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私语》 第一卷 第1章 梦境 夜深了,校园广播的音乐声已经停止。大家都知道这个时候的分针开始指向了十一点以后。可是605寝室的人儿们却没有熄灯就寝的意思。 605寝室就四个人:董依依、珊珊、甄珍和小果壳。其实今天寝室也就董依依和珊珊她们两人。甄珍一心为了毕业能够找到个好工作,进入研一就开始准备司法考试,没到寝室大门关闭前一分钟她是不会回来的。小果壳因为想家,在星期五的下午就直接搭车回家了。 董依依和珊珊因为最近一直在忙着准备合作发表一篇哲学论文,她们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都没能舒展一下紧绷的神经了。 董依依把手枕在脑后,头发像海浪一样搭在枕头上,眼睛盯着上铺的床板发呆。尽管发呆也是难得的闲暇时光。珊珊则坐在书桌旁,脸上一边贴着面膜,手上一把矬子飞快地挫着她的手指甲。 董依依侧过脸问:“珊珊!你这段时间看什么书?” “我见缝插针地看《德伯家的台丝》,否则应对论文够累。可是,书中的女主苔丝最后没有与心爱的人在一起,而是嫁给了曾经强奸过她的人,太不可思议了!”珊珊说完,吹了一下她指甲上磨出来的碎屑,撕下面膜,用手轻轻地拍打脸部,以便面膜的精华被皮肤充分地吸收。 对苔丝的遭遇,董依依和珊珊讨论不止一次。“爱情这东西是美好的,这个世界除了真善美,还有自由以外,爱情就是最美好的了!可是谁又能真正地拥有它呢?” “听你的意思,你不怎么相信爱情?我只要能够拥有一次,哪怕是飞蛾扑火我也认为值了。”珊珊弄好一切,躺下盖上被子,说:“我要睡美容觉了哦!” “还早嘛!再陪我聊一会!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董依依追问。 “男生有什么味道,确切地说我喜欢的是成熟而有魅力的男人!”珊珊把侧过身去。 走廊上响起了脚步声和钥匙开门的声音,是甄珍回来了。她们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一会,珊珊的胸口有韵律地起伏着,她显然已经睡着了。甄珍有些累了,洗漱完毕没几分钟也睡着了。 寝室的灯熄了,一下子进入了安静的状态,只有远处不知哪里来的光从阳台那照进来。看着看着那光,董依依也很快进入了梦乡,带着某种有意识无意识的印象。 董依依梦到被几个男生围攻,她的男友就在前方不远处。她对男友充满了无限的信任,开始向他呼救。男友听到她呼喊就过来与围攻的人展开搏斗。由于寡不敌众,男友牵着董依依的手逃亡。 人越来越多了,逃亡的路出现了好几条。其中一天可以逃亡的大路,她们飞奔而去。突然,前面一棵大树倒下了,正好挡住了去路,她们绕过大树,不停地奔跑。跑着跑着,所有的人包括董依依和男友都被围困在了仅有一条狭窄缝隙的洞里。 董依依在梦中感觉自己寻到了一个似铁非铁的梯子,她顺着梯子爬出洞外,还陆陆续续的把其他人都救了出去,唯独到救男友时梯子突然断了,他跌进洞里,董依依也跟着跳进去。 在洞中她并不恐慌,而是充满了探险的好奇。董依依和男友由洞中跌入后,来到了一块非常开阔之地,陆地的尽头是一片蔚蓝的海。她们一起进入大海,犹如海豚一般在海面上、在海底翻腾,还一起飞越海面。那种飞翔的自由很让人快乐。 她们在海洋中遨游没有多久就被迫转入地下。地下透着微弱的光,那光仿佛跟着他们似的。董依依和男友登上一个圆形球体,球体载着他们往下探入。随着重心向下,他们的身体却十分敏捷,像只猴子。 董依依看到了之前和她十分有缘的狗狗,名叫“朵朵”。朵朵有一次误闯她们寝室,董依依看着可爱而又脏兮兮的朵朵,给它洗了个澡,然后仔细吹干。从此,朵朵每晚都要跑到董依依给它做的暖窝中睡觉。后来朵朵在垃圾堆里觅食,不小心吃到死老鼠死了。 朵朵对董依依很凶,龇牙咧嘴地向她逼近。她撕下煮熟的红薯喂它,朵朵才消失了。董依依和男友又遇到了一群老婆婆。她们满脸的皱纹,身上穿着麻布开衫。其中带头的一位说要带董依依她们去一个地方。董依依不知道要去哪里。于是眼前浮现出一座坟山的样子,遮蔽于群山之中。 董依依被吓醒了,醒来寝室里静静的,她越发的恐惧,但是不敢叫醒室友们。董依依只好打开床前的台灯,躺在床上,盯着台灯发出来的光,看着看着她又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出现了另一个梦境。 董依依梦见自己居住在屠宰场的周围,屠宰的牲畜无法看清,但是整个屠宰场血淋淋的。忽然一个女人出现在面前,她犹如观音,眼里滴着泪。但董依依并不感到害怕,只是想要逃离。她飞了起来,自己仿佛一尊石像,缓缓的升空、升空…… 董依依再次醒了,甄珍轻微地打起了鼾声,她的心也安了,可是现在睡意全无。在黑暗里,她摸到手机,叭叭地给男友发了信息,屏幕上的光映着她的脸。 “我做了个噩梦……”董依依将自己的梦向男友述说着。 “在梦境中出现诸多与自己斗的情景,庄子说日与心斗。可见你的恐惧和恶也未必服从自己。不过这是人的良知。” 男友回复了第一条信息。“你的善良是占主动的,是好事,放下才能飞,好好忏悔,不要被你的恶带入恐惧。”男友接着回复到。 董依依不太明白其中的含义,善是做人思维的指引,我们是要向善的,我们也尽量做到善;但是晚上在梦里,我们潜意识里的恶出来了,以梦的方式呈现,我们自己究竟是善是恶?”董依依琢磨着男友话中的意思,思维已经开始运转停不下了。 “人究竟是痛苦的,哪怕有那么刹那的快乐,也是短暂的,也只是痛苦刹那间的安慰剂。但是正因为短暂的快乐使我们愿意成为人;猪是快乐的,我们也想做快乐的猪,但是猪兄不一定赞同人的这种想法——你们怎么知道我是快乐的?你们人并不是猪,哪里知道我们猪的痛苦?否则在我们临近大限叫唤的时候,为什么是无助、无用的?”董依依心想。 “我是做个痛苦的人,还是做一只快乐的猪?或者在二者之间探索出另一条新的路”,董依依思考着,头有点痛了,这是她选择研修哲学这门学科的代价。因为如此多的充满着吸引力的问题让她不得不去思考。可是以她的心智暂时也无法把人生的大问题想清楚。她索性穿衣起来,打开电脑笔记本记录下刚才的想法,她要把这一瞬间的灵光抓住。 这个笔记本还是男友送给她的礼物,专门用来写毕业论文的,可是不妨碍她用来记录生活中的所思所想。 第一卷 第2章 请等我 董依依在电脑上打着字,思绪却飞到了远在几百公里的故乡。这个时候的空虚、孤独,即便披上再多的衣服,她还是感觉到阵阵寒意向自己袭来。 这个时候董依依特别想念小时侯的母亲,想念母亲身上的味道。也许每个孩子,不论长多大,都无法忘记母亲身上的体味。那是一种未经修饰过的、自然的体温所散发出来的味道,淡淡的,特别让人想在怀里沉睡。 这种记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从婴儿期开始?还是在长大以后?董依依都不得而知。尽管这种想念的感觉此刻已经占据她的整个心灵,但是她从不会给母亲发生任何一条信息告诉自己的近况或者感情上的问题。 董依依打开手机,看着手机通信薄里那个叫顾红的人。顾红是她的母亲,但是却不是她现在思念的那个人,她思念的是小时候母亲的形象,现在她对母亲是恨的。董依依狠狠地按下了关机键。 “顾红!你嫁不嫁、到底嫁不嫁,不嫁的话你只有这么大了!”顾红看着高高举起凳子的父亲,父亲佯装要打。 “爸,那是你们小时侯给我许的亲,我不想嫁。” “你为什么不想,他家条件好,有几亩好水田。” “这叫什么条件好,有田有地的人多了去,我想嫁的人是……”。 “那我倒要看看,你找个什么样的人,比得过我给你说的这家。” “好,到时候你准同意的。”说完,顾红一脚迈过门槛,到堂屋挑起扁担,担水去了。 顾红在家里是最勤快的,每次父亲从干农活回来,第一个倒水洗脸的是她。要出去干农活,那个团得最大、烤得金黄的饭团总是先递给父亲。水缸总满着的,可以映出人的模样。地也总是扫得最勤,不论是堂屋、睡房、火房、院坝都像下过雨冲洗过似的。顾红都是先清扫干净,再挑几桶水,在地上撒上皂角水,一瓢一瓢舀水边舀边扫。因此父亲格外疼爱他的“招弟”。 父亲在一次赶集的时候,看到一块碎花布,尤其好看,黄粉粉的小碎花朵,点缀在鹅黄的棉布上,衣领还有几颗布包裹过的纽扣,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好手艺人之手。父亲用他卖烟叶的钱扯了几尺做了件花布衣服。 顾红从父亲手中接过这件衣裳,贴在脸上,想象着自己穿上花布衣衫的样子,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看得父亲直抿嘴:这个娃竟然开心成这样。 顾红舍不得穿这件花布衣裳,把它压在木箱底,上面摞上一件一件的衣服。 顾红的篮球打得也好,别看个子不高,只要到她手里的球,谁也抢不走。同学们戏称“顾红,你就是个秤砣的手,太铁了吧,谁也抢不走,哈哈……”一个叫董飞凡的男同学没有笑,把头别过去,跑开了。 每次打篮球比赛,董飞凡都是要去看的,他坐在高高的石坎上,从不喝彩,只是一直一直的看,直到比赛结束。顾红在带球的一刹那看到了那个坐在石坎上的他,没看清他的样子,只是晃眼间看到他穿了一件白色的的确良衬衣,衣领白白的。董飞凡的篮球打得也好,但是他更愿意看她打。 顾红这次没有篮球赛,她特意穿上了那件花布衣裳,站在一棵树下,一边看同学们打篮球,眼睛一边瞄那个石坎,石坎上没人…… 球赛结束了,顾红和女伴们结伴回家。但她不像以往那样同她们嘻嘻哈哈,自个走着。伙伴们发现了她的异常。“莫非,你的的确良没来看球,你想他了?”其中一个调侃着说,把她的辫子甩得老高。 顾红正要争辩,在路的那头看到了穿白衣的人,衬衫扎在蓝色裤子上,脚上穿着白底黑边的布鞋。一看就知道是一针一线用心缝制出来的。 “我们就先走了!”女伴们纷纷和顾红打招呼。“你们等着我。”顾红跑去追赶她们。 “你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是站在路边的那个声音,顾红立在了原地,手上攥着自已的辫子,“什么?……” “我要出去当兵了,你等我回来,这个是笔,给你!我会给你写信,你用这只笔给我写吧。” 顾红接过这只笔,是钢笔,应该很贵吧。要是平常顾红不会收别人的东西,还是这么贵重的。但是这次她握着笔没有说话。 这条铺满了树叶的泥巴小路,只有几分钟就可以走完,这次像走了半个世纪。久远到没有时间的起点,也没有了终点,就想这样的走下去,直到落日余晖。 顾红回到家,心里像揣了个兔子,胸口跳得叮咚叮咚的。她像个贼,慌忙跑到屋里头。拿出那只钢笔,放在床枕头下,不妥,一会二姐回来会看到的。放在箱子底下,不方便。找来找去还是决定缝个小口袋在衣服内衬里,好放,也安全。 “三丫头,你跑哪去了,一回来就往屋里钻,半天不见个人影——”是妈妈在叫她。 一夜难眠,鸡叫好几遍了顾红才睡着,她也不像往常一样起早。 “老支书,你这是……”顾红刚起来洗漱就听到从火房传来一个父亲的声音。 “莫非是他的父亲?”,顾红忍不住想听,尽管这不太好,但毕竟涉及到她的终生大事。“你看,我家老二跟我说了,娃们好上了,我也知道你给顾红说了亲,我今天把家底都带来了。” 顾红在火房里看到了两担稻谷、两封白糖、一腿猪后腿肉和一坛东西,不像酒,估计是一坛猪油。 “老支书,你这么多东西,我这……这” “老弟,你不要推迟了,我心里还愧疚着呢!要你去办解除婚约的事,你也要费力的,多担待了。” “好吧,既然你们家都有这个决心,我也豁出老脸去了,再难我给人家道歉,等你们家老二当兵回来就完婚”。 听到自己的婚姻大事在长辈们的主持下定下了,顾红感觉心里甜甜的,比吃了几封饼干和双喜白糖还甜。 他来信了,说等着他回来就完婚。 而顾红这一等就是五年…… 在等待的时间里,顾红也当了五年的代课老师。五年共计1825天,而他们往来的书信不多,但每一封都安静的躺在顾红床前的一个木制桌子的抽屉里,抽屉带个圆环,还可以上锁,顾红用一个笔记本压着。 听说董飞凡要回来了。董飞凡退伍回来的第三天,家里按照当地习俗给他和顾红办了酒席。董飞凡穿着绿军装,他1米8的个头,俊朗的脸庞,英姿飒爽。 顾红穿了一件绯红色的花布衣衫,两根辫子又粗又长,贴在胸前;红扑扑的脸因为抹了百雀羚,越发显得水嫩、光滑,一撮可以滴下水来。 “你们俩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啊一一大家伙说是不是?”说话的是村里的一位长者。 “谁说不呢,你看这新房也建得好,梁也挑得高,结实牢固得很,够传个两三代了!” “多谢各位长辈,我和顾红商量好了,办完酒席我们就搬到城里了,想为将来铺垫铺垫,有了孩子也可以有个好地方上学。”董飞凡把酒杯举在胸前,环一周一饮而尽。 “当过兵的人就是不一样,这气魄一一”大伙称赞的称赞、窃窃私语地窃窃私语。 董飞凡是见过世面的人,虽说带着顾红在人生地不熟的城市陌生,但是他脑子灵活。看到别出租盒子板,回家就把新房的板子拆了,气得老爷子抡起烟杆斗追着就是几杆子。 “给我滚,你要是不给老子混出点样子来,就别回来了!听见没有——!” 董飞凡连夜请顾红二舅套上马车,拖着拆下的木板进城了。 那些年城里人做生意的人多,渐渐的出现了万元户。出租盒子板即能维持生活,还可以略有节余,主要得益于顾红抠钱抠得紧,一年不到他们就存下了几千块钱。 到城里的第二年,大女儿就出生了。虽说是个女娃,董飞凡没有重男轻女的念头,他视为掌上明珠,取名依依,伊人可爱的意思,是他的贴心小棉袄。 只有飞凡妈,看了很是不满,就来看了一趟,拎过来十几个鸡蛋,就再也没来了。每次顾红和董飞凡回去看望二老,婆媳见面心里像堵了墙似的,拆不掉。顾红每次待不过一天就回娘家了。 第二年董依依的弟弟出生了,后来又添了个妹妹,顾红和婆婆的关系才比之前缓和了。孩子的爷爷每次来都挑来当季的杨梅、板栗或者猕猴桃哄孙子孙女。 几年下来,顾红勤俭持家,一家人的小日子过得平平淡淡。顾红眼里只有孩子和这个家,去哪吃个酒席必是当天要返回的,也没有任何娱乐。 董飞凡看到自己的老战友有的干出了名堂,自已还在出租盒子板。就想干一番大事业,渐渐的,家也回得少了,经常在外面喝酒应酬,半夜醉醺醺一身酒气回家。 董依依和弟弟妹妹们,时常听到父母的争吵声。三几个裹着被窝大气不敢出,有时候还有“砰一一的一声”,不知什么东西又被摔破了。 在几个老战友的帮衬下,董飞凡凑到了一点本钱,收购了一家连年亏损的麻纺厂,除去安置麻纺厂职工的成本,董飞凡成为改组后的第一大股东,持股48%。另一位持股30%的股东是他的一位朋友,也支持他。剩下的22%都是散户,有职工持股,也有小股东,董飞凡通过协议的方式购买他们的股份。由于收购付款的时间放得比较长,资金压力相对较小。 董飞凡看重的是麻纺厂占的这块地皮,在成为实际控制人之后,就将主营业务搬迁,将原厂址作为房地产开发项目经营。董飞凡成立了当地第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由于眼光独到,楼盘销售回款快,董飞凡就掘到了第一桶金。 看到了房地产的黄金时代,董飞凡陆续拿地,几个楼盘一起开工,眼看红红火火搞起来。董飞凡成为这个小城市的明星。围绕他的人物形形色色,一到哪都一帮一帮的,都称他董总。但是人红诱惑也多。 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与顾红的话说不上三句。夫妻之间的温情逐渐被消磨。 随着董依依和弟弟妹妹们个接一个去上大学、读高中,顾红没有了寄托,开始打起了麻将。 “反正,你家那位能挣钱,打5块的太小,至少也来个二十的……”牌友们劝到。 尽管顾红只是输钱,没有赢钱。现在只有麻将能给她一点刺激,她整个人麻木了,每天除了做三顿饭一一尽管没有他,但她还是要做。尤其是寒暑假,孩子们回来,她才感觉到自己活着的价值。 顾红打麻将回来,桌上放着一封信,是董飞凡的,她也预感到这一天的到来。她看也没看收拾好行李,登上了几千公里外的火车。只给董依依们留下了一句话:“妈走了,你们好好照顾自己。……” 董飞凡回家看到人不见了,才意识到这二十多年来自己对顾红的伤害,他回家收起那封信,四处打听她的下落,几年没有音讯。 几年后,房开企业在银行贷款没有以前那么容易了,为了几个楼盘项目的运转,董飞凡不得不向民间资本借。借贷的利息高得惊人,有4分的、5分的,甚至到后来挺不住的时候,他连10分的也借过。 其中一个楼盘由于资金链断裂,购房户围攻售房部要求退房,材料商、施工人也一改往日的和气,要求支付材料款和工程款。债主们更是每个月都讨要利息,而他已经支付高额利息几年了。 他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向躲瘟疫般的从他身边逃离。 这一切如潮水般灌来,太快,现在没有顾红的支撑,“我……不知还能撑多久”董飞凡后悔没能经营好这个家。 “依依啊,要是爸爸当初没有做房地产就好了,现在我们还能踏踏实实的过个普通人的日子。”电话那头满是忏悔。 “爸,你挺住,我们把所有的资产都卖了吧,能还多少是多少,我和弟弟妹妹们都大了,学费这些的你不用管了,我们能自个挣钱读书、养活自己。” 董依依挂断电话,拨通了显示着“顾红”的电话号码。 “你回来吧!回来看看爸爸,他需要你!”董依依近乎哀求了。 “我是不会回去的,他的人生是自己造的,他把我也造进去了,我的苦向谁说?!我恨不得一一” “嘟嘟嘟……” 这个世界的声音仿佛被暗物质吸走了一般,只有这嘟嘟嘟的声音,直刺进董依依的脑袋,啃噬着她的细胞,蔓延到她的血管,像是要喷射出来。哪怕带出口血也是好的,可是愣是憋着——回去了…… 第一卷 第3章 605寝室的密语 董依依很少在室友们面前提及自己的母亲,他认为父亲现在已经知道悔过,而且现在日子艰难。她恨母亲的不辞而别和绝情寡义,母亲为什么如此决绝地不肯回家?母亲的性情过于倔强又过于执着,母亲认定的事情即使撞上南墙也决不回头。还有她追求完美、追求纯粹,眼里揉不得沙子。这一点董依依继承了母亲,这也是她的弱点。不像甄珍,她对自己的父母尤其是母亲,就比较能理解,也显得包容。 甄珍在她读高中的时候,父母就离异了。父母的离异还是她促成的。那年她升高三,父母为了不影响她的学习,在她的面前假装非常和睦。在甄珍的面前笑容满面,可背地里却对彼此莫不关心,就像居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两个陌生人,仅仅是因为女儿的缘故硬是被拽在一起。父母的虚情假意让甄珍别扭、压抑。 后来甄珍的母亲实在忍受不了就向她的父亲提出离婚。父亲坚持说等到甄珍考完高考再离,于是有坚持过了一段时间。甄珍知道后,从网上找来起诉离婚的模版,替她母亲写好了起诉状递到父母面前。 “你们离婚吧!不要为了我勉强自己!”父母惊愕的看着女儿,心里为她的这个举动感到欣慰但是也还是担忧,万一因为她们闹离婚的事情影响了她的高考,这不是一辈子的罪过吗? 甄珍看出父母的心思,说:“你们这样才真正地影响我高考!你们真实地活着,过自己的生活,我才可以全身心的应对考试!我们班就有一个复读的同学,父母的感情早已破裂,但是去年就是因为她在准备高考,父母没有选择离婚,我的这个同学很痛苦。一方面要准备考试,另一方面要假装不知道父母的感情,在高考和家庭双重压力下,去年没有考上,还差点自杀了。所以,你们要是为了我能够安心应考,就离婚吧,这样起码我知道自己的境况,我还好应付一些!”甄珍的这翻话是极其具有说服力的说辞。 甄珍的父母听了以后,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用她拟写的那张起诉状。第二天,她们就到民政局办理了协议离婚。母亲在离婚的当天就搬出去了,甄珍则留在原来的家,跟着父亲。甄珍通过高考向父母证明了,她们的离异并没有毁掉她的学业和生活。但是甄珍也由此过早的体验到事事要靠自己,所以也导致了她过于好强的性格。好强即是自卑,她要通过外在的东西,比如学习成绩、考试成绩来证明她能够不受环境的影响照样能够应付生活的打击。所以甄珍考上大学,读完四年本科就直接一路奔上研究生,中途没有中断过。 现在,甄珍判断哲学研究生就业面过于狭窄,而且自己的外貌并不出众,没有美丽的外在资本,只能靠含金量高的司法考试证做砝码。于是她在研一就开始投入司法考试,去年没能通过。今年除了要完成毕业论文的开题,她还要再重新考一次。605寝室只是她晚上落脚睡觉的地方。其她的室友们每天和她说话的时间很少,可以用分钟来计算,也可以用说了多少句来计算。 小果壳还真的这样做了,有一天她拿着个小本子,一本正经地在熄灯前对甄珍说:“甄珍!据我统计,你这个星期就和我们说了十二句话,内容是’我回来了’、’你们还没睡啊’之类的!”那天甄珍心情不好,可能复习遇到了拦路虎,她不耐烦地回应道:“你无不无聊啊!整天就知道在寝室睡大觉,像烙烧饼似的,我看你到毕业的时候哭吧!”一句话,像瞬间降下的寒温直逼凝冻点,把小果壳给冻住了,她半天也没说话。董依依和珊珊看着这架势,也尴尬地赶紧转移话题,可没有效果。甄珍一下拉了灯,寝室的空气压强一下提高了,那一夜好像大家都没睡好。 第二天晚上,甄珍破天荒的在十点半就回到寝室。手上提着一大袋的零食,她走了进来,把零食放着桌子上,拿出一袋小果壳平时最喜欢的芒果干,放在她的床头。小果壳假装没看见、也没听见。甄珍也不好意思给她道歉,收拾床前的小书桌,开始看起书来。小果壳从上铺探出脑袋,看了一眼零食,继续假装睡。甄珍的眼睛从书本上移开,打探小果壳的动静。正好小果壳没忍住,把头侧过来,与甄珍的眼光在半路上相遇,两人“噗呲一下”都笑出来声来,这场小风波就这样化解了。 那天,甄珍的话也破天荒的多起来,董依依、珊珊、甄珍和小果壳她们四人就一直聊。聊自己的父母、聊男朋友、聊就业、聊美容、聊未来的打算……所有女生关心和在乎的话题她们都通通纳入进来了。 “我觉得,在男生里面,还是依依的男朋友最优秀,虽然表面上看上去比较严肃,但是从眼神看得出来,是个非常有想法,也非常有定力的人!”甄珍说。 “是呀!是呀!”小果壳附和着,“所以,依依你要好好珍惜哦!” “我说,甄珍你怎么观察那么仔细!”珊珊发问了。 “不是我观察仔细,那是他给人的第一直觉——靠谱!我就想遇到个靠谱的!” 珊珊一听到靠谱这个词,便接过话头:“靠谱固然好,但是外表不佳你不在乎吗?当然依依的眼光是很高的!”珊珊怕董依依误解她的话,所以要加上最后那句话。 “这个嘛,中庸一点啰!我要求也不高,只要还过得去就行了!如果能遇到依依男友那样的,是天大的运气呢!不是有首歌吗?记不得歌词了,反正优秀的男人不多吧!遇到潜力股赶紧抓住!”甄珍显出一副很在行的模样。 “我说姐妹们,你们别拿我男友来当正反面的对比标准了!每个人心中期望的那个他和现实中的那个他是两回事,不要预设标准,预设了标准就像刻舟求剑,总不能按照刻的标尺去比对寻找宝贝吧!这怎么可能呢!还是要门当户对好!”董依依说。 “这话怎么说?”小果壳问。 “就是要三观一致啊!其实原生家庭环境相一致最好,否则以后难得磨合。”董依依回答。 “你怎么知道,搞得你像个已婚人士一样!”珊珊调侃董依依。 “网上的教材还不多啊,还有……”董依依想说自己的父母,但是她们此前的三观一致,后来不是随着环境的改变而变质了吗?她们也并没有因为三观上的一致就能够修成正果。“不过……,其实我的观点也不是全对,凡事都有例外嘛!万事万物皆在变,有什么是不变的呢?” “遇到了就爱,管它那么多!”珊珊似乎对董依依前后顾虑、矛盾重重的婚恋观不太赞同。“我就是个现世的享乐主义者!” “对对,你就是个现实享乐派,只顾眼前,不怕以后洪水滔天!”小果壳的评价让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快睡觉了!已经凌晨三点了!”甄珍可心痛她的时间了,明天她要复习到凌晨才能挽回今天流逝的时间。 “好吧!睡吧,睡吧!”董依依提议大家该睡了,也意味着一场闲聊地结束。 可是身边有现成的男士,谁都会无意中拿来对比的。女生都有小小的心思,别人拥有的自己也得拥有。似乎幸福是在同身边的人比较中获得的。所以董依依的男友高昌唯就成为了大家选择男朋友的一个参照标准。 “依依的男友不论外表还是才华都是少有的,可是他缺少了成功人士那种吸引力!”虽然珊珊现在有一个跟班一样的追求者,顶多算后备役,不是正儿八经的男朋友,熄灯以后她仍然睡不着,在心中预想着她的爱情。 小果壳已经没心没肺地睡着了,还打起了呼噜! 第一卷 第4章 玩伴的邀请 第二天起床,董依依觉像被人呼啦一下套上麻布袋、胖揍一顿,头脑浑噩、全身酸痛。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以来父亲陷入破产,母亲又死活不肯回来让她伤透脑筋。但是她都把心中的痛苦隐藏起来,表面上装作跟没事人一样。再加上昨晚睡得又晚,所以会出现起床前的那种状况。 董依依一看时间才八点半,怪不得头脑不清楚。但是看到甄珍的床铺早已叠放整齐,估计天不亮就起床复习去了吧。奇怪的是珊珊也不见人影。只有小果壳还睡得正香。 董依依决定还是赶紧洗漱完毕去图书馆抢个位置。否则没有占到座位,她查到的参考书没地放、也没地方写讲义,因为明天还要给本科自考的社工班上课呢,起码要准备四个小时,总不能站着书写吧。自从父亲经济上陷入困境,董依依就决定不再给父亲添麻烦了,所以找了一个能胜任的事情做,解决自己的生活费问题。周末再去外语培训班上个课,学费和其它的开销也能挣出来了! 这是董依依多年来养成的一种自我保护模式,不论外界多惊涛骇浪、波涛汹涌,她都自带屏蔽,给自己设一个金钟罩将一切烦恼的、痛苦的东西通通挡在外面。这样她就可以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不会把事情弄得难以掌控的地步,她喜欢事事都能在自己把控的范围内。这这种方法不知道是好是坏,但是至少可以帮她应对暂时解决不了的问题,也让她不会过于焦虑。 董依依备完课,又看了一本书《中国哲人大思路》,感觉有些累了便收拾书本回宿舍。走到离宿舍楼不远的道路上,一辆胡兰色的凯迪拉克前站着一个穿黑裙的女生,怎么那么熟悉?身影像珊珊,她定定神准备看清楚些,那黑裙已经飘然落入车中,只在车门处留下一条被车门卡住的白色丝带。 董依依没看错,车上副驾驶室坐着的的确是珊珊。珊珊最近刚认识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士,说他三十多岁是他自称的年龄。根据他低调奢华的着装大半和开的车来判断,只有接近四十岁的男人才有可能有这样的经济实力。 珊珊和他是在梦幻酒吧认识的,名叫尤侗利,是个特别的名字。珊珊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名字稀罕,因为他的幽默风趣,或者因为年龄的缘故,他总给人一种安全感。她们仅仅相处了两个小时,他就把珊珊吸引住了。这种吸引不光是男女之间的情感,还有一种特别牢固的吸引力,珊珊也说不上来。 轿车在霓虹灯的道路上穿梭,路两旁的高楼的影子像魅影一般晃过。珊珊怕这种高楼,恍惚间,她看到母亲站在阳台的凳子上,张开双臂往下看,她们家住的是顶层,这栋楼总共有39层。母亲的动作让她感到恐惧,她很不喜欢住高楼,以后不论如何也要住最底楼。珊珊很爱母亲,可是更想念父亲,可父亲留给她的永远是等待和最后的背影。 “今天我们去参加一场红酒品酒会好不好?”尤侗利的一句话,珊珊一闪而过的思绪被他拉了回来。 “嗯,去哪里都可以!”珊珊回答。 董依依一路走一路想:与珊珊交往的那个人是谁,肯定不是他之前的小跟班,小跟班她是认识的。其实叫人家小跟班是不合适的,他人长得高大帅气,可能他对珊珊死心塌地的缘故所以给他起了这么一个绰号。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什么背景?…… 想着想着,董依依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寝室门口。“董依依,你的信——!”守门的阿姨一看到她,就大声呼唤她。 “会是谁寄来的?”董依依拿着守门阿姨给她的信,硬邦邦的,不像普通信件。“到底是什么?”董依依狐疑起来。她小心的沿边撕开,是一封请帖,是她一个小时候的玩伴叫陈雨鸽寄来的,请她去参加婚礼。 虽然写毕业论文的时间紧了,但毕竟是小时候的玩伴,她也可以借此机会去看望一下姑婆。董依依小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因为母亲生病,父亲忙于生意,所以那段时间她和弟弟妹妹们是在姑婆家生活。尤其是到了暑假,她们必定是要去那度假的。因为夏天可以在河里捉鱼和螃蟹,这是在城市无法体验到的最快乐的事情了。“不知道她老人家怎么样了!”董依依心想。 距离陈雨鸽的婚礼还有三四天的样子董依依就提前到达了。她拖着行李,走到了离陈雨鸽家有几米远的地方,一只黄狗突然从她背后冒出来,朝她“汪了两声”,吓了她一跳!” “狗,你也不认人啊!给我一边去!”陈雨鸽呵斥道。黄狗本以为自己尽了职责,主人会夸它,一声训斥,它夹起尾巴滴滴嘟嘟的跑了。 陈雨鸽接过她手中的行李,冲着她笑。虽然她们几年没见,可小时候的情谊还在,没有生疏感。 董依依走到院子里,看到陈雨鸽的父亲正双手握紧刨斧一前一后地推着木板,身体随着刨斧前后移动。木板被锋利的刀刃削过,发出“嗤、嗤”的声音,瞬间在木板上卷起一片一片的木花。 陈雨鸽的父亲是个木匠,一辈子就和他的木工打交道,也从未离开过这个村寨。他现在正忙着给陈雨鸽赶制结婚用的家具。直到董依依走进他才抬头,看到她,既惊讶又自责:“依依,你来啊!到屋里坐!” “姨爹,你不用客气,我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样!一会雨鸽带我去到处看看!你忙!”说完跟着陈雨鸽去把行李放好。 在农村,办一次酒席习俗还挺多的,要提前染好撒粮的糍粑、花生。新娘子还要准备红包,主要是给至亲和小孩的,还有小礼物比如纳好的鞋垫,包好的手帕,手帕还要折成各种小动物,还要亲手剪窗花。 现在的年轻人基本都不会这些**俗了,需要去请村寨里懂这些手艺的老姨妈。 已经是凌晨了,董依依和陈雨鸽围坐在一起,虽说是夏天了,夜里尤其的凉。 “你的手好冰,去睡一会吧!”董依依劝到。 “我们这么多年没见,你不嫌弃还是来了。” “嫌弃?这话从何说起?”董依依问。 “我和他是在外省打工认识的,他对我很好。但是之前在老家,我爸给我在乡下定了婚,我当时年纪小不懂事,我们还办了订婚酒,上个月刚退婚了,现在这么快就结婚,你不会瞧不起我吧!”陈雨鸽小声地试探道。 “人是自己看上的,路是自己选的,和谁都无关,把日子过好就行了!” “嗯!”陈雨鸽的咽喉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强憋着咽了下去。 “你怎么不问我妈去哪了?” “在这种场合,按理姨妈是应该在的,我看你们都没说,我也不好问。” “我妈去外省打工,看到了外面的花花世界,感觉这个地方没味道,我们通过几次电话,我妈回来过两次,后来没有再回来过了!” “你们没有好好的挽留她?”董依依追问。 “怎么没有,我爸这么个老实的人,都一个人躲在墙角抹眼泪,无奈,她的心不在这个家了……”陈雨鸽述说这这一切,看上去好像说完了,也好像没有说完。 “都过去了,姨妈她是女人,还是从农村走出去的,跨出这一步想必也思考过后果,你是新娘子,要开心才漂亮哦!”董依依最后一句话让陈雨鸽破涕为笑。 “哪有你美嘛!”陈雨鸽用手来刮她的鼻子,两个人嘻哈打闹起来,仿佛回到童年形影不离的日子。 夜静下来了,稻田里蛙声一片,窗外繁星点点。董依依想这样一直听下去。大自然的美或许可以宽慰自己姐妹的心吧。 “外面的世界这么具有诱惑力吗?可是女人是不是该一辈子束缚在婚姻里?这是女人的问题,也是男人的问题!”董依依陷入了沉思。 也许是董依依在城市和农村都生活过的缘故,她对城市繁华背后的空虚和看似宁静的农村背后的欲望多少有一些了解。此刻她是能理解陈雨鸽母亲的选择的,可是对自己的母亲,她为什么那么苛求、那么多的怨?因为她的母亲是最亲的人,最亲的人就是被要求最多,而且越不容易被身边的人理解。 第一卷 第5章 回不去的过去 陈雨鸽的结婚酒席摆完的第二天,因前一夜的闹腾大家都还在熟睡。 这时,院坝里传来了竹扫帚摩擦地面发出的“唰一唰”声。 是陈雨鸽的父亲,他早已起来,快要把院坝打扫干净了。 几个留下来过夜的远方亲戚也纷纷起床,向陈雨鸽的父亲寒暄几句赶路了。主人家一再挽留,想走的坚持要赶路。 有几个被挽留下来的,陈雨鸽的父亲打扫干净院坝忙放下扫帚,紧接着又忙活早饭去了。 早饭准备妥当,那几个留下来的又要了些酒,划起拳来。起先划拳声还算小声,随着酒劲上来,划拳声一浪高过一浪。 早饭一直吃到了中午。热闹声过,客人们打着饱隔、醉眼朦胧,满足而去。 陈雨鸽、新郎官和至亲们帮着收拾、清理,叮叮当当的洗碗声、刷锅声、扫地的沙沙声……树上知了叫得更频了! 陈雨鸽的父亲显然是有些疲惫了。他掏出一根烟,啪的打开打火机,嘴上叼起一根烟,他把脸凑过去挨着火苗,眉头一皱,用力吸了一口。点完烟,眉头瞬间赶紧舒展开来,随即吐了几个烟圈。那烟圈的圆散开、飘忽而去…… “姨爹,你喝水——”董依依递上一瓷缸水。 “这几天辛苦你了!你姨妈她……” “爸,我妈回来了的,她只是不敢来,她在小姨家!除非……”陈雨鸽鼓起一口气,把话倒了出来。她像是个犯错的孩子,等待着夏天那阵即来临的暴雨。 “她只要敢踏进这个家,半步!我就……”陈雨鸽的父亲把那根只剩下一点星火的烟头掐灭,丢到地上用脚尖狠狠的钉在地上。 “老子的名声都被她搞臭了,她没脸没皮,我还要这张老脸!不要和我提你妈!” 董依依想起前晚陈雨鸽欲言又止,心中顿时明白了!姨妈为什么在这么重要的场合没有出现的原因是因为陈雨鸽的父亲。 晚上董依依没有住陈雨鸽家,她跟着姑婆睡,一如小时候。姑婆腿上盘着一只白猫,总是眯着眼、似睡非睡。姑婆婆娑着它的毛,它就“喵喵”的细细叫两声以作回应。 “你恐怕这次来了,下次不一定再来了吧!” “哪会——姑婆”董依依连忙摆手否认。 “年轻人都忙,我这把骨头都是半截黄土埋着的人了。雨鸽妈在外面是有人,但是她之前在家过得也苦,哎!”姑婆继续婆娑着她的猫。 她的猫就是她最忠诚的伴,动物从来不背叛人。 “雨鸽爸是老实,但是也闷不吭声,脾气暴躁,好几次半夜听到雨鸽妈被打得咚咚咚的…也不知道用什么打的她。真是造孽哦!” “我姨爹看上去不太像那样的人!” “两口子过日子,酸甜苦辣咸、咸咸淡淡只有自己知道,有哪个女人放着好好的家不要、子女不养,非得跑到外面去,还不是被逼得无法!” “那她也不应该到外面找人啊!” “女人天生弱,她对婚姻绝望,也是对你姨爹的反抗!” “一步错、步步错,你姨爹不是那种可以原谅过去的。”姑婆继续说道。 董依依坐在回城的车上,想起昨晚姑婆说的话。婚姻到底带给男人和女人什么?它的存在有什么价值?难道只是为了把两性关系合法化?或者是一种占用的宣誓?还是单纯的为了宗族延续?如果想要建立一种稳定的关系,削弱对抗世俗的成本,结婚对大多数男人或者女人来说可能是比较理智的选择。 窗外是稻田,绿油油的,一片、一片、一片连在一起向远处延伸,直涌向山脚,和纯净的蓝天接在一起。水稻的绿直逼入眼帘,在眼前一一晃而过。美景仍是当年的美景,那人已不是当初她所认识的人了。 车到站,董依依提起行李箱下车,准备顺一下跑到额头前的一缕头发。她一抬头,正好看见父亲。他已经在不远处等着了。 “爸,你怎么来了,你的车呢?” “被一个材料商拿去抵债了。我来接你回家,你看看还有什么你珍爱的东西,明天就拿它抵给施工方了~~”父亲很是愧疚。 “那我们以后住哪?那是我们的家啊!”董依依想喊出来了。 “爸爸知道,但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啊,该还的就还回去吧!” 父亲拖着董依依的行李,走在前面。她默默地跟在后面。她发现父亲两鬓和头顶多了许多白头发,人也“胖”了,脖子根处明显大了半圈,是浮肿了。 董依依有些心疼他了,这把年纪却跌入人生谷底。 很快到了。虽说这是一栋独栋别墅,但一点都不孤单。背靠公园,每天清晨都能听到山顶浑厚的大铜钟发出来的“咚——咚——咚”声。尤其在夏天,树木郁郁葱葱,一阵雨后,还能在树林中拾得鲜嫩的蘑菇。 董依依坐在厨房旁的空地上,就能听到鸟的鸣叫,听到行人爬山的说话声。董依依最爱的就是拿起一本书,就这么悠闲的读着……或者和弟弟妹妹们打闹、玩耍…… 现在她马上就要与过去的生活告别了! 董依依不知道是否该去怪谁?是谁剥夺了她的生活和记忆。她没有什么可以收拾的了,房子中的一切都书属于房子的,她带出来也没有任何意义! 董依依跟着父亲坐车来到郊外,这里看上去只有几家人住。沿着一条石板路,她和父亲来到一幢红砖房子前。房子挨着铁路,时不时听到火车由远及近的“呜——呜——”声。 “这就是我们以后住的地方了!”父亲指着说。 “只有一进一出两间房间啊?!我们怎么住,还有弟弟妹妹呢?” “就挤一挤吧,这还是我刚起家的时候一位老友的!” “相信爸爸,我们还会好起来的。” 董依依没做声!她不属于这里,不是她嫌贫爱富,而是这没有她生活过的气息,这要怎么住~~ “爸,我们去住酒店吧!”董依依坚持要去住酒店。酒店也比这好,至少在酒店不会太让她过多地想起过去。 “我就住这!这比我小时候住的地方还强多了。” “你要住,你住,都是你把这个家搞成这样的——” “我……” 董依依顾不上父亲的难过不难过,她就是想逃。一个人提着行李,留下父亲呆在原处。 傍晚了,人们都忙着往家赶,忙着操持那顿一家人的晚餐。 一顿晚饭,董依依以前从没意识到它对于一个家的意义。母亲做的每顿晚餐现在都成为她的回忆,她感到一股凄凉向她袭来。 街灯一下全亮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光亮照人。董依依的影子被光照着,背后留下一个长长的身影。 她已无处为家…… 哪儿才是她的家! 她已经在街道上徘徊了十几个来回,不知道要去哪…… 第一卷 第6章 金丝雀的痛苦 “喂一一依依!爸爸给你定了酒店,喂一一”董依依挂断了父亲的电话。 电话铃又响起,“我不是跟你讲了吗,我不去!” “喂,是我!老同学,听说你来了,我们都好多年未见了,来我家吧,我们好好聊聊!” 来电的是董依依高中同学温杨杨。听说她大学毕业就直接回老家和初恋结婚了,估计有小孩吧。 “不好意思哈,我还以为是我爸。好的,你发个定位给我吧,我打个车过来!” 挂断电话,董依依找了家便利店买了点东西直奔温杨杨家。 一进门就看到一个扎着辫子的小女孩在客厅写写画画。穿着白色坎肩的小背心和白底红色带蘑菇点的小裙,可可爱爱。 她也不认生,董依依给她打了招呼之后,她拖着小拖鞋过来了。 “阿姨,你看我画的画!”小女孩说。 “你乖,去看动画吧,妈妈和阿姨聊会!”温杨杨把女儿支开了。 “你坐,我去随便炒几个菜!” “我来帮你打下手吧!”董依依卷起了袖子。 温杨杨洗菜、董依依帮忙摘菜。 “怎么没看见你爱人?”董依依问。 “他要管理的事情太多了,也经常出差,偶尔才回来一次!” “平时就你一个人在家带娃?!” “是啊,自从大学毕业,我就没有工作过,现在孩子还小,等孩子大些吧!” 温杨杨的厨艺不错,四十多分钟,几个菜就已经端上桌了:有宫爆鸡丁、砂锅煲豆腐、醋溜土豆丝、紫菜蛋花汤和凉拌皮蛋。 再配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米饭,瞬间的烦恼都能被这美食化解掉! “你真是能干啊!”董依依忍不住夸赞一番。 “我们来点红酒吧,边喝边聊。”温杨杨热情邀请到。 小女孩很乖,自已吃完跟大人告别后就看动画去了。 温杨杨啖了几口红酒,脸开始泛着红晕。随即咕咚咕咚把高脚杯中的酒一口气灌了进去。 “你喝慢点,我陪你慢慢喝…” “不瞒你说,我虽说名义上有个老公,都是聊的。他长期不回家,我和单亲的差不多?” 董依依看着眼前的温杨杨,和之前的那个气质出众、温婉的她判若两人。 虽说家境看上去不错,穿的服装也高档,但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全职太太是好多人都羡慕的呢!” “什么全职太太,就是个保姆,我自从大学毕业就没有工作过,那些年学的东西也忘光了,只是围着厨房和他爷俩转!”温杨杨把着酒杯,红酒随着她的手在酒杯里浪来浪去,又喝下一口。 “你少喝点,还要照顾孩子呢!”董依依劝解到。 “你就让我喝吧,我难得这样的放松。” “你这样痛苦,为什么不离开他?” “离开,我被困在婚姻的囚笼中太久了,金丝雀也当习惯了,已经无法回到外面的世界了。我在物质上依靠他。还有孩子,孩子需要父亲,需要一个完整的家!” “你不要把自已当成他的宠物,你是你啊。你把自已当宠物有一天他也会讨厌或者嫌弃的……” “你说得对,我早就被嫌弃了,他现在外面有个女人还有孩子。” “什么??”惊得董依依的酒差点从口中漏出来。 “他只是想要个男孩。我之前是怀过的,后来就胎停了……”温杨杨差点控制不住,瞄了一眼女儿的房间,用手捂着嘴压下去了。 “你为这个家的贡献,在他眼里他看不到啊,只是把你看做一个生育的工具。” “只要他在外过他的,我过我的也行,关键是他还把那孩子领回来了,那个女的也来闹。” “那,你还……”董依依的话到一半。 “妈妈,我想睡觉了!”小女孩揉着惺忪的睡眼从房间里走出来。 “你妈妈有点醉了,阿姨哄你睡觉好吗?” “不,我就要妈妈,就要妈妈哄……” 温杨杨扭过头对小女孩说“妈妈有点不舒服,你先一个人到床上去,我一会就来行吗?” “哇一一”小女孩一下大哭起来! “你等我一下,我先哄她睡。”温杨杨抬起手在眼角抹了一下,抱起了小女孩。 客厅里的钟滴滴答答的走着,不知疲倦,就那样的走着…… 当温杨杨从卧室出来的时候,时钟指向了十点。温杨杨的爱人没有回来。 温杨杨在董依依旁边坐下,继续拿起酒杯。 “你不能再喝了——”董依依从她手中夺过高脚杯,递给她一杯水。 “你为什么不离婚?”董依依不解地问。 “我和他谈过,他有多家公司的股份,他不愿意分股份给我,只愿意给分红收益。每个月他给我们的生活费都比那个外面的女人少。” “你到底要的是什么?” “我要分他的财产,而且是大部分的,但是他要给我们生活费比那个女的多!” “你如果能够分得股份,再分得其他财产,那个生活费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就是觉得心不甘,我支持他在外面闯荡事业,现在事业有成了,我这个糟糠之妻还不如外面的。” 董依依觉得和温杨杨有了分歧点,她也不好去批评指责,毕竟温杨杨的人生,她只看得一点而不是全部。 温杨杨的痛苦不在于经济上的,她可能获得的财产足以支撑她以后的生活。但是她的痛苦不是财富可以填补的,她要的是生活的公平。 “你喝多了,咋们先休息吧,改天再慢慢聊!”董依依扶起她。 温杨杨把手抽了回去,拉着她说:“你再陪我聊一会吧,求你了!” “好吧,我就陪着你,你想聊多久就聊多久!” 董依依听着温杨杨聊她的恋爱史,她的婚姻、她的孩子、她的一切,但都离不开那个他。 董依依听着,时间越来越晚,瞌睡也来了,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温杨杨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董依依看看墙上的钟,正好指向了凌晨四点半。 外面天空中的云如烧着了一般,董依依分不清楚是云的霞光还是城市霓虹灯映射出来的光。马路上轿车奔驰的声音渐渐多起来。 温杨杨谈过的,董依依记忆也不这么清晰了,她唯一记得的就是温杨杨漏掉的是她自己! 温杨杨睡着了。董依依把她扶到床上,轻轻放下帐幔,独自回到客厅,不知何时她也靠在沙发的一侧睡着了…… 第一卷 第7章 爱情的承诺,我不需要的 一大清早,董依依的手机里发出叮咚的提示音。她才从老家回来,这几天经历的事情还没让她缓过来呢,她还想赖一下床。但她感觉这条短信是男友高昌唯发来的,起身一把从桌上抓过手机。 她猜的没错,是他发过来的。他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 “想你了……” 高昌唯发来的短信内容不多,但是从这三个字董依依能感觉到他的思念。 “我也是”董依依回复到。 “傍晚老地方见吧”。他又发来一条信息。 “好的”董依依回复到。 董依依做了一下深呼吸,做了几个来回的拉伸运动和高抬腿,她要调整好心情去见他。她穿上那件具有民族风格的衣服,配上米黄色的休闲裤和一双小白鞋,顺便化了个淡淡的妆,显得青春活波。 二十来分钟后,董依依来到了他们准备要见面的老地方。 这个老地方是受情侣们欢迎之地,因为它带有“情人”两个字。校园里谈恋爱的人都喜欢在树荫下铺上一块洁净的布,插上一束刚摘下的野花,围坐在一旁谈天说地、听音乐、看书,也有情侣打情骂俏的;单身的就在两棵树中间栓上吊床,在天地间来回晃悠,好不惬意。恁谁,都换不了这份悠闲自得。 自由、闲适是个好东西,心灵没有制约、思维没有束缚,看书、阅读、思考人生,对未来充满美好期望。要想创造力迸发,想要把握学科前沿脉搏,想要在学术开片天地,自由、闲适也是不可缺少的调剂品。 董依依的思绪又飞得太远了,她定定神,收回思绪寻找高昌唯的身影。 高昌唯正好向她走来,他穿过白桦林,来到董依依面前。他嘴角溢出微微的笑,他伸出手牵住董依依的手。 虽然,这不是第一次牵手了,但她仍然感觉一股暖流激荡开来直达心脏。 董依依有点不能呼吸的错觉。她不知道说什么了。 高昌唯也一句话没说。董依依先打破这种幽谧的氛围,“你这几天都在做什么?”她问。 “没什么,看书、想你!”他回答。 他的回答有点让董依依不好意思。 又是沉默,但是她并不感到无聊,他们都喜欢这样的——只要在彼此身边,一切的语言都显得多余。 高昌唯故意避让旁边的石块,它并不大,正好使得他往董依依这边更靠近了些。他搂住她的肩膀。董依依感觉整个人都像冻住了似的,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脚是否还在向前,手还在刚才的地方吗? “你看,那边的云要烧起来了,红艳艳的。”她连忙假装跳过去看得更清楚些。 “嗯,是的”他故作欣赏。 董依依想要表达歉意,是否愧对这份情意,她挽住他的胳膊继续假装欣赏风景。 此时,在高昌唯眼里她才是最美的风景。 不知走了多久,原先一直想要讨论的哲学问题、社会问题,此时都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他们不知不觉来到一片松树林前。之前没有散步到这么远,没有发现这里还有松树林。 这里落下的松针堆得厚厚的,有一种想要用身体去亲吻它的冲动。松果也落得满地都是。一条小溪围绕着这片松树林,溪水边开着“芽儿花”,一簇一簇的拥在一起。 天地有大美,无言。 人美,也无言。 余晖下,董依依和高昌唯从松林里走出,两个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倚靠在一起,她的头靠在他的胸口,并作大大的一个身影。 他们一起走过泥巴小路,一起走上了一条机耕道。机耕道两旁全是这一带的菜农种植的蔬菜。菜地一块一块的被田埂或者田间小路分割着,远远看去,是谁的手如此的巧?切成那块块的豆腐。 几个菜农在水井边洗着什么,大声的说着话。他们清洗着准备挑到市场上去卖的东西:小葱、白菜、西红柿、萝卜…… “我们毕业以后就结婚吧,我会给你幸福的。”高昌唯突然站在原地,捉着董依依的手,紧紧的不让她逃脱。 “承诺,我不需要的。”董依依的手并没有缩回来。 “此刻、当下就是最好的承诺;一切发乎情,最真实。”董依依说。 “承诺是一种美丽的谎言,我要这种美丽的谎言做什么?”“一切缘起于情,情起缘在;情灭缘灭!” “女生不是都希望一段情有个结果的吗?”高昌唯问。 “这个结果谁也无法控制,无法预测,今天的承诺只是为明天编制的美丽谎言;任何结果都是要努力去求的,一切顺其自然。”董依依回答到。 “好吧,我尊重你的想法。不知道哲学的女生是否都是这样的?” “我就是我,不代表学任何学科所体现出来的某些女性特质,也不代表任何女性。”董依依的魔怔又来了。 “我们去吃火锅吧,好吗?”高昌唯及时地转移了话题。 “嗯”。董依依发现这一次已经没有讨论的必要了,毕竟这个时候,五味的快感和精神的满足,哪个更重要?想必谁也分不出高下吧! 他们沿着这条机耕道走了大概半个小时,看到了前面有一个茅草大门,左边挂着一块木制牌子,上面写着:西苑农家乐。地上还有一块更小的牌子写着——农家小炒、黑豆花火锅、野生菌…… 黑豆花的实惠是他们喜欢的。董依依和高昌唯选了一个院坝中的靠花坛的位置。遇见这样的地方像是一场奇遇,自在而惬意。这是属于他们的桃花源之旅吧。 等待了二十多分钟,老板便端出一个小圆锅,里面一层层的铺上黑豆花、瘦肉片、火腿肠、鹌鹑蛋、西红柿片,上面撒上葱花,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董依依和男友边吃边聊,他往她的碗中夹进来一片瘦肉,随即用小漏勺舀起一点豆花。 这顿火锅美食,他们足足吃了有两个多小时。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人,也善解人意,没有催促他们,忙完了就坐下来抽个烟或者看一眼客人们又继续抽他的烟。 天色渐渐黑下来,高昌唯一直把董依依送到宿舍楼下。 就在董依依准备转身往里走的时候,她又看见了那条黑裙,是珊珊,站在她旁边挥手的还是上次那位男士,他到底是谁? 第一卷 第8章 陷入自己编织的网中 珊珊一只脚搭在凳子,她的手才刚刚做过美甲,脚也是刚刚修过的,但还缺少一点感觉。于是要给十个脚趾都涂上指甲油。 她每涂一遍,歪着头欣赏一番,再补一补,直到满意为止,再刷一层看上去饱满而亮丽,才满意的拧紧瓶盖。 “珊珊,你什么时候这么爱打扮了,还这么讲究!”小果壳看着她刚涂好的脚指甲油。 “嘿嘿——!快从头招来!最近送你回来的都不是你的那位小跟班男朋友了?!”小果壳想从这双脚的待遇中寻找蛛丝马迹。 “嗯,他不是我的菜!”珊珊有点不屑一顾地说。 “你的现任可来头不小啊……每天都豪车接送,还给你送好多礼物,我们都跟着沾光呢。”小果壳很想八卦一下。 “他说他经营几家公司,收益还不错吧!主要是他很幽默、气质谈吐不凡,也懂得体贴人。” “我怎么听着像个事业有成的成功人士啊!像这种越有魅力的男人越要注意啦,八成……” “你别八卦了,他说我是她的初恋——!珊珊咬着唇说。 珊珊说完自己也觉着自己的话没有多少说服力。但是她就是愿意相信尤侗利的话。 可是奇怪,从前天晚上尤侗利送珊珊回来,他就再也没有打过电话来了! 珊珊拿起手机给尤侗利发了一条信息。 “亲爱的,你在干嘛呢?怎么也不给我打电话啊……” 对方没有回信息。 等了半个小时对方还是没有回。珊珊有些坐立不安了。 他以前都是秒回,今天怎么回事啊! 珊珊拨通了他的电话,“珊,我晚点再打给你!”说完就挂了。 对方的声音压得有点低,珊珊听得不是很清楚,又拨过去。 “您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一连打了好几次都是如此,珊珊有些怒了。 她穿上外套来到宿舍楼下草坪上。在草坪之间的红砖小径上,她又再一次拨通了电话。 还是嘟嘟嘟的声音,珊珊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屈辱,她真想一把把手机扔到草地上。 “珊珊——!我等你好久了,终于看到你了。”是她之前的小跟班男朋友。 “你来干什么?我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 “你是不是因为他,我都看到了,你小心被他骗了……” “不关你的事,我被不被骗和你有什么关系!”珊珊近乎疯狂的喊着。 他错愕!不知所措,他哪里做错了? “如果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可以改,我们和好吧——” 他抱住狂怒的她,想要去吻她。 “啪——!”一个巴掌落在他的脸上。 他感到火辣辣的痛,更痛的是他的心。但是此刻他顾不上了,痛那又有什么关系? “珊珊,我没有你不行,我不在乎你和那个男人交往过,只要你回到我的身边!” 他近乎哀求着。只要珊珊回心转意,让他匍匐在她的脚下,亲吻她的鞋子,他也是愿意的。 珊珊挣脱出来,转身跑向宿舍。他看着珊珊绝情的背影,如果他不是个男人的话,他就可以大声点哭出来了。可笑的是他最后的这点阳刚之气居然还是在的。 珊珊一连好几天都窝在寝室,谁和她说话也不搭理。这个时候一个电话打进来,珊珊本想傲气地拒绝,可是手却不自觉的拿起来手机。 “喂,珊——我已经在你宿舍楼下了!我带你去个好地方!”是尤侗利打来的。他那种磁性的声音让珊珊无法抗拒,尽管她还在生气,脚已经移步到了柜门前。她挑了一件红色的连衣裙,颜色本身自带性感,再裹在珊珊身上更添了几分魅惑。 珊珊出宿舍,看到着一身休闲装的他,他捧着一束玫瑰,此刻她已经投降了,投在了玫瑰花下。她也像一朵玫瑰花一般奔向自己的同伴。她接过那束玫瑰,放在鼻尖吮吸了它们的清香,随即登上了那辆等待多时的车。 尤侗利驱车500多公里带珊珊来到了一个豪华的温泉度假酒店。 珊珊感觉一切进展得太快,但是她仿佛已经被一张网网住,而且这张网还是她自己编织的。“他是爱我的,我也爱他!我们是相爱的!”珊珊在心里坚定地对自己说。 “一路辛苦了,我们先泡个温泉解解乏吧!”他体贴的给珊珊开车门。 这是个露天的温泉,建在山石之间,周围是一片茂密的树林。 在氤氲的温泉池水中,他的欲望开始膨胀,慢慢的每个细胞都被膨满了,快要撑破他那如气球般一样薄的壁。 她在温泉旁一间布置得很浪漫的房间,满足了他。 “你爱不爱我!”珊珊求证到。 “怎么不爱,你感觉不到吗?”他说。 “那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而且声音还那么低,你真的只爱我吗?”珊珊又再一次求证。 “真的,你需要我发誓吗?” “好吧,我相信你!”珊珊满意的笑了。 以后的每个周末,尤侗利都等珊珊,他们一起到不同的地方游玩。珊珊对他的依赖越发深了,她坚定自己的判断,他是爱她的。 董依依已经连续好几个星期见不到珊珊了。在自习室、在图书馆她也看不到珊珊的人影。董依依的脑中闪过珊珊坐上一辆轿车出去的身影和那天晚上回来看到的那个送她回来的男士。 董依依只好在宿舍楼下等了,一个星期天的晚上,她一直等到晚上十点四十五,还有十五分钟就要关宿舍门了,才看到珊珊从外面回来。 “珊珊——!”董依依叫住她。 珊珊走过来,“什么事啊!这么晚了!” “怎么没看见小跟班送你回来?” “我们早就分了。” “哦,原来这样!那我最近怎么看你坐一辆车出去?” “那是我现任男朋友的车,我们已经交往一段时间了。” “作为你的室友,我还是要提醒你,小心你自己陷入太深,他的背景你清楚吗?” “他说他是单身,没什么问题啊!” “这种事情怎么能相信他表面说的,还是要打听一下!以他的物质判断,万一他……” “不会!即便是,又怎么样!我已经陷进去了!”珊珊一口气跑会宿舍。从此不再接室友们的电话,没过几天珊珊就搬到外面去住了,室友们更是联系不上她。 几个星期以后,珊珊被叫到班主任办公室。 一进门,班主任什么都没说,只是把桌上的几张照片给她看。 “是一个女人给我的,你说吧,这件事怎么解决?!”班主任的语气极为严厉。 珊珊的心慌了,“这怎么可能,他有家室?!他告诉过我的,他——”珊珊在班主任面前毫无掩饰的哭起来。 “你呀!……叫我说你什么好呢?!你退学吧!”班主任无奈的说。 珊珊拖着身体出来,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班主任办公室的。 董依依一听到消息,赶到班主任办公室。 “主任,请把照片给我吧,既然对方只是把照片给了你,而没有选择把事情闹大,说明对方是有顾忌的,请你把照片给我,我去试试看!拜托了!”董依依给主任鞠了一躬。班主任把照片给了她。 董依依终于约见了对方,经过多次协商、道歉,对方终于答应收回了照片。 现在,珊珊的人是安静地待在校园了,但是她像极了一具没有了灵魂的躯壳。可吊诡的是,她居然还想着尤侗利,盼着他给自己回信息,但是却又怕收到他的信息。 第一卷 第9章 伤疤被揭开 “到底是什么让你放不下他?尤侗利究竟那么大的魅力吗?”董依依看着失魂落魄的珊珊,忍不住问。 珊珊穿着睡衣躺在床上一言不发,也没有回答董依依,她已经连续几天都没有出过寝室的门了,饭都是室友们轮流给她带的。 珊珊脸色发红,但是这种红与平时因为心情起伏毛细血管血流扩张不同,是那种淤堵之气所导致,眼框有些青黑,眼袋浮肿起来了。她坐了起来,随意地拢了拢头发,所谓为悦己所容,珊珊也没有什么心思化妆了,穿上凳子上搭着的衣服便出门了。 董依依有些不放心,连忙问她:“你去哪,珊珊?” 珊珊还是没搭话,董依依只好跟着。珊珊走到路边的石墩站了一会。董依依不敢打扰她,想必那是尤侗利经常开车来接她的地方,董依依也是在很晚很晚的晚上看到她从那辆胡蓝色的凯迪拉克上飘下来。 董依依就这样一直跟着,不知不觉来她被珊珊带到了一片荷花盛开的拱桥上,这是校园最美的地方。 桥下一片寂静,鱼儿成群结队的游来游去,荷花开得正艳,荷叶极尽其所能的舒展着。可是这样的美景也无法打动珊珊的心,她飘忽地走着,突然站定,转过头来:“你不要再跟着我了,我知道你上次帮我解决了大问题,也保住了我的学位,这一点我应该感激你!可是……!可是我真希望你没有帮我,让我一个人自生自灭吧!怎么样都无所谓!” “可是,我很担心你!” “你不要再给我增加情感负担了,我还不起!我爸都不管我的死活,你操什么心?我不需要别人的关心!”珊珊近乎竭斯底里了。 “你不欠我什么,我也不需要你还什么!” “我不了解你的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是你有爱你的妈妈!”董依依之所以得出这样的结论,是她每周都有好几次听到珊珊的妈妈打电话给珊珊,并且她也见过珊珊的妈妈。 珊珊的妈妈人虽然早已青春不再,可是从相貌上还是可以看得出年轻的时候一定很美:瓜子脸,修长身材,有点古代美女的影子。只是身上一股忧郁的气质,那股忧郁都显在了脸上,所以整个人看上去不开心。她只是装作很开心的样子,这一点可能没注意到话一下看不出来。 “珊珊,尤侗利是不是有你熟悉的某个人的影子!”董依依单刀直入,现在只有戳她的痛处了,要不她这种身心分离的状态不知道还有持续多久。 “……”珊珊沉默一阵,才回答:“没有!”这两个字是那样的无力,她显然是有所掩饰。 “你的眼神骗不了我。”董依依说。 珊珊内心深处那被包裹起来的、不敢给人看的心灵伤疤,现在一下被董依依掀开了,她也没有必要再隐藏了。现在她那脆弱的神经“啪”一下断掉了,整个人毫无掩饰地蹲在地上大哭起来!其他前来赏荷的同学见到有人在桥上哭也都体谅地绕开了,选择走另外一条路。 “我讨厌我自己,从小到大都没有获得男人的爱,……首先是我的爸爸,他不知道为什么就离开了我们,听说他在外面有了一个家,还有一个当年比我小的弟弟……他只有在我生日的那天,给我寄来同样的礼物。在我成年的时候,他给我打了一笔钱!我宁可不要他寄来的那些东西,也不想要他的钱,是为了买个心安吗?可是我还是思念他。尤侗利的背影与他的相似!真的很相似!” “珊珊,我理解你的感受,但是想必你也知道这样的情感是具有寄托性质的!” “你并不能真正的理解我,没有谁能真正的理解我,只有尤侗利,只有他!可是在世俗层面我无法真正的拥有他!你能明白这种痛苦吗?!” “他如果爱你,会忍心伤害你吗?她会看着你无助的承受这一切吗?他并没有为你所谓的爱情付出该付出的!你醒醒吧!”董依依想要唤醒已经深陷泥潭的珊珊。 “不!哪怕我不能和他在一起,我也愿意选择信任他!”珊珊转身跑开了。 董依依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挫败过,她明明和珊珊有些相似之处,是可以开解好她的,可是没有成功反而比之前更糟了。是什么原因?究竟是什么原因?现在轮到她开始自我怀疑了。“难道珊珊对自己不够信任?”董依依思索着。 回到寝室,董依依看到珊珊在收拾行李。“依依,珊珊她说她要搬出去了!你快劝劝她啊!”小果壳焦急的吹催着董依依。 “你们不要再劝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和自己相处一段时间。” “算了,随她吧!”董依依对小果壳说。“也许这样对她有好处,有些事情只能靠自己!不过,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回来,605永远是你的605!” 董依依看到小果壳的眼泪快下来了!她有些心疼,其实还有对珊珊地不舍。 “我们还会见面,放心吧!你们带我跟甄珍所一声!保重,姐妹们!”珊珊说完,掩上了门。 “她怎么像一片云呀!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了!”小果壳这回真的掉泪了。“当初我们还争抢着喝一碗面汤……” “她说的是真的,说不定哪天她想通了就回来了!”董依依安慰小果壳。 甄珍回来,她们三聊珊珊到半夜。甄珍的看法和董依依是一致的,让珊珊一个人冷静一下也好。只是她们可以等她心情好的时候再去看她。 后半夜,董依依一睡下,就开始做梦。她做的梦和之前的非常相似。又梦见坟山和那个地洞——那个通过圆形球体可以直达洞底。她还是和男友一起搭乘那个球体一起进入洞中,但是现在她明显感觉,有人在阻挡她进入洞中,而她的男友在洞的另一端等他……可是瞬间男友如磁场一般“滋滋”消失了,影像全无! “昌唯!昌唯!……”董依依被自己梦中的呼唤声惊醒。 “依依,你怎么了!作恶梦了吗!”小果壳小声地问她。“要不要我起来陪你!” “嘘!不要吵醒甄珍,我没事,没事!睡吧!”董依依把手放在嘴唇上做了个安静的动作。 第一卷 第10章 小果壳不喜欢她的绰号 董依依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反复梦到同样的梦?这个梦预示什么?是好的还是坏的?这么多年以来,她第一次有些不安。 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它真的就是这样的吗?它和我们的意识有什么关系?和“我”这个主体有什么关系?是世界创造我们,还是我们的意识在创造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呈现的只是我们想看到的世界,还是我们的意识缔造出来的?如果这个世界并非它所呈现的那样,那又它又是如何被缔造出来的呢? “我”、梦以及这个世界之间有什么关系,三者是如何链接起来的?“物由心造”这一命题正确的边界在哪里?这一系列的问题,在董依依的脑海里如浪涛一般一波接一波地向她袭来。 这个时候语言已经无法跟上思考的速度了。确切地说,语言也无法准确地描述心境。在董依依看来,那些能用语言准确表达自己的人是了不起的。探索思想的过程是快乐的,可也是一种煎熬,尤其是无法获知你想要的答案的时候。 董依依打开电脑,她想借助度娘给自己一些提示。度娘对“梦到坟山”给出的解释是:“坟山表示和过去或者过去的自己告别,预示着重生”或者“象征内心长期隐藏的感受、体会。”度娘还有其他向坏的方面的解释。只凡事都有两面性,也可以有多个维度,只是董依依更愿意选者正向的解释去相信,这也许就是磁场力吧! 可眼下董依依不得不面对现实——那就是她要帮助父亲脱困。父亲的房企破产,父亲个人也负债累累,这个问题可能不仅仅是个道德问题。传统意义上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可有人怀疑过它?父亲是诚实而不幸的,这与个人品格无关。父亲也没有故意逃避债务的行为,可债务却像一座重重的大山,压得他喘不了一口气。不,不是作为人,能不能喘气的问题,而是他此生能不能翻身重新来过的问题。 难道商人一次的失败就应该把他钉在不讲信用、不讲道义的耻辱柱上吗?如果这个问题不仅仅是道德问题,而是从经济或者法律的角度看待,债权人作为利益相关者也应该是承担风险的一方。如果是经济或者法律问题,一定就有解决的方案,只不过这个方案需要一个博弈的过程。 董依依需要甄珍的帮助,她要借助甄珍所学到的法律知识去策划出一个好的债务方案。所以,她决心把父亲遇到的现实危机向甄珍和盘托出,寻求解决之道。 “你父亲的这种情况,我建议还是尽快的向法院申请破产重整吧!现在到是有个叫预重整的制度,但不是很成熟。我们可以先争取和一些大债权人谈判,只要弹出一个框架协议,而且争取到大的债权人出具认可重整草案的承诺的话,可以把这个重整草案提交给法院,借助法院的协调力量,去说服那些反对的少数债权人。制定重整计划草案进行表决,只要通过就ok了!”甄珍说。 “那这样的时间大概要多长时间?” “当然是时间耗费越短越好,这样成本低,也能争取最佳时机。时间!就是最大的成本,尤其是房企,是最耗不起的,早日进入破产程序的保护,就能停止计息,也就能提前止损一天,这也是这样制度设计的好处。而且你父亲的责任问题也可以解套了!否则这辈子都要背负债务!” “我明白了,我请我爸过来一趟吧!” 董依依和甄珍商定后,整整两个星期她俩都泡在图书馆翻阅书籍、制定谈判方案并拟写重整草案提纲。尤其还要先制定一个融资和原股东债权劣后说服方案,不过融资和说服工作还是要交给董依依的父亲。后面也会有专业的重整管理人团队介入。她们所能做的是个送人上马的活。 可就是这样送人上马的问题,对于没有实战经验的学生来说也是不容易的。更何况还要亲自陪着父亲去谈判。 三个月下来董依依和甄珍明显瘦了一圈。董依依瘦得更明显一些,因为有好些事情她不能老麻烦甄珍,尤其是她考试时间又极为宝贵的情况下。但是甄珍并没有一句怨言,这一点让董依依尤为感动,这种情谊恐怕只有学生时代才有吧,没有功利的成份,纯粹是友谊! 小果壳看着董依依和甄珍每天进进出出、忙这忙那,不觉羡慕起来。“扪心自问,尽管读到了研究生,可是并不清楚自己的人生目标是什么?不像她俩自己想要什么非常清楚。” 小果壳现在既不想谈恋爱,也不想拥有漂亮衣服,对好吃的也不感兴趣,也不想要去旅游,还有室友们为什么给自己取名——小果壳?她也不喜欢这个绰号。她对自己的定义是“天生无欲派”! 她是什么时候把自己打造成这样的?小果壳最近一直琢磨这个问题。好像大家突然之间都承受了什么东西,而她仍然涛声依旧。可是心思却没以前那么单纯了。长大可真不好啊! 小果壳的父亲是个公务员,母亲则是个家庭主妇。从小没吃过什么苦,只是父亲对她要求严格,学习要求她争第一。所以她是在父亲高压下才努力学习的。每次她考得好父亲就会高兴一番,有时会喝点小酒,如果学业不好就会大发雷霆,好像这个世界也了无生趣似的。所以小果壳唯一在乎的是父亲高兴不高兴吧!小果壳终于发现了一个她在乎的东西。 “可是……现在学习又为了什么?自己已经不再需要让父亲高兴了,读上研究生父亲似乎已经让他这个老牌大学生满足了。自己到底要不要找个男朋友,以后结个婚?像普通人那样?不!不不!算了,我累了,先睡个回笼觉吧!”小果壳钻进被窝。 “小果壳,起来啦,都到下午吃饭的时间啦,你怎么还在睡觉啊!”董依依一回来就拽着被子在她耳边扇风。 “嗯……!几点了,我怎么睡到这个时候呢!我今天是怎么啦”小果壳揉着眼睛,努力想睁开! “我带你去出去玩好不好?”董依依说。 “去哪啊!不去?不去——!”小果壳连连摆手。 “我最近太忙了,都忽略你了!我在诗社认识的一位学长,他问我要不要一起去他的老师家,是个中文系的教授。我们换换心情吧!最近大家都太累,太忙了!” 小果壳一听是个大教授,还中文系的,和小果壳八杆子挨不着边,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麻烦必要稍上我,我可是个闲人!呵呵……” “你快别摇头了,口水都要摇出来了……”董依依打趣她。 “反正你也没事就去看看呗,人嘛!总是要像个孩子好奇些,生活才有意思啊!” “快点、快点!”董依依揪着小果壳的鼻子。 “好嘛,你放开,我就跟你去,算是看在董依依姐姐的面子上。“小果壳嘿嘿两声。 董依依、小果壳,还有那位学长一起来到老师家门口,刚好老师临时有急事出门,只好由学长招待她们。 大教授不在,小果壳如释重负。 她跟随学长进了门,是一个花园。园内花草生长得极为旺盛,看不出刻意修剪过的痕迹,但错落有致。大厅四面没有墙,一棵枯树雕刻成的长方形桌子摆放在花园中间,上面一副书法的墨迹未干。 让小果壳她们印象深刻的是家中的藏书。藏书之多——书架上、沙发上、凳子上都摆满了书籍,连花园的小凳上也是。各种学科的书籍都有。不论走到哪,随手就可以拾其一本书来读。 由于教授不在家,他们也不好意思多逗留,参观了一圈就出来了。 出了大门,小果壳再回头看才发现教授的家是红砖砌成,隐藏在一棵百年老树之中,远远的不知道这里还有一户人家,颇有点世外桃源之感。 “这位教授的生活也许就是这样的清淡、与世无争吧。”她心想。 “可惜无缘交谈!”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这是我吗?小果壳掐了自己一把。 “你怎么了”董依依问到。 “没什么,嘻嘻!还有活动吗?” “我们一会还去琴社,你要一起吗?”董依依问她。 “要啊!”小果壳快乐的挽着董依依的手。 他们来到了琴社,已经有同学在弹奏了。 董依依只是远远的看着,她是一个观众,看着他们彼此轮番登场,演奏的举止也显得优雅,但是没有一个曲子能弹奏到她的心里。 小果壳却被一首曲子吸引——哭了!她还不好意思地偷偷擦眼泪。尽管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也被董依依和学长看到了。 董依依没想到不懂音乐的小果壳却被感动哭了,这还是还是头一次。她们一直听到演奏散场。 “依依!音乐怎会有如此大的力量?……”小果壳感慨地说。 “生活的底色有高有低,可能它给了你生活和情感的共鸣,并唤醒了你自身潜藏的东西吧!”董依依解释道。 “或许吧!……”小果壳表示赞同。 “今天谢谢你和学长,让我看到了一点光……” “这还是我们的小果壳吗?”董依依都要对她刮目相看了。所谓闻道有先后,此言不虚!瞬间的顿悟力在某种情景下会被激发出来,只是不持续精进它又会退转回去了。所以要不断精进、念念不忘。但是小果壳暂时做不到的,这一点董依依心理清楚:人都有懒惰的一面!否则小果壳就不是小果壳而是其他人了! 第一卷 第11章 毕业即分手 三年研究生生活即将结束。自从珊珊搬出寝室,除了小果壳,董依依和甄珍的学习、生活日程总是安排满满当当。三人也偶尔抽空一起去看过珊珊,珊珊也很礼貌的招待过她们三人,可更多的时候珊珊似乎并不太愿意见她们。渐渐地,她们三人去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大家不是刻意地掩饰。昔日的情分犹在,珊珊还是往日的那个珊珊了,可是三人珊珊被某种东西蒙蔽着!她们也不用给珊珊太多安慰,珊珊也明白不应过多地纠缠于尤侗利的情感中。可就是无力!确切地说是不愿意从以往那段情感中走出来。她好似一个外表光鲜的苹果,因为内心没有滋养,那曾经的痛像黑暗一样在吞噬着她,渐渐失去自我。 毕业在即,605曾经的室友、姐妹们也都忙着论文和找工作。 董依依一心想当个大学老师,整天关注的都是高校应聘的信息,还有父亲房企预重整的事,可惜受到部分债权人钳制,预重组整并未成功,而是直接向法院申请破产重整。 甄珍通过了司法考试,选择多了,可烦恼也随之而来。她在去大城市发展,还是回回家乡发展之间摇摆不定。 小果壳顺利的通过了毕业论文答辩,这是她顶尖重要的事,现在她可以放心了。至于工作嘛,在她的心里,只要随便找个落脚的地方就ok了,以这样的标准毕业后随便找一家公司混口饭吃还是没问题的,所以她还是一如往昔睡睡回笼觉,她要抓住惬意日子的小尾巴。 珊珊真的如云彩一般飘得无影无踪了……没有谁能联系得上她。 毕业离别在即! 晚上回寝室的路上,董依依看到一对对的情侣,赶在大门关闭之前恋恋不舍,诉说情思,仿佛现在就是离别。 有时董依依还在草坪上看到喝醉了的同学,有男、有女,他们借着酒劲呼喊某个人的名字,一副失恋活不下去的模样。 毕业季,变成了很多人的狂欢——温水瓶、啤酒瓶从窗户中飞出来,伴随着砰砰声,落在空旷的草坪上,仿佛不如此不足以向哥们告别似的。 毕业季,也是分手季,空寂的操场处处可见紧紧拥抱在一起、舍不得分离的情侣身影。即使再难分难舍,奈何不了现实要各奔东西。毕业即分手,也成为了大学生时代恋情的一种状况,也是一种时尚。 董依依的男友高昌唯也要走了,他的毕业手续先行办妥,董依依送他上火车。离火车开动只有一分钟了,董依依向男友挥手告别。在火车发动那一刻,董依依看到了男友别过头去。 男生如此,她是第一次见。如此有情之人,她是不是该牢牢抓住? 电影里火车发动,男女主角追逐火车的镜头、挥舞着手臂,或者大声说:“我等着你!”在董依依的头脑里闪过。她想学!可学不来! 董依依只是默默的站在原地,看着火车离去,直到乘务员提醒她:“女士,请站到黄色安全线以内。”这才把她带到现实。她不想要任何言语上的承诺,只待下一次时空他再次的选择。 董依依坐上回学校的中巴车,司机开得飞快,像箭一般奔向学校。若是往日,她会看着腕上的手表,数着时间还有多久才到学校。而现在,在汽车后面,有她的牵挂,车越快离他也就越远了。她多希望车坏在路上,或者堵车,好让她离他近一点。 董依依打开窗户,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吹飞了她的泪。泪珠像一颗颗在实验室分离机中的大分子,瞬间被剥离成更微小的颗粒,消失不见。 董依依不清楚在火车站离别时为何要那么克制,泪如雨下的她是不是让他更心动?更心疼? 中巴车开到学校了,董依依从车上下来,可她的神思仍然处于游移状态。她不知道是要回宿舍还是……,且随便走走吧! 董依依就这样漫无目的走着,不知不觉抬头,看到了她和男友经常来的竹林。 董依依坐在圆石桌前,那是她们恋爱经常来的地方,可怜对谈再无心上人。“哎!我怎么这样多愁善感起来!”董依依摇摇头,把自己从过往昔的美好回忆中拉回来。 她现在先收起自己的情绪,还是去珊珊的住处看看吧!或许能够碰到她。 珊珊她本想给董依依、甄珍和小果壳告别,想抱抱她的这些好室友、好姐妹。但是,她的过去像一个巨大的黑洞把她牢牢的牵引住,她抗拒不了,她要窒息了。尤其是董依依,她就是一面镜子,能照见珊珊的过去。她爱董依依,但是无法再面对她,她只是强装心安地对自己说“再见了大家!再见了董依依,我挺好的,你不用担心……别怪我的不辞而别!”。 珊珊知道人心所受的伤,别人如何宽慰都无济于事。疗愈!只能交给时间,交给自己! 珊珊需要找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撕掉过去那张皮,重新开始,在新的环境中自己疗愈自己。“自己疗愈自己,那或许还有希望吧!” 董依依来到珊珊的住处,房东说她已经结清房租前一天就搬走了。董依依从珊珊曾经的住处回来,正走到校门口,她听到有人在喊她:“依依——!依依——!” 董依依扭过头,“是你?孙南妮!你怎么在这!”董依依惊呼出来。 “我就是来找你的。”孙南妮过来拥抱她。自从大学毕业,她们就没有再见过面。 “我辞职了,这次是专门来在这待着考研的,不过呢不能和你一起奋斗你,我来了,你却要走了!” “听说你是在银行,待遇都挺好的,为什么就辞了呢?”董依依关切地问道。 “我在的部门和专业无关,感觉整个人都没劲,连在大街上走路都能摔喽!” “那家人同意吗?主要是你父亲,他可是在银行干了一辈子,他对单位的那种情感,是绝不会让你辞职的。” “是没那么容易,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的都轮番的来规劝我,我感觉自己像是个被审讯的罪犯。不就是读个研究生吗?至于那么大惊小怪?” “后来他们看我态度坚决,最后也不了了之了。我爸那边,我是各种公主手段都使上了,他最后没辙也答应了。”孙南妮笑嘻嘻的说。 听到孙南妮为了她的考研大业,这样费尽心力。董依依有点佩服起孙南妮来了,她之前可是有爷爷宠着、父亲呵护着、弟弟崇拜着,无忧无虑的、妥妥的公主一枚啊。 “是理想给了我勇气,我也不知道能够过上怎样的人生?只是对所谓的理想有一点模糊概念,就驱使我来了。” “你现在回母校,很多地方都变了,我带你转转!正好现在也是吃饭的时间了。走!我带你去那家酸汤蹄膀火锅店,就是我们以前爱去的那家王记火锅!我们继续聊!”董依依建议。 “好啊!再来一点卤味!可馋了!呵呵!”孙南妮的口水都来了。 那天,她们从中午一直聊到晚上十点,直到老板都打扫完卫生,她们才起身离开。 明天,对孙南妮来说还有一大堆为考研要准备的工作呢,比如见导师、租房、采买…… 而明天,董依依也要离开自己的母校了,她之前经过多番努力,终于成功应聘了一所高校。 今晚就多待一会吧!大学校园就像一位老祖母,看着自己的孙子孙女们长大、离开;而又随时等待着他们回来,只要你需要,她都随时张开双臂迎接你!可是当她们再回来的时候,已经物是人非了,难免伤感! 第二卷 第1章 初入职场 “依依,我走了。”男友高昌唯发来了短信息。 紧接着甄珍、小果壳也纷纷发来信息,都是互诉离别情谊和珍重之类的话语。董依依唯独没有收到珊珊的消息,是她太过于无情,还是她不愿意再与昔日的友人产生任何的联系,以免徒增伤感。 但是不管怎样,毕竟是室友一场,董依依还是给珊珊发送了一条信息:“珊珊,珍重!放下过去,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董依依坐在草坪旁的石凳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她听到短信提示的声音,打开手机,一一回复了室们。她不知道要怎么回复男友。 此时,董依依看了一眼男友发来的信息,双手捧着手机,手垂放在腿上。她真的想哭,她想抱紧他,哪怕撒娇地说一句“我想跟你一起去……”,即便不现实,在男友那里看来也会令他高兴吧。 男友的导师介绍他去了一家大型企业集团公司当法务。甄珍则考上了家乡所在地的司法局,小果壳如愿的找到一家食品公司。她自己的包裹已经通过邮局寄出去了,明天就带个行李箱,准备到一所地方性大学报到了。 今夜又是一个无眠的夜。窗外的月,如落日般圆,银光闪闪的挂在大树后面,让人不禁浮想联翩。那嫦娥仙子离开后羿的时候,她曾经回过头吗?她现在想念后羿吗? 在这种离别的时候,你越想月亮上奇幻的故事,黑夜就尤其过得漫长。明天快点到吧,快点到来吧。至少到单位报到可以在新的环境中开始,一切都是未知,只有未知是那么的让人期待。在工作中可以分走思念男友的心。可今天的夜,它偏偏像个与你玩躲猫猫游戏的孩子,怎么也玩不够,它就是不想走。 “睡一觉吧,明天就是新的一天、开始新的生活了。”董依依站在阳台上看着月亮自言自语地说。 “老吴,你这次给我分个男教师到我们教研组,我们缺人,也缺一个能吃苦的!”潘副主任把吴主任拉到一旁。潘主任四十来岁,高颧骨、高个,走起路来带风,一头干练的男士短发。 “这个我个人做不了主,是学校统一安排下来的。男女都一样嘛,你好好带就是了!”吴主任乐呵呵的。吴主任说罢叫了几个老师和同学一起来到校门口,迎接董依依。 吴主任中等的个子,有点微胖,十分平易近人,说起话来嗓门洪亮。一看到董依依连忙伸出一只手,“啊,你来啦!来了就好,我们正好缺一个教中国哲学的老师,这下我可以轻松点了。” “你好吴主任,大家好!让大家久等了,抱歉、抱歉……”董依依给给大家打招呼。在她来试讲的时候,也是这位吴主任带着各位老师来听的课,她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和善的前辈。 “中国哲学博大精深,我不一定驾驭得了呢,主任!” “没事,能讲西方哲学就能讲中国哲学,都是通的嘛。”吴主任爽朗的笑起来。 吴主任领着她一一向各位同仁介绍。 “董依依,你一会来我办公室,我这有个课题的事和你说一下。”副主任站在门口冲着她和吴主任的背影叮咛到。 “好的”董依依转过头向潘副主任点头。在去潘副主任办公室之前,董依依向其他同事打听了潘副主任的办公室在哪。“就在走廊尽头倒数第二间”一个热心的、名叫菲菲的女同事告诉她,她叫尹菲菲,大家直接称呼她的菲菲。 “潘副主任是刚刚上任的,是个能力强的人,课题也多,不过对人极为严格,你刚来要机灵着点。”菲菲善意地提醒道。 “感谢您的指点,我会注意的!” 董依依来到潘副主任办公室,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她踮起脚尖走路,以免高跟鞋的声音过于响亮。她准备叩门,听到里面传来责备的声音:“你怎么老是请假?这是你这个星期第几次了?不要那么娇弱嘛!” “对不起,我怀孕了,身体有点不舒服。”一个声音柔弱的说。 董依依到走廊上等着。只见刚才那位女老师眼圈红红的,从潘副主任的办公室走出来。她这才走过去,轻轻叩门:“你好,潘主任,是我!董依依。” “嗯,进来”。 潘副主任低头在办公桌上写着什么,直到董依依走进来站在她的面前,她才把头抬起来。“是这样的,我这里有一个关于地方文化保护的课题,现在人手不够,我打听过了,以你的学科背景,你应该是能够胜任的,所以想让你加入。” “谢谢潘主任信任,那以后还请潘主任多多指教!”董依依连忙回答到,她心里想多亏了菲菲的提醒。虽说潘副主任的这个课题她以前没有接触过,不过也难不倒她,而且听潘副主任那口气,也是不允许拒绝的。 “好吧,一会会有同事和你交接!”潘主任依旧没抬头,看上去很忙碌的样子。 “潘主任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出去了。”董依依转身出了潘副主任的办公室,吐了一口气。“这个潘副主任不好伺候,自己还是小心做事为好。”董依依自个提醒自个。 和董依依对接的正是刚才那位从潘副主任办公室出来的女同事,她交代了董依依要完成工作内容。“你放心,我会完成的!如果你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也可以告诉我!”董依依安慰她。 为了完成分配的研究任务,董依依在网上查资料,了解当地各个少数民族村落的情况,她准备用一个月的时间到各个村落进行实地调研。没有鲜活的第一手资料,这个课题是万万完成不了的。 董依依在网上将少数民族村落的情况摸清楚之后,列一个采访和调查大纲,完成准备工作后,她背上背包、带上资料、录音笔和笔记本出发了。有时董依依在当地采风、调查得太晚,当地的村民还邀请她一起吃晚饭,村民们民风淳朴,消解了她的疲乏。 董依依在获得一手资料的基础上,整理采访记录,最后利用十来天的时间汇总完成了分配的任务。潘副主任看着她的文章和厚厚的调研资料,说了一句“嗯,年轻人还是要多做事,你去吧!”“年轻人!记得多尊重长辈、尊重领导!”潘副主任又补充一句。 “好的,我记住了!”尊重,那是发自内心的吧!谁还把它提上日程、常常挂在嘴边。“好奇怪的思维方式?”董依依在心里思忖道。 “嘿!依依”小果壳拍了她肩膀一下。吓得她转过身来,用手连拍胸脯。 “你这是从哪冒出来的,不用上班吗?”董依依问小果壳。 “我是出差,顺道来看看你的!怎么,不带我参观一下你工作的地方?”小果壳调皮的问。 “这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是从校门到校门,只不过要做的事情不一样罢了!” “要看的,要看的,工作的地方哪能和校园一样啊!起码心态都不一样吧!”小果壳挽着董依依的手,要逛逛她工作的校园。 “你工作怎么样?”董依依问道。 “还行吧,反正我也没什么太高的要求,是我爸托一个朋友介绍的,就是一家食品公司,之前你知道的。我爸让我一边干着,一边进行省考,好找个安稳工作!” “你怎么想的?”看着她一副毫无规划的样子,董依依也没有办法。 “我没有什么想法啊,考一个也不错,起码以后的日子稳稳当当的,再找个对象结婚,完成使命!或者不结婚也可以就孝敬爸妈,怎么着都行…” “你是本性难改啊,一点没变,彻底的虚无主义者!” “我还没够格呢,我就是个小角色。老板让干啥干啥,同事让干啥就干啥!”小果壳似乎对她给自己的定位很满意。 “没做人做事的边界和棱角可不行哦!”董依依又忍不住说她。 “你工作进入状态了嘛,工作时间不长,开始像个老师了!”小果壳和她开玩笑。 “不过,你说的也有点道理,别人都向我分配任务,我也不知道要怎么拒绝。所以都帮忙,可到最后,出了差错还被埋怨呢。” “逛完你的校园,我还要去看你的住处呢!” “招架不住你,我什么时候惹上你的?”董依依无奈的摇头,歪着头看她。小果壳呢则是一副又可爱又招人嫌的模样…… 第二卷 第2章 像个斗士一样工作,错了吗? 按理,甄珍在读研究生的时候已经考过司考,加上年龄、学历的优势可以到外面的世界去看一看。比如到北上广深一线城市,或者到苏州、杭州去。 不是“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吗?好多同学一毕业或者还没毕业就已经在一、二线城市发展了。 甄珍想自己是否也可以复制一下他们的经验?no!她经历内心的抉择,现在对外面的世界也没有那么地期待了!而且她是个女生,在外面闯荡那种苦,她有必要去吃吗?她可以在自己的家乡发展,过过那种慢节奏的生活,照看一下父母。早九晚五的工作方式也是不错的,因为除了工作之余,剩下的时间都是自己的。 想想她本科的同学,大学毕业就到大城市发展了。她们每天通勤时间要两三个小时,混了几年也买不了几平米,工资绝大部分都用来交给房东了。再除去日常花销,工资每月到账都是月月光。有的混了几年又折回来参加省考了。 在小地方只要努力,也能对家乡有点贡献啊。而且压力没这么大,日子悠哉一点,以后有什么事情还可以靠着家里照应一下,也没什么不好啊。 于是,当大多数同学都在忙着投简历的时候,她一心在专攻省考。笔试以1:150的比例突出重围,面试环节她也精心准备,最终以第一名的成绩录取,进入司法局工作。 在家乡这种三、四线城市,由于拥有研究生学历的人不多,甄珍自然也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成为单位重点培养的对象。 甄珍似乎也有点沾沾自喜了,还自鸣得意的认为,幸好自己读了个研究生。学历的光环看上去是为自己增加了不小的附加值,实际上如果锋芒太露也是容易遭人妒忌的。 刚开始工作的头三年,甄珍对工作充满了激情。这是一片广袤的天地,即使她是这个职场世界中那个别人认为的“她者”,她也要撸起袖子干。 甄珍生性好强,或者多少与她所学的专业有关,凡事都喜欢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有些事情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比如同那些个具有优越感的男同事一起,天然就认为女生太过于计较,更多的是关注细枝末节,没有大局观。 但是甄珍就不认为这是劣势,而是女生的优势,尤其是在分析法律问题上。她不但抓住争议焦点,而且分析到位。 她目光敏锐,敢于打破常规。同事戏称她为“黑马”!她虽然也有能力恐慌,但是善于学习,善于向身边所有人学,哪怕是缺点也能从中反思获得正向启示;对专业知识更是像一头饿了的狼,只要对工作有推动性,她都阅读,虽然功利,可是能结合工作实际,也能获得立竿见影的效果。 三年的时间,她在专业上的造诣已经远远地甩其他同事几条街了。 以甄珍在工作上的表现和她的学历,这次在竞选副科中她肯定有希望入围。她的演讲慷慨激昂、有理有据。可是,几天以后公布栏中副科人选中却没有她的名字。 甄珍想不通问题出在哪里?也无处咨询、无人可以指点。领导不是多次在大家面前夸赞自己吗?自己也很卖力工作的呀! “我的情况就是这样……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却得不到大家的认同。”甄珍在电话的那头向董依依吐槽。 “就是你的这颗想要表现的心,驱使你像个斗士,又棱角太过于分明,太扎!” “你就像一面镜子,自己看着光彩照人,却照得别人都像个小丑一样。”董依依补充着。 “你还需要再打磨打磨你的棱角,少说、多看,慢慢的浸润其中,时间还长着呢。” “起跑的姿势已经不对了,恐怕改不过来了。” “时间会给你矫正的机会的!但是你得有耐心,恐怕这个时间要个五年十年的也说不定,看时机吧!” “我不成了一只可怜的刺猬了吗?把自己的刺都一根根的拔了,还要自我舔舐伤口。”甄珍的口气中带着点不平。 “你看我也很认真的上课、带学生,优秀教师奖拿了不少,我现在还不是讲师吗?,我觉得这样挺好!” “好吧,我试着调整自己。”甄珍挂断了电话。 董依依才放下电话,手机又响了。 “老师,你能来见见我吗?我感觉活着真难受。”是一个学生打来的,她叫余洁。一个瘦弱、长相温柔的女生。听到余洁的话,董依依吓得心都跳出来了。 “你在哪?我马上过来!” “我就在湖边。” “你等我,我五分钟后到。” 余洁虽然父母健在,但是都长期在外打工,一年见不到一次,有时好几年才见上一面。据说父母已经离婚各自组建家庭,她就跟着奶奶生活。 读初中的时候,班上的一个男同学对她特别好,家里的条件也比较优渥,经常给她买发卡、小礼物,还带她去吃好吃的。男同学就带她回家。男同学的父母见她长得还算俊俏,也经常给她买新衣服。早熟的她就在初中时候谈起了恋爱,奶奶也管不了。 初中毕业,由于年纪太小就双双出门打工了。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在大街上碰到她的妈妈,妈妈牵着一个小女孩,她穿得干净、漂亮。回到出租屋,她哭了几天。 同是女儿,为何上天有如此差别。后来,她就和初中那个男同学断绝了往来。但是男方不依不饶要他赔偿这几年花在她身上的两万多块钱。她咬牙同意退。 就这样一边打工一边读书。三年时间还清了男方家的钱,还利用晚上的时间自学,最后考上了大学。 本以为在大学里,她可以像其他女生一样正常的学习、谈恋爱。哪想她将自己的过去告诉现在的男朋友,对方不仅与她分手还把她的过去到处宣扬。 董依依的脑中闪过余洁过往的经历,脚下加快了奔跑的速度。“原生家庭的伤疤尚未治愈,现在又临视着人性的深渊。一个小女生怎么应对得来。” 当董依依赶到,见余洁坐在湖边的草地上,董依依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待呼吸均匀一些,董依依这才缓缓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来。 她们就这样一坐就是一下午,也谈了一下午,余洁的心渐渐打开,对董依依多了几分信任。信任这东西不是可有可无的,它是人际关系是否稳固的纽带,说不定关键时刻它还能发挥作用。 第二卷 第3章 到底在害怕什么? “昌唯,你不要走一一!”女下属王梦琪从背后一把搂住高昌唯的腰。 她自视自己是个有几分姿色的女人,名牌大学毕业,家境优渥,在工作上也表现出了超越同龄人的工作能力。为何这三年她却一直打动不了高昌唯的心。 高昌唯被这么冷不丁的一抱,如梦初醒,“你这是做什么?”他推开王梦琪的双臂。在她进来之前,高昌唯正在他的独立办公室,一边收拾整理项目文件,一边想着她和董依依这几年的关系。而他的双手上只是在机械的做着归纳、整理的动作。 “你是知道我的心意的,高总!这三年来我都一直在等,但是、但是……我实在耗不起了,这样等待的我就像个盲人,看不到前方的路!”王梦琪哭诉起来。 “我没有让你等,我也没有给你许诺过什么?你今天算是表白吗?” “如果是,我只能说声抱歉!我们并不合适!我现在还有事情要去处理,要赶晚上八点半的飞机。”高昌唯抬起左手腕看了一下手表,还有四十分钟。“你也对我表示过关心的啊!”她反驳到。 “我看你一个人在城市打拼不容易,那只是同事之间正常的关心,没有别的意思,对不起我真的要赶飞机了!”他拿起了钥匙往门的方向走去。 王梦琪仍站在原地不动,她的话已经说出口了,就像往深潭里丢一块石头,没有荡起一丝涟漪。她要怎么办,她要怎样才能成为他的猎物?即便自己扮演成为猎物,对方恐怕也不会接受。 “如果你需要一个人呆会,我可以把钥匙留在这。”说完,他取下办公室的钥匙放在进门的茶几上,背上背包,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董依依洗完澡,感觉有点无聊,无聊是因为此刻她想念男友高昌唯,想念可以让一个人对时间的感觉变慢,因为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都是可以感受的,所以进而拉长了时间。“他现在在做什么呢?”“哦!我还有一件事情没做!”董依依突然想起明天要填表,便打开抽屉,翻找她需要用到的证件。 一叠用文件夹码得整齐的火车票跃入董依依的眼帘。她取掉夹子,翻看着,是她往返于男友所在城市的火车票。这些火车票都是崭新的,如同没有使用过一般。 董依依忘记了填表的事,她也许是故意的,现在只是想找一件事情做而已。她坐到书桌前,看着这些火车票,董依依向欣赏一件件珍藏的艺术品那样欣赏着它们。它们就如同一瓶瓶老酒酒,酿得越久越能见证她们爱情的长度。 她多想要今晚就登上火车去见他啊!她想象着当她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的样子,尽管不会大吃一惊,但是他的内心一定还是会泛起涟漪,然后来一个许久没见面的拥抱。 董依依一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只好作罢…… 门外响起了钥匙转动的声音。董依依现在住的这处房子是她们一起买的,但是名字都写在了董依依一个人的名下,男友只留了一把钥匙。 “是他?!怎么来了,莫非我们心有灵犀?他感应到我想他主动过来了?!”董依依窃喜,她已经来不及换衣服了。董依依赶紧跑到卫生间补上一点酱色系的口红,双唇抿一抿,让它们看上去更饱满。 “来了,我来开门。”董依依赶紧小跑去开门。她开门的瞬间,董依依没有看到男友的微笑,没有看得他平时回来时的喜悦,只有他一脸的严肃和深沉。 “我今天过来是有重要的事和你商量的。”男友一进门就抛来一句话。 “什么事?”董依依不解其中意味。 “我们分手吧!”男友坐下回答。 从来不抽烟的他,从裤兜掏出一包烟和打火机。他撕开一个口子,从里面取出一根烟点燃,猛抽一口,随即吐了一口长气。 “分手?”董依依不知道这两个字她是如何说出来的。她的喉咙耿耿的,用颤抖的声音问:“你真的这样想的?决定了?问什么?” “是的,我的已经决定了。你是个聪明漂亮的女人,也大气、不虚荣,按理说你挺好的,但是我也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你就像个魔鬼,缠住我的灵魂,吸引我却让我越发的痛苦!这种痛苦很难描述!”高昌唯继续说道。 “我感觉很累,你并不需要我。也很难理解我现实的处境。”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现在我唯一能明白的是,在俗世生活中,你并不需要我这样的一个女人,你需要的是一个能为你拾柴添火的女人,能够为你提供温暖的避风港湾,而我似乎在这一点上做得并不好!” “时间会改变一个人的看法的,我以前以为我们就这样维持就好,我自己可以,可是我的父母不允许。他们想要我过着如普通人一般的生活:结婚、生子!这种世俗的生活,你给不了我,我知道!因为你在害怕!” “其实我也不是你想的那样!”董依依的泪从眼眶里涌出来。 “我……”董依依无法辨白,因为她的内心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害怕什么,她要是现在就能把这个东西找出来就好了,起码此时此刻她能够说服自己,也说服男友,她们可以不分手,但是现在董依依找不到那个让它害怕的东西,这一点阻碍了她们走向婚姻的殿堂。 “这是钥匙,我以后不会再用到了,你收回去吧!至于房子的贷款,你以后一个人还吧,前期的首付就算了,我们相识一场,就算是对你的馈赠吧!你是值得的!” 高昌唯走了!留下她一个人在这空荡荡的房子里。 董依依在房子里打转,搓着双手,无数个念头冒出来。“我应该冲出去的,一把抱住他请他别走!”可是,现在后悔来不及了。她骨子里那可怕的尊严遏制了她这个想法。 其实也并非所谓的尊严那样简单,她只是不想强求,更不敢彻底地放开自己接受未来的路。可是她又害怕了,她害怕自己真的失去男友。在这种矛盾的夹击之下,董依依还是拨通了高昌唯的电话。电话已经是变成了滴滴声。 他已经做好了决绝的打算,不再是随时为她而待机。董依依此刻才明白她已经彻底的失去高昌唯了。 董依依连续一个星期没有出门,因为是假期,手机也关了。她将自己与这个世界隔绝。 高昌唯走前留下的烟,她一根接一根的抽,屋里储存的酒也喝个精光。一切与之相关的东西都被她砸烂到地上。董依依幻想着敲门声再次响起。 “砰砰砰,门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董依依拖着鞋,由于着急,一只鞋已经飞到别一处去了。开门一看,是自己的学生余洁。她随即把门关上。 “老师,老师——!你开门呀!我打你一个星期的电话,你没接,我很担心你,所以就来了!你就让我进来吧!” “砰砰砰”又是一阵敲门声! 董依依不胜其烦,为她开了门。她则把自已关在了卧室。 余洁整整打扫了两天,才把家清理干净,并亲自为董依依煮东西。 “你不用管了,回去吧!我没事的!”董依依对她说。 “你不用管我,就当我不存在好了,我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 “你这样我没法思考了!我现在真的没事了,屋子已经被你收拾干净了,你也没什么可以做的了,你先走吧!真的,我想一个人静静……” 余洁看着董依依,打探董依依话里的虚实,“好吧!我这就走,不过请您一定要振作起来!” 董依依没有送余洁出门,这个时候她顾不了这么多礼仪了。她一股要虚脱的状态!董依依在想:“爱情的最好结局是否就是婚姻?除了爱情,是否还有其它的情感也同样值得去珍视?”她的脑子乱糟糟的,无法做出有条理性的思考。 第二卷 第4章 职场的第二次交锋 整个假期董依依基本上没有出过门,除了到楼下超市买一些速食食品。购买一次,足够她应付一两个星期的。 余洁也时不时会买来一大袋吃的放在门口,然后发信息告诉她东西放在门口了,请她记得去取。 董依依也不领余洁的情,她不需要别人这样的关心,而且还是她的学生,因为这是她的私事,她认为余洁有些分不清老师和学生交往的界限了,这一点让她有些恼怒。 可余洁当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照样买东西送过来,只不过改成了生鲜快递的方式,这样董依依就不得不去取。 “我希望你不要企图去窥视别人的内心,那对你没什么好处,以你目前的心智你还驾驭不了!还有不要再给我快递东西了!”董依依有些不近人情地批评余洁。 “对不起,老师,我没有这样的想法,是我们需要你,我们还期待您给我们讲精彩的课程呢!您的课仿佛就是一道光,给我们指引!”余洁回复。 “……” 余洁的一句话,点醒了董依依。她只回了余洁四个字:“我知道了!” 距离开学还有两个星期,董依依依旧不出门,但是在她的内心已经发生了变化。她决定暂时不想感情的问题,而是在心中设定一道屏障或者把情感封存起来。 现在,她要一鼓作气的把学生的培养方案做好。因为开学的第一周需要提交讨论,以安排下个学期的工作。在董依依看来,她不是要为了完成工作而工作,而是她需要做的事情与学生的利益相关。 董依依连续三天盯着电脑,制定培养方案。由于长时间不动,她的肩背和手臂都酸痛,眼睛也鼓囊囊的。董依依站起来活动了几下,滴了几滴眼药水又继续开始工作,直到凌晨五点。她准备睡个两三个小时,起来再修改一次。 可起来后她发现方案中关于具体的保障细则不够,又重新推翻了重新写,一改又是两天三夜,直到她自己满意了才停笔。 在培养方案的讨论会上,潘副主任没有仔细看,直接就否定了董依依的方案。董依依和其他同事也发现了潘副主任的培养方案有问题,但是没有人指出来。 董依依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将几份培养方案对比、分析,指出各自的利弊。王主任听了,也建议将几份培养方案整合,再重新讨论。 潘副主任见自己的方案没有被完全采纳,而且还被董依依拿来做比较,心里有气,说:“我一再强调年轻人还是应该尊重一下前辈的经验。”话中带有点人身攻击的意味。 “如果大家信任,我可以来做这个整合的工作!我会再次慎重考虑各位的意见的!”董依依第一次主动请缨做事,面对董副主任的不满,她假装不在意。只要对学生有利,别人对她个人的评价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次会议似乎有点火药味,我说董依依,你还真是有胆量!”伊菲菲在会后附在她耳边悄悄地说,“不过,我还真的挺佩服你的!” “我只是尽自己的本分而已!”董依依回答。 “为了奖励你的勇敢,我今天请你吃饭!”伊菲菲笑咪咪的邀请董依依。 “我今天还有事,改天吧!”董依依拒绝了。她实在没有心情吃饭。“走吧,我看你心事重重的,感觉不太好,去吃点甜食,帮你转变一下心情!”伊菲菲不由分说地挽着她,有点不去不放手的姿态。 董依依被伊菲菲架到了一家自助餐厅,环境设计非常有新意。大厅宽敞,一眼就可以看到陈列的各色美食,食材看上去都非常新鲜。在大厅旋转玻璃门外,架起炭火,在烤全羊,羊油低进火里瞬间燃起火苗,发出“滋滋地声音”,非常诱人。前来就餐的人各自拿着一个白色的碟子,按需取食。 要是平时,董依依会觉得这是个好地方,会留意品尝以便下次男友来的时候,可以带他来一起浪漫一下,可惜…… 这里越是热闹,越是让董依依感到内心凄凉。她想转身走了,可无奈被伊菲菲挽着胳膊。“那里,我们到那边去!”伊菲菲兴奋地加快脚步,董依依好像要被她拖着走了。 顺着伊菲菲挥手的方向,董依依还看到一位男士和一位女士坐在一个角落的沙发上。男的一身休闲打扮,长得棱角分明。女的则一身淡蓝色的的职业套裙,显然是没来得及回家换妆就赶来了。 “你没说还有陌生人啊!菲菲!” “对不起哦,他们是我的朋友,看你心情不好,出来放松放松嘛!别不领情啊!”说完冲董依依笑笑。 董依依今天的确很不想领情,可是对方看到她们走进来,都朝她俩微笑。董依依不得不礼貌性的挤出笑容,今天真的是太为难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内心,董依依刚坐下就起身取了好几杯鸡尾酒,咕咚咕咚喝了下去。有酒做掩护,她会更自然些。“我这位朋友酒量很好,你别介意啊!”伊菲菲打圆场。 “没关系,很少见到这样豪爽的女士啊!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韦方,你好!”那位男士自我介绍到。 “喝酒吧,名字我记住了!”董依依继续喝,眼皮稍微抬了一下,也许这个表情动作有点失礼,可是她本来就不想来,但是又碍于情面,而且伊菲菲还一番好意。 “她心情不好,所以特意叫她来的,你们多担待一下!这是我大学的闺蜜,叫秦晓帆,在一家房地产公司就职,你们有这方面的需求可以找她哦!”伊菲菲像在开推介会似的,突突突地全介绍一番。董依依都有些搞不明白她今天搞这场聚会的目的是什么? 但是董依依不想去猜测了,今天的酒让她整个人都舒服,此刻她只想喝酒,只要有人陪她喝她也都管不了这么多了。 吃饭、喝酒的功夫她才知道原来那位叫韦方的男士和秦晓帆不是一起的。韦方的关系似乎和伊菲菲更亲近些,用暧昧来形容更确切。 喝了半个多小时董依依醉了,借故不舒服要回家休息。秦晓帆不放心,坚持要送她。董依依看得出秦晓帆也是借机想要回家,所以没有拒绝。 秦晓帆的性格很外向,善于和陌生人打交道,也许这是她的职业习惯使然。或许她认为董依依醉了,说说也没关系。一路上,秦晓帆谈自己的工作、谈自己的爱人、孩子。从秦晓帆自说自话的话语中,董依依听出了她的愤怨,尽管自己头痛难耐,酒精并没有对她的判断力造成影响。她判断秦晓帆过得不怎么幸福,可她也无从安慰。 “晓帆姐,谢谢你!我到了,你也早点回家休息吧!”董依依做了个准备下车的动作。 “我看得出来,你心情也不好,人生哪有事事顺意的,看开点啊!”秦晓帆反过来安慰董依依。 董依依想,也许和秦晓帆只不过就是一次偶然的相遇罢了,哪曾想她是个热心之人,让她心中顿时觉得温暖不少。 第二卷 第5章 出走 甄珍自从上次和董依依通过电话,就一直在琢磨董依依话中的含义。听董依依的意思,她应该好好的沉淀下来,自我修炼个五年、十年。所谓十年磨一剑,这话十分有道理。可是人生有几个十年?特别是前几天她以公职律师的身份接了一起家事案件,在甄珍的心里产生裂变式的影响。 女方在开始来委托的时候,情绪还比较正常,讲着讲着就捶胸顿足,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说:只要能离婚,她可以什么也不要,如果男方不愿意要小孩,她也愿意一个人养。甄珍耐心地倾听着,“是什么样的一场婚姻,能让这个看上去很老实的妇女如此决绝、无奈?”甄珍一边倾听一边在思忖着。 在庭上,甄珍见到了男方。男的坐在庭上,衣服整洁,人看上去也挺老实,双方都是本分的人。男方一开始表示不愿意离婚,女方一听情绪就开始失控了,列举男方各种自杀的举动和过程,女方在这一过程中饱受了各种惊吓和煎熬。很显然,对于男方过激的举动女方已经不能承受。 甄珍按照流程完成了整个庭审,但是甄珍的心再也静不下来了。到底哪一方才是婚姻中真正的受害者?是动不动就寻死、脆弱的男方?还是随时处于担惊受怕中的女方? 这个案件的处理结果已经不是甄珍关注的重点了,是否达到夫妻感情破裂的标准,自有定论。最后法院也判决了二人离婚,孩子归了男方,女方支付抚养费。财产的问题是协商处理的,都赠予了双方的婚生子女。 夫妻本是缘,善缘、恶缘,无缘不聚。婚姻中的男女,自身也是处于一种无明的状态。生活中的不易、委屈、苦难、压抑,不论男的、女的都有一种倾向,就是将上面如洪流般的负面情绪、感受和体验都倾倒在另一方身上。甚至还会将自己的过错和人生的不幸归结于对方,认为都是对方的错。双方相互倾轧的过程还不止一次,而是反复发生的,这样的往复,变成了一次又一次对彼此的折磨,带着这样的折磨、牵扯和痛苦,维系日复一日的婚姻生活。 厌倦、憎恨、琐碎、一成不变的婚姻生活,变成套在婚姻中男女身上的枷锁。想要挣脱这把婚姻枷锁,女方出于经济状况或者孩子的角度的考虑,选择长期隐忍。男方也基于稳定的一种社会关系无力或者没有勇气去打破现状。但是无力改变现状的压抑、怨气,会化作暴力的力量,映射到整个家庭中去。这种情况也会反过来,也会由男方选择隐忍,女方施暴。理性的夫妻会选择到民政局协议离婚;无法理性对待问题的夫妻,只要其中任何一方无法再继续承受婚姻的痛苦或者都无法寻找到更好的解决之道,必然只有起诉离婚一条路。 也许是看到了太多的离合,所以甄珍在对配偶的选择上非常慎重,遇不到合适的她宁愿等。这也是她至今仍然单身的原因。 甄珍想处理完这个家事纠纷,她决定不再接这类案件了。虽然家事法律关系并不复杂,但是要耗费的心力以及她看到的由爱生恨、生憎,甚至成仇敌的事情,她看得太多了,她想要寻找另一个专业方向作为突破口。因为,她也感觉到了自己的事业已经进入瓶颈期。再往后要么过平庸平淡的生活,要么在想做一番事业的欲望中撕裂般地度过余生。 当然也不是没有转变的机会,但是她不想再等了,她消耗不起,她现在还没有男朋友,父母也还年轻不需要她负担。她完全可以重新再选择出发。 现在甄珍来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是向前、向后、向左还是向右?但是怎么选、以何种标准去选择都没有统一的标准,别人的意见只是参考,关键是自己以后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我是否该再等等看看,或许还会有有转机呢!”甄珍把那封辞职信看了又看,最终放回抽屉。半年过去了,甄珍每天都像是在熬日子。睡梦中突然惊醒坐立起来。身体功能失调,仿佛失去了味蕾,对任何东西尝不出任何味道,哪怕是面对美食。 甄珍给董依依发了一条短信,短信的内容很简单,“依依,我辞职了!我认为还是得尊从内心,那样才安心!” 才几秒钟,董依依便回复了,“我支持你!从现在起拥抱新生活吧!” 甄珍询问董依依,“现在过得如何?” 董依依盯着手机屏幕,迟迟未打一个字,她在犹豫要不要告诉甄珍自己的状况,在短信里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待以后见面后再聊吧,董依依发了三个字:“挺好的!” 甄珍和董依依似乎都还有话要聊,可能双方都遇到了人生中第一个需要渡过的关口,反而沉默了。因为有太多的问题需要自己去理清楚,就算是好朋友、好闺蜜也无法代替。 两个月后甄珍走了,离开了她工作了几年的地方,只身去到了当初她认为有诸多弊端的大城市。看来有些事情是不能分析的,即便从现在开始她要吃些苦头,但也阻挡不了她造梦的决心,也许这是命运的安排。更换赛道,她不能过于强求了,一切应水到渠成,在等待的时间里,慢慢朝着自己的方向和目标努力,总会有花开的一天,爱情或许也如此。 甄珍投的简历是一家当地的大型律师事务所,对方经过一轮面试就决定录取了。甄珍所在的团队刚接了一个企业集团的法律服务项目,但是需要和这家公司的法务人员合作。 今天,她早早的就在客户公司门前等待了。 “是你,甄珍?!你怎么在这?”高昌唯有些惊讶,他跟甄珍打招呼。 “我辞职了,现在在一家律师事务所,今天来和客户谈项目合作的事,没想到在这遇见你!你在这家公司上班?!”甄珍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高昌唯接待了甄珍,公司派他来和这次合作方对接。没想到他要找的人正是甄珍,他俩相视一笑,都对彼此下一步的工作开展有了心照不宣的愉悦。 甄珍暗自庆幸,自己第一个商业合作伙伴居然是闺蜜的男友,就算自己有什么顾虑不周的,对方也不会太介意吧。转念一想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和自己平时的行事风格不符啊! 这是一个大型谈判项目,高昌唯和甄珍的任务是对合同进行审核并就谈判至签约过程进行风险控制并提供法律意见书。高昌唯为她提供了项目背景并提供了一些参考资料,很快她尽可能收集到了谈判对手的信息,仔仔细细草拟第一版合同文本,其间他们一起和对方公司进行了十多次磋商和修改,双方才在最终版本上签字盖章。 在与高昌唯的接触中,甄珍发现高昌唯思维非常周延,而且很有责任心,和他一起合作没有人格误判的分险,因而对他十分的信任。但这不是最重要的,她发现自己只要接到高昌唯公司的项目她就异常兴奋,期待着和他一起工作。到底是想和他一起工作,还是被他某种特质吸引,她也说不上来。 甄珍提醒自己不能想太多,他毕竟是自己闺蜜的男友,自己要把握好相处的分寸。 在甄珍和高昌唯相处的这段时间里,说也奇怪,她发现董依依从没有来看过高昌唯,高昌唯也从来没有谈论过董依依。“难道他们?——”甄珍不敢再往下想,自己好像是个正要去偷窃别人最宝贵东西的贼。难怪那天她和董依依短信聊天,也感觉董依依似乎有话说,但是却欲言又止。如果董依依和高昌唯的分手是真的,作为闺蜜她应该难过才对,可是她为什么一点难过的情绪都没有?“我还是个人吗!”甄珍责备自己,但是再过多的强调道德感也无济于事,她现在并没有悲伤的情绪,反而期待明天的工作。 甄珍发现高昌唯一个人还是住在公司给他安排的公寓,他也经常不在家做饭。甄珍于是到书店买了本教做菜的书,自己在家学着做菜。有时候也邀请高昌唯或者他公司的同事来家里聚餐。因此甄珍也在高昌唯的同事面前留下个“贤惠”的名声。甄珍自己心里清楚,自己离贤惠有多远,她只在乎高昌唯是否在意。 甄珍时常留意高昌唯所需要的,人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即使对高昌唯而言,一次重要汇报会议他忘了带文件,她将所有凡事与他们公司相关的资料都专门存档、备份。没想到在关键时刻发挥了作用。高昌唯对她很是感激,也开始对她的关怀报以微笑。 高昌唯也发现自己对甄珍的感觉与以往不同,但有一种说不出的道德感束缚着他。她是董依依的闺蜜,尽管这也不能成为他继续对甄珍产生情愫的理由。毕竟,他和董依依已经说清楚了,他们已经分手了,还有什么疑问吗?也没有,但是他就是放不开自己。 越是被束缚越是想要打破,甄珍和高昌唯都曾在心里发誓,他们只限于工作往来,不在情感上再进一步。但是这种道德感终究无法束缚两个人的心,在一次团建中,甄珍向高昌唯表白了,她想不论结果如何,她都要勇敢的去追求一回,哪怕她背负世俗的责难。 高昌唯认为自己没有必要再背负任何的负担,他抱住她,强烈的吻她,吻了很久…… 回归现实,甄珍想着各种如何向董依依解释的方案,可不论哪一种解释的理由都没有用,因为这是一条无法解释的存在道德悖论的相爱之路,这种困境可能真的无解! 第二卷 第6章 压死职场骆驼的那根稻草 董依依买好动车票,在安检口等待安检,这趟动车开往男友,不应该可以说前男友高昌唯的城市。董依依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定,随手掏出一本书,书在手中“滋啦啦”翻过形成一个扇形,书名是——《当我醒来甚是爱你》。她看了一眼,旋即放下…… 这一切是在梦中还是现实?董依依回想起他们分手的那晚。她还想着坐上火车去看高昌唯,可他却自己来了,抛出一句分手的话,现在这句话到底作数吗?她感觉这句话应该有玩笑的成分。 “去吧,去最后求证一次!”董依依心中的一个声音说。“你不是自讨没趣吗?他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当时你哪来的勇气,没有去追,现在却——”另一个声音反驳道。 董依依有些心烦意乱了,她收起手中那本书,带上耳机听音乐,佯装睡觉,这样别人看到她睡觉就不会主动和她说话,而她也正好避免和别人搭话。现在她只希望能够把外在的一切都屏蔽掉。 车到站了,这次董依依是一个人,没有高昌唯在站台接她,她打了一个冷战。她裹紧了风衣,任风吹乱她的长发。 董依依到了高昌唯的住处,他没在。今天是周末,莫非他还在公司加班?“公司不是谈事的地方。”她心里想。顾不了这么多了,只要能见到他就行。董依依叫了一辆出租车,直奔高昌唯公司。 出租车在靠花坛的路边停下,花坛里一丛铁树开着花,另一丛铁树的花也开着,一丛比一丛更饱满。 董依依一眼就看到了高昌唯在公司门口,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是甄珍?!”甄珍闯入她和高昌唯之间的视线。甄珍向高昌唯走进、走进,她离高昌唯更近了。甄珍就站在高昌唯的面前。董依依看到甄珍脸上洋溢着温柔,这种温柔足可以化解一个男人坚硬的心。 董依依看着他俩一起转身走进公司。 董依依的心突然被两根利剑同时刺穿,碎了一地!她有些恨,但是此时她该恨谁?泪水模糊了视线,如鲠在喉,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是不是该去质问一下他们?可我站在什么道德至高点吗?还是有什么世俗赋予的权利?即便我有那么一点点的优势?可又有什么用?能挽回什么吗?”最后,理智战胜了冲动,董依依并没有迈出道德拷问的一步。 董依依落寞而孤寂地转身离开! 董依依搭火车返回学校。到了学校她不自觉地走向办公室,正好办公室空无一人。 董依依打开电脑开始工作,她要完成手中的一项课题。只有工作能麻痹她的神经。 两天两夜,董依依都待在办公室,她不敢睡,怕想起高昌唯;更不想回到住处,那里还残留他的温暖气息。不,现在董依依不单单是想起了高昌唯了,她还会想起甄珍。 董依依不愿意自己的心被另一个女人占据一点点的位置,哪怕甄珍曾经是她的室友、闺蜜!她也不愿意再留一点空间给她。妒忌之心、嗔恨之心升起,她想把甄珍从脑中、从心底彻底抹掉——! 董依依趴在桌子上迷糊地睡着了。之前的梦又再次在梦中出现,她和高昌唯一起飞跃海平面,上天入地,在洞中她救了其他人唯独救不出他。“昌唯,昌唯——!你把手给我……”董依依被自己的呼声叫醒。这一次没有人再在意她是否做了什么噩梦,小果壳,她突然想起小果壳来了!泪水顺着眼眶边缘流出,孤独第一次占据她的心灵。 “丁铃铃!丁铃铃!”办公室的电话突然想起来,董依依一看手机才明白今天已经是星期一了。“喂!是董依依吗?你来我办公室一下!”是潘副主任一大清早打来的电话。 “你的课题完成得如何了?” “初稿基本完成了,还要……还要……再修改一下!”董依依有种无力感,她连话都不想说了。 “那你怎么不随时向我汇报进度?”潘副主任语气咄咄逼人。听到潘副主任那种无情的语气董依依一下被激怒了,这几天的委屈如火山一下喷发了! “我为什么要随时向你汇报,我能够在规定的时间完成该完成的部分就可以了,这是我基本的职责!” “你……!”潘副主任感觉从未有过的羞辱。她当这个副主任以来从来没有人敢这么顶撞过自己。就连他爱人也不敢这么大声的对自己说话,她在家和在单位都是说一不二,结婚十多年来一向如此。 她认为自己奋斗会为这个家带来荣耀,而爱人也一定是这样想的。可就在昨晚,她发现了爱人微信里暧昧的聊天记录,她翻阅以往的记录居然延续到一年前。一股被欺骗和被羞辱感向自己袭来。她冲进他的书房,当面向他质疑,对方也坦白承认。于是他们大吵一架,爱人破门而出,甩下一句话:“这个日子也没法过了,你爱耍威风到别处去吧,离婚!我从今以后不伺候了!” “碰——!”门被关上,潘副主任飞起一只鞋子扔过去,可惜砸了门上。爱人一夜未归。她也一夜未眠,直接在沙发上坐到今晨。她自己这么拼命到底是为什么?她已经记不起自己对对方的关心是什么时候了?他抽哪个牌子的烟,喝哪个牌子的酒,都结交些什么样的朋友,他工作上是否顺心?她通通一无所知。就连平时买菜做饭她也很少插手,家里的东西放在哪也要打电话问他。他们还是夫妻吗?她还是个合格的妻子吗? 闹铃响了,潘副主任不耐烦地按了一下,现在她就醒着,不需要它了。今天是一个课题的最后结题日期,还有几个课题也陆续到期,她需要赶到学校去完成,后面还有两个会议要开。自己也才刚刚坐到副主任的位置,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支持她的人还在看她做出像样的成绩。而他的爱人也许只是一时糊涂,他还是会回归家庭,像以往一样维持这个家,她目前需要的是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好…… “如果你做不下去了就直接说,不要浪费大家时间,需要这个课题的人多的是!”潘副主任一副威严之相。 董依依顿时泣不成声,泪水顷刻间一泻而下,她心中的这只野兽,此刻她想要驾驭,却不再听使唤,犹如在黑暗的旷野中肆意狂奔的黑马…… 情感释放的需要此刻打败了理性,占据了上风。 潘副主任觉得自己的威严得到了回应,可董依依的反应是不是太过于强烈了些?其他人不都是这样驯服的、温顺的放弃自我所谓的自尊而继续完成工作的?!尽管她自己家里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但是她绝不、也不可能在这样一个后辈面前表露出弱势的。 吴主任闻声赶来,安慰董依依!他准备到潘副主任的办公室,和她好好沟通沟通。 可潘副主任的门已经关了,里面传来抽噎的声音,吴主任悬在半空中准备敲门的那手,垂了下来。 “让她自我调整一下吧,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需要静一静……”吴主任再次安慰董依依。 第二卷 第7章 进入围城 小果壳自从上次出差顺道去看了董依依,她回来在食品公司干了两个月就辞职了,主要是收入太低!除去五险一金和日常开销,所剩无几。 小果壳想本打算休息一下来着,继续啃啃老。可父亲催促她说:“既然辞了就辞了吧,赶紧考个稳当一点的工作。女孩还是得有个稳定一点的工作,靠谱!” 本来小果壳对自己的未来就没有什么规划,反正在食品公司也没有什么前途,况且她也拗不过父亲整天地唠叨,考一个就考一个呗,索性加入考试大军。 小果壳买来应考资料,待在家里复习了两个月,除了吃饭睡觉,其余时间都在复习。考试嘛,还是不在话下的,这一点她也不知哪来的这种自信,可能从小经过就历练过的应试本领。经过充分地准备,小果壳在笔试、面试中顺利通关。接下来按流程跟着走完就行。 结果公布那天,小果壳找个地方搬出去了,“自己也该有个自由小天地了!”她像一只已经觅到了食的小鸟那般雀跃。 小果壳搬出去的第二天,她决定去找董依依,这也算她职业的一次转型了,这倒不是有多么值得骄傲的事,主要是找个理由和董依依聚一下! 看到小果壳突然出现在面前,董依依心中五味杂陈,泪水在眼中打转。小果壳见状赶紧拥抱她,说:“怎么了,怎么了,这么久没见,你尽然想我想成这样!”小果壳故意扯拐。 董依依被小果壳的话逗笑了,她故作轻松地说:“没什么,只是和高昌唯分手了!” “什么?分手了!谁提出来的?”小果壳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是我!” “你提出来的?我不信!我不信!” “他提的或者我提的有什么区别吗?谁提出来的也无所谓了,分手已经成为事实了!”董依依话中有所保留,她没有将高昌唯和甄珍在一起的事情和盘托出。她知道小果壳的个性,凡事都分个是非对错!她不希望因为自己的情绪问题给高昌唯的生活带来任何的困扰! “分了就分了吧!你们叫有缘无份!你以后一定会遇到一个更好的!可能高昌唯还不是你的王牌!虽然——,虽然——他已经很好了,可是月老手中牵的那根线,谁猜得中呢!你就顺其自然吧,开心点!”小果壳捏捏董依依的脸,也只有小果壳才会做出这样的动作,在不了解董依依的人的眼里董依依属于有点高冷类型,可小果壳偏偏不吃她这一套。 “说说你吧!你不会无缘无故来的吧!是有什么好事吧!” “就是要踏入围城了,心里没底!所谓墙里秋千墙外笑!嘿嘿!” “这哪跟哪呀!”董依依无奈地摇头。 “本质都一样嘛!你只看本质、只看本质!”小果壳吐了吐舌头。 “是!都是围城!这也要你怎么看了,工作上求稳固然好,可是人的激情或许就会在这确定的、一成不变的轨迹上框定了!” “你父亲接下来会要求你相亲吧!那个时候你有可能才真正的要进入围城呢!”董依依继续说。 “这你都猜得到!简直佩服!”小果壳做了抱拳都动作。 “这不是人之常情吗!不用猜,就是日常经验规则推理!” 晚上小果壳非要赖着和董依依睡一张床,董依依不同意,小果壳双手合十在胸前央求道:“拜托——!拜托——!让我再重温一下学生时代的快乐!” 董依依和小果壳躺在床上彻夜地聊,聊的内容董依依已经没有任何印象了,她只知道小果壳提到甄珍并问她的近况。一听到甄珍的名字董依依本能地关闭讨论之门,想方设法转移话题。 小果壳狐疑,猜测她俩是不是吵架了!既然董依依不说,那等到见到甄珍再问,“好奇、八卦就是我小果壳的天性!”小果壳在心中自我调侃。 一夜闲扯,董依依和小果壳二人也没有聊出什么新观点。第二天小果壳便回去了,她想为新同事们准备一些小礼物。 小果壳回家后,果然不出董依依所料,她的父亲看到她进进出出还是一个人便开始焦急起来,有些不耐烦地对她母亲说:“喂,我说!你这个当妈的……赶紧给女儿寻个对象啊!看看我们单位或者你们单位的有哪个小伙子合适,都不济的话再拖拖朋友物色一下……” 听着父亲这番话,小果壳心想一场相亲大战要开始了,与其像个猴子似的被牵着到处晒,还不如我自己来。心里是这么想,以小果壳悠哉的个性,都半年过去了,对象在哪?八字还没一撇呢!小果壳被父母逼得去相过两次亲。 小果壳认为直接以婚姻为目的的相亲,目的性太强,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可无法抗拒父亲的威严。正好两次相亲双方都互相看不上。 相亲的事又拖了大半年,小果壳仍单身。因为在单位上班不像在公司那会,员工流动性大,进公司的新人多,出差和接触交往的人也多,但是她没看上的。再说也没谁追求她呀。无奈现在的圈子小,每天接触的人除了同事还是同事,单身也没办法。 终于小果壳等来了她的姻缘。在单位组织的一次相亲联谊会上,一个长得瘦高、腼腆的男生向小果壳这边走过来了,他还没说话脸先红起来,既然主动和小果壳聊了半天,之后便要了小果壳的联系方式。小果壳对他也不是很讨厌,两人于是就这么断断续续的交往起来。 大约交往了三个月,对方向小果壳提出:“我们结婚吧,我们的年纪也不小了!” 小果壳只知道他还有个哥哥、有个妹妹出生于农村,家庭条件不是很好。小果壳也没多想,反正她也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于是就答应了。 婚礼在小果壳父母的操持下办得十分的隆重。小果壳的父母不仅没有向男方要彩礼,而且还给他们小两口装修了新房。 在婚礼的当天,男方母亲去向他们要钱,说这么多年,他们供儿子读书太辛苦,现在他们好了,弟弟妹妹生活困难,让小果壳他们给笔钱帮助一下。小果壳也没多想,反正是一家人嘛,能帮助就帮助一下,于是她悄悄地从父母给的私房钱中拿出了20,000块。 可从此以后隔三差五,老公的家人就以各种理由时不时地来拿钱。小两口的工资,除了日常开支、还车贷之外,绝大部分的钱也都给了老公的父母和家人。 小果壳渐渐地开始有了压力,对老公毫无原则的援助原生家庭的行为开始不满,但她只是在心里憋着,没有发作出来。她开始看到了不对等的婚姻关系她要承受的代价! 第二卷 第8章 别惹你的女上司 小果壳之前所在的部门是公路养护部,男同事还比较多,对她这位新同事都还比较照顾。小果壳的嘴巴又甜,搞不定的事情男同事们自然会多担待一些。 这不是男女性别歧视,主要是因为养护段的工作大多需要下乡检查各路段公路的情况,如遇到道路塌方、毁坏需要及时抢修,这些工作自然更需要皮实的男同事,而小果壳作为娇小的女生自然承担的是记录、整理、报备的工作。这是一种自然的分工,与生理属性有关,与社会属性无关。 可这种好日子也才过了半年,她就被调到招投标部,全是女的,其他三位都是她的顶头上司。小果壳心想:“这下可完了,以自己这种大大咧咧、极不成熟的性格和低值情商,恐怕……” 小果壳给她们三位分门别类定义为:自尊心女士、鄙夷女士和超然女士。 自尊心女士有一颗不可触碰的及其需要人尊重的玻璃心,哪怕一个眼神、一句话都需要显示出百分之百的恭敬。鄙夷女士自视甚高,名牌大学毕业,对工作一丝不苟,专业要求非常高,喜欢对人吹毛求疵。超然女士看上去倒是和蔼可亲多了,可惜是个甩手掌柜,不是她职责范围内的事情,多半分请不要去打扰她,否则下一分钟有被轰出来的危险。 小果壳就犹如磨子的磨心,小心翼翼地周旋于三位女士之间。正因为她是新来的,所以很多事情,职责之内的、职责之外的,各种杂事自然都要落到她的头上。 有一天鄙夷女士抱着一大摞资料过来,吩咐她:“这是下一个要启动招投标的项目,你先看看资料,写一份招投标的公告,星期五之前给我!” 小果壳算算,星期五不就是后天吗?不到两天的时间能搞得定吗?为什么不早些安排? “你是研究生学历,这点工作难不倒你吧!” “可以是可以,不过一一” “不过什么?” “你不是明知故问吗?”小果壳心想,嘴上却说:“不过时间有点仓促,我尽量!” “不是尽量,要百分之百,ok?” “好的,我……”尽量两个字还说出口,鄙夷女士像一阵旋风驶离出小果壳的办公桌。 小果壳只希望自己有一个风火轮和三头六臂,可以分身完成顶头上司交代的任务。每天她都累得够呛,拖着个疲惫的身体回家,往沙发上 一趟就再也不想动了。她乘机休息一下,晚上还要熬夜写公告。 “这哪是我当初期望的安稳啊!毫无安稳可言嘛!”小果壳有一种受父亲诓骗的感觉。而父亲却看不惯她这样懒散、毫无精神头的样,“才这么一点工作看把你累的,至于嘛!好好工作啊!”小果壳的父亲早已退休在家,每天都不知道要如何打发时间呢,经常和小果壳的母亲过来给小两口做饭。对小果壳的处境他自是无法理解的。 到了交招投标公告的截止日的那天下午,小果壳才把她的成果交出去,等待着训斥。可等来的不是训斥。鄙夷女士随手翻阅小果壳写的公告文稿,毫不在意地就像在翻看一堆旧报纸中的垃圾文字!随后她用鄙夷的口吻和嫌弃的眼神,“毫无专业水准!拿回去,周末重写!”“不需要再给其他人看吗?”小果壳不想自己的辛辛苦苦熬出来的东西就这么被否决了。 “不需要,我这关都过不了,你还指望别人那里能通过?”鄙夷女士一脸鄙夷的说,她是小果壳的直接上司。 “那你可以指导一下吗?既然你说没有什么专业水平,你的专业水准肯定很高,希望能指点指点!”小果壳不想再当一个线偶被人牵来前去,她开始了反击。 “这种工作还需要指导,笑话!你写不好,我可是要向层层汇报的!”她已经等不及要看小果壳的笑话了。 “好,我可以写,写到你满意为止,不过做完这次招投标的工作,我有言在先,如果不属于我职责范围内的事情,请你不要再支使我了!我有很多工作要做!”这回轮到鄙夷女士傻眼了。她万万没想到一向顺毛驴的小果壳还有这一招。 对于招投标工作小果壳的确没有什么经验,她想到先找个外援:“对了,身边就有懂行、现成的人一一甄珍,她可是吃这碗饭的,对她而言可谓轻车熟路!” 小果壳美好的周末就交给工作了,在甄珍的指导下,小果壳完成了招投标文案,她似乎也挺满意她做的工作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吧! 小果壳这才舒了一口气,问甄珍:“你知道吗?依依和高昌唯分手了,依依看上去很憔悴,我都不忍心了,你去安慰她一下吧!” “……”甄珍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她像一只被剥了皮小动物,等待着世人的惩罚,她心虚地说:“哦!” “你怎么啦!你们两个人怎么都怪怪的!告诉我究竞发生了什么?”小果壳追问道。 “不知道该怎么说?有些事情没法说,尤其是站在我的角度,你以后还是自己去问依依吧!”甄珍回答。 小果壳还想继续问可甄珍随即挂断电话,但是她已经明显感觉到董依依和甄珍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莫非和高昌唯有关?可是又怎么把他们三人的关系联系到一起呢? “哎!依依说得对,我的心智还是有待成熟的,可成熟又有什么好呢,承担的更多了!”小果壳从潜意识里拒绝成长,这会让她痛苦,好像不经过痛苦就没办法把肉刺从身体中拔出来一般。 可想要不成长、不成熟那也是不可能的,因为外在的环境力量足以历练一个人。小果壳的工作任务虽然完成了,也没有遭到鄙夷女士的鄙视,可是三个女人一台戏,她的事迹想必已经从鄙夷女士口中传开了。这好比水中的涟漪只会一圈一圈地往外扩散。 小果壳在自尊心女士和超然女士或许还有其他人那最后获得了一个名声:“她也不是一只顺毛驴!” 尽管这个名声小果壳不喜欢,暂且不论别人评价的好与坏,小果壳额职责范围之外的杂事是真的减少了,这倒是她乐意看到的。 “反正我什么也不想要,何必在乎别人的评价,成为他人眼中的她?”小果壳心想。这话好像是董依依说的,还是某位哲学家说的?” 小果壳琢磨半天傻傻分不清!不过她可以确定的是董依依在寝室聊天的时候聊到过某位大哲学家,具体的名字她真的记不清了,可是她记住了这种在她看来非常实用的观点,想不到她歪打正着地实践出来了——“嘿嘿!”小果壳得意地自我赞赏起来。 第二卷 第9章 健康,看不见的职场竞争力 新建公路项目的招标公告发布之后,小果壳通过招标公司反馈过来的投标单位有二十多家,最后中标的是一家综合实力和资质都过硬的大型建筑企业。前来对接的是一位看上去非常精明干练的女生,年纪和小果壳差不多,骨架整体上属于那种高挑型,留一头到肩背的棕色长发,可能仅退染了一、两个色度,所以看上去十分自然。虽然化了淡妆,但是似乎有一点倦意。 因为与对方沟通起来十分顺畅,和她一起前来的团队工程师和成员表现出了一种专业、敬业的风貌,小果壳对她们的印象非常深刻,忍不住和对方多聊了几句。对方自我介绍她叫孙南妮并介绍了她的学习经历,小果壳和孙南妮聊着聊着,才知道原来她们都认识董依依。 这个世界原来太小,“看来我们都是同一个磁场的人,认识同一个人,又在工作上有交集!”孙南妮对小果壳笑着说。 “即然都是朋友,我可不可以冒昧的问一句,当然我不是怀疑你们的专业能力,你放心!我只是处于关心的角度,看着你有一点倦意。” “你还这么善于察言观色啊!” “没有!没有!只是董依依是我的好室友、好闺蜜,爱屋及乌才会对她的朋友忍不住关心一下,你别介意!”小果壳连忙解释。 “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我慢慢和你聊!”孙南妮非常有礼貌的回答,既没有置小果壳的关心于不顾,也避免了在同事面前过多的揭露隐私,虽然小果壳也不是当着其他的同事的面问,但是孙南妮怕被其他同事听到。 在职场中,公司更关心的是员工能够为公司带来多大价值,任何的激励机制都与你创造的价值和业绩挂钩。所以每一位员工都不遗余力地卖命工作,落后半步就会被其他的人取代,为了的保住自己的岗位,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段往上攀登。这场向上攀登的职场竞争赛道不是哪位老板开辟的,而是同行、同事之间开辟出来的。选择舒适那就意味着被淘汰。 在职场的竞争中孙南妮也概莫能外,她曾经为了自己的理想,辞掉信用社的工作,到董依依和小果壳所在的学校读了研究生,她结合自己从小酷爱画画的兴趣,研究生时报考了工程经济类硕士研究生。本想通过导师的推荐到国外去,可惜父母坚决阻拦非要把她留在身边。毕业后孙南妮就到了现在的建筑公司上班。 孙南妮之所以在公司拼命工作,是希望通过努力晋升到更高级的职位,这样就有机会委派到海外工作,所以经常熬夜加班,就是希望把项目做得更出色一点。 头一年孙南妮的业绩就位列团队第一,因此被破格升为项目经理。被提升为工程项目经理不久,孙南妮明显感觉到精力不如从前,经常感觉到疲惫、心慌胸闷,小腿部分好像有点肿起来了,孙南妮一直以为是自己长期不注意休息或者走路过长所导致,休息一下就会恢复了。所以一只也没怎么在意,更何况这次与小果壳单位的中标项目是她升项目经理以来带领的第一个团队项目。为了把它做好,孙南妮自然要全力以赴,很多事情都亲力亲为,最近的睡眠更是被她剥夺到了四个小时。 “你真的得注意一下身体,好好休息休息!”在多次的工作往来中,小果壳都忍不住提醒孙南妮。孙南妮都说没事,只要睡一觉就会恢复了。 在一次工作反馈汇报会上,孙南妮把公司和小果壳单位的道路修建工程项目刚回报完,也获得了大家的点头称赞,孙南妮就晕倒了。同事在惊慌中把她送到医院。 医生告知可能是肾功能衰竭,但是究竟是急性还是慢性的现在还不能确诊,要需要孙南妮的父母到场,以便安排后续的检查和治疗方案。 “什么?肾功能衰竭?老天一定是在给她开玩笑!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孙南妮不相信医生所说的。可当检查单据、医学影像报告和诊断证明一项项的呈现在孙南妮的面前时,她确定上面的姓名和就诊记录都是自己的,才真的知道后果的严重性。 孙南妮此时顿觉天旋地转,但她勉强撑住了。她扶着墙走出主治医生办公室。眼泪已经从脸上滚落下来,她再也控制不住蹲下抱着自己的膝盖大哭起来,同事感觉过来安慰她,也引来了好奇的人上前围观。 “后续项目怎么办啊!”孙南妮喃喃自语。 “这个时候了,你还关心项目?!”同事忍不住批评她,“后期项目我们会持续跟进的!” “好吧!等公司确定接替人选后你和业主方联系一下,替我转达一下歉意!” “你好好休息吧!听医生的,这个时候你就不要再想工作上的事情了!” 虽说同事的这番话是好意安慰,但在孙南妮看来特别刺耳,她这一病意味着她此前的打拼都化为泡影,后面更年轻的同事或者能力不如她的同事将接替她的位置,这就是说她被淘汰了,被自己的身体淘汰了,她输给了自己。这个时候孙南妮才明白,在职场竞争中健康是一项无形的竞争力,可惜她现在才明白! “哎!老天怎么这样,偏偏选择了自己!”孙南妮此时除了不能完成项目的遗憾之外,最痛苦的是她不想告诉父母她的病情,可又不能瞒着他们。 孙南父母不知道从哪里得到孙南妮生病的消息,赶到医院。他们脸上写满悲伤,但表现得却异常的镇定。孙南妮的父母忙前忙后的帮孙南妮办理各种手续。 看着妈妈那有点微胖的背影和爸爸额头拧成的竖“1”字形皱纹,孙南妮愧疚,愧疚到她想结束自己的生命来结束这一场意外的灾难。“我还是要好好的活着,不能用自己以往愚蠢的行为惩罚亲人。为了爱我的家人,我得好起来!”孙南妮在心里暗暗对自己发誓。 孙南妮经过医生的会诊,最后确诊为慢性肾功能衰竭。可孙南妮已经想明白了,不论是何种结果她都要积极面对,她要活下去!活下去!在父母的陪伴下,孙南妮开始配合医生进行积极治疗! 第二卷 第10章 生死二变奏 “依依,你妈生病了,还挺严重,你赶紧回来一趟!”一向不爱打电话的老舅,突然心急火燎地来了这么一个电话。 “我妈不是好好的么,怎么会病重?” “是你小舅去接回来了,她在电话那头就哭了,说一定要让我打电话给你!让你们回去!” 董依依联系弟弟,让他们无论怎样也要回去。妹妹已经出国留学,短时间无法赶回来。 董依依挨个打完电话,匆匆收拾几件行李,赶回外婆家。刚进家门问了母亲的住处,外婆一边抹泪一边手指向母亲休息的房间。董依依的双脚有些站不住,提起一口气摸到母亲门前,看到母亲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人瘦得两眼凹陷,没有一点精神。 “依依,你来了!”母亲伸出手来要拉她。 董依依在心里叫了一声“妈!——”这个最自然而然的词汇,此时董依依仅是在心里喊着,她困难地将这个音发到喉咙,到嘴边硬是没有说出来。 “我给你倒杯水吧!”董依依借故离开,她不想让母亲看到自己掉泪。从房间里出来,董依依的心仿佛被针戳一般,那种感觉是心疼?是怨?还是恨?董依依已经分不清楚了。 “我们还是去医院吧,明天!明天就去!”董依依端水进去的时候对母亲和外婆说。 “你们扶我起来,我想到外面去走走!”外婆把母亲搀扶起来。看着母亲颤巍巍,腰都挺不直的样子,心里更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外婆,你回去吧,我来扶!”董依依伸手去扶。 董依依扶着母亲走到一片竹林下,夕阳斜斜地照着她们母女。母亲说:“我们就在这儿歇息一下吧!” 这一次董依依和母亲聊了好久,阳光映着母亲微笑的脸,一如小时候的慈祥。此刻的世界是是那么的纯净,董依依也忘却了对母亲的不解和怨恨,那个久久在心中要叫的那个字她终于说出口了:“妈——,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万一我走了,依依,我说的是万一!你不要告诉你父亲,不要让他来,我到死也不想见他!”母亲倔强地说。 “为什么要这样执着呢?” “你不明白,反正你就是不能让他来!我爱过而且掏心掏肺爱过,也恨过而且恨之入骨,这是我的事,至于——” “至于什么?”董依依追问,她想知道母亲真实的想法。 “你别问了,我和你爸的感情说不清楚,不知是谁欠谁的,也许会有和解的时候吧!”母亲摆摆手,眼里没有之前那种决绝。 “还有照顾好弟弟、妹妹!”这是任何一个母亲病重都会提及的话吧!董依依的喉咙哽咽得难受,“你不要说这种话,你不觉得有些过于残忍吗?”董依依顿了一下,接着说,“你不说,我也知道的!” 母亲点了一下头,应了一声“嗯!” 这声嗯,包含了母亲看透人生的叹息和对董依依托付的信任,还有对子女的无限怜惜! 董依依似乎在此刻有一点点懂得了女人。这话想来有点可笑,好像董依依自己不是女儿身似的。即使上天给了她同性之体,可要真正理解女人、理解母亲又谈何容易! 第二天一早董依依陪着母亲到医院进行检查。母亲在做磁共振检查的功夫,小果壳打来了电话。“依依,孙南妮生病了,好像挺严重,听说是慢性肾功能衰竭,下个星期就要到省外的医院去东手术了,之前她来和我们对接工作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她看上去不好,没想到是这么严重的病……”小果壳说着说着,眼泪快要掉下来了! “对不起,小果壳,我去不了!” “什么?!她可是你的好朋友啊!而且是这种关键时刻!这不像你,你可不是这样绝情的!”小果壳在电话中责备董依依。 “不是我绝情,因为……因为……因为我妈她好像,好像……,我现在在医院陪着她!”董依依跑到卫生间无助地哭泣起来。 “……!!”小果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从没有见过董依依哭的小果壳,在电话那头听到了董依依的恸哭,小果壳没有挂断电话,一直就这样拿着听筒,哭声从听筒里传来,这样或许能让董依依会好受些…… 孙南妮被医生和护士推进手术室。明亮的白织灯一盏一盏的从头上晃过,孙南妮的母亲牵着她的手。父亲的眼神一直目送着,怕她一下消失不见了。他们一路几乎用小跑着才能跟上医务人员的节奏。 “家属请留步!”医生提醒到。 孙南妮听到手术室门外妈妈抽泣的声音。 随着麻药渐渐发挥作用,她的眼皮不由自主的合上。“接下来的事情只有交给医生和命运了。”孙南妮最后残留的一点意识告诉她。 “孙南妮家属,手术很成功,接下来病人什么时候苏醒就看她的了!” “好的,好的,太感谢大家了!”孙南妮的父母连忙向所有医务人员鞠躬。 “妈,我想喝水。”困得靠在床边的眯了一会的母亲听到这一声呼唤,像被电击似的抬起头来。 “好好,我去倒!”她一边摸泪,一边起身倒水。“妮子,你醒啦!我们都在这!”爸爸站起来温柔地说。 “我睡了好久?”孙南妮看到病房里,除了父母还有爷爷、弟弟、其他亲戚,还有小果壳。小果壳看着刚苏醒过来的孙南妮宽慰了几句,就没有再说话,她不想告诉孙南妮此刻董依依正在经历什么,因为孙南妮需要休息。 “整整六天!”孙南妮的母亲说。 “我只感觉像睡了一个长觉,还做了个梦而已。” “醒了就好,你再好好躺一会,我去告诉医生,然后再给你弄点吃的去!饿了吧!” “还真有点饿。你们大家都来啦!小果壳你也来啦!真不好意思!害大家担心了!”孙南妮一一谢过前来关心她的亲人、朋友。 “想吃就好!想吃就好!”你赶紧去弄点吃的,孙南妮的父亲吩咐道。“好,好——我这就去!”孙南妮目前的泪又来了,她抹去眼角的泪。孙楠妮知道妈妈这是喜极而泣,是高兴。 同样是在医院,董依依陪母亲进行了一项一项做检查。小果壳的一通电话让她心情久久都不能平复,而她要装作若无其事。 母亲的常规检查的项目都进行了大约两个多小时。在做腹部彩超时医生眉头一皱,董依依心中不由升起担忧,确切地说是恐惧。但她又不便张口问,以免影响母亲的心情。 在抽血化验时母亲突然晕倒了,吓坏了董依依,医生闻声过来抢救。 董依依看到几个医生忙碌地穿梭于病床和器械室,一个医生双手拿着电击设备,董依依的瞳孔出现的不是两只电击器械而是两只魔抓。她被抓得心如火焚,不知如何是好…… “对不起,家属我们已经尽力了,病人走了!” “怎么可能一下就走了?刚才明明还好好的啊!”董依依欲辩,但双脚却迈向母亲床前,瘫软的跪在母亲面前。弟弟拿着一大堆的化验单子、缴费单子回来,单子散落一地…… 母亲的脸上没有一丝恐惧,好像睡着了,嘴角仿佛挂着笑意。 董依依感到一种无法呼吸的痛。也不知道跪了多久,医务人员来了,让签知情免责告知书并要求尽快处理。 在殡仪馆处理完后事,爷爷让人带话来了。说是已经为母亲选好了一块好地,棺木就用老爷子的,好让她的灵魂得到安息。 在下葬的那一刻,父亲独自一人赶来了,看着渐渐垒好的坟包。父亲点上一根烟,蹲在坟前抽了老半天。 “父亲来了,父亲是一个人亲自来的,母亲是不是就此原谅他了?”董依依揣摩母亲生前那句欲言又止的话。 这的确是一块好地,隐藏于大山之上,绿荫葱葱。可惜斯人已去。 董依依看着这一切,如梦如幻,是在哪看到这样的坟头和这葱翠的大山?还有她的好友孙南妮,她可能现在正在和死神抗争。董依依祈祷着,祈祷她一切安好! 第三卷 第1章 与过去和解吧 孙南妮的肾移植手术很成功,董依依在孙南妮术后来看过她,董依依母亲的突然离世也给了孙南妮极大的触动。在生死间徘徊过的孙南妮决心开启新的人生旅途。 术后三个月孙南妮恢复很好,平稳地渡过排斥期。她便把相亲工作提上日程,对于婚姻她还没尝试过,这样的人生对她而言不够完满,也不完整。 孙南妮把自己的简历和照片放到了相亲网站上,并开始精心的打扮自己,她要活出一个精致女人的样,她给自己的定位是做个知性、优雅的女人。抛弃过往,包括她曾经不愉快的恋爱史,也不再熬夜拼命工作、不再为减肥而节食,一日三餐水果蔬菜,吃主食并适当运动。 每天她都花一定的时间网购,挑选适合自己气质的衣服,商务的、休闲的、文艺的各储备几套。配饰是那种可以在细节上提升个人品味的单品,也是必备。所以她挑选了一套珍珠项链,配小黑裙;一串不太过于复杂的纯银苗族银饰配墨绿色的丝质的上衣;一份麦穗的胸针搭配卡其色的小西装;精心挑选了一对造型质感简单大气的方形耳环配白体恤、蓝色牛仔裤和白色运动鞋。 孙南妮的相亲计划得到董依依的支持,董依依也给她牵了一次红线,可惜没有成功。董依依自我解嘲道:“我天生不是干这个的,你还是随缘吧!该来的终会来的!” 一个月后,孙南妮在“惺惺相惜”婚恋网站上看到一个名为“细心先生”的留言,他的留言最多,也写得真诚,足足写了一两千字。孙南妮主动联系了对方,双方约在了湖边餐厅共进晚餐。 孙南妮穿一袭白色的连衣裙,有些飘逸;脚蹬一双亮色的高跟鞋,画了个精致的生活妆,背上金色的小包赴约了。刚进餐厅门口,在靠窗拐角处,一个男人,一身休闲服,很文艺的气质但不呆板。 还未开口,孙南妮的脸上感觉有些烫,急忙掩饰到:“今天的天气还真有点热!不好意思请递给我一下纸巾。”明明餐厅开张冷气。只见对方连忙起身,给她双手递上纸巾,然后给她扶椅子方便她入座。 她和“细心先生”的见面,没有相亲的尴尬,对方的气质、谈吐都很得体让她感觉很舒服。很快,孙南妮和“细心先生”举行了婚礼。这场婚礼在她看来不是一场普通的婚礼,是为她新生而举行的一场庆典。孙南妮走上地毯,挽着“细心先生”的手,她想哭,感谢上天赐给她的幸福。 半年以后孙南妮就怀孕了,所有的人都认为以她的身体状况非常不适合生育,可孙南妮坚持要这个孩子。她对“细心先生”说:“上天没有夺去我的生命,并且让我遇到了你,现在又赋予了我一个小生命,我有什么理由不去珍惜?!” “细心先生”听罢,“好吧,我愿意和你一起,如果这个孩子能让你的一生完满,我们就全心全意地接纳他!” 孙南妮开始看书,除了宝妈们会看的孕期、育儿知识的书,她还看医书,她要系统学习如何理解生命的科学。在医生专业地指导下克服孕期的各种困难。因为遵循严格自我管理,整个孕期孙南妮的身材都没有大的变化,除了日渐隆起的腹部。 “你快叫救护车!”孙南妮叉着手扶住床沿,呼唤“细心先生”,尽管都结婚这么长时间了,孙南妮还是喜欢这么叫他先生当初的昵称。 救护车很快就到楼下了,孙南妮被搀扶着下了电梯,上了救护车。他们都舒了一口气,不再紧张了,接下来一切听从医务人员的安排就好。 在医院,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每一分每一秒在孙南妮看来都仿佛无限延长。她感觉肚子越来越痛,汗珠子从额头滚落下来,她有点怕接下来挨不住而开始有些恐惧。医生检查了孙南妮的身体状况考虑她曾经做过肾移植手术,建议剖腹产。 “细心先生”签署了知情同意书,看着孙南妮被推进产房既是兴奋又是担忧。他祈求她们母子平安。 孙南妮看着产房房墙上的钟表,时间指向5时20分,她再看的时候已经是7时左右了,麻醉药开始发挥作用,她看不清具体的分针了,她有些迷糊,又好像做了一个梦,他的宝贝赤条条的,被一层厚厚的胎脂包裹着,医生抱过去冲洗。先冲身体再一点一点的洗去脸上的胎脂,这一切好像是她在做一样。那宝贝在冲她笑,喊她妈妈…… “孙南妮,亲一下你的宝宝。”医务人员把宝贝的脸贴在她的脸上。她这才被医生唤醒,孙南妮看清楚了墙上的挂钟是9时30分。 “医生,我的宝宝哭过吗?”孙南妮看着熟睡中他的小脸,很安详的样子。 “出生的瞬间就哭过啊,声音还挺洪亮的。”医务人员不解的回答。 “那就好,谢谢医生!” 医生把她的宝贝轻放在孙南妮的身边。孙南妮侧过身体,看着襁褓中熟睡的小脸,轻轻地吻上去,“感谢你,我的小宝贝!我虽然是你的妈妈,却是你给了我重生的生命!” 董依依接受同学的邀请参加校友会,在校友会上她见到了高昌唯。他在走廊上打着电话,脸上的表情,时而温柔,时而微微蹙眉。董依依看了看表,高昌唯打了有半个小时,他人还没有挂断的意思。 高昌唯没有看到董依依,董依依的视线从未离开过高昌唯,她看到他整个聚会都心不在焉的,似乎在挂念着某个人或者某件事。 “高昌唯——你小子能不能快点!电话粥留着晚上煲嘛!”老同学在催他。 “好!马上就来!”他探出一个头来。 董依依又看了一下表一个小时过去了。高昌唯打完电话正要往里走。董依依赶紧走过去故作镇静假装偶遇:“你也来参加校友会了?——好巧——!” “嗯。”高昌唯还是一点没有变,从来都是惜字如金不愿多吐一个字。 “这半年了你过得怎么样?”董依依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她害怕他的眼里有情,也害怕他的眼里无情。 “挺好的!”他点了点头,侧身从诗语身旁擦肩而过。他回过头,“但是我和甄珍准备要结婚了,时间就定在下个月,你能来吗?这个是甄珍的意思,她不敢直接邀请你。”高昌唯没有看她,只是侧着脸。 像一个霹雳,没有给董依依回应的时间。等她回过神,高昌唯已经从她的面前消失了。 董依依懊恼应该拉住他,但看他说话时的眼神,董依依认为也没有这个必要了。因为从他说话的那份坚定,她已经知道高昌唯放下了,他们的感情已经成为过去。只是董依依还不愿意翻过这一页。 高昌唯和甄珍的婚礼现代而浪漫,是在一片绿莹莹的草地上举办。入场的拱形门上扎着白色、粉色的气球。客人们的脸上都洋溢着畅快的笑容。新娘一袭白色的婚纱衬托出她娇小玲珑的身体。新郎一身银灰色的西装精神而帅气。 董依依着一身淡烟熏紫连衣裙,一对银色的耳坠把脖子的比例拉长,显得气质更高雅。小果壳知道事情的原委不愿意来参加甄珍的婚礼,她为董依依堵着一口气。 董依依走上前去热情的拥抱了甄珍,看了高昌唯一眼,径直向嘉宾席走去…… 看着董依依的背影,甄珍还停留在刚才她那拥抱中,那拥抱过于热情让甄珍有点不安,“她真的不介意了吗?还是故作姿态?真是琢磨不透,我已经越来越不了解她了……”转念一想,“不管她了,昌唯看她的眼神还是正常的。客人都来了,也容不得我多想……”甄珍赶紧接住客人递过来的红包,脸上挤出的甜甜的笑容。 第三卷 第2章 爱的代价 明天,从明天开始,甄珍与高昌唯就要开始蜜月旅行了。婚礼是为世人举办的,这是一种对外的宣誓。可只有蜜月才是真正地属于新婚夫妇二人的世界。 甄珍期盼着,期盼着她和高昌唯单独在一起的渡过的极尽她所能幻想的浪漫。但是她也不能期望太高,高昌唯虽然属于高资一族,可人比较质朴,如有浪漫作为点缀,那就属于高附部分了。 七天的蜜月之旅高昌唯计划只安排去了两三个地方,他把更多的时间留在了海滩,所以他们在海滩消磨的时光最多。 如果说白天的海浪、沙滩、阳光是一种浪漫,足以留下岁月的痕迹,夜晚的温存则是另一种爱意,一种可以称之为“爱的烙印”。 作为女人来说可能更敏感、细腻些。甄珍作为蜜月中的新人,应该被幸福包裹着,躺在床上体验着这一切的幸福才对。恰恰相反,甄珍照样睡得深沉,常常在半夜醒来,看到酒店床头的灯朦朦胧胧地照着,高昌唯在摩挲着他的头发,温柔地看着她。 似乎高昌唯比她更能体验生活中的美好! “对不起,我太大大咧咧了,不够温柔!”甄珍有些不好意思。 “没什么,心思单纯一点好,烦恼少一些!看你呼呼熟睡的样子,不过我有点怀疑你的职业,你是不是选错行了?!”高昌唯故意嘲弄她。 “换做别人我可要较真了,可你不一样,我甘愿拜下风!嘻嘻……搞不定的事不是有你这个高个子顶着嘛!这一点,我会毫不客气,把你的潜能都发挥出来的!”甄珍调皮的在高昌唯的脸颊上“吧唧”吻了一下。 高昌唯的脸居然红了,哪有这么主动示好的女人,不过他喜欢。 七天假期如一阵烟溜过。甄珍就得关闭生活的闸门,进入工作状态。虽然说律所可以给她长一点的假期,但是她作为一个新人,也有过工作经验,但是毕竟她是从零开始,所以她只请了七天假,一天都不敢耽搁。 因为明天她不得不应对一个比较挑剔的顾客。这真是一个日日需要精进的行业啊,竞争如此激烈,她也不得不全力以赴。 高昌唯看着在电脑面前一边码字、一边含着笔头思考琢磨的甄珍,“是什么样的项目和顾客啊,让你这么废寝忘食的,连我这个新郎官都顾不上了!”他调侃道。 “一个保险公司的法律服务项目,对方负责人是个副总,但是由于项目推进对方认为进度缓慢,所以明天她们老总亲自出马,是个女的,我以前也没见过。”甄珍继续盯着电脑。 “要不我和你一起去会会她?”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啊!你出马我们没有我们应付不来的!”甄珍开心的一跃而起,跳到高昌唯怀里,像个猴子似的挂在他的身上。他吓了一跳,赶紧用手接住,“怎么像个孩子似的?”高昌唯想。也许正是她这种时而表现得很努力、时而又天真如孩童的模样让他无奈又欢喜的原因吧。 甄珍用手机下单定了一家餐厅。第二天中午甄珍临时到律所处理点急事,她让高昌唯先到餐厅等候。 高昌唯早早地已经在餐厅了,这是他的习惯,凡事喜欢提前在心中谋划如何与那位难应付客户的女老总交谈,怎么切入正题…… 在餐厅正门的旋转门厅处,一个身穿黑色丝绸衬衫、米白垂感西裤和一双尖尖蛇纹皮鞋的女人出现在那。 她一头齐耳短发、右手扶着她的墨镜环视了一下四周,她那圆形金属质感的耳环也随之舞动起来,看上去即干练又不失女性魅力。 高昌唯正准备打电话确认一下,才发现“这个人怎么有点眼熟?”高昌唯心想。 对方走过来,摘下墨镜:“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车!” “是你,珊珊!”高昌唯叫出她的名字。 珊珊抬头,显然也没有料到在这里遇到熟人,而且还是室友、闺蜜的男友!她很快坐下,“你在律所?而且我的副总跟我说的是一位姓甄的律师!哦!” “甄珍!不会吧!这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凑巧的事?不过你怎么也在这?”珊珊提出一堆疑问。 “你别着急,既然是熟人,我会慢慢给你说的!” “你不介意我抽烟吧!”珊珊吐了一口气,点燃一个细长的女性香烟。高昌唯尽管自己不抽烟,但是对对方抽烟的举动还是可以接受的,“我不介意!” “从你刚才的语气,你和甄珍?——” “我爱人!”高昌唯说。 “爱人!——”珊珊没有料到,她的香烟在唇上抖动了一下。不过以毕业来推断应该是有婚姻的年龄了。 “我以为你和依依会走到一块的!依依那么好的女人!” “她是很好,只是缘分这东西说不清楚!不说我了,你现在怎么样,这几年好像她们都惦记着你,也没有你的联系方式!”高昌唯有点替董依依和甄珍她们抱怨珊珊不太近人情。 “我交了几个男朋友,他们对我都很好,其中也不乏适合结婚的人选。我之前结过一次婚,不过后来离了。有一个儿子,跟着爷爷奶奶,我太忙了,也没有精力照顾好他,只是隔三差五去看看……”珊珊继续抽着烟,漫不经心的,像在讲别人的故事。 珊珊的眼神有些飘远了,她想到了尤侗利。他之所以能做到总裁的位置是尤侗利运作的结果,当然她也有才能,可尤侗利仍有家室。珊珊为了让他对自己死心,才交了男朋友。但是抵挡不住他的攻势,所幸找个人结婚了。可珊珊的心却无法再接纳任何一个人了!选择婚姻作为逃避之地是一场错误。 看着眼前这个女人,高昌唯叹了一口气:“你还忘不掉读书时的那个男人?!” “?!”珊珊惊愕的看着高昌唯,“他怎么能在这么多年未见的情况下洞见我的内心?!” “没有遇见像你一样的!”珊珊笑起来,“开个玩笑!”她补充道。 “年轻时的经历不要太过于另类,最好不要遇到太过于惊艳的人,否则无法忘怀过去,就再也爱不上别人!”珊珊又点燃另一根香烟。 “你恐怕也难以忘记董依依吧!”珊珊盯着高昌唯的眼睛。 “为什么要忘记,过去就是一种经历,它永远储藏在记忆里,没有必要刻意去忘记什么!”高昌唯回答。 “你说得很对!”珊珊对高昌唯有些赞赏。 在他们正聊着的时候,甄珍赶来了。 “你能回避一下吗?我有些话想单独跟甄珍说!”珊珊做了一个礼貌退出的手势。 “你放心,工作上的事就是格式条款问题,你知道对于集团公司来讲,合同文本都是事先拟定好的,修改难度比较大,修改的机会几乎为零。你们拟一个补充协议我们内部走个流程,我也和风控那边沟通一下。”这番话有点看高昌唯面子安慰的成分。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你有机会转给董依依!”珊珊递过来一张名片。 珊珊话已至此,高昌唯只能绅士一点离去。女人心里的问题还是要她们自己去化解掉。高昌唯起身离开,与甄珍插肩而过,向甄珍传递眼神,言下之意“好好和珊珊谈!” 甄珍会心一笑,心里充满爱意。 “你是不是早有预谋?!”看着高昌唯走远了,珊珊劈头质问甄珍。 “什么预谋?!”甄珍从火光爱意中跌落冰冷谷底。 “你在读书的时候,就不止一次的夸奖过高昌唯!你是故意的!” “没有人会这么傻把心思吐露给别人看,况且还是室友、闺蜜!我智商、情商的分值就那么低吗?”甄珍反驳道。 “我是觉得他人不错,是发自内心的!” “别装了,男女间没有纯粹的欣赏和友情!” “即便有爱慕之意,我也没有越界啊!”甄珍为自己辩解! “那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你是在进行道德审判吗?” “是又怎么样?!依依从没有质问过你吧!所以我来替她问。” “好吧!你既然一副正义之士的样子,我也不妨告诉你,这样我心里还轻松些。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可能依依和昌唯已经分了。我是有私心,站在自私的角度我没有劝他们和好,这一点我对不住依依!可这是感情问题,感情能让吗?人能交易吗?牺牲爱情换友情,对不起,我做不到!此生即便背负对不起依依的骂名,我也受了!” 甄珍掩面哭泣,她的委屈不乞求珊珊的理解,只是面对昔日好友的指责,她没能控制住自己。 “……”珊珊无言以对,感情这东西的确不能强求,她深有体会,况且她又以何种优势来拷问别人的良心呢! “那我们之间的合作,我说了算!可能……!” “你想假公济私?!” “是又怎么样?除非依依能够谅解你!” “我不需要向你证明什么!我希望你能将公、私分开。你这样做对你们公司没有好处……” “这个你不用替我考虑,除非接下来的事情你们所派其他人来对接,也可以请高昌唯协助,这样还有回旋余地!” 甄珍听出了珊珊口气的强硬。项目临时换人,她如何向主任交代。甄珍陷入两难境地。她对珊珊那种站在所谓高点制裁别人的做法十分不满,她不愿意屈从。 “对不起,你想怎样就怎样吧!我与依依之间能否重修旧好我也不知道!”甄珍说完转身离去,她尽量让自己的步伐看上去坚定些,可她的心在颤抖…… 高昌唯远远地看到甄珍走出餐厅的门,他把车子开过去,缓缓的摇下车窗,“上车吧!带你去个好地方!”高昌唯嘴角扬起浅浅的微笑。 甄珍上了车,一言不发。轿车轻微地轰鸣声,正好帮她疏解一下这场突如其来的来自于昔日好友施加的压力! 第三卷 第3章 步步紧逼 珊珊看着甄珍转身离去的背影,她一个人坐了半个小时,又重新点燃一根香烟,猛地抽了一口,被呛得连连咳嗽起来。“女士,你需要办忙吗?”一位高大帅气的男服务员关切地问,给她递过来一杯水。 “没事!没事!”珊珊摆手,接过服务员递过的温开水,在口中啖了一口,说了声“谢谢!”,男服务员便礼貌着、面带微笑地离开了。 珊珊盯着杯中纯净无染的水,她在想如何为董依依出一口气,也不枉费当初董依依当初的情谊。可甄珍也是她的室友,自己为何能如此对甄珍借故进行打压? 珊珊吐着烟圈,她并没有从替董依依出气的的念头中获得一丝的快乐。相反,她对甄珍施压的想法确越来越强烈,好像不立即处理会让她心如蚁虫在抓挠。?她拨通了甄珍主任的电话。 “喂!你好黎主任,我希望此次项目的合作,你们能委派其他律师接替!”“对!没有商量的余地,如果你们不换,我们只好终止合作的项目!”珊珊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挂断了电话。 高昌唯把甄珍带到一片开阔之地,他知道甄珍一定承受了不小压力,在广袤天地中,湛蓝的天空,被风吹拂着的、轻柔摆动着身躯的草地,能够化解她的闷气和委屈。 甄珍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她张开双手迎接太阳的光芒,她感激大自然赋予的力量,更感激高昌唯的一片深情。 “世俗的压力,我和你一起应对!”高昌唯搂着甄珍,一起斜靠在车前,沐浴着阳光和旷野的微风…… “珊珊说过她们公司和你们所的项目只需要通过一个补充协议即可,她会和风控部门沟通,走个内部流程。你们是室友,她不会为了私人情感问题而做出不理智的行为!”高昌唯安慰甄珍。 “我想也应该不会的,即便是为了依依,也不至于如此!”甄珍对珊珊并未彻底的失望,她相信她们之间的友情。 甄珍的铃声响起来,这个电话来得不是时候,好不容易他们能偷得浮生半日闲,就是聊天也不能让他们聊得尽兴些。 “我先接电话,是我们黎主任打来的!”甄珍捂住手机听筒,小声地对高昌唯说。 “甄珍!你回所里一趟!”甄珍被主任命令式的口吻弄得很不愉快,但心里已经猜出这件事情与珊珊有关,只是她不知道会来得这么快,快到她没有应对和琢磨的空间。 “好的,我现在就过来!”甄珍挂断电话,转身对高昌唯说:“你送我一趟!我回所里!” 高昌唯启动汽车,心里明白了几分,甄珍的主任这么着急叫她回去一定有事发生,只是结果不好预测。他突然意识到知道自己刚才的判断有所失误,这在他的职业生涯中还是第一次。他第一次输给了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与他的前女友董依依和甄珍都有交情的女人。这个女人究竟想干什么? “我说甄珍!你也是一个有多年实战经验的人了,这一次怎么会弄成这样,对方直接要求换律师,这在你的职业生涯中还是第一次吧!”黎主任咄咄逼人,没有给甄珍解释机会。只是因为甄珍搞不好这个项目会给他带来不可挽回的损失。 确切地说,这个项目如果失败直接会给他造成经济和利益上的重创。经济上的损失只是占比很小的一部分,因为对于年收入过千万的黎主任来说,年底分红少个几十万或者上百万都在他可以承受的范围,但是如果项目有任何闪失将影响到他晋升首席合伙人。这在黎主任看来是不允许的,他不允许自己的失误,也不允许团队的合作律师或者其他成员有任何的失误,这一点不容置疑。 “对不起,主任!这是因我而起,但确是因为私人问题而引起……”甄珍的话还没说完,黎主任已经没有耐心再听下去了,他猛的站起来,带着怒气说:“我不管是私事还是其他的原因,我只要结果,你知道吗?一个星期!一个星期的时间你去搞定,如果搞不定,我只好换人了!” 甄珍胸口含着一口气,憋得慌,当着黎主任的面只能缓缓地换出来,走出黎主任的办公室她才长长的吐了一口。迎面走来的同事跟她打招呼她也顾不上,脑中在思考如何应对。 一直以来,甄珍对董依依都在回避,避免和董依依正面相对。这一次,因为珊珊的介入,让她不能再逃避了,她必须对董依依有个交代。倒不是为了所谓的项目而屈服于珊珊,求得董依依的原谅。而是,她必须勇敢地面对自己的内心,她要把一直以来这个懦弱的、自我感觉卑劣的感觉从心里驱除。 甄珍没有告诉高昌唯她要去找董依依,她不想高昌唯为了她再出面参与其中,她更不愿意因为任何事让高昌唯和董依依再有情感上的牵连…… 甄珍不知道要怎样面对董依依,以何种心情、何种心态,她选择在董依依家门前等待。让时光慢慢地的流逝,在流逝中她想看看她们之间到底还能留下什么感情! “依依——!”看见董依依回来,甄珍带着歉疚和不知如何启齿地尴尬轻唤她的名字。 “嗯……”董依依似乎有些诧异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我能进去说吗?” “你进来吧!”董依依取下门钥匙没有回头地回答。 “我——,我——,我是来请求你的原谅的!”甄珍终于鼓起了勇气说出了“请求原谅”这几个字。 “昌唯他好吗?”董依依没有正面给予回应。 “呃!他挺好的!” “原谅,没这个必要!无从谈原谅啊!”董依依换好衣服走出卧室,看着甄珍,然后往沙发一角坐下。 “你坐吧!”董依依示意甄珍坐下。 “珊珊,她回来了!”甄珍被董依依搅乱了心神,扯出了珊珊,她在董依依的斜对面坐下。 “哦……!她在哪?”董依依微微抬起头问道。 “就在我和昌唯所在的城市!”甄珍本不想在她和董依依之间提到高昌唯,但是她还是要提,这是一种宣誓地需要。 “她似乎在替你……”甄珍不知道怎么开口说珊珊利用公事对她进行报复的事,那样有伤尊严。 “别的事我都不管,我唯一在乎的是昌唯是否幸福!”董依依坚定地说。 “你还放不下?!”甄珍带着醋意反问道。 “从来没有拿起何谈放下?我只后悔当初没有全部身心的爱着他!” “为什么?!”甄珍不明白话中的意思。 “如果,如果我不被什么永恒的爱情这种妄念充斥着头脑,也没有你和他的今天了!你还不明白?” 董依依的“你还不明白?”似问非问、似答非答的话让甄珍感到十分尴尬,她不禁抿了一下嘴唇。 “我知道了,对不起!我走了!”甄珍抓起包,走出董依依的家门。她不想在这里再多呆一刻,她知道这曾经是董依依和高昌唯曾经的爱巢。不是为了寻求心安,她是不可能踏入这里半步的。 如今看来,请求董依依的原谅,对她们之间而言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董依依的心,是永远无法揣度清楚的。”甄珍暗自思量。 随着甄珍关门声,董依依本已经平静的内心,如一潭深水,突然被投入一块大石,激起浪涛。她表面的故作镇定,在甄珍离开的那一刻也因无需再掩饰而崩塌,她忍不住靠着沙发哭泣起来…… 第三卷 第4章 一念之差 “对不起黎主任,我没能在你给定的时间内解决问题,您更换其他团队成员继续跟进和珊珊她们公司的项目吧!”甄珍一边低头道歉,一边递过去辞职信。 “怎么?要吵我鱿鱼?我说让你走了吗?!”黎主任看也没看那封辞职信直接对折把它撕成两半,随手丢进垃圾桶。 “既然您还顾念一丝情意,我也不瞒您,经此一次我也算是想明白了,我虽然只是一般的合伙人,但是合伙人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是不论在任何一种情景下都能够给予的充分的信任,但是现在——,我认为我们之间并无这种毫无保留的、坦诚的信任!所以我离开对大家都是好事!您放心,我之前承担的工作我不会要求任何一点分成,而且今年年终的绩效奖励我也可以放弃,以表达我对您及我们所的歉意……” 看着甄珍鞠躬走出自己办公室的门,黎主任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识人本领还差那么一层,后悔自己把经济利益看得太重以至于失去了这么一个优秀的合作伙伴。看来也是该重新思考团队搭建和奖惩机制的时候了。 甄珍走出律所的大门,想着这个地方即将不再属于自己,心中不免失落。但是很快她又从这种落寞中抖擞精神。因为她决心不再进那种以律所大小论英雄的团队了。她要转变一种思路,她要寻找以信任和人品为基准的合作伙伴,在时机成熟的时候自己开一家律师事务所。精准定位服务客户群体,并将它打造一家小而美的专业商事律师事务所。这么盘算着,甄珍既然激动起来,全身的细胞重新焕发活力,也竟然恨不起珊珊来。她还要感谢珊珊呢,那个在生命中阻碍自己、给自己穿小鞋的人也许正是生命中改造自己的“贵人”。 董依依伤心之余,想起甄珍此次前来的目的不仅仅为了请求她的原谅这么简单。仅仅是为了获得她的谅解她没有必要提到珊珊,一定是珊珊的出现给她或者高昌唯带来了巨大的阻力。 一想到珊珊的出现会给甄珍背后的那个坚强后盾——高昌唯带来麻烦,董依依的心又泛起涟漪。而且从甄珍只言片语中她推断出珊珊是为了她。这两个原因叠加在一起董依依都不能不坐视不理。董依依从高昌唯那问得珊珊的联系方式,拨通了珊珊的电话。 “喂!珊珊吗?我是依依,好久不见!” “我就知道你会打电话来的,是为了甄珍的事吧!我说过的只要你原谅她,我就在项目上不为难她!怎么她还真的去找你了?看来这个项目对她和她们律所而言还是极其重要的!”珊珊得意地笑起来,不过那笑声有些冷。 “珊珊,你真的是为我好吗?” “是啊!不然还为了谁?” “我怎么感觉你是为了你自己?!” “为我自己?!这怎么可能?!这对我有什么好处,而且我还有冒着岗位不保的风险,这太滑稽了吧!”珊珊这一次真的在冷笑。 “珊珊,我说的是真的,你自己琢磨一下自己的内心。从表面上来说你是为了我好,那我先说一声谢谢,既然你为了我,那就请不要再为难甄珍,你为难甄珍就是在为难高昌唯,即便我在这场爱情游戏中输了,但是我仍可以爱。如果你还讲我们昔日的情份,那就请体谅一下我的心情吧!好吗?!” 董依依的一番话让珊珊陷入了沉思,她开始怀疑自己当如动机。但是究竟是何种念头牵引她做出当初的决定?她扑捉不到当初那最初的一念,但是真是当初那非善良的一念差点毁了她和甄珍之间的同窗之情。珊珊点燃了一根细长的香烟,她要撤回逼迫甄珍退出她们公司项目的决定,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甄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对方撤回更换律师的决定了,希望你不要感情用事哦!”黎主任打电话给甄珍,希望借此转机能够挽留住甄珍。 “谢谢您主任,我离开的主意已经决定了,我们以后说不定还有合作的机会,你说是吗?”甄珍用未来的、有可能存在的利益合作去说服黎主任,同时也可以换取一些她在办离职手续时畅通的便利。 黎主任见甄珍去意已决,本可以利用当初她与所里签订合同时当中的违约条款来迫使她呆到合同期满或者赔偿违约金,但是考虑到甄珍自动放弃的一切和之前她在工作上所作出的贡献,他狠不下这样的心来,况且“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说不定以后真的如甄珍所说的那样有共同合作创造利益的时候,他不能把甄珍的路堵死,把她的路堵死,也等于堵住了自己未来的可能发展的路,这个帐他还是会算的。 见因为失恋而渐渐失去了笑容的董依依,最近脸上又添了一丝愁容,伊菲菲拉着秦晓帆陪董依依喝酒解愁,还时不时地要给她介绍新男友,都被董依依拒绝了。秦晓帆劝他重新再买套房,把当初她和高昌唯一起买的那套房子卖了,每天生活在过去当中,怎能从过往的不快中走出来? “对呀!依依,秦晓帆说得对,你每天都睹物思人的,这样的确会妨碍你重新接受新的事物、新的人!你考虑考虑?!”伊菲菲双手交叉,放在桌前,身体往前探了探,赞同地说。 “不必了,我还能分清现实和虚幻的,为什么一定要强调忘记过去,正是我的过去才成为今天的我,我的情感也是构成我的一部分……”董依依顿一一下,继续说:“不过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来干杯吧,谢谢你们陪我喝酒!”董依依举起手中的红酒杯,伊菲菲和秦晓帆也举起手中的酒杯,不过她们杯中的酒一个是鸡尾酒、一个则是略带甜味的青酒。 “我说秦晓帆,你怎么老爱喝这种带甜味的酒?”伊菲菲不解的问道。 “给生活加点甜啊!我不想它太苦涩!” “你有心事?”董依依早已想要关心秦晓帆,但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哎,一言难尽,今天就不说了,改天有机会再和你们慢慢聊,今天主要是来陪你解闷的,来,再碰一个!” 在杯觥交错中,昏黄的壁灯所投射出来的光让秦晓帆看上去更增添了一丝难耐的愁意! 第三卷 第5章 在错位的时空相遇 秦晓帆陪董依依、伊菲菲喝酒回来,她醉了,可也没有完全醉。她的意识很清醒,她能感受到此刻的痛苦。这种痛苦比酒更厉害,更能游走到全身,她站在阳台,看着漆黑的夜,想仰天大喊一声,但是不能。她的孩子在熟睡,她的婆婆未睡着。今夜又是一个人独守空枕,因为丈夫仍然没有回家。 秦晓帆的丈夫是个基层小科员,因为工作的原因长期出差,从上个月算起他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回家了。秦晓帆本应理解,但是如果仅仅因为工作顾不上家她可以将埋怨放在心头,可是,丈夫对自己、对家里的一切却毫不关心。她就是典型的“丧偶式育儿”的版本。现在她已经不念丈夫回不回家了。 此时占据秦晓帆心灵的是那个叫戴明的男人,那个养着一只雪白牧羊犬经常带他心爱的狗狗去散步的男人。他五十多岁,与秦晓帆在年龄上有二十多岁的差距。可戴明的年龄却成为他的优势,正因为他的年龄让他阅历丰富,阅尽千帆才懂得冷暖。 她们相遇在日常。一个冬天周末的早晨,秦晓帆带着孩子在小区晒太阳,孩子的尿布从包里掉出来,她要准备背起孩子。戴明走过来帮他拾起尿布,递给她孩子的背带。 这种体贴秦晓帆从来没有从她丈夫那里得到过,她尽然为这毫不起眼的举动感动得想要落泪。 “谢谢!”秦晓帆向他道谢。对方微笑着说:“不客气!”说完,戴明继续带着他的牧羊犬到附近的公园散步去了。 好像每一次秦晓帆遇到一点小麻烦,戴明都会出现在身旁。戴明是个讲究的人,每次带牧羊犬散步他都随身携带一个专业纸袋,随时给他的牧羊犬把排泄物铲走。这种细致的举动,给秦晓帆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更增添的几分好感。 戴明的出现让秦晓帆琐碎的日常生活变得有生气,她的生活不再是一潭静止不动的水。渐渐地她和他交谈的次数越来越多,从交谈中秦晓帆除了知道他的名字之外,她还得知戴明与她居然隶属同一家总公司,他们所在的公司是进行房屋销售的外包公司,秦晓帆在一家分公司,而戴明在另一家分公司。机缘巧合的是戴明从今年起也要被派驻到秦晓帆所在的分公司工作了。 戴明到岗的那天,他们被分到同一个项目组,专门负责某个楼盘的销售工作。他们公司与房开公司签订的合同采取的是目标考核制,要达到一定的比例才支付报酬并拿到提点。戴明是她们的项目负责人,经验丰富,才刚刚接到任务,他的规划方案已经出来了,还有具体的分销方案,具体责任到人。 为了完成手头分配到的销售任务,秦晓帆这段时间将孩子托付给自己的父母照看,全力以赴的支持戴明,于公于私,她都想帮助他。 秦晓帆多年以来在工作上已经完全没有激情,由于要照顾家庭,她也渐渐退出工作,只保证完成最低的工作要求。但是现在她对工作充满了期望,不仅仅是为了拿绩效,而是一种生物钟似的自觉,每天早晨她都会在闹钟响以前起床,精心打扮后才出门,她已经几年没有化妆了,化妆品的气味唤醒了她对女性之美的渴望,原来她也可以是个精致的女人。 秦晓帆的女性荷尔蒙被激发出来,加上化了装让她看上去比那些年轻的小姑娘更有成熟女人的风韵。这种风韵是生活的积淀。 当秦晓帆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职业装出现在大家面前,同事们的眼光在她身上足足停留了一分钟。“这哪是我们的秦姐?!”同事们惊呼起来。 戴明的眼光中也闪过一丝惊艳,但是很快沉着下来,“大家不要起哄了,我们现在复盘这个月的销售情况。这个月的销售情况相比上个月有进展,但是离我们的目标还有距离,我希望你们抓住金九银十的这个黄金期把销售业绩再突击上来……” 秦晓帆当天晚上就制定了电话清单和自己的销售计划,把所有的亲戚朋友都列上去了,她要一个一个动员,其中包括伊菲菲和董依依。她每天的电话打到很晚。她丈夫有一次突然回家,看到她为了工作如此这般,责备她说:“你那工作有这么拼命的必要吗?也挣不了几个钱,你还是把它辞了吧,专心带孩子!”而他则在沙发上玩着手机。 “你能走点心吗?回来你黏在沙发上动也不动,你长期不回来,也不知道看看我们需要什么?我何尝得过你的鼓励?!” “我工作这么累,还要养活一大家子,而你天天就干点小工作,多承担点家务事不也正常吗?” “你——!”秦晓帆被这番话气得掉眼泪。但是她也管不了自己情绪了,结束工作后忙着去接孩子,她太想念孩子了,哪怕只有一点空隙可以照顾。 戴明看到秦晓帆这么拼命,对她说:“你不要勉强,你还有要照顾孩子和家庭,你名下的销售额,我来替你想办法!” 在团队的共同努力下,戴明的项目组超额完成任务,不仅拿到提点还获得公司奖励。在庆功宴上,戴明还特别感谢了秦晓帆。秦晓帆这么多年以来,因为工作能力的表现被上司赞扬还是头一次。那种成就感她以前从没有体验过。 秦晓帆和大家一起庆祝,快结束的时候,戴明递给她一张音乐会的票:“我们一会去听一场音乐,这是对你的额外奖励!”看电影、听音乐会这种事情对秦晓帆来说已经是遥远的事情了。她不曾想过自己在往后的日子中,可以享受这种美好。 秦晓帆一百个愿意去、她想去,非常的想,但是她不能,她是个有夫之妇。这张她视如珍宝的音乐入场券,她看了一下,又悄悄还给戴明。戴明的脸上没有愠怒之色,只是怜惜的看着她,“我只是想让你放松一下!” 从那天开始,秦晓帆的心中时常想起戴明,他的知冷知热和进退有度。她想把戴明从脑海中祛除,但是越想要忘记却无法忘怀。她每天都盼望清晨快点到了,她好见到他。哪怕只是在走廊上、楼梯间相遇,一个点头或者微笑,她都觉得这天的日子有滋有味。 戴明又要被公司分派到其他项目上去了,半年无法相见。戴明约了秦晓帆在咖啡馆见面,戴明坦诚告诉她:“我之前结过婚,但是离了,现在孩子也跟着前妻,自己单身一人,我不求我们之间能有什么结果,只是放不下你!你肯来我很感谢,希望我们有缘再见!” 秦晓帆搅拌手中的咖啡,低着头,她不知道要怎样回答戴明。“对不起,我该走了!”她提起她的皮包站起来。 他握住她的手,她连忙缩回,“真的对不起,我辜负你的情意了!”秦晓帆转身走出咖啡馆。 戴明走了,秦晓帆继续回到她琐碎的日常。但是她的心境与以往不同了,她无法不思念戴明,这让她在日常照顾孩子和老人的过程中频频出错。自责、内疚折磨着她。 “依依,你能来陪我一下吗?我就在小区楼下,菲菲她到外地参加培训了,我只有你和菲菲能说说知心话!我心里难受……”一天夜里,秦晓帆的情绪差点失控了,忍不住给董依依打了这个电话。 “好的,晓帆姐,我这就来!”董依依挂断电话来到秦晓帆住的小区。 一见到董依依,秦晓帆就蹲在地上哭起来,她顾不上世俗的眼光了,她只知道自己是个需要被爱的女人,哪怕这种爱意是来自朋友或者闺蜜,她也需要它,它是帮助自己撑下去的力量。 董依依为她撑着伞,没有说话,只是陪着她、听她哭泣的声音。女人和男人释放痛苦的方式不同,她需要诉说、需要倾听,需要通过语言或者感性的方式表达出来,哭虽说是感官的一种宣泄,但是也带着个体的心理体验,哪怕那样做并不能改善她的处境,但是通过各种得以表达的释放,外力所加在她身上的负荷会迫使她调整内心重新去适应、去选择。 第三卷 第6章 是谁让她踏出那一步? 戴明离开的这段日子秦晓帆对他的思念成了熨烫在她胸口的一块疤,再也无法抹去。她像往常一样领着孩子在小区玩耍,脑中闪现的却是她和戴明相遇、温情、奋战、离别的画面。今天唯一不同的是平时不怎么归家的丈夫,却在家陪着她一起带孩子。 “妈妈,大狗狗一一!”秦晓帆顺着孩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这只狗在哪见过?莫非?”秦晓帆突然心跳得厉害。 她看到这只雪白牧羊犬背后不远处坐着一个男人,“是他?!“他回来了?!他怎么突然之间回来了?”秦晓帆瞄了一眼丈夫,他正在别处抽着烟,没有发现她和孩子的对话,也没有发现她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他不会过来吧!”秦晓帆担心地想。 戴明只是在木长凳上坐着,朝秦晓帆所在的方向微笑地看着,没有要过来的意思。他的神情只是在告诉秦晓帆他回来了…… 他那微笑和神情让秦晓帆有些慌,“我们回家了!”她赶紧叫孩子回家。 “妈妈,我还不回去,我才来!”孩子不情愿地说。 “我们回家看动画,好不好!”秦晓帆转换个方式哄孩子。 “好,好,我们快点回家吧!”孩子雀跃地跳起来,两脚吧哒吧哒地跑在前面。 看着秦晓帆和孩子往家的方向走,秦晓帆的丈夫跟上来,问“怎么就回去了?” “孩子要回家了!”秦晓帆有点心虚,用孩子当了一回借口。 才进家门没几分钟,秦晓帆的丈夫接到一个电话,回头对秦晓帆说“我有一些事情要出去一下!”便径直出门了。 “今天是周末,怎么还有事情?”秦晓帆心想,她虽然觉得有点奇怪,此时此刻只要丈夫不在身边,她的心绪不宁就不会被丈夫看出来,“你有工作要忙你就去吧!”秦晓帆显得很体贴。 秦晓帆打开电视让孩子看动画,婆婆也出去打麻将了。她坐在单人沙发上,拿起手机滑到通讯录,随即又放下,“他不会打电话来吧!” 过了十多分钟,秦晓帆又看了一下手机,没有电话也没有短信,她总算松了一口气。可每隔几分钟,秦晓帆又不自觉地拿起手机,她期望能够接到戴明的一个电话或者收到一条信息,哪怕就一句话或者一条信息只要几个字,告诉她“他回来了”。这是明摆着的事,可秦晓帆却极度地想要获来自于他的讯息。 算算时日今天距戴明离开的日子才五个月,他怎么提前回来了?秦晓帆经常在梦中遇见他或者一个人的时候时常想起他。随着日子日复一日地过去,她应该会或者说现实不得不让她忘记他的。但是他为什么要回来?她也从未想到过他还会回来,或者还会见到他。 秦晓帆的心又被搅乱了…… 手机铃声响起,秦晓帆紧张地从阳台沙发一跃而起,赶紧把铃声调为震动,她这才走到卧室接通了电话,“喂,是我!” 电话那头,戴明的一呼一吸秦晓帆仿佛都能触碰到,她本想问他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可到嘴边的话却变成了“你——!有什么事吗?” “我看到你爱人出去了,才给你打的电话!”他答非所问。 “你为什么要回来?” “你知道原因的!” “我——!”,没想到戴明那么直接,让秦晓帆猝不及防。 “今天能见面吗?”对方询问道。 “今天不行!” “那就改天吧,我等你的电话!”戴明挂断了电话。 戴明把下次见面的主动权交给了秦晓帆。她更想被动的作出应激,而不想主动去做出选择,但很显然戴明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的,无论是心里上的还是其他各个方面的,否则他不会提前回来。 “见?还是不见?……”秦晓帆看了一眼在沙发前看动画的儿子,陷入了苦恼中。 一个星期过去了,丈夫很少回家,即便回来也是深夜11点,丈夫晚归的理由都很充分:加班!应酬!好像加班、应酬是男人的专属权利,女人即使要加班也必须兼顾照顾家庭、看好孩子。这就是秦晓帆的现实,她觉得不公平,可是她又好像找不出可以扭转丈夫思维这一想法的方法。 “难道工作就这么多?应酬也是那么重要且必须的?”秦晓帆开始怀疑起来。因为从她在广场遇到戴明那天算起,丈夫回家的时间更晚了,但是她也没有精力再去管丈夫的事。 秦晓帆这几天一直琢磨的事实到底要不要去见他?这几天秦晓帆都在游移不定,甚至用抛硬币的方式代替她做这个决定。“硬币的背面代表着去一一,正面代表着不去一一!”秦晓帆捧着硬币在手尺心中摇晃。每一次抛出的硬币显示的基本主都是背面唯独只有一次是正面。 “一旦跨出这步,开弓就没有回头箭了!”秦晓帆心想。虽然硬币是反面,但是她还在不打算去见对方。 “我定了个地方,叫思德曼尔山庄,后天中午见。”戴明发来了信息。 秦晓帆害怕戴明再打电话来,她也很想找个机会和他说清楚,所以秦晓帆决定赴约。她只回了两个字“好的”。 刚回完短信,就听到有钥匙开门的声音。秦晓帆赶紧把信息内容删除,起身跑过去。是丈夫回家了,脸上泛着红光,显示是喝过酒的样子,只是没有喝得大醉。 秦晓帆接过外套,外套肩膀部位有一根比丈夫头发稍长的头发,发质柔软,不像男人发质那么硬;除了酒味还有其它的味道,秦晓帆也不好拿起外套当着丈夫的面闻一闻。 她只是像平常一样问了一句:“怎么回来这么晚?!” “单位的一个项目,需要陪一位外省招商进来的客人。”丈夫解释道,直接进了卧室。“也不能找一个好一点的理由!”秦晓帆心里责怪丈夫。 “你怎么不洗操?”她很不满丈夫的做法。 “我已经洗过了,我们在酒店吃的饭,那里有游泳池,我去游了泳,顺便就冲了个淋浴!” 怪不得外套上有股香味,“但是酒店的沐浴露的香味都是普通浓郁的香,外套上的香味有一种说不出的高级感……”秦晓帆正要去问一下丈夫,他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丈夫的手机就放在床头柜上。秦晓帆有一种想要去看一下手机内容的冲动,但是这种窃密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她走出了卧室。 一会卧室里传来了丈夫的鼾声。那个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像是被施了魔法的水晶球,吸引着秦晓帆,她更是无心睡眠了。 秦晓帆披上睡衣的外袍,那袍子薄而不透,修饰着她饱满匀称、凹凸有致的身材。这四五年来他们亲热的次数屈指可数。 秦晓帆轻轻的走到丈夫身边拿起手机,蹑手蹑脚的走出卧室来到书房。 她一条一条的翻阅着他手机里的短信息和微信聊天记录,发现居然只有最近两、三天的。但是有个号码在一天之内打了多次电话,这同三个电话在晚上七点的时候拨进来一次,深夜10点50分的时候丈夫打过去一次,也就是说丈夫在临近家门前给对方拨过去。 秦晓帆拨通了这个电话,“喂!”是个女人的声音,秦晓帆赶紧挂断电话。凭女人的直觉,这个人和自已的丈夫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秦晓帆只是不知道他们进展到何种程度。 其实也不用猜了,年近四十的男人,正是魅力四射的黄金时段。他们也一向对自己处于这个时段而十分自负。如果身边再有一、两个崇拜自己的女孩子,男人自然是无法从这种崇拜中逃离出来的。 秦晓帆把手机放回床头柜,从卧室出来她睡意全无。秦晓帆走到阳台上,看着深夜那一栋栋大楼中的小小的窗户,仍然透着灯光,有多少家庭的人像她一样毫无睡意呢? 第二天起床,丈夫看上去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照样洗漱完毕穿上正式的衣服上班。秦晓帆心中憋着一股闷火,她故意把衣柜门弄得很响,可丈夫似乎没在意。他还哼着小调。这更加让秦晓帆不痛快。 她真想走过去一把扯下他的领带!可她不能让人觉得她是个无缘无故发疯的怨妇! “我今天不吃早饭了!”丈夫穿戴整齐就出门去了,他也没发现秦晓帆压根今天早上就没有准备早餐。 “他怎么可以如此忽视我的存在?!”秦晓帆看着身旁的凳子,想把它掀翻在地;她想跑进厨房把所有的盘子和碗都打个粉碎。但是她不能,还有婆婆在,还有孩子。 突然间在她的心中升起一股报复的念头…… 离秦晓帆和戴明约会的时间还有一天,她就提前计划好如何找一个晚归的理由。 “喂,菲菲吗?你在家吗?我有点事找你!” “你来吧,我家就我一个人!”伊菲菲在电话那头回答。 秦晓帆去找菲菲是因为菲菲的爱人也长期不在家,经常出差。有人好像在追求菲菲,她碰到过好几次伊菲菲和另一个叫韦方的在一起。 “她好像比较有经验,我请她帮下忙应该没问题吧!”秦晓帆心想。但是她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向伊菲菲说她和戴明之间的感情。 “我明天要出去处理一点事情,万一我家那个打电话给你就说我和你在一起。”秦晓帆把她和戴明之间偶遇的情景和她们之间的感情大概的向伊菲菲聊了一下,然后要求伊菲菲帮自己打一下掩护。这种事情她不想也不敢去打扰董依依,尽管她似乎更能理解自己。况且,她听伊菲菲说董依依一直在她那小屋中阅读,除了几个好友她基本不见其他人。 对于秦晓帆的直截了当,伊菲菲倒也心领神会。不过伊菲菲还是提醒秦晓帆:“你还是要想清楚哦!你见他是为了找个感情寄托,还是真的要和他在一起?如果玩得过火的话,你的家庭你不得不考虑……” “我知道!”秦晓帆虽然这么回答伊菲菲,但是她还真的不知道下一秒会迈出怎样的一步。 约会那天,秦晓帆跟家人说她有个姐妹聚会,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就出门了。 来到约会的地点,秦晓帆站立在原地,开始在心中打起了退堂鼓,但是一想到丈夫对自己的忽视和种种迹象,她再一次打定主意,决定推开那扇约会之门。 戴明穿着一身休闲服站在窗前,一听到有人推门进来的声音,戴明穿着一身休闲服站在窗前,一听到有人推门进来的声音,他便转过身来,说:“你来了!” 戴明过来邀请秦晓帆坐下,桌子上摆着两瓶红酒和一束百合,还有两份牛排和两份煲汤。包厢里除了他们两人再没有别人。 “我们先喝一点酒”,他向杯中缓缓倒入红酒。不得不说戴明是懂女人的,他的气场总给人温馨、浪漫之感。 “你知道,我之所以还是选择回来,是因为……”戴明的声音很有磁性。 秦晓帆的细胞瞬间被他刚才的话唤醒,她周身细胞的活力如一个个待喷发的小火山!她端起面前的红酒,一口气喝了下去,她投到戴明的怀里,用手指梧住他的嘴唇…… 第三卷 第7章 遇见 “你为什么不接受他的邀请,去看电影?”伊菲菲左手扶着胳膊肘,右手托着下巴,倒着脚跟走路,坏笑着问董依依。 “你指的是谁?” “袁值一啊!那个计算机科学博士!你可别跟我玩躲猫猫游戏。” “喔!……”经过伊菲菲的提醒,董依依想起一个秋日下午,她坐在图书馆前面的草地上看书,一片一片金黄的树叶旋转着从大树的顶端飞落下来,她看书看得痴迷,不知道他何时走进就在她的旁边坐下,“看来,树叶也想为你遮挡阳光!”他伸手从董依依头上取下树叶。董依依这才把目光从书本上移开,摸摸了被树叶钩乱了的头发,与他相对一笑:“谢谢啊!” “你好!我叫袁值一!”他伸出手与董依依打招呼。 “你好!”董依依只是礼貌的回应并没有伸出手去和他握手。对方有些尴尬,抿着嘴笑笑,快速的把手收了回去。 后来相遇,董依依记得倒是有一次袁值一邀请她看电影,但是被董依依拒绝了。当时被伊菲菲看见了,怪不得有了今天她这么一问。 “听说,他搞的研究项目比较高端,是什么?对了!好像是人工智能的神经模块研究,这个太专业我说不明白!”伊菲菲是个文科生,说起科学的事情来显得有点笨拙。 “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我不是为你打听的嘛!作为好朋友我得知道他底细啊!主要是我们给你介绍的你一个都看不上呢!” “我们又指的是谁?” “当然是我和秦晓帆啦,你别像个侦探一样好不好!”伊菲菲假装生气,懂依依不吭气了,继续听她说。“他顶着博士头衔不说,人还长得不赖啊,这样的条件你还看不上?你的眼光不要太高喽!” “不是我眼光高,而是他根本就不是那种能走进我心里的人!”董依依回答。 “不要太早下结论!你心里的那个人,不会还是你的前任男友吧!我劝你赶紧从他的阴影中走出来吧!”菲菲直接了当地说。 董依依默不作声,停顿了几秒,说:“我已经在克制自己的情感了,但是总觉得还是放不下。” “我认识的依依可是拿得起、放得下的,问题就出在你还是在克制自己,克制——!这样问题会越来越糟糕的,你只有接受新的情感才能真的忘记他……这一次你得听我的,可不能再错过啦!而且你之前的男友已经结婚了,你连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你说的我清楚,我也不求有什么回报!”董依依声音明显地低了下来。 “你不会想为他守候一辈子吧,为了一个无法回应的爱而拒绝眼前唾手可得的爱情?”菲菲不解的问。 伊菲菲和董依依边谈边走,正好走到小溪旁。这时她俩都看见了袁值一朝她们这个方向走过来。伊菲菲冲董依依挤挤眼,“你看吧,说曹操曹操到!” 董依依上次没仔细观察,今天见他穿一身西装,还整整齐齐的系着领带,一双黑色的哑光皮鞋,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就像他做的研究课题那般的严谨。 “我有事先走了哦!”伊菲菲识趣地先走一步。 “唉!”董依依抬手呼唤伊菲菲,可袁值一已经走进了,她只好拘谨地站在原地。 袁值一走到董依依面前,“好巧啊,在这里碰见你!”“嗯,是很巧!”她回了一句。 “我有点事要先走了!”董依依礼貌的向他点头。袁值一追上来,伸出一只手准备要拉住她,但很快就缩回去了,双手把两张电影票递到董依依面前,“虽然上次被你拒绝了,可我还是想再试一次!” “你好像不太会追女朋友哦!”董依依直言。 “对不起,我知道真的很笨拙,上次是被你秋日看书的画面吸引,不由自主的走过去还大胆的为你拿掉树叶,换做平时我真的不敢!请原谅!我从来没有结交女性的经验。”袁值一说。 “我知道了,您的时间都贡献给科学实验了,是吧!”董依依噗呲笑了出来。 袁值一看见董依依笑了,也跟着嘿嘿笑起来,笑得有些拘谨。看来他是真的不会和女生打交道。 “你爱看电影吗?”董依依继续问道。 “老实说,我从来没有去过电影院,但是听说你喜欢,所以……”袁值一吞吞吐吐地说。 “你这一点到挺实在的,挺真诚!但是我们好像不是同一类人!”董依依不太想给对方任何期望,否则期望越大失望也越大,所以她才直接说出刚才那句话。 “你怎么就知道我们不合适?我们从来都没有深交过?!”袁值一并没有气馁,他想寻得一丝希望。 “有时候不一定要深交才知道的,这是女人的直觉!” 袁值一再一次被董依依拒绝,胀红着脸站在原处。董依依有些不忍,“你能把这两张票给我吗?我们找个机会再聊!” “好的,好的,这没问题!”他忽然有看到了那么一点希望。董依依接过两张电影票离开了刚才她认为的尴尬氛围中。 “怎么办,这两张票要怎么处置?我下次找他聊,聊什么?”刚才真的不应该那样说,可是又没有更好的办法。这两张票给伊菲菲好了。她打定主意,往伊菲菲家走去,说不定还能赶上她。 董依依来到菲菲家门口,发现秦晓帆正好从伊菲菲家门前往向电梯口处走来,她躲闪着、用手遮着一边脸。“晓帆姐,你也来找菲菲?” “嗯嗯……她不在。”秦晓帆答应着,像在躲避什么。“晓帆姐,你的脸怎么了?”在董依依与秦晓帆面对面的瞬间,她看到了秦晓帆脸上的淤青。她追着秦晓帆一路来到小区的一条小径上。秦晓帆在石凳上坐下,叹了一口气说,“他回来了!” “你是说戴明,那个牧羊犬男?” “嗯,我也没想到他还会回来。我原本打算给他讲清楚的,可是……可是我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感。”秦晓帆把最近发生的事和她怀疑丈夫的事一并告诉了董依依。 “那天我到外面买点东西,临走前忘记带手机了,戴明打电话来被他接到了!”秦晓帆说。 “他直接把我扯到卧室逼问我,我直接说了,我也质问他的事情,但是他不承认!他说只是一般的朋友关系。直到我把那个女的发给我的视频给他看,他才不得不承认。”秦晓帆的眼泪掉了下来。董依依从皮包里掏出一张纸巾递给她。 “他一看我手中有视频,有些慌了,于是就过来抢我的手机,我死活不给,他像一头疯狂的野兽,劈头盖脸的就朝我打来!还不准我哭!”秦晓帆抽泣着。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所以来找菲菲……正好就遇到你了。”秦晓帆似乎想找伊菲菲提供解决方案。董依依察觉出伊菲菲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你打算离婚吗?”董依依继续问秦晓帆。 “我从来没有想过离婚的事,我的工作不稳定,孩子也还小……” “那你们还能破镜重圆吗?即使还能勉强维持,还能和以前一样都装作若无其事吗?” “为什么男的可以在外面乱来,就要求女的必须恪守妇道?” “你似乎觉得不公平,想要报复?”董依依追问。 “他如此的忽视我,把我当作一个高级保姆、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是他先对不起我的!” 在秦晓帆的逻辑里,似乎谁先犯了错就站不住脚,后面犯错的一方可以没有责任或者可以减轻自己心里的负担。 “这不是谁先谁后的问题,也不是男的女的哪个可以的问题!” “更何况你爱人动手打了你,那就难保他会控制得住不动手!”董依依有些担心。 “可是我不想离婚——!”秦晓帆回答。 “菲菲不也……”秦晓帆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菲菲她怎么了?莫非?……”董依依惊讶菲菲对她的隐瞒,其实自己早该看出来她和韦方的关系不一般,但是……没有往深了想。可伊菲菲不告诉自己她的隐私也是无可厚非的,成年人哪个还没点隐私。这种事情只要当事者不开口,她即便有所察觉也不便去打探。 “晓帆姐,你还是要越早做出决定越好,否则越陷越深,事情越来越复杂就难以收拾了,你再等一等菲菲!”董依依背起皮包站起来! 看着董依依离开的背影,秦晓帆真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现在的生活怎么就一团糟了呢? 第三卷 第8章 他摘掉了头上的那顶帽子 秦晓帆虽然有点内疚自己的嘴欠,把伊菲菲的事情不小心说漏了,但是她只是一时尴尬而已,她说的也是事实,伊菲菲她本来就在外面有人。 “即使我不说,早晚其他的人也会知道的……”秦晓帆这样地开解自己。在内心深处,秦晓帆却察觉到她和伊菲菲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也想不透这里面的差别。“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转变的呢?是从她第一次要求伊菲菲为她打掩护开始,还是从刚才到念头开始?”秦晓帆努力回忆着并试图分析出什么: 以前,她和伊菲菲就是单纯的友谊,谁有个心事彼此间可以分享,婚姻中的困苦也有个诉说的对象,生活也不再那么憋闷了。但是自从她爱上戴明,加上她无意中发现了伊菲菲的婚外恋情,她和伊菲菲的闺蜜关系似乎带了一点彼此利用的味道。 表面上大家一切都好,甚至关系比以前还亲密,但是从眼神和语气,都有一点怪怪的意味。秦晓帆暗自揣摩着,可惜她并没有得出任何明智的结论。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秦晓帆认为即便自己不说,早晚也会被人知道的。慢慢的,秦晓帆也就自热而然起来,最后她也不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地方不对了。 对于伊菲菲婚外恋情的动机,秦晓帆琢磨不透,就连董依依也没有猜到伊菲菲行为动机。因为伊菲菲在两位好朋友面前只字未提她与爱人之间的夫妻关系,也许是出于维护夫妻形象的考虑,又或者是其他的顾虑。 因为对于精神暴力这种事情来说,伊菲菲找不到确切的词汇可以描述这种心理感受。她受到来自于另一方的精神钳制,内心伤痕累累,但是表面上他们夫妻却非常和睦,至少在外人眼里别人从来都是把他们当作模范夫妻看待。 伊菲菲需要与异性进行精神交流的欲望与日俱增,她只是想与陌生的人诉说这种无可明状的痛苦,而不是熟人、不是好友,因为只要她想熟人开口立即就会招来质疑的眼光和口气,况且她不想毁坏自己的名声。 于是便有了第一次与韦方约会的事。他们是在一次培训会上认识的,韦方作为主办方的负责人给与她不少照顾。刚开始的时候伊菲菲只是觉得韦方十分幽默、而且见识广,也知道进退,她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蓝颜知己,韦方也对伊菲菲产生好感。他们约定彼此的交往只是限于精神层面。这样的约定往往是无力而无效的。 随着接触的次数越来越多,韦方似乎并不满足于聊天和精神交流。一月一次的见面,他已经认为不够了,他要求与伊菲菲每周都要见面。甚至到后来,每天都给伊菲菲打电话,而且不分时段,毫无成年人交往的分寸感。 渐渐地,伊菲菲对与韦方约会的事情也视为一种负担,而她也并不想背叛自己的家庭。她只不过是一辆既定行驶的火车,只是引擎出了点问题,她需要一点动力而已,她仍然想在既定轨道上。可这一次,他遇到的韦方却是一个执念极强的人。韦方为伊菲菲离了婚,一心一意地要和她在一起,但是遭到伊菲菲断然拒绝并拉黑了与韦方的所有联系方式。 这下把韦方彻底的激怒了,他像一只失去理智的野兽疯狂的直接奔到伊菲菲家楼下等她,甚至还闹到菲菲的单位,搞得尽人皆知。菲菲的个人声誉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她几乎要在单位待不下去了。所有的人仿佛都在等着看一场好戏,看伊菲菲怎么收场。 伊菲菲病倒了,她拒绝所有好友的看望,包括秦晓帆和董依依。她请了两个星期的假,别人以为她是借故躲避,可她真的病倒了,是被这场世俗之水淹没而病倒的。可这场风波没有一点消停的迹象。伊菲菲的爱人也向她提出了离婚。 在这节骨眼上,伊菲菲的儿子生病了,需要立即施行脑瘤切除手术。伊菲菲和她爱人即将进行的离婚大战也因此偃旗息鼓。他们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同心协力,当即一商量,一致决定把儿子送到省外最好的脑外科医院入院治疗。在儿子施行手术过程中,他都全程守候在身旁,怕错过任何一个要做出决定的重大时刻,或者儿子手术成功苏醒过来看不到他这个父亲。 伊菲菲儿子的手术是成功了,但是病情恢复不是很理想。前前后后折腾了半年,病情也是反反复复,好在他们夫妻悉心照顾,伊菲菲儿子的病情最终好转,她们夫妻二人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 儿子痊愈后,伊菲菲的爱人再也没有提过离婚的事,他什么事情从未发生过一样。把外地的生意交给其他人打理,除了处理本地的几桩生意外,他大把的时间都呆在家里。每天对菲菲都是车接车送。 一开始其他人都私下窃窃私语,“你看,做实了吧,都不放心了,每天都以这种方式监视着……”但很快他们发现并非如此,伊菲菲的爱人不仅每天车接车送,还每逢节日送来一束鲜花。时间久了,认识伊菲菲的人也就习惯了,并不再关心她的事,尤其是看到伊菲菲和她爱人之间的关系还如此那般地好,大家也顿时觉得无趣。伊菲菲招惹的那场婚外恋危机,就这样被伊菲菲的爱人化于无形了。 “也许那个人精神上有点偏激,是他一厢情愿吧!还搞得你和大家都不得安宁!”一天,一个同事对伊菲菲如此说。伊菲菲听了也是笑笑,世界上怎么总是有这么些爱管别人闲事、爱看热闹的人!也许他们的生活本身很无聊吧,身边发生的事可以给他们平淡、无聊的生活增添一点佐料。 伊菲菲在心里也纳闷:“按理那个男人不会就这样就罢休的,是什么样的事让他不来了呢?莫非他又找到寄托了?”事后一打听,才听说有几个人见到那男的来就赶紧拢上来叫他哥,“我们好久没见你了,我们去叙叙旧吧!”随即把他连拖带拽地架走了。 伊菲菲从心底对她的爱人除了以往那种想要逃离的强烈愿望,现在增添了几分敬畏:不是说他们的夫妻感情恢复如初了,而是他面对危机时那种从容的、以大事为重的处事态度,不仅帮她挽回了个人名誉损失,也从另一个方面巧妙地把他自己的那顶帽子给摘了…… “菲菲!……”一听到秦晓帆的电话,伊菲菲直接了当地说,“你的事,以后还是找别人帮忙吧!我帮不了你了!” “不是的,菲菲,我是有其他的事!”秦晓帆在电话中解释。 “我现在有急事,真的要去处理一下!”伊菲菲挂断了电话。她也顾不上什么闺蜜情谊了,她也不觉得她和秦晓帆之间还有什么情谊,至少现在没有了。 “是你那个闺蜜吧!你别以为我们之间的问题就这么轻松解决了,为了让那个男的走我损失了50万!我们之间的事以后再说!”伊菲菲的爱人一脸严肃。 “那要到什么时候?”伊菲菲惊愕地问。 “等时机成熟的时候…”他说,伊菲菲也不敢再追问下去。 第三卷 第9章 归零 伊菲菲的耳中不断的回想起丈夫的话,言语中虽然没有愤怒和暴躁,但是眼神却带着想要杀死她的嗔恨。伊菲菲害怕了,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死的恐惧,她想要逃离他,这样她就可以获得彻底的自由了。哪怕是片刻的自由。 这一夜伊菲菲和丈夫是分开睡的,一夜她都没有睡着,虽然自己有错,但是也是对方一次一次言语的伤害和要吃了她的表情和动作,让她不寒而栗。她像一只兔子或者一只羊随时会被抓起耳朵或者提溜起来被狠狠地甩出去,之后,小命不保。这样毫无安全感的日子、担惊受怕的日子她是过够了。 那种表面完整的婚姻又有什么用?所谓婚姻幸福的名声有什么用?都是给别人看的,都是给别人看的。在这个世界上有谁会真正的在乎你?除了给别人一点谈资,那又怎么样?伊菲菲打定主意彻底的走出去,走出这道婚姻的围墙。 天亮了,伊菲菲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轻松,她感觉已经看到自由的曙光了……她轻快的起床准备上班,早餐也懒得做了,换了一身休闲服出门而去。 听到伊菲菲关门出去的声音,伊菲菲的爱人居然受惊坐立起来,伊菲菲也感觉到他坐起来了,但是此刻她已经毫无畏惧、不在乎了。以他的现在的势能,他可以找到任何年龄的女人,年轻稚嫩的或者风姿绰约的……随便什么吧,反正现在她认为与自己无关了。 伊菲菲来到办公室,办公室只有一两个人,董依依不在,想必一定去上课去了。她很想听一下董依依的意见,尽管她已经有了自个的主意,可还是想获得董依依的体谅和支持。 一上午,伊菲菲就这么呆在办公室什么也不想干,好在今天也没有任何事情来打扰她。等待让她不断地打着哈欠,她也惊叹自己对即将结束的婚姻没有一丝痛苦,为什么?她也觉得奇怪。或许逃离的喜悦已经完全占据她的神经,痛觉神经已经迟钝、麻木了。 她看到一只白猫猫着步,从办公室前的草坪上悠然走过,像极了一位优雅的女士。随着眼光看向远处,穿着一身乳白色休闲西装的男人正向草坪这边,确切地说是向她的办公室走来。 他走进了,伊菲菲看清楚了是袁值一,她一看见袁值一,便捂着嘴笑出来,“今天你的转化太大,有点不习惯了,不好意思啊!” 伊菲菲的笑让袁值一显得有些拘谨,他的手不知道往哪儿放,“菲菲姐,你不要取笑,我也觉得不是很自在!我平时更喜欢的是体恤,一种款式的体恤有十来件,我以为女生都比较喜欢穿西装的男人,那样会比较绅士……” “看来你为了讨依依的欢心,也挺为难你的!” “”没有、没有,为了获得爱情,在外表上作出一定牺牲也是必要的。”袁值一展现了他的爱情观,他也不怕伊菲菲笑话,尽管他对爱情的理解是那么的浅显、直白,可以让人一眼就看穿。 袁值一看着伊菲菲,尽管她表面上笑容依旧,可是并没有那种发自内心的快乐,反而有种掩饰的意味。他也知道伊菲菲的传言,但是他不知道怎样安慰一位受伤的女士,只好转移话题,“依依,她今天会回来吗?” “我也不知道,我也在等她!我一会给她打电话,帮你把她约出来,剩下的就交给你了!还有随性一点,不要这么拘谨啊,依依她喜欢洒脱一点的人!不过,慢慢来吧,这种事情急不得,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菲菲姐?”袁值一追问,他有些想急于知道更多关于依依的信息。 “她很爱之前的男友,一直都无法走出来,你面临的挑战不小,加油,我支持你!”伊菲菲说这话自觉没有多少分量,自己的问题都没有彻底解决,还想当好这个红娘,是不是有点不自量力。 伊菲菲的余光透过袁值一的肩膀,看到了草坪上出现了另一个男人的身影,有点像他的丈夫,待他走进,“还真的是他?他今天怎么会来了?莫非他想在今天彼此做个了结,而且还在她的办公室,他是想报复吗?让她从此再也抬不起头来?” 伊菲菲越想越慌,虽然从昨天到今天早晨她早已打定主意要彻底离开他,没有什么好怕的了,可当他再次出现,她的心神还是不像她想的那样沉稳、镇定。这一次轮到她逃了,“值一,你在这里等依依,我有事先走……先走啦!”话未说完,伊菲菲已经跳出了办公室,刚才的承诺也忘得一干二净! “伊菲菲,你站住!”伊菲菲被叫住,“好吧,说清楚也好,总要面对的,尽管场合不对,既然他要鱼死网破那就随他好了!”伊菲菲立在原地不动,等他走进,等他发一通脾气,然后一拍两散…… “把手给我!”他的口气中虽然有种威严但是却有一分温柔。伊菲菲的手仍然垂在一旁未把手伸出去并且闭上了眼睛。 他走进,拉起伊菲菲的手,给她戴上了另一枚戒指,退下了她原来的那枚。伊菲菲睁开眼睛,看到一枚绿宝石戒指就戴在她原来婚戒的地方。 伊菲菲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是他的丈夫吗?她好像被施了魔法一般伫立着,如木头、如石雕!“我邀请你吃顿午饭,菲菲小姐!”伊菲菲还没有从魔法中醒来,就被他牵着离开了原先站立的地方。 等她醒来,她已经在自家的车上坐着了,但是她还是觉得这一切太梦幻,“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能来个痛快的吗?”伊菲菲不想要这种被耍的感觉。 “快了,你一会就知道了!”他带伊菲菲来到一家餐厅,把她安顿在椅子上,手里举起两杯红酒,递给她一杯“请你给我们一次机会,喝了这杯酒以前的事就一笔勾销,从今以后好好过!”他说完把自己手上的那杯酒一饮而尽。 伊菲菲迟疑了一下,“怎么,你不愿意再和我过了?”他的套路她一向都摸不清楚,但是这一次,她感觉到他是真诚的,而且还有忏悔的味道。只是这一切反转太大,她一下子还适应不过来,“你总要给人一点反应时间吧!” 说着说着,伊菲菲的眼泪从脸上滑落下来,最后演变成她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她这么多年的委屈、害怕、恐惧在这一瞬间找到了突破口,而且这个突破口还是对方给自己提供的。 “哭吧!哭吧!把委屈都哭出来吧!”他安慰道。“你让哭就哭啊!”伊菲菲抽泣着,倔强地擦干眼泪,笑了起来。 “你这笑,比哭还难看!”他故意戏弄伊菲菲。“你的嘴巴,没人能说得过你!”伊菲菲的泪没有了,只在脸上留下泪痕和雨过天晴的微笑…… 第三卷 第10章 红唇 袁值一等着董依依,他看到了落地窗前面的草坪上一只白猫懒洋洋的走过,“这只猫怎么这么慢悠悠地,难道它才满心地和猫伴耳斯鬓磨过?”他心里自嘲自己一个大男人竟然会妒忌起动物来了。真是可笑之极。可眼下他刚才就是这么想的。 董依依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袁值一看着她来了,不由得紧张起来。他立刻站起来理了理衣服,怕坐的时间太长衣服上留下褶痕。他怎么越来越这么在乎外表了呢?看来,恋爱这东西真多可刺激大脑多巴胺,单恋也可以。 “你怎么在这?”董依依透过一楼落地窗户就看到她办公室有人,猜到那人很可能就是袁值一,果不其然真的是他。 “来带你看样东西,就在我的实验室!” “什么?”董依依问。 “你去了就知道了!”袁值一不等董依依答应是否愿意去,他知道董依依是不会去的,他也听从伊菲菲的建议要洒脱一些,在他看来是大胆一些,哪怕冒着惹怒董依依的风险。 袁值一拽着董依依的手,“你跟我来!”他拽着她的手,好几次她都想要挣脱,但是她越是要挣脱他拽得越紧,她没能从他那宽厚的大手中逃脱。袁值一带着董依依一路小跑,路上他们遇到熟悉的同事和同学,其他人都投来会心的微笑,董依依也不好意思辩解什么。 “你这是干什么?”董依依有些愠怒的神色,袁值一看到已经来到了实验室门口,这才把手松开,说:“你进去再说好吗!” “我是袁值一,工号919”他对着实验室大门发出语音指令。“你好,欢迎来到人工智能神经模拟实验室!”随着机器的回答声刚落,大门如弧形之月向两边收缩而去。 呈现在董依依面前的是银色、质感的世界。敞亮、宽大的实验室正中间连接的是一台大型的机器,隐形的线路在透明的玻璃地板、上空环绕而过,如人的大脑神经一般。 董依依被这科学所展现出来的世界震撼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看了那台机器足足有十来分钟。 “你愿意配合我做一次实验吗?”袁值一心里知道,他已经开始普获她的芳心了,至少她不再拒绝。 “什么实验?”董依依好奇的问。 “我想扫描你的大脑,你知道的,也许伊菲菲已经给你说过了,我正在进行的人工智能的神经模拟实验,说简单一点,我想解开人工智能的认知之谜,尽管这看上去有点像在做梦,而这一切需要我首先搞清楚人的大脑神经元是如何交互组合接受、发出指令并进行思考的,最后将人脑的认知过程模拟出来应用于人工智能上。” 董依依看着眉飞色舞、放出光彩的袁值一,她马上做了一个暂停的动作。尽管她也很享受他说的过程,也很感兴趣他的研究,可在现实的世界,她还是抗拒的,“这是你的事!”董依依故意显出冷艳的表情,“而且你带我来这也不太恰当吧!” 看着董依依又开始现实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袁值一如一头受了伤的、要发狂的狮子,他豁出去了,他也知道带她来可能要承担的风险,但是他顾不上了,他走上去把她逼到墙角,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董依依,“你到底还在想谁?你的前任?”他像一头雄狮。 董依依迎着他的目光,“是的,那又怎么样!他……”董依依说出一长串的话,越说越激动,袁值一听不见她说的任何一个词语,他只看到董依依的两片红唇是那么的性感,在一开一合,他只感受到自己急促的呼吸,他想要控制住在自己面前喋喋不休故意讲述前情的她,他用手抱捧起董依依的脸颊,开始疯狂的亲吻她,他要让她安静下来…… 董依依也渐渐地安静下来,她感受到了袁值一炙热的情感,她心中的坚冰开始有了融化的迹象。她完全没有料到,看上去有些直杠的他会有如此浓烈的情意而且还是那样的原始、真诚! 董依依推开他,“你刚才说的,我愿意做你的实验对象,如果这对你的研究有用处的话!”她看上去更加美丽动人,声音也更加的悦耳多了。袁值一将那股原始的动能压了回去,开始回归理性。 “这再好不过了!”他递过来一套实验服让她穿上。“一会你带上这个头罩,它会记录下你大脑所有的神经元的链接过程,但是你要注意,它可能也会有负向的反作用,会干扰你大脑神经的,让你无法辨识真实的世界和你的意识世界,你在这个节点的时候按一下那个扶手旁边的绿色按钮就可以结束这场实验。你不用害怕,我会随时关注的!”袁值一温柔地在一旁指导董依依。 “好的,我知道了!”董依依点头。她穿好实验服,刚带好头罩的瞬间,她的大脑被一束电磁脉冲冲击了一下,她感受到大脑的神经开始与这台大机器连接,她不知道该思考什么,才能让这台机器完全记录下自己的大脑神经的细节。 董依依慢慢闭上眼睛。她看到自己在母亲的身边,跟着母亲,母亲则牵着她的手,她是个小女孩,可一瞬间她从小女孩变成了大人。母亲牵着她的手,却把她交给了别人。她看清楚了牵她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高昌唯。她开始走进高昌唯,她和他在一起的画面一一在脑中回现。她突然想要质问母亲,为什么会把自己的手交给高昌唯,可现实是她和高昌唯并未在一起……董依依的情绪起伏越来越强,她想大喊:“为什么?”母亲和高昌唯开始在她眼前消失,如一闪而过的信号。 董依依开始有了现实和欲望的分辨,她很痛苦、泪如雨下,她的脑电波给对接的机器造成强大的电磁冲击,她想要起可以按那个绿色的按钮,但是她还想继续,她想一探自己的内心。袁值一知道再这样下去,董依依会在那个意像中不能自拔,对她的神经可能造成一定程度的损害,他立刻替他按下了那颗绿色按钮。 看着满脸泪痕的董依依,袁值一有些心疼,扶她起来,“对不起,我判断失误,不应该让你做这个实验的,原谅我的私心!让你再重经历一次原先经历的痛苦!” “可你是明知的!你也想要知道答案!” 董依依看着他,站起来脱下实验服,整理一下刚才因为情绪波动变得凌乱的头发。她后悔为什么今天会接受这场愚蠢情感的测验,让他在袁值一面前像个裸体的女人,因为她的所有情感活动让他都看得一清二楚,没有一丝保留。 第三卷 第11章 青春之始 袁值一的闯入,尤其是他带着想要进入董依依情感世界的急切心情,以收集人工智能神经模拟实验数据为借口,获取她情感记忆的密码。也通过董依依实验的表现窥视了她的整个人和内心。 董依依虽然后悔去做了这场带有情感测试意味的实验,但是她感受到袁值一的情感是真实的。从他强烈的、无可抑制的吻,无法让她毫不在意这个人。过去的情感与现在的情感碰撞、纠缠在了一起,让董依依的心更加的混乱,她不知道该如何取舍、放下。 是不是该和过去告别?或许这需要一个仪式?可是自己的过去以那个时间点来衡量?什么时候才算是过去? 董依依思考许久,她认为自己爱情的起点在母校,所以她决定回到母校去,去那里看一看。所以她简单的装了几件行李,穿上休闲运动套装,头发随意的披在肩上,背上吉他,坐上了开往母校的列车。 重新回到母校,对董依依来说是趟寻找心灵归属的旅程,但是她却不知道袁值一也在这趟列车上,默默地陪伴着她! 袁值一知道他现在还不能完全捕获董依依的心,因为她的心里还住着另一个人,但是他愿意等,他愿意全身心的投入到这场情感的争夺之战中。袁值一的身上有一种一旦认定某个人或者某件事就不放弃的韧性。 袁值一是怎么知道董依依要回母校的?这个向他透露信息的人自然是一心想当红娘的伊菲菲。伊菲菲得知董依依向主任请假,便好奇追问她要去哪?董依依告诉伊菲菲她想回母校走走,去散散心。 伊菲菲得知这个信号,想到上次答应帮袁值一约董依依自己食言了,所以这次向袁值一代去这个好消息,也算她食言的一种了。伊菲菲还转达消息时,还附加了一条建议:“要想了解一个人,就要尽可能多的了解她的过去。” 袁值一也认为伊菲菲的话非常的有道理,在工作和实验研究上他是自信的,可是在情感问题上他需要听从一下经验丰富之人的劝诫。况且董依依曾经说她和他不是同一类人,究竟是怎样造成董依依所说的那种差异? 袁值一也认为应该在现实中把了解董依依的过去当作一个需要攻克的难题,而不是借助于所谓的情感实验。“对,就这么办!”袁值一居然有一种兴奋涌上心头。主意打定,他请伊菲菲侧敲旁击地打听了董依依母校、乘坐的出行工具和过去的大致情况,于是他也悄悄地买了票。 董依依走进阔别多年的大学校园,校园的门头已经换过,看上去更加的气派。她在校园走了一会,一首熟悉的旋律随即飘来: a eyougoi gtosca bo oughfai ? pa sley,sage, osema ya dthyme? remembe metoo ewholivesthe e? heo cewasat ueloveofmi e. 董依依听着听着感觉悲从心来,这首歌勾起了她和高昌唯一起在山中欣赏美景时的记忆,当时广播里放的也正是这首音乐。可惜再回首,已物是人非,不知他现在在异乡可好? 董依依从背上取下吉他,盘腿席地坐在一片草地上,随意拨动几个和旋,唱起她自己写的歌——《我的忧伤停留在思念的云上》: 我们的相遇是否是偶然? 是什么,让我无法追逐你的脚步? 我好似歌中的那片云, 我内心的忧伤, 停留在那片思念的云上…… 远方的你,可否再让我靠近? 让我再次感受你的呼吸? 我内心的忧伤, 停留在那片思念的云上…… 董依依反复的吟唱着。袁值一就站在一颗常青树下,远远地看着她,背靠着大树听着她的歌词。他再次深深地被她吸引,瞬间他觉得一切都寡淡无味,他一心想要去追逐她的脚步,哪怕是追她到天涯到海角…… 董依依去拜见了她的几位导师。袁值一心想:“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还是不跟着她了吧,我随处走走,了解她曾经学习、生活过的地方也不枉费我此行的目的。”于是,他便独自一人游历校园,一点一点感受着董依依此前在这里学习、生活过的气息。 董依依也游走在大学校园,看着青春的女大学生,她们的脸上洋溢着自信,即便素颜也极美。青春曾经是如此的美好,可惜最易逝去的也是青春。“青春到底能不能抓得住?三十的人生、四十的人生、五十的人生、六十的人生、七十的人生、八十的人生……能否重新开启另一个青春?”董依依思索着。 “依依!真的是你?”一声呼唤打断了董依依的思绪。她循声回望,看到了樱花树下,是一身休闲打扮的孙南妮,她手上牵着一个一岁多的小男孩。那个小男孩看上去,很是清秀,还有小果壳和她一对龙凤胎宝贝。 这一下真的成为了女人和女人、女人和孩子相遇的世界了! “你们怎么也在这?”这种与旧友不期而遇的快乐,瞬间赶走了董依依的无限伤感。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一言难尽,我就想找个地方走走,没什么地方好去,于是就带孩子回母校看看!让他们看看我过去读书的地方!”小果壳看低头看了一眼她的龙凤胎宝贝说道。 “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吧!”董依依提议。以时间来推测,小果壳的俩宝贝对她而言来得无比的不容易!董依依看着她如今一人带着俩孩子,心中的疼惜之感涌上心头,她赶紧掉过头去,假装去看樱花“你们稍等一下!”她跑到落满樱花的樱花树下,给孩子们装来了一小袋樱花,送给孩子们! “哇!那里有小熊!还有蘑菇!”不知哪个孩子一眼瞧见了树林中的广播音箱。 “我们要把花送给小胸!” “对!对!我也要去!”孩子们欢呼起来! 董依依、小果壳和孙南妮带着孩子们在大学校一片竹林的石桌旁坐下,这样孩子们可以就近看到各种造型的广播音箱。董依依还给小朋友买了果汁和一些小零食哄着他们。 她们三个大人则一人找一个石凳坐下,围着石桌聊天,“这样与友人相遇、畅谈还真是惬意啊。”董依依感慨! “是啊!是啊!”小果壳附和着,她还是如以前表达词汇不多,但是外表却多了几分成熟和坚毅! “看来我们以后应该将这种不期而遇的聚会变成一个定期的,变成一个女性俱乐部!”孙南妮提议到。 “可以可以!”小果壳表示同意。 “小果壳!你一个人能行吗!不过我看你的状态还挺好!”董依依问小果壳。 “我还好!”“没有什么能打倒一个母亲,我就是小强!!我能扛住的!”小果壳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的力量。 “我呢,这几年也经历了生和死!即便工作和生活再苦再累,我也能熬过去,我只想好好的把他们抚养长大……” 董依依对小果壳另眼相看,“你还是我那个以前认识的小果壳吗?!”董依依调侃她。 “永远都是啊,只是经历的这些个痛苦让我现在才开始活明白一点了,以前总是糊里糊涂的,所以也遭遇糊里糊涂的人生!就连他怎么走上绝望终点的我都不知道……”小果壳的眼里散着泪! “不提,不提,我们是来享受大自然的!”小果壳转移话题,董依依也不忍再问。 “你是陪妈妈来逛校园的吧!”董依依摸着孙南妮儿子的小脑袋问。 “嗯,妈妈告诉我她以前读书的地方可美了,我就跟妈妈来了!”他笑嘻嘻的小脸,说话露出白白的牙。 “我呢,顺便带儿子来看看我以前读书的地方,这一年多来我还没有出来走过呢,自从有了孩子,我的人生就围绕他们转了!”孙南妮一边说着,一边看着他的宝贝儿子,眼里尽是温柔。 “其实,我想在有生之年多带儿子走走,多陪陪他!”孙南妮的话语中有一种深谋远虑的打算,让董依依和小果壳听了又增添了几分惆怅。 “我们的人生都长着呢!你们看:现在的科技如此发达,以后说不定可以让人的寿命活延长到一百岁、两百岁甚至三百岁!再加上我们更加的注重养生,或许我们寿命还会更长呢……”董依依畅想着。 “我们不成了老妖怪了吗?”小果壳哈哈哈地笑起来。 “我真喜欢这样的老妖怪,而且还是女的!”孙南妮笑得灿烂如花,这真的是她期望的。 “所以啊,这样的话,我们的时间更长了,如果到退休以后我们可能会过着无所事事的生活哦!” “你都预见到了啊!我说小果壳你还真是厉害啊!”孙南妮边喝奶茶,一边说道。 “我没有那么厉害啊,只是遇见我两个可爱的孩子,才让我越变越好的,孩子才是我最大的福星!我说董依依你什么时候体验一下啊?!”这一次轮到小果壳来说教了。 “你就别调侃我了,我还是单着呢!我就这么过着吧……” “小果壳说得对,你打算孤老一生?我觉得你机会渺茫!一定有人追着你不放的吧!”孙南妮借机故意打探。 “这个秘密只有老天知道!”董依依滑头地说。 “不过,我感觉你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似的,可以开启了另一个青春,还有各种规划、各种可能,羡慕你们。”孙南妮说。 “对,每个人的人生不论早晚、不论长短,都可以是青春!”董依依和小果壳齐声说道,她们为自己刚才的发现而开心不已。 “我们怎么无意中发现了这个天大的秘密!”小果壳炫耀着! 她们三人,一个单身之人,两个孩子的妈,还带着三孩子,聊着女人的话题,还真是有趣…… 斜阳,映**茶、果汁的杯子,她们爽朗的笑声在校园的空气中荡来荡起,随风传向远方! 第四卷 第1章 往事非如烟 酒店里,小果壳给孩子们洗洗涮涮,大概是白天玩累了的缘故,小果壳看着他们都在用小手揉着眼睛,便抱他们上床,他们粘着枕头还没到一分中便睡着了…… 小果壳给自己冲了杯咖啡,这已经成了她这一年多以来的习惯。尽管她容易失眠,喝咖啡更不容易睡着,但是这咖啡的香气能够让她的神经暂时得到放松。 她捧着咖啡杯,看着两张熟睡的小脸,往事浮现,也许在别人眼里往事如烟,会随着风消散在岁月里。可对她来说过往之事如一把刀,刀刀刻在她的心头! 她不由得想起眼前这两个孩子,当初来得并不那么的容易。小果壳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腹部,记得第一次产检时医生对她说:“你怀孕了,注意休息!而且胎儿已经有心跳了。你下个月来复查!” 记忆中的“胎儿、复查”这两个字眼让小果壳的手突然颤动了一下,当初她明明真真切切感觉到了幼小生命,却被冰冷的影像报告打上了“胎停”的字眼——一个她不太明白可又让她不得不去面对的医学语言。 还有那句“喂,老公你在哪?”的期盼久久在脑海中回荡。可当初她的丈夫因为手头工作没在身边,她也还记得那种突然被什么东西抽空、眩晕随时要倒在地上的感觉,她真希望她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一切就可以结束了,可她还有意识,还站得起来。 这也许是上天对她的惩罚!也是对他丈夫的惩罚!她想起自从医院回来后,人日渐消瘦,在父母的再三追问下向父母和盘托出事情的经过。小果壳的母亲差点没晕过去,父亲虽然没说什么,却时常阴沉着脸,对小果壳的丈夫从此再也没了好脸色。 为了缓和大家的情绪,也为了能当上母亲,小果壳说服丈夫做试管。为了能有孩子,她忍受了打在身上的一百多针和各种检查之苦。在小果壳看来肉体上的痛苦是可以承受的,更深的痛苦来源于她那颗求而不得的煎熬,她想起自己扎完最后一针时曾对着天空呼唤:“孩子,你在哪,你迟早会来的吧!” 小果壳的心心念念终于等来了她的两个宝贝,而且还是一对龙凤胎。孩子长到一岁多,小果壳的丈夫从来没有换过一次尿布,只是在闲暇时逗逗他们。而且他的仕途似乎也有点不太顺利,再加上养孩子和公婆经常来要钱,小果壳丈夫的笑容越来越少。小果壳也忙于照顾孩子,对丈夫疏于关怀。 想到这,小果壳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她喝了一口咖啡,咖啡为何如此苦涩,她明明已经加了很多的奶和糖。她不愿意再回忆往事,可是回忆的闸门一旦打开就很难关上…… 她仿佛看到那个改变她命运的早晨:时间不早了,丈夫却还没有起床。她想去叫他再顺便责备两句,却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瓶安眠药。一看到安眠药的瓶子,小果壳的两腿发软,她跌跌撞撞去去找手机,膝盖直接撞到床边的铁凳子上,可能流血了,但她已经顾不上了。孩子们似乎也预感到什么,哇哇在房间大哭。 120急救车赶到了,将小果壳的丈夫送往医院,可惜已经来不及了,他渐渐的没有了呼吸…… 每当想到此,小果壳的呼吸就变得异常的困难,她把脖颈往上一抬,想要呼吸更多的空气,那种窒息让她吞咽困难!她转过头痴痴地看着孩子,他们睡得正香,小嘴嘟嘟的蠕动着,留着口水。这种情景在那出现过?小果壳在头脑中搜索着相似的记忆,但她想不起来了,又或许是她刻意地遗忘。 在白天的相聚上,董依依都刻意避开小果壳的眼神,虽说小果壳看上去已经变得成熟、稳重,但是她眼神中的那丝悲哀还是无法掩饰。 那种哀伤的眼神,董依依看到过,是在葬礼的那天,她远远的看见小果壳站在门口迎送宾客。当时小果壳的头上裹着白布,一身白衣如雪,她那清瘦单薄的身体仿佛要融在悲伤里,尤其是眼神的哀伤,让董依依不忍直视。 小果壳她脸色蜡黄,整个人像踩着棉花。小果壳的母亲扶着她,背上背着一个一岁多的孩子,头埋在外婆的背上,睡着了。另一个则由外公背着,吊在背后,她睁着小眼睛惊恐而好奇的看着大人们来来往往。 外婆背上的孩子不知道是不是饿了,或许是做梦,一下“嗷嗷地哭起来!”,外婆赶紧抖动着、迈开脚步、反着手拍着孩子的屁股,说“乖,不哭、不哭啊!”只见孩子外婆的眼圈又红了。 当时小果壳追过去,说“妈,你放他下来,我喂两口吧,可能是饿了!”小果壳背对着客人,给他喂奶,他摆着头找着奶头,用力的允许着,“哇——”又哭开了。前来祭奠的人越发的多起来,小果壳有点无措的慌张,“妈,你赶紧去兑一点奶粉吧,我的奶没了!” 那种混乱、忧伤的情景至今还留在董依依的脑海里,与此前她们姐妹相见,小果壳挽着她的胳膊,瞎聊闲逛的情景形成鲜明的反差,而后者可能一去不复返了吧! 董依依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小果壳她们房间门前,她抬起手轻轻叩们。她早打算来了,只是怕打扰到她们休息。 “咚咚咚、咚咚咚!”小果壳听到了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她赶紧用湿毛巾揩去脸上的泪痕,然后才去开门。 “虽然有点晚了,也可能会打扰到你们休息,但是,我只是想抱抱你!”董依依尽量地只是表现出朋友间即将分别的不舍情谊而已。 “不会,他们睡着了不会醒的,你进来吧!”小果壳邀请董依依进去,也给董依依泡了杯咖啡。 “你当初是怎么走过来的?”董依依坐在凳子上,轻声问道。 “就是一些美好的事物而已!” “美好的事物?!” “你还记得读书的时候,我、你,还有一位师兄我们三人一起到一位中文教授家里的情景吗?当时的所见和临走时看到的掩映在红房子中的那棵大树。对,就要那一棵大树!它的根须向下延伸着,紧紧地抓握大地,枝干顽强地向上生长!” “是大树给了你启示?” “不仅如此,还有音乐!”小果壳继续说着,“也是像今天一样孩子们熟睡的夜晚,我总不能也像那个人一样一走了之吧!”小果壳说的那个人,指的正式自己已故的丈夫。 “我总要活下去啊!为了需要自己的人!你知道吗?我当时就一头扎进音乐里,耳机里播放着一首古典钢琴曲,音乐的每一个音符都直击心灵,我一遍一遍地听着,听了几十遍上,也可能是上百遍,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听了多少遍。音乐契合了我的人生,也给了我力量!” “也许你不相信我说的,你也许会很奇怪,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在我的身上?”小果壳看着董依依,微笑着说。 “我是惊叹你对人生的领悟力!这一点我都做不到!”董依依自惭形秽。 “我当时的脑海里闪现过往的经历,也许之前太顺注定要吃苦,既然生活给我苦头吃,那我就吃吧!我就把自己当成一棵树好了,无论外面是阳光普照,还是电闪雷鸣,我都要像一棵大树一样倚靠大地。” “一头扎进生活里,不论是好是坏,都活得挺立!”董依依忍不住感慨万千。 “其实当时也没有你说的那样,处于事情风口浪尖,只有受着,没有想太多,很多东西是事后想明白的。当时就想把孩子们抚养长大。平时上班的时候就请我的父母来带,至今想来都没有参加过其他人的聚会,也没有任何社交。只是不愿意错过孩子们成长的瞬间,哪怕是一分一秒。尤其是给他们做饭时,当音乐响起,孩子们随着音乐节奏扭动着小屁股,那是最美妙的时刻。”小果壳说起孩子们时,眼里没有悲伤,满是慈祥。 “孩子才是她唯一割舍不掉的,也是她生活的力量……”董依依听得入神,这样的人生和经历,没想到居然是来自于小果壳。 临别前,董依依给了小果壳一个大大的拥抱,虽然她不能替她对抗生活,但是她想以此拥抱给她一点温暖和鼓励。 第四卷 第2章 余情已了 告别了小果壳和孙南妮,董依依决定最后一次去见高昌唯,所谓见最后一次是从情感、从自我心理宽慰的角度而言的。面对袁值一对她展开的爱情攻势,她也不能不做一个了断,所以选择接纳过去,迎接未来,是她目前唯一的选择。可是如何彻底地将过去情感与现在、未来进行对接,董依依没有头绪,她只是知道这一次她必须去见高昌唯不可,这是她内心唯一知道的! “在重大问题上,还是遵循内心吧!……”董依依知道在这种时候,理智判断是不可能引导行为的。因为如果从理性的角度,她不应该去见高昌唯,他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了,她们也不可能再有什么结果,除非她不顾一切作出让彼此和甄珍都彻底毁灭的事情。但是,于她而言,理智是占上风的,她不可能作出任何违背伦理、违背道德的行为。从情感的角度,她想去,也不知道去的结果,本来也没有什么结果,但是这是关乎她选择的问题。 董依依再次坐上了开往高昌唯所在城市的列车,虽然她在头脑中已经明确知道必须前往,但是在现实中她需要编制一个去见他的恰当的理由。 “找什么理由好呢?”一路上她都在思考一个比较充分的借口,可惜她都没有找到,直到走到出站口,那儿贴着一张“城市发展高峰论坛”的海报,她瞬间突然有了灵感,“就说是来参加学术研讨会的就好了!” 自古只有“英雄难过美人关”之说,可是对于女人而言,情关同样难过,女人情重,大多数人是被困在其中而无法拜托的。有没有好的脱离之法,对于董依依自己而已也是未知之数。 一下火车,董依依先找个酒店住下,安顿好后当天下午就给高昌唯打了电话。 高昌唯接到董依依电话诧异了几秒,随即也没有任何不悦的表现。董依依告诉他自己已经预定好了一家颇具特色的寿司店,并说明缘由,表示她只是想再最后确定一些事,希望他可以来见一面? 高昌唯迟疑了几分钟,最终还是答应前来。 约好的时间是下午六点半,董依依提起半个小时到了寿司店。高昌唯在六点二十五分赶到了。 “对不起,先安顿好孩子,所以来晚了!”高昌唯一副休闲打扮,这两、三年来外貌没有多大改变,只是眉宇间有一点疲惫。 “没关系的,你先坐下来歇歇!”董依依给他递过去一杯温开水。 高昌唯喝了小半杯水后问,“这到底是为什么?” “怎么,不愿意再见我?”董依依故意反问他。 “不是……你怎么无缘无故的跑来了?” “我自然不是无缘无故,有些事情我想最后再求证一下!” “求证什么?”高昌唯问。董依依心里清楚他是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 “不求证什么,只是让自己心安,还有想知道你过得怎么样?!”董依依也觉察到自己的话前后有些矛盾,但是她也也无需再遮掩什么了。 “如果只是想知道我过得怎么样,没这个必要!”高昌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语调。 “你就当我是个老朋友陪我叙叙旧总行了吧!服务员——请给我们来几杯青酒!”董依依赶紧转移注意力。再如此对话,可能还没聊两句一方可能定不住要先走了。 在等待的间隙,董依依和高昌唯二人都沉默着,无言。好不容易等到服务员拿来酒,董依依先给自已倒上一小杯一口气饮下,“你喝吗?你随意,我先干了!”随即又喝下一杯,连饮下三杯,高昌唯才举起手中的杯中也喝起来。 二人谁也没有说话,饮了十来杯的样子,高昌唯才说:“你的酒量不好,不要喝了!” “你怎么看上去有些疲惫?就是刚才进来的时候?甄珍呢?”董依依的脸开始泛起红晕,显然是不胜酒力却故意显出一副豪爽的样子。 “她出差了!要一个星期之后才回来!”也许是酒精的作用,高昌唯的话才开始多起来。 “刚才听你说,你要安顿小孩?你们有孩子了?”董依依问。 “嗯,两个!”说起孩子,高昌唯的眼睛放光。 “他不仅有了孩子,还有俩!”这真是晴天霹雳。 “她好吗?” “什么好吗?”高昌唯不知道这句话的真实含义。 “我是说甄珍对你好吗?” “她很忙,没有什么时间顾家!” “那孩子都主要是你一个人照顾?” “我们也请了一个保姆!” “那也不轻松!我知道甄珍,她工作起来就是个工作狂!她是不是顾不上你?”董依依有些直截了当。 “这是我的家事!”高昌唯仰头喝了一杯,这个动作让董依依看出了他的苦闷。 “我知道……但是,如果她不能兼顾家庭,也不能一心一意的对你,我心里一一”董依依欲言又止。 “这不用你管,我当初既然选择了,这一辈子就这么承受下去!”高昌唯又喝下一杯。 “不论好与不好?你难道没有看出我对你余情未了?”借着酒劲,董依依终于说出了这么多年积压在心中的那句话。 “有情也罢,无情也罢,那又怎样?”高昌唯看着杯中的酒! 他的这一问让董依依彻底醒悟。“无论他过得怎样,是幸福还是不幸福,他都会承受该承受的,没人可以代劳,他也不会用一段情感去填补另一段情感的空白!” 董依依又再喝了几杯,她和高昌唯就像一对默契的酒友,彼此欣赏又不千涉,各自喝各自的。 “我走了!”董依依站起来走向门外。高昌唯想要再说什么,也只是扬了一下手,随即又放下。他们之间还能说什么呢?即便有那么一点余情也只能潜藏在意识里。 高昌唯起身去前台结账,“我已经提前付过了!”董依依大声说道。高昌唯追上来,说“我送你回去,你喝得醉了!”伸手要来扶董依依。 董依依甩开手,说:“不用了,我自已能打车回去。” 正好一辆出租车停在他俩面前,董依依作了一个挥手动作,眼泪涌了出来,她知道她和高昌唯之间该真的了断了,此生都不应再牵挂…… 董依依回到酒店全身无力的倒在床上,不管怎样他还是希望高昌唯的人生能获得圆满,她拨通了甄珍的电话。 “喂一一!”甄珍接通电话时,心情一下紧张起来,自从她从董依依家离开以后,她们还是第一次联系。“甄珍,我告诉你!你有责任让高昌唯过得幸福!” 甄珍听出董依依已经喝醉了,“你怎么知道我们过得不幸福?你见过昌唯了?” “是的!”董依依毫不掩饰地说。 一听到他们已经见过面,估计今晚的酒他们也是在一起喝的,甄珍醋意大发,把心中积聚的那股邪火也发了出来:“是你自私,害怕自己受伤,才把昌唯一步一步往外推的!” 甄珍的话直戳中董依依的要害,“不论怎样,不论怎样的困难,你都要把昌唯放在心里!他很痛苦但是你确不自知,这样下去你会毁了他和你的,而这无需外力的介入!” “这一点不用你提醒!我看你是醉了,我有事要挂电话了,再见!” 甄珍挂断了电话……此时,甄珍纠结要不要给高昌唯打电话,佯装不知情、对他嘘寒问暖。但是这种虚假的情意有可能一下就被高昌唯识破,而且还有可能适得其反。“自已可不能在这个时候犯傻!”甄珍提醒自己。 她不能因为自己一个不恰当的举动,点燃高昌唯心中那一点在她看来行将熄灭的火苗,任何时候她都不会制造出这样的机会…… 第四卷 第3章 两难之间 甄珍和董依依的这通电话像一块巨石压在甄珍的心头,她不敢、不能、也不愿意去向高昌唯发作内心的不痛快。而且更紧急的是她今晚还要熬夜应对工作上的事情。 甄珍一看表,已经晚上11点多了,她不得不将感情问题放在一边,因为她必须赶在明天早上7点之前将一份股权收购协议交到客户的手中。而她只是在脑海中构思了一遍框架,现在还没有开始动笔。 对女人而言,一边是事业发展、一边是家庭,可立足于社会,它并不因为你是个女人而有所优待。不论客户也好、团队也罢,它要看的就是一份结果,更何况甄珍自己组建团队开了一家事务所,事业处于爬坡阶段。合伙人间的股权激励、职业保障、案源拓展、市场分析无一都需要她亲力亲为,对于爱人、家庭她的确有所亏欠。对于职业女性,想要兼顾事业和家庭那只是一种奢侈。 甄珍收起情绪打开笔记本电脑,由于受情绪影响的缘故,她整整花了五个小时才草拟完毕。虽然有很多合同文本可以参考,但是她提供的是个性化的股权收购方案,必须针对客户的需求、结合尽调资料进行拟写,所以一般的合同文本是不能用的。甄珍又用了一个小时仔细修改、直到她觉得满意为止。她站起来揉了揉酸疼的脖子和手腕,时针已经指向5时,分针则过了一刻钟。 “必须得休息一下!”甄珍对自己说,因为一会儿给客户送完合同之后,她还必须驱车到另一个城市去开庭。甄珍说的休息实际上就是眯一会,出于律师形象的要求,她还必须在清早淋浴、重新换上职业套装、再化个淡妆。她不能带着一脸倦意去见委托人、去履行委托业务。而这一切都必须限定在一个小时之内,这一个小时还不包括吃早餐的时间,因为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供她吃早餐了。 甄珍驱车半个小时将合同交给客户就直接上高速公路,继续开往下一个目标城市。现在她不再需要一波接一波的追赶事情、追赶时间了。她昨晚的情绪早已被忙碌的工作挤压到不知跑到哪个国度去了。 天渐渐的下起了雨,雨越下越大,就像豆子一样吧哒吧哒地打在车窗上。甄珍已将雨刮器调到了最大,并且开启了双闪,距离下一个服务区还有二十公里,她只能尽可能的慢一点行驶了。 虽然甄珍不怎么喜欢开车,但是在车上是她最难得的独处时光。因为在车上她不必去想工作的事情,不必去想如何高效、高品质的完成任务,不必思考一个个复杂的法律问题,更不能被情绪牵绊。但是这样的空档时间也是甄珍最想念孩子的时候。 “他们的衣服穿够了吗?会不会因为没有及时增减衣服而感冒?”甄珍最担心的,就是孩子们感冒发烧,往往这样的日子通常会折腾好几天。想到这甄珍的心就开始揪起来。 车继续在高速公路上行驶着……车碾压过道路上的积水足足有一米多高。前面要进隧道了,甄珍不得不集中精神,由于雨大视线不太好,不知从哪里飞奔过一只狗,想要窜到公路对面,甄珍下意识地踩了一下刹车,幸好后面没有车辆跟进,还好这一脚不是太急,车只是向前滑行了十多米,那只狗受到了惊吓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甄珍的心还在扑通扑通地跳,她必须镇定下来,必须镇定下来。因为接下来还有将近三个小时的路程,她需要更小心才行。 抵达目的地,一场耗时、复杂的庭审从早上9点一直开到下午5点,从法庭出来,甄珍整个人都虚脱了。但是一想到可以回家,她的精神又提起来了。 甄珍比预计回家的时间提前了半天。她本以为提前到家,会给高昌唯和孩子们带来极大的惊喜。结果发现大门紧锁,高昌唯和孩子们不在家,保姆也不在,这不由得让甄珍的心紧张起来。 “喂,你们在哪里?”甄珍赶紧打电话给高昌唯。 “我把孩子们送回老家了,因为我有一个紧急的项目要处理。”高昌唯在电话中解释。 “那你也应该跟我商量一下呀。” “商量什么?你也顾不过来!”高昌唯的语气中似乎有很多的抱怨。 “这么重大的决定,你是应该跟我商量的”甄珍气愤地说。 “这也是临时接到的项目嘛!孩子们在老家呆一段时间也没有什么关系啊。” “可是!他们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我们,对老家的环境他们也不是很熟悉,要是生病了怎么办?” “我不是说过了吗?这是临时安排的项目,等项目完成了我就去把他接过来。我父母也会照顾好的!” “不管怎么样,你事先都应该跟我商量一下的!”甄珍挂断了电话。 接下来的几天里,甄珍都是一个人。每天回到家再也没有了两个孩子扑面而来的迎接和热腾腾的饭菜!房间也一下子变得空旷起来,寂静也变得可怕。这样的日子真正觉得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虽然保姆提前回来了,但是甄珍还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你什么时候回来?”甄珍又打电话给高昌唯。 “因为项目要持续跟进,所以还需要几天。”高昌唯并没有给她一个确切的时间。 甄珍真的很想回老家把孩子们接过来,但是接下来的两三天她又不得不出差,只好作罢。 出差回来,甄珍实在太想孩子们了,她一分一秒都忍受不了了,她决定一个人去把他们接回来。 打开车门那一刻,看到两个孩子自各坐在凳子上,不和其他小朋友们一起玩。他们孤独的小身板,惹得甄珍的眼泪奔涌而出。这时孩子们也感觉到妈妈来了,从凳子上起身,像两只蝴蝶扑闪着翅膀飞过来,身体接触的刹那他么直往甄珍怀里拱…… 甄珍尽量控制自己的眼泪,此刻她的愧疚之情更甚,女人要既要事业,也要兼顾家庭的心灵鸡汤在她看来,那就是一个童话故事,在现实根本不存在。她要么完全放弃事业,要么全心全意照顾家庭,这只能是两难之间选择的问题,没有什么二者都能做好而又能得到的好事。 第四卷 第4章 修复裂痕 甄珍把孩子们接回家,彼此呆在一起的时间还没到一个星期。她不得不飞往沿海城市协助团队完成客户公司一个上市的项目。由于是异地合作,沟通的成本较高,视频会议的方式固然便利,可是有些具体的细节只有当面才能讨论清楚,这趟差她是不得不出。 两个孩子紧紧的抱着她,但是又懂事的道别,他们知道不能耽误妈妈的工作。孩子们知道妈妈这次出差,要在外面至少一周,还给她准备了很多的零食并装上了心爱的玩偶,想他们了可以陪陪妈妈。 再有诸多的不舍,甄珍也只能将这份爱放在心底。不能陪伴,但至少她要用敬业、专业的职业精神影响他们。 甄珍一下飞机她就直奔项目现场,连午饭也没来得及吃。在外出差的这一个星期里,她都是从早上七点一直工作到晚上十一点,时常来不及吃饭,有时候为了赶进度,她通常早饭、午饭和晚饭合成一顿来吃。这样的高强度,再加上旅途的奔波、饮食不好,甄珍时常感觉胃部有些隐隐做痛。 一天早上,甄珍和同事们正在讨论项目细化方案。突然她感觉胃部像是被什么东西拧着往里攥,越来越紧、越来越痛,一股咸咸的东西从胃部直往口腔里冲,甄珍赶紧用纸巾捂住,起身向卫生间的方向急走,刚到盥洗室,一口褐色的血从口中喷射而出。“怪自己太大意、太不把身体当回事了!”甄珍责怪自己平时拼命工作,不知道顾及身体。 有同事们看出她的异样,追到卫生间,“你这是胃出血,赶紧去医院吧!”一位女同事催出她。 “没事的!项目方案还没讨论完!我坚持一下,没问题的!”甄珍回答,一股虚汗从手心冒出来。 “你就别硬撑了,健康要紧!我替你去给大家说一声!”女同事说完,小跑出卫生间给其他同事交代几句,赶紧过来准备陪甄珍去医院。“你回去吧,你们先忙,我自己打车去医院就行,谢谢你!”“那你照顾好自己,你的那部分,我试着先顶上,实在不行你再补充!”女同事体贴的说。 甄珍打车到离项目现场最近的医院。医生检查完,说:“你这是急性的胃出血,没有太大的问题,平时吃得不是很规律吧!你先输一下液!”医生开了两瓶半的药水。在医院输完液,甄珍一看表,还有一点时间,“我还是回去吧!不能耽误同事们,项目已经接近尾声了。”她给医生说明了情况。 “我说,你们也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医生无奈的摇摇头。“对不起医生,实在是走不开!我下午三点一定赶回来输液!”说完,甄珍又打车回到项目现场。在医院多留了一天进行治疗,输完最后一瓶液甄珍就搭最晚的一班飞机回去了。 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两点,甄珍蹑手蹑脚的踮起脚尖生怕吵醒爱人和孩子们。刚换好家居服,甄珍才看见高昌唯坐在沙发上,他拉亮了方桌上的台灯,一纸离婚书递到她的面前。 甄珍拿着一纸离婚书,这几天的劳累、委屈一股脑地都喷涌出来,她默默地流泪,问“你这是要休妻吗?电影也不是这么演的吧!” “我不是跟你开玩笑,也不是休妻,我还有妻子吗?既然没有,我何必留着这纸上的名份?”高昌唯反问她。 “可是,我不想离!”甄珍小声的说。 “我已经签字了,明天就直接去办手续!”高昌唯站起了走向书房。 甄珍看着离婚协议,苦笑着,“自已以前曾经办理过那么多离婚的案件,没想到今天要处理自己的……”她感觉很讽刺。 可是转念一想,自己的确很自私:一个自私的妻子、自私的母亲。从结婚到现在,七八年的时间,自己只是一门心思应对工作、办所。而高昌唯他都在一直付出,更多的精力和重心都放在照顾孩子上,以他的才干,能有更大的作为。可自己对他的关心、对孩子的照顾,何尝顾得上半分? “自己当初出走的心是为了什么?自己和高昌唯在一起的愿望是什么?走着走着,她自己都全部忘记了!”甄珍感觉自己的人生缺失了七八年,“恐怕给孩子们做饭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吧!”她反问自己。 甄珍拿起笔,准备在乙方处签上自己的名字,但她看了看协议,把笔放下了,她决定不签这个字。“自已辛苦工作,不也是在付出吗?”甄珍关上台灯,在黑暗中坐着…… 她很久没有体会黑夜了。黑夜的静才能让一个人更清醒。虽然她经常淹没在黑夜中,但是那都是在加班加点的赶材料,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感受过黑夜。 黑,也是一种静默的力量!一种给人反思、忏悔的力量!“请原谅我的自私,昌唯!”甄珍自言自语。甄珍仿佛撇见盥洗室的水池台上那一根白头发,那样的长度是高昌唯的!工作上的繁忙让她都忘了说一句体贴的话。 “我怎么可以这样自私?!”甄珍的心颤抖了,趴在沙发上哭起来。为自己的自私、为自己带给高昌唯痛苦而哭……“不是到万不得已,他也是不会这么做的!”甄珍自责不已。 书房里传来椅子轻微挪动的声音,甄珍收起哭泣,等待着高昌唯从书房里出来收回这张离婚协议。 高昌唯从书房里出来了,他轻轻掩上门,又轻轻打开孩子们房间的门走了进去!没有收回桌子上的这张离婚协议,“看来他是铁了心!”甄珍第一次感到了恐惧。 因为与以往不同,即使高昌唯对自己不满或者表示出失望,他最多也就表示一下愤怒,但从未落实到行动上。而这一次,他不仅已经实际去做了,而且从现在看来也没有回心转意的迹象。 甄珍的另一个恐惧是来自于自己的身体,如果再这样拼命下去,到后来可真的什么也没有了,恐怕一切都是空吧! 甄珍站在门外,鼓起勇气,轻轻地扣着门,说:“我们能谈谈吗?” 高昌唯走出来,一言不发!几分钟后他才说:“言语有什么用?这是能谈得出来的结果吗? “那你要怎样?”甄珍追问。 “我的心意,你不是已经清楚了吗?签字吧!” “我不会签的!”甄珍看似耍赖但却坚定地回绝。 “你实在不愿意签,就等我骑行回来吧,到时候你不签的话,那我只有诉讼了!” “你要去哪儿?你要去找董依依?!” “我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甄珍的心里对高昌唯的人品是有数的,自己只不过是故意翻旧账、发醋意,她也想借此反败为胜。 “你调整一下你的时间,照顾一下孩子们!我想我们都应该冷静地思考一下,我们在一起真的恰当?!” “我们的恰当性没什么好思考的!”甄珍一口回绝!“你需要时间调整,我愿意给你这个时间,你也给我时间!” 见高昌唯仍然没有任何的回应,甄珍的心有些慌了,她也管不了什么尊严不尊严的了,面子比起家庭而言值几个钱?她也不管谁对谁错?谁付出得多,谁付出的少! 一股冲动促使她走过去,抱住高昌唯。她走过去弯下膝盖,整个身体像只小猫那样的弓着,头枕在他的腿上,她伸出双手握着他的手,“请你再给我们彼此一次机会吧!” 这一次高昌唯什么也没有说,但是他的手抬了起来,抚摸了一下甄珍的头发!叹了一口气,径直向书房走去。 不过这一次高昌唯的起身离开与刚才的不同。甄珍感觉她们之间的婚姻还有救,只是她什么也不能问、不能说了,他需要一点自由!自己需要彻底地努力作出改变…… 第四卷 第5章 妒忌之眼 “董依依,你什么时候回来?”距离董依依请假回学校的时间还有一天,潘副主人就打来了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去,言外之意就是让她尽快返回学校。 “我会在规定的时间回去的!主任有什么事吗?”董依依心里不太舒服潘副主任不尊重自己所享有的假期。既然接到电话在外多停留总有事情惦记,而且董依依也没有再到其他地方去的打算,于是就提前回校了。 一到办公室董依依就直接到潘副主任的办公室报到,不是她提前打的那通电话,董依依是不会如此积极地去她的办公室的。 “现在学校在进行院系改革,我们系有可能升级为学院,这次的人事变动可能较大。”潘副主任她开门见山地说。“我不太明白的主任的意思?”董依依问。 “以你的聪明不可能猜不出我话语中的意思,吴主任他是有可能调走的……其他的不用我多说,你心里应该明白。”潘副主任言谈举止间表现出志在必得的模样。 “哦!我懂了,你是……”董依依故意拖长语调。 “明白就好,你资历尚浅,等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会考虑你的问题的!”潘副主任似乎在以前途诱惑董依依。 “谢谢主任惦记我,我嘛,对当什么没有多大兴趣。不牢您费心!” “你!当真不敢兴趣?”潘副主任总算松了一口气,好像这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已经偃旗息鼓,她不会再有什么障碍了。她的嘴角漏出了满意的微笑。 “您放心吧!到时候我一定投您的票,全力支持主任您!”董依依识趣地回答。 “好!你去忙吧!我有事情会叫你!”潘副主任收起笑容,严肃而温和地补了一句,对于支持她的人她还是应该显示出温和的语气的。 在这次院系合并调整的过程中,吴主任给董依依安排了大量工作,加上平时做的课题较多,她也出了一些成果。教学上还多次获得省级和国家级授课优秀奖,在学生中也颇得人缘。 所以在这次教研室主任的提名中就有董依依的名字。董依依无意参加这次竞选,她也主动向吴主任表明了态度,可名单已经报上去了容不得撤回,而且最后定谁都是未知之数,吴主任劝他顺其自然吧。 院系调整最后通过了测评,董依依所在的系也升级成了学院,吴主任也调到其他学院当了院长,学校则安排从其他学院调来了一位新任院长。而董依依则被提拔成了教研室主任,潘副主任基本上仍然在原处任职。这一结局对董依依和潘副主任而言,谁也没有料到。董依依预感自己的麻烦要来了。 果不其然,一封匿名信投到了学校校长办公室。经过调查,那封匿名信的陈述的内容完全属于不属实,董依依最后还是当上了教研室主任。同事们纷纷表示祝贺,这在董依依看来没什么值得高兴的,因为潘副主任绝不就此罢手的,她和潘副主任之间的所谓职位争夺之战不知道要以何种场面收场。 “你就接着呗,先干干再说,实在不想干啊,你再找个理由推脱不就好了!”伊菲菲劝解道。她说得也有些道理,眼下也没有好方法,董依依只好听之任之了。 董依依才担任了半年的教研室,可就在这半年的时间里,她发现潘副主任经常高谈阔论,打扮也异常艳丽,表面上潘副主任似乎比以前更健谈了。 有一次,她居然穿了一身紧身的红色长裙,蹬一双豹纹皮鞋招摇来到大伙面前。董依依担心是不是这次岗位竞争失败给她的刺激,刺激肯定是有的,但是懂依依不能完全判断这外在的刺激和潘副主任衣着打扮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因果关系。 “潘主任,你真会打扮,看上去年轻了十岁。”有些同事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如此夸赞。听到同事的夸赞,潘副主任显得更加的兴高采烈。 渐渐地,潘副主任不仅频繁更换衣服、而且还疯狂购物,即便是办公室她也添置了不少家具,植株一摆就是十几盆,书籍常常叠放起来有人高,复印的材料也留存一二十份。 大家都发现潘副主任的行为越来越不同寻常。可谁也不知道这到底怎么了。董依依想和她进行一场谈话,却被潘副主任拒绝了,“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董依依吃了个闭门羹,可她心里着急,不能眼看她就这下疯狂下去。 “听说,潘副主任去看了心里医生,最近在吃药呢!叫什么来着,哦对了是锂盐!”董依依在走廊上听到同事们私下议论。 “锂盐?!”那不是治疗抑郁症的药物?董依依心头一惊,她决心再次找潘副主任好好谈谈。 董依依故意找个机会去到潘副主任办公室,她表明自己当初不想当什么教研室主任,而起自己很快就要辞去这个职务了。潘副主任一听,眼睛一下蹬大了起来,“你说的是真的?”解除了潘副主任的戒备心里,她居然愿意和董依依说起话来。可说着说着潘副主任却哭起来,董依依还以为潘副主任是对自己过去所作所为的反思呢,感动了一阵。 走出潘副主任办公室,董依依松了一口气,想着这下可以让潘副主任卸下包袱,安心养病了。 可事情没这么简单,董依依低估了潘副主任的病症,也低估了要想从抑郁症中走出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况潘副主任的情绪日渐变得更加难以控制,她时而失控发怒、时而精神亢奋,也不仅仅是抑郁那么简单了,还有躁郁的成分。 同事也渐渐地远离潘副主任,这似乎更加重了她的症状,最后不得不入院治疗。 “我要是当初不担任这个职位,或许她不至如此吧!”董依依当着伊菲菲的面开始自责起来,泪眼婆娑。 “你不是导致潘副主任生病的直接原因,这不能怪你!”伊菲菲安慰她说。 “我虽然不是直接诱因,可是在因果关系上还是有一定的参与度的!” “如果人人都像你这么想,那天下的事情很多不是都与自己有关了?!”伊菲菲不解地问。 “妒忌皆因恨而起,潘副主任这个恨的对象里面,我自己也是其中之一啊!”董依依更加的自责了。 “那这种内在的因素你要怎么消除?”伊菲菲反问。 “我也不知道!”董依依无助地回答,她真的不知道要怎样化解掉这场没有对手的、无形的竞争危机。 “那就是了,如果是可以通过外在能够改变的东西,你是可以做点什么的,但是你自己也分析了是内在因素,那不能只有靠她自己吗?”伊菲菲也想要发现点什么。 第四卷 第6章 愿意为你付出全部 高昌唯口中提及的骑行,策划者不是别人,正是珊珊,她已经是具有八九年骑行经验的骑手了。 珊珊自打离婚以后,孩子跟着男方,自己则是孑然一身。除了在职场打拼和偶尔去看看儿子,剩下的时间都留给了旅行,她尤其钟爱骑行。虽说这是一项极为消耗体能的运动,但是只有在出汗和旅途的过程中,珊珊才能感受到生命的鲜活。儿子对她而言,虽有不舍可也不能完全占据她和她的生活,甚至她还打算以后逐渐减少看望儿子的次数。 珊珊发现她每次和儿子独处之后,儿子一旦和她分离都带着撕裂般的痛苦,以他的心智他还不能完全理解成人的世界、成人的情感,她也无法向他解释。在珊珊心里,孩子就是孩子,没有必要给他说这些。这也是她从父母那里学来的处事规则,因为自己的父母从未在她的面前吵过架,他们都掩饰得很好,可是最直接、最可怕的后果就是父亲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 现在珊珊不想再让孩子承担分裂的痛苦,她决意一个人走了。自从有这个想法的那一刻,珊珊突然意识到:她宿命的轨迹,正在儿子身上重演。当初父亲地离开,是不是具有某种值得理解的借口或者理由?如今,她也好像成为了那个为离开而寻找借口的人。她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也许在别人眼里是自私,她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自私,可这样的选择于她而言又有什么好处? 难道她要孤独终老,等待一个不可能等到的人? 现在珊珊只想去骑行、去释放压力,所以她通过骑行协会发布了此次骑行的招募令,截至目前已经有十多个人报名了。珊珊最想邀请的两个人一个是高昌唯、一个是董依依。 她之所以想邀请高昌唯,是因为他是她眼里唯一一位具有男性特质的男人,她清楚那并没有任何爱情或者喜欢的成分,就是单纯的欣赏,而且有他这样的人在身边极具安全感,仅此而已。这一点她不用给甄珍解释,她也不想解释,因为在珊珊心里甄珍是理亏的,她从董依依那夺走了一个本不该属于他的人。而且高昌唯已经答应一同骑行,她更没有必要去解释了。 剩下的就是董依依了,她该如何邀请她呢?她会去吗? 珊珊只是给董依依稍微提了一下骑行的事,没想到董依依很快就答应了。因为珊珊拟定骑行出发日期是在七月初,那时董依依刚好放假。 “依依,不仅欢迎你一个人来,也可以带男友来!”珊珊话中有话。 “我哪来的男友?你不是明知故问嘛!” “意向性的也可以啊!这样旅途也会更有趣些!你不要瞒我呢,你们上次在校园相聚,小果壳可是向我说了呢!我们的依依还会缺人追?!”珊珊调侃起董依依来。 经珊珊这么一说,董依依想起了袁值一,她对他还有两张电影票的情谊未还呢,还有……董依依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董依依想起了那天在实验室,袁值一的一吻。在此后他们接触的日子里,每当董依依难过时,在身边陪伴的也总是袁值一。他就像一个熟悉的、亲切的朋友,一个她似乎离不开的伙伴,那种感情董依依也说不上来。不是那种让她特别心动的那种情感。但是有袁值一在,就能让她舒心。 董依依也猜不透这里面的这种情感是爱情?还是接近于亲情的友情?世界上有这种情愫存在吗?她和袁值一的情感还没有升温至最高点却已经归于平淡了。但是这种平淡在董依依看来,她并不担忧、也不恐惧,浓也好,淡也好,只要那份情存在彼此心中,那又有什么关系? “你愿意一起去骑行吗?但是不仅我们,还有我以前的朋友和其他骑行的同行人!”董依依正式向袁值一发出邀请。 “我陪着你,只要有你在的地方我都愿意去,即使有其他人也没有关系!”袁值一回答,眼里充满了温柔。 “你别多想,只是一趟普通的旅行而已!你准备一下吧!具体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问一下我的闺蜜珊珊,回头我把她的号码发给你!”董依依一甩她那头长长的秀发,径直向她的住处走去,她的背影留给袁值一无限想象空间。 袁值一兴奋而抑制地右手握左手,差点呼喊出来,他收敛地朝四周看了看,一路跑回单身宿舍。他现在发现单身宿舍也并不那么讨厌了,他预感他很快就能脱离这个地方了,现在他居然还有点不舍。 到了约定的日子,一大早,当太阳刚从远山的背后悄悄升起的时候,董依依和袁值一已经准备好出发了。他们并肩骑在公路上,蹬长坡,一路下坡,两辆自行车就像两只自由的小鸟,滑翔在长长的、弯弯曲曲的公路上。他们的要往藏区的方向,在查杰玛大殿与珊珊汇合。 沿途的风景,最令董依依印象深刻的是进入藏区时,那些个皮肤被晒得红黑发亮并呈现出古铜色的康巴汉子,还有从土地中垒生出来的房子—一墙有土黄色的、白色的、暗红色的,与土地、农田、远处的高山、延伸至远方的河流融合为一体,显示出质朴和美的特征。 董依依对藏区的玛尼石也情有独钟。其他地方的石头,在一般人的观念中应该是很小的那种石头,用手可以随便拿起来。但是这里的玛尼石却大如恐龙蛋,有暗红色的、黄色的、白色的各色不一,在藏区的山间、路口、湖边、江畔、寺庙随处可见。玛尼石上刻上了经文、图案,刻石的人多是山野村夫,除了农忙时节,当地的居民都把时间花在刻玛尼石上,就像一日三餐那样平常。 “也许生活就是生活本身,我们何必赋予它太多的意义?生活本身就充满了意义!”董依依心想着。自行车从藏区的女人身边划过,女人们看着他们,憨憨地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 到了傍晚的时候,气温越来越低了,董依依和袁值一决定不再赶路。他们临时在挨着小河旁的草地上搭起了帐篷。小河汩汩的流着,让人心痒痒的,好不欢喜。 在第二天上路的时候,他们才骑行了十几公里,前方就遭遇了公路塌方。在距公路五六米远的地方是坡度陡峭的悬崖,能听到峡谷中浪涛滚滚的声音,突然一颗巨石从山上滚落下来,眼看朝董依依的方向滚落而去,袁值一丢弃自行车全身扑在董依依身上,调整她的身体方向,自行车滑落入峡谷中,袁值一的脚差点被大石直接碾压过去,幸运的是只是扭伤,离大石只有几毫米之差。 董依依还没有从刚才到险恶情景中走出来,只是知道袁值一差点为了救他失去一条腿,她直接扑倒他怀里,哭诉着说:“你不要命了!你不要命了!” “我没事,你看,腿还在!”袁值一安慰董依依,他知道此刻董依依的心已经完全属于自己了。 董依依扶着袁值一走在公路上,几个穿着红色袈裟的喇嘛看到了他们,上来帮助袁值一,到了当地一户人家董依依雇了一辆车,喇嘛们才继续赶路…… 董依依让袁值一养了几天伤,这才才继续赶往约定的地点。他们最终也和珊珊他们在查杰玛大殿汇合了。 “我居然又听到了一个老掉牙的爱情故事!”珊珊故意嘲笑董依依,“不过这种事情也只会发生在你董依依的身上,这也是我听过的最动听的现实版的英雄救美故事!”珊珊笑起来,眼的余光看向袁值一,她的内心居然升起一股莫名的羡慕。 高昌唯则在一旁默默地听着董依依和珊珊的对话,一言不发。董依依心里知道高昌唯一定也遇到不顺心的事了,而且和甄珍有关,可现在她不能再表现出任何的关怀了,她、珊珊、高昌唯都有各自需要走的人生之路…… 第四卷 第7章 黑桃皇后的a面 温杨杨在家中当全职主妇至今已经十年了。在外人看来她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她的高中好友董依依也曾说过那是人人羡慕的好命。可能这句话是好友的善意安慰吧。 温杨杨被爱的名义“囚禁”在家里,几乎与外面的世界隔绝了。她唯一和外界的联系就是这十年还保持着与董依依的联系,她的想法、她的困苦可能只有董依依最能体谅。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愿意去打扰老朋友。 她曾经以为家就是一片亲自开拓的菜园,辛勤耕作,到丰收的季节自然也会大丰收;她为家付出到最后一定会收获丈夫的爱怜和珍惜,可是并非如此。 丈夫日益嫌弃她,除了柴米油盐酱醋,温杨杨在精神上无法与他对话,对丈夫事业中遇到的困难她也无法给予支持。生活上的嘘寒问暖和饮食起居的照顾在丈夫眼里没有多大价值,丈夫曾经说过任何一个女人都可以做得到,那只是份内之事,有什么好值得夸耀的? 温杨杨渴望价值的认同,可一次次换来的是丈夫的日渐晚归和冷漠地指责,而她却无力摆脱这一切。她曾经写信告诉过董依依,董依依也劝她要走出去,“一个人精神上做不到独立,享受不了那份独处,是需要到人群中去的,人是群居动物。”温杨杨知道董依依的话有道理,可怎么走出去?她做不到,她已经完全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了,不是她故意去制造这种隔绝,而是她再也无法融入到外面的世界了。 时间久了丈夫受不了和温杨杨相处的状态,他亳不留情地一纸诉状将她告上法庭,哪怕要让他折掉一半的家产,他也在所不惜。最后,温杨杨虽然分得了部分股份和一些财产,但是这不是她当初不顾一切以放弃自我为代价换来的,她想要的并不是冰冷的财产。 “你多好啊!这以后不愁吃穿的!”有些人竟然为她的离婚而庆幸,那她是不是该买瓶酒庆祝一下?温杨杨并没有认为自己富足,因为她不仅难以感受到快乐,就连觉得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她一会躁动不安,一会郁闷难耐,像被什么东西死死缠住挣脱不了。只有不断的花钱购物能让她获得暂时的畅快。 温杨杨购置了大量的珠宝首饰,那些价值不菲而又美丽动人的东西可以存放得久一些。她还乱买股票,正因为她什么也不懂被一波波割了韭菜,但是她却不知道心痛,那不就是个数字吗?她还花了几十万做美容……只要消费、消费就能让她出气,哪怕行尸走肉她也毫不含糊的装扮一下。 她看什么都是事,都不顺眼,也爱发脾气,这样她心里好过了。可受罪的是她女儿,她惊恐地望着她,她想要抱她,她却像怒不可恕的恶魔指着:给我滚过去……吓得女儿憋着气涨红着脸躲进另一个房间。 温杨杨吃了多巴胺,她的症状只是在服药期间好转,并不能彻底治好她。她也听了董依依的建议去看心理医生,可看了心理医生也只是当时缓解一下情绪,过后仍然照旧。 药物的作用让温杨杨无法很好的思考要处理自己的困境……她从阳台往下看,“这是33层,如果……”一个念头盘踞她的大脑,蚕食着她任何一点活下去的希望。她想象自己的脚步开始轻轻抬起…… “我这是在干什么?”温杨杨忽然一下清醒过来。她还残留一点意识——就是她还要安排好女儿,这是她最后一点点的责任意识。她想到过去找母亲和弟弟,可在他们的心里她就是一棵可以散钱的树,如果他们要知道这个树倒了,而且还会成为他们的累赘,他们只会责备她、奚落她,即便她们母女厚着脸皮留在那,恐怕境遇也比流浪狗好不到哪去,等到他们发现无法再从她这压榨到钱财的时候,就会被扫地出门。 今天,丈夫来拿走最后一件行李,当他关上门的那一刻,温杨杨感觉到她已经被抛到深不见光的峡谷谷底。也在那一刻,她感到了彻底的绝望。“让女儿认依依作干妈吧!万一自己有一天有不测,她还可以有一个靠得住的人可以关照……”这是温杨杨在绝望之际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虽然她觉得这样有些自私,可她已经没有退路可走了。 她连忙收拾行李…… “妈妈,你要带我去哪?”女儿问。 “我们去找依依阿姨!” “为什么去找她?” “你觉得依依阿姨好不好?” “好!” “那,让她给你当干妈好不好?” “我有妈妈……我不要!我只要自己的妈妈……!”女儿放声哭起来。 “别哭了,哭得心烦!听到没有——!”温杨杨险些又失控了! “对不起!对不起!……”温杨杨向女儿道歉。 “妈妈!你是不是生病了?!如果你不舒服就让我来照顾你吧……”女儿摸着她的额头,说:“爸爸不要我了,你别不要我……!我会听你的话的!” 看着懂事乖巧的女儿,温杨杨心抽搐一下,用手背揩去泪水说:“说什么傻话呢,我怎么会丢下你!我只是想依依阿姨了,我们去看看她好不好?” “嗯,好的!”女儿点点头。 温杨杨带着女儿来找董依依,可到了董依依家门口,她才猛然想起现在是放假,董依依家门紧闭。温杨杨才想到自己已经被这场婚姻搞得神智不清了。她自己从头到尾一手策划了一场闹剧。 “妈妈,我们还要找依依阿姨吗?”回家的路上,女儿抬头看着温杨杨。 “不去了,我们回家一一!”温杨杨摸着女儿的头,她那柔软细密的头发,散发着淡淡洗发水的香味,是足以让人割舍不掉的味道。温杨杨把下巴枕在女儿的头上。 “你说得没错,妈妈是生病了,你还爱妈妈吗?”温杨杨问七岁的女儿。 “我会陪着妈妈治病的,我昨天用你的手机在网上看了医院,妈妈!我陪你去看病,你生气的时候我不吵!” “好!”温杨杨撇过头去。此刻她为自己之前想要为女儿找个依靠的想法感到无地自容,她怎么可以把自己的责任推卸给好友?怎么可以让女儿去承受她不该承受的?温杨杨一遍一遍的在心中谴责自己。 “你这个抑郁之魔啊!……”温杨杨握着女儿的手,这双小手温温的,给了她决心改变现状的力量。 回家的路从来没有像现在那样让人期待过,温杨杨在家中待了十年,从二十岁二岁到三十二岁,家里的每一样物品都有她浇灌过的爱意,现在它们都仿佛有生命一般在召唤着她。 她想念厨房一瓢一碗,一锅一灶,还有冰箱里储存着的食物…… “妈妈回家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温杨杨问女儿。 “好!好!妈妈做的东西是世界上最好吃的!”女儿拍手称赞着,温杨杨看着女儿笑了…… 第四卷 第8章 黑桃皇后的b面 温杨杨晚上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走在一条小径上,那条小径幽深狭长,好像怎么也看不到尽头。她看见路旁不远处有一座古老的寺庙,寺庙的外墙涂成粉色。小径的那头是自己的家,她走啊走,路却越走越长。那座寺庙离自己的距离还是同刚看见一样,如在眼前…… 她好不容易走到家的大门口,看见了父亲。温杨杨在潜意识里知道,“父亲不是已经过逝了?”她清楚的记得父亲下葬那天,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掉过。可现在父亲的脸却清晰可见。父亲的脸阴沉着。尽管是在梦中,可梦中的自己还是很害怕那张脸,一如小时候。她不知道下一秒谁会是父亲暴戾脾气的承受者,谁会遭殃?是她的母亲?她的弟弟?或者还是她? 温杨杨忍不住大声地喊起来:“妈一一妈一一妈!”她明明感知母亲在另一个屋里,可母亲就是不应一声。母亲懦弱、无主见,从来都不敢站出来说一个不字,或者吭一声。“妈!!” 温杨杨把自己从梦中喊醒……醒来一看,被子上已经湿了一片,不知那是汗还是泪。她蹑手蹑脚的换了被子,怕吵醒熟睡中的女儿。 女儿的拳头拽得紧紧的,皱着眉头,从眼皮上可以看到她的小眼珠子在快速转动,肯定在做着恶梦。“乖乖睡!乖乖睡!”温杨杨轻轻地拍着,女儿的嘴角才渐渐露出微笑,不一会就进入了深度睡眠状态。 温杨杨换过被子,一看表才凌晨四点。卫生间的帘子在风的吹动下拍打着墙壁,发出啪、啪、啪的响声。“一定是这个声音引发了我的梦”,温杨杨心想。 虽然现在还是夏天,但是温杨杨却极为不喜欢裸露着胳膊和腿。她小时候就不喜欢穿裙子,露得太多让她很没有安全感。她开始穿裙子是在和前夫谈恋爱以后才改变的穿衣习惯。 如今温杨杨回到了讨厌穿裙子状态。她找来厚厚的衣服,包裹住自己的身体,就像吐尽了丝的老蚕一样把自己裹在一个蛹里,又找来一块毯子,躺下,在毯子上滚一圈就真的如在蛹壳中一样了…… 她在里面待了大概两、三个小时,她感受自己的情绪在痛苦、绝望、活下去中来来回回的彷徨,最后一点一点的释放、收回、释放、收回! 最后温杨杨从毯子包裹的蛹中爬起来,找来多年未用的笔和纸,开始详细的记录下自己的每一个念头。 写着写着,温杨杨决定给董依依写信。虽然这种方式现在看来很原始,但笔尖在纸张上一撇一捺移动着留下痕迹产生的沙沙声,丝毫不亚于一首动听的曲子。 “亲爱的依依,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好起来。”温杨杨把自己的近况、发病和去找她的经过都一一在信中作了交代。“多巴胺让我的神经越来越脆弱,我决心减少剂量,减少我对她的依赖,你看行吗?”对于是否要彻底的放弃对药物的依赖,温杨杨也不敢绝对的冒险,她的衣服兜里一直放着药物,以防不测。但是她又想从心里上不去依赖药物,所以她需要一个能够从心里上支持她的人。 “我觉得一切都是我的错,离婚也是因为我没有照顾好他,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就像一个寄生虫、可怜虫、胆小鬼!……我就像我的母亲一样毫无主见!而我的母亲也从未爱我,她偏爱我的弟弟,她总是去帮助他,从不关心我,她知道我有点钱,除了从我这掏钱给我弟弟,她几乎从不给我打电话,她反正觉得我有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在她眼里钱就是一切,她想不到我还有什么可以需要的!……”温杨杨在信中写道。 董依依拿着温杨杨寄来的这封信,心情异常的沉重,她瞬间似乎更加理解了潘副主任的处境。董依依在一次散步中向袁值一吐露了一直以来压在她心中的那些人和事。袁值一静静地听着。月光皎洁,光从树林的缝隙中透出来撒在他们的身上。 “你的朋友只不过在精神上患上了一点感冒而已。她和潘副主任是一样的,是她们自己的念头杀死了她们自己。”袁值一试图对这样的行为作为解释。 “可这样的念头是如何产生的,它又是如何对人的行为产生影响的?从温杨杨的描述来看,她也不希望这样,但是她痛苦的念头和一切外在的行为仿佛是不受控制的。” “从我有限的研究来看,我只能从大脑神经的基本单位神经元和行为的角度给出一点解释,任何外在的刺激都有可能让脑神经元带来不同的组合,组合不同从而导致的行为不同。最好、最有利的刺激就是学习,学习可以改造一切!” “如你刚才所说,我的朋友和同事的痛苦和遭遇的疾病有可能是来自于她们的认知?!她们承受着坏的东西或者跟随着欲望,不能反省自身,将一切归咎于外在环境,而没有找到一条改造自我认知的道路是吗?” “或许吧!你说得似乎有些道理!如果人人都能对自己的每一个念头进行抽丝剥茧的分析,也许是可以找到答案的!” “我可不太喜欢这么聪明的女生……”袁值一一把牵住董依依的手,将她揽入怀中。董依依抬头看着他,眼里充满了臣服的温柔,顺势将头偎依在他的怀里。这一刻她突然找到了答案:唯有爱能唤醒和包容一切。 第二天董依依给温杨杨回了一封长长的信,信的最后除了鼓励还留给她一句话:“如果你不在了这个世界上了,这个世界会怎么样?你爱的人或者爱你的人?……” 董依依信中的最后一个提问让温杨杨陷入沉思。她想象着如果自己真的不在了,她也肯定看不到母亲和弟弟会掉一滴眼泪,她仿佛漂浮在空中看到他们在说:“多亏她嫁了个有钱人……”随后是那种想要掩盖却怎么也藏不住的激动和喜悦。而她的孩子将过着比自己更加悲惨的生活! 仅凭一份信不能彻底的改变温杨杨。她的情绪也还不能完全稳定,但是自从和董依依第一封信交流之后,温杨杨就开始阅读与抑郁有关的文献,她还听课、学习,她开始慢慢地接受自己的状态。她以前是每周会发作一次,慢慢的变为一个月一次。 现在距离上次发病的时间间隔也越来越长了,温杨杨已经在安宁的状态中过了三个月。她也把这个消息告诉董依依,她仿佛看到了曙光,即便病魔再次来临,她好像也明白要如何去应对那些念头了……自己痛苦、敏感的神经确实让她领悟了更多的东西。 第四卷 第9章 绝境重生 温杨杨的境遇让董依依能够进一步窥探抑郁人群的心里痛苦,虽然不是全部都能知道,但是至少让她懂得了怎么样和她们相处,而不是采取回避的态度远离她们。 董依依辞去了研究生主任一职,院长执意挽留,董依依以自己已经步入大龄青年行列还没有解决个人问题回绝了。这一理由非常的充分,新院长尽管不想同意但也不好再执意强求。 她还主动去约潘副主任的爱人,向他了解潘副主任的更多近况,也向他反馈潘副主任的信息。潘副主任的爱人先是拒绝见她,后来见董依依一个外人如此诚恳的关心他的妻子,也愿意和董依依谈论一些关于妻子的话题。 董依依了解更多关于潘副主任的信息后,再一次试着去和潘副主任沟通。她走到了潘副主任的办公室,潘副主任好像明白她的来意,没有邀请她坐,就像董依依第一次踏进她办公室一样,让她站着听她的训话那样。 “你不要做这些无用功,我是不会领情的,况且既成的事实你妄想去改变,能改变得了什么?”潘副主任表情冷淡,但是言语之间却不向往常那样咄咄逼人,董依依听出了一丝信任。 “您说得非常对,我的确改变不了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情,但是我仍然需要反思之前对您的态度!”董依依开始诚恳的自我检视。潘副主任抬头看了一眼董依依,放下手中的笔,她也没这么急不可耐要完成手头工作了,她仍然一言不发。 “我太自以为是了,不把您放在眼里,我对您的尊敬都是表面上的,是假装出来的!”董依依继续说到。 这句话着实让潘副主任吃了一惊,没想到董依依能在她的面前能把自己放低到这样的地步,她仍不动声色地说:“你是不是现在看到我这样,来同情我?告诉你,我是不吃这一套的!” “我如果同情你,我只需要远远地摇头叹息就好了!我完全没有同情的意思!” “那你这么费尽周折到底图什么?在我这里你并不能得到任何的利益!就像当初我没有推选你,还给你使绊子,你难道不记恨?!”潘副主任终于说出了她想要知道的答案。 “记恨谈不上,这的确让我受到了伤害,但是现在我已经能够自愈了,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争夺的,在你认为的利益上我已经主动放弃了,还有什么好失去的?……” “你是指你已经辞去教研室主任一职?那——!你以后在职场上便再无发展余地了。”潘副主任一幅极为不理解的神情。 董依依还想说些什么,一条信息提示音让她们不得不提前结束这场对话。 这条短信是余洁发来的,她在信息中说:“老师,我现在在学校周边租房子住!” 董依依眉头一皱,她不是已经毕业大半年了吗?怎么还在学校附近住?这个疑问让她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她急忙向潘副主任解释现在需要处理一个问题,对谈话提前结束表示了歉意,转身走出了潘副主任办公室。 她边走边回复:“有事吗?” “老师,我——我——,我想见见你!” “我现在就去你那,你发个定位给我,我现在就过去。” 董依依按照定位提示来到了余洁住的地方。这是一间租用的平房,董依依走到门口,屋内就只有一张床、一个桌子、一个凳子和一件行李箱,床上随意地铺着被单,桌上摆了一些日用物品和一本书,除此以外就再无其它的东西。 董依依从桌子下拉出凳子自个坐下,余洁就坐在床沿边,脸色苍白,低着眼皮说:“我刚做了个手术!” “什么手术?”董依依问? “**摘除!” “什么?!一一”由于凳子是塑料的,不稳,董依依差点没从凳子上摔下来。 “为什么?!” “我觉得女人的累赘太多了!我毕业后和一个男的同居了,他有家庭,后来他和他那个女的一起来逼迫我还钱,说我用了他男人很多钱……” “你怎么这么蠢!就为了那种人?”董依依平生第一次骂出脏话。但是也是余洁信任她,她才敢这么骂。换作别人她也断然不敢这样。 “我是蠢,这辈子都不打算再做女人了!这样干净!”余洁捧着脸哭起来,“我就是个永远都没人爱的,我妈如此,遇到的男人如此……” “你……”董依依无言以对,走过去轻轻地抱着她,她感受到余洁的整个身体在颤抖。“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已,用别人的错惩罚你自己?” “我知道,但是我只有这样以后就再不会被任何人伤害了。”余洁决绝地说。 “那你以后怎么办?”事已至此,董依依不再忍心批评她了。 “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不过我相信我一定会好起来的,我这辈子不可能就这样活着!我之前差点死掉,我不能这样,我不能这样……”余洁反复念叨着。 “你放过他也是放过你自己,放过自己也是放过他,你才能从这里面走出来。”董依依开导她,尽管这样的劝说在她看来是那么的无力。 “我放过了他但是我没有放过自己,我只是想到了你,于是我到这来租房子,就是想挨着你近一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看你以前推荐给我的书了。”余洁说,她止住了眼泪。 “从今以后,我不再为任何人哭了!”她继续补充道。 “哎!”董依依叹了一口气,走到桌子前,看了一下放在桌上的书——《百年孤独》。 “你有什么需要直接跟我说。你今天就去我那吧,我给你炖点东西补一补!”董依依准备给她收拾东西。 “我,我不去了,您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余洁低着头,两个大拇指互相搓着…… “这是两千块钱,你拿着补补身体,这才是你的本钱,其它的以后再说!”董依依从随手背的小包里掏出钱来放在桌上,准备离开。 “不,不,我不要!……”余洁立刻从床上弹起来,她不知所措。 “你不要,以后就别再联系我了!你好好照顾自己!”董依依强忍着眼泪,故作镇静地走出余洁租来的那间小屋。 转眼一年过去,余洁再也没有给董依依打过电话或者发过一条信息。董依依也忙着工作和筹备婚礼的事,“董依依,你快来一趟!”打电话来的正是后来院系合并后调过来的新院长,姓肖。 董依依还以为自己工作没做好,“肖院长,有什么事可以先告知一下吗?” “你不用紧张,是好事!之前你带的一个班里是不是有一个叫余洁的?”肖院长问道,语气中带着一种自豪。 “是的,怎么了?”董依依以为余洁又做出什么让她惊掉下巴的事情了,她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 “听说她好像要搞个校园招聘,还要给我们院捐款!但是她附加的一个条件是你要在场!”肖院长说。 这个余洁!要做什么做便是了,何必搞那么大架势!不过话说回来,现在毕业生找工作正是关键时期,她的到来既可以解决一部分毕业生的就业问题,也可以给学弟学妹们树立信心,虽然有些高调,但是总归也是好事。 “你放心肖院长,我来和余洁对接,等我把时间、地点和具体的活动方案等细节定好以后再联系您!” “那就好!那就好!”肖院长很放心的挂断电话。隔着电话,董依依仿佛都能看到他那双笑眯眯的眼睛,恐怕他现在走路都会哼着小曲了吧! 肖院长的确是哼着小曲的:他哼着小曲穿上熨烫得笔挺的西装;哼着小曲打领带;哼着小曲梳理他的头发,尽管他的头顶已经一览无余,他还是用两只手从额头往后脑勺摸索几下,然后走出办公室。 自他上任以来,这是一件多么光荣的事,听说余洁捐赠的金额比较大,好像是500万。“要是个个学生都能像她那样有出息的话……”肖院长出了学院大门,直接向校长室走去,他要亲自去汇报这个好消息。亲自去汇报,那是必须的! 余洁在人生困顿的时候来找董依依,但是她想到如果仅凭打工维持以后的生计,这样苟且的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于是她便回到了老家。余洁本身就是少数民族。老家的年轻男女都外出打工了,村里只剩下老和孩子,他们很少到外面市场上买衣服,穿的都是蜡染衣服。 这种传统的技艺快要失传,她觉得非常可惜,如果能够将它们与现代流行元素相结合,可能会以换发新的生机也说不定。而且自己至少吃饭没问题,甚至还可以为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而做点什么。 说干就干,余洁利用打工挣的钱,在农信社贷了50万全部都投入进去。她没有市场运营的经验,但是她知道现在的市场已经不是以往推销的老套路了,她需要通过文案来进行宣传。所以她创办微信公众号,买了一个单反相机,就地取材,先把她们服饰、当地的人文通过文图结合的形式宣传出去;还和当地几个热爱蜡染的年轻人制作微电影,技术手法虽然稚嫩,但是内容具有地域特色,情感真实,也受到大家的欢迎,为产品前期宣传和后期销路积攒了不少流量。 后来余洁就和几个年轻人注册了一家公司,专门运作与传统蜡染有关的产品:服饰、配件等。一年下来公司运营很好,她们累积的资产超过1亿,成为当地的纳税大户,余洁也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女企业家。 “余洁~~!不论你在现实当中有多大的成就,但是在我的眼里,我最开心的事就是看到你无比地珍视自己并且成为了那个独一无二的你!” “……”余洁没有说一句话,董依依在听筒里那头听到了她哽咽的声音。 “是爱让让我活了过来!”余洁一字一字地说。 此刻余洁已经是她的老师了,谁说谁一定是谁的老师? 董依依已经一年没有见到余洁了,当初她那对人的憎恨和对自己厌恶的模样还印在她的脑海里。虽然现在她们还没有见面,但是之前余洁的那副模样早已荡然无存了。 第四卷 第10章 婚礼之夜 董依依与余洁见了面,还参观了她们公司的蜡染作坊,作坊矗立在大山深处,已经制作好的衣服在阳光下晾晒,散发出植物的芳香。在钩花坊她还见到了多年未见的玩伴陈雨鸽,余洁在寻手艺人的招聘中陈雨鸽正单身一人带着孩子,余洁对她产生了同情,就像看到当初的自己,于是就把陈雨鸽留下了,还让她去向村里的手艺人学钩花,现在陈雨鸽可是她们公司不可缺少的一名技师。 董依依听着她们诉说的故事,在临别前董依依告诉她俩,自己的婚期在即并邀请她们来参加婚宴。听到这个消息,余洁和陈雨鸽惊叫着拥抱在一起,为董依依找到此生的归宿而高兴。 婚期定在下个星期五的晚上七点半,还有一个星期就到婚期了,董依依并没有特别的兴奋,一切都正常进行,她清楚的知道爱情和婚姻是不同的场域,她和袁值一在婚姻中能创造出不同于父母、不同于别人的奇迹吗?一切都是未知数。在她的邀请名单中,董依依郑重地写上了潘副主任和她爱人的名字,还有她以往的同学、室友、闺蜜和前男友…… 转眼到了星期五下午,潘副主任坐在办公室,今天的阳光尤其地明媚,一束光穿过窗户玻璃,斜斜地照射在一盆长势良好的芦荟上。已经快六点了,她看向窗外,脑中想着是继续工作还是回家一趟,换上一身漂亮的衣服去参加董依依的婚礼。 潘副主任看着手中的请帖,陷入了矛盾之中。以往的不快她还没有完全忘记,可一想到董依依主动辞去职务并在肖院长面前借余洁的事力推自己,她住院的时候董依依也经常去看她,还有上个星期的那次谈话,潘副主任又恨不起董依依来了。 “可能以前的我太偏执了吧!”潘副主任心想,她看了看桌上的闹钟,已经六点二十了,距婚礼举行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她站起身来,准备回家换上一套喜庆、漂亮的衣服去参加董依依的婚礼,为她送去祝福。 婚礼的场面极为隆重。董依依的父亲在前几年通过重整程序免除了部分债务,获得了新的投资,烂尾的工程早已续建完毕,让他也重获新生。董依依的弟弟、妹妹们早已经各自成家,只有他的这个掌上明珠至今才结婚,婚礼自然马虎不得。 “好热闹啊!”小果壳带着她一对双胞胎,远远地就听到礼炮声,忍不住地说。“这场门当户对的婚礼会少去不少生活上的麻烦吧!”她这样想着。“是呢!真热闹!”孙南妮一只手牵着她的儿子在一旁感慨到。她肚子里还揣着一个。“你肚中的小可爱也是来感凑热闹的吧!”小果壳开玩笑地说。 高昌唯和甄珍也来了,甄珍还挽着高昌唯的手,他们的危机似乎已经解除、重修旧好了。尤其是对甄珍来说,她几年以来的隐忧总算画上了句号。 秦晓帆和温杨杨也带着她们的女儿来了,七八个孩子凑到一块,闹翻了天:他们围着圆桌追逐、嬉闹,不一会儿额头上的汗珠字打湿了头发,还没有消停的架势。乐队的奏乐声在孩子的吵闹声、大人的聊天声中演奏得更起劲了! 只有伊菲菲早早地就坐在桌边的角落,看着这豪华的婚礼,想着自己的心事,虽然她的爱人也表示过去翻篇了,可一遇到不顺心的事他总拿以前的事说事,搅得她不得安生。她不知道这场婚姻忠诚度的审判何时才是尽头。伊菲菲表面上尽可能地保持冷静,对谁都微笑,以掩盖她内心的烦闷。她看到隔桌有一个打扮性感、留着干练齐耳短发、带着金属材质耳环的女人,在抽着烟…… 时间指向七点半,伴随着音乐,董依依挽着他父亲的手走上地毯。这种过于热闹、世俗的场面董依依内心是排斥的,她之所以愿意做仅仅是为了满足父亲的心愿而已,此刻董依依不由地想起了母亲…… “我的婚礼也要这样幸福!”秦晓帆看着新郎新娘,在心中憧憬着自己与戴明的婚礼。她的前一次算不上什么婚礼,只是请几个亲朋好友吃饭。她打算在和戴明的结婚仪式上风风光光办一回,让她做一下每一个女人都渴望的公主梦。可惜戴明最近好像身体一直不好,她们的婚期也一推再推。 孙南妮抚摸着自己的肚皮,期待着二胎是个可爱的女孩,以后也这样给她操办。“你在走什么神哪!在为你们家老二谋划呢!”小果壳似乎看穿了孙南妮的心思。 “妈妈!你看新娘子好漂亮!”温杨杨的女儿欢快地说,“嗯!”温杨杨想着自己当初的婚礼也是如此的隆重、看上去如此的幸福,她心不在焉的回答女儿。“婚姻可不像人们看到的那样,走进婚姻中的人自然都明白婚姻艰难,可人们为什么还是要往这殿堂中赶呢?!而且脸上还是充满了期待?!”温杨杨至今也没想明白其中的道理。 “你来了,姑婆!?”董依依按照礼仪给客人敬酒的时候,看到一头银发的姑婆,她正笑眯眯的看着董依依,眼里充满了慈祥,让董依依有如见到母亲的伤感。她上前去拥抱了自己最敬重、最喜爱的这位亲戚。她不识字但却懂得如何过好女人的一生…… 晚上十点了,吴袁值一喝了不少酒,他跌跌撞撞地准备找个地方眯一会。他随手推开了一个房间的门,往床上一趟,他的一只手搭过去摸到一只柔软的手。他以为是董依依,可能她也和自己一样喝多了需要休息一下吧。 珊珊感觉有人摸自己的手,微微张开眼一看,怎么是袁值一?她今天刚拒绝了前夫的复婚请求,而之前在大学校园中曾经欺骗她的、那个她爱得死去活来的尤侗利也来了,说他已经离婚了,回来找她。她给了尤侗利一记耳光,当初她自己的身心都给了他,都没能换回他的真心,他现在回来?把她当什么了? “董依依凭什么可以这样幸福?之前有高昌唯,现在又有袁值一?”一股破坏、毁灭的念头涌上珊珊心头,她顺着袁值一的手,附身到他的身上狂热的吻着…… 董依依担心袁值一便来寻,她推开刚才袁值一走进的那扇门,那扇门为何能打开,打不开该该多好,董依依前一秒的担心变为了此刻疑惑、羞辱、愤怒、恶心、恐惧……她扯掉那写着新娘字样的胸花,飞奔出门!袁值一听到这碰的砸门声,这才如梦方醒,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 第五卷 第1章 暗夜救援 董依依从酒店另一侧楼梯奔向空旷的户外,不是她记不得走哪条路,而是她在痛苦、慌乱中没有看到来时的路。或许她不想让更多的人看到她今夜的狼狈。总之,她从另一个只有一盏昏暗灯光的楼梯通道跑出来了。 她的高跟鞋太高,在楼梯间被什么东西挂了一下,她的一只脚滑出鞋外,她也差点从楼梯上跌落下来。她还有那么点下意识,便死死地抓住扶梯把手,这才让她捡回一条命。 董依依把另一只鞋也抛下了。她要抛下这专门束缚在女人脚上的高跟鞋。还有这一身的红色旗袍,那样束缚她的身体,她也索性撕开了一个口子,就好像在心口也撕开了一道口子。 董依依的身影从繁华、闹腾的大厅后侧一闪而过。高昌唯在门厅外抽烟,他的心头升起疑惑敲掉烟头准备上楼探个究竞。 董依依跑着跑着,酒店射向远处的光越来越弱,酒店四周就是一片森林。她也看不清楚前方的路,泪水已经哭干了,她只是不想停下来。一停下来她眼前就浮现出刚才的画面,还有此前袁值一在实验室吻她、在藏区舍身救她的画面。它们如此违和、如此矛盾的交织在一起,让她无法把它们联系在一起! 可她刚才看到的镜头的确是那样痛苦而又真实!她不能停,只想往前跑,这样没有思考的余地。 “噗通!”董依依只感觉踩空,身体随即跌入洞中,滑向深不可测的深渊。她的前额被坚硬的东西磕了一下,便失去了知觉…… 高昌唯来到二楼,看到珊珊和袁值一都从过道出来,他瞬间便明白了。 他跨步上前一把揪住袁值一的衣领,一拳打在他的鼻梁上,袁值一虽然酒已醒,但是还是软绵无力。高昌唯把他拎起来,用胳膊肘卡住他的脖子,愤怒说道:“我说过的,你要好好善待她!你!” 珊珊拦住高昌唯的拳头,“找依依要紧!” “你!”高昌唯痛苦地看着珊珊,他无法判断不出眼前的这个女人究竟是魔鬼还是?但是他清醒地知道当前找到董依依才是最重要的。 此时的客人已经不多了,留下来的都是至亲好友。他们也察觉出楼上发生了什么,都走出大厅看究竟。高昌唯大致给董依依的父亲说了一下,他便朝着刚才董依依奔跑的方向追过去。 董依依的父亲向大家编了个善意的谎言,说小两口为婚房的问题闹了点小矛盾“请大家继续喝酒,继续喝酒!” 董依依的父亲是见过世面的,他自然不愿意在这种场合暴露家庭的任何一丝丑闻。这个还未踏入家门的女婿,此刻他想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把他像小鸡样扔出去!他的拳头捏得紧紧地藏在背后,但脸上却笑眯眯地应付着! 高昌唯借着手机的光亮,追随着董依依的脚步。他在一个洞口前停住了脚步。他跪在洞口晃着手机查看洞内的情况。他一起身差点与珊珊撞个满怀。 “你怎么还来,难道你不应当夹着尾巴灰溜溜的逃走吗?” “是死是活,总要等依依来惩罚!我是不会像丧家之犬一样逃走的!” 高昌唯无语,他也不想和他争论了,救人要紧。 “你赶紧回去!让他们带绳子、手电和梯子来!”珊珊这才按照高昌唯的吩咐回去。 袁值一的酒彻底地醒了。但刚才发生的一切,到底是梦还是真的?他也不相信是真的。可珊珊留在他身上的气息证明这切是真的。而且她的董依依也消失不见了,大家现在都去找她,去营救她。 他也是要去找董依依的,他也会去救董依依,可高昌唯他较什么劲。 甄珍不放心高昌唯,她也朝着高昌唯的方向奔来了。救援的人和救援工具还没有到,她看到高昌唯正攀着一株藤蔓往下探。 “高昌唯,你给我住手,你快点上来!”甄珍即是担心又是一股醋意。 “我没事,我不赶紧一些等他们来怕董依依出什么事!”高昌唯没有多想,他没有读懂甄珍话中另一层意思。 “你!上来听见没有,她会有人救的!”甄珍几乎要喊出来了。 高昌唯这才明白,“你相信我,我不能见依依处于生命垂危的状态而放任不管!” 高昌唯说完,他尽可能往下滑,在藤蔓的底端放手,落入洞中。 “昌唯!昌唯!”甄珍吓得哭喊出来! “没事!我还好好的!”他的声音从洞底传来。 “奇怪!” “怎么了?” “我明明已经在洞底了,没有看见依依啊!”高昌唯疑惑的对甄珍说。 这时其他人也赶来了,发现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董依依的父亲请高昌唯再次确认一下洞底到底有没有人,在此确认没有发现董依依之后,他们便把梯子放下去把他拉出来。 董依依的父亲不相信,也要亲自下去,同样没发现董依依。但是从从洞口情形来判断,刚才的确是有人跌入洞中才是。 大家都不做声了。仿佛都已经忘记事情的起因,现在大家只想搞明白其中有什么奥秘。 董依依父亲重新安排其他人到别处去搜寻,自己则继续留在洞外。高昌唯、甄珍、珊珊也一直陪着等待。 天蒙蒙亮,消防救援人员赶到了,他们经过全面搜查,排除其他地方,将目标锁定在这个洞口。其中一个消防人员也下到洞中详细检查一番,结果也同之前高昌唯、董依依父亲他们搜寻和判断的一样,就是看不见董依依的人影。 董依依的父亲慌了,他像一只发狂的猛兽,一把抓过袁值一的衣领:“我女儿要是……我绝不轻饶你!”他又把手从袁值一的衣领上拿开。摇着头说:“绝不、绝不!” 他的话语如一股强劲的风扫过,旋即又停下,他毫无力气的一下瘫软在了地上。 大家见状赶紧把他扶上一起前来的救护车。 “爸爸!爸爸!你没事吧!”董依依的弟弟、妹妹一阵呼唤。医务人员给他诊断,告知大家并无大碍,他只是受到外在的刺激过于激烈所导致。 董依依的父亲坐在救护车上老泪纵横,此刻他不知道要责怪女婿,还是该责怪他自已,他没能把依依照顾好,他对不起顾红。或许他认为男人那点花花之事正是横亘在他和顾红心中的那颗刺,此刻那颗刺正把他刺得痛不欲生! 第五卷 第2章 感情的空白键 “哎!你不要扯我的衣袖,是你!我都说了不要随便把石门打开!”一个白胡须老头责怪道,他一副清瘦样貌。 “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她通过了人生的窄门,你就对她仁慈点吧!”另一个白胡须老头应答道,只是他要显得略微胖一些。 瘦高的白胡须老头不吭声了,“好吧,看在她即将承担更高使命的面上,我已经帮助她够多了!我们走吧!” 随着一声“我们走吧!”两位白胡须老人已经飘然远去。 “等一下!”董依依还有疑问,他们口中所说的“要承担什么使命是什么?”“请等一下!”董依依又呼喊一声,她同时也被自己的呼唤声惊醒了。原来是一场梦! 董依依醒来准备起身,才感觉到左侧脑有些疼痛。她在昏迷之前明明是感觉到前额受到碰撞,现在怎么会左侧脑疼痛呢?她一看自己衣服被刮成了几缕碎片,手上和腿上被划出了几个长口子,只是擦破一点皮没什么大碍。 董依依奇怪万分,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她这才仔细看一下四周的情况。放眼望去漆黑一片,她本能的摸一下手机,可能慌乱中手机 不知道掉在什么地方了。她在黑暗中用手探了一下,是石壁! 她应该在一个洞的底端。董依依感到一阵饥饿和寒冷同时向自己袭来。寒冷和饥饿的念头一起,她越发的感到招架不住了,就像要断气的人那样的虚弱。 “我要死了吗?董依依自言自语,可身体中有一股能量告诉她,“要活下去!要活下去!” 她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在四周又摸了一圈,手指触碰到一个如玛尼石一般大的石头,她把那块石头捧起来,用力敲打石壁。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她不知道能不能被人听见,但现在这是她唯一的希望了。因为她的气息太弱,嗓子好像喊不出来了。 “好像有什么声音!”一个孩子首先听到了一阵敲打的声音,只是那声音太微弱他也不太确信,慌忙提醒大人们。 董依依的父亲赶紧从救护车上跳下来,大家也围过来把耳朵附在洞口听。 洞中再次传来了若有若无的石头撞击的声音。“真的,真的有声音!下、面一一下、面,下面一定是依依!”董依依的父亲激动得话都说不全。 消防人员闻声过来,我们再下去仔细检查一下。这一次他们把洞的石壁彻底再检查一遍。他们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才发现顺着藤蔓的中间处有一个薄壁。当时这个薄壁被藤蔓掩盖着、被杂草遮挡着,他们没有发现这块薄壁。 消防人员用用力一推!这块薄壁居然被推开了。他们这才发现了侧壁中还有一个深洞,可能有人特意挖掘用作某种用途,现在来不及探究洞中洞的来源了,先救人要紧。其中一个救援人员身上绑着缆绳进入洞中,下到洞底这才发现了躺在地上的董依依,然后给她也绑上揽绳把他们拉了上去…… 董依依从洞中探出头来,刚站稳,见到父亲的第一眼,疑惑、害怕、莫名的委屈、对母亲的思念都一股脑地涌上心头,她喊了一声“爸!”便扑倒父亲的怀里,董依依父亲哽咽得说不话来,只是拥抱着女儿,“没事了!没事了!” 看到董依依被营救上来,大家终于松了一口气。高昌唯这才牵起甄珍的手悄然离去。 董依依靠在父亲肩膀上,目光瞥见了他们离去的背影。 “袁值一呢?他在哪?”董依依抬头寻找他的身影。 “我在这,我在这!”袁值一颤抖着声音说,在众人的目光聚焦下墩身在董依依面前。 “看到你了就好,我还以为你去哪了呢?”董依依一句话,大家面面相觑! “孩子,你是不是受伤了?”董依依父亲摸着她的额头,不敢提及之前发生的任何事情。 “我没事,只是感觉左侧脑有点痛,值一,我们去妹妹所在的澳洲度蜜月旅行吧!”董依依就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所有的事情都只源于她的一场意外。 现在她居然安排起来蜜月的事情来。董依依的父亲心疼女儿,看着她完好回来一切都依着她只是听着她安排。大家也不说话,想必这场意外事件给她的打击太大也理解她! “孩子,你现在需要的是医生和休息!”董依依的父亲说。 袁值一听到董依依的蜜月旅行计划,心中顿感羞愧难当,这比董依依直接揭露他的可耻行为还要难受百倍。不过,从董依依提到左侧脑有点痛的情形来看,袁值一当即判断出判董依依的记忆出了问题。她还记得他,但却记不得最近一次发生的事情。可能是分管短期记忆的海马体受到了损害。虽然他不是脑神经专家,但他研究人工智能,人的大脑也在他研究的范围。 明白了这一点,他是该庆幸还是该自责,此刻袁值一如在火中烤,心里即愧疚又难堪! 这时医生在一旁发话了:“家属请让我给病人先检查一下!” 医生大概检查了十来分钟,“病人除了有些虚脱之外,还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医生您说!”董依依的父亲的呼吸有些急促,但还是尽量保持冷静。 “她的左侧脑部神经有受损的迹象,还有,我也不是太确定,这需要到医院进行更为详细的 检查!现在先给她处理一下外伤,然后补充体内需要的营养素。”医生继续说道。 董依依输着液,被妹妹拿来的毯子包裹着送往医院进行后续的检查和治疗。 在医院详细检查过程中,通过抽血化验,医生告知袁值一:“您的妻子怀孕了,在后续用药上我们可能要与你们沟通,建议你们同时到产科建档以便协调治疗!” 听到董依依怀孕的消息,如一阵惊雷震得他五脏俱碎。他希望掉进洞中无法被搜救到的是他。以他的认知怎么可能对董依依犯下那样的错。 肯定是他的潜意识某种恶念在作崇,袁值一细细回忆起他接受珊珊那一刻的细微之处,正是出于一种不完美心结的报复。因为他发现董依依不是完全属于他的,但是他又狂热的爱着董依依。他不可能为了所谓的完璧情结放弃爱情,但是一一,但是一一他又追求那种几乎接近于完美的形象。这种矛盾的纠缠让他失去了最后的理智…… 袁值一懊恼不已,他抱着自己的脑袋狂摇起来,“糊涂,糊涂啊!” 袁值一站起来,现在他唯一能做的要好好的照顾董依依和肚里的孩子,其它的走一步看一步吧。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弥补自己因男人的自私和狭隘观念所造就的这一切! 第五卷 第3章 考验 董依依坐在病床上,看着影像报告中那小小的、好似匍匐着,又好似蜷缩着的弯弯“小虫”,一想到那小虫模样般的小不点就是她的孩子,她忍不住亲了一下,幸福洋溢全身。 袁值一看着董依依她越是幸福一分,袁值一的愧疚就增添一分。它终于难以掩饰内心的矛盾和痛苦,借故给董依依洗水果到走廊上去透透气。本不抽烟的他,这时也点上一只烟,像大多数男人一样在吞云吐雾间获得释放。他突然想到董依依怀孕的事实,连忙把手上的香烟熄灭。 恰好这时伊菲菲和秦晓帆来看董依依了,他朝她们点头示意董依依就在里面。 伊菲菲和秦晓帆进到病房,看着沉侵在不久的将来快要做母亲的董依依,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欲言又止。好几次伊菲菲都忍不住想要开口了,可话到嘴边还是没能说出口。因为她实在不忍打扰董依依这短暂的快乐,因为她也是母亲,对董依依现在的情感状态她深有体会,那是一种神圣的、充满着勇敢与无穷力量的巨大幸福,在她看来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幸福的情感能与之相比。但是作为董依依的好友,她害怕董依依因为短暂的失忆而影响她对人生的选择。所以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你怎么了?”董依依问伊菲菲。 “她没什么,可能是最近遇到了烦心事,或许与她爱人闹别扭了吧!”秦晓帆替伊菲菲回答。 “你们不是已经和好了吗?”董依依不解,她这句话也是随便问问,现在在她眼里一切都是美好的,就连夫妻之间吵吵架也是美好的,没有必要那么斤斤计较。 “没有的事!你别瞎说!”伊菲菲故意责备秦晓帆。 “我们走吧,好让依依休息!”秦晓帆拉着伊菲菲。 “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伊菲菲顺势站起来。 “嗯!”董依依点头,对同事好友的离去并不那么在意。她依旧坐在病床上,继续重新看那张影像单。 董依依的父亲得知女儿确诊怀孕的消息,不知如何是好。尤其是看到袁值一他的火气就一下窜到脑门,可看到自己的女儿是如此欢喜地享受着现在的生活,他也无法再对袁值一发火。他不知自己这个老父亲还能做什么? “你到底有什么打算?”董依依的父亲压低声音问正在走廊上站着的袁值一。 “爸!我不敢奢望能够获得您的原谅,但是请你相信我,我是爱依依的,我会用下半辈子赎罪!” “相信你?!你还值得相信吗?”董依依的父亲握紧了拳头,在原地打转,伸出食指指着袁值一忿忿地说。说完转身离去…… 在董依依住院的日子里,袁值一就住在学校的单身公寓,他并没有回他们的新居住。一天晚上,他回去拿换洗的衣服,远远的就看到珊珊斜靠在公寓门栏上等着他。他想转身就走,逃避这场邂逅。 “站住,怎么?连见我的勇气都没有了?”珊珊的语气严厉中带着温柔。袁值一这才硬着头皮走过去。大概一米远的距离他就闻到一股魅惑而又冷峻的香水气味。珊珊穿一袭连衣裙,紧身、虽然肩上披着一件薄纱小外套,但她的整个身型一览无余。袁值一感激屏住呼吸,掏出钥匙开门,像逃离什么东西似的钻进屋内。 珊珊装作若无其事地往沙发上一坐,坐下的瞬间,本无意被薄纱披肩遮挡的胸部暴露无疑。袁值一余光憋见那道风景了。但他不敢正眼去看珊珊,他也不明珊珊的来意。因为面对这样的场面他显得经验不足,只能说他所处的环境太单纯了。他进了卧室,想要收拾衣服,可衣服却一直拿在手上并没有放进行李包。他的手好像在颤抖,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珊珊靠近了,他又再一次嗅到了她的气息,吓得袁值一的手再次地抖动了一下,心也咯噔一下。珊珊双手温柔的搭在他的肩上,对他温婉的吐着气:“再重来一次那晚的温柔如何?” 袁值一想迈开脚离开原来站立的地方,可脚却抬不起来了。他也不是想要去迎合她,而是他现在在清醒的状况下要如何应对,他没有经验真的没有经验,他也不知道这种事情到底需不需要经验。他只是呆立在原地。 过了几秒,不!对袁值一来说像是过了十来分钟,他才说:“请你不要这样,以你的条件,你可以找到更好的人!我不能再对不起依依!” 珊珊差点笑出来,“你是说我还能再谈一场不痛不痒的恋爱,然后走进婚姻殿堂,成为某人的太太,生儿育女?然后再忍受丈夫的背叛?……我宁可主动去猎杀!”珊珊笑起来,她的笑声在整个卧室回荡。 她突然停止了笑声,在袁值一背后退掉了她身上的衣裙!袁值一听到她拉拉链的声音,吓得蹲在了地上,来不及思考珊珊刚才话中的意思,也似乎听不见她刚才的笑声,他连声说:“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珊珊从地上捡起衣服,“那你为我穿上吧!”见袁值一仍然呆在原地,她为自己穿上衣服。她拉上拉链的瞬间,袁值一的心跳这才恢复刚才跳动的频率。 “好吧,我不为难你!不过……从你刚才的表现来看,你是经不住诱惑的!你是强行用理智克服的吧!” 珊珊的这番话,袁值一的脸刷的红到耳根。“我走了,以后我们不会再见面,就把我当成一个历练对象吧,请你要善待依依……” “砰!”一声关门的声音把袁值一从刚才的惶恐中惊醒。这是一场梦吗?从婚礼那夜直到现在,袁值一都觉得是一场梦,他无法掌控。 珊珊走出袁值一的公寓,呼吸着夜间的冷空气,一股孤独感从心底一涌而出,泪水突然从眼中滚落下来。她想着今天这场闹剧,她不是也愿意扮演吗?她想起董依依的父亲来和他谈判的情景,放在桌上的钞票她看都没看一眼,而是董依依父亲为了女儿下半辈子的幸福拜托她、恳求她:“请求她再一次去试探袁值一!” 珊珊想起自己的父亲……但是她也不完全为亲情所动,她也要和袁值一之间有个了断,否则她在袁值一的心里永远会留下印记,这道印记会随着袁值一进入婚姻时间越长会越深,她要主动抹掉这道印记,让他不再报有任何幻想。 第五卷 第4章 不想对你虚情假意 董依依在医院呆了一个月,今天终于要回家了。早早的她就把带来的衣物、随手翻看的书籍和其他零散的物品全都收拾好了。她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回家,要让肚中的宝宝感受新家。此刻她正坐在病床的床沿上等袁值一来接他回家。 一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没见袁值一的人影。“难道他忘记了今天是我出院的日子?不太可能啊!”董依依猜测袁值一迟迟没有来接她的原因,“又或者他临时有事耽误了?” 正在她胡乱猜测的功夫,伊菲菲和秦晓帆来了,“我知道你今天出院,来看看是不是需要帮忙!他还没来?”伊菲菲疑惑的问。 “我想起来了,好像最近学校在定出国访问学者的名单,他是不是为这事耽误了?”董依依的心顿时从云端跌入谷底,这事也不关他什么事啊,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选择去做访问学者。但是董依依还是有一丝担忧,可是并没有表现出来。 “谢谢你们来,要不我们就先回去吧!不等了!”伊菲菲、秦晓帆提着行李,预约了一辆滴滴车把董依依送回了新居,随即就回去了。 董依依环顾这个新家,她忽然有种陌生之感,屋子里为烘托气氛装饰的彩带、气球还在,可并没有感到热闹的气氛,唯一不同的是屋子非常干净。董依依判断应该是袁值一之前才打扫过。 客厅出还有一大盆芦荟,是之前没有的,让整个屋子增添了那么一点生气。冰箱里也填满了各种食材,有基围虾、排骨、玉米、鸡蛋、西红柿、小油菜……看着冰箱里满满的食材,董依依对袁值一不满的情绪早已消失不见。 她从冰箱中拿出了两块排骨、两个玉米,还有几个红枣……她准备煲一锅排骨玉米汤。董依依煲汤的各种技能还是从母亲顾红那里学来的。此刻母亲顾红在董依依的心里突然变得亲切起来,她对母亲的怀念中只有美好的一面并转化成操持家庭的技能显现出来。 袁值一到医院接董依依,他发现董依依已经被朋友送回家,这一切他都猜到了。他也不是忘记了妻子出院回家的日子。他只是不想在别人的目光中装作若无其事,他想如何才能坦然的面对过去、面对董依依。 正当他纠结的时候,校长打电话找他让他去校长办公室。袁值一刚踏进校长办公室的大门,校长就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他有一个绝好的机会去英国做访问学者。 时间是两年,这次去交流不同以往,他可以获得到一流实验室去进行研究的资格,因为双方搞一个基地合作项目。可以说,这次机会对任何一个想要从事人工智能研究的人而言都是一次绝好的机会。 要是在往常袁值一会非常心动而且是力争要去的,可现在不同了,因为董依依已经怀了孩子,他不能丢下她们不管而只顾自己的事业,况且他还有私人的问题没有出来好,正是他最为烦恼的时候。“校长,你知道我爱人怀孕了,现在去不是时候!” “你可要想好了,你正处于事业发展的重要时期,它可是你最好的助力!给你三天时间回去考虑,到时候再答复我。” 可就在一念间,袁值一头脑中冒出另一个念头,这次出国的机会或许……他赶紧强迫自己立刻停止了这个念头继续想下去。 袁值一走出校长办公室,他立刻开车回了家,车开到车库他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出了车库直接到草坪一个长凳上坐下。他又随手掏出香烟,他现在已经离不开香烟了,只是有董依依在的时候他绝不抽。 袁值一深深的吸了一口,长长的呼出烟气,他思考着:去还是不去?其实这不是一个无法抉择的难题,而是他一想到再过几个月孩子就生下来了,而他一旦把孩子抱在手上,看到他一眼有可能就再也离不开了。而且董依依的记忆逐渐在恢复,到时候他想起婚礼当天发生的事,以她的个性和对他的体察,这个家可能就天翻地覆了,最最重要的是她还会爱他吗? 袁值一一看时间已经不早了,他决定起身回去给她们母子做晚饭。他回到家,在玄关处换鞋的时候就闻到一股炖东西的香气!是炖排骨,还有清甜的玉米香。房间里放着胎教音乐,估计在董依依正听的入迷,没听到他进门的声音。 袁刚走到客厅,董依依正好站在卧室走廊温柔地看着他并没有埋怨他的意思。这充满生活气息的家和董依依地体贴与温柔,让他心头一酸,他走出去一把抱住董依依轻柔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眼皮、脸颊……动作极其轻柔,像蜻蜓滑过水面,水面留下一圈一圈荡漾着的波纹,弄得董依依痒舒舒的,她忍不住“咯咯咯”的笑出声来。 夫妻二人吃饭的时候,董依依给袁值一盛了一碗汤。他一边向碗中吹着气小心的喝下一口,汤十分清甜,他一连喝了两碗。喝第二碗汤的间隙袁值一的嘴唇动了一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说?”董依依问道。 袁值一被她一问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是出国做访问学者的事!” “你是怎么想的,想去吗?” “想是想,但是现在不是时候!”袁值一没有说出心中的秘密,这次出国的机会可以为他暂时逃避现实而提供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他与董依依的关系也许可以继续维持下去。 “如果你已经决定好了要去,那就去吧!我支持你!”董依依尽管不太想他去,但是一想到这样的机会对袁值一的研究事业至关重要,她愿意牺牲眼下的幸福支持他。 “要不我还是不去了吧!”袁值一似乎有一点试探的口气。 “听你口气,其实你的本意还是想去的,那就去吧!不要在事业发展阶段或者人生的某个阶段留有任何遗憾!”董依依握着袁值一的手。 “我给你拿点水果吧!”袁值一借故逃离董依依的温柔包裹,他不敢与董依依的目光接触,就好像他下一秒要被董依依彻底地看穿…… 第五卷 第5章 恢复记忆 袁值一失眠了两个晚上,等董依依睡着后他穿衣起床,在客厅与阳台之间来回踱步,在阳台上他忍不住又点燃一根烟,抽了一半又把它掐灭,又点燃抽几口又掐灭,如此反复好几次。 直到天空从朦胧不清的混沌状态,开始变得逐渐亮起来,远处隐匿在薄雾中的青山和高楼也依稀可见,袁值一终于下定决心——他要出去!他再也忍受不了对董依依笑容里有任何一丝的虚情假意,所以他选择暂时的逃避,哪怕他不能享受怀抱婴儿诞生那一刻的快乐。 袁值一登上了飞机,他本不想董依依送他,但董依依坚持,“难道你连离别的念想都不给我留下吗?”董依依的这句反问让袁值一无言以对。 他怎么可能对她的深情无动于衷呢,他之前坚定的念头开始动摇了,但是最后他还是忍住心头的酸楚与自责逃离般地躲上了飞机。 袁值一走了,机场候机大厅瞬间空旷了不少,可董依依并没有太多离别伤感的情绪,她也说不清究竟是为什么。她不由地摸了一下自己开始微微隆起的小腹。 伊菲菲听说袁值一出国的消息后,就直奔董依依家中。见到刚回来不久的董依依,伊菲菲心中的秘密再也藏不住了。 她一刚坐到沙发上,上牙就不断地咬着下嘴唇,心中像揣了块大石那般,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说:“依依,有件事情我还是要告诉你!” “什么事?”董依依坐在单人沙发上看着她。 “就是……”话到嘴边她却不知道如何启齿了。 “就是——就是——!我觉得你对袁值一太好了!”伊菲菲自己也没想到打定主意要说出来的话居然是这样。 “噗!”董依依用手捂着嘴,一下笑出声来,“这就是你要郑重其事的要跟我说的事?” “你这样会吃亏的,对人太过于信任是要吃亏的!”伊菲菲重复着。 董依依认同伊菲菲的话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人与人之间最难得的不也是信任二字吗?除非这种信任它违背原则、突破了一个人心中的道德律。 “你就一点不担心你家那位?我的意思是说他各方面的条件都优秀,出国回来肯定就成学科带头人,到时候事业有成。而你确这样默默地付出……你还………” 董依依似乎听出了伊菲菲话中有话,但是又猜不出伊菲菲究竟想表达什么,她只是试探地问道:“你是说,我一个失忆的人、将来还带着孩子的人会在婚姻过程中慢慢贬值?” “你这么理解也可以,我只是希望你快点好起来,只可惜都来不及了!”伊菲菲突然叹了一口气。 “什么来不及了?”董依依疑惑地问。 “你怀着孕以后的日子不容易,你应该把袁值一留在身边的,可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他都已经走了!”伊菲菲又编了个善意的谎言。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脑子今天是怎么了,总是犹犹豫豫、糊里糊涂地。 “哦!我还炖着东西呢,先回去了,先回去了,你有什么事再叫我!”伊菲菲像被针扎了一下似的从沙发上弹起来,急不可耐的要回去,就好像她那锅炖着的东西立马就要烧干似的,十分紧急样子。 看着火急火燎夺门而出的伊菲菲,董依依心中不免生疑,“这和平时的她反差怎么这么大?是她出了问题,还是自己出了什么问题?” 董依依重新坐回到单人沙发上,陷入沉思。她联想起伊菲菲和秦晓帆来看她时欲言又止的样子,还有今天她说的奇怪的话和反常的行为举止一一因为她一向不喜欢煲什么汤,并且如果伊菲菲是特意来看她的不可能还火上炖着东西,这一切都不符合常理。但是董依依又理不出问题的头绪在哪里? 不过,自己为什么就想不起结婚当天事情了?她为什么会跑到林子里面去,没人跟着她吗?至少袁值一应该跟着她去才对?但是后来被救上了的却只有她一个人,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是失足掉进去的而不是散步的时候不小心掉进去的。 董依依越想越不对劲,她口有些渴了,想去倒一杯水喝,起身的瞬间脚没站稳,即将摔倒的瞬间,她的右手像一把巨大的钳子一般死死地揪住沙发的扶手。 就是在即将摔倒的瞬间,一男一女躺在一起的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但是她看不清是谁?怎么会有这种画面存在自己的记忆中? 她还想继续追踪下去,可头却在这个时候疼起来了,神经有一种堵塞、牵扯般的疼痛。她下意识的用左手按住了头的左侧。 董依依感觉自己的记忆在复苏,但是记忆的复苏似乎伴随着某种不堪和痛苦,她希望记忆不再苏醒,这样她也不会再有任何的疑虑与不安了。 好在董依依一边要兼顾工作、一边要养育胎儿,她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想关于记忆和其它的事情。24小时中的每一分每一秒陪伴她的就是这个腹中可爱的小生命。 她做饭的时候“他”跟着她,她暂且这样称呼为“他”!因为董依依不知道腹中的小生命是男、是女。她整理家务的时候,散步的时候,休息的时候陪着她的都是那个在她腹中的小小的“他”!他异常好动、调皮地扭来扭去,夜晚该休息的睡觉时候“他”更欢腾了,似乎腹中的那个世界就是明朗的白天。 在袁值一出国两个月后的一个夜晚,董依依梦见自己被珊珊追赶着,她跑得很累,她不知道为什么珊珊要追赶她, 她跑得满头大汗,她想大喊一声:“你为什么要一直追赶着我?袁值一你在哪?你到底在哪?——”董依依惊呼着坐起来,她突然都记起来了,一切都记起来了,董依依痛苦地倒在枕头上,再次闭上了眼睛。 董依依痛苦的不仅仅来自于他们的背叛,而是她已经怀了袁值一的孩子,现在她毫无选择的余地。此刻她突然明白袁值一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候会出国以及伊菲菲说话时的某种暗示和隐忧。 董依依拨通了父亲的电话,“爸!我全部都想起来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啊!”她在电话的一头泣不成声。 董依依父亲接到电话,声音颤抖着说:“闺女,不是我想瞒着你,你怀着孩子!你这关要过自己过啊,过来了就海阔天空!明天我就过来,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董依依无力地挂断了电话,这场婚姻她要如何继续?…… 第五卷 第6章 不想念不相见 它来了,我的人生!我的人生来了……董依依默念着。仿佛之前她的人生都是铺垫,现在她的人生幕布才缓缓开启。 董依依坐在床上,有了一种轮回的错觉。只是她之前是带着梦醒来的,她梦到和高昌唯自由自在的在海面飞翔,也回想起和他在一起那段谈情说爱的日子。直到后来高昌唯在自己的梦中如影像般消失,现实中他也走远了。他留给她的是背影,尽管她心里清楚婚礼那晚他救了她,但那只是美好的晚霞罢了。 过去的人和过去的事,董依依认为自己都抓不住,也不应该抓住。她虽然不想像母亲一样,为了维护所谓完美、纯粹的爱情而与生活对抗,但是她似乎在走着母亲的路,她也在追求纯粹。她寄希望于袁值一身上,希望在他的身上能够寻到爱情的影子。可那就是惊鸿一瞥,除了在实验室的那一吻和骑行路上的舍命相救,她再也没有在现实中瞥见爱情的影子。 正是这种心怀侥幸和苦苦追寻的梦幻,让她在现实面前满身伤痕。她在思忖着:“是不是自己错了?……”还有珊珊,一想到珊珊她的背部和心口间仿佛被重物重重捶打,她们昔日的友情仍然残留在记忆里,可是从此刻起她再也不想见了…… 董依依听着外面下得哗哗哗的雨声,她看不见雨水倾泻下来的样子。因为还是凌晨,天还没有亮。大家都还在熟睡。她多想像其他人一样在就在这下雨的天气,没有任何心事沉沉地睡去。 可是现在她毫无睡意,她也无法再次入睡…… 董依依并没有伤心欲绝,她的体内有一团火在烘烤着她,不会让她的生命之火熄灭。 “这是她的使命?”董依依忽然想到她跌入洞中时梦到的白胡子老头,他们口中谈论的“使命”,难道是指孩子吗?似乎不像,可除了孩子她自己还有什么使命呢?她只是一个普通女子,唯一和孩子联系联系上的,也许就是怀着孩子这件事能够让一个女人变得慈悲而已。慈悲就不会将她导入决绝之路。可眼下,她不知道要如何处理现在的这种困境。 “为什么要把所有的幸与不幸都与男人捆绑在一起,难道除了捆绑就没有其他路可走了吗?”董依依想着,毕竟她还是凡尘中的一位女性,即使心中还有那么一点慈悲也是对未来那个小生命的。对袁值一而言,她不能再装作若无其事,她不是没有想过就这样假装记忆没有完全恢复,刚才前一秒她还想过。但是假装的幸福迟早有一天会露馅,有一天当这种假象毕现时会让彼此更痛苦。 “我一切都想起来了,包括婚礼那天晚上的一切和我为什么跌入洞中、暂时失去记忆……”董依依决定把她现在的状态都告诉袁值一,她给他发了信息。 “你好自为之吧!”董依依又补充了一句。 袁值一收到这条信息的时候,他正在公寓里准备前往某个小镇进行学术交流的论文。“这一天还是来了,只是来得太快!”袁值一呼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电脑,拔通董依依的电话号码。电话那头是一阵嘟嘟嘟的声音。显然董依依不愿接他的电话。 他有些慌了,想打电话给岳父,因为他知道岳父虽然表现得对他极为愤怒,可似乎又在无意中推他。他也摸不清其中的门道。但是他决定还是先等一等,现在岳父那边的时差还是凌晨,又或许董依依并未向岳父提起她已经恢复记忆的事,自己现在打过去不是太冒失吗? 袁值一通过微信编辑了一长段忏悔和对董依依表达爱意的词句。董依依不想看这些毫无分量的语言,她想要嘲笑,她很快就把它们都删除了。 “那我只好现在就买飞机票飞回来了,如果你不再接我电话或者不再理我的话!”袁值一更加地焦急了,他忍不住发了这么一段话。他的内心闪过一阵恐惧,“万一她想不开,孩子该怎么办?”袁值一眼下最担心的是董依依会不会做傻事,所以他等不及了,要立刻起身回去。 “你现在回来,我也不想见你、也不会见你,这两年都不想见!如果你非要现在回来的话,你就只能见到我一个人……”董依依知道袁值一现在最害怕的是什么,但是她不挑明的话,他就要回来了,只有这个办法才能阻止他回来。她是真的不想见他,说逃避也好,她现在只想一个人去面对,起码这样还不会掺杂任何一点污秽。她要以一颗白璧无瑕的心去迎接未来的生命,而如果有袁值一在,那一切都变味了,她每天都会活在时常忆起他的那些事当中。 “或许,你现在就可以选择离婚在国外继续发展!”董依依发来了给他选择权利的一条信息。 看上去董依依给了袁值一选择的权利,可袁值一真的不愿意掌握这样的选择权,他想回去也不能回去了。他会选择离婚吗?这不是他的本意,要不是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也不会跑到国外来了。 “我不会选择后者,都听你的!”袁值一想立即回复道。当初的罪魁祸首是他,选择逃避现实的也是他,可现在那件不忠事件的控制权怎么反转到了董依依的手中?这是为什么?袁值一时也说不上来。 袁值一从下午到晚上甚至第二天凌晨他都守着手机。他害怕错过董依依的任何一条信息,就这样心神不宁的守了十几个小时,都没有一点反应。袁值一又酌字酌句地分析了董依依发来的信息,最后一句:“两年都不想见”,他激动起来,仿佛看到了希望,因为她把时间限定在两年,正好是他出国交流的时间。而且她并没有说一辈子不想见。这就是他的希望,他唯一的希望。 想到这,袁值一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突然感觉困极了,他需要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便坐在沙发上,把两条腿搭在沙发另一端,大脑迷迷糊糊地,他只是感觉还是有一点希望的,似乎还有一个人可以依靠,那就是他的岳父。袁值一就这么想着,想着……他居然睡着了。 第五卷 第7章 精神避难所 门铃响了,而且门铃回的声音间隔时间一次比一次短,董依依这才听到铃声起来开门。她打开门,父亲正提着行李站在门外。 董依依的父亲看着一脸憔悴的女儿,眼里满是心疼,半天才说:“你昨晚没睡好吧,有爸在呢!天塌下来有我给你顶着!” 董依依看见父亲风尘仆仆的赶过来,再大的困劲也没有了,“爸——我没事!”她更不愿自己的事情让父亲操心,倔强地把痛苦隐藏了起来接着说道:“我都说了你不用来,我可以应付的!” “我怎么能不来呢!”董依依父亲说着自己把行李提进了客厅。 “不过你来了也好,爸!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我一会给你炒几个菜我们吃饭的时候说。”董依依一看时间都快中午了便要去做饭。一打开冰箱门冰箱空空的,没什么囤积的食物了。 “这不用你操心,我一会去买些菜,你去休息一下!我做好了叫你!”说着便穿上鞋直接出门去了。 董依依看着父亲的背影,那背影是那么的清瘦,一点没有发福的迹象,董依依不知是该为父亲高兴还是难过。她轻轻带上门,转身来到茶水间,给父亲泡上一杯茶好等他回来喝。 董依依父亲两手提着采买的东西回来了,冰箱瞬间又被塞得满满的,父亲随意问了一下厨房用具在哪便开始忙活起来。看着在厨房忙这忙那的父亲,董依依心里明白父亲心疼自己,她也没说什么了,随他去吧! 一个小时之后董依依的父亲就做了好几个菜,有水煮虾、清炒小油菜、小炒肉、白菜豆腐汤和一个凉菜,全是普通开胃的家常菜。 “别光看着啊,来——坐下来吃,中午时间紧你就随便吃点,下午想吃什么我再好好做!”董依依父亲看着一脸心事的女儿,“好好吃饭!别的什么都不重要!” “嗯!”董依依顺从地坐下来。此刻她的身份发生了变化,从别人眼里要强的妻子和准母亲,瞬间变成了父亲疼爱的女儿。她发现自己原来也有软肋。 “爸,我想和你商量一下,我想把婚前的那套小房子卖了,再买一套!”董依依吃了小半碗饭后向父亲提及其购房的事。 “你确定现在买吗?它对你来说很重要?” “是的!爸!它不仅仅是一个物理空间上的房子,它将完全属于我和腹中的孩子,确切地说,它的精神价值大于一切,它没有承载过去,一切都是新的……”董依依说到这眼泪掉了下来,她奇怪自己昨天都没有掉过眼泪,现在在父亲面前想起往事却忍不住了落泪了。 “那你目前有多少存款?”董依依的父亲一向清楚女儿比较有想法,更何况现在她提及购买一套新房子对她而言意义不同往常。 “我这几年存款也有三十万,加上卖房的钱,即便低于市场价的百分之十也够首付了。只是装修款就不够了!”从不向父亲开口的董依依这次开口了。 “你留着一点作生活和其他安排,装修款我给你出,首付款我补贴你一点。” “首付款的补贴不用,生活上我做了预留安排,包括去医院和月子中心的费用我都预留出来了的,装修款我就算是跟你借的,一年以后还你!” “不用你借!我是给你的!” “不是借的,我就不要了,我宁可再多等一年!” 看着倔强的女儿,董依依的父亲只好屈服了,“好吧,借的、借的!” 董依依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她突然想起光顾着说房子的事情,父亲都没有好好吃饭。董依依赶紧夹了菜送到父亲碗里:“还是爸你懂我!”这句话她有点撒娇的味道。 董依依的父亲似乎也很享受女儿的撒娇,这种时光他都有些恍惚了,是二十年前吧,她们仨都还小的时候,他的思绪回到了那时一家人围在桌子前吃饭的场景…… “爸!快吃啊!菜都要凉了!”董依依催促父亲,董依依父亲这才回过神来。 在董依依收拾厨房的功夫,董依依父亲接到袁值一打来的电话,他本想一把掐断,可一想到他这个女婿关系到女儿后半生的幸福,他不得不接。 “你打算躲到什么时候,臭小子!”董依依的父亲走进房间关上门、压低了声音厉声问道。 “爸,我现在打算回来,依依说不让,否则——” “否则什么?你快点说,我真忍受不了你这些个高级知识分子。”董依依的父亲借故发作。 “否则,他说我就只能见到她一个人,她说到做到的,这您知道的,爸!”袁值一一口气说完。董依依的父亲是了解女儿的,这一点女婿没有说谎。 “那她说不让你回来,你就什么也不做了?你就不去争取了?你会像我一样后悔一辈子的?” “像你,后悔一辈子?!”袁值一在电话中疑惑地问道。董依依的父亲发现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赶紧圆谎:“我的意思是说,你不要光听女人表面上的话,你要做点什么,不要等,要做,明白吗?你这个智商还要我教你吗?”要不是怕女儿听见,他差点要暴跳如雷了。 袁值一似乎明白了又似乎没有明白,只好说:“我明白了!爸,你保重!”便挂断了电话。在袁值一心里,他倒不是真的害怕这个岳父,他是在盘算着如何消除董依依对他的反感而又能重新挽回她。他与岳父的通话只是强化了要行动、要行动的紧迫性,可具体怎么做,以什么方式才能做好这都是一个难题。 “岳父说得对,以我的智商……”袁值一开始回忆起当初是如何心心念念地追求董依依的,他琢磨了半天就得出来一个字——“爱”,不就是这个爱字打动她、说服她嫁给自己的吗?现在这个东西怎么就变得难起来了?本能性的情感现在为什么变得需要去学习如何运用了?找到了一点方向,袁值一也开始理出了一些头绪。 董依依父亲只字不提他和女婿通过电话的事,这是男人之间起码的信任。他在女儿家的这段日子,无事可干。他看着女儿忙前忙后,忙着卖房子、看房子、看装修,他想插手帮忙女儿不让。她说她要亲自一手一脚地打造那个精神之地。这像极了一场辛苦的旅行,但是她却乐此不疲。 董依依先是授权房地产经纪公司可以按低于市场价百分之十出售房子,经纪公司乐得轻松,很快房子就卖掉了。董依依从伊菲菲那得知秦晓帆换了一家销售公司,为了给她添业绩,她特意到秦晓帆的售楼部选房子。秦晓帆给她介绍了一个带阁楼的、面积稍微小套一点的房子,而且还是准现房。董依依满意地当即就支付了首付款。 这套房子她喜欢极了,她喜欢的原因主要是那个阁楼,她已经开始想象着如何打造它了,她想象着她在那间阁楼上读书、喝咖啡、写东西,还有孩子出生以后偶尔在那爬来爬去的样子…… 第五卷 第8章 新的因果链 房屋装修工程快要结束了,董依依请来的装修工人正在清扫。她所钟爱的阁楼造型原貌已经出来:地板、墙面和屋顶都是用原木装饰,黑白球形的顶灯错落有致的垂落下来,一小段旋转楼梯直达小型的落地窗户,从窗户这里可以往下眺望远处的森林和繁华的街道。 阁楼里除了一张书桌、一把椅子和乳白色的落地窗帘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家具。连接阁楼和一楼楼梯间的转角处摆放了一株长势良好的绿色植物。整个客厅放置了一款古典式样的长沙发、三个书架和一盏落地台灯,其他的什么也没有了。 董依依就想要这样的空,因为她的心灵已经被太多东西塞满了,它太过于复杂,所以物理上空的空间可以平衡这种复杂感。 新屋落成的那天,董依依的同事和好友要来祝贺,都被她委婉地拒绝了。她似乎开始不习惯了这种世俗上的客套,现在除了两件事情:生的希望和人生真谛的探索,其它的只是起到点缀作用的事情都显得无足轻重,于她的人生而言不是那么地重要了。 时间不紧不慢地又过了一个月,董依依的身体变得越来越笨重,脚开始肿了起来,呼吸不再如之前畅通,走路的速度也开始缓慢起来。她的预产期临近了…… 对于这种变化,本来就在董依依的预料之中。可是身体上的改变它不仅是形体上的变化或者行动上的不方便那么简单,它还来自于心里上的因素。 她似乎觉得还缺少些什么?或许可以说她在恐惧些什么?这种恐惧来自于她即将面临的生产?也不完全是,这一点董依依心里清楚。 那她缺少的什么?董依依寻思着,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缺了什么?是缺乏安全感吗?谁能给她安全感呢?谁也给不了,包括父亲。董依依渐渐地变得焦躁起来,偶尔还会对父亲发发脾气,这在以前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事情。为此她深深的自责,她力求尽量的控制,可是都没有用。 董依依感觉自己像变了一个人,连她自己也对自己的状态不满了。完全属于她的房子装好了,可她还是像丢了魂一样的。 她内心渴望着一种圆满的状态,而她现在感觉并不圆满。正是这种不圆满的状态让她产生了焦虑,也让她有缺失感,甚至还产生了恐惧。 董依依终于找到了自己糟糕状态的原因,她的心里失衡了,她的心里是住着一个男性化的她和一个女性化的她的。自从结婚以来,她都以一种更为男性化的特质面对周围的一切,那个女性化的她萎缩了。男性的阳和女性的阴二者不仅仅是生理层面的,也包括了心里层面的。 董依依居然开始想念起袁值一,在这种不调和的状况下,她居然忘记了他过去的背叛,开始想起他的好来。袁值一曾经的背叛她都忘了吗?其实董依依也没全忘,只是她的内心不需要再纠缠于过去了,因为她没有能力消灭过去的痛苦,而她需要面对的是未来。 况且,这几个月以来袁值一每天都给她写一封信,尽管那是以电子邮件或者电脑微信文档的方式。有时还是一个表达爱意的视频。董依依没有任何的回复,但是并不代表那些言语没有在她的心里泛起涟漪。 有一次董依依记得她只是回复了袁值一“我很好!”三个字,就这简短的三个字,袁值一居然打电话来哭了,在电话的那头,他哭得像个孩子。从那一刻起董依依的心破防了,她对他开始有了一另一种解读。而且随着预产期的临近这种想要见到他的想法也变得日渐强烈,但是她仍然没有对袁值一说她需要他,需要他在身边。 袁值一能够感受到董依依的这种变化,他也认为她开始需要他了,开始依赖他了,尽管她并没有表达出来。 袁值一开始了他的计划。他计划的实施离不开的一个人——就是他的岳父、董依依的父亲。他从岳父那里知道了董依依的每一个动向,包括买房、装修、她的预产期和她的焦躁。现在距离预产期的日子只有二十多天了,他已经请好了假,他要回国去,他的票已经买好了,就在明天。 明天对于袁值一来说是个不一般的日子。他之前感觉到的是希望,而现在他要将这个希望变为现实了。他兴奋得一夜未眠。这与他出国前的失眠虽同为一词,可产生的效果却不一样,二者有天壤之别。 袁值一下了飞机以后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入住了之前预定好的酒店,酒店的位置就比邻董依依入住待产的医院。董依依的比预产期提前十多天住进了医院,这让袁值一即高兴又担忧,他真想冲到医院。 “你可给我按捺住了!”董依依父亲叮咛道。 “爸,你可要提前告诉我,我已经坐不住了!”袁值一在酒店里守着,守着他的孩子出生,守着董依依的平安。他就像一只大热天烈日烘烤下的蚂蚁,焦急的在酒店转来转去。而这个季节正值冬季,他却感觉到一阵阵的烦躁。 “你快点来,依依进产房了!”袁值一在凌晨天灰蒙蒙亮的时候突然接到岳父打来的电话,他的梦瞬间被惊醒,他从床上弹起来,不到几分钟的时间已经守在产房门外。他的汗珠子从额头上一颗颗滴下。 “我看你是担心的吧!”董依依父亲开起了袁值一的玩笑。 “是跑得太急了,跑得太急了!”袁值一想从裤兜里掏纸巾来擦擦汗,可是他怎么可能有纸巾呢,他来不及带也想不到要带,他就用手顺着额头抹了一下,随后换了一下另一只手中提着的汤,那是他昨天特意请酒店的人提前煲好的。 时间已经过了两小时了,这两个小时简直比两天还长,董依依的父亲和袁值一在走廊的长凳上坐着,都不说话,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的等待。 突然一声婴儿洪亮的啼哭声打破了这种沉默,如寂静山中的雏鸟的啾鸣,直触心底。“董依依家属,过来接孩子,6斤8两,是个女孩!”护士常规的术语,现在听来都是那么的美妙。 “我去接孩子,你去接依依!”董依依父亲一把拉拽住袁值一的手臂。袁值一这才明白岳父的深意。 董依依见到袁值一,他站在她的产床旁,提着汤,千言万语只是静默不语……但是彼此心中重燃了爱意。 他推她回到提前预定的房间,看着刚出生的小婴儿,袁值一顿时觉得他和董依依的感情纽带更加的牢固了。这又是不是他臆想的呢?反正他抱起孩子的刹那内心是颤抖的,充满了不顾一切都要让这小人儿幸福的责任感。他感谢自己不顾一切的回来了,体验到这一刻的幸福,如果错过了,他也不知道这种遗憾是个什么滋味了。 属于董依依和袁值一他们的小幸福的时间只有半个月,半个月后袁值一走了,是董依依极力劝他回去的,他只好听从。 小果壳和孙南妮在董依依休假期间专门跑来了,从她们的口中,董依依知道小果壳还成为了育儿博主,专门分享育儿方面的知识,她也变成了一个专家。孙南妮过着有二孩的日子,尽管鸡飞狗跳可也有平常人家的幸福。她还从小果壳口中得知甄珍律师事务所办得风生水起。她们唯独都不提及珊珊,这是一种默契或者这对小果壳她们来说是禁区。但是董依依已经不在意了,她只是不愿意说出来罢了。 送别了昔日好友,董依依的日子归于平淡和琐碎,偶尔她会带着她的笔记本电脑一个人去到阁楼,开始敲击键盘,打下第一个字、第二个字、第三个字。她要开启她人生的另一个旅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