦时不时回头那鄙视的眼神显得格外刺眼,姜月就当看不到直接忽略了。 不需多久三人就到了一个老旧小区里,天色也将将在变化之际,只见柳木锦双手握着宋子莲,一脸的不舍:“真不去我家里坐坐吗?啊,小蓝家也在隔壁的。” “家里还有门禁呢,等有机会了我一定过来。”宋子莲拍拍她的肩膀。 也不知道她们在短短时间里,怎么就像是认识了十几年的朋友一样。 许阑珊却是对着姜月嘱咐道:“那你们回去要小心点,注意安全。” 一番作别后只剩两人,从学校到许阑珊家只是有几公里走几步路也就到了,但是往宋家的方向可就远着呢。 …… “我回来了。”宋子莲的声音在屋子里回响,但是里边并没有什么反应,随即她狡黠的笑了笑。“还买了点好吃的呢。” 屋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一个小男孩挂着笑脸小跑过来:“莲姐,我来给你拿东西。” “喏。”宋子莲也在笑把手里的袋子递了过去,见到对方双手伸了过来。“诶,不给你。” 可小男孩的反应更快,在宋子莲收回手的时候,他也跟着动了起来,动作迅速一把夺了过去,转头便跑,这个过程无比的熟练:“呵呵,就知道你要来这套。” 宋子莲自然不会去追了,放好东西转头就去了厨房,里边宋子鱼正在利索地处理食材,看着心情还算不错。 “月哥今天不回来呢。” “他也说了想要自己生活,不会天天回来有什么可奇怪的。”宋子鱼头也不回,只顾着切菜。 “哦,我见过那个许阑珊了,呵呵,我一过去就见到他们两人腻在一起,还有月哥是把人送回家里去的,很可惜竟然不留下过夜。”宋子莲迫不及待地要找她分享一些事情,殊不知对方切菜的声音越来越清脆。 “还有,他们估计是真的没有住在一起,我悄悄试探过了,她也不知道月哥离家出走的事,想必也没有去过月哥住的地方才对,虽然不能保证他们串通好了口供。” 宋子莲也不管她是什么反应,自己套上围裙在旁边帮忙打下手,又自顾自说了起来:“小心点,哪有人耍个菜刀这么用力的啊!” 第34章 铸剑屋 这个时间除了那些还要加班的,大概就是劳累了一天的人真正可以休息的时候。 夜间的街道商店热闹程度尤甚于白天,仿佛才有个人间的样子。 姜月把人送回家之后也没有跟着一起进去,其一是不管他再怎么给自己做开导,也改变不了他刚睁开眼的地方是原身租的那个小房子,大半情感还没有适应,或者说是矫情都可以。第二大概就是那莫名其妙的头痛了,对他那毛病又开始了。 姜月可不想自己那副惨样让宋家人看见了,一个不好可能弄出比宋子鱼更大的动静。 回去路上没有选择交通工具,可能仗着自己身体好脚程快,很多时候姜月都会在人多的地方慢慢走着。那样子看着是在欣赏人间烟火,但更可能被认为是一个逃课又不学无术的街溜子。 相较于此他更喜欢站在旁边看着,与人接触又或者自己亲自下场都很是少见。而跟许阑珊有关的事情则又是另一个说法,往前细究就能发现大部分事情都是他在主动参与。 这也难怪姜月会莫名其妙问出那一句,会不会给你带来了困扰。 要早在一个星期前这么说,就算许阑珊不好意思讲,那只小老虎也会对着他疯狂点头,再把他踢地远远的。 毕竟柳木锦是真的讲究,也从不留隔夜仇,一般都是当场就报了。 “先生欢迎尝试我们的最新产品。” “今夜全场九折!!!” 许许多多繁杂的声音从姜月身上一一流过,直到他路过一间霓虹灯光闪烁的建筑物时,不自觉的停了下来。 铸剑?屋? 他怔怔的看着一个高大年轻人从梯子下来,复又看着被悬挂上去的霓虹灯,仔细看着那个招牌,只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年轻人拍拍手似乎对自己的改造很满意的样子。 姜月笑了笑不做他想直接走了进去。 古一鹤这边刚干完就看到有客人进去了,心里哪能不喜,果然还是自己的方法管用,老头子偏偏不听,这铺子早早给自己经营或许过个几年就能做大做强。 心里想着,手上功夫也不耽误,迅速把工具收拾好,跑去招待他当家后的第一位客人。 姜月眼睛看到的是琳琅满目高悬于墙上各式长剑,其中也不乏有许多刀具,数量真的是有些超乎寻常的多,一眼望去甚至都不能尽收眼底。 正中间立着一块无比显目的牌子:制式武器,仅供观赏请勿触摸。 姜月来了兴致便又顺着墙壁绕了一圈,他仔细的看着那一把把剑,不知道为什么就很想拿下来细细观察,克制住这份冲动后,他的视线停留在一把剑身质朴无华,颇显老旧的长剑上。 古一鹤见他看得这么投入也不好去打断了,去到柜台把那包吃到一半的薯片又拿了出来,就这样手里动作不停又盯着姜月来看。 可等到他半包薯片都吃完了姜月还站在那里,古一鹤只感觉不好,这人怕不是就看看而已,便想着去卖弄一下学识,指不定客人就有了想定制点什么的欲望。 就在他要过去给姜月讲讲什么神兵镇邪的时候,门外又进来了一个身材臃肿的中年人,古一鹤眼睛一亮又转头去招呼来人。 “高先生您来了啊,请这边坐。” 肥胖中年人摆手:“不用了,古大师在吗?” “爷爷出去了,那个高先生有什么要事情的话……” 话还没说完就被中年人打断:“古大师需要多久才能回来。” “啊。”古一鹤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头:“爷爷出去干什么也不会跟我说,但按以往的经验来看,大概再过一两个小时吧,但也可能要更久。” 中年人看了眼手表很无奈的摇头叹息:“这样吧,我改天再来,你帮我向古大师问个好。” “好的。” 古一鹤眼看人都走远了才逐渐变得拘束起来,唉,算了这里不还有一个吗。 就在他转头的时候见着他的第一个客人好像也正要离开的样子,随即便脱口而出:“啊,客人不再看看吗?有看上的我也可以给你介绍介绍。” 姜月对视他的目光很自然的回应:“我只是看看而已。” “店里也有比较便宜的价位。” 这个人应该是不会推销的,不然也不可能把好好的一个门面整成那副模样。 经管对方的眼神很真诚,仿佛是在说留下来吧再看看,肯定给你一个友情价一般,但没钱就是没钱,而且姜月自觉也不需要买这玩意。 终于店里一个客人都没有了,古一鹤才有些悻悻,果然做生意真的很难啊。 “喵~” 银发老人摸着怀里的黑猫,眼神同样放在离开铸剑屋的姜月身上若有所思,怀里的黑猫在得到安抚后又把身子缩了缩。 等了许久老人才收回视线,但这眉头却是皱得更深了,就连他刚刚第一眼看到这挂满霓虹灯的招牌时,所产生的愕然都被自己忽略了。 古一鹤的右手僵在半空,只感觉这新开的一包零食都变得索然无味,他的表情逐渐肃穆,把桌子上的零食扫到一边:“爷爷,您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啊,哦,之前那个高先生今天也来了,刚走不久。” “嗯。”老人随手把黑猫放到柜台上,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古一鹤的话,兀自问道。“刚才那个少年人……” 老人稍微犹豫又接着说:“那少年看起来很奇怪……” 黑猫也适当的喵了一声,踩着优雅的步子到了古一鹤旁边,爪子拍着桌面给他作提示,古一鹤见状就帮它顺着毛发。 奇怪?古一鹤可看不出什么奇怪的地方,仔细想了想:“那人只是逛了一大圈,连价格都不问一下就走了,倒是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这样吗?”老人点点头,但也不认为是自己产生了错觉,对着古一鹤接着吩咐道。“如果还能遇见,可以多关注一下。” 古一鹤当即点头:“好的,爷爷。” “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去收拾一下。”老人瞥了他一眼,还有桌上那一堆零食。“今晚的修炼翻倍。” 古一鹤嘴角一抽,他还是大意了应该挑老头子出远门的时候再做这些的,现在倒好不仅没什么收获,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好的,爷爷。” 第35章 巧遇 姜月这边,只见他坐在马路牙子上正抱着脑袋,脸上是剧烈痛苦过后呈现的扭曲,额头青筋暴起,死死的咬着牙。 从没有哪一次像现在痛得这般剧烈,最重要的是这毛病变得想来就来,也不打声招呼。姜月眼睛血红一片,潜意识里就感觉有哪里不对,他想到了刚才那老人给自己莫大的威胁感,一瞬间的心神失守便是如今这副模样了。 啊,这莫名其妙的怪病还会偷袭的? 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好像就在提示他快要坚持不住了一般,好不容易守住的意识仿佛又要淹没在这狂风暴雨般的巨浪里。 着实他现在的惨状真的太过于骇人,好在眼前除了呼啸而过的车辆,行人并没有太多,偶尔路过几人在被他吓了一跳之后,更是飞快的远离了。 “那人怎么了好可怕的样子。” “哎呀,走走走,不要往那边看,指不定是嗑药的,小小年纪真是不学好。你小子一定要引以为戒,不然长大了也只能跟那个人一样。” “什么是嗑药?” “哪来那么多问题,就是不能顺便吃别人给的东西,地上捡的也不能吃。” “我才不会呢。”小男孩匆忙被母亲带着离开,只是还时不时地往马路边上那人投去好奇的眼神。 “那不像嗑药了吧。”边上还有一对男女也正好奇的盯着姜月这边看,年轻女人观察了好一会才说。“他一直抱着头,这是受伤了吗……又或者是什么病?会不会是出事了啊,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男人直接抓住她的手往回走:“姑奶奶好人也不是这么当的,那就算不是嗑药也不安全,万一是什么传染病呢,怎么就要你去管了,走吧走吧,也别掺和这热闹了。” 如果可以姜月真的会把脑袋给卸下来,或许他能承受得住这份痛苦,但又为什么要去承受?现在甚至都没有一个理由能让他去坚持。 该死,妈的。感知到脑子逐渐变得浑噩,这不仅让他变得很烦躁而且还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安。 当他以为这次也能像以往那般,熬过最初那一段时间就能慢慢恢复的时候,现实却给了他狠狠一巴掌,要是以后也都变成这样,那姜月真打算现在就自杀算了。 就在他差不多要昏过去的时候,眼前好像变得模糊起来,又一眨眼所处的环境干脆变成一片灰暗。 什么?这是怎么了? 姜月呼了一口气,才注意到自己脚下空荡荡一片,周遭也是如此,眼睛得到的反馈只有空荡和寂静。这是什么地方?嗯?头不疼了? 仅仅是后面这一点就足够让他冷静下来了,要是还处于那种快昏死过去的状态,那也别管这是什么地方了,熬不过去他也没兴致做再多的考虑。 “那么。”姜月跺跺脚,虽然他看上去是漂浮着的,可脚下却有一种踩实了的感觉,这就很奇妙了。视线环顾一周,他摇了摇头,“应该不是做梦,也不是幻觉,可这除了中间那片有一束光源,其他都是漆黑一片的又算什么?直接明示让我过去吗?” 他倒没什么可畏惧的,也不是他没脑子,单单是到了这里就突然退去的疼痛,便值得他为此去做点什么。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他失望了,一眼望去都是乌漆嘛黑的就算了,那唯一一片光源不就是方向指引吗?但任凭他已经是在奋力奔跑了,与光源的距离好像没有任何变化一般。 他的体力自然不言而喻,更准确来说这奇怪的地方不管做什么事或许都不用消耗体力,他已经是尽全力在狂奔了,远远的看去甚至都出现了残影,但始终到不了那一片光源。 真不好去理解姜月现在这种奇怪的状态,就如同他现在表情变得很凝重,脚下的动作没有丝毫放松,甚至压榨出了一种恐怖到极致的速度。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姜月伸手试着要去触碰那光源的时候。 猛然间他睁开了双眼,伴随着粗重的呼吸声,愕然的与面前的一个男子对视,又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这人又是谁? 男子蹲在姜月面前刚想问明情况就见对方猛地睁眼,好在他精神定力都足够强大,对此不为所动:“怎么了吗?远远就看见你抱着头坐在这里,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姜月在逐渐发懵的精神状态回过神来,看着四周环境依旧,很虚弱地摇头说道:“谢谢,老毛病了,坐一会就好。” 嗯?什么老毛病这么离谱,男子可是注意到原先他那副仿佛要吃人的模样,那牙口咬得咯吱作响,好不吓人。 “小伙子,不是我说你,在身体面前什么事情都可以往后稍稍,不能因为一点顾忌就当没事发生;而且有顾忌更要积极一点,可以的话还是要去医院好好看。” 姜月仔细感受了一下,脑子的确不再闹腾了,一瞬间他无比的放松,也不在意这个大抵二十出头的男人突然变得这么老成,直接回复道:“治不好的。” 男子一愣,莫非是什么重症绝症不成,那这样自己再多说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别管他人怎么选择,自己一个陌生人又凭什么指指点点,想到此他略有感触地拍拍姜月肩膀。又在后者不解的眼神下递过去一瓶水。 姜月接了过去仅是一口就直接喝完,惹得一旁男子不断搓手问道:“要不要再给你买一瓶?” 姜月摇头,身体的变化已经很明显了,现阶段只要他不做特别消耗的事情,就连水都不需要怎么喝,那种喝水的方式纯粹就是吃面包留下来的习惯而已。 见姜月是真的没什么事了,男子又待了一会便起身要离开,临走之际突然回头说道:“看你的校服是二中的学生吧?”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男子摸了摸脸颊本来想问对方学校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但一阵犹豫过后,只是摆手。 “那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加油!” 不等姜月回复什么男子已经走远了,被这一通搞得莫名其妙的姜月也只能无奈起身回去原身那个小家。 第36章 说法 当姜月要从包里拿钥匙便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 “哦,小月回来了吗?”闫秦心脸色已经要比前两天好上许多,手里还拿着好些东西,对站在门口的姜月问道。“今天要比以前回来得更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如果有需要帮忙的话,一定要跟我说。” “嗯,去了一趟家里。”姜月打开了门却也不急着进去,指了指对方手里的东西。“您站得不是太稳,东西拿得太多了。” “叫我闫姐就好,不然叫名字也行。”闫秦心笑了笑提拎了一下手里的东西。“啊,再过阵子可能就要走了,所以是买得有点多了,我也没有你的电话还没问过你吃饭了没有,但想着反正你还在长身体多吃一点也没关系。” 话说到这里姜月也没有拒绝的道理了,应承下来后便帮她把东西拿去屋里。 前天那几处被破坏过的痕迹也早已消失不见,而且好像是经历过一番整理,其干净程度可以甩隔壁十几条街,唯一的不同就是少一个人。 到了这种地步想必闫秦心对之前那件事已经有了个了结,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对王凯的处理,不然不可能突然就要离开了。 姜月并不是太好奇那个男人的下场,但大概是不怎么好的,直到现在他还是很好奇那个闫玉想做又没有做完的事情,他是真的好奇,那种情况闫玉动手了,后续要怎么收场? 他还想着自己能不能借鉴一下呢。 “小月不是容阳本地人吗?来这里是来读书的?” 原身是本地人吗?姜月认为自己应该是不算的:“嗯,是来这里上学的。” “很了不起呢,可比我那时候要强得多。”闫秦心将头发收成一个马尾,在不远的小厨房里处理着食材。“能在你这种年纪又有这种认知,跟我这种过了大半辈子又浑浑噩噩的人比起来不知道要好多少,总是说怕走错了路,殊不知也只能错这一次。” 姜月大概是知道她在说的什么,所以就更不会去打断对方的情绪发泄了。 “年纪大了,变得有点唠叨。”闫秦心手里动作不停,看得出来她刀功很好,姜月发现她拿刀的手无比的稳当,切出来的东西也都粗细均匀。 “不像以前受了委屈,被人质疑了,就一定要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憋了一股劲只想告诉那个人自己不差,然后呢,好不容易走出了第一步,便直接掉进坑里了,想想也真是丢人。” “看着你好像就能见到以前的自己一样,嗯,无比任性又胡闹的一个人,现在啊,要对自己做错的事情买单了,呵,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 看来那打击是挺大的。姜月以为像她这样的人三言两语就能自己振作起来,他在思考自己要不要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气氛,可想来想去也无甚好说的,只是沉默。 “是我说胡话了,小月你有事的话就先忙自己的去,等饭做好了我再叫你。” “我可以帮忙。” “你还会做饭吗?” “看过,这并不难,简单的工作我可以完成。” 闫秦心停下手里动作回头对姜月来笑:“行吧,那就麻烦你了。” 只过了一会闫秦心就发现姜月的确没开玩笑,虽然能看出来他的动作有些生涩,可仅仅重复过一两次就能很利索的完成,整个过程一丝不苟,那副认真的姿态就跟她姐姐一般。 这孩子做事真的很认真啊。 不需一会,饭菜都已经处理好了,姜月负责端盘就在闫秦心收拾完一些碗筷之余,只见他已经放好了满满一桌子菜。 闫秦心突然间喉咙发干又扯了一下衣服,心里嘀咕,这家伙比姐姐都还能干。 别说姜月还没吃饭了,就算他已经吃过了都还能再往肚子里塞,他的饭量也足够让那些所谓的大胃王汗颜。 所以就当姜月把这一大桌饭菜吃得七七八八的时候,也把闫秦心吓得不轻了。 这本是该高兴的事,对一个厨子最大的尊重也莫过于此,但姜月吃得未免也太多了吧,闫秦心怔怔看着姜月一碗一碗地往肚子里送,才后知后觉。 “你吃这么多不要紧吗?这个吃法对肠胃不好。”闫琴心皱眉。“要量力而行,不能贪心,小孩子才会拼命地往肚子里塞东西。” 姜月在第一口饭送进肚子里的时候,才显现出饥饿感,一瞬间他就反应过来是之前那般经历产生的副作用,但为什么是现在才出现他就不清楚了。好在只是饥饿感,而且饭菜就摆在眼前,自然无所顾忌。 好在他已经能熟练的应对这种情况,面不改色语气认真的说:“我体质比较特殊,能吃得下很多东西,就跟那种大胃王差不多。就别说这些都挺好吃的,而且我现在也很饿。” 这样吗?就连饭量都跟姐姐差不多啊。 闫秦心接受了他的说法但还是嘱咐道:“小心不要噎着了,我去给你倒杯水。” 一顿吃完姜月又主动包揽了洗碗的工作,闫秦心也不介意,反倒是姜月的勤劳程度又在她这里上了一个台阶。 事情忙完姜月便与闫秦心作别,回到了隔壁。 转眼就是第二天。 昨晚姜月睡得很踏实,不知道是不是昨天那奇怪幻觉导致的;不仅突然出现了饥饿感,而且还难得像昨晚那么疲惫,几乎是随便洗漱过后就昏昏沉沉地睡死过去。 醒来时间已经临近中午,姜月皱着眉很不喜欢这种无意间时间流逝的感觉。 …… 柳家,柳木锦放下手里的笔舒展着身子,视线投向墙上的钟表,缓了缓便直接起身走出房门。 “怎么了吗?”手里拿着一本杂志的柳明镜好奇问道。“还没有开饭呢。” 一旁正在看电视的两个小男孩齐声说道:“她是要去隔壁许姐姐家里吃饭,我早上看见她们去买东西了,肯定是要吃大餐。” “要你们多管闲事。”柳木锦举拳做威胁状,又转头对柳明镜笑着说。“嗯,中午就去小蓝家里吃饭。” 柳明镜正欲点头,那俩兄弟却又插嘴:“我们也想过去!” “没脸没皮,那是要招待客人的。” 柳明镜手里的杂志干脆放了下来十分疑惑问:“招待客人?是你也认识的客人吗?” “嗯,小蓝的同学。” 想到自家妹妹和隔壁那个小姑娘的关系后,柳明镜福至心灵一般多问了一句:“男的女的?” “男的。”柳木锦说完换上鞋子风风火火就出门去了。 许阑珊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欢快,见到柳木锦后便赶紧招呼过去两人开始研究菜式。 柳木锦拿着菜刀眯着一只眼睛放在面前左右比划,忽然对旁边的许阑珊问道:“要做这么多吗?这咋吃得完。” “啊,也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就多做一些了,那样他就可以看着选。” “他一个男的能这么挑吗?敢不吃就直接往他嘴里塞!” “胡说八道,竟然都做了这么多那等一下也给小一小二他们送过去。” “哪里需要管那两个小混蛋,就算吃了也记不住你的好。” “有这样说弟弟的吗?” “呵,你是不知道他俩有多烦人,一整天都在闹腾。” “热热闹闹的也挺好,不像我家就感觉空荡荡的。” “那我不是经常过来吗?嗯,要不我干脆住这里算了?” “好啊,现在就去把东西搬过来呗。” 柳木锦:“……” 有那么一瞬间她是真的想回去收拾家当了,要不是两家离得太近,严格的父亲要收拾她也没地方跑,不然她还真打算学学姜月离家出走。 “哥,你在干什么?”小男孩也学着柳明镜趴在窗边好奇地往外张望,但任凭他瞪大了眼也不知道外边有什么好看的。 柳明镜啧啧嘴:“没干什么,一边玩去。” “明明就有,不说就不说,竟然要这样糊弄小孩。”说完小男孩气鼓鼓地走了。 柳明镜一时间竟被噎住了,但就在这时候他原先观察的地方,视线里出现了一个人影,他赶忙认真去看,不需多久人就走近了。 这人……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柳明镜仔细思考了一下,可一时间也毫无收获,当他以为是自己认错人的时候,却是看到了来人的正脸,顿时愕然当场。 这不就是他昨晚在马路边遇到的那位吗?这么巧? 第37章 所属 同一时间许阑珊匆匆跑出门,对着姜月微微招手:“阿月你来了啊,再等一会饭也快做好了。” 姜月很无奈总觉得自己这几天好像一直在换饭局一样,吃完这家跑下家。 “来了啊,赶紧过来帮忙,有的是苦活等着你。”刚一进屋里,姜月就听见那熟悉的声音。 好像是为了堵住谁的嘴,柳木锦又补充道:“闲着也是闲着,早点忙完还能早点吃上饭。” 直到姜月在旁边开始打下手才有些恍惚,这种情景好像发生过不止一次。 “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把这个洗了!”柳木锦见他发呆便立马发话。 众人忙了一会也就差不多完成了,事实上也没剩下多少事情需要干,许阑珊擦着额头的汗,在姜月身边小声说着:“本来是叫阿月你过来吃饭的,没想到还要让你帮忙。” “没事。”姜月像是很有经验一样。“一起参与了吃起来味道更好。” “呵,我倒喜欢坐着等你端上来给我,那样味道还要更好。”柳木锦则是一头齐肩短发,也不好说那算不算短;所以汗流得并不是那么明显,听到姜月这说法后,很是不屑的撇撇嘴。 “别管她,她就喜欢胡说八道。”许阑珊头也不回,拿过一条毛巾却在要递给姜月的时候,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又把毛巾收了回去。“都不会流汗的吗……” 姜月是听到了许阑珊的嘀咕,但这根本没必要去解释什么,三人又把剩下的一点事情做完,齐齐移步到餐桌前,他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莫名笑了笑。 柳木锦简直觉得他莫名其妙,又想到什么脸色变得有些黑。 “别瞎说话了,吃饭。”注意到她表情的许阑珊及时制止了她接下来可能的危险发言。 “咦~”柳木锦不满地朝着她吐舌。 姜月注意到了许家只有两个人的生活痕迹,另一个也很好判断,可不是那只小老虎,大抵就是许阑珊的父亲,姜月嘴里正吃着,许阑珊突然给他夹了很多菜,大概被铺满了一层她才满意地开口。 “多吃点,听说男生一天都要吃掉五碗饭,正好我煮了满满一大锅。” “听谁说的?” “小锦啊,她说她哥一顿就得吃这么多,阿月是五碗不够吗?” 柳木锦悄悄把头埋进碗里,假装很认真地扒饭,姜月看着满满当当一大碗倒是认真说道:“嗯,五碗也刚好。” “噗!”柳木锦慌乱之间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无奈迎上许阑珊疑惑的眼神。“啊,没事没事,我吃太快不小心噎着了。” “奇奇怪怪。”许阑珊给她拿了一张纸巾,指着她的右脸说道:“擦一擦吧。” 注意到姜月吃饭的模样,柳木锦一边擦着脸一边小声呢喃:“饭桶。” 忽然间姜月放下碗筷直接站了起来,一旁柳木锦被吓了一跳,手里的纸巾被捏成一团,狐疑地看着他:“干什么?” 姜月眯着眼视线却不在柳木锦那边,而是看着门外,好一会柳木锦才反应过来,整个身体也随之放松了下来,学着姜月往外面看,可这下子她就更加疑惑了。 “你干啥?外面也没人吧,连一点声音都没有,而且这大中午的也没有什么贼敢这时候来。” 许阑珊收回视线也点头说:“嗯,虽然是老小区但治安还算好吧。” “嘘。”姜月把手指放在嘴边轻轻呼气,嘴边扯起一个弧度,径直走到门外。 这举动莫名也让许阑珊两人变得有些紧张,要知道姜月可是有过十分惊人的战绩,这方面总是要让人觉得更可靠。 可就在姜月打开门的时候眉头也跟着皱起,很简单因为他看到个眼熟的人,对这种几率的巧遇当然会感觉奇怪。 对方也从一开始的呆愣逐渐回过神来,脸色几度变化同样精彩无比。 柳明镜惊讶是应该的,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是去尽一个当哥哥的本分,不至于影响自家妹妹的私人生活,可他才刚开始行动便直接被抓个现行。 不,这并不算,他还什么都没做呢。 而且这生病的小子咋就突然出来了呢?总不会是发现自己了吧,那就更不可能了,怎么可能这么玄乎。 柳明镜心里的腹稿都没打好,另一边就传来一声疑惑的询问。 “哥,你在干啥?” 姜月身后探出两个脑袋,短发的柳木锦在看到是自家大哥不免也要做这个询问。 “呵呵,刚吃饱出来走走。”柳明镜不假思索,脸上也看不出原来那惊愕的表情,看了看姜月反问道。“这个就是你说过的同学吗?” “嗯,他叫姜月跟小蓝是同个班的,算是个好人吧。”柳木锦一边给姜月做介绍还是很疑惑。“哥你刚刚是在外面吗?为什么我看不到?” 姜月是不怎么清楚‘算是个好人’的具体含义,不过这也不妨碍他对着柳明镜点头:“你好,又见面了。” “你们见过?”柳木锦也不再询问刚才的疑惑了,反倒是对这个起了兴趣。 许阑珊也很是好奇,别看她跟柳木锦关系很好,但这本质上就是一个不善于表达的人,换做之前那种自闭的模样,恐怕对什么都不会感兴趣。 昨晚回来路上才遇见的怎么可能忘得那般快,柳明镜点头把昨天遇见姜月的大致情况讲了一遍,并没有提及姜月好像是患了什么病的样子,暂且不说他也是随便猜的,单论这种隐私对方想说自己就会说,也不用他多此一举。 “这样吗……”虽然柳木锦表情看着还是有点奇怪,却也没人会去在意了。 “那你们接着吃饭去,我就随便走走。”也不给其他人反应柳明镜走得干脆。 柳木锦撇撇嘴才说道:“别管他,这人就这样。” 已经走远的柳明镜又突然停了下来,右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喃喃低语。 “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我好像忽略了什么……不,应该不是。错觉吧……可能是最近任务太重了,说到这个晚上估计又要加班了,啧,好想就在家里躺着啊。” “诶,你们等我一下啊。” 柳木锦忽然开口说道,就见她急急忙忙地追了出去。 后面的两人都见怪不怪了,也懒得去问怎么回事,而不需多久他们就能知道对方是去干什么了,柳木锦拎着好大一个包气喘吁吁地嚷嚷起来:“这东西吃灰这么久,总算有点用了。” 许阑珊见状上去帮着把东西取出来,柳木锦显然是个老手,很就把一台相机给架好,她擦拭机身得意的笑着。 “要不是刚才看见我老哥了,差点忘记他还有这东西呢,哼哼,来来来回去做好,我们来拍一张。” 姜月点点头坐了回去,许阑珊确是看着那台相机逐渐出神,好一会她才回过神来,揉了揉脸颊面上带着浅浅的微笑。 “诶,角度差不多了。” 柳木锦不断调试着机位,顺便让姜月配合着将桌子上的东西稍微收拾了一下,反复确认过后,她也坐了回去。“快点快点,倒计时要结束了。” 心里倒数了好几秒,柳木锦又兴致勃勃地跑了过去,后面还跟着一个许阑珊,两人挤在一起盯着相机屏幕看了半天,又非常一致地回头对着姜月皱眉。 “为啥你要坐得那么板正?又不是在拍证件照,你的笑容呢?” 许阑珊同样频频点头。 姜月揉着额头仔细回忆了刚才自己的反应,很无奈答道:“那再拍一张吧。” “啧,要露出笑容来,再勉强也得给我笑!” 第38章 卑微的人 “那我回去了啊。”门外柳木锦回头对许阑珊狡黠说道。“哦,洗完澡再拿书过来。” “去吧去吧。”许阑珊没好气摇头。 姜月早早帮忙收拾完东西之后就离开了,而家就在隔壁的柳木锦自然不着急,磨蹭了好久才要回去。 “这不是怕你一个人在家很寂寞吗。”柳木锦耸耸肩踩着轻快的步子就离开了。 不经意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许阑珊感受到房子的空荡和安静,心里产生了莫名的失落感,而且情绪的变化十分强烈,以至于她刚挪动了一下步子就有踩空的感觉。 “呼……这是怎么了……”许阑珊摸着额头,是有一点烫,但大概还属于正常体温,她自己也搞不清楚,只好慢慢地走回屋里,好不容易坐在椅子才有了得以喘气的余地。 几分钟的休息却只是让她缓过最开始的心悸感,只见她还是低着头双手紧紧地环在肚子上,慢慢调整呼吸。 寂寞吗?不是习惯了吗? 应该已经习惯了才对。 明明那么久都熬过来了…… 隔壁柳家,刚要进门的柳木锦恰好看见一身制服的柳明镜在换鞋,背上还挂着个咧嘴笑的男娃。柳木锦瞪眼上前一手把小男孩抓了下来。 “嘻嘻哈哈的没个正型,把大哥衣服弄脏了罚你洗一个月的衣服,只能手洗的那种。” “没弄脏,我也不脏,我都已经洗好澡了。”小男孩也板着脸反驳。 “呵,弄皱了也不行。” “好了,哪有那么多讲究。”柳明镜捏了捏小男孩的脸颊。“回屋里去吧,明天就要上学了,你不是还有一大堆作业没写,看看小一他早早就写好了。” 小男孩瞬间撇嘴,翻了个小白眼:“知道了。” “今晚就要回去加班了吗?”柳木锦把小男孩放开任由他蹦跳着回去,就算是周日柳明镜也有过跑回去加班的时候。 “嗯,最近事情比较多,可能会忙一点。” 柳木锦仔细观察了一遍他的上衣,把后背那块明显的褶皱拉扯回去,再顺了一遍衣服,尽管还有些瑕疵,但看她的样子应该颇为满意。 “我前几天好像在学校看到方大哥了。” 这句话说得莫名其妙,柳明镜却是身子一僵,反应过来后就想说些别的东西糊弄过去,可刚要开口就在对上柳木锦平静的小脸又犯了难。 的确,这个妹妹有时候真的过分敏锐了。 还有,亏他方俊宇被叫什么高手,都让他注意点了还能出这种岔子。 “方哥是去学校打听什么事情的吧?嗯,他就差点直接去问我同学我最近发生什么事情了。”柳木锦无奈摇头,拍着柳明镜的胳膊说道。“没事的,也没被欺负,那个饭桶……就是刚才那个叫姜月的,他已经帮我和小蓝打回去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敢下那么狠的手,被退学了我跟小蓝还得和他一起跑路呢……” 柳明镜沉默着听她看似很随意把事情说了一遍,他也知道大概有很多细节被小妹刻意忽略,比如她脸上的红印就没有被提起过,但这也真不是追究的时候。 见到她说得差不多了,柳明镜稍作思考便问道:“你说他……他一个人打翻二十多个?” 由于职业原因柳明镜是真的咋舌不已,一个打二十几是什么概念呢?一拥而上都不至于出现柳木锦口中一边倒的情况,就算两方都是学生,出现了这种局面依旧让人难以接受。 正因为年轻所以在很多事情面前才会更显得两极分化,强烈的情绪刺激下一些少年人往往会不考虑任何后果去做一件事,那股劲头有时候都会让一些老油子们心里发怵。相反的,也会出现怯懦到极致的人,情绪崩溃后也同样不管不顾了,满脑子都只会想着逃避。 如何对方是从小习武锻炼,那么在面对的敌人都是一群乌合之众的情况下,一边倒的局面似乎也很好理解。 只是,那个叫姜月的人。柳明镜脑子回想着昨天晚上看到对方那半死不活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思维陷入了一种混乱之中。 “嗯,他那时候的样子超级凶。”柳木锦啧啧嘴。 “呼……事情闹这么大你也不跟我说,那个姜月怎么解决的?”他好像想到什么随即眉头紧蹙。“现在这算是没事了吗?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影响肯定是有的,现在他出名了,呵,很多人见到他都绕着走;我也不知道他怎么解决的,至少现在看着应该是没问题了。” 有一个问题柳木锦也没意识到,事情的舆论好像被严格限制了,就单独说在学校这个环境,事情发生后第二天竟然没有形成更大范围的讨论,很多人看着是在打听,一副强势围观看热闹的模样,却也不知道细节,只能道听途说。 很明显,有人刻意的想把事情影响范围降到最小,除了那天在现场的围观者,其他人也只是知道有这件事,再具体的情况根本无从知晓;没有了感官上的刺激,这事情听着就跟吹牛一样,在意的人并没有想象的那般多。 这也是从更高的层面上直接处理才有的结果,让姜月自己善后,这人八成也妥善不了只会两败俱伤。 为什么会说两败俱伤呢?想必以姜月现在非人类的武力属性,暂时只要不是拿枪对着他轰,那站着的永远只能是他。但他的武力也解决不了太多问题,只要姜月打破了现有的秩序,那他就只能选择跑路了,而且还不一定跑得掉。 有这么简单吗?柳明镜的人生阅历肯定是要比柳木锦丰富得多,看事情也得考虑很多个层面,姜月的行为太过草率离谱,能这样被糊弄过去,一定有什么助力在帮着他。 还有就是只要认真回顾一下整件事,不免再想到一个容易被姜月夺去视线的问题。 事情的起因是什么呢? 最开始的受害者,最被动无奈的那一个不应该是许阑珊才对吗? 其他人,就算是只受了轻伤的那几位,宋家都给予了赔偿,最严重的陈晓阳,因为监护人短时间联系不上甚至到现在都没有谈妥。 那从始至终扮演弱者的许阑珊又得到了什么? 答案是没有,再冷漠一点去说,要是没有姜月和柳木锦两人,事情会往哪个方向发展都不好说。 是她不为自己发声,还是错误在她这里? 都不是,那的确是个很怯懦的人,好像是能承受得了天大的委屈,被人那般欺负也只是自己躲着去偷偷哭。 有人也想过这些,也有过同情;无一例外的是到最后真的就是没多少人会去在乎她。 可能是麻木了,也可能是习惯了。 许阑珊开始变得更加沉默,也仿佛是接受了自己的遭遇一般,但现在是真的有人为了她付出了一些东西。 算是唯一一个朋友的柳木锦,为了不牵连到对方,许阑珊都能刻意去躲她那么久。 那在灰暗迷茫的前方又有人给她带来了一点光亮,许阑珊又该怎么办呢? 这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柳明镜是真的能意识到这些问题的,他对隔壁那个单亲家庭其实了解的并不多,许传福早出晚归好像没一天是能好好休息的一般,他父亲可能要更熟悉对方一些,但柳明镜跟邻居的接触真的很少。 许家的小姑娘应该是有些过分内向了,可由于小妹的原因,柳明镜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事情,就像现在这样,你甚至都想象不出来对方以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生活。 柳明镜直感觉喉咙发痒,又不知道有什么可说的,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道:“你从小就很有主见,道理懂得比谁都多,遇到事情想做什么那就去做,出事了我帮你顶着,呵,别说二十多个学生了,一车面包人我都不怕。” 柳木锦微微一怔,只是推了一下自家大哥:“该上班去了你,可别迟到了。” 柳明镜板着脸挥手,走到一半又回头嘱咐道:“记得看着小二把作业写完。” “嗯,知道了。” 第39章 矛盾 一些事情往往是不能如愿的,不在关键的时候出现意外仿佛都不那么应景了。 也不算不上意外,就是姜月到宋家的时候时间已经不算早了,这也是他自找的,离开许家后他又在路过昨晚的铸剑屋时跑进去待了许久。 所以知道理由的苏紫月当然要恼:“那手机呢?为什么还打不通?” 姜月一怔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只是之前会有意的去避开原身的事情,以至于那东西被自己一直忽略到现在。 “忘了。”是真忘了,姜月答得坦然。 “你……”苏紫月想扶额,有些咬牙切齿。“都什么年纪了,还会因为看到几个东西挪不开眼吗?不保持好联系,人丢了怎么办?这不是跟以前一样不靠谱吗?” “哎呀,妈你别生气。”宋子莲赶紧站出来暖场,她其实也知道苏紫月究竟在气什么。“再怎么样人也没丢是不是?而且月哥那么厉害还怕被人拐了不成。” 宋子鱼撑着眼镜,视线往这边一瞥,依旧在翻着书不说话。 至于宋有海俩父子那就更不会掺和这种情况了。 姜月微微低着头听了两分钟之后,耳边的声音渐小,视线往上一斜正好对上那双充满怒火的眼睛,他第一反应自然是要再把头低下去。 “看着我!你知道我在生气什么吗?”苏紫月声音提高了一个程度,惹得一旁宋子莲赶紧闭嘴不敢再说话了。“你态度变得很奇怪,为什么不说话?你回个家就跟到陌生人家里一样,是很拘束吗?你这是不乐意了?” 姜月始终是那个姜月,虽然只有几天的相处但他的行为举止和变化摆在那里,其实这些都不算什么,只要是个人性格就会有变化,更何况姜月有离家出走的先例。 苏紫月会这么生气也很简单,那就是姜月表现出来的疏离感,那种明显到极致的客气,这是她最不能忍受的,就好像是养了十几年的女儿被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男人哄骗走一般不能忍,是真的不能接受。 又因为在约定时间内怎么样都联系不到人,这如同之前姜月莫名失踪一般的情况,苏紫月彻底抓狂了。 更因为姜月一直是那副低头沉默不语的模样,她心底里的异样感愤怒更甚。 气氛有些不对劲,好不容易在周日能休息一天的宋湛清,又身为一家之主就想要站出来说点什么。 “哪里要这么说,小年轻有些事情要忙不是很正常的吗?”宋湛清咳了咳嗓子缓声说道。“天色也不早了,大女赶紧跟你妈做饭去,小月你也别闲着带你妹妹去外面走走。” 宋子莲早等待多时了,上去就抱住苏紫月的手,眼巴巴的说:“走啦走啦,不要再说他了。” 苏紫月瞪了她一眼,也觉得自己说得有些过了,原先明明只想吓唬这小子而已,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不对劲,很不对劲。 宋子莲把苏紫月拉到一边之后,又小跑到宋子鱼面前,急声说:“别看了别看了,赶紧带月哥出去避避风头,老妈好像真的很生气。” 宋子鱼反应很快,几乎就是宋子莲一开口她就把书放下站了起来,刚要离开又扭头在宋子莲耳边轻语:“没事的,老妈也不是生气这个,就是……哎,反正没事的。” 对面急匆匆的少女可不管她说什么,眼睛一瞪便在她后背推搡了一下:“去去去,你都能看出来我哪会不清楚?但她生气是真的,你看月哥那样子就呆呆的不说话,肯定又要被骂。” 宋子鱼愣了一下潜意识就感觉哪里不对,两人想法大概是出现了偏差,不然她也不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但又怎么说呢,其实也无所谓。 看不出来才是正常的,并不是其他人都能像宋子鱼一样察觉到真正的问题所在,也就是说除了她,别人一开始的想法就错了,自然不可能知道苏紫月到底在气什么。 两人出门之后,走在姜月身旁的宋子鱼右手扭捏着帽子边缘,眼睛时不时撇过去简直是把有话说写在脸上了。 匆忙就被赶出来而且时间也临近饭点,两人大概也只能在附近走走。 “怎么了吗?”姜月不可能不注意到宋子鱼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思考一下他认为自己应该问出来的。 “啊?”宋子鱼收回右手,却无处可放,眼神看着也飘忽不定。“没有呀……是有吧,其实有一点。” “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话,可以和我说说。”姜月声音很空洞。“不要介意……” 话到这里只见姜月突然闭了嘴,很是不解的看着宋子鱼,如果说之前能察觉到对方是有什么话要说,那现在她就是把不高兴写在脸上了。 唉,姜月又只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苏紫月也好宋子鱼也好,甚至说整个宋家他们对自己的态度是不言而喻的,感官不同于寻常人,所以也就对一些情绪有更清晰的体会感触。 只是都能察觉到这里了,那他就更接受不了这种赋予错对象的情感。 正因为能无比清楚的感觉到他们发自内心的那份炽热,那凭什么自己能去接受?就凭现在这具身体是他的? 自己和原身始终存在本质上的不同,这点骗不了任何人,就算是宋家人真的把他当做自己人也一样。 做不了自己那就永远只能是个替代品。 “不要把脾气对着自己的家人!”宋子鱼停住了脚步,努力平稳住略微急促的呼吸。“这是哥你教我们的,那你就可以因为一点事情离家出走吗?这不就是个混蛋?” 姜月张嘴想说点什么,不料对方的情绪像是走到了一个临界点,脸色开始泛红眼睛死死地盯着姜月。 “不是哥你教我们几个要把家人放在第一位的吗?你也说过外面的人不可靠,能相信依靠的始终是我们,那不管怎么样,最先说这句话的人却违背了它,这是可以的吗?不是哥哥教我们不管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都要好好地说话,只是沉默谁又能知道他心里真正在想什么,所以你这样是对的吗?”宋子鱼语气突然变得激烈,瞳孔的波动让她此时情绪展露无遗。 “以前就算不怎么喜欢交流,还是会好好地听别人把话说完,再认真的去回应,现在只会紧闭着嘴什么都不打算说,那样谁还能听到你的声音啊!?”宋子鱼走到姜月面前,差不多的身高让两人平视着对方,这次姜月也没有再作任何回避。 “就像妈妈说的那样,哥哥在家里拘束得就像一个外人。” “很抱歉……” “为什么要道歉?”宋子鱼几乎是再也无法忍受,好像下一秒就要揪着姜月的衣服大声来喊。“你是真的不知道妈妈还有其他人想要的回答是什么吗?” 在这种时候还是给不了宋家人想要的答案,姜月再一次无言,可这影响的也不只是这个鼓起勇气来说这些话的女孩,一些别的东西同样在无形中也埋下了种子。 “这样啊……果然,哥你说的很对。什么话都不说的人才是个王八蛋!!” 第40章 心计 问题很简单。 宋家这一大一小凭着多年的相处以及细致入微的观察,是能准确感受到姜月一些变化的,就比如生活上细节习惯,哪怕这些可以忽略不计,毕竟是个人都会有改变,尽管这种改变不是出自本人的意愿。 但变化的可不止这些,还有姜月那变淡了许多的情感。 或许这只是姜月刚回家才有的自然反应,就像宋子莲她就完全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可能时间久了她也能有所察觉,但宋子鱼不一样,这已经让她到了无法忽略的地步。 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呢?原因又在哪里? 这样思考下去自然避不开姜月离家出走的这件事情,而在这件事上与苏紫月不同的是,宋子鱼明显是知道些什么的,但她更不愿意去往这方面想。 而处在风暴中心的姜月又如何做想呢? 答案是他什么都做不了,除非他能当着宋家人的面直说,那什么原身早早就被人打死了,现在身体是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算什么东西的孤魂野鬼占着。 可说了又能怎么样呢?不信还好,信了的话,那姜月是不是得抵命? 那姜月就愿意还了这条命吗? 而这个问题岂是那般容易就能算清的。 宋子鱼并没有像失去心爱之物的小女孩一样歇斯底里,更准确来说尽管她认为自己表现得不怎么好,有些胁迫姜月表态的意思,但还是维持住了小时候姜月教给她的那份价值观。 如此就更显得姜月很不是个东西了。 夜间天气已经转凉,好像才到了这个南方该有的秋天模样,只是一件单衣的宋子鱼缩了缩身体,在昏黄的路灯下小声说道。 “我冷了,回家吧。” “好。” 端上最后一道菜,这满桌盛景让宋子莲骄傲异常,怎么说也算是她一个人完成的,嗯,参与度有百分之三十就算她一个人的功劳。 一阵得意过后,才注意到旁边托腮发愣的苏紫月,放好围裙宋子莲坐在一旁轻声说道:“哎呀,亲爱的女士,四十岁就到更年期了吗?这样子好难看。” 一只手直接捏住了她的小脸,面对同样扯出一副笑脸的苏紫月,宋子莲装作委屈地说道:“我开玩笑的。” “呵呵,这么闹谁会喜欢呢,干脆陪我一辈子怎么样?” “我才不要,哼哼,我还要去外面看看,哦,大学就选个远一点的,北方就很不错。” 苏紫月眨眨眼来了兴趣:“这么有志气吗?你哥哥你妹妹这样说还差不多,也不是当妈的打击你,就你这种时不时还得掉一下链子的状态,是要差那么点意思。” 宋子莲脸上微红:“啊?我又没说要跟小鱼比,对,谁会跟她比呀,那样就什么信心都别想要了,我觉得我已经跟月哥差不多了。” “哪来的自信?以为你哥跟你一样容易掉链子吗?” “什么啊,我又不是这个意思,而且为什么就一定得是我怎么怎么样的?我也很厉害的好不好!”宋子莲轻敲桌子表示不满。 “是是是,那你可得好好加油。”苏紫月拍拍她的肩膀又指着眼前的饭菜。“就是个子不高,一点没有姐姐的样子。” “我这是正常身高好不好!?那个小傻子才高得离谱。” “没有哦,她是遗传了妈妈的优秀基因。” “你也是好意思啊?” 一阵脚步声传来,宋有海一脸不情愿的被牵着手走进厨房,宋湛清好奇问道:“说什么呢笑得那么开心?大女把他们两个叫回来吃饭了。” “好的。”宋子莲离开座位从兜里拿出手机正要给宋子鱼打电话,闲逛的两个人也正是这时间回到家。 两人简单的去洗手间清理了一下,在入座的时候宋子莲却凑到宋子鱼旁边小声说道:“咋,你怎么看着有些不对劲?” “没有,你看错了。”回答的干脆利索,视线也不曾往她这边瞧过,宋子莲翻了个白眼也不再问了。 这一餐并没有出现太严肃的氛围,甚至连姜月都主动说了好些话,不管苏紫月听了是不是皱眉,但她大概是默认了这种变化。 “时间也只剩下大半年了,你们几个都想好要去哪里去什么学校了吗?”苏紫月这话虽然是在问宋家三兄妹,但眼神却是看着姜月。 被问话的姜月先愣了一下,好在已经有所预料的宋子莲见他这模样赶紧给他解围:“月哥可能还没考虑好吧,我打算去汉府,嗯哼,目标是第一学院!” 其他人倒也没有呛声发笑,毕竟宋子莲个人能力还有成绩都很强,既然有了目标又能好好去做的话,自然也不会有人还去拿这个开玩笑。 就算是苏紫月说的那般,成绩方面比不过宋子鱼,也只是成绩方面而已;而且正常人也不会想着要跟宋子鱼比。 有天赋又肯努力,说的大概就是宋子鱼这样的人,而且她跟姜月这种半吊子的天才可不一样,较为孤僻的性格让她省去了各种交际所需花费的时间,而从小跟着姜月被灌输了许许多多奇怪的道理;做起事情要更加偏执认真,在认定的事情上一旦行动起来,颇有一种让人看着头皮发麻的感觉。 宋湛清笑了笑,看得出来他很开心,同样有一种藏不住的自豪,刚转头看向宋子鱼笑容却转为无奈:“二女自己看着来就好,想去哪就去哪,也不用让我们给你操心这个。” 视线来到姜月这边,刚给小儿子添了一碗饭的苏紫月也是很好奇的样子,不同于宋子鱼那种完全不用让人担心,也不同于宋子莲需要加以鼓励,姜月很聪明,很自觉,主观能动性同样很强,仅有的缺陷只是哪一点叛逆和不成熟,会因为自己的情绪做出不理智的举动。 对,这些毛病都是现在才有的,以前的姜月可是跟宋子鱼一样让人省心。 “我没有想好。”对上所有人的目光他只能摇头以对。 事实上他不仅没有想好,甚至于现阶段的生活都是被动的去接受,自己要干什么,理想目标通通没有,只有忙碌起来不断接受外界的信息,得到情绪的反馈才能感觉到自己也是活着的。 “没事慢慢想,总归是关乎一辈子的事情,认真思考后再尽力去做,年轻是资本却也不要犯傻,等你想好以后要干什么,我们父子再好好谈谈。”宋湛清这话算是给今晚做了个结尾。 洗碗的工作依旧由姜月和宋子鱼去完成,这一次苏紫月对姜月离开到没什么意见,她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只要姜月听进去了她说的那些话,这人自然就觉得不必再去说什么,也不清楚她是对姜月有信心还是对自己的教育有信心。 离开宋家后,姜月并没有着急着走,好一会才回头喃喃道:“父子吗?呵……” 宋子莲刚接完一个电话,心情看着很不错,瞟到还站在窗户边的宋子鱼,走到旁边同样往外面看了看好奇问:“怎么你这是怕月哥被人拐了吗?” “你说一个人就算要改变,几个月的时间能变化多少?怎么样才算正常的变化呢……跟以前差得好多。” “你在说月哥?那直接说就好了啊,拐弯抹角的干嘛。”宋子莲稍作思考,同样目睹窗外渐行渐远的背影。“变化肯定有的,不是有那种说法吗,遇到心爱喜欢的人又或者是经历事情磨炼后成长,总是要有些不同,月哥从以前就不怎么喜欢说话,也没啥朋友,你别看他平时很稳重的样子,别扭起来也很让人恼。” 宋子莲突然笑着对她说:“小时候妈妈接月哥来家里那会,你还小啥都不懂,而他看着比我都要小,那我肯定要当好一个姐姐啊,谁知道他硬揪着比我大几个月这点不放,找他玩也磨磨唧唧的,有时候还不情愿,偏偏就喜欢给你念书讲故事,时间久了他就只跟你玩。” “放心吧。”宋子莲拍拍她的肩膀笑脸依旧。“不要担心什么变化,谁都会有的,他内里上还是那个姜月,呵,我倒是很想深入了解一下未来的嫂子呢。” 对她这番话宋子鱼也没什么好说的,心里的一层阴霾还是挥之不去。 真的只是这样吗? 如果只是这样就好了。 第41章 隐患(上) 有人很想认识一下姜月,所以在第二天上课时就早早等候在21班的门口,虽说经过姜月那一遭教室变得空荡荡,可现在也已经被众多轻伤员弥补了那份冷清。 姜月不至于把所有人都往死里打,这里面也有一个区分,看看那个陈晓阳的伤势就知道了,而他理解中的轻伤便是跟陈晓阳之间的差别,其他人就算身体恢复得再好,心理也得修养上一阵子。 所以当有人站在教室门口点名要找姜月的时候,这些人的反应也可想而知了。 “这个人我好像认识是17班的曾小强,他找姜月干什么?这俩人也认识?” “谁知道,总不可能是来找麻烦的,以前也没见过姜月这么受欢迎,这群人还挺现实的。” “也算不上,都是这样的不发生点什么,不做点什么谁又能记住谁。” “呵呵,我就说一件事成天耍弄这些乱七八糟的,就算他姜月再有天赋早晚也要糟。” 旁边人听了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满满的莫名其妙,真觉得莫名其妙,但大概也明白了不管什么人一旦变成了台面的主角,背地里的议论和恶意总是难免的。 以前的姜月只是成绩好,基本上就不跟人来往,让人提及了大抵就只会说上一句书呆子,现在这副惹眼的样子,吸引过来围观的人可不都是带着善意。 门边倚着个相貌身材都很普通的男生,虽然时不时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但他也就是摸了摸较为黝黑的脸颊便不做理会。 直到一行三人从远处走来,这人方才打起精神,做了几个深呼吸双目炯炯地看着那人。 是他了,没错,那视频我看了好几次肯定不会认错的。 这么炙热的视线别说姜月了,就连一旁的许阑珊两人都有所察觉,这不得不让她们又把心提了起来,也亏这人没有直接大声叫嚷着就冲过来,但她们本能的就认为这不会是什么好事。 等到姜月走近了,那人站直了身子对他微微点头:“你好,我是17班的曾小强,有一些事想和你说说。” 还不等姜月开口,柳木锦抢先答道:“什么事情,你也是来给朋友转交书信的?” 曾小强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连忙摆手。 “那是你自己的信?” “不是不是。”曾小强扯着嘴。“为什么我要给他写信?我真的只是想找姜月说点事情而已。” “哦?方便直接说吗?” 看了一圈见有好些人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曾小强还是勉强说道:“可能不怎么方便,可以的话午休时我们找个地方说说。” 后面这句话就是对着姜月问的,曾小强也感觉到了三人组的这个女人明显不怎么讲道理。 冷哼一声,柳木锦就打算直接拒绝了,却被许阑珊抓住手又把她的嘴捂住。 姜月看着她们摇摇头,对着曾小强开口说道:“没必要等到午休,有什么事便说吧,觉得这不方便的话,我们可以走远一点。” 曾小强沉默过后反而点头,他很喜欢姜月的这份干脆利落。 柳木锦跟许阑珊道别后就回教室了,而许阑珊也没有好奇到要听别人的墙角,她对姜月有一种超乎寻常的尊重。 “好了,有什么事?”大树下站着两个人,而其中一人对树下的石凳稍作清理,便坐了下去。 曾小强也没必要藏着掖着,而且这本就算不上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可能只是在他看来很重要。 “你可比视频上看着要好说话多了。” “什么视频?” “哦,就你打姓陈的那件事,你不知道吗?有人用一个很奇怪的视角给你录了个视频,虽然被学校严格管控了,但我很有幸看过,而且还有人为此给你起了个骑士的外号。” “不是疯狗吗?” “……” 曾小强被噎了一下,还真不好判断姜月是不是在开玩笑,反正他是没听过别人传这种话。“我想跟你说的也就是这件事情,姜同学对那个陈晓阳了解多少?” “算是知道他名字吧。” 曾小强:“……” 见对方再次沉默,姜月也感觉无趣,好在他也不赶时间,来都来了自然要听对方把话说完。 “呼……是这样的,我算是跟陈晓阳有单方面的恩怨吧。看到他遭报应,心里的确痛快,但相对的我也很了解这个人,没道理被人打得那么惨却没有报复回去。我也没有在危言耸听,这样的人并不在少数,就像我到现在也不敢信,你这样单薄的身体能有那么强悍的武力一般。而且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任谁都想不到,发生了这种事情你不仅没什么事,第二天还能全须全尾的回来上课……” 这次是曾小强自己停顿了一下,看着姜月解释道:“我也没有诅咒你的意思,是真的很惊讶,把那么多个同学送进医院可不是什么小事,据我能打听到的消息,大部分人都是跟姜同学私了的吧?能出现这种结果就很简单了,无非就是你也很有背景,而且得是很大的背景,大到其他人要给你让路……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自己选择息事宁人,呵呵,但这可不好笑,陈晓阳就是个烂人而已,要真能做出这样的退让,我宁愿相信世界和平。” “好了,因为你跟他也有仇所以是要来向我道声谢吗?”姜月并不介意他怎么去想,毕竟这就是现实,苏紫月正正经经的帮他把事情扛下来,又能尽量做到不影响他的学习生活,其中付出又哪是三言两语就能否定的。 “也有这个目的吧,既然姜同学不知道陈晓阳是个什么人我就给你提个醒吧。”曾小强脸颊抽搐了一下,咬着牙恨声说道。“得罪他的,他肯定是要报复回去,可不会因为你背景大一点就怎么样;那就是个精神出问题的王八蛋,你们的矛盾中心是那个叫许阑珊的女生吧。” 此时曾小强的怒气更甚,脸上出现一闪而过的狰狞:“因为这种男女的事情,那个王八蛋就更不可能落了面子,这不仅是吃亏,而是在赤裸裸地践踏他扭曲的人格,怎么可能善了?” “哦?那他要怎么做呢?” 好像是注意到姜月那有些浑浊的目光,曾小强莫名回过神来。 “你要真有背景,那报复自然落不到你身上。” “嗯。”姜月对他点点头。“感谢你的提醒,我会注意的。” 从始至终姜月的表现太过于平静了,这让曾小强很怀疑自己说的这些到底有没有作用。 “我跟你不一样,通篇上下只有懦弱,就算跟他有仇怨,也不敢做什么,你是不知道我多想什么都不管就直接把他砍死,但是真的不敢……” 曾小强突然涌起的情绪又戛然而止,仿佛自嘲的笑了笑,就打算离开了,仅仅是几句话的功夫而已,他也只想舒缓心里的苦闷。 “你知道唐杏江这个人吗?” 这句话把刚要走的曾小强给叫住了,此时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别扭。 “知道,算是了解一些关于这人的事情吧。” 不怪乎姜月会问起这个,上次唯独少了这个人不可谓不遗憾,更准确来说好像是从第一次见面过后就没在学校见过她了,按照一些人的说法,那人出现在学校反而是极少数才有的情况。 “你要找她麻烦?”曾小强眼皮狂跳,试探性问道。 第42章 隐患(下) 柳木锦把手一拍,便给事情下了结论。 “他说的有些道理,但就算是这样也不难猜出这人有在推波助澜的意思,八成借你的手接着看你和那个姓陈的斗下去。” 柳木锦挑眉,又拍了一下桌子:“他自己也说了跟姓陈的有仇,而你之前又是那么能耐,这不就让人看上了吗?呵呵,这人连装都不装了,就把陈晓阳会报复的事情往大了说,单看你现在的反应他就成功了。” “嗯,就是说会被报复是肯定的?” “也不好说。”柳木锦稍作思考,便问起另一件事。“你好像说过陈晓阳那边一直没有任何反应,是因为能做主的人都不在,他被接去医院之后就没了下文对不对。” “算是吧。” “这样太模棱两可了。”柳木锦很想咬指甲,忍住这种冲动,板着脸接着说。“你能走的路子无非是那几样,对方要是来阴的那就麻烦了,可再怎么说应该不至于,伯母竟然把最麻烦的影响解决了,姓陈的家里再来人又能做什么,难道事情不是他们挑起的吗?” 姜月刚想点头,因为他大抵也是这样想的,麻烦肯定会有,但苏紫月都已经帮他抗下来了,可要是对方再不依不饶那其中的付出已经超出了界限,而且再怎么样对方才是挑起问题的人,哪怕现在是陈晓阳更惨也足够掰扯了。 “对不起,是我……” 许阑珊还没把话说完,柳木锦便瞪眼过去,再次拍了一下桌子大声道:“你什么你,你才是被欺负的那个,怎么,你还要觉得是自己错了?这叫哪门子道理,要我说姜月就该打死他们。” 许阑珊被这么一嚷心里却是冒出一种不同以往的感觉,看着那两人为自己的事情忙前忙后,察觉到胸口突然间的发烫,她匆忙站了起来。 “我去给你们倒杯水。” 这时候柳木锦倒是趾高气扬,微微一哼:“事实就是我们把他们打了,自己还没事,赚了!至于报复,他们又能干出什么来,大不了以后小心点就是了。” 姜月觉得好笑,揶揄道:“话不要说太满,当心被人找上门。” “呵呵,那就要他们有来无回,而且是你该小心点才对,别忘了你当时下手有多黑的,想报仇也第一个找你。” 姜月不说话,也学着柳木锦的样子笑了笑。 这只是一件小插曲,对姜月来说的确是这样。 就在昨天,便是他去宋家路上途经那间铸剑屋发生的事,同样的地方看到同样的人,他再次看到了那个体态臃肿的高姓中年人,按理来说这也算不上什么稀奇的事情,无非就是回头客而已。 可不一样的是姜月还看到了一点别的东西。 那中年人背上负着一个单薄的身影,长发披肩,周围有一层浅淡的雾气,凌空漂浮,想不引人注目都不行。 可接下来又发生了让姜月更加诧异的事情,所有人不管只是路过的又或者是跟中年人有过接触,都对此视而不见。 这就很有意思了。 没错,眼前人第一反应就只有兴奋和激动,就像他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所有诡异荒诞的东西都只会让他产生更加强烈的兴趣。 这也是为什么他昨天会迟到的原因所在。 根据他所了解到的,也不难给那东西下个定义,大抵就是妖魔鬼怪一类的东西,再准确一点也可以称呼作鬼魂。 突然间便敲开了另一扇门,姜月也不着急去接触,事实已经证明了这世界的不寻常,那什么时候再去探究都是一样的。 而且相对于这种发现后的乐趣,他现在还没有打算冒冒然的出现在明面上,那岂不是失去原本应有的好奇感。 只是这个自以为是的人恐怕没有想过,很多事情一旦有了第一次交互,产生了联系,那接下来的发展便不再由他个人主观意识控制了。 就在姜月心里产生别样的好奇,他也即将成为一些人讨论的中心。 4班教室,尽管已经是放学的时间,但留下自习的学生也不在少数。 “烦滴很,不学了不学了。”体型娇小的女生很是气愤地把手里的笔一扔,转头向邻座那人开始抱怨。“哇,学不下去了,花鸟救救我吧。” “这才过了半小时。”邻座的人头也不抬,手中的笔也同样不见停顿,嘴上随便附和了一句。 “可是你看,昨天这时候我还在家里躺着打游戏呢,现在就跟个苦命人一样。”女生可怜巴巴的像极了被恶毒后妈欺负的小姑娘。 “哦。” 女生愣了好久,随即瞪大了双眼,装出怒不可遏的表情:“哦?你就只哦了一句啊?” “嗯。” “负心汉,我跟你拼了。” 说罢女生张牙舞爪就想冲过去,临到面前却是画风一变,仪态端正起来:“呵呵,我大度得很,不跟你闹。” 自己唱了个双簧,女生便坐了回去拿起笔又很认真的学习起来,期间邻座那人只是瞥了她一眼也不理会。 事实证明当一个人把心思都放在一件事情上的时候;不仅是时间流逝加快,就连旁人在你面前做一套广播体操都可能被忽略。 “怎么,做题做到人傻了吗?”林花鸟身旁站着一个长发女生,此时偏着头跟那娇小的少女作对视,倾斜着的身体让她披在身上的校服外套几欲掉落。 恍惚间谷季禾才回过神来,没好气回道:“干啥,没见过美少女认真学习的样子吗?” “是啊是啊。”刘惠拍着她的肩膀嘴角上扬,呲呲笑道。“下周去叔叔家,叔叔给你好好复习复习。” “哈?”谷季禾推了她一把。“赶紧走开,你也就跟我差不多的成绩,想学我不会找花鸟啊。” “嗯?虽然但是,花鸟下周就是要去我家呢。” 谷季禾先是沉默了好一会,但又不想直接就范,只能恨恨咬牙。 “好了走吧,他们几个人还在等着呢。”林花鸟适时做出提醒。 第43章 过往 两人也差不多是闹够了,谷季禾收拾好东西,几人就往老地方过去,这时候除了那些能离校的人,大部分学生要么就在饭堂,要么就回宿舍,但还有一部分人钟情于操场跑道。 而所谓的老地方也就是这操场外一处树荫下的空地而已。 行到半路,刘惠突然对林花鸟问道:“你知道吗,之前经常来找你的那个姜月在失踪了一个月后,不仅回来了而且还上了头条。” 林花鸟正要回复,一米五的谷季禾便疑惑问道:“这人我知道,他怎么了吗?” “呵呵。”刘惠神秘一笑,那样仿佛就是要卖弄关子。 “他把陈晓阳打进医院了。”林花鸟大概是个不懂气氛的,一句话就把事情总结完了。 这下子谷季禾就更好奇了,很显然她知道陈晓阳是谁,头一偏就向林花鸟催促:“哦,那个人渣被打了啊,好事呀,具体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那姜月也跟他认识?还有为什么打起来的?” 林花鸟摇摇头,又一次简言意赅地说道:“我只听到这些,话说回来消息传得那么凶你都不知道吗?” “啊,不知道会很奇怪吗?” “呵呵。”刘惠弯下腰抱住谷季禾嘻嘻笑道。“问我啊,我就知道很多。” 几句话的功夫三人就到了一棵老槐树下,那一处此时正坐着两个少年人,一个身材高大挺拔,样貌很是帅气俊朗,另一个在其衬托下到显得平常,把一身校服穿得端正,戴着一副度数明显颇高的眼镜,一眼过去就有那种校园剧男二号的既视感。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帅气男生好奇向那两人问道。 “阿雪你乱插嘴。”刘惠举起右手握拳比划了一下。“可别坏了我的好事,不然有你好看的。” 廖敦雪摆摆手:“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怎么插嘴。” 谷季禾眼睛一亮,便把目光投向那帅气的男生:“那阿雪你知道陈晓阳被打的事情吗?说是之前那个姜月下的手,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啊,那我的确知道。”说罢他拿出一部手机摇了摇,笑道。“我这还有现场的视频呢?” 刘惠干脆放开谷季禾,小跑过去嘴里还说着:“诶,赶紧给我看看。” 一旁终于解开束缚的一米五,也赶紧小跑过去,不屑撇嘴:“原来你也不知道啊,还想要骗我。” 林花鸟见状也好奇的上前去围观。 三人拿过廖敦雪的手机,便把一个以仰视角度拍摄的视频完完整整看完。 只是看完后她们就陷入一种可怕的沉默。 这种只会出现在电影的情节画面,突然就被搬到现实,不一定会是她们所期待的,反而所受到的恐惧惊吓更甚。 “也没什么好怕的吧,就是一群人在打架而已。”一直没说话的眼镜男看着她们这种反应便出声提醒。 “啊……”谷季禾慌乱间抚了一下胸口,面露悻悻然:“打架是这样的吗?那未免也太可怕了吧,原来这个姜月这么凶的?之前也看不出来啊。” “想看清一个人哪有这么容易。”廖敦雪很不客气的说。“之前我就说了这人接近花鸟太过刻意了。” 几人齐齐看向林花鸟,见对方没什么反应,便不好再多说什么,刘惠又很疑惑的接着问道:“那其他人又因为什么被打了?哇,这些人都跟他有仇吗?” 谷季禾一拍大腿,惹得刘惠怒目而视,毕竟是她的腿被攻击了。丝毫不在意这要杀人的目光,谷季禾收回手又指着手机:“能跟陈晓阳扯上关系的也不会是什么好人,没看到还有那个陈思琪吗?这人更离谱,老丁还让我遇到就离她远一点。” “犯不着去猜。”林花鸟转头看着廖敦雪。“那具体的情况是什么?” “呵,外面的说法是一个姓许的女生去招惹陈晓阳,而陈思琪自然就不乐意了,便去找她要个说法,然后姓姜的就把人打了,要我说陈晓阳是挺烂的,但对女人还不至于那么不堪,八成就是这样了。”廖敦雪稍作思考便作了个总结。 谷季禾当即皱眉,有些忿忿不平:“我就觉得那陈晓阳很是不堪,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你以为天底下所有女生都跟你一样纯洁可爱吗?”廖敦雪再笑。“有的是那种追名逐利,毕竟如此简单就能体面过活,谁不乐意。” 他又朝着林花鸟认真说:“花鸟也别怪我说话难听,之前你只是帮过那姜月一次,他也好意思再得寸进尺,这人目的心思摆明了不纯,你也是不懂得拒绝,看吧后面还能惹出来那种事。” “谁跟你说的?”林花鸟虽然脸上平淡,可眉宇间仍然透露着一丝让人害怕的气息。 “我……”刘惠怯怯地举起手,很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以为在咱们几人之间说一下是没问题的……” 谷季禾奇怪的看了廖敦雪一眼,又想赶紧说点其他事情缓和一下气氛。 林花鸟揉着太阳穴,也不理会揣着双手可怜兮兮的刘惠:“这种事情也没必要再提,反正我也已经拒绝了。” 廖敦雪皱起眉头,正欲再说些什么,被眼镜男直接打断:“行了行了,花鸟都这么说了,咱们也犯不着再去讨论这个人,其他的我不好说,单看视频那样子暴力倾向是跑不掉了,这种人能少接触就少接触。” 廖敦雪冷笑一声,很不以为然:“说得咱们好像要怕了他一样。” 谷季禾再度看向廖敦雪,眉头微蹙。 “对对对,不提了。”刘惠赶紧附和,话风一转。“付恺,老丁怎么还没来啊?” 眼睛男付恺无奈摆手:“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他那么忙下课时间都直接被抽空了,能来才有鬼。” 刘惠肯定也是清楚的,单纯就是没话找话。 几人又在一起闲聊一阵,日头渐落天差不多黑了,便一一作道别,廖敦雪和眼镜男付恺一路,刘惠单独走一路,谷季禾正要走,看到呆在原地的林花鸟,上前一声大喝。 “呔,哪里的小姑娘,天都快黑了还不走?信不信把你掳到山上当个压寨夫人!?” 第44章 发酵 “哈哈哈哈哈~”容阳最为繁华的一个地区,林立的各类建筑中,高档小区的一间房子里,身材高挑外貌也颇为出众的女人正给自己擦拭着眼角。 但像是忍不住一般,又拍着大腿来笑,女人指着手机的画面向另一个装束十分刻意又板着脸的人说道:“实在太有趣了,要是能早点回来就好了。” 这身材高挑样貌艳丽的女人自然是唐杏江了,她好不容易缓了一口气,才接着说:“也真是难为你了。” “小姐您过誉了,这是我应该做的。”一身正装表情肃穆的陈思琪微微点头。 “别老是板着脸嘛,你看你这不是表情很丰富吗?”唐杏江将桌子上的甜点推了过去。“瞧瞧,笑起来多好看。” 陈思琪表情依旧,唐杏江顿时觉得无趣。“你啊,真像个闷葫芦,在学校的时候才有个人的样子。” 唐杏江走到落地窗前,把随手拿的小蛋糕往嘴里送,又舔了一遍手指沾到的奶油,偏过头瞬间笑意盈盈。 “也不知道事情什么时候才能解决,要不然这时候在他面前逛一圈肯定很有趣。” “小姐,家里说过了我们要先一步找到引子。” “我才懒得呢,做做样子就好啦,哪有一句话下来就要让人跑断腿的,嗯……好像生活就一直是这样子的,可恶啊,这种事情落到自己身上就格外糟糕。” “可以确定的是许阑珊不是我们要找的。” “哦,那个啊,我早知道了,之前就是觉得好玩舍不得而已。” 陈思琪言语一滞,重重吐了一口气还是没说什么。 “生活就是个混蛋,你要不给自己找点事情做那迟早也要闷坏了。”唐杏江拿过一个芥末蛋糕,刚放到嘴边又递给了陈思琪。“来,啊~” “嗯,好乖~” 而恰好的是在这小区不远的另一间房子里,一个男人把刚挂掉电话的手机直接砸碎,并破口大骂:“娘的,你儿子干的事,你找我干什么,有能耐找那个奸夫去啊。” 喘匀了气息又极不情愿的把地上的手机捡起,拿出其中的电话卡换进了另一部手机里。 男人扯了扯领带,走到冰箱翻出来好些啤酒,回到客厅发泄式的猛灌了起来,怒火未消又逐渐有了点醉意,找出手机又拨出一个号码,可没一会又是怒气上涨。 “什么叫对方手里也有黑料?小张花钱是请你来做事情的,这都多久了,既然你拿了钱不把对方送进去,我还找你干什么?”男人一通大喊大叫终于是让电话的那一边撂下一句不干了,直接挂掉电话。 本来就没什么醉意的男人算是彻底清醒了,不满的嘀咕了几句。 “哟,那我花钱再找一个更好的就是,这些律师不就吃这口饭吗,娘的,话说回来那小子也是真的有能耐啊,什么都敢干。” …… 姜月近期虽然都有当街溜子的习惯,但仔细说来也就是回家晚了一些而已,听说了容阳最近治安遭遇到巨大挑战,所以他出门的次数很明显增多,但让他失望的是,他都这么主动了也没有遇见什么特殊剧情,就算有也不一定能让他姜月碰着了。 隔壁的闫秦心自从闹出了上次那样剧目,人就开始忙起来,而且据对方的说法也差不多是近期离开。 姜月从面包山的最上层拿了几个,撕开简易的包装一整个塞进嘴里,脸颊刚鼓起一个浑圆的半球状,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顺势咽下去,如此重复几次,这一餐就算完成了。 不需要怀疑,除了原身可能讲究一点,之前的姜月一直都是这么吃饭的,也不怪他刚睁眼的那一会,这具身体有种过分的虚弱。 能简单高效地完成进食这个过程姜月很是满意,随便收了一下东西,他找出一套衣服便要去洗澡。 在这期间桌子底下一个插座上挂着的手机,正在频频发出亮光。 也是在前几天被苏紫月好一通教训之后,姜月还是不得不把那早被他刻意忽略的手机拿了出来,果不其然的是,作为一个通讯工具当它接触到电源的那一刻,随之而来的便是各个时间段山呼海啸般的信息轰炸。 等到那东西从死机缓过来之后,姜月草草翻看了一下其中的内容,最后有些烦躁的放了回去。 也没有任何意外可言,除了那个会定期问候的移动公司,其他的所有信息电话都来自宋家人。 苏紫月还十分细心地给搁置了几个月的电话卡,续上了短时间都花不完的话费。 而姜月竟然把它拿出来了,那电话号码自然也给了许阑珊和柳木锦,而柳木锦却基本没有用到就是了,反倒是许阑珊会每天晚上都给姜月说起一些事情,再道一句晚安。 这估计也是她尽了全力才能做到的主动。 等到姜月洗好澡出来,那边的手机也适时地发出声响,姜月熟练的接通后,传来的并不是许阑珊的声音。 “月哥,小鱼又昏过去了……”宋子莲的声音并没有太过慌张,真要是一出事情就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那就什么都别想干了。 “我想你过来一起看着点。” “好,我很快就会过去。” “嗯,那月哥你自己路上要注意安全。” 姜月挂掉电话揉了揉眉头,刚才一瞬间错愕导致的心神失守,那该死的头疼就又来了,大概也能琢磨出一个规律,就是那玩意是懂得趁虚而入,要不然就是出其不意的发出一个猛攻。 真的要说姜月能忍能抗,如此反复的折磨换成一个正常人不是变成疯子,也要早早自杀了事。 姜月也不再用手揉搓,反而握紧拳头对着脑袋猛砸了几下,咬着牙迈开步子,顿时间他松了一口气。 还行,至少能走路,只要再忍一会就好了。 别扭地完成锁门这个步骤,又跌跌撞撞地走出一段距离,上了已经叫好的车子,往宋家赶过去。 小屋棚里倚在栏杆吹风的大叔大妈,看着姜月如此奇怪的动作,有人终于忍不住发问:“他这是喝假酒了吗?咋滴摇摇晃晃的。” “我看不像,大概是嗑药了。” 一些人的目光看向发声处,诡异的是并没有看到是谁在说话,正当他们觉得奇怪,又有人猜测。 “我知道,前段时间在容阳体育馆见过,叫什么角色扮演,对对对,就是这个,八成是在演什么东西。” “那小子演得还挺好,看着怪渗人哩。” 姜月是听不到这些大叔大妈的赞叹了,给司机报了一个地址,再三重复并不需要去医院之后,便眯起眼睛,抓紧时间休息。 第45章 一点不愉快 全程不需多久,主要还是没有大长串的车辆堵塞,姜月下车后除了脸色苍白这点,其他的已经无恙。 给他开门的是小正太宋有海,蹑手蹑脚的尽量不发出声音,并煞有其事的把手指放到嘴边吹了吹:“二姐累了,她要休息睡一觉就好了,我们不要太大声。” “月哥来了吗?”宋子莲听到声音小步走了过来,看到姜月惨白的脸反而愣住,但也没有选择追问,两人领着姜月进去,到了客厅坐下后气氛呈现的是一种过分奇怪的安静。 宋子鱼的这个怪病真要说没影响那是在胡扯,她的身体是肉眼看见的一步步衰弱下去,宋家人能试的已经都试过了,再这样下去也只能去国外的一些特殊机构试试。 可没办法就是没办法,除了尽力去做又能怎么办呢? “老妈说过了,她也不打算再请假了,干脆先辞掉学校的工作,带着子鱼去外面看病,要是到最后都没办法就留在家里照顾她。”宋子莲勉强笑了笑。“没事的,检测了那么多遍都说没有问题,到时候肯定会好起来的。” “嗯嗯,二姐只是累了,可能是做饭累的,明天就让我来。”宋有海点头认同。 姜月就那样听着,说句实话自负如他在这种时候又能干什么呢?答案就是什么都做不了,而且在得知苏紫月这么晚是去给自己之前干的事情擦屁股,他内里显得愈发烦躁,只是没有表露在明面上而已。 好像是陈晓阳的事情终于有了下文,但并不算什么好消息,诚然对方直接表明了态度就是不私了,哪怕一直打官司也要送姜月去吃牢饭。 如此苏紫月只会表现得更加凶恶,从小的生活环境就告诉她,在这种问题退让是要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更不用说姜月在这件事情上并没有太大的错处,估计就算全是姜月的错那又如何呢?先不说有没有这种可能;哪怕有,真就是姜月在外面惹事了。那自私的女人也只会关起门来自己教育,绝不会让人欺负她的孩子分毫。 但如此种种却是他姜莫人不想看到的,强压下诸多繁杂的情绪,姜月耳朵一动起身迅速往宋子鱼的房间走过去,一旁的两人见状也一起跟上。 试了一遍又不能半坐起身子,宋子鱼正想着再试一遍就看着三人急匆匆的走进来,短暂错愕过后,偏过头去:“干什么啊,又不是第一天才有的事情,你们哪里就要这样了,只是累了一点,人不是还好好的吗?” “是是是,你也只剩下这张嘴才能如此硬气。”宋子莲小声说道。“我去给你煮粥。” 宋有海也举起手:“我也要帮忙。” 两人来得快走得更快,仿佛对这套流程无比熟悉一般。 宋子鱼这次终于自己坐了起来,在她看来只要不是完全躺着便好,那样看上去就不算太严重,侧身对着姜月说道:“还不至于要你大半夜跑过来的地步,只要还没死就好。” 又像是憋了一口气,宋子鱼突然咬着牙:“这样子还不如干脆死掉算了,一犯病就跟个废人一样,想站起来都做不到,就算没事的时候也得想着担心着什么时候又昏倒了,现在除了给家里添麻烦又能干什么?” 说完后便咬着下唇,呼吸也变得愈发急促。 心里坚强的人,哪怕面临再大的困厄也总能为自己找到出路,尽管路上有多崎岖不平。 那这算不算自怨自艾呢?不知道,至少以姜月对宋子鱼的了解是说不出什么来的。 似乎能猜到姜月的反应,宋子鱼一番话说完就要配合的说自己累了,想要一个人安静安静。 “等力气恢复了,就陪我去外面走走吧。”姜月这次的声音格外清晰。“反正你暂时也睡不着。” 宋子鱼错愕的目光看了过去,与其料想不同的也不仅只有一个,她同样高估自己的反应了。 心里坚强的人怎么可以动不动就哭呢? “不去,哥哥明天还要上课,早点休息吧。” 姜月似乎没听到一般,偏过头一双手这时候就想抓点什么东西,他又捏住了自己的太阳穴:“我在客厅外面等你。” 房门被关上,能自己坐起来的宋子鱼用手掩着脸,再仰着头尽量不要让自己显得太难堪。 啊,有一点没变,还是跟以前一样自以为是。 用一个假的身份,去占有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那这个人是不是应该愧疚难当?不然等到这种假象被揭穿之后那又要怎么自处? 宋子鱼有一点说得很正确,那就是现在的姜月不仅自我还很自私,姜月的自私与他人不同;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可怜许阑珊又或者是单纯闲得发慌,在他伸出手的时候,被影响的可不止许阑珊一个人。 原先他极力想要避开的,想要干脆了断的纠葛,正以一种势不可挡的趋势将其淹没。 第46章 开开心心(上) “这是什么东西?” “粥啊!很难看出来吗?” 宋子鱼放下勺子,闭上眼按了一下跳动的眼角,再仔细看了一遍桌子上白白净净的那碗粥:“我知道它是粥,但这未免也太甜了吧!?” “我,我觉得生病的时候吃一点甜甜的东西能好得快。”宋有海很骄傲的说道。“所以我往里面加了三勺糖。” 宋子鱼瞥了他一眼又把视线看向宋子莲,见到这人还在笑,心里一沉:“你看着他下的?” “不然呢?还能让这小子自己玩火吗?”宋子莲也煞有其事并指着那碗粥说道。“老是用同一种做法,我也怕你吃腻了,这不想着换一下口味吗?再说了这可是你可爱的弟弟给你熬的粥呢!” “哼哼!”此时宋有海叉起腰。 就在宋子莲说话的时候,宋子鱼快速地舀了一勺子粥在其张嘴时送了进去,确认对方咽了下去才满意的询问:“亲爱的姐姐,好吃吗?” “当然好吃!”宋子莲吐了吐舌头俏皮说道。 “哦。”才想起来对面这人是个忠实的糖分爱好者,宋子鱼突然用一种奇怪的视线上下看了她一遍,揶揄道。“嗯?这样吗,好吃就行,另外你的小肚子很可爱。” 嬉皮笑脸的宋子莲表情一僵,好一会恨恨咬牙:“你胡说,我前不久才称过体重,九……呵,以为我会上你这种当吗?” 憋了一口气的宋子莲拿过那碗粥,发泄一般的再吃了几口,然后又僵住了表情,干脆把碗推到一旁的姜月面前。 “月哥,吃了它!” 宋有海这时候已经从厨房再拿了两把勺子过来,一把递给姜月,自己吃了一口继而小脸拧成一团,赶紧放下勺子跑去厕所。 “呵呵。”宋子鱼双腿盘坐在沙发上,正朝着宋子莲挑衅般笑了笑。 姜月当然不会让人失望了,在吃这方面他一向很无趣,明明用的是勺子但把碗拿到嘴边只是寥寥几口,便又把碗放了下去。 “呃……”宋子莲疑惑问道。“月哥这是饿了吗?” 姜月摇头以对,他肯定不会突然冒出来一句‘人跟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只是随便说了一句味道还行。 宋子莲眼睛一亮正要找宋子鱼把白眼翻回去,但人已经看不到了,好一会才见她从厨房接了一杯水过来,放到姜月面前。 宋子莲顿时无比丧气,只对着他们摆摆手:“快十二点了,我要把小海赶去刷牙睡觉,你们不是要去外面走走吗?不要走得太远啊。” 宋子鱼从沙发站了起来,扶了一下自己那厚重的眼镜,用视线的余光看着姜月。 宋家姐妹俩都是近视,而宋子鱼的度数又要比宋子莲高一大截;但有趣的是姐姐度数低却眼镜不离身,好像只要摘下眼镜就啥都看不见一般,而度数高的妹妹却只有在看书学习和外出的时候会戴着眼镜。 注意到这视线的姜月一口便把水喝完。 时间已经到了凌晨,当然没有太多地方让姜月去逛了,如同上一次两人只是在周边走走看看。 真不要觉得宋子鱼对周围环境有多熟悉了解,超过五百米的地图就是未探索区域,尽管她在这住了好些年,但出门的情况确实屈指可数,甚至于患病之后,不是去看病就只是在家里待着。 宋子鱼蹲在地上正在分辨眼前这花的种类,却又忽然开口说道:“明明是姐妹却一点都不像,她很开朗很厉害,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很好,感觉她站得好高我只能在地上抬头看,等到什么时候眼睛酸涩了,一低下头就再也追不上。” 姜月挑眉,脑子飞快闪过几个画面,试探性问道:“你是在羡慕她能吃吗?” “呵。”宋子鱼拨弄了几下花瓣,悄然回头语气轻快。“她啊,那个人很了不起呢;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学校所扮演的角色,她能做到的别人却都难以企及的程度,哥哥也比不过呢,长这么大从未见过她哪怕一次的颓废抱怨,好像是对生活充满了无限的热情。” 宋子鱼伸出手掌,眯着眼小声来说:“就像一束光,温暖到让人忍不住想靠近她。” 姜月缓了一下心神,本想跟着附和,对方却是笑容更甚,眯起的眼睛就像个月牙一般,声音清脆莞尔。 “那是个一直在认真做事情的人,认真到让人看着就发怵;而我跟在后面已经心虚到不行,生怕被人识破了伪装……哥哥也是这样的人呢,从小就是你们走在最前面,我就想着什么时候也能像你们一样,那我也就能站在你们身旁了。” 是啊,被甩在身后真的真的好痛苦。宋子鱼站了起来,面对着姜月又很是无奈的模样。“只是刚跟上了一点,就又被甩开了呢,而且好像走不动了。” “你是在害怕吗?” 宋子鱼眨眨眼,语气愈发轻松:“怕呀,怎么不怕,每次快昏倒的时候就感觉自己像是要死掉一样;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什么骇人怪物一口一口吞掉,当然会害怕,甚至都想抓着姐姐的手央求她不要离开,多希望老爸老妈不是满脸愁容,哦,还有那个混蛋弟弟偶尔也做点符合别人口味的东西。” 藏在镜片底下的那弯月牙正散发着无穷亮光。 “哥哥就不担心了,嗯,将来家里那个挑大梁的势必要把所有委屈往肚子里咽,这是你理应去做的,怎么也要比我这个临阵脱逃的人要强。” “哪次突然就死了也无所谓,哥哥你晓得吗?那种强迫自己要乐观,要比直接死了都痛苦,回应不了别人的期待,又在清醒的意识里欺骗自己,啊,现在终于可以解脱了。” “死不了。”姜月张嘴喉咙却突然干涩,好一会又咬着牙。“不会有事的。” “嗯?哥哥以为我很悲观绝望吗?”宋子鱼认真看着他,两人眼神汇聚,其中一人是怎么样都察觉不到另一人的所思所想。“也没有吧,我的生活要比太多人都要好了,只是突然遭遇一场困厄,就算它要把我带着也都无所谓;我已经拼尽全力去做了,输了也认,现在只是把想说的说出来,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宋子鱼指着远处的街道小声说着:“那边人还挺多的,好热闹啊。” 第47章 开开心心(下) 时间渐晚,宋家依旧灯火通明。 “妈,你现在才回来啊,吃饭了没,冰箱里还有好多,要我去给你热热吗?”宋子莲接过自家母亲递过来各色包装的文件,又赶紧做询问。 “嗯,你怎么还不睡?明天不用上课吗?”苏紫月脸色是难掩的疲惫,眉头紧蹙碰了碰宋子莲的脑袋。“快一点钟了啊,在干什么呢你?” “等月哥他们回来啊!”宋子莲此刻很是硬气。 “那小子回来了?哦,这么晚了还带你妹妹出去吗?” “小鱼又昏过去,月哥是想多陪她走走吧,整天窝在家里会透不过气的。” 苏紫月稍微沉默了一会,随便点了一下头又瘫坐在沙发上,好像就要直接睡过去一般。 见此宋子莲赶紧去接了一杯热水,坐到苏紫月旁边给她揉捏起身子。 “再往右边一点。” “哦,好。”宋子莲小小屏住呼吸憋红了脸尽量发挥出自己的力气。 “嗯~”苏紫月一把将她抱住。“还是我家小莲最好了。” “哼哼。”宋子莲仰着头说不出的得意,又小跑去厨房再接了一杯热水,苏紫月笑着摇头,便站起身舒展着身体,她的确是累了。 走到阳台正打算做几个深呼吸,苏紫月不经意间的注意到下面的那两人,干脆搭着手又招呼宋子莲过来一起看。 “是他们对吧?” “嗯,老妈你不是没近视吗?看衣服也能看出来是他们。” “是啊,你也知道我是你妈,所以就不能体谅一下老人家的视力吗?” “呵呵,小鱼看着好像挺开心的样子?”宋子莲有些不确定,把头偏向苏紫月做确认。 “别看我,我可看不清楚,嗯……看着感觉是挺开心的样子,大概吧。” “呵呵,我就知道只要月哥陪着她就行,小时候只要月哥给她讲故事她就不哭。” “哦,你还记得啊?” “都记着呢,因为这两个小笨蛋不要压岁钱连带着我的也被你无耻的拿去保管。” “记得倒是挺清楚。” 苏紫月眼神有所波动,就不知道那混小子还能记着多少了。 往后几日宋子鱼表现得愈发自然开朗,精神气也明显不同以往,扫去平日里病恹恹的姿态,就连晚饭都多吃了一碗。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她那奇怪的昏睡症状竟然如同消失不见一般,这可让宋家人无比的振奋,短暂的恢复自然说明不了什么,但这就是一个好的开始,宋家人已经无比迫切的想要找到一个慰藉了。 这一切仿佛都在逐渐好转。 可有一个人并不是很开心。 甚至可以说到了一个近乎歇斯底里的状态。 姜月在第一次接触宋子鱼的时候就能在其身上感受到近乎附骨之蛆般的恶念,现在那种感觉已经愈发炽烈强盛了。 这种见识高又自负的人,明明得知事情的关键一环,却又无处下手,如同深渊一般的绝望是能把人逼疯的。 姜月自诩的道理,自认为的局外人,自顾自的喜欢强调原身与姜月这个人的关系,他认为自己可以剖开蚕茧,挣脱出来。 而这一切又在宋家人不讲道理一般的攻势下变得无比可笑。 被无力感包围的人会变得绝望,绝望之后就要开始走极端了,而他这个人本来就容易把这种情绪无限放大。 别忘了,他可是一直在被那种吃人一般的头疼折磨着;也别忘了,这个人对那些填补自己空空荡荡的脑子的记忆,有着他本人都不清楚的疯狂执拗。 有人再接着往天平上加码,他们要静待命运的选择。 姜月会把所有的东西都暂时掩盖下去,不管他此刻有多复杂都能容得下一份理智。 因为他已经可悲的意识到这份情绪也无处宣泄。 而这时候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份能把天都掀了的火焰到底能烧得多炽盛。 …… 是夜,月明星稀。 听到敲门声,姜月从椅子上站起晃了晃脑袋,门外是一个打扮得很干净漂亮的女人,如果不仔细看还几乎认不出来这是原来那个闫秦心。 而对方这一身打扮似乎也格外少见。 闫秦心对着姜月微微点头,很温和的说道:“之前的事谢谢小月了,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的确很不好意思,只是我现在就要回去了,就想来和你道一声别。” 她抬起头对姜月露出一个亲和感几乎满溢出来的笑容,说完又拿出一份礼盒放到姜月手里:“这是给你的一点小礼物,听说很好吃的样子。” 姜月接到手里,这突然增加的重量让他有些恍惚,本能般的嗯了一句。 “你最近似乎很没有精神。”闫秦心收起笑容,严肃起表情,轻声来问。 “很明显吗?”姜月又莫名摇了摇头,继而失笑道。“应该是很明显了,抱歉因为发生了一点事情,所有精神不太好,让您费心了。” “呵。”闫秦心呼了一口气,脑子在回想闫玉此时应该会有的表情。“我一直很好奇,好奇为什么别人都用那种眼光看我,就你一个人表现得如此不同,还一直用着敬称,难道就因为我比你年长,多活了几年吗?” 说到这里她似乎也觉得好笑,并且真的笑了出来:“哈哈哈,可一个活了二十多年却只在比较和自满再到盲目,最后还自以为是直至掉入陷阱的人,如此糟糕的过场属实也没什么值得人尊敬的地方啊。” 姜月抬起原本微微垂着的头,只是看了对方一眼,复又说道:“您说的那些我并没有看到过,我有眼睛很多东西能自己去看,看到什么也能自己判断,人云亦云的话,那我的风评似乎要更坏。” 忽然间闫秦心本准备好的言语被打碎了一半,在沉默一会过后勉强说道:“那总有看错的时候,我就经常这样。” “错就错吧。” 闫秦心另一半的言语也被击碎了。 她尴尬的笑了笑,自己是挺没用的,安慰鼓励一下别人都做不到,反而还要承了别人的情,把生活过成这般模样,自己恐怕也是独一份。 竟然都已经被掀老底了,闫秦心干脆想说一些别的东西:“你还记得我那个姐姐吗?那是很恐怖的一个人,就只是一片压得别人喘不过气的阴云,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现在也是;我仿佛逃不过这片阴影一般,得一直活在别人的言语里,所以我干了很多很多糟糕的事情,而且还不知悔改,一定得是遍体鳞伤了……哈,就算是这样我也不愿意只当个别人口中的影子。” 她笑得有些别扭,声音也逐渐变小。“所以我挺讨厌自己的,讨厌把她们的爱视作理所应当,讨厌自己这无度的索取,也不觉得这样的人有什么地方值得别人一句敬称。” 言语的最后对方又抿着嘴小声说:“虽然认识小月你不久,但你跟家姐真的很像。” 这次姜月倒没有做任何回应,对方既然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那就没什么可说的。 好一阵沉默过后,闫秦心又挂起笑脸:“就不再说这种只会引起负面情绪的话,差不多我也要走了。” “您就要这样子走了吗?”姜月可没有看见她打包什么行李,而且最近隔壁也没有来过搬家公司。 闫秦心反而很自然的就回答道:“不需要的,我也没什么值得回忆的东西,这样离开就好,干干净净也没有负担。” 姜月点点头也不在意,但随即却又疑惑的反问:“这么晚了,您要一个人走吗?会不会不安全?” 见着对方点头,姜月看了眼手中的礼盒:“我送您一程吧。” 闫秦心只是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那就再麻烦小月一次了。” 姜月摆手便回屋里随便拿了件衣服,陪着闫秦心坐车去机场。 闫秦心预定的时间非常充足,所以就没有出现那种飙车生死时速赶飞机的场景,倒不如说这一趟路显得有些过分寡淡无味了,兴许是两人都说够了话,在车上便再不发一言。 而好像每个出租车司机都会是个话痨,姜月他们坐的这辆也是一般无二,而且这还是一个严重的话痨,在姜月两人上车后,便开始喋喋不休的说了半个小时才逐渐停歇。 主要还是因为姜月和闫秦心本就没什么好说的,两人都是一般的沉默,足足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愣是蹦不出一个屁来。 但闫秦心却太过于亮眼,以至于都让人都有些自惭形秽,旁边还坐着一个差点在脸上写着生人勿近的姜月,这让试探了半个小时的司机感到无比的别扭。 而他主要试探的就是姜月,为什么不是闫秦心呢?这不是很明显的吗,两人这么晚去机场,哪个缺根筋的才会当着男主人的面跟女方聊得火热。 姜月虽然看着严肃认真,但这不就还是个学生吗?这不还是坐车的乘客吗?司机跟他聊一下怎么了?至少那个中年司机是没啥感觉的。 所以他愣是在姜月和闫秦心两人都一言不发的情况下,自言自语了半个小时。 直到两人下车,中年司机才咂吧了一下嘴,呢喃道:“这两人莫不都是闷葫芦?也不知道他们要怎么相处。” 闫秦心又郑重地对姜月道了个礼节:“谢谢小月了,希望你学业有成也要平平安安的。” “谢谢。”姜月也对着她回礼。 闫秦心看他有些奇怪的模仿着自己的姿势,只是嘴角微微翘起,一挥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在这繁闹的夜里,姜月舒展着身体,他不可能就这样一直低沉下去,那样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也没有丝毫用处。 天上繁星皓月,这人却自顾自的说着。 “我不像任何人,也不会成为谁的替代品。” 闫秦心慵懒地躺在座椅上,倒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疲惫,就像她走得这般干脆一样,待在这里只能让她的精神愈发颓废沮丧。 虽说过程不是那么尽善尽美,但也可以说是灾难困苦不断,也正如她的生活莫名开始再结束一般,在充满了可笑之余已经容不下其他东西。 有遗憾便遗憾吧,也没有值得留念。 闫秦心仰着头,让思绪慢慢放平,她对姜月并不是那么了解,除去之前那件奇怪的经历,更多是对其人的感激,原身搬到那里也没有多久,她知道的这是一个学习很努力的人,就是不怎么会认真吃饭。 不喜欢回忆的人,也不善于去发现,在她短短的一年容阳生活里,除了工作便是对生活的麻木,她不否认自己曾抱有过不实际的期待,结果也就那般,但至少她想对自己的选择画个句号。 懦弱也好,妥协也罢,都无所谓了。 平凡的生活里,出现了一道小亮光,就像一个溺水的人,迫切想找到一个漂浮物那般,那个认真到有些苛求自己的邻居,给了她一种自己也是这般生活着的错觉。 像是在他身上看到闫玉的影子,是那般的严肃认真,这些人都跟自己不一样,他们目标明确一旦想做某件事,便是此刻前方刀山火海,也不能让其多犹豫一分,而自己就只会拙劣的去模仿。 “爸妈……我想回家了。”闫秦心闭上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48章 舞台(上) 是夜,一处地方两个人影正在鬼鬼祟祟。 “没必要这样吧,我们又不是来做贼的,哥,你听我的哥,咱们再好好商量商量,你哪里看来的小妙招?听我的下次咱们看点正经东西,好不好?” 罗轩总觉得自己这身黑衣再搭配周围的环境,有一种格外猥琐的感觉。 古一鹤撇撇嘴,满脸的不屑:“就知道你不懂,那东西又不能直接观察到,不整点玄乎的怎么找?” 怎么找?把青青叫过来不就好了。罗轩按耐住骂娘的欲望,再度劝道:“你不是说最初的感应就在这附近吗?那只要让青青用罗盘试试,怎么也比我们这样找有效果吧。” “屁,她真那么灵早被人供起来了。” “那不也是没办法吗?本来就观测不到,一直都是这样的,它们只要不与现实产生交互,谁又能察觉到那东西?倒不如说它们还是魂体的时候能被观测察觉,那才得乱套。你这样就是在碰运气,而且真感应到了那也差不多快变怨灵了,可都成了怨灵,处理步骤还得是跟以前一样啊,现在不就是多此一举?”罗轩依旧是喋喋不休。 古一鹤看着表情很认真,一指远处的拐角:“走走走,我有预感就在那边。” 说完他回头眯着眼说道:“你这头发是想太多才掉光的吧?” “靠,光头怎么了?惹着你了啊?吃你家大米还是穿你家衣裳了?”罗轩一扯黑头套露出一个锃光瓦亮的头顶,作势要把头套甩过去。 “戴上戴上,你这样太惹眼了。” “咱们这样就不惹眼了?” “没事,真遇见人了就说在玩角色扮演。” “玩你妹呢!” “我可是独子,你家兄弟姐妹才多。” “你怎么不死一死?” “小光头,你要跟我过过招吗?” “老子今天就要把你扬了!” 两人嘴上说个不停,却已经走到拐角处,古一鹤干脆停了下来,并示意对方闭嘴:“哟,还真有人。” “神经病,光听到个脚步声你说个屁,我什么都感觉不到,为什么就不能是个普通人?” 古一鹤呵了一声,小心地探头去看,然后就看到了一张同样抵在墙边的脸。 刹那间他只感觉头皮发麻,手脚都涌现出一股凉意,右手本能的往后背一放,却直接抓空。古一鹤心里一阵暗骂,该死的,没有带过来。 罗轩反应也没好到哪里去,猛地大叫一声跳出一个身位正待做什么的时候。 “你们在干什么?”姜月收回上半身,超凡的五感早早察觉这两人,自然免不了好奇。 “嗯?是你。”古一鹤绷紧的神经这才有一丝放松,但还是咬着牙问道。“好端端的趴在那里干什么?” “我走路回家,听到这边有人嘻嘻哈哈的,小心一点不行吗?而且不是说最近这里治安不太好,还有,你们这身装扮才显得奇怪好吧。”姜月上上下下看了一遍这俩人,摇头失笑。 “不奇怪,当下最流行的猫捉老鼠,就是要挑这个点玩才有意思。”古一鹤摊手迅速回应。 “等等啊,先等等。”罗轩刚想把头套戴上但又觉得奇怪便拿了下来,看这两人的反应好奇问道。“你们……是认识的?” “算是吧,前不久才去过店里。”古一鹤面向罗轩做了个对方莫名其妙的眼神。“嗯,去了两三次,都是我在看店算不算常客?” 始终没有领悟到他这眼神,罗轩还是装作了然的点头:“算啊,怎么不算,俗话说得好在外靠朋友嘛,竟然是小鹤子你的朋友,也是我罗轩的朋友了。” 古一鹤还没有在从小鹤子的称呼反应过来,罗轩便笑着向姜月伸出手:“你好啊,我叫罗轩。” 姜月也同样伸手回应:“姜月。” 古一鹤若有所思的样子:“哦,原来你叫姜月啊。” 合着你连人名字都不知道是吧,罗轩嘴角抽搐,两人打过招呼后又不知道要干什么了,还有个问题,就是他们这身装扮实在太惹眼了,虽说这个位置也没几个人,但罗轩还是感觉到了浓浓的羞耻感。 “好了,小轩子差不多就行了,可别把你的混混习性传染给人家,还有你形象太差了,赶紧把头套戴上,恁丑。” 罗轩懒得理他,孰知这时候千万不要上了他的当,转头向姜月问道。“你还是个学生吗?” 对方的确很年轻,只看外貌肯定也不到二十岁,可第一眼看上去那种非同寻常的气质让他完全忽略掉了长相。 “嗯,就读于容阳二中。” “是吗?那看着还挺自由的。” 被他这么一说姜月大抵也反应过来,自己近期好像都在延续着以往的生活习惯,到处当个街溜子,而不像原身一样留在家里好好学习。 “就你这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憨货,也懂这些道理吗?” “我忍你很久了啊!我哪里就头脑简单了?” “这就是不否认四肢发达了呗。” “身体好碍着你了吗?” “呵呵。” 原身的脑子本来就很好,有才能又肯努力自然要胜过许多人,现在的姜月由于各种原因的加持,大概率进化成了完全体,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一件事情做得比谁都要好,但这也不用刻意去解释,而他的心思本来就很是飘忽不定。 两人又吵了一阵子,见姜月还在一旁看着,古一鹤眼角一跳干脆说道:“还在这里干啥呢,不赶紧回家学习去?” 这话把姜月说得一愣,罗轩心里也骂了一句低情商。 “哦,也是。”对方都说得这么直接,姜月感觉也没什么可看的了。 见着姜月要走了,还是罗轩高情商的补充了一句:“那个,路上要注意安全啊!” “好的。” 这时古一鹤把手搭在罗轩肩膀上,意味深长的说道:“还是小轩子你更懂,对付男人真有一手。” “你赶紧闭嘴吧你。” “不开玩笑,嗯,老爷子前些天才让我多注意一下这个人,巧了这不是拐个弯都能撞见的。” “嗯?他跟我们也是一类人?看着不像啊,如果是的话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吧,东庭都在正式招人或者自己培养了,要不然就是跟我们一样有家里人帮衬,否则单独一个人能干得了啥。” “诶,你可别乱说,我古一鹤做人做事都堂堂正正,只靠自己,跟你这种向家里吸血的小少爷可不一样。” “一鹤哥。” “怎么?告诉你我不吃这套。” “你没被人打死,真就是你家老爷子了不起。” “那是,还好我家老爷子命硬,明天就去你家做客啊。” “别,咱们去青青家里。” “哟,见外了不是。” 第49章 舞台(中) 时间来到第二天,鉴于昨晚白忙活了一趟,古一鹤两人还是决定去找另外一个同伴。 彼时在这林间,两个熟悉的人脚步飞快不断穿梭于林间小道,正是古一鹤罗轩两人。 “哥,你是我亲大哥。”罗轩五官几乎要扭成一团,十分别扭的说道。“的确是我提议说找青青,但是他娘一个电话能搞定的事情,你带着我直接往人家里来?你这么闲吗?店呢?不看店了?” “店里的事什么时候轮到我管了?”古一鹤不以为然,语气轻快道。“的确很闲,你是不知道留在家里我就要被活活练死,有这正大光明出来的机会,我甚至都不想回去了。” “那你能去哪?住桥洞吗?” “这片地儿就挺好,要住人的话也比较适合。” 罗轩嘴角一扯,很是嫌弃:“这里的主人家恐怕不是很欢迎你。” 毕竟从小到大只要跟着货一起来这里,指定是要被揍的,而且还没得商量,他明明是个老实人来着,凭什么要被一起打,就因为站得离古一鹤比较近吗? 想到此,他悄悄地拉开了一个身位。 古一鹤当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就算知道了大概也是不在意的,只见他绽放出老菊花一般的笑容自信说道:“这次不一样了,我有办法的,定要让那小老头开开眼。” 罗轩突然背脊一凉,很是不安。 两人在一处地方停下,古一鹤仔细观察了一遍,并用脚使劲跺了跺,方才从后背的大包里拿出个巨型盒子,罗轩一愣神鬼知道他怎么把这东西塞进去的,还能脸不红气不喘背这么久,要知道此刻古一鹤背上还有一个硕大的长方形木匣。 古一鹤把那大盒子放到地上,再拿出个小圆球一同放好,脸上是再也止不住的笑容。 “这是什么东西?”罗轩心里狂跳,不安的预感愈发强烈。 “等一下你就知道哩。” “王八蛋,你找死可别害我啊,不说清楚我直接走了。” 古一鹤瞟了他一眼,接着充满自信的说道:“你可以现在就走,但要是速度不够快的话,半路被人堵住了,可不要怪我哦,你这个……“罪魁祸首”!” “我特么的发神经了才跟你一起过来!!!” “不要怕嘛。”古一鹤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很是开心。“怎么说我们也算是容阳双子星,要有一点体面,就算被抓住了又能怎么样?啊,他们敢欺负你罗家的少爷吗?” “怎么不敢?人都差点给打成猪头了,还有什么屁的双子星,你哪里蹦出来的词啊?!” 几次气愤无果,罗轩不知道是不是认命了便跟在古一鹤后面,眼看着对方在另外两处地点做了同样的布置。 终于来到了这最醒目的建筑底下,罗轩无奈地坐在地上,用手撑着脸,就想知道等下会被打得多惨。 古一鹤又等了一会,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走到个小坡上,目光投向这栋很是宏伟的古老建筑,深吸一口气,喊出来一道声势骇人的恐怖音量。 “叶青青下来接人了!!!” 罗轩目瞪口呆简直就没办法理解,特么的,这是真来找死的不成? “砰!砰!砰!” 三次地方响起三声炸响,由简单的机关构成再控制好引爆物的用量,半空中升起三道浓烈的粉色烟尘,伴随着空气的流动向四周不断扩散。 罗轩猛地站起,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算是知道古一鹤想干什么了,因为他认得这东西。 与此同时,这山林里响起了无数亢奋激烈的兽吼,当真是接连不断,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而且有一种止不住的态势。 寂静的山间乡林,几个建筑再拱卫起一座巨大的高塔,正中间是一方仿佛看不到尽头的平台,上面站着两个人正在面面相觑。 一道穿着长袍的人影扶手而立,这是个中年人,虽然体型健硕无比,但看上去面容很是憔悴,彷佛将死之人的惨白。 高塔内,塔顶第二层,身着长袍的枯瘦老人眼皮微抬,又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野兽嘶吼,面无表情地指着位置下一人说道:“老大你出去看看吧。” “好的父亲。” 被母亲领过来看老人家的叶青青此时却无比的错愕,但还是忍不住说道:“爷爷,外面好像有人在叫我。” 一旁的叶橘看了自己女儿一眼,回头像是汇报一般:“我大概能猜到是谁,一个是那铸剑师的孙子,另一个姓罗;而外边的动静无外乎是这俩人搞出来的,您可能不知道,这也是常有的事了。” “嗯。”枯瘦老人点点头又想说点什么,却在看到叶青青局促不安的表情后直接问道。“他们是来找你出去玩的?” 没想到会听见这种问题,叶青青更加不安了。“大抵是吧。” “呵,那可是个了不得的少年。”叶橘适时开口说道。 不清楚对方有没有听出其中的言外之意,叶青青在紧张慌乱下便脱口而出:“要不我去看看吧,免得有什么误会。” 枯瘦老人也同样站起身,叶橘赶紧上去搀扶。“那便一起出去看看吧。” 知道这话已经不能再收回来,本就气愤古一鹤如此乱来的叶青青干脆不想管了,让他们去死得了,微低着头站在老人身边,恭声说道:“好的,爷爷。” 而此时古一鹤正在放肆大笑,这让围过来的十几个年轻人顿时额头青筋直冒,大怒不已,仿佛要把他给生吞活剥了。 “干什么!干什么?我叫一下叶青青也不行吗?碍着你们了?” “妈的,你当我们眼瞎吗?还是把我们当聋子了?你又搞了什么鬼!?” 古一鹤眨眨眼很是无辜的说道:“我刚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你看我门都还没进去,可不能一有问题就逮着我说是犯人,那样成何体统,大家子的风范呢?嗯,再不济你们倒是拿出证据啊!” “你!!!” “跟他废话什么,大家一起上打死这个王八蛋!” “来来来,刚才这话谁说的,我这人受不得委屈,要跟他单挑再自证清白!” 罗轩也被围在中间,他是想逃出去的,但别人根本不给他机会,对自己这个共犯同样虎视眈眈,还能怎么办,早习惯了。 古一鹤把后背的木匣解下放在脚边,指着一个面色潮红又无比亢奋的壮硕青年说道:“就你了,叶明光是吧?你嚷得最大声想必最有理,可我从小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被人抢台词。” 众人简直要把牙咬碎了,这王八蛋就是来挑事的。 被点名道姓的叶明光一声大喝:“来,还怕了你不成?” “明光哥不要上了他的当,这王八蛋就是有备而来,他先不当人的,我们还讲什么江湖道义!” “谁啊,站出来说话,不要躲躲藏藏,你们两个一起来,我受点委屈也不是不行。” 罗轩猛地一握拳,几乎想大声吼出来让他赶紧闭嘴。 这边人只是吵得厉害,远处的动静已经骚乱到一个谁都无法再忍的状态,依稀可见在驳杂的野兽嘶吼下,半空上频频爆发出刺眼亮光。 古一鹤突然话风一变,惊讶道:“哦,你家长辈都跑过去了啊,怎么回事?这不是自家后院吗?你们御兽都御了个啥啊!?” “铿锵!” 已经有人抄家伙了,他们实在忍不了这种骑在脸上的挑衅,就算打不死也要让他至少躺个半年。 罗轩很无奈,只能恨恨再骂了几句古一鹤将来生儿子没屁眼,沉默站在了他的身边。 见此古一鹤更加开心,咧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大声来说:“这可是你们先要动的手,等下被打哭了可不要叫家长,那样就太丢脸了。” “我丢你娘的脸?!” 第50章 舞台(下) 就在场面要进一步升级的时候,一声响彻天际的虎啸直冲云霄,随之而来的就是一种无比骇人的压迫感,恐怖到要窒息的气氛下所有地方都肉眼看见的安静下来。 妈的,玩大了。古一鹤也笑不出来了,表情迅速收敛,这副沉默寡淡的面容好似上一秒那人不是他一般。 罗轩心里一紧,暗道果然要糟。 感受着地面的颤动,又一股扑面而来的腥气,在林间里一头体长大约十米的骇人巨兽正缓步走了过来,在旁边还有几个穿着有些不合时宜的中年人,有男有女,但无一例外看过来的眼神皆是充满了不善。 罗轩这时候多希望古一鹤能再说几句屁话,来冲淡一下气氛,实在太压抑了。 天上一道流光划过停在众人上方,往下一抛,只见好些木质碎片散落,但还是可见在其表面附着的粉色物体,流光又一闪便消失不见。 “呵呵。”罗轩笑得有些尴尬,只好对着走过来的中老年天团温声说道。“叔叔阿姨们好啊,我……我……” 流光落在一处地方,那赫然是个体态健硕的中年人,他走到一旁被叶橘扶着的枯瘦老人身边小声回道:“一些催情的小东西,能大范围影响那些未启智的兽,处理起来有些麻烦,短时间只能暂时控制起来。” 空气中一阵波纹涟漪,钻出来一只红色小鸟,摇晃着小脑袋继而口吐人言:“我就算说怎么啦,原来是小一鹤又来了啊。” 说完又对着旁边的枯瘦老人好奇问道:“这是要死了,所以出来晒晒太阳吗?” “呵呵。”老人轻笑一声摆手。“暂时是死不掉的,那人就是铸剑师的孙子吗?” “是的。”叶橘连忙点头。“这小混蛋也不是第一次来捣乱了,但这次的确闹得有些过分,是要挨罚。” 这看着像是责备,其实就是在避重就轻而已,健硕中年人根本不为所动,他不会也不至于在这种时候发表任何意见;但叶青青已经快把古一鹤骂死了,担心之余却还是无可奈何只能候在旁边。 “嗯,现在看着有几分相似了。”枯瘦老人点点头,显然是在说古一鹤收敛表情后的模样。 红色小鸟摇摇晃晃,再扑腾几下翅膀干脆反驳:“小一鹤可不像那个老头,这人要有趣多了。” “这样吗?的确是有些闹腾了。” 老人自始至终都没有提起一旁那个惹眼的光头,又呢喃了几句,便对候着的中年人开口说道:“老大去处理一下吧,老朽就该回去了。” “不多晒会太阳吗?”红色小鸟清脆的声音响起。“我也去看看吧,小一鹤无非就是在找磨刀石,呃……磨剑石而已,那就满足他好了。” 中年人点头称是,身体幻化成一道紫色流光消失不见,一同消失的还有那只会说话的红色小鸟;心里愈发着急的叶青青把求助的目光看向母亲。 叶橘无奈摇头:“青青也去看看吧,我送你爷爷回去。” “好的,那爷爷还有母亲,我就先离开了。”说罢身形一动往外飞奔。 “孩子们好像都有些拘束。”前面的老人没有回头,慢慢走着又传来询问似的声音。 “小辈就该有小辈的样子,安分一些也好,懂得分寸。” 老人摇头,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这话你来说不合适。” 场外平台。流光下落中年人走了出来,刹那间罗轩瞪大了眼,惊恐地回头看着古一鹤;周围的人也或诧异或惊惧,但无一例外都振奋异常。 “大哥怎么来了?” “不知道,他是要吓一吓那小子吗?也不应该啊,这种事情顶多我们来解决就是了。” “嘘,瞧红果大人也来了。” 众人上方的一处空间出现涟漪,如同水面荡漾起的波纹,红色的小鸟扑棱着翅膀来到古一鹤面前,后者淡然的表情终于再难以忍住。 兜底的来了。 “小一鹤吃饭了没有?”小鸟站在古一鹤的肩膀上偏头问道。 “吃了。”又只见他从后面的大包里再拿出来许多东西,眯着眼对它小声说。“喏,还给你带了一些零食。” 小鸟绿豆一般的小眼睛不断眨着:“这是在贿赂我吗?” “哪能,什么贿赂不贿赂的也太俗气,这只是朋友之间礼物往来而已,下次再给你带一些好玩的。” 那小鸟也咯咯的笑了起来,翅膀也在扑打古一鹤的肩膀:“那小一鹤是来找磨剑石吗?” 那些才振奋起精神的年轻人瞬间就又萎靡了下去,又莫名感觉这世道好不公平。 这时中年人总算是能插嘴了,言语如同他苍白的面容一般也是清冷无比,复又用手指着那群年轻人:“可以,就由他们来当你的剑桩又如何,打赢了那自然就是你技高一筹。” 十几个少男少女仿佛焕发第二春一般,个个脸露红光摩拳擦掌;罗轩有些懵,一副跟不上节奏的样子,但应该是要打起来了,贴在古一鹤身旁小声问:“别开玩笑了,十几个人再次的也都通了一条奇脉你打得过?” 然后他就只感觉毛骨悚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古一鹤又是提起腹腔深吸一口气大声吼道:“叶青青你的弟弟妹妹们要被我打了,不出来帮忙吗?!” 原先跟古一鹤对峙的那个壮硕年轻人却无比恼恨,我可是她堂哥啊! 就在周围寂静一片,只有那只小鸟在古一鹤肩膀上来回蹦跶,终于是紧赶慢赶跑过来的叶青青,又逐渐放慢脚步,收敛起表情面露寒霜,走到台上,直视着古一鹤,用充满不解和质询的语气问道:“你到底在干什么?到底想干什么?有些过分了知道吗……” “嗯……这不是要给你创造一个机会吗?正好啊,十七个人完完整整的来。” “你是认真的?”叶青青只感觉好气又好笑,指着古一鹤。“这样就不再是切磋了,还真以为我会让着你?” 可你本来就打不过我啊。心里一声嘀咕,古一鹤又对着那红色小鸟说了几句悄悄话,见对方飞走之后,缓步走到叶青青面前;两人虽然错开了一定身位,但古一鹤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差不多就是在叶青青的背后了。 “你又在搞什么?脑子出问题了不成?” 这种十分刻意的行为着实让人不解。 “是啊,真的出问题了……” 叶青青身体一怔,因为她此时听到的声音是在颤抖又无比的恐惧,这般大的变化简直让她也不知所措,正想要回头。 “不要看,现在肯定很丑,估计要比小轩子还丑,那样也太丢脸了……呼,不知道为什么从几个月前开始,我本来睡得好好的就被一种恐惧包围了,也根本是不讲道理一般,啊……简直快被折磨疯了,我得赶紧找点事情做,我要赶紧转移注意力才行,要跟别人说就是莫名其妙突然的很害怕,那未免也太蠢了吧;好妹妹,把我打一顿或者让我打你一顿,怎么样都好,再不做点什么我就要疯了……” 叶青青根本无法忍受这种情绪,猛地回头,只见古一鹤手里已经拿着一把模样古朴的长剑,没有了丝毫表情,并用剑指着自己。 “孤星,古一鹤……” 第51章 来客 “哦,他赢了吗?” “嗯,毕竟是铸剑师的孙子。” “说得好像我叶家的人就很不值钱一般。” “差不多吧,同辈人就青青一个成器的,十七个一起上却只有那混蛋还能站着,这脸也的确丢尽了,再说其他都是徒惹人笑而已。” “怎么就是惹人笑呢?”叶橘突然不解,大堂里坐了七八个人首座那位便是之前的面容苍白却又健硕的中年人,她四下来看,言语清晰。“输就输了,是叶家输不起吗?还是铸剑师的威名还不够大?知耻而后勇,之后有机会再打回去就是了。” “呵,站着说话不腰疼。” 叶青青自然很优秀,优秀到让人认为感觉叶橘就是在揶揄其他人而已。 “还是要打起警惕的,若是都那般不争气,等老一辈死绝了,也就再无叶家什么事。” “那倒不至于。” “至于,倘若只有一个叶青青挑大梁这又叫什么事呢?” “哦?那要不要让你儿子来?” “呵,那小子自然不能跟青青比,但怎么样也算是能做些事情了。” 首座的中年人见状,轻咳一声,放声来说:“这点小事,做父母的自己看着来就好,开始下一个议题吧。” 高塔某个房间里,罗轩揉了揉脸颊小声对着旁边的人问道:“你还在生气吗?小鹤子最近犯傻呢,别往心里去。” “我那是往心里去吗?”叶青青换了身衣服,脸上是依稀可见的苍白,但也没有多少伤痕。“他上别人家闹事,还把那么多人打了,这不就是在惹麻烦吗?怎么,好些日子不见,人就会变傻的吗?” “他一直都是这么傻的吧,反正看着就不太聪明。” “你呢?又在干什么,阻止不了就算了还跟着他一起胡闹?” “啊,我吗?那也不能就看着他被人打死吧……” 叶青青言语一滞,终究是无可奈何:“所以,你们来找我干什么?或者就只是来惹事的?” “找你一起抓个怨灵。”古一鹤打了个哈欠从房间里出来,坐在一旁不由问道。“水呢?这么大一个房间咋就看不到一瓶水,你家都这么抠搜的吗?” “你活该被人打死。”叶青青恨恨看着他。 “只是一个怨灵,等它自己出来不就好了,那种东西也就只有没现身的时候才是个隐患,但也只是个隐患而已。” “能早点解决不好吗?嗯,最近老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附近游荡,估计就是这玩意了。” “就因为这点事情你就来闹事?” 古一鹤眨眨眼:“那不是都凑一块了吗?来都来了,而且我们可是容阳三救星,只是这种事当然要奋勇当先!” “你话为什么这般多?还有应该是灾星吧?” 叶青青握紧拳头又只能泄气,几句话说下来古一鹤始终没有解释之前在台上为什么是那般模样,感觉再追问对方也只会打哈哈蒙混过去,这才是叶青青恼恨的地方。 “老是憋在这山沟里多没意思,借此多去外面走走嘛。” “我要是不去呢?” “我这里还有一点虹粉……” “你是真的要被人活活打死才满意吗?!” 高塔的最顶层,在不大的空间里摆放着一副巨大的棺椁,枯瘦老人把手放在上面摩挲,红色小鸟又适时的出现。 “要睡觉了吗?” “是啊,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出来走走,但可不能待太久,该回去咯。” “你还是做得不够好,听人说小古就好好的,能走能跳还开了个店。” “比不得人家。”老人摇头轻笑。“下次再醒过来的话到可以去那看看。” “真好,我就出不去了。” “我也只能再醒一次啊……” …… 一辆自北往南的列车上。 有两个女人格外惹眼,其中一人气质又实在突出,让人频频回头,要不是怕影响不好,不然保不准现在就有人拿着手机狂拍。 无他,除了标准的美人长相之外,就是那大抵超过一米九的身高了,当真是好高大帅气的一个女人,再搭配上长期日晒下偏黑的皮肤,展现出现的独特气质就像是要把人吃掉一般。 相对之下她的那个同伴虽然也是长相尚可,但却要显得平平无奇。 两人面对而坐,那女人托着脸一直在看着窗外景色,这没什么好看的,高速行驶的列车能往外看到的,就只有模糊的背景。 “祈愿不吃一点吗?”一手拿着零食一手拿着可乐的陆曌鸣好奇发问。“很好吃啊,在咱们那种乡下的小地方可吃不到。” “不是已经吃过了吗?倒是你别吃太多了,省的闹肚子。” “不会,咱还可以吃下一头牛呢。”陆曌鸣嘴巴被食物塞满了,说话也模糊不清。“可不像你,咱好不容易才来一趟大城市。” “容阳也不算什么大城市吧。” “哼哼,那也要比乡下和一些自封的小城镇繁华多了。” “倒也是吧,确实不一定有时间让你去玩。” “有的,肯定是有的,时间嘛咱挤挤就有了。”陆曌鸣从袋子拿出一包甜品,再撕开包装又吃了起来。“还要去给小仪带点礼物呢,她肯定要羡慕咱来过大城市的。” “不,她不会的。” “呵呵,那是咱妹妹,咱能不知道吗?她之前还说过想要去外面读书来着,她可是学堂里的第一名呢,多了不起!” “可是那里才有五个学生,嘛,她也很聪明就是了。” 把眼睛瞪得老大的陆曌鸣这才满意点头:“也不是咱在吹牛,咱妹妹可不会输给任何人。” 宇祈愿觉得好笑又只是连连点头。 “奶奶的,吵死了,现在的人素质都这么差吗?” 这话也不是在说陆曌鸣两人,她们吃东西说话的声音可不算太大,而且她们是需要不断转乘的,现在正是第三趟,也是所需时间最久的一次。听到远处传来的叫骂,这两人都好奇的看了过去。 事情很简单,就后半截车厢几个年轻男女在抱怨一个带着幼儿的母亲而已,只是他们本身就闹哄哄的也不知道哪来的脸说这种话。 那孩子大抵也是因为他们的吵闹声才从睡眠中被惊醒,起初也没什么关系,母亲只是抱着孩子在安抚,可是哭声并未停歇且事态有愈发严重的倾向。这般凄厉的婴儿啼哭声,自然让人侧目,好些人更是不耐烦地频频回头,只是大部分人也看得懂情况并没有直接开口喝骂。 而正在打牌的那些男男女女却再也难以忍受如此闹人的哭声。 打扮新潮又有一顶红毛的年轻人当即开口抱怨,又把声音故意说得大了些,其他同伴也一同应声附和。 年轻妈妈表现得很尴尬,又尽力来哄怀中的孩子。 可在好几次都做无用功之后,那些男女好像是领到支线任务一般,十分迫不及待,一个蓝毛眉头紧锁很是不耐烦:“阿姨,实在不行就换个地方待着好不好?别影响到别人休息了。” “是啊,这孩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呢?不然就是遭虐待了吧?哭得这么凄惨,听着就很渗人。” 这话就不怎么好听了,年轻妈妈本想反驳什么,但看到对方足足好几人,而且面相颇为不善,四周人也或都是捂耳、皱眉的表现。 “我……我会快点哄他睡着的……” “这是说睡就能睡的吗?大家都是讲礼貌的人,才好心让你们换个地方,不然就直接赶人了。” 被擅自划分阵营的其他乘客并没有谁特地站出来反驳。 第52章 脾气 “吨吨吨~啊~”陆曌鸣把可乐一口灌完,小蛋糕也被紧接着丢进嘴里,很快便把东西都咽了下去,她又拿起一张纸巾擦嘴,向宇祈愿疑惑问道。“这是在干啥?” “在欺负人。” “呃……咱不笨也看得出来。”陆曌鸣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车票,看着上面的数字又接着问道。“咱就是说,那母亲也换不了其他位置吧,咱看着他们应该是不敢打人的,所以就只是在说废话吗?” 宇祈愿偏头一副也很疑惑的样子:“这不够吗?怎么,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脸厚心黑,对此无所谓?” “咱什么时候像你说的那样啊。” “呵呵。”宇祈愿显然是不想在这个话题做过多的争辩。 自认为脾气顶好的陆曌鸣笑着站起身往一旁热闹的地方走了过去,她虽然长得还行但穿着嘛,只要一眼就能看出是从乡下来的土妹子,而且更不用说她们两人较为黝黑的皮肤,也只比长期在太阳底下暴晒的工人要好一些。 那边也有人注意到了这个土妹子,却是不以为然,八成就是过来看热闹的,又或者顶多是来帮腔,可他们人更多,能说话的嘴自然也要更多。 直到挂着笑脸的陆曌鸣径直走到那些个年轻人面前,为首红毛才对这个土妹子感到莫名其妙:“土包子要干什么?” “啪!!!” 忽如其来的这一巴掌直接把红毛打懵了,他简直不敢想在如今这法治社会下,还能遇到如此素质低下的人,也不怕被正义的铁拳制裁吗? 回过神来鼻孔已经在不断往外冒血,脸上通红一片又即刻高高肿起,他往鼻子一摸像是受到什么惊吓一般:“啊!!!你!” “啪!!!” 陆曌鸣依旧是那副笑脸,收回手两边对称的模样让她很是满意:“你吵到咱了。” 年轻妈妈赶紧捂住嘴,本来都打算去找乘务员看看能不能换座位的她,始终是料不到这情况的。 意料不到的还有红毛的同伴们,或是气愤、或是恼怒、不然就干脆拍桌子站起身大声吼道。 “你干什么?!你怎么打人?” “咱哪有打人?是谁看到了吗?嗯?好像是他自己磕到的呢。”陆曌鸣环顾一周看了一遍在吃惊过后又默不作声的其余人。 注意到这种几乎是可笑的威胁还能起作用,那些人更加气急:“有监控的,你以为没人作证你就跑得了?你……” “哎呀,那就是咱刚才喝可乐喝醉了,一不小心就碰到他的脸,嗯,道个歉够不够啊?”陆曌鸣嘻嘻笑道。“咱打了又怎么样呢?要叫警察吗?咱只是个乡下来的小姑娘,怎么敢惹你们这种人;就算把监控视频拿出来又能怎么样呢?是要口头教育还是把咱拘留了?哎呀,那咱是不是得先把你们打够了才不亏,而且,这不是你们吵到咱了吗?能不能讲点道理。” 这通乱七八糟的鬼扯,这些人自然是听不懂的,但其中意味却也能感受到,因为就在这土妹子说完的时候,她干脆是把那个拍桌子站起来的人又一巴掌扇了回去。 这个疯婆子真就像个精神病一般,而且大部分人也莫名有这个怀疑,毕竟这人的口癖光是听着就让人感觉不舒服。 要真是个精神病那她杀人是不是也没事? 几人心里就如同过山车一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气氛一时也都僵住了,等到乘务员匆匆赶来,却被宇祈愿叫到一旁做解释。 而更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乘务员本来是要直接向当事人询问的,但被宇祈愿拉到一旁后她的表现却是脸红扭捏起来,好一会,像是了解到事情的始末便对着那些个年轻人程序式的应付起来。 可能碍于土妹子的威胁,也可能因为乘务员的不作为,但就是在直接的武力威吓下他们蔫巴到不敢再接着说话了。 不知道这算不算解决问题,但陆曌鸣显然是不在乎这么多的,她又回去吃她的东西了。 而乘务员妹子,脸色红扑扑的站在宇祈愿旁边,踮着脚在其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又捂着脸离开了。 如果说陆曌鸣本身长得还行,但那黝黑的皮肤直接把她变成普通人的话,那宇祈愿就是在一个美人的基础上重复添加了好几个魅力点数,这让本就不讲道理的东西,变得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那个……谢谢你们……真的谢谢你们。”年轻妈妈抱着已经不再哭泣的孩子,怯怯站在一旁,看出来了她也很害怕陆曌鸣的样子。 怀中的孩子却是在不断探头,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一旁的宇祈愿,两只小手也尽量地在往那边伸着,弄得母亲更加不好意思了。 托着脸的宇祈愿见状伸出另一只手,手指被那孩子抓住并往脸上贴然后嘻嘻的笑了起来。 “嗯……”陆曌鸣眯眼对那年轻妈妈说道。“那就给咱买一瓶可乐吧。” “啊?好,好的。” 那孩子不愿意离开,所以暂时就由宇祈愿抱着,陆曌鸣舔了舔手指,望着那道背影突然说道:“看着比祈愿你还要小。” “是吧。”宇祈愿的手指正被小婴儿放在嘴边吮吸。 “这般年轻就当了妈妈?明明看着就很不习惯。” “不知道,大概是被什么狗男人骗了吧。” “这样吗?那回去得把这点教给小仪才行。” “说到底她需要你去教吗?可别把那么好一个孩子教坏了。” “怎么不需要,可不能让她也被人骗了,而且咱的好名声可是远近闻名的!” “呵呵。” 直到两人这趟列车结束,小婴儿才依依不舍地从宇祈愿怀里离开,这让年轻妈妈无比局促不安,又连连鞠躬道歉。 与其做了道别,两人都只有一个行李算是轻装出行,下车也自然要轻松很多。 陆曌鸣眯着眼发出十分慵懒的声音,使劲施展着手脚,很开心地说道:“大城市果真很大啊,一眼望不到头。” “你站在高处看哪里都是一样的。” “哎呀,那现在就是去拜访老头子说的友人对不对?” “按理来说,是的。” “嗯,那咱们是不是就可以顺势赖着不走,蹭吃蹭喝啊?” 宇祈愿直接停了下来,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开口问道:“你跟着来就是因为这个?” “不是啊,主要还是咱不放心你。”陆曌鸣脸不红心不跳,还显得很是无辜。 “那你还想着出去玩?” “不行吗?懂不懂劳逸结合啊,你已经24了咱才18,嗯,只是个刚成年的懵懂小孩子。” 宇祈愿一时语塞,讲道理真按她这话来那的确是这样的,但这人这时候才讲什么年纪大小未免太过牵强了点,那小村子现在对外的所有事情也都是她俩在做主,突然说自己只是个小孩子,又算什么呢?而且这算是在卖萌吗? “不行,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而且就算要出去玩,也得我看着才行。” “啊?干什么呢?咱又不是小孩子。” “不,你就是个孩子呢,而且那般天真可爱我怕你被人拐了。” “啧,那咱悄悄溜出去。” “你说什么?” “没有呀~” 第53章 麻烦 容阳第二中学附近出了个人命案子。 在经过短暂封锁之后,又迅速恢复正常,除了当时在场的寥寥几人知道个大概,就仿佛没事发生一般;知道的人也仅仅清楚受害者是个四十多岁的女性,除此再无其他。 偌大一个容阳城有个人命案子其实不算什么,除非案子的性质无比恶劣那才能让人去关注。 说来好笑,一件重复的事情做久了,精神逐渐麻木的状态,导致了很多人只会对猎奇的事情感兴趣,随之变得淡薄的还有同理心。 这也没什么好说的,在以不伤害他人为底线的前提下,谁都没有资格对谁的情感做超出理智的批评。 而这件人命案子也只是因为其特殊性才被如此重视,重视到什么程度呢?以容阳第二中学举例,被事件负责人上门要求暂时停课,又直接被校长无情反驳就可见一斑。 有重视,但还不够多。 作为妥协校长决定近期尽量减少学生没必要的流动,简而言之就是住校的学生不能回家,外宿的学生干脆先停止晚修。 不好去说这个举措到底有没有作用,因为学生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什么事,一脸懵逼之下就被宣告了此结果,也不管到底几人欢喜几人愁,这个规定是被严格执行下去了。 而如此种种对那三人来说,自然什么影响都没有。 姜月不需多提,他一直都不曾把什么事情放在眼里过,这是个十分自我的蠢蛋。 而许阑珊和柳木锦两人,可能会多讨论一会,但也仅仅是对安全方面的考虑。 而在严重的信息差面前那就更别提什么忧心忡忡了,这还不如柳木锦这只小老虎考虑晚饭吃什么重要。 真就是询问过许阑珊晚饭吃什么的时候,柳木锦话题一转提起之前的一件事:“还记着曾小强吗?嗯,我大概知道他为什么来找你说那些事情了,大抵就是那人暗恋过一个女孩,自己却羞于表达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反正只是在单相思,然后呢,不出意外的是那姑娘好像是和陈晓阳在一起了,可仅仅是半个月吧,女孩就搬家转学了。” 姜月没什么反应,他对这种事情从始至终无甚兴趣。 柳木锦又接着说:“根据不可靠的传闻,说是陈晓阳始乱终弃,也不把那姑娘当人,所以她才要离开这伤心地的。当然了,毕竟是不可靠的传闻,要我说吧事情严重程度应该再往上翻一番才对。” 只要没有那种需要好感度达到某个定值才能出现任务对话,那柳木锦的表面交际能力要比在场两个社交废人强了不止一点,能打听到这些消息也不足为奇。 “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吗?又是怎么传出来暗恋的关系?”许阑珊仔细听了一遍,突然疑惑道。 “这个好理解,小蓝你觉得什么才叫暗恋呢?得是那种默不作声,别人不能察觉丝毫,而且还得是半夜蒙上被子才敢自言自语小声倾诉?”柳木锦眯着眼来笑。 “嗯,差不多吧。” “那也不叫暗恋,那是精神变态。” “是这样吗?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不管是暗恋还是其他的情感,都会有一个表达欲望,情感也得是双向的;如果不断付出却迟迟得不到回应,那还不放弃是要等死吗?你说对吧姜月?”言语的最后,柳木锦看着姜月突然问道。 “你说对就对吧。” “哟,我哪里讲得有问题你不妨也说说啊,我听着呢。” “哦,你说得很对,我也无比认同。” 许阑珊却有些不依不饶的姿态:“不对,肯定不全对,或许互相付出的才叫情感,但怎么就不能允许只有一方拥有情感呢?只要不打扰,只是看着对方便能得到满足,为什么这样就不行?” “你的角度太奇怪了,这算什么事啊,难道要憋着一句话不说才算吗?” “因为会被拒绝,那就什么都没有了。”许阑珊振振有词。 “拒绝就拒绝了,这不就是一个回复吗?这么说还不够清楚?” “可能……可能是舍不得也说不定,所以才不敢说出来的。” “停停停,你是个傻的,我不跟你讨论。”柳木锦脸色已经逐渐难看了,在瞥见姜月之后更加气急,猛地一拍桌子大声道。“渴了,麻烦你去帮我们带两盒绿茶,谢谢。” 姜月:“……” 也真难得她还能说出麻烦二字。 许阑珊蒙了一下也站起身说道:“我,我一起去吧。” “不,你不许去!”柳木锦瞪着眼又赶紧催促姜月快些走。 学校里是没有贩卖机的,只有一间小超市,也就是姜月来着早,不然买东西五分钟排个队就要接近半小时了,就在他要拿着东西离开的时候,耳朵像是捕捉到了什么关键词一般停了下来。 一男一女两人在柜台挑着东西,女生好似选得烦了,埋怨道:“都快住校一个月,这些东西早吃腻了,饭堂的也不好吃,什么时候能出去外面吃饭啊。” “别抱怨了,外边不是在传出现了个连环杀人凶手吗?还是在学生安全一些。” “你还信这个呀?一点报道都没有的,指不定是哪些人在使坏呢。” “那应该也不至于,我听好些人都在说,空穴不来风嘛。” “你就知道人云亦云。” “安全最重要啦,来来来这个口味的你应该没吃过,就挑这几个吧。” “嗯?我不喜欢吃薄荷味的,你不知道吗?” 第54章 调查 又在这之后的几天,容阳的命案又再一次连续性地爆发了。 这一次却是再也难以作遮掩了,当事情只有一件还好,可出现了高度相似的命案那再怎么样都瞒不住了,一时间小范围的恐慌正在迅速扩散。 又得益于街上逐渐增多的制服人员,广大群众还是得到了一定的安抚,而且这还带来了一个好处,便是背地里的小偷小摸,出现了断崖式的下跌。 仿佛一刀捅在腰子上,让容阳的半灰色产业迅速而又高效的一蹶不振。 其中就有数家街边巷里提供服务业的小店,即将关门。 古一鹤瞅着眼前略带粉红的老旧招牌,抛开心里的诡异感,很是自然地走了进去。 “有人在吗?” “没人在,人都走了,这也要关门哩。”并没有多少胭脂气反而很是朴素的中年妇女不耐烦说着话,可却在偏头看到古一鹤的时候愣了许久,好一会憋出一句话来。“有人在的,我这不是还没走吗?小哥是……” 古一鹤立即抢答道:“我来打听消息的,就咱店里小红的失踪案。” 那中年妇女肉眼可见的萎了下去,反而兴致缺缺:“这有什么好打听的?小伙子是警察吗?” “不是,我要更高级一点是容阳的救星。” 好一阵沉默过后,对面那人才没好气答道:“走走走,莫要来寻老娘开心,烦得很。” “别别别。”古一鹤又赶紧拿出一包烟往对面手里塞,温声说道。“大姐你也是知道的,最近这地儿就很奇怪,不是失踪就是人命啥的,我就住在附近着实慌得很;这样吧您就随便给讲讲,我权当故事来听了,就想安慰一下自己,再多个心眼。” “也不怕给自己吓出个好歹。”妇人看了眼那烟的牌子眉头一跳,十分自然的揣进兜里,装作很是不愉的说道。“小哥只是好奇还是要帮别人打听的?不管是什么吧;这种事情少掺和的要好,毕竟不是公职人员你这样随便搅和,就是在平白的招惹麻烦。” “没事,正义的伙伴不怕这些。” 又一次被噎住,妇人却也是不再管他的胡言乱语,组织了一下言语便给古一鹤讲起前不久的失踪案。 其实古一鹤能在这里打听到的,无非就是失踪者更具体的一些信息,更多分析调查东庭官面上的人要做得更好。 “那这样的话,除了警察来过,还有一些自称私家侦探的人,这小红失踪后就没有其他人来找过吗?就是她的家人呢?” “哪有什么家人。”妇女此时正在抽烟,刚讲完一个算得上是悲伤的故事,眼里的波动也没有多少。“小红是自己前些年跟着男人跑来容阳的,家里的联系早就断了,后面无依无靠又不肯回老家,鬼迷了心窍要来这里过活而已。” 古一鹤不会去刻意评价别人的生活,哪怕是再糟糕的选择,他了然点头又接着问道:“听说最近还有很多女性遭了毒手,就是别人说那些命案死的都是女人?” “这我怎么知道,你要问警察去。” “嗯,等下就去问,那大姐我差不多就该走了,哦,祝您生意兴隆啊!” 妇人摇摇头把未抽完的烟碾在烟灰缸里,也没再招呼这个年轻帅小子要不要来个服务。而在古一鹤刚要开门离开的时候,外面正来了个二十多岁的男人,两人对上眼神都颇为诧异,却又心照不宣一般,各走各的。 柳明镜是看着那人走远了,这才好奇的向中年妇女问道:“这么年轻的人,也会来逛这种地方吗?” 此时他语气稍微停顿了一下,着眼四顾又很是不确定:“而且还是找你的?” 中年妇女气得把那半截烟捏出来往他那边丢了过去,怒声道:“不可以吗?老娘很差?只是年纪大了其他方面好着呢!” “呵呵。”柳明镜赶紧颔首,笑着对妇人问道。“红姐这也是要走了吗?” “不走留下来干什么?吃土吗?” “看来这事情闹得的确挺大,也不知道什么凶手这么歹毒。” “怎么,你们事务所也管警察的事吗?” “好歹也算是个热心市民,不能关心一下吗?” 妇人又一阵冷笑,拿出一包烟抽出两根并给柳明镜丢了过去:“你们老板干得虽然是正经行当,但半只脚踏进来了,哪能简简单单就脱身,不好好找个工作,却要给人卖命,真白瞎了你这具好皮囊。” “以前不好好读书,哪来的好工作可选。” “骗鬼去吧!” “哦,那斯文都是装出来唬人的,我也只认识几个大字而已。” 妇人莫名发笑也不再做辩论:“来这里干什么?不用工作的吗?” “是啊,业务少了许多,听人说红姐要走了,闲着也是闲着就来看看。” “不走的话就不知道来了吗?”妇人一阵揶揄,又缓缓吐出一口烟圈。 “没事来干什么?有这时间我早早回家躺着了。” “呵呵,你是真讨人嫌,过来给我搬个行李。” “哦,好。” 第55章 幌子 古一鹤啧啧嘴,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又感慨道:“那老板娘也真是有能耐,临走了都有人来照顾。” 已经忙了大半天而且只吃了一顿饭的古一鹤,匆匆回到家之后,自然迫不及待的就想先吃点东西,柜台上一只黑猫趴在上面,那样子像是在睡觉。 古一鹤见状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地摸进屋里,就在打开房门的时候看到里边同自己对视的两人:“你们回来这么快的吗?” “是你太慢了,只是再收集一点消息,为什么要用大半天,这是逛窑子去了?”叶青青回道。 “没有,我做事一向都很认真,时间花久一点也不奇怪。”古一鹤又很自然的看着罗轩。“小轩子,有没有吃的?” 罗轩没好气看了他一眼说着:“桌子上那些不就是吗?” “你让我干啃食材?” “不会做饭吗?” “不会啊。”古一鹤又眨着眼好奇对叶青青问道。“青青会吗?肯定不会吧。” “只是做饭而已。” “嗯?所以到底是会不会?” “还没去学……” “呵呵。” 罗轩此时无奈开口说道:“那就我去做饭吧,事情就边吃边说。” “多做一些,爷爷晚上回来。” 才后知后觉的叶青青突然说道:“所以,平日里都是古爷爷在做饭?你就光吃了?” “嗯。”古一鹤偏头表现得很无辜。“有什么问题吗?” “有啊肯定有,只说一点古爷爷要是不在家,你是不是就得饿死了?” 古一鹤更觉莫名其妙,用看傻子的表情反问道:“我长着手不会点外卖吗?再不济就向小轩子求救。” “你真的……真的……” 同一时间下,姜月在例行每日的散步巡礼,其实现在单纯就是回家晚了一点而已,更何况最近外面像他这么闲的人好像变少了,能让他看的东西也不多。 到了一个拐角,姜月主动停下来,然后更远一点的地方传来较为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几人个小声的质询。 “他速度突然就变快,肯定是你太蠢被发现了。” “为什么不是你?” “闭嘴,赶紧跟上去别让人跑了,好不容易才接到的活,整整八百块啊,只要把人打一顿这钱多好赚呐。” 可就在三人着急地想跑进这个拐角时,突然伸出一只手干脆把当先那人的脸给整个擒住,巨大的握力让那人直接失去了反抗,一时间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另外两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懵懵然。直到探出一张人脸,他们才有所醒悟,可又被来人可怕的面容给威吓当场。 就算是他们能第一时间奋起反抗,估计也没多大的作用。 “砰!!!”这人被姜月用熟悉的方式砸在墙里,其施展出来的力道干脆把墙面砸出了缺陷,一时间人体的骨骼就要跟水泥砖头分出胜负。 另外两个哪见过这种阵仗,骇然之余第一时间就想赶紧跑,他们可没什么兄弟情谊,更不会出现‘你不走,我就不走’的剧情。 所以他们真就在惊恐下的大声叫喊中调转方向。 显而易见的是,这估计要成为做无用功。 姜月一手拉住两人的衣服在地上拖行,直到把三人重新聚到一块,他蹲在地上很是好奇的问道:“你们三去一趟医院肯定不止要八百吧?嗯,那现在尽量说一些有用的东西,不然的话,你们去医院的花费就要更高了。” 说罢,又在那个与墙面做较量的人身上来了一脚,冷声道:“我素来讲道理,你说得少或者不说,那你的惩罚就要占大头。” “哥……大哥,我能说什么啊,就只是有人给我们转了钱,让我们来教训……来教训你而已……” “是啊,你打我们也没用,咱们只是想挣点钱……” 对于这个跟原身当时被误杀一般的情况,姜月却是没理由再当做没看见了,很显然不知道谁要对付原身,又花了钱想给他找麻烦。 但现在恐怕都要很失望了。 至于为什么他没有考虑会不会是那个差点被自己打死的陈晓阳所为,也很简单就在两个方面,其一自然是宋家拼了命一般的维护,两家到现在都还没有分出胜负;第二,若是姓陈的真就要不顾一切,那只是找这几个货色,究竟是在侮辱谁。 而原身的仇人嘛,他是真的猜不到那种几乎封闭所有交际的人,到底会惹到谁。 难不成真就是这个世道败坏至此,恶人只来欺负许阑珊和原身这种老实人吗? “谁给你们转交的钱?你们又是什么人?”姜月决定用最笨的办法来一个一个慢慢找。 “大哥,你问我这个就更没用了,人家那就是跟外面的事务所一样,有明确的规章制度,跟我们接触的都是他们的业务员,就是跑外勤的那种,他们也不可能知道啥的;你得是找到他们社团那里去才行。只是哪有人会因为一把枪杀了人,就要找制造商拼命的,你找过去人家估计都不愿意搭理你的。” 一人惨兮兮地蜷缩起身子,像是在出主意的说道:“会不会是大哥你做人太高调了,忍一忍风头过去就好,不然大哥要是能找着那个阴你的人也好啊,该协商协商、该报仇保存的。” 姜月却是不以为然:“不要再废话了,你说便是。” “他们自己对外的名号叫「饿鬼道」所以我们一般叫他们饿死鬼社团。” 姜月猛地皱眉,可不是他知道这东西,而是单纯觉得这名字太过于莫名其妙了,听着便十分出戏。 再仔细询问过细节姜月不耐烦地挥挥手:“如果还有下次,多带几把刀子或许能有用。” “不敢了,不敢了,我明天就买车票回老家种田去。” “是啊是啊,我明天也要找个厂子上班。” “对对对,家里也催我赶紧结婚了,以前相亲我还看不上人家,现在想想是我不配啊。” 在确定姜月走了之后,这三人便如同亲兄弟一般抱在一起放声痛哭。 只是没走多远的姜月脚步又逐渐放慢,他的头又开始痛了,但他现在恼的也不是这个,恨恨地咬着牙:“一个两个,断刀饿鬼,三番五次,你们也配?” 第56章 你能不能变身? “吸溜~” 古一鹤嘴巴鼓鼓囊囊,手上动作无比丝滑,一口接着一口让人怀疑他是怎么把这些东西塞进去的,嘴巴在咀嚼着还能发出声音。 “九……丝酱?(就是这样?)” “啪!”叶青青拍着桌子额头冒出一条一条黑线。“你能不能好好吃饭?要我教你怎么吃饭吗?不然就让我来喂你?” 古一鹤赶紧做了个吞咽状,但好像是被噎着一般,面露痛苦不断顺着胸膛,罗轩好悬没被笑死,便上前给他拍打后背,又是倒了一大杯水过来。 好不容易缓过来的古一鹤,幽怨地看着叶青青:“我肚子饿嘛。” “那你怎么不去死!?” “差点,差点就要被面条给干掉了。” 叶青青也恨恨拿起碗发泄一般吃了一大口:“事情说到哪里了?” 罗轩见状解释道:“我们得出来的推断是有人在借着杀人案做掩护,那些失踪事件或许才是关键。” “对,就是这个。”叶青青脸色认真又很是严肃的说道。“而且这大概也不是同一批人所为,就是说暗地里有两方人?” “不好确定只是猜测,但大概率是这样的;我们从警察那里拿到的一些信息也可以佐证,首先死者不都是女性,当然了最开始的一周内却一直是20-50这个区间的女性被害,且死因也很一致,均是被利器砍掉头颅,后面的虽然死法相同,但却太过于刻意,而且每次发生时都会出现一起或者几起失踪案,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在刻意引导。而失踪的人却是要复杂得多了,男女老幼且各种身份均有……”罗轩拿着整理好的信息娓娓道来。 “这个不用管,等东庭那边专业的人去分析就好,里边绝对是有天大的线索,但也绝对有混淆与其中的暗线,一个不小心被牵扯了过去,那才叫麻烦。”古一鹤也适时开口。 “我们更擅长的是以点破面,准确来说武力才是我们此刻的优势。” 罗轩张了张嘴,最后终于是忍不住一般:“啥?我们有什么武力优势?东庭才是天底下最强悍的武力代表好吧,什么人敢挡在这个国家面前,势必要被碾成齑粉的。” “没人跟你谈这个,东庭要管的也不止这块地儿,而且术业有专攻,这又是我们的地盘,别人都来这闹事了怎么能忍?” “别乱说,这可不是我的地盘。” “呵,没志气早晚把你从三救星里面踢出去。”古一鹤夺过罗轩手里的文件说道。“能说的,能总结的之前都已经说了,而且容阳给的信息也要更准确,那边的专职部门已经和我们做了交流,算是达成互相帮助的约定了,现在可以大胆放心去施为;接下来大抵就是依据这些东西做个猜测,既然要猜那就我来吧,杀人的应该是怨灵所为,而且数量还不确定,大概率是个十分强悍的,至于做绑架搞失踪案的,这个真不好去乱猜,而且太麻烦了,竟是些普通人的影子,我们就暂时先等消息。” “对付怨灵嘛,东庭的人厉害归厉害,但我们混了这么久不要面子的吗?”古一鹤笑得很自信。“不就是喜欢杀女人吗?简单,青青……” 愤然站起身手里还拿着一对铃铛,此时叶青青是那般冷漠。“你要是敢说那种话,我这就把你给剁了。” “咳咳,就让小轩子男扮女装去试试。” 不知道是夜里的几点,罗轩和叶青青才从古家出来,而后者此时还是很气愤的样子。 “那个王八蛋再这样下去肯定是要吃个大亏的。”叶青青走着走着便突然说道。 “他心里还是有数的,晓得自己在干什么。” “你再跟着他早晚也要倒大霉。” 罗轩摸了摸光头平日里他还真没有这个习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叶青青而已,而且倒大霉什么的,不是早早经历过了吗? 终于是想到什么一般,罗轩便问道:“不干脆留在这里吗?里边客房也挺多的。” “不要,怕被气死,而且又不是在这里没有房子。”叶青青答得干脆,复又问起一件事。“明天我打算去看一下我那叛逆期的弟弟,你去不去?” 罗轩就觉得这话说得很奇怪,你自家去看弟弟找我一起是要干啥呢?而且你不是家里的独生女吗?但只是一会就反应过来:“哪个弟弟?” “还能是谁,大伯家的那个。” 罗轩脑子想的则是之前那个体型魁梧却面白憔悴的中年人:“叶家主的儿子,叶家的大少爷,那个被人贬低到一文不值的未来叶家传承者?” “哪来的这么多名号?小凡只是暂时修炼不了而已,说是出现了灵力倒流的情况,已经在寻求解决的方法了。”叶青青也真服了这个憨货,但又紧张的问道。“外面的人都这么说他的吗?” 罗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言,却又见着对方此刻心绪不宁的样子,也真不知道该不该往下说,毕竟那个叶凡流传出来的名声的确是不怎么样。 “还行吧……也没那么糟。” “这样吗?”叶青青好像是松了一口气,无奈道。“那家伙小时候多可爱多听话,不就是暂时修炼不了吗?又算什么问题,人变得奇怪不说还老是见着我就躲。” 罗轩到最后也没问为什么要叫上自己,但还是答应了下来,两人在某个路口也做了道别。 古一鹤正在给那黑猫喂饭,基本是他吃什么猫吃什么,又或者猫要吃得更好一些,可能在他自家爷爷看来,猫还要比人重要得多。 “白糖怎么办呢?我还是很慌很烦躁,虽然有事情做能缓解一下心情,但这也坚持不了多久,一停下来就要被那种恐怖的压力给吞掉了啊,说实话,我好害怕啊……” “喵~喵~”黑猫被摸得舒服了眯着眼张嘴轻呼。 “呵,我咋就觉得你很不一般呢?能不能像叶家那只红鸟一样,说说话啊?这应该不难吧?也没叫你变成美少女对不对?” “喵喵~” 好像是勉强才搭建起来一个极其危险的平衡,他眯着眼在笑陪着黑猫说了好一阵子话,然后打着哈欠回屋睡觉了。 第57章 无法反驳 一夜无话。 可喜的是姜月已经是第六天只睡四个小时了,讲道理他都开始不当人了,那睡四个小时有什么问题呢?本来是没有的,可睡眠也有质量这一说法,那种十来分钟就能睁一次眼的情况,恐怕称不上好的睡眠。 索性他不当人这点是真的,至少表面上看着并没有什么大碍,内里呢?他自己不说那谁又能知道。 走了一个不知道能不能算熟悉的邻居,但怎么说也是被对方救了一条狗命的,他依旧记着这情份,姜月的生活一如既往的在重复那些流程,运动回来之后便是再去一遍洗浴间,继而吃饭;对,那面包山还没有被处理完,主要是姜月也不用吃太多。 把繁琐的事情做完,接下来就只是学校和许家宋家两头跑;所以在这期间又在跑步这个圈子里冒出来个莫名其妙的传言来。 是真的莫名其妙,因为这个传言过分得离谱。 有人说在第二中学那条白金路往天马山的方向就能看到有人在跑步,事情到这里并没有什么稀奇的,跑步嘛,只要不在马路中央、又不影响到其他人,是条路就可能会有人在跑步,所以有趣的地方来了,据当事者的描述:他当时就只觉得一阵风从旁边呼啸而过,甚至都看不出来那是个人,而第二天差不多的时间又再一次遇到、直至第三天、第四天,到了第五天他干脆找了一台摄像机架在路边等人了,但很遗憾的是这次他并没有遇到那个连续惊掉他四次下巴的猛男。 这种消息传出去估计连看的人都不会有几个,而更加戏剧性的是,信誓旦旦甚至用人格为此做担保的那个当事人算是个小名人。 早年由于经商满世界跑生意,钱是赚到了不少,但身体难免就落下病根,而这个老男人却是倔得很,拒绝了当个尸体一般的疗养计划,单单只是在饮食和运动两方面下手而已,最后便是如同故事里明明叫做奇迹却又频繁出现的剧情那般,他的身体在逐渐好转。 这就十分符合人们理念中最根本的医学奇迹,而这个奇迹又在他取得多项运动的成就之后,被更多的人广为传唱。 这就导致了明明没什么人相信在乎这个传言,但又碍于前面有一个活着的奇迹,也没几个去明面上的反驳。 这也只是一个小圈子的人在讨论,索性也没多少人是真正在乎的。 而姜月只是换了一条人更少的路,好方便从宋家往来而已。 虽说由于近期频繁的事件闹得沸沸扬扬,但大部分人还是该怎么样怎么样;甚至只是一趟公交就有些过分的拥挤,姜月也不可能大白天的就在街上狂奔。 他的呼吸很缓慢,或者可以说是有出气没进气,至于他为什么会干这种事,单纯因为车厢内的气味太过复杂了,而他又能放大这种感官,放慢呼吸竟然能隔绝掉其中的味道,他自然不会没事找罪受。 好不容易下了车,但无奈人群实在是太过拥挤了,姜月还看到了一个小孩子被人群裹挟着往车门口挤过去,看着那张憋气又十分难受的小脸,想必她此时应该很是绝望吧。 他确实可以站直了腰再说话,毕竟这个人往那一杵后面的人流愣是不能对此撼动丝毫,只得骂骂咧咧几句从旁边再挤过去。 就在那小孩要被挤倒险些发生踩踏事件的时候,姜月径直走过去,一手拎住对方的书包,再将整个人提起,也干脆下了车。 谷季禾本以为今天要倒霉了,出门忘记看黄历,干什么非要挤公交,自己骑车不行?自行车是小了点,但怎么也不至于被人调笑加两个辅轮就赌气不骑的。 要是被人踩到了,以自己的小身板会不会当场人就没了啊? 一番胡思乱想又无比丧气,她还被周遭气味呛到了,想大声呼喊却在这嘈杂的车厢里不能如愿。 非常怕疼的谷季禾已经闭上眼睛等待自己可能遭受到的不幸了。 不料竟还能峰回路转。 “诶?诶?”双脚离地身体腾空,她瞪大了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身体就再度动了起来。等到被人放到地上的时候,才懵逼的要回头看看到底是那个好心人帮了自己。 “见着这么多人也敢上去挤吗?别人估计都能把你带回家里去。” “谢……哈?”谷季禾在看到这人是姜月的时候就很是惊愕了,又莫名听到这话一时更加反应不过来。 “小朋友自己出门不安全,还是要有人看着才行,不然就好好吃饭再长高一点,免得太不显眼了又没人注意到。” 说罢姜月笑着摆手便直接离开。 “他这是在装作不认识吗?哇,有毛病吧。”视线从那远去的背影收回,谷季禾接着只觉得别扭又接了一句。“我也没当面说过他坏话啊,这人竟然也是知道羞愧的吗?所以是在害怕尴尬?” 他在尴尬个什么东西啊?自然是他跟林花鸟闹得事件,要尴尬也得找对人才是。 谷季禾摇着小脑袋:“我竟然没说谢谢,嗯……算了,谁叫这人走得那么快。” 刚结束上午的课程,柳木锦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脸上是无论如何都难以遮掩的笑容,要是她长着尾巴的话,此刻一定能比划出很多形状。 “怎么了?发生什么开心的事情吗?”许阑珊整理好书籍,对着一旁左蹦右跳的柳木锦问道。 “你猜~”仿佛是终于等到这句话了一般,柳木锦迫不及待的开口说道。 许阑珊自然不可能来一句‘你猜我猜不猜’。在思考了一会,试探着问:“中了一百万的彩票?” “不对。” “那,商场抽中了环游世界7天的特等奖?” “哇,为什么你会想到这些的?”柳木锦颇为无奈,又一番教育。“俗气,太俗气了,生活怎么就止这点蝇营狗苟呢?梦想呢?有没有一点志气?” “这还不够有志气啊?” 许阑珊有些丧气,毕竟这算是她以前最遥不可及的梦想了,有钱又能到处去走走。 “嗯,中了再来一瓶?”姜月听了好久,又给了另一个答案。 “为什么就非要跟中奖有关啊?算了,直接告诉你们吧,上次的演讲比赛我胜出了;拿了学校一个出赛名额,可以去参加级别更高的比赛了。” 柳木锦仰着小脸说完,又很骄傲的哼哼几声。 许阑珊一把将她环抱住,脸抵在对方的胸膛上:“小锦好厉害呢~” “嘻嘻,那是。” 察觉两对炙热的视线一直在盯着自己,本想趴在桌子上休息的姜月在稍作思考后,便拍手鼓励道:“做得很好,下次要再接再厉!” “你是老妈子啊?”柳木锦对他这种敷衍的态度颇为不爽,但还是很高兴。“算了,你也说不出啥好话。” 许阑珊却是凑到姜月跟前问道:“阿月最近很累吗?” “有一些,但没关系。” “他就是在偷偷补功课,喏,上次不就是年级第二吗?哇,好大的威风呢。”柳木锦揶揄笑道。 “是这样吗?我也不知道这样说对不对,但身体也很重要,阿月想做什么至少也要保证身体能好好的。”许阑珊捏着手指,以前学习可能就是她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但现在这仅有的一点又变得不是那么显眼了。 “好的。” 柳木锦本能的就想插嘴,但好歹是在临门一脚的时候忍住了。 第58章 区别 又该怎么说呢?一件事情的发生必定是会再依附上许许多多更为零碎的小问题。 高三4班教室内。 “张亮去别班找麻烦了?哪个倒霉蛋被盯上了?嗯,你咋知道的?还有那家伙混社团是不是真的啊。” “真的,我表舅邻居他儿子告诉我的,铁哥们儿呢,这能骗你?” “哦,怪不得……怪不得那么骚。” “呵呵,这个不重要,有意思的在后面,你知道他去找谁的麻烦吗?” “谁啊?” “姜月啊!!!” 此时那人出现了一脸懵逼的表情。“姜月是哪个?” “……” 好像一放学原本那些上课时无比沮丧的人如同焕发第二春一般,聊八卦的、谈恋爱的、或者是上课睡觉下课学习的都不一而足。 谷季禾眉头越皱越深,表情也愈发难看了,她怎么也想不到本来要安全度过去的一天又在最后给了自己一个惊喜。 “果然今天很倒霉啊!” 抬头看了眼还在认真学习的林花鸟,不免嘟起小嘴朝着对方抱怨道:“你就只知道学习不关心一下人家,只是年级第一就这样冷漠,咱们婚后的生活我简直不敢想。” 手上动作一停,林花鸟眯着眼看过来,啧了一声就不再管这个时时闹腾的家伙,充足的经验告诉她一搭话就要没完没了。 “呵,真是冷漠的人啊,人家被伤透了心要出去一趟。” 林花鸟还是不予理会,见状谷季禾捂着胸口悲伤地走出教室。 “嗯,老丁的名头应该有用吧?”呢喃了一句谷季禾便快步往一个方向跑。 21班。 柳木锦比许阑珊反应更快,也要更加气恼:“你是白痴吗?他让你去你就去?理会他干什么,我们走我们的。” 许阑珊也点着头:“阿月,不要管他们,我们回家吧。” 那几个新手村的勇者突然就笑了起来,但自认为非常有格调,而且已经十分成熟还是有事业的人,他们也只是在一旁发笑,饶有兴趣的看着。 只是有个很异常的地方,他们或许没有注意,不,应该是注意到了,但却误解了其中缘由。 就在这四个勇者进到教室叫嚷着找姜月的时候,一些还坐在位置上学习的人皆是死一般的寂静,而这却理所当然的被他们认为是自己导致的,以至于出现了一丝小窃喜。 “没事,只是去讲道理。”姜月像是恢复了一般,表情很自然的对她们回应道。“那句话说得很对,总要把事情解决了。” “怎么解决?”柳木锦盯着他又在其耳边小声来说。“能解决的方法多的是,你难道就只想着把人打一顿了事吗?那样麻烦就只会不休不止!” “你忘了?一个陈晓阳就已经够让人焦头烂额了,没必要再去理会其他人,再不济我们主动绕远一点。” “能说出这话可见你是要比我考虑得更加周全。” 这算什么回答?柳木锦又是憋了一口气:“那我们走?” 一旁许阑珊眼睛略有波动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考虑什么。 “哎呀,好热闹啊?这是在干什么呢?”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成功在这算得上安静的教室里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谷季禾面容十分严肃地走了进来,环顾四周一遍悄然说道:“张亮你妈妈叫你回家吃饭了!” 原本十分淡然在旁边看戏的男人嘴角一抽,尽量平复呼吸装作不愉地回道:“谷季禾你要干什么?” “这不是说了吗?嗯,难不成还要我喂你?那可不成,我是名花有主的。” 一瞬间那男生眼皮都在跳了:“今天没空跟你玩,下次再说吧,好孩子就老老实实学习去。” “哦?吓死我了,原来我跟你很熟吗?”谷季禾此刻已经走到讲台上了,突然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喝道。“你以为你在干什么?在学校里逞威风!?现在是要欺负同学吗?滚,赶紧滚!” 脸色变得黑如锅底的张亮,实在不明白这女人发什么疯,平日里也见不到她这么多管闲事,现在如此肯定是有什么缘故的,仔细想了一下还真让他想到了一个可能的联系;之前的传言他不是没听过,但有一个是他最不屑的,那便是传出来林花鸟和姜月的关系,这种事情别人心思阴暗一点可能再接着火上浇油了,可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信的,现在就不一定了。 一想到林花鸟那几人,他只觉得麻烦无比,心底里做了好一番权衡,张亮终于是泄气,碍于面子又不想放什么狠话,阴沉着脸就要离开。 “怎么就要走了?”姜月揶揄道。“这是要把我落下了吗?” 一时间,不管是谷季禾还是张亮那伙人表情都无比的精彩。 只有早预料到什么的许阑珊想上前去拉住姜月的手。 “你也想玩我?”张亮面露怒容,先是看了一眼谷季禾再转头看着姜月。“你以为她的面子很大吗?” 姜月甚至都没看那边的谷季禾一眼,又是笑着道:“我现在只想跟你们讲道理,也很好奇谁要找我。” “好得很!”张亮忍住了破口的冲动,复又看着谷季禾说道。“听好了,这可是他自己说的,你要再来嚷嚷就是坏规矩了!” 坏你奶奶的规矩!“喂。”谷季禾心里暗道一句,脸色同样也很黑。“姜月……你别乱说话啊,我来就行。” 这几乎就是直接挑明了再站队,如此张亮更为窝火,只觉得自己被羞辱了,好几次都想要干脆把这女人打一遍得了。 但是,他不敢。 好像才注意到谷季禾一般,姜月瞥了她一眼,可还是没有理会,用手指着张亮复又做了个手势。“走吧,我还要赶时间。” “好!走!”张亮憋红了脸吼出来,声音也再提高了几分。“谷季禾你要是再掺和我就跟你没完!别以为丁乙文多了不起……就算我不能拿你怎么样,你也别想好过!” “那么多废话是要干什么?走啊!”姜月见状便又开口。 皮肤通红到仿佛要渗出血来的张亮,视线不断的在两人身上来回,他算是确定了一件事,自己的确被当猴耍了,所以也不管原本只是来打听姜月这个人的一件小事,被自己擅自加工发挥,现在他是真的不顾一切想把姜月带到社团里去,本来也是要打听消息的对不对?他直接把人带过去了是不是做得更好? 谷季禾几度凌乱,在要张嘴说些什么的时候,想起这人一副不领情的模样,又感觉腻歪,这已经仁至义尽了,是他自己不领情,继而她就冷眼地看着姜月要跟那些人离开。 “阿月……”声音虽然很小,但距离近的人也勉强能听到,许阑珊强迫着自己不再去管脑子里的胡思乱想。“我想跟你一起去,好不好。” 她已经逐渐察觉到姜月本质是跟自己乃至柳木锦都不是同一类人,心里的矛盾也在说明一种自己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可能。 所以她已经快要被内里的恐惧填满。 谷季禾很是别扭的看着对方,第一感觉就是不喜欢,太懦弱了;这就是依附在姜月身上的人吗?虽然不至于到讨厌的地步,但这种几乎哀求一般的语气更加令人烦躁。为什么要这样呢?那人又有什么好的? 不等许阑珊再说话,就被黑着脸的柳木锦带走。 “你怎么了吗?没必要这样……”还没走远的姜月又反身回来,他小心翼翼般地看着许阑珊,并在对方猝不及防下为其擦了擦湿润的眼角。 “这只是去解决一点小麻烦……” “就因为我们也被提起了你就要这样吗?”许阑珊咬着下唇,低着头小声说。“我不要成为负担……也不喜欢你去做这种事……” “你不是……” 终于柳木锦还是那第一爆发的人,她认真地看着许阑珊呼吸虽然粗重但又尽量控制着情绪。 “你算什么负担?怎么就要变成负担了? 像他这种人你还不清楚吗?就是有一套自己的道理一定要按着自己的想法来,不在乎自己又假装很在乎别人的感受。 他们才是最狡诈的骗子,死了都算是活该的那种。 他不是就是想用自己的方法来解决问题吗? 让他去就是,直到他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又或者等到他死了,他才可能在死之前跟你说一句,对不起。 哪里就要说你是负担了? 凭什么的? 不是这个自私到只想让人不断牵挂的人才是王八蛋吗?” 第59章 急眼了 王八蛋姜月最终还是跟着张亮走了。 但他像是自作多情一般又说了好些话,甚至是翻来覆去地在找什么东西,最后把苏紫月在天马山给四个孩子求来且是开过光的平安符递到人家手里。 直接就从脖子上拿下来,又愣是嘱咐到要帮他好好保管,也全然不问人介不介意这种东西。 这就没道理了,还显得别扭,他姜月只说去跟人讲理又怕被弄脏了,如此奇怪扭捏的一句话,后者,也就是拿了平安符的许阑珊,就像是个小孩子一般只是点头不停。 总觉得做了多余事情的柳木锦几乎是要把自己给骂死几百遍。 她现在看着许阑珊那副模样就别提有多难受了。明明是我先来的!? 谷季禾走的时候表情也是难看至极,有姜月一直不搭理她的缘故,这也是当然的,试想一下你花费心思去帮一个人而对方只是爱搭不理的样子,那他凭什么呢?就凭他早上拉了自己一把? 好吧,这的确是要谢谢人家。 可无论如何都不该混为一谈,姜月的态度真的很是莫名其妙,也让人不喜。其实这些也通通无所谓,暑假之前闹的那一次;硬要划分出个责任高低那他们做得可比姜月要过分,擅自去干涉林花鸟的事情,不管说再多是为了对方好都是站不住脚的。 所以心底里大抵是在看到姜月这人和许阑珊相处的那一幕所产生的厌烦感。 不好说是不是厌烦,但对比之前这人要更甚于接近花鸟所表现出来的那副样子,那肯定是要觉得前者无比可笑。 这人一直都是在装模作样的吗? 再想到他给许阑珊擦眼泪的时候,谷季禾直接站住了身形,突然回头看了后方一眼。 那你装得可真像啊…… 姜月跟在四人后头看着似乎是心不在焉,毕竟昨天才知道有个叫「饿鬼道」的什么东西在找自己的麻烦,今天就又来了一批人,真当是,真当是要把他踩在脚底下碾,其实他们有这个能耐倒也无所谓,但他们还不配。 但又得益于张亮的超常发挥,干脆把许阑珊和柳木锦拿来吓唬姜月。 那么,除非能再跳出来一个苏紫月把姜月拎走,不然谁也不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前面的张亮可不管姜月在想什么,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在盘算接下来该怎么办。 事情是这样的,社团里让张亮去打听一下姜月是何许人,最近又干了什么事;像这种跑腿的事情他也常干,会让他来无非就是同处一校的原因。 而且跟姜月有关的事情还贼好打听,一问就能问出一大堆,可只是听了一些他就觉得自己智商受到了严重的侮辱。 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自己亲自过来看看,什么有人要找姜月就是他单纯稍作加工而已,但也没骗人不是,有人在打听他变向不就是想找他吗? 他也没想过姜月敢答应,只是想着在随便一个拐角吓唬吓唬姜月,再把该问的问一遍,而本人自己说出来的东西肯定就保真了,他再把任务交上去,保不准直接转为正式的社团成员。 而现在他直接把人带过去社团那里,岂不是超额完成任务了,这次转正稳了! 想到此他心里窃喜不已,也不再恼刚才谷季禾的多管闲事,脚步轻快脸上满是得意,甚至是吹起了口哨来。 后面的姜月在听到声音诧异的看了过去,好一会又低着头沉默跟着。 …… “干嘛去了?”林花鸟像是在思考什么,看着题目却迟迟不动笔。 “呀,上厕所去了。”谷季禾小脸贴过去,对方也没躲,两人脸贴着脸一同看着题目。 “上个厕所要半小时?” “哼哼,人家总有几天是不方便的时候嘛。” “不,你的月事还要一周后才会到。” 谷季禾惊恐的环抱着身子:“你你你,怎么知道得这般多?原来是觊觎人家的身体吗?哼,别想,我不依!” “呵呵。” 教室门外走过来四个人三男一女,那女生的发育似乎有些离谱的过分,正对着里边挥手大声道:“还在干什么呢?走啦,还有周日我们几个决定好了去樊江玩,哦,还是那个时间,呵呵,敢迟到的话,你俩知道有什么后果的。” 刘惠用手托着胸食指抵着脸,又补充道:“当然花鸟肯定是不会迟到的啦,没错,说你呢小矮子!” 谷季禾正要凶回去,却是在看到众人之后莫名怔愣当场,一丝荒诞的既视感涌遍全身,竟然是一时无言。 “你不该求那人的。”柳木锦见着路边的石子,便会上去给它狠狠来一脚,这人竟然是在找路边石子的晦气。 许阑珊后背是自己的书包,前面则是紧紧抱着姜月的东西,见到柳木锦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忍不住低着头,小声说:“你不要生气,对不起……” “我没生气!也不许你道歉!”柳木锦又狠狠踢出一脚,一颗无辜的石子怎么也想不到会遭此无妄之灾。 “凭什么就要那样低声下气?以往受了天大的委屈也只是自己躲着哭,凭什么就要因为这个就……你在乎姜月,就可以不管自己吗?说到底还是那个王八蛋有毛病,被人口头威胁几句又能怎么样?以为自己很厉害还要去找别人晦气,是真的不知道这么做很蠢吗?”柳木锦一副还不能释怀的样子,颇为气恼。 “不是这样的,小锦应该不认识那个女孩,但我是见过她的……她是那林花鸟的朋友……” “所以呢?”柳木锦已经把头发薅下来少许了。“什么林花鸟森草鸡的,到底有什么关系?” 终于她还是咬着牙忍不住问出了那句话:“是怕她和你抢那个王八蛋不成?” 眼睁睁看着许阑珊小脸绯红还把姜月的东西抱得更紧了,柳木锦就想撕烂自己的嘴。 凭什么的啊? “那人很优秀长得也很好看……”许阑珊嘴巴掩藏在书包下面,声音有些模糊。“比我要好多了……” “他只看这些东西的话,早早被人勾搭过去了!” 对啊,那个王八蛋怎么不被人勾搭走? “你不比我要了解他吗?现在这副样子谁跟你抢啊?” 只见许阑珊突然蹲了下去,然后整个脸埋进了包里,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说错话的柳木锦无能狂怒。 红着眼,四处在找小石子。 王八蛋姜月能不能主动走远一点啊,实在不行她可以给钱。 第60章 压迫 似乎什么地方都得存在一点与其相反的东西,才能更凸显自己的不同,四拐八绕间,就在第二中学附近再走大约二十分钟的路程,小路的尽头是一栋看着就很特立独行的办公楼。 也真难为他们还能找到这种地方。 这什么「饿鬼道」的所在地,并不存在乱七八糟的涂鸦和穿着奇装异服搁外面乱逛的小瘪三,反而还有一种肃穆感。 可见这什么「饿鬼道」不是一般的角色扮演爱好者。 叶青青揪着一个小年轻的耳朵,面色不善:“你能耐了呀,还饿鬼道?这么行?怎么不见你去后山练练?” 会议桌还坐着其他「饿鬼道」成员,他们对这个突然冒出来还揪着自家老大耳朵的女人很是犯怵。 那不然呢,没见着那个贼能打的老大都被训得连连称是吗,别管他们是什么关系,反正没人敢上前说哪怕一句话。 “闹着玩呢,闹着玩的。”叶凡的耳朵已经红得不行,也只能苦着脸。“这不是闲着没事吗?你看家里也没有特地吩咐我干什么,那我不就是闲玩玩而已吗?” 叶青青突然就放开手,目光如炬地盯着他,看得叶凡只得又低下头,但又觉得哪里不对复又抬头来看叶青青,可不知道为什么很是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 自从他死了母亲,又因为家里对其态度的暧昧,父辈们长久的忽视,一直就是个放养的状态,而对一个孩子来说,最大的伤害往往就是不管不问。 不出所料的,叶凡自修炼出现问题后就变得愈发平庸,失去少年人该有的锐气,反而更喜欢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就比如眼前这个酷似角色扮演的社团。 但人活着好赖总是有人在乎的,叶青青就是这个人。 叶青青其实没有做什么多余的事情,大概是因为同在高塔里,便会在空余时间去他家里问候,节假日带他出去玩,一些平平常常的事情,就足以支撑起这个少年人的精神世界了。 生活不是那么尽如人意,但也给人留下许许多多的念想。 所以,每当叶青青拿出姐姐威严来,叶凡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 一边有个光头看得直打哈欠,他早过了围观大人教训小孩的年纪,除非那娃被脱掉裤子当街打,不然,重复性如此高的剧情他往往提不起多大兴趣。 旁边就是容阳第二中学吧?嗯,倒是挺怀念的啊。罗轩透过窗户看着一个方向。 也不知道里边变化大不大,要不找个机会和古一鹤回去看看。 想到这里他打了个寒颤,突然他猛地回过神来,不知道自己如何会冒出来这种危险的想法,不断给自己做了多个心理暗示,心绪才逐渐平静下来。但还是觉得别扭,便使劲摇晃着脑袋,又莫名其妙的联想起另一件事来。 之前那个姜月好像就是容阳二中的吧?嗯? 罗轩赶紧拍了拍脑子:“真是奇了怪了,这是怎么了啊,咋就老是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呢?会不会是最近太累了?” 然后就见他费力去揉着眉头,因为这次又变成眼角在不停地狂跳了。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 老子肯定是中邪了! 叶青青还在教训着熊孩子,而罗轩的思绪也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其他社团成员也都是坐直了腰,摆放好双手活像是一排泥胎塑像。 “咔砰!!!” 就在这时候,门突然便被人直接踹开。 姜月手里拖着四个人,地面上是扭曲成一坨的血痕,将人提起丢在这偌大的会议桌上,他迎着众人的目光,绽放出一个十分温和的笑容,随后慢慢收敛回去,变得阴冷起来。 “你们好啊。” 姜月的动静不可谓不大,整个会议室里原本也只有叶青青一个人闹出来的动静而已,现在却是突然的急转直下,有人想要血红色渲染这一幅图画。 特别是在一些人看清楚被姜月丢过来那其中一人的相貌之时,场面又变得诡异起来了。 原本就受不了叶青青那种教育孩子一般的氛围,脾气暴躁的人直接拍桌起身,怒气冲冲地盯着姜月大声呵骂。 对于这种自不量力来砸场子,他们自是有一套应付的流程,但从来就没有拖着自家人再上门挑衅的。 也不管他们如何震惊,姜月来到了会议桌的最前方,那个明显是头头的叶凡面前。 “这里你说的算?” 叶凡把有些发愣的叶青青拨开,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姜月,又看了一眼桌子上那四个不省人事的家伙。 咦,真惨,不知道死没死。 原本还想询问事情原委,但来者都把态度表达得这么明显了,叶凡当然不会落了面子,一挑眉便语气轻佻道:“对,那你把我们的人打成这样,是要先跪下来道歉,还是想被我们也打成那样再跪下来?” 就在姜月进来的时候,罗轩心里猛地一突,之前种种诡异又再度爆发开来,而且叶凡那一番话下来,也把他说得眉头直皱,迷迷糊糊间他真的察觉到肯定是有哪里不对劲,当时就想让叶凡先闭嘴再说。 事与愿违,也不等罗轩说什么做什么,姜月突然一伸手抓住叶凡的头往会议桌砸了下去。 “砰!!!” 清脆又响亮的声音在众人耳旁回响。 会议桌直接被巨大的冲击力砸断,而姜月像是不饶人一般,将人举起又往地上接着砸,一时间像极了在磕头。 就算叶凡再怎么惫懒,怎么说他也是一个胜过普通人许多的修行者,虽然他也很弱就是了,但这一刻就像一只小鸡仔那般被姜月摁着打。 其余「饿鬼道」成员看到自家老大都被人打了,那还在乎什么理子面子,当即嚎叫着意义不明的音节一拥而上。 也可以看出来这帮人还是挺团结的,姜月打得再狠同样吓不着他们,反而是激发了这些人的凶性,素来只有他们欺负人的份,这次竟然家都被人偷了? 被打趴了一个便再上去一个,更别说不知道是谁又去外面叫了人,那场面只能说是愈发的壮观。 罗轩第一时间拦不下叶凡的时候,就没有再做多余的事情,只是在一旁看着,脸上除了惊骇更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叶青青却是被罗轩死死地抓住,不然她早在姜月动手的时候便直接上前和他拼命了。 “你干什么?!”叶青青几乎是怒视着罗轩。 罗轩语速也很快,着急说道:“这人我和一鹤认识……不,这个不重要,我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先不要动手,等我仔细想想好不好?” 叶青青先是瞪大了眼,继而暴怒开口:“那又怎么样?!他是我弟弟,万般错处我自然会去管教,而不是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就能把他怎么样!!” “等等……” 叶青青甩开罗轩的手,拿出铃铛却又注意到当下环境又恨狠地收了回去,回头对着罗轩凶狠道:“要么你赶紧说出个好歹来,要么我把小七放出来咬死他。” 第61章 饿鬼 等到一个小小的会议室被「饿鬼道」的成员铺满,后面不管是来了再多的人,在看到这一幕后悄悄溜走了。 姜月把最后一个站着的也给放倒后,看着在一边表情各异的罗轩和叶青青。 他是不在乎那两人在想什么,就算是那个表情凶狠的女人也上场他也不在乎。 姜月见叶凡已经恢复意识,开始在挣扎着起身,上前去抓住对方的头发并拎了起来,温声道:“好玩吗?” “把他给我放下!!!”叶青青拿出铃铛,并伴随着嘴里更为古怪的言语,在她周边上空突然熨开一阵阵波纹。 这个女人是真的敢动手。 叶青青此刻双眼通红,也不管罗轩说的什么问清楚状况,她自认为弟弟虽然贪玩了一点,但肯定不至于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而姜月的行为根本是在触犯她的底线,如此谁来她都不能再忍了。 “青青不要乱来,它们还不能直接就出现在这里,而且还躺着这么多人,你一闹是要做滥杀的事情吗?”罗轩几次深呼吸后,算是做了决定。“我来,让我来就好。” 姜月干脆不理会那女人彷佛要杀人一般的目光,随手就把叶凡丢到一边,对着表情肃穆的罗轩说道:“你这是要帮他们出头?” 罗轩扯了扯嘴角,要想帮人出头我早就上了,怎么会等到现在?深吸了一口气,也实在不能放任叶青青不管,怎么说也是自己先拉着她的,谁知道姜月是真的凶残,至于叶凡谁又管他去死。 “你做得太过了,为什么不能先好好谈谈?” “嗯?”姜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一时间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谈?有什么好谈的,被人踩在脸上的时候才说好好谈,这算什么?那施暴者欺压在别人身上为什么就听不进去哀求呢? 为什么就总得等到形势反转了,才能听得进去言语? 原来啊,自以为是的从来就不仅只有单独的一个人,而是你!我!他! “那你想怎么谈呢?”说着姜月朝着罗轩走了过去。 那一瞬间的压迫感直接让这个光头眯了眯眼。 …… “饿死鬼社团吗?这什么狗屁名字。” 头发乱糟糟脸上黑眼圈极度夸张的这人叫丁乙文,好在脸色并不算苍白,不然肯定是要被认为年纪轻轻就纵欲过度,虽然他这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嘴里喃喃着什么饿死鬼社团,同样在抱怨这歪七八扭的小路。 “原来学校附近还有这种地方啊?咦,这草长势喜人啊。”谷季禾又很稀奇地左右看了看。 丁乙文斜眼看过去,心里却是想着刚才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被小禾那么认真求到头上来吧?也是,毕竟她有事都会先去找花鸟和刘惠的。 就在这之前,林花鸟一行人没走多远,个子最矮的谷季禾一手一个拉着队伍两个最高的人离开了。给的理由说是什么谈一下女人的私密话题。 全然不理会在奋力挣扎要逃跑的丁乙文,而一旁的刘惠却是嬉笑着把人控制住了。 “她们又在闹什么呢?”廖敦雪无奈摇头。 眼睛男也在思考,只是还没想出来她们这是要干什么,便对着廖敦雪揶揄道:“那你干脆跟过去呗,老丁才有幸能听到的女人私密话题啊。” “神经病。” 林花鸟撩了一下头发,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往三人离开的方向看了看,许久又沉默了下来。 “好吧你可以说什么事了,可不要真就是在逗我玩啊。” “呵呵,逗你玩呢。” “行了,季禾发生什么事了吗?还得特地避开他们?” “那个……”谷季禾扭捏了许久只是憋出两个字来。 刘惠伸手捏住她的小脸,见她不反抗却又收了回去,方才认真说道:“有人惹着你了吗?呵,没事老娘我这就去把人砍死,再拿去喂狗,一定让你解气!” 终究还是扛不住那烦闷的感觉,再忍下去怕是晚上也别想睡个好觉了,谷季禾这样安慰着自己;而且算是还之前的债了,她说的当然也不是姜月在公交车上拉她一把的事情,那个人情她自认为已经是还了。 “去帮那个……那个姜月?”刘惠有些不确定的再次做确认,也不怪她这样,谷季禾虽然把事情大概描述了一遍,包括了公交车上的事情,却也刻意模糊了一些认为不重要的东西。 只见谷季禾泪眼婆娑又可怜兮兮的模样,刘惠心里一颤,这该死的小矮子:“好吧,他跟人去了那什么……什么「饿死鬼社团」对不对?” “嗯,我记得张亮就是加入这个社团的。” “那地方在哪?”刘惠不出意外看到她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只好对一旁的丁乙文做询问。“老丁知道吗?” “我还真知道……” 谷季禾眼睛一亮,赶紧拍着对方的肩膀以作鼓励:“牛啊,老丁还真什么都知道,少女们的私密话题是不是也知道得不少啊?” “呵呵。” “那还等着干什么?我们赶紧走吧。”谷季禾立即说道。 “你也要过去吗?” “嗯,不然呢?” “那也行吧。”刘惠倒是无所谓,见状便答应下来,可让她感觉迷惑的事情发生了。 兴冲冲的谷季禾刚要往前迈脚却是又忽然僵在原地,尴尬地回头对着两人小声说:“我突然不想过去了,只能麻烦你们两个跑一趟。” “啥?” 丁乙文扯了扯刘惠的袖子,又对着她摇头,这下可让刘惠更加疑惑,怎么了呀这是,老丁你这个浓眉大眼的什么时候也当起谜语人了? “要不我还是跟你们一块过去吧,毕竟是我开的这个头,突然不管了才叫莫名其妙呢……” “你想咋?到底去不去啊?”刘惠几乎是想在她的胳膊上狠狠地咬一口了。 “那就去吧,阿惠就不要一起了,直接回去吧顺便跟他们解释一下情况,嗯……大概说一下就行。”丁乙文揉着蓬松的头发,随带打了个哈欠。“这种事情本来我一个人过去就可以了,说到底你们过去是要干什么?嗯,聊点少女们的私密话题不好吗?” 这也就是丁乙文、谷季禾会来到这里的原因。 第62章 强悍 叶青青把叶凡扶起让他以一个较为舒适的姿势躺着,仔细地擦掉他脸上的血迹,很是心疼的问道:“疼吗。” 叶凡的目光有些闪躲,刚想龇牙笑一笑却扯到脸上的伤口:“不疼。” 叶青青又好气又好笑,只是他都这副样子了,也实在是说不出什么话,又把目光转向罗轩那边。 罗轩跟姜月对峙了许久,压制住内心没来由的恐惧,在仔细端详过对方后,又逐渐想起那晚上的突然相遇。 但说到底现在还是要做过一场的,不管姜月是什么人,实力如何,都到这一步了也没理由后退,罗轩也自认为自己刚才的犹豫和对叶青青的阻止有些不地道。 像是收到了什么信号,姜月露出了一个让罗轩毛骨悚然的笑容。 随即罗轩目光一凝,真让一鹤说对了,他们的确是同类人。不再犹豫的罗轩行动起来更是干脆,一个箭步上前踢出一脚,势大力沉。 姜月像是不管已经迫在眼前的危险,他也同样挥拳直取罗轩的面门。 罗轩的表情瞬间就绿了,这不对劲啊,他就没见过这么打的,这可算不上什么以伤换伤,街边混混打架还差不多,眼前这人压根不会什么招式技巧,单纯就是在使唤着身体而已,而且这人好像根本就不在乎自己会不会受伤一样。 可那种压迫感实在是让在场其他人都有种几乎要窒息的感觉。 罗轩一脚踢完,想赶紧转换姿势进行格挡。 无疑他的做法很正确。 结结实实挨了一脚的姜月眼睛都不眨一下,以更快的速度进行反击,尽管罗轩已经提前料到姜月可能的拳路了,但也依旧没有完全避开。 因为速度着实太快了。 索性这一拳没有直接打到面门,但还是落到罗轩的胸口上。 砰!!! 沉闷的响声让听见的人牙齿发酸。 罗轩也很想捂着胸口直接在地上打滚,他现在很肯定姜月打那帮子什么「饿鬼道」的时候绝对放水了,不,肯定是泄洪了。 很明显,不能再藏着掖着,不然再让他打几拳,自己恐怕得英勇就义。 姜月欺身而上,第二拳又是直直瞄准他的面门的。 罗轩的表情都快扭曲了,不等他做过多的思考,一股刺眼的白光从他身上爆发开来,让他以一种几乎违反了物理规则的姿势避开了姜月的这一拳。 可这一切依旧没有往好的方向发展。 罗轩各个方面的提升了可不止一个档次,无论是反应能力还是抗揍方面,为什么要只说这两个呢?因为他依旧在被姜月压着打,其他方面的变化就显得无关紧要了。 他的心路变化不可谓不大,自从第一次遇到姜月开始直到现在,原先的认知却被翻了好几番,这个人从骨子里就散发着古怪的气息。 短短的几次交手已经在不断的刷新他的认知,他也猜到姜月会很强,但罗轩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是这般的强悍。 此刻也没人会质疑一个能把罗轩打得只能不断闪躲的会是个弱者。 而罗轩心里的翻腾还不止于此,在他已经快要用全力的情况下,却依旧被压制着,还有眼前这人打到现在好像都是单靠肉体的力量,他也从头到尾没有感受到对方哪怕有过一丝的灵力流转。 一想到这种可能,罗轩恨不得喊个暂停,先让自己喘口气再利索地投降。 真的不能再打下去了,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烈疼痛已经让他再也难以坚持,罗轩不想这么稀里糊涂的就被人打一顿,而且还是因为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 所以,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何至于此啊? 叶青青的心情也跟着一起跌宕起伏,罗轩可是要胜过她些许的,但现在却是一副要被打死的样子,叫她怎么不担心。 有那么一瞬间她是想要向家里叫救兵的,不然就是赶紧喊古一鹤救命,但是这很荒谬好不好,她只是过来这边看一下弟弟的而已,怎么就遇到这种事情,要说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缘由的,那对方一句话都不说,便直接动手又算什么事。 难道仗着武力就可以胡作非为吗? 叶青青紧握手里带有异色花纹的铃铛,不再做犹豫,她得上去帮罗轩,不然对方都可能凉了。 就在这时候叶凡拉住了她的手,很艰难的坐了起来,在这期间他想了很久,什么「饿鬼道」虽然不是他创办的,但他多多少少也是知道这个社团干不来什么大恶事。 原因也很简单毕竟层次不够。 能招惹到这样的人也早就被打上门来了,所以要么直接和姜月对口供,要么就只能去问那四个被姜月丢进来的傻子了。 罗轩他还是知道的,或者说叶青青身边所有亲近的人,叶凡都有过了解;现在连罗轩都敌不过的人大概也是在更高层次的,还有一点叶凡也才逐渐意识到,自己这些人最多就是受点皮外伤,而不知道为什么罗轩都快被打死了,姜月之前明显是只想教训自己这些人。 那么这样就有回转的可能。 “那边那个......”叶凡缓了缓又大声的对姜月说道。“朋友,虽然不知道我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但都已经这样,能不能暂时停手。” 见姜月没有什么反应,叶凡赶紧补充道:“那个人是罗家的小少爷,再怎么样也不该把矛头对准他,不然事情只会愈发不可收拾,不管怎么样,我都会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当然,也包括「饿鬼道」对朋友的冒犯。” 叶青青很诧异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咬了咬牙又把手里的铃铛收了回去。 感觉到姜月似乎有停手的样子。 罗轩大吼了一声,错开姜月的位置,后退到叶青青那边,用已经干涩到冒血水的嗓子发出磨砂般的声音:“是这样的,什么罗家的小少爷都是别人在乱说,我一向讲究个理子,这样不明不白的也不好,总得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说,不要伤了和气。” 叶青青看着他周身的白光在慢慢消失,最离谱的是这个人浑身上下充满了密密麻麻的伤口,但脖子往上居然完好无损,合着打架还要护着脸吗? 你个光头也不用在乎这个吧。 这个就错怪他了,姜月一有机会都是往他面门上招呼,不挡住那简直就是跟找死没区别;而且,他现在都开始怀疑姜月有没有用全力了,每当他再提起一分气势,便再度被姜月用更为凶猛的威势席卷回来。 罗轩已经怀疑人生了,跟古一鹤对练他都没这么憋屈过。 还好姜月并不是真的想打死自己。 其实打到中途的时候罗轩的体力便不支了,各方面的消耗堪称巨大,但场面上看着还是跟姜月打得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能有一个台阶下当然是皆大欢喜了,罗轩现在可没有之前那一星半点的犹豫,果断认怂,待在古一鹤身边久了,可没有逞英雄的坏毛病。 姜月很认真看了他们好一会,说了句依旧让人感觉莫名其妙的话:“好玩吗?” 第63章 漠视(上) 一片沉默肃杀中。 罗轩率先反应过来,上前一步拉住姜月的手恳切说道:“之前见着兄弟的时候,我就感觉亲切得很,现在你不仅受了委屈,而且还伤了自家兄弟的和气,我心里同样堵得慌,随后我一定好好教训一下那混小子,老弟你也莫要放在心上啊。” 一时间,叶青青认为眼前这人是古一鹤假冒的。 姜月有些疑惑了,叶家两兄妹更是目瞪口呆,说不出一句话来,特别是被指着的叶凡已经涨红了脸。 姜月也不管他误会了什么,本来就没打算得到什么答案,那句话单纯就是自言自语罢了。 实际上叶凡的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罗轩是更倒霉的那一个,莫名就撞姜月头上了,又被对方拿来撒气,就算是再激烈的反抗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也懒得猜这什么「饿鬼道」与原身的那点关系,对方才说了要给交代,那姜月等着便是;事情到现在姜月已经逐渐摸清了脉络。 首先,饿鬼道大概是接了谁的委托再去找原身的麻烦,而那个做这件事的饿鬼道成员,很可能都不是这个会议里的人,只是姜月厌烦了猫捉老鼠的游戏,直接就不讲道理的把人家老巢给端了;很好理解,真就是哪个小成员见到只是去教训一个学生随手便把事情应承了下来,然后再找了像王凯那样的小流氓当打手。 所以,他很早就确定了原身是死于意外,报仇也只找了那些直接凶手,只是骨子里算不上恶人的原身在姜月把那些人狠狠打了一遍后,就不了了之。 这种报仇都做不到干净利落,又扭扭捏捏不能释怀;因此姜月是不怎么看得上原身的。 殊不知原身从小到大的环境经历,所搭建起来的三观就是那般,凭什么跟他姜月不一样就得被瞧不起?合着别人就得跟你姜月一般非黑即白不然就是浑浊一片吗? 而且上面有一个苏紫月拉着拽着,宋家的孩子再怎么性格各异,其人品素质不知道要比他姜月高到哪里去。 剩下来的问题只有一个,造成这一切的所谓幕后凶手,那个间接导致原身死于非命的人,在被姜月不讲理一般的自上而下开始翻找,他又能藏多久呢? 姜月也很好奇是不是只有当局面反转了,他们才能知道自己不是在玩游戏。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皮糙肉厚的,而自己也恰好有不用找借口就能发泄情绪的机会——看来罗轩这顿打没有白挨;如此姜月也不打算在这里多待,对着地上的叶凡说道:“我等着你的交代。” 无可厚非的,就算不说姜月那些深层次原因,还是这什么饿鬼道先找上的姜月,现在就是简单的角色转换而已。 而且要不是遇上了罗轩,姜月为了那股情绪,可能会做得更决绝一些,留下后患什么的有一次就够了。 罗轩看他这样,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借势摸了摸光头,却又牵扯到了伤口,也很难不牵扯到,毕竟全身上下密密麻麻的都是。 这时候从外面又进来两个人。 坐地上的叶凡见此,突然就很解散这什么饿鬼道了,又把头压得很低,不让人注意到他此刻的表情。 在路上的时候谷季禾就愈发震惊了,因为躺地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要不是这里离学校比较远,而且也挺偏僻,不然凭借这个阵仗,姜月又得再上一次头条。 无可争议的头版头条。 还有,这真的都是姜月干的吗?她突然有个荒诞的猜测,是不是姜月联合那个张亮在耍自己玩? 丁乙文站在最前面,环顾了一周,眉头越皱越紧,对上姜月目光的时候嘴角还抽了抽。 啊,好像有哪里不对劲,我是干什么来的?救人?救谁?谁需要救? 谷季禾有点被吓住了,躲在了至少一米八的丁乙文后面,那样她才不会太显眼,又悄悄地探出半张脸做观察。 说实话丁乙文也就见过姜月几面,勉强还能认出来而已;无他此时对方气质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压根不像同一个人。 而在看到罗轩和叶青青,丁乙文的表情又迅速变化了一番,特别是那个视觉冲击力快爆表的光头,他险些直接骂娘,但又很快被隐藏了下去,缓了缓心神却又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 自己为什么要突然就进来呢?好尴尬啊,现在要说点什么才显得高情商,在线等,挺急的。 然后他的视线突然停在一处,瞬间又被震惊到了。 “叶凡?你是叶凡对吧。”丁乙文倒吸了一口气,几次欲言又止才憋出一句话来。“咋,咋弄成这样了?” 叶凡并没有回答,而对方好像不依不饶似的。 “我啊,丁乙文。” 叶凡不知道是第几次,此刻几乎要羞愧而死了。 终于是缓过来的谷季禾顶着一张苍白的小脸,从丁乙文身后站了出来,只是看着姜月,毕竟其余人她也不认识,声音有点颤抖:“你……你没事吧?” 谷季禾会害怕才是正常的,且不说姜月现在的模样和一身的脏污有多吓人,单单是地上很多人的惨状就足够她缓一阵子了,所以她就一直不敢看那个模样惨烈的光头,看了指定是要做噩梦的。 其实原本的情况要更加夸张难言,但大部分人都已经被带出去,不然凭姜月罗轩两人打得那般热闹,其他人都得遭殃。 姜月看着这个不知道算不算陌生人的小矮子,不算自己今早那次见面,这就又是原身有关的关系网了。 尽管再怎么强调不想接触任何一点跟原身有关的东西;尽管已经很努力的避开了,却还是再产生了没必要的瓜葛啊。 而且又为什么偏偏要来帮我呢? “你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义?”不知道是第几次犹豫了,谷季禾还是对着姜月这样问了出来。 “你觉得不好吗?原先你也是听到了的,事情总要解决的,如此他们才听得进去我说的话。” 谷季禾脸色一沉低声道:“我其实没有任何理由站在这里说这种话,也没那个身份;但你这人真的好生奇怪,之前在花鸟面前是一副模样,现在又是另一副,我真搞不懂哪个才是你,但都无所谓了。可我还是想问一句,之前你对花鸟所说所做的那些都是在装的?” 姜月已经开始有些烦躁了,正因为此他才不想再接触任何跟原身有关的东西啊。 “你不说话吗?那样可也是一种回答。” “不知道,但按他那种性格大抵都是发自内心的吧。” “什么?”谷季禾有点不对劲,她的反应太过激烈了;也实在不清楚是被今天这副场景吓到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这是在把人傻子戏耍吗?还是在赌气之前的事情?” 姜月不再说话,其实他也不应该,或者说不用说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但心底里却是想到与宋家人的关系,那就任他再怎么狡辩抵触都有些故作的姿态。 谷季禾就瞪着眼看着这人从眼前离开,忍住心里的不愉继而冷眼看着。 什么他?你不就是姜月吗?因为被拒绝了所以要用一个新的自己再来做事情吗?你姜月也这般矫情? 这算什么啊!所以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啊? 第64章 漠视(下) 罗轩突然就瘫倒在地上,也不是被吓的,纯粹就是从之前那种还能发光的状态完全脱离出来后,整个人显得疲惫至极,可以的话他大概想现在倒头就睡。 “没事吧?”叶青青对他问道。 “应该死不了。” “那个人......跟一鹤是不是一样的?” “不知道啊,至少是比我们要强太多了。” “以前也根本没听说过这号人,就像突然出现的一样,刚才你也听到了吧;这人现在的所作所为是完全不符合原先别人对他的印象,做出这些令人反常的事情,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你想说什么?” “呼......会不会这个人跟最近频发的事件有关?” 罗轩沉默了许久,很严肃的对叶青青说道:“你是不是在公报私仇?” “这只是猜测,而且事情都摆在这里,要真的跟他有关,早晚也能查到他身上。” “你也不是一个小气的人,我就不说太多了,真跟他有关的话那就再说吧,他也不是我们对付得了的。” 话都说到这一步,叶青青自然是沉默着去收拾这场烂摊子了。 罗轩再度来看叶青青,但依旧无言,对着旁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叶凡拍了一下。对上一脸莫名其妙的叶凡,罗轩勾起嘴角冷声说道:“我现在还是看不起你,说到底像你这种只会自怨自艾的人,也不奢望招人待见是吧?” 叶凡也冷着脸,直勾勾地盯着他。 “你要是真有这个能耐,现在大可直接去把那个姜月打杀掉,如果不行就老老实实的当好自己的角色,不要弄什么阴谋诡计去对付人家,也不要利用那个傻女人。” 叶凡表情十分僵硬,想站起但又忍住了,而且身体情况也是不允许的:“我还不至于那般不堪。” 罗轩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很显然原先叶凡给他的印象确实很一般,也不难怪会发生这种事,就算今天没有这个姜月,早晚也会因为什么事情再惹来个姜日。 至于他能不能幡然醒悟,罗轩也不关心,要不是有叶青青的关系,他甚至都不会在意这个人。 无视才是最大的伤害。 叶凡复又把头埋得更低了,紧紧咬着牙。 所以,我从一开始就很讨厌你们这种高高在上的人啊。 …… 不管后面人心思有多繁乱,反正姜月离开得很利索,一场宣泄过后他好像就少了许多顾忌,比如他现在就是以奔跑的速度在赶路。 凭借他那恐怖如斯的持久力,直接跑回家都是可以的。 他的速度虽然很快,但也尽量避免在这大街就表现得太惊世骇俗,可还是要吸引许多路人惊愕的目光。 毕竟大晚上的看到一个男人在路上奔跑,是个人都会被吸引注意力,更准确点来说应该是被吓到了,是的,归根究底姜月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试想一下自己一人在路上好好的走着,突然就蹦出来一个人,速度飞快之余身上还带着血腥味,想去看也都看不清脸,所以出现好几个人被吓得摔倒,都以为是路遇恶人了。 但也就仅此而已。 “哇,大城市的人都是晚上在跑步的吗?”陆曌鸣好奇地问了一下旁边那人。 宇祈愿也很难得思考了一会,并不是很确定的说道:“这应该是什么运动爱好者吧,毕竟跑得那么快,看他那样子好像不是很累,而且,游刃有余?” “这么厉害吗?”陆曌鸣眨了眨眼,显然是有些怀疑的。 “我也不知道,总不能上去问问看吧。” 陆曌鸣一副受打击的样子,很是沮丧地说道:“大城市的人好像都很厉害,随便在路上遇到一个人都感觉他好厉害的样子,啊,好难呀,原来乡下人真的比不了大城市的。” 宇祈愿倒是十分笃定:“像刚才那样的人,肯定不会多。” 宇祈愿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反正从下车开始陆曌鸣就有过好几次情绪变化了,都不好说哪种才是发自心里的感慨,哪种又是在故弄玄虚。 “之前看到的那衣服很好看,咱也要给小仪买一件;她一定很喜欢,呵呵,穿上肯定要比其他人都好看,还有她也喜欢看书,咱们那里虽然也有很多,但还要给她买一些不一样的、还有……” 宇祈愿很想把耳朵给堵住,类似的话对方已经说了不下几百遍了;以至于她都能背诵后面的内容,什么也要让自己妹妹来这里读书,不能一直待在乡下玩泥巴,吃穿都要用最好的,不能让人小瞧了她。更有一点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见着了什么,坚决不让自己妹妹未到成年就谈恋爱,就算要谈也得她陆曌鸣来把关。 “古先生家里还有多远呀?” “快了,大概就在前面。” 陆曌鸣点了点,拉起宇祈愿的手:“那咱早去早回。” 宇祈愿还是很佩服她的心情能变化得如此干脆。 第65章 拜访 老旧的铸刀屋里。 古一鹤嗦了口泡面,还是很疑惑的对眼前这个有些潦草的光头问道:“啥?你说啥?” 罗轩深吸一口气,为了不牵扯到伤口还是又重复了一遍:“我这身伤,就是那个姜月打的。” “哦……小轩子你是去和人家抢女人了吗?嘶,太惨了吧你现在。” 罗轩的光头已经开始暴起青筋了,古一鹤赶紧补充道:“你接着说,接着说。” “今天我陪青青找她那个不成器的堂弟,遇到的姜月,好像是她那个堂弟当了什么饿鬼道的老大,惹出来的事情。” 也就是说到这里,罗轩不得不又停下来,因为他被古一鹤喷了一脸的泡面。 “你!够!了!没!有!?” “啊,哈,抱歉抱歉,实在是忍不住。”古一鹤扯了扯嘴角,真的,他敢保证真的是听到什么饿鬼道才喷的。 罗轩,处理干净了脸上的异物,又拉开了一些距离,便开始接着往下说。 “姜月和那什么饿鬼道起了冲突,青青你也是知道的,她着急起来就是傻子一个,所以不免要和姜月对上,结果也可想而知,我现在这一身的情况就是证明。 而且,我很确定,那个姜月没有用到哪怕一丝的灵力,单凭肉体的力量就好像能把我打死。 和你那种也不一样,你练的是剑,就算不靠灵力也能斩破鬼魅妖物,但也依旧离不开灵气,这条路子甚至都比我和青青的要更加艰难。 但是,那个姜月就如同我说的那般,要不是我没有感受到他身上有妖邪的气息,我真以为这就是传说中的大妖转世。” 古一鹤泡面越嗦越快,表情也是一般的凝重,这看得罗轩嘴角直抽。 “现在怎么可能有大妖转世,你倒不如说他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才合理一点。”古一鹤放下已经吃完的泡面,感觉没吃饱又不好当着罗轩的面再吃一包,便收拾起东西了。 收拾到一半又转头对着罗轩说道:“也不用管他是什么身份,要是太高的话自然会有更高个的去顶着,犯不着我们在这里计较来计较去的,而且,这人我从看他第一眼就感觉跟我和得来,想必也不会是什么恶人,就像你说的他不是还留手了吗,现在不也只是教训了一个叶凡而已,不算什么大事。” 你牛,你跟谁都合得来。罗轩好悬没把这话吼出来,仔细想了一番也只能这样了,不然呢,打又打不过,就要报仇条件也不允许,对,他也从未想过要靠家里去以势压人。 两人一番计较算是达成了共识,有机会可以去拜访一下,但现在没必要直接去管人家,姜月大概也是个讲道理的,有什么事情自然可以商量着来。 “最近容阳好像来了很多人?”罗轩就看着他在处理卫生可没有帮忙的打算。 “不知道,老爷子啥也没跟我说。” “叮铃~” 两人对视了一眼,罗轩是纹丝不动,古一鹤叹了一口气,决定不和伤号计较。 古一鹤开门看到的是一大一小两个女人,也不能说是其中一个小吧,只是另外一个女人实在是太过于高挑了,比他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且,古一鹤只是看了一眼就有种福至心灵的感觉。 这肯定不是看两人长得漂亮,只是与她们对上眼,古一鹤就有种巧妙的感觉,和看着顺眼熟悉的姜月不一样,就是单纯的有种奇妙感,而且这种感觉还颇为强烈。 容阳还真来了好多人啊…… “你好,东岳村的友人前来拜访。” 后院的大厅虽说是用来待客的,但古一鹤长这么大也不见有多少人来过。这样说起来也不见自家有过什么亲戚,好似孤家寡人一般就在容阳定居。 罗轩对这样严肃的场面还是有点不习惯,悄悄地用手肘戳了一下古一鹤:“这是什么人啊。” 古一鹤回过神来很干脆的说:“你问我?那你问对人了,等我听清楚了再跟你说说。” “不是来你家拜访的吗?” “找老爷子的,我连自家在外面还有没有亲戚朋友都不知道。” “嘶,那个人。”说到一半又莫名卡壳,好一会罗轩才找到了个形容词吞咽了一口唾沫。“那个女人好高啊……而且这长得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的跟人家抢女人了?” “说笑了。”罗轩有些尴尬又接着说道。“怎么也算见过世面的人吧,但像这般漂亮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哦?青青呢跟她比怎么样?” “这有什么好比的?青青看着挺普通的啊。” 古一鹤就不问他这个结论怎么得出来的了,稍微挪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腿,就被一旁的老人叫过去添些茶水,好悬没一个踉跄给摔了。 “不成器的子孙,让你俩看笑话了。”老人这次倒没有抱着猫,反而是一副精神矍铄的样子。 “那里,古大哥看起来很有君子之风。”宇祈愿顺势接过话来。 老人反复看了孙子好几次,实在觉得他配不上这个称呼:“咳咳,那个小老头让你俩过来应该还有别的事情吧。” “是啊,古爷爷那个小老头说什么此地异象频发不是大灾便有大厄,让咱过来看着点,能帮忙就帮点忙,还说祈愿在这里应该能有所收获。”陆曌鸣叽里咕噜说了一通。 老人听得直点头,也没有因为她学自己说话喊了一句小老头就怎么样。不然呢,岳东镇不就是个小老头吗?还不兴人叫了。 反而是宇祈愿直皱眉,偷偷掐了一把陆曌鸣的腰间,惹来对方瞪眼怒视。 “那我会让一鹤跟你们一起到处去看看。”老人稍作思考又补充道。“我也不好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大概是真的有人在幕后搅风搅雨,也可能不是,但都无所谓,总有到图穷匕见的时候,你们年轻人也需要经历风雨的,我老了也只能在一旁看着。” 正如老人说的那般,很多事情都不像表面看到的那样简单明了,或许内里还藏了什么,但都不重要,既然探寻不到真相,那就等着它自己爆发出来。 至于这个过程造成的损失和对人的伤害,也总是避免不了的,一个人的能力始终很有限,越高层次的人对此就更加可有可无了,那还要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做到那种地步呢?总而言之尽力又无愧于心便是。 “是,全听您的安排。”宇祈愿双手伏地做了个礼节,看得一旁陆曌鸣一愣一愣的。哇,这家伙哪里偷偷学的这些。 “那你们就在这里住下吧,反正空房间有的是。”老人看了眼有君子之风的古一鹤,后者当即心领神会跑去打扫房间了。 “那挺好的,咱省了一笔租房子的钱呢。”陆曌鸣出乎意料的很开心。 然后她又被宇祈愿掐了一把。 第66章 出门 宋家 宋子莲眨了眨眼,注意力始终不在手里的书上。 磨蹭了好一会,她悄悄地溜到宋子鱼房门前,把耳朵附在上边,想试试看能不能听到声音,也就是同一时间,门被打开了。 宋子鱼冷着脸悄然问道:“你在干什么?” “给你们送饮料和点心呢。”宋子莲很从容地端起地上的盘子递给了她。“月哥找你什么事呢,还得单独和你说?” “不告诉你。” 宋子莲啧啧嘴,忍住了掐她脸的冲动,因为这该死的身高差,除非她踮着脚,不然别想着够得着。 姜月接过宋子鱼给的杯子却不着急着喝,像是观察了许久,才开口说道:“你最近好像都很开心……那怪毛病也没有再出现过?” “嗯,的确好久没有过了,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宋子鱼喝了一口红茶,偏着头在笑。“虽然有点突然,但从结果来说是好的;轻松了好多,当然觉得开心了。” 姜月不知可否,表面上看确实如此,可他能明显察觉到宋子鱼身上那恶意却是愈发骇人了,这就好像是直接当着他的面在说:事情的确不简单,里边也藏着天大的问题,但他就是无可奈何,他就是只能看着。 “有事情一定要告诉我。” “嗯。”宋子鱼手指抚过杯子的边缘并绕了一圈,抬头看向姜月轻轻地说着。“哥你真的变了很多了呢。” 一瞬间恍惚过后姜月只觉得这个字眼颇为好笑,同样无比的讽刺。 “就像哥你以前保护我一样,好像没有你在前面挡着我就会变得很脆弱。”宋子鱼蜷缩起身子,抱着双腿,视线从姜月身上移开却变得有些出神了。“这样又怎么能站在你们身边呢?” 宋子鱼再度认真看向姜月,眼神不见退缩,转而站起身大声道:“感觉就像是被谁捉弄了一样,虽然变化有些突然,也不知道会不会又病倒了;但这些都没关系……现在我已经有勇气接着往前走了。” 反倒是姜月有些闪躲了,这让宋子鱼目光更加炽盛,双掌撑在地板上身子前倾到姜月面前。宋子鱼的身材是很高挑的,此刻她的身位可比坐着的姜月还要更高。 一缕发丝垂落在姜月脸上,宋子鱼淡淡的香味也清晰地传到姜月的鼻尖,是一种很好闻的味道。 姜月收敛面容把她推开了一些:“你没事就好。” 是啊,如果能没事就好了。 宋子鱼心里一紧,却又拿起盘子上的点心吃了起来,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 姜月并没有在这里待太久,至少是没有留下来吃饭,尽管宋子莲因为好奇心已经极力挽留了。 同样是扒在门口目送姜月离开的小正太对姐姐问道:“月哥咋就走了呢,都不留下来吃饭。” 一只手撑在门边,宋子莲嘴巴一撇吹了下刘海:“我咋知道啊,可能是你二姐做饭不好吃吧。” 宋有海双眼眯成一条缝,正想说什么,就被宋子莲一巴掌呼到头上,揉搓了起来:“是是是,我做饭比不过你二姐。” 宋有海看着她跑回厨房,只是把头发顺了一遍,插着胳膊淡淡说着:“都多大的人了,真幼稚。” 被说成幼稚的宋子莲已经开始在厨房忙碌起来了,但实则她只是在帮宋子鱼打下手而已。 宋子莲虽然是在切菜,眼神却一直往宋子鱼身上瞟,惹得后者都开始有些不自在了,她才幽幽开口问道:“你们刚才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心情这么好?还自告奋勇要做饭。” 宋子鱼当然是有话可说的,却是跟现在的事情没有多大的关系,然而她突然就很神秘地笑了笑,附在对方耳边:“想知道啊?” “嗯嗯,你说,我听着呢。” “嗯哼。”宋子鱼哼了一声。 宋子莲便是挂起笑脸温柔的说道:“你要是打算说什么‘不告诉你’,嗯哼!?今晚就别想好过。” 宋子鱼只是呆愣了一下,赶紧说道:“那边菜都要糊了,真是不小心啊。” 就在这时,一只手摸到她的腰间,回头入眼的就是宋子莲甜美可人的笑容:“嗯哼?” …… “你的帽子。”苏紫月递过去一顶乳白色的圆形女士帽子,对着眼前这个已经比自己高了不知多少的女孩问道。“不要你姐姐或哥哥陪着吗?” “不要,阿姐自己还有朋友的聚会呢。” “让她推掉就好啦,理由我也帮她想好了就说是去打工给自己筹嫁妆了。” “喂喂,我就在旁边啊!你们能不能尊重一些。”宋子莲当即不能忍,还把在写作业的宋有海拉过去一起壮声威。 “啧,那你哥哥呢?他总不能也很忙吧。”苏紫月刚把话说出来,自己先闭嘴了,毕竟那混小子真可能是很忙的样子。 “哥哥最近看起好像很累,难得休息一天就不要去打扰他了。”宋子鱼扶好眼镜又调整了一下帽子,并用鞋尖踢了踢地面,一切都准备就绪。转身来说:“只是去走走逛逛,没问题的,那我出门了。” “路上小心,有事记得打电话哦。”又远远听到对方的答话,苏紫月这才坐了回去,突然对整个人慵懒躺在沙发上的宋子莲揶揄道。“真舍不得她嫁出去。” “那就不嫁呗。” “哦,能这么简单吗?怎么,因为自己嫁不出去所以也不想要你妹妹也离家吗?” “才不是,还有我怎么就嫁不出去了?” “呵呵。” 宋子鱼十分久违的自己出门一次,也不知道上次是在什么时候,她应该是记得的。但患了那种怪病又经历了一番求药无果,却是对很多事情都产生了厌倦感。 好在,一切都要好起来了。 她并没有怎么打扮,一身简单的白色连衣裙再多了顶帽子,仅此而已。无奈外貌又太过出众,简单纯粹往往更具有恐怖的吸引力。 只是走过一段路,就经了许许多多的目光洗礼,让她颇为不自在,以至于有些畏怯;本来也没什么想去的地方,就只是单纯地逛逛,一番思考后勉强把逃回家的念头驱散,现在回家一定会被宋子莲笑死,所以她决定先去吃些东西。 就去那家很有名的店,她经常听宋子莲提起,而宋子莲也会时不时地带一些饮品到家里来,味道不能说很好,毕竟有些太甜了。但也可能是宋子莲故意点的口味。 竟然做了决定,又在脑子里寻找到地址,只见她握了握手。「好,就去这里了。」 第67章 陆曌鸣 这的确是一家很有名的店,又或者说不出名的话队伍也不可能排得这般长。 宋子鱼拉着帽沿,心里犯怯。「好多人啊,要不走了吧。」 最终她还是走进了队伍里。「嗯,毕竟是自己出门干的第一件事,只是排个队而已。」 餐饮店的吸引度最根本还是要看味道的,不然营销做得再好也要从头几日的红火被打回原形;当然了辅以味道的其他因素,环境、氛围、宣传、口碑、价格,如果能成为助力那就更好了。 这家招牌为「1+1」的甜品店已经是有些年头了,还能做到在周日有如此多的拥趸,其竞争力也可想而知。 就在宋子鱼排了好一会,队伍渐短,忽然间一个声音像是在对着她说话。 “那个,嗯,能和你交个朋友吗?”一个阳光帅气的男子笑着并递过来一个精美的包装盒。“这是新品,我想着应该很不错的样子,正好多买了一份。” 来人又再度朝着宋子鱼温和笑道:“就想和你交个朋友,应该不会拒绝吧?” 话毕他把东西送到宋子鱼的面前,继而转换成憨厚的笑容。而就在男子的一旁稍远处还有另外两女一男,同样是好奇地往这边张望不断。 宋子鱼怔了一下,并没有什么紧张之态,先是礼貌的道谢之后便干脆拒绝道:“不用了,我并不是来买这个的,而且也快排到我了。” “啊?只是交个朋友。”帅气男子摸了摸脸,再度来笑,而且不由分说就要把东西放到宋子鱼手上,嘴里又接着说。“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嗯,我知道这附近还有很多家不怎么有名气,手艺却很好的老店,有机会一定要去试试;你应该也是学生吧?我是隔壁樊江大学的……” “不需要,谢谢。” 虽然不怎么能听到声音,但一旁那三人却是观察得清楚。 “帅奇这是失败了吗?” “又听不到声音,不过看那样子八成是没戏了。” “啧,我还以为那家伙一定会成功的,毕竟长得那么帅,还那么高,嗯,他要是追求我的话肯定直接就答应了。” “你不是有男朋友了吗?” “可以分了啊。” “啧。” “诶诶,看着等下是不是就要死缠烂打不依不饶了啊?总感觉这招会很有用,而且还是长得好看的人来用,哇,那将直接杀死比赛。” “花痴。” “请您让开一下,挡着路了。”面无表情的宋子鱼如此说道。 “太冷漠了,不管怎么样只是认识一下应该没问题吧,那我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叫王晓奇,你呢?”王晓奇眯着眼,让出前方的位置却还是跟在宋子鱼旁边。 宋子鱼不答。 “哎呀,这样可不好,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应该多笑笑才对。” “哦,你是用白狐这款洗发水的吗?嗯,我恰好也是啊,味道确实很不错,诶,你知道吗……” 王晓奇正不断地找着话题,就在他感觉自己应该能有所收获的时候。 “你是傻逼吗?咱都能看得出来人家不想跟你说话,你怎么像条狗一样?” 王晓奇沉默了,看向声音的来处,是个长得……长得一般穿着土气,皮肤又很黑的土妹子。 陆曌鸣双手提了很多东西,着实让人惊讶这小身板竟有如此的力气,她此刻嘴边也没闲着咬下一块雪糕直接咽了下去,身子抖了抖才接着说:“这是还要让人赶吗?去去去,一边去,吵到咱了。” 沉默,还是沉默。 王晓奇脸皮抽搐他已经听到了周围的窃笑声,远远那三人见到情况似乎有所变化,也都好奇地走了过来。 “诶?难道是听不懂人话吗?” “帅奇怎么了吗?”三人唯一的男性挤过队伍,疑惑地看着这一幕又向王晓奇询问道,可他又当即愕然扭头看向一处。 “汪汪~”陆曌鸣撑起手臂上的重量,手掌掩在嘴边,眯着眼。 她,她真的敢? 另外两个女人这时候也都围了上来,同样很是不解疑惑。“干什么,学小狗叫吗?” 王晓奇是真的不知道此时该做何反应,首先他是想骂人的,但是周围的情况也不允许,而且直觉告诉他真开了这口,就要面临很危险的事情;刹那间他的脸就同煮熟的虾一般红。 “小狗还不走吗?可咱也没有带打狗的棍子啊。” “就是说,没看见哪里有狗啊?”才过来的两个女人依旧是无比的疑惑。 王晓奇怒视着那土妹子,他这么有教养的人也已经不能再忍了:“他妈……” 话还没说完,那土妹子就被一直沉默着的宋子鱼抓住了手,然后便被莫名其妙地拉着一起跑了。 其他路人倒没什么反应,而那两个女人也在惊愕之余看着王晓奇问道:“这是怎么了你脸怎么这么红?还有这里也没有狗吧。” 王晓奇终于是恨恨咬牙对着土妹子离开的方向骂了出来:“他妈的。” 其他人作何反应不说,视线回到宋子鱼这边。 明明是陆曌鸣身上负重更多,但却是宋子鱼扶着一旁的树干在大口大口喘气,而前者甚至还脸不红,心不跳,更是在这期间把那剩下的雪糕直接含在嘴里,此刻拿出来一根小木棍。 “你身体很差呀,比咱妹妹还要差,这可不好,应该多锻炼才对。” “我……我会的。” 陆曌鸣眨眨眼走了过去用左手给对方顺着气,又问道:“咋就跑了?不是刚要排到你。” 从她这语气应该是没把那条小狗放在眼里。 “不要了,这样吃起来味道估计也不会好。”宋子鱼总算是喘匀了气息。 “怎么会呢?食物是食物,不能因为一点事情就把两者混淆,嗯,而且人又不能不吃饭。” 听到这似曾相识的道理,宋子鱼莫名怔了一下,又当即回过神来:“有道理,但已经不想回去了。” “咱这有,要不要?” 接过来陆曌鸣的雪糕,上边还有一层薄薄寒气,宋子鱼好像福至心灵一般说道:“可是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而且还是吃的。” 陆曌鸣想了想又拿出来一根,撕开包装吃了起来,嘴上含糊道:“咱也不知道咋证明自己是好人,吃一半再给你也不行……嗯,感觉好麻烦的样子。” “是啊,很麻烦,而且我最不擅长的就是处理人际关系了。” 陆曌鸣叼着雪糕看到对方伸过手来拿,同样吃了起来,便小声问道:“好吃吗?” “好吃,就是太甜了。” “不是,这才刚刚好呢。”说着她又从诸多袋子里仔细翻着,拿出个红色包装类似蛋糕的东西。“喏,这个也很好吃,还有些酸味。” “嗯。”宋子鱼还在吃着雪糕,也因为吃得慢就只是接到手里。“我叫宋子鱼,你呢?” “唔,陆曌鸣。” 第68章 无常 互相介绍完,陆曌鸣还特地解释了一下具体是哪两个字,随后又有点丧气。“你的名字好听又好记,咱的就不好,而且别人还喜欢叫咱外号。” “叫外号不好吗?显得亲近。” “也不太好,不是啥好听的外号。” “这样吗……”已经嗦完整根雪糕,宋子鱼便把那像是蛋糕的东西放在嘴里尝了尝,眼神一亮随即又酸得直接吐舌眯眼。 “那阿鸣是哪里人?” 对方也没有对这个称呼有什么反应,在袋子里翻找了许久,又递给了宋子鱼一些。 “北方来的。” “北方哪里?” “东岳村。” 宋子鱼:“……” “哦。”她用附带的小勺子一口一口吃着,但是每次都会被酸得皱起小脸,而怀里又放着许多对方递过来的东西。 “你吃得太多太快了!” “没事,咱不会吃坏肚子的。” “咦,吹牛。” 看见对方走出去一段距离,宋子鱼赶紧跟了上去,疑惑问道:“你要走了吗?去哪里?” “买吃的。” “这些还不够吗?好多了啊。” “咱好不容易来大城市一次,当然要多买一些了。” “那我来给你拿东西吧,把这些袋子给我……哇,好重……为什么你会在里面放冰块呀。” “不放的话,好多东西都会化掉的啊。” “你,你力气好大。” “嗯,你一点力气都没有。” “可是那真的很重啊。” “那还是咱来拿吧。” “我,我再拿一会。” “好了,给咱吧,你脸好红。” …… 两人就这样结伴走着,直到又一个店面才停了下来,陆曌鸣蹲下身子隔着橱窗仔细看着各种各样的甜品,等了许久还没见站起,宋子鱼干脆也蹲了下来,并指着其中一个,试探说道:“这个,这个看着挺不错。” “不要,你刚才也这么说的,但那个不好吃。”陆曌鸣不为所动。 “哎呀,谁叫它颜色那么好看,竟然把我给骗了,简直可恶。”根本没逛过街的宋子鱼十分心虚。 “老板,这个这个……这几个不要其他的通通给咱包起来。” “好嘞,小姑娘还拿得动吗?小店给您送个小推车吧,反正不值几个钱。” 这时候宋子鱼几乎是跟陆曌鸣脸贴着脸,看着对方拿出个老旧的钱包结账,便在其耳边小声说:“土气,还有衣服也是。” “才不是,这是有图案的呢。”陆曌鸣振振有词。 这时候宋子鱼又抱着对方的手很担心地说:“没关系吗?你花了好多钱。” “没关系,反正不是咱的。”陆曌鸣满不在乎,又把一部分东西放进小推车里。“老头子很有钱的,虽然一点都没给过咱。” 宋子鱼眼里好像有水雾,可怜巴巴地看着她,还把她的手捏得更紧了:“你怎么能这样呢?” “怎么样?”陆曌鸣疑惑的回头,两人面对面,而宋子鱼还是要高她半个头的,此刻也能闻到对方那淡淡的香味,突然想偏头却又被对方拉了回来。但又忍不住说道。“太近了。” “怎么!怎么能……” 大概三分钟后。 “你又不说那是你爷爷给的旅游经费……你就该早点说的。”宋子鱼低着头又悄悄瞄了对方一眼。 “不是咱爷爷,老头子姓岳,咱姓陆都不一样的。” “重点也不在这里,嗯,那为了报复万恶的地主家,我们可以去给你买几件衣服。”宋子鱼一副很兴奋的样子。 “嗯,对,咱还要给妹妹买那些漂亮衣服呢。”突然陆曌鸣看着宋子鱼认真来说。“咱妹妹跟你,不对,是比你还要好看。” 宋子鱼眼睛很亮,走了过去互相抵着脸,又在其耳边小声来说:“你可要比我好看多了……” 好不容易从宋子鱼挣脱开来,陆曌鸣看了眼天色只是摇头来说:“不去了,天要黑了你得回家去。” 同样看了眼天色宋子鱼变得闷闷不乐。“天还没黑呢。” 陆曌鸣会这样说是因为两个小时前,宋子鱼接到一个电话,而且还不用她刻意去听,就能知道电话内容;主要原因当然是两人靠得很近,其次也是电话主人那恐怖的咆哮,想听不清楚都难。 宋子鱼撇撇嘴可怜兮兮地看着对方:“那明天咱们再去好不好?” 陆曌鸣刚想说什么就意识到一个问题。“你不用上学的吗?” “啊,我身体不好都是在家学习的,所以没关系。” “怎么可能没关系,咱家妹妹说过了,做什么事都得一心一意不然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真的没关系,嗯哼,我可一直都是学校的第一呢,还是很厉害的那种第一。” “这……这样吗?咱家妹妹也是第一来着。” “所以,能不能明天也一起去。”刚一开口宋子鱼又小声道。“要是你没时间的话,那我可以等的,等你有时间的时候。” “那好吧,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时间,毕竟是偷偷溜出来的。” 宋子鱼又把脸贴了过去,眯着眼来说:“手机给我,我要给你保存我的号码。” 只见一台老式且时间悠久的翻盖机递了过来,上边还有一个粉色图案的贴纸,宋子鱼小心拿在手里,脸上挂起笑容。“好土气。” “才没有。” …… “你这是捡到钱了吗?” “是啊。” 宋子莲抬了一下眼睛仔仔细细看了她一遍,复又低下头对着厚重的书本写写画画。嗯,病好了的确值得开心。 “肚子饿不饿?” “不饿。” “那我自己去吃。” “呵呵,胖死你。” 宋子鱼摇着脑袋,哼唱着欢快的小调,瞅着锅里的饭菜似乎是想到什么一般,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等她端着一盘烧饭出来,刚一坐下又跑回厨房,此时手里多了三根雪糕。 宋子莲吃着雪糕再诡异地看着她,一脸懵逼问道:“就不说你不怎么喜欢吃这东西了,这是打算吃完雪糕再吃饭吗?” “有问题?” “原来出一趟门,再回来的时候脑子竟然会被掉包……” “是啊,那吃太多会不会胖的呀?可是,人家体重也才九十多呢。” 宋子莲瞬间黑了脸,而且一时间还不知道怎么反驳,刚转头就看到在舔雪糕的宋有海气不打一处来:“吃什么吃,少吃点赶紧刷牙洗脸睡觉去。” 只感觉莫名其妙的宋友海指着墙上钟表:“可是才8点啊。” “不服?” …… 时间接近凌晨的时候。 不出意外的姜月又失眠了,正在外面到处走着,从马路人行道再越过许多天桥,然后走到容阳的天马河附近,只是沿着岸边眺望大河。 该怎么办呢?只能就这样看着吗? 然而就在他情绪愈发激烈的时候,好像是后面又或者是前面但还可能是上空,一道空灵的声音响起。 “这副样子可是会招来不幸的哦。” 第69章 凛冽(上) 就像一些谚语说的那般,奇怪的事情总是接踵而至,不会单独存在。它会在人最松懈的时候,突然就猛地来上一击,能承受得住最好,不然的话也只剩一抔黄土。 姜月收起那副有些诧异的表情并逐渐变得冰冷。 这行为惹来对方频频回顾。 诶?这是怎么了? “小弟弟是有什么烦心的吗?嗯?白问了,但也不能凌晨了还在河边走,那样会很危险的哦。”一个身形高大的女人从阴影里缓步走了出来,表情也很淡然,看不见任何紧张慌乱。 真的很高大,姜月目测至少比他高一个头。 宇祈愿则再度轻笑了几声。 她跟陆曌鸣不同可没有对什么大城市的新奇感,但她也是个闲不住的人,就着夜间她和陆曌鸣收拾好行李,草草地在古家住下了。 一番忙碌过后反而更加有精神,就想着出来逛逛,也随便看一下当地风土人情,巧的是她又看到了就在不久前那个夜晚跑步的少年。 而且好像还处于一个非常不妙的状态。 那她肯定是得上前看看具体情况的。 在她的视线中,姜月头上凝聚起一层淡薄的黑气,并呈现一种愈发不可收拾的姿态。宇祈愿沉默了好一会,眼睛微微眯起。 人死后或者借助奇特物品所凝聚而成的魂体,随便怎么叫反正就是一种凭借特殊能量存在的,在这一刻并不能被任何人直接就观测到。 而魂体又有一个变化的过程。 首先只要依旧是魂体,那就极其难以被发觉;而没有主意识的魂体会潜意识向一些情绪浓烈到一定程度的人所聚集,简单来说就是,在这里不幸只会迎来更大的不幸。 这种变化导向只会使魂体的另一面被无限放大。 当它们变成怨灵后,就像是与现实做了一定的交互,原本混沌的意识才能回归自我;但无论怎样都与人类不同的,魂体回归自我后,却存在一种恶念,还有强烈的破坏欲。 也不一定是所有魂体都会成为怨灵,也不是说被这种东西吊在人身后就会如何如何,终究是个概率问题,所以灾难是不确定又无休止的。也不是不能控制,但消灭总是要比其他任何办法要好用得多。 所以当魂体回归自我,能够一定程度影响到现世的时候,它们就有了另一个响亮的称呼:怨灵。 怨灵也只是个统称,想换别的叫法也行,大部分怨灵生前都不会是默默无闻的人;而越高层次的人转变成怨灵这种特殊存在形式也就越困难,因为代价很大,能不用走向残缺且无意识的魂体,而是一步直接成为怨灵,那世间的很多人可不会在意什么怨灵附带的影响。 就不说那些附带影响是可控的,就算不可控又怎么样呢? 这就相当于第二条命了,存在形式不同而已,有的是各种办法解决,归根结底时间才是最公平的,任你万般能耐到头来都是黄土一瓢。 而且宇祈愿没有见过什么大人物会去转化成怨灵,听过倒是听过,但根本就做不到延长寿命,反而死得更快了。 存在形式越高等,那做什么都得付出相应代价,而很多人往往都付不起这个代价。 这东西跟妖怪还不一样,几乎是无穷无尽的,好像只要人存在一天它们就会相伴着,这可让已经是濒危生物的妖物们羡慕不已。恨不得当场做个交接,让大妖们来当这个怨灵,要不是现今生存环境开始好转,指不定真有大妖去打这个主意,都要绝种了,哪还顾忌那般多东西。 宇祈愿笑完后还是很认真的对姜月来说:“打起精神来,生活哪有那么多糟糕的;我就知道一个人,好像不管是天大的麻烦都不能压垮她一样,或许存在个例,但这都不重要,我也见过挺多事后才来悔悟的悲剧,说实话,相似的剧情看多了便觉得有些厌烦。” “请问有事吗?”这句话是姜月说的。 “唔~”宇祈愿舒展了一下身子,又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空气在缓慢旋转形成一个个气流,姜月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眼神也变得十分严肃,凝重。他现在已经确定了不是错觉,这就是跟那光头同类的人,虽然是在说些奇怪的话,但对方在看自己的时候。 姜月脸色是真的很难看。宇祈愿也在眨眼,还有丝毫不加以掩藏的,杀意。 就在气氛差一个火星点燃爆发的时候,姜月听到了让他无比诧异的声音:“你是在害怕吗?唉,不要怕,没事的我又不是什么恶棍。” “什么?” “我说啊,我可不是恶人,见到融不进眼里的就非要做些什么不可。”宇祈愿的眼睛很清澈。“我就是问一下那边的少年,嗯,还是那副样子不幸真的会降临到身边的哦,仅此,严格来说还算是个好心肠的大姐姐呢。” 姜月突然只觉得荒诞,依旧死死地盯着她:“你到底想干什么?是在耍我?或者有其他目的?” 宇祈愿摆摆手:“没有,这不是看到有需要帮助的人就多说了几句话吗。” “我不管你在说什么?目的?”姜月的声音几乎是提高了一个档次。 宇祈愿周遭的气流沿着她全身不断流淌,其上白光点点,彷佛实质的恶意直接锁定在姜月身上:“不要怕,很快就会过去的。” 宇祈愿周遭的空气已经开始暴动,半空出现一个巨大气旋,一股无比强大的威势压向对方。 姜月眯了眯眼,脚步几乎没有挪动一下。 “行了行了,你是得多小心眼。”夜里一个声音对着宇祈愿喊道。“犯得着吓唬人家吗?动不动就大喊大叫算什么,小声点,好好说话。” 这次来的也是一个女人,黢黑的皮肤让她在黑夜都不是那么显眼,陆曌鸣似笑非笑的看着姜月,直到对方收回蓄势好的动作。 “这人是个傻的,脾气暴躁得很。”陆曌鸣朝对方回以微笑,表情是那般人畜无害。“熊孩子嘛,见谅。” 短暂呆滞了一会的宇祈愿轻身走来,说话依旧是那般清晰,空灵的声音也十分悦耳:“她在骗你的,她才是坏人。” “没有咱不是,咱的名声在村里都是有口皆碑的。” “都不是些什么好名声。” “这个人在胡说八道,她刚才还想打你呢,你应该相信咱的才对。” “你也应该要承咱的情。”陆曌鸣收起笑意,走到对方身前认真来讲。“对一个陌生人能施舍善意,就已经很了不得了。” 姜月再度眯着眼,视线不断从这两个女人身上来回,冷声说道:“你们......在演双簧?” “对,这个坏女人想搞背后偷袭。”宇祈愿突然扯起笑脸大声说道。“我这是在配合她呢。” 陆曌鸣奇怪的回头看向宇祈愿,果然,逃跑出去是有代价的啊。 第70章 凛冽(下) 姜月是不会因为这几句话就被吓到,但很现实的一件事在面对之前那个高大的女人,已经产生了莫大的压迫感,而现在又来了一个,不管她们是不是在演戏或者就单纯只是说一些胡话,这都无所谓,没道理那杀意是假的,没道理弄出那般阵仗就是为了吓唬自己。 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做好准备。 他清楚自己的存在形式很奇怪,也有想过会不会哪一天就被人轻易抹掉,这种不安一直存在着,也是从刚睁开眼的那一刻就有的预感,无非就是再闭上一回而已。 可是,为什么会这么不甘心? 真是怕了吗?不,我应该从不畏惧丝毫的。 宇祈愿和陆曌鸣面面相觑,姜月反应有些激烈了,惹得陆曌鸣对宇祈愿斥道:“看吧,你这人不讲究,就看你等下怎么办,被人打了咱可不管。” “是这样吗?可是我还什么都没做啊。”这下宇祈愿倒是收起笑意,一脸的疑惑。“那个少年,不管怎么样还是要收一收你的牙齿哦,不然是会被发现的,到时候别人可不像我,就比如这个坏女人她可喜欢当英雄了。” “咱说得没错吧。”陆曌鸣也同样对宇祈愿教训道。“这人要开始挑拨离间了。” 陆曌鸣对姜月露出一个笑容,而且还愈发灿烂,就是有些渗人了。 “你瞧,傻子对吧。”宇祈愿又跟姜月扯了起来。 “随你们怎么样吧。”姜月摇了摇头,收起所有的情绪,也不想理会她们是不是在玩花样了。“你们的话我一句也不想听,想做什么来便是,不然我就要走了。” 是的,他应该是怕了。 而出乎意料的是。 “好的,那你走吧。” 姜月又再度凝神去看,他现在已经分辨不出来对方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是假,脚步却是依旧没有动弹。 几人又是一番沉默,不管是陆曌鸣还是宇祈愿都没了其他心思,反而觉得甚是无趣。宇祈愿拾掇了下心情,抛开有些繁乱的想法,便对着姜月摆摆手说道:“走吧走吧,我就说了大半夜不要在河边乱逛,应该早点回家的。” 姜月皱着眉,试探着走了几步,对方并没有多余动作,可他还是保持着面对面的姿态,缓缓后退。姜月这次真就走了,也不再管对方说什么胡话。 出个门会撞到什么不应该都是正常的吗? 可能打死姜月都想不到的是,之所以会发生这一幕,仅仅是因为宇祈愿产生的好奇而已,至于这份好奇可能带来的麻烦,嗯,对宇祈愿来说那并不算麻烦。 所以她现在是要更在意姜月一点的。 对,那个少年。 要是她眼睛没瞎的话,应该是没有看到姜月身上的力量流转,任何形式的都没有,也就是说,这是一个普通人? 但是,那怎么可能,自己释放威压的时候可是精确的对准了他,周遭的影响可是切切实实还在的,而姜月根本就不为所动,还有就是宇祈愿想起才看过少年夜间跑步的姿态,怎么也跟普通人搭不上边。 对,她认出来了姜月这人。 啊,所以说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呢?唉,无所谓吧,总不可能随便在路上遇到一个跟自己不同路的人就要打杀掉吧,都不清楚是好是坏。 而且自己也不是什么恶人,对,自己可不是恶人,恶人是眼前这个黑皮呆子才对。 宇祈愿这下心情便好了许多。 直到那个身上充满恶念的少年走远了,远到宇祈愿再飞到半空都看不见人影。 “你刚才也是在试探他?”宇祈愿才对那个在打哈欠的土妹子轻声问道。 “怎么?”陆曌鸣走了几步越过她的位置又回头来对。“人都走了你还要怎么样?” “你看出什么了吗?”宇祈愿并没有直接跟上来,两人对视了一会,她才说道。 “啥?哦,你指的是......”陆曌鸣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只能用闭合的手掌再张开,比划出一个手势。“一只大老虎在装绵羊吗?” 宇祈愿表情一僵,有些哑然:“不全是,我也感觉不太清。” “嗯,咱知道的。”陆曌鸣对她挥了一下手示意跟上来。“刚才你已经试过了的确不是怨灵,可还是很奇怪,也不是跟咱一样,但说他是普通人鬼才会信;嘛,反正这个世界奇奇怪怪的,总有很多咱也理解不了的东西,他也没干啥坏事,不能看人家在河边走就要把人推下去吧,那样咱岂不就是坏蛋了。” “原来你不是吗?” “不是,咱名声有口皆碑。” “唔。”宇祈愿腿很长,仅仅只是几步就追了上去。“我还以为要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碰乱撞,没想到只是刚出来就能遇到这么奇怪的事情,所以这算收获吗?” “你这个不是,咱倒是有满满的收获。” “哦,你是指把古大哥家塞得满满当当的冰箱吗?” “呵呵。” …… 只要精神高度紧张或是疲惫,那么随之而来的就是头疼,山呼海啸狂风暴雨般的疼痛。 姜月不知道自己怎么熬过去,因为他莫名想到一个问题,刚才要是出现这情况,那自己几乎是没了反抗能力,是不是就要死了? 他的双手一直在颤抖,脸皮也在不断抽搐。 怕了吗?自己原来也会害怕吗? 为什么会这样呢? 他抬起头,天上只剩下一壶圆月便再无其他,努力将颤抖的手伸向空中,迎着点点的辉光,小声说道:“是啊,我很害怕,好怕这些都是泡沫幻影,一醒来却再也看不到。” 过了许久。 姜月从地上起身,摇摇晃晃地便往家的方向去了。 只能说姜月依旧是那个姜月,心情的转换都是这般的毫无痕迹,此刻也是看不出他有什么情绪的,大概这个人就没对谁表现出真正的自己吧。 或许,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算是个什么东西。 不存在任何记忆,也不知道自己谁,却懂得许多道理。 痛苦、辛酸、幸福、欢乐,不需要过多的东西,本来也都是没有的,现在也是一般吧,真的,也就是那样。 已经稀薄的月光倾洒在这片土地,伴随着逐渐停歇的人声喧闹,姜月一人走着,听着。 第71章 夜晚 时间来到凌晨一点多。 就在姜月来河边散心又被两个恶霸吓跑,头疼了坐在路边休息却被当成不学无术的混子。就在他差不多要回家的时候见到了个熟人。 这样的夜晚跟白天似乎有着很大的不同,少了以往那种为了生活被驱赶着向前走的麻木,多了几分生气,大部分人脸上的表情也都丰富了许多。 而且很巧的是,姜月在一个小摊前见到了柳木锦的哥哥。 柳明镜正跟几个朋友在吃饭呢,依稀看见一个似曾相识的人,等他定眼去看,是有些惊讶的。 这些日子以来自家妹妹是肉眼可见的开心,原因嘛,他也是知道的,跟隔壁许家的小姑娘分不开关系,毕竟一整天都是往隔壁家跑的。 而姜月又是个能尾随到许阑珊家里的狼人,对,不能用简单的用狠人来论。 姜月的情况他肯定也是有所了解,而且还真就直接问过自家妹妹姜月是个什么样的人。柳木锦反正是把自己知道都说了一遍,还特地夸一番姜月是个好人,把姜月是怎么教训坏人说地绘声绘色。 柳明镜有些愣神,好家伙,知道这是个行动派可没想到他是这么积极的。 至此他对姜月的印象还算好的,在这里都能遇到,他便对同伴说了些什么,朝姜月那边走了过去。 “姜月同……这么晚了还出门吗?”柳明镜抽出一根烟放在嘴里,刚咬了一下想到对方应该是不抽这个的,便又放了回去。 “嗯,家里闷出来散步。” 柳明镜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有些回味刚才的味道,就紧接着姜月的话说道:“这么晚出来吗?那是要小心一些,外面可不比家里,坏心眼的人多了去。” “嗯,是这样的。”姜月也很认同这点。 “唉,就像我当年读书那般,也总有稀里糊涂干错事的时候,说到底谁没年轻过呢?” 姜月斜眼看了他一下,便见他接着往下说道。 “但是吧,做错事就是做错事,也总归是要还回去的,哪里就能由着谁这般欺负人?这不是不讲道理吗?” 姜月愈发疑惑了,这人也没喝酒啊,到底在说什么。 要是罗轩也在这里指不定会拉着姜月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别,你没资格说这话,之前谁说话也是这般莫名其妙来着。 可是柳明镜到底是个正经的成年人,他手一把搭在姜月的肩膀上,沉声说道: “你那是为了保护许家小姑娘才打的人,再怎么说都不至于有错的,任别人说破天去,我都不觉得你有错。怎么他们肆无忌惮欺负人的时候,就没有人出来说句话,事后却又能跑出来这么多人指责你的不是?也就是一群眛了良心的人而已,自己都看不清楚也敢指手画脚大声吆喝,什么东西?也敢狺狺狂吠!别的不好说,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有什么事也大可来找我,不碍事的。” 姜月并没有出现什么特别的表情,对他友好的点了点头。 柳明镜见此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有些惆怅,有些想喝酒了。 其实柳明镜会突然说出这番话也很简单,尽管柳木锦跟他讲述的时候再怎么把自己撇开,柳明镜也很清楚一件事。 凭什么全程参与其中的柳木锦能够安然无恙?凭什么她能独善其身?真以为那片面膜功效好到第二天看不出一点痕迹吗? 难道他柳明镜是个死人不成,拜托朋友去打探消息就没有一点收获吗?没有那么多微妙巧合,柳明镜是个务实到极点人,从没有过天真的想法。 而且自家小妹是把许家的姑娘看得无比之重。 那事情就很简单,无非就是被姜月帮了一把,而同样身为受害者的她只是自己不说,不想让家里人担心罢了,可当哥哥的怎么可能不为她考虑呢? 受了别人的恩慧那就得记着,不管对方在不在意,需不需要你的回报,这就是一笔人情账,在柳明镜朴素的道德观里,尤其重要明显。 两人就这样无言的站在街道一旁,看着路上人来人往。 另一处小楼里,下来了一个醉醺醺的大汉,的确是喝醉了,手里还拿着一个空酒瓶没丢,一只手拉着个打扮十分妖娆的女人,正在互相拉扯。 从一开始的小幅度肢体动作直到女人都开始大声呼喊了。 并没有人上前去阻拦或者帮忙,这也很显然吧,毕竟那个大汉还是很有威慑力的,而且是喝醉酒了的,再者那女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干活的,别人也就懒得去多管闲事。 “妈的,哪来这么多话。”那醉酒大汉一把推倒女人,嘴里开始胡咧咧起来。“我又不是不给钱,也不去问问我是谁,怎么敢在我面前这般拖拖拉拉,看不起我还是怎么样?” 说着大汉强行抱起女人就打算离开,完全不管对方在厉声尖叫哭泣。 “呼,很扰人呢。”柳明镜晃一下有些发昏的脑袋,眼里是一条条清晰的血丝。 姜月就看着他起身朝醉酒大汉那边走了过去。 “喂,你刚刚说你是谁啊?”柳明镜对那个酒鬼大声的问道。 “嗯?”大汉只是偏了一下头,嗤笑了一声。“哪来的崽子?你在跟我说话?” 一旁又站起来好几个人,有些是看热闹的,但有两个倒是和醉酒大汉相识,见此状况自然是要为他说话,站台。 也不知道是气氛使然,大汉把女人放开,便兴致高涨一般的对柳明镜说道:“你他妈的是在英雄救美吗?你也不看看她是个什么东西,你就跑过来?是不是没见过女人?什么烂货都不介意吗?啊?那怎么不回家喝奶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柳明镜冲刺到了大汉面前,往他的膝盖重重得踹了一脚。 大汉本身就喝醉了酒再加上柳明镜这一脚,他即刻重心不稳跪了下去。 柳明镜复又摁住他的头,往地上猛地一砸。 “碰!!!” “嘴里吃了屎是吧?”柳明镜抓着他的头发拉了起来,看到一副惨兮兮的脸。 “我......嘶......” “碰!!!” 柳明镜几乎是在对方想要开口的一瞬间,又往地上一砸,拉起又是一下。 场面不能说是安静也该是寂寥无声了,许久后其他人才倒吸了几口凉气,妈的,这太狠了吧。 原先站起来的两个与大汉相识的人,对视了一眼,咬了咬牙还是冲柳明镜说道:“小子,你够了啊!” 又拿起一旁能充当武器的物件,试图给自己壮胆。 第72章 好人 可是不等他们两个有所动作就被人从后面勒住了脖子,都快昏过去了,才被人放倒在地。这一下摔得挺狠,也不知道有没有磕到头,反正这两个一时兴起出来给大汉站台的,是后悔到肠子里去了。 姜月看得清楚这几个人就是和柳明镜一起吃饭的那些,虽然有胖有瘦,但是一个个的眼神都非常犀利。 “所以,你们想怎么样啊?”一个跟醉酒大汉体格不遑多让的中年人,看着地上的两个人好奇的问道:“像你们这种瘪三到底能干些什么?整天不干正事,还学别人当混混?” “老大,差不多就行了吧,犯不着对他们说教啊,他们这个脑子估计也听不懂。”一个年轻人把腿顶在他们的背脊上,回头很无奈的对中年人说道。 “明镜差不多就行了,别把人打出个好歹来。” “怕啥,咱们也没怕过谁啊。” “你小子也跟着他俩一起犯浑啊?都多大的人了,能不能成熟一点。” “哇,那你也别拍我的头啊,还有我也就比明镜大两岁而已。” “哟,你小子是队里垫底的,拍你一下怎么了?有意见?” “你比我强就随便你怎么说咯,等你老了,我肯定给你送福报。” “哈,你找抽是吧?” 柳明镜把手里的大汉一丢,拍了拍脸颊,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四肢,抽抽出一根烟放在嘴里咬着:“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来「天平事务所」找我,时刻恭候着。” 这下子周遭人反应可比之前要更加激烈,瞬间爆发出来很是嘈杂的讨论声。 不管是听没听过「天平事务所」这个名字的人,没听的话,自然有一旁按耐不住内心表现欲的热心群众给他们科普。 “这是天平事务所的人啊,难怪嘛,这几个我怎么看怎么觉得英武不凡。” “对对对,我早看那酒鬼不爽了,要不是我的好兄弟拦着,早上去给他几巴掌了。” “好兄弟你也有这个想法?” “那不是,换几年前我这暴脾气怎么可能忍得住。” “嘿,人家小姐不愿意,你他妈还想强迫人家,这不是犯贱吗?” “就这点气量还敢学人出来混?要不是有天平事务所的朋友先出手了,老子早晚削了他们。” 对于这番热闹姜月也没有太多的感想,他还是看得明白的,这些人也不是什么马后炮,纯粹是听到天平事务所这几个字眼上来凑热闹的而已。 就像普通人遇到耳熟能详的名人,也是上去凑个热闹,呼唤出一句话一般,图的就是个氛围。 柳明镜领着那四个人来到姜月这边:“这是我妹妹的同学,也是个好小伙。” 其中一个偏瘦的矮个青年说道:“容阳第二中学的吗?那可是好学校啊,我以前也想过能去那里读书该有多好。” “就你,梦里是吧?”刚才负责压制住另外两人的高个青年适时补充道。 “你小子不闭上嘴会死啊?”那个强壮的中年人又拍了一下他的头。 “呵,你们也太小瞧他了吧。”柳明镜依旧咬着那根烟,却还是迟迟没有点燃。“这家伙可还是学校的年级第二呢,很厉害的那种。” 似乎年级第二这几个关键字眼对他们颇具冲击,特别是那个比较瘦小青年一副惊为天人的样子,说话都带上了敬语。 “能读书好啊,是要好好读书。”中年人不知道怎么换成一脸的便秘样,把嘴里抽了一半的烟,狠狠地掐灭。 姜月顿时觉得好笑,这像哪门子混社会的人。 柳明镜不免觉得气氛有点沉闷,正想说点什么转移话题,就见到那个穿着确实离谱的女人在一旁,看着非常扭捏的样子。 “怎么了吗?”高个青年越过柳明镜,自认为帅气的问了一句。 “那个,真的很谢谢你们。”女人也不好直接越过高个青年,便直接大声说道。 “不碍事,也就是一个烂人而已,对方要是还敢找你麻烦,你也可以去南门大街的事务所里寻求帮助。”高个青年又转头笑着眨眼道:“那时候可就没有这种天降英雄来帮你了,是要付钱的,嘛,你倒是可以报柳明镜的名字,可以打折。” 女人愣了愣,咬着牙倒也说不出其他的来。 中年人对他这种自以为是的小聪明显得很无奈,倒是柳明镜同样一句话都不说,那中年人就任由他去了,挡枪嘛,可以,就是高个青年的行为太生硬了。 柳明镜怎么都不至于这般招蜂引蝶吧,哪需要你这样替人着想,那就是一个来道谢的而已,怎么就要你出来演这戏了。 等到收拾得差不多了,柳明镜对姜月说道:“早点回去吧,我还有些事情就不送你了,路上注意安全。” “好的。” 几人开着车远去,老早就在一旁看热闹的围观群众感慨连连:“瞧瞧,那个人叫柳明镜是吧,不仅长得帅还很能打,主要人还挺好的。” “对,这是个挺好的人。”姜月同样附和道。 第73章 断刀(上) 5点间 天已经开始蒙蒙亮,东边也露出一个小小的鱼肚白。 路上早有起来搬砖的打工人,各种小店也都在这时候陆续开门营业。 人类只要被需要着,就能扛着生活的重担缓步前行。 一间挂着「断刀」牌子的事务所,也是这般早开始营业,其实倒不如说24小时都有人守在前台准备接业务。 也没什么好说的,其实就是一间涉黑的暴力社团而已,只是上面有人,对下边也够狠,便逐渐出了名,甚至压过了像是「天平」「阖家安康」「企鹅」等一众知名老社团。 原因也很简单,「断刀」的人多,非常的多,多到来者不拒的那种地步,再加上业务广泛,什么脏活累活都敢接,上到拿钱杀人黑吃黑,下到给雇主找猫抓奸,无所不包。 你在这个社团里面甚至还能看到卖菜的小商贩,又或者是大爷大妈充当的业余情报人员。 当然这些都是领着一个社团成员的名号而已,并不是什么关键人员,作用可能就是传递个消息、跑个腿之类的。 所以,你就不得不感慨人类的创造力,毕竟这种社团组织就算能运行下去,迟早也得拖垮上层建筑的。 这什么「断刀」不仅活下来了,还逐渐越做越大,什么格局、什么能力,那简直是对同行进行降维打击了。 也就只有那些老牌社团还能借着撑起场面。 但是「断刀」的名声着实不怎么样,就拿同行的「天平」来比吧,那你甚至都得好奇一下,这些明明同样都是混社会的社团,也都不算什么好东西,但一个却是一坨屎,一个却是白莲花。 原因还是那几个,发展太过于迅猛了,以至于混进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人,而且这本来就是个暴力社团,管束条例会有,却不像同行那般细致,就算惹出再大的事情都能靠一些特殊手段压下去,自然是要引起不忿的。 还有就是他们的运营方式,表面上什么活都不拒绝,主要经营的还是上层,下边人就得围绕这个大集体供血。 也就是典型的不把下面人当人看。 但又不至于剥削过甚,停留在一个巧妙的程度上,生活困苦艰难是对的,反抗?那还是算了吧。 就如同那句话所说,不要把农民喂得太饱,又不至于让他们饿死。 所以机灵的断刀成员,便会使劲对普通民众收取自己应有的那一份红利。 「断刀」的上层应该是知道这其中要害的,也不可能不知道,他们的眼界格局不可谓不高,但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是不在乎的。 不然呢,这种事情吃力又不讨好,而且还不一定能做好,摊子实在是太大了,再好的管理制度,在这群人渣败类面前就不要谈管不管用了。 动辄以年为单位的事情,谁会去做?要知道他们可是混社会的啊。 不干伤天害理的事情就罢了,难不成还要维护社会稳定? 所以维护好成员彼此最基本的需求就好,也不需要底下人突然就对「断刀」至死不渝,也不用他们的忠诚信仰,这东西「断刀」也整不来,使唤得动依旧认得利益就好。 而且现在的世道,只需要用到很少的资源,就能让大部分人都闭上嘴。 那怎么还可能舍近求远。 用最根本的需求把控所有人,以类似约法三章这种粗犷到不可思议的表面逻辑,就能让这个庞然大物以一种骇人的咀嚼力咬碎所有东西。 容阳各地都铺满了「断刀」的事务所,而这间看起来也普普通通的三层建筑物里,却住着整个「断刀」几乎所有的核心成员。 二楼的某个房间内,一个头发凌乱黑眼圈极其严重的男人,皱眉看着电脑屏幕和手里的一大堆文件。 他不断的翻看对照,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过了一遍,却又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一般,情绪迅速下滑。 拿起旁边放着的一大杯咖啡,猛地灌进肚子里,却又根本提不起任何精神,连说话都没什么力气,正当他想休息一下的时候,先是听到了几次短促有力的敲门声,便进来一个中年人还有一个女人。 “都快三天了,还没结束吗?”中年人穿着得体,但也是没什么精神。 “哪那么容易就找到。”路宏远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给人办这种事。” “对方来头大得很,大到一个出来办事的跑腿,我都觉得是个人物。”田大悟同样是随口回答。 路宏远对此是不以为然的。 别管什么人只要尽力去做事,甚至拼了命去,怎么可能连自己能力范围的都解决不了,归根究底还是要看一个人是否勤奋,认真。 可能一时沉浮,时间久了也总该他们出头。 这也恰恰说明一件事,在做事的人就是要比只会在那边空想宏图志向的人,要更加了不起。 路宏远就是这种典型的例子。 路宏远还是对他点了点头认真问道:“你那边又如何?” “不好,我几乎是翻遍了整个容阳,把能找的都找了也凑不出36个人来。” 路宏远条理清晰一板一眼:“问题就在这里了,他们给的线索不能说没有,但也就那样。” 一时停顿又看了眼站在旁边的女人,继续说道:“就留下个女人,她指出来再让我们去抓,要是如此那便罢了,只是抓几个人而已,就算要他们人间蒸发也不是不能做到。但是,那是几个人吗?他们要的是36个,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还要求我们做干净首尾,那必不可能,谁来都做不到。还是因为这个女人,主要原因就是她,已经抓了那般多,符合要求的就只有11个,其他的人又不能放回去。” 路宏远深深吸了一口气:“田大悟那我问你,这是抓几个人的事情吗?事情这般频发仓促,又得尽量脱清干系,还不好动用下面人的,我们那一帮子人都快累死几个了。要不是莫名其妙又出现一个杀人狂吸引了上面大部分人的目光。这种事情漏了底,你、我,还有其他人都会死得渣都不剩。现在还不晚,收手吧,这种事情是要通天的。你上面有再多关系都护不住你的,就算是能护住你一个又如何,你真就以为自己了不得?没有我们这些人架着你站在高处,一只没牙的老虎是要靠一把子力气去做事吗?届时上面人还看得上你这块破抹布?那其他人是不是要为了你那什么野望,活该去死?” 田大悟呼吸变得粗重起来,又搓了搓脸颊,一旁的女人已经是噤若寒蝉了。 “我晓得,我晓得。”田大悟尽力温声来劝。“还是要做事的,都已经应承下来了,那就不该回头看,我也知道大家的难处,事先也没料到这事是要通了天的,但就像你说的那般,这又能如何能呢?” 田大悟又深吸了一口气,抑制住心里翻腾的情绪:“你知道吗,我们中间几次出的乱子,是对方负责人帮我们解决的。” 田大悟的声音十分高亢,兴奋:“那简直就是神迹,超脱了人世间的范畴。” 路宏远一脸愕然,又诧异来看田大悟:“你在说什么?” “阿远,这个世界不是我们想的那般简单,真的存在神仙般的人物。”田大悟又指了指一旁不知道是第几次缩头蹑手蹑脚的女人。“你知道她怎么找人的吗?她的眼睛能发光!!” “哈?” 田大悟的表情变得狰狞,几乎是咬着牙说道:“我是知道自己活了大半辈子都到狗身上去了,现在,我要像他们那般,做一个真正的人物,不是谁都能踩在我的脊梁骨上呼来喝去的。” 路宏远依旧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神仙?你说的是超人吗?有超能力的那种?” “不,远不止那般。” 第74章 断刀(下) 接下来便是一通三观的洗礼了。 反正他听田大悟在那边高谈阔论,表情几番变化,阴晴不定,又加上几次欲言又止。 原本精神不振的路宏远,看了一遍那个叫小凉的女人眼睛放出两道光束,更是彻底愕然当场了。 太突然了,真的太过于突然,就像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演员也已经开始上台即将表演,但偏偏就有人突然说了一句,自己拿错剧本了。 这种错愕迷茫的情绪,明显到田大悟都带着人出去给他留下一个思考的空间。 这都是正常,就连他田大悟都需要缓好久,那路宏远再怎么样都不可能这般轻易的三两下就接受吧。 路宏远又拿起已经冷掉的咖啡猛灌了一口,这也仅仅是一种习惯而已,他需要一些东西帮助自己思考,年轻的时候家里穷也喝不起咖啡,他就喜欢嘴里嚼一些干涩的东西提神。 现在喝咖啡也纯粹是因为这个更管用而已。 他总有一种近在咫尺又抓不住的感觉,田大悟虽然也知道得不多,但也很明显的说明一件事,这什么神仙人物可能也就那样,更具体的说法这是能够并存的。 这也同样是在那个女人身上察觉到的。 就比如那个女人,眼睛能发光,但她自己就说不知道是那般缘由,就像是与生俱来的一样,轻易就做到了。 就这句话,路宏远便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以往生活也从没有遇到过什么神仙人物,那这大概就是一个小群体,或者他们根本就只是这个庞大社会的一员而已。 他们的那些神奇能力除了自身使用之外,大概也很难实现其他社会价值,正如女人说的那样,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所以局限性就出来了,这些什么神仙人物恐怕没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夸张,还是艺术作品给人的印象太过于深刻了,其实就从这些神仙人物还得需求自己做事,就可以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单独的个体能力终究是有限的,那些神仙人物也就只是更高层次的人而已。 可是这世道,上等人还嫌多一个或一群吗? 路宏远收拾了一些情绪,他现在也逐渐意识到自己刚才模糊的想法是什么了。 依旧是那个女人,准确来说是一个个人,他们那群神仙也是人,是人就能被掌控住,更别说并不是所有神仙都能轻易在几百人杀个来回的,至少那个女人不行。 但是那些有更高实力的人呢,是不是就能不讲规矩,直接掀桌子? 想到这里,路宏远拿起杯子却发现里边已经是空空荡荡了,便要再去弄一杯。 也是在起身的时候,他便一个踉跄直接摔倒,散落一团的文件,和发出清脆响亮的杯子,路宏远都不在意,此刻他心里冒出一个念头:那些神仙人物总不可能像自己这般连续工作个四五天就直接猝死吧? 不好说田大悟是个什么人物,这个路宏远就是真的很了不起,用着手底下几十人就能运行整个「断刀」不停的往前走,只能说,这也是个顶了天的。 在他摔倒后即刻有人在外面敲门问道:“远哥,没事吧,要我进来吗?” “小秋啊。”路宏远晃了晃脑袋,站起身来。“也没什么事,进来吧。” 一个留着短发又有些腼腆的年轻人闻声,便直接开门进来,又小跑到路宏远给他捡起掉在地上的东西。 路宏远也不在意东西会不会被弄乱,乱了就乱了本来也无甚规律可言。 看着廖秋干得这般利索,路宏远突然问道:“家里怎么样了?” 年轻人一愣,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挺好的,爸妈都在考虑,要不要再买一间房子给大哥呢。” 路宏远皱着眉,也不说话。 年轻人又接着说道:“姐姐也是要嫁人的年纪了,不好一直窝在家里的,妈妈给她介绍了许多人,但姐姐都看不上,反倒是叫我多带一些朋友回家里去。” 年轻人又有些尴尬的看了路宏远一眼:“我没答应,我总觉得家里人不好跟这里接触太深。” 路宏远一怔,便摇头笑道:“这是对的,往后要是有空我带你去随便走走吧。” “那不好,远哥你是要做大事的人,怎么好去乱跑呢。” “就想随便走走,散散心,让你跟着。” 廖秋犹豫了一会,还是点头:“好,都听远哥的。” 路宏远又把杯子递给他,廖秋熟练的接到手里,便直接出去了。 看着少年人的背影,路宏远莫名冷笑一声:“都是读书的年纪,那样的父母便这般直接把他轻易卖了出去,又好跑回来拉着手再说是一家人?” 路宏远坐回椅子上,也不知道是想到什么,幽幽开口道:“何其廉价啊。” 廖秋已经装了满满一杯咖啡,正要拿去给路宏远,事务所就进来了两人,仅是一眼廖秋便站直了身子对他们恭敬点头问好。 其中一人愣了许久,高强度的工作差点就让他忘记这个路宏远先生的小弟了。 “嗯,路宏......”又一人注意到廖秋手里的大杯子疑惑问道。“路先生他还在工作吗?” “是的。” 两人对视一眼,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看来还是得接着干活了,不知道猝死是那般模样,能不能比被勒死体面一些。 这时候廖秋便给他们补充道:“刚才田先生吩咐过了,让你们去2号点找他。” 其中一个高大男子瘫坐在沙发上:“30分钟,就让我先休息个30分钟。” 之前那人也是红着眼开口:“小黄那边都有人送医院了,哪有这般做事情的?” 廖秋也只是传个话的,见此诺诺不敢言。 路宏远听着声音出来,顿时便聚集了所有目光,特别是那个表现不满的,在看到路宏远的黑眼圈就已经不敢说话了。 沙发上的男人压低了声音对楼上的路宏远开口:“路先生,事情真的不是这样做的,也没道理要这样,我也不好问你和田先生要干什么,但是你们总得要让其他人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吧,总不能送了命都要稀里糊涂的。” “谁要你们送命了。”路宏远嗤笑一声,对楼下人认真来说。“我分配下去的事情,凭你一个李洋就能妥当办完,只是多了些,累了些,但是现在这般谁又能空闲下来呢,田大悟都到处跑,更何况咱们。” “还有,何来送命的说法,是不是你李洋老了老到连自己的分内事都办不了,变得这么这么瞻前顾后?”路宏远倚着楼梯,一脸平静。“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田大悟说了,万事都由他顶着,轮不到我们去给他背锅。” 李洋还有另一人讪讪笑了笑,还是尽力开口说道:“那也总得让咱们休息一会吧。” 路宏远摆摆手便不管了,廖秋端着杯子跟了上去,留下两人,都是一脸的阴晴不定,但也都无话可说,抓紧时间休息去了。 而路宏远收回目光后,又是一番冷笑不止,背锅?哪需要人背锅,事发了大家便一起等着被人扬成灰吧。 第75章 意外 “什么时候都可以来吗?”许阑珊轻声笑道。“那就这周日吧,好不好。” “嗯。”姜月答得也很干脆。 柳木锦简直听得头皮发麻,仔细搓了一遍自己的脸颊,拉住许阑珊的手:“那我也要去,你最近就一直在给他做饭,根本就没管过我,也给我做一顿饭好不好。” “但是你就住在隔壁啊,随时都可以过来的。”许阑珊似乎没看到她不停地在给自己眨眼睛一般。“还有,你最近都是跑过来和我一起睡觉的。” “那我不管。”柳木锦指了指姜月气愤说道。“他有的我也要有,他没有的我也要有。” “他能有什么啊!?” 柳木锦几乎是想对着她大吼:那你脸红个蛋蛋啊! 许阑珊反过来拉着她,往前走了十几步,又对着姜月来笑:“女孩子要说一些私事。” 姜月也不问所以,只是点头。 “什么啊?”柳木锦把手抽出来,表现得十分嫌弃。“你们都那样眉来眼去了,还怕人看出来?” “有……有那么明显吗?” “没有,就只是看着像男女朋友而已。”柳木锦看到她就像一只煮熟了的大虾一般,整个脸红到不可思议,又有了些难以抑制的嫉妒。“难道说,你看不上他?要找个更好的?” 许阑珊突然有些泄气,表情都有些僵硬。 换别人肯定要莫名其妙了,但柳木锦几乎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你不会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吧?” 许阑珊不说话。 “哈?”柳木锦瞪大了眼,声音都有些大了。“就他能遇到你都算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怎么就敢瞧不上你,他是金子还是咋的?就我说,他要是不答应,我就让我哥打断他的腿,丢你屋里去。” 许阑珊连忙踮着脚用手捂着她的嘴,对着好奇来看的姜月不停点头:“小锦嘴巴进苍蝇了,我帮她拿出来。” 听力出众的姜月,面不改色的点点头:“晓得了,注意点,不要吃下去了。” “好呢。”许阑珊盈盈一笑,面如桃花。 姜月也是怔愣一时。 柳木锦扳回她的头,脸对脸,鼻子也互相抵着,眼睛都快溢出泪花了:“你变了,你为了个男人竟然还想让我吃苍蝇。” “我没有。” “你就有,不然我就直接替你去问问他是个什么想法。” “不要。”许阑珊揉捏着手指,低声说。“至少现在不行。” 为什么啊?你在想啥呢? 柳木锦都替她着急,嗫嚅着嘴唇:“随便你吧,到时候被人抢了我看你怎么办。” 也不难怪她这么说,负责点讲,姜月这个人还是挺好的,无论是之前陈晓阳那次,还是这段时间的相处,她们都再一次认识到这个早早就出了名的姜月,其实很不一样。 其他的不好说,你说姜月人好吧,罗轩肯定要给你比划个大拇指,老妹你说的可太对了。 倒是还有一些其他的,就比如根本不像别人说的那般没日没夜的学习,倒是经常手不释卷的,但都是一些课外书,历史、社会理论、经典名着、甚至是漫画,都见他看过。 以至于许阑珊之前都开始担心他的成绩了,甚至有好几次拉着柳木锦的手让她一起帮忙想办法。 柳木锦给的方法很简单:谁管他去死啊,爱学不学,这人可能是飘了,被现实毒打一顿,比任何人苦口婆心去劝,都要有效果。 但事情就发生在前不久的月考上,这下倒好直接不装了,拉开年级第三几十分,之前那些担心也都是多余的。 机智的柳木锦留个了心眼,之前也没有提议说要给姜月来一次毒舌教育,不然现在脸都被打肿了。 这王八蛋是真的能藏,你以为能稳定年级前二就很了不起了,诶,这货竟然搞偷袭,偷袭她这个年仅十七的小姑娘。 而且她还知道,那个年级第三原年级第二的男生,好像接受不了现实,又没日没夜学习,真的是没日没夜,所以现在正在医院躺着。 啊,狗东西,装,现在许阑珊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他愣是一句话也不说,搞什么?难不成你也跟许阑珊是个扭捏的性子? “不会的。”许阑珊这时候的表情倒是很平淡,而且还不见慌乱。“我知道他的。” 你知道个什么啊?是能掌控他的晚饭给你带来的自信吗? “就你知道。”柳木锦眉头都快皱到天上去了。“男人都是那个样子的,特别是像他这样的小男人有些本事的,看着不爱说话又冷清,指不定心里野得狠,见一个爱一个。” “那是别人,不是他。” 柳木锦已经不想对这个听不进去任何道理的小白痴说话了,只是对着她笑:“对对对,你有理。” 许阑珊也不介意,倒是很认同一般:“我肯定不会错的。” “走吧走吧。”柳木锦又对着后面的姜月努努嘴。“回家了。” 姜月就跟在她们后面,也没有跑到前面并排走着,眼神倒是有一些飘忽不定,就不知道在想什么了。 大概半个小时,也就到许阑珊家了。 突然许阑珊很不安的看了柳木锦一眼,原因嘛,就是柳木锦家门口停了好些车辆,而这个本性怯懦又渴望平淡简单生活的许阑珊,自然会担心了。 柳木锦皱着眉头:“可能是我哥的同事吧。” 这下子许阑珊就更紧张了,她可是知道柳明镜那所谓工作是个啥的。 柳木锦也有些不安,她这个哥哥可从来不会把工作带到家里来的,最多也就是他的同事或者朋友来过一两次。 “你们先回去。”柳木锦扯了扯嘴角,又吐了一口气。“小蓝,我等下再过去找你。” 一个身影越过她俩的位置,走到前面,姿态从容。 姜月直接就推开柳木锦的家门,本来他是要敲门来着的,只是这门压根就没关,半掩着而已。 一个站在门口的男人眯着眼大声问道:“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只是说着人也朝着姜月缓步走了过来,表情不善。 “呵。”姜月嘴角勾勒起一个笑容,但也不等他做什么,里屋就又跑出来两人,明显就是听到这个男人的示警。 后面的许阑珊和柳木锦也一起过来了,肯定要过来的,自己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是个人都得担心害怕。 双方一碰面这才放下些许担忧。 这次出来的两个人姜月是认识的,就前天晚上遇到柳明镜的那次,一个是矮胖的赵孟,另一个是长相帅气身材健美的秦逸。 “小锦回来了呀。”秦逸看到姜月的时候表情是很惊讶的,但在瞟到后面的柳木锦随即露出一个姨父笑。 也不管什么姜月了,人来到柳木锦面前,又是一个十分灿烂阳光的笑容:“来来来,我帮你把东西拎进去吧。” 柳木锦其实对秦逸也不怎么熟,也就见过几次而已,但还是很有礼貌的笑了笑,又拉了一下背包:“谢谢秦哥,不重的。” 赵孟撇撇嘴,这都到家门口了,拿什么拿啊。 “嘿嘿。”秦逸摸了摸头,又傻笑了几声。 “那方哥秦哥、赵哥。”柳木锦又看了一眼站在旁边和人对峙的姜月。 “方俊宇,叫我俊宇就好。”年轻人对着姜月说道,就是人一直站在那也不离开,目光冷峻表现得十分严肃。 “嗯,方哥。”柳木锦面色突然变得很平淡,也不再管其他人,快步走上前,头也不回。“我哥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除了个方俊宇,剩下两人表情一僵,蠕动了一下嘴唇就是说不出了什么东西来。 第76章 破防(上) 柳木锦的表情愈冷:“那我先进去了。” 她脚步明显急促许多,几乎是以小跑的姿势冲进屋子里去的,许阑珊也紧跟其后。 赵孟本就是个老实人,见此只好对着秦逸来说:“现在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明镜坚持要回家就是不想隐瞒他妹妹吧,先看着。”秦逸摩挲着下巴细细的胡须。“实在不行就让他给妹妹打一顿出气。” 这不就是没办法吗?赵孟更加无可奈何了,就连看到姜月这个偶像都没有兴致聊天。 “你也要进去?”这时候方俊宇盯着姜月来看,表情似笑非笑的。 “有问题吗?”姜月转了个身直视着他,两人身高其实也差不多,但莫名就是姜月气势更甚。 这时赵孟赶紧拉开两人,又插嘴说道:“他叫姜月,跟明镜的妹妹是同学,我们也别在外面待着了,赶紧进去吧。” 等所有人都进屋里,方俊宇依旧看着姜月的背影,久久才回过神来,把门关了。 屋里其实也没多大特别的,就是充满了消毒水和各种药物的刺鼻味道。 柳明镜头上缠了一圈医用绷带,半张脸都被遮住了,右手也打着石膏吊着,样子看着真真是好不狼狈,完全没有前天晚上那般意气风发。 柳木锦的表情很平静。 平静到一言不发。 平静到原本想打笑几句的柳明镜都有些诺诺不敢言了。 许阑珊也只是在一旁牵住她的手。 后面进来的人肯定也无话可说的,所以只能任由场面僵着,怎么说也算是半个家的主人,柳明镜琢磨了一下,总不能啥也不干不说吧,那现在回家不是没意义了吗。 过几天爸妈都要带着两个小的回来了。 那自己就更不可能回家了,还得在外面躲一段时间,届时就要靠小妹帮忙打掩护。 柳明镜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什么大碍,但是好几次努力右手就是没反应,动都动不了,也只好放大了声音去说话:“嘿,也没想着要和人打,我跑了,就是跑慢了。” 让他失望了,并没有出现他预料中的结果,柳木锦依旧面无表情,只在看着桌子上的药,拿起又放下,一瓶一瓶仔细的看着。 “也不碍事的,大概过个十天半月那样子。”柳明镜见自家妹妹这般不给自己面子,其他人也只是在看着,明显是不想插嘴的,他扯出来的笑容都快影响到伤口了,也只能接着往下说。 只是声音却越来越小了。 早知道就不回来了,就不该回来的,直接待事务所里不好吗?我为什么要犯这个浑呢?就在柳明镜开始怀疑人生的时候,一个声音打破了他的自言自语,让他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 寻着声音看过去,其他人不知道,反正柳明镜表情就很精彩,咋就是这小子,他什么时候来的,一想到自己前不久才在人家面前装完逼,现在成这副鬼样子了。 实在是,实在是,太丢脸了。 姜月倒也没有越众而出,只是对着柳明镜来看,声音清晰响亮:“在什么地方又是谁打的你?” 许阑珊是睁着眼睛惊愕地看着姜月,像是知道了什么,一种眩晕感让她几欲倒地。 其他人一脸莫名其妙,问这个要干什么。 这时候罗轩要是也在场的话,肯定会拉着其他人的手恳切来说:我也想知道他在说什么啊,总是前言不搭后语,鬼知道他在想什么。 在场唯二知道姜月在想什么的是柳木锦。 她转过来看着姜月,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是一片通红,声音是那般嘶哑:“你在想什么?以为自己有点本事就这么自大猖狂吗?” 复用手指着已经不知所措的柳明镜,声音也带上了哭腔: “他自是个有能耐的大英雄,能做得了天大的事情,怎么就需要你一个学生去帮他做什么?你想做什么?以为这跟学生打架一样吗?你能干什么?啊!!是嫌自己命长吗?他是自己没没手没脚,需要你一个外人去帮他找回脸面吗?就算他死在外边了,也只是托人送封口信来,说一句丧事喜办,你信是不信?他连自己都在乎的,怎么就需要你帮他?啊?啊?!” 柳明镜看着妹妹这副样子比他被人打死都难受,又只能勉强开口说道:“小妹……” “你闭嘴。”柳木锦几乎是同时回头对他吼出来的。 随后又只是一番无言,擦了擦脸,留下一句话跑回房间了:“对不起,是我失言了。” 许阑珊看了姜月一眼,不做过多犹豫也一起进去陪着这个此刻脆弱无比的小女人了。 柳明镜抬着左手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仅止在嘴里。 这时候其他人才知道姜月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感情是这个人打算帮柳明镜报仇来的。 但是,看着姜月这身学生打扮,无不嘴角一抽。 这小伙子是电视,小说看多了吧,你能干啥呀你,总不能去报告老师吧。 但好歹也算是一番表态吧,在场的除了一个看着姜月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的方俊宇,也就当做是一个小年轻的胡话而已。 “啧,早知道就不回来了。”这下只剩几个老男人了,柳明镜轻松了许多。 “谁说不是呢?”秦逸摆摆手也瘫坐椅子上。“我早就说过了,小锦只会担心的而已。” “小锦?”柳明镜表情变得很微妙,又很奇怪来问。“你们很熟吗?” “哈哈。”秦逸连忙打岔。“这不是你经常说吗,习惯了,习惯了。” 反正也不算什么事,柳明镜也就不管了,看了眼二楼方向咂咂嘴。 “姜月是吧,你是经常和人打架吗?”这时候方俊宇轻盈地走上前,对着姜月开口问道。 柳明镜也才反应过来这儿还有一个姜月:“没有的,之前还是他帮了小锦和许家的小姑娘。” “是啊,姜月还是容阳第二中学的年级第二呢。”找到机会的赵孟适时补充道。 方俊宇吃惊地看着姜月:“这样吗?” “哟,你这就不懂了吧,所以也难怪你只能当个打手。”秦逸拍着他的肩膀很是同情。 方俊宇把他的手拨开,一脸戏谑来问:“你以前成绩原来比我还好的吗?” “呵呵。”秦逸又不失礼貌的笑了笑。 “你们几个正经些。”柳明镜阻止了他们的无聊对话,对着姜月笑了笑。“怎么能让你掺和这种事呢,放心我一个成年人顶得住的。” 其他人倒是都严肃起来了。 “老大和王耀景先去打听情况了。”方俊宇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是那般模样。“那些人是什么身份不知道,就是在出事地点有「断刀」的人一同出没。” “呵,这怎么用猜。”秦逸捋着头发。“就是和那群疯狗脱不开干系的,他们什么人?就差直接把烂人两个字挂在头上了。” “也就是说,老大他们直接就去找「断刀」的麻烦了?” “这倒没有,对面家大业大的,一时还找不到证据,就只是去盯着他们先看看情况而已。” “啊,就这么算了吗?” “怎么可能,报仇不得来个a计划,b计划的吗?准备周全再一波带走。” “那需要这么麻烦,都知道是谁干的了,直接打上门去啊,就他们「断刀」那副样子,打了也不会冤枉谁。” “哟,这么勇?那你去?” “你以为我不敢?” “那就去啊,为什么不试试呢?” “娘的,我今晚就去。” “好,有志气,需要我帮你家里带个话吗?汝妻儿吾养之!” “养你妹呢,老子还没结婚。” “那还不赶紧圆个梦,再跑去送?” “送个鸡儿,你方俊宇不是自诩「天平」第一打手吗?要不要现在做过一场,看看你这个大高手到底掺了多少水分。” 姜月是真看不出这个方俊宇原来这么能说话的,瞧,都把秦逸那帅脸给气扭曲了。 “来来来,也别挑地儿了。”方俊宇指了指外面。“现在就练一练,我不把你打出屎来,我就不姓方。” 秦逸才站起身就被柳明镜拉了回去:“得了得了,别管他,他故意的。” 秦逸表情巨黑。 我知道啊,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但还是气啊,早晚得把他打死。 但是这货真的巨能打,可能自己再练几十年都不一定打得过,那就只能搞偷袭了,秦逸看着方俊宇的后背,冷笑一声,早晚敲你闷棍。 似有所感的方俊宇对着他嗤笑一声:“你不去是吧?那我现在就把你拎出去打。” 秦逸的表情凝固了。 秦逸到最后也没挨一顿打。 姜月还是有些失望的,也没其他原因就是看着热闹而已。 第77章 破防(下) 这三人在晚饭前就早早回去了,姜月到是还留在这里,目的也不是为了蹭饭,现在柳家这个样子估计都得点外卖了。 “等许家的小姑娘吗。”只剩柳明镜和姜月在客厅坐着,柳明镜似乎也没什么好说的,也不知道要干什么,上一秒说出来的话,下一秒就可能忘记了。 “都有。”姜月也倒不是全因为这个,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对方多少人打的你?” 只能看见半张脸的柳明镜,另一半脸红得厉害,支支吾吾的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姜月试探着问:“有十来个?” 姜月想着也是,十个人就把他打成这样,确实丢脸,他可还记得柳明镜之前打那个壮汉是多轻易的,那简直就可以说是乱杀了。 可能是被人偷袭又围攻才至于此的吧。 跟柳木锦不同他不怎么在乎柳明镜被人打成什么样,至少还活着,还能吃饭睡觉不是,多大的问题,怎么被打的就打回去呗,还能怎么样。 其实姜月这种想法就很奇怪,不信的话大可以猜一下,受伤的那个人要是许阑珊,那他现在是不是还这般模样。 所以就说,这个人从内里的一些想法就有问题,好像如果不是跟自己亲近的人发生事情,哪怕现在外面就在爆发世界大战他都不在意的。 “一个。” “嗯,一个啊,什么?你说什么?” 柳明镜深呼吸了一下,还是十分勉强地说道:“对方只有一个人。” 以姜月的听力除非是学许阑珊那样说话,那不管如何都是能听到的,只是只有一个人吗?姜月都开始怀疑这个人是不是被冒充了。 柳明镜见他这副模样赶紧补充道: “对方不是正常人,肯定不是,我拿秦逸三十年单身来保证,我就没见过这样的,对方刚开始明明就被我一拳打趴了,却还能站起来。站起来就算了,这没什么,但他妈的突然还能放火球是怎么回事?你说他身上藏了什么引燃物吧,也不怕把自己烧死,这些通通都算了,毕竟火球也不大,注意点就好。但是,但是,那个人身体凭空大了圈,力量速度什么的也都上了个档次,而且他妈的还不怕疼,巨耐操,你知道我打了多久了吗?十来分钟啊,足足十来分钟啊,我手都快打废了,他还能拍拍屁股爬起来。你说这有没有天理?!那人长得也不帅啊,怎么就自带锁血功能。我都没这待遇。” 姜月这下就不怎么惊讶了,像这样的人他可遇到过不止一次两次,无非就是光头罗轩,拿铃铛的马尾少女,铸剑屋的老人和小老板,还有前不久遇到的那两个女人,甚至那个角色扮演爱好者叶凡都可以算上去。 对于这些人的实力姜月虽然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但还是可以稍作判断的,首先铸剑屋的那个老头是直接被他忽略掉的,在没有遇到那两个女人之前,姜月都一度以为这个小圈子,是不是正处于青黄不接的状态,只有老的能打。 他也没有把自己的情况跟柳明镜相比,也没这个必要,他都不知道自己算个什么东西,对方却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这样啊。”姜月点着头,一副思考的样子。 柳明镜好奇问道:“你信的?” “嗯,我信。”姜月轻声笑道。“我前不久还遇到过。” “嘶!”柳明镜注意到他是完好无损的,只能羡慕说道。“那你跑得还真快。” 也就是这句话让姜月注意到一个细节:“我遇到的那个,她应该是不会主动伤害人的吧,就是过来和我说几句话而已,还有你是因为什么才和人打起来的。” 姜月很清晰的察觉到那群人,那群神仙、超凡者可不会这么闲就对一个普通人下手。 如果真这样肆无忌惮,那东庭国也不可能这般平静安定,早就互相打出狗脑子了。 柳明镜左手做出一个夹烟的动作,凑到嘴边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从不会在家里面抽烟,也只好舔了舔嘴唇。 “他们在抓一个小孩。”柳明镜的表情变得很平静。“要不是我碰巧撞见了,那个小鬼可能早就要被拐了,是我自己能力不够,只能带着人边跑边打,但凡我像方俊宇那样,我都会把对方的头拧下来……” “有机会的。”姜月沉默着听完后还不忘点头。 就在两人说话间,柳木锦和许阑珊已经下楼了。 柳明镜见状条件反射做出一个熄烟的动作,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有。 柳木锦大概是已经收拾好了心情,连哭红的眼眶都用一层淡淡的粉底掩盖住了,为什么连这个都知道呢?姜月看出来的,他眼力好呗。 “我和小蓝去买点东西回来做饭。”柳木锦表现出一种看着像是和平常姿态一般的表情语气。 可姜月还是看得很别扭,实在是太假了。 “不用、不用,家里冰箱还有一些东西。”柳明镜站起身小心翼翼的说。“不够的话咱再点一些外卖。” 柳木锦深吸一口气尽量很平静的说:“那些不够。” “不够吗?冰箱很多的……”看到自家小妹双眼几乎快实质的寒意,柳明镜选择闭嘴。 呵,就这? “阿月,你也要留下来吃饭的。”许阑珊也歪着小脑袋轻声说道。 “好的。” 呵,都一样的。 两人就这般匆匆下来,又匆匆的走了。 柳明镜和姜月站在门口目送俩人离去,一直到消失在视野中,柳明镜眯着眼看看还能不能在眼中聚焦到两人的背影。“我想问一件事,也不知道你介不介意。” “问吧。”姜月已经是转头回屋。 “许家小姑娘发生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吧。”柳明镜收敛起笑容,很是严肃。“那就是一个怯懦到骨子里的人,被欺负了说都不敢说,甚至会因为害怕连累到他人,就选择疏远。” 柳明镜来到姜月身旁两人并肩走着。 “但这样是没用的,也解决不了问题,就算你把人打一顿,打到进医院里也无济于事。”柳明镜是站在姜月右边的,自然是用左手搭着他的肩。“你要有足够的能力去支撑你做的事情那还好,但是你现在就连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就敢把人打成那样,不怕被报复吗?” 姜月表情一顿,但他可不是在害怕自己被人报复,纯粹是想到原身那个暴躁的小姨而已。 她最近好像是憔悴了许多呢。 所以,原身为什么就不能是个孤儿开局呢? 柳明镜看他这副样子还以为自己说到点子上了,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反而用力了一些:“也不用怕的,往后我罩着你。” 说实话,姜月之前想帮他报仇的样子,虽然有点好笑,但也是真的让他感到开心,他现在就感觉这个愣小子能处。 “我不怕的。”姜月摇摇头。 好的,你不怕,大愣子。柳明镜抽了抽嘴角,又很严肃来讲:“那她呢,许家的小姑娘可不像你这么愣。” 姜月也不纠结他那个奇怪的词,只是来笑,声音很是渗人:“她自是一个温柔到骨子里的人,不愿再与以往做牵扯,那就如此吧,但是,现在还要有人挡在她的前面。” 姜月凑到柳明镜面前,声音愈发渗人冰冷:“我自当替她碾过去,不惜一切代价。” 第78章 依靠 好家伙,真的好家伙,现在的小伙子都这么愣的吗?这可比我那时候还要离谱啊。柳明镜看着姜月撂下一番狠话就回去看书了,不免有些感慨,全然不觉他自己也没大对方几岁。 还是自家妹子像个正经学生,这一个个的都是些什么事啊。 他总感觉姜月表现出来的就不像个正经学生,无论是气质还是其他方方面面,最重要的还是他那种性格,那种他认为很离谱或者说出挑的性格。 大概就是一个正值青春期的小鬼,拿了一把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捡的树干充当武器,挥舞着大声吼道:我不需要人类的感情,那样只会让我变得迟钝,我是要毁灭这个世界的魔王,离开我吧,不然那是会受伤的。 虽然有些莫名其妙吧,但柳明镜大概就是这种想法。 哟,年轻真好,柳明镜摇摇头,自己就不同了,还有个家要养活,爸妈也上了年纪了呢,也不能老是干这行。那要去干什么呢?俊宇家好像是开武馆的,要不要去当个教师什么的? 也不知道能不能胜任,毕竟自己那三两下的功夫纯粹是胡乱学的,肯定比不过那些专业的,打起来的话是不怕的,但这也没用,会教人和会打架可不是一回事。 唉,自己还是挺没用的,家里往后还得靠小妹,她是个能干的,读书做人都比我要强太多了,两个小的最近被爸妈宠太过了,那不行,还是要好好读书的。 不要求像姜月那般,至少也要和小妹看齐。 反正自己明天就要回事务所躲着了,就让小妹去管,他俩也没地方可躲,也求不到我,就是爸妈耳根子太软,那到时候我就打电话说一下。 可不能再任由他俩玩下去了。 两小只并不知道,自己的噩梦将要开始了,柳明镜想得没错,只要他不管,柳木锦自然会把两个小的收拾得服服帖帖。 不过多久,柳木锦和许阑珊大包小包拿了许多东西回来了。 柳明镜不谈,姜月是把所有东西都拿到手里了,帮忙提着去厨房。 柳木锦疑惑问道:“不重的吗?” 许阑珊很开心的说道:“阿月很能干的。” 柳木锦瞥了她一眼,问你了吗你就抢答,还那么开心。 “行了,你出去吧,我们要做饭了。” 不管是姜月还是原身显然都不会做饭,不然也不可能买那么一堆面包了,不过也可能是原身把所有时间都放在学习上,不在乎吃什么罢了。 但姜月不会就是不会,至少现在还没有点过这个技能。 许阑珊系上围裙,扎了个马尾,对着姜月来问:“阿月有什么想吃的吗?今天买了很多东西呢。” “你做的,我都喜欢吃。” 吃饭这方面不管什么人都是离不开的,口腹之欲才是大部分人的正常追求,就连许阑珊偶然都会买个奶茶饮品什么的。 但姜月就是不一样,他不排斥吃饭,也没有多喜欢吃饭,如果不是这具身体依旧离不开正常人类的范畴,那姜月还真可能不会去做吃饭多余的事情。 反正照着柳明镜的说法是没错的,这就真的不是一个正常人。 那省下个吃饭的时间,他能干什么呢? 答案是:他也不知道。 毕竟至今为止他就是照着原身的生活惯性在过着,最多就是遇到一些不平凡的人,多看了一点东西,但也依旧是被动的让事情推着走。 “好。”许阑珊轻轻的应了一声。 柳明镜用左手翻着姜月的书在看,见着姜月回到客厅,然后一脸便秘的说道:“你看的古文吗?” 姜月点点头,也坐到一旁,从包里抽出另外一本书。 柳明镜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不行了,看得实在是迷迷糊糊的。” 他并不是看不懂,就是有点吃力了,很多字词古文没有注释,他还真不好理解,这看起来并不是很愉快。 姜月直接把包递给他:“里面多得是,随便看看,挑喜欢的来。” 柳明镜接过手里,那是真的重,真是苦了这个包,年纪轻轻就承受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重量。 待柳明镜往里边一看,嘶,这人是真的行,粗略看了一眼就几本史书勉强能跟学习搭上边,其他的压根就是课外书。 啧,学习好的人都这么任性的吗? 唉,自己小妹就不行了,从早学到晚,不叮嘱一下都可能直接趴在桌子睡过去的。 柳明镜随便翻了翻拿出一本外国读物,便打算看到吃饭,只是接触到正文的一瞬间他又悄悄地放了回去,换了另一本。 他妈的,那竟然不是译文本,而是外文原版的。 两人就各自一边看起书来,一个平静,另一个十分平静。 平静的是姜月,他一个人在做事情的时候本就没什么表情。 至于柳明镜,看得都快睡着了,原因嘛,累的。 人在无意识,或者专注某件事的时候,时间往往就会过得很快。 当柳明镜呼吸逐渐趋于平稳的时候。 一只手轻抚过他的脸颊,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哥,起来吃饭了。” 当柳明镜睁开眼发现姜月和许阑珊早就把饭菜摆放好了。 “我睡过去了吗?”柳明镜用左手揉了揉一只眼睛,打了个哈欠。 柳木锦帮他把书放好,又握住他的左手。 “其实也用不着扶的。”柳明镜清醒了许多然后就很无奈了。“我可以自己走。” “走吧,吃饭。”柳木锦抬头看着他,倒是没有了原先那般失态,表情也很自然了。 “行吧行吧。”柳明镜被她扶着走到厨房。“我可能是个没有妹妹照顾就干不了事情的哥哥呢。” “嗯,我会照顾哥你的。” “这样啊,那你也是长大了呢。” “但是哥你却越来越像个小孩子。” 柳明镜瞥她了一眼,也不说话。 这顿饭吃的应该算是很愉快,不管是夹菜的人,还是吃菜的人。 柳明镜都快把眼睛瞪出来了,他是第一次发现这个世界上原来还真有这么能吃的人,网络上的大胃王也不都是骗人的嘛。 “已经六碗了,你还能添?”柳明镜一脸惊恐的问道。 “可以的。”姜月只是对着他来笑。 “没事,反正煮的多。”柳木锦可还是记得之前自己五碗饭的说法,这家伙就挺离谱的,已经六碗了都,而且那个碗还不小,还有就是许阑珊每次都给他盛得冒出个小尖头的那种。 看着许阑珊开开心心跑去盛饭,柳木锦突然想到,以后姜月会不会把家里吃穷,然后许阑珊一大把年纪了还得去挣钱养他呢。 姜月虽然可以不吃饭好几天,但是这不都坐饭桌上了吗?许阑珊这不都给自己盛好饭了吗?许阑珊这不都对自己笑得那么开心了吗? 那就吃呗,顺带把今后几天所需的能量补充好。 对,这家伙就不是个正常人,只要吃得多,甚至还能维持身体几天的高强度运动。 柳明镜本来是没什么胃口的,看到姜月这么能吃倒也跟着多吃了一碗。 许阑珊的饭量并不大,看那个小小的体型就知道了,那种大碗她也就盛了小半碗,一边吃一边给姜月夹菜,特别是肉夹得比较多。 往往是姜月吃完一碗,她也才吃了几口。 洗碗的事情被许阑珊包揽过去了,柳木锦也没有争这个,倒是姜月跑过去一起洗了。 而柳木锦则是去帮她哥换药。 其实在听过柳明镜是因为什么和人打起来之后,柳木锦就没那么生气了,不过就算柳明镜只是单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出的意外也是无可奈何的。 要知道这年头混社团本就是这样子的,而且柳明镜已经陷得这么深了还能怎么样? 柳木锦也始终忘不了早几年她哥哥在医院吊着一口气,只敢叫自己过去叮嘱吩咐一些事情,要死了都不敢让爸妈知道。 那时候她也是真的哭晕过去了,和许阑珊两人抱着一起哭的。 所以她是真的厌恶暴力,也厌弃那些自恃武力的人。 第79章 遭遇(上) 柳明镜当然是阻止不了姜月跟另外两人说他那番英勇事迹的。就不说柳明镜现在身体这般状况什么都干不了了,就算完好无损,姜月让他双手双脚都不成问题。 而且竟然是为了救人受的伤,干嘛不说,藏着掖着干什么,等着开奖再来一次吗? “柳大哥是个好人呢。”许阑珊听完之后有些沉默,只是勉强笑了笑。“以前也受过柳大哥很多次帮助。” “嘿,都是邻里邻居的。”柳明镜爽朗地笑着摆摆手。“况且你和小妹又是那么好的关系,也是自家人。” 姜月倒是好奇来问许阑珊:“是这样吗?” “嗯。”许阑珊不知道为什么听了那些事情过后,心情是肉眼可见的低落。 柳木锦给她哥仔细绑好最后一卷绷带,也不抬头:“怎么,你就以为只有你关心她啊,我俩从小一起长大的,那时候你都不知道在哪里呢。” 这个倒是没有什么好说的,就许阑珊那样子除了她爸爸,还有就是这个柳木锦算是她所有的精神寄托了。 “最近真的很不太平呢,容阳的那些失踪案也是。”柳木锦皱着眉一脸担忧。 柳明镜碰了碰右手,估摸着情况,现在至少是有点感觉了,不至于连动都动不了:“不止容阳,隔壁的樊江也时常发生事件,就连远一点楚河也一样。” 他的表情也十分凝重:“这就不像简单的绑架事件,最近警察都在频繁出动了,连我们事务所也要去协助帮忙,那个怪人就是我在协助调查的时候遇到的,就是技不如人,跑得也慢,拖到警察来了,人也跑了。” “警察的反应有这么慢吗?”柳木锦可是知道东庭对这方面的打击力度还是很大的,几乎就是法不容情。 “你自个想想吧,就连我们事务所都被拉去当壮丁了,那些警力怎么够的,听局里的一个朋友说的,整个容阳都有类似案件,所有公职人员都快累疯了,现在还不停的往外面调派人员过来。” “这么严重吗?”柳木锦也浮现出明显的不安。 “那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了,尽量不要出去,要出去也得结伴而行。”柳明镜思考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你们学校不是也出来了好多安全要求条例吗?可能事情也越来越严重了吧,还是那句话安全最重要。” “对,这样的事情以前几乎是没有见过,再小心都不为过。”柳木锦马上回答道。 “也是,那现在也挺晚了。”柳明镜又看了眼姜月。“要不,你送我回事务所再回家?” 这个顺序还是证明他很有逼数的,知道谁送谁。 “阿月不留下来住吗?”这时候许阑珊才后知后觉的说。 柳家俩兄妹几乎是同时惊讶来看许阑珊,留下来?住哪里啊,你家是不是?就算伯父今晚回来得晚,也不合适吧,况且又是孤男寡女的。 而柳家现在就一个柳木锦,就更不可能让姜月留宿了,而且要是姜月敢提的话,柳明镜会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让你一只手,也能打得你叫爸爸。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柳木锦大概会跑过去和许阑珊一起睡,那就更加不用说了,姜月要是敢留下来,就直接当衣冠禽兽埋了。 许阑珊看这两人表情僵硬,才有些恍惚过来,扭扭捏捏的:“毕竟现在外面不安全……” 柳木锦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她是越来越委屈了,她以前都没有见过许阑珊这样的一面:“再不安全,他一个大男人还能出个门就直接被绑了不成?那你还不如说我们去买个菜都很危险呢。” “那不一样的。”许阑珊尽力争辩。 “一样的!!!”一张大脸是贴到许阑珊面前了。 姜月先是把书收好,随意搭在肩上:“我还是送他回去吧,就不留下来了。” 你还真想过要留下来啊。柳木锦几乎要一巴掌呼过去,要不自家哥哥还要人送的话。 “嗯。”许阑珊也不好强留了。“路上注意安全,记得小心点,到家之后要给我打电话。” “好。”姜月突然很想摸摸她的头。 也就是在两人说话的档口,柳木锦早早帮自家哥哥收拾好药品和衣物了,丝毫不客气的扔给了姜月。 “东西是不是有点多了。”柳明镜看着姜月扛着那一大包小包的,不免好奇问道。 “没事,他反正也不在意。”柳木锦对着自家哥哥来说。“爸妈我会帮你应付过去的,你自己……算了反正你也要养伤,好好待着别逞能就行。” “知道了。”柳明镜感觉有些不适应,毕竟平时都是自己对小妹这样说话的。 还好柳木锦叫的车不算小,要不然那些东西还真可能塞不下。 姜月隔着车窗对许阑珊轻笑摆手,直到车辆在视野中消失,柳木锦才拉起许阑珊的手。 “走吧,回去了。” …… 似乎是每个司机很健谈一般,别管你什么人都能聊上一些家长里短的。 姜月手抵在车沿边撑着脸,脸上几乎是没表情的跟之前简直判若两人,就连柳明镜都瞟了他好几眼,也越发坚信自己原先的想法。这货是真的随时随刻都装帅,他又仔细看了一下姜月的脸,又摸了摸自己的半张脸,还好我要更胜一筹。 “小伙子,这是怎么受的伤啊,看着还挺严重的。”中年秃头司机已经是好几次往后视镜看了。 “唉,工作上不小心。” “这样啊,那的确是很糟心。”秃顶又摩挲了一下方向盘,一脸惆怅。“也没办法,工作嘛,还有一个家要养,难免会有一两次意外,熬过去就好咯,就等孩子也长大哩。” “是呀,难免的。”柳明镜也叹了口气。“都难啊,现在也不景气,最近还不太平。” 秃顶司机沉默了一下,也有些别扭了:“唉,说到这个,也不懂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就闹得沸沸扬扬,接完你们这单我也不敢在外面待着了,唉,一个晚上少赚了百来块呢。” “老哥,就当早点回家陪孩子咯。” “也是也是。” 说到这里,姜月确实发现外面车辆和行人都要比以往少很多,都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就在秃顶司机和柳明镜又唠了十几分钟家长里短,姜月眼睛一凝,用手肘碰了一下旁边的柳明镜。 对方好奇来看,顺带着一丝疑惑:“怎么了吗?” 姜月半坐起身,右手指了指前面:“那边有人在拦车。” “嗯?”柳明镜又是好奇去看,还瞪大了眼。“没有啊,你是不是看错了?我脸有伤但眼睛又没事。” 司机见此也想说些什么,就在这时候一道强光照向天空,并且随着不断地晃动朝这边做警示。 第80章 遭遇(下) 说实话这种连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情况,大部分人也不会去凑这个热闹的,所以秃顶司机是打算要掉头的,但是对方又吹起了响亮的口哨,无奈的司机也只好接着往前开。 秃顶司机倒也没什么好怕的,因为距离近了也就看清了前面的警察和警车,掉头就是单纯嫌麻烦而已,还有这明显就是在抓人或者别的,谁嫌着没事去凑这种热闹。 摇下车窗秃顶司机对着一个前来的老警察礼貌开口:“警察同志,咋了这是?” 老警察看着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子,但还是认真来讲:“老哥前面走不通了得绕道,让你们停下来也就是检查一下有没有可疑人员而已。” “要的,要的。”秃顶司机忙不急点头。 老警察环顾了车内一圈,突然在柳明镜的身上怔愣了一下,但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表现太过于明显,又迅速冷静下来。 柳明镜看得嘴巴直抽,你再怎么换脸也没用啊,我又不是看不到你紧绷着的身体。 看着老警察只是点点头,装作若无其事,想要迅速跑开叫人一般,柳明镜赶紧大声喊到:“警察同志,我认识你们容阳分区的黄骅,还是黄队的特聘顾问啊,不是什么嫌疑人员,这是之前陪你们黄队执行任务受的伤,再怎么也算工伤吧!” 老警察表情一僵,绷紧的神经也慢慢放松下来,却更加严肃了:“黄队的特聘顾问?我怎么没听过这种事?” 柳明镜心里也在沸腾,我也不懂,突然就被拉过去当打手了,谁知道这特聘顾问是干什么的。 这边的动静很大,至少柳明镜喊得很大声,又是跑来好几个警察。 “老王你那边怎么了?” 老警察也不做过多犹豫,与来人做了一番交谈,还是严肃对着柳明镜来说:“我让人去问问看了,你得等一下。” “行的。”柳明镜不疑有他。 秃顶司机也捏了一把冷汗,差点以为自己载了什么穷凶极恶的逃犯,还好生活没这么多惊喜。 “我出去一下。”本来已经没什么事情的了,这时候姜月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句。 几个警察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多大反应,就是几个人暗暗站住姜月可能逃跑的方向。 “哈?”柳明镜看得一脸懵逼,你小子不会真的有什么案子在身上吧,那也不能现在跑啊,这不是去送吗。 秃顶司机的心又悬了起来了。 只见姜月下车先是从容的站好,又一只手掩着嘴,朝远处几个人大声喊:“喂,那边那个光头,来这里。” 警察们顺着他喊的方向看过去,却是有个光头,旁边还站着一个背着个长匣的高大青年,而且去迎这两个人的,恰恰是今晚负责抓捕人犯的黑制服同志。 罗轩皱着眉往声音的方向看来,他是不介意被人叫光头的,但也要分情况,不是什么人在什么场合都可以随便叫的。靠,怎么是这小子。 古一鹤也笑了笑朝远处的姜月挥了挥手。 “那我过去一下。”罗轩面部非常的不自然,甚至都觉得那些伤又开始疼了,又对面前的黑制服男子说道。“张队,那边有一个朋友,算是我们的同行吧,我去看看。” 黑制服男子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点头。 “怎么这个点来这里?”罗轩也不知道姜月要干什么,摸了摸光头小声说道。“那边,就是高速路外边那一片绿化再往里山区有几个人犯,差不多也算是跟我们一样的人吧。” 罗轩脸色又变了变:“他们几个还挺厉害的,甚至他们手里还有不确定数量的人质,几个全副武装的军人进去后就失去联系了,我们现在主要是去救人,再看看能不能把他们抓到。” “厉害?”姜月眯着眼,还真能遇到这种事情啊。“跟你比怎么样?” 成为战力计量单位的罗轩一脸无奈:“肯定比不过我的,但是他们人多,具体不知道,五人以上吧。” 听到这里姜月了然点了下头,又对车窗敲了敲。 柳明镜摇下车窗便率先开口:“不是吧,别告诉我你要去当英雄?” “也就一点小事而已。”姜月也说不好自己为什么要管这种闲事,放在以往他可能看都不会多看一眼,一定要说个原因的话,大概是在柳明镜讲述自己的经历开始,许阑珊那肉眼可见的情绪低落吧。 “就当给她积累一些福分吧。” “哈?”柳明镜都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这么震惊了,在路上就能随随便便遇上这种事便很离谱了,而且这小子一看就像那种没什么朋友的人,咋就关键时候这么“靠谱”呢? “你老实点,赶紧回来,这事你都敢掺和?”说罢柳明镜就要下车。 姜月手伸进车窗又把他按了回去:“小事情而已,连麻烦都算不上。” 柳明镜严肃的看着他,好小子又在装逼,还有这力气好大啊。 “而且。”姜月对着他来笑。“至少我跑得很快。” 要不是受着伤柳明镜肯定要下去跟他好好练练。 “你确定?”柳明镜这下也不好说什么了。 因为他现在已经隐隐约约意识到,这小子恐怕不是什么普通人,看那种阵势就知道了,而且他自己也算这些事情的半个经历者,自然看得懂那种穿黑色制服的人有多强悍,说这是小说里的兵王都不为过,而且像这种黑制服那边足足有十来个。 为首的那个黑制服还对此刻姜月旁边的光头很是客气,要说这没什么关系,狗都不信。 “随手的事情。”姜月又看了他一眼。“你是要直接回去,还是在这里等我?” 柳明镜摩挲了一会下巴,对着秃顶司机来说:“大哥,我加点钱,能不能在这里等上我兄弟一会,要是太晚的话,大哥你就先走,好不好?” 秃顶司机看着四周似乎溢出的警力,犹豫了一下还是嗫嚅着说道:“等吧,等等吧。” 姜月见状对柳明镜比划了个放心的手势,带着罗轩就往人群那边去。 诶?诶?罗轩还是有点懵,你小子咋就跟着一起来了,你来干什么啊,明天不用上课是吧,这么闲,但是想到这是一个能把自己摁在地上暴打的大哥,而且现在也的确需要人手,鬼使神差的就默认了姜月的行为。 黑制服的张队还以为罗轩去拉了一个帮手过来,自然也不会多说。 倒是古一鹤好奇问道:“姜月兄弟……我还是叫你姜月吧,你对这种事也感兴趣吗?有些危险呢,对面奇脉通了两条的至少有四个。” 姜月肯定听不懂什么叫奇脉了,一脸不以为然:“跟罗轩比怎么样?” “罗轩奇脉通了三条肯定是比他们强的。”古一鹤不假思索。 “那就行了。”姜月扯起个十分勉强的微笑。“对付他们轻而易举。” 黑制服好像听到了什么关键词,不断探头来看。 罗轩此刻在旁边憋红了脸,而古一鹤好像还真信了一般,对他比了个大拇指:“那你厉害。” 一番交流作罢,三人就待在原地等待黑制服分配任务。 不需多久,黑制服的张队带着几个同样打扮的人,来到姜月他们面前。 “这片区域还是太大了,根本不够时间组织起一个包围圈,而且人质现在也不确定安危,实在不能等了,你们几个是这边唯一有能力突围救人的。” 面部黝黑的张队一脸阴沉凝重:“其实对方完全有能力在我们行动之前杀害人质,现在也就是跟我们玩心眼,但真的没办法,一定是要救人的,还望你们能尽全力去试试,我们这些人关键时刻也可以听你们的吩咐,牺牲也是无所谓,我们也已经做好准备了,并不是说要你们也一样,只是希望你们能尽力把人救下来。” 看不懂古一鹤的表情,因为这人始终挂着一副笑脸,倒是罗轩同样表情肃穆,对着张对认真来讲:“我一定会把人救回来的。” 张队眼睛转向姜月,表情不由得有些僵硬,实在不好说这个学生打扮的小年轻能干什么,但也总归是罗轩带来的帮手,便对着他们敬了个礼:“万事小心!” 古一鹤将背着的匣子取下,抽出一柄长剑,在月光的反射中散发着幽幽寒光。 “走吧,去把他们灭了。” 第81章 轻重缓急 “你说的奇脉具体是指什么?”路上姜月还是耐不住好奇。 “嗯?”古一鹤偏了一下头。 他倒也不是那么震惊,这是以前人传下来的一个说法,不知道的人多了去,也就是近几年,地脉活跃,修炼变得更容易了,甚至还出现了所谓的觉醒者,这个说法才再一次传开。 古一鹤稍微沉吟一会: “这也不是多具体的实力划分,你听听就好,普通人开始打熬身体有了实质变化,身上便有了一条纹路,这就开始与普通人有了区别,纹路共有六条,全部纹路浮现之后就是奇脉了。 奇脉比较不同,虽说纹路开始便与普通人区分开,但也是能被热武器轻易打杀的,奇脉往后就不是这样了,速度和其他方面甚至都可以称的上是个超凡者了,局限性依旧是有的,是可以躲过一些热兵器但依旧可能会被打死。 就是不会死得那般轻易,肉体强度和恢复力也足以抗过热武器伤害,但也不会有人平白挨打就是了,毕竟超凡者就是超凡者。 奇脉是有七条,这七条奇脉恰恰就是一个当神仙的门槛了。” 罗轩撇撇嘴,几人是在森林穿梭的,尽量去寻找那批人犯留下来的痕迹,他们三个一队,其他黑制服则为另一队,三人身上也都带着通讯器,保持着实时联系。 “那算个什么神仙,就是可以飞了而已。”罗轩在一旁插嘴道。 古一鹤摇头:“可不止,堂堂气海大高手,要放尊重点的。” 他又吸了一口气,扯了扯嘴角:“气海啊,想迈过这一步是真正难如登天啊,不然也不可能被人叫做神仙了,想当神仙可没那么容易呢,甚至有多少人一辈子就卡在第七条奇脉上了。” 姜月听得很沉默,他自然是在对比自己算个什么实力,铸剑屋的老板,也就是古一鹤的爷爷他根本就看不出是什么实力,现在有了个说法的对比,他依旧看不出来,真正对上那种人肯定要被打死的。 但是,前几天晚上遇到的那两个女人,他感觉上就应该算是这什么气海高手了。 最重要的一点来了,那两个女人只是单独面对一人姜月自认为是不怕的,至少可以用命把人换掉,但是他不会飞啊,这样打起来岂不是要被人放风筝致死? 所以这算什么?姜月也不懂,好在他也不怎么在意,就没接着往下问了。 三人又找了几分钟,姜月便直接停下来了,引得另外两个好奇来看。 “怎么了?” 姜月只当这是一段热身,热完身自然是要干正事了:“虽说他们人多要以防万一吧,但这样找还是太慢了,你们既然都是不虚的,那咱们就分开找,有情况再联系。” 神奇的是两人竟然都没什么特别反应,相视一眼后也都点头:“那就这样办。” 好像是终于等到这个情况了,一直在保持联络的通讯器突然发出声音:“罗轩去西偏南的方向,古一鹤则去正北面,姜月……姜月就去东偏北的位置吧,我们要更快点,人质随时随地都处于危险之中。” 声音又逐渐高昂起来:“玄甲会跟在你们身旁同你们一起战斗,死也会死在你们前面,我们无畏!!!” 继而又是一群众人大吼大叫,还好现在也刚开始找寻没多久,也不可能惊扰到谁。 罗轩倒是也憋红了脸闷着声音低吼:“无畏!!!” 姜月朝他们挥挥手,以一种夸张到极致的速度奔向东北方向。 留下已经是目瞪口呆的两人。 …… 姜月轻巧的越过一些阻挡物,身子灵巧得不可思议,放在马戏团肯定也是一把好手。 他动了动鼻子像是在嗅着什么,可不是他已经进化到狗鼻子一般的能力,能寻着气味找到人,他这就是在判断有没有异于周遭的血腥味而已。 至少也是个方向吧,姜月的效率实在是高得不可思议,几乎是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扫过去,这样也不可能找不到人的。 到不如说,他这么一个地毯式搜索,找到人是必然的。 也就是在一片树林更大的区域,姜月脚步一停,双眼凝视着树下一个身影,直接便走了过去。 为什么不悄悄地来呢? 只要那个人不是铸剑屋的老板就没什么好怕的,而且那个人是半躺着的,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还活着吗?”姜月注视这个穿着一身军装又满是血迹的人,在他脸颊上擦了一下,有些血液已经凝固了,但还是能看清楚这是个跟柳明镜差不多大的年纪。 “咳咳……”陈仕清慢慢睁开眼,看到的是一个学生,学生? “你……你也是被那些人抓了的吗?”陈仕清很是艰难的想站起来。“要……赶紧跑的,这里……太危险了,跑,往……南边……跑。” 陈仕清这才发现自己站都站不起来,脑子也是一片浆糊,根本就做不了过多的思考。 “呼……呼……”陈仕清不知道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断断续续的开口说道。“我……我帮不了你了,要自己……自己跑。” 也就是在这时,他突然就说得顺畅起来了:“我,我也想回家,我想我爸妈了。” 眼泪在不停的流,也根本就止不住,他好像是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情况了,只是在哭。 姜月用手捂住他的嘴,轻声来说:“别哭,别哭,留点力气,我很快就回来带你出去,去见你的爸妈。” 见到陈仕清的声音渐小,姜月又把那个通讯器拿了出来,对着里面大声来说:“听到了吧,你们能定位到地方,就赶紧派人过来。” 随即姜月紧皱着眉,因为对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在几十秒过后。 “张富贵也一同去执行任务了,现在由我赵立坚全局指挥,你是跟玄甲一同执行任务的对吧?我不知道你那边情况如何,人我们会尽快去救。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那些还活着的人质,你竟然也是玄甲那边的人,就该尽快去执行第一任务,不能再耽误时间了,而且请尽量确保人质中黄先生的安全。” 姜月眉头皱得更深了:“我是叫你尽快派人过来,人还有得救。” 通讯器那边的声音愈发严肃沉重。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既然上了战场就要有牺牲的准备,我已经说过了,我会尽快派人过去的,你!现在就应该去救更多的人,而不是在这里跟我浪费时间。” 浪费时间?现在说是争分夺秒也行,但依旧还是要根据实际情况来的,那些人不是什么普通歹徒,他们是奇脉通了两条的狠人。 留下那些人质无非就是做个要挟,人就在他们手里,真要撕破脸了谁又能拦得住?而古一鹤他们的目的就是找机会尽量救人,救不了那便尽量抓人,抓不了才可以下死手。 但是,要知道外面的警力已经是处于一个满溢的状态了,这么还可能缺人手。 “所以,我只是让你现在就派人过来,把他带出去救治,你!是!听!不!懂!吗!?”姜月额头上已经开始暴起青筋了。 对面又是沉默。 为什么?只是派几个人进来把这个跟柳明镜差不多年纪的小子带出去而已,为什么还要说个不停? 不要说什么其他人进来只是找死,玄甲那些人的目的不就是要救人吗?不是已经进来了吗?现在知道了有人需要救命,而且已经精确到什么位置了,只因为对方快死了就不管不顾? 为什么? “呼,我已经强调了无数次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救人,救那些还活着的人,把黄先生还有其他人质给我带出来,听到了没有?所有人此刻就只有一件事要做,就是去救黄先生,而不是因为一个快死了的人,跟我在这里浪费时间,你!懂不懂!?” “咔嚓!” 姜月直接就把通讯器给捏爆了,身上散发着一种暴虐的气息。 救还活着的人?所以这个二十出头的小子就活该去死吗? 那你们知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才被人打成这样的? “抱……抱歉。” 姜月看着他费力的拉着自己都手,脸上也疼得扭曲一片:“我……我是真的……快死了……不……” 姜月又把他侧躺放了回去,只是愈发轻声来说:“不要说话了,不要睡着了,我很快就会带你出去,没事的,我向你保证。” 为什么不是现在就带着人出去呢?姜月难不成还真要去照着那个赵立坚的话去做不成? 很显然,这个自大到一定程度的人,是不会在意哪个人哪些话的。 他只是远远的就感应到三股强横的气息,正在朝这边狂奔而来。 第82章 狭路相逢 一个彪形大汉正和另外一男一女正在林间狂奔。 “那俩兄弟是真的蠢,直接就去抓人,也不看看对方什么身份,连听都不听劝,这下好了,现在咱们都要玩完了。”女人到现在还是愤愤不平。 “还是有活路的。”彪形大汉眯着眼,言语清晰。“那俩兄弟是真的蠢不假,实力也强,而且连起手来我都打不过,还是能撑住一会的,我们就尽量在这时候突围出去。” 一旁的男人也是如此笑道:“还是虎哥你心细,直接就把所有人质让给他们了,他们还那般的自以为是,殊不知那么大一个功劳,也要有命去领才对,现在他们成了靶子,死得就更快了。” “那他们死了,不就轮到我们了吗?”这时候女人又骂了起来。“那个高致远也是个小人,说跑就跑,简直该死。” 彪形大汉不以为然的摇摇头:“他才是个有手段的,而且也是咱们没有按照他的要求来,惹出的乱子,怨不上人家,而且这小子似乎上了朱长老的法眼,更不知道朱长老有哪般想法,他高致远现在是万万动不得的。” “呵。”男人阴狠的笑了一声。“再有能耐又如何,不过一个普通人而已,翻手就能把他压死,照我说就看着朱长老那般是什么情况,有的是机会能把他宰了泄愤。” “好,就得这般才能消了心头一口气。”女人也是大声应和。 彪形大汉摇摇头,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蒙头往前冲。 高致远虽然只是个普通人,但他总觉得这人将来是要顶了天的,就看看他做的那些事,有手段、有气量。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个人明明就只是个混社团的而已,但做起事情来总有那么一种十分违和的感觉,而那种感觉又与光明正大类似。 可是这很奇怪好不好,且不说他们满容阳的抓人跟光明正大能不能扯上边,就凭他高致远给人当白手套的经历就算不上个好人了。 只能说,这个人很矛盾,非常的矛盾。 最后不也只能感慨一句路走错了吗? 可是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他现在一个疲于奔命的落水狗来作评论,旁边这一男一女虽说也是教里的人,但不知道是不是平素修炼修坏了脑子,只是不把普通人当人看,想杀人也就随手杀了,那也只会被人轻易打杀掉才对。 这也不是他迷信,更不是他崇尚什么秩序规则,走上这一遭不就是要当个人上人吗?怎么还乐意自己头上有个主子? 但还是那句话,至少,至少要有个底线,再怎么修炼不也是从一个普通人上来的吗,难不成有了点能耐就不是个人了吗?? 所以彪形大汉也打定主意了,此番能能活下去就绝对不再与这几个傲慢到骨子里的人有什么交集。 对于能不能活下去,彪形大汉还是有些自信的,那两兄弟是真的蠢,也不知道躲,乌泱泱一大群人,就敢跟玄甲那些人硬碰硬,他们不死谁死? 他也是知道的玄甲那群人实力可能也就那样,但他们不怕死啊,是真的不怕死,一个两个倒还好,可是你见过一大群人打不过就通通以命搏命的吗? 那是真的吓人好不好。 所以才要分开跑,更是要往来时的方向突围,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据他所知现在大部分高手都在这里面,突围出去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就算外面弄了几辆坦克,他也是不怕的。 毕竟他可是奇脉通了四条的大高手。 旁边这俩个人虽说也是个傻的,但通了两脉的修为也足够逃出去了。 想到此他的信心不免更大了几分。 然后,他隐隐约约的好像看到前面有一个人影一般,又突然消失不见了。 “嗯?”一种强烈无比的危机感涌遍他的全身,几乎是动物本能的反应,让他在短短的时间内浑身上下布满好几层土黄色罩子。 但他感觉还是不保险,又拿出一张符箓,随着口中暴喝绽放出一股刺眼白光。 那一男一女只感觉莫名其妙,虎哥怎么就突然停下来了,而且放出这么多的防御术法是在干什么? 有敌人吗? 可他们无论怎么去看都是空荡荡一片啊。 一只拳头在彪形大汉的瞳孔里极速放大,萦绕在他头上的心悸感更强了。 摧枯拉朽!势如破竹! 肉身的一拳在与土黄色壳子接触的那一瞬间,随即崩散开来,也不知道也没有起到防护效果。 强烈的碰撞音,刺得所有人耳膜生疼。 那一男一女简直就是惊骇欲死,他们根本就看不到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甚至一点察觉都没有,连虎哥都被一拳打进地里,那他们两个又怎么样? 他们也不用再想了,因为那人,那个少年已经转头对向他们了。 也几乎是即刻判断出来一件事,跑不了的,对方速度太快了,分散开只能死得更快,两人抱团尽力一搏。 两人纷纷掏出兵刃,男人手中的是一把刀身狭直,小镡,长柄的横刀,女人的则是一杆长枪,挥舞起来虎虎生风,煞气逼人。 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就有了什么勇气加成,两人爆发出一红一蓝两道光朝姜月冲杀过去。 姜月的眼中无悲无喜,甚至是少了之前的那般凌厉。 “妈的,这小子不躲吗?” 该死,是不是有什么预谋?男人可不认为这小子是被吓傻了,虎哥现在还在地上人事不省呢。 “管他是什么牛鬼蛇神,杀了他。”女人依旧是这么暴躁易怒。 两人突然转变方向一左一右包夹过去,女人的气势更是拔高到了一定程度,大吼一声裹挟着强大风压直扑姜月。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不公平的……”姜月呢喃一句,也不知道那个小子能不能撑住。 女人见此不喜反怒:“简直就是找死,还敢分神!” 携带红色流光的枪锋直接刺破空气,一男一女互相被对方的气息刮得脸颊生疼。 人呢?不见了? “上面!在上面!”男人的心已经快沉入谷底了。 女人根本就是不管不顾了,见此形状长枪一挑转头又对向姜月,接连的几次招式却依旧无果。 男人眼里透露出莫大的恐惧,但他也知道是真逃不了的,一想到自己在逃跑时,让对方从背后一拳打死,就更慌乱不堪,咬着牙提起刀,也上前加入战团。 姜月不是没有还手,但他也没必要硬生生的去接别人的兵锋,也就是多花一点时间而已,这不算什么。 也就几个交手的来回,姜月便找到一个空档,把女人连人带手中枪直接踹飞。 男人似乎还能听到女人骨头碎裂的声音一般。 女人的身形抛出一条优美的抛物线,直至撞到一棵大树上方才停下来。 女人咳了好几口血,又是强忍着剧痛爬了起来,双目赤红,声嘶力竭的大吼:“他身上没有灵力波动,也没有其他力量的流转不像是觉醒者,他就全靠这身体的蛮力和速度而已。” 声音再度大笑不止,又不知道咳了多少血:“避开他的近身,用远程法术打死他!” 男人心里的恐惧依旧没有消散多少,他妈的,你说的轻巧,那也要真能远程放法术再说啊,你避开个试试,那个少年的速度这么离谱,不用防御法术护着自己就等于找死。 说到底就是知道别人的弱项,也要真有这个能耐去对付才行。 “别说了,赶紧来帮忙,不然大家都得死。”男人也是悲愤大吼。 女人也是一声冷笑,运转了一番体内的灵力,暂时压制住伤势,返回战场上对着姜月劈出一道速度极快的枪芒。 可是,虽说是远程伤害,但根本就挨不到姜月的衣角。 顿时,她的表情僵住了。 第83章 碾压 这就很尴尬了,无论是那男人还是女人此刻都很懊丧。 女人是真的没想到姜月能避开得这么轻易,就好像她刚才只是个小丑在自娱自乐而已。 她又不信邪再次跳到一旁,又重复尝试了好几次,甚至她还以为是法术不够强大,越阶放了几个她根本承受不住的高阶法术。 但依旧没用,不是被避开就是完好无损。 为什么完好无损呢,女人还尝试了几个灵魂类的法术,但这个就更离谱了,姜月完全是硬生生吃下去了,可就是一点事情都没有,连颤一下身子都没有。 这算什么?他不是没有灵力能护住自己的吗?凭什么动都不动一下的? 也不急她多想,男人已经是支撑不住了,女人几次攻击下来,也只是帮男人多续了十几秒而已,此刻他是真的抗不住了。 防御法术都不知道被打碎几次了,灵台也几乎枯竭,不赶紧停下来救治的话,那也差不多要成为一个废人了。 男人几乎是要把自己的牙齿都给咬碎了,本以为跟着王虎这个心细如发的人能带着自己逃出个生天,没想到啊,没想到自己竟然是最先死那个。 “啊!!!”男人身上的水蓝色光芒散开来,嘴里血水口水含糊不清:“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先杀我?” “那就一起死!” 就在他身体膨胀了一圈打算做什么事的时候。 远处一道土黄色流光包裹的锋利锥刺,呼啸而来。 准确无误的没入姜月的胸口,顿时鲜血迸溅。 男人又赶紧泄了那一口气,眼中又再度亮起光芒,心中是难掩的欣喜,随着锥刺的方向看过去。王虎?!就知道他没死,早就知道的,这个外表看着憨厚老实的人,对外还宣传自己只是奇脉通了三条,暗地里却早已经是四条奇脉的高手,该是多么的狠毒狡诈。 果然,跟着他能活下去。 王虎同样也是狼狈无比,眼里还有散不去的恐惧和惊骇,要不是他果断无比直接把土灵符当防御术法用,直接挥霍掉,那现在就真的不是只丢半条命那么简单了。 他也怎么都不敢相信一个没有丝毫灵力的人,也不像那什么觉醒者,单凭一具肉体就能把他活活打死。 这种事情他也从没想过,简直闻所未闻。 还好现在自己奋力一击已经得手,那只是个肉体凡胎再怎么离谱也该有点效果的。 他也不打算跑,就应该趁着积累起来的优势,直接把他杀了,这种人就不能留着,都结下这么大一个仇了,岂是说说而已? 王虎又拿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两颗药丸,丢给那一男一女,他们也不犹豫直接就吞了下去。 这也不是什么疗伤神药,单纯就是蕴含了庞大的灵气能供给他们恢复而已,但也足够了,毕竟修士的体魄强大得很,恢复起来也很快,不然他们几个也不可能在姜月几番攻击下,还能爬起来了。 可这依旧是个问题,就说那个男人,身体是真的扛不住了,给他再多药都没用,容器都快碎了,再怎么倒水都无济于事。 所以,现在就真的是要搏命了。 “你们两个在一旁辅助,我就不信了,咱们三个还打不死他!”王虎双手高举用地上的土块凝结出一把大刀。 “定要把他碎尸万段。”女人气息又再度高涨,甚至是超过原先那般姿态。 三人站的方位其实各有不同,王虎是在姜月的后方,而那一男一女则是在一左一右。 而此时王虎才后知后觉男人好像从吃下药开始就没有做过回应。 那种不妙的预感又来了,尽量往左边去看,他也看清楚了是什么情况。 姜月以右胸口为中心几乎半身都是血迹,但就还是完完整整的站在那里,站在男人身后,手上是男人的头,地上则是男人的无头尸体。 “准备好了吗?”姜月张嘴也一样往外吐血,但他就是不在意,表情冷漠到了极致。 女人此刻终于是止不住的惊恐了:“你是恶鬼,是断罪海来的恶鬼。”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疯了,挥舞着长枪就朝姜月冲杀过去,甚至连法术都不放了。 “我就不信你有三头六臂,竟然能被利器所伤,也能流血,就让我来看看你还有多大的能耐。”王虎也是不再做过多的犹豫。 现在真真就是要分个生死才罢休的。 女人的招式虽然少了一些章法,但这仿佛不要命一般的搏杀,至少让场面看起来是那般精彩。 王虎就不像他这个看上去那般粗犷了,每招每式都是朝着姜月受伤的胸口袭去,并且借助女人几次不要命般的攻击,连连得手。 看着姜月那个出血量,王虎心中一喜,或许还真有机会,自己只要防御好,再来几次肯定能拖死这个小子。 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吧,同样是在几次以伤换伤的交手中,女人终究是抗不住了,任她再怎么爆发光芒,施展法术,也都快被打成一坨烂肉了。 不过短短的时间,从那般的趾高气昂到现在双眼空洞的躺在地上。 身上也几乎没一处是完整的,姜月可不在乎她是不是女人,该怎么打就怎么打,那下场也可想而知。 王虎并不是很意外会这样,那一男一女两个也就只是通了两条奇脉而已,能撑这么久,已经不愧其教里执事的身份了。 他现在在考虑自己要不要跑,打是肯定打不过的,就算眼前这个少年已经浑身浴血了,就算自己再怎么往伤口攻击,但他妈的就是还能再站着。 他也在犹豫自己判断,跑的话能不能跑掉? 要不要赌? 一番天人交战后,他终究还是再果决了一下,又掏出一张充满密密麻麻花纹的红色符箓,往前一抛:“黄土为身,开!” 一尊巨大的身影浮现。 黄巾侧畔金环日耀喷霞光;绣袄中间,铁甲霜铺吞月影。 王虎一瞬间跪倒在地,身上的力气也几乎被掏空,又赶紧疯狂运转起灵气争取早点恢复,逃出生天。 鬼知道这个黄巾力士能撑多久,而且自己灵台的法力也所剩无几了,根本招呼不出多强的来。 姜月眼睛一眯,却是打得更加放肆了。 黄巾力士的反应速度其实并不慢,但也是要看跟谁比的,所以,也就有了这一幕奇景。 一个巨大的黄色力士,几乎是被姜月压着暴打,寥寥几次还手还根本就碰不到人。 凝实的身影也逐渐在变淡。 看得王虎几欲晕厥过去,或许就不该用这招的,他拿出原先那个小瓶子,也不管什么后遗症了,一股脑全倒进嘴里。 勉强爬起来后,又赶紧往一个方向奔逃。 姜月却是眉头紧锁,这个东西血实在是太厚了,打了这么多下都不消失,又是一脚将其踹翻,便要去追王虎。 而这下子倒是黄色小巨人咬着他不放了。 “麻烦。”姜月只好返回来再与小巨人做搏斗。 第84章 不靠谱 也不知道打了多久,王虎跌跌撞撞的都快从姜月的视线中消失不见,小巨人才不堪重负被姜月一拳打爆。 看着越跑越远的王虎,姜月几乎是控制不住的杀意,正要追上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巨人的效用还是王虎之前留的后手,胸口的疼痛已经是无法遏制了。 但这也没什么,比那种脑子的疼痛差得远了。 可终究是短时间追不上王虎的,便是再过多一会,都可能让人逃了。 姜月又是四下寻找,拿起那个女人手中的长枪,在手里颠了颠:“太轻了,但就这样吧。” 只见他身体曲成一张弓,右手握着长枪青筋暴起,整个人,蓄势待发,又蕴含着恐怖的威力,右脚后撤,猛地将长枪一掷。 像是着了火一般,长枪在空中呼啸而过,周围空气也仿佛被刺破,整个世界陷入死一般的宁静,几乎只有长枪的破空音。 “呼!!!” 王虎背脊生寒,往后一看,像是之前那个拳头在自己眼中放大一般,又重演了一次。 “不!我想活下去,我不该就这么死掉的。” 锋利的枪芒还有那无匹的气势贯穿了他的脑袋,复又把他定在地上。 他的眼睛瞪得很大很大,也死得不能再死。 好一会姜月才来到此地,在他身上摸索了起来,拿出一个小瓶子,但里面却空空如也。 “草,没了。”姜月很生气的直接把瓶子砸碎。 另外那一男一女身上也是没有的,那个小子已经是气若游丝了,也不知道他靠什么才能扛这么久,现在背他出去也是不够时间的,外面应该有急救设备才对,不然等送去医院尸体都凉了,只能靠他们身上这些药物试试了。 罗轩说过他们至少有五人以上,那其他人身上应该也是有的,要赶紧找到才行。 他又来到陈仕清面前,却发现他已经闭着眼,又是一阵心慌赶紧上去查看。 好不容易陈仕清才慢慢睁开眼,又是疲惫来说:“我不敢睡,但是好累,也好疼。” 姜月胸口的伤已经差不多快止住了,但也依旧在流血,他也不再顾虑,将血沾在手里,抹到陈仕清的嘴唇边。 打起精神来,不要睡着了。 “很快了,我很快就能找到那种药了,别怕,别怕。”自始至终他都不知道这些话有没有用,但就是不想看人这般死了,别人不救,弃之如敝履,那就他就自己来。 姜月又把他小心翼翼抱起来,甚至都不敢背着,也不敢让他留在这里。 背着他一路上的颠簸估计都能把最后一口气也给颠没了,留在这里就更不可能了,那些闻着血腥味来的野生动物就不用说了,就算拿到东西赶回来都不知道能不能见到最后一面。 还有就是姜月不想留他一个人在这里,不该就这样让他一个人孤独的死去。 生命就不该是这样的,就像许阑珊那种卑微到只希望能简简单单过日子的人,他们都没错,但总是有人想让他们死。 “我说过要救你的,我说过要救你的。” …… 就在同一时间,罗轩对着古一鹤大声来骂:“我靠,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想把我坑死?” “别急,别急。”古一鹤正舞动着长剑跟一个披头散发的老头打得火热:“谁知道他们还能蹦出来一个呢,这不是没办法的吗?等我我把他解决掉,就过去帮你。” “屁。”罗轩又是挨过两个猛男的一番联手,身上的铠甲也出现了裂纹:“所以,我早就说过了,要搞偷袭先干掉一个,你偏偏就说要放大招把他们都秒了,现在好了,我他妈白给你当诱饵。” “不然呢,两个一起秒了不好吗?”古一鹤又是来笑:“谁知道竟然有人无耻到搞偷袭,打断我的大招,还好我反应快没被反噬,不然咱们都得栽跟头。” 要不是情况真的紧急,罗轩是想把这个坑货打死。 “你别告诉我你忘了他们有五人以上?” “哈哈哈,怎么可能忘。”古一鹤迅猛的一剑又把老头吓得避开:“但总是要试一试的嘛,这里就三个其他人大概是在姜月那边了,这都不试试吗?万一成了呢?对不对。” “对你个头。”罗轩悲愤大吼,又被猛男兄弟抓住机会打翻在地上。 “简直找死,跟我们交手还跟分神瞧不起谁呢?”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猛男不屑的笑了笑:“同样是通了三条奇脉的,你只有一个,我们可是有两个,你拿什么跟我们比?” “哈?”罗轩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古一鹤大声说道:“你们这么嚣张,倒是去打他啊,他才通了一条脉,去啊,怎么不去?” 两个猛男表情同时一僵,剑修又不是只看修为境界的,他那柄剑你是完全忽略不谈是吧? 而且,只通了一条奇脉的剑修能跟一个通了四条奇脉的高手打得有来有回,是怎么回事? 原来只知道剑修很强,但是他妈的至于强到这个地步吗?好特么不讲道理啊,还有这个光头也一样,明明同样是三条奇脉的,凭什么能跟他们两兄弟僵持下来的?这他妈更不讲道理好不好。 要知道他们加起来可是不输给四条奇脉的高手啊,路上都能随便遇上这种人的吗? 现在的局势也很明显了,两方都有两个交战点,就要看谁能先打破这个平衡。 老头虽然是四条奇脉的,但是真的打不过古一鹤,迟早得败下阵来,现在也是处于一个劣势,而马氏兄弟除非能尽快解决掉罗轩,不然也要被包饺子。 问题就在这里了,这个光头再加上那副铠甲,是真的硬,两把刀还有不间断的拳脚都还没把他打死就离谱。 狂发老人身上也满是剑伤,只是对着猛男兄弟大吼:“你们说够了没有,快点宰了那个光头来帮忙啊,快啊。” “哟,你开始急了是不是?”古一鹤如剑一般的眉毛挑了挑:“他皮糙肉厚的一时间可死不了。” 老人扔出一张土黄色符箓,面前即刻浮现出一道巨大的土墙。 古一鹤挥剑一劈,一时间竟然无可奈何:“老头你身上的符还挺多的啊。” “小子,再让你嚣张一下又怎么样。”老人眼泛血丝,咬牙切齿:“那个光头必死。” 古一鹤即刻咧开嘴:“那我就得尽快把你宰了啊!” 两个猛男是真的有些犯难了,虽然嘴上说得狠,但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肯定是孙老头那边先分出个结果来。 其中一个猛男便对着罗轩直接呵骂:“你们不是要救人的吗?你小子别再躲了,堂堂正正的来打,不然我现在就去把他们通通杀了。” 他也不抱什么希望就是日常做一下威胁而已,而且人质虽然被藏起来了,兄弟两个出去一个把人杀了也可以,但是就怕战局有变,而且这招还不一定管用的,只要这个光头再拖下去,孙老头就要被砍死了。 神奇的事,光头听到这个威胁后竟然不再闪躲了,而是直接正面与他们交手起来。 妈的,竟然有用?马氏兄弟简直是又喜又怒。 实在是怎么想也想不到,这个光头还能受这种威胁,那早点使出来,何必再浪费这么多时间,早就结束了。 “哈哈哈,找死。” 两兄弟也不再做过多犹豫,原先这个光头只是专注于防御闪躲根本就不硬着来,现在倒好,两人身上炽烈的红光掩盖住罗轩身上的白光。 几次碰撞又直接把罗轩打翻,马老大也是紧追不放,老二在一旁辅助着,根本就不想再给他一丝机会了,就是要一鼓作气直接杀人分尸。 但罗轩就是罗轩,怎么可能就这般轻易浪死呢? 马老大挥舞包裹着红光的兵刃硬生生的砍在罗轩的肩膀上,甚至都穿透了那层烦人的铠甲,他的眼睛几乎是难以抑制的兴奋,正想着赶紧补刀。 马老二见状也是大喜,高举手中刀就想给罗轩捅个对穿:“哈哈哈,小子爷爷这就送你下阴曹地府。” 但也就是在他贴近罗轩的身前时,原本一直赤手空拳只有一副铠甲的罗轩,手里突兀的凝聚出一把长枪。 就在此时,罗轩也是奋力一招,马老二瞪大了眼,也只能仅仅避开要害,一泼鲜血淋在罗轩脸上,只见他面目狰狞说道:“你说你要杀谁啊?” “啊啊啊!啊啊!” “老二!!!” 马老大简直就不敢相信这小子竟然这么能忍,还这般狠辣:“我要宰了你!” 右手刀从罗轩肩膀抽出,划出大片血迹,复又朝着他的胸口捅去。 罗轩手中长枪直接消失,铠甲瞬间凝实护住胸口,直接生吃这一刀也只是让他连续翻滚了好几圈而已,马老大则赶紧去扶起马老二给他喂药。 这个倒真的是疗伤用药,只是效果也没有那般神奇,最多就是止住失血,加快愈合而已。 罗轩从地上爬起来,面目依旧凶狠,死死盯着这两人。 今天就要把你们这群王八蛋手刃于此。 他身上的铠甲变得有些透明,长枪复又凝聚出来。 第85章 叉出去 那么事情发展到这般地步,玄甲的人在哪里呢? 答案是他们在救人。 负责人赵立坚得知具体情况后,便毫不犹豫让他们去找被藏起来的人质,更是要趁着此刻,这群歹徒跟古一鹤他们打得不可开交之际。 “不用派人过去帮忙吗?”脸庞黝黑的张队有些担心:“他们就三个人,我们分出去一些队员可以去帮助他们的。” 通讯器传来的声音不容置疑。 “不需要,你们才什么实力,过去也是送死,倒不如集中所有人以解救人质优先,切记万事以黄先生的安全为首要目标。” 张队听得有些不自然,虽说他们玄甲现阶段不怎么强,但他至少也是个奇脉通了两条的,其他人再差也是有五、六条纹路了,帮忙肯定是能帮上忙的。 再不济他们可以上去换命啊,到时候谁输谁赢都不好说的。 就这样看着那三个小年轻自己去面对,他也确实有点挂不住脸,但赵局长也说得没错,派人过去最好的结果,大抵就是站着去躺着回来。 “呼……”张队呼了一口气,就不打算再胡思乱想了,救人,总归是要救人的,先把人救下了,然后再赶紧过去支援。 “一队二队,装备好生命探测仪,以扇形队列分开尽快解救人质。” “明白!(明白!)” …… 原先被封锁的路段里,警力已经是越来越多了,甚至连柳明镜坐的那辆出租车都被包裹进去了。 这下子,秃顶司机想走都不行了。 秃顶司机就待在车里抽着烟,表情十分焦躁,好消息就是柳明镜补偿了他五倍的车钱,让他心里有些安慰。 柳明镜跟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警察蹲在路边,也同样在抽着烟,表情那是更加烦躁。 可能是久久没有报平安,所以就在刚才他妹妹打电话过来了,他不敢接,真不敢接,这里的声音太嘈杂混乱了,一接通肯定是要问发生什么事情的,这让他怎么回答? 难道要说姜月去拯救世界了吗? 电话挂了只是回了个微信,果不其然小妹的追问跟本就是接踵而至。 他又是随便扯了几句,只说等等再打电话,才勉强遮掩过去,但是这可瞒不了多久。 妈的,刚才就该直接拉着姜月让他不要乱来,这里这么多警察,需要他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学生干什么啊。 “老黄,到底还要多久人才能出来啊,你老实告诉我好不好?”柳明镜对着中年警察无奈开口。 挺着一个小肚子的黄骅黄队长也很无奈:“这种事情我怎么知道啊,人是进去了,里面有多少人质都没个数,又要怎么实施营救,怎么抓捕犯人都没个说法的。” “所以啊。”柳明镜异常暴躁:“你们这里这么多人、这么多热兵器;都可以在非洲发动一场政变了,却一直待在这里干什么啊?跟我一起来看蚂蚁是吧?” 黄骅又是抚着他的背给他顺气,看着他这身伤势也实在是说不出一句气话来:“别生气,别生气,这是在组织包围圈呢,就等着人质解救出来,再一波碾压过去。” 柳明镜简直都快气笑了:“我可不懂你们那些道理,老子的兄弟就在里面,你们这群人就在外面干瞪眼,这算什么?啊?” 黄骅扯着嘴角,你那什么兄弟自然是不一般的人物,正在里边除魔卫道呢,但柳明镜的反应也只是人之常情而已,根本就不好说些什么的。 “别急,别急。”黄骅又是尽力来讲:“我再帮你去问问看。” 柳明镜只能点点头,他再烦躁也没办法,更不是单纯拿自己的忘年交出气,就是肚子里憋着一股火,又没地方说去。 一辆大型的指挥车里,正经端坐着好几个面容严肃的中年人。 有通讯人员在不断的传递信息,又有操作人员频繁切换卫星图片在不停找人。 会议桌上的好些人只是看着首位的赵局长不敢说话,这是一个体型高大身材发福,但面容却自带威严的中年人,大概也是五十多岁的年纪。 “还没找到吗?”他对着通讯器严肃来说。 里边传来张富贵的声音也很烦躁:“找不到,一点痕迹都没有,肯定是那些人做了什么手脚,局里那边也没有一点线索吗?” “这边还得等一等。”他现在也不像原先那般沉着稳重了,只是又强调道:“我也是知道这种事情催不得的,但还是那句话,被抓住的人可等不了这么久,黄先生的安危也至关重要。” 张富贵的声音也是同时回应。 “知道、知道,局里那边有消息便再联系吧。” 通讯已经断了,赵局长便对下面人问道:“天策第五军的人来了没有?” 即刻有人开口回道。 “在路上了,想必再过不久便可以抵达。” “传消息过去,请务必再快一点。”赵局长手指在不停的敲着桌子,又是一通命令下去:“时间可不等人,那几个小子恐怕是顶不住事的,估计还得让人来帮他们擦屁股。” 就在这时,会议桌的一个中年人被外面的警卫叫了出去,没过多久便是一脸的莫名其妙回来。 赵局长皱着眉头一脸不悦:“发生了什么事?” 中年人也有些奇怪,含含糊糊的说道:“外面有个警员在询问那些进去的人,情况怎么样了,又什么时候能回来。” “嗯?”赵局长也是一脸不耐烦,正要说话的时候又狐疑问道。“人质的亲朋好友吗?” “不。”中年人又在尽力回想那个记不住的名字:“好像是来问那些外来的特殊人员,问一个叫什么姜月的。” 赵局长表情一僵,顿时变得十分严肃,厉声呵斥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哪个战士不是拼了性命在做事?就他们的命是命吗?马上!给我把他叉出去!” 会议桌的人也是诧异来看这个赵局长,但又纷纷低下头不敢说话,至于那个挨骂的,自然又是跑过去责骂那个老警察了。 第86章 救场 罗轩这边的交战已经是愈发火热了,要说姜月那是一边倒的碾压,那罗轩就是两方都穿了六神装的人在激情互殴了。 这场面看起来可比姜月的有意思多了。 罗轩全身穿着一副铠甲又辅以一把亮银长枪,整个人气质非凡,往往是几招几个来回就能给对方开个口子。 但他也没讨得好就是了,马氏兄弟打起来相辅相成就不说了,一旦发起狠来就跟两条疯狗一样,逮着罗轩一处伤口打。 这不,他的铠甲已经破了好大一个洞。 罗轩一枪将马老二挑飞,一个高跃长枪朝下要给他来个狠的。 马老二也就弱了其大哥一些而已,就是罗轩被两人围攻只能逮着一个打,至于为什么是马老二,这还用说吗,不赶紧打那个掉点的,难道还等着他们恢复好了再来不成? 马老大岂能如他所愿,一抹刀芒也紧随其后,复又一声暴喝:“死来。” “你娘。”罗轩又只能收起招式去格挡。 他可不敢硬接了,倒也不是对面这一招有多强,就是对方只对着他铠甲的缺口下手,再这样下去,恐怕是罗轩先死。 情况其实也很不妙了,虽说对面两兄弟很强,而且在三条奇脉的强者里也算是高手了,但罗轩依旧是不虚的,他全状态加上铠甲的守护,熬也能熬死他们。 问题只在一处,就是自姜月三人分开的时候,是罗轩率先遇到这两兄弟的,而且还没被发现,他即刻通知了古一鹤,想要搞偷袭,古一鹤也答应了,但他的想法是想将两人一起解决掉。 罗轩本来也是觉得可行的,所以他就孤身一人直接与这两兄弟对上,既可以吸引对方注意力,又能拉仇恨。 这种简单到极致的策略往往更有效果,甚至都没什么破绽,也就相当于罗轩提前到场和他们打起来而已,事情原本也发展得很顺利的,甚至古一鹤到地方后已经在蓄势大招,要砍死这两个肌肉棒子了。 但偏偏就是最关键时候出了岔子,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一个老头,直取古一鹤的首级。 照罗轩的那个说法,对方肯定也是有人在暗中观察的,还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找出古一鹤的位置。 所以这个简单的偷袭就宣告失败了,代价就是罗轩为了示弱已经被这两个肌肉棒子打过一轮了。 对方二打一,罗轩还得藏着掖着,两方的消耗肯定不能同日而语。 一旁狼狈不堪的老头在又避开古一鹤的一剑,脚步踉跄几乎摔倒,古一鹤抓住机会又是无比迅猛的一剑挥出。 “你再躲呀!” 老头根本就是目眦欲裂,又抽出一张不知道存了多久的符箓,直接往前一抛:“黄巾力士来!!!” 一道熟悉的金色小巨人身影占据了所有人的视野,挡下古一鹤的一剑只是退后了数步。 “你们再不把那个光头杀了,别怪我自己先跑!”老头不想再废话了,直说自己底线,最后的压箱底的符箓都用出来了,还能怎么样?等到这尊力士消耗掉他所有法力,那真就是待宰羔羊了。 老头倒是没有出现和王虎一样法力直接被抽干的情况,毕竟王虎对上姜月大部分法力都用来防御了,就连在一旁放技能也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姜月直接就换个目标。 “别急,你跑不了。”古一鹤的长剑突然间就快了起来,而且每一招都在不断的叠加气势,打得这个黄天力士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但看姜月和古一鹤的这两场战斗,就感觉这个黄巾力士很一般,这样想就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首先老头和王虎使出这个符箓的时候,就不是全盛状态,特别是王虎用出来反而是自己就先趴下了。 黄巾力士兼顾的东西很多,无论是力量速度,还是那肉到能把人打出心理阴影的血量,就更别说靠着施法者的法力就能持续战场了。 那为什么会这样呢? 因为这个法术根本就不是当保命底牌用的,更适合正面战场直接碾压敌人,而且像黄巾力士这种六边形战士,遇上同阶对手基本能按在地上暴打的。 可是,状态不全就算了,对手还偏偏是姜月和古一鹤这种狠人。 所以结果也不出所料,在古一鹤暴风骤雨般的攻势下,黄天力士直接出现裂纹。 “你们还不快动手!!!”老头目瞪口呆,又是朝着马氏兄弟疯狂来喊。 “妈的。”马老大把兵刃高举到面前,咬破指尖,往上一滴。 罗轩本能感到了巨大的威胁,又是强打起精神,要打断他的施为,而马老二也不可能给他这个机会。 马老大的全身被一层红膜包裹着,双眼也变得细长,手里的刀就像活物一般伸出几根触手扎进他的体内,一股邪恶的气息萦绕整个战场。 “啊啊!!!”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最先有反应的竟然是古一鹤,他脸上的从容消失殆尽,招式突变,招招狠厉无比,在一瞬间就把黄巾力士打崩了:“罗轩赶紧跑!” 罗轩在又被马老二缠住的时候,早就无力施为了,他也还在诧异古一鹤的异常反应,就只见他的头上一黑。 马老大以一种超越了三条奇脉的速度突到罗轩头顶,手中刀散发着奇异红芒,锁定住了罗轩的位置。 罗轩不是没有反应,他都把长枪收了回去,将铠甲又重新凝聚了出来,但随即就是一种无力感,铠甲在这一瞬间变得有些暗淡了。 这是……要死了吗? “王八蛋,把你的鳞铠召唤出来啊!”古一鹤的怒吼好像没那么管用了。 老头见此那还能放过一张符幻化出几条锁链,直接朝古一鹤刺去:“哈哈哈,所以他是不是要死了,你小子信了没有?” 古一鹤连个反应都不给,只是疯狂冲过去。 然后,比古一鹤更快、比马老大的动作更迅捷的一把横刀,带着摩擦空气产生的高温,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在一片寂静中贯穿了马老大的头颅,复又在余劲的带动下把尸体定在一棵树上。 第87章 缓缓 安静,还是安静。 不管是老头一方还是古一鹤他们。 姜月从远处走来,表情阴沉又冷漠:“你们要打这么久的吗?” 罗轩没有死里逃生的感觉,反而还觉得很理所应当,对啊,差点忘了这个人也在这里。 “谁身上有那种药丸?”姜月是对着古一鹤问的,因为在场的就他跟罗轩,罗轩那小子表情有些发愣估计是被吓到了,所以就被姜月忽略了。 古一鹤根本就还没反应过来,本能指着老头:“他,他身上有很多东西。” 姜月的速度很快,也不需要有什么顾忌了,那小子是真的快死了,再多一秒都不能等。 老头死前看到的画面跟王虎略有不同,他看到的是一个人影在眼中迅速放大,然后就是胸口一凉,几乎没什么疼痛,但他也弯不下头去看了具体什么情况了。 马老大和孙老头都死得很轻易,轻易到就跟开玩笑一样。 姜月在他的身上找出许多东西,但就只拿了几个小瓶子,又一个闪身回去原来的位置。 古一鹤又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一剑就把那个呆呆杵在原地的马老二枭首。 他的脸上又挂起从容,只是笑得有些渗人:“差点就让你们得手了呢。” 姜月从每个小瓶子里各倒出一粒药丸,又一颗一颗往自己嘴里丢,细细尝过之后,挑了一个颗颜色较浅的褐色药丸。 将其捏碎后塞进陈仕清嘴里,又咬破自己的手指往他嘴里放血辅助其咽下,一只手放在他的胸口上仔细去感受。 心脏还在跳动,但人怎么都醒不来。 罗轩和古一鹤在一旁看得头皮发麻,这样会有用吗? 姜月也不管他们,又走到马老大的尸体旁抽出那把横刀,只朝他们来说:“我先送他出去,应该是能救回来了,你们可以接着去找人质。” “不用了。”古一鹤拿出通讯器摇了摇:“张队他们已经找到了,而且……” 古一鹤看着姜月这番模样,嘴唇有些干燥,但他可没带水,只是用舌头舔了一下,又接着开口:“人质那边并没有歹徒蹲守,我们这边三个再加上你那边的,应该就是所有人了。” 其实就算还有犯人也无所谓了,这种情况他们也不可能去找人质的麻烦,一是没这个必要,再者就是现在还是赶紧逃命吧,这里有个杀神呢,四条奇脉也一拳头打穿的那种。 罗轩不知道怎么反而精神了许多,也是一副笑脸:“谢谢了。” 姜月来到陈仕清身边又是将其小心抱起,又瞥了他一眼:“你皮厚,挨那一下也不一定会死。” 罗轩的手从光头上滑过,他本来想做一个捋头发的动作的,可惜他没有这东西:“两回事,这次是我欠了你一条命。” 姜月脚步一顿,回头来看:“不需要,你的命没有这么不值钱。” “哟。”古一鹤一只手搭在罗轩的肩膀上:“你看是不是很帅,关键时刻救场,又这般潇洒,怀里还抱着个人,可惜是个男的。” 罗轩一脸的惊愕:“你的关注点在这里?” “呵。”古一鹤又指着姜月的背影:“这样的人就是比我们强,我练了一辈子的剑还比不过他的一个拳头,但是啊,我还挺服气的,这么个人就只是个学生。” “什么意思?” 古一鹤也照样往前走,又绕到老头和马氏兄弟尸体前把战利品收起来:“有了实力又是个半大孩子,看着就像个普通人,也不像那些觉醒者一朝起势就胡作非为,心性又是那么坚韧,你知道吗,我还看到了他胸口在流血。” 古一鹤又摇着头低声说:“你跟我都没有这种强韧的神经,他甚至连杀人都是那般的干脆,冷静沉着,但又不把人命当一回事。” 罗轩一同跟上,依旧不解:“但是他刚才不是还说,我的命没有那么不值钱吗?” “所以啊。”古一鹤表情严肃:“这个人,这个姜月好像就只能看见自己在乎的,并不把其他东西当做什么理所应当。” 罗轩感觉自己是能抓住些什么的,可还是有些迷糊,干脆直说道:“然后呢?他不也是帮了我们,又出手来救这群人质,还有他抱着的那个人。” 古一鹤一跃而起,在林间穿梭:“他姜月恐怕是没有我们那么多条条框框,这是个能把天捅破的人。” 罗轩表情错愕,怔愣一时,待回过神来,姜月、古一鹤已经走远。 …… 一个穿着青色劲装表情很忧郁的中年大叔顶着一双熊猫眼四下来看。 “嘶,这不是打完了吗?” 颓废大叔后面还跟一票子人,有男有女,有胖有瘦,就是没有老的。 其中一个女人站到颓废大叔身边,表情严肃说道:“玄甲的人应该没这么厉害吧。” 一个蹲在王虎尸体旁的男人不屑开口:“这要是玄甲的人干的,我当场吃屎。” 又一个胖子眨眨眼睛好奇问道:“王哥是肚子饿了吗?” “就你屁话多。”谢玉婷一脚把胖子踢了个踉跄:“玄甲要当真这么厉害,还求什么援啊,直接莽过去不好吗?把我们叫来当观众啊。” 谢玉婷是个体型魁梧的女人,而且过分魁梧了,也很难分辨这是个女人。 胖子摸着屁股,脸上有些委屈:“不是婷姐你告诉我的不要小瞧了任何人的吗?” “那我也没叫你小瞧自己啊,要是连玄甲都比不过,还混什么天策军,当什么天下第一的暴力组织。” “诶?原来天策军这么厉害吗?”胖子又指着那具插着长枪的尸体来说:“这个是通了四条奇脉的高手吧,你能不能把他也打成这样?” 谢玉婷嘴巴扯了扯依旧认真来讲:“能啊,咋不能。” 胖子给她竖起了个大拇指:“还是婷姐强,一点都不含糊。” “那是!” 一个文质彬彬的眼镜男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赶紧别胡扯了,赵局长给的任务不是说了吗,玄甲去解救人质,这边和歹徒僵持的是容阳本地的修行者。” 胖子又有些沮丧了:“修行者和我们这些觉醒者差距这么大吗?” 颓废大叔旁边的女人名叫陈思诗,她托着胸却是自信开口:“修行者才多少人哪比得过我们觉醒者,还有修炼速度也依旧比不过,就算现在阶段灵气浓度高了,又能怎么样,一次修炼就要那般久,觉醒者才是天之骄子,战力差距也只是暂时的,那些修行者迟早要被我们全面碾压。” 地上的王姓男人又一次不屑开口:“你吹啊,你倒是接着吹啊,我听着呢。” 陈思诗面色一怒:“王硕,我说的有哪里不对吗?” 王硕也跟着笑:“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你简直无理取闹。”陈思诗又一次暴怒开口:“你觉得我说的有问题,那你倒是说个一二三出来啊。” “呵。”王硕摇着头:“首先你说修行者少,怎么得出来的,是算过了吗?那些高门世家你一个个去问了?而你又怎么知道修行者现在修炼还会慢呢?不然,偌大一个黄天教哪来那么教徒,个个是人中龙凤不成?至于说战斗力了……” 王硕目光变得锐利:“你凭什么认为那种动辄就在一个境界熬练许久的高手,会怕了一朝得势的觉醒者,是你觉醒的能力太强迷了双眼吗?啊,是了跟我这种肉体强化不同,那个风刃能力你是挺自傲的,还到处吹嘘呢。” 陈思诗的表情一变,举起手正要干点什么,却被颓废大叔拉住。 “行了行了,大家都是队友,争这个干什么,天策军又不是没有修行者,岳将军不就是吗?差不多就得了。”颓废大叔只是看了王硕一眼,就收回目光。 王硕了然也不再多说。 至于那个陈思诗则是气个半死,又不好当着队长的面再干什么了。 胖子挠挠头小声问眼镜男:“梁哥,他们都这么暴躁吗?” 眼镜男表情不变:“常有的事罢了,习惯就好。” 谢玉婷倒是摇摇头,不想掺和这种事。 “好了,这里就发现三个了。”颓废中年比划了个手势:“容阳的那几个修行者大概是正在和另一批人交战,要么赢要么输,我们分开找,有消息再联系,尽量快点吧,不要跑一趟什么事都没做。” 王硕又是来笑:“就那个实力打这群歹徒有多难,指不定人家真全解决了呢。” “啧。”谢玉婷随即嗤笑一声:“那什么赵局长岂不是在消遣我们?” “谁知道呢?”眼镜男做了一个所有戴眼镜的人都会做的动作:“人家是上级,他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做呗。” 王硕这次直接是不装了:“一群自以为是的虫豸而已,还看得不够多吗?不然你们以为天策军更新换代为什么那么快。” 颓废大叔的声音很是冰冷:“收声。” 王硕低着头也不说话了,倒是胖子和谢玉婷频频眨眼。 陈思诗也是冷笑一声:“也就只会怪这怪那而已。” 颓废大叔渐渐收回注意力,又时不时瞄一眼被定死的王虎,心里也不免有些嘀咕。 容阳有这么强的的修行者吗,赵局长给的信息好像都是少年人啊,难不成打娘胎就开始修炼的不成? 一语落罢,众人分散。 第88章 埋雷 罗轩看着那个被姜月小心抱着的年轻人,有些许的犹豫:“姜月你原来认识这个人吗?” “不认识。”姜月的动作十分轻巧,来回腾挪,基本没对抱着的人有什么颠簸。 罗轩其实也是这么觉得的,这就不像有很多朋友的人。 他竟然还会对一个陌生人做到这种地步吗?并不是说姜月救人很奇怪,而是他表现出来的态度,那种小心翼翼的姿态,让罗轩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这么凶狠的人,竟然还有这样一面啊。 古一鹤细细看着姜月,好一番沉吟:“姜月你身上是没有灵力的流转吗?” “什么灵力?” 诶,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古一鹤表现得很错愕,也的确是这样。 姜月给他的感觉根本就不像个觉醒者,也没有那些奇奇怪怪的能力,纯粹就是靠着一具肉体在行事,差不多可以类比体修,但看着又不太像,体修的身体基本都很魁梧高大,有例外也正常,但那样的话肉体应该是经过千锤百炼,变得十分强大的才对。 不说堪比神兵吧,至少也要是个刀枪不入吧。 可是姜月胸口的伤又算什么?明显就是被利器所伤的,所以这就不是个体修。 但话又说回来,不管你是走哪条路子的修行者,都是要依靠灵气去修炼的,基本没有例外。 就算是得天独厚的觉醒者,他们也可以借助灵气修炼,只是速度就要慢得多,没有对应的元素能量有效果。 无处不在的灵气才是维护这个世界修行者最根本的东西,游离的灵气被吸收储存后再以法力的形式存输出,这才是正统的修行者,但这个姜月身上偏偏就没有一丝灵气的流转。 他也压根不是什么觉醒者,觉醒者一定程度上不怎么需要灵气,但这东西就变成了元素能量,殊途同归新与旧罢了。 所以,在感知不到姜月身上的任何力量体系后,古一鹤是有一些慌神了。 这就不是说一句人人都有秘密就可以解释的,那是从根本上就推倒了他的世界观,明明就是生活在同一个规则下,就偏偏出现这种闻所未闻的事情。 姜月双手都是抱着人的状态,所以他只是伸出一根手指,上面凝聚出一个小光团,并且还在不停的转动。 “你说的灵气,是指这个吗?” “是,是这个。”古一鹤表情有些呆,还是本能的答了一句,随后便是难以置信和目瞪口呆。 这?这他妈的灵气能这样用的吗? 可不怪他这副样子,连原先的从容不迫都维持不下去了,试想一下天上的雷云有着大把的雷电能量,然后一个人不依靠任何外物、或者任何仪式,甚至是自己的身体,就是那么一碰,游离的雷电就能被他直接拿去用了,这算个什么事啊? 罗轩也是瞪大了眼:“月哥,灵气是这么用的吗?不是吸收进体内或者存放在符箓、丹药,甚至武器什么东西都行,能这样直接就牵引出来的吗?” 这个光头直接叫哥了,也不看看自己比姜月大了多少。 “你们做不到吗?”姜月直接将小光团给消散掉了。 怎么可能做到啊,你这个又是什么原理啊。 罗轩比古一鹤还要不淡定,面部表情都有些扭曲了,好家伙自己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长见识了有没有。 “你怎么做到的?”古一鹤尽量压制住自己内心的震撼。 姜月并不觉得有什么,他也就是把周围游离的特殊能量凝聚在手里而已,具体有什么作用他可不知道,可以确定的是不能用这东西直接砸人。 “不知道,心里那般想自然而然就行了。” 果然不出古一鹤所料,他就知道会是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 罗轩可不像古一鹤那样得不到个所以然也是无妨的,他就喜欢细细去探究,可不是说他就要对此刨根问底,就单纯是很好奇姜月为什么会这么强,又是怎么出来练的。 “月哥你一般都是怎么修炼的?” 古一鹤在一旁嗤嗤笑道:“你保持这个发型就已经很强了。” 罗轩啧了一声决定不搭理他,这光头也不是他自己想要的啊。 “我没有修炼过。”姜月说的是实话,他都不知道要怎么才能修炼。 自从这句过后三人只是赶路也不再开口说话了,姜月是真的无话可说,而这兄弟两则是不好判断姜月是不是在装逼。 不修炼就能这么强,啊,你谁呀,神仙转世是吧? 所以,这人肯定是在装逼,也就不好说啥了,大家相识一场,也不能拂了他的面子不是。 视线又来到颓废大叔这边。 他几乎是最先感应到第二处战场的人。 也是对眼前这一幕有些无可奈何了。 到底是什么人,那么喜欢往别人脑袋招呼,而且看着这几个尸体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好像他们死前也是这般的迷茫充满疑惑。 他按下手里的通讯器,语气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行了,的确是白跑一趟了,现在以我为中心集合。” 各个队友都有点无所适从,他们是有想过这种可能,但依旧是十分的震惊。 谢玉婷响亮的声音占据了频道:“这个修行者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呀。” “呵。”这个带着嘲讽和不屑的语气是王硕没错了:“那这么说赵局长找我们过来是秀肌肉的吗?说得那般着急严重,其实藏了什么特别的东西?” 这次颓废大叔倒没有反驳他,因为还真有这种可能,而且他也不懂政治所以也就不便说什么。 王姓眼镜男突然开口说道:“不好说清楚的,赵局长对那帮修行者可能不怎么熟悉吧,看走眼了。” 不怎么在这种事情发言的胖子,突然也说道:“真的是这样吗?这样碾压的局面,有个什么能耐很难知道吗?为什么就不能是那个赵局长和那些修行者发生了什么龃龉吗?” 颓废大叔是更加无奈了,队伍都这么难带的吗?只知道就不应承李慎行的要求做这个队长了。 “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行,不要猜这猜那的,都不是同一个系统的人整这些干什么?闲的吗?” 陈思诗立马回答道:“队长说的是。” 这时候所有人的通讯器都接到了一个频道的通知。 颓废大叔直接点了接通。 “宋队长,人质已经被我们的玄甲解救出来了,你们现在的任务是去抓住歹徒,可以的话尽量抓活口。”赵立坚的声音依旧是那么严肃。 宋行舟眨眨眼,真的离谱,这下什么都不用干了,还真就白来一趟:“歹徒抓不了了。” 赵立坚突然沉默了好一会:“连你们天策军都做不到吗?” 宋行舟蹲下身子仔细看着马老大的尸体和他头上的一个洞:“所有歹徒都已经死了,死的不能再死了。” 赵立坚又是惊讶来说:“天策军动作这般迅速吗?”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赵局长口中那几个毛头小子干的吧。” “哦?那些歹徒原来这么不堪一击吗?也难怪,要不是因为人质,我也早该直接把他们清理了。” 宋行舟直接不说话了,也挺没有意思的,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总免不了这种事情一般,看多了也就觉得挺无趣的,只要是个组织就好像一定会有互相倾轧一样,还一定要把不相干的人也裹挟进去。 “好了,那你们便直接回来吧,我会派人去处理战场的。” 第89章 笑话(上) 宋行舟把通讯器收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又挠了挠杂乱的头发。 “这种事情什么时候到个头啊,休假也是遥遥无期。” 我是不是上了年纪,也不适合干这种事情了,大概吧,四十多的人还是个光棍,的确寒酸得很,可是找个婆娘,自己可是懒散的人,哪是个能过日子的人。 说到底也是活该。 这条命可能还真要卖给李慎行了,也不知道死了能换多少抚恤金,家里够不够花的。 李慎行那小子以前还真没看出来他胆子这么大的,那个什么联盟他就看不懂,好不容易整顿起来了,刚派出去一个气海大高手去坐镇北方,突然就能莫名其妙被人打杀了,还找不到凶手。 这又算个什么事?资源人力不都白费了吗? 不是说不能有挫折,困难和问题都是难免的,尽力做就是了,但那个负责人死得是实在是太过于莫名其妙了,甚至整个北方联盟的高层都死得一干二净,就剩几个杂兵在干瞪眼。 最离谱的是,要找人报仇都不知道要找谁。 所以这件事情造成的后果不可谓不大,都得岳将军亲自去跑一趟安抚人心。 总之就是糟心事一大堆,而且容阳这边也一直在突发意外,就说这个绑架案吧,很明显就有什么阴司人物在背后搞鬼,之前也是抓不到任何马脚,现在却突然一股脑冒出来了,要说这其中没什么更大的阴谋,打死王硕他都不信。 这也是他堂堂一个天策军第五军的副统领被派过来容阳镇守的缘故,就是他现阶段实力有些弱了,虽说统领的最低要求是气海境,但他也才刚踏入而已,也比不过其他军的各个统领,这可让他很为难了。 原因也在于李慎行,这人拉起来的天策军实在是太强势了,很多时候几乎是独断专行的。 那造成的结果也很简单,就是多出了个玄甲、银枪和绣刀卫,甚至还可能更多,也亏这个势头被上面人强行压下去了。 不然,就他一个啥都不懂的人都觉得要糟。 根本原因也很好理解,谁不是在做事情的,怎么唯独他李慎行做的才是对的吗?人跟人的理念也总有不同,但是一帮子人怕的就是分歧,互相不理解的场面,情况都严重到不可调和了。 那能怎么办?没办法的。 别说他一个宋行舟了,看不懂的人多了去。 其中关键也跟觉醒者分不开关系,这种普通人一觉睡醒都能成为高手的局面,才是至关重要的,一朝崛起难道不要再重新分配资源的吗? 所以,还是那句话,人跟人始终是不同的,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跟你有同一个志向,没有私心。 这也根本就做不到,只能尽力、尽力去做事。 短短几分钟其他队员都还没有赶过来,宋行舟迷迷糊糊的都快睡着了,毕竟他一直是处于一种忙碌的状态,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刺耳的通讯器声音让他的心情有些烦躁。 无奈点了接通,是一个中年人十分着急又无比恐慌的声音。 “是天策军的宋行舟吗?我是容阳玄甲的张富贵;罗轩他们……不,那个叫姜月的跟赵局长发生矛盾了,请尽快过来!” 宋行舟瞬间清醒了不少,因为莫名间他最先想到的是那几具惨死的尸体。 …… “你这是什么意思?”发福的赵局长怒目来看姜月。 一旁不知道有多少穿着体面的人物,却是诺诺不敢言,一脸惊恐的看着姜月。 这个人,这个少年刚刚是把黄先生的秘书打得不省人事了吧。 没错吧?他们甚至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有问题?”姜月根本就不在乎这个胖子是什么表情,声音平淡又冷漠:“让情况最严重的人先得到救治是有什么问题吗?” 陈仕清已经被医生们拖进那个简陋的小棚子了,他们本就是被叫来看护黄氏集团的老爷子,但是姜月都把一个不知道算不算尸体的军人,带到他们面前了,这能怎么办? 救啊,肯定是要救的,他们来这里也无非是这个原因,救谁不是救呢,在这群人眼里生命都是相等的,可没什么高低贵贱。 而且刚刚那个口不择言的女人,她直接就被少年人一巴掌打掉牙昏死在一旁了。 医生们眼尖看得清楚,要是力道再大一些可能这女人就真要一命呜呼了,再多医生在旁边候着都没用。 “这就是你把人打成那样的理由?”赵局长几乎是冷笑出声:“你们以为自己处理了几个歹徒,就在这里居功自傲吗?而且谁叫你们直接去和歹徒搏斗的,我不是反复强调了要以人质为先吗?你们那般鲁莽,要是人质出现个好歹要怎么办?你来负责吗?啊?你到底懂不懂?” 罗轩的表情很不好看,也想上去说点什么,古一鹤一只手横在他的面前,对他摇摇头,又眯着眼细声说道:“要再等等,等事情发酵到不能轻易收场,对姜月才更有利。” 罗轩却是不管:“这叫什么话?我们拼死拼活去救的人,回来后还要遇上这种对待,为什么还要忍?” 古一鹤依旧在笑:“不然呢?你要去说什么?你这么快就横插一手,那可能真会就草草了事,但是,你觉得姜月他会怕他一个什么局长吗?不能让他做错事的,等事情闹大了,赵立坚再下不来台又吃了亏,姜月才能熄了那口气的。” “还有。”古一鹤拍着他的肩膀: “你是真的傻吗,那个赵立坚莫名其妙就在针对姜月,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他打了一个女人又怎么样?这不是那个女人自己嘴臭吗?赵立坚那样子也不是为了一个什么秘书,黄老头自己出事他再来献殷勤还差不多。 而且姜月的通讯器可是直接没了呢,就他那个实力护着一个通讯器可没什么问题,赵立坚又是这次的负责人,发生了什么龃龉也不奇怪。 所以,怎么也得让姜月先出了这口气再说,他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跟我们也不一样,可不会在乎这个框架还有这个体制下的规则。” 罗轩这次却也是摇摇头,又是认真来说:“他不是这样的人,但你说的对,他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凭什么要被推着去做错的事情。” 脸黑的张富贵,一脸幽怨的看着他们两人,小跑过来后急忙说道:“你们都不去劝劝他吗?都已经解救出人质了,这是要闹哪样?” 古一鹤确实更加不解了,当即反问道:“你一个觉醒者还是通了两条奇脉的,知不知道对面是什么情况呢?所有凶人几乎都被姜月一个人杀了,又救出你们的一个军人,现在也是让他优先获得医疗资源,你说他有没有功?现在却是在被人指着鼻子骂,那我为什么要去劝?” 张富贵有些发懵,又是尽力来劝:“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自然是有功的……唉,你们不去,我自己来。” 古一鹤将长剑横在他的面前,冷声说道:“现在谁都不准过去,先看着,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整出多少玩法。” 张富贵一脸骇然又是手脚冰冷,几乎是对着古一鹤哀求道:“真的不至于这样的,一鹤你听老哥我一句劝,吃个亏绊个跟头又怎么样?不是遇到这种事就要撞个头破血流的,我帮你们去说说话,咱们再来自己商量,好不好?” 他见古一鹤突然就一脸笑容,更是心也冷了,又赶紧来看罗轩,对方却是直接就走开了。 “你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那我告诉你,目无法纪,肆意伤人,不听指令,又顶撞上司,就算你是个修行者又怎么样?也是要受这个罚的,这里是东庭!他们不敢得罪你这什么修行者,那就由我赵立坚来!其他人不敢干的事,我自当之!”高大的赵立坚直接就是指着姜月大吼出声。 姜月表情也直接冷了下来,盯着他来看,又上前走了一步。 第90章 笑话(下) 几乎是连锁反应,除了一个张富贵其他玄甲的人纷纷脸带慌张的挡在赵立坚身前。 “你们这是干什么?”赵立坚拨开人群,声音越发高亢激昂:“他想做什么就让他来做,何须你们这群刚救了人的战士来给我挡着?你们都不畏牺牲,我堂堂赵立坚还会怕吗?” “来,我自问心无愧,站在这里,你想干什么来便是!!!” “你以为我看不懂谁是真的在用命做事的吗?”姜月依旧往前走。 几个玄甲的人想拦着,又害怕到了极点,本来一些事情咬着牙也可以去做,但是在面对这个冷言冷语的少年时,是真的没有了往日的锐不可当。 还有,他们是知道羞耻的,虽说自己直接跑去救人并没有什么问题,但也要知道是这个少年击杀了歹徒,没有他事情也不可能就这么轻易解决了。 所以就有了这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局面。 “他能舍出命来去做事,要死了也只能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哭,那他凭什么不能得到最好的治疗?”姜月的眼睛开始泛红。 赵立坚几乎是指着他的脸破口来骂:“谁说过不救了?我们也从不放弃任何一个战士,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在避重就轻便可以为自己推脱责任了?那我告诉你,不可能!” 姜月只是轻笑一声,这种辩驳也挺没意思的,如果靠一张嘴就能让别人服气,那这个世道早就安享太平了。 所以啊,就是要给他们来一记重拳,才能好好说话的。 天策第五军其实早就到了,但是也只在一旁看着而已。 只要没有发生实质性的争端利害,那么不同体制下的两个机关,也没什么好说的,也轮不到他们掺和,只要看好了不让他们打起来就行。 眼镜男梁山启看得直摇头:“一个是本地修行者,另一个是容阳的副局长,却也能闹出这种事情,图惹人笑而已。” 孟子飞也就是那个胖子了,他的双手都不知道要放哪里才好,最后只是咬着指甲来说:“本来就不应该这样的,打起来了怎么办?” 王硕几乎是在场所有人最兴致勃勃的那一个了:“打起来才好,再说下去又有什么用?那个赵立坚赵局长还会露了自己的底不成?” “呵!”陈思诗冷笑一声:“你自己怨愤就不要把情绪带进来,免得又讨人笑。” “是的,我怨愤。”王硕也跟着笑,继而脸色铁青一片:“所以你要是敢上去为个什么赵局长站台,我就当场打断你的双腿,放心玉婷欠着我一条命,让她帮忙拦一下队长还是足够的。” 谢玉婷撇过脸也不想说话了。 “什么时候的事啊。”孟子飞用手肘碰了碰她。 “那时候你还没入队呢。” 陈思诗也是挂不住脸了,冷声回道:“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要帮赵局长?” “呵,一丘之貉罢了。” “你找死是不是?” “安静,谁要敢再多说一句话,我就先打断他的腿。”宋行舟不说话不行了,不要姜月那边还没出事,自己这里就先打起来了。 气海境的威慑力依旧很大,镇压在场所有人还是没问题的。 不管姜月是何等的表情,赵局长依旧是那般面容严肃,大义凛然的模样。 他也确实不需要怕的,他什么身份,对方又是什么什么身份,而且他也从未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自然就更是无所畏惧了。 姜月似乎也一如既往的不让人失望,他直接是把自己要做什么的表情摆在明面上了。 古一鹤眯着眼,紧紧握着手里的长剑,火候也足够了,也该自己上场了。 宋行舟不假思索就直接上前往那边去,直觉告诉他事情很不妙,那几个形状凄惨的尸体,大概也是这个少年人干的。 “呼……”王硕的嘴角咧得很高,眼睛却是死死地盯着陈思诗。 陈思诗本来也真打算给赵局长站台的,毕竟她爸跟这个赵局长怎么也算是同事。 不过也无所谓了,暂且不说这个死了全家的疯狗王硕,队长既然已经去看着了,就必然不可能再出现问题。 然而让所有人都预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什么叫他错了?” 本已经安静下来的局面突然就有了一个暴躁的声音。 柳明镜这副样子看着也没有什么威胁力,所以愣是没有人拦着他,倒是旁边跟着个表情尴尬的胖警察。 “他一个学生帮你们去拼命,回来后身上的血都几乎快凝结了,你告诉我他错了什么,要你在这里大放厥词? 你哪来的资格,就因为你站的高吗?就因为这里你说的算吗?还是说是你身边这几个黑制服同志个个都没擦破一块皮,反而是他们三个少年人浑身是伤给了你自信? 目无法纪,扣得好大的帽子啊,他犯了什么法纪?谁定的法纪?惹得你一个大领导不开心? 就得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蓄意伤人?合着你是瞎的吗?那个女人嘴里吃了屎你就不说? 还是说那个胖老头给了你天大的好处?你们两个狼狈为奸?” 到这里肯定是不能再让他胡乱说话了,几个受了示意的警察想过来把人拉下去。 柳明镜旁边的黄骅也是劝个不停。 虽然很多人都惊愕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柳明镜,特别是那个被打了秘书的黄老头,脸色已经是黑如锅底了。 赵立坚则不然,不管他是不是装的,反正他跟本没有正眼来看柳明镜,表现得丝毫也是毫不在意似的,甚至都让柳明镜把话说完了。 等到柳明镜挣扎大吼被其他人拉走,赵立坚才接着昂然仰头说道:“我赵立坚堂堂正正自然没有什么不让人说的,也不能让所有人都懂我,被人误会了也是无所谓的,时间能证明我做的一切。” 姜月看着被人拖走的柳明镜,逐渐愣神,许久后才幽幽笑了笑。 是了,我现在有了在意的人,确实要做最坏的准备,就算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到最后都可能导致一个坏结局不是吗? 所以我会承担起所有后果的,但是还不是现在。 第91章 后悔了 姜月深深看了赵立坚一眼,直接调头离开了。 赵立坚也不管他,又转头对着黄老头嘘寒问暖了。 都已经准备要动手的古一鹤却是目瞪口呆,什么情况?为什么会这样? 罗轩的表情很纠结,对着古一鹤狠狠说道:“所以呢?现在怎么办?” 他可从不认为姜月是一个会忍气吞声的人,他就这么走了,那这个梁子怎么算?不用想肯定都知道要事后再来一遭的,至少为什么现在不动手,跟那个全身是伤的人脱不开关系。 古一鹤可比他想的要多,他之所以要那样做,无非就是想让事情有个好的收场,不至于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现在问题却更严重了。 他真的不敢去想姜月没了顾虑,再事后去报复会是什么样的,本来就只是一场殴打上级的事件,现在却可能严重到要上升到生死层面了。 古一鹤是真的有预感姜月会不顾一切做一些事情的,那他的结果也必死。 所以,他原先的那些心思不就是个笑话吗? 最重要的是,在场的人除了罗轩认为姜月被人莫名欺负了而不忿,其他人更不会多想,这就是个栽了了跟头的年轻人而已,包括赵立坚自己转眼都可能忘记这事。 但是,真的不止这样,他看过姜月是怎么杀人的,还有那种规则外的徒手抓灵气拧成球,这就是一个不在乎很多东西的人。 不对,现在是在乎的了,不然也不可能突然停手。 所以要怎么办? 他是真的不想看到姜月被人推着走向另一条路,这是不对的,也不至于的。 “姜月都走了你还要留在这里不成?”罗轩虽然不高兴,也没有去埋怨他,本质上大家都是想帮姜月的。 古一鹤抬头看着他,脸色苍白一片。 “怎么了?是刚才受了什么暗伤吗?”罗轩赶忙拉着他的手,紧张问道:“你到底怎么了?我让医生给你看看吧。” “我好像把事情弄得更糟了……” 在看到姜月转头就走,陈思诗直接笑出声来,并且有些止不住的姿态:“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我还以为他要干什么呢,所以就只是这样吗?哈哈哈,还真是个少年呢。” 谢玉婷皱眉来看,孟子飞则是对她嘘声。 原本兴致勃勃的王硕突然有些愕然,又有些失望,甚至连陈思诗的嘲讽都没有回嘴。 “就这样吗?那岂不是跟我没什么两样了?” 陈思诗见他还想多说些什么,不料王硕的表情突然变得一片潮红。 王硕抬头复又低头,心里是止不住的兴奋和惊愕,就在刚才他又想到了一种可能,一种他想都不敢想的可能,他也不敢确定,但就希望它是真的。 果然是个少年人啊! 虽然姜月已经走了,但是宋行舟莫名心就揪得更紧了,不应该啊,那种杀人如麻的凶人,咋可能那么好说话,他以为至少要发生一场肢体冲突的,再由自己上场把人都劝下来的。 他的想法其实还跟古一鹤的很像,事情就摆在那里,那个少年什么错都没有,还击杀了所有歹徒,就这般对待有功劳的人,到底算个什么事情啊。 合着上面人都是酒囊饭袋吗?这么看不起修行者? 会出大问题的,那群人,那群修行者跟自己这些觉醒者不一样,他们经年苦修才到的修为,可以被觉醒者一朝碾压,自然是多有不忿,甚至都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 所以就这般把他们当个外人来看吗?大家不都是东庭人吗?为什么就不能同心协力的呢? 甚至连自己带的队伍都积压了许多矛盾和仇恨,那等到他们自己也去领一支军队,又会发生什么事? 这些东西或许李慎行他们都有考虑过吧,他们也总能兼顾好大局,做到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但他宋行舟不行,以一个中人之姿走到气海境就是极限了,现在也只等着什么时候把命卖给李慎行而已。 希望能够安安稳稳就结束这些事情吧。 …… 警察们可不会对柳明镜怎么样,暂且不说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但是黄骅黄队长的面子就得给。 黄骅对着这些同僚恳切来说:“还是得谢谢你们啊,不然事情就难办了。” 几个警察相视一眼后,只是点头。 黄骅又是来劝柳明镜:“你小子还当自己是个小年轻啊,多大了都不能收收脾气吗?难不成还得吃个大亏才能记住教训?” 柳明镜手里拿着烟就看着它在燃烧:“老黄,我就是看不惯这种事情,不然也不可能被人打成这样了,还有他真是我兄弟。” 嗯,自家妹妹的姐妹他未来男朋友,应该是算的。 “也是啊。” 黄骅也蹲到柳明镜旁边把他手里的烟夺了过来。“你现在就少抽点吧,就是因为你这脾气,所以好好的书不读,还闹出那种事情,还直接就被学校开除了。” “多久的事情了还要提。” “可不嘛,你小子不还想当个英雄吗?” “后悔了,现在想当个恶人来的。” “呵呵。” 说着两人都笑了,随后就是一阵沉默。 第92章 往事 其实柳明镜在高中发生的事情也很简单,甚至都有些老套了。 柳明镜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除了这个其他方面也同样拔尖,而且是那种父母对孩子训话做正面例子的人。 按理来说这样的人长大后去混社会可是很稀罕的。 原因嘛,就是这个顶好的人在一次放学走校道的途中,遇到男学生侵犯女学生的戏码。 当时正值青春,而且体能也甩同龄人几条街的柳明镜,自然是上去把那几个男学生都暴打了一顿,而且还都打进了医院。 要是事情就这样结束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可是意外偏偏还是来了。 这件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就传开了,而且还越闹越大,也根本就止不住势头,但是问题也在这里,那几个施暴的男学生家里都是非常非常非常非常的有权势。 那么在面临自家孩子可能担上一辈子骂名的时候,他们会做什么? 答案是直接把事情颠倒过来。 本来是柳明镜救人的剧情被指认为他才是那个施暴者,平时装出的那副好人嘴脸也只是在掩饰而已。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说法就格外有话题和热度,在那几家权贵的干预下,也几乎快变成了事实。 对方甚至找到了,被侵犯的女孩,单纯凭着金钱开路,就让女孩家里的父母翻了口供。 甚至原先学校摄像头拍到的画面,也只剩下柳明镜打人的那一幕。 再加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的一大批证人、证物来指认柳明镜,这就已经变成一场对伪君子的口诛笔伐了。 就算是面对汹汹民意,柳明镜也只是在强调着他那些证词,那些被人找出了无数个漏洞的证词。 柳明镜的行为几乎是让人认定了他就是个伪君子,一个衣冠禽兽,平日里装得那么纯良,心里早已黑成那般模样。 柳明镜的家人反抗自然也很激烈,甚至都可以算是不顾一切了,变卖了房子车子,走遍了所有亲戚,也要给柳明镜一个清白。 后面问题更是延伸到了刚读初一的柳木锦身上。 也就是在自己妹妹回去外地读书的原因,莫一天柳木锦莫名其妙就被人开车撞了之后,他看着病床上人事不省的妹妹,也几乎是不需要过多的犹豫,这下子他便彻底爆发了。 他寻了一个机会,抓住了那几个人,把他们折磨得不成人形,就差点直接把人杀了。 造成的后果也不出人意料,而且这下子也坐实了他之前种种作为,然后就在事情要彻底进入一个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时。 这个案子被一个叫黄骅的警察接手了。 这就是个尽责到极点的好警察,他愣是扛着那几家权贵的重压,把事情又推到了另一个境地。 甚至都能触底反弹了,然后聪明的权贵又开始了他们的盘外招。 当然他们可不敢杀警察的,还是一个有职位有名望的警察。 他们通过更上层的渠道,直接就把事情压了下去,甚至更进一步,杀警察不可能,那给你使个绊子总可以吧。 还有柳明镜也已经预定好终身监禁的套餐了。 但是,这个世界总算还是给那群好人留了一个口子一般,黄骅的上司一个大官,莫名也插手这种小事;而且还是站在黄骅那一边的。 有真正的大人物下场,下面人也不用玩了,那几家权贵几乎是卷铺盖走人了,也不敢多留,到最后他们也查不到下场搅局的大人物是谁。 这才是最可怕的,连人家的面都看不到,就打得晕头晕脑,不跑还留在那里干什么,等着被一锅端吗? 但事情也结束得很潦草,算是被冷处理了,知道的人自然知道柳明镜案子翻盘了,但大部分还是那个说法,这就是个披着羊皮的狼。 或许有人会觉得很奇怪,竟然有大人物插手,为什么不直接把问题给解决掉,彻底一些呢? 黄骅也想知道,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个所谓上司姓甚名谁。 至于柳明镜他在深陷泥潭里还能被人救回来自然也是感激的,但都不知道是谁帮的忙,报答的事情也就无从谈起。 或许帮他的人就是动动嘴说了一句话,也不需要他的报答,但柳明镜还是一直记在心里,时时刻刻不敢忘。 至于引发这件事情的另一方,那个被施暴的女学生和她的家庭。 柳明镜刚开始也是有怨有恨的,而且几乎要一步踏错了,虽然女学生的父母翻了口供,也跟着一起指责柳明镜,索幸那个女学生却是守住了最后的底线。 她自始至终都没有站到柳明镜的对立面。 也就是她的这个举动,柳明镜算是守住了他内心的最后一点光亮。 这都不知道算不算他好人有好报了,因为他从来就没有做错过什么,却几乎是差点被人推进深渊。 然后就是几年的浮浮沉沉,这个人,这个叫柳明镜的家伙还是活成了一个好人形状。 黄骅抽着烟又突然开口说道:“就在两年前我出去外地办案的时候,那群人我也知道是谁了。” 他又抽掉最后一口,把烟屁股放到脚下踩灭:“就是原来那几家人,是他们派人动的手。” “我知道的。” 黄骅摸了摸头发,又扭了一下自己的皮带,有些不自然:“也算是过去了吧,你之前不也把那几个小子折磨得不成人样了,这就算还回去了。” 柳明镜只是笑了一声,也没有回话。 “有怨是难免的。” 黄骅拍了拍屁股站起身。“几年过去,那些人又找回来了,这次可没有什么路过的大人物帮忙,还能活下来就好,以前的事情就那样吧,你还有几个弟弟妹妹呢。” “我知道的。” 柳明镜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嗯,总是要过日子的。” 两人一番惆怅却不知道姜月早在一旁听了许久。 第93章 一些话 “我不知道呢,能不能说说什么事,你是得罪什么人了吗?他们是谁,家住哪里?” 姜月对着柳明镜问道。 两人面面相觑,突然都有些无语了,这家伙什么时候来的,这是要吓谁吗? “可得了吧,哪有那么多仇人可找。” 柳明镜咧嘴笑道。“你也是受点委屈没什么的,谁叫你自己要凑过去呢?” “不是因为这个。” 姜月摇头。 “唉,我在你这个年纪说话都没你这般不干脆。” 柳明镜打了个哈欠,又示意姜月该走了:“都这么晚了,回去肯定也没得睡,那还是挺糟糕的,我可不像你这么年轻又能熬。” 说罢便朝着黄骅作别。 也就是在这时候柳明镜的手机又响了。 顿时他的脸色黑如锅底,犹豫了好久还是接通了,然后就是自己小妹的一通狂轰滥炸。 “你们两个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要是还敢用那种蹩脚的理由,我现在就跑过去事务所找你。 还有小蓝说姜月的电话也打不通,他是怎么了? 你们就才出门几个小时而已,为什么就发生了这种事情? 是不是连怎么照顾自己都不会?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给我老!老!实!实!交代清楚。” 柳明镜毫不犹豫就把手机丢给了姜月:“你惹出来的事情,自己解决,我可不背锅啊。” 姜月接过手机也是听了柳木锦好一番暴躁的言语攻击,直到她要换气的时候,姜月及时开口道:“我们没事,就是遇到了一点小事情。” 柳木锦先是沉默又大吼道:“要是有事,我现在就跑过去把你们再打一顿,就先不说什么样的小事情连说都不可以说的,你的电话为什么打不通?” 姜月嘴角一扯:“可能是关机了吧。” “所以啊!为什么会关机?” “没电。” “你以为我会信吗?” “刚才遇到了一点小麻烦,就先给它关机了。” 不清楚她是不是气到脸部扭曲了,语气只是无奈:“我不管你了,自己和小蓝说吧。” 电话的另一边同样先是沉默了好一会,这才传来了许阑珊的温声细语。 “其实我也没那么担心,阿月和我不一样,总能把事情做得很好。” 姜月只是在静静听着。 “但是阿月也是个好人呢,好人就容易被欺负,我不想你被人欺负,我宁愿阿月你是欺负人的那一个。” 姜月有些失语:“不会的。” “我其实不在意的,不管阿月是怎么样的人,对我来说都一样的重要。” “不管阿月做了什么事,我都只会选择站在阿月这边。” “我是个自私的人呢,自私到眼睛里面只能看见你们几个而已……” “所以……答应我,阿月你就应该只活成自己的模样,而不是成为任何人。” “谁都代替不了阿月你,谁都不能……” “我只希望阿月你能好好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姜月把手机还给了柳明镜,抬着头看向天上的满月,露出浅浅的笑容。 古一鹤和罗轩是等姜月打完电话才过来的,罗轩心里有些不舒服,总觉得自己刚才太过于犹豫,让姜月白白受气。 “刚才可不是我怕了,是这家伙说要再等等,把事情闹大再动手。” 罗轩毫不犹豫就把古一鹤卖了。“还说不能让你吃亏,这就是个狗头军师。” 古一鹤也挂不住脸了,只能打哈哈:“不要笑,不要笑。” 柳明镜好奇的看着这两人,他大概也知道了姜月不是一般人,单单眼前两人就可见一般。 这个有头发的整天背个长匣子,里面还装了一把剑;这个没头发的就更离谱了,刚回来脸上的血迹都还没擦干净呢。 “总之这次一样算是我们欠你的。” 罗轩的表情很是郑重。“不会再有下次了。” 古一鹤明显有更在意的事情,但也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认真的看着姜月。 “不至于的,我还没不堪到要把责任归咎到你们身上。” “我懂,但是我心里难受,又咽不下这口气,肯定就要找回场子的。” 罗轩的眼露凶光。 柳明镜倒是一脸感慨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年轻的时候也像你这样,然后……” 罗轩对这个包成半个粽子的柳明镜还是很有好感的,也是笑着回道:“我懂得的,要不是真的气不过,放在以往我还是很和善的。” 柳明镜的表情有些奇怪:“不是,我没有要劝你的意思,要是放在我年轻的时候,早就冲上去给他来两拳了,哪会跟他说那么多屁话。” 罗轩有些发愣:“是……是这样的吗?” “不然呢?” 柳明镜又指了指自己。“你以为我这副样子怎么来的?当时啊遇到一个不长眼的人贩子……” 柳明镜又把他的英雄事迹搬了出来,不同于之前那次,他现在讲得是口干舌燥,面红耳赤的,也听得罗轩连连拍掌叫好。 恨不得当时自己也在场,和柳哥一起惩奸除恶。 没错这家伙又叫上哥了。 柳明镜的表情很严肃,也很凝重:“还是老了呀,放在以前,怎么也不至于弄成这副样子的,直接就把那王八蛋打趴了。” 古一鹤也同样很感兴趣,照着柳明镜的说法,他可是跟一个四、五条纹路的人打得旗鼓相当啊。 这可了不得,某种原因来说甚至还很夸张,这可是个普通人啊,跟姜月那种普通人可不一样,真真正正的普通人。 “柳哥还是很厉害的。” 罗轩同样是一脸的敬佩。“我认识的人还没有一个能比得过柳哥你。” “这样吗?” 柳明镜稍微谦虚了一下,又摆摆手。“还是比不得你们呀。” 他们又交流了好一阵子,单看他们激动的样子,拜个把子应该是没问题了。 罗轩突然就开口严肃说道:“柳哥,你想不想当个修行者?虽然没有觉醒者进境那般迅速,可能我也拿不出太好的修炼法子,但也至少算越过那个门槛了。” 柳明镜微微停顿了一下,今晚的遭遇就说明很多事情了,还有罗轩几乎不做任何遮掩的交谈,让隐隐约约察觉,这个世界恐怕还真有神仙。 他也不是在故作矜持,所以也就直接做出回应。 “不要,至少现阶段我不想要,我也不清楚自己有多大的能耐,能不能担起这个身份,所以我也是真的不敢接受。” 柳明镜又是轻声来说:“我也不清楚自己以后会不会后悔,也只能趁着现在心里还是清明的时候来说,不过,你小子也真够大方的,这东西也能说送就送吗?” 罗轩倒没有那么多顾忌:“我自家的东西,提前说一声就好,你和姜月跟咱们都是自家兄弟,就这点东西给了又怎么样,我乐意的。” 柳明镜拉着他的手不断点头。 古一鹤转头看向姜月开口道:“要不要我留下来帮你看着那个人?” 姜月也是随即了然他在说谁:“不用,我相信他挺过来的,没道理之前那么困难都撑住了,会到在最后面,而且那些医生他那种情况只要及时处理,就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古一鹤沉思了一下还是坚持道:“我还是留下来看着吧。” “不需要,如果连那种拼了命去做事的人都不能得到一个好结果,那这个世道未免也太无趣了。” 古一鹤突然也兴致缺缺起来。 第94章 有点冷清了 姜月是把柳明镜送到事务所的,临下车的时候柳明镜只是在看着姜月给他搬东西,一点都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他现在也帮不了啥子忙,而且在知道姜月不是一般人之后,使唤他就更加心安理得了。 待到姜月全都弄好,柳明镜突然叫住了他。 “那个小光头看着老实,心里可不简单,可能是因为你的关系,才对我那般的,所以我也不会擅自去接受他的好意。” 柳明镜也没有要贬低谁,他也是真觉得罗轩很实在,但越是如此他就越要把事情说个清楚,不要往后成了互相制约的人情债。 姜月根本就没想到这里,还以为他们是真要上演一场桃园结义了。 “没事,接受了也就接受了,就像他说的那般,不需要有那么多的计较。” 柳明镜也就是轻轻的摇了摇头:“哟,那反而是我不干脆了。” 姜月也没有打车回去。 反倒是一个人走着夜路,稍微显得有那么一丝孤寂了。 圆月也依旧高挂着,让沐浴到月光的人和物看起来都有点过于冷清了。 一只看着颇为眼熟的黑猫,趴在一面墙上正在悄悄看着姜月。 它本来就只是出来找那个混球的而已,没想到还能遇到姜月,但它也不想靠近,只在一旁远远看着,眼睛随着姜月一直在移动,待到人也走远了,它这才伸了懒腰,踩着猫步,跑去找人。 这个人类好可怜,身上依旧笼罩着那么多的死气,不过好像还越来越多了。 可算是吓死猫了,赶紧跑赶紧跑。 也不知道这个人类死了,跑出来的东西古老头能不能把它收拾掉。 好像不能耶,那个黑色的圆球比古老头灵台的光团还要大好多。 啊,不行不行,得让古老头赶紧跑,好不容易看着他长大,可不能叫别人给打死了。 这个世界还是这么危险,本猫还以为过这么久了能好一些,没想到被那只贼猫骗了。 实在是太吓人了,不对,吓猫。 …… 姜月回到那个出租房里。 开门的一瞬间突然左右看了看,随后很不自然地笑了一声。 “有点冷清了啊……” 姜月身上的衣服是罗轩给的,原先那套说是要拿去帮他洗,然后直接就被姜月给拒绝了。 他把衣服放一边后,又去拿了一堆面包,顺便找了几本没看过的书。 一边啃着面包一边看着,也就是安静下来的这段时间,姜月才给手机开机。 然后就是接连不断的提示音。 除了几个是许阑珊的,还有另外一个人:宋子鱼。 这也没什么好说的姜月便直接回拨过去了。 电话几乎是立马就被接通了,而且传来的声音也有些紧张。 “哥,你手机为什么又关机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要不要紧?” 姜月的手又翻过一页书,只是轻声来说:“有一点小麻烦,但没关系,已经解决了。” 对方好像还是很担心语气还是有些许慌张。“真的没事吗?家人是不会有隐瞒的。” 姜月把书合上,又审视了一下自己:“真的没事,不骗你。” 随即双方都有些沉默,但姜月可不会那么不识趣。 “你其实也不用那么担心,而且也不用特地等我到这般久。” “我不困。” 声音透露出一丝倔强。 “但女孩子不都应该早睡吗?” “无所谓的,我晚睡也一样长这么高了,就算突然不长了也没事。” 姜月有些失笑:“有人可听不得你这些话。” “不怕的,她现在也听不着。” 宋子鱼紧紧地握着手机,又幽幽叹了一口气:“哥,你既然要一个人在外面住,就要好好照顾好自己,也不要就突然联系不上了,我会很担心的。” “我晓得。” 你要是真的晓得就不会一直做一些傻事了。宋子鱼突然开口说道:“哥,我最近交了一个朋友,很好……” 不等她接着往下说,就被另一个声音直接打断。 “男的女的?” 宋子鱼不知道为什么笑了一声:“女的。” “是很好很好的一个人,真的很好,嗯,是个十分优秀的女性;站在她旁边心情就会变得很轻松,仿佛什么都不需要去顾虑一般,明明都没有我高,却是什么都会,什么都懂,真的好厉害……” 她伸出手对着前方凭空虚握,轻声来说。“也很羡慕。” “这样吗?” 姜月有些皱眉。真的有这么好的人吗? 宋子鱼的个性他是知道一些的,硬是要说她聪明那也得分情况,只说一点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到活了十几年一个朋友都没有? 这也跟许阑珊那种有过不幸遭遇便把自己封闭起来的人不同,她就是单纯的用自己从小至今学的道理在为人处世。 而那些复杂又充满扭曲感的道理认知,有很大一部分要归类给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哥哥,也就是原身了;几乎是相处不来的人她便不会有再多言语和接触,在这种情况下又哪来的朋友。 而几个月前忽如其来的怪病正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在得知自己要慢慢死去的时候,谁又能平静下来呢? 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当然也不可能,不然又为什么要跟姜月说那些像是诀别的话?只是在濒临崩溃之际这些又都能理解了,而就她要那般逐渐衰老死去,好似命运垂青一般,身体又渐渐好了起来,又认识了生命中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 犹如峰回路转一般,宋子鱼对现在的生活无比的满足。 “嗯,过几天阿鸣总有空了,我又可以跟她一起出去。” 宋子鱼的声音很轻快,甚至都有那么一丝雀跃。“我正在想要不要穿之前一起买的衣服,还有、还有……” 听着对方莫名高涨的积极性,姜月只是在不断的回应,脸上的笑脸一会出现又消失,前后对比以及给人的反差感甚至都要认为他是不是在哭。 “嗯,我知道的。” 我知道的,你真的是很开心。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姜月的声音很沉闷,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宋子鱼也突然愣了一下,终于是停止了自己的叙述,迟疑着开口:“哥,怎么了吗?” “我会保护好你的,尽我的一切。” 姜月有些恍惚,这话自己说过多少次了呢? “是,是吗……” 宋子鱼突然把手机拿远了一些,她现在是曲腿坐着的姿势,把脸埋在膝盖又吐出了几个音节。 好一会宋子鱼摸了摸眼角,对着手机轻声来说:“嗯,我知道的。” 嗯,我知道的,从以前就很清楚这件事了,也从没有怀疑过呢。 姜月也有些茫然又收敛了一下表情,好像生怕被人看到一样,轻咳了一下喉咙。两人又说了许多琐事,但后面主要就是宋子鱼在说了。 从吃饭、学习到人与人的交际问题,或者往后的职业生活安排,就没有她不说的。 姜月能怎么办呢,不仅要由着她说还要及时做出回应。 但也就是又过了半个小时,宋子鱼这才不得不去睡觉,毕竟她现在身体已经好转了,作息也在恢复正常,顶着两个黑眼圈可不好看。 “那哥我要去睡了。” “好。” 第95章 糟糕的脾气(上) 姜月把手机放在一旁,又只是把书重新打开,也不是他喜欢看书以至于到不用睡觉的地步,单纯就是在想事情而已。 什么事情都在想,也什么事情都是一团乱麻。 他在想宋子鱼的情况应该怎么办,却是迟迟无果,直到头又有要疼的预兆,才不得不换了件事,也就难免复盘起晚上发生的事。 说实话那个胖子局长虽然可恨,但还不至于让姜月不顾一切去做什么;事情要是发生在前段时间,姜月可能还真的会为了心里那一丝不平,就把眼前碍眼的东西都砸个稀巴烂。 但那是之前的情况不是,现在他也是有了顾忌,许阑珊也好,原身小姨一家子也罢,又或者是柳家。 此番种种他都是在乎的,就更不可能把他们也拖下水,不是说那个胖子就一定要报复到他姜月的好友亲人头上,但至少姜月绝对不会把他们置于危险的境地。 连一丝的可能都不要有,让他们简简单单生活就够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跟他姜月一样,喜欢另外一个奇幻又诡秘的世界。 至少许阑珊应该是不喜欢的。 有了在乎的之后,哪怕自己有再大的情绪都能压制住,也没必要非得做一些破罐子破摔的事情了。 姜月又把书翻过另一页。 纯文字的书籍就很容易让人产生困意,好像连姜月也不例外。 书在看着,事情也依旧在想着。 人也慢慢睡了过去。 或许对他来说一番战斗过后也是会累的吧。又或者他只是突然就想休息一下而已。明明就是一个孤独漂泊的灵魂,却总是有那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 淅淅沥沥的阳光透过窗户,点点的倾洒在姜月的脸上。 他并没打哈欠,也没有很快速的睁眼。 当阳光照到他身上他也就醒了。 姜月把手机的充电器拔开,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时间:6点。 这也不意外,就凭借着他的感知和精神状态也不可能出现睡过头这种情况。在闫秦心走后,他就连一个早上打招呼的人都没有。 他直接在原地做起了一套奇怪的动作,说它奇怪也就是姜月做出来的动作有点反人类。 但也不难看出这就是一套热身操。 等到浑身开始变得暖和,又流了很多汗后,姜月这才停下来,随便扭了扭身子,这样一套下来身体的反应速度也算达到了正常水平。 “呼……” 姜月盯着自己这一身行头看了一下,其实罗轩还是挺好看的,原本穿这套出去应该是能应付得了大部分场合的,可惜现在也穿不了了。 他还是记得原身的衣服除了校服就是几套高度相似的便服而已。 脑子里想起宋子鱼说的那些,又觉得自己应该再买几套衣服,至少数量要足够多,在发生一些事情过后有得换。 倒不如说是他讲究了。 现在时间还是够的,洗个澡再去买一套就好。 既然做了决定,姜月也就不再耽误,又去洗了个澡,随便找了件有个简单图案的黑色衣服,又胡乱搭了一条裤子,匆匆就出门去了。 姜月可不打算去太远的地方,就比如附近的华丽街。 除非他快速奔跑,不然来回一趟就啥事都别想做了,搭车也不行,四个轮子的轿车都没他两条腿跑得快。 所以,姜月就近找了一家刚准备开门营业的服装店便进去了。 姜月会进这家店也有一个原因就是这店的装修很是干净漂亮,给人的第一印象很舒服。 店家是一对年轻的男女,看起来应该是情侣或者夫妻。 男人正在将衣物和招牌一一摆放出来展示,女人看到这个点竟然也有客人上门还诧异了好一会,但也是赶紧上前招待。 “您好,请问是来拿定制好的衣服吗?” 姜月摇摇头:“我是来买衣服的,我需要那种能应付高强度运动的衣服。” 女老板显然是有点愣神的,但也就是一小会,随即便微笑道:“好的,我知道了。” 说罢,便去那排展览架上挑选了好几套衣服,连那个男老板也暂时放下手里的工作,一起过来拿衣服,临到前,女人的声音率先传过来。 “客人,您觉得这几件怎么样?” 女老板拿的有各种款式各种牌子的运动服、还有几套简单搭配起来的休闲服,总之看起都挺好,也都挺适社交的时候穿。 男老板在一旁看着看着也说道:“这一套其实更好。” 他拿起来对着姜月比划了一下,又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又换了另外一件,几次对比过后,他才感慨的说道。 “小哥身材真好,长得也很帅气,其实穿什么都挺不错的。” 女老板也在一旁应和:“是啊,其实这几件都蛮适合的。” 就她这么说姜月也不可能都买了,他就只挑了三四套,又在两位老板鼓励的眼神中离开了。 女老板对着男人说道:“这个少年人看着很熟啊,是住这里的人吗?为什么以前没见过?” “你这么说我倒也有些印象。” 男人思考了一会有点不确定说道:“你还记得那个闫小姐吗?上次我们去给她送衣服好像有见过这个少年。”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这个人是闫小姐的邻居,我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啊,打扮成这样是去约会吧?” 男人笑了一声,突然搂住她:“等再过一段时间空闲下来,咱们就去旅行吧,也该休息休息了。” “可以的吗?” 女人也同样兴奋。 “肯定可以啊,等到我们有了孩子可能就没有时间了。” “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第96章 糟糕的脾气(下) 姜月本来是打算直接回家的,然后在过去找宋子鱼。 巧的是,他在路过一个公园的时候遇到了个熟人,一个大约有一米五的小女孩。 谷季禾的身高是真的很好认。 而且她正在跑步,看起就更显眼了。 路过的叔叔阿姨看到了也得夸一句:小女娃是不是被妈妈叫出来运动的呀。 说是高中生,可看着也跟一个小学生差不多,特别是她的脸还非常的稚嫩。 姜月倒也不在意,更没有上去打招呼的想法,正在他要离开的时候,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同样是小跑到她的身边,样子还十分热情。 这本来也没什么的,可是视力很好的姜月明显看到了谷季禾脸上的不悦,而且她是直接跑开了,但那个外国人又跟了上去。 容阳也没有那么多外国人,至少相对于那些一线城市来说,但也就是这一两年的时间外来人口几乎翻了几番,所以也难免有些参差不齐的人混了进来。 就在那个外国人打算一直喋喋不休跟在谷季禾旁边的时候,姜月干脆是大步走上前。 也就几十秒便追上了这两个在跑步的人。 外国人明显兴致高昂而且身体还不断的往谷季禾那边凑。 而谷季禾的表情已经很厌烦了,眼神好的姜月好像看到她在拿手机了。 “你是在干什么呢?” 姜月直接拉住外国友人的衣领提了起来,又往后一丢,便直接把人摔地上了。 外国人当场就愣住了,包括谷季禾同样也有些惊讶,在看到来人是姜月的时候便更惊讶了。 外国友人的反应果然不出所料,几乎是一瞬间就爆出他母语所能说出来的问候语,就当他骂骂咧咧还想爬起来对姜月做点什么的时候。 又被一只鞋底踩在脸颊上又踹了回去。 姜月微微低着头,看着外国友人不可思议的眼神,仿佛是在说你为什么敢打我的。 所以,姜月又给了他一脚,而且还把他牙给踹掉了。 由此可见姜月还是知道分寸的,不能直接把人打死。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周边同样在健身又或者散步的中老年人。 不许多久便围起来一个典型的看热闹圈子。 一个大妈看到是在打外国人,突然两眼放光道:“诶,小伙子放心打,没事的大娘帮你看着,有条子来了就给你打掩护。” 也不知道这个大妈平时都在看些什么东西。 其他人差不多也是同样的表情姿态,有惊讶、有疑惑、也有戏谑,但大部分都是一副看热闹的模样,而且还在不断的起哄。 姜月似乎也没让他们失望,几乎是外国友人一开口他就是一脚,那一口牙都不知道是不是全掉完了。 等到这个外国友人脸上逐渐看不出一个人样,姜月这才慢慢收了脚,还在地上擦了擦。鞋子脏了,不好穿出去见人的,那样没礼貌,估计得换一双了。 那群看热闹的早在姜月一脚一脚不停歇踹着的时候,跑了一大半,留下的那几个也都一脸惊恐的看着姜月。 妈呀,这小年轻怕不是把人打死了吧。 之前那个起哄的大妈也同样一脸扭曲的样子,但还是走过来拉住姜月的手,小声说道:“大娘是让你打,但你也不能把这洋鬼子打成这样啊,但你也不要怕,大娘的儿子女儿都是在政府办差的,怎么也是能说上话哩。” 突然大妈又停顿了一下,才又小声说道。“啧,我那几个小的讲究得很,恐怕还要公事公办,但你跟着大娘一起去就好,他们还敢拿自己老娘咋滴,还有咱就说是这个洋鬼子在欺负小女生,我们看不过眼才动手的。” 话到这里,大妈又拉住从一开始的惊讶、茫然愣神,又到现在呆滞无比的谷季禾:“小女娃,你可要一起来作证人哩,这小伙子可是为了你才把人打成这样的。” 谷季禾虽然表情呆滞但还是本能的点点头。 随后又摁住内心繁杂的情绪一脸复杂看着姜月,几次来张嘴又怎么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总觉得现在要是还说出那种「暴力是不对的」会显得自己就是个王八蛋。 虽然姜月不出现可能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但她也要知道,对方始终是在帮自己的,这个人情怎么也得先领了。 姜月突然笑了笑,在两人的不解中拿出了手机拨了个电话。 电话被接得很快,而且还是罗轩先开的口。“怎么了?是要把衣服拿给我洗吗?我早说了,我来就行。” 姜月脸一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洗衣服。 “我现在在华丽街的巨石公园,刚遇到一个不长眼的外国人在欺负小女孩,便打了一顿,需要你来收一下尾。” 电话里的罗轩几乎大声回应:“打,就该打死他们,小女孩也敢欺负,草,那我现在就过去。” “这种事情也要你自己来做吗?” “啊,主要是想去你家里拜访一下。” “我只是在这边租房而已,老家不在这里。” 这点罗轩肯定也是知道的,他之前就早把姜月明面上的资料查了个底朝天,怎么可能不清楚。 这货就是想跟姜月亲近亲近而已,包括帮忙洗衣服也是出于这想法。 姜月有接着开口道:“而且我最近估计也没有什么时间。” “这样啊,那好吧,我这边帮你说一下,你也不用还在那里干等着。” “行。” 等到姜月挂掉电话,一老一小同样很迷茫,姜月可没避着她们打电话,还不如说姜月就是想放给她们听的一样。 大妈有些懵懵懂懂,猛得拍了一下大腿,又小声来说:“小娃娃,你家里是不是也同样有人在政府办差呀,还是你家里的好,咱家那几个小的基本不管这种事情哩。” 姜月只是来笑,大妈则是了然的点点头。 谷季禾的表情真的可谓十分精彩,看到姜月走过来,还有点尴尬,也不知道她在纠结什么。 姜月俯身到她的耳边小声说道。“这样做还是有点意义的,我本来也是想跟他讲道理,但是他好像不太乐意听的样子。” 谷季禾的脸有些别扭,是的,她感觉姜月在刻意报复。 第97章 态度 谷季禾其实不怎么喜欢姜月这个人,至少现在是这样。 这个人实在是太复杂了,当你以为能看清楚一些的时候,他就会把像是准备好的另一副面具给戴上,戴上去就罢了,谁都有资格选择自己活着的方式;但他又喜欢在别人面前显摆,仿佛就是在等着别人误会后换上另外一副,高傲的表达完自己的不屑,再若无其事的离开。 真是,无比的恶劣啊。 莫名受了对方的恩惠,谷季禾只觉得别扭,她本来是想打电话给林花鸟叫她帮忙,没想到姜月只是虚晃一枪,这个人竟然也是个深藏不露的。 她跟林花鸟那种家世显赫的贵家女可不一样,家里也只能说小有资产。 而且姜月后面那一句话更是让她羞恼不已,她可以确定这个男人就是在挑衅自己。 所以她梗着脖子十分勉强说道:“难道不对吗?能好好讲道理,为什么要动手?” 谷季禾终究是说不出口那句:暴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毕竟姜月不久前才一脚一脚的把那个想骚扰自己的人踹成个猪头。 看着谷季禾鼓起来的小脸倒是蛮有趣的,但还是那句话,姜月也始终是那个姜月除了个别几人,他流露出来的表情依旧很少,就更不可能直接上手捏了。 “那个人,应该是不知道你具体年龄的,估计知道了也无所谓,因为你怎么算也都只是个小孩子,所以大抵就是因为这个才靠近你,那么这种垃圾打了也是无所谓的。” 姜月的脸上是笑容,眼神却意外的没有任何冷意。 只以为被搭讪的谷季禾脸上阴晴不定,隐隐约约她感觉姜月说得要更对一些,但又不会把这些表露出来,便憋着一张脸。 大妈看这两人原来是相识的,给姜月比划了个大拇指就凑趣的先走了,只留下这俩人。 而姜月在说完这番话后,也就打算回去了,谷季禾本来也想走,可还是扭头跟了上去。她好像是瞪大了眼,不确定说道:“是……是这样的吗?” “呵呵。” 姜月也好像是在解释一般。“要不要我把他抓来审讯一下?” “不要,那样是犯法的,你也不能占着自己家的关系乱来。” 谷季禾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姜月点点头:“有道理,凭借关系乱来的确不好。” 诶,现在是通情达理的姜月吗?切换得还挺自如的啊,真了不起。 谷季禾在想自己是要附和还是不讲理反驳,就在她张口之际,又觉得很无趣,为什么自己要和这个人玩这些心眼呢?他姜月自然是了不起装得也无比的熟练,而且很多话还是有点道理的;但这都不重要,至少谷季禾此刻不是很在意了。 莫名失了兴致,谷季禾也不打算再折腾下去。“嗯……那刚才谢谢你了。” “不客气,我们就算是互帮互助了。” “可以这样算的吗?” “不影响的。” “哦。” 等到路过一家便利店,谷季禾叫住姜月,跑到里面买了两瓶水,又递给姜月一瓶。 “那咱们就走到这里吧,我要回家了,你自己路上也注意安全。” 姜月接过水瓶,又对她挥了一下手。 不过多久姜月便回到那个小家了,就算中间处理了一只蛆虫也无需花费太久,他换了一身衣服还有鞋子,又在浴室的镜子看了看。 “嗯,这样应该就可以了。” 也不好说他特地换了一身行头再去学校有什么目的,因为与之前都不同的是,这次姜月走在路上有许多的小女生在频频回眸。 也没说错,真的有很多,甚至都有几个红着脸的小女生,用手机捂住嘴来跟姜月要微信的。 然后,她们就只是得到了一个温和的笑容而已。 啊,应该是心有所属了吧,毕竟是那么好看的人。几个小女生也只能这样想。 好在像这种过来搭话的人也没那么多,要不然姜月指定不要不耐烦的,可别指望这货对陌生人能有多大的热情。 不过他现在的情绪表现可比他刚醒的那会不知道要好了多少。 在一家眼熟的甜品店里,仗着早起脚程还快,算是掐准了对方的营业时间;姜月在队伍还没有排起来的时候便买好了许多份小甜品,看着种类还挺多。 “欢迎下次光临!” 店员小姐给了姜月一个十分甜美的微笑。 姜月也只是来笑,这也是有原因的,毕竟这人十分热情,还给他打了个九折。 同样是在排队的两个年轻女性看着姜月离开背影,也是嘀咕个不停。 “那个人,好有气质也好帅气啊,真的很不一样呢。” 长发女人对着同伴来说。 同伴也是在远远地看着姜月:“对呀,啊,你怎么不过去要个联系方式呐?” 长发女人摇摇头:“我不敢,被拒绝的话,我会死掉的。” “啧,女人。” 同伴捏了她的腰间一把。 像这种类似的谈话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倒也不是他姜月突然就变成一个万人迷了,只能说这个人长得本来就好看,内里换了个模样后,那种莫名的气质就更加凸显出来了。 现在的容阳出现一个趋势,白天的行人有些过分多了,在夜晚活跃的就相应减少,原因也不言自明,可尽管气氛如此压抑,大部分民众也为自己迷茫的生活重新找到方向。 所以就还是得感慨一下生命的适应性和创造力。 只要还有个口子,就能通过它来呼吸,这样就算再难也能咬咬牙顽强地活下去。 生命就是如此,或许不是尽善尽美,但也始终是有一番味道在其中,只是大部分人都不喜欢而已。 第98章 要命 容阳某地。 妖艳女子捏碎手中玉符,眼神里的迷茫也逐渐消失,但还是摇了摇头尽量驱散掉一些现阶段没有意义的念头。 “加快进程吗……” “难免弄出大乱子的,也不知道要不要紧,但也只能这般了。” 妖艳女子收敛起表情对外面吩咐一声,随后进来了一个肌肉男,眼睛都不敢看女人一眼,全程低着头。 “老板,有什么事吗。” “去联系一下那个「断刀」的人吧,直接把所有人交上来就好。” 男人点了点头,又快速退了出去。 妖艳女子站在落地窗前,眺望远处天空,突然就自言自语道:“总算是要结束了吗?啊,也不知道那个家还在不在……” 事情临近内心也逐渐慌乱起来了。 譬如最近没由来的就是一阵心悸,又实在是找不缘故……应该是能猜到什么原因的,但都走到这一步了自然没有什么其他言语,思绪就只好作罢。 倾覆在即,谁又能独善其身呢? 就在这时肌肉男去而复返,手里端着个盘子,盘子上放着手机,弯着腰十分恭敬说道:“恕小人无能,对方的负责人一定找老板您要问个明白,说个厉害才敢接下来。” 妖艳女子也不奇怪,她原先会找上这个「断刀」大部分关系也是因为这个人,而且事情都这样了,自然不会把人莫名踢出去,安抚下来便好。 她接过手机,便是轻声回道:“有什么不妥的吗?” 对面一时间还是没有声音,妖艳女子没来由的就有些心烦,放在平时她是真的不介意对那个有趣的人多说几句话的。 现在嘛,说是不在意那柄剑的熟悉感,但怎么可能真的不在乎,只是强行把不安的情绪压了下去而已。 “有事便说,没问题的话就快些去把事情做完。” 妖艳女子这下子倒是听着声音了,但也就是一些粗重的呼吸声而已。 “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也不敢猜了,真正是个神仙也好,不是也罢,我们是真不敢掺合下去了,这是要把我们往绝路上逼。” 一阵急促的男声,几乎是咬着牙,忍着火气,仔细说道。 “既然知道我的能耐,那就不怕我现在飞过去把你们通通杀了吗?” “来便是,这种事情无非就图个快慢,都是同一个结果,还需要怕了怎么?我还可以帮你把所有参与其中的人尽量聚集在一起,也不用仙人你多跑几趟了,来,速速来。” 仿佛就是在等着妖艳女子这个回答,几乎是同一时间,急促的男声以一种咆哮的姿态回应。 “哼,用不着你们去死。” “真当我是三岁小孩?这般事情做了还能好?简单的话你们倒是自己去做啊,不都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了吗?动动手指的事情需要怕什么?被约束着就是被约束着,还装什么?还真就以为你们能肆意妄为?” 妖艳女子脸如寒霜:“杀你,再换一个人来做,还是很轻易的。” “对,就是这样,你要是不强制现在便把所有人都抓起来,那我大可劳累点帮仙人你一次忙,领了你们这个人情。 但是你们突然就不管不顾了,就要直接一步走完,这算什么?狡兔死、走狗烹?也得在事成过后吧,你们呢,就是要逼着人去死的?难道还有这般做事情的吗? 那便直接把我杀了吧,去找一个比我还有能耐做这件事情的人来。” 这次轮到妖艳女子沉默了,毕竟对方说的很对,你使一些小手段,那无所谓,顶多就是被人看轻而已,但是强迫别人去死,又算什么事?还不允许别人临死前反抗一下了? “那你想如何?” “照着原先的商量好的来。” “不可能。” 那男声又是迅速大声回应道:“我来提供方法,你们自己去抓人。” 妖艳女子明显有点错愕,总感觉对方就是在等自己这般回答。 但是,未免也太大胆了吧,真就不怕自己一巴掌拍死他?如此轻易就拿自己的性命出来赌? “我们自己来抓人可以,但你们也需要你们在一旁做一些事情,这个没得商量。” 根本就不等妖艳女子把后面的话说完整了。 那个男声也是三度迅速回应:“就这样,我接受了。” 见着被匆匆挂断的电话,妖艳女子突然就开口大笑出来。 有意思,实在是有意思。 事发了自己这边怎么也是要暴露出去的,提前下场也不是不行,卖他路宏远一个人情又如何? 第99章 身份 已经是十月初了,但容阳还是那般的燥热。 “所以为什么不开空调呢?” 罗轩手上拿着药膏正在给自己换药,他倒没疼得直咧嘴,可身上却是快湿透了。“实在不行,我这里还有一点钱……” 罗轩刚从口袋掏出来什么,就被古一鹤一把抢过顺势埋怨道:“这叫什么话?空调就是拿来用的,不然买了干啥。” “那你倒是打开啊。” “你以为我不想吗?坏了。” “嗯?” 罗轩一瞪眼又想让对方把钱还给自己,却只见古一鹤早早塞进口袋又默不作声。“那行吧,怎么坏的?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猫弄坏的。” “啥子?还是听不懂,它咋弄坏的。” “昨晚看它爬到上面去也不知道要干什么,下来的时候空调就坏了。” “那叫人来修了没有?” 罗轩想了想上半身也不打算再穿衣服,裤子湿了也就湿了。 “叫了,要晚上才能到。” 只见古一鹤提上来一桶水,把双腿放了进去,就着风扇还要不断给自己扇风,吐着舌头对罗轩说道:“小轩子去给我拿一瓶可乐。” 罗轩从地板上起来,刚走几步还是忍不住回头来说:“要不要这么夸张?” “啊,心也烦。” “你小子有什么好心烦的。” 嘀咕了一句罗轩就去给他拿可乐了。 等到他回来的时候,这里已经又多了一个人,那人正给古一鹤嘴里塞冰棍。看到罗轩便丢过去一个东西。“怎么了吗?一鹤好像是要死掉的样子。” 罗轩接到冰棍也不急着吃,来到古一鹤身边,把冰可乐放在对方脸上冒出滋滋的声音。“他的空调小姐离家出走了。” “太夸张了吧。” 说着右手放在古一鹤额头上又迅速收了回来,嗯,确实好烫。 “祈愿姐在吗?” 叶青青问道。 “这就叫上祈愿姐了啊……” 罗轩给古一鹤打开可乐,示意对方张嘴便往里边慢慢倒。“找她们吗?昨晚又出去了,还没回来呢。” 叶青青顿时瞪眼质问道:“为什么不通知我?” “通知你干什么,她们要做的事情太危险了,你别说帮忙了不添乱就得谢天谢地,不然为什么要送你回来再走?” 古一鹤赶紧把冰棍快化掉的地方舔了一遍。 叶青青不服气了,指着罗轩问道:“那你们呢?你也好意思说我吗?明明跟玄甲的人一起行动,罗轩都能伤成这样。” “你也知道是小轩子啊?” “哇,你们能不能别扯上我啊?” 罗轩这时候非常不满,说归说人身攻击就过分了啊。 “你太菜了,活该!” “你被骗了,活该!” 叶青青话风一转说起一件事:“那个姜月……按照你们的说法还有小凡查到的信息,只是看一眼就全都是可疑的地方。他原本的生活轨迹就只是个普通人,顶多算是里面比较聪明的一个;而现在却是能把通了四条脉的高手那般轻易杀死。这种变化是在一个月前……” 把姜月从认识许阑珊开始表现出来的性格和所作所为都说了一遍之后,叶青青依旧皱眉,伸手去拿袋子,她也感觉热了正想吃点什么,可她买来送陆曌鸣的东西都被古一鹤吃完了。 “总之,他很有问题而且是毫不掩饰的那种。” 罗轩在叶青青盘点起姜月可疑的地方时早早想打断了,可古一鹤都还没说话,也就先让对方把想说的说完。 古一鹤终于是缓过来了一样,搅动着水捅里的冰块,这是水温升高他让罗轩去拿的。确定叶青青已经把观点阐述完了,才慢悠悠开口:“说得很全面也都很对,但是,我要说但是了啊。那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青青我问你他跟我们最大的矛盾在哪里?又或者说除了那叶凡、小轩子被人家打了一顿之外还有什么厉害关系?而且那一次不是叶凡自家惹的他?小轩子被打那么惨都不见生气,你和叶凡到先急眼了?” 叶青青深吸了一口气才认真来讲:“我当然会气了,自己弟弟当面被人欺负了怎么可能不气?” “哦,不是他那什么饿鬼道惹了人家?别管他是不是知情,敢坐在那个位置还不敢承担责任吗?呵,他还等着你们的交代呢。” 察觉到叶青青的不愉快,罗轩赶紧说道:“好歹是并肩作战过的别把人想得那么糟糕。” “就因为你这般憨傻,才老是被一鹤骗了!” 叶青青当即道。 古一鹤没有丝毫羞愧,反而是很认同的点点头:“对,他是个傻的所以老是被欺负,打不过呢也可以不要脸来一句认输。那我问你此刻在外面不断杀人的怨灵还有莫名其妙出现的黄天教徒,甚至是给人当帮手的断刀事务所……他姜月能轻易就把四条脉的高手杀了,还杀了不止一个,那样的人这不比我们要冷血要更漠视生命?别管他是不是藏了天大的秘密,那东庭自然会去管,就只看他现在还得天天去学校,到底是谁的危害性更大?天底下奇奇怪怪的东西多了,不是要因为一个姜月就得如何如何,你一定要去管也不是不行,但要做好……做好被人家把你们全碾回来的准备。” “一鹤,说什么呢?!” 罗轩大声喊,只往叶青青那看了一眼复又转头对着古一鹤。“不至于的,生气是理所应当的,过几天就好。” “生在高塔的都被宠坏了,只允许你们怎么怎么样?” “一鹤你赶紧闭嘴吧!” 罗轩揪着他的衣服龇牙咧嘴。 叶青青冷着脸也看不出她有没有生气,稍作犹豫便摇着头说道:“你从小就这样很讨厌我们这些大家族什么的,只是为什么呢?他姜月在安安分分地活着,我们就不是吗?我就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要被人讨厌?” 古一鹤睁着眼嘴上笑出一个十分夸张弧度,就在他要为此说什么的时候,猛地被一只手死死捂住嘴,罗轩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你给我闭嘴啊!” “怎么了吗?” 铸剑屋后院的大厅,古一鹤三人所处的地方侧面绕出来两个人,其中稍矮的那人在探头观察后轻声问道。“吵架是不好的哦。” 三人只有个古一鹤不会尴尬,他指着个小袋子眯眼笑道:“青青给你带的东西,可是都让我吃完了,要不要让罗轩再给你买一些?” “不用不用。” 陆曌鸣赶紧摆手,又对着叶青青道谢。“本就是拿来吃的,更别说咱还住在古大哥家里。” “好的,陆小姐果然是个很好的人啊。” “这样吗?嘿嘿,也没有啦。” “嗯,小轩子再去买一些回来吧,记得不能小气了。” 古一鹤把罗轩推开,从口袋拿出了什么直接往对方手里塞,大方说道。“这钱我出了,你大方点去买。” 罗轩嘴巴直抽,这不就是我的钱吗? “哎呀,那样多不好意思,冰箱明明还有那么多。” “没事,等你们要走的时候再包个大红包。” 第100章 傻女人 宇祈愿懒得看这场对台戏,见一旁有些拘束的叶青青便开口招呼起来。“你来了呀,情况好点了没有?” 她说的自然是昨晚的事情了,不同于古一鹤罗轩两人被东庭官方叫过去帮忙,叶青青则是跟着陆曌鸣两人去抓那些在不断杀人的怨灵了。而且该说不说还是这两人业务能力更强,就在短暂获得消息之后便马不停蹄赶过去,又以雷霆手段将什么牛鬼蛇神给直接碾成了齑粉。 真的是碾成齑粉,叶青青当时都还没把她的黑白熊召唤出来呢,宇祈愿只是一抬手再一压,怨灵上空也出现只巨大手掌,动作就如同宇祈愿那般无二,什么怨灵干脆是一句叫嚷都没有发出来就被涤荡得干干净净。 那如此碾压的局面叶青青又怎么被她们先送回铸剑屋的呢?很简单,怨灵不止一只也有强有弱;叶青青是判断不出来死在宇祈愿手里的那只是什么实力,因为死得实在太快了,也根本来不及观察。便是在此时叶青青被宇祈愿搞得心神震撼之际,又跑出了只怨灵给在场的所有人来了个强悍的精神攻击,而且是放完大招就跑的那种。 怎么说明这情况呢,首先要明确一件事,最根本的魂体是不具备意识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对现世并没有影响也很难被观察到,在这之上所演化出来的怨灵才具备意识和干涉现世的能力,而且借助它们这种特殊存在形式,能更轻松的藏起来,前提是它们得什么都不做。 而那只怨灵在看到宇祈愿宛如神仙般的手段,早就惊骇欲死了,好不容易找准机会挑了一个最菜的当主要攻击目标,它就在赌对方会因为救人而不着急抓自己,然后,然后它也一起没了。 甚至陆曌鸣都没干什么事情,宇祈愿以一个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到那怨灵面前,然后只是一脚,周遭便彻底安静了。 而被偷袭的叶青青算是帮不上忙了,暂时也找不到其他的怨灵更不清楚其实力,想着干脆是把她送了回来。 叶青青连忙摇头:“本来就没受什么伤,就是帮不上什么忙。” “不要妄自菲薄,你来的话也一样可以把那两个东西解决掉。” 宇祈愿说道。 这话也没什么问题,但在看过宇祈愿那种表现被打击到才叫理所应当。 “祈愿姐真的好厉害。” 叶青青悄悄来看,一瞬后赶紧收回视线。“而且也很漂亮呢,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那是你没看过咱妹妹。” 陆曌鸣就像触发了什么关键词一般回过头哼哼地说着。“咱妹妹可比她要好看。” 叶青青眨眨眼,宇祈愿只觉得好笑,而古一鹤见着没人理他就去把那冰都化了的水桶搬到别处。时间没过多久罗轩就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穿工作服的中年人。他是觉得自己出来都出来了,又直接去请了个师傅来修空调。 几人把地方让出来之后就干脆在一棵树下站着乘凉。 “罗轩你知道那些黄天教徒是怎么一回事吗?” 宇祈愿问道。 在场人的身份很简单,首先是两个乡下来的土包子,再一个是打铁师傅的孙子;只有罗轩和叶青青又是一番说法。 这当然也要从东庭立国之初开始说明了,虽然只是短短百年间,一批人从无到有,从难到更难,几乎是地狱一般的环境下建立这么一个强大的国家。先不详细去说这个过程的种种,重要提一点,那就是这个过程必须是伴有铁血一般的斗争,而一些旧有势力就免不了站队和选择,几乎没有什么中立旁观者的说法;为东庭执剑的哪个人不许有中立的。 这当然是不对的,没道理一定要逼迫着人去选择,更别说他们是在拿刀子做威胁了,更多的人只会偏向安稳与发展,他们也根本不敢掺和那般的斗争,但在这里也可以再细分出一批人,他们有更大更强的力量,更是没有立场去为谁站队,所以他们只选择默认旁观。 由于态度暧昧不清又自视甚高,大部分最后都难免被人拖下了水,最后再不敢提什么置身事外,最次也表达了对某一方的明确态度:需知我不敢惹你,也同样不敢惹他,但我家离你又太近所以只是站在你这边,可以给物资人手,却还是不敢全方面投注下去,乃是给自己保留了一条后路。 到这里也就无可厚非,而东庭太过激烈的举措难免是要遭到反噬的,也好歹里边是真的能人辈出,一些人老去自然有后来者居上,态度缓和又是真正在讲道理,支持的人也就多了,后续更是创造了那般多的奇迹。 这才有人反应过来,前面的东庭老人们原来是真的不顾一切,抛去所有给后来者在这个残酷的世界创造一个彻底站稳的机会,用强悍到极致的武力所创造出来的机会谁都得发怵。 而本来是站在明处的这些奇诡魔幻,则被东庭强行丢到了暗地里让他们自己去玩自己的。 也才有了现今这种局面。 再说回罗轩和叶青青,前者自然是东庭立国之初的拥护者,后者呢大概算是半途才加入进来的吧。 当然也有始终保持中立,也不好说是不是中立,或者应该说自始至终没有明面入场过便只在旁观的一些人,而黄天教就是其一。 东庭对其的了解就不得而知了,但可以肯定在场几人根本就是两眼一抹黑的情况。询问罗轩自然是看看他能不能从东庭那得到什么有用信息。 “不清楚的,那边甚至还埋怨我们没留个活口。” 罗轩无奈摇头。 “也是那人杀性太重了,能那么轻易解决,制服几个又有什么难的。” 叶青青同样摇头。 古一鹤这回倒没有呛嘴,回想了一遍当时姜月的样子,咂咂嘴:“杀就杀了吧,能问到的无非是一些基本信息而已,东庭怎么可能没有,至于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只是抓个人就能问出来那才有鬼。” 叶青青把头撇到一边,陆曌鸣来回看了看好奇道:“是在说那个叫姜月的吗?他很厉害?” “还可以吧。” 叶青青想了想接着说。“但肯定是比不过祈愿姐的,嗯,十个他都比不过。” 宇祈愿正要谦虚一下,毕竟她也不知道这姜月是谁,什么实力,只听他们说好像是能轻易把四条脉的打死,那的确是挺厉害的。 “那这样岂不是一百个罗轩都比不过宇小姐?” 古一鹤抓着头发似在思考。 “诶?怎么算出来的?” 陆曌鸣更好奇了。 “啊?小轩子菜得很。” 罗轩想回家了,他总感觉有人在精神霸凌他。 陆曌鸣收拾好东西,把冰棍叼在嘴里与众人作别就回客房去了,宇祈愿则又待了一会同样离开,叶青青一副扭捏姿态,应该是打算跟过去又不好意思。 “她们可不像我这样讨厌高塔里的小姑娘,但想要再接触深一些不主动可是不行的哦。” 古一鹤看她这模样,一摊手指着远处的宇祈愿说道。 “要你管。” 叶青青白了他一眼,犹豫几次过后还是小跑了过去。 “傻女人。” “你倒是当她的面说啊。” 罗轩啧了一嘴。 古一鹤甚至都没有抬头看他,视线一直在地面上,一只小蚂蚁爬到他手臂又被甩下去:“呵呵,怎么敢的?” 第101章 不,我不想 一个干净又整洁并且还有空调的大房间里。 叶青青两眼放光看着陆曌鸣说道:“曌鸣姐你这样穿很好看。” 陆曌鸣有些不好意思了,而且这人竟然也没有去解释自己要比人家小,嘻嘻笑了几声才说道:“这样啊,不会土气了吗?” “还是很土气。” 宇祈愿说道。“好看的只有衣服。” “诶,吓唬谁呢,咋,你要不要也穿着试试?” “太小了。” “我,我。” 叶青青迅速站到宇祈愿旁边,她也不是要试穿衣服,脸上微红地对着宇祈愿说道。“我可以去定制,祈愿姐到时候穿起来一定更好看。” 陆曌鸣疑惑看过去,宇祈愿则在对方期待又害怕的攻势下有些为难:“那好吧,麻烦你了。” “不会不会,那祈愿姐我现在就去联系。” 说着叶青青火急火燎地跑了。 陆曌鸣收起心思,再去看那衣服,宇祈愿同样走过去一起看着,好奇道:“什么时候眼光这么好了?嗯,原来是会给自己买衣服啊,还以为这些都是你妹妹的。” “咱这样穿会不会不太合适啊?” “怎么,不都买好了吗,这时候又说这些。” “就是,明天要穿这身出去……” “不挺好看的吗?” “诶,不是只有衣服好看吗?” …… 两个人影在客厅里追逐,大的借助家具东躲西藏,小的那个看着好像是奋力追赶却始终差那么一点距离。 “还给我!!” “哎呀,这是在害羞什么啊?我先看看再说呢。” 宋子莲手里拿着个很厚的小本子,因为在跑动所以要凑近了去看,只一眼就能从上面格式判断是一本日记,小孩子的日记。 内容十分简单,也很通俗,除了应有的时间天气;便可以把内容分为两部分,首先自然是记录当天的事情,再就是作者的内心独白当然了也可以是发牢骚。而日记也无外乎是记录对那件事的看法。 “10月10日,星期一,天气晴。 今天睡得好晚,妈妈也不叫我起来所以上课迟到了,后桌的紫萱问我怎么迟到了,我没有说,因为不可能告诉她我在熬夜画画,嗯,不告诉她。 那个,那个家伙竟然偷偷把我的画拿出来,完蛋要被笑话了。” “9月29日,星期四,晴。 哇,这个菜,这个红焖鳕鱼好好吃,大姐特地去学了好不可思议……” 宋子莲草草一翻便停了下来,因为这个做损事的人遭报应了,不看路大脚指磕到了桌子,再抬头时已经是泪眼婆娑的模样。“好痛……” “谁叫你不看路的。” 宋有海也不管什么日记了,着急忙慌地跑过去叫房间里的宋子鱼。 等到宋子鱼给这个损人处理好伤口,再仔细观察确认没事之后,才揶揄道:“知道疼了吧?活该。” “人家不敢了嘛,就是好奇小海里边有没有藏了个小女朋友。” 已经把日记拿回来的宋有海听完之后不屑地笑了笑,大声说道:“我可是要当漫画家的人,哪有时间谈恋爱。” “是是是,原来你还有写日记的习惯啊?” 宋子鱼好奇来问。 “嗯,月哥教我的。” “那他有没有写日记?” 宋子莲瞪大了眼里边的好奇根本就藏不住。 “省点心吧,要遭报应的。” 宋子鱼一拍对方的脑袋,阻止她不切实际的想法。 “不知道啊,我没问过。” “我帮你打电话,你去问问。” “我才不要呢。” 宋子鱼见着两人又要闹便赶紧打岔:“你们别闹了,妈妈呢?还在睡觉?” “早出去了。” “哦。” 宋子鱼点点头,她也是知道苏紫月最近在忙什么的。 宋家夫妇今天都没有在家,宋湛清是去工作,估计晚上还有加班,这也常有的事,他每天的工作量堪称恐怖,但这个人依旧是有着一头乌黑的秀发,估计得看哭很多码农程序员了。 苏紫月就没有什么好说的,大概是在忙姜月的事情。 说来也真的奇怪这件事情能磨蹭到这么久,就挺离谱,而最大的离谱点在于一个有名有姓的陈家,竟然跟一对普通的小夫妻斗得旗鼓相当,这能不离谱吗? “那小海赶紧去吃饭吧,吃完我送你去刘老师那里。” 宋子鱼并没有想太多,转而对小正太说道。 “诶?你去送吗?” 宋子莲抬抬脚,正要试探性地走一走。 “嗯,刚好我也要出去。” “话说回来,你最近好像很开心啊,衣服也好……” 宋子莲手指向厨房。“被塞满的冰箱也好……嗯,总之就是很不对劲,不要是小海没有女朋友,你却……” 说着她又悄悄笑了起来。 “嗯,我认识了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等下也是要出去找她的。” “诶诶!?是这……这样吗?” 宋子鱼眯着眼把脸凑了过去,掐住对方脸颊往外一拉:“脑子不要老是只有恋爱恋爱的呀,你这么喜欢倒是自己去找一个啊!” “啊,我不行的,可怜的我还要去赚钱养家呢。” “你只是出去玩!” “没有哦,我那是为了以后考虑,所以要多认识一些人。” 宋子鱼再度眯眼来看:“那经常去找许阑珊她们也是这个原因了?” “是啊!” 宋子莲抬起胸膛大声说。“那不是为了以后家庭和睦做考虑吗?嗯,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人比较顾家,所以帮月哥操心一下很正常的对吧!” “他哪里需要你操心。” 宋子鱼想了想还是问道。“他们真的是有那意思的吗?啊,就是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呵呵,你想知道?” “不,我不想。” 宋子鱼翻了个白眼。 第102章 你骗人! 这次宋子鱼出门是特地打扮过的,首先就是她的衣服很独特,倒不是款式上的特殊而是衣服的特点与图案明显是有一对的——衣服右下角是一只被吓蒙了的小老鼠。头发被她盘了起来,看上去就像顶着一个丸子,眼镜也不再是黑色方框;犹豫了许久最后选了金色圆框旁边那白色矩框的。 临走时还给自己脸上补了个妆容,这个常年待在家里的小姑娘皮肤有些过分的苍白,特别是患病之后就更加明显了。 也不好说是不是宋子鱼有个被搭讪的属性,很不巧在坐地铁的时候,又来了一波打扮潮流肩扛各式乐器的年轻人,里面好像也有几个老的。 但这次可没有那乡下土包子来给她解围,因为她正是去找对方的。 也好在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讨厌。宋子鱼委婉拒绝了几次无果之后,便干脆拿出手机说是给约好的人打电话。 按理来说,宋子鱼的打扮也的确会被认为是去约会的,那就不好说这群人为什么还要来搭讪了。不过事情也只到这里了,见对方如此抗拒,几个潮流音乐人便讪讪而走。 “嗯?又遇到小狗了?你是根骨头吗?为什么这么讨小狗喜欢。” 电话里的陆曌鸣应该是听到了什么动静如此判断道。 宋子鱼本来是一肚子的委屈想要说,被她这么一打岔也犹豫道:“是这样吗?但是以前也没有过啊。” “以前是什么时候?” “好多年前吧……” “呵呵。” 陆曌鸣笑完之后接着补充道。“你到了就不要随便乱走,我马上就过去。” “好的。” 宋子鱼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我才不会乱跑呢,记得要穿那件衣服啊!” 陆曌鸣:“……” 两人之前也出去过几次,而且无一例外都是宋子鱼单方面纠缠着陆曌鸣一起,她口中的衣服也是那时候买的,衣服也的确很好看,左下角还有一只张牙舞爪的大猫图案。 陆曌鸣不是一个纠结的人,但在要换衣服的时候她还是犹豫了,很难得的拿着衣服左右转了转,直到把在一旁休息的宇祈愿惹烦了。 “我说你够了没有?” 宇祈愿皱着眉头说道。“那人不是女孩子吗?又不是给远在乡下的妹妹找了个姐夫,你这是在纠结什么?” “咱也不知道咋说……就是,她对我好像……嗯,太过于亲昵了。” “这有什么?小仪不也很亲你吗?” “不一样的,那是咱妹妹……” “没什么不一样的,你就当多了个妹妹呗。” 宇祈愿干脆起身盘起腿,很好奇的说道。“只是出来一趟,为什么你就能捡到一个妹妹呢?往后再来回几次那还得了。” 陆曌鸣也说不清自己心里的特殊感觉,就算细细去想也毫无源头,最后干脆什么都不管了,有一点骗不了人,她跟宋子鱼在一起的确很开心。 想着这些陆曌鸣便放松了许多,开开心心跑去换衣服了。 “真是个简单的人啊,明明是有过那些经历,却还能保持着自我。” 宇祈愿直到看不见对方的背影,打了个哈欠便躺回去休息了。 十五分钟后。 宋子鱼刚下地铁没走几分钟就远远看到陆曌鸣站在路边表情很是局促,她嘴角上扬挥舞着手臂,赶紧小跑了过去。 啊,真的好好看。 陆曌鸣这次好歹是没去躲对方的拥抱,感觉差不多了才将对方推开。“好了,已经抱了好久。” “阿鸣真的很好看。” “没有,我土气。” “嗯哼。” 宋子鱼一手牵住对方,另一手指着家小吃店偏着头来说:“吃那个,我吃了好久的清淡这次一定要换换口味。” 陆曌鸣看了一眼踮着脚在对方耳边说道:“很辣的哦。” “那算什么!” 然后宋子鱼悄悄喝了两瓶水,她们手里拿着食物一边逛街一边吃着。其实主要还是陆曌鸣在吃,宋子鱼则当起了饲养员,左手抚摸着对方的肚子连连感慨——是不是还藏着另外一个胃。 这也让她更加肆无忌惮,几乎是把以前想吃又没能吃的东西尝了个遍,反正也不怕浪费,真亏陆曌鸣不挑食身体还好,否则指不定要跑一天的厕所。 “好了,接下来我们去游乐园。” 宋子鱼很兴奋,但突然又变得有些沮丧。“虽然只能去看看。” “嗯?” 陆曌鸣是没去过什么游乐园的,也没有多大的兴趣,可在听到宋子鱼这话还是难免心里的不解,随即开口问道:“为什么只是去看,你这样不是想玩吗?” “玩啊,热气球、跳楼机、蹦极、过山车还有鬼屋,我都想玩玩看。” 宋子鱼仰着头来说。“就是我生过病身体也不好,所以不能去玩这些危险的东西。” “什么样的病?” “哎呀,就是一种医生也看不懂的奇怪症状。” 宋子鱼解释完也不见丧气,脸上的笑意反而更明显。“但是没关系,现在已经好了,而且我有听阿鸣的话在锻炼身体了哦。” “这样吗。” 陆曌鸣也笑着回应道。“那就先去看看,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再来。” “那约好了啊,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 容阳最大的游乐园有且只有一个,这座占地约1.11平方公里的新汉乐园便是当之无愧的龙头,碾压级别的优势几乎是让其他同行都生存无路。 大,非常的大。这就是坐了一个小时地铁的陆曌鸣唯一想法,回过神来之后,看着周围形形色色的亲子和男男女女,更是冒出一个念头。 一定要让小妹也来这里玩玩,别人有的,她也要有,别人没有的她更是一个都不能缺! 在真正走进去之后,宋子鱼反而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因为人实在是太多了,果然节假日选择来这里就是个错误到极点的决定。 而且别看宋子鱼好像在陆曌鸣这里就如同一个社交达人一般,但这只是个例外,天可怜见她在姜月面前都没有这种小女儿姿态,反而是对宋子莲对经常如此。 安静又孤僻才是这个人的真正本性。又或者说也只有一个陆曌鸣能让她这样,所以这才像换了个人一般。 聪明无比的宋子鱼自己更是毫无察觉。 陆曌鸣看得清楚,主动拉起宋子鱼一个地方一个地方慢慢逛了起来。 “啊,这个东西好高呀,阿鸣会不会怕?” 宋子鱼看着一上一下的跳楼机,再听那高低起伏的惊叫声,死死抱住了对方的手臂,说话时牙齿也在抖。 “怕的。” “你骗人!” 第103章 大恶人 宋子鱼感觉脚步有点虚,突然不敢往前走了,有预感自己会来个大踉跄,那样可太丢人了。扯了扯对方的手臂小声来说:“阿鸣再等等,啊,先不要走再看看好不好?” “那你倒是看呀,为什么东张西望?” “诶诶诶,那里能领气球,走走走。” 宋子鱼心里一慌便指着远处一只青蛙吉祥物手里的气球大声说道,可刚往前迈一步右脚当即发软,整个人作势欲倒。 陆曌鸣自然是将她牢牢抓住地。“小心一点。” “人家不小心的嘛……” 在这个区域逛了一圈,宋子鱼便嚷嚷着去下一个地方,只是刚到了出口她又突然拉着陆曌鸣往回走,其模样非常不自然,走得也有些着急了。 陆曌鸣往那个方向看去,虽然人流也多,但她是一直在宋子鱼身边的,还是能简单判断出是什么原因。 五十多米处,两男三女。 是因为这些人吗?陆曌鸣眯着眼收回目光。 “小禾,怎么了吗?” 刘惠好奇问道。 谷季禾从愣神反应过来随即摇头道:“没什么。” 同样是注意到什么的廖敦雪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漫不经心地说着:“不就是那个小女生吗,见到了就见到了,哪里就要这种反应。” “什么小女生?” 刘惠依旧不解。 眼镜男付恺笑着说:“你忘了吗?就是之前那个自称姜月妹妹的女孩啊。” “啥?” 刘惠这才恍然大悟,四处张望无果再度好奇来问:“在哪里呢?我怎么没看到。” “跑了呗。” 廖敦雪依旧满不在乎。 “啧,她跑啥呀,之前明明气势挺足啊。” “行了,我们是出来玩的就不要讨论这些。” 林花鸟看着手机里的游玩攻略也不抬头。 大概是没听到这话的廖敦雪转而兴致颇高的提起另一件事,他朝着谷季禾好奇问道:“季禾,你们班那个张亮好像进医院了啊,别人还在传他进医院前,跟你在21班发生冲突来着,你们明明同一个班咋就在21闹出事情?” 谷季禾小脸微皱也不说话。 一旁刘惠见状便想打个哈哈再转移话题,却不料这人像是打算刨根究底一般紧接着问道:“外边人说你是在帮那个姜月出头才跟张亮对付上的,所以,那张亮的事也是你干的吗?” “不是。” 谷季禾摇摇头只顾着往前走,其他人有些反应不过来,却只见对方再度回头来看,言语清晰。“我也没有帮过他。” 林花鸟收回手机舒展了一下身体,轻声来说:“走吧,下一个目的地是黄昏噩梦主题公园。” 能清晰感受到对方手里的温度,也能明显闻到由前者身上传来的淡淡香味,陆曌鸣在其耳中一字一句说道:“不要怕,也不要生气,有咱呢。” 一张好似受了天大委屈的小脸转过来,对视了许久却只是紧紧牵住对方的手再往前走着。“不告诉你,阿鸣也不要因为这种事情生气。” 陆曌鸣笑着干脆停了下来,等对方也停下脚步,她才接着上前去,摇晃着脑袋轻声说道:“什么话都不打算说……这样是会被讨厌的哦。” 又听到了这种颇为相似的道理,宋子鱼低着头有些不知所措,双手握在一起却无处安放,就算头被对方抬了起来,尽管眼睛在不断颤抖,唔唔了许久还是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来。 “不要这样,也不要哭,没事的。” 难得在这人潮汹涌的地方找到了一张空置的木椅,宋子鱼手里拿着纸巾在擦拭镜片,陆曌鸣仰着头喝水,不知道是不是在看上面这硕大无比的遮阳伞。 终于两面镜片都被擦得反光。宋子鱼才用一种彷如蚊蝇嗡嗡的声音说道:“肯定要生气的,也当然会这样,他们……就是刚才那几个人,他们欺负过我哥。” 陆曌鸣把瓶子一抬,咕咚咕咚地喝完了水,双手一握将其捏成一团,闭着眼丢到远处的垃圾桶里。 “哥哥是个老实木讷的人……至少以前是。 他啊,喜欢上了刚才那个穿红色衣服的漂亮女孩,明明人家也不喜欢他,却是非要要那样执着,就一定得融入他们不可。 那样只会遭人嫌,也的确遭人嫌了。 可偏偏是这时候骨子里的倔强不服占了上风,都让人直接嘲讽背地里欺负了还不自知。” 宋子鱼并没有强调嘲讽和欺负了什么,只是简单提起又迅速略过,眼神变得有些暗淡接着说道:“我也不懂哥哥是怎么想的,明明之前跟个小大人一样什么都懂,后面却别扭得像个傻子。要只是这样就算了,等着什么时候被人踢开自然会清醒的。” “可是。” 宋子鱼双手去揉眼角可并没有流泪,重重吐了一口气,这才将双手安分得放在腿上。“我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变傻了,也不许有人去欺负他,不许的……还有那个女人,竟然不喜欢就该早早拒绝了,或者直接把话挑明,让那个王八蛋死了心;而不是什么都不说只是看着,让那个傻子觉得自己付出了就能得到回报……不管我怎么说都没用,呵呵,最后还离家出走了……啊,真是,有够混蛋的呢……” 陆曌鸣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补了一句:“所以,你便去找他们理论了?嗯,然后再灰溜溜的回来?” 宋子鱼只在踢着脚,不看对方也不做回应,久到陆曌鸣又想喝水了,她才说道:“没有灰溜溜的……” 陆曌鸣对这个什么哥哥并没有太多感触,又或者说心里甚至没有升起一点儿的波澜,她只在乎她能看到的,仅此而已,主动握住了对方的手。 “咱从来不在乎事情的对错,咱心是黑的只许自己欺负人,不许别人惹到咱的头上呢。” 第104章 莫名其妙 “诶诶,你不是说自己是个好人吗?咋现在就像个大反派一样。” 已经恢复好精神的宋子鱼捂着嘴,手肘撞了撞陆曌鸣眯着眼笑。 “是好人,没有人敢说咱不好。” “啊,那不就是强词夺理吗?” 宋子鱼把垂下来的头发拨了回去,很是疑惑。 “不是。” 陆曌鸣用手指着自己大声来说。“只有咱开心了,其他人才能跟着开心,不然大家都别想开心了。” “什么啊,这明明就是蛮横不讲理。” 这座乐园所处的地势偏高因此有很多可以往下了望的景台,风景自然不言而喻,有一处甚至可以看到大半个容阳。但宋子鱼她们来到的恰好是与其相反的对面,地面与天空交汇而成的简单地平线,却让宋子鱼呆愣了许久。 这处观景台很大,容纳的人数更是可观。在这号称容阳第一安全的游乐园里,自然不会缺一些喜欢挑战的人。宋子鱼略过那个人满为患的透明玻璃栈道,转头对陆曌鸣开心道:“也在这里拍几张照片吧。” 说着拿出包里的照相机一副准备就绪的样子。 在这期间她零零总总已经拍了百来张,这还是去掉一些她觉得不满意的再算出来的数量。 “不是已经拍了很多了吗?” 陆曌鸣理所当然的问道。 宋子鱼一撇嘴:“那怎么够啊,我本来是想把内存填满的,而且这相机好不容易能用得上,再说了,万一什么时候阿鸣就要走了怎么办?” “应该还有留一段时间。” 陆曌鸣仔细想了想。 “我,等我身体好些了就去找你。” 宋子鱼很认真地说道。“一定会去找你的。” “是个很远的乡下地方呢。” “再远都不怕。” “嗯。” 陆曌鸣嘴角也挂着笑容,拿过照相机大声对着一个路过像是在找什么东西的男人说道。“那边的朋友,能过来帮咱拍几张照片吗?” 胖子孟浩飞一怔,左右看看发现对方的确是在跟自己说话,这才小跑过去,又在看到宋子鱼之后傻愣当场,直到面前递过来一部相机,原来说话的那个黑皮姑娘这才接着开口。 “帮咱多拍几张,谢谢啦。” “哦哦,好的。” 胖子回过神来赶紧接到手里,却是再悄悄地看了那个丸子头女孩好几眼。 宋子鱼两人挑了一个位置站好,手牵着手紧挨在一起。宋子鱼按下眼神的波动小声来说:“为了认识你好像把下辈子的运气都用完了呢……” “上辈子的呢?” “落家里了呀!” 咔嚓! 足足拍了十来分钟,孟浩飞感觉自己手都酸了,但在接过那个漂亮女孩递过来的水,还有附带着微笑的一个谢谢,那一瞬间他仿佛融化了。 以至于两人都走远了他还在那里傻站着,感觉到眼睛的酸涩才伸手去揉,嘴上感慨。“好漂亮……好温柔啊……” 一个身穿黑制服的健壮男子着急跑过来,看到这一幕也有点发懵,但还是赶紧对其小声汇报道:“孟队长,另外一边发现情况了,需要你赶紧过去!” “啊?哦,好的。” 黄昏噩梦公园。 宋子鱼保持着走两步回一次头的状态,心里明明胆怯脸上却表现得淡然。 “你这样走路不会很累吗?” 陆曌鸣很无奈地摇摇头。 “什么呀,我这不是好好走了吗!” 宋子鱼一怔身子大踏步往前。 “要是怕的话就不去了吧。” “到底谁在害怕啊?走走走。” 宋子鱼回来拉住对方仿佛后者才是那个不愿意走的一般。“我只是听说的呀,嗯,我之前在网上听说过这里好像是有鬼……” “当然了,我是不怕的,也不信。” 宋子鱼立马接着补充道。“猜也能猜到是这个骗人的手段,制造话题再吸引游客,呵呵,还想骗我;还好我不进去只是在外面走走,他们也别想骗到我。” “要真的有鬼呢?” 陆曌鸣感受到右手被握紧了一些。 “啊,那就阿鸣来保护我,毕竟你力气那么大。” “咱可不止是力气大哦。” “嗯,我知道。” 宋子鱼拍了拍她的小肚子。“这里还有两个胃。” 一处公共厕所里。 穿着一身运动服的男子,走进洗手间便看到有人手扒在镜子旁一动不动的,然后他也就多看了两眼,等到人走了,他也过去洗手池瞅瞅,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啧,莫名其妙的。” 运动服男子顿时觉得自己有些蠢了。 但想到自己还有重要的事情,便连忙一个一个隔间试探起来。 “靠,这个也有人了,完了完了,也就六间厕所,不会都有人吧。” “上帝保佑呀,老子快憋不住了。” 男子又再次试探了两间,但结果还是一样,就在他的脸都快变成猪肝色的时候,第四间的门被他推开了一道缝隙。 刹那间男子脸上绽放出菊花般的笑容。 也就是在他把门完全推开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又凝固住了。 “哥,您上厕所都不关门的吗?” “……” “哥?大哥?” “靠,不会这都能睡着吧。” 男子嘴上说着伸手碰了一下,这个裤子都没脱也敢来霸占位置的人。 “喂!这位哥们,你这是睡了吗?醒醒啊,你既然不拉屎的话,那能不能把位置让出来啊。” 男子碰了他好几下都不见有什么反应,干脆就直接上手摇晃了起来,甚至都拍了他好几巴掌了,都不见有任何反应。 逐渐意识到不对劲的男子,仔细观察了一番,又沉思了许久。 其实他根本就看不出来什么东西,也就简单的判断了一下鼻息,还有心跳而已,但这个霸占位置的人身上也没有什么明显伤口,除了看着像睡死过去一样,就跟个正常人没什么差别。 不用再做过多的思考了,他当即选择了报警。 不然呢,遇到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肯定要报警啊,难道要把门关上留给下一位幸运者吗? 就当男子拿出手机时,一只手同样搭在他的肩膀上。 也不等他有过多的动作,又一只手擒住了他的脖子,然后就是咔嚓的一声,男子就瞬间瘫倒在地。 这个过程他甚至都来不及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要知道人类的脖子可不是一捏就能断的。 原先霸占位置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此刻正有些好奇的看着周围的环境。 第105章 斩! “啧,怎么是这种地方。” 中年男人虽然身材有些许走样,但也能看出来有过健身运动的痕迹,而且一身穿着看着也挺讲究的。 “这个人。” 中年男人又活动了一下身子。“刚苏醒就碰上这种事情,也是够倒霉的,还得处理干净才行。” 他把运动服男子拖进厕所里,又将门反锁住,这个过程还有他的自言自语,动作都很轻盈声音也压得很小。 那过于频繁的自言自语好像是要排解一些什么复杂情绪一样。 “就先这样吧,现在我也处理不了一具尸体,但也不需要放太久,这里是什么地方?会不会突然就有人查看呢?无所谓了,我只要快点离开就没问题……” 中年男人又开始沉思,便觉得还是先去外面观察一下环境再做打算。 当他发现这里是一间大型的游乐园时,他沉默了,原本就是一片冰冷的脸上更是僵硬无比。 这根本就不需要再做过多的思考了,还是赶紧走人吧,反正早晚都要被发现的。 中年男人又再度嘀咕几句,便打算不管不顾直接离开了。 然后他走着走着,就突然停了下来,跟另外一股视线对视上了。 中年男人也同样在看着那个一直在盯着自己的胖子,他歪了歪头,眼睛眨着,又仔细审视了一下自身。 实在是找不到什么有问题的,他也不想再做过多的犹豫,但又是走了两三步后,他又再一次停了下来,又转头看了过去。 这次胖子已经不再看他了。 孟浩飞拿起一部手机状的通讯器走到一边,此时也没人会对一个在打电话的胖子好奇。“报告,这里是孟浩飞,在新汉游乐园噩梦公园区域发现情况,对方虽然刚苏醒但实力不弱,不好做进一步判断而且这里人太多了,只有我一个很难稳得住局面,请求迅速支援。” “了解,也请务必小心。” 孟浩飞把手机放下,若无其事地摇摇头开始逛了起来。 就在这个中年人即将离开这片区域的时候,只见他突然停住又愣在原地,眼神死死地看向一处。 虽然有种强烈的渴望要驱使着他立马就扑上去,但他还是克制住了,恋恋不舍的又看了好几眼,似乎打算把女孩的样貌牢牢记住。 “不行不行,现在还是赶紧跑才对。” “那个女孩身上好像被人种了什么东西在里面……” 中年男人咬着手指甲。“应该是个好东西吧,好想抢过来啊。” “不行,要忍住,要忍住。” “虽说是抢了一具身体,但是这恶念还有欲望简直比还是恶灵的时候要更严重啊,果然强行占据的身体还是有副作用的。” 中年男人已经是打算走了,但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远处那个女孩的位置。 “真的,真的好想抢过来啊!” 也就是最后这一眼,让陆曌鸣眯着眼同样看了过来。 呃……莫名产生的心悸和冷意让这个男人彻底呆愣住了。 像是终于意识到什么,他慢慢回头看向之前被他忽略的另外一个人,那个皮肤黝黑的少女。在认真看了好久之后却还是没什么发现,这让他更加疑惑不解了,又迅速观察起了周围的人,这一看还真让他发现了一点东西。 刚从厕所出来撞见的一个胖子,此时就在自己后方不远的地方。 中年人眼里凝聚出血丝仔仔细细看着那胖子好一会,随即嘴上露出一个微笑。 “刚醒过来脑子的确有点浑噩,竟然被人跟这么久了都没发现……还有为什么一出门就被人盯上了呢?想不通,估计对方已经把消息传出去了吧,那的确很糟糕啊,本能以为能安全地离开。也亏发现得早不然真离开了指不定在哪个地方藏着十几个人在等自己……” “不过也挺好,至少时间是充足的,我也不用再纠结了,甚至可以抢完东西再跑……” 真的好麻烦,明明能静悄悄地就离开,却又有这种突发情况。 都怪那个死胖子,真的是好碍眼啊。 为什么还要跟上来呢?老老实实待在那里不好吗? 他的表情一紧,悄悄低着头不让任何人看到自己此刻兴奋狰狞的表情。 啊,这才是我熟悉的感觉,这才是怨灵该有的样子不是吗? 就在胖子孟浩飞感觉哪里不对劲的时候。不远处陆曌鸣则是拉起了宋子鱼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这可把宋子鱼看得一愣,甚至说话都有些磕巴。 “干,干什么?” “你的手好暖和呢。” “啊?怎么了呀,奇奇怪怪。” “把眼睛闭上。” “嗯?” 宋子鱼见对方那无比认真的表情,莫名脸上一红,这种奇怪的羞赧简直让她无所适从,本想硬气地说不,脱口而出的却是。 “哦……哦。” 宋子鱼闭上了眼。 孟浩飞惊恐地看着那中年人弓起身子,以一个扭曲身体的姿态,像是在蓄力准备对目标发起进攻的独狼,注意到对方的目标是之前那两个女孩,极致的荒诞感让他反应慢了半拍。 “该死,救人!先救人!” 但是那本该短短几百米的距离,此刻却让人只感觉无比的绝望。 “妈的!来不及了,草!” 中年人狰狞的脸庞彻底展露出来:“真是好不凑巧……” 周围人并不算太多,但这也只是相对的而已,这片以噩梦为主题的区域永远不缺的就是客人。他们暂时是注意不到这些异常的,所有事情好像都发生的很快,无论是中年人的突然爆起,还是刚提起自己一百六十斤肉的孟浩飞,甚至是刚闭上眼的宋子鱼。 又或者是此刻在陆曌鸣上空凝聚出来的半身骨骼。 赋予血肉,黑色狰狞的甲胄迅速将其包裹,艳红的衣袍沙沙,巨人手握长刀,威势凛冽,宛若一尊魔神。 中年人的速度甚至都没有发生变化,眼睛也才看到这一幕,他的表情依旧如常。 陆曌鸣看着眼前这个闭着眼在颤抖的女孩,脸上挂着笑,踮起脚手指轻轻滑过对方的脸颊。 斩! 轰! 第106章 俗气 所有人脑子里好像都有轰隆的一声巨响,抬头看天也不见打雷,只能感慨自己太过劳累。所以此刻才要更加放肆去玩闹才对。 “那边好像有人昏倒了啊?” 有人突然喊道。 “这会不会是中暑了?附近有没有工作人员?这里有人中暑了!” “唉,真可怜,明明是出来玩的。” “是啊,工作就不说,最近生活氛围太压抑了,好不容易有时间出来玩一趟,却还要遭这种罪。” “工作人员来了没有?先扶他起来喝口水;大家尽量不要靠过来,保持空气流通。” “有点不对劲啊,这人……这人呼吸好像很微弱……” “老弟你是不是看错了?我来吧,怎么说我当过一段时间的救生员。” “草!赶紧叫救护车,快快快!” 一片嘈杂喧闹中,胖子孟浩飞突然双膝跪在地上,不停干呕,拒绝了好些人的关心之后,十分恐惧的四处张望,眼里还泛着泪花。 “这么,这么吓人的吗?我还以为我也要死了……” 宋子鱼被陆曌鸣带着小跑了起来,前者现在还是懵懵的,也不管逐渐变大的喧嚣,呆呆看着前面的人,好一会脸上又是通红一片。 诶,诶,到底是要干什么啊? 啊?那边怎么了? 就在宋子鱼脑子闪过以前看的种种小剧目,正想说的点什么的时候,只见陆曌鸣严肃着小脸回头。 宋子鱼心里一怔。 “咱肚子饿了。” “啊?” 在翻找了自己那个小包几次,里边除了最大的相机便只有几包纸巾和一瓶水而已,最终两人便选择去吃饭了。 游乐园自然会有很多提供食物的地方,尽管都要比外边贵很多,但也没必要舍近求远了,宋子鱼带着陆曌鸣来到一个顶着硕大汉堡招牌的店里,在线上下完订单便开始等待。这时候宋子鱼才有些后知后觉,原本是要干什么来的。 她是真的很喜欢陆曌鸣,以至于在听到人家会离开的时候,心底里的不舍便在催促她尽快做点什么,而越想越是心烦;更加想要说些什么来表达此刻的心情。 宋子鱼咬着吸管嘟起嘴在给可乐打气,陆曌鸣好像是第一次吃这东西,连连夸赞之余便是想着一定要让妹妹也尝一尝。 “阿鸣有喜欢的人吗?” “有哦,咱妹妹。” “我不是说这个啦,嘛,也没差别就是。我也很喜欢阿鸣呢,好想你就这样留下来。” 宋子鱼眨着眼拍着胸脯认真道。“当然啦,我养你!” “呵呵。” 宋子鱼怕对方不信仔细思考后又接着说:“我很厉害的,应该能赚到很多钱……” “不行的,咱有很多事情要做,而且家里还有一个妹妹要照顾呢。” 陆曌鸣伸了个懒腰,那样子好像是才吃饱一样。 几乎是要脱口而出那就连妹妹一起接过来。但宋子鱼始终是没有这样说出口,沉默了好一会才点着头回应道:“这样啊。” 陆曌鸣只得拍了她一下:“咱又不是不回来,而且你才说了要去看咱的。” “可是,那样在一起的时间就变少了啊!” “什么啊?就得一直待在一起吗?” “嗯!我是怎么想的。” “不行,咱可是有很多事情要去做的。” “为什么你事情看着要比我还多的样子?” “那是当然了,咱可是大忙人。” “你肯定是吹牛的!” 本来是想好好教育别人的宋子鱼,反而像一个孩子那样抱着妈妈的手不想让她离开。 …… 对于很多人来说,无论是工作还是学习,能够六休一就是莫大的幸福,更遑论再跟家人或者朋友出去玩上那么一天。 也没有错,有那么一天的休息时间就足以被叫做奢侈。 社会的构成相对的要简单很多,或者应该说再大而复杂的东西都能从最简单根本的方向来看。普罗大众对生活最基本的需求依旧与金钱脱不了钩,也就是说有钱就能解决大部分的问题。 事实上,的确如此。 终其一生的奋斗经历,若非有崇高的理想与人文关怀做支撑,那算下来能给自己的评价好像也只有两个字一般。 俗人。 非常具有人文关怀的刘惠抱着谷季禾在摇摇晃晃,嘴里笑个不停:“不要怕不要怕,早说你害怕不就好了吗?哎呀,没想到还是别扭鬼,这么喜欢逞强。” 谷季禾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但事情的确是自己自找的,想要迁怒谁好像都找不到人。 “差不多就可以了。” 廖敦雪给每个人都发了一瓶水,便对着刘惠说道。“她本来就是个胆小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还逗她呢?” 付恺也在摇头晃脑,不停抚着胸口大口喘气:“别说小禾了,我也受不了啊,这什么鬼屋啊?!实在是太吓人了。” “你那是身子虚!” 廖敦雪说完便不再理会其他人,走到林花鸟身边,对方已经对着那个方向发了好久的呆。廖敦雪同样在那里站了好一会,等到感觉差不多了,方才用手戳了戳对方脸颊。 “怎么了呢?人就像是傻掉一样,不要告诉我你也会害怕?” “啊,应该吧……” 林花鸟好像是这才回过神来,低垂着头小声呢喃。 廖敦雪收回眼神,做了一番思考悄悄把手搭在对方肩上,没有料想中的抗拒,他方才认真说道:“不要怕,有我的。” 第107章 后怕 另一处地方,孟浩飞迅速控制住现场之后,二话不说直接把人给抬走了。惹得原先那几个热心游客跳脚大骂,当然了在一大群黑制服的工作人员赶到的时候,他们瞬间就安静了好多。 一辆大车里孟浩飞刚把人放下就瘫在座椅上,捂着脸意义不明的大声吼叫了起来。 这可把其他人吓得够呛。陈思诗十分嫌恶地看了他一眼,皱着眉就要说什么,却是被一旁的颓废帅大叔拦了下来。 真真是嘶嘶力竭地大吼,一种在生死间徘徊过后的大恐怖足以摧毁任何人的心防,更别说这个小胖子才出道多久。 接过颓废大叔递过来的水仅一口就把它喝完,孟浩飞抬头四顾,嘶哑着声音说道:“还有吗?我好渴。” 就站在旁边的黑制服好像如蒙大赦一般赶紧去卖水了,其他人更加愕然不解了,怎么就好像中邪了一样要这般反应? “没事,你先休息一下缓一缓,等休息好了再说也行。” 宋行舟实在是忍不住了,开口安慰道。 “心理素质未免也太差了吧,天策军招人已经宽松到这种地步了吗?” 陈思诗也再难受,挑眉轻笑。 小胖子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感觉到双手已经不再那么颤抖了,这才带着哭腔对着颓废大叔开口说道:“老大,我……我能不能转后勤啊?” “啥?你是说文职吗?那也要你能胜任才行啊,那边要求可是更高的。” “我……我要不还是回家种田去吧……” “孟浩飞!你这是怎么了?不就是处理一个怨灵吗,哪里就要跟丢了魂一样?婆婆妈妈的像个男人吗?” 陈思诗大声呵斥。 “行了,总是要有这么一个过程的,谁都要慢慢才能成长起来。” 宋行舟摸着拉碴的胡子,却也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安慰话语,只是摇头叹气。 且不说一个天赋优异的年轻人头一遭经历生死间的大恐怖,之后会是何种变化,这些都无关紧要,至少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不在乎的。而宇祈愿则是要比前者更具有一丝人文关怀。 要说她们两人从乡下赶过来是为了什么天下苍生吧,那实在是高估了她们的情操,也低估了她们的能耐;平素里的说法乃是宇祈愿各方面都要胜过土包子陆曌鸣一筹的,在为人处世这方面各是如此。并不是说陆曌鸣就差了,相反只是某人的长相太过于犯规了,任她做得再好貌似也比不过宇祈愿往那一杵有用。 可仅是对比这个未免也太过轻佻。 说到实力方面则又是另一种说法了,非要排个先后次序的话,也该是宇祈愿居于其上,只是这般以切磋得出来的结果未免不尽如人意了,需知陆曌鸣在比试上虽然输多胜少,但按照其他人的说法她陆曌鸣的能耐也不在比试切磋上云云。 这种说法明显也是偏颇的,这些也都是别人所云,两人在乎吧,有一些但不多。 不过在一点上是可以肯定的,宇祈愿的公心是要远大于那个口中只有妹妹的陆曌鸣。 在听完孟浩飞的讲述之后宋行舟只是木然地点点头,光凭那几句简单的描述他可听不出什么具体的来,其实也听出了一点。 照着宋行舟的想法就是,孟浩飞口中那个什么魔神巨影,随便怎么叫吧,他听着就感觉像是岳家的军神,但只是像而已;而且与其费尽心思对着一点信息琢磨来琢磨去,还不如干点别的实在。 “不要慌,这大概是自己人,你现在不是好好站着吗?” 宋行舟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没好气道。“你小子也真行,别人在你附近开大招你连个影子都看不着,也不知道去找容阳的修士问问有没有用。” 孟浩飞嘴角一扯,没被吓尿裤子就好了,还指望他去找人。也就是这时候他才反应过来指着面前的人问道:“老大,这人该怎么办?” “叫队长。” 宋行舟手一摊忽然对沉默了许久的陈思诗说道。“你去联系人处理吧,唉,这些人真的是,都不喜欢留活口吗?” “好的,队长。” 孟浩飞看着这个表情依旧狰狞兴奋如故的中年人,莫名的身体一颤,与此同时出去买水的黑制服听着车里面动静渐停,这才拿着东西进去。 而小胖子则是又开始灌水。 …… 同样是挂着「断刀」牌子的一间事务所里,台前的一个小年轻接到了个电话,一番交流下来后兴奋的跑到二楼。 “来活了,来活了。” 小年轻脸上是止不住的欣喜,同样是混社团的,凭什么他们「断刀」就这般磕碜,瞧瞧人家「阖家安康」那才是真正的日进斗金。 他就认识隔壁家大妈的女儿的老公的表妹的邻居是混的「阖家安康」,那简直了,要不是得讲规矩,他怎么说也得换个社团开始新人生。 “啊,什么活?” 几个宿醉的男子依旧是晕乎乎的样子。 “大活啊。” 小年轻也不管他们能不能听清楚。“雇主让我们去抓个人来的,其他不用管,也不要我们做什么,就是去抓一个女学生,报酬高得很。” “学生?他们要抓学生干什么?拐卖?还是做其他什么事情?” “不知道,对方没说。” “这就是你小子缺心眼了,抓女学生能干什么呢?你可别告诉我你不懂。” “现在不可能有人干这种事吧,还要我们去抓,那里不能雇佣到想赚钱的人?” “啧,这怎么能相同的,可能人家就喜欢这种调调呢?” “那这种事情能不能干?” “干啊,怎么不干,我们只是送个人而已,要做什么是买家那边自己决定的,关我们什么事,出问题了也不能赖我们吧。” “对对对,还是你小子聪明,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那具体情况呢?目标是什么样的?” 小年轻回想了一下,又拿起手机翻了翻:“对方是容阳第二中学的......” 即刻有人应声笑道:“这买家还真会挑,还是第二中学的。” 其他人也是笑声不停,又催促着小年轻接着往下说。 “单亲家庭,父亲还经常外出工作,基本上都是一个人自己在家,而且没什么朋友,至少给消息是这么说的,家庭住址也有……要求是尽快动手,还可以直接做个交接。” “这么着急的吗?” “他们给得多就行,管他什么时候。” “那行吧,你们都去好好准备准备,可别再熬夜了。” 又惹来众人一番大笑,就在一片欢声笑语中,这帮人便敲定了计划,也算不上什么计划,就是有人开车,有人把风,其他人一拥而上罢了。 第108章 仇怨 容阳最好的医院,大概就是安都新汉大学附属医院了,没什么特别原因,单纯就是因为新汉钱多,他们的医院学校甚至是其他种种,在全国各地都是一顶一的头面,所以撑起来的摊子也便大得离谱。 在这一点上可以说容阳的医疗资源几乎要满溢出来了。 一间挂着「陈晓阳」牌子的病房里。 模样甚是娇艳的美妇人正在削着苹果,表情很是专注,又将其切成一片一片的摆放在盘子上,轻声对床上的人说道:“吃些东西吧,也不知道你在生什么闷气。” 躺床上的那位自然就是陈晓阳了。 该说不说姜月砸的那几下真可谓毫不留情,当时的场面就已经十分骇人,还好这人送医院送得早,不然真的就要命丧当场了。 那陈家里的态度也不用猜,就是要把姜月送到监狱去,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苏紫月几乎把自己和丈夫的小学关系都搬出来了,硬是顶着一种莫名压力跟陈家斗了下去,结果还真不好说。又只能说真正爱你的人,在乎你的人,是可以做到让人叹为观止的地步。 一方可能是有些背景,又算半个剥削者,另外一方只是两个小有名气的普通人而已,这样实力资源不对等的两方也能斗得旗鼓相当,也真是个奇特的场面,真好说谁强谁弱。 要说陈家只是泛泛之辈吧,那真不至于,毕竟怎么也算半个剥削者,半个也依旧是那般了不得的。 但是,苏紫月和宋湛清真就只是两个有些资源的普通人而已,算不上什么人物,应该怎样都不可能和陈家同台掰手腕的。 说来也好笑,除了苏紫月真的豁出去所有站在姜月这边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陈晓阳的黑料是真的多。 多到什么地步呢? 玩弄女学生感情都算最稀松平常的,但这人在经历过几次拒绝之后,居然做出了尾随到人家里直接侵犯的事情,还好他家里是真的能顶住事的,赔了一大笔钱,又一番威胁恐吓就草草收场。 就差个杀人的成就,陈晓阳基本把一个烂人该做的都做了。 对其他同学的欺凌虐待更是数不胜数,你能想到的各种校园霸凌情节在他身上都有过,这也是为什么他倒霉之后,学校管理层愿意给苏紫月一个面子的原因。 因为这人实在是太操蛋了,以前不去知道还好,现在都事发了还能怎么办,难不成真要面对汹涌的民意,倒行逆施? 可以是可以,但还是那句话,为了一个陈晓阳真的不配。 “我吃不下。” 陈晓阳的眼神很空洞,没什么色彩,说话也是那般的无力。“现在也很难看。” “有什么难看的?” 美妇人眼睛都没抬起来看自己这个儿子一眼,声音也是那么清冷。“不就是被打了一顿吗,你就这样萎靡不振了?要学你那个废物父亲一样,也当个废物?” 陈晓阳没什么反应,美妇人却是又接说:“怎么受的伤,就怎么撕咬回去。” 这下子声音是有温度了,却又让人不寒而栗:“你之前做过什么我不管,但你要是还想姓陈,而不是随你那个废物父亲的话,就得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成长了。” 陈晓阳依旧不言。 “没有谁的人生是一成不变的,再怎么样都得有一个小小的浪花。” 美妇人站起身捏住床上人的脸。“往前走还是直接躺下都随你,我会给你这个机会。” 陈晓阳突然开口对这个一点都不像自己母亲的人问道:“什么机会。” 美妇人轻笑一声放开他的脸,语气变得低声婉转:“一个成长的机会,然后便再让你去找回自己应该有的那番志气,你可以被打败,也输得起,别人就不一定了。” “你输再多次,我都能把你拉回来跟别人再斗一回,不是要你像现在这个样子在病房里唉声叹气,等你真正明白了,我会带你去见见你爷爷。” 话到此处,美妇人表情愈发平淡,说出来的言语跟之前那样也是令人感到毛骨悚然:“抓住一切机会,拼了命往上爬,站在高处才不至于被人说欺负就欺负。” 陈晓阳怔了怔,许久后又对美妇人说道:“母亲,我饿了,想吃那个苹果。” …… 所谓侠以武犯禁。 当一些人有了强悍武力的时候,那么在一些特定的情况下,能做的选择就又多了一条。 不管往后会如何,先把心里的强烈的情绪宣泄出来,爽过一波再说。 所以,秩序规则自然而然就显得很是重要了。 有了顾忌,有了在乎的。 那么大家就应该在同一规则下好好讲道理才对,而不是你使出一些盘外招,我便直接掀桌子,大家一起玩完。 可怨灵往往就不会在这套规则下行事了。 他们无序、混乱又可怖。 每当情绪积累到一个特定的高度,就是要不顾一切的宣泄出来,也不管后面将会如何。 死过一次,却能借助一具身体再活上一遭,那本该更加惜命的才对,可那是怨灵,那是精神存在着巨大缺陷的怨灵。 所以,这可不是什么死后便被赋予第二条命的美事。 高勇盛此刻脸色无比的阴沉,体态肥胖的他却是在不断地腾挪跳跃,速度也是超乎寻常的夸张,因为这已经不是正常人能理解的范畴了。 只见他身上萦绕出一道浅浅的白光包裹住自己,但还是有一片树叶以极快的速度飞来划过了他的脸颊。 温热的血液和皮肤被划开的冰冷触感,让高勇盛清醒了不少。 放眼望去是一男一女,此刻那个女人正在对着他微笑挥手。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很不耐烦,看着就能感受到此刻无比暴躁的情绪。 “真是,真是阴魂不散啊……” 高勇盛扭了扭身子脸庞在疯狂的抽搐:“你们,还真是有够碍眼的。” 宇祈愿收回手,里边还有另外几片叶子在轻轻转动着。 古一鹤看得有些惊愕,让他丢武器可以,而且还能保证像姜月那样把别人扎个透心凉,但仅仅是丢一片叶子就能有这种破坏力,他可做不到。 莫名的他就想到了能凭空捏出一个灵气光球的姜月,而且他可以保证宇祈愿这里面只有技巧没有任何的法术加成。 那么给这一片叶子附上一个伤害的法术又会有什么效果呢? “你上还是我上?” 宇祈愿问道。“抓住不难,但是看他这样子恐怕很难问出什么东西了,我会的法术也不多,要不你来试试?” 古一鹤也很无奈,毕竟他会的法术甚至都没有罗轩多,视线回到那个身材臃肿的男人身上,嘴角也在抽搐。 “啊,高先生你好呀,吃饭了没有?真的是打死我都想不到这个人会是你啊……而且……” 古一鹤抽出一把长剑,声音是那般的冰冷。“一个星期就来我家逛一次……这是在瞧不起谁呢……” 话音刚落,整个人也消失在原地。 宇祈愿眯着眼仔细去看。 哦?挺厉害的剑修嘛。 第109章 纠葛(上) 实在不好说古一鹤现在的速度是不是已经达到了极限,反正宇祈愿看着是挺惊讶的。这也是正常反应了,毕竟对方好像才是通了一条奇脉而已。 就算剑修再厉害,古一鹤这情况也有点超乎常理了,那副身体还是能明显感觉到只是在一两条奇脉的正常范围,又是凭什么能爆发出这种速度的,身体承受得了吗? 简而言之就挺离谱的,宇祈愿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果然真不愧是铸剑师的孙子啊。 “为什么就不能安安静静的等我把事情做完呢?” 高勇盛突然变得癫狂起来,愤怒的吼声在这闭塞的小路上不断回响,要是普通人在这里的话,唯一能做的就是捂住耳朵蜷缩在一旁瑟瑟发抖。 “你们这群自诩光正的人就该去死!” 气势汹汹的高勇盛只是放了几句狠话,也不等他再做点什么,便直接倒飞了出去,又重重地砸在地上。 古一鹤现在话可不像他话那么多,欺身上前就是迅猛的一剑。 高勇盛周身不断有白光缭绕,虽然只一剑就被古一鹤打趴下了,但也能迅速爬起来,而对方的脑子同样是出现什么问题一般,简单几回合应该是能判断出来双方此刻的差距才对,却还是没有打算再逃的迹象,与古一鹤搏杀了起来。 真不好说对方是不是察觉到旁边还有一个宇祈愿才做此决定的,理智来说高勇盛现在应该没有这份判断力才对。 高勇盛每一次受伤都会大声嘶吼,这并不是被打疼了,相对的这座小肉山正越战越勇。 古一鹤则是冷漠得不像话,手里也只是在重复地执行挥剑的动作一般。 宇祈愿饶有兴致得看着,注意力大都放在古一鹤身上,却还有一部分心思在想着另一件事。 那就是这个所谓的高先生太过于异常了。早在刚见到的时候,她就发现了与其说这是一个怨灵找到了寄主,还不如说是一个被人类所控制并利用的怨灵。 人类控制怨灵并不算什么稀奇罕见的事,就比如她能轻易杀死怨灵也能将其控制住,但要比简单消灭麻烦太多了,更遑论一个普通人来做这种事。 起初他还装作自己也很是暴躁易怒,虽然装得很像,但还是能被看出来,而且他所表现出来的,根本就不是一个夺得身体的怨灵该有的样子。 而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普通人竟然能反过来控制怨灵,这是何等的匪夷所思。实在是太过离谱了,也有很多道理讲不通。 一个原先普普通通的人,他的行事和思维逻辑有了巨大变化这勉强还是能有一个说法的。一夜暴富,一朝得势,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变得连亲妈都不认识了。 此类种种,不胜枚举。 可那是怨灵,与怨灵有关那就始终绕不开一个问题,反过来控制怨灵就算了,还能直接就有这样的实力到底算什么事? 就连那种上天眷顾的觉醒者都要有一个把资源变现的过程。 就算觉醒的能力再强大再离谱也总是要锻炼的吧?不可能出门就是六神装,那别人还怎么玩? 潜力变现成实力不该有一个过程吗? 而眼前这个人就有些突破常理了。 想着想着似乎有往更离谱的方向发展,在她看来反正不理解就往更玄乎的去扯就好。 …… 已经重复爬起来好几次的高勇盛算是彻底清醒了。 他一遍又一遍的对着这个年轻人发起冲锋,却都是轻易就被撂倒。 而且对方还就是那么平静的看着自己,心里便涌起一种莫名的羞耻感。 这次爬起来,他也不打算上去再踹对方一脚了,艰难地喘了几口气,死死盯着这两个突然就冒出来的人:“古小师傅原来也是这里边的人啊……你们跟那些穿黑制服是同样的关系?” 古一鹤也不直接回道,而是转头对着宇祈愿来说:“你是吗?” “有些关系,但应该不算是吧。” 宇祈愿认真回道。 “我还以为你就是的。” 古一鹤说出自己的猜想。“不是有那种剧情吗,一个强大又漂亮的人说自己是个野生修行者,那其隐藏的背景八成就是最大暴力组织领头人的儿子或者女儿。” “我也没说过自己是个野生的啊,来自东岳村也的确是有个师傅。” 宇祈愿很无奈。 古一鹤尴尬地笑了笑,很难得他也会尴尬:“这个我知道,就是最近电视小说看多了,一看到你就难免往这方面想。” 只见他苦着脸回头,很是惆怅:“还以为你那天大的背景能帮忙遮掩一下,所以就是说不能直接把人杀了吗?” 宇祈愿:“……” 宇祈愿摇摇头,也不知道他张口就是要把人杀了是不是在开玩笑:“就因为对方在你眼皮子底下晃荡过?其实不至于的,这个人的确有些诡异。先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东西吧,可以的话还是要留下一个活口。” “一定要这样吗?” 宇祈愿脸上也有些疑惑了:“那不然呢,还能怎么样,真把人杀了不成?” “杀了!这就是个人渣,你信是不信他身上这些秘密如果舍得拿出来交换,并不一定就会怎么样;那可以的话为什么要让他活下去呢?为了祭奠那些无辜的女性也好。” 被晾在一边的高勇盛终于是找到机会开口道:“既然你们不是东庭官家的人,那为什么要对付我?大家都是一样的人,我也只是求个活路而已……至于那些不洁之人你们也会在意?” “谁跟你是一样的人?” 宇祈愿好奇反问道。“脑子被打坏了,才有这种错觉吗?” 古一鹤踩住高勇盛的一只胳膊冷声问道:“你这话可说得太大了,还胆敢跟容阳的救星耍马虎眼?” 古一鹤面不改色只是踩得更用力了些。 高勇盛吃痛一声,阴狠地说道:“我可以用一些重要的东西来换……这条命……怎么样?” 第110章 纠葛(下) 宇祈愿脸色一变,觉得事情要糟。 古一鹤只是轻声来笑,又俯下身与他对视。 “怎么样?既然你们有想知道的,那就该为了这个消息付出一定的代价,要知道越早知道的事情才越有价值。” 这个体型臃肿的中年人咧着嘴,双眼的光泽像是要择人而噬,把人拉进无穷的深渊里。 宇祈愿适时开口道:“别听他的,东庭那边有专业人员,就算这人嘴再硬也是能问出点东西来。” 一声清脆的咔嚓声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在空气中飘荡徘徊。 高勇盛被踩着的手呈现出一种不规则的角度,脸上的表情是扭曲到了极点。强忍着疼痛他死死盯着古一鹤。“来,那就把我杀了啊!” “你不怕死?” “与你何干?” 高勇盛一直在冒冷汗,呼吸逐渐喘匀后,突然又开始剧烈起伏。 该死。 他看着自己的另一只手同样被踩在脚下,心里是难掩的惊恐和阴狠,怨魂的负面情绪被放大了不假,但该害怕还是会害怕的。 就比如此刻,他是真的怎么也想不通,明明以前是那么一副温和的模样,现在为什么能这么狠,下手几乎是毫不犹豫,再这样下去恐怕他是真的敢杀人。 那么他怕死吗? 无疑是怕的,不然也不可能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去逃命。 不到绝路他肯定也是想活下去的,但是那个女人是要把自己送到东庭官家那边的,这同样是死路一条,那到底该怎么办呢? 对,古一鹤之前说的什么交出秘密就能苟活,他一个字都不会信。 高勇盛不清楚这俩人目的到底是什么,但他为了自救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所以只是短时间的犹豫他就决定做最后的尝试。 “我不清楚这足不足够做交易,但你可以先听一下。” 高勇盛勉励组织好语言,尽量去挑重点的讲。“首先你们能找到我就是因为我体内那东西是吧?很好这就有得谈了,那东西是别人给我的!古小子你不是自诩什么救星吗?那再具体的消息你换是不换? “换啊。” 古一鹤收敛起脸上的恶意,轻声笑道。“怎么不换?你说吧,说完就放你走。” 宇祈愿都不去看古一鹤,只是摇头。 高勇盛绝对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回答,全身的肥肉都在抖动,厉声吼道:“我就知道你也是个什么虚伪的东西!装出那副模样,只让人觉得作呕!狗东西!你又怎么敢做那般大义凛然的姿态?!” 宇祈愿这次是打起精神来看古一鹤。 “哦,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是在说假话呢?” 古一鹤干脆把手里长剑插在地上,又认真说道。“这样吧,我大概也能猜出来你之前怎么杀人的,那我们也这样来一遭如何?你求我,说出来一个情真意切的理由,呵,不然也可以讲讲自己的苦难经历不是?可能我一个心软就放了你呢?而且我还可以给你保证,那边的女人绝对不会再追究,怎么样?” 直到这时候高勇盛才逐渐意识到一件事,这小子说的什么为了那帮劳什子无辜女人,竟然不是在做推辞。 可这就更加让他感到荒谬了,呆滞地看着对方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 “你是在戏耍那人吗?” 宇祈愿很好奇说道。 “不是。” 古一鹤也答得毫不犹豫。“他连试都不敢试怎么知道我在骗他呢?他真能说出一个悲惨凄凉的故事来,放了他又如何。” “你是认真的?” “呵呵。” 黑制服们接手高勇盛时,还被他身上的伤势吓了一跳。 浑身上下狼狈不堪,最重要的是两只手扭曲到一个十分诡异的角度,看着就觉得疼。 好多上了年纪的老手看了一眼就止不住的倒吸凉气,这得是多大仇啊,把人打这么惨。 然后他们的目光看向远处的两人,先是在古一鹤的脸上停留了一下。大概不是这个,这家伙看着就像是个憨厚小子。 至于宇祈愿。 没想到这个高大又漂亮的女人,下手竟然这么狠,真的看不出来啊。 真的是人不可貌相,这不仅是个女神还是个暴力女神。 一个主事的黑制服来到两人面前,先是做了个自我介绍,然后又对着宇祈愿郑重的点了点头。 “两位都是修行者吗?” 宇祈愿抢先答道:“是啊。” 也就是在这时候一辆白色的轿车停在了黑制服的警戒线外,从车上下来一个光头。 他一眼就看到了这处最显眼的地方。 对,显眼的只有宇祈愿。 然后他表情变得很奇怪,低喃道:“这家伙嘴上教青青该怎么怎么样,真到头了还是自己站在那一边。” 好像只要跟着宇祈愿一同出行,存在感就几乎趋近于零的古一鹤朝着罗轩招手。罗轩手里还拿着个长条的布袋子,小跑过来后先对着宇祈愿轻声问好,再看着古一鹤:“这么快就处理好了吗?” “问题还多着呢,这只能算他们自己跳出来吸引目光的而已。” “就是说这些怨灵只是烟雾弹?” “不用猜就是这样。” 古一鹤拍着对方的肩膀,认真说:“你可要支棱起来,容阳不能没有我们双子星。” 宇祈愿刚跟黑制服做完了交接,就看到这一幕,很是好奇地眨着眼,想必应该有很多话想问。 “省点心吧,你倒是一点都不累。” 罗轩直接把他推开。 “是啊,保持头发的秘诀就是多笑笑。” 古一鹤当即严肃了表情。“想必不需几天容阳这边的人就会再开一次会议,到时候也不用像现在这般被动只是抓几只小鱼小虾;你又是个听话能干的,他们可不得往死里用?” 罗轩只是叹气也没什么好说的。 倒是宇祈愿开口安慰起来:“其实只要对方动作开始频繁起来,那事情就会相对变得简单明了,看不懂的地方自然无所谓,在消息不对等的情况下,谁不是只能做到尽力而为?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无愧救星之名。” 古一鹤迅速把头低下,肩膀一抽一抽的。罗轩咬着牙却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了。 第111章 还不起的 因为容阳频发的各种案件,再加上警方的建议,现在的晚间可没有之前那么热闹。 最明显的一点就是街边的小摊小贩是肉眼可见少了一大圈。 但也总是有个例外的。 一个小摊又摆开五六套座椅,均是坐满了客人,有些人更是端着一次性碗筷,三三两两的蹲在路边吃了起来。 看来不管什么地方垄断才是最赚钱的。 摊主是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妻,但应该是经常劳累再加上夜以继日跟油烟打交道,所以才有些显老。 倒是摊主夫妇旁边不远的地方,一个小孩子正趴在一张小桌子上像是在写作业。 那是一个小男孩,看着应该跟宋有海差不多的人年纪却是矮了一个头,小小的身子对比周围的食客倒是有点小突兀了。 虽说人的素质参差不齐,但这个夜间档反而没有发生小混混找茬的情节。 倒不如说是姜月的行为举止更奇怪一些。 因为他从来到这个夜间档的时候,就一直盯着小男孩在看,摊主夫妇因为是背对着的也没发现,可是这怎么会不引人注意。 一个穿着交警服的中老年人走到姜月的面前,谨慎的盯着他。 就说整个容阳频发的失踪案吧,姜月这行为就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好在姜月的年纪不算大,面容也可以说是个阳光大男孩了,大概,跟人贩子应该是扯不上边的。 中年交警咂吧着嘴又眯着眼对着姜月好奇问道:“小伙子咋了?一个小娃娃写作业有什么好看的,他是写错了不成?” 姜月笑了笑也很清楚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对着他歉意地摇摇头:“很抱歉是我有些不礼貌了,就是看到他心里颇有感触而已。” 中年交警仔仔细细看了姜月一遍又转头看向小男孩,反复几遍后对着姜月说道:“咋滴,你也在烧烤摊后面摆过桌子写过作业?” 姜月愣了一下并没有接茬,小男孩听到了声音回头看了眼后面的两人,嘟着嘴巴不知道说了什么,就又埋头写作业去了。 中年交警手里是拿着几根串,可是并没有吃就是拿着,嘴上也没什么油污,反而是酒水和烟味更重一些,他见姜月走到小男孩面前,便也跟了过去。 姜月蹲在小男孩旁边,表现得很是温和:“我能看一下你的手吗?” 小男孩瞪着大眼睛,不解的看着眼前这个大哥哥,还朝着中年交警投去求助的目光。 中年交警把手里的肉串放到嘴边,许久都没有下嘴反而是又收了下去,他看着姜月浑浊的目光显得没什么精神。 “看呗,小伙子是瞅小文长得好看想拍照吗?” 他另一只空闲的手在摩梭着下巴。“是有人喜欢拉着小文一起拍照,但都是一些女娃哩。” 好像是他在一旁的缘故,小男孩怯生生的把手举到姜月面前。 姜月握住小男孩的手,尽量表现得和善。 长得好看的人似乎就更能亲近他人一般,姜月笑起来就更了不得了。 这个人冷漠起来跟个斩断七情六欲的魔头一样,但这回又把一个邻家哥哥表现得淋漓尽致。 真可谓人不可貌相。 小男孩有些颔首低眉偷偷瞟了姜月几眼,又很快的避开视线。 而姜月呢,在触碰到他的手就产生了一种熟悉的感觉,这是跟宋子鱼身上一模一样的恶意。却要比宋子鱼身上少得太多了。 而巧的是他随便在路上又遇到了一个相似情况的人,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他对着小男孩轻声问道:“你会时不时的昏倒吗?” 小男孩明显愣了一下,嗫嚅着嘴唇很勉强才把话说完整了:“晕过去吗?有……开学后就经常会晕过去,所以爸爸妈妈就不让我一个人自己在家里了。” 这时候中年交警也伸出一只手抵在小男孩的额头上,担心的问道:“生病了吗?有没有去医院看看?” 小男孩见姜月已经松开了手,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又搓着手,看着姜月和老交警回答道:“去看过了,医生说没什么事,让我早点睡觉不要熬夜。” 中年交警啧了一声,他可不感觉这是熬夜的原因,反手捏了一下小男孩的脸,笑道:“没事,就是学习累着了,明天我给你带些好吃的。” 小男孩的眼睛泛着亮光,探头观察了旁边父母的情况,小心翼翼的说道:“可以的吗?张叔叔。” “嘘!” 中年交警也学着小男孩一般探头探脑的,压低了声音:“可以的,就是不能让你爸妈知道了。” 小男孩眯着眼点了点头。 姜月看着好笑,但并没有自来熟到加入话题,又待了一会,问了更加具体的昏迷时间,再与宋子鱼的情况做比较,仅是十分钟的功夫就草草结束了。 因为他真的也不知道能怎么办。 可这种表现形式又十分奇怪,仅出现昏迷的情况就罢了,最重要还是身体的逐步衰弱。问题就在于所有的信息源头都有一种戛然而止的感觉,根本就不能追根溯源。 不然呢,就姜月现在知道的两个人,宋子鱼家里有一定资产,能带着她去各种权威或知名的医院、道观寺庙求医拜佛。 眼前的小男孩家里可做不到这些,跑到一个小医院或者诊所,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只能回家多喝热水少熬夜了。 经历了之前种种,宋子鱼和小男孩的情况跟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分不开关系。 他现在也差不多做了决定,竟然有了明显的联系,姜月便打算去找那些更上层的路子。比如铸剑屋的老人,再比如罗轩的长辈,实在不行就去找官面上的人也行。 总不可能这么多的渠道连这种事情都不能理出一个头绪。 最重要的是看着宋子鱼一天天变得开朗,他就更不敢做拖延。 那些欢笑是有代价的,彼时要她来还,但很明显的是……她还不起。 第112章 交易 离开这个逐渐热闹起来的夜市。 姜月便打算直接去许阑珊家里,毕竟这可是跟人家约好的,他还特地跟许阑珊说明自己要晚一些再过去吃饭的情况。 所以理当就是该现在过去的才对。 但事情真的就不能如他所愿了。 原因嘛,就是有个人挡在了姜月的前方。 虽说十月份写着秋季,但还是要看在什么地方的,像容阳这种沿海城市,一年就只有冬夏两季而已。 但挡在姜月前面的人穿着就显得十分离谱了。 所以姜月的第一句话也可想而知。“你不热吗?” 男子摇摇头,拉扯着脖子上的围巾又套了一圈,盯着姜月好一会。 直到姜月率先不耐烦开口:“请问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就要离开了。” 除开男子那怪异的装扮,单看外貌身材可比姜月要优异多了。 说实话姜月这段时间算是见多识广的了,但眼前这人也就只有那个高大的女人能跟他比一比容貌了。 但问题在于这是个男人啊。 在姜月恐怖的观察力下,他获得的各种信息,无一不在表明这是个男人,但长相就挺离谱的,看着就跟个女人一般,而且还是跟那女人对标的。 就是身高不如对方而已。 “嗯?” 姜月见他还是没什么反应,不由得眉头紧蹙,他也不打算接着问了,直接绕过去便是。 那奇怪的男人也的确没再拦着了,可他却是跟在姜月后面。 这下子姜月就不能再当做没看见了。 他面对着那男人站住,表情不善,本来姜月就不是什么好人,就算要讲规矩也是要按他那套理论来,可没有被人整得这般稀里糊涂也不过问的道理。 男人好像是没看到姜月就站在面前一样,直愣愣的迎了上去。 姜月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一只手止住男人的脚步,声音有些冰冷的说道:“你是谁?想干什么?” 男人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手,又对着姜月眨了眨眼,仿佛这才回过神来一般,失声笑道:“抱歉,是我想东西想入神了,没注意到自己的行为。” 姜月可没打算让他这么糊弄过去,眼神变得很锐利:“那原来拦住我想干什么?我们认识?” 男人抿着嘴好一会才又开口说道:“我在想你到底是不是修行者,但无论怎么看又只是个普通人,实在好奇得紧,又想得入神了,这才有些唐突冒犯。” 姜月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早在罗轩那里他就知道了,大部分人是看不出来他的与众不同,只要他自己不表露出来跟个正常人也没区别。 眼前这人竟然能看出来点什么,就很说明问题了,不好说是不是个高手,但至少也该有那么点东西。 但怎么说呢,还是很突然。 哪有就这样跳出来直接问别人是不是个修行者的,要是他姜月只是个普通人呢,那眼前这个男人无论怎么看都更像个神经病吧。 姜月的表现也很明显了,几乎是同一时间男子笑靥如花,对着姜月微微颔首。 “不知道这位朋友隐匿气息的法门能不能做交易呢。” 男子又用手指了指自己。“放心价格随便你开,我有钱的,当然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以物易物也行。” 姜月抽了一下嘴角,他可不知道自己有哪门子的隐匿法术。 “我不知道,我没有你说的这东西。” 男子理所应当的点点头:“财不露白嘛,我是正经人不干黑吃黑的事,而且我是真有钱,其他什么珍贵宝物也多得很,是真的想和朋友你做交易,当然你也可以先提要求,我满足你过后,你再把东西给我也行。” 好家伙,现在还有人这么做交易的吗,果然卖方市场就是稳赚不亏,但姜月是真的没那种什么隐匿气息的法术啊,怎么做交易,总不可能去坑人吧。 看他能壕到让姜月直接提要求,就是不怕姜月拿完东西不给货的。 虽然姜月也不一定怕了他就是。 秉着自己那套可有可无的原则,姜月对男人摇了摇头,重复说明自己没有这种东西,就从男人身边绕了过去。 男人见此也不丧气,紧跟在姜月身边又勉力开口来劝:“那这样,我可以先欠下你三个条件,随便你怎么开,来换你的法术如何?” 姜月脚步一顿,一脸诡异的看着他,像这种几乎是空头支票的许诺,他都敢开出来,别的不好说,他买东西指定要被坑死。 “当然,如果是对付人的话,需是不能超过我的能力范围。” 男人又笑着补充了一句。 显而易见这个条件对姜月来说是最没有吸引力的一个。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姜月摆摆手一脸无奈,只是脚步又加快了几分。 这次男人并没有再跟上去,只是看着姜月远去的背影咂咂嘴,他是知道这种法术很珍贵,但也真没料到姜月会这么难说话。 “算了,既然遇见了那就总有下一次的机会,现在也不急,不能恶了人家。” 他又仔细思考了一番,想姜月这种人会喜欢什么东西,打算下次再开条件。 虽然因为客观原因街上的行人变少了,但也不意味着没有。 所有路过的人无一不是在看到男人这副打扮后,惊诧莫名,加之最近频繁的绑架失踪案,不可能不引人注目。 待到一些人走到这穿着奇怪的人前面时,就又是一幅光景了。 实在是这人长得太漂亮了,漂亮得有些许过分不讲道理,甚至这身奇怪的装扮都可以解释成某种自我保护的隐藏,毕竟长得那么漂亮不是,多做些自我保护也是应该的,也别管这样她是不是更显眼了。 男子估计是对类似情况很习惯了,对周遭人笑了笑便快速朝着一个方向离开了。 男子把兜帽套上,又拿出一副大墨镜,加上高度已经到嘴边的围巾,这几乎把整个都包起来了,想不诡异都难。 但神奇的是,现在无论是周遭的摊贩店面还是脚步匆匆的路人,几乎对这个穿着诡异的人视而不见,仿佛一致地把他忽略了一般。 他迈着轻快的步伐,在逐渐空荡的街道不断穿梭,嘴里也在呢喃着。 “很奇怪的一个人,明明不管怎么看怎么感应都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却在我的视野里占据了好大一个位置,还散发着异样的气息。” “但是,怎么看怎么奇怪,不可能隐藏得这么彻底,却又把诡异的方面表现得淋漓尽致,这不就自相矛盾了吗?搞不懂。” “算了,现在还是自己的事情要紧,也不好节外生枝。” 说罢他回头看了一下此番街景,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整个身影变得淡薄起来,然后便直接消失了。 第113章 碾过去! 而姜月那一边依旧是黑着一张脸。 当真是太过于莫名其妙了,且不说现在修行者的生存环境如何,但人与人之间不应该有一点的防备心理吗? 而且既然他都知道姜月能一定程度的隐藏自己,那你直接挑破又算什么,这不是找事来的吗? 只能说那人做事太过于随心了,而且他摆出那副样子谁敢跟他做交易,难不成还真有人主动把自己当成冤大头不成? 那是断断不可能。 在见到更多像罗轩那样的修行者之后,姜月做任何事都变得更加谨慎,更遑论还有那两个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更冷不丁的是还存在连姜月都感到莫大压力的铸剑屋老人。 所以,既然对方没表现出太过于明显的恶意,姜月也不会楞到处置任何事情都那么非黑即白。 姜月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还好没被耽误太久,现在正好是晚饭时间,如果直接跑过去那时间就更充裕了。 当姜月走过尚有些人烟的步行街来到交通主干道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来往车辆众多的缘故,让姜月感觉这一切其实没有多大变化。 要说与平时最大的不同那便是偶尔能看到巡逻的警车,还有那出现得比以往还要频繁的救护车。 刺耳的警笛声莫名让姜月变得有些不舒服,没来由的烦躁让他眉头直皱。 别扭地走了好一会,他又停下来揉着眉头。 也不好说是情绪的变化才导致这种疼痛趁虚而入,还是因为提前有了预兆才心情变差。 一直被这样的病痛折磨也不是个事。 姜月是想过要解决的,但这东西可比宋子鱼那件事更加不可捉摸,也无从下手。 而且根据他的了解原身是没有这些毛病的,那就是跟自己有关的,可他脑袋空空没有任何记忆也根本不知道要如何。 那撕裂脑子般的疼痛虽然能强行忍着承受,但只要是个正常人就不会乐意跟这种毛病相伴一生,姜月也不例外。 而且疼痛的趋势在愈演愈烈了,要真能一直这样增长下去,就算他姜月精神再怎么坚韧也只有一个结果。 那就是被活活疼死,没有例外。 姜月沿着人行道的绿化带找了个位置坐了下去。 只是他的一只手还在捂着胸口。 他的眼神很是复杂迷茫,脑子边上的疼痛竟然还延伸到胸口上了,突然的转变让他有点猝不及防。 以至于现在根本就走不动路,只能先停下来缓缓。 “呼呼……呼……” 他呼吸得很是困难,整个身体也变得很沉重,要不是精神意志真的很强韧,他真会直接晕死过去。 根据以往的经验,只要扛过第一波的疼痛,剩下的就不至于那么猛烈。 “该死。” 他的眼神变得很是凶戾,每当这种时候就不由得暴躁易怒。 当然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这种重量,就连他不也是要要一些事情借此宣泄情绪吗? 虽然夸张的疼痛已经逐渐褪去了,但这一种对比以往不免要久了很多,这也无所谓了,毕竟这一次连其他位置都开始出问题了。 保不准某次一发作人就死了也说不定。 姜月在快速的深呼吸尽量调整自己的情绪,可不管怎么样心头依旧徘徊着一道阴影,怎么也驱散不掉,不免更加烦躁无奈了。 后续的疼痛浪潮接踵不断,但是怎么说呢,姜月差不多是有些习惯麻木了,一时间也不影响他接着赶路。 只是他的脚步有些虚浮缓慢,远远没有之前那样沉稳有力。 没走多久,他又重重吐了几口浊气。 也就是在同一时间,口袋的手机响起了急促的铃声。 姜月不疑有他拿起来后发现来电人是柳木锦。 待接通后电话的那头却又是沉默一时,姜月好几次询问都不见有所回应。 正当姜月也觉得有些疑惑的时候。 像是绷紧的神经松懈了一般,柳木锦的哭声刺耳无比。 “姜月,阑珊家里出事了,伯父受伤了,流了好多血,好多血……我已经报警叫救护车了,我……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你赶紧过来……” 短促又着急的言语让姜月感觉很陌生,随后便是一个激灵,浑身冰冷。 后面柳木锦说的话姜月已经有些听不清楚了,他有些不敢去问、去听许阑珊有没有事。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很害怕,很惶恐。 一种比原先更加庞大的无措感,席卷了他的全身,手脚几乎冰冷一片,心脏和血液仿佛都停止跳动循环一般。 等到他再一次艰难的抬起头的时候,眼睛迅速从空洞一片弥漫起血红色。 现在那种刚褪去不久的暴戾情绪又在他的脑子里熊熊燃烧。 但可恨的是,他现在依旧是清醒的,依旧不得不去面对一个可能濒临破碎的现实。 他好想就这样直接被暴风狂流吞没。 他好想就这样不管不顾。 当他再往前迈开一步的时候,脑子里却是在不断的回放着他之前说过的一句话。 “我自当替她碾过去,不惜一切代价。” 第114章 怨(上) 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 最基本的那理当就是生存,再者就是各种各样的人生理想追求了。 先活着,然后再活得更好。 每个人都有自己活着的道理,可以很崇高也可以简单到极致。 所以那些为自己而活每天勤勤恳恳在做事的人,怎么也得比过得浑浑噩噩不知所谓的人要强吧? 然而这个断刀分社的人显然是不在乎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有钱比什么都重要。 停在路边的一辆面包车里,足足塞了七八个人,大部分人都有些蔫吧,提不起精神。 一个红头发光着膀子,上半身有个醒目纹身的男子狠狠说道:“上面人是怎么搞得,突然就说要解散,放屁吧这是,一拍脑子就想出来的事情吗?那大伙怎么办。” 驾驶位年纪大一些的男人,嘴里吞吐着尼古丁,也是一脸的愁容:“好像是出大问题了,上面人说就这么解散各谋出路比什么都好。” “妈的,这不是瞎搞吗?能有什么大问题,不就得见组里人太多,想裁掉一些吗?” 这人话语一落,其他人面面相觑。 好家伙这不就是在变相骂自己这些人无能,第一批被裁掉吗。 “那不是。” 又有一个精瘦的人开口道。“其他分组也差不多是这个情况,好像是真出大问题了,上面这才决定要解散的。” 那这就更没办法了,以前大家背靠大树好乘凉,现在树倒了,只剩一地鸡毛,这下子要怎么办? 首先吃饭就是个大问题,这些人混账惯了短时间肯定不打算找个工作老实本分赚钱。 而且工作有那么好找的吗,出卖体力赚辛苦钱他们肯定也不想干,所以现在如何吃饭真的就是当前最重要的问题了。 这几个人叽叽喳喳的争论了好久,都讨论不出个所以然,目光齐齐看向副驾驶上的一个人。 副驾驶表情同样阴鸷的男子看到众人的表现,不由得冷笑一声。 在座几个人,无论哪方面也都是他陈老二更胜一筹,更别说他还很能打又算是半个心狠手辣的人,在这种时候大家的确是要问问看他又是个什么看法。 陈老二笑完过后对着其他人满不在乎的开口:“这有什么好讨论的,在座的各位无非就是觉得以后没活干了,自己又只是个废物,大差不离只是在社会上厮混,即是在惶恐自己的前途,又担心明天的吃住对不对?” 驾驶位上那个年纪稍大的也是嗤笑:“谁又不是担心这个呢,我说陈哥你也别卖关子了,要真有办法带哥几个找到个活路,以后你来当大哥,别的不说我黄汉肯定为你马首是瞻。” 后排其余人也赶紧表态称是。 有几个机灵的已经是直接当场就认老大了。 也不清楚这陈老二是不是很适应这个,脸上笑得就跟朵菊花一样,咳了咳嗓子这才漫不经心的说道。 “要我说这什么「断刀」解散了就解散了,我们干脆另立一个山头得了,市场就摆在这里,不愁没活可干,而且我们做了这么久事情也该是有点名气的才对,大家多跟老客户走动走动,熬过前面那段也就否极泰来了。” 众人有点头也有不以为然的。 陈老二点了一个人:“红毛你有什么意见,直接说就好,别学人虚头巴脑的。” 光着膀子的红毛陪笑了声,表面上还是很客气的说:“陈哥,你这说得好是好,但另外几家事务所要怎么处理,他们能容得下咱们这些无依无靠的人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溜达?还有官面上的账又得怎么算?陈哥也有这方面的路子不成。” 陈老二眼睛一眯:“你小子机灵是机灵,就是没什么大局观。” 红毛又赶紧陪笑。 心里却是骂开了,那你倒是说个方法来啊,非得先损我一句。 其他人也是一脸期待的看着陈老二。 “其他事务所我的确有关系,让他们给我们一条活路还是足够的,官面上的吗,我也不好说,之前跟总部那里去过一趟,也清楚一些个联络点,总部那里可以送东西,我们不也一样可以,总得试试不是?” 话说到这里就很清晰明了了,红毛对着陈老二比了个大拇指,也静坐在一旁不说话了。 陈老二却又不停:“之前不是接了个活吗,也不要管现在怎么怎么样了,先把这个事情解决了再说,那个小孙你去跟买家联络一下,也不要再挑时间了,就今晚吧,现在就出发。” 精瘦男听罢点点头,下了车跑到个隐蔽角落打电话去了。 其他人也是一番振作精神。 本来也没有多大的沮丧,这些人有娘便是娘,竟然有人挑大梁,跟在这后面吆喝也就成了常态。 时间决定好了,地点也早就清楚,剩下的就是照着那个稀烂的计划来便是。 随后一行人开着车浩浩荡荡地往目标地点驶去。 …… 现在是晚上七点多,早一点晚一点也恰好就是吃晚饭的时间。 柳木锦看着几乎被摆满的桌子,肚子不受控制的叫唤了一声。 这也是正常的,她俩几乎是大中午的就跑去买菜做饭一直忙活到现在,不累那才有鬼。 “过年都没现在吃得好。” 柳木锦对着还在厨房做菜的许阑珊问道。“这么多了,还不够吗?” “最后一道了。” 许阑珊看似小声的又补充了一句。“他饭量大,得多准备一些。” 他是猪吗,这么多肯定够了啊。柳木锦忍住没有直接吐槽,看了一眼时间不免埋怨起来:“那家伙等下就直接过来吃饭,什么都不打算干吗?” “他不是说了要陪妹妹出去见朋友吗,那还能要求他跑过来帮忙,哪吒也才只有三头六臂呢。” 柳木锦被说得有些沉默,看了厨房那人好一会,才手扶额头轻轻摇晃,叹气不已。 没救了,彻底没救了。 也不知道那人有什么好,反而还有些自大蛮横。 她找了张椅子坐下手扶着腰,稍作休息。 她也是真的累了,忙活了大半天,做了一桌过年都不见得有这么丰盛的菜,是真的很疲惫。 按理来说许阑珊应该是要比她更不堪的才对,怎么现在体力是直接吊着她打。 给喜欢的人做饭还有什么特殊加成吗? 她又看了眼不知道比原先开朗多少的许阑珊,也是心里一暖。 嘛,这样也行吧。 至少不是那么坏。 第115章 怨(中) 最后一道菜也完工之后,两人坐在那里好一番闲扯。 “伯父好像也要回来吃饭哦。” 柳木锦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眼神却一直在观察许阑珊。“你这是要把他正式介绍给家里人吗?” 以前可能没关系,最多就是朋友之间互相蹭饭。 现在可不一样,而且就这个情节是个人都知道不简单,更别说许阑珊那藏不住的表现。 许阑珊同样是在喝水,被这番话说下来的咳了好一会,红着脸才勉强说道:“我爸已经知道了,他之前就来我家吃过饭。” 那能一样吗?那次所谓的吃饭柳木锦也问清楚了。 这更像某些人不要脸的行为。 “哦?就决定这样把自己交出去了吗?” 许阑珊脸更红了,低着头不说话。 柳木锦放下杯子撇撇嘴:“真的决定好是他了吗?” 许阑珊抬头看着她,脸虽然依旧很红却格外认真:“一定是他,也只能是他。” 这么主动的吗,柳木锦可不知道原来那个胆小怯懦还需要人保护的邻家姐妹变成这样了。 果然这就是成长变化吗,有些不懂呢。 “你可别后悔。” 柳木锦起身想再去个给自己倒一杯水。“他之前有一句话倒是说得很对,你现在的生活虽然过得很糟糕,但是你的各方面却要远比任何人都要优秀,这一点我无比的认可,往后的你会站得更高,不必再被人轻视,也会遇到更多更好的人。” “小锦这是不一样的。” 许阑珊双手紧握着杯子,虽说脸上有笑容但却感受不到一点欢喜的意思。“阿月不输给任何人,倒不如说在我看来他就是最好的。” “因为他帮了你吗?” 柳木锦又迅速接到。“这种吊桥效应产生的情况可算不了什么,而且虽然他现在成绩很好也很优秀,但保不准以后沦为一个普通人呢。” 这时候许阑珊突然悄悄的露出一丝狡黠:“不管阿月以后会变成什么样,我也可以养他。” 哈?柳木锦有些目瞪口呆。 其实她对姜月并没有什么不满,相反也一样觉得这是个值得敬佩的好人,只是看着多年的友人就要这么轻易决定自己的后半段人生,更多的是疑虑和担心,还有那么一丝的不舍。 “我不跟你说了,你就是个糊涂蛋。” 柳木锦决定不理她了,这人现在不能沟通,是个傻子。 “咚咚~” 柳木锦动了动耳朵,与许阑珊对视一眼:“来人了,也不知道是伯父还是那个王八蛋。” 她直接起身打算去开门。 许阑珊目送她就这样离开,心里莫名冒出一个想法,她前不久才跟姜月联系过,按理来说不应该这么快就到的才对。 而她爸却很少敲门,要么直接用钥匙开门又或者是喊她名字。 嗯?陌生人吗? 她有些疑惑的站起身,也想去外面看看。 “碰!” 外边的门似乎被暴力推开,巨大的碰撞声震得许阑珊耳膜生疼。 但随之而来便是更大的恐慌。 怎么了?外面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许阑珊脚步有些发软,强忍着莫大的恐惧跑到外面。 入眼的是一片狼藉,外边的大门好像被暴力破开,右上角的合页也直接脱落。 闯进来的还有三个陌生男人,看到出来的许阑珊过后即刻露出不善的笑容。 被大门反震砸翻在地的柳木锦晃了晃脑袋,但还是疼痛不已。 许阑珊赶紧过去把她扶起抱住,对着这几个陌生人厉声说道:“你们是谁?!要干什么!?如果要钱的话,我可以给你们。” 柳木锦也慢慢回过神来,拉住许阑珊的手同样也是无比的惊恐。 这种情况也真的是无可奈何了,当这些陌生人破门而入又拦在唯一的出口上,她们两个小女生几乎是毫无抵抗力了。 就算此刻给她们配备两把菜刀也无济于事。 面容阴冷的男子朝许阑珊笑了笑,对着一旁的红毛努努嘴:“就是她?” 红毛点点头。 不等他们有所反应,在场动作最快的反而是柳木锦,在许阑珊耳边说了几句话又直接把她推开,率先朝阴冷男子一脚踹了过去。 阴冷男子也没想到这两个小女生不乖乖的束手就擒却还敢反抗,顿时有种恼羞成怒的感觉,也不管眼前小女生的反应当即一手抓了过去。 红毛眼睛一缩看着被击中要害的阴冷男子,在这十月份的天气也同样冒出一股寒气直冲脑门。 “妈的,你还看什么赶紧把她抓起来。” 阴冷男子捂着双腿蹲在地上,额头冷汗直冒脖子上也是青筋毕露,真的就是一个疏忽大意着了道,但也仅此而已了。 足足待了好一会,阴冷男子才迈着别扭的步子进了里屋。 随即他就压着怒气朝另外两个骂道:“还杵着干什么,抓人啊。” 红毛指着拿了一把菜刀的柳木锦,咽了口唾沫。 阴冷男子几乎要被气笑了,就算她拿了一把刀,那又怎么样,最大的用处可能就是用来自杀了,你们几个说是混社会的,平时占着人多也能大呼小叫,临到头还怕了一个拿刀的小姑娘。 也许你们几个只是最底层的混混。 柳木锦拿着菜刀护在胸前,后面是同样拿了一把刀的许阑珊,声音虽然有些颤抖但还是尽量掩盖住恐惧。 “不管你们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要钱的话可以给你们,然后赶紧滚出去。” 柳木锦咬着牙努力握紧手里的菜刀。“不然你们怎么也得受伤。” 阴冷男子嗤笑一声,嘴巴咧起露出一口大黄牙,突然又吸了吸鼻子,转头看到那一整桌的饭菜面露惊讶,却是自顾自的走到餐桌前,直接用手抓起几块肉往嘴里送。 “还挺好吃。” 红毛还有另一个人只是看着却不好乱动,还得盯着柳木锦。 柳木锦的眼睛乱跳,她瞥了眼一言不发的许阑珊心里就更加慌乱了。 情况已经有些明朗了,这些人恐怕不是仅仅入室抢劫那么简单,他们有意无意表露出来的倾向就是冲着许阑珊来的。 那他们是打算干什么,抓人还是做些什么不好的事情,但无论哪一种她都不能接受。 “你们以为自己犯了法最后能讨得了好吗?” 柳木锦凶恶的大声吼道。 还在乱扒着餐盘的阴冷男子,盯着柳木锦上上下下看了好久才慢慢说道:“好凌厉的小妹妹,但你知道怎么耍刀子吗?” 柳木锦表情一紧正想说话,却被许阑珊拉住。 “他们是……” 根本就不等许阑珊接着往下说就被她打断:“闭嘴。” “别想着跟他们讲道理,也不要你做什么牺牲,我们不怕他们。” 柳木锦几乎是一字一句的从牙缝里挤出来。 “你会出事的……” 许阑珊依旧不肯松手。 这个人好像就不在乎自己的安危一样,但她能做的选择无非就是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而已,可这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 平白无故就被人欺负上门来,予取予求而不反抗。 “滚,你们赶紧滚出去。” “碰!” 第116章 怨(下) 阴冷男子抄起一个盘子砸在地上,对着那两个呆愣在一旁的人厉声喊道:“还在梦游呢?动静有点大了,还不赶紧抓人。” 两人闻言,一左一右包围过去,阴冷男子又拿起一把椅子从中间猛地冲了上去。 柳木锦两人受到的惊吓也不言而喻,本就是惊弓之鸟,这下子更是慌乱无措,就是柳木锦拿着菜刀奋力往前劈,也碍于力量速度一刀落空。 这就更加要命了,岂不知她们两个弱女子被人闯空门,本就无甚反抗能力就算一招偷袭得手,但只要逃不出去一切都是做无用功。 许阑珊少见的动作十分敏捷把柳木锦扑倒在地,然后挨了红毛重重的一脚。 两人又滚了几圈,柳木锦好不容易从许阑珊的手里挣脱出来,鼻子一酸几欲流泪。 “没事吧,小蓝,你别吓我啊。” 言语不知觉的带上哭腔,抱住许阑珊的身体想把她拖走。 她自己也有些站不稳了。 “妈的,你下手怎么这么重。” 阴冷男子骂完,干脆想把许阑珊从柳木锦的怀里拉走。 “滚啊,你们赶紧滚,别碰她。” 柳木锦手脚并用胡乱挥舞着,可就算砸到阴冷男子身上也都不能让他眨一下眼睛。 许阑珊一点点的从她身上剥离开,任凭她抱得再紧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啊!!!” 柳木锦一口咬在阴冷男子手上,随后就是肉眼可见的伤害。 “草。” 阴冷男子吃痛一声,当即怒不可遏,粗大的手掌高高举起一巴掌扇到柳木锦的脸上。 他是真觉得这个女人有些烦了,刚才就是她突然又把门关了,以至于他们不得不暴力破门,现在也是她一直在捣乱,着实招人烦。 “赶紧把她拉开。” 阴冷男子暴躁的朝另外两人喊,扭动了一下手臂上面是血淋淋的咬痕。“草,妈的。” 红毛两人赶紧上去,一人一只手拉着柳木锦,但她却是又抱着许阑珊不放,阴狠的盯着他们。 那种目光不由得让他们背脊生寒。 “她可是有个男人的,你们敢碰她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够了!” 阴冷男子扭了扭脖子。“小丫头你玩够了没有,信不信我给你脸上来一刀。” “来啊。” 阴冷男子咬牙切齿也不再犹豫,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还讲个屁的道理。 既然这个小丫头敢反抗他也就不客气了,三个人见柳木锦还这样死硬,手上脚上也都不客气了死命往里招呼。 直到柳木锦没了反抗,阴冷男子这才冷笑一声。 “妈的,简直找死。” “陈哥该走了。” 红毛有些畏缩小声说道。 “你俩就是个没用的憨货。” “是是是,这不就得陈哥你来领导吗。” 另一个也赶紧打圆场。 阴冷男子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狼藉脸色很不好看,抓个人而已,本就不该弄这么大动静的,可原先观察了好几天也不见目标晚上出门,再加上突然事务所就要解散了,也就这样匆匆下手,但闹出来的动静实在太大了。 这都要怪那个小丫头,要不是她突然又把门关上,要是她弄出这么多幺蛾子。 妈的,简直就是浪费时间,估计得躲上一段时间了,还好目标是要送到别的地方,自己只要小心一点也能脱身。 “好了,赶紧把人带上,赶紧走。” 就在他话音一落,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在他回头一看。 “陈哥,小心!” 一个身子不高,面容很是显老的中年人,举着一把椅子往阴冷男子的脑袋狠狠砸了下去。 在阴冷男子被砸倒的时候脑子只有一个想法,外面把风的人也同样是吃屎的。 …… 怎么才能算是个好父亲呢? 这种说老了的话题再拿出来做过多的掰扯也是没什么新意的。 就像很多人不爱听说教一样,可能懂得道理也知道好赖,但就是会因为一时的意气,直接掀桌子然后就不管不顾了。 这样对也不对,人始终是复杂的,其中有再多变化也都可以理解。 但不管一方如何,有些当父母真真正正的做到了无私,他们或许没有家财万贯,也谈不上书香门第,他们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人而已。 知道读书那就操劳了大半辈子供你读书;子女成绩的好坏也都会影响着他们,会有赞许也有劝慰鼓励,个别脾气内敛的父母,怕你骄傲了,还会说上几句似是而非的话来稍作打击。 普通人劳碌一辈子也就只是盼着下一辈能过得好一些而已,也总是想着在自己这一代就把许多事情做完,不想让下一辈也同自己这般。 或许也会有一些不那么尽如人意的家庭。 但又还是那句话,人心都是肉长得,别人心狠,并不代表自己也一样。 兜兜转转回来,家还是唯一方向港湾,它是不是好的各有看法,但确是真的在乎过爱过的。 而许传福不认为自己是个好父亲。 许阑珊从小就是个没妈妈的,性格也很怯懦,就跟他这个老头一样。 他其实多多少少也知道自己女儿可能不怎么受人待见,和别的孩子玩不来,也被人欺负过。 但他大部分时间又只能待在房里一个人闷闷的抽着烟,只有把烟都抽完了,看着地上满满一堆烟头,他才能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做无用功。 这就是最无能的表现。 没能力,也没出息,给不了女儿一个好的家庭条件,甚至连妈妈都没有。 有时候发现女儿的房间依旧亮着,他心里就很不是滋味,这么好的孩子为什么就要跟着自己受苦。 他自己也同样不善言辞,父女俩坐在桌前一起吃饭,甚至没说过几句话,很多东西他都只能止于心里,任它在嘴边怎么徘徊就是吐不出一个字来。 好在最近又有了改变,大概是哪个叫姜月的男孩出现的时候,他是知道女儿那些变化的,最近这些日子比从她懂事开始都要笑得多。 这是好事,但也同样不是个滋味,心里很是纠结无措。 可事情总是会这样发展。 第117章 被毁了 明明情况已经慢慢好转,一切看着都要好起来了。 许传福回家后看到的这些东西,无一不在刺激着他绷紧了几十年的神经。 他也的确是个老实人,老实到有些怯懦,以至于自己的妻子跟人跑了,他也只是一个人在闷闷的抽烟。 可这样的一个人在乎的又会是什么呢? 那自然是他因此能活下去的精神依赖,可此刻他的小家也要没了。 又被人给毁了。 失去理智的许传福抡起椅子砸翻一人,又和另外两个扭打在一起。 凭着一时气涌,许传福也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会受伤,不要命般的乱打,直接就把两人吓得够呛。 而被直接抡翻的又恰恰是那个主事的,就在这局面要被扭转的时候。 屋子里又冲进来一个黑衣高个男子。 见到这个混乱的场面还愣了好久,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是在外面把风站点的,肯定不能就直接待在许家门口,而是在稍远的地方看着,见到又有人进屋了,来不及发信息通知,他也干脆跟在来人后面一起摸进来。 可怎么也想不到会见到这番光景。 “快帮忙啊!” “哦哦……” 他还没做什么呢,就被许传福抽出手来,抡了一拳。 这下他也有些懵了。 头上出了好大一片血的,阴冷男子慢慢爬起来,那种凶恶狰狞的表情可把后面进来的这个吓得不轻。 捂着头部的受伤区域,捡起地上那张椅子,挪到许传福的后背,狞笑一声。 也许是许传福上年纪了,一通扭打下来没有第一时间制服这两人,体力逐渐不支,隐隐有被人反扑的趋势。 阴冷男子下手可比许传福要狠厉得多,把许传福砸倒后又上去一脚一脚的往他头上踹。 “妈的,妈的,为什么要这么多事,就不能老实点吗,草。” 直到地上殷红一片,后面进来的人这才恐惧道:“陈哥不能打了,要出事了。” 红毛两人之前本就被许传福打得有些发懵,现在更是直接瘫软在地了。 阴冷男子吐了一口血沫子在地上,面容也同样阴晴不定,这下子真的玩大发了。 “人死了没有?” 他对着在场那个还算全须全尾的人问道。 那人听罢,俯下身用手悄悄地探了一下倒在血泊上许传福的鼻息,表情逐渐变得很难看,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我不知道,我……我感觉不出来。” 阴冷男子咬牙切齿却又一言不发。 “陈哥现在怎么办法?得赶紧做决定,不能留在这里了” “我知道。” 红毛嘴巴张了又张,可始终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阴冷男子心里也很矛盾,一件小事能闹出这么大的乱子,他原先是真的没有预料到。 跑是肯定得跑的,那人要不要带走。 他看了眼地上的两个女人,心里嘀咕,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算了,反正也犯事了,多一件少一件都一样,反而把目标交出去,还能有一笔钱。 “带着,把目标带上其他不要管,然后赶紧走。” “叮铃铃~” 后进门的那人马上拿起手机接通,快速几句话过后,哭丧着脸对阴冷男子说道:“外面好像又有情况了,我们得赶紧走了。” “草,别管人了,走了。” 阴冷男子又再次快速做了决定,不抓人也无所谓,最多就少一笔钱而已,至少定金拿了。 既然做了决定,几人毫不犹豫直接狂奔出门,中间又绊倒了好多东西,整个屋子看起来愈发一片狼藉。 几人上了远处早就准备好的面包车,直接扬长而去。 事情发生得突然,再加上现在是夜间,这伙人动静说大也不算大,至少他们事先踩点过,才选了这个时间段,因此短时间并没有其他住户察觉。 …… 在面包车驶离的几分钟后,又有一辆车慢慢往这边来。 驾驶位上的方俊宇一只手撑着脸,通过后视镜看了眼柳明镜,还是难掩心里的惊叹。 “你恢复得倒挺快,这么快就能自己给自己换药了。” 柳明镜咧着嘴,虽然只是几天的功夫,但这可比他原先的情况要好太多了,至少看着不那么吓人了:“年轻人,身体好。” 其实是罗轩给他送了好多药,这次柳明镜毫不犹豫就收下了,毕竟两人怎么也算认识了,而且柳明镜是真的需要这些药,不然任他身体再好也得修养个7、8周。 方俊宇露出一个浅笑。 哦,那个人的确不简单啊,虽然只是个普通人,气质倒是挺凌厉的,还能给柳明镜弄来外伤药,虽然这些不怎么值钱,但也算挺有能耐的。 柳明镜那点贫乏的关系网,方俊宇可清楚得很,一圈审视下来也只有那个少年人,能给他不一般的感觉而已。 所以柳明镜突然好转的伤势就被他算在姜月头上了。 那家里送来的药岂不是用不上了。 他又看了眼后面的柳明镜,两人的眼神对上,但也没有过多的表情,方俊宇突然觉得那些药留着,还能接着派上用场也说不定。 “话说回来,这里搬走的人越来越多了,最近还不太平,看起来更加空荡荡了。” “老房子了,我爷爷那一辈就有的,现在日子好过了,除了老人会留恋些,也没多少人还愿意住在这里了。” “听说你家也打算搬走?” “我父母是有这个打算,最近也一直在看房子,小妹估计是不舍得。” “找好房子了吗?我认识一些比较好的房产中介,给你留个电话吧,有需要的话可以去问问看。” 柳明镜点点头。 这种朋友之间小忙,他可不会别扭到连这些个都拒之门外。 方俊宇的手指在方向盘有节奏的敲击着。 其实他本来是想问柳明镜要不要自己给他介绍房子的,正好他家里闲置的房子也有一些,但想了想还是作罢。 就算只是价格上的变化估计柳明镜也同样不会接受,这人大部分时候都倔得很,这种倔强别扭的性格肯定得吃亏。 当车辆拐了个弯来到柳家的门口时,方俊宇心里一跳,暗道不好。 第118章 求求你,求求你了 柳家隔壁被人为破坏的痕迹太过于明显了,敞开的大门也让他倍感不妙。 柳木锦也注意到了,而且他心里的恐慌更甚,自己的妹妹可是就在许阑珊家里,他也正是被叫来吃饭的人之一。 迅速开门下车,直接冲了进去。 方俊宇也是动作迅速,他跑起来的速度可比还带着伤的柳明镜要快得多。 “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 柳明镜第一时间蹲到许传福面前,头部好像被重击过,到现在都有血液在往外渗,探了一下许传福的鼻息,又按着胸口轻轻感觉。 他的脸上阴沉如水。 方俊宇简单快速的打完电话后,发现还有两个女人躺在另一边,上前看清楚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柳明镜强忍着某种情绪,他突然有些不敢把手伸过去,小妹身上紫一块青一块的让他的眼睛通红一片,干涩的喉咙也说不出话来,冒出的声音却只是一声声低吼。 方俊宇此时很想说些什么,但看着柳明镜这般模样,却是如鲠在喉。 “哥……是哥哥吗?” 柳明镜赶紧把脸凑上去,声音嘶哑的说道:“哥哥在这里,哥现在就送你们去医院,会没事的。” 柳木锦不仅是说话说得很艰难,而且还在不断咳嗽。 她对着柳明镜突然哭了出来,颤抖的说道:“小蓝为什么还醒不过来,哥怎么办。” 言语无措的她断断续续抽泣着,待看到倒在血泊的许传福,呼吸都停滞了那么一会。 短暂的窒息,让她又开始咳嗽。 恐怖的压抑感又迅速笼罩在众人上空,柳木锦不停抹着眼泪,却是再也支撑不住,泪如泉涌。 这片老社区在今晚警笛乱响。 不清楚的人,往外边一看就能见着好些警车和救护车,难免又得再嘀咕几句最近是真的不太平。 柳木锦手里捧着一杯热水,双眼空洞的坐在那里。 她身上的伤虽然经过了简单的处理,但这远远不够,可她除了打过一个电话就只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柳明镜和方俊宇特地拉开了几个身位,在一旁交谈。 “许传福死了,脑部遭到重击而且失血过多,他那个年纪的人身体还操劳过甚,早在我们来的时候就没了呼吸。” “凶手有线索了吗?” 方俊宇知道柳明镜这是什么意思,既然自己有能力让凶手付出代价,那他一刻也不想多等。 相处这么久了柳明镜大概也知道方俊宇家里有钱有势,能在这方面帮上忙。 “警方的渠道可能要再等等,通过监控系统已经初步锁定嫌疑人了,身份有待确认,现在正在搜索他们位置。” 许阑珊家里并没有安装摄像头,大部分信息都是从周边的监控系统获取到的。 “对方的手法无比粗糙,而且整个过程几乎不做任何遮掩,要么就真的只是几个毛贼,要么就另有目的。” 柳明镜嘴里咬着一根烟,眼睛直视前方:“那个小姑娘醒了,对吧。” 方俊宇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又立刻想到那个醒过来后又一直拉着许传福手不放的女孩。 “嗯,她的精神很不稳定。” 方俊宇犹豫着说道。“你妹妹和她看起来情况都很糟糕,应该快点送去医院的才对,而且这里也不适合再待下去了。” “那姑娘不愿走的,应该是要等那个人过来。” 方俊宇沉默了一下,显然他是很快反应过来柳明镜在说谁。 从之前短暂的接触可知,那小子和屋里的小姑娘关系应该是不一般的,而且刚才柳明镜的妹妹似乎也刚给那人打了电话。 要真是他想的那种关系,那人的确是该过来。 再者凭他的感知确确实实察觉到,屋里那女孩极度不稳定的精神状态,此刻有人能过来安抚她最好不过。 后面又再接收了各种信息。 柳明镜对这件事情已经有了一个梗概。 那些凶手的确是冲着许阑珊来的,并不是他在外面招惹到的仇人,而且大概也不可能是许家的旧怨。 要知道许传福就只是个老实又本分的人而已,这辈子估计都没有做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更别说在外面得罪人了。 至于许阑珊这个小姑娘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那种怯懦的性格甚至都已经刻在骨子里了。 所以,这样的家庭又怎么可能主动去招惹是非。 他的思绪理所应当飘到小妹之前说过的事情。 “寻仇报复吗……” 其实真的不难猜,线索有了再根据许家的情况做一下判断,一旦联系起来真的很明显,也有对方丝毫不做遮掩的缘故。 就算此刻是夜间,但还是让人感觉心浮气躁。 医护人员从来到现场就已经迅速处理好情况了,在对许传福的抢救宣告无效后,事情的性质也就变了,转为警方接手。 一个面容严肃的医生走到柳明镜身边说道:“伤者情况很不稳定,需要去医院接受更进一步的治疗,但伤者完全不配合,我们需要询问家属的意见,或者由家属来劝导。” 医生描述的情况可不止是屋里的许阑珊,还有柳木锦也一样。 柳明镜用余光看了眼默不作声的小妹。 他也只能跟对方说再等等了,但又说不出个具体缘由,让医生皱了好大一个眉头。 也亏许阑珊两人没有伤到非得立即送医不可的地步,几番沟通下来,医护人员决定还是再等等。 距离柳木锦打完电话其实也没过去多久,柳明镜跟方俊宇也才谈论到凶手可能的去向。 这个闷热的夜晚好似凭空降了几度,却也不能让人感到凉爽,只觉得毛骨悚然。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方俊宇惊愕万分。 柳明镜也有些不自在,他的眼睛凝视远方,模糊间看到有个人影,一眨眼的功夫,那人已经迫近到面前。 方俊宇挡在柳明镜前面,死死地盯着来人,呼吸变得很粗重。 等到看清楚来人他的惊讶不减反增。 什么普通人?这叫哪门子的普通人!? 姜月身上几乎快凝成实质的阴冷气息,再配上那双猩红的眼睛有种说不出的可怖。 方俊宇这才知道自己有些过于小看人了。 姜月的视线在柳明镜两人身上停留了一下,又看了一旁同样盯着自己不放的柳木锦。 柳木锦此时的样貌不可谓不狼狈。 此刻姜月就站在眼前,原本有很多话想说的柳木锦却只是咬着牙:“伯父死了。” 姜月没有反应。 像是莫名被触动到什么,柳木锦对着他大声喊:“你知道这对小蓝来说意味着什么吗,你知道那些人是为什么来的吗?” 她的声音愈发大声,更有一种歇斯底里的感觉,但是她始终没有哭,尽管双眼是那样的红肿。 可能是因为有伤在身,又或者是她真的累了,往前走一步,身子一软,又被姜月拖住。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这不关你的事。” 她从姜月的眼里始终看不到有一丝的情绪。 “现在,你能不能好好照顾她,也不要再去做危险的事情,小蓝真的不能再失去谁了。” 近乎哀求的语气充满了柔弱。“求求你了……” 第119章 不惜一切代价 人心都是肉长的,柳明镜不可能不气。但他也不是个混账,不会把原因全部归咎于姜月,那样也没道理。 可这就是姜月的原因,才导致最后报应在许家父女身上,连带着柳木锦也要遭受这种困厄。 他不是什么圣人,不可能大度到就当没事发生,虽说不会把原因算在姜月身上,但他也需要姜月做点什么。他想知道姜月的态度,而且不管姜月的表态是什么样的,他也都会接受。 柳明镜自己早早就做好了选择。许传福死了,许阑珊和柳木锦的凄惨模样更是明摆在眼前了。 那现在什么道理什么对错就该通通去死!!! 方俊宇轻轻挪动了一下脚步,忍住心里莫大的压力,但还是不敢太过于接近。 他是个修行者,也正因为如此他内心受到的刺激才更加剧烈。 此时他心里也正在不断的挣扎咆哮。 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单单是气势就这么恐怖。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之前连一点风声都没有听闻过,现在又出现得这么突然。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而且他年纪才多大,为什么能有这种实力。 至于平时伪装成一个普通人反而能跟此时相互做映衬了。 “好不好?” 柳木锦又再一次恳求道。 姜月认真的看了一遍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最后目光放在她的脸上,左边脸上那两道血淋淋的伤口。 “对不起。” 这是姜月来到这里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柳木锦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甩开姜月扶住自己的手,眼泪也终于止不住了。 “你是傻子吗?为什么要道歉,这也不是你的原因,是听不懂吗?伯父死了,小蓝能依靠的还有谁?你这是不负责任你知道吗!” 她自己扶着墙,胸口在上下起伏,一字一句的说道:“她喜欢你啊!!现在也只有你,还不明白吗!?” 听到此一直低着头的姜月才慢慢抬起,眼睛还是那般的猩红。 她现在只有我吗? 但自己又把她当成什么了呢?一个可以寄托思念的人? 只是这样吗? 到底是什么地方错了……不该是这样的……她理当拥有更好的才对……是,因为我吗? 他真的有些疑惑。 自己帮许阑珊是不是做对了? 要是没自己的话,她的父亲是不是就没事了? 当时夸下的海口,此时可是历历在目。 他姜月竟然能使用武力,那别人也可以,甚至还做得比你更彻底。 那姜月错了嘛? 他也不知道。 但他的心绪真的很混乱,有一点其实他也很清楚。 从一开始与许阑珊的相识,到现在真真正正的把她一个特殊的位置上,始终与别人有所不同。 但是到这一步也出现了一个问题,正是因为有了区别太过于在乎,这让他反而忽略许阑珊本人的想法。 这个结果相对于他来说就是许阑珊还活着,而他最在乎也只是这个,那么相对于许阑珊来说呢。 她父亲死了,而且就算退一步来说死了的人是柳木锦又会怎么样呢? 直到今天他好像才站在许阑珊的角度去考虑过。 而不是一个性格自我的施救者。 自宋子鱼身上开始发生变化而被他强行掩盖下去的火焰,在这一刻已经再度燃起。但真的就没人在意他们,哪怕只是看上一眼;那个怯懦到骨子里的人宁愿忘却以前种种,只是简简单单的生活就可以让她无比开心,可总有人对此不屑一顾,再度把她珍视的一切碾到土里去。 包括了自以为是又傲慢的姜月。 柳木锦踉踉跄跄的挪到姜月面前,很艰难的抓起他的领子:“到底要我说几遍你才懂啊,为什么就是听不进去,就是这么自以为是,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就你在乎她吗?你不在乎,你要是真的在乎的话为什么还要乱来?” 有些话既然说出来了,就算不能回转,也应该有个回应才对。 但姜月恰恰是无话可说的那个。 “对不起。” 柳木锦高高举起手落在姜月脸上却也只是那般软绵无力。 “去!!小蓝就在里面,你自己去和她说,就说你要去跟人拼命不管她了!” 柳木锦脸上是清晰可见泪痕:“你们都是王八蛋。” …… 一片狼藉的屋里,满满一桌的饭菜被砸翻得到处都是,四处散落着家具的残肢,还有零零落落的血迹脚印。 最显眼处有一个中年人躺在地上,底下血迹一片,一个女孩正握着中年人的手,低垂着头,看不到任何表情。 姜月轻轻地一步一步来到了她的身边。 温度的骤减好像也没能让她有什么反应。 姜月坐在许阑珊的旁边,也同样认认真真的看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认真。时间就这样静悄悄的流逝着,许阑珊和姜月都只是保持着原来的模样。 “阿月……” “我在这里。” “阿月你知道吗,其实我从很早之前感觉活着只是在受苦,真的很累也很难受,如果早点解脱了那该有多好……” “我不懂爸爸为什么一定要那么辛苦的活着,明明第二天都快起不来了,就算是吃个饭也需要咀嚼好久才能咽下去,为什么要这么辛苦呢?” “爸爸没告诉我原因,每当这时候他就只是在一旁抽烟,什么话都不肯说。” “爸爸总是说让我好好学习,以后找个好丈夫,能过上平安幸福的日子就足够了。” “他总是这样,也只是这样。” “我其实一直都不懂自己想要什么,都在被人推着往前走,好不容易遇见阿月你,我甚至觉得一切都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我一直都知道阿月你不同于我们,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可是阿月站得太高了,我已经鼓足了勇气,却还是不能站在你身边呢。” “我已经很努力了,我已经很努力了。” 这时候姜月从后面将她抱住,动作很是小心。 你的父亲从来没有辜负过你,他已经做到了自己能做的一切,哪怕是付出了生命。 是我,是我的自大傲慢导致的这些。 我现在甚至连一个承诺都不敢再说了…… 我也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又把你当成什么了,自始至终也都在随波逐流,但我会去寻找到一个答案,然后再回来告诉你。 我会担负起自己傲慢所犯下的后果。 这次不管是谁挡在前面,我都不再犹豫。 然后不惜一切代价。 第120章 口粮 许阑珊两人已经被送到医院做进一步的检查治疗,柳木锦不仅外伤看着严重,内里的器官可能也有一定的损伤,这导致了她一直在咳嗽,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许阑珊的情况也差不多,但大概是经历了巨大的刺激现在精神也有些恍惚。 安置好了她们,现在就是要做别的事情了。 方俊宇不知道维持这个姿势站了多久,在巨大的精神压力下,从小习武的他竟然感觉到腿脚发麻。 见到那个人又回来了,他本已经很疲惫的心神又迅速被调动了起来。 “那些人找到了吗?” 就连柳明镜都对此刻的姜月感到了陌生,跟以往那个少年根本就是判若两人。 方俊宇是最先承受不住这个压抑的氛围,他最先开口道:“那些人大概也只知道他们逃离的方向,具体位置不能确定,但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有更准确的消息。” “在哪个位置?” 柳明镜眉头紧蹙:“你认真的?” 他真的不喜欢姜月这种冒险又鲁莽的行为,刚刚发生的事情这么快就忘了吗? 大概是注意到了柳明镜的反应,姜月面无表情的补充了一句:“不会有下次了。” 现在他要把所有事情都做得彻底也不留一丝余地。 本来像他这种性格才应该是最毫无顾忌的那一个,但反过来却被别人教自己如何正确使用武力。 不得不说这很讽刺可笑。 而且他姜月只是一个不知道打哪来的孤魂野鬼,为什么就要照着别人那套规则来。 就算姜月遵守了规则,他们也要从另一个方面告诉姜月规则只是一层遮羞布而已,该怎么样还是会怎么样。 可是,姜月才是那个真正掌握绝对武力的人,而这恰恰也是他傲慢的来源。 方俊宇很想跟柳明镜说这个人到底有多可怕,只是对付几个小贼,谁危险还分不清吗,你就别操这个心了。 “我只是个庸人,对一些事物也同样不甚了解,你有你的道理,我可以不去过问,但别忘了小锦说的那句话……许家的小姑娘现在只是一个人。” 柳明镜的面容一转又接着说:“纯粹的武力能换来的也只有武力,不能因此就深陷进去,但好笑的是也只有武力和能力才是保障自身的根本……” 柳明镜手搭在姜月的肩上:“可是我正是因为不守规则才落得这副田地,但我也不在乎了,都被人欺负到家里来了,那么我就要他们用血来还!” 其实他已经很清楚姜月会干什么了,就算他只是个普通人也能感受这个少年身上喷薄而出的压迫感,更别说他也毫不做隐藏地把情绪写在脸上。 “根据各地监控数据的统计,那群人大概是去了樊江那边。” 当说到这方俊宇停顿了好一会,抬头看到姜月还是那副样子,摇摇头又补充道。“需要我和你一起去吗,我……” “不用,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这话说得就格外让人信服。 从姜月离去的背影收回目光,方俊宇还是心绪不宁,所以他需要说一些什么来舒缓内心的焦躁不安:“明镜你不去吗?” 柳明镜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现在跟过去也没用,伤又没完全好,跟过去也只能添乱,而且他跟你一样都那一类人,犯不着我去担心。” 看不到方俊宇震惊的表情。柳明镜现在有很事情要做,这么大的事情是瞒不住人的,想必不需多久柳家父母就要风风火火跑回来了,柳明镜也不怎么担心自己的情况,但是此刻躺在医院的柳木锦又该怎么办呢?还有已经家破人亡的许阑珊又该如何呢? 更甚者那个跑去报仇的人自己就能脱离这片泥潭吗? …… “你怎么挑了这个地方?” 女人对这个嘈杂的环境表现出来适当的不喜。 小摊的客人虽然不多,但声音可一点都不含糊。 “走到这了,就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穿着厚实还裹了一条围巾、带了一副墨镜的男子笑道。 系了一条围巾的妇女,端着几盆小菜来到来到这桌前,又对着女人问道:“还要再来点别的吗?茄子就挺好。” “谢谢,这些就行了。” 女人表情不善的看着眼前的男子:“装扮成这样,又刻意隐藏,不会显得有些多余吗?” “我可是经常这副打扮的,可别胡乱给我扣帽子。” 男子说完,拿起筷子夹了一片鱼肉往嘴里放:“果然,南方城市的鱼就是不一样,可比西边的那些要好吃得多。” “已经足够了,我没心情听你在这说这些,说吧有什么事情。” “朱长老,您也变得这么沉不住气吗?这可不行,做大事一定要沉着,临危而不乱,长老也该也要有一番体统。” 女人怔了一下直接笑道:“反而需要你来教我这些?” “长老您做得有些过了,而且底下人过于参差不齐,难免要弄出更大的麻烦,牵连到的人也过于多了,这样是不对的。” 女人拍了拍桌子:“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坐在这里跟你说话?你在自恃个什么,你那个妹妹吗?” “家妹是有点本事,但还是比不过长老您的。” “那你究竟想干什么?” “受了天师大人的要求来看上一眼而已。” “那你看着便是。” “但我一路走来看到的都是满目疮痍,与我教的理念也都背道而驰,敢问长老这种做成事了会有个好下场吗?” “呵……” 女人轻呵一声,却刚好是好几辆警车鸣笛呼啸而过,这让她的心情变得愈发糟糕。 男子摘下墨镜,眼睛清冷无比:“长老那是人,活生生的人,而不该像草木一样轻贱。” 女人挥挥手,收敛起表情:“如果你只是因为这些而来,那我也没兴致与你这个小辈在这里做过多纠缠,至于你来到这里还有什么目的,也都没关系,看着便是。” 说罢,在男子眼中便直接消失不见。 人都走了,他还是在那里细致地把其他食物慢慢吃完。 就算与女摊主面对面,她仿佛也没有惊愕于眼前这个男子的穿着过于怪异,甚至还给他找了零钱。 而男子的目光却是落在女摊主旁边的小男孩身上:“这是……它的口粮……” 第121章 恐惧和巨蛇 很多事情其实都没道理可讲,历史的进程落在哪个人身上都是一场大浪淘沙,大部分人都只是这场旅途的一颗尘埃而已。 他们看不清自己,妄图对一些事情怒吼出自己认为最振聋发聩的声音。 但人与人始终是不同的。 大家都只是站在台上的戏角罢了。 你方唱罢我登台,留下的只是一幕幕简单又直接的戏曲。 而路致远恰恰是一个能在这场大戏看清自己的角色,更是维持其中一环的关键人物,也正因为看得清,此刻他比任何人都要慌乱无措。 “姓田的,你到底在想什么?我们做到这一步已经足够了,仅凭此也能让你迈过那道门槛了,所以为什么还要掺和?” 路致远怒目圆睁大声吼道:“你没看到连他们的人都死了那么多吗?你凭什么以为自己能幸免?就凭你是个敢打敢拼的吗?” 田大悟嘴角疯狂抽搐,忍着火气,却也是瞪了回去:“就差最后一点,为什么不能让我把它做完?凭着这份功劳我们也有更多的资本。” “呵。” 路致远冷笑不止。“我可不敢和你相提并论,没有你那般大的野望,一个无名小卒罢了。” “小远再帮我最后一次,行不行?” 田大悟上前拉着路致远的手诚恳说道:“就差一点收尾,也只要把这点做完就能收手。” 本来应该严词拒绝的路致远,在与田大悟的对视下慢慢低下头。 良久,他才红着眼说道:“既然你愿意去冒险,那就去吧,把你能联系到的人手都召回来,就挑那些跟你同样不要命的,让你们去做这最后一遭。” 他的心里也只是在冷笑,尽管是利益交错如此复杂的「断刀」在这事情下也是即刻崩溃。 当真不知道那群神仙是怎么死的吗? 你一个普通人也敢胡乱发声? 不赶紧躲起来,还往刀子上凑。 真的是被神仙的身份迷了眼吗?田大悟。 只是神仙都能被轻易杀死,你又算什么呢? 这已经不是敢不敢搏富贵的问题了,田大悟。 我是真怕了。 不管他路致远心里如何翻腾,但还是尽量给了田大悟一个善为周全的答复。 田大悟又握紧了他的双手,郑重点头。 守在房门口的是那个半大小子,出来的两人一个眼睛通红一个面容振奋,不由得让他多看了几眼。 田大悟走得很匆忙,他到底也只是抱着这个目的来这一趟而已。 路致远就这样盯着他的背影,直至他消失在一个拐角处。 半大小子这才犹豫着开口道:“哥,我们还要在这里待着吗?大家都走了。” 路致远没有回头,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神逐渐有些迷茫。 很多事情并不需要他亲手去做,但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一直在干的是什么呢。 内心或许没多大的煎熬吧,但仅是这几天那么多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相继倒下,这才又让他有了深刻的认知。 “我不是早早的就让你回家了吗?怎么还留在这里。” 廖秋有些不好意思,勉强对着地上的人说道:“待在家里会被说的。” 对上路致远惊愕的目光廖秋便更加难为情了,摸了摸脸颊:“等哥你也安全了我就走,反正也都是要再找工作的,着急这几天也没用。” 路致远有些沉默但还是认真点了点头。 但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荒谬感,一时间都有些手足无措起来,还好廖秋眼疾手快把他扶住,以免这个好不容易站起来的男人又跌倒一次。 …… 宋子鱼心底里产生了莫大的惶恐。 这份恐惧肉眼可见的攀附到了她的全身。 无助、迷茫、胆怯和畏惧,这一切好像变得跟姜月离家出走那时候一模一样,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她选择了往前奔跑。 但相对于之前那种能预感到死亡的刻骨绝望,这一次她是有勇气去寻找活下去的机会。 只要不停下来就还有机会。 终于是在宋子鱼精疲力尽的时候,她的眼里出现了光亮,逐渐放大,那一刻仿佛是找到自我的新生。对啊,她还有很多事情没做,才跟她做了约定又怎么敢食言? 是的,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迷蒙的光点渐渐清晰起来,宋子鱼半曲着身体大口喘气,尽管身躯四肢在不断发出抗议悲哀,但她的脸上是无比的欣喜。 果然是这样,不管如何一定不能放弃。 还有机会的,她抬起头认真的去看周边环境,随即张大了嘴;一片浓郁到要滴出水来的血红色迅速笼罩了半边天空。 “怎么……怎么要这样……明明我已经很努力了……” 宋子鱼呼吸越来越急促,却还是咬着牙奋力再往前走,这次真的只是慢慢地走着,可能过了很久,或许也没有。 等到前面的红雾变淡,肉眼能再发挥作用的时候,她却又被另一幕莫名的场景吓到了。其实也早该发现的,在红雾变淡后依稀可见那仿佛高墙一般的东西,好似盘踞在地面上连绵不绝。 其上还有鳞片状的东西,细细去感受又好像在动。 这里到底是哪里?我好害怕。 正前方一个人形状的东西跪伏在地上,真的只看得出是个人形而已;上面密密麻麻的伤口太过于骇人,胸口还有一个大洞,头部右眼处是一把贯穿而过的利器,人形高举着右手像是要去触摸什么。 那是一颗硕大无比的蛇眸。 原来那是只庞大到无法想象的巨蛇! 宋子鱼突然捂住嘴,一种灵魂灼烧般的疼痛由小到大遍布了全身,但她此刻也根本不管,低沉的哭声从她喉咙里发出来,眼睛自始至终没有离开前面那个人形善存的东西。 “哈……哈啊……好痛啊……好痛……” 宋子鱼整个人倒了下去,想动却动不了,右手尽量往前面那东西伸去,但好像还是差那么一点距离。“不要……不要这样……求求你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一时间仅有浓烈到快窒息的哭声不断回响。 “呼……哈……哈……” 宋子鱼突然从床上半坐起身,呼吸有些过分的气促,好不容易喘匀了,她才有机会想想到底怎么回事。 “做噩梦了吗?嗯?想不起来了啊……嘛,也没关系吧,反正以前也经常做噩梦的……” 她拍了一下脑袋,但还是没什么作用,也不打算看时间了,干脆起身要去倒一杯水。 应该是身体本就虚弱的原因,又或者是还没从噩梦的惊吓缓过来,宋子鱼这一下床便摔了个结结实实,甚至闹出了不小的动静,隔壁房间的宋子莲反应不可谓不快,顷刻间便把灯打开窸窸窣窣地一阵响声。 “怎么了?怎么了?” 宋子莲一身睡衣头发也十分凌乱,举着没什么用的手机亮光,直接闯了进来,急切问道。 “啊?没事,就是从床上摔下来了……” 宋子鱼揉着屁股还是小声说了句。“好痛……” 宋子莲一时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了也不好嘲笑的,无奈摇摇头去打开房间的灯,上前扶起对方。“小海都不见得会从床上摔下来呢,你真的是……诶?怎么了吗?你怎么哭了啊?” 嗯?宋子鱼不知所以,伸手往脸上去摸。好像此刻才意识到脸上泪水的温度一般,源源不断地汇聚而下,却怎么也再止不住。 宋子鱼脑子空空的,这是怎么了? “到底怎么了?摔疼了吗?” 宋子莲心里一紧,看着对方只是呆呆地在流泪,真的是傻了一般,只在不停地流。“怎么了不要吓我啊?你没事吧?等等,我马上去找爸妈过来。” 宋子莲离开了走得很急,宋子鱼眼里好像有什么画面闪过,赶紧伸手想要去抓住,却只抓了个空。嘴里传出幽幽的声音:“没事……没事……” 眼泪已经泛滥到看不清前方了,宋子鱼才本能的伸手去擦。“没事……我没事的……” 诶,到底怎么了。 怎么哭了,为什么要哭? 我,我记不清了。 第122章 我其实不喜欢他 容阳中心医院。 柳木锦受的伤是要比许阑珊更严重,但实际上却是后者一直昏迷不醒,她内心的堤坝被冲溃了,一片混沌下逃避反而成了本能。 她或许是不愿意醒来吧。 两人在接受进一步的治疗处理便被送往了各自的病房。 有一件事可能要比柳明镜想得更严重,这个经历过诸多苦难磨炼的男人,他可以是个好人更能胜任得了一个裁决者;心底里的那份对人的悲悯让他做什么事情都不会走极端,始终保持着一份固有的道德和理性。 这就是他看问题的不同之处了,所以人与人是很难做到代替谁去思考问题,仅仅是同一个角度都可能出现偏差。 自以为是的也不只姜月一人。 所以,当他沉默地看着姜月离开的时候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不起就是把人打个半死,然后扭送司法吧。 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从先前的沉默到现在的无奈,这些驳杂的情绪很是烦人,他看了眼时间,再往外头瞥了眼。 右脚几次往前却又屡屡缩了回来。 “哥,扶我过去小蓝那边。” 柳木锦平躺在病床上,第三次恍惚看着洁白的天花板,继而转头向柳明镜说道。 后者并没有说什么 「你现在就只能好好休息,哪里都不能去」的话。柳木锦脸上被处理好的刀伤不谈,身体各处严重的内外伤虽然不至于走不了路,但还是需要躺着休息。 “好。” 就这样柳明镜扶着对方慢慢往隔壁的病房走去。 医院的病房什么时候都是不缺人的。但许阑珊的情况又比较特殊,方俊宇便直接加钱加到了单独的病房,且就在柳木锦隔壁。 病床上许阑珊应该是睡着了,除了个氧气软管和正在滴答下落的输液之外,看起来要比无比狼狈的柳木锦好太多了。 柳明镜把门带上就一屁股瘫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仰着头双手揉着太阳穴尽量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小蓝你知道吗……” 柳木锦同样躺了下去侧着身子双手握住对方,把脸再凑近了一些直到相互倚靠着。 “我其实没那么喜欢姜月,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不喜欢,那个人是要从我身边把你抢走的。” “我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但是我好像不能保护好你呢……以前就是这样,他们来了,他们欺负完人又走了。” “为什么就得是你遇到这些?这不公平也没道理。” “尊卑贵贱也不是这样的……” 柳木锦说着忽然咧起嘴,被牵扯到的伤口再带到脸部肌肉露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那也不像是在笑,好似悲戚者的无声哀鸣。 房间充盈的灯光在打到她脸上莫名暗了一节,然后亮光仿佛被吞噬了徒留一片灰暗。 柳木锦身体前倾,五官从那片莫名其妙出现的灰暗脱离出来,无比殷红仿佛下一秒就要滴出血来的嘴唇动了动。 “放心,不会再有下次了,我向你保证。” 柳木锦用小拇指去钩动对方的小拇指,完成这个仪式后,看着她脖子上挂着的那个平安福,又再度开始自言自语:“他们那些人,那些能如此心安理得摧毁你生活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姜月从来都不是你的全部,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没了谁就活不下去,你还有我呢,也不要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柳木锦微笑着轻轻环住许阑珊。“直到永远……” 直到永远。 柳明镜愕然抬头,前一瞬间传递来的寒意感觉依旧,“这……以前也不觉得医院有这么冷的时候,是太累了吗?” “我……” 他站了起来舒展着身体,甚至拉了会伸,但是那寒意仿佛附骨之疽怎么也摆脱不了。 也许是因为这种过于骇然的阴冷或许是因为承受不住这份等待的压抑,柳明镜敲了下病房门说了声就匆匆跑到吸烟区,却意外的看到个眼熟人,也就是在他们那个老小区附近摆摊的那对夫妻。 “王叔也在啊?” 柳明镜竟然看到了,还算是半个熟人,打过招呼便想给对方递烟。 外表看着四十多岁的老汉愣了愣,好一番回想才磕磕巴巴地说道:“你是?” “小柳。” “哦对对对。” 老汉不好意思地搓搓手,接过柳明镜的烟便把自己那皱巴巴的烟盒塞了回去,掏出打火机点燃再深吸一口,仿佛这才得到满足一般。“小柳也是来照看人的?” “是啊,妹妹身体不舒服。” “唉,小孩子的确容易生病。” 老汉又再吸了一口,很是无奈道:“我家那小娃也是,动不动就要昏过去,这个月已经是第四次了,也看不出什么毛病,就想着来大医院看看,能瞅出个什么也好啊。” 柳明镜不好去说什么,便只是在点头,手里的烟已经快燃到底了。 “也不好说算不算得上什么大病,就是看着那娃身体一天比一天差,心里难受得紧。” 老汉发现烟已经抽完了,想了想还是把自己口袋的那包拿出来,给柳明镜也递了一根。 就这样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什么,也不用管一些话能不能听懂,至少此刻的两人都是不在乎的。 就这样一人一句,他说完他再应一句,点点头再摇摇头,再叹一口气,嘴里的烟雾此起彼伏,好像是为了这碟醋才包的这盘饺子。 老汉手里的烟抽完了,顺势伸进口袋摩挲一番后再悄悄抽出来,“也差不多要回去哩,你婶子还在看着摊,小娃一个人在那没人看着怕是要害怕。” “是这个理,孩子都得多看着点。” 柳明镜掐灭手里的烟,从兜里掏出那仅剩的半包塞了过去。 “小刘下回来叔那儿,请你喝一杯。” 老汉本能的想要推辞,但看到对方手里那半截掐灭的烟还是收下了。 “小刘”也没有特地去纠正一个称呼,只是点头,“好的。” 老汉走了,又有人过来,不稍一会又有烟雾缭绕,柳明镜将手里半截烟丢进垃圾桶,转身离开,他拿出手机想看看时间,上面闪烁着来信息的提示。 那是方俊宇发来的,内容也只有四个字而已:人找到了。 柳明镜收起手机,他揉着脸颊直到把两边都给搓红,再缓缓吐出一口气来,南方是这样的,得到12月才觉得这天开始冷了。 缓步来到病房,轻敲了几声,许久不见回应,他坐到那椅子上想着等一会再看看里边的情况。 这时候周围意外的安静,莫名其妙地他好像听到了阵阵哭声,声音很轻,很压抑,却不好分辨是从那传出来的。 柳明镜四顾,一脸的茫然,正当他以为是房间里边那两个小姑娘又哭成一团的时候,衣角被扯了扯。 下意识回头,清脆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哥哥,哥哥你怎么了,为什么流了那么多血,不要吓我啊,哥哥。” “呜呜呜呜。” “哥哥。” “没事的,哥哥就是去教训了一些坏人。” 柳明镜睁大了眼,眼前依旧是空荡荡的,哪里有什么人呢,只是那几句颇为熟悉的对话不断在耳边回荡。 第123章 前奏曲 “怎么了,小怨灵们,刚才那股劲头呢?” 陆曌鸣咧嘴笑道:“哪怕是惨叫都声音太小了,咱听不见。” 地上那三人并不是单纯的魂体恶灵,他们的情况与陆曌鸣之前解决的一样都是夺取了肉身,虽然实力会相应的下降一些,但就这样被轻易解决了,在场玄甲的人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强大。 当他们接到容阳郊区有疑似怨灵的人出现时,组织好一个常规的应急小队便直接赶过来查看情况,至少由奇脉的战力做领队并带领六个队员,这样的配置肯定算不上多好,可这也只是来做勘察的而已。东庭对此类事情的处理简直是不讲道理一般,他们只有一个统一的做法那就是用足以碾压的力量去跟这些东西硬碰硬,人也好物也罢,被撞得粉碎的一方始终是东庭的敌人,且无一例外。 当然了这只是结果,其中可能造成的人员财产损失往往也会因情况而定,如此强硬蛮横的做法,导致东庭在面对此类事情往往是弊大于利的。 这样下去当然不好,因为东庭实在是太大了,草创的时候并不愁做事的人,但进一步管理国家便得在许多事情做取舍,高压姿态往往也维持不了太久。 所以在经历了多次协商之后,凡是由东庭组织对地方黑恶势力的征伐,所在地的修行者必须提供帮助和支持,根据以往不可靠的说法,这个帮助还是无条件且在不危及生命的情况下不得拒绝。 实话说那些高门世家没几个会同意这种不平等条约,但东庭才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武力代表,他们不同意也不敢去违抗,就只能默认如此,更别说东庭立国之初那些被碾到土里的还都历历在目。 在和平时代什么高压统治都不合理,所以东庭的一系列政策只是在表明一个态度,东庭想做的要做的,其道理缘由通通摆在明面上,真有觉得不妥的也大可当面来讲。 如此种种就不意外那些什么大家大族的人会被经常性的叫去跑腿打杂。 罗轩和叶青青便是这种例子,古一鹤并在此类,至于他为什么如此热衷事这种情,当然是因为自诩的救星之称了。 陆曌鸣和宇祈愿两人来到这里半个原因也在此,这就可以理解她们跑来跑去的忙活了。 陆曌鸣出现在这里也算不上什么意外,她就是跟着古一鹤罗轩两人过来的,而且还主动担任起了打手的工作,便有了遭遇埋伏的玄甲队员看到陆曌鸣宛如神兵天降一般的降维打击。 实力较强的一个怨灵阴狠地盯着面前这个女人,心里是说不出恐惧悔恨,若他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接着当一个浑噩的魂体来的好。“你这样的人物赢就赢了,还做出这种姿态岂不是太掉价了?” “没事咱心情好。” 陆曌鸣打了一个响指手里冒出一团小火焰,接着来笑:“这可是专门烧你们这群小怨灵的哦,要不要试试?” 罗轩看得头皮发麻,因为他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这种手段,什么特别针对怨灵的火焰,他都不知道能信几分,讲究一点不就是特殊一点的灵魂攻击吗,怎么弄得这么吓唬人。 这个怨灵是打算再硬气一次的,所以他刚想大声嚷嚷回去,只见陆曌鸣直接把手里的小火苗丢了下去,然后凄惨的哀嚎一时不绝于耳,火焰燃烬之后那人直挺挺的倒下,再无丝毫反应。 罗轩一怔,痴呆一般看着陆曌鸣,这原来不是骗人的吗? “原主人灵魂是直接被暴力侵占了的,恢复肯定是恢复不了,但还是要尽力救一下。” 陆曌鸣对那些早就看傻了的玄甲队员说道。 突然转冷的声音却又让人听着胆寒。 “只是小猫三两只而已,剩下两个你们就抓回去,能审出多少就多少吧,咱就不管了。哦,不想要的话,咱就一起烧了。” 玄甲队长赶紧点头,迅速吩咐其他人起来干活。 古一鹤这时候才凑到罗轩耳边小声说道:“她看起来心情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不知道。” 罗轩眯眼再仔仔细细去看还是摇头。“我可看不出来。” “哎呀,这都看不出来吗?明摆着的啊,你看她走路都一跳一跳的。” 古一鹤再指着对方来讲。 “没有吧,你又在胡诌什么?” 两人只来得及说了几句,陆曌鸣踩着轻快的步子对罗轩问道:“还有没有其他地方需要帮忙?” “没有没有。” 罗轩是真料想不到这人竟然比古一鹤还要热衷这些,而且让她来做这种事总是有一种大材小用的感觉。 “这样吗?你们不是还要去黑制服那里开会吗?这样吧咱也过去看看。” 陆曌鸣说的就是容阳这边要针对近期所有事情做一个总结和进一步的处置规划,而像罗轩这样的人便会被叫过去帮忙了。 “这个倒是没什么问题,但真的只是在开会,也许会很枯燥。” 罗轩还是尽量做了解释。 “咱懂的懂的。” 别看这人像个土包子就感觉处理不来偏枯燥的事情,这个在十岁才开始读书识字的乡下姑娘,文化程度可能比不过在场的所有人,但只论如何做事情这些人加起来都比不过人家,当然了这些人也包括古一鹤。 “就是去看看。” 陆曌鸣回以一个灿烂的笑脸。 这种极其自然的前后反差让小光头的目光转向古一鹤,并在这两人身上不断来回,随后还是把视线停留在古一鹤身上,罗轩走上去语重心长地感慨:“小鹤子,果然还是你要更胜一筹啊。” “什么?” 古一鹤正跟着玄甲的黑制服在给另外两个怨灵绑绳子,就听到罗轩这奇怪的一番话。 “夸你呢。” “哦,那谢谢啊。” 不明所以的陆曌鸣眨着眼睛很是好奇,她对这两人的相处方式一直都很感兴趣。也不等她产生再多的兴趣,身上那台老旧的手机便传来了吵闹的铃声。 看了一眼来电人的名字,陆曌鸣心情便更加愉悦了。“怎么了吗?” 过于长久的沉默让陆曌鸣逐渐皱起眉头。 “我,我想找你说说话……啊,要是阿鸣很忙的话就再等等。” 声音很虚弱,但是没有表现出慌张无措,所以她现在应该是严重的睡眠不足,是被什么烦心事困扰了吗?陆曌鸣仔细想着,声音很轻柔的回道。“不忙的。” “这样啊,那就好,我……我好像做了个很不好的噩梦……但是我想不起来了。” 陆曌鸣手压听筒,忽然抬头,看向那边的两人。 古一鹤忙了好一会这才站直了想伸个懒腰,可突如其来的心悸,直接导致了他一个踉跄便摔倒在地。 罗轩瞥了一眼,无奈走了过去,直觉告诉他对方肯定又在耍宝。 只一眼一个面容惨白瞳孔放大,牙关还在不断颤抖的古一鹤就映入眼帘,罗轩当即惊愕失神,迅速反应过来后也不再有其他想法了。 “一鹤你怎么了?!” 第124章 求活 对一个人的评价往往得综合多方面才能得出一个较为合理的客观答案。 合理客观都是相对而言,大部分人到最后还是更擅长主观臆测,譬如诸多人对姜月的评价一般,与他亲近的自然哪哪都认为他是好的,这其中以苏紫月最盛。 天底下也没有母亲觉得自家孩子不好。 其实也真如姜月常说的那句话,原身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可以算是一个孤儿。 这就要分两方面来说了,乃是原身的亲生父母一层和宋家这一层。其一也就是在某个不知名乡下地方的亲生父母,原身的母亲只是个没文化的普通妇人,十几岁的时候便早早嫁了出去。 夫家也只是个普通农户,除了不至于吃不饱饭,每年能为家里添一些新家具,就没有再多东西可言,所以要摧毁这样的家庭也无比的简单,经历几次天灾再患上一个治不起的慢性病,那这个家也就垮了。 在整个人生的前半程里原身那个温柔到骨子里的母亲,她近一辈子的劳累先是为了她的妹妹,至少是要好好的去读书有个自己的人生,再然后就是她唯一的儿子了。 真的没有太多人们想象中那种感人肺腑的桥段,她一个没读过书的妇人到底能做到什么呢? 那就是去做她能做到的全部,或许在很多人看来只为别人而活那样太过于可悲,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生活。 事实也的确如此。可那又能如何呢? 再多的心思杂念临到头了甚至都比不过一日三餐。 所以也是可以预料的,在原身懵懵懂懂开始记事的时候,支撑起苏紫月整个人生的支柱终于是不堪重负。 她姐姐没了。 这个过程很平淡甚至都没有掀起一点的波澜。 原身父亲再娶,而已经结婚还有了孩子的苏紫月,在取得老姜家的同意之后便把姜月养在了身边。 没有什么刻骨铭心,也没有什么恩怨情仇,只是一个被照顾个大半辈子的女人再去重复了这一个过程。 既然有人在乎喜欢,当然就免不了它的对立面。 姜月不知道的是其实讨厌他的人有很多,不,他应该是知道的,但这些情绪对这三个月前脑子还是一片白地的人,或许也不是那么重要。 所以人们总得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至此这个自负的人总算是知道了要摧毁一个人有多简单,可笑的是姜月所引来的怨愤竟然不是最先降临到他头上,他所自认为的那些也都在此刻崩塌得干干净净。 站稳了身形,看了眼停在外面的那辆面包车,姜月揉着额头,慢慢地朝着那栋小房子走了过去。 房子里,众人的氛围有些沉闷,但这些人沉默的原因却不尽相同。陈大军陈老二说他心情糟糕吧,也的确是,毕竟饭碗没了现在还得赶紧跑路,无论如何都是开心不起来的。 虽然走得果断,可接下来就要面临许多问题了,最重要的肯定是那人命干系,其次就是对他陈老二业务能力的再次评估。 很有意思的一件事,这种混江湖的人最终会是什么结局走向都不奇怪,也用不着去可惜,他们的确比大部分人要更清楚这点,那此刻对往后生计的忧虑就显得合情合理。 在离开许家足足几十公里甚至都快要出了容阳,这种距离终于是给他们带来安全感,期间离开三人去到超市进行大采购,顺便还买了今天的晚饭。 红毛没有再光着膀子,而是穿了一件短袖,头发被往后梳成大背头,手里一个汉堡一杯可乐不停轮着来,好像这样就能安心不少。 其他人差不多都是这种情况,别管心里有多糟糕,也得吃完饭再说。 之前开车的中年人,吃饭的时候目光便一直在众人身上逡巡,终于第三个汉堡也吃了,他才扯着嗓子发出浑厚的声音来说:“各位兄弟想必现在也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况了吧?” 一些人面面相觑实在不知道能说什么。 还是红毛不耐烦地嚷着:“老谢,谢哥。现在能有什么情况,不就是吃完饭大家再接着跑路吗?” “不是这样的,这里面有个轻重缓急。” 中年人猛灌了一口水,尽力组织好语言。“第一时间离开现场这没错,但跑到这里来就不对了,咱们可以联系事务所的经理,不要说这只是过失杀人了,就算是真的,有事务所照应,大不了也只是去蹲几年。不然这事务所不都要解散了吗?其他的路子走不通,我们不是还有机会再找个人帮忙顶上去吗?” 其他人听得迷糊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是什么意思,隐约捕捉到几个关键词的红毛,莫名觉得胆寒,悄悄看了眼陈大军,见到对方没反应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那个老谢说得隐晦,但还是很好理解其中含义,在他看来跑是跑不了的,真正动手杀人的是陈大军其他人顶多算是帮凶,再不济就真去蹲几年,还跟着陈大军跑下去才是找死,而他口的事务所经理,纯粹就是扯虎皮而已,这些个混蛋人渣听到有人会帮忙顶着,自然会莫名信服。 这里也只有一个陈老二是真正的狠人,其他人在遭遇这种事情后不说是手足无措也该是心神大乱,现在能有一个人教他们该怎么办,甚至是具体到要做些什么,只说这一点他谢强就要胜过默不作声的陈大军。 “事务所会管吗?谢哥你也说了,组里刚下的通知说要解散……” 一个小年轻说出了自己的疑惑,而且看得出来他此刻很慌张。 “不是还没有解散吗?好歹一起混这么久了,我们可以回去再看看。” 谢强眼神也很阴鸷,咬着牙来说:“红毛你不是认识挺多人的吗?你有没有路子?” 一直在胡思乱想的红毛反而心里一怔,其他人说得这么欢,忧虑这忧虑那的,却是完全没有考虑过一旁那个阴狠的陈老二,虽然他才是主犯,但这就要把人撇开自己求活。 实在是,实在是太对了。 第125章 一个也跑不了 红毛可没想过陪着陈老二一路走到黑,了不起真去坐几年牢,现在不仅跑不了,真出事了情况还可能更糟。 而且谢强有件事还真没说错,别管上面是不是要散伙分家,他们依旧是有能耐的一批人,出事了会想着找大佬帮忙才是最正常的。 不然这断刀事务所凭什么发展得这般快? “有,肯定是有的。” 红毛认真思索还真想到了一个人,但他也只是认识而已,还说不好对方愿不愿意帮忙。 “你是说李哥?” 又有人开口来问。 “对。” 谢强也恍然大悟一般猛地拍着大腿。“也是我想岔了,这时候找李哥肯定是能给指条明路的。好,事情就这样定了大家赶紧吃饭,等下直接过去看看。” “这样不太好吧?” 陈老二摩挲着粗糙的脸颊笑着说道:“几句话就这么定下来了吗……要不大家还是听听我的意见怎么样?” 一些人停下手里的动作,表情很是疑惑,这就是前面没听出来谢强和红毛想要撇开陈老二的意思了。还以为他也有什么建设性意见,纷纷喊着陈哥也来说几句。 “老谢说得很好,这不是大树还没倒吗?” 陈老二狠狠咀嚼着几颗脆球,咔嚓咔嚓的声音无比清脆。“组里的事情就我去联系吧,恰巧我认识的人更多,咱们不是还打算自己出来做事吗?” 突然变得高亢的声音莫名就让人胆寒,只见这陈老二眯着眼把所有人一一略过,龇牙再笑:“要干就干笔大的,单独出来做事情就要有拿得出手的东西,你们看委托不是还没完成吗?这样吧,我们先去事务所找好路子,躲个两三天,再联系那什么雇主这个单子我们会接着做,过阵子一定把人亲自送到他们手上!!” 包括谢强在内俱是心里大震,用看鬼一样的眼神惊惧地盯着这个陈老二。 胆小一点的缩着脖子就要适当提出一些不同的看法,可在接触到陈老二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当即把脖子缩得更彻底了。 “陈哥,那边都闹出这么大动静了,不好再去的……” 红毛小声道。 “怎么不好?” 陈老二迅速回道:“不说有心算无心吧,只是两个小女娃到底能干什么?怎么,一把菜刀就能把你吓到了?” “不是……” 红毛憋红了脸,尽量缓和语气。“之前只是替雇主绑人,现在出事了就不说他们还敢不敢要人了,就算真敢要那事情的性质也跟以前不同了啊,我们顶不住这种事情的!” 陈老二突然站起咧嘴再笑。“别别别,吕哥你才是哥,再加上一个老谢就能把我吃干抹净丢开了,事情大家一起干的,只是出了个岔子而已就要这样吗?说什么我陈老二冷血,你们这副模样可不比我差,怎么,就看老子好欺负?” 话到最后几乎是大吼出来。 依旧是谢强红毛两人脸色巨变,剩下的人还是只觉得莫名其妙,上一秒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现在就要手足相残了? 可见出来混的也有高低之分。 谢强和红毛是真的被吓到了,因为按规矩来讲,他陈老二也不说上是大哥,领着兄弟们做事又出了岔子,那开不好一个头还不允许他们自谋出路? 更何况他们只是隐晦提出来要自己跑路,不敢再跟着他陈老二,但对方就这么把事情挑明了,是要不讲规矩也不讲道理了吗? 而恰好在场的人又没几个惹得起对方,所以出现了这一人吓住六人的奇妙场景。 陈老二表面威势凛凛,内里却也出现了一个疑问,为什么他现在变得这般暴躁急切,甚至连一些最基本的顾虑思考都忽略了。 只是这点事情就有这么大的影响吗?不应该的。 陈老二沉默的样子却让他们更加惶恐,如果在这里火拼起来,就真的要成笑话了。 “老陈大家没有那个意思,都是自家兄弟别这样……” 谢强脑门都要冒虚汗了。 “呵呵。” 陈老二只在笑,见着他们这胆怯模样,愈发觉得都是一群废物,真要成事还得靠自己。 也不再管其他人,他坐了回去大口吃起东西,一时间这小房子仅有陈老二咀嚼吞咽的声音。 “只有七个人吗?” 安静的屋子里一道声音响起,伴随着脚步声像是在耳边说的一般。“你们……可真是……” 红毛只觉得全身冒起鸡皮疙瘩,心脏也在疯狂抽搐,竟出现窒息的感觉,而且他敢肯定视野中出现了一大批几乎凝成实质的黑色物质。 这世界原来真的有鬼吗? 呼~封闭的屋子众人如坠冰窟。 姜月的话并没有说完,一张不知道是哭是笑的脸迎上众人。 他对复仇从来就没什么快感,不知道是不是许阑珊的影响,很多事情的思考方式也有点向对方靠近,在可和平解决问题的前提下,便逐渐没有了以往那股戾气。 这其实是件好事,毕竟许阑珊想要的只是平淡安静的生活,而不像姜月这般期待用那些奇幻诡谲的经历来填补脑子里的空缺。 因为这份空缺已经有了一些人一些事去将其弥补了,但好笑的是现在有人告诉他,欺负人是没有好结果的,再一次不讲理且蛮横地撕碎了这个人,只属于他姜月的……所有。 早在他庆幸许阑珊没事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自己内里的缺陷,就想他之前醒悟的那般,好像真就视许阑珊做自己的什么什么,全然不在乎她也是个人有自己的想法。 在他这个所谓的英雄还没有出现之时,她的父亲还有隔壁那只小老虎,甚至是小老虎的哥哥都比他姜月做得要更多,那到底凭什么仅仅只是一个多月的时间,你姜月就能自诩站在一个拯救者的位置去施为? 有人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包括他姜月也是。 抽刀转身突击,阴狠的陈老二依旧是那般果决。 没有想象当中的兵刃入肉声,甚至这个身手敏捷的男人引以为傲的狠辣果决,在此刻也都无比的苍白。 “呃……呃呃……咳……” 陈老二费力去掰脖子上的手,一拳一拳砸在上面,双腿拼命乱踹,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这个突然就出现的人,甚至都不是个人。 肉眼可见的黑色雾气从姜月身上扩散开来,逐渐扩散到整个屋子,从惊骇中脱离的其他人本能想要逃离这里,可刚迈出一步就纷纷摔倒。 双股颤颤以至于再起不能。 “杀人的是陈大军!对,就是陈大军,与我们无关!” 求生欲还是短暂胜过其他种种,谢强嘶声大喊。 “是,他才是杀人的那个,但我们也有错,愿意接受法律的审判,求……” 红毛紧接着大声喊道。 却怎么也料不到浓烈至极的黑雾好像是把他们的声音吞掉一般。 将所有外溢的东西通通淹没。 声音也被掩盖。 当一个人的所有感官都被剥夺那他会有的反应也可想而知,恐惧慌乱再到奔溃,一个几乎不可逆转的齿轮正在缓缓滚动。 红毛不清楚自己此刻到底在干什么,脑子里善有的意识拼了命指挥身体赶紧动起来。 逃,一定要逃出去。 他脸上泪水鼻涕肆意横流,嘴巴也在一张一合。 那边姜月松开了手,坐在椅子上仰着头慢慢把眼闭上。 陈老二抓着脖子脸色由红转白,贪婪地呼吸着空气,血红的眸子一直在转,好一阵咳嗽之后便本能想要自救。 刚一转动脑子却变得呆愣起来,浑噩的意识正在告诉他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还有……还有其他人……” 陈老二也不清楚自己有没有发出声音,他希望是有的,面临深刻的绝望又不能自救,瞬间产生的恶意已经足够摧毁掉仅有的理智。 姜月挥手驱散掉眼前的黑雾,空洞的双眼恢复了一点亮光。 习惯性地去捏额头揉太阳穴,休息了许久又再度站起。 他的声音嘶哑又干涩。 “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第126章 戏码 偌大的会议室里,两个女人一台戏。 罗轩和叶青青各自坐在一旁似乎对眼前这一幕没有多大的兴趣。 原本是来看别人秀智商的古一鹤,此时反坐着椅子不断眨眼,简直就是把看热闹写脸上。 所以也可以理解罗轩两人悄悄把位置挪过去一点了。 更有意思的是在场还有个跟古一鹤是一般的反应。 好好的一次会议却只是在看两个女人吵架,容阳这边的负责人本来是无法忍受的,奈何其中一个是自家的人。 无比浓烈的火药味让许多人不敢随便插嘴。 众人的视线又往另一处看去。 “小姐您不去把她叫回来吗?” 拥有中学班主任一般气质的中年女人,压低了声音来问:“让她们吵下去只能闹出笑话而已。” “怎么就是笑话了?秀姨你不觉得那个陈思诗看着就挺有趣的吗?” 唐杏江撑着脸颊笑盈盈道:“她那个立场我就看不懂,哎呀,看不懂也没关系不是,嘴上说着为你好,满嘴的教育责备,丝毫不看同族人的脸色,嗯,有可能她在第五层,我们只看到表面也说不定呢。这真是像极了一个没脑子的人,哦,也可能有一点吧,反正她真的是太有意思了!” 这话一出来当即把所有人都震惊到了,因为唐杏江是直接就说出来的,根本不是在讲悄悄话。 倒不如说这就是火上浇油,不嫌事大。 古一鹤哑然地看过去,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向一旁的罗轩问道:“她姓唐?鱼跃龙门的那个唐?” “对。” 罗轩还是一副震惊的模样,听到声音之后下意识就回答道。 叶青青同样很是犹豫地说道:“这个人是故意的,以前就经常听到她的事迹,都是些不太好的,还有……” 在如此严肃氛围砸吧砸吧吃着东西的陆曌鸣,眯眼把目光转向场中心的两女人。 “唐杏江你在说什么?!” 果不其然陈思诗脸色铁青一片,眼里的怒火仿佛喷涌而出,在其周遭有呼啦啦的风声响起。“你莫不是以为这里是你家的龙门?” 跟她对峙的陈思琪脸上面色不变,心里却是暗骂了句蠢蛋,昂着头挡在她面前,大声以对:“我家小姐自然是坦率了一些,说便说了,倒是你仿佛就是要把哪个人是哪家分得清清楚楚,我很好奇明明你才是官面上的人,反而不把大家都看做东庭人吗?在你眼里就得有个三六九等的区分?” 唐杏江也频频点头:“是啊,大家明明是来帮忙的,怎么好像是来受委屈的一样。” 旁边的中年女人只好闭上嘴坐了回去,陈思琪接着说道:“大家是来做事情的,不是因为你一个陈思诗就要怎么怎么样,不要把威风摆到这里,那样会显得你太蠢了。” “呵呵。” 唐杏江眼睛一亮便鼓起掌来。“小琪果然会说话,但这样会把人惹哭的哦。” “你们是在找死吗?” 陈思诗寒着脸迎上对面那人,身体周围慢慢形成一把把风刃。“真觉得我好欺负?还有你一个姓陈的,怎么就把自己当做龙门的一条狗了?哦,看来是我这个姐姐做得不够好啊。” 陈思琪脸色一沉,好似带上了点情绪,同样冷声说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从小就和母亲生活在龙门,你硬要说成是一条狗也无所谓,但,哪来姐姐的说法?就因为是同一个爹生的?那可能要很抱歉了,我从不认为那种人也能算是个父亲,就更别说我们似乎都没有接触过几次,实在不懂你这个说法。” “也只有那个女人才能生下你这样的孩子。” 陈思诗也不等对方说完又再度回应。 “不要讲不过别人就人身攻击嘛。” 唐杏江笑着说:“就算要换成人身攻击也是能把你骂哭的哦,那等一下子可就不好看了啊,你说对不对被家里养成脑残里边只有排泄物的陈家巨婴?” 呼呼! 两道风刃迅速朝着唐杏江的方向刺去,速度也是奇快无比,而后者根本不为所动,还是那一副笑意盈盈的姿态,甚至笑意更甚。 最上方这次会议的负责人都惊呆了,这些人都是这么任性的吗?唐杏江就算了,好歹是代表龙门过来高级助力,你陈思诗一个天策军的人也跟跟着闹是想干什么?合着好好一次会议就变成了你们展示复杂的家庭关系吗? 就在负责人要赶出来制止这场闹剧,一面水蓝色薄膜出现在唐杏江面前挡下了这两道风刃,但后者可不止放出了两道,在唐杏江上空也出现了呼啸声,而陈思诗本人也如同消失了一般来到她的身边,高举右手,其上附着流水一般的气体,锋利异常。 负责人看着心里发麻,这他娘的是真的敢动手啊? 陈思诗却是没有来得及落下这一招,右手一转挡下来自身后的攻击。“真是,吃里扒外的东西啊。” 陈思琪手里的剑冷色蓝光星星点点,剑指对方。“再敢伸手,就杀了你!” “是吗?” 陈思诗的速度的确很快,在其能力辅助之下更是如虎添翼,凭着矫健的身形步法,再借助时不时就会偷袭的风刃,一时间竟打得陈思琪只能招架。 一剑一剑将风刃斩断,陈思琪还得注意躲开对面快速的突击,虽然是被压制着,但也不见她有丝毫慌乱。 “真打起来了呀。” 古一鹤讶异道。 其他人差不多也是这种反应,真想不到陈思诗一个官面上的人竟然是最先沉不住气的那个,而且就这样打起来了让别人怎么看?没见到她那些同事一个个的脸上都无比精彩吗? 身上书生气质颇重的梁山启开口问道:“现在怎么办?上去把人拦下来吗?” “要也是在没打起来之前,现在两个人都打出火气来了,能怎么办?” 谢玉婷干脆说道:“直接联系队长吧,只有他说话才管用。” “已经通知过了,过来还要一点时间。” 王硕这时候扯着领口不屑来讲:“我早说过这女人脑子有问题,看吧一上来就跟人家吵起来,而且那角度还挺莫名其妙的,别人都不认什么陈家了,她硬是要弄出一场家庭伦理剧来。” “王硕,她再怎么样也是我们自己人。” 梁山启插嘴道。 “我知道,所以这不是没上去嘲讽吗?” 谢玉婷看了对方一眼,合着这人原本也打算上去拱火的啊?果然这队伍挺难带的,也难怪队长总是一副操劳过度的样子。“看着点,差不多了就去制止她们,都是麻烦鬼。” 梁山启摆手示意,王硕也不情愿的点点头。 第127章 先收一场 锵!陈思琪一剑划过对方脸上即刻出现一道血痕,剑势一收一顿在顷刻间爆发出无比恐怖的力量,好像之前都是在为了这一刻积攒的一般。 剑身压向陈思诗,连破对方升起的数道风能量护罩,威力丝毫不减。 陈思琪这才挂起嘲弄的笑容,也不管自己身上好几处颇为严重的伤口。“果然,天赋再好给你这种人只是浪费而已。” 这就是纯粹在放屁了,也不看之前谁被压制得那么狼狈。但无所谓毕竟这一剑彻底斩下去,就只能是她赢了,而胜者的确有资格嚣张一点。 陈思诗的确有些慌神了,倒也不是害怕受伤而且再怎么样陈思琪都不可能杀人,只是一想到自己会输给一个小妾养的女儿,她浑身燥热难当根本接受不了。 极度的不甘之下伸出手其上风能量暴涨,想去硬接下来。 “这人疯了吗?也不怕手直接废了?” 打起来其实可以理解,毕竟双方本身火药味就很浓还有一个在拱火的,只是谁也没想到这女人好像疯了一般,宁可自己的手废了也不肯认输吗? 古一鹤咋舌不已:“看吧,高塔里的小孩子就是很容易被宠坏,这都可以拼命的吗?真是莫名其妙,还好青青就不这样。” 叶青青本来都要一脚踩过去了,见状只是不满的撇撇嘴。 “你们看!” 罗轩瞪大了眼指着一处地方。 两人立刻看了过去,陆曌鸣则是停下吃东西的手,嘴巴却还是一上一下咀嚼不停,环顾四周视线停在会议室门口一个男人身上,来者风尘仆仆,还有两个极重的黑眼圈。 看来这人最近应该睡得不是很好。 陈思琪也是恼恨不已,为什么不好好来挡?一定要证明什么自己才是最优秀的一个吗?你这人也配? 脚步后撤,身体再度发力,眼神是无比的凌厉。“来!这就把你那种碍眼的骄傲给彻底粉碎!” 陈思诗咬着牙身上狂风大作,一步不退。 “小姐再不去拦着会出问题的。” 中年女人低着头在唐杏江耳边小声道。 就在唐杏江要说什么,场面再度发生变化,在场大部分人频频揉着眼睛,只以为自己看错了,因为陈思诗两人此刻的动作都变得无比缓慢。 明明是快斩下去的一剑就那样滞留在半空,而迎上去的陈思诗也保持着原来那个姿势。 这仿佛暂停一般的画面,简直是把所有人都惊呆了。 中年女人同样一脸哑然,几次探头去看最后锁定在门口那个男人身上,表情变得无比凝重。 “哇哦。” 陆曌鸣笑着把手伸进零食袋几次搜寻无果,看向叶青青小声问道:“咱这包吃完了,青青那边还有没有?” “啊?哦,给……” 递过去一包薯片叶青青已经有种迷迷糊糊的感觉。 “这是……怎么回事?” 罗轩张大了嘴。 古一鹤揉搓着脸颊认真说道:“她们被人按了暂停键,再点一下开始就好了。嗯,就是这样。” “只是晚来了一会就要闹出这么多事情吗?” 宋行舟打了很长的哈欠,眼皮在不断打架,走到一旁角落拿了一瓶矿泉水灌了起来。“还能不能让人省点心了?” “秀姨这就是觉醒者的气海吗?” 唐杏江问道:“那,那是他的能力?跟之前见过的差别还挺大的。” “当然不一样,这人很厉害,应该也是这次东庭派来容阳的最高战力了。” 中年女人眼睛盯着宋行舟不放。 “比秀姨还厉害吗?” “不好说,但应该不妨碍我带小姐离开。” “哦。” 唐杏江了然,再去看宛若时间停止一般的陈思琪,好奇心驱使之下走过去戳了戳对方的脸颊,作为回应陈思琪的眼眸也慢慢转了过来。“呵,挺有意思的呀。” “小妹妹可不要乱碰。” 宋行舟指着唐杏江说道:“那也不是法术,乱来的话会出副作用的……再等一会,等她们力气消耗得差不多了我再放她们下来。” “还会消耗她们的灵气吗?” 唐杏江问道。 “会的。” 宋行舟从地上再拿了一瓶水,举到身前松开了手,神奇的一幕发生了,水瓶悬于半空真就宛如被按了暂停键一般。 按理来说这没什么,很多小手段都能做到让一个小物件悬浮在半空,可水瓶以及里面的液体真就如同静止了一直不曾动弹。 “这么厉害吗?这是什么能力呀,跟时间有关吗?” 唐杏江捂着小嘴做惊讶状,小跑过去好奇地碰了碰。 也不清楚她是不是真的很惊讶,但在场大部分人的确是无比的吃惊,跟一些灵气法术不一样,这能力看上去要高端多了。 “算不上,但也有一点点吧。” 宋行舟再笑继而严肃了脸来说:“所以,小孩子可不能太淘气,不然是要被打屁股的。” 唐杏江捂着嘴眼睛扑闪扑闪的,把即将脱口而出的揶揄咽了回去。“好的。” 宋行舟又看向另外几人,没好气道:“还看?赶紧把地方收拾一下,再找一个会议室接着把事情谈完,还有谢玉婷你有些偷懒了。” 被两个男人的目光注视,身材魁梧得有些离谱的女人眼露迷茫道:“关我啥事呀?我说话她们又不听。” “领着工资不做事,有你们好看的。” 唐杏江此时依旧在跟那瓶水较劲。 中年女人走到其身边抬手一划,出现了个淡蓝色水泡覆盖在上面,待将其全部包裹水泡整个流动起来。 一时间唐杏江仿佛看到了那瓶水恢复了原本的姿态,失去一个支撑力有下坠的趋势。 不断流动的泡沫突然间破了,水瓶也直接摔在地上。 唐杏江捡起后在面前仔细端详,宋行舟看了中年女人一眼也没说话,把指挥权还给这次的负责人之后再度匆匆离开。 “这人很忙吗?” 陆曌鸣问道:“看起来好像几天没睡了。” “是啊。” 古一鹤指着远处颓废大叔离开的方向,煞有其事的道:“越厉害的人越是被当成牛马一样使唤。” “就你话多。” 叶青青白了他一眼。 “好了,走吧我们得去另一个会议室。” 罗轩对着几人说道:“无端闹了这么一回,反而浪费时间。” 古一鹤举起一个大拇指赞赏道:“还是小轩子明事理,将来是要干大事的人。” 路过的黑制服看了眼这几个年轻人,两男两女都是二十出头的样子,出现在这个会议室里,虽然算不上多稀奇吧,但也挺惹人注目的。 第128章 潦草的会议 负责人留下两个黑制服看着还没恢复的陈思诗和陈思琪,带着众人移步到另外一间会议室,开始了之前刚开了个头的议题。 众人分坐两排,负责人在最上方手指一块巨大银幕。 “之前也说了,据现有的情报以及各方提供的帮助,很多事情都与黄天教有关。” 负责人放下手里的一大叠资料,大声来说:“在这期间发生的二十多起失踪案,则可以确定是一个断刀事务所的手笔,至于两者的关系肯定是存在的,但是我方只抓到了黄天教的教徒所获取的信息也甚少。” “不是说出现了黄天教的小头目吗?怎么就只抓到了教徒?” 唐杏江举手来问。 什么叫小头目,说得跟土匪窝子一样。负责人瞥了对方一眼,补充道:“彼时对方手里有人质,在抓捕途中都被击杀了。” “一个不留吗?这不是挺有余力的。” 负责人也不打算管她了,严肃对着众人来讲:“我们现在首要的任务是找寻出黄天教徒的藏身地,那便不管他们有何目的,一切问题都将迎难而解:其中那个断刀事务所是一个关键点,可以作为一个突破口。” “那最近频频出现的怨灵也是跟黄天教有关吗?” 负责人这次眼睛都不抬。“不能直接确定,但大概率就是他们在捣鬼了。” “哦,那黄天教可真了不起,别人都是往外丢烟雾弹,他们是真的在丢炸弹啊,本钱也太大了。” 陆曌鸣仿佛上课说悄悄话的小学生一般,用手掩嘴低着头问叶青青。“黄天教是什么?” 叶青青瞪大了眼一脸的不可思议反问道:“曌鸣姐不知道吗?” “不知道啊,咱在那小村子都快待了十年很少出去外面,而且也没人跟咱说过。” “是,是吗。” 叶青青思考一番说道:“就是一个历史很久很厉害的教派。” “嗯嗯,然后呢?” 叶青青突然脸上泛红,尽量压低声音来讲。“我,我就知道这些。” “啊,诶诶?” 陆曌鸣偏过头看了眼会议桌的对面。“要不咱去问一下对面那个话好多的女孩看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然后一个黑制服直接闯了进来,径直走到负责人身边压低了声音做起了汇报。 而那个始终保持着一份体面的严肃男人,终于再也难以维持住了。“草,一个个的事情为什么这么多?!” …… 这个始终留有一丝得体的男人为什么会这样呢? 好好一次会议被两个女人无端破坏就算了,那个天策军的队长也是个不管事的,草草处理完人就走了,唐家的小姑娘没人压着又嚣张起来,现在事情的一环还出现了问题。 要是问题都这么多,他打算明天就辞职不干,不然早晚得跟那个天策军的宋队一样哪天就猝死了。 “有一件事情。” 负责人咳了一声,待所有人都看过来,他冷着脸说道:“断刀事务所出意外了,那边一直有我们的人在盯梢,在他们失联的时候传来的消息是出现了不明人士。” “就这样?是敌是友呢?竟然人都失联了会不会是黄天教的人去跟那什么事务所接头?” 唐杏江食指抵着下巴问道。 “还不能确定。” “那个。” 众人看向这个一直在吃着零食的黑皮少女。 后者很是疑惑的问道:“咱也不是很懂呀,就是说你们都知道那是线索了,直接打上门抓人不好吗?盯着干什么,钓鱼吗?可本来就一点线索都没有,硬是拖着不是等问题变得更复杂吗?而且明明就看不懂局势,不直接打过去却还跟人玩心眼,好蠢呀。” 沉默,还是沉默。 负责人干笑一声,在陆曌鸣旁边的叶青青突然就严肃了脸,罗轩则是尴尬地笑了笑,嘴角抽搐了一下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 “曌鸣姐说得好,我咋就没想到呢。” 古一鹤同样大声说道:“之前不是抓了挺多人的吗?零零碎碎的信息也凑出一点了,拖到现在才决定动手是不是太慢了,虽说情况不明不能随便乱来,但这不是要看情况的吗?对面都开始明面上来了,这般不顾后果,咱们东庭这反应效率还不如人家呢。” 唐杏江先把视线放在罗轩和叶青青两人那边,略过古一鹤最后停留在陆曌鸣身上,表情逐渐充满了疑惑。 但也仅仅是这样而已,这个人对很多东西向来都是不求甚解,除非是她也感兴趣的。 嘴角上扬,唐杏江就要接着古一鹤的话说下去,不料这时候有人抢答得更快。 王富贵也就是之前参与解救人质的那个玄甲小队长,板着脸说道:“有原因的,之前不抓人是没有直接证据,所以……” 其实他不说这话要更好,首先问题就不在于有没有证据这东西,他们是来维护容阳的和平,在明知对方有问题而且还犯事了,能因为没有直接的证据就不了了之吗? 这听着就很蠢,而且还有另一个问题。 唐杏江换了个问题说道:“谁说的不能直接抓人,这么明显的内奸行为是不是该严查呀?可能他就是和黄天教有勾结的。” “不至于,现在问题也不是这个,我们已经往那个事务所派去增援了,这边也要即刻做出安排规划。” 负责人显然是不想在那个话题做过多的纠缠,毕竟之前一直在做指挥的是他顶头上司。 “哎呀,这还是不能往外说的吗?” 唐杏江咄咄逼人。 有人是看不下去了,谢玉婷站出来严肃着来说:“唐小姐,这种事情不能做无端猜测的,别管有没有道理,至少现在不应该提这个,事有轻重缓急,而且东庭也有专门的机构来对内部审查。” “哦,看来是真有问题了呀。” 唐杏江笑着摇头。 “说话是要负责的唐小姐。” 梁山启也站出来强调道。 “我这不是还没猜是谁吗?而且这种事情又算得了什么,真要跟黄天教有勾结都无所谓,事情让你们来处理想来一定会很无趣。” 负责人几句话简言意赅地做了一个个布置,其他人不管此时心里所想也都默认了这份安排,领了差事的人也都纷纷离开。 尽管这次会议属实有些虎头蛇尾了,但抛开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事情却也一直在缓步进行,所以这就是一个大组织表现出来的恐怖执行力了。 对于莫名出现在这里的黄天教,很多人都是心里发怵的,其实他们对其的了解跟叶青青一般无二,历史悠久实力强悍,仅此而已。 但还好有一个更不讲道理的在前面顶着,其他人也乐意做一份贡献,毕竟只看黄天教现在的所作所为,实在不难让人联想到对方是不是有什么大阴谋。 而对未知的恐惧才是他们此时做事的最大动力,也不是所有人都像古一鹤那样把什么救世主的话挂在嘴边。 第129章 大难临头 唐杏江几人也离开了,一同的还有脸色无比苍白的陈思琪。 终于是耗费了身上大部分力气,才从那个奇怪的状态挣脱出来,此刻有些过分的虚弱。 “你有什么感觉吗?” 唐杏江负着手走在最前面。 “我也说不清楚,那就像是被置于另一处空间一般,意识还在但就是联系不上身体,好像所有感官都被剥夺了……” “理解不了,按着对方那说法是与时间有一定联系,再看你当时表现出来的情况,嗯,单独对你们做了个小范围的时间暂停吗?” 唐杏江猜测道,即刻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测。“不可能是这样,要不然就太离谱了,可以换成另外一种情况,他不是直接对你们施加的影响而是通过对周围空间间接导致的。” “只是什么时间空间的,一个气海就能达到这种程度吗?这觉醒者未免也太离谱了……” 中年女人思考过后同样说道:“我也遇到过很多觉醒者,一些东西说出来唬人名头也很大,实际利用起来也没那么夸张,势必存在许许多多局限性。” “而且东庭更注重的是利用这些东西发展各个方面,用在战斗的反而是其次,只是话又说回来,对这些奇奇怪怪能力的研究何其艰难,倒不如走武力来的直接,之前的大炎国不就是这样吗?” 唐杏江摇着头低声说道:“天策军呀,叔叔阿姨们听到这个名字可都吓得不行。” 中年女人一怔,声音也变得思虑重重。“黄天教的出现会不会跟我们要找的人有冲突?” “这谁知道,所以我老早就好奇为什么只为了一句意义不明的话,就要花费十几年的时间找一个人,而且还没有后续说法,找到了又该怎么办?真是,太令人疑惑了,最重要的还是无趣。” “这是家里最重要的规划之一,小姐不好去抱怨的。” “是是是,毕竟我生下来就是为了这个啊,所有东西还都是家里给的,这不他们一句话,我就立刻屁颠屁颠跑过去了吗?” 唐杏江咧着嘴笑道。 “果然有意思还是一个一个的人啊。” “毕竟他们要更好玩一些。” 后面两人沉默跟随,迅速消失在这黑夜里。 断刀事务所。 这跟放在明面上当总部那栋高楼建筑不同,为了展示其低调不起眼的本质,这栋二层小楼连房租都是精挑细选过的。 外边同样有个断刀的小牌子,最好的掩饰就是融入到其中,而非太过刻意的掩盖。 这里面的人已经走了很多,还留在里面的无非就是牵扯太深了跑都跑不掉,此刻几个大男人一片愁云惨淡。 只是这种沉默的氛围里有一个人显得格格不入,那就像是遭遇到人力不可为之事,最后破罐子破摔的一种状态。 路致远坐在沙发上随便翻看着报纸,手边也没有那种味道极其呛人的浓稠咖啡,他也不怎么喜欢喝那玩意就是了。 而手里的报纸也是闲极无聊才翻看的,不然他更愿意躺着睡觉去。 大概是为配合这种压抑的气氛,路致远看着报纸也时不时皱一下眉。 “路哥,真的没办法了吗?” 尽管是休息了几天,但此后的精神折磨要比之前高强度工作更令人窒息崩溃,这个沧桑感十足的男人再度开口来问:“你向来是最有主意的,现在大家都等着你做决定呢。” “老田不还在这里吗?而且李洋都不慌你慌什么?” 路致远都不看对方,只是敷衍。 田大悟见状看了过来,几次张嘴最后都没能说出什么来,另一个中年人也就是李洋,干脆是真的在睡觉了。 “你别告诉我真的信了对方那什么话?那种人怎么还会管我们?说是有人来带我们走,现在呢?都多久了……而且就算能走得开,那往后又该怎么办?整个东庭都混不下去了,还真要像其他人一样往国外跑吗?可是好不容易把摊子撑得这般大,要说没就没了?” 男人一脸愁容的说道。 一旁在睡觉的李洋也没站起来却是传出声音说道:“本来就是一场豪赌,现在输就输了,有什么好抱怨的,再大的场面一碰就倒有什么用?” “还是有个说法的。” 田大悟咬着牙来说:“不管怎么说,我们始终是把事情做完了的,最后要是轻易把人踢开了,那什么规矩都要乱套的。” “神仙一般的人物也跟你讲规矩?田大悟你是不是真的就鬼迷心窍了?” 李洋站了起来,眼睛发红。 “还是要讲的。” 路致远这才慢慢开口说道:“照着上次出现的岔子来看,问题是允许存在的。对面既然给了许诺又一点点去做了,不至于到最后一步才说之前都是在演戏,而且看一下事情的发展就知道了。” “我们这一环是投放在最前面的,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只给我们几人一条活路而已,干大事的人要是连自己的脸都抽,那我也无话可说。” “外面一直在盯着的人你是不知道吗?穿黑制服的都注意到我们这里来了,你以为还跑得掉?” “为什么跑不掉,要想抓人早来了,既然只是在看着那就还是有余地的。” “现在做事情都要细致到这种程度吗?如此苛求?” “那就是你太贪于享乐,以前什么情况都能熬过来,现在还没到那种地步呢。” “所以之前那么辛苦,不就是为了现在不辛苦吗?一下子都回去了,谁又能接受?” “说来说去就是在怨我了?” 田大悟也厉声回应。“老郑大家是一起做事情的,只是遇到了问题就要这样吗?” “不敢,谁敢去怨你。” 郑姓男人瞪着眼回应。“早知道那是什么神仙的事情,给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掺和,只有你田大悟胃口大到要扯下一块肉来的。” “哼。” 李洋看着表情自若的路致远笑道:“路哥就真的什么都不担心?只是坐着等那什么接应?要我说他们都靠不住,最后还是得靠自己,场面没了也就没了,大不了再撑起一个来,我们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大声笑了起来。“凭着他们给的东西,自己来当一回神仙,不再轻易就被谁谁左右了,才不枉来这世间一遭对不对?” “对,太对了。” 路致远翻到报纸的背面,见没东西可看了才笑着抬头。“你才是这里最着急的一个啊。” 李洋一愣神还是盯着对方不放。“都到现在这种情况了,你有办法也不能藏着掖着吧?事情大家一起来做才有活路。” 这时候田大悟也看了过来,认真说道:“他们那话只能当做备选,自家性命又怎么能轻易地托付给别人?” 郑姓中年人冷着脸干脆也不再说话。 第130章 上门的 这些人果真都是心黑的。 也不愧能聚到一起。 当真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你们……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路致远突然不习惯手里没有了可以直接拿起来就喝的东西,将报纸丢在一旁接着说道。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虽然把事情做完了,但代价就是自己也出现在明面上了,只是我们干的那些事情,不直接被判个死刑怎么也要是终身监禁吧?” “而且官面上都来人盯着了,那还跑得掉吗?或许可以吧,毕竟我也很好奇为什么不直接一脚把门踹开,反而是在一边装模作样。” “但所有的事情真就要靠着那帮劳什子神仙的援手,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们都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环。” “找上我们无非就是要刨根问底,顺藤摸瓜而已,但傻子都知道放在最前面的只是个空壳子。” “也就是说,我们知道自己是幌子,他们可能也是知道的,就是赌我们还有用。” 路致远一件件来说,其他人就那么听着,反应不一。 问题很明显,事情或许都还没做完呢,现在就要被过河拆桥,试想谁心里受得了。 外面不仅有人盯着,自家内部还起了争执。 真可谓,前有狼后有虎,哪哪都不好走。 “那就要坐以待毙?” 李洋不甘道。 “所以,你们做事情也太不细致了。” 路致远拿起手机,屏幕的灯光映照在他的脸上。“天马山半山腰,那个像是被砍了一刀的地方,再往里大概几公里,越过一片较为矮小的灌木丛。” “什么?” 路致远找到了一个号码,停留了许久方才说道:“什么神仙做事也太不细致了,真要找的话老家就跟透明的一样啊……” 三人一脸骇然地看着他,特别是田大悟应该是过于兴奋了,猛地站起身低吼道:“娘的,这下子怎么还敢不管我们?” “这可做不了太大的威胁。” 路致远给对方泼了盆冷水,低声说道:“你硬要拿这个做要挟也可以,他们八成也是要答应的,但后面呢?别忘了我们才是弱势的一方,最后恼羞成怒杀人填坑是不是很合理?” 田大悟瞬间清醒了许多,但也不急,知道对方还有话说。 果不其然对方语气沉稳接着说道:“还真得是靠那群神仙来救场,但这也是我们应得的,没有人可以只占便宜不付出的,这世道也不许。” “我之前同他们一个说得上话的人有过交流,本来就是一口气把剩下的事情做完,接下来就由他们来接手,接应我们的人也是如此,救援并不是什么胡诌的。” “当然了。” 路致远在柜子上翻找想看看还有没有剩下的咖啡,最好还是速溶的。“神仙嘛,可以喜怒无常,最后直接赖账也不是不行,我之前打算的也是找机会跑了,但这不是没机会吗?等吧,谁叫我们对人家是予取予求的呢?” 就在田大悟张嘴欲言又止的时候,门被敲响了。除了一个路致远,众人十分警惕地看过去。 好在没有发生那种只敲门不说话的情况,一道略带稚嫩的声音响起,路致远动了动耳朵继而表情愕然。 “哥,是我小秋。” 那三人同样呆了呆,路致远是怎么也没想过那个小子还敢回来,莫非真是得了失心疯不成? 在一种奇怪的感觉驱使下他去开了门,门外还真是那个半大小子,不是什么假扮的妖魔鬼怪。 路致远分明看到对方大包小包的站在那里一脸拘束不安,扯着一副笑脸又不敢说话。 “跟家里说好了,我就说是去外面做事情哩。” 廖秋实在受不住这种沉默的氛围,赶紧解释道。 路致远此时手里还拿着那半包速溶咖啡,就想直接砸对方脸上。 这个半大小子长得真不算高,在同龄人也是较矮的一批,可能是遗传的,但路致远一直都认为是营养不良。 但同样是小时候过得不像个人的他却是要比对方高太多了。 好像是注意到路致远的表情,廖秋心里生怯又接着说道:“哥,也别老是喝那个,我买了茶叶,这就去给你泡一壶。” 说着他开始翻找起行李箱,等再度抬头的时候却看到对方已经转身了,心里大急。 “哥,我真的跟家里说好了,他们知道我要去赚大钱,都让我跟着老板好好干。” “记得把门带上。” 路致远在许久的沉默之后,只闷闷说了句。 先不说路致远对这个去而复返的廖秋是何做想,也不提田大悟和李洋怎么感慨对方的义气,就是在那半大小子关了门要给路致远去泡茶的时候。 原本放松了精神的几人又再度汗毛战栗。 不,这次是连路致远都变了脸色。 嘭!!! 一声巨响还有强烈的冲击力直接把刚关上的门又撞开了。 一阵灰尘过后,众人看得清楚是一个人被丢了进来,而且面容还颇为眼熟,田大悟瞬间心神失守,这正是那个和他做交接的负责人。 此时众人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完了。 “咳咳咳……” 一阵虚弱的咳嗽声响起,地上那人扭曲着身体表情很是痛苦,十分艰难地想爬起来,却是被一只脚踩住了身体。 姜月把所有人的反应都收进眼里,脚下再度发力问道:“都到齐了吗?” 其实路致远在看清姜月的长相之后,心里自然就跳出来之前收集的那些资料,但还未做任何细想对方幽冷的声音已经再次响起。 “无所谓了,反正都是一样的。” 这种几乎覆盖全身的恶意让这个男人瞬间打了个寒战。 有一件事情他一直都很清楚,他们这种普通人在面对这种超脱人类范畴的神仙面前,到底有多少抵抗能力。 在他的料想中是要有一个最大最强悍的组织来统筹这一切的,没有得到制约的武力一旦开始泛滥那才是真正的灾难。 东庭官方无疑就是那个统筹者,但这不是他们现在也站在最强者的对立面吗? 那该怎么办,路致远最先想到的当然是依靠那群黄天教的人。 对,那群神仙是什么人躲藏在哪里,其实路致远都已经在几次合作中获取到了,而且他知道得要更多,但这些都没意义了。 是看不到这个黄天教派过来的人,直接就被打成这样吗? 除非现在还能有人过来支援,不然一切都免谈。 脚下那人哀嚎惨叫不断,姜月反而在揉着太阳穴,好像听不到一般。 第131章 关键点 砰!枪声响起。 好像是可以预料到的,恶徒怎么会束手就擒呢。 一片寂静下,路致远仿佛看到对方身体变淡了些,却还是站在那里毫发无损。 果然,这也不是个人。 本就不抱太大希望的田大悟,在试着一枪打出去之后,心里只有绝望和浓浓的不甘。 他是真的不甘心,真的只要再给他一点时间,哪怕是先让他走进那个神仙的世界再说,现在都可能变得不一样。 可恨只能当一个普通人任人宰割吗? 不甘心啊。 “嘘。” 姜月竖起食指放在嘴边,等到周围都安静了,才看向路致远问道:“你原来认识我吗?” 他此刻心里是有一长串名单的,除了他最先解决掉的那几个断刀成员,还是现在寻到总部来都是如此,姜月也没忘了原身怎么死的。 先是一个饿鬼道,再一个断刀事务所,还有那个与原身有仇的,最后便是陈晓阳了。 姜月把脚下的人踢开,走了过去复又看着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挡在自己面前。“你要干什么呢?” 路致远一咧嘴伸手去扯对方,然后他扯不动。 无奈多走了几步迎上姜月,笑道:“认识啊,毕竟是我一个一个找出来的,怎么可能忘得那么快。” 姜月点点头仔细看着对方的脸。“那背后找我麻烦的是谁?” 路致远表情一僵总觉得哪里不对,但还是说道:“你都找上门了也不知道吗?我以为你跟那黄天教本就是对立的,嘛,不是也没关系,就是他们在找你的麻烦,包括其他人也是。” 黄天教?姜月同样愣了一下,隐约觉得对方所说的与自己想知道的出现了偏差,索性直接问道:“我说的是四个月前把我打了的那群人,他们接了谁的生意?而躲在后面做这些的又是谁?你竟然对我有印象那应该也是知道的才对。” 什么?他在说什么,时间也不对。 路致远懵住了,其他人也有些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不是因为那件事情来的吗?你们表兄妹两个……” 瞬间,那团被压制了许久的火焰再度被点燃。 许多只是搭着一根线的事情开始交织,逐渐有了个全新的脉络。 明面上的,潜在水底的。 他们,他们重新浮上水面。 故事的齿轮再度旋转,连接彼此的丝线被勒更紧。 姜月看着他们露出一个微笑。 笑得莫名其妙,直让人牙齿发酸。 事情到这里便可以做个揭晓了。 首先要知道姜月询问是原身那个一直藏着的仇人。 在得知对方是通过这断刀事务所找上原身,姜月便记在心底里,而许阑珊遇到的人也是来自这个什么事务所。 现在简直就是新仇旧恨叠在一起。 姜月对那什么黄天教的人一点都不关心,前不久的那点交集也只算是兴致来了就那么做了而已。 就算把一个徘徊在这附近的黄天教徒抓出来也是随手而为。 这些事情又莫名地把不相干的宋子鱼牵扯进来,这就不对了,也不应该。 只看对方明显是认识自己的而且还能说出宋子鱼来,那他们的确是知道而且对原身和宋子鱼做过什么事情。 再联想到宋子鱼身上突然出现的怪病,甚至是原身如果不被人突然打死,后面是不是也要患上这种怪病呢? 姜月笑了起来而且声音愈发畅快。 “真的是……” 他又只是把话说了一半,灰暗的眼睛看得所有人心里发毛。 路致远呼吸很急促眉头也一直是皱着的,思考了许久之后沉着脸问道:“你,不是因为黄天教事情来的?” 路致远很自然地就把与黄天教有关的事情提升到了一个更高的档次。 而姜月的再次出现,且是以这种骇人的方式出现,理所应当的就将黄天教背地里干的事情串联起来,而对方这是找上门来了。 可现在情况似乎有些不同。 “刚才的确不是。” 姜月还是笑着回应道:“一个叫陈大军的人特地给我指的路,有人教会了我条件允许的话,就得把事情做绝了,一点活路都不能给。” 他露出洁白的牙齿。“他还说有个叫李洋的是他好兄弟。” “是啊,我的确一个都不打算放过,现在就更是如此了。” 一旁的李洋眼睛都快瞪出来,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还能扯上自己。 而且他知道个屁的陈大军,每天打招呼问好的人多了,难不成收了别人的烟就得知道对方是谁吗? “呵呵。” 路致远给自己顺了一下气息,一屁股坐到地上只感觉好笑。“就是说,那种顶了天的事情还没塌下来,先被之前干得蠢事烧到身上了啊?” “还真是……真是。” “命运无常,报应不爽。” 他开始在口袋翻找起来,却后知后觉自己是不抽烟的。“老田,给我来一根。” 而后者还没从那种复杂的情绪走出来呢,郑姓中年人也一屁股坐了下去,给自己点上一根烟,再把东西丢给路致远。 “哟,谁说不是呢?” 他揉着发红的眼睛说道:“可不止有意思,但他娘的,因为下面人出事自己也被跟着端了,啧啧。” “呵呵,他跟我们还真有仇,毕竟为了给这对表兄妹俩制造一个被蛇咬的机会还是挺难的。” 路致远摇着头看着对方黯淡无光的眼睛。“那看样子你也不是官面上的人了,也不管你在这四个月的时间里为什么能变成现在这般……嘛,通通没关系,就像那什么陈大军干的,我也给你指一条路怎么样?你和你妹妹甚至是另外十几个被蛇过咬的,还有更多只是被抓过去的人,我虽然还不清楚症结所在,但你既然也是个神仙了,找过去自然能慢慢来对不对?” “路致远你……你敢?” 那个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的黄天教徒,在此时宛如回光返照一般。 路致远实在习惯不了香烟的味道,往那边一丢大声来讲:“这有什么不敢的?没看到人家不许我们活吗?给你们捣捣乱咋了。” “他……他去了……就得……死。” “这就跟我没关系了。” 路致远犹豫要不要再点一根试试。“毕竟都说了临死前给大家添堵,看看,这小伙子现在是不是很唬人?指不定还能给你们好看呢。” “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黄天……” “行了行了,断断续续的听着怪难受。” 路致远潇洒地呼出一团白雾,再被掐得直咳嗽,指着那人说道:“他那样子还活得了?不给人一个痛快吗?看着怪难受的。” 他又捋着头发来说:“我也不是我发善心,单纯是不想像他那样,能直接一点就最好了,毕竟一个老男人跪地上哭也没什么好看的。” 田大悟眼里也一片暗淡,把手里的枪丢过去说道:“用这个。” 然后让人料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田大悟丢过去的枪被人迅速捡起,再朝着姜月猛地连发。 第132章 汇流 廖秋双手握枪,左右手交叠。 他甚至连持枪的动作都是错的,要不是距离够近,甚至都不一定能打得到对方。 可场面安静之后,姜月依旧毫发无损站在原地,默然地看过去。 廖秋同样没有任何惧色,手里的枪拿得稳稳当当,对着姜月大声喊道:“你要真的是神仙的话,为什么就一定要为难我们?给路哥留一条活路也不可以吗?” “我,我也可以给路哥顶罪,你来杀我也一样。” “放过他,至少让路哥离开!” 廖秋喊着又赶紧想着还能怎么办,最大的威胁甚至是手里的枪甚至都没有了作用。 “求你了,求求你了,让他走。” 这种戏码姜月看过,且不止一次。 他只好奇一点,这些家伙真的是都把人当傻子吗,此一时彼一时,轮到自己遭殃就觉得这么做有用? 真有用的话,那他们混什么社团? 在喝谁的血,吃谁的骨头? “呵呵。” 姜月忍不住摇头,也是想多了,利己的作恶的,又怎么在乎别人呢,他们只有自己而已。 路致远张大了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个混蛋小子。 他甚至都不觉得感动,反而有些恼羞。 所以他反应可比姜月要更加激烈。 路致远红着眼一脚把对方踹倒用更大的声音骂道:“你怎么敢的?谁让你怎么做的?” 廖秋也懵了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哥,我……” 路致远朝着对方屁股又补了一脚,恨恨说道:“也活该你只被家里那群吸血鬼当血袋子了,不把自己当人看,谁还会在乎你?而且怎么就要你来做这种事情了?你他妈怎么敢的?只是让你端茶送水而已,谁允许你做这种多余的事情?” 又是一拳打在后者脸上,狠厉地说着,“你真想死,回你的家就行,那群猪猡就能把你吃得渣都不剩。” 他突然像是被点燃了,手指着一边再度厉声喊:“那个素来不把下面人当人看的田大悟,他在输光裤子后都能保留一丝体面呢,你以为我就输不起?” “我他妈也输得起!” “而且我们这种人死就死了,到底有什么可惜的?你为了什么才非要大半夜跑过来,就因为对你好一点吗?你是不知道我们这群人干的那些腌臜事?” 田大悟脸色也不好看,如果不是之前路致远还沉得住气,那什么体面也早就没了,他是真想活下去的;心里那种有一个宏大未来的预感简直挥之不去,要真就这么死了又哪能甘心? 廖秋眼眶都红了,却是不敢发出声。 见状路致远无名火更甚,扯着稍微嘶哑的嗓音。“就因为这样,你才要被人嚯嚯,自己都不把自己当个人,还妄图别人对你好?” 一阵大吼过后,他又突然安静下来看着姜月,好一会才接着说:“他是我看着可怜给了一份打杂的工作,只干过端茶送水的事,算不上这事务所的人,当然你要真杀了我也阻止不了,至于刚才嘛,你要气不过可以给我多补几枪,就是不一定有快感了。” 路致远再一次拿出烟,动作却是没之前那么稳了,他自己也尴尬地笑了起来,声音越发之大。 “你可以接着往下说。” 姜月的声音传来。 “哟,还真的敢过去啊?” 路致远真觉得自己今天表情丰富程度超越了以往加起来的总和,仔细又认真看着眼前这人,心里无端冒出一个想法来。 是不是掌握了武力,尽管身在第三方还莫名被人牵着走,但只要实力足够了,大可什么都不管,当场掀桌子,直接扯掉所有人体面? 有一瞬间他突然对田大悟疯狂渴求的那些东西产生了一丝认同,但也仅限于此,他自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人并不会轻易就对自己构建了三十多年的价值观产生质疑。 可能也有一些吧,但这不是没时间再让他矫情惆怅了吗? “好些东西是追溯不到根源的,毕竟只要是个人心思都复杂得很,也不排除那个人就蠢到把心思都写脸上了,而世上恰恰就是这种人居多,就难免要被人起坏心思的。” 路致远抬头又低头,声音依旧。 “就像当初被人找上门来一样,他们带着恶意,当然了我们也是。首先被蛇咬过的人有十三个,而他们还有另一个要求就是抓人,数量上说的是三十六人,但这个数量应该只是随便说的,就是把要找的人混淆在里面而已。” “哦,会这么说最近不是发生了很多起杀人案吗?也是他们干的,毕竟我们是紧接着后脚就去抓人了,对也不对吧,毕竟都是我猜的。结合他们的类似教派的属性,又是放蛇咬人又是杀人抓人的,想必不是什么好事吧。” 路致远笑道:“好笑的是,时间差不多了我才发现,我们不仅是被丢出来吸引火力和目光的,而且这段时间所做的事情也可能只是更深层次地掩盖某种东西。你就说他们这么费力去做一件事情是为了什么?” “哦,我可不敢猜了,甚至于那边那个也只是被叫来杀人灭口的,当然这就太阴谋论了。” 在这沉默的氛围里路致远又说了许许多多东西,且一直看着姜月的表情,无奈后者脸上是真的没什么变化,以至于他都开始仔细去回想之前找人时候记住的姜月一些信息,一番对比过后他心里的异样感更甚。 这是同一个人吗? 真不怪他这么想,他们是被丢出来的幌子,吸引着许多人的目光,然后第一个上门的竟然是同样在局里的人。 再者,姜月所表现出来的以及性格,当真跟四个月前的形象天差地别。 哪怕姜月来这报复的原因是因为下面分组惹出了事情,找上门来之后又得知了另一个真相变得更加歇斯底里。 可这其中的矛盾感真的太强了,这个人的行为逻辑也与之前那个学生的身份产生了巨大的割裂感。 这可不是什么心路变化和之前一直在装傻充愣可以解释的,路致远仔细想着,想到身体有些发热,再去看姜月,然后又低头,最后再摇头。 他也不在乎那些奇怪的联系,归根究底一个普通人能看到的东西太少了,现在更是无所谓什么。 姜月完完整整听完之后径直走上前,刚准备爆起的廖秋却是被田大悟死死摁在地上,另外两人就冷眼看着,都没什么动作甚至也没想过要逃。 一道巨大的鸿沟摆在面前,让很多东西都显得那般无趣,虽说再挣扎也不是不行,但一想到能看着路致远先死,其他人心里甚至都出现了一丝诡异感,更加瞪大了眼去看。 在廖秋呜呜地哭声中,路致远盘坐在地上,这屋子每天都有打扫清洁,任凭这个男人几次起起坐坐身上也没有什么灰尘,点完烟后看着迫近的姜月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果然,抽烟有害身体健康。” 姜月高举着手,然后突然停了下来,余光斜向后方,心底里的烦躁更甚了。 “可不能动手哦,他们还是挺重要的。” 陆曌鸣一人当先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古一鹤三人还有陆续更多穿着黑制服的玄甲队员。 罗轩把肩上受伤的一个黑制服交接给旁边人,看着姜月还有点发懵,一时间竟然没有言语。 叶青青先看了眼古一鹤也没有做什么,后者眯着眼仔细观察周围,看向姜月眉头紧蹙。陆曌鸣可没有他们这么多戏,看向姜月轻声说道:“原来是你呀。” 话到一半她突然停了下来,看着以姜月为中心扩散而出的那种黑色气体,眨了眨眼又笑着来说:“这是要死了吗?” 第133章 对峙 陆曌鸣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她和宇祈愿自上次在天马河附近撞见姜月开始,就能明显察觉到这个人身上几乎凝成实质的诡异黑雾。 也不怪当初宇祈愿会当着人面说什么 ‘这副样子会招来不幸’。 而还有一个因素,姜月是能感受到宋子鱼身上的问题,察觉到那种骇人的恶意,相反的一样是与宋子鱼接触频繁的陆曌鸣却没有任何察觉。 从姜月身上扩散的黑雾,很纯粹,纯粹到极致的不详。 而且那个量恐怖到宇祈愿当初就想过要不要把姜月直接宰了。 她的见识很广,但真没有遇到像姜月这么奇怪的情况,而姜月就像是掉进什么魔窟再被人捞上来的一样,全身上下没一处是干净的。 她们也不知道这是姜月处于一个极不稳的状态下无意导致的,恰巧撞上外出的宇祈愿两人。 话到如此。 那为什么就得杀了人家呢? 这就是另一个说法了,这样的人如果死了之后蜕变而来的怨灵,可是两人都接受不了的。 可这又是两说,谁就能肯定他一定会变怨灵呢?说不定那不祥的气息就是沾染上去的,而这人又能幸福美满度过一生,死了脸上都带着笑。 没道理那般无端因为一个顾虑就把人杀了,况且处理起来也格外麻烦,两人算是达成了一个心理默契,之前就那样看着姜月离开。 现在嘛,真就像是要遭报应一样,只看姜月此时的情况陆曌鸣感觉处理起来要更麻烦。 “哦?” 姜月也笑着回应:“为什么会死呢?还是说你来动这个手?” 罗轩一激灵愕然回头看着两人,才有些磕巴说道:“你们说啥呢,曌鸣姐你也认识姜月吗?” “他就是姜月?” 陆曌鸣倒是听过这个名字好几次了。 古一鹤这时候也插嘴道:“嗯,认识的,还是自己人。” 后面这句话咬得很重。 叶青青还是皱眉脸色难看,盯着古一鹤欲言又止,陆曌鸣好像是注意到了,瞥了对方一眼:“你之前是没看到他现在这种情况吗?” “还真没有。” 古一鹤咧嘴笑着说:“也算不上什么大问题吧,先不说会不会变出事,他那么厉害也不至于轻易就死掉,而且说不定就是人家练的法子不同呢?属于正常现象。” “这也是正常现象吗?跟咱想的有些出入呀……” 陆曌鸣仔细想了一下才开口道:“咱也不全是那意思,咱跟祈愿也不一样,咱可不是不讲理的人。” 古一鹤嘴角一抽,好端端扯一嘴宇祈愿干什么? 这是吓人吧,这绝对是在吓人。 这时候罗轩才彻底从对姜月的震惊中脱离出来,虽然话说得还是有一些别扭,但勉强是把话说明白了。 “姜月其实是个好人,可能现在看着有点奇怪……但应该是没问题的,之前还帮过我们……” 尽管叶青青觉得很别扭,却还是忍住了不去表态。 而陆曌鸣也直犯嘀咕,左右看了看,一时间竟然也是说不出什么话来。 如此别扭的氛围让那个在等死的路致远也感觉离奇,只听了几句依旧不关心。 但这个转折好像是要把他们几个转送到这群黑制服那里;想到此路致远眼角余光注意到沉默的姜月只感觉好笑。 “我时间很赶,如果想做什么的话,那便快些。” 姜月终于是说话了,双手按压太阳穴尽量抚平脑子里狂躁的疼痛。 “你……你一直都是这么说话的吗?” 陆曌鸣对上那双灰蒙蒙的眼睛,一种无形的气势在不断叠加,强烈的压迫感仿佛在驱使着其他人赶紧跑一般。 如果说有谁不想让事情走向失控,那无疑就是罗轩了,毕竟上次还被姜月救了一回,这个情份连古一鹤都是认的。 而罗轩素来要更讲究这个,还有自小成长的环境让他养成一个很不好的习惯,罗轩是真的不觉得姜月身上缠着一大堆莫名其妙的黑雾就活该去死。 暂且不说姜月还什么都没做,现在也是清醒理智的。 就算人家真死了成不成怨灵还是两说呢,而且罗轩眼界更高见识过的腌臜也要更多,虽然这种事情做不了对比,但真不妨碍罗轩心里更倾向姜月这边。 “曌鸣姐不至于的。” 罗轩赶紧说道:“姜月你也是,他们要把人带走就带走吧,有什么事情我们后面再说。” “为什么要后面说?” 古一鹤解开背后的木匣放在地上,声音十分有力:“明明是他姜月先手制服这些人,怎么说还是有功的,包括上一次都还没说嘉奖的事,你们嚷什么呢?” 黑制服们听得迷糊但他们的队长都没说话,自然也不管这些只是严肃站着充当背景板。 陆曌鸣呼了一口气摇着头小声说道:“咱也不是非得干什么,而且都说了咱可不像祈愿。” 古一鹤干脆把嘴闭上了,眼角直跳,有完没完了还来这一套。 尽管古一鹤极力去回避一些问题,但陆曌鸣真要动手的话,他是不清楚自己能不能挡下来。 已经相处了一段时间,宇祈愿和陆曌鸣两人实力如何也早有见识,更别说他爷爷跟人家还是有渊源的,此时也只是尽量去作尝试而已。 这种气氛真的很奇怪,主要的问题还是姜月此时的状态所导致,没有谁能昧着良心说这个人不危险,就更别说他刚才还打算杀人了。 所以再多的言语也避免不了姜月此时脑门上有一个大大的危字。 “呼……” 总算是短暂熬过脑子里的剧痛,姜月冷着脸来说:“你们并不需要帮我说什么,我有能力去承受任何事情……任何事情。” 姜月言语有所停顿,陆曌鸣保持着那份平淡,单论这副姿态她可比姜月要从容多了。 古一鹤将剑横在身前,话都说到这里了,他再耍什么心眼也没用,现在是该考虑一下怎么还之前的人情了。 这个人是真的敢动手,他的顾忌也比此刻心情复杂的罗轩要少多了。 而这种行为落在叶青青眼里,却无疑是让对方更加恼恨,凭什么此时就要向着一个外人? 凭什么? 他眼睛是瞎的吗?! 一而再再而三,就他识大体,就他做的才是对的?? 第134章 依旧强势 叶青青恍惚间只觉得十年还看不清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以前的狂妄自大还可以说一句是少年人的不羁。 那现在呢,他的剑竟然会指向自己人。 她站在陆曌鸣身前,直视着古一鹤脸上再不起任何波澜,如果听不进去话了,那自然有别的方法让他不再这么执拗。 而古一鹤就像看不到的一般,轻抚剑身,自言自语道:“不要指着什么就说这怎么怎么样,这是要看一个人具体做了什么的,你说对不对?” 陆曌鸣并不迟钝,相反已经有所察觉,就算她对古一鹤的胡言乱语很不以为然,也能大概猜出在场人的想法。 那么再动手就要变得麻烦许多了,而且她跟宇祈愿的确不一样,只是说了没人信而已。 嗯?在她的视线中姜月慢慢走向自己。 扩散的黑雾从地上升起,汇聚成一张大嘴的形状,在摇曳摆荡,很突兀也很有喜感。 画面中的这个人没什么表情,反而不美。 少了点压迫感。 是的,缺了点锋芒。 随后在陆曌鸣上空中凝聚而出的骨骼血肉,喷薄出的滚滚热浪,甲胄狰狞作响,长刀摆荡,衣袍随风而动。 只是在这室内那来的风。 长刀横槊,高举,旋转。 半身巨人单手举刀,另一只手往后横放,其上是狰狞可怖的面具,源源不断的热浪彼此蒸腾而起。 好了,锋芒有了。陆曌鸣往前一步。 半身巨人手里长刀迅猛斩下。 轰隆! 轰隆! 如有雷霆在耳边炸响,骇人的余震仿佛能把在场所有人和物都给吹飞了。 还是第一次看到陆曌鸣动手的古一鹤呆愣当场。 我真傻,真的。 我单知道宇祈愿凶残,发起狠来不像个人;我不知道陆曌鸣也是。 呃,啊,啊啊。罗轩已经磕磕巴巴说不出话来,他先去看陆曌鸣,再看烟尘弥漫的那个地方。 单手高举,嘴里又是一个音节,啊?! 黑雾大嘴变成一个圆球,长刀就是砍在上面,也就是收刀的瞬间黑雾炸开,暴露出里面的人。 虽然还是站着的,但姜月的表情也很呆滞,恍惚间视线上移,他愣愣看着那尊半身巨人。 仿佛能在狰狞的面具看到嘲弄般。 姜月胸膛起伏,黑雾再度从身上源源不断的出现,越来越多,逐渐堆砌出个椭球体。 视线拉远了看,就像,就像一只黑色的史莱姆。 然后呢,陆曌鸣眼神里好像是在这般询问。 椭球体黑雾跳起,直奔那半身巨人而去。 长刀举起再落。 嘭。 这次黑雾没有炸开,但也被击飞出去很远。 如此重复着,这么诡异的一幕足足持续了好一会,然后这黑雾好像是不堪重负般,再度炸开。 “哈哈哈。” 姜月好像听到了笑声,但收敛起表情的他却是不为所动,他从身上拿出一把钥匙,就把它当成刀来用,刺入手臂再往上划拉。 一个很奇怪的伤口出现。 没有流血,反而是股股浓稠的黑雾流出。 “哈哈哈哈。” 这次笑声就足够明显了,陆曌鸣的半身巨人收刀随后直接消散,徒留一个捂着脸和肚子在那狂笑的黑皮少女。 “好好好,你确实有点实力,也足够清醒,过关了。” 姜月眼里凶光毕露,对方这般阴晴不定,让他更加纠结。 这会不会是陷阱?她在钓自己? 是的,他也不想打了,他还有很多事情没干。 没必要跟对方死磕,如果能让自己走那再好不过。 但是,他不敢赌。 手里的钥匙没有收起,伤口处的黑雾流出却变得缓慢。 死死盯着那个女人,却不敢动。 停了?不打了,嗯,确实不打了。古一鹤猛然跳起,大声吼道:“陆姐给个面子,都是自己人。” 他说着赶紧跑到两人中间,然后两手伸出各指一个方向,“没道理这样的,姜月怎么不算是来制服这些黑恶势力的呢,我们不能自己窝里斗,让敌人捡了便宜,是不是?” “至少,至少别动不动就喊打喊杀。” 古一鹤脸上五官挤成一团,很是凄苦地看着陆曌鸣。 后者稍微一愣,笑声都停了,下意识的点头,“是咧,说的在理。” “姜月你可以走,现在就走。” 古一鹤大松一口气,又赶紧对姜月说道。 就在此刻一个非常不合时宜的笑声传来。 路致远手扶着额头乐不可支,他心里的震撼都没有消散,但就是想笑,给这严肃的气氛添加了一丝尴尬。 他指着陆曌鸣那伙人回头笑着来说:“田大悟啊,虽然你蠢了点,但有些话没说错,自诩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东西都见得差不多了;现在还能看到小孩子过家家,是不是很有意思?你瞧瞧他们在干什么,哈哈。” 完全不看其他人的反应,路致远接着往下说。“照着这个事态发展下去你信不信我们……” 那领头的黑制服眼皮一跳,上去给了他肚子一拳,对方摔倒后也爬不起来,扭曲着身子,憋红了脸瞪着眼睛在干呕。 “你个黑恶份子也敢教唆?” 那大哥恶狠狠骂了一声,复又指着断刀的其他人呵道:“你们这些人一个个的都别想跑,等死吧!” 再度按住不断挣扎的廖秋,田大悟用余光看了眼面露惨色的路致远,突然间也开始发笑。 他可不是同路致远那般有了什么透彻的理解,他笑的原因也很单纯,没错,看到路致远吃瘪他还是很开心的。 自从事情急转直下那些人对他的态度可谓愈发随意。 这也无可厚非,之前他有能耐自然先生先生的叫,现在出大问题了,不直接内讧就算他们组织坚定。 而路致远又是这里独一档的,共事十几年谁对上这个人心里都虚得慌。 正所谓咬人的狗不叫,而路致远不仅叫得大声咬得也狠。 另外两个也有类似的反应但可没有田大悟这么肆无忌惮,陆曌鸣被人这么一番嬉闹也不觉得烦,但要做一件事情还得瞻前顾后的确是挺闹心。 随着她往前走,路致远再度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眼神很是意味深长,两人短暂对视过后,陆曌鸣认真记住这人的长相,便回头摆手不再说话了。 姜月确实不想再跟陆曌鸣打起来,这已经不是打不打得过的问题了,那种几乎窒息一般的压力不是假的,要是折在这里才是万事休矣。 同样只是把断刀几个人的面容认真记下,他便打算离开。 古一鹤出声将其叫住。“姜月,我暂且不问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但是要知道,这个世界太大了,不是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不到万不得已还是留个余地吧……你……自己看着点。” 直到最后,他还是不能昧着良心说姜月现在的状态没问题。 罗轩想跟上去说些什么,却被叶青青死死拉住。 之前的事情叶青青也知道,现在古一鹤做到这种地步了,再怎么样也算还了一半的人情,真以为他们这些人奈何不了他姜月吗? 黑制服的队长眼睁睁看着姜月离开,他本来想说话的,但这个人毕竟是任务外的情况,再加上这里的气氛有些紧张,他也不打算开口。 姜月走了,但这里的气氛还是有些沉闷。 陆曌鸣拍着手大声说道:“早点把事情做完,咱还要回去吃饭哩。” 第135章 蠢货 “让他就这么走了没关系吗?如果你只是顾及之前的事情,那我可以替你从中斡旋的。” 这话是叶青青说的,显然她是来秋后算账了。 古一鹤自然不会再当什么谜语人,这人骨子里还是有一种自己的坚持和道理的,叶青青竟然能这般干脆直接,他肯定也不会回避。 “你以为我那句话在开玩笑吗?你不是早就把他明面上的信息查了个遍,能找出来的问题无非就是他可能也被怨灵换了个人,虽然我也不这么认为,但不能否认这点就是大问题,不去管也早晚要爆,现在你就看到了。” 也是清楚叶青青的疑惑,古一鹤再度解释道:“他那个状态有问题谁都看得出来,但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出手,只会制造出更大的麻烦,而且为什么就要把他当成敌人来看呢?直到现在他到底干了什么,非要针锋相对?” “问题不在这里。”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他最大的不足就只是个获得能力的普通人而非你这样的高门贵种,哪怕有罗轩的身份他都不至于此,弱小就是原罪。” 叶青青猛地瞪眼,难以置信看着对方,咬着下唇呼吸变得愈发急促。 很显然古一鹤说得很过分,而且还夹带私货,别人跟他讲道理,但哪有像他这样诡辩的。 陆曌鸣好奇回头,实在不明白这俩人到底在争什么,再去看同样脸色黑如锅底的小光头,啧了一声也不打算去管这三人。 她算看明白了,只要说到类似的话题古一鹤总离不开这几句话,这很没道理也没意思。 哪怕他说得再合乎情理又怎么样呢?不能改变现状的言语说再多都显得苍白。 而古一鹤算是个聪明的为什么就要揪着这点不放呢? 陆曌鸣没想出来,而且那也不重要就是了。 古一鹤不等自己被言语道德围攻,浅笑一声:“之前可以借口帮他一把,但此刻他自己搅合进去被明面上的人注意到了,那自然有人来解决,而且你们就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而来的呢?无非就是仇怨罢了,我们的职责不是找他的麻烦,哪怕知道他现在的情况很不对劲又怎么样,谁是谁的敌人?” 在场就罗轩和古一鹤受了姜月的人情,按理来说罗轩会站在古一鹤的立场才对,但真不是这样的,他忽然就不懂古一鹤的意思了。 “我不懂你为什么非要说身份背景,是我借着家里去欺压他了还是我仗着关系为非作歹?” 叶青青紧咬牙关一字一句道:“而我又做了什么就要你这样了?” 竟然打断了古一鹤,那她也不再沉默。“要报复的话那之前就会狠狠打回去,而不是现在还跟你讨论这些。古一鹤,他既然选择进入这个世界,那道理就不再是你那套了。” “我是调查过他的信息,所以更要告诉你,不要装作没看见。” 古一鹤闭着眼思索了好久,忍着不去抓头发,再度看向对方;他想笑,也不是要戏谑对方,在面对一些事情他更喜欢摆出一副笑脸。 “只有知道他那边发生什么事才好帮忙,我等下就会过去找他谈谈。” 罗轩也开口说道。 “可以。” 古一鹤先回应对方,然后指着自己轻描淡写地接着说:“我们跟他的接触不算多,那些片面的了解更是不值一提,本来以为就是个幸运的家伙,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青青说得很对,这是个不一样的世界,修士嘛。” 古一鹤脸上露出个极为夸张的表情,再慢慢收敛起来,“肆无忌惮点怎么了,不然这身修为要来干什么,强身健体吗?” “不想再动手的原因再简单不过,首先我们真的不是敌人,他也没干什么事。” “现在不管他是来寻仇还是别有所图都没关系,他至少没做到最后一步。” 古一鹤说着自己心里补了句,哪怕真把最后一步做了又怎么样呢。 对此他一直有很高的觉悟,上面不许修士在现世直接展露修为确实是对的,可还是那句话,堵不如疏。 官面上都开始出现玄甲卫了,那必然是在做某方面的取舍。 一个修士杀了几个黑恶分子而已。 当真算不上什么大事。 真以为随随便便出现两个人都是陆宇两个人的水准吗? 哦,姜月也算半个。 说句难听的,他到底还是个修士,是这个时代下最能彰显自我的一类人,实力就是一切。 更别说他还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是寻仇而已到底算个什么事,看不见陆曌鸣也只是跟他过招试探一下而已吗。 连乡下来的陆曌鸣都看得通,为什么你叶青青一个高塔里的大小姐就要这么固执。 当真是白痴吗。 如果你有陆曌鸣那种实力那一切都好说,可这不是没有吗。 自始至终撑起体面不是这叶姓吗。 真以为高塔随便出来的一个猪猡,就能在外面为非作歹不成,真这么牛逼,为什么还要躲塔里。 这下子另外两人也都愣住了,叶青青面上先是纠结但很快就放松了,陆曌鸣的反应倒是值得说道,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像是在思考,细眉也跟着一跳一跳的。 古一鹤只是点头并不再说话,好像是在给其他人反应的时间。 “我还是要去找他再说说。” 反应过来的罗轩突然落下这么一句,说罢真就夺门而出。 “他一直都这样吗?” 陆曌鸣嘀咕了一句。 站在一旁的叶青青情绪历经几次来回后实在没有太多表情了,淡淡的嗯了一句,可到最后实在忍不住声音都不自觉带上嘶哑。 “蠢货!” 就在罗轩离开不久,剩下几个回到办事处,告知了他们从断刀那里获得的黄天教多个据地。 行动已经稳步前进,以天策军几人为首正要去突击黄天教,却因为一件事给耽误了,容阳出现了个大凶案。 至于为什么这个事件会传到办事处,有当下情况特殊的原因,不能漏过任何蛛丝马迹,但主要还是经手人传递了一个很可怕的消息。 凶手确定是一个修士。 一个正在肆意妄为的修士。 而凌晨之际,众人正在为黄天教的事情焦虑时,又传来一个令所有人震惊不已的消息,阴影笼罩了整个夜晚。 第136章 扒下这层皮 是夜,天上只留微光,寒风凛冽。 哗啦~ 姜月看着冰冷的水流一遍遍冲洗双手,直到皮肤见红好似没了知觉他才停下来。 抖了抖水渍再往鼻尖轻嗅,仿佛这样就闻不到那股血腥味了一样。 尽管他已经换了身衣服,给自己身体洗了两次,但还是不怎么确定有没有味道。 这个人本来就没什么表情,现在这副“白脸”尊容更加突出病态的感觉。 这样一个人,大半夜的顶着寒风穿着个短袖,就搁公共水龙头一直放着水在玩当然会引人注目。 先是个老大爷然后是一对母子,路过的时候都指指点点,实在看不懂现在年轻人都是怎么想的。 “妈妈,那个哥哥是在浪费水吗?老师教过我们洗完手要关水龙头的。” 妇人赶紧去收儿子指着手,观察了那边一眼再细声细语地说道:“没瞧见那哥哥是在洗手吗?” “可是他洗了好久好久。” “那是人家爱干净呢,再瞧瞧你晚上刷牙都要偷懒。” 母子从姜月身边走过去,妇人见状对他点了点头,想来这应该是同小区的人,小男孩侧过身偷瞄着对方,对上眼神他还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而当他收回视线的时候,瞳孔恰好看到那双通红的手掌,以及一股略微刺鼻的腥味。 他抬手揉着鼻子,憨憨地笑了声。 姜月等那对母子走后,这才动起来,就是那步伐略带着一丝僵硬。 这种僵硬,这种不适不协调直到他面对着宋家的木质大门时才逐渐舒缓,但这人临到头却停住了。 所谓道个别说句话也扭扭捏捏的,实在是不干脆。 反而给自己徒增许多情绪。 莫非是不舍得原身这个身份不成,真的代入了? 姜月缓缓伸手准备敲门。 那门咿呀一声,开了。 “诶,月哥?” 待宋子莲拎着四五个袋子回来,小心地放在桌上,喘匀了气看到的只有盘着腿的宋友海。 “你不是睡了吗?” “醒了。” “怎么醒的。” “因为大姐老是咋咋呼呼的。” 宋子莲啧了声,倒也没再接这个话头,左右看了看随后指着一个方向跟宋友海确认。 “嗯,哥哥在里边。” “不会是你告诉月哥的吧?” 宋子莲狐疑道。 这话正是问对方是不是把宋子鱼的情况偷偷告诉姜月,不然大半夜的人怎么就突然跑过来了,连声招呼都没打。 按理来说宋子鱼的病情正在逐渐好转,现在突然昏过去了也不算什么大事,毕竟以前的情况可要比现在还严重。 特地把姜月叫来也于事无补,所以就没有告诉对方。 “没有。” 宋友海摇摇头,看向桌子上的东西不免好奇,“大姐肚子饿了吗,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这是招待客人用的。” 宋友海莫名其妙的看了宋子鱼的房间一眼,自家哥哥肯定不是客人。 那这个时间爸妈都快回来了哪里还有客人,什么客人大半夜快凌晨了才来呢? 宋子莲懒得解释转身也往小妹的房间去。 房门半掩,轻轻一推就能进去。 宋子鱼依旧熟睡着,呼吸均匀,脸色也不见苍白反而透着一股莫名的红润。 姜月则是站在床头边,手里拿着的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 宋子莲瞧仔细了,正是前段时间小妹给自己炫耀的那个好朋友的照片。 她走上前先俯身探了探妹妹的体温,感觉没啥问题这才凑到姜月身边。 照片两人的脸几乎是贴在一起,一个在笑,另一个虽然看不见笑容但也没有排斥,她们衣服的左右边恰好组成猫捉老鼠的图案。 宋子莲啧啧嘴,指着其中一个来说:“她呀,是小鱼前阵子交的朋友,怎么说呢,我还是很少见她对一个人这么上心。” “她那手机,简直了都是照片。” “好像叫什么‘小明’‘阿明’来着。” “嘿,这名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男娃咧。” 姜月面无表情地放下照片,又问了句很突兀的话:“她们关系很好吗?” “是啊,不是还说了手机全是她俩的照片呢。” “怎么认识的?” “啊?” 宋子莲被问住了,扶着眼镜仔细想道:“唔……快一个月了吧,就算她病好转的那会,出去外边玩的时候认识的。” 也就是说到这里宋子莲才恍然,她拍了下脑门,“哎呀,差点忘了小鱼说今晚她这朋友要来家里的。” “就是晚饭的时候打了个电话说可能要晚一点,我也不好再拿剩菜剩饭招待,才点的外卖。” “不说时间真的都要忘了,她那朋友也……也是挺奇妙的,大半夜才来做客吗?” 宋子莲又很无奈地看了眼小妹,“睡得真不是时候,都很奇怪。” 姜月的目光也看向宋子鱼,他本来有很多话想说的,比如告诉她不要害怕自己很快就能帮她找到病因,再比如跟宋家人坦白一些事情。 他不需要也不想强行占有这些本不该属于自己的感情。 不是自己的,受了也怕晚上睡不着。 可是,如果他真的不想要那早干嘛去了。 为什么非要拖到现在才说呢。 他一直都想着随遇而安,遇到事情了再解决,心里都不把这些当一回事。 这样的人真真奇怪。 得等到着火了才会回头看看自己造成的这一切。 他原本心就是冷的,在遇到一些人才变得不一样,但那也是有限的。 当他看见倒在血泊的那人是许传福的时候,心里更多的是庆幸。 还好,还好许阑珊没事。 她没事,她没事。 真好。 是的,他是真的庆幸,也是真的开心。 好像死的那个是柳木锦他都不介意一样。 可是,他也庆幸不了多久,当他意识到许阑珊那副心死的模样代表着什么的时候,深深的恐惧几乎把他吞噬。 自己,自己真的算个人吗? 自己也有心吗? 强行把一些属性赋予她们就是对的吗?就是自己想要的吗? 这岂不也是个自私的? 姜月有些愣神,被宋子莲推了几下后木讷地看向对方,几次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是的,他确实自私。 这种自私不是出于对物质的享受,而是这个人从睁眼占据原身的身份开始,他自始都没有把“姜月”这名字这个属性当一回事。 只有可怜兮兮又无所依靠的许阑珊走进了他的视野里。 正因为她足够可怜,也足够单纯,所以姜月很喜欢这个人。 他可以照顾对方,可以保护对方,然后许阑珊会视自己做为唯一。 他就可以独享这种情绪。 填补自己最缺的某种东西。 他就可以理所应当的指着对方来说:自己可是最纯粹的那个,所作所为不求其他。 呵呵。 呵呵。 姜月额头青筋暴起,脸上狰狞一片。 从来没有哪一刻。 他如此想把自己这层皮给扒下来。 看看这东西。 是人是鬼。 第137章 呵呵,呵呵 宋子莲不知道第几次给自己顺气。 但还是感觉头晕胸闷。 这,简直是没完没了了。 事情怎么能这么多,可是要累死自己吗? 把宋友海赶去睡觉,这才把止血绷带递给姜月,她坐到一旁,手撑着脸嘀咕道:“这些东西要凉了,小鱼也还在睡,她们到底定的什么时间,这么晚了还客人呢。” 她这话可带着怨气,唠叨完再扭头看向姜月:“还有你,突然间怎么了,刚才差点吓死我。” 姜月没有回答,本来准备好的许多言语好像都被遗忘。 啧。宋子莲很无奈只能压下情绪,她拿起那卷绷带,“诺,把手伸出来。” 待看到那惨烈的几道血痕,宋子莲忍不住嘴角直抽,真的是。 正是因为姜月的突然发作,给她吓的,然后一不小心给抓伤,也不能说是故意,她本来只想给姜月一点刺激,让他清醒一下而已。 真的只是这样,她发誓。 “好了,伤口不深,等愈合就行,记得不要碰水。” “我……” 姜月嗫嚅着嘴唇,刚想要说什么,就听见屋外有敲门声响起。 宋子莲同样大张着嘴,满满的不可置信,还真的是凌晨上门做客吗? “来了来了。” 苏紫月夫妻俩都有带钥匙,这时候还能敲门的八成就是哪位逾期的客人,但也不好说就是,宋子莲还是透过鱼眼确定了来人这才笑着开门迎客。 “诶,这是‘小明’吧,来就来了,带什么东西呢。” 门彻底打开,对面的黑皮少女两手空空。 “啊,嘿嘿。” 宋子莲不愧是个高情商的,一把牵住来人的手,“哎呀,外面可冷了赶紧进屋。” 只是从对方手里传来的体感温度却比她还暖和,再看这人也是一件短袖,她竟然无话可说。 “小明啊你也真是,这么晚了女孩子自己出门可不方便,明天再来不就好。” “不成不成,咱跟子鱼说好了,就是有事情耽误了会,解决了就赶紧过来。” 说罢她探头去看,却不见宋子鱼。 嗯?嗯?嗯? 她转了一圈的视线又转了回来,落在桌上的那人身上,随后眨了眨眼。 这么巧吗? 嘴角也露出个和善的笑容。 哟,当真是。 陆曌鸣很想说些符合气氛的话来,但这个乡下的土娃子憋了半天又嘿嘿了声。 “月哥,这个就是小鱼的朋友小明。” 宋子莲介绍道,似乎她从没有意识到自己把对方的名字搞错了。 “这是我哥,姜月。” “嗯,久仰久仰。” 宋子莲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这么回话,不由多看了对方一眼,“那我去把小鱼叫起来。” “诶,她睡了吗?” 陆曌鸣问道。 “是啊,小鱼身体不太好生病了。” 陆曌鸣莫名地想起一些事情来,好奇的目光又转向一直沉默着的姜月,脸上表情更显古怪。 “那咱也一起进去看看。” 说着丝毫没有客人的觉悟径直走向一个房间。 宋子莲看得目瞪口呆,也只好跟上去,嘴里还嘀咕着,“还真是好朋友,连哪个房间都知道。” 姜月同样站起身,跟在后面。 三人两前一后站在宋子鱼床前,陆曌鸣蹲着身用额头去碰后者,感受了一下温度。 没有发烧。 嗯,看来这是累了吧。 陆曌鸣站起身,偏着头去看后边的那人,直到现在她还是觉得有趣,没有荒诞,也不会感慨什么命运弄人,就只是有意思而已。 试想一下,原本拿着的剧本就代表正反两派,可现在后者似乎不满自己的处境,正擅自给自己加戏。 歪歪扭扭地给自己的属性添了几笔。 她将视线收回看着宋子莲笑道:“外边的饭菜是给咱准备的不,咱肚子饿了,可以去吃吗?” “啊,可以的,不对不对,有点冷了我拿去热一热。” 就在宋子莲拿东西去微波炉的时候,陆曌鸣已经开始吃了起来,且看着一点也不觉客气。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姜月忽然问道。 “说什么。” 陆曌鸣嘴巴已经鼓起,依旧就吃着,根本不去看对方。 惊讶吗?有的,但这种情绪也不会持续太久。 那应该是什么反应呢,两人拉开架势练练吗? 可得了吧,陆曌鸣没那个心思,她又不是宇祈愿。 姜月笑了声,面上带着冷意,“你上次似乎也不是这个态度,前后如何矛盾吗?这样未免太可笑了。” 听到这略带嘲讽的语气,陆曌鸣总算是回头来看,她的眼睛很亮也很好看,“咋哩,不可以吗,没见过咱这种势利眼的乡下人是吧。” “而且,看看你现在这样子,都快把自个整死了,干嘛还要多管闲事呢。” “你不知道我要干什么吗?” “谁管你要干啥。” 姜月了然地点点头,“你跟那些人不是一路的?” “咱不是,但那高个子的可就是了,那女人向来嫉恶如仇,你最好别落她手里了,不然有你好看的。” “呵呵。” “呵呵。” 陆曌鸣也学着呵呵了声。 “子鱼那不是生病,她是被黄天教的蛇咬了,你虽然看不出来,但我可以。” “就像你说我要死了一样,在子鱼的身上同样包裹着一层层灰雾。” “我以前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她的身体会随着一次次昏睡逐渐失能。” “现在清楚跟黄天教有关,那去找他们就不会有错。” “我已经问出来位置了。” “他们一个也跑不掉。” 姜月说着说着言语带上了一丝别样的情绪,“如果可以的话,请帮忙看顾着她几天。” “你们是朋友的……对吗。” 或许是真的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陆曌鸣在稍微的愣神之后,大大的眼睛逐渐变得锐利起来。 原本呆呆的表情只剩下冷漠,就是嘴里依旧在嚼着东西,直到被咽下去清冷的声音这才传来。 “你再说一遍,她怎么了?” 这一次陆曌鸣足足在宋子鱼的房间里待了半小时之久,这个时间长度就很不对劲。 宋子莲频频往里边张望,要不是知道后者也是个女生,她保不准要胡思乱想了。 “这小明同学确实挺有意思的……嗯,饭量也挺大的。” 她看着桌上已经见底的外卖忍不住说道。 “月哥今天不回去了吧,外面也怪冷的。” “没事,我可以顺道送那小明回去。” 宋子莲只得点头也没有反驳,自家大哥确实善解人意,难怪许阑珊会那么喜欢他。 “诶,月哥什么时候把小蓝她们也带家里坐坐。” 宋子莲见姜月不答还以为是他走神了,只能再把话说了一遍,“月哥?” “嗯,会的。” 她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但对方不说她也好去问,想来想去最不可能的就是那两人闹了矛盾。 月哥是她看着长大的,那脾气现在虽然有所变化,但整体还是个顶好的人,怎么也不像那种无理取闹的。 至于许阑珊嘛,那小姑娘就更不可能了,跟自己说话时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至今犹在眼前。 所以这是怎么了呢? 宋子莲心里又啧了声,还是直接问吧。 “那边的,跟咱出去一趟。” 陆曌鸣出来了,此时她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对着姜月的方向喊了一句,随后自行出了门。 “唉,这就要走了吗?小明要不留个宿,房间都给你收拾好了。” “哎,那月哥你们要注意安全。” 第138章 心烦意乱 寒风依旧凛冽,刺骨的冰冷仿佛能把所有人都给吓住。 陆曌鸣站在一处灌木边,手里时不时就拧下来许多叶子,揉捏成团再看着它飘落。 她现在的心情很糟糕,就跟吃了屎一样糟。 心里的烦闷几乎凝成实质。 这时候她就很想找个什么东西发泄一下。 “再仔细说说。” 眼见姜月跟了过来,陆曌鸣直接问道。 她用望气的方法看过宋子鱼的情况,然后还是一无所获,宋子鱼的气运很是平淡,几乎没什么波澜。 可这就摆明了告诉她确实存在问题。 人的一生以漫长的时间跨度来看,或许平平淡淡居多,但这个过程绝对会有起伏。 可以是上学考试的时候,也可以是赚钱的时候,甚至可以是穷困潦倒的时候。 也就是说气运再怎么样都不可能是她看到的那么……平整。 这是,被什么玩意给遮掩了啊。 为什么之前看不出来呢? 甚至现在的这个结论也是靠自身经历做的判断。 自己也被蒙蔽了吗? 想到此陆曌鸣把注意力投向眼前这人,他呢,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第一条线在那个叫断刀的事务所上……他们接了黄天教的委命,再准确点来说就是找人跟抓人。” “由黄天教提供关键信息再让他们去作为,找到一些特定的人之后再做通知,子鱼是被黄天教的人用蛇咬了。” 原身也被咬了,但姜月并不打算说出来,直到现在他才后知后觉自己的头疾是怎么回事。 只是他的情况要更特殊些,反应到身上却没有出现宋子鱼类似的昏睡症状。 哦,至此姜月又明晰了许多事情存在的联系,比如原身早早就被黄天教的人盯上,那之前意外砸死原身的几个混混真的就只是意外吗? “我之前就遇到过黄天教的人一次,他们大费周章地抓挺多人的,但是说句难听的,那可能是个幌子。” “暴露在明面上的东西可能是为了给别的目的做掩护,真正的要害也藏在这里。” “那个路致远……他知道的东西挺多,人在你们那,可以从这人身上下手。” 一件件,一桩桩。 姜月只挑跟宋子鱼有关的来说,并不掺杂其他。 黄天教。陆曌鸣眯着眼似乎在想着什么,嘴里却问了句不相干的话来:“你杀人了?” 他身上那股味道依旧明显。 姜月不答。 “呵。” 陆曌鸣又扯下一堆叶子在手里揉捏,言语带上了好奇与质询,“那些出来混的,裤子本来就不干净,杀就杀了;但有些人,他们哪怕再坏,可只要还在规则下躲藏好,那你要敢无视规则,找上你的就不止是穿黑衣服的。” “当然,你干什么都跟咱无关就是了。” 陆曌鸣将手松开,枝叶具成齑粉,她的手还是干净如初。 “嗯,就是你现在口口声声说的这些,跟你所作所为带来的祸事要谁来担呢。” “我可以担。” “你说了没用,肆意妄为得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上,而很明显的是……你没有。” 黑皮少女无奈摊手,嗤笑道:“咱也不想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也懒得去问你为什么杀人。” 她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 “你这种没脑子的蠢货只会害人而已。” 姜月张嘴闭合,再张嘴,抿着唇幽幽来说:“不会的,我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我把首尾都收拾好了。” “哦,怎么做的呢?” “一个不留。” 陆曌鸣难得沉默住了,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看着对方。 “再有一个道理,总归是他们先伸的手我才把他们都弄死,仇人没了,官方的人也只会找我。” “总不会去为难一群被人欺负的吧。” 姜月言语不停,他走近些盯着对方,“事情做完之后我会消失,只要她们没事那一切都好。” 这话就有威胁的意味了。 但也犯不着来跟自己说吧,陆曌鸣根本不以为然。 她反而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至少是考虑到后果的,你是想着解决掉那些有仇怨的,然后躲起来,官方的人如果也对她们动手,就要报复到普通人身上吗?” “这样估计会适得其反,如果她们本身干干净净的话那就不会有事,真出了什么问题也要怪你杀得不干净而已。” “威胁不是这么威胁的。” 陆曌鸣挑眉说道:“直接把人剁死画面冲击力虽然够了,但都知道是死路一条,别人的反抗只会更强,你可以选择让他们莫名其妙失踪,哦,也是要杀的,就是留一点能让人喘息的机会,这样才能让恐惧残留在每个人心里。” “还有,你说的一个不留那最好是一个不留。” 嗤笑声很是刺耳,“得是灭门的那种,无所谓有没有直接联系。” “如果你做不到,那还是老老实实只对有关的人下手。” “说句难听的,你想展现出自己的牙齿,这可以,但给人全家都刷干净了,呵呵。” “对你想护住的那些人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这回轮到姜月沉默住了,一脸不可置信。 她,她这是在教自己怎么做? 可是,她不也是官方的人吗? 陆曌鸣似乎看懂了他在想什么,但也不理会,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着:“咱会让那个姓路的开口,既然知道跟黄天教有关,那得让他把事情吐干净了。” 言外之意就是你问出来的那些指不定有多少漏洞呢。 谁又敢保证他说的就一定是真的呢,说不定只是想临死前再拉一个垫背的。 姜月揉着太阳穴,表现得更加无言,仔细想着对方所说的那些之后,缓缓点头。“谢谢。” 这回可轮到陆曌鸣惊讶了。 他在谢什么,不知道那些话是在说别连累到自己妹妹吗? 索性陆曌鸣也不咋在乎,指着对方来说:“咱不跟你一个要死的人计较,说这些只不过是子鱼提起过有这么个哥哥而已。” “你做你的,惹出来的后果抱怨到她们头上也是你活该。” 至此话题也差不多要结束了,陆曌鸣转身欲走,又转回半个身子声音幽幽。 “哪怕是别人先欺负的你们。” 看着她离开,姜月深深吸了一口气,憋在心里的那口郁气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很显然在前面的交谈里陆曌鸣大概也察觉到一些情况,但她就是不去问,甚至在临走的时候都要补这么一句话。 其中不客气的意味简直呼之欲出。 姜月拿出手机,一番思索后还是把这个号码拨了出去。 只是直到铃声响完之后却还是没人接通。 他看了眼时间,又很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就在手机放回去的间隙,电话回拨过来了。 第139章 电话 昏暗的灯光,哼哧哼哧的叫声。 从高亢到低沉,从嘶吼到呜咽。 黄色灯光线条伴随着震动一并摆荡,声音停了,光线稳定成一条毯子铺成的通道。 有道人影从阴暗走出,灯光打在其人脸上反衬的是更加惨白的颜色,来人捋了一下头发,再顺手伸进口袋里。 “嗯?” 闫玉走向自己停车的方向,顺便把电话拨了回去,就是打出去的那一瞬间即刻被接通了。 这么着急吗? 她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去开车门。 “你那工作待遇看着很好,但是很危险,我去找朋友问过了,他们都对这方面不甚了解,可是他明明就是有编制的。” “每天都是早出晚归,有时候还得大半夜的出门,就算是个成年男人都经不起折腾,更何况你一个女的。” “而且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就说昨天,你偷偷换下来的衣服用袋子给装起来,我给翻出来了,哪怕你给她洗过还是有很刺鼻的血腥味。” “闫玉我知道自己以前总喜欢干些傻事没资格说你,但还是想对你认真的说一句,不要再干这一行了,收手吧。” 闫秦心抓住对方的手,表情很是严肃,“我会帮你的,不管是爸妈那边还是再找新的工作。” “姐,你信我吗。” 闫秦心说得愈发真挚,“钱什么时候都可以赚,但你要是出了意外,爸妈要怎么办呢?” 她尽量不去看闫玉脸上那极为明显的血迹,也不去闻从其身上散发出的汹汹恶意。 “只要这一次,你听我的就好。” 她死乞白赖得非跟着一起,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哪怕真被对方打骂了也没关系,这是她应该的。 离家这么久,有些东西总是要她来承受。 “哦,你特地跟着一起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闫玉眼神有些飘忽,瞥了对方一眼,又觉得好笑。 “嗯,你……” 这时候闫秦心才后知后觉,下意识捂住嘴。 这下就很尴尬了。 因为前面才酝酿好情绪,一说出来也确实情真意切,竟然忽略了闫玉还在跟人打电话。 “不用这个反应,这是你常夸的那小子。” 姜月吗? 闫秦心放下手,心里则是想着姜月为什么就把电话打到自家姐姐这里,按道理来说,有什么事情的话不应该是找自己吗? 所以是那种只有闫玉才能帮到的。 而闫玉接下来的一句话,又让她惊讶地把嘴捂住。 “你是杀人了吗,要做到这种地步?” 闫玉眯着眼狐疑问道。 要真是这种事的话,她肯定要问清楚免得给自己坑了,虽说他帮过自家的蠢妹子,但一码归一码,不能真把自己当冤大头。 如此,三分钟过去。 听着对方大致讲述的情况,闫玉心里也有个数,前提是姜月没有在诓骗自己。 其实对方只要说缘由,那等自己过去想知道是真是假就很容易了,如果是真的,那帮他这一次也算换了人情,何乐不为。 如果坐实姜月是在哄骗自己。 呵呵,那自然也不用多说。 “行,我先让张焕去找你,就是那个未老先衰的;我先订个明天的机票,还是今晚就赶过去吧。” 闫玉说着看了眼表情呆滞的妹妹,又接着说道:“你那秦心姐姐也在,要不要跟她说说话?” “不了,替我跟她说一声好。” “哟,还挺不讲情面的。” 闫玉自无不可,话说完了也就把电话给挂了,随即又打了另外一个电话。 “给我定个半小时到容阳的票,记得要走公账,算出差。” 半分钟后她又拨了另一个号码。 “我的姑奶奶,知道现在几点吗?” 电话接通后就是一通埋怨诉苦。 闫玉可不理会对方这些,只是啧了声反问道:“你一个混社团的,现在不应该是说被打扰了夜生活吗,怎么是被吵醒了。” “我的天,还什么夜生活呢,最近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什么妖魔鬼怪还敢往外面露头,可别把我这种三好市民一起端了。” “出事了?” 闫玉沉声问道。 “是啊,能上天的那种大事。” “呼。” 闫玉想起来姜月跟自己说的那些,手指敲着方向盘,又思索起其中关键,“你还记得姜月吧,他那边要有人去看着家,你先过去一趟,不用做多余的,就是帮忙照看家里人而已,嗯,是干净的。” 电话另一边的声音有些迟钝,但还是答应下来了。 “可以,就是听这话……你又要过来吗?” “对,顺便还个人情。” 闫玉说到这不免又笑了声,毕竟在姜月嘴里,这个叫交易。 可是,没有他前面救了自家妹妹的人情在,谁会理他呢。 “好,那我现在就过去。” 闫玉把手机往边上一丢,再对副驾驶上的人说道:“我先送你回家,然后要去容阳出差一趟。” 闫秦心几度张嘴,却不知道能说什么,她又一番后知后觉,闫玉的身份可能没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而且还有一件她很在意的事,稍作沉默后她还是小心翼翼地问,“小月那里是怎么回事?” “你想知道?” 闫玉开着车,目视前方。 “那算了,还是不说了吧。” 闫秦心有些纠结,“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我知道那是个心里有想法的人,他不想跟我说肯定是有自己的道理,我知道了也无济于事那还是不听了。” “姐,可以的话还是尽量拉他一把。” 闫秦心声音越来越小,这是她不擅长的领域,她怎么也不好意思求着别人给自己做事,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姐姐。 “他是个……是个……很好的人。” “呵。” 好人?好似想到电话里对方说的那些事情,闫玉笑了声不回答只管开车。 闫秦心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全然没有刚才那副要给家姐谋个未来的劲头。 距离闫玉打完这个电话不久。 容阳中心医院外忽然就多了许多来看望病人的车辆。 柳明镜才刚跟方俊宇通完电话,此时正处于一个懵逼的状态,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那些事情。 突然间就出现的几个人又把他的精神拉回现实。 讲道理,医院出现什么样的人似乎都不算奇怪,柳明镜也是这么觉得的,但无奈当先的一个他恰好就认识。 张焕嘛,出了名的狠人。 他还有个特别响亮的外号,疯狗。 当然这是别人给起的。 这样的人出现在医院也没什么稀奇的,但看着他后边还跟着个身穿便服的瘦削男人,这个看着就更加不好惹。 而且他们的方向是往自己这来的。 柳明镜忽然就有了个很不好的预感,他也跟着站起身。 那瘦削中年多走了一步,挡在张焕身前,警惕地盯着柳明镜。 “周叔不碍事的。” 张焕眼里似乎还有未褪去的困意,强打着精神,尽量很客气的解释道:“我电话先打过去找了姜月的,但是他就只让我来这,也说了你的名字,柳明镜。” “哎,这不巧了吗,柳老弟,早知道你们在这,哥们还用得着兜一圈。” 张焕画风一变,恶狠狠说道:“说吧,要干谁?兄弟我第一个上!” 第140章 锋锐(上) 也就是在跟闫玉的一通交易结束后,姜月转步到了另一个地方。 他刚坐下便直接开口说道:“是我干的。” 罗轩语气一滞,本来酝酿好的许多言语都不知道如何作答。 “他们该死。” “我知道,我知道。” 罗轩的身份确实不一样,他的官方背景很深,或许在某种程度上就能代表一个态度。 所以他相应的也知道很多事情。 比如前天突然发生在某个老小区的入室抢劫案,再比如中心区惨死的那一家子,甚至是某个人正准备对路致远那伙人打杀的画面。 所有的这一切真的很好猜,或者说对方就没有想要隐瞒,赤裸裸地就那么把事做了。 肆无忌惮,目无王法,罪不可赦。 他罗轩偏偏就是个知情的,有些人虽然杀得不合规矩但那种人渣杀就杀了,可,那一家三口却不是。 哪怕他们也有犯错的把柄,但再怎么样都轮不到姜月来动这个手。 可他还是干了,当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大罪吗? “他们有错他们该死,这怎么都好,我们可以换个办法来对付。” 罗轩双眼发红,“哥,你这样是不行的,有些事情做不得。” 姜月没有打断,继续听对方说着,大致听完一些话之后,他才有所恍然。“看样子,只留下一段可以指向我的录像,找不到其他证据,这样确实有用。” “哥!” 姜月摆手,言语清冷,“哪怕我前面承认了又怎么样呢,规矩是吧,证据是吧,一切都是疑罪从无。” “是他们想要玩的,自然能挡起这份后果。” “谁开的这个头呢,总不能别人这么干的时候你不说,轮到我了又是不一样的规矩。” 姜月越说越是奇怪,“为什么呢,守规矩要被人欺负,不守规矩也要被欺负,那不是白守规矩了吗?” “陈晓阳一家、陈思琪、唐杏江、断刀、恶鬼道,黄天教。” “我再看看有什么遗漏。” “姓姜的你真以为没人治得了你吗?!” 一声怒喝响起,林青青自店外走来,旁边还跟着个讪笑的古一鹤。 她这么一句还给店里的两名员工吓了一跳,要不是古一鹤嘴皮子好使免不得要把这个神经病赶出去。 林青青这么恼自然是有原因的,她在知道姜月干的那些事之后,本就生不出什么好感来。 现在又在对方这个所谓的名单里听到自己弟弟的身影,让她怎么不怒。 古一鹤倒是有些憋不住笑了,恶鬼道?那林凡是个什么东西也能跟黄天教相提并论。 倒是,为什么这里还有个陈思琪,唐杏江呢。 罗轩甚至都没从惊愕中缓过来,只见他指着那边的两人震惊地问道:“你们跟踪我?!” “小轩子你倒是应该反思自己,约个地儿为什么要说那么大声,还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吗。” “你!” 罗轩立即转身对姜月说道:“哥,我没有要害你,叫你来也只是想好好跟你说,我现在就带他们走,我也跟你保证这些话不会从他们嘴里出去。” 姜月摇摇头,很显然他是一点也不在意,倒是看着怒气勃发的林青青。 他在这个人身上察觉到了……杀意。 又是这样,又是只有你们这群人可以肆意妄为。 我说自己遵守了规矩你们不认,当你们也来这一套了却又变成守规矩的一方。 古一鹤脚步一顿,手扶着额头,“她就是胸大无脑,不懂事儿,放过她吧。” “闭嘴!” 林青青再难以忍受,当即怒骂道:“我不想跟你扯什么交情,上次是这样,这次也是,再敢说一句我连你一起打。” 她的骂声没有让古一鹤回嘴,甚至连那个想给她赶出去的店员都没来制止。 林青青回头。 黑色几乎凝成实质,且仿佛有液体将欲滴落的雾气出现在视野里,然后瞬间包裹住几人。 怎么了? 本能反应,林青青右手画符,左手捏起气诀,一时间白光乍现。 右手边的符文迅速连结成光圈,奇异的纹路似有生命一般开始跳动,喷薄而出的灵力像是要炸开。 “吼!!” “吼!!!” 愤怒的咆哮自召唤阵法传来,一声更比一声激烈。 它……出不来。 林青青瞳孔惧缩,但已经来不及给她反应的时间,左手气诀加于身,猛地腾跃而起。 啪嗒。 骤然腾跃起来的身形竟轻易地拍了回去,甚至在地上滚了三四圈,萦绕在身周的微光有暗淡的趋势。 唰。 拔剑,挥剑,剑光在那一瞬间好似能驱散黑暗。 借着这个空档,古一鹤几乎是一招就得手,但眼里的锋芒没有褪去,依旧谨慎。 那道身影又不见了,从他的视野里不见。 不,不是消失,也不可能消失。 那就是这黑色迷雾导致的?起了遮眼的作用吗。 剑如游龙,只凭直觉当即斩出。在得知眼见不为实,古一鹤便放弃常规打法,他可不会闭上眼就能感知到对方,这么做,更像是在抽奖。 没有金铁交鸣,第一剑落空。 古一鹤汗毛直立,剑势斩出去了,他也的确一往无前,但是打不到对方啊。 那接下来是不是就得自己死了? 意识到这点,古一鹤爆发出了自己的全部气力,整个人跟着一起前突,保持住一往无前的气势。 绝对不能留破绽给他,会死的。 古一鹤的剑很锋锐,甚至比他这个人还要锋芒毕露。 所以哪怕他实力不比别人高,但也有抗衡的资本,也是最强的依仗。 嗡嗡剑鸣直到它停下来都没有找到目标。 古一鹤又将剑持在前面作防守状,他的手很稳,气息却大乱,猛然地一通爆发消耗也不可谓不大。 可这么爆发后又找不到目标,只能自己消了这份力要更加难受。 妈的知道打不过,但差距这么大吗? 罗轩有些懵,他举起手但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自手臂有鳞甲附着,呈现半透明的形状,没有完全凝实。 这是他下意识的举动。 愕然地看着那边就这么打起来,没有任何预兆,他的手就这么半举着。 一道流体从手里凝实,银白长枪的触感以及沉甸甸的重量,让他低头去看,这次他张嘴了,呃了一声。 赶紧甩手,长枪直接消失。 罗轩深深吸气,足足憋了好久,眼睛都见红,他才闷闷吐了出来。 “月哥,等一下等一下,不要这样,听我说一句好吗?” “我们就不是敌人,我们还一起战斗过,我们……” 他得说些什么,肯定不能让局面就这么发展下去,会出大问题的。 可是要说什么呢,而且为什么就非得打起来呢? “罗轩你闭嘴吧。” 叶青青此时有些狼狈,嘴里的血迹,略显凌乱的头发。 奇妙的是这会她不再像之前那么咄咄逼人,她现在足够冷静。 “一鹤给我争取点时间。” 叶青青说完手指点到额头,指甲刺了进去,她的脚下又出现了一道召唤阵法。 古一鹤知道她要做什么,御兽的没了自己的守护兽那简直天都要塌了。 以自己为引,精血开道。 她这是要跟姜月拼命了啊。 第141章 锋锐(下) 嗡嗡~ 阵法的光韵四散,甚至能感受到其上传出来宛如野兽的压迫感,又有一声声愤怒的咆哮回荡。 好似在证明那个光圈真要召来一只了不得的东西。 古一鹤眯起眼,嘴里有白烟呼出,一身剑势再度蓄起。 姜月总算出现了。 这人没有想象中的歇斯底里或者失去理智,不觉得兴奋也没有太过多余的表情。 视线略过表情急切想要说话的罗轩,再看了眼古一鹤,最后落下给自己放血的叶青青上。 “很不错,你现在就安静不少了。” 姜月不管他们的反应继续说道:“你想护着那个恶鬼道的弟弟这当然无所谓,但他做错了事情就该受到处罚,当然你要是不觉得是他的错那也无所谓。” “我跟他的事情不能算了结,至少他的交代不完整,他的承诺还没兑现。” “至于你。” 姜月看着默然不语的叶青青忽然就笑了出来,“讲道理你因为什么原因要找我的麻烦都行,但现在能安静听我说话,不就证明在这个时候……” “我强你弱吗?” 这话就像是在嘲讽对方欺软怕硬一样。 “现在我得把身边的敌我关系捋一遍,你的话其实无关紧要,我也不想对你怎么样。” 姜月摇摇头很是无奈,“打了小的家里就要来老的,我不想这样。” 罗轩古一鹤对视了眼,好像都抓到了什么关键信息。 其实光头还是有些懵,他到现在都没有理解姜月要干什么,但这几句话意思还是很明显的。 姜月不想再结下什么死仇,对叶凡的事只要对方把承诺的做完即可。 而且什么小的老的,说句难听点的就是示弱,怕了而已,只是怕的是对方的背景。 古一鹤想到这,不由嘴角直抽,合着是能坐下来好好说话的啊,那为什么前面要喊打喊杀的,怪吓人。 他向来聪慧,其实是能理解这点的。 无非就是叶青青高塔出来的性子,受不得委屈,也不打算低头,才引来对方展示肌肉的这个环节。 见到对方展示肌肉后的叶青青确实冷静,她一样听懂了姜月的意思,只是手上动作不停。 “你怎么敢断定孰强孰弱呢?” 她从额头上取出的一滴金色血液,捻在手里,尽管面色惨白,脖子隐约有一片红润升起。 叶青青冷静下来后或许能反应过来许多事情,甚至也能理解对方的情绪缘由。 可又关她什么事呢? 姜月觉得自己没错,她何尝觉得自己错了。 不就是打一场吗,谁怕谁了?! 她,绝对不会向对方低头! 哪怕要谈,也是等她赢了,坐在主位上,听后者述完苦再表现出大度来。 要她低头,除非她死! 叶青青手里精血融入阵法上,光圈几乎膨胀了一倍,隐约能看到有双爪子搭在上边,喷薄而出汹汹恶意。 古一鹤简直是目瞪口呆,也无话可说。 平日里虽然喜欢揶揄对方几句,但在姜月真的动手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犹豫直接站队。 可现在这种情况了都要意气用事。 这就是个蠢女人! 古一鹤持剑再次严阵以待。 罗轩恍恍惚惚间,更加不知所措。 吼!! 吼!! 巨爪突破层层阻滞裹挟着无穷威势率先出现,厚重的椎刺闪烁寒光,它的毛发深棕偏黑,可在这片漆黑的环境里却格外显眼。 巨爪抓住边缘,借力带动出一整只臂膀,随后又是一只兽爪探出。 在双臂带动下硕大的兽首一点点出现。 终于,叶青青释怀地笑了,她是御兽师,因为没有守护兽输了怎么能甘心呢? 至于对方放任自己去召唤,那无所谓,她不会记这份情。 既然动手了那必定要做过一场。 她是高塔出来的,祖上有过大人物,族规上也写得明明白白,别人信不信不知道,但她是真真切切在践行着。 那这样一个,她的性格就可想而知。 “再来啊!” 叶青青挑衅式地盯着姜月。 “嗷吼!” 震耳欲聋的兽吼适时响起。 叶青青站起身,外表的狼狈似乎不能掩盖其锋锐,对着姜月攥拳,然后做出挥打的模样。 “呵呵。” 就是拳头下挥的瞬间,叶青青视线那黑黢黢的一片开始蠕动,继而长出手掌的形状。 随后那些手掌犹如雨后春笋般生长出来,互相拥挤,有的突然膨胀开,有点迅速萎靡下去。 叶青青坚定的目光出现了疑惑,然后便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黑色手掌迅速扑向自己。 气诀的白光炸开,她借力躲避。 可她躲开了,那些手掌却直直涌现阵法光圈,扑向正欲出来的巨兽。 无数的手掌几乎把她的守护兽淹没了,堆成一座小山,山还动,开始疯狂的颤抖。 这,这就是冲着自己的守护兽去的! 叶青青简直目眦欲裂。 守护兽的咆哮没有停过,但由于它只探出一个头,也因为召唤阵法范围太小,它天然受了限制,只能一爪一爪地去砸那些黑色手掌。 兽吼声逐渐变小,直到那座小山不再蠕动,声音彻底被隔绝。 又是这样!他根本就不打算让自己召唤出守护兽来,他就是故意的,在召唤仪式要彻底完成的时候再打断。 叶青青死死咬牙,嘴角有血溢出,这是反噬导致的,浓烈的不甘以及憋闷几乎让她爆炸。 不管叶青青如何做想,古一鹤眼角在跳,尽量不去看那会蠕动的手掌肉山,认真看着姜月,他做不出严肃的表情,只叹了口气,很无奈也很迷茫地说了句。 “我原本只想来问问你要不要搭把手而已,为什么要这样,不至于的,有些事情可以明了说。” 古一鹤再度摇头,他指着罗轩接着说道:“他知道你出事了,甚至看到你留的那些指向自己的东西,所以这个正义感爆棚的好人犯难了。” “一方面你杀的那些人都不是些什么好鸟,但问题就在于不应该你来杀,可你事情做得很好,什么痕迹都没留。” “那为难的就是他了,罗轩纠结于该怎么帮你,他自己就是官面上的人,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一些事情却不作为呢。” 古一鹤习惯性露出个讥讽的笑容来,“可是要我说,死一两个渣子又算得了什么呢,我们是修士,天然就是拥有武力的一方,不为非作歹就算了,被人欺负到头上还要不吱声吗?” “所以你的问题不在于其他,只有一个。” 话到此古一鹤意味深长地看着眼前几人,“你得有个身份。” “不说你有罗轩的背景,哪怕只是恶鬼道那个叶凡……不对,他是嫡出还是很金贵的。嗯,所以要是罗轩干了这些事情,你信不信最后还能拿个三好市民的锦旗?” “不,不是,你在胡扯。” 罗轩憋红了脸,当即否认。 古一鹤不理对方,舔着嘴唇声音低沉,“我其实很好奇你为什么这么厉害的,现在就更好奇了,特别是你现在的状态。” 他的眼里有疑惑和不解,“还有,你真的没疯吗?” 第142章 快跑! “你真的没疯吗?” 我疯了吗?不,我没疯。姜月很确定自己的意识一直都是清醒的,自他睁眼直到现在,所有的事情也都记着。 每一件,事无巨细,都还记着。 所以他没疯,他是清醒的。 姜月要张嘴回应,只是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他忽然想到,如果这个问题不是指意识层面的呢。 他行为自始都存在很严重的问题,比如情感方面的表达,做事的逻辑。 哪怕情感方面可以用情商低来解释,可面对一些事情的反应却可见一斑。 他原来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通通不在乎,只是看着,不评论纠结,过去了也就过去了,甚至是与自己有关的,他也参与了最表面一层。 活脱脱的就像个看客。 仿佛这个世间发生的一切都与自己无甚联系。 因此他以这种心态这种视角接触的所有事情,投射出的所有情感才会那么……别扭。 他从没把自己真正当成姜月,当成宋家的孩子。 他一直都很矛盾,想接触,甚至是想融入进去,但最后又回到原地。 姜月看着自己的手,几度张嘴,最终干巴巴的吐出姜月两个字来。 这样来看,自己是不是真的疯了。 因为没有为人的视角,所见所闻都只是在学习,在找一个存在的意义吗。 我疯了? 呃,古一鹤并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只是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还没有得到回应有些干瞪眼。 “之前是个人看你一眼都知道你情况不对。” 他指着姜月,表情很纠结,“原本你应该是气息驳杂混乱,就跟个要爆炸的火药桶一样。” “现在呢,变回去了,外显的气息没了,以及这些黑雾,刚才在外面看到你的时候差点以为之前种种都是错觉。” 古一鹤表情没有缓解,反而更加凝重,“我不觉得这是件好事,但又说不上是什么问题。” “所以你真的没问题吗?” “可能有吧,但是没关系。” 姜月先点头再摇头。 没关系个几把。恨恨骂了句,古一鹤表情更加严肃,“好,没关系就好,那我们说回身份的问题。” “你敢在外面逞凶,甚至留了个指向自己的尾巴,这是为什么呢,处理干净手尾不是更好吗。” “我知道你无非就是怕再连累到身边人而已,但是呢,你大可不必这样。这是要分情况的,有些人有些事情,不需要证据只要怀疑是你就足够了。” “罗轩要来找你就是因为现在容阳确实有一批人,他们不要什么证据,只要知道是你就行,所以只有这次收尾做干净了很重要。” 终于是说到最关键的一点,古一鹤迫不及待,难以掩饰情绪翻腾。 “姜月老弟从昨天到现在不是一直跟我在一起吗?咱们在外面溜达了一整天不是。” 他舔着嘴唇,笑得很开心。 黑雾以一个极为夸张的速度撤去。 一切如初,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桌前,姜月端坐着,虽然穿着短袖但外表看着格外干净,他脸上出现了表情,那是个很温和的笑脸。 至此,这个人才有个大男孩的模样。 “坐下来一起吃东西吧。” 姜月对着空荡荡的桌面如是说道。 合着他跟罗轩聊了大半天,连一杯水都没上。 不过一会,桌上摆满东西,出钱的还是罗轩这个客人。 事情竟然能往好的方面发展,罗轩当然欣喜,也不再想之前那点不愉快。 甚至连叶青青都没有走,只是她变得很沉默,有些走神。 现在这个氛围可比之前好上许多许多,古一鹤嘴里吃着东西说话又变得含糊起来,他真有点饿了。 “你知道天策军吗?” “不知道。” “好吧,那也没关系。因为黄天教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他们也来了,但昨天发生事情影响有些恶劣。” 姜月不为所动,也拿起桌上的东西,却不急着吃。 “唔,因为性质的原因所以事情让他们接手了,但是呢,这些人的主要任务还是黄天教。” “所以我们要做的也很简单,不承认不理会他们就行,没有证据,又有我给你担保,这样都要抓人就得牵连到我,他们怎么也得犹豫一下。” “嘿,这不是巧了吗,我家里的小老头能量大得很。” “我都说哥几个昨天在一块了,他们还能不信?不信也没办法,我只好求爷爷告奶奶了。” 叶青青莫名抬头,她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竟然没有一刻觉得他如此陌生过。 罗轩其实不想挠头的,但还是忍不住抓了一下,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很严肃的开口,“我,我也可以找我爸。” “你闭嘴吧你。” “嘿嘿。” 古一鹤骂完罗轩又转回笑脸面对姜月,“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因为这真的只是件小事而已,帮了还能换个人情怎么也是赚的,更别说我们还是哥们。” “主要还是我这个人很正直,见不得这些荒唐事。” 姜月点头很认真的点头,他伸出手,言语真诚,“我们再认识一下吧,姜月。” 古一鹤也伸出手,两只手掌握在一起,他的声音也如约而至。 “容阳的救星,致力拯救每一个痛苦的灵魂。” …… 一件很意外的事,一个很意外的人。 他在姜月那粗糙的作品,添了一笔。 也就是这一手弥补了许多事情,姜月确实变得不一样了,他因为许阑珊的事情产生严重的自我怀疑,导致了他的改变。 只是这种变化还不够,陆曌鸣的嘲讽让他考虑得更加周全,古一鹤的助攻却是让他视野豁然开朗。 对的,身份,身份。 无论是地位上的,还是自我认知上的。 姜月回到家,不是他那个小出租屋,而是宋家。 夜已经足够深了,但家里灯火通明。 小区外多了一辆车,外表虽然不彰显,但有眼力的瞅见车牌号就瞎琢磨了。 放在以前,姜月可能会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宋家来人愤怒不安,但现在他的反应确实不一样。 几人一起上了楼。 是的,姜月身后还跟着三人,古一鹤想做人情,罗轩仗义,他们跟着自然不奇怪,可叶青青不知道什么原因,依旧跟着。 “他们动作可真快,大晚上的来,也不让人休息。” 古一鹤确实没想到还有凌晨办公的,这得多惨的一群人,几个钱啊,这么玩命。 “不要这么说,都是做事的,人家有责任心。” 两三句话的功夫,几人到了宋家大门口。 门是敞开的,还能听到里边传来的谈话声。 声音不大,又很清晰。 姜月看去入眼的是拿了张椅子端坐在门外的宋子莲,她看着心神不宁,表情惶急又装作若无其事。 只是在看到姜月的时候几乎跳起来。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动作太大,她赶紧拿起手机在看,眼神却不在手机上,左手背在身后,不停摆动起来。 见到姜月还在往里走,她都快急疯了。 “月哥快跑啊,快跑!” 当宋子莲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暴露,干脆大声喊了出来,然后想去拦从门边窜出来的另一个人。 她直接就扑了过去,只是那个高大的身影跳得比她还快,结结实实的摔了一下狠的,不及多想她踉跄爬起又想去抓那人。 啪嗒,又摔了一跤,这回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谢玉婷猛地窜出,她的体型足够魁梧看着就很吓人,但并没有出现她想象中的画面,那个人没有跑。 而且视野里多了几个自己眼熟的人,嗯,他们为什么也在这里。 不管如何要先把人给抓了,她想去抓眼前那人。 可是,抓空了。 嗯?稍微愣神之后以为对方跑了,正要暴起去追,身后却传来声音。 “让开些,我妹妹摔了。” 第143章 憋闷 宋子莲是真的忍不住,眼泪一直在流,是急的也是疼的。 她的手抖得厉害,说话也磕磕巴巴的,“你是白痴吗,出事了还不躲起来,还敢回家,还吃饭呢,明明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声音低沉,她以为没有被人听到。 “没摔伤吧。” 姜月看了眼膝盖的擦伤。 “你还有心情关心这个?!” “阿月回来了啊。” 客厅处坐着三人,除了宋家夫妻外还有人不认识的中年。 说话的是宋湛清,他脸上有疲惫,或许还挺多说不清的情绪,但通通无所谓了,他很温的说了句,“回家也好,来坐着吧。” “嗯,这位是。” “我也姓宋。” 宋行舟介绍了句,随后便观察起姜月来。 嗯,普普通通,确实很普通,甚至都没什么异样。 就是这样的少年郎干了那种激烈的事吗? 真不怪他这么想,以他的视角来看,姜月现在确实干干净净的,除了,嗯,身上有点奇怪的味道,但又说不出来是什么。 此外,真的干干净净,没有丝毫问题。 所以,他怎么可能是那个凶手呢。 是的话又是怎么做的呢。 “宋先生,阿月这两位也是警察,他们……就是想找你问问话,你不用担心,知道什么说什么就行。” 宋湛清说得也很含糊,毕竟这位宋警官前面也是给自己吓了一个大的,但他就是不信。 说得那么唬人,可就只有一个路边的监控视频拍到的路过的画面,这他妈的也能当证据吗? 他妈的,真的以为自己斯文就是好欺负的。 那家姓陈的出事了又怎么样,因为这点关系就想把罪状推到自家这里吗? 没门! “小同学,不知道昨天去哪了呢。” 宋行舟只是盯着姜月来看,仔仔细细地看着对方的表情。 苏紫月当即打算开口,却被自己丈夫阻止了,这时候最忌讳的就是言语前后不一。 姜月还没回答,谢玉婷转身回来,没有进屋,只站在门口,沉默不语。 随后屋外走进来三人,两男一女。 当先那人却大咧咧开口嚷道:“哎,哥几个昨天一直都在一起呢,到处吃喝玩乐。” 宋行舟皱眉,他刚要让人闭嘴的话在看到来人后停住了。 而且这次沉默足足持续了一分多钟。 “要讲证据的。” 宋行舟闷闷说道。 “当然,昨个我们才一起在断刀事务为民除害,那么多人都看着呢,后面我就带着哥几个去吃吃喝喝的。” 古一鹤连忙摆手,“哎,为民除害是应该的,要送锦旗的话怎么还得劳烦你们亲自跑一趟呢,而且,怎么只往我哥们家送,我的呢,我另外两个哥们的呢。” “这可不兴厚此薄彼啊。” 客厅又坐下几人。 只是这气氛真可谓微妙。 古一鹤摊手,自顾自地开始讲述,自己怎么怎么对付断刀事务所的那群黑恶势力,情到深处,声情并茂,肢体动作也更加夸张。 好似真过了一场殊死搏斗一样。 “哎,我真的是,为了容阳出生入死,但我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毕竟我可是这个城市的大救星。” 谢玉婷感觉有些别扭,她很愕然地看着自家队长的反应,因为平时真不是这样的,不说直接动手把人抓了,也绝对不会在那听一个小年轻吹牛。 因为这几个人的身份有顾忌吗? “你爷爷……” 宋行舟欲言又止。 古一鹤则是眼神一亮,坐过去一点握住对方双手,“哎,你也认识我爷爷吗?那感情好,咱们也是自家人。” “不,不不,我只是听说过而已。” 宋行舟再去看古一鹤旁边的光头,以及那个面色惨白的女人,然后心情更糟了。 “他老人家知道你干的这些吗?” 古一鹤眼一瞪,有些不以为然,“嗨,家里就我一棵独苗,老头心疼都来不及了,更别说我还这么有出息,年纪轻轻就是这个城市的大救星了。” “他当然要以我为荣。” 罗轩有点不敢看人,屁股也在扭,只觉浑身不适,他有点后悔坐过来了,应该跟那个大汉一样站在门口才对。 叶青青清冷的脸上挂上笑容。 “小同学你……” 宋行舟不想跟古一鹤扯,突然对着姜月问。 “如果有事情可以直接找我,不用来家里,家里大人事情多,最近还要经常加班,本来就休息不够,可不能再受累。” 姜月很认真,也很严肃,嘴巴一张一合的,却没有听到声音。 「要不然,我特地留的那线索是为了什么呢?」 宋行舟看到了,甚至读懂了那个嘴型,一瞬间他眼神变得锋锐起来,他正要站起,但几乎是同时古一鹤和罗轩也站起来。 画面又僵住了。 谢玉婷脸色大变,赶紧跑过去。 宋子莲抓着姜月的手抖得更厉害。 “宋警官,怎么了怎么了。” 宋湛清只感觉莫名其妙,本来不是还好好的吗,这下又是怎么回事。 苏紫月同样站起声音透着严厉,几乎是一字一句的道:“警官家里还有孩子在休息,请不要这样!” 宋行舟看着所有跟自己对撞的眼神,最后落在古一鹤身上,许久许久,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又坐回去。 他摆摆手,以一种很无所谓也很懒惰的语气念叨了句,“行了,实在叨扰各位。” 是啊,本来就只是一件小事,他们容阳人自己解决不就好,让一个外人来又算什么事。 天天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天天二选一,天天顾全大局很好玩吗 啧,妈的,这还叫鸡毛修士。 理所应当的,被架在火上烤的宋行舟这回也无可奈何。 或许姜月行事不难么激烈结果会好许多,或许他最后不说那么一句也不必再演最后这么一出。 但他还是说了,说就说吧,古一鹤答应做人情自然会兜底。 说到底还是因为对方擅自跑到家里来了而已。 宋行舟要走,古一鹤跟着就要去送人,罗轩随后也一并起身,最后叶青青目光落在姜月身上,只是这次少了许多东西。 宋家人怎么也要跟着一起去送,姜月本来也要去,却被宋子莲死死抓住。 “月哥你不要去,你以为我刚才没看到吗,就是你给他做口型才让人家生气是,别去添堵了。” “真的吓死我了,那个女警官好凶的,他们刚来的时候就问你在那,他们没穿警服光那么说谁信啊,门都没给开。” 说着,宋子莲瞥了眼大门门锁的位置,“谁知道那个女警官力气那么大,直接就把门推开了……还好爸妈回来得早,下次要换个好一点的锁。” 姜月拍着她的肩膀,心里琢磨着说几句安慰的,只是才接触到对方的身体就能明显察觉到异样。 宋子莲蹲下身,抱着自己,不停地颤抖,泣不成声,“你到底干嘛去了啊,一会是这个,一会是那个的,不问你就不不说,问了也含含糊糊的,明明就是个学生而已,到底在干什么啊……下次是不是还要留个纸条,然后又不回家了。” 第144章 很不好 这个夜晚注定漫长,对一些人来说更是如此。 姜月还是第一次见到对方这么哭,说实话他一直认为对方很坚强,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能笑嘻嘻的。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她很坚强,面对任何事情都能做得很好,不愧于家里大姐的身份。 那现在要怎么办呢? 他同样蹲了下来,张嘴,只是第一次没有发出声音,嗯?啊? 第二次开口,这次声音便很清晰了,“小蓝家里出了些事,我……我变得很奇怪。” 不等姜月再说,宋子莲腾地站起,一脸的不可置信,“她出什么事了,你为什么不说?” 可能是声音太大,还没让邻居投诉,自己家里的房门先打开。 宋子鱼呼吸有些急,眼睛尽量睁大,着急的问道:“我刚才听到有人在哭,怎么了吗,发生什么事了?” “你醒了?” 宋子鱼揉着眼睛,她虽然是高度近视,但还是能看见人以及分辨出声音,“月哥回来了吗,现在几点,吃饭没有,我有点饿,我……” 她再走近一些,这个距离就足够看清人脸,然后她注意到宋子莲脸上的那两道痕迹,不由张大了嘴。 “你哭了?” “我没有,你看错了。” 说罢宋子莲直接往洗手间去。 “她,姐姐怎么了?” 宋子鱼把迷茫的眼神转向姜月,似乎是想从这里得到什么信息,飘忽不定的视线又落在大门上。 “诶,这门锁怎么也坏了?” 不管宋子鱼心里有再多的疑惑,夫妻俩回来发现女儿醒了心情好歹舒缓了不少。 家里还有饭菜,再加上宋子莲点的那一堆外卖,怎么也够一家人再吃一顿夜宵。 就是这次饭桌上氛围可不见得好。 宋子鱼已经习惯这个时间吃饭,她那病没好,生物钟就没有正常过。 嘴里吃着东西,眼睛却在四处瞟。 吃饭的动作都变得小心起来。 “那个都凌晨三点多了,再不休息身体要吃不消的。” 说着,她犹豫再三还是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随后目光落在姜月身上。 这真的是下意识的行为。 姜月被几人这么看着,眼神没有躲闪正要说什么,苏紫月却抢着来说。 “我不信他们说的那些,而且你自己也有证词证人,这样就够了,不要再提这件事。” 什么事,什么证词证人? 宋子鱼只好先把碗筷放下,端坐好,再认真去听。 哪怕苏紫月说的不要再提,但是姜月还是得说。 当然不是真说昨晚自己干了什么好事,问题已经解决了,就是想让他们安心而已。 几句话,姜月说得很快,也很简练。 “这样吗,这样就对了,我就说他们在胡说八道,没有证据的事。” 宋湛清点头,看着他很认同些话。 苏紫月心情也好了些,只不过面色仍然难看。 之前产生矛盾的陈晓阳家里出事了,然后因为某种原因警察找到家里,但是月哥有可以帮忙作证的朋友。 大概理清思路,宋子鱼又拿起碗,只不过余光看到坐立不安的宋子莲,心里不由一紧。 “最近给我回家里住,不要再去你那地方了。” 苏紫月咬着牙,看来心里的情绪一时难以消散。 “小蓝在住院,我得去看着。” “……” “她身体不好,得有人看着。” 姜月又说了一句,有的事情直接说个结果就好。 啊?宋子鱼再度放下碗,这回是真的陷入沉默了,她想了好久最后也只能在心里呼了一口气。 身体不好,身体不好。 有些事情容不得多想。 宋行舟来找姜月,因为这就是他故意露的底,要不然以他现在的能力怎么都不至于暴露。 宋湛清夫妻俩是根本就不信什么,姜月干了坏事,自家孩子往往都是自私的,更何况宋行舟也拿不出一个证据,还能光凭一张嘴来诬陷吗。 宋子莲宋子鱼姐妹俩就不一样了,前者敏锐后者知道得更多,但还是隔了一层纱雾,隐约感觉会有联系,却都不愿意多想。 许阑珊出事了。宋子鱼已经反应过来。 她咬着筷子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夫妻在略微的沉默过后,又问了些详细的情况,最后多嘱咐了几句,苏紫月再不说什么滚回家里。 夜终究是很深了。 一番话说完,夫妻回屋,姐妹俩还在外面。 “你这眼皮都在打架了,还不去休息吗?” 宋子鱼忍不住说道,打算去扶对方。 “明天请假,请个上午。” 宋子莲依旧坐着。 这时候姜月突然想到自己本来是要来干什么的,他捏了一下自己的脸,只不过感受不到疼痛。 “我明天还有事,要出去一段时间。” 姜月松手,脸颊甚至都没有红印。“他们问起来就这么说。” “你自己为什么不说,而且不是要照顾许阑珊吗?” 宋子莲反问。 “会说的,我明天再给他们发个信息,小蓝那里也会有人看着。” “月哥你要去干什么?” 宋子鱼也问。 “一件小事,回来再说。” 姜月不以为然。 “哼,还小事呢,信你才有鬼。” 宋子莲咋舌。 宋子鱼抿着嘴,“一定要去吗。” 姜月视线看去,随后再收回,点点头,“是的。” “那,那注意安全吧。” 他不打算说是什么事情,那就不问了,宋子鱼呼了一口气,有些不舒服,可又说不上是为什么。 “等我回来再跟你们说吧。” 姜月补充了一句。 到时候我应该就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 “真的,打算交底了?” 宋子莲猛然站起,走近了盯着对方。 “嗯。” “什么都说?” “嗯。” “绝不隐瞒!” “嗯。” “好,那你赶紧走做你的事去,回来再开堂。” 宋子莲不假思索,直接赶人走。 是的,管他外边是不是凌晨三点,是不是寒风刺骨,他姜月有的是能耐。 冻死也活该。 宋子鱼扶着眼镜,视线里那人渐行渐远,她就端着碗跑到窗边继续看,直到人影彻底消失。 她拿着碗一边吃一边在想着事情。 沙发上宋子莲仰躺着,头发四散垂落,把小垫盖在自己脸上。 “别在这睡,回房间去。” 宋子鱼踢了踢沙发。 “他变了,变得不一样了。” 宋子莲的声音很闷。 “我知道,上次离家出走回来后就不一样了,虽然性格还是很难懂。” “不是这样的,至少不止是这个。” 宋子莲以手掩面,但由于还隔着个垫子,说话也变得嗡嗡的。“你说他真的是月哥吗?” “什么意思?” 宋子鱼伸手把那个垫子抓起。 宋子莲脸上有疲惫,眼神暗淡,“我也不知道,算了,就当我在胡言乱语吧。” “困了,睡觉去。” 稍后客厅就只剩宋子鱼一人,她吃完后慢慢收拾餐桌,她找了一个本子一支笔,坐在沙发上。 然后笔尖点在上面,开始滑动。 第145章 这是我的所有了 真要说什么地方是24小时不停歇在运转的话,那么医院算一个。 这里总能看见一张张疲惫的脸,一具具劳累的身体。 什么悲欢离合也是不缺的。 天亮了,住院楼转眼就人来人往。 声音多而杂却不显吵闹,凭空增添了一些生气。 窗帘被风吹开一角,有阳光穿透照射进来,早间的光自带这一股暖意,不由让人产生更多倦怠。 天亮了啊。 柳木锦悠悠转醒,愣愣地盯着天花板,许久,她嗯了声就想坐起来,只是第一次不成功。 哼哧哼哧地总算坐起。 当先去拿枕边的一面小镜子,那是她让哥哥给自己带来的。 看着左右脸上的包扎,好像还能感受到疼痛一般,隔着纱布又怎么能看到里边的情况呢,反复几次左照照右看看,随后把镜子丢回去,心里难免郁闷。 唉,这是要留疤了啊。 她下床穿上拖鞋,拿着洗漱用品就去厕所,这是一间四人病房,许阑珊那间才是单人的。 好在她起得早,也不用跟别人争。 小心翼翼地擦了下脸,柳木锦坐回到自己病床,然后她就看到放在床头边的热粥。 虽然是点外卖的,但架不住还有个砂锅。 啧,老哥花钱这么大手大脚,买这么贵的,他是不打算攒钱娶老婆了吗。 提上袋子转头就出了病房。 外面还是那些熟悉的人,门外是两个穿着便服的男人,再出去一些好像还有人,她听老哥说这是姜月叫来的。 目的是为什么那不言自明。 那个人,总是只会亡羊补牢。 叹了一口气,她也不再多想,跟那两个守了一夜或者是已经换班了的男人点点头。 来到隔壁病房,她也没有敲门,直接就拧开门把,“诶,我那笨蛋老哥买了个好贵的砂锅粥,小蓝来一起吃。” 门开了。 单人间算得上宽敞,且窗户就坐落在旁边,角度刚好,早间的阳光照进来却不会直接打在病床上。 微风习习,人影婆娑。 姜月半躬着身,整个人靠过去,一只手搭在床边,许阑珊坐着背上靠着个枕头,头发散落,以手捂嘴。 言笑晏晏。 这一幕好不真实,柳木锦手里的砂锅都差点给摔了。 果然,她还是很讨厌姜月。 以前是,现在也是。 …… 当许阑珊醒来的时候发现就站在床边的姜月,很意外,真的很意外。 她只是没想过早间的第一眼就能看到对方。 而且看那样子似乎在这守了一段时间了。 阿月的性格很奇怪,他总是把一些事情看得很淡漠,就像跟他无关,可以无所谓的走极端一样。 是的,她当然知道了,从对方帮自己把两个姓陈的打了个半死就知道了。 所以,阿月应该是要很慌乱地去做一些事情然后帮自己出气的才对。 这么快就回来了,是已经做完了吗。 “阿月。” “嗯。” 姜月答了一句,他的表情似乎有些不一样,好像在等着什么。 “我不是姜月,至少不是你以前认识的那个姜月。” “我灵魂以及意识落在当时这具濒死的身体上。” “准确来说,还记得我们刚见面的时候吗,我正在找那几个人的麻烦,你牵着那辆破了胎的自行车;那才是我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 “我不是姜月。” 他又说了一句。 “不是宋家的那个孩子,我脑子甚至都没有属于‘姜月’的任何记忆,这里……它是空的。” “我不知道自己是谁,是什么身份,想过很多可能,但都不能解释,所以我就那样随便海浪起伏,也跟着一起随波逐流。” “首先我找到了打死原身的那几个混混,想杀了他们,但最后还是没动手,我也不知道被什么影响,毕竟我当时是真的想杀人。” “嗯,没有任何顾忌,也不考虑后果。” “然后,我在原身的那个出租屋见到一对……算是情侣吧,女的姓闫男的姓王,那个女的在我刚睁眼的那会,这具身体奄奄一息的时候,拖去医院抢救,所以我欠了她一个大人情。” “后面她遇到麻烦,我把那些想害她的人膝盖给敲碎了……还是无所顾忌。” “我其实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当时看见你跟柳木锦被人欺负的时候……于我而言,要做的事情就简单很多很多了。” “付诸于暴力,把所有看不惯的通通毁了,或许是这样的心态。” “我时常会遏制不住地产生怒意,脑子很疼,没来由的疼,情绪就会变得更糟。” “这时候原身的家人找来了,我刚开始的时候很迷茫,也很不知所措,那些人对我来说有些虚幻了,他们好得有点过分,好得我真想认下‘姜月’这个名字。” 他微微抬头眼里有种莫名其妙的留恋,“每当我沉沦进这种情感漩涡的时候,脑子里的不适就变得更明显,我终究不是他,不是苏紫月从乡下带回来的那个‘姜月’。” “不仅我是个异常,这个世界也是如此,我遇到一些诡谲的事情,发现了跟我一样不正常的人,一个姓古一个姓罗还有一个姓叶。” “我其实很开心,毕竟自己不算异类,这个世界也没有我想的那么好,我前面种种也属于有的放矢。” “姓叶的家里有个弟弟,我跟他不对付,但是这家人似乎很厉害……” “我跟另外两人一起杀几个穿教袍的人,后面知道那是黄天教的信徒……” “宋子鱼身上有个奇怪的病,会让她身体不断虚弱下去,这个过程有快有慢,而且还不宜察觉,以前我不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但前几天知道了,也是跟黄天教有关,甚至原身的死并不是几个混混的无意之举,也可能是他们在背后捣鬼。” “黄天教手里还有一把断刀……我把那些人都杀了,其实也没杀完,最后那些领头的被别人抢走了……一个叫陆曌鸣的人……我可能斗不过她……而且她还是宋子鱼的朋友。” “那些闯进家里的就是断刀的人,是陈晓阳家里雇的,那家里有个女人,除了她多花了点时间,我把他们都给挫骨扬灰了。” “我好像把你当成一个借口,我还会擅自的做一些事只为了让自己满足。” “我还庆幸不是你倒在那血泊里……” “我还很喜欢你眼里只有我的感觉……” “我以为自己才是独一无二的……” 姜月伸出手,翻转了一遍,手上有黑雾渗出,迅速包裹整个人,扭曲旋转的黑雾从中间裂开,再一点点褪去。 “我想了很久,我应该没疯。” “我知道姓叶的家里显赫,所以没杀他。” “我知道陈晓阳的事情暴露出来有多麻烦,所以我做得很小心。” “我本来应该是无所顾忌的,什么后果都不管才对,但是我怕自己的事牵连到你们,又害了宋家。” “我原来也会怕,所以我没疯。” 姜月张嘴,然后声音莫名有了一丝哽咽。 “这是我的所有了,帮我保守这些秘密好吗?” 许阑珊将面前这个人抱在怀里,她闭着眼,声音还是那么柔弱,“好的。” “我也不会寻死,不要怕。” 第146章 谢谢 住院楼很是热闹喧嚣,主要体现在人多。 410号病房更热闹,也体现人多。 多到什么程度呢,病房外边是柳明镜因为那条疯狗带来的不安,而叫上整个天平事务所的人。 其实也没有几个,但个个气势很足,凶神恶煞的一看就知道不好惹。 反观张焕留在这里站岗的人,看着内敛,却都很精干。 除了这些事务所的,再有三人。 一个背着长匣,一个冷冰冰的,还有个光头。 背匣子那人正在跟天平事务所的人很是激动的说着话,时不时还手舞足蹈,说话也声情并茂。 罗轩有些尴尬,但好歹也是习惯了,他和叶青青单独坐在一边,明显是知道会发生这情况。 他压低声音,有些好奇,“你怎么也来了,我以为你……” 话没说完,意思却很明显,罗轩想着得照顾一下自己这位朋友的面子。 “怎么,你也想说什么高门贵种低不下头之类的吗?” 叶青青撇嘴,虽然极不情愿,但还是点点头。 “不甘心会有,但不是输不起。” “而且,古一鹤不是很喜欢拿背景说事吗,怎么也不能让他那些屁话能指向我。” “呵。” 罗轩不自觉笑了声,又迅速闭上嘴。 外面连廊有脚步声传来,步伐很重,以至于能听见每一步落脚的声音,众人的视线看过去。 拐角出现的是一男一女。 女的留着一头短发,个高,身材看着十分匀称,只是脸上表情颇为不善。 男的则是大名鼎鼎卓越事务所的老板,疯狗张焕。 “诶,哪里来的这么多人?挂号不在这边。” 张焕只觉莫名其妙,怎么去接个人的功夫,这里就变出来一茬茬人头。 闫玉则是先看向那个还在口若悬河的男人,主要是看其背后的剑匣,随后目光落在一旁的光头还有冷冰冰的女人身上。 妈的,这姜月真在诓骗?! 他想害我! …… 许阑珊抿了一口粥,她吃得很慢。 柳木锦送进嘴里一口倒是嚼了好几下,好像在生什么闷气一般,喝个粥而已,整得像是在嚼肉脯一样。 “阿月要去对付什么黄天教吗。” 许阑珊问。 “嗯,毕竟源头在这,宋子鱼的问题也要从这里解决,还有我的也是。” 姜月答了声。 “我就知道你们肯定又说了什么悄悄话!” 柳木锦恨恨说道,勺子咬得更加起劲。 “你想知道吗?” 姜月很好奇的反问。 “不,不想。” “你给自己整死了别害了我跟小蓝就行。” 柳木锦说话是真的不客气,只是刚说完她感觉很不好,但脾气使然又不想把话收回去。 预想的冷场没有发生,姜月根本不在意这话,包括小蓝同样无所谓。 该死,他们,他们肯定不止说了悄悄话! 柳木锦心里大恨,气得牙痒痒。 “要做到什么程度呢。” 许阑珊稍微思考了一下,应该是在想要怎么表达才更好。“比如,解决宋子鱼身上的病,再看看你头疼是不是也跟被他们的蛇咬了有关。” “是的。” 姜月才点头,前者就继续说下去。 “人力有时尽,一个人做事会很难。阿月不是说那个陆曌鸣是宋子鱼朋友吗,能叫上她一起吗?” 姜月很意外听到这个建议,想着其中可能性,最后思考停留在昨晚这人的冷言冷语上,他笑了。 “我去试试,怎么说呢,我感觉可行。” “这样就好,至少能安全许多。” 许阑珊也笑,“一次不行就下次,冒险是必要的,但我们要……要留有用之身。” 诶,柳木锦诧异去看许阑珊,心里只有一个声音。 她变了,变得不一样了。 变化在哪里呢?柳木锦苦思冥想,她对前者足够了解,感觉足够敏锐,仅仅几句话就能察觉到不一样。 但是也就只有几句话的而已,却不说不好变化在哪。 她看到见到的,许阑珊脸上会经常挂着笑。嗯,好吧,这样就足够了。 外面的喧哗声愈发明显,病房也不是完全隔音,许阑珊先反应过来,拍了一下旁边那人。 “好了,你得去看看外面那些朋友们。” “好的。” 姜月挪步,转身,窗外阳光角度刚好打在他的背上,背影不显伟岸却很挺拔,身材不显健壮却很坚韧。 嗯,这样就很好,看起来才有个人样。 迎上众人好奇,质询,以及疑惑的目光,他点头示意,“久等了。” …… 事情当然不可能在这里谈,也很不合适,他们出了住院楼,几人在杨树下,更多的却是倚靠在车辆边。 倒不是要疏远谁,有关黄天教的事情给那些事务所的人说了也没用。 闫玉面色不善,这种黑脸在听到黄天教三个字之后变得更加明显。 “你要害我?!” 她看着姜月咬牙说道。 “不是。” 姜月摇头,表现得很坦诚,“我杀了一些人但是怕被人找到家里来,所以才打算跟你交易,但是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了。” “至于黄天教,正因为我打算去那儿,所以才更要告诉你们,这时候你们跟我联系,要是什么都不说,那才不合适。我的事情如果出了意外,你们自己心里要有个数,不说被牵连之类的,也要警惕起来。” “好。” 闫玉眯起眼,算是认可了这个回答。 古一鹤还真无所谓这个,“之前那个宋行舟,他们就是为了黄天教的事情而来,虽然目的不同,但怎么也是一个可以利用的。你要是遇到的话,嗯,这种人不需要骗,直接说也是要对付黄天教,那应该能得到些帮助吧。” “好的。” 姜月再答。 罗轩心里犯嘀咕,堪堪理解了古一鹤的意思,实在是对方思维跳得太快,很容易就琢磨错。 但是,自己等人不也算宋行舟他们的阵营吗,这么说话真的没关系吗? “我之前就想问了,你找上断刀的原因我知道了,为什么也跟黄天教扯上了呢。” 古一鹤几人确实调查过姜月,但还真不知道什么黄天教放蛇咬人的事。 而且消息源除了黄天教本身,就只剩被抓的断刀头目,显然后面审讯的信息他们并不知道,也可能是没去问。 姜月把自己知道的那些又说了一遍。 这回几人都震惊不已,特别是闫玉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多有关对方的事情。 “这就不一样了,不一样了。” 古一鹤摩挲着下巴。 “确实像个仪式,但会是什么仪式呢,四个月前才被蛇咬,这准备得也太久了。” “关于这些,我回家里问问。” 这时候一直沉默着的叶青青忽然说道。 几人侧目,都有些惊讶。 姜月看去,只见那人略微仰头。“谢谢。” “不用,我分得清好歹,也不是什么高塔里只会无理取闹的大小姐。” 后面这句却是盯着古一鹤在说。 高塔?她是高塔里的人? 闫玉再度愣神,眼神有些飘忽。 “还有,我听罗轩说了,你有个朋友被伤了脸,我想这个她应该会很需要。” 叶青青从身上拿出个晶莹剔透的玻璃瓶,上面是翠绿色的流体。 “这药对外伤很有效,特别是还能修复伤疤,当然陈年旧伤的那种不可以。” 姜月拿过玻璃瓶,稍微沉默后脸上露出笑容来,“谢谢,你帮了我一个大忙,她虽然没有指着脸上那些伤再说什么是我害的,但是,我心里确实不安,现在至少能好些了。”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干净的笑容,洁白的牙齿,如此,搭配起来十分好看,“谢谢。” 第147章 打算 这几人在说话,那群混社团的大汉也在说着,彼此心态各不相同。 倒是有个人的反应是可以预料,他很愕然很震撼,更多的却是胆寒。 方俊宇阴晴不定地看着那边五人,罗轩三人的到来已经够让他吃惊了,现在又多了个闫玉,他虽然不知道这女人的身份,但只看张焕的表现也能猜到一些。 其实,他照样不清楚那背匣子的话痨,板着张脸的冷漠女人他们的身份。 方俊宇就认识那个光头而已,而且严格来说只算见过,后者是在一次活动上见到的,彼时那群人可是站在最中央,是众人巴结讨好的对象。 还有姜月,对,还有姜月。 他,他可是干了那种大事,为什么看着一点也不担心? 断刀的人就是他帮忙找的,他当然知道姜月干了什么,甚至是这个人后续去了断刀的总部,又去了趟市中心他都清楚。 可能不是太清楚具体情况,但是结果派个人去现场看看就能知道了。 然后当他见到姜月的手段整个人都不好了。 所以他应该事发了才对,玄甲反应不可能这么慢,可事实就是姜月依旧站在这,毫发无损,甚至是风轻云淡。 嘶,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再去看远处那五人,心里忍不住颤抖。 这他妈是的群什么人啊。 闫玉眼皮直跳,也在心里暗骂了句,草。 古一鹤像是想到什么,很是好奇,他挠着头,“上次你说的那什么名单……我记得还有两个人,陈思琪唐杏江,她们又是什么情况?” 姜月有些意外对方的反应,这人脸上有些纠结。 随后姜月再把有关她们俩人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俩人很奇怪,自从那次过后就再也见不着,她们的身份几乎成谜,本来结的仇不算大,但对她们越是一无所知,就要变成我不安了。” 姜月倒不是怕陈思琪因为陈晓阳的事情怎么样,陈晓阳的事情了解了,那就不用怕什么后续。 他的不安更多的是针对唐杏江。 现在古一鹤主动提出来,他的不安感更甚了。 “呃…呃…” 这下不仅古一鹤连罗轩叶青青都一脸震惊的模样。 那个什么龙门唐也干这种弱智事儿?都是修行者了还去欺负个普通人……实在让人捉摸不透啊。 再看姜月不像是开玩笑的,叶青青实在不敢开口反驳说什么,人家好歹是跟自己一样的“高门贵种”,怎么也不至于那么脑残才对。 可是这样的事情很容易求证,再者看姜月的表情就是不知道唐杏江的来历,那他就更没必要骗人。 所以,这他妈还是真事? 有那么一瞬间,就只是一点点,叶青青差点理解了古一鹤嘴里的权贵吃人的道理。 呼,真是,真是,挺微妙的。 “她你也要杀吗?” 古一鹤眨眨眼,在极度的愕然后就是不断翻腾的兴奋。 他确实兴奋,这是个有修士和那些什么所谓觉醒者的世界,最上层的一批人他们身份显赫,是所谓高门贵种,他们不需要干什么,阶级的强势自然会掠夺更多资源。 再看看,唐杏江估计都快忘了,自己那些小举动对别人带来的翻天覆地的影响,他们动一动就是要吃人的呀,甚至还要优雅的用餐巾擦拭嘴角,显出最得体的一面。 古一鹤心里愈发燥热,是啊,该杀,该杀。 “她身份很不一般?” 姜月没回答什么杀不杀,转而问道。 “岂止啊,那简直是上了天的。” 古一鹤搓着手,依旧很兴奋,他还指了指一脸莫名其妙的叶青青,“差不多跟她一样吧,应该是。” “不是,青青在家里的地位明显要更高。” 罗轩反驳了句。 “那些无所谓。” 古一鹤又舔着嘴唇,眼里有红光闪烁,“杀不杀?” 姜月看着对方,似乎能看到许多情绪,他摇摇头,依旧坦诚,“我不知道,按道理来说仇不算大,而且对方身份显赫,那也不敢轻易动手的,得再见到她才好判断。” “好吧。” 古一鹤有点失望,暂时不能为民除害了。 闫玉又骂了句,这次是真的骂出声了,草。 他们是神经病吗? 龙门就在汉府,还是姓唐,那她当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几个神经病怎么敢的,张口闭口就是喊打喊杀。 你们以为自己是谁啊? 她有点后悔过来了,很后悔,非常的后悔。 哪怕对方帮了自己妹妹,那也不能明着害自己啊。 “玉姐怎么说?” 开口的是古一鹤,他甚至都叫上姐了。 真以为很熟的样子吗? 闫玉也想舔一下嘴唇了,短时间接收了太多信息让她脑子有点晕,而且当务之急是要摆清彼此的关系。 她可不想被姜月牵连了。 就在她想到这一步的时候,后知后觉一般,这个人好像也没要自己干什么,他很坦诚,那种坦诚也不像假的。 因为他真的没必要骗人。 好吧,至少他很坦诚,没有隐瞒。 那自己就该走了,没必要跟这几个神经病混在一起,会出事的,绝对会大事。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刚想开口走人,鬼使神差的,说出来的竟然是,“唐姓其实很大,不单指一家,那怕原本就是直系,但也都分家了,现在的龙门最大的有三户,不管唐杏江是那家的,其实都没有高塔显赫。” “他们……是同一个姓,却不是同一个心。” “还有,陈思琪……我其实认识,但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他们是龙门的家仆,也不能说就是仆人吧,总之就是依附在上面的一些小家族。” “但是……她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呢,还有做的那些事,要我来说我更愿意相信别有目的……当然也不排除你们说的那个原因。” “单纯因为好玩。” 闫玉其实不相信有这么脑残的人,可又不敢把话说死,犹豫了一下大概说了一下自己的判断。 “哎,玉姐也是汉府人?” “是。” “那感情好,咱们在汉府也是有人脉的。” 闫玉没有看着眼前几人,竟然没有反驳这话,她感觉自己出问题了,只是接触了一会就被这群神经病蛊惑了吗? 姜月见状问起另一件事来,“你们跟陆曌鸣是认识的,我想找她,但不知道去哪找,我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其实也可以去找宋子鱼问的,但这不是不用吗。 叶青青当即来了精神,她犹豫着说道:“前面的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而且鸣姐是个好人。” 姜月只好再跟对方解释了一下,“我知道,我是要找她帮忙,她跟宋子鱼也是朋友。” “是这样吗?” 这下反倒是叶青青有点尴尬了。 “在我家呢。” 古一鹤答道,他也不觉得两人前面才做过一场,现在又要去找人家帮忙有什么不妥,大家都是成年人,哪里那么多意气用事的桥段。 “她是我家老头朋友那边的关系,老头没跟我聊过,我也只知道这些,怎么说呢……最近跟她们去干了一些事,我以为关系近一点了,其实没有,表面上客气但也只有客气而已。” “对她们,嘶,该怎么忽悠呢,怎么样才能让她帮忙呢。” 姜月有些奇怪,他伸手去拍对方的肩膀,“不用担心,她会帮我的。” 第148章 独一无二 后面的事情就很明晰了,这里也不用再留那么多人,至少不用麻烦柳明镜带上整个天平事务所的人来撑场面。 对这些人道了一声谢,又单独跟柳明镜说几句话,后者便先让人离开。 闫玉前面既然没说要走,那现在还是以出差的身份留下来,住的地方也不用担心,张焕已经安排妥当。 她可是赶了一晚上的飞机,现在该去休息会了。 张焕带人离开,却坚持要留人在这继续站岗。 他很有眼力劲,也很喜欢做这些能让人记住的小事。 姜月回到410病房。 粥已经吃完,许阑珊背靠着在休息,柳木锦则是拿着香蕉在啃。 她好像是吃不饱的一样。 “怎么样了?” 许阑珊睁眼看向来人,她睡得很浅,也可能只是单纯在闭眼假寐。 姜月坐在病床的另一边,把情况大致说了一下。 “嗯,这很好,朋友多了也就不用太害怕坏人。” 许阑珊露出个笑容,把手搭在后者手背上。 “很着急吗,都几天没休息了,现在又要出去。” “身体其实没什么问题,或者说,我现在感觉很好。” “那就行。” 许阑珊没有固执的反驳,她再问,“吃饭了吗?” 姜月哑然,摇着头说:“还没有。” “那要记得吃饭。” “好的。” 饿不死你,柳木锦这次可没有直愣愣地说出来,但只看眼神也能猜出来心里没憋好屁。 “干什么?我可没咒你啊。” 见对方伸手过来,柳木锦当即警觉,她很确定自己刚才是在心里嘀咕的,没说出声。 这怎么可能被听到,难不成他还有读心术不成。 “这是能去伤疤的药。” “啊?什么?” 姜月再说:“往你脸上那两道刀伤涂抹,能较好的处理那些外伤也能去疤。” 柳木锦很狐疑,接到手里仔细瞅了眼,然后还是很不确定的反问,“你没骗我。” “好不了我赔。” “行,那我要赔钱。” “要多少。” 啧,柳木锦不说了,小心翼翼地收好瓶子,直接不理对方。 “哪里来的。” 许阑珊把脸贴近了去看姜月。 “叶青青给的。” “她呀,这是化敌为友了。” “不算,有两个顺滑剂在其实不能算真的结仇,始终留着一个余地。” “不是这样的,阿月有些人其实是很骄傲,他们能很大度也能揪着一件小事不放,这要看是不是关系到他们在乎的,这样的人可能不怕死,就怕丢了面皮,丢了支持起自己的那种骄傲。” “因为生活环境不一样,经历不一样,哪怕一个人很有眼界,但突兀的让他从自己未曾经历过的视角来考虑问题,短时间是转不过弯的。” “叶青青竟然能主动做这些事,那就证明她确实是释怀了,而且这种一笑泯恩仇的事情会让她更坚定自己心里的骄傲。” “也就是气顺了,这样其实会变得更好相处。” “那三个人其实很有意思,能走到一块也很奇妙。” “还有闫玉,她应该也有类似的感觉,看到你们这几个人竟然能走到一块,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或许是奇货可居,或许是也想变成其中一员,总之她在知道自己此行目的结束后还留在这里,那就是有偏向的。” “她也可以变成好朋友。” “至于那个古一鹤,他很喜欢说自己是容阳的救星吗?” 姜月想了想,认真答道:“不仅喜欢说,而且只从行为来看,不能说没道理。” “嗯,那阿月也可以是容阳的救星。” “什么意思。” “论迹不论心,因为阿月一直以来对付的那些人,不管是男是女身份如何,都跟好人沾不上边,再笼统点来说,他们是这个社会的上层,是相对于最底层普通人获利的一方。” “所以他只要结果就够了,不在乎要对付的是谁,哪怕是和你这种摸不清底细的人联手。” “只要你对付的是这种人,随便说一个过得去的理由,那他就愿意帮你。” “这他本就乐见如此。” “阿月要看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又容易因为什么有偏向,那些能成为朋友,那些注定是对手。” 脑子像是有雷声炸响。 姜月茫茫然地看着对方,看她在笑,那笑容略带着一丝狡黠。“你以前怎么没跟我说过这些。” “是阿月不跟我说,也没问过。” 姜月忽然也笑。 “我很聪明的。” 把成绩堆到年级前百就很吃力的许阑珊自信说道。 “对啊,这个我可以作证,以前作业都是我在抄小蓝的。” 柳木锦赶紧举手。 姜月笑容不减,他抽出被搭着的手,站起身,再俯下身,把手摊开又伸到对方面前。 “那许阑珊呢,她又是怎么想的。” 后者迫不及待,像是准备了许久。 朱唇轻起。 “姜月脑子空空,我却很贪心,想把位置全给占了。” “就想你眼里只有我。” “我就是独一无二的。” …… 这还是姜月第二次来铸剑屋。 第一次是客人,第二次呢算是朋友。 最外面的门店没有开,想来祖孙俩也不是全靠给人打铁为生,屋子占地面积很大,相对于同样在两旁街道的店家来说更是如此。 几人来到里屋,周围还是很安静。 古一鹤看了一圈,回到大厅摆摆手,“她不在,宇祈愿也不在。” “哦,忘了跟你说一下,宇祈愿就是跟陆曌鸣一伙的那个。” 叶青青问道:“我有她们的电话,要不要我打过去问问。” 姜月正想点头,外面就有交谈声传来。 “你胆子可真大,什么地方都敢闯,人打了事情可要落在村子上。” “无所谓,咱报了身份都敢挡路,打死了活该。” “你今天很脾气很大啊。咱们终究是客,哪怕你只说找那些人是想问话他们都不让,就要知道问题还是有些严肃的。” “哎,他们还是咱抓来的呢,咱要问话怎么了呢,别说是那几个天策军的,哪怕他们的军头也回来了又怎么样呢。” “了不起咱把他打个半死,一样能把人再抓出来问话。” “他还是有点实力的,而且身份一样很大。” “那就不比斗,咱直接杀人。” 话在这里,杀人可比把人制服要简单多了。 “陆曌鸣,没必要这样。” “呵,话不用说第二遍,咱比他强,还敢在咱面前装,这不是找死吗。” “发生什么事了吗?” 宇祈愿这下是真的忍不住了,肯定是有事情发生,要不是自己多了个心眼跟过去,指不定要发生什么不忍言之事。 可是,不应该啊,陆曌鸣年纪虽然没自己大,但做事也很成熟老练的。 所以就得是发生了什么让她很生气的事情,她才要这样「要么听话,要么话就死」都到了二选一的地步,那事情已经无法挽回。 陆曌鸣挑眉,这种事怎么也不至于隐瞒,而且对方都问了,她跨过外边门槛,表情阴冷。 “咱妹妹给人害了。” “啊?小仪不是在村子里吗?” 就一瞬间宇祈愿便反应过来,她张嘴欲言,两人这时候已经走到内院,面前就是大厅的位置。 这里已经坐了四个人。 哦,还有个之前遇到过的,身上气息混乱到要爆炸的小子。 他也在啊,嗯?他为什么在? 还有,为什么那些像是厄运缠绕周身的黑气不见了? 第149章 心最黑 太怪了,太怪了。 宇祈愿双眼好似发光般仔细看向那人。 变化这么大实在没理由,前面那副要死的模样不是假的,也作不了假。 那就是自己眼拙了?嗯,大抵还是对方出了什么问题吧,她肯定没有看错。 “哦,来这么快啊。” 陆曌鸣似乎不意外姜月会来,她甚至不在意,明明这几个人之前还在喊打喊杀呢,现在又能和和谐谐坐在一块。 “咱找到那个姓路的,能说的不能说的,他也都吐了出来,过来再对一遍信息,然后,该去找他们的麻烦了。” 陆曌鸣眼里凶光毕露,她就没有收敛的意思,很清晰的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就在身边的宇祈愿眼皮一跳,先看陆曌鸣再把视线转到姜月身上。 陆曌鸣想直接去那个临时组建起来的办事处提人,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哪怕换成问话都有人阻拦。 但耐不住她根本就不跟人讲道理。 谁拦谁倒霉,以至于受了一肚子气的宋行舟回到临时驻地,看见自己人倒成一片,简直怒不可遏。 但是他也吃亏了,而且是一个大亏。 就在两人红了眼差点打出真火,宇祈愿出来制止,报了家门,情况才略微好转。 为什么能这么轻易缓和呢。 第一,自报家门真的有用。 第二呢,一个陆曌鸣就够宋行舟受的,再来个宇祈愿他肯定得栽。 所以事情得以继续,陆曌鸣把那些自己抓来的人又提了出来,而且全聚在一起。 按理来说审讯就是单独一个个来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然后,路致远就看到这辈子都难以忘记的一幕。 那黑皮女人把李洋和郑强拖到一块,两手出现一道光诀,分别按压在他们头顶上。 等她松手,诡异的白光跟着消失。 李洋他们就跟癫痫了一样,开始浑身抽搐,狂吐白沫,且一直发出呜呜呜的哽咽,这个过程足足持续了几分钟。 眼睁睁看自己熟悉的人被这么折磨是真的吓人,哪怕几人关系其实也不怎么样。 那女的又让人把他俩的嘴堵住,他们发不出声音,就只能死死瞪着眼,歇斯底里的在那咆哮低吼,身体如同煮熟的大虾那般通红。 直到他们像是忍不住了,开始以头抢地,但仅仅是出现了要自裁的动作,又迅速被控制起来。 折磨还在继续。 路致远不清楚李洋他俩死了没有,如果还活着的话那估计更糟,他感觉自己又判断错了,或许从那个姜月手里活下来并不是一件好事。 田大悟也被提拎了出来,他死死咬着嘴却不敢说话。 随后他被打烂了满嘴的牙,那个女人甚至把他双手双脚的拇指砍了。 这是一种对他来说更可怕的摧残,这凶残的女人甚至都没说过一句话。 轮到路致远了。 那黑皮女人就站在自己面前,他其实不是什么硬骨头,竟然被抓了也能接受自己的后果。 但是,但是,他怕疼,他只是个有些心思普通人而已。 这样的折磨是他所不能承受的。 山呼海啸一般的压力让他丢失了原本的机敏,他应该能想到明面上是不允许这么折磨犯人的才对。 果然,这还是个吃人的地方,是自己天真了。 他心如死灰,惶恐地看着对方,只是他好像听到了一些很奇怪的问话,心智有所恢复,他愕然张嘴,巨大的荒诞感笼罩全身。 “来,把有关宋子鱼的事情,你怎么跟黄天教勾结害她的,一字一句的说清楚,咱能知道你有没有在说谎,有一点不对就卸你一块零件,就从你传宗接代的东西先砍。” 陆曌鸣似乎忘了自己才跟姜月说的那些话,什么规矩什么秩序,应该怎么怎么样。 可去他丫的吧,那是说给别人听的。 如果自己也要那么畏缩,那几年地狱般的经历不是白白受罪了吗。 …… 陆曌鸣说了一遍自己问来的东西,这可比姜月的那么笼统的几句话要详细太多太多。 比如黄天教有个妖艳的老女人,她八成就是头头,再比如她手里有多少人,除去上次折掉的那些还剩几个。 这个问题其实说不清,路致远心思重但可不会预知,所以只把自己知道见到的那些人大致说了一遍。 能肯定的是除了头头,剩下比较出挑的是一个很精壮的男人,那身肌肉像是特地锻炼过的。 还有几个行动时说话带刺的年轻人,他们也是抓人,且都是留长发的,再来就是替头头跟断刀做交接的一个女人,中年,皮肤很白,体态略微发福,头发是盘着的上面还有玉簪。 除去这些人员信息,再来就是有关姜月宋子鱼这对表兄妹怎么被蛇咬的。 断刀那有黄天教派来的人,以她为准来找人,有点像漫无目的的意思,断刀就让人跟着她一起去外面到处逛。 兄妹俩就是被这么盯上的。 他们找到人,也什么都不干,只跟着兄妹俩到家,然后再去寻找这家人的信息,这个环节就是路致远在干的,所以他才如此了解姜月。 再后面负责动手的就是黄天教了,他们具体怎么干不得而知,根据心腹形容就是黄天教弄出来一条蛇咬人,仅此而已。 至于黄天教多此一举再弄出什么抓人杀人的戏码,看着应该是最关键的才对。 但还是那句话,掩盖的含义实在是太粗糙了,路致远这种玩阴谋的一看便知。 实力是一方面,能力也是一方面,很显然欲盖弥彰的手法更加佐证某些事。 以至于路致远开始心慌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事需要那么大的手笔来混淆视听呢? 事情太大了,果不其然的是,天的确塌了,可又不是他料想的那种情况。 命运果真无常。 “你也是真的废物,都快四个月了,被人害了这么久,得等到这时候才能发现。” 话说完,陆曌鸣又嘲讽了一句。 她语速很快,又继续说道:“现在,找到黄天教那个最大的头,踩着她的脸再问她想干什么。” “好。” 姜月也不在意自己被骂,“地方呢,还是天马山那里吗?” “对,那姓路的确实没骗你,但是话说不全,想坑死你罢了。” “什么时候走?” “你还要等什么吗,就现在。” 姜月不再犹豫,当即站起。 “等等,等等。” 这时候古一鹤才勉强插上嘴,他很是希冀地,几乎是用恳求一般的语气说道:“带上我呀!带上我!” “你太弱了才通了一条奇脉。” 陆曌鸣皱眉。 “不是,已经通了三条了。” 古一鹤展露出手臂,隐约能看到三条连贯全身奔腾不休脉络。 “而且,我可是剑修啊,牛逼得很,同修为的都不够我打。” “带上我吧,带我一个,求求了,求求了。” 罗轩和叶青青都没从古一鹤为什么进展如此迅速的震惊中缓过神呢。 陆曌鸣紧皱的眉头略微放松,虽然还是很弱,但好歹是通三脉的剑修勉强也能处理杂兵了。 “你为什么这么兴奋?” 她还是多问了一句。 古一鹤脸涨得通红,面容严肃,“除魔卫道,人人有责。” 第150章 沟槽的黄天 “等等。” 又一句等等,而说这话的正是默默听完全程的宇祈愿。 “你要干什么?咱要做什么你敢拦?!” 陆曌鸣当即瞪眼,说话变得更加不客气。 有个问题,陆曌鸣似乎没有要宇祈愿一起,明明对方的实力跟自己伯仲,如果能叫上她的话,那问题就能变得很简单了。 可是,陆曌鸣偏偏就不这么干,甚至连问一声都没有。 那是为什么呢,其实也没啥特别的原因,两人没有所谓的上下关系,一般也不会强要另外一个怎么样。 再来就是,陆曌鸣同样自信,她自觉不需要。 “有个问题,我想你应该有些忽略了。” 宇祈愿无奈摊手,“前几天,天策军就带着玄甲营去剿过黄天教的据点,虽然没有天马山这个地方,但是呢。” “与之有深刻联系的断刀被你抓回来了,天策军的收获是一些人质还有黄天教徒。” “如果,嗯,他们不是白痴的话,警觉肯定是有的吧,那天马山真是他们的老巢……我想应该算不上好闯。” “你的话确实有能耐,甚至都能完整的回来,那这个姜月呢,还有铸剑师的孙子被你这么带过去出事了怎么办呢。” 宇祈愿再度摆手,“还有你心急了。” “这个姜月真折在那里也无所谓,至于……” 不等陆曌鸣说话,古一鹤赶紧给自己辩解,“不不不,老天爷,你才刚答应带我一个啊,我又不是蠢货,你们打你们的,我自己找合适的对手,至于家里的老头那就更不用担心了。” “嗯,他老人家时常教育我,哪怕为正道牺牲也是值得的。” 宇祈愿有些为难,最后还是说道:“那我也去吧。” “先说好,咱可没求你。” “是是是,是我自愿的,赖不到你身上。” “我,我,我。我们也去。” 罗轩和叶青青赶紧来说,生怕自己被遗漏了。 “好,你们也来,跟我一起。” 宇祈愿也不扭捏,直接答应。 已经有了一个古一鹤也不缺这俩。 “罗轩,把天马山的消息也给天策军的人说吧,事发突然但好歹是个机会,直接发动总攻。” “好的。” 宇祈愿似乎每个人都有安排,她尽量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负责什么,最后她的视线落到姜月身上。 她是在场所有人最为高挑的一个,陆曌鸣一米六几的正常女性身高反而是最矮的,此刻走到姜月面前。 对方面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姜月又感觉到了那种窒息的压迫感。 “姜月对吧,你也看到了陆曌鸣心是黑的,她不关心也不在意你的死活;虽然知道你想救妹妹的心很是急切,但是实力不够的话,可是会被坑死的。” 宇祈愿伸出一只手,五指纤细,手臂洁白如玉,仿若雕塑一般。 “你没有外显的灵气修为,一点都没有,古往今来都没有这种隐匿气息的办法,就像个普通人一样,陆曌鸣虽然心黑但也不至于真带个普通人去死,所以你的依仗是什么。” 这就是问底了,而姜月也没有含糊,理当有这一问的。 “我知道灵气也能感知到,可不知道怎么利用这些灵气修行……但是,我的身体倒是一直在吸收这些……所以这身体的强度,以及能爆发出来的力量很大。” 姜月凭空挥了一拳,似乎有空气爆鸣,甚至产生一股灼烧感。 “我现在还有一些别的手段。” 自姜月脚下升腾起浓烈黑雾,黑雾如同实质把姜月全部包裹起来,它们犹如火焰般在跳跃,整个人瞬间成了漆黑一片。 黑色头颅上,火焰般的黑雾出现两个小点,开始旋转,然后逐渐变大,直到眼镜框的那个大小。 旋转的黑雾颜色变浅,明显能看出差别,此刻真真像是两只眼睛。 背上伸展出纯黑的臂膀,杵立在地面上把身体托举起来。 足足大了一圈的鬼东西,此刻就是在场最高的一个,发出了姜月的声音,声音很清晰,甚至没有半点波动。 “这样的我很厉害。” 宇祈愿感受到那无数混乱的气息,各种各样的都有,且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其浓郁程度要比第一次见的那种状态要更加骇人。 她死死盯着对方,以望气的方式横扫过去。 犹如火焰的黑雾里有一个人,他不同于外层极致的污浊,他是干净,干净得可怕,不带一丝灰尘般。 这,这他妈的是什么情况?! 陆曌鸣眯起眼,她的心里有震撼,但是不会外显,只是啧了声。 叶青青不由自主地掐了一下手,掌心上面还有个阵法图案,这是她被姜月以几乎是玩笑的方式击败后想到的办法,御兽师怎么能自己上去跟人打呢。 但是她现在却感觉很无力,抿着嘴,这时候藏在眼里的不甘总算是消失得一干二净。 罗轩最近受到的刺激多了,反而有些麻木,心里则是不以为然,这才哪到哪,我就知道他还在藏,等着吧,以后有你们吃惊的时候。 展露完,姜月身上黑雾褪去,轻松落地后再看向众人。 宇祈愿依旧震惊,她不是惊讶于对方的实力,虽然前者气势足够强悍,但这又不能衡量出修为,真不好比较。 她惊讶的是前后怎么能转变得如此轻易,这不合理,绝对不合理。 真把那些混乱到要爆炸的污浊气当成在变身了吗? 嘶,怎么可能?这不可能的才对。 宇祈愿眼里有金光闪过,从头到尾,仔仔细细,一点点的把姜月看个遍。 确实是干净的,气运也是正常的。 人还是那样没什么变化。 那他没有问题就是自己眼睛有问题了,宇祈愿心里忽然泛起嘀咕,会不会是这望气诀有问题呢? 对,绝对是这样的。 宇祈愿逐渐平静下来,不再去想刚才的事情,“好,很好,你的实力足够,走吧,我们去让黄天教见识见识害人的后果。” 古一鹤忽然跳出来,手中长剑高举,大声吼道。 “干死这群吃人的崽种!” …… 临时办事处内一片狼藉,这里被凶人光顾了,大张旗鼓的来,放肆的走,就真把这当公共厕所了一般。 弄出来的乱子还得自己收拾。 真的是,可恨。 天策军的人躺了一地,除了个陈思诗因为勇敢的去阻止凶人,她伤得更严重一点外,其余人虽然有伤但都不碍事。 可他们的队长就不一样了,他也没有受什么伤,但就是气的,本以为来容阳就是简单完成个任务,谁知道能凭空生出这么多波折。 现在伤兵满地,事情却没结束,自己还得加班加点的干活。 真是,他绝对是有什么毛病才来天策军当差,该死的李慎行,都怪他,是他忽悠自己去的。 有个玄甲的人小心翼翼的走进来,他试探性的问道:“宋队长,罗轩有重要的信息传来。” 罗轩?小光头不是跟那个神经病一起的吗。 宋行舟闭着死鱼眼问道:“什么重要的信息?” “他说自己替宇祈愿和陆曌鸣传话……” “让那个神经病滚,她要是还敢来惹我,我他妈一定要让李慎行找到她们的村子里去,不让她来给我赔礼道歉永远都没完!没完!!” 传消息的人有些胆寒,等宋行舟骂完了才敢诺诺开口继续说道。 “队长真的有重要的事,信息还说,还说:黄天教就在天马山躲着,让我们赶紧带人过去。” 宋行舟刚止住的情绪又绷不住了,恨恨咬牙。 “曹尼玛的黄天教,都是你们害的,老子这就去弄死你们!!” 第151章 都不是人 时间来到午间黄昏。 此时夕阳正欲西下,柔和的微光也不显刺眼,路上行人逐渐多了起来,那是一天即将结束的预兆。 从两辆车上下来许多人,有男有女都是年轻人,而马谷镇最不缺的就是来这游玩的年轻男女。 天马山很大,除了千米海拔的主峰还有两座相连的小峰,呈三角形坐落在容阳郊外,而主峰的入口便是在这镇子边。 也因为游玩的人多,周围出现了一批固定的商铺,开始有模有样,也逐渐繁荣起来。 虽说不是假期,但这里的人也确实多。 宇祈愿有些犯难,只希望天策军带的人足够多,后面能做好疏散的工作吧。 “这些小老鼠就连躲到山沟里都要挑个人多的地儿。” 陆曌鸣很是不屑。 “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嘛。” 叶青青说了句, 在他们停车的位置上,又来了一辆大皮卡,后车盖着好几层黑布,下面是黑色的碳纤维箱。 车上下来三个人迅速地把箱子卸下来,这个过程很快,才几分钟几个大箱子就堆放整齐。 一个中年人往姜月他们的方向跑了过来,他拿出一个本子,再递过去一支笔,对着闫玉低声说道:“请您签收。” 对,闫玉也来了。 姜月临走前只是打算告知一下自己的情况而已,真没想过对方也要来,交情应该没这么深才对。 彼时脑子里是许阑珊说的那些话。 毫不客气来说,人家冒着生命危险来帮你,肯定是有原因的,那是什么原因呢,风险背后的收益,怎么样的收益。 自己的人情,以及罗轩几人的关系。 他没提陆曌鸣和宇祈愿,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或许这对她来说算是个不错的交易吧,姜月当然会承这份情,也记住了对方的作为。 罗轩能明显闻到那些箱子里的硝烟味,然后有些懵逼了,不是,哪里的这么多军火。 “闫闫闫,不不,玉姐这……这是怎么回事?” 闫玉签了个名,那些人迅速上车离开,行动之快,丝毫不拖泥带水。 “你不知道?我是汉府玄甲挂名的队长,这次来容阳也报了出差,申请这点东西很难吗?倒是你们怎么个个赤手空拳的,哦,他是剑修啊。” “我……好吧。” 罗轩只能点头,随后又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还是不对,这些东西太多了我们也不一定需要,这……” “停。” 闫玉伸出手指着那四个大箱子来说:“这些都是我要用的,没你们的份。” “你怎么用?而且要一个一个箱子搬上去吗?” 古一鹤也好奇了。 “怎么可能。” 闫玉手一抬最上面的箱子凭空升起,然后又被放下,“你们修士就不知道念力吗?” “她的精神力很强,只看修为的话估计也通了五条奇脉,而且她的精神力能控制枪械,你们几个连气海都不到的实力,估计还真打不过她。” 宇祈愿对着身边的人解释道。 “你怎么知道我通了五条奇脉的……还有,那是念力,念力。” 闫玉撇嘴。 “本质上都是一种东西,只是叫法不同。还有就像你们喜欢的那种称呼,嗯……觉醒者对吧,无非也是灵气迭代后出现的一种不同的修行法门,比如那些只会喷火的,起初只能搓个小火苗,然后是火球,再然后火焰变得更大。” “在修行上一个修士学习了相应的术法一样能做到,而觉醒者更准确来说是天生对某种灵气属性更加契合而已,然后只锻炼这方面的技艺,才让他们有了错觉只以为自己是某方面的觉醒者。” “不是这样的,因为他们也能修行别的术法,但是进展可能会更缓慢。” “这种修行方式也不无道理,专精一种确实更容易进步。” 宇祈愿说完再去看闫玉还是夸了一句,“你还是他们几个修为最高的,对你这个年纪来说,确实很厉害了。” 哪怕闫玉是在场几个年纪最大的,占了时间长度的优势,但真不妨碍宇祈愿夸人家一句。 另外,闫玉现在26岁。 闫玉五,古一鹤三,罗轩也是三,至于叶青青嘛只通了两条奇脉。 这么看好像她才是最弱的,明明是高塔的大小姐,怎么才这点实力,可别忘了她是御兽师,她强的不在本体上。 所以也能知道古一鹤上门挑衅,跟她一对一的真男人决斗是多么占便宜了。 什么?合着兜里一大圈自己还是这里最强的?闫玉只觉不可思议,认真的吗这群人。 不对,应该只是这三人里最强的。 那个长得最好看的能这么轻易看出修为肯定不一般,说不定是气海,这样跟她站一块的那个黑黑的女孩应该……应该也不弱吧。 所以只剩下姜月了。 闫玉没见过姜月展露牙齿,所以她很干脆的去问:“你呢,什么修为。” 姜月摇头,他也不知道,但还是说了一句,“除了那两个,我是最厉害的。” 吹牛。这是闫玉心里自己跳出来的一句话,但看样子是没问题了。 不是去送死就好,她是真怕跟着这几个愣头青蒙头往前冲,而且还有气海带队那就更好了。 气海啊,这可是天策军军头的实力标准。 “好了,聊够了就赶紧准备动手吧。” 陆曌鸣打断众人谈话。 陆曌鸣眼里金光乍现,扫过视线里的整座山峰,黄天教既然躲藏在这里,那肯定不是挖个山洞然后偷偷摸摸的干活。 果不其然,陆曌鸣看见了阵法的痕迹,其中一个阵眼就在这附近,他们很狡猾,准备得也很充足。 阵法在天马山仿佛隔绝出两个世界。 一个是熙熙攘攘的登山人群。 一个是氤氲升腾的紫气奇景。 黄天教,紫气。这是她眼里看到的画面。 嘴一扯,表露出一种极其不屑的姿态,呸,什么东西也玩紫气东来这一套? “他们肯定是有所准备的,但决定什么时候进攻的是我们,有优势却不大,而且这毕竟是个贼窝,鬼知道他们准备了什么。” “陆曌鸣和姜月各自行动,你们跟着我。” 宇祈愿开口说道:“他们两个相当于射出去的箭矢,既能打草惊蛇也能在不同位置给敌人造成破坏,我们嘛,算是主力,三个方向一起打。” “最主要的任务呢,是一个长得很妖艳的老女人,抓住她。” “抓不住就杀了。” 宇祈愿微微抬手,眼角余光看到一辆辆军车到来,不止军人还有数不清的玄甲成员,随后是眼熟的天策军那几人。 “不至于等到事情结束了才匆匆赶到,这行动力很好,但是动静太大,黄天教再是傻子也知道自己暴露了。” “走吧。” 宇祈愿把手下压。 忽然间狂风大作,又有热浪翻滚。 在众人的视野里,一尊全身无比凝实的披甲巨人直立而起,脸上是狰狞无比的面具,手里有长刀摆荡,衣袍猎猎作响。 披甲巨人猛地跃起,转眼就消失不见。 短短不过几个呼吸间,就好像假的一样,特别是闫玉简直惊骇欲死。 又有一片黑雾扭曲着仿若活物,好似幻化出来的人形,脸上似乎还有在旋转的两个空洞眼睛。 这。闫玉感受到几乎要窒息一般的混乱气息,破坏,恶欲,贪婪,狂躁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她有些愕然地看去,黑影却已经不在了。 这。他妈的都是些什么妖怪啊?! 第152章 宿命感 姜月可没有那两人的望气法门,陆曌鸣可以自行其是,其他人有宇祈愿带队,那他怎么也选择分头行动呢。 那自然是……要宣泄积压在心里的郁气,怎么也要自己来才好。 这次他眼里没有太多黑色污浊气,只略微皱眉。 他发现了,自从上了山,视线里好像出现许多不一样的东西。 地脉活跃,灵气又变得浓郁起来,以至于出现修行方式独特的觉醒者;万物有灵,灵不灭,又归于地脉。 所谓恶灵不过也是其中一环。 容阳出现的许多事件中有恶灵的影子,那还是被黄天教人为引导的,驱使人死后的灵为自己所用,其实很不地道,也很危险。 在这黄天教盘踞的天马山,自半山腰往上,好像有无数人形灵体趴伏于地,如同朝拜一般。 氤氲紫气腾空,几乎要把天换了一个颜色。 黄天教……这是在干什么? “她们说的阵法是那些透明的东西吗?” 姜月走到跟前,伸手去碰那层透明薄膜。 就在碰到的一瞬间,薄膜如同气球一般炸开。 他听到了一声轰鸣巨响,以及冲天而起的红色刀光。 继而一道愤怒的声音响彻整个山间。 “啊啊啊,我要你死!” 陆曌鸣……这么猛吗?她直接就把对面老大的逼得出来放狠话了。 姜月眼一眯,感知这声音传来的方向,其实在山间传出来的大部分都是回音,想要辨别是从哪里传来的很难。 从姜月背后伸展出一只只黑色的手掌抓住树干,手臂拉长绷直,像是一把弹弓,身体借助这种爆发力直接弹射出去。 而就在人要下落的时候,黑色手臂再次延伸而出。 如此轻易就达到了一个极为可怕的速度。 轰隆!嘭! 借助林间环境正在快速飞跃的姜月,直接被一尊黄金小巨人给砸了下来。 姜月几个翻滚再度站起,不断跳动着的黑雾膨胀了一圈,旋转着的空洞双眼往上看去。 在前面粗壮的树杈上,有个壮汉正在看向自己。 在他旁边正是那尊把自己砸落的黄巾力士。 他们都只会这招吗? “诶,这是什么东西,看着不像个人呐,而且这些乱到离谱的气怎么能聚到一块的?” 壮汉挑眉,对眼前的状况很是不解,这非人的怪物一看就知道很难处理,他应该更小心才对,但是刚才朱长老的那声怒吼确实是让他心乱了。 他得赶紧回去才行。 那就快些把这怪物解决掉吧。 黄巾力士在他心神感知下,金色手掌高举正要拍死那怪物。 只不过人形黑雾好像是一摊水般自己就融化了。 诶?遁地吗? 壮汉从蹲姿站起,警惕地看向四周。 由于他的判断是类似于遁地的术法,所以视线一直在地面上。 似有风声呼啸。 壮汉的视线忽然出现了变化,他看的明明是地面才对,但是现在却往天上在看,然后又看到了树杈上的一具熟悉的身体。 虽然没有头,但他可是熟悉得很。 那是自己辛苦打熬出来的,那是自己身体。 视线又回落到地上,只不过从俯视变成了水平直视。 那具无头的身体在失去支撑力随着惯性掉落,啪嗒一声狠狠摔在地上,树杈又站着一人。 只是这视线却再也难以往上看去了。 那黄金小巨人可不会因为施法者的死去就丧失作战能力。 就在人影又出现的时候,堪比一面围墙的巨掌已经拍了过来,什么树杈枝干直接被一掌摧毁。 人影背后迅速伸展出黑色手臂,一抓一跃便避开这次攻击。 黑雾膨胀扭曲,最后也呈现出一只巨大的手掌,抓住了黄巾力士圆滚滚的脑袋,拽着小巨人往下砸。 巨物落地发出沉闷的轰鸣声。 不待它重新站起,黑雾手掌握拳对着那脑袋接连下砸。 嘭,嘭,嘭。 小巨人的四肢伴随着冲击力有序震荡起落,直到脑袋都被砸烂了这才不动弹。 “比之前的那几个要硬多了。” 被黑雾包裹着的姜月说了一句,巨大的手掌回缩顺便抓住树干,身体借力重新飞跃出去。 这个过程快到不可思议。 半空,时不时荡起的姜月忽然就停住了,他回落到树干上,抬头往上看去。 原本昏黄的天空正要完全沉寂。 借着善存的微光,姜月看见那层阵法薄膜重新出现。 无边无际仿佛是要笼罩整个天马山。 他的五感很强,时不时就能听到回荡在山间的爆炸声嗡鸣声;只是在这阵法覆盖下声音好像又消失了一般。 万物归于沉寂。 天也彻底黑了。 “刚才应该是东南角那个方向……” “这是阵法吗,这么大范围只起到一个遮掩的效果?” “陆曌鸣动作要更快,她们的眼睛有时候会发出金光,应该是以此看到一些关键点,她造成了足够大的破坏惹得幕后的人急眼了……黄天教蛰伏在这这么久,断刀的人被抓了都不走,虽然有路致远这个意外因素导致这里也暴露了。” “虽然是意外因素,但他们不可能不考虑到这点。” “朝拜的灵……咬人的蛇……” “假设蛇是最终目的,朝拜供奉,杀人献祭,或者是复活仪式……前面所做的那些都是为了后面这个目的在服务。” “陆曌鸣以自己的方法,很准确或者无意碰巧干涉了他们的一环。” “这时候最重要的就是进行补救,然后抓到陆曌鸣。” 这样的话陆曌鸣其实就变得关键了,因为大肆破坏根本就没用,姜月也不会逮着一个看着奇怪的土坡,或者是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木屋进行摧毁。 这就是为什么要先找到陆曌鸣,而不是其他入阵者。 陆曌鸣很厉害真的很厉害,行动之果决迅速不说,甚至在极短的时间内造成了能真切让黄天教暴怒的破坏。 果不其然,轰鸣声再起。 夜幕下炸起的烟尘四散,一瞬间出现的披甲巨人手持长刀挥砍,所有阻挡在前的人或物竟不堪一击。 披甲巨人又消失了,但后者肆意张狂的模样仿佛还在眼前。 陆曌鸣的那个方向正吸引去数不清的黄天教徒。 黄天教铺出去的大网竟然被一个人扯去了大半。 而且,那鱼儿甚至要破网而出了。 “我以为自己很厉害,应该是我来做这些的才对。” “找到事情的源头,再由自己亲自动手。” “这样的宿命感,很对味不是吗。” 姜月脚步一顿莫名回头,视线里依旧漆黑一片,没什么特别的。 旋转的空洞眼眶里,似乎看到了些别的东西。 远处好像有一只红色竖瞳遥遥相望。 那是……蛇眸? 第153章 无敌的陆曌鸣(上) 事情被陆曌鸣以一种极其不讲道理的方式推进着。 不止姜月想不到,黄天教也是懵的,看其着急回援的姿态就可见一斑,都不管网里的其他鱼了。 如果说有谁是能预料到这种情况的话,那非宇祈愿莫属。 怎么说呢,一个前半生经历过于坎坷的人,有了可以做依仗的实力后,再面对许多事情往往就要过分激烈。 可以理解的不是吗。 就如穷人乍富,或是饿急了眼的人。 根植于心里的那种对贫穷以及饥饿的恐惧,会因为早年的那些经历伴随一生,不会因为手里的钱或是吃几顿饱饭就消失。 陆曌鸣也是如此。 或者说她的状况要更加严重以及病态。 她现在很强很强,强悍到足以支撑起她肆意妄为的底气。 那她都这么厉害了,为什么别人还敢欺负自己,还敢来害自己的妹妹? 他们怎么敢呢?! 难不成要像以前一样,被人按在泥地里看着他们再把自己妹妹的腿打断一次吗?! 啊!!谁敢!! 就凭这些她能轻易碾死的蝼蚁?! 赤红的长刀爆发出无比刺眼的光芒,只一个斩击仿佛就能把眼前大山给移平了。 轰隆隆的雷鸣不绝于耳。 群山在颤抖,好似下一秒就要塌陷下去。 宇祈愿等人距离陆曌鸣发威的地方比较近,偶尔能隔着高耸的树梢看见喷薄热浪的披甲巨人。 若隐若现的狰狞面甲好似掉进岩浆般无比殷红。 罗轩此时身穿鳞铠,手持银白长枪,若是再搭配个披风那可不要太威风,特别是盔甲遮去光溜溜的脑门,余下的是那张英俊面庞。 只论外表真可谓一枝独秀,但奈何全身凝实的披甲巨人气势过于汹汹,相对比之下就显出差距了。 “陆姐……是不是有些太离谱了?” 罗轩把面前出来偷袭的黄天教徒一枪捅穿,有些愕然地看着又消失不见的披甲巨人说道。 “是啊,这不人头都给她抢光了。” 古一鹤忿忿不平。 精神力控制着热武器在背后盘旋的闫玉却是没有说话,她开始看不懂了,宋子鱼不是姜月的妹妹吗,为什么那姓陆的这么疯。 扑通,扑通。 沉闷的脚步声传来,林中钻出一头棕色毛发的巨兽,四肢粗壮有力,体型十分健硕,兽首低垂从其后背跳出来一人。 叶青青对着宇祈愿说道:“那边的位置被布置了一个小阵,但是人已经不见了……嗯,应该都往鸣姐那边去了。” 棕色大熊射出两道鼻息,却是盯着在场的人来看,它好像是在找人般,从一个个人头顶上嗅了嗅。 叶青青赶紧去拍大熊的毛发进行劝慰。 “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啊,我想象的是要有一番酣畅淋漓的斗法,前面刚跳出来一个有点实力的,他……他都没放一句狠话就被子弹淹死了……我甚至连剑都没来得及挥……” “现在他们还都跑了,怎么敢跑的,我!” 古一鹤是不敢喷陆曌鸣的,最后又把矛头指向黄天教,“就这么点能耐也敢出来害人?!我呸!” 这语气充满了懊恼和不甘。 闫玉看了对方一眼,视线又去寻找那尊披甲巨人,视野里已经不能见,但偶尔还是能听到犹如雷鸣的炸响。 真的有点吓人了。 不管是在哪种层面上。 或许是真的忍不住了,在众人赶路的间隙,闫玉还是开口问道:“那个……宋子鱼不是姜月的妹妹吗,为什么,呃,就是,她会那么……那么的生气?” 闫玉更想用疯狂来形容。 那种反应可比被挖了祖坟都恐怖。 这个问题叶青青三人同样不清楚,也很感兴趣,为什么,陆曌鸣才来容阳没多久,才认识宋子鱼多长时间呢。 怎么就至于如此。 宇祈愿看几人都这么眼巴巴地,也有些无奈,该怎么说呢,好似想到什么事情她脸上浮现出莫名的笑容。 不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值得回味的往事。 但就是想笑,这心黑到能流墨的人,真是一点没变。 记忆里那个面黄肌瘦的小姑娘,用绳子穿在一张木板上,上面坐着个更加瘦小的孩子,就这么拖着从自己面前经过。 就好像还能听到她肠道蠕动发出来的饥饿叫声。 她停下了,看向自己,然后拿出一把小刀,用狠厉却无比稚嫩的声音威胁道:把身上所有吃的交出来! 彼时两人就这么对视着,她们都不说话了,只有那木板上蜷缩成一团的小孩子在哭。 当时是没有下雨的,反而烈日当空,可她眼里的那两个孩子却是看不见光的。 长夜林外生活的人就是这样,这是他们的常态。 直到最后,她还是没说话,但把身上能吃的全交了出去,小女孩也收起刀子,拉上她的木板走了。 “哦,一个饿急眼了的,还喜欢捡一些猫猫狗狗当成家人的,又有人打算欺负她,但是这回她可是吃饱了,嘴里的牙还算锋利,所以给咬回去了而已。” “就是狗咬狗,都不是什么好人。” “你们也看着了吧,我可给你们说了。” “她呢,心黑着呢。” “我一直都是这么给人提醒的,但是啊,没人信。” 宇祈愿说着竟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古一鹤跟闫玉都是面容僵硬,他们大概是听懂了的,因为他们的阅历足够丰富,能自己脑补,剩下的叶青青罗轩两人却是半懂不懂。 有人要欺负她?这个是借喻吗,意思是黄天教要害她……但黄天教对付的不是宋子鱼吗,所以欺负她的妹妹就是想害她。 呃,就是什么狗咬狗的也太难听了些。 还有心黑……能为了妹妹做到这种程度的人,真的是心黑吗。 得到这么一个答案也足够满足心里的好奇心了,闫玉不再说话,心里却想到别的东西,又忍不住啧了声。 这姜月,命真好。 赤色刀光再起,那抹殷红给这黑夜涂抹上异样的光彩。 不知道是第几次大展神威的披甲巨人好似杀红了眼,红光更加艳丽,瞧得人心里发慌。 这些蝼蚁是不要命的吗?当真是个个都不怕死啊! 陆曌鸣杵立在半空,背后是完全凝实的巨人,手里长刀还在滴血,面前短暂出现一道真空。 只待着蚂蚁再度围上来,且越来越多。 特别是那些黄巾力士好似杀不完的一样。 麻烦,麻烦。 忽然间,狂风骤起,陆曌鸣看向远处,终于是露出笑来,对嘛,就该直接出来的。 长刀被举起,横在陆曌鸣身前。 夜要深了,天上乌云沉沉。 今夜无月也无光,徒留一片喧嚣。 第154章 无敌的陆曌鸣(下) 这局面实在不对劲,哪哪都不对劲。 事情应该按照黄天教的设想一步一步往前才对,选在天马山这个偏僻却又人流充足的地方;面对东庭方面来人也有足够的反应时间,络绎不绝的游人甚至能掩盖许多事情。 他们甚至不惜在容阳制造出一起起事件,让那些玄甲营天策军的人应接不暇。 哪怕是跟断刀的对接也没有透露任何信息,就算走到最后一步位置暴露了,那他们也是有所准备的。 天马山最外围的大阵便为此准备的,山内又有各种小阵彼此守望,每个阵眼都有通了三条奇脉以上的教众蹲守。 有无数的黄巾力士和符箓作为战斗资源。 可以说此时的天马山就是固若金汤,除非被从里往外攻,不然很难被打进来。 理当如此,事实上也应该如此。 而且准备到这种地步可不是为了小猫三两只,这是为了他们的大事情能顺利进行所提供的保障,目的就是为了跟东庭来人做对抗。 但是,现在却只被一个人就给扯去了大半,那个人甚至找到了大阵的阵眼,她怎么能找到的。 该死,气海盈满的修为怎么能有这么强悍的实力,还有她背后那尊披甲巨人,那是岳家的军神像,她是岳家人,可是岳家人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个变数,要赶紧把她给解决了,再去收拾剩下那群人……要快,要快。 那朱长老确实心慌了。 杀了这人,然后赶紧去补救,大阵再起哪怕后续的那些人也能对抗。 狂风中朱长老双目通红,遥遥看了眼又隐入风中。 找到了,就是她!陆曌鸣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仿佛那人真的是什么是杀父仇人一般。 还想跑? 陆曌鸣身形一动甚至不去管纷涌上来的黄天教徒,赤色长刀犁开一片又一片通道。 黄天教的手段确实很多,一个个甚至都跟不要命的一样。 陆曌鸣视线被遮挡住,她眼皮都没抬一下,刀光就已经斩出,只不过这次却被人拦下来了。 来人是个老妪体型略显富态,头发被盘起其上插着一根银白色发簪。 发簪被取下,有光四溢,震动不休。 “岳家姑娘为何会来这僻壤之地呀,又怎么要与我教为难,想来我们应该是没有仇怨的才是,要是下边人有了冒犯也请多见谅,我一定给姑娘一个交代,可否?” 还可否,人都已经打上门来了,又怎么是一两句话能解决的。 而那老妪似乎也不指望能这样就坐下来谈谈,但总得搞清楚这个顶着岳家军神像的姑娘是什么来意。 “岳家姑娘但凡有所求都可以说。” 陆曌鸣眼皮跳了跳,这到底是第几次被别人这么叫了,“哦,想要跟咱谈是吗,那你先自裁吧,再让那个上了年纪还打扮得那么妖艳的老女人来谈。” “姑娘是在与我开玩笑?” “咱从来不跟人开玩笑。” “那便是没得谈也无话可说了。” 陆曌鸣脸色一变,用极其凶狠的言语一字一句厉声说道:“你们也配?!” 老妪脸色同样大变,面对极速冲来的那人,手里发簪光芒大作,即刻间有一片光幕降下。 长刀斩在光幕上,竟然没有任何反应。 但老妪不见欣喜,心下更是一沉。 光幕也确实没被撕碎,但却连带着老妪一同下坠。 她竟然,竟然能靠蛮力做到这种地步? 陆曌鸣再次俯冲,没有丝毫停留,依旧是那般迅速果决,长刀携带着万钧之势自上而下,顷刻间就来到眼前,老妪更加慌乱了,很明显她经历过的斗法并没有像这次这么决绝的。 嗡嗡嗡。 就在陆曌鸣要得手的那一瞬间,一道极具速度与力量感的巨大身影向自己砸来。 陆曌鸣不为所动,长刀依旧只取老妪的脑袋。 迫近的巨大身影爆发出更为强悍的速度,总算赶在陆曌鸣斩首的时候将其撞开。 披甲巨人被击退,长刀插向地面犁出一道沟壑来。 老妪虽然没死但也确实狼狈,她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岳家姑娘,多少年了没见过这种锋芒毕露又张扬的性子。 “刘姨您还好吧?” 一名精壮汉子赶紧过来搀扶,但却被老妪拒绝了。 “没事,死不了就好。” “朱长老那边让我们先把这个女人给解决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而且要快。” “要快?” 老妪脸上惊愕没有褪去,再转头看向冲锋而来的披甲巨人,心里莫名冒出一句话来。 认真的吗?我们来解决她? 好似能看清对方的想法,那精壮汉子也是嘴角一抽,“我们尽量拖住这个人,等朱长老腾出手来。” 说罢,前面被他驱使着撞开披甲巨人的黄巾力士再度迎了上去。 沉闷骇人的对撞响起,这次面对面一拼是那黄巾力士被撞得仰头后退,但好歹是顶住了。 可陆曌鸣一招落下,就是接连不断的长刀挥砍。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这人根本就不讲道理,而且到底是谁招惹了对方,让自己找到了一定要把他挫骨扬灰了。老妪脸上再没有什么从容不迫,她把玉簪往前一丢,自披甲巨人上空再度降下一片光幕。 陆曌鸣眼一眯,刚想闪身躲开却被扑上来的黄巾力士死死纠缠住,控制着巨人猛地一脚踹去,黄巾力士下半身高高飞起但双臂依旧死死禁锢住巨人。 这个更硬了,硬得有点离谱啊。 光幕落下,陆曌鸣赤红长刀爆发出极致的红光一刀捅穿那黄巾力士,可它还是抓着不放。 足足十几刀下去,像是泄愤一般整个黄巾力士已经不成样子。 陆曌鸣先瞥了眼那目光呆滞的两人,巨人伸手去碰光幕,没什么反应,手再往前伸,光幕也跟着一起流动起来,所以她的行动其实没有被限制。 陆曌鸣收回手,仔细感受了一番,她还可以继续去找那个妖艳女人,也可以先选择把眼前的两个人给剁了,但是气力被光幕卸去了,特别是从里往外这种感觉要更明显。 尽玩这些小伎俩。 真以为自己就是个莽夫吗? 披甲巨人身上热浪翻滚,光幕正在逐渐缩小,原本屹立于巨人中心的陆曌鸣轻盈落地。 她再去碰那光幕,只是这次手里捏着一团火苗。 哗啦,光幕被点燃了,而且烧得愈发炽烈。 嗡嗡……老妪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玉簪此刻已经无比通红,还在不断的颤抖。 这是个疯子吗? 岳家那帮向来以明哲保身为人所知的……出了一个疯子……而且还能召出军神像。 熊熊烈焰里,好似还能看到那张桀骜的脸庞。 老妪想到自己见过的那些岳家人,没有一刻竟然有如此割裂的感觉。 第155章 亵渎者 朱红燕来到一间木屋,此处已经很接近山顶,更加夜晚寒风凛冽,天上乌云沉沉,莫名就有一种萧瑟感。 开门进屋,里边没有什么装饰,只有一方小桌和一个蒲团。 她坐上蒲团双手合十下拜。 视线再往上拉,桌子上有红墨画出的一个圆圈,圈中只有一个斑白的物件,呈锥形,像是什么东西的牙齿。 “祸蛇神请指引我等方向吧。” “不管前方如何,我等都会为神所指引的方向前进。” “您的信徒,您的子民,需要神的恩典。” 朱红燕再拜,高声唱道。 “我等将为了您的新生献上一切。” “请您垂怜一下自己的子民吧。” 嘶~ 一条白色小蛇从桌子上落下,吐着信子爬到朱红燕手掌上,再顺着往上一直到肩膀,蛇头抵在后者脸上蹭了蹭。 嘶~ 朱红燕脸上带着莫名的潮红,继而是难以掩饰的狂热。 “神呐……您的……” 嘭!! 木门被暴力破开,刹那间画面仿佛被定格住了,朱红燕狂热尚未褪去,惊愕又升腾而起。 那岳家的女人杀过来了?! “这里……果然有蛇啊……” 姜月的声音响起,他追寻着那种窥视感畅通无阻地上了山。 就是畅通无阻,偶尔路过几个黄天教徒根本不算什么,基本就没有像样的防守力量。 想来他们都被陆曌鸣等人牵制住了。 所以这是被自己摘了桃子吗? 小蛇迅速钻入朱红燕的衣袖里。 姜月这才把视线挪到后者身上,特征对得上,也就是说,她就是站在幕后的人……嗯,还以为要好一番搜寻,有点轻易了。 不过也是因为有陆曌鸣的原因,没有她的话自己估计还在山脚下吧。 再度摇了摇头,姜月这才幽幽地说道:“确实废物,都快四个月了,被人害了这么久,现在才找到正主。” 陆曌鸣这么说,他也这么说。 哪怕天上无光,修士也能在夜间视物,至少看清东西是没问题的。 可是在朱红燕的眼里面前只有个人形黑影而已,类似脑袋的位置上倒是有两个在旋转的空洞眼眶。 而与后者对视后,她竟然产生了一丝莫名的熟悉感……那种感觉不会错。 那是……那是祸蛇神的气息。 他也是神的信徒? 不对,不对,不可能。 莫大的震撼感自朱红燕心里升起,这是比岳家来人攻打自己还要让人震惊,突然感觉到手里传来一丝刺痛,她才清醒过来。 而根本不及多想,那人影已经发起攻击了,无数黑色手臂伸展开直扑过去,密密麻麻,仿若看不到尽头。 还能御使灵为自己战斗?这……这不就是祸蛇神的能力吗? 朱红燕心下更加骇然,那一个个朝自己攻击而来的灵可不是幻觉,是确确实实的。 无数手掌交织瞬间就把木屋给挤爆了,朱红燕一个闪身拿走小方桌上的信物,再避开那数不清的手掌。 “你是谁!!” 朱红燕当即喝问。 “你问我是谁?” 姜月也疑惑了,但这都无所谓,只摇了摇头便冲了过去,他才抵近到跟前,却是以一种更加干脆利落的方式倒飞出去。 这一下足够狠,砸出一个肉眼可见的大坑。 可以确定了,这是跟陆曌鸣宇祈愿她们同样的实力……但不好说是孰强孰弱。 忽然间姜月有了点好奇心,那她们两人又是谁更厉害呢,虽然没有见过宇祈愿动手,但应该是她吧,那个高个子女人,她一直给自己几乎是窒息般的压力。 这时候了还能分心吗?姜月哑然失笑。 “不说也没关系,抓住你好好审讯一番就知道了。” 朱红燕伸出舌头舔舐嘴唇,手里出现一把长剑,眼神逐渐带上戏谑。 她被连翻的事情惊到了,甚至短暂失去了应有的判断能力。 但是没关系,事情依旧可以一件件解决,她还有许多牌没打,还有机会的。 现在就要先解决眼前这个怪人了,一个拥有祸蛇神气息和能力的怪人。 但是,他可以让自己跟灵混为一体,有点不好抓呀,找机会把四肢都给削去,他跑不掉的。 呵呵。朱红燕嘴上展露出一个绝美的弧度,其上如血的胭脂仿佛要滴淌下来。 剑起,以一种极其迅速的方式刺出。 这一剑快到不可思议,姜月眼一睁却没有去躲,黑雾更加粘稠。反而借着这个机会想要跟对方近身。 他自信双方此时的肉体强度绝对不在同一个档次。 他想的确实没错,朱红燕剑势变了,不再是刚猛直取,而是变成剑气穿透而来,姜月堪堪避开。 哗。又一剑挥出。 根本不留空隙,长剑更是锋锐难当。 姜月控制的那些手臂疯了一般缠绕上去,但就是接触的那一瞬间尽皆被斩断,剑势依旧不减,更有种一往无前的感觉。 这是第二剑,整个过程无比快速。 这就是剑修,锋芒最盛。 姜月漆黑的面庞上,除了那两个空洞的眼睛之外,咧出一个口子。 头向下,张嘴,咯吱。 朱红燕难以置信对方还能用嘴接着一招,有金铁交鸣声起,她手一转再抽剑,划拉。 “战斗的方式很原始嘛,看来你什么都没学过。” 姜月这次却没有回答,牙咬得咯吱作响。 扭头,空洞的眼神自带幽冷。 剑又来了,这次能勉强看到的痕迹。 剑鸣声响,第三剑取头。 一样是快,快到不可思议。 一样的锋锐,锋锐到能斩断所有东西。 滴答,就像是有水落入地面,姜月整个人突然就消失了。 剑光斩出一道刺眼剑气,空气中甚至还能听到爆鸣声,可见威力十足,但是这剑空了。 确实是空了,朱红燕表情更加精彩了,能控制灵到这种地步吗? 正所谓,灵是没有自主意识的,所以才不可见,只能凭一些特殊法门观察到,但也仅此而已,观察到感知到,并不能触碰,也触碰不到根本就不在同一个纬度里。 只有灵有了意识,自主跟现世产生交互,彼此才能接触。 所以才把那种有了自我意识或者恢复意识的死者魂魄称为恶灵。 毕竟他们苏醒后可不再是无害的,而且还跟现世有了联系。 但无意识的,纯粹的灵,始终存在于另一个维度,彼此不相交葛。 就跟这片大地孕育出来的灵气一样,天然就存在,规则也本该如此。 据她所知这世上也只有无所不能的祸蛇神才具备那种跟灵交互的能力,所以那也不是错觉,眼前这个人确实拥有跟祸蛇神一样的能力。 没看到这人身上越来越混乱的气息了吗,这就是无意识的灵被强行奴役到现世的变化。 不然祸蛇神为什么会被世人误解并挂上了与灾祸同等的名声,那可不是神干了什么,而是他们的存在就是如此。 力量的代价就是混乱灾祸的原罪。 神呐,您的子民请求您的宽恕。 我要杀了这个盗取您神力的亵渎者。 第156章 还能站起来否 忽有狂风大作,席卷整座天马山。 风暴中心,兼具混乱与平静。 朱红燕手上轻捻,一收一放。 周遭迅速出现一个个风眼并逐渐扩大,撕扯着仿佛要把入目的东西通通搅碎。 凝神,仔细看着周围情况,朱红燕手里长剑平举,已经是蓄势待发。 风被牵动了,剑气也在瞬间横扫而出,甚至带动着周遭气流形成一道龙卷。 这就不单只是一招,而是剑与术法的结合,对着的也是那一整片空间。 剑气强风撕扯着周遭所有东西,也把彼此的感知搅得混乱不堪。 就不信这样不能逼你出来,剑气几乎是把周遭都犁了一遍,而这么做当然是能见效的,就在距离此不远的位置。 山的那边,陡峭的石堆上是被逼出来的黑色人影。 哈哈哈哈,死吧! 剑气如虹,长啸而来,所向披靡也不过如此。 这是把人逼出来的瞬间,趁着对方落足未稳一同施展,就是乘他病要他命。 这还不死?! 果然,正如朱红燕所预料的那般,这一剑中了,没有再落空,打得结结实实;看那个倒飞出去的黑影就知道了。 甚至是不等他摔落,朱红燕同样飞起,剑与风相互纠缠,这是要一剑功成,不给他翻身的机会。 嗡!耳边有剑鸣,姜月抬眼望去,是近在咫尺的朱红燕。 她怎么能这么自信呢? 身体以一个十分诡异的状态做出一个违背常理的动作,他愣生生地止住落势,身体发生偏转,那柄剑不再冲着头去了。 噗呲,锋锐无比的长剑穿透黑雾,刺破肉身,从右胸贯穿而出。 姜月漆黑空洞的双眼看到了对方的诧异……他没有因为这剑而丧失行动力,其实一般修士也做不到体内脏器被破坏还坚持斗法。 这样其实就该输了。 可他不是,他没有输。 左手举起,黑雾蔓延旋转凝成椎刺的模样。 近身了,看谁先死。 噗呲,同样的声音再度响起。 姜月脸上略微带上一点愕然,他虽然得手了,可后者身上几乎覆盖着护体的薄膜,哪怕那层薄膜被自己刺穿了……但不到一厘米的伤口能致命吗? 朱红燕脖子有血溢出,但她还在笑,她岂不知对方所想,要的就是这个机会,要的就是这一招分胜负。 接下来砍下他的四肢,把他做成人彘。 亵渎者,该死。 借着惯性两人砸落在地,朱红燕长剑翻转要先把对方的脏器全给捣碎,剑身横移,然后就受到阻滞。 姜月双手死死钳住刀身,黑雾不断从手上蔓延而出,他发出低沉而又压抑的嘶吼。 后背生长出的黑色手掌插入地面,他得起来,这样的局面对自己很不利。 “真是个难杀的怪物啊。” 朱红燕嫣嫣一笑,发丝随风而起,面容桃花,有万紫千红般的美。 “哈哈哈。” 吼。啊,啊啊。 黑雾缭绕,攀附上剑身。 朱红燕表情很难看,都这样了还能这么角力吗,不知道现在是谁的优势? 单手压剑,另一只手从后腰上抽出三支细长银针。 银针与长剑相交错,泛起寒光。 银针从姜月那空洞的双眼刺入,另一针对准眉心的天门穴。 咔嚓,朱红燕感觉身体下沉,视线往下看。 她的千虹剑断了,这……怎么可能? 肚子上传来骇人的巨力,朱红燕瞳孔聚缩,被踢飞了出去,此时她手还抓着那把断剑。 人在半空中止住,周身狂风呼啸把她托举起来。 她又看了眼断剑,剑身似乎还有那种黑雾残留,又随风飘散。 怎么可能呢? 难不成是一些特殊的灵,能腐蚀剑身,也不应该啊,这可是神兵的范畴。 该死的怪物。 朱红燕转头,呼啸的另一半剑身迅猛飞来,狂风倒卷如洪流般把长剑阻挡在外。 黑雾弥漫把右胸的伤口给堵住,也不管有没有用,拔下那三支银针,姜月漆黑的面庞下那张咧起的大嘴,左右咀嚼着。 啊,好痛,好痛。 好痛苦,好想把脑袋拧下来。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黑雾有要褪去的趋势,但被他强行制止住了。 这点伤不算什么,真不算什么,死不了就好。 怎么可能输呢,刚说完要自己来结束这该死的命运呢,呵呵,呵呵。 深深吸了一口气,姜月抬头往上看去……视线有点模糊了。 要瞎了吗? 没有惶恐,也不是很害怕,但是却很不忿……如果早点知道她有那种奇怪的薄膜就好了……如果刺入她脖子的时候再用力点……如果…… 去他妈的如果。 赶在视线彻底模糊之前,姜月蓄势黑雾疯狂蒸腾,高高跃起,直扑暴风中心的那人。 朱红燕手里复又出现一条长紫色长鞭,凭空挥动发出噼里啪啦的暴鸣声,把鞭子捏在手里,眼里泛起狠色。 鞭子抽出,暴风翻滚。 那黑色人影被直接抽飞。 烟尘弥漫,他又来了,还敢来?! 朱红燕眼一红俯冲而下,借助高度优势暴风如剑,这一次势必将他斩成两半! 她就不信了,这样也能再站起来。 心中警铃大作,姜月在逐渐模糊的视野里瞧见那道飓风如剑一般,好像触之必死,要避开。 终于赶在自己被撕碎的档口,姜月又消失不见。 啊啊啊!朱红燕大声嘶吼。风势变了变回一个圆弧并不断扩散出去。 烈烈风声过后,竟直接把这块山地移平了。 出来!赶紧死出来! 朱红燕不信对方都这样了还能持续多久。 随着风的不断扩散,她感觉到了,这个人得死了,在这耽误的时间过于多了……他必须死了。 鞭子抽出,风如长剑直接洞穿那道黑影。 死了?死了吗? 黑影如水般炸开,顷刻间消失在这夜幕里。 这是假的。 朱红燕眼里血丝更甚,一次次的,果真这么难杀吗? 嗯?那是什么,被风剑摧毁的那黑影,其炸开后飘散的黑雾正在快速合拢,以一个包围网从四面八方合围。 出奇的是朱红燕没有躲,而是冷眼看着这一过程,这样的话,你又要怎么躲呢? 黑雾将她包裹住,朱红燕抬眼一看,果然那个家伙出现了,哪怕他又躲入黑雾里,但是只要知道他也在里面就足够了。 朱红燕手里不断有符箓出现,源源不断,直到手里都装不下了,她将其全部挥撒出去。 散落的符箓中她又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人,黑雾里伸出了无数只手掌,朱红燕手掐法诀隐入风中。 九霄雷来! 轰隆! 轰隆! 紫色泛白的雷光自天穹而下,嗡嗡雷鸣似要涤荡所有污秽。 啪,黑雾碎裂开,一具身体像断线风筝般摔落在地,半空中的朱红燕同样很狼狈,这是仗着自己防护的手段多才敢这样跟对方拼。 她缓缓飘落,她看着那具身体上在不断扭曲着的黑雾,明明褪去了却又被重新聚集起来。 如此反复折腾着。 半褪去的黑雾能看清一张男性的脸,没有任何表情,双眼空洞失去焦距,朱红燕眼一眯,她是认得的,这是祸蛇神的口粮,那些被神标记了的食物。 一个桌上的食物,窃取了祸蛇神的力量? 呼……呼…… 他的手在动,还有呼吸声,还在挣扎,他还没死,都这样了竟然还没死?! 难不成他以为自己还能爬起来吗?! 好好好,这就砍了你的四肢,看看还能站起来否! 第157章 祸蛇,祸蛇 一柄风剑出现在手里,朱红燕依旧果决,没有丝毫的犹豫。 剑身砍在左臂上,而忽然凝聚出来的黑雾短暂的阻止了这个进程,剑身入肉都切到骨头了,但却卡在那里。 哈哈哈哈。 朱红燕莫名发出狂笑,她是真的真的,好久没遇到过这种人了,他还在反抗,他还没完。 这样吗,很好,很好,是个极佳的食物,配得上神的餐桌。 朱红燕抓住那人的头,拖着往一个方向走去,黑雾依旧在凝聚,始终处于一个半散不散的状态。 山路上被拖行出一道痕迹,好像是在昭告胜者的汹汹恶意。 混乱的意识中,姜月想继续调动那些黑雾,他一直在尝试,没有一刻停下。 脑子越来越乱了,想不起许多事情,眼睛看不见了,说不了话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好累,真的好累。 但是不疼了,现在就不感觉疼了。 不疼了就好,真好,不用再受苦了。 我已经做到自己能做的一切了,但是打不过,真的打不过,我尽力了对吧,谁都不能怨我的。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夸下的海口却没能做到。 不应该把话说得那么满,她们要失望了,会被骂吗? 不能骂我,不要骂我,我已经尽力了。 我还受伤了,很疼……真的很疼……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不疼了。 我不想骗你们的,我以为自己很厉害,我以为自己什么都能做到,我没想骗人……所以原谅我。 在意识即将沉沦,思绪却再被牵引起来,好像停止思考就什么都完了。 宋子鱼有陆曌鸣护着,她的情况应该能被解决,就是那个家回不去了,回不去也好吧,不用再纠结了。 而且直到现在好像都没有对那夫妻俩正经称呼过,这么一想还是有点遗憾的。 小蓝她变得很坚强,她也不会有事。 那就好,那就好。 这样我就可以休息了对吧,那两个女人很厉害,她们能解决剩下的问题。 嗯,嗯,诶,既然事情都有结果,那我是什么呢?有答案了吗? 是啊,那我呢。 …… 山顶上,朱红燕把人丢在一边。 屈膝跪拜,眼里似有泪珠盈盈。 神呐,我已将盗取您神力的亵渎者,您预订好的口粮,您的食物,重新献到您面前。 衣袖里游出来一条小蛇,它十分亲昵地贴着朱红燕,蛇眸却落在地上那人身上,歪着头吐着信子。 朱红燕让它爬到手里,然后往前一送。 “去吧,代行神的意志。” 小蛇没有什么迫不及待,反而很是不舍得再蹭了蹭朱红燕的手指。 冷血的动物也留着眷恋情感。 “去吧,去吧,别让神久等了。” 小蛇慢慢爬了过去,在这个过程中,体型逐渐变大,等它低垂着头去看那口食物,此时已有十几米长。 竖瞳收缩再一点点绽放,张开血盆大口。 蛇首仰起,欲将那口食物吞咽下去。 层层乌云有消散的趋势,久违的月光一点点倾撒,女人和大蛇还有那口食物,他们都沐浴在月光下,只有在这时候,他们都是平等的。 大蛇把食物咽下,腹部发出蠕动的声音,信子一吐一收,蛇眸看向山脚下,那里有两个登山人。 呼。陆曌鸣嘴里在呼气,气息有点不顺畅,但是没有关系,她看见了,看见那个家伙好像是被蛇给吃了。 她有些不确定,有些狐疑,“刚才那个是姜月吧,他被吃下去了?” “嗯,是的。” 宇祈愿回答道。 “唔,有点好笑怎么回事。” “没关系你笑吧,大家迟早都会知道你心是黑的。” “哈哈哈哈。” 果不其然,陆曌鸣笑了,笑得很开心,她指着山顶上的那幅画面,不无揶揄的说道:“瞧瞧,瞧瞧,这就是他的决心呢。” “原来是送菜来的啊。” “你能感受到的,那人气海盈满已经快要成丹了,她很强,姜月能做到这种地步还不够吗?” “不够啊,要是咱来的话就一定能把她给剁死了。” “不是谁都能跟你一样。” 宇祈愿挑眉,山顶上那个黄天教的妖人正与自己两人遥遥相望。 “那只蛇的样子我在书上看过。祸蛇——代表灾祸罪恶的巨凶,那应该是它的子裔,她们是供奉祸蛇的吗?” “可是,黄天教不是这样的才对,至少跟他们以前表现出来的行式作风不搭。” “你知道这蛇是什么玩意?” 陆曌鸣疑惑转头。 “放书的地方,书架的最上层就有。” “哦,所以他们驱蛇咬人的目的是什么呢?” 宇祈愿脸上浮现出很不自然的表情,她点点头,同样很意外,“这个我大概也知道……因为书上也有写。” “嗯?” “祸蛇需要进食,它的子裔就是最好的食物,而祸蛇的子裔需要成长也需要食物,那些被标记好的大概就是它背地里……准备好的口粮吧。” 陆曌鸣摇头失笑,“这样都能闭环吗?” 宇祈愿漂浮而起,话里似乎还有别的情绪,“那些……呃,被标记好的食物也要发酵一段时间,所以才得做这么多事情吧,姜月虽然自己送上去了,但怎么说呢,它就这么吃了估计要消化不良,所以我们赶巧了……这是一只发育不完全的祸蛇子裔。” “哈哈哈哈。” 陆曌鸣听了也觉得好笑,“你这是在说姜月被吃了也能给它添堵吗?” “按照目前情况来说,是的。” 宇祈愿点头,“可能是某一天,黄天教应该要把那些发酵好的食物全都聚集起来,然后再让它吃了,但由于我们先动手了,他们只能暂且应对。” “其实祸蛇的子裔应该是最强的底牌才对,她前面也可以逃了的,躲在容阳然后再让那只蛇把一个个食物给吃了,彼时发育完整的祸蛇子裔应该不是我们能对付得了的;这样她就完成了一场完美的反杀。” “但是她被拖住了,很奇怪,一个都快成丹的人为什么能被姜月纠缠这么久呢。” 陆曌鸣笑完反而收敛起表情,她目光幽幽,言语也不再那么轻佻,“好吧,咱错怪他了,就凭他死了都能给那妖女添堵,咱认可他了。” “这才对嘛,畏畏缩缩,被人欺负到头上都一言不发,又算什么呢。” 宇祈愿看了她一眼,这段时间在对信息的拼凑整合上,已经足够理清许多的线索,勉强能借此窥全局。 她算是个旁观者,看得也就更清。 那要怎么说呢,还说什么姜月行事不果决,只会受气吗,那真不至于,人家做得已经够了好。 万事万物都要求全责备,谁又能跟你陆曌鸣一样呢。 而且人也被吃了,还是积点阴德吧。 宇祈愿再度摇头,身形飞至半空,发丝四散飘扬,眼里有金光闪烁跳跃,背后有金轮旋转,整个人都散发出极为神圣的光辉。 蒸腾的热浪翻滚,巨人不再披甲,取而代之是三个狰狞的头颅以及六条粗壮的臂膀。 大蛇在狂风中扭曲,逐渐化为百来丈,宛若一座小山,巨大的竖瞳凝视着所有渺小的生灵。 第158章 天塌了 病房内灯光柔和,一人在看书,另一个在吃东西,两人都很安静,沙沙的翻书声,哼哧哼哧的咀嚼声。 忽然间灯光摇曳,啪地一声熄灭了。 柳木锦抬头看了眼,嘴里还在嚼着东西就走过去把开关重新打开,啪嗒。 “小蓝好像停电了。” 柳木锦说道。 “没关系,医院一般都有储备的电源,很快就能恢复。” 许阑珊合上书,外面风声有点大了,她想走过去看看。 站在窗边放眼看去,外面一片漆黑,只有没被云层遮住的点点月光。 看样子是大范围的停电,这应该是某个电站出问题了,得看情况严不严重,如果抢修的话也要花几小时往上。 “唔,乌漆嘛黑的。” 柳木锦站在一边挑眉说道:“诶,这会不会是姜月干的好事?” 许阑珊突然间有些无语:“不要把什么黑锅都往他头上扣。” “你别说,我真觉得是他干的,哪怕不是也跟他有关。” 柳木锦振振有词,咬了一大口汉堡,等咽下去了才接着说道:“他都说了要去找那什么黄天教的麻烦,都是去捣乱的,那不是他还能是谁。” “不一样,而且他为什么非要跟供电站过去。” “好吧。” 柳木锦不管这个了,但都聊到姜月她也就顺便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就不打听你们早上那点小秘密了,但是他那个愣头青又要去干一些没轻没重的事情,你就不怕他遇到什么危险吗?不担心吗?” “担心的。” “那……” “这是他要去做的,他的心很乱,把事情做完,吹散迷雾,他就能看到自己了;这样他就不会再迷茫了。” 柳木锦张嘴闷闷说道:“就跟你一样?” “我也不知道,但我会等他回来,再好好看着他……” 啪,医院动用了储备的电源,病房的灯光亮了,照出许阑珊那张清秀的小脸 她本来想微笑的,但反映在脸上的却是难以言喻的苦涩。 ……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宋子鱼抓着姐姐的手在晃,她很激动。 “是是是,想起来了就好。” 宋子莲挣脱开束缚,再把被子一盖,“老天,我昨天只睡了五个小时,放过我吧。” “哎,对不起,我忘了。” 宋子鱼有些不好意思,“那你好好休息。” “你没急吼吼地闯进来之前,我就是在好好休息。” “哎呀,不要介意,那姐姐晚安。” 宋子鱼打了声招呼,并很贴心的关了灯,她兴冲冲地回到客厅,拿起她的笔记本和笔。 虽然是个很糟心的噩梦,可一直记挂在心里,迷迷糊糊地跟雾里看花一样很难受,但现在不一样了,她记起来了。 虽然只有一个画面,虽然还要自己再添几笔。 但好歹是记起来了,这算了解心里的一点纠结,想来可以睡个好觉。 拿起笔开始在纸上作画。 宋子鱼没有专门学过绘画,但有过这方面的爱好,也学着临摹过一些作品,所以还是有一点小功底的。 记得背景是黑的,那背景就不需要动,画面的主要内容呢,我想想。 先画了辅助线分配好空间,中心区域暂时被空了出来,再以中心的位置开始画圆弧。 宋子鱼是照着心里的大概的印象来画,她眉头紧蹙,因为自己也看不出画的是啥。 几十分钟后画面逐渐明晰。 哎,感觉像一只龙……不对,又感觉像蛇;宋子鱼只画出了盘曲着的脊椎动物的一部分身体。 为什么会画这个呢,果然就是个噩梦。 接下来就是中间这个位置了……笔尖继续滑动。 可只画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她愣愣的看着,就连从手里溜掉的铅笔都没有注意到。 宋子鱼张嘴,声音有些沙哑。 “我想起来了……” ……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古一鹤脸上带了些血迹,他收起剑回答道。 “没能参与进去,没能让容阳的救星发挥出全部实力。” 叶青青坐在大熊肩上,目光向下看去,很是好奇的反问:“不觉得很不甘心吗?救世主大人。” 她说的当然是已经离开了的陆宇二人,她们可是往山上去了,哪里有黄天教集中起来的最后的精锐。 摇着头,无比遗憾,说的话也无比轻佻,“如何,要不要拿着你那把剑冲上去,唔,怎么说来的 ‘容阳的救星,致力于拯救每一个痛苦的灵魂’。” “瞧瞧多帅啊。” 古一鹤脸皮很厚,一点都不觉得羞耻,他认真点了点头,摸着下巴,“我也觉得很帅,本来是想说容阳铁三角的,让你们也跟着风光一下,但你俩不是不许我说吗。” 叶青青是真笑出声了,她拍着大熊的脖子乐不可支,惹得硕大熊把头都扭了过来。 “真不愧是你。” “那姜月估计上山了,他都去了我以为你也要莽上去的。” 古一鹤很轻蔑地笑了声,“我一个只通了三条奇脉的剑修上去干嘛,给他们加餐吗?哦,估计只能算个饭后甜点。” 叶青青都愣了,话说得很实在但表情怎么敢这么嚣张的,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古一鹤则是继续说道:“修行路上,要先开六道纹路,打通七条奇脉,再把一整个气海灌满,最后凝聚成丹,成丹之后就可以去证位,抢一个无敌的大宗师位置。” “陆宇两个人,她们的来历我是真不知道,老头又不说,但我真是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个年纪是气海盈满修为的。” “就他妈跟假的一样。” “我这么有天赋,这么勤勉的一个人,还天天在外面打击罪恶,里里外外来看不说是天骄之子,那也是什么千百年难得一遇的绝世天才,我才什么实力。” “你再看看黄天教那几个气海修为的,他们年纪多大,要么是堆药的要么老得不成样子,领头的那个估计气海都要圆满了,距离成丹也只差一步,她又修行了多少年。” “再来一个姜月,怎么说呢,他们自己在那打就够了,我再过几年也能与他们媲美,现在就不争这一时意气了。” “你不要说这种话。” 叶青青忽然说道。 古一鹤先是不解,随后反应过来,对方大概是想让他不要说这种丧气话,你也是好样的。哎,这个叶青青果然是刀子嘴豆腐心呢。 “不要说这种太正常的,说一些比较蠢的吧,比如我就应该是天底下最强的,那样我比较习惯。” 叶青青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谢谢。” “……” 闫玉表情有些不自然,她精神力透支得很厉害,而且还受伤了,伤得不轻。毕竟一个能用热武器进行火力覆盖的奇脉修行者,威胁实在是太大了,自然成为黄天教的重点攻击目标。 要不是罗轩关键时刻给挡了几次刀,闫玉的情况要更加严重。 所以罗轩可能是他们几人最惨的一个,身上鳞甲多处破损,长枪也凝聚不出来了,只随便拿了黄天教徒的一把武器在手。 “他们两个这么闲吗?现在还有心情拌嘴。” 闫玉在整理自己那些武器,有一部分已经损坏了。 “是的,他们就这样。” 罗轩咧嘴笑道。 “你不像他们,你就很老实。” 罗轩很认真的点头,对此表示非常认可,甚至还感谢了对方的夸奖。 “姜月呢,一直都没出现,上山了?” “按目的来说,黄天教退到山上去了,他们最终也应该上山的。” “也是。” 闫玉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她视线又看了眼对自己好像很好奇,估计是打算过来打招呼的那几个天策军的人。 她也没理会,埋头继续处理武器。 轰隆隆! 仿佛天塌地陷般,大地都在颤抖,好不容易能休整一会的众人具皆色变,在他们的视线里,一只盘踞着大山的巨蛇正散发着滔天的灾祸气息。 有人被直接吓得跌坐在地,一脸的惊恐,有人咬紧牙关愣是没有一丝的肢体动作,还有人面色惨白俯身于地不敢直视。 天好像都要塌了。 第159章 冲锋 天塌了自然就要个高的顶着。 而个子高的宋行舟此刻却很想矮下身,很明显他扛不住。 他是气海不错,甚至是气海中的佼佼者,但他的那片海尚未被灌满,别说对付祸蛇子裔了,他连朱红燕都打不过。 没什么可耻或者不可说的,如果是高门贵种那种堆药到的气海盈满,他可以凭着战斗经验取胜。 而黄天教的人明显不在此列,甚至不客气点来说,黄天教的那些长老哪一个不比天策军的军头厉害。 终究是时间尚短,底蕴还不够。 以后或许能弥补,但就在眼前的麻烦要怎么办呢? 自己等人就是距离容阳最近的天策军,向更外面的人求援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宋行舟在绞尽脑汁地想办法,他是东庭在这里的最高战力,他必须也一定得顶上,没有任何讨论的余地。 得再找帮手,找帮手。他最先想到的是那两个女人,她们早一步上山,此时就应该跟那条大蛇对上了。 嘶,哪怕当面的不是自己,宋行舟好像也能想象到其中压力一般,他甚至不敢去想陆宇两人顶不住压力跑了怎么办。 真的不敢去想那种可能。此时陆宇两人在他的心里就得是行侠仗义,可以为了正义舍生忘死的人,必须是这样。 因为连她们也跑了,那容阳真的要完蛋,万千生灵或许就要在顷刻间被抹除,这样的结局是他不敢去想的。 所以,所以,那两人一定要顶住一段时间啊,求求你们了。 如果可以宋行舟还想给她们磕几个,他眼睛都红了,开始胡言乱语,无所不用其极。 然后他就跑到了古一鹤几人面前,血红的双眼,干涩嘶哑的声音,“你们赶紧向家里求救,不管用什么办法,只要能现在就联系到家里,能让他们赶来,东庭就会记一个大功!” “我会去拖住它,哪怕要死。” “要是,要是你们这些距离近的敢就这么看着,我一定要让李慎行带着天策军把你们几家都给平了!!” 最后一句几乎是怒吼出来的,宋行舟确实被巨大的恐慌和压力急得失去了理智。 因为这样说话就不对,古一鹤几人以奇脉修为就肯过来帮忙,无论如何都不至于受到这样的威胁。 更加不用说罗轩家里就是东庭这里有公职的,古一鹤只有一个年近古稀的爷爷,况且人也不在容阳。 那这些话就是在威胁叶青青了,威胁整个高塔御兽师一系。 那就更不可能因为宋行舟的一句威胁就成真了,哪怕祸蛇子裔真就这么毁了整个容阳,高塔那边都不一定有事。 因为真的跟人家没关系,再无赖再怎么找理由,也不能把罪摔人家头上,哪怕可以算高塔一个袖手旁观,也不会去把人家灭族。 这种事情只能堂堂正正的来。 呼呼,呼。见没人理自己,宋行舟愈发暴怒,他积蓄起来的气势甚至能压迫得古一鹤几人喘不过气。 但他们没有一个在害怕,包括闫玉。 罗轩倒是面色复杂,抿着嘴也不好说什么,难不成该要责备一个都愿意牺牲自己的人说错了几句话吗。 “你们!” “宋队长,你失言了。” 叶青青冷冷说道,好似又恢复成那个骄傲的高塔大小姐。 “宋哥啊,我知道你很急但是先不要急。” 古一鹤嘴角抽搐,他也有点绷不住了,堂堂容阳的救世主竟然被威胁不救容阳就要遭殃,“不止你心慌,我现在其实也很害怕,但是呢有那两个人在呢。” “怎么可能?!她们才气海,哪怕气海盈满了又怎么样。” 宋行舟死死咬牙。 古一鹤没有急着说话,而是等到他稍微冷静一下的时候才幽幽开口:“我陆姐宇姐无敌!” 更何况还有一个姜月在呢,诶,为什么会想到姜月呢,他总不至于这样都能起到作用吧,不能吧。 …… “宇祈愿你先把那个妖女给杀了!” 三头六臂的巨人死死钳住大蛇的头,身形却在不断后退。 宇祈愿收拳直接往朱红燕的方向飞过去,只需要一句话,甚至是一个眼神就能达成一致。 陆曌鸣想先凭自己给宇祈愿制造机会,那宇祈愿就不会再犹豫,直接不管这边的情况,哪怕陆曌鸣下一秒也被吞了。 对方的速度很快,比自己还快,没有任何武器,这是体修。面对不断迫近的敌人,朱红燕简单的做了个判断。 她的剑要是还在,那么对上这个体修还是有一点优势的,多想无益,手中长鞭抽打出去,数道狂风席卷。 而那些能把姜月直接抽飞出去的狂风抵挡不住来人。 破风而出,宇祈愿没有丝毫阻滞,她身上还在发着光,一个闪身直接来到朱红燕面前,举拳,轰击而出。 哪怕朱红燕躲得够快了,她没有直接吃到那一下,但只是余震就够自己吃一壶了,以至于她的耳朵还在嗡鸣。 这又是个什么人?这个体修她甚至都看不出来历。 宇祈愿身后的金轮光芒更盛,原本就很高的她好似又拔高了一点,这次没有举拳,而是高抬腿。 朱红燕眼一凝,对方不见了?不对,是已经攻过了! 手里出现的符箓被捏碎,周身缭绕一层层薄膜,宇祈愿也到了,一脚砸在薄膜上,瞬间造成变形。 朱红燕根本就受不住这等巨力,很干脆地就被砸落到山间。 等她再度起身的时候,宇祈愿已经来到跟前。 这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而且一旦被建立了优势,就要面临暴风骤雨般的追击。 她前面跟姜月的消耗可不算小,再加上宇祈愿本来就要更强,此消彼长下,似乎能一眼就看到结局。 朱红燕好似也能看到自己的结局了一样,她脸上有不甘,更有愤恨,那个该死的口粮。 把长鞭丢了出去,细长的鞭绳似要把那体修给缠绕住,风再起,却不比之前那般迅猛。 宇祈愿却主动去抓那长鞭,手掌被狂风撕扯,她依旧不为所动,鞭子被她拿在手里然后随手一丢。 不是瞧不上这种宝物,只不过现在是战斗的时候,身上不方便放这东西,虽然有收纳兵器的术法,但指不定黄天妖女留了后手,最重要的是她自己也不想用。 这具宛如白玉般的身体就是她最强的兵器。 再次冲锋并且很快就追上了逃出去很远的朱红燕。 速度没有丝毫减弱,她这是打算就这么撞上去。 朱红燕双目通红,手掐符箓。 可是动作有点慢了。 “长老快跑!!” 爆喝声响起,一个橙黄的身影不要命般直冲宇祈愿。 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后者速度太快了,根本就没有太多反应时间,他只能用这种方式去阻拦对方。 嘭~就像是充满了气的气球炸开,那道身影在接触到宇祈愿的瞬间就直接变成血雾绽放在空中。 但他的目的达到了。 宇祈愿停下来了,此刻这具身体尽是血肉血块……她没料到会有个刚入气海的人跟自己这么对撞,本来这一下也要不了朱红燕的命,至少不会把她弄成现在这副模样。 有点……脏了。 宇祈愿很难得的脸上出现扭曲的表情,身后金轮在疯狂旋转,她的身上开始蒸腾出热气。 不过一会她就把身上的污秽给洗清了,但她的表情依旧很纠结,她有预感,刚才那种感觉要留在心里一辈子了。 这估计是她此行受到的最大伤害。 第160章 咬死它! 就在宇祈愿稍歇的这个空档,朱红燕跟那个从陆曌鸣手里逃脱的老妪汇合了,两人的情况都很糟糕。 老妪被烧焦了半个身子,此时就像个地狱里的厉鬼,她苦着半边脸,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说道。 “夫人走吧走吧,莫要再留在这里了,阿力也死了,老奴也要死了,实在护不住夫人了。” “老奴可以死,燃烧了自己也无妨,但是不想看夫人殒命在此啊。” “走吧走吧,神的子裔也不要了,回到黄天去,一切重新来过。” “老奴要死了呀,给夫人磕头了。” 老妪俯身下跪凄厉地嘶吼。 朱红燕这时候才嘶哑着嗓子开口,“刘姨。” “夫人啊,您是我看着长大的,不敢逾矩说什么母女关系,但老奴不想您死啊。” 老妪重重叩首。 “好,我走,您别这样。” 朱红燕咬牙开口。 “这就好,这就好。” 老妪如释重负,那副凄惨的模样都能感觉到欣喜。 朱红燕没有再回头,身体隐入风中。 老妪看着消失的背影笑得更加释怀,她转身已经看见走到自己身边的宇祈愿,要争取时间,自己被那个岳家女人伤得太严重了,还被天策军的那个家伙给夺走了玉簪,已经无力再战了。 她也没有骗人,她确实快死了。 “小姑娘又是什么人呢?与那岳家姑娘是个什么关系。” 老妪处于一个回光返照的阶段,她此刻头脑清明,言语也很清晰。 宇祈愿知道对方的目的,却没有着急,反而问了一句不怎么搭边的话,“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的都觉得她姓岳呢?就因为她能召出军神像吗?” “呃……这是岳家的血脉传承,这是他们的立身之本,怎么可能交与外人呢,而且没有岳家血脉要怎么学?” “嗯,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 宇祈愿淡淡说道:“可能是心黑的人比较赖皮吧。” 老妪听不懂,但是没关系,她的目的是为了拖延时间,只要对方肯说话就好。 “姑娘呢,姑娘又是什么身份?” “我叫宇祈愿。” 嗯?老妪又懵了一下,这种说话方式要么没头没尾要么答非所问,实在难懂。 “似乎没有宇姓的大族。” 老妪想了想。 “我知道,倒是有个姓陆的大族呢,但是跟她没关系。” 又是答非所问,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这么说话吗,实在不尊重老人。 老妪还想再说,宇祈愿却已经转身离开。 她没有去追朱红燕,因为已经追不上了,不是被老妪的这几句话的功夫给耽误的,而是一个快成丹的高手,手段又多到了一个离谱的程度,她决心要跑,自己又没有抓住最开始的那个机会就已经晚了。 所以起了决定性作用的是那个跟她相撞的人。 而且,倒不如说是那妖女前面不跑显得很奇怪。 就跟她为什么会被姜月纠缠那么久一样奇怪。 她不去杀那个老婆子也很简单,这人快死了,剩下的时间几乎可以用秒来算。 唉,等下要被嘲讽了。宇祈愿心里有些不愉快,确实是她的原因,她不喜欢找理由,但也不喜欢被那心黑的人逮着机会冷嘲热讽。 身影迅速飞走,独留老妪一人不知所言。 …… 陆曌鸣现在的状态很糟糕,甚至可以说危在旦夕,哪怕是发育不完全的祸蛇子裔都有成丹的实力。 再加上如此庞大的体型,只凭陆曌鸣一人就像是蚍蜉撼树。 宋行舟发疯一般的赶了过去,然后他看到了一个三头六臂的狰狞巨人,在和那如山如峰的大蛇角力。 这画面冲击力实在是太强,有一种恍惚不真实的感觉,只凭这么一下,宋行舟知道上次这个黑皮少女确实是对自己手下留情了。 压制住心里的惊愕,宋行舟双手平举,“封禁!” 大蛇没有受到丝毫阻滞,甚至没有一点变化。 啊?宋行舟脸色一黑当即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他的能力是对一部分空间进行封锁,甚至抽离出周围的灵气。 这跟修士的封印类的术法其实很像,但是他能做得更多更好,而且这种能力无论是对修士还是觉醒者都极其有优势。 可这只蛇实在是太大了,大到可以无视这种小范围的禁锢。 心急如焚的宋行舟在得知这种情况后,就应该无计可施了,无奈所谓新时代修士也就是觉醒者的能力太过单一,对能力的依赖很强,自然能力被限制后战斗力也会锐减大半。 就说朱红燕她没了剑却依旧可以呼风可以用符。 啊啊啊!宋行舟展露自身气海的修为,就用最纯粹的力量往大蛇身上冲。 效果是有点,那毕竟是气海,大蛇身体略微抖动了一下,但不妨碍它继续去撕咬那个小巨人。 宋行舟如疯魔一般的攻势没有让大蛇动容,却把陆曌鸣给惊呆了,很难得的,她差点憋出一口老血。 也就是这稍微的愣神,大蛇前突把小巨人直接撞入山体中,顿时有山崩地裂之感。 蛇首回缩,继续对着那个位置猛击。 而就在撞击第三下的时候,蛇身顿住了,一股汹涌翻腾的烈焰席卷而来,狂暴的能量甚至把大蛇给逼退了。 三头六臂的巨人腾跃而起,左侧一个狰狞可怖的脑袋是张开的大嘴,嘴边还有炙热的温度残留。 陆曌鸣喘着粗气,愤怒地看着宋行舟,“你要是只有这点能耐就给咱滚,别留在这里碍事!” “是它体型太大了,我对的能力对它效用甚微。” 宋行舟狠狠咬牙。 陆曌鸣可不管这些,她只看结果,“没用的话就滚,你好歹是个气海,连这点临场发挥的能力都没有吗?天策军尽是废物!” 一瞬间宋行舟气血翻涌,几乎是要气炸了,但总归不是置气的时候,因为巨人已经再次冲锋了。 裹挟着无比强悍的气势,仿若一颗火球狠狠砸在大蛇头上,蛇身倒仰,巨人六臂上出现武器,猛打猛攻。 有了还是有办法的。宋行舟绷紧的神经因为巨人的强势稍稍缓解,他可以把封禁的范围扩大,不需要囊括整只大蛇,只要一个蛇头的大小,然后给陆曌鸣打辅助。 是的,可以这样,不需要自己对大蛇造成伤害,甚至还能发挥出自己的全部能力。 他确实着急了,关心则乱,实在是被这么庞大的一只成丹巨蛇给吓懵了。 但是发现也有人顶在自己面前,好歹不是让他一个人独自面对,这就让快要坏死的神经得到舒缓。 不及多想,他怒吼一声再次参战。 宋行舟双手平举对着大蛇的头部主要是眼睛的范围,打出一道道封禁。 巨人也丝毫不耽搁,手里六般兵器暴风骤雨般往蛇头上招呼,一轮爆发打完,巨人左侧脑袋再次张嘴,自嘴里酝酿起一道狂暴的烈焰。 吼! 翻腾的烈焰灼烧蛇首,疼得后者身体开始扭曲起来,整座天马山都发出颤鸣。 “继续,不要停!” 陆曌鸣两眼放光,果然天策军的军头还是有能耐的,她是一点不在意自己面前才骂人废物。 蛇尾回收,宛如城墙袭来把巨人包括宋行舟一并抽飞出去。 巨人砸地又迅速站起,顺便抓住其尾借势爬了上去,沿着蛇身一路狂奔。 宋行舟的状态就不怎么妙了,只觉五脏六腑都要被打烂,运转修为稳住体内伤势,再次飞跃而起,就是速度没有之前那么敏捷。 “草,它在吸收无主无意识的灵,它在恢复伤势!” 一声大吼从陆曌鸣嘴里喊了出来。只见巨蛇仰头张开血盆大口好似在吸收着什么。 宋行舟也愕然了,同样大声喊道:“什么灵?你能观察到吗?” 陆曌鸣化身成的三头六臂巨人此时就站在蛇首上,巨人眼里金光绽放,“堵住它的嘴!” “好!” 宋行舟也不再多问,花了点时间掐了个法诀,一道无比庞大的禁制生出。 “吼!!” 不像是怒吼,更似低鸣呜咽,巨蛇大嘴正有无数黑雾扭曲翻滚。 三首巨人位于正中心的脑袋,同样大张着的嘴巴已经酝酿起来的决绝一击却悄然闭上,甚至一个后撤飞跃离开了巨蛇。 不断弥漫出来的黑雾覆盖了整只巨蛇,蛇还是仰着头,月光倾洒下,黑雾仿佛无休无止,势要把入眼所及全部淹没。 陆曌鸣脸上第一次出现震惊,随后放肆大笑,“好好好,你这样都没死。” 扩散的黑雾汇聚到一起,扭曲融合一只同样庞大的黑蛇曲起蛇首,头有棱角,面容狰狞,蛇眸却是漆黑一片。 三头六臂的巨人在一股热浪后换成了披甲的状态,手持赤色长刀,脸上只剩半张面具。 风动,披甲巨人衣袍飘扬而起。 “姜月咬死它,咱这就把它的脑袋给砍下来!” 第161章 吃了 于陆曌鸣而言,她不需要知道那么多,也不想理会那么多,她已经杀疯了。 不管姜月为什么还没死,又为什么能变成黑蛇。 这些通通都无所谓,姜月是个助力,这很好,让他缠住那只大蛇,自己就能把蛇头给砍了。 先斩蛇,再杀那个妖女! 他们一个也跑不了!这不是姜月那种无意义的狠话,陆曌鸣向来不放狠话,她说到做到。 黑蛇就在陆曌鸣话音落下的瞬间,张开大嘴就朝那只白蛇撕咬而去,两只庞然大物就这么纠缠在一起。 没有什么炫目的术法神通,就是最纯粹的力量。 黑蛇咬在白蛇的腹部位置,丝毫不管自己被白蛇缠绕勒紧的身体,就那么死死咬着不放。 翻滚,挣扎,撕咬,你一口我一嘴谁也不肯吃亏。 黑蛇被缠绕的身体有要崩坏的趋势,它的力量似乎要弱上一筹。 唰的一声,披甲巨人腾空跃起落到彼此交错的蛇身上,区分也很简单,逮着白色部位就砍。 黑蛇的庆幸自己黑得够纯粹,没有一点的杂色,要不然陆曌鸣甚至都懒得区分。 赤色长刀足够锋锐,每一下都能深深刺入皮肉,刀上有炽热的气息流转,伤口可不止流血那么简单,哪怕是能吸收灵的祸蛇子裔都不能轻易修复。 巨人跳起越过黑蛇的脑袋,发足狂奔,长刀再刺入白蛇肉中就这么划拉上去,一道可怖的伤口出现,并伴随着陆曌鸣渗人的大笑声。 “对对对,就是这样咬死它,千万不要松口!” 披甲巨人从腹部开始给白蛇放血,一路砍到蛇头上去。 如此生猛骇人简直看呆了宋行舟,还有那只黑蛇,陆曌鸣把它叫做姜月,不会是他知道的那个姜月吧? 再去看浑身漆黑如墨的巨蛇,他莫名也感觉胆寒,他突然间就想到了自己当时要是跟对方打起来了会怎么样。 他又迅速把这个想法掐灭,不,从今天开始姜月就是容阳的救星,他们不是要锦旗吗?给,给他们一卡车! 什么被灭门的陈家,什么脑满肥肠的赵局长通通去死吧。 这就是跟罗轩一样的自己人,谁他妈敢反对就杀谁! 哦对,自己不能杀人,都怪那个陆曌鸣,把自己也带得神经失常。 但是可以让李慎行去杀啊,那小逼崽子心最狠了,他只在乎东庭,姜月只要比那些人有用,这就足够了。 呃……还是算了,李慎行下手太过狠辣,那样要死很多人的,不能让他来。 宋行舟还有空思绪乱飞,只因为确实用不着他了,不止是黑蛇的出现,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 宇祈愿回来了。 裹挟着滔天的气势,带着白色流光,仿若流星坠地。 轰!重重砸在白蛇脑袋上,后者整个颅骨塌陷,发出一声悲鸣。 宇祈愿背后金轮从放大的状态逐渐变回原本大小,她身上依旧在发着光,洁白如玉的身体,高挑匀称的形态,就好像一个女武神。 缠绕着黑蛇的身体也卸了力,缓缓瘫倒,好似已经无力再起。 宇祈愿确实很厉害,她甚至是在场所有人修为最高的一个,哪怕还没有成丹,但是气海亦有差距。 这个修为,有的人说是气海,但也就只有湖泊般大小,宇祈愿不一样,她的气海无边无际。 况且陆曌鸣已经给这条巨蛇造成了无比可观的伤害,更别说旁边还有另外一只黑蛇了。 黑蛇……哪来的黑蛇? 宇祈愿眼一瞪,难以置信,面皮开始抽搐,“这……都被吃了还没死吗?” 陆曌鸣脸色很难看,这是被抢了头啊,但是没关系,这只蛇依旧没死,自己去把蛇脑袋砍了也是一样的。 从陆曌鸣眼里射出两道金光,她看到白蛇依旧在吸收着无主的灵……而且伴随着不断的吸取有逐渐恢复趋势。 低垂的蛇首,溃散的竖瞳,白蛇盯着那尊缓缓走来的披甲小巨人,眼里却没有丝毫波动,它没有害怕的情绪,但是却留有依恋。 陆曌鸣咧嘴露出森森白牙,她的赤色长刀高高举起,目光却注意到游过来的黑蛇。 “不,不可以,不许你吃,谁让你张嘴的,咱先砍了它你再吃!!” 陆曌鸣眼睛都红了,被宇祈愿抢了最后一击就算,现在连姜月也要来坏自己的好事吗?他甚至都不听自己的话,直接就把那只祸蛇子裔吞了下去。 吃得很快,像是蓄谋已久。 她急了,怒不可遏,手里长刀忽然对着黑蛇,随后又愤恨收起,蒸腾的热浪四散开,陆曌鸣落地,然后有那么一瞬间她站不稳了。 宇祈愿注意到了却没想去扶,看着黑蛇吞吃白蛇的这一幕,无不感慨道:“上了桌的食物,已经被吃了的食物,还能从肚子里冲出来再扭转彼此的关系吗?” “这个食物链关系也未免太过脆弱了。” 陆曌鸣莫名看了一下手掌,呼吸也越来越急,消耗太大了吗……龇牙咧嘴地走上前,声音却还带着怨愤:“我差点就把它的头砍下来了,该死,要不是姜月吃得快。” 嗯?是「我」而不是「咱」宇祈愿可是知道这个人的这句惯口是从哪里学的。 在村子里有个露天的放映厅,那时应该是放着一部古代宫廷电影,故事里有一个大太监很是威风,几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小姑娘当时看得津津有味,后面也就逐渐学会了这个惯口。 她甚至不知道那个太监的结局如何,因为电影也没放完。 “我说了没人能再来欺负我们,不管是谁。” “是的,你现在很厉害,没人能欺负你,他们都被你打跑了。” 宇祈愿说道。 “宋子鱼……她应该是很聪明的,就跟小仪一样聪明,但是她乐意在我前面撒娇装可爱,她还会哄我,把我逗得很开心。” “我当时本来想问她要不要当我妹妹的,但是没有问,她是大城市里的姑娘,怎么能认个被人叫做‘土猪’的乡下女孩当姐姐呢。” 这是从宋子鱼的视角来说的,无关什么修为还是其他别的。 “但是,她有天自己说了,她叫我姐姐。” 陆曌鸣抬头粗重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她皱眉看着翻滚的黑蛇,恶狠狠说道:“只不过她有一个不爱说话,喜欢受窝囊气的哥哥,连带着她也要被一群小屁孩欺负。” “那些小孩就算了,突然冒出来见了鬼的黄天教还有这只蛇,他们选食物不该选到我妹妹的。” “我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我甚至都没用全力。” 陆曌鸣脚步顿了一下,在愈发急促的呼吸中咬着牙来说:“我翻一翻手掌就能把他们全给灭了。” “宇祈愿谁都拦不了我的,你看那些人再看这只蛇,谁是我的对手?!” 陆曌鸣这句话说完几乎就要倒下去,这一次宇祈愿倒是上去扶了,而倚靠在对方怀里的陆曌鸣却仍喋喋不休。 “不用你扶,我一个人可以走。” 她以前就是这样,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她都能行。 说罢就要自己站起来,但是她现在推不开宇祈愿。 唉,宇祈愿叹了一口气,她看着在发表胜利感言的陆曌鸣,心情变得更加沉重了。 当时,当时就应该不顾一切的把那个黄天教头子给杀了的。 第162章 讲个故事 在姜月被吃掉的时候,他的意识尚存。 但是无可奈何,他什么都做不到,如臂使指的黑雾再也调动不了,他就那般干脆的被吞了。 这是结局吗,我的结局? 有些虎头蛇尾了,一点也不好,甚至没有那种宿命的结局。 什么样的宿命呢,那自然是他找到自我,认清自己的身份,然后再回家去,至少他是这么想的。 “这个不是你的宿命,而且那也不叫宿命,那可以算是个美好的结局,宿命应该是你认不清自己,最后导向自我毁灭,却在生命最后一刻幡然醒悟。” 一道声音响起,姜月听到了然后有些发愣,这是蛇肚子吧,是那只蛇在说话还是有人也被吞进来了? “都不是,传递一个声音不需要这么麻烦,那我们换个地方继续聊吧。” 就在姜月想着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他双眼好像恢复清明,然后他就坐在自己的那间出租屋里。 他默然抬头,对面正坐着一个散发微光的透明身影,模糊的五官不是很清晰,但依稀能见到与“姜月”相似的面貌。 “你是谁?” 姜月问。 “王蛇。” “什么?” 姜月听不懂。 “就是一只蛇而已,当然在外头我一般被叫做祸蛇。” “嗯。” 只有一个称呼当然提取不到关键信息了,但姜月还是点了点头,“那应该是叫你王蛇还是祸蛇。” “都可以,这些并不重要。” “好,那就叫祸蛇吧。” 姜月再度点头,然后摊手,“现在呢,我这是在哪里,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应该是被一只大白蛇吞了的。” “是的,你被吞了。我现在只是在跟你仅存的意识聊天,这里也只不过是在你记忆里随手挑的而已。” “那你想找我聊什么?” “什么都想聊聊,最主要的是对你很好奇。” 姜月指着自己表示疑惑,“我吗?巧了,我也对自己很好奇。” 透明人影好似知道他要这么说一样,“你原本就是一个随处可见的一个灵而已,不对,其实不普通的,你要更完整更干净;因为我在准备食物的时候,你恰巧落在这具身体上……只能说那几个无意把原主打死的家伙,他们给你创造了一个机会,然后你借助了这具身体获得新生。” “很巧,但是没办法,世界就是这样得允许巧合的存在。” “这样吗,那什么是灵?” 姜月又问道。 “该怎么说呢,就跟灵气一样,它们天然存在,万物有灵仅此而已。” 人形光影答道:“你是特别的,有很好的先天优势,又具备了最大的后天条件——运气。因为你的完整,所以你很快融入了这具身体,这有好有坏,你太完整了就好像真的是个人一般,但灵在未接触现世时都是空白的,所以你的情况很割裂,灵智天生,学什么做什么都很快,可是没有切实的人生经历作依托,就好像空中楼阁,你经不起思考,也经不起自我怀疑,很容易就会迷失。” “这就很有宿命感的味道了,你身为灵之前是完整的,成为人后却不完整了。或许你睁眼的时候不是在这具身体上,而是一个婴幼儿,人生经历彼此都是空白的才是最好的搭配,那一切都会不一样,你将是一个天才神童。” 姜月颔首,不管懂不懂吧,但好歹都听进去了,“所以我算是个没有记忆的空白的灵魂吗,那在这之前又是个什么身份呢?” “其实不会有人去探究这些,就跟人死不能复生一样,那种死了还能借着一具肉体复活的被称为恶灵的,不算彻底死去,肉体跟精神上得全部抹除才行;你以前既然没有意识那就是一个完整干净的灵,但是很巧的是你竟然落在了一具濒死的肉体上。” “真的很巧,我一般不会太重复的,但是你要理解一下。” “好的。” 姜月又答。 “其实,这种事也没什么可稀奇,在我漫长的人生海里,更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有,这真的算不上什么。” 人形光影继续说道。 “所以我好奇的地方来了,为什么一个灵,可能特殊了一点,但怎么能跟我争夺这具身体的控制权呢,而且你还赢了。” “身体主人的死其实是个意外,这不在我的安排里,但是死了也没关系,每个食物都留有我的气息,他们提前死了我就去收回,然后我降临了一缕灵魂在这身体上面……” 透明的身影转向凝实,又一个「姜月」出现,他摊手很是无奈的说道。 “然后那缕灵魂被困在你的身体里了,我跟它失去了联系,但再怎么微小的灵魂也是我,他应该会想尽办法争夺这具身体的主导权才对。” “就在前不久,我的灵魂永久损失一小部分,可能真的微不足道,但确确实实的失去了那点灵魂。” “所以,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赢的。” 姜月这次思考了好久好久,他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再看看自己的手,“从我睁开眼的时候开始算,时间差不多快四个月了,我的头一直很痛很痛,然后我变得很暴躁,很易怒;现在我知道是什么原因了,如果你要问我是怎么赢得这场在脑子的战争的话。” 姜月脑子里浮现自己听到许阑珊出事时的那晚,彼时他真正意义上有了害怕的情绪。 不是面对陆宇两人那种本能的胆战心惊,而是会思考后果,担心在意身边人的害怕。 “我会害怕了,所以一定要赢,这样就不用再怕了。” “好的,我能理解。” 「姜月」点头他的表情逐渐生动起来,“害怕嘛,这样很对,恐惧后才想要获得更多安全感,这是人类的本能,所以能爆发出无限的潜能,只不过没想到一个灵也能做到这些。” 好像又想到什么,姜月再次提问:“所以,我那些能力是吃了你那缕灵魂才拥有的?” “一般不是这样的,吃了我的一点东西就能拥有我的力量这很奇怪,那缕灵魂可能价值很大,但应该不具备这种功效。”「姜月」说着自己就笑了声,“不然我岂不是要被人分而食之了。” “可事实就是这样。” 姜月反驳了句。 “嗯,没错,事实就是你确实拥有了跟我相同的力量。” 「姜月」再摆手,“这点倒是无所谓,我并不会因此介意。” “你需要食物,所以那些人就只能成为食物了吗?” 「姜月」脸上表情有些奇怪,有点不解,“我以为你不会问这个的,就像人类需要获取食物以求生存,我可以再加个万物有灵的前提来跟你辩,这样的问题其实是讨论不出结果的。” “我知道,只不过你选到的食物其中有我妹妹而已。” 姜月默然。 “哦,这就可以理解了,我那个血脉。嗯,就是那条白蛇,它选择提前成长结局已经注定了,那些食物没有了意义。” “那我妹妹的病就会好了?” “它死了一切联系就会断开。” 忽然间姜月有了如释重负之感,压在心里的大石头也消失了一般,他笑了声,也不知道在笑什么,但就是很开心。 “嗯,那有关于你的问题聊完了,我们再来说点别的吧。”「姜月」脸上表情愈发生动,“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 “不用了,我不想听,其实我感觉自己很累,想要休息了。” “不,当你问我那些问题的时候我回答了你,那出于礼貌和尊重你应该听我把故事说完。” 已经站起身的姜月又坐了回去。 「姜月」脸上挂起微笑,他很认真的点着头,“这是个关于魔女的故事。” 第163章 灭世的魔女 姜月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听众,他在故事开始说第一句话就开口提问。 与其说是在提问更像是在打岔。 “为什么会是魔女而不是什么其他的人呢。” 「姜月」笑了,他好像就是在等这句话一般,“因为她是灭世后仅存的胜者。” 有那么一瞬间姜月脸上出现了极度的诧异,“灭世……灭世了就没有所谓的胜者。” “有的,因为她就是灭世的最大元凶,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至死不渝地践行着,所以毫无疑问她就是最后的胜者。” 「姜月」笑容更甚。 姜月张口,他有些无奈,“还是不对,人不是机器,做不到不因为外物改变,主要是……灭世……灭世……我听着感觉太儿戏了。” “是有些胡闹的感觉,但是魔女确实做到了,所以故事的基调就要从她开始讲。” “好的,那你继续说。” “魔女的家庭环境很不错,父母双全,兄弟姐妹相处和睦,她还有一个关系很好的朋友。” 姜月眉头又一挑,但好歹忍住了说话的欲望。 “灭世的过程总是要来上这么一段前情提要的。魔女的朋友死了,死在一次莫名其妙的意外中,所有人都这么告诉她的,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朋友是被害死的,而且死得很惨,所以魔女要给她的朋友报仇。” “魔女找到了害死自己朋友的凶手,但是没有证据,也打不过对方,所以只能用尽自己的办法;她选了个很不错的方式,她给自己身上装了一个拍摄的工具,然后用自己做诱饵去找凶手谈话,如此重复着,有一天她总算是拿到自己想要的证据。” “但那是凶手故意这么做的,就是想要戏耍她,想看她从充满希望又跌落谷底。” “然后凶手也确实成功了,魔女拍到的证据不能为自己的朋友复仇,反而被当成武器让别人拿着这些来攻击自己。” “雪崩往往就是来的这么突然,魔女和她的家人成为众矢之的,成为别人口中唾弃嫌恶的对象。” “好在魔女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依旧选择支持她,这种支持在舆论一边倒的情况下不可谓不盲目,也正因为家人是原因,魔女没用自暴自弃依旧很坚强,她不向凶手妥协,面对着汹汹的舆论她依旧在对抗。” “可是这种顽强的感觉却惹来了凶手的不满,凶手决定看看她有多坚强,所以凶手当着魔女的面把她的家人全杀了,虐杀。” “自此魔女终于崩溃了,疯了。” 姜月低着头,看不到他的表情,只默默地说了句:“很老套。” 声音继续不停,故事也在继续。 “发疯了的魔女遇到了我的血脉,魔女身上的怨恨,那种对生命的仇视吸引了它,他们在这之后达成了共生的关系,魔女获得了力量。” “她先去找了那个凶手,找到了却没能杀得了对方,凶手跑了。几乎发疯的魔女开始了报复,最开始是那些伤害过她还有她朋友的人,然后是那些在舆论上攻击她和家里的人。” “她杀的人太多了,官面上出动了很多人要把她给抓起来严正典型;魔女借此躲了起来,一边杀人一边提升自己的实力,进展也确实神速。” “魔女在杀人的过程中遇到了一个剑修,一个本应该能成长到宗师的剑修,两人爆发冲突,魔女把这剑修给杀了,因此惹到了更多的人,她只能躲得更加小心。” “但魔女的实力却一直在提升,修为跟她一样的遇到她要死,修为比她高的遇到她,一番曲折后也要被弄死,终于在这么躲躲藏藏的杀人过程中,魔女的实力达到了一个很恐怖的程度,而这里的人已经被她杀空了。” “有的事情成为习惯就会变得很可怕,魔女不再敬畏生命,所有的一切都能上称来衡量,而她是唯一的审判者。” “魔女去了高塔,从那里带出了无数大妖巨兽。” “这时候东庭开始全面对付她了,用尽所有办法,他们要把魔女杀了。” “可这时候的魔女已经不一样了,她的实力很强很强,手下还有无数的大妖可以驱使,她的威胁很大,大到能让东庭因为暂时杀不了她而开始妥协。” “可退让才是导致最坏后果的诱因。” “肆无忌惮的魔女开始对更多人下手,她的凶名开始被传播,被无数人忌惮恐惧。” “长夜林的魔头们知道了这一号人,他们想邀请魔女共襄盛举,魔女也答应了,但不巧的是,魔女是不会因为对方也是魔头就另眼相待,所有能被杀的她都一视同仁。” “混乱了几百年的长夜林迎来了自己的主宰。”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两个人间行走找上了魔女,她们是魔女此生遇到的最强敌。” “一场大战过后,死了一个,臣服一个。” “魔女获得了她最得力的帮手。” “她们以长夜林为中心开始不断地去把地盘打下来,东庭的疆域,三大府还有无数城市;修行者的洞天福地,仙山湖海;大妖们的老巢,万里大漠。” “而这种行为引来了东庭的彻底反扑,东庭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这场仗本来也能赢的,但是魔女以释放整个长夜林的魔头到东庭各境为要挟,这一次魔女又赢了。” “人们为求活命开始诵念魔女的名以祈求保护。是的他们的灾难就是魔女造成的,但是为求活命已经别无他法。” “除了活下去,已经没有什么好人坏人。” “魔女接受了这种信仰,她变得更强,更加恐怖。” “而正是这信仰成神,受万千香火的最后一步,彻底断了东庭要把全国的人只集中两个地方,然后跟魔女拼死的最后决心。” “魔女真切的让东庭只有一个声音,然后她就把视线投向更远的地方。” “东庭如此,蕞尔小国更是难以承受魔女的侵略,那个人间行走完美地践行了魔女的意志,直到整个世界都变成一片炼狱。” “当魔女受了无数香火已经无人能挡的时候,她才幽幽转醒,永不休止的战斗和杀人让她差点忘了自己还有一个仇人在。” “她那个仇人竟然还没死,甚至是活得好好的,每天都在为魔女大人歌颂祈福。” 「姜月」说到这里自顾自地回味了一下,主动问道:“你觉得已经杀了无数生灵的魔女会不会再对这个仇人下手呢,她已经失去了感情,自然也没了报仇的情绪,你觉得她应该怎么做呢?” 姜月抬头脸上平静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迷茫,“我不知道。” “是的,魔女也不知道,所以她把这个问题又抛给了那个仇人,让她来决定自己的生死。” “然后呢?” 姜月不见对方继续说,便主动问道。 “魔女的仇人给不出答案,魔女就这么让她一直去想。跪在那里,不吃不喝不休不眠,由魔女给她续命就这么让她想着。” 姜月沉默了,他忽然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许久后才幽幽说道:“那魔女又为什么要灭世呢?世界太脏,一片污秽,要打碎重来?” “并不是。” 「姜月」答道:“魔女很纯粹,她只想看生命凋零,不在乎其绽放。” “呵呵。” 姜月脸上不再严肃,多了些揶揄,“那这样的话当魔女展露出了要灭世的想法,不管是什么人,是敌是友,排除掉一部分死忠,魔女注定要与所有想活下去的生灵为敌。” “是的,所以才说那个人间行走是魔女最得力的帮手,她带着最精锐一部力量,先打杀了长夜林那群无恶不作也不愿意去死的魔头,自内部开始肃清,以雷霆万钧之势杀死所有反对的声音;然后由那个人间行走跟勉强组织起来的反抗军拼个你死我活。” “她为什么这么帮魔女呢?” 姜月问道。 “不止是你,所有人都很好奇她为什么要这么帮魔女,或许连那个跟她同行去杀魔女的人间行走也在这么想;但事实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姜月」摇着头说道:“也可能像你说的那样:世界太脏,一片污秽,要打碎重来。” 姜月嗯了声,然后又很是好奇的问道:“那你呢,祸蛇呢,魔女如何处置?” 至此「姜月」那无比生动的表情,变得精彩起来,咧起嘴露出白牙再把手一摊,“我也被魔女杀死了。” “你能被杀死?” “是的,毕竟那可是要灭世的魔女。” 姜月又沉默了会,只吐出了几个字,“很烂的故事。” “我倒觉得还行。” 「姜月」无所谓的摇摇头,“我还以为你会更关注一下怎么把祸蛇杀了,甚至具体到每一步。” “你会说吗?” “魔女通过我的那个血脉知晓了我的存在,并且找到了我,她带上自己那个最得力的帮手,想看看不灭的王蛇是不是真的杀不死。” 「姜月」指着自己来说,“很显然魔女高估了我,没有什么是绝对杀不死的。” 姜月愈发沉默了,这说得跟没说一样。 “没那么玄妙,想杀我先看孰强孰弱,再看能不能真的找到我而已。” 「姜月」又补充了一句。 姜月勉强算是接受了这个答案,“我前面其实没来得及问,你会读心术吗?” “不会,但是生命层次以及实力上的优势让我能很轻易地看懂你的所想。” “好的,那一个很俗套也很烂的故事讲完还有其他事情吗?” “你知道魔女是谁了吗?” 姜月没有觉得意外,有些迟疑地点点头,然后哑然失笑。 “知道的,柳木锦嘛。” 第164章 把绝望延续 「姜月」也笑了,笑得有些奇怪,许久才止住笑声。 “随便诵念长夜君主的名可是会被感应到的。” “长夜君主?名头倒是挺大的。” “毕竟其他例如,灭世魔女、血王座、无心魔、恐惧与死亡之神……与这些比起来经历过筛选淘汰的就只剩下较为中性的更为形象的。” 「姜月」解释道:“就像我从不灭王蛇被叫到祸蛇一样。” “所以长夜君主是不会再出现了吗?” 姜月咀嚼着这个称呼。 “我不知道,但是这个本来该发生的故事确实被改变了。”「姜月」仔细端详着对方,然后很是无奈也很是不解:“因为你的出现改变了这条本该发生的世界线。” “不对,你在骗我。如果事情发生不了那怎么算做本该发生呢?每个人的存在都有其缘由,由一个个人或物构成一件件事,事情的发展是客观存在可被影响不能被直接决定的。” 姜月根本不接对方这话。 “你不能指着太阳存在的客观规律然后说,其实它本该西出东落,但是这条世界线没有发生,所以它现在才是东升西落。” “没有道理的。” “你甚至都做不到读心,何谈预知未来呢。” “这不是预知未来。” 「姜月」只能摇头,“也没有谁能做到这种地步。” “那故事要怎么解释呢?既然不能知晓未来,你又怎么对此言之凿凿?哦,难不成只能来一句:世界线发生变动?” 姜月又不想再说下去了。 「姜月」没有反驳这句话,甚至颇为认可。 所谓的预知未来太过虚幻,不管信还是不信都无所谓;去争辩去探究最后才会陷进去,那样所谓的故事还真可能变成现实。 因为这就相当于拿着剧本就去一比一复刻。 由果推因而已。 竟然没有发生,既然只是个故事,那就纯当个故事就好;姜月并不在意,更不可能被蛊惑蒙蔽,倒不如说他自始至终对这个所谓祸蛇说的话,没有一句是当真的。 他不知道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是真如表面这么坦诚,还是背地里已经把自己标好了价码。 这些是他所决定不了的东西,那他就不打算多想,因为自己是玩不过这些人的。 要把自己的筹码算清楚,要独立出来。 姜月只信自己,只信许阑珊。 “你跟我想的要不一样的多,性格有了点出入,嗯,这也算是变数的一环吧。” 「姜月」自顾自地说着,“甚至是讲故事的这个环节,你的反应也不应该是这样的,我虽然不觉得有趣,但这种不一样的体验很特殊;出乎意料又琢磨不透。” 「姜月」站起身走到对方面前,两人此刻几乎是一模一样,只不过其中一个身上颜色要浅了许多。 “长夜君主虽然没了,但我很想见到个不一样的结局,你恰好合适,我打算与你签订个契约,如何?” 姜月看着对方,再看看自己,只露出了个微笑。 「姜月」不再说话,很显然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他只愿意当自己。 哦,这个灵想明白自己是什么了啊。 “我应该走了。” 姜月起身,然后又发出了询问:“应该怎么离开呢?” “出门就是了。” “我还在那蛇的肚子里?” “当然,我只是通过的自己跟血脉后代的那点联系找了你而已,目的也不过是为了见见你,再聊聊天讲个故事。” 如此姜月便不再理会对方,把手搭在门把上,推门。 视线又陷入无尽的黑暗里。 至少在这点上祸蛇没有骗人。 他的身体又变得疼了起来,难以言喻,就如附骨之疽般挥之不去,对了他差点死了,最后还被白蛇给吞了,现在应该伤得很重。 这样不行,自己应该去完成的事情可还依旧悬挂着,但身体确实动不了了,得想想办法。 姜月想到了许多东西,最后思维又回到了祸蛇身上,然后他就感觉到了无数的灵往自己身体上涌来。 可以用这些类似灵气的「灵」来为自己疗伤吗? 但是自己应该在白蛇的肚子里才对,所以是白蛇在吸收这些灵,然后被自己掠夺了。 姜月很想感慨一句,但却又不知道能说什么好,这种情况不适合什么「报应不爽」那应该是「风水轮流转」吗? 最后他想到了一个更合适的说法:真是不凑巧啊。 是的,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单纯的碰巧,如果朱红燕不打算搞献祭,如果白蛇先把姜月咬成两截,事情或许会不一样。 正如姜月在面对许阑珊崩溃时所想的那般,心里有说不完的如果。 他们竟然给了自己机会。吸收了无数的灵能再调动起黑雾的姜月睁开眼,浅灰色的空洞双眼依旧不能视物,却变得更加深邃。 那自己更要死死抓住。 让他们也体验一把,什么叫绝望。 从他周身不断有黑雾翻滚,抬手迎着悄然出现的点点光亮。 他从地狱爬回来了,要把绝望延续下去。 而这次他绝对会赢。 …… 黑蛇已经把白蛇吞噬殆尽,黑雾却在扭曲着一点点崩解,自蛇尾到蛇身以一个缓慢却又不可阻挡态势。 “他这是怎么了?” 宋行舟看得头皮发麻,十分小心地向那两位东岳村的朋友问道。 陆曌鸣找了个位置正坐着休息,宇祈愿把目光从那一幕收回,再看中年人,“可能是吃了整只祸蛇子裔需要消化,也可能是力竭了维持不下去。” “什么祸蛇子裔?力竭了……你们叫他姜月,是那个小同学吗?” 宋行舟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怕自己显得太啰嗦,只挑了两个最关键的来说。 “嗯是他,至于祸蛇子裔嘛……” 宇祈愿又简单的把自己从书上看到的复述了一遍。 “那他,为什么能变成这样?” 宋行舟悄悄比划着,手指着已经快要消失的黑蛇,“总不能是觉醒了什么能力吧。” 这一句话其实是玩笑,本身没什么意思,就是用来缓解一下气氛的,殊不知宇祈愿真的点头了,“是的,他有一种可以变身的能力,我亲眼看到的。” 宋行舟嘴角直抽,心里腹诽不已,不说就不说嘛,探究别人的实力根底确实很冒犯,但也不至于糊弄傻子。 “你哪位朋友呢?她还好吧。” 宋行舟瞥了眼面无血色在那调理气息的陆曌鸣。 “她没事,心黑的人命都很硬。” 而就在此时,黑蛇已经只剩下个脑袋,头部轮廓呈现不规则的椭圆形,前端有尖锐,好似两只犄角。 但其竖瞳却是溃散且空洞的,失去原本该有的摄人心魄之威。 姜月从消失的蛇首落下,很稳当的踩在山地上,几乎是同时有嘈杂的脚步声出现,汹涌地朝着山顶进发。 第165章 崩摧 “蛇呢?蛇呢?好大的一只白蛇,后面又出现了一只黑色的。” 古一鹤急吼吼地说道,手臂伸展开往外扩,“那么大,简直骇死人了。” “你是没看见吗,黑蛇吃了白蛇,然后黑蛇也消失了,不然我们怎么敢上山的。” 叶青青没好气地说道。 “这不是好奇吗,给我们的陆姐宇姐提供一点情绪价值,不然不是显得我们很没用。” 上山的古一鹤天策军等人各自聚拢在自家老大周围。 古一鹤说着又走到姜月面前,他伸出手拍着后者的肩膀无比感慨,“又是一场酣畅淋漓的除魔卫道,诶,哥们你眼睛怎么了?” “瞎了。” “奥,真惨,节哀。” “不用,应该能恢复,但不知道要多长时间。” 姜月意识从黑蛇的状态逐渐适应回正常人的感觉,变成黑蛇的感觉很不好,仿佛不再是自己了。 “好吧,这都能恢复吗。” 古一鹤还想着再说点什么,却见对方往陆曌鸣的方向过去。 他也没想着去搀扶对方,毕竟修士瞎了可不代表就没了自理能力。 陆曌鸣的情况该怎么形容呢,她此刻看着很是虚弱疲惫,但这人就像不倒翁一样,每次都能再站起来。 姜月来到对方面前率先开口说道:“蛇死了,子鱼身上的问题也就解决了。” “好。” 陆曌鸣应了声。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解决制造问题的人或物,她很熟悉这个流程的。 “还有敌人吗?那个黄天教的头头呢……我现在应该还能再做点事,但我怕自己再过一会就动不了了。” 姜月空洞的眼睛看着她接着说道。 陆曌鸣挑眉,“你怎么了?” “是这样的,我应该伤得很重,现在能暂时维持住是基于一种巧合导致的平衡,但这很不稳定,随时都可能崩塌,如果还有敌人……” 姜月言简意赅的解释道。 “我是问你眼睛怎么了。” 陆曌鸣摇摇头。 嗯?是「我」而不是「咱」姜月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但这显然不是细究这些的时候。 “瞎了。但是无所谓,应该能恢复。” 陆曌鸣再点头,摆着手说:“已经没事了,他们都被我收拾掉了;我说过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结束了吗。” 就在这一瞬间姜月有些恍惚。 “是啊,黄天教的那个头头一直不出现,其他人的抵抗本来就有些无序,他们甚至都不知道那只白蛇是自家阵营,也跟着差点被吓死,更何况黑蛇吃了白蛇,他们连最后组织起来反抗的勇气都没了,除了一些实力强点的逃了之外,大部分普通教徒死的死降的降。” 古一鹤大致说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姜月更觉得恍惚,这是最终目的完成的短暂无措。 “嗯,对了宇祈愿你没有把那个黄天妖女打爆吧,呵,我要去砍了她的脑袋。” 陆曌鸣对着宇祈愿问道。 “竟然还有黄天教的人逃了?” 宇祈愿诧异道:“他们能造成的破坏可不小啊。” 古一鹤脸上也浮现出诧异,但还是解释道:“天马山实在是太大了,而且黄天教的人本来也是分散出去的,要全部抓住根本不可能,至于威胁应该不大,修为最强的也不过奇脉,现在他们更是过街老鼠,怎么也不敢太张扬,如果真要去容阳搞破坏,那又出现在聚光灯下岂不是白逃了。” “宇祈愿?” 陆曌鸣又说了句。 “不能忽视的,毕竟还是存在风险,应该做好预防,最好是能把这些人给揪出来。” 宇祈愿说道。 古一鹤张嘴看着面色不善缓步走过来的陆曌鸣,再看了看跟自己分析黄天教残党威胁的宇祈愿。 他不明所以,但先退了几步,感觉还是不安全他又退了几步,“呃,有道理,既然是除魔卫道,那老虎要杀苍蝇也要打,我去跟天策军的人商量一下怎么对付这些人。” 说罢,他真就跑了,留下一脸懵逼的叶青青几人。 诶,说着说着怎么就走了。 陆曌鸣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捏着拳头,苍白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丝红润,“你心虚的时候就喜欢这样答非所问,你不会是让那个妖女给跑了吧。” 宇祈愿有些无奈,转回身面向对方,“是的,她跑了。” “你,你你,你还能让一个小小的黄天妖女给跑了?!” 陆曌鸣就差手指着对方骂街了。 宇祈愿倒也没有去解释什么,毕竟真是她的原因,“对此,我也感觉很羞耻。” “你!” 陆曌鸣简直怒不可遏,堂堂宇祈愿还能真被一个黄天妖女给溜了,这他妈竟然是真的。 陆曌鸣不再管她,反而是回身大声喊道:“姜月还有一个,走,我们去把那个妖女的头给拧下来!” 还有?还有?姜月更加恍惚。 “好。” 答应了一声,他调度出黑雾覆盖全身,然后仅是瞬间覆盖起来的黑雾直接崩散,没有一丝预兆,他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嗯?陆曌鸣身上热气还在翻腾却是很迷茫的看着这一幕,这小子不会是撑到现在才死的吧。 姜月当然没死,但正如他前面对陆曌鸣说的那样,他伤得很重情况也很糟,那微妙的平衡随时都能崩塌。 宇祈愿闪身来到姜月身边,先探了下鼻息跟心跳,这才在罗轩等人惶恐的表情下说道:“人没死。” “没死就好,没死就好,还以为他要倒在胜利的前夕了。” 古一鹤也慌慌张张跑回来。 “他怎么了?” 闫玉看到宇祈愿把后者的衣服扯开,然后就见右胸那可怖的伤口,“伤得这么严重。” 这时候再看姜月的情况确实很严重,不仅有右胸口的致命伤,还有其他数不清的外伤,但神奇的是一些较轻的外伤已经愈合,就连右胸那处伤口都有点点黑雾缭绕。 “怎么说呢,他应该是知道了事情结束,泄了一直憋着的那口气,达到临界点身体跟精神自然撑不下去了。” 宇祈愿解释道。 “那他这种情况适合去医院吗?” 罗轩赶紧问道。 众人都去看那个有些骇人的伤口以及覆盖在上面的黑雾。 “医院处理不了吧,估计会让我们直接送太平间去。” 闫玉嘀咕了句。 “那个要不要去我家呢?我家里有很好的医师叔叔。” 叶青青紧接着说道。 “那就去吧。” 陆曌鸣好像也泄了气,有些疲惫,有些无奈,“就现在赶紧走吧,别让他死了。” 竟然做了决定众人当即行动起来,临走前还跟天策军的宋行舟说了声,后者可还要为眼前的烂摊子收场。 宋行舟看着远去的几人,眼神闪烁若有所思。 两个东岳村人,一个高塔最出色的新生代,一个铸剑师的孙子,一个东庭培养计划里的优秀种子,还有个汉府从最底层杀上去的狠人。 最后是那个能化成黑蛇的姜月。 这些人可真是……看着就让人不安,而且还都聚到一起了。 这下真得给李慎行说一声了,至于他来容阳之后有多少人要倒霉,那不关他的事;在容阳这些日子外面的事情折腾他,系统内的人也让他睡不好觉。 那就都别想好过了,你们都等死吧。顺带再给那小子送个人情,算人情吗?无所谓了。 第166章 一些态度 在距离容阳不远处,有一相纵连且颇有韵味的古建筑群,依山傍水,亭台楼阁,鳞次栉比,有流水潺潺,徐徐而下。 东庭的境域很大,更多的城市肯定是集中在平原地,少许分布在盆地或者河谷地带,山间或许会有村落,但这么大规模的建筑群却很罕见。 原因也不言自明,除了不安全之外就是交通不便了。 但也是因为这些原因,如此人烟罕至的地方就成了修士们的驻地。 远离城市的熙熙攘攘,仿佛两个世界,事实上也的确是两个不一样的世界,但又不是全然不同。 除了画风看起来有些复古之外,高塔里的人可都是过着跟城市人无异的生活,无他,有水有电有网的生活实在是太方便了,只要是个人都能分清其中生活质量的区别。 这才是自然选择。 所以古镇里的人只是形象上复古,可真没有打算去过什么田园牧歌的生活。 古镇里到处可见的小电驴和自行车,而高塔不允许有大型用油车,哪怕只是两个轮子的摩托。 哪怕是电网的路线都是精心规划过的,绝对不会让整体的观感显得突兀。 这是一座很精美也很讲究的古镇。 在古镇最中心的高塔处,是彼此拱卫在旁的高楼群,而在其中一方高楼里,闫玉倚着红木栏杆,从上往下看,把在这个视野能看到的所有景象尽收眼底。 然后她很是忿忿不平地说了一句,“狗大户。” 闫玉原先只听过高塔的名,可从没有眼见为实过,如今真真切切见到了又有点儿不淡定了。 视线再抬高一些,依山傍水的环境那巍峨连绵的山脉,或平静无波或奔腾汹涌的小溪大河里。 可是藏着一只只大妖巨兽啊。 那才是高塔立身之本。 难怪他们有资本在东庭立国之初保持中立,这依仗不可谓不强,只是现在东庭势大,以前那点事情反而成了高塔更进一步的阻碍。 估计要用几代人才能消磨掉这层影响,也难怪叶青青一个贵不可言的高塔大小姐会跟那几个人走到一块。 啧,大人物算盘计较都太多,心眼也脏。 闫玉还是啧啧称奇呢,古一鹤耳朵竖起赶紧拱火道:“玉姐说的在理,我早就看这群狗大户不顺眼好久了,每次来他们都只把我当仇人看。” “闭嘴吧,你不想想自己干过什么事再说。” 罗轩看不下去了。 “我行得正坐得端,可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警告你小光头可别胡咧咧。” 闫玉来了兴趣,好奇问道:“所以我们刚进来的时候,那几个人的模样好像要把你吃了,是因为你把他们丢粪坑里了吗?” 古一鹤稍微愣神,然后开始摩挲下巴思考起可行性。 罗轩眼睛都瞪大了,“你个王八蛋我警告你啊,最好不要这么干!到时候青青也不会管我们的!” 为什么他会说是我们呢,因为那群人早把他们两个绑定在一起了,打一个可能有错,但打两个肯定不亏。 闫玉眨眼,她是真不信对方敢这么干,全当两人又在耍嘴皮子。 “那你是干了啥呢?” 这时候陆曌鸣也好奇了,她同样凑过来问了句。 见到陆曌鸣也感兴趣,古一鹤揉着嗓子咳了声,逐渐拿起腔调,一脸的肃穆,“是这样的,我弄了一些能让哺乳动物顺利进行后代繁衍的粉末……” “啥?” “让动物发情的药。” 霎时,闫玉用看鬼一样的眼神看着古一鹤,合着这狗东西前面还真是在考虑,怎么把人丢粪坑是吧;倒是陆曌鸣被逗笑了,就连一向以严肃认真的宇祈愿都有点儿挂不住脸。 罗轩脸有些红,严格来说他算是帮凶,虽然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白嫖了劳动力。 “咳咳,小场面小场面。” 古一鹤压了压手,“实在是这里的狗大户不当人,我要进来找青青他们竟然不许?!” 啪,门开了,叶青青走了进来,“你找我干嘛,什么不许。” “哦,我想给你特训一下毕竟你本身的实力太弱了,然后不许他们插手;青青靠天靠地靠妖兽,不如靠自己。” 古一鹤表情十分认真。 叶青青沉默了,然后不好说想到什么,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我知道的,那麻烦你了……你最近实力进展有点快,我给找点东西补补吧。” “不用的,你是知道我的,我向来不在意这些。” 古一鹤摇头。 “一码归一码,我家有的是钱不缺你这点,我可不想以后被你落个口实。” 叶青青手一挥很是无所谓的说道:“才一点东西而已,大家都有,我给大家都准备一份礼物。” 陆宇两人是不在意这些的,但也没拒绝,罗轩则是习以为常了。 只有闫玉简直目瞪口呆,再去看古一鹤的时候,心里直接骂开了,这狗东西真的不像个人啊。 “姜月的情况稳定了,我叔叔说只要再休息一段时间就能醒过来。” 这时候叶青青把话题说到了姜月身上,“他还说姜月的眼睛被刺得太狠,应该是没办法了。” 她有些默然,转向古一鹤来问:“他当时是说能恢复的对吧?” “嗯,他确实是这么说的。” 叶青青表情带上了点沉重,“麻烦了,他应该是用那些黑雾止住了胸口的伤,然后效果相当显着,想当然的认为眼睛的问题也能这么解决;但是我叔叔下的判断是,再怎么处理能勉强视物已经是极限了,想要恢复难如登天。” 见众人都不说话,古一鹤本来还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气氛,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而陆曌鸣却是丝毫不在意,“瞎就瞎吧,人没死就行,多大点事呢。” 古一鹤等人可是从陆宇两人那知道,姜月硬生生把一个快要成丹的黄天妖女拖到了她们赶到。 甚至是最后被吃了还能从蛇肚子里重新杀出来,这么离谱的战绩可不是他们几个只对付了杂兵的可以比。 姜月眼睛也是被那黄天妖女给弄瞎的,而说到那个妖女陆曌鸣难免再瞪了眼宇祈愿,很显然这事过不去了。 特别是在知道宇祈愿是因为被人弄了一身脑浆血块,才被那妖女跑了的,她就更生气了。 就因为这么点屁大点事儿,她还以为宇祈愿是怎么翻车的呢。 “那个黄天妖女我会解决的。” 宇祈愿说话时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这时候表态就说明很多东西了。 第一她确实也很介意这件事,第二这是她主动的,有意识有目的要参与进来,态度自然就不一样了。 “那妖女早跑了,还能留在这让你抓,真在的话咱还在这里干嘛。” 陆曌鸣瞥了对方一眼。 作为这次跟黄天教大战的三个主力,陆曌鸣毫无疑问是贡献最大的那个,姜月其次,宇祈愿再往后;而陆曌鸣的消耗也是最大的,但只不过一天她就恢复了七七八八。 宇祈愿摇头很是无所谓地说了一句,“那我就找,哪怕掘地三尺我也会把她找出来。” 陆曌鸣心情好了些,她点点头,“那咱回村子里就说你死了,你可以安心在外面找。” 宇祈愿脸皮难得抖动了一下,随后又叹了口气,这厮心果然黑,黑到没边了。 “小姐,小姐,您那位朋友好像着火了,黑色的火,还有蛇还有蛇。” 一个十几岁的小侍女急匆匆地跑来很是慌乱地说道。 第167章 是他们应该怕你 眼睛还是看不见,视野里的人或物都是极致的模糊,这样去看反而很不舒服。 看来恢复得比较慢。 姜月干脆闭上眼,再用黑雾探视过身体情况,嗯,有用药的痕迹,应该是被他们带到某个地方医治吧。 身体的情况到要好上许多,哪怕是右胸那一下贯穿伤都得到了极大的缓解,其余不致命的都算小伤就忽略不计。 只是还有一处,当时那个女人把其中一支针插进了自己的眉心……这个其实很关键也很致命,但是当时都没死,现在也就那样了。 他不仅活下来了,而且还赢了。 也就是想到这里,姜月记起来陆曌鸣最后跟自己说的那番话。 还有一个,还有一个。 既然是陆曌鸣在说,那肯定就不是什么小角色,以至于她才解决了那只大蛇又要马不停蹄的去杀人。 莫不是那个妖女? 想到这里他几乎不敢耽搁,黑雾翻腾,强行带着自己坐起,他的脚才刚落地就带着整个人狠摔了一跤。 然后他就愣住了,光靠黑雾探察得到信息真正反馈到身体上,等到他真正去感受了,才终于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不成样子了。 那些黑雾更像是控制木偶的线条。 他现在根本就没有什么战斗力可言。 随后姜月便陷入了巨大的惶恐,那妖女可是知道自己身份的,自己现在动不了了,那许阑珊她们怎么办? 或许是没意识到自己关心则乱,但恰恰是这个联系让他迅速被恐惧填满。 一时间身上黑雾肆意蒸腾翻滚,隐约又出现了黑蛇的影子。 屋外因为里边传来的动静,开门进来查看情况的两个小侍女眼睛都瞪大了,一个干脆被吓瘫在地,一个见状便赶紧去通知主家。 等到罗轩把人扶回去,古一鹤啧啧称奇道,“我还以为你要再过个几天才能醒的,果然命硬,了不起。” 几人都围拢了过来,姜月能听得到声音,但却看不清谁是谁,毕竟所有人在他眼里都是一团糊的。 “陆曌鸣,陆曌鸣呢?” 姜月的话既短促又很惶急,还有极为强烈的不安,“那个妖女是认识我的,她还活着宋子鱼还有我认识的那些人就会有危险。” “我,我现在动不了了,但是,要找到她的,不然,不然……” 姜月没有把许阑珊放在前面,因为陆曌鸣不会管这个的,她就关心一个宋子鱼而已,但姜月也得把其他在乎的人都说一遍,万一陆曌鸣突然就善心大发呢?万一陆曌鸣也能随手帮帮自己呢……哪怕只获取对方的同情,但只要有用就可以了。 声音听着真的很惶恐,特别是他现在看不到,只盯着古一鹤发出声音的方向去看。 那双眼睛黯淡得可怕,没有焦距,甚是空洞。 叶青青怔愣住了,她跟对方的接触虽然不多,但按见过面的次数来看,她无疑能排第三,此时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可怜的姜月。 确实是可怜,那种惶恐到要流泪,却因为哭不出来也因为瞎了,只能对着相反的方向去祈求陆曌鸣的同情。 唔,叶青青别过头去。 没有其他原因,单纯就是有点看不下去了而已;实在很难把那个嚣张狂傲,甚至敢跟近乎成丹的高手拼命的那个姜月联系起来,他甚至还能从蛇肚子再爬出来,他都能做到这种地步了却要这么去祈求他人。 现在表现得这般可怜,如此两个形象实在是有些割裂了。 唉。叶青青开始有点同情对方了。 “陆曌鸣呢?陆曌鸣……求求你了,帮帮我……我现在动不了……只有你能帮我了……” 姜月的声音带上了哽咽,他想下床,但是真的动不了。 啊,啊。闫玉几次张嘴,然后再看了看毫无反应的陆宇二人后,特别是脸色阴沉到仿佛能滴出水的宇祈愿,她的嘴巴又闭上了。 “姜月你先冷静一下,不是这样的,距离那个妖女逃跑不过六小时,而且她是在逃命,怎么还敢回容阳,她现在最不能做的就是暴露自己。” 古一鹤看得牙齿发酸,赶紧给对方说清楚。 “是啊,虽然容阳人多眼杂容易隐藏下来,但是敢动手意味着暴露的风险也很大……” 罗轩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他其实也没说错,但真架不住姜月现在很敏感脆弱。 “是的,在容阳才是最危险的,我得回去……我要回去了……罗轩帮我……送我回去……” 姜月恍然大悟又赶紧说道。 这下就连闫玉也看不下去了,“我送你回去,但你看看自己,现在这种状态可能还没到,就死在路上了。” “不会的,我的身体身体正在恢复,虽然有点慢,但是不要紧……我得回去,谢谢你,谢谢你帮我……” “够了。” 声音不大却很沉闷,宇祈愿脸上表情从未如此精彩过,如果那个把她染得一身污秽的人给了她第一次暴击,那现在看姜月跟个可怜虫一样到处求人,无疑就是第二次暴击了。 可真是,她从未感觉自己有一天要这么憋屈。 “他现在心乱得离谱,而且他说的也不无道理,想回去就回去吧,青青让你叔叔再给他弄些能用得上的药。” 宇祈愿多走了一步,随后目光幽冷,“我这就去把那个妖女给宰了,不需要多久。” 就在她要踏出门去的时候,甚至还能听到姜月在不停的说着谢谢……啊,当时就该不顾一切把那人杀了的。 可真是,好气啊。 姜月悬着的心终于有了可缓冲的余地,“宇祈愿,对,有她在一定没问题的。” 陆曌鸣沉默着走到跟前,她不知道在看什么,视线明明是落在姜月身上却不像在看对方,“你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是别人该怕你才对。” 陆曌鸣转身摆手,“好了,送他回去吧。” 经过这么一闹,似乎冲淡了胜利的喜悦,明明是他们赢得了这次跟黄天教的战斗,但好像都不是很开心。 其实古一鹤对此是无感的,但他可是看到连陆曌鸣这种黑心的都不说话了,那他肯定也不敢再耍什么宝。 他是没心没肺,也确实不在乎什么生生死死,但又不是神经病,看得懂气氛。 就这样几人匆匆地来,又急忙忙地走。 如此感觉有些胡闹了,但是却显得无比真实。 许多人走在路上,时时身不由己才是常态。 不过一会,一个年轻人也急匆匆地跑来,他左右见着无人,赶紧找了个小侍女问话,“你家小姐呢,她不是回来了吗,怎么人又不在。” “叶凡少爷,小姐跟她的朋友出去了。” 小侍女赶紧回话,随后再说明了一下小姐是跟什么朋友出去的。 “你能再说一下那个受伤的长什么样吗?” 叶凡再次问道。 “就是,白白净净的,不算太高,短发……” 照她这样子的描述,迟早要把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也说了。 所以叶凡干脆摆手,“算了,不用说了。” “少爷,我这里有照片的。” 另一个小侍女怯生生说着,顺带再拿出自己的手机,古代装束的打扮,抽出了个手机。 这画面确实证明了人类是会追求更高质量的生活,没有例外。 “呃……为什么你会拍那人的照片。” 叶凡伸手去接,忍不住问道。 “哎,那哥哥长得好看哩。” 小侍女理直气壮地回答道。 第168章 欢迎回家 距离姜月他们去天马山还不过24小时。 时间过得很快,也过得很慢。 这是反映在不同人身上的感觉,于许阑珊来说却是有点煎熬了,不安,焦虑,惶恐,以及根植在心里的畏惧。 她其实很不想让姜月去干那些事情,两人自己过好日子就可以,但是不行,哪怕自己再安稳,但事情还是会自己找上门来。 已经有无数次的结果烙印在这上面。 她见过好多次了,回回如此,次次这样,已经有些疲惫;所以她决定要主动去做一些事情,不让自己活在这惶恐中。 绞尽脑汁地帮姜月想那些事情是这样,默认姜月去干那些危险的事情也是这样,因为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畏缩,所以她相对的就变得很主动以及少有的激进。 人是会变的,特别是在经历某方面的大事件过后。 许阑珊确实变得不一样了,但回首再去看那些决定,又有些心慌。 不想陷入这种无意义地对错讨论,她选择看书,或者跟柳木锦聊聊天,总之不要让自己闲下来。 “今天午饭打算吃什么?” 许阑珊开了个话头。 原本兴致缺缺的柳木锦瞬间来了精神,她脸上的纱布已经取下,涂抹了一些翠绿色药膏,这副模样,看着确实有点呆,“吃饭,吃饭,这是到点了吗?” 许阑珊狐疑地看了对方一眼,再去捏对方手臂的腋下肉,“你最近一直都是在吃东西呀,就不怕吃胖吗?” “胖就胖呗,多大点事。” 柳木锦丝毫不在意。 “也是。” “那准备吃啥?” “红烧肉和猪肘吧。” 许阑珊说着就要点外卖了。 “好咧,就吃这个。” 柳木锦十分开心。 两人决定完吃什么,甚至订单才下了不到十分钟,病房外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啊,谁家外卖小哥那么厉害,送这么快。” 柳木锦说着便起身去开门。 但是她没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红烧肉和猪,却看到了坐着轮椅回来的姜月。 回来得倒挺快,但是坐轮椅了啊。柳木锦心里嘀咕着,说实话她确实不觉得多难受,也没有多伤心,她说的不喜欢姜月可不是假的,可好歹相识一场,看到他这样子难免心有戚戚。 这些人就是这样,太容易胡来,也不把自己当回事。 “姜……” 柳木锦看着对方的眼睛忽然就皱紧眉,嘴里才吐了一个音节就再不能言。 这下麻烦了啊,小蓝不得哭死了。 “嗯,我回来了。” 姜月回答道。 他的声音听着很正常,闫玉把轮椅推到这,只往病房里看了眼就沉默着离开。 许阑珊歪头,瞧着姜月给自己介绍过的那个闫玉又走了,因为视线原因她只看到了一半,但她听到了姜月的声音了,便也开口说道:“阿月回来了啊,我以为最快也要明天的。” 柳木锦帮着把姜月推了进来,随后许阑珊便全部看清了。 预想到的画面没有发生。 许阑珊匆匆下床,光着脚展开双臂,露出一个十分温暖的微笑,“欢迎回家。” “我其实是想今天出院的,然后在家里等你。” “我特地想了很久自己应该怎么来迎接你,再做一顿大餐,站在玄关就像给温柔贤淑的妻子一样,给你个小小惊喜或惊吓。” “但是在看到你的时候就无所谓了,回来了就好。” 许阑珊再笑,把头抵在一起,摸着对方的脸颊,“没事的,我可以看见你。” 姜月愣了好久好久才说,“我也可以看见你。” 就像高悬的圆月一般光彩照人。 …… 事情没那么麻烦,反而要很简单。 许阑珊知道姜月要去干什么,也知道他在想什么,她甚至还支持了姜月的行为,那不管后面会是什么结果,似乎都可以接受,也一定会接受。 既然决定要与以前的自己做个了断,她就得变得更坚强果断。 现在的姜月足够坦诚,他甚至都把心掏了出来,对许阑珊来说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今天的午饭是红烧肉和猪肘,可惜姜月吃不了。 “眼睛真的能恢复吗?” 许阑珊问道。 “我觉得可以,但时间可能要久一点。” 姜月现在很平静,似乎没了原本那种惶恐,反而能看出一种无比张扬的自信。 “包括这些伤,我能通过某种方式修复,我能感受到的,我的身体在一点点好转。” 许阑珊是无条件相信姜月的话,而柳木锦呢,她无所谓的,她正在啃着自己的猪肘。 她可是特地告诉许阑珊记得备注不要切,就要一整个的。 吃得可欢,也很香。 “干嘛,你个瞎子还老往我这边看?” 柳木锦拿着肘子的手挥了挥,表示不满,丝毫没有因为自己侮辱残疾人而感到羞愧。 这样无德的人死后是要下地狱的。 姜月虽然看不见,但听其言然后在脑子里模拟一番,似乎就能看到这么一个画面,一个在挥舞猪肘子素质极低的女孩。 这么一个人,她竟然是灭世的魔女、血王座、无心魔、恐惧与死亡之神……竟然是长夜君主。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一定是世界疯了,不然不可能让这么烂的一个故事成真。 “呃……长夜……柳木锦如果有空的话我给你讲个故事。” 姜月忽然说道。 “不,我没空,不爱听,别找我。” 柳木锦四连拒绝。 “小蓝也一起。” 姜月又说。 “哦,有空的,什么时候?” “回家再说。” “啧,神神秘秘的。” 啃得满嘴油的柳木锦倒是顿了顿,然后略带着点纠结,“其实我倒是也有一件事想找你们商量一下的,当然了主要是跟小蓝说,你只是顺带的。” “好吧,那我们回家再说。” 许阑珊有些无奈,一个要讲故事,一个要商量事,但都喜欢把重要的事说得这么含糊其辞。 “阿月你那些朋友呢,他们送你回来的,现在应该还没走吧,是需要去打声招呼的。” 许阑珊想到什么又问道。 “对了。” 也就是这时候姜月把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回来的原因解释了一下。 “嗯……怎么说呢,基于当时的情况,他们的判断大概率是没错的,一个想逃也能逃掉的修士,是不会转头报复几个无关轻重的普通人,因为这样收益是不对等的。” 许阑珊想了想再慢慢说道。 柳木锦赶紧把嘴从猪肘上放开,也很严肃的说了句,“那天杀的妖女要报复也是先找你的呀,好歹是个修士呢不至于那么掉价,是你害了她,又不是我们。” “还有,看你小子都这样了还急忙忙地跑过来,你是有良心的,但不多。” 柳木锦敢肯定,这家伙彼时心里只有小蓝跟自己的家人;为什么敢如此肯定呢,因为柳木锦就是这样的人,这是她以己度人的刻板印象。 “是,我当时心有些乱了。” 姜月现在再来想这些事情,也觉得彼时古一鹤说得很在理。 “没事,原谅你了。” 柳木锦很是大方的摆着油乎乎的手。 这天杀的猪肘竟然还没吃完吗?! 第169章 长工 许柳两人本来就是打算今天办出院的,得益于叶青青送来的药,柳木锦的情况得到了极大的好转,已经不用再搁医院里打点滴了。 最重要的是脸的伤疤肉眼可见的被修复着。 许阑珊就更不用说了,她一直都是面带微笑的,行动自如,丝毫不像个生病受伤了的人。 倒是多了姜月一个残疾的,就显得他们这出院办得很奇怪,以至于那医护人员一直在询问姜月的情况办理出院手续是否得到了充分的考虑,不能意气用事,甚至她还说起来这种情况可以走医保,能少花好多钱诸如此类。 也可想而知当那医护人员知道要出院的是许柳二人时,那副见了鬼的表情。 “你是真厉害,到哪里都能引人注目。” 背着个大包的柳木锦啧了声,这是因为她对残疾人态度不好,让前面那位医生姐姐给训了一顿话。 许阑珊推着轮椅,只回头瞪了她一眼。 哼。后者根本就不怕。 三人出了住院楼,大门口右侧已经聚集起许多人,中心位置停靠了几辆颇为豪华的轿车,两边站立了八个人高马大的安保人员。 张焕在这里留了人站岗肯定知道许阑珊她们要出院,他是个心细的人,喜欢把事情做得很好,更加难以挑剔。 只是这个排场就有些大了,甚至吸引了许多路人的目光。 闫玉等几人确实还在等着,许阑珊便把轮椅往那边推去,柳木锦悄悄地跟在后面。 “你们好,阿月经常跟我说起过各位,现在总算是见到你们了,我叫许阑珊。” 把轮椅停好,许阑珊面带笑容地说道:“特别是青青小姐,谢谢你的药,这对我们来说真的很重要,谢谢。” “啊,不用不用,只是个小忙而已。” 叶青青有些不好意思,对方越是客气就越容易让她想到以前那点破事。 “是啊,大家都是朋友。” 罗轩跟着附和道。 “阿月是个性格内敛,不怎么会说话的人,以前的那些事情希望各位不要放在心上。” 许阑珊又大大方方地说了一句。 古一鹤实在是没什么表情可言,也只跟着在客套,什么哪里哪里,都是好朋友之类的。 倒是闫玉呢,看着许阑珊很是感兴趣。 只从外貌来看肤白貌美,待人处事亲切温和,很客气也很有礼貌,这么看的话确实像是大部分小男生的梦中情人。 但感觉姜月也不像是会在意这些的,闫玉事后去了解过姜月和许阑珊的那些经历,只能说人确实很奇妙,她一直不觉得这俩人能走到一起,特别是像姜月这样奇怪的人。 也很难想象许阑珊的给她印象错位如此之大。 “你好,闫玉。” 闫玉伸出了手。 “你好。” 许阑珊浅浅的笑容下有个酒窝。 “姜月,陆曌鸣已经去了宋家,她让我给你说一声,一切平安。” 闫玉再转向姜月说道。 “好的,谢谢你们。” 姜月看不见,但寻着声音的源头颔首。 闫玉耸肩,“那事情忙完了我也要走了。” “诶,玉姐这不是才到容阳两天而已,这就要走了吗?” 古一鹤赶紧问道:“那个粪坑的事你要不要也……” 他把手往下一压一推。 闫玉表情一黑根本不接茬,这就是个狗东西,别理对方别理对方。 “是啊,再留几天。” 叶青青一样不舍,“走太快了,礼物都没来得及准备呢。” “没关系,寄到汉府就行。” 闫玉当然喜欢这个出手阔绰的高塔大小姐了。 “哦,那好。” 叶青青则是琢磨起自己要给众人准备什么礼物了。 “那玉姐一路保重啊。” 罗轩也说道。 “好的。” 闫玉上去拍了拍这个敢给自己挡枪的傻小子,“下回古一鹤要干什么最好不要跟,你太老实了,他早晚要把你坑死。” “对于这点,我已经有充分的认识了。” 罗轩龇牙咧嘴的模样能看出来他确实被坑得很惨。 “闫玉。” “干什么?” 闫玉最后再看向姜月。 “我们的交易依旧作数,那是说好的不会变,另外我们是朋友的。” 姜月说得很认真也很严肃。 什么交易呢,彼时姜月求到人家用的就是交易的方式,他是这么大放厥词的,给对方随便提一个要求,只要是能做到的,他不惜一切代价都会去完成。 当时的闫玉只当对方在放屁,现在呢,再看看把自己折腾成残疾人的姜月,她信了。 “不用了,那就当我帮了朋友一个忙吧。” 闫玉表现得很洒脱,她要看得更清些,就不那么功利一回,真当交了个朋友吧。 闫玉走了,古一鹤他们也要告别。 临走前古一鹤给姜月递过去一张纸条,“这是陆曌鸣的电话,虽然那是个老式小灵通,但好歹能打能接。” “好的……” “就不用跟我说谢谢了,你是知道的,我是正义的伙伴,容阳的救星,致力于拯救每一个痛苦的灵魂。” 古一鹤微笑道。 傻子,这绝对是个傻子。一直默不吭声的柳木锦直接给这个人下了判断,并且深信不疑。 …… 回到那片老小区,许家外边被收拾过了,哪怕是门锁都被换了新的,屋里却只大致整理过一遍,所以还有许多事情可做。 再比如暂时寄存在殡仪馆的许传福的尸身,以及后续所有跟许传福相关联的手续都要许阑珊去做。 还有学校那边的事,许柳二人是请假了的,但姜月可没有,而在他这里甚至都忽略了这个问题,生活已经有了严重的割裂错位。 事情很多也很杂,千头万绪,却要一件件来,特别是姜月现在还是个残疾人,许阑珊就更得担起责任来了。 反而是原本最担心的生计问题,不用考虑太多了,许阑珊本来都想好了,自己趁着晚上不用去晚自习,正好可以找个兼职的。 但是在姜月昨天几乎掏心掏肺的情况,她赚钱其实是对他们来说最简单的一件事了,毕竟他可也是修士。 而好像能想象到,如果让姜月去赚钱的话他会怎么做,无非就是找到一个贼窝或者黑恶势力的团伙,为民除害再从中拿取自己应得的那份。 这虽然是最有效也是最直接的办法,但是依旧不用这样,许阑珊既然知道姜月去干了什么,知道他付出了多少,那就不愿意让自己等人吃亏,一个拯救了容阳的英雄,哪怕没有英雄的名,但是当姜月要去跟接手了天马山后续的天策军,讨要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战利品。 那他们不仅会给,而且还要大方迅速且不带任何犹豫的给。 更甚至哪怕不用姜月自己去说,他们也会自己派人来,姜月不是什么无名的英雄,他可是除了陆曌鸣之外做得最多的一个,而且他还有那么多朋友,他们都在看着,给容阳这边的负责人一百个胆子都不敢装作没这回事。 再加上宋行舟已经做好了慷他人之慨的准备,后续确实也会给姜月送上一份大礼。 “小锦你在干什么?” 许阑珊看着不回自己家却还在她家东转西转的柳木锦。 “找吃的。” 柳木锦头也不回道。 “回你家里吃去。” 柳木锦很无奈,也觉得自己很无辜,“我也想,可是我没带钥匙啊。” 许阑珊点点头,指着一个房间说道:“我房间应该有很多零食,吃完记得给我干活。” “好的老爷,您最勤劳的长工吃饱饭马上干活。” 柳木锦兴冲冲地就往房间去了。 如果这样的人是什么长夜君主,那我就戳瞎自己的眼……姜月又想到自己已经瞎了的眼睛。 第170章 你不是谁的代替品 吃完东西的长工干活确实卖力,哼哧哼哧地就把大部分事情全给做完了。 柳木锦还不忘瞥了眼姜月,然后半仰着头,好像真不觉得自己跟一个坐轮椅的残疾人比较,是件很羞耻的事一样。 她真的无敌了。 好悬姜月是瞎的,他看不到,不然又得骂一句那什么祸蛇就是个白痴神经病。 简单的把家里整理了一遍,看着周围的环境,许阑珊幽幽叹了一口气,“回来了就一件件事慢慢来,得去买一些白事的殡葬用品,等家里准备好,再让明镜哥去把我爸的遗体接回来,然后就得去火化了……在这边家里也没有什么亲戚,也不打算去找那些远亲,就这样来吧。” 话语有些哀伤,但真没什么哭天抢地的环节,她确实不一样了。 “诶,那我去给你搬东西。” 柳木锦站起来也要走,然后又拐到房间去了。 “阿月就留在家里吧。” 许阑珊换了套衣服,她把手搭在对方身上轻声说道:“正好想想要怎么跟宋家人说吧,其实呢我是怎么想的,不管苏紫月夫妻知不知道你真实的情况,但他们竟然一直没说那就不要说了,而已经有所察觉的宋家姐妹不一样,你临走的时候还说给要坦白的,可以跟她们讲……” “嗯,你已经做得很多很多,不要觉得自己占了别人哥哥的身份心虚,她们要是真不认你的话。” 许阑珊想了想露出了个笑容来,“那以后就改个姓吧,叫许月。” “听着其实更像个女孩的名字。” 姜月摇头。 “什么,什么月?” 柳木锦从房间出来,嘴里正在嚼着鱿鱼须。 “那我们走了。” “好的,路上注意安全。” 姜月说完黑雾驱动着轮椅,给自己换了个位置,空洞的眼睛看着她们离开的方向,再想着应该怎么跟宋家人说呢。 其实也没什么好想的。 叮铃铃~ 一只黑雾状的手臂伸展,把桌上的手机拿了过来,事情或许要比他想得要更快一些。 人不见山,山来见人。 “哥,听说你回来了,阿鸣跟我说的。阿鸣就是你那天晚上见到的那个,我跟她是朋友,她说她认识你的。” 宋子鱼的声音很小心,而且还有些不连贯。 “嗯,我回家了。” “回家?哦,你租的那个地方啊。” “不是。” 姜月一时间竟然想不起那个出租屋的模样了,“是在许阑珊这里。” “啊,好的,那我能过去吗?” “可以的,什么时候都可以来。” 姜月说道。 “嗯……阿鸣说要跟你聊一下。” 电话的声音换了个人,是那个无比张扬跋扈的声音。 “喂,听得到咱说话吗?” “能听到,很谢谢你。” “这种话说一句觉得还行,你说太多遍了反而不值钱。” “不一样的,我是真的很谢谢你,也很感激。” “宇祈愿那边有进展了,什么时候能逮到那个妖女不好说,另外,天策军好像有个大人物要来,后面估计会去见你,嗯,他问什么你就答什么,没必要隐瞒。呃……如果他实在要为难你的话就报咱名字,说你是东岳村的人。” “好的。” 姜月郑重点头。 一通电话打完,周围又变得很安静,这是做完一件大事之后的情绪松懈,有些无所事事了。 姜月也不知道要干什么,想了想开始去感受那些灵,调动它们为自己疗伤。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屋外乱糟糟的,有许多声音,姜月才有所恍惚。 黑雾推着轮椅来到门口,再凝聚出手掌把门打开,听着声音仔细感受,果不其然屋外有许多人。 除许阑珊柳木锦外,还有陆曌鸣宋子鱼。而在她们后边有一辆大面包车上面下来许多人,正在帮着搬东西。 多是一些殡葬用品。 许阑珊看见了待在门口的姜月,缓步走过去这才解释道:“路上遇到了卓越事务所的人,他们应该是被吩咐了什么事情,不用一会那个张焕就‘很凑巧’地遇到我们,他问了我们需要帮什么忙……然后就让个年纪大的有经验的,帮忙去买东西,他本人倒是没有多做什么就走了。” “不能说无所求,毕竟都做到这种地步了。” “后面又遇到了宋子鱼,就一起回来了。” 她当然是认识宋家姐妹的,只不过对那个宋子莲更加熟悉。“旁边那个就是陆曌鸣吧,她好像有点难相处,但倒是跟小锦挺合得来的。” “嗯,这样啊。”姜月也没有多想,但在听到柳木锦和陆曌鸣搅和在一起,就有种点眼前一黑的感觉,虽然他还是看不见。 其实一个心黑一个素质低下,某方面合得来也挺正常的。姜月只能这么告诉自己。 “哥?” 一个带着颤音以及不确定的语气,宋子鱼还揉了揉眼,然后呼吸愈发地急促。 她很慌张,很疑惑也很迷茫,走路的时候甚至都不太稳当,踉跄地走到姜月面前好像就已经用尽全力了。 “跟她好好说吧,我先去处理下东西。” 许阑珊低着头在姜月耳边喃喃。 那个噩梦果然是真的,明明只是个噩梦。 当宋子鱼再抬头的时候,兄妹俩正在屋里看着外面忙碌的众人,他们好像有很多事情能说,又好像不知道说什么。 “哥,我原来做了个噩梦……” 宋子鱼又低着头,语气变得很轻,“我甚至记起来四个月前我被一只蛇咬了,你也是……” “你能记起来吗?” 姜月问道。 “嗯,昨晚突然就想起来的,身体好像没了什么东西,变得很轻松。” 她依旧没有抬头。 “这就好,那病好了。” 姜月开心地说着,他确实是做到了没有在骗人。 “你会变成这样就因为跟这件事有关吗?” 宋子鱼头埋地更低了。 “嗯,这些都是小伤能慢慢恢复。” “眼睛呢?” “也可以的。” 宋子鱼默然抬头她很想说什么不用这样,哪里就要你这么做了,因为,“我该叫你哥,还是姜月呢。” 姜月沉默了,在许阑珊没跟她说起过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其实没考虑过会被宋家人看出来。 其实是考虑过的,至少他以前就很希望宋家人能看出来并且赶紧把事情挑明,这样也就没负担了,但是随着相处的时间越来越久,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他不愿意再考虑这个问题。 “对不起……我,我没想要霸占这个身份的……我……” “为什么要道歉,为什么要道歉啊?!” 宋子鱼再也难以忍受,咬着牙死死说道:“你不要道歉,你也不应该承认,你就是我哥,然后,然后我们就当没发生过,我问出来了也可以不再纠结……应该是这样的,你个王八蛋为什么要承认啊?” “对不起。” 后者因为眼睛看不见,只能更加沉默,他甚至不知道还能去说什么。 “闭嘴,闭嘴,不要道歉。你现在变成这样子了,却还要在那跟我道歉,我会想死的,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宋子鱼有些歇斯底里了,她没去擦那些眼泪,任凭它们在流,喘着粗气恶狠狠地说道:“你自己不会决定,那我帮你,你就是我哥,以前是现在也是。” “不要跟宋子莲说,哪怕她心里也怀疑过,更不要跟爸妈还有弟弟说,现在,现在你就是我们的家人。”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宋子鱼再去看那双暗淡空洞的眼睛,然后终于还是破防了,“你为什么要道歉啊,为什么要这样。” “呜啊啊啊。” “你不是谁的代替品,你就是家里的一份子。” “求求你了,求求你了,不要走,不要再走了。” 第171章 言简意赅 “哎,干嘛咧。” 柳木锦拍着陆曌鸣的肩膀,两人也差不多高,只不过柳木锦皮肤要白皙上许多许多。 “我是这儿的长工,你是短工,你得干完活才有饭吃。” “放屁,姜月欠咱的,咱不干活也能吃饭。” 陆曌鸣把视线从那屋子里收回,直接说道。 “哎呀,姜月只是个入赘的,老爷家姓许。” 柳木锦赶紧补充道。 “那老爷都还没说话,你就要多嘴了?” 陆曌鸣再啧了声。 “咱毕竟在老爷家里多干了几年活咧,说得上话的,你只认识一个入赘的姑爷,怎么有咱关系硬。” 柳木锦学着陆曌鸣‘咱咱’的说着。 “呵。” 陆曌鸣不再理会对方,她发现了这也是个不要脸的,而且素质还有待提高。 其实也不用她们帮忙干什么,那些工人师傅都是拿了钱的,而且还额外多领了个红包,怎么也不至于让这几个小姑娘外加一个残疾人来帮忙干活。 照许阑珊的安排很快就把东西搬完,再由那几个有经验的师傅把需要的东西布置起来,大概有了个样子之后他们这才离开。 许阑珊回到屋里,哪儿只剩个姜月,倒是能从厕所那传来哗哗的流水声,“聊得怎么样了,需要改姓吗。” 姜月从略微失神的状态回归,“不用了,果然还是姜月这个名字好听。” 许阑珊也没有失望,她坐到一边才接着开始说:“就不打算去别的地方,灵堂以及其他事都在家里弄就行,晚上再让辛苦一下明镜哥把遗体送过来,今晚过去守灵结束,再等到明天就可以送去火化。” “嗯,那确实要辛苦一下他了。” 许阑珊也点着头,“来帮忙的还有亲友应该吃一顿席面再走,那同样是明天,时间放在中午比较合适,事情多就不自己做饭了,我去找几个会做白事席面的阿姨来帮忙。” 许阑珊抬眼看了看缓步走来的宋子鱼,忽然对着姜月微微笑道:“你也要跟我一样披麻戴孝的,我来给你穿。” 姜月没有拒绝直直点头,“好的,辛苦你了。” “不辛苦的。” 说着许阑珊把脸凑到姜月的跟前,尽管后者现在看不到,但只凭鼻息也能判断出位置。 很简单地,她往姜月的脸上轻吻了一下,没有忽然动容或者动情处,甚至都不算什么特地的,就连姜月都不觉得有什么。 宋子鱼看见了,脚步有点僵,然后诺诺开口:“许姐姐好。” “嗯,今天也要辛苦你帮忙了,晚上再留下来一起吃饭。” 许阑珊说道。 “好的。” 宋子鱼答应了。 一些事情做完又得紧赶慢赶地继续做下一件,几人分头去买明天的食材,长工跟老爷一起,短工跟入赘姑爷的妹妹一起。 当然这些花费肯定是算在许老爷头上的。 忽然间就又安静,这时姜月才发现变成这样其实挺不好的,什么都做不了,然后听到了点动静就要探头探脑的。 还是继续吸收灵来疗伤吧,越快恢复越好。 灵,无主无意识的灵,就跟地脉产生灵气类似吗,天然就存在的。 姜月思考着,思维跟着延伸出去,也就不感觉时间难熬了,直到被一声高过一声的敲门声唤醒。 在敲门,那就不是她们回来了。 黑雾推着姜月过去再随便把门也开了,然后,他依旧什么都看不到,但听声音人应该还在。 柳明镜听到声音再回头的时候,就见个坐轮椅的在门口看着自己。 “不是,嘶……啊,老弟,你……啊?” 被布置起来的大厅里,多了口特制的棺材,柳明镜跟殡仪馆的员工把装许传福的棺材放好,那中年人半推半就收了柳明镜一包烟满意地走了。 天已经黑了,所以柳明镜这个时间过来也算合理。 “唉,我是真没想到会这样,昨天才好好的今天就这样了。” 柳明镜挺想抽根烟缓解一下糟糕的情绪,他倒也没问为什么不去住院这种话,也不想特地纠结于姜月的伤势。 毕竟一个人吃喝拉撒都只能让人来照顾的话,他到底该有多绝望。 姜月肯定不知道对方考虑得这么深,毕竟黑雾可以像木偶身上的操控线做到许多事情。“问题不大,能恢复的。” 唉。柳明镜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都已经开始到产生错觉然后执迷不悟的阶段了。 可真是惨呐。 “别的不说,老弟你要是需要帮忙的话可以找哥。” “呃,好的。” 姜月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咚咚~” 又是一阵敲门声。 姜月和柳明镜都往回看,只是一个看不到,然后就发现一个站在门外的摸着二十七八的青年人,长相呢不好评价,有些普通了,但是挺高的。 “你是?” 柳明镜先问话了。 “李慎行,我找姜月。” 李慎行皱着眉,他看着周围布置,略带着歉意,甚至向大厅的棺材鞠了一躬,“我来得很急,并不知道这里的情况,有些叨扰了。” “诶,那没事。” 柳明镜见来人很有礼貌,也客气说道,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抬棺材进来的时候没有关门。 有点粗心啊,要是有歹人闯进来,家里只有个残疾人,那岂不是完蛋了。 姜月最先想到的是陆曌鸣说的天策军来人,只是真没想到会来真快,快得有些过分了。 其实这很容易理解,容阳发生了这么大一件事,东庭高层有人来才是最正常的,但这反应速度还是太快了。 “柳明镜,这位是来找我的,我们要单独说一些话。” 姜月对着柳明镜如此说道。 “哦,那好,我去外边抽根烟,有事喊一声就行。” “好的。” 姜月身边的位置换了个人继续坐着,来人也不介意屁股上还有余热,李慎行并不打算拐弯抹角,“三件事,第一有关于黄天教和祸蛇子裔;第二有个姓赵的副局长指控你犯了一起灭门案,但是他没有证据;至于第三等下再说。” “我们先来说最重要的,我从宋行舟那里了解了有关黄天教的那些事情,可能不全面,也可能遗漏,所以现在需要你补充一下你自己的那些经历。” 姜月也没犹豫,自从他瞎了看不见东西之后,脑子转得倒是挺快的。仔细讲了一遍跟自己和宋子鱼跟黄天教的关系,然后又是从哪里知道的信息最后汇总到一起,以及昨天才跟黄天教发生的战斗。 他没有提起跟祸蛇相关的讲故事环节,也没有说自己其实也是个灵。 “好的。” 把事情汇集到一起,李慎行得以窥得全貌,“那现在直接说第三件事吧,你是有功的,想要什么,只要你说了我就能给你。” 他不觉得自己在说大话,底气也很足,而且他大概能猜到姜月要什么,无非是疗伤救命治眼睛的药。 “这样吗。” 姜月巡声望去,空洞的双眼却什么也看不到,“那我希望家人能够不受我的影响安安全全的。” 李慎行稍微愣了一下但还是点头说道:“我答应你,可是这个要求太小了。宋行舟建议我给你施恩,我大概能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是我做不怎么来,所以直接把选择权交给你,但是你要得太少了。” “我给你找最好的药,再让人来治你的眼睛,保你的家人平安并且荣华富贵,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但只有一个条件,加入天策军就行。” 第172章 让所有人都能活 这就是宋行舟的目的,当他看到了姜月展露出来的峥嵘,他比任何人都要明白最重要的是什么。 所以几乎是无限夸大了姜月的作用,还擅自把陆曌鸣的功劳划了一部分到姜月身上,甚至还说什么:只要有了姜月,你的天策军死光了也没关系,人家那个关系就顶你一支天策军小队。 李慎行根本就不信,又在姜月说了自己真正的战绩之后,明白了宋行舟确实是在吹牛,而且差点把牛皮吹破了,但是李慎行依旧愿意给姜月这个待遇。 无他,值得而已。 姜月看不到对方,但似乎能瞅见那真挚的脸庞一样,而且条件是真的好到过分,几乎是要答应下来了。 “呃,我要问过我家那位才行,都是她在拿主意的。” 妻管严?李慎行眉头皱得更深了,但也不好说什么,“好的,不答应也无所谓,只要不为敌我们依旧是朋友。” 这句话姜月是听明白含义了,甚至对方说的这个为敌不是和什么天策军为敌,是只要不站在东庭的对立面,那都无所谓。 这种肚量,这种条件,真真是,令人敬仰。 是的,这还是姜月至今为止见到过最有人格魅力的一位,他不同于陆曌鸣柳木锦那种心黑且斤斤计较的,也不像许阑珊宋子鱼那种只在乎自己一个小家的,更不是古一鹤那种抱着个不切实际的理想的,他要更真实,心里装着的是跟自己不一样的东西。 姜月做不到,所以对能做到的人满是敬仰。 “您……真的让我感觉很意外,我以为就我做的那些事情,会有一个不太好的结果。” 姜月换了个敬称。 李慎行没有回道这句话,他只站起身来,“我的事情有很多,也该走了,既然是有功的那功劳就不会少,我会让宋行舟代劳给你。” “谢谢。” 姜月好像想到了什么,趁着对方还没走又追问道:“第二件事呢,不是有个赵局长指责我行凶吗,我不想让您为难,是我干的。” 李慎行偏了一下头,“那个蠢猪欺上瞒下,吃拿卡要,什么事都敢做,却也不敢涉得太深,跟高门的贵种有交易往来,甚至还收了黄天教的利益输送以做包庇……其实只要没有最后的逾矩,我什么人都能容得下,但他千不该万不该是个没能力的废物,如果连最基本的做事都不会,那么他在我这里就该死了。” “他是在被抓起的时候才把你这里的事供出来的,他还盯了你好久,但连你杀人的证据都没有一个,这是何等废物。” 姜月听得发愣,这是他所不曾涉及过的领域,许阑珊应该就能理解其中深意,甚至举一反三。 “至于你杀的那一家子……你要明白这个世界永远都不是个什么安定的世道,外面在人吃人,里面也在勾心斗角,什么事情没有。” “在我眼里他们想杀你却被你反杀了,仅此而已,如果要追求什么干干净净,不允许一点恩怨存在,那可比看童话书还要不切实际。” “最后,也就是最关键的一点,你是修行者到还好,如果彼时你就是个普通人,然后被什么高门权贵给盯上了,那么所谓的规矩反而要变成他们的杀人武器。” “他们会以更丑陋的姿态,看着你变得越发猖狂。” “要真讲规矩也可以,但你信不信到最后谁都要变得不干净了,谁都可以杀。” “权贵吃人,能被钻漏洞的规则就是他们的凶器,这永远都杜绝不了,只能尽量去预防。” “而我允许所有人都能有反抗的权利。” “我……明白了。” 姜月脑子还是处于一个发蒙的状态,但真觉得眼前这人是真的了不起,他什么都看得清,有种让人纳头便拜的冲动。 李慎行不再说话了,径直走了,徒留柳明镜在喊着留个饭之类的话。 姜月接触的人其实挺多的,宋家人会给他讲道理,古一鹤也会给他灌输一些奇怪的思想,现在他基本上都会把事情跟许阑珊说过一遍,听听对方的看法以及决定再说。 但真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的,他能感受到这是个比陆宇两人还要强大的存在,但似乎有忙不完的事情,刚坐下了说几句话就又得走了,他甚至会很在意自己叨扰了别人的丧事。 虽然这好像是应该的,但可别忘了人家是个强悍无比的修士,这么一个人目光所见的都是普通人吗。 就连姜月也逐渐忽略了许多东西,因为实力带来的虚幻感,真的会让人飘上天去。 这个李慎行不一样,他甚至不会拘泥于一点点的规矩如何如何,他是真的愿意跟你讲道理的。 嗯?想得越来越多,思维有些发散,姜月才堪堪注意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往外疯狂地吸收各种无主的灵为养料。 …… “为什么我一个长工要像你一样拿这么多东西啊?你对我这个前辈的尊重呢。” 柳木锦忿忿不平,她此刻拎着十几个袋子,再看拖着一辆板车的陆曌鸣说道。 “天呐,你到底还要不要脸了,这不是才拿到手里吗,你都还没走到一百米,就是把车上的东西搬家去都要抱怨吗?” 陆曌鸣实在是被震惊到了,太离谱了这个人。 或许是平时接触到的要么凶狠毒辣,要么狡猾奸诈,哪怕是那种市井小民,也没有像眼前这个女的这么离谱。 “那能不能放在你的板车上?” “给咱滚,再不滚打你。” “哎呀,不要打不要打,女孩子哪里能这么凶呢。” 许阑珊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以前没这么离谱的,但是最近变得有些,嗯……跳脱吧。” “我理解的。” 宋子鱼也笑了声。 怎么不能理解呢,两个小女生才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不崩溃已经是最大的勇气了,更何况一点小小的性格改变。 特别是她很清楚阿鸣的性格,不能说什么软硬不吃,但都来一点肯定没错的,所以在她看来那两人其实相处得挺好。 要进门的时候,发现屋子外停了一辆车,看着很普通,可比张焕的豪华轿车差多了。 车旁站了一个人,西装革履的显得很有气质。 这时候从屋子里走出来两人,一个是李慎行,一个是柳明镜,他这是代主家送客呢。 “哎呀,走得这么急,怎么不留下吃顿饭呢?” 柳明镜客气道。 “嗯,事情也确实多,怕是留不了的。” 李慎行说完看到那边的四人,目光主要落在陆曌鸣身上,随后微微鞠躬点头。 这可不是向陆曌鸣问好,而是让她替自己向背后的那位师傅问个好。 陆曌鸣摆摆手算是知道了。 “诶,短工你们认识吗?” 柳木锦跳出来问道。 “不认识,只听过名字而已。” 陆曌鸣随口说了句。 “那是来干嘛?” 柳木锦歪了歪头。 “送钱的吧。” “啊?” 柳木锦眼睛随即亮了,“这还是个大哥呀。” “那是给姜月的,又不是给你的,你在高兴个什么劲。” “你这就不懂了吧,赘婿是要上交财务的,而我可是许老爷的长工,主管财务。” 柳木锦仰起头。 “你又放屁,你以为咱不知道长工是什么意思吗?咱只是没上过学但不是文盲。” “哎呀,长工怎么也得是读过书的,你岂不是要干一辈子短工出不了头?” 陆曌鸣简直目瞪口呆,她在人身攻击,这绝对是人身攻击,这个人素质这么低的吗? 第173章 一个梦 今晚买的都是些现成的食物,但把桌子摆满后依旧显得很丰盛,可见许阑珊现在花钱是真的舍得。 除姜许两个主家人,还有四个客人,轻易就把桌子坐满了。 其实姜月现在的身体情况也吃不了东西,而且他现在不怎么觉得饿,但总不能别人都在吃就他看着吧,所以也给他盛了一碗饭装装样子。 柳木锦已经开始吃起来了,她都没等主家的许老爷有什么话要说。 吃相倒是不算难看,毕竟又没买猪肘给她啃,倒是吃得挺快的,平日里却是看不出来有这种饭量。 而她的这种这般快这般多却是把柳明镜给吓到了,他眼皮直跳,有些不好意思地朝众人笑了笑。“家妹,嗯,有点饿了吧。” 这丫头也没吃太多了吧,而且主人家都没开始吃能,怎么自己先动筷子了。 “大家先吃饭吧,也不用等我。” 许阑珊也给自己盛了碗,她就坐在姜月旁边。 “是嘞。” 柳木锦赶紧附和道。 “嗯,这话是对的,肚子都饿了就不用太拘泥于礼数,而且都是自己人。” 这话是姜月说的。 柳明镜瞥了对方一眼,哦,果然成残疾人之后说话也软了许多,单纯是那性格不说古怪吧,可是锋锐得很。 主人家都这么说了,大家都开始吃饭,饭肯定是管够的,毕竟许阑珊可是知道有几个人都是饭量大的,就连柳木锦也变得很能吃。 宋子鱼吃着碗里的,看着那边姜许两人在那说说笑笑,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陆曌鸣扒拉了一口饭,然后就注意到宋子鱼这副模样,啧了声,干脆别过头,可是旁边刚好是把腮帮子撑得鼓鼓的柳木锦,嘴里还有呼呼的声音,她直接把头埋下去,一声不吭的吃着。 一顿饭吃完不能说有什么感觉,但时间上也差不多要走了。 而且主人家要开始守灵,亲友什么的也得明天再来吊唁。 “哥,这事要跟家里说一声,明天爸妈和姐姐友海都会来一趟。” 宋子鱼站在姜月的轮椅旁说道:“你肯定要出现,坐轮椅的事情不能瞒着,但是可以把问题说得简单一些,比如腿摔断了,然后用纱布暂时把眼睛遮起来,不能让他们看到,因为那样的话妈妈会疯的。” 姜月沉思了一下,同意了宋子鱼这欺上瞒下的办法,“好,听你的。” “阿鸣咱们要走了。” 宋子鱼朝里屋喊道。 陆曌鸣急匆匆地出来,后面还跟着个柳木锦,她还在嚷着什么,可陆曌鸣就跟看见鬼一样避之不及。 “好了好了,咱要走了,姜月你自己估摸着什么时候能恢复?” 陆曌鸣走到姜月这边。 “不好说的,但是少则一月,多的话三个月往上。” 姜月回答道。 “嗯,怎么说呢,等宇祈愿把妖女杀了,也差不多要离开容阳了,咱想带你回村子一趟。” “好的,我去,你们要离开的时候跟我说一声。” 姜月毫不犹豫,甚至都没问对方有什么事。 实在是,答应得太过干脆了。反倒是陆曌鸣有些迟疑,“可能会耽误你一些时间,咱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让你回来。” “没事的,前一会那个叫李慎行的才答应了我家人会平平安安的,我相信他。” 姜月多说了一句,“我感觉他很可靠,虽然只见了一面,但是有些人就是不用怎么隐藏自己,他跟我说了他在乎的是什么,所以我相信他。” “嗯,那行吧。” 陆曌鸣也没有过多的纠结。 “阿鸣要离开了吗?还回不回来?” 宋子鱼抓住对方的手,有些不舍得。 “又不是现在就走,以后会回来看你的。” 陆曌鸣说道:“咱还是有一些事情的,可不像你那么闲。” “胡说,我病好了,要回去学校的。” 宋子鱼赶紧说道。 “好好读书,一定要比里边那个混蛋厉害,然后咱要人身攻击回去!” 陆曌鸣突然想到什么,咬着牙说道。 “啊,好,我可是天才。” 宋子鱼很自信。 “是的,咱妹妹是天才,那个混蛋只是个很能吃的饭桶。” 这突然放大的一句话,让本来都已经要回屋的柳木锦耳朵一竖,大步走过来,嘴里还在嚷嚷着,“谁,短工你怎么敢说我是饭桶的,你也不看看自己吃了多少碗饭,怎么好意思。” 陆曌鸣脸一黑,拉着宋子鱼赶紧离开,真真跟避瘟神一样。 姜月有些愕然,他很不明白,为什么两人会是这种关系呢,按照她对陆曌鸣的了解,根本就不会跟柳木锦这么闹的才对。 难不成长夜君主的故事还在继续? “跑得还挺快。” 柳木锦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啧了声,再看了眼姜月,“别想我推你回去,没门,自己在这晒月亮吧。” 这种人真的会是什么灭世魔女吗,姜月只感觉头越来越晕。 客人都走了,就剩下个柳木锦,几人在大厅里,周围就是灵堂的打扮,棺材就放在一边。 许阑珊正在那泡着茶,但那动作看着明显很不熟练。“好了,一个要讲故事的一个要商量事的,谁先来。” “我我我。” 柳木锦已经打好主意,自己说完就赶紧走,谁要听姜月讲什么故事啊。 “那就你先来吧。” 许阑珊把茶递过去。 喝了一口热茶,润了润嗓子,柳木锦表情十分严肃认真,“先说好不要笑我。” “嗯,就是最近我老是做梦,都是同一个梦。” “梦见有张很大很夸张的椅子……叫王座比较合适吧。” “就是……王座上有个女人,翘着腿然后一只手撑着脸就那么看着我。” “起初我是很害怕的,因为那王座感觉就跟骷髅头堆起来的一样,阴森森的好不吓人。” “但是呢,梦到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老是这样我也有点习惯了,就上去看看王座的女人到底是谁,长什么样的,为什么要这么没良心的只吓我一个,为什么不能去姜月的梦里。” “我有一次走上去看了,她……她……” 柳木锦难得脸上出现了一丝尴尬,“我发现她跟我长得一模一样,不对不对,她要更高更有气质,更美一些。” “如果只梦见一次,那我还可能感觉自己中二病犯了,但是最近一直都是这个梦,甚至昨晚也是。” “所以啊,我就想是不是最近事情太多,然后又老是胡思乱想导致的。” 柳木锦是看着许阑珊在说的,因为她感觉如果自己是姜月的话,现在就要狠狠地嘲笑一番了。 “唔,这是最大的可能,但你说的对,梦见的次数实在是要多了,就很不对劲,我得想想。” 许阑珊沉思着,“阿月呢,怎么看。” 柳木锦这时候才不情不愿地也看向姜月,然后她在一个残疾人身上看到了极为高难度的动作。 姜月撑着扶手这个人几乎跳起来,嘴巴也是张张合合的,双眼明明没了焦距,但感觉就是能从中看出来诧异跟见鬼了的感觉。 第174章 问题所在 差不多一小时后,姜月忍着一直在跳的眼角,总算是把有关灭世魔女的故事讲完。 “哈哈哈哈。” 忽然出现的肆意笑声打破了平静,柳木锦叉着腰笑得前仰后合,简直是乐不可支。 许阑珊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过去拉了她一把。 柳木锦这才有所收敛,但再去看姜月那张十分精彩的表情时依旧忍不住笑。“笑死我了,真的,什么长夜君主,什么恐惧与死亡之神,什么血王座无心魔的,还毁灭世界呢,哈哈哈哈。” “姜月呀,我以前真的没想到你这么会讲故事。” 说着柳木锦又开始哈哈大笑。 姜月脸皮不由自主地开始抽搐,他后悔了,应该只讲给小蓝听就好,就不该把这个人给叫来的,他犯傻了。 “咳咳,君主大人有话要说了。” 柳木锦板起脸,但只说了一句就有点绷不住脸上表情。 “故事不是我编的,是祸蛇,是不灭的王蛇。” 姜月咬着牙说道。 “好好好,不是你不是你,但是这什么蛇它说你就信啊,以前只觉得你看起来傻,莫不是真傻?” 柳木锦总算是不笑了。 “我也没信。” 姜月继续说。 倒是许阑珊一直在琢磨着,看两人不争了这才缓缓说道:“首先呢,祸蛇说这是变动的世界线,不管是不是真的吧,我们把这当成真的,以此作切入,一点点来说。” 许阑珊眯着眼开口说道:“我是魔女的朋友,我的死是一个开端,而杀人的凶手呢,应该是唐杏江吧,毕竟阿月说了她们是汉府那边的龙门唐,只有这样的背景才能在杀了人之后依旧逍遥法外。” 她如今说起这些事情,并不再有什么畏惧,反而很坦荡。“那小锦你会因为我的死,然后去找唐杏江算账吗?” “会,我要弄死她给你报仇。” 柳木锦表情一肃,恶狠狠地说道,她这是直接进入状态了。 “那这一步就对了,但是你应该斗不过唐杏江的,不管在哪方面上,其实我现在想想也有些搞不懂她当时为什么要那么针对我,而且消失地也很突然。” 许阑珊接着说道:“很虎头蛇尾,让人不理解,既然有不解那就肯定存在原因,先记着这点。” “然后就是唐杏江的手段会不会酷烈到要虐杀了小锦的全家,以达到让你崩溃的效果……” 许阑珊话还没说完,就被柳木锦很直接地打断,她的眼神无比冰冷,整个人气质都不一样了,“她做不到也不敢的,我保证。” 姜月又感觉很不好了,但也没话说。 许阑珊一直在看着对方,直到柳木锦又恢复到原本那种十分纯真的状态。 “干嘛这么看着我?” 柳木锦眨眨眼。 “好吧,凶手杀人以制造出一个崩溃绝望,最后藐视生命的魔女,这点是理论可行的。” 许阑珊摇摇头,不去管柳木锦又继续说道:“阿月,那个祸蛇的子裔很厉害吗?” “很厉害,而且根据陆曌鸣她们的说法,那还是发育不完全导致的。” 姜月答道。 “嗯,所以如果世界线没有变动,完全发育好的祸蛇子裔跟绝望的魔女达成了共生关系……这里可以多考虑一下为什么是共生而不是什么不平等的契约,这个很重要,因为祸蛇子裔很强大,魔女只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可怜人,得是有个东西打动它,或者有让祸蛇子裔愿意选择这么做的理由。” 许阑珊继续思考着。 “会不会就是它本身也想要灭世呢?” 姜月接道。 “可以算作一点,但这一步暂时不能补充完整。” 许阑珊找来一个本子,先写下了一段话:唐杏江的目的;然后是第二段:祸蛇子裔为什么会和魔女达成共生关系。 “小锦会因为找不到仇人开始扩散报复一些欺负过我或者你家里的人,最后甚至是只骂过我们一句的人吗?” 许阑珊写完,再抬头看着柳木锦问道。 后者很是纠结,然后点了点头。 “这点也是成立的,然后这种大规模的杀戮肯定会让东庭迅速反弹,所以跟东庭这种国家级力量打起来暂时只有两种结果,要么碾过去要么落荒而逃……东庭实在是太大了,只要有能力能隐藏下去,成功躲起来并且一边杀人一边进步是很符合逻辑的。” “就是……遇到了一个剑修,魔女杀了他……” 这次许阑珊是自问自答的,“剑修是古一鹤吧,这种心里抱有不切实际的理想的人,如果看到魔女这么肆无忌惮对普通人下手,他应该会有作为的,那这点也成立;而他死了,作为铸剑师的孙子,叶青青和罗轩的至交好友,他们肯定会有反应,那么魔女就要因此杀更多的人了,甚至去高塔带出了无数大妖巨兽。” “这代表着魔女不再是单独一个人了,以她为首开始聚集起一个势力,且足以让东庭感到畏惧。” 姜月紧接着许阑珊的话说了下去,“其实按照你这么说的话,那很多事情都可以往下推,而后再找到几个有疑问的,比如两个人间行走……这应该是指陆曌鸣和宇祈愿,魔女打死了宇祈愿,然后陆曌鸣臣服了,为什么会臣服呢,以我对她的了解这个人是不会屈服的。” “如果说是假意的服从,那确实应该暂时表现出忠诚,但是直到魔女开始灭世,她都是最大的帮凶……” 姜月说着说着忽然就想到了什么,随后嘴巴又开始抽了,“还有一个可能,就是陆曌鸣也是乐见如此的,对,其实这个理由更说得过去才对;世界线竟然不一样,那陆曌鸣就不会认识到宋子鱼,她的人生经历是个未知数,而且这个人很独特,其实是不好把现在总结的点轻易算作她身上的属性。” “嗯,是的,一个人的经历大概率会决定他会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就是因为有例外才不能直接下定论。” 许阑珊又在本子上写了一句:陆曌鸣的人生经历会导致她萌生出什么想法。 “所以羽翼逐渐丰满的魔女势必惹人注目,可能会有真心投效的,也可能只是想利用她的,比如故事里所谓长夜林的魔头们,再比如跟着魔女一起灭世最后全死了的死忠们。” “势力达到一定的程度,又整合了许多资源,这样一个庞然大物确实会让人忌惮跟绝望,所以才导致了东庭下定决心哪怕拼了半个国家也要把魔女消灭了;可魔女恰恰又以另一半的疆域国土做要挟,这样其实就得打灭国战了,但还是那句话,东庭太大了人也太多了,意见不统一短时间做不出这么大的决定,做不到让无数人自愿放弃原本的生活背井离乡,还因为此时的魔女没有表露出灭世的想法,更多人看来,她只是王朝更替中一个新的君主。” “跟东庭的战争是魔女赢了,无数生灵开始诵念她的名,魔女成了天底下最强的那个。” 说完这些许阑珊去看姜月,而姜月是瞎的根本没注意到这个视线,所以许阑珊又问道:“发现问题了吗,阿月。” “嗯,嗯,我想想……在你说的这个过程里,除了祸蛇子裔外从来没有提过祸蛇的问题,但祸蛇最后却说自己也死了。魔女最初的力量是从祸蛇子裔身上得到的,哪怕最后变得更强,那祸蛇也有足够的时间杀了魔女才对,所以所以……” 姜月脸上很纠结,应该有一个被遗忘的点,但他一直想不到。 “共生关系。” 许阑珊提醒道。 “对,就是这个。” 姜月恍然大悟,急忙说道:“祸蛇说自己最后死了,假设它没有骗人。那最初的祸蛇子裔可是跟魔女订下了共生关系,魔女如今这么强大,祸蛇子裔也应该受到相应的反馈,假如假如,想杀祸蛇的是它的子裔呢?” “嗯。” 许阑珊很高兴姜月能想到这点,“这是祸蛇看到的,它的子裔从跟魔女订下共生关系后就不再受制于它了,而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存在代替了祸蛇的唯一性,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祸蛇可能是魔女杀的,但想让祸蛇死的更可能是它的子裔。祸蛇可能没有骗人,可能说的全是事实,因为欺骗的代价太大,需要用更多谎言去弥补另一个,窟窿只会越来越大;可是只要把讲故事的角度换一下一切都可能不一样。” 许阑珊双眼灼灼,“没有被改变的世界线,而是这就是原本的世界线,是祸蛇改变了这条世界线,它的目的就在此。” “或许只杀了自己的子裔不能解决根本问题,不让魔女诞生才是最根本的目的,阿月你的出现就是祸蛇自己种下的变数。” “它在骗你,甚至还骗了自己。” 第175章 守灵 一觉醒来,突然变成灭世的魔女怎么办? 甚至都没有睡觉呢,柳木锦莫名其妙地就成了那个所谓的长夜君主,狗屁,柳木锦根本不信这些。 “你们两个停一下,说太多了我容易脑子疼,我就问一个问题啊,我现在杀只鸡都难,要怎么灭世,不是说这有必然联系。” 柳木锦挠着头,睁着无辜的大眼睛说道:“你们推导的逻辑链条是——如果真的按照那些前提发展,那魔女的诞生是大概率的……对吧,那这不是没发生那么多前提吗?” “所以,我应该不会再干什么灭世的事情吧。” 许阑珊再度摇头,“问题不在灭世上,而在祸蛇上,得看它是站在那个条件上去做这些事,是不想让自己的子裔成长起来;还是不想让魔女诞生;还是不能让魔女跟自己的子裔见面。” “唔,好吧,” 不管有没有听懂吧,柳木锦已经开始点头了,指着坐轮椅的姜月说道:“可是那祸蛇子裔也死了,姜月还把它给吃了呢,真要说什么灭世的话,怎么不说是姜月干的呢。” “因为我不会干这种事。” 姜月即答。 “那我也不会啊,你以为我蠢的呀。” 柳木锦瞪眼。 呃。姜月想到这个人最近种种表现,很想很想点个头然后再说一句是,但是害怕被一个素质极低的人给盯上了,只能生生忍住。 “是这样的。” 许阑珊感觉有些口渴了,再喝了点热茶,稍微沉默了一会过后还是摇着头来说:“我们是以祸蛇提供的信息作为切入点来解读的,结果导向就一定是要以祸蛇得利作为标准,因为这样才符合所有条件,但这也只是个方向,解读的方式会有多种多样,只取决于站的角度或屁股的位置。” “要真的把所有可能全都罗列一遍,这样的穷举法不仅累人,还容易思维也变得混乱,阿月我们只留对祸蛇最有利的这个角度,以这个作为对故事了解的基调,以后要是有什么发现或者不一样再做补充;祸蛇……嗯……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阿月不是魔女暂时不用去想这么远的事情,也不要相信它的任何话,哪怕它说的就是真的,事实就是这样,因为这种存在有些离谱,我们是不能判断它只是单纯的在跟我们聊天,还是在为什么布局做引导,所以不要信它。” 许阑珊站了起来,走到姜月面前,双手去捧对方的脸,缓慢而又不容置疑地说道:“阿月只要信我就够了。” “我当然是信你的,你说什么我也都会听。但是,别的一些人比如宋子鱼陆曌鸣或者是罗轩他们,这些人的话我也会信的,我也是信任他们的。” 姜月先是答应又有些纠结。 而看着他这副模样的许阑珊只感觉好笑,捏着对方的脸颊很是无奈的说道:“我没让你不信他们……你是笨蛋吗,我这只是在宣誓主权。” 傻子。柳木锦瞥了那两人一眼,说了句要回家洗澡睡觉就走了。 是夜,许阑珊因为明天依旧有事情要她这个主家人来忙,所以早早就去休息了,而守灵的事情就交给姜月。 是的,让一个双目失明且坐轮椅的残疾人来守灵。 许阑珊并不觉得愧疚或者是有什么心疼的,反而认为这是他应该做的一步。 而姜月也是这么想的,但不是许阑珊那个想法,他更多是出于愧疚和责任。 只是把轮椅停棺材旁一整夜而已,实在算不上是什么累人的事,而且他还得继续吸收灵来恢复,怎么也不能睡觉,真困了稍微眯一会也就足够了。 他又开始吸收那些跟灵气一起飘荡游离的「灵」。灵气是现实就能感受到的,但「灵」不一样,好似存在另一个维度,借着前面许阑珊那种思考的方式继续想下去。 如果给「灵」的定义是,万物有灵的话,那在这里就得有个区分,因为万物本身就有区别,种类繁多、形态各异、性质多样。 更有生命与非生命的不同。 他原先通过祸蛇对自己身份的理解,无非就是一个没有记忆,空白干净的灵魂。 所以以前才会很着急地想要把脑子填满吗,这也是一种生存的本能,以应对随时都可能崩塌的空中楼阁。 灵,灵。姜月缓慢抬起手,效果确实很明显,他握了握手掌继续闭目恢复。 天尚未大亮,许阑珊就得起来做事了。 她先给几个一大早来做席面的阿姨安排好,再把需要的东西铺陈开,确实是有许多事情要忙,因为这种事的时间大头,是在接待那些前来吊唁的亲朋好友上。 但是许家这边只有几户远亲而已,距离远也无甚往来,更何况她的妈妈早早不要这父女俩,直接就少了一边的亲戚。 一部分事情做完,许阑珊换上了一身孝服回来,手里还拿着另外一件。 姜月主动伸手去接。 “手已经能动了吗?” 许阑珊好奇问道。 “嗯,恢复得还算不错。” 姜月接过一件上衣,再看看许阑珊手里的那裤子,也没说什么,直接把上衣穿好。 许阑珊先帮着脱了鞋,再把裤子一点点套进去,最后再把姜月抱起来做完最后一步。 姜月很不解,“你知道的,我虽然暂时动不了,但我还是可以做到很多事的,比如上个厕所什么的。” 说着,甚至不用他动手突然出现的黑雾就推着轮椅换了个位置。 “我知道,就是想抱抱你。” 许阑珊笑着回答道,双膝着地跪在父亲的棺材身旁不再说话。 姜月也偏过头去,就那么看着。 这场丧礼有些不完整,也有些简陋了,特别是少了最基本的亲属显得有些……奇怪了,就好像本来不用特地弄这么一场,许阑珊可以自己在殡仪馆就跟父亲告个别,但她还是要做这些。 不管是不是简陋,也无所谓简陋还是不完整。 白事主要也是做给活人看的,所以有许多礼数规矩,但许阑珊只是想做给自己的父亲看。 几个上了年纪的阿姨们开始处理食材了,但却时不时地往里屋看。 也是怪稀奇的,家里人去世了,只有一个女娃和一个坐轮椅的在,不见什么亲属过来帮忙。 看着也未免怪可怜的。 唉,年纪大的人感慨难免就容易多,只嘀咕几句就继续干手里的活了。 没过多久,隔壁的兄妹俩也过来了,柳木锦倒没进里屋,只找了位置坐着。 柳明镜则是从院子里搬出一张椅子坐到门口的位置,把一个本子几支笔放好,他这是要替主家记录那些送礼金过来的。 因为在这片老小区的不说彼此相知相熟吧,但也是有一种邻里间的情分在,看到别人家在办白事,也会稍微去慰问一番。 是的,人情世故才是社会底层最朴素的道理。 第176章 吊唁 宋湛清,三万。 柳明镜写这第一个名字,脸上极为不自然,然后再去看拖家带口的宋湛清一家,他都不知道要怎么称呼。 而且这个金额有点不合规矩了,但想到许家的情况,也不再多说什么。 “您先往里边坐吧,主家很快就会有人出来的,然后您就可以去吊唁逝者。” 给确实是太多了,但总不能拿着这些钱给主家的小姑娘,然后说这是要帮你渡过困难的吧。 那这样就是借的,是要还的,所以宋湛清干脆就通过这样的方式把钱送出去。 反正家里小子已经先把关系给默认了,也没有因为许家突遭变故就不认账,这点反而让宋湛清很满意,如此钱倒不是太大问题,夫妻俩还是颇有家资的。 宋家今天穿的都很正式,包括宋友海小朋友。 倒是只有一个宋子莲表情有些恍惚:混蛋姜月,他只说了小蓝家里出事了却没说是什么事,他应该早点说的,也应该说清楚的! 进去后他们就发现最大的一个问题,外表虽然有模有样的,但未免太过冷清了,难不成主家这边只有一个小女孩吗。 他们竟然还是唯一能算做亲戚的一方吗? 这种情况落在这对夫妻眼里可要敏感许多,苏紫月眼角都开始狂跳了,视线再往里屋看去,那边的方向能直接看到架起的棺材,也能看到跪在一旁那个单薄的身影,以及她身体坐着轮椅的那个人。 苏紫月不动了,呼吸变得有些急,脸皮抖得更厉害,宋湛清都感觉不对劲了赶紧抓着妻子的手。 “妈,哥只是不小心摔断了腿,问题不算严重,没事的。” 宋子鱼同样上前,把妈妈搂着。 “姓陈的……” 苏紫月先恶狠狠地说了三个字,然后又继续咬着牙说:“距离那天警察上门的晚上还没过去四天呢,许家又是这样的情况,你跟我说他摔断腿了?好好好,连我也敢骗了是吧!” 直视着那少有的严厉目光,宋子鱼丝毫不退缩,“就是摔的。” 苏紫月更气了还想再说什么,宋子莲也抱过来说,“妈都这样了暂时不要管这些,小蓝还在里面呢。” 苏紫月脸上表情短暂出现僵硬,随后便努力平复呼吸。 宋友海虽然不知道发生具体什么事,但也抱着苏紫月腿轻轻地安慰着。 “好了,那有椅子,先去坐着吧。” 宋湛清也说道。 苏紫月被劝走了,宋子鱼还留在原地,她也没有去理会宋子莲最后意味深长的眼神,只走到柳木锦身边。 “小锦后面应该也有人要来,这几把椅子肯定是不够的,我们再去准备一些吧。” 宋子鱼说着顺便再往看了眼,唉。 “行,那走吧。” 其实柳木锦想问哪里还会有人,但后面想了想应该还是有一些的。 就在两人离开不久,柳明镜又写了几个过来送礼金的街坊邻居后,他的眉头再次皱成一团。先看着来人,再看着手边的一张银行卡,“不是,老弟哪有人随这个的?” “总不能全换成现金吧,那样很不方便。” 古一鹤说道。 “行吧,那里边有多少钱?” 柳明镜默认了。 “三十七万九。” “多少??” 柳明镜愕然抬头。 古一鹤很是无所谓地再说了一遍,并且多解释了一句:“这种银行卡是官方特地给一些有功劳的人直接准备的,不需要实名,密码就是卡号最后六位数,里边的钱是我这些年来不断除魔卫道,保护容阳得到的嘉奖。” 柳明镜当然知道这些人的身份,他赶紧摆手,“不是,有谁这么给礼金的,你这是把自己娶老婆的钱都掏出来了吗?” 古一鹤本来很平淡的脸忽然就丰富起来,抓住柳明镜的手,很是真切的说道:“老不老婆什么的已经无所谓了,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兄弟做了好事没好报,别人不帮我来帮,哪怕我自己吃土了,也要让兄弟过上好日子。” “这……” 柳明镜感觉这人在扯犊子,但无奈这笔钱实在是太多了,又不好意思反驳,因为他也就随了一万的礼金。 “你放屁,这点钱算什么?!” 一旁的罗轩早就忍无可忍,“该死,你竟然没有跟我说起这件事,我就带了个钱包,里边就只有三百多块,你!你自己又准备了这么多却不告诉我,你就是故意的,不行,我要回家一趟,我得回去。等等,我身上还有别的东西!” 说罢,罗轩拿出自己挂在脖子上的一块玉佩,通体晶莹仿佛若有光,他把玉佩放在桌上,狠声说道,“就这块玉,抵那一百张银行卡都不为过。” “不是,不是,收回去,礼金真不是这样的啊!” 柳明镜彻底无奈了。 事情很简单,正如许阑珊知道了姜月的情况后,明白不需要再为生计烦恼一样,古一鹤也只不过是随手把自己从东庭那获得的拿出来而已。 并不是说修士就能多有钱,但像古一鹤这种的想赚钱确实不难,甚至不需要去抢别人的,真去做除魔卫道的事,东庭方面一样会给你发钱作为嘉奖。 不然拼死拼活的修行,有了一身强大的修为难道是为了再继续好吃苦吗。 所以罗轩才会这么恼,一点钱的事,古一鹤也不跟自己说一声,真把那三百块随出去其实也没什么,但有了古一鹤那三十七万九的数额做对比,他就觉得自己很委屈,明明是他跟姜月的关系要更好点。 “把你那玉收回去吧,让家里知道了非打死你不可。” 叶青青也适时说道,然后她从口袋里拿出了张略带褶皱的百元大钞,“叶青青,礼金一百。” 哦,该死。终于有个正常人了,柳明镜情绪得到平复,坐回去开始记录。 “另外这里还有没有空闲的位置?” 叶青青扫视了一下许家的情况,自己就摇了摇头,“外面有一辆车的礼物本来就是要给姜月他们准备的,但这里可能不方便存放,那车也只能勉强他收下了。” 好吧,都他妈是狗大户。柳明镜恶狠狠地在心里骂了句。 陆曌鸣走上前,她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然后也掏出了一百块,“陆曌鸣,礼金一百。” 这次没有反转了,陆曌鸣确实没钱,实打实的只给了一百块。 等这几人都进去了,外边出现了两辆车,一辆尽显豪奢,另一辆看着颇为低调。 首先是豪车上下来一人,那人柳明镜也恰好认识,卓越事务所的老板。 张焕穿着一身正装,跟宋家人一样的严肃,缓步来到柳明镜面前微微欠身,“闫玉让我来向姜月说一声节哀。” “另外像他们那样的人应该是不缺钱的,但也是要随个礼金,闫玉张焕都是一万。” 说着张焕从口袋掏出两个信封,都很鼓。 “行吧行吧。” 柳明镜已经无所谓了,又记录几个名字,然后再看着从另一辆车下来的两人,呃,不认识。 宋行舟和一个手下走到跟前,视线来回转了几圈,然后突然问道:“你身上有带钱吗?” “呃,移动支付的可以吗?” 手下有些无奈道。 “对啊,我问问能不能移动支付。” 宋行舟可是分得清上面给的嘉奖,那就是上面的,不能代表自己也给了,所以他没准备点东西就很不对。 嘶,这样还怎么做人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