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月》 第一卷 瀚海风华七情隐 第1章 落日余晖 http://.biquxs.info/

凉州府,江华郡,临川镇。 天开始渐渐暗沉,太阳像是即将昏睡的野兽,不再如白日一样灼人眼睛,云中射出的一缕缕光芒开始发红,好像提高了温度,却又失去了威力。 这个小镇一如往常,黄昏将至却也依然保持着活力,嘈杂声似是又响了几分。 参差不齐的小楼拥挤在一起,越往北方越是稀零,直到变成一段残缺的城墙,昏黄的夕阳下已是辨别不清究竟是砖石上长了苔草,还是老旧的石块本身就是这个颜色。 在最偏远的一处哨塔下,立着一个壮实的大汉,一身简单的布铠掩背,宽松的练功夫被风吹得鼓了又瘪,环臂抱着一柄吓人的大刀。 壮汉就这么站着,仰头看着上方。 视线所指,哨塔上一个单薄的身影斜倚栏杆,迎着城墙外的远山,任这初秋的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双眼无神,望着即将被夜晚吞噬的山峦发呆。 他叫秦彦,江华郡秦家的小少爷。他叔父是秦家现任家主也是秦家军的元帅,秦镇江。 而他父亲则是人称秦二爷的秦镇海。兄弟二人一直以来就有点不对付,但是见了面又好像是再亲不过的兄弟,这一点让秦彦始终看不懂。 临川镇离江华郡城只有不到四里地,秦彦今天来这里一如以往,找那个把自己包裹的很严实的怪和尚拿药。 “同悲大师每次都不让我进去,都这么多年了,不用这么见外吧?”秦彦自己悄声嘀咕。 算下来这是第三个年头了,秦彦靠着同悲大师的煅神散锤炼自身稀碎的自然之力。 真的是用稀碎来形容,当然也可能只有秦彦自己还能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秦镇海当初得知这个消息差点急死,多方打听、四处求人。 终于在秦彦十四岁那年,秦镇江带着同悲大师回了秦家,治好了他儿子的隐疾,还捎带给秦彦诊了诊,一包暗红色的药粉,还真就治好了。 从那以后,秦彦的身体出现了明显的好转,以前那种体内力量在逐渐流失的感觉也越来越淡,那一阵子,秦二爷好是高兴。 “小少爷!”哨塔下的壮汉秦大虎轻唤一声。 秦彦疾跑而下,他知道,送药的小和尚五慧来了。 “秦彦,给。”果然,一个穿着暗蓝色长袍的小和尚,顶着一个光溜溜的脑袋,在哨塔下等着秦彦,递来一包用油纸包住的药。“老样子,一个月。” 秦彦点头。手中这包干瘪的药粉就是煅神散,可以让他正在消弭的自然之力稳固下来,使他可以和其他人一样修炼,引自然之力入体,获得更加强健的体魄,更加强大的能力。 说起来,他年幼时并不是这样,和其他孩子一样,六岁那年,在秦镇海和母亲画熙扬教导下,引自然之力入体,之后每两年开一穴,六年时间开池天、通神、璇阳三穴。 记得当时自己还问母亲,自然之力是什么? 母亲的回答也很简答,这是古灵族自古以来发掘出的能力,一种从大自然中汲取、蕴养、发展的力量,用来保护自己在意的人。 而现世中,绝大部分人都为灵族后裔。 自然之力入体后,即可准备寻求契合度最高的属性,锻造真正属于自己的能力,具备了某种属性的灵力。 可是走到这一步的时候,秦彦的身体却突然出现了变故,不知为何,他对自然之力的感受越来越稀薄,四天之后,已是完全感受不到其存在。 并且,之前凝聚于三穴处的自然之力也开始溃散。 丹田更像是一潭死水,再也没有了能量波动。 这一停,就是两年,曾经那些玩的好的伙伴,因为逐渐没有了共同话题,也开始和他慢慢走散。 只有寥寥几人还时常来府里叫他玩,给他送来一些古怪的方子,让他试一试。 两年后,同悲大师来了家里,给他吃过药后,那种久违的力量缓缓流入丹田的感觉,让他惊喜不已。 待得对自然之力得感知恢复如初后,秦镇海和画熙扬又煞费苦心,找来郡里的王伯原大师,据说郡里的名门望族在家中子弟感受自然之力属性的时候,都有他的指点。 凭借秦家的威望,还是请得动王伯原的。 那天夜里,王伯原手持玉剑,像是要将天捅开个窟窿一般狠狠朝天就是一扎。然后在地上花了一些乱七八糟但是又挺好看的东西。 并未如母亲所说一般在三穴俱开感受自然之力的时候,整个世界变得格外灿烂缤纷,五颜六色的能量在周身盘旋。 相反,秦彦的视线中,那些所谓的五颜六色,简直是少的可怜,充盈着的,是如翻滚的浪花一般磅礴的月白色能量。 很自然的,他也接纳了这种属性。 当月白色的光辉从秦彦眼中迸发而出时,聚在他周身围观的人们则是表情各异。有的人皱着眉头,感觉作为秦家的小少爷和秦家的主流属性不同感到可惜,有的则是惊异于这是一种罕见的属性。 月属性。 像秦彦这般,与常人不同的属性也有很多。 画熙扬的灵力就是木属性,很少见的拥有极度自然亲和力的属性,起码长这么大了秦彦还没有遇见过第二个和母亲相同属性的人。 很小的时候,画熙扬就用闪着莹莹绿光的手逗他玩。 印象中,母亲永远都是温婉平静的。 “小少爷,咱们回吧,你今天的刀还没练。”秦大虎打断了秦彦的思绪。 五慧不知何时消失在长街的尽头,拐进了一个很是破旧的院落。 秦彦应了声,秦大虎是他的贴身侍卫,自幼就陪在他身边,陪他经历了各种变故,一直守在他身边。 大小二人走回秦府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秦府就在江华郡城,简朴的府邸,却是占地不小,远远地就能瞧见。 还没进门,就听到府内的争吵声。 “你可真是我的好大哥!哈哈哈哈,好,秦镇江,你很不错,彦儿哪里招惹了你,你要这样毁他前程?”这粗犷的嗓门,一听便是秦二爷秦镇海。 只是此时,可以明显的听出其话语中的怒意。 秦彦的脚步停了下来。 “二弟,我怎么可能会害彦儿,我自始至终都不知此事啊,况且要是我做的,为何还要找来同悲大师给彦儿治病,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听得出来,秦镇江的情绪显然也是惊诧不已。 秦彦向墙角顿了顿,耳朵几乎快要贴在墙上,秦大虎也是屏息凝神,不敢发出声响。 “管清河与你可是亲如义子,你说你不知此事?” 管清河是秦家军第二大队的领队,平日里深受秦镇江赏识,乃是他年青时从战场上带回的遗孤,从小在秦家培养。如今不到二十五岁,已是在战场上立下了赫赫战功。 秦彦眉头紧锁,他听得出来,此间谈话肯定与他自然之力溃散有关,而且,十有八九是管清河做的。 “海叔,确实与家主没有关系,我自己做的事情我自己承担。”一个略显低沉的声音响起,平稳、冷静。 秦彦张了张嘴,随后胸脯剧烈的起伏开来,猛地推门而入。 “清河哥,我自问没做什么对不起你事吧?”秦彦冲进了院里,眼睛死死的盯着站在秦镇海面前的管清河。 “彦儿!”画熙扬轻呼一声,疾步走来,“你什么时候来的?” 伸手轻拍了拍秦彦的背,柔声道,“都听到了?” “听了个大概。”秦彦眼睛依然没有离开管清河。 面对秦彦的质问,管清河却是淡淡一笑,“你当然没有做对不起的我的事,但是这不妨碍我想废掉你。” 一张人畜无害的脸上,竟是说出了这样的话,至少在秦彦的认知中,管清河向来都是对谁都很和善,不失礼节,虽是外姓人,但是这么多年秦家人却早已把他当亲人对待。 一时间,秦彦竟是有些说不出话来,眼睛不知何时眯了起来。 “你虽对我亲如兄长,可惜我终究是外姓,你哥哥秦宇常年在外征战,况且我现在实力还不如他,而你正好处在一个至关重要的转折期,能毁了你自然要竭尽全力。”管清河平淡的脸庞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可是,你不是这样的人,清河哥,你是不是被人威胁了?”之前满腔的怒意,此时竟是消失殆尽。 面前这个一脸平淡的管清河,与他认识中的清河哥判若两人。晚上和秦大虎出门前还和管清河打过招呼。 只是出去取了个药的功夫,怎么就宛若天翻地覆般。 “你还是太幼稚了,不过也难怪,你是被护着长大的。”管清河不再看秦彦,转身朝向秦镇海。 “海叔,我虽下药让秦彦自然之力溃散,但一切都是我个人所为,家主终日操劳家事,镇守我江华郡,根本没有功夫来算计秦彦。” “可你为了什么,要如此对待彦儿?”秦镇海眼中的怒意在快速的消去,相反,那一双不怒自威的冷眸越来越平静。 “为了什么?自然是为了将来可以成为秦家的嫡系传人,先废两个少爷,将来待我实力精进,再去将秦宇也做掉。同辈之中,秦家只剩我和秦雨桐二人,女子自然不可能。”管清河的眼中绽放出骇人的光芒。 那是一种秦彦读不懂的光采,他从未在管清河的眼中见过。 “两个少爷?”秦镇江眉毛一挑。 管清河许是说漏了嘴,终于,那张始终平淡的脸上起了波澜,眼中露出了恐慌。 “你的意思是,我儿秦怀天的病,也是你干的?” 秦镇江的脸色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来。 一旁的秦镇海和画熙扬也是眼睛微睁,刚刚还怀疑是秦镇江指使管清河做的,现在看来,可能性很小。 “是我干的。”管清河闭目,沉吟许久,才说出四个字。 “嘭!”一股猛烈的气势自秦镇江身上迸发而出。 “枉我一直以来当你作义子,你这····逆子!”秦镇江浑身绽出火红的光芒。 朝着管清河一掌拍出。 管清河如一发炮弹一般猛地朝后射出,撞在了院墙上,泥土和鲜血和在一起。 颤抖的双拳死死握住,却是没有再出手。 “把他给我关起来!”秦镇江低喝一声,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庭院。 第一卷 瀚海风华七情隐 第2章 管清河之罪 http://.biquxs.info/

一轮满月高挂在漆黑的天空,这一晚出奇的没有几颗星星。秦镇江愤怒的离去并没有缓和下秦府里紧张的气氛。 虽然下达了把管清河关起来的命令,可是现场并没有一个人动,毕竟守在院中的护卫,平日里皆是和管清河从小打到大的好友,没有谁愿意第一个站出来。 管清河向前伸出双手,看向身后的护卫,“没听到吗,家主的话也不听了?” 秦翎咬了咬牙,他是万万没想到今日同管清河前来汇报战况,竟是出了这等事。很明显,秦镇江的话并不是要把管清河关到柴房那种小黑屋里。 秦府用来关押战俘和罪犯的重地,绝天牢。 那里,重兵把守,机关重重。寻常四境内,根本难以出入。 沉吟许久,秦翎仍是扣住了管清河的手腕,也没有拖拽,毕竟去绝天牢的路,管清河也很熟。 直到二人的身影消失在秦府之中,管清河也未看秦彦一眼。 而此时,秦彦脑袋里有一堆问题想问个清楚。 “走吧,回去说。”秦镇海拍了拍秦彦的肩膀,眼中神色复杂,缓步走向了东南方向的院落。 这个院子是秦镇海一家的庭院,平日里只有基本没人进出。秦宇常年在外,秦大虎跟着秦彦,白天在宗祠学理,晚上在练武场练刀。秦镇海几乎整天都窝在书房,母亲画熙扬则是处理家里的琐事。 秦府很大,光是庭院就有六间。 秦镇江、秦镇海还有秦彦的小姑姑秦佑时,兄妹三人一人一间。上任家主,也就是秦彦的爷爷秦问皇一间。余下两间较小一些,是府里的丫鬟、下人所居。 秦镇海的书房中。 “彦儿,你可还记得五年前你自然之力突然开始溃散是什么时候么?” “三穴俱开的第七天,这个我不会记错。”秦彦很笃定,那天他正准备去找母亲探讨灵力属性的事,因为母亲曾告诉他,三穴开后七天为感受天地自然之力的最佳时日。 “前一天,你可记得族中有过宴会?”秦镇海又抛出一个问题。 “自然,祖父为庆祝我三穴开,怀天大哥又取下松山郡撼林城的战功,得府主赏赐,宴请江华郡名门望族,说起来,又哪有我什么事。”秦彦耸耸肩,三穴俱开,哪需要庆祝,对于秦家来说,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只有府主那样级别的强者对秦家赏识,才能让秦问皇高兴的举家庆祝。 “那一日,管清河送于你的灵草弛扶正是罪魁祸首。” 秦彦眼睛瞪圆,可是马上又满目疑惑,“不可能,弛扶这种常见的药草,众所周知为补气培元之药,怎么可能对自然之力产生作用?” “弛扶是不会,但若是加上之前每个月管清河给你的红渊水,就不是补气培元的问题了。”秦镇海的眼中露出了狠意。 他是真的没想到,这管清河竟能心思如此深沉。 红渊水为江华郡边境红渊河底七尺地洞中的精泉,平日里将士们休养生息、刺激脉络的好东西。 “红渊水若是搭上弛扶,那就是剧毒。但这种毒在体内还不会有任何效果。 “引发其毒素的引子,正是短时间内的大量饮酒。而这三个条件,在那第六日晚,正是完美符合,同时具备。” 听着父亲低沉的解释,秦彦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宴会那天晚上,管清河只与自己象征性的喝了一杯,可他根本不担心第三个条件达不到,因为在那样的场合下,都会喝酒,而且不会少。 “您是怎么知道这些的?”秦彦突然很想知道,管清河做的如此隐秘,秦镇海又是如何发现的。 “原本我就觉得你终日在城中,不大可能是外人所为,可府中我猜测了很多人,唯独没有怀疑过管清河。”秦镇海的手指轻轻点着玫红色的书桌。 “前些日子,我听说柳家的小女娃在守华林摘到了上好的药材,想去找老六讨上几株。” “……”秦彦有些无语,老爹真的是去讨药材的么,寻常药材,秦家可是不缺的。 “臭小子,关系是需要经营的!”秦镇海瞪了秦彦一眼,“我觉得柳家那小女娃不错——” “老爹,你跑题了。”秦彦叹了口气,一说到柳家,秦镇海就咬着柳青栀不松口。柳青栀是为数不多的在秦彦自然之力溃散后还和秦彦有着联系的人。 “咳咳,那日恰逢宋石老先生在场,指点了一番如何用药。柳家小女娃她大姐准备用寰溶草和红渊水一起服用,被老先生制止了。寰溶草和弛扶药效差不多。 “老先生还说了其他几种配在一起就会产生毒性的药物,真是开了眼界。”秦镇海话锋一转,“可是回来后我才忽然想起,管清河一直以来给你送的红渊水,那日又正好给了你一株弛扶。” “真的有那么巧合吗?”秦镇海微微眯起眼睛。 “这几日,我就开始着手调查管清河,从他身边几人的口径来看,管清河明显知道药理,今日管清河来汇报前方战况,我只是略微一乍,便发现了其中端倪。 “他是秦镇江手下的良将,秦镇江怎可能不知。只是没想到,连怀天都是他搞的鬼,估计和秦镇江没什么……” 秦镇海突然顿住,敲着桌子的手指速度快了几分。 似是经过了好一番思虑,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良久,才轻轻吐出几个字,“应该不是。” 秦彦揉了揉下巴,没有说话。 涉及到秦怀天,叔父肯定会查个清楚,自己现在已经有了同悲大师的锻神散,再服用一年就会恢复如初。 真相的水落石出,似乎也已经不重要了。 “今天练刀了吗?”秦镇海突然斜过眼来。 “……” 秦彦很喜欢在满月下练刀,一轮轮灿白的刀芒借着月光,总是能引起体内月灵力的悸动。 他现在仅是二境三段,连入世的资格都没有。 自然之力入体后即可修炼,通过与天地感知,获得属性,成为灵力。此时,才刚刚开始步入修炼之途。 甚至可以说,连正轨都没上。一境筑基,二境通脉,三境淬体,这才只是达到了修炼的要求。 三境过后,才开始真正的修行。 四境叫做浩气境,整个过程就是用大量的灵力填满自己的丹田。是凝实的灵力,不同于平日里那种虚灵力灌满的状态。 五境叫凝元境,填满灵力的丹田,再将它凝实为灵元,这个时候灵力就发生了蜕变。 再往上秦彦就不是很清楚了,只知道后面还有四境。 天下的修炼者都分九境,每境又分三段。以秦彦的能力只能了解这些,秦镇海还整天说他好高骛远。 因为停了两年的缘故,而自己的灵力又一直在恢复期,所以精进的速度很慢。如柳青栀等人,早已是浩气境了。 只有他,还停留在三境前,真是丢人。 每日每式挥刀五百下,这是秦家的练刀方式,也正是有此规定,才让秦家刀在战场上远近闻名,守着江华郡的西境。 可这是正常秦家军,如自己这般落后了别人两年,秦彦对自己的要求,是一千刀。 挥刀,练的不仅仅是动作,对刀的了解,对力量的把握,对灵力的控制,都会得到很大的提升。 从满刃灵力开始挥起,挥到灵力用尽,再到力竭,再到新的力量爆发,突破极限始终是秦家的追求。 月下,秦彦的身影始终未停,灿白的刀光似与落叶起舞。秦大虎站在秦彦不远处,也在奋力的挥刀,这样的场景几乎每天都在上演,他的位置十几年从未变过,秦家儿郎自幼时起就开始了练刀。 这样的操练似是早已寻常,宛若家常便饭。秦大虎天赋有限,六年前迈入凝元境后再难提升。本已放弃的他,见秦彦自然之力溃散后,仍然每日坚持,被小少爷打动了。 开始与秦彦一起,五百刀变一千刀,挥刀累了就和秦彦对打,打累了就继续挥刀。硬是在两年前又提了一段。 秦彦擦着头上的汗水回到屋里时,画熙扬仍候在他房间里,给他熬好了药。 “娘亲,我不是小孩子了,让老爹看见,又要说你了。”秦彦撇撇嘴。 “说去吧,我儿子不得我疼,更何况今天还发生了这么一档子事,虽已有同悲大师的药,可知道了真相总归是好的。”画熙扬擦了擦秦彦的汗,把手中的药汤递过去。 “清河哥真的是这种人吗?”秦彦思索半天,还是感觉有些难以置信。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画熙扬苦笑着摇摇头,她又何曾想到平日里见了面客客气气的管清河竟能想出此等计谋,又怎能想到原来管清河藏着这么大的野心。 “好了,药也喝了,娘放心了,你赶紧睡吧。”画熙扬端起空碗,满意的拍了拍秦彦的肩膀。 ··········· 再见到秦镇江是在三天后,整整两日,秦镇江都钻在他屋子里,没有出来,也没有传唤任何人。 管清河的罪状也于今日公开于秦府。 虽为秦府人,却未行秦家事,残害亲怀天、秦彦,心机当诛。念多年来战功赫赫,废其经脉,逐出秦家。 秦镇海当日看着这幅罪状,沉吟了许久,却是始终没有说话,最终叹了口气,走了。 管清河满身血污,手脚上拖着沉重的玄铁链,长发散乱,全无平日里的风华。 “刺啦刺啦”铁链磨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身后是秦岭和秦大虎,押着管清河,他二人负责把其押出郡城。 走到秦府门口时,管清河突然抬起头,望向秦彦的方向,片刻,又很快低下。 只是在那一瞬间,秦彦似乎看到管清河在笑。 又好像是错觉。 第一卷 瀚海风华七情隐 第3章 雪灵修 http://.biquxs.info/

管清河的离开,在秦府上下还是激起了不小的波澜,毕竟曾经是整个秦家都看好的天才少年,仅仅二十三岁就已经踏入了凝元境二段。一手秦家刀更是在战场上打响了名声。 秦府的宗祠旁有两棵繁星树,入秋时分,正是树叶翻白,随风而落的时候,尤其是黄昏将至,片片白叶从树上悠旋而下,像是漫天繁星坠入人间。 秦彦正坐在树下发呆,时不时的,他还是会想起管清河那日临走时看他的眼神。他总感觉那个眼神意味深长,可又觉得事实好像已经明了,没有了别的可能。 “小少爷,姬羽来了。”丫鬟浅儿踏着小碎步走来,这秦二爷府上的丫鬟,画熙扬对她们极为和善,秦彦从小都是当姐姐对待。 “我看看咱这秦家小少爷,沉思什么呢?”一个剑眉星目的少年跟着浅儿走进了庭院,一身青色的长衫,手中摇着一把折扇。 这是姬羽,江华郡郡主的侄子,说起来,郡主很不喜欢他,从小就没正眼瞧过。 姬羽也不喜欢别人提他的时候是从郡主开始介绍。 “找我干嘛?”秦彦头都不抬。 “青栀叫咱们去林子里找个宝贝。”姬羽凑上来,声音压得极低。 秦彦来了兴致,柳青栀总是喜欢去守华林探险,好像她总有藏宝图一般,带着一票人马又是挖洞又是填土。 “你的事有所耳闻啊,怎么回事,给我说说呗?” “我不,去了还得再给青栀讲一遍,你还是忍一忍吧。”秦彦捯饬了一番,跟着姬羽出城去了。 守华林在江华郡城的西南城门外三四里地,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林子深处倒是也有一些野兽出没,但是有灵草的地方就不是野兽那么简单了,吃了灵草,有些野兽也会通灵。 具备了意识和思想的灵兽,是他们需要小心的。 林前,柳青栀已经等候多时了,一身樱黄色的轻衣,上面白点碎花斑驳,轻纱抚上,隐约有一股飘渺之感。怀中抱着一柄长剑,托在少女初具规模的胸脯下。本就白皙的脸蛋,在这一身衣服的映衬下更像是雪玉般剔透。 三人年纪相仿,十六七岁,长相也并非寻常之资,站在一起倒是颇为亮眼。 “还不错,就不算你迟到了。”柳青栀轻哼一声,将散落的发丝别在耳后。 “得知姑奶奶叫我,只好马不停蹄。”秦彦揶揄道。 “就知道你放不出好屁来。”柳青栀翻了个白眼,“今天咱们去给你找个好药材。” 柳家和药草不沾任何关系,但是柳青栀这妮儿就喜欢钻研这个,自己一个人采药,研究。听说宋石老先生想收她为徒,想来也是看中了她的这股子劲儿。 “我听说,你是因为弛扶才出事的?”一路疾驰的柳青栀突然扭头看向秦彦。 秦彦只好将前几日发生的事简单的讲了一遍,管清河的事从秦府传出,肯定是瞒不住的,再者说,这二人与他关系非同一般,秦彦也乐得分享。 “确实,红渊水和弛扶配在一起就是毒药。”柳青栀点点头,“没想到管大哥心思如此可怕。” 几人闲谈中,已是走进了林中深处。柳青栀说,林里的散叶心坲草快成熟了,前段时间她来采药的时候记下了位置。 心坲草在市面上很常见,有通达经脉,稳定丹田的功效。但是散叶心坲草就要稀缺多了,一来散叶心坲草需要特殊的地理位置,二来这种药草的生长吸收自然之力,已经具备了独有的灵力。 即便是对凝元境的灵修,都有一定的帮助,更遑论如今晋入浩气境的柳青栀和姬羽,还在二境的秦彦就更不用说了。 茂密的树叶中投射下来的一绺绺光芒打在林草间,映着日光,点点光斑时隐时现。若是微风吹过,便如夜晚的湖面荡起一圈圈的光晕。而这些光华,是一种叫做江明坠华的植物。 四五寸长的花茎,顶生三朵并蒂花,不多不少,每朵花又恰好三瓣,花上有荧粉,自己就会散出淡淡的清辉。 江明坠华一但出现,肯定是成片的,所在之处,即使是丛林山岗,也如江中映月,煞是好看,夜晚更是美的醉人。 江华郡之名也由此而来。 这时,姬羽突然停步躬身,轻声道,“有人来了。” 柳青栀柳眉微皱,“散叶心坲草就在附近,想必和我们目的一样。” 三人分别立于树后,观望着前方的情况,散叶心坲草是无主之物,可不兴谁看上就是谁的一说。 一棵三人合抱方才能圈住的大树矗立在秦彦等人前面五六十米,周围竟是再无任何植株,想是这附近的养分都被这一棵大树抢了去。 树腰一处分叉,岔口处树皮向外翻出,可以隐约看到从里面露出了几顶淡蓝色的花瓣,状若油伞,长短不一。 这正是散叶心坲草的标志,花冠若伞,出叶成蓝。心坲草是先长花后生叶的,而它那细长的草叶,才是它的价值所在。 树下站了八九人,似是两方对峙,其中一方皆是一身雪衣,两女两男,手中持剑,神色淡漠的看着对面的几人。 “阁下几位,今天是非得动手了?”为首的白衣男子将剑一横,清冷而言。 “笑话,你们卑劣的雪灵修也配拿这天地灵草,我岂不是对不起祖上列祖列宗?”对面一位一身红衫的中年男子冷哼道。 身后的四人也是开口附和。 红衫男子手握一双板斧,看起来满身煞气。好像下一刻就要冲上去将这四人劈成两半。 “哼,中域的灵修都是如你这般是非不分的话,我大寒宫就真想领教领教了。”雪衣女子眼中多了几分厌恶,“向泉师兄,废话还是少说吧,此子现在的目的,已经不是心坲草了。” “正有此意!”红衫男子大笑一声,脚下的泥土瞬间龟裂,整个人如炮弹一般冲向雪衣四人。 战斗一瞬间打响。 名叫向泉的男子,全身耀起淡蓝色的光辉,眉心亮起了一玫雪花印记。挥手斩出一道剑芒,挡住了红衫男子照头劈下的一斧。 红衫男子见状,也是运转起火红色的灵力,同样,在其眉心有一枚火焰印记亮起。 不远处的秦彦三人瞳孔微缩,眉心结印,这是凝元境的标志。根据灵力属性的不同,印记形状也各有差异。看其他几人身上的灵力波动,这九个人里,只有这两位是凝元境强者,剩下的都是浩气境。 浩气境时,对灵力尚不能运用自如,那种浩浩荡荡向外喷薄的气势是浩气境独有的。 战场分成了两部分,红衫男子和向泉,两人一冰一火,碰撞激烈。另一边则是剩下的几人在混战。 虽然大寒宫只剩三人,但是对战对面的四人竟是丝毫不落下风,甚至隐有压制之势。 红衫男子双斧交叉将向泉的剑架住,看了另一个战场一眼,眯眼缓声,“这就是大寒剑阵?” “你还顾得上瞻仰我大寒宫的剑阵?”向泉轻蔑一笑,抽出雪剑,带起一阵火花。翻手间一个剑花,挽向红衫男子的腰间。 红衫男子大惊,双手撒开,交换两斧向下劈去,可是向泉的剑仍是切到了他的腰部,衣服瞬间绽开,鲜血淋漓。 “卑劣的雪灵修!”红衫男子怒喝一声,强忍疼痛腰身一扭,一斧梗拍向泉,如板斧这般武器,借力旋转后的力量向泉仓促立剑根本挡不住,已是被拍的向后退了三步,却不想,一斧拍完,第二斧紧接而来。 “砰!”拍在第一斧上,赤红色的灵力光晕在双斧间炸开。向泉根本没想到这一招威力如此之大,竟是直接被拍飞。 而红衫男子也没有再追上去,腰间的伤已是不允许他继续如此大幅度战斗,血肉模糊。 “师兄!”雪衣女子惊呼一声,和其他二人使了个眼色。三人同时变招,冰霜漫上了铁剑,天地间的气温也是骤然下降。 “寒天·飞雪诀!” 剑芒中开始浮现一粒粒飞雪,三股拧在一起,宛若一条白龙,撞向了冲在对方最前面的红裙女子。 极速下的雪花犹如利刃,瞬间淹没了红裙女子,惨叫声响起,一道红衣身影跌落在地,浑身是血。 “丁淮!”其他三人正想前去,却见白龙势头不减,继续向他们冲来,只能抬手应付。 “炎浪!”红衫男子赶来支援,两斧一合,红芒乍现,一道道赤红色的斧光劈向飞雪白龙,将其拦腰斩断,在灼热的红光中消融。 “炎浪?你们是飞星府炎都的人?”向泉飞身跃到雪衣女子身前,只是看起来状态已经大打折扣,满身灰尘,口角溢血,发髻早已散落。 “有点见识。”红衫男子嘴一咧,“记住,你爹我叫葛廉仇!” 不远处,秦彦咂咂嘴,这人看不清局势,五打四都被人家大寒宫压着打,还敢这么挑衅别人。 说起来,秦彦对一点很不解,从小到大,似乎身边的人们对雪灵修都很敌视,就像集体骗过他们钱一样,字里行间,行为举止总是透漏出很明显的敌意。 可是雪灵修很少见,或者说在中域很少见。他们基本上都集中在北域的飞雪岭。 而大寒宫就是飞雪岭的两大巨头势力之一,另一个是冰神许家。能有这样的称号是因为许家的冰属性能力着实是强的离谱,其每一任家主都有着冰神称号。 小时候就总是听大人说最不喜欢冬天的到来,可是秦彦却觉得雪花很美,对冬天谈不上喜欢,但也不算厌恶。 每当他问起父母,二人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用一句灵族人都不喜欢冰雪来敷衍。 秦彦自然不怎么相信,只是能感觉到人们对冰雪的厌恶并无原因却又发自内心。 就如现在的战场,炎都人对大寒宫的讨厌,并不是装出来的。中域普遍如此,而且尤属飞星府炎都最为强烈。 向泉再次横剑,“曹婷师妹,你们盯紧剩下那几个,既然是炎都的人,我非得让他们知道知道,大寒宫威宁不可辱!” 话音刚落,便飞身跃出。 “大寒九剑,雪墓!”冰蓝色的灵力从向泉体内喷薄而出,每挥出一剑,灵力便在天空凝成凝成一圈雪花,待得九剑挥出,已是漫天大雪。 葛廉仇面色凝重,若是没有腰上的伤还好,但现在,这一招,他恐怕挡不住。 第一卷 瀚海风华七情隐 第4章 火中取栗 http://.biquxs.info/

葛廉仇面色阴狠,将破烂的上衣撕下,露出精装的肌肉,在其右肩上,一条犹如细蛇般的纹路亮起,发出幽红色的光芒。 “雪灵修,这还是我第一次用这个能力,感到荣幸吧!”葛廉仇左手的大斧扔在脚前,两指一合,火焰般的灵力在指尖燃起,猛地点向自己的右肩。 腰上的伤口燃起了暗红色的火焰,鲜血凝结,肉皮焦烂,看的对面的曹婷几人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此时,天际划落而下的雪片若陷入狂暴的巨兽,毫无规则的冲向葛廉仇,飞速旋转中,雪花越来越多,明明是初秋,竟是感觉已入寒冬。 葛廉仇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嫌恶之色。 “炎狮煞!” 风雪中的葛廉仇双手持斧,怒喝一声,全身灵力燃起,朝向泉横劈一斧。这一次,不再是赤红色的灵力,而是漫天烈火宛若扬尘冲天而起。 火光中,一头灵力构成的雄狮若隐若现,露出狰狞的獠牙,踩着烈焰扑向向泉。 雪花在空中闪烁,扑入火焰雄狮,转瞬消弭。可是这不是一两片雪花,当铺天盖地的雪花砸入火海,“呲呲”声响起,大片雾气弥漫,向泉和葛廉仇的身影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不远处,柳青栀见此情形,眯起了眼睛。 “咱们可以试一试。”没有转头,但是秦彦和姬羽都知道她在和他二人说话。 “对面都打成这样了,咱们去偷了散叶心坲草是不是不太好?”秦彦没有否认柳青栀所说的试一试,而且他也知道大概的计划,姬羽的灵力属性很巧,恰好是火属性。 只是,他有些不忍,总觉得前方的战场太过惨烈,若是拿走心坲草,有些不厚道。 “放屁,什么叫偷?这又不是他们的,咱们哪知道他们是不是来这练习打架的?再说,打个雪灵修你不太好什么?”姬羽翻了秦彦一个白眼。 “就是,这可是你晋入三境的好机会。”柳青栀已经开始绑束腿了。 秦彦皱了皱眉,什么都没说。 柳青栀从未转头,却好像已经知道秦彦的想法,轻喝一声“走。” 三人多年来早已有了默契,就像秦彦知道柳青栀的想法一样,姬羽心中也很清楚,能否在两方交战时渔翁得利,关键就是靠他。 秦彦能明显的感到姬羽身上的灵力波动,旋即,火红色的灵力自姬羽体内喷涌而出,手中的折扇在他手上如精灵般跃动,在指间穿梭,最后“砰”的一声打开。 姬羽五指轻绕,折扇在他手上转了起来,画出一个赤红色的圆,随后朝着大寒宫曹婷的方位掷出。 带着点点火星的红色圆盘在飞速旋转中朝着大寒宫几人方向飞去。 而战场上,本就紧张的关注着向泉二人战局的曹婷根本没反应过来,眼看旋转而至的火扇照着面门袭来,慌忙抬手,仍是被灼伤了小臂,扇叶上镶有金丝,旋转起来简直就是切割利器,一瞬间曹婷的右臂便鲜血淋漓。 折扇飞旋而回,朝着林中而去。 秦彦和柳青栀早已抛下了姬羽分头行动,柳青栀冲向了雾气附近的巨树,而秦彦则是朝反方向跑去,但是并没有跑远,反而在离姬羽不远的地方蹲了下来,佯装躲避。 姬羽收起折扇便扭头没了命的朝前跑,临走时还给秦彦比了个大拇指。 “卑鄙!”曹婷一双凤眼中已满是怒火,没想到炎都如此无耻,竟是还留有人偷袭。 不用曹婷多说,她身后的另一女子抓着雪剑朝折扇消失的地方奔去,可是刚跑出两步,却又停了下来。 “你们究竟来了多少人,敢不敢光明正大一点?”大寒宫另一个男子咬着牙说道。 若是林中还藏了人,不用多,再来两个,他们恐怕今天就有点难走了。 此时,看到停下脚步的女子,秦彦紧抠着树皮的手指才算放松下来,看样子她们是不会追过来了,原本打算若是追来的话,自己二境的灵力波动,足以打消她们对自己怀疑,这样就顺利成章的嫁祸到炎都身上了。 因为三境之前,灵力还无法外放,肯定不可能是自己,再拖他个几分钟,足够姬羽跑远了。 现在就看柳青栀了,能否顺利带回散叶心坲草还面临着树旁大战的向泉和葛廉仇,即便其二人已经受伤,状态不佳,但毕竟是凝元境,仍然很危险。 面对几人的质问,炎都的人却是满脸惊疑。 大寒宫的人不清楚,可是他们知道今天来了几个人,都在这了,还有一个受了重伤躺在地上。 可是刚刚攻击曹婷的又分明是火灵力,几人甚至都以为炎都来救兵了,可是想想又觉得不可能,飞星府在凉州府南部,炎都又在飞星府中部,来这里偏远许多,附近并没有炎都灵修,况且他们几人所识之人中并无使用扇子的人。 很明显,这是被阴了,可是这火属性的灵力,显然一时半会说不清了。不过既然如此,想必大寒宫从此刻开始行动都会有所顾及,倒也可以利用一番。 炎都另一位满身横肉的黑衣男子哈哈一笑,“怎么,大寒宫打架还限制别人不能有埋伏?当真是幼稚至极。” 曹婷正想回话,这是从场中的雾气中飞出一道身影,准确的说是射出来的,浑身是血,头发焦黑,一身的白衣此时境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 几人自然看得出来,正是向泉。 雾气中,葛廉仇却迟迟未出现,现场气氛凝重,大寒宫几人纷纷上前将向泉扶起。 炎都众人也冲进雾气中,这才看到,葛廉仇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腰上的伤再次被撕开,而且要比之前更严重。眉毛、头发上挂满了白霜,嘴唇失色,浑身绽血,细长的伤口几乎布满了全身。 这一波对轰,直接让二人失去了战斗力。 “郭烈,怎么办?”炎都的女子看向那满身横肉的男人。 叫郭烈的人略一思索,转身朝大寒宫几人走去。 “怎么,你们还不走,是觉得我炎都人不够么?”显然,他在暗示曹婷几人,林中还有炎都之人。 曹婷心中却觉得有些可疑,但是她不敢赌,若是真有几人,向泉师兄还重伤至此,拖久了恐怕要恢复就难了。 “希望你能和你的援兵,和睦相处。”曹婷咬字很重,尤其是最后一句。但是现在自己受伤,向泉昏迷,必须赶紧撤离了,说罢,不再看郭烈,等身后二人背起向泉,转身离开。 待得看不到几人身影,郭烈才警惕的看向林中秦彦的方向,“阁下,戏也看够了,该出来了吧,感谢阁下出手相助。” 可是林中回应他的,只有草木被灼烧的“滋滋”声,再无其他。 郭烈微微眯眼,朝着林中推出一掌,火红色的灵力气浪如水波一般拂过。只是颜色淡了不少,想来之前的战斗消耗了不少灵力。 “嗯哼。”林中传来一声闷哼。 郭烈看向身后的男子,使了个眼色。男子点头,青丝红袖一甩,飞身向林中跃去,靠近树丛时速度慢下来,极为谨慎。 半晌,才响起他的声音,“郭烈!你来看吧,有点不对劲。” 听得此话,郭烈这才向林中迈步而去,林中的树后,一个看起来约莫十七八的年轻人坐在地上,脸色煞白,额前的两绺发丝已是散乱,一身月灰色的衣衫,看起来受了惊吓,但是仍能看出此子生的俊美。 但是让郭烈不解的是他的实力,竟然只有二境。 方才打出火扇的肯定不是他,二境连淬体都没做到,怎么可能有那么强的灵力。 郭烈抬头看向远方,这时,地上的少年突然开口,“你们,你们要干嘛,别杀我。”眼中满是慌张。 这个年轻人,正是秦彦,他要拖时间,让姬羽尽可能的走远一点。 “臭小子,你在这干什么?” “我来林里摘药,看到这里没了植物,有点好奇,过来看看,刚过来就被打在这了。”秦彦的脸上写满了委屈。 “你才二境,来这里采药?” “都是些寻常野兽,我为什么不能来采?” 郭烈舔了舔嘴唇,这动作在他满是横肉的脸上,竟多了几分杀气。秦彦的身体开始轻微的颤抖起来。 半晌,郭烈才继续开口,“你是这江华郡的人?” “对,对。” “叫什么?” “秦彦。”秦彦如实说道。 郭烈浓眉轻挑,“秦家?秦镇江你可认识?” “认识,我家家主。” “看你这样子,好像也不是寻常子弟,怎么秦镇江放你一人出来?”郭烈似是来了兴致,竟和秦彦聊了起来。 听到此话,秦彦眼中藏不住的暗淡,“你可见过十八岁才二境的人,废人一个,自然没人关心。” “呵。”郭烈轻笑一声,眼中却并无异样,想来在他看来也确实如此。 沉吟片刻,郭烈才转身,留给秦彦一句话,“赶紧滚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小心小命不保。” 秦彦赶紧答谢,踉跄着起身,赶紧离开,路上还摔了个跟头,引得郭烈二人哈哈大笑。 只是在转身跑出几步后,秦彦眼中的慌张转瞬消失全无,轻轻地咧了一下脖子,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向远方跑去。 “小妹,你看住葛廉仇,我去看看心坲草。”郭烈朝葛廉仇身边的女子喊道,自己跑向了巨树。 他们几人自然知道这里有什么,否则也不会和大寒宫开战,当然即便没有心坲草,若是撞见雪灵修,也不会给他们好话。 可是在攀上巨树的时候,郭烈周身竟是“砰”地爆起了灵力,难以控制,眼中怒意盎然。 四株散叶心坲草竟是一株不剩,完全不见踪迹。 “混蛋!!!”郭烈猛地转身,看向远处,此时哪里还有秦彦的影子。 “郭大哥,怎么了?”红袖男子在树下喊道。 “被耍了,这兔崽子。”郭烈眼神阴沉,却是迟迟没有动身,秦家在江华郡势力颇大,若是放在炎都,他可能不放在眼里,但是就凭他几人,昏迷的昏迷,受伤的受伤,这个亏,只能认了。 “走吧,妈了个巴子。”葛廉仇受伤昏迷,还有一人重伤,自己三人也是灵力消耗严重,到头来却是连散叶心坲草的叶子都没见着一根,真是晦气。 第一卷 瀚海风华七情隐 第5章 淬体 http://.biquxs.info/

江华郡城门前,风尘仆仆的姬羽早已经等候多时,他是一路赶回来的,中途并未作停留,而一身轻纱的柳青栀也是不久后便到了,手中丝丝捏着四株蓝莹莹的散叶心坲草。 二人等着秦彦,心中略有一些担心,毕竟秦彦再怎么说也仅有二境实力,虽说他们知道秦彦演技不错,但若是那炎都人翻脸,秦彦的实力还真是不好跑。 但又没办法,他二人若不跑到此处还在那边接应秦彦,最后可能都得留下。 过了盏茶功夫,前方林里一个月灰色长衫的少年正疾步奔来,姬羽微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大喊一声,“你快点吧,癞蛤蟆都比你跳的快!” “你放屁!”秦彦嘴上说着,可仍是加快了几分步伐。 “怎么样?”待得三人会合,秦彦看向柳青栀,轻纱依然遮不住她曼妙的身姿,看起来除了有些疲乏,倒是没有别的打斗痕迹。 想到这里,秦彦的眼神中多了几许期待。 柳青栀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秦彦,和她一样,姬羽也是一脸的无语, “你是瞎吗?”柳青栀晃了晃手里露头的四株蓝色花瓣,她自认为已经很明显了,秦彦这猪头是真的看不到吗? 秦彦眨了眨眼,干笑道,“咳咳,我没注意,就顾着看你去了。” 散叶心坲草一共四株,三人一人一株瓜分后,剩下的一株柳青栀给了秦彦,对此姬羽也没有异议,现在就属秦彦的实力最低,还有一个月就是秦家的族比了,看得出秦彦很重视,听说这次比试江华郡郡主会前来观看,表现突出的人,郡主会赐予一次进入江华郡百兵库的机会。 秦彦终日拿着一柄士兵用的铁刀练手,也该有一把好刀了。 与二人分别后,秦彦径直回了自己家的院子,将散叶心坲草研磨好,放在药篮里晒着。自己提出架子上的铁刀,自顾自的挥了起来。 秦家刀法大开大合,却又与寻常刀法略有差异,其中运用了剑法的些许技巧,在刚猛的同时,又有一些少许的刁钻,秦家军在战场上用刀是出了名的威猛,其刚可撼千军,其险也可虎口还生。 刀光骤起,从第一式开始,秦彦开始了日常千刀斩,身上气势鼓动,随着一次次挥刀,衣衫猎猎作响。 二境为通脉阶段,最近这一年,因有着煅神散的服用,体内的灵力也已经开始聚集,凝实,不再如以前一样难以调动。感受着灵力在经脉中流动,随意所驱使,对现在的秦彦来说,是极其享受的。 虽然看不见,但是秦彦能感觉到,一轮轮灵力在经脉中冲击,蕴入肌体,这让秦彦很是受用,兴许今天可以借助这两株散叶心坲草冲击三境。 有了姬羽和柳青栀在前面开路,他对于进入三境需要注意的细节已是清楚。 灵力在一刀一刀的消耗下接近枯竭,但秦彦早已熟悉了这种感觉,况且,今天枯竭的时间比前几日又推迟了几分。 终于,灵力消耗的一丝不剩,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用自身的体力持续出刀,扫、劈、拨、掠、斩、突、奈,初秋飞落叶,刀身腾转于落叶中,不知从何时起,秦彦已是青筋坟起,浑身暴汗。 从小秦镇海就教导他,挥刀不仅仅是完成一个动作,那只是徒劳的耗费体力,要想用好刀,得知道刀在想什么,用心感受自己手中的刀。 刀顺己势,人趋刀势,心神如刀,大势天成。 这是秦家刀的十六字心诀,只有真正掌控了刀,才能更好的挥刀,用兵的高手,从来不只是在简单的使用一柄武器,兵刃在其手中,宛若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够多长,打多远,自己心中有数,才叫真正的用兵器。 “喝!”左脚猛地发力,秦彦身体腾空横旋,右手反手持刀,借助旋转的力量,刀锋自上而下携万钧气势划下,“噗”地一声劈入土中。 这是秦彦迄今为止最喜欢的一式,其基础刀法就是“奈”刀。借助旋转,根本无法看清手中的刀势,最后的力量更是刚猛无比。 一刀劈下,秦彦终是力竭,跌坐在地上,粗重的喘息着。 稍作休息后,取来晒了半晌了心坲草,一口吞下后席地而坐。入腹的药泥一开始还很是清凉,可盏茶功夫不到就开始如滚水般向身体各个角落辐射而去。 秦彦双眼紧闭,等待时机。现在体内是一点灵力都没有的,这也是服用心坲草的要求,需要将灵力消耗殆尽它才能发挥十成的药效。 浑身滚烫的秦彦仔细的感受着体内的变化,他在等一个信号。 倏地,秦彦眉毛一挑。丹田像被一根细长的绣花针扎到一般,一阵刺痛,紧接而来的就是,整个丹田的酥麻之感。 一股一股清凉的月灵力自丹田中流出,起初还只是很小一股,慢慢汇聚。而此时的秦彦坐在地上,身边却像一个漏斗般,将周遭天地间最原始的自然之力吸引而来,灌入秦彦体内。 很快,灵力灌满了丹田,充斥全身,浑身力量充盈的感觉,让秦彦紧闭的双眼微微跳动着。 仔细感受了下,经脉中的灵力已经开始向外溢出,这是二境三段顶峰的状态。 心底轻喝一声,猛地压缩丹田中的灵力,然后向外释放,体内的灵力宛若暴走般,四散向身体的每一处角落。 “嘶——”太阳穴附近的青筋猛地暴起,脸色潮红。秦彦没有喊出来,灵力淬体的痛苦远不止这些。 月白色的灵力元素像是一颗颗沙砾,钻进肌体,漫上每一寸皮肤,慢慢的,秦彦的身体开始散发出月白色的光芒。 但是同时,在其皮肤上,一颗颗细细的血珠也悄悄绽开,灵力的暴动仍在继续,修补着秦彦破损的肌体。 如果说最开始只是灵力入侵肉体,那现在就是侵蚀,让秦彦原本凡人的肉体开始被天地自然之力同化,将肌体中的杂质、污秽全部剔除,然后用月灵力来占据,侵入血液、肉体、皮肤,再长出具备自然之力气息的新生组织。 这就是淬体,通过自然之力,通过灵力来给灵修一次肉体上最直接的脱胎换骨。 一方面,是为了提升肉体的承受力,因为随着实力的精进,若是从前这具肉身,总有承受不住天地之力的时候。用灵力同化而出的身体,自然就没有了这个问题。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提高肉体的力量,很简单的道理,只有拳头更硬了,打人才疼。 肌体完了,就是经脉,这和二境的通脉不一样,是如同现在一样,对体内的经络进行侵蚀、同化、蜕变。 “啊——”痛苦的嚎叫,响彻了秦家的院落。 这一次,秦彦没有忍住。 秦镇海和画熙扬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立在了院墙一角,看着上身赤裸的秦彦痛苦的俯在地上。画熙扬眼底露出一丝不忍,但是没有作态,静静地看着自己地儿子。 秦镇海更是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这是每个人的必经之路,没有人能躲过,若是在这一步退缩,更不要谈以后,只能在这郡城的某个角落里卖地瓜去了。 秦家男儿,应是战死沙场都不应皱眉的好汉,怎可折在这小小的三境上。 他相信自己的儿子,即便是自然之力溃散过,目前仍有别于常人,但这一关,肯定能过去。 不觉间,已是黄昏,院中的秦彦仍是跪伏在地上,小臂撑地。只是远远看去,完全每个人样了,全身上下布满了黑红色的血痂,整个人一动不动,只有微微的一丝喘息。 身上鼓动的气势早已散去,散叶心坲草的药效也已经过了。 想来,这一次进阶,不管成功与否,都已经结束了。 一丝白芒自秦彦身体中投射而出,良久,又是一丝光芒亮起。逐渐加快速度,血痂在白色的光芒中脱落。 有一瞬间,秦彦的身体,好似斑驳的月光投射而出,只是那月亮变成了秦彦自己。 待得光芒越发耀眼,秦彦身上的污秽血痂脱落的干净,浑身赤体的秦彦才睁开了眼睛。 此时的他宛若盈盈白玉,散发着月白色的光芒。 秦彦扭了扭脖子,活动了一下筋骨,浑身上下噼啪作响。 “爽啊!”一声痛快的呻吟自秦彦口中传出。没想到这淬体竟是如此痛苦,不过好在成功了,总算是晋入三境了。 身上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内敛,氤氲如体,不再浮现。这种灵力外放只是淬体成功后肌体的自然反应,与天地自然之力的呼应。 要说灵力外放,三境的实力还做不到。 此时,秦镇海才缓缓走来,画熙扬在原地未动,掩面轻笑,也没有看秦彦。再秦镇海的脸上,秦彦没有见到想象中的欣慰,而是一丝怪异。 “老爹,我晋入三境你们一点也不开心么?”秦彦撇着嘴。 “开心,当然开心,只是你这副模样让我想起了你小时候···” 秦彦一脸不解,秦镇海指了指秦彦的身子,“你小子就打算这么和我说话?” 秦彦愣了愣神,忽地眼睛瞪得滚圆。这才想起此时自己可是光着的,能量的冲击和最后自然之力涌动,崩裂血痂的灵力,已经让他变成赤条条的了。 再顾不上询问二人的心情,瞬间手足无措的秦彦猛地转身,向房间跑去。 “臭小子,你还害羞了!”秦镇海哈哈大笑。 看着秦彦白花花的背影,秦镇海笑得根本合不拢嘴,良久才缓下来,只是嘴角的笑意难消,“这小子······” 第一卷 瀚海风华七情隐 第6章 少年凝元 http://.biquxs.info/

踏入三境的秦彦,这几日整天都呆在秦家练兵场,不是练刀就是和将士们实战操练。秦家军大部分都是二三境的修为,这世界上并不是人人都能晋入浩气境,资质平凡的人,或者没抗住淬体的人,只能停在前三境止步不前了。 可是即使面对二境的秦家军,秦彦发现自己竟然讨不到一点好处,丰富的战场经验足以在实战中扭转战局。 实战和对练的差距根本不是一点两点,从练刀开始,秦彦就每日和秦大虎对练,熟悉刀法,熟悉如何运用、如何变化,可是真正到实战中,对练时可以有充足世间思考的东西,这里是没有的。 当对方招招攻向要害,从未熟悉着这种快节奏的秦彦,哪里还来得及思考那么多,只能仓惶接招。 在不同的情境、不同的状态下用不同的招式,才能保证自己的精进。 三境淬体分三段,如秦彦那日一样清除了体内的杂质,用灵力同化了身体,晋入三境后,还有更严苛的阶段,在原本基础上再次锻造。 一段皮肉,二段经络,三段内脏。 而其中,三段是最危险的,人的身体属内脏最为脆弱,用灵力锤炼内脏,稍有不慎便有身亡的可能。 这也是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抗不过淬体境的痛苦,或者身死,或者临阵放弃,或者反噬退回二境。 而要一步步突破这关卡,就得不断的提高自身的身体强度和对灵力的掌控。 此时秦家练武场的边缘,秦彦和几名穿着紫色练功服的将士坐在一起。秦彦赤裸着上身,手握一把大刀,胸前一阵起伏,豆大的汗水自额前顺着脸颊流下。 只是,左肩和腹部挂了红,白色的绷带上红色的血迹有些显眼,从包扎的手法来看,倒是略有些简单。 刚才和秦翎的一战,真是酣畅淋漓,虽被秦翎得手了几招,但是自己好像开始将每日里练习的刀法融会贯通了。 健硕的秦大虎从帐篷处走来,肩上落了一只鹰,乌黑油亮的羽毛,胸前五撮醒目的金色羽毛。他径自走到秦彦面前,伸手递出一个一寸许长的小木筒,只有小指粗细。 这是秦家的和战场上传递信息的鹰儿,秦彦认得这鸟,好像叫金翎隼,具备了一定灵智,已经不属于一般飞禽了。 秦大虎手中的竹筒,正是这金翎隼带回来的消息。看着秦大虎的眼神,秦彦已经猜到,十有八九是大哥秦宇的信。 从竹筒中抽出卷地精致的信笺,只是瞧了一眼便已读完。 信很简单,只有寥寥几字,“不日归,小彦可安好” 再抬头时,秦彦眼中已满是兴奋,“大哥要回来了,哈哈,我回去告诉爹娘。”说完,用刀背挑起了架子上的衣服,便跑了出去。 秦大虎摇头轻笑,小少爷都十七岁了,还是像个孩子一样。心中虽想,但脚下却不闲着,跟着走了上去。 秦家练兵场并不在郡城中,当年在城中搭建后没几年,便迁到了城外的一片野林中,从练兵场回秦府,得从郡城的西门而入,秦府在郡城的东南角,这已是最近的路了。 淮安街在江华郡城中横贯东西,长街万象,甚是热闹。商铺、药铺、客栈,比比皆是,这是郡城最繁华的地方,路上行人众多。 秦彦、秦大虎二人一前一后,走在人群中,秦彦速度很慢,他在路边的小摊上寻摸着什么好玩意儿,想带回去送给大哥。 琳琅满目的摊子上,似乎并不合秦彦的胃口,眼神飘忽,却始终没能停下,偶尔有一两个让他眼前一亮的,伸手把玩一番后,也是摇头放下。 在扫过一个地摊时,秦彦突然停下了视线。 一对玉质的草叶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润泽的光芒,草叶是梭形,中间宽,两面尖头,底部延出一截细茎。 这是江明坠华的草叶,秦彦认识,看到这对草叶的第一眼,秦彦就心生喜爱,总觉得此物不凡。 “小兄弟,你可真有眼光,我这玉江华,是采用苍珠府风竹郡特有的吟风玉所制成,玉叶终年温润,夜间可如江明坠华一般散出荧光。不仅如此……”披散着长发的摊主抖了抖自己的长袖,卖了个关子。 一身褐色的破旧长袍像是许久没换洗了,泥垢早已皱起了袖口。摊主看着秦彦的眼睛,那双眼中满是精打细算。“打入自己的灵力后,可始终留存于玉中。” “可以存多少?”秦彦眼睛一亮,兄长常年在外,带着这么一件玉器,岂不是多了一条命,苍珠府在凉州府的东南方向,也是镇守一方的大府。 摊主轻晃脑袋,大袖一甩,“不多,一丝。” 秦彦满头黑线,果然,这摊子上怎么可能有如此厉害的灵器。 “可是它留存灵力后,即便主人远隔千里,也不会消失,除非身死。而这一对,你把你的给我,我把我的给你,岂不是……”摊主眉毛轻挑,不再继续解释,哈哈大笑起来。 秦彦恍然,如此一来,便换了种作用。 “老板,这副玉叶——” “可以给我吗?”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谦逊有礼,但是很不中听,起码在秦彦看来。 循声望去,入眼的第一印象就是黑色,黑衫黑裤,黑色长发束在脑后。白色的束带绑在小臂上,很是精干。 “朋友,怎么样,给我如何?”男子看向秦彦。 “……”秦彦一时竟是有些不会开口了,“我觉得,不怎么样,我先来的。” 秦彦皱眉,他很讨厌这种事情,不想麻烦。 “好。”男子微微点头,不再多说,看了秦彦一眼,转身就走。倒是秦彦,张了张嘴,显然没想到这人就这么放弃了。 摊主却是哑然失笑,“二位,不至于,这吟风玉又不是什么稀缺材料,我这里也不是只有这一对玉叶。” 黑衣男子走出的脚步顿住,缓缓转身,只是脸上多了些许尴尬。 “不多,一对十块散晶。”摊主握住拳头,在脸前晃了晃。 散晶是天灵晶的散碎,因为灵修众多,一般这城中小贩总以天灵晶作为交换货物,也算一种货币了,拿了天灵晶,需要的时候再去银铺兑成银两。只是据秦彦所知,银铺已经没有多少了。 只是这十块散晶,根本不是他所说的“不多”,相反,对于摊贩来说,这已是天价了。 黑衣男子剑眉轻皱,眼睛眯了起来。 “老板,你这价格,可不太公道。”秦彦也是轻声道,拿起那一对玉叶,似是端详着这物件的不凡之处。 “小兄弟,你这就大错特错了,这玉叶叫做同心江华坠,可送你恋人,送你至亲,玉虽便宜,可意义不小。”摊主摇头晃脑,一副江湖道人模样。 “送谁是我的事情,你只是将这玉叶买于我,我只管你这东西的价值是否值这十块散晶。”秦彦摇头,此人的话是最低级的偷换概念。 “那不行,少了不卖。”摊主却是油盐不进,直接将秦彦手中的玉叶拿了回去。刚才笑眯眯的面孔消失全无,换上了一副冷冰冰的脸色。 “你这样,可不好做生意。”秦彦舔了舔嘴唇。 “那是我的事。”摊主冷笑一声,俨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这样吧,两对十五个散晶,如何?”黑衣男子开口道。 “你打发叫花子呢?不买就走,别挡着我做生意。”摊主这次连看都不看秦彦二人,直接摆了摆手。 “那就二十块。”突然,黑衣男子微微一笑。 又是这突然的放弃,秦彦诧异的看了黑衣男子一眼,但是怎么替他也做主了,你财大气粗,别带上我啊。 “哎,好说好说,这才——”摊主抬头的瞬间,眉眼已是笑的乐开了花。只是话还没说完,就顿住了。 黑衣男子面带微笑,不知何时手中已多了两整块天灵晶。虽然一副笑脸,但是气质却与刚才完全不同。 额前的黑发轻轻舞动,秦彦能感受到灵力的波动,最令秦彦心惊的,是男子额头眉心处淡蓝色的印记。 凝元境! 看起来只比秦彦大不了一两岁,竟已是凝元境的强者。 江华郡中何时多了这号人物,秦彦从未听说过。 “这,这,少侠,刚刚是草民开了个玩笑,您竟然当真了,这两对玉叶,赠予你们了,不要钱,哈哈,哈哈……”摊主额头沁汗,干笑道。 “不,我很讲原则,多少就是多少,给你。”男子仍是一脸微笑,盯着摊主。 “免费免费,少侠,刚刚是……是个活动。”摊主都快哭了。 “二十个散晶,拿走。” 摊主额头的汗水已经挂到了睫毛上,却是根本不敢伸手。纠结了半晌,一拍脑门,从摊车下又掏出一对玉叶,塞到男子手中,“送你们了,送你们了,我打烊了,少侠别送了。” 说完,推起摊车就跑。 至此,黑衣男子气势才散去,将手中的玉叶分出一对递给秦彦。 “呃,朋友,不,前辈,谢谢,不过我的还是我付。”秦彦掏出十块散晶。 “不用,这是他送的,我要你散晶干嘛。”男子摇摇头,“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名字就好,汐凌。” “好,多谢。”秦彦接过玉叶,抱拳道,“秦彦。” 汐凌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没有再说话,转身走了。 秦彦呆在原地,看着汐凌的背影好一会儿,真是一个有趣的人。 秦大虎站在远处,从始至终他都没过来,虽说他负责秦彦的安危,但是秦镇海吩咐过,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动手。 只是他没想到,那年纪与小少爷相仿的少年竟已是凝元境,比他都高,他在第一时间通知了秦二爷。 却不想,此人并无歹心,在这乱世中倒也是独特之人。 “回家。”秦彦看着手中的玉江华,越看越喜欢,不再留恋,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第一卷 瀚海风华七情隐 第7章 废物 http://.biquxs.info/

街上人声嘈杂,秦彦已经没了逛街的兴致,想买的东西已经买到,回去好好想想这一对同心江华坠该怎么用。 其中一个肯定是要给兄长的,但是另一个,说实话,他并不想留在家里。 秦宇现在还没有中意的人,不如直接把这一对都交给他,另一个等遇上心上人时自行支配。 秦彦满意的点点头,一想到自己未曾谋面的大嫂,竟是忍不住有些期待。走到临近淮安街正中的藤桥饭庄时,秦彦内心的思绪被打乱了。 远处似来了一队士兵,白衫黑甲,人手一支长戈,面色肃穆,浑身散发着令人压抑的铁血杀气,口中低喝着,“让开!” 本就有些拥挤的人群开始了推搡,中间的被挤到两边,站都站不稳,有些小摊小贩更是练人带车直接被挤倒。人们看着这些官兵,却是敢怒不敢言。 白衣黑甲,铠鳞上刻着暗沉的土黄色纹路,这是江华郡郡主直接指挥的军队,黑甲军。 黑甲军只听命于郡主,没有任何人能使唤的动,此时出现在这里,想来郡主快到了,只是不知何事竟能让黑家军出来压阵。 十丈宽的街道很快就被黑甲军清理了出来,人群被挤在两侧,每隔三丈立着一个黑甲卫,两两一对,长戈相交。 一行人马从远处不紧不慢的走来,最前面四人一眼就可看出是两人一伍,分侧站开,后面跟着一红一黑两匹骏马,乘着穿着华贵的二人,谈笑风生。 其中一人在这江华郡城中基本无人不识,一身金丝白纱袍,胯下是他的坐骑乌风驹,皮毛黑的油亮,此人正是江华郡主姬九。 姬九面相妖异,生得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嘴唇单薄,面色常年泛着一种病态的苍白,看起来倒是年轻,像个三十岁的样子,但其实不止如此。 身边另一人则要粗犷许多,头发很短,像是有一层黑纱蒙在头上,粗眉大眼,留着一撇浓密的一字胡。骑在马上更能让人看出那虎背熊腰的体态,穿着半截衣服系在胸前,露出满背的妖艳花纹,与那形象形成强烈的反差。 这人在城中从不曾见过,估计不是郡中的人,不过郡城大得很,没见过倒也正常,只是能让姬九伴在身侧,想来地位不低。 两人骑坐在马上,浅笑轻谈,眼中似是根本没有路边注视着他们的人群。以秦彦的听力,只在二人经过他时听清几句话。 “听说前几日泯渡那老秃驴来了你江华郡,可是真事?” “确实,来找他那师弟,还打了一架,阵仗倒是挺大。” “这几天你这里倒是热闹,哈哈,姬九老弟难免又要忙些时日了。” “小事,小事,云开老哥赏脸,自然是先让老哥你见见我江华郡的风景。” 寥寥几句,让秦彦思索起来,听起来泯渡像是一个佛家和尚,只是这师弟所指就不知是谁了。 佛家在世上众多,哪能仅凭几句话怎能猜到,倒是那叫云开的健硕男子所说,秦彦越发感觉最近要有事情发生。 二人后面,是两架马车,周围护卫森严,这些人身上、脸上,或多或少都有如同那云开一般的花状纹路。 这个发现让秦彦的眼睛眯了起来,想起年少时在宗祠秦家长者所说过的飞星府千花郡势力,雨听楼。 听闻所属雨听楼势力的灵修,皆有一个共通之处,身上拥有面幅不小的纹路,不同派系的纹路又分为不同种类。 刚刚看到云开时还没想这么多,但是若他身后的这群人全部如此,那多半就是雨听楼的人了。 待得这一行人马走后许久,黑甲军才收戈放行。 这街上的人都开始低声讨论是谁这么大脸面,竟让郡主来迎接,只是走了短短一截路程,秦彦竟是听到几十种说法,实在是市井最不缺耳语了。 姬九的实力到了什么境界,秦彦并不知道,每次问起老爹秦镇海,都是草草几句“比你爹我高,你不要好高骛远,先到了浩气境再说吧”就应付完事。 想来,不管这几日要发生什么,都是强者的场子,自己连看的资格都没有。忽然,秦彦想到了方才凝元境的汐凌,秦彦不自觉的面色凝重了几分。 自己的实力,现在同辈中根本不够看,就快族比了,父亲在家族中本就不受爷爷重视,那些老辈次次见面都要挖苦秦镇海,兄长秦宇倒是能与秦怀天打个五五之分,不在叔父秦镇江面前给老爹丢脸。 可是他自己知道,在自己这,老爹的腰永远都挺不起来。 要不,去找个偏方子? 秦彦眉毛拧在一起,自顾自地想着,从小父母就极为疼爱他,尤其是在他自然之力溃散之后,而他也在努力不让父母失望。 只是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不是努力就有用的。 “砰”地一声,秦彦迎面撞在了一个人身上。 紧接着就是一个女子的轻呼。 秦彦赶紧回神,在他前方两男一女,女孩十五六岁,剩下两个少年比她稍大一点,可身高却高出秦彦一个头。 二人穿着素色的短衣,皆是长发披肩,其中一人扎着五绺小辫。而秦彦撞着的,正是被这两少年护在中间的少女。 扎着辫子的少年转过头来,面色不善,在其眉宇间隐着几分阴狠的怒意。 秦彦刚想出声道歉,却不想,这少年已是直接出手,一把抓住秦彦的衣领。 “小子,你不长眼?走路都能撞人就不用走了,看你这幅落魄样,是不是家里还没教会你怎么走路?” 伸手间,秦彦看到了他胳膊上露出的花状纹路。 “对不起,我走神了,没注意。”这少年力气大的惊人,秦彦喉部竟是有些吃痛。 “对不起?”少年咧了咧下巴,“你把我送给小妹的东西摔碎了,对不起就可以了?” 说完,他低头看了眼少女脚下,破碎的玉碴摔了一地,眼中怒意更盛,好不容易才看到小妹对着这件玉琉璃来了兴致,大价钱买下后连盏茶功夫都不到,就没了。 秦彦眼中涌上几分歉意,再次道歉,“真的不好意思,你这个在哪买的,我赔给你。” “楚也,算了吧。可能你这玉琉璃本就不属于小妹。”边上的男子哈哈一笑,眼神撇过秦彦看向了身后的少女。 楚也脸色倏地通红,“你放屁!怎么就不属于小妹了?” 手中的力道猛地加大,狠狠将秦彦推出,巨大的力道直接将秦彦撞在了身后的小车上。 撞翻了卖玉器的摊子,人群中传出几声惊呼,赶紧退开,摊主见这阵仗,却没敢说话。 只是心中暗自吐槽,这一天天的,刚被一群人挤了,好不容易生意又来了,又被挤,还是直接将自己摊面的存货挤了个一干二净。 “你赔个屁,你拿什么赔,那是我买给小妹的礼物,你算个什么东西,浩气境都没有的废物还在这城中不长眼睛的逛街,谁家放出来的不长眼的野狗。”楚也眼中满是阴翳。 身后的少女一句话也没说,更是让他觉得窘迫。 “该死!”楚也看向少女,脸上绽出笑容,“小妹,要不楚大哥再给你买一件?” “不用啦,楚大哥,你刚刚已经破费了,碎就碎了吧。”那女子只是浅浅一笑。 “要不楚大哥让这废物给你磕个头?也算是楚大哥给你道歉了。” 跌坐在地的秦彦听到此话,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倒是也可以。”女孩看着秦彦,歪着头说道。 秦彦突然咧起嘴,舔了舔嘴唇,原来是一丘之貉。 楚也脸色阴翳下来,他听到了秦彦一声低低的冷笑。 “你笑什么?”楚也背朝秦彦,半转过头。 “我笑你讨好她的样子,很值得人敬佩。”秦彦坐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是么?”身边男子的笑声让楚也的脸阴沉的像要滴出水来。身上轰的爆起绚丽的绿色灵力,死死地盯着秦彦。 “你娘没有告诉过你,实力不如人的时候,不要逞英雄么?” 秦彦站起,衣衫鼓动,虽无法外放灵力,但他也将灵力运转到了极致。 “呵,三境的废物。”楚也朝地上啐了一口,一个箭步朝秦彦冲来。 绿色的灵力在手中迸发,照着秦彦面门攻来。 秦彦双臂交叉抵在面前,灵力灌入其中。多年来练刀挥刀锤炼的灵力要比普通灵修凝实不少,这还是他溃散的灵力现在尚未恢复。 只可惜,浩气境之所以称作灵修之途真正的开始,它和三境的差别根本不是灵力凝视的差距。 若是他是浩气境一段,而秦彦又是正常体质,或许还能周旋一二,但楚也的实力并非浩气境一段,而是二段,跨了两个小阶。 楚也的一掌击来,秦彦只是撑了片刻,便被一掌击飞,横着砸向路边客栈的大梁上,口中吐血。 “哼,废物!”楚也再次运转灵力,朝秦彦走来,手中绿光流转,延申出两条状如藤曼般的能量体,朝着秦彦回挥去。 秦彦苦笑,自己还真是,垃圾的要死。 心中,不免有些怨恨被逐出秦家的管清河,若不是他,可能自己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此时,远处的秦大虎见势不妙,正准备冲来救阵。可是在他刚起势的一霎那,“嗖”地一道破风声传来。 一抹淡蓝色的光点宛若闪电般乘风而来,直接将楚也的藤曼两条一起钉在地上。 是一支耀蓝色的箭矢,矢头分三瓣,形如倒钩,闪着寒光。 “谁?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楚也脸色惊变,这一箭的力量非常强,他感觉实力根本不在他之下。 “我可不是管闲事,我来和你们讲道理,你这么侮辱人是不对的。”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 在秦彦砸到的那间客栈二层,一个黑衣黑裤的少年撑着一张蓝白相间的长弓,微笑的看着楼下的楚也。 第一卷 瀚海风华七情隐 第8章 别己院的和尚 http://.biquxs.info/

秦彦抬起头,却被头顶的屋檐遮住了视线,他看不到是谁出面帮他,只是觉得这声音很是耳熟。 楚也神色凝重起来,虽然楼上持弓背箭的少年并没有释放气势,但是他总觉得这人不简单,不过看起来,好像只有他一人,这么年轻顶多和他一般浩气境,自己这边有三人,何惧于他。 随即,楚也眉头舒展,咧嘴一笑,“你一个人就在这里耀武扬威,和我讲道理?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我是用弓箭的,此时风向正好,自然不怕风大。”楼上的少年仍是一脸微笑,虽答非所问,但却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废话真多。”楚也猛地一扯,想要将绿色的藤曼挣脱,可是扯了好几下才发现,这蓝色的箭矢好像格外沉重,根本挣脱不开。 几番下来,楚也的脸色已是阴沉下来,几次张嘴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好转头看向身后的扎辫男子。 “哈哈哈哈,楚也,怎么回事啊你,让人家钉鸡仔一样钉在地上,是不是需要我了?”身后的男子笑得辫子晃来晃去。 “韩忧!他不简单!”楚也并没有接韩忧的话,一脸阴沉,仅靠一支箭矢就能让他的灵力藤曼被锁住,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听见楚也的语气,韩忧却是笑得更欢,,嘴上仍不停,“不是他不简单,是你太弱了,你也就能欺负欺负三境的弱鸡。”说完,从身后的剑匣中抽出一柄闪着青影的利剑,浑身鼓荡起五彩的灵力。 “你花脉的灵力,还是这么难以直视。”楼上的少年又是一声低笑。却见他右手飞速抬起,从背后抽出一支箭矢搭在弓上。 毫不废话,直接将长弓拉成一个满月,在弓弦张开的一瞬间,少年的气质就变了。 冷厉的气势散发而出,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了那一双冷静到可怕的眼睛。 蓝色的灵力在箭矢上耀起。 又是“铮!”的一声,楼下的韩忧此时才刚刚抬脚向少年本来,一道蓝色的箭矢已是飞射而出。 这一次,箭矢并未像对楚也一样钉住那双灵力藤曼,而是直接射向了韩忧的肩膀。 在一声惨叫中,箭带着韩忧飞向后方,从左肩而入,将韩忧死死的钉在地上。 “韩师兄!”一直站在旁边笑脸观战的少女一声惊呼,她没想到韩忧别说去将那少年教训一顿了,连剑都没抬起来就受伤了。 眼中满是恐惧的她看向楼上的少年。 这一次,韩忧的眼中再没有了刚才的轻蔑,满是震惊。 为什么,这么强? 这根本不可能是浩气境的实力。 “你,你不是浩气境?”右肩传来的疼痛让韩忧牙齿打颤。 “我什么时候说我是浩气境了?”收起弓箭,少年又咧出了他的招牌笑容,温暖,和睦。 只是这笑容在楚也和韩忧眼中,却是冰冷恐怖。 “我说了,你们这么侮辱人是不对的,如果非要侮辱,那我也来侮辱侮辱你。”少年的嘴角勾起。 “凝元。”楚也的眼中的震惊无以复加,他听出了少年话里的意思,只是他怎么都想不通如此年纪怎么就已经踏入了凝元之境。这种人定是那些大势力的天才子弟。 竟是单枪匹马的出现在这郡城中,也不知其名讳,回去问问脉主大人。 虽说雨听楼的实力在府中也是顶尖水准,但这毕竟不在飞星府,况且是自己找事在先,若是真的闹到脉主那里去,如今的形势,怕是自己也会被谷脉主训斥一顿。 藤曼中满是乱窜的风灵力,让他连收回灵力藤曼的能力都没有,他的眼中,漫上了一层慌乱。 那干站在一旁的少女的眼中也早已是布满了惊惧,再回头看向楼上寸步未移的少年,眼底闪过一丝异样。 “不是少侠是哪里人?” 楼上的少年瞥了一眼少女,收起长弓,嘴角含笑,“飞星府。” 听到少年的回答,不止这少女,韩忧、楚也皆是一愣。自己等人作为飞星府巨头势力之一,竟是从未听闻有这样一号少年凝元人物,看样子还是风灵修。 楚也脑中忽的闪过一个念头,旋即脸色难看起来。 片刻,那韩忧似也想起什么东西,艰难地道,“可是游风?” 楼上的少年没有再说话,左手扶着二楼的栏杆,轻轻一跃飞身而下,站在秦彦面前,此时跌在碎木中的秦彦才看清来人,黑衣黑裤,小臂上绑着白色的束带,还有那温润的笑容。 正是方才和秦彦一起买走江华坠的汐凌。 秦彦艰难抱拳,对着汐凌苦涩一笑,“汐凌兄弟,又欠你个人情。” 那汐凌哈哈一笑,“不碍事。倒是你怎么样,伤势可还严重?” 秦彦摇头,“没事,我还行,要不去家里坐一坐,你帮我两次,起码让我好好言表一下谢意。” “不用,举手之劳罢了。”汐凌一如之前,微微一笑,潇洒转身,径自离开。 留下楚也三人,钉住楚也藤蔓的箭矢上的蓝色灵力早已不再闪烁,他的灵力也散去,可楚也却是迟迟不动,眉头紧皱,仍在思索着这少年到底是谁? 那少女走过来扶起韩忧,轻轻问道,“韩忧大哥,他会不会真的是游风?” “极有可能,游风在雨听楼从来都是蒙着面的,我们这般的人,根本见不到游风的真面目。” “可是刚才那废····那三境的叫他汐凌啊?”少女怀疑道。 一旁的楚也走了过来,“游风是化名,这一点我确定。”游风是雨听楼中风脉的天才,平日里众脉之间相交甚少,尤其是风脉中人,特立独行,从来都是来去无踪。 只听闻风脉中有一天才,挽得一张长弓,箭无虚发,似若鱼游水,雀临风,其他脉间都称其为游风,见面甚少,前段时间听说晋入了凝元,他几人却根本不信。 如今这少年,若从年龄、武器和灵力属性上来看,基本都与游风吻合。 倒是秦彦,此时伤势还不小,体内灵力虚浮,楚也那一掌下去,他胸前的衣衫早已破碎,鲜血溢出。再加上之前在练兵场和将士们对练受的刀伤,秦彦的破碎的衣服,早已是浸染成红色。 那绿色的灵力秦彦很是熟悉,同娘亲一样的木灵力,只是进入他体内后横冲直撞,充满生机的灵力若是作为攻击,也能剥夺别人的生命力。 秦大虎不知何时已经来到秦彦身边,看着状态极差的秦彦,眼中满是不忍,但是他也没办法,秦镇海嘱咐过,只要没有生命危险拥有都不要帮秦彦出面。 况且,雨听楼的实力,他秦家还没有招惹的本是,以秦镇江的性子,怕是根本不会替秦彦出头。 “小少爷,咱们回吧。”说完,秦大虎将秦彦背了起来。 秦大虎的到来,楚也几人自然都注意到了,但是此时已经没了心思和秦彦纠缠,看刚才的样子,游风和这三境的废物认识,即便他们想在秦彦身上找回面子怕是不敢了。 游风的实力本就强劲,那风脉的脉主更是一个极其护犊子的老顽固,谷脉主怕是都没办法。 秦大虎背着秦彦回了秦府,将秦彦安顿好后,去禀告了秦镇海。可秦镇海的反应却出乎秦大虎的意料“彦儿这不争气的东西,三境的实力就出去惹事生非,浩气境怎么可能是他一个区区三境能匹敌的?” 秦大虎心中不忿,“那雨听楼的几人蛮不讲理,简直——” “这世界上拳头大才是道理,怎么,你连这个都不懂吗?”秦镇海冷哼一声。 “可是——”秦大虎还想说什么。 “没有可是,技不如人还有惹事,还装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被教训也是活该,你出去吧。”秦镇海直接背过身去,不再理会秦大虎。 秦大虎只好退下,秦镇海对自己的孩子一直是这样,他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此时的秦彦根本无心养伤,那楚也的话虽难听至极,但是他也明白,某种角度来说,他并没有说错。 三境的实力真的不具备和人起冲突的资格,只能咬碎牙往下咽,这世界的潜规则就是浩气境才是入世修行的门槛。 不论是那买江华坠的摊主,还是楚也、韩忧三人,看到凝元境的汐凌,直接是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要想生存,实力还是第一位的,三境的实力面对的现实就是谁都比自己实力强,被人欺负了只能忍,因为你打不过,别人要找茬也得忍,因为你打不过。 秦彦自然知道这一点,只是今天似乎又加深了几分理解,小时候有大哥护着自己,之前又是只顾着埋头练刀、学识。 自己现在就像是一个大龄的婴孩,与身边的人们很是不和谐。 夜色悄悄降临,今天的夜似是格外的黑,繁星树上闪着斑驳的银光,煞是好看。 秦彦拖着虚浮的步伐走出了秦府,夜晚的街上比白天少了许多,也安静了一点。 路边的客栈、饭庄里满是推杯换盏的声音,他脑中思绪万千,但又好像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漫无目的的走着,他经常会在夜晚借着月光发呆漫步。 月光下的他,灵力运转极为顺畅,在经脉中流转,缓慢的修复着体内的伤势。 不知不觉已是快出城了,走到了南城门处,正准备折返的秦彦却是听见一道听起来异常温暖的声音。 “孩子,受伤了?” 循声看去,一位身着白色素袍的老人坐在一个院落门口的台阶上,衣袍松散。本就漆黑的夜晚,老人又坐在门檐下,借着月光,只能看清楚一半的脸,像是一个和尚。 手中轻摇着一叶木片,抬头看了看,像是门上的牌匾掉下的碎块,看这牌匾已是年久的样子,满是裂痕,黄中泛黑,看起来多年未清理了,牌匾上漂移的书写着三个大字,“别己院”。 在这城中长大的秦彦熟悉这里的每一条街,但是江华郡城太大了,这里的小店、客栈更迭换主他也不清楚,但是眼前这样有年头的院子,他却是根本没有任何印象。 老和尚的声音很是慈祥,似是有一股力量,让秦彦停下了脚步。 “无碍,大师。”秦彦双手合十,朝着老和尚微微躬身。 “孩子,你受苦了。”秦彦看不清老和尚的神色,门檐的影子漫过额他的半边脸,露出一只眼睛。 眼中似是浑浊,又很深邃,似是平静,又有些许无奈。 第一卷 瀚海风华七情隐 第9章 秦宇 http://.biquxs.info/

“大师,不知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秦彦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突然和自己说这样一句话,让秦彦有点摸不着头脑。 “呵呵。”白袍老僧却是没有再回答,摇头轻笑,“要不来我这小院一坐?” 秦彦看着轻摇木片的老僧,许久,点了点头。不知为何,老僧的声音让他很难拒绝。 老僧起身,虽已年迈,但却看不出丝毫吃力的痕迹,估计也不是寻常人等。 这院落有三进大小,很是破旧,栏杆,亭台,梁柱都能看出它的古老,可越是这样越让秦彦觉得奇怪,他寻遍自己的记忆,都不记得有这样一间院子。 “别己院······”秦彦轻声念着。 老僧在前面带路,走的不急不缓,刚好秦彦可以跟得上,走过一道漫水桥,只是在桥下的河道中,根本不见水的影子,已被四五尺高的杂草挤满了。 过了桥头,老僧带着秦彦走到了一处凉亭中,在远处可见那亭顶上稀稀拉拉的瓦片,让秦彦有点怀疑自己进去以后,这亭子会不会有塌下来的风险。 亭中摆着一张石桌,那石面好像是刚从山上搬来的一样,棱角仍在。倒是桌子旁,摆了两张小木凳,与石桌放在一起,显得极为不搭调。 老僧坐在一个木凳上,示意秦彦也坐。只是坐下后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直直的看着秦彦。 “大师,不知您有何提点?”尽管老僧的眼睛中没有一丝恶意,但是让人一直这么看着,着实是有点发毛。 “无碍,只是觉得今天与你甚是有缘罢了。”老僧又拿起手中的木片摇了起来。 “······”这次秦彦有点后悔了,自己是不是脑子有泡,根本不认识就跟着来了,是什么实力都不清楚,自己仅有三境不说,身上还带着伤,要是这僧人今天是来杀自己的,那可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孩子你不用紧张,我佛家中人,没有那么卑鄙,当然有一些除外。”老僧像是知道秦彦在想什么一般。 “你可认得那是何物?”老僧伸出布满皱纹的手,指着河道中一处杂草,微卷的草叶,具体是什么样子,在这夜色中根本看不清楚。 “大师,我实力有限,看不清楚。”秦彦苦涩一笑,灵修在三境阶段就是淬体,让身体机能和素质晋入灵修的层次,若要晋入浩气境,如此时一般的夜里,他自然能看得清楚。 “看不清,便走近了看。”老僧和蔼一笑,朝着河道抬了抬下巴。 秦彦转头看了僧人许久,不知他什么用意,但还是起身朝着河道走去。走到老僧大概所指的方位,纵身跳下了河槽。 前几日下过雨,在这挤满杂草的河槽下,满地泥泞。 看着身前快和自己一般高的杂草,之前看到那微卷的草叶并不是一种植物,因为草物众多,视线又不好,月光错落下竟是像草叶带卷。 此时才看清楚,这河槽中起码有六七种草物,有的长而细,有的短而宽,有的只有茎,有的带须。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老僧所指的究竟是哪一种。 “大师,我只认识几个。” “哦?一共几种。”亭中的老僧并未看秦彦,挽着衣袖看着天上的月亮。 “一共······六种。”秦彦有些不确定,大致数了一下。 “不对。”老僧哈哈一笑,瞥了秦彦一眼,嘴角含笑,没有后话。 秦彦搞不清这僧人究竟要做什么,思虑良久,再次低头认真数起来,这四尺高的草叶下,仍有矮了一截的草叶,泥土中,还有只漏出浅浅根茎的草物。 “一共······十五种。”秦彦再次抬头。 “还不对。”老僧再次笑道,转头看向秦彦,这一次,那双饱经风霜的眼中似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大海,“这草物有几种,我也不知道。” 秦彦微微一愣,“大师,你这不是耍我嘛?” 上了岸边,走回亭中,这老僧也是,大半夜的逗他玩。 “不对,我没有耍你,你现在三境之力,可否看到泥泞中的草物?” 秦彦耸肩,“看不清楚。” “看不清,那便不看。”老僧看着秦彦,语速缓慢,但却并不虚浮。 “可是大师,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秦彦嘟囔道,让自己下去数的是你,现在言外之意说自己傻的还是你。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老僧站了起来。 这一句,秦彦是根本没听懂,正想再问,却被老僧打断,“你不需要懂,因为你现在不会懂。” “回去吧,你我有缘再见。”老僧摆了摆手,走出了凉亭。 秦彦现在一头雾水,刚刚的一切,他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完全不知其因,再想问问老僧的名号,却发现早已没了踪影。 “奇奇怪怪。”秦彦坐在亭中,回想很久,总觉得老僧今晚这几句话有别的意思,但是他又悟不透。 “唉,听大师一句劝吧,想不通,不想了。” 出了别己院没几步,就碰到了一脸着急的秦大虎,他问起是却又什么都不说,只是自顾自的运转灵力检查自己的身体,看了一圈之后,那眉头才展开。 翌日,秦府的大门口多了几名守卫,脸上隐着几分激动,直到看到远处的黑马队伍和高举的紫纹白底旗,脸上的兴奋才加剧,猛地冲入府中。 片刻后,秦镇海、画熙杨二人快步走出府门,身后跟着不急不缓的秦镇江和秦佑时,秦雨桐和秦彦也是满脸开心的跑出来。 远处的人马已经走近了,最前方的黑马上,坐着身着白铠之人,铠甲上紫色的闪电纹路从右肩铠漫至胸前,很是威风。 古铜色的皮肤,眉目英俊,长发束在脑后,随着马儿的颠簸晃来晃去。 这人正是秦家的二少爷,秦宇。 看到府中出来的几人,轻拍马背,那毛发黑亮的骏马像是知道秦宇的意思,快步奔来。 待得走近秦镇海,飞身下马,直接单膝跪地,手中作礼,“爹,娘,孩儿回来了。” “宇儿快起来,回来就好。”看着自己的儿子,秦镇海眼中掩饰不住的笑意。 “家主、小姑。”秦宇又对着秦镇海身旁的秦镇江和秦佑时抱拳。 “叫叔父即可,家主可就见外了。”秦镇江哈哈一笑,“你与黄澜府的战绩,早已传至郡主耳中,想来,府主都可能已经知晓了,好好歇歇,今晚为侄儿接风洗尘。” “谢叔父。”秦宇再次作礼。 秦佑时也是嘴角轻扬,秦宇的战功就是秦家的战功,为秦家扬名自然值得高兴,“小宇,你可要好好安抚你娘,这段时间,天天担心你,再这样,我都想和大哥提建议,不让你出征了。” 画熙杨掩面轻笑,“佑时,你可不要胡说。” 秦镇海哈哈大笑。 “大哥!”秦彦站在秦镇海身后,朝着秦宇喊道。 “小彦,听闻你进入三境了。”秦宇看着秦彦,眼中满是高兴,“不过你不可松懈,你差了别人两年——” “哎呀知道了大哥,别一回来就说教。”秦彦满脸的兴奋瞬间全无。他就知道,自己的大哥,见面一定是教育。 “臭小子!”秦宇笑着摇头。 “好了,咱们一家回去说。”画熙杨走过来,整了整秦宇的铠甲,围着他转了一圈,看不出什么异样。 回宅院的一路上,秦雨桐围着秦宇盘问在战场的事情,营地上有没有哪些好玩的东西。 对这为小姑家的女儿,秦家上下都是极为宠爱的,许是秦宇这一辈只有这一个女儿的缘故,不论是秦镇江还是秦镇海都十分护佑。 “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彦哥给你买了个礼物。”秦雨桐瞥了眼秦彦,大声说道,俨然没有“偷偷”的意思。 “雨桐!你答应我不说的!”秦彦满头黑线,昨日二人商量要给秦宇送些什么礼物时,秦彦说漏了嘴,为了让她保密,还答应好了将来带她去红沙郡玩。 没想到这小妮子竟是转头就把他出卖了。 “哈哈,无碍,我也不知道你的礼物是什么。”秦宇摸了摸秦雨桐的脑袋。 秦宇简单了收拾了一番,换了一身轻服,和秦彦兄妹俩在书房中聊了起来,对于郡城中近几日来发生的事情,尤其是那飞星府雨听楼来了郡城,让秦宇很是感兴趣。 “兴许我郡城附近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秦宇捏着下巴,“小彦,你的实力万万不可松懈,族比快开始了,虽然你已经晋入了三境,但是仍是差点。” “我知道,这次族比·····可我也没法子这么短时间内晋入浩气境,我连根基都要比别人差点——” “妈的这该死的管清河,枉我之前待他亲如兄弟,没想到竟是这样的人渣。”秦宇一听到秦彦的话,心中不免对管清河的恨意骤起。 府中的事,总会及时与他联络的,金翎隼的速度来往于江华郡和凉州府边境之间,也只需两三日时间。 那日管清河之事,可是让统领白霆军的秦宇大怒了几日。从自然之力开始溃散时,秦彦的性格就悄然发生了变化,这一点,看着秦彦长大的秦宇能敏锐的察觉而出。 但是他也没办法,父亲都找遍了江华郡的名医,愣是没有一点办法,他还能怎么办。 想到这几日雨听楼的到来,秦宇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 “咚咚。”几声敲门,门外传来丫鬟浅儿细柔的声音,“二少爷、小少爷,小姐,时间差不多了。” 秦彦应了声,今天晚上在大院为秦宇摆接风宴,府中在郡中的都会到,这种场合可不比和朋友小聚,可有的秦宇忙了。 第一卷 瀚海风华七情隐 第10章 神奇的图 http://.biquxs.info/

这种家族的晚宴,与平日里好友之间的小聚不同。虽是推杯换盏,但又失了几分真心,有礼就有了距离,有客气就没了温度。 若是小家也还好,寥寥几人,皆是至亲。 但是同这般阵仗,总要在意礼节,晚宴上不只是同辈,更有长辈,有家主。不论是说话还是喝酒,都要注意许多。 秦彦和秦雨桐、秦宇坐在一起,同桌的还有秦大虎、秦翎等军中的好手,倒是也够热闹。 秦雨桐比秦彦小一岁,喝酒却是不差,兵将之家的子弟,喝酒都是一把好手,此时正和秦宇聊着白天所说的事。 秦彦吃着一盘黑云虎肉,太过腻了就猛灌两口烈酒。黑云虎是凉州府东侧碎牙林间的一种猛兽,因碎牙林中灵气旺盛,天材地宝甚多,黑云虎也是与寻常野兽不同。 黑云虎的肉,吃了是能精壮肉身的,也算补物了。 看着秦雨桐笑得宛若春花,秦彦的脑中却仍是白天那些事,怎么都开心不起来,虽说大哥回来值得庆祝,但是也正如秦宇所说,族比马上就来了。 而自己只有区区三境,怕是连让郡主抬眼的资格都没有。 平日里,府中的人对大哥还有表哥秦怀天都是极为尊重,毕竟年少有为,又是秦家出了名的良将。小妹秦雨桐生的精致玲珑,一看就是美人坯子,自身又乖巧懂事,还肯下功夫练武,众人对她也是宠爱有加。 唯独对自己却是有一些异样的差别。 这一点,自己能清晰的感觉出来,记得以前自己还和秦雨桐他们提起过,却总是说自己想太多,根本是没有的事。 但是其实他自己清楚,一个人对自己的态度究竟有没有变化,直觉是最准的。 那是一种很微妙,但又很直观的感觉。 可惜,就算知道了,自己也没有任何办法。原因他当然清楚,因为自己自然之力溃散,从小就展现出的潜力一去不返。 再也没有了出人头地的可能,而在这样的世界上,没有实力,就没有了话语权,没有人会在意你的说法,更没有人会在意你的想法。 就如那日在淮安街,若是自己拥有汐凌一般的实力,十七八岁就已经是凝元境,那摊主不可能那般为难于自己,更别说让那雨听楼的三人那般侮辱。 秦镇江作为家主,有意无意的总要以秦彦的境界压秦镇海一头,秦彦自然知道自己父亲疼爱自己,但是身为人子,自然想要让父母骄傲。 因为自己的原因,让父亲受了气,他总是不舒服的。 秦彦闷头喝酒的样子,看在了秦宇眼里,他举着一碗酒,示意了一下秦雨桐,和她换了个座位,坐在秦彦身边。 “你不需要这样的,要是让爹看见,他也会难受的。”秦宇都不用问,他自然清楚秦彦的想法。 “可是我这样子,真的是没什么作用,真给我秦家丢人。”秦彦摇头叹气。 秦宇张张嘴,他其实最近在军中听闻了凉州府府都汉阳城中有占星家的占星士,掌有璇玑丹。 传闻那璇玑丹能够逆天改命,直接将人的资质强提一品,后引天地之力入体锤炼,以最纯粹的灵力提升实力还不会有其他根基不稳之类的后遗症状,境界越低,提高越多。 如秦彦这样的情况,不仅可以直接改变资质,还能提升一个大段。这样的丹药可谓是罕见。 但也同样,如自己这般需求的人,这世界上多的是,他试着联系过那占星家,却是如石沉大海,根本没有回应。 此时什么消息都没有,他根本不敢告诉秦彦,免得给了希望又变成失望。 看着自责的弟弟,秦宇握紧了拳头,不管怎么样,自己都一定要弄到那璇玑丹。 秦彦并没有参加完整个晚宴,在大家酒意渐浓的时候,他就跑了出来。 月色很美,繁星树散落着斑驳的星光。脑袋有点疼,脚步也失去了平日里的稳健,略显虚浮。 前几日的遭遇,将他那埋藏在心底多年的自卑一股脑的爆发出来。 迎着月光,不知不觉便已走出了秦府,在城中闲逛起来。 在漆黑的一处角落,秦彦摔倒在地,还装在胸口的江华坠垫得他生疼。 缓缓撑起自己的身子,背倚石墙,长叹一口气。 他很不甘,但也很无力。 有些东西不是努力就能弥补得了,不过说起来,今天自己因为秦宇回家,兄妹三人交谈一下午,今天的刀也没有练。 “呵呵,还真是,连努力也是假的,都在骗自己。”秦彦苦笑着摇摇头。 忽地感觉四周有些熟悉,抬头打量了一番,视线很不好。 但在远处街边的房子,似乎来过这里。 果然,那书写着“别己院”的牌匾让秦彦恍然,原来不觉间竟是走到这里。 也不知那老僧人今晚在不在,他思索这样的居所中应是无人居住的,走进了院中。 那日跟着老僧没发觉,今天才看到,这院子竟是没有大门,只有高大的门梁,上面架着一扇牌匾。 虽来过一次,但今日再进来,好像仍然很陌生,也不知是喝上酒模糊了意识的缘故,还是上次来也只是懵懵懂懂只顾跟着老僧人。 “大师?”秦彦轻声唤着。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回应,许是老僧不在。 也不知这别己院是不是他的院子,也不打扫,甚至连门都没有,不知道自己就这么进来合不合适。 又见到那日的凉亭,秦彦迈步走了上去。 河槽中的杂草依旧茂盛,秦彦坐在亭中,脑海中不由得想起那日老僧人对他说的话。 “看不清楚,便走近了看。” “看不清楚,那边不看。” 这两句话单论一句,都是最普通不过的道理,但是放在一起,却又自相矛盾。 “族比我真的还有希望吗?”秦彦看着远处那日自己踩过的泥泞,轻声问自己。 他也没有答案。 忽地,河槽中的草木一阵摆动,压低了腰。秦彦忽觉一阵头晕,这黄月酒还真是后劲十足。 脑袋有些昏沉的秦彦顺势斜倚栏杆,双脚担在木凳上,整个身体近乎躺在那横栏上。 只是这一躺,秦彦的目光倏地一凝。 在这凉亭的顶面上,竟然有一幅画,画的风格与整个凉亭乃至整个院子都格格不入。 虽也称得上年久,但绝不破旧。 画中像是有一尊千丈佛陀,只在画中,竟有擎天之魄。 按理说,在夜晚,还是凉亭之内位于天顶,根本不可能看得清楚,但是这尊佛陀却真实清晰的映于秦彦的瞳中。 画中的佛,八臂之身,每一条手臂都动作各异,有的捏着法印,有的摊掌,有的握拳,威风十足。唯一令秦彦感到遗憾的,就是这尊佛陀没有脸孔。 宽松的佛袍只裹了佛陀一半的上身,虽在画中,秦彦竟是感觉这无相佛陀背射万丈霞光,晃得刺眼。 忽然,秦彦瞪大了双眼。在他惊骇的目光中,那天顶上竟开始龟裂,亭顶碎裂而落,大小石碎砸下来。 还倚在横栏上的秦彦此时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动不了,酒意瞬间消散,灵力以最快的速度灌入丹田,用足浑身力量,却仍是纹丝不动。 而最令秦彦惊惧的是如他的身体不能移动般,他的双目也注视着顶上的画,根本移不开。 画中的佛虽无相,但不知为何,秦彦感觉他睁开了双目。 那一瞬间,好似一座山直接压在身上,无尽的威压横压而下,浑身经脉尽断,鲜血汩汩的流出。 凉亭早已坍塌,化作满地的废墟,那支撑着秦彦的栏杆不知插在了哪一寸土中。可是秦彦的身体并未掉下,整个人悬浮在空中,眼睛异样的睁着,盯着天顶。 那里,凉亭早已不在,但是一张淡金色的画,稳稳地映在空中。 画中的佛陀右手捏印,拇指扣着中指,左手托在下方。其他六臂消失不见,身上的佛袍随风鼓动,身后金光四射。 “人族!”威严,恢弘的声音自秦彦耳边响起。 “······”秦彦想说话,但是发现他连张嘴都办不到,佛陀的威压太过沉重,他别说说话,连眨眼都困难。 “只是没想到,竟是人族子嗣。”无法看清佛陀的嘴,声音在秦彦耳边响起,震耳欲聋。 “孩子,你受苦了。”佛陀原本威严的语气忽地软下,六字之外,秦彦似是听到了一声轻微至极的叹息。 很轻,轻到秦彦觉得自己根本是被这阵仗惊到,产生的幻觉。 只是,这六个字,却是如此耳熟,这几日来,这已经是第二次听到这句话了。 那晚老僧人也是这样对自己说的。 “如今你能力尚浅,赐你一道佛缘。”佛陀收回捏印的右手,在抵达右肩处之际,食指和中指并出,朝着秦彦的眉心猛地点出。 “终日思自在,终不得自在,铸己先别己,方得大自在。”宛若晨钟的浑厚佛音在秦彦心中响起。 从那指尖之上,以肉眼可见之速度,亮起灿金的佛光,一颗颗金色的圆珠,宛若炮弹般被打进秦彦的眉心中。 霎时间,秦彦只感觉头痛欲裂,直到最后一颗金珠打入,秦彦感觉的头已经快被撑炸了。 “啊——”秦彦猛地惊坐起,满身大汗。夜风袭来,浑身的凉意告诉他,方才好似是做了个噩梦。 自己仍坐在横栏上,凉亭还在,并未坍塌。 下意识地抬头看去,秦彦瞳孔微缩,亭顶上,好像确实有画,但是在这昏暗的夜里,也只是如普通壁画般只见些许轮廓。 第一卷 瀚海风华七情隐 第11章 大自在经 http://.biquxs.info/

记得刚才自己看亭顶时,画像并不是这样,虽在夜色中,但却很是醒目,如今看来秦彦越发怀疑刚刚自己做的是个梦,但是这梦从何时开始又有些难以辨认了。 凝神沉心感受了一番,好像体内也并没有任何异样。一时间,秦彦的心中竟有失落,还以为,自己遇到什么机缘了呢。 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细石,在地上写了几个字,告知那老僧自己来过,便又独自回府去了。 秦府的宅院里灯火依旧通明,大小爷们的吆喝声也蛮是响亮,想来是喝上头了。 远远地瞧了一眼,秦彦看见大哥秦宇和白霆军的几位将士喝的很是尽兴,说起来,自己好像除了姬羽、柳青栀,也没有其他能这样说话的人了。 不过,两个也就够了。 秦彦没有回房休息,径自来到了自家的院子,提起那雪亮的铁刀又练了起来,今晚好像没什么星星,但这月光却极为舒服。 许是喝上酒的缘故,本身就浑身暖洋洋的,月光下,秦彦更似如鱼得水,浑身舒畅,他现在心里很清楚,从平日里练刀、运转灵力就可以感觉出来,自己现在不能没有心诀了。 心诀是灵修修行路上最重要的一环,这是基础。自然之力入体获得属性灵力,但是只凭借灵力在丹田内运转是不够的。 如果说把实力比作房屋,那灵力只是砖块,心诀则是让这些砖块垒起来,垒实、垒稳、越垒越高的方法和技巧。 所以心诀是极其重要的。 秦家有一套心诀,叫《逐霆心法》。 大部分秦家人在引自然之力入体时觉醒的灵力都为雷属性。像秦镇江、秦镇海便都是,秦宇虽也是雷霆,但却是雷系中的阳雷,刚正、力极。 白霆军也是秦镇海力荐秦镇江为其单开的一只军队,而秦宇也不负所托,带着白霆军杀出了好战绩。 《逐霆心法》可以让雷灵力更加的霸道,同时也可以更好的驾驭霸道的灵力,是双向的。 少时,因秦彦觉醒的是月灵力,和雷属性根本不沾边,所以秦镇海做主,不让秦彦修习《逐霆心法》,只是在宗祠中翻了两天,找了一卷《蕴灵纲》让秦彦练习。 这《蕴灵纲》并非心决,只是一种蕴养灵力,不断锤炼的灵诀。也就是说,其实这么长时间来秦彦所修行的灵力并没有心决的加持,这其实也是他实力低微的缘故。 说起来也不怪秦镇海,刚开始是因为秦府家传的心诀《逐霆心法》并不适合秦彦,而族中又没有适合秦彦这般月属性的,本身打算着让秦彦先蕴养灵力,秦镇海自己去外寻摸一卷不错的心诀。 谁能想到,还没过了几天,秦彦就出了变故,直接自然之力溃散,那还哪里顾得上找什么心诀,连灵力都没了。 又开始百般求医,只为稳固住那溃散的自然之力。 几次耽搁下来,就造成了秦彦现如今仍连心诀都没有的局面,越是后期,秦彦越是发觉没有心诀的吃力。 光是周而复始运转灵力的作用已经开始减小了,就像垒砖时并未交错开,而是一味地紧挨着向上堆砌,可以搭的很高,但是一推就倒了。 秦彦手中的刀越挥越慢,眼神也越来越迷茫,最后直接是停了下来,呆呆地看着院里的繁星树。 他心里清楚,这样子下去不是办法。如果一直这么等着,等心诀,等机缘,等自己境界变强····· 可是,或许这些东西,根本就等不来。 总是以三境还不能入世为借口,什么都不做,什么都等着,但是这样下去,怕是一辈子都入不了浩气境了。 说起来,好像自己有些太依靠秦家了,自然之力溃散了,等老爹找医生。 灵力修习落后了两年,等所谓的偏方和大哥、父亲的法子来提升。 现在心诀也没有,好像又是要等人来给自己找。 秦彦懊恼的挠了挠头,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那每日的挥刀算什么?每日里学识算什么?与将士的对拼算什么? 可是自己又好像真的是从未抬脚,试着在艰难的泥泞之路上迈出过一步。 一直以来,都是假努力吧? 秦彦瘫坐在地上,双目无神,脸上满是失落。 这一刻起,他从自己内心深处,诞生出一种强烈的否定。 对自己的否定,对自己身处温水命不保而不自知的否定,对自己知难畏难不克难的否定。 好像自己现在呆在这秦府,呆在这江华郡确实再不会有什么精进了。 秦彦抬起头,抿了抿嘴,站起了身。 ······ 别己院。 在那凉亭下,素袍老僧眯着眼睛看着凉亭的穹顶,手中摇着的也不再是木片,而是一把羽扇。 他刚从外回来,如往常一般坐在凉亭下作心禅。 可是还未打坐就发现了端倪,这亭中的佛气消散了大半,而抬头时竟发现,穹顶佛像不见了。 掠眼间看到了地上留着的一行话,“大师,秦家小子来过。” 他不确定,这佛像是否被秦彦带走,但倘若真是如此,倒也是出乎他的预料。 老僧莫名一笑,转身而去。 向着秦府飞掠而出,还没到府前,便看到府中走出一人,背着行囊,手握一柄铁刀,看那身形,正是秦家小子秦彦。 “这小子要去哪?”老僧隐在房顶,心中纳闷。 秦彦收拾了一些衣物和盘缠,将给秦宇的江华坠留在了书房,还顺带放下了一封信,告诉父母自己打算出去历练,在秦府已经没有出路了。 兴许以秦镇海的性子,并不会派人追来吧。 秦彦出了江华郡城,漫无目的的走着,在今晚之前,他还从未有过这样的打算,如今也只是想着出城去,但是究竟干什么,他也不清楚。 江华郡一共四座城,郡城叫姬城,秦彦初步计划今晚先到江华郡的边城“甫清城”去落脚,待大致将周边打探清楚,再去临郡“流杨郡”。 若不经其他城池,从郡城去甫清城是需要走山路的,这一段路只有一些小村落,和一些山里的土匪出没了。 秦彦甩起行李,向山里进发,他从别己院出来时本就已是深夜,此时更是已经快天亮了。 凌晨的山中开始起雾,草木都是若隐若现的,各种虫鸣鸟语停不下来。 秦彦很谨慎,他曾和大哥在外面遇到过山匪,当时那匪头子可是浩气境三段的人,手下最弱的都是三境,若真是让自己碰上,怕是只能跑了。 可能是清晨渐临的缘故,一路上秦彦只见到了一个村庄,只有几个老汉背着砍柴刀走向林中深处,对于秦彦连看都未看一眼。 秦彦加紧了脚步,以他这个速度,怕是得傍晚才能到了甫清城。 黑色的夜幕渐渐升起,露出了天边的一抹亮白,秦彦要去的方向正是东方,抬脚间就能看到,那美丽至极的天际线。 只是忽地,秦彦的眼中耀起了一层金光,一闪而过。 “口绝闲言,心无妄想,唯慎幽独,时时内观。”又是昨晚画像中那厚若晨钟的声音。 秦彦顿住了脚步,一股意念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之后,他猛地盘腿而坐,就那么坐在草地上,闭上了眼睛。 而在秦彦身后二里,素袍老僧一路跟来,看到这一幕,先是微微一愣,随即莞尔一笑,口中还念念有词,“小子,你还想自己历练?怕是没机会咯!” 说罢,便是径直掠到秦彦身后,右手羽扇一摇,一轮金色的光圈漫出,将秦彦罩住。 而那席地而坐的秦彦,对于身后的状况全然没有发觉。 他的脑中再次出现了昨晚的无相佛陀。 “口绝闲言,心无妄想,唯慎幽独,时时内观。”威严的佛音重复念诵着这十六个字。 很快,秦彦的心静了下来,口中也开始跟着那无相佛陀念诵起来。 “这孩子,根基倒是不错。”那老僧满意的看着秦彦。 十六字经文的念诵一直未停,知道秦彦的脑中只剩下那佛陀的身影和这四句话。 一瞬间,秦彦只感觉浑身通透了起来,灵力在体内犹如汩汩溪流,肆意流动,凡所过之处,皆如春雨润土般。 好像除了丹田之外,秦彦发现还有一处极其重要之地,脑海中似乎隐约有一处地方,正散出清凉之意。 突兀的,佛陀念出了下一句。 “若知己,可忧,可憎,可恶,可悲,可喜,可爱,皆可。若铸己,先别己。人天福报非久计,苦海茫茫莫留连。” “咚”的一声钟鸣,在秦彦心中敲响。 秦彦浑身一震,紧接着金色的光芒自他身上散出。 “大自在经!”秦彦的脑中闪出了这四个字,随后自身的灵力仿佛不受控制般开始自己运转。 这是心诀,这是自己现在最缺的心诀,看起来好像是佛家心法。 原来昨晚那亭中之事并不是梦境。 赶紧借此契机,秦彦凝神开始按照《大自在经》控制的路线运转着。 秦彦凝神内观。 佛家心法与灵族不同,虽未曾修习过《逐霆心法》,但是他也听秦宇、秦雨桐等人说过中庭九脉二十七穴,绕过一周天后回丹田。 但是这大自在经却是在经过第五脉后分离了出去,通往了秦彦闻所未闻的几条经脉中,前后穿梭了四十二个节点穴关。 还经过了大脑,在那里,秦彦看到了一间很小的房子,在灵力的照耀下,秦彦没看错,却是有一间小房子。 穿过脑海,再绕回丹田,一瞬间,秦彦只感觉体内灵力开始收缩、膨胀,紧接着涨潮般澎湃,然后涌到全身上下每一处经脉,尤其是心脉之处。 如此六十个周天后,无相佛陀的身影悄然消失,而秦彦体内灵力的运转也开始熟练,终于是停了下来。 一睁眼,就看到了那素袍老僧笑眯眯的看着他。 第一卷 瀚海风华七情隐 第12章 出走的秦彦 http://.biquxs.info/

此时刚睁开眼的秦彦还有一些迷茫,有种身魂分离的感觉。经历了大自在经周天的洗礼,他觉得自己身上灵力充沛。但是脑海中还并未接受这一切的发生。 看到眼前的老僧,秦彦有些呆愣。 “怎么,不认识我了?”老僧眼含笑意。 “自然认识,大师您怎么来了这里?”秦彦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心中似也揣摩出一二来。 “你当真不知?”老僧神态古怪,这小子还跟自己装起来了。 “大师是来收回大自在经的?”秦彦低头道,那无相佛陀是在别己院中见到的,昨晚凉亭的变故后自己脑中就有了这无相佛陀。 如今更是直接开始传授自己心诀,引着自己运转灵力,这一切的起因都是从别己院开始的,老僧追至此处也说得过去。 老僧没想到秦彦如此回答,微微一愣,旋即哈哈大笑,“原来你在担心这个,那你大可不必,我佛家讲究“缘”之一字,既是你的,便是你的。” 秦彦仍是有些忐忑,有点怕这老僧反悔,但又不敢多言。 “哈哈,孩子,纵使你是灵族之人,我也并无异议,只是你修了我佛家心法,得答应我一个条件。”老僧一脸意味深长。 果然,秦彦就知道,拿别人的东西哪有白拿的,什么讲究“缘”字,还不是得交换条件,只是他想不通自己现在有什么资质来交换这看起来并非凡物的心诀,好像拿得出手的就只有秦家小少爷这样一个身份了。 “不难,我要你跟着我修行一年。”老僧看着秦彦,那双原本满是笑意的眼中忽然古井无波,平静的注视着他。 秦彦微微张嘴,这个条件他属实是没想到,这意思不就是要他拜师么? 说实话,他与这僧人素未相识,甚至到现在都不知其名号。 虽说这大自在经是因老僧而来,但并不意味着这老僧就可以信赖,直接出言让自己跟着他修行,可是以自己三境的实力,僧人要抢回大自在经,真的需要走这不必要的程序么? 而且现在,自己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秦彦在老僧的注视下沉吟片刻,“大师,只修行一年?” “对,一年。”老僧点点头,“贫僧法号,泯渡。” “弟子秦彦,见过老师。”秦彦单腿跪伏而下,依礼作揖,只是僧人这法号,让他觉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听过。 “呵呵。”泯渡用扇子拍了下秦彦的脑袋,便向着西面出发了。 秦彦跟着走上去,既然决定了就要接受现在的身份,他问出了心中的不解,“老师,那无相佛陀称我为人族,这是为何?” “因为你灵族,本身就是人族。” “老师不是灵族?” “天机不可泄露。” ······ 一大早醒来,例如往常般敲门,浅儿发现小少爷不在府中,且是一夜未归,原本以为是出去练刀了,可等到半上午都未曾见到。 按理说,少爷小姐的行踪,丫鬟等人是无须在意的,毕竟堂堂的少爷在这城中还能丢了不成。 只是那秦大虎也跑来问她,“可曾见过小少爷?”这一下可把浅儿问慌了。 秦大虎是谁,那可是秦彦的贴身护卫,连他都不知的话,那自家小少爷去哪了。 秦大虎看浅儿那样式,也知道秦彦昨晚根本就没回来,想起那晚秦彦在城中突然消失的情况,准备去南城门附近看看。 正出门,撞上了迎面而来的秦宇等人,一身紫纹白甲,煞是威风,只是眉宇间拧着几股愁意。 “大虎,你来的正好,等会叫小彦来父亲这里。”秦宇吩咐道。 “嗯······好。”秦大虎支吾着应道。 秦宇并未注意到秦大虎的语气,径直走向了秦镇江的宅院。 此时,秦家主院客房中,秦镇江、秦镇海、秦佑时三兄妹以及秦家的一些客卿、长老、军中的大将等在秦家有些话语权的人都聚于此地。 “大哥,不可,我认为这其中有诈。”秦镇海踱步于厅中,而主座上的秦镇江紧闭双目,看都未看自己这弟弟一眼。 “让我秦家先行,这岂不是拿我们当炮灰来使?”秦镇海一甩袖子,见秦镇江没反应,一屁股坐会自己的椅子上。 “镇海,这是郡主的意思。”秦镇江睁开了眼。 “郡主是给你一个建议,并非要求你去做开头兵,你没必要为了展现我秦家威风而作此选择。” “你真以为这是郡主给咱们提的建议?”秦镇江眼睛眯着,“雨听楼的谷云开来了郡中,你可曾听闻?” “这事我听说了。”秦镇海点点头,那日秦彦回来和他说起过,后来也听城中人们议论。 “那谷云开是何人?飞星府千花郡雨听楼中花脉的脉首,仅是脉首的实力就比你我都强劲,更遑论那雨听楼的楼主,比我秦家高出不止一个层次。 “正如姬郡主所说,我秦家常年征战在外,若是在此次剿魔中能立功,让那谷脉首注意到我秦家,说不定可直接推入雨听楼中修行。 “再不济在府主大人面前推举一二,我秦家中人,说不定可以得一些平日里得不来得奖赏,甚至可能直接被府主看中。 “你告诉我,你就喜欢让你的儿子在战场上?”秦镇江看着秦镇海,眼中满是异光。 在秦佑时的右侧,一个年长的老人伸手捋了捋胡子,出声道,“是啊,镇海,你大哥说的没错,我秦家虽勇,但仍为兵将之家,对于子嗣还是要想办法推往更高处的。”这人是秦镇海的三叔秦良初,秦问皇的弟弟,秦问皇退下家主之位后,就一直与秦镇江关系甚好。 “二哥,我也觉得大哥说的有道理,小彦至今还未完全恢复,说不定那雨听楼中有那些奇怪法门能解决小彦的问题呢?”秦佑时轻轻碰了碰秦镇海的胳膊。 秦镇海摇了摇头,“战场,不是只有两军对垒的地方才叫战场,在这世界上,随处都是战场,你们不明白吗?” “我自认为我秦家虽为兵将之家,但是守土之责从未忘记,何耻之有?秦家儿郎的成长历代以来都在军中、战场上,也未曾没有出过人才——” “行了,不用再说了,你也说了这是你自认为,那便继续认为好了,我是秦家家主,这一战,我定了。”秦镇江大手一挥,直接打断了秦镇海的话。 “叔父,不妥!”秦宇人未到声先至,直接迈入堂中,作礼进言。 “放肆,族堂会议皆如你这般横冲直撞,我秦家岂不是没了规矩?”秦良初见秦宇这般,直接出言喝到。 秦宇没有回答自己的叔公,仍是看着秦镇江。 “有何不妥?你若是和你父亲想法一样,不说也罢。”秦镇江撇了一眼秦宇。 “我秦家现在兵力不足,除了府中留存,只有我带回来的白霆军了,如此兵力冒然出兵黄澜,折损太大,我建议还是重新计划一下。”秦宇早上出去练兵,刚刚接到金翎隼的消息便一路赶回来。 “无妨,我会命怀天将天雷军和清河的青霜军集结好与你会合,这一战,我知其凶险,但是富贵险中求,我希望各位全力对待。”秦镇江满脸严肃的看向秦宇等人。 见此情景,秦镇海父子二人知道再多说也是没用了,轻叹一声,没有应和秦镇江,转身出了客堂。 秦宇一脸不满,但是又无能为力。 大清早秦家接到通知,要三日之内率军同红沙郡黑虎军汇合支援黄澜府松山郡,据情报说,黄澜府中出现了魔族人。 魔族一般生存在黄澜府南方的黑寰岭一带的魔域中,一般不出现在灵族范围,即使出现也是一个两个。 魔族与灵族不同,他们修炼的是魔灵力,本身就是自然之力中狂暴的紊乱灵力,所以据说魔族人都性格诡异。 秦宇都已这么大了也是第一次听说魔族入境,小时候总是听到传闻魔族中绝大多数是性格诡变之人,不善相处,甚至极喜杀戮。但是也不乏一些看起来善良的魔族,总之魔族在灵族的传言中总是神秘而又危险。 这次大举出兵,是因为黄澜府传来消息,从那魔域中走出了十数个魔族,分散在松山郡中见人就杀,毫不留情。 只是让秦镇海觉得古怪的是,这分明是黄澜府的事,偌大的黄澜府竟连这十几个魔族人都解决不了?竟是让凉州府来出兵帮忙。 再说,向来凉州府与黄澜府不和,他秦家军和松山郡打了不止多少仗,这一次出兵增援,怎么想都怪异。 “彦儿呢?让他速来!”秦镇海眉头紧皱,按照郡主的指示,秦宇率白霆军增援,刚才秦镇江也要让亲怀天出动,这秦家年轻一代中,连秦雨彤都要上阵杀敌,唯独没有对秦彦做安排。 虽只有三境,难道他秦镇海之子在战场中就没有作用?平日里不说,但是一到这种时候,秦镇江对秦彦的漠视就体现出来了,作为兵将子弟,三境也可提刀上战场,只是这明摆着的看不上让秦镇海一肚子火。 他打算冒一次险,让秦彦跟着秦宇去黄澜府,说不定是一次很好的历练,有秦大虎跟着,生命危险应该不至于。 只是,等了半天也没有回应,许久后,敲门声传来,穿着碧绿衣服的浅儿满眼紧张的进来,“二爷,小少爷·····小少爷····” 秦宇本就皱着的眉头更是拧在一起,“怎么了,快说!” 第一卷 瀚海风华七情隐 第13章 并非人族 http://.biquxs.info/

“小少爷不在了,我刚刚去他房间,应是昨夜便留下了字条。”说完,双手瑟瑟举起一张宣白纸条。 秦宇一把拿过,转瞬读完,看向秦镇海,“小彦说要出去历练,要不我出去找找,以他现在的实力,走不远。” “真是胡闹!”秦镇海沉眉低语,吓得浅儿浑身一抖,跪在了地上。 这兔崽子竟是在这种时候跑了出去,虽和秦镇海的想法不谋而合,但是秦彦现在的安全他保证不了。 即便平日里不让秦大虎出手,但是起码那臭小子在哪、在做什么自己是清楚的,现在虽说目的一样,都是外出历练,可是生死未卜。 “秦大虎呢?死哪去了?让他去找!”秦镇海低沉喝到,他这才想起来负责贴身保护的秦大虎为何没有进来禀报,而是秦彦的小丫鬟浅儿进来了。 “是。”浅儿应了一声,仓惶站起来,面朝秦镇海朝后退去。 秦镇海手指敲击着桌子,眼中思绪万分,秦宇想去找人,却被他拦下,属实让秦宇有些摸不着头脑。 盏茶功夫不到,秦大虎就飞也似的奔来,只是那脚步中多了几分不知所措,进门就直接跪在秦镇海面前,“二爷,大虎无能,没有照看好小少爷。” 秦宇很是着急,要不是秦镇海瞪了他一眼,他估计一脚就踹在秦大虎身上了,秦彦只有三境,他一个人出去历练·····还是赶了如今秦家被调军这么个好时候。 “你刚刚去哪了?”与秦宇比起来,秦镇海显得一点也不急,看着秦大虎。 “前几日在南城门那边少爷就莫名消失了一次,后来又突然出现,我这实力虽是强偃之苗,但是自认也算进了凝元之列,连我都发现不了这其中的端倪,应该是皇极境以上的强者所为。 “昨晚二少爷接风宴,我记得小少爷告诉我要去练刀,但是后来去练武场并未找到,我以为是回了府中,早上问起浅儿竟也不知道。我担心是不是又去了那地方,刚刚去那院子转了一圈。”秦大虎详细的解释着,只是他自知对小少爷看护不力,责罚在所难免。 “什么院子?”秦宇追问。 “叫什么·····别己院,看起来像是多年未用的样子,里面也没人,但是好像小少爷去过,在那院中一处凉亭里留下了字,说秦家小子来过,看那痕迹像是昨晚所留。” 秦镇海听到别己院的时候瞳孔缩了一下,那几日听闻一个叫泯渡的和尚来了江华郡,在那城北掀起了大战,搅得郡城中数位人物都被惊动。 听郡主说,那泯渡几日来一直隐在城中,不知道在等什么,也不知秦大虎所说是不是那人。 “带我去!”秦宇见父亲的模样,以为又想起了什么要紧事,一把拉起了秦大虎。 “不必了,随他去吧。”秦镇海却突然开口道,“真是老了,关心则乱这样的事能发生在我身上,彦儿虽为三境,但也是我秦家儿郎,又不是被仇家当街砍了脑袋,把你们吓的,况且彦儿自己也留下了消息。” “爹?”秦宇眼中满是不解,难道秦大虎所说的院中有何隐秘?让秦镇海如此放心。 “怎么,当年你一境就随爹上阵杀敌的时候,我可曾护着你?” “没有,爹。” “这不就对了,彦儿也长大了,他有自己的想法,再说都多大的人了,又不傻。好了,不必担心了,宇儿你看看金翎隼的情况,筹备一下黄澜府的事情吧。”秦镇海摇摇头,自从秦彦自然之力溃散后,全家好像开始格外的宠他,好像担心他什么都做不了。 秦宇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 “大虎哥,你让钟子来我书房一趟。”秦宇叮嘱了秦大虎一声,走了出去。 秦大虎却是不敢动,二爷的脾气秦府皆知,自己没有看护好小少爷,虽二爷不担心,但是自己有责任,正准备开口,却被秦镇海打断。 “杵在那做什么,宇儿不是吩咐你事情了,做完自己去领五十军杖。”秦镇海摆摆手让秦大虎离开。 许久,这房中剩下了秦镇海的呼吸声和他指尖敲击桌子的声音,一道温柔的倩影从他身后的阁道走来,双手抚着秦镇海的肩膀。 “你真的如此放心?”来人正是秦彦的母亲画熙扬。 “自然不可能,不过细细想来是该放手让彦儿自己试一试了。” “是,不过彦儿具体在哪,起码现在咱们该有个数吧?”画熙扬双目中闪着点点怀疑,以她对秦镇海的了解,他不可能真的放手不顾。 “夫人,宇儿自然会办的。”秦镇海拍了拍画熙扬的手。 ········· 说实话,秦彦现在有点后悔了,兜转了一圈,最后还是走回了江华郡,但不是城中,看方向应该是盏菇城西北面。 自从跟着泯渡出发后,他二人一路出发从未停歇,而且,泯渡还不让他使用灵力,只凭借自身体力行走。 这其实并无多少难度,对于本就处于炼体阶段的秦彦来说是日常一般。 可是与平日里炼体不同的是,这泯渡每隔一个时辰就会对他展开攻击,最开始秦彦以为这才是泯渡的真正目的。 如临大敌般思索着逃跑的出路,可是后来他发现,泯渡对他的攻击只有一只手,但是却处处下死手,而且重伤秦彦后又掏出一串佛珠来嘴中念念有词。 佛光普照下,他的伤便开始恢复,等到伤势大致无碍后就停手,也不完全治愈,让他继续走。 对,秦彦到现在为止,伤了六次,一口水都没喝过,更别说吃的了。 对于泯渡,秦彦诞生过很多猜测,在他被揍第二次的时候,他就感觉这老和尚是不是心理有点问题,本意是杀了自己,但是喜欢虐杀,佛家中人的形象都给他败光了。 可是后来,秦彦就发现不对,那佛光好像不同于自然之力,修补他的伤势后,会持续刺激他的身体和经脉,让自己的灵力恢复速度开始变快。 几次下来,秦彦开始适应这种节奏,他知道,泯渡对自己的修行已经开始了。 二人一直沿着河边行走,偶尔会遇到几个搭伙的行客,似乎都在打听江华郡城,秦彦自然给他们指路,顺便问问原因,路人也只是道听途说红沙郡城近几日要封城,禁止出入,他们几人趁这机会想来江华郡转一转。 看着远行的几人,秦彦若有所思,似是有所察觉,抬头看去。 在那云端上,一缕金光穿梭于其中,不时地传来“唳——”的鸣声。 秦彦眼睛微眯,手指环在口中,毫无规律地吹了四声口哨。 泯渡懒散的坐在河边,看着消失于天际的金光,没有说话,等秦彦刚刚准备下河,抬手间金色的佛臂打出,直接将秦彦砸进河里。 “说了多少次,不让你喝水,老衲的话可不能不听。”泯渡摇摇头,起身见竟是直接出现在秦彦身前。 秦彦倒在河滩中,口鼻溢血,白了泯渡一眼,“老师,我只是想摘一朵江明坠华······” “摘花何必去水中摘,瓜田李下,被打了就莫要争辩。”泯渡又从袖中捻出了一串红木佛珠。 淡金色的佛辉从泯渡身上亮起,一点点漫上秦彦的身体,秦彦坐在水中的身体微微一颤,荡起一层层涟漪。 秦彦闭眼感受,这佛力的进入,每次都会在体内来一个周天,秦彦控制着灵力紧跟佛力,感受着佛力中温暖的力量,如细小的钢针刺入灵力。 他有种感觉,自己的灵力好像是破碎的,在佛力穿针引线般的作用下正在慢慢融合。 泯渡捻着佛珠,眉心中挤出一条线,眼中时不时的闪出一丝愤怒。良久后,收回佛珠。 秦彦站起来,走上岸边,看着泯渡,“老师,我怎么感觉你这灵力和我遇到的不一样?” 泯渡朝前走着,两人一前一后。 “你还遇到过其他佛家中人?” “嗯,我之前自然之力溃散,全凭同悲大师的方子给我稳固根基,治好了我的伤势,才让我不至于灵力散尽。” “同悲?” “对啊,同悲大师特别好,医术高强,我觉得相比之下,你这手段还不如他。”秦彦撇了撇嘴,似乎总算找到一个能制住泯渡的人。 “呵呵,可能吧,不过你所说此人,我并未见过。”泯渡呵呵一笑。 “说起来,我好像也没见过他,一直都是派五慧来送药,所以我也没有见过他的灵力。”秦彦感觉话题被带跑了,“你还没回答我呢老师,为什么你的灵力和我的不一样?” “你是月属性之力,为何要一样?”泯渡头也不回。 “不是属性的不同,我感觉根源不同。” “你是俗子,我是佛家,佛家的力量与你自然不同根源,不仅如此,你修行了大自在经,以后也会与佛家一样。” “不应该,灵族力量虽百花齐放,但不应该出现不同源的力量,老师——”秦彦突然顿住,前面的泯渡一脸怪异的转过头来。 “你还不知这秘辛?算了,秦家也接触不到,不知道也正常。”泯渡像是自言自语。 “灵族,是灵族自己给的称谓,其实就是人族罢了。” 秦彦眉毛一挑,有些听不懂。 “而我佛家,并非人族。”泯渡语不惊人死不休。 秦彦眼睛瞪圆,指着泯渡,“你,你不是人?” 第一卷 瀚海风华七情隐 第14章 撸铁的老者 http://.biquxs.info/

泯渡点点头,又摇摇头,“上古佛家非人族,但是数量少,这么多年了,现在自然也有人族的血脉了。” “不是人族,那是什么?”秦彦眼中充满了好奇,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上古时期,这世界上除了那些野兽、飞禽,在大陆上有三个种族,人族、神族和魔族。佛家就是神族后裔,除佛家外,还有占星家、御家等一些掌有神通的分脉,这些其实都是神族后裔。魔族你应该听说过,就是现在的魔族。”泯渡摇着羽扇。 “当时虽三分天下,但是神族掌有神通,魔族天生魔种,都是实力极强的种族,人族领袖为抗衡两族,研究出了自然之力的修炼方式,后不甘平庸,自封为灵族,意为自然之子。” 泯渡面容和善,望着秦彦,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神族的神通是什么?还有魔族的魔种?” “神通自然是特殊的能力,我佛家的真言,占星家的卜星,御家的通天都是特有的种族能力,那魔种也是类似于神通的能力,每个魔族人的魔种都不同,总之非凡。” “既然如此,那自然之力的研究一定是为了与神通和魔种所平衡,自然之力的修炼方式真的是人族之主研究而出?好厉害的人物,叫什么啊?” 秦彦虽修行自然之力,但是也只是按部就班,根据父辈的指导和典籍所学,对于人族之主这般从无到有的创造,他真的是很佩服。 “弦仕。” “弦仕······那这弦仕后来做了什么?怎么神族和魔族没落至此。”秦彦又抛出一个问题,只是这一次,泯渡没有解答他,而是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摇摇头。 “什么意思啊,你不知道?” “我并无凭证,不敢妄言。”泯渡呵呵一笑,“只是这神州大地的一段历史而已,发展是必然的,无须了解那么详细,你活着,不就好了。” 泯渡的回答并没有让秦彦满意,还想继续问的时候可泯渡却再次摇头,朝着西面扇了下扇子。 知道自己再问也不会有结果了,只好压住心中的好奇,继续他二人的路程。 秦彦没有问泯渡他的目的地是哪里,反正都跟着他了,修行便是。 只是未知终点的时候,行程总是显得格外漫长。 泯渡似乎在有意的避开城池,尽是走些山川腹地,不是攀山就是沿河。这神州大地如此广阔,总还是会遇到一些穿行山间的行客,大部分都已是浩气凝元之境。 二人接连行走了一月之久,一路以来,秦彦跟随泯渡不断地进行着消耗和修补灵力的往复。如今体内的灵力与之前相比,早已是凝实了不止一倍,已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体内月白色的灵力,若有似无闪耀着淡淡的金辉,在秦彦的感知中,如今的灵力极其坚韧,像是在圆木中加入了一根精铁,看起来似乎无异于以前,但其实已是发生质变。 秦彦跟着泯渡过着宛若苦行僧一般的生活,从最开始的不吃不喝,到后来只能吃一些野果,喝着河水,这让吃惯了大鱼大肉的秦家小少爷苦不堪言。 泯渡带着秦彦绕着城镇,穿行于山谷之间。泯渡要求秦彦,如果碰上了别的灵修,不可说话,不可运转灵力,只能静默。 并且告诉他,一日不晋浩气境,一日不可言语。 最开始,秦彦还难以适应,总是由不住的开口,可是紧接着的就泯渡的一顿操练,到后来,秦彦也开始渐渐习惯,或者说,见到了一个又一个的浩气、凝元之后,想到自己的族比,开始静下心来修行。 与一个月前相比,秦彦的气质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如今的秦彦,不再是旧日里锦衣玉食的少爷,身上的衣服在不断的对战中变得破破烂烂,从那破洞中可以清晰的看到身上、手臂上绑满了绷带,不仅如此,他的眼中也多了疲惫和一种以往未曾有过的坚毅。 此时的二人走在一处山谷中,两边的青山抬眼看去好像擎天之峰,可是自下而上望去又好像坡度很缓。山上那不知名的草叶随风荡起一层一层的碧浪。 山谷里一棵树都没有,只有成片成片的江明坠华在阳光下闪着斑驳的白光。 顺着山势又走了一截,只是一个转弯,秦彦就深吸了一口凉气,他被眼前的景色惊住了。 只是一个转弯的功夫,两座山在这里毫不突兀的相接,架起一座不高却似悬空的石门。而在石门的另一边,是一片茂密的森林,深橡色的树干,墨绿的树叶,整体都氤氲着一股深沉的氛围。 而那参天的巨树树干又足有三人合抱之径,林间洒下稀稀拉拉的阳光,搭着这深沉的主色调,气氛竟是不觉间压抑了起来。 “咱们快到了。”泯渡站在秦彦身前,虽然看不见表情,但是秦彦知道此时的泯渡脸上一定挂满了笑意。 秦彦没有说话,将手臂上的绷带重新缠了一次,等着泯渡继续前行。 走过那宛若架在空中的石门,仿佛进入了一个新的世界,林中不时传来鸟鸣,极其欢快,可是不知为何,在这片林中,竟显得更加诡异。 偶尔可以看见一些蓝色的花叶,让这本就诡异的林间又点上了几分妖异。 又走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秦彦隐隐听到了金属摩擦的声音,“嗤嗤”作响,也不知弄出这声响的人是不是泯渡所指。 “别来无恙。”一道缥缈的声音忽的响起,似在耳边,又像是在远方。 “哈哈,老白头,多年不见,你可还安好?”泯渡脚步未停,羽扇轻摇,朗声道。 “你这老秃驴还在,我自然也在。” 随着二人走近,那粗壮的大树逐渐稀疏,直到空旷,除了一间简陋的草屋,再无其他。 在那草屋前的木墩上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穿着一身素色的衣服,身前一个石台,台子上半插着一根铁棍,在老者手中的磨刀石中不断闪着火花。 花黄的火星在这暗沉的林中倒是亮眼。 “这是你新收的弟子?”老者手上动作不停,一下一下地磨着那根铁棍。 “学生,并非弟子。”泯渡径直走到老者对面,席地而坐。 “哼。”老者用鼻子回应了泯渡。 “老白头,你这么磨,若不用金泉,岂不是白费功夫?”泯渡眼光打量着四周,话题却是盯着老者台上的铁杵。 走近身前,秦彦这才看清这白发的老人,虽说老人,但好像也不是认知中皱纹漫上脸面的年老,但是白发却又尽显沧桑。 “我不想用,便不用,磨着铁杵,既可静心又能观物,何来白费功夫一说。”老者轻轻摇头,手上的动作终于停下来,瞟了泯渡身后的秦彦一眼,目光移向泯渡,“所谓何事?” “你看我这学生如何?”泯渡显然也并不客气。只是这话听在秦彦耳中却不是很舒服,这感觉像是要将自己卖了一样。 老者轻叹一口气,拍拍手上的尘土,扭身而坐,端详起秦彦来。片刻后,眼睛眯起,“断神散?” 秦彦眼睛微睁,这老人好厉害,竟是直接瞧出了自己的秘密。 “对,断神散。”泯渡点点头,眼底闪过一丝愤怒。 “可真是好阴——” “确实是好手段,我自配弗如。”泯渡摇头笑道,手中的羽扇又摆了摆。 老者眉毛微挑,“要我帮你徒儿再精炼一番?” “你若还有别的意思,贫僧自然也不会说不。”泯渡眼中闪过一道异光。 “不接。”白发老者却是摇摇头。 “那可由不得你,我给你扔下了,三个月后,我来接我学生。”泯渡直接起身,转头就走,从头至尾未看秦彦一眼。 直到泯渡的身影消失,秦彦都没反应过来。 等白发老者骂骂咧咧地再次磨起那根铁棍,秦彦才回神。 自己,好像是,真的被卖了? “老先生——”秦彦满心不解,但是刚问出口,老者就是一声冷哼。 “泯渡让你说话吗?” “不,不让——” “那就禁声,想干嘛干嘛,泯渡把你扔下,我可没说接你,自己在这呆三个月。” “嗤——嗤——”又开始了磨铁。 秦彦眉头锁在一起,现在的他是完全摸不着头脑。眼看着老者目不斜视,旁若无人的开始了自己手上的动作,秦彦只好退后几步,坐在老者远处。 说起来,二人找到白发老者的时候,林间的光就已经开始暗沉,在这空旷地方,秦彦才发现早已是黄昏时分,一个视线最受干扰的时候。可老者也不是寻常人,像是完全注意不到一般,继续捣鼓着手里的活。 秦彦坐着发呆,他还是反应不过来,自己现在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境地。 感觉,好像真的是泯渡不要自己了,可是面前这老人的态度又如此冷淡,连日来自己刚刚跟着泯渡进了状态,现在竟是有些迷茫。 “泯渡就教给了你这些?”老者的声音传来。 秦彦一怔。 是啊,这一路来,泯渡看似在束缚自己,不让吃不让喝,不让说话,但是好像细细想来,老师的意思是在告诉自己,修行,首先要修心。 静心,才是修行的开始和前提。 只是这般,就心乱作一团。 轻轻笑叹,秦彦摇摇头,不在多想,盘膝而坐,开始内观自己体内的灵力,重头整理一遍。 第一卷 瀚海风华七情隐 第15章 金隼来信 http://.biquxs.info/

经脉中的灵力不再如之前闪着丝缕金光,反而是内蕴其中,和月白色很和谐的糅合在一起。 全力催动丹田,灵力开始运转,漫过经脉、皮肤、身体的每一处角落,虽是内视,但是体内宛若被黄色的月辉映照。 神圣,清凉。 跟着泯渡的这段时日,秦彦还没有如此时一般好好的体会过自己的体内,只是一个劲的消耗、补充、运转,而且是按照大自在经所指点的方法。 现在这月灵力给秦彦的感觉,已经不再如以前一般孱弱。 沉心静气,按照大自在经的运转路线,缓慢而稳健地走了一个周天后,秦彦感到一股直入心扉的舒适感。 他没有注意到,远处的白发老者朝着这边斜了一眼,白眉微挑,但是再没有其他动作。 秦彦坐在地上一遍又一遍的指引着灵力进行周天运动。直到那种一波一波的涟漪感消失才停下。 看看不远处依旧毫无反应的老者,秦彦在地上找了根树枝,从那擎天巨树上掉下来的树枝足有大腿粗细。 既然身上没有带着刀,那便用这树枝练刀。 按着自家修习的刀法,一式一式地挥舞着手中的木棍。 随后,秦彦若有所思,灵力灌入树枝中,耀起一种独特的刀芒,秦彦心中有一种感觉,此时挥出一刀的话,即便不是精铁所制的刀刃,但是相比以往,威力起码提升了一倍不止。 这其中,因为连日来的练习,因为佛力的支持,因为心决的加持,而且后两项其实才是重中之重。 猛地劈向身前的巨树,刀芒乍起,“轰”地一声在树干上炸开,但是出乎秦彦意料的,在秦彦认为威力暴增的一刀竟是在这树上只留下了一道白痕,要不是灵力包裹,手中的树枝怕是早已断裂了。 秦彦错愕的张开嘴,似是有些不相信,但很快便双眼眯起,他察觉到了这巨树的奇妙之处。 如此树干,如今看来并未如看起来一般只是粗壮而已。他伸手在树皮上摸了摸,光滑的质感,上面是秦彦从未见过的一种规则的纹路,像是小小的窗格,狭长的六边形紧密的排列在一起。 除此之外,令人心惊的是在这纹理下,秦彦察觉到了自然之力的流动,雄浑厚重,蕴转于树中。 眼睛微微睁大,十几年来,秦彦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植物,收回摩挲的手指,秦彦一拳砸在了树干上,“咚”地一声,竟是右手吃痛。 此树,必定不是凡木! 秦彦转头看了看白发老者,见其依旧专心研磨着面前的铁杵,沉思片刻,再看向巨树的眼神中满是神采。 既然这老者全然不管他,那就由他做了,这巨树的材质让秦彦很是心动,他想给自己做一把刀。 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取下一截来,若是不行就当天然的练武桩了。 再次缠紧双臂上的绷带,拿起那小树枝,全身灵力运转到极致,开始朝着树干一下一下的劈砍起来。 一百刀,五百刀,一千刀,两千刀…… 直到体力耗尽,秦彦才停下来。汗滴已经让秦彦的脸在月光下满是光泽,双臂微微发颤,与浑身的疲惫比起来,那眼中却是光彩四溢。 那树皮上的白痕已经很是明显,甚至隐隐有了几分深度。 虽然很艰难,但是起码秦彦看到了希望,反正这白发老者也不管自己,不如这一个月就将这树干弄下一截来。 只是手中的树枝已经没了原先的模样,摩擦之下也是磨了些许棱角。 忽然,秦彦抬起头,他才想起,仅这树皮就如此坚硬,那这小树枝是如何掉下来的? 看那树枝的顶端,切口整齐,明显是被切割下来的,若说是刮风所致,秦彦是不相信的,那就只有这里唯一的人,那位白发老者。 深深地望了一眼在远处的老人,不知何时已经挪了位置,手中拿着一卷书,趁着月光眯眼品读。 此人,恐怕是强的离谱。 秦彦浑身已是没有一丝力气,突然有些怀念泯渡大师那金色的佛光。秦彦靠着巨树,滑坐而下,闭上眼睛打算恢复一下体力。 只是这一闭眼,一股沉沉的困意涌来,竟是直接睡了过去。 月光铺洒在巨树上,空气微微扭曲着,一直包延到秦彦身上,氤氲起一层淡淡的月华,似是在自行填补着秦彦耗空的灵力。 随着秦彦的呼吸越发均匀,那月华也渐渐浓厚。 远处的白发老者轻轻站起身,径直走到秦彦身前,眼中满是柔和,看着秦彦,呢喃道,“泯渡带你来,也不知是何居心。” 微微俯身,伸出布满老茧的右手,朝着秦彦胸口点出一指,随后将秦彦抱了起来,想将秦彦手中的树枝拿下,竟发现这孩子紧紧握着。 轻笑一声,抱着秦彦走进了那间简陋的草屋,背朝上将他放在一台草垛上,掀起那早已破烂不堪的上衣,从自己怀中摸出三根乌黑的细针。 银色的光点在左手食指尖亮起,在秦彦满是伤痕的背上轻点三下,而后将右手中的细针极其熟练的扎在点过的位置,轻捻收手。 盏茶功夫后,又麻利的收针。 双手泛起银光,以那三针的位置,在秦彦背上推拿起来。银色的纹路在秦彦背上游走,待得银光散尽,老者才收回双手。 看了秦彦一眼,这才起身走出了草屋。 这一夜,秦彦睡的极香,全身暖洋洋的,极为舒适,做了一个简单却又持续的梦,梦中只有一轮黄月,周围星光闪耀。 …… 秦彦是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醒来之后自己竟是在草屋里,可他昨天明明是蜷在树下的。 难道是这老者大发善心怕自己着凉? 秦彦想去问问老人,但是回应他的仍是一脸冷漠,不过自己能还能醒过来,总归老者没有害自己的心,也就不再想了。 仍和昨晚一样的工作,秦彦今天的目标是要在树上留下半指深痕。 再次喘着粗气躺在地上,秦彦发现今天体内的灵力比昨日活跃了近乎一倍,丹田稳固,脑海中的小房子更加凝实。 不论是巨树,还是自己,总在进步,这让秦彦很开心。 “唳——”一声隐约的长鸣在远方响起。 秦彦猛地睁眼,这种声音他很熟悉,听了不知道多少年,果然,几乎是声音消失的瞬间,一道金芒从天际划来。 这是他秦家的金翎隼,秦彦撑着身体坐起来,手指扣在嘴中吹了一声口哨。 那金光朝他飞落而下,最后落在他肩上,胸前五撮金羽,煞是威风。秦彦从金隼爪上挂着的竹筒中取出信笺,只有简单的四个字。 “族比延后。” 秦彦眨了两下眼睛,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族比……延后?”秦彦摸了摸脑袋,“族比不是还有……” 突然,秦彦眼睛猛地睁大,“我的妈……族比,好像就是明天……” “我竟然忘光了,这一个多月跟着老师训练,全然没感觉到,还好,幸亏是延后了。”秦彦尴尬的挠挠头。 不过细想,如果真的是明天族比,以自己目前的实力,虽仍是三境,但是却不可同日而语。 也不知道延后多长时间,希望这段时间里,能让自己的实力再精进几分,这样等族比的时候,可以让父亲。娘亲开心几分。 眼中的光彩又亮了几分,现在他明显感觉到体内灵力的变化,这是好现象,万万不可懈怠。 放走金翎隼,秦彦盘坐起来,恢复着体力,只是刚刚闭眼,就感觉被一个东西砸中了后背。 转头看去,地上掉落着一个流溢着光泽的赤红果实,状若枫叶,分三瓣,阳光下,宛若火红的三叉尖戟。 “这是天红果。”白发老者的声音传来。 秦彦莫名,看着又磨起了铁杵的老者,不知其用意,但既然扔过来,肯定不是单单只为和自己介绍一下这自己从未见过的果实。 秦彦直接拿起来塞进了嘴里。 那是一种冰冷的灼痛,秦彦不知如何描述,只知道现在的身体又似浸入了冰窖,又似扔进了熔炉。 本就灵力耗空的秦彦现在更是连运转灵力保护内脏的能力都没有,面目狰狞中伏在了地上。对白发老者的恶言恶语卡在了喉中,发出的只有痛苦的闷哼声。 “撑住,不许昏过去。”老者淡漠的声音再次响起。 秦彦双目紧闭,竭力对抗着体内的痛苦,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被一点一点的撕裂开,不论是皮肤还是内脏,甚至骨骼都在逐渐碎裂。 若不是闭着眼睛,恐怕现在的秦彦已经是白眼朝天了。 从老者的话中,秦彦听得出,这颗果实有着奇异功效,能有如此巨大的痛苦也意味着如果撑住了,效果也是奇大的。 鲜血从碎不断碎裂的体内流出,不多时,秦彦身下的土地便染上一层鲜红。 “啊啊啊——”痛苦的声音不断响起,白发老者宛若听不见般一下一下的磨着手中的铁杵。 这一刻,秦彦是真的有种接近死亡的感觉,那是一种亲身感受着身体逐渐分解的痛苦,意识开始迷离,他的脑海中闪过了很多,对自己百般疼爱的娘亲,若高山一般为自己撑起天地的父亲,大哥秦宇、小妹秦雨桐、离开的管清河、还有姬羽、柳青栀…… 但是旋即,脑海中开始闪着父亲在秦镇江面前因为自己抬不起头的样子,大哥秦宇为了自己、为了父亲终日出入战场、管清河那日凶狠的嘴脸和临走时意味深长的眼神,那摊主和雨听楼花脉三人对自己的侮辱,这一切的一切,秦彦心中涌起了满满的不甘心。 父亲从小在耳边的教诲,回响在耳边,“我秦家儿郎,鼎立于天下,无愧于心,无悖于行,自己的尊严要靠自己立起来。” 曾经自己也算秦府的天才小少爷,只不过是被管清河害了一手,但是如今不论是同悲大师,还是泯渡老师,都将自己从废物的行列里再次拉了出来。 只是比他人迟了几年而已,有什么不能? 秦彦因痛苦而颤抖的身躯开始逐渐平静,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眼中满是一股令人心惊的桀骜。 口中从弱至强,轻吐出一句,“我就不信,我还能让一颗果子带走?” 白发老者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他是万万没想到秦彦能有如此毅力,虽说是不让他昏过去,但是也只是试着激发一下他的潜力,依经验老看,到这个阶段,是鲜有人能撑住的。 第一卷 瀚海风华七情隐 第16章 一叶落长林 http://.biquxs.info/

秦彦已经这样卧伏了将近三个时辰,身上那冰火重叠的痛苦逐渐转为酥麻,之后开始散发出点点清凉之意,源源不断的沁入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修补着秦彦的破损的躯体。 紧绷的肌肉也终于放松下来,全身再一次渗出鲜红的血液缓缓流下。 这一次,秦彦没有再撑住,随着心神的放松,竟是直接失去了意识。 老者将秦彦翻了个身,如同昨晚一样在他背上开始扎针,推拿。与昨夜不同的是,今天的针数足足有18根,整个背部,上至颈椎,下到尾椎,都被细针布满。 银色的光点在着针的部位亮起,远远看去似是星光铺背,在老者的推拿中,银光宛若细蛇一般开始游走。 沿着经络,缓慢游移。 一柱香后,老者才收手,翻手间将秦彦翻了个身,坐回自己的石凳上,又挫起了那截已经逐渐扁平的铁杵。 昼日倾斜拉长巨树的黑影时,秦彦才醒来,抬起沉重的眼皮,很快又被树影间阳光的强度合上了眼。 秦彦现在脑海中的感觉只有一个,这几天睡的着实有点多啊…… 起身的功夫,秦彦发现不同于之前,那种身体充满力量,轻巧似燕的感觉让他忍不住的惊呼了一声。 自己的身体好像又一次大进一步。丹田中的灵力不再如那一潭静水,而是不断的涌动着,一股喷薄欲出的气势。 感受到体内的变化,秦彦当即转身,朝着老者鞠下一躬,张张嘴,却还是没说话。 他记得泯渡的要求,不入浩气,不可言语,虽然昨夜说过一句话。 重点是,这白发老者也记得。 拿起那根小树枝,又一次站在巨树前,刚摆开架势,却不想老者的声音传来,“不要动了我的门前树,没规矩。” 这一要求却让秦彦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怎么现在才说…… 好不容易砍了点深痕,不砍门前树,意思只能换一颗? 老者研磨着铁杵,缓声道,“为何要砍树?” 秦彦眨眨眼,不知道该不该说话。 “算了,谅你也翻不起什么浪花,你要做什么便做,不要动了我的门前树。”老者又摇摇头,最后仍不忘重复一句。 秦彦嘴角微搐,什么叫谅自己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看这样子,草屋附近的巨树是动不得了,谁知道这老人家口中的门前树是指哪一颗?自己还是走远一点较好,免得和这次一样,刚开了痕就又得换。 眼神飘动间,将视线扫向远处,思索着自己去哪里取木,却见老者轻咳一声,将手中那有些扁平的铁杵朝秦彦扔来。 秦彦注视着老者,眼神古怪。 白发老者却是悠哉悠哉又从草屋里取出了一截铁棒,左看看右瞧瞧,最后放在石台上再次动起手来。 秦彦的嘴角咧起,露出一抹笑意。拾起那铁杵,虽是扁平,犹如钝刃,但是有一端仍是圆杵状,似刀非刀。 不过相比起那截树枝,着实是趁手的很,脸上的笑意又浓了几分。 越往外走,巨树越是繁茂。乍眼看去好像每一棵树间的距离都差不多,密而不乱,只是看着就让人心情舒畅。 进来时跟着老师,还从未细看,这两天又在草屋附近注意力都在那棵“门前树”上,也是不如这般放空心思注意。 此时立于这片林中,身边的任何一颗巨树抬头望去都难见顶端,巨大的树叶铺散开来,阳光从缝隙中洒落。 倘若见到一颗参天巨树,会感叹这场景壮观宏达,可若是立于满是参天巨树的林中,只会感叹自己的渺小。自己同这巨树比起来,简直是真的如同一只瘦弱的小鸡仔般不够看。 自己实力精进,灵力动荡而刚刚涌起的喜悦如同潮水般泄去。 那种膨胀起的自信逐渐归于平淡,在这林间,他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平凡,仍有很长的路要走。 也怪不得那老者说自己翻不出什么浪花来,也确实如此。且不说能不能一个月内砍断一棵树,就算砍下来,自己好像也没有能力带走。 只是砍一小截,短短两指深,凭自己现在的实力和手中的铁杵,应该能做到。 斑驳的阳光下,秦彦闭上了眼睛,感受这林间的浩然之意。不自觉的,秦彦便运转起了大自在经。 在流转过完整的四十二个节点穴关后,秦彦身体中恍若解开一道暗结。周身的空间微微一震,只是这变动他并未发觉。 倒是不远处草屋前的白发老者,白眉轻挑,看向秦彦的方向,眼神逐渐恍然,轻喃一句,“原来如此。” 脑海中响起了一道很久没听到的声音,雄浑,厚重。 “凝气安神,凝神安心,平心得意;世事流云,浩然万法,一叶落长林,一粟归沧海,浩然无我,浩然有我。” 这是那无相佛陀的声音,这句经诀,与秦彦此时的心境如出一辙。 体内浩浩荡荡的灵力如同受到指引般涌入经络的穴关中。不断收缩,继而膨胀,再收缩,再膨胀,如此反复。 只是每次收缩后再溢出的灵力要比之前更加凝视,金色的佛光和月白色的灵力也融合地更为密切。 转化为淡金色的月华。 丹田和穴关处传来少许的酥麻感,一丝丝裂痕出现,又很快被修复。 在往复中,丹田好似扩张了许多。 也不知过了多久,秦彦感觉体内的灵力已经再无可压缩的地步,之后,如同海入归墟一般,从经络、筋骨四处汇入丹田。 “凝气安神,凝神安心……”无相佛陀再次念诵起来,秦彦压下心中的胡思乱想,脑海中想着那万顷巨树长林,心中跟着佛陀默念。 月灵力旋转着向中间聚拢,收缩成一颗淡金色的圆珠。 “嗡——” 好似瞬间时空停滞,转瞬后,圆珠崩开,携浪潮之势灌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若是身边有人,一定会注意到,此时秦彦的衣衫无风而动,哗哗作响,随后,淡金色的月灵力从他体内喷薄而出,足足有三尺之高,久久未有收势。 似有一道月华光晕从秦彦的头顶缓缓落下,漫过了脑袋,身体,双腿,经过脚下后才消失不见。 同时,那磅礴的灵力才开始收敛,但仍是如同火焰一样,附着在秦彦身上随风轻动。 秦彦睁开双眼,与之前相比,眼底多了一丝自信。 他知道,自己晋入浩气境了。 从进阶三境到如今晋入浩气,只有一月之许。 这其中,多亏了老师和这白发老者,这般恩情,自己定不能忘。 定在原地回味许久,秦彦还是忍不住咂了咂嘴,虽说知道自己的路还长,但仍是不免感到些许兴奋。 接下来,就是将自己这瞄好的兵器原材料给他取下来了。 再次看向巨树长林,秦彦发现这些树木的位置似乎颇有端倪,一种说不上来的奇异之感。 突然,秦彦察觉到了一颗与众不同的小树。 之所以说是小树,是因为和其他巨树比起来要瘦小很多,但若是放在城中,仍算得上是一颗“巨树”。 走近后发现,树虽瘦小,但并不瘦弱,不仅如此,好像比起其他巨树来,树皮更加凝实坚硬。 反倒是周围的巨树,略有一丝不规整。 “你这小树苗,倒是能抢营养。”嘴上说着,但秦彦心中却觉得,这颗树好像并不应该存在于此处,具体原因又说不上来。 总觉得它在的这个位置,很是不协调。 “就你了。”秦彦挥起手中的铁杵,淡金色的月灵力漫上,朝着小树挥砍而下。 白发老者手中的动作变缓了几分,眼中玩味渐浓。 “迅斩!”提起右肩,猛加速的一刀,劈在树身上,直接便是一个一指深的痕槽。 “!”秦彦被惊到了,要知道就在昨天晚上,自己可是砍了一下午一晚上才砍出一个半指深的痕,此时仅是一刀便直接是一指深了。 手中的兵器更换有原因,但更大的原因仍是自己晋入浩气境的实力。 那种灵力流通,汇入右臂的感觉真是舒服的很。 只是此时的秦彦又陷入了另一个烦恼,若浩气境便是这样的话,那用来做自己的兵器………… 岂不是根本不耐用? “莫要小看星木,你砍下来再说。”老者空灵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秦彦心惊,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的? “星木?这是这巨树的名字?” 不待他惊疑,便看到那树身上的痕槽亮起点点星光,正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 秦彦瞪大了眼睛,这是怎么回事?还能自己复原?那昨晚自己的攻击为何没有这般动静,是因为瞧不上自己的攻击么? 连树也瞧不起三境? 秦彦心中满是无语。看着恢复如初的星木,秦彦眼中战意荡起。 这一次,他不再停歇,一刀一刀劈在树上。 可是每到深度足够,再向下竖劈的时候,那横着的痕槽便再次复原。 几轮下来,秦彦又一次灵力体力尽皆耗空。 咬着牙满脸无奈的看着这让他完全没办法的小树,秦彦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看来,得五刀之内劈下来。”秦彦发现这树身,只要停止攻击三息之后便会开始自我修复。 擦了擦头上的汗,秦彦闭眼盘坐下,开始恢复灵力。 不多时,秦彦的眼睛再次睁开,眼中满是疑惑。 这地方的惊奇和神秘简直太多了。 他发现这林中的自然之力极为浓郁,不仅如此,像是一个天然的炼炉,将自然之力炼至纯净,而后灌入自己体内。 就像一个……阵法? 第一卷 瀚海风华七情隐 第17章 黑凰刃 http://.biquxs.info/

从小到大,除兵阵之外,这种和自然之力有关的阵法他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前些年同悲大师到了江华郡,在给秦彦诊断的时候,还布置过一次,据说是一座聚灵阵。 灵阵并不大,横竖只有两步距离,刚好够秦彦坐进去,但是那阵中的自然之力却和阵外全然不一样,浓度略高,吸收速度加快。 记得当时自己真的是惊为天人,第一次见到这种神奇的东西。 此时这林中的感觉,比那聚灵阵中更为直观,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天地化作一个巨大熔炉,将自然之力炼至精纯。 念诵《大自在经》之间,自然之力汇入穴关,归流丹田,转为月灵力后再反馈而回。 恢复至灵力饱和状态的时间比平日里足足快了四分之一的时间。 秦彦心中窃喜,有这样的天然聚灵阵加持,自己还就不信真拿不下这星木。 可惜,现实并未如秦彦所想那般简单,像这样灵力耗空、恢复巅峰来回三次后,秦彦发现如今的自己,还没有能力在五刀之内就劈下星木。 若全力催动灵力,在一刀之中就灌入将近全部的灵力,斩入一半便会耗尽,这星木好像会吸收灵力一般,刀入树中灵力消耗极快。 让灵力的作用大打折扣。 若是均匀分配灵力,威力又不足以砍下,一到弯折处星木便会复原。 “这星木到底是何种神木,真是古怪的很。”秦彦再次盘坐,全力恢复着。 又试了一次以后仍然无果,这次秦彦放弃了,以他目前的手段,要取下一截星木根本做不到。 要么修习一招威力更强的刀术,要么实力再进一步。 秦彦走回草屋前,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连棵树都砍不下来就沾沾自喜,来帮老夫研磨这铁棍来吧。”白发老者哼笑一声,食指轻点面前的铁杵,站起身来将位置让与了秦彦。 不知如何反驳,自己确实是连星木的一截树干都劈不下,乖乖坐在石墩上,准备照着老者的样子去研磨。 可是在捏住铁杵后他发现,这手中的物件竟是极为沉重,拿起来都是很是吃力。 “磨成什么样?” “比你拿着的那一把再薄点便好。”白发老者转身走向草屋门口,“金泉在石台下,自己找,三滴金泉,研磨百次。” 低头看去,果然在紧挨石台脚处,放置着一个朴素的石壶,细长的壶身,再无其他。 铁杵很重,研磨也很是吃力,即便滴了金泉。 而且怪异的是,和星木一般,当秦彦运用灵力的时候,感觉这铁杵内在缓慢的吸收着他的灵力。 秦彦出身兵将之家,从小接触长刀,对于磨制铁具早已手熟,虽吃力但并无大碍,多磨便是。 “嗤嗤”声成了这草屋前的主旋律,每一声的长短、轻重,间隔都基本一致。 从小磨刀,父亲就告诉过他,可以慢,但必须稳。 双手尤其手腕,越来越酸,灵力若是过多,铁杵吸收灵力会加剧。秦彦发现,只有在手腕酸痛将近竭力之时铁杵会维持一个很微妙的状态,不再吸收灵力,反而还有一种淡淡的反补之感。 研磨中,秦彦不忘修习《大自在经》,趁着这枯燥、单一的动作,一直默默念诵着经文。 整个人进入了一种专注的状态,一直未曾停止。 ………… 黄澜府,松山郡,无仙谷。 碧绿林海,这是无仙谷的主色调,身处独特的地理位置,西临松山郡千城山脉,东接红沙郡孤皇山,将近三百里长的山谷,被漫山的植被覆盖,碧浪翻涌。 因在两府交界处,天然地势聚拢了高浓度的自然之力,谷中又有四五处深泉浅滩,鸟兽聚集,天生灵宝,如这般丛林里,绝不是普通飞禽走兽,皆是具备了一定实力和灵智的灵兽。 越危险的地方就越有好处,无论是灵宝还是这些鸟兽,若是得以正确使用,对浩气、凝元、甚至皇极境都有不小的益处。 各地为探寻灵宝灵兽而来的灵修不计其数,所以无仙谷向来较乱,寻常人等若无高手做伴,根本不敢来这谷中。 此时,谷中一处浅滩旁,停歇着五名黑衫黑袍的身影,四男一女。 女子坐在河边,看身形,年龄并不大,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伸出一只玉白的素手在水中拨起阵阵水花。 黑衣黑裙被一绺黑底金丝纹的腰带分隔开,裙刚过膝,能看到黑衣下白色内衬,暗红色的束带绑着小臂和小腿,定然不是寻常文弱女子。 长发束于脑后,又从肩上滑落,虽戴着黑色面纱,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眸子,但是仍是能感觉到这女子定是生得一副好容颜。 此时,女子秀眉微蹙,不知道在想什么。 后方,两名四十余岁的中年人静候其侧,眼神飘动,看着四周的一草一木。 另一边两男子一老一小,年长者闭目打坐,看起来正在收功。胸前染有血,本就沧桑的脸上有一道不浅的伤口,看样子是近几日刚受伤。 年轻男子看着老人,满脸自责,眼中满是怒意。 “小公主,该走了。”女子身后的男人看到睁开眼的老者,朝着蒙面女子微微躬身。 “唉。”女子起身,将头发甩向脑后,眸中露出点点不解之意,“为何会这样?” “哼,我看这灵族是早有预谋!都说灵族对我族已并无敌意,为何这次千凝你一出来,就遭到了针对?三军堵截我五人,真是给灵族长脸。”那年青男子愤怒道。 “子奕。”女子看了眼年轻男子,摇摇头没有接话。 虽然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是事实又确实如此,以前听族人说域外灵族基本已经对他们没有敌意了,一个多月前,她好不容易拉着几人偷跑出来,短短几天,就遭遇了数次堵截偷袭。 有一次甚至差点伤到了女子,那黑衫中年人暴怒之下直接出手将其斩杀。 从那之后,偷袭变成了截杀,而且越来越频繁。 “多说无益,冷少爷,小公主,快走吧。穆九,你去看看君老。”中年男人看向身边的另一男子。 那叫穆九的人刚点头,却见那睁眼的老者眯着眼睛看向远处,沉声道,“怕是走不了了。” 远处,几道身影以极快的速度飞射而来,身上裹挟着不同属性的灵力,气势惊人,其中有两道气息,最为强大。 几息时间便行至五人不远处,将他们围了起来,一共八人,身上气息均是不弱。 “冷君山,今日看你们还能逃去哪里!”一名拄着拐杖,须发花白的老者对着五人放言道。 那胸前染血的老人目露寒光,“王公权,你莫不是真以为凭你那杀鸡的实力就可以和我如此说话了吧?” “哈哈哈哈,笑话,要不然你这伤怎么来的?”那王公权却是更加猖狂。 “不必和他废话。”那冷子奕身上陡然散开一股澎湃的黑焰,眉心一点漆黑的火焰印记亮起,虽是黑色,却格外耀眼。 “魔煞·附骨之炎!”冷子奕双手合并,一边向前推出一边将双手分开,只有拇指和食指仍旧相合。 在中心形成一个正方形的区域。 似是打开了一道时空之门,熊熊黑炎从那区域中喷涌而出。 转眼间便漫向了对面的八人。 “小心点!又是这招,烦人的很!”那王公权眼中尽是嫌恶,之前两拨人已经对战了四五次有余。 第一次见这招式时还笑那冷子奕区区凝元境也敢对他们出手,可是这附骨之炎却着实难缠的很,根本消灭不了。 附着在他们身上,灼伤皮肉事小,一直在燃烧他们的灵力才是真正的麻烦之处,可是这黑炎却是在涌出后如飘絮一般,缓缓落在他们身上。 熟悉的不适之感再次传来。 王公权手中拐杖猛的一杵地面,身上土黄色的灵力轰然炸开,除了眉心印记外,头顶处在灵力鼓荡中凝出一圈若隐若现的光晕,宛若一顶皇冕一般。 这是皇极境的标志,聚灵成冕,灵之皇极。 从拐杖所碰之处,一道道巨大的裂痕朝着冷君山、冷子奕等人飞速而来。 几人却是如同视而不见一般,那女子眸中弥上一层暗红,束发的丝带崩开,青丝飞扬。 眉心亮起一抹同样漆黑的飞禽印记。 “唳——”一声长鸣似在天外响起。 女子曲腿躬身,而后化作一道暗红弹射而起,直奔空中。 手中不知何时已从小腿上摸出了一柄利刃,漆黑的刀身上一只凤凰盘踞其上,只有开锋的刀刃是一抹亮银。 握柄的玉手上端镶嵌着一颗鲜艳夺目的红宝石。 在黑刃亮出的同时,女子的身影后竟是显现出一道极淡的凤凰虚影,若不仔细端详,根本看不出来。 “!!!”下方那八人皆是眼睛瞪的滚圆。 王公权身边另一老者看着那柄黑刃,瞳孔震动。 “这,这……莫不是……黑凰刃???” 可是并没有人回答他,其余七人年龄都与他相仿,有两个甚至还要年长于他。 显然,他们也听说过此物,只是根本想不到黑凰刃竟会出现在一个如此年轻的小女娃手里。 来不及他们多想,女子手中的刀刃已经朝他们后方甩了出去,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 仓惶间,王公权右手拄杖,左手攥拳,一道土黄色的光幕在空中浮现。 可这光幕在碰到那黑刃时却如同薄纸一般根本起不了一点作用,黑光闪烁中,刀刃便扎在了八人身后。 女子抬起右手,手心中赫然是一枚与眉心略有不同的黑色印记。 “凤求凰!”带着寒意的俏冷之音从女子口中吐出。 只见她掌心中的印记乌光暴起,一根胳膊粗细的黑色光柱现出,连接着黑刃和她手心,穿过了连同王公权在内的三人。 那光柱开始膨胀,黑红相间,猛的爆炸开来,被光柱穿过那三人,身上炸开一个血洞,鲜血横流。 随后,伴着一声长鸣,黑刃旋转着飞舞回女子的手中。 恰好,女子从空中落下。 第一卷 瀚海风华七情隐 第18章 魔种 http://.biquxs.info/

女子的呼吸急促起来,显然这一招的消耗非常大。 冷君山浑身黑色灵力鼓荡,黑袍猎猎作响,一只只灵力化作的黑鸦朝着王公权几人扑去,在飞到身前时变为能量弹,砸在身上,霎时,几人鲜血四溅,疼得龇牙咧嘴。 只是几息之间,对面八人的队伍就有三人重创。 女子眼中傲意更盛,从腰间的锦袋中掏出一个小小的药丸扔入嘴中,灵力收敛,显然是开始了恢复。 见此情景,那口中吐血的王公权虽已是跌坐在地,但仍然朝着身后几人喊道,“快,擒了那魔女!” 说话间,面色再次发白,之前那浑身的黑炎在自己受伤后,作用才开始显现它的难缠之处。 收回双手的冷子奕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眉心印记闪动。 “砰!” 冷子奕以极快的速度向地上的王公权扑去,手掌上燃起的熊熊黑炎在身后留下点点火星。 只可惜,还未近身前就被拦了下来。 以为持着长刀的老者横步,朝着冷子奕挥出一道灿烂的刀芒,逼停了他。 “魔族宵小,真以为你的实力够和我等皇极互搏?” 那老者顶上一尊极淡的皇冕虚影,散发出的气势极为惊人。 “老东西,废话真多。”冷子奕却是冷哼一声,眼中乌光四射,一息之后便已是乌瞳黑目,整个眼睛都是漆黑,显得极为诡异。 爆喝一声,“魔渊,解!” 随后,浑身气势暴涨,直逼对面那老者。 还没等那满眼惊异的老者说话,便已是再次一步踏出。老者身上运转起红色的灵力,如同粘稠的岩浆,连周边的空气都开始微微扭曲,只是这一次,冷子奕的拳头却是直接撞在那赤红色的刀芒上。 刀芒崩散,冷子奕后退三步。 与刚刚截然不同的场景让老者眉头紧皱,“这是什么能力?你怎么可能从凝元二段突然变成凝元三段,还是三段巅峰!” “一个刚刚进入皇极的老东西也敢倚老卖老,我若是你这般年纪,放个屁都能把你崩死。”冷子奕出言不逊,但是攻击未停。 战局随着冷子奕这一声厉喝彻底打开,魔族这边,以冷君山为首,和那穆九裹挟着浑身黑色灵力,冲入对面,只留下一人守着调息的女子。 冷君山和穆九的头顶,赫然均有一顶黑色的皇冕,只是冷君山的要凝视更多,看起来宛若一顶真的冠冕。 “穆八,你也去,无须顾及我。”女子清冷的声音传来,她知道,这一战得速战速决,这次对面阵容强大,比上次多了三人,且似乎都是皇极境,不能拖延。 对面八人除了受重伤的三人之外,冷子奕还缠住了一人,剩下四人面对这魔族的三人,竟是一时压制不住。 仅是冷君山一人就能拖住两个,在这片战场上他的实力是最强的,已是皇极境三段,那栩栩如生的皇冕便是最明显的象征。 穆八、穆九也已是皇极境一段、二段,稳稳的缠住对面几人,甚至偶尔还能给恢复中的王公权几人补上一下。 王公权三人在竭力恢复,可是那胸前的血洞恢复起来却是极为困难,黑凰刃虽已收回,但是伤口上仍布满了闪着奇异光泽的漆黑灵力,不仅难以消除,甚至还在入侵他们的身体,夺取他们的灵力。 “该死,黑凰刃竟然出现在这里。”王公权咧嘴吹着胡子,眼中却是漫上了弄弄的贪婪。 “这绝世五刃中任何一把若是被我得到,岂不是如虎添翼。”王公权那双苍老的眼睛死死盯着远处的女子,只可惜疲于应付身上的伤势。 很快,那盘坐的女子再次睁开双眼,看着面前的战局,眼中的不解逐渐转为冷冽。 “唳——”黑凰清吟再次响彻天空。 听到这声音,王公权几人浑身一抖,他三人已是被那黑凰之力折磨了如此之久,至今都未恢复,伤口处宛若千虫啃食,好不容易感觉好转,若是再来一刀,死不了也会落个终身暗伤。 只是,女子刚亮出手中的黑刃,便扭头看向了不远处的树林中,面色沉下。 从那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听起来人极多,且并不是杂乱无章。 三息之后,一道道身影从林中出现,盔甲披身,杀气沉沉,从三个方向朝着战场疾行而来。 最前方的是一位白甲紫纹的将士,刚毅的面庞上满是血迹,一把长刀抚于腰间,眉目间尽是疲惫,看起来像是好几天都未曾好好休息。 若是秦彦在此处,定能认出这将士便是他的大哥,秦宇。 三方兵将开始围住战场,一排排弓箭手挽起了弓弩,各色的灵力点缀在箭头上,鲜艳中带着危险的气息。 “哈哈哈哈,冷君山,看你这次怎么跑!”在冷君山不远处,一个气息剧烈浮动的男子浑身褴褛,狞笑道。 他叫罗其,刚被冷君山一掌拍飞,此时看到援军到来,忍不住嘲讽道。 冷君山没有回答,对于灵修而言,寻常兵将根本不足为据,这四面八方的军队,此时最麻烦的就是能扰乱他们的战斗,虽构不成多么大的威胁,但是会拖住他们,直到更多的援军前来。 目光看向远处的秦宇,冷君山眉头微蹙,这白衣将士所带领的士兵与其他几路军队明显不一样,不论是配合还是实力,都要精良许多。 在与横提长刀老者的碰撞中,冷子奕再一次倒退几步,一双黑目妖异无比。转头看向秦宇等人,神采飞扬道,“兄弟,你还真是锲而不舍啊,都追了我们一个多月了吧。” “真是猖狂,你几人在城中滥杀无辜,我追你有何不可?”秦宇却是直接抽出长刀,面色冷峻,从目前战场形势来看,这魔族几人定是使出了什么底牌,此次先锋军足足由八位皇极境强者组成,此时竟是三人重伤在地,其余几人灵力虚浮,久久未能拿下。 听郡主说魔族之人皆有魔种,每个人都拥有不同的能力,看此刻这黑眸青年的模样,多半是开了魔种,前几次交锋并未出现这般模样,从气息来看,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 “哼,懒得和你废话!”冷子奕发丝飞舞,身后显出一个火焰图案。 “子奕,回来!”冷君山却在这时叫住了冷子奕,虽然出于魔族的傲气他并不惧眼前这群人,但是若是恋战,公主今天怕是多半会有危险。 “你们护送公主殿下离开,我随后跟上。”冷君山头顶皇冕开始缓缓旋转,一股浩荡的威势徐徐铺开。 “君山爷爷,你——” “小公主,走。”冷君山打断了女子的话,向身旁的穆八、穆九使了个眼色。 秦宇握着刀柄的手收紧几分,朝着身后一挥手。 霎时,“铮铮铮——”的声音响起,一支支裹挟着淡淡灵力的箭矢射向天空。 魔族女子见状,将手中的黑刃猛地挥向那铺天箭雨,刀柄上红宝石亮起,浑身的灵力被吸入手中的黑刃中,从她口中传来一声低喝。 “黑凰,弥天!” 如墨般的刀芒从黑刃上斩出,迎风而涨,两息时间已是十丈宽,宛若夜幕般从冷君山等人头顶略过,与那箭雨碰撞在一起。 血色的光点点亮了漆黑的刀芒,仔细看的发会发现,那其实是箭矢融化在了黑色的灵力中。 威势丝毫不减,刀芒在漫天的箭雨中刷出了一条真空地带,继续向着秦宇方向而去。 秦宇面露惊意,为何凝元境二段便能有了如此雄厚的灵力和精深的控制力。 “莫要拖延,穆八,穆九!”冷君山再次沉声道。 “是,君老。”穆八没有多言,转身朝女子掠去,和冷子奕、穆九带着她朝反方向离开。 “拦住他们,那魔女身上有至宝黑凰刃!”王公权哪能让他们就这样跑掉。 根本不用他多言,黑凰刃并非只有他一个人认出来,之前那与冷子奕对战之人,还有其他两人直接朝着魔族一众追去,王公权三人也缓缓站起,顾不得还未恢复的灵力,直冲冷子奕一行。 “我留下来,可不是看你们赛跑的!”此时的冷君山,面上的皱纹消失不见,白发化青丝。 “砰”的一声,已如离弦之箭射向王公权。 周围的兵将基本已经聚拢,一位身着暗红衣甲,头顶闪着淡淡皇冕虚影的中年人眼底闪过一次热切,指挥身后的兵将。 “杀!” 只有秦宇似在深思,看他没有动静,身后同样白甲紫纹的人们并未动身。 倒是旁边藏青色盔甲的队伍,跟随着众人向前奔袭而去。 冷君山以极快的速度跟进了王公权,魔气蔓延的拳头直接砸向他的肋骨,王公权抬起的拐杖竟是直接被一拳崩碎。 “找死!”王公权大惊,暗道这冷君山定是开了魔种。 土黄色的灵力化作一层铠甲浮在王公权身上,疾行中试图与冷君山展开游击战,只是王公权并未坚持多久,本身他境界便不及冷君山,更何况此时对方已是打开魔种。 只是两拳,王公权身上的灵力铠甲便是分崩离析。 第三拳,再次砸在了他肋骨上,骨骼断裂的声音清脆的响起,王公权口中喷血,被一拳砸的横飞出去。 冷君山冷哼一声,继续朝其他几人掠去。 “不要被他各个击破,我等联手战他!”那提刀的男子眉头皱起。 几人纷纷折身而回,身上威势猛增,眼神中满是凶狠,他们也发现了,这般追逐,最后只会被冷君山屠尽,不如一起斩了这魔族宵小。 第一卷 瀚海风华七情隐 第19章 你可知罪 http://.biquxs.info/

几人不多言,各个向冷君山而来,皆是气势滔天,下了杀手。 黑凰刃的诱惑让他们几人并不打算在这里纠缠,以最快的速度击杀冷君山后,再回去追另外几人。 “来得好!”冷君山哈哈一笑,这才是他最想看见的,全部朝自己而来,没有人去追小公主,自己的生死他早已置之度外。 黑鸦漫天起舞,飞入这茂密的森林。 冷君山此时的肌体力量倍增,以极快的速度穿梭于树林间,身上散出一朵朵黑色的魔气花瓣,与林间的黑鸦融合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是整个人融入了鸦群中,难以捕捉。 “唐京!”那罗其朝着用长刀的火灵修喊了一声。 唐京点头,以身体为中心,一圈散发着灼热之意的赤红能量朝四周扩大,所触草木尽皆化为灰烬,席卷而来的黑鸦也在撑了不长时间后流散于空气中。 赤色圆圈在经过某处时传来“轰”地一声,冷君山上半身衣衫被焚了个破破烂烂,皮肉之上布满了烧伤的痕迹。 除罗其外,那五人似是师出同门,身上涌起一模一样的褐色灵力,几人将冷君山呈五角之势围了起来,右手亮起了一朵灵力星辰,同时朝着地上按去。 “嗡!”一股独特的波动响起,五人作圆,其范围内的土地亮起淡淡的褐色,因为有几人受伤的缘故,那区域的能量并非稳若磐石。 但是在冷君山个人的感知中,就像是趟进了一片泥潭,行动受到了很大的限制,连抬手都颇为吃力,尤其是下半身,腿脚几乎不能移动,宛若泥塑一般被定在原地。这一刻,他的面色终于露出了一丝烦躁。 “快!”其中一人眉头紧皱,冲着唐京喊道。方才魔族女子用黑凰刃的攻击,他站在最后方,实力也是八人之中最弱的,面对绝世五刃的攻击却是首当其冲,到现在状态只恢复了一半,这阵法需要五人同步,若是因自己灵力不支崩破,恐怕第一个死的就是自己了。 “赤华斩!”唐京双臂肌肉坟起,朝着冷君山的方向接连挥出九刀,每一道的威势都在递增,第九刀时已是超出了唐京此时实力一段。 另一边,罗其的身后不知何时聚起了金砂凝成的一双巨大拳头,朝着冷君山砸来。 冷君山魔种提升的能力是肌体力量,可此时这阵法正好限制了他的行动。 艰难的举起双臂,黑色的魔气涌出凝成一面盾牌竖在身前。 “砰!砰!砰!”前三刀都被挡住,可那盾牌也变淡了许多。 第四刀和金砂汇成的拳影同时到达,腹背受敌。 那拳影足有一人高,整个轰在冷君山的后背,将他的灵力砸了个七零八落。 第五刀,盾破! 此时的冷君山,处在一个灵力空白的时期,面对接踵而至的后四刀,他只能用肉体去承受,同时疯狂的吸收天地间的自然之力。 这“赤华斩”是唐京的看家本领,此时的唐京,满目疯狂,整个人提刀而起,随着第九道的刀芒冲至冷君山面前。 “噗——”冷君山口吐鲜血,浑身魔气溃散,刚凝聚其不多的灵力也尽数收敛。右臂被整个砍下,血柱喷涌,整个人状态差到了极点。 这时,金砂拳影再次朝着面门砸来,阵法作用下,冷君山没有被砸飞,踉跄了两步,浑身淌血,倒在地上。 看着只剩一口气的冷君山,唐京朝着地上猛啐一口,胸前剧烈起伏。 “那魔族恶徒还有两个皇极境,估计跑了有一段距离了,你二人在此调息,我等先去探路,你们随后跟上。”阵法散去,一个秃头老汉直起身来。 “笑话,让你们先去探路,怕是把黑凰刃直接探没了。”唐京嗤笑一声,“各凭本事就好,撼神山的灵修若都如你这般愚蠢,真是叫我小看了黄澜府。” “既然你如此揣测我等好意,那我也无需多言了,吴智,我们走吧。”另一人摇头走来。 “哼,不识好歹!”叫吴仓的人甩下一句后便和其他四人朝着魔族一行逃离的方向追去,留下唐京和罗其二人。 “吴智?真是人如其名,无智的狠。”唐京面容挤在一起,脸上写满了鄙夷,吞下了数颗灵草,周围自然之力涌动,显然是在抓紧时间恢复,随后看向身旁的罗其,“王公权那个废物,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吃屎都赶不上热的。” “谁也不会想到夜魔神的黑凰刃在那小女娃身上,怕是来历不浅。”罗其眼睛眯起,那双苍老的眼中,露出点点思索。 “当然,你没听到冷君山叫那女娃小公主么,极有可能是夜魔神的小女儿。”唐京回头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冷君山。 “那魔族的小子身上被我挂了印记,马上就要散了,好像是并不是他们追去的方向,倒是狡猾。”说话间,唐京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这一把,可真是玩的有点大了。” “现在怎么办?”罗其也知道,此时已是进退两难。 “那五个弱智怕是这辈子都追不上了,只有你我二人,凶多吉少。”唐京眼中的犹豫消失,露出一抹狠色。 随后灵力鼓荡,自己身上炸开数个血洞,气息萎靡而下。 罗其见状,眼露惊色的同时还有恍然和不甘,叹息一声后,也是一掌拍出,将自己打了个重伤。 拖着淌血的身躯,唐京朝将躺在血泊中的冷君山一刀致死,打出一团沉红色的火焰,看着尸体烧为灰烬,随后二人没有再跟着吴智几人而去,反身折回。 在路上,遇到了庞杂的大军,那穿着暗红铠甲的中年将士冲在最前,追来的途中看到了生死未卜的王公权,此时又见到了重伤的唐京和罗其,眉头紧皱,示意众兵停步。 “唐老,前方战况如何?”红甲男子下马询问。 “冷君山实力强的出奇,若不是为了拖延我等时间,怕是陈峰将军都见不到我二人了。”唐京面色苍白道。 陈峰皱起眉头,“那撼神山的五位呢?” “他五人已合力将冷君山围合至重伤,此时怕是已经将其击杀,去追那魔族之人了。” 见陈峰眼中刚隐下的热意再度燃起,唐京心底暗笑,“陈峰将军,恕老夫直言,你虽年少有为晋入皇极境,但是身后兵将大数为浩气之境,怕是根本追不上了,我等先回郡中,从长计议。” 陈峰沉吟片刻,才缓声,“好吧,只好如此了。” 大军折回时,陈峰看到了在最末的秦宇和他率领的白霆军,眼中怒意横生。 脚底闪起赤红灵力,几步间便到了秦宇身前,手中的长枪直指秦宇,怒喝道,“你可知罪?” 秦宇正色摇头,“我何罪之有?” “身为先锋军将领,竟在队伍的最后方垫底,你是何用意?”陈峰的枪尖上已经燃起了火焰。 “我并不认为你这一遭能追上皇极境的全力逃离,让我等追击,不过白费体力而已。”秦宇心中虽怒,但仍回答道,自从江华郡出发与红沙郡军队集合,一路来,这陈峰就像找茬一般,处处和自己作对,这也不是,那也不是。 “我作为此次剿魔行动的总将,我的命令就是最高战令,我说杀便杀,我说退便退,你作为先锋军领将,是在质疑我的领军能力?” “秦宇,我秦府向来以兵家为耀,在战场上,听从将令是最基本的规矩,先锋军这般荣耀,你可不要为了逞威风臭了我秦府的名声。”一道略有一丝沙哑的声音的传来。 从那军中,走出了一名腰挎长刀的精瘦紫衣黑甲青年,气宇轩昂,看着秦宇面露不快。 “怀天哥,你也——” “战场上,没有血缘!现在,我是江华郡的领将!”青年直接出言打断。 秦宇看着站在面前的秦怀天,眼睛微微眯起,没有再说话。 “秦宇,身为先锋军主将,擅作主张,畏战怯战,军法处置!你若不领罪,可以,你身后的众兵同罪!”陈峰沉声道。 秦宇与陈峰对视良久,随后欠身,“是。” “哼。”陈峰右肩一抖,抡起长枪直接朝着秦宇后背挥下,枪杆的重击将秦宇拍飞而出。 皇极境的一击,秦宇哪里能抗衡,何况秦宇根本想不到这陈峰会在此处直接动手。 这一击隔着白甲,透体之力将秦宇震的直接吐出一口血来。 而后,陈峰再未看向秦宇,扬长而去,秦怀天和大军紧随其后。 白甲上一道鲜明的灼痕,秦宇靠着身旁的大树,眼望长空,不知在沉思什么。 身边的白霆军默不作声,只有眼中的愤怒表达自己的情绪,他们永远不会怀疑秦宇的品性,从剿魔行动开始,被秦怀天和红沙郡的将领推为先锋军后,虽然极为不愿,但仍是杀在最前面。 可是几战之后,众人就发现了不对,大军基本都为浩气境,虽为先锋军,可后方的部队却总是拖后很多,每次战斗,总在白霆军被魔族之人重伤多人后才姗姗来迟,到今天为止,白霆军已经死伤了三分之一。 作为兵者,死在战场上并不怕,可怕的是这般无谓的牺牲。秦宇身为白霆军之将,怎么可能看着自己的兄弟们这般枉死。 今日,在陈峰下令追杀的时候,秦宇便不再如从前一般听令,前方的大战是皇极境层面的战斗,根本不是军队能阻拦的,先不说能否追上,即便抄捷径堵截,自己这白霆军今日怕是要全军覆没。 可是按照郡主的指示,不剿清魔族众人不得回郡,这摆明了是要白霆军葬在这黄澜府。 若不是怕真的辱了秦府之名,他早就带兵回了江华郡了。 第一卷 瀚海风华七情隐 第20章 星月落 http://.biquxs.info/

深橡色的星木林即便入了深秋也仍是茂盛依旧,甚至又深了几分,宽大的树叶偶尔随风飘旋而下,静静地落在地上。 草屋不远处的树林中,秦彦赤裸着上半身,露出精壮的肌肉线条,浑身几乎被汗水浸湿,在树叶投射的晨辉下闪着光泽。 距离自己来到白发老者这里,已经三个月多月了,泯渡还没有来,秦彦一如往常般在练刀。前几日,在老者的看护下,自己终于晋入了浩气境二段,此时浑身灵力气息涌动,却不见灵力溢出。 这是白发老者这段时间以来教授他的成果,浩气境,浩而薄发,徐徐浑进,大多数浩气境皆是灵力喷涌,如同一尊行走的火炉,向外冒着炽热的火焰。 但是这其实是对灵力的浪费,“逸散而出的灵力回归了自然,岂不是罪恶至极?”这是老者当时和秦彦说的话。 灵力是灵修的根本,是作战的武器和源泉,要最大化的为我所用,身存浩气,厚积薄发,只在该用时使用,在不该用时收敛,将会让自己的消耗降低,从时间上和质量上同其他灵修拉开差距。 在这般教授下,秦彦将灵力尽可能的凝实收敛,浩气境之所以称为浩气境,便是因为灵力外放是自然反应,若想保持灵力内敛是需要刻意控制的。 以此,秦彦的灵力的感知力和控制力也在不觉中提高。 此时的秦彦手握一柄深橡色的短刀,比寻常灵修使用的刀具要短了几分,大概有两个匕首拼合一般长,刀型已经初具雏形。 刀柄处已是有模有样,刀刃开锋,闪着淡淡的莹莹星光。 一个多月前,他终于将从那自己看起来有些古怪的小星木上砍下了一截,做成了如今这把武器。 因为是在黄昏砍下,那日的天色美得出奇,绯红的天上洒下赤霞,星木又闪着星光,秦彦拿着一截断木,为自己的兵器取了一个名字。 暮星刀。 那棵星木上早已是满是刀痕,虽仍在自行修复,但却极其缓慢,若非站在近处仔细观察,根本难以发现。 自从自己引自然之力入体成就月属性后,其实就一直很是迷茫,月属性的能力到底是什么,还没来得及一探究竟,便已是灵力溃散。 这次修行,借着身边这高深莫测的白发老者,秦彦一边自己摸索,一边请教。 起初,老者并不多言,在自己为老者又磨了几天铁杵之后,才说了两句,“于夜见月,安睡之时。” “你可知,若是其他属性的浩气境灵修来这林中砍树,怕是连半指深都劈不进去。” 月灵力独特的能力,便是沉睡。 在与老者的“切磋”中,秦彦发现月灵力能够降低其他属性灵力的活性,就像催眠入睡一般,难以发挥全力。 之前一直没发现,是因为自己仍在三境之内,灵力的特性难以发挥。 自从秦彦将灵力所灌注的短刀劈入星木后,它的修复速度便大打折扣,此消彼长之下,秦彦终于砍下了这节星木。 说来也奇怪,若是用来攻击,那月灵力的沉睡属性会让其他一切属性的特质大打折扣,但是若不是用作战斗,月光温和的一面又体现的淋漓尽致。 例如秦彦将月灵力灌入这暮星刀中,便如温和的月光倾洒在星木上,柔和温润的滋养着刀身。 若是不运转《大自在经》孕养出的佛力,月白色的灵力光泽会和星木中特有的点点星光交相辉映,煞是好看。 自从晋入浩气境,秦彦的若是灵力外放皆是淡金色的灵力,三个月前在磨那铁杵制刀的时候,在被那奇怪的石台和铁杵吸收灵力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灵力好像是由两种力量混合的。 随着铁杵的吸收,体内的灵力在减少,可是仍有一部分金色的神圣的力量存在,并且还在不断的刺激丹田。 深夜修行时内视自身,秦彦发现了其中奥秘,这是修行《大自在经》后在那脑海中的“小房子”中孕养而出的另一种独特的力量,感觉就像泯渡之前所用的力量,秦彦称它为佛力。 发现这一点,秦彦便尝试着控制这股新能量,几日之后,终于可以做到将佛力分离,不需要的时候让它蜷缩在那间“小房子”里。 此时的秦彦反手持刀,握着刀柄的右手又捏紧了几分,他要再试一次自己这一个月来研究的一式刀法。一招运用月灵力和星木的特质结合在刀法中自己最偏爱的奈刀所创出的一式,也算是自己来这片星木林中的成果了。 “砰!”右脚猛地蹬地,整个人如炮弹一般射出,纵身向前方的一棵星木上疾射而出。 “星月落!” 在树林间接连借力三次后,腰身一扭,旋转着朝下方那棵小星木砸去,灵力倾注,刀刃上耀起月华,划出一轮轮的绝美的新月,星辰闪耀,一时间竟是颇有星月同辉的味道。 借着旋转所带起的巨力,在快落地时恰好刀锋向树。 “噗——”月牙自上而下斩入了小星木,月华乍现,星点纷飞。手中的暮星刀,直接是将这星木劈开了一掌深。 抽出暮星刀,留下一个刺目的缺口,秦彦的眉毛和嘴角却是逐渐上扬,这一招的威力,以此星木的防御见证,可见一斑。 “想不到三个月不见,你竟是连破两境,甚好甚好,只是你这一刀,徒具其式而缺少意境,不过想法很不错。”一个久违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在秦彦身后。 秦彦回头,看到一身素袍的泯渡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老师!”秦彦的面上浮上一抹淡淡的喜悦,还好,不是把自己卖了。 “老白头待你可好?” “老先生待我很好,若没有他,学生不可能——” “谁待他好,你这徒弟笨得要死,还将我这星木林糟蹋成这样,赶紧带走。”那老者徐徐前来,憋着嘴朝秦彦甩甩手。 “···”秦彦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虽然他知道白发老者口是心非,但是这星木林如今这般模样,确实是出自他之手。 泯渡看了眼秦彦手中的木刀,淡淡一笑,“你这么多星木,我这学生拐你一棵不该存在的树,你不说感激竟然还如此说话,老白头,不地道。” “和你无须讲究地道。”白发老者吹了吹胡须,“最近颇为动荡,你干了什么?” “贫僧一介布衣,能做什么,看了看戏而已。” 老者从喉中嗤了一声,显然是不信,转身向草屋走去。 “黑凰刃出现了。”泯渡跟着老者,“一个小女娃拿着。” “哦?”老者饶有兴致的转头,“穆氏一族的千金?怎么会出现在中原,还闹出了如此之大的动静。” “不知,绝世五刃的威力,果然不同凡响,只是在凝元手上便能重伤皇极。”二人坐在了草屋前,老者不知从何处翻出了一副老旧的棋盘,全然看不清模样,只能识出几条纵横的格线,两人各自用灵力轻点,竟是谈话间对弈起来。 一旁安静听着的秦彦却是眉毛一挑,绝世五刃的名声他听说过,这神州大地上灵修无数,所使兵器自然也是数不胜数。 自古以来一些神州好事者便喜欢将一些威力强大的兵器排名,排行榜不断更迭,而一般强大的武器都由强者使用,每次更换都预示着一个新星的崛起。 如今神州九大神器中,有五个皆是刃类,被人们称为绝世五刃。 排名从前之后为猎空刃,黑凰刃,白帝,赤天斧,断灭剑。 猎空刃出现的次数屈指可数,好像掌刀之人离江华郡很远很远,秦彦也不知道,毕竟以他之前的境遇,知道绝世五刃就够不错了,那还能打听出来由谁掌管。 虽灵族不喜魔族,厌恶雪灵修,但是不得不承认其实力强劲,黑凰刃便一直在魔族,而神剑白帝则在北境的飞雪岭。 剩余的两刃,也在灵族,听闻赤天斧在飞星府炎都。只是说实话,秦彦一直不认为斧子属于刃类,但好像自己也说不上来到底属于什么。 除了绝世五刃,还有金刚、雒华两棍,一张逐风弓,一枚千星珠。 说起来,好像自家凉州府内,竟是没有一柄神器存在,就像完美避开一般,让人难以理解。 “可有人敢动那魔头的女儿?”老者嘴角噙着笑意,只是这抹笑中带着丝丝嘲讽。 “跑了。”泯渡皱着眉头,眼下一步竟是被白发老者吃住了。 “啪!”老者又出一子,“最近有戏要看了。” 秦彦听不懂这二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难不成那魔族还要杀出来不成?若是能出来,这些年也不会龟缩魔域了。 二人不再言语,泯渡明显棋术不敌老者,全程白眉紧蹙。 这一盘棋直接下到了晌午,在白发老者满是嚣张意味的笑声中结束。 看着老者走回草物,泯渡带着秦彦离开了这里,也算是结束了这星木林中三个月的修行。 “老师,这老先生是何许人物?”秦彦终于说出了憋在心里许久的问题。 “天机不可泄露。” “···” “老师,我们去哪里?”秦彦又问道,这几个月来自己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和泯渡有着直接的关系,当初答应跟着泯渡修行一年时还有些犹豫,此时竟是觉得时间不够。 还有大半年的时间,要倍加珍惜才对。 “去戏台。” “戏台?” “跟着便是。” “老师——” “话太多,不入凝元,不可言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