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春尽欢》 第1章 燕归来1 楔子 这世上所有的爱都是为了相聚，只有一种爱是为了别离。那就是父母对孩子的爱。 这世上还有一种爱，它不受意愿左右，生而相聚。也因意愿，此生难别。就像天上飘着的雪花，一旦落下来化成水，就融在一起，永远也分不开。这，就是手足之爱。 多年之后，夏夕凉问翟祖祺，你为什么来我们家呀？其时已为少年的小小男子汉笑着说：“因为你温柔又漂亮呀，所以想让你当我的妈妈呗。可是又觉得我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吧。没想到，第二天，我就在你的肚子里啦。”一旁的翟依然不屑地“哼”一声，偎依过来，朝翟祖祺做了个鬼脸：“那你就没发现旁边还有一个坏姐姐吗？” 虽是初春，万物复苏之际，可在这中国东南沿海最发达的城市，一年常绿，没什么寒冬之说。春节一过的2月初，天气已呈现渐暖趋势，仿佛一瞬间，满大街都是穿着西装、夹克、风衣、开衫的红男绿女。 一大早，夏夕凉就在浴室里描眉画唇，根本不顾在外面拼命敲门的翟凌霄。 “老婆，行个方便，让我进去吧。”翟凌霄一头乱发，捂着肚子夹着裤裆，声音带了可怜。 “等一下等一下，马上就好啦。”夏夕凉正对着镜子涂上当季最流行的橙红色唇膏，再看看镜子里的人，如早晨最明媚的一道阳光，她对着自己点了点头，不错，今天代中心店的副总黄涵茵到总部开会，另外学习春夏流行趋势，各店精英云集，可不能马虎。 “你刚刚说等一下，已经20分钟了，我真的不行了啊。”门外翟凌霄生无可恋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 “哎呀，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夏夕凉再补一点粉，大功告成。 “可是我真的憋不住了啊！”翟凌霄的语气里颇多无奈：“你进去已经快半个小时了……” “就你事多。”一声嗔怪，门打开，翟凌霄只觉得眼前一亮，但肚子里传来的绞痛与某处的告急，此刻即使天仙在他面前，也不及浴室里的马桶对他的诱惑大。 更何况，夏夕凉不是天仙，是婚了4年的“老伴儿”。 坐在马桶上，方觉得人生还是充满美好，翟凌霄这才抬头看起，只见夏夕凉将昨夜熨烫笔挺的白衬衫、黑裤子穿上，这是icon每一家分店管理人员的工衣，量身剪裁的修身款西装，虽然是最常见的黑色，但也恰恰是永远不会出错的颜色。 他看着夏夕凉穿上薄丝袜，将长长的头发挽一个发髻，又拿出一个深蓝色丝绒蝴蝶结发饰扣在发髻上，配着她精致的妆容，瞬间变身职场丽人。 “你今天不是要去总部开会，怎么还穿工衣啊。”翟凌霄问道。 “你怎么上厕所不关门啊！”夏夕凉回头，就看见穿了睡衣，一脸没睡醒呆滞样的翟凌霄，嫌恶地皱了皱眉。 “哎呀，那有什么嘛，”翟凌霄不以为然：“不是总部的员工都不用穿工衣？你那么多衣服，正好今天穿呀。” “哦，下午开完会，还得回店里跟一下/体验中心的装修。”夏夕凉瞥了他一眼：“就你管的多。” 翟凌霄揉揉鼻子，朝客厅里挂杆上的一排衣服瞥了一眼，低低道：“不穿还买那么多……” 夏夕凉柳眉倒竖：“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呀。”翟凌霄嘿嘿嘿干笑两声。 夏夕凉“哼”一声，不再理他，看着鞋柜上一排各式皮鞋，本想穿一双圆头方低跟鞋，可一想到上一次她因为穿了低跟鞋被黄涵茵说了好几天，还是咬咬牙取了一双8公分的黑色高跟鞋。 “那你穿那么高的跟干嘛啊？累不累？”翟凌霄不解，他知道，每逢店里有品牌进场或者撤场，夏夕凉跟场跟的最多，那都是结束营业之后，最是辛苦。 “没事，办公室还有双平底鞋。”夏夕凉看看表，从餐桌上抓起一盒牛奶打算出门。 “夕夕啊，”翟凌霄见她只穿了工衣就要走，外面天气虽晴，但温度毕竟不高。连忙冲水提裤子：“你不冷吗？” “你今天怎么这么关注我啊。”夏夕凉盯着他：“事物反常必有妖，说吧，啥事？” “没事，没事，你现在要出门了吗？”翟凌霄看看表，8：00，高峰期。 “对呀，总部有点远，我得转车去坐地铁。”夏夕凉朝翟凌霄笑一笑：“真没事？” “哦，对了，昨天好像妈给我打电话了，我没接。”临出门，夏夕凉随口说：“给你打了吗？” “妈每次给你打，你都不接。”翟凌霄应道，其实也只是随口，但不想这句话引来了夏夕凉的另外解读。 “什么叫我每次都不接啊。”夏夕凉将包放在鞋柜上，对着门前的穿衣镜照了照，回头用不满的眼神看翟凌霄：“每次还不是给你打你不接，妈才给我打的。”她仿佛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嘴角轻轻朝一边上扬，显出几分不屑来：“其实最后就是叮嘱让我看好你的包。”她瞥一眼随意搁在鞋架上的百丽男士公文包，又看一眼自己常用的coach，淡淡道：“我觉得还是看紧自己的包比较重要。”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翟凌霄眼见着夏夕凉表情显出的鄙薄来，那份神情仿佛就是直接对着自己母亲一样。 “没啥意思啊。”夏夕凉诧异地看着翟凌霄：“怎么了？” 翟凌霄撇撇嘴，起身冲水，不再说话。 “那妈昨天给你打了吗？”夏夕凉心里惦记着和婆婆在老家的女儿翟依然，不过只是一个未接，应该没啥事。 “打了。”翟凌霄拿起剃须刀准备刮胡子。 “什么事啊。”夏夕凉重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低跟鞋，在镜子里比了比。 翟凌霄斜了眼瞟了瞟一心在自己装扮上的夏夕凉，本来到嘴边的话咽了进去，吹了声口哨：“没啥事。” 第2章 燕归来2 翟凌霄斜了眼瞟了瞟一心在自己装扮上的夏夕凉，本来到嘴边的话咽了进去：“没啥事。” “哦，没事就好。”夏夕凉重新穿上一双方头黑绒面金色拉丝低跟鞋，在镜子里转了转身：“你觉得哪双好看？” 翟凌霄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胡子，随口道：“都好看。” 夏夕凉瞪了他一眼，心里突然没了兴致，还是换回了一开始那双。 “妈打电话，你下次还是接呗。”翟凌霄心里还是有事，又拎回那个话题。 “翟凌霄，你真奇怪。刚结婚的时候咱们不是说好了，我妈要是有啥事，给我打电话，我跟你再说。你妈也是一样啊。”夏夕凉有点不高兴，自己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难道又要为电话的事吵架吗？今天她可真时间吵架。 “我妈平时是给我打啊，但是我见客户不方便接，才给你打的嘛。”翟凌霄并没有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 “哦，你见客户不方便接，我上班就随时可以接了？”夏夕凉想起上次因为接了婆婆电话，正巧被分店副总黄涵茵看到，被当众说了一顿的事，心里涌上委屈。尤其是，当时婆婆不过是在电话里嘱咐，两个人晚上去参加婚礼，让她看好翟凌霄的包。 一个破包，钱包里不超过500块，有什么好看的！ “那万一有急事呢？”翟凌霄也有点气。 “是啊，那万一有急事呢？”夏夕凉瞪起眼睛：“你妈可是给你打不接才打给我的。” 翟凌霄眼见着夏夕凉冷下脸来，那原本精心描绘的妆容，此刻显出些凌厉。他知道夏夕凉是不高兴了，本来嘛，就是个接电话的事，也没必要一大早闹得不开心。 “好了好了，什么你妈我妈的，不都是咱妈。”翟凌霄笑了笑，“你再穿件外套吧，别感冒了。” 夏夕凉不理他，但还是从衣架上取下一件大红的风衣穿上，拎了包准备出门，翟凌霄又看了一眼那高跟鞋，问道。 “嗯，跟你废话这么久，我都要来不及了。”夏夕凉看看表，其实还早，但还是早点到占个好位置的好。 “我送你吧。”翟凌霄说着已快速洗脸准备去换衣服。 “你今天不是直接去拜访客户吗？不用这么早走吧。”夏夕凉很诧异。 “没事，你们总部刚好和客户工厂一个方向，我早点过去好了。”这也算是翟凌霄服了个软。毕竟夫妻，吵归吵，其他该做的还是要做的。 15分钟后，两人已汇入了早高峰的车流中。 滚滚车流中，夏夕凉翻着打印出的工作汇报内容，虽然报告是她写的，工作也多是她做的，但是这份报告里，有一项最重要的内容，与她十分有关，想到今天要汇报，不由手心出了点汗。她一心想着这件事，没有注意翟凌霄几次投过来的眼神。 “夕夕啊，”翟凌霄想了想，还是叫了她一声。 “怎么啦？”夏夕凉转头，一双大大的杏核眼看着翟凌霄。 “昨天妈给我打电话，问我们有没有计划再生一个。”翟凌霄仿佛在说今天是晴天啊的语气。但其实，他心里紧张极了。 “再生一个？”夏夕凉微微皱了皱眉：“不要吧，谁带啊。”又补了一句：“我妈肯定是不会带的。” “还是给妈带呗。”翟凌霄说的很轻松。 夏夕凉认真看了看翟凌霄：“现在养一个孩子就够费钱了，咱俩这么努力，还不是想等依依回来，给她一个好生活。再生一个，负担更重啊。”她叹了口气：“而且我爸妈过不来，咱妈（指婆婆）在老家一个人带依依已经不容易了，再来一个，还是别了。” “我就是随口问一下。“翟凌霄其实也没有多么强烈的要老二的欲望。“咱俩现在工作都还不错，正是拼一拼的时候。”翟凌霄应和道：“我也跟妈说了，再要一个还是得想想。而且也不是说要就要的，那可得好好合计合计呢。”他顿了顿：“不过夕夕啊，既然说到依依，我觉得不在咱俩身边也不好，毕竟孩子还是要跟父母一起，老人家带，思想啊习惯啊肯定跟不上，以后也是要来这边读书，所以妈想……” “翟凌霄你今天话好多啊。”夏夕凉不住看表，可千万千万别迟到，今天黄涵茵要在早会上做通知，她可是她重点盯的对象，迟到了，估计得被说一个月。 夏夕凉其实也不是没听翟凌霄说什么，而是这些到底谁不懂？谁愿意孩子跟自己分开啊？谁不知道父母带出来的孩子一般都比爷爷奶奶带出来的好啊？谁不知道大城市里长大的孩子，肯定比在小地方的孩子眼界见识多啊？ 可是她与翟凌霄都是苦逼的上班族，加班是家常便饭。孩子在身边，谁带？之前又不是没跟婆婆商量过，可是人家说老家有事，要带只能在老家带，现在又说这些话，什么意思啊！ 她觉得意兴阑珊，本来早上心情就不是特别好，被翟凌霄这一番话，搅得更不爽了。 “哎呀，堵车啊。”夏夕凉指着前面的高架桥：“不行不行，今天不能迟到的。”正巧旁边几百米外有个地铁站，夏夕凉指挥道：“你快进靠边停，我坐地铁好了。” 翟凌霄熟练的变道停车，在挺稳前，又重复了一遍：“老家的事处理的差不多了，妈打算……” 但夏夕凉已拉开车门，仿佛逃一般。 “你说呢？”翟凌霄冲着她的背影问道。 “你定就行。”难得翟凌霄征求意见，夏夕凉没在意，随口一答：“晚上再说吧。”说完，匆忙下车走了。 翟凌霄嘘了口气，这段时间，其母凌雅芳一直在说服他要二胎，各种理由各种角度，已经生了一个女儿的翟凌霄，自然也希望再来一个孩子，最好是男孩，凑成一个“好”字。但他也知道，这事关键在夏夕凉，不在他啊。 既然夏夕凉说了他定，他将车在路边停好，掏出手机，预定了一周后的机票。 第3章 燕归来3 这一天的工作会很顺利，夏夕凉重点介绍了icon中心店vip体验中心的构想和目前的进度，以及下一步的计划。又与几个同期进公司的同事约了午餐，相互八卦了一番。 下午是春夏流行趋势的培训，icon中心店即将召开发布会，所以夏夕凉早早占了第一排，打算认真的记录。 这次的讲师，出乎意料的，不是之前的品牌部经理，资深的流行趋势研究专家于珊，而是一个新面孔。可这个新面孔，夏夕凉却一点也不陌生。 是秦可冉。她们同期进入icon，一开始还在一起实习，按说关系应该不浅，可不知为何，两人之间总是淡淡。 此刻看着带了大方微笑走进培训室的秦可冉，脱下蜜糖色的经典款双排扣风衣，露出里面灰色的针织连衣裙，袖口下摆缀了晶莹的同色水钻，稍稍一动，在灯光下璀璨生辉。就如同她这个人一样，到哪里，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夏夕凉不由就可回忆起第一次与秦可冉见面。 那时大家都是初出社会的“黄毛丫头”，实习生拓展活动，男女分成两排，相互介绍缓解，不是常规的按顺序，而是先让大家选，想知道谁是谁。 于是男生们喊“第二个，第二个。” 彼时，夏夕凉在右起第二个，秦可冉在左起第二个，那群男孩子也不说左还是右，两人自长长的队里相互探头，夏夕凉看见一张美好的脸。 最后还是秦可冉站起来，身材高挑，皮肤白皙，宽大的拓展t恤被她扎进高腰牛仔裤中更显得腿长腰细。她竟还化了淡妆，在一群素面朝天的女孩子里格外明媚。那时，刚毕业的女孩子们才刚学化妆不得要领，穿着更是不够洋气。与秦可冉相比，都成了灰头土脸的“丑小鸭”。 她落落大方的介绍了自己，出生于江浙水乡，就读于北方名校，所以言谈里有吴侬软语的温柔，又有北方女孩飒爽的大气。那群男孩子一个个眼睛都亮了，交头接耳，再未朝右边望来一眼。 收回思绪，夏夕凉认真听课，秦可冉的课程很精彩，中间还设置了几个小问题，其实夏夕凉全都会，包括这一季的流行，她自己了解了很不少。可是，因为那人是秦可冉，所以，她选择安静的坐着，一句话不说。 培训结束时，一群人在电梯间等候，只见一名男子走过来，icon分店大部分是女管理员，原本唧唧喳喳的电梯间，瞬间变得安静，一个个做淑女状。 夏夕凉抬头看去，一位神采英拔、面若雕刻、充满稳重儒雅气息的男子走到自己身侧站定，见她看他，礼貌的微笑了一下。葡萄柚蕴含天竺葵的别样香气萦绕在夏夕凉周围，令人心旷神怡。 “你是夏夕凉？”那人又看了看她，露出整洁的牙齿。 “姜总，您好。我是夏夕凉。”夏夕凉垂下眼帘，掩饰内心的激动。 “那个创意，非常好。”姜骁骏的眼神里满是鼓励：“加油。” 夏夕凉自然知道姜骁骏说的是哪个，心下更加振奋起来。“谢谢姜总。我会努力的。” 姜骁骏微微一笑，魅力四射。夏夕凉只觉得自己眼睛里都要冒出星星了。 一人越众而出，来到姜骁骏身边。 “姜总。”是秦可冉。 “下班了？”姜骁骏问道。 “嗯，今天不加班。”秦可冉看起来与姜骁骏很熟。不过大家都在总部上班，姜骁骏管辖部门涵盖品牌部，熟悉也是正常。 恰巧电梯到了，正是下班时间，电梯里满当当，姜骁骏迈进去，秦可冉跟进去，仿佛再容不下其他人。 夏夕凉在电梯门前止步，朝姜骁骏挥挥手：“再见，姜总。” 回到店里跟场，夏夕凉脑海中一直回响姜骁骏跟自己说“加油”的模样，看着已成雏形的体验中心，心里充满了干劲。 “夕凉姐，是你的手机吧。”同部门的小韩指指她的口袋：“一直在响呢。” 夏夕凉这才想起来，今天从早上关了静音，之后就一直忘调回来了。 连忙看，有2个未接，是婆婆的。还有7个未接，是翟凌霄的。 “怎么啦？打那么多电话？”夏夕凉拨回去。 “你在哪儿呢？打那么多没接？”翟凌霄的语气里有担心。 “在店里，忘了关静音了。”夏夕凉解释道。 “妈说她给你打了好几个你都没接，担心你。”翟凌霄语气有点不好了。 “你回家了？”夏夕凉站在硬装已完成的体验中心里，看着图纸检查线路，明天起开始软装，她得检查好了。 “还没呢。跟客户在外面。” “妈打电话，有急事吗？”夏夕凉想起那2个未接，看看表，已经快11点了，这个时候婆婆带依依应该睡了。 “不知道，我给你发了信息也没见你回，你到家告诉我。我会晚一点回来。”电话那边，翟凌霄的背景声音挺吵，似乎一群人在唱歌，之后，就是“嘟嘟”挂断的声音了。 工人拿起电钻打洞装镜子，刺耳的声音传来，夏夕凉没来由地心里一阵烦躁。整个商场漆黑，唯有这个部分灯火通明，夏夕凉找出耳塞堵住耳朵，今晚镜子装好，就可以回家了。 小韩拿来一杯咖啡递给她：“夕凉姐，没啥事了，这个镜子我看着就行，你忙了一天，明天又不能休息，早点回去吧。” “没事，很快就好了。”夏夕凉摇摇头。 回家，回家干吗？看着那个空荡荡黑漆漆的家？一点生活气儿都没有的家？ 她喝了口咖啡，温暖的饮料稍稍慰藉了她此刻有点悲凉的心。 手机短信响起，夏夕凉一低头，是翟凌霄发来的信息：“尊敬的凌雅芳，您预订的2月14日8：00出发，11：40到达，由大连周水子机场飞往深圳宝安机场【cz6299】，祝您生活愉快。” 夏夕凉看着小韩：“今天是6号？” 小韩点点头。 “14号是下周六对吧。”她仿佛有点不能确定。其实，她怎么会不知道14号是周几呢？情人节，那可是一年一度的大活动啊！ 第4章 燕归来4 小韩再度点点头，又感慨道：“今年情人节刚好在周六，咱们又做活动，估计到时候客人很多，听女装部的王经理说，好像大家都要来上班呢。” 夏夕凉揉揉眉心，确实，那天还要做流行趋势发布会和情人节买赠活动，可不是要忙得脚朝天。还好，周六，翟凌霄可以去接。但是，怎么没跟自己商量就突然回来呢？ 倒不是她不想见婆婆跟女儿，其实她比谁都想依依。只是她和翟凌霄都在事业上升期，每天忙得要命，只有小两口，能加班能不加班的，一般就加班了。要是婆婆跟孩子回来了，能加班能不加班的，自然是不加了。就算想加，心里念着孩子，也是不如之前自在啊。 可vip体验中心成立在即，这里面倾注了她多少心血，现在还没定负责人，也是她着急的一个地方，上面说要先观察一下初期的运行。因此，一点差错都不能出啊。 而这件事最重要的，是翟凌霄为什么不跟自己先商量一下就自作安排了呢？ “怎么啦？”小韩见她脸色变了又变，问道。 “没事，没事，婆婆和依依要回来。”夏夕凉挤出一丝笑容。 “真好啊，这不是有人给你做饭做家务了么。”小韩拍了拍手：“想想就觉得幸福啊。我要是结婚了，绝对让爸妈一起住，不管谁的爸妈。” 夏夕凉苦笑了一下，小韩这是没结婚呢，婆婆和自己妈能比吗？谁做饭做家务，还不一定呢。 “夕凉姐，你肯定很想依依吧，她是去年回去的吧，这有半年了，我记得过年的时候你没休假，也没回去看她呢。” 夏夕凉还是点点头：“是啊，我是很想依依。”眼前浮现出女儿可爱的小脸，心底一下子酸软起来。 当晚，翟凌霄喝得烂醉回家，夏夕凉没办法问他怎么突然订票的事。之后两天虽然是周末，但一个是大客户来深圳，一个是体验中心软装需要她盯着，哪有什么周末，都贡献给工作了。 所以第二天，翟凌霄陪外地客户，回家时夏夕凉已睡了。第三天，夏夕凉打算坚持到翟凌霄回家，无奈软装出了点问题，黄涵茵当众发了好大一顿脾气，又要求她看着改好才能走，回到家已是半夜3点，翟凌霄睡得很熟，夏夕凉不忍心叫醒他，也匆匆睡了。 一大早翟凌霄洗漱的声音吵醒了她，夏夕凉睡意朦胧的看着他背上双肩包，胳膊上搭了件厚夹克，又拖了一个行李箱。 “你要出差？”夏夕凉见状，问道。 “是啊。”翟凌霄对着门口的镜子照了照。 “去哪儿啊？”夏夕凉掀开被子下床。 “去天津，周五回。”翟凌霄朝她笑笑：“有个大客户，基本快搞定了，我得跟紧。” “你怎么不跟我说呀？”夏夕凉走到他身边，皱着眉头看他。 “我给你发信息了呀。”翟凌霄一脸无辜。 “啊？”夏夕凉想找手机翻聊天记录。 翟凌霄揽过她的腰，两人离的很近，近到夏夕凉可以闻到他刷牙后留下的牙膏味。 “周五就回来啦，周六妈和依依回来，我去接。”翟凌霄看看表：“你今天不上班？” “昨晚跟场，今天可以休息半天。”夏夕凉撅了嘴，撒娇道：“你不在家，我会害怕呀。” 翟凌霄吻吻她的脸颊：“我们家的女强人也会害怕呀。”他温柔地说：“这次顺便见一见大刘，上次他跟我说有个产品不错的，我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再找个私活干干。”他看着怀里夏夕凉的脸，认真道：“依依回来了，我们得想着以后她的教育和上学，必须得加油了啊。而且，”他点点夏夕凉的鼻尖：“我也希望老婆过得更好啊。” 夏夕凉眼眶微润，嘴上倒硬：“那你好好努力，先让老婆我不用天天挤地铁喽。” 翟凌霄宠溺一笑：“没问题，这次这单要是搞定了，发季度奖的时候，给你买个车。” 夏夕凉摇摇头：“那还是存着买房吧。”末了朝翟凌霄亲一口：“天津冷，注意别感冒啊。” “我倒不怕冷，就怕雾霾。”翟凌霄笑道。 夏夕凉搂紧他，男人的胸膛温暖坚实，这是她的依靠，是她选择的亲人。虽然他们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对最普通的夫妻，虽然没有大富大贵，没有安逸富足，虽然时常吵吵闹闹，相互埋怨，但此刻，看着这个为家，为自己，为孩子辛苦打拼的男人，夏夕凉觉得心底是安稳的。就像疲惫久归的旅人，看到那盏为自己点亮的温暖灯光一般。所有的不顺，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抱怨，此刻都悄悄藏起来，只剩下两颗彼此依靠的心，坚强有力的跳动着。 之后的几天，两个人晚上相互发信息聊，翟凌霄这一趟出差很顺利，他们公司做汽车及配套，这次跟大客户的合同已经签了，季度奖板上钉钉。对老同学大刘的除甲醛产品也很感兴趣，翟凌霄打算跟自己熟悉的几家汽车4s店谈合作。 “等回来，我好好跟你说，这次收获太大了。”翟凌霄意气风发，连背景北方呼啸的寒风声，都似乎是雄壮的配音。 “嗯，那你也注意身体啊，少喝酒。”夏夕凉叮嘱着：“周五几点的飞机？” “下午2点，到家应该7点。”翟凌霄应道。 “那在家吃饭吧，我下班买些菜。想吃什么？”夏夕凉站在商场的运货通道里，午餐时间，很多员工在通道吃饭，一阵阵饭香。 “嘿嘿，想吃你啊。”翟凌霄在电话那边坏笑。 “没个正经。”夏夕凉说着，脸却红了。 “吃火锅吧，好收拾。别忘了买肥牛。”翟凌霄说着，又笑起来。 “ok，明天见。”夏夕凉知道再说下去，这家伙又要说些令人脸红的话，一回头又看到黄涵茵和几个人往外走，连忙挂了电话，不想跟黄涵茵打照面，转进旁边的员工洗手间里。 第5章 燕归来5 不想，周五中午1点半，夏夕凉正在快餐店吃饭，接到翟凌霄的信息。 “老婆，飞机延误了，等下登机再告诉你。” “好的。” 飞机晚点已经是常态了，夏夕凉没太在意。 下午3点，翟凌霄的信息发来：“还是延误，刚刚看改到5点半，回家估计挺晚，你不用等我吃饭了。” 夏夕凉彼时在处理一起顾客投诉，买了4年的鞋子要维修，但这款早下架了，顾客喋喋不休不依不饶，夏夕凉与品牌业务经理不断沟通，终于处理好了。 下午5点半，夏夕凉下班去超市买点蔬菜水果，还有依依喜欢的酸奶和零食，翟凌霄的电话来了。 “老婆，还是延误，今天天津雾霾非常厉害，刚刚几个航班已经取消了。我们这边机场要带大家去酒店休息了。” 夏夕凉拿起西红柿的手一顿：“那你的意思是，今天不知道几点能到家？” “嗯，我担心会取消航班。”翟凌霄的语气里也多是无奈。 “不会吧，要是取消了，明天谁去接妈和依依啊？”夏夕凉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我也希望不取消啊。要是回不来，只能你去接了。”翟凌霄也没办法，毕竟雾霾不是他能解决的。 “我怎么去啊，我明天上班啊！”夏夕凉没注意自己的声音多大，充满了多少不满。但却引来旁边几个人的回头。 “那我也没办法啊。”翟凌霄在电话那边也急起来：“你不去，妈怎么带依依回家啊。” 夏夕凉当然知道，必须有人去接，但是……她心里却担心，明天黄涵茵在店里，中心店目前还没有设正总，只有黄涵茵一位副总，她一心希望扶正，处处严格要求，甚至，有时有点过了。 她明天的工作是负责客服中心，小到开发票刷停车卡，大到处理投诉，维持活动正常进行等等，都得盯紧了。越是这样的活动日，其实客服中心反而是最忙的。 夏夕凉想了想，中午客流应该还好，她溜出去一会儿，黄涵茵应该也不会注意吧。 虽然，以夏夕凉对黄涵茵的了解，她不时刻盯着自己就好了。现在，仿佛只能寄希望于翟凌霄的飞机可以今晚回来。 “好吧，我知道了。”夏夕凉做好了打算，实在不行就说不舒服请/假吧。反正从医院开个病假条，还是没什么问题。 于是继续推着购物车，牛奶、面包、酸奶、小包的大米和面、食用油、一些蔬菜水果。又习惯性的丢了几个五连包的方便面和零食在购物车里。 从小区门口提了两大袋东西回家的夏夕凉，只觉得自己的胳膊要断了。 收拾完买的东西，把为依依准备的儿童房整理好，夏夕凉收到了预料中的翟凌霄航班取消的信息。 “对不起老婆，确定取消了。我想改签，剩下最早的也是明天中午的票了。明天辛苦你去接了。航班确定了，我告诉你。” 夏夕凉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看着眼前的手机黑屏，环顾空荡荡的未开灯房间，再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一点孤单爬上心头。 其实，和翟凌霄婚后的大多数夜晚，她都是一个人面对窗外的灯火阑珊，偶尔从其他没拉窗帘的窗户里看到一家人围坐桌前，和乐融融的吃饭，或者夫妻俩挨着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而自己，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开一盏门廊的黄色小灯，暗夜，仿佛蚕丝，将自己包裹起来。 她不由双手抱住了双肩，只有这来自自身的温暖，稍稍熨帖了苍凉的内心。 小韩的话在脑海中回响。 “每天辛苦回家，看到灯亮着，开门有现成的饭菜，孩子的笑脸，可是人生最幸福的事了吧。” 是啊，婆婆和依依回来了，至少下班回家，不会再是孤零零一个人了吧。 想到这里，一丝孤寂而带了点期盼的微笑，缓缓在夏夕凉脸上绽开。 第二天，夏夕凉起了个大早，又重新将房子规整了一下，尤其是给依依准备的儿童房，粉色的带蕾丝花边的迪士尼公主四件套，角落里是从宜家专门买的马戏团风格的帐篷，帐篷里堆了各种可爱的大象、长颈鹿、小熊等玩偶。 在一边淡蓝色的衣柜里，一排带蝴蝶结的衣架排列整齐，最前面几个，挂了几件嫩粉、鹅黄、天蓝、浅紫色童装，一水儿的连衣裙，上面全是蕾丝、蝴蝶结、缎带，还有一套软绵绵白色小兔子睡衣，看上去就十分可爱。夏夕凉不由幻想，今晚翟依依穿上这件睡衣，睡在自己身边，该是多么的幸福与满足啊。 直到到了店里，夏夕凉还在想象着和女儿一起生活的美好场景，每天早上为她梳头发，搭配好漂亮的裙子，周末牵着她的手逛街，嗯，还要买一些母女装。夏夕凉想着几家女装带童装品牌店里她已看好的衣服，就等这几天活动下手了。到时候一起出去，还不得夺人眼球啊。 夏夕凉这样想着，只觉得黄涵茵今天都看起来顺眼很多。10点，商场准时打开大门，不一会儿便客流云集，夏夕凉抽了个空跑去柜台把衣服都付了款，看到饰品区里小女孩的发卡时，她心中不由一动。夏夕凉小时候最喜欢芭比娃娃，给娃娃做造型里，最棒的就是发型。翟依然梳那一头乌黑的特意留长的头发，由她的巧手编出各种辫子来，再配上这套发卡，一定能把她打扮得更加可爱。 怀翟依然时，她妊娠反应很严重，但为了孩子，还是坚持吃了很多水果、坚果，等孩子出生，粉雕玉琢白白嫩嫩，一度是小区里最白净的孩子。尤其是那一出生就带的乌黑的头发，是夏夕凉的骄傲，也是她忍着孕吐强迫自己吃下那些东西的功劳。 这一套发卡特别可爱，7色的布艺卡子上，点了水钻造型出小皇冠、蝴蝶结、桃心，因为不做活动，对于发卡来说，价格偏贵。今天女儿回来，“贵”已不在夏夕凉对女儿的字典里了。大人赚钱是为啥，还不是为了给孩子一个幸福的童年，无忧的未来，失意的后备，以及重头再来的资本？ 所以她咬咬牙，还是买下了那一套精巧可爱的发卡。 第6章 燕归来6 快到12点，夏夕凉交代了手头的事，把小韩拉到僻静处。 “小韩，我得去接依依，正常的话2点肯定回来了。”她四下看了看，没有发现黄涵茵的身影。但是仍是不放心。 “要是黄总来找我，你就说我刚刚去吃饭。”她反复交代：“反正帮我拖住啊。” “放心吧，夕凉姐，有啥情况我立刻给你打电话。”小韩点点头：“你快去吧。” 夏夕凉从后门走出去，招手拦了辆的士直奔机场而去。 此刻已是12点，夏夕凉打电话给婆婆，还在关机状态，再查航班动态，还好，由于北方天气原因，飞机稍稍晚点，还有15分钟降落。夏夕凉此刻无比感激这不准点的航班，与前天晚上满心抱怨翟凌霄不能及时回来的心态截然不同。 她盘算着，估计到的时候，婆婆和依依刚好取完行李。 还好一路顺畅，到了机场看大屏幕，航班已降落，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婆婆和依依出来。 夏夕凉一路紧握着早上买给女儿的发卡，期待着看到女儿的时候，给她一个惊喜。此刻，拨婆婆电话还是关机，但一波接一波的乘客走出来，夏夕凉凝神听着他们的口音，但凡有东北腔的，都希望从这一批人里看到翟依然小小的身影。 眼看着快1点，还是不见人，夏夕凉心急，一早上没喝水口渴，此刻觉得嗓子冒烟嘴巴干涩。拦住一个操着东北口音的大哥，语气带了焦急：“这位大哥，请问是从大连飞来的不？” “不是，是从沈阳飞来的。”大哥答道。 夏夕凉“哦”了一声，声音里多是失望。 “好像刚刚另一边行李转盘是大连来的，但是基本都没人了。”大哥好心道。 “啊！”夏夕凉仿佛看到一丝希望：“那有没有看到一个老人家带了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大哥歪头想一想：“老人家倒是有，但是小女孩……”他摇摇头：“没看到。” “谢谢大哥。”夏夕凉垂下头，到底跑哪儿去了呢？ 再次打电话，这次通了，她焦急的心放下一半，顺势朝出口看去，不由愣了。 一个年龄较大，个头不高却稍胖，穿了红底大黑花外套，黑裤子的老人家，背了一个鼓囊囊的双肩包，又挎了一个拎包，拖了一个大行李箱，行李箱上还有个编织袋，仿佛搬家一般的阵势。而她手里还牵着一个孩子，朝夏夕凉走来。 “妈妈。”小女孩特有的清脆童音响起，那孩子松开老人家的手朝她飞奔而来。 夏夕凉看着那个穿了黑绿半旧横条纹棉t恤，土黄色长裤，蓝绿色运动鞋，外面一件皱巴巴军绿色条绒外套，一头还不如有些男孩子长的头发的，略略有些胖的小孩子，虽然五官确实是翟依然没错，但是…… 她记得，年前将翟依然送回老家时，明明是一个穿着粉色针织开衫，白色小裙子，带了蕾丝花边长袜子和迪士尼公主的粉色小皮鞋的身材匀称的小公主。尤其是翟依然的头发，一直是夏夕凉的骄傲，那可是她孕期忍着不舒服，硬是每天吃下的核桃、黑芝麻和坚果的功劳。所以翟依然出生时头发就非常好，又黑又浓。回老家前，夏夕凉最喜欢给翟依然梳各种复杂的辫子、发型，配上可爱精致的发卡、皮筋，一度是小区女宝宝中醒目的存在。 现在……小公主变成了乡下小伙子，让她这个做妈的如何接受？ “哐嘡”，手里的发饰套装掉在地上，仿佛夏夕凉沉甸甸的内心。 见到女儿总是最开心的，哪怕女儿变成了假小子。 “宝贝，妈妈抱！”夏夕凉朝女儿张开双臂，满面的欢喜与甜蜜，接受了如炮弹般“蹬蹬蹬”跑过来的，翟依然结结实实的拥抱。 “想不想妈妈啊？”夏夕凉将女儿抱起来仔细看她，满眼的怜爱。 翟依然的脸圆了，皮肤比之前黑一些，但是还是很娇嫩，虽然头发短了，可是显得眼睛又大又黑，一看就是个聪明的小家伙。胳膊上的分量也说明，她比比半年之前重多了。看来，在奶奶家，没少吃饭，被养的很结实。 “亲妈妈一口。”夏夕凉逗翟依然，翟依然见到妈妈特别开心，”吧唧“在夏夕凉脸上亲了一下。 夏夕凉简直乐开了花，又觉得这种感觉多一点会更幸福，于是一直逗着翟依然亲自己。 翟依然亲了左边亲右边，亲了右边又亲左边，夏夕凉又让她狠狠亲自己，终于，小姑娘不愿意了，等夏夕凉再度要求她亲的时候，她把脸扭到了一边，指着不远处一个店铺招牌，炫耀般地说：”书、书、书。“ 夏夕凉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是一个书店，她惊讶于女儿竟然认字了，再看着翟依然肉嘟嘟的小脸，忍不住自己开始亲了又亲。 亲了左边亲右边，亲了右边亲额头，反正就是亲不够，仿佛所有的思念与惦记，以及心底里的愧疚，都要从这亲吻上补回来。 “别亲那么多，会流口水。”婆婆凌雅芳已走出来，手上大包小包，倒没介意媳妇儿不帮忙拿。 “这么大了，没事。”夏夕凉抱着女儿又亲了亲，与婆婆并肩朝外走去。 “妈，依依头发怎么剪了？”夏夕凉越看越觉得可惜。 “这孩子怕热，又不喜欢洗头，每次哭的厉害，干脆剪了。”凌雅芳不觉得短头发怎么样了。 “多可惜啊，小姑娘还是长头发好看啊。”夏夕凉可惜道。 “头发嘛，有啥可惜的，很快就长长了。”凌雅芳别了夏夕凉一眼：“头发越剪发质越好。” “那是得剃光吧。”夏夕凉忍不住道。 “是的，只是天冷剃光怕感冒。等天热了，就给她剃光。”凌雅芳点点头，赞同夏夕凉的说法。 夏夕凉苦笑不得：“小女孩剃光了，多难看啊。” “小时候，不知道好不好看的。”凌雅芳不觉得这有什么好争的。 第一回合，头发问题上，夏夕凉败下阵来。 第7章 燕归来7 第一回合，头发问题上，夏夕凉败下阵来。 “妈，我记得之前带了些衣服过去，后来我又寄了一些，都还合适吧。”夏夕凉转变话题。 “你买的那些，都不合穿。”凌雅芳认真道：“那边冷的早，都穿不了两天。而且你买的都是裙子，孩子每天外面玩，裙子不如裤子方便。” “哦，下次我注意。”夏夕凉应道。 “不用你买，我给她买就行。”凌雅芳摆摆手：“我看你买的那价签还在，太贵了，小孩子穿一下就穿不了了，没必要那么贵。” “我那些也是打折的。”夏夕凉稍稍辩解了。 “打折也贵啊！能打几折？”凌雅芳对媳妇这样花钱表示了不满与教育：“你看我给依依买的这些衣服，都是几十块，但是娃穿上舒服。” 夏夕凉吃惊的看着婆婆：“几十块的衣服，能穿吗？” “有什么，都是全棉的，比你买的那些，穿起来舒服多了。”凌雅芳白了夏夕凉一眼，真是年轻人，花钱大手大脚的。临了又加重语气说了句：”小孩子，穿着舒服最重要。又不知道美丑的。” 夏夕凉无奈的撇撇嘴，看着翟依然那一身装扮，确实很好的体现了“舒服最重要”的精髓。真的是，只有穿着“舒服”，没有看着“舒心”啊。 但是，婆婆的表情告诉她，这一个话题，也可以到此为止了。 于是，第二回合，关于穿着，夏夕凉再度败下阵来。 “奶奶，奶奶，要吃糖。”翟依然向凌雅芳伸出手。 “好依依，等一下啊。”凌雅芳对翟依然语气很温柔：“你看奶奶拿了这么多东西，怎么给你啊。” “不管，不管，要糖糖。”翟依然撅起嘴，不愿意了。 夏夕凉这才意识到，说了这么久的话，她只顾抱翟依然，没帮婆婆分担行李。于是赶紧放下翟依然，拿过婆婆手上的拎包、行李箱、编织袋，让婆婆腾出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糖来。 正要递给翟依然，夏夕凉一看，是个苹果软糖，连忙从中间截胡接过。 “妈，这么小的孩子，不能给吃糖，尤其是软糖，对牙齿不好，又容易引起窒息。你没看之前那个报道，有个小孩跟依依差不多大，吃了5块软糖卡住窒息了。”夏夕凉将糖塞进口袋里。 2岁多的翟依然不懂，看着妈妈把要到手的糖没收了，自然不愿意，咧嘴就要大哭。 “哎呀，一块糖，有啥的，大人在旁边看着呢，能出啥事。”凌雅芳不以为然：“孩子不哭就行啊。”说着，在包里翻了翻，重新拿出一块，不过这次是一块巧克力。 夏夕凉只觉得额头都渗出汗来，不知道是之前没找到孩子的焦急，还是这短短几分钟里，已经凸显出的婆媳教育方式不同。 她连忙从婆婆手里截过那块巧克力，在自己的包里翻了翻，找到一包mm豆，倒出一颗给翟依然。 凌雅芳悄悄白了夏夕凉一眼，看到翟依然吃了巧克力不闹了，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夏夕凉本想跟婆婆说，这么小的孩子，不应该给吃巧克力，怕影响大脑。但是，她看了一眼婆婆明显带有不满的神色，觉得这才一见面就闹得不高兴也不好，生生忍下去了。 于是，第三回合，夏夕凉完败。 反正孩子回到身边了，简短的头发可以留长，不好的习惯也可以慢慢改嘛。夏夕凉这样安慰自己。 毕竟大半年没见到女儿，看着翟依然嫩嘟嘟的笑脸，听着她软糯的喊：“妈妈，妈妈”的声音，尤其当她软软的小手勾住夏夕凉的脖子，用花蕾般娇嫩的小嘴在夏夕凉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的瞬间，夏夕凉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一上车，她就把翟依然搂在怀里，问东问西，2岁多的翟依然并不是完全明白妈妈问的问题，她的语言词汇也有限，但是血缘中的亲近，并没有因为很久没见而与妈妈生疏。 于是她也有自己特有的“儿童语言”跟妈妈说着。 “扎扎桶，扎扎桶。”她看着夏夕凉把用过的纸巾放进包里，立刻皱起小眉毛指正。 “扎扎桶？”夏夕凉大脑一片空白。 “就是垃圾桶。”婆婆淡淡在旁边翻译：“你把纸巾扔进包里了，她是让你扔进垃圾桶。”说完怜爱的看了一眼翟依然：“事儿多的小丫头。” 这算是从接到婆婆到现在，夏夕凉看到的第一个笑脸，虽然不是对她。 “哦，扎扎桶是垃圾桶。”夏夕凉点点翟依然小巧的鼻头，拉长语调说：“跟妈妈念，垃……圾……桶。” “那其懂。”翟依然一脸认真。 “垃……圾……桶。”夏夕凉重复。 “拿……起……桶。”翟依然看着妈妈。 “不是拿起桶。”夏夕凉朝前排的婆婆随口说：“妈，依依的普通话不标准啊。” “行啦，比其他小朋友强多了。你大伯家那个外孙，快3岁了，说话不如我们依依。。”前排的凌雅芳不冷不热一句，又小声评论：“你又不教。” 夏夕凉只好闭上嘴巴。 “依依，你喜欢小熊吗？”她想起在儿童房里那个半人高的大玩具熊，一定会令翟依然喜欢。 “车车、车车。”翟依然没注意妈妈说什么，她指着窗外一辆辆飞驰而过的小汽车：“红车车，黑车车……” 夏夕凉看她沉浸在孩子对大世界的观察中，不再说话，只搂着翟依然，看着眼前快速朝后移动的绿化带，还有，仿佛永远那么平和的蓝天。她觉得之前内心仿佛缺掉的一块，又补上了。 就在此时，短信声相继传来，先是翟凌霄，他已登机，大概5点多到深圳，直接回家吃晚饭。又问有没有接到凌雅芳和翟依然。 夏夕凉回复了他，又看到小韩发来的信息。 “夕凉姐，刚刚黄总过来了，我说你刚刚去吃饭。”时间是1点20分。 中心店员工中午吃饭时间是45分钟，时间还够。 “我在回来路上啦，有什么情况，随时给我电话。” 第8章 燕归来8 发完这条信息，车子猛地一震，急刹车住。 夏夕凉超前冲了一下，撞到前排后座。她顾不得自己头疼，先看翟依然有没有事，还好，翟依然系了安全带，只觉得这一下好像坐摇摇车一样，裂开嘴呵呵笑着。 “师傅，怎么啦？”她问到。 “前面车急刹，真是的，高速路，多危险！”师傅又朝后看看，后车离自己距离很近。 “好像都停了。”夏夕凉看了看旁边3个车道。 “不会是前面出车祸了吧。”师傅说着打开交通广播。 “哎呀，那得堵到啥时候。”凌雅芳在前排说了句：“依依还没吃午饭呢。” “怎么没吃？”夏夕凉问：“飞机上没发餐？” “飞机餐她怎么吃。”凌雅芳应道：“想着到家煮点小面条。不过喝了点奶。” 夏夕凉“哦”了一声，堵车，她心里可比谁都急。刚说完来得及回去，这下子…… “前面出车祸了，一辆大车翻了。”司机一脸悲壮：“这下子，不知道得多久了。” 夏夕凉的第一反应是拿出手机，给小韩打，却一直没人接。 不知为何，夏夕凉心底浮上一些不好的预感。 “小韩，怎么了？我这边高速堵车，怕是来不及了。”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车子仍不见发动，不过小韩的电话打回来。 “夕凉姐，刚刚黄总带姜总他们来了，没再问起你。”她的声音很淡定。 “我这边好像是车祸，恐怕没那么快啊。”夏夕凉看了一眼旁边直点头的翟依然，眼睛马上要睁不开了。 她搂过女儿，将她的头枕在自己腿上，翟依然瞬间闭上眼睛呼呼睡起来。 “没事的，夕凉姐，现在客人不是很多，中班的同事们都来了，不缺人。”小韩在电话里回应道。 “那太好了。”夏夕凉稍稍松了口气。 “哎，夕凉姐，你等等。”夏夕凉正要挂电话，小韩那边止住她。 “哎，黄总，您刷停车卡啊。”电话那边传来小韩带笑的声音。 “请出示车卡。” “哎呀，姜总您好。” “黄总，这是姜总的，这是您的，已经刷好了。” “姜总再见，黄总再见。”小韩的声音从未这样甜蜜过。 “哦啦，夕凉姐。”不久后，小韩重新拿起电话：“黄总走啦。” “是吗？”夏夕凉不敢相信，女超人黄涵茵平时周末还来转一圈看看呢，今天做活动怎么可能中午就走。 “不知道，但是她刷了她的停车卡，估计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啦。”小韩笑嘻嘻：“夕凉姐，你不用担心堵车啦。” “嗯嗯，你去帮我打听打听，她是啥事。”夏夕凉还是有点不踏实。 2,3分钟后，小韩的电话过来了：“听说她家里有急事，还请了3天假呢，估计不会回来啦。” “好的，谢谢你小韩。” “夕凉姐，今天依依回来，你就好好陪陪她吧，这边也没啥事，不用过来了呗。我帮你打卡就行。”小韩建议道。 夏夕凉想了想，看着腿上翟依然熟睡的可爱的小脸，确实，从看到孩子的一刻起，她就不想跟她分开。 “也行，反正有事你给我电话，我从家里过去很快的。”夏夕凉答应了。 “能有啥事，你就放心吧。” “多谢你，小韩。” 挂了电话，夏夕凉脱下风衣盖在翟依然身上，前排的婆婆也将头靠在一边打盹。夏夕凉一边轻轻拍着孩子，一边将头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心底一片安宁。 大概一个小时后，前方终于处理完毕，汽车顺利发动，快四点的时候，终于到了家。 一进家门，凌雅芳赶忙去厨房给翟依然做饭，夏夕凉陪着女儿把新买的玩具都看了一遍，可惜，翟依然对芭比娃娃呀，玩具熊什么似乎没兴趣，也可能车上没睡够，在夏夕凉去卧室充电的当儿，又睡着了。 “哎呀，怎么又睡啦。”凌雅芳端了碗西红柿鸡蛋面过来，看到睡得呼呼的翟依然，“这面刚做好。”说着看着夏夕凉：“你陪她玩一会儿，至少把饭吃了再睡啊。”她将碗搁下，语气带了抱怨：“我紧赶慢赶做。” “小孩子累了就让她睡吧。”夏夕凉拿过小被子给翟依然盖上，又亲了亲她的额头。 “啥都没吃。”凌雅芳不由声音大了一点。 “妈，小声点，别吵醒了。”夏夕凉有点不高兴。 凌雅芳转身出去了。 夏夕凉坐在床边，看着安静入睡的女儿，内心那种平和再度涌起，只觉得现世安稳，岁月静好。她不由躺在女儿身边，轻轻拍着她，几乎不眨眼的看着她。 “夕夕，你看着她，我去超市买点东西。”凌雅芳换了身衣服走过来。 “啊？妈要啥，我去吧。”夏夕凉忙从床上弹起来。 “酱油啥都没有。”凌雅芳拿着个小布袋，站在门边，脸上明显有倦色。 “我买了，在台子上啊。”夏夕凉忙说。 在灶台上那么明显的油盐酱醋，婆婆怎么可能看不到呢？ “那几个不行。”凌雅芳朝门边走：“没有儿童酱油。我刚看了冰箱里，那几种菜依依不吃。我顺便买一点。” “好的。”夏夕凉无话可说，也确实是自己没想到，应该给翟依然买儿童酱油的。 凌雅芳走到门边换鞋，但是却半天没出门。 夏夕凉在客厅看她好像要找什么又没找，随口说了句：“妈，你也累了，要不你告诉我买什么牌子的酱油，还有什么菜，你歇着呗。” “不用不用。”凌雅芳快速穿好鞋，想了想又叫住想回儿童房的夏夕凉：“你们icon的东西好，我去路对面那家。对了。你不是有那个什么卡，可以积分的。” 夏夕凉住的小区附近，有icon的社区店。夏天，每个月公司会给管理层300的降温费，直接在福利卡体现。这张福利卡，也是会员金卡，可以享受折扣和积分。年底一样返利。所以，icon的员工，基本日常采买，都是在icon分店配套的超市里。 夏夕凉这才想到，婆婆来深圳了，买菜钱得他们给，不能让婆婆花钱。于是忙道：“有的有的。” 第9章 燕归来9 夏夕凉这才想到，婆婆来深圳了，买菜钱得他们给，不能让婆婆花钱。于是忙道：“有的有的。” 她去卧室，从钱包里拿出福利卡，又想到卡上钱剩的不多，打开床头柜抽屉，最右边有好几个不同颜色的精致的小信封。 这是icon购物卡专用的信封，夏夕凉打开，这一叠信封里，有200-1000面值不等的购物卡。凭信封颜色，夏夕凉就知道哪个里面有多少钱。此刻，她已伸手拿了200面值的，关上抽屉的刹那，看到床头柜上全家福照片，那还是翟依然百天时，婆婆和他们三口一起拍的。还有一张婆婆在老家，带翟依然在巨大的充气乐园前拍的合影。照片上，凌雅芳斜跨一个大包，抱着一岁多的孙女。那包里依稀看得见有水瓶、奶瓶、纱巾等等。而凌雅芳不到160的身高抱着孩子，衬着后面巨大的充气乐园，更显矮小。背后是北方略带阴霾的天，但她和怀里的翟依然，笑容却十分灿烂，仿佛五月最明媚的阳光。 夏夕凉想起，这个充气的乐园，玩一次要50，婆婆平时给自己买个裤子都是在超市买68的，还十分舍不得。但带翟依然玩，却从不犹豫。虽然夏夕凉为了安全说过几次，可婆婆对依依的心，确实是令人感激。 所以夏夕凉重新打开抽屉，换了张1000的卡出去。 晚上，翟凌霄到家时，餐桌上的火锅蒸汽袅袅，各色新鲜菜品铺陈一桌。肥牛鲜红、肉丸q弹、青菜碧绿、玉米金黄、山药润白、木耳黝黑，鲜虾还在微微跳动，而骨头汤的香味却萦绕整个房间…。酱料在旁边矮柜上一字排开，酱油耗油必不可少，还有自己妈亲手拌的芝麻酱、亲手捣的蒜蓉、亲手切的香菜碎……可谓活色生香，令人胃口大开。 夏夕凉与翟依然坐在沙发上，小小的人儿穿了一身嫩粉色的绒睡衣，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视里的喜羊羊。夏夕凉将一勺细面条吹凉喂进她嘴巴里，又赶紧补一口切得碎碎的炒杂菜。凌雅芳从厨房里出来，在格子围裙上擦擦手，指着厨房案板上的饺子。 “吃啥？夕夕说你想吃火锅，菜都弄好了。我还包了饺子。” “啥馅？” “茴香瘦肉的。”凌雅芳看着儿子，只觉得黑了瘦了，满脸都是出差归来的疲惫和憔悴，为了这个家真是出了大力。 “有茴香？”翟凌霄十分惊讶。 “妈从家那里带来的。”沙发上的夏夕凉解释了一下：“还带了你喜欢的冻梨。” “太好了！”翟凌霄露出欢乐的笑容，又朝翟依然道：“依依，叫爸爸！” 翟依然此刻的精神全被电视里的喜羊羊吸引，头都没转叫了声“爸爸”。 翟凌霄走到翟依然面前，挡住她。 翟依然朝左，无视老爸存在，继续看电视。 翟凌霄也朝左，又挡住。 翟依然立刻朝右，头都没抬。 翟凌霄也朝右，继续挡。 一大一小一左一右像钟摆一样，翟凌霄的玩心大起，非要逗翟依然。翟依然是根本不理老爸，只希望好好看电视，用手拨着翟凌霄，不想让他挡到自己。 翟凌霄仿佛被翟依然这个举动刺激了，满脸微笑也变成了平常神色，但还是执拗的挡着翟依然，只希望女儿看自己一眼，叫一声“爸爸”，露出可爱的笑脸。 夏夕凉抄着手站在一边看，凌雅芳早已转身进厨房给儿子下饺子了。 2分钟后，夏夕凉眼见着翟依然朝翟凌霄看了一样，满眼委屈与讨厌，小嘴一撇，马上就要大哭。 “翟凌霄，你赶紧把包放下来去洗个澡，要吃饭了。”她敲一敲碗边：“让我给你闺女把饭喂完。” “怎么搞的，就知道看电视。”翟凌霄语气流露出不满。 夏夕凉不说话，心里吐槽，那也是你妈带的。 翟凌霄利索去洗澡了，夏夕凉赶紧把面条给翟依然喂完，又看着她喝了一碗汤，这才收拾东西去了厨房。 电饭锅里焖了米饭，案板上一半饺子一半面条，大锅里水汽腾腾，圆胖的饺子上下翻滚，快熟了。 “妈，不是吃火锅吗？”夏夕凉惊讶地看着这一切。 “凌霄喜欢吃米饭。”凌雅芳说到：“火锅又没主食。” “那为啥煮饺子？”夏夕凉指指锅里。 “刚才他不是说想吃？”凌雅芳头都没回看着锅里。 “可是有米饭了啊。”夏夕凉不解。 “没事，我们也能吃啊。”凌雅芳觉得夏夕凉的问题很奇怪。 夏夕凉打开电饭煲，满满一锅米饭，别说翟凌霄不吃饺子，就是外面火锅都没有，这一锅饭也够吃2顿了。 “咋还有面？”夏夕凉又问：“这不是给依依那种啊。” “哦，给依依擀了点，顺便给你们做点。放冰箱里，想吃随时就吃了。”凌雅芳说着，拿起面抖了抖，卷好放进食品袋，搁进冰箱里。 夏夕凉朝打开的冰箱看了一眼，对开门的大冰箱，本来昨天她已装的半满，此刻属于满满当当毫无空间了。 凌雅芳顺手又拿出一根黄瓜，清洗、切丝、凉调，一气呵成。一边说着：“光吃火锅，有点凉菜开胃。” 夏夕凉默默的退出了厨房，看了一眼聚精会神看电视的翟依然，想了想，去了卧室。 翟凌霄洗完澡，正在换衣服，见夏夕凉进来，笑嘻嘻搂住。 “哎呀，老婆，想死我了。” “去去去，你妈在呢。”夏夕凉退开一步：“你妈做了面条、饺子、火锅，还有米饭，你打算吃啥？” “啊？我在飞机上其实吃了一点。”翟凌霄将行李箱打开，取出一叠资料文件放在床上：“不饿。” “那都做好了呀。”夏夕凉推推他：“先去吃点呀。” “你们先吃呗。”翟凌霄仔细将一沓纸分开：“我等一会儿吃。” 夏夕凉看着他这样，想到刚刚婆婆在厨房里热火朝天忙碌的身影，不由有点无名火。 “妈专门给你做的。”她厉声道：“晚上在收拾不行啊。孩子才回来，也不见你陪着玩玩。” “不是看电视呢么。”翟凌霄挺委屈，尤其是刚刚他想跟翟依然玩，被翟依然无视了。“我刚跟她玩，她也不理我啊。” “你那算什么玩啊。”夏夕凉把床上的纸收拢起来，语气却软下来，带了点央求：“去吃饭吧，妈忙活了一下午了。” 翟凌霄看着她，知道她是心疼婆婆，当下微微一笑：“好，听老婆的。” 第10章 相见欢相处难1 因为这次出差顺利，加上母亲、女儿都来到身边的高兴，吃饭期间，翟凌霄特别兴奋的跟夏夕凉和凌雅芳讲自己出差的事，包括老同学介绍了新业务。因为是高中同学，凌雅芳自然也认识，母子俩借着这个话题，又说到老家的亲戚朋友，说到当年趣事，夏夕凉完全插不上话。就这样，一顿饭吃到9点，还没结束。 不过既然高兴，时间当然不是问题。一家人难得是围坐一起，放下工作的疲累、生活的压力，说说笑笑、和乐融融，这不是大家都在内心渴望的吗？ 期间，夏夕凉收拾了桌子，洗了碗筷，切了水果，又给翟依然洗了澡。 翟依然一直很乖，除了看电视，就是玩积木，洗澡时也不哭不闹，夏夕凉心里十分欣慰。要说唯一一点遗憾，就是翟依然没有表现出一点黏人的状态。 将近10点，夏夕凉本想带女儿一起先睡，不想，翟依然非要跟奶奶一起睡，怎么说怎么诱惑都不行。无奈，夏夕凉打断了聊得开怀的母子俩。 “妈，依依要睡觉了……”夏夕凉本想说自己打算带，但是翟依然不愿意，话还没说，只见凌雅芳看了看表，点点头：“孩子跟我睡惯了，行了，凌霄，你俩也早点休息。” “妈和我聊天，你带依依不就行了。”翟凌霄站起身，咬了一口冻梨：“正跟妈说到表哥呢。” “哦。”夏夕凉懒得解释，此刻客厅里安静下来，只有电视闪着，却没有声音。 “我还有个报告改一下，要不你先睡？”翟凌霄朝卧室走去。 “我也不困，看会儿电视吧。”夏夕凉调了个台：“你明天上班吗？” “不上啊。” “那我们要不要去附近走走啊？”夏夕凉问：“去海上世界呀？” “行啊，明早去呗，中午可以在那边吃个饭。”翟凌霄点点头：“妈刚好没去过。” “是呀，依依应该也喜欢。”夏夕凉温柔地笑起来：“那你去写报告吧。” 关了灯坐在沙发上，电视一闪一闪的，为了不吵到孩子，电视声音开得极低。夏夕凉换了一圈台，没什么吸引她的。随意停留在当下比较火的一档选秀节目，一边刷手机，一边看着，一心二用。其实她也不是专门为了看什么节目，而是借此打发时间。 期间凌雅芳出来了两三次，看见他俩一个在卧室电脑桌前，一个在客厅电视机前，问了几次“怎么还不睡”，说了几次“这么晚了，快睡吧”的话后，见没效果，叹了口气回去房间了。 这个夜晚，房间里整整齐齐，空气里还残留了一点火锅热腾腾的气息，连空气都带了暖意。夏夕凉闲适地吃着水果，看着电视上一个个梦想成名的人展示绝活儿，偶尔不自主露出微笑。四下千家万户灯火摇曳，与昨日仿佛没什么不同，又因孩子的归来，与昨日又完全不同。是的，多了生活的甜与暖，爱与蜜。 在家里睡得第一个晚上，翟依然表现的很好，也许是因为奶奶把她惯用的小枕头小杯子都带来了，也许是回到爸爸妈妈身边孩子内心深处增加了安全感。之前婆婆曾跟夏夕凉抱怨的，翟依然晚上醒几次的状况没有出现。夏夕凉也觉得，也许是老人家小题大做了。 之前光小两口住，都习惯了周末早上睡到自然醒，醒了，还要在床上赖一会儿，不到10点离不开床的状态。早餐，也是随便对付一下，反正酸奶、牛奶、面包一应俱全。两个人忙，也基本不开火，都是外面解决。 可翟依然回来的第一天，一切发生了变化。 6点半，小家伙“砰”地推开门，“蹭蹭蹭”上/床，从翟凌霄的肚子上爬到夏夕凉的脸上，目标是夏夕凉枕头边的手机。 这样一折腾，两人势必醒过来，夏夕揉揉惺忪的睡眼，一把抓住要掉下床的翟依然。 “依依，你起来啦。”夏夕凉说着，把女儿搂到怀里：“跟爸爸妈妈再睡一会儿呀。” “不要不要。”翟依然在夏夕凉怀里扭来扭去：“我要手机。” “乖宝贝，到爸爸妈妈中间睡一下。”翟凌霄支起胳膊看女儿。 “穿这么少，快进来。”夏夕凉硬把翟依然拉进被窝。 2月初的南方，早晚自然还是带了寒意。房间里虽然开了空调，可房间里不算暖和。夏夕凉握住翟依然凉凉的小手，看她就穿了昨晚的绒睡衣光着脚进来，不由有些心疼。 北方家里冬天不是暖气就是地暖，即使外面冰天雪地，室内也是温暖如春的。可南方，在这样的季节里，就完全不是一回事儿。甚至，因为没有阳光照射，室内比室外还要阴冷。这才最是冻人。 翟依然进了被窝，在爸爸妈妈中间，倒是老实一点。夏夕凉用腿捂住她冰凉的小脚，翟凌霄也环过来，将老婆孩子一起搂在怀里。 “松开松开，太紧了，别闷到依依。”夏夕凉挪了一点位置。再看女儿，已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睑上，胖乎乎的小脸有着令人心疼的弧度，让人忍不住亲一口。 但她不想把愿意再睡一会儿的女儿惊醒，便也躺好。 “再睡会儿呀？”翟凌霄打了个哈欠，前一晚他整理资料写报告，凌晨两点多才睡，此刻被女儿吵醒，却完全不清醒，必须继续睡个大大的回笼觉才行。 “嗯，再睡会儿。”夏夕凉也觉得眼皮打架，她虽然比翟凌霄上/床早，可心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工作，一会儿是孩子，当翟凌霄在身边打起低低的呼噜时，她还翻来覆去睡不着。 好景不长，5分钟后，门外传来婆婆的大嗓门。 第11章 相见欢相处难2 好景不长，5分钟后，门外传来婆婆的大嗓门。 “依依？依依？凌霄，夕夕，依依是不是在你们屋？” “是啊，妈，她再跟我们睡一下。”夏夕凉控制声音的分贝，既想答复婆婆，又不想吵到孩子。 翟依然翻了个身，看起来没受影响。 “哦，那行，我去厨房一回来没见她，吓坏了。”婆婆的声音依旧很大。 “在我们这儿呢。没事。”夏夕凉担忧地看一样开始翻来翻去的翟依然。 随着门“砰”关上的声音，婆婆的脚步声也远离。 夏夕凉正想再进入梦乡，不到10分钟，翟依然睁开了眼睛。 “妈妈，”她搂住夏夕凉的脖子：“妈妈早上好。” “依依早上好。”夏夕凉的声音混沌不清，眼睛都没睁开。 “妈妈，讲故事。”翟依然试图从被子里爬出来。 “乖依依，再睡一下吧。”夏夕凉努力按住她蠢蠢欲动的小身躯。 “不要，不要。”翟依然坚持爬出来：“不睡觉。” “那你自己玩好不好？”夏夕凉此刻只想跟周公约会。 翟依然没有回答，只是“哧溜”一下，像个小泥鳅一样从被子里钻出来，又跨过翟凌霄的脑袋，“腾”地到地上，在“蹭蹭蹭”地跑出去了。 当然，随着她跑出去，势必又传来一声门响。 夏夕凉揉揉眼睛，在钻回被窝睡觉和起来给翟依然穿个袜套上犹豫了5秒钟。 5秒钟，翟依然抱了一堆小汽车跑进来，“哗啦”一下全扔在地板上，发出巨大的声音。 翟凌霄几乎是掀被而起，夏夕凉看着翟凌霄，他头发乱糟糟似鸟窝，睡衣上全是不规则的压痕，一双眼睛带了血丝，红红的，脸上都是疲累，显出一丝丝皱纹来。此刻，他的表情令人害怕，那绷紧的嘴角，瞪大的双眼，预示着他心底里即将喷发的怒火。夏夕凉理解，这是熟睡被惊醒，身体很难受连带着情绪很糟糕的自然反应。但是，2岁的翟依然不懂，她看着爸爸暴怒的脸，那样的吓人，好像动画片里把小动物抓起来的坏人。 虽然翟凌霄还没说话，可孩子天性的敏感与本能的反应，令她“哇”地大哭起来。 “哭什么哭！”翟凌霄吼出来。 “吼什么吼？”门外传来婆婆的声音，比翟凌霄更凶。 只见凌雅芳一个箭步走进来，抱起翟依然，对着翟凌霄和夏夕凉。 “跟孩子吼什么？孩子这么久没见爸爸妈妈，想跟你们亲近，一起玩，你喊叫什么？”她指着翟凌霄：“就知道睡觉，都几点了还睡。” 夏夕凉默默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早上7点，平时她上班，最早七点半才起…… “妈，我昨晚睡的很晚，今天周末，让我多睡一会儿吧。”翟凌霄见自己妈发火了，也知道自己刚才对孩子发脾气不对，赶紧告饶。 “那也不应该跟孩子发脾气，依依做错啥了？”凌雅芳教训道：“没有一点当爸爸的样子。” “妈，你带她玩一会儿呗，我再睡一下子。”翟凌霄赔笑道。 凌雅芳毕竟疼儿子，虽不说别的，但语气没有多少缓和：“我要给你们做早饭，哪里能陪她玩。” 说完，瞅了眼夏夕凉，抱着翟依然出去了。一边走一边说：“依依乖，在客厅看电视，奶奶做好饭带你下楼。” 夏夕凉只觉得婆婆的每句话都对自己有含沙射影的意味，此刻最好的办法是起来陪翟依然玩，让婆婆做早餐。可身体的疲惫与大脑发出的“睡觉”的信号，让她无法离开温暖的被窝。 “要不，你去带一下依依？”翟凌霄闭上眼睛之前，跟夏夕凉商量。 “啊？”夏夕凉有点吃惊。 “妈做饭呢，依依在客厅，别碰了磕了。”翟凌霄解释道。 话音未落，客厅传来翟依然的哭声。 “哎呀，磕哪儿了，奶奶吹吹。”凌雅芳的声音也传来。 夏夕凉苦笑一下，能想象到外面的光景。确实，木制家具的边边角角尖尖，电源的插孔，没有装防护绳的阳台，似乎哪里都是危险。在老家，一楼的一房一厅，又都是布艺，反而没那么危险。 她叹了口气，挣扎从温暖的被窝爬出，感觉有无数双手拉着自己回到被子里。但此刻的情形，她必须得起床。 随便套了袜子，来不及洗漱，先跑去客厅。 “宝贝，怎么啦？”她看着已经止住眼泪，小脸蛋上还残留了泪痕的翟依然，但额头上红红的，心瞬间软下来。 “撞到餐桌的角了。”凌雅芳拿了一瓶东西要给翟依然抹。 “这是啥？”夏夕凉看着那个玻璃瓶，上面两个大字“香油”。 “香油啊，撞了涂香油就好了。”凌雅芳说着，三下五除二给翟依然抹上了。 夏夕凉只觉得一股子香油特有的油腻味道直冲脑门，她从小就不喜欢香油，所以家里从来不买。这一瓶，应该是婆婆昨天买的。前一晚没睡好，又早早被惊醒，此刻这一股味道袭来，夏夕凉只觉得一阵恶心，面部有点抽搐。 “好了，”凌雅芳一抬头，看到夏夕凉衣服欲呕的样子，第一反应不是不高兴，而是--难道有了？ “啊呀，夕夕，怎么啦？”凌雅芳关切问道。 “没事没事，我从小闻不了这个味道。”夏夕凉拿起桌子上的凉白开喝了一杯，这次觉得好点。 “哦。”凌雅芳的语气明显很失望。 夏夕凉没注意，她环顾了房间，确实自己疏忽了，应该买一些防撞条，孩子这么小又不懂哪里危险，最是要注意的时候。 “依依，妈妈带你下楼玩吧。”夏夕凉对翟依然笑着说：“有个儿童乐园，有滑滑梯哦。” “刮刮提，”翟依然眼睛亮了亮：“玩刮刮提。” 夏夕凉温柔地笑着：“那我们先换衣服吧。” 第12章 相见欢相处难3 从衣柜里找出一件白色荷叶边小高领毛衣，粉色的迪士尼公主背带裙，还有白色的紧腿裤，带蕾丝花边的袜子。怕孩子冷，拿了一件樱花粉色毛绒绒大外套。还有一双粉色的小靴子，里面是加绒的，看着就暖和。本来，这一身衣服配上她买的粉色蝴蝶结发卡最是合适，可惜，翟依然的头发太短了，短到都不需要梳。 不想，在给翟依然穿的时候，翟依然怎么都不配合，非要穿奶奶带来的那件洗的掉色的姜黄色圆领毛衣，黑色棉裤，印了小狗的半旧袜子。鞋子，也坚持穿深蓝色的运动鞋。可这一身搭配，怎么看，怎么像小男孩啊。 “穿这个粉裙子好不好啊，你看，这个公主多好看啊。” “狗狗，狗狗。”翟依然根本不朝裙子上的白雪公主看一眼，拿着小狗袜子给夏夕凉。 “这个花边袜子不喜欢吗？”夏夕凉哭笑不得。 “不要，不要。”翟依然见夏夕凉不给自己换衣服，小小的人儿竟然自己要脱。 “妈妈来，妈妈来。”夏夕凉连忙按照她的意思换上她指定的衣服。 “那你等一下妈妈，妈妈换一下衣服啊。”夏夕凉快速的穿了条牛仔裤，随便套了件毛衣，披了个黑色风衣，毫无一点“打扮”的样子。跟着迫不及待出门，已打开家门按了电梯的翟依然下楼去了。 站在小区儿童乐园，看着翟依然自己爬上爬下，轻车熟路玩滑滑梯的翟依然，呼吸着周日清晨清爽的空气，浸在微凉的晨风中，脸上微微发涩时，夏夕凉才想起来，自己还没顾得上刷牙、洗脸、护肤、梳头、喝水…… 小区比较老，儿童乐园也是后来加的，因此不大。不一会儿，早起带孩子溜达的妈妈、奶奶们，一个个或推或抱或牵的，带了孩子聚集在此。 眼看着儿童乐园人多起来，孩子们拥拥挤挤爬上爬下，更有健壮的小男孩，三四岁的样子，一把推开正要坐滑滑梯溜下来的翟依然，抢先一步溜下去。 翟依然被这一推，往旁边倒了一下，差点从栏杆上翻下来。 夏夕凉吓得心都要跳出来，几乎是一个箭步跨到了滑梯下面。还好没有，但也因为后退了两步，从2层的小台阶上仰面跌倒了。 “依依，没事吧？”夏夕凉慌忙问。 翟依然站起身，拍拍衣服，竟然没哭，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又继续玩滑滑梯了。 夏夕凉心放进胸腔里，但也对那小男孩霸道的表现产生了不满。 “这谁家孩子啊？”她环顾四周问道。 有几个人朝这边看了看，没人搭腔。 “谁家的孩子，管管啊。”夏夕凉嚷道。 还是没人应。 夏夕凉拦住那个小男孩。 “小朋友，你妈妈没有教过你排队吗？” 小男孩睁着一双小眼睛看着一脸严肃的夏夕凉，“哇”地一声哭起来。 这一哭，自然有家长出现，看起来是奶奶，一边嚷着：“怎么啦我的乖孙。”一边从聊天群里走过来。 夏夕凉一看，刚刚她第一次叫的时候，这个阿姨也回头瞅了，但是没动。 “阿姨，这是您孙子？他刚刚差点把我女儿推下来。”毕竟是长辈，夏夕凉比较客气。 “哎呀，小孩子一起玩，推推打打很正常，这不是没事嘛。”那位奶奶看了看在滑梯上跑来跑去的翟依然，语气里不以为然。 “要是推下来，您负的了责吗？”夏夕凉见她根本不在意，说到。 “这不是没事么，大惊小怪。”那位奶奶白了夏夕凉一眼，拉着孙子的手：“走走走，不在这儿玩了，怕小孩子推，自己买个在家玩嘛。自己当妈的不看好，怪别人孩子干啥。”说着回头横了夏夕凉一眼，朝人堆走去。 本来是一点小事，道个歉就没事了，夏夕凉没想到对方是这样的态度，不觉得错就罢了，竟然还有理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睡好又早起，一肚子无名火没地方发，夏夕凉正打算去跟那人理论。 “妈妈，妈妈，摇摇车。”翟依然跑到她身边，指指小区便利店门口的喜羊羊摇摇车，一脸期待。 夏夕凉低头，翟依然仰脸看她，圆嘟嘟的小脸露出无害的暖心笑容。 “好，我们去坐摇摇车。”夏夕凉抱起她：“等会儿妈妈带你去看大船。” “哇，大船船，大船船。”翟依然拍起手来，咯咯直笑。 楼下玩了一个多小时，夏夕凉把口袋里所有的零钱全部贡献给了“喜羊羊”之后，在连哄带骗的情况下，翟依然终于恋恋不舍的跟“喜羊羊”说再见了。 回到家，翟凌霄已经起床，神清气爽的坐在餐桌前吃饭。夏夕凉只见餐桌上摆了白粥、炒白菜、豆皮丝拌黄瓜丝，还有牛奶、面包、果酱。 这么丰盛，简直让她受宠若惊。不过，坐在餐桌前一边剔牙一边跟自己妈聊天的翟凌霄，以及空了的碗和吃剩一半的菜，告诉夏夕凉，这不是给她的待遇。 “哎呀，依依回来啦。”凌雅芳拉过孙女的手：“在哪儿弄的这么脏！快跟奶奶去洗洗。” 说完看了一眼夏夕凉：“饭在锅里，你自己盛啊。” 夏夕凉此刻一点也不想吃饭，她多想躺会床上再眯一会儿呀。 点点头，径直朝卧室走去。 “夕夕，你赶紧吃饭，咱们今天去海上世界，早点出发有车位。”翟凌霄跟进房间，一眼看到呈“大”字型趴在床上的夏夕凉：“哎，你怎么睡觉呀。” “翟凌霄，拜托，我昨晚睡的还没你多。让我眯一会儿。”夏夕凉有气无力。 翟凌霄看看表，八点半，点点头：“行，咱们九点半出发吧。”说完，贴心地把门带上了。 第13章 相见欢相处难4 夏夕凉躺在床上，外面凌雅芳应该是喂翟依然吃饭，又放着动画片，所以翟依然很安静。 不知道是因为早上出去大脑精神了，还是夏夕凉心里惦记着九点半出门也就睡半个小时，拼命想睡却更睡不着，反正她在床上翻来覆去，虽然很困，但是无法进入睡眠状态。 外面翟凌霄与凌雅芳对话的声音，一点点传进她耳朵里。 “凌霄啊，上次我跟你说的，你跟夕夕说了没啊？”婆婆的声音带了神秘。 “妈，依依还小，不着急吧。”听起来，翟凌霄是没跟自己说。啥事呢？夏夕凉不由好奇，蹑手蹑脚走到门边。 他们租住的房子70来个平方，门虚掩着，听得一清二楚。 “你懂什么，趁着孩子小一起带了，等一个大了，再来一个，谁有那个劲儿。”凌雅芳劝儿子。 “这不是怕你累么，夕夕她妈又过不来。”翟凌霄试图拒绝。 哦，夏夕凉对自己说，看来是要老二的事。 “哪有什么，一个也是带，两个也是带。”凌雅芳的声音稍微大了点：“反正也是累，一次累完。省的依依大了，你们再要，还得再重头来一遍。” “妈，你干嘛那么执着我们再要一个啊，有一个不是挺好的。”翟凌霄话里颇多不解。夏夕凉点点头，看来翟凌霄跟自己是一条战线的。 “我这是为你们想，一个女儿，将来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了。到底不如有个儿子养老好。”婆婆的口气语重心长。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养儿防老啊。我们以后住养老院去。”翟凌霄话里带笑。 “胡说什么！反正我的意思就是这样，要生就赶紧生一个，过几年，谁还有精力帮你们带。”婆婆的声音明显不高兴了。 “妈，就算我们想要，也得顺其自然不是。”翟凌霄讨好道：“哪是说要就有的。” “有没有，还不是看你们努力不努力。又不像别人家，怀不上。”凌雅芳压低声音，夏夕凉靠近门边一步：“你以为我不知道，去年过完年，你们是不是做掉一个？” “妈，哪儿跟哪儿呀。”翟凌霄讪讪，企图否认。 “这女人生过孩子，再怀孕就没那么难。你努努力，让妈今年抱上大孙子呀。”凌雅芳越说越直白。 “我跟你说，趁年轻身体素质好，生的孩子更健康聪明。再过两年，夕夕得是大龄产妇了，那孩子能和现在比？”凌雅芳继续劝道：“再来个儿子，凑成一个‘好’字，你妈我也没啥遗憾了。” 夏夕凉在门边听得直冒冷汗，这架势，婆婆是不见孙子不罢休啊。先不说她不打算要2个，就算她愿意，生儿生女也是老天给的呀。 “行了，妈，我知道了。”翟凌霄一副投降的语气。 “知道啥，光知道不行，还要有行动！”凌雅芳补了一句。 “妈，这个事儿吧，重点还是夕夕愿意不愿意。这样吧，我找个时间跟她说说，你千万别先跟她提啊。”翟凌霄交待道。 “有啥不能说了？这有啥了？”凌雅芳语气里是不理解与不满：“这不是为你们好。” “妈啊，你这样想，我们其实觉得，现在事业……” “行了行了，你说，可别耽误太久啊。”凌雅芳打断了翟凌霄的话。 “依依，吃饱没？”凌雅芳的语气瞬间变得温和：“吃饱了去叫妈妈起床，去看什么大船呀。” “肚饱饱，看大船。”翟依然语气十分可爱，接着，夏夕凉听到她“蹬蹬蹬”的脚步声。 赶紧跑回床上钻进被子里装睡。 “妈妈，起床床，起床床。”翟依然如同清早一般，采取“抱人”、“扭曲”战术，“成功”地将夏夕凉从被窝里拖出来。 “好宝宝，妈妈起来了，你不要坐在妈妈肚子上啦。”夏夕凉掀开被子，抱住翟依然把她放倒在怀里，狠狠地亲了又亲。 再生一个？才不呢。有一个乖女儿就够了。养儿防老？养女儿才防老吧。 夏夕凉心里嘀咕着，但还是起床冲了个澡，这才觉得清醒了点。 走出卧室，匆匆吃了早饭，好说歹说，终于让翟依然换上了白色的带公主头像的毛衣、粉色后腰蝴蝶结的漂亮大衣，这样一打扮，假小子变成了可爱的小公主。唯一令夏夕凉觉得美中不足的，就是翟依然被剪短的头发。 海上世界是深圳比较有名的一个集购物、观光、娱乐、餐饮为一体的地方，类似北京三里屯，上海的新天地。 这里曾经是海边，停了一艘巨大的邮轮，还有一座美丽的渔女像。可如今因为填海，邮轮早已不能出海，渔女也只能望向鳞次栉比的高楼。 如今，邮轮内部改成了旅店，甲板改成了餐厅和酒吧，固定在一处喷泉景观中，倒也别有风味。尤其招小孩子喜欢。四周盖起别墅，改造成咖啡厅、面包店、特色餐饮，周末有街头艺人在此表演，还常常有各式各样的活动，是深圳人周末休闲的好去处。 翟依然一下车，就被眼前巨大的轮船吸引。她虽然是小姑娘，可是更爱玩车啊船啊，此刻看到大大的轮船，周围漂浮的七彩气球，十分兴奋，朝着那边跑去。 周末人多，夏夕凉急忙追上她，牵着她的手，不料翟依然人虽小，劲儿却大，挣脱开她的手，朝一处地面喷泉跑去。 夏夕凉挎了一个单肩妈咪包，里面是翟依然的奶瓶、奶粉、保温瓶，还有其他一堆东西，又穿了中跟鞋，跑起来不方便。 那喷泉从地面朝上喷水，随着音乐时高时低，周围围了一圈大人孩子，只是因为天凉，孩子们虽然想跑进喷泉里玩，却都被大人拽的紧紧的。 第14章 相见欢相处难5 翟依然一头钻进那喷泉里，被水淋得满头满身，还好，此刻音乐暂停，只淋了那么一下。 夏夕凉气喘吁吁拉过她，心疼得拿出纸巾给她擦头发，一面生气道：“依依，你怎么能跑进水里呢？着凉了怎么办？” 她还没说完，凌雅芳和翟凌霄也跟上来，一看翟依然身上湿了，凌雅芳责怪地瞪了夏夕凉一眼。 “怎么搞得？”是翟凌霄，质问夏夕凉。 “没拉住，跑进喷泉里了。”夏夕凉也觉得有点理亏，又觉得有点委屈。 “这么小的孩子，怎么拉不住？”凌雅芳不乐意了，看了看夏夕凉的鞋子：“带孩子出来，穿什么高跟鞋。” “赶紧给擦擦，有没有带衣服？”凌雅芳问夏夕凉。 夏夕凉摇摇头：“只带了汗巾。” “带孩子出来，一定要多备一两套衣服。”凌雅芳说完，从拎的购物袋里取出一件蓝绿格子的加绒衬衫款外套，把那粉色大衣脱下裹一裹放进带子里，再套上那外套。瞬间，小公主又变成了假小子。 夏夕凉心中无声地深深地叹了口气。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确实，婆婆比自己想的周到许多。 换好衣服，夏夕凉紧紧牵着翟依然的小手，不知何时，婆婆已经把她肩上的包拿过去拎着了，于是，当夏夕凉领着翟依然走在前面，绕着整个海上世界走完一圈，自己都觉得有点累的时候，一回头，发现凌雅芳背着她的妈咪包，手里拿一个装得满满的购物袋，还有一个塑料袋，里面装了几瓶水。而一旁的翟凌霄，双手插兜，跟没事人一样。 “凌霄，你怎么不帮妈拿东西？”夏夕凉不满了，虽然婆婆不是亲妈，但是全让老人家拿，多不好啊。 “哦。”翟凌霄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但还是问凌雅芳：“妈，给我一个包吧。” “不用不用，没啥东西。你们喝水不？”凌雅芳举一举装水的袋子。 “那坐一会儿吧。”夏夕凉指指旁边的咖啡厅：“喝点东西？” “花那钱干啥？”凌雅芳见附近有个长椅，忙占住，朝他们挥挥手：“一会儿就吃午饭了，你们要是饿了，我带了些面包蛋糕，再给依依冲点奶垫一垫。” 说的确实有道理，夏夕凉望了望那家看起来很不错，装修很别致的咖啡厅，还是走向了长椅。 “依依，喝点水。”夏夕凉拧开矿泉水给依依。 “别喝那个。”凌雅芳提高声音：“别给她喝那个。” 夏夕凉惊讶着，手顿在半空，矿泉水又怎么了？ “小孩子刚过来，怕水土不服。”凌雅芳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这是我从老家带的水烧开的，得和这边水参半，过2,3天就不怕了。” 夏夕凉只觉得额头上有黑线。怕水土不服她理解，毕竟南北方水质不同。可是，她手里拿的是矿泉水啊，不是自来水啊。 但是，婆婆的谨慎也是为了孩子好，总没有错。 带孩子这般多讲究，所以，还是只要一个就好了。夏夕凉这样想着，不要老二的心更加坚决了。 到吃午饭的时候，凌雅芳不顾翟凌霄不断使过来的眼色，踟蹰了一会儿，看夏夕凉带女儿心情很好的样子，在夏夕凉给翟依然喂炒饭的时候，笑眯眯地问道：“夕夕啊，你看依依这么可爱，就没打算再要一个？” 夏夕凉认真地将炒饭里的豌豆挑出来，仿佛这是最重要的唯一的事，头都没抬，只摇摇头。 “哎呀，我这次来之前，咱家隔壁孙老头的闺女又生了个大胖小子，住在娘家，那小子那个可爱啊。” 凌雅芳朝夏夕凉继续道：“你都不知道，又白又胖，一生下来那头发就黑的很，跟依依当年一样。”凌雅芳毫不气馁：“老孙家姑娘和女婿，看着一般，没想到孩子那么好。我想着，要是你俩再生，肯定更好。” 她说着，又拉上翟依然做理由：“依依去看，也喜欢弟弟呢。”说完转向翟依然：“是不是，依依？有个弟弟好吧。” 翟依然点点头，毫不明白别人家的弟弟和自己“有个弟弟”的区别，只傻呵呵笑道：“弟弟，可爱的。” 凌雅芳仿佛受到了巨大的鼓舞，继续朝夏夕凉道：“家里一个孩子多孤单啊。依依要是有个弟弟，姐弟俩一起玩，将来还有个照应，多好。你说是不？” 翟凌霄在旁边帮腔：“也是，一个孩子确实挺孤单的。我小时候……” 夏夕凉白了他一眼，翟凌霄闭了嘴。 凌雅芳对于儿子这种“妻管严”的表现十分不满，但生老二，还是要哄媳妇愿意。于是，她继续说着那家小子多可爱，依依如何每天都要去看等等。 夏夕凉只做听不到，又舀了碗汤仔细吹凉，专心喂翟依然吃饭。 凌雅芳见夏夕凉这个态度，明显就是不愿意，但不答话多没礼貌，自己毕竟是长辈，是婆婆。心里憋了点火儿，又不好发作，于是悻悻地停了口，也不说话，只吃菜。 气氛瞬间从一人热闹变成了冰冷冷，翟凌霄坐在老婆和老娘中间，浑身不自在。 “妈，你尝尝这个，宫保鸡丁，做的挺不错的。”翟凌霄舀了一勺放在凌雅芳的碗里。 “这还没我做的好呢。”凌雅芳嫌弃地把盘子推到一边，看着那盘子里的红辣椒，又看看那一份没啥料的扬州炒饭，没好气道：“带孩子出来，点点儿给孩子吃的，这个辣，真是浪费。”言语里有教训的意思。 “没事，我吃。”夏夕凉从凌雅芳开始说二胎后，开了金口。说着，还把宫保鸡丁的盘子挪到自己这边一点，把一盆芥菜鱼头豆腐汤推到凌雅芳面前：“妈，这个汤挺好喝的，您尝尝吧。” 第15章 相见欢相处难6 凌雅芳没理，只夹了一筷子烧鹅吃了，又皱皱眉：“这上面咋还有毛，哎呀，看着没胃口。”又夹了一筷子鸡丁，看一眼，搁回碗里：“这颜色，一看就是酱油放多了，咸。”看一眼翟依然，又看着翟凌霄：“出来吃还是少吃鸡，这春天不是那啥流感么。” 夏夕凉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那啥流感，不就是h7n9嘛……这话什么意思啊，带大家吃饭还是害大家了？ “还有这茶，味道一般。”凌雅芳既然是不满，自然对面前整桌都挑挑拣拣，无非想传达的就是，不如回家做饭，在这浪费钱干啥，还吃不好。 老人家永远都是这样，无论是富足还是拮据，节省永远是他们的美德。尤其，在出去吃饭这个问题上，外面的，哪能和家里的比？无论是干净还是斤两，合口还是价钱。 夏夕凉撇撇嘴，无奈看一眼翟凌霄，对方也用无辜的眼神看她。 “妈，那你看要不要加点啥？”夏夕凉看了看桌上的菜。一盘铁板花菜已经吃的差不多，烧味是广东特色，但凌雅芳那么一说，肯定是不愿意吃了。鱼头汤不顶菜，也是为了给翟依然喝才点的。剩下就是一盘宫保鸡丁，一个扬州炒饭了，和鱼汤一样，主要是给翟依然吃的，这家分量原本就不大，翟依然那碗吃完，也就没剩下多少了。 “不用不用，这么多菜呢。”凌雅芳摆摆手，年轻人就是爱乱花钱，凑合吃吃就行了。 “妈不是觉得这几个不太好么，再加个菜吧。”夏夕凉笑眯眯，语气里却夹了点刺儿。刚刚你不是还嫌这有毛那个咸还有可能引发流感吗？ “不好归不好，但是能吃啊。”凌雅芳白了一眼夏夕凉：“你们是生在好时候了，我们年轻的时候，有口吃的就不错了。” 夏夕凉朝翟凌霄看一眼，眼神同情，透出“原来你小时候有口吃的就不错了，这么惨啊”的意思。 翟凌霄撇撇嘴，开口打断了凌雅芳马上要开始的“忆苦思甜”。 “妈，你看这些够不够吃。”他指指桌上的残羹剩菜：“不够我们就再加一点。” 凌雅芳听他这么说，也不挑剔饭菜了，舀了勺汤浇到米饭上：“有啥不够的，大人凑合吃就行了。你俩也赶紧吃吧。” 夏夕凉看这桌上小半盘炒饭，三四块烧味，还有一半宫保鸡丁，又看看翟凌霄的盘子，几乎是干干净净。她知道翟凌霄不太喜欢吃宫保鸡丁，加上这几天他有点上火，嘴里起了个溃疡，辣的吃起来也算是受罪。心疼老公，也想让女儿再吃一点，于是还是叫了服务员过来，点了一份小炒黄牛肉，又嘱咐不放辣椒。 “哎呀，不用加了，不用加了。”凌雅芳嚷嚷，凑过去看了眼菜单，一份小炒黄牛肉要48元，够她买牛肉买辣椒做几顿了。 “这么贵，费这钱。”凌雅芳小声对夏夕凉说：“想吃，回头我给你们买肉炒，保管比这里好吃。” “妈，你做饭是好吃，我们有口福。可是现在这不是没啥下饭的菜了么。”夏夕凉解释着。 “这不是还有鸡丁。够了够了。”凌雅芳指一指刚刚最被她看不上的宫保鸡丁。 “凌霄长了个溃疡，这个辣。”夏夕凉用胳膊撞一撞翟凌霄。 翟凌霄顺应地点了点头。 “凌霄还没吃啥呢。”夏夕凉笑颜如花：“是不，老公。” “嗯嗯。”翟凌霄无奈的夹起一筷子鸡丁，又配合地“嘶”了一下，表示自己确实有溃疡，也确实吃不了辣的。 “那你还点。”凌雅芳心里叨咕着，却没在说话。 夏夕凉对翟凌霄的反应非常满意，朝他笑一笑。关键时刻，老公就是挡箭牌，尤其是挡婆婆。 凌雅芳果然不再说不要加菜的话。 可不知为何，一个小炒等了快半小时都没上，期间翟凌霄用烧味、宫保鸡丁和鱼汤里的芥菜，忍着溃疡疼痛，也把两碗白饭吃完了。翟依然吃完炒饭，玩的累了，此刻昏昏欲睡，小脑袋不住地点一下，又点一下。凌雅芳和夏夕凉更不用说，给翟依然喂饭前，也垫了几口，此时也不算饿，等小炒的胃口也没了。 “服务员，服务员！”凌雅芳见菜半天不上，孙女又一副想睡觉，随时会哭闹不配合的状态，嚷道。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一个小伙子走过来。 “我们点的菜，怎么还不上啊？”凌雅芳嚷嚷：“都这么长时间了。” “不好意思，我看一下。”那小伙子拿起订单看了看，皱了皱眉，客气道：“我催一下厨房。” “不用催了，我们不要了，结账吧。”凌雅芳说道。 恰在此时，另一个服务员端了一盘菜走过来放在桌上。 “我们不要了，拿走吧。”凌雅芳站起身准备穿外套。 “阿姨，已经上了。”服务员微笑道。 “那是你们上的慢！”凌雅芳不乐意了：“这么长时间。吃完了上，谁要啊，拿走拿走，反正我不要。” “阿姨，您看，这不太好吧。确实上的慢，我们道歉。但是上了的菜，退不了啊。”那服务员很为难。 “我又没吃，为什么上不了！”凌雅芳火气上来了：“是你们上的慢，为什么要我们买单？” 她嗓门大，引来旁边几桌的瞩目，还有一点点窃窃私语。 一盘热腾腾的小炒黄牛肉，此刻放在桌上，趁着旁边狼藉的杯盏盘碟，显得那么不合时宜，那么多余，那么尴尬。就好像此刻夏夕凉的心情。 “妈，一个菜，打包就行了。帅哥，你去算一下，这个我们打包。”夏夕凉连忙打发了服务员。 “干嘛啊，一个菜不是钱啊，你们赚多少啊，烧的啊。”凌雅芳见媳妇竟没有跟自己站在一条战线，不仅帮着外人，还乱花钱，加上之前说要老二窝的火，更加不愿意，也没想，脱口而出。 这一番话，成功的引来了全餐厅人的关注。 夏夕凉脸上更挂不住了，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走。旁边的翟依然因为奶奶突然拔高的声音，吓到，“哇”地大哭起来。 “哭什么哭！”凌雅芳气不打一处来，顺手拍了翟依然一下。其实不重，但是在此刻的场景下，直接点燃了夏夕凉心中的火。 “你打她干嘛啊！”夏夕凉一把把翟依然拉进怀里：“一个小孩子，又没啥错，还不是你吓到她了！” “我……”凌雅芳不知该说什么。 “妈，你这样，我怎么敢再要一个？”夏夕凉“哼”一声，拉着翟依然朝外走，对翟凌霄丢下一句话：“你买单，我们去逛逛，你带妈回家吧。” “她要睡觉了，去哪儿啊！”凌雅芳冲着夏夕凉的背影喊。 夏夕凉忍着心底的难堪，强忍着眼底的一点泪，在众人的侧目下，抱着已不哭的翟依然走了出去。 第16章 别人家的t 1 “夕夕，疼吗？”找了个休息的地方，夏夕凉问翟依然。 “不疼。”翟依然没觉得怎么样。好奇地四下看着。 正是女儿这样“无所谓”的反应更加伤了夏夕凉，看来，在老家，婆婆就是这样对女儿的，肯定比这更过分，不然翟依然不会一副“没关系”的样子。 “奶奶在家，是不是经常这样打你？”夏夕凉企图从女儿嘴巴里问出点情况。 翟依然摇摇头。 “那是不是经常凶你？”夏夕凉又问。 翟依然偏了头想了想，摇摇头，又点点头。 夏夕凉看着她纯净的眼睛：“那就是奶奶常常凶你？” “奶奶很大声。”翟依然露出无害笑容：“嗓门大。”说完“咯咯”笑起来。 夏夕凉不甘心，又问：“那奶奶有没有像今天这样打依依？” 翟依然想了想，小声说：“依依不听话的时候。” 夏夕凉看着女儿委屈的小脸，心里也跟着难过起来。 这座城市，生存的成本是那么高，吃穿住行，哪个不是高消费。而最重要的是，是那持续走高的房价，令人望而兴叹，也望而却步。所以，当年她休完产假后，不得不把孩子送回老家由奶奶带。 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在身边，看着她呱呱坠地的婴儿，到呀呀学语的稚童，再到无邪可爱的少年？哪个母亲，不希望经历孩子的每一个瞬间，每一个成长的片段，每一点改变，哪怕，只是稍稍长高，只是会清晰的叫“妈妈”，只是掉一颗牙齿，只是……又有哪个母亲，愿意和孩子分离，只在电话里听到那可爱的童音，只在视频里，看着她玩玩具，看着她跑跑跳跳，只在别人的描述里，知道她的改变，知道她有做了什么令人啼笑皆非的趣事？ 还好，夏夕凉安慰自己，翟依然才2岁多，虽然她不知道婆婆这次带夕夕回来本打算住多久，但是她不会再让依依离开自己。 想到这里，她轻轻环住翟依然，又紧紧抱住她。 “夕夕，一直待在妈妈身边。一直一直，永远永远。” 小小的孩子不知道什么叫“一直”，更加不懂“永远。”她只觉得这是奶奶不曾给她的拥抱，也是奶奶不曾给她的那种奇妙的感觉。她用自己稚嫩的小手与臂膀，学着妈妈的样子，想也环住她的身体。可她的胳膊不够长，只能环住妈妈的脖子。于是，在充满芬芳的，柔软又令人安心的妈妈的怀里，点点头，懵懂却坚定地回应：“永远，永远。” 一瞬间，夏夕凉泪如雨下。 “叮铃铃”电话响，夏夕凉擦擦眼睛，是翟凌霄。 “在哪儿呢？”翟凌霄语气不是很好。 “怎么了？”夏夕凉也硬了口气。 “回家啊，在哪儿呢？”翟凌霄很不耐烦。 “你们先回吧，等下我带依依坐地铁回去。”夏夕凉平静道。 “别闹了，赶紧来停车场，一起走了。”翟凌霄觉得夏夕凉是在胡闹。 夏夕凉听他这样说，更加不愿意一起回。胡闹？是谁闹？还不是你妈？ “哎呀，夕夕啊，依依下午要睡觉的，等下你带她不方便的，一起回去吧，我和凌霄在停车场等你们啊。”是婆婆，语气十分和气。 夏夕凉本想顶回去，但是，毕竟那是长辈，更是婆婆。加上刚刚自己也失态了，本来自己是嫌弃婆婆在公共场合大声嚷嚷，而自己，不也是一样吗？好像，自己变成了自己讨厌的那样的人。 “哦，好吧。”但是夏夕凉又不愿意一下子低头，语气虽然还有点生硬，不过却服软了。 翟依然确实要回家睡觉的。夏夕凉这样给自己理由，然后，抱着翟依然往停车场走去。 一路上，大家都没说话，翟依然几分钟后就睡着了，到家后，夏夕凉把她放进卧室，想了想，也陪在翟依然身边，不一会儿，也睡着了。 客厅里，翟凌霄问凌雅芳。 “妈，这次回来，你打算住多久？” “怎么？我这才来一天，你就想着赶我走了？”凌雅芳眉毛一挑，看着儿子。 “那倒不是，这不是房子小，问问，要是常住，我们换个房子呗。”翟凌霄虽然也希望自己妈在身边，但这第一天婆媳就闹个不开心，他夹在中间那么为难，左右都不对，不如，还是让自己妈回去吧。 “嗯，确实。”凌雅芳环顾四周，小小的两居室，平时小两口懒得收拾，乱糟糟的，要是再有个老二，确实不够住。 夏夕凉和翟凌霄还没有买房，看着一天天飙升的房价，他俩常常感慨，当年买不起，觉得攒钱等房价跌了，结果，房价一直没跌，涨的比赚的快。于是，当年买不起的房子，现在依然买不起。 小俩口住，自然图个交通便利，性价比高。所以他们现在租住的，不过是一间50多平小两房一厅的屋子，小区老旧，只是胜在位置好，在市中心的位置，出去不远就是地铁站，附近还有市场，幼儿园、学校、医院。生活起来倒十分方便。 反正，有个地方住，对于起早贪黑的翟凌霄和夏夕凉来说足够了。房子里的家私在宜家配的，都是实用简单的款式，夏夕凉偶尔买束花回来，做个牛排，就算两人的生活情趣了。 翟凌霄没想到自己只是找个了借口搪塞那句话的意思，却被母亲认同了。 “不过呢，房子这事也不要急，现在你们是够住了，不过啊，等要了老二，这两房肯定不行，而且男孩女孩也不能一起住，不好。还是要换个大的。”凌雅芳在房子里走了一圈，确实太小，以后东西越来越多，可不得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怎么也要换个小三房，这附近都是老房子，小三房租金也贵不到哪里去，确实可以看一看换一个。 第17章 别人家的t 2 “妈，今天夕夕的态度你也看了，我之前也说了，估计她是铁了心的。”翟凌霄劝凌雅芳：“要不这几年还是算了吧。” “算什么算！”凌雅芳狠狠剜了眼翟凌霄：“昨天跟你说了，孩子这个事，不光是夕夕的想法，真的有了，你就坚持要，我想她也不会去做了。”凌雅芳拍拍翟凌霄的胳膊：“重点还要看你！” “啊？！”翟凌霄没想到这火烧到自己身上。 “嗯，你下班早点回来，多努力努力，怎么会没有。”凌雅芳说的直接。 “妈，我这工作……”翟凌霄想拒绝，他心里，要老二的心并不是很强烈。 “工作重要还是家重要？”凌雅芳反问：“又不是让你不上班，就是早点回来。怀上了，你爱几点回来几点回来。” “这……”翟凌霄想了想：“现在优生优育，我这一天到晚得应酬客户的。” “人家硬灌你了？”凌雅芳看出儿子也不是很想要，此刻她有一种孤军作战的孤勇：“你不喝，谁还能把你咋地了。”她看了看张嘴要辩解的翟凌霄：“行了，什么都别说了。你妈我这辈子就想看到儿子儿女双全，也没啥别的要求了。” 话说到此，翟凌霄要是再各种理由“婉拒”，那就是不孝了。这个帽子他戴不起，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孩子这个，可不是只“努力”就有了，不然，天天“努力”的人那么多，怎么还是没见着个影子呢？ 翟凌霄打算不跟凌雅芳在这个问题上再起争执，迂回处理。 而他不知道，他心里那点小九九，他亲妈怎么会看不出。凌雅芳心里也打着小算盘，怎么能让这小夫妻赶紧再有一个，而且，还能再有一个小子，凑成一个“好”字？ 翟凌霄“优生优育”的话提醒了她，这怀孕前不得准备啊，什么叶酸、钙片不得吃上啊？夏夕凉平时上班忙，两人都是夜猫子，也不行。 她留了心，自然也上了心。虽然凌雅芳快六十岁，但心不老，愿意接受新事物，上网什么不在话下。 “我做饭去了，你也休息一会儿。”凌雅芳站起身，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你给我把手机连一下网。” “好的。”翟凌霄点点头，拿过手机就开始连接。 “哦，对了，你二姨家能视频，我这手机能不能啊？” “可以啊。”翟凌霄看了看凌雅芳的手机，是个老款，屏幕不大，视频效果肯定不佳。 “妈，要不给你换一个，你这个手机视频可能不行。”翟凌霄建议。 “换啥换，我这个挺好用的，声音大，字大。”凌雅芳仿佛随口道：“你家不是有个电脑，你教我怎么用就行。” “也行。”翟凌霄点点头：“要是夕夕换手机，就把她那个苹果给你，那个好用。” “嗯。”凌雅芳倒不介意这个。 “那等下吃完饭我教你吧。”翟凌霄看了看表：“我先去看看邮件。” “去吧去吧，做好饭我叫你。”凌雅芳进了厨房。 晚餐时，仿佛白天的不愉快都没有发生，一家人说说笑笑，凌雅芳不再提二胎的事，也不提谁家生了二胎，而是关心夏夕凉的工作、朋友。翟凌霄从来没有问过夏夕凉这些，夏夕凉也有心与婆婆化解白天的矛盾，一一说着，话匣子一打开，这一天，反而是翟凌霄插不上话，成了个“外人”。 “哎呀，夕夕，你那个同学，叫啥来着，挺漂亮的，也在深圳那个。”凌雅芳想起翟凌霄与夏夕凉的介绍人，顺口问。 “哦，你说谭曼丽啊。”夏夕凉一边吃菜一边回应。 “是是，就是谭曼丽，现在咋样啊。”凌雅芳问。 “哦，还是那样啊，我们也有段时间没联系了。”夏夕凉想一想，上一次好像还是过年大家互发了个短信。 “上班没啊？”凌雅芳打听。 “没，她老公家有钱，生完孩子就没上班了。”夏夕凉回答：“天天带孩子出去旅游。” “哎呀，那很潇洒啊。”凌雅芳赞叹道：”还住在婆婆家？” “没有，去年他们买了套房子，不过在她婆婆家附近，走路一会儿就到了。”夏夕凉说着，好像谭曼丽搬新家，她也只是听说，还没去过。 “她女儿和依依差不多吧，我记得。”凌雅芳继续问。 “比依依大几个月。”夏夕凉看了看依依：“当时还开玩笑说结亲家呢，结果都是闺女。” “哈哈，再生一个呗，再生个儿子。”凌雅芳应道。 夏夕凉笑一笑，啥都能扯到二胎上，再说了，人家再生的儿子，也比翟依然小啊。 之后又随便聊了聊，凌雅芳收拾厨房，夏夕凉给翟依然洗完澡，又哄她睡觉后，想了想，确实，自己很久没跟谭曼丽联系了，翻翻她的微博，不是美食就是旅行，十分快活。 她叹了口气，谭曼丽的爸爸与夏夕凉的爸爸是同事，一个是总工程师，一个是总会计师，他们从出生就住在一个家属院里，从小学开始，一直到高中都是同班同学，大学竟也阴错阳差进了同一所学校，自然成长路上，是一路被大人们比较着长大。当别人羡慕他们二十多年的友谊时，他们也多是笑笑应过去。真论起来，夏夕凉与谭曼丽，绝不是“青梅青梅”，相反，彼此作为对方“别人家孩子”的存在，从小到大，这份“感情”绝对没谁比得过了。后来都来了深圳，夏夕凉进了icon，谭曼丽去了银行。 差不多的出身，差不多的受教育水平，差不多的社会经历，可就是“差”那么一点的婚姻选择，人比人……确实还是不比的好。 她拿出手机，还是给谭曼丽发了条信息。 “好久没见啦，看你去了泰国，真漂亮啊。” 一直没有回应，夏夕凉也没太在意，不一会儿就睡了。 第18章 别人家的t 3 第二天一早，夏夕凉吸取前一天的教训，把卧室门反锁了，所以，任凭翟依然在门口敲门敲得多厉害，他俩不受干扰继续睡。 其实夏夕凉也有点不忍心，就在她内心挣扎打算起床开门放翟依然进来时，那边凌雅芳把孙女哄走了。 7点半，夏夕凉起床洗漱，翟依然坐在客厅里一边看电视，一边由奶奶喂早餐。夏夕凉本想让她锻炼自己吃，想了想，觉得一大早还是“以和为贵”，匆忙收拾了准备出门。 “哎呀，夕夕，你不吃早餐啊？”凌雅芳从厨房端了一碗热腾腾的白粥出来。 “不用啦，妈，路上买一点就行。”夏夕凉看看表，周一地铁人最多，得早一点走。 “外面多不干净，乱花那钱。”凌雅芳把粥放在桌上，“我给你在水里凉着，现在吃正好，不烫。”说完又拿了一碟榨菜丝、一碟拌笋丝出来，还有一盘蒸的暄软的馒头。 看起来确实好吃，夏夕凉想了想，家里饭确实比外面早餐摊好多了，她三两下扒了粥下肚，冷热正好，吃进肚子里胃说不出的舒服，浑身上下都舒坦。 “真好吃，妈。”夏夕凉朝凌雅芳甜甜笑道：“还是妈在家好。” 凌雅芳听了这话，觉得自己过来深圳也算没错。当下温和道：“你们平时忙，我在这边给你们做做饭，做做家务，你们也省事。” 夏夕凉点点头，她倒不反对婆婆一起住，不然，翟依然就要回老家去。她可不想和女儿分开。 “哦，我给你装了午饭。”凌雅芳提了一个饭兜出来：“我记得你怀依依的时候带饭，好像有微波炉吧。” 夏夕凉点点头，不过办公室里没人带饭，多是员工。她想了想，还是接过饭兜。 “那我走啦，妈。”她穿上外套匆忙上班去了。 凌雅芳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只要夏夕凉愿意带饭，那她的计划就可以开始实施了。 等翟凌霄起床准备出门时，凌雅芳特别嘱咐了，晚上不要太晚回家。 翟凌霄并未太放在心上，反正当妈的，自然希望孩子不要太辛苦喽。他点点头，根本没有告诉凌雅芳，哪天晚上没应酬？哪天晚上不加班啊？ 临近午餐时间，小韩拿着一张外卖单找夏夕凉。 “夕凉姐，对面开了一家新的越南汤粉，要不要去试试？” “不了，我带饭了。”夏夕凉指指桌子边上的饭兜。 “啊？”小韩惊讶道：“你做的？” 夏夕凉笑笑：“当然是奶奶做的啦。” “真幸福啊，有人做饭。”小韩露出羡慕的眼神，看了一眼那饭盒：“做的什么好吃的？” “不知道，也许是昨天中午打包的。”夏夕凉看了看桌上的效果图，是vip体验中心的设计稿，皱了皱眉。 “要不你去超市打个米饭，一起吃吧。”夏夕凉道。 “也行，改天再一起去吃汤粉。”小韩说完拎过那个饭兜：“那我去热，等下员工通道见。” 夏夕凉点点头，继续对着图纸看，原本设计的360度镜子，因为涉及消防栓和安全通道，有一面墙不能用了。可是这样就达不到夏夕凉要的效果，她正在想办法怎么能改的依然完美。 电话突然响起来，是一个不熟悉的号码，夏夕凉接起来，里面传来温柔又充满活力的声音。 “夕夕，最近怎么样啊？” 夏夕凉一下子就听出了这是谭曼丽的声音。 “你换手机啦？”夏夕凉问道。 “没，多一个号。”谭曼丽的声音里带了笑：“好久没见了啊。” “是啊，有一年多了。”夏夕凉收拾图纸朝员工通道走去。 “嗯，那天我妈还说起你呢。有空没？一起吃饭啊。”谭曼丽提议。 “阿姨来深圳啦，那我得去拜访拜访。”两人毕竟从小一起长大，两家关系也不错，既然谭曼丽的妈妈来了，她得去看一看。 “嗯，前段时间他爸爸过寿，全家去泰国玩了快一个月，周六才回来的。”谭曼丽仿佛在说家里人去了大梅沙一样轻松：“我还专门挑了个纪念品给你，想着回来联系呢。” 夏夕凉唇角扯上一个笑容，专门，怕每个人的纪念品都是“专门”吧。 “那多谢啦，玩的很开心吧。最近颖儿好吗？好久没见了呢。”夏夕凉问道。 严嘉颖是谭曼丽的女儿，比翟依然大半岁，刚满了三岁，是谭曼丽的掌中宝，既然聊天，聊聊孩子总是不怕冷场啊。 “嗯，出去玩了一圈还可以，本来担心水土不服呢，还算不娇气，就是一开始吃不惯泰国菜，结果她奶奶非要顿顿去中餐厅，她是吃的舒服了，我们去泰国可不是为了吃中餐。还好，酒店的那家中餐厅还是很地道的。不过玩的时间久，回来前有点闹肚子，这几天都在她奶奶家里呢。”谭曼丽声音娇俏，语气里倒没多少对孩子的担心，反而多少有点抱怨一起旅行的不如意。 “今晚有空？一起吃饭好吧。”谭曼丽问道：“咱们多久没见了？有大半年了吧。” 夏夕凉本能的想推掉，她内心深处，多少有些排斥与谭曼丽的见面，刻意回避两人生活的落差，那是只要见面就无法避免的，赤/裸裸的对比和冲击。可是，毕竟大家那么多年的友谊，也确实快一年都没见了，也不应该。谭曼丽的父母与自己父母还是同事呢，不见也是不好的。所以，即使心底有抵抗，也没必要到连饭都不敢吃。 “好啊。”夏夕凉答应了：“地方你定，我五点半下班，下班就过去。” “那就这样说定了。”谭曼丽听起来很高兴：“你还在icon？” “是啊，没换。”夏夕凉笑一笑：“还在中心店。 ”ok，那我找个离你不远的，咱们晚上见喽。” “晚上见。” 第19章 别人家的t 4 谭曼丽选的餐厅在市中心，离夏夕凉上班的地方很近，步行就能到，是一家五星级酒店的中餐厅。大厅虽然熙熙攘攘，但从侧面以翠竹隔开的石板路走过，再登上红木楼梯，便到达了一个精巧私密的空间。 大大的复古水晶灯从旁边垂落，雪白桌布上一瓶盛放的厄瓜多尔红玫瑰，花朵硕大、形态饱满、颜色鲜艳，花瓣上还有清水，更显娇艳。整个空间里的装饰，包括杯盏盘碟皆是青花瓷图案，十分雅致。看起来，更适合求婚，而不是闺蜜吃顿饭。更何况，夏夕凉觉得，她与谭曼丽，还未到闺蜜这层关系。 一侧的红木贵妃靠上，放着一个大象灰色birkin，缠了橙色图案的twilly，还有一件驼色同品牌的双面绒大衣，随意地搭在扶手上。 而这一切的女主人却不见踪影。 夏夕凉叹了口气，解下自己脖子上的蓝色外贸丝巾，脱下韩国某牌子卡其色风衣，放下黑色coach包包。两边一对比，又是巨大落差。她想了想，还是把丝巾揉成一团放进包里，在把包放在椅子上，至于风衣，就搭在椅背上吧。这样，就不会破坏那么高大上的摆设了。 “哎呀，夕夕来啦。不好意思，我去了一下洗手间。” 谭曼丽带着微笑走上台阶，夏夕凉看着她精致的及肩短卷发衬出的白里透红的脸颊，无懈可击的日常妆容，再看了她仿佛随意的白色粗棒针麻花高领毛衣、白色紧身裤以及灰色高筒靴。她涂了嫣红的唇膏，配上吹弹可破的雪肤，再加上这一身衣服，浓浓的女人味下，还有一重洒脱干练的气质。从那毛衣右下的古铜色字母片、裤兜上小小的橙色logo绣纹、靴子的拌扣上，夏夕凉一眼认出，它们和沙发上的包、丝巾、大衣出自同一品牌。 她走上来，隐藏在卷发下的扇形钻石耳环被水晶灯一照，熠熠生辉。她伸出手欲给夏夕凉一个“闺蜜抱”，露出手腕上镶了贝母、钻石的四叶草型腕表，icon的名表中心即将开业，夏夕凉自然也认出谭曼丽腕上的牌子。 纵是在百货工作多年的夏夕凉，也不得不称赞谭曼丽这一身搭配的完美。当然，这身上随便一样，都得是普通工薪阶层数月的薪水。有那么一瞬间，夏夕凉宁愿自己完全不懂时尚，不懂名牌。 “哎呀，你剪了头发。”夏夕凉迎上谭曼丽热情的笑容：“上次见，还是长发呢。” 谭曼丽点点头：“准备要老二了，所以剪了。”她拨拨头发，有点惋惜道：“其实我一直都希望自己能留一头又黑又直的长发，到腰。” “嗯，对呀，小时候每次阿姨带你去剪头发，你都要哭呢。”夏夕凉与谭曼丽对面坐下，玩笑着。 谭曼丽笑一笑，语气里带了感伤：“是啊，生颖儿前，我的头发都到腰了，我想着再长长。但是，为了她还是剪了。这两年长起来点，又准备再要一个，我想，算了迟早要剪，趁现在还能做个发型。就剪了。” 她从头顶往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还习惯地一摸到底，却在肩膀处，停下了动作。叹了口气，一刹那，夏夕凉看到了谭曼丽眼底的一点哀，一点怨。 不一会儿，菜上齐了，是精巧的粤菜，摆盘别致令人不忍下筷，装在名贵的盘子里端上来。 “我带的酒，醒好了吗？”谭曼丽问。 “严太太，醒了一半。”侍应礼貌回应。 “拿过来吧。”谭曼丽挥挥手，朝夏夕凉解释：“喝一点，活血美容，不错的。” “咱俩哪里喝得完一瓶。”夏夕凉看着侍应拿来醒酒器和一支红酒。 “没事，喝不完你带回去。严江涛招待大客户的，不会差，这瓶这是96年fite，我最喜欢。”谭曼丽露出狡黠的笑容：“我从家里酒窖拿的。”她看了看那红宝石般醇美的佳酿，语气里带了遗憾：“我准备要老二，不让喝了。” “对了，这是给依依的礼物。”谭曼丽收起语气里的一点点伤感，从旁边椅子上拿起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你下次回去带给她吧，是个娃娃。” 夏夕凉看了一眼那看起来很高级的盒子，笑盈盈接过：“太感谢了，刚好依依回来了，今晚就能看到，肯定会喜欢的。” “哎呀，回来啦，那真好啊。”谭曼丽眼睛一亮：“下次我们把孩子也带出来吧。他俩差不多，应该能玩到一起。” 夏夕凉点点头：“好啊。” 下次，谁知道啥时候呀。 “你刚才说，准备要老二啊。”夏夕凉喝了一口柠檬水，问道。 “嗯，打算再要个儿子。”谭曼丽的语气很肯定。 “这生儿生女……”夏夕凉看着她。 “有办法的啦，你要是打算再要一个，我告诉你。我婆婆找医生要的。”谭曼丽掩口笑着，语气却一本正经：“科学可以从一定程度上解决男女问题。” 夏夕凉扑哧笑起来：“我觉得还是顺其自然好。” “没办法啊，你知道的，他们家是广东人，一定得有孙子的。”谭曼丽叹了口气：“所以我得抓紧再生一个，万一不是，还得再要。” “啊？！”夏夕凉惊讶道：“不会吧。”她想了想又道：“对了，你家严江涛，好像还有个弟弟吧。” 谭曼丽点点头：“他弟媳生的也是女儿，所以，我家老爷子发话了，必须得有孙子。” 夏夕凉吐吐舌头，她与谭曼丽在来到深圳之后，因为都忙，聚的很少所以倒不是十分亲密。她们以前也相互吐槽过双方的婆家，夏夕凉知道，谭曼丽的婆家就是一言堂，眼老爷子的话那就是圣旨啊！难怪这大儿媳积极筹备生孙子呢。 第20章 别人家的t 5 “可是，你们只有一个是独生子女，怎么生老二啊。”夏夕凉疑惑道。 “江涛现在在港大读金融硕士，是全日制的，哎，其实也不用天天去啦。但是好处就是，我就能在香港生了。”她又犹豫道：“不过我们都没想好，以后肯定还是在深圳的，如果在深圳生，交罚款也没事的。”她喝了口水：“所以还没定。” “你们想的真长久。”夏夕凉感慨着：“还好，我没打算再要，有一个依依就够了。” 谭曼丽夹了一片红枣莲子吃了，只笑盈盈看着她，不说话。 “干嘛啊，这样看我。”夏夕凉被她看得怪怪的。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肯定不会只有一个。”谭曼丽收回目光，扫了一眼手机，又指指面前的菜：“那个鲥鱼很不错，很嫩，每次我带颖儿来，都给她点这个。”她夹了一筷给夏夕凉：“就是刺儿多，你吃的时候小心。” “颖儿没事吧，小孩子闹肚子可不能大意。”夏夕凉关心道。 “没事，去医院看了，这几天注意吃清淡就行。”谭曼丽又叹了叹气：“她这一病，奶奶怪我没照顾好，非要接去那边，算了，我也乐得清静清静。”她仿佛随口道：“就是好几堂课落下了。去旅游前好不容易培养了一点点兴趣，这回来，又得重头再来。” “啊？这么小就上课，上什么啊？”夏夕凉问。 “周一和周三是幼儿园的乐高班，周二幼儿园的围棋班，周四画画，周五英语，周六上午是芭蕾，下午围棋老师来家里上课。周日目前还没有。我打算她再大一点，报个书法和乐器，字一定要写的好看，乐器也想好了，就钢琴，乐器之王。反正他爷爷有一架超贵的钢琴，不用再买了。” 夏夕凉听得咋舌：“这么小，就上这么多课，她才3岁吧。” “你不懂，兴趣一定要从小培养，潜移默化在骨子里。”谭曼丽认真道：“现在没啥课业压力，等上小学了，可没这么多时间。” 夏夕凉喃喃道：“那也不至于……” “好几个都是幼儿园的，其实就是玩，我就是想看看她喜欢什么或者哪方面有天赋，再重点培养。现在嘛，算是广撒网。” 夏夕凉掩口笑起来，这个比喻倒算贴切。 “依依有没有上什么早教啊？”谭曼丽问：“我本来也不想报这么多，但是幼儿园前去上金宝贝，那些妈妈给孩子报的更多。” “你这一周都满了。”夏夕凉不打算多评价，摇摇头：“我没给依依报，她也是刚回来。” “对哦，对哦，之前不在你身边。”谭曼丽似乎刚想起来这一点：“那回来了，还是要报一些。”她语重心长：“你都不知道，现在孩子们学的东西可多了，哪像我们当年，学一两个都算多了。你也不想孩子长大了，别人啥都会，她什么都不会吧。” “我……”夏夕凉本没想这些，觉得开心快乐就行。但谭曼丽这么一说，仿佛也很有道理。再想想翟依然现在的样子，确实没什么小女孩的样子，还是得培养一点兴趣，以后也能沉淀一些气质。 “有没有什么好的推荐，她才两岁半。”夏夕凉凑近些，真心请教。 “两岁半有的可以开始了，我跟你说，画画可以先学，培养想象力。还有英语，语言越小接触越好。还有……” 窗外夜色深沉，玻璃上，映出一对亲密好友，挨着坐在一起，头快碰到一起，热烈而欢乐地交谈。一个认真指点，一个频频点头，间或碰杯，又说着什么，一个神情激动，一个满脸赞同。 一瓶红酒渐渐见底，曾经多年不过淡淡的友谊，却因为孩子的话题与经验的分享，因为婚姻中一些女人的共识，变得热烈而亲密。就像好酒，不到一定时刻，不能成为好酒。不到一定年份，没有那份醇厚。 回家路上，夏夕凉计划着要给翟依然报兴趣班，根据谭曼丽的建议，要花这个钱，就一定要找好的培训机构或者老师，最好是家里附近，这样接送方便。夏夕凉之前没留意这类培训班，此刻怎么想也想不起来。还好，谭曼丽推荐了几个，虽然不近，但地铁可到，也算方便。夏夕凉打算明天下班去了解了解。 今年翟依然就要上幼儿园了，看看幼儿园有什么兴趣班，不过画画和英语，还是要找好的，夏夕凉打算跟颖儿报同一个。 到家了，意外的翟凌霄回来早，夏夕凉把想法跟翟凌霄说了，翟凌霄也不反对，反正孩子在家也是看电视，不如去学点东西。 “不过现在早教都贵。”夏夕凉有点顾虑。 “没事，这段时间业绩好，奖金多。”翟凌霄踌躇满志：“我跟大刘那个产品也谈好了几家4s店，老婆就放心吧。你去报吧。” 夏夕凉温柔地抚过他的脸，仔细看着他：“老公，辛苦啦！” 翟凌霄一个翻身，把夏夕凉压在身下：“那你打算怎么慰劳我啊？” “哼，慰劳个屁，走开走开。”夏夕凉故作嫌弃地扭过脸：“都没洗澡。” 翟凌霄才不理洗没洗澡，晚上回来被凌雅芳耳提面命了一番，加上也正是壮年，此刻夏夕凉白衬衫扣子开了几颗，露出里面黑色蕾丝的内衣，更是诱惑。 翟凌霄手不老实，上下游走，夏夕凉一开始还抗拒，她脑子里都是翟依然兴趣班的事，不过，算不上什么重要事。不一会儿也就就范了。 情到浓时、爱到深处，关键时刻，夏夕凉突然用手顶住翟凌霄，无视对方诧异而不解，并且充满欲望的眼神，也忍住自己身体深处的渴望，她看着翟凌霄的眼睛，不带一点商量余地的语气，认真道： “戴套。” 【注：由于版权限制，请移步微信公众号阅读】 已关注ddxsw公众号请直接回复：7019继续阅读。 没有关注的亲，请按照下列步骤关注阅读： 01：打开微信，选择添加朋友，选择公众号 02：完整输入【ddxsw】，然后点击搜索 03：关注后，输入7019即可继续阅读。 或者扫描下方二维码（手机用户，直接截屏二维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