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万里星海》 第1章 重逢 “16日上午9时10分左右，征途二号f遥十二运载火箭在西北发射中心点火起飞。火箭搭载了星海十二号载人飞船。3名航天员正式向太空出发！” 电视屏幕上，央视某频道的播音员正在播放星海十二号载人飞船发射成功的消息，举国振奋。韩钰心站在发射中心指挥大厅的大屏幕前，难以平静，那些和同事们一起奋斗的日子历历在目。 正当她沉浸在胜利的激动和喜悦时，突然有人拍向她的肩膀，她一回头，猛然间醒了。 笑容还在嘴边，原来是一场梦。 “心心。”黑暗中，母亲郭雅芳的声音低沉而急切。 “怎么了，妈？”睁开朦胧的睡眼，韩钰心打开床头的灯，看清母亲的脸，不由得心一沉，刚才在梦中的兴奋劲儿也消失殆尽。 “心心，你爸……心脏病犯了，被送去医院了。”郭雅芳哽咽道。 韩钰心一惊，她早知道父亲心脏不好，一直叮嘱他按时吃药，没想到还是发病了。 为了一个科研项目，父亲韩一诚在大西北已经几个月没回家了，韩钰心强忍着泪劝慰母亲，买了最近航班的机票，第一天一早和母亲一起去大西北。 在母女俩焦急的等待中，韩一诚的学生杜强打来电话，说老师已经被抢救过来，脱离生命危险。韩钰心松了口气，也终于忍不住哭出来。 90年代初，大学毕业的韩一诚只身来到大西北戈壁的发射中心，和他的老师一起负责一项保密的科研项目。在韩一诚眼里，航天发射就是他的全部。随着中国航天事业的发展，发射中心肩负的任务越来越繁重，往往是前一个还没结束，后一个又已经进场。为保证任务如期完成，他经常吃住在一线。 戈壁的冬夜气温零下二、三十摄氏度，为解决技术难题，他与研制人员一起，在冰冷的测试厂房通宵达旦地工作。凭借忘我的工作精神，成功解决了一个又一个技术难题，连续三年春节都是在试验一线度过的，没能回家看望年迈的父母和妻子女儿。 后来，韩一诚被调回京城的研究所，也是常常加班很晚才回家，一年当中的休息日屈指可数。如今，他心脏不好，却因为不想影响正在进行的科研项目迟迟不去医院治疗。 对丈夫这些年的经历，郭雅芳很清楚，所以，当女儿从京城航空航天大学毕业后要去研究所工作时，她是反对的。她希望女儿去大学任教，不像丈夫那么辛苦，可她终究是没拧过女儿，也被她对航天事业的热情打动了，如今，韩钰心已进入某航天科技集团航天六所，是星海十二号载人飞船研制团队的一员。 第二天上午，母女俩下飞机后直奔航天医院。看着病床上虚弱的父亲，韩钰心心里一酸，十分心疼。 想到这几年父亲年龄越来越大，常年的高负荷工作让他身体一直不好，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而她却坚持要去航天六所。高强度的工作，让她无暇顾及父母的身体。在理想和亲情面前，韩钰心心里的天平发生了倾斜。 看过父亲，韩钰心去医生办公室，找父亲的主治医生云星海了解情况。 心外科住院部很安静，韩钰心的脚步声清晰而有力。走到医生办公室门口，她轻轻敲了门。 “请进！” 清润而好听的男声传来，她应声而入。 “请问云医生在吗？”韩钰心问。 正对着门口的办公桌旁，一年轻男医生抬头看向她，沉声道：“我就是！” 二人目光交汇，皆是微微一顿。她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可是一时想不起来。 走近些，韩钰心看清了男医生的长相，他有一张俊朗的面孔，目光如朝露一般清澈，如漆一样的双眉斜插入鬓。气质清新、儒雅，透着书卷气，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舒畅感。 她看着男医生，男医生也看着他，过了半晌，笑问：“你是韩钰心吧？” 韩钰心木讷地点了点头，当真想不起来他是谁。她担心父亲的病情，无心询问他是怎么知道她的名字的，直奔主题，询问父亲的病情。 听云星海说，她才知道父亲的情况比她想象中的要严重，需要做支架手术。据云星海说，父亲好像很抵制手术。 韩钰心知道父亲的想法，他所负责的项目目前正处于关键时期，如果他去做手术，一定会影响项目的进度。所以，他就瞒着家里，装作没事儿人一般。 “你多劝劝他。我们会尽快安排手术。”见韩钰心有些愣神儿，云星海提醒道。 “云医生，你放心，我一定劝我爸爸尽快做手术！如果她不答应，我就绑他去！”韩钰心正色承诺。 云星海笑了笑：“好，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他没想到眼前的女孩儿看上去娴静端庄，像个淑女，实际上竟是这般洒脱、爽快。她这种性子着实让他欣赏。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韩钰心回到病房。病房里静悄悄的，父亲睡了，母亲一脸愁容地坐在沙发上。得知丈夫要做手术，郭雅芳一着急，轻声抽泣，病房里的气氛越发凝重。韩钰心轻揽着母亲，胸口像压着一口气，闷闷的难受。 可即便是再难以承受，她也要坚强，小时候，父母是她的山，把她紧紧护在羽翼之下，如今该换她保护他们了。 深夜，父母都睡了，病房里静悄悄的，一袭月光落在白色的床单上，泛着淡淡的光，让韩钰心更加没有睡意。她轻轻推开门，想出去透透气。 远远地，她看到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正低头看手机。 “云医生！你怎么这么晚还没下班？”走近了，韩钰心已认出云星海。 云星海起身，随后把手机塞进兜里，笑道：“我今天值班。韩教授有什么事儿，你可以随时叫我。” 韩钰心感激地笑了笑，这才想起问他知道她名字的原因。 “云医生，你怎么认识我？” 第2章 担忧 “你记得云毅吗？”云星海试探着问。 “云毅？云叔叔？我爸爸的朋友？”韩钰心猛然想起，上小学的时候，云毅去过他家几次。印象中，他和父亲关系很不错。后来他意外过世了，父亲为此难过了许久。 云星海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云毅是我爸爸。” 说到这儿韩钰心明白了，怪不得她看他眼熟，原来他们的父亲是朋友，而且他们曾经见过。不过，她记得他当时不叫云星海。 “我改名字了。我爸在去研究所的路上突发心脏病，没抢救过来。那个时候，他负责星海2号气象卫星的研制，我不能帮他完成未完成的事业，就改了名字，叫云星海。”看出韩钰心的疑惑，云星海解释道。他的声音很轻柔，原本痛苦的事儿从他口中说出，多了几分释然。 韩钰心抬头，两人目光对视的刹那，她向他笑了笑：“没想到我们再见面是在医院！”她觉得很奇妙，他们竟然认识，而且以这种方式再见。 云星海也回以微笑，一双眼睛似天上的星辰般闪着莹亮的光。韩钰心想，他改的名字不错，很衬他的气质。 “云医生，这个手术会不会有风险……”韩钰心话说到一半已哽咽。她很怕失去父亲。 “你先别担心，有我呢，韩教授一定没事。”云星海下意识走近她，把手轻搭在她肩膀上，想给她安慰。 想当初，他因为父亲突然心脏病去世，高考时毅然报了京城医科大学。他不想悲剧再次发生，这么优秀的一个航天专家因为同样的病失去生命。 韩钰心点了点头，听云星海这么说，她憋闷的心似乎开了道缝，不再那么紧绷绷的。 “翟医生，给我爸做手术吧！不用管他同不同意！”韩钰心当机立断，不想给父亲再拖延的机会。 云星海被她逗乐了，这小妮子还真是处事果断。 这样的她，和他印象中那个调皮机灵的小妹妹还挺像。 第二天，云星海为韩一诚安排了手术，时间定在上午。 临近手术的时候，韩一诚在大西北的同事和学生都来了，和他们母女一起度过这艰难时刻。手术很成功，几个小时后，韩一诚渐渐恢复，他们已经可以进去探望。 晚上，韩钰心让杜强送母亲回父亲宿舍，她一个人陪护。 云星海悄悄和人串了班，改成当晚值夜班。他想陪着韩钰心，哪怕是她在病房，他在医生值班室。 一个星期后，一面写着“医术精湛，妙手回春”的锦旗被送到航天城医院心外科办公室。 看着这红底金字，云星海哭笑不得。亏得韩钰心能想出这个办法，给他送锦旗！ 云星海当即发微信给韩钰心：“韩钰心女士，感谢你的锦旗。我一定继续做个医术精湛的好医生！” 收到信息的时候，韩钰心已经在父亲的催促下回京城了。星海十二号飞船的研制已经进入关键阶段，韩一诚术后恢复很好，他不想女儿因为他耽误工作，只留妻子照顾他。 韩钰心笑着回复：“送锦旗是我妈的主意，我只是代为执行。” “那替我谢谢郭阿姨。”云星海秒回。 眼看着就要开早会了，韩钰心收起手机，进了会议室。 星海十二号飞船的总工程师徐光亮已经在会议室了，见人都到齐了，才开始讲话，按照惯例，他讲话结束后，各研制团队汇报工作。 等各团队的主任都发完言后，徐光亮看向结构与机构研制团队主任宋志刚道：“返回舱从400公里左右的太空轨道进入大气层后，会以每秒数千米的速度与大气层发生摩擦，形成上千度的高温，就像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球冲向地面。我们务必保证返回舱内部始终保持在合适的温度，为飞船返回舱研制出特殊的防热材料，给飞船做一个‘防热外套’，给我们的航天员打造一面生命安全的‘防火墙’。”说到这儿，他微微顿了顿。 宋志刚凝视着徐光亮，坚定地点了点头。 徐光亮满意地笑了，接着道：“这段时间我希望大家全身心投入飞船的研制中。有对象的，和对象说一声，电影就少看了。没对象的，先别急着找对象，等星海十二发射成功了，我给你们介绍对象！” 徐光亮的前几句话还挺严肃，听得大家都很振奋，可听他说到对象的时候，几个活跃分子都笑了。 “徐老师，我没对象！”刘文轩先说道。 “徐老师，我也没有！”他话音未落，就有人附和。 “你们好好干活，才能给你们找对象！哪那么多废话！”徐光亮哭笑不得地瞪了两人一眼。 徐光亮担任的总工程师“星海十二号飞船研制团队”有100多人，80%以上是第一次经历飞船研制发射全过程的85后、90后。团队以老带新，既有经验，又充满活力和干劲儿。 散会后，大家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刘文轩变戏法似的拿出一盒蛋糕给韩钰心，美其名曰让她补充体力。刘文轩比韩钰心早来研究所两年，一直很照顾她。他虽然没挑明，但韩钰心也能看出他的心思。只是她一心都在星海十二号上，根本没时间想别的。 许是过度担心，最近她常做梦，不是梦见她所在团队负责的测控与通信系统出了问题，就是梦到飞船发射失败了，唯一的一次梦到飞船发射成功，还被母亲被叫醒了。这是她第一次参加载人飞船的研制，她虽然振奋，却也心存担忧。 这日，凌晨两点多她就醒了，她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向外望去。夜空幽暗，一片静寂，星光稀疏，仿佛这个世界都在沉沉地睡着。 韩钰心想，如果星海十二号上天了，会不会在她家的上空飞过，她能不能看得到呢？ 晚上下班，韩钰心和两个同事一起出来，在门口看到了守候多时的云星海。 “云医生，你不是在大西北吗？怎么回来了？”韩钰心一脸诧异。 第3章 喜讯 “我在西北航天城医院和老师一起做个研究项目，现在已经结束了，所以就回来了。忘了告诉你，我是京城航天医院的医生。”云星海刚下飞机，一脸疲倦，眼里却闪着光。 韩钰心的两个同事能感觉到气氛有些暧昧，笑着和云星海打了招呼，识趣地先走了，只剩下他和韩钰心两人。 “走吧，钰心，我送你回家！顺路！顺便了解下韩叔叔的恢复情况。”云星海看向停在不远处的车，示意道。 韩钰心本想说她可以自己走，但想了想，拒绝的话没说出口。他既然来了，她不好辜负他的热情。 上了车，韩钰心才知道，这段时间云星海一直和父亲联系，所以才改了称呼，不叫“韩教授”，而是叫“韩叔叔”。 云星海还以航天医院和航天六所距离比较近为由，说每天可以接她下班。 韩钰心的脸颊微微有些发烫，他的意思再明了不过。每天都接她下班，除了男朋友，谁能这样？一时间，她不知该回绝还是该答应。 不容她多想，云星海又说道：“你进去吧，到楼上给我发个信息。” “额，好。”韩钰心的声音低沉的几乎自己都听不清。 这个夜晚，她难以入睡。心里眼里都是云星海那双宛若星辰般的眼睛。那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爱意。 第二天是周六，研究所照常加班，眼看着要迟到了，韩钰心来不及吃饭，从桌上随手拿起母亲刚蒸好的包子就要往外走。 “心心，喝点汤再走！”郭雅芳从厨房出来。 “来不及了，两个包子够了！”韩钰心挥舞着手里的包子，调皮地回头看向母亲。她边走边吃包子，到了小区门口，两个包子已经下肚。 到了研究所，韩钰心一看时间，距离早会还有五分钟，这才松了口气。自上班以来，她从没迟到过，她不想打破这个记录。 “早啊，钰心！” 韩钰心正快步往会议室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随后，一个面颊微黑的男人和她并肩而行。 她微微一愣，随后笑出声来：“马帅，你这脸怎么了，怎么这么黑？” “我去三亚度假了，才回来！”马帅向韩钰心眨了眨眼，笑着说道。 韩钰心本就觉得好笑，听他这么说笑得更欢了，“马帅，这话你骗别人行，骗咱们所里的人可骗不了。咱们还没放过假呢，你怎么去的三亚？” “别听他皮，他那是太阳辐射烤的。再晒些天，他恐怕要变成黑猴了！”刘文轩和马帅关系最好，也最了解他。 刘文轩的话激起了韩钰心的好奇心，听他说她知道了马帅变黑的原因。不过，知道原因后，她就笑不出来了。 原来，为验证飞船的核心相机能否经受住太阳辐射造成的温升和干扰，马帅他们小组承担了“全景重现真空状态下的太阳辐射”这一紧要任务。这几天每天一大早马帅就穿上包裹严实的防护服、戴上防紫外线眼镜进到空间狭小的罐中，进行太阳模拟器的光路调试。除了吃饭、睡觉，他差不多都在接受太阳辐射的“炙烤”。 马帅和韩钰心年龄差不多，人如其名，长得很帅，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人缘也很好。为了试验，他不仅眼睛肿胀，原本清秀白皙的面颊变黑了、脱皮了，可他并不在乎，还和韩钰心开玩笑，说去三亚度假了。 “马帅，等咱们的星海十二发射成功了，我请你去三亚度假！”韩钰心很感动，爽快说道。 “哈哈哈，钰心，你不会是看上我们帅帅了吧？要和我们帅帅一起度假？”刘文轩爽朗大笑，把手搭在马帅的肩膀上，看看马帅，又坏笑着看向韩钰心。 韩钰心被他说的脸通红，不过很快反击道：“我是说我出钱请马帅度假，我可没说和他一起去！” 三个人说笑着到了会议室门口，一进会议室，他们就发现气氛与往日不同，问过同事才知道徐光亮有个重要的好消息要公布。 以韩钰心对老师徐光亮的了解，能让老师这么振奋，一定是攻克了什么技术难题。 正当她猜想的时候，徐光亮和总体主任设计师郑楠生谈笑着阔步走来。徐光亮一落座便环视一周，直奔主题道：“今天的早会，有个重要的消息要告诉大家，这也是困扰了我们很久的难题。不过，经过努力，这个难题终于解决了。接下来，就请楠生和大家说说。” 徐光亮人逢喜事精神爽，他的情绪把在座的人都感染了，都想听听郑楠生接下来会说什么。 郑楠生向徐光亮一笑，而后用同样振奋的语调说道：“大家都知道，和之前不同，我们的星海十二号的航天员将进行多次出舱活动，完成空间站的维修、维护及建造等任务。进行出舱活动时与地面建立高速及时的通信联系尤为重要，出舱活动不仅是对航天员的全方位考验，也是对空间站天和核心舱与地面测控站间通信能力的一大考验。”说到这儿，郑楠生环顾会议室一周，激动道：“经过几个月的努力，我们的第三代中继终端产品研制成功，可以通过与中继卫星建立中继链路，实现中继通信，确保航天员与地面通信的实时畅通。这就好比在太空中搭建了地面与中继卫星、中继卫星与航天员之间的“天路”。我们的出舱通信子系统实现了舱内外航天员之间、舱内外航天员与地面人员之间以及舱外航天员之间的全双工语音通信，在航天员舱外活动范围内实现无线通信全覆盖，可支持多名航天员同时出舱活动时的通话功能。我们的舱外图像传输子系统则为舱外提供无线网络覆盖，通过出舱无线收发设备提供的网络热点进行图像传输，实现了航天员出舱活动的实时显示……” 郑楠生话没说完，会议室里就是一阵掌声，大家都无法抑制兴奋和激动，特别是通信团队的人。 第4章 热血 徐光亮向大家摆了摆手，示意郑楠生继续说，郑楠生笑着点头道：“当初虽然有困难，但我们坚信，我们也一定能成功。在这里，我要特别感谢我们的团队，这背后的付出，也许很多人想象不到。” 郑楠生微微一顿，声音有些哽咽，眼眶也有些发红。 徐光亮轻拍他的肩膀，补充道：“为了攻克这一难题，高小军眼睛的视力从1.5降到了1.0，孙志凯突发心脏病住院，幸亏抢救及时才从鬼门关闯过来，吴思雨一个月没回家，两岁的女儿都不认识她了。大家差不多每天都加班，假期成了一种奢侈。为了这一天，他们付出了太多太多……” 徐光亮目光炯炯，起身通信团队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片刻的静默后，会议室里又是一阵掌声，这一次，掌声久久不息。每个人都发自内心的高兴，为了自己的战友，更为了星海十二号的研制取得突破性进展。 宣布完这个好消息后，徐光亮又听取了几个分系统主任的汇报，言简意赅地布置了接下来的任务，还向大家传达了一个讯息：由于时间紧，任务重，星海十二飞船研制团队将取消一切节假日。 徐光亮原本以为他话音一落，会迎来很多抱怨声，然后现场没有人抱怨，这让他十分欣慰。 他顺势接着说道：“大家都知道，在担任星海十二工程总师之前，我还负责过星海十和星海十一的研制。回忆那段时间，我觉得我非常对不起‘受虐’的兄弟姐妹们。那一年，我们的团队成员没有一个双休日和节假日，最紧张的时候3天只睡几个小时，大家都逗我，叫我“徐扒皮”，但苦过、累过之后，大家才发现自己更爱航天了。未来，我相信你们也会因为这段闪着光的日子，更爱咱们的航天事业。” 徐光亮的一席话让大家更加热血沸腾。想当初他们考大学填报志愿的时候，选择的就是航天专业，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实现自己的航天梦。如今，他们就在奔赴理想的路上，虽然辛苦，但是乐此不疲。 徐光亮话落，测控与通信系统主任李鹏程看向他，说道：“徐老师，韩钰心昨天向我说了她对遥测软件进行改进的思路，我觉得挺好，我让她和您汇报下。” 徐光亮最喜欢年轻人有些新思路、新想法，赞许地看向韩钰心，示意她发言。 韩钰心以为主任会直接和徐光亮汇报，没想到他会点名让她汇报，她没有准备，微微整理了一下思路，才当着领导和同事的面儿，向徐光亮说明她对遥测软件的改进思路。 徐光亮听得很认真，当韩钰心说完了，他叮嘱道：“钰心，你的思路很好。如果按照你改进后的软件进行测试，能进一步节省系统测试的时间。不过，你要加快进度，尽快把改进后的软件给我看。” “是，徐老师，我一定尽快！”韩钰心向徐光亮保证道。 散会后，徐光亮叫住韩钰心，韩钰心答应着，跟在他身后，和他一起进了办公室。 徐光亮给韩钰心倒了杯茶，笑着说道：“钰心，你能有改进软件的想法，老师很高兴。我记得天星3号发射在即那一年，我32岁。我通读了卫星姿态控制软件代码后发现，原有方案使用的数学模型、算法已落后于计算机发展水平。我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要不要改？作为当时所里的年轻工程师，我心里吃不准，毕竟，原方案是老一辈科学家们亲自审定的经典模型，并且经过多年使用检验，万一改不好我该如何收场？”徐光亮微微顿了下，似有所思。 “徐老师，那你后来改了吗？”韩钰心忍不住追问。 徐光亮笑了笑，点头道：“改了。因为涉及造价动辄上亿元的卫星，能改却不改，我于心不安。一个多月后，我在反复推导验算，确定新方案更优后，壮着胆子向领导作了汇报，但是领导们不同意临阵生变。” “那后来呢？”韩钰心又问。 “后来，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沟通，我终于在当时的总工程师，也是我的恩师的支持下，获得了一次与老方案同台模拟测试的机会。结果……我的新方案获胜。” “老师，这太有传奇色彩了！我想你当时一定很不容易吧？”韩钰很激动，用钦佩的目光看着徐光亮。 “否定权威，淡何容易？”徐光亮感叹，“不过后来，这套全新算法在天星3号测控任务中成功运用，把卫星姿态确定精度提高了近30倍，变轨控制精度提高近10倍，节省星上燃料近15公斤，为卫星增加了6年以上的能源保障。” 说到这儿的时候，徐光亮的眼睛里闪着光，也有那么一点自豪和感慨。 “老师，我明白了，我也像你一样，敢于创新，敢于挑战权威！”韩钰心已明白徐光亮说这话的用意。 “好！只要你能证明你做的是对的，老师都会支持你！”徐光亮欣慰道。 师徒俩对视，都笑了。 从徐光亮办公室出来后，韩钰心觉得更有干劲儿了。 晚上下班，韩钰心和刘文轩一起出来，一出研究所大门，就看到云星海的车停在路边，打着双闪。 “我说过，不用你接……”韩钰心嘴硬，但她不得不承认，云星海的出现，让她心生欢喜，一天的疲惫也像是一扫而光。 “走吧，上车，我送你！”云星海绅士地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韩钰心和刘文轩道别后上了车，车里暖暖的，还有股香味儿。 韩钰心深吸了口气闻了闻，发现了香味儿的来源。原来，在她座位旁边放着一个保温饭盒。她摸了摸，饭盒外面烫烫的，显然里面的食物是刚做好的。 车发动，韩钰心向还站在路边的刘文轩挥手。刘文轩脸上的表情很僵硬，像是刻意装作正常的样子。 第5章 进驻发射中心 “钰心，我给你做了红枣银耳羹，到家了你多喝点。”车厢里，云星海的声音温润，极具磁性，听上去十分舒服，就像在给耳朵做spa。 “我每天晚上都在食堂吃饭，你不用做这个，多麻烦！”韩钰心本想说“谢谢”，不过担心他以后每天都做，便想阻止他。 “这个算是夜宵吧。你常熬夜加班，多喝点红枣银耳羹很有好处。”云星海上网查过，红枣银耳羹有宁心安神、益智健脑的功效，所以才特别做给每天都进行高强度脑力劳动的韩钰心喝。 “谢谢。”韩钰心心里感动，拒绝的话再难说出口。 伴随着车厢里甜腻的气息，车在航天小区门口停下。韩钰心拎着饭盒下了车，在云星海目光的护送下走进小区。 从小到大，韩钰心从来没怕过什么，也不需要人保护，可因为他，她感觉更加踏实，就好像身后有了倚靠。这种感觉，似乎很好。 经过几天的努力，韩钰心完成了对遥测软件的改进，拿去给徐光亮和李鹏程看。办公室里，李鹏程对改进后的软件进行了测试。结果显示，新的遥测软件有效缩短了对遥测系统的测试时长，大大提高了工作效率。 徐光亮高兴得为韩钰心鼓掌：“钰心，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了。鹏程，给钰心记上，等星海十二发射成功了，咱们一起嘉奖！” 几个月后，在研制团队的共同努力下，星海十二号载人飞船进入总装测试阶段。研制团队的所有人都进入了无休止的加班之中。春节前夕，研制团队进驻西北发射中心。 在从京城开赴西北发射中心之前，韩钰心带了一大箱的零食，还特意网购了一个小洗衣机寄到发射中心，就是做好了没时间吃饭、没时间洗衣服的最艰苦准备。负责电源系统的主任将老婆和刚出生三个月的孩子送回老家，由家里人帮忙照顾。 到达西北卫星发射中心后，所有人都全情投入，忘记了休息，忘记了时间。 这日，韩钰心从宿舍往发射中心走，在发射中心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让她瞬间振奋，一身疲惫也一扫而光。 是云星海！ 韩钰心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可那个身影越走越近，他脸上宠溺的笑容清晰可见。 “星海，你怎么来了？”韩钰心惊喜道。 “我来航天城医院做义诊。”云星海低头看着她，眼里像是有星星。 “你来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带着疑问，韩钰心道。 “我是临时决定来的。我们医院早就安排人来航天城医院做义诊，但名单里没有我，是我主动要求替一个同事来的。他本就不想来，我一说他就答应了。领导也没意见。”云星海解释道。 “你……是为了我才来的吧？”韩钰心自然明白他的心思。 云星海轻轻在她的小鼻子上点了一下，笑道：“当然了，我想过来陪你。而且，我还能做你的保健医。我怕你这股拼劲儿上来，就不顾眼睛了。” “嘻嘻，你最懂我！”韩钰心调皮眨了眨眼。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们已确定关系，而且感情越来越好，云星海的突然出现，让韩钰心很开心。这个晚上，她心睡得很香甜。想到云星海也在这个城市，她很踏实。 当天晚上，徐光亮组织开了个小会，散会后，郑楠生泡了一杯茶，提提精神。虽然多次来基地，经历了多次卫星发射，郑楠生还是不可避免地担心。用徐光亮的话说，他为人既认真、又严谨，十分适合总体主任设计师这个职位。 郑楠生也从未让徐光亮失望，从领受任务开始，加班加点成了他的家常便饭，“5+2”、“白加黑”成为他工作的常态。日复一日为航天事业付出的背后，是他对家人的亏欠。 他每天回家时，儿子已经睡了。他每天出门上班时，儿子还没起床。一年到头，他也没去学校接过一次儿子。晚上，看着熟睡中的儿子，他的小脸蛋似乎有一种魔力，能赶走他一天的疲惫。 看郑楠生像喝白水一样大口地喝茶，徐光亮料想他又失眠了，走过去坐到他身边，拍了他的肩膀一下，问道：“楠生，你这毛病啥时候能改改？一来基地就失眠，这样下去，身体可受不了。” 郑楠生有点愣神儿，徐光亮这一拍，让他下意识打了个激灵。 他转头无奈道：“老师，我是真没招儿了，这几年一直这样。不到星海十二升空的那一刻，我恐怕是好不了了。” 徐光亮能理解他的心情，和他年龄差不多的时候，他也常常失眠。过了这许多年，经历多了，他失眠的毛病也渐渐好了。 “老徐在里边吗？”两人说话间，听到门外传来低沉的男声。 徐光亮一喜，听出是老战友温兴远的声音。 “兴远！”徐光亮兴奋地迎出去。 “老徐，早知道你来了，到现在才得空来看你。”温兴远操着一口山东口音，一看到徐光亮，眼角的皱纹笑得更加清晰。 他在发射中心多年，一共参加过五十多次发射任务，获得10多项科技进步奖和2项国家发明专利，立过一等功。和徐光亮、韩一诚年龄差不多，都是从大西北风沙里走出来的老一辈航天人。 温兴远为人豪爽，作风硬派，担负着在火箭数据异常时，决定是否将其炸毁的重任。在西北发射中心，他因工作认真、严谨，被冠以“数据王”的美誉。 两人几个月不见，一见面就有很多话要聊。直到温兴远接了一个电话，才意犹未尽地离开。 星海十二号2号星马上就要发射了，他们相约在指挥大厅见。 第6章 最好的礼物 自云星海来航天城，他每天都和韩钰心一起吃早餐，然后把她送到发射中心门口。 这日，他们在门口分别的一幕正好被徐光亮撞见，见韩钰心有点不好意思，他笑道：“钰心，云医生不远千里过来找你，等咱们发射任务结束了，你好好陪陪他。” “是，老师。不过现阶段还是咱们的星海十二号最重要，我不会耽误工作的。”韩钰心故意表决心道。 徐光亮笑着瞪了她一眼，“你这个鬼精灵！” 师徒二人说笑着一起回到会议室。第一次总装测试出了点问题，徐光亮组织各小组讨论，研究解决方案。 徐光亮是研究所出了名的抠细节“魔头”。在会上问倒工程师的问题，第二次开会接着问，还不会，第三次开会再问，直到把问题解释清楚。 他对测试的要求近乎苛刻，对主任设计师直接进行现场考核。在总装测试之前，郑楠生和他的团队把测试软件、测试文件等一遍一遍地反复升级、细化。韩钰心所在的团队负责的遥测显示终端软件以及遥测事后处理软件，已改了十几个版本。当然，每次修改、更新，都是一次优化的过程。起初，韩钰心还有些不理解，不过，事实证明徐光亮的精益求精是正确的。 早会结束后，在徐光亮的带领下，各团队又进入技术测试区。在这里，他们按照在会上确定的方案处理电源系统的故障。经过几个小时的测试、验证，他们终于找到了症结所在并妥善解决。 为了提高工作效率，郑楠生带领团队开发了射频自动化测试软件，实现了流程的优化，所以，星海十二号载人飞船的整装测试已接近尾声，预计会提前完成。 在大家的忙碌与期盼中，终于到了发射这一天。 此时的指挥中心，0号指挥员张翔已上岗，进行口令合练、调度点名，模拟进入发射程序，为发射做好充分准备。 徐光亮正带星云十二号飞船研制团队，进行宣誓，铿锵有力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我一定全力以赴，做到周到细致、严肃认真，确保稳妥可靠、万无一失、圆满成功。” 作为优良传统，在每次发射前，航天六所参加任务的人都会宣誓。 韩钰心和刘文轩等这批90后的年轻人都是第一次来发射中心，第一次宣誓，都觉得胸口涌动的激情仿佛能将自己吞噬。 发射中心发测站服务中心组织保障人员为发射场地的工作人员包了包子。在航天人心里有一种仪式感，发射前吃包子叫“包你成功”。傍晚，所有包子被送到发射场地，按每人6个包子分发给工作人员。 “心心，我还是第一次吃这个甘蓝粉条馅的包子呢！真好吃！”刘文轩一个包子下肚，十分满足。 韩钰心也吃了一个，是牛肉萝卜馅的，来送包子的保障人员告诉她，说每种包子都有不同的寓意，她吃的牛肉萝卜馅包子的意思是“牛气冲天”，甘蓝粉条馅的包子寓意“一丝不苟”。 这一天，注定是热血沸腾的一天，这个夜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繁忙的一天悄然逝去，发射场地上已皓月当空，月光洒满整个场坪。 在值班室，刚喝了一口姜汤的警卫小刘，搓了搓被冻僵的手，拉紧了衣服的领口，又继续到场坪上进行巡视检查。 某系统操作手小周和小董也在紧张忙碌着。每隔30-50分钟，他们都要记录一次火箭的温度和湿度。 “各号注意，1小时准备。”随着时间的流逝，不知不觉发射程序已进入1小时准备，火箭三级已经加注。场坪上，广播里不断传出的各级指挥员的口令。 0时28分，星海十二号终于发射升空。火箭起飞51秒后，安控显示屏上突然出现异常，安控助理孙苗苗心里猛地一紧，额头上瞬间渗出冷汗。 此时，指控大厅里坐满了各级领导和徐光亮等航天专家，他们还不知道隔壁的安控机房里的紧张气氛。 作为安控辅助判决专家，温兴远紧盯着屏幕，面色凝重。 异常出现在火箭起飞51秒后。速度曲线显示屏上，突然出现连续大幅度跳变，5秒之后，数据跳变呈持续剧烈状态，不断跃出炸毁线。从数据显示情况看，表明火箭已岌岌可危。 连续5秒，这是地面必须实施安控的极限时间。 “老师，怎么办？”赵海燕急切问道。 温兴远表面上淡定，内心并非不紧张。异常情况出现后，他来来回.回扫了几遍测控数据。对于天天都跟数据打交道的他而言，这些数据就像小时候放的羊一样，什么底细，一清二楚。 短短几秒之内，温兴远已经综合比对了多个瞬息万变的关键测控数据，心里渐渐有底了。 “应该是设备跟踪问题，先别急，继续观察。”温兴远的语调轻缓，但透着自信与果敢。 看着温兴远，孙苗苗原本高悬的心终于落下。有温兴远在，他们的安控机房就像有了定海神针。 第59秒后，测控数据趋于稳定，火箭飞行各项指标良好。 “老师，没事了！”赵海燕振奋地站了起来。 指挥大厅里，传来一片掌声，星海十二号2号星的发射任务获得圆满成功。 大厅里的领导和老战友都向徐光亮表示祝贺，几年间，他带领他的研制团队，已成功地将六名航天员送上了太空。 这背后，是以知识为底气的迸发，是研制团队无数个不眠之夜的无私付出。 韩钰心站在徐光亮身旁，看到老师的眼睛湿润了。 为了这一天，他付出太多，等了太久。 星海十二号载人飞船研制团队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成功的喜悦。 为了这一刻，他们那些挑灯夜战的日子都是值得的。 这日是他的生日。星海十二号的顺利发射，就是他最好的生日礼物！ 电视屏幕上，正在进行实时直播。播音员的声音清润动听，带着振奋和喜悦。 第7章 有惊无险 “bj时间2021年2月18日0时28分，搭载星海十二号载人飞船的征途二号f遥十二运载火箭，在西北卫星发射中心准时点火发射，约573秒后，星海十二号载人飞船与火箭成功分离，进入预定轨道，顺利将3名航天员送入太空，飞行乘组状态良好，发射取得圆满成功。” 办公室里，云星海坐在电视机旁，观看了飞船发射的全程，既兴奋又自豪。他的女朋友竟然是星海十二号研制团队的一员！他甚至觉得有点不真实。平静下来，他立即给韩钰心发了个信息，是祝贺也是表决心:“钰心，今天真的很高兴！祝贺你们！你好好干，我安心做你背后的男人，无条件支持你！” 此刻，韩钰心和老师、同事们正在庆祝卫星发射成功，他们也第一时间为徐光亮送上了生日祝福。 发射大厅里，“徐老师生日快乐！”“徐总师生日快乐！”的祝福声此起彼伏。 徐光亮这才想起来，这日也是他的生日。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忘记自己的生日了。 航天医院心外科办公室，云星海第一次在工作时间看新闻。 “太好了！钰心，你们真棒！”云星海激动地从座位上起身，手机上插的耳机都掉落在地上。 指挥大厅，星海十二号研制团队聚在一起欢呼。 远远地，徐光亮看到温兴远从安控机房那边过来，徐光亮快步过去找他。 两人相视一笑，徐光亮轻松道：“兴远，又一次，合作愉快！” “哈哈哈，这一次合作愉快，但也有点紧张。”虽然刚刚经历了惊心动魄，温兴远依旧云淡风轻。电光石火之间，一场危机消除于无形。 “你是说……”徐光亮差不多猜到了他说的意思。 温兴远笑了笑，大致和他说了在安控机房里看到的情况。 徐光亮思索片刻，推测雷达数据的异常可能源于火箭搭载的某设备给出的下行信号不稳定。至于具体是什么原因，他们还要进行分析。 不过，虽然惊险，但毕竟没出状况。 平静下来，徐光亮由衷称赞道：“兴远，要在短短几秒内，结合7个显示屏给出的数据，准确判断出设备工作状态和火箭飞行状态是否正常，没有对设备性能的深入了解，没有对遥外测数据特性成竹在胸的把握，根本做不到。所以说，你这‘数据王’的名字可不是白叫的，绝对是名副其实！” 对老战友，徐光亮充满崇敬之情，每次发射，有他在安控机房，徐光亮都百分之百地放心。 “你呀，就别夸我了，再夸我要飘起来了！明天没事了，咱老哥俩好好喝两杯。我可是很久没和你喝酒了！”看着老战友，温兴远提议道。 “好，喝两杯！看看你这酒量是不是退步了？”徐光亮笑着表示赞成。 不远处，韩钰心看老师和人聊得热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看老师对面的人，她总觉得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钰心，你看什么呢？”见韩钰心专注地盯着门口那个方向，刘文轩好奇地问。 “我在看和徐老师说话的人，看着好眼熟，总感觉在哪里见过。”韩钰心边琢磨边说道。 “他你都不认识，太孤陋寡闻了吧？”刘文轩挑眉一笑，摆出一副“我什么都知道，我是移动的小百科”的架势。 见他两人说话，马帅也凑过来，听他们说什么。 韩钰心没理会马帅，追问刘文轩道：“既然你说我孤陋寡闻，你倒是说说，他是谁？让我长长见识！” “他呀，你听好了，他就是在西北发射中心人称‘数据王’的温兴远老师，也是咱们徐老师的老战友。” 听刘文轩一介绍，韩钰心终于知道看温兴远觉得眼熟的原因了，她断定，她小时候一定见过他，而且多半是在家里。 见韩钰心像是在想什么，刘文轩以为她还是没印象，便接着说道：“说到温老师，就不得不提你现在负责的专业，遥测。车老师可是中国《遥测遥控》期刊的编委，他还开发了火箭遥测信息快速处理系统。去过温老师家里的人都说，温老师家书房满满一屋子的奖状、专利证书。” 刘文轩越说越有兴致，说的眉飞色舞的。在他的提示下，温兴远在韩钰心心中的印象也越来越立体。 他记得父亲说过，他有一位老战友，是遥测方面的专家。只是他常年扎根西北发射中心，他们很少见面。如今回忆起来，父亲说的应该就是温兴远。 靠近门口那边，徐光亮和温兴远聊完了，温兴远似是要离开，徐光亮一把拽住他。看那样子，像是要带他来见星海十二号团队的人。 “钰心，你看，徐老师要带车老师过来呢！”刘文轩很快发现。 团队的人很多都认识温兴远，见徐光亮和他一起往这边走，纷纷上前欢迎。 “温老师！” “温老！” 热情洋溢的声音此起彼伏。 在他们眼里，温兴远和徐光亮一样，是值得他们尊敬的前辈，是不知疲倦、有他在大家放心的“老温”，是公式信手拈来的“数学活字典”。 等徐光亮和温兴远一起离开后，韩钰心看了一眼微信，有一条云星海发来的：“钰心，祝贺你们发射成功！赶快回去睡觉，等你休息好了，咱们一起庆祝一下。” 韩钰心笑了，他一直关注着星海十二的发射。 她马上回了句：“好！” 韩钰心和同事们一起回到宿舍时，已是凌晨一点多。她虽然兴奋，但也十分疲惫，躺在床上便睡，待醒来时已是八点多。 云星海怕打扰她，没找她吃早餐。韩钰心随便吃了点东西，就给他打电话，约他在宿舍楼下见面，一起去戈壁看看。 韩钰心化了个淡妆，白皙无瑕的皮肤泛着淡淡的粉红，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一双眼眸明亮清澈，灿若繁星。 看到精心打扮的韩钰心，云星海有些失神，怔怔道：“钰心，你这样打扮更好看了。” 第8章 戈壁之行 听他夸她，韩钰心不谦虚道：“这个更字用得好，我喜欢！”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云星海像个小跟班似的跟在后边。 路上，他们遇到了陈亦诚和刘文轩。 见到云星海，刘文轩有点不自然，马帅和他们打招呼，还询问他们有什么安排。韩钰心告诉他，他们要去戈壁逛逛，马帅叮嘱他们要多穿点，注意天气变化，还告诉他们遇到情况随时和他联系。 韩钰心答应着，和云星海一起离开了。望着他们幸福的背影，刘文轩怅然若失。 看出他脸色的变化，马帅安慰道：“文轩，要我说你就别再想钰心了，你看她和云医生感情那么好，说不上什么时候就结婚了。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个？我手头有好几个漂亮姑娘！” 刘文轩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笑道：“你手头的姑娘还是自己留着吧。我觉得你对漂亮的理解可能和别人不太一样。” 刘文轩看过马帅说的那几个女孩儿的照片，并不来电。在他眼里，很难找到像韩钰心一样的姑娘。既聪明、又漂亮，还能吃苦。无论是在研究所，还是来基地，无论加班到多晚，韩钰心都是精力十足，从没喊过一声累。他不知道在哪里还能找到和她一样优秀的女孩儿，所以，他宁可单身，也绝不将就。 见劝不动他，马帅没再说什么，任由他去了。不过，想到难得有空闲时间，他也打算在航天城附近逛逛。想到韩钰心和云星海要去戈壁，他向刘文轩提议道：“文轩，要不咱们也去戈壁走走吧？难得今天天气好，好久没去了。” 刘文轩想了想，答应道：“好呀，一起去，到戈壁走走也不错。” 在来西北发射中心之前，韩钰心对戈壁的印象只来源于影视作品。起伏的沙丘，似海浪般延伸，大漠的落日里，金色的沙回旋游荡……当她和云星海手拉手进了戈壁，不禁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他们面前的戈壁不同于沙漠，湛蓝的天空下，戈壁滩一片乌黑，甚至可以说是油光发亮，高低起伏，线条优美壮丽，充满了海的神韵，山的伟岸。 “钰心，你听说过一句话吗？戈壁一场风，从春刮到冬，风吹石头跑，四季穿皮袄。”云星海心里一片开阔，大声问韩钰心道。 “没听说过，不过挺形象的，我现在就感觉有点凉了。”韩钰心能感受到，戈壁的风和其他地方的风不同，带着粗狂、豪迈。 他们都用好奇的目光欣赏着眼前的景色。 云星海听牧民们说过，戈壁的风极为强劲。遇到天公不作美，就会有大片大片的黑云汇聚一起，戈壁的天说变就变，前一刻可能还是万里晴空，刹那间就可能像罩上了黑幕，伸手不见五指，狂风怒号，轰轰隆隆，撼天动地，由远及近，犹如万马奔腾，旌旗猎猎，战阵雄浑，鬼哭狼嚎。 两人说话间，韩钰心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低头一看，是马帅发来的信息：“钰心，未免天气突变，不要走太远。” 韩钰心笑了笑，马帅还真是细心。不过，她和云星海准备充分，并没十分在意刘文轩的话。 因为发射任务结束，飞船成功上天，韩钰心彻底放松了，她和云星海手牵着手，一起踏着沙石前行。 “钰心，看你的长相，不了解你的人都会以为你是婉约的江南女子，喜欢江南水乡的浪漫和柔美，没有人能想到你会喜欢粗狂的西北戈壁滩。”看着一旁比他还有精力的韩钰心，云星海感叹道。 “怎么，你是嫌弃我性格不够温柔，太爷们儿？”闻言，韩钰心转头逼视着云星海。 云星海可不敢惹她，忙赔笑解释道：“谁说我不喜欢你的性格，我最喜欢你这性格！我可不喜欢那种弱不禁风，故作柔弱的女孩儿。你这样最好！” 云星海这么说，虽然是哄她高兴，也确是发自肺腑。 韩钰心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转移换题道：“咱们赶紧走吧，天黑之前回来。” 云星海识趣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握住韩钰心的手，和她一起往前走。又走了一阵子，韩钰心停下了脚步。看着眼前的一片黄沙，朦朦胧胧、苍苍莽莽。她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粗旷，什么叫豪情。 这历经了数百年烈日和风沙的洗礼、考验的戈壁滩，让她顿生心胸开阔之感。戈壁，有着其他地方没有的风情万种，也有着其他地方没有的粗野和细腻。 韩钰心高举双手，拉长声喊道：“我们的星海十二号，发射成功了——我——好高兴——” 云星海在一旁看着她，任凭她用自己的方式，宣泄发自内心的喜悦。 就像她说的，那些为了星海十二号而奋斗的日子，虽然辛苦，甚至累到极致，但看着火箭升空，卫星成功发射，所以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星辰，咱们看完日落再回去吧。你想象一下，在这戈壁，金色的光映照着万物苍生，该有多震撼。”韩钰心原本只想来戈壁逛逛，看着眼前的景色，突然萌生了看日落的想法。云星海想都没想就笑着答应了，只要她高兴，他陪她做什么都行。 “星辰，你看那里，好像有棵胡杨树！”韩钰心只在照片中见过胡杨树，不敢确定自己说的对不对。 云星海之前做过功课，循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基本可以断定在他们不远处的，就是胡杨。 他们边聊天边继续往前走，随着深入戈壁，他们能感觉到风沙越来越大。风裹挟着沙石扑面而来，打得人脸上生疼。 “钰心，咱们还是别走了，就在原地等太阳落山吧，体会一下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景色。”云星海担心再往前走会有风险，提议道。 “咱们难得来一次，再走一会儿嘛！”韩钰心意犹未尽。 第9章 患难见真情 韩钰心很少撒娇，不过，只要她一撒娇云星海就扛不住，见她还想往前走，云星海很快就妥协了。 不过，他们越往前走，越觉得天气有变。渐渐的，原本的万里晴空，已越来越阴沉。 都说戈壁天气多变，可这变化，简直让人猝不及防。而且不止是天色的变化，气温也越来越低。 “钰心，你冷了吧？”云星海把韩钰心搂入怀中，想给她温暖。 “星海，我真该听你的，不该坚持往前走。看这天气，应该看不到夕阳在地平线上的美景了！”韩钰心十分后悔。 云星海的怀抱很温暖，但已经无法阻挡越来越强烈的大风。 而他们举目四望，连个避风的地方都没有。在距离戈壁入口处不远的地方，刘文轩觉察到天气要大变，赶紧拿出手机给韩钰心打电话。韩钰心感觉到兜里的手机震动，如获救星般接起来。 “钰心，好像要变天了，搞不好要下冰雹，你和云医生赶紧往回走！”一打通电话，刘文轩就急切说道。 “好，我们这就往回走！”挂断电话，韩钰心不敢再停留，拉着云星海就往来时的方向走。 可走出一段距离，他们都感觉不对。一路上，他们只顾着欣赏美景，却忽略了一个问题。除了胡杨树没有任何标志物的戈壁，往那个方向看都一样。他们，似乎迷路了。 他们都不敢确定，哪里才是来时的路。 面对这样的情况，就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韩钰心也有点紧张了。 “星海，我给马帅打个电话。”韩钰心知道马帅对这里熟悉，首先想到问他。 “我看看地图，也许能导航呢！”云星海一边说一边打开手机的导航软件。 让他失望的是，他们所在的地方，没有任何建筑，只显示为戈壁滩。指望不上导航，韩钰心马上给马帅打电话。得知他们迷路了，马帅十分着急。 一旁的刘文轩更是心急，不等马帅挂断电话，就要去找韩钰心。 马帅瞪了他们一眼，示意他先不要走，他简单询问了韩钰心那边的情况后，决定通过位置共享，过去找他们。 “你先回去，我去找他们，人多了没用。”马帅仗着与戈壁打过几次交道，有自信能找到他们。 “我不走，我要和你一起去！”刘文轩语气坚定。他虽然没来过戈壁，但之前看到过徒步者在戈壁遇险的新闻，生怕韩钰心有危险，只想和马帅一起找到她。 “哎，你和我去只能给我填累赘。相信我，我很快就能找到他们。”马帅虽然自信，但也深知这种恶劣天气，戈壁存在着一定的危险，所以，他不想好友和他一起冒险。而他也绝对不会置韩钰心和云星海于不顾。最好的办法，就是他一个人去找他们。 “不行，你一个人太不安全了。咱们两个人多力量大！”刘文轩不为所动。 看他态度坚决，马帅想了个两全其美、万无一失的办法。他对戈壁熟悉，去找韩钰心和云星海，刘文轩马上回去报信，和他表哥所在救援队的人联系。一旦有意外，救援队可以随时出发。 刘文轩听他说的有理，没再坚持。按照马帅的分工，两个人开始行动。 戈壁深处，一棵胡杨树下，韩钰心和云星海试图以胡杨树为庇护，躲避越来越大的风。强有力的风卷起地上的沙砾，打在脸上格外的疼。 云星海把韩钰心护在怀里，用身体为她遮挡大风的侵袭。 “星辰，你说马帅他们能找到咱们吗？”因为冷，韩钰心的声音微微有些抖。 云星海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安慰道：“放心吧，你不说马帅是戈壁通吗？他一定能找到咱们！你少说话，保存体力。” “嗯。”韩钰心在他怀里乖巧地点了点头。 云星海暗笑，她很少这么安静地让他抱着，这一刻虽然很冷，但他的心是满足的。 戈壁的另一端，马帅顶着风，艰难地往前走。 马帅有些心急，拿出手机给韩钰心打电话，可是，手机里传来的是“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的提示音，拨了几次都是如此。 这下，原本淡定的他也慌了。手机没信号，就意味着他没法通过位置共享的方式找到他们，他预先的计划失败。 风越来越大，天色越来越暗，戈壁滩越来越冷，马帅既担忧、又自责，早知如此，他该和他们一起去的。 胡杨树下，韩钰心等不到马帅的电话，不免心急。她掏出手机正要给他打电话，看到手机左上角显示的信号强度，顿时更着急了。 “星海，没信号了。怪不得过了这么久马帅还不打电话。不然咱们走吧，也许能找到回去的路呢！”她仰头看着云星海，不想再继续等待。 “也好，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咱们要是能找到公路就好办了，就算搭不上车，至少那里手机能有信号。”云星海回想着当时看的地图，虽然在地图上，戈壁是一大片没有任何建筑物的地方，但距离戈壁不远，有一条公路。 “好，听你的，咱们去找公路。我想公路上一定有车经过，就一定有车灯，咱们奔着亮找。”韩钰心豁然开朗。 两人拿定了注意，就不在原地等待，去寻找这附近的公路。好在天气虽然冷，风也很大，但至少没有最让人恐惧的冰雹。 航天城，刘文轩正和救援队的人在一起，他给韩钰心和马帅打电话，打了几遍都不通，急的脸都有些发红。 救援队的队长苏阳是刘文轩表哥，非常有经验，基本可以确定韩钰心三人所在的信号盲区的位置。他提议，马上进戈壁找人。 刘文轩急的不行，自然是举双手赞成，他们一行人上了车，向戈壁的方向驶去。 路上，刘文轩不放心地询问韩钰心他们可能面临的危险，他甚至担心戈壁有狼。 第10章 新征程 苏阳被他问乐了，向他解释道：“戈壁没狼，也没有其他大型食肉动物，这个完全可以放心。在戈壁迷路，最可怕的就是缺水、缺少食物和低温，这才是危险的。”刘文轩一边听一边点头，但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忧虑。 见表弟一脸忧色，苏阳劝慰道：“文轩，你不用太担心，以我们的经验，应该很快能找到他们几个。而且短时间内，他们不会有太大危险。” 听表哥这么说，刘文轩微微松了口气。 在戈壁一带，苏阳和他的救援队被称为戈壁之神，因为对失联者来说，他的出现就像神一样，给人带来生的希望。从2010年至今，他已经多次进入戈壁救援，挽救了一千多条生命。只要接到求救电话，无论生死，他都会找到失联者，把他们带回亲人、朋友身边。 刘文轩他们向戈壁挺近，马帅也没停止搜寻的脚步，只是，他们觉得越来越冷了，体力也越来越差。 他又低头看了一眼手机，还是没有信号。他知道戈壁的信号不好，但是靠近戈壁有一条公路，公路沿线的信号要好得多，至少能打通电话。 此时的韩钰心和云星海相互搀扶着，虽然已几近力竭，但并没有放弃。 “星海，你细听，好像有车的声音。”风小了些，韩钰心隐约觉得自己听到了车鸣笛的声音。 云星海停下脚步，仔细听了听，也感觉听到了鸣笛声。不由得心头大喜，眼里闪着光道：“钰心，咱们奔着声音的方向走，也许很快就能看到公路了。” “好！”韩钰心像灌了铅的脚顿时有了力气。 两人铆足了劲儿，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尽快找到公路。就这样，不知走了多久，韩钰心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两人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他们到了有信号区域了。韩钰心激动地用颤抖的手接起电话。电话是刘文轩打来的，他和救援队已经驱车在戈壁里搜寻。这期间，他一直用卫星电话给韩钰心打电话，现在终于打通了。 “钰心，你们和马帅会和了吗？”得知韩钰心和云星海没事，刘文轩询问马帅的情况。 “什么？马帅没和你在一起？”韩钰心还以为马帅、刘文轩和救援队一起来找他们。 “我们没在一起，马帅去找你们了，我回去找救援队了。完了，你们没在一起就难办了。我刚才打他的电话，根本打不通！”知道他们两伙人是分开的，刘文轩更加着急。 “文轩，你先找马帅，我和星辰好像找到公路了，也许很快就能出戈壁。咱们随时保持电话联系！”韩钰心很担心好友。 至少，她的手机有信号了，救援队能联系上他们。而马帅手机没信号，这才是最可怕的。 “好，咱们随时保持联系。我再给马帅打电话，看能不能打通。”这一晚上，刘文轩的心一直悬着，这会儿更慌了。 挂断电话，抬头向前方望去，韩钰心看到了远处的光亮。 “星海，你看那边！”韩钰心指着光亮处，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咱们应该是找到公路了，快走！”云星海握住韩钰心的小手，像是劲头更足了。 这一路上，他们相互鼓励，从没放弃过希望。如今，希望就在眼前。他们终于要脱离这茫茫戈壁，怎能不高兴？然而，他们高兴得似乎早了点，那光亮看上去很近，可走了很久依然没到。韩钰心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手机屏幕的左上角还有信号，只是手机的电越来越少了。 趁着手机有点，她赶紧打电话告诉刘文轩他们的位置。刘文轩很快接起来，让人兴奋的是，就在她打电话的前一分钟，他们在寻找他们的路上遇到了马帅。这会儿他已经在车上了。救援队已经联系后方的同事，通过定位的方式，基本确定了他们所在的位置，正在往他们的方向行进。 “星海，他们来了，咱们不用再找公路了！”韩钰心带着哭腔，喜极而泣。 “好，咱们就在这儿等着！”云星海也十分高兴。 挂断电话，他紧紧抱着韩钰心，等待徐帅几人和救援队的到来。这一天，虽然惊险、刺激，但还好有惊无险。 十多分钟后，他们听到车队的鸣笛声，韩钰心和云星海一起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向他们挥手，呼喊。 马帅眼尖，首先看到了他们。“你们看，那里是不是有人，应该是若馨他们！” 说话间，刘文轩也看到了，根据定位显示，他们就在这附近。 “往那边！”刘文轩指着微弱光亮的方向，示意司机向右前方行驶。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两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身影越来越明显。 “是他们！”马帅大喊。 “太好了，你看他们，还向咱们挥手呢！他们没事！”刘文轩欣喜万分。 “他们当然没事，别忘了，钰心可不是一般人，可不像那些娇滴滴的小姑娘。说不定比云医生体力还好呢！”刘文轩替韩钰心吹嘘道。 “你说这个我不和你犟嘴，钰心就是这么厉害！”两人意见一致。 车开到韩钰心和云星海前面停下，刘文轩和马帅不顾身上还没褪去的凉意，推门跑下了车。 “钰心，你没事吧？” 他们差不多同时问道。 “我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就是太冷了，我好想吃火锅！”怕他们担心，韩钰心故意逗趣道。原本有些紧张的气氛，瞬间被她的这句“好想吃火锅”打破了。在场的人都笑起来。 患难见真情，说的就是他们这些人。经历了这一夜，他们的友情更深了。韩钰心和云星海的感情也更深了。 一个星期后，航天六所举行表彰大会，韩钰心作为95后新一代航天人的代表发言。带着成功的喜悦，他们的团队即将开始新的征程。 韩钰心豪迈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星海十三，我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