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病娇大佬他疯完后又在装乖》 第1章 假白花真病娇暴力美学男鬼攻vs假骄矜真暴躁人间富贵嘴毒受 纸醉金迷的城市,每当夜色降下时,阴暗处就会随之升起欲望的狂欢。 霓虹灯光下的巷口,出了名的脏和乱,一到晚上,就会有很多漂亮的omega站在门前。 他们就像是货物架上的商品,能被路过的人随意打量,若是有人中意了,出点钱,就能享受醉生梦死的夜晚。 而现在这个点,已经很晚了,几个alpha尾随而来,看见随意倚靠在墙边吸烟的漂亮少年时,都不约而同的愣住了。 昏黄的光影倾泻,少年靠墙的姿势慵懒散漫,黑衣长裤整个融在阴影里,一头稍显过长微卷的黑发,被风撩动,遮住了他大半的面颊。 袖口被他随意挽起,随着夹烟的动作,手臂暴露在灯光下,冷白肌肤上的青筋凸显,腕骨劲瘦,指节修长,那堪堪卡在中间的烟,居然都被衬得像是漂亮的艺术品。 淡淡的烟雾在他面前缭绕弯曲,随后又缓慢地散在风中。 漂亮的,破碎的。 周身氛围性感的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三个alpha痴痴的看着他吸完烟,最后只见少年下巴微抬,朝这边看了过来,半晌,他似是很轻的哼笑了下,缓缓开口:“你们,盯我很久了呢,要凑近点看吗?” 三人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脑子里最后都只剩他淡淡掀起眼帘的,那个漫不经心,不拿他们当人看的眼神。 这,硬了,真的。 其实刚刚在‘d-night’酒吧里,他们就注意到了这个人,这个omega在那里非常的出名,据说许多alpha都愿意花大价钱,就为了请他喝杯酒。 而他们,不过是因为看见商恃格外漂亮的长相,借着酒精的胆,才敢尾随过来。 不过…… 三个人看着他站直身体,人高腿长肩宽腰窄的逆天比例, 身为alpha的他们,不免有些迷茫了。 “老大,你确定他是omega吗?怎么……这么高啊?” 长相很凶的alpha老大,闻言不禁给了旁边人一拳:“肯定啊!他那张脸那么漂亮,况且你没听见酒吧里的人都在议论他,说他是很多alpha的梦中情o。” “所以,要相信人民群众的话和眼光,他就是个omega。你要是不相信,写八百字理由给我。” alpha小弟:“……” 另一个盯着商恃痴痴地笑:“也是,身高可能是他作为omega唯一的缺陷了。” 老大已经被那气质迷得晕头转向了,听完皱眉,对着旁边的人说:“什么缺陷,美人哪有缺陷,你也写八百字。” “……” 就在他们讨论时,忽然又听见那美人开口。 “讨论好了吗?你们谁想和我进去做?” 商恃本来只是想中途出来抽根烟,没想到这三个alpha,一直从里面跟到了这里,还一直用那种下流的目光在他身上徘徊,原本难得清静的个人时间,被打扰。 啧,真的令他,很不高兴啊。 三个人没想到还有这种艳福,本来以为要用点手段才能将人弄到手,现在没想到这个omega居然主动开口邀请了。 “可我们有三个人……” alpha老大一个眼神杀过去,两个小弟有些发怵。 就在他们只能感叹自己无福时,美人又开了口。 “那就,随机抽一个吧。” 一时间,两小弟神色都有些激动起来,纷纷收腹挺胸,注视着那修长的手指所指的方向。 看着他的手抬起,然后指向他们老大的位置。 两人顿时丧气。 就一个吗? 两个不行吗? 唉,两兄弟不愿看牛粪搂鲜花,纷纷转过身去。 烟掏出来还没点上,就听见不远处传来alpha杀猪般地哀嚎。 “啊,我艹,你敢打老子!” 两小弟不明所以的看过去,看着正在挨打的人,有些懵逼,反应过来后,下巴都快惊掉了。 只见那omega的拳头,抡得都快出残影了。 啊,不是。 美人说的随机抽一个,就…… 纯抽啊! “我c你***,今天老子不废了你,老子就不是个alpha。” 两个人愣了足足有一分钟,反应过来后,只见人已经被打得鼻血横飞了。 可能是气疯了的缘故,那个被打的alpha,信息素开始在周边肆意蔓延。 alpha之间,天生对彼此的信息素抵制且反感,类似于精神领地,被其他雄性的气味侵略,因此,会使alpha变得极具攻击性。 但alpha的信息素对于omega来说,却是绝对领域的压制。 可意料之外的是,那omega不仅没有被alpha的信息素影响,反而武力值有点往变态的趋势发展了。 因为,他拿起了地上的砖头。 “饶,饶命!” 刚刚还嚣张的alpha老大,此时十分恐惧的仰望着他,唇齿都因含满鲜血,说出来的话都有些不利索。 “好吧,那我下手会轻一点的~” 商恃认真说着,唇边还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手起砖落,利落的一砖头撂下后,alpha脑袋瓜开了花。 就连后面意识到情况不对,上去帮忙的两个小弟,也不可避免的,被开了瓢。 鲜血顺着砖头滴落,商恃看见手背上染着几滴血时,他忽然就有些生气了。 哈啊,不过,更令他不爽的,是身后那一直看戏的目光。 商恃转身,将遮住眼睛的头发随意上撩,待看清楚来人后,仿佛过了很久,他才从阴影处走了出来。 那些光影就像一层纱般,缓缓从他脸上褪去,露出了一张骨相与皮相完美融合的脸,冷白的皮肤,漂亮的眼形,像玻璃珠般极为透亮的瞳色,看过来时,里面仿佛坠满着湿漉漉的水光。 就连脸颊上因揍人而沾染的点点血迹,此刻都成了他皮囊上艳丽的点缀。 就光看着这张脸,那真是一个我见犹怜的美貌少年。 躺在地上看清的几个alpha,鼻血流得更加凶猛了。 此时少年潋滟的眼眸微微眯起,神色平静地盯着不远处的人影,许久,撩唇一笑。 呐,瞧他发现了,一个老熟人呢? 男人穿着修身考究,气质斐然,头发精心梳理在脑后,眉眼锋利冷淡,俊美的面容扑面而来的精致禁欲,张力感十足,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令人忍不住多看,却又觉得多看两眼,都是对他的轻薄。 而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因为他的出现,缓慢流动起来。 商恃凝视着他许久,才歪头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堪称诡异的笑。 漂亮的,令人背脊发寒。 他说:“哥哥,你也想,和我进去做吗?……我看你,好像也跟我很久了呢。” 突然被发现的江席玉,愣住了。 “???!!!” 意识到他是在问自己,江席玉下巴抬起,直直的对上了那他的视线。 四目相对后,他怔了片刻,不得不承认,那是一双非常好看的眼睛,简直嚣张般漂亮。 可他的眼神却异常冰冷,仿佛暗夜里最危险的毒蛇,从他的脚边盘旋而上,直至缠住他全身,被打量过的地方,纷纷传来窒息般的颤栗。 两人远远对望,四周寂静。 直到后来他身边的人,一脸八卦地开口:“难怪江少突然从酒吧出来,原来是想艳遇啊,那个omega,他好像正在邀请江少你呢?” 感情他身后横七竖八的躺着的alpha,你是一个也看不见啊。 江席玉有些无奈,移开目光:“你是想我过去,脑子也被他开个瓢吗?” “更何况,他浑身上下,除了那张脸,哪里像一个omega?” 只是穿的成熟了点,看着还是个青涩的美丽少年。 但无论怎么看,也无法和omega搭上钩吧。 说话的人看清楚后,默默抹了把冷汗。 不像一个omega吗? 商恃闻言,垂在身侧的手顿了顿,下一秒,就将砖头随意丢弃在一旁。 他覆下眼底的阴影,低头有些散漫的笑了笑。 啧,被看穿了。 被揍的鼻青脸肿,苟延残喘的alpha们,看清他的笑后冷不丁地瑟缩了一下。 就在他们生怕这个恶魔不爽,一脚杀过来时,他唇边的笑意却越来越深,越来越漂亮,语气也一改刚才的冷戾,甚至称得上有些……扭曲的温柔。 他喊了声:“哥哥”。 然后大步走过去,一把抱住了江席玉。 江席玉:“……”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被人抱在怀里的江席玉,此时也一脸懵逼的忘记了反抗。 良久,他额角隐隐作痛,这才想起了这个拥抱下,这位祖宗和原主的情深似海…… 哦,不对,仇深似海!!! —————— 1、哭包病娇男鬼攻(超可爱)vs骄矜暴躁嘴毒受(超嘴硬心软) 2、1v1主受,人设不ooc,慢快穿,沉浸式恋爱发疯。(当成独立故事看也完全ok) 3、双a双强双洁。 受:(你要*窝,那你得先打赢窝) 攻:(我要*你,我包哭晕你的。) 有点私设,沙雕小甜文(哈哈哈,反正我是写笑了) 4、求加个书架,追更前三张叭,暴富暴美缠上你,缠死你啊!!!(作君轻轻跪下,重重磕头。) 第2章 暴力美学病娇男鬼攻vs骄矜嘴毒人间富贵受【2】 在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江席玉作为古神,掌着九重圣境欲界,日子滋润潇洒的过了万年。 偏生从不醉酒的他,一醉就酿成大祸。 酒后居然敢在神主的欲界碑上造次,刻下了自己的名字后,使得正在三千世界修炼的神主,生了情这一欲。 为了弥补过错,不打乱神主修炼,他只能自贬到三千世界,帮他把这多出来的,关于自己的“情”这一欲给收掉。 反正这世间,爱会不会消失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世界以痛吻他,他是快彻底痛死了。 哪怕到现在,他也在无数次后悔。 为什么当时要在那个破碑上刻自个名字,哪怕他刻个乌龟也是好的…… 【主人,是以为自己没刻吗?】 突然,一道满含幽怨的声音自脑海中响起。 下一秒,一只小小的侧颈龟,就这么水灵灵的出现在了他的识海中。 江席玉看着这只大眼萌龟,差点没崩住笑出声。 嗯? 他刻的这么抽象吗? “咳咳,其实刻什么也不重要。” 小乌龟00:(╬◣д◢) 【这很重要!!!】 它本体是神主的欲界碑,原计划是想修炼万年,然后幻化成神主那样的美男子,结果,现在意外被迫成了龟儿子。 00:(っ╥╯﹏╰╥c) 至今,无法接受。 江席玉见它苦兮兮的模样,犹豫补救:“其实挺可爱的,这样吧,我答应你,等任务完成,保证给你画一副,最好看的皮囊,好不好?” 00:有点像画饼,不确定,再听听。 江席玉笑了笑。 郑重表示等自己回去了,一定会给他画的美一点。 00这才开心了点。 哄完小乌龟,江席玉脸上的笑容并未维持多久,因为接下来要解决的难题,就是刚刚那个,微笑着问他要不要做的美丽少年。 根据00传输过来的记忆,江席玉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三观震撼。 女娲娘娘是觉得捏正常人太无聊了吗? 所以才把泥点子都捏出了这么多花样。 00怕他三观碎掉,再次为他梳理:【此世界为abo世界,这个世界的人,除去女娲娘娘捏出的正常男女性别,他们还会进行二次分化,分化后又有三种等级性别,分别为alpha,beta,和omega。】 【简单来说,alpha是拥有信息素的尖端人类,很牛逼;而beta变相来说,就是分化相当于没分化的普通人,他们不受信息素影响,很平凡;最后是omega,他们长相漂亮,同alpha一样拥有信息素,但地位却和alpha截然相反,是这个世界的绝对弱势群体,他们会因为alpha的信息素而被动发情。所以alpha对他们,天生就有着绝对的压制力。】 【虽然两种性别看似对立,但他们的结合,却是这世界堪称最为完美的存在。】 【刚刚的漂亮少年,就是本世界主角商恃哦,也是作为主人您提取情感的攻略目标。】 【他的出生很特殊,因为他的两位父亲之间,并不是所谓的alpha和omega结合,而是alpha和alpha,也是因为这种身份,导致他的父亲们上演豪门虐恋,强制情深。】 【他出生后没过几年,生他的那位就因为生理加心理上的疾病去世了。而他的另一个父亲呢,本就因为这段恋情不被豪门允许,在几乎藏不住商恃的存在后,选择把他放在了福利院,安排好一切后,也选择了殉情而死。】 【商恃短暂的拥有过两个亲人,但全都离他而去,后来在福利院,又遇见了对他居心叵测,目的不纯的原主,在偶然得知豪门在寻找那个戴着玉佛吊坠的孩子后,原主千方百计的骗取商恃的信任,然后在得到了他证明身份的信物后,也无一例外地抛弃了他,顶替了商恃的身份,一跃成为了千金万贵的豪门少爷。】 【原世界重逢后,原主害怕事情暴露而选择处处针对商恃,更因为自己的联姻对象的悔婚而黑化,你知道的,反派活着,一般都是为了看看自己这辈子能有多倒霉。】 【所以当身份被拆穿后,原主不仅失去了一切,还被报复成了集团的小白鼠,从alpha被试验成了一个omega,最终被扔在地下场,受尽凌辱而死。】 【结局就是,商恃不仅重新回到了属于他的人生,还和秦暮原先婚后爱,过上了幸福生活。】 江席玉听完陷入了沉思。 难怪刚刚商恃看自己的眼神,红彤彤的像小鹿一样,原来是恨得眼眶通红啊。 也对,面对着偷走自己人生的小偷,怎么会不厌恶。 现在,他成了这个小偷。 福是一点没享的,苦是必须要吃的。 如果他肯吃苦,那就真吃了。 小乌龟00察觉到他的心理,虽然有些不理解,但还是试着安慰:“主人,俗话说,能吃是福。” 江席玉:“……这句话好像不是这么用的。” 00疑惑反问:“不都是吃吗?” 江席玉无奈扶额。 他现在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 于是沉默了会后,他真诚的发问:“那你愿意陪我吃苦吗?” 00: (☉ x ☉)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愿意陪你吃苦的鬼话,它说不出来。 你看吧,苦这种东西,乌龟听了都沉默。 江席玉收起玩笑,正色道:“想要我怎么挽回啊,剜心还是卖肾?” 小乌龟00发布任务:【原主的悔悟是希望一切重回正轨,然后好好享受属于自己的人生。】 【不需要主人你剜心卖肾,只需要提取出他情感世界中,关于你的,多余的‘情’就好了。】 不过任务最后,可能有点废心废肾。 这句话,00沉默了。 江席玉也沉默了,因为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我是什么等级?” 【alpha。】 00邀功一般地补充道:【主人放心,是最高等级哦。】 “商恃是个alpha吧。” 【是的。】 江席玉气出冷笑:“谢谢了,我和他性别天生不合适。” 就是这一抹冷笑,让垂眸正看着他的商恃危险敛眸。 果然,是很害怕他出现吧。 但他就是要出现呢。 [微笑脸] “哥哥,是不记得我了?没关系,我终于找到你了。” 商恃的语气顿了顿,随后朝他露出了一个微笑:“我可是,很想你呢。” 他笑得越甜,江席玉的眉头就皱得越深。 甚至完全控制不住这具身体,面对他产生本能的恐惧和慌乱。 江席玉强压下那股不适,做出重逢的态度,叫了他一声:“商恃。” “对哦。” 他笑得更好看了,是那种十分美丽又无辜的笑。 可江席玉就是感觉,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很惊悚。 惊悚到,他浑然忘记了两个人正在拥抱的诡异姿势。 刚才距离有点远,所以没有注意到商恃的身高。 可靠近了,江席玉才直面,这个人的优势。 他很高,哪怕是自己这个一米八几的alpha站在他面前,感觉都比他低了很多。 而他低眸的目光,居高临下,虽然含笑,但更多的,是类似于猎物般的打量,一寸寸的审视着他。 江席玉皱了皱眉,下意识想要后退,身体却被他的双臂箍的死死的。 彼时商恃微微低头埋首,略带凉意的呼吸洒在江席玉颈侧。 远远看去,如同情人间交颈耳语。 他轻声问:“哥哥,要和我做吗?” 旁边晕晕乎乎看热闹的众人:“?!” 江席玉闻言,额角因隐忍而抽动,心里却止不住地冷喝:你令堂的,你是omega吗?我就和你做做做! 第3章 暴力美学病娇男鬼攻vs骄矜嘴毒人间富贵受【3】 “哥哥,我真的很想你呢。”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我真是太开心了。” “这么久没见,哥哥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啊。” “哥哥,真的不考虑一下,我刚刚的提议吗?” 商恃侧首,轻笑着问。 他说着,似乎要故意恶心他一般,手指还似有似无地擦过车座旁边之人的手。 江席玉只觉得自己被他一口一个‘哥哥’,叫的头疼。 感受到自己手背传来的异样触感时,耐心终于耗尽了。 “你再动手动脚,我会对你不客气。”江席玉说着,抽回自己的手,并冷声警告。 他往旁边坐了坐,刻意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毛骨悚然,真的。 一个带着复仇目的回来的小子,偏要对着他的仇人笑,笑的那么灿烂也就算了,还非要说这么暧昧的,令人误会的话。 江席玉怀疑自己灵魂是不是因为刚穿进来,还没适应脑子,居然就同意让这狗崽子上了自己的车。 商恃挑了挑眉,看着他明显嫌弃自己的模样,唇边的弧度加深,笑容更显无辜了。 他刚想靠近,江席玉便先一步伸手,嫌弃地将他往旁边推了推。 “离我远点,把你的信息素给我收回去,很难闻,真的。” 车里,不知什么时候,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香甜的气味。 可能是因为心情操蛋,所以江席玉对闻到的那股味道,也不爽起来。 商恃:“……” 他怔愣片刻,唇边的弧度缓缓收敛。 “哥哥,能闻到我的信息素?”他语气顿了顿,挑了挑眉接着问:“真的很不喜欢吗?” 江席玉臭着个冷脸,不喜欢的表情都快溢出来了。 商恃眼皮微垂,抿着唇若有所思。 他沉默了一会,才状似轻叹的说:“可我,并没有释放信息素呢,哥哥。” 他很确信自己对信息素的掌控,除非他想,否则,无论是alpha还是omega,都不可能闻到任何关于他信息素的味道。 哈,可能因为两个父亲都是alpha的缘故,所以他的信息素气味对alpha天生就不会具有那么强烈得攻击性,但一旦散发的信息浓度过高,那气味就会像毒药一样,能够轻而易举的杀掉一个成年alpha。 alpha总喜欢用高浓度的信息素去压制别人,但级别过高的,信息素会致命。 所以商恃很少释放自己的信息素,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少有alpha能借此分辨出他是a还是o。 大部分的人,都只是喜欢通过外貌,来断定别人的性别,他不开口,那些人都只以为自己是个omega。 alpha信息素的味道,别说身边的人厌恶,就连他自己,也很不喜欢。 所以,他没有释放信息素,江席玉,又为什么能闻得到? 他怎么可能闻得到。 像是为了验证旁边之人说的话,商恃将目光放在了正在开车的司机身上,很礼貌地问了句:“司机先生,您闻到了信息素的味道吗?” 正暗自吃瓜的司机,忽然被cue,额角落下一滴冷汗。 他急急忙忙的回答:“没有的,我什么味道都没闻到。” 哪里还能闻到什么味道啊,他只感觉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火药味,这些火药味,都来自自家少爷。 司机小心翼翼的透过后视镜观察,果不其然,见江席玉的脸冷到了极点。 江席玉面无表情:“看什么,给我把脚踩进油箱。” 司机:“……好的少爷。” ?_? 四个轮子大宝贝,快跑啊,再听下去,我感觉会被灭口。 踩死油门后,他又默默将挡板放了上去。 而商恃,得到了满意的回答,才微微端正上半身,坐直了身体。 这才是正常的。 所以,他说的闻到气味,是真的,还是单纯厌恶自己的靠近? 商恃心中的答案更倾向于后者,仔细想想,被人讨厌,还真不是件令人开心的事情。 虽然他故意靠近恶心他,但他真这么厌恶至极,倒是显得他贴上去笑的廉价了。 自己‘d-night’赔张笑脸,六位数起步。 他这么视若无睹,果然是轻易到手的,就不珍惜。 自己可是被他那张俊美成熟的脸,说服了好一阵呢。 旁边的人不说话,车里顿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里。 江席玉支着下巴闭目假寐,透过车窗的反光,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 只见他双手放在交叠的膝盖上,整个人坐得无比端正,侧脸精致完美,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乖巧的意味。 他那张脸,正经起来倒是有几分意思。 可人也就正常了这么一会,倏地,他又莫名其妙的笑了下,笑了以后不知道想到什么,唇边的弧度又变得冰冷。 时而严肃,时而冷笑。 江席玉:“……” 他曲指揉了揉太阳穴,心想: 这人,真的没有神经吗? 直到车里再次响起窸窣的,类似于剥糖纸的声音,江席玉才分了点目光过去。 看完,嗤之以鼻。 只见他拿出了一根棒棒糖,叼嘴里了,不经意间还伸出舌尖舔\/舐着那抹甜腻,似乎发现了江席玉的视线,他微弯着眼将余光歪斜过来,勾人的很。 那股香甜的气息,更为明显,是…… 商恃眨了眨眼,晃了晃手中的红色棒棒糖:“草莓味的,哥哥要吃吗?” 江席玉脸上顿时落下三根黑线,不仅抹杀了刚刚那个眼神所带来的悸动,还从里到外,十分冷漠的散发着拒绝的意思。 眼见窗外的景色越来越熟悉,意识到车快到江宅了,江席玉才出声询问:“说正事,你现在住在哪?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商恃歪头,开玩笑地说:“不可以跟你回家吗?” 江席玉淡声拒绝:“不可以。” 现在这情况带商恃回去,他可能就要提前被试验成o泡果奶了。 江席玉不喜欢做亏本的买卖,也不喜欢做没有把握的事,在一切没有安排好之前,他暂时还不能把这颗定时炸弹放在身边。 商恃淡笑了下,意料之内的回答。 他状似失落,犹豫了会,赌气般地说:“那随便找个地方,把我放下吧。” “我住的地方有些乱,我还是自己回去吧,不麻烦哥哥你了。” 江席玉皱了皱眉。 啊,不是,你装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给谁看呢? 你浑身上下一身定制衣物,你tm跟我说住的不好。 我信你个球。 江席玉捏了捏眉心:“我命人去酒店,给你开个房住一晚。” 商恃淡笑拒绝:“不要,我可能认床。” 江席玉:“……” 啧。 江席玉摸索着,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钱包,扔了过去。 “拿着,银行卡密码六个0。” “嗯?” 商恃看着落在自己身上的钱包,端详了片刻。 江席玉说:“拿着这些钱,去换个好房子住。” 商恃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哈,真可恶啊。 是想要用这些钱打发他吗? 也对,他怎么敢,把自己带回去呢。 见他不动,江席玉以为他不满意,想了想说:“嫌少?里面有我的名片,不够打电话给我。” 名片? 商恃这才露出稍显满意的微笑:“好的。” 江席玉:笑的很假,别笑了,真的。 最后,拗不过他非要在半道上下车。 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身影,江席玉那根紧绷的神经才微微松懈下来。 车里那股恬淡的气味散去,他终于暂时送走了那位要命的祖宗。 而那边呢,商恃看着手里的名片,神情冷漠。 他微微抬头,随着车影在视线中远去,那双亮得像月牙般的眼眸也缓缓褪去了伪装,露出了里面如同毒蛇般的阴冷暗色,似深渊般卷起了一场血雨腥风。 不愿意带他回家呢,也很不愿意和他待在一起。 那,就只能弄点麻烦,让他愿意了。 哈啊,那样冷静的面孔,不知道失态起来是什么模样。 他很期待呢。 明天见,哥哥。 商恃满意勾唇,伸手对着车离去的方向,像是打招呼般,掌中被撕碎的名片随风而起,散落在地。 他转身离去,背光的身影缓缓走入黑暗中,直至整个人彻底融入夜色里。 * 两个小时后,老旧的居民楼道里。 灯光幽幽地,忽明忽暗的闪着,将地上那道颀长的身影,撕裂成一段一段。 空气中,弥漫着楼房腐朽的气味。 这个时候了,人差不多都睡着了。 只有一道突兀的脚步声,在黑夜里缓慢而沉稳的往上移动。 直到顶层,那脚步声才停下来。 借着门口微弱的光,商恃静静地站在原地看了会,许久,他才伸出手,那被光线衬得惨白的皮肤,带着某些病态的美感。 他搭上门把手,打开了门,却没有急着走进去,反而有些倦怠的倚靠在门边,面无表情的看向里面。 下一秒,灯亮了。 第4章 暴力美学病娇男鬼攻vs骄矜嘴毒人间富贵受【4】 与此同时,江宅。 一个中西合璧到极致的地方,极致考究又极致奢靡,处处都透露着,这个豪门世家的家族底蕴与实力。 当江席玉站在主宅门口,看着那些恭恭敬敬守在门口的人,活脱脱觉得,这就是一个存留于世的封建家族,扑面而来的全是腐朽等级的味道。 这时,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男人迎了上来,对他颔首道:“小少爷,老爷在书房等你。” 江席玉皱了皱眉,听见那个称呼,脑子里那些属于原主的,无比痛苦的记忆涌现。 江老太爷,一个把所有人困在地狱里的角色,一个所有悲剧的制造者。 不仅是对商恃的两个父亲,就连对自己的孙子,都只是当成工具来培养,没有感情,手段残忍。 从原主顶替商恃进入江家的那刻开始,就好像,踏入了一个地狱。 在这个地狱里,数不尽的继承人功课,家常便饭般的惩罚与折磨,所有人言语上的冷漠,上位者精神上的控制,都令原主感到窒息,甚至间接地促使着原主后面变得狠辣疯狂。 他不可避免地染上了豪门中的习性,甚至患上了严重的精神疾病,易暴易怒,喜怒无常。 所以,他以为自己偷来的,是美好的未来人生,实际上,是令他痛不欲生的精神折磨。 期间,他也曾想过说出真相,但是他不敢,因为江家处理一个冒名顶替的人,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般简单。 所以,他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在这样的环境里,压抑着长大,直到十年后再次遇见商恃,那些积压已久的恐惧与疯狂才找到了宣泄口,最终也令他走向毁灭的结局。 江席玉跟随着管家走进去,生理心理上都涌起了一阵不适。 上了二楼时,面对着那扇厚重紧闭的红木大门,身心的那种不适感,瞬间到达顶点。 他下意识地攥拳,盯着那扇门。 门被推开后,他被领着走进去,然后看向坐在窗边的人,轻喊了声:“爷爷。” 江老爷子翻动着手里的资料,听见声音后,才抬眸看过来。 在对上老爷子视线的那刻,江席玉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原主那么害怕商恃的出现,因为他们眉眼间太像了。 江老爷子的眉眼间,依稀可见商恃的影子。 可他们像,却也不像。 他周身的气势,和这座死气沉沉的古宅一样,强势,冷漠,又无比的高高在上,上位者睥睨的姿态,早已占据了这个人的全部。 他挥了挥手,管家心领神会的带上门走出去。 封闭的空间里,随着老爷子的走近,一股龙涎香渐渐侵入鼻腔,充满了alpha的压迫感。 他说:“这次的功课,你完成的并不是很出色。” 江席玉忍着本能对alpha信息素反抗的欲望,低着头没有说话。 身为江家的继承人,要求样样精通,可原主是人,不是机器,自然不可能处处达到他的标准。这样的信息素压迫,原主已经被压制过很多次了,刚开始还会反抗,后面次数多了,所以也显得不那么难熬。 于是,江席玉熟练的转身,就要去找管家认罚。 江老爷冷声制止:“今日不用去了,明天,去见见你的联姻对象。” 江席玉脚步微顿,拧了拧眉。 “资料我会让管家给你送去,该有的礼数,不能少。” 老爷子吩咐完后,示意他离开。 江席玉敛眸,应下了。 等他前脚回到自己房间,后脚管家就把联姻对象的资料递到了面前。 秦暮原。 原世界男主受。 江席玉看着资料照片里,像水仙一样美丽omega,忽然也觉得有些可惜。 原世界里,秦暮原因为原主刻意的伪装与示好,对他生了好感,但奈何原主作为反派,一心只有事业和搞死商恃两个目标,对主角受也多是利用,导致后面知道真相的秦暮原,心灰意冷,迟迟不肯和他结婚。 由于江老爷子对自己alpha的儿子爱上了alpha,并且最后殉情的事,一直耿耿于怀,所以,对原主获得继承权的另一个条件,就是他必须和omega伴侣结婚。 秦暮原不肯和他结婚,不结婚,原主就得不到江家的继承权,所以他最后才会彻底黑化,变得丧心病狂。 而面对刚才的情况,江席玉真是厌恶死了那种,受制于人的感觉。 他能深深的感觉到,自从自己的灵魂到了这具身体里,他大多的情绪,都被原主身体的情绪影响着。 或许是世界规则的制约,他不能做出崩人设的行为,否则,他要是被驱逐出这个世界,任务就完了。 江席玉无法,最后只得寻着记忆起身,找到了原主曾服用的药物,平复了许久后,才将骨子里那股烦躁厌世的情绪压了下去。 他真的毫不怀疑,这原主的精神,会令他也不受控制地做出某种自毁行为。 真是,令人头疼。 江席玉仰躺在沙发上,稍显倦怠地闭上眼。 这时,躺在桌上的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 江席玉原本不想理会,但奈何那手机催命似的响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他厌烦地拿起来看了眼。 未知号码。 江席玉思索片刻后,没什么耐心的,直接就将手机摁灭了。 00见他紧锁着眉,十分不适的模样,到嘴边提醒的话,又生生咽了下去。 后来手机又锲而不舍的响,直到被他主人反手关机。 卧室才彻底陷入了死寂。 而那边,被挂电话的混混,吓得连手机都掉了,他颤抖着抬头,满目惊恐与绝望的,看着正坐在沙发上把玩着军用刺刀的人。 好像刚刚挂的不是电话,而是他的命。 而他的旁边,已经躺了七八个人了。 一个个鼻青脸肿,身上血迹斑斑,简直就是惨不忍睹。 可偏偏那都不是致命伤,只有被恐惧笼罩的感觉,才令他们真正感受到了死亡的逼近。 他们死死捂住嘴巴,生怕发出哀嚎惹了那个恶魔不快。 心里无比后悔,妈的,为什么要来为那三个小子出头。 这哪里是什么omega,这他妈分明就是要人命的alpha啊。 丸辣。 电话打不通的那刻,他们都觉得丸蛋辣。 这下是真的死定了。 小混混吓得哭了出来:“我,我再打!!!饶命,饶命。” “没关系的。” 沙发上的人,朝他微微露出了一个笑。 下一秒,商恃起身,巨大的阴影因为他的身高,笼罩下来。 他不急不缓地走近,扭动着自己的手腕,然后慢条斯理地用那把军工刀,往自己手上划了道口子,鲜血瞬间如藤蔓般缠上了他修长的指节,然后,滴落。 “很锋利,划出血也不疼的。” 他轻声说着。 小混混见他这么变态,立马作出哀求的样子,哆哆嗦嗦的双手合十,就差匍匐在他脚底下舔他鞋了。 “我,我们……错了,求你,求你别杀我……” 商恃摇了摇头,乖巧的解释:“我不会杀你的,因为……杀人犯法。” 还没等小混混松口气,就见他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消失了,神色猛地转成了冰凉无比,周身散发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戾气。 下一秒,他利落地抬腿,毫不留情地踩碎了挡在他身前的人的指骨。 那人还未来及得痛吟出声,整个人就被踢飞了出去,身体的骨骼撞到尖锐的茶几,令他痛的龇牙咧嘴,吐完一口血就晕死过去了。 紧接下来,出租屋里,就响起了一阵凄厉的哭嚎声。 伴随着,少年无比温柔又无比诡异的轻语:“不要出声哦,不然会吵到邻居。” …… 等到天快蒙蒙亮的时候,那个小混混依旧举着手机在窗口,一遍一遍地打着那个显示关机的电话。 他都快晕过去了,强揪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肉,强迫清醒。 求你了,救世主,你接个电话吧。 (ot-t) 求你了,祖宗,你就接吧。 ┗( t﹏t )┛ 呜呜,妈妈,我想你了。 (*?????) 刹那间因为想妈妈这个下意识反应,小混混福至心灵,决定曲线救国。 他颤颤巍巍地朝着里面的人举手,说:“我有办法让他接电话。” 被打的有些神志不清,甚至被折磨着一晚上不准睡觉的其他混混们,顿时像打了鸡血般,喊了起来:“他有办法,他有办法。” 商恃静静地看了他们一会,莫名其妙地嗤笑了下:“很好。” 在其他混混希冀的目光中,小混混咽了咽口水,声音抖的不成样子。 “我们,报警吧。” 混混们:“???” “!!!” 啊,不是,你报警,是嫌他们身上的伤不够重对吗? 感情那拳头不抡你身上呢。 说好的有办法,结果你tm是警察局的办法啊! 小混混在他们又震惊又哭丧的表情中,见商恃没有发怒,哆哆嗦嗦的说完。 “他关机了,联系不到,报警的话,警察就可以找到他了。” “我妈说,有困难就找警察叔叔帮忙。” 说完,小混混恨不得把自己蜷缩进地里。 混混们:“……” 商恃思索片刻,抬步走向他,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看了会,倏地挽唇微笑。 “好像很不错。”他笑着,摸了摸下巴,又似苦恼:“我怎么就没想到……” “果然人在生死关头,脑子最灵光。” 小混混见他终于满意了,虚脱地瘫软在地。 呜呜,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也不敢报警啊。 毕竟,找茬的是他们,而且还是混社会的,每个人身上多多少少有点子案底,这打电话报警,和自首有什么区别。 但是在小命面前,他觉得,被警察抓也没什么了。 商恃抹了把脸,感受着窗外打进来的光。 病态的皮肤被照的,隐约能见肌肤下暗藏的细小血管,莫名有种破碎的脆弱感。 他站在光里感受了一会,才假笑着说:“打吧。” 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混混得了准许,立马收回举着的手,拨通了警局的电话。 那边电话一接通,混混听见熟悉的问候,哇的一下,就忍不住哭了出来,边哭边说:“喂,110嘛,我们入室抢劫砍人了,地址是xxxxxx,警察蜀黍,麻烦你们快点来好吗,呜呜……” 混混们:┭┮﹏┭┮ 再慢一点,我们感觉要被人质撕票了。 第5章 暴力美学病娇男鬼攻vs骄矜嘴毒人间富贵受【5】 第二天。 江席玉独自站在阳台处待了会,随后抬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就打算出门赴约。 00见他真要去,连忙焦急问:【主人,你真的打算去和男主受相亲吗?】 闻言,江席玉脚步顿了顿。 他沉思了会,轻声说:“或许,这也是个很好的机会,不是吗?” 只要得到继承权,继承了江家,他就完全拥有了主导能力,到时候,就可以将一切完完整整的交还到商恃手中。 不需要弄得鱼死网破,这是最方便,也是最稳妥的办法。 期间,他只要尽力稳住商恃那小子,令他不要作妖,那一切都不会有问题。 00试图挽救:【可是主人,你要攻略主角啊,怎么能和别人联姻结婚呢?】 江席玉摇了摇头,分析说:“我是要攻略商恃没错,任务也是提取他因我而多生出来的‘情’,但没有明文规定,这情就一定是爱情吧,可以是纯洁的兄弟情,也可以是感天动的亲情。” “更何况,我是个alpha,alpha怎么会能和alpha搞在一起。” 所以,他悟了。 00眼睛瞪得老大,心里无能狂怒:你悟得明白吗,就悟! 最后,它也只憋出了句:【主人,你千万不能爱上别人啊!!!】 不然,有人的心,就要坑坑洼洼冷冰冰了。 江席玉万年来孤独惯了,乍然听到‘爱’那个词,迷茫了好一阵,半晌,脸上才缓缓展露一丝看不出意味的笑:“我不会的。” 这时,助理敲门进来,手里拿着未挂的电话,说:“少爷,警局的人,找您。” 警局? 江席玉眼底划过一丝诧异。 他伸手示意助理将电话拿过来,贴近耳畔,几秒钟后,电话那边的人出声,确认了一下他的身份。 江席玉应道:“是我。” 那边言简意赅地说明了一下情况,江席玉静静听完后,眉头紧了几分,旋即很轻的冷笑了下,对那边说:“我知道了,我马上赶过去,把人给我看住了。” 挂了电话后,他就命助理将自己的电话拿过来。 看着那些一眼翻不到头的未接电话,意识到昨晚那个未知号码是谁以后,江席玉面色冷了冷。 果然,那小子就tm是他的祖宗。 才分开几个小时啊,就又出什么劳子入室抢劫的破事。 警局的人还说他受了很严重的伤,那语气,好像下一秒人就要去见他太奶似的。 江席玉想起昨晚那些被打趴的alpha,眼底染上了丝丝冰凉。 他确信商恃不是个好惹的主,所以,受了很重的伤,他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二十分钟后。 “吱呀——” 一辆黑色的私家豪车猛地停在警局门口,刹车声划破地面,动静十分刺耳。 差点被创的路人被吓得心有余悸,刚想破口大骂,就见四个人高马大,穿着西装的保镖,从后面的车上下来,走到前车,隔绝了外人的靠近。 这黑势力做派,警察局门口,不合适吧。 还没等旁人议论,就见一个,形象无比完美优雅的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他周身的气势太过凌厉,加之警督带着人都齐刷刷地站在他旁边,脸上满是讨好的笑容,一口一个“江少爷”的称呼着,空气中满是那种官场上谄媚的味道,众人不免唏嘘惊叹,纷纷驻足。 “江少爷,人就在里面,我们也是临时接到通知,才知道那人和江少爷你有关系,多有打扰,见谅见谅。” 警督边说边用眼神暗示旁边的人去开道。 江席玉不甚关心的点了点头。 在警督的引导下,他一路穿过大厅,原本想看看被形容的命不久矣的人,会惨成什么狗样子,结果进去一看,只见一群警察围着一个略显狼狈的少年,又是赔笑,又是端茶倒水的。 “真是的,那群alpha太不知轻重了,这么漂亮的脸蛋,哪有他们下手的地方。” “没关系啊,弟弟,你别害怕,你是正当防卫,不会有事的。” “我们已经通知你哥哥了,他应该很快就来了……” 一堆男女alpha,omega们贴心的安慰着他。 少年微笑着,一口一个“哥哥姐姐”,把那群人哄得那叫一个心花怒放,个个稀罕的,眼睛恨不得黏在他身上。 江席玉过来时,看见的就是这副场景。 他停下了脚步,面上没有什么情绪。 警督看到这场面,猛地低头咳嗽了声。 一时间,在场的警员听见动静齐刷刷回头,看清来人后,不约而同的愣住。 警督额头上不停的往外冒冷汗,最后心底暗骂了这群没眼力见的,脸上露出了职业假笑,以及来自领导的亲切问候:“孩子们,工作做完了吗?” 警员们回神,看这阵势,也知道来的是个大人物,纷纷撤离。 大厅里的人渐渐散去,周围的气氛顿时严肃起来。 商恃似乎也察觉到了身后逐渐冰凉的视线。 转身顺着视线看过来,猝不及防的,眼神对上的那一刻,只觉得原本流动的空气都好似冻结了。 不同于昨晚匆匆的见面,此刻站在那里的人,头发精心打理在脑后,俊美矜贵的,像是要去参加某种重大晚宴般,浑身散发着高不可攀的气息。 他突兀地出现在这嘈杂的地方,颇有种令人遥不可及的味道。 那种与周围人明显两个世界的割裂感,十分强烈。 气氛几乎一瞬间就变了。 他的眼神很犀利,像是看透了他拙劣的把戏,带着冷淡的审视与质问。 商恃垂首收敛自己的失神,再次抬头时,浑然忘记了自己现在满脸血污的狼狈模样,湿漉漉的眼眸立即弯了起来,他挥了挥手,乖巧的叫了声“哥哥”。 江席玉:“……” 那模样,哪里像是要升天的样子。 这,个神经。 江席玉大步走了过去,攥住他的肩膀,左看看又看看,最后侧首,视线落在旁边的警督身上,挑唇冷笑:“这就是你在电话里,和我说的,被打的要死了,要我十万火急赶过来的样子?” 警督见他不悦,生怕得罪,连忙扯着脸赔笑:“江,江少爷,是这位少爷要求的,他说如果不这么说,您就不会过来,我们,也是没有办法……” 还不能确定这小子的身份,所以,他们只能好好伺候着。 本来听完下属汇报后,他就觉得这个案子很荒谬。 哪里有入室抢劫的人,自己报警抓自己的。 关键是警局的人到达现场的时候,他们还积极地伸出手求上铐。而那个被抢的人,一点事没有,最大的伤,也就是手上划了道口子。 后来问他要亲属的电话,警局的人才知道对方是江家的大少爷,又听他嘴上称呼江少爷为哥哥,警局的人也不好怠慢,只能按照他的要求这么说。 江席玉听完,指骨收紧。 “疼~哥哥。” 第6章 暴力美学病娇男鬼攻vs骄矜嘴毒人间富贵受【6】 “疼~哥哥~” 被攥着的人轻呼一声。 江席玉压下唇边那几乎快要溢出来的讥笑,十指渐渐松了力道。 他心中不断暗示自己,要和这崽子处好关系,江席玉也尽量让自己露出一个,看起来温柔的表情,许久,才俯身问他:“伤骨头了?” 像是江南细雨,男人的周身,仿佛浸染着一股浅淡的花香,离得近了,那香气就越发浓郁,带着醉人的蛊惑感。 商恃意识到自己闻到了什么,错愕了瞬,随后表情变得极其复杂,颇有些不自然起来。 江席玉见他没有回应,以为是他哪里不舒服,又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太僵硬,于是耐着性子,一字一句都放轻了语气:“是不是骨头疼?脸上有伤吗?” 商恃猛地皱眉回神,下意识想伸手推开眼前的人,但目光触及到他身上名贵的衣物时,瞥见自己指尖上还未擦干净的血,鬼使神差的又缓缓将手缩了回去。 他仰头盯着面前的人,默不作声。 江席玉见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也懒得再问,取了手帕,为他擦拭着脸上的血痕。 很奇怪,那血溅的,像是花猫抓人般,留下的痕迹乱七八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拿血洗了把脸。 江席玉丝毫不怀疑有这种可能,修长的手指顺着他脸部的轮廓下滑,最后毫不客气地捏着少年的下巴,慢条斯理的为他擦拭起来。 他其实没什么耐心呢,但是这小子,随着脸上的血污被擦拭干净,露出了一张很令人心软的脸。 任何人,对于美好的事物,都会生出一些善意。 于是,江席玉的脸色虽依旧冷淡,但动作却轻柔了不少。 脸上异样的触感,顿时透过那冰凉的指尖,化作了一缕电流,从接触的地方直接逃窜至全身,最后流入心脏,令它狠狠跳两下。 商恃自然很明显的感觉到了那两下动静,瞳孔颤了颤,强迫自己扯回思绪后,不太适应这种触碰,身体下意识的往后靠了靠。 他心里觉得江席玉这样的行为,有些荒唐,又有些不真实,但脸上的温度,真实的提醒着他。 那替他擦拭的力道很轻,皮肤接触的地方,带着一个男人该有的灼热温度,那抹温热透过皮肤渗入,令他心口不受控制的颤栗,浑身十分不自在的僵直了。 他眼睫微动,就能感触到近在咫尺的皮肤,眼眸略抬便对上一双十分好看的手,皮肤下经络清晰,那昂贵的腕表偶尔蹭过他的脸颊,冰冰凉凉的,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这么喜欢打架吗?”江席玉的眸光掠过那些血迹,等到擦得差不多干净了时,才慢悠悠地笑了笑,一副玩笑般他活该的口吻:“知道痛就好,要不警察局关两天,学着长长记性。” 商恃:“……” 他喉咙滚动了下,闷声说:“我还是个孩子。” 江席玉眼角抽了抽,嗤笑道:“是吗?原来你还有两种人设啊。” 白天容易受伤脆弱可怜小男孩? 晚上拳拳暴击战力爆表大疯子! 商恃:“?” 江席玉站直身体,垂眸淡淡看他。 商恃仰头面向他,坐姿很乖,明亮的眼眸中,好似融了一江春水,涟漪荡漾的。 两人静静对视两三秒后,他才撇了撇嘴,没有否认自己打架,只是露出委屈的表情:“他们人太多,我打不过。” “是昨天晚上,那几个alpha找的人来寻仇,他们把我家毁了,还威胁我,说我不给你打电话,就废了我,我没有办法,才电话给你。” 商恃说着,还十分伤心的别过头,轻声控诉:“可是哥哥,你把我的电话,挂了。” “他们很不满意,就开始打我。” “要不是警察叔叔们来得及时,我就见不到你了。” 江席玉:“……” 目睹案发现场惨状的警员们:“……” 商恃眼帘低垂,暗自思索着自己话里的漏洞。 嗯,前几天训练受的伤, 刚好派上用场。 警察局,也确实不是个见面的好地方。 他不想编这些的,但后来转念一想,还是不够刺激。 如果他状态不惨点,江席玉他会来吗? 都怪他,一眼就将自己看穿了,连个卖惨的机会都不给。 还总是做出一些出乎他意料的行为,弄得他哪怕达到了目的,也不会很开心。 时隔这么多年,他再次出现的目的显而易见,就是夺回江席玉抢走的一切,虽然,他并不在乎那一切,只是觉得人生太过无趣而已。 但江席玉他为什么不害怕? 为什么不生气? 为什么不对付他? 猜不透,真的很想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问问。 商恃低头,缓缓从口袋中拿出了糖,尖牙直接咬碎的那刻,甜味瞬间在口腔中蔓延开来。 糖果很甜,可他眸中却没有半分笑意的痕迹,反而有些复杂。 那样的气息,似乎显得口中含着的糖,也没有那么甜了。 商恃撩起垂落在额前的发,再次抬头时,露出漾着粼粼水光的眼睛,一副梨花要带雨的脆弱小狗模样。 他还想狡辩一下,这时,负责给他检查身体的人上前开口:“检查过了,商少爷确实身体骨骼,受了某些严重的创伤。” 江席玉见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再加上美貌的说服力,毫不在意的笑了笑,也不知到是信还是不信。 他微微退后两步,将已经脏了的手帕,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转身看向警督,淡声问:“那几个找事的人呢?” 警督立马回:“正在隔壁问话。” 江席玉下颌微抬,示意他带路。 “请跟我来。” 看着两人走向审问室的方向,众人不明所以。 商恃坐在原地,倒是没有急着跟上去。 哈,他就知道,江席玉是不可能信的。 审问室外。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随即门骤然被大力推开,将里面的人都吓了一跳。 正在询问情况的两名警员停下了手头的工作,抬头看去。 只见推门的男人气质不凡,愣了几秒后,才起身制止:“先生,我们正在处理……”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那个男人走了进来。 几个鼻青脸肿的alpha被这突发的情况弄懵了,都瞪大了眼看着他。 江席玉几步走他们面前,居高临下的打量了会,半晌,才皱眉问:“人,是你们打的?” 他看着太贵气,眼神又太过犀利,几个混社会alpha,哪里接触过这种的人物,一时间,都反应不过来:“什么?” 他们打谁了?!! 他们是挨打的。 第7章 暴力美学病娇男鬼攻vs骄矜嘴毒人间富贵受【7】 “窝们没……” 坐在前面的混混刚想反驳,但透过门缝,看见外边不知何时出现,倚靠在门边双手抱胸的少年,忽然就吓得噤声了。 商恃见他看过来,漫不经心的朝他笑了笑。 刹那间,昨晚惨痛的记忆涌现,混混只觉浑身汗毛直立,猛咽了几下口水,思索着在来警局之前,那个人的警告,加之身上的疼痛不断警醒,所以,最后只能颓然低头,颤抖着认栽:“对,窝,窝们,打人了……” 他心中泪流满面。 冤枉啊! 比窦娥还冤!! 江席玉见他们那惨样,心里也跟明镜似的。 他迟迟没有开口,周围的人那是胆战心惊。 而站在外边的商恃,一直望着江席玉挺拔的身影,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他俊美的侧脸,十分的冷静与深沉。 半分钟后,他才听见审问室里的人,低声撂下一句,语气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以后,我不希望你们再找他麻烦,也不希望在江城见到你们。” 那句话似警告,又似好心。 混混们经了这顿毒打,哪还敢找麻烦呢,一个个点头如筛子。 江席玉这才满意的从审问室出来,路过商恃身边时,脚步顿了顿,他望着商恃,说:“和我去趟医院。” 商恃听见医院,下意识皱起眉头:“我不喜欢打针。” 江席玉不再看他抬步往前走,那意思很明显,你爱来不来。 商恃见他离去,习惯性的将手伸向自己的口袋,却发现只剩糖纸了。 啧,真是令人心烦意乱。 解决完警局的事情后, 江席玉将商恃扔入了医院检查身体,一套检查流程下来,他身上没有什么特别重的伤,而所谓的伤筋动骨,医生也很委婉地说没啥事,言外之意可能就是,再晚点过来,骨头就自己养好了。 江席玉:“……” 他抬眸时,正巧对上商恃看过来的视线,对视五秒后,江席玉率先移开了目光,仿佛多看一会,下一秒都会忍不住上去撕扯他伪装极乖的小白花脸。 最后,还是骨子里良好的修养,制止了他这种崩人设的冲动,于是向医生道了声谢后,转身离开。 商恃默默跟了上去,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只见原本走在前面的人,突然就在‘精神科’前停下了脚步,尤其是他的语气,简直一言难尽。 他说:“人活一次,进去看看。” “哈?”商恃愣了愣,反应过来后有些不满的反驳:“哥哥,我没有精神病。” 江席玉缓缓盯着他,良久,才冷冷的扯了扯唇:“我知道……毕竟,你折磨的是我。” 精神病折磨自己,而你,折磨的是别人。 商恃: (?x?) 我的心思这么好猜? 果然真诚是必杀技。 * 从医院离开后,保持着危险的东西,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安全的心态,江席玉便打算带他回自己的公寓。 不然,他真的毫不怀疑,这次见面是在警局,下次会不会改在停尸房。 相较于江席玉的苦恼,00听到这个决定后,开心的默默在暗地里用小爪给商恃比了个大拇指。 哇,他真是太厉害了。 本来它今天因为主人要去相亲,还很担心呢,但现在主人都决定直接把商恃带回家了。 孤a寡a,共处一室。 00顿悟。 原来爱情三十六计,不管哪一计,疯点才有戏啊。 江席玉手抵着额角,无奈问00:“你在叽里呱啦念叨什么呢?” 00开心转了个圈:【没有呀。】 “帮我个忙?” 【主人请说,我保证完成任务噢。】 江席玉低声嘱咐了几句后,识海终于安静了下来。 不过令他奇怪的,是旁边的人,上车后居然一句话都没说。 江席玉忍不住分了些余光过去,就见少年闭着眼睛,好似睡着了。 窗外折射进来的光,投在他白皙的面容上,长而微翘的睫毛落在下眼睑,精致的五官也被勾勒得愈发柔和,这样看着,倒是显得分外恬静。 可偏偏,是个笑里藏刀的小子。 要是人能真的能像他的外表这么乖,就好了。 江席玉想着,挪开了视线。 就在他想着,这个人能不能乖点的时候,商恃却在闭目思索着,怎样装乖。 怎样装乖才能有留下来的可能呢? 商恃手肘撑在车窗边,修长的手抵住下颌,陷入了沉思。 这样安静的氛围,与周身似有似无围绕着的清冽气味。 商恃眉眼舒展,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可能由于他一夜未眠,眼皮因闭目而愈发显得沉重,这样想着,竟然就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深度的睡眠,伴随着那股清冷气息的消失而变浅,所以当车里再次出现截然不同的声音时,商恃蓦然警觉,睁开了眼。 望着坐在副驾上说话的人,他的眼神很冰冷,根本来不及收住那些本能的反应。 刚想提醒他到了的助理,接到那个目光,吓得声线都抖了抖:“额,我们到了。” 商恃下意识地侧首看向旁边,却发现刚才还坐在旁边的人,不知何时就不在了。 他的目光顺着看向窗外,发现车不知何时停在了地下车库。 车内,那股淡淡的香气也早已在鼻尖散去,无迹可寻。 商恃眼神扫视着四周,半晌才微眯着眼,哑声问:“这是哪?” 助理看出了他的疑惑,连忙解释:“你刚才睡着了,少爷吩咐我,带你来他的私人公寓。” 商恃动了动发麻的手臂,听到私人公寓四个字后,动作一顿:“他人呢?” 助理回:“少爷有事,中途下车了。” 商恃按了按眉心,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我睡了很久吗?” 江席玉下车,他怎么会没发现。 他也会睡得那么死吗? 助理点了点头:“是的,可能你太累了。” 他想着,偷瞄了一眼商恃,见他面色如常的模样,好似刚才的那个眼神只是自己的幻觉。 也对,这么漂亮的人,怎么会露出那么恐怖的眼神呢,应该是地下车库的灯光太暗,才会导致他看恍眼,肯定是他看错了。 少爷都愿意带他去自己的私人公寓,两个人的关系肯定不一般,就是不知道,这个好看的人,是alpha还是omega了。 如果是omega的话,难不成少爷要金屋藏娇??? 助理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见他面色古怪的盯着自己,商恃敛神,露出一贯的微笑:“麻烦你了。” 助理顿时眼冒红心:“啊,不麻烦,不麻烦……” 哭死,突然觉得他是a是o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这张脸,躺上躺下都精彩。 第8章 暴力美学病娇男鬼攻vs骄矜嘴毒人间富贵受【8】 餐厅。 江席玉提前半小时赶到,坐在订好的位置上等待着,接收到助理将人送达的信息后,就听见一道清冽的男声在称呼他。 “江少爷。” 江席玉闻声抬头,就见迎面走来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 他穿着简单的白色西装,不同于照片上刻板的美丽,此刻他面容清冷,更像是一朵洁白无瑕的水仙。 江席玉眼里闪过一丝惊艳,随即忍不住心生感慨。 难怪他和商恃的剧本,是先婚后爱呢。 秦暮原,确实是一个很美的omega,那云淡风轻柔弱的模样,光是看着就能轻易激起,一个alpha的保护欲。 不过你光看着,不在乎性别,就觉得他和商恃的脸有点撞号。 江席玉收回这种荒谬的思想。 他知道,秦暮原可不单单只是个花瓶。 江席玉欣赏着,然后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起身礼貌的打了个招呼算是回应。 他亲自上前为他拉开座椅,等到人坐下后,才回到自己的位置。 秦暮原道了声谢,待坐下后,才开始细细打量起面前的人。 其实刚才在不远处,他就注意到了。 餐厅装潢富丽,窗外江景如画,男人双腿交叠,静坐在那目光不知落在何处。 保镖们站在离他不远不近的位置,这副做派,偏生他气质斐然,周身贵气难言,否则谁见了,不得说一声装腔作势。 他来之前,心里本很抵触这个还未见面的男人,因为他不喜欢家里干预他的婚姻自由,但现在见到人,还真是有些意外的。 秦暮原礼貌一笑,问:“江少爷来很久了吗?” 江席玉轻声回了两个字:“并未。” 他说着,伸手将桌上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推了过去。 “初次见面,一点薄礼,望你喜欢。” 简单三句话,那嗓音却十分的低缓慵懒,腔调中带着独有的散漫韵味。 秦暮原听着怔了下,随后不动声色地敛眸,看了眼礼物,倒是没有拒绝。 两人简单聊了会,用完餐后,江席玉挥手示意保镖离去,等周围清净了,才开口。 “我看过你的资料,你现在任职于江都大学,国内顶尖的学校,很有实力。” 那语气似笑非笑。 秦暮原面上的笑容丝毫挑不出差错,他没有谦虚,反而坦然的道了声“谢谢。” “不过以你的能力,当个教授,其实也算屈才了。” 秦暮原擦拭嘴角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放下东西,抬头看他:“江少爷这是什么意思?” 江席玉对上他的视线,淡笑反问:“你觉得我是什么意思?” 秦暮原皱了皱眉:“江少爷是对我,这个联姻对象的工作,而感到不满意吗?”他停顿片刻,半晌,语气甚至有些冷:“如果你只是想找一个,安安分分做江家少夫人的omega,那我恐怕会令你失望了,我有自己的事业,并不是那种传统的,只会在家相夫教子的omega。” 他其实不意外对面的人提出这样的质疑,毕竟,很少有omega能承担这种职业。哪怕他是用一种夸奖的语气说出这种话,可听在秦暮原的耳朵里,意思就是变了味。 因为这样的说辞,他已经听过太多,在此之前,也不是没有听过江家的规矩,但要他做一只折翅的笼中雀,他做不到,也不愿意。 江席玉见他脸色不对,眉头微挑:“你怕是误会了,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江都大学,那太过有名了,能进去就读的,大多都是国内顶尖的人才,且alpha占据绝对的数量,omega少之又少,所以江都大学的教授,也是alpha居多。 秦暮原一个omega,能成为江都众多顶尖alpha的老师,能力自然是无可挑剔。 于是,江席玉也不再绕弯子,直白的说明来意:“我只是想,和你做个交易。” 原世界中,秦暮原其实刚开始,也是抵触这种捆绑式联姻的,但是碍于过不了家里那关,所以只得被迫前来和原主见面。后来之所以动心,也是因为原主的处心积虑。 他昨晚思来想去,越来越觉得彻底掌控江氏,是完成任务最为方便,也是最为简单的办法。 他需要秦暮原来得到江家的继承权,秦暮原也可以用他的身份,来解决掉家里带来的很多麻烦。 至少,有着他这层身份在,短时间,秦暮原都可以不必为联姻之事忧愁。 他不想把事情弄得麻烦,也没有兴趣和江家那个老头斗,一个机会摆在他面前,他不利用就是傻子。 至于秦暮原,他不喜欢自己,刚好,他也不会喜欢他 ,两个人的目的,都有相近的地方,何不一起联手,互惠互利。 秦暮原静静的听完他的意图,难得怔愣。 他没想到,这个联姻对象,会这么直白的说出自己的目的,并且还毫不留情的,变相拒绝了他。 虽然这原本也是他的本意,但从对方口中听见,还是令人有些不满,沉默了会,秦暮原玩笑般开口:“江少爷的意思,是要和我假意联姻吗?” 江席玉倒了杯酒,递过去:“这是稳赚不赔的交易,秦公子,况且,在这里,你找不到比我更为合适的联姻人选,要是想规避那些不必要的麻烦,我,也是个很好的挡箭牌,不是吗?” 见他不说话,江席玉并不着急,因为他知道,秦暮原,远不是外表上看着这么美丽无害,他是个很有野心的人。 只不过因为他omega的身份,让他受了很多桎梏。 所以,对于自己提出的条件,江席玉觉得他会喜欢的。 “我说了,我会成为你很好的挡箭牌,自然也会成为你进入秦氏的助力,你完全可以利用我。”江席玉将红酒一饮而尽,透过杯壁,静静注视着他:“我知道你的野心,并不止于此。” 秦暮原没有说话。 这个人的直白令他羞恼,但也确实让人心动。 家里想用他的婚约来捆绑住江家这棵大树,只因为他是omega,所以他的意愿根本就无人在意。 他其实对秦氏没有很强的执念,但他时常在想,如果他不是个omega,是不是就可以像自己那个alpha哥哥一样,进入集团证明自己的价值。 但他偏偏就是个omega,一个天生就会被alpha信息素压制的o,而他实现价值的唯一方式,就是成为豪门联姻的牺牲品。 江席玉见他神色动容,语气变得轻缓:“你可以不必急着给我答案,这是你的权利。” 秦暮原抬头看着他,眼前的人,在揭露他的心思后,眼里并没有对omega痴心妄想的嘲弄与看不起,相反,那是一种带着欣赏的神色。与这些年来,他因为梦想而遭受的目光截然不同。 就好像在这场交易里,江席玉将他放在了一个完全平等的位置上,明明可以用自己的权势地位威胁他,却给出了有着十足分量的交换条件。 完全的,利用他吗? 这样的说辞……他似乎完全无法做到拒绝。 因为他也渴望,能得到认可。 秦暮原垂在身侧的手缓慢握紧,许久之后,才起身,端起江席玉刚才递过来的酒,仰头喝了下去。 他接受了这杯酒,也代表着他接受了自己的提议。 江席玉唇边勾起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转瞬即逝。 很好,他就喜欢和聪明人谈交易,远比对付商恃那小子的假笑轻松多了。 一顿饭,因为彼此挑明意图,所以气氛并没有那么紧绷。 秦暮原用完餐后,倒是盯着江席玉看了很久,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江席玉率先说:“你想问什么,尽管问。” 秦暮原浅淡一笑:“虽然这样问有些唐突,但我还是想知道,江少爷这样做,是因为有了喜欢的omega吗?” 不然他实在想不出,以江席玉的身份地位,还需要做这样说不上有什么意义的事。 江席玉没有回答,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某张脸,撒娇般喊哥哥的场景,那个尾音硬生生给他叫的,要命一样转了十八个弯。 他不由得调整了一下坐姿。 喜欢,那是绝对谈不上的。 但让他不得不这么做的omega没有,alpha倒真是有一个。 这样的沉默,落在秦暮原眼中,就相当于默认。 他轻舒了口气,但心底隐秘的滋生了些许好奇和感慨。 很想知道,那究竟是一个怎样的omega,才能俘获这样一位alpha的心。 第9章 暴力美学病娇男鬼攻vs骄矜嘴毒人间富贵受【9】 晚上,商恃仰躺在沙发上浅眠了会,醒来后又看了眼手机,看着上面的时间,唇边溢出一声很冷的笑音。 这个点,估计是把他扔在这里了。 他丝毫不感到意外,起身后缓缓朝落地窗走去。 外面夜色浓郁,灯光像是烟火般跳跃其中,站在这里,能俯瞰江城最美的江景,以及,那如画般横亘在江面上的桥,处处都是繁华奢靡的景象。 少年的身影高挑挺拔,站在窗前时,偶尔有折射的霓光映在他冷白的肌肤上,勾出脸上极为精致美丽的弧度,以及毫不掩饰露出来的,阴执神色。 公寓很大,也很豪华,可能因为是私人住所,所以到处都残留着,它主人的气息。 商恃阖眼,感觉整个人,都被那股淡雅的香气包裹了。 不同于白天那个人接近时,气味的似有似无,现在,他待在这里,清晰的感知到了,那股独属于alpha的信息素气味。 所以,白天里接近的那股味道,不是自己的错觉。 这么多年来,他对于别人信息素的感知,一向很迟钝,哪怕是面对发情的omega,他都不会做出太大的反应。 可能因为自己是两个alpha,信息素彼此不断互斥又不断交融生下的孩子,才会令他的基因缺陷,变得与其他的alpha不同。 alpha的信息素无法压制他,他也不会轻易感知到omega的信息素,而闻到他信息素的,不论是a还是o,都会起不同程度的反应,有趣点来说,他想自己是什么,就能伪装成什么。 唯一的意外是,江席玉一眼就看穿了他。 而同样的,他或许也是所有alpha里,唯一能接受同级alpha信息素的人。 例如在这个满是s级alpha信息素的公寓里,他并没有产生身为alpha的排斥厌恶心理,反而是产生了,如omega一样的,对alpha信息素的明显感知。 从昨天到现在,那股花香始终如迷雾般令人捉摸不透,直到此刻进入这,他才终于知道了,那股信息素的气味是什么…… 茉莉。 江席玉的信息素,是茉莉。 像是大雨过后携着湿凉的茉莉,花香中沉淀着雨水的潮湿,因为在这样封闭的环境中,那气味更显馥郁与厚重,甚至称得上有些苦涩的,一点也不甜。 不带甜味的……茉莉。 他对江席玉的信息素很感兴趣,倒是真的想试试,如果能近距离闻到那股信息素,自己会是什么反应,也很想尝尝,那味道,会不会比糖果更甜。 商恃眯着眸,神情诡谲的笑了笑。 哈啊,有时候,真觉得,自己是个怪物呢。 所幸在变成怪物之前,也没有人告诉他,该怎么做。 这时,门口传来“滴”的一声。 密码锁被打开,随后玄关处又传来换鞋的动静。 商恃蓦然转身,朝门口走去。 江席玉将灯光打开,换完鞋抬头,发现不知何时阴森森站在前面的人,顿时吓了一跳,冷声说:“没睡为什么不开灯?” 商恃撇了撇嘴:“哥哥,这么晚了,我以为你不回来呢?” “这是我家,我不回这该回哪去?” 江席玉说着,将手里提着的一袋糖顺势扔到了他身上,皱眉道:“啧,大晚上的,吃这么多糖,也不怕牙疼。” 商恃低头看了眼怀里的糖,抿了抿唇,半晌,颇有些幽怨的开口:“可能是因为有些饿了,不过,哥哥怎么会知道我想吃糖?” 江席玉脱下西装外套,随意扔在沙发上,闻言想起刚才。 他回来时,在楼下刚好遇见提着一大袋子东西的助理。 袋子里什么糖都有,软糖硬糖,棒棒糖,且全是草莓味的,一看就是哄孩子的玩意。 江席玉皱眉问他为什么提这些东西来这。 助理有些不好意思:“商恃少爷说,要我给他买糖。” “……” 于是,江席玉顺便就给提上来了。 他想了想,挽起袖口问:“你还没吃晚饭?” 商恃点了点头,十分的乖巧。 看着他想剥糖纸的动作,江席玉打断道:“冰箱里有什么,你就拿来吃,多大年纪了,吃这个顶什么用。” “冰箱里是空的。”商恃无奈摊手,像是被霜打的茄子。 江席玉打开冰箱看了看,果然空空如也。 他犹豫了会,突然想起今天是周一,而自己工作日不会选择在公寓吃饭,所以阿姨也没有准备菜什么的,怕不新鲜,只有临近双休的时候,才会按时来将冰箱放满。 江席玉叹了口气:“没有东西,叫助理给你送。” 他的目光看了眼桌上的糖,又说:“让他给你买这么多糖,也不知道让他给你买顿饭。” “忘记了,不过现在这么晚了,还是不要麻烦人家了。”商恃说着,朝他露出笑,唇红齿白的,又说:“没关系的哥哥,我也不是很饿。” 江席玉:“……” 一朵带着茶味的小白花。 江席玉上下打量了他一会,随即意味不明的淡笑了下,往厨房走去。 打了个电话给阿姨后,找到了白米,没有菜,就只能熬点粥。 他想着,那小子晚饭没吃的话,估计这一天也没吃东西。 既然要处好关系,熬个粥也不算难事。 商恃不解他要做什么,但目光不自觉的跟随过去。 男人身形修长,背对着他弯腰时,熨贴合身的衬衫,勾勒出宽阔的背脊,下摆扎在裤腰,露出的腰臀曲线性感无比,实在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他挽起袖口,露出结实有力的小臂,戴着围裙在身后打结的那双手,实在是干净的,修长又漂亮。 在警局的时候,商恃就注意到了,江席玉有一双贵少爷的手,养尊处优的样,看着就不像是会下厨的人。 可等到男人端着一碗粥从厨房里走出来,商恃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自己已经站在原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 商恃倏地移开目光,渐渐平稳着自己的呼吸。 哈啊,妈的,他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 江席玉没煮很多,所以花不了多长时间。 他将碗放在餐桌上,看着还愣在那的人,叫了声:“过来,把粥喝了。” “谢谢哥哥。”商恃站在原地踌躇了一会,然后很乖的坐了过去。 他看了眼那碗冒着热气的粥,笑道:“闻起来好香。” “那是你饿了。”江席玉解了围裙,拆穿道。 一碗白粥,有什么香不香的。 “想喝甜的话,柜子里有糖。” 商恃舀了一勺吹了吹,轻声问:“哥哥不吃吗?” “我吃过了。” 江席玉走到主卧门口时,不忘叮嘱了句:“自己找个客房睡,没事别打扰我。” 商恃喝了口粥,状似苦恼的说:“客房的床有点小,我睡相不好,可能没有伸腿的地方。” 江席玉凝眸,看了眼他曲在餐桌下的腿,不耐皱眉:“睡不下,自己找到房子就赶紧走人。” 客房两米的床也不小了,但是这家伙的身高,也不知道是不是吃激素长大的,确实两米的床对他也勉勉强强。 偏偏还要强调一下自己睡相不好,直说睡不下,臭小子,要求真多。 江席玉关门时,动作都大了些。 关门声消散后,周围顿时安静下来,空气中只剩勺子和瓷碗偶尔相碰的清脆声响。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碗粥被不紧不慢的喝完。 商恃舔了舔殷红的唇,微抬着头看向主卧的方向,半晌,才状似回应的从鼻尖哼了一声:“我知道了。” 我就不走。 第10章 暴力美学病娇男鬼攻vs骄矜嘴毒人间富贵受【10】 他说不走,就是真不走。 就这样,商恃在江席玉的公寓里住下了。住下来的这一周里,江席玉每天早出晚归,大部分时间都在公司处理事务,偌大的屋檐下,两个人见面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也就只有到了晚上,才能偶尔打个照面。 每次晚上见面了,话还少得可怜,还给商恃一种被打入冷宫,独守空房的感觉,时间久了,总觉得自己像是在守活寡的omega。 这天,周五下午。 阿姨接了电话,提前买了菜前来,将东西放置厨房后,瞥见落地窗前的白纱被风微微拂起,在大理石瓷砖上摇曳出飘逸的影子。 她想着,或许是主人出门前忘记将旁边的小窗关闭,抬步刚欲去查看,路过客厅时,才终于发现了沙发上,正闭目休息着的人。 他的脸朝着里面,露出稍显湿润的黑发,可能是时间过久,沙发的那角早已被水气晕染,他睡得随意散漫,一条长腿微曲。 她在原地愣了会,随后想到江先生在电话里的吩咐,心中猜测,看来今天叫她早点来,是为这个小少爷做饭啊。 阿姨下意识地放轻步伐,当她关完窗转身时,就见刚刚还在睡觉的人,不知何时已经醒了。 他神情恹恹的压着眼皮,像是被吵醒了,一张脸看上去冷冷的,高级又漂亮。 阿姨直接看呆了,就这样看了半分钟后,连忙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当即觉得自己打扰到了他,反复道歉。 怕他还是不开心,阿姨最后只得搬出了江席玉,解释道:“我是,江少爷叫来,给您前来准备晚饭的。” 商恃闻言,这才完全睁开眼,沉默了会等意识回笼,才对着站在那,稍显局促的阿姨说:“是哥哥叫你来给我做饭的?他今晚不回来吃饭吗?” 阿姨想了想:“江少爷一般双休,没有意外的话,都会回来用餐的。” 她明显感觉到自己说完这句话后,坐在沙发上的少年,面部线条都柔和了些。 商恃点了点头:“好的,谢谢。” 他说完,伸手随意地捋了捋额前还未干透的发。 阿姨见状提醒:“小少爷要不先去将头发吹干吧,吹冷气久了,可能会着凉。” 商恃礼貌一笑,算是回应。 他拿起沙发茶几上手机,站起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随着他起身站直,阿姨的眼睛不断瞪大,最后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天呐,这个子也太高了吧。 商恃走进房间后,手机里的消息不断传来,他随手点开看了眼。 --【这次排球比赛幸好你来了,不然我们可能真的很难拿下这场,那群小子,今天打球的风格,一看就是针对你做了专门的战术训练,不愧是队里一流的主攻手,可不是他们随随便便就能比的上的。】 --【说真的,你的手臂没事吧,我看那群兔崽子,今天打球砸过来的力道,怕是冲着废你一条胳膊来的,你接了那一下,怕是伤的不轻,记得去医院看一下。】 …… --【对了,马上开学了,你会答应教练回学校吗?】 商恃:【回的,没事,谢谢。】 他回完消息,就去浴室拿了条干毛巾,擦拭了下头发,就打算换一件衣服。 打开衣柜时,里面满满当当,完全都不像是一个刚住进来的人,该有的行李。 这些衣服,都是江席玉派人送来的。因为他的身高原因,衣服都只能是专门量身定制,江席玉的用心程度,就好像上次让他早点滚出去找房子的人,不是他一般。 商恃觉得,江席玉,对自己有点好,甚至有点将他当omega养的意思。 下厨,换床,定制衣物,包括每次回来带的糖果,都是他最喜欢的草莓味,虽然他一开始是抱着恶心江席玉的心理靠近,但现在收获的这些都是意料之外的细致与温柔。 这种感觉。 不讨厌。 有点喜欢。 商恃很好奇,江席玉能装多久? 他觉得,要是能久一点就好了。 就和当初在福利院骗他一样,骗久一点,就好了。 商恃嘲讽似的看了眼手中质地极好的衣服,不知想到什么,无意识勾起的唇角又狠狠耷拉下去。 相比起这些…… 见江席玉 一面,好像更难。 哈啊,真气人~ 某alpha心里想着气人,手上挑选衣服的动作却没停,换完以后,还在镜子前看了许久,眉眼才露出些许满意的神情。 晚些时候,他坐在房中,手里拿着手机,但耳朵却是跑到了外面,隐约听见客厅传来男人富有磁性的清冷嗓音后,推门出去,果不其然就和回来的人打了个照面。 商恃看见他,微笑着喊了声:“哥哥。” 江席玉分过去些许目光,没有搭话,只是将臂弯处挽着的外套递给阿姨。 阿姨接过后,看着穿得比模特还夺目的商恃,问:“小少爷这是……要出门约会吗?” 商恃:( ′?w?)? 江席玉听见这话,这才正眼瞧他。 两天没怎么见到人影,现在这样近距离看着比例优越的少年,眼里毫不掩饰的掠过惊艳。 看起来,自己还算养的不错。 江席玉略显满意,坦然的打量着。 他那冷淡又放肆地目光,令商恃心底骤然升起了一股,难以抑制的兴奋。 下一秒,他笑得眉眼弯弯,声音也放得很轻:“哥哥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江席玉在他期待的目光中,语调平静的扔出两个字:“你猜。” 商恃也不扫兴,朝着江席玉甜甜一笑:“我猜,你在公司刑满释放了。” 江席玉赞同笑了下:“很好,奖励你带着你的夹子音,滚出去约会。” 商恃:“……” 阿姨憋笑得褶子都发愁了。 江席玉侧首看她,边往客厅去边问:“阿姨,今天喂我的宝贝了吗?” 宝贝?! 这里还有别的宝贝? 商恃瞳孔微颤,怔愣了瞬。 阿姨倒是立马明白了‘宝贝’是指什么,连忙回答道:“按照您的吩咐,喂了的。” 江席玉走过去,看着吃撑到乌龟壳都翻过来的00,心中失笑。 他把00养在家里,就是为了方便它监视商恃那个小子,结果这个小卑鄙,被那些乌龟吃食迷住了眼,天天不是在吃撑,就是在撑死的路上。 就像现在,他用指尖勾着给它翻了个面,它才终于肯给点反应。 算了,也是自己给它画的不好,江席玉觉得,孩子还小,哄哄也没什么。 客厅的灯光明亮,似碎钻般的光影,落在饶有兴趣玩弄着乌龟的人身上,他半蹲着,俊美的侧脸柔和下来,垂眸凝视着什么东西的时候,眼底居然有种莫名的温柔。 商恃看清了,那里面浅淡的笑意。 什么啊…… 原来宝贝叫的居然是那只乌龟啊。 哈啊,真伤心。 他甚至宁愿逗弄自己那只破乌龟,也不愿意多看自己两眼,居然还叫他滚出去约会,血海深仇又加一笔,他是记下了。 反正就不滚! 商恃眼眸微眯,目光不经意落在,江席玉那散发着撩人韵味的腰线上,也不掩饰,就这么直勾勾盯着看了起来。 啧,你不看我,那我就看你。 看不鼠你。 可后面,看着看着,他的目光也有些不受控制,正经不起来。 商恃喉间微动,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他心想,怎么江席玉那腰,看着比omega还细呢? 他一只手,就好像能揽住。 越想,那心跳的就越厉害。 后来也不知怎么坐上餐桌的,他索性直接用手支着下巴,眼巴巴地盯着。 江席玉挽了袖口,坐在他的对面,看了眼餐桌上丰盛的饭菜,见他不动筷,问:“怎么了?” 商恃默不作声。 江席玉见他用一种,极为怪异的眼神盯着自己,曲指敲了敲餐桌。 “碰碰——” 桌面发出两声清脆的响音,连带着高脚杯里的红酒也荡漾了下。 商恃被惊了瞬,下一秒说的话都直接不经过脑子了,脱口而出。 他就这么呢喃着出声:“腰好细……” 正巧端着爆炒腰花上桌的阿姨听见,闻声笑着表示赞同:“腰花就是要切细点才好吃。” 商恃眨了眨眼,半晌,笑容突然又奇迹般的,变得如同少女一样羞涩,他问:“阿姨也觉得,腰要细点才好吃吗?” 说到对厨艺的理解,阿姨那是瞬间变得自信满满,拍着胸脯保证。 “当然。”她笑眯眯的问:“小少爷也略懂厨艺?” 商恃思索了会,语气认真:“应该会,没吃过猪肉,但是看过猪跑。” 他说着,还不忘把那盘爆炒腰花转向江席玉,抬头看向他时的眼睛明亮异常:“不过,我还年轻,哥哥多吃点。” 这话,意味明显。 江席玉面容冷静,但唇边却毫不留情的,溢出了嘲讽的冷嗤:“下次准备点猪脑,放你头上。” 第11章 暴力美学病娇男鬼攻vs骄矜嘴毒人间富贵受【11】 一顿饭吃的,舌头都变毒了。 半小时后,江席玉回房间洗了个澡,只不过刚从浴室出来,卧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叩响了。 那敲门声跟催命似的,伴随着熟悉的,可爱做作的嗓音:“哥哥~你睡了吗?可不可以帮帮我?” 江席玉扶额,略显烦躁的闭了闭眼。 他走过去开门时,脸色很冷:“怎么?” “我要……”商恃抬头,尾音戛然而止。 见惯了江席玉的矜贵禁欲样,此时此刻突然看见他美人出浴,倒是令人眼前一亮又一亮。 从水里捞出来的俊美面容,泛着柔和,商恃的眸光只要稍稍下垂,就能看见他脖颈下泛着绯红的皮肤,精致的锁骨,以及那半遮不遮,引人无尽遐想的性感胸膛。 他或许还没来得阻隔信息素,整个人就像是被茉莉浸透了般,散发着迷人的浓郁香气。 两个人的距离此刻很近,商恃沉默片刻,垂下脑袋,咬着唇有些欲言又止。 江席玉见他那扭捏的死样,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你要什么?” 他轻叹一声:“我要死了。” 江席玉:“……” 他瞬间有种自己被耍了的感觉,冷冷笑了笑,就要关门。 商恃眼疾手快的钻缝进去。 他抬头时,眼里划过的暗色转瞬即逝,漂亮的眼型上扬含着丝丝萌芽的春意:“哥哥,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的……后背要疼死了。” 江席玉皱眉瞥了一眼。 吃了那顿饭,他倒是将这件事忘了,他逗弄00那会,小乌龟确实告诉了他,说商恃打球受了伤。 原本他是打算给予长辈一样的关怀,可是吃饭时,这小子小嘴叭叭个不停,弄得他把这件事一下抛在脑后了。 现在人主动上门求关怀,他其实挺想把人踹出去的,但怕踹过去,自己脚疼。 江席玉揉了揉眉心,转身留下一句叫他等着,就去找医药箱。 商恃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眸光动了动。 他其实还是第一次,走进江席玉的卧室。 卧室的布置精致大气,清清冷冷的和他主人一样,不过他看上的,就是黑色的那张大床。 商恃走过去,目测了一下,比自己的床还要大很多呢,一个人睡,确实有点奢侈了,感觉睡两个人也没什么问题。 他刚想伸手去摸一摸,就听见了外边的脚步声。 江席玉进来时,见他站在自己的床边,不甚在意的说了个字:“脱。” 商恃双眼瞪圆,惊讶的双手捂在胸前。 江席玉嘴角抽了抽,讥讽道:“不是后背受伤了?” 他说着,将医药箱放下,最后仔细挑选,拿了个跌打损伤的药膏。 江席玉刚打算拿着去给他贴上,就看着衣服没脱,倒是伸手作出求人拥抱的商恃,终于忍无可忍,语气逐渐暴躁:“自己手断了吗?不会把衣服脱了?” 商恃噘着嘴,有点委屈:“哥哥,可能伤得太严重了,有点抬不上去。” “……” 江席玉深吸一口气,只感觉兄慈弟孝这一套,马上就要被自己扼杀在摇篮里了。 他现在是真想,把这狗皮膏药甩他脑门上。 但是,冷静冷静…… 才怪。 江席玉咬牙低声道:“滚过来。” 商恃莫名轻笑了下,手臂半张着走向他,远远看去,就像是即将拥抱爱人的姿势。 但比爱人先一步拥抱他的,是个冷冰冰的,真可以要人命的物件。 商恃还没靠近很多,就感觉腰腹处,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抵住了。 他低头看去。 哦,一把剪刀对着他呢。 要是再靠近点,会被捅死嘛。 商恃心底滋生了隐秘的爽感,试图开口:“哥……” 尾音还没拉上去,就发现抵着腰的剪刀往前进了一寸。 威胁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 再开口,捅死你。 商恃笑了,伸在空中的手缓缓垂落下来,有些可惜。 江席玉见他老实放下手,漠然将手中的剪刀扔开,十分嫌弃的攥着他的衣摆往上拉,不耐道:“把头低下来点。” “这样可以了吗?”商恃听话弯腰,将视线和他放齐。 两人这样,靠得很近,瞳孔里都倒映着对方的身影。 四目相对时,商恃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又坏掉了。 他将原因归咎于,自己像是掉入茉莉罐头中的小蜜蜂,被江席玉那股味道熏的快死了,因为他是alpha,所以,心脏肯定是过敏了。 不然,它为什么总是砰砰直跳。 商恃不受控制的朝江席玉靠近。 江席玉目光一冷,猛地将衣服自上而下从他头上扯下来。 动作实在谈不上温柔,甚至有点粗鲁。 商恃顿时哀声道:“哎,好疼~” 江席玉面无表情:“你再靠近点试试?” “好吧。” 他站直身体,略微上前一步。 不按套路出牌使得江席玉的鼻梁,差点就撞上了他的胸膛。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具肌肉感与少年运动感,结合的恰到好处的身体,略微紧绷的身躯,使得那些轮廓线条更为锋利明显,延展的人鱼线性感涩情,隐秘又暧昧的没入下方,漂亮极了。 这要是哪个omega看了,怕是会被着扑面而来的alpha雄性荷尔蒙,刺激到腿软。 但江席玉是个alpha,另一个alpha的信息素,哪怕只有一丁点,也会立即刺激到他的神经,几乎是令他下意识的皱眉,猛地往后退了几步。 空气中,莫名燥热起来,茉莉铺天盖地。 江席玉一口气,吸也不是,不吸也不是,最后,嗓音出奇的低哑:“商恃,你不要用你的信息素,来挑战我的耐心。” 商恃看着他被刺激的,肌肤处的红色,肉眼可见的从脖颈处往上蔓延,他缓慢阖眼,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眨了眨眼轻轻说:“不是我的信息素啊,哥哥。” “是你的。”他说道,又像是撒娇般的低喃:“你闻不到吗?这里到处……都是你的气味。” 而他,只是释放了一点点,和石沉大海没有什么区别呢。 第12章 暴力美学病娇男鬼攻vs骄矜嘴毒人间富贵受【12】 江席玉被他这么说得,一阵头皮发麻,像是意识到什么,修长的手摸向后颈,腺体那里早已没了任何东西的阻隔。 该死,他刚洗澡的时候摘下来了,还没来得及贴上,门就被商恃敲响了,然后,他刚顾着商恃,就忘了这回事。 就在江席玉懊恼着,要转身去找阻隔贴时,手腕猝不及防的被人攥住。 商恃望着他,眼尾上扬:“哥哥要是不介意,用我的吧。” 江席玉愣了愣,拒绝的话刚到嘴边。 下一秒,只感觉有抹冰凉蹭过自己颈侧的肌肤,然后有什么东西,稳稳地贴在了自己后颈上。 腺体处被略显粗糙的手指拂过,那刺激感,几乎令江席玉的眼尾瞬间泛起了红意。 商恃眼梢微颤,感受着指尖下无比细腻的肌肤,以及流淌的热意,眸底顿时掠过晦涩难懂的深幽。 被alpha掌着后颈,因身高的差别,居然让这样的姿势,显得无端旖旎暧昧。 江席玉见他一动不动,冷冷抬臂挥开他的手,对上他的视线语气显得毫无感情:“不想去医院,就别靠近。” alpha信息素互相抵制,刚才那么高的信息素浓度,他们两个人没有因此大打出手,都已经是好的了。 商恃被挥开的手,还带着一股酥麻的意味。 他无意识的蜷了蜷指尖,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刚刚接触的温度。 虽然江席玉的声线听起来很平静,但商恃还是敏锐的,在其中捕捉到了一丝颤抖的意味。 他的瞳孔微不可见的缩了下,随即乖巧的应声:“哦。” 江席耐心告罄,沉声命令道:“转过去,弄完伤口,马上给我滚。” 商恃这回倒是听话的背过身,露出了肩膀及背部那些可怖的痕迹,大片的淤青,有些甚至淤积成了暗紫色。 江席玉刚想上前帮他贴上,商恃却率先一步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他双手撑在床边,一条腿曲膝跪在上面,整个人以一种极为伏贴的姿势背对着他,语气还很英勇就义:“哥哥,来吧。” 贲起的背部肌肉,极具力量,顺着塌陷下去的劲腰往下…… 黑色的床单与冷白的肌肤,此刻产生的强烈对比,那种扑面而来的性张力,让人根本无法忽视。 江席玉拿着东西的手颤抖了下,表情顿时复杂起来。 他觉得这个姿势,不太…… 啊,不是,这小子,究竟是为什么,要用这个姿势? 还是在他的床上啊!!! 江席玉恨不得一脚踹他屁股上,但实在又不想和他过多纠缠,于是强忍着郁气走了过去。 不过一会,房间里响起某alpha嚷嚷反抗的声音。 “嘶,哥哥,你轻点~” 江席玉听着,恨不得用针缝住商恃的嘴。 最后数罪并加,忍无可忍,照着那青紫的痕迹,毫不留情就是一巴掌:“你他妈再叫一声试试?” 那语气和‘你找死’没什么区别。 商恃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 上完药后,商恃顺势坐在床边,将衣服穿好。 江席玉静静站在一旁,看着他。 其实商恃背后,仔细看很容易发现某些陈旧的伤痕。 他刚刚给商恃贴膏药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 江席玉刚才的怒气来得快,去的也快,竟然现在对着那些伤口,难得的生了些许恻隐之心。 “你背后其他的伤,是怎么来的?” 商恃手上的动作一顿,眼里闪过某些令人难以捉摸的神色,半晌,才回避开口:“就是打球啊,训练总是会受点伤的。” 江席玉拆穿道:“那是刀伤。” 商恃瞳孔缩了缩,就那一刻,眼眶充血,眼神蓦然变得荒芜又冰凉,转瞬即逝。 他仰头,直勾勾地盯着江席玉的眼睛,很久以后,才牵动着嘴角笑了下,似苦恼,似释然:“我以为过了这么久,痕迹会消下去呢。” 他眸中的情绪有些难以形容,最后,也只是有些不太开心的说:“那些痕迹,应该看起来很丑吧。” 妈的。 江席玉看出他不想说,眉心拧了起来。 在福利院时,商恃就因为那张比omega还出色的脸,而经常被其他同龄的人欺负孤立,所以,在没有绝对分化成alpha的之前,一定也因此受了不少苦。 江席玉忆起,上次从酒吧出来尾随他的几个alpha,估计这样的骚扰,对商恃来说,也层出不穷。 所以,打架,应该也是情有可原吧。 江席玉这样想着,心中又一次唾弃了,原主偷人家人生的行为。 当他的目光瞥见商恃小手臂上不正常的红痕时,又去换了药重新走近。 商恃疑惑仰头。 江席玉轻抬下颌,示意他。 “把手伸出来。” 商恃乖乖照做,看清痕迹后,喃喃道:“我都没有注意。” 当然,你忙着表演去了,怎么可能会注意。 江席玉无声翻了个白眼,半晌,鼻间才溢出了些许冷哼:“真是欠你的。” 商恃眼睑低垂,看着他的动作出神。 恍然间听见那声“欠你的”,唇边那一向天生上扬的唇角,不知何时被冷漠的压了下来。 他忽然抬起头来,认认真真的看着江席玉,眼睫投下的阴影缓缓覆盖住了,瞳孔中的最后一丝光亮,他的语气很轻,带着冷嘲,问:“哥哥欠了我什么?” 江席玉站着,虽然商恃此时的神情与平时的差别并不大,但他还是能强烈的感受到,他视线的冰冷与阴鸷,如同一根淬了冰水的银线,拉扯着,越来越紧,紧到令江席玉感到了心脏的窒息。 欠了对方什么?彼此心知肚明。 可是话到嘴边,江席玉却有些说不出来了。 因为那样会让他觉得,有点矫情。 难不成在这个小子面前,痛哭流涕,忏悔过错嘛。 江席玉嗤之以鼻:“你不记得我欠你什么了?那估计是你棒棒糖吃多了,得了阿尔卑斯症。” 所以才这么贱忘。 商恃:“。” 第13章 暴力美学病娇男鬼攻vs骄矜嘴毒人间富贵受【13】 江席玉懒得和他纠缠,瞥了眼他还坐在自己床上,下了逐客令:“我要休息了,你出去吧。” “哥哥,你说的话总是让人意想不到。”商恃起身,语气感慨了句。 “不过我还是想问……”他走到江席玉身前停下脚步,眸光紧紧锁住他,笑了笑:“哥哥把我带回来,是为了弥补我吗?” 虽然暂时无法确定,这是不是他编织的,又一个新的谎言。 “其实你这么理解的话……”完全正确,可江席玉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商恃又漫不经心的打断:“那如果我不接受呢。” 江席玉:“?” 不接受你滚出去捡破烂啊。 江席玉太阳穴上的神经狠狠跳了跳,只觉得自己脑袋,被这话噎得生疼。 他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又松了松,最后深吸一口气,从喉咙里冷冷逼出一句:“当我没说。” 我弥补我的,你不接受你的。 冲突吗,完全不冲突。 就在他要要赶人走时,面前的人忽地靠近,巨大的阴影随之缓缓覆盖下来,直至将江席玉整个人完全笼罩其中。 这样的压迫感,对于江席玉这样的alpha来说,是绝对不爽的。况且,按理来说,他也是一个一米八六的a,往alpha堆里一站,那也是拔尖的,但是商恃这小子,真跟变异了似的。 江席玉也是后面调了他的资料才明白,难怪这小子这么高,一米九七,体育生,还是国家排球运动员,这样看着,身高也就不奇怪了。 资料上还写着,他现在就读于江都大学。 这样的高学历加上运动员的身份,他的人生,好像也没有差到哪里去,反而,很出彩。 难怪说自己不接受,那你不接受就不接受,靠这么近做什么。 江席玉烦躁的退开些距离,语气染上怒气:“行了,这么晚了,能滚回睡觉了吧。” 商恃伸手摁住了他的肩膀,制止了他后退的动作。 他的神情恢复了一贯的乖巧模样,微偏着脸颊,凑近感受到那股信息素后,白玉般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哥哥,我话还没有说完呢。”他说着,俯身更为靠近那抹清冽的气息。 “我的意思是,不接受没有感情的弥补。” 在江席玉看不见的地方,商恃的漂亮的瞳孔变得比夜色还深,他静静盯着脖颈下的血管,嗓音突然低哑下去,语气似笑非笑:“我想要其他的东西。” 江席玉强忍着心里对这种距离的不喜,冷声问:“什么东西?” “不告诉你。”他意味深长的低笑了下,脑子逐渐被那股茉莉香蛊惑着,变成一片空白后,有些不受控制的靠近想要闻的更清楚。 结果最后距离近得,殷红的唇鬼使神差的就这么毫无预兆蹭过了江席玉的脸颊。 轻的好似滴落在湖泊中的水,可怜的荡不起一丝涟漪,却偷偷把深藏在下的湖水,搅得天翻地覆。 霎那间,耳边万籁俱静。 除了彼此不稳的呼吸,房间落针可闻。 完了!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商恃,猛地将头后撤,他看着江席玉俊美的面容,血色慢慢上涌,心底瞬间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爬,有什么东西也因此轰然决堤。 “我……”他下意识的往后退,声音断续,仔细听里面还有几分紧张的颤音:“其实我刚刚亲了空气一口,你信吗?” 商恃颓然摊手:“好吧,我知道你不信,我真不是……”故意的,后面的声音在江席玉逐渐铁青的脸色下,彻底失去了底气。 江席玉一副如遭雷击的表情,他的瞳孔剧烈颤动,很久很久,久到脸上的表情好像都要石化了,最后面部像是受到了什么重创,一点一点的龟裂下来。 此刻好像无论怎么解释,都显得十足的苍白无力,最后,商恃十分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小声和他商量道:“要不,我给你道个歉吧~” 回应他的,是一片死寂,还有一个破风而来的巴掌。 “滚!” 商恃利落的躲过那一巴掌,长腿几步走到卧室门口,几乎是同一时间,门‘碰’的一声,被人从里面大力关上,就连房门口旁边装饰的挂画都可怜的颤抖着,歪斜了下。 商恃转身看了紧闭的房门,又看着歪了的画,颇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心想,有这么刺激吗? 啧,就知道会生气。 但是,他怎么会觉得,有点可爱。 果然,美貌使人盲目。 妈的,真是疯了。 商恃恍惚的背靠着墙,右手缓缓捂上了胸口的位置,他感受到掌心下疯狂跳动着的频率,忍不住问自己,怎么亲上去了呢? 难道,光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味道好闻,就亲上去了吗? 商恃缓缓低头,睫毛在脸上投出小片阴影,仔细看去,那处肌肤还泛起了不太正常的红晕,衬得他的面容更加瑰丽,像花一样漂亮。 难不成,我弄错了自己的性别? 其实我不是个alpha,而是个omega对嘛。 所以才会被江席玉的信息素蛊惑。 他迷迷糊糊的想着,脸上此刻挣扎的表情,竟然暗含了几分少女害羞的怪异感,别扭的要命,配在那张脸上,却又出奇的符合。 他越想越心慌,就要落荒而逃的时候,胳膊恰好碰到了墙边,被怒火波及而歪斜的画,他侧目打量片刻,最后实在是受不了,轻叹了声:“真可爱。” 语气别有意味,不知道在暗指什么。 画听着要掉了。 商恃将它重新扶正挂好,弯唇笑了笑:“画也很可爱。” 就连路过的来打探情况的00,也不可避免的,得到了一句“王八也很可爱”的夸赞。 自动忽略‘王八’二字的00。 (ˊ?ˋ*)? 懵逼的来,心满意足的离去。 比起他们,浴室里的人,脸色和心情,简直差的要命,活像是天塌了。 万把年,连个动物都没亲过的江席玉,差点没把自己的脸洗下一层皮。 洗了个把分钟后,他双手撑在洗漱台边,任由着水滴顺着下颌滑落。 手背上青筋凸起,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江席玉缓慢抬起头,最后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man爆了的脸,此刻红的像猴屁股一样,双手捂住了额头没眼看,结果余光莫名被后颈处的一抹粉色吸引了过去。 他眯了眯眼,微微侧身,借着镜子看清了。 四周安静的,仿佛都能听见牙关紧咬的声音。 “商恃……” 你特么的,究竟是为什么,要给他贴一个草莓样式的阻隔贴! 第14章 暴力美学病娇男鬼攻vs骄矜嘴毒人间富贵受【14】 为了避开商恃这个疯小子,江席玉直接在接下来的一周,都选择无视这号人物,期间又加上因为他和秦暮原的事情,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这天,江老爷子组了家宴,邀请两家人商量订婚的事宜,除了至亲以外,两家有头有脸的旁系都来了。 当江席玉携着秦暮原到达江宅时,瞬间就成了全场瞩目的焦点。 水仙般容貌出挑的omega,挽着面容俊美矜贵的alpha站在一起,任谁上去寒暄,都不得不感叹一句天作之合。 江宅的宴会厅同其他地方古老的陈设不同,杯光交错间,反而奢华到了极致,伴随着高雅的古典音乐,舞池中央的漂亮女孩们,如天鹅般起舞。 她们非常漂亮,可摆在宴会中央却无人在意,就好像只是这奢靡场景里,最为平常的点缀品,四处都弥漫着,金钱主宰一切的味道。 江席玉带着秦暮原在这类似名利场一样的地方,互相应付完两边的家眷,一顿家宴吃的索然无味,最后才选了一处安静的角落坐着,偶尔有想来攀谈的人,但瞧见江席玉眼神里的冰冷与不耐,纷纷识趣的不敢上前打扰。 而坐在他身边的秦暮原,见江席玉脸上毫不遮掩的厌恶神情,轻声说:“江少爷要是实在不喜欢这种阿谀奉承的场面,其实也可以不用理会。” 毕竟,江家就是有这样的权利与地位。 江席玉挑眉,不可置否。 他当然也知道自己完全可以不用理会,但他要继承江家,有些该让他们攀附的,也不妨卖个面子。那些长辈虽然一个个看着不起眼,但聚在一处,也有大用处。 况且,秦家那边的人,也需要敲打敲打不是嘛。 江席玉轻嗤一笑,余光看向他:“以后,不用叫得这么生分。” 秦暮原愣了下,意识到江席玉这话的意思后,那个名字在唇边转了好几个弯,也没好意思没喊出来,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这时,管家前来,说老爷子要见他。 江席玉皱了皱眉,直觉不是什么好事,果不其然,他到了书房以后,老爷子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质问:“听说,你带了个人在身边。” 他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江席玉眸光幽深了几分,旋即毫不在意道:“是,一个……omega。” 在豪门中,包养几个情人这种事屡见不鲜,只不过大家都不会放在明面上来说。 江席玉这种毫不遮掩,坦然承认的态度,倒是让老爷子满意了不少,他也只认为对方是个不上心的玩物,没有多说什么,最后也只是提醒他注意分寸,毕竟已经决定和秦家联姻,要是爆出这种包养情人的丑闻,多少会伤了两家的和气。 江席玉散漫的“嗯”了声,掩去眸中的冷色。 半个小时后,等江席玉离开,管家才走上前。 老爷子挥了挥手,说:“这件事,不用管了。” 一个omega,确实不值得他们多费精力。 他不仅不会反对江席玉和那个omega来往,相反,心中还会因此,感到些许宽慰。至少,他的孙子不像他的父亲一样,忤逆他,也不会选择一个alpha,让家族蒙羞。 老爷子不知想到什么,端着茶杯的手莫名抖了抖,眼底涌出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那抹情绪就被冷漠所掩盖。 管家一直服侍在他身边,当然知道老爷子的心结,连忙出声宽慰:“小少爷,一直都很听老爷您的话,不论是公司上的事,还是家族里的事,小少爷都按照老爷您的吩咐,处理的很好,老爷不必过多担心。” 老爷子闻言,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陷入沉思。 这些年来,这个孩子,确实从未违背过他的意思。 原本他对于一个从alpha肚皮里生下来的种,心里是厌恶至极的,但后来,作为江家的继承人,这个孩子出色的能力,倒是令人欣慰。 “这次和秦家的事,倒是处理的不错。”老爷子似有似无的叹了口气,微靠着椅子,闭目道:“但愿,他不会让我失望。” 江席玉从书房出来后,看见还在外边等待秦暮原,于是看了眼时间,家宴也差不多结束了,想着外面天黑,便提出送他回去。 秦暮原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送秦暮原回去的路上,江席玉看着他面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眉头紧锁,好似很难受的模样,便吩咐司机开慢一点。 “喝不了酒,也不必勉强自己。” 秦暮原侧目看他,露出了淡笑:“没事,今天来的都是些长辈,也不好驳他们的面子。” 况且,一直看江席玉为自己挡酒,也不太好。 秦暮原移开目光,低头咬了咬牙,感觉到体内不正常的发热后,意识到了什么,气息逐渐变得不稳。 车内的空气,除了飘散着两人周身的酒香外,渐渐地,涌入了一些清甜柔和的气味,像是月桂。 江席玉自然也闻到了,因为气味很淡影响不到他,所以只是不着痕迹的将窗户放了下来,脑袋稍微靠在后椅上远离着。 可过了会,空气中那股信息素的味道却并没有被窗外的风冲撞散去,反而有些愈演愈烈的趋势。 作为一个alpha。江席玉已经无法忽视,他偏头看着侧脸绯红的秦暮原,皱了皱眉:“你的信息素。” 秦暮原用手撑在前面的座椅上,犹豫了会,有些难以启齿:“抱歉,可能我临近发情期,又因为喝酒的缘故,所以信息素有点不稳,实在抱歉,我……” 在这样的空间里,alpha身边出现omega的信息素,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但江席玉只是不动声色地拧了下眉,并没有表现出其他的异样。因为距离秦家还有段距离,所以他就干脆吩咐司机开向附近的医院。 十五分钟后,注射完抑制剂的秦暮原,整个人仿若脱力般将头靠在车窗上,咬着牙等待着那股麻意过去。 他才恢复睁眼,目光微转,看向站在夜色中,背对着自己的挺拔身影。 秦暮原愣了愣,想起刚才车里飘荡着自己的信息素,而作为alpha的江席玉,也不可避免的闻到受到影响,顿时整张脸都烧了起来,手指颤抖着摸着后颈处的抑制贴,用力摁紧。 而此时,江席玉正感受着体内那股燥热的渐渐消失,他抬眸时的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他没想到,omega的信息素会对alpha有这么大的影响,虽然不至于让他失去理智,但也不可避免的,让他的血液躁动。 00心中嘀咕:【难怪要吹风。】 【主人放宽心,这只是正常的生理反应。】 其实如果你没反应,才会显得不正常。 00刚刚见他那面色无波无澜的样子,还以为,他和商恃一样变异了,幸好幸好。 江席玉有些无奈:“能不能让我对omega免疫?” 00一听,头摇得像拨浪鼓:【那不就是相当于给主人你绝育嘛,不行,不行的。】 江席玉嘴角抽了抽。 00怕他想不开,贴心安慰:【没关系的呀~主人,能呼吸就已经很厉害了。】 江席玉:“……” 因为秦暮原的信息素非常好闻,对于它这个不受世界设定规则的乌龟来说,都觉得好闻的味道的话,更别说对身为alpha的主人了。 00苦口婆心,扞卫正道:【主人,你一定要坚守道心啊,不要被外面的花花草草迷住了。】 家里还养着一朵会吃人的花呢。 此时,那朵会吃人的花,正在催命。 江席玉感受着,冷冷打断:“聒噪。” 当然,这个聒噪并不单单只指向00。 江席玉无奈从口袋中,捏出了那个震动不停的手机小炸弹,打开信息点了点,下一秒,从手机里就猝不及防传来一道娇嗔做作,撒娇夹到爆炸的语音。 “哥哥~” “今天可以早点回来嘛?” “哥哥~我想~” 第15章 暴力美学病娇男鬼攻vs骄矜嘴毒人间富贵受【15】 “哥哥~我想~” ‘吃糖’两个字刚露头,就被手机的主人,面无表情的给秒了。 而同样听到这些夹子音的秦暮原,瞪大了眼,恍恍惚惚坐直了身体。 那声音柔和又低缓,甜甜的话语落在秦暮原的耳里,不自觉的就脑补了后面被打断的话。 完整的应该是,我想你了吧。 可那个语气,真的很像,我想……嗯? 不怪秦暮原,这真的很难不想歪。 事实上他一直有个不能告人的小癖好,就是,他对声音很敏感,是个骨灰级别的声控。 其实初次见到江席玉的时候,秦暮原也曾被他慵懒的腔调惊艳了下,但江席玉这个人太难琢磨了,让人很难从语气里听出他的意思。 但此刻,乍然听见电话里的语音,秦暮原几乎立即就分析了对方说话的心理,语境,还有声音主人想婉转表达的意思。 温温柔柔的低音,带着丝丝沙哑,语调却是同嗓音截然不同的甜腻,就像是情人间亲密的耳语,这甜蜜的声音不管是落在谁的耳边,都只会觉得心要融化,耳朵开花。 开什么花,开心麻花。 让人全身酥酥麻麻的。 秦暮原抿了抿唇,强迫自己维持着面容的冷静,心中确认,看来这就是让江席玉那天,决心与自己合作联姻的omega了。 果然,是很甜的o。 他这样想着,微微出神,面上却是一贯清冷的模样。 直到江席玉屈指叩了叩车门,才收回思绪,有些尴尬的解释:“啊,我,抱歉,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偷听什么? 江席玉视线落在他身上,感受到手上消息不停震动的动静后,瞬间明白了,无奈扶额:“你别……”多想。 手机愈发坚持不懈。 妈的,发这么多废话,不就吃个糖嘛,不知道的以为他要吃炸弹呢。 江席玉指骨攥紧,直接关了机,懒得搭理。 秦暮见状瞄了一眼,面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我知道的。” 江席唇边的弧度拉了下,要笑不笑:“嗯?” 你知道什么了? 秦暮原扭头闻了闻,确定车里没有自己的信息素残留后,才开口:“耽误了你不少时间了,我已经好了,可以自己打车回去的,今天真的很谢谢你,江少。” 他边说着边打开车门下来,临走还不忘体贴的补充了句:“很晚了,江少爷快回去吧,免得家里的人等急了。” 闻言,江席玉搁在车顶的手肘一滑。 最后,实在拗不过秦暮原强制的善解人意,江席玉坐在回公寓的车里,看着黑得死死的手机屏幕,心里越想越气,且越来越烦躁。 这个小兔崽子,非得这么说话,能不能立马带着他的死夹子音,滚去太平洋啊! 一天天的,跟有病似的,发起癫来谁也拦不住 谁受得了啊? 他反正是受不了,也得受。 钱难挣屎难吃就是这个道理,明白吧。 所以说呢,人还是不要造孽。 * 回到公寓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江席玉手里提着为商恃买的零食,几次三番想扔进垃圾桶,但最后想了想,还是算了。 这几天难得清静,他是想尽量满足祖宗崽子的要求,以免他又和那天晚上一样,发癫。 江席玉走到公寓门口,开门进去的时候,里面一片漆黑。 平常这个时候,人应该是没睡的,今天倒是睡得早。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因为一般楼上灯不灭,他是不会回去的。 江席玉打开小灯换了鞋,将手里的零食放在柜子上后就打算回自己的卧室,结果手还没来得及搭上门把手,另一双惨白修长的手,就先搭上了他的手背。 寒意透过皮肤渗入,一抹阴影随之覆上来,将他禁锢在房门与身后的温度之间。 江席玉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抓住了心神,双脚僵在了原地。 许久,得不到他的反应,后面的那抹温度,选择更为紧密的贴上来,轻缓的呼吸也临摹起江席玉的耳廓。 商恃低头,视线慢慢停在他们彼此交叠的手上,唇边的弧度不自觉加深。 公寓天花板上隐藏的小灯,散着昏黄又温暖的光,照着门口两人的影子。 他将人虚虚的抵在房门与自己之间,这样的姿势,却令影子亲密无间,光影暧昧的交叠着。 商恃看着,胸腔隐微震动,伴随着一声从鼻间溢出来的低笑:“哥哥,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他说着语气顿了顿,然后又刻意托着长长的腔,似哀似怜起来:“我可等了你好久啊。” 江席玉:“!”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堪称惊悚片式开头的招呼,江席玉在渡过漫长的死寂后,整个人直接选择当场炸掉。 “啪!” 他手腕翻转,气得用了十足的力,将覆在自己手上的另一只手打掉,然后怒骂出声:“大半夜不睡觉,找死嘛!” “嘶。” 商恃手背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他连忙缩回手,装作可怜的摸了摸。 “哥哥,我不是故意吓你的。” 江席玉转身死死盯着他,恨不得在他身上戳个洞,半晌,像是被气笑了:“我知道。” 他一字一字,像是在牙关咬碎了吐出来:“你不是故意的。” 商恃眸光发亮,抬头看他的眼神,像是摇着尾巴的小狗。 “你他妈,是有意的!!!” 江席玉一巴掌呼了过去。 商恃本能地伸出手抵御,最后巴掌带来的风扫动了他垂在额前的发梢,在距离脸不过厘米之遥的地方停下了。 被抓住手腕的江席玉:(╬◣д◢) 商恃看着江席玉眸中跳跃的火光,犹豫了几秒后,攥着他的手轻轻一带,然后,拍上了自己的脸。 “啪。” 公寓里响起了一声,像拍蚊子一样的,微弱巴掌声。 商恃朝着江席玉露出了讨好般地笑:“哥哥~你不要生气嘛,我错了。” 说着,他还用脸,似小狗般亲昵的蹭了蹭江席玉的手心。 掌心摩挲的皮肤,细腻滑嫩,温热的触感好极了,但江席玉却仿佛被那温度烫伤了,整个人的脸色羞愤的,总之就是变得十分难看。 江席玉唇抿的死紧,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嘎吱作响。 他简直气疯了,一时间手也缩,直接冷笑着说:“我看你他妈的不是想吃糖,你他妈的,是想发情!!!” 第16章 暴力美学病娇男鬼攻vs骄矜嘴毒人间富贵受【16】 商恃听见这话,眸中“叮”的一下,闪动着异常明亮的碎光。 他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其实嘴上很想反驳哥哥这句话呢,但是……心里也好像不是那么想反驳。 因为,江席玉真的,很好看啊,就连冷笑都是那么的好看。 把自己哄这么大,商恃还是第一次对别人的外表生了心思。 主要是亲过了之后,就更加好奇。 每次穿着衬衫和正装的样子,禁欲的像是一朵高岭之花,明明是个美人,却偏偏长了张嘴,还有一个火爆的脾气。 暴宝美人? 这反差迷死人。 商恃嗤笑了下。 啧,今天这张脸怕是不能要了。 也不知道,那臭小子给自己提的办法有没有用啊。 不管了,试试吧。 商恃敛了敛眸,然后就着这姿势,缓缓俯身靠近江席玉。 江席玉这半分钟,一直看着商恃又笑又苦恼又挣扎的狗样,最后看着他俯身想要靠近自己,似深渊般漆黑的瞳孔,缩了缩,眼神陡然变得凶狠起来。 他想着,等商恃再靠近一点,就捶爆他的头。 结果,拳头抬都没抬起来,捶爆商恃的幻想还没实现,现实就已经破裂。 江席玉双手都被他攥得死死的,抽都抽不出来,他试了好几次,后面又用腿去踹,然后不出所料地,腿也被死死夹住了。 强有力的肌肉将他克制的死死的,然后不知道面前这个人突然又受了什么刺激,双眸危险的眯起,手脚同时用力。 江席玉顿时疼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最后抬头咬牙切齿:“商!恃!你今天是不是非得找这个死,啊?” 就在他准备鱼死网破的时候,瞳孔里倒映的身影不断放大,紧接着只感觉到有抹呼吸游移到了脖颈边,还有愈发靠近的趋势。 江席玉气的浑身颤抖,下意识将脑袋往后仰,歪着脖子远离他。 可商恃就像狗,闻到骨头味一样凑过来,到处嗅了嗅。 呼吸喷洒带起一片痒意,江席玉气的失声:“你……” 商恃的声音,低沉里夹杂着不易察觉的冰冷:“哥哥,你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他嗅了嗅,那股气味毫无预兆的随着距离的靠近而侵入鼻腔,商恃厌恶的皱眉,退离后若有所思:“是什么呢?” 他不讨厌,也不会很喜欢的味道。 江席玉羞恼道:“我身上能有什么味道,你给我撒手,” 商恃毫不在意,自顾自确认道:“哦,是omega信息素的味道。” 他沉默了一会,眼帘落下来缓缓问他:“哥哥一整天,都和发情的omega待在一起吗?” 到底是和哪个omega鬼混呢,才会沾染上这么重的味道。 商恃等待了一会,才扯着唇对江席玉露出笑,半晌,他兀自认真的对他说:“这味道,我很不喜欢。” 妈的。 难闻死了。 “你喜不喜欢关我屁事。” 江席玉咬着后槽牙,趁商恃不注意,彻底挣脱开了他的禁锢。 因为用力过猛,他的后背撞向了房门,发出沉闷的声响。 江席玉寒着脸色,胸口郁闷的,就像是有一块石头压着,令他整个人的情绪都变得狂躁起来。 几乎就是在商恃欲来扶他的时候,他冲上去攥住了商恃的衣领,然后对着那张笑得和花一样的脸,抡了一拳,用了十足的力气,打完后手都被震的发麻了。 商恃被打得偏过头去,白皙的脸蛋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霎时间,鲜血顺着他破了的嘴角流下来。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很久很久,才机械的捂着脸回过头,添着幽暗的瞳孔颤动着收缩,然后放大,像是有些不可置信。 江席玉看见他的血,意识到自己的冲动后,他松开了手,猛地退后几步,呼吸不稳地指着门口,冷声道:“不要再和我玩这种无聊的把戏,也不要一再挑战我的底线和忍耐限度,你不是三岁小孩了,我也没有精力应付你。如果你在这待不下去,现在就可以立刻给我滚出去。” 商恃愣了愣,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诡异,又有些扭曲的执着,他轻轻一笑:“哥哥,我没有和你玩。” 江席玉懒得听他叭叭,本来参加家宴应付了一天,就有些累,接着被他那么一吓,整个人的神经都快衰弱了,可他偏不死心,不断激怒着,挑战他的底线,导致他最后完全无法自控。 他刚才确实是想教训他的,可是现在看着商恃那张漂亮的脸破了相,心里又隐秘的滋生了一丝愧疚,并且随着对峙时间的拉长,那些愧疚就在心底越来越浓。 他,得吃点药了,不然…… 于是,江席玉不再看商恃,转身去开房门,就在他要进去时,手腕又一次被人死死的扣住。 江席玉强忍着不满,目光冷凝,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他。 商恃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会,一向上扬的嘴角,此刻已经被冷漠的压直了,他没有再笑,神色反而是一反常态的固执与认真。 他一字一句,低声说:“哥哥,我从白天等到现在,只是想和你确认一件事情而已。” 从早上等到现在,都是为了得到一个答案。 虽然自己一开始出现在江席玉视线里的目的并不纯,甚至抱着一种游戏的心态待在江席玉身边,但这将近半个月相处下来,他明显感觉到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说不上那是种什么 感觉,就是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好像坚持下去,也不会令他反感。 偶尔和江席玉拌嘴,然后他每次回来哪怕再怎么冷着张脸,都会给自己带最喜欢的糖,那种生活充实又安宁,真的让人很难抽离。 尤其是他日日夜夜处在一个,满是江席玉气息的地方,待的越久,心里的那些悸动就会越明显。 很奇怪。 他一开始满嘴不着调,是为了调戏江席玉,知道他厌恶这种,想着他不开心,自己就开心了。 可那天晚上,居然不受控制的被他的信息素所驱使,他亲了江席玉的脸,不仅没感到厌恶,反而心里竟然生出了一种诡异的满足感。 接下来的日子,商恃在这种想看见他,又不想看见他的矛盾中反复挣扎,然后在江席玉每次刻意的回避中,彻底败下阵来了。 他很失落。 看不见江席玉会很失落,很不好受。 那种感觉,就像是心口被什么东西叮咬着,酸酸麻麻,闷闷的。 他以为这种感觉对别的alpha也可能产生,所以他去了‘d-night’接受了那些alpha们递过来的殷勤视线。 可是他找不到那种独特的感觉。 一如既往的,在别的alpha误以为他是个o,对着他释放信息素的瞬间,他就会想动手杀了对方。 但他闻到江席玉的信息素这么久,他不仅没有想要杀了他的心思,反而一次次清醒的沉溺其中,还心安理得的接受他将自己当omega养。 他想自己这是为什么? 于是生怕今晚江席玉不回来,就找了个很蹩脚的借口,一直给他发信息,后面站在落地窗前,看见他回来的身影,想了想,把灯给熄灭了,然后就一直坐在沙发上等他。 只是,想确定…… 可是在此之前,江席玉怎么可以,又怎么能和发情的omega待在一起呢? alpha很难抵抗发情中omega的信息素。 所以呢。 他是不是把那个omega抱在怀里了? 是不是亲他了? 是不是还做了别的过分的事情? 每想着一种可能,商恃唇边的弧度就会不断加深,那外表的笑意越明显,瞳孔中就是与之截然不同的冰冷,仿佛就在失控的边缘徘徊。 商恃恨恨的盯着江席玉,眼框毫无预兆的,红了。 江席玉看着他那眼底含泪,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模样,心莫名软了瞬,半晌,才啧了一声:“什么?” 商恃面色添上几分阴郁:“你现在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补偿我吗?我只要你,给我一个确认的机会,如果我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我会立马消失。” 他想了想,又笑:“很划算的哥哥,只要我得到了答案,你就和我两清了噢。” 那语气好奇怪。 就好像划算的,不是一个答案。 江席玉愣了。 这又是唱哪一出啊? 妈的,简直要疯了。 他真是欠了这个祖宗。 江席玉在商恃那极度渴望确认的眼神里,败下阵来,最后掩起了不耐,认命问:“你到底想确定什么?” 话音刚落,一股大力突然挟住了他的肩膀,巨大的力道带着他往旁边冲去。 江席玉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攥着领带推着到了墙上。 他的骂声还未来得及出口,就被人率先以唇堵住了嘴。 第17章 暴力美学病娇男鬼攻vs骄矜嘴毒人间富贵受【17】 江席玉瞪大了眼,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他的脑子都疼了起来,伸手推拒的时候,却又被商恃反手制住了手腕,死死扣在墙上,动弹不得。 不知道为什么,这小子的力气出奇的大。 那禁锢着他的手就跟铁钳似的,牢牢不动。 江席玉这身高力气,居然都反抗不了。 倏地,鼻尖开始涌入一股腻到发苦的气味,直接把江席玉的脑袋熏的,晕晕乎乎眼冒金星。 商恃眸光低垂着,视线一动不动的落在江席玉脸上,玻璃珠般的瞳孔流光暗转。 在利用自己的信息素影响了江席玉后,感受不到他的挣扎,商恃才轻颤着眼帘,缓慢闭上眼。 毫无章法,乱七八糟,一塌糊涂。 心脏颤栗到要窒息了啊。 …… 心脏那里静而缓慢,沉寂许久,第一次跳动的这么快。 在那一刻,商恃真的很确定,非常确定自己心里的感受。 心动。 他少年时,遇到了一个骗子。 骗走了他的身份。 十年后,他又遇到了这个骗子。 他第二次,骗走了他的心。 他什么都没有做……可即便如此,商恃也无法控制的心动了。 哈啊,毫无骨气。 商恃眼下最担心,也是最肯定的,就是江席玉会生气,他会很生气的。 但是,怎么办。 他看着江席玉生气的脸,只觉得他整个人好像都在发光。 好可爱。 生气都好可爱。 可爱死了。 商恃恍惚间想,原来刚刚攥紧他心脏的,不是呼吸,而是江席玉啊。 所以,他轻喃了声:“不欠了。” 那声音很哑很低,好像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听清。 江席玉自然也没有听见,他只觉得分开后,一阵天旋地转,撑着墙剧烈喘息缓神许久,才狠狠抬起头,看着商恃。 他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这个冒犯自己的人,打趴下! 他居然敢…… 他怎么敢!!! 江席玉刚想要冲上去把商恃揍的哭爹喊娘,下一秒就听见他平静地开口。 商恃假装淡定的退后几步,眼里的情绪却极深极重。 他看着江席玉,忽然笑起来,说:“好了,我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我现在就滚。” 要时间的。 江席玉不可能这么快接受。 商恃想了想,丝毫不拖泥带水的转身就走了,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定,走到门口时,还自认为非常深情的补了句:“哥哥,你要好好的。” 等我来找你。 然后落荒而逃。 江席玉眼眶瞪得猩红。 “……” 直到商恃的背影离开视线,那句话就像是一盆冷水浇下来,将他灭顶的怒火熄得干干净净,而罪魁祸首却挥一挥衣袖,潇洒离去。 公寓门被人从外面带上关闭的那刻,重新恢复一片死寂。 窗外的夜色正浓,远处的灯光也逐渐熄灭融入其中。 江席玉那点想毁天灭地的小火苗,随着他们一起,被彻底掐死了。 他喘息着,怒骂了句。 走了? 就这么亲了抹干净嘴走了!!! 好久以后,意识到人真滚了的江席玉: (▼ヘ▼#) 他现在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满腔的怒火甚至悲催的,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后面也不知道站在原地待了多久,才脸色阴沉的转身回了房间。 关门声震得公寓的东西好像都颤了颤,而旁边被人精心摆好的挂画,这下真摇摇欲坠了。 00也不可避免被这动静吓到,从机器人音响上滚下来,它小心的从龟壳里探出头,扑闪着大圆眼,看着紧闭的房门。 原本它打算在两人亲亲的时候,为他们放一首,当真爱降临时该听且非常有氛围感的bgm。 结果当它好不容易爬上去,其中一个主角亲到嘴就这么水灵灵的跑了,这种十分不负责的行为,把主人都气的同手同脚的走回房间。 00正感慨着。 这时,机器人显示屏上,被它滚下来误触的加载音乐终于加载好了,随后公寓里就开始响起了歌声:是他~是他~就是他~ 我们的英雄…… 00:Σ(?д?|||)?? 它又只好废九牛二虎之力,手忙脚乱的爬上去,关掉自己常听的动画片神曲,虚脱的趴在机器人脑袋上,迷迷糊糊的骂着。 死人机,你有喜欢的人机了吗?你就放。 * 商恃离开公寓后,站在路灯下看着楼层的光亮许久,才走入夜色里,顺便回了个信息给自己的好友。 自从上次不小心亲了江席玉以后,商恃因为自己想不明白,就问了他。 对方也是果不其然的,给他出了个馊主意。 商恃略显烦闷地捋起头发,牵动着脸颊的伤口,隐隐作痛。 哈啊。 他到底为什么,会相信这个万年花心狗的话。 聊天记录还在。 商恃修长的手随意的翻着,最后目光停留在那条“如果你不确定,那就再亲他一次”的信息上。 对方出的,让他确定心意的办法。 他亲了。 那边兴冲冲的追问:【成功了吗?】 商恃扫了眼,下颌微动,打了三个字:【成功了。】 l-【成功了好啊,祝你幸福兄弟。】 商恃看着,慢条斯理的又敲出后面几个字,点击发送。 【成功的被赶出来了哈哈哈。】附带死亡微笑。 对方沉默了十几秒,甩过来一串文字。 l-【不是,正常的omega看见你这张脸都走不动道的,他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你呢?别开玩笑了,兄弟。】 s-【呵呵。】 l-【不是,你他娘的真被赶出来了啊?是不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依照我这么多年泡o的经验,不可能失败啊。】 l-【你香喷喷的信息素呢,给他闻了没有?】 s-【闻了。】 更生气了。 l-【啊,那都释放信息素了,他怎么可能还抗拒得了你,作为alpha的我,闻着想死,那omega闻着,岂不就是春药?你喜欢的那个,是个正常的o吗?确定眼神没有问题?舍得拒绝你这么个极品!】 商恃盯着屏幕看了会,回:【不是omega。】 l-【早说不是omega嘛,我就说哪个omega不长眼……啊,不对,你等等,不是omega,什么意思,你是说对方不是个omega?那你他娘的是吻了什么生物啊!!!】 对方连发99+震惊表情包。 s-【alpha。】 l-【别开这种玩笑,挺吓人的兄弟,过两天开学了,我重新给你支招。】 s-【没开玩笑。】附带死亡微笑拿把刀。 街边路灯昏暗,照在手机的聊天界面上,‘对方正在输入中’六个字,一直犹犹豫豫出现了十几分钟,最后才慢慢悠悠的,弹出来一个视频通话。 洛煦看见商恃的第一眼,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整个人几乎脸都怼在屏幕上。 沉默许久后,手机里就传出震耳的嘲笑声。 “哈哈哈,我艹,哈哈哈哈,你他娘的,怎么被打成了这个吊样子。” 商恃面无表情,目光阴恻恻的。 洛煦被这熟悉的脸色吓的呛声,脑子里飞速运转补救的办法。 他以为商恃喜欢的是个omega,结果人家是个同性别的alpha。 那你把我对付omega的招数,用在人家一个alpha身上,你不挨揍,谁挨揍。 简直就是倒反天罡! 想了半天,洛煦咽了咽口水,半晌,有些为难的说:“恕我无能为力啊,兄弟。” “以你的性取向,单身一辈子不是问题!” 第18章 暴力美学病娇男鬼攻vs骄矜嘴毒人间富贵受【18】 第二天,江席玉起来就跟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像是忘记了昨晚了不快。 只有00知道,他的心情是有多差,要不然眼角下的乌青怎么来的。 经历了昨晚的亲亲,感天动地的兄弟情,怕是要转变成鬼哭狼嚎的唇友谊了。 因为性别是alpha的缘故,原本主人是打算和商恃培养兄弟情的,走的是亲人的路线,但这兄弟和睦的戏码还没开演,就遭遇了另一位主角深深的背刺。 这下,亲人的路线是彻底走不通了,情人的路线倒是为他敞开了大门。 00只能表示,嗯,亲过嘴了,这怎么能不算是另一种兄弟情的开端呢。 它知道,主人其实是个内心很柔软的人,还是一个顶级颜控。 不然按着主人十分怕麻烦的性子,早就把商恃给丢出去了,哪还能次次回来,都记着给他带糖。 要不是原主身体留下的病症,他昨晚也不会出手那么狠。 之所以会生气,正常人被莫名其妙的强吻,都会有点不开心的吧。 商恃那小子真的超勇的。 00表示佩服。 可苦了它,后面苦口婆心的劝说了一晚上,希望江席玉能够更换赛道,但他一直没有松口。 【主人,这也算是条捷径吧,感觉你攻略商恃简直和喝水一样简单呢。】 【这次只是失误,下次你先下手为强,释放信息素率先迷晕他,都是alpha,谁压谁还不一定呢。】 00见他没有说话,后面叭啦叭啦说多了,就有点口不择言了。 【昨晚那一巴掌,没打到他身上,以后那一巴掌,就补他屁股上。】 它还给自己说兴奋了。 江席玉:“……” 他觉得这乌龟画错颜色了。 应该画成黄色才对,屁大点的脑袋瓜里,天天在想什么了。 于是,江席玉冷漠的拒绝了它所有提议:“不行。” 两个alpha是没有结果的。 商恃这小子想走他爸的老路? 江席玉假笑表示:门都没有。 他不仅要把这条路给封了,还要拿泥巴砸死他。 打定主意的江席玉,更是觉得应该将自己和秦暮原订婚的事情提上日程。 而因为那个强吻不欢而散后,江席玉也没在主动打探过商恃的消息。 后来偶然间有一天晚上,江席玉照常回来路过客厅,看着随意放在柜子上的糖,下意识地就来了句:“一天天的吃糖,蛀虫找不死你” 说完后,他怔愣了几秒,才皱起了眉。 这才想起,距离商恃被自己赶出去,已经过去了两个星期。 两个星期啊,那个兔崽子一条短信,一个电话都没有。 江席玉不屑地冷嗤,替自己不值。 感情前面这么多天的兄慈弟孝,纯白演。 明明就是商恃那个臭小子,对他做了那种事,赶出去也是他活该。 江席玉暗骂了声。 这商恃就是活脱脱的一个白眼狼,他爷爷的。 明明被强吻的是他。 就这样,江席玉原本快消散殆尽的怒火,又烧了起来,这样的火气又维持了三天,直到某天下午,他接到了秦暮原的信息,说是要邀请他共进晚餐,报答上次的事情。 他解释说,中间学校开学,可能有些忙,所以才拖到现在。 江席玉倒不是很在意,顺便看看了眼日子,确实也到了他们该逢场作戏,弄出点新闻的时候,于是便没有拒绝。 问了他在哪里后,便说过去接他。 秦暮原下一秒发来了地址:江都大学。 江席玉扫了眼那几个字,眉眼轻动。 也是,江都大学开学了,秦暮原现在在学校教书。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商恃那个小子,估计现在也是在学校里吧。 * 下午四点。 一辆黑色的私家豪车,停在了江都大学校门口的不远处。 虽然豪车在这样顶尖的大学里并不少见,但是那个‘j1’的车牌却十分醒目,配上流畅奢雅的车身,压迫感十足。 这样稀有的车牌,哪怕是不明白的人,都知道里面坐着的,绝对不会是普通人物。 偶尔有三三两两路过的学生看见了,都不免投过去好奇的目光,他们伸长着脖子,忍不住想透过黑色的车窗,窥见里面。 江席玉掀眸看了眼那些学生,蓦然想起原主现在的年龄。 原主现在22,比商恃还大了两岁。 他其实一直对此有个疑惑,按照豪门中对血脉的看重程度,在将原主带回之前,一定是调查了他所有的信息。这也正是江席玉不解的地方。 他不知道为什么,原主能够成功的在江家伪装下去,难道光凭着一个证明身份的信物,就能够断定他是江家的种? 对于这点不合理,他还问过00,结果00也给不出回答。 江席玉表示,可能这具身体,嗯,天生就是个富贵命吧,这都能捡漏成功。 身份虽然是假的,但有钱是真的啊。 哪怕后面原主为自己的贪心,付出了惨痛代价,但毕竟前半生该享受的富贵人生也享受过了。 转念一想,这世界上的事情,哪里有穷来的可怕。 江席玉挑眉,这才稍微满意了点。 这时,人群中传来了一阵骚动。 一辆大巴稳稳的停在校门口,然后从上面下来了六个身形十分高大的男生,目测过去,平均身高都在两米以上。 他们姿态随意的站在大巴旁,穿着统一的黑色队服,像是秀场的模特般,硬生生衬得后面的大巴,都高级了起来。 看见的学生们都忍不住驻足惊叹,不过一会,校门口就站满了人。 “哇啊,他们个子好高啊。” “他们都穿着队服呢,是运动员吗?” “纳尼,这么高?他们的屁股会恐高吗?” “不会,他们累了,只会坐在你头上休息。” 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讨论声如潮水般席卷…… 有些omega忍不住拿出手机拍照记录,视频从左拍到右,拍到最后一个从大巴上下来的人时,镜头里俨然出现了一张,令人极为惊艳的侧脸。 “这个下来的那个稍微矮点,但他长得……” 有个alpha说了前半句,后半句就因为美貌所带来的冲击力,而卡在了嘴边。 似乎注意到了这句话,镜头里的人,漫不经心的回眸朝这边瞥了眼,刹那间,眼神所带来慵懒与性感,几乎溢出了屏幕,唇红齿白的,每一帧都伟大到了极致。 就连他嘴里叼着那根棒棒糖,都好看的像是时尚单品。 “他看过来了哎,好……好漂亮。” 拍摄的omega连忙用手捂住了唇。 旁边的人看着,痴痴开口:“我咧个极品长发美男啊。” “他对我笑了,笑了哎。” “这帅哥的照片要是分享出去,会火爆的吧……” 看着周围场面火热的洛煦,耸了耸肩,忍不住出声和队友调侃:“得了,我们温柔的商恃又在当芳心纵火犯了。” 队友们见怪不怪,纷纷开起玩笑。 “我刚刚可是听见了,有人说商恃比我们稍微矮点。”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洛煦朝他们努了努嘴,目光在他们各自的个头上过了一遍,意味明显。 队友们心领神会笑了。 眼看着人越来越多,队长黎术的目光淡淡从洛煦身上移开,出声提醒:“我们走吧,教练还在等我们呢。” 几个人点头往学校里走去。 洛煦在前面招呼着:“麻烦大家让让。” 碰巧刚好忙完工作的秦暮原从学校出来,见拥挤的人群终于让出了一条路,看了眼时间,有些着急的往外走。 擦肩而过时,商恃的脚步顿了顿。 他敏锐的捕捉到了什么,那个味道,好像在哪里闻过。 而不远处,放下了车窗的江席玉,自然也看见了人群中身高突出的几个人,然后,他一眼就看见了商恃。 他背影高挑,穿着黑色运动服,层次分明微卷的长发落肩,偶尔被风吹起飞舞,飘出的弧度不羁又柔美。 商恃不急不缓的,走在最后一个。 无论是在场的a还是o,都有抑制不住心动,想上前和他说话的,但他也是礼貌地点头,围着他的人更加兴奋,主要是他拒绝别人的时候,唇边还会挂着甜甜的笑。 江席玉望着那边,指尖搭在膝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着,看到最后,微不可见的哂笑了下。 等到目光触及到秦暮原出来的身影,才缓慢的收回。 秦暮原走到车旁,对江席玉说话的语气,带着丝丝歉意:“等很久了吧。” “没有,时间刚好。” 司机为他打开了另一侧的车门。 等秦暮原坐上车后。 江席玉余光轻瞥了一眼后,升上了车窗。 与此同时,被簇拥着的人,脑海中突然敏锐的捕捉到了什么信息,目光穿过人群准确无误的落在了,车停留的方向,那一眼,散漫又冷淡。 车窗缓慢的上升,遮掩了那人的侧脸。 他偏过头去,好像正在和什么人交谈。 然后,车缓缓的驶离视线。 商恃看见那个车牌,怔了怔,随后眼底掠过一丝轻蔑的笑。 那样的神情就像是在说,自己在期待什么? 期待他会主动来找自己吗? 呵,别做梦了,商恃。 洛煦见他一直不动,忍不住回头问:“怎么了,发什么呆,我们真该走了,迟到了教练会罚我们的。” 商恃没有回应。 洛煦就好奇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看见一辆开走的车。 他疑惑道:“那辆车有什么好看,值得你一直盯着看?” 商恃恍若未闻,望着车离开的方向看了好一会,突然意味不明的呢喃了两个字:“我的。” 洛煦作势掏了掏耳朵,凑近问:“什么?” “我的alpha。” 那车里面坐着的,是他的alpha。 可是他的旁边,出现了别的omega。 哥哥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他呢。 商恃有些生气,可是在这些生气的情绪中,又有些迷茫掺杂在其中。 他不来找自己,找谁呢? 真是想想,就心烦的要命。 听着这话的洛煦,早就被商恃嘴里说的alpha给弄得目瞪口呆了。 商恃抿唇笑了下,眸色陡然变得无比幽深。 “你帮我和教练请个假吧。” 洛煦脑子宕机,一脸懵逼的问:“你去哪啊?” 商恃开口,神情似苦恼又似焦虑,语气更是莫名有种温柔被碾碎的诡异感。 他说:“我得快些去了,要是去晚了,生出了小alpha和小omega,我该怎么办?” 第19章 暴力美学病娇男鬼攻vs骄矜嘴毒人间富贵受【19】 约饭的地点在沁园,一个轻奢典雅的中式餐厅。 他们刚到门口,就有身着黑色旗袍的工作人员上前。 江席玉和秦暮原走了进去,助理刚欲跟上时,手机就响了。 他拿出来看了眼,是商恃。 犹豫了片刻,他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接了电话。 助理不知道商恃突然打来要做什么,但还是礼貌的问了好。 那边开门见山的问江席玉在哪,语气放得有礼又温和,要是细细听着,都能明显感觉到他话语里,掩藏不住的急切。 助理以为他是有什么大事,想着转达,可是对方丝毫不愿意,甚至听着声音有些哽咽。 于是,他就毫不怀疑的将地址说了出去。 电话这边的商恃沉默了会,说了谢谢后,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窗外的光,影影绰绰临摹过他的轮廓,最后坠入满是阴鸷的眼底。 风掠过他额前的几缕碎发,完全暴露的眉眼变得锋利又冰冷。 商恃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全身的细胞都因为那一眼,勾起了某些暧昧隐秘的记忆,于是它们都在商恃的身体里,疯狂的叫嚣着,去见他,快去找他。 不要让别的omega去靠近他。 于是商恃按耐不住的开口问:“司机先生,可以再开快点嘛?” “已经快要超速了,安全第一啊,孩子,实在不行,你下去推?” 商恃:“……” 司机是个五十几岁的大叔,他叹了口气,苦口婆心道:“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心浮气躁,给你放首歌听听,缓解一下情绪。” 下一秒,逼仄的出租车内,就传来了极具魔性的歌声,还是dj版: “你要结婚了,新郎不是我……” “……在这无人的角落,我偷偷眼泪抹。” 商恃太阳穴上的神经狠狠抽动了下,沉默了很久后,他阴恻恻的说了句:“可是你开的这么慢,要生了怎么办?” 那声音轻的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司机却耳尖的捕捉到,一听要生了,立马正义感爆棚,扭头问:“生了?谁要生了?” “难不成是你的omega要生了?” 啊? 他真该死啊。 商恃愣了愣,随后低头双手捂脸,半晌,鼻间才怪异的“嗯”了声。 这下,热心的司机一脚油门彻底踩到死。 原本二十分钟的路程,硬生生的给他缩短到了十几分钟。 * 此时,包厢内。 秦暮原正在向江席玉说,秦家关于订婚的态度。 他嘲弄一笑道:“我家那边的意思,希望订婚是越快越好。” 订婚要准备的东西,并不会比结婚少,尤其是江家这样大的家族选择和别人联姻,注重的礼节只会更加繁琐。 光是那种人情往来,各界之间的利益缠绕,就注定这场婚事快不了。 然而秦家现在的企业,资金出现巨大的短缺,他们只希望尽早攀上江家这棵大树,借此来弥补亏空,所以秦家的人一直在秦暮原耳边旁敲侧击,说白了,就是牺牲掉他,换取更大的利益。 秦暮原光是想想,就恶心的想吐。 这个家实在是令人厌烦无比。 江席玉听完后,没有反对,反而是递过去一杯酒,看着他给出了准确的时间:“两个月后,我们订婚。” 这快的确实出人意料,因为在秦暮原的打算中,这紧赶慢赶也需要半年。 他思忖片刻,问:“这么快?是江老爷那边的意思吗?” “是我的意思。”江席玉淡笑一声,又补充道:“可能有些突然,你要是觉得不合适,我们可以再商量。” 秦暮原想了想。 其实介于两人之间的利益,早订婚并没有坏处,况且他们之间都是假的,而他可以借此提前去到秦氏这件事,却是真的。 江席玉静静等待着他的回答。 秦暮原刚欲开口同意。 碰巧,包厢的门就在此时被人推开了。 商恃推开门站在那,目光不动声色地扫了眼,看着两人对坐的距离,嘴角缓缓扬起了一贯乖巧的弧度:“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哥哥,真的在这里啊。” 江席玉也没想到,冷睨了一眼后,皱眉问:“你怎么在这?外面的人呢?” “我和朋友出来吃饭,路过这里时,刚好看见哥哥你的助理在外面守着,所以想进来和你打个招呼呢,没想到,哥哥有客人在啊,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了。” 商恃语气透着几分歉意,但神色却丝毫没有打扰到人的不好意思。 “我刚刚在门口,他们可能认识我,所以没有拦我呢。”他说着,视线落在秦暮原身上,笑意不达眼底,语调也刻意拖得很长:“这位是?” 一句话,轻而易举的透露出两人关系的不一般。 秦暮原也不是傻子,清冷的面容上挂起得体的笑。 他站起身,对商恃点头打了个招呼:“我是秦暮原。” 他没有说出是江席玉‘未婚夫’这句话,因为他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个突然出现的漂亮少年,眼神中对自己是毫不掩饰的敌意。 他也不好猜想两人的关系,但感觉已经十分明显了。 这个人叫哥哥的声音,和上次在江席玉手机里听见的声音,一模一样。 所以,眼下的情形很清楚。 应该是江席玉和这位的感情事。 毕竟他只是个协议的联姻对象,如果对方真的和江席玉有什么亲密的关系,他在这就不合适了。 秦暮原当即决定不参与其中,见门口的人并没有动的意思,便十分有眼力见的,率先对江席玉说:“我还有事,就先失陪了,一切的安排就照江少爷说的办。” 江席玉颔首。 秦暮原路过商恃身边时,还礼貌的对他笑了笑:“你们慢用。” 商恃侧过头,微笑着回:“慢走。” 等到包厢门被再次关上,江席玉才将目光放在商恃身上,淡淡审视了商恃几秒后,问他:“你倒是还有胆子来见我?” 商恃沉默了下,才小心翼翼说:“哥哥还在生气吗?” 江席玉冷笑着反问:“你说呢?” “那如果哥哥还生气的话,就打我消气吧,我绝对不会反抗的。” 话落,就见商恃顶着那张人畜无害的脸,眨了下眼睛,顿时,眼眶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甚至隐约有要落泪的迹象。 他站在门口,肩膀颓然下去,像是即将被人遗弃的小狗,还非常欲盖弥彰的伸手擦了擦眼角,对江席玉弯着眼睛喊:“哥哥~” 商恃对于装乖这件事情,早就得心应手了。 他也知道江席玉受不了自己这套,可能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觉得恶心。 嗯,很苦恼。 江席玉收回视线,微微坐直身体,不想听他腻腻歪歪的争辩,所以直接选择了跳过这个话题。 “吃过饭了?没吃坐下吃。” 商恃有些惊讶, 然后十分开心的坐在了江席玉身边的位置。 江席玉余光斜了眼,直白说:“你来这应该不是巧合吧。” 商恃眨了眨眼,对上江席玉的视线,半晌才轻轻叹了口气:“被哥哥看穿了呢。” 这演技很蹩脚,江席玉都不想多做评价。 “所以出现在这,是想做什么?” “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秦暮原即将和我订婚。” 江席玉说着,眼里露出丝丝冷意:“是在给我警告吗?商恃。” 自己和秦暮原,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商恃这个时刻出现,非常的不合时宜。 江席玉语气停顿了会,又想了另一种可能,戏谑的笑了下:“还是……你看上他了?” 第20章 暴力美学病娇男鬼攻vs骄矜嘴毒人间富贵受【20】 原世界,商恃和秦暮原就是先婚后爱的,现在要是看对眼,也不是不可能。 最重要的是,秦暮原是个omega。 要是商恃这崽子真的喜欢,江席玉可是很愿意割爱,且乐见其成。 商恃眼底没有波澜,只是在听见‘订婚’两个字时,目光瞬间冷却下去。 他凝视着江席玉,唇边的笑容更深:“席玉哥哥,真的已经决定和他订婚了?” 江席玉眉头微紧,听着那个称呼。 席玉哥哥? 这样叫他…… 莫名感到了危险的意味。 “唔,真是伤心呢。”商恃闷声叹息,脸上适时露出失落的表情。 他拿起餐刀,漂亮的眼睛映在上面,银光衬得里面的笑意几近于无,手腕随意翻转着,灯光下,餐刀寒光掠过,仿佛为他的瞳孔蒙上了一层雾气。 “哥哥怎么会觉得,我会看上他,我不喜欢他。” 商恃认真回道。 他看着江席玉的侧脸,语气带着几分可惜。 “我不喜欢那个omega,我只是怕哥哥,你喜欢上那个omega,毕竟,我是个alpha,你不喜欢我。” 他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江席玉就想起了那个吻,心情复杂的可以熬杂烩汤。 他装作没听见,懒得搭理。 商恃等待着他的反应,结果毫无反应。 他怔了下,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下去,只觉得胸口异常的烦躁郁闷。 想吃糖。 不然很难克制住,对他袒露内心,想打直球的冲动。 一打直球,江席玉就不愿意理他。 现在居然还要和别的omega订婚。 服了,喜欢上一个人,就要藏不住自己是个疯子了。 怎么样才能理他呢? 要怎么做呢? 商恃眸光垂下扫了眼,目标锁定后,缓缓拿起了旁边的餐具端详,半晌,抬头又笑着喊了他一声:“哥哥。” 江席玉的分了点目光过去,就看见商恃用刀叉戳了戳盘子里的牛排,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他说:“切不开呢,是不是这个刀不够锋利啊。” 江席玉瞥了眼。 “有你这么……” 戳牛排的吗? 江席玉话还未说完,尾音就因为他的动作完全散去,因为商恃那小子,把锋利的刀刃怼自己手上了。 刀轻轻一划,一道鲜红的口子出现在他指尖,完事他还和没事人一样,对着他竖起受伤的手指头,满脸无辜道:“刀没问题哎,好锋利。” “……” 6。 江席玉诧异的看着那伤口,最后有种被气笑了的无奈感。 孩子突然发疯了怎么办? 没事,习惯就好。 反正他今天不发疯,明天也会发的,早发早疯嘛。 江席玉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忍住要捶他的想法,抽了张纸巾递过去。 但商恃却没有接的意思。 江席玉看着他举着受伤的手指不动,一下就猜中了他的心思, 空气中寂静了好几秒。 血顺着他修长的指节流下来,掌心赫然出现一条痕迹。 江席玉妥协说:“手拿过来,我看看。” 商恃这才很乖的将手伸过去。 伤口并不算很深,但血流的不少。 江席玉用纸巾帮他简单的擦拭了下,打算撤回手打个电话叫助理送创可贴了,结果就被他反手抓住了。 商恃没有用力,只是五指虚虚的圈着江席玉的手腕,指腹摩挲了下。 然后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自顾自的往他怀里钻,双手也环上了他的腰。 “?!” 江席玉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抵住他的肩膀,就要将人推开。 商恃却说:“哥哥,你不要推开我好吗,我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你了,就这样待一会,让我抱你一下,我很想你。” 能闻到他身上那股似有似无的味道,感觉整个人都像是活过来了。 江席玉都快被他这么大胆的行为给弄懵了。 感觉怀里的人得寸进尺后,很不买账。 两个alpha抱在一起叽叽歪歪,成什么样子。 江席玉伸出手,将使劲往自己怀里蹭的脸,捏着下巴抬起来,然后丝毫算不上温柔的将人往外推,嘴边还嫌弃道:“妈的,你这么抱着我做什么,恶心死了……快给我撒开。” 后面的话,咬牙切齿。 “不要,抱一会,就一会。” 商恃丝毫不理会,环在他腰间的手扣着,死活就是不肯离开他的怀抱。 江席玉挣扎着,低吼道:“你的手指还有伤,别把血沾我身上,你再不撒开,我对你不客气了啊。” 他心软个毛线啊心软。 这个狗崽子像个流氓似的。 江席玉推了半天推不开,最后仰头,突然就有些,愁的想抽烟了。 那箍在他腰间的胳膊,像是铁链一样,怎么都甩不开。 江席玉手握拳就想照着他后背给一下,但心底上次出手的愧疚还没消下去,半晌,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巨婴,没了动作。 那还是一个很不舒服且费力的拥抱,因为商恃很高,所以这样窝在江席玉怀里的姿势,就显得有些诡异。 胸前原本扣得严严实实的衬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蹭开了两粒扣子。 少年微卷的发尾像羽毛般,轻轻刮过他的锁骨。 像是有蚂蚁轻轻爬过,酥酥麻麻的感觉,令江席玉浑身紧绷,背脊僵直着不再动了。 “我是真欠你啊,祖宗,你撒开行不行?” “哪里欠我?哥哥已经不欠我了,那晚上我们不就已经说好了吗?” 商恃小心的从他怀里仰起头,正好对上江席玉的视线。 他说着,然后眼睛如同月牙般,对着江席玉弯了起来,里面亮亮的,很开心的笑。 江席玉看着那个笑容,瞳孔下意识地缩了缩。 他那些已经涌上喉间的,斥责的话,在此刻对着商恃含笑的脸,莫名说不出口。 憋了半天,就憋出一句:“有病。” “我是有病啊,哥哥。” 他撒娇般地开口,音色同羽毛一样柔软下来。 江席玉丝毫不吃这套,冷冷勾唇:“有病你还挺自豪。” “三秒钟给我撒开。” 他说完,还警告的喊了句:“商恃。” 那语气十分的不悦。 商恃听着他这么正式的叫自己的名字,就觉得他要生气了。 抱着他的腰,底气不足的讲条件:“你不生气,我就撒开。” 江席玉忍了忍才同意。 于是商恃只能见好就收,从他怀里出来,放轻语气,表情示弱:“哥哥,答应我不生气的。” 江席玉踹了他的椅子一脚,稍微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商恃:“……” o(′^`)o 哼。 骗人。 第21章 暴力美学病娇男鬼攻vs骄矜嘴毒人间富贵受【21】 十分钟后,两个人一前一后从包厢出来。 守在外边的助理,看着跟在江席玉后面,脸上顶着个很明显巴掌印,一脸受委屈小媳妇样的商恃,惊呆了。 保镖们到底是有着职业修养,憋得住。 但助理却是被憋的满脸通红,低头猛猛咳嗽了好几声。 两人走到沁园门口时,江席玉独自上了车。 当商恃也想跟着上去时,保镖们却突然上前,拦住了商恃。 他本来想着把人撂倒的,但后面怕江席玉又生气,然后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车门被关上,而自始至终,坐在车里面的人,一个眼神都没赏给他。 最后都走了。 商恃站原地,脸色怔然地望着车离开的方向,很久才回过神。 他其实本来想上去问江席玉,能不能让他跟着他回家,结果他头也不回的自己走了。 他委屈巴巴的跟了一路,还挨了一巴掌,结果最后就只闻到了点车尾气。 笑了。 * 晚上,d-night。 巨大的弧形舞台上,蓝白灯光交织闪烁,伴随着节奏感极强的音乐,台上表演的omega们,身段被完完全全投映在屏幕上,他们摆出各种妖娆妩媚的pose,在明明灭灭的光影中给人无尽遐想。 亢奋的欢呼声着充斥着这里,男男女女,aaoo纷纷跟随着蹦了起来,他们热情的扭动着身体,亲密忘我的接触着,灯光与肢体缭乱交错着,一片纸醉金迷醉生梦死的景象。 洛煦穿过拥挤的人群,好不容易看到了坐在角落卡座的人。 亮丽的灯光打过,将他那只握着酒杯的手,突出的像是玻璃里的艺术品,脖颈处的喉结顺着酒水吞咽的动作划过,性感的令人头皮发麻。 商恃在这出了名的长得好,也是出了名的难请。 卡座旁边站着的好几拨人,都是为了过来请他喝酒的,但此时他们犹犹豫豫的不敢上前,实在是商恃脸上的表情太冷了,颇有种谁敢上去,就得做好被酒瓶敲碎脑袋的准备。 洛煦看他这装x的样,长腿一跨就坐在他旁边,猛灌了几口酒后,大声吐槽道:“大晚上的约我出来喝酒,不要命啦!明天我们还要训练呢,要是让教练知道,我们训练前一天晚上整这死出,影响了训练状态的话,非得罚死我们不可。” “话说,你不是追你的alpha去了吗?怎么追这里来了?” 商恃咽下那口酒,侧目盯着他不说话。 “你咋了,心情不好?谁又招你惹你了?” 他不说话,洛煦就被那个眼神看的心底发毛,恰好头顶上的灯光变成了正常的颜色,洛煦瞧见他脸上那个醒目的印子,忍不住凑过去看了看:“你脸这边红的……” 他说着,音量陡然拔高。 “我艹,你他娘的又挨耳巴子了?” 商恃脸色不变,淡定的好像被打的人不是他。 洛煦稀罕的看了好一会,边伸手去摸边感慨:“这alpha,手劲够大啊,不是,对着你这张脸蛋,也能下去手?” “看来,他是真的很不喜欢你啊。” 商恃面无表情的隔开了他的手。 说这种话,可不能让别人听见,洛煦起身招来了经理,清了卡座周围的人后,才语重心长的说:“兄弟,我真的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其实你看看,这世界上漂亮的omega多的是,就单单这,你放眼看看,哪个不比他一个alpha温柔好看,你干嘛非要吊死在他身上。” 商恃很轻的反问:“你以为我没想过?” 他语气停顿了会,手撑着下颌露出回味的神情:“就是很奇怪的感觉,他还打我。” 换做别人,头都给他拧下来了。 可对方如果是江席玉的话,他不仅不会生气,还担心他手会不会疼。 啧,真是贱的。 “那不是你强吻人家活该的嘛。”洛煦小声嘀咕了句,“感情你还有字母倾向。” 商恃闻言看他,唇边的弧度诡异的扬了点。 呵,还有脸说,这馊主意,也不知道是谁出的。 洛煦看见商恃这个笑啊,就知道他要生气了。 他连忙话锋一转:“你就真的非他不可吗?对omega一点兴趣都没有?” “商恃,你可要想好了,他是alpha,alpha天性对omega不会没有兴趣的。” “就算有这种可能,你们在一起了,万一,我是说万一,他以后遇到了喜欢的omega出轨了,而且这种出轨率因信息素的关系,高达百分之八十以上,到时候,你该怎么办?变成怨夫吗?” alpha的占有欲强的可怕,要是认定了对方成为自己的专属物,那就是不允许任何人染指。 洛煦试图列举出各种坏处来让他死心,但当事人面不改色。 他放下酒杯,半晌,撩唇淡定的说了两个字:“杀了。” 谁让他出轨,他就杀谁。 那语气平静的,就像是在说杀鸡杀鸭。 洛煦却听的,有些毛骨悚然。 因为他毫不怀疑,以商恃这阴晴不定的性子,真像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你可千万别冲动。”他想了想,再试图挽救一下,“a和a之间,真的是有亿点点难,就他天生反感你信息素这一点,就非常无解,也难怪他不接受你啊,换了哪个alpha,都接受不了的。” “要不你还是算了吧。” 上次是一拳,这次是一巴掌,那下次岂不是要拿刀捅。 商恃蹙眉抬起眼,说:“那你猜我是怎么被生下来的?” 唯一知道这件事的洛煦:“……” 他挠了挠头,欲言又止。 这特么性取向也能遗传吗? 洛煦为此,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他口水都说干了,也没有动摇商恃分毫。 最后,洛煦实在看不下去,商恃这副三天两头挨揍的样子,奉承着‘打不过就加入’的原则,又退而求其次,出起了主意。 “你要是实在喜欢……兄弟我也豁出去了,帮你用点手段。” 洛煦小心地看了眼周围,凑近道:“既然不能让他一下子就接受,那就先让他怜惜你。” 商恃不满的轻哼:“他打我都不带留手的,哪里会怜惜我。” “那就制造点奸情啊。” “你不知道吗,这人与人之间,一旦有了奸情,相处起来都不一样,简直做什么看在对方眼里,都是勾引。指不定到时候你发癫,他还会觉得你可爱呢。” 商恃:“……” “你放心,这次肯定能行。”洛煦摸了摸下巴,把他从头打量到脚,最后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虽然上次让你吃了亏,但这次依旧还是要你吃点亏。” 商恃闻言,语气冷静:“在此之前,你要先吃点亏吗?” 洛煦咳了声,举起手做出投降状:“误会了。” “我的办法虽然有点缺德,但人活着,其实也不必太有素质,你相信我,这次绝对能成。” 商恃淡淡挑眉:“什么办法?” “我听说有一种药你知道吧……等到有机会的时候,你给他下点,让他对你做一些不好的事情,到时候你就是受害者,然后就有充分的理由,学着omega一哭二闹三上吊,记住,今天哭的不狠,明天地位不稳,你一定要哭着让他负责啊。” 商恃头疼抵额:“我是个alpha,他怎么负责?” 洛煦白了眼,严肃呵斥他这种思想,“死板,那alpha就能没有清白吗?” “怎么你哪里比omega差了?不就是长得高了点?那天生父母给的,难不成还歧视你是个alpha吗?” 第22章 暴力美学病娇男鬼攻vs骄矜嘴毒人间富贵受【22】 江席玉歧不歧视alpha,商恃不知道,但在现在这种,回又回不去,见又见不到的情况中,他倒是有点歧视自己是个alpha。 偏偏洛煦说的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他又狠狠心动。 于是,说干就干,商恃想破了脑袋怎么样才能重新回到江席玉身边。 很多时候,他都在懊恼,那天的话说的太早。 但凡你换一个誓呢? 说什么确定了就立马消失。 消失的明白吗? 就消失。 商恃现在想想,自己当时故作硬气的样子真的很装。 但b都装,没办法,只能选择在后面兢兢业业的刷存在感了。 可是这存在感还没刷成,人头倒是莫名其妙的刷了不少。 * 接下来的几天, 江席玉发现,总有人跟着自己。 为什么有这种感觉呢,是因为那种目光,落在身上的感觉异常强烈,已经强烈到他无法忽视的地步。 00说跟踪的人是商恃。 江席玉知道后,顿时觉得一阵无语。 他真是不明白这小子要干什么,一到他和秦暮原单独接触的时候,他就会突然冒出来,真是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能无时无刻的出现在身边,完美的打断他和秦暮原商量的事。 江席玉原本不想理这个小疯子,但想到身边偶尔会有老爷子的眼线,心里难免有点顾虑。 他倒是无所谓,可脑子里想起商恃那张,和老爷子神似的脸,万一不小心入个镜,可真就是麻烦临到头了。 至少现在,时机并不合适。 可时机不合适,并不影响他阴魂不散呐。 按着商恃最近这样频繁的,明里暗里的出现在自己身边,也就意味着,出现在老爷子的视线里,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前几次被江家眼线监视的时候,江席玉还能巧妙的遮掩商恃的痕迹,可后面他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居然直接动手把老爷子派来的人干废了。 这种情况,还不止一次…… 江席玉十分心累。 指望这小兔崽子能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 那真是见了鬼了。 所以,在等收到第三次人被干废的消息时,江席玉忍无可忍的出面了。 此时临近晚上,他从公司出来后就立即赶到了医院,站在病房门口时,看着那一排排躺在病床上,无一例外脑袋瓜包了一圈又一圈纱布的老爷子手下,眼皮狠狠跳了跳。 江席玉木然着脸色待了几十秒,转身走出去,对跟在身后的助理问:“查到了些什么?” 助理答道:“最近老爷那边派过来跟踪少爷你的人,脑袋瓜全部被人敲了,我去看过事发地,袭击者完美的清理过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我也问了其中还清醒的个别人,他们都说是被人突然从后面打伤,所以到现在,他们中还没有人看清楚袭击者的脸。” 江席玉脚步停顿了下,心想商恃那小子还算有点脑子,随后又意味不明问:“特征呢?” 助理挠了挠头,干巴巴的说了句:“据说敲脑袋的力气很大。” 江席玉:“……” 这下彻底放心了。 因为这些实在算不上是什么有用的特征。 助理接着补充:“都是一击把人打晕的,而且力道控制的非常好,没有直接要了他们的命。” 那些都是经过专业培训的alpha,没想到…… 不过转念又想想,少爷身边从来不缺江宅的眼线。 因为江宅那位对少爷的掌控欲,简直到了变态的地步,令人发指。 助理这时也只敢心里想想,其实对于这件事,他觉得可解气了。 找不到袭击者,他其实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况且他总觉得,少爷的样子,好像心里有数了。 江席玉当然有数。 他问这些,只是怕商恃那小子露出什么马脚,从而被老爷子盯上。 有些不放心,他又淡声确认了句:“还有什么?” 助理细无巨细的说:“奇怪的是,袭击者打完人后,并没有抢劫财物或者其他,他只是把相机里的内存卡拿走了,三次都是这样,目的好像就只是那些照片……” 江席玉无声拧眉:“照片?” 照片里有什么? 显而易见。 目的不就是他? 助理非常不解:“不过,他拿那些照片干什么呢?” 不干什么,小兔崽子纯一身使不完的牛劲。 江席玉赶到十分头疼。 助理好奇凑上来问:“少爷,你说他做这些事情,到底是为啥?” “不知道。”江席玉烦躁的卷起衬衫袖口,边走边冷冷笑了下:“呵,见面抽一耳光,就知道了。” 助理:“……” ( ˙-˙ ) 少爷你这么说,我好像,也知道了一妞妞(丢丢)呢。 * 而另一边,在幽暗逼仄的巷子里,血腥味正肆意弥漫着。 一道修长如鬼魅般的黑色身影,映在染着鲜血的墙壁上,随着他抬手的动作,意识到自己即将遭殃的alpha,破罐子破摔,打算搬出身后的人来威慑这个疯子。 之前派来跟踪少爷的人,都被这个专敲人脑瓜子的恶魔袭击了。 他们还没来得及上报,怕上面以为他们办事不力,本想私底下抓住这小子,没想到今天带来的人,还是被他给打趴下了。 alpha看着旁边倒在血泊中,不省人事的几个兄弟,心中哪怕再害怕,也不敢表露出来。 他身体抖如筛框,面上却强装镇定:“你知道我们是按照谁的吩咐在办事吗?居然敢对我们动手,你信不信,得罪了我们背后的人,你在江城会死无葬身之地。” 话音落下,四周死寂了会。 alpha在那种死亡逼近的氛围中,有些畏惧的抬头。 只见那个戴着口罩,整张脸陷在阴影中的人,突然阴恻恻的笑了笑。 他的语气不仅不怕,还故作懵懂:“嗯?后果会这么严重吗?” “这样就令人有些苦恼了,不过还是多谢你的提醒,需要我事后为你叫一下救护车吗?(^ ^)” “其实我只是想问你们借相机看一下,没有别的意思,你们千万别乱生气啊。” 他不紧不慢的说着,语气还十分乖戾,好像在笑。 alpha听完,差点气得当场吐血。 借相机看一下要用石头砸人脑袋吗? 没有别的意思? 把他的那群兄弟打成那个死样子,那是没有别的意思? 在他愣神之际,面前的人动了动。 下一秒,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伴随而来极强的压迫感,令人无比窒息。 他妈的,这是真爹。 纯活爹。 alpha本能畏惧,使劲蹬腿往后腿,手背在后面,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死死攥紧被定位的手机。 他妄想拖延时间,颤抖着声音和恶魔谈条件:“你放了我吧,我保证今天的事,我一个字都不会说的,我不想成尸体,求你饶了我,饶了我吧……” 商恃半蹲下身,肘抵膝盖,手撑着脸好似在思考他的话。 他漂亮的眼睛半阖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就在那alpha以为自己有戏时,他背后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下。 声音虽不大,但却足够互相对峙的两人听见。 霎时间,万籁俱静。 某小心机被手机背刺的alpha如遭雷劈,甚至一度觉得自己惊吓过度,可能就要晕过去了。 手里的手机,也因为他心慌的拿不住,掉在了一旁。 他低头看见,浑身颤抖得更为严重了,旋即手脚并用的往后退,直到后背撞在墙上,才绝望抬头。 刚才的硬气全不见,眼泪那是面对死亡哗哗的流啊。 “我,你,你听错了,对不起,对不起,我求你,我求你放过我吧……” 恶魔很不满的“啧”了声,缓缓起身。 “我和你玩针心,你却和我动脑筋,背刺我啊~” 呵,真是该死。 商恃微歪着头欣赏猎物的姿态,半晌,漫不经心的轻哼一声,似冷笑哄道:“听话,咱不活了。” 第23章 暴力美学病娇男鬼攻vs骄矜嘴毒人间富贵受【23】 “少爷,定位显示,他们就在xx路,离我们很近。” 疾驰的车厢里,江席玉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手机。 屏幕上幽蓝的光,映在他的瞳孔上时,眸光稍显锋利了瞬。 商恃这小子,出手狠厉,分寸却是把握的极好,而躺在医院的那些人,脑袋瓜子上的伤口也只是看着骇人,其实根本就不致命。 每个人力度分毫不差,手法娴熟的,令人毛骨悚然。 江席玉不禁回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商恃对付那三个alpha时利落的身手,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单纯的大学生该有的。 而这次,他动了老爷子的人,单单他将案发现场清理的无比完美这一点,就昭示着他的不简单。 虽然每次在自己面前,都装作无害乖巧的模样,但江席玉一直就没有把他当正常的人看过。 商恃就好比一朵漂亮的花,无知的人,很容易被他吸引,一旦痴迷靠近,可能就会在不知不觉中,被它满身的荆棘缠绕,绞杀。 乖巧无害的面容,从来都只是他用来迷惑猎物的假象。 至于那张我见犹怜的外表下,究竟还隐藏着什么秘密,江席玉对此不感兴趣,也毫不在意。 因为比起这些,他更在意的,是商恃对他时不时脱口而出的骚话。 那才是真的正令他头疼,讨厌,又无力至极的。 每次听见,都会让江席玉心底按耐不住的暴躁。 他真是害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商恃那小子,就会像狗看见骨头一样,直接扑上来。 作为alpha,他是真的不喜欢。 他也不想管商恃的破事,但是又不能真的不管。 江席玉真的想把他关入神经病院,一了百了。 免得每次在他快要忍不下去动手的时候,还要顾虑着商恃的变态程度,怕被他非礼。 00在识海得知他的想法后,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暗戳戳表示:【emmm,退一万步来讲,非礼也勉勉强强算是一种礼吧。】 江席玉气笑了:【好孩子,听话,在网上冲浪,是不是忘记把自己淹死啦。】 00:【……】 三分钟后,几辆车前后到达了目的地。 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地面,惊得旁边的路人纷纷后退。 保镖从车上下来,封锁了出口。 江席玉示意他们不用靠近,自己大步朝着里面走进去。 这样大的动静,自然也惊动了巷子里的人。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那个被打趴在地上的alpha,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扎大喊:“有人来了,你不能杀我!” 商恃并不在意,欣赏完相机里偷拍的照片后,慢条斯理的取出了内存卡后,然后将相机扔在他身边,随后顺手拿起了旁边带血的石头,淡淡笑了下:“放心好了,我不会杀你的,只要你和他们一样,乖乖躺着就行了。” “别害怕,我下手会很快的,你一定感受不到痛。” alpha见沟通无果,使出浑身的力气就想去抓商恃拿着石头的手。 商恃目光一沉,眼疾手快的伸手,轻而易举的就将他的脑袋,狠狠按在地上。 少年力气大的惊人,膝盖压制在他身上。 alpha动弹不得,脸上的鲜血因为挣扎,沾上了他黑色的手套,很脏很脏,这令商恃十分不虞。 他精致的眉眼,似苦恼地拧了下,然后平静道:“别动了,等会砸错地方,你死了怎么办?” 死了会有点麻烦,所以他一般不会主动将人弄死。 “你逃不掉的,外面来了很多人!” 商恃举起拿着石头的手,淡淡的哦了声,“劳你操心了,早点休息。” alpha瞠目欲裂,可怜的产生了幻觉,竟然觉得这人后面扛了一把镰刀,来朝自己索命,顿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声:“啊,不要,不要!你这个疯子,你就是个疯子啊!!!” 就在商恃准备动手将人彻底弄晕过去的时候,蓦然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商……” 因为隔的还不算近,所以听得有些模糊不清,但商恃就是敏锐的捕捉到了,他拿着石头的手不由自主的颤了下。 是自己产生幻听了吗? 怎么会在这里听见哥哥的声音。 哈,他应该正在甜蜜的和秦暮原约会才对。 “商恃!” 紧接着,这声音更加清晰了,并且极快的朝这边过来。 确定那是江席玉后,商恃猛地头看向声音来源,伴随着地上那拉长的影子靠近,他蓦然收回视线,目光无比冰冷的望着地上的人,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死人。 他的眼神中,露出些许厌烦与苦恼。 “你通知的人,是哥哥啊……” 这下,我是真的很生气,要杀了你了。 “商恃,住手!” 就在他要砸下去的那刻,江席玉出现,厉声制止道。 “商恃!!!” 在感受到那冰冷视线落在身上的瞬间,商恃怔了怔,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皮沉沉的下压了瞬,下一秒,手就像是失去了力气,任由掌中的石头掉落下去。 石头掉下去的时候,他眼里的冷漠顿时也如潮水般褪去,露出了一如既往的无害眼神。 他转头看他,嗓音发颤的喊了声:“哥哥。” 就像是脑袋瓜即将被破的人是他般,异常的委屈可怜。 江席玉见他把石头放下,心中才终于松了口气。 妈的,这小子,敲人脑袋还敲上瘾了。 怕他再次拿着石头砸人,江席玉连忙大步朝他走过去。 可就在商恃放松警惕的那一刹那,alpha就拿起滚落在手边的石头,狠狠对着他的脑袋砸了下去。 剧烈的疼痛从头上传来。 商恃的瞳孔剧烈收缩了下,眼睛死死盯着那道朝自己跑过来的身影,头上的鲜血顿时顺着额头划落至他的眼中,眼前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充斥着,猩红无比。 啊,真该死。 他都快看不清江席玉了。 商恃伸手蹭了蹭脸颊,看着掌心的红色血迹难得愣了下。 他想借此委屈的喊江席玉,可是却发现喉咙出不了声音,然后,他就只是用血红的眼睛,凝视着江席玉,张了张唇。 渐渐失去焦距后,商恃整个人倒向了旁边,失去意识前,他想,自己有点草率了。 他真应该先敲烂那小子的脑袋,然后再慢慢欣赏江席玉的照片。 不然也不会在心上人面前,弄得这么狼狈…… 哈,心情真他么的,很操蛋啊! 第24章 暴力美学病娇男鬼攻vs骄矜嘴毒人间富贵受【24】 当江席玉背着人出去时,助理冲上前去,看着商恃那张被血迹模糊的脸,当场魂都吓飞了。 保镖们连忙过来想要将人接过去,江席玉摇了摇头,想到巷子里被自己打晕过去的人,下巴轻抬,对保镖示意说:“将里面处理干净。” “是。” 助理连忙打开车门。 江席玉将人小心放在了后座上,为避免他的头部受到二次伤害,所以去医院的路上,都是用手托着的。 助理扭过身,递上湿纸巾,担忧道:“商恃少爷这是怎么了?” 江席玉没有说话,只是接过去湿纸巾,将商恃脸上的血一点一点擦干净,露出了他因失血而逐渐苍白的面容,甚至有些血迹滴入了他的眼睛,江席玉没有办法,只能象征性的擦拭,最后盯着他因血迹而勾得异常艳丽的眼尾,微微出神。 柔弱的,令人怜惜。 江席玉静静地看了会,心里竟然莫名的涌出来丝丝愧疚。 早知道他就不出声制止商恃了。 对方是个alpha,哪怕让商恃这小兔崽子砸一下脑袋,应该也不会致命…… 毕竟他砸人脑瓜子的手法娴熟的很。 反倒是那个alpha下手没个轻重的,往这漂亮的小脑袋上一砸,妈的,不知道商恃这崽子小命还保不保得住。 这样想着,他连忙吩咐司机再开快点。 前面有保镖的车开路,所以一路上并没有花很长的时间。 直到到了医院。 江席玉看着人被推进手术室,才发觉右手整个都麻了。 他让助理守在外面,自己去洗手间清理了一下手上的血迹,鲜血顺着清水流下,江席玉看着,微微皱了皱眉头,目光透过镜子,瞥见西装外套上也沾了血后,他索性将外套脱了下来,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再次回到手术室外的时候,江席玉对助理叮嘱了几句:“将那些人都处理好,不要传到老爷子那边。” 助理应道:“好的。” “哦对了,刚才叫你们处理的那个人带回来了吗?” “保镖已经把他看管起来了,等到所有被商恃少爷打的人醒后,我都会处理好的,少爷您不用担心。” 老爷子派来的那些人,其实就是要个东西交差而已,所以这件事情办起来并不难。 江席玉满意点头,侧首看着手术室的方向,半晌,才随意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手术结束后,医生从里面出来,说没什么大事,就是脑袋上缝了几针,还可能有些脑震荡。 江席玉听完,这才稍微放心。 出那么多血,还以为人要卒了呢。 不过后面他转念想想,应该是拿石头砸商恃的那个alpha,本身就被折磨的没什么力气了,不然,依着那发狠砸下去的程度,怎么可能就只是脑震荡这么简单,估计是直接要送商恃去见阎王爷的。 医护人员将商恃转入了vip病房。 江席玉怕人出什么问题,就没有回公寓,只是叫助理去拿套换洗的衣物过来。 晚上,窗外的风将纱帘的一角吹起,虚淡的月光争先恐后的爬进来。坐在不远处沙发上的江席玉感受到了那丝凉意,合上了笔记本,起身去将窗户关上。 病床上的人还没有醒。 江席玉难得见商恃这么虚弱的样子,一时间有些好奇走过去,静静盯着他端详了会。 因为失血过多,所以商恃的脸色看起来十分苍白,原本昳丽的眉眼,也莫名柔和下来,就连一向殷红的唇,此刻也变得黯然失色。 整个人看着,像是一朵从雨中沥出来花,脆弱的,无害的,没有任何攻击性。 令人怜惜的脸蛋,倒是和他父亲不像。 莫名其妙的,江席玉脑子里蓦然浮现出这句话。 记忆中,原主曾经在江老爷子的书房里,见到过商恃父亲的照片,那是个非常俊美且野性十足的alpha,长相和老爷子一样,非常具有压迫及攻击性,而商恃只是和他们神似,外表却是截然不同的柔美。 或许,他长得,更像那个生下他的alpha父亲。 那种骨子里的野和外在的柔,两种十分割裂的气质却巧妙的融在他一个人身上,所以看起来,才会时而疯,时而又乖的。 真是有够吓人。 至少江席玉还一度怀疑,他是不是精神分裂。 忽然,病床上的人不安分的颤动了下,眉头紧锁着,像是陷入了什么噩梦中。 “和我走吧,我会把你培养成最出色的alpha。” “商恃,你笑起来和那个人真像啊。” “笑啊,为什么不笑,你笑起来多好看啊~” 梦中的alpha,微笑着对他伸出手,臂膀上纹着的毒蛇,獠牙尽显后又如跗骨之蛆,彻底把商恃拽入了人间地狱。 不知过了多久,从腐烂的地底里,生出了一朵剧毒的花,花很美,香气却是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腥之气。 alpha阴森的笑着,十分满意自己培养的新作品。 然后,这朵剧毒的花,微笑着毒死了他。 …… 第二天,商恃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天光大亮了。 像是突然从噩梦中脱身,商恃怔然着,目光没有焦距的看着天花板, 他很久没有做梦了,也很久没有再见过那个人,骤然想起,令他唇边习惯性的,不受控制的想要浮起一抹笑。 可是那弧度还没成型,他就敏锐地感知到了,病房里除了消毒水的味道外,还有淡淡的茉莉香。 是江席玉的味道。 这时,病房里细微的声响带回了他的思绪。 商恃顺着声音的方向偏过头去,瞳孔重新聚焦,视线缓慢的锁定在了江席玉身上。 江席玉没注意到商恃醒来,只是觉得光线太过刺眼,才决定将纱帘拉上。 他弄好转身时,就发现商恃正偏着头,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 那目光像是在盯着什么猎物一样,一动不动。 江席玉看他傻愣的样子,微微扬眉:“醒了。” “哥……”商恃见江席玉真的在这,十分惊喜的想叫他,但张了张唇,才发现嗓子有点哑。 难听…… 叫的难听死了。 商恃闭上了嘴,手撑着床沿,就打算起身。 江席玉冷瞥一眼, 沉声制止道:“不怕死,你就动。” 商恃抓着床沿的手指松了松,目光跟随着江席玉移动。 外面的光被纱帘遮住,朦胧的光晕笼着江席玉周身,让他看起来,居然有种令人眼花缭乱的温柔感。 也许是商恃产生的错觉,他闭了闭眼,复又睁开的时候,眼眶肉眼可见的红了,里面湿漉漉的,水光潋潋,好像立马就要哭出来似的。 商恃小声的朝着江席玉撒娇:“哥哥,好痛……” 江席玉被这句话弄得怔了怔,反应过来后,看着商恃那眼泪说掉就掉的样子,委屈的好像罪魁祸首不是他。 江席玉深深叹了口气后,无奈问:“你哭什么?” 商恃可怜兮兮的看着江席玉,闻言鼻子抽噎了下,哽咽道:“哥哥,头真的好痛啊,我没想到会这么痛,呜呜……” (っ╥╯﹏╰╥c) 江席玉:“……” 第25章 暴力美学病娇男鬼攻vs骄矜嘴毒人间富贵受【25】 江席玉似乎被这话逗乐了,俊美清雅的脸上难得有了浅浅的笑。 不再是冷笑,还有讥讽的笑,他的脸上,是那种发自真心的,愉悦的笑。 虚化的阳光透过纱帘筛下,在病房中淡淡充盈着,四周很安静,商恃一时间,有些稀奇的看着江席玉,目不转睛。 江席玉对上他奇怪的目光,意识到什么,唇边的弧度收敛起来,正色说:“没想到这么痛,你还去砸他们脑袋?” 看不见那抹笑了,商恃忽然觉得有些可惜,他撇了撇嘴,下一秒欲言又止的,像是有天大的苦衷:“哥哥,我也不是故意要敲他们脑袋的……” 江席玉沉默了会,选择顺着他说,语气却意味不明:“是的,你不是故意的。” 商恃知道他不信,思忖片刻,勉强挤出一个抱歉的笑:“要不然,我过去给他们道歉好吗?” 江席玉扯了扯唇角:“你想直接吓死他们就直说。” 那群被敲了脑袋的家伙,醒来后看见罪魁祸首,水灵灵出现在自己面前,本来因为被砸就不稳定的精神,怕是会直接紊乱,吓得当场与世长辞。 闻言,商恃苦恼了。 “那怎么办?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商恃说着,扯着被子遮了遮脸,微垂着眸,长睫在下眼睑处随之投下小片阴影,那原本亮亮的瞳孔,也黯淡下来。 他的长睫颤动着,故作脆弱的模样,看着有些好笑,又有些可怜。 尤其是他现在整个处在,一种破碎的病态中,更让人不忍对他说出斥责的话。 至少江席玉看着他那副惹人怜爱的模样,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路过商恃的病床,打算去给他倒杯水。 没想到刚才还脆弱不堪的人,直接掀了被子坐起来,着急的喊:“哥哥要走了吗?嘶~” 或许是起的太猛,商恃下一秒就感觉自己的眼前漆黑下来,手也下意识的摸向脑袋,因为伤口的牵动,而疼的倒吸冷气。 江席玉拿着水杯的手顿了顿,然后面无表情地倒了水,端着走到他面前,淡声道:“看来你是嫌弃,自己流的血还不够多啊。” “没有。”商恃等待着痛意散去,才稍微仰头看着站在面前的人,展开手臂就想浑水摸鱼的抱住他,边伸手边说:“我以为哥哥要走。” “喝。” 江席玉可不惯着,直接将水杯放在他手上,示意他喝。 又被拒绝了。 商恃不满的轻哼一声,双手老老实实接过江席玉递过来的水,喝了将杯子还给他,见江席玉没有要走的意思,才慢慢躺回了病床上。 江席玉放下杯子,沉吟片刻,问:“说说,你为什么要砸他们脑袋,抢走相机里的内存卡。” “他们跟踪哥哥,偷拍你。” “我知道,不过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操心了?” 商恃噤声,沉默了会,才咕哝着说出真正原因:“我不小心被他们拍到了。” “……” 江席玉很冷淡的反问:“你要是不鬼鬼祟祟跟在我身边,会被拍到吗?” “我知道了。”商恃丧气道,许久,又说:“我没有鬼鬼祟祟的跟,我是正大光明的跟的,只是担心你。” 他说着,边观察着江席玉的脸色,边小声补充:“哥哥晚上不要和那些心怀不轨的omega出去,不然很容易被人尾随的。” 商恃特意将‘尾随’两个字咬的很重。 江席玉闻言气笑了,心中暗骂,除了你,谁还这么闲的蛋疼。 “这么说,我还应该感谢你了?” “可以奖励我一个抱抱吗?” “可以奖励你一个耳光。” 商恃:“……” 商恃咂吧了下唇,半晌,从被子里伸出手,讨好似的扯了扯江席玉的衣角,说:“哥哥,别生气嘛~” 你听我狡辩。 不喜欢这个理由,我编一个更好听的给你。 江席玉不想听他耍无赖,直白了当的问:“你拿了那些照片到底想要干什么?” 商恃想了想,收回了手,然后在江席玉逼问的目光下,有些害羞的捂住脸,“想收藏。” 话是这样说着,但他眸底却掠过一丝危险的冷意。 很早的时候,他就发现江席玉身边时不时的会有人跟踪监视。 后面他也明白了,这些人只是为了拍下江席玉的行踪,且私底下说话的时候,对江席玉的态度非常恭敬,并且他们谈话时,无意间透露出身后的人。 江老爷子。 这一切就说的通了。 在江城,能这样监视江席玉,且被他放任的,也只有那个老东西。 商恃原本不想理会,但有一次跟着江席玉的时候,不小心被他们拍到了,才不得已去抢相机。 他本来打算先礼后兵的,但谁叫那些alpha不识好歹呢,非要让他动粗。 如果他的照片被他们的主人注意到了,那江席玉可能会有点麻烦。 商恃没办法,既然麻烦是自己弄出来的,当然就只能他用自己的方式解决了。 这件事情,其实删了照片就没事了,可商恃后面删除照片的时候,在相机里发现了各种角度的江席玉,他觉得好看,就想收藏一下。 可是那群alpha被自己敲了那么多下,也不带长记性的,每次他去的时候,还是不愿意。 所以商恃只能对他们抱歉了一下,又一下。 要不是这次被抓包,他觉得自己,还能再多收藏一些呢。 啧,好可惜。 头上还被人敲了。 包的这么严实,会不会让自己变丑啊! 他还指望靠脸勾引江席玉呢。 啊,该死。 于是,商恃立马收敛的了笑,偏过头神色焦急的看向江席玉,说:“哥哥,我想要镜子。” 这话题跨越的,江席玉看了他好一会,像是在确定他脑子有没有坏掉,很久,才用哄智障的语气和他说:“哪里来的镜子给你。” “那我要去洗手间看看。” 他作势起身。 江席玉见状有些动怒,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十分无奈说“你小子,消停一下会死吗?” 商恃看着摁着自己的那只手,愣神了下,抬头盯着江席玉眨了眨眼,气势很弱的说:“我只是想看看自己有没有变丑……” 江席玉无语扶额,实在忍不住暴躁了下,“你特么被砸的是脑子,不是脸子。” “哦,哥哥说得对哎,那我不看了。” 商恃特别有眼力见的给江席玉顺毛,表情变得十分乖巧,然后听话的不再乱动。 江席玉见他终于安分了,才收回手。 他后面在病房待了会,查看从商恃手中拿过来的内存卡,里面的照片并没有拍到商恃,江席玉皱了皱眉,又问:“这里的照片并没有拍到你,你抢什么?” “还是想收藏啊。”商恃喝了一口汤,坦然回答, “哥哥,好看吧。” 商恃偷瞄着笔记本,眼神有些可惜。 这次拍的照片,估计他是收藏不到了。 好可惜啊。 江席玉狠狠瞪了他一眼,动手将那些照片都删除了。 商恃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哥哥的都好看,就是合照不好看,那个omega和哥哥不太配,我前面的照片,每次都要p好久……” 商恃眯着眼,情绪藏得很深,眼底晦暗不清。 他说着,顺便别有意图的嘴了秦暮原一句。 那么多合照,约会了很多次呢。 想到这个他其实很不开心的,但是又怕做的太过分,江席玉会生气,所有就只是选择,在他和秦暮原独处的时候,突然出现一下。 他真的很不明白,秦暮原那样,究竟有哪里吸引到江席玉了呢? 看了这么久,他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所以,回学校的时候,要不要去问候(拿把刀),嗯……还是请教他一下呢? 要不要告诉他离江席玉远点呢? 商恃思考着,面色想表现得不在乎,但眼神还是泄露了他的情绪。 哈,不在乎才怪。 他在乎的要死。 秦暮原他没有alpha嘛? 为什么非要来约会他的alpha! 商恃掩去眸中可怕的占有欲,犹豫片刻,忽然攥住了江席玉的手,眼眸亮亮的仰头看着他,眼神无比诚恳炙热。 他放柔着嗓音,和omega一样娇气的讨好:“哥哥,也和我拍照吧。” 会比和他拍的,更好看的。 江席玉看着他那清澈又愚蠢的眼睛,莫名笑了下。 原来,人在无语至极的时候,真的会笑。 江席玉无语到都忘了扯开商恃的手,半晌,直戳人心的嘲了句:“顶着你这个包的像马蜂一样的头?” 他的尾音拉的稍长,没说拒绝,却字字都是丑拒。 啊,光是听着这冷冰冰的话语,都知道自己现在形象有多丑。 商恃攥着江席玉的手松了松,然后又紧了紧,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受伤了,它居然敢浮现出了一个荒谬的想法。 “拍照不行的话……” 商恃咽了咽口水,望向江席玉的眼里有些期盼和紧张,最终,他还是鼓起勇气对着江席玉甜甜一笑,晃了晃江席玉的手,轻轻撒着娇:“拍照不行的话,哥哥……请你和我约会吧~” 说完,他狠狠松了口气,然后盯着江席玉平淡的神色,又快速的说:“好了,哥哥,不要说话,我都明白。” 只要你不拒绝,我就当你同意了。 你拒绝了,我不爱听,那我就当听不清。 反正耳朵随机出走。 哼! 和秦暮原约会那么多次了,反正他就是要约!!! 之后也不管江席玉同不同意,自顾自的拿了手机开心起来,嘴里还愉悦的哼起了歌,就好像面前的人真的同意了似的。 一顿操作下来,江席玉被商恃弄得愣在原地,额角隐隐抽痛了下。 江席玉的表情虽然一如既往的平静没有波澜,但其实内心:人,怎么能***成这样! *#*#*#* 第26章 暴力美学病娇男鬼攻vs骄矜嘴毒人间富贵受【26】 半个月后,转眼这天就到了商恃出院的日子。 此时,江席玉刚刚开完会回到办公室,侧首吩咐秘书退掉今天的行程,等到人走后,望着办公桌上不断震动的手机,这才终于抽空拿起来看了眼。 密密麻麻的信息,全部都是商恃发的,字里行间都在提醒着江席玉,他今天要出院啦! 【哥哥,今天天气很好哦,不冷不热的,适合来医院走走~】 江席玉:“……” 【哥哥,你忙完了吗?你是不是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啦~】 【哥哥,我想你了,可不可以来的时候,给我买包糖庆祝一下,要阿尔卑斯草莓味的哦~】 前面暗示的话还乖乖巧巧的,配着可爱的天线宝宝表情包。 后面可能是见江席玉一直不回他,商恃发的文字就开始阴阳怪气起来了。 【哥哥,医生说我今天可以出院啦,你来接我吧。(熊猫头害羞jpg)】 【哥哥不回我,应该是在忙着约会吧,真好呢。(熊猫头表情包,配文:妈了个窝窝头。)】 【好吧,像我这样漂亮又黏人的宝宝都没有人接,那我等会出院去接哥哥你吧,小程助理说你在公司,那我等会直接去你公司找你喔,好哥哥~(熊猫头阴险噘嘴jpg)】 江席玉翻看完信息,简直就是两眼一黑的程度。不知道商恃从哪里弄出的这些表情包,他脑海中甚至不由自主的想到商恃说这些话的语气,能近乎完美的与这些邪恶的表情包融合。 一开始还是在撒娇,后面就是说到关于‘约会’这两个敏感的词汇,整个人的语气就有点奇怪了。 也顾不得奇怪,江席玉被他最后那句话成功威胁到了。他丝毫不怀疑商恃话里的真实性,因为跑公司来找他这种事情,商恃这小子真的会说到做到。 不要问江席玉为什么这么笃定,因为就在上周,他有了前车之鉴。 上次商恃说要和自己约会后,江席玉非常生气的摔门走了,紧接着第二天因公司的事务忙过了头,没有去医院。结果江席玉他真是没想到啊,人还能不要命成那样。 医生当晚查房的时候,发现商恃不见了,就立即打电话给了江席玉的助理。 关键是商恃那会手术刚过去没两天,他脑袋还没愈合好,如果一个不小心,受到二次伤害,那脑震荡可能真的就要震荡了。 江席玉后面派了很多保镖去找,最后还是被保镖通知,说人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在他的私人公寓。 等到江席玉赶到的时候,就见商恃穿着那医院的病号服,顶着脑袋上的一圈绷带,可怜兮兮的窝在门口,抬头看见江席玉后,商恃眼泪汪汪,控诉着江席玉不回他信息,不接他电话,最后在江席玉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扑进他怀里,委屈的那叫一个伤心欲绝。 当时在场的保镖们,个个都傻眼了。 然后十几双眼睛共同盯着,见证了他因为情绪大起大落,加上假哭用力过猛,成功把自己整晕了的光荣事迹。临晕前,商恃还非常有骨气的放了个狠话。 江席玉那时不得已揽住他,就像揽了一座山,有种活人微死的累感。 这么一顿折腾后,医生和江席玉说,商恃可能至少需要休养一个月才能出院,但现在才只过去了将近不到半个月……要知道,那些比他早几天送来,脑袋瓜被他开瓢的alpha,至今还不能出院呢。 也不知道商恃这个小子,到底是什么变的,恢复速度简直是快的堪称恐怖,原本商恃被砸了后,以为自己能有一个月消停的江席玉,为此头疼的很。 他想错了,他是彻彻底底的想错了。 商恃就是完完全全,不可能消停的! 而这次,为了避免再发生上次那种伤心欲绝,放狠话说要吊死在他床头的情况,江席玉破天荒的在出发前,选择回了商恃一个“嗯”字,答应去接他。 与此同时,医院。 商恃的病房门口,已经围了很多人了。 有医生,护士,保镖,他们都站在那等待着。 医生和护士等在那,是因为十分钟前,商恃礼貌微笑着对他们说:“不好意思,我现在很伤心,可以晚点拆线吗?” 他笑的明朗,眼里却非常没有温度。 alpha医生摊手表示自己来的不巧,挑了他伤心的时候来拆。 并且贴心安慰他,要开心,剩下的去tm的。 五分钟后,因为得不到消息回复的商恃,选择听取医生美好的开心建议,他走到病房门口,试图再次顶着那个大窝窝头跑出去。 经历上一次的事情,江席玉明确表示,不能再让商恃跑出医院半步,所以没办法,保镖们见商恃走过来,立即就严阵以待的围上去,堵住了门。 商恃不太高兴,顾及着他们是江席玉派来的,还是一贯礼貌的笑着问候:“请问可以让一下吗?我想出去。” 领头的alpha摇了摇头,表示不行。 “好吧。” 这就有点难办了呢。 商恃危险的眯了眯眼,就在他思考着需要多久,才能把堵在门口的十几个保镖打倒时,正巧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也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保镖们见他吧嗒吧嗒回了一会信息,然后再次抬头时,对他们笑的更外明媚。 嗯,包变脸的。 保镖们守的这几天,早已习惯了商恃的阴晴不定。 这下见他是真的笑得开心,立马就知道谁要来了,于是他们纷纷又退出了病房。 医生见商恃重新坐回了病床,上前轻声问:“我们现在可以拆线吗?” 商恃抬眸看着手机,半晌,摇了摇头:“还不可以,等哥哥来再拆吧。” 助理闻言,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商恃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 他不让医生现在拆,估计就是要等到少爷来,借着拆线的机会撒娇呢。 哦,我的老天奶啊,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爱撒娇的alpha。 简直是,令人头皮发麻! 事实上,助理想的真是一点没错。 江席玉赶到医院后,刚走进病房,商恃见到他,就露出了非常乖巧的笑容:“哥哥,你终于来了。” 他的目光流连过江席玉穿着的酒红色衬衫,被勾着难以移开眼半分。 极致的红衬着极致的白,真是,性感慵懒的令人头皮发麻。 商恃的舌尖不自觉的抵过尖牙,只觉得口干舌燥。 他死死的盯着江席玉露出来的那段脖颈,想着要是能咬在这个性感迷人的alpha腺体上,那他一定会死的。 他一定会是爽死的。 江席玉即使没抬头看他,也无法忽视那道落在自己身上,侵略性极强的灼热视线。 他走到病床对面的沙发,坐下来,回望着商恃。 见他头上的东西还没拆,皱了皱眉,问:“怎么还没弄好?” 医生和护士相觑了眼,没有说话。 等到开始拆线的时候,商恃就一直在那,目光灼灼的盯着江席玉喊疼。 “啊呀,好疼啊~” “好疼,哥哥,要疼鼠啦~” 房间里的人见状,都忍不住偷笑起来。 江席玉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听见他嗷嗷乱叫,眉头只是不动声色的挑了下,并没有过多理会。 而给商恃拆线的alpha医生,操刀着那一直晃悠的脑袋,眼看着今天在这里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加上马上要到下班的点了,终于是忍不下去开始拆商恃的台。 “不会痛的,你不动,就不会痛。” 只是拆个线和绷带,不是拆你脑子,没必要叫的这么凄惨。 商恃:“……” 因为他的不配合,所以医生退而求其次,将求救般的目光投向了江席玉,许久,才试探性的说:“这么痛?要不然,先请江少爷出去一下?” 第27章 暴力美学病娇男鬼攻vs骄矜嘴毒人间富贵受【27】 经过这几天的观察,医生算是彻底明白了。 这位江少爷不在的时候,别说拆线了,就算捅一刀子,哎,这个alpha都不会眨下眼睛,可一旦江少爷在了,就算是拔根头发,这个alpha都会痛的哭爹喊娘。 所以,医生凭借多年的行医经验,一下子就找到了商恃的病根,且精准拿捏。 果然,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少年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瞳孔都给人要竖起来的错觉,他含笑的眼神顿时变得无比核善。 一时间,有种莫名的压迫感席卷而来。 江席玉自然也注意到了商恃的表情,商恃笑着微眯了眼,可神情却分明写着:“不开心。” 医生说的话,令他不开心了。 江席玉手臂微靠着扶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坐着,并没有离去的意思,反而肯定的开口:“您继续吧,他不会叫了的。” 江席玉怕自己一出去,那这两人谁给谁拆线还不一定呢。 商恃看江席玉没有要走的意思,见好就收后,也是乖乖的配合起来了。 病房这才终于安静下来。 可拆完线,也就消停了没一会,后面商恃伸手摸到自己后脑,因为手术而秃了点的地方,简直活像天塌了一样,眼眶说红就红。 江席玉忍着性子听他一遍又一遍的问,怎么办,可实际上,那伤口不大,加上商恃后脑的发尾有些长,所以完全可以遮盖住。 这么小的事情,江席玉原本想冷声叫他闭嘴的,但是不经意间对上商恃那湿漉漉的眼睛,到了嘴边的话又无意识的转了个弯,变成了,“把头发扎起来。” 商恃陷在自己发间的手蜷了下,唇角的弧度细微的上扬,然后就十分听话的开始把头发捋到脑后,而前面过眉长的碎发,则被服帖的勾在耳后。 凌乱的,柔和的,整个人白的好像是在发光。 脸长得好看,所以连头发丝都漂亮得不可思议。 就连病房里莹莹浮动的日光,都因他而黯然失色起来。 护士们怔怔看着,都不约而同的红了脸,眼神害羞的来回乱瞟,夸赞他好看,可爱。 如果非得形容的话,那种氛围就是,令人感觉满室都洋溢着粉红色爱心泡泡。 只有一个人,面无表情。 “去给他买个发圈。”江席玉没有再看商恃,挥了下手示意助理,“速度快点。” “好的。”助理回过神,出去时顺便将犯花痴的护士们都招走了。 商恃回头,招手笑着朝助理提了个要求:“助理哥哥,麻烦你给我买草莓发圈,蟹蟹。” 助理听到那个称呼后,脚下狠狠一个趔趄,然后仓皇跑出去的背影略显沧桑。 同为alpha的他,一看就是被商恃折磨的不轻。 江席玉微末地叹了口气。 等到病房门被人关上,商恃走到江席玉面前,眼眸看上去亮亮的,眼尾也是红红的,瞳孔里满是江席玉的影子。 他在江席玉面前,半蹲下来,一只手伏在江席玉交叠的膝上,另一只手伸在脑后,随意的攥着聚拢的头发。 商恃微微仰头看着他,撒娇问:“哥哥,我可爱吗?” 江席玉:“……” 伴随着这句话,商恃颊侧几缕发丝也调皮的垂落在江席玉膝上,膝盖处掌心覆下的温度,与发丝勾缠,顿时让江席玉感到头皮发麻。 他僵硬着脸色垂下眼,盯着商恃看了很久。 商恃脸上带着笑,眼睛弯的像个小月牙,似乎很期待他的回答。 江席玉张了张唇,不知道说什么。 半晌,才将腿放了下来。 两个人无言的对峙。 江席玉眼神复杂,一言难尽,那句下意识想回怼的“别撒娇,很恶心。”没说出口。 最后见商恃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江席玉沉默了会,才吞下那句话,从喉咙里艰涩的挤出一个赞同的音:“嗯。” 他纯怕麻烦。 因为一旦江席玉不认同,商恃就会一直厚着脸皮逮着他问。 江席玉因为精神最近时不时的被商恃蹉磨,所以少见的拿捏住了这狗崽子的性子。 简单来说,他顺着他,商恃哪怕是装,也会装的乖一点。 相反,如果江席玉不顺着他,那他就会有各种不要脸的骚操作,什么哭着找他啊,向同层住院的病人们哭诉着自己被alpha丈夫抛弃,更过分的,就是只要江席玉稍微迟到,他就会像医院门口的石狮子一样,守在那,望穿秋水。 搞得后面整个医院都在盛传着,一个平替版“商宝钏与江平贵”的故事,痴情omega苦等alpha数十分钟,真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唯一不同情商恃,且保持清醒的,可能就是工作量倍增的保安了。 不分时间,不分场合。 能让江席玉尴尬到抠穿地球的事情,他都干。 时间一久,被八卦缠身的江席玉,这下是真老实了。 他真相信,商恃这小子,是来复仇的。 只不过他没用血腥的物理攻击,而是选择了更为变态的精神攻击,相较于前面,后面这个更让江席玉抓狂。 所以,为了自己不被处刑,江席玉又一次选择了妥协。 他想,只要商恃能一直愿意这么装乖,他一定会,咬着牙,顺一点的。 可察觉到膝盖处那摩挲着的温度后,江席玉瞬间抹杀了这种妥协的想法。 我顺你**! 江席玉对准商恃的腹部,就是一记利落的抬腿,那力道用了十足的劲,看着就是往死里踹去的。 没想到,蹲在面前的商恃不仅没有躲,反而十分温顺的挨了那一脚,下意识制在他脚踝上的手,不着痕迹的卸了江席玉的力道。 可即便如此,那踹上来的力度也不轻。 商恃疼的闷哼一声,抬头自下而上的仰望着江席玉,眼底藏着一丝淡淡的暗爽笑意。 那眼神,实在是说不上正常。 江席玉见状,面上的表情有丝丝龟裂的痕迹,半晌,意识到商恃的变态程度后,额角的青筋狠狠跳动了下,挣扎着就要把脚收回。 商恃垂眸死死盯着呼吸乱了顺,多巴胺不要命似的快速分泌,令商恃神志空白,混乱,如此反复间,商恃终于鬼使神差的屈服了。 在那瞬间,他都忘记了维持一贯的乖,眼底深处蕴藏着的强势情绪,几乎都要顺着目光溢出来了。 江席玉震惊的咬牙切齿:“商恃!放开!” 不管他怎么挣扎,那扣在小腿上的手都没有移动半分,修长白皙的,实在是漂亮,但却像是钉在江席玉腿上的装饰品,怎么卸都卸不下。 任何人看着,都能透过那微微暴起的青筋,感受到alpha极强的压制与力量感。 江席玉气疯了,修长的五指猛地攥住了商恃的头发,就要把人扯开。 这时,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买了发圈回来的助理,和外面守着的保镖,意外看到两人这一幕后,目瞪口呆。 他们一脸空白。 江席玉也一脸空白。 此刻空气都好像冻结了,世界毁灭般的死寂。 从门口的角度看去,病房内,坐在沙发上的alpha下颌紧绷,弧度锋利冷漠,一条腿曲起,简直主人级别的,而在他的身前,另一个alpha正半跪在他身前,肩背紧绷。 过长垂落的发,遮住了alpha的脸,而另一只有力的手臂,正扣着他的脑袋。 “……” 做嘛呀? 这是在做嘛呀!!! 一时间,病房里病房外一切都像是石化了。 许久以后,江席玉陷在商恃发间的手紧紧蜷缩,动作丝毫称不上温柔地扯着商恃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拉开。 商恃吃痛,立即撒娇般地求饶:“唔,好疼呀,哥哥,我错了我错了……” 来不及呵斥叫这个骚东西闭嘴,江席玉机械的扭过头,面色寒凉,甚至称得上有些苍白对着助理说:“我,不会扎头发,你,过来,给他扎。” 那语气听着都被气得有些断续。 被迫仰着头商恃,闻言戏谑的眨了眨眼:“……” 第28章 暴力美学病娇男鬼攻vs骄矜嘴毒人间富贵受【28】 半个小时后,商恃不仅喜提两个红彤彤的脸蛋,脑后还喜提了两个用草莓发圈扎起来的,看起来极其不对称的小啾啾。 这一看,就是给小孩扎的款式。 可这样原本在小孩身上,会显得稚气可爱的发型,却被商恃自己扎的歪歪斜斜,加上他顶着alpha一米九七的逆天身高比例,不论怎么看,都会令人感觉到怪异与滑稽。 果不其然,江席玉看到后,眉头似嘲笑的扬了下。 刚才叫助理进来给商恃扎头发,那确实是他一时情急,在那种尴尬的情况下,唯一能找的借口。 后面助理进来关上门,江席玉就再也压制不住心底的怒气,也是毫不客气的,赏了商恃两个响亮的巴掌,这才终于把商恃从身上撵开。 助理站在角落里,那是看得一愣一愣的。 没想到商恃不仅不生气,还留着一张笑脸,关心问少爷是不是手打疼了。 那一刻,助理就意识到了,商恃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的。 因为,陌生人打骂他,他会真弄死。 但少爷打骂他,他会真爽死。 甚至现在,为了让少爷能够消气,他特意扎了这个发型。 其实刚才在卫生间的时候,助理看他扎的挺好的,非常好看,但后面不知道为什么,他扎好又拆了,出来就换成这副模样。 很明显,他就是想逗被自己惹怒的人开心。 虽然那人唇边是没有温度的冷笑,眉宇间也是对他造型的嘲笑。 但在商恃眼里,冷笑和嘲笑,退一万步来讲,那怎么不算是笑了呢? 只要笑了,那就行。 商恃暗想,江席玉应该没有这么生气了。 但他试探性的凑上去时,江席玉还是没有给他好脸色,反而是用一种极其古怪的目光审视着他,最后停留在他的脑瓜上,长达两分钟之久。 商恃被那样盯着看,难得感觉到面上有点热,手十分不自然的摸了摸那两个啾啾。心里止不住的琢磨着,是不是真的扎的太丑了? 哈啊,早知道就不玩抽象了。 商恃心中懊悔着,下一秒想着怎么挽回自己的形象。 他也不甘示弱的回望着江席玉,打量着他那张冷漠的脸,此时江席玉脸上的薄怒还未完全消散,白皙的皮肤上带着浅淡的红,如同雪雾中欲盖弥彰遮掩的梅。 刹那间,商恃迷迷糊糊的想起前几日,他因江席玉迟到而等待在医院大厅时,听到那些omega护士们,对偶然一见的,江席玉的评价。 “感觉是很遥不可及的alpha呢,要是能和他说句话就好了,他会喜欢什么样的omega呢?” ‘喜欢什么样的omega’这句话,当场就好像化作了长针,扎在了商恃的心口上,密密麻麻的,那是一种令人无法言说的感觉,只知道胸口有点闷闷的,就好像是吃了绿色的草莓,没有成熟却又足够酸涩。 他就不能喜欢alpha吗? 商恃心想。 所有人都觉得alpha和omega最配,但是怎么办,他就是喜欢这个alpha,和那个男人一样,喜欢alpha。 该不会这真是有什么家族遗传性取向吧。 都爱好黏着不喜欢自己的a? 出医院的途中,商恃想想,确实没错。 毕竟他骨子里流着那个男人的血,有点厚脸皮,爱黏着看不上自己的a也是情有可原。 就像现在,医院这么大的走廊,江席玉十分嫌弃他走在前面,让保镖围在旁边,彻彻底底的将他排挤在后头。 商恃不甚在意的笑了笑,慢慢悠悠的跟在后头。 由于他这半个月来,前往医院大厅当石狮子的次数过多,所以很多医院的常客,都和他混了个脸熟,其中上至五六十岁的大爷大妈,下至十几二十的美丽omega和保护欲爆棚的alpha。 他们看着商恃一个人孤零零的跟在保镖后面,都忍不住上前心疼的问候他。 商恃面上带着三分笑,非常有礼貌地和那些老熟人打着招呼,说自己要出院了。 不过一会,他旁边就围了许多人。 他们纷纷送上关切。 “是你的alpha来接你了吗?”说话的人指了指前面的江席玉。 商恃看着,故作羞涩的笑了笑:“是的。” “他这次应该不会再抛下你了吧。” 商恃的胡话张口就来:“不会的,他还给我扎了头发呢。” 可能因为商恃头发扎起来的缘故,所以他脸上的两个红印子看着就格外明显。 “你的脸是不是他打的啊。” “不是哦,是被亲的。” “那真是替你高兴。” “谢谢,也祝你早日出院哦~” …… 他们的声音一字不落飘到了前面。 江席玉:“……” 助理:“……” 保镖:“……” 他们都稍微感受到了点点震撼。 想过会离谱,但是没想过会这么离谱。 江席玉停下脚步,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陷入了沉默,许久,他才抬手按住了抽痛的太阳穴,缓缓对着身侧的助理说:“去,把他给我,拉,过,来!” 每一个字艰涩的,都像是从牙关里咬碎了挤出来。 助理也是满面惊恐,连忙穿过人群,走到谣言中心,一副求你别为难我的样子,对着商恃说:“少爷在前面等你呢,求你了,快走吧,商少爷。” 商恃听到这话,眼帘稍显低垂,遮住了眸底暗暗掠过的得逞笑意后,这才心满意足的跟着助理,走到了江席玉身边。 助理跟在旁边,自然没错过他唇边的笑,心中暗骂:“这个诡计多端的alpha!” “哥哥走的好快呀。”商恃侧首,语气略带含笑的感慨了句。 江席玉抬眸,给了他一记‘再敢胡说八道,就剐了你’的眼神,然后面无表情的往前走。 商恃:“哥哥……”今天能跟你回家吗? 他后面的话还没有问出来,就迷失在了江席玉的下一句话里。 “能安静会吗?祖宗。”江席玉无奈咬牙,实在无心和他在这纠缠,被医院众人围观。 但又怕商恃不配合,所以江席玉后面补充的语气,都莫名带着点低哄的意味,很轻很轻的。 他说:“乖点,行吗?” 那一瞬间,商恃原本红彤彤的脸蛋,肉眼可见的爆了,连带着脖颈处都红了大片。 猝不及防的被哄,令商恃紧张的有些无所适从,半晌,他才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盯着江席玉回:“好,好的。” 第29章 暴力美学病娇男鬼攻vs骄矜嘴毒人间富贵受【29】 江城长街繁华,尤其是中心地带,大厦林立。 每当日光照射的时候,那些高楼落地窗的反光,就会悬浮在这个城市上空,让人看着,有种海市蜃楼,富贵迷人眼的感觉。 江席玉身体微靠着后座,思索着怎么把商恃这个祖宗送走。 由于刚才他无奈之下的轻哄,商恃这一路上居然出奇的安静,不仅没有作妖,还非常乖巧。 商恃用手肘抵着窗沿,修长的五指托着下颌,偏着头目不转睛的盯着江席玉看,就好像能在他脸上看出一朵花似的。 光是一个侧脸,就让他心若擂鼓,看久了又怕江席玉不喜,他想要移开视线,但却发现自己完全做不到,后面也就不挣扎了,直接大大方方的,就盯着江席玉看。 江席玉绷着脸,被他看着,脸上像是有蚂蚁在爬一样的不自然。 良久,他语调很不耐地‘啧’了声,问:“你还要这样盯着我看多久?” 商恃的眼神有点贪恋的落在江席玉身上,毫不掩饰的夸赞:“哥哥,你可能不太知道,这个酒红色,真的让你看起来,超级性感的。” 江席玉应该并不知道,明艳的颜色有多适合他。 身材本来就很性感了,加之酒红色衬衫十足的熨贴合身,包裹着胸肌与腹肌,偶尔因为张力露出点点皮肤,都被衬得像珍珠一样白,美与力量的碰撞,看着就很容易勾起人,生理及心理上的某些化学反应。 每次都穿成那样,想不被钓都难呢。 商恃心想。 “……” 江席玉别过头,唇边的笑带着几分无语。 他想,自己应该学会适应,将这样的话当做耳旁风,因为商恃总是会花样百出,所以装耳聋是最好的办法,但江席玉还是忍不住,终于缓缓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商恃,我其实很怀疑,那天你说不欠了,这三个字,究竟是不是真的。” 商恃:“?” 半天他不吱声,江席玉又揣测道:“说不定,你只是换了种更为恶心的方式来报复我,而这些行为,仅仅是因为你,那些所谓的恶趣味?” 声音很低沉,带着不悦的冰冷。 商恃不解地对上江席玉的目光,抿了抿唇,眼神逐渐怪异起来,迷茫的表情好像在说:是我表白的不明显吗? 哈啊,苦恼。 我明恋的门都要踹烂了,你在门后,还以为我是要报复你? 我们亲了哎! 是那种嘴对嘴亲了哎!! 哪有仇人会亲亲啊? 商恃:??? 他张了张唇,决心冒着被赶下车的风险,再表白一下。 这时,一道突兀的手机震动音打破了房间的寂静。 江席玉拿出来,看着上面显示的备注,皱了皱眉。 他的手指悬停,并没有着急接,而是抬眸瞥了眼商恃,略微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然后,江席玉将电话接通,放在了耳边。 管家中规中矩的声音传来,他简短的说了句:“少爷,老爷找您。” 江席玉“嗯”了声。 等待了大概十秒钟,电话再次被人拿起。 老爷子的声音传过来时,带着如金属般冰凉的厚重感。 “这次的事情,就按你说的办吧,人我都已经撤回来了。” 江席玉没什么感情的回了句谢。 这次的袭击事件,江席玉率先出面压了下来,并且主动找老爷子提议,撤掉那些眼线。 后面老爷子想着,那些眼线也确实干预着江席玉的生活,加上他现在正在和秦家那个培养感情,这无伤大雅的事情,老爷子就顺着江席玉的意思办了。 身处上位久了,江席玉深知老爷子对自己的掌控欲有多么严重,与其被他发现后问责,还不如主动说出来。 老爷子一向自大,对自己控制的事情毫不怀疑,所以江席玉这样直截了当的坦白,倒是会让他更为满意。 因为他始终认为,一个活在自己掌控下二十几年的孩子,应该也懂得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他断定江席玉不会做出违背他的事情,所以当孩子偶尔做出些无伤大雅的事情时,也并非不能容忍。 当然这次他打电话过来,也是为了其他的事情。 江席玉听着,眼底掠过一些微妙的情绪,手指在中央扶手上有节奏的敲击着,时不时的回应着老爷子说的话。 下一刻,感受到车座旁传来的细微响动,江席玉指尖顿住,连忙分了余光过去。 只见商恃的身体靠了过来。 他的手也搭在了扶手上,两人的手臂要贴不贴的靠近着,隔着衣物,甚至都能感受到对方皮肤处传来的热源。 江席玉瞪了他一眼,不着痕迹收回手后,冰凉的唇微微开合,在车厢里,用着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气音,无声警告:“别动。” 商恃其实对这个距离不太满意,但奈何车里的中央扶手,令他不能再靠近江席玉一点。 但他势必想要去解除江席玉刚才说的,那个美丽的误会,所以他大胆的伸出手,想要去够江席玉的胳膊。 江席玉眼眸略眯,身侧朝着车门那边靠了靠。 商恃不死心。 后面江席玉实在是怕商恃闹出什么动作被老爷子听到,反手给了他一下。 “啪”的一声,在安静的车厢里显得十分突兀。 不知道怎么的,电话里老爷子的声音突然停止了。 因为江席玉误触了免提的缘故,下一秒,老爷子的声音突然又被放大,在车厢里回荡。 “订婚的事情,我和秦家那边商议过了,就按照你定的,三个月后举行。” 车内的空气凝固片刻。 因为江席玉一直没有回话,老爷子自然也听到了那个动静,他明显感觉到了江席玉身边有人,所以说话的语气严肃又暗含压迫:“你身边的那个omega?你应该要懂分寸。” 江席玉愣了愣,后面反应老爷子指的应该是商恃后,才淡淡应了声,摁灭了免提。 老爷子最后叮嘱了句:“有空,带他回来主宅吃饭。” 这句话,除了一贯的冰冷外,还夹杂着其他的情绪,或许,那是一种来自长辈的关怀。 那个他,当然指的是秦暮原。 江席玉对于其中的关切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敷衍了答应,等着老爷子挂断电话后,才面无表情的收了手机。 不知道为什么,在老爷子说了‘订婚’两个字后,他下意识地反应,就是去看商恃。 出乎意料的,商恃只是很乖巧的听着,在江席玉看过去的时候,他唇边的弧度还加深了,可死抿着的唇,却昭示了他内心的不平静,就连笑容都已经是刻意到了僵硬的程度。 商恃眼中寒意越来越重,甚至没有注意江席玉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 他努力摁下心中的烦躁,确保自己在江席玉面前的表情管理还算正常,只不过耳边的声音逐渐如潮水般淡化,只剩那两句话不断回想。 江席玉身边的omega? omega……是秦暮原吗? 他们真的三个月后,就要订婚了? 哈啊,想笑,但是笑不出来。 商恃摸了摸口袋,想要掏出糖来冷静一下,却发现身上没有。 垂眸时,却发现眼前递过来了一颗糖。 商恃愣住了。 江席玉静静盯着他看了会,抬了抬手示意他拿着。 商恃这才回神接过,表情有些不太自然。 他感觉到骨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咬,啃噬着他的血肉,令他那股厌世的情绪几乎压抑不住,刹那间,瞳孔震颤,眼神变得空洞而诡异。 “叩叩。” 扶手被人用直接敲击了两下。 商恃尖齿狠狠地咬碎了糖,那些情绪很快压了下去,他偏过头,看向江席玉。 “怎么了,哥哥?” 他说话的声音略哑。 江席玉差点想说,你刚才的表情没藏住。 良久,他才很轻的叹了口气。 然后00就在识海看着,江席玉那张,一向对商恃冷冰冰的脸,竟然破天荒的露出了一个堪称温柔的微笑,唇边温柔的弧度略显生疏,但看起来还是十分撩人心弦。 江席玉明显放柔了语气,转移话题,对商恃说:“饿了吗?我带你去吃饭。想吃什么?” 00都看呆了。 这平常哪里能见到江席玉主动温柔的样子,商恃眼睛都直了,当即把刚才的不悦抛之脑后,一整个被拿捏的模样。 他笑着去挽江席玉的手。 江席玉强忍着抽手的冲动,没有拒绝,又问了遍:“想吃什么?” 商恃见他没有躲开,眉眼弯弯的,沉默片刻,小声道:“哥哥,我都可以。” “不过要是能吃到阿姨做的饭,那就更好了。” 他撒娇般地晃了晃江席玉的手臂,意有所指。 江席玉哪能不明白。 得,你又打着回我家里的主意去了。 第30章 暴力美学病娇男鬼攻vs骄矜嘴毒人间富贵受【30】 江席玉这回真没有拒绝,他怕商恃情绪不稳定,所以干脆就如了他的愿,将人带回公寓了。 他吩咐助理打了个电话给阿姨,晚上,阿姨提着大包小包的菜前来,看见商恃非常的惊喜。说自己好久没看见他了,怎么感觉瘦了。还说这公寓少了他以后,就冷清了。 显然她不知道商恃上次离开的真正原因,这次还非常关心的问他,还走不走。各种各样的关怀,倒是令商恃笑得真诚了几分。 他去了厨房帮阿姨洗菜,说,自己也不知道走不走,还要看哥哥的意思。 那会江席玉刚好路过,闻言,凉凉的瞥了眼商恃。 等人走后,商恃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下泄了气,可怜兮兮道:“哥哥肯定是不想我留下来。” 阿姨哎了声,反驳说:“江少爷肯定不希望你走啊,他每次一个人,连饭都不吃几口。” “还有你的房间,他都叫我按时打扫了呢。” 其实都是分内工作,但阿姨见他可怜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借此安慰。 果然商恃闻言,眼睛都亮了。 “真的吗?” “真的啊!” 阿姨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好话,成功的把商恃哄得心花怒放,并且坚信江席玉不是真的要赶他走。 晚上吃饭的时候,眼睛恨不得在江席玉身上盯出个洞。 江席玉这次,确实没打算赶他走。 避免下次商恃有跟踪自己,然后惹出什么事端,他打算和商恃约法三章。 简单来说,回到公寓就三个条件:听话,安静,不闹。 商恃当场一口气全答应了下来。 因为这正中他的下怀。 他暗暗思忖,只要能待在江席玉身边,那他就有无数的办法,让江席玉对自己做一些不好的事情。 虽然洛煦出的主意不是那么道德,但是没办法,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骂娘。 免得到时候,江席玉真的和那个秦暮原订婚了。 他可不想,水灵灵的当小三。 打定主意后,商恃第二天就回到了学校。 洛煦见他终于回来了,感动的都要哭了,坐在商恃身边,就是一顿诉苦:“你都不知道你不在,队里的训练有多残酷,我已经……” 他伸出手,装模作样的数了数,“十天,整整十天没有提前下训了,我现在,每天都是最晚回去的,这操蛋的生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以前有商恃的时候,他好歹还能给自己放点水,现在换成了那死人黎术,别说放水了,那架势感觉要用球把他砸死。 “不管了,今天你必须陪我练,让我提早回家,我的那些小心肝,还等着我呢。” 商恃抬眸:“今天不行,我来找你是有其他的事。” “能有什么事情?你的事情先放一放,先救救我啊。” 他说着,语气有些咬牙切齿。 “能不能先帮我把黎术那个王八蛋,打一顿,别说一件事,十件事我都答应你。” 商恃听到这话,挑了挑眉,用一种‘你很不对劲’的目光,审视他。 洛煦被看得心里发毛,咽了咽口水强装镇定。 md,不会被这小子看出什么吧。 他顾不得其他,生怕被看出些什么,颇有些慌乱的转移话题:“你说吧,什么事情?” 商恃没有心情追究他和黎术之间的事,淡声说了句:“东西。” 洛煦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那东西贵的很,我哪能轻易放在身上啊,那东西现在在我家里,你要是急的话,我晚点回去给你取。” “那东西,能诱发他的易感期状态,到时候你可要小心点。” 毕竟易感期的alpha,攻击力是十分强的,非常的易躁易怒,万一商恃一个不小心没处理好,刺激到他了,可能床是没上的,医院是又要去的。 商恃点头。 “不过你现在不是被他赶出来了吗?拿了这个药,也不好下手啊。” 听到这,商恃才露出丝丝微笑:“他带我回家了。” 洛煦有些不可思议,“你真的,又回他家了?” 商恃冷睨了他一眼。 “有那么不可置信吗?我可是脑子被人开了个洞,才回来的。” 洛煦吃惊的啊了声,作势起身查看:“不是,要付出这么惨痛的代价吗?那个alpha可真猛啊。” “你这喜欢个人,怎么不是被扇耳瓜子,就是被砸脑瓜子呢?” 商恃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拍开了他的手,语气随意:“不是他打的,是我自己弄的。” 洛煦一副看傻子的模样盯着他,许久,才不确定问:“你自己弄的?你疯了?在自己脑袋上弄个洞?” 他花了好久消化这个消息,“感情你消失这半个月,都是在医院养伤了!!” 洛煦越想越气愤,“你还不告诉我,万一你嘎了,我去哪吃席!” 商恃:“……” 洛煦可是真把商恃当兄弟的,尤其是,他本来觉得商恃喜欢上一个alpha就够难的了,现在还要用苦肉计,才能博取同情。 太苦了。 苦瓜都没你苦。 孩子瞧着都沧桑了,这到底是经历了啥啊。 商恃:“不要用那种看流浪狗的眼神看着我。” 洛煦一副,我都懂的样子,出言打算安慰一下商恃受伤的心灵。 “其实可能他让你回去,也不是因为你脑袋上被砸了个洞,或许是他想让你回去呢?” 这样的话,和昨晚阿姨说的,有异曲同工之妙。 商恃眉眼忽然弯了弯,问:“你也这样认为吗?” 洛煦违心的摸了摸鼻子,轻哼应了。 “是啊。” 你都痴迷到这种程度了,身为好朋友的他,除了支持,还能怎么办呢。 幸好还有个知情权,已经很欣慰了。 洛煦心想。 商恃郑重说:“那你明天一定要记得把东西带过来。” “这么急吗?” 第一次见alpha爬alpha的床,这么积极。 商恃确定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了。 因为再慢点,江席玉就要和别人订婚了。 想到这个,商恃收敛了笑,眼里的神色晦暗不清。 “能帮我打听个人吗?” “谁?” “秦暮原。” “这个人又是个什么角色?” 商恃停顿了下,半晌才从鼻腔里不满的哼出两个字,“情敌。” 第31章 暴力美学病娇男鬼攻vs骄矜嘴毒人间富贵受【31】 两个人就这样风平浪静的相处了一个月,在此期间,商恃确实按照江席玉的约定,在公寓里的日子都非常的听话。 因为他还是学生的原因,所以两个人见面的时间,也不是特别多。只有晚上吃饭,和周六周日休息的时候,他们才会相对安静的坐在一起。 每当江席玉从公司回去,他公寓的那盏灯必定是亮的,只要他一推开门,就一定会看见商恃守在玄关门口,笑着叫他。 这样的日子,别说,江席玉觉得还挺舒心。 因为孤独太久了,身边有个听话的活物,他还是觉得很稀奇的,加上约法三章后,商恃也不再作妖。 江席玉对此表示非常满意,他一满意了,对商恃的脸色也好了不少,后来更是大手一挥,给他买了辆跑车。 原本打算是给商恃代步用的,但没想到他站在跑车旁边,衬得那价值不菲的东西,像个玩具。 江席玉看着都沉默了。 商恃却惊喜的不行,笑着说:“哥哥第一次送我礼物,我打算把他供着。” 于是,那辆跑车就被他供了起来,隔三差五还要去擦了擦。 虽然有司机接送,但江席玉还是觉得自己送礼太失败了。 后面听着助理的建议,考虑到商恃的身高,才勉勉强强给他挑了一辆最高配的大g。 这天他提前结束公司的事情,等着商恃回来吃晚饭,然后想顺便把这玩意送给他。 但00却说:【不用等了,他今天在和秦暮原吃饭。】 江席玉愣了下,诧异拧眉:“他们,吃晚饭?” 【是的。】 这两个人,什么时候搞到一起去了? 之前让商恃和omega接触,他死活不愿意,现在居然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和秦暮原扯上了。 果然是命定的缘分,他这种世界里的npc,怎么可能知道呢。 但江席玉还是有些不爽。 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还瞒着他。 于是江席玉轻叹了句:“难不成他想开了?想开了就好啊。” 省的他提心吊胆,生怕自己跑到情人的赛道。 00没有回答。 想不想开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商恃是去和情敌宣战了。 与此同时,沁园。 商恃和秦暮原约的地点,就是江席玉上次和他约的地方,不仅没变,就连包厢都是一样的。 秦暮原环顾了一下四周,心下也有了猜测。 因为毕竟和江席玉联姻的事情,牵扯到了商恃,所以一直让秦暮原有种鸠占鹊巢的感觉,于是,怀着这种愧疚的心理,他对商恃的态度格外温和。 “商同学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商恃唇边露出了好学生般乖巧的笑:“我确实找老师有点事情?老师不用担心,我不会做什么的。” 秦暮原笑得挑不出错,“我只是很诧异,你怎么会约我。” “这很奇怪吗?我们上次,不就是在这里见过一面吗?” 秦暮原看着对面微笑的少年,轻声说:“看起来,你这次的心情,对比上次来这里,好了很多。” “嗯?真的很明显吗?”商恃漂亮的眉眼弯了弯,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突然如同少女怀春般,羞涩起来。 “可能是哥哥又给我准备了惊喜,所以我非常迫不及待的想回去看。” 他前面询问江席玉的助理,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没想到助理不小心说漏了嘴,让商恃知道了,江席玉正在为他挑选新的礼物。 好像是为了弥补上次,送错了尺寸。 不管送什么,商恃都很开心呢。 所以连带着,对情敌也多了几分好脸色。 如果他们之间,真是感情敌对的关系,那秦暮原会觉得对方纯粹是在炫耀。 因为商恃的表情,言语,无一不在透露着他和江席玉的亲密。 但秦暮原显然不会生气,他只是静静听着,直到商恃说完,脸上的表情都没有特别大的变化,反而饶有兴趣地笑着问他:“是吗?江少爷会为你准备惊喜?” 商恃双手撑住下巴,一副陷入爱河的模样。 “是的。”他说完,笑着又补充了句:“经常。” “每次回家,哥哥都会给我带,我最喜欢吃的草莓糖。” 商恃撇了撇嘴。 其实不是的。 每次都是他装乖撒娇,哥哥受不了才给他买的。 但是,退一万步说,这怎么不算爱呢。 秦暮原挑眉感慨:“看来你们的感情很好。” 商恃脸不红心不跳的微笑:“当然,哥哥很喜欢我。” 他姿态散漫的动了动面前的刀叉,与瓷盘相撞时,发出清脆叮铃的声响。 商恃的语气也含在其中,变得意味不明:“所以我这次找老师出来,就是想说关于哥哥的事情啊,还想问老师你要一件东西。” 秦暮原疑惑抬头:“什么东西?” 商恃认真道:“属于我的东西啊,但是没办法,他现在刚好就和老师您捆绑在一起了,这令我真的很伤心,也很苦恼。” 他唇边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垂下来的眸光甚至带上了点点阴郁,转瞬即逝。 秦暮原怔了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属于他的东西?怎么会在自己这。 他们两个人并无交集,如果要说唯一的交集的话,那就是…… 猜想到这,答案已经非常明显了。 秦暮原思量了几秒,还是皱眉问:“你说的那个东西?是……”江席玉。 那个名字他没好说出来。 商恃心领神会,打了个响指,歪头笑笑:“老师肯定猜对了,没错啊,就是他。 “按理来说,老师你也算得上是我的情敌了。” 情敌? 哪门子的情敌? 秦暮原了然。 难怪,今天在学校的时候,商恃会来上他的课。 那会秦暮原就感到很意外了,因为这并不是商恃选修的课程。 而因为商恃的突然出现,确实在他课堂上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导致后面下课时,教室外面的走廊,都被学生围的水泄不通了。 来找他,不过是为了江少爷啊。 看来,这个少年是把自己当成假想敌了。 秦暮原本来就无意鸠占鹊巢,加上现在看见商恃甜蜜的样子,就更加认定他和江席玉之间,有着那层亲密关系。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所以他试探性的问:“江少爷没和你说过我和他之间的事吗?” 商恃笑容淡了些,“老师指的是什么事呢?是说你们要订婚的事吗?” 秦暮原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江席玉没有将合作的事情,向他明说。 想着两人之间的事情隐蔽,毕竟是假联姻这种事情,让人知道的越少越好,于是选择了避开这个话题。 因为此时在他看来,商恃这种宣誓主权的行为,有点像孩子般幼稚。 既然他来找自己,那江席玉就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他,那秦暮原自然也不会主动说。 只是提醒般的解释了句:“我和江少爷,不是你想的那样。” 商恃却听不出来,眼尾溢出了丝丝偏执,他固执的想知道订婚这个事情。 “听说,老师你马上就要辞职了,为什么?是为了准备订婚吗?” 商恃随手拿起一旁的红酒,起身。 少年身高腿长,过长的发尾随意扎在脑后,脸部线条明明看起来十分柔和昳丽,却又被白色的灯光衬着,带着莫名的冷,他垂眸看下来时,居高临下的,让人忍不住心中发紧。 “不是的,我打算回公司发展。” 秦暮原一看就知道他又误会了,清冷的面上涌现出丝丝尴尬。 他不着痕迹的回避了正面交锋,将疑惑了很久的问题抛出:“你,看着不像是一个omega。” 自从喜欢上江席玉后,商恃就特别听不得这种话。 闻言,他厌倦地压了压眉眼,冷声说:“老师,你也歧视alpha吗?” 秦暮原:“……” 这,怎么就成歧视alpha了呢? 商恃歪了歪头,思考了下,半晌,面色平静道:“哥哥要是愿意,我也可以是omega呢,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他利落的开了红酒,瓶口对准着高脚杯,红色的如同血液一般的液体,被缓缓倒入其中。 商恃的眼神落在阴影里,很难窥探。 他唇边虽然含笑,但秦暮原还是感觉到了,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商恃用食指和中指压着高脚杯的底座,推到秦暮原面前,笑容灿烂眼神却又冰冷异常,他非常苦恼道:“所以老师,你千万不要碰我的人啊,也不要和我哥哥谈恋爱。” 你谈了,那我谈什么呢? 第32章 暴力美学病娇男鬼攻vs骄矜嘴毒人间富贵受【32】 商恃回来时,天还没有暗。 因为他心里一直就惦记着,江席玉给他准备了礼物这个事情,所以和秦暮原的谈话也并没有持续很久。 本意就是为了试探,不知道是不是秦暮原的段位太高,隐藏的太好,还是他根本就不关心,期间无论商恃怎么形容自己和江席玉的关系亲密,他的情绪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商恃也自觉无趣,明里暗里的警告一番后,就着急忙慌的往公寓赶。 之前上学的时候,商恃每次放学回来,最期待的就是和江席玉晚上见面,在等待的过程中,总是会抓心挠肺的紧张和煎熬。 因为很想见到他,所以等的很难受。 现在知道江席玉在了,不仅在,还给他准备了惊喜,商恃就更加激动难耐了。 终于,伴随着电梯“叮”的一声。 商恃走到公寓门前。 他并没有选择直接输入密码,而是曲指按起了旁边的门铃,边按边喊:“哥哥~” “哥哥,你在家吗?给我开门好嘛” “哥哥~” 音色急促的像是小猫爪,一下一下的隔着门缝挠进去。 彼时,正在茶室里泡茶,难得享受安静人生的江席玉,听到这动静,端着茶盏的手都冷不丁的抖了下。 江席玉略微眯眸,扭头看了眼窗外还未暗下去的天色,有些疑惑商恃怎么会回来的这么早。 不是和秦暮原去吃饭了吗? 这么早回来做什么? 后面那喊他的声音,似乎因为久久得不到回应,音量陡然拔高,有点像是暴躁的小兽。 挠啊,抓啊。 催命似的。 好像他不去开门,他就不罢休。 江席玉听了,无奈起身从茶室出来,边走边不悦道:“喊什么喊,你是不知道密码?还是手断了,不会自己开门吗?” 恰好这时阿姨正洗完手,打算出去开门,走到厨房门口,就见到江席玉走过去身影,又心领神会的笑着退回了厨房。 这一个月相处下来,她算是彻底明白了,商恃小少爷的心思。 估计这次,又是他撒娇的小把戏。 阿姨不打算去扫兴,于是又高兴的从冰箱里拿出些水果,给他们准备着。 江席玉打开门的时候,商恃站在那,敲门的手还没来得收回,见到他,眉梢一挑,笑容灿烂。 “哥哥,你怎么这么晚才开门呀~” 他可是每次很快就开门的。 虽然每次都是他,提前听到脚步声,自作主张的给江席玉开门。 江席玉脸色不虞,冷淡的瞥了商恃一眼,说:“你不会自己开吗?” “今天不会。” 商恃笑弯了眼睛。 江席玉呵了声,“就你花样多。” 他高大的身影像一座山似的挡在门口,几乎头都抵到门顶,随意往那一站,都透着一股alpha年轻气盛的压迫感。 脸庞白皙,唇色绯红,整个人看着,满面春风的样子。 江席玉打量了他一会,表面上冷若冰霜,实际上心里的八卦都快溢出来了。 他心想,商恃这一脸桃花的模样,看起来和秦暮原的这顿饭,约的很不错。 于是,他也就不多说什么了,转身朝着客厅走去。 商恃以为他生气了,在玄关处急匆匆的换了鞋,三步并做两步的凑到江席玉身边,哄着说:“哥哥,你不要生气嘛……” 他解释道:“我其实就是想知道,有人迎接自己回家时,会是什么感觉。” 果然,和想象的一样,很棒呢。 江席玉不屑反问:“什么感觉?” 商恃摸了摸下巴,思考了片刻,侧首笑着对他形容:“很温暖的感觉,就像……家一样。” “哥哥,会有这样的感觉吗?” 江席玉脚步顿了下。 他刚想说一句幼稚,但随后想到自己每次回来时,商恃都会带着笑脸站在门口给他开门,不知道为什么,江席玉就感觉心里有个地方,被触动了,略微塌陷了一角。 江席玉没有反驳他,只是轻哼了声。 商恃像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露齿笑了下。 江席玉坐在沙发上的时候,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商恃,有些诧异的挑眉。 商恃居然破天荒的没有跟过来。 往常这个时候,只要他回家,不管坐在哪里,商恃都会十分不要脸的黏过来,哪怕知道自己不会理他,也会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今天还真是,见了鬼了。 江席玉心想。 所以他落在商恃身上的视线,渐渐变得奇怪,随后又立刻明白了,意味不明的啧了声。 进度够快啊,比他这个未婚夫还快。 商恃见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古怪,非常嫌弃的捏着自己的衣角,解释说自己要回房间洗个澡,身上有味道。 江席玉点了点头,淡定的收回视线。 等到人回房间后,00才爬过来,试探问:【主人不高兴了吗?】 江席玉抿了抿唇,说:“没有,只是好奇他们说了什么,你真的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吗?” 00脸不红心不跳的摇头,【真的不知道。】 原谅我,瓦达西瓦不是故意要说谎的。 但是总不能和主人说,哪有未婚妻做到秦暮原那样,哪有马上要变成第三者的人,做成商恃那样? 说不出口。 江席玉也不再追问。 半个小时后,商恃洗了个澡,换了身居家服出来,青春洋溢的,眼尾还晕着点点绯红。 他轻哼着歌走近。 江席玉见状,很随意的提了一句:“这么开心?” “对啊,很开心。” 因为知道了情敌好像,没有想象中的强。 商恃觉得,自己能抢过。 他走过去,给江席玉倒了杯水,问:“哥哥吃晚饭了吗?” 江席玉接着水杯,点了点头。 商恃并没有选择坐在他旁边,而是跪坐在了江席玉腿边,双手趴在沙发边缘,下巴抵住手背,半抬着漂亮的眼睛瞧他。 江席玉被他看的很不舒服,垂眸盯着他,问:“这是做什么?” 商恃伸手,覆在他交叠的膝上,轻喊了声:“哥哥。” 他的眼睛像是氤氲上了浴室的雾气,两个字念的很轻,状若呢喃,莫名让人听着,生出一股暧昧的味道。 江席玉唇角顿时往下耷拉,心里涌起十分怪异的感觉。 “干嘛?” 商恃偏着头伏在手臂上,乖巧的看着江席玉,眼睛眨巴眨巴的,神情赫然就是在提问。 你不是给我准备了惊喜吗? 礼物呢。 第33章 暴力美学病娇男鬼攻vs骄矜嘴毒人间富贵受【33】 江席玉一时间哪里能想到,僵硬着脸色任他看,半晌,将目光移回到电视屏幕上。 四周安静了下来。 商恃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心里有点失落。 在矜持和不矜持之间,来回横跳,最后手撑着沙发起身。 身边的位置塌陷,江席玉感觉到旁边的人凑近,率先八卦开口:“今天和谁去吃饭了?” 商恃倾身靠近的动作顿了顿,小心地观察着江席玉的神色,见他没有不开心,才小声说了秦暮原的名字。 江席玉没有问他找秦暮原吃饭是为了做什么,而是试探性问:“你觉得秦暮原怎么样?” 商恃礼貌回:“挺好的。” 才怪。 “也好,多和omega接触接触,对你有好处。” 商恃眸光微冷,沉默了会,没有说话。 唇边的笑意淡下去,在江席玉看过去的时候,他眼中的冷意没了,但还是很不自然的移开脸。 江席玉看着他的侧脸,又问商恃:“在学校里,没有喜欢的omega吗?” 商恃唇角勾起,认真回答:“没有,只喜欢哥哥。” 江席玉拿杯子的手抖了抖,一个月相处下来,习惯了商恃的乖巧,突如其来的话,竟然令江席玉感到十分陌生,再开口时,嗓音都沉了沉:“认真回答。” 商恃这才盯着他看,清亮的嗓音郑重道:“真的。” 他停顿片刻,敛眸笑的有些勉强。 “哥哥不要再问了……” 再问,他就要笑不出来了。 “只喜欢……alpha。”到嘴边的‘哥哥’两个字,又硬生生的转了个弯。 江席玉叹了口气。 心想这到底是个什么毛病。 商恃小声嘟囔:“我不喜欢omega,就只喜欢哥哥,哥哥是什么,我就喜欢什么。” 端着草莓的阿姨听到这些话,一脸磕到了。 “打住!”江席玉制止道。 “商恃,你有没有想过,你不是喜欢alpha,你可能只是单纯的……病了。” 江席玉想了想,结合前面的了解,确定商恃的心理健康出了点问题。 “你知道的,alpha和alpha之间天生不可能,你应该找一个omega谈场恋爱,只有等你接触过了,明白alpha和omega之间,那种完美适配的关系后,你就不会这么觉得。” “况且,我和你之间,还有些恩怨……” 商恃眼睑颤了颤,攥紧的手青筋凸显,无言片刻,他尽量笑着对江席玉说:“什么恩怨?我和哥哥不早就两清了吗?那天晚上,我们说好的。” “还有,我没有生病,哥哥,我很健康。” 江席玉叹了口气,“病了的人,都说自己没病。” “你有没有想过,是你的新鲜感和alpha天生的征服欲在作祟,才让你产生了喜欢alpha的这种错觉。” “那退一万步来说,你能接受,但身为alpha的我,却接受不了。” “更何况,我和秦暮原下个月就要订婚了,不出意外的话,我们还会结婚,他是个非常优秀的omega。” “所以,商恃,我也希望,你能找到属于你的那个omega……” “但如果你要是喜欢秦暮原,我可以……” 话还没说完,明显感觉身边的人气压在下降。 商恃脸上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唇角拉出冷漠的直线,视线还死死的钉在江席玉身上。 江席玉立马闭上了嘴,右眼皮细微的抽动了下。 啊,说错话了。 商恃生气了。 不是,这生气? 就这个样子,江席玉就肯定是他要发疯的前兆。 脸上三分笑意都没了,眼睛却好像还在笑,但那冰冷的弧度却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糟糕透顶。 江席玉想开口缓和一下降入冰点的气氛。 商恃却在他开口之前,率先别开脸,不再看他,眼角的弧度一瞬间就扯了下来。 哈啊。 好生气啊。 很难冷静。 最后,商恃站起身,离开了客厅,走之前留下了句:“讨厌omega……” 商恃脚步顿了顿,站了会什么都没说了,朝着门口走去。 他其实好想说讨厌哥哥……但是说不出口。 公寓的门被人关上。 江席玉还未回过神,听了半天端着草莓的阿姨走过来,面色复杂的提醒:“小少爷是伤心了。” “什么?” 伤心? 他一句重话都没有说,他为什么要伤心啊。 说是生气才对。 但,为什么? 江席玉觉得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在着想啊。 阿姨放下东西,感叹道:“小少爷很喜欢少爷你呢。” 所以你让他去找omega,他怎么能不伤心,不生气呢。 虽然alpha和alpha确实听着不符合社会发展规律,但阿姨觉得,两个人真心喜欢就好。 哪怕她一开始,也还是消化了好久,才接受这个alpha喜欢alpha的事实。 而且商恃少爷总给人一种,江少爷不喜欢他,他就会死的感觉。 这时,电视屏幕上,刚好放到某个节目。 里面的嘉宾刚好在回答这个问题: -“你为什么会喜欢一个人?” -“没有原因。” -“其实只有自己心里那一刻才会感受到。” 江席玉闻言,目光顿了顿。 阿姨自然也听见了,不好意思说:“年轻人不都说吗,喜欢和爱一个人,都是没有理由的,这无关性别,也许他喜欢的,是少爷你的灵魂。” 00差点要跳起来鼓掌了。 阿姨,请你坐主桌! “少爷一直在说让他找omega,还说自己要和omega结婚的事情,他喜欢你,肯定会伤心的,而且他刚刚站在原地等了你很久。” 江席玉怔了怔,疑惑偏头,“等我很久?” “是啊,那个样子,就是等你上去哄他呢。” 江席玉:“……” 十分钟后,江席玉看着坐在公园石凳上的商恃,不悦的走过去。 哪料商恃看到他,起身就走。 江席玉跑了两步才追上,忍不住喘着气问:“你小子,究竟在生什么闷气啊” 商恃停下脚步。 江席玉差点撞上他的背。 他转过身来,瞳孔和夜色一样的深,语气十分平静:“我没生气,哥哥误会了,就是想一个人走走。” 江席玉语气略低:“回去。” “不想回去,哥哥回去吧,我想静静,没关系的,我一个人也可以。” 江席玉皱着眉看了他一会,退后两步顺着他的意思说:“行。” “……” 商恃咬了咬牙,旋即自嘲般的淡笑了下。 哈啊,心情真特么的很操蛋。 商恃深深的看了江席玉一眼,转过身想走。 江席玉实在是被他那湿漉漉的一眼看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最后在商恃转身的时候,妥协拉住他的手,说:“我以后不说让你找omega这话了,你自己……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他真是闲吃萝卜淡操心。 让商恃找omega,这本来也不是他任务中的一环。 只不过是商恃,自从他们遇见后,说话一直太过直白,江席玉实在是有些招架不住。 所以才会这么想逃避。 商恃低头,木然看着交握的手,“哥哥,是什么意思?” 江席玉板着脸,干巴巴的艰难说了句话。 “没什么意思。” 商恃直勾勾的看着他,很久,才终于露出了微笑,上前两步抱住了江席玉。 江席玉只觉得有冷汗冒下来,气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你他妈……” 商恃低声轻叹:“我知道,哥哥。” “我只是觉得你太好了,我忍不住想抱你。” 江席玉:“……” 说完这话,商恃感觉到眼眶都莫名酸涩起来,心里也是,酸酸的。 他很深的埋首在江席玉肩膀处,闭了闭眼。 好想问,江席玉怎样才可以喜欢他一点啊。 好想知道。 “松开!” “不要,抱一会嘛~” 江席玉不喜欢和别人这么亲密接触,可是商恃每次都在刷新着他的下线。 对此,江席玉表示,真的很无奈。 他只好威胁道:“我给你准备了礼物,你不松开,礼物没了。” 商恃这才不情不愿的放开他,转而挽住江席玉的手臂,迫不及待开心的问:“什么礼物?” 江席玉从口袋里,顺手掏出了刚才在客厅拿的草莓,示意商恃拿着。 商恃嘴角抽了抽,明显漂亮的眼睛里瞪大蹦出了个问号。 他开心的表情甚至都有点裂了,半晌,撇了撇嘴,“哥哥,你准备的礼物,就是……一颗草莓啊?” 商恃试着露出惊喜的表情,但有点太难了。 江席玉居然鬼神神差的,觉得商恃有点可爱。 玩心一起,江席玉平静的逗他,“不喜欢?我自己吃。” 商恃连忙将头凑近,就这江席玉的手,将草莓咬得只剩了一个屁屁,嘴里还含糊的说着喜欢喜欢。 “哥哥送什么我都喜欢,超甜哒~” 江席玉嫌弃的将草莓屁股丢进旁边的垃圾桶,带着商恃往地下车库的方向走去。 商恃不解道:“哥哥,我们这么晚了,去车库干嘛?” “礼物。” 商恃眸光噌的一下,亮了。 礼物? 难不成…… 车震? !!! 第34章 暴力美学病娇男鬼攻vs骄矜嘴毒人间富贵受【34】 几天后,江席玉受邀和秦暮原去参加秦家的一个酒会,说是酒会,其实就是秦暮原正式入职秦氏高层的庆祝宴。 这样一来,在车里的时候,秦暮原就将商恃前几天来找过他的事情同江席玉说了。 江席玉抿着唇,一脸严肃的听着秦暮原将那天,他和商恃的对话还原。 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听完后,甚至在秦暮原戏谑的目光中,江席玉耳根难得发热起来。 他不禁暗骂,妈的,这狗崽子,怎么什么话都敢乱说。 还说的那么亲密。 真是疯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两个有什么关系,事实上,毛关系都没有。 秦暮原真心夸赞了句:“不过,不得不承认,商恃真的是个非常漂亮的alpha啊,哪怕是omega,也没有办法和他比呢。” 江席玉这点倒是不反驳。 商恃那小子,何止是漂亮。 那玻璃珠一般的眼睛,泪眼朦胧的看着你的时候,应该没有人能忍心拒绝。 00说,商恃的长相,和那个生他的alpha父亲,非常像。 江席玉虽然没有见过那个alpha的照片,但是光在商恃身上,江席玉就找到了,为什么江老爷子的儿子,会喜欢上一个alpha的原因。 是了。 无法抵抗。 光是那张脸,就已经赢了。 秦暮原余光观察着江席玉的表情,见他脸部的轮廓缓缓柔和下来,不禁笑了笑。 不知想到什么,秦暮原又疑惑道:“不过,他似乎也并不喜欢自己是个alpha啊。” “说起来,他在学校里,也很受欢迎呢,不管是alpha还是omega,都非常的喜欢他,每次体育馆的排球训练,那里总是会座无虚席的。” “但是,他好像也不大喜欢omega。” “嗯?” 江席玉不解的看向他,问:“什么叫不喜欢自己是个alpha?” 他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句。 性别这玩意还有得人选择吗? 秦暮原见他没有回答下面的问题,就知道江席玉是知道商恃喜欢他的,于是,秦暮原似笑非笑的说:“可能因为他喜欢的是个alpha吧,而那个alpha没有那么喜欢他?” alpha在人的刻板印象里,都只能和omega结合吧。 所以,他对自己是alpha这点,才会感到自卑,和不喜。 秦暮原没有完全说破,只是旁敲侧击。 “上次在沁园吃饭的时候,我就觉得他看你的眼神,很不对劲,他看你的时候,和看别人不一样的。” 江席玉怔了下,很缓慢的问:“哪里不一样?” “就是非常喜欢你的样子啊,感觉他喜欢的要命,尤其是说到你的时候,他的神态会不自觉的比omega还要娇。” 江席玉:“……” 秦暮原目光看着他,缓慢笑着问:“你没有感觉吗?” 对别人的,都是礼貌疏离的,哪怕是笑,也隔着让人捉摸不透的距离感。 但是对江席玉,就很不一样。 哪怕没有亲眼看见两人相处的秦暮原,也能从商恃的话语里,感受到那种喜欢。 江席玉揉了揉眉心,回避他的视线,无奈说:“他不是一直都这样嘛,那张笑脸对着谁都很娇啊。” 秦暮原摇了摇头,“不是的。” 商恃的笑脸都是假的,眼里的冰冷才是真的。 好像没有人,能令他眼里的积雪融化。 可是说到江席玉的时候,那里面却主动化成了一滩春水。 所以秦暮原才想说,不是的。 对于假联姻这个问题,其实本来不该他说。 但秦暮原想商恃最后那样子,还是忍不住提醒了句,“知道你要和我订婚,他看起来很伤心。” 又是这句话。 江席玉这是第二次从外人的口中听见了。 过了数十秒,他才听见自己好似妥协的询问:“该怎么做?” 让商恃不伤心,又可以解决眼下麻烦的办法。 秦暮原想了想,边观察着江席玉的神色,边说:“或许,你可以试着告诉他,我们之间的合作……” “如果,你足够信任他的话。” 江席玉思考了一下。 这看着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一方面,商恃可以不伤心,另一方面,他还是可以,按照计划,和秦暮原假联姻,完成任务。 关键是,狗崽子应该不会再因为这件事,而处处给他捣乱了。 但,他真的能将这件事情告诉商恃吗? 江席玉的身体略显疲倦的往后靠,面色很淡。 毕竟,商恃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不可控了。 江席玉挣扎着,微闭上眼舒了口气。 “哥哥……” 耳边若隐若现的,好像又出现商恃喊他的声音。 那声音就像是一双无形的手,从背后抚摸上了他的脖颈,所接触到的地方,都留下一片酥麻。 “只喜欢alpha……” “只喜欢哥哥~” 商恃总是毫不遮掩的直说自己的心意。 哪怕是在生气,也可以很快的哄好。 他总说自己不欠他了,但每次那些含笑的表情,仿佛都在暗示着江席玉,他想在自己这里索取些什么。 江席玉觉得,他有些幼稚,又有些好笑。 可是这么多天相处下来,商恃的装乖早已让江席玉对他有了些好脾气。 所以,才在听见秦暮原说出这个建议后,选择了权衡。 直接向商恃说明,他和秦暮原联姻的内幕,这其实根本不是什么聪明的做法,甚至称得上有些愚蠢。 但如果你让江席玉说,他会拒绝吗? 他也不会完全拒绝。 出乎意料的,江席玉的心里似乎也并没有那么的抗拒。 因为,他其实也不想,看见商恃那双漂亮的眼睛,黯淡下去。 窗外华丽的灯光,一缕缕掠过那轮廓分明的侧脸,眼帘轻阖,深邃迷人的完全让人猜不透。 秦暮原亲眼看着,他那锋利的线条逐渐被光线弱化,变得柔和。 或许当事人自己察觉不到。 秦暮原却生出了某些荒谬的想法。 他真想拿出手机给商恃拍下来,免得那漂亮的alpha真把自己当做情敌。 …… 这边,知道江席玉和秦暮原去参加酒会的商恃,开着大g带着酒烦躁的跑去找了洛煦。 他刚想和洛煦说,爱一个人真的好难,爱一个alpha更难。 没想到洛煦的反应很激烈,下意识就说:“难,就别爱了。” 说着,他又很义愤填膺的补充了句:“爱个alpha算什么事啊!” 商恃闻言,垂下眸,神色平静,但周身的气压都很低,就连手上的易拉罐,都被捏得有些变形。 酒水顺着出口溢出来,落在他虎口处,冰凉极了。 洛煦平常这个时候,肯定会发现好友的脸色不对,但今天,不知道怎么的,他格外迟钝,像是自己有什么天大的心事。 身边的人一直不说话,洛煦也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连忙改口,害怕伤害商恃脆弱的心灵。 “我不是说你,我是说……” “是队长吗?” 商恃面不改色道。 他如此冷静的说出了真相。 洛煦直接懵逼了,下意识心虚的赔笑:“什么队长,关那王八蛋什么事啊。” 商恃没什么情绪的冷嗤了声,眼里满是看穿了一切的深沉。 完了。 洛煦心想,藏不住了。 “不是,我们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商恃语不惊人死不休,轻声道:“他喜欢你吧。” 这是肯定句。 洛煦脑海中一万个玛朵飞过。 “不是,你怎么……”知道。 商恃好以闲暇的看着他,散漫地扯了下唇,“很好,他是个a。” 洛煦听出了一种幸灾乐祸的味道。 “说说吧,你们怎么回事。” “前段时间压力大,出去玩的时候,喝醉了酒,本来我约的是个omega,没想到后面醒来,他娘的,床边躺的人就换成黎术了。” 商恃颇有些艳羡的感慨了句:“你们睡了?” 洛煦红这个脸,别别扭扭的哼唧了声,算是承认。 主要是洛煦当花花公子当惯了,没想到最后给一个alpha压了,这件事他现在想想,都气得要进坟的程度。 但奈何那王八蛋,和他穿一条裤子长大,结果特喵的,睡完之后,又突然来和他告白…… 刚好碰上商恃来找他诉苦,两个人都是因为alpha这个生物,所以洛煦也顾不得形象了,一肚子苦水哗啦哗啦的倒。 两个人聊着聊着,就发现脖子都套在了一根绳上。 最后不知道咋了,洛煦喝酒喝猛了,发起了酒疯,对着商恃贱兮兮的拉踩起来,说:“终于比不过我了吧。” 他开始大放厥词。 “alpha咋了,他暗恋老子,他追的我。” “你,单恋人家,还追不上哦~” “……” 商恃的脸彻底黑了。 他看着醉醺醺口不择言的洛煦,很久,皮笑肉不笑的拿出手机,拨通了某a的电话。 然后开着车,把他扔警察局门口,扬长而去。 第35章 暴力美学病娇男鬼攻vs骄矜嘴毒人间富贵受【35】 夜晚,地下车库的吊顶灯光明亮,一辆私人豪车缓缓驶入。 车停稳后,助理从副驾驶位上下来,打开车门弯腰对着后座的人说了几句话,才小心地伸手把里面的人搀扶出来。 江席玉被扶着出来时,没穿外套,衬衫也不似平常那么规整,显出宽肩和一截格外纤细的腰身。 似乎怕他倒下去,保镖伸手欲扶向他的腰。 这时,一道厚重刺耳的车门关闭声,在这寂静的地方突兀响起,回荡。 力道大的,仿佛将空气中流动的风,都震散了。 助理和保镖闻声看去,只见不远处正停着一辆,车量超高的黑色巴博斯g900,车库的灯光打在那流畅的车身上,仿佛碎钻镶嵌,奢华的同时,又足够霸气稳重。 而更让人注意的,是在其旁边,正倚着一个身量不输车身的alpha。 他穿着一身高级黑,姿态随意散漫,整个人几乎都要和那车身的颜色融为一体。 不过那张脸却被突出得格外冷白,唇瓣如玫瑰般殷红。 长发随意扎在脑后,下颌轮廓失了发丝遮掩的柔和后,线条紧绷着,带着某些不近人情的冰冷味道。 他和车站在一起,压着眼皮冷冷看过来时,压迫感不减反增。 商恃一贯见人三分笑,尤其是对着江席玉身边的人,更是如此。 但现在,他面上却没什么笑意,只是将视线落在助理和保镖搀扶着江席玉的手上,时间越久,他的眼神越深沉。 周身的气势,让人感知心颤。 几乎是下意识的,助理和保镖敏锐的察觉到了,扶着江席玉的手不自觉的松了松。 商恃这才稍显满意,朝他们走了过去。 他走到助理和保镖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搀扶的人。 那人好像没什么意识了,就这么任由人搀扶着,脑袋无力垂下,原本梳在脑后一丝不苟的头发,也微微散乱,柔软的落在额前。 灯光下的皮肤绯红,连露出来的修长脖颈都不可避免。 因为束在裤腰的衬衫被扯出,所以隐约可见腰肢劲韧的线条。 商恃目光毫不掩饰的盯着那里看了好久,才轻轻一笑:“可以把他,给我吗?” 听着像是在商量,但语气却十分的不容置喙。 保镖看了眼助理,助理咽了咽口水,“麻烦商恃少爷了。” 他说着,搀着江席玉的手臂靠近商恃。 商恃大手抓住江席玉的胳膊,毫不费力的就把人拉到了面前,长臂略展,揽住江席玉的肩膀。 alpha的占有欲得到满足后,许久,商恃才拉回了点理智,唇边没什么感情的扯出些弧度,明知故问:“哥哥这是怎么了?” 助理和保镖都是alpha,身形也高大,但此刻站在商恃面前,莫名矮了一截。 助理跟在江席玉身边,也算是在圈子里见过各种各样有气势的人物。 但此时被商恃询问的,不知道为什么,背脊还是隐隐发寒。 他强行镇定,简短回道:“少爷不小心在酒会上喝醉了。” 商恃闻言,垂眸眯了眯眼,半晌,唇齿间才反复琢磨着三个字:“喝醉了?” 助理点了点头。 商恃低声又问:“和谁喝的?秦暮原吗?” “他们一起喝醉了吗?” “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商恃垂眸盯着某处,停顿片刻,唇边状似很轻的溢出嗤笑,“哥哥的衣服,为什么乱了……” 助理:“……” 我该先回答哪个呢? 他早就被商恃的连环问给问懵了,愣了好半会,才在商恃极具威胁力的目光中回过神来。 他看着商恃的脸色,斟酌着回:“没有,不是的,好像是少爷贪杯了,衣服也是少爷……太热了,在车里脱掉的。” 没有和秦暮原一起喝醉。 也没有发生什么。 商恃这才略显满意的收回视线,收紧了手,看着江席玉,意味不明的含笑轻叹了声:“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啊……” 那语气感慨的,就好像在说:喝醉了,真是太好了呢。 助理:“……” 他挠了挠头,不确定的去看商恃的神色,见他专注的盯着怀里的人,想着是不是自己会错意,多想了。 结果下一秒,他完全觉得自己没多想。 只见商恃突然弯下了腰,抓住江席玉的双手,环在自己肩膀上,然后半蹲下身,两条强有力的臂膀箍住了江席玉的大腿,掌心托着,肌肉因用力而隆起健美的弧度。 为了防止身上的人掉下去,商恃双臂微微用力,就令江席玉修长的两条腿,更为紧密的贴上了自己的腰身。 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就这么旁若无人的,把一个需要两人搀扶的,高大的alpha,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用面对面的姿势,抱了起来。 不仅是助理惊呆了,就连一向严肃的保镖,都傻了眼,嘴巴大的合不起来。 这实在不是直a能想出来的拥抱姿势。 这个姿势,实在是太亲密…… 说不上来的怪异,和暧昧啊! 简直暧昧到爆炸!!! “……” “外套。”商恃的目光顺着江席玉的背脊往下,落到他因自己抱着的姿势,而凸显得极为性感的腰臀曲线。 他静了一瞬,提醒助理:“给他披上。” 被暧昧姿势冲懵了头的助理,僵硬的上前,僵硬的照做,然后僵硬的目送他们离开。 地下车库的空气,整整停滞了十分钟。 最后,保镖终于忍不住上前,憋红着脸,磕磕巴巴问:“这,程助理,这,应该没事吧?” 助理咳嗽了声,回避尴尬,“应该没有,吧。” 这套小区离公司近,当初开发的时候,特地留了一整层。 也就是现在少爷居住的那套公寓,不仅仅是采光最好的,而且是没有别的住户的,极为隐私,就连电梯,都是单独直通。 所以,不会有人看见他们。 但没人看见,不代表目睹现场的他们,不是人啊。 助理反应过来觉得,有种让少爷羊入虎口的感觉。 尤其是商恃少爷刚才那个眼神,莫名的让人,感觉到不妙啊。 简直太不妙了!!! 第36章 暴力美学病娇男鬼攻vs骄矜嘴毒人间富贵受【36】 江席玉太难受了。 后面好不容易平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耳边又开始传来细碎的声音。 “哥哥,你怎么把自己喝成这样醉了?” 商恃回来后,就先把江席玉放在了沙发上,没想到他就去倒杯水的功夫。 原本在沙发上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就坐在了地毯上。 天花板上悬挂的灯光璀璨,光影似乎也十分偏爱的,笼在了他身上。 江席玉姿态慵懒,随意的折起一条腿,背靠着沙发,头仰在上面,侧脸精致,往下露出锋利的喉结。 白皙皮肤上,那些醉酒的薄红,就像是用胭脂涂抹,开出朵朵冶艳的花。 商恃愣了愣,良久,才垂下眼帘遮住眸中的情绪,走过去。 他不确定江席玉此刻是不是醉得不省人事,所以将水杯放在了沙发茶几上,又静静地盯着江席玉看了会,确认他不会睁眼,然后商恃就选择了跪坐在他身边,凑近他闻了闻。 在没有闻到秦暮原的信息素时,商恃眼里的怀疑缓慢褪去,然后满意的微笑起来。 他伸出手轻晃着江席玉,说:“哥哥,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喝口水回床上去睡吧,这里睡着不舒服的。” 就像苍蝇在叽叽喳喳,江席玉被他闹得有点烦闷,于是非常不悦的偏过头,嘀嘀咕咕道:“吵死了,别闹。” “我不闹你,我抱你回房间好吗?” “……” 等了半分钟,依旧没有回答。 商恃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最后才拦腰,将人横抱起来朝着卧室走去。 “嗯?唔?”江席玉迷糊不清的呢喃,感觉一片天旋地转。 商恃因抱着他,手臂上的肌肉奋起,线条绷得十分紧实。 一米八六的alpha,已经是很高大了,再加上江席玉的不配合,所以商恃抱起来,并不是非常的轻松。 商恃将人抱入卧室,轻放在床上后,又给他妥善的脱了外套和鞋子。 他体贴的将卧室明亮的大灯关掉,只留了床头的小灯,可哪怕是在那么黯淡的光下,江席玉的皮肤,依旧还是白里透红的好看,脸上的线条,更甚至添了些许朦胧的美感。 江席玉胸前的领口,彻底乱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蹭开了几颗,露出了大片的肌肤和性感的锁骨。 商恃看着,眸光深沉下去。 他觉得醉酒后的江席玉,比平时要更加好看了,脸色红红的,头发添了一丝凌乱,如同洗去尘埃的珍珠,没有了往常的刻板禁欲,反而柔和美好的让人心生绮念。 商恃心想,自己怎么就偏偏是个alpha呢,要是个omega的话,就能被江席玉抱在怀里了吧。 被他抱在怀里会是什么感觉? 会很香吗? 还是很甜。 光是想想,商恃的心就软成了西湖的水。 他迷迷糊糊的想着,丝毫没注意,自己的一个波棱盖已经跪上了床。 “哥哥?” “席玉哥哥?” 商恃变着法地喊了几声,床上的人没应。 他不由自主的靠近,闻着江席玉身上沾染的酒气,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也要醉了。 商恃低下身去,趴在床边,忍不住缓慢的伸出手,指尖温柔的抚平着江席玉微蹙的眉,划过高挺的鼻梁,因呼吸而微微张合的唇,最后一路往下,小心翼翼剐蹭上了江席玉凸显的喉结。 这样好看的唇形,这样亲密的距离。 商恃的喉结不由自主的动了动。 江席玉感受到唇边的异样,下意识的偏头躲避。 刹那间,商恃手指上的触感化作了羽毛,若即若离。 商恃就僵持着这个挑逗的姿势,并没有收回手,只是目光落在江席玉脸上时,变得又沉又重。 落地窗外,就是一片寂静的夜海。 他的眸色,却比之更为暗沉。 在商恃怔愣之际。 像是突然感受到了空气中,独属于另一个alpha的信息素,床上原本闭着眼的人,不知何时又睁开了眼。 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对。 彼此都在对方眼里,仿佛近在咫尺。 商恃被那双眼睛看着,呼吸霎那间就乱了。 江席玉半睁着眼,唇瓣微启,好似叫了他。 商恃浑身僵硬,手也僵在半空中,脑子彻底成了一团浆糊。 他不知道为什么江席玉会忽然睁开眼睛。 难不成他没醉吗? 那他肯定会因为自己的冒犯而生气的。 不怪他这么想,实在是 江席玉这会的表情,冷冷静静的,没有醉态,一点也不像是喝了酒的模样。 商恃几乎一瞬间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就在他颓然丧气的想着,要怎么装乖,才能让江席玉不生气时。垂在另一侧的手,强拧了自己大腿一把,逼自己的眼眶涌出泪花。 不过片刻,里面水光潋潋。 但不等他委屈开口,床上的人率先出了声。 他说:“商恃……真的很伤心吗?” 江席玉盯着他,目光好似专注认真,又好似模糊不清。 一切发生的太快。 在被发现的紧张中,商恃的心高高悬起,却在江席玉下一秒的话里,得到了巨大的安抚,心又被温柔放下。 心脏感觉像是被江席玉的眼神轻轻扎了几下,然后在那样的,称不上认真的对视里,砰砰直跳起来。 窗户上飘落的雨滴,好似也开始不着痕迹的砸起圈圈细小涟漪。 伴随着心跳,在耳边,那么明显又清晰。 商恃看着他,虽然是居高临下的样子,但眼神小心的,好像他才是真正的处于弱势。 他脑子里反应了这句话好久,才笑弯了眉眼,撒娇般的顺势轻喃:“哥哥,我真的好伤心啊~” “哥哥,你好难追啊~” “可不可以放点水,不要那么难追呀?” “可不可以,喜欢我一点。” “那样我就不会伤心啦。” “……” 在商恃轻柔的滴水的声音里,江席玉自始至终都面无表情,说完那句话,就更不曾开口回应了。 后面无论商恃怎么撒娇,他都不开口。 就好像刚刚那句,问他是不是真的很伤心的话,只是商恃慌乱之中产生的一个错觉。 alpha的渴求得不到回应,所以商恃急得眼尾都红了。 他抿了抿唇,有些气呼呼的戳了戳江席玉发红的脸颊,像是希望他开口。 最终,江席玉好似没什么力气了,有些倦怠的阖了阖眼睛。 他大半的脸埋在枕头里,没什么意识,闷闷说着:“秦暮原,我和秦暮原……结婚……” 第37章 暴力美学病娇男鬼攻vs骄矜嘴毒人间富贵受【37】 “秦暮原,我和秦暮原……结婚……” 那声音断断续续的,原话是,我和秦暮原是假结婚,结果说出来,因为江席玉的气息不稳的原因,所以最后听在商恃耳朵里,就变成了,我和秦暮原结婚。 那一刻,商恃的感官和灵魂,像是受到了什么重创。 眼前顿时黑了下来,意识仿佛掉入了一个无尽黑暗的旋涡中。 令他开心的如同进入天堂的人是他,令他顷刻间掉入地狱的也是他。 商恃只觉得一阵呼吸困难,胸腔极其不稳定的起伏着。 他忍不住伸手捂住了心脏疼痛的地方,面色肉眼可见的苍白下来,最后,连同着脸上刚才那些愉悦的微笑,渐渐一起石化。 弧度诡异的,好笑的,像是在嘲讽他的不自量力。 他觉得只有一个人能救自己。 只有面前的人能救自己。 所以商恃白着脸,又勉强笑着问:“哥哥,你这么想和秦暮原结婚吗?” 那语气染上丝丝偏执。 江席玉没有回答他。 商恃想抓住这唯一的机会,但江席玉没给他。 “为什么非要和他结婚呢?我该怎么办呢?” 过眉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商恃的瞳孔颤抖着黯淡下去,在近乎一个点之后,又缓慢放大,变得空洞。 商恃脸上的笑意,已经全然消失不见。 这时,外面的雨水也开始急促的敲打在玻璃上,明明极好的隔音,但商恃还是在其中感觉到了喧嚣,那雨声仿佛透过外面砸进来,砸在他身上,一下又一下的,冰冷极了。 刚刚萦绕起来的温情,被彻底击碎后,只留下了他一个人,焦躁又不安。 商恃面如冰霜,他的目光死死的锁在江席玉脸上,寸寸如刀般刮过,最后,他被江席玉脖颈下脆弱的血管所吸引。 哈啊,妈的。 有点忍不住了。 …… 商恃倾身爬上床,双手撑在江席玉的头两侧。 他低垂下来的面庞,完全陷入了阴影中,只剩下那一双玻璃眼,在泛着凛冽的碎光。 本性肆虐后,他伸出去抚摸江席玉的手,都有些颤抖,语气也越来越乖戾。 “哥哥,你起来回答我一下,好不好?” “可以不和秦暮原结婚吗?” “和他结婚的话,我会忍不住,想杀了他的……” 如果杀掉秦暮原的话,事情可能会有些棘手,也可能会给哥哥带来麻烦。 但是如果不杀的话,他会抢走身边的人。 怎么办? 该怎么办呢? 商恃的念头,一直就在杀秦暮原和不杀秦暮原之间徘徊。 最后,他像是陷入了某种奇怪的纠结中,还是固执的打算问江席玉。 “我不喜欢omega,哥哥也不要喜欢omega好不好,你不要和他结婚,和我结婚吧,嗯?” “哥哥,我需要你。” “你回我一下吧,嗯?我现在好难过。” 商恃抿了抿唇压抑着,下颌收紧,尖齿不小心刺破了皮肤,血腥味顿时在口腔中蔓延开来。 房间里很安静,安静的有点可怕了。 久久得不到回答的商恃,整个人像是陷入了巨大的迷茫与彷徨中。 他僵硬地扭动了下脖子,呢喃开口:“我要杀了他,我一定会杀了他的……” “要不我杀了哥哥你,然后自杀吧,这样的话,就只有我们俩了,不会再有别人了。” “哥哥,我不想变成那样,也不想做那样的事情,你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 “我真的,很喜欢你呢……” 如果让别人先一步得到你的话,我会选择先杀了他。 那样做,就一定会被讨厌。 他不想那样做。 因为他不想,被江席玉厌恶。 …… 而听到商恃一切内心挣扎独白的00,已经害怕的瑟瑟发抖,躲在龟壳里,不敢出来了。 它一听一个不吱声,一听一个心惊肉跳。 导致后面商恃出来,重新倒了杯温水,将诱导剂放入的时候。 那充满血红的眼睛,安静诡谲的神态,都让00都误以为,商恃放的是砒霜。 他时而笑得温柔,又时而面色冰冷,整个人像是因为江席玉那句不完整的话,在失控的边缘徘徊。 商恃或许,真的是嫉妒的,有些失去理智了。 所以他放诱导剂的时候,没有丝毫犹豫。 水已经换成了温热的,雾气盛满了上面的杯壁。 商恃拿着水杯端详片刻,手腕轻轻晃着,上面平整的雾气又倏地被搅乱了。 他冷淡的低眸,那些气体萦绕升起,像是又凝聚到了他的眼底,成了不化的冰霜。 商恃站在原地良久,然后拿着水杯,下定决心般再次走进卧室。 00这才敢微微探出个头来。 呜呜。 (?w? ) 真是,太要命了。 酒,简直就是万恶之源。 主人,你说你怎么不长记性,又喝醉了啊。 这下好了,说啥不好,非要在这时候说和秦暮原结婚。 你说就算了,你好歹说完整啊。 假结婚就是假结婚,你去掉假字,哦吼,那是真完蛋。 现在,怎么办呢? 我该怎么救你呢。 龟龟我啊,还只是一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龟龟啊。 我滴天老爷,商恃脸上的表情好吓人啊。 就在00怀着这种忐忑的心情听墙角的时候,十分钟后,里面突然又传来了噼里啪啦东西摔碎的声音。 00一脸震惊。 里面这是? 打起来了? * 事实上。 里面确实打了起来。 十分钟前,商恃端着水推门进了卧室。 江席玉早就因为醉意而软成了一滩泥,成为泥巴前,还给商恃扔下了一颗雷,此时这颗雷正在要爆不爆的边缘,促使着某人成功下定决定。 商恃计划着,在今晚,就让江席玉水灵灵玷污自己的清白。 他端着水杯走到床边坐下,空出来的左手穿过江席玉的肩膀,将他整个人从柔软的床上捞了起来。 为了让江席玉舒服,他用背作靠椅,将他虚虚抱在怀中。 “哥哥,喝点水吧,喝点水就舒服了。”商恃将杯沿送到江席玉唇边。 江席玉轻哼了声,没有睁开眼,朦胧间也听不清商恃说的什么,只不过那温水触碰到唇时,他下意识的就开口吞咽,然后任由着商恃喂着他喝下去。 温水入喉的时候,微微缓解了酒精残留在喉间的焦灼,那味道变得十分甘甜,所以江席玉毫无防备的汲取着,完全不知道喝完这杯水,会带来的后果。 但显然,商恃的心思并不在喂水上。 江席玉很快就喝不到了,他难耐地半睁着眼,伸出舌头舔了舔唇,似乎还想再喝,于是便很小声的轻哼了句:“水。” 商恃此时的头,和他的脖颈靠得非常近,隐隐约约能闻到一丝茉莉的清香。 他情不自禁将脑袋慢慢探到江席玉的腺体处,轻轻嗅了嗅。 “做什么?”江席玉的声音听着很冷静,但仔细深究,就能发现他气息不稳,语调也是慵懒无力的。 商恃轻声说:“哥哥,你的信息素好好闻啊。” 伴随着这句话,脖颈后他的呼吸,就像化作了飞蛾一样,翅膀不要命了似的在他的皮肤上扑腾。 江席玉被刺激的,硬生生从醉酒的昏沉中,拉了点理智回来。 耳边的人,却还在喋喋不休。 “喉结很性感,锁骨也好好看。”商恃的目光一直从腺体那处泛红的皮肤,游离到了江席玉的衬衣下,最后含笑着问:“哥哥,可以亲一下吗?” 江席玉潜意识里,知道说话的这个人是商恃,大概是觉得脖颈处实在是痒。所以有些不满地挥开了凑近耳边的温度,仰着头眯着醉意朦胧的眼瞧他,皱着眉,冷淡说:“我只是喝醉了,不是脑子坏掉了,你在说什么?” 商恃被迫离开了点距离。 “……” 哦,忘记了。 还以为喝了药,立马就能…… 第38章 暴力美学病娇男鬼攻vs骄矜嘴毒人间富贵受【38】 商恃当即就换上了乖巧的面孔,认错道:“哥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 他说着,但放肆的目光却并没有收回。 手上喂着江席玉喝水的动作,倒是着急了不少。 一杯水很快见底,后面药效上来的很快,江席玉垂落的眼睫也沾染上了点水光。 他挣了挣,似乎想要离开商恃的禁锢。 药效起作用后,江席玉缓缓睁开了眼 。 他维持着仰头的姿势,眼睛睁开一条缝,视线死死锁住了商恃,跟他对视着。 商恃被他这样看着,长睫心虚地颤动了下。 “哥哥,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他明知故问,尾音拉得格外细软绵长。 这种和钩子一样的语调,让江席玉的心里,简直像是有小猫在挠。 血液的快速流动,激起了肾上腺素等身体机能的一切连锁反应。 随着时间的流逝,阻隔贴再也无法阻止江席玉信息素的蔓延,大概过了三分钟,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就都充斥着茉莉香。 药效彻底起来了后,江席玉整个人的状态会和往常截然不同,狂躁易怒,心里那些阴暗滋生的情绪也会被无限放大。 如果在这个时期,同一空间下,出现另一个alpha,那么相当于,在一个狼族首领的领域里,投放另一只侵略者。 那很可能会因为alpha天生的领域意识,从而引发各种激烈的血腥暴力事件。 所以,在江席玉清醒的感知到,身边有第二个alpha气息时。 哪怕商恃信息素的味道很浅,近乎没有,他也会因为商恃贴身衣物上面沾染的草莓果香,而变得焦躁不安。 几乎是在瞬间,江席玉的理智被本能掌控,他的眼神顿时变得暴怒起来。 然后,江席玉愤怒的转了个方向,自认为非常用力的伸手,推了揽着自己的商恃。 “……” 商恃纹丝不动。 哦,只有额前的头发丝礼貌的晃荡了下。 江席玉古怪地盯着他,半晌,极为嫌弃的皱起了眉,似乎商恃是什么很臭的细菌弹一样。 他愤怒的挣脱开商恃的手,有些摇晃的手脚并用,爬到床位,摆出攻击的姿势和态度。 然后,在商恃愕然的目光中,开始搜刮起卧室里的各种东西,往商恃身上砸了起来。 商恃:“……” 不是,没人告诉我,发作起来是这样的啊! 他们两个打了一架。 当然是江席玉单方面的打压。 商恃一直都没有还手,只是变着法的卸了他的力道。 他知道,alpha会这样的,所以他顺着他。 将近两米的alpha,在卧室里被打的上蹿下跳,甚至有些易碎品砸过来,商恃怕东西落在地上砸碎了,扎到江席玉的脚,他还不得不没骨气的接着。 这完全和他想象的不一样。 按理来说,他自己不释放信息素,江席玉是完全不可能闻到的。 但为什么,现在这么暴躁呢? 商恃边躲,边苦恼地哀嚎:“哥哥,你可真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啊,下手这么重,我真的会被你打死的。” 江席玉闻言,砸人的动作顿了顿。 头像是人机一样,锁定着商恃,又露出了凶意。 眼里的侵略不加掩藏,那意思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 打的就是你。 砸不死你。 “……” “你小心点砸,别砸疼自己了。” …… 江席玉躁动的亢奋过去,商恃身上不可避免的多了很多痕迹。 后面意识到,信息素问题出在自己衣服上的商恃。 落地窗上折射的倒影,身材颀长的alpha,抓着衣服下摆,利落的脱了上衣,光裸的上半身,哪怕在落地窗上,是不真切的,但也能真实的感受到,那具躯体的精悍与完美,以及荷尔蒙爆棚的力量感。 他闪躲着江席玉攻击的同时,又飞快的把衣服塞到浴室里。 关门后,还顺手拿了瓶香水,对着自己身上,猛猛一顿喷。 后面出来后,江席玉鼻间被刺激的,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喷了香水,也被嫌弃的商恃:“……” 呵,差评! 然后某个心机的alpha,故意哎呀一声,装作被床绊了,整个人仰躺倒在了江席玉黑色的大床上。 商恃张开双臂,皮肤冷白,陷在黑色的床上背景里,一副任人蹂躏的模样。 装了几分钟柔弱的模样后,他温柔着嗓音,朝江席玉抛了个媚眼:“这样大的床,哥哥应该很没有安全感吧。” 因为各种情绪的放大,alpha确实会有些缺乏安全感。 但他这样的勾引…… 江席玉虽然现在脑子不清楚,完全听不明白商恃的骚话,但alpha的本能,让江席玉现下产生了极大的错觉。 他觉得自己制服了这个领地里,闯入的侵略者,然后这个侵略者,摇身一变,又变成了柔弱的美人。 于是,下一秒,他翻身上床。 只见他下巴微抬,神情趾高气昂的,似得意又似征服的满足。 仿佛上位者睥睨蝼蚁一般,江席玉的目光落在商恃的身体上。 然后,缓慢的上下打量一番。 把他压了。 对,没错。 就是把商恃压了。 这下轮到商恃傻眼了。 他没想到会这么轻松,在此特殊时期的江席玉,居然对他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弯。 他原本以为还要费些周折,才能把江席玉骗上来,结果对方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 商恃简直恨不得立马把自己洗干净,脱干净,然后塞到江席玉的怀里。 不过江席玉似乎并不会给他这样做的机会,因为他已经俯下身来,对着商恃的脖颈就是一阵轻嗅了。 商恃有些紧张的屏蔽着自己的信息素。 江席玉凑在商恃脖颈间,闻不到一丝属于omega信息素,得不到安抚的他,眼里的情绪有些焦灼。 商恃额头贴着他的,轻声哄道:“没事的,哥哥,可以标记我,没有信息素也可以的。” 江席玉疑惑的垂下目光。 商恃手肘抵着床,配合的抬头靠近江席玉。 他们近得彼此能闻到对方的呼吸。 商恃的视线落在江席玉的唇上,片刻后,他朝江席玉笑了下,状似商量:“在咬我之前,哥哥,可以亲我一下吗?” 声音很乖的,却又带着低哑的蛊惑。 江席玉的理智被身体本能荼毒的,整个人几乎已经无法思考了。 他现在整个人都意识不清,可听见这话的时候,江席玉的心还是不由自主的颤动了几下。 他鬼使神差的低下头,朝着商恃靠近。 却在嘴唇几乎要碰到商恃的时候,又不动了。 商恃维持着头抬着的姿势都要麻木了,他无声的叹了口气,那声音似引诱。 “哥哥,你怎么不动了?” 不知道江席玉为什么要戛然而止,这么折磨他。 江席玉双手撑在他两侧,打量着商恃脸上的每一寸,忽地唇角缓缓勾了起来。 那个笑容,商恃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闭了闭眼,复又睁开,上面俊美的脸,突然在瞳孔中放大。 江席玉微微低下头,近距离的凝视着商恃的眼睛,两个人,鼻间似有似无的相触,近得能看清楚彼此眼中的倒影。 然后,商恃就听见他低笑一声,仿佛夸了自己。 因为他说:“你真漂亮。” 第39章 暴力美学病娇男鬼攻vs骄矜嘴毒人间富贵受【39】 “你真漂亮。” 那语气,像是感慨,又像是足够满意。 商恃还在反应的时候,江席玉就已经低下了头,对他这样:?(? ? 3?)?。 商恃怎么也想不到,江席玉会这样。 不仅不反感他,还表示得非常喜欢他。 夸他漂亮,还毫不吝啬的(o′3(^_^ )o。 商恃迷迷糊糊的回应,被迷得彻底找不着北了。 一颗心软乎乎的,像是被丢进了糖果罐头,甜的冒泡。 他伸手抱着江席玉的背脊,好似搂着世界上最珍贵的珠宝。 小心的,试探般的,(づ ̄ 3 ̄)づ。 “……” 江席玉愣住了。 他此刻的思维,完全控制不住。 于是,他学着商恃的样…… ?? ? ?? 商恃顿时心花怒放。 刚才因秦暮原升起的那些嫉妒,委屈,不甘,愤恨,现在都不知道跑去哪个九霄云外了。 他激动的,全身都在抖。 照平常,商恃哪能从江席玉唇边讨到一个温柔的笑啊,今天他不仅对自己笑得特温柔,还他妈的主动投怀送抱。 哈啊,妈的。 然后,商恃趁热打铁,喘息着问:“哥哥,和我结婚吧?好吗?” “我会为你洗衣服做饭的,除了传宗接代难点,其他我都行!” “好嘛,就跟我结婚吧~” “我想嫁入豪门了,真的,很急。” 江席玉觉得这漂亮的人哪里都好,就是一张嘴巴,不知道叽里咕噜在说啥。 于是,他有些不满意的推了商恃一下,冷哼道:“闭嘴。” 因为alpha与alpha之间,天生的对抗性。 不过一会,江席玉抬起头,獠牙外露,唇边还带着点点鲜血。 他攻击般地眼神还未褪去,就这样,抬眸和商恃对视着,眼里充满了,对alpha的迷茫和焦躁。 商恃感受到江席玉的不安后,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背,安抚道:“哥哥,不要生气……” 然后,江席玉:(〝▼皿▼)。 商恃:??? 江席玉:( ? 3?) 商恃:?n? ? ?n? 他暗想,没事哒,没事哒,没事哒。 熬过了这次,就有名分了。 …… 对于他的乖顺,江席玉当然非常满意。 后面更是对商恃那双漂亮的玻璃眼,完全没有抵抗力。 那可怜见的,梨花带雨,妥妥就像是一只被暴雨冲刷的小猫咪,奶奶的叫着,时不时控诉他的不温柔。 江席玉顿时被美貌迷得理智都不大清楚了,所以他全程都对商恃非常大方的敞开怀抱,不仅让商恃各种腻歪,还时不时的给予他奖励。 商恃似乎也发现了自己的眼泪对江席玉很奏效,发现了身上之人的反常后,紧接着又提了要求试探江席玉是不是真的这么听话。 结果江席玉简直出乎意料的配合。 得到满意答案的商恃,直接开演,时不时的红着眼睛,嘤嘤嘤的命令着江席玉…… 商恃只要眼泪汪汪装可怜,江席玉就会停下来哄他。 顶着张涩到爆炸的脸,一本正经的回复他。 omg! 那一瞬间,商恃都想给他生个猴子了。 但奈何体质不允许。 他难以抑制心中卑劣的窃喜,心想,这可真是个意外收获。 …… 卧室里的钟表滴答,直至天边露出微光。 商恃这才将那条修长的腿,从臂弯处放下,略微抬眸,水光氤氲了一片。 第40章 暴力美学病娇男鬼攻vs骄矜嘴毒人间富贵受【40】 诱导剂的效果整整持续了三天,商恃没想到会持续这么久。 刚开始的时候,他只是想在结束后,伪装成一个被alpha欺负的柔弱小a,但奈何时间持续太长,他后面完全顾不上计划这些,直接选择了和江席玉一起疯。 紧接着,他就度过了人生中最快乐的三天。 在此期间,助理还打电话过来,想确认一下江席玉的情况,结果还没来得及说事。 没想到那会,商恃就跟个妲己似的诱惑着江席玉回答。 事实证明,颜狗在绝对的颜值面前,是不堪一击的。 助理虽然隐隐约约感觉到了江席玉的不对,但也不敢多问。 实在是第三天的时候,手上有些重要的文件需要江席玉签字,又加上江宅那边打不通这里的电话,助理没办法,只好亲自找上门。 结果开门的,却是商恃。 这不奇怪。 奇怪的是,他整个人都湿漉漉的,就像是刚从茉莉水中被捞出来一样。 尤其是那泛着晕红的脸颊,和漾着湿意的眼尾。 几乎立马就让助理想到了某些不可思议的事情。 “里,里面……” 整个公寓,他脚都还没有踏进去呢,那股肆虐的alpha信息素,就这么直接冲了出来。 那味道,闻在同样身为alpha的助理鼻子里,并不好闻。相反,还给了他很大的精神压制力。 但那气味,他实在是太熟悉不过了。 那是,少爷的信息素。 不敢想象,里面是经历了什么,才会让这股信息素这么的不受控制。 在他发愣之际,商恃忍耐着,额角滑下一滴汗水。 他轻缓着呼吸,见助理一直愣着不说话,神情隐隐透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哥哥特殊时期了,你有什么事吗?” 助理啊了声,傻傻提出疑惑:“少爷的……不是还有三个月吗?” 特殊时期? 没听错吧? 啊,不是,少爷的发作日子怎么会提前啊。 啊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一个alpha在里面算什么回事啊,喂! 商恃看出了他的疑虑,不甚在意的微笑回答:“哥哥还在休息呢,不能打扰的,你有什么事情,就告诉我吧。” 助理眼神复杂,欲言又止。 他犹豫了下,手颤抖着拿出文件,但后面眼睛又不知道瞥见了什么,忽地瞪大,手一个没拿稳,文件哗啦啦的就全掉地上了。 商恃感受到那股信息素在背后,味道渐浓,也明白了什么。 他眉头微扬,轻笑了下。 不太想和面前的人浪费时间了,商恃留下一句,“你的事情,等哥哥好了以后再说吧。” 说完,也不等助理开口,砰的一下将门关了。 助理的眼镜差点被这股大力磕掉。 他瞳孔里放大的人影,随着门关上而消失。 他刚刚没看错吧…… 即便只是匆匆一眼,他也看清了突然出现,倚靠在墙边的某个修长人影。 易感期的alpha,穿着松松垮垮的衣服,发丝凌乱,面色绯红,那么失态的样子,与平常一丝不苟,俊美禁欲的模样,截然相反,唇边笑容温柔好看的令人心旌摇曳。 他的声音很轻,但助理还是清晰的听见了,他叫商恃。 不是叫名字。 是叫……美人。 “……” 一瞬间,他的脑海里,就上演了一出妖妃商恃,勾引大王的戏码。 助理瞠目欲裂的望着,眼神好像要把面前紧闭的门给盯穿了。 这一切画面带来的冲击,令他意识到一件很可怕事情。 终于,还是发生了…… 思想的裂痕,逐渐蔓延到了脸上,然后传至他全身。 一想到那天,是自己亲手将大王交出去的,他连墓地买在哪都想好了。 助理拿出电话,手指在120和110之间徘徊,打了又删,删了又改,最后,年轻就是好,就着公寓门口的那块好地,直接说晕就晕了。 …… 傍晚的时候,江席玉清醒的很突然。 一般高等级alpha的特殊时期会维持一周左右,但因为他不是自然发生的,所以他提前清醒,恢复了理智。 他半梦半醒间发现手臂麻木的厉害,像是压了什么重物。 紧接着,脖颈处就传来了阵阵痒意。 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肩窝处拱了拱,伴随着一道沙哑的低哄声在他耳边响起。 “嗯?哥哥,再睡会吧……” “???” 江席玉眼里露出迷茫,心想,他应该还在做梦。 他闭了闭眼又睁开。 哈,这梦太真实了。 “!!!” 江席玉猛地睁开眼,看着空气发愣了好几秒,涣散的精神如遭雷击,半晌,才僵硬的垂眸看下去。 商恃没有睁眼,眉眼间却含笑的朝他弯了弯,很亲昵自然的枕在他臂弯里。 “……” 空气死寂了几秒后,江席玉实在是头疼的厉害,脸上的表情裂了又裂,血色尽失,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起来。 不知这样跟夺舍似的看了商恃多久,江席玉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抬腿把人踹开,结果却发现,根本动不了。 江席玉瞬间气急败坏起来。 他骂骂咧咧的独自下下了床,去洗漱的时候“砰”的一声,将门大力关上了。 卧室里的陈设,好像都因着这巨大的愤怒,颤抖了三下。 此时,躺在床上装死的商恃,微不可见的长叹了一口气。 然后伸手扯着被子没过头顶,许久,听着浴室里面传开的淅沥水声,又探出了头来。 他翻了个身,侧身对着浴室的方向,睡眼惺忪。 这三天,他几乎都没怎么睡,此时困意浓的很。 但无奈江席玉的那股杀意太重,哪怕隔着这么远,他都能感受到。 脑子空白了一会,意识到江席玉可能已经恢复了清醒,意识到自己可能有点完蛋的商恃,积攒的那些疲倦困意,立即就荡然无存了。 他怔愣着,陷入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沉默中。 浴室水声不停。 商恃心情非常郁郁的抱着被子,在江席玉的大床上打了个滚。 心里想着,要怎么样才能让江席玉相信,是他……嗯了自己呢? 啧,可不能就这么,被他无情的,踹下床啊。 商恃紧盯着浴室的那扇玻璃门,目光好像要穿透它,看见里面的身影。 纠结良久,耳边仿佛有小恶魔在说:去吧,和他一起洗。 小天使伤心捂脸(><):“哥哥清醒了,肯定会狠狠拒绝窝。” 小恶魔叉腰倔强(?`~′?):“那就哭,哭到哥哥不能拒绝,包哭晕他的。” 第41章 暴力美学病娇男鬼攻vs骄矜嘴毒人间富贵受【41】 温水从头淋到脚,江席玉闭目仰头,眉眼有些疲倦,还有些别样的艳色。 他努力想要回想起,为什么自己会和商恃躺在一张床上,但无论他怎么想,也回忆不起完整的细节,脑海深处更多的,是卡顿重复的画面。 昏暗的氛围里,他上半身完全陷在枕头里,半坐着的姿势,迷蒙间抬眼的时候,眼前就会出现一个伏低的高大身影。 江席玉的手,穿过他浓密的长发,最后紧紧攥着。 …… 沉思了几分钟,江席玉意识到了,那是自己醉酒后和商恃发生过的事情。 妈的,那真的不可能是梦。 江席玉有些承受不住的,用双手撑住湿漉的墙壁,太阳穴上隐隐传来抽痛。 一个小时后。 江席玉终于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卧室暖色的灯光亮着,映着大床上浅息的人。 听到动静的商恃,打了个哈欠,撑着床半坐起来,随着他的动作,他身上盖着的薄被也滑落到腰腹,露出他精壮的上半身。 那些痕迹,也不加遮掩的暴露在江席玉眼前。 商恃半抬着睡眼惺忪的眼,伸手将额前凌乱的碎发捋到脑后,一双湿润的眼睛,娇嗔般的睨向江席玉。 他淡笑着,声音沙哑:“哥哥,你终于洗完了,我差点都睡着了呢。” 再晚一点,他都想破门而入了。 光线笼罩在他身上,勾出淡淡的虚影。 江席玉没有说话,反而倚着浴室门边,微眯着眼打量了眼下的情况。 卧室里凌乱的衣物,狼藉的地板,加上空气中飘散着的,简直旖旎暧昧到令人晕头的味道,眼前这一切的一切罪证,都在向江席玉昭示着某些不可言说的疯狂。 最后,江席玉在商恃的身体上,彻底证明了一件事:商恃和自己肯定发生了。 两人的目光对上,空气安静的可怕。 江席玉目光冷沉地盯着商恃,半晌,才用一种异常平静且非常复杂的语气说:“收拾收拾,我们出去聊聊。” “可我好不舒服,还想再睡会……” 商恃捂住心口,一脸要昏厥的虚弱模样。 江席玉皱了皱眉,明显不信,眸光略带警告的在他身上停留了下。 商恃乖乖的闭上了嘴,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立马就会起床的。 他很认真的看了眼江席玉,企图从里面窥出一些,那些让他幸福到冒泡的,江席玉未清醒之前展露的温柔神情。 但很遗憾,一点也没有了。 江席玉离开卧室后,商恃就用了最快的速度进了浴室,等他沐浴完出来,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了傍晚的十点。 看来,这个诱导剂的作用,就只有三天。 商恃出去时,江席玉正闭着眼仰靠着沙发,刚才在卧室里的那股冷冽气息,此刻在似乎又被收敛下去,无端柔和。 商恃弯了弯唇,笑着走近。 “哥哥,要我帮你按摩一下吗?” 旁边的位置塌陷下去,一股茉莉香侵入鼻腔。 江席玉皱了皱眉,无声看他,说:“别靠这么近。” 商恃刚想去挽他的手顿了顿,抿了抿唇,气若游丝的拒绝:“我不要。” 他说着,还是笑着黏了上去。 “我就要黏着哥哥。” 江席玉伸手,隔开他靠过来的脸,嫌弃道:“别撒娇,恶心死了。” 商恃黏不上去,十分委屈的咬了咬唇,垂首整理了一下表情,然后用一种极为可怜的眼神,看着江席玉,说:“哥哥,你明明昨天才夸过我这样很可爱的。” “……” “你不记得了啊。”商恃似笑非笑的感慨了句,眯着眼危险的笑:“是不想负责了吗?” “……” 江席玉整个人都懵了,咬着牙喉咙仿佛都气得发不出声。 md,被*的到底是谁? 他负什么责啊! 简直就是疯了。 喝醉酒后真正睡醒,一看时间,过去了三天…… 他只记得自己是在酒会上喝多了,然后后面的事情就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他很少醉酒啊,以为在这个世界喝酒也是没什么大事的,所以在酒会的时候,贪了两杯,但江席玉却一时间忘了,这具身体,他妈的不是自己的。 他现在看着这个情况,就只能想到‘酒后乱性’这四个字。 许久,江席玉揉了揉眉心,叹气问:“说说吧,这三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哥哥喝醉了,然后我们……” 如果他要是个小姑娘,估计现在就差咬着个手帕装柔弱了。 江席玉不耐拆穿:“别装。” 商恃瞟了眼江席玉的神情,确定他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后,也不矫情,慢慢的,添油加醋说了起来。 二十分钟后,他才把这漫长的,醉生梦死的三天,说完。然后,目光一动不动地观察着江席玉。 光洁地板上折射出来的浮光,一缕缕的坠入江席玉发红的眼底。 商恃眼尾上扬,得逞的笑意几乎都快压不住了。 哈啊。 是气哭了吗? 好可爱。 “你的意思,是我喝醉酒,突然易感期了,然后对你……”江席玉侧首,目光将商恃从头扫视到脚,完全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我对你一个alpha……” 江席玉语气停了下,咬了咬牙,颇有些难以启齿。 “嗯嗯嗯。”商恃郑重的点了点头。 他对江席玉无辜的眨巴着眼,眸光荡漾,一脸真诚:“哥哥,没关系的,你只是犯了所有alpha可能都会犯的错……” 江席玉非常奇怪的问他:“你怎么不反抗?” 按照商恃的身手,制止自己应该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才对。 “哥哥突然易感期了,我要是反抗,你会打死我的吧。” 他说着,又要作势要去撩衣服,把他身上那些痕迹露出来了。 这要是露出来,意味可就不止一点了。 江席玉连忙打住。 商恃见状轻笑了下,一脸甜蜜将头靠在江席玉的肩头,最后还轻描淡写的补了句:“我不会反抗的,因为,我是……心甘情愿的啊。” “……” 江席玉嘴角抽了抽。 简直想死有没有。 我把他上了? 我不信。 他问00,你信吗? 00包不信的啊,但还是说,唉,这年头睡了人都不想负责了。 江席玉:“……” 他从浴室出来后,看着商恃那满身的证据,还有自己隐隐作痛的某些地方。 他还能说些什么。 那背上的牙印,总不可能是商恃自己旋转一百八十度,自己咬的吧。 00昧着良心,先发制人问:【主人,你是不是早就看上商恃那张脸了?】 “……” 江席玉一脸“你在放屁”的表情。 【那就奇怪了,昨晚也不知道是谁,夸商恃漂亮,还叫他美人呢。】 “……” 江席玉听见自己这毫无印象的黑历史,皮笑肉不笑的冷声反驳:“易感期的我,应该是被夺舍了。” 但凡易感期,江席玉有一丝清醒,他就不会任由商恃爬上自己的地盘。 然而,很抱歉,他没有。 上次才决定把商恃这条路堵死,这回自己主动踹开了情人的大门。 看着商恃那双漂亮含情的玻璃眼,一副他敢说不负责,他就敢流眼泪哭死他的模样。 江席玉暗骂了自己一声:畜生啊。 该死的。 这个酒,他是不会再沾一点了! 商恃一直乖乖靠在江席玉肩头,眼帘微垂,心想着,如果江席玉不负责的话,他就只好学着那些omega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虽然哥哥可能不会对他心软。 但如果他还是想着和秦暮原那个omega结婚的话。 不可能。 商恃冷冷微笑。 就这样,两人各怀心思安静了十几分钟。 江席玉肩膀动了动,撇开商恃的头后,没有继续纠缠这个话题,而是令人毫无头绪的来了句:“饿吗?” 商恃怔愣片刻,以为江席玉关心他,要给他做饭,眼里当即掠过惊喜,甜甜笑起来。 “饿。” 江席玉挑了挑眉,淡声道:“那你去做饭吧。” 商恃:“……” 第42章 暴力美学病娇男鬼攻vs骄矜嘴毒人间富贵受【42】 “哥哥……” 商恃做完饭走到客厅,发现江席玉正靠在沙发上休息。 他看了眼,温柔喊道:“哥哥,可以吃饭了,我做好啦。” 江席玉并没有真的睡着,只是心里想着事,闻言睁开眼,朝商恃投去半信半疑的目光。 “这么快?能吃吗?你会做?” 商恃乖巧的点头,边笑边伸手去扶他,“会做呀,这三天都是我给哥哥做的,哥哥每次都说很好吃呢。” 江席玉:“……” 这跟被夺舍没区别的三天,江席玉都不知道自己吃了什么。 但他确确实实感觉清醒后,自己快要饿疯了。 哪怕是抬个手,他都会觉得累,稍微动作大点,眼前就会发黑,脑子就更别说了,一团浆糊。 既然纠结无果,江席玉就决定,先填饱肚子。 于是,江席玉就任由着商恃,将自己扶到了餐桌边。 商恃的心思完全就不在吃饭上,他此刻看着江席玉吃饭的样子,感觉双脚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非常的不真实。 没有想象中的争吵,大怒。 商恃倏自傻笑了下。 那模样,活像是挖了整个江城的野菜。 他完全顾不上自己吃饭,伺候着江席玉,给他夹菜,撑着脸颊颇有些期待的问:“好吃吗?哥哥。” 江席玉啧了声,“你别看着我,吃你的饭。” 商恃坦然回:“我吃不了。” 江席玉皱着眉问:“怎么了?” 商恃似乎就等着他开口问这句。 他别有深意的看了江席玉一眼,半晌,脸不红心不跳的来了句:“嘴巴里面有些破皮了,吃饭,会很痛。” 江席玉被他那含羞带怯的一眼看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下一秒,脑海中蓦然杀过一道白光,零碎的画面闪过。 江席玉意识到了,拿着筷子的手抖了抖,直接红温。 “……” 妈的,就不该问。 吃完饭后,江席玉和商恃去了客厅。 因为无人开口说话,所以气氛显得有些严肃。 商恃没有选择坐在沙发上,而是安安静静的跪坐在茶几旁,等待着江席玉开口。 他的神情,有些紧张,期待,还有些许不安。 江席玉对此,十分的头疼郁闷。 因为这件事情,他真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既不可能当做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也不可能忽视这件事。 他是个非常传统的人。 真的,整个神界就没有比他更传统的老家伙了。 你别说,真让他知道自己和商恃发生了点什么后,他还真没想着逃避,只是心里一时间接受不了。 更何况,结果摆在眼前,加上00话里的意思,江席玉真的认为,是自己醉酒犯了混的缘故,才会变成现在这种场面。 因此,这么大个哑巴亏,他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江席玉犹豫了会,迎上商恃的视线,问:“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商恃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睛,反应过来后,朝着江席玉露出微笑:“想要什么,哥哥都会给吗?” “别太过分。”江席玉提醒他。 “……”商恃拿点跃跃欲试的火苗灭了,不甘心试探:“在哥哥这里,怎么样,才算过分呢?” 商恃有点明白江席玉的意思,他开始思考着,自己怎么样,才能讨个名分。 “商恃。”江席玉有些无奈。 “哥哥是不想对我负责吗?所以才想用别的东西打发我。”商恃嘴唇颤了颤,嗫嚅着戳破江席玉的心思。 “我知道的,哥哥不喜欢alpha。” “但我不想要别的东西,我想和哥哥你在一起。” 商恃磨蹭着靠近江席玉,将自己放在一个绝对低下的位置,仰头时眸光肉眼可见的湿润起来。 他的眼眶又蓄上了泪花,像是一条知道自己即将被主人抛弃的小狗般,可怜兮兮的。 江席玉无奈扶额,他都忍不住怀疑,商恃是海绵做的吧,想要装可怜,就总是能不合时宜的挤出两滴猫泪。 偏偏他最怕的,也就是商恃这副眼泪不要钱的样子。 搞得他好像是睡了良家妇女,而又不愿意负责任的渣男一样。 虽然,他确实,真的很不想,对一个alpha负责…… 他想说,你又不是个omega,又不会怀孕,更何况,那啥的是他自己好吧。 但江席玉又怕自己这样的话说出来,商恃会更加口出狂言。 “你知道,我和秦暮原有婚约的……”江席玉欲言又止,试图让商恃明白。 商恃垂眸,神情骤然冷了下,随后看着江席玉,又轻轻笑了下,说:“不是还没有订婚吗?这都不算的。” 这确实,令他很苦恼呢。 商恃呢喃道:“只要哥哥,不和他订婚就好。” 他语气沮丧,但心里却隐秘的升起病态的兴奋。 如果非要订婚的话,他不介意让那个omega亲眼看见的。 他是江席玉的。 那江席玉也必须是他的。 谁都不能插足。 江席玉见他那眼尾泛红的偏执样,心里陡然涌起一股完全说不通的无力感。 下秒,膝盖上陡然一重。 只见商恃更为贴近的跪坐在江席玉旁边,双手伏在江席玉的膝上,下巴搁在手背亲昵的蹭了蹭。 他笑着撒娇:“哥哥,要对我负责啊。” “不要和他订婚,和我结婚吧,好吗?好不好?” 他需要的,是江席玉的垂怜。 江席玉定定看着他,没有选择直接回答商恃。 脑子里不禁想起了秦暮原上次和他说的,半晌,江席玉下定决心,和商恃坦白:“家族里,对于我获得继承权的前提,就是必须和omega联姻。” “爷爷……也只允许我和omega结合,这是他的底线。” “商恃。”江席玉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你应该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个要求吧。” 商恃垂眸,笑容收敛了瞬。 他当然知道。 江家的那个老东西,管不住自己的儿子,儿子喜欢上了一个alpha,所以,他就借此,来管束自己的孙子。 因为,他打心眼里就厌恶alpha和alpha的结合,自然也不会允许自己亲自培养的继承人,再出这种污点。 但,那又怎么样呢。 商恃唇边露出微不可察的冷嘲,隐约痛快。 他的哥哥啊,太听那个老东西的话了。 只要他愿意,这些都不会是问题。 商恃沉默了会,抬眸歪头一笑,反复向江席玉确定:“这一切都是家族的要求吗?” “是。” 商恃笑了:“所以,哥哥也不是自愿和秦暮原订婚的,对吗?” 江席玉停顿片刻,淡定说:“这是我自愿的。” “……” 商恃笑容僵住。 自愿的。 居然是自愿的。 商恃瞳孔缩了缩,顿时,很多恐怖的想法在脑海中撕扯着。 啧。 为什么是这个答案。 真的很不喜欢,很不喜欢哥哥这个答案。 商恃克制住指尖的轻颤,这时,一道阴影落下来。 他怔了怔。 江席玉安抚似的摸了摸商恃的头,解释说:“我要完全继承江氏,所以选择了,和秦暮原合作。” “商恃,我有自己必须这么做的理由,希望你……不要为难我。” 那些光影柔和了江席玉的轮廓,让商恃恍然觉得,江席玉又变回了那个,对自己温柔的alpha。 商恃很喜欢这样的温情,所以他眼底的情绪,都变成了对江席玉的讨好与乖巧。 江席玉见他很受用的模样,掌心都沁出了细微的汗水。 很久以后,他听见商恃类似妥协的声音。 “我知道了,我不会为难哥哥的。” “嗯,你明白就好。” 江席玉满意应声,指尖极有耐心的在商恃发间抚摸着,如同正在为小兽捋着毛,这是奖励。 好一会儿,商恃轻声又说:“如果哥哥要是实在对这件事为难,我可以解决的。” “只要我杀了他,哥哥自然就可以成为继承人了吧。” 江席玉:“嗯。” “嗯?” 江席玉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杀了。 杀谁? 这个疯子,该不会是想解决自己的亲爷爷吧。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江席玉差点气晕了,咬牙凶了句。 商恃说那话时,甚至没有一丝的情绪起伏。 只有在听见江席玉一改温柔的语气后,唇边原本上扬的弧度,才缓缓弯下来。 他有些困惑江席玉怎么生气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语气似委屈又似无辜。 他说:“我知道啊。” 杀了那个老东西,江席玉就可以自由了,可以不用和秦暮原结婚,可以继承江氏,也可以,和他在一起了。 商恃眼睛亮了亮,觉得这真是个好办法。 怕江席玉担心,商恃还安慰般地补充了句:“哥哥不用担心,这件事我会做得很完美的。” “……” 江席玉彻底气笑了。 * 公司。 前来江氏对接合作的秦暮原,等江席玉叹出这天的第n次气后,才终于忍不住出声问:“这是怎么了?” 他放下手中的文件,坐到办公桌对面,对着江席玉笑了笑:“你一整天都恍恍惚惚的,像是被人勾了魂一样,还一直叹气,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江席玉摇了摇头:“没有。” 秦暮原也不深问,只关心了句:“没事就好,我看你心事重重的模样,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 “有烟吗?” “什么?”秦暮原愣了愣,“抱歉,我不抽烟,所以身上没有。” 江席玉按了电话,叫助理送了烟过来。 人在情绪无法发泄的时候,就需要找到出气口。 自从商恃上次云淡风轻的说,要解决自己爷爷后,江席玉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为此,江席玉还特地派人二十四小时盯着商恃,生怕一不小心,他就天打雷劈,把自己爷爷给杀了。 十分钟后,助理拿着烟上来,给江席玉点上。 江席玉是第一次碰着东西,只觉得味道有点涩,但是倾吐出去后,又有种诡异的快感,像是连带着心底的郁气,都随着烟雾吐出去了一样。 秦暮原挑眉看着,alpha微仰着头靠在椅背上,穿着正装吸烟的模样,莫名有种精致颓然的性感。 他也是第一次见江席玉这么忧愁,不免有些好奇。 但又不方便直接问,想了想,绕着换了个话题:“我上次酒会前和你提的建议,你考虑了吗?你有将我们合作的事情,同他说嘛?” 那个他,当然指的就是商恃。 江席玉点了点头,但是后面不知这话又勾起了什么回忆,江席玉的面色不由自主泛了红。 秦暮原看着江席玉那个表情,心中了然。 看来说了啊。 果然陷入爱情的人,就是不一样。 他现在很确定,江席玉的忧愁是因为谁了。 相比较,一旁知情的助理,却是看的心惊肉跳,面如死灰。 江席玉抬眸看了眼助理,示意他关上门出去。 等到办公室里没有外人时,江席玉才开口:“有点麻烦。” 秦暮原疑惑:“什么?” “商恃那小子,对假联姻这个事情,也很介意。” 说实话,要不是和商恃发生了那些事情,江席玉才懒得管他介不介意,但现在,事情就是发生了。 而且,尤其是亲密以后,商恃的占有欲就更加顺理成章。 这就令江席玉非常苦恼。 他也担心,万一按照计划和秦暮原合作联姻,商恃的嫉妒心上来,不仅对着老爷子下手,还会连带着秦暮原。 真是,睡了个大麻烦! “那,需要我去向商恃解释吗?” 江席玉掸了掸烟灰,轻声说:“不用,你去就更麻烦了。” 保不准商恃上一秒笑着,下一秒就拿东西给你脑袋瓜开瓢。 “日后你见到他商恃,尽量回避一下吧。” 秦暮原:“……好。” 江席玉忍不住烦躁的叹了句:“真是麻烦。” “或许,他只是太没有安全感了。”秦暮原清冷的面容上,露出得体的笑,他思忖片刻,给江席玉提建议:“你多多陪陪他,这样的话,他应该就不会这么令你烦忧了。” 秦暮原辅修过心理学,所以很容易根据一个人言行举止,大概判断出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之前和商恃见过两次,加上那次的对话,所以秦暮原对他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 他知道,商恃非常的在乎江席玉。而且,还因为自己alpha的身份,在江席玉面前,怀有自卑。 这样的人,其实更加需要爱人小心坚定的爱护。 “有用吗?” 如果这样能安抚住小疯子,其实江席玉也不是不愿意。 因为在他心里,除了要归还属于商恃的一切外,自己还多出了份责任。 兄弟情是彻底攻略失败了,现在不得不改成爱情。 他光是想想,就感觉商恃那要命的声音,无处不在。 江席玉抿了抿唇,不着痕迹地垂眸遮住眼中的不自然。 “你做就有用啊。”秦暮原颔首,拿着文件淡笑起身,“好了,我也不打扰了,后续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秦暮原走后,四周重新安静下来。 江席玉靠在背椅上,微微闭眼缓了会,重新叫了助理进来。 “江宅那边,有打过电话给你吗?” 他易感期过去,打开手机看了眼,发现在那期间,未接电话中,有一个来自,江宅。 助理一说起这个,就有些焦急了。 “那天管家说老爷有事找你,但打不通你的电话,于是打给了我。” 助理想起自己看见的画面,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但那会,正赶上少爷你的易感期,电话打不通,所以管家直接叫我代为转告,这个月二十号,老爷子希望你带着秦公子回老宅吃饭。” 江席玉凝眉:“就这件事情吗?” 助理想了下:“哦,对了,管家还问了一句,少爷你身边的那个omega,也就是商恃少爷。” 江席玉“嗯”了声,心里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43章 暴力美学病娇男鬼攻vs骄矜嘴毒人间富贵受【43】 江都大学,体育馆。 因为马上要迎接一个重要的比赛,所以排球队下训时,外面的天都已经快黑了。 “商恃,洛煦,别打了,快去洗洗回家吧,等会体育馆要关门了,我们先走了。” 几个队员拿起东西朝他们招呼了下。 最后一个球出界,洛煦累瘫了,连忙举手认输:“不打了,不打了,你他娘的吃兴奋剂了吗?下手这么猛。” 本来,他就对商恃上次把他扔在警察局门口的事情不满,想借着打球给他个下马威的,却没想到,商恃这么逆天,差点没给他干废了。 这青春洋溢,容光焕发的吊样子,和那晚上,来找他说爱情好难,想和他一起上吊的,完全就不是一个人。 洛煦气死了,看着商恃那一脸愉悦的样子,意识到了某种可能。 “你,你是不是,用了?” 商恃灌了口水,闻言淡定的点了点头,还毫不吝啬的夸赞了句:“挺好用的。” “那当然,托了好多关系才买到的。”他朝着商恃伸出手,示意道:“既然好用,那就给钱。” 商恃奇怪的嗤笑了下:“可是哥哥还没说,会对我负责。” 洛煦愣了愣,说:“我可没说要管售后吧。” 商恃微笑:“那我没钱。” “……”洛煦一口气郁结在胸口,上不去又下不来,半晌,才说:“那玩意,不知道有没有副作用,所以我只能弄得到一支。” “你,那啥,他用了没什么不适吧。” 商恃质疑:“对我特别好,特别主动,算是副作用吗?” 洛煦无声翻了个白眼。 我就不该问。 商恃颇有些遗憾的问:“真的买不到了吗?” 可惜,高等级的alpha,易感期很少,有可能两年才会发作一次。 他是不是没有机会,再见到江席玉那副模样了。 “那个药剂联盟管制的很严,江氏旗下研发的,一般不轻易对外出售。”洛煦摸了摸鼻子,说:“你别想了,买不到的,这一只,还是我哥用高价拍卖回来的。” 内部圈子里,这种东西,可不适合摆到明面上来。 “你说,是谁研发的?”商恃眼眸危险的眯了眯。 “江氏啊……哎,喂,你去哪啊,等我一下啊。” 洛煦话还没说完,商恃就已经拿了东西往外走了。 公寓里,电视屏幕里正放着狗血的爱情剧。 omega声泪俱下的,哭着给了渣男一巴掌:“我怀了你的孩子,你是不是不想对我负责。” alpha一脸厌烦,反手回了个巴掌,无情冷笑:“都是玩玩,你个贱人还当真了。” 然后,他就被omega拿刀捅了个对穿。 “你看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吵死了。” 江席玉皱着眉对00吐槽了句。 00趴在地毯上,看的津津有味,时不时还点评。 【啧,这alpha真的渣,不想负责,活该被刀。】 “……” 不知这句话触到了江席玉哪根神经,他默默抿了抿唇,拿起遥控器换了台。 00不满抗议。 这时,公寓的门“滴”了下,紧接着,就传来了商恃的声音。 “哥哥,我回来了。” 江席玉偏过头去,只觉得眼睛被不远处alpha浓郁的荷尔蒙闪了下。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商恃穿运动衣的样子。 江席玉定定注视了会,又不着痕迹地移开眼,随口问了句:“回来的这么晚?” “要准备比赛,所以训练晚了点。” 少年人高马大的,走过来时,空气都好似夹杂了汗水的味道。 江席玉不满道:“别靠近我,赶紧滚去洗澡。” 商恃低头嗅了嗅,抬头对江席玉露出笑。 “哥哥等我。” 撂下一句话后,就跑自己的房间去,用了最快的速度冲了个澡。 洗完后,就黏着江席玉不放。 商恃眉眼弯弯,挽着江席玉的手,关切问:“哥哥身体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之前没有问那个诱导剂的来历,但自从刚刚在洛煦口中,知道这东西是江氏研发的后,商恃就起了怀疑的心思。 他怕这个东西,和那个人用的一样。 “要不我们去看一下医生吧。” 江席玉冷着脸瞪了商恃一眼,将手抽离,语气不悦:“你到底想说什么?” 商恃沉默了会,“就是担心你。” “有什么好担心的,睡一觉又不是要我的命。” 江席玉咬了咬牙,耳根起了不正常的红晕。 他觉得和商恃不能多说一句话,不然总是会让他渐渐想起,那些羞耻到丧尽天良的事情。 江席玉起身就想回卧室,商恃拉住了他的手。 “别走哥哥,和我说说话吧。”商恃抬头,眸光带着丝丝祈求,“我一整天都很想你,哥哥。” 江席玉的视线落在商恃的小手臂上,那处肌肤都泛着不正常的红。 “手,是怎么回事?” 商恃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下,很轻的说:“训练弄的,一点都不疼。” 江席玉被他用那种仰慕的目光瞧着,心里生出了丝丝异样。 他忍不住别过头回避。 商恃压低声音,小心问:“哥哥,坐下来吧,可以吗?” 那语气,像羽毛一样轻软,总带着撒娇的意味。 江席玉怔了怔,等反应过来后,他就已经坐在商恃旁边了。 商恃笑起来,顺势将头虚靠在江席玉肩上。 “真好。” 可以闻见江席玉身上浅浅的信息素,那股思念的滋味就没那么难受了。 或许是因为经历了太过亲密的三天,他只要稍稍和江席玉分开一会,就会感觉到焦虑与烦躁。 商恃其实也是第一次体会这种感觉,他无法描述那种感觉,只知道自己的腺体里,仿佛都浸入了那股茉莉香气,让他总是在恍惚间觉得,江席玉在身边,既快乐,又难受。 但是江席玉可能没有这么想他呢。 商恃又丧气了。 很快,那股子丧气又消失,他歪了歪头,讨好的喊了声:“哥哥。” “嗯?” 江席玉犹疑的应了声。 他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根本搞不清自己在做咩。 商恃知道江席玉心软了,盯着江席玉的侧脸半晌,想要得寸进尺讨一个亲亲,可是那骚话到了嘴边,他又怕江席玉气极,不开心拒绝他。 视线不经意落在沙发茶几上摆着的草莓棒棒糖。 商恃不知想到什么,唇边露出细微恶劣的弧度。 第44章 暴力美学病娇男鬼攻vs骄矜嘴毒人间富贵受【44】 商恃伸出手,从沙发茶几上拿了个草莓棒棒糖,缓缓剥开喂到了江席玉唇边。 “哥哥,你尝一下这个新买的糖,很甜。” 江席玉鼻尖已经闻到了糖果散发的草莓果香了。 不过,他并不喜欢吃糖。 但看着商恃坚持的样子,他还是张开口咬住了,顷刻间,甜腻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 江席玉很不明白,为什么商恃喜欢吃这些甜到掉牙的东西。 他记得,第一次在那个巷子见到商恃的时候,他可是抽着烟的。 但自从待在自己身边后,江席玉就再也没有看见他抽过烟了。 他这样想着,也就这样问出了声:“你,戒烟了?” 商恃眨巴了下眼睛,微微颔首:“吸烟对身体不好。” 他并没有烟瘾,加上觉得抽烟会让身上的味道难闻。本来因为自己是个alpha,江席玉就不喜欢他的味道了,他可不想再沾些什么烟味,让江席玉讨厌。 江席玉冷淡的扯了下唇。 “吃糖,不也是对牙不好吗?” 商恃歪头,故作懵懂:“啊,是这样吗?那哥哥还是别吃了,小心蛀牙。” 他说着,就捏着棒棒糖的末端,将江席玉口里的糖轻扯了出来,连带着一抹湿润。 唇瓣仿佛抹了糖衣,显得饱满又性感。 微微开合间,隐约露出里面粉嫩的颜色。 江席玉猝不及防,下一秒看着商恃,猛然瞪大了眼。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只见商恃面不改色的含住了夺过去的糖。 “……” “!!!” 甜味化开,商恃愉悦心想:果然,很甜。就像是在和哥哥接wen一样。 这下,江席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说什么让他尝一下糖果甜不甜,分明就是不怀好意。 江席玉气笑了,垂在身侧的拳头握得嘎吱作响。 最后,他深吸口气压下羞恼,起身就往自己卧室走去。 江席玉心想,以后公寓里都不会再出现棒棒糖了。 他要是再买这玩意,他就是狗! 商恃跟着,又吃了个闭门羹。 他也不恼,反而在门口,甜甜的和江席玉说了声:“哥哥晚安。” “砰!” 有什么东西砸到了门上。 商恃叼着棒棒糖缓缓笑起来,笑得胸腔震颤。 江席玉听着00说,商恃还站在门口没走,忍不住心累。 他感觉,自己要是真的按照秦暮原的建议,选择多陪伴商恃的话…… 不出一天,他就会疯的。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商恃这狗崽子,真的太,涩了。 * 时间过得很快,二十号这天,江席玉携同秦暮原去了江宅,陪同老爷子吃了顿晚宴。 偌大的餐厅,就他们三个人。 偶尔有佣人前来上菜,其他时候,空气中除了细微的餐具摩擦声,就再也没有别的动静了,甚至可以称得上死气沉沉。 吃完饭后,老爷子拉着秦暮原说了会话就回了书房。果不其然的,他前脚刚走,后脚管家就上来,叫江席玉上去。 江席玉料到了,心里做好了应对的打算,但没想到起身时,眼前突然传来一阵眩晕,视线黑了下去。 他的身形晃了晃。 秦暮原眼疾手快的上前搀扶住他,询问他怎么了。 江席玉借助他的力道缓了缓,等到眼前再次看清东西时,才皱了皱眉,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很奇怪,这几天,他经常出现这样的症状。 江席玉也没有多想,就单纯的以为,自己是低血糖了。 管家见状,目光略深,随后招了招手,低声嘱咐了佣人一句,才开口提醒:“少爷,走吧,别让老爷等急了。” “嗯。” 书房里,老爷子正在泡茶,听到脚步声后,头也没抬,说:“坐下吧。” 江席玉坐在他对面,静静等了两分钟,老爷子这才将茶泡好。 管家便心领神会的上前,将茶盏递到江席玉面前。 “刚才商量订婚的注意事宜,你一直都没有说话,心不在焉的,怎么,有心事?”江老爷子抿了口茶,突然问道。 他目光锐利,似乎要看进江席玉心底。 江席玉面色如常,说:“一切按照爷爷的安排。” 即便是江家会安排好一切,但毕竟联姻的主人公,是他自己。 “你不喜欢他。”老爷子语气肯定。 今天在席间,若不是旁人知道他们即将订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人是什么刚认识的陌生人,半点亲密都没有。 江席玉淡淡挑眉,虽然不知道老爷子为什么会问这么没有意义的话,但他还是认真想了想,选了一个会令对方满意的答案:“喜欢对于我来说不重要,爷爷满意就好。” 他们这种环境里的人,感情都是用利益来衡量的,又哪里真的能谈上喜不喜欢。 “那……你身边那个omega呢?” 江老爷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上次在电话里,听见的动静。 任何会影响自己孙子的事情或者人,他都不希望出现。 起初,老爷子并没有将一个玩物般的omega放在眼里,放任江席玉,也只是因为这是alpha正常的需求。 可最近,偏偏就是巧合太多了。 先是让他撤掉眼线,后面又是不接电话,缺席公司重要会议。 至少,以往这些事情,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 但现在,事情发生了,他想,江席玉口中那个所谓的‘omega’有些不一样了。 至少,他成功的,让他动了插手的心思。 老爷子似警告地说:“我不干预你,不代表我认同。” 江家的大门,可不是谁都能进的。 “我明白。”江席玉没什么情绪的回:“我会处理好的。” 只怕到时你知道,我玩的是个什么物种后,可能会活活气死。 江席玉起身,打算离开。 管家上前一步,伸手制止,他刚欲开口说什么。 这时,恰巧书房的门被人敲响。 “叩叩。” 管家说:“少爷,请稍等。” 然后他前去开门,领着一位家庭医生走了进来。 老爷子询问的看了眼。 管家朝他恭敬回道:“医生是来为少爷来检查身体的,刚才我在下面,见少爷身体有些不适,所以……” 老爷子同意的点头。 江席玉冷冷眯眸,但也没过多猜想。 直到医生拿出试管,想要抽他的血,江席玉才渐渐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 这是…… 第45章 暴力美学病娇男鬼攻vs骄矜嘴毒人间富贵受【45】 管家看出了江席玉的疑惑,低头解释道:“只是照惯例抽血化验,帮助少爷您检查一下身体的各项指标,是为了预防alpha易感期后,身体出现问题。” 没有匹配度极高的omega信息素安抚,那么高等级alpha易感期结束后,自身多多少少会受到信息素紊乱的影响。 刚才在楼下看见少爷的样子,应该就是没有得到很好的安抚,所以才会产生昏厥。 而且他查了,少爷易感期时,并没有前往医院,这也就意味着,他那段时间都是和自己包养的‘omega’在一起。 如果那个omega与少爷的匹配度低,那对少爷是远远达不到安抚效果的。 江席玉闻言,眉头缓缓舒展。 他确实觉得从易感期结束后,自己的身体状态就有些不对劲,加之这几天,脑子里陆陆续续闪现出易感期和商恃触碰的画面,江席玉就将身体不好的原因,归咎于,是自己和alpha结合。 配合完医生的抽血后,江席玉颔首同老爷子打了个招呼,顺势同医生一起离开了书房。 管家送完人后,重新回到了书房。 多年的主仆,老爷子知道他有事要说,示意他开口。 “你发现了什么?” 管家恭敬的将刚才发生的事告知,说到自己的怀疑时,他停顿了下。 老爷子定定看了他一眼,目光冷肃。 压迫感袭来的瞬间,管家斟酌了下措辞,语气谨慎:“少爷的信息素,非常不稳。” 换言之,就是出了问题。 就在刚才,少爷晕眩的那瞬间,身上的信息素,根本没藏好。 哪怕是贴着阻隔贴,他也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属于少爷的信息素残留。 书房里寂静良久。 老爷子的目光渐渐沉下来,半晌,他语气如常吩咐道:“这些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是这一件,又不止这一件。 管家心领神会,“是。” …… 秦家离江宅的路程不过半个小时,这半个小时里,江席玉的手机不停的在震动。 秦暮原眼里掠过了然,提醒他:“不看一下吗?” 江席玉犹豫片刻点开,果不其然,下一秒,里面就弹出来了商恃的99+信息: 【哥哥,和他吃完饭了吗?】 【怎么不回我消息,是嫌弃我这个黏人精了吗?】 【哥哥,今天还回来吗?回来还爱我吗?】[小猫哭哭jpg] …… 诸如此类的废话与表情包,数不胜数,防不胜防。 江席玉一目十行下去,一句有营养的话都没有。 秦暮原余光瞥见那么多信息,轻声问:“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没有。”江席玉回了个信息,开了静音,将手机收起后,微不可见的嗤笑了下:“只是提醒我,该回去喂猪了。” “什么?” 猪? 这个猪是指…… 秦暮原反应过来,也是失笑,“看得出来,他很黏你。” 江席玉“嗯”了声。 这应得没有半分犹豫,秦暮原无声挽唇。 送完人,江席玉微靠着背椅,闭目半晌,想到信息里面的内容,又睁眼拿起手机回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的很快,但那边却没有声音,沉默了会,似乎没想到江席玉会打过去。 江席玉率先开口:“糖我扔了,晚饭想吃什么?” “哥哥的意思,是要回来陪我吃晚饭吗?”商恃的声音很轻,带着期盼。 “你想自己吃也可以。” “不要,我想要和哥哥一起吃。” “嗯,我晚点回来,别发信息,会拉黑。” 商恃下意识地反问:“晚点回来……晚点是几点?哥哥要去哪?一个人吗?” “公司。” 在商恃下一句哥哥喊出口时,江席玉及时制止,“挂了。” 商恃急道:“我还想说一句话。” “说。” 电话里安静了会,商恃低声弱弱的来了句:“两句话哥哥可以听一下嘛?” 江席玉直接挂断。 商恃:“……” 想吃什么也没来得及说,想说爱你,也没来得及。 总之就是,一个电话,说了等于没说。 * 电梯门打开,江席玉还没来得及走出去,就看见了站在公寓门口等待的商恃。 江席玉走出去,问“你在这做什么?” 商恃看见他,就开心的笑了,“看见哥哥的车进来了,本来想下去接哥哥你的,没想到上来的这么快。” 反正就是接了那个电话开始,商恃心里就特别着急,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煎熬。 他在落地窗那站了好久,才等到江席玉的车进来。 “哥哥买了什么好吃的,这么多。”商恃顺手接过他手里的购物袋。 “没什么。”江席玉打开门走进去。 他反正也没问出商恃想要吃什么,就随便买了点。 “好多草莓啊。”商恃扯开袋子看了眼,里面除了些打包的饭菜以外,最多的,就是草莓了。 一个个大而饱满,看着就非常的鲜甜可口。 但商恃翻了下,没有找到自己想吃的糖。 公寓里已经没有半根棒棒糖的影子了,商恃一向嗜甜如命,心中烦闷或者精神压力大的时候,就习惯想吃甜的缓解。 尤其是今天,知道江席玉和秦暮原回江宅吃饭,一想到两人有可能会独处,他就抓心挠肝的难受。 后面如果不是江席玉那通电话及时打过来,商恃肯定会一脚油门,杀到两人面前的。 不过,刚才所有的不安,此刻都被化解,商恃现在只觉得心里甜得冒泡。 他拿着草莓,侧首对上江席玉的眼睛。 江席玉眼里的意思很明显,意思就是让他少吃棒棒糖,多吃点水果。 商恃深吸一口气,想压下心里的悸动,结果发现,完全压不下。 怎么办,想亲死他! 商恃意随心动朝江席玉走了两步,眼尾很轻的扬了下,对着江席玉眨了眨,瞳孔里仿佛漾着一层薄薄的水光。 “你先吃吧,我去洗个澡。”江席玉压根没注意到。 此刻,就连00也觉得,江席玉不解风情,到了一种不顾他人死活的地步。 抛媚眼抛了个寂寞商恃:“……” 看着紧闭的卧室门,他颇有些无奈,与绝望的闭上眼。 哈啊,气死人。 第46章 暴力美学病娇男鬼攻vs骄矜嘴毒人间富贵受【46】 凌晨两点,江席玉的卧室门突然被人轻轻推开。 整个卧室非常的安静,只有细微的月光,透过并未完全合上的纱帘闯进来。 商恃视力极好,借着那点光亮,隐约看见了大床上睡着的人。 他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了会,唇角在黑暗中缓缓勾起一抹笑。 本来想借着吃饭和江席玉多待一会,说不定撒撒娇讨个好,就能亲吻到江席玉,没想到江席玉吃完晚饭就回了卧室,真是一点温存的机会都不给他。 当商恃收拾完碗筷,端着一盘精心洗好摆放成爱心形状的草莓出现在客厅时,沙发上空荡荡,哪里还能见到江席玉的人影。 商恃恨恨的盯着那扇,再次将自己关在外面的卧室门,不满的将心形草莓咬了个缺口。 不过,他并没有因此放弃,反而有的是耐心和手段。 商恃一直在客厅待着,很久,见时间差不多,估摸着江席玉应该睡熟了,才找了备用钥匙,猫着腰鬼鬼祟祟进入了江席玉的房间。 他小心的靠着床沿坐下,仰头闻了闻空气中信息素的味道。 很香。 那些气味就像是无声的钩子,勾起了商恃心底最为阴暗的那面,在这样黑暗的环境中,他眼里的侵略性完全不加掩藏,也无需掩藏。 过了会,他俯下身去,抬起手温柔抚摸着江席玉的脸,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商恃眼底浮起恶意又轻佻的笑。 他就这样凑近亲了亲江席玉的下巴,然后,一点点往上。 很好亲。 这个地方。 比草莓要甜,比棉花还要软。 不过他并没有停留太久,怕江席玉醒来,商恃亲完后,就微微撤离了。 睡梦中的人,像是觉得有点痒,将头偏到了另一侧。 床还有很大的空隙,商恃动作尽量放缓,侧躺在江席玉身侧。 他其实,很想埋在江席玉的怀里睡觉。 但是哥哥醒来,肯定会赶走他。 突然就有些羡慕那些omega的信息素,因为他们释放的时候,alpha会无法抵抗。 要是哥哥,也无法抵抗他的信息素,就好了。 昏暗中,商恃攥着江席玉的手紧了紧,被自己这个想法弄得笑了笑。 他想,如果真的有这种可能,那估计一个月三分之二的时间,他都会选择,让江席玉沉溺在他的信息素里,天天和他待在房间,做尽喜欢的事情。 那个时候,哥哥只会哭着,喊他的名字,毫无理智可言。 啧,光是想想,就觉得非常可爱。 可爱死了。 商恃自顾自的沉浸在幻想里,如果他此刻抬头,就会注意到,江席玉的眉头已经皱成川字。 他闭着眼躺在枕头上半天,见商恃没有其他动作后,绷紧的身体才放松下去。 真是疯了。 江席玉心想。 过了很久,他确定商恃不会再整什么幺蛾子后,才慢慢睁开眼。 眼前很黑,只有窗户那边,才有些许微弱的光。 他发现商恃侧躺在旁边,搭着自己的手臂,接触的重量,并不算重,相反很轻,像是怕打扰到他。 江席玉僵硬着,对于眼下这个场面,他脑中一片空白。 他其实根本没睡着,可能是信息素紊乱的原因,江席玉难得的失眠了。 本来失眠就算了,结果还要让他亲自撞破这种糟心事。 他倒是宁愿自己睡得和死猪一样。 江席玉无比懊悔。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晚上容易导致思维迟钝,否则,他应该在发现的第一时间,就把商恃赶走。 结果…… 江席玉的鼻息忽然变得绵长,像是在叹气。 商恃敏锐的捕捉到了,长睫颤了颤,小声忐忑问:“哥哥,你没睡吗?” “嗯。” 其实江席玉很想说,你这样,我怎么睡。 但是他实在不想多讲话。 江席玉等了会,身边的人,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于是,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打算这样,到什么时候?” 商恃支起上身,侧过去正对着江席玉,熟练道歉:“对不起哥哥,我错了。” “……哪错了?” “我偷偷进你房间,还亲你,对不起,我跪床上和你道歉好吗?” 江席玉:“……” 我不该问。 “如果你现在滚出去,我不会计较。” 商恃嗓也不接话,半晌,没头没尾抽噎着来了句:“哥哥,我只是太难过。” 如果要是能靠在哥哥的胸肌上休息,应该就没那么难过了。 “……” 你睡不着你睡不着,你难过就难过,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江席玉就差用嗓子吼出来了。 只不过他一向跟不上商恃跳跃的思维,忽略当做耳旁风后,江席玉试着收回自己被商恃拉着的手,发现抽不出来,无奈开口:“松开,睡觉去好吗?” 语气尽显疲惫。 可这话听在商恃耳朵里,变了味。 那明显放柔的语气,让他非常受用。 黑暗中,商恃轻车熟路的摸索上床,想要睡在江席玉身边。 江席玉很累了,实在没有心思和他纠缠,放纵着商恃爬上来后,就扯着被子转过身,一眼都不想多看。 可商恃得寸进尺也就算了,一张嘴还叭叭个不停。 “睡在哥哥旁边,哥哥不会生气吧。” “感觉有点冷,哥哥,我没有被子。” “哥哥,你的身体好结实,抱起来应该很暖和。” “哥哥,释放点信息素吧,我睡不着,给一点点就好了。” “……” 江席玉终于忍无可忍,抬腿照着商恃的方向就踹了过去。 商恃嘶了声,卧室里彻底安静下来。 床很大,中间却空荡荡的,仿佛能塞下一个人。 江席玉背过身,仿佛商恃是什么细菌一样,还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 商恃看着他的背影,头靠在江席玉刚刚睡过的枕头上,偏头将自己的脸埋了进去。 好香。 他也不着急,因为哥哥后半夜,会自己跑到他怀里的。 果然,没等多久,人就自动滚进来了。 商恃闷闷的轻笑了下,一双手满意的搭在江席玉的腰上,摩挲着那处弧度极好的腰线。 …… 天亮后,一辆车快速驶入江宅。 化验的结果出的很快,管家拿着报告的第一时间,就敲响了老爷子书房的大门。 他亲自将这份报告递了过去,老爷子才翻看了两页,猛地就将报告甩在了他脸上。 管家汗如雨下,顶着那压迫的目光蹲下身,小心将报告捡起,面色沉重:“为了防止误验,医院检查了三次,确定无疑。” 老爷子的目光凌厉如刀,看着报告许久,倏地冷笑:“好,很好!” 第47章 暴力美学病娇男鬼攻vs骄矜嘴毒人间富贵受【47】 江席玉的检查报告里写着,他的血液中,检查出了ao试剂的成分。 关于ao试剂,管家就是太清楚这是什么东西,所以才会对江席玉的报告结果,感到震惊与不可思议。 因为,研发这个东西的人,就是曾经的大少爷——江霄鸣。 那时,江霄鸣爱上了一个alpha,而这个alpha,是老爷子当时亲自挑选的雇佣兵,名叫商余。 作为江霄鸣的保镖,出于安全,两人几乎是形影不离。 只不过在相处过程中,霄鸣少爷动了真心,老爷子逼迫他和一个omega订婚,但他拒绝了,因此老爷子插手了他和商余之间的感情,却没想到,霄鸣少爷根本就不愿意放开商余,甚至为了和他在一起,而选择把他看关起来,还研制出了专门应对alpha的ao试剂。 霄鸣少爷在外的孩子,当然不会被家族认可。 老爷子勃然大怒,但没想到霄鸣少爷还是固执的,想要和那个alpha在一起,他为此,不惜反抗自己的父亲,将那个alpha和孩子藏了起来,后来没过多久,那个alpha死了,霄鸣少爷也殉情而亡。 可是没想到,时隔多年,令人再次回想起这段记忆的,会是他们的儿子。 当初ao试剂的事情泄露出去后,就引起了联盟的高度重视,虽然表面上下令将其封存销毁,但事实上,联盟只是将试剂管制了起来。 上流圈子的,暗地里,还是不乏有这种爱好a的alpha,所以这试剂流通也不奇怪。 老爷子一向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问题出在江席玉身上,那老爷子就无法坐视不理。 ao试剂,不明白的人,只会将它当做普通的alpha诱导剂,但如果用量达到一定程度,那就是…… “查,查清楚。”老爷子面无表情道。 “是。”管家应下,顿了顿又问:“那,少爷那边?” 老样子眼中,寒光锐利,“把他身边的人,重新安排回去。” “好的。” * 眼线的作用其实并不大,至少,在跟踪的第一天,就被商恃发现了。 彼时,他刚从学校回来,将车开入地下车库后,并没有着急回公寓,而是选择了在车里等江席玉。 傍晚时,江席玉的车开了进来。 车停稳后,助理见江席玉睡得沉,思索了下,没忍心叫醒他。 因为今天在公司一天,江席玉看起来都十分疲倦。 司机很少见江席玉在车里睡着,此刻都有些疑惑了,将声音放得很轻,和助理说:“少爷这几天,是怎么了?” 助理摸了摸下巴,猜测说:“估计是晚上在家,没睡好。” 可能,因为床上还睡着一个人吧。 “热恋期嘛,懂得都懂。”助理意有所指的叹了口气。 司机:“……” 热恋? 少爷和谁热恋? 难不成是和上次那个面对面拥抱的alpha? 还不等他问出口,车窗就突然被人敲响了。 司机闻声看去,只见一双修长的手搭在驾驶座的车窗玻璃上,往下小臂青筋微起,看起来分外有力。 从里面的角度看去,外面的人极高,他们根本就看不清来人的脸。 司机愣神间,alpha已经弯下身来,唇红齿白带着笑,但不知为什么,那双漂亮的玻璃眼却没有笑,里面的神色,仔细看疏离的让人心底发凉。 商恃嘴唇动了动,用唇语示意司机开门。 江席玉就是在车门打开的时候,醒来的。 商恃对上他的眼睛,就笑了:“哥哥。” 江席玉揉了揉昏沉的脑袋,舒展着腰身,却不小心牵动了酸痛的地方。 妈的,我的老腰。 商恃伸出手来扶他,说:“哥哥,要不我抱你回去吧?” 江席玉一脸黑线,眼神都带着杀气。 “你想死?” “那我扶着你。” “不要。” 江席玉非常不悦的挥开了商恃的手。 这相处模式…… 怎么有点像打情骂俏? 助理和司机不约而同的尴尬扭头。 江席玉从车里下来后,就往电梯走去。 商恃看着座椅上遗落下来的外套,笑着拿了起来挽在臂弯。 他刚打算跟上江席玉,走了两步却敏锐地察觉到了落在身上的视线,商恃的脚步停了,偏过身,目光陡然凌厉的往车库某个方向看去。 江席玉见他不走了,回头眯了眯眸,“怎么不走?” 商恃没有回答,目光死死锁住那片阴影,像是在出神。 江席玉顺着商恃的目光看去,疑惑又问了句:“看什么?” 商恃这才回神,朝他露出微笑:“哦,好像看见了一只老鼠。” “……” 这地方,哪里会有什么老鼠。 江席玉打了个哈欠,懒得等他了。 商恃见状,两步追上江席玉。 他的目光,漫不经心的掠过那处,最后,在某个地方停留了一会,唇边的笑容冷漠的敛了下来。 啧,居然又有尾巴了。 要是破坏了他和哥哥的二人世界,可真的,会令人很不爽的…… 商恃抿了抿唇,眼底掠过诡谲的暗色。 他想,这次,或许可以砸的更隐蔽点。 …… 三天后,江席玉因检查报告被请回了江宅。 他其实还很疑惑,为什么一个简单的报告要让他亲自回去取,直到看见管家拿着一沓厚厚的纸张过来,还有执行家法的佣人跟随进入,江席玉才意识到了不对。 不过片刻,他就收回思绪,淡声问:“这是做什么?” “少爷,您先看吧。” 管家将那张检查报告递了过去。 江席玉伸手接过,翻到最后一页,看见结果皱了皱眉:“ao试剂?” 他的血液里,有这种东西。 “这是什么?” “少爷不知道吗?” 江席玉寻了个舒服的坐姿,平静反问:“我该知道什么?” “那就请少爷再看看这些吧,或许看完就明白了。” 管家指了指旁边的那些文件。 十分钟后,江席玉简略的看完,面上虽没什么异样,但经过他手的纸张,都有些皱了。 他体内有ao试剂的成分,一个禁药,只不过剂量不大。 江席玉想到此,目光沉下去。 他经历完那段时间后,信息素状态极其不稳,刚开始就是简单的以为,是与alpha结合的缘故,但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个东西的功劳。 江席玉确定,以及肯定自己没有主动吃过这玩意。 所以,哪来的? 第48章 暴力美学病娇男鬼攻vs骄矜嘴毒人间富贵受【48】 几乎在疑惑出来的瞬间,江席玉就得到了答案。 原来他的易感期,并不是自然发作,而是商恃给他用了禁药,所以他们才会有那混乱不清的三天。 江席玉知道真相的那刻,心里第一反应,就是将商恃臭骂了一顿。 他没想到,这狗崽子居然敢这么算计自己。 关键是,他还一直蒙在鼓里,以为是自己理亏。 想到商恃的某个同伙,江席玉冷冷笑道:“00,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不然我今天晚上,就喝王八汤。” 00:【……】 盯着报告沉默许久后,江席玉突然莫名的笑了下。 可他内心越生气,脸上就表现得就越平静。 管家看着江席玉怪异的神色,把这种长久的沉默当做默认,他例行公事般,出声提醒:“这件事情,少爷需要给老爷一个合理的解释。” 还用解释吗? 江席玉放下手中的报告,目光掠过他,落在佣人捧着的鞭子上。 这,不就是老爷子的态度吗? 无论他主动说与不说,这件事都已经触犯了老爷子的底线,他自然有万种手段可以调查清楚。 江席玉也就懒得废话了。 没过多久,大厅里,就传来了鞭子抽在肉体上的沉闷声响。 家法结束后,江席玉白色的衬衫上,都渗满了血迹。 他面色惨白的被佣人搀扶着起身,家庭医生等候在旁边,连忙上前为他处理伤口。 00为了弥补错误,一早就屏蔽了江席玉的痛觉,所以他并没有太大的感受。 等伤口处理完,江席玉换了身衣服就打算离开。 在他上车之前,管家上前说:“少爷,希望您订婚宴后,能够亲自和老爷解释。” 这件事,可以暂时搁在订婚之后。 那顿家法,其实就是老爷子的警告。 江席玉停在原地,垂眸像是认真的沉思了会,唇边缓缓扯出嘲讽的弧度。 …… 公寓的门被打开。 商恃眸光亮起,脸上当即挂上微笑,连忙起身打算迎接江席玉,却没想到,看见他的那刻,眼睛倏地睁大。 江席玉是被人搀扶着走进来的,他似乎感受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抬头时,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商恃脚比脑子快,两步走上前,就打算扶江席玉。 江席玉眉眼冷淡,拍开了他伸过去的手,一副不想和他接触的模样。 “……” 商恃不明所以,看着保镖扶着江席玉和自己擦肩而过,鼻尖突兀的涌动着一股药味,他愣了几秒,转身也跟了上去。 江席玉被扶着坐在沙发上后,挥了挥手示意保镖出去。 保镖点了点头,恭敬的将那一沓从江宅拿出来的资料,放在沙发茶几上摆放好。 待到公寓只剩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商恃走到江席玉面前,蹲下身关切问:“哥哥,你怎么了?是生病了吗?” “脸色这样白……”他说着,伸手欲去抚摸江席玉的脸。 江席玉面无表情的偏头躲过他的手,语气平静:“我会这样,可得感谢你啊,托你的福。” 商恃闻言,心里陡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江席玉的下一句话,就让他全身置入冰窖。 “商恃,我没想到,你居然敢给我下药。” 那语气很轻,听着并没有过多的情绪,可江席玉的目光很沉,配上这句话时,光是看上一眼,就足以令人心绪慌乱。 霎那间,商恃脑子里只剩两个字:完了。 他强压下心底的慌乱,目光飘忽不定,半晌,在江席玉极其压迫的视线下,磕巴道:“哥哥,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不明白?”江席玉像是听到了什么玩笑,冷嗤道:“不明白,那你就自己看吧。” 江席玉下巴微抬,示意商恃去看茶几上的报告。 商恃僵硬地侧过身,翻看资料的手控制不住的轻颤。 半晌,他的视线死死盯着‘转化’两个字,只觉得脑海中最深刻的记忆被连血带肉的扯了出来,白光乍过,刺激得他眼前一黑。 怎么是? 怎么会是这个东西。 商恃脸上的神情变了变,复杂,慌乱,关心,以及丝丝不易察觉的恐惧,顷刻间都在他的眼底掠过。 他几乎就是不打自招的开口:“哥哥,我……我不知道那个诱导剂是……我要是知道的话,我绝对不会给哥哥你用的。” 商恃其实比任何人,都要痛恨那个东西。 因为这个试剂,要了他父亲的命。 可是他从来没想,有一天,他会无意间像那个男人一样,将它用在自己心爱的人身上。 可他们是不同的。 江霄鸣一开始是为了征服,而商恃,一开始,就是为了爱。 所以当看到那纸报告的时候,商恃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担心江席玉的身体。 他有多在乎江席玉,现在看着这份报告,心里就有多么的害怕。 以至于他完全看不见后面的医嘱,慌乱的想要去拉江席玉的手。 他非常害怕,害怕江席玉的身体,会出现什么问题,同时,也担心他发怒。 因为alpha骨子里就是骄傲的,如果他的信息素受到损伤,那么就相当于在扼杀他的尊严。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包裹着他。 商恃蹲着的姿势,在不知不觉中,换成了跪。 他跪坐在江席玉膝前,很深的低下头,颤声说:“哥哥,我错了……”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以为他就是普通的诱导剂,我错了,哥哥,我真的知道错了。” 商恃指尖蜷缩着,攥着江席玉的力道收紧。 “不是转化剂,就可以用在我身上吗?商恃。”江席玉沉声:“你这样算计我……” 他将手缓缓从商恃手中,抽了出来。 商恃抓了空,红着眼睛仰头,小心的望着江席玉,一味的认错。 “我错了,哥哥。” “我不该算计你,你别生气好吗?” “别生气好不好?” 他尝试着再去拉江席玉的手,却还是被拒绝。 江席玉面上,一丝情绪也没有。 太冷静了。 江席玉太冷静了。 商恃甚至宁愿看见他对自己发火,宁愿他愤怒的给自己一耳光,也不愿意看见江席玉这么平静的和他说话。 商恃愣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心底的不安与焦虑被这份冷静极致放大,那种陌生的感觉,压得他快要窒息了。 他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想对着江席玉笑,想要对他撒娇,求求他不要这样,但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鼻间一阵酸涩,就这么跪在江席玉面前,语气哽咽:“哥哥,你理理我。” 于是,商恃选择勾着江席玉的裤脚,轻晃着小声哀求:“理理我好嘛?求你……” 第49章 暴力美学病娇男鬼攻vs骄矜嘴毒人间富贵受【49】 久久得不到回应,商恃眸光暗淡下去,眼尾染上丝丝病态的偏执:“我能怎么办,我不那样做,哥哥就永远都不可能属于我。” “我没有办法,看着你和别人结婚的,没办法看着你属于别人。” 只要一想到有那种可能,他感觉自己脸上这张,名为乖巧的假面具,都快要戴不下去了。 更何况他现在已经拥有了江席玉,他就更不可能接受失去。 商恃想着,似乎完全忘记了压住自己的表情,长睫投下一小片冰凉的阴影,那些酝酿到极端的占有欲,此刻被江席玉尽收眼底。 额角的冷汗,也不知是不是疼的,让他莫名觉得背脊发寒。 “哥哥,我让你快乐吧,你如果开心了,你就原谅我好吗?” 商恃修长的手指顺着膝盖上移,明明隔着衣物,江席玉还是被刺激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偏偏他还不住手,身体微微前倾,柔顺的黑发自脸颊滑落,发尾还调皮的摩挲着江席玉的大腿。 江席玉意识到他要做什么,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此刻竟露出了一种颓废精致的俊美。 他真是低估了商恃脑回路的变态程度,居然…… 江席玉看着他的手指勾上自己的腰带,暗骂了一句粗,抬手毫不客气的给了商恃一巴掌。 “滚开。” 商恃被那股力道,打的偏过头去,白皙的脸上,陡然浮起不正常的红晕。 他抿了抿唇,手指有些固执的解着,像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 江席玉气的脖颈青筋凸显,他猛地伸手抓住商恃的手,恼怒呵斥:“够了,商恃。” 本来江席玉没有生气的,给商恃这一顿操作整的,倒是真有点恼羞成怒了。 背后的伤口被牵动,江席玉强忍着疼痛,可脸上却是止不住的冷汗直流。 “别做了,我会生气。”嗓音有些抖。 “我想要你,哥哥。”商恃自顾自的说着,似乎完全听不进去,失控了般。 “妈的,你给我滚。” 江席玉又扇了他几个巴掌。 背后可能又一次鲜血淋漓了,但江席玉完全管不了,他脑子里现在就只剩下一个想法了。 打,打醒商恃这个变态。 直到江席玉掌心都打得有些麻木,商恃才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巨大阴影从眼前升起,像一片黑沉的云,完全将江席玉笼罩其中。 江席玉看着商恃站起身,瞪大了眼:“你,你敢!” 商恃大步上去,一个膝盖抵在江席玉腿侧的沙发边缘,双手扣住了江席玉的肩膀,逼迫他抬头,然后俯身,唇贴着他的耳畔,语气带着扭曲的温柔:“我去弄更多的试剂喝掉,哥哥是不是就没有这么生气了。” 扇了十几个巴掌,依旧是对牛弹琴的江席玉:“……” 感情他说的话,商恃一句也听进去。 不是他想听的,他一句都不听,还在执着于,江席玉是否生气,是否原谅。 商恃指腹亲昵的触碰了江席玉的腺体,语气低哑:“到时候,哥哥可以看着我易感期发作,可以选择折磨我,我都不会反抗。” “只要你别生气,别让我离开你身边,我什么都愿意做。” 他说着,又停下来,安静了大概十几秒,又问:“哥哥,你要是喜欢omega,那我就变成omega好不好?” “我喝到足够的量,是不是就可以当哥哥的omega了。” 江席玉竟然从这个,胡说八道,异想天开的语气里,听到了丝丝真挚。 疯子。 真的疯了。 江席玉气的浑身颤抖。 他第一次觉得,商恃疯得这么严重。 商恃更加凑近江席玉后边的腺体,似魔怔了一样,低低呢喃:“哥哥,我好喜欢你,我什么都可以做,你千万别不要我。” “不然,我会疯掉的。” 我真的会疯掉的。 “商恃。”江席玉语气很重的喊了他一声。 商恃身体绷直,细细颤抖,鼻尖很轻的溢出一个单音:“嗯。” “你这两天回学校去吧。” 商恃瞳孔失了焦距,精神涣散着没有作出反应。 “在我没让你回来之前,不要出现。” “……” 商恃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后槽牙摩擦着,像是要咬碎什么。 该死。 耳鸣了,好过分。 不要,不可能离开。[假笑] 商恃忍着心脏处那股窒息的痛意,大手掌着江席玉的后颈,就要偏头亲上去。 反抗间,江席玉后背的伤,立马疼出了他的生理盐水。 “嘶。”语气饱含痛苦。 刹那间,鲜血完全浸染了江席玉后背的白衣,鲜血像鲜花一样,开满背脊。 呼吸之间,血腥气味蔓延。 “?” “!!!” 商恃瞳孔缩起,露出杀意,他猛地伸出手去掀江席玉后背的衣服,然后触目惊心的伤痕,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他眼里。 那些红色似乎灼伤了商恃的眼睛,他的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从未有过的冷戾:“哥哥,你后背的伤,是怎么回事?” 他以为江席玉只是身体不舒服,结果后背全是伤,横梗在肌肤上,十分的刺目。 “是谁打你了!” “谁敢伤你!” 是谁?! 居然敢伤他的alpha。 江席玉看着商恃侧脸露出杀神般阴鸷模样,那个表情,像是有地狱里的灵魂正在侵噬他的理智。 江席玉愣了愣,挣开他压在肩膀上的手,试图将衣服放下去。 “和你没关系。” 商恃更深的弯腰,平视着江席玉的眼睛,硬生生又朝他扯出乖觉的笑。 他语气放得很缓:“怎么会和我没关系?看着好疼的样子。” 这么漂亮的身体,怎么能留下除了他以外,别人造出的痕迹呢。 江席玉发现他攥着自己手腕的力气变得异常大,忍不住吃痛咬牙:“松开啊。” 肩上力道骤减。 商恃却不肯放过,非要问出个答案。 “告诉我吧,嗯?是谁?对你动的手。” 商恃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但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剩下的,是江席玉从未见过的冰冷神色,玻璃般的眼睛,如同覆上了薄雾,变得如同死物,没有了以往的灵动。 说不出来。 说出来了,有人会死。 可以死,但不能死在商恃手上。 江席玉深吸一口气,嗓音发哑:“我说了和你没关系,赶紧从我家离开。” “哥哥不告诉我,我是不会走的。”商恃眉头皱起,语气放得无比认真。 他退了一步。 他现在疯了似的想知道,是谁将江席玉弄成这样的。 他要知道! “我也不想去问你身边的人,所以,请哥哥你告诉我,好吗?” “……”江席玉冷嘲了下,说:“知道了又怎样?杀了他们吗?商恃,你是人,不是杀人的机器,为什么遇到事情,总是想着用杀人来解决。” 商恃眼里露出迷茫。 他并不觉得,这样的处理方式是不对的。 因为对他而言,这是最简单,也是最省事的。 商恃垂下眼帘,沉默许久,再次抬眸,眼里猩红一片,带着微不可察的伤心。 “哥哥不喜欢我杀人吗?那我不杀了……” 江席玉听着,商恃语气甚至带上了丝丝急切的哭腔:“哥哥,告诉我吧。” 最后,江席玉也没有告诉他。 因为,他已经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商恃把江席玉抱回了卧室,小心的给他擦了血,抹上药。 黑色的大床上,薄被只盖到了江席玉的腰腹。 黑白之间,掺杂着红。 商恃静立在床边很久,才走到落地窗前,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很久没有打过的电话。 他昳丽的面容映在窗上,朦胧模糊的折射出致命虚影,带着独属于地狱的阴寒。 电话大概响了两声,紧接着一道阴狠戏谑的男声传来:“ satan,好久不见。” 第50章 暴力美学病娇男鬼攻vs骄矜嘴毒人间富贵受【50】 江席玉醒来时,窗帘都压不住外间的光亮了,时间来到正午。 背后的伤口已经没那么疼了,江席玉坐在床上发了会呆才缓慢起身,套了件衣服,出去卧室后,发现公寓竟然安静的可怕。 一般这个时候,某alpha都会叽叽喳喳,哼着歌在厨房忙碌。 骤然间变得这么空荡荡,江席玉难得产生了一丝恍惚。 他走过去给自己倒了杯水,喝水的间隙,目光落在不远处沙发上散落的报告与资料上,抓着杯沿的手指紧了下。 昨天发生的应该不是梦…… “商恃呢?”江席玉放下水杯,走到00面前。 00说:【他以为主人你要赶他走,所以伤心的离开了。】 “……” 江席玉淡声解释:“我只是叫他回学校住两天。” 他只是说,在没得到自己准许之前,希望商恃不要出现,又不是让他一辈子不出现。 00撇了撇嘴:【可能他承受能力不行。】 在那样的情况下,换做是谁,都会忍不住多想的。 更何况,是商恃那种敏感到爆炸的alpha。 看到江席玉受伤后,整个人都跟魔怔了似的,也不在乎自己滚不滚了,就疯了般想知道,是谁那么不要命,伤他的alpha。 结果唯一能给他答案的人,昏迷不醒。 00是看着商恃在江席玉床边守了一晚上,直到窗外泛起丝丝光亮,他才离开。 “怎么,我被下药,我还没有发火的权利了? ” 那种节骨眼上,商恃非要扯他衣服,非要要他。 他发火,有错? “你到底,跟谁是一伙的?”江席玉伸手不悦的将它翻了个面。 “我当然跟主人是一伙的,都是商恃的错。”00扑腾求饶,说话不带一秒犹豫。 江席玉将它翻了回来,忽地正色说:“商恃最近,确实不适合待在我身边。” 老爷子那边已经开始调查了,暴露只是早晚的问题,但晚一天总比早一天好,至少等到订婚后,等到他做完那件事情,商恃才方便出现。 更何况,昨天那个鬼情况,商恃压根就听不进去他说的话。 后面江席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被疼晕的,还是被商恃气晕的,不管怎么样都好,反正,他的目的是达到了。 江席玉给助理打了个电话,准备吩咐些事情,但出乎意料的,没人接。 江席玉诧异挑眉。 与此同时,未接电话的那边,助理等到来电铃声消失后,才忐忑抬头,看向面前漫不经心转着军工刀的alpha。 气氛僵持了两分钟。 商恃才将目光从那串手机号码上移开,对着助理礼貌一笑:“麻烦你了,能和我聊聊吗?” 助理有些不寒而栗,强装镇定道:“你……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关于哥哥的事。”商恃垂眸收起了刀,眼底寒光凛冽。“聊聊哥哥的伤口吧,趁我现在,还愿意笑着问你,所以希望助理哥哥能好好回答我。” 助理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既然商恃问了,他也不打算隐瞒。毕竟,他早就猜测,这件事情十有八九,可能就是因为商恃而起。 助理简单向商恃说明了当日发生的情况。 最后,说到江席玉受家法的时候,语气对商恃有些埋怨:“少爷体内被检查出了禁药成分,老爷子大怒,所以少爷受了家法……” 商恃额前的头发垂下来,眉眼陷在阴影里。 他沉默了会,换了个问题:“哥哥,经常受罚吗?” 助理点了点头。 他待在江席玉身边很早,也可以说是看着江席玉一路走来。 人无完人,做不到完美,那在达到继承人要求的这条路上,就会有数不尽的惩罚。 “真过分啊。”商恃低喃着,笑得一反常态。 早在一段时间前,他偶然看到江席玉的后背,就注意到了后背那些陈年旧伤。虽然那些痕迹都很浅了,但还是不可避免的,破坏了那具完美的躯体。 他一直找不到机会问。 没想到,现在答案居然是通过,让江席玉重伤这样的方式,来让他知道…… 江家一直都是个地狱。 商恃从不否认这点,自他记事起,他就已经知道了。 商恃很慢的“啧”了声,苦恼地抓了抓头发:“怎么办,我好像,做错事了。” 真是,很大的错误。 “……商恃少爷,你去哪?” 商恃侧首,半晌,阴恻恻的对他笑了笑,用唇形说了三个字。 “啪嗒。” 助理的手机摔在地上。 他无比惊恐地看着商恃离开的方向,反应过来后,连忙蹲下去捡手机。 * 地下场所,奢靡混乱。 “真是稀客啊,怎么一副毁天灭地的样子,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招惹我们satan啊?” “想要找你帮个忙。” alpha名叫林野,是现任联盟雇佣兵的头。 闻言,他好奇挑眉:“有什么事情,是你不能解决的。” 一个在道上,从无败绩,令人闻风丧胆的疯子。 作为前任联盟雇佣兵王的儿子,商恃可谓是完美继承了他的父亲的基因,甚至比之更为厉害。 十五岁,就能面不改色的亲手把人片成片。 哦,片死的那个男人,是他的父亲,林戌。 他父亲曾是商恃父亲的手下,当初商余死后,林戌就按照商余的吩咐,去福利院找了商恃。 带回来的时候,商恃那会还只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 林野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老子那点破事,却没想到,他把魔爪伸向了商恃。 因为对商恃父亲怀有扭曲的爱恋,后面商余死后,这份扭曲的感情,就放在了和商余长得极像的商恃身上。 商余以为将自己的孩子托付给了自己的兄弟,没想到,却是变相的,将自己的孩子扔入了地狱。 如果不是他分化成了alpha,恐怕现在就只能当个漂亮的禁\/脔了。 林戌用变态的手法,培养出了一朵带毒的花,然后,这朵花终于要了他的命。 他亲手把林戌片成了片,然后喂给了江城的流浪狗。 联盟所有绝密的刺杀行动,几乎都有商恃的手笔。 后面不知道他是不是厌倦了这样的生活,于是又开始洗干净背景,走到阳光里。 不仅因超乎常人的能力被招入顶级院校,还成了一个,积极向上为联盟争光的大好人,倒也真有点人模人样。 林野和他关系不差,知道商恃的过去,所以对他的身份非常感兴趣。 “你找到当初抢走你一切的那个杂种了吗?” “不是杂种。” 商恃语气危险,目光肃杀。 林野愣了愣,然后笑出声:“什么啊,得得得,你说不是就不是。” “应该找到了吧?” 商恃这才露出弧度都精确完美的笑容:“找到了啊。” “那你不杀了他报仇?”林野玩弄着手里的军工刀,玩笑道。 “杀?我那么爱他,怎么舍得杀他呢,你要是见到他,肯定也会被他吸引的。” “你都不知道,他是个多么迷人的alpha,还是江城很多omega的梦中情人呢,他们都想和我抢,但我还是抢赢了,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觉得,这么迷人的他,就该属于我,他现在,也彻底属于我了呢。” “我要是和他过度接触,他就会哭,哭的时候,泪眼朦胧的,可爱死了,可喘息的时候,又性感的要命,总之,他的一切,我都好喜欢。” “?” 啊这,其实我也不是很想听后面这段。 林野无语的掸了掸烟灰。 商恃沉默了会,语气又变得平静诡异:“但是我这么宝贝的人,居然受了很多伤,所以我,怎么可能会放过伤害他的人呢?”。 他想了想,又笑着问林野,“你觉得我该怎么惩罚伤害他的人比较好呢?” 林野唇边随即露出残忍的笑:“片成片吧,和以前一样,江城的狗,都被你养得白白胖胖,你不干了以后,我看着狗狗们,都瘦了。” “是嘛?”商恃眼中一闪而过的阴狠,安静了会,才状似感慨:“刚好,我也是这样想的。” 第51章 暴力美学病娇男鬼攻vs骄矜嘴毒人间富贵受【51】 “下地狱?” 江席玉嘴里呢喃着这三个字,眉头皱起看向助理。 “他真是这样和你说的?” 助理接受到他的目光,重重点头。 “是的,少爷。” 他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尤其是配上商恃临走之前,那样阴恻恻的笑容,他就更肯定了,商恃说的就是这三个字。 这么无理由又带点神经质,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江席玉还是信了,因为这确实像商恃能说出来的话。 不过,好端端的,恐吓他的助理,又留下一句下地狱是什么意思? 江席玉颇有些无奈的揉了揉眉心。 按照商恃一贯的行事风格,没有对他身边的助理下手,反而还让他完好无损的带了话出现在自己面前…… 江席玉又说:“除了我受家法的事情外,他还问了别的吗?” 助理思考了会,犹疑说:“他有问我,少爷你是不是经常受罚。” 江席玉闻言,不禁想起商恃偏执的样子。 他现在突然有点后悔,昨晚晕太早了。 本来江席玉是想和商恃说清楚,让商恃回学校住两天,配合他不要被老爷子的人查到。 等到他处理完订婚的事情,一切就皆大欢喜了。 结果,江席玉还是小看了,商恃的敏感程度。 后面他的思维和话语,全然被商恃带着走,导致重要的事情,他一件也没来得及说。 他记得有一次,商恃特别在意的问他,说:“可以不订婚吗?可不可以换个办法?” 商恃说自己非常嫉妒。 于是,江席玉就开始思考第二种办法:谋权篡位。 在公司的那段时间,他不断派人收集股东们的把柄,加上秦暮原后来调查到的,眼下江席玉手里的筹码已经足够多了。 作为家族里,唯一合法且第一顺位的继承人。 谋权篡位对他来说,似乎并不难。 而那顿家法,也只是让江席玉下定了决心。 不过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江席玉还是决定打个电话给商恃。 …… “我可能快要不行啦” “如果没有你,今晚是睡不着了” “你有空的时候,可以打个电话吗” “如果可以,可以说句爱我吗” “好想你,最最最想你” …… 甜美的来电铃声响起,欢快的节奏顿时回荡在,血腥味冲天的地下室里。 此时,因为跟踪失败,而被打得鼻血横飞的alpha,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泰语铃声惊得应激,全身当即抖成了筛子,吓得他眼泪混着鲜血一起,哗哗的流。 另一道修长的身影缓慢从他身后的阴影中走出,灯光下,一只冷白修长的手伸过去拿起了电话。 看到来电提示时,商恃微微露齿轻笑,尖牙有些兴奋的,磨了磨下唇。 他并没有着急接,反而神情愉悦的跟着轻哼了句调调,夹得十分动听。 林野却实在是受不了这鸟动静,拿锤子敲了敲示意他:“不接就挂了,难听的要死。” “不好听吗?这歌听起来明明很甜的。” 商恃扭头看他,眼尾冷冷下压着,似乎不太满意林野说的这句话,语气不容置喙:“你这样说,会倒霉的。” 玛朵。 这可是他,亲自为哥哥换的专属铃声。 林野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恨不得拿榔头敲醒商恃的恋爱脑。 什么鬼玩意。 “你可快接吧,你不等这电话很久了吗?小心他等会给你挂了。” “也是。”商恃悬在屏幕上的手指刚要急切划过,下一秒,空气猛地安静了。 “……” 对方已挂断。 林野:“……” 他妈的,他真想笑。 商恃:“……” 刹那间,商恃的唇角被冷漠拉直,神情无比阴郁起来。 该死。 想让哥哥急一下,结果作过头了。 商恃连忙扔了手上带血的手术刀,两只手捧着手机蹲下身来,眼巴巴的开始回拨着江席玉的电话,边回拨嘴里边轻轻呢喃改词版的歌:“如果没有这个电话,今晚怕是睡不着了……” 所幸这个电话,江席玉那边接了。 商恃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地放柔语气喊了声:“哥哥。” 这边,接到电话的江席玉,鼻间溢出一声冷哼。 他没有选择和商恃弯弯绕绕,而是直接问:“你现在在哪?” 那边沉默了会。 商恃话语里的情绪变得低落起来:“哥哥不是要赶我走吗?我现在在哪里,对哥哥来说,应该也不是很重要了吧……” “没关系的,哥哥,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就算吃不好睡不好,还要每天想你想到哭,我也会坚持下去的。” “……” 隔着电话,江席玉都感觉自己的耳朵像是被麻痹了下。 他下意识的将电话移开些距离,半晌,又叹了口气,放回耳边,打算和商恃坦白计划。 结果,那边突然来了句。 “哥哥,我爱你。” 江席玉愣住了。 第一次听见这话,江席玉有些不知所措。 心脏仿佛被蝎子尾蛰了好几下,每一下说不清是什么滋味,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 江席玉只知道,自己回味商恃刚才说话的语气,竟然莫名的心软起来。 他张了张唇,刚欲开口安抚,却又听见电话那边传来商恃的声音。 商恃轻声说:“你知道的吧,哥哥,我一直都爱你。” “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不能亲自给哥哥送订婚礼物了,真的,好可惜。” 江席玉越听越不对劲。 电话那边商恃的语气断续,仔细听起来,带着几分哽咽,像是在哭。 商恃又掉猫眼泪了? 江席玉内心涌起一丝烦躁,“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整得和临终遗言一样。 “你下地狱,下疯了是吧,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 他想,自己以后必须帮这狗崽子,把不爱听人说完话的坏毛病给改掉,真是有够把他气死的。 电话那边安静下来,偶尔传来鼻子抽噎的声音。 半晌,商恃才反驳说:“哥哥,我没有下地狱。” 那语气又可怜又无辜。 江席玉无奈的要命,“那不是你和助理说的吗?” “……”商恃小声撒娇着:“不是下地狱,是,想玉玉。” 江席玉:“……” 够了,我不信。 助理:“……” 污蔑,纯污蔑! 求一双没有听过这话的耳朵,谢谢。 江席玉甚至还没来得及解释一切,思绪就不知不觉的,被商恃哭哭唧唧的牵着鼻子走了。 他放缓语气,说:“算了,别闹了好嘛,祖宗,我不管你上天堂还是下地狱,你乖乖给我在学校待一周,等我解决完手里的事情,我到时候亲自去接你回来,行不行?” “那哥哥,你爱我吗?” 这牛头不对马嘴,上句不接下句。 江席玉唇角抽了抽,疑似所有的力气和手段,都在此刻被商恃的这句反问击败。 情情爱爱什么的,江席玉实在说不出口。 尤其是,tm旁边还有人! 那边久久得不到回答,含着哭腔的声音故作乖巧:“好了,我知道了,我……” “嗯,挂了。”江席玉不给他说话要自己命的机会,下一刻就毫不犹豫的摁断了电话。 嘟嘟嘟。 …… 商恃维持着接电话的动作,半晌,那双漂亮的手,沾着血,虚假的抹着不存在的眼泪。 本来他是想真哭的[快哭了],但是哥哥居然说要亲自接他回去[泣不成声],绝了,好开心[舔屏],不行,要再哭一下。[微笑] 林野看无语了,说:“还对着谁哭呢,你的好哥哥又看不见。” “你说话真是越来越难听了。”商恃起身,露出半张含笑的面孔,冰冷又阴沉。 林野摊了摊手,把榔头一扔,无所谓说:“谢谢,你也是越来越恶心了。” 他说着,拿出手下拦截的u盘扔给商恃,说:“江宅那边调查到你了,不过我派人拦了。” 商恃盯着u盘看了会,眼底浮起不屑,说:“江家和秦家订婚,哥你这边会派人去吧。” “我替你去,怎么样?” 他要送一份大礼。 第52章 暴力美学病娇男鬼攻vs骄矜嘴毒人间富贵受【52】 “你想在那天动手?” “嗯。”商恃点了点头,摘下带血的手套,目光巡视了一圈地下室,淡笑着说:“要是再这样被江家派出的人跟踪下去,这里可就没有空间,放人了。” 林野嫌弃的看了眼,那些躺在地上横七竖八的alpha,冷笑说:“你少出去,少猎几个回来,不就放得下了?” “不行的。”商恃不乐意道:“看不见哥哥,我会很难受,” “那就把他们解决了。” “也不行。”商恃为难了下,“我答应哥哥,不杀人了。” “不过,这次的事,我欠哥你一个人情,你有想杀的对手吗?”商恃竖起两根手指,像是拍照般比了剪刀手,认真说:“我可以为你破例一次。” 说完,弯下一根手指。 林野眯了眯眼睛,问:“另一根手指呢?” “这个,是为一个特别的人准备的。” 商恃笑得眉眼弯弯,解释的语气暗含着危险。 “用完这两次机会,我就不会再杀人喽。” 他只是稍微和那些跟踪自己,还有跟踪江席玉的人,玩了个游戏,没想到他们这么不禁玩。 他不会杀他们的,只是关一下,等到自己办完事情,就放了他们,商恃心想。 毕竟,机会只有唯二的两次。 “真好,这两票干完,社会也是少了个祸害。”林野走过去,非常感慨的拍了拍商恃的肩膀。 “可惜,哥这个祸害还在,哥你需不需要用破例的那次机会,帮社会清理一下。” 林野:“……” 我让你杀我自己? 呵呵。 * 订婚前一晚。 管家将眼线失踪的事情,汇报给了老爷子。 “ao试剂的事情,已经查明了来源,和流通的途径,前段时间地下拍卖场里,有人花重金拍下了这个试剂。” “由于地下交易的规则限制,所以无法查到具体的买家。” “不过,我查了联盟拍卖当天,大笔资金流通的账户,进行调查后发现,那些人,都和少爷没有过直接接触。” 管家停顿了下,判断说:“少爷身边,唯一能接触他的,且我们没有做任何背调的,就是少爷包养的,那个omega。” “我派出去的人,试图调查他的人,结果全部失踪了。” 说到这里,谁有问题,已经非常明白了。 老爷子合上资料,视线落在管家脸上,“你怀疑,那些人失踪是他干的?” 管家恭敬低头,回:“不排除。” 也许,是少爷为了保护那个omega,所以才…… 如果真是这样,那ao试剂是谁给少爷用的,可能就一目了然了。 老爷子沉默良久,目光缓缓飘向外间黑沉的夜色。 一道脚步声透过阳台未关的门飘进来,老爷子皱眉问:“外面是什么声音。” 管家走过去往下看了眼,却没有看见人,犹豫了一会,顺手关门进来后,猜测说:“可能是明日订婚宴负责安保的保镖,正在巡逻。” 因为明日出席的人物,涉及政商两界要员,所以安保工作格外的重要。 “那就等明日婚宴结束,让他亲自来说吧。” 查不到那个omega,那就让知道的人,亲自来说。 老爷子挥了挥手示意管家出去。 管家点了点头,合上了书房门。 窗外树影摇曳,不过一会,又恢复宁静。 * 订婚当天。 陆陆续续的车开进了江宅的大门。 前来参加订婚宴的宾客不少,大多都是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物,相较于说这是一场家族联姻,其实说这是一场上流圈子的大型社交,好像才更准确。 作为今天的主角,江席玉则是携着秦暮原站在门口,接受着每一个到来人的祝贺。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所有的客人差不多都到场了,众人聚集在江宅的宴会厅,等待着老爷子出现。 可等了许久,老爷子也没有下来。 人群中,隐隐开始有人议论: “怎么回事,江老爷子不来,这订婚宴还怎么继续下去?” “难不成老爷子不满意这场联姻。” “你可别说笑了,我听说那个omega,可是老爷子亲自在众多人里面挑选出来的呢。” …… 等待的时间越久,宾客众说纷纭。 直到管家,一脸慌乱的从楼上跑下来,跑到江席玉身边,耳语了几句。 江席玉微怔,看着管家心急如焚的样子,又确认了一遍:“你说什么?” “老爷不见了。” 第53章 暴力美学病娇男鬼攻vs骄矜嘴毒人间富贵受【53】 一个小时前,江宅。 老爷子嘱咐完管家订婚宴的注意事宜后,就独自一个人待在书房查看宴会名单。 因为来的宾客众多,所以江宅多数的佣人都去了宴会厅那边忙碌,相较而言,主宅这边人就少了很多,周围只有偶尔巡视的保镖经过,其他时候都非常安静。 树叶婆娑,风带起二楼阳台的纱帘,落下时,一道人影缓缓出现在纱帘后面的阳台上。 很轻的脚步声响起,阳台的门随后被人推开。 alpha缓步走进去,垂落在身侧的手,戴着黑色的手套,指尖还夹着一根针管。 老爷子坐在背对着阳台的沙发上,闻声还未来得及转头过去,突然一抹剧痛就从脖颈处传来,药水被推入,霎时间,眼皮沉重的,就失去了意识。 商恃口罩下的唇扬起,低头时,脸上的表情不大真切,但眉眼间却十分明显的透露着猎杀的兴奋感。 他站在沙发后,盯着昏死的过去的老爷子看了会,表情愉悦:“这个订婚礼物,也不知道,哥哥会不会喜欢。” 应该会喜欢的。 商恃微笑。 昨晚他就提前知道了老爷子书房的位置。 刚好今天订婚宴,负责安保的保镖,是林野那边派的人,所以商恃很成功且毫不费力的就进了江宅的大门。弄晕完老爷子后,甚至堂而皇之的,在那群保镖的掩护下,将人成功带离了江宅。 商恃临走之前,对着唯一剩下的监控压了压帽檐。 监控中的画面定格。 alpha的身量极高,浑身上下穿着一身黑,除了露出那双压着帽檐,冷白修长的手外,其他的连根头发丝都没露出来。 他站在监控前,姿态随意,看起来既不慌乱也不害怕,挑衅感透过屏幕,直直扑面而来。 看着监控的管家,脸色顿时被气得青一阵白一阵。 这分明就是有预谋的,江宅所有的监控,都在老爷失踪的那段时间无故被黑,所以,除了这个挑衅的监控视频外,他们暂时得不到别的信息。 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老爷子带出去的。 江席玉面无表情的看着监控,几乎想都不用想,光是这个背影,他就知道,画面里的人是商恃。 他有些意外,商恃为什么会突然对老爷子下手。 还有,留下这个监控画面,是为了好看吗? 感知到他心中想法的00说:【应该是想毁掉订婚宴吧,如果没猜错,这个监控画面也是为了在主人你面前,装酷。】 “……” 江席玉一直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听到00这话的时候,难得怔愣。 他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个吓人的惊喜,商恃也够装。 但,谁来告诉他,商恃的动作怎么和自己计划的,一模一样。 00嘿嘿笑道:【哦,我明白了,难不成商恃是主人肚子里,可爱的小蛔虫?】 “……” 江席玉冷冷抿唇:“商恃把人带到哪里去了?” 【南郊废弃的一栋别墅。】 江席玉收回目光,暗骂一声疯了。 本来他是打算今天自己动手的,结果没想到,昨天安排的一切,却无意中为商恃做了嫁衣,他将主宅的大部分人调走,谁能想到,居然在今天还方便了商恃行事。 不过不管怎么说,目的都达到了。 江席玉得赶在商恃把人刀了之前赶过去。 他偏过头去,和秦暮原交换了一个眼神。 秦暮原立即明白的上前,扯着管家离开了监控室,前去宴会厅主持大局。 离开之前,江席玉将监控视频毁掉了。 与此同时,废弃的南郊别墅内。 因为荒废太久,别墅里灰尘遍布,随处可见蜘蛛网和破败的家具。 一排排锋利的手术刀,斧子,榔头等工具,都被精心的摆放在桌面上。 商恃拿起手术刀,低头漫不经心的把玩着,等待着人醒。 不过一会,被反绑在椅子上的人醒过来,老爷子刚睁开浑浊的眼,就听见一道有人很低闷的“啧”了声,似是不耐。 “终于醒了啊。”商恃没动,余光很轻佻的睨了过去。 “要是再不醒,我可就没什么耐心了。”他说着,散漫的伸了个懒腰,边走近老爷子,边礼貌问:“你想先从哪里开始呢?手,腿,还是脑袋?我可是个很尊老的人,所以让你选吧。” 老爷子看见商恃手里的刀瞪大了眼,随后剧烈的挣扎起来,无奈嘴巴被胶带缠住了,只能发出反抗的咽呜声音。 “你想说话吗?可惜嘴巴被胶带封住了,真是可怜。” “不过,如果你让我抽你一顿鞭子,那我就帮你把胶带撕下来,让你说话好吗?”商恃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弯弯的眼尾。 他微歪着头,语调懒洋洋的:“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唔!唔!”(不,不!) 商恃换了鞭子走过去。 “啪。”皮鞭打在地上溅起一地灰尘,声音清脆。 老爷子身躯猛地颤抖起来。 不等他反应,鞭子破空而来,重重的抽打在他身上。 “唔唔唔!” 商恃目光戏谑的看着老爷子惨叫的模样,轻声反问:“用鞭子抽人不是好习惯,你觉得呢?” “哥哥后背都是这样的痕迹,但他没哭,所以,你千万也别哭啊,不然,我会生气的。” 商恃说着,手下的力道,一下比一下狠。 五分钟后,最后一鞭子结束,商恃扭了扭酸疼的手腕,将带血的鞭子扔到了地上, 老爷子喉间发出痛苦的哼声,口水也顺着胶带,就这么恶心流淌下来。 商恃兴奋的搓了搓手,说:“多坚持一会吧,下一个环节还没开始呢,我可是有一整天的时间,陪你玩的。” 商恃说着,似乎觉得戴口罩太闷,抬手将口罩取了下来,连带着帽子全取了,略微汗湿的发垂落下来,他五指作梳,随意将头发捋在脑后,一张极为漂亮的皮囊就这么,毫无保留的暴露在空气中,配上红唇边那完美的笑容,几乎让这破败的地方,瞬间亮了起来。 “唔,唔……”也就是在商恃摘下口罩的那会,老爷子的目光就死死钉在了商恃那张脸上,瞪得瞠目欲裂。 老爷子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以为是自己痛得产生了幻觉。 那张脸,他太熟悉了,也太痛恨了。 商余! 怎么可能是商余! 商恃看出了他眼里的憎恶,干脆上前,撕开了封在他嘴边的胶带。 老爷子口齿不清的喊:“商余!” 商恃微笑着否认:“我不是商余喔,我的名字,叫商恃。” 老爷子大口喘息着,眼神好似要吃人。 商恃挑了挑眉,干脆半蹲下身在他跟前,手背抵着下颌,笑着为他解释:“商余,是生我的爸爸。” “一个很漂亮的alpha。” 第54章 暴力美学病娇男鬼攻vs骄矜嘴毒人间富贵受【54】 这样轻飘飘的两句话,无异于一记重锤,打在了老爷子脑门上,疼的他几欲昏死过去,可身上的疼痛,却无时无刻不在强迫着他清醒。 他现在看到这张脸,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种被人愚昧和玩弄的耻辱感,让他气急攻心,一口老血终于是吐了出来。 老爷子眼里染上癫狂,疯了一样的重复着:“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们。” “啧。”商恃捂了捂耳朵,有些不悦道:“你这样说,我可真的要生气了。” 商恃重新用胶带堵住了他的嘴,然后走到桌子旁,选了一把手术刀。 他偏头看向老爷子,眼里露出了最为极致阴暗的恶意。 像毒蛇盘绕般,那目光缠在了老爷子身上,好似只要猎物一动,就能在顷刻间将他绞杀。 商恃边片着他手臂上的肉,边平静的说:“你对这个房子没有印象了吗?当初我的爸爸就是被你逼死在这里的。” “过了这么久,没想到你还记得他的样子啊,真是令人感动。” 老爷子疼的颤抖,猛地挣扎起来。 可是一挣扎,那刀口就歪了。 商恃淡声提醒:“别动啊,等会切到重要的血管,你会死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鲜血刺激了他的眼球,商恃只觉得血液都有些沸腾,叫嚣着,让他快点动手,把眼前的人片完。 他强压下心里可怖的躁乱,蓦地又笑起来安慰他:“我的手艺很好,别害怕,也别乱动好吗?” “你不喜欢被刀吗?不喜欢得话,我可以考虑等会给你换一种工具。” “我们接着说吧,说到哪里了呢……”商恃想了想,抿唇又说:“是的,你把商余爸爸逼死了,所以,霄鸣爸爸也跟着死了。” 手术刀,完完整整的切下了老爷子一片很薄的皮肉。 他汗如雨下,恨不得自己能立马昏死过去,但身体却更外的亢奋,脑子也异常清醒。 在此之前,商恃怕他扛不住,还特意给他打了一针,保证他在被刀的时候,能保持清醒。 那东西,一般都是联盟用来对付罪大恶极的犯人的。 商恃见他没有晕,表示非常满意,甚至心情十分好的,和他说起了一些事来。 “不介意告诉你哦,当初我就不想和你派来的人回去,所以我就顺水推舟,把证明身份的吊坠给了哥哥,当然,你们做的亲子鉴定书,也是我身边的人动的手脚。” 当初江霄鸣殉情前,将商恃所有的资料都给抹了,给了他选择的权利。 是选择回到江宅,还是选择自由,都交给商恃来定。 商余爸爸说,自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他最后一个生日的时候,许了个愿望:是希望商恃长大能有自由。 所以,商恃最后选择了自由。 而江席玉也因为那时的贪心,就成为了那个,被商恃推入地狱的人。 现在看来,和江席玉重逢的那天,也只不过是商恃所经历的,一个普通夜晚。 它昏暗,血腥,一如往常。 商恃甚至还没有准备好,就迎接到了,从地狱爬上来后,照到身上的第一缕阳光。 江席玉,就那么突兀地,出现了。 至此,他成为了太阳。 商恃不止一次觉得奇怪,他明明是怀着戏弄猎物的心靠近江席玉的,可是却不自觉的被他吸引。 于是心动后的每一天,他都在想着他,想拥抱他,想亲吻他,想告诉他,没关系,你要的所有我都可以帮你得到。 直到亲眼看见江席玉受伤。 …… 商恃拿刀的手顿了顿,思绪仿佛陷入了某种诡谲的状态。 他倏地喃喃自语:“不过我现在,真的很后悔。” “早知道当初,我就自己回去了,至少我这样的人,习惯在地狱里面待着,哥哥,可一点都不适合待在地狱里。” “都是因为你啊,为什么非要他人的人生,摆布哥哥的人生呢?” “把自己的儿子当做棋子还不够,还想再操控自己的孙子吗?” 真的很令人生气啊。 突然,商恃脸上的表情微变,他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隐约有些雀跃和激动。 他对着老爷子露出和善的笑,唇红齿白:“这样的话,你可以做主,让哥哥娶我吗?” “如果你让他娶我,那我让你多活两分钟好吗?” 老爷子:“……” “你不是一直都在找我吗?” “我就是哥哥包养的那个omega哦。” “怎么样,听到这个消息,你开心吗?” 老爷子早就被这接二连三的信息给气傻了,胸口郁结的怒气,让他的脸色都涨成了猪肝色。 老头子的脸红真是胜过一切折磨的手段。 商恃见他不说话,觉得颇为无趣的起身,然后去拿了一个黑色的手提箱过来。 “知道这个是什么吗?”商恃打开了手提箱,里面全是淡蓝色的ao试剂。 他拿出一支试剂,幽蓝的光映在他的指尖,以及带血的皮肤上,无端带着诡异的美感。 商恃回忆着:“看见这个,我就能想起哥哥那天性感的样子,真的,好兴奋。” 他将药剂抽入针管,看着老爷子被刺激得,泪如雨下的眼睛,越发开心:“今天这些,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 商恃站起身来,走到老爷子身后,伸手将老爷子的头牢牢向前压去,露出alpha最为脆弱的腺体位置。 针尖对准了腺体的位置,商恃拇指微微用力,几滴药剂就滴落在老爷子松弛皱起的皮肤上。 尖端没入,试剂被推了进去,直到针管空了,商恃的笑容灿烂起来:“体验一下吧,good luck!” “唔唔唔!” 挣扎,怒吼,或凄厉,或痛苦。 以及蔓延开来的,alpha恶心的信息素,全部充斥在这残败不堪的别墅里。 商恃嫌弃的收敛的笑,左手拿着斧头,右手拿着刀,准备继续时,突然,嘈杂的声音里,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冷淡的喊声:“商恃!” 商恃僵硬在原地,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甩了甩脑袋后,那声音陡然又变得清晰无比。 “商恃,住手!” 第55章 暴力美学病娇男鬼攻vs骄矜嘴毒人间富贵受【55】 “商恃,住手!” 在商恃千钧一发想要动手的时候,赶来的江席玉连忙出声制止。 龙涎香味的信息素和血腥味杂糅在腐败的空气里,江席玉刚想迈进去的脚步顿了顿,生理上的不适立刻反馈出来,他被那个味道熏得几欲作呕。 “商恃……”江席玉的目光,落在背对着自己的商恃身上,随后看到被折磨得精神恍惚的老爷子。 他苍老的面容枯败下去,身上满是鞭痕与血迹,但在看见江席玉后,面上就浮现出一种回光返照的求生感,疯了似得朝着江席玉发出求救的唔咽声:“唔,唔……” 救我,杀了他,杀了他。 商恃僵硬着一动不动,眼角细微的往下压了瞬。 该死。 怎么会这么快就找过来? 商恃非常的疑惑,因为他确定,哪怕自己留下那个监控视频,也没有任何人能找得到这里。 他是想让江席玉找到自己的,但绝对不是现在。 怎么办? 哥哥看见我这副样子了。 会讨厌我吗? 会厌恶我? 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可怕的alpha。 会不会因此而不想要我…… 想到这里,商恃突然感觉到了一阵手足无措的慌乱,这种慌乱来源于,他害怕江席玉看见自己这副残忍样子,也害怕他后面会说的每一个字。 商恃越想,拿着作案工具的手就抖得越厉害。 周围的时间仿佛都因此停滞了,安静的可怕。 太安静了,静得他耳朵里好像听见了江席玉倒吸冷气的声音。 商恃甚至不敢转过身去看他。 只是焦急的将手里的东西抱着藏在身前收好,试图用这种拙劣的动作,确保江席玉不会看见。 他疯狂想着,该怎么开口。 直到江席玉又叫了他一声,语气听不出喜怒。 “商恃,过来。” 江席玉每个字说得都很艰难,因为呼吸间闻到老爷子肆意散发的信息素,会令他觉得非常恶心。 商恃沉默良久,才很轻的发出颤音:“哥哥,我不能过去……” 他手上有血,很脏很脏。 不能过去,不能让哥哥看见。 事到如今,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不能让这个知道真相的老东西,活着走出这里。 必须杀了他,替哥哥永绝后患。 刹那间,商恃冷冷抬眼看向老爷子,眼底狠绝的杀意尽显。 可没等他动作,一股很清淡的茉莉香就随风拂了过来,像是柔软的棉絮,温柔地抚过他露在外面,沾了脏污的皮肤。 商恃怔愣着,眼里麻木的杀意一点一点的褪去。 “哐当”一声,手中的工具沉重的掉落在地。 他胸腔起伏着,贪婪的汲取着那股气味。 哥哥的信息素。 哥哥为他释放了信息素。 可…… 那股气味相比较其他,显得太淡了。 商恃厌恶的皱眉,摘下了手套,在身上摸索着,拿出所有的草莓阻隔贴上前,粗鲁的摁在了老爷子的腺体上,想要隔绝那股,因为ao试剂,而失控的老人味。 不过,人老了,信息素的味道确实不会那么强烈,那么多阻隔贴,也是起了作用。 商恃用完阻隔贴抬头,猝不及防的就对上了江席玉的眼睛。 他看着,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苍白起来。 早就在被发现的那刻,商恃的脑海里,就已经掠过无数个阴暗疯狂的念头。 突然的对视,让他全身心处于高度的紧张中,好像要是江席玉对他露出不满意的样子,他那些不好的情绪就会顷刻溃堤,然后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江席玉也察觉到了,朝他走了过去,没有责怪,只是说了些他想听的话。 “为了找你,订婚宴都取消了。” 取消了…… 订婚宴取消了? 商恃骤然瞪大了眼,被这巨大的惊喜定住,完全不加思考的就问:“还会结婚吗?” 在距离他一米远的地方,听到这个问题的江席玉停下来,轻声说:“过来,我就告诉你。” 商恃几乎不带犹豫的,两步就到了江席玉跟前,他挡在了老爷子,不想让江席玉看见那些污秽,乖乖低头,眼巴巴的就等着江席玉的答案。 把人忽悠过来后,江席玉脸色瞬间就变了,语气冷淡又严肃,质问道:“为什么不听话?” “我不是说,让你在学校里乖乖等我吗?\" “你为什么瞒着我做这样的事情,我说了,我会将一切处理好。”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是不对的。” “妈的,为什么你总是不听话?” 商恃听着,眼睛里的泪花都浮动起来,死死咬着唇,小心翼翼的,想看他,又不敢看他。最后,额角的冷汗滑落,他深深低下头,就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 “对不起哥哥。” “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但是今天,他必须要死。” 商恃抬起头,说到最后一句‘他必须要死’的时候,语气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变得很凉。 虽然漂亮的眼睛红彤彤的,像个小兔子,但瞳孔里,却是十分的冷血及偏执。 江席玉不同意:“今天,谁都可以杀老爷子,但商恃你不可以,他是,你的爷爷。” 你的血液里,也流着他的血。 这种弑亲的事情,江席玉不希望商恃去做。 “他不是。”商恃厌恶的撇清关系,语气平静:“我早就没有亲人了哥哥,我只有你了,但是,他伤害了你。” 商恃话音顿了顿,怕江席玉不高兴,朝他露出笑:“所以,我要惩罚他。” 江席玉见他这样子,叹了口气。 完全说不通的。 亲情对商恃来说,本来就是个很淡薄的东西。 站在伦理道德的方面,江席玉不希望商恃动手,但是,这不代表着,他不能动手。 江席玉扫视了桌上的作案工具,好奇问:“你想用什么杀了他?” 商恃本来想全部用一遍的,但是眼下的情况恐怕是不可能了,他略微遗憾。 江席玉当然看出来了,对商恃的疯,他习惯了,也就没有多惊讶。 毕竟,老爷子被他片了一块肉。 那块肉,还恶心的躺在地上,沾着灰尘。 在商恃准备回答的时候,江席玉抬了抬下巴,示意商恃:“去,把那块砖头拿过来。” 第56章 暴力美学病娇男鬼攻vs骄矜嘴毒人间富贵受【56】 商恃的目光顺着他的看去,角落里堆着几块砖头。 可能是有人路过这,从窗户外砸进来的。 他不明白。 但在江席玉命令的目光中,听话的走了过去,将砖头捡了过来。 用这个吗? 其实商恃觉得,这个也很好。 他蓦然想起那天,在那个巷子里和江席玉的重逢初见,就是自己拿着砖头正在敲人。 商恃嘴角不受控制的勾起弧度,甚至连眼眸深处,都透着跃跃欲试的兴奋。 江席玉不着痕迹地瞥了商恃的表情,暗骂了句小变态。 下一秒,江席玉伸出手,将他手里的砖头拿到了自己手中掂了掂。 商恃看着空了的手心,有些不解的喊他:“哥哥。” 江席玉却问:“真的要杀他吗?” 商恃沉默了下,确定的点头。 于是,江席玉就拿着砖头,绕过商恃,走向了老爷子。 “有些事情,你不适合做,我来替你做吧。”江席玉淡声道。 本来他只是想让老爷子的权,但现在,商恃疯了似的想要他的命。 江席玉没有办法,不能让商恃动手,那就只能自己动手了。 “哥哥,你……”商恃震惊的转身看着他,走到他身边,有些不可置信自己听到的话。 “虽然你的计划和我今天的计划有些出入,但总归目的是一样的。” 江席玉抬起手,抽出手帕擦了擦商恃脸侧被溅到的血迹,然后将手帕递到他手中,声音放得很轻,也很温柔:“这次,要听话,商恃。” 意思就是,别插手。 商恃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低头瞧着手心里塞着的白色手帕,也不说话了。 学着江席玉给自己擦脸的样子,他装模作样的擦了擦自己另一边的脸颊,然后,趁着江席玉不注意,悄咪咪把手帕放在鼻尖闻了闻。 果不其然,闻到属于江席玉的香味后,他才心满意足的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得逞后,商恃压了压想挑起的唇。[不失礼貌的微笑,不失礼貌的微笑] “……” 余光目睹商恃谜之操作的江席玉,拿着砖头的手都差点打滑。 神经。 把这不清白的一切,都看在眼里的老爷子,眼睛都快瞪出血来了。 alpha,又是alpha和alpha!!! 先不说欺骗,单单是这点,就这点,多年前,自己儿子带来的耻辱还未洗刷干净,多年后,又一次,他的儿子,他的儿子居然,又走了他的老路。 因为注射的ao试剂的关系,他的状态极其不稳,眼前似乎也产生了幻觉。 他把商恃看成了商余,把江席玉看成了自己的儿子,江霄鸣。 流着泪的眼睛,瞪着和商余长得相似的商恃,几乎要裂开了。 “唔唔唔!”(为什么!!!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们!!!) 江席玉的目光被这动静吸引,也不想浪费时间了。 他走到老爷子身侧,修长的五指,甚至丝毫称不上温柔的,按住了老爷子的头。 老爷子哼出的语气,带着十足的怒意,恨不得将江席玉给撕了。 他把他看成了江霄鸣。 “唔唔!”(逆子!) 江席玉修长的五指,甚至丝毫称不上温柔的,按住了老爷子的头。 他冷漠的蹙眉,眼里浮现出的神色,丝毫不逊于商恃的疯狂与偏执。 那些压抑在原主身上的情绪,似乎在此刻找到了发泄的出口。 江席玉感觉到了,心中沉闷到窒息。 他轻喘了口气,静静地望着老爷子,忽地一笑,也不知道是替谁说的,“我真的,很不喜欢,别人掌控我啊。” “你以为你是谁呢?为什么,这么喜欢掌控别人的人生。” 江席玉说着,眸光一凌。 完全不顾老爷子的挣扎,拿着砖头的手毫不留情的,狠狠砸向了老爷子的腺体。 沉闷的声响过后,人像残叶般倒在了地上。 江席玉一丝不苟的西装上,也沾染了血。 他的瞳孔里,倒映着那片红色,面无表情的随手将砖头扔在了地上。 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 慢一步跟过来的助理和保镖们,看着这般血腥的场面,全都傻眼止步在门口,犹豫着不敢上前。 他们抬头,看向站在那里的人。 第一眼看见的,是一张俊美斐然的脸,然后,原本背对着他们的人转过身,一张更为病态的,漂亮的脸,出现在保镖们面前。 两张完美的脸交替,此刻居然带着诡异的,致命的美感。 在场的人,呆若木鸡。 商恃转过身,挡在了江席玉面前,阴影将江席玉完完全全笼罩在自己身后,像是要保护他。 他眯了眯眸,下一刻,对着保镖们居然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如果忽略那冰冷的弧度,简直能迷死一圈人。 保镖们不寒而栗。 就在商恃思考着上前半步,准备将这些看见案发现场的保镖解决时,他们突然就齐刷刷的背过了身。 商恃:“……” 江席玉走到他肩侧,伸手碰了碰商恃紧绷的身体,按下他的杀心,解释说:“没事,是我安排的。” 商恃严阵以待的攻击神情顿时软了下来,他伸出手捧起江席玉的手,原本干净修长的指节,染上了点点血迹。 他扯着自己的衣服,仔细将那些血擦干净,然后虔诚的低下头亲了亲,小声呢喃道:“很脏的,哥哥。” 江席玉没有抽回手,翻转了一下手腕抓住了商恃的手,说:“走吧。” 商恃没有动。 江席玉疑惑的看他。 商恃看着老爷子,还有那些血迹,挽唇说:“哥哥先走吧,我会把这里处理干净的。” 他说着,就要上前去处理老爷子。 江席玉拉住了他,说:“不用了。” 他下手的力道不会要了老爷子的命的。 他只是需要,老爷子开不了口而已。 因为相比较于让一个人,这么痛快的死去,活着对他那种,习惯于高高在上的人来说,才是真正的折磨。 但商恃要是去处理,发现老爷子没死透,难保不会补刀。 江席玉态度强硬:“跟我走,不然,我会生气。” 商恃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其实不处理案发现场,真的让他的心里,像有虫子在爬啊。 可对比这些,哥哥才是最重要的。 大不了,事情没处理好,他就再破例一次。 想通了,商恃手指挤入江席玉的指缝中,紧紧抓住,十指紧扣。 一股电流,顺着掌心传入四肢。 妈的,真的很肉麻。 江席玉抬头看着商恃,看见他亮晶晶的眼睛,又说不出拒绝的话。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牵着走,堂而皇之的离开了。 离开之前,江席玉看了眼助理。 助理头点的和筛子一样,表示自己一定会处理好的。 商恃顿了顿,视线凉飕飕的看着他。 助理:“……” 然后,他又见到活人变脸了。 商恃礼貌的朝他们微笑,说:“麻烦你们啦,结束后可以把我的那些宝贝送回去吗?” 助理和保镖们看着地上带血的手术刀,斧头,桌子上那一堆凶器,还有开箱的试剂,纷纷沉默了。 “……” 瑟瑟发抖,不敢不敢。 好的好的,您请您请。 等到终于看不见两人的身影,助理和保镖们,才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由于金主爸爸给的太多,他们现场处理的很仔细,甚至连带着某人要求的宝贝,也擦干净带了回去。 结果一众人刚回到车旁,就听见了某些……动静。 第57章 暴力美学病娇男鬼攻vs骄矜嘴毒人间富贵受【57】 “哥哥,我好开心。” 江席玉紧靠在背椅上,被迫微仰起头,试图远离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 他低眸看去,商恃活像是一副被人抽了骨头的样,双腿微分坐在自己腿上,大半的重量压下来,害的江席玉颇有些喘不过气。 车内本来很宽敞,但两个成年的男性这样对坐着,江席玉顿时感觉连空气都稀薄了起来。 他无奈伸手推了推,喊道:“商恃,起来,你压得我快喘不过气了。” 商恃深深弯着背脊,埋首蹭了蹭他的脖颈,闷声拒绝:“不要不要,我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哥哥了,我好想你,好想好想,抱一会吧,就让窝抱一会……” 其实不是的,每天他都会偷偷跑回去看哥哥的。 但是哥哥,一点都不知道。 身上的重量轻了点,江席玉推拒他的动作顿了顿,知道商恃正用自己的腿撑着,忍不住问:“你这样坐着,不会不舒服吗?” 整个人蜷缩在他身上,像是煮熟的虾。 “不会,很舒服。”商恃红润的唇瓣忍不住触碰上江席玉的脖子,嘴里还温柔地呢喃着:“哥哥,席玉哥哥……” 鼻尖涌动着残留的信息素,商恃感觉自己都快要不能思考了。 江席玉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可还是能清楚的感觉到那蜻蜓点水的动作。惊得他倒吸一口气:“做什么?” 商恃修长的五指攥紧了江席玉的衣物,把那名贵的西装弄皱了。 他哼唧了声,诚实的说:“哥哥太香了,我没忍住。” 被商恃触碰的地方,很奇怪。 江席玉抓着商恃的肩膀,用了力,感觉到他更加过分的接触时,才强忍着羞耻,将埋首在自己脖颈处的商恃,扯着头发揪了起来。 商恃瞪圆着眼睛,嘴唇张开着,露出半截粉嫩的颜色。 此刻被猝不及防的揪着小辫子,脸上怔愣的表情又涩又滑稽。 江席玉轻“啧”一声,有些不悦:“在我身上,老实点。” 商恃撇了撇嘴,也不说话,就用含着小珍珠的眼睛,委屈的看着江席玉。 江席玉撇开脸,装作没看见。 商恃盯着看了会,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亲近在咫尺的侧脸。 江席玉:“……” 商恃弯着眼睛笑了笑。 好好看的一张脸。 每个角度都非常的勾人。 他重新将头靠在江席玉的肩窝,温柔问:“以后,可以一直和哥哥在一起吗?” “我会很听话的,再也不会不听话了。” 江席玉一怔,反问:“如果我拒绝你,你会伤心吗?” 商恃身体僵了一下,点点头说:“会,我会非常非常的难过。” 不过,就算哥哥拒绝他了,他也不会气馁。 他会一直一直的,缠着他。 等到他同意,等到他愿意。 直到让他,只能彻彻底底的,属于自己一个人。 商恃无声笑了笑,下一秒,鼻尖假装抽泣了下,哀怨说:“反正,我已经是哥哥的人了,哥哥不要我,那哥哥就是负心汉。” “我不管,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哥哥,答应我吧,和我在一起好吗?” 江席玉深深看了眼商恃,没有说话。 久久得不到回应的商恃,有些失望,安静了一会,就非常委屈的控诉起来:“哥哥,你在床上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江席玉:“……” “你下床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一点都不疼我了。”商恃握拳,故作气愤的在江席玉的胸口捶了捶,捶着捶着,那手就勾住了江席玉的西装领结扯了扯。 “我知道的,你就是贪图我的美色,我真是太可怜了,呜呜。” “……” 江席玉嘴角抽了抽,过了很久,才默默地叹了口气。 他承认,自己对商恃的脸,确实很喜欢。 最初,他因为alpha之间信息素抵制的原因,就想着和商恃培养兄弟情,后面因为那个试剂,导致他在神志不清,完全像是被夺舍的情况下,和商恃xxoo。 兄弟的路线走不通以后,他也就顺其自然了。 反正都是成年人对吧,偶尔贪图一下美色,也没有关系的。 后面又因为商恃特别爱撒娇,爱耍点小聪明,江席玉习惯了以后就觉得,枯燥的生活,好像有这么个撒娇烦人精也不错。 所以,他一次次对商恃心软。 要不然,早就在第一和他那啥以后,就把他踹了,哪能让他后面再那么轻易的,爬上自己的床啊。 江席玉本来就打算等老爷子这件事情结束后,就开始专心的攻略商恃,提取他的‘情念’。 现在看这样子,还要攻略个毛线。 这个人,他妈已经开始攻略自己了。 领结被扯开,衬衫也开了两粒扣子,江席玉皱起眉,抓住商恃作乱的手,说:“别闹了,这是在车里。” 商恃倔强的咬了咬唇:“没试过,可以试试吗?” 江席玉心里又羞恼,又无奈,直接当头给了商恃一个爆栗。 “嗷呜……”商恃痛得叫了声,双手捂住脑袋,委屈巴巴的看着他。 江席玉膝盖动了下,说:“下去。” 商恃顿时不乐意,两条胳膊就缠住江席玉的肩膀。 不论他怎么扯,都扯不开。 车身也因为他们的动作,而发出奇怪而又暧昧的声响。 众人来的时候,远远听着,以为两个人在车里干什么呢。 助理还咳嗽着,想要拉着兄弟们回避。 结果,下一刻,车窗摇了下来,江席玉咬牙道:“愣着干嘛,过来开车。” 他边说,边推拒着旁边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 车窗升上去的时候,那脑袋凑过去mua了他一口。 “……” 目睹一切的助理和保镖,风中凌乱的厉害。 这,真不怪他们。 那个死动静,他们都以为里面已经开车了呢。 …… 第58章 暴力美学病娇男鬼攻vs骄矜嘴毒人间富贵受【58】 结束完这里的事情后,江席玉回公寓换了套干净的衣服,才赶往医院, 期间商恃想跟着一块来,却被江席玉拒绝了。 老爷子是被秘密送往江家私人医院的,所以一切对外的风声,江席玉都派人封锁了。 但这不代表着,不会走漏。 现在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 江席玉想,还是别让商恃出现的好。 到了医院后,医生当即就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因为老爷子年纪大了,腺体受损严重,再加上受了严重的刺激,所以抢救回来的可能性很小,最后,还是几个医生一起,在手术室里经过了一晚上的抢救,才勉强给人留了口气。 直到第二天,秦暮原处理完订婚宴那边的事情,才抽空前来。 隔着重症监护室的玻璃,他朝里面看了眼,似乎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当初江席玉叫他配合的时候,他以为只是单纯夺了老爷子的权利,没想到,半路杀出了商恃。 监控里面的那个人,很好认。 秦暮原也是看完就知道了。 他都猜不透,商恃和老爷子会有什么仇恨。 不过,事到如今了,江席玉既然压着这件事情,明显就是要保护商恃,秦暮原当然不会多问。 他回头看着站在一旁的江席玉,打探道:“老爷子怎么样?” 江席玉收回视线,简短回答:“可能醒不过来了。” 医生说,最坏的打算就是,哪怕老爷子后面醒来了,可能也会因为腺体受损严重,而间接导致智力退化。 直白来说,就是很大概率,会变成痴呆。 秦暮原沉默了会,说:“宾客那边,我都帮你解决好了,你不用担心。” 江席玉点了点头,道了谢。 “在今天解除联姻,你家那边,有为难你吗?” 秦暮原淡笑着摇了摇头:“没有。” 在绝对的话语权面前,他们能说什么呢? 江席玉这才稍微放心,朝他伸出手,“希望你,早日达到目标。” “谢谢。”秦暮原很轻的和他握了下。 走出医院,秦暮原前往停车场取车,却意外在自己的车旁看见了商恃。 商恃也注意到了他的靠近,抬头微笑着朝他招了招手:“老师。” 秦暮原脚步顿住,看向商恃的目光,有些复杂。 因为他也看了那个监控里的背影,所以他知道,绑架老爷子的人,就是商恃。 凶手就在外面,秦暮原此刻看见他,又想起了老爷子的惨状,不免退后了两步。 他知道,这个少年并不像表面那么看着,人畜无害。 商恃真的,是个很危险的角色。 所以,秦暮原保持着这个距离,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他的回避与紧张,自然全被商恃收入了眼底。 商恃特别满意秦暮原的反应,歪头笑着,很轻易的点破对方的强装镇定。 “老师,你在害怕我吗?” 秦暮原面无表情的朝他走近,边打开车门,边说:“如果商同学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等等啊,我确实有事情要问你呢。”商恃的视线不知飘到了医院的哪层楼,半晌,轻轻笑着问:“我想问,那人还活着吗?” 秦暮原闻言,知道商恃口中的那个人指的是老爷子,斟酌了会,才如实说:“你哥哥和我说,老爷子可能醒不过来了。” “可能醒不过来?”商恃摸了摸下巴,良久,思索道:“那就是还有可能醒过来对吗?” 他说这话时,脸上的笑容转瞬间就变得冰冷,语气也带着难言的危险。 感觉到秦暮原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商恃脸上恢复一贯的笑,非常有礼貌的说:“谢谢你告诉我。” 秦暮原:“……” “听说你和哥哥的联姻取消了?会觉得伤心吗?” 这种挑衅的行为,在秦暮原眼里,颇感幼稚。 但他也知道,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来思考商恃这个人。 秦暮原语气肯定:“不会。” 商恃挑了挑眉:“你不喜欢我哥哥吗?” 秦暮原摇了摇头:“不喜欢。” “可你要是和我哥哥亲密接触过,肯定也会喜欢上他的。” 秦暮原认同:“可能。” 商恃:“……” 妈的。 这两个字,真是听得人很不爽。 秦暮原没有反驳。 毕竟,江席玉确实是个非常优秀的alpha,也非常的符合omega的择偶标准。 但对比这些,秦暮原更多的是欣赏。 经过这些合作以后,他只觉得,和江席玉那样的人,做朋友会比做恋人更加合适。 因为和江席玉谈恋爱,可能就会由于恋爱脑过重,强行降智。 譬如,眼前这位挑衅不成,破防黑了脸的alpha。 秦暮原有些失笑。 那我说真话了。 你又不乐意听。 秦暮原无视了商恃阴鸷的眼神,上车关上车门,临走前,还留下一句:“放心吧,我不可能抢你的alpha,祝你们幸福。” 商恃看着远去的车影,眯了眯眼。 前一秒说自己也可能喜欢哥哥,下一秒就祝他和哥哥幸福…… 这么善解人意,还是个omega。 留在哥哥身边,他的危机感就更大了! * 江席玉将善后的事情处理完,晚上回到公寓,就发现商恃他妈有点不对劲。 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照往常这个时候,只要他回来打开门,商恃就会像猫咪一样守在玄关,今天还真是见了鬼了。 直到江席玉走到他面前,商恃才回神,仰头愣了愣,然后对着江席玉绽放一抹笑。 “哥哥~你回来啦~” 江席玉轻哼一声,将外套扔在沙发上。 空气中,萦绕着一股似有似无的焦味。 江席玉转头,目光落在厨房的方向,意识到什么,咬牙问:“你在煮什么?烧焦了闻不到吗?” 商恃眨了眨眼,猛地想起自己还炖着汤呢,连忙起身。 江席玉却率先一步走到了厨房,将火关上了。 商恃一脸可惜,悲伤道:“我的爱心排骨莲藕汤……” 江席玉背对着他,面无表情的说:“我再晚回来一会,是不是公寓都会被你炸掉。” “对不起哥哥,我太没有安全感了。”商恃上前抱住了江席玉的腰。 “……” 江席玉一阵无语。 你他妈现在,煮个汤都缺乏安全感了? 这关安全感屁事! 商恃自顾自的埋首在江席玉脖颈间嗅了嗅,闻到那股消毒水的味道后,皱起了眉:“哥哥,你臭了。” 江席玉被商恃的动作逼得退后,手抵住了厨房的台子。 感受到脖颈处的柔软,江席玉呵呵一声:“我臭了,你还搁那嘬得那么起劲?” 商恃低低笑了声,从他脖颈间抬头,手抚上江席玉的侧脸,眼神暧昧得拉丝,语气也因湿润而变得含糊不清:“要吃饭吗?我们去做饭好嘛?” 江席玉:“……” 第59章 暴力美学病娇男鬼攻vs骄矜嘴毒人间富贵受【59】 “哥哥,你的腹肌真漂亮,腿也很长,嘴巴也很性感……” 商恃抬起头夸赞着,眼底漾起缱绻的水光与丝丝恶劣的温柔。 他知道的,如果在做饭的时候,他一直夸哥哥的话,哥哥就会因为不好意思而凑上来,和自己么么。 果不其然,下一秒,江席玉就用手肘撑起上半身,忍着羞耻凑上去,不满的说:“别磨磨唧唧的,我又不是那什么娇花omega。” “可是,也会……” “能闭嘴吗?”江席玉语气含糊,脑子里也一片空白。 这么漂亮的一张脸,怎么偏偏就长了一张,这么不要脸的嘴。 这小嘴叭叭的,天花乱坠。 什么都能说,什么都敢说,他没有羞耻心,自己还是有的。 就不能安静点吗? 江席玉红着脸面无表情。 商恃感觉到了他的反应,垂眸看了他很久,膝盖动了一下,表示同意。 嗯,好吧,你太可爱了。 一双格外有力的臂膀顺势搂住了江席玉的腰,商恃手掌像是哄小孩般,轻拍着他的背脊。 他微微阖眼,喉间溢出低哑的轻笑:“哥哥,好凶啊~” “好喜欢……” …… 第二天,好不容易睡了会的江席玉,又被那窸窸窣窣的动静吵醒。 胸口陡然压下重量,江席玉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半睁着惺忪的眼,哑声道:“商恃,你太重了……” 那语气软绵绵的,听起来没有什么力气。 商恃动了动,手更加用力的拥住了江席玉的腰,埋首在他怀里,耳朵贴近江席玉的心脏住,听着那里的跳动声,非常愉悦与餍足的勾了勾唇。 “哥哥,什么时候有空啊?” 窗帘没关,外面刺目的光亮,令江席玉有些不适。 他抬手遮住了眼帘,起床气很足:“没空。” 商恃从他怀里半仰起头,小声嗫嚅:“我不信,哥哥骗人。” 江席玉没理。 商恃不依不饶的去扯他遮住眼睛的手。 江席玉偏过头,侧脸深陷进枕间,无奈道:“你到底想干嘛?祖宗。” “想要哥哥去看我比赛。”商恃蹭上去亲了亲他的脸颊,说:“下周三可以吗?哥哥……” “你就抽空来看我一下好不好?” “你不来,我会哭的……” 叽叽喳喳,像苍蝇似的。 江席玉想踹他,却发现自己好像抬不起腿。 累了。 江席玉烦躁的“嗯”了声,表示自己会去。 头发凌乱着,可能因为皮肤很白,所以到处都是粉粉的。 商恃忍不住在低头在白雪上面,嘬了个印记。 他有些委屈。 这么好的氛围,居然还要上学。 可是请假请的太久了,他没办法。 哈,好气啊,真的很想把学校炸掉。 商恃磨蹭了会,下了床。 临走之前,还不忘拿药膏给江席玉抹了药。 江席玉困意很浓,迷糊间只听见有人叫他把腿抬高点,后面就完全睡死过去了。 三个小时后,他睡醒,身边早就空无一人了。 江席玉有些失神的,坐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呆,直到助理打电话过来,才赶回江宅处理继承的事。 因为老爷子之前定下的规矩,江席玉得到继承权的全体,必须是和omega结婚,但订婚当天,老爷子被绑架以后,秦暮原就按照江席玉的意思,宣布了两人解除联姻的事。 这下,继承的事宜,就遭到了家族里某些长辈的质疑和阻拦。 “少爷你既然没有完成获得继承权的前提,所以,我觉得,继承的事情可以稍微缓缓,等老爷子醒了再说也不迟。” “对啊,对啊,一切还是按照老爷子的吩咐进行吧。” 那些老东西,一向冥顽不灵,对老爷子又是唯命是从的。 他们各说各的,无非就是害怕,自己上台后,他们的利益会少。 几番拉扯下来,江席玉暂时全权接替了老爷子的事务,成为了江氏董事会的主席。 对此,江席玉并不着急。 可没想到事情刚过两天,他们一个个的,就谄媚上来,纷纷表示,为了企业稳定,希望江席玉快点上位。 江席玉还讶异他们态度转变的这么快。 00却说:“一个个,估计都接受了美好的教育。” “……” 江席玉思考了会,说:“那我只要把这些财产转移到商恃名下,就算完成了原主的任务吧。” 00点头:“是的哦。” 江席玉若有所思靠在背椅上,觉得这件事很简单。 但当他看着老爷子原来的律师,带着一堆的财产继承合同来时,他为难了。 坐在办公室签了一下午后,江席玉终于撂摊子不干了。 且不说继承的那部分老爷子的财产,哪怕原本属于江席玉名下的,也是多如牛毛。 你要是真的将这些全部转移到商恃名下,江席玉表示,自己的手会废。 后来,江席玉让00想个办法。 00眼珠子一转,嘿嘿笑道:【办法真的有,而且非常简单哦。】 江席玉说:“什么办法?” 【嘿嘿嘿,结婚。】 江席玉:“……” 00补充说:【只要结婚了,这就差不多属于夫夫共同财产了,那也就相当于还给商恃啦。】 江席玉:“……” 你想要我死,你直说。 我现在腰还疼着呢? 结完婚,商恃那狗崽子,岂不更加的蹬鼻子上脸了! 00话锋一转,苦口婆心的劝说:【主人,这世界上,哪有什么事情,会比穷更惨呢?】 【你要是把财产全部给商恃了,就真的变成身无分文的穷光蛋了,到时候,可真的就有吃不完的苦啦。】 【你想想,你真的能接受,自己从人族,变成余额不足吗?】 【结吧,不和商恃结,也别和钱过不去啊,就当和财神爷结了。】 江席玉:“……” 笑了。 第60章 暴力美学病娇男鬼攻vs骄矜嘴毒人间富贵受【60】 办公室里,助理和秘书们边整理着合同,边用余光打量着,坐在办公桌前,越签神情越不耐的alpha。 律师们非常有眼力见的装聋作哑,坐在不远处的位置上,一声不吭。 这些东西,换做是别人,签字的时候,估计脸都会笑烂,但看江少爷这脸上的表情,怎么感觉,他在边签边骂呢。 墙上挂着的钟表滴答。 最后,江席玉抬头,将目光落在了律师身上。 律师们咽了咽口水,纷纷起身。 太子爷怕是要,骂人了。 就在他们战战兢兢等待的时候,不过一会,江席玉询问的话,就让他们下巴都惊掉了。 江席玉脸色不虞,颇有些难以启齿,犹豫了半晌,声音像是从牙关处挤出来的。 他问:“和alpha能结婚吗?” 话音落下,办公室所有的人,都石化了。 瞧瞧,他们忙疯了,产生幻听了。 果然,上班哪有不疯的,这不就疯了个大的嘛。 怎么会有alpha问,能不能和alpha结婚啊。 关键是问这个话的alpha,前不久刚解除了和一个omega的联姻,热搜现在都还在天上飘着呢。 难不成,是为了那个alpha,才解除婚约的? 众人想到这,嗅到了丝丝八卦的味道。 他们纷纷埋下头,耳朵却是高高竖了起来。 为首的律师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吞吞吐吐半天,冷汗都下来了。 江席玉皱起眉,曲指敲了敲桌面,重复了遍:“我说,alpha和alpha能不能结婚?” 00说的对,没必要和钱过不去是吧。 他可不想混到最后,变成吃软饭的小白脸。 要吃软饭,也得商恃来吃。 律师颤抖了下,艰涩道:“理论上来说,联盟法律并没有明确的禁止……” “妈的,能结就行。”江席玉捏了捏发疼的额角,语气暴躁。 众人:“……” 就在气氛诡异的僵持着时,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江席玉正烦着呢,商恃这会打电话过来。 他想起自己累死累活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有什么事情赶快说,我哪有那么多时间接你电话。” …… 刚开始的语气还是很烦躁不耐的,可到了后面,就越来越奇怪的,莫名有种扭曲的温柔。 内容也从“你少说点废话会死是不是”转变成了,“我身边没有别的omega,在办公室呢,能去哪里出轨?” 江席玉转动着笔,听着电话那边哼哼唧唧的声音,语气暗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我马上就回去了,除了水果,还想吃什么,蛋糕?是草莓蛋糕吗?” “嗯嗯嗯,挂了挂了。” 众人:“……” omega? 出轨? 你说,这画风怎么就这么可怕呢。 * 江席玉买了蛋糕回去,公寓门刚打开,商恃就迫不及待地凑了上去。 他笑得跟花似的,俯身就要去亲江席玉的脸。 江席玉率先伸手给挡住了,瞪了他一眼,脚勾着把门先关上。 商恃被捂着嘴,闷声说:“亲,亲亲。” 江席玉被他挤着,后背贴上墙,偏头躲避道:“蛋糕,蛋糕要碎掉了。” 商恃搂着他腰的手下滑,碰到了江席玉的手,顺势将蛋糕接了过来。 那一口,终于还是不客气的亲上了。 “你真是……” 江席玉作势就要抽他一巴掌。 商恃笑嘻嘻的攥住他的手腕,微笑着讨好:“哥哥,吃完蛋糕再打我吧,我一定不会反抗的。” 江席玉:“……” 草莓蛋糕非常的漂亮。 商恃切了一块草莓最多的,递到江席玉的面前。 江席玉不是非常喜欢甜食,摇了摇头示意他自己吃。 商恃就挑了个蛋糕上最大的草莓递到江席玉唇边,轻笑着说:“哥哥,你吃这个。” 江席玉就着咬了口。 商恃后面就捧着蛋糕,双腿盘着坐在江席玉身边,非常乖巧的吃了起来。 他吃的很慢,时不时伸出舌尖舔了舔勺子,唇瓣胭红,眼睛弯弯的,在江席玉看过去的时候,那弧度就会变得很深。 就连吃东西,也好看的一塌糊涂。 江席玉盯着,心脏跳动的节奏陡然就乱了下。 为了掩饰,他忍不住移开目光,抵唇问了句:“好吃吗?” 商恃甜甜一笑,非常有礼貌的说:“好好吃,谢谢哥哥。” 江席玉心脏又乱跳了下。 妈的,叫哥哥,叫的这么甜。 他忍不住感慨了声,果然,商恃天生就适合吃这碗软饭。 如果一直这么听话,这么乖巧,江席玉觉得,结婚也不是件,令人难受的事情。但你要他现在说出来吧,江席玉心里又莫名的紧张。 在江席玉发愣的时候,商恃舔了舔嘴唇,指尖勾着奶油,抹在了江席玉的唇瓣上。 江席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商恃压在了沙发上。 他笑着靠近,舔了舔奶油。 江席玉下意识地屏息,喉结动了下。 他看见商恃左手上拿着的蛋糕,怕碰到,于是就没有挣扎。 商恃的动作就越来越放肆,像是小狗撒欢般的,他热情的触碰着江席玉的脸。 呼吸间,全是甜到发腻的草莓香。 这是第一次啊,江席玉这么清晰的感受到了,对方的心跳声,连带着他的,也疯狂跳动起来。 就在场面濒临失控时,商恃停了下来,把蛋糕放了。 他的眼睛缀着湿漉漉的光,看一个人时,会显得特别深情。 江席玉也不知道,商恃为什么这么喜欢哭,可能就是故意挤出眼泪,想让他心软吧。反正,他每次看见,都会心软的。 在脑子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江席玉就鬼使神差地开口了:“要和我结婚吗?商恃。” 商恃抬手扎头发的动作顿了顿,眼神有些错愕,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江席玉见他不反应,逗弄道:“不说话?那当你拒绝。” “不是……哥哥,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商恃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语气紧张到发颤,颤抖着向江席玉问:“哥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江席玉被他那直勾勾的目光看着,也生出几分不好意思来。 “没听见拉倒。” 刹那间,商恃眼中迸发出巨大的惊喜,下一秒,他跨坐在江席玉腿上的姿势一个不稳,整个人就一屁股跌在了地毯上。 那声音,听着还挺沉闷。 江席玉伸手欲去拉他,商恃却飞快的爬了下来,满屋乱蹿。 结婚? 啊!!!! 哥哥说要他和他结婚! 会不会是听错了。 妈的,不可能听错啊! 可以和哥哥结婚了! 哥哥喜欢我? 啊,不对,哥哥爱我。 爱我才会和我结婚的!!! 商恃抓了抓头发,最后猛地走到江席玉面前,死死盯着他。 江席玉被看得有些发毛,背脊不着痕迹地往后靠,皱眉问:“疯了啊?” 商恃遏制住心里巨大的狂喜,单膝跪上沙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后,俯身亲昵的蹭了蹭江席玉的脸颊,软软甜甜的撒着娇:“哥哥,你再说一遍好不好,我想录下来。” 江席玉:“……” “神经。” 商恃双臂禁锢着江席玉的身体,耍无赖道:“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让你起来了。” 他说着,手不老实起来。 江席玉脸红一阵白一阵,最后实在抵不住,干脆用手捏着商恃的耳朵,咬牙重复:“结婚,我问你要不要和我结婚?听见了吗?没听见把耳朵捐了!” 商恃不动了。 他鼻尖顿时因为江席玉这句话,升起难以形容的酸涩。 他唇边的笑容很灿烂,眼里的小珍珠掉的很欢。 哭了。 就这么笑着哭。 三滴猫眼泪,流都流不完。 不过,这也算是,江席玉第一次看见商恃这么流眼泪。 很多时候,商恃只是装模作样的红着眼眶,含着泪,从来不会让它掉下来的。 现在…… 江席玉:“?” 妈的,哭的还挺可爱。 江席玉连忙松开了捏着他耳朵的手,嗓音微紧:“啊,哭什么,捏疼你了?” 商恃伸出手擦了擦眼泪,声音发颤:“太高兴了。” 江席玉红着脸,指腹摩挲了一下商恃湿润的脸颊,下意识就顺着他的话哄:“好吧,对不起,让你太高兴了。” “……” 商恃鼓起腮帮子。 他伸手抱住了江席玉的肩膀,抱得很紧,埋在他脖颈间,哑声说:“谢谢哥哥。” 江席玉摸着他的背给他顺气,轻声说:“有什么好谢的。” “谢谢你出现啊,哥哥,你不知道,我一直都很庆幸那天遇见你。” 商恃闭了闭湿润的眼。 不知道为什么,其实看见江席玉的第一眼,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好像等了很久,在此刻商恃忽然明白。 江席玉的出现,好像就是上天赐给他的,专属礼物。 “真肉麻。”江席玉忍不住勾了下唇。 “才没有呢,这都是我的真心话。”商恃搂着他的脖子晃了晃,语气黏人:“哥哥,好喜欢你,你也说句喜欢我好不好,好不好嘛?” 江席玉无奈叹气:“你又撒娇。” “我就撒娇~” 过了很久,商恃从他身上起来,眼巴巴的朝江席玉伸出修长的手,欲语还羞的,少女怀春般的对江席玉羞涩一笑。 江席玉有点疑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商恃指尖动了动,眨巴着眼睛意思非常明显:戒指! 最后,实在是江席玉不开窍,商恃笑着提醒:“哥哥,戒,指!” 江席玉:“……” 啊,没准备。 他就是问问,又不是求婚,哪里有时间准备戒指啊。 商恃也看出来了,嘴边的笑容耷拉下去,红着眼眶夸张的偏过头去抹眼泪,委屈的说:“哥哥,你不给我戒指,是想让我当你的小老婆吗?” “没关系的,就算没有戒指,我也愿意的,就算是当哥哥的小老婆,我也心甘情愿的,哥哥,(????e???)呜呜……” 江席玉:“……” ? 第61章 暴力美学病娇男鬼攻vs骄矜嘴毒人间富贵受【61】 订制戒指这天,商恃早早就在约定的地方等待着江席玉了。 因为他精心打扮过,再加上那出挑的身形,所以站在人群中,就显得特别耀眼。 “是明星吗?长得好好看啊。” “不知道可不可以和他拍张照……” 就在他们打算上前询问的时候,商恃忽然低头接了个电话。 等到他打完电话时,女孩们才踌躇上前。 “打,打扰一下,请问可以和你拍张照吗?” 商恃闻声偏头,拿着手机晃了晃,微笑说:“不好意思,我现在有些事情要去处理。” 女孩们看着那个笑脸红起来,紧张到磕巴:“啊,好的,好的,抱歉。” 直到目送商恃离开,他们才惊叫起来。 “笑起来超好看,啊啊啊!血槽已空。” …… 商恃本来就是提前一小时来等江席玉的,但突然接到了林野的电话,叫他去帮忙。 想着自己欠他的人情,加上林野发来的地址离这也不算远,商恃就同意了。 目的地是一个废旧的仓库。 商恃赶到时,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不少人。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商恃有些嫌弃的走过,收到林野发过来的信息,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其实不想来呢,但谁叫他欠林野一个人情呢。 不过处理完这件事,他也不欠他了。 这样,就可以和哥哥,开始幸福的生活了吧。 等了大概四五分钟,仓库外猛地传来车辆刹车的声音,随后一阵混乱的脚步声响起。 二十几个手里拿着东西的人,簇拥着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走来。 商恃靠着墙的姿态懒散,见等的人终于来了,发完信息,才摁停了手中的计时器,轻声道:“超时了哦。” 为首的环顾了眼,地上躺着的,多半是他派来杀林野那小子的。 作为竞争力最大的对手,他下了很多功夫,才安排了今天。 就在刚才,他接了手下的信息,说已经抓到了林野,他才会主动出面。 结果,居然连那小子的人影都没看见。 为首的当即就意识到,自己的计划估计是泡汤了,于是眯起眼睛,非常不悦的打量起了商恃。 “你是谁?” 商恃手撑着腰舒展了下身体,歪头笑着说:“杀你们的人啊。” 一群alpha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纷纷捧腹嘲笑起来。 “妈的,没听错吧,那小子居然说,要杀我们!哈哈哈哈” “哈哈哈,他是从哪个精神病院出来的,这么不要命。” 有些alpha看着商恃漂亮的脸蛋,语气下流起来:“杀我们你是杀不了的,但你要是跟我们走,我们保证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 “是啊,抓回去,扔给兄弟们玩玩也是可以的。” 商恃唇边的笑容加深,认真问:“会很好玩嘛?” “让你欲仙欲死!哈哈哈哈。” 商恃也跟着笑了起来,雪白的尖齿隐约可见,微笑的面容上,神情不见一丝温度,反而阴鸷又乖戾的,带着残忍的味道。 他不甚在意的说:“一起来吧,你们已经浪费了我五分钟。” 中年男人本就因为计划失败而一肚子火,现在又遭到商恃这一阵挑衅,眼神顿时变得狠辣起来,抬手冷冷的朝手下示意,抓住他。 手下得了准许,三个跃跃欲试的alpha就打算上前抓商恃。 没想到他们刚过去,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人踹翻在地,紧接着,他们就看着那微笑的小子,拿着铁棍毫不留情的,照着他们的脑袋敲了下来。 “啊啊啊!!!” 鲜血飞溅,凄厉尖锐的痛嚎声响起。 等站在仓库门前的那群人,意识到这并非是个善茬的时候,突然,一阵刺鼻的alpha信息素传来。 高等级的alpha信息素,会对普通的alpha起到压制作用,但也并不会像现在这样,好像闻的不是什么信息素,他妈是什么毒药一样,致使他们头晕目眩,全身的神经都近乎麻痹。 不过几秒,仓库里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中年男人反应比较快,眼前恢复清明后,看着那小子微笑着,像打地鼠一样,敲他手下,敲了一个又一个。见状他牙齿都要咬出血了,骂了句:“妈的,什么疯子!” 他转身朝仓库外跑去。 可有一道身影却比他更快。 商恃挡在门口,微笑着,无辜的问:“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把脑袋留下来吧。” 中年男人被商恃吓得几乎站不住脚。 他求饶的话还没说出口,就看见商恃眼里露出了兴奋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意。 “啊!!!” …… 为首的,是彻底被解决了。 那些小弟们,却还留着一口气。 他们像蛆一般的蜷缩在地,睁着带血的眼,看着那个病娇恶魔,揪着他们老大的头发,拖垃圾似的,把他从仓库门口拖回了仓库。 一路血迹蔓延。 他们瑟瑟发抖的厉害,像是暴雨中被狂打的树叶,惨不忍睹。 就在他们怕自己也被灭口,装死躲避的时候,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那歌声节奏很甜,但在这里响起太诡异了。 病娇接到电话,脸上带血,脸上冰冷阴鸷的神情都没来得及收,只见他语气哽咽,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哥哥,你已经十分钟没有回我信息了,是出轨了吗?” =????(??? ????) ~%?…;# ******’?!! 没晕死过去的,当即吓得心脏骤停,以为自己脑子坏了,产生了幻觉,恨不得诈尸起来补敲一棍,让自己真的晕死过去。 …… 那边,因为在参加重要会议,而无法做到十分钟回条消息的江席玉,颇有些无奈扶额,边走边哄道:“我刚刚在开会,没拿手机……” “你提前一个小时去干嘛?店在那里又不会跑。” “这不是还有二十分钟吗?来得及,来得及。” “别哭哭唧唧的,乖,等会定制按照你的想法来行不行?弄草莓,就弄草莓。” 第62章 假白花真病娇暴力美学alpha【完】 江席玉到达约定地点的时候,商恃已经站在门口等他了,一看见他,就双眸发亮的凑上去,也不顾这是在公共场合,低头就亲了亲江席玉的脸颊。 江席玉暗道了一声:粘人精。 他忍不住伸手,隔开了点距离,略微仰头看着商恃绯红的脸,有些疑惑问:“脸怎么这么红?” 商恃眸光顿了顿,怀疑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实是有点滚烫。 他沉吟片刻,脸不红心不跳的对着江席玉笑,说:“有点害羞~” “……” 江席玉皱起眉,敏锐道:“你喷香水了?” 商恃睫毛颤了下,点点头。 他不着痕迹的低头,嗅了嗅自己身上的气味,在确认闻不到血腥气后,才稍微放心。 怕哥哥发现,他还特地换了身衣服。 只不过林野准备的这身衣服,没有他一开始精心打扮穿的那身好看。 啧,就很烦。 不开心。(???) 江席玉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有些失笑。 “我又没说不好闻,苦着一张脸做什么?” 商恃倏地又眉开眼笑。 “走吧,我们进去吧,你不是等很久了吗?” 在江席玉说完结婚的话题后,就一直念叨着要戒指。 江席玉本来想找设计师直接上门的,但无奈商恃不愿意。 他说那样没有感觉,他想和自己亲自去订制,像一对普通的情侣一样,定制完戒指,还可以一起约会。 说到这个约会的时候,还不忘控诉一波江席玉,说他和秦暮原约会很多次了。 那个醋味,都特么能把人酸死。 江席玉没有办法,就答应了。 商恃挽着他的手,整个人开心的仿佛在冒粉色的泡泡。 进店后,有专门的服务员带他们去休息室。 设计师已经提早在里面等候了。 商量戒指的时候,设计师听到要加个草莓形状在上面,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商恃在江席玉的怀里抬头,轻笑着问:“不可以吗?” 设计师摸了下虚汗,点头:“可以的。” 至少像这种私人订制的戒指,他很少能见到这种品位。 “那,两只都是草莓吗?还是,您还有别的想法呢?” 商恃抬头,目光征求意见般的看向江席玉。 江席玉哄人已经非常熟练了,听到设计师的话,几乎没有犹豫的淡声对商恃说:“都听你的。” 商恃顿时笑的令四周都明亮了起来。 他被哄得非常开心。思考了会,不知想到什么,直起身体,晃着江席玉的手撒娇说:“茉莉,加朵茉莉吧,哥哥。” 服务员们看得一愣一愣的。 然后,他们就听见那个漂亮的人,旁若无人的说:“哥哥的信息素,是茉莉味的,就画一朵茉莉吧~” “我是草莓,哥哥是茉莉,怎么样?” 江席玉点了点头,示意设计师按照这个做吧。 很快,设计师就在纸上虚构了一个草稿,还征求了商恃的意见,完善了一下细节,最后确定了方案。 半个小时后,两人从店里出来。 他们没有坐车,而是选择了并肩走在路上。 江席玉牵着商恃,问他想怎么约会。 商恃数了数指头,说:“一起看电影,吃饭,拍照……” 他特地做了攻略,查找了情侣可以做的一百件事,说到后面,语气就越来越兴奋了,还添油加醋说了自己最渴望的想法:“可以一起洗澡,做饭,一起熬夜……” “……” 江席玉嘴角抽搐了下,说:“一件件来吧,你想累死我?” 商恃笑笑:“嗯嗯,只要能和哥哥黏在一起,做什么我都喜欢。” * 帮林野处理完事情后,商恃第二天一早就接到了他的电话。 彼时,他约会约得正爽,听到电话铃声的时候,面上有着浓浓的不餍足以及被打扰的不悦。 江席玉感觉到他滴落的汗水,朦胧的睁着眼,声音沙哑提醒他:“接电话。” 商恃长臂一伸,摁了关机,俯身亲了亲江席玉泛着红晕的脸颊:“不接,哥哥,我们继续约会吧~” 江席玉没什么力气的说:“你差不多行了吧。” 感受到力道收紧,商恃拧了拧眉,五指撩着汗湿的发,露出带着薄汗的面容。 他低低笑了笑,尾音娇气:“不行,哥哥,我不要和你分开~” 墙上的钟表滴答,等到身影分开时,窗外日落正好。 * 商恃起来准备晚饭,顺便回了个电话过去。 林野已经将善后的事情都处理干净了,对商恃说了声谢,并且对商恃承诺,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尽管找他。 商恃却是不屑笑笑,轻哼了句:“不用,我不会麻烦你的,哥的人情也还完了,这种事你以后也千万别来找我了,我要和哥哥好好生活。” 林野无语:“哥哥长哥哥短的,你他妈别这么人妻行吗?” 商恃安静了下,笑起来:“你也知道,我快要和哥哥结婚了吗?到时候我就是真的人妻了。” 林野:“……” 妈的,脑子有病。 商恃一脸甜蜜的感慨:“动了感情的杀手,是拿不稳刀的。” 林野:“……” “哥,你以后也别打打杀杀的了,我现在也算是半条腿嫁入豪门了,以后你的金主给你出多少,我给你双倍怎么样?” “算你不要脸厉害。”林野皮笑肉不笑:“这软饭也是给你吃明白了。” 商恃:“谢谢,你羡慕不来。” “不说了,哥哥等会醒来肯定饿了,我还要给他做饭呢,拜拜。” 林野率先挂了电话,挂了以后还觉得不解气,又把商恃的电话号码拉黑了。 * 就这样,醒了吃吃了睡,直到第三天,终于忍受不了的江席玉,坐在床边忧愁的抽着烟。 他感觉,天塌了。 商恃对这种事情,就跟上瘾了一样。 江席玉现在呼吸,都能感觉到腰在隐隐作痛。 每当他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商恃就会凑上去,和他撒娇:“哥哥,不是说好答应和我约会的吗?我最喜欢这个项目了……” 江席玉让他滚。 商恃就顺势滚回被窝里,含糊不清的喊他:“哥哥~” 江席玉额角青筋暴起,动了下腿。 哈,操。 …… 一眨眼,到了周三。 这天,刚好就是商恃排球比赛的样子。 江席玉到的时候,比赛已经开始了,体育馆里,座无虚席。 场馆里,鞋底摩擦地面,配合着排球扣杀的欢呼声及哨声,此起彼伏。 他戴着口罩找了个角落,一眼就在赛场上看到了商恃的身影。 很不一样。 和平时那个只会在自己面前嘤嘤嘤,撒娇卖乖的样子截然不同。 比赛的时候,商恃甚至称得上是排球赛场上的暴君。 扣杀时,弹跳在空中,肌肉绷紧的线条,逆天的腰腹力量,仿佛让他修长的身躯都弯成了月牙形。 因为没有看见江席玉的身影,所以商恃的球打得特别凶。 凡是他发过去的球,要接的人都要做好心理准备。 主要是,太他娘的力气大了。 整个一金刚芭比。 一场比赛下来,对方球队暂停了几次,替补的队员都换了好几个。 中场休息时,商恃换下来了,他的目光焦急的在观众席寻找着,直到看见江席玉,他才弯眼笑了起来。 两人隔空对望的时候,商恃起身抬手伸过头顶,朝江席玉这边的方向比了个心。 刹那间,周围的空气仿佛被瞬间点燃,那些原本坐在观众席上的人,都欢呼尖叫起来。 …… 赢完比赛后,商恃简单淋浴了下,换好衣服正准备走的时候,队员们叫住商恃,叫他一起去聚餐。 商恃微笑着摇了摇头:“不了,我哥哥来接我啦。” 队员们一头雾水。 “没听过商恃有哥哥啊?” “他从来都没和我们说过哎。” 洛煦撇了撇嘴,说:“情哥哥,不也是哥哥吗?” 众人恍然大悟。 有队员惊叹道:“商恃有喜欢的omega了?” 他们还以为商恃是个和尚呢。 毕竟,从来没看见他和omega接触过。 洛煦“呵呵”一声,淡定说:“商恃有了想嫁的alpha!” 众人:“……” 如遭雷劈,外焦里嫩! 卧槽! 出去看看!! …… 商恃出去的时候,发了个信息问江席玉的位置。 原本开开心心的,在看见江席玉身边围着莺莺燕燕的时候,笑容瞬间就耷拉了。 他吃醋的表情都挂脸上了,三步并作两步的往江席玉走去。 赶过来看商恃情哥哥的队员们,就一脸惊奇的,看着商恃攥着个拳头,像猫和老鼠里小奶猫气冲冲走路似的,奔向体育馆门口站着的修长身影。 赶走了一众莺莺燕燕后,不知道那个alpha和他说了什么,队员们看见,商恃又笑得跟花似的了。 变脸的速度,令人咂舌。 等到了人较少的地方后,江席玉才把刚才哄商恃用的戒指拿了出来。 红色的丝绒盒打开,露出里面的对戒。 草莓用镂空的线条作为轮廓,里面坠着宝石雕刻的茉莉花,风格非常的甜美。 江席玉拿起戒指,圈在了商恃的无名指上。 商恃鼻尖酸酸的,眼眶也泛红起来,他不甘示弱的拿了另一只戒指,想给江席玉戴上。 江席玉却在他准备单膝下跪的时候,眼疾手快的制止了。 “你别给我整这死出。” 他可不想变成动物园的猩猩,被人围观。 商恃扁了扁嘴,有些不明白。 江席玉的叹息,深长的就像是无奈的低哄。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和商恃商量:“我们回家吧,回家你再给我戴?” ‘回家’这个词,对商恃来说太陌生了。 他怔愣在原地,眸中坠着水光,许久以后,他才反应过来,重重点头,微笑着牵起江席玉的手,和他十指紧扣。 夕阳下,两个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 “我和哥哥有家了。” “嗯。” “以后可以一直一起回家吗?” “嗯。” 【完】 第63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1】 上个世界商恃的幸福,最终在两人的生命走到尽头时,化作了情念。 收集到第一缕情念的时候,00高兴极了。 江席玉倒不是那么的高兴,甚至因为心理产生的巨大落差,而难受起来。 后面还是00想办法,帮江席玉把上个世界的记忆封存,他才终于愿意进行下一个任务。 灵魂刚进入新世界的时候,没过一秒,江席玉就感觉腹部传来了剧痛。 他甚至还未来得及反应,就整个被人踹翻在地了,随即一道冰冷愠怒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江席玉,你他妈找死是不是?” 包厢里灯光昏暗,伴随着这发怒的声音,洁白的灯光被人摁下,碎钻般璀璨的光影,全然落在了,坐在沙发上的,那道耀眼夺目的人影身上。 微分稍卷的银发下,是一张侵略性极强的浓颜,矜贵逼人的,令人一眼便为之惊艳。他皮肤很白,骨相立体,眼尾冷冷下压时,神态散漫又无端凌厉。 他身躯微微前倾,居高临下的冷睨了地上的人一眼,不过瞬间,就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般,厌恶的移开了视线。 被他踹到地上的人,单薄如纸,或许是因为对方踹的力度过重,他趴在地上有些费力的咳嗽着。 腹部受了重击,疼得江席玉眼尾都逼出了泪水,他缓慢伸出手捂着腹部,试图缓解痛苦无果,整个人都难受得颤抖起来。 所有人都愣愣地看着,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纷纷震惊的瞪大了眼。 因为他们怎么都没想到,陆少身边那一向跟个透明人没什么区别的小跟班,今天胆子居然那么大,刚刚从他们的角度看去,那小跟班竟然敢趁着陆少假寐的时候,凑过去偷亲他的脸。 平时那家伙看着畏畏缩缩,头都不敢多抬一下,没想到心里居然对陆瑆野存着这种龌龊的心思。 妈的,陆瑆野是谁啊。 娱乐新闻上,次次有名的顶级星二代,出了名的脾气爆与不好亲近。 没想到,江席玉…… 难怪他一直跟在陆少身边任劳任怨呢,结果居然是个基佬。 这下怕是有好戏看了,陆瑆野不废了他,哪里会消这口气。 瞧那一脚给踹的,感觉那家伙一条命都快没了。 众人心中嘲弄,可目光又止不住的被倒在地上的人吸引。 因为,这也是他们第一次,看见江席玉不当鹌鹑时,完整露出的一张脸。 倒在地上的人脸上失尽血色,露出的脖颈干净修长,眼尾处沾着的水光衬得他,无辜的像是做错事害怕被惩罚的白猫,蜷缩着,用尾巴圈住了身体。 他颤抖着,把头深深的埋在阴影里,只微微露出发间染着绯红的耳朵。 看起来孱弱又可怜。 刹那间,在场的人神色微妙,或唏嘘,或惊讶。 江席玉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原主骨子里那种自卑敏感的情绪顿时疯狂涌上心头,令他有些难堪的咬紧了牙关。 “我……我没有,我只是想给你擦一下脸……” 他试图解释,却让包厢的氛围陷入了另一种更为尴尬的境地。 谁会信呢? 如果只是简单的擦脸,陆瑆野会发那么大的火吗? 这和不打自招又有什么区别。 陆瑆野闻言下颌绷紧,目光冰冷扫视过众人,眼里警告的意味非常明显。 今天的事情,谁要敢说出去,就别怪他翻脸不认人。 那一众人大多都懂规矩,见状也不敢多待,纷纷找了借口出去,只有陆瑆野最好的哥们宋清明留了下来。 他犹豫着劝说:“要不,算了吧。” 感觉那一脚踹的也不轻,人现在都疼得起不来呢。 陆瑆野皱着眉满脸暴躁,刚刚没有显露出来的怒火,这下全部喷发了出来。 他站起身,用脚尖轻蔑了踢了踢地上之人的腿,冷笑道:“装什么死,起来。” 江席玉指尖攥紧,摇了摇头,眸光犹豫地瞥向陆瑆野。 他要是站起来,肯定会被陆瑆野打死。 这具身体这么弱,扛不住。 以往这个时候,陆瑆野说什么,江席玉哪怕是断手断腿也会给他爬起来。 但现在,陆瑆野见他这么不听话,于是便烦躁至极的低下头,正巧对上江席玉看过来的,黑白分明的眼,那里面湿漉漉的,露着怯意。 怕自己。 现在知道怕了。 刚刚放肆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怕? 陆瑆野唇边非常缓慢的勾起,那是一个非常残忍的弧度,甚至称不上是笑。 桌上的酒瓶摇晃着,紧接着包厢里响起清脆的碎裂声,有些酒杯掉落在地成了碎片。 是陆瑆野,直接一脚踹翻了茶几。 那些放在边缘的易碎品,酒瓶,全部落了下来,酒水飞溅。 在那一堆清脆的声音中,陆瑆野冷嗤了声,语气无情的通知他:“你不用回陆家了。” 意思就是:你被赶出门了,江席玉。 脚步声走远后,包厢重归寂静。 前来打扫的服务生见他坐在地上,有些同情的上前,扶了他一把,把他扶在沙发上。 后面来打扫的一群人,也没有出言赶他,也不太敢赶他。 因为这里一般接待的人,非富即贵。 他们甚至还贴心的问,江席玉需不需要帮助。 江席玉淡笑着拒绝了。 他缓了一会,觉得没那么疼以后,才有些咬牙切齿的喊了声00。 “一来就让我挨了脚,差点没把我踹下线,是生怕我不死吗?”江席玉沉默了会,很轻的补充了句:“我记下了。” 00赶紧上线,为他化解疼痛,说:【抱歉啊,主人,这个攻略对象,脾气是有一妞妞坏呢。】 刚才,要不是世界规则限制着江席玉不能崩人设,他铁定站起来,和陆瑆野打一架。 可这具感觉随时能散架的身体,是认真的吗? 江席玉非常不满意的说:“我不要当病弱美人,我要当雄性中的雄性!” 00:(⊙o⊙)… 这个世界,好像不太能行[尬笑]。 江席玉也知道自己身份没得挑,但传来的时间点,就不能挑一挑吗? 为什么非要在原主偷亲完后,把他传过来挨这一脚。 就不能让他提前过来,选择不亲吗? 00解释道:【不行的哎,主人,这是重要剧情点。】 江席玉刚才偷亲的人,就是他本世界的攻略对象。 而他借用的身份,则是暗恋陆瑆野好几年,阴暗扭曲爬行,后期因嫉妒男主攻和男主受之间的感情,而严重变态的炮灰角色。 ———— 【本世界沉浸式快穿,00出现较少,人设见标题!!! 不ooc。】 【受控不要进,受控不要进,受控不要进!!!】 第64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2】 00介绍说: 【本世界男主陆瑆野,母亲是娱乐圈女王,父亲是财阀资本家,在他五岁时父母离异,此后他大部分时间都是跟着自己的母亲,由于他母亲工作性质特殊,所以他小时候差不多也是在聚光灯下长大的,对外的形象是绅士星二代,对内却是脾气火爆的资本太子爷。】 【偶然一次机会,他遇见了本世界男主受路知白,由于陆瑆野和路知白早死的白月光有些相似,所以后面路知白就忍不住处处留意陆瑆野,他刻意的接近与招惹,致使知道真相后的陆瑆野,和他展开了一段强制虐恋。】 江席玉了然:“所以,我这具身体就是暗恋不成,黑化了。” 00点头:【是的,原主一直都暗恋着陆瑆野,在知道陆瑆野喜欢上男主受后,本就不太健康的心理也就彻底扭曲了。】 【原主出生在一个小农村,父母生而不养,他从小被抛弃给了留守的奶奶,所以他一直都是和自己的奶奶相依为命,直到他十岁时,遇见了当时正好前去他们村里录制综艺的大明星,也就是陆瑆野的母亲。】 【陆瑆野的母亲当时寄宿在原主家,录完节目后,见原主实在是可怜,就答应资助原主上学,后面十四岁时原主奶奶去世,陆瑆野的母亲在原主乖巧的伪装下,就心软将他带回了陆家。】 【在陆家的这几年,原主渐渐喜欢上了,天之骄子一般的陆瑆野,因为对比陆瑆野,他简直就把自己当成阴沟里的老鼠,原生家庭里带出来的自卑软弱,敏感拧巴,让他习惯于去讨好,讨好陆瑆野的母亲,也讨好陆瑆野。他习惯跟在陆瑆野身后,哪怕被他当做仆人使,他也感觉到了自己被需要。】 【可在陆瑆野喜欢上原主受后,这一切都被打破,他不再被陆瑆野需要,那份畸形的爱恋也因嫉妒变质,原主成了促使他们的虐恋的罪魁祸首,最后,设计弄死男主受的计划失败后,他从高楼一跃而下,结束了自卑到骨子里的阴暗一生。】 江席玉在刚才被陆瑆野踹翻在地时,确实因为原主自带的情绪,而感到屈辱,想要逃离。 可这么一个谨小慎微的人,为什么会大着胆子去偷亲陆瑆野呢? 00解释道:【因为他察觉到了陆瑆野对男主受的变化,加上当时原主喝了点酒,嫉妒心作祟,他才没忍住,实际上,他也没真正亲到陆瑆野。】 在即将碰到的时候,就被陆瑆野踹下去了。 江席玉皱起眉,消化了这些信息许久,才问:“我的任务。” 00说:【原主的愿望:第一,他希望好好回报陆母的恩情;第二就是希望自己可以变得更加的自信与优秀,然后得到陆瑆野的爱。】 因为缺爱,所以无比的渴望爱。 江席玉沉思片刻,敛眸答应了。 他捂着腹部从包厢里出来,到了外面后,又刚好碰上天空中飘起鹅毛细雪。 a市的冬天来得格外早,入夜的风吹在身上,更是寒凉刺骨。 江席玉抖了下笼好外套,想起刚才陆瑆野对他说,让他不要再回陆家了。 不回陆家,他根本就无处可去。 今晚跟陆瑆野出门的时候,原主手机也没拿,所以导致他现在身上,一分钱也没有,更别说找个暖和的地方过夜了。 江席玉叹了口气,犹豫片刻,找00要了陆家的地址,打算自己走回去。 走了大概一个小时,在他感觉自己的脚都要冻到没有知觉的时候,刚好就遇到了办完事开车回程的陆家司机。 因为原主一贯在陆家,对所有人都怀着讨好的态度,所以司机见他顶着一身薄薄的积雪,连忙踩了刹车,叫他上车。 车里的暖气让江席玉感觉,自己好像有点活了过来。 司机见他苍白着脸,忍不住问:“席玉你不是和少爷去聚会了吗?怎么这么晚了,一个人走路回来。” 江席玉沉默了下,将脸埋在围巾里,轻声说:“我惹他生气了。” “少爷脾气就是这样的,你别放在心里啊。”司机其实也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少爷的脾气,是真的一点就着。 平时别墅里的人,都尽量避免着和少爷接触,但这么久以来,也只有旁边这个人敢凑上去了。似乎不论少爷怎么发脾气,江席玉都会小心翼翼的受着,下次又能跟没事人一样,屁颠屁颠的跟在少爷身边。 从五年前江席玉来到陆家,他就一直是这样的好脾气。 司机都看在眼里,忍不住安慰他说:“只要不是什么特别严重触怒少爷的事,就不会有很大关系的,别这么垂头丧气了啊。”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江席玉就更沉默了。 光是他偷亲这个事情,他感觉陆瑆野都已经炸了。 刚才在包厢里,要不是还有别的人在,他都怀疑陆瑆野是不是想直接打死自己…… 对于某个正在气头上的大少爷,江席玉决定出去躲着点,先躲两天,等陆瑆野气消了些,再想办法。 于是他回了别墅后,就先去拿了自己的手机,查看了一下卡里面的余额。 里面的七位数,倒是让江席玉震惊了。 这些年来,陆母给他的生活费并不少,不过由于原主太敏感自卑了,极端的谨慎内耗,让他把这些怜悯和善意,都当做了施舍。 卡里陆母给的生活费,他一分都没动,或许也只是为了维持自己那,微薄到近乎可怜的自尊心。 江席玉看了眼,也没动这张卡,而是选择用原主常用的那张,里面的钱,都是原主自己攒的,大部分都是奖学金。 a市顶级学府的奖学金非常丰厚,也足够江席玉用了。 他拿了钱,在房间里窝了一晚,第二天就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离开了陆家。 消失两天,无人在意。 直到这天陆瑆野发火,哪怕隔着电话,江席玉也能听到那边,有什么东西被摔碎在地,伴随着一声暴躁至极的声音响起。 “这做的什么?你被开了。” 佣人见状躲在角落里,有些为难的用手拢着嘴,对着电话那边,小声说:“席玉,你快回来一下吧,少爷想喝鸡汤了,但换了好多个厨师,少爷都不满意……” 第65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3】 陆瑆野嘴刁的很,不,准确来说,他对什么事情都很挑剔。 可能陆瑆野是因为顾忌他母亲在娱乐圈的形象,所以他大部分在公众视野里展现出来的,都是自己绅士,贵公子般的一面。 其实在私底下,他就和童话故事里的豌豆公主没有区别。 需要有人伺候的好,需要什么都是用最好的。 或许他发火,也并不是因为厨师做的饭不好,而是单纯的因为他们没有伺候到大少爷心里去。 简单来说,他就是个吃饭,都非常需要人伺候的,金贵的主。 用餐时,佣人们一般只会简单的将饭菜端上来,却不知道如何在餐桌上,让陆瑆野陆大少爷愉快的用完一顿饭。 什么东西该夹,什么东西不该夹,他抬手应该干什么,他皱眉时,又应该干什么,这些习惯,都只有经常跟在他身边的江席玉知道。 现在人被自己赶走了,他突然觉得连吃个饭这种小事,都十分不顺心起来。 陆瑆野非常的气恼,当即就是将碗筷一扔,把火气发到了厨师的身上。 佣人们在一旁急出了汗,还是管家了解,让他们偷偷去打个电话问江席玉,这才有了这一出。 当天晚饭,陆瑆野就吃上了江席玉为他炖的鸡汤。 鸡炖汤的时候是完整的,但是端上去的时候,里面的骨头都已经被挑剔干净了。 这是陆瑆野吃东西的习惯。 大少爷傲娇的很,自然不会主动开口要求别人这样给他做。 这样会让他显得,很娇气。 但其实谁敢说他娇气,他但凡只要满意了,别墅里伺候的佣人,都恨不得感动落泪,哭的惊天动地。 江席玉在厨房里忙碌了半天,将那些凡是带点骨头的,带点刺的挑干净后, 洗干净手就打算离开。 没想到这时,管家突然走了进来,面容严肃的说:“少爷叫你过去。” 其实对于两天前江席玉离开陆家他是知道的,但他没有想到江席玉是搬出去住了,因为他带的东西实在是太少,感觉就像是普普通通拿了几件衣服出门。 直到后面,他在餐桌上,没有看见江席玉的身影,而少爷又一向喜欢江席玉伺候他吃饭,唯一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就是江席玉惹少爷生了气,两人之间闹了矛盾。 也可能,是少爷单方面的闹。 只不过这次,闹得有点严重。 刚才少爷晚饭吃了两口,脸当场就黑了,几乎就是没有犹豫的,冷声吩咐他,叫他把江席玉带过去,看那样子,是又要发怒。 对于这么严重的一次,管家感到有些好奇。 于是,他也就直白问了:“你做什么了?惹少爷生这么大的气。” 两天里,陆瑆野都像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着的。 江席玉低下头,小声说了句:“做了他,不喜欢的事情。” 不喜欢的事情? 陆瑆野不喜欢的事情可太多了。 管家没什么意外地劝说:“那你这次,也再好好哄哄少爷吧,到时候夫人回来了,见你们关系僵硬,也不好。” 他说着语气顿了顿,又看了眼身边的江席玉,看着他侧脸透着虚弱的白,忍不住叹了口气,多嘴提醒:“趁早修复好和少爷的关系,这样,你过的也能好些。” 江席玉沉默一会,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自己好不好,江席玉倒不是很在意。 可要是说到陆母,这让江席玉这个继承了原主,另类极端的母控,当即就开始下定决心想办法,要怎么样才能让陆瑆野消气。 他是绝对不想,让陆母担忧自己和陆瑆野相处不好的。 所以,他会好好修复这段关系。 管家后面要是知道他们修复成啥样,估计都恨不得打死今天在厨房,说要江席玉去哄陆瑆野的自己。 去餐厅的途中,他们刚好遇见把菜撤下来的佣人们。 江席玉抬眸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发现自己精心挑选好的菜,陆瑆野一口都没有动。 他便放缓脚步,走在了管家身后,让他彻底挡住自己。 而此时,坐在餐厅里的陆瑆野,明亮灯光下的他,眼皮冷冷下压着,眉眼间的不悦简直溢于言表。 陆瑆野看到这顿干净的晚饭,几乎立马就知道了,是谁干的。 因为他的这些习惯,只有江席玉的知道。 陆瑆野有些嗤之以鼻,没想到江席玉居然胆子这么大,居然还敢出现在自己面前。 管家却说,是他命人打电话叫江席玉回来的。 陆瑆野这才有些不可思议,因为他没想到,江席玉消失的那两天,是真的滚出了陆家。 他其实一开始,没觉得江席玉会这么有骨气的离开。 以前陆瑆野发脾气要赶江席玉走的时候,他就总会求饶认错,然后陆瑆野看他态度诚恳,也觉得少了这么个伺候自己的,会觉得无趣,于是他每次也只是说出来,吓唬吓唬江席玉。 但上次那次,他不是吓唬他的。 他是真的想让江席玉滚。 因为陆瑆野从来没想过,这个人敢对自己,怀有这样龌龊的心思。 他回想起两天前在包厢昏暗的场景。 江席玉简直就是胆大包天,他居然敢趁着自己休息…… 偷亲自己!! 要不是他感觉到了那股酒气睁开眼,估计就真的被他得逞亲到了。 陆大少爷今年十九,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 且不说他对谈情说爱这些,非常的不感兴趣。 就算你让他和一堆女的待在一起,他都生不出什么喜欢的感觉。 他始终觉得,一个人和另一个人亲密接触的行为,是非常令人恶心且难以接受的。 但再恶心,再不能接受,他也不会沦落到去和男的搞,他的性倾向也不会扭曲到会想让他去玩弄一个男人身体的那种地步。 陆瑆野一想到,这个待在自己身边六七年,几乎一起长大的人,对自己怀有这种不干不净的心思,他就恶心的想要吐了。 而这么心思不端的人,他把他赶出去都只是轻的。 没想到,他居然还敢回来。 陆瑆野想到这,就气不打一来。 脚步声缓缓靠近。 陆瑆野闻声掀了掀冷眼,他看着江席玉像个鹌鹑一样躲在管家身后,心中厌恶的情绪愈发浓重。 他双腿交叠着,懒散往后一靠,冷笑说:“你倒是还有脸敢回来啊。” 管家往旁边撤了两步,江席玉就彻底暴露在陆瑆野的视线里。 他听见陆瑆野这话,垂着头轻声回:“他们说你想喝鸡汤,我怕你喝不习惯……” 以前这种关心的话,陆瑆野听了,会稍显满意于江席玉的察言观色。 但现在这种话听到他耳朵里,关心的语气就变了味,陆瑆野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起了一片。 他甚至都懒得听,不耐打断:“少他妈自作多情了,江席玉,你最好趁早把你那些花花肠子收起来,否则,我会对你不客气。” “还有,叫你滚了,就别再出现在我面前。”陆瑆野倨傲的抬了抬下巴,下了逐客令:“出去。” 管家敏锐的察觉到了陆瑆野话里的不对。 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打量了个来回,见陆瑆野神色决绝,忍不住搬出陆夫人,想要化解两人之间的矛盾:“少爷,夫人就快要回来了,现在让他走的话,夫人回来后,肯定会追究的。” “夫人事业很忙,如果拿这种事情去烦她的话,估计……” “你少拿我妈来压我。”陆瑆野烦躁的打断了管家的话,显然是听不进去。 他站起身来,走到江席玉面前,视线居高临下的落在他身上,说:“你要是自己出去,我可能还看得起你。” 陆瑆野听不进管家的话,江席玉听得进啊。 他怕这个事情,会让陆母忧心,所以他几乎是没什么犹豫的,对陆瑆野道了个歉。 “对不起。” 那语气很轻很小声,像是外间飘着的雪花一样。 头上细碎的白光洒在他露出来的那段低垂的脖颈上,分外的纤细脆弱。 然后,陆瑆野就看着他,猝不及防的就对上了江席玉抬头时看来的目光。 第66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4】 江席玉的眼眶泛着淡红,里面浮光涟涟的,仿佛有落在眼中的雪融化成了水,黑白分明的眼睛,也仿佛披上了一层朦胧的薄雾。 陆瑆野从来没有和江席玉这么对视过,这让他难得的怔愣了瞬。 记忆中,江席玉都不敢这么直视他的,也从来不会在他面前露出这样狎昵的姿态,当然,他也没有认真的打量过江席玉,因为盯着一个同性看,怎么想都怎么怪异。 长而微翘的睫毛,在下眼睑处投下淡淡的阴影,皙白的皮肤,也不知道是不是冷的,还是其他。 整个人,和那天倒在陆瑆野面前的姿态一样,孱弱又可怜。 太奇怪了。 他为什么要露出这种样子…… 哭了? 妈的。 陆瑆野死死皱着眉,脑子思考了很久,感觉自己像是明白了对方的用意以后,往后退了一大步。 他猛地移开了视线,嫌弃的表情,就好像站在他面前的,是什么不能多看的东西。 “对不起,是我做错了,哥,请你原谅我好吗?” 那传入耳朵的声音更小了。 陆瑆野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一个男的,就不能大点声说话,反倒是像即将被人抛弃的宠物般,哼哼唧唧的装可怜。 “我以后再也不会那样做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陆瑆野听着他越来越像狡辩的话,那股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气又蹭的一下,冒了上来。 “你说你不是故意的?你他妈把嘴凑我脸上,你说你不是故意的?!!” 此话一出,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静止了。 管家:“……” 过了许久,一股阴冷的风,尴尬划过,才拉回了在场之人的理智。 陆瑆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眸底似乎都要灼烧了。 本来没什么事,把人赶出去就行了。 他因为这件事情,气了两天,好不容易压下去,逼那天所有在场看到的人都咬死牙关,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 他依旧会是陆家矜贵的大少爷,结果现在江席玉这么一闹,他自己把事情说出去了。 也幸亏佣人们都走了,现在这里剩下的,就只有管家和他们两个。 否则,陆瑆野指不定会把陆家的屋顶掀了。 他愤恨的盯着江席玉,就像是江席玉逼自己犯了什么可怕的错误,染了什么肮脏的污点。 陆瑆野气急败坏的指向门口:“你给我滚!给我出去!” 这样像是完全消散不了他的怒火,他开始砸起旁边一切能砸的东西。 管家和江席玉默默的站在那,看着他泄愤似的砸。 最后,等他砸累了,江席玉还十分贴心的为他倒了一杯水,端过去。 陆瑆野:“……” 江席玉捧着水杯,一如既往的体贴,轻声对他说:“喝口水吧,会很累的。” 陆瑆野:“……” 他倏地抬手打翻了江席玉手里的水杯,声音气得像是从喉间挤压出来的一样:“你有病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水杯碎裂在地。 江席玉沉默片刻,说:“我会走的,我马上就走,我只是想和你道歉,只要你原谅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他的眸光中透着坚定,还有从未有过的倔强。 似乎真的只要陆瑆野原谅他,他就可以做任何的事情。 陆瑆野失神片刻。 他的目光这才认真的看向面前的人,很不一样。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对他应该是小心翼翼的,害怕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倔强坚忍。那是江席玉从来不会有的,突兀的,像是一滩烂泥里,抽出了竹节。 “如果你想到了,你就和我说吧。” 陆瑆野不屑的冷嗤了声,语气轻蔑:“不需要。” 江席玉得到了答案,这下没有纠缠了,礼貌地和管家点头示意后,转身就离开了。 那背影没有留恋,背脊挺得很直。 陆瑆野难得盯着江席玉看这么久,反应过来后,脸色又沉了下去,面色看着虽然还是很不悦,但对比刚才怒火滔天的样子,已经好很多了。 他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这种掌控不了的感觉,令陆瑆野感觉到十分的不舒服。 他抿了抿唇,喉间干涩,想要叫人倒杯水来,目光落在地上的一地水渍,又想起自己刚才把江席玉递过来的水给打掉了。 陆瑆野的面色有些复杂。 这种复杂来源于,江席玉对他太过的了解。 是的。 一般人看见他这发火的样子,都会退避三舍,恨不得离得远远的。 但他们都不会知道,陆瑆野发完火后,嗓子会格外的不舒服,他会很想要喝水。 没有人知道。 只有江席玉…… 就是因为这个‘只有’,陆瑆野眼里的冰冷与烦躁就更加的明显。 他迈过一地的碎片,自己去倒了杯水喝。 身后,愣是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管家,极快的消化完了陆瑆野口中自爆的那句“把嘴凑我脸上”。 他想,可能是江席玉不小心这样冒犯到了少爷,所以才会令少爷这么的生气。 管家叹了口气,压根没往那方面想。 他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想着外面天已经这么黑了,加上是冬天,江席玉要是这么出去的话,肯定会冻生病,于是他就打算前去拦住离开的江席玉。 陆瑆野没有说话,也没有出声制止,他握着水杯的指尖只是很轻点了下杯沿。 他其实也不相信,江席玉这么晚了还敢走。 但当管家再次回来后,他看着管家身后空无一人,脸色突然就有些变了。 第67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5】 江席玉坐在被管家安排的车里。 00问他:【主人,真的要离开吗?住在一起不是更好攻略吗?】 江席玉头靠着车窗,看着路灯下飘飘摇摇的雪花,半晌,才轻笑着回了句:“可能距离产生美吧。” 要是经常在陆瑆野身边,他都习惯了,攻略他,得先让他不习惯啊。 只有这样的话,他才会想到自己的。 结果江席玉没想到,陆瑆野的不习惯,会来得这么快。 周一这天,有一个教授的大课。 江席玉和陆瑆野是在同一个班级的,可是江席玉等了很久,他也没等到陆瑆野过来。 他想,应该是没人提醒陆瑆野今天有课。 以往的时候,一般都是江席玉去提醒他,学校今天该上什么课,什么时候上课。 但现在江席玉不在,所以陆瑆野就不出所料的,迟到了。 直到一节课过去了大半,某位大少爷才姗姗来迟。 黑色的风衣衬得他身量修长又挺拔,高领的白色毛衣将脖颈遮得很严实,一头银发微微凌乱,但也丝毫不影响他那张耀眼的脸。 几乎就是陆瑆野出现的瞬间,教室里面的讨论声,就如潮水般慢慢涨幅起来,尤其是女生们的目光,都恨不得黏在他身上。 教授听见闹声,提醒似的敲了敲讲台,示意他们安静。 女生们讪讪的合上了嘴。 上这门课的教授很有声望,不管学生是谁,只要来上他的课,就必须按照他的要求来。 临近期末考,教授管得格外的严,又加上这节课非常重要,他已经提前和所有人说了不要缺席,所以当陆瑆野迟到时,教授看见他,面色肉眼可见的不是很好。 陆瑆野站在门口,也没进来。 他的脸色看起来,比教授的还要不好一万倍。 陆瑆野有些烦躁。 他今天醒来的时候,都已经是十点了。 要来上这门课,还是他突然想起来的。 如果不是因为这门课程,是陆父严格要求他来学的,他可能都不会来。 结果现在迟到了,还被教授晾在门口。 陆瑆野那么骄傲的人,差点就没藏住脾气摔门走人。 但当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教室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单薄身影,是江席玉。 窗边光线明亮,他的侧脸被衬得非常白皙,大半的脸可能因为怕冷埋在围巾里,但在看见陆瑆野朝他看去的时候,他就伸出了脖颈,淡红的唇无声对他说了句话。 这门学科很难,一般人都不会选的,但当陆瑆野选了这门课程后,这个专业就无比的火爆了。 许多来旁听这节课的女生,都是为了陆瑆野来的。 所以,教室的座位差不多也坐得很满。 陆瑆野来的晚,所以是没有地方可以坐了的。 但江席玉和他说,让他过去坐他的位置。 陆瑆野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走过去的时候,倒是心安理得的坐在了江席玉让出来的位置。 大少爷生气归生气,但也从来不会委屈自己。 可他愿意坐江席玉给他的位置,这也不代表着,他原谅了江席玉。 一节课过去,哪怕陆瑆野知道江席玉站在自己身后听课,也没有分过去一个眼神。 直到下课时,陆瑆野起身不经意的往后面看了眼,哪里还有什么江席玉的影子。 这下,没有了江席玉的阻止,那些女孩子就没有距离阻碍的凑了上来。 她们纷纷举起手机,非常高兴的围住了陆瑆野。 “真人比照片更好看啊,啊啊啊啊!” “可以跟你合张照吗?” “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诸如此类的声音不绝,甚至还有更加离谱的:“可以给我签一个你妈妈的名字吗?我爸爸非常的喜欢!啊!” …… 学校里,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大明星的儿子在这里上学的,况且陆瑆野在国内社交平台上非常的火,有些偷拍他的照片,甚至好几次都上了热搜,在各个社交平台上都被颜粉传疯了。 因此,下课后,教室这里就秒变成了女生们的追星现场。 一时间,教室,走廊都围得水泄不通。 直到上课铃声响起,这栋楼都还是沸腾的。 陆瑆野面色僵硬了瞬,被逼到了角落里。 大概十几分钟后,江席玉带着安保人员来了。 陆瑆野被堵得寸步难行,看见江席玉来后,动了动签名签到有点麻了的手腕,抬眸盯着他。 他想,江席玉居然还知道来,跑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拉上自己。 某个大少爷完全忘了,自己在课上,可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人家。 陆瑆野想到此有些生气,又有些不悦。 江席玉主动走过去,从口袋里拿出了黑色的口罩,递到陆瑆野面前,然后对他说:“哥,你戴上这个吧。” 陆瑆野目光落在口罩上,犹豫片刻就伸手接过戴上了。 他修长的指节泛着红,可能是因为刚才一直在帮人签名的缘故。 当陆瑆野接过江席玉手里递过来的口罩时,竟然意外的在口罩上感觉到了一片温热。 后面在安保人员的秩序维持下,他们才终于从教学楼走了出来。 以前为了防止出现这种场面,江席玉和陆瑆野都会提前赶到教室,然后找个不起眼的角落坐着。 那会,江席玉总会坐在外面,帮陆瑆野隔绝其他人。 又加上陆瑆野穿戴的严严实实坐在第一排,别人哪怕是怀疑,但也不会像今天这样。 结果今天,就因为江席玉不在,没有人提醒大少爷该去上课,没有人准备这些东西,就导致陆瑆野大大方方的就这么出现在教室门口了,全然不顾这样可能引起的轰动。 陆瑆野将这一切都归咎于江席玉。 他想,要不是江席玉非得在包厢那天整那么一出,他也不会这么生气,那今天也不会这么狼狈了。 陆瑆野有些想发火,但鼻间涌动着一股清淡的香味,莫名又让他发不起来。 但当他反应过来口罩上沾染的,是江席玉身上的味道后,他心里就不怎么舒服了。 好像以往,也没有注意过这股味道,现在倒是感觉格外的明显,不再是那么透明的,反而有了存在感。 陆瑆野想着,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猛地停下了脚步。 他觉得自己真是被江席玉气疯了,才会这么注意这些糟心的事。 他不喜欢,所以陆瑆野想转过身,恶狠狠警告江席玉,别再跟着他。 江席玉知道陆瑆野这个人是个生活白痴,对于这种事情,敏感力不够,怕他又遇上被人围堵的情况,江席玉放心不下,于是又默默地跟了着他走了一会。 前面的人猝不及防的停下,江席玉低着头没注意就撞了上去。 陆瑆野很不悦的“啧”了声,带着某些私人情绪,转过身似乎要兴师问罪。 江席玉缓慢的眨了下眼睛,识相的主动和他拉开了点距离,语气很轻:“抱歉,瑆野哥。” 少年微低着头,睫毛很长,随着陆瑆野的沉默有些不安的颤动,眼尾那处,也像是无端被人抚摸了般泛着薄红。 陆瑆野居高临下的,只能看见这些颜色。 他盯着江席玉,半晌,依旧冷着脸移开视线。 “别跟着我。” 江席玉很顺从的点头,从口袋里又忙不迭的拿出了个暖宝宝递到陆瑆野面前,关心说:“你的手。” 暖宝宝是小猫包装的,看着非常可爱。 但这样的可爱,并不适合陆瑆野。 陆瑆野瞧着皱起眉,没有伸出手去接。 他有些不屑,自己才不会用这种东西呢。 哪怕他的手,已经动的有些没有知觉了。 江席玉也察觉到了他的不喜欢,所以犹豫了下,又有些局促的收了回来。将东西放回口袋后,他轻声对陆瑆野说:“我先走了,瑆野哥,外面太冷了,你快回去吧,小心感冒。” 说完这些关心的话,然后也不留恋的离开了。 陆瑆野站在原地,忽然就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江席玉留给自己的背影。 他觉得,江席玉笨了。 愚蠢的厉害,连最基本的察言观色都不会了。 陆瑆野冷着脸想,手指微不可见的蜷了蜷。 第68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6】 江席玉和陆瑆野分开不久,就刚好遇到了正在出校门的本世界男主受,路知白。 路知白看见江席玉的时候,有些惊喜,然后连忙走过去,对他微笑说:“我刚才还在想怎么能找到你呢,没想到这么巧啊,能在这里遇到你。” 江席玉看着他那张好看的脸,有些疑惑:“找我?” “是的啊。”路知白笑了笑:“刚刚要不是你拉了我一把,我可能现在就已经去医院了。” 江席玉抿了抿唇。 他其实拉路知白,就是顺手的事情。 刚才下楼找安保人员的时候,因为陆瑆野的原因,楼道变得非常的拥挤,江席玉那会感觉到身边有个人要摔下去了,就下意识的伸手拉了对方一把,免得他倒地被人踩踏。 江席玉拉完人后,00告诉他,这就是主角受,路知白。 路知白也是知道陆瑆野今天来上这门课了,所以打算前来看看的。 江席玉反应过来,说了句:“没关系。” 路知白想了想,提议道:“我请你吃饭吧,好吗?就当感谢你刚才拉了我一把。” 他看见过江席玉,在追陆瑆野的时候,他身边总是会跟着这个人。 长相干净,眼睛黑白分明的,很好看,是那种极易让人产生好感的长相,看着就非常的好相处。 只不过他跟在陆瑆野旁边时,经常低着头,而且也不喜欢和别人说话。 渐渐地,陆瑆野周围的人,就都觉得江席玉不好亲近了。 路知白其实刚走过来,心中也有些忐忑。 他现在正在追陆瑆野,但陆瑆野太难追了,不管他怎么缠着陆瑆野,陆瑆野都不为所动,而且有时候,陆瑆野的脾气差的可怕,就连说出的话也非常的难听。 路知白有时候也会被陆瑆野羞辱到,听着那些不好听的话,他也会有些生气。 但每次生气没多久,只要看到陆瑆野那张和某人相似的脸,他就气消了。 路知白觉得,没关系,难追一点没关系的。 他曾经错过了那个人,现在又怎么可能再错过陆瑆野呢。 所幸功夫不负有心人,后面也是经过他不懈的努力,陆瑆野才稍微允许他接近一点。 虽然能接近了,但总感觉陆瑆野对他,也和那些普通的朋友没什么区别。 路知白感到非常的挫败。 不过幸好,他今天遇到了江席玉。 一个能对别人出手相救的人,又怎么可能会不好相处呢。 路知白想了想,如果他能先和江席玉相处好关系,应该就能更好的了解和靠近陆瑆野了吧,毕竟,他们都说,江席玉是跟在陆瑆野身边最久的人,也是最懂大少爷脾气的人。 说不定,有了江席玉的帮助,他能事半功倍。 路知白忍不住笑了笑,再次恳求说:“请你给我一次机会吧,让我感谢你一下好吗?求你了求你了,我真的也很想和你做个朋友。” 江席玉本来是想拒绝的,但是耐不住路知白太热情了。 他想,路知白真的太会缠人了,他被缠得实在是没有办法,最后才无奈同意,跟着他一起去吃饭。 吃饭的地点,选在了一个非常雅致的中式餐厅。 江席玉跟在陆瑆野身边久了,见他来得最多的也是这里。 这么转念一想,看来路知白真是把陆瑆野研究的很足,就连吃饭的地方都要挑选的和陆瑆野一样。 也难怪原主会这么有危机感。 路知白长得好看,又肯花心思,性格也有趣,反观原主,长得优势没他大,人也木讷,性格自卑,在陆瑆野面前,不像是个有灵魂的人,更像是个伺候人的机器。 主人用的时候,会下意识的想到,但却永远不会注意,也不会为工具停留下目光。 所以,路知白对原主而言,确实是个很强劲的竞争对手。 不过幸亏陆瑆野是个对谁而言都难追的主。 江席玉想起00和他说的,路知白追陆瑆野,花了四五年,后面陆大少爷才肯屈尊降贵的和他谈个恋爱。 江席玉也大概知道了路知白接近自己的目的,他想从自己这里了解陆瑆野。 江席玉无声失笑了瞬,他颇有些恶劣的想,路知白找自己帮忙,也不怕多走几年弯路,到时候追陆瑆野恐怕就不止四五年了,时间得翻一翻。 他自顾自的想着,完全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投过来的冷淡视线。 餐厅靠窗的位置。 陆瑆野正在和宋清明还有梁齐用餐。 刚好他们那里的视野,就能看清楚每一个走进餐厅的人,也正好,看见了一同走进来的江席玉和路知白。 这两位人物,都和陆瑆野有点关系啊。 一个明追。 一个暗恋。 啧啧啧,陆哥这张脸招女人就算了,还他娘的这么招男人。 梁齐心里止不住的感慨,嘴巴一向也不带把门的,心里怎么想也就怎么说了:“陆哥,你这张脸,还真是有点牛b的,男女通吃啊哈哈哈。” “想都不用想,路知白又是追你来了啊,他倒是学聪明了,也知道从陆哥你身边的人下手,借此来打探怎么追你呢。” 梁齐说着,不知道想到什么好玩的事,笑了起来:“不过他找谁不好啊,给自己找了个情敌,笑死我了。” “你说有没有可能最后他追不到我们陆哥,就去追江席玉那小子啊,这样也正好,两个基佬凑一块,在一起了陆哥你更省心,哈哈哈。” 陆瑆野冷瞥一眼,带着警告:“闭嘴。” 宋清明见陆瑆野脸色不佳,忍不住用脚踹了下梁齐:“得了啊,开玩笑适度。” 陆瑆野目光落在不远处,也就停留了片刻,不甚在意的就要收回目光。 可是,当他看见江席玉拿出来某个东西递给路知白时,他的眼眸就不悦的眯了起来,手里拿着的筷子也重重的搭在了瓷碗上。 第69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7】 那边,江席玉看路知白的手也是冻着了,想了想,就将口袋里的暖宝宝拿了出来,递给他。 路知白愣了愣,似乎没想到江席玉会注意到了这种事,反应过来后,他笑着伸手接过,对江席玉说了声谢谢。 江席玉轻微颔首,随后用杯子倒了一杯热水。 升起的雾气模糊了杯壁,也氤氲了他黑白分明的眼睛。 路知白看着那杯水,目光又落在自己手中拿着的暖宝宝,终于在江席玉那样不自知的温柔里,心生感慨。 他觉得江席玉这个人,实在是细心,也似乎明白了点,为什么陆瑆野那样坏脾气的人,却能接受江席玉跟在身边。 就好像如果有这个人在,他什么事情都会为你想到的。 从这一路上过来,太多的细节了,路知白都有些说不清楚。 他将暖宝宝收了起来,抬眸时刚好江席玉就递过来一杯水。 是他刚刚给自己倒的那一杯。 江席玉轻声说:“温度很好,可以直接喝的。” 哦,原来江席玉不是给自己倒的,而是等温度变得刚刚好,才准备递过来给他的。 所以这杯水,一开始就是为他倒的。 路知白有些讶异。 其实男生之间,不会注意这么多吧,但他是个gay,就没办法不在意这些细节,也没办法不去深想。 他接过那杯水的时候,热水的暖意就透过杯壁渗入了掌心,那不是一种很滚烫的,灼烧皮肤的温度,而是那种刚刚好的,令人舒适的温度。 路知白忍不住摩挲了下,喝着水好奇地看他。 江席玉没有太在意路知白的目光,只是给自己也倒了杯热水,摇晃了下,唇贴着杯口吹了吹,热气瞬间就缭乱了。 他眼帘轻抬,视线透过白雾般的热气,虚虚的落在不远处窗边的人身上。 江席玉抿唇很轻的笑了下,在面前的热气散去后,又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仿佛从来没往陆瑆野那个方向看过。 所以,那道很清脆的碰撞声,也仿佛没有引起过任何人的注意。 菜上来后,路知白一直在问着江席玉有关陆瑆野的问题,江席玉倒是不太吝啬的告诉他一些。 比如,吃东西方面,陆瑆野喜欢吃海鲜,但他讨厌自己动手剥壳,所以一般都会装作不喜欢;他喜欢吃甜食,但总是会因为注重身材外形,而装作对让人发胖的甜品深恶痛绝,甚至连生日蛋糕都不会多吃两口…… 诸如此类的又很多,譬如今天,他其实很喜欢和粉丝们说话,也很喜欢粉丝们找他要签名,但他习惯性冷着一张脸,装作生人勿近的样子,别人看了,就会觉得他是不是不耐烦,不喜欢什么的。 可陆瑆野那大少爷脾气,真的不喜欢,恐怕也早就给粉丝甩脸子了,也不会在江席玉过去的时候,哪怕手冻得都没什么知觉了,也还在那傻傻给人签名。 他是个生活白痴,含着金钥匙长大,没吃过苦,很多常识也都不明白,但他总是会装作什么都明白,其实他根本就不会照顾自己,可有江席玉在的时候,他从来都不会意识到这个问题…… 简单来说,陆瑆野表现得越不喜欢的东西,其实就是越喜欢。 只不过对于“人”来说,可能他不喜欢,就是真的不喜欢了。 后面这些话,江席玉没有和路知白说。 路知白听得津津有味,有些想笑,又有些不可思议。 他觉得这么孩子气的陆瑆野,真是让人感觉到有些不真实。 “可以再多告诉我一点吗?”路知白起身,坐到了江席玉身边的位置。 他满眼真诚,被陆瑆野这种反差感带起来的好奇心,让他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和江席玉的距离太近,近得几乎就是快贴上去了。 这时,餐厅里响起了什么东西摔碎在地的声音,伴随着一声怒斥:“你怎么回事,这么烫的水,也敢端过来?” 那动静非常的突兀,餐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去,就连路知白和江席玉也不例外。 只见一个服务生,正连连弯腰对着一个沉着脸的少年道歉:“对不对,对不起,是我没注意,真的非常对不起。” 正常来说,是不会发生这种情况的。 因为外面天气太冷了,所以水端上来就比平时要热了些,主要是怕冬天凉的快。 一般人看见这么烫的水,也不会去端的啊。 没想到,他刚放下,这位客人是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就用手去拿了。 “抱歉,抱歉,您没事吧。” 服务员满脸慌乱的扯过去纸巾,想要去给陆瑆野擦拭。 陆瑆野用手臂冷冷的隔开了服务员伸过来的手,只是自己抽了张纸巾,擦了擦被热水烫到的手背。 宋清明看着,不算太严重,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幸好陆瑆野拿热水的时候,没有太大的动作,只是在他条件反射松手时,溅了一些热水在手上,其余的并没有弄在身上。 否则,今天真的是要鸡飞狗跳了。 梁齐训斥了一下服务员,叫来了经理,经理听到动静赶过来后,也连连对着陆瑆野弯腰道歉。 陆瑆野烦躁的擦着手,对经理的道歉视若无睹。 宋清明看着别人都好奇的看着这,怕事情闹大,也就和经理说了没事,叫他派人来打扫一下就行。 经理连忙去叫了人,等到打扫干净后,又和其他正在用餐被打扰的顾客说了句抱歉,这场意外才终于被平息了。 宋清明拿着经理递过来的烫伤膏,递到陆瑆野面前。 陆瑆野蹙眉看了眼,没有要用的意思。 他想起今天的这些事,真是哪哪都不顺心,脸色顿时就更沉了。 白皙的手背上,已经泛起了小片的烫红。 宋清明看着,提醒陆瑆野说:“涂点吧,小心烫出水泡。” 梁齐瞧了眼陆瑆野手背,心大的说:“应该没啥事,就这么点伤口,陆哥不想涂就不涂呗。” 他说着,停顿了下,又嘀咕了句:“也是那个服务员没有眼力见,这个时候上什么开水啊,还放在陆哥手边。” 这话你光听着没什么不对劲,但落在陆瑆野的耳朵里,就非常的不好了。 也不知触动了陆瑆野哪根神经,他刚才被烫了都没有太大情绪的脸上,现在隐约就有些发怒的迹象。 陆瑆野动了动腿,就要起身离开。 偏偏这个时候,发现他的路知白已经扯着江席玉走了过来。 陆瑆野还没来得及起身,路知白就一脸担忧的凑到了陆瑆野面前,看着陆瑆野搭在餐桌上的手背泛着红,疼的就像是自己的手被烫了一样。 他心疼的问:“陆瑆野,你没事吧,怎么会烫伤了?看起来好严重。” 陆瑆野的手非常好看,冷白修长的,皮肤下看得见青色微突的血管,一看就是那种养尊处优,像古代大小姐一般,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类型。 这么好的一双手,受一点伤都会非常明显的。 “涂点烫伤膏吧,不然会疼的。”路知白说着,就十分自然的接过了宋清明手里拿着的烫伤膏,拧开挤了点,似乎想要为陆瑆野涂上。 陆瑆野半点眼神都没分给他,只是轻轻抬着眼,有些不悦的看向了江席玉。 为什么还站着不动? 自己受伤了,他没看见吗? 不是说为了得到自己原谅,什么都愿意做? 现在看见他受伤,居然都无动于衷。 陆瑆野想着,脸色彻底黑了。 第70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8】 江席玉站在餐桌对面没有上去,只是皱着眉看着这一切,有些走神。 陆瑆野看着他走神,心里陡然涌出一些无法言说的烦闷。 在路知白抹着烫伤膏,想要触碰到他的手背时,陆瑆野条件反射的抽开了手。 刚才没发的火,现在就露出了苗头。 陆瑆野语调冷冷提起:“离我远点,谁准你碰我。” 他的语气透露着极度的不耐,似乎非常的厌恶旁边之人的触碰。 路知白被他的语气吓了一跳,咬了咬唇,解释道:“我,我只是想给你涂……” 他话还没说完,陆瑆野就毫不留情的抬手,把他手里的药膏打落在了地上。 “你烦不烦啊!我说了我他妈不喜欢男的,你一个劲的往我跟前凑什么!” 这话,好像一下子就把路知白前段时间的努力,打回了原点。 江席玉闻声,眸光也低垂下去。 四周突然就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里。 宋清明和梁齐面面相觑,目光颇有意味的在江席玉和路知白还有陆瑆野三人之间来回,最后,两人齐齐的选择了,坐下吃瓜。 路知白眼里有些受伤,却还是强扯着笑脸对着陆瑆野。 他已经习惯了陆瑆野对他的刻薄话语,他默默对自己说,没关系,陆瑆野的脾气就是这样的。 路知白想着稳下情绪,却还是克制不住的红了眼眶,对陆瑆野说:“你别生气。” 陆瑆野冷漠的警告:“路知白,别给脸不要脸了,你再纠缠我试试?别逼我对你动手。” “那你,那你拿着这个吧,你的手好冰。” 路知白不知道怎么哄陆瑆野的脾气,他想着刚才陆瑆野的手背打过自己时,那温度很冷,所以,就拿出了江席玉给他的暖宝宝,放到了陆瑆野面前。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行为还是其他,陆瑆野彻底被惹火了。 他站起身来,手拿着暖宝宝,非常厌恶的就扔了出去。 “谁要你的破东西!” 那暖宝宝,正好就扔到了江席玉的脚边。 江席玉对上陆瑆野愤怒的眼神,有些愣愣的看着,然后低下了头。 就好像,刚才没有扔在江席玉面前的东西,兜兜转转,还是扔在了他面前。 好像扔的也不是暖宝宝,而是一片赤诚的心意。 江席玉缓缓蹲下身,就想伸手去捡起来。 陆瑆野却在此时出声:“你敢捡。” 氛围有些僵硬,饶是再不明白的人,也知道陆瑆野真的生气了。 宋清明的目光,这下只在他和江席玉身上来回。 最后,才好像终于明白了点,这无法平息的怒火,好像从路知白身上,转移到了江席玉身上。 又或许,惹怒陆瑆野的,不是路知白。 陆瑆野走了。 路知白非常伤心,以为陆瑆野真的这么厌恶他,在餐厅门口等车的时候,有些难过的掉了眼泪。 江席玉有些不知所措,最后听着路知白控诉了陆瑆野一通,又默默安慰自己一通,江席玉才掏出纸巾递过去,示意他擦擦眼泪。 路知白鼻子抽噎着,问江席玉:“陆瑆野真的那么讨厌我吗?” 江席玉抿了抿唇,淡声回:“或许是讨厌我吧。” “啊?他为什么讨厌你啊,你这么好。”路知白有些疑惑,这才意识到,江席玉今天真的没有再跟在陆瑆野身边,也没有跟着他一起走。 江席玉没有说话。 外面的雪又开始落了,夹杂着冷风灌进了车里。 陆瑆野面无表情的看着餐厅门口的两个人。 刚好看见江席玉给路知白递纸巾,示意他擦眼泪的动作。 因为角度原因,从车里看去,就好像是江席玉在拿着纸巾给路知白擦眼泪,还非常贴心的,给他挡着风。 江席玉的脖颈,也不再是弯着的了,他站在那里,像竹节一样。 雪花洒在他们周围,陆瑆野嘲讽的看着这一幕偶像剧般的场面,垂在身侧被烫伤的手,开始泛起了疼。 他冷笑一声,漠然的收回视线。 江席玉。 很好,好极了! * 陆瑆野真的是个很娇贵人,就因为不注意吹冷风受了凉,回去的时候就有些头疼,当晚就开始发起了烧。 管家叫来了家庭医生给陆瑆野看病,没想到又注意到陆瑆野没有及时处理的,烫伤的手,手背上已经起了很小的水泡。 他下意识的就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给江席玉,问:“少爷的手是怎么回事?” 江席玉接到电话,有些意外,听到管家询问的话以后,有些无奈:“今天吃饭的时候,他不小心被开水烫到了。” 管家又问:“你不在少爷身边吗?” 这话就好像是在问:他怎么还会烫伤? 江席玉如实说:“他生我气,不让我跟在他身边。” 管家看了眼躺在床上被医生佣人守着的人,有些明白了。 少爷这个样子,估计也是自己没注意。 以前,江席玉在少爷身边的时候,没少操心这些事情,明明他也是个孩子,但还是能当个小大人一样,时刻提醒着少爷。 现在,在管家眼里,就好像是两个小孩在闹别扭,而其中一个不能自理的,就开始出现了各种问题。 他沉思了会,问江席玉:“要回来看看少爷吗?这是个好机会,说不定可以缓和一下你们的关系呢。” 管家说着,语气颇有些调笑的意味:“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但是我觉得,少爷离开你,好像有点不太行了。” “夫人回来看见,你们一个跑出去,一个生病,应该也会很心疼的。” 江席玉听到这句,就开始穿上厚厚的衣服。 他知道管家的用意,是想要他借此机会,和陆瑆野重修旧好。 江席玉想着,也并不想拒绝。 管家听着那边窸窸窣窣的声音,笑了笑,说:“我派人去接你,别出来了,等司机过去,免得你也感冒。” 江席玉“嗯”了声,然后挂断了电话。 一个小时后,他被司机接回了陆家。 管家站在门口似乎已经等了有一会了,看见江席玉来,他上前将手里的烫伤药递给了江席玉,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上去吧,少爷在上面。” 在江席玉走到电梯前的时候,管家又说了句:“今天晚上,也别回去了。” 江席玉扭头看他,点了点头。 他走进电梯,到了第三层,电梯门打开,左边对着的就是陆瑆野的房间。 双手推开房门进去的时候,陆瑆野正闭着眼没有醒,手上还打着点滴。 江席玉走到床边静静的盯着他看了会。 他额头上冒着细细的冷汗,眉心皱着似乎睡得很不安稳,因偏头陷在枕间的姿势,银发散乱的落在脸侧,露出来皮肤,还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江席玉的目光从他的脸上,又划到了他受伤的手。 啧,那会看着烫伤也不严重啊,现在看着,手背那一片都红了,还起了泡。 江席玉淡淡笑了下。 真是嘴硬,说自己不要涂,结果生起病来,比谁都脆弱。 江席玉坐在床边,拧开了烫伤膏,用床头柜上放着棉签,沾了点,小心的为陆瑆野涂着。 怕弄疼他,把他吵醒,江席玉下手非常的轻。 本来可以一下子涂好的,硬生生给他仔仔细细涂了两分钟。 重复涂好后,江席玉就把棉签扔进了垃圾桶,抬头时,正好就对上了少年恹恹掀着眼皮,看过来的目光。 四目相对。 第71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9】 四目相对时,江席玉愣了下,似乎没想到他这么快就醒了。 此时,他抓着陆瑆野的手还没有松开,直到顺着陆瑆野缓慢下垂的视线看去,才意识到自己还在捧着他的手。 江席玉猛地将手抽回,有些慌乱的说:“瑆野哥,你……你醒啦,抱歉,我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掌心里的温度骤然离去,陆瑆野指尖微不可见的动了下。 似乎因为刚醒的缘故,他的思绪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眼睛盯着江席玉看了好半晌,才冷漠的蹙起眉说:“你怎么在这?谁让你进我房间的!” 陆瑆野的声音有点哑,即便气势弱了点,也丝毫掩盖不住他语气中的不耐:“你刚刚在干什么?” 他觉得江席玉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居然,还趁他生病,悄悄来握他的手。 怎么就这么不死心? 江席玉闻言站起身来,退后两步解释说:“我听管家说你发烧了,我不放心,就想来看看你。” 他说着,目光重新落回陆瑆野的手背,犹豫了会,语气小心翼翼的:“我看见你的手还没有涂药,所以我就想给你涂一下……没有别的意思。” 陆瑆野听完,撑着身体坐了起来,脸上已经挂上了嘲讽的笑:“少在这马后炮了。” 他在餐厅被烫到的时候,也没见江席玉上来。 现在倒是知道来装模作样的关心了,那会怎么就不知道看他的脸色。 陆瑆野接着说:“你给我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可能人在生病的时候,会显得脆弱,情绪也会被放大。 所以陆瑆野对江席玉的语气不是很好,好似白天生的气到了晚上依旧还是没有消。 他的手被烫伤了,看着非常的明显。 他摆在那里,就像是在无声的控诉,江席玉白天对他的忽视。 好像在说:你看啊,你白天不关心我,现在我就变成这样了。 江席玉看了他的手好几眼,站着没动,显然一副不想走的样子。 陆瑆野加重语气:“叫你走,听不懂人话?咳咳!” 喉间干涩发痒的,仿佛被什么烧灼了,陆瑆野忍不住抵唇咳嗽了起来。 江席玉见状,连忙将床头边准备的温水给他递了过去。 陆瑆野下意识的伸手接过,喝了两口就听见身边的人说:“你生病了,我得守着你,以前我都是这么守着你的。” 大少爷生病就睡得不好,需要有人守着。 江席玉神色坚定。 陆瑆野听到这话,差点没一口水把自己呛死。 他把水杯重重的塞回江席玉手里,气急败坏道:“怎么,家里是没有佣人了?需要你在这守着吗?赶紧给我滚!” 江席玉恍若未闻,自顾自的说:“那你应该饿了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他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我不饿,我不吃,我说了不想看见你,我让你滚,你听不明白吗?”陆瑆野情急之下拿了个枕头扔过去,咬着后槽牙说:“江席玉,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江席玉背后蓦地被枕头砸了下,他停下脚步,扭过头看着陆瑆野,白皙干净的面庞上,闪过一丝受伤。 “可是我觉得,你现在应该饿了。” 管家说陆瑆野回来就病倒了,中午的时候,江席玉也没见他吃什么东西。 江席玉沉默一会,蹲下身将枕头捡了起来,朝着陆瑆野走去。 或许是因为江席玉脸上的表情太过黯淡,也或许是他喉咙太不舒服了,陆瑆野竟一时怔愣着没有说话,而是盯着他拿着枕头走过来。 江席玉走到床边,微弯着腰倾身过去,将手里的枕头重新放回在陆瑆野身后。 伴随着他的靠近,一股淡淡的奶香和甜味涌动在鼻间,陆瑆野闻着,背脊陡然僵硬起来。 然后,他忍不住屏住呼吸,别开了脸。 江席玉做完这一切,语气放得很温柔,带着丝丝讨好的意味:“瑆野哥,可以别赶我走吗?我真的……我真的,以后再也不会那样了,我们回到从前,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好吗?” 陆瑆野怔了下,半晌,眉头又拧了起来:“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江席玉点点头,小声说:“上次,我上次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可能是喝醉了……” 陆瑆野偏过头来,脸上因发热而泛着薄红,他有些气笑了:“喝醉了,喝醉了就可以亲我?喝醉了就可以对我那样做吗?” 或许是因为生病,所以他的声音听起来也就没有那么大的威慑力。又或许是因为大少爷身上的烧还没有退,所以他的思绪,居然也混乱起来了。 听到江席玉的求和的话后,他第一反应不是暴怒,而是有些奇怪的反问。 他突然就有些好奇,江席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动这种匪夷所思的,令人厌恶的心思的。 江席玉睫毛紧张的颤了颤,在陆瑆野的目光看过来后,他肉眼可见的红了脸,有些紧张的辩解:“可……可是我,我并没有真的,没有真的亲到你啊……” “你还真的想亲到我?”陆瑆野的语气低了下去,他的目光和他的语气一样咄咄逼人:“江席玉,你什么意思?” 江席玉没有说话,眼里有些无措。 陆瑆野突然冷哼一声,视线扫过江席玉那张脸,语气肯定的又问:“你喜欢我,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说着,沉声警告:“如实回答,不准撒谎。” 像是有什么隐秘的心思被戳穿了,江席玉紧张和不安的偷瞄了陆瑆野好几眼。 他张了张唇,几次欲言又止。 最后实在是受不了陆瑆野逼问的目光,他声音模糊回:“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陆瑆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江席玉像是怕他继续追问,脸上满是惊慌,直接选择认错说:“我以后,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我不会……” 他的脸憋的有些红,思索许久,声音才艰涩的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我不会再暗恋你了,我也绝对不敢偷亲你了,我保证以后我只乖乖做好自己的事情,听你的话,求你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好吗?瑆野哥。” 江席玉说着,眼眶都红了,手也在细微的颤抖。 陆瑆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神色诡谲的看了江席玉很久,才移开目光。 他静默了瞬,倏地勾唇,语气意味不明:“给你机会可以啊,我要吃云吞,如果你明天能赶在我醒来之前,把云吞买回来,我就勉勉强强,给你一次机会。” 第72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10】 陆瑆野想吃的那个三鲜云吞,那个招牌,很远,而且根本就不在a市。 江席玉记得上次陆瑆野吃云吞,还是在去年,那时他高考完满十八岁生日,生日愿望就是全国旅游。 他暑假游玩到b市的时候,他说了那个云吞不错。 这么多年,江席玉也只看见过他吃那一次。 后来原主以为陆瑆野喜欢吃,也在a市给他买了云吞,偏偏大少爷就喜欢吃那个牌子的,其他的都不喜欢吃。 而且印象中,那家店生意火爆,几乎不用多久就能卖完,如果想要买到的话,就得提前过去排队。 从a市开车过去都要三四个小时,一来一回,江席玉今晚根本就不用睡了。 管家听完这个要求后,都觉得陆瑆野有些过分了。 江席玉却说没关系,管家说安排司机送他,江席玉觉得太晚了,就拒绝了,只是问管家拿了车钥匙,就自己去了。 如果开得快的话,应该能在陆瑆野醒来之前赶回来。 因为,陆瑆野一般起床,都会比较晚。 可江席玉忘记了,大少爷在病中会睡得不安稳,所以这天,破天荒的陆瑆野醒得有些早。 外间的天还没有亮,陆瑆野装作不经意的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才凌晨四点。 冬天的天总是会亮得有些晚,他躺在床上,又觉得江席玉不可能这么傻的真的去,或许只是随便买个云吞来糊弄他。 这时,管家带着医生小心的进来陆瑆野卧室,打算给他换点滴。 刚打开了卧室的小灯,就赫然看见半坐在床头的人,管家有些意外,走过去问:“少爷,怎么还没有睡?” 陆瑆野淡声的吐出三个字:“睡醒了。” 医生给他换了点滴后走出去。 管家看着陆瑆野的眸光时不时的飘向窗边,心中了然,状似随意的提了嘴:“少爷再睡会吧,等会醒来,就可以吃到云吞了。” 陆瑆野问:“他真的去了?” 管家叹了口气,说:“是啊,一个人去的。” 他说着,也看向未拉窗帘的那边,外面暮色沉沉。 “我说叫司机送他,但他怕麻烦别人,自己开车去了。” 陆瑆野沉下脸色,说:“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去?” 管家摊了摊手:“拗不过他。” 不过,他也怕出什么事,还是派了人跟着的。 这些,他没有和陆瑆野说。 陆瑆野也算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他很了解,虽然脾气差点,但本质不是坏的,只是太高傲了。 自从夫人和陆父离婚后,他时不时的也会被陆父接过去,也多多少少沾染了些陆家老宅那边豪门贵少爷的脾性。 不过,他这样的出身,矜贵些也是理所应当。 陆母很忙,陆父也很忙,他最多的,就是和自己,还有席玉那个孩子相处了。 其实,你说他真的会生江席玉的气,管家是信的。 但你要说他绝对不会原谅江席玉,那管家是肯定不信的。 于是,管家故作不知,试探性的问:“等席玉买回来后,少爷会原谅他吗?” 陆瑆野没有回答,只是冷嗤着骂了句:“真是蠢死了!” 管家笑了笑,得到答案,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这天亮的很晚,等到外面的雪被照的透亮的时候,已经是快要九点了。 陆瑆野打完了点滴,就下了楼,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可是等了很久,江席玉还是没有出现。 陆瑆野等的有些不耐烦,他一边暗骂江席玉的蠢,一遍冷着脸等。 他想,江席玉就不能放聪明点吗? 反正云吞都一个味,还害他在这里等这么久。 要是等过了早餐那个点,他就真的不吃了,也不原谅他了。 时针指向九点半,陆瑆野终于等不下去的起身,拿了车钥匙,就想出门。 可刚走到别墅门口,站在台阶上,他就看见了在一地白雪中,小跑过来的身影。 别墅的绿植非常的好,沉淀了一夜的雪花,像棉花般堆积在枝头,偶尔有些不堪重负的,会掉落下来,发出细微沙沙的响声。 然后,在那样的声音里,少年踩在雪地里的脚步声也随之而来。 隔着不远的距离,他似乎也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陆瑆野,捧着怀里的云吞,朝陆瑆野晃了晃,然后对他露出了笑容。 唇红齿白,黑发如墨,干净明亮的像是地上刚落的一抷新雪。 不知道为什么,压在枝头上的雪,忽然就掉落得更多了。 陆瑆野听着,耳边满是那种掉落的沙沙声,很有节奏感。 他有些愣住。 直到江席玉走到他面前,站在台阶下,仰头看着他。 陆瑆野才稍显反应过来。 他唇上的血色很浅,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声音。 他应该埋怨说“江席玉你怎么这么晚才买回来,我都不想吃了。”还是应该骂他说“你真是蠢的无可救药,一辈子就这么蠢死算了。” 可是陆瑆野想了很久,都没有选择说其中一句,他觉得脑袋空白的,把那些话都冲淡了。 江席玉上了台阶,走到他身边,说:瑆野哥,我买回来了,你快进去吃吧。” 陆瑆野看了眼他捧在怀里的包装盒,盖子上还有着热气。 他轻哼一声,边转身往里面走,边说:“江席玉,你是偷吃了吗?”这么晚。 江席玉不明所以,跟在他旁边,摇头认真说:“我没有偷吃,都是新的。” 他开车去了b市,又排了将近一个小时的队,才买到陆瑆野想吃的那家云吞,他后面开着车回来,根本就没时间吃东西。 陆瑆野盯着他看了会,这才满意:“哼,谅你也不敢。” 其实这两句话,说的牛头不对马嘴。 关键是问的人,也很莫名其妙。 但站在旁边的管家,听完还是忍不住笑了。 他觉得事情已经解决了。 江席玉本来打算去厨房,给陆瑆野换个碗装着的,但他已经坐在餐桌旁了,抬了抬头,示意江席玉把东西直接打开。 揭开上面的盖子,云吞还有着余温,上面飘着小葱和香菜。 陆瑆野非常喜欢香菜,所以江席玉给他多放了点。 他摸了摸那温度,犹豫说:“要不,我拿去厨房给你热一下吧。” “你想饿死我就直说。” 陆瑆野扯唇说了句,直接伸手接了过去,这会也不嫌塑料包装盒廉价,拿着筷子就吃了一个。 江席玉站在他旁边,忍不住问:“好吃吗?” 陆瑆野连吃了三个云吞,在江席玉问他的时候,语气却又嫌弃的要命:“都软了,不好吃。” 江席玉抿了抿唇,感觉到脸上因吹了冷风,有些生疼,再加上一晚上没睡,都有点疲劳驾驶了,他思索着,就想和陆瑆野说,自己想去休息一下。 没想到刚欲开口,面前就推过来了大半碗云吞,和他刚买的,没少几个,看着没什么区别。 江席玉有些不解的看向陆瑆野。 陆瑆野却说:“不好吃,不想吃了。” 他敲了敲旁边的桌沿,下颌微动,示意江席玉坐下来吃掉。 江席玉没动。 陆瑆野急了:“坐下来,给我吃完!你想浪费钱吗?” 可浪费的也不是你的钱。 江席玉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就坐了下来,拿着陆瑆野的那双筷子吃了一个时候。 他突然又站起了身。 椅子被带着发出嘎吱的声音,非常刺耳。 江席玉含着云吞,又抬起眼睛去看他。 黑白分明的眼睛,仿佛被雾气熏染了,湿漉漉的。 陆瑆野指着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欲言又止半天,才怪异的吐出一句:“你自己不会去拿筷子吗?你为什么要用我用过的筷子!” 江席玉:“……” 第73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11】 江席玉又被允许跟在陆瑆野身边了,因为云吞的关系,江席玉勉勉强强,得到了大少爷的一次机会,两人的关系,也总算是得到了些许的缓和。 只不过虽然陆瑆野给了他机会, 但前面的隔阂仍在,他也不太允许江席玉跟的距离过近了。 可能,那就是传闻中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害怕江席玉又会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亲什么的。 陆瑆野觉得这样很危险,所以回头就开始刻意的疏离起了江席玉。 有多刻意呢。 刻意到江席玉不小心触碰到他的手,他都会惊得弹跳而起,发一通火,和上次江席玉一不小心用了他的筷子吃了个云吞一样,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质问他,为什么要碰他的手…… 江席玉非常的无奈,因为他在给大少爷上药啊,不碰到手,怎么上? 他不由的失笑心想,这创伤后遗症也太严重了吧。 后面陆瑆野也意识到自己太过应激了,于是也就不说话了,就这么沉沉的盯着他。好像要是江席玉敢笑,他就会冲上去扯他的脸一样。 所以江席玉为了防止他发无名的火,也就干脆减少了和他的接触。 几天过去,陆瑆野手背上的烫伤好了不少,江席玉沾着药膏,给他涂了一次。 陆瑆野又不满意了:“江席玉,你上个药怎么这么慢,我的游戏都开了。” 江席玉无奈,这不是怕碰到你的手,要小心点嘛。 他仔细涂过最后一点伤口,告诉陆瑆野:“应该好的差不多了,可以不用涂了。” 陆瑆野轻哼一声,收回了手。 一个小时后,陆瑆野连输了两把王者,脸色臭的要死,手指也是冰冷的。 江席玉坐在旁边完成着作业,听见他的呼气声,转过头去,看他正哈着手,于是就从口袋里拿出暖宝宝,起身想走过去撕开给他。 陆瑆野看见那玩意,就开始闹起了脾气。 “我不要这个暖宝宝!” 江席玉可惜的看了眼手里的暖宝宝,不明白的问:“为什么?这个暖宝宝发热很快的。” “你上次给路知白了,我不要和他用一样的!” 那语气说的,好像但凡有点东西和路知白沾上,他都会厌恶得要死。 江席玉试着解释:“可这个暖宝宝是新的,没有用过。” “是暖宝宝,我就不要!”陆瑆野咬牙道,说着,目光扫过江席玉的脸,见他一脸无措,他的声调就低了下来:“反正就是不要用这个暖宝宝!你给我去拿热水袋。” “可是,热水袋还没有充电。” “江席玉,你是不是笨,不会提前准备好吗?” 以前这些事情,他都不用说的。 陆瑆野觉得,江席玉变了。 江席玉没办法,只好将暖宝宝收起来,去楼上拿了热水袋下来,给他充好电,递过去。 别墅里是有暖气的,只不过大少爷嫌弃暖气干燥,所以一般都不喜欢开。 没办法,只能顺着他,其实别墅里也不算冷的,但陆瑆野是那种,天生手凉脚凉的体质,久而久之,别墅里冬天最多的东西,也就变成了热水袋。 陆瑆野又觉得一个人玩游戏没意思,叫江席玉陪他玩。 江席玉说:“明天要交的作业还没有写完。” 陆瑆野说他笨,这么简单的代码都弄不好。 江席玉就有些气了。 换做是谁对着这些复杂的作业,也露不出什么好脸色来。 那个代码非常的复杂,前面但凡错了一点,就得推翻重新找错误,找起来的时候,江席玉只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要找瞎了。 可明明陆瑆野他就是会,却还是要将那份扔给自己写,就好像在故意为难他。 江席玉也不说话了,转身坐回到位置上,继续拿着电脑敲了敲。 那笔记本的键盘声,敲得有些响,在这安静的环境里,就显得更加清晰了。 陆瑆野想忽视都忽视不了,扭头看江席玉的背影一会,他嗤笑了声,然后起身走过去,然后居高临下地,像是奖赏般的,教起了江席玉。 原本江席玉要花几个小时才能弄完的代码,经过陆瑆野的指点后,居然破天荒的提前弄完了,后面作业弄完,陆瑆野让江席玉给自己复制,然后就催促着他赶紧上线。 江席玉这才愿意陪他玩游戏。 但他玩辅助玩的太少了,所以就有点坑。 陆瑆野气的要死,说他一个瑶乱跑什么,跟在他身边就行了。 江席玉压力山大,他也想跟在他旁边,但是每次他复活,陆瑆野就死,陆瑆野一活,他也就死了。 后面某位大少爷脾气上来,在泉水挂机。 江席玉没办法,只好跑回去接他,挂在他头上,并再三保证自己绝对不死了,他这才愿意出来,然后下一波团战,陆瑆野操控的射手英雄死了,江席玉就顶着个残血,头也不回的往泉水跑。 陆瑆野气笑了,咬牙道:“你跑什么,不是你往前冲吗?你现在倒是跑得快了!” 江席玉只好道歉,语气很轻像是在哄他:“我回泉水接你。” 陆瑆野:“……” 妈的,江席玉真是个犟牛。 连输了三把以后,江席玉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算了,我还是不玩了吧,我太坑了。” 陆瑆野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饶恕的话,他把手机扔江席玉怀里,冷笑说:“坑完我,你就不打了,江席玉,你真是个坑货!” “抱歉,我真的不太会玩辅助……”江席玉看他脸色不好,犹豫了会,又商量似的和他说:“要不,别让我玩瑶了,我试试别的吧。” 陆瑆野非常轻蔑的看了他一眼,说:“连瑶都玩不明白,玩其他的,你岂不是要坑死我。” 江席玉把他砸到自己怀里的手机拿起来,重新递到他面前,神色认真的像是对待什么考试。 他说:“让我试试吧,瑆野哥。” 江席玉一紧张,就习惯性的眨眼间。 陆瑆野看着他那黑白分明的眼睛眨啊眨的,睫毛也扑闪扑闪的,沉默半晌,才移开视线,不屑道:“我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来。” 江席玉知道他这是同意了,略微松了口气。 新的一局游戏开始,江席玉选了打野,但陆瑆野却被迫去选了辅助,仿佛是为了侧面控诉江席玉玩的有多菜似的,他也锁了一个瑶。 大少爷拿着最漂亮的典藏皮肤,站在江席玉拿着原皮的走地鸡旁边,活像是城堡里的公主与泥巴地里的青蛙。 他边看边吐槽:“怎么有皮肤共享都不会用,寒碜的要死,丑死了,都不想跟你。” 江席玉抿唇说自己忘记了。 大少爷哼了声,施舍般的说:“就跟你一次,你死了,我就不跟你了。” 江席玉连连点头:“好的好的。” 一局游戏下来,江席玉还是觉得,自己适合打野,反正路过哪,杀到哪,连地图里的草丛都不可避免的被走地鸡的爪子挠了两下。 但哪怕杀到对面高地,某位大少爷复活了,江席玉还是会飞回去接他。 两个人就此沉浸在游戏里,客厅里时不时传来陆瑆野指挥江席玉的声音。 管家路过的时候,看清两个人的距离,满意笑了笑。 几把游戏赢下来,两个人坐着的距离,莫名也有些近了。 陆瑆野原本曲着的一条长腿,也不知何时搭在了江席玉的大腿上。 或许是他不小心把暖水袋踢到江席玉那边了,脚本能的追逐着热源。当陆瑆野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脸色有些微变:“不打了。” 江席玉有些疑惑的抬头看他,以为是自己越塔害他死了一次,他不高兴了。 没想到陆瑆野却恼羞成怒的踹了踹他,先发制人的怪他:“靠我这么近干什么?” 江席玉愣了愣,看了眼自己坐着的位置,没有变啊。 腿边抵着的暖水袋,被陆瑆野的动作带着,就要掉下沙发。 江席玉眼疾手快的抓住了,手也不小心的蹭过了陆瑆野腿上露出来的一点皮肤。 冰凉的,哪怕隔着衣物,陆瑆野也感受到了。 本就麻了的腿,被这下蹭的,骨血里仿佛感觉到了有蚂蚁在咬。 陆瑆野面上雪白的皮肤泛起了薄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其他,他忍着麻意收回腿,气愤的仿佛咬碎了后槽牙:“江席玉,你在乱摸什么啊!真是变态!” 第74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12】 刚和好的几天,这样嫌弃他,似乎就成了陆瑆野的日常,渐渐的,江席玉摸清楚了他能接受的尺度,做什么事情也有分寸了,但陆瑆野看着,似乎还是不怎么高兴。 几次三番下来,江席玉终于忍不住和00说:“陆瑆野太难伺候了。” 00看了眼正在嫌弃江席玉做饭不好吃的陆瑆野,看着他把最后一口吃掉,撇了撇嘴顺着江席玉的话说:【对对对,真是太难伺候,豌豆公主真是娇气。】 江席玉听着00说出的这外号,忍不住质疑:“他是豌豆公主吗?” 除了一身娇贵的病以外,江席玉看着陆瑆野,越看越觉得,他更像是童话故事里能碾死公主的邪恶巫婆。 星期五这天,江席玉和陆瑆野回学校上课。 在出发之前,江席玉去陆瑆野的衣帽间,为他拿了围巾,大衣。 陆瑆野全副武装完,看着江席玉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个白色毛茸茸的耳罩,眼神颇有些嫌弃:“什么品位,女孩子用的东西,我才不要。” 结果这天的雪下得很大,空气也是异常的冷冽。 车开到学校门口,陆瑆野刚从车上下去,耳朵立马就被冻红了。 江席玉看他围着个围巾,恨不得把自己的头包住的模样,非常想笑。 所幸自己穿的羽绒服有帽子,和陆瑆野为了风度穿的大衣不同,江席玉只好又拿出陆瑆野嫌弃的耳罩,示意他戴上。 陆瑆野盯着那东西看了好久,才认命的伸手接过,戴上了。 一节课,他们坐在最后面,最角落的位置。 江席玉依旧坐在课桌外面,替他隔绝那些好奇看过来的视线,等到看着时间,距离下课还剩十分钟的时候,江席玉就带着陆瑆野走了。 他已经提前和教授打好了招呼,所以带着陆瑆野走的时候,教授没说什么,也就没有引起太多的人关注。 走到一半,江席玉想去下洗手间,陆瑆野嫌他麻烦,就站在厕所外面等他。 等到江席玉出来的时候,却发现路知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还站在陆瑆野旁边说话。 哪怕只露出一双眼睛,江席玉也能感受到陆瑆野眼里的不耐和烦躁,那样子仿佛路知白要是再多说一句,他就会甩脸色走人。 明明按照陆瑆野的脾气,他是可以直接拿了伞走的。 不过江席玉出来时,他还是没有走,站在原地,半分眼神也没分给旁边说话的人,只是在看见江席玉的时候,那因路知白压了许久的不悦情绪,就出来了。 “这么久,你是要死在厕所里吗?” 江席玉走到他面前,有些不好意思说:“抱歉,瑆野哥。” 他说着,又朝路知白打了个招呼。 路知白尴尬的笑了笑。 他刚好下楼,就看见了站在那里等人的陆瑆野,他想找他为上次的事情道歉,但不管他说什么,陆瑆野都是不愿意理他,想到这,路知白就有些难堪,还有些失落。 他回了江席玉一个招呼,看了眼两个人,突然请求说:“我没有带伞,可以和你……一起走吗?” 路知白看了眼陆瑆野,不太敢说“和你们一起走”,怕陆瑆野直接拒绝。 但他想着,江席玉应该不会拒绝他的。 江席玉看他没有拿伞,想着自己有两把伞,又觉得外面的雪真的有些大,所以就点头同意了。 陆瑆野这时已经抬腿走下了一层楼梯,闻言顿住脚步,抬眸看向江席玉,眼里似乎都能喷出火来。 他又看了眼江席玉身后跟着的路知白,像是看着什么黏人又恶心的东西般,最后也不等江席玉了,走得飞快。 江席玉小跑着才在教学楼的大厅追上陆瑆野。 陆瑆野站在门口的台阶上,语气透过围巾,显得有点闷又有点冷:“追上来干什么,你他妈这么会当老好人,干脆送他回家算了!” 路知白追上来的脚步慢了瞬,他听出了陆瑆野话中的言外之意,苍白着脸,对着江席玉说:“要不,要不还是你们先走吧,我打电话叫司机来接我就行。” 陆瑆野被路知白那种绿茶的话语恶心到了,扯了围巾,露出一张冰冷的脸,说:“装什么呢?这么大的雪,你不带伞你进得来?” 这么会装,也就江席玉那个蠢货会信。 像是觉得自己和他说多了话有些反胃,陆瑆野又把围巾扯高了,移开目光,懒得看他。 路知白是想接近陆瑆野,但也从来没有什么恶意,现在被陆瑆野认为居心不良,他几乎下意识的反驳:“我没有,我没有装。” 他的家庭背景,虽然比不上陆瑆野,但好歹父母在a市也是有头有脸的。 他从小接受的教育,也不允许他做出那种装腔作势的事情来。 唯一抛下自尊做的事情,就是追求陆瑆野。 可是陆瑆野永远对他没有好脸色,甚至给了他一点微薄的希望后,又更加的对他恶语相向了。 路知白不知道该怎么办,在这样单方面的对峙中,伤心的败下阵来。 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真的是件非常,非常辛苦的事情。 江席玉夹在两人中间不好说话,但是看见路知白这副样子,也有些于心不忍。 他拿出一把伞,放到了路知白旁边的墙壁上,没多说什么,然后准备转身去为陆瑆野撑伞。 没想到,陆瑆野却是等都不等了,抬腿就往雪里走。 江席玉连忙打开伞跟了上去,害怕陆瑆野再次感冒,努力将伞为他打着,自己的肩头落下了雪。 陆瑆野推开了他撑过来的伞,雪花顿时落在他的银发上,更加的耀目,也更加的冰凉。 “你还给我打伞干什么,你不是把我的伞给他了吗?” 江席玉认真哄道:“我没有,我给的是我的那把,没给你的。” 陆瑆野语气更坏了:“你还把你自己的给他,你怎么不把自己给他!” 大少爷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了,愤愤的踩了两脚雪后,又说:“江席玉,你真是太会惹我生气了,我不会原谅你了!” 江席玉听那句“你怎么不把自己给他”听得有些懵,后面听见这句不会原谅后,才有些着急乱投医:“我那把伞是坏的,所以我才给他的。” 陆瑆野显然不信,刚才进来的时候,伞明明就没有坏。 他更快的往校门口走。 他个子高,江席玉打着伞追的有些费力,说出口的话伴随着雾气:“我说的是真的,我在厕所真的把那把伞弄坏了。” 江席玉语气认真,脸上也带着喘气的哄。 陆瑆野垂眸看了眼,鬼使神差的放缓步伐,盯着江席玉的视线,有些奇怪:“你真的把那把伞弄坏了?” 江席玉肯定点头:“真的,真的,我真的弄坏了。” 陆瑆野接着又问:“为什么弄坏?” 江席玉脑子宕机,张了张嘴,说不出什么理由。 他紧张的眨了眨眼,睫毛上带着的雪花掉落。 陆瑆野看着眯了眯眸,这才注意到两个人正站在同一把伞下,可他身上的雪,除了自己刚才任性落下的,就没有了,而江席玉的肩头,却是落了许多。 伞朝他倾斜着,陆瑆野不着痕迹的朝江席玉走近一步。 周身的气息渐渐平稳下来,他略微垂眸,不知想到了什么,忽地嗤笑一声:“江席玉,我真是小看你了。” 居然在厕所里,专门把自己的伞弄坏。 把伞弄坏是想做什么? 是想和他打同一把伞吗? 江席玉眼皮轻颤:“什么?” 陆瑆野敛眸,许久像是气终于消了,才没什么情绪的开口:“连把伞都打不好,江席玉,你怎么这么笨。” “写作业笨就算了,这点小事也笨的无可救药。” “……” 下课铃声还没有响,所以白茫茫的校园里,差不多只有他们两个人走着,同撑着一把伞。 虽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路知白站在门口,还是看得出神。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跟在后面的人,慢慢的就走到了前面,和那银发少年并肩着。 空气中落下的雪,也没有再打湿他的肩头。 隔着老远的距离,仿佛都能听见少年嫌弃加不满的声音。 “江席玉,你真笨……” 后面的话路知白就没有听见了,有些答案,也变得逐渐清晰起来。 为什么陆瑆野能肆意的发脾气? 或许是因为他知道,有个人会纵容着他,然后哄着他…… 第75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13】 江席玉一路上被陆瑆野从学校数落到车上,最后连司机都看不下去两人磨蹭的速度了,主动把车开过去,靠近他们。 车上的暖气开的很足,江席玉坐进去的时候,感觉自己都回温了。 他扯了几张纸巾,先是递给了陆瑆野,后面才给自己擦拭衣服上融化的水珠。 陆瑆野擦完偏头看着他,忽然又莫名其妙的哼笑了下,紧接着慢条斯理地说了句:“以后,离路知白远点,不许和他说话,也不许让他靠近我,明白吗?” 江席玉本来就和路知白不算太熟,在陆瑆野略带警告的视线下,才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怎么,你这样子看起来很不情愿啊?”陆瑆野冷冷勾了下唇,面上对他这样迟钝的反应很不满意:“哦,也对,我上次在餐厅里看见你们一起吃饭,还有说有笑的。” 他说着,想起上次在餐厅的事情,当时他没有深究,但现在提到,隐约又有点要翻旧账的意思。 这忽然又跳跃到餐厅的事情,江席玉被说的有些懵,反应过来后,在陆瑆野越来越沉的脸色中,连忙出声解释:“没有,没有,我没有不情愿。” “那你为什么不说话?点头不就是不情愿吗?” “……” 江席玉深吸了一口气。 他觉得陆瑆野现在特别像那种无理取闹的小孩。 那样子,说实话,真的很幼稚。就像是小朋友拉之间闹情绪一样,不准他和这个玩,也不准他和别人说话。 而没得到江席玉及时反驳的陆瑆野,他说着说着,还把自己给说生气了。 他忍不住抬手摘了头上江席玉给他的耳罩,重重扔回了江席玉身上。 “怎么,让我说中了!江席玉,你真的笨死算了。” “你不知道路知白对我的心思吗?你不讨厌他吗?你居然还敢和他走得那么近!” 今天,陆瑆野也算是看出来了,路知白似乎是想通过江席玉接近自己。 偏偏江席玉这个蠢货,什么都不明白,还傻傻的答应路知白,让他和自己一起走,还给他伞,就算是一把破伞,陆瑆野都不乐意给他的。 陆瑆野心想,就江席玉这样,没有一点危机意识,还敢说暗恋自己,简直就是痴心妄想。他迟早有一天被人卖了,还在高高兴兴的替人家数钱。 “我问你话,你干嘛不说话!” 江席玉张了张唇,被陆瑆野这一连串的逼问弄得有些无语,见他真的要生气了,才选择顺着他的话回:“我知道,我讨厌他,我以后再也不会和他走那么近了。” 陆瑆野这才满意,捋了捋稍显湿润的银发,姿态慵懒的靠在背椅上闭目浅息。 江席玉这才松了口气。 从陆瑆野这里得到了机会后,江席玉也渐渐的摸清楚了他的脾气。 简单来说,就是要顺着他的。 陆瑆野说什么,只要顺着,他就会高兴。 要是不顺着,他就会变得比幼儿园的小朋友,还要难缠一万倍。 回到陆家后。 大少爷终于高抬贵手的,不要江席玉伺候了。 一直到晚上吃完饭,江席玉回到自己房间,陆瑆野都破天荒的没有找他的茬。 难得安静,身体里积累了几天的疲倦顿时涌了上来。 江席玉将房间的暖气打开后,就顺手脱了外衣,准备去浴室洗个澡,然后回床上休息。 而另一边,陆瑆野给江席玉发了好几个消息叫他来玩游戏,都没得到回复,他最后直接等的没有耐心了,拿着手机就去了江席玉的房间。 敲了几下门都没反应,大少爷礼貌过后,就直接像强盗一样进去了。 房间扑面而来的温暖气息,还带着一丝和他卧室截然不同的浅淡香味,陆瑆野闻着,挑了挑眉,随后就像是在自己卧室一样,四处打量了起来。 和他房间的冷色调不同,江席玉的房间是偏暖色系的,东西不多,但都摆放的非常整齐与讲究,规规矩矩的,和它的主人一样。 陆瑆野没有看见江席玉的身影,耳边倒是听见了水流的声音。 他的目光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浴室里的灯亮着,门缝处还透着丝丝缕缕的雾气。 江席玉在洗澡。 陆瑆野敛了敛眸,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打算等里面的人出来。 可是他玩手机玩了好一会,浴室里的水声还是没停,也不知道江席玉在里面待了多长时间,陆瑆野面色一凛,意识到不对后,连忙起身朝浴室走去。 “江席玉,你在里面吗?” “妈的,你洗澡洗这么久吗?” “说话!不说话,我直接进来了!” 陆瑆野敲了浴室门,问了几遍里面都没有人反应,后面怕人出事,他直接抬腿,一脚把浴室门踹开了。 霎那间,里面的热气就争先恐后的溢了出来,陆瑆野眼前的视线都被模糊了瞬,过了几秒,他才隐约看清。 浴缸的水已经满了,从里面蔓延出来,而江席玉就趴在浴缸的边缘,脸枕在手臂上,像是睡着了。面对着陆瑆野露出来的肩膀,手臂,还有脸,都已经被热气熏得绯红。 陆瑆野心里骂了句粗,顺手扯了旁边的浴巾就走过去,将江席玉从水里提了出来,用浴巾包裹住了他,才把人抱回了卧室。后面也不管江席玉身上湿不湿,陆瑆野就一把将人塞到了被子里,包裹得严严实实。 江席玉一头乌黑的发还是湿润的,此时正柔软的贴在额前,长睫沾染着水珠,有些还顺着眼角流入下去,脆弱不堪的,面容也因晕红无端染上了艳色。然后随着时间的流逝,皮肤又变得瓷白,这些诡异的,出乎意料的漂亮姿态,全部都被深深的埋在了枕被里…… 陆瑆野瞳孔微缩,就这么站在床边凝视着江席玉,许久后,他猛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神,连忙别开了脸。 也不知道是不是浴室的水汽太热,还是房间的温度调的太高,陆瑆野只感觉自己浑身都烫了起来。 他转身去将房间阳台的玻璃门拉开了,冷风呼呼的灌入,吹散了一丝闷热,也吹醒了点他的理智。 他打了个电话,叫管家带家庭医生过来。 半个小时后,江席玉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在床上了。 第76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14】 “醒了?” 一道很低的,不带情绪的嗓音响起。 江席玉迟缓的眨了下眼,听见声音后,视线就从天花板上,缓慢的移到了声音的来源。 陆瑆野双腿交叠着,姿态懒散的倚坐在单人沙发上,见他醒来,也看了过去。 两人隔空静静的对视了会,江席玉率先反应过来,撑着起身,喊了他一声。 陆瑆野皱起眉:“别动了,医生说你要好好休息。” 江席玉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有些不解问:“我,这是怎么了?” 陆瑆野的语气没什么起伏:“你洗澡晕倒了,你不知道吗?要不是我过去找你,把你从浴缸里扛出来,你可能就淹死了。” “医生已经给你打过针了,说是你最近可能太累,血糖有点低,才会晕倒的。” “身体这么差,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你了。” 江席玉听完沉默了会,小声的对陆瑆野说了声谢。 他微微眯眸盯着陆瑆野看,因为没有带隐形眼镜,所以陆瑆野的轮廓,显得有些模糊。 江席玉撑着坐起身,习惯性的伸手,摸索了床头的银边眼镜,戴了起来。 这下视野终于明亮清晰了,他也看清了陆瑆野。 陆瑆野在他戴上眼镜的那刻,眼底掠过了丝丝诧异。 他很少看见江席玉在他面前戴眼镜,或许是他从前根本就没有在意过。 银边眼镜稳稳当当的架在少年的鼻梁上,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隔着薄薄的镜片,竟无端添上了一丝冷冽的气息,可在陆瑆野看过去的时候,那眸光又蓦地柔和下来。 因此,陆瑆野呼吸乱了瞬。 他烦躁的移开目光,心里觉得自己也肯定是被刚才的热气熏昏头了。 江席玉有些疑惑他怎么会来自己房间,半晌,才轻声询问:“瑆野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陆瑆野闻言,面色紧绷:“你没看见我给你发的消息吗?” 江席玉愣了下,说:“抱歉,可能是那会我在……所以没有及时回你的消息。” 他说着,目光寻找起了自己的手机。 可是放得太远了,他拿不到。 江席玉见状,作势掀开被子起身。 陆瑆野却在这时走了过来,帮他拿了手机,扔过去。 江席玉打开手机打算看陆瑆野给自己发的信息,却突然听见面前的人开口。 陆瑆野问了句:“你眼睛近视?” 江席玉抬手推了推眼镜,“嗯”了声,然后又补充道:“只不过我习惯戴隐形眼镜了,所以这个戴的比较少。” 他翻看了一下陆瑆野的信息,是要找自己打游戏啊。 江席玉抬眸,刚好陆瑆野居高临下的也正在看他。 透过那层薄薄的镜片,四目相对。 江席玉有些紧张的眨了眨眼睛。 陆瑆野脸上神色微妙的动了下。 他心想,真的不知道江席玉这是什么毛病,总是眨眼睛,让人看着心里怪怪的。 江席玉犹豫了会,问他:“瑆野哥,还要一起玩游戏吗?” 陆瑆野挑了挑眉:“你好了?” 江席玉微微朝他露出笑:“差不多,我感觉我已经好了,可以陪你玩。” 陆瑆野意味不明的笑了下,拒绝了。 “不想打了。” 他看着江席玉略显失望的眼神,忽然又升起了逗弄的意思:“我浑身都被你弄湿了,很不舒服。” 果然,眼前的人,面色又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江席玉这才注意到,陆瑆野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只不过刚才他坐着,所以看着不太明显。 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真的…… 江席玉想起刚才他说的,把自己从浴室里扛出来,又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穿上的衣服,脸顿时就烧了起来。 “对,对不起,我……你……” 磕磕巴巴我我我你你你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陆瑆野见目的达到,心情稍显愉悦。 “得了,你休息吧,我回去了。”他说完,转身离开,后面不知道想到什么,走到门口时又转身,对着江席玉说:“下次必须秒回我的消息,这次就算了。” 江席玉连忙点头答应:“好的,好的。” 于是陆瑆野才离开,顺便帮他关了门。 回到自己的卧室后,陆瑆野去浴室洗了个澡,换了浴袍出来。 用毛巾擦头发时,躺在床上的手机忽然响动了下。 陆瑆野拿起来看了眼,是江席玉发的信息。 江席玉:【瑆野哥,谢谢你。】 陆瑆野看了眼,把手机重新扔回床上,没有回。 这天晚上,他睡得很不安稳,还做了一个梦,而梦里的另一个主人公,在雾气散尽后,露出来的脸,居然就是江席玉。 是戴着眼镜的江席玉…… 陆瑆野第二天醒来时,看着被子里的一片狼藉,整个人当场就炸掉了。 江席玉在九点钟的时候,准时来敲陆瑆野的房门。 但他敲了很久,里面都没有回应。 后面他担心要推门进去的时候,就感觉有什么东西砸到了门上。 还是没有人说话,江席玉以为陆瑆野是起床气犯了,就隔着门说了句:“瑆野哥,你要是醒了,就下来吃早餐吧。” 在房间里的陆瑆野,等到脚步声离去,才从床上起身。 由于坐着发呆太久,两条腿都已经麻的差不多了。 他边扶着墙,边咬牙,走进浴室后,把门重重的关上了。 一直到十二点,陆瑆野才从楼上下来。 江席玉已经坐在客厅里了,听见电梯“叮”的声音,他回过头。 陆瑆野当然也看见了他,但目光也就停留了一秒,就当做空气似的,没有再看了。 江席玉想开口叫他,但隐隐约约觉得,陆瑆野在生气。 事实证明,他并没有想错,陆瑆野确实又莫名其妙的闹情绪了。 因为吃饭的时候,他一反常态。 不仅不允许江席玉坐在他身边,还不吃江席玉给他剥好的海鲜。 期间江席玉和他说话,他也充耳不闻。 吃了两口,就头也不回的拿着车钥匙出了门。 留下呆愣的江席玉和管家面面相觑。 等到人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管家又为难了,问:“怎么了?少爷又和你吵架了?” 江席玉摇了摇头,说:“我们没有吵架。” “那你们前几天不都好好的吗?昨天少爷还救了你,怎么今天就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了。” 江席玉认真想了想,皱起眉犹疑说:“昨天他发信息找我打游戏,我晕倒了,没有秒回,可是,他后面离开的时候,没有生气啊,还非常贴心的帮我关了门。” “只不过我今天上去叫他吃早餐的时候,他好像是起床气犯了……”江席玉怀疑起来:“难不成,是怪我吵到他睡觉了吗?” 管家:“……” 第77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15】 萧齐组了个私人的局,邀请陆瑆野前去参加,一直到了晚上十点,一群人还是觉得没有玩过瘾,于是就又去了酒吧。 酒吧的光线暧昧昏沉,音乐极具节奏感,男男女女玩在一起,或是跳舞,或是碰杯。 来的一群人正聚集在卡座那边玩骰子,陆瑆野却兴致缺缺,只是坐在圆形吧台边喝着酒,时不时地用手指转动着酒杯,里面的液体也随之像蓝色的流光般晃动着,更衬得那双操控它的手,冷白修长。 他穿着一身黑,帽檐压的很低,遮住了大半的脸,偶尔有光线扫过时,才稍微露出清晰优越的下颌。双臂倚在吧台上,调酒师微微上前低头询问他还需要什么,陆瑆野下巴抬起,嘴唇很轻的动了下。 调酒师立刻了然,为他专门服务起来,花式的调酒动作顿时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来这里的女孩子都知道,酒吧的调酒师是个非常好看的男人,但此时在她们的目光却无心放在调酒师身上,而是纷纷偷瞄着那个坐在吧台前的人。 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要弯不弯的背影,也吸引了不少女生的注意。 萧齐和宋清明看着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没有办法,最后只好选择抛弃那些娱乐活动,一左一右坐在陆瑆野的旁边,为他隔绝那些凑上来的桃花与探究的视线。 他们都看出了陆瑆野的情绪不佳,虽然以前玩的时候他也是这样,但不知道为什么,宋清明就是感觉,陆瑆野今天格外的不开心。 毕竟也算是从小玩到大的,宋清明这点感知还是有的,在陆瑆野喝了第三杯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陆哥,你这是怎么了,一整天都不在状态的,是心情不好?” 萧齐也建议说:“要不和我们去玩玩吧,玩玩心情就好了。” 宋清明看了眼四周,那些拿起手机拍照的女生,皱眉说:“要不回包厢玩一会,这里太吵了。” 他很了解陆瑆野,知道他肯定不愿意让别人拍到。 但出乎意料的,陆瑆野拒绝了。 宋清明有些疑惑,觉得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什么事能让陆瑆野这样啊,而且今天居然一点没避讳的坐在这,以往都是选择包厢去的,就是怕闹出些什么绯闻。 谁知道,陆瑆野今天是特意坐在那里的。 但凡有个女的上去搭讪,他都会理。 原因无他,只是早上的事情让他有些恼羞成怒。 他不敢相信,自己会想着一个男的,而做出那样的事情…… 终于,有女生鼓起勇气上前。 女生非常的漂亮,是被另一群女孩子推着上来的。 她面色带着红,有些害羞的站在陆瑆野身后问:“你好,请问可以请你喝一杯吗?” 在宋清明习惯性开口,打算替陆瑆野拒绝时,没想到一直没有说话的陆瑆野却开了口,微偏着头,没什么情绪的对身后的女生说了两个字:“可以。” 一时间,宋清明和萧齐都有些震惊的瞪大了眼。 萧齐倒是率先反应过来,往后退了些,让了个位置给那个女生。 女生有些害羞的和调酒师说了句话,等到酒调好,她接过推到陆瑆野面前。 陆瑆野这才抬头看她,露出了一双压在帽檐下的,黑沉冷淡的眼睛。 女生几乎瞬间就认出了他,情不自禁的捂唇,声音很小还带着颤音:“陆,陆瑆野……” 陆瑆野蹙起眉,没说什么,只是拿起女孩推倒面前的酒,礼貌的和她碰了一下杯子。 女生有种追星追懵了的感觉,迟迟做不出反应,后面稀里糊涂喝完酒后,张了张嘴想要找陆瑆野要签名,摸索包包半天,却发现自己没有带笔。 陆瑆野也已经没什么兴趣的回过头了。 萧齐见状,连忙笑着和女生说了句,要她保密。 女生幸福晕了,后面回到卡座那边,人还有些恍惚,面对一众对她艳羡的姐妹,她嘴闭得超紧,兴奋的手都在抖。 是真的陆瑆野哎。 等她在转过头去的时候,发现陆瑆野已经上了二楼。 刚才和她说话叫他保密的帅哥,倒是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服务生,拿了几瓶名贵的酒,是感谢的意思。 到了包厢,陆瑆野就摘了帽子,坐在沙发上,满脸烦躁的拿着手机看。 看一眼冷着脸放下,过了会,又好似气不过的拿起来,然后看完又颇为郁闷的想要砸手机,如此反复。 宋清明在一旁看得有些咂舌,也看出了陆瑆野今天的反常。 不过他没有说话,怕触了陆瑆野的霉头,只是在陆瑆野说要喝酒的时候,叫服务生拿了几瓶度数不是很高的酒进来。 陆瑆野喝醉了,手机也掉落在地,屏幕并没有熄,界面甚至还停留在某个聊天软件上。 宋清明去捡的时候,意外看见了聊天界面上的备注。 他颇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目光又奇怪的看了眼醉过去的陆瑆野,然后想起刚才陆瑆野的反常,心底想到了什么,有些讶异,随后又觉得不可能。 站在原地拿着那手机半晌,直到屏幕黯淡下去,宋清明才重新点了下屏幕,发了个位置过去。 凌晨。 江席玉收到消息赶来的时候,陆瑆野好像已经醉了。 他整个人仿佛睡着般,姿态随意的靠在沙发上,头后仰着,露出锋利的喉结以及泛着薄红的皮肤。 宋清明看见人来的这么快,有些感慨。 其实他和这个一直在陆瑆野身边的小跟班没有什么交集,也觉这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物。 经过上次的事情,他也知道了这小子对陆瑆野的心思。 但他没想到的是…… 真是有够荒诞的。 宋清明懒得想,起身对江席玉说:“陆哥喝醉了,只能麻烦你带他回去了。” 江席玉愣了下,点了点头。 宋清明抬腿朝包厢外走去,路过江席玉的时候,脚步忽然停顿下来,侧首有些意味不明的看了江席玉一眼,然后缓缓提醒了句:“走后门吧,前门人太多了。” 江席玉:“好的。” 包厢门被关上,江席玉走过去喊了陆瑆野两声,他都没有反应。 江席玉没有办法,只好将他扯在地上的围巾和帽子捡起来,然后给他戴上。 陆瑆野很不配合,被打扰后眼帘不悦的抬起一条缝,目光似有似无地落在面前之人的脸上。 江席玉以为他醒了,轻声说:“瑆野哥,我们回去吧。” 陆瑆野鼻间哼了声,语调很低的呢喃:“怎么又是你……” 第78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16】 “什么?”江席玉没有太听清,想去追问的时候,陆瑆野又闭着眼睛,一副醉死了的模样。 他有些费力的抬起陆瑆野手臂,然后将他扶了起来。 陆瑆野很高,所以重量也不轻。 江席玉扶他走两步就有些费力了,后面走到包厢门口,开门时,有服务员已经在那里等他了。 有了服务员的帮助,江席玉才能省时省力的把陆瑆野扶回车里。 车里的暖气都没有关,陆瑆野刚躺在后座,就开始扯自己的衣服了。 司机默默将挡板放了上去。 江席玉见陆瑆野脱衣服脱的艰难,就忍不住伸手帮他解了围巾,又脱了外套,等到一切弄好,才叹了口气。 车开的很平稳,一段时间后,车厢里弥漫着陆瑆野身上浸着的酒香。 江席玉忍不住开了点窗,让空气流通进来。 冷风灌进去的时候,仿佛也吹走了里面的燥热气息。 江席玉靠着窗,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看起了外面繁华的夜色。 车开到一个路口等红绿灯时,正好停在了时代广场,建筑上巨大的裸眼3d大屏上,正在播放着一个女明星的照片和品牌视频片段。 女明星长相非常的高级漂亮,岁月仿佛格外的偏爱她,没有选择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她穿着黑色长裙,优雅高贵的如同一只孔雀。 红遍大街小巷,且被誉为娱乐圈内最具商业价值的女明星,演员,影后,那就是陆瑆野的母亲——许妩。 仔细看着,眉眼间和陆瑆野有六分相似。 娱乐圈里,谁不知道这位年轻的影后,有一位长相同样令人惊艳的儿子。 陆瑆野从小就被母亲的聚光灯影响,是圈子里名副其实的星二代。 一张出挑的脸,让他的人气不输于他的母亲,甚至隐隐有在后面取代他妈,成为第二个顶流的趋势,女友粉,妈粉,数不胜数。 只不过陆瑆野曾明确的表示,自己不会进娱乐圈,又加上他父亲的背景,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那些娱乐公司不敢凑上来的原因。 车一路过来,他母亲的排面已经在这个繁华的城市拉满了。 原因无他,临近圣诞节,而那天刚好就是,陆瑆野母亲的生日。 陆母生日未到先爆,各大品牌纷纷争先送祝福为其应援。 只不过很少有人知道,那天同样的,也是陆瑆野的生日。 当初陆母生子这件事瞒的很隐秘,甚至是生了陆瑆野后,后面结婚才爆出来的,那段时间,热度居高不下,热搜二十条有十几条是关于陆母和陆瑆野的。 甚至有娱乐八卦称,陆母嫁入豪门其实就是为了给儿子上个户口,上完户口没两年又离婚了。 而陆瑆野呢,自从父母离婚后,他就一个人搬出来住到外面的别墅了,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陆家老宅和他的父亲见一面,更多的时候,都很少见到自己的父母。 只不过陆母虽然事业忙,但同时她也是很爱自己这个儿子的。 今年的生日也肯定不会例外,她会回来陪陆瑆野。 江席玉想着,突然就对送陆瑆野什么生日礼物犯了难。 车里的暖气都被带走了,陆瑆野被冻得睁开了眼。 他泛着醉意的视线,缓慢落在了江席玉的后脑上,见他对着外面的大屏稀奇的看着,自然也注意到了。 所幸喝的都不是度数太高的酒,也不至于醉得那么不省人事,这样被冷风吹着,陆瑆野的脑中清醒了大半,脸上的红也褪了些。 窗户开的这么大,也不怕把他冻死,这么久了还盯着那些路边的海报大屏看,陆瑆野心里忽地就涌起一丝不满。 他心想,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没见过真人。 陆瑆野伸出手,动作愤愤地拍了拍江席玉的手臂。 猝不及防的被碰,江席玉怔了下,然后回头就见陆瑆野醒了,睁着泛红湿润的眼睛看着自己,脸庞已经被吹得很白了。 冷风凉飕飕的绕了圈脖子,江席玉瑟缩了下,意识到冻着了陆瑆野,连忙将窗户关上,有些懊恼说了句抱歉。 陆瑆野坐得歪歪斜斜,闻言也不说话,就盯着江席玉看。 江席玉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在他想开口缓解一下气氛的时候,突然听见陆瑆野很轻的说了句话。 “你怎么不戴眼镜了?” 江席玉怔了下,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回答他:“我带了隐形眼镜的,这种天戴眼镜出来,镜片起雾了会很不方便。” 陆瑆野很淡的“哦”了声,语气说不上是什么情绪。 江席玉有些莫名,想起今天白天陆瑆野的冷淡,忍不住小声问:“瑆野哥,你今天是在生我气吗?” 不说还好,一说陆瑆野就想到了某些令他羞恼的事情,甚至身上也不觉得冷了,反而隐约有些热。 他沉默了下,坐直身体,像是躲避什么瘟疫般躲避着江席玉,身体贴着另一边的车门时,才看着江席玉,咬牙语气干涩的说了两个字:“闭嘴。” 车窗倒映出少年故作冷漠却又无比别扭的姿态,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发现。 江席玉眸光微动,随后移动了下身体,靠过去,语气诚恳:“瑆野哥,要是因为我做错了什么而惹你生气的话,你一定要说啊,我会改的。” 无比乖觉的姿态,配上那语气似乎真的怕他生气,又像是在哄他。 陆瑆野感觉到心脏处“咯噔”了一声,然后软着角落塌陷,他胸口有些发麻,那些麻意蔓延到了他的全身。 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江席玉为什么要这样和他说话。 好奇怪。 太奇怪了。 为什么要用这样的语气,甚至比刚才,那个酒吧里和她搭讪的女孩子还要软,还要轻柔。 这次轮到陆瑆野发愣了,他怔了好久,才有了些细微的反应。 陆瑆野深吸一口气,转过头不再看江席玉,干巴着像是撒娇一样的说:“你不要再说话了,我不想听,不想听……” 身侧的人没有再说话了,陆瑆野指尖蜷缩了下,又忍不住飘去目光,发现江席玉在看自己后,好像心思被抓包的人,耳根红了个彻底。 他忍不住板着脸,故作生气:“你干什么,你为什么偷看我?” “江席玉你这个变态,你总是这样,你还那样和我说话,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我会那样……都怪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上头,陆瑆野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他一昧的控诉着江席玉,控诉他为什么要这样和自己说话,为什么要盯着自己看,为什么要引诱他,害他做出那种事情! 他越说越羞恼,说到最后,脸都红了。 江席玉完全听不太明白陆瑆野在说什么,有些难以理解的眨了下眼。 没想到这个动作,又牵动了陆瑆野。 他直接扑过去,伸手捂住了捧住了江席玉的脸,愤恨的说:“你干嘛,你干嘛对我眨眼睛,不准眨!!!” 语气霸道极了。 江席玉被捧着脸,嘴唇微微嘟起,声音有些含糊:“窝,窝布炸咯,布炸……泥布要神奇。”(我,我不眨了,不眨,你不要生气。) 陆瑆野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现在离江席玉有多近。 江席玉整个人被逼着,后背抵住了车门,双手还怕陆瑆野不稳摔下去,下意识的扶着他的腰。 车外霓虹的光影一缕缕的落进来,然后落在陆瑆野的眼眸里。 清冽的酒香混合着江席玉身上涂的那股甜腻的奶香,不知疲倦的萦绕在鼻间,车厢的氛围在这一瞬暧昧到了极致。 陆瑆野瞳孔微不可见的缩了缩,缓缓敛目下去后,盯着江席玉开合的唇,喉结艰涩的动了下。 听不清楚,听不清楚…… 想…… 第79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17】 想亲…… 在那一刻,陆瑆野脑子里全然就只剩下这个念头。 心跳声吵得惊人,就在他浑然不觉的靠近着江席玉,两唇近在咫尺时,车窗突然就被人从外面叩响了,伴随着车锁被打开的声音。 “少爷,到了。” 这声音蓦然撕碎了车厢里的温情与意乱,也猛地点醒了陆瑆野,他浑身僵硬着,意识到自己正与江席玉鼻尖相抵,敛着的眸光颤了颤,下一秒,两眼一闭就直接倒在了江席玉的身上,醉的猝不及防。 司机贴心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陆瑆野埋首在江席玉颈间的暧昧画面。 他愣了愣,瞪大眼弯腰探出身体往车里面瞧。 江席玉有些尴尬,半晌,才叹了口气对司机说:“麻烦司机叔叔你,来帮个忙。” 就这样,两人一左一右把陆瑆野搀扶了回去。 把陆瑆野搀扶回卧室后,看着他将头侧在另一边,银发凌乱的,微微露出发红的耳尖,一副恨不得把自己埋进枕头里的画面。 江席玉静静地注视着看了几秒,唇边才缓慢的抿出丝丝上扬的弧度。 他上前两步,俯身为陆瑆野脱了鞋,替他仔细盖好被子后,就下楼了。 江席玉准备给他弄点醒酒汤,却刚好在下楼时遇见了前来查看情况的管家,他知道江席玉要为陆瑆野准备醒酒汤后,思索片刻,和江席玉说这个东西他来准备,江席玉想了想,便也点头同意了,。 于是他又重新上楼回了自己的卧室,换了身衣服,准备去看陆瑆野。 当他从衣帽间出来,余光不经意瞥到床边泛着细闪银光的东西时,脚步顿了顿,他不免想到了刚才在车里和陆瑆野的对话。 江席玉想了想,又折回了床边,将东西拿了起来。 而另一边。 陆瑆野等人离开后,就有些懊恼的睁开了眼。 他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呆,越想心里越痒,最后实在是受不了了,他直接一把扯过被子,盖过了头顶,身体还在被子里烦躁的滚了两圈。 他确实在车上的时候,被司机的声音和动作,吓得那叫一个够呛,脑子当场空白的,动作却比意识还要快,直接扑到了江席玉身上装晕。 大少爷从来没有这么怂过,也从来没有这么窘迫过。 他有些羞愤,又有些心旌意动。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他就是觉得,那个情况下,如果没有司机,他肯定会亲上去的…… 会亲上去,亲一个男的。 啊!真是疯了。 他居然,居然会想去亲江席玉。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真是疯了才会产生这样荒谬的想法。 陆瑆野脑中各种理由撕扯着,最后他将这一切都归咎于,肯定是自己喝了太多酒的缘故,所以才会意识不清的,和江席玉靠那么近。 对对对,就是这样。 但为什么,他现在还记得…… 他现在还记得刚才的感受呢? 鼻尖相抵时彼此滚烫的鼻息,轻颤的睫毛,还有,还有很香甜的气味。 陆瑆野忽地十指攥紧了床单,热的有些呼吸困难。 他迷迷糊糊的想,或许,或许他根本就没有想亲江席玉,他就是觉得,江席玉身上的气味有点好闻。 也不对,不对不对。 不好闻不好闻。 他怎么会觉得江席玉身上的气味好闻呢? 怎么办呢,不是因为气味好闻,那他能因为什么呢? …… 情窦都没开过的大少爷,在此刻真是恨不得,找一万个理由来粉饰刚才的失态。 可是越想,他心跳得就越快,仿佛有一根弦束缚在了心口,分分秒秒都在收紧着,逼迫着心脏跳动,有点疼疼的,痒痒的,就连大脑都不了避免的感受到了那里的酥麻。 陆瑆野用被子蒙住自己,翻来覆去的想驱赶走心里的那抹异样,但后面可能实在是憋在被子里太久了,他的大脑有些缺氧,整个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困意。 只不过就在他想得昏昏欲睡时,卧室门被人推开了,伴随着一道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陆瑆野倏地睁开眼,不由的屏住了呼吸,猜想着来的人是不是江席玉。 没想到他刚伸手把被子扯下来了点,就对上了管家端着醒酒汤,含笑慈祥的脸。 “少爷,你醒了?” “……” 陆瑆野脸色变得非常不好,就差把“怎么是你”这四个字写在上面了。 管家却是被他这憋红的脸色吓了一跳,以为他又感冒发烧了,急急忙忙将手里的醒酒汤放下,上前就欲去探陆瑆野的额头。 陆瑆野非常不满的拍开了管家的手,嗓音低闷又沙哑:“做什么?” “少爷,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是不是又着凉了?”管家关切道,又问:“我刚刚看你躲在被子里,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去给你叫医生?”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就触怒了刚才正在胡思乱想的陆瑆野。 他猛地坐起身,反驳管家的话:“什么脸红,我哪里脸红了?我怎么可能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脸红,管家你是不是眼睛瞎了!” 管家:“……” 怎么他感觉自己说的脸红,和少爷说的脸红,不是同一个意思呢? 管家被沉默了,许久,看着逐渐有点暴走趋势的陆瑆野,才连忙选择顺着他的大少爷脾气,主动放缓了语气:“好的,好的,少爷你没有脸红,是我老眼昏花了。” “我命人给你准备了醒酒汤,你要不要喝点再睡?免得明天醒来会头疼难受。” 管家端着醒酒汤到他面前。 陆瑆野闻言皱起眉,问:“你命人准备的?” 管家点点头:“是的。” 陆瑆野冷冷拒绝:“我没醉,不喝!” 管家:“……为什么呢?” “江席玉呢?他怎么不给我准备醒酒汤,我喝醉了,他都不关心吗?” 管家这下是彻底说不出话了。 你又醉了? 你刚才说自己没醉,你现在又醉了。 管家算是明白了陆瑆野的别扭情绪,看着他一脸‘江席玉罪不可恕’的模样,半晌,又换了种说法:“这醒酒汤,是席玉下楼时,特地叮嘱我,让我准备的。” 陆瑆野这才抬着被醉意熏红的眼睛看他,喃喃问:“真的?” “真的。” 眼看着陆瑆野就要接过去喝一口,却在手即将触碰到瓷碗的时候,停顿下来,又闹情绪的问:“他怎么不来喂我?” “他真是太过分了!” 管家:“……” 是十九岁吗?确定不是九岁? 他记得少爷以前喝醉酒,很安静的。 今天喝了酒倒是有点小孩子心性,闹脾气也闹得莫名其妙,关键是白天还对江席玉退避三舍,对他剥的虾和端过去的汤视而不见,而现在就又怪他怎么不来喂了。 管家摇了摇头,打算放下碗去叫江席玉。 下一秒,说曹操曹操就到。 江席玉出现在卧室门口,语气含着轻笑:“我来喂,我来喂。” 陆瑆野寻声望过去,瞳孔又剧烈的颤抖了下。 第80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18】 宽大的白色针织衣衬得他身形劲瘦,往下一双修长的腿,脚上还穿着一双非常可爱的眯眼小熊拖鞋。 黑发柔顺,面容干净,银边眼镜架在鼻梁上泛着细碎冷冽的光。黑白分明的眼睛,又好似隔了层朦胧的雾,柔和的,斯文的不行。 他唇边挂着笑,走进来的时候,陆瑆野神情都有些恍惚了。 眼前的人又好像和昨晚梦中的人重合了。 梦中的那个他,也是这样的,戴着眼镜温柔微笑的走近,然后在他的床上,和他亲密缱\/绻的交换着吻. 陆瑆野顿时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在发愣的时候,管家已经走了,而江席玉则是端着那碗醒酒汤走到 了床边,准备伸手过去喂他。 陆瑆野脸上原本淡了点的肤色,肉眼可见的又红了起来,他像是怕江席玉突然吻他一样,僵硬着不知道动作。 江席玉拿着勺子喂到他唇边,他也不动。江席玉忍不住收回手,打算问他怎么了的时候,手上的重量蓦地重了下。 陆瑆野就着勺子喝了口,然后目光透过那层冰冷的镜片,凝视着江席玉的眼睛,一眨不眨。 江席玉松了口气,见他喝了,就不厌其烦的一口一口喂着他。 自始至终,陆瑆野的目光,都没有从他脸上移开。 一动不动的,好像喝醉了,又好像没有喝醉。 不然他怎么会这么盯着江席玉看,还非常安静顺从的,任由江席玉喂着自己,喝光了那碗醒酒汤。 他似乎格外的有耐心,似乎也格外的喜欢,江席玉戴眼镜的样子。 等到江席玉喂完,将碗放下,打算起身去沙发茶几上给他扯纸巾的时候,陆瑆野终于开口问:“去哪?” 江席玉看着他抓着自己的衣服,解释道:“给你拿纸巾。” 陆瑆野这才松开手,视线若有若无的跟随在江席玉身上,直到他拿完纸巾转身,又傲娇的别开脸,欲盖弥彰的装作自己没看。 江席玉要给他擦唇的时候,陆瑆野敛眸,自己伸手拿过去了,胡乱抹了通,才语气清晰的问:“你怎么知道我在那?” “不是瑆野哥你发位置给我吗?我以为你是想要我去接你。” “谁想让你去接我?”陆瑆野下意识地反驳,但声音却是越来越小。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又问:“我什么时候发位置给你了?” 他那会明明就是在看信息。 结果这个人,一条信息的没有发给他,也不关心他这么晚了,回不回家。 陆瑆野有些气,就刻意不去看江席玉。 江席玉打开手机,把聊天界面摆到他面前。 陆瑆野这才看了两眼,眉头越皱越深,似乎不相信,自己会做这种事情。 难不成是他喝醉了,给江席玉发的吗? 怎么他不记得了。 江席玉见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也不说话。 卧室安静下来,气氛从未有过如此奇怪的感觉。 江席玉隐约察觉到了陆瑆野的别扭,怕他因为刚才的事情不自在,就打算起身离开。 结果他还没开口说话,陆瑆野倒是一脸郁闷的开口,语气很低:“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他内心其实还在犹豫着,该怎么开口说刚才在车里的事情,又想着他为什么要说呢? 可还没等大少爷自己弄明白,嘴巴就先问出来了。 “说,说什么?”江席玉不解问,镜片下的睫毛,很迟缓的动了下。 他一脸无辜,似乎真的不记得刚才车里的暧昧了。 陆瑆野气死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气。 他沉下脸色,质问江席玉:“你喝酒了?” 江席玉摇了摇头:“没喝的。” 陆瑆野又咬牙问:“那你脑子进水了?” 江席玉虽然不理解,但还是认真的回答他:“应该没有。” “那你对刚才的事情,就……”没什么想说的? 没什么对我想说的?!! 陆瑆野意识到自己后面想问的话,嘴巴立即一个急刹车,将其掐断了。 大少爷觉得,自己这么问出来的话,会非常的奇怪。 他想,江席玉应该问的。 等了半天他也不问,陆瑆野懒得等了,就只好大发慈悲的提醒了江席玉一下。 江席玉眼帘垂下,明白了陆瑆野问这么一大段,不着头绪的话的目的。 他想问自己,刚才在车里的事情。 江席玉内心有些失笑,却也偏不让陆瑆野如愿。 他抬眸对上陆瑆野的目光,一如既往的笨拙道歉,完全岔开了陆瑆野想问的话题。 “刚才,刚才是我来晚了,对不起。” “……” 陆瑆野气笑了,恶狠狠的瞪了江席玉一眼。 如果不是他现在克制着自己,双手死死的攥着拳,他恐怕真的会忍不住,想上去扯着江席玉的脑袋,掰开看看里面装的到底都是些什么玩意。 还暗恋,暗恋你** 陆瑆野内心爆了句粗,沉默了一会,最后心里气的连连冷笑。 暗恋吧,你他妈就暗恋一辈子吧。 脑子装豆浆的榆木! 大少爷没听到自己想让江席玉问的话,心里一口气堵死了,连带着脸色都不好,语气更是恼羞成怒的轰人:“出去,出去,出去!” 江席玉敛目垂首,好像有些难过的样子。 戴上眼镜后,这副模样仿佛被刻意冷化了,那些原本柔和的轮廓,都黯淡的疏离默然起来。 陆瑆野看着心脏莫名缩了下,他心里更气不过了,也不知道是气不过江席玉,还是气不过自己。 很久之后,大少爷的终于耐心告罄。 他愤然的跪坐起身,面对着江席玉,双手死死扣着他的肩膀,使劲的摇晃起来,语气烦躁的骂他蠢:“蠢死了蠢死了,你今天想不起来要说什么,你他妈的就别想睡了!” “才过了多久,你就忘记了,江席玉,你真的要气死我啊。” “说话,快点说!!!” 江席玉被他摇得头有些晕,最后眼镜都快被弄掉了。 他逗弄的心思散去,有些无力的开口:“我,我说。” 陆瑆野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眼尾染着红,仿佛醉意没消。 他盯着江席玉的嘴巴,像是要看他嘴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 那表情有点冷又带着点刻意的凶,固执的神情就好似如果江席玉的答案让他不满意了,他还会不罢休的,继续摇死他。 江席玉轻喘了口气,小声问:“我说了,瑆野哥你会生气吗?” 陆瑆野冷哼一声:“你说了我再考虑。” “那你肯定会生气。”江席玉抿唇,拒绝说:“那我不说了。” 陆瑆野:“……” 江席玉面上的神色坚定,仿佛自己要是不答应,他就咬死都不会说。 陆瑆野气极:“你说,我不生气,但你说错了,我肯定会生气,江席玉,说错你就死定了!” “好吧,你答应我不生气的。”江席玉应声,半晌,抬眼对陆瑆野笑了笑,有些惴惴不安的,语气带着丝丝紧张与难为情:“刚才在车里,我不该想亲你的,对不起,瑆野哥。” 第81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19】 “刚才在车里,我不该想亲你的,对不起,瑆野哥。” 两个人其实已经靠得很近了,江席玉说完这句话后也不再看陆瑆野的眼睛,而是低垂着眸光。 陆瑆野不说话,卧室里就陷入了一种很微妙的气氛中。 江席玉犹豫片刻,又小心掀起视线,试探般放轻语气:“你说了不生我气的,瑆野哥。” 镜片的碎光好像坠入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底,四目相对的时候,那里面静静倒映着陆瑆野的影子。 陆瑆野看得呼吸陡然凌乱了瞬,脑中充血般晕晕乎乎的,整个人像是踩在云端里,抓不住实处。 他攥着江席玉肩膀的手指用了很大的力,才勉强支撑着自己,脑中也很费力的消化着江席玉所说的那几句话。 是他想亲自己吗? 是的,肯定是的。 江席玉喜欢自己,应该是他想亲自己的…… 陆瑆野心想着,终于给自己刚才的胡思乱想找到了下去的台阶。心里也因为这句话,而莫名升起了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感觉。 说不出来,就只是觉得,刚才那些因江席玉而涌上心头的羞恼,在此刻居然又轻飘飘的被他的话抚平了,哄好了。 他觉得,江席玉真是太可怕了。 居然因为害怕自己生气,而对自己撒娇。 是在撒娇吗? 陆瑆野没有问,他觉得这个问题很蠢。 可下一秒,他却鬼使神差的对江席玉突然开了口,问出了一个比“是在撒娇吗”还要愚蠢万倍的问题。 陆瑆野板着脸问“你为什么刚才想亲我?” 他问完这个话后,似乎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脸色也变得同江席玉一样的不自然与难为情了。 但是话又已经说出口了,收不回来。 于是他故作镇定,面容严肃的盯着江席玉。 陆瑆野心中会不知道答案吗? 他知道的,但此刻他就是想要亲口听到江席玉说。 江席玉在陆瑆野那种,丝丝渴求答案的目光里,沉默了许久,才神色认真的说了个理由:“因为瑆野哥,你很好看。” 陆瑆野蹙眉:“就这么简单吗?” “是啊。”江席玉颔首。 陆瑆野不说话了。 他觉得江席玉是在回避正确的答案,他有些不喜欢这个回答。 他不应该说自己好看的,他应该和自己说那句话的。 大少爷也不知道自己想听哪句话。 可他就是觉得,这句话不对。 陆瑆野想着,冷下神情,然后松开了攥着江席玉肩膀的手。 果然,他将不满意都挂在脸上。 江席玉瞧着看了几眼,才补充道:“如果你不允许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冒犯你的。” “我好不容易才得到了瑆野哥你给我的机会,我不想再弄丢了。”江席玉说着,面上愈发真诚:“我那天和你保证过的,所以我一定不会,不会再那样做了的,瑆野哥,请你相信我。” 陆瑆野几乎没有犹豫的冷笑说:“谁要相信你。” 话音落下,他半分余光都不肯再分给江席玉了。 若刚才还因为江席玉的话而有些回温,现在猝不及防的被江席玉泼了盆冷水,他再怎么憋着,也憋不住心底对江席玉后面说的那些话的不悦情绪。 什么叫一定不会? 还有那天保证了什么? 哦,陆瑆野想起来了,江席玉那天对他保证说,不会再暗恋他,也不会再偷亲他了…… 呵。 谁稀罕。 陆瑆野越想,越觉得江席玉真是有够厉害的,轻描淡写就是能够精准说出惹他生气的话。 什么叫给颗甜枣又打一巴掌,大少爷今天算是彻底见识到了。 他也真是被酒精刺激疯了,才会对江席玉问出那句“你为什么想亲我”。 于是陆瑆野不想再问了,维持着大少爷的骄傲,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他总觉得,如果再问下去,心里的滋味一定会糟糕透顶。 因为江席玉不会说出令他开心的话来,他就不大想听了。 “你出去,我要休息了。” 陆瑆野重新躺回床上,下着逐客令。 江席玉手撑着床沿,缓缓倾身过去,张口还想说些什么。 陆瑆野就偏头警告的看着他,语气不太好:“你要是再说话,我就收回给你的机会。” 江席玉动作顿住。 在彼此对视的时间里,江席玉小声的说了最后一句话,带着恳求的意味:“可以……不要收走给我的机会吗?” 他很温柔的喊了陆瑆野一声,像是在撒娇。 陆瑆野仰视着江席玉,明明视线是较为弱势的那方,却偏偏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高傲与施舍感。 他的目光停留在江席玉的眼睛上,许久,才语气平静的问江席玉:“如果我给了你机会,你会好好珍惜吗?” 隔着镜片,江席玉的目光都柔和的过分。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视着陆瑆野,里面的倒影就只有他了。 江席玉朝他露出笑,唇红齿白,乖巧好看的要命。 他说:“我会很珍惜的。” 陆瑆野眉头微不可察的扬了扬。 尽管他已经有些困倦了,眼睛也有些想闭上,不过此刻对江席玉的耐心,却是有些出奇的好。 他盯着江席玉的眼睛看够了,就不再看他了,收回视线缓缓闭上了眼睛。 江席玉等了很久才起身准备离开,就在他以为陆瑆野睡着了,不会再说话的时候,却突然又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道很轻很轻的声音,仿佛思索了很久,才愿意说给他听。 陆瑆野眼睛都未睁开,只说:“那你好好珍惜吧,如果你做的不好,我可是会收回给你的机会的。” 似乎说的,也不再是上次那个简单的机会。 因为那一次,陆瑆野已经选择了原谅江席玉冒犯他的,那个没有得逞的偷亲的吻。 所以,这一次的机会,是指让他留在身边吗? 还是指给他其他的机会呢? 第82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20】 陆瑆野第二天,反常的在江席玉来叫他的时候,起了床。 两个人去楼下餐厅吃了早餐,吃完后,陆瑆野就盯着江席玉的脸看了好一会儿。 江席玉有些奇怪了摸了摸自己的脸,问:“怎么了?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陆瑆野眉头微动,看着江席玉眼睛的颜色,嫌弃道:“你这隐形眼镜太难看了。” 江席玉有些讶异的眨了眨眼。 他记得他的隐形好像就是买的接近瞳孔的颜色,戴上去的时候,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戴了的。 怎么到了陆瑆野这,就无中生有的变成难看了? 果然,下一秒,大少爷就说出了他的目的。 陆瑆野对江席玉说,语气不容置喙:“去取掉,戴眼镜。” 于是,江席玉就只好重新回了自己卧室,把隐形取了,戴着那一副银边眼镜下了楼。 陆瑆野坐在沙发上,视线好似一直停留在电梯口,见江席玉出来,这才稍微满意的移开视线。 他说自己头疼。 江席玉以为他是因为昨晚喝了酒的缘故,刚好遇见路过客厅的管家,于是就和管家说,希望他打电话安排按摩师过来。 陆瑆野自然也听见了,闻言脸色有些难看,冷冷对江席玉使性子:“我现在就要按。” 管家一看自家少爷那个语气,就猜到了七七八八,当即面不改色的撒谎说:“按摩师今天家里有事,所以我给他放假了,要不席玉你给少爷按一下吧。” 话音落下,也不知道管家说的哪句话触怒了陆瑆野的神经,他又不满意了。 他看着管家,质问道:“你叫他什么?席玉?他没有完整的名字吗?你为什么这么叫?” 江席玉:“……” 管家一脸骇然:“……” 不是,这个称呼他叫了五六年了,也没见少爷你有过反应啊。 是不是昨晚的醒酒汤吃出毛病了? 管家有些怀疑的看了眼江席玉,江席玉也看着他。 两人面面相觑,都觉得陆瑆野莫名其妙。 但他们没有表现出来,管家只好顺着陆瑆野的心意,试探说:“那,叫江席玉给你按摩一下?” 管家将‘江席玉’的名字咬的很重。 陆瑆野这才脸色好了点。 江席玉只好走到他坐着的沙发后,伸手给他按着太阳穴。 陆瑆野嫌弃他手劲太小,于是叫江席玉用点力按。 江席玉稍稍用点力,他又哼着说太重了。 最后十分钟的按摩按完,江席玉只感觉双手酸软,完全就是要废掉了的节奏。 偏偏陆瑆野还不放过他,盯着电视屏幕上的爱情剧看了会,又开始要江席玉去门口给他堆个小雪人。 江席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望着电视剧的眼神,实在有点幽怨。 他看着电视剧里,男主为了追求女主的欢心,而在女主楼下堆了个雪人,女主看见以后非常的高兴,于是就奖励了男主一个吻。 画面定格在两人接吻的那刻。 陆瑆野扔了遥控器,视线扫过江席玉的脸,淡声说:“快去堆,我要一个比电视里还大的雪人。” 江席玉只好去找管家要了手套。 管家听见陆瑆野想要江席玉给他堆雪人的时候,有些不可置信。 他以为陆瑆野是要用这个来为难江席玉,但江席玉却说不是。 江席玉觉得,陆瑆野应该只是单纯的被电视剧蛊惑,想要一个雪人而已。 管家叹了口气,说起陆瑆野小时候,也是很喜欢雪人的,但当他在那个冬天看见自己的父母争吵继而离婚后,就再也不喜欢雪人这个东西了,也连带着讨厌上了冬天。 江席玉有些意外。 管家也不知道陆瑆野是什么意思。 他看过去时,发现陆瑆野已经把自己包裹严实了,站在客厅里,似乎就在等江席玉过去。 江席玉见状,没多说什么,接过了管家手里的手套后,就朝着陆瑆野走去。 去堆雪人的时候,江席玉推着越来越大的雪球。 陆瑆野站在台阶上,半张脸埋在围巾里,就连鼻梁上,都不合时宜的架着墨镜,视线也不知道落在哪里。 只不过在江席玉将雪球滚得足够大的时候,他才出声,满意点评雪人的身体合格,又指挥着江席玉,去滚雪人的脑袋。 江席玉呼出去的气,被围巾捂着,都化作了雾。雾又蒙在眼镜上,令他有些看不清楚。 他就只好顺着感觉,一路滚着雪人的脑袋。 最后,在江席玉滚雪人滚得起劲时,一双手却突然横亘在身前,拦住了他前进的步子,随之头顶上传来陆瑆野气急败坏的声音。 “我让你堆个雪人,你就不乐意了。”他顿住几秒,语气更加的坏:“你瞎了是不是,想一头撞死在树上?” 听见这话,江席玉才抬手推了推满是雾气的眼镜,看清面前半米处确实是有一棵树。 江席玉眯了眯眸,低头又看了眼自己滚起来的雪球。 他好像不管怎么样,都撞不到树哎,因为有这个雪球抵着。 不过显然,某位大少爷没有意识到。 他以为江席玉不想给他堆,于是就发了脾气,说江席玉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好,不想堆就不堆。 陆瑆野转身就要走,江席玉适时扯住了他的风衣。 他也不好直接说破,那样某个大少爷会因为没有面子,而更加羞愤。 于是江席玉只好解释说自己的眼镜起了雾,有点看不清。 陆瑆野这才回头看他。 江席玉想了想,对他发出邀请:“瑆野哥,可以和我一起堆吗?可以吗?” 陆瑆野这才看到江席玉满是雾气的眼镜。 他看了下,然后伸出修长的手,指尖剐蹭了一下江席玉眼镜的镜框,鼻间哼了声,算是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两个人就一起在别墅前滚起了雪球。 江席玉弄到后面,干脆就只挑轻松的事情干了。 比如找什么鹅卵石当雪人的眼睛,去厨房拿胡萝卜当鼻子,最后还跑回别墅拿了两个扫把。 陆瑆野倒是在不知不觉中包揽了堆雪人的很多事,忙碌起来额头上都涌出了些许细汗,看着江席玉拿出来的两个扫帚,非常不满意,说要他去找两个树枝。 江席玉看着他脸上的汗,从口袋里拿出手帕给他擦了擦。 陆瑆野这才又勉勉强强的,接受了那两个巨不在他审美点上的扫帚。 一个小时后,雪人才磨磨蹭蹭的,在陆瑆野极为严格的挑剔下堆好。 江席玉拿出手机拍了好多张照片,十分钟后陆瑆野终于受不了了,伸出冰冷的手,惩罚似的往江席玉脖颈后面一放。 江席玉顿时被冻得一哆嗦。 陆瑆野略微歪头盯着江席玉,眼里明晃晃的两个字:“我冷” 兴奋劲过去,江席玉也察觉到了,连忙拉着他进了别墅。 暖气开了,热水袋却只热好了一个。 江席玉将暖水袋放在陆瑆野怀里,想要他先暖暖手,但陆瑆野却把暖水袋踢到了脚边,说自己脚冷。 可明明他的手,更像是被冻得不轻,腕骨以下的皮肤都被泛着红。 江席玉因为摸了热水袋,掌中还留着余热。 他缓慢伸出手覆在陆瑆野的手背上试探了下,果然很冰。 好吧,其实他从最开始滚了个球以外,后面就都在摸鱼了。 反倒是陆瑆野,一直在碰雪,也难怪手被冻得像个胡萝卜。 江席玉站在他面前,摸了摸他双手发凉的地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个动作的不对。 陆瑆野其实在江席玉碰他手的时候,就有点条件反射的想抽回。 但覆盖在手背上的温度很暖,像是有蚂蚁咬着一样,令接触到的皮肤微微发着痒。 陆瑆野心里恨恨的想,江席玉居然敢趁着这个机会,来光明正大的摸他的手,真是太过分了。 不过,这次,就算了,他不计较。 他认为,自己是看在江席玉给他堆雪人的份上,才没有抽手的。 于是,大少爷就将手摊开了。 江席玉完全没有将心思放在那方面,他试探了一下陆瑆野手上的温度,怕他生冻疮,就打算去看看第二个热水袋有没有好。 陆瑆野木着脸,一副不自愿被摸手的模样,却在江席玉试图离开的瞬间,沉下脸色冷冷提醒:“手冷。” 江席玉扫过陆瑆野脸上的神情,觉得他应该是等的不耐烦了,就急急忙忙跑去将第二个热水袋拿了过来。 结果他拿回来之后,陆瑆野脸上的表情,就更阴沉了。 第83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21】 江席玉真的是个榆木脑袋,这是陆瑆野这几天接触下来唯一能给到他的评价。 不过幸好,人虽然脑袋木讷了点,但至少还会懂得讨他欢心,也不算浪费他给他的机会,陆大少爷这才稍显满意。 不知不觉间,他对江席玉的态度,就开始有了细微的转变。 虽然依旧会闹脾气,依旧会很难伺候,也会很难哄,但莫名其妙来的性子,似乎只要有江席玉在旁边哄着,也会莫名其妙的去。 好像自从那晚陆瑆野说过要给江席玉机会后,他就开始要江席玉围着他的世界转了。 因此,要江席玉为他做的小事情,也随之多出了很多。 比如,在早上去叫陆瑆野下楼吃早饭时,就已经不再是简单的敲门提醒了,陆瑆野还要江席玉进去,帮他挑衣服,等着他洗漱,弄好一切大少爷才愿意和他下去。 在餐桌上的时候,也从最开始的只需要江席玉挑菜,变成了就连喝口汤都快要江席玉喂到嘴边的程度。 两个人在家待在一起,陆瑆野就会让江席玉以各种的忙碌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看不见江席玉会生气,等太久了会生气,做完事情回来不哄他,他也还是会生气…… 各种各样幼稚的小性子,层出不穷的使在江席玉身上。 真的像是童话故事里的豌豆公主,需要他的骑士二十四个小时,都围在他身边,与他形影不离。 江席玉也是在陆瑆野的这种转变下,直接化身成了以陆瑆野为中心的忙碌小陀螺,一个人完全包揽了照顾陆瑆野的所有事情。 没过几天,管家就最先发现了两人之间的微妙变化。 他以为是江席玉又惹陆瑆野不开心了,所以被他变着法的刁难。 但经过管家的仔细观察,他又觉得说刁难其实也好像谈不上,因为大多时候,都是陆瑆野言语上对江席玉表达不满与挑剔,说什么“江席玉总是很慢”,“刚刚干嘛去了为什么不告诉他”,以及“回消息怎么不是秒回,居然敢晚一分钟才回”等等…… 诸如此类鸡毛蒜皮的事,到了陆瑆野那里,就好像成了天大的,不可饶恕的事情。 两人相处的那种氛围,非常的奇怪与微妙。 好像有层薄薄的纸,搁在陆瑆野发脾气的真正原因之前,仿佛只要捅破了,就能轻而易举的知道,大少爷为什么在乎这种,放在以前会嗤之以鼻的事情上。 江席玉也在陆瑆野这样的挑剔下,做的越来越熟练,也尽量摸清了,什么事情会让他不开心,什么事情会让他开心。 没过一周,就连整个陆家的佣人,也都全部知道了,陆大少爷现在越活越回去,已经逐渐变成了一个,连吃饭都需要人喂的高贵公主。 那为什么不是王子呢? 因为王子是来照顾公主的,而公主却只需要享受爱给予他的权利。 …… 周一下午的时候,两人回了学校上课。 因为上课的时间较长,陆瑆野的手果不其然的就被冷得有些难受。 他有些丧失了耐心,不想再听下去了,偏偏旁边坐着的人,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他的不耐与异常,一节课下来,目光就在前面写满专业知识点的黑板上停留,偶尔分下来几点目光,也是落在笔记本上,一点都不关心他。 耳边敲着键盘的声音不断,电脑屏幕上幽淡的光映在陆瑆野脸上,衬得他的眉眼无端的锋利冰冷,他凝视着江席玉的侧脸,漆黑的眸中渐渐涌现出的,都是对江席玉忽视他的不悦。 江席玉那会正专心的用笔记本记着笔记,猝不及防的,一只冷白的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皮肤相触的瞬间,顿时带起一阵凉意。 江席玉敲打键盘的手猛地顿住,他被陆瑆野的动作吓得,立马警惕的看向周围。所幸他们坐在教室里最后面最高的那层座位,因此鲜少有人将目光投向他们。 十几秒后,确定没有人在看他们,江席玉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侧首过去,小声的问着陆瑆野:“怎么了,瑆野哥?” 陆瑆野戴着口罩,脸上的神情令人看得不完全,但那双漂亮的眼睛,却是狠狠地瞪了江席玉一眼。 在江席玉问他怎么了的时候,他也不说话,就把那冰凉的手搁在江席玉的手背上,不动。 江席玉有些疑惑,好半晌顺着他不耐的目光看去,才知道了他的意图。 于是,江席玉又轻声问他:“是手冷了?” 陆瑆野不说话。 江席玉知道他这是默认了,只好商量的和他说:“等这节课中间休息的时候,我回车上去给你拿暖手袋好吗?” 刚才本来来教室之前,江席玉就提醒过陆瑆野,要他拿上的。 但陆瑆野嫌弃那个暖水袋是粉色的,还连带着嫌弃了一下江席玉的品位。 没有办法,大少爷当初不接受那个粉色的暖水袋,现在手冷也是应该的。 江席玉其实有些想笑,但是又怕自己笑,陆瑆野会生气的扯他的脸。 毕竟还是在教室里上课,他想着还是注意一下吧。 于是,江席玉哄了这两句,就打算重新去听课了。 他觉得这个教授说得知识有点难懂,所以必须要认真听,不然期末挂科会非常的麻烦。 但显然陆瑆野却不想放过他,看着江席玉一脸被黑板迷住的样子,陆瑆野覆在江席玉手背上的手指收紧,掐了他一下。 江席玉皱起眉,又看向他。 到底想要我怎么做啊?公主,你可不会是想要我翘课去给你拿暖水袋吧。 陆瑆野看出江席玉的意思了,危险的眯了眯眸,有些气。 怎么这个破课,比他手冷还要重要。 大少爷不满意了,五指勾着江席玉的手背,然后缓慢的挑起他的袖口,手指似泥鳅般往袖子里钻去。 冰冷的手立马就得到了一片温热,暖意源源不断地透过江席玉的皮肤,传入他的掌心。 陆瑆野舒服的挑了挑眉,指尖还似有似无的摩挲了一下江席玉的小手臂,手指下的皮肤如玉般细腻光滑,又很温暖,陆瑆野重重的呼出口气。 他突然觉得,口罩好闷,鼻息也很热。 第84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22】 江席玉被他这样的举动吓死了,浑身僵硬着,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耳根都被烫得绯红。 皮肤和他的手亲密的接触,被汲取完温暖后,似乎也变得有点凉,时间越久,感官就越敏感,就连陆瑆野细微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动作,也会被放大无数倍,变得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手上爬,激起阵阵酥麻,直抵心口。 江席玉瑟缩着肩膀,想要躲避那股麻意,也想躲避陆瑆野的手。 可陆瑆野却完全没有要撒手的意思,仿佛是要惩罚江席玉刚才对他的忽视。 他甚至为了让自己更加的舒服,而侧身对着江席玉,神情似笑非笑的,带着些许恶劣与逗弄的意味。 结果就是,这节课不仅笔记没做成,人也被陆瑆野折磨的不轻。 江席玉后面认命的趁着课间休息的十分钟,跑下了楼,想要去给陆瑆野拿车里的暖手袋,没想到,却在教学楼大厅里,意外撞见了提前来上课的路知白。 路知白看到他,有些高兴。 江席玉却想起那次,陆瑆野在雪地里给他的警告,于是就想绕道走。 但路知白却率先挡在了他面前,将江席玉上次借给他的伞递了过去。 江席玉有些意外。 路知白笑了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我一直想找机会把伞还给你的,但是我们的课不一样,我就只好在今天来碰碰运气了。” 江席玉没有说话,伸手接过了伞。 “你是上完课了吗?怎么没看见……”陆瑆野。 路知白后面的话没有问了。 江席玉知道他想问什么,解释说:“我是打算去车里拿点东西。” “哦。”路知白思索了下,有些欲言又止。 江席玉问:“你是想问瑆野哥吗?” 路知白有些苦笑的点头:“嗯。” “他还在教室里,你如果要去找他的话……” 江席玉后面提醒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路知白打断了。 “没,没有,我就问问。” 他沉默了一会,就和江席玉告别了,说自己要先去上课。 其实这次还伞,路知白也做好了打算,他只想偷偷把伞还给江席玉,并不想就这样出现在陆瑆野面前,怕陆瑆野会因此更加的厌恶他。 路知白已经打算好了,他要慢慢来,慢慢攻克陆瑆野的心。 江席玉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是站在原地看了他的背影几秒,又看了眼自己手中的伞,叹了口气。 他没有停留太久,去车里拿了暖水袋,把伞放好后,就重新跑回了教室,找了个地方给暖水袋充电,弄好一切后,才走向最后一排,趴在桌上的陆瑆野。 陆瑆野趴在桌上睡的姿势,很好看,头枕在臂膀上,一双手此刻也像不怕冷似的伸在外面,指节弯曲着,指尖泛红。 江席玉盯着他的手看了一会,直到铃声响起,才回神。 陆瑆野听见动静,抬起迷蒙的眼来看他。 江席玉坐在他身边,顺手就将那个热烘烘的暖水袋,放到了他脸颊边。 陆瑆野这才坐直身体,满意的伸手摸了摸。 后面的课他放过了江席玉,没有再打扰他了。 上完课后,两人坐在回陆家的车里。 陆瑆野突然接了一个电话。 江席玉那会有些困,靠在座椅上,没有听清楚陆瑆野说什么,只听见他语调冷淡的“嗯”了声。 当他再次睁眼的时候,车已经停在了一个陌生庄园里。 透过车窗,江席玉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看着不远处那比陆家别墅还要富丽堂皇的建筑,几乎立刻就知道了自己现在是在哪里。 陆家庄园吗? 陆瑆野真正的家。 江席玉有些了然,想起刚才睡着之前陆瑆野接的那个电话,估计是陆父打过来的。 原主印象中,除了必要的节日,陆瑆野会回来以外,其他的时候,他都不太愿意回这个冷冰冰的家。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感觉陆瑆野挺讨厌他父亲的。 江席玉收回了视线,靠在背椅里默默等待着陆瑆野。 等待的时间并没有太久,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后,陆瑆野就从那栋别墅走了出来。 天色有些暗了,所以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晦涩不清。 黑色的大衣被风拂起,一头耀目的银发被风吹得略显凌乱,昏暗的天色里,他的脸庞和雪一样素白,唇瓣殷红的,随着他的缓慢走近,陆家庄园里定时控制的灯,恰到好处的就在他身后亮了起来。 江席玉原本随意看去的眸光,忽然就静止了,他感觉到心口像是被什么蛰咬了下。 车门被打开的时候,陆瑆野的脸色很苍白,看起来情绪也非常的不好。 江席玉不知道他怎么了,有些担心问:“瑆野哥?你怎么了?” 陆瑆野看向江席玉,收起了那副不好的姿态,语气平静:“没什么。” 他似乎很不想说起刚才在别墅发生的事。 江席玉知道陆瑆野的性子,又不厌其烦的问他。 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不问的话,陆瑆野就会因为他的漠不关心,而闹出别的小情绪, 江席玉不想让他这么不开心,就干脆厚着脸皮问。 大概十分钟后,陆瑆野才开始愿意和江席玉说。 原来是被陆父训了一顿啊,难怪脸色这么不好呢。 江席玉又问他原因。 陆瑆野看着江席玉担忧的姿态,静默片刻,颇有些咬牙切齿的说“因为上次你没有叫我去上学,导致我迟到了大半节课,这件事情,被我父亲知道了。” 江席玉面露惊讶。 因为这在他看来,这真的是一件很小的事情。 都大学了,迟到怎么还会告诉家长。 但江席玉显然是低估了陆父对陆瑆野的严格程度。 陆瑆野刚才接到电话回陆宅,就是由于那个教授和陆瑆野的父亲说明了一下他在学校的情况,陆父非常不满意,结果陆瑆野就被陆父训了,还说让他明年就去国外。 陆父一开始,就是打算送陆瑆野去国外学习的,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就把他送过去,是因为陆瑆野的母亲极力要求,让陆瑆野自己选择。 陆瑆野当然不想出国,但不出国的条件,就是他必须确保自己的各项学科专业指标达到陆父的要求。 本来上课迟到,这只是一件芝麻大点的事。 但如果要是放在陆父那里,就会变成他逼陆瑆野出国的理由之一。 非常的可笑,他对陆瑆野的严格程度,已经到了一种堪称恐怖的程度。 而陆母当初让陆瑆野搬出来,显然也是怕陆父的高压教育把陆瑆野给整抑郁了…… 车内顿时安静下来。 陆瑆野说完后,漫不经心的玩弄着手里的粉色暖水袋,余光却是透过车窗的反光,观察着江席玉的表情。 见他一副忧心忡忡,想问又不好意思问的模样,陆瑆野 才终于忍不住暴躁的撂下一句:“想问什么就问,磨磨唧唧的干什么。” 江席玉抬眸看他,语气放得很忐忑:“那瑆野哥,明年你会去国外吗?” 陆瑆野反问:“你希望我去?” 江席玉没有犹豫说:“我当然不希望。” 他停顿了两秒,又小心问:“那瑆野哥,你会去吗?” 陆瑆野唇角很轻勾了下,哼了句:“看你表现。” 如果他想去的话,也不会被训得这么惨吧。 但江席玉真的,蠢死了。 还傻乎乎的说不希望他去。 江席玉似乎真的怕他出国,又焦急问:“那我要怎么表现呢?” 陆瑆野想了想,低声嗤笑了下:“今天晚上,去我房间找我。” 第85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23】 江席玉嘴上答应了,可吃完晚饭回了房间后,就被作业绊住了脚步。 可能是因为白天在教室里,被陆瑆野打扰了,导致他有些地方没有听完整,刚好那个教授布置的作业又和缺失的那部分有关,江席玉没有办法,就只好坐在书桌前看起了课件学习。 他看得入神,完全就忘记了时间。 手机留在床上,发出闷闷的一声提示音。 而那边,陆瑆野给江席玉发了条消息以后,就去了浴室洗澡,等他洗完出来,有些意外,没在自己的房间里看见江席玉的身影。 他皱了皱眉,以为江席玉是没看到信息。 于是又拿起手机发了条过去,叫他过来自己这。 可陆瑆野左等右等,那边不仅没有秒回,还让消息和石沉大海一样。 三分钟过去,陆瑆野等的有些不悦了。 他把手机扔到了床上,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他想,一直盯着这个手机,搞得他有多么期待似的。 可事实上,他确实有点期待,期待江席玉的表现。 那个在车上,听见他有可能出国,一脸急切慌乱,说要表现的人,结果现在就是这么表现的。 消息不秒回就算了,还让他等这么久。 陆瑆野的期待完全落了空。 他胡乱的用毛巾擦拭了下头发,故作不在意,可下一秒,还是拿起了被自己扔下的手机。 他想着,看在江席玉今天上课给他暖手的份上,就再发一条提醒他。 如果他还要是没看见,那他就生气。 结果陆陆续续的,某大少爷连发了好几条提示的信息,那边都没有反应。 这么反常的行为,让陆瑆野不禁想起了上次,江席玉晕倒在浴室的事情,他以为这次江席玉又出了什么意外,瞬间就有点坐不住了。 他干脆头发也不擦了,就这么骂骂咧咧的往江席玉的楼层赶去。 踹开江席玉卧室的房门后,陆瑆野发现某人正埋头坐在书桌前敲着电脑,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江席玉显然也是被他踹门的动静吓了一跳,连忙扭头看去,见陆瑆野顶着一头湿哒哒的银发站在门口,立马就站了起来朝他走去。 “瑆野哥,你怎么来了?” 陆瑆野气道:“你还好意思问,我他妈给你发了那么多条信息,你不会回吗?”害的我以为,你又在浴室里晕倒了。 后面这句话,陆瑆野没有说。 他看着江席玉朝自己走过来,就抑制不住情绪的,开始和他闹起了脾气。 “不秒回也就算了,你还有心情玩你那破电脑。” “你下次再不回我的信息,就永远别回了。” 对于陆瑆野这种脾气,江席玉只看一眼,就熟悉的开始了安抚流程。先是给他一个正确的态度,然后再解释原因,最后美美的给大少爷画个小饼。 江席玉走到他面前,语气放得很轻,很诚恳:“抱歉,瑆野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刚才在写作业,所以没注意到你给我发信息,我下次,我下次一定不会再这样了。” 但这次,陆瑆野明显不太吃这一套。 他垂眸看着江席玉,眼底像是酝酿着什么情绪,半晌,才面无表情的嘲弄了句:“作业比我重要?” 作业比他重要,重要到可以不回他消息。 那你暗恋我干什么? 你去暗恋你的作业啊。 江席玉愣了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作业和他,有什么可比性。 但就是这愣着的表情,令陆瑆野想起今天下午上课的时候,江席玉一眼都没分给过他,后面还是他手冷去骚扰江席玉,江席玉才在意他的。 陆瑆野眸光沉下去,不满的“呵”了声:“你还犹豫上了,这还需要犹豫吗?江席玉,你是不是觉得我给你机会了,你就高枕无忧了,敢这么敷衍我!” “果然得到了就不珍惜,江席玉,你真是好样的。” 陆瑆野说着,还把自己说得情绪上头,抬腿走进江席玉卧室的时候,还故意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像是要以此告诉他,自己现在非常的不高兴。 江席玉捂住被撞疼得肩膀,害怕这点动静被路过的佣人听见,连忙去关上了卧室的门,然后跟在陆瑆野身后,否认说:“没,没有,我真的没有。” “没有?”陆瑆野语调上扬,说:“继续狡辩。” “是我没听见手机提示,我手机……”江席玉摸了摸口袋,里面空空的,他脚步顿住,想了片刻才想起自己把手机放到了床上。 江席玉走到床边将扔在被子里的手机拿了出来,打开一看,果然有很多来自陆瑆野的未读消息。 但他不是故意不回的,是因为今天去上课的时候,他习惯性的就把手机静音了,所以才没有注意到陆瑆野给自己发消息。 江席玉只好拿出证明给陆瑆野看,说:“我手机静音了,不是故意不回你的,瑆野哥。” “我记得回来之前我就和你说过吧,让你去我房间找我。”陆瑆野半分目光都没有落在那手机界面上,而是看着江席玉,意味不明的开口:“不是故意不回我,只是因为你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对吗?” 他说着,不由冷笑:“还说什么不希望我出国,江席玉 ,就你这表现,我能出国八百回。” 江席玉暗自无奈,忍不住在心底嘀咕了句:那也是你要求太高啊。 他不想和陆瑆野一直绕在这个话题上,看见陆瑆野的发梢正湿哒哒的往脖颈处滴着水。 江席玉凝眸看了眼,也不顾陆瑆野碎碎念的抱怨,转身进了浴室。 陆瑆野看他不理自己,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 十几秒后,看着江席玉拿着毛巾出来,才压制住了那股想往上窜出的小火苗,冷着个脸,往床上一坐。 江席玉走到他身边,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于是就拿着毛巾给他擦拭起了头发,包括脖颈处被滴湿的地方,江席玉都细细的给他擦干了,还体贴的弯腰问他房间冷不冷,要不要将温度调高点。 在他靠近的时候,那股甜腻的奶香味又开始在陆瑆野的鼻间侵扰。 陆瑆野脸上的表情稍显温和,却还是故作嫌弃:“你身上涂的什么,这么难闻。” 江席玉低头嗅了嗅,说:“是面霜。” 他看着陆瑆野皱起了眉,疑惑问:“真的很难闻吗?” 陆瑆野低哼了声,没说话。 江席玉就走到床边,拿起了那个粉色包装的面霜到他面前,“就是这个,我觉得还挺好闻的。” 他说着,又补充道:“冬天太冷了,所以才涂了这个,瑆野哥,你要是不喜欢这个味道的话,我以后就不涂了。” 陆瑆野目光扫了眼那个粉色包装,被上面“儿童面霜”四个字,给逗笑了,但笑的不太明显。 他忍不住又对江席玉的品位吐槽起来:“这是小孩子用的玩意,你涂能有用吗?” “难怪皮肤那么差,原来都是用这个。” 其实不是的。 江席玉的皮肤非常的滑,也非常的嫩。 今天大少爷触碰他的手臂时,还鬼使神差的摩挲着小臂那处的肌肤,直到那里的温度都被自己感染凉了,也不肯撒开手。 他的态度就是要对江席玉挑刺,可他的眼睛里,却写着,要江席玉来哄。 于是,他又说:“是很缺钱吗?都不会买点好的东西来涂。” 江席玉笑着摇了摇头:“不是的,我只是觉得这个很好用,也不贵,就两块钱。” 因为习惯了用这个便宜的儿童面霜,所以就一直没有换掉。 陆瑆野:“……” 两块钱,两块钱是什么钱? 第86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24】 陆瑆野忍不住拧眉,思考着是不是家里给江席玉的零花钱太少。 在他思考的时候,江席玉又出声问了他一遍:“瑆野哥,真的很不喜欢闻吗?” 陆瑆野这时还在想着,要是江席玉哄他开心了,他就大发慈悲,分自己一半的零花钱给他。 思绪还没转过弯来,忽然被江席玉追问,陆瑆野下意识地就回了两个字:“一般。” 不再是难闻,而是一般 他说一般,那就是好闻。 江席玉眉眼弯了下,然后把面霜重新放了回去。 见陆瑆野头发还是有些湿润,江席玉就去找了吹风机,插上电,开始给他吹起了头发。 五指作梳捋过发间,伴随着干燥温暖的风。 陆瑆野略显舒适的阖了阖眼,完全就抛弃了刚才的脾气与情绪。 他似乎,又被哄好了,也没有再和江席玉争辩。 卧室宁静下来,只剩吹风机呼呼的声音。 在那样的声音里,江席玉站在他身侧,细致的给他吹着头发。 陆瑆野的眸光好像没有落在他身上,却在江席玉稍微吹得不舒服的时候,唇边溢出不满的露出“啧”音。 暖色的灯光撒在他身上,衬得他下颌带着冷感的线条都温和了几分。 江席玉垂眸看着他柔软的发顶,无声笑了笑。 等到吹完以后,陆瑆野没有离开,看着江席玉站在原地一脸为难的,时不时瞟向电脑,终于忍不住起身,走到书桌那帮他看作业。 江席玉十分有眼力见的把座位让给了他,自己则是搬来另一张椅子坐在他旁边。 渐渐地,那些令江席玉头疼的作业,都被他解决了。 江席玉开心起来。 陆瑆野瞥见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于是,他又叫江席玉重新按照他教的方法做一份。 江席玉顿时脸色苦成了苦瓜。 他不想做。 陆瑆野显然不放过他,逼迫江席玉换了位置后,然后就像个无情的监督工一样,监督着江席玉重做,还冷冷警告他:“别想偷懒。” 江席玉不太情愿。 他想和陆瑆野说,以前的那些作业,也是自己帮他做的,这次能不能让他也来复制一下。 但陆瑆野露出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抬了抬下颌示意江席玉快点开始。 江席玉没有办法,只好认命的重新做。 不过有了陆瑆野的示范,他做起来就没有那么难了。 等搞到最难的部分时,江席玉按着键盘的手停顿了下,偏头去看陆瑆野,不好意思的小声对他说:“瑆野哥,这个,我还是不会。” 镜片反射的光映在陆瑆野的眸中,令他忽视了江席玉眼底一闪而过的戏谑。 陆瑆野的眼神严肃起来,有些不耐的说江席玉笨。 江席玉不吭声,就是盯着他看。 陆瑆野被那目光看得受不了,就微微靠近江席玉,替他讲解了起来。 两个人的距离,在不知不觉间终被拉得很近。 胳膊相抵,透过衣物,仿佛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度。随着陆瑆野讲解知识的靠近,他们的脸也快贴近了。 过了一会,陆瑆野感受到那股气息的萦绕,低声问他:“这个,明白吗?” 江席玉余光落在他侧脸,下意识的点头:“应该明白。” “什么叫应该明白?” 像是终于有了理由,陆瑆野偏过头去,正巧对上江席玉看他的视线。 隔着冰冷的镜片望进江席玉的眼底,那里面仿佛缀满了看他的星星。 陆瑆野难得怔愣了下。 江席玉见他看过来,却倏地欲盖弥彰般,将视线移开,目光有些紧张的落回电脑屏幕上。 在陆瑆野的视角,只能看见江席玉那长而微卷的睫毛,一直不安的颤动着,像是怕自己的心思被发现。 半晌,陆瑆野才听见他苦恼的对自己说:“瑆野哥,我还是不太懂。” 陆瑆野几乎是下意识地嗤笑出声。 你能懂。 一双眼睛都跟黏在我脸上似的,能懂就来了鬼了。 他索性也不看电脑了,支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盯着江席玉看起来。 江席玉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陆瑆野的回复,目光又开始心虚且频繁的往他身上瞟。 这下,避无可避的,直直撞入了陆瑆野的眼中。 此刻,这么暧昧的距离,与对视,那些藏着的心思都有些蠢蠢欲动。 江席玉低垂的眸很轻很缓的眨动起来,握着鼠标的手,指尖也已经紧张到微微发白,像是用了力。 这些细微的动作,自然也落入了陆瑆野的眼底。 他慢条斯理的点破江席玉:“你的心思不在作业上,怎么可能会懂?” 江席玉张了张唇,却没有说出话。 因为偷看而被正主当场抓住,再怎么辩解,好像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几次的欲言又止,陆瑆野的注意力放到了江席玉的唇间,那处唇色饱满而鲜红,因主人的忐忑时而抿着,时而又开合着。 陆瑆野又靠近了他一点,呼吸几乎都要洒在江席玉的耳畔了。 他的声音同刚才教江席玉学习的语气一般无二,耐心的,缓慢的,带着丝丝难言的诱导:“江席玉,你真的很不认真啊,我现在有点生气,你自己想想办法吧,我这次会很难哄的……” 江席玉耳根处敏感的泛起红。 他迟疑片刻,偏过头正对着陆瑆野,露出一丝不希望他生气的慌乱眼神。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在此刻仿佛化作了无形的手,晃着陆瑆野的手臂,对他撒着娇说:你不要生气。 又是这样的。 每次都会对他露出这样的眼神。 他一发脾气,江席玉就会这样。 陆瑆野“啧”了声,低垂的视线未曾从江席玉的唇上离开。 他沉吟了一会,嗓音哑下去问他:“想好了吗?这次要怎么哄我。” “如果你能马上想出来,我就会原谅你。” 在这暧昧到极致的暗示氛围里,他们鼻尖都快抵到一起了,答案在彼此互相试探的鼻息中,好似呼之欲出。 江席玉闻言,手猛地攥紧成拳,划过键盘时,带起一片清脆的轴声。 心跳声混在其中,一时间分不清是谁的。 他胸口起伏着,呼吸越来越沉,却迟迟没有开口给出陆瑆野想要的,哄他的答案。 陆瑆野的题目给出了暗示。 是要他主动。 要他主动去哄的。 江席玉很认真的思考了会,才很轻的发出颤音:“这次,有点难,我……想不出来。” 他很温柔的,像是急哭了,含着哽咽的喊他:“瑆野哥,这次,会给点提示吗?一点点,可以吗?” 陆瑆野看着江席玉,很细微挑动了下眉,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还不动作。 明明,他的提示已经给的很明显了。 最后,陆瑆野终于像是忍受不了了般,叹了口气骂江席玉真是笨。 他伸出手扣住江席玉的后颈,压着他朝自己靠近,然后吻了上去。 第87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25】 干燥的,柔软的。 然后渐渐的像雪一样融化成了水。 电脑屏幕不知道被误触了哪里,突然就黑了下来。 屏幕中,陡然映照出两张亲密的面孔,他们鼻尖相抵。 卧室里安静得出奇,什么声音在耳畔都仿佛被刻意的放缓变大,密密麻麻的。 江席玉起初脑子还是有点清醒的,后面就不太清醒了,也不知道维持着这个被掌着后颈的姿势多久,久到他感觉到脖颈都有些酸了,然后喉结也被人用大拇指摩挲按压着,呼吸也渐渐变得困难起来。 许久以后,江席玉憋红着一张脸,想要后退,却不被允许。 脑中缺氧,令他下意识地反抗了下。 似乎是被咬到了,陆瑆野蓦然微抬起了眼帘,瞳孔轻颤带着难言的暗色。 不过一瞬,那眸光复又低垂下去,打量般停在了近在咫尺的面庞上。 陆瑆野松了些力道,给了他得以喘息的机会。 然后不过几秒,又凑上去,静静的,任由对方笨拙的碰着。 陆瑆野的嗓音很哑,笑声似乎也是从胸腔处闷闷的传上来。 他轻声点评了句:“江席玉,你吻技真的很差。” 江席玉被这么说,一双眼睛更加闭得死紧,颇有些不敢看他,又有些难为情的攥紧了陆瑆野胸前的衣襟。 “这么差,怎么哄得好我。”陆瑆野却依旧不放过他,断续间语气故作认真:“要好好学啊。” 江席玉似回应的哼了声。 于是,他们又很深的吻到了一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才缓缓分开。 江席玉的眼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陆瑆野取了下来。 他的眼尾泛着红,唇也很红。 呼吸了很久,他才抬着那红红的眼睛,看着陆瑆野,说:“可以……原谅我了吗?” “可以。”陆瑆野这次非常大方,说完停顿了片刻,又补充了一句教江席玉:“不过这次是我教你的,下次,我不会再教你了,你要自己学。” 他的目光从江席玉的脸上扫过后,落在自己指腹停留的地方,那处的喉结,已经被磨红了。 每次对方紧张的吞\/咽,他都能感受到。 这令陆瑆野得到了莫大的愉悦,他像是终于愿意赦免江席玉,将掌控他的手收了回来。 从他说要给这个人机会开始,对方都表现得像块榆木。 不主动,也不会冒犯。 像是上次在包厢里,给他留下了某种阴影。 虽然陆瑆野后面给了提示,示意他可以更近一点,可江席玉处处照顾周到,就是不会再进那一步。 仿佛真的说到做到,真的很珍惜他给的机会,所以作为暗恋的角色,他再也不敢靠近了。 陆瑆野那天晚上,给的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机会,而是给了江席玉一个追他的机会,但对方,似乎没有领会到他的意思。 直到刚才,他都那么明示江席玉了,他还是不敢,只会小心的问着他,要他再给一点点的提示,一点点…… 被动的人,主动一次就会被打回原形。 他觉得,江席玉有点胆小了。 于是,这次,陆瑆野无奈的做了那个主动的人。 他用行动告诉江席玉,告诉他:你可以追我,我们可以是这种关系。 江席玉深吸了一口气,攥着陆瑆野衣服的手,颤抖着松了下。 他张了张唇,想说什么,但好几次都没说出口。 陆瑆野也不急,似乎难得有这么耐心的时候,他慢慢等着,才等到江席玉说:“那我,下次,可以学,学……” 他还是很难以启齿,似乎要对方说得很明白。 陆瑆野便清楚的告诉他:“可以,可以学,就像这次一样,我生气了,你就可以这么哄我……” 他微微凑近了江席玉一点,鼻尖碰了下江席玉的,语气低缓:“可以亲我,江席玉,我允许你亲我。” 江席玉瞪大了眼,半晌,里面像是蒙了一层薄薄的雾。 可以亲,自己暗恋很久的人,这意味着什么呢? 他鼻间酸涩的向他确认:“真的可以吗?” 陆瑆野眉眼动了动:“真的。” “可你,不是很讨厌,很讨厌我吗?我上次偷亲你的时候,你真的很生气,你还一直说,你不喜欢男的……” 教了那么多,已经是大少爷情窦初开的极限了。 要是往更深层次的地方说,他也会有点羞恼。 陆瑆野沉默了会,语气变淡反问他:“你上次不是解释说,只是给我擦脸吗?” 江席玉:“……” “我确实不喜欢男的……”陆瑆野说着,刚打算把那句明白的话点破,但转念一想,他又觉得很矫情,干脆就不想说了。 反正今天晚上,他已经和江席玉说了很多。 大少爷感觉半条命都快要没了。 陆瑆野话锋一转,就挑了个最好的逃避方式,选择责怪他:“你要是对我,有对作业一半的上心,估计就不会问出这种蠢问题了。” “不是的,我对你比作业要用心。”江席玉急道。 陆瑆野撤离了些距离,抬着下巴,神情倨傲的,似乎又变回了那个矜贵的大少爷。 “是吗?”他的尾音拉得有些长,然后又斩钉截铁的哼了句:“我不信。” “那你要怎么样才能信呢?” 江席玉看着他,目光落在某人发红的耳朵上。 在满头的银发中,那抹红色显得格外突兀。 他缓缓伸手,摸了上去,果然很烫的。 陆瑆野浑身一个激灵,似乎没想到江席玉这么大胆,居然敢触碰他的耳垂。 那里,明显就有着不同于他脸色的慌乱,完全就暴露了大少爷此刻心里的不宁静与羞涩。 陆瑆野反应很大,拍开江席玉的手:“你干什么!谁让你乱碰的。” 像是打开了什么机关,他冷白皮肤上消下去的红,又蔓延起来。 江席玉眼角很细微的动了下,无辜说:“瑆野哥,你的耳朵好红啊,脸也红……唔唔……” 陆瑆野连忙伸手捂住了江席玉的嘴,刚才温情里藏起来的本性暴露,他颇有些咬牙切齿:“江席玉,你别得寸进尺啊!” 第88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26】 陆瑆野故作很凶的警告:“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碰我的耳朵。” 温热的呼吸洒在他的掌心,那一片都有些灼热。 江席玉的脸颊,也很烫。 意识到这点的陆瑆野,才稍微心里平衡了点,后面反应过来,也知道自己的反应过火了。 刚才的镇定破了功,他有些懊恼,所以迟迟不愿松开捂住江席玉的手。 江席玉脸颊上的温度,都被他冰凉的指尖带走了,他忍不住亲昵蹭了蹭陆瑆野的手,更加让自己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脸,靠近那抹冰凉。 他忍不住舒服的眯了眯眸。 感觉到江席玉的嘴唇擦过了自己掌心的陆瑆野,瞳孔缩了缩,语气羞恼:“你,你干什么,变态吗?” 亲了还不够,还要亲他的手吗? 江席玉抬眸朝他眨了眨眼,有些疑惑他为什么说自己变态。 “别动了。”陆瑆野完全受不了他眨眼睛的动作,手上更加用力的捂住他。 江席玉眼皮颤了颤,感觉呼吸都有些难,才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陆瑆野这才愿意松开他。 但下一秒,江席玉语不惊人死不休,他又装不明白了,小声问着陆瑆野:“那,允许的,还可以碰吗?” 陆瑆野直接不想坐了,站起身来时,椅子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他死死盯着江席玉,被逼爆了粗:“妈的,你闭嘴。” 江席玉以为他反悔了,有些伤心的低下头,只露出那一截皙白的脖颈,那上面还残留着陆瑆野掌控他接吻的暧昧红印。 他的语气更轻了,有些沮丧说:“我知道了。” 陆瑆野:“……” 他气吐血了,目光几乎恨不得将江席玉的脑袋盯出个洞来,最后忍无可忍,语气暴躁道:“让你做的你就做,不让你做的你就别做,这么简单的事情,还要教你多少遍,江席玉,你是真的要气死我才甘心对吧!” 江席玉猛地摇了摇头,连忙站起身向他解释:“不是的,不是的。” “我学会了的,瑆野哥。” 陆瑆野胸口起伏着,像是真的被他气的不轻。 本来主动一次,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还一直被问,陆瑆野的心都不禁被问得一颤一颤的。 他绝对不承认,自己是害羞。 可江席玉接下来的动作,却让他直接没办法招架了。 江席玉走近他,然后伸手攥住他的手臂,仰头讨好似的去亲了亲陆瑆野的下巴,语气带着轻哄的意味:“瑆野哥,你别生气了,是我错了,我再也不问了好吗?” 陆瑆野的脸色这才好了点,但还是抬着下巴,不让江席玉亲吻到唇。 江席玉又亲了亲他的喉结,说:“你教我的,我都学会了……” 陆瑆野脑子砰的一下,彻底断了线。 他完全抵抗不了江席玉的这副姿态,居高临下的,没坚持过几秒,就被哄满意了,不情不愿的低下头,任由着江席玉亲。 他这次,一只手陷入了江席玉的发间,另一只手,则是扣在了江席玉劲瘦的腰间。 男生的身体,其实很不一样。 虽然他没有抱过女孩子,但也听过身边那些人,谈论感受。 此刻抱在怀中的躯体,不是他们所说的女孩子的那种,不软的,有点硬。 腰很细,很瘦,身上的气味,干净的,连带着那股廉价的面霜也好闻起来。 抱起来很有感觉,令人很安心…… 但江席玉还是太过分了。 陆瑆野惩罚似的不给他呼吸的机会。 于是,江席玉又一次缺了氧。 后面,他们不知道亲了多久,直到陆瑆野要走了,江席玉才喘了口气。 结果,他人刚走到门口,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猛地又转过身。 “这把伞……”陆瑆野指着江席玉随手放在门口的那把伞,脸色陡然又沉了下去,“你今天见了路知白?” 江席玉愣住:“……” 陆瑆野说着,有些生气的走到江席玉面前,用手晃了晃他的肩膀,气极了:“江席玉,你居然敢瞒着我偷偷去见他?你是不是忘记上次我和你说的话了?你怎么敢,谁让你去见他的!” 江席玉一时间有些懵,主要是刚才的亲吻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下又惹到了。 完蛋。 他今天瞒着陆瑆野把伞拿回来了,觉得不会被发现,所以就没有告诉他。 结果…… 人到了自己房间,他反而忽略了这茬。 看着陆瑆野的脸色,可能不会善罢甘休。 江席玉的眼神有些幽怨,就像叹了一口很长,很无奈的气。 见他一直不说话,陆瑆野就更气的晃着他。 江席玉还没缓过来,现在被晃得更晕了,连忙解释道:“我没有,瑆野哥,我是今天下楼去给你拿东西的时候,正好撞见了他,我没有偷偷去见他。” “而且,我拿了伞就去给你拿东西了,我没有和他多说话的。” “我也讨厌他,他是我的情敌,我怎么会偷偷去见他呢?” 江席玉真的就差对陆瑆野说一句,请大少爷明鉴了。 他有些难受的抬手,抵住发晕的额头。 陆瑆野停下动作,蹙眉问:“真的?” “真的啊。” “看来你还不算蠢。”陆瑆野意味不明的夸了句。 还知道路知白是你的情敌。 他像是被江席玉那句“情敌”给弄高兴了,转过身就去想去拿那把伞,边去拿边槽了句:“又脏又破的伞,还带回来干什么,有穷到要回收垃圾的地步吗?” 他说着,似乎是想要拿着那把伞扔进垃圾桶,但不知道中途他想起了什么,突然在卧室里,就把伞给打开了。 然后,陆瑆野看着完好无损的伞,阴恻恻的扭头望着江席玉,神色冷下去:“伞坏了?” 他拔高音量控诉江席玉:“这就是你说的把伞弄坏了?你居然为了路知白来骗我?” 他还以为,江席玉那会故意把伞弄坏,是为了想和他打一把伞。 结果,是骗人的。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那会,他就想多了。 陆瑆野简直又惊又羞恼。 他气的把伞扔在一边,尤觉得不解气,走过去还踹了好几脚。 伞骨都被踩断了,这下,彻底成了破伞。 完全就有点无理取闹,不可理喻的意思。 但是某大少爷还在,自己想多了的气头上,根本就停不下来。 这一波生气未平一波生气又起,江席玉苦恼得头都疼了。 他实在是不好开口,等待见陆瑆野气发得差不多了,才走过去,看着地上那惨不忍睹的伞,承认说:“是我的错,我就是不想要他和我们一起走,所以才想拿伞打发他的,可我又怕你生气,所以才说把伞弄坏了的,瑆野哥,你相信我,我对他真的一点好感都没有。” “他想抢走你,我真的很讨厌他。” “要不是他一直靠近你,我也不会在那天,去偷亲你,然后……”江席玉垂首吸了吸鼻子,语气甚至染上了丝丝偏执:“对不起,瑆野哥,我真的是个很善妒的人,我不能接受别人靠近你,我一想到你会喜欢别人,我就很难受,我不能接受,真的不能……” 陆瑆野怔了下,似乎没想到江席玉会这样说。 毫不掩饰对路知白的敌意,也毫不掩饰对自己的占有欲。 他听明白了。 江席玉上次偷亲他,是因为路知白让他感受到了危机感。 他暗恋自己,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都让他发现不了,但那一次,确实带着不计一切后果的决然,哪怕成功了,未来也会被自己厌恶。 所以,江席玉喜欢他,已经这么喜欢了。 心脏被这个认知挤压着,陆瑆野的心里下意识涌起的,居然不是高兴,而是带着一丝难言的,沉闷的感受,让他感觉有点疼。 “江席玉,你真的很喜欢我吗?” 这是第一次,陆瑆野直白的问他。 江席玉抬眸看他,孤注一掷又无比认真的回答,没有犹豫:“是的,很喜欢。” 陆瑆野的心瞬间被戳烂了。 他面无表情,冷声命令:“那过来亲我,我就相信你。” 第89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27】 “我真的非常喜欢你,瑆野哥。”呼吸的间隙,江席玉很认真的对陆瑆野说。 他的背抵在门上,有些迫切的想要抬头去看陆瑆野。 陆瑆野比他高一些,脸搁在他的肩膀处,听到江席玉的话后,淡淡的“噢”了一声,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江席玉的眸光落在陆瑆野的锁骨处,又想试探的去讨好他。 陆瑆野却忽然告诉他:“江席玉,我会很难追。” 他用手扣着江席玉的肩膀,稍稍拉开了彼此之间的一点距离。 话音刚落下,江席玉就急切扯住了他的衣服,说:“没关系的,我不怕你难追,只要可以追,我不怕困难的。” 他那双眼睛里,满满的全是对于追求陆瑆野这件事的真诚。 陆瑆野眸静静地盯着江席玉的眼睛看了一会儿,表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居高临下的,强撑着骄傲劲和他说:“那你还要好好努力,我可能才会成为你的男朋友。” 江席玉点头如小鸡啄米:“好的,好的。” 前段时间,两人的相处模式完全就有种,被追求者指点追求者追自己的意思。 明明陆瑆野是那个上位的,却总端着一副下位的姿态和矫情。 什么隐秘追求的事情都要江席玉来做,什么不顺心都要江席玉来哄。 在感情里,他是掌控者,也是受益者。 大少爷没有喜欢过人,但他喜欢人,就希望对方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不允许他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分心,也不允许任何的人,还有任何的事分去江席玉的注意。 就连管家叫江席玉的名字,哪怕是那种长辈对晚辈的慈爱,都会遭受陆瑆野莫名的发难,到后面,别墅里所有这么称呼江席玉的人,都不约而同的遭受到了陆瑆野的质问,导致他们都不太敢叫江席玉的后两个字了。 其实也就是个名字而已,其实也就是陆瑆野开始在意了而已。 所以一切都显得这么的莫名其妙,也这么的别有用意。 陆瑆野开始翻起旧账,将他在意的,那些被江席玉分去注意的瞬间全部都说了出来。 江席玉避无可避,只能用手给自己隔出呼吸的距离,望着窗外灯光下,纷纷扬扬的雪花,他只能又开始哄这个秋后算账的大少爷。 陆瑆野说,以后任何事情,都不能比他重要。 江席玉就小声的回答他:“你最重要。” 给他顺毛的效果显着,他果然就轻飘飘的揭过那些。 江席玉其实觉得,那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陆瑆野要他围着他的世界转,江席玉也就答应了。 毕竟,他还在追他,还因为慌不择言,向他直白的袒露了自己的占有欲。 占有一位公主,那就要给他献上最美最赤诚的真心。 江席玉于是就把这颗心捧到他面前,换来了一个机会。 陆瑆野从来没有接触过,但他怕冷,他不喜欢冬天。 虽然一面嫌弃江席玉的心太烫,但也一面故作不在意的,慢慢捧好,接受他的温度。 卧室里的灯光很暖,陆瑆野的手也不再凉了,唇也是温热的。 江席玉每次有点想逃,陆瑆野就会皱起眉,先发制人道:“你不是要追求我吗?这就开始拒绝了?” 江席玉脸有些烫,语气也有些含糊不清:“不是的,不是的……” 他后面的话低的几乎没有了。 反正江席玉已经不记得今晚陆瑆野生气了多少次,秋后算账了多少次,也记不清自己哄了多少次。 只知道他们靠在门后很久很久。 到最后,江席玉都被逼得不敢和陆瑆野对视。 陆瑆野有些想笑,但还是装着高冷,若无其事的往后退了两步,不想让江席玉看出他很想靠近的样子。 江席玉缓了很久。 陆瑆野头低下些,仔细观察着江席玉脸上的表情,许久,冷不丁的开口说:“可以让开些吗?” 江席玉疑惑:“什么?” 陆瑆野一本正经:“你挡着门了,我出不去,明天要是起不来,上课迟到了,我可又要怪你了。” 听到要怪自己,江席玉一个哆嗦往旁边移了两步,让开门给他。 陆瑆野也不逗弄他了,干脆的离开了卧室。 那天晚上,真的很难入眠。 陆瑆野睡前还站在阳台前,吹了会冷风。 阳台的扶手上,已经堆积了厚厚的雪,他用手推着,然后雪花如砂砾般的掉了下去,掉到了一楼,那里是江席玉的阳台。 他摆弄了许久,直到扶手那一片的雪花都被他推了下去,才不碰了。 果然,后面江席玉给他发了信息,问他还没有睡吗? 江席玉说要他早点休息,附带了一句晚安。 陆瑆野这才满意。 …… 由于晚上吹了冷风,陆瑆野第二天鼻子就有些堵住了。 他稍稍打了个喷嚏,管家就紧张的不行,连忙就叫了医生过来检查。 陆瑆野身体的抵抗力差,别墅里的人都知道,但具体的原因,只有管家明白。 他告诉江席玉,陆母在生陆瑆野的时候,是早产,所以陆瑆野容易生病的毛病,是打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尤其是冬天的时候,他稍不注意,感冒都是最基本的,而陆瑆野往往生病的时候,脾气也会变得很差。 江席玉默默心想,原来陆瑆野的公主病不仅仅是心理上的,他的身体,确实更加的金贵。 前不久刚感冒好了,这下又有复发的迹象,管家忍不住关心问他:“少爷,你是上学又着凉了吗?还是昨晚睡觉的时候,房间的温度开得过低,除了鼻子堵住外,身体上还有别的不舒服吗?” 对于管家的啰嗦盘问,陆瑆野显然很不耐烦。 但当他看着江席玉的时候,见他也一脸关切的模样,莫名心里舒服了,眼底掠过淡淡的恶劣,不甚在意的回了管家一句:“可能是被传染了吧。” 昨晚还是好的,今早就疑似感冒。 偏偏大少爷还说了个,根本就不可能存在的病因。 听着还好,但管家知道,陆瑆野这种人不可能和别人轻易接触。 所以,管家第一时间想到能传染陆瑆野的人,就是江席玉。 他转过身,问:“小江,你感冒了?” 也不知什么时候,管家的称呼从席玉,变成了江席玉,然后又变成了小江。 江席玉听着怪怪的,像司机,但还是如实回答:“我没有感冒。” 管家又转过头去问陆瑆野:“那少爷你是被谁传染的。” 陆瑆野喉结动了动,瞥了江席玉好几眼,语气很淡:“我也不知道。” 管家:“……” 他无法视而不见,顺着陆瑆野瞥了好几眼的目光看去,又询问般地看着江席玉。 江席玉木着脸色,僵硬回:“……我也不知道。” 第90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28】 空气都有些凝固,仿佛陷入了某种暧昧的宁静。 明明就是陆瑆野昨晚上,一直往楼下丢雪,肯定是不小心在阳台外面吹了冷风。 现在却对管家说这么奇怪的回答,还一直盯着自己。 猜到了原因的江席玉,脸上隐约有些发热。 他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冷静和无辜,找了个幌子就想离开:“我去看看医生,来了没有。” 陆瑆野见他要走,不乐意了。 “江席玉,我想喝水,咳咳。” 管家离沙发茶几近,率先上前倒了杯热水递到陆瑆野手边。 陆瑆野不接,就要江席玉来递。 江席玉看着管家催促的目光,心底叹了口气,接过管家手里的水杯,递到他唇边。 陆瑆野抿了一口,就蹙着眉偏过头:“有点烫。” 江席玉见状吹了吹,说:“不烫的,我握着温度刚刚好,多喝热水,对你身体好。” 陆瑆野鼻子有些红,可能是呼吸不畅,连带着说话的语气都有点闷:“好吧,你再吹一会。” 江席玉又吹了两下,陆瑆野才愿意喝。 管家在旁边看着,总觉得氛围有点怪怪的,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他见陆瑆野没有和以往一样发脾气,心里还是松了口气。 管家也不太想在这继续打扰他们俩修复关系,于是就去厨房,准备看看早餐有没有做好。 等到管家走了,江席玉才犹豫提议:“要不然今天的课你别去了吧,我给你请假,你好好休息。” 陆瑆野鼻子不舒服的要命,闻言冷下脸:“怎么,你又想偷偷去见路知白了?” 江席玉:“……” 虽然有些无语,但江席玉没有犹豫的否认了:“我没有,我只是担心你。” 陆瑆野面色缓和了点,一副“担心我就带我去”的表情,还不忘提醒江席玉,说:“你别忘了昨晚上我们说的话,从今天开始,我就要考察你了。” 江席玉只好妥协:“那你到时候不舒服,就告诉我。” 陆瑆野不耐说:“知道了,你怎么比管家还啰嗦。” 明明就很喜欢江席玉的啰嗦,就是要这样说。 江席玉也拿他也没有什么办法。 后面医生来了,给他准备了点预防感冒的药。 江席玉拿保温杯给他冲好了,带上了车,出发前,还仔仔细细检查了他的衣着,确定没有问题才出门。 管家站在门口,拍下这一幕打算给陆母发过去。 跟在旁边的佣人在陆家资历较老,和管家也熟,同样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无心说了句:“少爷和小江,关系感觉已经变得非常好了,看小江给他整理衣服的样子,挺像一对的,哈哈哈。” 管家有些讶异,沉默了会,才解释说:“也可能是习惯了,少爷习惯了让小江帮他做这些。” 陆宅那边的管家,有时候也会为主人整理这些,所以并不稀奇。 可最后不知道为什么,管家还是没有把这段拍了的视频给陆母发过去,只是选择发了条消息,告诉陆母,说两人的关系缓和了很多。 他想,等到生日那天,陆母亲自见到两人友好的关系,估计也会很开心。 说到生日,坐在车里的江席玉,就有些苦恼,自己可以送陆瑆野什么。 因为他觉得陆瑆野什么都有,什么也不缺。 苦思冥想了很久,江席玉决定问问当事人。 他偏头过去,却见陆瑆野闭着眼,靠着背椅好像是睡着了。 他的眼角下有很淡的青影,五官深邃,皮肤冷白,所以那抹颜色就显得格外突出。 江席玉见离学校还有一段距离,想着他昨晚肯定是没有睡好,也不想打扰他,于是就没问。 毕竟睡着的陆瑆野,可比醒着的,要乖巧许多。 脸上不再有那些冷硬表情,精致好看就像是玻璃罩里的珍藏品。 江席玉欣赏的注视着,后面见陆瑆野身上的毯子滑了下来,就忍不住靠过身去,为他重新盖好。 没想到陆瑆野却突然开口,意味不明的哼了句:“江席玉你想干嘛?又想偷亲我了?” 江席玉看着他的脸,陆瑆野眼睛都没有睁。 他将毯子给他盖好,轻声说:“没有的,怕你冷。” 陆瑆野睫毛颤了颤,最终赌气般,他还是没有睁开,反而烦躁的把头偏向另一边,不想再看江席玉了。 江席玉回到自己的位置坐好,这时,旁边的座位又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他一看,陆瑆野不知什么时候,又烦躁的把脸偏回了自己这边。 头发有些微翘,发根已经长出了新的黑色,不明显,但是在一片银发中,还是可以让人发现。 陆瑆野很在乎自己的形象。 江席玉想着,要不要在他过生日前提醒他再去染一下,让他漂漂亮亮的,过生日。 当天的课不多,就早上一节折磨人。 陆瑆野神色恹恹,江席玉也任由他闭着眼靠在自己的手臂上。 等到快要下课时,江席玉才凑到他耳边,轻轻喊了他几声,然后等他醒了,带着他偷偷从后门离开。 学校里很安静,雪景也很美。 他们没有急着回车里。 陆瑆野难得清醒了点,来了兴致和江席玉说,想要逛逛学校。 江席玉想想也是,大少爷读了这么久的书,一下课就走,哪里正眼看过学校的风景。 但江席玉还是提醒他说,看可以,一定要把自己捂严实了。 陆瑆野觉得他话好多,但还是哼了声同意。 然后就跟着江席玉,去了个人少的地方,看起了风景。 柳树垂着,枝条上带着雪,像是一根根银白的灯管,湖上结了层厚厚的冰,周围的一切都很干净,也很安静。 江席玉把座椅上一边雪扫开,又仔仔细细用纸巾擦了一遍,陆瑆野才坐了上去。 不过他后面纸巾没有了,就打算站在陆瑆野旁边。 陆瑆野也看出来了,对江席玉招了招手。 江席玉俯身过去,陆瑆野抓住了他手腕,然后另一只手揽住了江席玉的腰,带着他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江席玉警惕的看了眼周围,有些抗拒。 陆瑆野下巴抬起,戴着口罩看不出表情,但眼神却不容拒绝。 江席玉最后败下阵,认命的坐着,非常的规矩,也不太敢用力坐。 反正这雪景好不好看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腿是真麻。 偏偏陆瑆野还漫不经心的问他:“江席玉,你很紧张吗?” 江席玉心跳一滞。 陆瑆野的腿很长,弯曲着,江席玉坐在他身上,隐约能感觉到他大腿处的肌肉,十分有韧劲,也极具力量感。 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容易生病的人,难不成他就是金絮其外,败絮其中,会不会很虚? 江席玉莫名想到了这个问题。 忽然感觉脸被风吹得有点热,江席玉觉得自己想歪了,直起腰挣扎着,有些不想再坐在陆瑆野腿上了。 陆瑆野皱起眉,非常不满的哼了下,幽幽问他:“江席玉,你乱动什么?” 江席玉:“……” 第91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29】 “要不,还是放我下来吧,让别人看见不大好。” 江席玉总觉得,坐在陆瑆野腿上怪怪的,浑身都有点不太自在。 加上感觉差不多也要下课了,江席玉怕有人路过这里,引起什么误会。 毕竟,陆瑆野的银发非常惹眼。 学校里,本来就很少有男生染这个发色,要是有眼尖的认出了他,那就有麻烦了。 陆瑆野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点不大开心。 他淡声点出江席玉的错误:“你又在拒绝我了。” 明明是江席玉说要追自己的,也不怕困难,结果现在只是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他就别扭成了这样。 陆瑆野静了会,面无表情的推开他,站起身闹了情绪:“不看了。” 他觉得江席玉真的很不解风情,一点追人的自觉都没有。 他也是有病,非要冒着生病的风险,来看这光秃秃白茫茫的景色。 江席玉看他冷着脸离开,来不及解释就连忙跟了上去。 可陆瑆野却像是故意让江席玉追不上他般,走的很快。 结果在路过教学楼时,碰到了刚好也从里面出来的路知白。 路知白看见陆瑆野非常的惊喜,急忙跑下阶梯喊了他一声。 破天荒的,陆瑆野停下了脚步。 他半眯着眼打量了路知白一会,等到他走到自己面前。 不知道路知白和他说了句什么话,他冷淡的点了下头,跟着路知白离开的时候,还回过头睨了江席玉一眼,要他跟上去。 刚对陆瑆野表示过自己占有欲的江席玉,觉得自己应该演得逼真一点,所以也就装作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望向路知白的眼神,带着看待情敌的敌意。 陆瑆野非常满意他这个眼神,眉眼微不可见的动了下。 路知白却是看着他,觉得戴口罩的陆瑆野,愈发的神秘与吸引人。 他找了个离学校较近的咖啡店,里面安静极了,客人也比较少。 陆瑆野和他坐下谈事情,江席玉没有靠得太近,就是站在不远处,监视着他们。 陆瑆野背对着江席玉坐着,感受到身后灼热的视线,越发的身心愉悦,连带着也有了几分耐心,听路知白说那些怕他反感的废话。 陆瑆野之所以会答应他过来,只是因为昨晚在江席玉房间,发现了那把伞。 他知道了江席玉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和路知白有过接触。他很不喜欢,所以就想警告一下路知白,离江席玉远点。 当然,里面也不乏,他想让江席玉明白,自己不是没人追的。 他希望江席玉能有一点危机感。 不然那个脑子里装豆浆的榆木,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开窍。 要是一直不开窍,陆瑆野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他气死。 坐在对面的路知白见他沉默,于是便鼓起勇气说:“这家咖啡很不错的,我一直都想找机会,邀请你来。” 陆瑆野闻言收回思绪,立马露出厌恶的表情。 路知白咬唇,小心翼翼的看他:“我知道,前面的事情,可能是我打扰到你了,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从来没有给过你机会,你想太多了。”陆瑆野冷笑道,目光落在窗外,似乎连看他一眼都嫌多余。 “可,可是前面……”路知白犹豫否认。 话还没说完,陆瑆野冷冷打断:“我没有管陌生人的习惯,你不会觉得,我不管你,就是默认让你追我了吧?” 陆瑆野有些想笑:“你的那些行为,对我而言,都是骚扰。” 换做是以前,他都懒得和这个人废话。 路知白听着,脸色苍白下去。 在刚才,陆瑆野答应和他过来时,他还觉得自己有机会。 原本以为,陆瑆野前面不抗拒他的接近,就是在给他机会。 可是现在,他明确的告诉自己,说那是骚扰。 路知白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被打击的说不出话来。 陆瑆野抬手抿了口热咖啡,接下来的话更是毫不留情的戳穿。 “我不管你是透过在看谁,但这种行为,真的令人恶心透了。” 伴随着话音落下,咖啡杯也被重重搁在桌上。 路知白脸上挂着的笑容瞬间裂了,面对陆瑆野凌厉的眼神,他有些慌乱的移开视线,语气断续:“我,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陆瑆野将脸色很沉:“别装了,我没心思和你浪费时间,我之所以今天跟你来这,只想警告你,离江席玉远点。” 路知白愣了下。 江席玉? 这关江席玉什么事? 陆瑆野警告说:“别妄想靠近我身边的人。” “我不喜欢别人追我,尤其是你这种。” 他语气不带丝毫感情。 路知白心虚极了,被那犀利的目光逼视着深深低下了头。 他不知道陆瑆野是怎么看出来的,但还是努力挽救:“这件事,确实是我不对,但我对你是……” 陆瑆野再次不耐烦的打断:“闭嘴,我不想知道。” “再让我发现你靠近我身边的人,我不介意让你家里人来亲自管束你。” 说到家里人,以前就是因为家里人的插手,令路知白错过了自己的初恋。 直到现在,他依旧没有反抗家里人的能力。 如果陆瑆野将自己追他的事情,摆在明面上告诉自己的父母,路知白已经不用想,都能猜到结局。 父母那边,不敢动陆瑆野,但他绝对会被送去国外。 不知道为什么,路知白莫名觉得眼眶有些热,有些难过。 他其实,也只是想追求自己喜欢的人,而这个喜欢的人,刚好就是陆瑆野,而陆瑆野,刚好就和他失去的初恋长得像。 可是,记忆中的那个人,不会像陆瑆野这样脾气差的。 但为什么,哪怕他知道陆瑆野脾气这么差,也这么绝情,却还是会因为他的拒绝,而感到伤心。 路知白终于在陆瑆野这,碰了不知道多少次壁后,流下眼泪。 他整个人,头都不敢抬,任由泪水落在身上,然后哑着嗓子保留自己最后的尊严:“我以后不会纠缠你了。” 陆瑆野蹙眉再次淡声强调:“不准再接近江席玉。” 仿佛比起纠缠他,纠缠江席玉,才会是最令他难以接受的行为。 路知白心如死灰的点头,脑子里空白的也顺着保证:“不会再接近他了。” 陆瑆野见目的达到,才缓缓站起身。 当他转身,想要叫江席玉离开时,却发现身后早已没了江席玉的身影。 他的目光巡视了整个咖啡店,都没有看见他。 店员看出了陆瑆野正在寻人,连忙走过来告诉他,说跟着他来的那位刚刚已经离开了。 陆瑆野这才烦躁确定,江席玉是真的,丢下他一声不吭走掉了。 第92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30】 是吃醋了吗? 就因为他和路知白警告了几句话,他就吃醋了? 陆瑆野莫名想笑,但下一秒,又不悦的皱起眉。 吃醋了就能丢下他离开吗? 真是过分! 陆瑆野拿起手机翻看着聊天界面,想看江席玉有没有给他留下信息,结果最后一条还停留在江席玉昨晚发的晚安上。 不留信息就这么一声不吭走了。 陆瑆野的脸上,顿时没有了任何表情。 最后连带着关咖啡馆的门,都用了力。 他的手指悬停在屏幕上一会,想发个信息问江席玉在哪,又觉得自己矫情了。 这么发过去,江席玉会不会觉得自己离不开他? 于是,某个大少爷,宁愿站在咖啡馆对面的大街吹着冷风,也不愿意打个字问对方要地址。 他身形修长,戴着口罩往那一站,明星的神秘感扑面而来,惹得路过的人纷纷侧目。 江席玉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他吓了一跳,连忙想要朝着陆瑆野跑过去。 但是想起自己手上拿着的东西,犹豫了下,把东西往身后藏了藏,才稍微放缓了步伐,朝陆瑆野走去。 陆瑆野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眯着眼睛将他从头打量到脚。 直到江席玉走到他面前,他才忍无可忍的开口:“你去哪了?” 江席玉刚欲开口。 陆瑆野就不给他机会,又说:“你知不知道我在这等了多久,你吃醋也要有个度吧,话都不说一声就走,你真是翅膀硬了。” 江席玉怔了片刻,又想解释。 陆瑆野还是打断:“我告诉你,你这样,我会给你打负一百分的,你这辈子都别想追到我了!” 江席玉:“……” 他默默不作声,任由陆瑆野先发泄。 陆瑆野气得要死,脸都冻僵了,就是拉不下面子给他发信息,也没有选择自己先回到车里,怕江席玉回来找他找不到。 就站在这,别扭的等了好久。 结果人回来了,还像个鹌鹑一样不说话,陆瑆野更气了。 他转过身就要气愤离开。 江席玉及时拉住了他的手腕,好不容易有了开口的机会。 “瑆野哥,我没有一声不吭就走,我以为你们还要聊一会,所以就打算先去买点东西,我以为我能及时赶回来的……真是很抱歉。” 陆瑆野咬牙切齿:“我和他有什么好聊的?” 江席玉眼帘垂下,颇有些失落说:“可我看你们,聊得很开心啊。” 陆瑆野气笑了,骂他:“你眼睛瞎了?我什么时候和他聊的很开心了。” 他都快恶心吐了。 要不是为了宣誓主权,他才不会和路知白说话。 陆瑆野想了想,忽然用某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江席玉,放轻声音:“你吃醋了。” 语气是肯定句。 江席玉顺势看他,眨了下眼睛。 陆瑆野误以为他心虚了,不由得哼笑了声:“江席玉,这点事你也要吃醋吗?” “不可以吗?要是不可以,我就不吃醋了。”江席玉语气有些艰涩,就好像自己做出了什么很难做到的决定一样。 陆瑆野垂着眼看了他几秒,眼底全是隐藏的满意。 大少爷绝对不会承认,他很喜欢江席玉吃醋。 那样,会让他觉得,江席玉是在乎他的。 那种被在乎,占有的感觉,很好。 他很喜欢。 所以,江席玉那个委屈样,他打算勉勉强强就安抚一下:“可以,这是你作为追求者的权利。” 事实上不都说,没有身份的人,连吃醋都没资格吗? 可在陆瑆野这里,他就是默认了江席玉有吃醋的权利,或许,也不止这些。 追求他,吃他醋,甚至还可以和他接吻。 这些,都是江席玉可以拥有的。 良久,江席玉松了口气,陆瑆野又故作不在意的追问:“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去哪了吗?” 江席玉拿出藏在身后的一束鲜花,塞到了陆瑆野的怀里。 陆瑆野猝不及防的接了这一捧,还没有反应过来,半晌,才缓缓低下头。 洁白的花瓣开得繁密丰富,包装也非常的精美。 陆瑆野是第一次收到别人送的花,而且对象还是江席玉,顿时,他脸上的表情复杂起来,捧着花颇有些不知所措。 这股不知所措的劲,一直持续到两人坐回车里。 陆瑆野难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没想到,江席玉这个笨蛋,居然会用哄小女生的那套来哄自己,哦,不对,是追自己。 他想说,他是个男人,要收什么花啊。 况且,江席玉追人的方式,也有点老土。 不是的,是非常老土。 但余光瞥见江席玉那个害羞的样,陆瑆野又不太想扫江席玉的兴了,于是就选择默默收下,捧在怀里。 哪怕坐上了车,也没撒手放下。 他心里这么想着,还故作不经意的问江席玉:“这是什么花啊?你刚才离开就是为了去给我买花吗?” 江席玉点了点头,朝他微微羞涩笑起:“是的,在学校觉得你可能不开心了,刚好去咖啡店的时候,路过花店,就想着折回去给你买一束花,希望你不要不开心。” 陆瑆野哼了声,修长的手拨弄着那洁白无瑕的花瓣,故作嫌弃:“怎么买玫瑰啊,好土。” 江席玉愣了下,笑着回:“不是玫瑰,是洋桔梗。” 第一次收花没什么经验的陆瑆野:“……” 那白玫瑰不也是差不多长这样吗? 什么洋桔梗。 难听死了。 江席玉见他有些没认出来的懊恼,就补充说:“玫瑰有刺,这个没刺的,不会弄伤你。” 陆瑆野听着这个,愉悦的挑了挑眉。 这么贴心。 看来江席玉确实是把自己放在追求者的位置上了,都愿意花这些心思。 果然是喜欢自己喜欢的要死。 好吧,看在这个份上,就对他表现得开心一点吧。 陆瑆野很轻的勾了下唇。 在江席玉看不到的地方,他默默拿出手机搜起了花语,最后看清楚这洋桔梗的意思,才满意收回视线。 江席玉见他像是笑了,才睁着星星眼问:“喜欢吗,瑆野哥?” 陆瑆野神色淡淡吐了两个字:“还行。” 江席玉知道他喜欢的。 第93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透明受【31】 后面陆瑆野见江席玉一直盯着自己看,思索片刻,将花放在了中控台上,并且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江席玉坐上来。 刚刚在学校里,江席玉不愿意坐他腿上,现在在车里,没人能看见。 江席玉也是看出了他的意思,这次就干脆的抬腿跨过了中控台,然后面对面坐在了陆瑆野的腿上,双腿禁锢着他的。 陆瑆野在他坐过来的那刻,就伸手扶住了他的腰,故作嫌弃:“江席玉,你怎么穿这么多衣服,重死了。” 江席玉低头看着他,有些无奈:“那我脱掉一些。” 他说着,作势就要解开自己的羽绒外套。 陆瑆野没有作声,静静注视着江席玉脱掉外套,露出里面贴身的衣物。 离得这么近,脸颊仿佛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体的温度。 陆瑆野见他脱了,才后知后觉的有些不自然:“脱什么,就穿这么点,等会真的感冒了,会传染给我的。” 江席玉无辜歪头:“可是瑆野哥你说我很重呀。”他想了下,居然真的开始建议起来,神色认真的问他:“要不然,换我抱着你好吗?” 话音落下,陆瑆野的脖颈蔓上了红。 “我一个大男人,要你抱什么?”陆瑆野受不了这话,抬手忍不住掐了江席玉腰侧一下,但没捏起几分肉,他颇有些被调戏的羞恼:“你能安静点吗?怎么这么骚!” 不就是想抱他吗? 干嘛要一本正经的说出这些话,真是羞耻。 江席玉脸红了红,有点难为情的反驳:“我不骚。” 妈的。 陆瑆野心底都忍不住爆了句粗。 他望着江席玉,揽着他的手臂愈发用力。 江席玉突然感觉到皮肤接触了什么冰凉,就下意识地想要躲避。 可是那抹冰凉像是故意的不放过他,江席玉指尖不由得轻颤起来,身体也有些冷得发抖。 他咬了咬牙,半晌,声音很小道:“瑆野哥,你的手好凉啊……” “谁让你叫我等你那么久。” 陆瑆野的手一向很凉的,尤其是冬天的,没有好好暖着的话,就会很冷很冷。 此刻落在江席玉身上,就像是一捧雪覆在皮肤上。 他不太敢用力呼吸,也有些不太敢看陆瑆野此刻的表情。 只是轻抓着陆瑆野肩膀的双手微蜷,然后缓慢缩短着彼此之间的距离。 陆瑆野鼻尖闻到他贴身的气息,静了一会,才对江席玉严肃说:“这是惩罚。” 江席玉一噎,心中有些失笑,但还是小心问他:“惩罚我什么?” 陆瑆野唇边的弧度恶劣了瞬:“惩罚你在学校的不乖。” 江席玉咬唇没有作声。 陆瑆野抬眸看问:“这么怕被别人看见?那以后,你是要地下恋吗?还是说,你更喜欢那种刺激的感觉?” “不是的,我只是怕别人认出你。”江席玉不希望他再胡乱猜测,当即反驳了,“更何况,瑆野哥你不是已经接受了我的花嘛,我以为,你不会再生气了……” 陆瑆野目光微深:“认出来又怎么样呢?学校里谁不知道,你总是和我形影不离。” 他侧目看了眼旁边的鲜花,又说:“买一束花,就想哄我吗?可我不是女孩子,我不喜欢花的。” 江席玉:“可你明明就喜欢啊。” 那语气非常肯定。 陆瑆野依旧冷着脸嘴硬:“不喜欢的。” 江席玉果然思考起来,眸光有些期待的,低头试探性的问他:“那瑆野哥你喜欢什么呢?” 刚好,可以借此打探一下陆瑆野最喜欢什么。 到时候他生日,自己也可以提前准备了。 陆瑆野曲指点了点江席玉后背的肩胛,手也暖了。 他像是看出了江席玉的意图,神色似嘲弄,又似得意:“不告诉你,我喜欢什么东西,要靠你自己去发现。” 江席玉想说这真的很难。 毕竟,陆瑆野从来不会轻易表现出,对什么东西的喜欢。 除了饮食上面的,其他方面江席玉都不知道。 而大少爷本人,也只会不加掩饰的表现,自己对什么东西的不喜欢。 江席玉顿了顿,还是想要从陆瑆野那得到些什么。 于是,他捧着陆瑆野的脸,轻轻打着商量:“那这个,也能给点提示吗?” 陆瑆野没有理。 他不为所动到几乎有些刻意。 江席玉就鼓起勇气,主动低头碰了碰他的唇,说:“一点点,可以吗?” 这种类似于贿赂的行为,让陆瑆野的胸腔不平静的起伏着。 江席玉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与他对视着。 眼神很深,也很安静。 似乎想用这种方法逼陆瑆野同意似的。 在这样密闭温暖的空间,直白的对视,仿佛把车窗外一路的雪都融了。 陆瑆野那些伪装终于维持不下去,他有些恨恨的抬了下巴。 江席玉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忙顺着他的台阶说:“瑆野哥,我想吻你。” 话落,也不等陆瑆野说话了,捧在陆瑆野脸上的手,主动换成了搂住他的脖颈。 江席玉挽唇低下了头。 陆瑆野感受到江席玉的气息和温度后,就不再用手冰他了。 修长的手深陷他柔软的发间,微微用力,就固定住了对方的后脑。 …… 快到家时,两人分开了。 中控台上的花瓣被他们触碰掉了几瓣,陆瑆野怪江席玉乱动。 江席玉面颊泛红,没有出声和他争辩。 他只是用手背触碰了下自己的脸颊,想要缓解那抹红晕,怕等会回去的时候,让人看出什么。 结果,陆瑆野就这么抱着那束花回了别墅,在客厅所有人面前,大大方方的走了一圈。 佣人捂嘴惊叹,眼神交接讨论着,陆瑆野是不是陷入爱河了。 管家也非常的诧异,反应过来后,问陆瑆野这是谁送的花。 他很想知道,如果少爷谈恋爱了的话,对方会是个什么样的‘女孩’。 管家想,一定很温柔浪漫吧。 毕竟,都知道送少爷花。 管家有些兴奋,上前照着陆瑆野的心意问,这束花是谁送的。 陆瑆野神色倨傲,不带犹豫的说了江席玉的名字。 江席玉站在后面,看着陆瑆野的背影,觉得他现在特别像昂首挺胸,炫耀自己收到花朵的猫猫。 接收到管家八卦心破碎,疑惑看过来的目光,江席玉尴尬的笑了笑。 第94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32】 然后,陆瑆野为了安放好这束花,叫管家请来了专业的花艺师修剪。 不仅如此,还在别墅里挑挑拣拣,选了个看得合眼的陶瓷花瓶。 管家看见他拿着花瓶下来的时候,吓得瞪大了眼,生怕陆瑆野把那东西磕着碰着。 那个花瓶曾是陆父在拍卖会上,花重金拍下来的,是个非常名贵的古董,在和夫人离婚后,这东西也没有拿走,就留在了这里。 总而言之,那陶瓷花瓶的价值,会比这栋别墅还要贵。 陆瑆野却不在乎,他吩咐管家拿着花瓶去灌水。 管家接过去的时候,手都抖了下,见陆瑆野语气不容置喙,最后也只好无奈的照做。 花艺师拆了包装,佣人也抱着好多装饰的花过来。 陆瑆野嫌弃极了,当场叫他们统统撤走。 花艺师有些懵,有些不明白请她来是干嘛。 陆瑆野等的有些不耐,叫她快些拆包装,把花插好。 那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花艺师晚一秒拆包装,花就会枯死似的。 花艺师没办法,只好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陆瑆野端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监督着。 花艺师多剪了一段根茎,他就会皱起眉。 多裁了一片叶子,陆瑆野就会无法忍受的站起身,说花艺师把叶子都扯了,光秃秃的难看死了。 花艺师解释说,要想花养的更久,就要弄掉下面的叶子。 大少爷还是不乐意,觉得不好看。 最后,花艺师一身本领在大少爷严格的挑剔下,完全无法发挥。 她只能照着陆瑆野的要求,简单斜剪了根茎,就插到了那价值不菲的陶瓷花瓶里。 修剪的全程,江席玉都站在旁边,直接就是一个没眼看。 管家更是看得痛心疾首,脸上的褶皱都忧愁了许多。 他悄咪咪的凑近江席玉,问:“你那花,是金子做的吗?” 江席玉扶额,语气奇怪:“我也不知道。” 这时,陆瑆野突然转过身,目光沉沉地盯着江席玉和管家的距离。 江席玉非常懂看陆瑆野的脸色,自觉往旁边撤了一步。 陆瑆野眉头这才舒展了点,对江席玉说:“过来,把花送我房间去。” 江席玉捧着花去了他的卧室,本来打算摆在卧室的茶几上。 但陆瑆野却要非要他,摆在床头柜上。 卧室的风格偏冷调,这朵花的出现有些突兀,却也非常的明亮好看。 像是这么没有人情味的地方,终于有了一个活物。 所以它被精心修剪,温养在花瓶里,又摆在了陆瑆野睁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可是真花养在花瓶里,总是会迎来枯萎的,尤其是陆瑆野没有让人剪去花朵多余的枝叶。 于是,那一束洋桔梗,就枯萎的更快了。 每当落下一片花瓣,陆瑆野都会叫江席玉到自己的房间。 像是要告诉他,花真的在枯萎了。 也好像是在默默的提示他,可以给他买新的花了。 江席玉每次看到那花瓣尖尖泛黄的时候,都会心照不宣的,按照陆瑆野的心意,再去买一束来给他补上。 从那一次以后,陆瑆野房间里的花,就再也看不见枯萎了,哪怕是连一点泛黄的迹象,都没有让他看到。 江席玉总会去换的。 陆瑆野看到的,总是花朵开得最为热烈鲜艳的样子。 于是,别墅上下就都知道了,大少爷房间里的花,被江席玉养得非常娇贵。 陆瑆野也很娇贵。 江席玉变着法的给他送,每隔两天一换,蓝星花,风铃花,嘉兰百合……唯一不变的,就是每次都有洋桔梗。 只有洋桔梗,是永远会有的,也永远不会变的。 因为有人悉心照料。 照料花和照料他一般。 陆瑆野虽然嘴上不说,但每次睡觉前,都会拨弄许久,然后用手机查着江席玉送给他的新花束的花语。 他很满意。 明明知道答案,也要装作不知道。 偏要叫江席玉来自己卧室,亲自解释给他听。 为了应对这个,江席玉买花前,都会提前搜索花语。 因为要是光凭好看送了,而花朵寓意不好的话,陆瑆野可不会轻易饶了他。 晚上的时候,江席玉会照例来给花换水。 只是每次到他房间里,换水的时候,两个人都会莫名其妙亲到一起。 不小心对视上了,会。 不小心碰到对方了,会。 就连呼吸声太大,都会被陆瑆野控诉,然后…… 踩雷多了,江席玉就习惯了。 下次再来陆瑆野房间的时候,他聪明了,顺便把自己作业也带上,忽悠着陆瑆野给他写,写完了再随便他。 就这样,江席玉再也没有写过一次作业,脸上每次都红的像是喝了假酒。 被逼到阳台的玻璃门上,窗帘和玻璃上的雾气都乱了。 温暖的灯光倾泻而出,两人暧昧的轮廓,渐渐在清明的雾气中显现。 冬天的天色很沉,三楼也就只有那间卧室亮着,仿佛黑夜里坠着的一颗星。天幕在此刻成了舞台,所以卧室里被切割成一晃一晃的光束偷跑出去时,就显得特别明显。 光影落在空气中,无比旖旎。 从别墅外进来的管家,正巧抬头就看见了这亲密的一幕。 窗帘被蹭开又合上,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 可管家还是震惊的僵在原地,手脚冰凉。 他确定自己看清楚了,也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他看见,那个天之骄子般的少年,那个似乎永远都坏脾气的少年,抬起了手臂,像是扣着怀中另一个少年的下巴,喘息片刻,然后又低头吻了下去。 暖色的灯光下,他喘息抬头的瞬间,脸上的轮廓看起来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他们安静又亲密的靠近着彼此。 …… 夜幕中的雪花不知何时停了。 它裹挟而来的风,似乎也不再那么彻骨冰凉。 可明明,这个冬天才开始。 是陆瑆野最讨厌的冬天,它才刚开始…… 管家却猝不及防的,在这样一个平凡的冬夜里,看见了他给予冬天的第一个笑容。 第95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33】 阳台上的轮廓渐渐淡去,窗帘落下彻底隔绝了黑夜窥探的目光。 江席玉腿都软了,被人抱着坐在沙发上后,下巴轻搁在陆瑆野的肩膀上,胸口微微起伏着,闭着眼睛缓了很久,才彻底从刚才那种如鱼缺水的窒息感中抽离。 卧室静得仿佛只剩彼此的心跳声。 这时,空调突然滴了两声,是陆瑆野调低了温度。 江席玉闻声半睁开眼,打量了一会,唇瓣很红:“不要调太低了,等会你会冷的。” 本来空调的温度他开的就不高,怕陆瑆野感到闷。 现在他往下调低了,江席玉又担心他不舒服。 陆瑆野将遥控器扔到一边,别有深意的说了句:“现在很热。” 江席玉哑口无言,又觉得这种面对面自己坐在他身上的姿势有点羞耻,犹豫着想要站起来。 陆瑆野的落在他后腰处的手没动,只是警告似的抬眸喊了他一声:“江席玉。” “嗯。”江席玉应了声就不太敢动了,眸光落在陆瑆野的银发上,忍不住抬手拨弄了一下他额前遮眉的碎发。 “瑆野哥,你的头发好像长(zhang)长了。” 陆瑆野觉着这没什么,目光扫过江席玉柔软的黑发,轻哼了声:“你头发也不短。” 江席玉提醒道:“你的长出黑色了。” 银发本来就是很耀目的颜色,发根稍微染上黑,就会有很突兀的分裂感。 所幸不管什么样的颜色,还有陆瑆野这张脸可以驾驭。 因为,陆瑆野本身皮肤就很白,再加上那样清冷的发色,会衬得他的脸部轮廓更为的利落分明,矜贵疏离的,不笑的时候看起来真的很难亲近。 想到这,江席玉又不禁回味起了陆瑆野刚刚对他的那个笑。 虽然很浅,但真的,真的很好看。 江席玉一想到自己刚才在和这张带感的脸接\/吻,还感受过他高挺的鼻梁亲昵蹭过脸颊的样子,顿时浑身都被刺激的颤栗起来。 如果,如果陆瑆野要是再打一个耳洞的话,那就更漂亮了。 江席玉的目光在陆瑆野的耳垂处不自觉流连很久,直看到那里泛起了红。 陆瑆野才终于无法忍受的开口问他,语气微恼:“你看什么呢?” “瑆野哥,你长得真带感。”江席玉似感叹的说了句,就这么毫无预兆的说了心里话。 “……” 陆瑆野很轻也很僵的扯了下唇。 他没有说话,只是凝视着江席玉的眼睛,见江席玉望着自己的眼神十分痴迷,陆瑆野挑眉哼笑了声。 大少爷浑然不知自己现在的姿态,就像是开屏的孔雀般抬着下颌,神色高傲,又隐隐带着迷人的得意。 他没有说话,反而大方的任由江席玉打量。 后面实在是江席玉看得太久了,陆瑆野抬着脖子有些酸,就忍不住伸手掐了掐江席玉的腰,示意他别看了。 江席玉完全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陆瑆野深吸了口气,指尖探入江席玉的腰间又拧了下,那力道轻的就像情人之间的爱\/抚。 江席玉被凉到,动了动腰。 陆瑆野喉咙滚动了下,故作严肃:“别看了。” 江席玉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移开视线。 陆瑆野又不满他的视线移开太久,轻声说回刚才江席玉带起的那个话题:“我的头发怎么了?” 江席玉这才乖乖看向他,又耐心的和他说了一遍,语气认真:“长出黑发了,要去染一下吗?” 还不等陆瑆野开口,江席玉的指尖陷在他发间,非常建议的说:“你马上生日了,染一下吧……就去染一下吧。” 那么温顺的姿态,配上湿润未褪的眼眸,完全让人无法拒绝。 陆瑆野拒绝不了,就只能恨恨质问他:“你这么在乎我的头发?是不是染得不好看,你就不喜欢了?” 江席玉摇了摇头:“不是的,不是的。” 他停顿片刻,才说出自己的私心:“我就想瑆野哥生日那天,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陆瑆野皱起眉,有些被逗乐了:“我一个男的,漂漂亮亮做什么?” 他问:“江席玉,你是把我当成了你的洋娃娃?” “我没有,没有的。”江席玉反驳道,有些紧张的低下头。 陆瑆野却不放过他,依旧追问:“你刚刚盯着我耳垂的样子,是想用目光给我穿个洞吗?” 小心思被正主戳穿,江席玉身体很细微的颤了下,攥着陆瑆野衣服的手收紧又松开,反复多次,才鼓起勇气抬头去看他,为自己不好的想法道歉。 陆瑆野心中被江席玉勾起了恶劣的兴趣,就在他打算玩笑问江席玉怎么不自己去打一个时,四目相对,陆瑆野看见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含着某种无声的渴望。 像是很渴望看见他戴耳钉的样子。 陆瑆野的心,有病般的动摇了瞬,并且那种想要向江席玉妥协的感觉,越来越重…… 他无法扼制,最后只好冷着脸色,干巴巴说了句:“我怕疼,江席玉。” 不能打的,绝对不能。 分不清是自己不愿意,还是害羞得不想让江席玉得逞。 怕被心里那股动摇的想法牵着鼻子走的大少爷,找了个非常蹩脚的借口。 果然,一听到他怕疼,江席玉眼里的渴求就消散了。 他不要陆瑆野打耳洞了,后知后觉涌上来的愧疚与懊恼几乎都要从那双眼睛里溢出来。 陆瑆野看着江席玉眸光又低垂下去,似乎是在责怪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陆瑆野莫名感觉到了心闷。 比起江席玉这样的神态,他还是更喜欢对方笑着,眼含星星的看自己。 于是,大少爷主动伸手抬起了他的下巴,低声很不自然的问了句:“你喜欢什么颜色?” 什么? 江席玉被迫抬头和他对视,听到陆瑆野问这句话,颇有些疑惑。 半晌,在陆瑆野不耐的目光中,江席玉轻轻回:“绿色。” “……” 话音落下的瞬间,大少爷脸黑了下去,似乎非常不满江席玉喜欢的这个颜色。 江席玉见他神情怪异,又只好试探性的说了自己喜欢的另一种颜色,语气犹疑:“蓝色?” 陆瑆野“哦”了声,神情这才缓和了点。 第96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34】 后面江席玉还是没有从他腿上下去。 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那个洋娃娃,反正江席玉就是被他抱着,看了又看,陆瑆野像每晚入睡前惯例拨弄花瓣一样,时不时的用冰凉的手去碰碰他的脸,又时不时的指尖缠绕一下他的头发。 江席玉一动不动的,任由他好奇的触碰。 陆瑆野的指腹摩挲了下,突然就低声笑了。 唇边的弧度不明显,但就是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笑声带着丝丝恶趣味。 江席玉不知道他为什么笑,只是痴痴的看着。 陆瑆野眸光深谙,不知想起什么,又向江席玉确定了一次:“真的很想看我打耳洞吗?” 江席玉愣住,当下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因为那已经是前面过去的问题了。 但陆瑆野却在此刻,干脆的接着说了句可以。 大少爷距离刚才拒绝江席玉,找自己怕疼的借口不过几分钟,就又妥协了。 不过这次不是妥协给江席玉,而是妥协给自己。 陆瑆野这样想。 他觉得江席玉脸上实在是藏不住一点事情,但要从别人身上的得到什么,相反自己也要付出什么。 所以陆瑆野也可以说出自己的条件。 他慢条斯理的反问江席玉:“如果想要我打耳洞的话,你会给我什么呢?” 好半晌江席玉回过神来,意识到陆瑆野要松口,眼眸亮了起来,真诚的回问:“瑆野哥,你想要什么呢?” 那样子,好像是他说想要什么,他都会给。 陆瑆野非常受用江席玉的星星眼,沉默许久,才别有深意的看向他:“如果,你能在这里打一个,那我,就在耳朵上打一个。” 江席玉一怔。 顺着他的目光看清楚要打的地方后,蹙眉片刻,轻吐了口气,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说:“好的,我会打的。” 陆瑆野揽在他腰间的手紧了瞬,盯着江席玉十几秒,才问:“你确定?” 江席玉郑重点头:“我确定的。” 陆瑆野挑眉问他:“还没成为你男朋友,你也愿意为我打吗?” 江席玉腼腆的笑了笑:“愿意的。” 仿佛不管他问多少次,江席玉的答案都是可以,愿意……从来没有过拒绝。 陆瑆野的心情这会是难以言喻的复杂。 好一会儿,他才暗骂了声,忍不住凑上去亲了江席玉一口。 江席玉温温柔柔的接受,然后在陆瑆野的呼吸离开时,才哑声和他商量:“但是,可不可以过完年后再打……” 冬天太冷了,打了的话,到时候处理起来,会有点麻烦。 陆瑆野却不理解:“为什么?” 江席玉眉眼弯起:“过完年后,就是春天了吧。” 春天,是个很温暖的季节。 他思索了会,向陆瑆野解释,如果天气暖起来打了的话,恢复起来可能就会快一些。 陆瑆野不置可否,安静片刻后望向江席玉的神情有些似笑非笑。 他答应了:“可以。” 江席玉又有些期待的问他:“嗯,瑆野哥会喜欢春天吗?” 陆瑆野轻哼了声,没说喜欢,也没说不喜欢。 江席玉朝他笑起:“应该会喜欢的吧。” 他说完,弯起的眸中如同盛了满屋细碎的光影,似有若无的引着陆瑆野的目光,若即若离的。 陆瑆野的心脏倏地被啃咬了下。 他冷着脸表情有点凶,却又好似吃了诱饵的鱼,视线一动不动的。 …… 第二天,陆瑆野起的有点晚。 江席玉拿着钥匙打开他的卧室门,进去的时候,他还在睡着,呼吸平稳。 其实早在江席玉送出花的那天,他就得到了陆瑆野卧室的钥匙。 这个钥匙,是他亲手,交给江席玉的。 一般这么私密的空间,都不会喜欢有别人闯入,尤其是陆瑆野这个脾气差的大少爷,就更不允许了。 别墅的佣人除非是得了他的批准才敢进入打扫,否则谁敢进去,都是死罪。 但大少爷收了江席玉的花,就觉得自己也应该给点什么回应。 于是他就把进入自己私人领地的权利,交给了江席玉,并且再三要江席玉保证不会弄丢,语气严重的,仿佛那把钥匙也不是普通的钥匙。 就这样,江席玉可以在每日的清晨,都悄无声息的进入他的房间。 而陆瑆野一睁眼,就能看见他。 如果看不见江席玉的话,他会闹起床气的,然后傲娇的,会想要得到江席玉的安抚。 江席玉也没有想到,从温床里刚睡醒的陆瑆野,会是这样的姿态, 与白天给外人盛气凌人的姿态不同,他微阖着眼像小动物一样,那是极少有人能接触到的柔软。 每次看见,江席玉都会心软好久,然后静静的坐在床头等他彻底清醒。 陆瑆野清醒了,就不会再有那么温顺柔软的姿态了。 他会继续变成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少爷,挑剔的,别扭的,也有些可爱的。 江席玉看他打着哈欠,关心问:“昨晚没睡好吗?” 陆瑆野给了他一个‘你觉得呢?’的眼神。 江席玉一脸无辜。 陆瑆野去洗漱完出来时,江席玉已经去衣帽间给他挑选好了衣服。 陆瑆野一眼望去,那全部都是按照江席玉的审美来搭配的。 他边嫌弃边穿,还吐槽江席玉是不是时尚杂志看多了。 毕竟,谁在家会穿得和男模一样,花里胡哨的。 江席玉乐此不疲,还对着他露出痴迷的神色。 陆瑆野有些羞愤的别过头,反抗的小火苗咻的一下熄灭了。 他真的觉得,自己成了江席玉的洋娃娃。 第97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35】 两人吃完早餐在客厅坐了会,半个小时后,管家带着一大堆理发的团队来了。 打过招呼,他们被佣人带去了专门理发的房间,而造型师则是留了下来,照惯例走到陆瑆野旁边,和他仔细确定着这次要剪的发型,还有要染的颜色,以免到时候弄完,大少爷不满意掀桌子。 陆瑆野很爱染发,哪怕是染了很多次,头发看起来也依旧那么的浓密柔顺,保养很好。 江席玉有些艳羡的看了好几眼,然后好奇的问他:“要染什么颜色呢?” 陆瑆野手抵着下颌,听见江席玉的发问也没看他,只是用目光在客厅里扫视了着,最后像是找到了什么,视线停留在电视墙边。 他伸出手,状似随意的指着:“就那个颜色。” 江席玉和造型师的目光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正摆放着一个蓝色的陶瓷花瓶。 造型师愣了下,才和陆瑆野确认:“请问,是蓝色吗?” 陆瑆野点了点头,余光似有似无的去瞥江席玉的反应。 见他有些惊讶,才满意的收回视线。 江席玉确实很诧异,因为他好像知道了,陆瑆野为什么要选蓝色。 也不是随便选的,只是大少爷为了掩饰,而找了个花瓶作借口,说要染江席玉喜欢的蓝色。 江席玉蓦然想起了昨晚,陆瑆野问他喜欢什么颜色。 那会他还不知道陆瑆野的用意,所以就随口说了个绿色。 难怪大少爷当场挂脸,原来是想用它喜欢的颜色来染发啊。 知道答案后,对于陆瑆野这种欲盖弥彰的行为,江席玉心中有些失笑,也觉得很可爱。 造型师业务娴熟,听见陆瑆野选择蓝色后,就熟练的将手中厚厚的书翻向蓝色那一页,捧到陆瑆野面前提醒说:“蓝色有很多种,您看看要染哪一个颜色” 陆瑆野顿住,眉头微皱:“让他去选。” 造型师有些没明白:“什么?” 陆瑆野这下不掩饰了,偏头示意造型师将东西给江席玉看。 造型师望着江席玉,有些懵了。 不是大少爷自己染发色吗?怎么还要别人来选。 以往染头发,造型师稍微提下建议,大少爷都会不耐。 这下,倒是愿意直接让别人给他做选择了。 造型师虽然不解,但还是乖乖照做的,将东西捧到了江席玉面前。 江席玉微怔,感觉面上要浮起热,眸光不确定的往陆瑆野那里瞟,问:“真的可以选吗?” 陆瑆野一面觉得江席玉愚笨,一面又有耐心的点头,告诉他,可以选。 这是他给江席玉的回应。 所以,他不介意江席玉把自己当洋娃娃。 江席玉果然弯唇笑起来,捧着书精挑细选了好久,还时不时的捧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在陆瑆野的脸上和书上来回对比。 陆瑆野也就配合的坐在那,故意冷着张脸,就好像是在警醒席玉必须好好选,不好好选的话,他就会上去凶他一样。 客厅里剩下书页翻动的声响,很安静。 可造型师却在这种氛围里,莫名嗅到了一丝丝不正常的意味。 江席玉最后选择了一种很高级的鸢尾蓝。 偏冷色系的发色,会更加衬得陆瑆野的皮肤像瓷娃娃一样,白皙又有质感,而且哪怕后面褪色,也会非常的好看。 江席玉考虑的非常多,头发的层次与长度,都和造型师讨论了,偶尔比较重要的地方,他还会偏头征求陆瑆野的意见。 陆瑆野全然默认,只是饶有兴趣的盯着江席玉此刻认真的样子。 看见江席玉满意,他也有些微妙的挑了下眉,心情愉悦。 染发的时间有些长,江席玉全程陪在他身边。 因为只要江席玉一有动静,陆瑆野的目光几乎立刻就会跟过去。 期间,江席玉总共出去了四次,回来时就拿着各种水果,饮料,还有甜点,投喂给为陆瑆野染发的那些人。 其实这些事情,吩咐佣人去做就行。 但江席玉太好了,他把陆瑆野染发这件事情,当成了自己认为很重要的事,所以也很用心的,款待着那些人。 陆瑆野的视线透过镜面的反光落在江席玉身上,有些不满,脸上的表情也差。 不知道是不是不满意江席玉总是出去,还是不满意别人也能享受江席玉的好。 于是在江席玉端着果盘过来,用叉子插着水果喂到他唇边时,他没有张嘴,而是面无表情的偏过了头。 江席玉一眼就看出来了他的情绪,有些想笑,但还是忍住了。 他觉得现在看陆瑆野,越看越像护食的小崽崽。 江席玉弯下腰,凑近他讨好说:“瑆野哥,这是我特地为你切的,可以尝尝吗?” 陆瑆野斜眼看了下镜子,看见了江席玉手中的果盘,水果都被切片弄成了各种可爱的形状,像是小孩吃的玩意,幼稚却又非常用心。 而刚好江席玉叉子上插的那个形状,就是爱心。 陆瑆野这才愿意偏回头,就着江席玉的叉子,面无表情的低头咬了口,把心咬碎了。 酸酸甜甜的味道顿时在唇齿间蔓延开。 江席玉笑了笑,又喂了他一个。 陆瑆野轻哼了声,像是咬江席玉的心一样,恨恨的,咬牙切齿。 后面一众吃瓜的,都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心想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啊,什么东西都得伺候到嘴里。 在他们盯着看了足足一分钟后,镜中的陆瑆野突然抬起下颌,冷淡的眸光顺着眼皮轻抬起,仿佛是在透过镜面看向他们,不待人反应,倏地一垂又落下去,留给众人的好似错觉。 他们讪讪移开目光,用眼神交流着。 大少爷的那个神情,实在不像是生气啊,反倒是有点子炫耀的感觉。 炫耀啥? 炫耀他吃东西有人喂? 还是炫耀他手冷有人暖啊? ……真是太奇怪了。 如果不是他们以前也来伺候过大少爷弄头发,也看过那个干干净净的少年任他予给予求,他们真的会怀疑,这两人是不是有点猫腻。 因为,实在是太有点那个……味道了。 第98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36】 直到下午,陆瑆野的头发才终于染好,造型师还帮他精心的弄了下发型。 等到一切结束,陆瑆野就坐烦了,他不耐的起身伸了个腰,还歪了歪酸涩的脖颈。 与银发时的冷淡不同,鸢尾蓝的发色,令他那张浓颜更为的高级昳丽,殷红的唇,瓷白的面容,额前碎发懒散地分开垂着,发尾卷起的每一个弧度,都肆意张扬撕漫般的不真实。 江席玉视线怔住,完全就是移不开了。 陆瑆野回过头去看他,就见江席玉一脸痴痴的盯着自己。 他索性也不动了,神色平静且极具耐心的,就那么静静站着,仿佛橱窗里精美的手办,任由江席玉打量。 连带着周围收拾的人,都忍不住停下来欣赏。 江席玉对上陆瑆野含着戏谑笑意的眼神,又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旁边那些看陆瑆野的人,终于回了神。 他忍不住蹙眉,上前两步和陆瑆野说:“我们要先离开这吗?” 语气不是问,是就要离开。 陆瑆野离他近,感觉到江席玉扑面而来的占有欲,很轻的扯唇,语气没什么情绪:“我腿麻,有些走不了。” 江席玉张了张唇,瞥见旁观的人欲言又止。 他想说,那我背你出去给你按一下,但又怕自己这样说会令别人误会。 毕竟,他还在追陆瑆野。 陆瑆野看着他有些失落的垂下目光,然后用一种忍耐的语气,低低问他:“那要多久,才能不麻呢?” 他不太想给别人看这样的陆瑆野。 真是……太好看了,好看得令他心里无时无刻,都像是有蝎尾在蛰。 有点涩涩的,有点酥酥的。 陆瑆野没有回答,只是目光冷淡地扫过周围的人,示意他们出去。 那些人受意,走得手忙脚乱,还不忘关门。 等到这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他们两个人的时候,陆瑆野才重新将视线放在江席玉身上,语气很淡的喊了他一声:“江席玉。” 他其实是笑着叫他的,但等到江席玉抬头,他唇边的弧度又伪装下去了。 他觉得江席玉真是笨笨的。 明明可以叫别人出去。 可却只会选择用那种可怜的目光看着自己。 陆瑆野有些无奈又想,江席玉应该一点都意识不到,那黑白分明的眼睛,垂下时投在眼睑处的弧度与剪影,有多么让人难以忽视。 他重新坐回了椅子,长腿微微交叠着,面对江席玉,语气似审问又似挑逗:“怎么占有欲这么强,是不允许别人看我吗?” 江席玉抿了抿唇,这回没有反驳的。 他望向陆瑆野的目光,固执又专注。 这个房间是专门给陆瑆野做发型的,所以头顶的灯光都非常明亮,如碎钻般,落在面前的人身上,也映入江席玉的瞳孔中,是比之前更为闪亮的星星。 陆瑆野微靠着背椅,妥协了:“好吧,你过来。” 江席玉木偶般走过去,而线是牵在陆瑆野手里的。 此刻,好似不管他要江席玉做什么,他都会做。 意识到这点,陆瑆野的心狠狠跳动了下。 他很受用江席玉这样迷恋的眼神。 江席玉也不作声,就这么将视线黏他身上。 许久后,还是陆瑆野率先受不住那样直白灼热的目光,忍不住低声槽了句:“江席玉,你是在罚站吗?” “说句话啊,怎么像个傻子似的。” 江席玉这才半蹲下身,伸出手想要去碰陆瑆野的腿。 陆瑆野将腿偏了下,身体前倾着幽幽问他:“做什么,想摸我腿吗?” 江席玉点了点头,又慌乱的摇了摇头。 “不是的,我想给你揉揉,不是腿麻吗?” 他很乖顺的抬头仰望着陆瑆野。 陆瑆野喉结滚动了下,又别扭的妥协了:“好吧,你摸。” 看在选颜色这么辛苦的份上,就让江席玉摸摸吧。 江席玉就伸手,给他揉了揉。 手指是颤动的,隔着裤子被触碰到时,陆瑆野搭在扶手上的指尖,微不可见的蜷了下,似是有些难\/耐。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的腿还麻着,还是现在被江席玉的手指传染了,反正就感觉有些抖。 镜子折射出的,仿佛像是童话剧情里,半蹲在地上的骑士,正在虔诚的触碰着公主。 而公主呢,在骑士没有看见的地方,哼着笑了一声。 是那种有点幸福,又有点不自然的,甜蜜的笑。 房间里的时间流逝着,陆瑆野凝视着江席玉的眼神,也渐渐变了,像是只慵懒高贵的猫。不再是那种刻意维持的高冷,而是那种剥去外衣的,最为柔软的神情。 他脚尖似有若无的也触碰着江席玉的手臂,被伺候了有一会儿,就忍不住把江席玉拉起来,双腿放下,让江席玉面对面的,更为舒服的坐在他腿上。 陆瑆野去抓江席玉的手,指尖蹭了蹭他的手指,然后交扣住了。 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在掌心互相触碰的瞬间,难以言喻。 江席玉瞳孔震颤了下,然后也很紧的握住他,不发一言的看了陆瑆野很久很久。 陆瑆野故意沉声,问:“江席玉,你是要把我吃了吗?” 江席玉眨了眨眼,乖巧摇头。 其实很想点头,但是有点吓人。 陆瑆野不满意这个回答,又问他:“那你是想亲我?” 没有人意识到,大少爷今天好像一直都在发问。 他一直都在问江席玉是不是想做什么。 可问的语气,却恍惚给人一种,在回答对方的感觉。 江席玉对上陆瑆野询问的眼神,眸光顿了下,说:“想亲……” 陆瑆野傲娇扭过头,故作冷淡的拒绝:“不亲。” “为什么?” “刚才可以亲,但是现在不给你亲。” 谁叫江席玉前面那个问题,回答错误。 他很不高兴。 江席玉敛眸遮住眼底映着的碎光,像是有点难过。 陆瑆野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 江席玉手臂撑在扶手上,借着力朝着陆瑆野靠近,呼吸试探:“真的不可以吗,真的,真的不可以亲吗?” 陆瑆野咬牙,差点动摇了。 他深吸一口气撤离了些,学着江席玉的话,回:“真的不可以,真的,真的不给你亲。” “我哪里做错了?” “你自己想。” “……” 第99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37】 江席玉很听话的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他表情认真,思索的入迷。 如果不是彼此之间的距离莫名其妙的越来越近,陆瑆野还真是容易被骗过去。 他看见了,没理会,好像等得很有耐心似的。 江席玉提了所有的可能,说什么是不是自己给他揉腿的力道太重了,还是让他哪里不舒服了,更加牛的扯到了昨晚是不是自己的吻\/技太差…… 最后,江席玉犹豫了下,垂头丧气:“我想不出来。” 他作势就有些伤心,想要从陆瑆野腿上下来。 陆瑆野揽着他腰的手用了力,没让他动。 他语调很慢的“啧”了声。 说了半天,没有一句说到重点。 陆瑆野再再再次妥协:“想不出来算了。” 他低头就要吻上去,可还没碰到对方,耳边就突兀的响起了手机的铃声,非常不合时宜。 陆瑆野眉心烦躁,不知道这个时候,还会有谁给自己打电话。 他懒得接,江席玉却伸长手,把台子上的手机拿了过来。 看见显示来电的时候,江席玉的神情变了变。 是陆瑆野母亲的电话。 江席玉有些紧张的把电话给了陆瑆野,然后就想从他身上下去。 陆瑆野没有接,他示意江席玉给他接。 铃声已经响了十几秒,江席玉怕陆瑆野母亲等太久,就只好用手指滑下接听键,开了免提。 接通的那刻,陆母温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喂,瑆野。” 陆瑆野“嗯”了声,问陆母有什么事情。 陆母说她刚忙完工作,现在在车上,想着马上就是陆瑆野的生日了,所以提前打电话来,问问他想怎么过。 陆瑆野倒不是很在乎,往常生日那天,他都是听陆母安排的。 陆母大概会推开三天的工作,来陪陆瑆野,三天过后,她又会投入紧张的工作中。 下次再见,恐怕也只能在过年了,也有可能是在电视的春晚上。 自从陆父陆母离婚,陆瑆野就一直是这样过来的。 有时候过年他也不愿意回陆宅,很多时候,都是冷冷清清一个人。 后面江席玉来到这个家里,就从冷冷清清的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 虽然聚少离多,但母子之间的感情,却非常的好。 陆母又问了前段时间陆父把他叫回去的事,并且安慰他,如果实在不想去陆宅那边走动,就不必去。 对于自由这方面,陆母是真的从来不会干涉陆瑆野。 陆瑆野都只是静静的听着。 陆母又说了些家常话,突然问了句:“听管家说,你和席玉吵架了?” 那边似乎叹了口气:“席玉是个好孩子,瑆野你也别太欺负人家。” 陆瑆野没有作声,只是抬眸和江席玉对视了一眼。 江席玉也在看他,然后无声的用嘴型和陆瑆野说了一句:“可以让我和阿姨说话吗?”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里,是难以掩饰的激动和渴求。 陆瑆野看着江席玉那个紧张期待的样子,心里莫名不是滋味。 怎么回事? 是我妈的脑残粉吗? 他不太想给,但电话里,陆母也问了江席玉:“他现在在做什么,能叫他来接个电话吗?” 陆瑆野哦了声,语调拉长:“在我……”腿上呢。 江席玉攥紧他的衣服,陆瑆野才散漫的说了句:“在我旁边。” 说完,下巴轻抬,示意江席玉说话。 江席玉有些开心,嗓音温柔的喊了对方一声:“阿姨。” 陆母顿时笑着应了。 她问江席玉的话题其实和陆瑆野别无二致,也是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去关怀的。 江席玉很认真的回答了她问的每一个问题,不管是生活,还是学习。还嘱咐好陆母要关心自己的身体,工作不要太累,说到最后,眼底还浮起了细碎的泪光。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个才是亲母子。 陆瑆野淡淡将视线凝在江席玉的眼睛上。 江席玉眼尾都红了,声音也有些哽咽的。 其实早在陆母把江席玉带离那个贫瘠的地方开始,江席玉心里早已把陆母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个亲人,他甚至可以称得上一句‘顶级妈控’。 因此当陆瑆野见他哭了,烦躁伸手想要把电话挂断时,江席玉就有些躲避,不想挂。 陆瑆野危险的眯了眯眸。 一种被江席玉忽视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非常的不开心,脸色沉下来。 陆母还在电话里问:“我回来时,你们想要什么礼物吗?” 陆瑆野语气变差,冷声说:“不要。” 江席玉倒是诚实,忐忑问:“想要阿姨的签名,可以吗?” 电话那边的陆母笑出了声,说可以。 江席玉笑起,一副开心要晕的样子。 得到了陆母的回答,他才愿意把手机还给陆瑆野。 陆瑆野直接挂了,对着江席玉呵呵一笑:“你倒是真喜欢我妈啊。” 他把‘我妈’两个字咬得很重。 语气有点酸酸的,还带着对他眼泪的不喜。 江席玉这下也想起了自己刚才的失态,眨了眨眼睛不让泪花出来,许久,才对陆瑆野说:“我更喜欢你。” 这话,现在听着不真诚。 陆瑆野没什么反应,就又听见江席玉讨好似的对他解释:“真的,真的很喜欢你,而且,在我心里,我一直都把瑆野哥的妈妈,当做自己的妈妈,阿姨对我这么好,我就有些忍不住……” “瑆野哥,你和阿姨是我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亲人了。” 他说着,眼里的泪水仿佛蓄满成了大颗的珍珠,里面承载的感情很重很重,好似下一秒就要掉下来。 “……” 陆瑆野有些怔住,脑中突然想起了江席玉的身世,想起陆母和他说的,江席玉小时候吃了很多苦。 他记起第一次在陆家见到江席玉的场景。 十几岁的孩子,风尘仆仆的,像是从黄土里捞出来的石头。 站在陆母身后,胆小害怕又很脏,那是陆瑆野对他的第一印象。 而现在,坐在自己身上的少年,干干净净的双眸澄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背也像竹节一样,拔直了。 以前,大少爷总是不屑把对方放在平等的位置上。 甚至在后面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思后,将其定义为龌龊,恶心想要远离,多番刁难,他也总是不走,赶也赶不走…… 生活里吃了很多苦,感情里也在陆瑆野这里吃了苦。 活的小心翼翼,爱的也慌乱胆小。 此刻,在看见对方眼泪的瞬间,陆瑆野怔愣许久,移不开视线。 他不知道心里霎那间溢出的是什么,只是鬼使神差的抬手,用指腹去抹了江席玉眼角的泪。 然后,语气很凶也很低的吐槽他:“哭的难看死了。” 可明明他的眼睛,那么温柔。 或许他想说的,不是江席玉哭的难看。 也或许他欲言又止想说的,是江席玉哭得自己,心很疼。 第100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38】 陆瑆野不准他流眼泪,把江席玉眼睛都擦红了,比刚才要哭的时候,更加的红。 他们出去吃晚饭的时候,管家看见江席玉像是哭过了,有些担心。 于是就趁着江席玉进厨房的时候,问他是不是哭了。 江席玉摇了摇头,找了个借口:“是不小心有东西进了眼睛里。” 他说着,还掩饰性的揉了下眼角。 管家顺着他的动作看去,意外瞥见江席玉脖颈处的吸\/吮痕迹。 意识到管家的目光,江席玉抬着的手僵硬了下,没有说话。 管家神色复杂,张了张口,半天才说不出完整的话:“你,你和少爷……” 他那晚站在外面,是亲眼目睹过两人亲密的关系。 饶是他再愚钝,也明白了这个痕迹是怎么来的。 他真的,真的没想到江席玉会和少爷走到这个地步。 不是说和好关系吗? 结果和好以后,成了这个关系。 关键是,在这层关系里,少爷有后退的余地,但江席玉,却是完全没有退路的。 且不说今天可以被他发现,那明天,后天,未来的每一天,都能百分之百保证,不被其他人发现?不被陆母发现吗? 万一以后事情败露,他要怎么继续待在陆家,要怎么去面对,辛苦栽培他长大的陆母。 事情败露带来的后果,他一个才十八的孩子能承受得住吗? 管家想都不敢想,也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前段时间,因为被路家那个孩子追的厌烦的少爷,口口声声说厌恶男生的少爷,为什么现在,会和江席玉在一起。 明明少爷已经表示过,对同性的厌恶,却在那个冬夜里,抱着江席玉温柔亲昵。 看起来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又意外的发生了。 是互相喜欢吗? 少爷是喜欢江席玉的吗? 喜欢这个,为他面面俱到,当他如珠似宝的江席玉吗? 管家这样问自己,竟也荒谬的觉得,少爷是喜欢的。 他不打算质问,只是问江席玉:“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决定好,要和少爷维持这样的关系吗? 江席玉听懂了他的隐晦,沉默了好一会,才郑重点头。 管家说:“就算很辛苦也没有关系吗?以后你又要怎么办呢?” “没有关系的,以后的事情,我会顺其自然的。”江席玉朝他露出了一抹让他放心的笑,敛眸请求他:“管家伯伯,请你不要说出去好吗?” 他犹豫了下,咬着唇说的很艰难:“也请不要告诉阿姨好吗?” 暗恋陆瑆野是江席玉坚持了很久的事情,他对这个的执念已经很深了。 可又考虑到陆母,他心里愧疚,也时刻做好了被抛弃的准备。 只是在未被发现之前,他还是想,和陆瑆野在一起,哪怕这些时间,都是小心翼翼偷来的。 就当做是自己做了一场梦,五年的暗恋换这场梦,如果梦被惊醒了,那他就醒…… 江席玉抬眸,目光恳求。 管家叹了口气:“我不会说的,可是真的会很难,席玉……少爷的父亲,也就是我的主家,他是个很强势的人,虽然他很少出现在少爷的生活里,但他对少爷的掌控,却是半分都没少的。” 当初陆母之所以和陆父离婚,就是因为陆父觉得陆母的职业不合适。 他爱陆母,但他更爱自己,更甚至,不允许任何人反抗他的理念。 在那样传统的家族里,似乎就只需要陆母做一个高高在上的贵太太,而对于陆瑆野来说,也是同样的,陆父对他的要求,就是命令他做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陆父可以给陆瑆野自由,自由的前提是他足够优秀。 可一旦他做了错事,那仅剩的自由,也逃脱不了被剥夺的命运。 管家的语气,是带着长辈的劝诫。 他现在说的话,也不是为了吓江席玉,而是希望他能及时止损。 毕竟,这一路过来,寄人篱下的真的很不容易。 “你自己好好想想,我会忘记这件事情,就当从来不知道。” 江席玉低着头“嗯”了声。 回到餐桌的时候,陆瑆野已经等的有些没耐心了。 他问江席玉拿个盘子怎么这么久,明明可以叫佣人去拿。 江席玉淡淡笑了下,没有作声。 陆瑆野敏锐的眯眼,目光落在江席玉夹菜时露出的细瘦手腕上。 江席玉给他夹了很多菜,细心的挑了他不喜欢的。 陆瑆野慢条斯理的吃着,却看见江席玉自己没怎么动筷子。 他也不让他夹了,将江席玉挑好的,盘子里最嫩最好吃的,全推到他面前,曲指敲了敲桌面,提醒他:“发什么呆,吃饭啊。” 江席玉眸光一顿,说:“好的好的。” 他没有夹陆瑆野递过来的。 陆瑆野状似不经意的问:“在厨房做什么了?回来跟被夺舍了一样。” 江席玉拿着筷子的手,很细微的颤了下,摇头说没有。 陆瑆野干脆也不吃了。 一般这个时候,江席玉都会问他怎么不多吃点。 这次一声不吭。 陆瑆野也不恼,又把刚才自己推过去,被江席玉忽视的盘子推了推,示意他吃完,眼神不容拒绝。 江席玉只好默默地吃。 这顿晚饭,吃的和以往截然不同。 两个人角色互换,但大少爷显然也是第一次伺候人。 江席玉想要吃鱼,大少爷自告奋勇,鱼刺没挑出几根,倒是把鱼肉挑的稀碎。 他烦躁的不行,有些抱怨这鱼刺难弄死了。 江席玉强忍着没笑,却还是十分给面子的吃了。 吃完饭,陆瑆野又要进行第二个项目。 江席玉问还有什么项目? 大少爷非常施舍般地告诉某人:他要打耳洞。 听到这话,江席玉刚才还低落的情绪,一下子就升了起来,眼眸蹭的一下亮晶晶的。 “会不会很疼啊?” “如果疼,要不就别打了吧。” 虽然他真的很想看陆瑆野戴耳钉。 陆瑆野嗤笑了下,哪里看不出来江席玉非常想看。 他“啧”了一声,偏头在江席玉耳边,压低声音说:“你癖好真的还挺特别。” 江席玉看着他的耳垂,喉结动了动,心想,如果不打耳洞,那些漂亮的饰品就没有发挥的余地了。 况且,比起陆瑆野让他打ru钉,他这个已经是很正常的癖好了。 江席玉抿了抿唇,就着这个姿势亲了他的脸颊一下,哄道:“我也会为你打的,瑆野哥。” 第101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39】 周三,圣诞节当天。 这天是陆瑆野和陆母的生日。 别墅里没有很热闹,相反比平时还要安静。 因为陆瑆野的生日一般都不会在这个别墅里举行,往年他的生日,陆宅那边都会专门为他准备宴会,事实上,为陆瑆野庆生也不是宴会的主要目的,那只是各种名流之间的社交借口。 按照惯例,陆瑆野和陆母用过餐后,就需要回到陆宅继续参加晚宴,所以别墅里的人,当天都会获得假期。 可今天却有些不同。 别墅虽然依旧很安静,但布置得却是非常漂亮。 等到时间差不多的时候,钢琴师就坐在钢琴前弹奏了起来,st christmas》音乐舒缓动听,仿佛让人置身于冬日里的白雪中,有阳光轻抚而过,温暖又宁静。 江席玉像是要给陆瑆野一个惊喜,带着他下来的时候,眼里是藏不住的兴奋。 陆瑆野倒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高兴,只是在看见江席玉眼睑下的乌青时,问了句他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江席玉笑了笑,说有点失眠。 但其实不是的,他一晚上都没有睡觉,准确来说,昨晚别墅里的人,除了陆瑆野以外,其他的都没有睡。 他们连夜在为陆瑆野准备生日,也在准备圣诞节。 管家以前也会准备的,但是陆瑆野对此表示兴趣不大,后面就越来越草率了。 不过这次,江席玉恳请管家帮了忙。 他是想和陆瑆野度过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圣诞节,也想陪陆瑆野过一次有自己参与的,正式的生日。 管家答应了,所以和他们连夜准备了这个惊喜。 效果斐然,陆瑆野确实到了一楼后,站在原地愣了很久。 放眼望去,别墅里已然布置的非常漂亮,一棵巨大的白色雪花圣诞树屹立在客厅中央,树下堆满了生日和圣诞礼物,其他各个角落也摆放着缩小版的圣诞树,蝴蝶结,贴纸,圣诞花环……更是多如牛毛。 陆瑆野收回视线,看向江席玉问:“你准备的?” 江席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起:“是管家和我一起准备的,还有别墅的阿姨们。” 那些佣人在完成后,都带薪休假去了。 别墅里除了他们,现在就只剩下管家,还有钢琴师。 陆瑆野表情看不出什么,但是却掏出了手机,拍了个照。 管家和钢琴师忙完,留下祝福就离开了别墅。 江席玉这才对着正在拨弄圣诞树的陆瑆野,说了句生日快乐。 陆瑆野今天打扮的非常好看,里面穿着很正式的高定西装,外面套着同色系的风衣,他站在圣诞树旁,身形如松般修长挺长,下颌锋利,唇边抿着浅淡的弧度,简直贵不可言。 他听见江席玉的声音侧过头,刚好露出单边耳朵上戴着银色耳钉。 陆瑆野挑唇,礼貌笑着对江席玉的那声生日快乐回了句谢。 江席玉看得呼吸一窒,忍不住上前问他:“耳朵还会疼吗?” 陆瑆野挑了挑眉,没说疼也没说不疼。 江席玉就大胆的伸手碰了碰。 陆瑆野攥住了他的手腕,说:“别碰了,好不容易消下去,你还想把它摸红吗?” 江席玉闻言有些羞耻,反驳道:“没有,我不碰了。” 为了当第一个给陆瑆野生日祝福的人,他直接就在陆瑆野卧室里,待到了凌晨。 然后去陆瑆野衣帽间挑选饰品的时候,江席玉有些嫌弃管家送来的那些不够好看,就挑了一个最简单的,给陆瑆野戴上。 可是陆瑆野很不老实,他为他戴得也很艰难。 后面结束,陆瑆野的耳朵就被彻底含红了。 陆瑆野松开了他的手腕,反而牵着他,问:“别墅里只有我们两个了吗?” 江席玉环顾四周,点头回:“应该是的。” “那我的早饭怎么办呢?” “我给你做,我给你做。”江席玉连忙说。 他答应了给陆瑆野做长寿面的。 陆瑆野当然也记得,低低笑了下问江席玉:“要我帮忙吗?” 江席玉眼眸弯起:“不用的,你等我一会就好。” 陆瑆野耸耸肩,答应了:“好吧,那我等你。” 不过他说等,可没说要在哪里等。 于是,江席玉做长寿面的时候,陆瑆野就一直跟在他身后。 厨房很大,陆瑆野有些好奇的围着江席玉转。 江席玉怕他这么名贵的一身染上油烟,就叫他去餐厅等。 陆瑆野不愿意,还指挥起来,叫江席玉给他弄个好看的蛋。 在模具里面挑挑拣拣,最后挑了个爱心,扔给江席玉。 江席玉本意也是这样的,不过最后,他煎了两个爱心蛋,精心摆好后才端到陆瑆野面前。 清汤往上缭绕着热气,顿时香味弥漫。 陆瑆野看见那两颗蛋的时候,有些意味不明的笑了。 他抬头问江席玉要不要吃点。 江席玉说自己提前吃过了。 于是,陆瑆野就一个人,吃了两颗心。 吃早餐的过程中,陆瑆野的手机不断在震动,他半分目光都没有分过去,直到把汤喝完,才回了个电话。 是宋清明他们来给他送祝福,并且约他晚上要不要出去聚聚。 陆瑆野拒绝了,挂断电话后,就拉着江席玉窝在沙发上。 时间还早,距离和陆母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会。 他的头枕在江席玉腿上,抬眸直白问:“有给我准备生日礼物吗?” 江席玉低下头,伸出手指理了下他额前的头发,很诚实的回答:“有的,不过可以在晚上的时候给你吗?” 陆瑆野眼眸蹭的亮了下,半晌,状似答应的很勉强:“好吧,我同意你晚上给我。” 江席玉“嗯”了声,有些开心这么和他独处。 不过想起陆瑆野晚上要回陆宅,而那个地方,他是不可以去的。 江席玉又有些不确定:“你晚上,还会回来吗?” 陆瑆野好笑的反问:“不回来我去哪?” “我是想你晚上要去参加宴会……” 想起陆宅,陆瑆野的眸光无端冷淡下来。 “那个,并不重要。” 江席玉似懂非懂的点头。 陆瑆野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突然问:“布置这些很辛苦吧?” 江席玉摇头:“不辛苦的,只要你开心就好。” 陆瑆野又问他:“需要奖励吗?” 江席玉:“不需要的。” 陆瑆野就笑了:“这么好啊,江席玉。” 这夸赞意味的话,令江席玉怔了下。 四周很安静,氛围也很美好。 陆瑆野敛眸,对于这方面,他一般都很有耐心。 于是他又向江席玉确定了一遍:“真的不需要吗?要不要亲?” “要,这个要的。” 几乎是嘴比脑子快。 等到江席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脸早已红了。 陆瑆野眼底掠过丝丝恶劣笑意,得逞后就伸出手搂着江席玉的脖颈朝自己压了下来。 第102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40】 两个人在别墅里待了会,陆瑆野收到陆母发过来的信息,说已经有车去接他们了。 江席玉就连忙跑回了楼上,换了套衣服下来。 陆瑆野有些不解,他为什么要换。 江席玉却说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他要穿的好看些。 重要的日子,江席玉把他的生日看得很重,意识到这点的大少爷,非常满意的放了人。 他坐在楼下静静等着,只不过等了没五分钟,就有些等不及催促着江席玉。 电梯“叮”的一声。 江席玉从里面出来。 陆瑆野回过头,瞳孔缩了缩。 窗外洁白无瑕的雪花,不知什么时候,就飘到了他的眼前。 江席玉穿着白色的羽绒服,黑色长裤,双腿长而笔直,脸庞白皙干净,围巾打的很好,整个人看起来很乖很乖,乖到有种莫名的纤细与破碎感。 他走到陆瑆野面前时,对方还是很安静的看着他。 如果不是他的眼睛随着自己移动,江席玉都要怀疑,他根本没看自己,而是在看别的。 江席玉换的这一身,穿得很有自己的小心思。 单看看不出来,可当他站在陆瑆野身边时,那种暗藏的心思就有点遮不住了,不仅让人看着完全没有违和感,反而有种难以形容的合适与匹配。 陆瑆野当然也看出来了,他没有拆穿江席玉,也难得的没有嫌弃他的品位。只是对于对方这种尊重的行为,感到满意和喜悦。 车停在了门口。 陆瑆野和他出去的时候,就看见了江席玉给他的第二个惊喜。 他原本以为,别墅里布置的就已经很用心了,可外面,更是一点都不逊色。 别墅前的花园,都是白色的雪花圣诞树,就连原本有的树木,从树干到树冠都挂满了灯串,不敢想,当夜晚这些圣诞树亮起来的时候,会是什么场景。 陆瑆野确实感到了惊讶。 他失神片刻,回神后眼里浮起无奈的笑意。 他被逗乐了,偏头和江席玉咬着耳朵:“不是,圣诞节摆一棵树就行了,你整这么多,是要创个森林吗?” 陆瑆野停顿了下,更加凑近江席玉的耳畔,质问道:“弄这么隆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要向我求婚呢?” 江席玉的脸很热,似乎没想到陆瑆野会这样说,有些干巴的否认:“不是求婚……” 陆瑆野目光锁住他,许久,才不甚在意的哼了句:“就算是,我也不会答应你的。” 江席玉只想赶紧逃离这个话题,率先走下阶梯,说:“我们快出发吧,别让阿姨等太久了。” 那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陆瑆野挑了下眉。 他看着周围的所有,明显感受到了江席玉盛大的爱意。 大少爷第一次觉得,被重视的感觉,是这么好。 心中覆着的雪,在此刻无声无息的消融,留下无比潮湿又无比幸福的滋味。 陆瑆野走下台阶,终于走下来,也走向了江席玉。 …… 两人到了餐厅后,就被服务员引着到了陆母定的包厢里。 那是这个餐厅最顶级的包厢,在里面用餐,能清楚的看见外面的江景,以及俯瞰整座城市最繁华的景色。 包厢门外守着四五个保镖,见他们过来,提前推开了门。 江席玉和陆瑆野走进去的时候,就听见女人高兴的响起。 陆母迎到了门口,微笑说:“好久不见啊,瑆野,席玉。” 女人穿着并不像电视里面那般隆重,此刻她穿着简单大气,褪去女明星华丽的身份后,更像是豪门中高贵的太太。 她望着陆瑆野,明艳的眉眼间满是为人母的慈爱。 因为工作太久没有见到自己的儿子了,许妩觉得他又长高了些,忍不住笑着伸手,抱了抱自己这个出色的儿子。 “生日快乐。” 陆瑆野也回了个拥抱,同样祝福道:“生日快乐,妈。” 许妩的视线落在跟在陆瑆野身后的江席玉身上,她松开抱着自己儿子的手,也同样去拥抱他:“席玉,长高啦。” 江席玉眸光亮起,非常激动,也非常高兴的紧张说:“祝你生日快乐,阿姨,永远年轻,永远漂亮。” 许妩笑了笑:“就你嘴甜。” 她说完,拉着陆瑆野和江席玉坐下。 江席玉这才仔细的打量着四周。 虽然不在家里,但环境却是非常的温馨。 包厢里到处都是蜡烛,气球,鲜花,还有各种可爱的玩偶……墙面上还用鲜花组成了“happy birthday to xingye”等字母,没有陆母自己的,她确实只把今天,当做自己儿子的生日,所以布置的很用心。 江席玉提前把自己给陆母准备好的生日礼物递了上去,陆瑆野也紧随其后。 陆母笑得合不拢嘴,也将自己为两人的礼物拿了上来。 后面吃饭的时候,陆母问了长辈们最喜欢问的,他问陆瑆野有没有谈恋爱。 陆瑆野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用余光扫了眼正在为自己剥虾的江席玉。 江席玉感受到他的视线,更加埋下头去剥虾。 陆瑆野抿了口水,语气很淡:“没有。” 陆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眼高于顶,想了想,又说:“可以试着在学校里和女孩子多接触接触,遇到喜欢的,要主动点。” 对于这方面,她不会干涉的。 但陆母显然不知道,在学校里的陆瑆野,根本就不会接触女孩子。 如果不是因为上课,他怕是连学校都不会去。 陆瑆野没有作声,只是将视线停在江席玉挑菜的手上,心想着,不太想吃那个。 陆母习惯了他的沉默。 不回答,就是不想接触。 于是,她就耐心换了个问法:“那追你的呢?我这么帅的一个儿子,总该有人追吧。” 话音落下,江席玉僵住了。 陆瑆野手抵着下颌,还是没有说话。 就在陆母和江席玉以为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时,他却突然开口说了两个字:“有的。” 陆母八卦的心瞬间就被那两个字勾了起来,急忙问:“是吗?是什么样的女孩子啊?这么勇敢追你吗?” 陆瑆野又不说话了。 他看见江席玉的头都快要低到盘子里,怕他真栽进去,就不再回答陆母的话。 他一直不开口,气氛就好像在此刻停滞。 陆母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江席玉,半晌,来了兴致转问他:“席玉,你呢,你有喜欢的人吗?喜欢什么样的?” 江席玉突然被问,愣了好几秒,才有些慌乱的抬头,张了张唇没说出话,最后没有目的的拿起面前的水杯,借着喝口水缓解心中的紧张。 倏的,裤腿不知道蹭到了什么。 江席玉下意识地收了下腿,可是下一秒,他又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蹭到了…… 不,不是他蹭到了,是有人在蹭他…… 江席玉蓦然瞪大了眼,垂下去的手猛地攥紧了桌布, 陆瑆野面无表情,语气平静提醒他:“怎么不回?” 第103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41】 江席玉心顿时都跳到了嗓子眼。 他完全没想到陆瑆野胆子会这么大,极度的紧张令他生了些慌乱,一口水没咽下去,直接就呛到了。 “咳咳……” 江席玉连忙伸手捂住唇咳嗽了几声,咳得眼尾都红了,他还是抬眸克制的朝着陆瑆野看,不敢太明显。 无声对视的两秒钟,江席玉的神情有些震惊,窘迫,欲言又止。 陆瑆野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 他的表情似乎有些想笑,但还是顺手扯了两张纸巾递到江席玉面前,好心示意他擦擦。 江席玉只看了一瞬就收回了视线,他垂眸掩下那些情绪,不太敢在陆母面前表露出什么异样,伸手接过后,就礼貌的对陆瑆野说了句谢谢。 陆瑆野淡声说了句不客气。 包厢里的声音戛然而止,气氛有些奇怪,并且这种沉默保持了将近半分钟。 江席玉这才想起来陆母问的问题,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回一下。 于是他正色起来,像是叹了口气后,认真的回答着陆母:“我……我还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这话,他确实没说错。 他不喜欢女孩子。 他喜欢的是陆瑆野。 可当这话说出去时,明显就有人感觉不满意。 江席玉只感觉到桌子下的腿,仿佛又被人触碰了一下,脸色顿时涨的通红。 他犹豫着,不着痕迹地把自己的腿往旁边移了移。 哪怕这样坐着很不舒服,江席玉心里想的却是,这样,希望陆瑆野不要再碰他了。 结果完全没用。 桌布垂得很长,但两人坐的近。 彼此将布搭在腿上,令桌布下面悬空了些间隙。 江席玉身体稍微往后倾一下,垂眸就看见了餐桌下,他随意交叠着的两条长腿,西装裤因他的动作微微泛起褶皱弧度,而触碰自己的,是他的脚尖。 陆瑆野脚尖状似不经意的,很轻的蹭过江席玉的小腿。 后面又因为江席玉的躲避,以及对他回答的不满意。 陆瑆野干脆就把腿放了下来,直接朝他靠近了些,两条腿贴着,在餐桌下面无声暧昧。 陆母还在说着话,她和江席玉说这种事情也不急,遇到喜欢的再说嘛。 江席玉完全被陆瑆野大胆的动作弄呆了。 他没有听进去陆母说的话,只是习惯性的闷闷应声作为回复。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两人相贴的腿,脑海中咆哮着:这是做什么? 这这这!不好吧,会被发现的吧。 可是……骨子里的那些阴暗被勾着,江席玉又默默觉得,这样,好涩,好喜欢~ 不过他还是不太能接受,当着长辈的面暗地里偷偷这样。 有些羞耻,有些刺激…… 江席玉只是稍微想想,就应激了。 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头垂得越来越低,像是要埋进桌布里,只露出红透的耳朵。 在陆瑆野的角度,能瞥见他绯红的脸颊。 这么红,喝醉了一样。 大少爷恶劣的欣赏了十几秒,怕江席玉真的一头钻进餐桌底下,手上放下餐具的动作就有点大了,声音清脆。 江席玉肩膀抖动了下,有些不自然的抬头。 陆母也被这动作吸引了,看见江席玉的脸这么红,连忙担心说:“我的乖乖,你这是多不能喝酒啊,脸这么红。” 陆瑆野看他,也问:“喝醉了?” 江席玉:“……” 他的神情一贯淡然,似乎真的不知道江席玉脸为什么这么红,也似乎做出这种事情的真不是他。 江席玉深吸一口气,尽力对陆母扯出自然的笑:“我没事的,阿姨。” 陆瑆野支着下巴,闻言忍不住嗤笑了声。 江席玉眼神颇有些求饶的瞥向陆瑆野,希望他能不要这样。 陆瑆野见他这么局促,终于大发慈悲的,不再看他了。 …… 冬日天黑的比较早,光亮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才在天边残留着一抹淡白的痕迹。 吃完蛋糕后,助理拿着手机走进来,陆母看了眼信息,有些不喜,但还是出声提醒着陆瑆野:“是不是要回陆宅了?算算时间,差不多了。” 因为参加宴会的人很多,还有些长辈在,所以陆瑆野为了表示礼貌,都会提前回到陆宅。 一般陆母说完这话,陆瑆野都会起身离开。 但此刻,他只是坐在那,静静的品尝了一口江席玉切给他的蛋糕,然后就放下了叉子。 “陆家那边派来接你的车,已经到了……” 陆母其实很讨厌这种大家族里的形式主义,搞得生日不像生日的,让陆瑆野回去,仿佛也只是因为生日晚宴需要他这个主人公,至于陆瑆野喜不喜欢,根本无人在意。 “要不就先过去吧,我和席玉在别墅等你。” 江席玉吃了口蛋糕,很甜。 他略微抬眸望着陆瑆野,发现陆瑆野也正在看他。 半晌,陆瑆野语气不耐说了两个字:“不去。” 陆母愣住片刻,皱眉道:“你父亲那边,怕是不会同意。” 这个晚宴如果陆瑆野不到场,可能有些说不过去。 往年她这个儿子,对此都是一副随意的模样。 好像去也行,不去也行。 现在,倒是第一次这么明确的说,不想去。 陆瑆野烦躁的扯了扯领结,冷着脸态度强硬。 去了那个破地方,没到凌晨回不来。 他不愿意去,陆母也不好说什么。 江席玉安静的坐在他旁边,想起上次只是因为学校的事情,陆瑆野就和陆父闹了矛盾,这次要是不去的话,估计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 虽然他很希望陆瑆野不要去,但这个晚宴,去才是最好的,会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不管怎么说,陆瑆野都是陆家未来的继承人。 江席玉小心的看向陆瑆野,却发现陆瑆野也好像正在看他。 后面还是陆母打破了僵局,她想着要不自己代替陆瑆野去一趟。 毕竟,儿子生日,她这个身为母亲的出席晚宴,也无可厚非。 陆瑆野不想她再掺和进陆家,冷声拒绝了。 他最后还是决定去,只不过在起身离开包厢时,叫上了江席玉。 第104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42】 陆母的生日,在娱乐圈都算是一件大事了。 这天,关于陆母生日的词条,就没有从热搜上下来过。 也不知道粉丝们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竟然知道了陆母和他的儿子举办生日所在的餐厅,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就自发开始在餐厅外聚集。 陆瑆野像是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面,他戴着口罩,并没有拉着江席玉走正门,而是去了地下车库。 只是没想到,电梯门刚开了一道不大的缝,就有照相机对着这边拍了起来。 闪光灯很快的闪了下,江席玉立即就反应了过来,连忙将电梯重新关上。 他没想到这些粉丝会这么疯狂,居然在地下车库都有人拍照 他回头去看陆瑆野,发现陆瑆野的脸色已经变得很差了,哪怕是戴着口罩,也很难掩饰。 江席玉只好重新按了一排楼层,想了想,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解了下来,转身给陆瑆野戴上了。 “做什么?”陆瑆野抬手扒拉着,声音有点闷。 “把你挡住啊,虽然那些是阿姨的粉丝,但他们可能也想拍你。” 陆瑆野沉下眸,暗骂了句,抬手扯着江席玉的羽绒服帽子,给他也戴上了。 幸好帽子很大,足以遮住江席玉的半张脸。 等到电梯重新回到负一层,门开的瞬间,江席玉拉着陆瑆野就跑了出去。 蹲在地下车库的狗仔看出了不对劲,连忙就扛着东西紧紧追着他们。 奔跑的脚步声在空气中回荡,江席玉拉着陆瑆野在停着的车辆间穿梭,帽子随着他的动作欲掉不掉的。 陆瑆野眉头皱起,他其实想提醒江席玉,知道车停在哪里吗? 但看着江席玉拼了命的拉着自己跑,时不时还回头去看追着他们的人,白皙的脸上泛着薄红,地下室亮起的光晃进他黑白分明的眼里,呼吸也化作了白雾,那一刻,陆瑆野鬼使神差的没有开口。 只是在路过某辆私家豪车时,他冷漠的抬眸看了眼。 然后就任由江席玉拉着他跑出去,躲进了繁华的夜色里。 大衣掠起的弧度,仿佛低飞的燕子,在裹挟着细雪的风中,将身后架着相机的人,一个个抛之脑后。 耳边是风落在后面的声音,脸上是迎面而来的清冽,渐渐地,风的声音听不见了,寒冷也感受不到了。 夜景璀璨,陆瑆野只听见了对方的呼吸声。 那股熟悉且甜腻的气味,属于江席玉独有的味道,透过围巾似有似无的侵入陆瑆野的鼻间,缓缓的顺着血液将他的心脏填满,密密麻麻,所到之处皆是灭顶的悸动与兴奋。 江席玉拉着他跑。 其实他不知道应该跑去哪里,掠过的每一个人,都对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江席玉不想管,害怕陆瑆野跑丢,就一直紧紧的抓着他的手。 掌心是滚烫的,谁都没有松开。 陆瑆野完全没有看路,他的目光停留在江席玉身上,然后跟着他不顾一切的跑。 他觉得这样的感觉很好,是从未有过的自由与快乐。 陆瑆野忽然笑了,他很轻的喊了声江席玉。 江席玉听见了,回头见甩开了人,才稍微放缓了脚步,最后停下来,得到了片刻喘息。 陆瑆野低低笑起来,声音也因剧烈得跑动而被呼吸扯的不成样子。 他问:“江席玉,你是在带我私奔吗?” 江席玉以为自己听错了,屏息静静背对着陆瑆野,像是没缓过来。 陆瑆野等不到他的回应,有些没耐心了。 他打算伸手把背对着自己的人掰过来,江席玉却率先一步转过身,抬头看他。 帽子遮住了他的眼睛,只露出下巴和淡红的唇。 江席玉抿了下,轻轻问他:“如果是,可以吗?” 每一字都放缓了,但砸在心上却很重。 重的令陆瑆野下意识,就忘记了呼吸。 他有些沉默,眼皮冷淡的掀起又落下,反复多次后,盯着江席玉看了很久,开口时嘴比心硬:“不可以。” 他说完后,指尖却真实又难耐的颤了下。 江席玉被拒绝了。 他有些失落的垂下眼睛,整个人脸上的神情都被帽子的阴影遮蔽了。 好似溺入水中的人,在逐渐窒息前,对方倏地向他抛出了救命的橄榄枝。 陆瑆野告诉他私奔是不可以的,但在不可以的后面,他又拉长语调加了个“不过”…… 不过什么? 私奔是不可以的。 那什么是可以的? 江席玉猛地抬头,帽子掉落下去后,露出他懵懵的脸。 他问:“不过什么?” 望向陆瑆野的眼眸中满是期待与忐忑。 天空中鹅毛细雪,落在他长而密的眼睫上,晶莹的雪花,伴随着他习惯性眨眼的动作,融成了水,也仿佛融到了他眼睛里。 陆瑆野被这样湿漉漉的目光看着,脸莫名有些迟钝的发了热。 他脑中迷糊觉得是这个围巾的原因。 是江席玉把自己包裹的太严实了,所以他才会被看得有些……呼吸困难。 可这么困难,他都没有把围巾扒拉下来。 他不太想要江席玉看见自己的脸,因为这和他后面即将要说的话一样,令他很难为情。 大少爷纠结死了,安静了半晌也没给江席玉回答。 江席玉也不急,就等待着,等到仰头看他的脖子都有些酸。 就在他忍受不住,敛眸想要低头动一下时,陆瑆野的声音蓦然随着风拂了过来。 “江席玉,我们试试吧。” 那嗓音,有些低低沉沉的。 江席玉僵着脖子,喉间很缓慢的滚动了下。 他视线怔怔的对上陆瑆野漆黑的眼睛,四目相对时,江席玉的心跳乱了一拍。 试试吧…… “试什么……”江席玉不太确定的喃喃重复了遍。 陆瑆野以为他没听清楚,气的瞪大了眼。 良久,他压抑羞愤与被再次询问的暴躁,语气差透了:“别明知故问!” 江席玉不明所以的顺着他:“好吧,瑆野哥,我不问。” 那神态,语气,怎么那么像没听见呢? 陆瑆野简直气炸了,感觉头上噌噌噌的冒着白烟。 他在心里暗骂了江席玉几百遍蠢,最后实在是忍无可忍的,一把扯开了头上罩着的围巾。 陆瑆野伸出双手狠狠扣着江席玉肩膀,耳根通红,羞愤欲死的给他重复第二遍:“我说,我们试试!我们可以先谈!” 江席玉不作声。 陆瑆野气得低头凑近他耳边,半条命被要了过去。 他耳根通红,恨恨骂起来:“妈的,我他妈说我们试着谈恋爱,我和你谈,江席玉!!!” “我他妈可以做你的男朋友!懂了吗?!” 气江席玉不瞬间给反应,陆瑆野表白表的彻底把自己弄生气了,他扯着江席玉的肩膀就是使劲摇,往死里摇啊~ 江席玉此刻就像是暴雨里被大魔王疯狂摧残的小树苗,他意识到自己好似玩过了头,有些求饶出声:“我,我知道了,别,别摇了,好晕……” “我懂了,我懂了,瑆野哥,饶了我……” 他说知道了! 说懂了? 大少爷表白羞耻后遗症一上来,直呼完蛋! 陆瑆野浑身立马就又像长了刺一样不自在起来。 他额角青筋凸显,很久以后,对于自己的上头行为,妥协得超级不情不愿。 他一字一句放着狠话,异常咬牙切齿的警告他:“江席玉,你他妈最好,爱我爱到死。” 第105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43】 江席玉点头如筛子:“嗯嗯嗯!” 陆瑆野颇有些气鼓鼓的看着江席玉,他心中觉得江席玉的反应,与自己心中预想的不一样。 江席玉知道自己愿意做他男朋友后,应该是很高兴的,然后对他是笑着的,如果心情更加激动点,此时就应该凑上来……亲他的。 可是没有。 都没有! 没有高兴,没有笑,也不激动…… 明明是江席玉先喜欢自己的,是他先说要追自己的,结果却现在却愣得和傻子似的,没有给他任何满意的反应。 陆瑆野后知后觉的痛恨自己跑昏了头。 他怒骂自己不够矜持,觉得自己是脑子有病,才会率先忍不住对着江席玉说出这种确定关系的话。 陆瑆野越想越气,气得头都疼了。 没有得到江席玉正确的态度,也没有得到他温柔的安抚,陆瑆野超级烦躁的用双手抓了抓头发,半晌,露出有些凶的表情,控诉他:“江席玉,你敢敷衍我!” 江席玉用了良久才缓解了摇晃的眩晕感,看着陆瑆野有点快要发作的表情,强忍着紧张说:“我,我没有,没有敷衍你,我是……” 他刚欲开口回应,就被陆瑆野不耐打断了:“你还没有?” 机会从来都是转瞬即逝的,他给江席玉了,如果对方不抓住,他就收回了。而在这样的时刻与机会里,江席玉没有给他期待的东西。 陆瑆野冷冷垂下眸,握紧了拳:“算了,当我没说。” 他真是疯了,才会生出谈恋爱的想法。 江席玉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才急忙开口挽回:“不行的,不能就这么算了。” 陆瑆野“呵呵”一声,得到了江席玉些许态度后,手随意环抱着,居高临下地问他:“那你倒是给我个不能算了的理由啊?” “因为我也想,很想很想瑆野哥能成为我的男朋友,我想这一天……”江席玉认真说着,不知为什么停顿片刻,思忖着声音又变得缓而平静:“我想这一天,已经想了很多年……” 想和陆瑆野在一起,已经想了很久很久。 不管如何被星星忽视冷待,他也从没放弃过仰望,也从没放弃过喜欢。 “瑆野哥,你是我的星星。” 江席玉下意识的呢喃出声,心里倏地涌起经年累月般酸涩,那种感觉其实很不美妙,至少在蔓延过全身时,江席玉颤抖着红了眼眶。 他红着眼睛,看向了陆瑆野。 身后横跨的桥灯光璀璨,倒映在江面时,就像无数星星漂浮在其中。 对视的瞬间,陆瑆野的心跳声停滞了瞬。 这一刻,他好像忽然就有些明白了。 为什么他总会觉得江席玉的眼睛里藏着星星。 原来,那只不过是他看向自己的目光。 是因为把自己当做了星星,所以江席玉心里藏着,但眼睛却有些藏不住…… 如果将每一次望向喜欢之人的视线,比作精神落下的吻,那江席玉早就已经吻到了窒息。 一遍又一遍。 陆瑆野终于也在这样视线里,承受到了同样厚重到窒息的感情。 那种感情细雨般的轻,却又沉淀得很重,轻易击溃他刚才所有的骄傲后,压在心口缓慢的挤着,一点点揉碎,酸涩都溢了出来,许久回味过来喜悦里也夹着钝感的痛。 在这样的酸涩与痛里,陆瑆野知道了。 江席玉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是喜欢了很久很久的,那种喜欢。 夜空寂静。 陆瑆野整个人怔然着,屏息着,有些难以喘息。 并且在江席玉逐渐湿润的目光里,他没理由的紧张,紧张到有些不知所措。 他环抱着的手臂卸了力,无声垂落在两侧,十指无力的弯曲着,难耐的紧了紧,又松了松。 最后,耳边的声音回来了。 陆瑆野在风声里,听见了自己发虚的语调:“哦,是这样啊,这样,是这样……” 哦,原来是把他当做星星了。 是这样啊。 是这样的。 这样的回答才合理的,才能满足大少爷的期待。 “……” 陆瑆野唇微微开合,竟然一下子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他没办法思考,因为心都被江席玉酸透了。 那酸涩感,真的很要命,要了他表白完后,剩下的半条命。 江席玉抓着它。 陆瑆野沉默了,江席玉怕他不相信,又认真补充道:“瑆野哥,请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陆瑆野想开口说,他相信了。 可江席玉的神色渐渐有点认真到偏执,在等待中,他低垂下眸光,露出很沉的颜色。 陆瑆野上前一步,打算妥协自己去回应了。 结果江席玉的下眼睑处,忽然就掉落了一颗晶莹的水珠。 “啪嗒”一下,砸在地上。 陆瑆野:“……” 他脸色复杂,心脏被砸的稀巴烂。 江席玉眨了眨,让那抹湿意在眼底晕染开来。 然后他抬头小心的望向陆瑆野,眼尾泛着红,一副可怜的白猫样。 “瑆野哥,你怎么不说话了?你是真的不相信我吗?”江席玉胸膛起伏着,气息有些不稳,但他还是极力的,保持着最真诚的模样,告诉陆瑆野:“我是真的,真的很开心。” “瑆野哥,你愿意试着和我谈恋爱,还说愿意做我的男朋友,我真的,真的开心的快要死掉了。” 陆瑆野面无表情木着一张脸,实则羞得耳朵都快烫掉了。 他听得浑身都颤栗起来,好像也快要应激过去了。 江席玉依旧喋喋不休。 他甚至为了表示自己有多么珍惜这次机会,语气还非常郑重的向陆瑆野做出承诺:“请你相信我,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我会很努力很努力,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我会给你买最好看的衣服,最漂亮的首饰,给你精心打扮每一天,给你所有我最好的东西。”说到这,江席玉咬着唇犹豫了下。 陆瑆野什么都不缺,而且什么都是最好的。 于是他的声音小了些,神色却仍然坚定:“虽然可能在瑆野哥看来,我给的不是非常好,但我有最好的,一定都会给你的。” 陆瑆野:“……” 最后的最后,江席玉牵起了他的手,掷地有声的保证:“瑆野哥,我会爱你的,我会很用心很用心的去爱你,爱你爱到死的 。” 这下,句句有了回应。 陆瑆野听得想刨地。 “……” 他的眉头从江席玉那句“给你买最好看的衣服”开始,就皱了起来,听到结束,面容甚至有顷刻间的龟裂。 他浑然忘了,那句“爱你爱到死”,是自己羞愤至极,咬牙切齿警告江席玉的。 过了好一会儿,在江席玉炙热求爱的目光中,陆瑆野红着脸,没什么力气的抽了下手,没抽回来。 第106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44】 陆瑆野故作黑脸,骂道:“妈的,这个破司机怎么回事,晚宴都快开始了,还不来接我。” “还有这雪,一天天的下个没完,真是烦死了。” “冷死了冷死了,江席玉我的头好冷,快给我包起来,等会被别人看见了怎么办。” 江席玉:“……” 这个话题的跨越比较大,且某人害羞的意味很浓。 江席玉点头说:“好的。” 陆瑆野阖了下眼,脸上的薄红怎么都散不去。 他低下头,有点不想给江席玉看。 他的眼神也装作不看江席玉了,余光却一个劲的往上飘。 果然,人在某种感知强烈的时候,会下意识的找事情做,装作很忙。 江席玉无声笑起,强忍着没什么表情的用围巾仔细给陆瑆野围好,只给他露出一双漆黑又深邃的眼睛。 陆瑆野眼一瞪,嗓音沉闷:“你敢笑,你就死定了。” 看不见脸上的表情,所以话语听起来威慑力也没那么大。 江席玉乖顺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会笑的。 陆瑆野这才满意哼了声,抬手将围巾扯松了点。 他想问江席玉干嘛围这么死,真的要热死他了。 等到空气中细微的冷气,从松口的围巾下灌进去,那股羞然的热意才缓解了点。 真是又疯了,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陆瑆野心底骂了出来。 他意识不到,今天骂自己的次数很多。 他只觉得,戴着围巾,更热了。 两个人互相沉默着站了会,江席玉又想去牵他。 陆瑆野嗤之以鼻,抬了一点点手。 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就震动响了起来。 陆瑆野空着的左手不太好拿,江席玉就靠近了他一些,帮他拿了,接通放到陆瑆野耳边。 来电显示是未知,所以江席玉也不知道是谁。 只不过他靠得近,隐约听清楚了,那边是在问陆瑆野在哪。 陆瑆野脸上的表情冷却下来,吩咐他们去离着不远的地方等着。 挂断电话后,他偏头扫过江席玉的脸,语气较为严肃的问他:“要和我一起去吗?” 江席玉有些讶异。 去陆宅? 他能去吗? 陆瑆野看出了他的疑问,和江席玉交握的手收紧了点,说:“不用进去,你在车里等我。” 走个过场而已,用不了多长时间。 江席玉答应了:“好吧。” 陆瑆野不悦哼声:“这么勉强?” 江席玉笑着摇头:“不勉强不勉强,多久我都愿意等的。” 陆瑆野闷声像是笑了下:“你真黏人,江席玉。” “……” 江席玉撇了撇嘴,工具人般的“嗯”了声,背下了这个锅。、 陆瑆野心情变得很好了。 他牵了江席玉一段,走的不是很快,在隐约看见停在不远处的车时,才偏头看了江席玉一眼。 江席玉默契的松开了。 司机背对着他们站在车外等候,听见脚步声靠近后才转身,在看见站在陆瑆野身后的江席玉时,他眼里的意外不过也只是瞬间的事,随即就体贴的为他们打开车门。 车厢后座是完全私密的空间。 陆瑆野取下了围巾,皮肤上的红已然褪去。 他整理了下领口,没什么表情的,映在车窗上的轮廓看起来有些矜贵,又有些冷漠。 落在脸上的视线令人无法忽视,陆瑆野几乎头都没侧,就说:“盯着我做什么。” 江席玉眼睛很轻的眨了下,怕自己的视线黏太紧,陆瑆野会不舒服,就偏移了点,停在了车窗上。 外面霓虹的光影,一缕缕的将车窗上的轮廓割散。 江席玉看得眼睛有些酸, 陆瑆野抬手,手肘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抵着,随后支着下巴,像是没看他。 江席玉就大胆了点,重新将目光移了回来。 半晌,陆瑆野问他:“我脸上有什么吗?” “没有。”江席玉不自觉的抿唇,用舌尖润了下,说:“只是头发,瑆野哥,你的头发有些乱了。” 发型被围巾带起静电,又凌乱散着,有种肆意的美感。 不过要是这样出席晚宴,就有点失礼。 陆瑆野不甚在意:“你会弄吗?” “不太会。” “你来弄。” 就在江席玉出口的瞬间,陆瑆野也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口。 江席玉:“我可能弄不好。” 陆瑆野暴躁了一小下:“那你盯着看这么久,过来。” 江席玉没动。 陆瑆野的视线在他脸上未曾移开,半晌,声音变轻了点:“过来帮我弄,江席玉。” 江席玉完全抵抗不了这样的温柔。 下一秒,微微起身长腿跨过中控台,就非常自然的坐在了陆瑆野的腿上,动手前还问:“弄得不好怎么办?” 陆瑆野笑了,学着江席玉的语气,调侃道:“刚才不是还信誓旦旦的说,会给我精心打扮每一天吗?” “好的,我会努力的。”江席玉给自己打了气,如竹节般细长的手,抚摸上陆瑆野漂亮的鸢尾蓝发。 江席玉忍不住夸了句:“这个发色真好看,我问了染发师,他说后面哪怕掉色了也会非常好看的。” 陆瑆野掀了眼帘,捉弄问:“你会让它掉色吗?” 江席玉很认真的说:“我不会让它掉的那么快的。” “我会给瑆野哥好好保养这个头发,尽量让他久一点。” 染发后,如果不精心护理,不仅掉色快,而且发质也容易变得枯燥。 以往,陆瑆野染发后,别墅里都会有专门的染发师为他保养。 现在,江席玉带了话题,陆瑆野也就顺理成章的得到了他的又一个承诺。 发间传来羽毛扫过般的触感,陆瑆野为了方便他弄,头是低下的。 这样的姿势,他就可以直接看见江席玉随着呼吸隐约滑动的喉结。 陆瑆野嘴唇离那锋利的弧度不过一厘。 江席玉手指捋到他脑后时,温热的触感在喉间似有似无的停留,不知是对方的鼻息还是什么,很轻很轻的扫过去,伴随着陆瑆野低哑的声音。 “江席玉,手指别那么用力。” 头皮被扯了下,陆瑆野故意说的。 江席玉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抓紧了他的头发,连忙松开说:“抱歉,瑆野哥,弄疼你了。” “嗯,我喜欢温柔一点。” 第107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45】 到达陆宅后,陆瑆野将大衣留在车里交给了江席玉。 隔着车窗,江席玉看见他西装革履的站在那,被迎上来的人缓缓簇拥着。 江席玉一直看着,等到陆瑆野的背影消失在视线,才缓缓闭上眼,仰头靠着身后的背椅。 车厢昏暗的灯光下,修长脖颈上凸显的喉结此时覆着薄薄的红,仿佛有人用什么在那个地方亲昵的摩挲过。 江席玉微蹙着眉,最后用手扯着陆瑆野的大衣,盖过了自己头顶。 里面好似还残留着对方的温度,虽然不明显,但至少是真实的令江席玉感受到了。 所以就证明,他刚才经历的一切都不是梦呢。 星星是真的,落到了他的掌心。 在仰望了这么多年后,是真的,为他落了下来。 江席玉顿时整颗心都好像浸入了棉花里,柔软的一塌糊涂。 他紧紧攥着陆瑆野留下的衣服,躲在里面,就好像躲在对方的怀里。 他贪念的闻着,汲取着,在陆瑆野离开后,心里有种美梦成真的不真实感。 江席玉有些后悔在刚刚从陆瑆野腿上下来后,他不够贪心。 他应该再贪心点的,他应该凑上去亲亲陆瑆野的。 这样,唇齿间就能够留下星星的痕迹,这样,那些痕迹就能提醒他,告诉他,这真的不是他的错觉。 因为真的很渴望得到陆瑆野,所以哪怕现在只分开一刻,都会觉得很难受,也很恍惚。 害怕这只是自己的一场梦,梦醒了,他就摸不到对方的温度。 幸好幸好,陆瑆野留下了他的大衣。 那带着他温度和清冽气味的大衣,成了江席玉此刻唯一能依靠的港湾。 他躲在衣服下,肩膀很轻的抖动了几下。 江席玉眼眶莫名的热,鼻尖也是酸的。 他很想哭,很想很想…… 心里越甜蜜越激动,眼泪就流得越凶,顺着眼角滑落到耳鬓,痕迹湿润又温热。 江席玉完全不想管,他任由着眼泪掉下去。 手还小心的攥着覆在脸上的大衣,后面眼泪流得太多了,江席玉怕泪水把大衣沾湿,就微微扯着下来了点,只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睛,在昏暗的车厢里眨了眨。 不想掉了,不想哭了,还想躲在里面。 江席玉就维持着这个动作半晌,后面等到泪水快要干涸,他也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昨晚为了给陆瑆野布置生日惊喜,一夜没睡。 所以这次,江席玉睡得很沉。 陆瑆野打开车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江席玉闷在他的大衣里,偏着头像是睡着了。 等到他坐进去,关上车门,对方都没有任何要醒来的迹象。 陆瑆野也没打算叫醒他,只是借着头顶上的光,打量着江席玉的睡颜。 可能因为大衣盖住了他的口鼻,所以他闷得脸色有些红,眼尾也是红的,鸦黑色的睫羽有些缠在一起,湿漉漉的,好似哭过了。 陆瑆野目光扫过,确认他是哭过了,便死死皱起了眉。 他有些疑惑,江席玉为什么哭。 是他回来的太晚了,所以江席玉伤心了吗? 陆瑆野眸光顿了下,忍不住抬腕看了眼时间,发现自己只在里面待了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他和到场的所有长辈打了招呼,甚至都来不及和那些前来祝贺发小聚一下,就匆匆跑出来了。 陆瑆野侧首看着江席玉那可怜兮兮的样。 才离开半个小时,就哭成了这样? 陆瑆野一时间有些想笑,却又觉得被江席玉需要的感觉很好。 他瞧着江席玉越来越红的脸,怕江席玉呼吸困难,就伸出手帮他把大衣往下拉了点,露出了一张干净的脸。 做完这事后,陆瑆野后撤了些,抬手随意扯松了领带,用后背抵住车门,找了个舒服的,正对着江席玉的姿势靠着,然后就这么盯着江席玉的睡颜看了起来。 车窗外的景色一直在变,光影掠过江席玉的眼皮,他无意识的将脸往大衣里埋了埋。 陆瑆野不满的“啧”了声,又去扯了下。 后面江席玉太不乖了,他把头偏到了另一边。 大少爷看着某人留下的后脑勺,十分无语。 陆瑆野等了会,江席玉还是没有把脸转回来。 看不到脸后他有些烦躁,就忍不住又伸出了手去掰江席玉的头,没想到这次掰过来,对方就有了清醒的迹象。 像是做坏事被人发现,大少爷僵硬的收回手,还装作心虚的咳嗽了两声。 江席玉眼皮动了动,半撩起一丝缝隙,视线在逐渐扫过对方的衣服,脖颈,下颌后。 他睁开了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陆瑆野看。 陆瑆野也看他,两个人静静地对视。 江席玉想起那一声咳嗽,以为陆瑆野是冷的,下一秒动作比思想还快,立即诈尸般的坐直了身体,抓着大衣就想给陆瑆野盖。 陆瑆野瞳孔缩了下,根本来不及反应。 江席玉声音还有些哑,语气软绵绵的问他:“瑆野哥,是冷吗?” 陆瑆野:“……” 他都怀疑对方是不是梦游,毕竟给他盖完衣服后,就没什么力气的坐了回去,又倦怠的闭了眼。 “江席玉。”陆瑆野喊了声。 江席玉鼻间哼了下,状似回应。 他其实眼睛哭酸了,有点睁不开,还以为这还是做梦呢。 但是梦中的陆瑆野咳嗽了,他必须要去关心他。 陆瑆野静静等了一会儿,江席玉哼了那声后就没有反应了。 他气笑了,扒拉下衣服说:“江席玉,别装睡。” 江席玉有些懵,半睁开眼睛看着陆瑆野,仔细盯了许久,才终于确定,他回来了。 “瑆野哥……” 陆瑆野用脚尖去碰了碰江席玉的,问:“还睡吗?” 江席玉一个激灵,像是上课睡觉被老师抓住的好学生般,连连摇头:“不睡了,不睡了。” 他说着,用手揉了揉肿胀的眼睛,试图缓解。 陆瑆野看见了,语气肯定:“江席玉,你哭了。” 江席玉下意识否认:“没有,没有的,是眼睛里进东西了。” 陆瑆野冷嗤了下,面无表情的说:“我回来的时候,你还在哭。” “啊?”江席玉抬高语调,“不可能的。” 他是哭着睡着了,但没有人,会在睡着后还哭吧。 “为什么不可能,你不是想我想哭了吗?”陆瑆野也坐得离他近了些,声音低下去带着点威胁的意味:“难不成,你在梦里,就不想我了吗?” “想,会想你。” 第108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46】 江席玉真的很轻易就被陆瑆野套路了。 尤其是在刚睡醒,脑子还稀里糊涂的情况下,几乎是陆瑆野问什么,江席玉就会说什么。 他不会说谎,陆瑆野问他想不想自己,他会说想的,陆瑆野问他为什么哭,江席玉也乖乖的告诉他,是因为太喜欢他了,却不喜欢和他分开。 不喜欢分开,江席玉无意识的说了三遍,眼眶又重新浮起了雾气。 他的神情有些失落,也有些难为情的垂下眸。 说的每句话都很轻,好像是怕自己这样会让对方产生负担,好像稍微控制不住自己,就又会哭的。 溢满甜蜜后,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下来。 在这样密闭昏暗的空间下,江席玉不可避免的胡思乱想,所以才会情不自禁的哭。 以前,江席玉都是默默跟在陆瑆野身后的。 其实不是陆瑆野离不开他,是他离不开陆瑆野。 只要很久见不到,江席玉就会很焦虑。 不过他真的很会掩藏,掩藏喜欢,掩藏焦虑的情绪不被陆瑆野发觉。 不太敢打扰,怕陆瑆野不喜欢。 但今天是不一样的。 他们彼此说了喜欢,所以在短暂分开的时间里,那种感觉就顺理成章的变成了思念。 陆瑆野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不对,见江席玉的余光时不时瞥向自己,忍不住朝他伸手。 “过来,江席玉。” 江席玉很听话的将手给他,被陆瑆野的力道带着坐在了他腿上。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酒香,是刚才没有的味道。 江席玉忍不住问他:“瑆野哥,你喝酒了吗?” 陆瑆野淡淡的“嗯”了声,指腹摩挲过江席玉的眼尾,语气故作很凶的反问他:“你是不是觉得很难闻?” 江席玉眼皮被冰了下,忍不住留恋的蹭了蹭他的指尖。 陆瑆野眸色很深的凝视着他。 江席玉这才低下头,凑近他的脖颈嗅了嗅:“好闻的,很好闻。” 他静了几秒,关心道:“就这样离开可以吗?” 陆瑆野轻声说:“可以。” 江席玉又小声问他:“可以抱你吗?瑆野哥。” “嗯。” 陆瑆野扶住了他的腰,答应了。 其实可以不用问,也可以抱的。 因为现在,他是他的男朋友了。 江席玉还是很笨,这种事情还要问。 不过,陆瑆野莫名觉得,江席玉笨的……有点可爱。 得到允许后,江席玉才抬起手臂紧紧环住了他的肩膀,抱住他,将头深深埋在他的肩膀。 等到心里那股焦虑的情绪褪去,他才附在陆瑆野耳边,很真诚的说了声谢谢。 谢谢什么呢? 很多很多。 谢谢陆瑆野愿意给他这个机会,谢谢他愿意做自己的男朋友,谢谢他允许自己,像现在这样抱着他…… 那都是江席玉从前不敢奢望的事情。 现在都成真了。 他除了谢,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他还可以对陆瑆野说好多好多爱,可是江席玉又有自己的顾虑,他想要以后慢慢得到陆瑆野的爱,然后再和他说爱。 此刻,只要抱着他,就很好了。 江席玉克制着抽噎了下,陆瑆野的余光移到车窗上,玻璃虚虚的勾出江席玉的侧脸,他闭着眼,脸上焦虑的情绪还是很重。 大少爷又手足无措了。 这次手足无措里,不是害羞,而是心尖仿佛被什么蛰了一下。 他该怎么安慰江席玉呢? 该怎么去哄他开心呢? 不知道该怎么做,陆瑆野想了想,抬起手安抚似的拍了拍江席玉的后背。 他主动找了个话题:“你今晚给我准备了什么生日礼物?我们快要到家了。” ‘我们快要到家了’这句话,又戳中了江席玉柔软的地方,他鼻子又忍不住抽泣了下。 陆瑆野手上的动作僵住了。 没有及时得到回答,他指尖蜷缩着,在江席玉后背攥成了拳,又松开拍了两下。 怎么这么爱哭? 话都不回了? 第一次主动找话,结果对方已读不回。 陆瑆野终于忍受不了似的,加重语气:“江席玉!” “怎么不回我?!是不想送给我了吗?” 江席玉摇了摇头:“没有,都送给你。” “能别抱这么紧吗?我快要喘不过气了。”陆瑆野嫌弃找茬。 “抱歉抱歉,我松开一点。”江席玉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松了点力气,但还是固执的要抱着他。 自始至终,江席玉都没撤开点来看他的脸。 陆瑆野皱眉,就是要江席玉看他。 “现在给我撒开,不准抱了。” 江席玉闷闷问:“为什么?” 陆瑆野用了些力去扯江席玉抱着自己的手臂,果然扯不开。 他猛地扣住了江席玉露出的后颈,强迫他离开。 在对上江席玉湿漉漉的眼睛后,陆瑆野说不出什么感觉,就是咬着后槽牙骂了句粗,命令江席玉去亲他。 江席玉一下就瞪大了眼。 简直不敢相信有这种好事。 他刚才还在惋惜自己没和陆瑆野亲,现在他就命令自己去亲了。 江席玉的眼睛缓缓弯了起来。 可是肿肿的,看起来很滑稽。 陆瑆野就用手掌,遮住了江席玉的眼睛。 在他手伸过来前,江席玉就下意识地闭上了眼,被他冰凉的手罩住后,眼前顿时漆黑一片。 那种微凉的触感,缓解着眼皮的酸疼。 什么都看不见,会令其他的感觉更加敏锐。 江席玉抓皱了陆瑆野一丝不苟的西装,然后就感觉鼻息处,涌入了另一股气味,很浅,很香醇,是酒的味道。 然后,唇边传来温热。 陆瑆野亲了他,一触即分。 江席玉微微张开了唇,像是某种无声的祈求。 不知过了多久,陆瑆野还是不让他看见。 江席玉有些急促的,凭借感觉去靠近却尤觉不够,他又伸出手臂想要去抱紧他。 陆瑆野笑了,顺着江席玉的手臂攥住了他的手腕,然后带着不容反抗的将他的手,控制在了他的后腰处。 这次没有很久了,陆瑆野的余光看见窗外的景色渐渐变得熟悉。 他放开了遮住江席玉眼睛的手,转而拍了拍他的脸颊。 那动作很轻,更像是调情般意的抚摸。 拇指抚去江席玉唇瓣上的颜色后,陆瑆野低笑的哼了声:“控制一下吧,真的到家了。” 第109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47】 “控制一下吧,真的到家了。” 江席玉闻言,有些克制的离他的呼吸远了些。 别墅外, 白色的雪花圣诞林已经完全亮了起来,碎钻般明亮的光仿佛流动的银河,隔着车窗往外看,简直漂亮极了。 车开到了门口,江席玉偏头盯着自己布置的景色看了会。 陆瑆野指尖轻点了点他的腰。 江席玉连忙回神,从他的腿上起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他想用手缓解一下脸上的热意,结果发现手也是滚烫的,只有陆瑆野的手,才会是冰凉的。 明明那么冷,可是蹭起来却很舒服。 江席玉想,要是陆瑆野能在用手摸摸他的脸就好了,这样他一定很快就好了。 陆瑆野不知道他垂着个头在害羞什么,耐心等了一会儿,才状似非常不经意的,问出了他最在乎的问题:“礼物是回去就能收到吗?” 江席玉愣了下,说:“可以的。” 陆瑆野面容严肃:“再不下去,过了十二点,我就算你是送迟到了。” 江席玉没有看手机,所以也不知道现在的时间。 听见陆瑆野这么说后,当即就推开车门下去了。 陆瑆野嗤笑了声,刚准备下去的时候,江席玉就眼尖的跑了过来,给他贴心的开了门。 以往这种事情有人做,不过今天别墅里的佣人都放假了,也就是说,现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江席玉有些意动,走在陆瑆野旁边的时候,垂在身侧的手,就似有似无的擦过了他的手背。 陆瑆野“啧”了声,微微错开手让他如愿了。 江席玉的手很暖,于是在他牵着陆瑆野的时候,都尽力的想要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他。 客厅里比以往更加明亮,巨大的圣诞树也亮着。 陆母回来的早,想着两个人如果真的去了晚宴,那恐怕也吃不了什么东西,于是就去厨房准备了一些夜宵。 听见脚步声时,她刚好端着夜宵出来,就看见两人并肩走进来,语气有些意外:“你们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这距离晚宴结束还有两个小时呢,没想到陆瑆野这么快就回来了。 不过能提前回来,她也很高兴。 注意力并没有完全放在挨得很近的两人身上,而是小心端着自己准备的汤,往餐桌的方向走,边走边说:“既然你们回来了,就过来吃点东西吧。” 江席玉早就在陆母看过去的时候,吓得魂都飞了。 他牵着陆瑆野的手明显抖了下,神色也很紧张。 陆瑆野看了他一眼,倒是面不改色。 因为角度的问题,他的身形完全挡住了江席玉,两人的手隐藏在中间,所以陆母应该是没有看见的。 江席玉也有些无措的看他。 陆瑆野指尖在他出汗的手心里勾了勾,示意他松开。 江席玉松手的速度很快,如惊弓之鸟般,他猛地把手往身后藏了藏。 陆瑆野笑了笑。 他饶有兴趣看着江席玉这副小心怕被发现的模样。 这不禁让大少爷生出了一种,搞地下恋的感觉。 江席玉是要和他搞地下恋吗? 刺激是刺激,可偷偷摸摸的,仿佛是自己谈了个多么见不得人的男朋友,陆瑆野对这种行为,还是有些不满的。 过分的是,江席玉为了避嫌,在吃陆母准备的夜宵时,还特地不坐在他身边。 陆瑆野忍了两人走向餐桌的距离,在此刻选位置的时候,彻底不乐意了。 他冷下脸踹了下旁边的椅子,用眼神在江席玉和位置之间扫了下,示意他坐到自己旁边。 江席玉很缓慢的眨了下眼,他其实就是怕当着陆母的面,再次出现中午,陆瑆野的腿和自己的腿纠缠不清的问题。 不过陆瑆野的脸色不好,他也就不想管了,于是就走到他身边,给他拉了椅子,然后自己又坐在他旁边。 陆母几乎每年都能看见这个画面,自己的儿子把江席玉当佣人招呼,只是没想到,都到了要伺候他坐下的程度。 于是,她又忍不住训诫了下:“阿野,怎么能拉椅子这种小事都让席玉做呢?” 刚当上对方的男朋友,当然要享受被宠爱的权利,甚至这种宠爱,要比以前更多。 陆瑆野挑眉坐的理所当然,他并没有选择回陆母的话,甚至有种懒得回的倦怠感。 江席玉则是坦然的笑了笑:“没事的,阿姨。” 陆母见他一脸自愿,稍显无奈:“席玉,别这么惯着他,兄弟之间也不能这样的。” 陆瑆野意味不明的哼笑了下,和他说:“听到了吗?” 江席玉疑惑的向他看去。 “我妈说,你别这么惯着我。”陆瑆野一副骄傲的姿态,语气将‘惯着’两个字咬得极重。 仿佛在警告他:你敢不这样惯着我? 江席玉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却又不敢再陆母面前表现出什么,就只低下头闷闷的“嗯”了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陆母这才笑了起来。 不过事实证明,她真是白说了。 因为后面吃东西的时候,她算是真正见识到了,自己这个儿子有多么金贵。 她觉得,这世界上除了江席玉能做到这份上以外,其他人怕是没有愿意耐心伺候这个金贵祖宗的。 哪怕是陆瑆野小时候吃饭,陆母也没这样过。 她是真的看得一愣一愣。 五分钟后,陆瑆野吃了两口就不想吃了。 陆母彻底看笑了,也就两口吃了足足五分钟,期间陆瑆野多以挑剔为主。 挑剔的她都快要看不下去了,却又莫名觉得,这场面有些温馨又有些幼稚。 像是一个孩子得到了自己心爱的玩具,他挑剔这挑剔那,其实都只是为了展示,自己拥有了什么。 是拥有了什么呢? 陆母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 半晌,竟突然觉得自己插不进去他们之间的氛围。 关系肉眼可见的好了很多啊。 陆母心生感慨,努力忽视那抹异样。 陆瑆野微皱起眉,打断她探究的视线,说:“妈,我先上去了。” “啊?”陆母愣了下,关心说:“要不再吃一点吧,你今天应该都没吃什么东西。” 陆瑆野淡淡“嗯”了声:“喝了点酒,想先去洗个澡。” 他在离开之前,还特地提醒江席玉把生日礼物放他房间,像是生怕他忘记。 最后走到电梯口,还回头冷冷补了一句,让江席玉注意时间,仿佛在无声的催促着他。 第110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48】 江席玉转头看着他,在陆母看不见的角度,朝陆瑆野露出了一个眉眼弯弯的笑,那是一个很温柔的笑。 等到关闭的电梯门再次打开,陆瑆野仍然怔愣着。 客厅里,陆母送给他们两人的礼物,正静静的放在沙发上。 江席玉帮陆母收拾好餐桌后,忍不住去摸了摸沙发上的礼物。 陆母说他可以打开看看。 江席玉强忍住想拆开看的欲望,摇了摇头。 他想和陆瑆野一起拆。 其实陆母给他们的礼物,从来都没有区别,就像是生活中,对待江席玉,也像是在对待自己的孩子。 陆瑆野有的,江席玉也会有。 因此,江席玉就格外珍惜这份亲情。 甚至在原世界里,他算计男主受计划失败后,促使他自杀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害怕令陆母失望。 顶级妈控,那真的不是说着玩的。 除了陆瑆野以外,陆母就是他生命中第二个在乎的人。 江席玉抱着礼物,坐在沙发上和陆母聊了会天。 直到手机消息的提示震动音越来越频繁,江席玉知道是陆瑆野在催自己。 他抬头看着墙壁上的挂钟将时间差不多指向十一点,这才不舍的结束了和陆母的聊天,连带着抱着陆母给陆瑆野的礼物回了自己房间。 上楼的时候,江席玉抱着自己准备的,加上陆母的给的,一共三份礼物敲响了陆瑆野的卧室门。 门开得很快。 陆瑆野已经洗好了澡,穿着简单的黑色睡衣,他看见江席玉抱着叠得比脑袋还高的三份礼物,好笑问:“准备这么多?” 这么重视他的生日吗? 连礼物都要准备三份。 陆瑆野一时间没有看出来陆母送的那两个。 江席玉如实回:“一份是阿姨准备的,一份是我准备的,还有一份是阿姨给我的。” “……” 陆瑆野脸上的笑还没成型就不爽的扯了下去。 他接过江席玉捧着的两份礼物,语气很淡:“都不是你给我的,拿过来干吗?” “顺便拿上来一起给你。”江席玉停顿了下,眼睛透过薄薄的镜片泛着光。 他看着陆瑆野又笑起来:“想和你一起拆,瑆野哥。” 陆瑆野盯着他的脸瞧了一会,半晌似同意般,抱着礼物放到了桌子上。 江席玉放下礼物后,见他头发还湿着,就轻门熟路的去找了吹风机,打算给他吹头发。 陆瑆野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突然问了江席玉一句:“你洗澡了吗?” 江席玉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手指捋着他的蓝发,轻声回:“还没有的,等帮你过完生日,我就回去洗。” 距离生日结束,还有一个小时。 他想这一整天,都能够陪在陆瑆野身边。 可是在这最后一个小时里,陆瑆野问完他有没有洗澡后,就不让他再给他吹头发了。 怕吹风机的热气烫到陆瑆野伸过来的手,江席玉连忙把开关关了,然后吹风机就轻而易举的被陆瑆野夺走。 江席玉站在他身后,有些不解,又有些无措。 他低头看着陆瑆野半干的发,出神片刻。 为什么不让他吹了呢? 陆瑆野侧过身体,抬眸看着他的眼睛,缓缓说:“去洗澡吧。” 江席玉抿了抿唇。 洗澡? 为什么突然让他回去洗澡? 江席玉不太愿意,他不想浪费那些时间,所以他站着不动,神色有些固执的问:“是我身上有什么味道吗?” 他嗅了嗅,没有的。 陆瑆野微微凑近了江席玉的身体闻了闻,拧着眉不说话。 江席玉真的以为陆瑆野是真的在自己身上闻到了不好的味道,立即后撤了两步拉开和他的距离,语气焦急:“那我现在就回去洗个澡。” 他说着,就想往卧室门那走。 陆瑆野适时伸出手,攥住了他的手腕。 江席玉回头看他。 陆瑆野看了他十几秒,忽然命令道:“去我的浴室洗。” 江席玉:“……” 是去陆瑆野的浴室洗澡吗? 意识到这个,江席玉心跳的厉害,下一秒有些迷茫的看向陆瑆野,对视的瞬间,他发现陆瑆野的眼神有点怪。 “好,好的。” 可来不及多想,江席玉的嘴巴就先答应了。 陆瑆野抓着他的手指收紧了下,然后松开,说:“眼镜。” 江席玉疑惑:“什么?” “眼镜摘下来,难不成你洗澡会戴着眼镜去洗吗?” 江席玉“哦”了两声,乖乖就把眼镜取了下来,放在了礼物旁边。 摘掉眼镜后,视线陡然变得模糊起来。 江席玉有些不适应的闭了闭眼,睁开时为了看清楚陆瑆野,而垂首对他眯了眯眸。 睫毛在灯下落着暗色的阴影,眼帘冷冷下压的瞬间,眼神也仿佛因此变得极具侵略性。 此刻,江席玉处在一个居高临下的位置。 而陆瑆野坐在椅子上,不得不稍稍抬头去看他。 对视的瞬间,陆瑆野搭在膝上的手动了动。 他就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很缓慢的勾了一下唇角,眼里的笑意藏着半分恶意:“会看不清路,要我带你去吗?” 江席玉摇了摇头。 他现在对陆瑆野的卧室很熟悉了,应该影响不大的。 陆瑆野说:“那你去洗吧,我就给你十分钟。” 这个条件,有点苛刻。 江席玉“嗯”了声,默默点头就朝着浴室的方向去。 浴室很大也很温暖,江席玉进去的瞬间,鼻尖扑面而来的,就是陆瑆野身上的味道,那是一抹很清淡很高级的香味。 只不过他顾忌着时间,来不及细细品味,最后抹着和陆瑆野一样的气味,用水淋干净就算完了。 可是当他伸手去摸浴巾的时候,却发现架子上没有东西。 他记得这个地方,摆放着备用的。 江席玉有些急,睁开眼在雾气中寻找着,却发现浴室里,真的没有干净的备用浴巾了。 温热的水将他的背抚红,江席玉最终在嵌入式的浴缸旁,看见了可以擦的。 他赤脚走近,发现那个浴巾不是平整的摆放,而是有些凌乱的,上面残留着些许湿润的痕迹。 江席玉几乎立即就想到了,这是……陆瑆野用过的。 他有些为难的看着,想着要不就这样待在浴室里等烘干算了。 可是他的目光却是止不住地往那浴巾上落。 他想起陆瑆野只给他十分钟,他不想在成为男朋友的第一天就不准时…… 江席玉挣扎半晌,终于缓缓伸出手,去拿那个带有亲密意味的浴巾。 上面会有陆瑆野清冽的气味吗? 会有吧。 会有他身上抹去的水渍,还有一切他接触不到的…… 江席玉捧着那个浴巾,忍不住低下头,在他鼻尖即将触碰到的时候。 倏地,浴室门被人推开了。 第111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49】 伴随着陆瑆野漫不经心的声音在浴室响起,霎那间,江席玉维持着嗅浴巾的动作,整个人仿佛都石化了。 “你在做什么?” 隔着朦胧的雾气,江席玉怔怔的看着陆瑆野,有些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不过,偷闻陆瑆野的浴巾还被当场抓住,恐怕对方也不会是什么很好的表情了。 好不容易才让他成为了自己的男朋友,结果却没忍住做出了这样的行为…… 江席玉抓着浴巾的指尖都用力到发白,他下意识的想要将浴巾藏到身后,像是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般,脸色红的滴血。 可是身上已经没有东西可以挡了,他只能拿着罪证呆呆的站在原地,如同站在探照灯下的罪人,缓慢灰败的等待着对方的审判。 脑中被升腾的温度冲得发晕,江席玉视线模糊到几欲站不住脚。 不知过了多久,陆瑆野才走近了,手里还拿着崭新的浴巾。 江席玉深深低着头,看清陆瑆野的腿,然后往上视线虚虚停在浴巾上,看得很小心也很忐忑。 陆瑆野没有给他的意思,他也不敢开口要。 发梢聚着的水滴摇摇欲坠,在这种漫长的沉默里,终于不堪重负的滴落下去。 江席玉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水汽,在对方的视线里,不仅没有变得冰凉,反而像是被雾化了。 他脑中一片空白,却还是固执的觉得自己应该解释,应该对这种行为道歉。 可还没等到他开口,陆瑆野就先质问了他:“你刚才拿着我用过的浴巾,是想偷偷闻什么?” 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甚至衬得上平静,好像对江席玉这样痴汉的行为,并不是很在意。 但他的嗓音却又是从未有过的低,听起来很有距离感。 “我……”江席玉张了张唇,不知道说什么。 陆瑆野等了会,目光沉沉:“江席玉,你知不知道这样的行为,看起来很变态啊。” 江席玉喉咙发紧,透不出一丝声音来。 他能反驳什么吗? 他确实是想闻的。 如果落在这里的不是浴巾,是其他的,可只要是关于陆瑆野,他都会忍不住想要去靠近…… 所以,陆瑆野觉得他变态,也是应该的。 江席玉自己也隐隐约约意识到过这种病态,最简单表现的一种,就是把陆瑆野打扮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他知道这样不对,可是他无法控制,每次就只能很小心,很小心的藏着,瞒着陆瑆野。 他怕陆瑆野知道了,会讨厌他。 他不能接受陆瑆野的讨厌,只想要喜欢…… 于是江席玉终于下定决心抬头去陆瑆野,红着眼睛小声的对他说了句对不起。 陆瑆野眉头微不可察的扬了下,许久,盯着江席玉的脸没有说话。只不过眼皮很冷淡的朝下压了压,作出打量般倨傲的姿态。 浴室里的氛围莫名诡异,雾气也争先恐后的跑出门去。 视线越来越清晰,温度却没有因为雾气的消散而变低。 江席玉感觉到了陆瑆野的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像是羽毛般一寸寸扫过。 他很难为情的想躲,但是无处可躲,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陆瑆野手里拿着的浴巾,祈盼他能主动给自己。 陆瑆野看出来了,高抬贵手般地将浴巾递到江席玉面前,在江席玉即将拿到的时候,他嗤笑问:“你很想要这个?” 江席玉伸出的手僵硬了下,又重重点头。 下一秒,有什么东西落在了浴缸里,很快就被浸湿了。 是陆瑆野,把那干净的浴巾扔了。 他扬起唇,语气很任性:“刚才是想给你的,现在不想给你了。” 江席玉其实什么都遮不住了。 他站在那,湿漉漉的,像是被雨水打湿的猫猫,满脸写着无措与可怜。 陆瑆野深吸了一口气,突然觉得这沐浴香甜的腻人。 他不是什么都不懂,身边的圈子里也有很乱的。只不过鲜少有人敢在有他的局里放肆。 毕竟有陆瑆野在的局,几乎是没有女生参加的,而他最多的,也就是和朋友们喝喝酒,扒不出一点黑料。 一是顾忌着自己的行为会影响到陆母,二是因为,他心理上真的很抵触那种亲密的行为。 可看着江席玉的时候,那种意动总是难以平息。 没有排斥的感觉,完全都是情不自禁的。 陆瑆野很喜欢看江席玉沉溺的模样,眼尾总会携着绯色,睫毛颤颤巍巍的,想偷偷睁眼看他,却会因害羞而不敢看。 那样被动的,小心翼翼喜欢接触他的江席玉,到后来,逐渐掩藏不住自己的贪婪与不知满足。 陆瑆野很早就敏锐的知道了。 江席玉非常的渴望着陆瑆野,是真的很渴望。 后面他允许江席玉进入自己的卧室,允许他触碰自己贴身的东西,那种放任,无异于在默默的培养,膨胀他的那股野心。 今天,也是江席玉第一次被抓呢。 他以为自己藏得很好的。 陆瑆野骨子里的恶劣显露出来。 他就是要在今天,亲自抓住江席玉。 “江席玉。”陆瑆野声音低低的叫了他。 江席玉愣愣的看着,超小声的“嗯”了下。 陆瑆野却没有接着说话,像是不太满意江席玉细若蚊叮的回应。 所以他惩罚似的伸手,手落在他的后颈时,陆瑆野能明显的感觉到江席玉的紧张。 也不知道是不是浴室的温度太暖,陆瑆野只觉得心都软成了水。 他俯下身偏头凑近了江席玉的肩窝,极有耐心的闻了闻。 半晌,他尾调拉得很长,带着调笑的意味:“你怎么抖成这样了?” 砰砰!心跳声堪比原子弹爆炸的威力。 江席玉听到这话,不可抑制的颤抖得更加厉害。 陆瑆野从他的脖颈处抬头,垂眸和他静静对视了几秒,然后收回手,缓缓的掌控住了江席玉细长的脖颈。 几乎就是掐着的,虎口刚好抵住江席玉突出的喉结。 陆瑆野眼里没了笑意,深邃的眉眼有种高高在上,致命冷漠的性感。 他手上微微用力,就拉近了江席玉与自己的距离。 然后,陆瑆野让他如愿的闻到了,他想要的,那股属于自己的气味。 也不仅仅是闻到了。 …… 卧室里只留了一盏小灯,床头上摆放着的花依旧新鲜明艳。 窗外是星河般的圣诞林,光芒喝彩般的折射进来。 屋内温暖,不再有冰冷的床,也不再有触摸不到的人。 这个冬天,温暖降临彼此。 最后一刻,他们拥有彼此。 第112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50】 江席玉一直惦记着要和陆瑆野说最后一声生日快乐。 哪怕意识不清,他也依旧把这个事情记得很深。 后面实在是卡不住时间的尾巴了,他的脸深埋在枕间有些缺氧,泪水晕出了痕迹。 他哽咽的一直在喊陆瑆野,唇齿间呢喃着那些亲昵的称呼。 最后,他叫出了自己想最想叫的:“阿野……” 他在几近失语的时候,说了一句“阿野,生日快乐。” 陆瑆野怔了下,目光落在他身上。 片刻后,他贴近了江席玉的背,咬了他的肩膀,唇间不满的溢出“啧”音。 “真是要死,谁准你这么叫我了?” 这样叫,叫的他都有些不好意思。 不准他这么叫,所以陆瑆野用自己的方式,惩罚他,让他闭嘴了。 江席玉却仍然固执的喊着陆瑆野阿野。 那是真的很像爱人之间的轻喃。 他很喜欢,也疯狂的迷恋。 …… 早上,佣人们准备好了早餐,陆母坐在餐厅等了会,快要九点了,还是没有等到人下来。 因为陆母回来的少,所以在家的时候,两个人都会准时起床陪陆母吃早饭的。 江席玉不用说,他每次都会提前到。 可这次突然的缺席,就让陆母有些意外,管家也是的。 他招呼了人去叫江席玉,结果佣人回来和他说,没有人回。 没有人回? 管家不禁乱想了下,上前和陆母解释:“可能是昨晚少爷他们过生日过得太晚了,所以才没起来,要不夫人您先用吧。” 陆母温柔的笑了笑:“没关系,再等一会。” 她说着,停顿了下,又吩咐管家不要派人去叫。 楼上,江席玉醒来后,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他在没看见陆瑆野后,有些焦急的用手肘撑着床,想要起身。 他张开口想要喊陆瑆野,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已经哑了,声音像漏气的风箱。 昨晚陆瑆野说了,要他小声点别把喉咙喊坏了。 江席玉听话的克制着自己。 结果,还是被弄坏了。 江席玉有些发怔,视线也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 直到听见浴室里的水声,才意识到陆瑆野并没有走。 他掀开被子想要爬下床,却发现自己没有衣服。 于是就只能重新放下被子坐在床上等待着,目光倔强地盯着浴室的门。 陆瑆野昨晚洗了很多澡,自己也是的。 怎么还在洗呢? 他好想见他啊。 江席玉想着,手指难耐的蜷缩起来。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被子滑落下腰腹,此时肌肤裸露在外,还带着某些暧昧的痕迹。 陆瑆野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江席玉呆呆望着浴室的场景。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江席玉直勾勾的盯着他,闻言眸光亮了亮。 他摇摇头,很羞涩又很真诚的回:“没有,没有不舒服……是很舒服的。” 陆瑆野:“……” 他忍不住咬牙:“我是问你,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江席玉眨了下眼,垂眸终于知道不好意思了。 他没有说话。 陆瑆野就走了过来,瞥见江席玉的被子只盖着腰腹,真是忍不了,警告道:“你给我回被子里去。” 江席玉很听话的躺下,扯着被子盖到了眼睛。 陆瑆野去衣帽间给他拿了衣服。 他的衣服穿在江席玉身上,有点宽敞。 在换衣服的时候,江席玉完全无法忽视背后传来的灼热视线。 他也不是故意穿得很慢的,只是真的抬手都酸。 好不容易适应了,把衣服穿好,陆瑆野就过来了。 他走到江席玉面前,微微俯身。 江席玉以为他亲自己,就很自然的闭上了眼睛。 可是等了会,都没有。 他掀起眼帘去看,发现陆瑆野正在看他,闷笑了一声,拿起江席玉身后的银边眼镜,为他戴上了。 江席玉这下可以看得很清楚,他看清楚了陆瑆野眼底的戏谑。 陆瑆野手背抚摸似的拍了拍他的脸颊,说:“去洗漱。” 江席玉这才动了,走路的姿势有点奇怪。 他尽量让自己保持正常,洗漱完出来后,走得慢慢的,看着也就没那么奇怪了。 陆瑆野站在书桌前,似乎刚想拆那些礼物。 恰好听见脚步声,就抬头招了招手,对江席玉说:“过来。” 江席玉走过去,陆瑆野的手转而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看着像是把人搂入怀里。 已经做了很多亲密的事情了,江席玉还是下意识的紧张,随口问道:“瑆野哥,你饿了吗?” 陆瑆野挑了下眉,微低下头问他:“怎么不叫我阿野了?” 昨晚不是叫得很欢吗? 江席玉愣了下,某些暧昧的回忆浮现在脑海里。 他突然就有些别扭:“瑆野哥不是不喜欢我这么叫吗?” 他昨晚那么喊了以后,陆瑆野就变得很凶很凶。 陆瑆野盯着他看了会,使性子般撒开了搂着江席玉的手,冷哼了句:“爱叫不叫。” 江席玉眼镜的光折入眼底,露出里面含着的淡淡笑意。 他很温柔的又喊了声“阿野”。 陆瑆野脸色故作冷淡,表示他叫得难听。 可泛红的耳根,却是泄露了他的心情。 大少爷满意的很,勉强撑着脸皮转移话题:“饿了,下去吃饭。” 说起这个吃饭,江席玉刚才还没太在意,但现在,脑子里白光乍现。 他一下就想起了今天早餐要干什么了。 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江席玉面上涌现出焦急。 “怎么办怎么办,今天要陪阿姨吃早餐的,迟到了,我迟到了……” 陆瑆野看着他像个蜜蜂似的乱嗡,忍不住皱起眉:“迟到又不是什么大事?” “不行的不行的,一年和阿姨吃饭的机会就那么两次,我怎么能迟到呢?”江席玉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脑子,骂道:“蠢死了蠢死了。” 他说着就要急匆匆往卧室门口走。 “……” 陆瑆野有些不悦的拉住他的手:“少吃一顿会死啊?” 还真会。 作为陆母的脑残粉,江席玉简直表现得淋漓尽致。 他挽着陆瑆野的手晃了晃,边拉着他走边恳求说:“瑆野哥,我们快点下去吧,求求你了,我真的很想和阿姨吃早餐。” 陆瑆野:“……” 居然为了和他妈吃饭,对他撒娇? 某位大少爷酸掉了一口牙! 第113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51】 两个人到楼下的时候,陆母在餐厅已经等了好一会儿。 她看见两人一前一后的出来,顿时笑意盈盈。 吃早餐时,没什么人说话,只不过在吃完后,陆母拉着他们在沙发上聊了好一会。 陆瑆野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江席玉却是表现得很开心,最后还提议说想和陆母拍张照。 本来江席玉是打算昨天,在他们生日的时候合拍的,可是后面因为一系列的意外,他就忘记了。 现在这个机会刚刚好,他说着就要起身去拿相机。 陆瑆野坐在单人沙发上玩着手机,闻言皱起眉,对江席玉这样忽略自己还想到处蹦的行为表示极度不满。 他暗骂了句,真是不怕疼。 在江席玉想去拿的时候,陆瑆野率先开口看向管家,吩咐他去拿相机。 从始至终,江席玉都忙着讨她开心,这下听见陆瑆野说道,倒是抬眸看了他一眼。 陆瑆野抬了抬下颌,还没等他对视上呢,江席玉就又移开了。 陆瑆野神色一凝,看着沙发上聊天的两人,完全就是插不上话。 大少爷的表情突然就变得有些不好。 本该属于温存的时间,没得到对方的安抚也就算了,居然还被忽略了个彻底。 陆瑆野咬了咬牙,也偏过头使性子般不看他。 江席玉余光是看着他的,见他一副气死了的模样,心里是止不住的笑。 可能是亲密过后,两人的磁场都莫名有了点变化。 江席玉怕让陆母看出来,所以从吃早餐开始,他都不太敢看陆瑆野了,甚至连话都没和他说几句,只是在认真的回着陆母的话。 可是看见陆瑆野脸色不虞的样子,江席玉还是有些心软。 于是在拍照的时候,趁着管家在前面调着相机。 江席玉偷偷伸出手戳了戳陆瑆野。 陆瑆野不理。 江席玉又戳。 陆瑆野烦躁的“啧”了声,狠狠瞪了他一眼。 颇有种刚刚的我你不理,现在的我你高攀不起的感觉。 陆母坐在他们中间,突然听见陆瑆野这一声,有些好奇的侧首去看他。 陆瑆野面无表情。 陆母提醒他:“拍照冷着脸怎么行,要笑一笑。” 陆瑆野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江席玉忍不住溢出了笑声,不过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藏在陆母身后的手,在收回时却突然被人死死抓住。 江席玉瞳孔睁大,片刻后反应过来,他怕碰到陆母而很小心的想要抽手。 陆瑆野攥着他的手腕暗暗用力,不让他得逞。 两个人的手,在后面无声的交握。 陆母坐在两人中间,在相机的拍摄画面里,正好挡住他们隐秘的动作。 江席玉愣了,坐在那动都不敢动,同时心里紧张到爆炸。 他面上的神情很不自然。 陆瑆野偏头看他,报复般的问他:“江席玉,你怎么不笑?” 陆母顺着他的目光,又温柔的去看江席玉。 江席玉顿时浑身紧绷起来,生怕陆母转动的再弧度大一点,自己和陆瑆野的勾勾搭搭就暴露了。 他也顾不上其他,挽着唇尽量让自己露出灿烂的笑。 碰巧这时管家出声,说可以开始了。 陆母这才看向前面,叮嘱他们笑得开心点。 江席玉这下就笑得不太自然了,他偷瞄了一眼陆瑆野,发现陆瑆野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唇边那抹笑,带着丝丝嘲笑和得意的味道。 果然,是故意的。 拍照结束后,陆母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 作为娱乐圈劳模,陆母的空闲时间真的很少,她也是真的很热爱自己这份工作,几乎全年都忙着进组,赶通告。 她在临走的时候,有些歉意的说,今年会陪他们一起跨年。 这句话,其实陆瑆野和江席玉都没太放在心上。 因为跨年的时候,陆母大多都出现在春晚会场。 而他们,也只能在电视上看见。 走之前,陆母拥抱了他们,在抱到江席玉的时候,她意外瞥见了什么,脸色也变得有些莫名。 只不过助理在旁边催促着怕赶不上飞机,她也来不及多想,就匆匆离开了。 等到送走陆母,陆瑆野就亲自开车带他出门了。 车虽然开得很平稳,但江席玉还是坐着难受。 他怕陆瑆野看出异样,所以上车后,就一直把脑袋偏在另一边。 陆瑆野朝他看了眼,问:“真的很不舒服?” 江席玉闻声看过去的时候,陆瑆野已经移开了视线,侧脸的轮廓锋利又冷淡,和昨晚很不一样, 他没有回,也不知道陆瑆野要带他去哪。 就这么一直盯着看,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陆瑆野将车停好后,就戴着口罩下了车。 他去买了一些药,在买时候,被问身体有什么问题。 大少爷描述得吞吞吐吐,最后在店员异样的目光中拿着药烦躁离开,出来时,耳根已经红透了。 江席玉被大少爷羞愤的关门声惊醒,迎面就是一袋子药。 补身体的,还有抹的…… 他没想到陆瑆野出来,是为了给他买这些,一时间有些惊讶的望着他。 陆瑆野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动了下,在忍受江席玉的目光很久后,他终于忍不了了,黑着脸说不准江席玉再看他。 在回到家后,陆瑆野把江席玉带到了自己房间。 刚一关门,他就把江席玉抵在门边,气愤的扯他衣服。 江席玉脸色有些为难,连忙抓住陆瑆野的手,说:“瑆野哥,这不行……” 他抬眸有些可怜的看着陆瑆野,里面恳求的意思很明显。 做不了了。 真的真的做不了。 陆瑆野突然笑了:“你想什么呢?不脱衣服,怎么抹药?” 江席玉刚想说可以自己来,陆瑆野又道:“看你一天别扭那样,不知道还以为我虐待你了。” 江席玉摇了摇头,眼神躲闪:“没事的,瑆野哥,我已经好了,真的,真的一点都不难受了。” 他说着,似乎要证明自己真的没事,结果牵动了立即就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气,脸色扭曲了瞬。 陆瑆野看着,眼神凉飕飕的:“我他妈技术有那么差吗?江席玉?!” 第114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52】 陆瑆野态度非常强硬,江席玉完全反抗不了。 他最后完全就是面如死灰的趴在陆瑆野腿上,手撑着地毯,强忍着咬的嘴唇都发白了。 偏偏在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时候,陆瑆野不耐的用手背拍了拍他,低声警告道:“别动。” 很清脆的声音,伴随着麻木挠心的痛感。 江席玉的脸色迅速涨红,有些不敢相信,陆瑆野会这么打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他只好更深的垂下头,掩下那股强烈的羞耻感。 就算后面再怎么难受,江席玉也不愿意发出一点儿声音。 陆瑆野见他一直发抖,语气不悦:“真有那么难受?” 江席玉不说话,或许是找到了昨晚丢掉的羞耻心,现在面对陆瑆野,他就活像一个死了的鹌鹑。 因为,江席玉自己也承认,是他自作自受了。 他又不是真的傻,毕竟在生日之前,他早就听懂了陆瑆野的暗示,也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可他还是送上门了,甚至还戴上了陆瑆野最喜欢看他戴的眼镜。 然后一直缠着他,不让他离开。 所以,这点痛算什么? 江席玉完全可以承受。 得不到回答的陆瑆野,涂完药后把把江席玉翻了个面。 江席玉红着脸打算起身穿衣服。 这下陆瑆野大发慈悲的没有制止他,只是等到他穿好后,把人拉着重新坐回了自己腿上亲了好一会。 “你送给我的礼物,我才只拆了一个。” 陆瑆野亲着亲着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江席玉睁着朦胧的眼,意识到拆的是哪一个后,有些不好意思往后退了点,躲避他的呼吸。 “要看看吗?”江席玉的目光落在书桌上还未拆封的礼物盒上。 陆瑆野点了点头,揽在江席玉腰上的手松了力道。 江席玉去把礼物拿来了。 打开的时候,里面放着各种名贵的小礼盒,那些都是江席玉用了自己的积蓄买的。 他觉得那些耳钉,胸针,项链,手链等,都非常的适合陆瑆野,陆瑆野戴上一定很好看,所以他就全部买下来了。 陆瑆野木着脸,还以为是什么手工围巾呢,结果是这些。 他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不喜欢。 只是他知道江席玉喜欢打扮自己,也就愿意接受了。 于是江席玉每打开一个礼盒,陆瑆野都会让他给自己戴上。 整个人珠光宝气的坐在那,就像橱窗里的艺术品,漂亮极了。 江席玉给他戴得越来越开心,最后陆瑆野实在是忍不了了,咬着牙说:“你差不多得了。” 戴这么多,他又不是真的洋娃娃。 江席玉挑挑拣拣拿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红色丝绒礼盒。 “这个是我亲手做的,可能做的不是很好,但还是希望瑆野哥你能喜欢。”江席玉朝陆瑆野微微笑起,镜片折射在他眼底,泛着温柔的光。 他打开了那个小礼盒,里面躺着一只银戒,戒指外面刻着小皇冠,还有细碎的星星,戒指里面则是藏着,带有江席玉隐藏心思的缩写字母。 是陆瑆野和自己的名字。 很难想到有一天,他可以把自己的名字和陆瑆野放在一起,甚至还能送出去。 为了准备这个礼物,江席玉熬了几天夜。 因为白天大部分时间,他都无法离开陆瑆野,所以他只能晚上偷偷去学。 “瑆野哥,我可以为你戴上吗?”江席玉拿着戒指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说。 陆瑆野有些愣住,他静静凝视着江席玉手里的戒指,半晌,才很轻的问:“是你亲手做的?” 江席玉点了点头,眨了眨含着星星的眸,真诚祝福道:“希望瑆野哥,能永远幸福。” 陆瑆野脸上不自然起来,他略微坐直身体,有些不解的问江席玉:“为什么要送戒指?” 江席玉认真回:“因为真的很想送给你。” 戒指好像不是能随便送的东西。 可是江席玉这么喜欢他,陆瑆野又觉得,收到这个戒指莫名合理。 江席玉半蹲在身前,举着那个戒指,这种场面让大少爷,难得的紧张起来。 陆瑆野只觉得怎么坐着都不舒服,双腿微微岔开后,他的手抵在膝盖上,身体前倾注视着江席玉的眼睛。 对视片刻后,他压着眼帘端起姿态。 大少爷此时,就像被求婚的新娘一样,他矜持着,却又居高临下的,对江席玉伸出了手。 示意他给自己戴上。 江席玉有些紧张,给他戴的时候,指尖都在抖。 不过在即将戴上的时候,江席玉迟疑了。 他该给陆瑆野戴哪个手指呢? 听说每个手指戴戒指的含义都不一样…… 江席玉思考着。 陆瑆野等得不耐烦了,催促他:“还不快点,磨磨唧唧做什么?” 再慢点,他就要把手收回来了。 江席玉也很诚实,问他的意见:“瑆野哥?我该给你戴在哪根手指啊?” 陆瑆野不满的哼了声,说他麻烦。 戴着戒指都不知道戴哪,问他?他也不知道。 于是大少爷有点羞恼的提高音量:“这你都不知道,笨死你算了,既然你不知道戴哪?那算了,我不戴了。” 他话是这样说的,可左手的无名指却状似不经意的移到了江席玉的戒指前。 电视里,不都是戴无名指吗? 所以,大少爷也把自己的无名指翘了起来。 他恨恨心想,要是江席玉再不给他戴,他就真的不要了。 终于,江席玉给他戴上了。 下一秒,陆瑆野的声音就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 他很凶的说:“江席玉,我真的忍不了你了。” 话落,他就扑了上去。 明明陆瑆野是个非常不喜欢带饰品的人,那天却把江席玉给予他的,都带上了。 那一天,是陆瑆野第一次在过生日的时候许愿。 虽然许的是个迟到的生日愿望,但他还是许了。 他希望江席玉能永远这么爱他,这么宠他,最好能永远不离开他。 那样,他也会再喜欢江席玉一点,再爱江席玉一点…… 如果江席玉都能做到,那他就勉勉强强愿意永远当他的洋娃娃。 可迟到许下的生日心愿,它真的会实现吗? 第115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53】 关系确定以后,两人几乎就是形影不离的。 江席玉对谈恋爱这件事情,表现得很认真,于是陆瑆野也想着,既然江席玉这么认真,那他也学着,比江席玉更认真一点好了,毕竟,他接受了江席玉的戒指。 然后,陆瑆野就开始学着江席玉对自己的方式去对他。 可结果,却不是很理想。 也不是不理想,就是非常的一言难尽。 大少爷人生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油盐不进。 他学着江席玉的样子,早起下楼去叫他起床吃早餐,顺便可以的话,陆瑆野也想学给江席玉打扮的。 结果敲开门话都还没来得及说一句,江席玉就已经心疼的把他塞进了被窝里,丝毫不给他机会的,问他怎么穿这么少就下来了,说要是感冒了该怎么办…… 一连串关怀的话,令陆瑆野觉得体贴到过分,他面上不显,但心里是有些甜蜜的,然而那种甜蜜中又夹杂着些许对自己计划失败的气恼。 中午吃饭时,陆瑆野绅士的给江席玉夹菜,夹了半天,最后自己的碗堆成了小山,他不信邪似的给江席玉夹,结果江席玉转手就会重新给他夹回碗里。 陆瑆野暗暗想着,夹不过你,那我就给你挑。 他挑挑拣拣半天,却忘了问江席玉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 由于对恋人缺乏了解,陆瑆野挑着挑着,还把自己的情绪给整上来了。 这下,吃饭计划也彻底宣告了失败。 期间,无论陆瑆野学着怎么出招,江席玉都能让他铩羽而归。 仿佛是拳头打在棉花上,媚眼抛在瞎子上,陆瑆野终于狠狠尝到了挫败的滋味,心底止不住的吐槽,江席玉油盐不进,不识好歹,气死他了。 大少爷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恋爱节奏里。 江席玉则是不明白他的脸色怎么越来越差,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哪根筋搭错了。 他知道陆瑆野在尝试对他好,他也很受宠若惊。 偏偏陆瑆野是个死傲娇的性子,嘴上死活不肯说。 江席玉只好在接受了陆瑆野做完的一切后,暗自下定决心要更加努力。 他就像是那誓死体贴猫猫大王的小鼻嘎,觉得恋爱中的陆瑆野超惹人喜欢,他好想拼命的对他好。 此时的猫猫大王居高临下,羞愤低头咬过江席玉递过来的小蛋糕,甜的他想骂娘。 当晚,陆瑆野很凶很凶。 江席玉有些承受不了他这么凶,颤抖着伸出手想去推他。 陆瑆野撩起汗湿的发,微眯着眸去看他。 然后惩罚似的,让江席玉也尝尝,哀求失败的滋味。 几天下来,对于没什么恋爱经验,献殷勤还屡次受挫的大少爷来说,或许主动黏着对方,也就是他能想到的最简单,最能令自己不那么挫败的方法了。 江席玉对于陆瑆野愿意黏着自己这件事,表示非常开心。 毕竟,这代表着再也不是他单方面的黏着陆瑆野了。 而陆瑆野呢,明明主动,嘴巴上还是不饶人的,先嫌弃江席玉黏人起来,却又总在自己看不见江席玉的时候,满世界乱找。 找到了还好,找不到的话,他一整天的脸色都会很差。 虽然江席玉让他找不到的几率很小,但这种意外也不是没有。 某次趁着陆瑆野在午休,江席玉出了趟门打算去买新的花。 他忘记了给手机充电,导致支付完后手机就直接关了机。 他也不知道陆瑆野醒来后一直在找他,回到别墅的时候,陆瑆野正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十几个佣人围着他,一个一个的上前回答着什么。 江席玉一头雾水的走进去,霎那间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周围的气氛十分严肃,颇有种三堂会审的感觉。 而江席玉就是那个犯了大罪的人。 在那些视线里,有看见救世主的,有松了口气的,还有一道极为炙热又不满的,让江席玉难以忽视。 陆瑆野看着他,冷冷抬了抬眼,里面明晃晃的在控诉。 控诉什么呢? 控诉江席玉居然让他一个人午睡,醒来后还让他找不到。 下午睡觉,最怕的就是醒来后,一个人处在那种安静孤寂的氛围里。 陆瑆野以前对这方面不娇气的,或许是习惯了江席玉的陪伴,也习惯了醒来后可以贪念他的温度。 所以,醒来后见不到江席玉这件事,在他这里,就会变成很大的事。 他的目光扫过江席玉的脸,又落在他怀中抱着的花,心中对江席玉犯了大错后,试图买花哄他的行为嗤之以鼻。 他的傲娇真是太明显了。 管家也看出来他不是真的生气,默默的招手把别墅里的人撤走后,才勉强结束了这场小情侣之间的闹剧。 陆瑆野在佣人们都下去后,嘴里说着花不好看,却在江席玉走到他面前时,别开脸抬起手,语气故作冷淡的命令:“把花给我,让我看看有多丑。” 江席玉有些失笑,觉得他好可爱,紧接着小心的把花给了陆瑆野。 明明这个花,就是陆瑆野昨晚亲自指名道姓要的。 要不是陆瑆野亲自说要,江席玉也不会想着要给他一个惊喜,然后挑了这个时间去。 买花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可以叫管家帮忙,会有专门的人送过来。送过来以后,又会有专门的花艺师修剪,江席玉是基本可以不插手的。 只不过若是他没有插手,那这和不是自己送的也没有区别了。 陆瑆野喜欢他送的花,所以江席玉很喜欢自己亲自去选。 他和花艺师学过了,现在就算没有对方的指导,他也可以把花修剪得很好。 这一切,都是他想要得到陆瑆野的欢心。 听着陆瑆野嘀嘀咕咕的,借着花埋怨,江席玉觉得自己可冤枉了。 谈恋爱后,江席玉的胆子大了些,回到卧室他也装作讨好似的去吻陆瑆野。 陆瑆野没有拒绝他。 江席玉得到回应后,在那样的热情里,知道了两件事。 第一件,是恋爱中的陆瑆野,好哄的不可思议。 第二件,是陆瑆野真的很黏自己了。 第116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54】 陆瑆野开始黏人,对江席玉来说,是一件幸福到极致的事。 他们一起去上课,没课的时候就待在一起,待的最多的地方,就是陆瑆野的房间,甚至有时候,他们连楼都不会下。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几天,没想到最先受不了了的,是陆瑆野的朋友。 不知道怎么回事,约陆瑆野出门,就成了一件很难的事情。 宋清明和萧齐约了好多次了,信息不是被陆瑆野忽视,就是他压根没看见。 这天,陆瑆野正面无表情的帮江席玉弄着作业。 江席玉坐在旁边,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东西,有些犯困。 为了防止自己睡着,江席玉打算玩会游戏,摸索了半天没发现手机,这才想起自己上来的急,忘记拿了。 他刚打算起身下楼拿,陆瑆野随口说:“手机在床头。” “嗯?”江席玉疑惑了下。 “不是想玩手机?”陆瑆野停下了敲键盘的动作,侧目瞥了江席玉一眼。 江席玉笑了笑。 陆瑆野淡淡的移开视线。 江席玉在拿到他的手机后,没玩多久,手机就显示了来电。 电话铃声是静音的,江席玉看着来电显示,递到陆瑆野面前。 是萧齐。 陆瑆野接了电话。 江席玉坐在他身边,也不是故意要听的。 电话里萧齐约陆瑆野出去,还隐约对陆瑆野难约的行为表示不满,问他在忙什么。 问到这句的时候,陆瑆野没有急着回答,只是漫不经心的抬眸看了江席玉一眼。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无声相撞。 江席玉愣了下,明白他的意思后,睫毛有些心虚的颤动。 陆瑆野嗤笑了声,意味不明的回了句废话:“在忙。” 那语气里,含着丝丝得意。 萧齐很难听不出来,有点莫名其妙的。 半晌,他直接对陆瑆野说:“出来聚聚,上次你生日,我和宋清明在晚宴上连你影子都没看见,这次我们好兄弟给你补一个。” 距离陆瑆野生日,已经过去了一周多了。 本来萧齐他们早早就约了陆瑆野聚会的,无奈某人那几天发恋爱神经,压根不带看手机的,再加上手机被静了音,以至于电话也没接到。 正是由于这个原因,陆瑆野变成了兄弟心中,难约的代名词。 萧齐不管,这次说什么也要陆瑆野去。 毕竟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陆瑆野也没打算推脱。 他静了片刻,说:“地址。” 萧齐说:“老地方,直接来吧。” 于是,在写完江席玉的作业后,陆瑆野带他出了门。 此时,夜幕升起,车一路行驶过繁华的城市。 江席玉看着外面的景色,好奇扭头问他:“瑆野哥,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陆瑆野不知想起了什么,指尖顿了顿。 他暗骂了句,萧齐挑什么地方不好,偏偏挑了那个破地方。 大少爷几乎性子一上来,就想打道回府了。 恰巧萧齐发信息来催,陆瑆野眼里露出不耐。 他对萧齐选的地方不满意,但人都到了,他犹豫了会,然后对江席玉说:“别管是什么地方,到时候坐在我身边,不准乱跑。” 江席玉点了点头。 车停在了酒吧的后门,陆瑆野下车后,随后将钥匙丢给了门边等待的服务生。 他攥着江席玉的手腕往里走,一路有人指引着,直到电梯停在三楼,打开的瞬间,江席玉看着熟悉的包厢门,怔了怔。 陆瑆野牵着他走出电梯,包厢门被守在外面的保镖推开,里面的人听到动静,瞬间兴奋的涌了上来。 “陆哥,你终于来了。” “上次你生日我们都没有好好聚聚,这次可要玩久一点。” “是啊,陆哥,这次一定要好好玩。”萧齐笑着上前,看见站在陆瑆野身后的江席玉时,有些意外,目光下移到两人好似牵着的手,猛地瞪大了眼。 宋清明早就在两人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 他最先反应过来,招了招手示意包厢里无关的人出去,等到包厢门关好后,才上前招呼:“陆哥,快坐吧。” 在场的其他人,自然也注意到了,一时间,众人面色各异。 不过他们在圈子里待久了,这样的事情也见了很多。 虽然对陆瑆野这样不加掩饰的行为感到震惊,但他们也不会多问。 陆瑆野当然也没打算和他们多说,牵着江席玉坐到了主位上。 众人看着就更加好奇了,好奇坐在陆瑆野身边的那个人,为什么会是江席玉。 如果他们没记错的话,上一次在这里,江席玉因为偷亲陆瑆野,而被他一脚踹翻在地,并且陆瑆野当时那个狠厉的架势,分明就是冲着江席玉半条命去的。 距离那次羞辱,也没过去太久吧。 听说闹得还挺大,陆哥当时不是把人赶出陆家了吗? 这次却又当着众人的面,毫无顾忌的牵着他的手走进来…… 一时间,包厢里诡异的安静下来。 落在江席玉身上打量的视线很多,总归不是什么友善的视线。 江席玉静静坐在陆瑆野身边,脸上没有露出任何的表情,沉默的样子冷淡又不扎眼。 头顶的水晶吊灯明亮又璀璨,映在他过分干净的面容上,黑白分明的眼仿佛坠着光,湿漉漉的。 这不禁又让在场的人想起了上次,这人倒在地上时,所露出的孱弱又可怜的姿态。 上次站在陆瑆野身边的,还是一个只会低着头,不起眼的透明人。 这次,却敢坐在陆瑆野身边,修长的脖颈不再过分弯折,而是淡定又自然的,像是一株洁白的百合端坐在那。 他们都觉得江席玉有点变了,可又说不出具体是哪里变了。 陆瑆野不悦的“啧”了声,冰冷的眸光抬起,对于那些看向江席玉的视线,皱起眉表示很不满。 众人连忙收了视线,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着坐了下来。 上次在这里,确实发生了很多令人不愉快的记忆。 江席玉在进来之前,也是想要松开陆瑆野的手。 可陆瑆野牵着他,强势的不容拒绝,似乎并不在意被众人看到。 萧齐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最后心底止不住直呼,这可真是个大惊吓。 他沉默良久,最后真是忍不住了,和宋清明槽了句:“缘分真他妈操蛋啊,上次还是冤家,这次tmd就成了一家。” 第117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55】 这顿饭吃的很压抑。 至少众人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平时活跃的气氛,在此刻陷入难言的沉寂。 萧齐不想让气氛太僵,主动挑起了话。 一时间,其他人都只能附和着,东扯西扯起来。 陆瑆野表现得不是感兴趣,只是在有人提到他的时候,才神色淡淡的抬头,给了点反应后,又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身边的人身上。 他看着江席玉都没怎么动筷子,以为他是太局促了,于是陆瑆野就主动夹了菜到他碗里。 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的原因,江席玉没有给他重新夹回来,还很轻的对他弯了弯眉眼。 陆瑆野略微偏头靠近他,问他想吃什么。 江席玉摇了摇头,表示自己都行。 难得他积极配合,陆瑆野满意的夹了起来。 渐渐的,江席玉面前的盘子就放不下了。 两人之间的磁场,仿佛把在场的人都隔绝在外。 他们那边空气流淌的,都莫名带着粉红泡泡的味道。 不怪宋清明这么想,实在是陆瑆野太旁若无人。 他坐得离两人最近,所以看的听的也是最清楚。 他看见有江席玉轻轻扯了扯陆瑆野的衣服,凑近他脸色为难,好似在对陆瑆野说,自己吃不了这么多。 陆瑆野皱起眉没说什么,只是眼神看向自己的盘子,示意江席玉吃不下放这边。 然后江席玉夹着食物小山堆上的一块牛肉,打算放到陆瑆野面前的盘子里,没想到夹着肉的筷子刚过去,手肘忽然被人抬起来了些。 陆瑆野神情自然的低下头,直接就着他的筷子把肉吃了下去。 江席玉愣了下,不太明白陆瑆野为什么这么做。 陆瑆野用余光瞥了眼江席玉,微微坐直身体,神色平静的咀嚼着,像是很满意。 因为手肘被餐桌遮挡,所以落在别人眼里,就是江席玉主动去喂的陆瑆野。 气氛变得有点要命。 大家不约而同的没眼看了,纷纷和旁边的人喝了杯酒,借此掩饰尴尬。 萧齐更是很少看见陆瑆野发这样的神经,也不知道他在炫耀什么。 最后忍不了了就拿起了酒瓶,打算和陆瑆野喝一杯。 上次在生日宴上没逮住他喝两杯,今晚这个机会,萧齐说什么都要让他喝。 “陆哥,你这次可得补上啊,必须和我多喝几杯。” 陆瑆野倒是有些无所谓,他想着生日宴自己确实没打招呼就提前走了,也就默许了萧齐给自己的酒杯倒酒。 他端着酒杯的手指修长,露出的腕骨漂亮劲瘦,和萧齐碰杯的动作,更是随意性感。 江席玉盯着看,在看到陆瑆野喝完那一杯时,忍不住蹙眉。 萧齐喝完说了些生日祝福。 陆瑆野淡笑着道了谢。 宋清明又起来说陆瑆野不能只和萧齐喝,渐渐的,一群人都跃跃欲试。 陆瑆野已经喝了两杯了。 在喝第三杯的时候,江席玉已经有些担心了。 其实他一直都关注着陆瑆野有没有吃东西。 发现陆瑆野一顿饭下来,就吃了刚刚那块肉。 江席玉知道他的食欲不怎么好,本来白天他也没吃什么,现在又相当于空腹喝酒。 而且看着包厢里那一圈人,估计还要喝七八杯的样子。 江席玉怕他的胃受不了,于是在陆瑆野端起酒杯,出声道:“可以让我替你喝吗?” 话音落下,在场的人怔住。 没想到一直不开口说话的人,突然就开了口想要为陆瑆野挡酒。 他们还以为江席玉哪怕搭上了陆瑆野,也改不了那个唯唯诺诺的性子。 没想到,居然还有这胆量。 不过陆瑆野要是不愿意喝,也没人敢逼他的。 这明显,就是他有了兴致。 一时间,众人对此都是抱着看戏的心态。 陆瑆野手上的动作顿住,分来目光看他。 江席玉对上他的视线,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带着恳求:“让我替你喝吧,瑆野哥。” 不然,胃会不舒服的。 陆瑆野凝视了他片刻,唇角细微的动了下,好似笑了,又好似没笑。 他缓缓放下了高脚杯。 江席玉站起身,顺势伸手把酒杯拿了起来,和那个人喝了。 包厢里的人顿时轻呼起来。 “爽快啊。” “还有我,我也来敬一杯。” 陆瑆野眯了眯眼,注意力完全被江席玉上下吞咽的喉结所吸引。 那仰起的脖颈,纤细白皙,他搭在膝上的手,指尖无意识的摩挲了下。 终于,在江席玉喝到第三杯的时候,陆瑆野的视线回到江席玉的脸上,淡淡的嗤笑一声:“差不多了。” “好了好了,那杯酒就当剩下的人一起敬的吧。” 宋清明适时开口,顺着陆瑆野的意思搭了台阶。 他看事情往往要比要比在场的人看得透些。 虽然陆瑆野明确表示过他不喜欢男的,但那只是他为了应付厌烦的人而随意找的说辞。 陆瑆野身边女的出现得很少,男的除了这几个玩的比较多点,他也很少接触别人,如果要说他接触得最多的,估计也是江席玉了。 他们只是会偶尔出来聚聚,但江席玉确实实打实的跟在他身边好几年。 宋清明见过陆瑆野对江席玉的厌恶,也见过他对江席玉的期待。 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端倪呢? 或许就是在酒吧那次,宋清明看到陆瑆野的手指一直停留在和江席玉的聊天界面上,他打了删,删了又打,有些懊恼,又有些期待的,仿佛是在等什么人发消息。 可能是陆瑆野喝醉了酒,他眼里的情绪让人看得特别清楚。 结果江席玉没有主动给他发,陆瑆野的脾气完全就藏不住了。 宋清明实在无奈,不想听好友在那骂骂咧咧,后来趁陆瑆野醉着有点不清醒,他直接拿陆瑆野的手机给江席玉发了个地址。 江席玉来了,把人带走了。 那也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陆瑆野了。 后来很久,他们都约不到,也看不见陆瑆野。 或许,两个人就在是那段时间,感情发生了什么。 可是你说时间长吧,它也不长,甚至对比追了陆瑆野这么久的路知白来说,那只能称得上是一段很短的时光。 也正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江席玉拿下了最难追的陆瑆野。 不太了解江席玉这个人,也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办法。 宋清明怀着这个疑问去打量,刚好听见陆瑆野嫌弃又暗含宠溺的声音。 他说江席玉酒量不好还逞强。嘴上嫌弃着,长臂微伸就把人捞到了怀里。 江席玉脸色发红,听见陆瑆野的声音,埋在他怀里闷闷嘀咕了声。 那声音压的很低很小声,像是怕被别人听见。 但宋清明听得很清楚。 他听见江席玉说:“你没吃饭呢,不要喝这么多酒,等会胃会难受……” 明明吃饭的时候没怎么抬过头,却知道陆瑆野吃了什么,没吃什么。 宋清明正色起来,好像隐约找到了陆瑆野坠入爱河的原因。 第118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56】 晚饭结束后,在场的人陆续离开。 宋清明是最后一个走的,他在临走之前,脸色有些复杂的问了陆瑆野一句:“陆哥,你玩真的啊?” 陆瑆野头都没抬,也没正面回答他,只是淡声说:“以后这种局,不用叫我了。” 答非所问,对于陆瑆野这样性子的人来说,宋清明几乎立即就明白了。 他不再多说什么,走出包厢之际透过逐渐关上的缝隙回头去看了留下的两个人。 陆瑆野把人抱到了自己腿上,面对面坐着。 从宋清明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见那皙白的脖颈被人用手掌控着,然后在四周寂静下来时,陆瑆野控制着他,和自己接了一个深深亲密的吻。 包厢门也在那刻彻底合上。 陆瑆野鼻尖抵着他的,很轻的喊他,语气莫名温柔:“江席玉。” 江席玉有点醉了,被亲得脑子也有点迟钝,他沉默了好一会,才微睁开湿润的眼,去回:“嗯?” 陆瑆野五指还陷在他柔软的发间,闻声揉了揉。 他低头看了江席玉很久,才问:“会很难受吗?” 江席玉以为他是说这个酒,怔了会才摇头说:“不难受。” 酒选得是很温和的,不是很烈。 江席玉感觉有点晕晕的,他知道,是自己酒量真的很差,是他自己的原因。 可陆瑆野问得,并不是酒。 他目光很深的盯着江席玉,有些欲言又止。 江席玉没有察觉到,只是觉得自己的脸是热的。 他犹豫了一会,攀着陆瑆野肩膀的手松了松,然后抓着陆瑆野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慢慢的抚上了自己的脸。 冰冰凉凉的,很好缓解他的不适。 江席玉忍不住亲昵的,用脸蹭了蹭。 陆瑆野脸上已经没有笑了,他直直的盯着近在咫尺的脸庞。 很久以后,他扣着江席玉的脑袋,带着他埋在自己肩膀上。 心里已经是被戳得软烂无比,很多很多的感情,被江席玉这样依恋爱慕的动作牵起。 那种情绪很猛烈,从血液流入心脏,最后蔓延至身体四处。 陆瑆野从来没有体会过,但却在此刻觉得,身上这个人,恍然间无声无息成了他的全部。 他生下来什么都有的。 所有人都说,他含着金钥匙出生,可那些都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始终没有得到过。 幼时的陆瑆野想要的很简单,他想要父母的爱,然后他没有得到。 现在的陆瑆野,终于又一次想说,要爱了。 他似乎不用伸出手,就有人捧着一颗真心到他面前,很热烈很真诚的给予他,给他自己全部的爱。 那个人,是江席玉。 他的爱是溪水,和陆瑆野接受过的所有喜爱相比,仿佛是溪水与大海的差距,它是那么不起眼的…… 偏偏就是这样的不起眼,日复一日从浅浅小溪变成了湍急的河流,最后融入大海里,等待着某一刻,在陆瑆野心中,掀起惊天骇浪。 可即便卷起来是如海浪般地汹涌,拍在陆瑆野身上时,却如流水般的温暖轻柔。 溪水终于用它的全部,软化了那个人的所有。 陆瑆野已经全然认命,自己栽惨了。 他抱着江席玉,将自己的头也埋在他的肩膀上,埋得很深很深。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地方,他蓦然想起了那天。 自己狠狠的羞辱了这个人,还几乎要了他的半条命。 应该是很痛的,江席玉痛得腰都直不起来。 他蜷缩在地上,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笑话,却还是小心的,讨好似的用那双眼睛看着自己。 往日里回避的,对江席玉所有的不好,任性与坏脾气,伴随着旧地重游想起的那一脚,全都化作了尖锐的针,无声的刺痛着陆瑆野的心,让他几欲喘不过气来。 陆瑆野骄傲的头低了下去,他在这样绵长厚重的爱意里,承认了自己的不好,承认了自己很差,也承认自己真的……做错了。 他的呼吸陡然变得急促起来。 江席玉感受到了,伸手很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背,帮他顺着气。 像是无数次,给那只傲气的猫猫顺毛般。 他微微偏过脸,亲了亲陆瑆野的脖子,语气含糊问:“怎么了?” “江席玉……”陆瑆野的嗓音忽然变得很低很哑。 江席玉察觉到了,还是微笑着应:“嗯嗯。” 陆瑆野攥住他的肩膀抬起头,眼眶是泛着红的。 明明他没有喝很多酒,也没有醉,但眼眶却是比江席玉还要红。 他静静望着江席玉,半晌,一字一字咬得很重,也很艰涩:“对不起。” 那三个字,他说出来有些陌生,伴随着另外一种情绪堆积在心头。 霎那间,头顶水晶折射的碎光,在他的眼底缓慢浮起。 他不知道这个迟到的道歉,为什么会这么酸涩。酸涩得他……想要掉眼泪。 江席玉的酒好像彻底醒了。 他怔然的看着陆瑆野,不舍得眨眼睛。 陆瑆野怕他没听见,很认真的给他重复道:“对不起。” “江席玉,对不起。” 是他的错,他没有早点喜欢上这个,很好很好的人。 江席玉其实一点也不笨,最笨的那个人,好像是他,是他太笨了。 过程学的很笨拙,但好在他真的,在江席玉的耐心下,学会了。 对于大少爷来说,那些曾经认为很难说出口的话,现在看起来也不是那么的难了。 陆瑆野的额头抵着江席玉,他的眼睛也离他的眼睛很近,仿佛他们的心也是这样的,从未有过的近在咫尺。 他放下了那些嘴硬,此时真心的说:“江席玉,我喜欢你。” 停顿的瞬间,他闭了闭眼,低下去的声音满是妥协:“可能,也……爱上你了。” 喜欢和爱,在陆瑆野这里,是很难得到的东西。 他拥有的太多,所以总是缄默不言。 他接受的教育很严,所以他骨子里,其实也是高高在上的利己主义。 父母离婚的那天,陆父站在那低喃过一句话:真心是最容易被糟蹋的。 如果你不想被糟蹋,那就永远不要给出去。 然后,父母之间相爱相杀的这些年,陆瑆野就一直把这句话记得很清楚。 他不想变成陆父那样,也不允许自己的感情是这样。 但现在,他真的迫不及待,想要把心里那些难以言说的感情,全都告诉江席玉,把自己的一颗真心,也不顾后果的捧到他面前。 想告诉他:你赢了,我爱上了你。 所以,江席玉,你千万不要让我输…… 窗外繁夜,无月也无星,如同一盘看不到边际的棋局。 无人落子,有人却甘拜下风。 第119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57】 那天晚上的每一句话都很重。 暗恋的人还未来得及说爱,被爱的人却率先说出了口。 江席玉像是终于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东西,攥紧陆瑆野的衣服想要支撑着自己去看他,可是没坚持几秒,脖颈就随着决堤的情绪,很深的低了下去。 他的眼泪开始断了线似的往下掉,一瞬间,像是沉入了极致委屈的海里。 肩膀剧烈颤动着,刚开始没有哭出声音,后面渐渐的江席玉哭出来了了,哭得几欲喘不过气。 浇灌与接近一朵满是荆棘的花,不需要花费很多钱,但是却需要养花人付出很多很多的心思,也需要给予很多很多的爱。 可不是所有的付出都会得到幸运的回应,酸涩与眼泪似乎才是暗恋这条路上最为常见的东西。 若是有一天,有人心疼你,为你擦起了眼泪,那么委屈就会像溃堤的洪水般铺天盖地,席卷过后所有来时路上的泪痕都会变得无比清晰。 那些清晰的痕迹里,有江席玉暗暗下定过的决心。 他曾经做过永远得不到回应的打算,也不敢奢求。 他知晓自己和陆瑆野的差距,也不期望这样的人能为他停下目光。 他宁愿蒙着眼睛继续爱,也不愿意自己的爱意去轻易惊扰对方,只有这样,他才可以永远在这场暗无天日的感情里,不露端倪。 而这些所谓的不露端倪,这些江席玉自诩藏得很好的东西,终于在路知白的出现后,全然化作了不甘与嫉妒,迫使他自乱阵脚,又溃不成军。 于是,在听见陆瑆野说爱的那刻,江席玉终于不再压抑,也不再掩藏。 他哭了,哭得万般委屈。 如果没有恋人的安抚,他的那滴泪似乎永远都不会掉下来。 那滴蹉跎到几欲干涸的泪,在陆瑆野给出爱的瞬间,终究还是为他流了下来。 或许,在陆瑆野给予他机会的时候,这滴泪为他流下来,就成了必然的事情。 因为陆瑆野的爱,是极为奢侈的。 他不会轻易交出来,别人也轻易得不到。 但现在,他说他爱上自己了。 他明明白白的说,他爱上了自己。 江席玉就再也撑不住了。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对他说爱,陆瑆野就说爱他。 然后,他还很温柔的对他说:“江席玉,不要哭了。” 他没有再故作嫌弃的说他哭得难看,而是安抚着他,让他不要哭。 眼泪砸得很重,也砸的很疼。 如同熔岩一滴一滴的缓慢侵蚀下来,陆瑆野的心顿时塌陷了一处又一处,最后全部沦陷其中,带来难以形容的疼。 他有些笨拙的去擦拭江席玉的眼泪。 可江席玉的眼泪流得很多,他好像不管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陆瑆野只好捧起他的脸,故作严肃的命令他:“江席玉,不许哭了。” “你再哭,我会生气的。” 江席玉的眼睛,此刻如同从浸满落霞的海水里捞出来,红极了,也湿润极了。 长睫胡乱的缠在一起,看起来哭得可怜又狼狈。 他还是不开口,默默望着陆瑆野流泪。 这次,江席玉好像都无法自控,眼里漾着炙热的情感,那里无数次的在回复着陆瑆野的爱。 他仿佛无声的在对着陆瑆野说:我也爱你的,很爱很爱你…… 对视的瞬间,陆瑆野的喉间哽住了。 面对这样的江席玉,他连伪装都伪装不起来。 所以他很小声的哄着江席玉,说了真话:“别哭了,你再哭,我的心就要疼死了。” 停顿片刻,他很轻的问了一句,好似在问江席玉,又好似在问自己。 “要怎么样,你才能不哭呢?” 他的指腹摩挲过江席玉的眼帘,那处的皮肤滚烫,渐渐肿了起来。 制止江席玉哭泣的最好办法,就是陆瑆野直白的告诉他,自己心疼了。 江席玉舍不得他疼,所以他尽力在收敛着自己崩溃的情绪。 最后,眼泪不再流了。 他抬着一双红透的眼睛,有些小心翼翼又有些渴求的向陆瑆野提了要求:“可以,再说一遍你爱我吗?” 再说一遍“你爱我”,我应该就不会再哭了。 他真的,好想再听一遍。 然后他会很珍惜的,把陆瑆野说的那三个字,彻底记入心里。 以往这个时候,大少爷表白完都会后知后觉的羞耻。 他可能会在江席玉提出这个要求后,羞愤欲死的嘴硬。 他会说:“不要,我只会说一次。” 可现在陆瑆野忽然不想嘴硬了,他脑子空白的,只想要江席玉不哭。 那些看似很难说出口的话,说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的。 江席玉可以成为这个破例,对吗? 陆瑆野在心底默默的问自己,心脏处被无形的线绞得很紧。 线被扯着的尽头,就是江席玉的眼睛。 他情不自禁的低下头,在江席玉的眼睑处,落下了很轻的一个吻。 然后,他听见有人说:“我爱你。” 恍惚间,陆瑆野认出来了,那是自己的声音。 下一秒,那道声音状似冷静的又哄了一句:“我爱你,别哭了。” 仿佛不可能在陆瑆野生命中出现的三个字,在这一天中,却平静出现了很多次。 “对不起”,还有“我爱你”,全部都给了江席玉。 原来说出爱,也没有那么的难对吗? 所以道歉也不是很难,承认爱也不难。 面对江席玉的眼泪,陆瑆野那样骄傲的人,就这样轻易的再次给了出去。 他甚至怕自己给的情绪不够,会令江席玉觉得他不够认真。 半晌,他很认真的又去亲了亲他的泪痕,把人紧紧抱在怀里晃了晃:“别哭了,还不开心吗?” 说爱你了,还会不开心吗? 说很多很多遍,对陆瑆野这个第一次说这种话的人来说,真的有些难了。 江席玉眨了眨眼,难言情绪激动,却还是很坚持的想要露出一抹笑回他:“开心,真的很开心。” 虽然那个笑在那张哭花的脸上,实在称不上好看。 陆瑆野莫名松了口气,第一次觉得哄江席玉不哭是这么难的事。 他哼了一声,有些忍不住的控诉一小下:“江席玉,你真难哄。” 也很爱哭。 江席玉有些不好意思的撇了撇嘴,眼睫上的痕迹都没干。 陆瑆野见他那样,却以为他又要哭了。 他捧着江席玉脸的手用了力,那片为了克制不哭而被咬得异常红润的唇,随着他的力道嘟了起来。 陆瑆野嗤笑了下,垂首靠近上去。 这晚,他把教给江席玉哄自己的方法用了很多次。 为了哄好江席玉,他大发慈悲的给了他很多很多。 第120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58】 回陆家的时候,哭泣过度的后遗症上来,江席玉的眼睛肿成了大核桃。 他透过车窗看见自己窘迫的样子,有些接受不了的埋起了头。 陆瑆野嗤笑他现在知道难看了。 江席玉捂着脸,碰到同样红肿的唇,忍不住吸了口气,语气闷闷的:“要是被管家看见,该怎么说呀?” 陆瑆野余光看向他,半晌,语气严肃:“你要撒谎吗?江席玉。” 江席玉愣了下,露出一双核桃眼,努力撑开一条缝说:“我没有要撒谎啊。” “那就说你哭肿了眼睛和嘴巴。” 江席玉:“……” 眼睛可以哭肿,嘴巴却不能。 江席玉脸红起来,小声提议:“要不然我们晚点回去吧。” “嗯?”陆瑆野疑惑一声,将车速放缓下来后,却说:“可我想早点回去。” 话是这样说的,可原本十几分钟的路程,硬生生开出了半个小时。 两人回去后,发现别墅客厅里已经没人了,就连管家也不见了身影。 江席玉有点意外。 因为一般这个时候,管家都会等待门口的。 陆瑆野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在江席玉要回自己房间时,把人给拽了回来,带上了楼。 十分钟后,私人医生送来了消肿的药。 陆瑆野给他涂好药以后,打算去浴室洗个澡。 江席玉就默默站起身,跟在他身后。 陆瑆野看着他,挑了挑眉:“做什么?” 江席玉不说话,眼睛很轻的动了下,视线追随着他。 那眼神,哪怕因为眼睛肿了而看不真切,陆瑆野也看出了里面的痴像。 他“啧”了声,面无表情的又往浴室走。 江席玉还是很小步的挪着,跟着他。 陆瑆野忍受不了的转身,走到他面前,颇有些咬牙说:“眼睛刚涂了药不知道啊。” 江席玉歪了歪头,嗫嚅说:“知道的。” 他想了想,又补充说:“有点看不清,瑆野哥。” “能看清就来鬼了。”陆瑆野气笑了下,命令他:“回床上躺着去。” 江席玉似乎就是在等他这句话,闻言,装作一脸无辜的说:“可我,还没有洗澡,会把你的床弄脏的。” 陆瑆野微怔。 反应过来后,就见江席玉红着脸庞,有些眼巴巴的看着他。 陆瑆野垂眸望着他看了一会,神情似笑非笑起来:“你哪一次没把床弄脏?” 那话语里明显的意思,足以让脸皮薄的人羞死。 但江席玉今天眼睛哭肿了,脸也有点肿,所以一点都不害羞。 他走近一步,坚持对陆瑆野说:“瑆野哥,别丢下我,让我跟着你一起去好吗?” 他现在不想和陆瑆野分开,就想黏着他。 要是眼睛里看不见他的身影,就会有点煎熬。 他不太想一个人坐在外面。 他想,时时刻刻都和陆瑆野待在一起。 陆瑆野显然也是看出来了他的意思,只不过他刚表白不太久,所以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害羞和难为情的。 但江席玉显然一点都不害羞,还一直要跟着他,让他的羞耻心都没处藏了。 陆瑆野沉吟片刻,眸光忽然变得幽深暗沉起来。 那抹沉色只掠过一瞬,他望着江席玉柔软的神情,瞬间就有点绷不住了。 他猛地上前拽住了江席玉的手腕,语气很低道:“真的要和我黏在一起?” 江席玉无意识的舔了下唇,很快的点了点头,说:“要的,要和你在一起。” 如果能像一个树袋熊时时刻刻挂在陆瑆野身上,那就更好了。 陆瑆野见他神色坚决,心里的那股火直接噌的一下蹿到了头顶。 他说话仿佛把牙都咬碎了,眼神有点凶的锁住江席玉。 “你不想好了是不是?” 眼睛刚涂完药就要和他去沾水。 江席玉理解错误,以为陆瑆野怕他身体没好,涨红着脸发出微弱的声音:“好了,已经好了的。” 陆瑆野:“……” 脑子里简直一堆废料。 偏偏陆瑆野还拒绝不了。 因为只要江席玉稍微露出一丁点,想和他做些什么的意图,他心里立即就像有什么东西在啃咬般,自控力的防线几乎为零。 “眼睛真不想要了?”他烦躁警告,腿却下意识地拉着人开始往浴室走。 等会肯定又会哭…… 陆瑆野想到这心里骂了句。 妈的,他反正是不想哄了! “我不会哭的……”江席玉咬唇道,弯着眉眼的动作有点滑稽,又有点可爱。 陆瑆野羞恼的别开头,三步并作两步的拉着人走,最长腿一勾,“砰”的把门重重带上。 水声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扯乱了浴室里缭绕的雾气。 十一点半时,陆母打了个电话过来。 卧室里没有人,反倒是浴室里雾气浓得都从缝隙里溢了出来。 电话响了会没人接,那边就不再打了。 陆母直接打了电话给管家。 “瑆野不在家吗?” 管家回:“在的。” 他半个小时前,接到过少爷发的信息。 少爷让他把别墅里的人撤下去。 管家心里都明白,于是就照着陆瑆野的意思把人撤了。 他不知道陆母此刻打电话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所以忍不住问:“夫人是找少爷有什么事吗?” 那边静了会,才说:“没什么事,就是问问。” 她停顿了会,又按照惯例的问了句:“席玉呢?” “应该已经休息了吧。” “嗯。” 陆母应了声,随意叮嘱了几句就挂了。 管家拿着手机沉思了会,经过他多年的了解,夫人应该还有话没说。 他叹了口气,打算明天去提醒陆瑆野一下。 那边,陆母挂了电话后,又有另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她看着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皱起眉,等响了两秒后就毫不留情的挂了。 安静了片刻,助理从门外推门进来,手里拿着显示通话中的手机,说:“许姐,陆宅那边又来电话了。” “不接,给我挂了。”陆母不耐道。 助理脸色为难,刚想开口提醒电话已经接通了,下一秒,电话里就传来了男人平和的声音。 “关于瑆野,也不听吗?” 第121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59】 “瑆野能有什么事?”陆母冷笑了声,紧接着打断道:“只要你不插手他的人生,他就不会有任何事,别忘了你当初答应过我的。” 她不想和这个人多说,也不想和他过多的讨论自己的儿子。 血和泪的教训,让她习惯性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这个男人。 如果不是离婚协议上的那一条,她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允许陆瑆野回去陆宅,也不会允许他去接触这样的父亲。 电话那边没有传出声音。 陆母握紧电话,半晌,很有距离的开口:“瑆野的事,不劳您操心。” 她不想再说了,刚打算挂断,电话里又再次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他的语气依旧平静:“一定要这样说话吗?” 陆母冷呵一声:“也对,我和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话落,她将电话挂了。 助理拿着手机出去后,她一个人静静望着窗外出神。 记忆倒序,玻璃窗仿佛在此刻变成了困住她的黑色囚笼,她在里面挣扎,哭泣,歇斯底里。 她越疯狂,就衬得囚笼外面的人越平静。 他高高在上的坐在那,眼神似在睥睨笼中金雀,只要爪子没有见血,他就永远不会抬起贵手,予她自由。 所以,用命换来的自由和孩子,她怎么可能再轻易还回去。 绝对不可能。 …… 过完圣诞后,两人回学校的时间多了起来。 因为寒假差不多也要来了,为了迎接期末的考核,江席玉居然开始跑起了图书馆。 陆瑆野说过,回去补,但江席玉还是硬着脖子说要去图书馆。 实在是没有办法,作业可以让陆瑆野做,但考试没办法叫他替自己考。 而且两个人回到家,就势必黏在一起,那黏在一起了,肯定就有些不安分。 陆瑆野有时候教着教着,就嫌弃他笨,气头上来就会惩罚似的用手揪江席玉的脸,揪着揪着就变成了摸,摸到最后,别说写作业了,第二天迟不迟到,都是个未知数。 一来二去的,江席玉哪里受得住,更别说生出心思搞学习了。 他本身就垂涎陆瑆野垂涎得要死,后面干脆就眼巴巴的被他勾走了。 为了防止这种色令智昏的现象再发生,江席玉这会说什么,都要跑去图书馆搞学习。 陆瑆野要拽着他上车,江席玉死活不肯。 直到下课铃响了,教学楼里的学生开始往校门口走。 大少爷戴着口罩都难掩差得要死的脸色。 他皱起眉又问一遍:“真要去图书馆?” 江席玉坚定的点了点头:“嗯嗯,瑆野哥,你就让我去一次吧,我真的没去过。” “只是学习?” “嗯嗯。” 陆瑆野看了他一会儿,随即冷冷说:“那我跟你一起去。” 江席玉摇了摇头表示拒绝:“不用了瑆野哥,图书馆很冷的,你在车里等我就好了,我就学一个小时,学完就出来找你,保证不会迟到的。” 主要是陆瑆野在身边,他就无法静下心来学习。 陆瑆野呵呵笑了下,不同意。 他伸手摇了下江席玉的肩膀,语气沉闷的,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不让我跟着去,是打算背着我去偷腥是不是?” 江席玉:“……” 陆瑆野也拒绝他的提议,态度强硬:“不让我去,那你也别想去了。” 最后江席玉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于是就答应了和陆瑆野一起去图书馆。 两个人上学这么久,活动的范围就在教学楼和校门口。 别说去图书馆了,他们甚至连图书馆的位置在哪里,都有点找不到。 大概半小时后,江席玉才带着陆瑆野找到地方。 此时图书馆的人还不算多,江席玉刷完脸后就进去了。 不过正好有人从这个闸门出去,陆瑆野就移开了点,给他们让了出口。 出去的两个女生,就止不住的往他脸上瞧。 江席玉站在里面等了会,看得有些吃味,但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把陆瑆野打扮得很好。 黑色的长大衣衬得他身高腿长,鸢尾蓝色的头发被精心梳理在脑后,层次分明的,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与深邃的眉眼。 他走到闸门略微偏头取下了口罩,随着他的动作,几缕被风吹散的发丝垂下额前,他眯起眼抬颌的瞬间,神情带着傲慢的疏离,如同天鹅般矜贵难言。 江席玉被那一眼看得,心脏狠狠跳动起来。 扫脸成功后,陆瑆野又戴上了口罩。 他走到江席玉面前,低头问他现在去哪坐? 江席玉脸上没有丝毫异样的牵起他的手,带着他上了三楼,找了个靠窗安静的位置坐下来。 透明的玻璃外,就是尚未消融的雪景还有来来往往的学生。 陆瑆野坐在他旁边,翘起二郎腿看着。 江席玉从背包里拿出电脑,又拿出给陆瑆野准备的暖手的东西塞到他怀里。 陆瑆野压低声音质问他:“怎么又是粉色的,江席玉。” 江席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也小声安抚回:“拿错了,拿错了,将就一下叭。” 陆瑆野怀疑他是故意的,但现在这条件,他也没得选,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接受了抱在怀里。 江席玉小心移了下椅子,坐得离他近,然后才打开电脑学习起来。 陆瑆野见状眉眼愉悦的动了动,也安静的在他旁边玩起了静音手机。 图书馆里非常的安静。 江席玉戴着耳机正在听课,听了一半后想拿笔,却发现自己放在桌上的笔不知何时不见了。 他抬头看去,发现陆瑆野正一手支着下巴盯着他看,另一只手里,指间懒散的转着他的笔。 江席玉张唇问他要。 陆瑆野把笔放下了,又忽然坐直身体伸手到他面前。 江席玉攥着书页的手紧张了瞬,然后感觉到左耳耳垂被人揉捏了下,触碰的地方,顿时起了火星般发热起来。 他身体僵硬的,有些不敢相信陆瑆野居然敢在图书馆里这样,就在他想开口制止的时候,下一秒,就感觉左耳有线耳机被拿走了。 陆瑆野好似笑了下,然后抬手将取下来的耳机,戴到了自己的耳朵上。 修长的指节划过,银色耳钉折射了些许细微冷冽的光。 陆瑆野打了个哈欠,像是有些困了,倦怠的阖了下眼又睁开,目光扫过周围,见没什么人后才凑近江席玉,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下。 冷调的淡香在鼻间晕开又散去,陆瑆野轻轻说:“有点困。” 江席玉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肩膀一重。 半晌,侧目过去,就发现陆瑆野将头靠在了他身上。 江席玉一颗心提了起来,有些紧张的环顾四周,见没人看这边才稍稍放心。 也幸亏这里人少。 他也不想拒绝陆瑆野的靠近,还怕自己身体太僵硬了,特意软下肩膀问他:“这样,会不会不舒服?” “不舒服怎么办,你又不肯走。” 江席玉在他的话语里听出了丝丝幽怨的味道,忍不住挽唇温柔的笑了起来。 他发现陆瑆野有一点点不一样,虽然和以前没有特别大的变化,但他好像对自己耐心更多了。 换做以前,让他在图书馆这么无聊的坐着,别说半小时了,就是一分钟他也坐不下去。 现在,居然可以陪着自己在这里待这么久,不吵也不闹。 想到这,江席玉眉眼弯弯。 他任由陆瑆野靠着,指尖摩挲了下笔记本触控的地方,然后将课件的声音换成了舒缓的音乐。 陆瑆野听到音乐的那刻,鼻间溢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哼笑。 像是在笑江席玉一本正经的搞这种浪漫,又像是在笑自己,居然还为这种行为心跳的厉害。 他藏在暖手袋里的手难耐的蜷缩起来,微睁着眼看向窗外。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飘起来雪花。 在这样的冬日里,可以和喜欢的人,一起听歌和看雪。 江席玉想不到能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了。 他心底挣扎了下,终于忍受不住的害羞歪头去看陆瑆野的眼睛。 半晌,四目相对。 江席玉很小声的笑着对他说:“好幸福呀~瑆野哥” 大少爷强撑着害羞,傲娇嘴硬道:“一般。” 第122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60】 元旦前夕,江席玉提出要和陆瑆野一起跨年。 这是他们在一起后,第一次一起跨年。 所以江席玉看起来非常的重视,前一天晚上,还在陆瑆野的耳边念叨着,满是期待。 江席玉是个非常有仪式感的人,因此也搞得陆瑆野都莫名有些紧张起来。 他们吃过晚饭后,就前往时代广场去了。 广场上已经聚集很多前来跨年的人,他们手里都拿着气球。 江席玉看了看,也拉着陆瑆野去卖气球的地方。 陆瑆野皱起眉,跟在江席玉身边抓他抓的很紧,像是怕他丢了。 江席玉挑选气球的时候,陆瑆野嘴上说着不要,幼稚,却在江席玉买完后,看着那两个可怜的爱心小气球,就又开始嫌他买的少了。 旁边围了很多人,听到后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要不是两人戴了口罩,江席玉真是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偏偏陆瑆野毫无察觉,只凭着自己的喜好,和江席玉控诉说:“不要蓝色的爱心,要红色的。” 最后,江席玉实在没办法,就买了一大束爱心气球送给了他。 陆瑆野面无表情的抓着气球缠起的线,这才满意。 在旁边没买到气球的小男孩,有些难过的哭了起来。 实在是广场上人太多了,要去下个地方买气球,又要挤很久。 小男孩的家长忍不住上前,请求道:“可以卖一个给我们吗?” 江席玉愣了下,这才后知后觉的,升起买完所有气球后的难为情。 他忍不住看向陆瑆野,商量道:“瑆野哥,给他一个吧。” 江席玉扫了眼,还有很多人没买到,沉吟片刻又说:“要不,我们把气球分一些给大家吧。” 陆瑆野不满的眯起眸,半晌,有些不耐的看向哭闹的小孩,扯着大把气球走过去,蹲下身分给他一个蓝色的爱心。 小男孩想要红色的。 陆瑆野又给了他一个紫色的。 反正就是不给红色。 最后,一圈分完下来,陆瑆野只剩下红色的爱心气球了。 不管其他小孩怎么要,他都不给,甚至还貌似非常礼貌且抱歉的,对对方弯起眼睛笑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好烦。 小孩果然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 他都已经给了这么多了,只有红色的了,江席玉居然还要他给。 真是过分。 分了其他的颜色后,总算没那么扎眼了。 江席玉笑了笑,怕他不开心,就拉着他连忙离开这里,边走边哄道:“没事的,我以后给你买更多的气球。” 这是哄三岁小孩吗? 陆瑆野不屑的笑了下,闷声说:“不要。” 江席玉被他牵着的手动了动,指尖勾了勾他的手心,凑近他耳边讨好说:“不要生气嘛,今天可是很开心的一天。” 陆瑆野垂下脑袋看他,闻言就同意不生气了。 他们牵着手往广场中央去的时候,突然有人拿着相机对他们拍了一下。 陆瑆野对这种事情很敏锐,眼帘冷冷掀起,望向相机的同时,下意识地伸手把江席玉拉到了自己身后。 江席玉微怔。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见有小孩稚嫩的声音,好似在羡慕说:“哇,那个哥哥真的好好看呀。” “他手里还拿了好多气球。” 陆瑆野的目光太过锐利,所以拿着相机拍他的人,被盯得有些发怵。 那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她有些害羞的走过来,说:“抱歉,我刚刚看你们的画面太好了,所以就忍不住拍了一张。” 她说着,把相机递给陆瑆野看,继续说:“如果冒犯你们了,我可以删掉的。” 陆瑆野低头看去,相机里定格的,正是江席玉凑近哄他的画面。 整个人仰头完全的注视着他,唇边还挂着温柔的笑。 而旁边扯着气球的人,偏头靠近去听,额前垂落的蓝发丝遮住了他眼里的神色,但他面部的轮廓,显然是柔和的,像是也在笑。 江席玉这时从他身后出来,也看见了女孩拍的照片。 他非常惊喜,忍不住问女孩要了这张照片。 临走之前,为了表示感谢,他还想送女孩一个气球。 江席玉抬眸看向陆瑆野,征求他的意见。 陆瑆野淡淡垂着眼看了他片刻,然后,很轻的朝他点头表示同意。 送走女孩后,江席玉不知想起什么,又看向了不远处那个刚刚夸赞陆瑆野的小朋友。 他又扯了陆瑆野的一个气球走过去送给了他。 小朋友也非常开心。 回来后,陆瑆野看着少了很多的气球,有点不大高兴的赌气道:“干脆你都送了算了。” 江席玉眼眸亮了亮,里面倒映着镜片折射的光,像是含着星星般笑着对他解释说:“刚刚那个小朋友夸你好看,我觉得他说的对。” “瑆野哥就是很好看的。” “我男朋友就是很好看呀。” 这完全就是对他审美的肯定。 陆瑆野怔愣了下,心尖仿佛被什么咬了,酥酥麻麻的。 半晌,他似无奈又似妥协的柔软下眉眼,耳根发热的哼了声,去捂江席玉的嘴。 真是越来越不知羞了。 第123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61】 夜幕降临,广场上人头攒动。 江席玉猝不及防的被人撞了一下。 陆瑆野下意识地伸手揽住他的肩膀,把江席玉护在怀里后,有些不耐烦的回头看向撞他的人。 可人实在太多了,根本就不知道是谁撞的。 目光扫过那些举着手机等待拍照的人,陆瑆野有些不适的蹙眉。 他其实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很吵,也很乱。 但是,江席玉喜欢。 他喜欢热闹。 陆瑆野觉得自己身为男朋友,是应该满足他这小小的心愿的。 于是,陆瑆野就干脆用自己的身影笼着他,为他挡去了拥挤的人潮。 期间,但凡有人像是要撞上来,陆瑆野的目光都会变得很不友善。 江席玉抬眸,就只能看见他不自然绷紧的下颌,全然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他忍不住有些失笑。 明明对比自己,陆瑆野才更像是需要保护呢。 那些往这边靠得人,似乎都是想要看看他。 不过,能这样待在陆瑆野的怀里,对江席玉来说,同样是一件很有诱惑力的事。 他没有拒绝,甚至吸了吸鼻子,闻着陆瑆野身上带着冷调的香味。 是他亲自选的,果然很好闻。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站在一起。 他们和大多数的情侣一样,牵着手,时不时彼此搭着几句话。 …… 傍晚十一点五十九分,距离新年只剩下最后一分钟。 广场上的人隐隐欢呼雀跃起来,在最后三十秒时,四周建筑上led屏幕也全部开始倒数着红色的数字。 周遭的氛围也伴随着数字的减小而越来越热烈。 江席玉连忙拿起手机打开了前置,挽着陆瑆野的手臂晃了晃,示意他看镜头。 陆瑆野敛眸,视线扫过手机,最后又停留回他的身上,非常配合的弯下了腰,扯下了口罩。 照片将两人第一次跨年的场景记录了下来。 江席玉弯着眉眼笑,而陆瑆野则是一贯的高傲冷淡,只不过在镜头最后,他的眼睛看向了江席玉,里面也是带着笑意的。 广场上的人已经开始跟着屏幕倒数,江席玉难免会被这种美好的氛围感染到,他也忍不住小声的跟着数了起来。 “十!” “九!” “……” “五!” “四!” “三!” “二!” “一!” 两道悠扬的钟声过后,广播里响起了的字正腔圆的男声: “北京时间,零点整。” 话音落下的同时,广场上升起了无数的气球,led屏幕上烟花绽放的光影映照出气球各种各样的颜色,此刻广场仿佛都成为了夜幕的舞台,而气球则成为了舞台谢幕后落下的彩带,璀璨如星,无比震撼。 所有人都好似都淋到了这场向上而去的,七彩浪漫的雨。 在巨大的欢呼声中,江席玉倏地看向陆瑆野,笑着说了一句新年快乐,紧接着又补了一句元旦快乐。 陆瑆野没有说话却将头低下了点,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江席玉的脸,眼里的意思就差拿笔在脸上写“可以亲我了”,这五个大字。 江席玉心领神会,然后笑着凑上去碰了碰他的唇。 拉开距离的瞬间,陆瑆野抬手扣住他的后脑,回应了江席玉的祝福。 他们在人声鼎沸里,默默亲了亲对方,是彼此间很真诚的亲吻。 虽然一触即分,但也开心的像是得到了糖果的两个孩子。 他们拥抱着仿佛和所有人一样,都沉浸在无比浪漫的氛围里。 无人在意的方向,相机对准了这样的幸福。 …… 回去的路上,陆瑆野手里还剩了一个气球。 江席玉问他怎么不把气球放飞掉。 陆瑆野脸上的表情很淡,没有回答他。 他本来是打算把那些气球全部带回家的,但江席玉放飞了好多个。 这是江席玉给他买的,那就是他的了,放飞了他也有不高兴的权利。 但是江席玉这样温柔的看着他,陆瑆野那点不高兴也就轻易被吹散了。 江席玉看着他拿气球的手,冷得泛起红,于是就停下了脚步,捏着气球的线和他说:“我帮你拿着吧。” 陆瑆野低声拒绝:“不要,把你手拿回去。” 江席玉很心疼的摩挲了下他的手背,态度也坚定起来:“不行,我想要牵着你这只手。” 陆瑆野不满的“啧”了声,然后打算换只手拿着气球去牵,结果江席玉趁他不注意把线拿走了。 “……” 江席玉用线在他手腕处打了个纤细的蝴蝶结。 这样,气球也不会跑,陆瑆野也可以牵他了。 关键是,江席玉想给他暖暖手。 等到手的温度没那么冰了,他们才走到司机停车的地方。 车里开着暖气,后座的空间完全与前面隔开了。 陆瑆野习惯性的把江席玉抱到了自己腿上。 他很喜欢面对面的姿势,也很喜欢抱小孩一样的,抱着江席玉。 江席玉很乖的坐着。 陆瑆野的手抚过他的脸颊,脖颈,勾过喉结,最后停在江席玉心口的位置。 他很突然的问:“什么时候去打?” 已经很想看了。 江席玉意识到他说的什么,脸立马红了起来:“不是说,春天再打吗?” 陆瑆野“哦”了声。 江席玉觉得他有点失望,连忙说:“那我,那我明天去打好吗?” 陆瑆野的指腹在他心口下的位置按了按,挑眉状似很认真的问:“打了可以立马碰吗?” 哪怕隔着衣物,江席玉也感觉被触碰到了,弓起背有点想躲,语气发颤:“应该,应该不能吧。” 毕竟,是那么难以启齿的地方打一个钉子。 陆瑆野摸了一会,抬眸,眼神含着几分恶劣的意味,语气却故作很凶:“可是,我打完以后,你都碰了……占我便宜,会不会太过分了。” 陆瑆野打完耳钉后,江席玉确实碰了。 可是他很小心的避开了伤口,只是轻轻舔\/舐着别的地方。 但别的地方,也是碰了对嘛? 江席玉是占到便宜了的,于是,他也就很轻的妥协说:“那,那碰吧。” 江席玉想,反正自己的一切都已经属于陆瑆野了,所以再给他多碰点也是没有关系的。 而且,他也很想碰陆瑆野的。 外套被扔在了旁边的座位上,没有这层阻隔,江席玉可以更好的去拥抱陆瑆野。 在感受到对方体温的瞬间,陆瑆野怔住了,似乎没想到江席玉现在就给碰。 失神之际,耳垂倏地被含住。 陆瑆野的呼吸顿时凝滞起来,扣在江席玉腰间的手,也猛地攥紧。 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被取下的那刻,车窗上的影子也同时暧昧到难分难舍。 第124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62】 结束完学校最后一堂考核的那天,江席玉意外在教学楼门口遇见了路知白。 他本来是想直接无视离开的,结果路知白却率先叫住了他. 江席玉站在原地有些为难,他想走,但觉得对方已经叫了自己,要是走了可能不太礼貌。 可如果不走的话,要是被陆瑆野知道了,他肯定又会吃醋和生气的。 上次就是因为一把伞,陆瑆野就变得很难哄很难哄。 不敢想,这次要是被抓到,他又要哄多久。 于是,在路知白走到自己面前后,江席玉提醒道:“我没有很多的时间,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陆瑆野这趟考试免考了,所以他现在应该在车里等着自己。 要是路知白不说很久,江席玉还是可以听一下的。 而且,他也感觉距离上次见到路知白,已经是很久的事情了。 路知白张唇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其实偶然一次机会,在萧齐口中听到了一些关于江席玉和陆瑆野的事,但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江席玉居然是暗恋着陆瑆野的。 甚至他还因为偷亲陆瑆野,而被陆瑆野在众目睽睽之下,羞辱了…… 难怪那次他们在餐厅门口的时候,江席玉会主动揽过去陆瑆野发火的原因,竟然是因为这件事情。 可最令路知白感到震惊的,是萧齐说,陆瑆野和江席玉在一起了。 他没想到,陆瑆野那样一个难追的人,居然就这么轻易的被江席玉追到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对的? 或许是从那次江席玉借给他伞开始,陆瑆野对江席玉的态度就有些不对了。 后面在咖啡店的时候,他警告自己离江席玉远点。 不是离陆瑆野远点,而是离江席玉远点。 所以,他们那个时候,就已经在一起了吗? 路知白心里五味杂陈。 他看着江席玉的脸,是很干干净净的长相,乍一眼看上去并不是那种令人惊艳的,可仔细看去,却能发现他有一双很好看的,黑白分明的眼睛。 那双眼睛望向人时总是温温柔柔的,像是含着一泓清水。仿佛只要在他跟前站久了,就能映入那样专注潋滟的眼眸里。 尤其是,这个人骨子里的细致与温柔。 哪怕路知白和他的接触并不多,但也确确实实的感受过,甚至一度觉得很暖心。 所以,在萧齐不可置信的说完他们在一起后,路知白除去那些复杂的情绪,并没有产生过多的不甘与意外。 江席玉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人,陆瑆野会喜欢上这样好的人……也不对,是喜欢上这个只对他好得独特的人,好像真的是必然事件。 路知白收敛了思绪,尽量不唐突的笑着问江席玉:“听说,你和陆瑆野在一起了,对吗?” 江席玉有些意外,半晌才很轻的“嗯”了一声,表示承认。 路知白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我是偶然从萧齐那里听说的。” 江席玉想到上次的聚会,也就没多说什么了。 他看着路知白,然后轻声说了句抱歉。 “为什么要道歉?你又没错。”路知白脸上的笑容有些如释重负。 他其实就是想问一下而已,并没有别的过多的意思。 追不到陆瑆野,是他自己的问题,和江席玉并没有什么太大关系。 况且,当初江席玉还很热心的帮助他,告诉他陆瑆野的喜好,只不过,他做不到像江席玉那样的体贴。 路知白语气停顿了一会儿,似好奇又似感慨的问了一句:“陆瑆野难追吗?” 江席玉微愣,抿了抿唇语气犹疑:“难追吧……有点难追的。” 不过他一直都习惯了对陆瑆野好,于是在追起来的过程中,也没有体会过特别难追的时刻。 除了有点难哄以外,江席玉觉得陆瑆野其他的各个方面都很好。 长得好看,也很有耐心,还很愿意满足他的要求。 他后面那句“有点难追”的声音放得小。 听在路知白的耳朵里,就成了陆瑆野真的难追的意思。 这下他心里好受不少,还隐约对江席玉生了同情心。 果然不是他的问题,是陆瑆野太难追了。 没人能追到的,他脾气那么差,又那么高高在上的…… 但江席玉追到了,所以,他是真的很厉害了,可能,也吃了不少苦头。 毕竟,自己在陆瑆野那里碰壁,都不知道碰了多少次了。 恶语相向的话,更是听了很多。 不知道为什么,路知白忽然就有些心疼江席玉了。 他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江席玉的肩膀,真诚道:“好吧,祝你们幸福。” 说完,他就离开了。 江席玉朝着他的背影说了谢谢。 路知白朝他挥了挥手,像是真的放下了。 等到人消失在视野里,江席玉刚打算去找陆瑆野,就听见旁边传来一道冰冷的,咬牙切齿的声音。 “看够了没有。” 陆瑆野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脸上的表情阴沉沉的,差的要命。 就像是江席玉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还被他当场抓到了。 他没什么耐心的等了两秒,结果大少爷没有听到江席玉立马解释,当即阴阳怪气起来:“怎么了,不说话是没看够吗?他很好看?不是情敌吗?你他妈一直盯着情敌的背影干什么?” “我在车上等你,你居然还有闲情和他在这说话!还让他拍你的肩膀!” 他在车上等了好一会,等不下去就想来接江席玉给他一个惊喜。 结果,呵呵,真是好大一个惊喜。 江席玉居然又背着他,偷偷和路知白见面,还让他碰了肩膀。 陆瑆野心里的醋意酸得几乎都要溢出来了,他在心底狠狠咒骂了路知白的阴魂不散。 最后见江席玉还是不说话,陆瑆野忍不了了,气得要死:“好!很好!江席玉,你要气死我了!” 他一脚踹向了旁边的树,积雪顿时震落下来,有些落在了他的身上。 根本没什么机会开口的江席玉,连忙从台阶上走下来。 陆瑆野给了他一个好气的背影。 后面不管江席玉怎么在后面追,他就是不让江席玉追上。 上了车以后,就开始不管不顾的扒他的衣服。 第125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63】 陆瑆野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这点江席玉已经知道了。 因为在别墅里的时候,陆瑆野就不太允许他和别人有过多的接触,尤其是在两人确定关系后,陆瑆野就只允许江席玉的世界里有他,仿佛把江席玉当成了自己的私有物,别人碰一下他都会发好大的火。 两人形影不离,倒更像是陆瑆野对江席玉的一种监视。 江席玉不觉得陆瑆野这样闹情绪有什么不对,相反,对于陆瑆野这样控制欲极强的行为,他心理更多产生的,是隐秘的愉悦与稍显病态的满足。 他一直都藏的很好,准确来说,是比陆瑆野藏得好。 陆瑆野是个会把情绪写在脸上的人,所以这样的人,很容易懂。 但江席玉不是,他最擅长的就是隐藏。 无论是这几年隐藏对陆瑆野的爱恋还是隐藏自己阴暗的性子,他都小心翼翼的,没有告诉任何人。 他的本色是自卑且敏感的,和陆瑆野在一起后,也习惯性的把自己放在绝对卑微的角度。 哪怕到现在,面对陆瑆野明显的醋意与生气,他第一时间想的,也只是自己不应该撞见路知白。 他应该早点离开,早点去见陆瑆野,这样他就不会生气了。 所以在陆瑆野扯他衣服时,江席玉甚至还主动的将外套脱了。 陆瑆野面无表情的伸出手扣住他,然后一口就咬上了他的肩膀。 那个位置,是刚刚路知白拍的位置。 江席玉感受到他尖牙压迫皮肤所带来的痛感,忍不住皱起眉,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双手被陆瑆野强硬的反制在身后,江席玉垂下眼眸,顺从的将头埋在了他的肩膀上。 在陆瑆野微微撤离后,肩膀上赫然出现一排整齐的牙印。 他看起来气消了点,还大发慈悲的摩挲了伤口片刻,留下了些许湿润的痕迹。 关于这样的印记,江席玉的身上,其实还有很多。 他没有关心自己,只是轻轻问:“还生气吗?瑆野哥。” “要是还生气的话,可以咬得再重一点的。” 陆瑆野不知想起什么,盯着那个牙痕,忽然嗤笑了一声:“也对,这对你来说,并不是惩罚……” 他停顿了下,凑近江席玉的耳边,语气恶劣的补充:“毕竟,你在某方面,真的很喜欢我这样对你。” 江席玉闻言,身体细微的打了个颤。 他下意识地紧张,不知道陆瑆野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确实很喜欢陆瑆野在他身上留下气味与痕迹,喜欢那种被掌控和被支配的感觉。 可他明明已经很小心很小心了,也确信自己没有在面对陆瑆野的时候表露过,却没想到陆瑆野居然全部都知道。 瞬间江席玉心底就涌起了被窥探的感觉。 他没有让陆瑆野窥探这些,但陆瑆野全都知道了。 “紧张什么?”陆瑆野低笑了下,又接着问:“我奖励你,你不开心吗?” 江席玉十指攥紧,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更深的低下头抵在陆瑆野的肩膀上,脖颈弯曲着,仿佛都能隐约看清皮肤下青色的血管,这最为柔软的部分展露在陆瑆野面前,毫不设防的。 明晃晃讨好的姿态,陆瑆野不会拒绝。 相较于江席玉的沉默,这更能让他满意。 于是,他决定再给江席玉一次机会。 他贴近那处看似脆弱的脖颈,若即若离的,低声警告道:“以后不准再和他见面,看见他给我躲着走,要是再让我发现,我就学着你的,和他见面!” 语气放得很轻柔,但也很残忍。 用别的东西威胁江席玉是没有用的,只有用陆瑆野自己,对他才最有用。 果然,听见这话的江席玉立即抬起了头,神色焦急的说:“我,我不见了,你不要去见他,别去。” 他无比后怕的事情,就是陆瑆野对路知白发生态度转变。 这一直都是最容易激发江席玉心底阴暗那面的导火索。 如果当初他没有察觉到陆瑆野的不对,他是不会露出马脚的。 哪怕现在陆瑆野是他的了,江席玉还是很没有安全感。 因为不知道自己能把星星捧在手里多久,所以时刻都在害怕失去。 而陆瑆野轻轻的一句和路知白见面,让江席玉褪去了温顺,再次乱了阵脚。 “陆瑆野。”江席玉喊了他的名字,眼里透着偏执的暗色与恳求:“别去见他好吗?” 这是第一次,江席玉这么正式的叫他的名字,说话的时候,嗓音都发着颤。 陆瑆野怔愣许久,反应过来后直直注视着江席玉的眼睛,意识到自己威胁的太过了,他蹙起眉不再看江席玉,偏过头哼了声,状似勉勉强强的答应:“行吧。” “你不见他,我也不会见的。” 江席玉朝他反复确认:“真的吗?” 陆瑆野点头:“真的。” 他本来就不会见路知白。 只是没想到,江席玉对此反应这么大。 陆瑆野心里有些高兴,但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些莫名的情绪绕在心头,令他心脏闷闷的,有些心烦意乱。 他觉得江席玉有点奇怪,像是心理生病了。 陆瑆野很早感觉就感觉到了,只是那会他很享受江席玉的在乎,现在,他不得不在意这个事情。 他以前甚至还好笑的想过,万一自己哪天不在江席玉身边,他该怎么办? 陆瑆野后面想了想,又觉得自己不太可能离开江席玉。 到时候离开一点点,说不定最先受不了就是他的花。 没有江席玉的细心呵护,花会枯萎的…… 他看见花枯萎,也会很难受。 其实陆瑆野在江席玉还在追他的时候,就这么想过了。 只不过那个时候,他也不知道是在说花,还是在说自己。 可现在,还不知道吗? 他应该是知道了的。 所以,也并不只是花会枯萎,陆瑆野也会枯萎的。 在还不太爱的时候,陆瑆野就清晰的预知到了这个答案。 不过他总嘴硬,也总不愿意承认。 即便先说出了“我爱你”这种认输的话,他也从来没有说出过自己离不开江席玉。 离不开,就是完完全全的爱着,把对方视作生命里的唯一。 陆瑆野不想这么快交出自己最后的砝码。 他想,就这样让江席玉一直病着好了。 心理病着的话,江席玉就永远离不开自己了。 可看着江席玉对自己说出的,自己觉得无关痛痒的威胁,而感到慌乱时,陆瑆野又有点舍不得。 于是,感受到江席玉愈发不安的视线,陆瑆野终于又回过头去看他,故作被烦得不行的样子,说:“不见了不见了,以后天天和你待在家里,行了吧。” 第126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64】 明明吃醋的是他,发脾气的也是他。 偏偏最后率先妥协的又成了他。 大少爷一向把傲娇的姿态放得足够高,在感情里也是这样,给人一种不好琢磨,错了也是对了的盛气凌人感。 细微的变化,他只当成是自己应该奖励给江席玉的。 江席玉得到了奖励,不再露出那样的病态执着。 他坐在陆瑆野腿上,低头去亲他。 陆瑆野没有拒绝,他迎合上去,稍微抬起了下颌。 很多次了。 他把江席玉抱在腿上亲了很多次,也仰头去配合了很多次。 爱在这场漫长的拉锯战里,悄无声息的让两人的地位发生了变化。 就好似陆瑆野亲吻时的姿态,无论是被动仰头,还是他主动低头,他都不再居高临下,而处于下位的却被他抱起,逐渐占据上风。 他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不过当人触及到幸福时,又哪里有时间思考,自己是不是在爱里占有绝对的胜利的地位呢。 他们都没有在想自己赢不赢。 就像那时的陆瑆野,在幸福里,只思考江席玉以后离不离得开他。 他窃喜,江席玉永远离开不了他。 而同样处于幸福中的江席玉,思考的却是这样的幸福还能触碰多久。 他妄想,能不能永远陪在陆瑆野身边。 现在这样触手可及的幸福,他越幸福就越不安。 直到江席玉被陆父派来的人请到陆宅,他才陡然生出想抓住幸福,却怎么也抓不住的恐慌感。 那天的天气不是很好。 冬天很少下雨的,但是那天乌云低垂,满是风雨欲来的样子。 陆瑆野拍了张花瓣掉在床头的照片给江席玉,暗示江席玉花不新鲜了,该换新的了。 江席玉有些无奈。 其实那个花,是他们两个晚上不小心碰掉的。 不过陆瑆野这样说了,江席玉也只好宠着,去给他买。 这种事情,江席玉一向喜欢亲力亲为,也不会多说什么。 只是他隐隐觉得陆瑆野换花的次数太频繁,就像是要故意支开他一样。 他到达花店的时候,买了一束白玫瑰,特地要店员用茉莉点缀。 陆瑆野还时不时发信息问他买得怎么样。 江席玉刚要拿起手机给他拍,镜头扫过花,正对着店门口的时候,却发现镜头里多了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朝他走了过来。 有一个对着耳机说了句话,应声后走到江席玉面前,礼貌道:“陆先生要见你,请和我们走一趟吧。” 江席玉愣住了。 陆先生? 哪个陆先生? 看着这些人训练有素的样子,江席玉不禁想起了,自己上次和陆瑆野去陆宅时,看得最多的,就是这些保镖。 所以,被尊称为陆先生的人,只能是陆瑆野的父亲。 他找自己做什么呢? 想到唯一可能得原因,江席玉的脸色顿时苍白起来。 保镖又提醒了一句。 江席玉尽量让自己不要发抖,故作平静的和店员说自己等会来拿花。 他没有忘记给陆瑆野拍照。 可是拍花的时候,手却止不住的发颤。 最后照片拍得也有些模糊,甚至有点丑了。 江席玉脑子发白的给陆瑆野发了过去,回完消息,才和保镖离开。 半个小时后,他第三次踏入陆家庄园。 保镖只把他送到了主栋别墅的门口,他下车后,立马就有一个面容严肃的中年男人走过来,没有多余的话,只是做出了请的手势。 江席玉和他一路上去,最大的感受就是富丽堂皇,足够大,却也足够没有人情味,像是展览用的博物馆,只有冰冷的死物,没有活人居住的气息。 到达了书房前,两个守在门口的佣人推开了大门。 管家只示意江席玉进去,等到他进去以后,就吩咐人将门关了。 巨大的办公桌前,男人正坐在那,手里翻阅着几张照片。 他的身后,是一整墙展示着古董的柜子,那些泛着冰冷光泽的年代物件,此刻都仿佛化作了审视的眼,睥睨着江席玉这个格格不入的人。 江席玉没有见过陆瑆野的父亲,但是他在陆家那栋别墅里,也看见了很多同男人身后柜子上陈列着的古董,一样的价值不菲。 管家说,那些都是陆瑆野的父亲曾经留下的。 包括陆瑆野插花的那两个花瓶,都是十分珍贵的东西。 江席玉不知道陆瑆野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只大概觉得,他应该是个极其爱好收藏的人。 可现在见到了陆瑆野的父亲,他发现,陆瑆野的父亲,就和那些名贵的古董般没有什么区别,庄重典雅,沉淀着的冰冷气质令人望而生畏。 江席玉只能说,陆父从外表上看,是一个极其配得上陆母的男人。 他不太敢过多打量,站在原地等了两分钟,陆父才放下了手中的照片,看向他,语气平和道:“你就是阿妩当年带回去的那个孩子。” 江席玉说:“是的。” 陆峥年的视线停留不过一瞬,将书桌上的照片推向对着他的桌沿,没什么感情的开口:“过来看看。” 江席玉迟疑片刻,就走了过去。 他拿起了桌上的照片,那上面亲密的两个人,俨然就是他和陆瑆野。 有些照片拍得很早,甚至那个时候,他还处于一个暗恋者的身份,只敢偷偷的看陆瑆野。 连这个都能被拍下来,江席玉拿着照片的手,瞬间因用力而泛着白。 他心中陡然生出了毛骨悚然的感觉。 所以,陆瑆野身边,一直都有陆父安排的人,只不过是他们从来都没有发现。 管家曾说,陆父对陆瑆野的掌控,半分没少。 现在,江席玉才懂了这句话。 “前段时间,我提出要送瑆野出国,他反对了。”陆峥年的语气一直都很平静,他漫不经心的问着,甚至根本没有对于自己儿子出柜表示任何的震怒与情绪。 “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原因吗?” 第127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65】 如果陆瑆野拒绝出国,只是因为他暂时不想接受被安排的人生,那么陆峥年当下是不会多说什么的。 毕竟出国只是一个让陆瑆野变得更为优秀的建议,而陆瑆野拒绝了。 拒绝的权利,是许妩当初在他这,用命换的。 陆峥年是一个商人,既然他答应了,就不会轻易做出毁掉信誉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这个信誉,对于陆瑆野的教育,他已经退了很多步,不过,这也并不代表着,他会完全放任。 陆峥年是个极有耐心的人,至少这么多年来,他认为自己是的。 否则,也不会让陆瑆野养成这个脾气,至少在他眼中,陆瑆野现在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他不具备任何商人该有的性质,脾性易躁易怒,随心所欲,幼稚的像是被惯坏了的孩子,所以才会过早的将软肋暴露在他面前。 而江席玉,似乎就是那个软肋。 陆峥年其实一开始,也并未注意过江席玉,因为他太不起眼了。 虽然每次手下人拍来的陆瑆野照片里,都有他的存在,但陆峥年只当做空气般,从未在意。 渐渐的,他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 在陆瑆野看不到的角度里,这个孩子望向陆瑆野的目光,不是很清白。 以至于后面看到那些亲密的照片,陆峥年罕见的露出了些许讶异。 他是真的没太想到。 所以,他对江席玉似夸赞般的说了一句:“我相信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不然,也不会让他那个向来反感亲密关系的儿子出了柜。 江席玉放下了手中的照片,没有说话,也没有回答。 他知道,陆父叫人把他带过来,是为了陆瑆野的事情。 在来陆宅的途中,他就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无非是让他离开陆瑆野…… 江席玉本来就时刻做好了离开的准备,所以真正发生的这天,他一点也不意外。 他唯一感到意外与难过的,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而已。 陆峥年见江席玉一直不作声,语气带了些许长辈的口吻:“别紧张,我今天叫你来,只是好奇想见见你,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事实上,陆峥年并没指望通过要挟一个孩子,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在他眼里,陆瑆野和江席玉那些所谓的感情,都被认作成了小孩子之间寻找新鲜和刺激的一时兴起。 而他之所以把江席玉叫来这,不过就是为了验证一些事情。 现在诱饵已经抛出去了。 陆峥年倒真是希望,自己这个儿子能别让他失望。 书房寂静到令人觉得压抑。 江席玉在那种压抑的氛围中,逼迫着自己露出看起来还算礼貌的笑。 那笑容无比苍白,许久,他和陆父说了来这的第一句话,语气很轻,带着丝丝恳求:“请不要……请您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阿姨 ……” 陆母对他的恩情,是他用尽一切都无法还清的。 如果自己和陆瑆野的事情让陆母遭受到伤害的话,江席玉是绝对不会愿意的。 他可以接受自己做了的事情带来的后果,但是他不想,不想让陆母知道。 这是他唯一的请求,请求陆父不要说。 哪怕对方没有明确的表示反对,也说得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但江席玉还是主动说了。 他绝对不相信,陆父今天命人把他带到这里,只是简单的好奇想见他。 可不管他要做什么,江席玉都只有这最后的一丝请求。 而听到这句话的陆峥年,难得的露出了一丝情绪。 他皱起眉,将视线重新放回了江席玉身上。 江席玉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成拳。 他深吸一口气,直对上陆父审视的视线,再次央求:“请您不要告诉她……” 话语停顿了下,江席玉艰涩道:“我会……我会处理好的。” 后面的语气低到近乎失声,又带着难以察觉的哽咽。 脑海中,理性与感性疯狂的撕扯着,在那种挣扎里,江席玉终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陆峥年平静的看着他,半晌,唇边仿佛有了一丝细微嘲弄且冰冷的弧度。 这话听起来很矛盾不是吗? 既然这么在乎瑆野母亲的感受,那为什么还要和她的儿子越界? 不过,如果她要是知道了,自己带回来的视作亲生的孩子,从很早之前就开始觊觎她的儿子,甚至现在毁了她的儿子…… 这确实,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事情。 陆峥年漠然收回视线。 直到江席玉离开书房,他都没有对他的恳求表示任何态度。 江席玉重新坐上了来时的那辆车。 司机按照命令,本来打算直接送他回陆家别墅的,但江席玉拒绝了。 他让司机把他送回了花店,到达花店后,江席玉拿出手机,却发现陆瑆野发了很多信息。 大多都是问他怎么还不回去,也有些气急败坏的问他,为什么不回信息,不接电话。 江席玉把聊天记录往上翻,翻到他没回的,引用陆瑆野发的信息,仔细的回着每一条。 其实手指还是止不住的发颤,他有些打错字,删删减减半天。 陆瑆野那边终于等不了了,打了个电话过来。 江席玉压下心中的情绪,努力让语气听起来正常。 电话一接通,陆瑆野就问:“怎么回事,买花买这么久,再不回来,花都死掉了……” 大少爷气的半死,也后悔得半死。 收不到回复的时候,他如坐针毡,恨恨的想着就不应该让江席玉一个人去。 他本来打算亲自出去接的,但恰好这个时候,那边就开始回信息了。 于是陆瑆野又恼怒说他:“信息不回,电话不接,你现在都已经敢这样对我了吗?” 那话语听着,竟诡异的含着几分委屈感。 江席玉的心当即软了下来,眼里蒙上薄薄的雾气,不是很明显。 他搭在膝盖上的手抓着衣物,紧了紧又松了松。 江席玉静静听着他控诉完,收敛情绪后,好声好气的同他解释:“刚刚手机没电了,对不起啊瑆野哥,我马上就回来了……” 他说着,又温柔的哄了句大少爷爱听的话,语气很轻很轻:“真的很想你的,也很想快点回去见你。” 大少爷哼了一声,满意道:“这还差不多。” 第128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66】 江席玉装作一切都没发生的样子,拿了花回到陆家,刚进去客厅,就发现陆瑆野已经坐在沙发上等他了。 看见他捧着花进来,陆瑆野脸上有些对于他晚回的不高兴,又有些迫不及待的走过去,把花抢了,说:“买一束花磨磨唧唧的,手机也不充好电,你真是笨死算了。” 想见他又不早点回来,大少爷表示虽然被哄好了,但还是要秋后算账的。 他捧着花在江席玉面前,左看看右看看。 江席玉的视线被他的动作吸引,目光如他所愿的,在他修长白皙的手上发现了伤口。 是很细微的一道口子,血迹可能因为时间太久而干了。 在陆瑆野的手指上,红色的痕迹非常明显。 江席玉那些心事抛之脑后,当即珍惜的抓起他的手,紧张问:“怎么了?你的手怎么受伤了?” 陆瑆野挑眉看了下,不甚在意的拉长尾音:“啊,这个啊,不小心划到的,没事没事。” 陆瑆野不想表现得自己很矫情,嘴上说着没事,但这么久了也不处理。 江席玉心疼的不行,连忙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找了医药箱给他清理伤口,边处理边严肃说:“怎么可能没事呢?受伤了就要及时处理啊,以后……以后受了伤,一定不要再这样了。” 陆瑆野见他这么重视的样子,弯唇笑了一下又很快拉下去,装作无所谓应声:“好吧好吧,不会这样了。” 江席玉鼻间酸涩,他极力压制的,还是不可遏制的有些红了眼眶。 他咬牙告诉自己,不要哭。 江席玉,不要哭。 可是看见陆瑆野的那一刻,他还是有些忍不住,现在看见他的伤口,那股悲伤的情绪更加在心底无声蔓延。 他希望陆瑆野不要那么无所谓,希望他真的听自己的话,以后受伤了,要及时处理,如果可以,希望他不要受伤,不要生病,不要不开心。 江席玉想着,吸了吸鼻子。 他手上的动作放得很慢,头也放得很低,像是怕陆瑆野看见他的脸。 可是积蓄在眼睑处的一滴泪,还是猝不及防的掉了下去。 它滴落在陆瑆野的手背上,晕开湿润的痕迹。 陆瑆野手臂僵住,瞳孔有些不可置信的缩了缩。 哭了? 江席玉哭了。 是因为他受伤就哭了? 可伤口明明那么小。 陆瑆野有些慌乱无措的伸出手抬起他的下巴,又有些不得章法的安慰保证:“别哭了,别哭啊,我以后都不这样了,真的,真的不这样了,一点都不疼,一点事都没有。” 他放低声音,有些懊恼自己的样子。 然后学着江席玉讨好自己的方式,凑过去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说:“江席玉,你可千万别掉眼泪了。” 江席玉的心脏仿佛被人攥住了,反复揉捏着满是酸软。 他心里无奈道,你可别再安慰我了。 再安慰我,眼泪都快要止不住了。 不对,也不要再说话了,听见声音,也会难过的想要落泪。 江席玉贴着他的掌心闭了闭眼,复又睁开尽量笑起来和他说:“我上去给你插花吧。” 他停顿一下,又问陆瑆野:“要学吗?” 那滴眼泪好似掉的莫名,陆瑆野看他不哭了,忍不住蹙眉:“好吧。” 他其实想说不学的。 按照以往,他会闹点无伤大雅的小情绪,和江席玉说我不要学。 他还会问江席玉,是不是想让他学会了,就偷懒不给他插花了。 但现在,陆瑆野看着江席玉那依旧泛红的眼尾,也就同意了。 可是后面在楼上学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问了这句。 江席玉听到“不给他插花了”,顿时喉间一哽。 陆瑆野以为自己又说错了害他哭,连忙后悔的暗骂了自己。 接下来的几日,他就刻意开始注意自己说话的这方面,想让江席玉不要那么轻易的红眼眶。 他不知道江席玉为什么在一夕之间变得那么爱哭,他只知道,自己看见那些眼泪,也很难受与郁闷,甚至心头隐约笼罩怪异的感觉。 接下来的几日,江席玉从他的小尾巴变成了大尾巴。 陆瑆野去哪,他就去哪,一刻都分开不了。 他的话也变得很多了,总是和陆瑆野说:“洗完头以后一定要立马吹头发,不要等。”、“出门的时候要多穿点衣服,千万不要感冒和生病。”、“吃饭的时候要多吃一点,不要挑食,也不要不吃。”…… 诸如此类的话,数不胜数。 偏偏他说的姿态又和往常一样的自然与正常,让陆瑆野看起来,就以为是普通的关心,只是在普通的关心上,加了点爱。 陆瑆野很受用这种幸福,他沉浸其中根本没有丝毫怀疑。 只不过江席玉黏他黏得很紧,让他有点做不了事情。 他准备的惊喜迟迟没有完成,因为江席玉时刻跟在他身边,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抽出身来。 眼看着快要过年了。 这天,他真的没有办法了,就故作冷脸,勒令江席玉今天不准跟着他。 江席玉听到这话的时候有些愣住,脸上闪过难过的神色,他掩饰的很好,陆瑆野没有看清。 他迷茫的问:“为什么不能跟着呢?” 陆瑆野看着江席玉,装模作样的说:“我要出门了,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跟着不方便。” 江席玉抿了抿唇,半晌,还是忍不住小心和他商量:“我可以坐在车里等你,不跟在身边也可以的,让我陪你去吧,让我陪在你身边,好吗?” 陆瑆野看着他微微泛红的眼睛,逼着自己不吃这套,眼神却躲闪开来,放轻语气拒绝:“不行。” 他想,自己会很快回来的。 他想,惊喜要是被发现了,就不是惊喜了。 大少爷此刻想的很简单,他觉得自己接受了江席玉的惊喜,那他也要还给他一样的惊喜。 所以,为了江席玉见到惊喜后的开心,这么多天来,他第一次拒绝让江席玉陪着。 江席玉的眼里的泪水开始顺着脸颊滑落,像是怎么都流不尽一样。 他就这样睁着湿润的眼,像是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在落泪,只是用目光紧紧的盯着陆瑆野。 陆瑆野完全受不了他脆弱的神情,和那些珍珠般的眼泪,他心里又疼又沉闷,几乎下意识就要松口了。 恰好管家此时按照他昨晚的吩咐过来找江席玉,要不然陆瑆野恐怕抵抗不了江席玉的眼泪,提前就让这份惊喜暴露。 他昨天晚上就吩咐了管家,让他带着江席玉去做些事情。 无论什么事情都好,只要让他有事情做,不要闲下来。 他发现这段时间,江席玉的分离焦虑愈发严重。 于是在出门之前,陆瑆野很是有耐心的和他说了一遍又一遍:“我很快就回来,你和管家弄完事情,我就回来了,真的,真的很快回来……” 江席玉慢慢将手垂落下来,也第一次的没有和陆瑆野说等他。 好似难过的忘记了,又好似用刚才的眼泪,伤心的说了很多遍。 第129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67】 江席玉走了。 在陆瑆野前脚离开后。 仿佛像是很多次出门一样的普通寻常,他没有带走任何东西,也没有再回来。 就像他当初来到陆家的时候,一个人来,多年后,也是要一个人走的。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对此也没有心生怨恨,哪怕到了此刻,他心中更多的,也是感激。 他感激陆母。 如果不是陆母把他带到这,或许他早就被这个世界遗弃了,他会悄无声息的死在那个贫瘠的山村里,会死在那个冷冰冰的泥地里。 是陆母给了他一个家。 他所接受的良好教育,他所感受到了温暖亲情,都是陆母给予他的。 所以他还不了,一辈子都还不了。 他也很感激陆瑆野。 感激那个像星星一样璀璨灿烂的人,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 感激他让自己暗恋如愿,也感激他愿意爱江席玉。 因为这些感激,因为这两个人在他的生命里同样重要。 所以在陆母和陆瑆野之间,江席玉就注定做不出选择。 就像在亲情和爱情之间,他无法做到两全其美,就只能选择用自己的离开,祈盼一切能重新回到原位。 还能回到原位吗? 江席玉心里早就有了答案的。 不然,他也不会在心里,默默的和陆瑆野说着对不起。 说了很多次对不起,只有这次是陆瑆野听不见的。 或许,他听不见的也不仅仅只是一声‘对不起’。 因为星星注定高悬夜空,而江席玉注定无法永远拥有。 哪怕只是短暂的得到过一瞬,他也心满意足了。 是真的心满意足吗? 骗得了别人的眼睛,也能骗的了自己的心吗? 这些天来,江席玉总有说不完的话。 他也想过,如果真到了自己要离开的时候,会是怎么样的难过和不舍。 可事实上,却是他连自己在流眼泪都不知道。 也许是想说的话已经说了,想爱的人也已经爱了,又或者太多太多,他来不及说,也来不及再爱了,所以自我满足,自我麻木。 离别时仿佛只有麻木才能他生出离开陆瑆野的勇气。 江席玉这段时间,就一直在麻木自己。 在陆瑆野身边的时候,他无法下定决心离开。 总想着能待在他身边久一点,再久一点。 但真当陆瑆野不在他身边时,他反而能狠下心。 狠下心说的每一句‘让我跟着你’,每一句‘让我陪着你’,都是在动摇,都是你别走。 可陆瑆野还是不愿意…… 于是江席玉就这么平静的看着陆瑆野离开,然后又平静的跟在他身后走了。 没有停留,也没有回头。 瘦削的背影一点点的消失在陆家的门口,消失在了这个寒冷的,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冬日。 画面定格,倒退,定格,再倒退…… 如此反复循环了这段录像很多遍,陆瑆野像是终于忍受到了极致,猛地提起了旁边的椅子,将监控砸了,顿时火花四溅。 好像那些画面不仅刺痛了他的眼睛,也将他的心口砸得稀烂了。 可即便如此,站在监控室里看着那段录像的每分每秒,被保镖控制着等待的每分每秒,他还是宁愿相信江席玉只是出门了。 明明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他走了,在场的保镖也印证了。 就只有他固执的不肯相信。 他想着江席玉肯定是出去给他买花了,又或者是去买他喜欢吃的云吞借此来哄他开心,他不愿意相信,江席玉走了就不回来了。 他忽略在此之前一切的异常,哪怕心里不好的预感已经全然濒临溃堤。 他想,他不会生气的。 即使回来的时候,没有看见江席玉坐在沙发上等他。 即使跑遍整栋别墅,也没有找到他的身影。 即使发出去的信息无法被接受,打出去的电话永远无人接听。 他也……不会生气的。 他从来都没有这么久没看到江席玉过,但是没关系的,他可以等一下。 他就等一下吧,如果江席玉还不回来。 他再生气吧。 陆瑆野攥紧了手中的丝绒礼盒,他幻想着江席玉见到礼物的惊喜模样。 他幻想着江席玉看见礼物以后朝他露出的笑容。 江席玉肯定会很开心,他会拥抱他,亲亲他,还会一遍一遍的和他说着喜欢。 终于在这种无望的幻想中,陆瑆野把自己碾碎了。 他不明白。 不明白为什么在他离开前还好好的人,突然就一声不吭的走了。 为什么要走? 为什么要不回他的信息? 甚至也不再接受他的电话? 是因为生气他拒绝了他吗? 陆瑆野头疼欲裂,脑子里闪过很多种可能。 最后联想到江席玉最近几天的异常,他好像才终于懂了些什么。 为什么要叮嘱他那么多事情,为什么一刻都不想和他分开,为什么总是会莫名其妙的盯着他流眼泪…… 原来,原来那都是他知道自己要走了。 别墅里所有人都知道了。 所以,自始至终瞒着的那个人,就只有陆瑆野。 …… 那晚,陆家灯火通明,拳脚相加的声音接连不断。 陆瑆野身上带着血,目光猩红的犹如困兽。 从客厅到门口的距离并不远,他却走的异常艰难。 地上躺着横七竖八的人,保镖们不敢还手,但也不敢轻易放他离开。 时隔多年,陆峥年再一次踏足这里。 他看着脸颊染着鲜血,眼神暴虐,情绪仿佛焦躁到了极点的陆瑆野,并没有过多的意外。 他冷静的走进来,神情甚至带有一丝满意,就好像陆瑆野没有让他失望。 然而他的出现,却是彻底的将陆瑆野击溃了。 将那些他不愿意相信的,不肯相信的,都击溃成了残忍的事实。 江席玉就是走了。 他就是走了…… 刹那间,陆瑆野如坠冰窖,僵直硬挺的背影细细发起抖来。 心脏处积压的痛感逐渐明显,逼得他青筋爆起,疼到窒息。 而罪魁祸首,就站在他面前。 陆瑆野终于忍无可忍的对他发怒,眸光森冷道:“是你,是你逼走他的!” 那是一个陈述句。 陆峥年的语气依旧平和,只是唇边勾出的笑不达眼底:“看来,你妈真是把你惯坏了,这是你和父亲说话该有的态度吗?” 第130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68】 江席玉不见的那天晚上,在一片毁灭性极强的狼藉中,陆瑆野被陆峥年强制带回了陆宅。 所有的不甘,愤怒,伤心,全部掩藏入这个冬夜。 在次日晨曦照耀到陆家别墅时,那里的一切都仿佛重新归于平静。 陆峥年终于用江席玉印证了陆瑆野的软肋,他用这个软肋,轻而易举的就把陆瑆野重新带回了陆宅。 镇定剂的效果消失,陆瑆野醒来后发现自己被带了回来 在见到坐在落地窗前的陆父时,他心中所有的怒火都涌了起来。 江席玉的离开,落泪,伤心,他被隐瞒,被抛下,一切的一切,他全都归咎于陆父。 他猛地起身,走过去一脚踹翻了守在陆父身前的保镖,情绪激动的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逼他走!为什么要插手!” 往日在陆父面前,那个看似礼貌的儿子直接变了一个样。 他像是失去了理智般,全然不顾的砸起了东西,动手打起了人,甚至还想强行闯出去。 陆父坐在那,一脸漠然的看着这场闹剧。 半个小时后,陆瑆野脱力的被保镖反制在墙上,头发凌乱的盖住眼睛,脸上也有了些青紫的痕迹。 他眼神狠戾的盯着陆父,不像是在看自己的父亲,倒像是在看自己的仇人。 陆父几乎没有在他脸上见过这样的神情,罕见的露出一丝怔愣。 怔愣不过片刻,他就有些意外的收回目光。 似乎没有想到,这个软肋对于陆瑆野而言,是这么的重要。 可是在陆父这么一个商人面前,陆瑆野表现得越在乎,他就会越输得毫无反抗能力。 陆父淡声开口:“其实前段时间我和那个孩子见过一面。” 话音落下,陆瑆野周身的戾气凝滞了一瞬。 陆父继续道:“我叫他过来,也只是好奇而已,我并没有威胁他,至于他离开你,这也不是我命令的。” “当然,你也可以不信。”陆父站起身来,走到陆瑆野面前。 停顿片刻,他又平静的说:“不过,你知道他最后留下的一句话是什么吗?” 陆父不再看他,朝着门外走去。 临走之前,他将剩下的那句话说了出来:“他求我,不要将你们的事告诉你的母亲。” 陆瑆野彻底怔住。 房间的人全部撤了出去,陆瑆野背靠着墙壁,某一瞬间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身体顺着墙缓缓的滑落下来,坐在了地上。 他觉得有些可笑。 江席玉居然是因为怕被自己的母亲知道,而主动选择离开。 没有人问过他的意见,甚至没有人告诉他。 一向把选择权放在自己手里的人,突然就收回了所有的权利。 更可笑的是,他竟然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陆瑆野僵坐在地上,许久后,他才抬手将手放在发间,逐渐用力的攥紧了蓝色的发丝,很深的将头低垂下去。 直到日头西落,身边的光线黯淡下去。 陆瑆野才终于动了下,浑身麻木的令他有些难受。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缓慢的伸出手在身上摸索着,结果发现手机也没了。 无名指上的银圈随着他的动作掠过冷光。 陆瑆野的视线落在上面,唇边忽然就露出了嘲弄般的嗤笑。 他想,果然迟到的生日愿望,就不会实现。 江席玉不会永远爱他,也不会永远宠他,更不会永远不离开他。 他甚至能说走就走。 陆瑆野一向心高气傲的,更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他的指尖转动着那枚戒指,半晌,脸上的神情慢慢变得冰冷又固执起来。 …… 陆瑆野失去了自由。 他不被允许离开陆宅,甚至被陆父断了和外面的一切联系。 陆父达到了他的目的,他用江席玉这个软肋,成功的把陆瑆野困在了这座精美的牢笼里。 起初,陆瑆野还会反抗,逃跑。 直到有一次他从三楼跳下去,摔伤了腿。 陆峥年彻底震怒,就派人把他严格的看管了起来。 陆瑆野失去了逃跑的能力。 他被关在房间里,只能每天都被逼着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 陆峥年一开始就有这个打算,在事成之后,让陆瑆野接受戒断治疗。 他没有制止陆瑆野和江席玉之间的发展,一方面是为了抓住陆瑆野的软肋,顺理成章的剥夺他的自由,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陆瑆野和江席玉之间的感情,还不足以让他放在眼里。 他觉得这只是孩子间的小打小闹,能有什么真感情。 所以,他就放任心理医生将各种各样的办法都往陆瑆野身上使,像是要为他戒掉江席玉一样。 戒断的过程,非常的残忍。 每天都会有医生拿着江席玉的照片放在他面前。 那些照片都被裁去了另一半,照片上裁去的人,就是陆瑆野自己。 曾经甜蜜的瞬间,此刻都成了陆瑆野最为痛苦的来源。 药物控制着他的精神,生理和心理都不约而同的遭受着重创。 医生会逼迫着他,逼迫着他对着江席玉的照片说出‘恶心’两个字。 陆瑆野不愿意说,就会遭受更为严厉的手段。 陆父似乎并没有把他当做一个人,他把他当成了罪犯,默认那些医生用最残酷的刑罚,折磨着他,势必要消除他对江席玉的取向。 好像只要最后的结果,是他能得到一个合格且正常的继承人就好。 至于过程怎么样,他完全不在乎。 陆瑆野在这场洗脑中,逐渐开始产生了幻觉。 可即便产生了幻觉,他也依旧不肯开口,抗拒治疗,也不愿意吃饭。 他整个人瞬间就像是失去了浇灌的花,不过短短一周,他就彻底失去了所有明亮的光彩。 像是没有了灵魂的躯壳,只有见到江席玉照片的时候,才会稍微露出一丝情绪。 可是治疗到后面,那悬在心尖上的唯一一丝情绪,仿佛也快要摇摇欲坠了。 第131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69】 半个月后。 医生拿着陆瑆野最新的检查报告到了陆父面前。 报告上显示,因为陆瑆野的配合,治疗已经开始逐渐起了作用。 其实戒断治疗通过药物的干涉,一般能很快的达到效果。 要不是陆瑆野一直不配合,治疗也不会拖到现在。 而让陆瑆野配合,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陆父又一次默许了手下的人把视频送了过去。 播放视频都在医生的监测下进行,一旦陆瑆野对那些视频作出过多反应,那么陆父就会立马取消掉这个诱饵。 而这个诱饵,就是江席玉。 视频,也是关于江席玉的。 对于陆父而言,江席玉这个软肋确实好用。 那会陆瑆野不愿意吃饭,一直打营养针也无法维持他的身体继续接受治疗。 有次治疗的时候陆瑆野突然失控,情绪的巨大起伏令他的身体濒临到了极限,紧接着就生了一场好大的病。 因为这场病几乎弄垮了陆瑆野的身体,后面医生们治疗时,就开始十分注重起了他的健康问题。 陆父那天拿着陆瑆野的那份身体报告坐在落地窗前很久,直到茶都凉透了,他才终于决定用江席玉的消息,来换陆瑆野的配合治疗。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人知道江席玉的行踪,那么那个人就一定是陆父。 从江席玉离开陆宅开始,他就已经派人跟着了。 本来达到目的带回陆瑆野后,他完全就可以将人撤了的。 但陆峥年并没有这么做。 他从意识到江席玉这个软肋对陆瑆野的重要性后,就留了这么个后手。 果然这个后手的效果斐然。 除去配合治疗的时间,陆瑆野都会静静的坐在房间里,观看着陆父送过来的视频。 巨大的投影屏幕上,江席玉的脸占据了半个画面。 拍摄的角度很好,刚好能让陆瑆野清楚的看见每一个出现在江席玉身边的人。 离开以后,他似乎过得并不痛苦。 仿佛那个被困在过去迟迟不肯出来的人,就只有陆瑆野而已。 陆父拿这些视频给他看的目的非常明显,就是想让他死心。 陆瑆野知道的,却还是不可避免的生出怨恨。 他想,这怎么能行呢? 江席玉应该痛苦的。 他那么爱自己,所以和自己分开后,也应该和他一样。 江席玉就应该伤心难过,最好是想自己想到哭,然后后悔和他分开。 可是没有的。 一点都看不出来。 陆瑆野在江席玉平淡的表情里,看不出一丝他所期待的。 他很想冲进视频里面撕扯江席玉正常的样子,去质问他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不和他说,为什么明明总是那么笨,这次却自作聪明…… 视频里的每一帧每一秒,都足以让镜头外的陆瑆野歇斯底里,也委屈至极。 大少爷脾气的他,此刻就应该砸烂所有,不顾一切的去找,去愤怒。 可后果呢,后果是他再也不可能看见江席玉了。 用所有去配合得来的唯一念想,也会因此丧失。 这就像是一盘赌局,陆瑆野已经没有东西可以输了,他也输不起了。 为了能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他只能无数次的向心理医生透支着自己的精神世界。 在布满监测仪器的情况下,装作满不在乎。 直到后面透支所有,陆瑆野的情绪仿佛再也掀不起一丝波澜。 他眼前的幻觉太重,逐渐让他开始分不清,自己是在乎还是不在乎了。 最后一次测试中,医生将有关江席玉的所有照片与视频再次放到了陆瑆野的面前。 这次,他们不再给他注射药物。 在长达三个小时的监测里,陆瑆野平静的如同一滩死水。 他的眼神里,仿佛只剩下麻木与空洞。 所有的数据都达标了。 这代表着,他戒断成功了。 主治的心理医生上前,指着江席玉的照片,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 他问:“你觉得厌恶吗?” 像是傀儡般,陆瑆野垂下眸,长睫在下眼睑处投下冰冷的阴影。 他的语气无比生硬,仿佛稚童学语。 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回答:“厌恶。” “会觉得恶心吗?” “恶心。” …… 至此,历经三十七天,这场戒断终于迎来了结束。 星星终于被乌云遮去了光亮,而陆瑆野,也如愿的被摔碎了。 他开始按照陆父的要求重组,再次出现在陆母面前时,整个人仿佛都变了。 陆父的刻意干预,导致当时远在国外的陆母根本无法得知家里的巨变。 只是在看似平常的一天,她接到了陆瑆野打来的电话。 那个电话是陆瑆野用半个月的折磨与配合,抢来的一个机会。 他趁保镖放松戒备的时候,抢了医生的手机。 陆瑆野站在窗口,寒风涌向他,让他的神志获得了短暂的清醒。 他有些烦躁至极的问医生密码,情绪紊乱的好似要失控。 医生不敢耽误的说了密码,一直在安抚他的情绪,保镖见状也不敢上前,生怕陆瑆野有什么闪失。 陆瑆野按照记忆先打了一通电话,可接电话的是个中年男人。 那边骂骂咧咧的说他打错了。 陆瑆野不死心的打了第二个,第二个电话接通了,是陆母。 听到陆母的声音,陆瑆野明显愣了下,反应了半晌语气带着诡异的平静。 电话的内容很简单。 他告诉陆母,自己恋爱了。 陆母甚至都还没来得及高兴,下一秒,陆瑆野的话语就让她当场怔愣在原地。 他说,他恋爱了,对象是江席玉。 简短两句话,平静的像是在说今天吃了什么。 陆母一度震惊到以为是自己产生的幻听。 偏偏也就是在她发愣的那十几秒里,电话里陡然传来了另一道男人平和的声音。 是陆峥年。 电话就此挂断,陆母都来不及细想江席玉两人恋爱的关系,她在得知陆瑆野被陆父带回庄园后,当天就打算订最早的航班从国外赶回来。 但陆父派去她身边的人,借此控制了她所有的证件,导致她无法在接到电话后,第一时间从国外回来。 联系不到陆瑆野,也联系不到江席玉。 一夕之间,像是失去了两个孩子。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会出国,都是那个男人算计好的。 第132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收【70】 等到陆瑆野治疗结束,陆母才被允许从国外回来。 她气冲冲的闯入了这个她曾经发誓,再也不会回来的牢笼里。 在看见陆峥年的那刻,将一把刀毫不留情的抵在了他的脖颈上。 刀刃锋利,几乎立刻就见了血。 陆父制止了欲上前阻拦的人,命令他们都退出去。 书房门关上,陆母一句废话都不想和这个男人说,直白了当的问了陆瑆野在哪里。 陆父语气如常,只是说她没有教育好孩子。 所以他出手了。 被重组好的陆瑆野出现在书房的那刻,陆母的手抑制不住的颤抖。 “当”的一声,刀掉落在地,发出刺耳的声响。 陆母在来之前,想过陆瑆野会有什么变化。 却没想到他会消瘦这么多,眉眼疲倦到灰暗,轮廓锋利到近乎冰冷,脸上的神情也平静的让人看不出一丝起伏。 陆母连忙关心的上前,怕他哪里不舒服,问这问那的,可陆瑆野始终没有开口。 她当即心疼的红了眼眶,脑海里出现陆瑆野给他打的那一通电话,他轻描淡写的对她说,他和江席玉谈恋爱了。 虽然陆母震惊过,也有难以接受过,但这些都抵不过此刻看见陆瑆野这副样子而产生的心疼。 她隐约猜到陆父对他做了些事情,望着陆瑆野冷淡的神色,瞬间,陆母所有积压在心口的担忧都化作眼泪流了下来。 她颤抖着抚摸陆瑆野冰冷的脸,就像是抚摸着当初她千辛万苦早产下来的那个小生命。 “没事的,没事的,和妈妈回家吧。”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的,你喜欢谁都没有关系,妈妈都不会反对的,你别这样不说话,好吗?” “和妈妈说句话吧……” 她突然就开始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无力。 一场扭曲的婚姻,她原以为自己已经逃脱了,还可以带给自己的孩子自由。 直到被困在国外,心急如焚,却无人可求。 她终于明白了,这一切到头来在权利面前,都只不过是笑话。 多可笑啊。 她拼命的工作,就是希望自己有能力,能够让自己的孩子不要再回到这个牢笼里。 可他还是被关了起来。 哪怕只是被关了一分一秒,也让她心疼到喘不过气来。 她无比后悔当初的自己,为什么没有狠下心。 她就应该在结束这场婚姻时,狠心的用刀捅穿自己,捅穿陆峥年,然后让自己的孩子获得真正的自由。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看似自由,实则风筝线永远缠在牢笼里。 她不需要冷冰冰的孩子,不需要没有感情的机器。 她只想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像普通的孩子一样,开心,快乐,幸福的过完一生。 但是现在,她敏锐的发现,开心,快乐,幸福这些东西,仿佛都开始离陆瑆野很远了。 明明在生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为什么现在,眼睛就好像失去了光呢? 陆瑆野却好似浑然不觉,说了句没事就往书房外走了。 书房重归寂静,华丽冰冷的掩下了刚才的怨恨,怒火,就如同从来没有发生过般,除了鲜血顺着脖颈缓缓流了下来。 管家想要叫医生来给他包扎,却被制止了。 他重新坐回办公桌前,翻过许多页文件,才拿起了旁边陆瑆野最终的监测报告。 另一边。 陆瑆野和陆母回到了别墅后。 陆母试图和他多说几句话,但都被他无声拒绝了。 他一个人上了楼,回到房间后,处理了一些东西。 处理到后面看见床头摆放着的花瓶时,很淡的拧了下眉。 没得到主人的悉心照料,花朵早已成了腐败枯萎的样子。 佣人们没有他的命令,不敢轻易进入他的房间打扫。 所以这残败的花,就保留到了今天。 仿佛经过了极为恶劣的寒冬,随着时间流逝,它也失去了一切生机。 茉莉与玫瑰不再美丽鲜亮,也不再生机勃勃。 陆瑆野是第一次看见枯萎的花。 他静静的盯着看了几秒,就走过去将干枯的花枝扔到了垃圾桶里。、 做完一切后,他去浴室洗了个澡。 出来时卧室的温度格外冰冷,他坐在沙发上等待了一会,发梢不再滴水后,他才动了动发麻的双腿走去床边,躺在了床上用被子盖住了自己。 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第二天早晨陆瑆野才起来。 他头疼欲裂,下楼后陆母见他脸色苍白,连忙上去用手背贴了贴他的额头。 果不其然,陆瑆野发烧了。 陆母着急忙慌的叫来了医生,别墅里也乱作一团。 陆瑆野手脚冰凉的坐在沙发上,吃完早餐后,又要吃药,打吊针,等到一切结束,都差不多快要中午了。 陆母小心翼翼的坐在他身边,几次欲言又止。 陆瑆野垂着眼皮好似在看手机,半晌,才抬眸看向了陆母。 像是在问她有什么事? 陆母犹疑片刻,终于下定决心问:“你和……你和席玉……” 其实她大概在管家那里也知道的差不多了,是席玉暗恋她儿子,然后她这个儿子被追到手了,两个人谈了恋爱,后面因为陆父的插手,席玉离开了,而陆瑆野也被带回了陆宅。 至于席玉为什么离开,陆母也想了一下理由,可能是怕自己不答应,又或者是担心其他什么。 要是放在她刚知道的那会,她肯定一下子接受不了,也不怪那个孩子钻牛角尖。 但现在,她觉得自己的儿子太不开心了,比起孩子不开心,她也没什么接受不了的。 况且席玉也是她看着长大,相较于把自己的儿子交给别人,转念一想,好像交给席玉更加合适。 就是不知道,两个人现在是什么情况。 毕竟回来到现在,瑆野都像没事人一样,绝口不提的。 而席玉那边呢,她还没问过。 手机里只有对方最后给她发的信息,没什么特别的内容,只是说他要回老家看看。 陆母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翻到了江席玉的电话。 陆瑆野没有作声,在听见那个名字后,也并没有特别大的反应。 修长白皙的手,骨节愈发的突出,刚才打完吊针后拔掉针头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又开始冒出了细微的血滴。 电话拨过去的声音很漫长,有些恍惚的,不再是冰冷的女声提示音。 许久以后,电话接通…… 刹那间,陆瑆野开始有些耳鸣起来,那声音越来越尖锐,仿佛要堵塞他所有的听觉般,那些遗忘下去的痛苦蔓延上来,疼得他的呼吸好像都有些困难,窒息感铺天盖地。 尽管如此,他的神色也表现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平静。 伴随着那一道很轻的,微不可见的哽咽声响起。 他有些无知无觉的闭上了逐渐模糊的视线。 “阿姨……” 第133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收【71】 江席玉回来了。 在陆母那通电话结束后的第二天傍晚。 他站在门口,不断的有冷风朝着他的身上灌去,一切都好似冰凉透顶,可眼前却忽地升起了灼烧的痛感,那股疼痛一直顺着血液蔓延至四肢,浑身起不了知觉。 江席玉只知道,心好像在此刻,也被灼烧透了。 明明近在眼前,他却不太敢迈出脚步走进去。 就像离开的那天,他走出来花了多少积攒的勇气,而如今重新走回去,他又要拼命的找点什么出来,借此支撑自己。 在那如同静止的一分钟里,他绝望的只找到了胆怯与难过。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好像做了一件很蠢的事情,而这件事情,深深的伤害了陆瑆野。 只是因为太害怕伤到别人,以至于回头时却发现,自己伤害得最深的,也就是自己最爱的。 他都不敢想,陆瑆野在回来后找不到他,会有多生气。 会生气他的不告而别吗? 还是生气他的自作聪明? 生气完以后,会有一瞬间的想念他吗? 还是很怨恨他,会骂他呢? 这些问题,江席玉这一个月来都在不断的反复盘问自己。 频繁到他能在脑海中想到陆瑆野的反应,然后自言自语的哄着,哄到忍受不了分离焦虑的作祟,很多次都想要跑回来,跑到离别墅很远的地方,哪怕只是看见别墅的一点轮廓,也会难过的想要落泪。 那个时候,他已经不知道是在哄脑海中的陆瑆野,还是在哄被思念折磨的自己了。 偷偷看着那个方向无数次,老天也没有让他如愿,他真的就再也没有看见过陆瑆野出来的身影。 怕这样的自己终会忍不住,所以江席玉在自己第一次跑到陆家别墅外时,立即就去了医院,并且后面绝大多数的时间,都在心理医生那里度过。 他只有靠药物,才能控制住自己,控制住自己不要焦虑,控制住自己情不自禁的行为。 可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很想陆瑆野的呢,很想很想。 想到现在他只是单单站在这里,心都仿佛要一碎再碎了。 可江席玉觉得自己做了件无法被原谅的错事,很想见又感觉很害怕见到他。 在电话里,陆母是哭着告诉他的,告诉他陆瑆野在他离开后,被抓回了陆宅。告诉他陆瑆野可能在陆宅接受了某些治疗,导致现在整个人都出现了一些问题…… 虽然陆瑆野在陆母面前表现得很正常,但天底下哪有母亲不了解自己的孩子呢。 所以陆母最后和江席玉说的,就是陆瑆野在等他。 她为了打消江席玉的顾虑,告诉他说自己想通了,不会反对他和陆瑆野的感情,她说希望江席玉能够回来…… 如果他不回去的话,她就永远不会原谅他的。 于是,江席玉回来了。 他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走进去的,也不知道自己对迎接上来的人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反应过来后,他就已经僵硬的坐在沙发上了,目光则是死死的盯着门口。 陆母说陆瑆野出去了,叫他等一会。 江席玉张了张唇,喉咙像是被堵住了,有些说不出话。 他这一个月说话的次数少的可怜,所以面对陆母的关心,他也只是很轻的点了下头。 满脑子都是陆瑆野过得不好。 在他离开以后,陆瑆野受了很多苦。 他恨不得时时刻刻捧在手心里的星星,他亲手放下了他,然而他没有过得开心,没有过得很好,只有痛苦…… 江席玉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那刻铺天盖地的自责,后悔,悲恸几乎将江席玉绞杀了。 他痛到呼吸困难,甚至有些喘不过气了。 江席玉在这样漫长的挣扎里,唯一的理性,就是不想自己这么狼狈的出现在陆瑆野面前。 他习惯性的想要去吃药,可最后手也只是蜷缩了下,无法动弹的令他只能放弃,转而变成紧紧的攥住自己的手,指尖发白,好似要攥住血一般的用力。 陆母这时注意到了他的不对,看着江席玉额上布着冷汗,脸庞煞白的样子,不由得关心起来,担忧问:“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告诉阿姨,是哪里难受?” 怎么变得这么憔悴了。 陆母颤抖着手去碰他的脸。 江席玉闻言抬头,很努力的朝着陆母露出一抹笑容,希望她放心。 但那个笑容太惨白了,实在是称不上好看。 陆母一时间看得愣在原地,像是再次看见陆瑆野那天的样子般,她安慰了句连忙走开,强忍着才没有哭出来。 江席玉眸光低垂下去,眼里积压的浮光过重。 他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那浮光才会落下去。 眼睛酸涩的厉害,即便如此,江席玉也舍不得眨眼。 他怕自己不能第一眼看见回来的陆瑆野。 后面大概又等了半个小时。 有脚步声从外面传来,很轻很轻的,霎那间,那声音就像踩在了江席玉的心口上,一下,又一下的。 他终于等到了陆瑆野,也看到了他。 瞬间,“啪嗒!”一声。 像是有什么珠子断了线,那滴浮光也就这么猝不及防的,从下眼睑处坠落了。 没有人看见。 江席玉也没有察觉到。 他大脑一片空白的,只是下意识的站起身望着陆瑆野。 陆瑆野穿着一身单薄的黑,看起来消瘦了很多,头发也长了,原本亮眼的蓝发黯淡下去,变成了死气沉沉的灰。 无法形容他整个人的感觉,只是看起来也是死气沉沉的,仿佛身上满是裂痕。 感觉到落在身上的视线后,他冷冷的抬起眼帘,往视线看来的方向看去。 陆瑆野的脚步顿住。 眼前似乎又开始产生幻觉了。 一切倒序回那天,他满心欢喜的拿着礼物回来,只不过这次,江席玉没有走。 他静静地站在那,像是在等着他,也像是感动的要哭了。 陆瑆野恍惚间像是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他很轻的叫自己。 “瑆野哥。” “瑆野哥,你回来了呀?” 江席玉的身形仿佛朝着自己走了过来,他的语气是自然又亲昵的,好似下一秒就要来拥抱和亲亲自己了。 他眨着黑白分明,却又时常湿漉漉的眼睛,问他:“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呀?” 陆瑆野一动不动的沉默着。 等不到回答的江席玉,也不恼。 他走到自己跟前,伸出手似乎想要拿自己手中的礼物。 陆瑆野的眸光停在这个‘江席玉’身上,神色冷淡的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半晌,他平静的与那双通红的,流着泪的眼睛对上,语气低沉又冰冷:“别碰,你很恶心。” 第134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72】 “别碰,你很恶心。” 这句话山崩地裂的砸下来,江席玉浑身仿佛都被砸得千疮百孔了,脸上当即失去了最后的血色。 在距离陆瑆野一米的地方,他停下了脚步。 那一声还未开口叫出的“瑆野哥”消失在了空气中。 江席玉还是很想说话,他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真的已经痛到发不出声音了。 所有的情绪全然变成了此刻灭顶的胆怯与难过,江席玉僵硬的站在那好久,终于在陆瑆野话落后冷淡如常的神色里,被彻底击溃,也被彻底绞杀。 他颤抖着犹如被狂风摧残的破叶,泪水狼狈不堪的透过那些创口掉下来。最后支撑着自己走这两步的力气没了,腿仿佛也不再是自己的了。 像是重新变回了那个卑微懦弱的暗恋角色,如同阴沟里的老鼠般,江席玉怔愣着倒退了两步,泪水与呼吸全然失控。 眼前的人模糊极了,江席玉努力想要看清,却还是看不见。 呼吸也被夺走了,他想喘息,也不得章法。 最后,他只能无力的呵斥自己。 别哭了。 不要再哭了…… 不是你自己主动离开的吗?不是你间接把他变成这个样子的吗?离开后给他带来的痛苦只多不少,你不会料到吗?所以,你现在为什么要哭呢?真正该觉得委屈的人,真的是你吗? 阿姨说他只是生病了。 他只是生病了,对吗? 他并不是真的觉得你恶心…… 江席玉在这种数不尽的反问里抬起头,随后朝着陆瑆野艰难的移回两步。 陆瑆野淡漠的眉眼慢慢拧了起来。 这次他没有开口,只是放任着,像是沉浸在这个幻觉里了。 直到江席玉抬起手,触碰到了他的脸。 是温热的。 陆瑆野浑身僵了瞬,瞳孔漆黑空洞的像是失了神,但却很快的反应回来,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幻觉。 幻觉与现实之间的壁垒,被这触碰的温度撕开了一道口子。 陆瑆野垂眸站在那,就像是站在了悬崖上的风口,坠下去了,坠到了实地上,旋即身上涌开无边的疼痛。 眼前这张让他又爱又痛恨的脸,直接激起了他心理与生理上的巨大不适。 这种不适,令他早已麻木的心口开始泛起剧烈疼痛,伴随着胃里疼到抽搐的感觉。 陆瑆野觉得,他应该按照无数次治疗时该有的反应一样,他应该推开这个人,他应该厌恶的跑去一旁,去呕吐,去恶心。 怎么样抗拒都好,反正不是像现在这样,呆呆的站在这任由他触碰自己。 陆瑆野的薄唇抿得死紧。 很久以后,他的神情依旧冷漠,声音却已经低到嘶哑了。 他轻轻的喊了一声,带着小心的试探:“江席玉。” 江席玉长睫颤动,努力压制着哭腔,说:“是我。” 陆瑆野停顿片刻,又淡声问:“你回来做什么,是来看我的笑话吗?” 几乎在话音结束的瞬间,江席玉就摇头反驳道:“不是的,不是的。” “那是什么?” 既然走的那么决然,现在还回来做什么呢? 为什么要哭? 还装作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是他让他委屈了吗? 是受了吧。 不然怎么会在离开的时候,头也不回。 一次都没有。 陆瑆野维持着不动的姿势,静静地低眸看着他流泪。 江席玉抽噎了下,抚在他脸上的手垂下时划过他锋利的下颌,那弧度像是刀刃般,轻易的割伤了江席玉的掌心。 他的脖颈再次弯了下去,半晌,语速很缓慢的回答他:“想你,是想你了。” 那声音低不可闻,还含着难言的哽咽。 陆瑆野却还是很冷淡的说:“可我并不想你。” 江席玉露出苦笑,这抹苦笑被掩藏得很好。 他的头也垂的很低,像是预料到了陆瑆野的冷漠,片刻后,他喃喃自语般回应:“没关系,没关系的,我想你就够了。” 已经想了很多了,再想多一点也是没有关系的。 离开陆瑆野后,想念他仿佛就成了江席玉生活中唯一重要的事。 陆瑆野不愿意说话了。 江席玉便鼓起勇气的再次看向他,鼻尖酸涩的其实让他笑不出来。 但他还是想笑着问陆瑆野,眼巴巴的问他:“我,还可以抱你吗?” 陆瑆野与他对视着,没有作出回应。 他不给回答,也不多说话。 这让江席玉很明显的感觉到了陆瑆野和以往的不同。 他陡然想起陆母说的,陆瑆野接受了某些关于自己的治疗,就是这些治疗,让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江席玉一时间踌躇不前。 他想抱他,却又怕自己拥抱的行为令他难受。 于是,江席玉很慢的眨了下湿润的眼,选择主动问:“如果我抱你的话,你会感觉到难受吗?” 陆瑆野盯着他,平静道:“我应该难受吗?” 这句话不知道是在问江席玉,还是在问治疗后的自己。 陆瑆野的眼底布满着血丝,犹如一张巨大的蜘蛛网,将江席玉束缚其中,深不见底的感觉让他十分的透不过来气。 江席玉被这样的眼睛看着,心疼到呼吸急促。 他不知道陆瑆野的想法,却莫名能感受到他眼神里压抑着的某种悲伤。 那种情绪告诉江席玉,他可能是需要拥抱的。 哪怕是难受,也需要的。 可事实上,真正需要这个拥抱的人,是江席玉自己。 他感觉自己也已经快要被折磨疯了。 要不然怎么重逢后第一句话不是道歉,而是想要向他索取什么。 思念的焦虑完全无法通过这样简单的对视弥补,江席玉想要陆瑆野的拥抱,想要陆瑆野的温度,甚至想要和他成为彼此的所有。 偏偏陆瑆野现在不松口,所以他忍得很艰难。 最后,江席玉在他那种没什么情绪的眼神里败下阵来。 忽视心中所有的病发症状,他不想要陆瑆野厌恶自己,也不想让他难受。 他犹豫着再后退两步,抬腿的同时,眼前的阴影愈发浓重下来。 下一秒,肩膀上突然一重。 耳廓被发梢扫过,江席玉微不可见的颤了瞬。 他浑身僵直着,几乎在陆瑆野倒下来的瞬间,就条件反射的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客厅安静明亮,彼此的心跳撞在一起。 很久很久以后,江席玉才感觉到了他的呼吸。 那片气息离耳边很近,也很滚烫。 所以,江席玉知道了这可能是个意外。 但比起陆瑆野生病晕倒下来,这倒是更像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 像很多次陆瑆野拥抱他一样,高大的身影笼着他,头也会深埋在他颈间。 江席玉揽在他腰间的双臂骤然收紧,贪念的缓缓闭上了眼。 几分钟后,肩上的力道骤然散开,陆瑆野整个人都朝着地下倒去了。 陆母连忙叫了人来把陆瑆野扶上楼,在分开的时候,江席玉下意识的用手腕碰了碰脖颈处湿润的地方,不知是自己的汗水,还是其他…… 第135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73】 凌晨。 陆瑆野迷迷糊糊间,有点被热醒。 他醒来的时候,肩膀上正安静的靠着江席玉的脑袋。 或许这也是个梦吧。 陆瑆野只是睁开眼片刻,就又闭上了。 那个晚上,是他接受治疗以来,睡得最安稳,也是最好的一晚。 第二天醒来时,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陆瑆野怔愣了瞬,随即冷淡的偏过头,余光却意外在床头瞥见了什么。 只见花瓶上正插着开得正好的鲜花,生机勃勃的,仿佛都能闻见花香。 陆瑆野眸光凝滞了瞬,脑海中忽然闪现了昨晚的画面。 他盯着发了会呆,然后缓缓抬起手臂遮在了眼睛上。 江席玉醒来的早,他不仅给陆瑆野卧室里换上了新的花,还亲自去楼下给他煮了碗瘦肉粥。 陆母怕他太累,本来打算自己替江席玉煮的。 但江席玉拒绝了,他清楚的知道陆瑆野口味,甚至连调味料该放的度都追求得无比精准。 陆母插不上手,只好站在一旁看着,见江席玉那么认真的就只是为了给陆瑆野熬一碗粥,她忽然就有些感动。 这世界上,应该没有几个人能为她的儿子做到这个份上了。 可席玉做得到,好像只要有关陆瑆野的事情,他都会亲力亲为,体贴入微。 而管家也和她说,这只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 江席玉端着熬好的粥上了楼,等到他推开卧室的房门时,就发现陆瑆野已经醒来了。 他靠着床头半坐着,正伸手触碰着花瓶里的花。 侧颜锋利,神情冷淡,皮肤也透着病弱的白,整个人像是正在出神,很安静的,连江席玉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 江席玉很轻的关上门走过去,看见他瘦削的身形,鼻子不禁一酸。 他端着粥刚想走到陆瑆野面前,却听见他突然平静的开口下着逐客令。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他的声音干涩又沙哑,听起来威慑力并不大。 他说话时也没分过去目光,似乎并不愿意看到江席玉,就这么垂着眸,也还不知将视线落在了哪里。 江席玉指尖颤了下,还是装作没听见般走到了他的床头,像是以前陆瑆野和他闹小情绪一样,他也把语气尽量放得柔和,关心他说:“瑆野哥,你醒啦,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阿姨说你这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所以我给你做了粥,要起来喝点吗?” 陆瑆野不发一言。 江席玉等了会有些失落,然后又试探性的说:“还是你不想动手,想要我喂你呢?” 在陆瑆野长久的沉默中,江席玉的心脏仿佛被什么挟持住了,攥的生疼。 “或者你不想喝粥,你想吃别的东西,我都去给你做好不好?”江席玉闻着,眼眶开始无法抑制的泛起红。 他舀了勺粥想要去喂他。 陆瑆野想要拒绝,却失手打碎了一个花瓶。 “啪嗒。”是很清脆,也很刺耳的声音。 瓷瓶倒在地上碎了裂痕,里面的水也四处漫开,花瓣受到重力脱落静静地躺在地上,不再完整。 江席玉垂眸盯着,浑身都不可遏制的抖了下。 就好像碎在眼前的不是简单的花瓶,而是陆瑆野对这段感情的态度。 江席玉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起来。 他不是病得最重的,但脸色却比陆瑆野的还要白。 “我……”他有些不知道说什么,脑子空白的放下碗,然后就打算蹲下身去处理。 陆瑆野见状,冷眸微抬着看了一眼江席玉,催促道:“出去!” 那语气更重了,似乎很不想看到他一样。 明明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却和那句“你很恶心”的威力一样,令江席玉不知所措,也难过的停下了去捡花瓶碎片的手。 卧室安静得有些压抑了,窗外是明亮的光,太阳已经透进来了,江席玉却还是觉得后背冰凉,冷到让他渐渐失去所有知觉。 此刻好像说什么都太苍白,也无法弥补陆瑆野所受的伤害。 他生气是应该的,发火也是应该的,他生病了,病得有点严重,但江席玉宁愿他愤恨的质问自己,气得疯狂的摇晃他,也不愿意他是这样的冷静,太冷静了,也太不应该了。 这根本就不是陆瑆野的脾性。 江席玉很深的低垂下头,闭眼逼回眸中的湿润复又睁开。 可是眼泪的热气很重,让眼镜都仿佛蒙上了一层雾气。 江席玉在这一片的雾气里,逐渐看不清了,也看不清陆瑆野。 他抬起头凝视着陆瑆野,很久很久以后,苦涩又哽咽的开口:“对不起。” “对不起,瑆野哥……” 虽然是迟来的道歉,但江席玉说得恳求万分,像是在恳求他能够原谅自己。 陆瑆野发白的唇紧抿,对视上江席玉的视线,半晌,他突然很轻的,没有什么情绪的告诉他:“碎了的东西还可以复原吗?” “是你道歉,我就必须原谅吗?” “既然这样道歉,那为什么当初要走?”陆瑆野轻喘着气,又说:“是觉得我太难哄,所以腻烦我了吗?” “是我脾气太坏了,让你感到不舒服吗?” “还是我太依赖,让你感觉到了辛苦……” 他一字一句的问着江席玉,语速缓慢。 不知是在一遍遍的问他,还是在一遍遍问自己。 这些他被关起来自言自语在心里问了无数遍的话,他告诉自己,再见到江席玉时,一定要向他问清楚。 问清楚吧,让他回答,这样他就会知道自己所有的委屈。 在江席玉说出道歉时,陆瑆野理智混乱,他只能强装冷静,质问得麻木又颤抖。 “或者是你觉得追到手以后,就不再有新鲜感了,你只是想惩罚我当初对你的不好,所以你也这样对我,就选择要将我抛弃呢……” 陆瑆野的声音平淡中倏地夹了一丝尖锐,无数积压在身上的疲惫与煎熬,令他眼睛红的仿佛都要滴出血来。 明明质问的神情是那么冰冷,语气却发抖的仿佛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理智的大坝决堤,怒火倾泻而出,他终于无法做到维持平静,语气不耐的控诉:“是你暗恋我,是你先追求我的不是吗?你凭什么先丢下我离开?你有什么资格!” “你有问过我的意见吗?你什么都不问,就拉黑我,也不接我电话。” 他猛地拔高音量,呼吸急促到脸色发红,说出的话都像是从喉间扯出来的,带出一片鲜血淋漓:“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当成可以随意扔掉的垃圾吗?” 以前不是把他当成宝贝吗? 宝贝不都应该捧在手心里吗? 为什么这么珍贵的东西也可以被随意扔掉。 第136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74】 所以,真心交出去,就是用来被糟蹋的吗? 如果只是为了最后糟蹋它,那为什么一开始又要装作那么珍惜呢。 陆瑆野当初交出去的时候,江席玉是多么宝贝啊。 他感动到落泪,会亲吻他一遍遍诉说着喜欢。 陆瑆野那个时候也只是觉得,自己接收到了江席玉的真心,那颗心太烫了,烫到他有点心疼,所以他也就把自己的真心给了他,想要安慰他,想让他不要那么哭了。 可江席玉得到以后,明明两个人上一秒还那么甜蜜,可下一秒,他就毫不留情的把陆瑆野扔了。 他能一个人毫无留恋的离开,把陆瑆野一个人留在原地。 陆瑆野却连人都找不到,在最甜蜜的时候,被迫残忍的剥离。 被关在陆宅,那些痛苦无时无刻的提醒着他,江席玉没有那么爱他。 哪怕是陆瑆野这样的天之骄子,在感情里也输得一败涂地。 陆父那些治疗手段仿佛都在嘲笑他,嘲笑他妄想着什么永远。 陆瑆野无法反驳,只能悲伤到抬不起头。 而他小心许下的生日愿望,也一个都没实现。 陆瑆野想到崩溃,想到失控,最后倾身伸出手攥住了江席玉的肩膀,指节像是要陷入他的血肉里,然后狠狠对着他的心怒骂:“都是骗人的!说什么永远不会离开我,永远爱我都是骗人的!” “江席玉,你就是个骗子呢。”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我,从来没有人,会对我这么狠心……” 那些话全然化作了利刃,将江席玉的心无数次捅了个对穿。 不知道是不是陆瑆野质问的姿态太过居高临下,高到低下头时,令他的眼眶都盛不住里面的湿润了。 陆瑆野的眼泪流了下来,他浑然不觉。 但那滴泪落在了江席玉的脸上,仿佛把他的心捅穿了还不算,还要把它灼伤了透了才罢休。 江席玉跪倒在地,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 他任由陆瑆野攥住自己的肩膀,跟着他一起落了泪。 他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真心,才能让陆瑆野不那么难过,所以他只能无助的流着眼泪。 陆瑆野不再对他的眼泪妥协,他又变得冷漠无情起来,嘲弄的说:“你知不知道,我真的痛恨我自己,为什么当初没有远离你。” “为什么要给你机会伤害我?” “为什么要爱上你这么一个玩弄我真心的人。” 江席玉的心脏猛地停止了跳动,耳边都好似要听不见声音了。 但陆瑆野嘴唇还在动,他还在说话。 无论他说什么,江席玉都觉得心很痛。 陆瑆野松开了他,重新审视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语气放得很平,跟以前那个漠视江席玉的陆瑆野一样,只是毫无感情的通知他。 “江席玉,你可以为了我母亲,而选择抛下我,这证明我在你心里不是第一。” “既然如此,我也不想要你成为我心里的第一了。” 霎那间,江席玉耳边彻底失去了声音。 他不想知道后面的话,陆瑆野的语气轻如薄雾,却又带着残忍。 残忍到让江席玉清楚的听明白了。 他说:“我不会再喜欢你了,江席玉。” 失去陆瑆野,对江席玉来说,会是最痛不欲生的惩罚。 失去了一次,又要经历失去星星的第二次。 这就是凌迟。 几乎在陆瑆野放开他的瞬间,江席玉在怔愣着无意识的伸出手,颤抖着抓住了陆瑆野的无名指,无名指上再也没有了那个代表爱意与美好祝福的戒指。 江席玉无暇顾及,只觉得自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咳咳……”他低低咳着,如同要咳出自己的心肺。 呼吸频率猝不及防的加快,他反复屏气,像是有些喘息不过来了。 全身僵硬着,整个人也发抖的厉害。 他尝到了苦涩的眼泪,实在是太害怕了,他太害怕这样的话。 于是,江席玉死活也不肯放手的抓住他,慌乱无助的喊着陆瑆野。 “瑆野哥。” “阿野……” 语言这个东西,表达爱的时候太过苍白无力,可是表达对爱人的伤害时却又锋利无比。 所以,陆瑆野用这样的恶语相向,来惩罚对方,也惩罚自己。 可是,我们不是敌人对吗? 我们是爱人。 所以,为什么要对爱人说这么过分的话呢。 江席玉没有低下头,他泪眼模糊,倔强的看着陆瑆野。 他没从那些话里听出愤怒,反而听出了陆瑆野含着的无尽委屈。 终于,江席玉从无法正常的呼吸里,抢出了一丝自己的声音。 “瑆野哥……” 他听见自己这样哄道:“我爱你。” “对不起,对不起……” “你知道的,我真的很爱你。” 爱你了很久。 “请你不要,不要这样好吗?” 不要对我这样平静的说话。 不要说这些伤害我的话。 我也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 我比任何人都要爱你。 如果你委屈,你可以对我发火,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只要你能开心怎么样都好的,就是不要说这样的话去否认我们过去的所有。 不要恶语相向,不要冷漠无情。 江席玉要爱,所以他谨慎言语,才很郑重的说出了这句话。 “我爱你。” “我爱你,陆瑆野。” 这场感情里,到底谁才是那个不轻易说出爱的人呢? 江席玉的行为都是爱,可是他从来没有明确的和陆瑆野说过一句。 但现在,这句话就像是透过他的眼睛,透过他的灵魂,无数次的说予陆瑆野听。 他知道对方现在所有的冷淡,仿佛都是带着委屈和赌气的。 他不想让陆瑆野这么委屈,也不想要他这么难过。 他哭到声嘶力竭,哭到看不清面前的人。 陆瑆野何尝不是。 比起让江席玉的世界围着他转,他何尝也不是把自己的世界停在他的世界里,只看着他一个人呢。 第137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75】 哪怕生理与心理上的不适已经到了极限,陆瑆野也还是不肯放手。 不愿意放过对方,也不愿意轻易放过自己。 他不甘所说的每句话,都会在那个瞬间百倍千倍的化作回旋镖,刺穿自己。 可陆瑆野不在乎,他像是感觉不到疼了,只有滑落的眼泪才存有他一丝痛苦的痕迹。 江席玉看清了那抹湿润的痕迹。 他大惊失色,颤抖着爬起身想要为陆瑆野擦去眼泪。 陆瑆野把他的手推开了。 江席玉无措的站在原地,身影像是要被窗外透进来的光给虚化了。 他无法用言语形容此刻的心情,只能魔怔般的低咽道:“不要,不要哭了,不要哭了……” 江席玉脑海中掠过无数的,不要让陆瑆野哭了的解决方案,但他实在找不到,也抓不住,最后病急乱投医的后退两步,和陆瑆野拉开了距离。 他猛地想起陆瑆野说过的,他说自己很恶心。 江席玉越想,昨晚那种心脏被绞杀的感觉就越发清晰。 他疼的差点没站住脚,意识里只觉得陆瑆野是恶心自己了。 那个病让陆瑆野觉得自己恶心,所以他一定不能接受自己刚刚说那些表达心意的话。 要怎么办,该怎么办才能让陆瑆野不对自己那么反感。 要怎么做,他才能不流眼泪呢? 江席玉思绪乱成一片,最后他告诉自己不能说了。 要离开,现在要离开这里,他走了,他走了陆瑆野才能不哭。 他要走。 这样的反复推理的错误认知彻底控制住了江席玉的身体,他慌乱朝着门口走去,边走边说:“我,我现在就走,你别难过了,别哭了,不要哭了……” 即便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江席玉也像逃跑似的朝着门口跑。 江席玉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躲起来。 不能给陆瑆野擦眼泪,那他就躲起来,不要成为让陆瑆野哭得原因。 他第一次看见陆瑆野哭,他是最不舍得让陆瑆野哭的,结果却害他掉了眼泪。 江席玉被那样的泪水烫穿了心,失去了血液的供给,四肢百骸仿佛都要僵死了,所以他的背影,显得那般凌乱与破碎。 这一幕落在陆瑆野眼里,陡然与记忆深处最恐怖的回忆重叠。 这个背影,又是他最不想看见的这个背影。 陆瑆野失神的看着,瞳孔紧缩到近乎一点后,被江席玉仓皇逃离的背影再次震碎了。 从江席玉离开后,他被迫接受治疗的日子里,陆瑆野总是会做着这样的噩梦,而噩梦里永远只有这么一个背影。 醒来后,那种要命的痛苦与窒息感,就会完全的笼罩他。 陆瑆野没有办法不去想,也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医生给他打了很多次镇定剂。 不记得打了多少次,他也睡不好,只知道后面他就很少有清醒的时间能去想江席玉。 但唯有在监控里的那个画面,他还是记得很清楚,记得清楚那一道离开的背影。 悄无声息的,就消失在他的视线,也消失在他的世界。 陆瑆野应激般地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脸,脸颊上一片湿润,掌心也被烫到颤抖,这次为什么这么烫,烫得眼眶都止不住那些泪水。 紧接着门被合上的声音,像是惊醒了他一般。 陆瑆野冷淡的红着眼,盯着门口的方向不发一言。 恍惚间,他的耳畔出现了一道声音。 是江席玉以往最喜欢和他说话的语气,温柔地,像是撒娇般和他说:“瑆野哥,不要生气啦……” “瑆野哥,不要哭了……” 此时,这个声音不远,一直都在外面重复着。 陆瑆野的视线死死的落在那扇门上。 他窒息了几秒,像是忽然获得呼吸的机会,整个人挣扎着从床上起来,脚步凌乱的朝着门口去。 江席玉守在门外,也没有再说让他不要哭了。 他垂着头静默片刻,又叫着陆瑆野的名字,说:“对不起。” 在江席玉受不住后背要顺着门滑落下去时,门猛地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陆瑆野站在那,头发遮住了眼睛,眼里的神色令人无法看清。 江席玉背影顿住,还不等他回过身,就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攥住,攥的生疼。 一股大力随之而来将他拉了进去。 门重重被关上,仿佛震得房间的摆设都颤了几下。 江席玉来不及反应,后背就猝不及防的重重撞到了墙壁上。 卧室变得很安静,耳边也只有很重的呼吸。 江席玉的眼镜鼻梁上掉落,视线模糊的有些看不清陆瑆野此刻的表情,直到下巴被人冷冷的抬起。 他看见陆瑆野倏地诡异一笑,那个笑容很淡也很怪异。 对视的瞬间,江席玉眼前的阴影笼罩下来。 陆瑆野低下头狠戾的占住了他的唇。 后脑勺被紧紧掌控住,江席玉仰头被逼着极力的去靠近他。 像是要证明什么,那力道越来越重,江席玉只感觉骨骼都要被对方压制碎了。 泪水是苦涩的,混合着血腥气蔓延开来。 江席玉感觉到了,所以他想,陆瑆野应该很委屈,也很怪他。 三分钟后,那些占据江席玉感官的温度终于撤去。 江席玉还未来得及呼吸,陆瑆野修长的五指转而笼住了他的咽喉,微微用力,就夺去了他仅剩的气息。 陆瑆野掐着他的脖颈,迫使他对上自己的眼睛。 他眼里的神情不再是平静的,里面有愤怒也有难过,语气也是。 “又要骗我。” 江席玉说不了话,脸色涨红着,只是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嘶哑的一声。 他的眼尾发红,长睫也可怜的颤动着,看起来无辜又孱弱。 可陆瑆野知道,他狠心极了。 即便他这么狠心,他也还是下不去手。 陆瑆野手上的力气松了些,但是没有完全放开。 这点力量成了江席玉身体的全部支撑。 他不断咳嗽着,眼镜也掉落在地上,那些晕湿的痕迹更加清晰的展露出来。 陆瑆野望着江席玉那双通红的眼睛,几秒后,冷冷垂下眼帘,涩意再次无所顾忌的涌了上来。 第138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76】 尽管被关在那里失去自由,也想着给你找理由辩解,觉得你不是真的愿意离开我,只是你有自己的苦衷。 尽管治疗的时候受尽折磨,也依旧为的是,能透过视频多看你一眼。 尽管你真的做了一件,陆瑆野绝对不会原谅的事情,可是看见你流泪时候,还是忍不住想要去拥抱你。 终于,再次看见江席玉给予他离开的背影时,陆瑆野高高在上的冷漠姿态全然被自己的泪水击碎。 他狼狈的想要去抓住他。 抓到以后,眼泪也止不住。 在看见江席玉难过到几乎喘不过来气时,陆瑆野还是松开了手,伸出手给他擦拭着那些泪痕。 江席玉的头总是想低下去。 陆瑆野不准,他整个人就紧张的细细发着颤。 陆瑆野就这么看着他,也强迫他看着自己,过了很久,等到江席玉的呼吸稍显缓和,他才冷淡的开口问:“想去哪呢?又要离开我,又要骗我吗?” 江席玉反应的很慢,张唇也说不出声音。 陆瑆野也不在乎,他已经完全分不清现实和幻觉,只是固执的又说:“你要我怎么相信,你是爱我的呢?” 他自顾自的怀疑了许多,不知道是在怀疑江席玉,还是在怀疑自己。 最后,陆瑆野面无表情的问回最初的问题:“如果下次出现新的理由,你还会丢下我吗?” 他没有不耐,等待着江席玉自己消化完这句话。 半晌,他看见江席玉拼命的摇了摇头,然后听见了他小声的说了几个字,语调断续:“不会,不会的。” 像是必须要得到准确的答案,陆瑆野又重复了一遍:“你还会丢下我吗?” “不,不丢。” 刚才严重的缺氧令江席玉还没缓过神,紧接着接受这些质问,他的理智都不是很清醒了,脑袋不低下去也全是靠陆瑆野用手支撑着。 但他还是下意识的想努力表示,自己不会再丢下陆瑆野。 他用脸触碰着陆瑆野为他擦拭泪痕的手,语气脆弱焦急的不成样子:“真的,真的不会丢下了……” “瑆野哥,我爱你,真的爱你……” 他急于证明自己不会离开,也急于告诉陆瑆野自己的爱。 他想伸手去抱陆瑆野,也想用以前哄陆瑆野的办法去让他不要那么冷漠,可他心里又害怕自己被陆瑆野拒绝。 最后江席玉只能无措的睁着泪眼,有些可怜的看着他,喃喃说:“我是爱你的,真的,是真的……” 陆瑆野没有立马心软,静静地盯着江席玉的眼睛看了一会后,他苍白的面容上忽然透出些许病态的阴鸷:“那你发誓吧,江席玉。” 他停顿了会,唇边缓缓露出冰冷的弧度,凑近江席玉耳边一字一句道:“发誓你再骗我,就会彻底失去我,也彻底失去自由!” 闻言,江席玉惨白的脸色近乎透明。 他好似承受不了,有些疯了般的拒绝那条失去陆瑆野的誓言。 陆瑆野不肯放过他,停在他脸颊边的手慢慢往下,又一次掐住了江席玉的脖颈。 他用了些力,虎口抵住江席玉的喉结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陆瑆野下了最后的警告:“江席玉,你要是再骗我,我就真的把你锁起来。” 仿佛要让对方知道欺骗的严重后果,陆瑆野红着眼,语气很重的补充:“锁起来就动不了了,你也看不见太阳,也不会再见到任何人,我会让你永远只能待在暗无天日里等我。” 江席玉怔了片刻,连连点头哽咽道:“好的,我不会,我不会骗你了。” “我发誓,我不会再走,也不会骗你。” 陆瑆野在江席玉说出这句话后,迟疑着松开了手。 江席玉在他的手垂落下去时,主动握住了他的,很珍惜的捧了起来。 陆瑆野愣住了,脸上的表情就像外面积压着的雪堆一样开始融化。 他很希望得到江席玉的承诺,这是他现在最想要的,也是他最想留下。 陆瑆野很希望江席玉能重视这个誓言,对他负起责任。 江席玉把他变成了一个“只能依赖于江席玉”的人。 其实花也依赖你,没有你它就真的只能枯萎了,它活不了。 其实我是想说,我没有你,也活不了。 如果我真的太依赖你,你感觉到辛苦了,那我会学着改正。 只是希望你下次不要丢下我。 陆瑆野在江席玉这样的誓言里,彻底卸下了那些冷漠的面具。 为了能快点从陆宅出来,他只能装作被治疗好了的样子。 即便现在后遗症很重,他也不在乎。 “所以,我现在可以抱抱你吗?”江席玉吸了吸鼻子,抬眸小声的问了句,然后又担心说:“要是难受的话,不抱也可以。” 他很愧疚,也很伤心。 对于陆瑆野说的那句“你很恶心”更是难以释怀。 可没有办法,陆瑆野生病了。 陆瑆野沉默两秒,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伸出手揽住江席玉的肩膀,将人抱在了怀里。 江席玉双臂抱住了他的腰,脸颊轻轻的贴在他的心口,直到清晰的听到他猛烈的心跳,江席玉崩溃的情绪才终于收敛起来,像是找到了寄托,也像是抱住了失而复得的珍宝。 卧室里的温度不再冰冷,他们抱得无比紧密与契合。 在被江席玉紧紧抱住的那刻,陆瑆野感受到了他的体温,闻到了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 陆瑆野再也克制不住身体的疲惫,闭了闭眼后,他内心忍不住的贪求,就这样让江席玉和他在一起一辈子吧,永远不要再分开了。 安静了很久后,江席玉语气闷闷,又很小心翼翼的商量道:“所以,以后可以不要说我恶心吗?也不要说不再喜欢我?” 那真的是很重的话了。 陆瑆野很轻的“嗯”了声,然后极有耐心的和他解释起来:“你不恶心,只是我以为自己产生幻觉了。” 江席玉愣了愣,他不知道陆瑆野会严重到产生幻觉。 他刚想告诉他现在不是幻觉,就又听见陆瑆野说:“我也是不会再喜欢你了,因为很早之前,我就和你说过,我爱你。” 陆瑆野说着,把江席玉从怀里拉了些距离。 两人的视线对上,陆瑆野的眼里藏着很多话,但最终他也只是用额头抵住江席玉的,轻轻说:“我对你说的所有不好的话,都是反话。” 他说着小心的去亲了亲江席玉的脸颊,语气渴望:“我其实不想和你分开,我只想我们能好好的在一起。” 第139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头名受【77】 在失去江席玉的那段时间里,他终于明白了这个人对于自己的意义。 这个世界上,再没有第二个人会像江席玉一样,这么爱他,这么的将他视若珍宝。 陆瑆野自小得到的爱很少,所以他不是那种离了谁就不能活的人,结果面对江席玉的时候,他总是会情不自禁的想要去依赖,然后他也不出意料的在江席玉这里得到了很多爱。 最后,过多的爱悄无声息的,将‘幸福’和‘江席玉’在陆瑆野心中划上了等号。 分开就是远离幸福,在一起就是获得幸福。 陆瑆野还是想要幸福。 所以,他再次向他的幸福确认:“要和我好好在一起吗?江席玉。” 江席玉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回答说:“要,要和你在一起。” 陆瑆野将下巴搭在他肩上,继续道:“如果要和我在一起,那就要永远宠我,爱我,绝对不能离开我……这些,你都能做得到吗?” 那个迟到的生日愿望,他现在偷偷的说给江席玉听,希望他能帮自己实现。 江席玉鼻尖止不住的抽噎了下,保证说:“做得到,能做到的。” 陆瑆野沉默片刻,眉眼间终于露出了些许真心的笑意。 他从来不会轻易的满足,但现在他却觉得这样就够了,一切都很值得。 半晌,陆瑆野很正式的喊了他的名字。 江席玉乖乖的“嗯”了身,浑身紧绷着,像是要集中自己全部的注意力来回答他的问题。 陆瑆野显然感受到了,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后背,语气低缓的告诉他:“我原谅你了。” 所以,不用这么紧张,也不用再说对不起。 江席玉心脏一滞,思维发散的也很慢,整个人像是宕机了般愣着。 陆瑆野等了会从他的肩膀处抬头,静静地注视着他的反应。 他也不催,就这么等着。 片刻后,江席玉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 陆瑆野等他缓了一会,才平静问:“不需要我的原谅吗?” 江席玉当即摇了摇头,随后意识到不对又点了点头,神情像是要急哭了。 陆瑆野就看着他这样,最后倒是被逗笑了瞬,才伸手揽着江席玉的腰,重新把他抱回了自己怀里。 他的指尖摩挲了下,突然皱眉说:“你瘦了。” 江席玉垂下眼眸,吸了吸鼻子也说:“没有,感觉你才瘦了。” 比起自己,陆瑆野真的肉眼可见的消瘦了许多。 陆瑆野低头紧紧盯着他,完全不打算隐瞒自己的委屈,冷静的朝他控诉着:“那一个月,我真的很想你,想到吃不下东西。” “我也有些睡不好,还生病了。” “治疗真的很痛苦,医生也对我很差……” 他此刻的语气带着莫名的脆弱,可他的神情却那么自然,仿佛说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引起江席玉的同情,想要他安慰安慰自己。 于是,江席玉听完后,又内疚心疼的想要说对不起。 陆瑆野不想听,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唇,语气认真的告诉他:“你不在,我就是会过得这么坏。” “所以,你对我做了这么错误的事情,还好意思哭吗?” 江席玉摇了摇头,抬手扯着他捂着自己的手,打算凑上去亲亲他。 陆瑆野只让他亲一下,就扣住江席玉的肩膀,不让他亲了。 江席玉抿了抿唇,一颗心全然放在了陆瑆野手上,能随意的被他牵动,提起又放下,如此反复。 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泪光将陆瑆野的身影切割成了好多份,满是小心且珍视的模样。 陆瑆野又问他:“分开后,会在偶然间想起我吗?” 江席玉重重点头:“有的,每天都会想你。” “有多想呢?” “我每天都会在别墅外等你,想要看你一眼,却怎么也等不到你。” 那会陆瑆野已经被抓回陆宅了,江席玉当然等不到他。 不过这个回答,陆瑆野很满意了。 他用手背碰了碰江席玉哭成花猫的脸,主动哄他般的亲了下他的唇,说:“不管以后发生什么,都不准这样了,明白吗?” “嗯。” 陆瑆野抚摸着他苍白的脸,很久以后,最后一次,语气也是最为郑重的,带着恳求:“江席玉,别再让我输了,我真的从小到大,没输过的。” “这次,我们就好好在一起,不要再分开了。” 江席玉破涕为笑,情绪有些激动,语气也是断断续续的:“好,好的,在一起,不分开。” 他说着抬起手,伸出小拇指,望向陆瑆野的眼里,又是他所熟悉的星星。 陆瑆野看了看江席玉的手,明白了他的意思后,没有说他幼稚,只是也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勾住了他的。 拉钩,盖章。 江席玉倏地笑了,是很温柔地笑。 只不过笑容在触及陆瑆野空了的无名指时,有些僵住了。 他眼神失落的闪烁片刻,又在心里安慰自己。 没关系的,他以后可以给陆瑆野做一个更好的。 江席玉这样想着。 陆瑆野完全没有错过他的情绪,他垂落的手微不可见的蜷了下。 两个人勾着手半天也没有松开彼此。 手都抬得有些酸了,江席玉刚想要收回的时候,陆瑆野突然反手握住了他的。 下一个瞬间,无名指上迎来些许冰凉的痕迹。 江席玉瞪大了眼,完全愣在原地。 他怔然的看着自己的无名指,上面正戴一个戒指。 那戒指戒臂微宽,戒圈点缀细钻,环绕着被切割成了月亮形状的主钻,众星捧月般,又加上江席玉的手修长的如同竹节,配在一起更是好看极了。 江席玉的手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好不容易消散了热意的眼眶再次涌上碎光。 他看了好久,才抬头看着陆瑆野,不可置信的哽咽道:“这是,给我,给我准备的吗?” 陆瑆野被江席玉的目光看得脸上浮起血色,神情也肉眼可见紧张起来。 他故作冷静,手腕还有些抖。 不知道是不是江席玉抖的厉害,连带着他也控制不住。 陆瑆野微不可闻的清了下嗓子,语气不自觉的柔和下来:“我亲自做的,晚到的回礼。” 他说着停顿了下,又问江席玉:“会喜欢吗?” 霎那间,像是被这个惊喜砸懵了,江席玉的泪水夺出眼眶。 “喜欢,很喜欢!” 原来陆瑆野那天是给他准备戒指去了。 原来,他真的在那天,辜负了他炙热的真心。 可是陆瑆野不仅轻易的原谅了自己,还把这个最为珍贵的礼物送给了他。 江席玉觉得这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一样。 第140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78】 陆瑆野捧着他的脸,告诉他这不是梦。 他还很温柔的给他擦着眼泪,虽然语气装的很凶,但眼眶却比江席玉的还要红。 他说:“以后都不准摘下来。” 江席玉拼命的“嗯”了几声,重新抱住他,将脸埋在了陆瑆野的怀里。 泪水打湿了他的衣服,晕开痕迹。 陆瑆野无奈摸了摸他的脑袋,哑着嗓子安抚道:“不要哭了。” 江席玉带着鼻音说:“这是幸福的眼泪。” 陆瑆野没有办法让他不哭,过了一会儿,只好随意找了个借口说自己饿了。 江席玉这才停止了他幸福的眼泪,有些懊恼自己哭过了头,连忙就拉着陆瑆野回到床边。 那碗粥已经不热了,江席玉想要端下去重新给他温一下。 陆瑆野拉着他的手,说没关系。 江席玉坚持想要给他热一遍。 陆瑆野见他态度坚决,扶额尽可能平淡的说出自己的心声:“我不想你下去,留下来。” 江席玉听清楚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端着碗,然后顺着陆瑆野拉他的力道坐在了床边。 陆瑆野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江席玉喂自己,伸出手打算自己喝粥的时候,江席玉拒绝了。 他还是不允许陆瑆野吃这一碗冷了的粥。 陆瑆野见状,以为他还是要下去热粥,一想到江席玉要离开,哪怕是片刻,他也有点受不住的想要抓狂。 他忍了忍,没什么情绪的说:“把粥给我,要饿死我吗?” “不行,这是冷的,等会你的胃会不舒服。”江席玉端着粥偏了偏身体,不想让陆瑆野拿到。 陆瑆野总是不好好吃饭,就连昨天医生都说了他血糖低,要多补充点营养。 江席玉一直记在心里。 但这不代表着他就愿意让陆瑆野吃凉了的食物。 冬天食物变冷,那就是真的很冷了。 江席玉担心他的胃,说什么也不肯。 陆瑆野抓住了他的胳膊,不用力也不撒手。 最后江席玉提了个建议:“要不打电话叫管家叔叔送一碗上来吧。” 陆瑆野这才勉强同意。 十分钟后,卧室的门被敲响了。 江席玉去开门,却发现前来送粥的不是管家,而是陆母。 陆母视线有些担忧的往卧室里探了探,然后看见江席玉红彤彤的眼睛,有些愣住了。 江席玉被看得十分难为情起来,他思索片刻就打算给陆母让开门。 陆母却摇头拒绝了,她对着江席玉温柔一笑,把粥给了他。 其实陆母是刚刚在下面听见管家接电话,这才想亲自上来给瑆野送粥的。 知道他愿意吃东西,她这个做母亲的也很开心。 虽然不知道两个人刚才发生了什么,才会令江席玉哭成这个样子。 但陆瑆野愿意吃东西,就证明他们两个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 果然,下一秒陆母就听见卧室里传来一道催促的声音。 “江席玉,你还要在门口站多久,快点过来啊!” 这语气,简直和前两日那惜字如金的冷漠模样天差地别。 陆母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反应过来也是催着江席玉进去。 江席玉微笑着点头,转身进去就关上了门。 关门的时候,细微的碎光映入陆母的眼底。 她对着紧闭的门发了下呆,然后就立马意识到了那是什么。 整个人连忙贴在了门上,试图从卧室里面听见什么。 无奈卧室的隔音效果太好,她什么都听不见,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又有些开心的笑起来。 这样真好。 她的儿子好像又变回去了。 陆母满意的下了楼。 而卧室里,江席玉正一勺一勺的喂着陆瑆野,时不时还贴心的给他吹吹。 陆瑆野喝了一口后,就想去拿勺子。 江席玉有些不解。 陆瑆野抿了抿唇,白皙的面容上带着薄红,轻扬着下语气也有些生硬:“我喂你。” 他知道,江席玉要是照顾起自己来,肯定都不会管自己的身体。 再加上他今天醒来的早,醒来后发现床头的花都换了。 不用想都知道,这些是江席玉做的,又是插花又是煮粥,像是不知道累字怎么写。 陆瑆野抓着他的手,舀了一勺粥就往他嘴边递去。 江席玉眼睫颤了下,没有拒绝,很顺从的就着吃了。 一碗粥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的吃完。 江席玉放下碗,看着地上还碎着的花瓶,蹲下身小心的把花捡了起来,然后打扫了一下,怕陆瑆野踩到碎片。 陆瑆野看着躺在床头柜上沾了水的花,过了好久,才很轻的为自己辩解:“我不是故意的。” 他不是故意要打碎这个花瓶,也不是故意要把花弄掉的。 江席玉知道,处理好事情就坐在他床边,说:“没关系,我等会去换个新的花瓶,重新给你摆上。” 他说着,又朝陆瑆野挽起笑,眼眸很亮:“以后,我都不会让瑆野哥的花枯萎了。” 陆瑆野很深的凝视着他,许久才“嗯”了声。 十几秒后,他敛神将身体往里侧移了点,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江席玉上来。 江席玉的心像是彻底复苏了,跳得很快。 他脱掉鞋子和外套爬上床,然后很主动的抱住了陆瑆野。 下巴抵住他的肩膀,江席玉凑近他的耳边,很小声的说了句谢谢。 谢谢他愿意原谅自己。 陆瑆野似有似无的哼笑了瞬,也抱住了他。 两个人的体温彼此熨烫,他靠在陆瑆野的怀里看着手上的戒指,有点爱不释手。 偏偏陆瑆野要和他十指紧扣,他就只能看看戒指又看看他的手。 看见陆瑆野无名指上的痕迹,江席玉眼里涌上一丝可惜。 不过他很快就调整了过来,觉得自己可以做一个更好的。 陆瑆野亲了亲江席玉的额头,告诉他戒指没丢,被他藏起来了。 江席玉想要去拿,陆瑆野不让。 最后还是江席玉哄了他很久,才套出来戒指在哪里。 陆瑆野把它放在了枕头下,江席玉拿着想要给他戴上。 在戴上之前,陆瑆野抵住他的额头,说:“要很爱我,我才会允许你给我戴。” 江席玉笑了笑,捧着陆瑆野的脸,细密珍视的吻从额头到了下巴,轻哄的语气十分缱绻:“我爱你,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不知道说了多少遍,最后,江席玉说得气息都不足了。 陆瑆野的心脏被缠紧了,像是浸入了蜂蜜罐子里,他觉得那三个字真是好听极了。 江席玉呢喃了很久,陆瑆野才缓缓伸出手到了江席玉眼前。 像是生日那天,让江席玉给他戴戒指一样,他翘起无名指,倨傲的神情一如往常,仿佛又变成了那个高贵的豌豆公主。 可这次不是叫江席玉给他戴上,而是命令他:“给我求婚。” 第141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79】 江席玉觉得这样求婚太草率了,但陆瑆野就是不肯放过他。 最后他也只好学着别人求婚的模样单膝跪在床上,可当他拿着戒指的时候,却磕磕绊绊的,怎么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可这样,陆瑆野似乎就已经很满意了。 他主动用无名指靠近戒圈,然后很愿意的重新戴上了那个戒指。 其实他也并不需要多么隆重的仪式,只是透过江席玉那双明亮的眼睛,看到了他笨拙的真诚,陆瑆野只希望他们之间的感情,能如这个戒指一样,坚如磐石,圆圆满满。 所以,陆瑆野对他说了我愿意。 明明江席玉什么都没说,他也还是愿意。 两个人对峙良久,最后看着彼此红肿的眼睛,都不约而同的有些想笑。 于是他们躲进被窝里,彼此默默对视又十指紧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悄悄话。 陆瑆野看着戒指,突然哑声笑了下,小声说:“江席玉,我才十九岁。” “嗯?”江席玉眨了下眼睛看他,有些疑惑。 “可能脾气有点坏,又爱黏人,耐心也不好,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缺点,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多多包容我,多多爱我,我也会学着,对你好的……” 像是这样说有点显得自己太差,怕江席玉不接受,陆瑆野又郑重补充道:“求婚了,就是不能反悔的。” 江席玉的心怦怦跳得厉害,片刻后,他腼腆的笑了笑,语气闷闷的有些不好意思:“不会反悔的。” 话落,两人贴得更近。 这一觉睡得很安稳,两人醒来后已经是下午了。 窗外的光线正好,雪也渐渐消融着。 江席玉和陆瑆野一起洗了个澡,收拾干净后才下了楼。 楼下,陆母正在看着电视,管家也守在一边。 这时,电梯“叮”的一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两人回过头,就发现陆瑆野牵着江席玉走了出来。 江席玉还有些害羞,陆瑆野倒是大大方方的。 反正他们之间的事情,别墅里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也没什么好回避的。 陆母率先反应过来,笑着站起身问他们饿不饿,然后就赶紧催促管家去命人准备吃的。 陆瑆野带着江席玉坐在了沙发上,江席玉想要松开手,陆瑆野不允许,甚至还拉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腿上。 这样一来,戒指也暴露出来了。 陆母瞧见两人手上的戒指,差点以为是自己看走眼了。 陆瑆野却是抬着下巴,一副很骄傲的模样。 得了,陆母这下确定自己的儿子好得不能再好了。 她笑了笑,继续看着电视里播放的耽美剧,打算恶补一下这方面的知识。 江席玉也注意到了,和陆瑆野交握的手心滚烫异常。 以前从来就不敢想,陆母会接受他们。 现在,真的像是做梦一样的幸福。 经历这件事情,阿姨不仅没有反对,好像还很祝福他们。 于是,江席玉看着陆母,感激的目光都快要溢出来了。 陆瑆野不喜欢江席玉把目光放在自己老妈身上。 他不发脾气,但是却不着痕迹的挡住了江席玉的视线,手指还捏了捏他的。 江席玉敛神,有些失笑。 十五分钟后,管家过来叫他们吃饭。 等到两人去了用餐的地方,陆母才连续“啧啧”好几声,问:“看见没有?” 管家有些不解:“什么?” “他们两个手上的戒指啊,这下肯定和好了。” 尤其是陆瑆野,恨不得把那戒指怼她这个做妈的眼前。 陆母觉得又好笑又欣慰。 管家则是习惯了,颇为锐利的评价:“少爷是这样的。” 本性暴露的虽然比平常慢了些,但也算快了。 毕竟这次受了不少苦,结果冷淡装了没两天,看见席玉回来就倒人家身上委屈哭了。 陆瑆野像是终于感受到了饿,也愿意好好吃饭了。 江席玉要给他挑鱼刺。 陆瑆野不肯,让他好好吃饭,然后没过半分钟,他就被鱼刺卡了。 卡得面色通红也不肯哼两声,只是一味地喝着水。 他觉得自己太过丢脸还怕让江席玉发现。 江席玉却看破不说破的用勺子舀了一勺米饭,含笑的递到他嘴边,告诉他不要嚼,直接吞下去。 陆瑆野这才不情不愿的,终于把鱼刺咽下去了。 他暗暗咬牙,说自己这辈子都不吃鱼了。 江席玉觉得他很可爱,用指腹抹去他唇边的水渍,说:“再多吃一点饭吧。” 陆瑆野就乖乖了又吃了一碗饭。 他的精神看起来好了很多,只是脸色还是很白。 江席玉便下定决心,要把他再养胖一点。 接下来的日子,他就变着法的养陆瑆野。 陆瑆野很配合,也很黏着他。 不过短短一周,江席玉就重新把他养回了那个娇贵的陆瑆野。 这一切陆母和管家都看在眼里。 刚把陆瑆野从陆宅带回来的时候,他真的不愿意多说话,也不愿意表露情绪,甚至有时候,都不想把目光分给周围的任何事物,整个人冷淡的不像话。 此时,他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沙发上,仿佛又变回了那副模样。 可是下个瞬间,当他看见江席玉捧着花出现时,他又笑了起来,嘴上却还故作埋怨的对江席玉说,怎么这么慢,也不让他跟着一起去。 江席玉哄了一句,他就又满足的黏了上去,眉眼生动,露出了稍显羞涩的笑。 那时,陆母才意识到,其实陆瑆野也不是没有变,只不过因为有江席玉爱他,他才变成了另外一副更好的样子。 他开始沉溺幸福,也学会守护幸福。 某天夜里,等江席玉睡着了以后,他去楼下找了陆母。 陆母一般都习惯了晚睡,加上陆瑆野提前打过招呼,她也就坐在客厅等了会。 母子俩很久都没有这样坐在一起好好说过话了。 离婚后,陆母一方面忙着追求自己的梦想,另一方面忙着给陆瑆野更好的经济条件,以至于她疏忽了对他精神上的陪伴。 陆瑆野很小就懂得自己母亲的理想,他支持着并且不允许自己成为陆母的牵挂,于是他也就开始学着装作不需要母亲的样子。 陆母在她的事业上风生水起,陆瑆野也因此得到了很多的关注。为了不影响陆母的形象,他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礼貌的样子,让人挑不出半点的错。 他不过多和别人接触,也不参加圈子里混乱的聚会。 所有人都感叹大明星许妩有个绝好的儿子。 陆母也是这样认为的,直到发生了这次的事情,她才意识到自己对这个儿子有多么疏忽。 她很内疚,也很痛苦。 可陆瑆野却依旧说,她是个很好的妈妈。 第142章 天之骄子傲娇星二代攻vs卑微敏感钓系透明受【80】 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请求,就是让陆母出面,帮他带个话给陆父。 陆瑆野已经不愿意再见到那个父亲了,陆母知道,所以她同意了。 两个人约到了曾经初遇的地方,陆父单独赴约,陆母见状只是简单的提了两句陆瑆野刚回到家时的极差状态,就不再说话了。 她没有将陆瑆野准备的交换条件告诉陆峥年。 条件是陆瑆野愿意做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他选择放弃自己的自由来和陆父交换自己和江席玉的未来。 很多年前,她用自己的命告诉陆峥年,自由重要。 而现在,她的儿子用自由作为交换,说爱重要。 自由与爱,都是陆峥年和她所亏欠瑆野的,这次,许妩依旧愿意用自己的方式为他再争一次。 关于年轻时的爱恨,她早已不愿提及,只是觉得陆峥年最后得到妻离子散这样的结局,是他咎由自取。 可结局,不该牺牲自己孩子的任何东西。 偏偏陆峥年又是什么都调查得到的主,所以许妩不多说。 陆峥年看着她,平静的饮了一口茶。 那次闯入陆宅用刀在他脖颈间划的痕迹尤在,许妩想起他凝血障碍,但也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桌上的茶凉了,外面不知何时也开始下起了雨,是和初见截然不同的天气。 许妩挣扎一会,像是下定决心般攥紧手中的包,忽然朝他开口道:“送我一程吧。” 陆峥年没有拒绝:“嗯。” …… 一个小时后,“许妩车祸”这个词条在wb上爆了。 江席玉和陆瑆野看见消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时,陆母正在昏迷中,而同样出了车祸的陆父,则还是在抢救。 医生告诉他们,陆母受的伤不是很严重,只是陆父可能伤得过重,加上失血过多,医生当即就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陆瑆野签了字后,面色有些复杂。 江席玉陪在他身边,两个人眼眶通红的守到陆母醒来,守到陆父手术结束。 陆母躺在病床上,听见医生说陆父可能以后都站不起来时,搭在病床上的手微不可见的颤了下。 她其实有点想说话,但发现自己喉咙紧闭着有些发不出声音,只好闭上眼,将自己所有的情绪藏进心里。 哪怕后面陆瑆野问她,陆母也绝口不提那场车祸是怎么回事。 来年春时,陆瑆野收到了陆父派人送过来的协议。 协议很简单,陆父答应了陆瑆野的条件,而陆瑆野也必须做到他所承诺的,一旦达到继承陆宅所有产业的资格,他就必须回去。 而关于他打算出国进修这个事情,陆瑆野是在一个早晨告诉江席玉的。 彼时江席玉还没醒,陆瑆野收到了机票定好的信息。 他看了会又把手机扔了,将江席玉抱紧。 江席玉被他弄醒了,抬着朦胧的眼,迷糊说自己有点喘不过来气了。 陆瑆野松了些力,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江席玉红着脸,很诚实的点了点头,说自己打了ru钉的地方有点疼。 陆瑆野暗戳戳的笑了下,声音很低的认错:“怪我,怪我,都怪我。” 他现在已经很学会江席玉道歉的本事了。 每次做得很过分,江席玉也会因为他道歉,像可怜猫猫的样子而感到心软。 所以他睁眼没一会又闭上,熟练的说:“没关系的,我原谅你。” 陆瑆野看着他睡着,才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等到江席玉再次醒来,就发现陆瑆野在收拾东西。 江席玉整个人都懵了,连忙坐起身问他:“这是做什么,你要走吗?” 陆瑆野神情自然的说他要出国。 江席玉有点反应不过来,回神后眼睛顿时就红了。 他光着脚踩在地毯上,抱着陆瑆野的背有些伤心的说:“为什么突然要出国,不出国可不可以,我,我……” 他我我我半天也我不出个所以然。 陆瑆野知道他误会了,转身揽住他的腰,好笑道:“哭什么?” 他说着目光有些乱瞟,随后看着乱七八糟的行李箱,颇有些羞恼:“我不知道你想带什么衣服……好像我也不是很会叠衣服哎,可以帮我叠一下吗?” “再晚一点,我们可能就赶不上飞机了。” 江席玉瞪大了眼,随后感到酸涩眨了眨眼睛,心里属实觉得这消息太吓人,半晌,才犹豫的指着自己,说:“我,我也去吗?” 陆瑆野皱起眉:“不然呢?” “要在国外学习四年呢,你也要学,不过我没有你比较学不下去。”他说着刻意拉长语调,学着江席玉哄人的语气说:“况且到时候,我结婚少个新郎怎么办呀?” 霎时间,江席玉的脸色迅速红了起来。 仿佛被这个惊喜震晕了,他结巴道:“真的,真的要结婚吗?” 陆瑆野凑近咬了咬他的耳朵,故作生气的哼了声:“怎么,求完婚就不负责了?” 江席玉偏头躲避着,有些求饶:“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负责,我会负责的。” 陆瑆野捧着他的手摩挲了下,低低笑起:“那就快点收拾吧,我们私奔。” 江席玉弯了弯眼睛,点点头:“嗯嗯。” 一起变得更好,然后奔赴幸福。 …… 彼此在国外的第四年末,他们完成了学业。 陆瑆野也和江席玉结婚了。 结婚当天领完证,他们就从国外飞了回来。 陆母早早就在机场接机了,她包裹得很严实,管家也恭敬的站在一边带着几个保镖。 两个人身形优越,虽然戴着口罩,却仍然是人群中的焦点。 他们牵着手走出来,陆瑆野推着两个行李箱,黑发拢在脑后,眉宇间的青涩褪去,愈发的深邃与稳重。 江席玉倒是没怎么变,还是干干净净的,只不过看着开朗明媚许多。 看见陆母的时候,他很高兴的笑弯了眼睛,然后挥手朝陆母打了招呼。 陆母也笑着招了招手。 陆瑆野见他要丢下自己跑去陆母那,神色自然的揽住他的肩膀,沉声说:“别走太快,我推着两个箱子跟着你,会很吃力。” 他把“吃力”两个字咬得很重。 江席玉笑了,作势要帮他推一个。 陆瑆野又不准。 没有办法,江席玉只好放缓了脚步,心里默默嘀咕着:23岁的陆瑆野虽然成熟了很多,但依旧留着点小孩子脾气,真是,非常的爱吃醋呢。 等走到陆母身前,江席玉上前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笑着喊了声“阿姨”。 陆母也抱了抱他,有些打趣道:“还叫阿姨吗?不应该改口了吗?” 江席玉愣了下,耳根瞬间红了个彻底,在陆母,管家,还有陆瑆野含笑的眸光下,他很轻的,微笑着改了口,有些忐忑的叫出他很久都没有叫过的称呼,语气郑重又温柔:“妈妈。” 陆母重重应了声:“嗯。” 随后拿出了一个很大的红包塞在他怀里。 上了车后,陆瑆野一直坐在他身边,帮他取了围巾和口罩,然后又仔细的帮他把翘起来的头发捋顺。 他边捋边问:“累不累?” 江席玉回:“不累。” 他刚开始不习惯陆瑆野学着这么照顾他,可是在国外的时候,很多时间都是陆瑆野在照顾他,渐渐的,江席玉也就习惯了。 他也很享受爱人的关心。 半个小时后,车开到了陆家。 别墅已经被布置得非常漂亮了,因为今天不仅是圣诞节,还是陆瑆野和陆母的生日。 他们吃过饭,就站在门口看着那些漂亮的圣诞树。 彼此视线对上的那刻,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陆母和管家在门后偷偷看着,看见这幕不禁有些动容,陆母随即拿出手机将画面定格起来。 时间过去很久了,两人的眼睛里似乎只有彼此。 任何人,任何事物都无法插足进去。 他们静静相对,心跳声却很重。 江席玉紧张了一天,哪怕到了现在也无法平定下来。 他痴痴的看着如今俊美矜贵的男人,画面与从前重叠又分开,很久很久以后,江席玉深吸一口气,柔和的对他说:“生日快乐,瑆野哥。” 陆瑆野挑了挑眉,也笑着回了他一句:“你也是,新婚快乐。” 江席玉笑容腼腆,眼里却涌上了名为幸福的雾气。 他有家了,也真的完全拥有了爱人。 在这特殊的一天,是他们一起度过的第五个圣诞节。 幸福刚好全部撞在了一起。 陆瑆野生日快乐,陆瑆野圣诞快乐。 最后,陆瑆野和江席玉新婚快乐! 【完】 第143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1】 完成了上个世界的任务后,江席玉再次睁眼时,就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辆精致奢华的马车中,然而还未等他缓过神来,马车像是发生了什么碰撞骤然停下,随后惯力迫使他整个人都朝前倒去。 马车四角悬挂的玉佩叮铃,马匹长嘶,车内晃了好一会儿才控制下来。 若不是江席玉及时伸出手抓紧了窗沿,恐怕此时也定是会狼狈不堪的摔下去。 堪堪停稳后,立马就有人隔着帘子告罪:“主子,您没事吧?” 江席玉皱起眉,冷声问:“发生了何事?” 守在马车外的大监恭敬回:“只是几个未长眼的骑马冲撞过来,惊了主子车驾,还请主子恕罪,老奴会解决的。” 半晌,江席玉“嗯”了声。 外间的人仿佛这才松了口气,下一秒,他陡然提起嗓音,语调尖锐的呵斥:“放肆,哪里来的兵痞流氓,没长眼了,胆敢冲撞我家主人的马车!” “来人,把他们拿下。” 话音落下,马车旁顿时一阵拔刀的刺耳声。 那骑着马的显然不服,勒紧缰绳怒道:“如今道上人多,你驾马车不减速,倒还怪我们冲撞你了?” “京城的人怎得如此不讲道理!” 那驾车的人看样子不是普通的家奴,就连旁边那些拔刀的护卫,都不似普通人家能训练出来的。 见这盛气凌人的架势,怕是车里坐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但京城的勋贵一向如此做派,他们早在北原就听说了,没想到如今亲自撞见这种烂事,居然还有过之不及的。 大监不想多言,挥了挥手示意护卫上前拿人。 这时,一道更重的马蹄音踏起。 来人高坐马背,日光落在他的银甲上时,寒光凛凛。 他冷冷沉声:“我看谁敢!” 大监虽然不知道这人什么来路,但仔细瞧见他胯下骑的马戴着银色凤翅面具,如同猛兽般威风凛凛,当即就明白了,这是北原战骑。 北原战骑身上向来覆着重甲,血腥气极重,加上呼哧的热气骇人,普通的马见了自然受惊。 而这人,竟然能骑带着凤翅的汗血宝马,银甲鲜衣,又自北原,想来这就是那位杀名在外的北原王世子,袁寰了。 袁寰驱马走至马车前,那些护卫手中的刀都被逼得连连后撤。 直到距离马车不过一尺时,他勒了缰绳,姿态睥睨,压得在场的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半晌,他没什么表情的抬眼,眸光锐利:“叫你的主子出来,天子脚下,哪里轮得到你一条狗在这乱吠。” 大监面色铁青,其实不管来人是谁,在他面前,冲撞圣驾都是死罪。 可这人是北原世子,他当即有些犯难,不敢真的得罪这个霸王。 眼见瞧热闹的人聚集得越来越多,怕主子怪罪下来。 大监犹豫片刻,虚虚撩起马车一角,生怕外面的风灌进去吹到人,随即请示道:“主子,外面是北原世子。” 江席玉抓在窗沿上的手动了动,主动勾开,透过纱帘看到了外间的人。 隐隐看清那是一张极为俊美年轻的脸。 银甲冰冷,身形健硕,肩背挺而阔,眼神锐利的如同翱翔苍穹的鹰,哪怕只是远远看着,都能感受到他周身杀性极重。 良久,江席玉收回视线,不耐道:“让他滚吧。” 那声音好似碎玉撞石,冷冽轻缓的,又仿佛蒙在雾里。 袁寰没有听清,却注意到了那微挑开纱帘的手,如白玉般修长纤细,腕骨羸弱,像是个女人的手。 大监命护卫退了下去,随即颔首回:“我家主人身体不适,不宜见风,还望世子见谅。” 袁寰眉头微挑,略带审视的盯着看了会,随即轻夹马腹让开了道。 等到马车离开后,亲卫昭白上前,疑惑问:“世子,怎么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袁寰冷嗤了声:“那驾车的知道我的身份,加上他的嗓音,想来是个宦官。” “宦官?那马车里的是谁啊?” “宫里的女人吧。” 副将勒元反应过来,骂了声晦气,粗鲁道:“世子,按理管他什么宦不宦官,不讲理我们打了就行了。” “反正惹祸越大越好,免得都拒婚了,皇家还非要把那什么公主嫁给你。” 说到这,勒元忍不住八卦道:“我听说那荣华公主也是个名声不好的,还未出阁呢,就学着她皇兄三宫六院的,养了一群小白脸,这样的女人,怎么配得上我们世子啊。” 昭白也认同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当今陛下是怎么想的,就算要赐婚,哪怕不是公主,也要赐个好一点的姑娘家吧,反倒现在平白无故的让世子被天下人笑话。” 袁寰眉眼阴沉了几分,语气不屑:“那小皇帝刚登基,哪有什么本事敢算到我头上,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赐婚这个事情,背后另有推手。 朝堂上本就对北原多有忌惮,此次不过是把削权的意思摆在明面上而已。 毕竟驸马不得为官,这是历朝历代的规矩。 昭白分析道:“这次世子怕是要在京城多待些时日了。” 拒婚,要应付的罪名可多了。 勒元哀嚎:“这破京城有什么好待的,还不如我们北原的山水来得漂亮。” 袁寰侧眸扫了眼二人,两人不敢再言。 他们骑马朝皇宫的方向走去,片刻后,袁寰盯着那远远巍峨的宫殿,似是冷笑了下,说:“等老子把京城这天给捅破了,就带你们回北原。” 与此同时,坐在马车里的江席玉忍不住抵唇咳嗽了声。 这具身体真的很弱,简直就是被养废了。 他有些不适的揉了揉嗓子,半晌,心中默道:“00,将剧情传给我。” 【好的,主人。】 下一秒,属于原主的记忆逐渐涌现在脑海中。 江席玉蹙眉,攥得指尖有些发白。 他现在灵魂寄存的身份,是大凉朝的最后一个皇帝,江延,字席玉。 为什么说他是最后一个皇帝呢,因为到了他这一代皇家子嗣凋零,偏偏他又是个软弱的性子,登上皇位后他凭借荒淫无道,成功残害了忠臣,宠幸奸逆直至腐败了整个皇朝。 祖辈出了一辈子明君,结果到了他这物极必反,出了个顶顶废物的昏君。 ———— 双洁,人设见标题,沉浸式攻略,00偶尔出现~ 第144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2】 话说,本来原主安安分分的当个皇帝,光靠先帝前朝留下来的那些忠臣,也能做出一番事业来,但偏偏原主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非要听信太后的话,作了她手中夺取军权的棋子。 结果挑起了各种事端,弄得皇朝倾覆,自己也是身首异处。 而江席玉刚刚惊鸿一瞥所见的那个年轻男子,就是本世界男主攻,北原世子,袁寰。 袁寰如今虽然只是盘踞在北原上空的鹰,可假以时日,他的羽翼终将遮揽天下。 或许作为一个未来坐拥天下的帝王,就该有那般的魄力和威势。 对比自己这副病弱的躯体,江席玉不禁心生艳羡。 说实话,就算原主雄心壮志,以他这个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体,励精图治不了多久,也会垮掉。 毕竟,活多久都成了个问题。 江席玉没想到原主的愿望,居然还是想要当一个真正的帝王。 或许是觉得自己昏庸过了头,死后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吧。 可当一个真正的皇帝,又谈何容易。 现如今的大凉,天下文臣皆听丞相号令,天下武臣尽归北原麾下。 只有他这个皇帝,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江席玉忍不住想,别到时候皇帝没当成,小命先呜呼了。 正在这时,马车停了下来。 大监温声提醒道:“陛下,公主府到了。” 说罢,他伸手撩开帘子,外间就乌泱泱的跪了一地人。 江席玉被大监搀扶着走出马车,下去后,一道艳丽的身影忽然闯入视线。 他还未来得及反应,手臂就轻软的力道挽住了。 荣华娇嗔道:“皇兄,你怎么才来呀,荣华可等你好久了,等得腿都酸了呢。” 江席玉的视线落在她脸上,不免惊艳。 荣华荣华,她确实如她的名字一般,华贵娇美,妩媚多情。 作为原主一母同胞的妹妹,大凉的嫡长公主,她是倾尽皇室之力娇养出的,最为美丽的牡丹。 可这样美丽的牡丹,最后的下场,也并没有比他这个皇帝好多少。 所以原主的第二个愿望,就是希望保护好自己这个妹妹。 只要他能成为一个励精图治的好皇帝,哪怕荣华再怎么出格,史书也只敢记得她是大凉最受宠的公主,而不会说她形骸放浪。 江席玉收敛心绪,淡笑道:“路上遇了些事,令皇妹久等了,想要什么同皇兄说,皇兄都会给你寻来。” “不用不用。”荣华摇了摇他的手臂,献宝似的说:“这次我可为皇兄挑选了很多貌美的男子和女子,皇兄快和我进去看看吧。” 小皇帝男女不忌,还挺好色的。 可惜就是身体不行,否则早就把自己累死在别人的床上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导致他很多时候都只能看着,日子久了,他在那方面的心理状态就有些扭曲。 不碰,就纯以折磨为乐。 而荣华呢,每次得了貌美的男子和女子,就都会邀请他这个兄长前来一观。 若是见他有喜欢的,隔天就会把人送到他的龙榻上。 所以现在后宫里的那些宫妃还有近侍,差不多都是由此而来。 江席玉进了公主府后,不过饮了盏茶,就有下人领着打扮好的男女进来了。 他们行完礼后也不敢起身,就这么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微低着头作出任人打量的姿态。 荣华十分的了解自己兄长的兴趣,知道他偏爱那种娇花般的少年郎,所以这次挑选的尽是些惹人怜爱的。 她本想找些更为貌美的,可是搜刮了很久,也没有找到比她皇兄更为好看的男子。 江席玉扫了两眼,少顷,起身走至他们身前,淡声命令道:“抬头。” 众人乖顺的抬起头,目光都有些害怕的不敢直视他。 倒是角落处有个胆子大的,借着位置隐蔽,偷偷打量。 没想到整个大凉最为尊贵的人,九五至尊的陛下,竟然是这样令人心折的少年郎。 他看得心神一震,连忙慌乱的低下头,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般,不敢再看。 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 江席玉兴致缺缺的看了会,半晌,抬了抬手示意他们退下。 大监连忙唤人带着他们离开。 荣华见他一个都没选上,凑上去撒娇般的嗔怪道:“皇兄,你的眼光真是越来越高了。” “我看那些,倒是都很想跟你走呢。” “要不,你就选两个带回宫里伺候你吧。” 这里被送入皇宫的,大多都是自愿的。 毕竟皇兄的身份摆在那,再加上他的姿容,世上哪有人会不倾心这样,如明月皎皎般的帝王。 江席玉轻笑着解释:“若是被丞相知道了,可又要在朕的耳边念叨了。” “丞相那个老家伙向来如此,皇兄何必理会,及时行乐才是最重要的。”荣华沉吟片刻,又说:“既然皇兄对这些都不满意的话,来人啊,把那人带过来。” 不过片刻,只见两个侍卫抓着一个五花大绑的美人走了过来。 荣华道:“这个刚抓回来呢,虽然还没好好调教,但长得却跟谪仙似的,皇兄你瞧瞧,看喜不喜欢?” 江席玉不甚在意的玩弄着拇指上的玉扳指,闻言抬眸,待看清楚那美人的面容后,倏地瞳孔缩了下。 这是…… 谢臣遥。 原世界男主受,也是左相最为疼爱的小儿子。 难怪他在那群人中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原来是刚被荣华抓住啊。 原剧情里,小皇帝色胆包天,在明知谢臣遥的身份后,也不死心的想要隐瞒,把人藏在宫里。 后面丞相找来,见小皇帝如此荒唐,失望与愤怒之下,对他出言不逊。 谢臣遥的父亲是个忠臣,甚至称得上有些愚忠。 主要是先帝于他有知遇之恩,本是寒门,却得重用位居百官之首。 他亦是帝师,所以哪怕小皇帝后面多么昏庸,他也并不曾放弃过他。 只不过小皇帝却因此心生怨恨,以至于君臣离心,后面更是按照太后算计,设立了右丞相分他实权,最后更是听信谗言,杀了他,甚至满门抄斩了谢家。 谢臣遥是当时唯一活下来的男丁,他鲜少在人前露面,借此逃脱一劫后,意外被袁寰所救,此后数年化作谋士跟在他身边,两人互为知己几经生死,推翻小皇帝这个昏君后,结束乱世终成统一天下的大业。 袁寰九五之尊,谢臣遥便为皇位之下第一人。 第145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3】 没想到自己的好妹妹,依旧挖了这个坑给他。 江席玉缓缓叹了口气,走至谢臣遥身前,居高临下打量片刻,随后伸出手勾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抬高了。 谢臣遥眉眼清冷,却在江席玉指尖触碰到他的那刻,眸中隐隐掠过厌恶与杀意。 今日恩师离京他出门相送,却不曾想回家中途遇到了荣华公主,公主二话不说就命人绑了他,甚至未曾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 他虽不常出门,但当今陛下爱好男风,这早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如今亲眼所见,更是荒唐到了极致,两兄妹皆是如此。 谢臣遥见过自己父亲在书房熬到半夜的身影,也见过他对月长叹为大凉社稷殚精竭虑,背脊弯下去时,仿佛就像是被这江山压得快要喘不过气了。 可偏偏这大凉的主人,却如此的昏庸不堪,终日只知沉迷美色,贪图享乐,他不挑起大凉的脊梁,也不管百姓疾苦,更不惜臣子之心。 被触碰过的地方犹如虫蚁恶心啃咬,谢臣遥心中积了郁气,便抬眸直视天子。 那是一个近乎无礼的举动,但他仍然这般做了。 他想知道这个昏君,到底是个什么荒唐样子。 对视的瞬间,他拧了拧眉,似是没想到。 江席玉没有责怪他这般无礼的行为,只是松开了手,命人给谢臣遥解了绳子。 “今日之事,谁若多言,杀。” 天子发话,无人敢不从。 在场的人纷纷跪下领旨。 谢臣遥却仍站在那拂了拂衣袖,原本不染纤尘的白衣也沾了些许脏污。 荣华不解,上前问他为何动怒。 江席玉眼神微冷,转动扳指半晌,压低声音道:“朕的好妹妹,你可知他是谁?” “他是丞相府的小公子,你把他绑给朕,丞相不得撞死在殿前,以死劝谏朕。” 说及此,江席玉顿感头疼。 荣华也没想到自己随便绑的人会是丞相的儿子,脸色顿时难看起来:“那,那怎么办皇兄,那老家伙肯定又要念叨你了,说不定这次还要狠狠参我一本。” “无妨。”江席玉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抚,又道:“今日之事,朕自会处理。” 江席玉把谢臣遥带离了公主府。 临上马车之时,谢臣遥却不动了。 江席玉站上马车,侧首看了他一眼,蹙眉问:“怎么,不愿与朕同乘一车?” 谢臣遥恭恭敬敬地朝他行了一礼,迟疑片刻刚想说不劳烦陛下。 江席玉走入马车,声音隔着车帘虚虚传来,不容置喙的语气:“上来。” 谢臣遥上了马车,却坐在了离天子最远的地方。 江席玉也不恼,支着下巴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他片刻,较为满意。 温润内敛,却又暗藏锋芒,原世界里,更是个惊才绝艳的人物。 若说未来,朝中有谁适合接替丞相的位置,那必定就是他这个儿子了。 袁寰皇位之下第一人,如何就不能成为自己皇位之下的第一人呢。 如果谢臣遥真的能为自己所用,那未来至少朝中大半的文臣都能掌控在手里。 偏偏坏就坏在这个第一印象不好。 隔这么远,生怕自己吃了他似的。 江席玉似是嘲弄的笑了瞬,随即屈指扣了扣桌案,道:“过来,给朕沏茶。” 谢臣遥听令上前,给他沏了茶。 江席玉慢条斯理的品茗了一口。 茶确实是极好的茶。 他示意谢臣遥再倒一盏。 这盏新茶,他推到了谢臣遥面前。 那推着白玉茶盏的手实在是修长漂亮,中指与无名指指尖一点朱砂痣,仿佛雪落红梅般艳眼,养尊处优的,白的也不像是个男子的手。 霎那间,谢臣遥脑中掠过此等想法,可还不等他收回思绪,一道与刚才的冰冷截然不同的声音响起。 江席玉温和道:“荣华也是无心,今日之事,朕会亲自向丞相说明。” “这盏茶,就当赔罪。” “臣遥不敢。” 江席玉却道:“不要拒绝朕。” 谢臣遥蹙眉,礼貌应是。 江席玉的目光看向窗外,忽然轻声说:“朕知你心中怒火,若是不解气,朕替你杀了那些冒犯你的下人便是。” 云淡风轻的语气,却带着隐约的威胁之意。 谢臣遥听出来了,当即拒绝:“陛下不可。” 江席玉垂眸略笑:“那便是不气了。” 谢臣遥微愣。 …… 待到送完人,江席玉回了寝宫中。 他已然乏累,本想等婢女为他解了外衣便去休息片刻,结果浊生大监上前提醒道:“陛下,北原世子到了。” 江席玉这才想起今天拦自己马车的人,没想到居然直接来了宫中。 也对,拒婚这件事情,说到底丢了颜面的是皇家。 就算袁寰再怎么不可一世,这点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到位的。 江席玉没回身,颇有些乏累的阖了阖眼,然后道:“那便让他等会吧。” 大监欲言又止。 江席玉问道:“怎么?” “世子现下已然在宣政殿等了半个时辰,若是再等下去,怕是……” 半个时辰? 江席玉算着时间,估计是他前脚去了公主府,袁寰后脚就进了宫。 婢女跪在他身前,犹豫着是否要为天子解去腰封。 江席玉下颌轻抬,姿态懒散着示意她继续。 就算再怎么急,也得等他换了这身常服再说。 婢女恭敬的垂首,脸颊顿时无声的红了大片。 她不小心窥见了帝王那双狭长如弯月般的眼睛,瞳孔剔透如琉璃,眼尾的弧度浅薄却又蛊惑人心。 难怪在殿前侍奉过的人,都对陛下的容颜难忘。 大监见状,只好领了命前去宣政殿。 袁寰大刀阔斧的坐在椅子上,眉眼锋利又不耐到了极致。 听完大监的话后,更是冷漠起身,道:“陛下不来见我,理应由我这做臣子的,亲自前去拜见。” 话落,他大步走出宣政殿,昭白和勒元跟在身后。 大监面色沉重下来,连忙跟在后头喊道:“不可啊,世子,不可!陛下正在更衣……” 第146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4】 袁寰一路朝着寝殿过去,眉眼间都是骇人的戾气。 守在寝殿外的内侍纷纷被吓得低下了头,却见他要进去时,壮着胆子上前阻拦,道:“世子,陛下尚在更衣,无传召不得入内,请……” 袁寰眼神一凛,眉眼间都是杀性。 内侍被逼得立即噤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闯了进去。 殿内熏香袅袅,仿若山涧云雾,淡淡的清香氤氲其中,染上他的衣袂后又如云絮般,无声无息的拂去了他身上的杀伐凶气。 忽然,一道声音从内殿传来。 袁寰驻足朝着声音方向望去。 珠帘摇曳,屏风玉立。 透过朦胧的遮挡,袁寰看到了小皇帝的影子。 他微张着双臂立于屏风后,旁边站了一堆的婢女,替他更衣的更衣,戴冠的戴冠,挑挑拣拣半天,只是换个衣服,就已无比繁琐。 身形修长,背薄而直。 这般隔着屏风窥视,那身影都叫人移不开眼。 小皇帝倏地低声:“不要配这个,换个禁步吧,把那宝石也给朕拿过来。” 袁寰闻声,嘲弄般的嗤笑了声。 呵。 他在宣政殿足足等了一个时辰,结果小皇帝换个衣服还如女子般矫揉做作。 知道的以为那是皇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受宠娇柔的妃子。 偏偏就是这一声嗤笑,屏风后的人听见了,转身陡然冷斥道:“放肆。” 婢女伏地。 袁寰未曾作声,只是目光静静的与屏风后的人对视。 两人视线交汇的瞬间,他淡然自若的看着。 不过片刻,大监慌忙从外间走了进来,恭敬解释道:“禀陛下,是世子。” 江席玉似有似无的勾唇,率先移开视线,朝着跪地的婢女吩咐:“都退下吧。” “是。”婢女们捧着东西鱼贯而出。 江席玉走在最后,待到人散去,他从内殿走了出来。 一袭明黄衣袍华贵清美,层层饰带,缓步而来时带起玉石叮铃,乌发玉冠,鬓角青丝若绸缎般垂过脸侧,皮肤病弱凝白,周身好似笼着淡淡的月光。 大监赶忙弓身上去搀扶。 帝王繁琐的衣物拢住了他的臂,随着抬起的动作隐约透出手腕骨相。搭在大监暗色的衣物上时,譬如白瓷。 白璧无瑕。 任谁也无法用“美玉”来形容这个天下的主人。 可袁寰却冷漠的将这个词冠在了皇帝身上。 他依稀记得,这小皇帝还未及弱冠,所以走至他身前时,还只到他的肩膀。 可君是君,臣是臣,礼不可废。 袁寰退后两步,跪地行了礼,沉声道:“臣袁寰,参见陛下。” “世子免礼。”江席玉倾身作势去扶他。 鼻尖突然涌入一股浅淡的香气,袁寰慢慢皱起眉。 他嗅觉灵敏,当即巧妙的避开了江席玉的手,起身又退后两步。 那嫌弃的模样,就好像自己是什么入不得眼的东西。 江席玉垂眸,手指冷冷的蜷了下,好言相问:“世子今日闯入朕的寝殿,可是有何大事?” 袁寰顿了顿,道:“臣来请罪。” “世子何罪?”江席玉转身坐回御案前,故作不知。 袁寰抬眸,神色略沉:“恕臣不能接受与公主的婚事。” 抗旨不遵这样的罪名,若是换了别人,定是要被重罚。 可袁寰抗旨,却没几个人敢动他。 因为他的底气来自于他的父亲,更是来源于他自己。 在这个年纪,其他公子哥还在玩乐,袁寰却早已靠着自己的能力,征服了一片山河,成为了世袭罔替下,最为完美的王位继任者。 他是翱翔于苍穹的鹰,不是困在金笼的雀。 皇室妄想用婚约来束缚住他的羽翼,真是痴人说梦。 江席玉都不知道太后那党是怎么想的,现在把这个难题抛给他。 骂也骂不得,罚也罚不得。 江席玉干脆装弱:“此事乃母后提议,朕,朕需同母后商议……” 在袁寰的目光望过来时,江席玉捂着唇低低咳嗽起来,一副快要病死的样。 那声音与方才冷斥他放肆的语气截然不同,柔弱不堪的,仿若细雨垂落,急促断续。 咳得背脊微弯,青丝颤乱,像是怎么也止不住。 大监边为他轻拍着背,边朝殿外喊道:“传御医,快传御医!” 江席玉本来只是想装一下,没想到这个举动牵动了心肺,顿时真的令他难受了起来。 他忍不住伸手按在了御桌上,想要抓住什么缓解。 骤然抓住了旁边的奏章,纸张随即泛起褶皱。 那只手骨节因用力泛着薄红,青筋带起微显,恍若白纸上的墨画,线条无端旖旎。 袁寰皱了皱眉,没想到他身体这么弱。 少顷,他几步上前,拿出了随身携带的药瓶,指腹捏着一粒红色的药,递到江席玉面前。 大监以为他要光明正大的给皇帝喂毒,又惊又怕道:“世子,你要对陛下做什么?” 袁寰对江席玉道:“这药能让人好受点。” 江席玉抬头瞥了眼,睫毛轻颤泛着湿意。 他真的快咳死了,迟疑片刻,果断伸出手。 大监制止道:“陛下,不可。” 江席玉没管,伸出手却离药差了些距离,结果不小心摸到了袁寰冰冷的护腕,然后是苍劲有力的手。 袁寰凝眸,眼底掠过一瞬的凉意。 要不是小皇帝咳得连头都抬不起来了,他定是要扯掉那只手。 袁寰没了耐心,动了动手腕将药抵到了他的唇边。 江席玉顺势将药含了进去,唇却不小心触碰到了袁寰的指腹。 袁寰的指腹并不柔软,相反有些粗粝,那是经年行军打仗的手。 触感不过一瞬又离去。 袁寰收回了手,神色漠然的犹如给药的不是他。 止住咳嗽后,江席玉有些贪婪的呼吸着空气。 大监关切问着他有没有事。 江席玉摇了摇头,脸上浮了些血色,看起来好了些。 这时,御医刚好赶到。 细细给他把了脉,确定没事后,袁寰才说:“那陛下便和太后好好商议,臣告退。” 话落,转身就走。 直到那抹高大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江席玉才敛眸,舌尖缓慢的捋过齿间,似是笑了。 走出寝殿,袁寰问了手帕擦手。 昭白上前问:“世子,您为何要给陛下用药,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怕是会给您带来麻烦。” 袁寰将帕子扔回他身上,低声道:“御医看过了,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没什么感情的继续道:“况且,那小皇帝的身体,早就烂了。” 第147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5】 皇宫内里的手段向来腌臜,有人既想要兵权,又想要小皇帝的命。 昭白道:“如果真是有人要对陛下动手,那此时世子入京,怕是难以脱身。” 现在想起来,这个赐婚的圣旨,也来得很不是时候。 如若陛下驾崩,那背后之人就更不会轻易的放走世子。 袁寰摩挲了下指腹,无所谓道:“这京城困不住我。” 想把他困在京城里的人,无非是忌惮北原,怕夺权后他们趁乱而起。 “那,那位还能活多久啊?”勒元粗人一个,想起刚刚在殿外不小心瞥见的天颜,忍不住叹了口气,似是惋惜:“可惜了,看着还挺……结果却是个短命的主。” 他们常年混迹军中,见惯了北原的儿郎,那个个都是高大威猛的汉子,哪里见过陛下这种美如冠玉的少年郎。 远远看着太干净了,完全不像传闻中的那般荒淫形象。 袁寰微抿薄唇,冷眸扫过他。 勒元当即不再言语。 翌日,江席玉便去了凤栖宫,同太后商议了袁寰拒婚的事。 太后端坐在贵妃椅上,听闻袁寰拒婚,并没有过多的意外,只是关怀道:“听闻陛下昨日召了御医,身子可还好?” 江席玉抵唇咳了声,对太后说:“是儿子无用,这具身体……咳咳……” 话还未说完,就咳嗽得仿佛喘不上气了。 大监连忙上前为他舒缓着背,含了泪光替他回道:“回禀太后,陛下风寒未好,太医让陛下多多静养,可陛下却觉得事情耽误不得,撑着病体也要来……” 太后轻轻用帕子掩了掩口鼻,柔和道:“陛下有心了,眼下养好身子要紧,至于其他事,待哀家与丞相商定后,再行定夺。 ” 江席玉这才借着大监的力道起身,说:“劳烦母后了。” 太后“嗯”了声。 待到皇帝被人搀扶着离开,太后才命殿中的婢女悉数退下。 花青大监上前扶住她。 太后看了眼指上鲜红的蔻丹,说:“这孩子自幼体弱,当初雅妃生他们兄妹俩的时候,便是早产,加之这几年他愈发荒唐行事,日日沉迷酒色,如今再怎么养,也养不出一副好的身子来。” “若是没有一副健朗的身子,这大凉偌大的江山,他如何扛得住啊。”太后走了两步,有些叹气:“总归是要他去扛的,哀家又能管到何时呢。” “现下大权旁落,北原都快要改姓袁了,哀家着实忧虑。” 花青弓身道:“太后无须多虑,这门婚事无论成与不成,都在您的掌控中。” “但愿如此。”太后凤眸微眯,又道:“过些时日,宣荣华进宫一趟。” “是。” …… 江席玉从凤栖宫出来后,坐在轿辇中刚喘息了没多久。 回宣政殿的一路,就撞见了许多前来偶遇的莺莺燕燕。 后宫无主,佳丽三千。 妃子们都期盼着自己能够坐上那个位置,加之太后多次暗示,她们也明白了坐上凤位的前提条件,就是为陛下怀上皇嗣。 于是趁着陛下今日从太后宫中出来,一个个的就在宫道上使尽浑身解数。 乱花迷人眼,江席玉支着下巴,看得眉眼都生了倦意。 等罚了两个美人后,这条回宣政殿的路,才终于安静了下来。 江席玉刚到宣政殿门口,就有内侍上前通报:“陛下,丞相来了。” 想来是为了荣华绑了谢臣遥的事情,江席玉揉了揉眉心,边走进去边思索着该如何对丞相解释。 “参见陛下。”穿着紫袍行礼的中年男人便是谢臣遥的父亲,谢丞。也是大凉文人最为敬仰的官员。 “丞相快快请起”江席玉伸手将他扶了起来。 没想到这一举动却令谢丞有些受宠若惊。 他看见江席玉苍白的面容后,不禁担忧的问了两句。 江席玉说自己没事,询问他的来意。 谢丞便开门见山的说了袁寰和荣华公主的婚事,说了半天,也没有说到他自己儿子被强抢的事情。 江席玉忍不住怀疑,难不成谢臣遥没有让他知道吗? 谢丞见他心不在焉,提了些音量:“陛下,世子抗旨不遵,乃是死罪。” 江席玉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满朝文武,谁敢判袁寰死罪。 袁寰要是死在京城,北原必反。 他这个皇帝的项上人头,就又要分家了。 江席玉知道丞相只是嘴上说说,但抗旨不遵确实有损天家颜面。 要想一个既不会激怒北原,又能让大臣服气的法子。 江席玉敛眸,虚心请教:“依丞相看,该如何罚呢?” 丞相严肃道:“撤职,留于京城。” 撤职是做给大臣看的,真正的目的,则是想把袁寰这只鹰困在京城里。 袁寰的职是他自己用军功挣来的,撤了以后,他就只剩下北原世子这个头衔,而他手上所掌的,不属于北原的十万兵马,自当归属朝廷。 在他未曾继任北原王之前,只要他留在京城,那北原必定不会妄动。 江席玉看着丞相,问:“留多久呢?” 如果不给个期限,京城困不住他。 毕竟没有人会甘于无止境的等待,当然要给他一条明路。 谢丞没想到他会率先说出这点,有些诧异,随后中肯的给了个期限:“三年。” 江席玉笑笑:“那就按照丞相的意思办吧。” 大监上前磨墨,江席玉写下圣旨交给谢丞后,突然提及道:“不知丞相的小公子可好?” 谢丞疑惑,不知他为何提及自己的小儿子。 江席玉便主动的将荣华绑了谢臣遥的事情说了出来。 坦白从宽,守住诚信,他还想在谢臣遥面前留个好印象。 谢丞听完面色铁青,气得胡子仿佛都翘了起来,连连说着荒唐。 江席玉态度端正的替荣华赔了歉,保证道:“此事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的,老师。” “请老师不要责怪荣华,要怪就怪朕吧。” 谢丞愣了下,望着他许久,手渐渐抖了起来。 老师。 陛下又唤他老师了。 很久了,自从陛下登基后,就和他疏离许多。 他受先帝重托,自然盼望着陛下能当一个明君,可又因为陛下屡教不改,做出那些荒唐的事情,以至于君臣之间,见面就吵。 如今再次听见这声老师,他不禁想起记忆里那个乖巧跟在他身边,认真读着圣贤书的太子,威严的眉眼忽地感伤。 当了皇帝后,这个孩子性情大变。 他苦心教导,却日渐成了帝王的心中刺。 谢丞未曾怪过他,他登基时不过十三岁,第一次作君王,是会走错路,谢丞只怪自己没有教好他,怨恨自己,辜负了先帝重托。 其实在他心里,他一直把陛下当做好孩子。 想到此,谢丞一向刻板严肃的神情温和下来。 他拍了拍帝王的肩,道:“陛下,臣不怪你。” 江席玉看着他两鬓的白发,半晌,声音发涩道:“老师,这些年来,辛苦你了。” “是席玉辜负了你的期望。” 第148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6】 谢丞是个好官,江席玉无法不心疼这样为国为民的忠臣。 他们在宣政殿交谈良久,就坐在御案下的台阶处。 那刻好像没有什么君臣,只有师徒。 一声老师仿佛在无形之中,抹去了他们君臣之间的隔阂。 后面江席玉提议让袁寰来自己的御前当个闲差。 谢丞觉得不妥。 袁寰是个桀骜的性子,又在北原那种蛮横之地长大,待在陛下身边,保不准他的利爪会弄伤人。 江席玉却道:“不瞒老师,其实朕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越来越不行了。” 谢丞猛地面色大变,瞧着他的脸道:“陛下切勿胡说。” 江席玉弱弱抬眸,苦笑道:“朕没有胡说,老师,朕这几年身体确实愈发亏虚,发病严重时,甚至弄不清自己在做什么,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 他说着,似乎有些喘息不及,拿了帕子捂唇闷咳两声后,帕子摊开,里面便印上了刺目的鲜血。 谢丞神色大震,刚欲开口请人叫御医。 江席玉却制止了,淡声说:“没用的,那些御医给朕看了这么多年也是治标不治本,叫他们过来,等会惊动太后,恐怕又要令她老人家忧心了。” 他说着,不太在意的将唇边染着的血迹擦干净。 谢丞看着帝王擦拭唇角的手,那手瘦的仿佛只余骨相了。 他又惊又疼,浑身不可遏制的发着抖。 理清楚那几句话后,谢丞不免心中存疑。 难不成陛下从前做出的荒唐行径,都是因为病得太重了? 不然,人怎么可能在一夕之间,性子就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呢。 毕竟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谦逊有礼,已有明君之像。 可是登基没多久,性情变化不说,稍有不顺心之处,脾气就会变得暴虐,甚至最近几年只顾沉迷声色,不理朝政。 谢丞意识到了什么,面容好似苍老了瞬,半晌,才道:“陛下,您不会有事的。” 他声音沙哑,接着说:“御医治不了,老臣便派人去请尽天下名医,一定会治好您的。” “可老师,我真的很害怕。”江席玉唇色发白,有些颤抖着抓住丞相的手。 他没有自称朕,而是像许多年前,那个登基前夜站在谢丞面前,说着害怕的孩子一样。 他眼里含着脆弱,有些似流光般的碎影积蓄了起来。 过了会,江席玉望着殿内盘飞的金龙,勉强笑起:“朕还没有完成父皇的遗愿,还没有达到老师的期望,朕不想就这样离开,朕不甘心……” “有人想要害朕,朕偏不如她意,朕要活,”江席玉抓紧丞相的手,低声说着:“老师,请您帮帮我。” 谢丞扶住他,掩下热泪,眼里几番心疼,几番心酸,过后就只剩下了震怒。 他艰涩宽慰道:“陛下不用怕,不管是谁要害你,老臣都不会放过他。” “老臣会想办法为你治病,一定不会有事的。” 江席玉又道:“昨日若没有袁寰在,朕恐怕就咳死过去了。” “他一身本领,朕的身边就缺这样的人。” 这宫里太脏也太乱。 袁寰不属于这里,他不属于任何一派。 所以留在皇帝身边是最合适不过的。 谢丞见一国之君这般的惴惴不安,顿时痛心疾首,终是同意了。 …… 大监领着圣旨见了袁寰后,又给予了第二道密旨。 密旨的大致意思是,只需要袁寰在御前当差,保陛下无忧,一年之后,尽可离去。 原本是三年,这道密旨给了他第二个选择。 袁寰看了两眼,眼底没有丝毫波澜的合上了圣旨。 倒是勒元看完,不可置信道:“让世子在御前当职,这丞相莫不是疯了。” “该不会是那小皇帝看上我们家世子了,所以想近水楼台……” 袁寰听得不耐,一脚踹了过去:“闭嘴。” 谢丞是个忠臣。 他在北原早有耳闻。 朝中所有的旨意大多都要经过他的手,就是不知道这是小皇帝的意思,还是他的意思。 袁寰想了想,觉得谢丞或是有所察觉,所以才会同他做出这样的交换。 昭白接过他手里的圣旨,问道:“世子可去?” “去,为何不去。”袁寰微微仰头望着皇宫的方向,那里满是连绵不绝的富贵低檐。 黑影重重,他静静的盯着看了会,倏地语气冷淡:“就是这宫里的天太小,容不下我的鹰。” 二月春寒,空气中都带着丝丝凉意。 荣华公主进了宫,去太后宫里待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跑来宣政殿来寻他。 江席玉刚在丞相的指导下批完奏折,荣华来的时候,丞相正巧刚刚离开。 殿内的熏香撤了些,味道清浅不少。 江席玉端起茶盏,还未送至嘴边,荣华便似蝴蝶般的跑了进来,嘴里还撒着娇:“皇兄,皇兄,荣华来看你了。” “小心朕的茶。”江席玉见她要来挽自己的手,就放下了手中的茶盏,问:“怎么今日进宫了?” “母后召我进宫。”荣华坐在他身侧,撇了撇嘴道:“我就待了一会,不想听母后唠叨。” 江席玉低下眸,问:“母后寻你有什么事?” “还不是上次绑了那个谢臣遥,母后因此训了我,然后又说我和那个袁寰的事情,皇兄的圣旨都下了,婚也退了,我还去接触他做什么。” “况且我听说,北原的男子长得都和熊一样彪悍,皇兄你知道的,我不喜欢那样的男子。”荣华将头微靠在他肩上,一脸苦相:“感觉这世上已经没有好看的男子了,皇兄,公主府里的我都快要看腻了,你能不能派人再去给我找一找啊。” 江席玉屈指弹了下她的额头,无奈说:“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荣华抬眸笑了笑,说:“喜欢长得好看的,最好白一点,再高一点。” 江席玉不禁被逗笑了。 荣华直起身子,不满说:“皇兄你还笑我呢,你知道母后找我做什么吗?她要我问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我看母后她是真的很想抱皇孙了。” 她一路过来,只见后宫美人如云。 那些女子是美,但在荣华心里,她就是觉得那些人配不上自己的皇兄。 一个都配不上。 第149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7】 江席玉语气平静:“皇兄的身体你又不是不知道。” 荣华唇边的笑容淡了些,静了片刻,又故作嗔怪:“皇兄日日待在寝殿,身体如何能好呢?要我说,皇兄就应该多出去走走,散散心。” “更何况皇兄如今这般年轻,要我说啊,子嗣这个事情,母后就是太心急了。” 江席玉没有作声,指尖转着空了的茶盏,忽地笑了笑:“是朕让母后操心了。” 荣华站起身来,关心说:“眼下最重要的,就是皇兄先养好自己的身体,至于子嗣,日后会有的。” 她环顾了下殿内,目光最终停留在门口的方向。 荣华明艳的眉眼微动,来了兴致提议道:“皇兄,不如您和荣华出去走走?我来时,外间的天气可好了。” 江席玉揉了揉眉心,刚想拒绝。 荣华却晃着他的手臂,撒娇道:“和我出去走走吧,皇兄,算荣华求你了。” 江席玉最后实在是拗不过她。 待到换了身衣服后,披着大氅就跟她走了出去。 外间的天色确实很好,日光照着朱墙飞檐,处处富贵。 怕人扰了陛下雅兴,大监提前命人去清了宫道上的奴婢,其余侍从都在后边不远不近的跟着。 小皇帝今日未戴冠,乌发簪着垂落大半,冷白的面容映在日光下,整个人看着气色好了不少,那些孱弱的病骨仿佛都被掩在大氅里,铅华洗尽后,眉眼间隐约多了一丝少年意气。 繁琐的衣袖遮住了他的手腕,修长指节下搭着另外一双如凝脂般纤细的手。 穿着红衣宫装的女子搀扶在他身侧,大半的容貌被挡住了。 后面不知道那女子凑近说了些什么,顿时惹得小皇帝眉开眼笑。 一时间宫道上都轻轻回荡着女子娇柔的笑音。 虽然听不清她说的内容,但光是听那独属于女子的细软语调,就莫名让人酥了半边身子。 宫道之上的城楼,袁寰眉锋一蹙,旋即不太在意的移开了视线。 早就听说小皇帝后宫佳丽三千。 这么远,他看不清那女子的容貌。 不过光从打扮上来看,那女子应当极为受宠。 他心中冷冷嗤笑了瞬。 小皇帝那病弱的身体,怕是有一半毁在了女人身上。 这也倒对得起他荒淫无道的名头。 勒元却是直接听麻了,站在旁边感慨说:“陛下果然艳福不浅啊。” 昭白无语的撞了下他的肩,说:“别看了。” 好歹是皇帝的女人,这么盯着看,失了礼数。 袁寰漫不经心问道:“迦楼罗呢?飞哪去了?” 迦楼罗是袁寰养的一只鹰,从北原带过来的。 趁着今日天气好,让它在皇城上空转转。 “刚才还在这飞呢?”勒元仰头瞧了会天,空荡的早已没了鹰的踪迹。 他挠了挠头,猜测道:“不会是躲哪个角落吃东西去了吧?” 昭白翻了个白眼,说:“皇宫里哪里有猎物给它吃?别到时候吓着人,惹出麻烦来。” 袁寰摸索着,从身上拿出哨子。 刚欲吹响,就听见头顶上空陡然传来了一道,尖锐且极具穿透力的啸声,霎时间响彻天际。 江席玉抬头望去,瞳孔睁大了瞬,里面倒映着的黑点迅速清晰起来。 巨大的羽翼展开,鹰穿过长空遮蔽天色,极其渗人的阴影,急急的朝着他所在的方向俯冲而下。 刹那间,江席玉只觉得心跳都停止了跳动。 所有侍从乱做一团,帝王仪仗也掉了,惊呼声在宫道上此起彼伏。 “陛下,陛下小心!” “护驾!快护驾!” 眨眼间在看清鹰的爪牙后,江席玉的脸色惨白如纸,他条件反射的把荣华护在了怀里。 那鹰的速度太快了,根本不会给人反应的机会。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脆的哨音响起。 江席玉浑身的感官都紧绷着,预料中的疼痛没有袭来,他只感觉耳畔有风掠过,还有什么东西,拂过了他鬓边垂落的发。 乌丝悄无声息的断了一缕,被风吹散后落在了地上。 瞬息之间,头顶的阴影散去,随即宫道上响起了各种慌乱的声音。 有叫陛下的,有喊护驾的,还有声嘶力竭说着传御医的。 江席玉被护在其中,肩上的大氅滑落下去,露出了他瘦削如竹的身形,以及腰封之下束着的,极为纤细的腰腹。 风吹乱了他的发,铺了满肩,他低下头咳嗽起来,嗓音低闷。 像是迦楼罗带过去的风都化作刀刃,刺破了他的皮肤灌入了他的心肺,仿佛破烂的风窗般,止不住也停不下来。 江席玉在那样的不适里,猛地仰头顺着哨音残留的方向看去,正巧对上了袁寰的目光。 视线对上的瞬间,江席玉有过一瞬的怔忡。 袁寰居高临下,大半的神情隐在暗处。 他低下头去,只觉得江席玉那个眼神很像一种动物。 对了,是他从前驯鹰时,迦楼罗抓到过的一只鹿。 那只白鹿的眼睛,也是这般的湿润,剔透,脆弱不堪。 令人妄生恻隐之心。 江席玉在这须臾的对视中,冷冷压下了眼尾浅薄的弧度。 他对袁寰露了杀意,可是很快,那抹杀意就被雾气代替了,杀意迷失其中,无迹可寻。 荣华一张脸吓得花容失色。 她连忙抱住了江席玉,担忧问:“皇兄,皇兄你没事吧?” 她说着,话语都含着哭腔。 江席玉心跳未平,视线垂落后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背,示意自己没事。 他说不出话,只要张唇就觉得喉间痒意更甚。 后面实在是忍得难耐,江席玉咳得撕心裂肺起来。 荣华站在他身前,哭着给他顺气。 江席玉不敢将自己身上的重量压在她身上,只好攥住她的肩膀,抵了些力道,说:“没事,别哭了。” 那声音很轻,轻到近乎没有。 只有仔细分辨,才能从低咳声中听清。 荣华眼尾泛红,咬牙道:“怎么可能会没事,你都咳成这样了。” 江席玉给她擦了擦眼泪。 大监连忙将大氅捡了起来欲给他披上,可江席玉却因受惊过度,当场晕了过去。 城楼上的人当即吓得三魂去了七魄。 勒元慌张道:“糟了,迦楼罗这下闯大祸了!” “快下去看看。” 袁寰看着倒下去的身影,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第150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8】 乾仪殿外,黑压压的跪了一群人。 御医们提着脑袋进去,直至天色将暗未暗,出来时个个身上的衣衫都被汗水浸透了。 袁寰守在外面,面上的轮廓隐在檐下的阴影里,让人看不真切。 勒元拉来一个御医过来,担忧问道:“陛下没事吧?” 御医帽子都歪了,被袁寰锐利的目光看着,语气都有些发抖:“陛下,陛下受惊过度,此刻还未醒,不过,不过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勒元这才松了口气。 等到御医走后,昭白低声说:“此次迦楼罗冲撞圣驾,要不是世子及时制止,怕是会酿成大祸。” 勒元懊恼的拍了下脑袋,跪下去请罚:“都怪我,怪我没有看顾好迦楼罗,请世子责罚。” 袁寰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也没叫他起身,只是将目光虚虚放在殿内。 殿内烛火通明。 江席玉在御医走后,悠悠转醒。 荣华候在旁边眼含热泪,见榻上的人终于醒来,哽咽出声:“皇兄,皇兄你终于醒了。” “对不起皇兄,都是荣华的错,我不应该拉着你出去散步的。” 荣华内疚的说了一堆。 江席玉示意她扶着自己起来,依靠在软枕上后,唇色淡薄的扯了笑,声音沙哑:“好了,再哭就成花猫了,况且此事只是个意外,怎么会是荣华的错呢。” 荣华趴在榻边哭了会,半晌才抬起头,凤眸含怒道:“等我命人抓到那只畜生,我定要将它碎尸万段!” 还有当时在场的那些内侍,护卫,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荣华想着,起身看向浊生大监就要问罪。 江席玉却拉住了她,神情严肃些许,说:“这事朕自会处理的,荣华万不可任性。” 他看向大监,又问:“世子在哪?” 大监将头磕在地上,恭敬回:“世子正在殿外等候。” “等了多久了。” “大约两个时辰。” 江席玉淡声吩咐:“唤他进来吧。” “是。” 寝殿内灯盏透亮,香气氤氲。 袁寰进去的时候,刚好遇见红着眼睛出来的荣华。 荣华看见他脚步顿住,错愕过后在两人身形交错时,仰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她心中暗骂:果然是北原的野蛮人,居然养那么可怕的畜生。 还害得她的皇兄卧病在床。 荣华越想心中就越气愤。 偏偏那人半分目光都不给她,把她当空气似的。 瞬间,荣华的怒火就蹿到了头顶。 她刚想骂人,就听见殿内传来了自家皇兄虚弱的咳声。 想起皇兄的嘱咐,她只好忍着脾气走了出去。 袁寰被领着绕过屏风,走进了内殿看清榻上的人后,倏地眸光停住。 内殿里的光线明明灭灭,单薄的寝衣早已顺着胳膊滑落,露出了那只搭在眼睑上的臂,细瘦凝白的,在烛光下仿佛瓷玉般泛着柔和的光泽。 听到动静,江席玉的手从眼睛处垂落下来,旋即颇为缓慢的侧目看向他。 袁寰是野性难驯的鹰。 他的俊美总带着令人无法逼视的攻击性,望向你时,漆黑的瞳孔似兽般锐利,令人忌惮,背脊生寒。 没有人能经住那样的目光,江席玉匆匆对视上,又将注意力放在了他微卷的长发上。 北原人的发一般都会编织着束在脑后。 与初见不同,这次袁寰没有戴冠,半披垂落下来的发间编着辫子,辫子尾梢处还挂着很小的平安锁铃,莫名给人一种,精致的浪荡感,很是风流。 江席玉看着,不禁心生艳羡。 在这漫长的审视中,袁寰镇定的没有移开视线,只觉得鼻间萦绕的香愈发浓郁。 他想起勒元在他耳边提及的传闻。 这小皇帝好男色。 如今这般不加掩饰的盯着自己看,还时不时露出欣赏的神色。 袁寰脸色顿时沉下去,冷声道:“臣向陛下请罪,扰了陛下和娘娘的好兴致。” 江席玉眼睛睁大了些,倒也没有解释,只抬手示意候着的人出去。 待到人都走干净了,才说:“世子快起来吧,朕见世子的鹰好霸气。” 他好奇又问:“那是北原带来的鹰吗?” “是。”袁寰起身,接着解释说:“宫中太小了,它刚才在狩猎,却不曾想冒犯了陛下。” 江席玉苍白的唇角带起笑,无害问:“朕也是它的猎物吗?” “许是畜生眼拙,没有认出陛下。” “畜生怎么会认得人呢?”就怕它的主人不认人。 后面这句话江席玉没有再说,只是盯着不远处的琉璃灯盏微微出神, 袁寰说:“臣认罚。” 江席玉沉默半晌,然后轻轻说:“朕不敢罚世子呀。” 那声音柔而清越,尾调微微扬起犹如钩子,仿佛说的是,朕舍不得罚世子呀。 偏偏那双眼睛,无辜的像鹿一样。 拥有它的主人又似灯下美玉,让人挑不出半分瑕疵来。 袁寰神色未变。 他不能有任何变化,有了变化,仿佛就承认自己听出了别的意思。 于是,他淡定自若道:“那便让丞相来罚。” 那语气有点重了。 江席玉没应允,却也有些害怕的收回视线。 可耐不住他好奇心作祟。 “有机会,可以给朕看看那只鹰吗?” 少年帝王的神情隐约露出些许向往,他问时眉眼间也罕见的透了稚气。 袁寰盯着他看了会。 发现他这个年纪,和自己族中的弟弟没什么区别。 只不过身体看着没那么硬朗,有些弱不禁风。 袁寰说:“待陛下身体好了,再看吧。” “朕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呢。”江席玉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他自认为掩饰得很好。 可情绪上来,他只觉得胸闷,呼吸急促了些。 “来,来人,药……” 那语气低的只剩气音。 袁寰暗道了一声病秧子。 见他面色泛起不正常的红,手还难受的捂在胸口,几乎就是没什么耐心的走上前,将旁边放着白玉药碗端了起来,递到他面前。 江席玉就着他的姿势含上了玉碗的边缘。 像是苦到了,染着水光的长睫扑扇了瞬,眉头皱得死紧。 袁寰的手不动,江席玉喝不到底。 他只好自己抬手捧住了玉碗,却在慌乱中,指尖触碰到了袁寰的手。 药越到底下,就沉淀得越苦。 江席玉的手碰着他,苦到最后就攥住了他的手。 药碗在不知不觉中被收回,碗中的液体也荡开了些许涟漪。 江席玉喝完后下巴都被抬了起来,脖颈处拉出修长的弧度。 他浑然不觉,眼里就这么氲着水雾看他,对他说了声谢。 袁寰面不改色,注视着他片刻,说:“陛下可以松手了吗?” 第151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9】 江席玉的指腹微微压在他的手背上,那凸起的青筋似绷紧的弓弦般沉稳有力。 袁寰皮下的血液滚烫,和自己的冰凉完全不同。 江席玉垂下眼帘,面上没有丝毫异样的松开了手,就好像这根本就是他的无心之举。 他蜷起手指,十分自然的下起逐客令。 “朕有些累了。” 江席玉说着,神情倦怠的抬手压了压太阳穴。 那指尖细长根根玉琢,朱砂一点的痣全然暴露在烛光下,形如玉兰,却染着绯红靡艳的三月春色。 袁寰凝视着他,不明白男子为什么要生一双这样的手。 以至于那日他在马车外瞧见时,只当是宫中的女子。 他的视线凌厉如刀,像是要剥开江席玉手上的皮肉,窥见里面的病骨。 江席玉弯了弯眼睛,眸子瞥向他,问:“世子在瞧什么?” 他不着痕迹的把手放下去,长袖顺势遮住。 直到瞧不见了,袁寰才微不可见的透了口气。 岂料这口气还没舒完,小皇帝又如此恶劣的发问。 “夜深了。”袁寰定了定心神,退后半步道:“臣告退。” 说完也不等榻上的帝王开口,人绕了屏风就径直离开寝殿。 待到人消失在视线中,江席玉眉眼的弧度淡去。 唇间苦涩的味道还未褪去,江席玉唤了婢女进来,被伺候着漱了口后,就躺入衾被里安歇。 袁寰出了殿门,发现内侍们明里暗里的偷瞄他。 眸光陡然冷沉下去,逼的那些内侍不敢再看。 勒元却干巴巴的点出内侍偷瞄的原因,问:“世子,你拿着碗这是?” 袁寰:“……” 他的目光移下去,倏地像是要把那个玉碗盯出个洞来。 妈的,怎么把这玩意带出来了。 勒元不死心道:“难不成陛下赐了世子你一碗毒药?” 袁寰指骨用力收紧,半晌,强撑着面子说:“滚蛋,回去继续跪着。” 看着自家世子离去的背影,勒元撑着跪麻的膝哀嚎道:“我这,我这哪里说错话了?” 昭白想了一会儿,说:“世子瞧着不大高兴。” 他看了眼勒元,意思是少说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 …… 翌日,得知陛下差点被鹰袭击的丞相早早赶来。 见江席玉被人扶着从内殿走出,行了礼后满目焦急道:“陛下,老臣听闻你昨日被鹰所袭,可有受伤?” 江席玉坐上龙椅,笑着安抚说:“朕没事,就是受了点惊吓。” 丞相见他身体并无大恙,悬着心堪堪放了下来。 可心中的怒气未消,他严肃道:“世子在宫中训鹰,实在是不合体统。” “依老臣看,将他放在御前,终究会是个变数。” 还没指望他护着陛下,结果倒是差点纵鹰害了陛下。 江席玉手撑着御案边缘,温声道:“昨日之事是个意外,老师多虑了。” “何况世子已经向朕请过罪了。”他善解人意的说着。 片刻后,江席玉又颇为苦恼的叹气:“就是朕不知道该如何罚他才合适。” “老师觉得该如何罚呢?” 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若是不稍作惩戒,难免众说纷纭。 丞相沉吟片刻,想起今早赶来在宫中遇见袁寰的场景。 大概意思就是他承认自己的鹰闯了祸,并且同谢丞说了要罚尽管罚,一副无所谓认罪的模样。 北原人大多爽朗,谢丞对袁寰的印象,除去他令人忌惮的身份外,谢丞本人还是十分欣赏袁寰的。 不过一码归一码,冒犯圣驾定是要罚的。 丞相刚欲开口,江席玉打断道:“其实朕打算罚他三十大板的,又觉得罚得过重了。” 普通人一般受二十大板都会去掉半条命。 但袁寰不同,他的体魄京城里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 那是征服山河淬炼出来的身体,健壮凶悍,骇人的很。 所以,江席玉艳羡之余,心中也就更为迫切的想要去征服他。 丞相恭敬说:“一切听陛下的。” 江席玉故作不知问:“老师觉得这罚得重吗?” 丞相客气道:“陛下的赏罚皆是恩赐。” “是吗?”江席玉拉长的尾调逐渐冰冷,半晌,他又弯起眼幽幽笑着说:“御医说朕这几日都只能躺在榻上静养,那朕,也便罚他下不来榻吧。” 少年心性十分简单。 你害我变成这样,那我也要害你变成这样呢。 江席玉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沉笑意,少顷,他补充道:“世子若是受了三十大板还不晕,那就再加十板,直到他晕过去为止。” “老师觉得好吗?” 他乖顺的问着,语气却无情极了。 就好像昨晚对袁寰说着,不敢罚他的是另一个人。 现在这个不仅敢罚,还要狠狠罚他呢。 江席玉缓慢的眨了下眼,阴暗褪去,瞳孔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剔透与无辜。 如此矛盾的两种眼神藏在他眼底,切换自如的,竟然毫无违和之感。 丞相并没有察觉出什么端倪,他也并没有觉得这样的惩罚不妥。 良久,他朝着陛下一拜,道:“一切听从陛下旨意。” 江席玉笑了笑:“那便由老师去传朕口谕吧。” 反正,袁寰昨日不是说了,要请丞相的罚吗? 他就正好成全他了。 “是。”丞相应下。 袁寰虽在御前当差,但他的职位却不小,更何况他还有世子的身份摆在那,故而他的住所并不同其他侍卫一起。 彼时丞相在他的住所找不到他,被人告知才知,他正在练那些侍卫。 袁寰在军营待惯了,看见那些御前当值的侍卫那么懒散,直接就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一时间,侍卫们都被整的苦不堪言。 丞相来的时候,袁寰刚用鞭子抽了几个不听话的。 那几个侍卫趴在地上哀嚎,有些不服气的稍稍鼓起勇气反抗,抬头就被他那阴森森的视线吓住。 侍卫们就想不通,为什么陛下要把这个杀神放在这里。 这小破庙,哪里容得下北原世子这尊大佛啊。 袁寰睨他们那样子,冷嘲道:“就你们这样,哪天小皇帝的脑袋被人摘了,你们也只会抱头痛哭吧。” 御前侍卫承担守备职责,更重要的是,时刻要保护皇帝的安全。 以往这种职位,都是由科举武试佼佼者,或世家优秀子弟担任。 但先皇驾崩后,朝中权力分流两派。 趁乱之际,世家子弟纷纷塞人进来,导致如今御前的人都水得很。 袁寰是真觉得,这皇宫烂透了。 第152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10】 勒元也不大看得惯这些侍卫的作风。 这要是在军营里,就不只是被世子抽几鞭子这么简单了,直接就是军法处置。 看他们哀嚎那样,勒元走过去蹲下身,吓唬说:“别叫了,再叫惹了世子不快,小心你们的命。” 旁人不敢这样动御前的人,是因为忌惮他们背后的家族,但袁寰有什么不敢。 难不成这京城里,还有敢和北原军较劲的。 几个犯错的侍卫当即闭上了嘴。 丞相来时,见到的就是这副场面。 他并没有急着过去,只是站在不远处看了会。 听见袁寰那句话,他的面色顿时沉重许多。 如今朝中局势严峻,陛下的身体又遭人所迫,御前当值的人,确实需要整治。 这个职位,换了别人来,或许都整治不了。 但如果这个人是袁寰,那他想要如何,朝中都无人敢有异议。 原本他对袁寰在御前当差多有担忧,但此刻却发现,这竟然是最好的处理办法。 丞相静下心来想了想,竟不知这个安排是无心之举,还是天子藏拙。 可无论哪种,利都大于弊。 于是后面在传口谕惩戒袁寰时,他留了一手。 虽不知陛下是为了给袁寰下马威还是其他,丞相话语里还是明里暗里的表示,这圣旨出自他言。 袁寰并未表示不满,相反坦然接受,并且是当着刚刚那些,受了他惩罚的侍卫们的面,当场脱去外衣,硬生生的扛了板子。 袁寰挨了板子,丞相最后倒是手下留情了,没等到他晕过去。 话说这袁寰的身子骨忒好了,挨了那么多板子,硬是一声不吭。 江席玉听到大监的复命时感叹了句,突然就觉得手中把玩的玉如意没了意思。 旁人玩弓弄雕的,他怎么就只能玩这些东西。 越想心中越不平。 江席玉想玩鹰想疯了。 大约过了五六日,等到身体好转了些,江席玉就命人准备了些去疤痕的药,他亲自去了袁寰的住所。 此时昭白不在,只剩下刚拿完药回来的勒元。 到门口他看见陛下的时候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就要行礼。 江席玉指腹抵唇,示意他不要说话。 摒退了所有人后,江席玉倏自拿着药瓶推门进去。 房间的陈设简单,也很安静。 江席玉一眼就看见了趴在榻上的健硕身影。 袁寰肩宽背阔,正袒露上半身趴着,古铜色的肌肤和精壮腰身一览无余,后背的伤口缠着纱布,可即便如此,也遮掩不住那些结实的肌肉。 他仿佛没有听到推门的动静,呼吸均匀的像是睡着了。 江席玉缓步走到榻边,目光从他的脸移至后背,扫过那些青青紫紫的淤痕后,眸光犹豫的顿了下。 他伸出手打算掀开纱布看看,却听见一道低哑的闷声:“陛下这是做什么?” 江席玉的指尖愣在空中,旋即收回手对上他的视线,平静道:“世子未睡着啊?” 居高临下,语气里状似还带着一丝难言的遗憾。 袁寰眼神微冷,没有说话。 他倒是想睡。 如果进来的是昭白或者勒元,他眼皮都不带动一下的。 偏偏是这个小皇帝,除了他身上有这些玉饰叮铃的禁步声外,其他人哪里会戴这么多东西在身上。 尤其鼻间突兀涌入的浅淡香气,他房间,可从不熏这些。 袁寰眯了眯眸,说:“陛下是觉得罚得不够,想给臣添一些新伤?” “世子误会了。”江席玉轻声道:“听说世子伤得重,朕便想来看看。” 他停顿了下,歪头看着袁寰,说:“果然,很严重呢。” 他眼里的无辜不太真切。 若是勒元看了,定是想说陛下这是幸灾乐祸来的。 袁寰如何能看不出其中的恶劣。 他觉得这小皇帝跟有病似的。 不是有病,就是被药灌疯了。 袁寰没什么心情和他阴阳怪气,语气颇为烦躁道:“陛下看也看过了,恕臣地方小,陛下还是快些离开吧,免得脏了陛下的衣衫。” 江席玉却道:“怎么会呢?世子这里干净极了。” 他说着,指了指手中捧着的药瓶,说:“朕给你带了药。” 袁寰看了眼那五指捧着的瓷瓶,面无表情道:“这种小事,陛下派人送来就好,不必亲自走一趟。” “无妨。”江席玉顺势坐在榻边边缘。 袁寰警惕的往里面移了移。 江席玉也不在意,只说:“朕来得时候,刚好碰见你的下属拿着药回来,想来世子背后的伤是要换药了。” “不劳陛下操心……” 袁寰话还未说完,只感觉自己的肩背,突然像是被什么冰凉的东西抚过,骤然间胛骨下压,背上的肌肉紧绷起来。 他的反应太大了,纱布下的伤口都被牵动,甚至隐隐渗了血迹。 那羽毛般的触感一直消散不去,原本没伤的地方仿佛也被伤口连带着撕裂了,不疼,就他娘的痒。 最后袁寰实在是痒得受不了,他黑着脸盯着皇帝,随即恶狠狠的说:“做什么?!” 鹰凶起来时,锐利的目光最为摄人。 小皇帝哪里见过有人敢这么凶他,恍惚间像是被吓到了,长睫止不住的颤,手里的药瓶也滚落在榻上。 他脸上失了些血色,过了好半晌,才强装镇定说:“朕,只是好奇你后背的疤。” 袁寰额角的青筋直跳。 心中低骂了句,男人后背的疤有什么好看的! 偏偏小皇帝的手还不安分,居然又摸索到了他的臂膀边。 袁寰咬了咬牙,尖齿仿佛都要咬碎了。 他盯着臂膀旁那只修长细瘦的手,肤色的差异将那只手衬得愈发瓷白,瞳孔缩了下,承受着这极其强烈的视觉冲击。 袁寰的呼吸陡然加重,心里就像是有猫爪子在挠。 他又忍了忍,结果没忍住,彻底骂娘。 袁寰冷笑一声放着狠话:“陛下要是喜欢我后背的疤,待臣伤好了,可以给您划一道。” 江席玉瞥了他一眼,伸手捡起滚落在他臂膀旁的药瓶。 然后把它摆小心放在床头后,就站起了身。 他下巴微抬,眉眼间的神情也逐渐变得冷淡起来。 就好似一只高贵优雅的鹿,眼帘微阖睥睨他时,像是带着无言的钩子。 那双眼睛里笑意隐约,却是极为森冷的,像是有些生气。 生气…… 视线对峙着,袁寰怔然着喉结滚动了瞬。 这一下令他猛然惊醒,立马不自然的移开了目光。 操! 这小皇帝生什么气! 他惹他了? 不对! 他生不生气关我屁事! 第153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11】 屋内气氛凝重。 江席玉没说话,站在榻边盯着袁寰的伤疤看了会,忽然笑道: “疤在世子身上好看,在朕身上就不好看了。” 袁寰眯起眼睛,有些不爽的嘲弄一笑:“臣粗糙惯了,自然不能和陛下的一身白皮子比。” 往日的袁寰总是披着有礼的面具,这下倒是装都不想装了。 他说的这话颇为放肆。 不过毕竟是自己先逗弄他的,江席玉也不恼。 “白皮子?”他细细咀嚼着,似是觉得这个词很有意思。 然后等想透了,又颇为失望的喟叹:“朕倒是想要世子这身粗糙的皮,可惜,身子骨不行。” “若是能同世子一样,有这般硬朗的身体,朕也就心满意足了。” 袁寰呵了声,不再说话。 他索性偏过头去,懒得和小皇帝争辩。 他想自己都不搭理了,小皇帝应该会识趣的离开。 可袁寰等了半晌,也没听到离开的脚步声,反倒是觉得自己后背麻麻木木的,有些灼热。 下一刻,他只觉得背上的皮肤触到了些许冰凉。 江席玉看得意犹未尽,最后忍不住伸手碰了碰。 袁寰眼神锐利,带着警告:“陛下,有些东西还是不碰为好。” “世子误会了,你后背流了血。”江席玉唇角微动。 他说着像是要证明般抬起了自己那沾着血的指尖,然后凑近鼻间嗅了嗅。 神态愉悦的,仿佛他闻的不是血,而是胭脂。 袁寰看得一阵头皮发麻,原本随意交叠搭着的手骤然抓紧,臂上缠着的青筋都好似要爆出来了。 妈的,真是要人命了。 这小皇帝什么嗜好。 就在他咬碎了牙,懒得管那些屁礼仪,打算撑起身轰人走时。 江席玉俯身用手压住了他的肩,道:“朕帮世子唤人进来。” 那些乌发顺着他弯腰的动作,争先恐后的拂落肩头,犹如羽毛般扫过袁寰的身体。 鲜血渗得更多了。 袁寰一字一字,仿佛从牙关里挤出来:“那就,多谢陛下了!” 他侧目看着江席玉转身而去,眼里没有半分恭敬,只剩晦暗莫测的冷意。 房中的门骤然被人拉开,日光铺进来将他的身形拉得很长。 衣袂掠过尘埃,他的背影逐渐消失视线里。 与此同时,守在外面的勒元和昭白还没来得及行礼,就听见陛下低声叮嘱道:“好好照顾你们家世子。” 两人齐声应下。 等到帝王仪仗离去,他们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疑问。 这时,屋里传来些许声音。 两人反应过来拿着东西进去时,袁寰已经在榻上半坐了起来,看起来面色很差。 他冷道:“愣着干什么,滚过来给老子换药!” 空气中隐约有股血腥之气。 昭白担忧上前查看,果然看见袁寰后面的纱布都染了血。 明明他上次换药前,眼见那些伤口都快合上了,怎么现在又撕裂了。 还有,世子怎么这么大火气。 难不成,刚刚陛下在这做了什么? 这,陛下能做什么,把世子惹成这样…… 昭白不解,但还是照令给袁寰换下了带血的纱布,擦拭完涂药时。 勒元拿着一个药瓶递到他面前,压低声音说:“用这个吧,我看陛下进来的时候拿着,说不定是赏赐给世子的好药。” 昭白接过看了眼,说:“这东西祛疤的。” 袁寰气笑了:“祛他娘的疤,拿走!” 一炷香后,两人换完药从屋中退出来,待到走远了些,才心照不宣的交换了眼神。 屋里肯定发生了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勒元抓了抓头发啊,猜测说:“难不成真和我想的一样,陛下看上了我们世子?” 要不然他一个皇帝,屈尊降贵的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难不成只是为了给世子送药?这种事情随便吩咐个人来都能做。 昭白面色变了变,也琢磨道:“世子的脸色看起来也不是很好。” 勒元一阵恶寒:“要真是我想的那样,世子的脸色能好才怪。” “……” 江席玉回了宣政殿心情大好。 大监问他何故如此高兴。 江席玉笑了笑,只吩咐他接下来的一个月,亲自送药前去袁寰的住所。 三月初春时。 下朝后,丞相派人偷偷传了书信过来。 说是寻了名医,请他微服出宫前往丞相府。 江席玉拿着书信看了会,撕毁后走到香鼎前,命人移开盖子,扔进去烧了。 出宫后江席玉先摆驾去了公主府,命荣华打着掩护,等了会才换了衣服从后门出去。 谢丞回家后,早早就命人不得靠近前院。 他独自在谢府门前等候,待看到一辆马车在护卫的掩护之下驶来时,连忙整理了仪容下了台阶。 马车停在门口,谢丞隔着车帘小声喊道:“陛下?” 江席玉应了声,从马车里下来。 虽然已至三月,但他仍披着大氅,面容隐在帽檐里,令人看不真切。 谢丞当场便要跪下行礼,江席玉抬手扶住了他,道:“老师,我们快些进去吧。” 谢丞反应过来,点了点头,说“陛下放心,府中老臣已经安排好了。” “嗯。” 江席玉想要试着养好这具身体,在没有完全治愈之前,他并不希望任何人知道。 万一暴露了,就怕有人等不到他死,狗急跳墙。 大堂里点着炭盆,扑面而来的暖意令江席玉舒服的阖了下眼。 谢丞说:“烦请陛下稍等,老臣去唤人来。” 江席玉点头,坐在主位上饮了杯茶。 一盏茶都未喝完,大夫就被带过来了。 他像是已经知道了江席玉的身份,所以进来时整个人稍显局促。 江席玉面目柔和,免了他的礼。 大夫躬身上前,放下药箱。 江席玉配合的伸出了手,腕骨处的皮肤薄而白皙,近乎遮不住皮下黛色的经脉。 大夫并指把了下脉,眉头时而皱起,时而放松。 最后,他的眼神颇有些复杂,收回手如实道:“陛下沉脉无力,气血亏虚,隐约还有中毒之象,依草民看,怕是这毒已经侵入了肺腑。” 第154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12】 江席玉闻言倒是意味不明的笑了下。 宫中的御医从来只知为他调养身子,这些实话,哪里听得到。 他自己也感觉得到这具身体很差,所以听了也不是很意外。 大夫却被他这笑声吓得抖了抖,小心又说:“不过此时发现的并不算太晚,那毒用得极缓,还不至于到了药石无医的地步。” “陛下只需按照草民的法子养上几年,这毒定可慢慢排出体外。” “只不过在此之间,陛下的身体不可再加重毒性。”大夫犹豫了下,问:“草民请问,陛下可知这毒来自何物?” 江席玉摇了摇头。 他一时间也拿不准什么毒物来自什么。 大夫抹了下额头的汗,跪下说:“草民斗胆,请陛下脱去大氅。” 大监当即怒斥:“放肆。” 陛下体弱,可受不得一丝寒气。 “浊生,不得无礼。”江席玉抬眸道,随即起身。 大监低头上前,为他脱去外面的黑色大氅。 大夫深吸一口气,伸手上前扯了帝王的衣摆,放置鼻间轻嗅。 在场的人都被这放肆的举动弄懵了。 包括后面赶来的谢臣遥,也站在内堂止住了脚步,怔怔的盯着。 帝王背对着他,一袭黑袍笼着内里的白衣,腰封束的那处极细,墨发如瀑,背薄而板正,气质清贵内敛恍如意气风发的翩翩少年。 大堂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众人面色各异,江席玉也不解的皱起眉,却并没有打断他。 良久,大夫松开了那处衣摆,然后将头重重磕在地上,颤抖说:“草民该死,请陛下恕罪。” “朕恕你无罪。”江席玉低眸瞥了眼,淡声道:“起来吧。” 大夫踉跄着起身,说明用意:“草民在陛下衣摆上,闻到了一种香,那香名为美人骨。” 江席玉眸光微顿。 他的衣物确实都会用香细细熏过。 大夫解释说:“此香名贵,如今民间近乎寻不得到此香的来源,这香女子用了可使得身形纤瘦,极尽美态,但副作用却是容易伤及根本。” 他也是在父亲传下来的医术上见过,并且至今只留有一点藏品作为研究。 美人面的香味特殊,所以他在见到陛下的时候,就隐约觉得他身上的味道有些熟悉。 “草民刚才探过陛下的脉象,陛下体质弱于旁人许多。” “这香一般的男子用了无事,但陛下若用便如同服了一种极为慢性的毒,它会日渐亏损陛下的龙体,直至气血亏尽,期间无论陛下如何调养,只要此香尚在,都会无济于事。” “不过,也只需按照草民的法子调养,或许还可以慢慢恢复。” 谢丞面色大喜。 江席玉眉眼也动容了,唇边扯出浅淡的弧度,笑道:“既然如此,有劳大夫了。” “草民不敢。”大夫提议道:“请允许草民为陛下用针。” 江席玉微微颔首。 谢丞早已准备好了一间干净的屋子。 江席玉被领着去时,正好侧目看见了站在内堂的谢臣遥。 他只扫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唇边的笑容加深了些许。 谢臣遥看得有些失神,反应过来后,一群人早已经离开了大堂。 他蹙眉犹豫片刻,跟了上去。 上次父亲从宫中回来时,满含热泪,并且还在书房里,代陛下说了歉意。 谢臣遥有些意外,没想到陛下真的会主动同自己的父亲说了那次绑架的事,后面父亲还和他说了陛下的处境,谢臣遥又惊又怒,甚至还有些惋惜。 他不知道这个少年天子,居然处于那般水深火热的境地。 上次在马车里亲自交谈过后,谢臣遥就觉得他完全与传闻中的不同。 想来,是中了毒迷了他的心智。 这次,他倒也真的希望,小皇帝的病能被治好。 这样一来,君臣不会离心,大凉也能看见未来。 等快要走进陛下所在的院子,护卫上前将他拦住了。 守在外边的大监认出了他,叫护卫退下后,引着他走到门前。 大夫正在里面为陛下用针,除了丞相以外,旁人不能进去。 谢臣遥也明白,也只是静静站在门前。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房中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丞相走了出来,看见自己的小儿子有些意外,旋即传大监进去伺候。 谢臣遥也鬼使神差的跟在自己父亲身后,走了进去。 榻上,陛下的衣襟有些松松垮垮的,微微露出了锁骨以及胸膛处小如玉的肌肤,宽大的衣袖被撩起,大夫正为他取着手臂上的针。 谢臣遥不禁想到了大夫刚才在大堂说的话。 所以,陛下那副用美人面养出来的身体,当真是…… 谢臣遥的呼吸陡然一窒,喉结微动像是突然震醒了他,谢臣遥猛地垂下眼不敢再看,心却跳得快极了。 他有些承受不住,然后转身离开。 江席玉听见动静分去余光,散漫的神情动了动,却也只看到了他清俊的背影。 结束完第一次治疗后,江席玉满身大汗。 谢丞问:“陛下可要沐浴?” “不了。”江席玉摇了摇头,道:“朕还要去公主府一趟。” 谢丞原本担心他的身体,劝他留下来休息片刻。 但瞧见天色也快不早了,就不再多留。 江席玉出门时,身上的热气被风吹冷了。 他不禁拢了拢大氅,将下巴往毛领里缩了缩。 马车远去,谢臣遥从大门后出来,半晌,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走进府内。 江席玉去了趟公主府,才辗转回到宫里,下了马车后并没有选择坐轿辇。 他觉得身上的力气恢复些,就想自己走走。 内侍掌着宫灯走在前面,后面还远远跟着抬着轿辇的。 大监看出了他的愉悦,心下也不禁高兴起来,搀扶着他问:“陛下觉得如何?” 江席玉笑了笑,只道扶他去城楼上看看。 大监心下明了,恭敬的扶着他缓慢朝着城楼处走去。 皇宫里的夜晚,琉璃盏盏,灯如萤火。 袁寰站在城楼下随意的动了动筋骨。 他恢复力极强,身上的伤已然大好,可勒元还是忍不住担忧:“世子,要不你还是再躺躺吧,巡宫这事,让属下来就好。” 袁寰摸了摸腰间的刀,懒得回他。 目光扫向城楼时,倏地停顿下来,眯眸问:“何人在城楼上?” 勒元闻言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城楼上宫灯明亮。 他说:“不清楚,这大晚上的,谁兴师动众跑这上面。” 这个时候,宫中那些贵人应该都要准备就寝了。 袁寰端详片刻,朝着城楼的方向走去。 距离近了后,他看清楚了城楼上站着的人,是小皇帝。 一月不见,小皇帝的气色好了不少。 长发高束被风拂起,身上穿着简单却又不失华贵。 内侍将宫灯停在他身侧,那些光衬得他面容无端清冷。 他显然也看到了城楼下的人,视线对上的瞬间,袁寰握住了腰间的刀柄。 因为他看见小皇帝,对他似是笑了。 第155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13】 那笑很轻也很浅,如隔云端,顷刻间藏匿进朦胧的夜色里。 江席玉垂眸,居高临下的注视着他,没有急着移开视线,唇边也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他显然看到了自己,袁寰也懒得装没看见。 他身强力壮的,没两下就跃上了城楼。 江席玉鼓了两下掌,倒是真心夸了句:“世子好身手。” 旁边的掌灯的内侍倒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手里提着的宫灯晃了晃。 那些光影晃入了小皇帝的眼里,眸子明亮了瞬。 袁寰仔细瞧了下,发现那里面真的含有笑意,小皇帝刚才是真的笑了。 他跳下来,装模作样的行了个礼,说:“原来是陛下在这,臣还以为皇宫入贼了。” 江席玉顺着他的话,无辜道:“若不是世子上来,朕也以为宫中进了贼呢。” 袁寰呵了声。 江席玉微不可见的哂笑了瞬,轻声说:“一月不见,世子身上的伤大好啊?” 袁寰似笑非笑:“托陛下的福。” “感觉还壮了不少。”江席玉摩挲着下巴,边说边用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袁寰的身体。 他想起什么,又挽唇问:“朕给世子的药,可有用?” 袁寰觉得这小皇帝坏的很。 天天一瓶去疤痕的药,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膈应他。 反正他每次见到内侍送来的药,都能想起那日小皇帝看向自己身体的眼神,以及他轻嗅着沾着血的指尖,所露出的狎昵姿态。 袁寰神情冷了冷,皮笑肉不笑道:“陛下赏的,自是有用。” 江席玉挪步走向他,微微错开并肩的时候,停了下来。 他的视线落在了袁寰的肩上,然后又不着痕迹的顺势往下,扫过他的挺阔的背。 目光像是要穿透那些衣物看到他的疤痕,借此来确认自己送的药是否真的有用。 四周安静了半晌。 袁寰感受到身旁之人审视的视线,猛地皱起眉,顿时感觉浑身的毛孔都被激了起来。 他骤然偏头盯着江席玉,语气森寒声:“陛下要看什么?” 夜已深了,袁寰眼里的神情却比之更为暗沉。 江席玉抬眸对上,半晌,轻笑出声,颇为真心实意的反问:“朕想看,世子会给吗?” 袁寰要是还看不出来这小皇帝在调戏自己,那这么多年就白活了。 他眉眼冷冷下压了瞬,须臾,很凶的哼笑了下:“就怕看了,要赔上一双眼睛。” “朕的眼睛?”江席玉抬手指腹抚过自己的眼角,动作轻柔的仿若皴擦胭脂。他语气停顿片刻,突然看着袁寰叹气道:“朕舍不得。” 袁寰被看得话语一噎。 这小皇帝,总是用这双潋滟无辜的眼睛打量他,偏偏那眼里的东西又不纯粹,掺杂着些许别的,十足让人捉摸不透。 不仅这次,就连上次在他屋里头也是这样,一举一动都带着莫名勾人的意味。 妈的,真是疯了! 他怎么会想到勾人这个词。 袁寰额角青筋蹦跳,极力克制着自己不去想。 江席玉见他沉默,收了逗弄的心思,摆了摆手说:“不看了不看了,既然如此,不知道世子可否陪朕走走?” 袁寰刚要拒绝。 江席玉靠近他,问:“可以吗?” 袁寰咬碎了后槽牙,语气恶狠狠道:“可以。” 夜色沉寂,春寒将散未散。 大监掌着灯走在前面,其余内侍都被留在了原地。 江席玉上了皇宫里最高的城楼,站定后微微喘息着,面上也染上一片薄红。 袁寰面无表情的站在他后面,呼吸一丝都没乱。 他看着江席玉这累极的模样,不禁心下嗤笑。 明明身体不好,却还要坚持爬上来。 要是受了风,怕又得十天半个月的待在榻上。 似是觉得自己盯小皇帝太久有些不妥,少顷,袁寰不动声色移开视线。 两人都没有说话。 江席玉瞧着夜色好半天才动了动酸软的身体。 其实皇宫三月的夜景不好看,无月无星的。 可只有站得够高,他才能忽略眼前的朱墙黛瓦,真正看到更为广阔的天地。 于是,江席玉抬起下巴,对着夜色里的一方,好奇问:“北原是在那个方向吗?” 袁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良久,才沉沉的“嗯”了声。 “北原三月的夜,会有星月吗?” 袁寰想了想,说:“有。” “山会很高吗?水会不会很清呢?” 那声音又轻又柔,笑意含在其中,顷刻间又散在风里。 袁寰余光睨着他,沉默一会儿,淡声说:“会。” 江席玉大氅下藏着的两只手探了出来,掌心搭在墙头上。 风吹得衣袂翻飞,墨发也在身后纠缠着,甚至有几缕还掠过了袁寰握着刀柄的手,似云雾般,萦绕过后顷刻间从指间逃逸。 袁寰盯着,目光像是化作利刃硬生生砍断那些柔顺的发。 以至于江席玉喊他,他都没有作出回应。 江席玉这才不得不回头,歪头喊他:“世子?” 提着灯的大监气得面色都变了。 陛下 没有看见,他却是看的一清二楚。 这北原世子实在是太过放肆了,居然就这么盯着陛下。 他闻言上前两步,提醒道:“世子,陛下问你话呢?” 袁寰有些烦躁的瞪了大监一眼,然后说:“陛下要问什么?” 江席玉轻轻问:“北原的天也和京城不一样吗?” 小皇帝今晚的问题真的很多,也很幼稚。 袁寰想着,神色却并无不耐,只讽刺的说了一句:“那里的天没有束缚。” “真好呢。”江席玉敛眸淡笑了下,回过头,低声感慨:“能容纳鹰的地方,想来自是同京城很不一样。” “京城的天地太小……” 好像只能容纳下人心的阴谋算计。 江席玉嘲讽的露出笑:“这片天地已经成了染缸,山不高,水也不清。” “朕只有站在这,才能看到稍微干净的地方。” 这里被人心的贪婪染脏了,哪怕有星有月,最后也只会沉入这座欲望沉浮的宫廷里。 所以,江席玉才会问:“北原的天是什么样子?” 他想知道。 可袁寰没有吭声,也没有给他答案。 第156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14】 有时候不回也算是一种回答。 江席玉当下得不到答案,片刻后也没了兴趣知道。 他捏住被风吹起的大氅,细细捂好。 但身体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受了凉,寒意入骨,江席玉的指尖止不住颤了颤,低咳了声,对袁寰说:“改日寻个机会,让朕看看你的鹰吧。” 袁寰还未搭话,江席玉又吩咐说:“夜深了,世子,扶朕下去吧。” 大监闻言上前一步,似是想要自己亲自扶。 江席玉瞥了他一眼。 大监当即躬身,心领神会的走至一旁,只做好掌灯的本分。 袁寰面容冷峻,倒是没什么犹豫的上前伸出了手臂。 江席玉扶住后,对袁寰笑了笑。 他走上来真的挺费劲的,现在腿还有点酸疼。 借着袁寰臂上的力道后,江席玉也毫不客气的把身子大半边的重量都压了过去。 袁寰低头看去,小皇帝的个头甚至还未及他的肩。 一身病骨,压过来也没几两肉。 袁寰掂量了会,旋即有些不耐的放缓脚步,冷淡说:“陛下可小心了,别摔碎了。” 江席玉蓦然闷声笑了笑。 等到压下喉间的痒意,他才仰头看向袁寰,说:“朕不会。” 话音落下没多久,他就在下阶梯时一个没注意崴了脚,整个人顿时踉跄着往前倒去。 袁寰瞳孔微缩。 顷刻间,他的手臂当即撤后,一把揽住了小皇帝的腰身,随即手臂紧绷,稍稍用力就把人带了回来。 江席玉猝不及防的扑到了身旁之人的怀里。 鼻尖撞在对方的胸口处,犹如撞上了一块铁,顿时疼得他眼眶都红了。 整个人被笼在对方的阴影下。 江席玉伸手揉了揉鼻子后,又挣扎着要退出去。 袁寰眼神阴郁,没有放开他,而是说:“别动。” 这楼梯处一个不甚,小皇帝再滚下去,可真就要碎了。 听到动静的大监回头,连忙跑上来,担忧道:“陛下,陛下,您没事吧?” 江席玉在袁寰怀里稍微动了动,缓了许久才倒吸一口冷气,牙关打着颤说:“朕,朕脚好像崴了。” 揽在他腰间的手也箍的太用力。 江席玉有些狼狈的抬头,张了张唇想要他松些力道。 可是夜里的凉风吹得他冷汗淋淋,加上身体也不舒服。 不过一会,他垂在脸侧的发就被汗水濡湿了。 泛着薄汗的皮肤和泛红的眼尾,以及抬眸时湿漉漉的眼神,此刻竟诡异的有些妙不可言。 袁寰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手臂处箍住的腰愈发纤细。 江席玉终于忍不住蹙眉道:“世子,你箍疼朕了。” 袁寰的脸沉在阴影里看不清,可他的呼吸是乱的。 腰间的力道松了下,江席玉这才得了喘息的机会。 他侧目看向大监,吩咐他去叫人。 大监想要将手中的宫灯留下,自己摸黑下去。 可江席玉拒绝了。 等到大监离开,这里陷入了黑暗中,唯有城楼下泛着萤火般的光点。 江席玉有些畏惧这样的阴暗,他毫无察觉的往袁寰怀里缩着。 袁寰自然察觉到了,垂着的手下意识要把人推开,可四肢都好似僵住了,只能维持这个姿势动弹不得。 感受到怀中之人的颤抖,袁寰拧眉问:“陛下怎么了?” 江席玉用额头抵住他的胸口,没说自己怕,只是小声说:“朕有些冷。” 袁寰揽着他换了个方向,将那些风全部挡住后,状似妥协的说:“臣抱陛下下去。” “没有灯……” “无妨。” 袁寰多年的习惯,就是不管去了什么地方,都会下意识地记住某些东西。 刚才扶着小皇帝上来的时候,这里的台阶都映入了他的脑海里。更何况多年行军打仗的经验,有不少行动都在夜间进行。只是抱着人下去,于他而言,并不是难事。 江席玉不愿,出声说:“不行。” 若是被人看见,他堂堂天子被人抱在怀里,还是以那种羞耻的姿势,简直颜面扫地。 袁寰说:“陛下想冻死在这?” 不是他自己说冷? 带他下去又不乐意了。 江席玉埋着头不再做声。 袁寰只好作罢。 两个人身体紧挨着站在这,状似搂抱。 袁寰能完整的感受到他的骨骼几分,感受到他腿的细微移动,以及埋在自己胸口的急促呼吸。 在黑暗中,他都能想到这是什么暧昧的姿势。 伴随着鼻间浮动的幽香,他终是忍受不住,强硬道:“陛下,别动了。” 江席玉立马就不动了,抿了抿唇说:“世子,你心跳的好快,也是冷吗?” 袁寰:“……” 眉宇间的隐忍克制顷刻崩裂,气血因这句话猛地上涌,袁寰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起来,有什么不好的兽在心底叫嚣。 关键是这人还不安分,有意无意的靠近。 在搞下去,他整个人都麻了。 到时候就真的只能两个人都滚下去。 就在袁寰忍到临界点,弯腰想一把把人捞起抱下去时,下面终于有了点动静。 内侍们提着灯过来,纷纷低头着不敢看。 估计是来之前被大监嘱咐过了,就连御辇也只敢停在下面。 江席玉回头看了眼,他没有办法了,只好和袁寰商量说:“世子,可否扶朕下去?” 袁寰如释重负,当即把人从怀中扯出来,扶着他一瘸一拐的下去。 他的掌心很烫,哪怕隔着衣物,也仿佛要把江席玉的皮肤灼伤。 江席玉唇角微动,说:“有劳世子了。” 袁寰不想搭腔,只想赶紧把这折磨人的小皇帝送走。 江席玉微靠着他,余光收回后,慢慢垂下眼帘,遮掩住了自己意味深长的眼神。 待到把人送上御辇,袁寰松开了手,像是要避瘟般后退了两步,说:“恭送陛下。” 说罢也不等江席玉开口,自己转身便往相反的方向去了。 没走几步,袁寰停下来扯了扯领口,漆黑的瞳孔中,有着难以掩饰的欲。 他冷静良久,那股香依旧在周身挥之不去。 袁寰心中陡然生出了难以抑制的戾气,目光也变得十足冷沉。 那边。 御辇到了乾仪殿外。 大监小心扶着他走进寝殿,命人去唤御医时,却被江席玉温声制止了。 大监不解,还想再劝说什么。 只是转瞬,江席玉眸中勾着诡谲的笑看了他一眼,没开腔,只是收回了被搀扶的手,走进内殿。 大监愣愣看着,只见陛下脚步轻缓,完全没有丝毫的不适之处,那模样,简直与刚才判若两人。 难不成,陛下是装…… 第157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15】 江席玉脚崴是假,但他在城楼上吹的那些风却是真的。 翌日醒来时,他只觉脑中一片晕眩,四肢无力乏累,眼皮也沉重得抬不起来。 他张了张唇想要唤人,嗓子却干涩发紧的厉害。 距离他上早朝还有一段时间,内殿里不敢有人打扰。 于是江席玉只得闭目缓了许久,直到天光微亮,伺候他洗漱的婢女才被领了进来。 大监吩咐着他们在一旁等候,自己则是恭敬的上前唤了声陛下,随即拉开了榻边明黄纱帐。 光线透入,落在皇帝苍白的面容上,大监当即吓得跪倒在榻边。 “陛下,陛下!” 耳边聒噪的很。 江席玉在昏沉中被惊醒,眼帘缓缓掀开一条缝。 大监见他醒来,当即抹了把泪派人前去传召御医。 殿内进进出出的,一时间乱了套。 袁寰赶来御前当职时,正好碰上。 他随手拦住一个捧着热水的内侍,问:“陛下怎么了?” “陛下病了。” 内侍说罢,便急忙端着热水往里走。 又病了? 袁寰愣了愣。 他昨日在城楼上,明明见小皇帝的气色好了不少。 怎么才过了一夜,就又病倒了…… 袁寰皱起眉,迟疑片刻走入内殿。 小皇帝神色恹恹的半坐在榻上,弯腰低咳时,背脊仿佛被雪压弯的竹,一颤一颤的,发丝也随之缕缕垂落肩头。 江席玉昨日扎了针,后面觉得身体像是好了不少。才想去城楼上转转,没想到兴致上头,居然让他忘了自己不能吹风这件事。 结果,他今日就尝到了这副身体的苦头。 喉咙痒得他无法喘息,胸膛起伏着,呼吸越发的困难。 突然,喉间涌入一抹腥甜。 江席玉就着唇边的帕子,就这么咳出了血。 大监摊开来看,白帕上的痕迹鲜红刺目。 “陛下……” 殿中跪倒一片。 江席玉却扯唇笑了笑,指腹抹开唇上残留的血,唇色顿时带着瑰丽又颓然的美。 他冷冷启唇,道:“做什么,朕还没死呢。” 他抬眸扫过内殿,却在不远处对上了袁寰的视线。 小皇帝眼里的阴翳褪去,只余盛着的碎光,忽地也变得有些摇摇欲坠起来。 顷刻间,袁寰只觉得殿中的香令人烦闷。 虽然他猜测过小皇帝的身体烂了,但没想到现在已经严重到了咳血的地步。 袁寰不禁厌烦起了那个咳嗽声。 他几步上前,拿了上次给小皇帝服用的药。 大监想起上次陛下咳得严重时,也是世子拿出的那粒红色药物才让陛下不那么难受,他没有制止,只是有些眼巴巴的看着,希望这药能再救陛下一次。 江席玉抓着被褥的手指蜷缩起来,还不等他反应,下巴就被人强硬的抬了起来,随即一粒药挤入了唇齿间。 袁寰垂眸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咽下去。” 江席玉艰难的吞咽了下,才勉强将药用下。 可下巴处扣着的手没有松开,江席玉等到了一会,随即缓慢的眨了眨眼,示意袁寰松开。 袁寰眸光瞥见指腹上染了皇帝唇上的血,须臾,才垂下了手。 后面御医赶来,把脉后果然是寒气入了肺腑,且不是一日两日。 御医说:“如此过了一个冬,陛下体内的寒气积愈过重。” 大监听了,当即问御医要如何调养。 御医提议说让陛下借助汤泉驱寒。 可汤泉远在骊山行宫,距离京城也需一日的路程。 江席玉倦怠敛眸,没有应允也没拒绝,只是抬手示意御医下去。 等身体缓过来了,他命人为自己更了衣。 更衣的时候,袁寰就抱着手臂站在屏风外,隔着朦胧的纱,他的目光如鹰般锐利,且不加遮掩的落在了江席玉腰间。 江席玉淡定的没有回头,披好大氅后,才从屏风后走出来。 直到殿中的人都退了出去,袁寰才淡声问:“陛下好些了?” 江席玉看向他,挽唇露出一抹笑,说:“多亏了世子的药。” 袁寰不以为意:“臣的药治标不治本。” 江席玉却说:“总归让朕没有那么难受了。” 按照御医说的,他心中确实有了去骊山行宫的打算。 而且江席玉看着袁寰,也生出了把他带上的心思。 毕竟,一举两得。 打定主意,江席玉笑了笑,便赏了袁寰一块帕子。 袁寰神情散漫,看着他指尖携着的帕子,并没有立即伸手去接,只问:“陛下这是何意?” 江席玉眉头微挑,说:“给世子擦擦,还是世子想要朕帮你擦?” 他说着,意有所指的看着袁寰的手。 那只手刚才碰了他的唇,所以也沾了他的血。 “陛下倒是眼尖。”袁寰说着伸手扯了过去,随即一阵清香扑来。 好似只要有这个人在的地方,那股浅淡的香气就会萦绕而来,简直无孔不入。 袁寰顿了顿,垂眸摩挲了下帕子,然后不太温柔的擦了两下指腹。 江席玉咳了下,提醒说:“世子可温柔些,这帕子不禁扯。” 袁寰呵了声,说:“臣是粗人。” 江席玉忽地哂笑,对袁寰说:“粗人也有粗人的好处。” 不禁撩拨。 他说完转身朝着殿外走去。 袁寰跟在他身后,凝眸盯着他的背影,半晌,才冷冷的撩唇:“陛下的脚,是好了吗?” 江席玉猛地脚步一顿。 袁寰已经走至他的身旁,说:“臣也算救了陛下两次,陛下怎么把臣救命之恩当成了驴肝肺啊。” 他说着低下头,凑近江席玉耳边,语气寒凉:“这么戏耍我,真的好玩吗?” 殿内寂静。 耳边的呼吸似有似无的,带着难言的压迫。 江席玉脸上却没有丝毫被拆穿的异样。 沉静片刻,像第一次说不敢罚他般,江席玉感慨道:“朕,怎么敢戏耍世子呢?” 他说着偏头,鼻尖正巧蹭过了袁寰高挺的鼻梁。 近在咫尺间,两人呼吸相对。 袁寰的面部轮廓很带劲,也很俊美。 江席玉没退,长睫微颤着眸光停在他薄而无情的唇上,良久,轻轻低喃一声:“世子实在是冤枉朕了。” “朕只是喜欢世子罢了。” 妈的! 这个该死的断袖! 袁寰心下骂了句粗,等江席玉说完不耐烦的抬手扣住了他的肩膀,拉开距离,嘲讽说:“陛下的心眼那么多,怕是见了谁都说喜欢。” 江席玉笑了,没有反驳:“世子说的没错,朕心里,可站满了人。” “朕喜欢世子,也喜欢后宫的妃子,还有那些俊俏的侍从,只要长得好看,朕都喜欢。” 把他比作那些女人,还有那些矫揉做作的男宠。 袁寰倏地眉眼阴鸷,冷声警告道:“我不好男风,陛下最好收起那些心思。” 江席玉抬手揉了揉被攥疼的肩膀。 直到那抹身影消失,许久,殿内才响起了一道冷漠的哼嗤:“真是放肆。” 第158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16】 得知皇帝受寒的消息时,太后才刚起身不久。 铜镜里的面容虽已没了年轻时的艳丽,但却有种久居上位的庄重威严感。 听到珠帘后花青的回禀,太后皱起眉,问:“去骊山行宫?” 她思索片刻,又说:“御医可说要去多久?” 花青回:“寒气入了陛下的肺腑,御医只说短则两月。” 那两月的时间,还是说得最少的。 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 等到两月后天气回暖,陛下体内的寒气就不会有这么大的影响。 太后当然也知道,她挥退了伺候梳妆的婢女,旋即起身。 花青上前搀扶着她走出来。 太后说:“两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只不过陛下去行宫,身边没有个贴心照顾的人,哀家实在是放心不下。” 花青心下了然,顺从道:“陛下最听太后的话了,定是不会辜负太后您的一片苦心。” “皇帝确实听话。”太后平静道,“此次袁寰和荣华的婚事没成,倒是成功收了袁寰的十万兵马,把这个人困在京城,后面的事,哀家才可放心去做。” 她似是想起什么,又问:“听说上个月,皇帝因受惊吓而重罚了袁寰?” “是的,北原世子桀骜不驯,受了这等处罚,怕是会心中怨恨陛下。” 太后却摇头说:“如果他北原王的儿子是这种货色,那哀家何需忌惮。” “只不过皇帝下的旨意,一般要过丞相的手,可此事,他却没有与哀家商量,哀家也是事后才知道。”太后凤眸眯起,冷声说:“皇帝还未及冠,哀家仍然听政,他谢丞此番,是真的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了。” 谢丞乃百官之首,他手中的权利是先帝赐予的,太后动不了,但不代表没有人能动。 她需要绝对的权力来掌控这个朝堂,才能让辉煌继续留在世家大族,而不是让谢丞一个寒门,凌驾于世家之上。 太后抬起手抚了抚鬓角,道:“扶哀家去看看陛下吧,在他去行宫之前,朝中的有些事情,还要妥善安排一番。” 花青应声:“是。” 太后的凤驾浩浩荡荡的停在宣政殿外,内侍,侍卫跪了一地。 她下了轿辇后,并没有着急唤人起身,而是抬眸瞧了眼天上盘旋的黑影,问:“那是何物?” 那黑点太高,花青一时间说不出是什么,只能叫了人回话。 侍卫仰头看了眼,眼里闪过敬佩,随即恭敬回话:“那是世子的鹰。” 太后没有错过他的神色,蹙眉没有多说什么,只抬步朝着殿内走去。 在走到宣政殿门口时,她的余光就注意到了这鹰的主人。 袁寰一条长腿曲着,姿态不羁的倚靠在柱旁,看见太后的视线朝着这边过来,才站直身体,慢条斯理的行了个礼:“臣,参见太后。” 一看到这个人,太后就想起了方才天上盘旋的鹰。 那鹰盘踞在皇城之上,也是无礼跃过了檐上腾飞的金龙。 如今见到袁寰,太后心想,果然,天纵英才。 确实有点本事,不过才短短一月,就收服了御前侍卫的人心。 想当初她让皇帝为他和荣华赐下婚约,本意是为了拉拢他。 如果成了,那北原可以成为助力,没成,她也能夺回些许兵权。 本来此次的处罚,若是换做她下令,定是要将袁寰留在京城三年,可谢丞居然瞒着她,下了第二道密旨,只困袁寰一年。 那有些事情,她就必须提上日程,至少能用袁寰牵制北原前,她必须解决掉。 太后收回目光,走入宣政殿。 浊生候在御前,瞧见太后连忙跪下高呼:“奴婢参见太后。” “太后?”江席玉放下手中的奏折抬头,连忙起身:“儿臣参见母后。” 太后连忙上前扶他,担忧说:“皇帝,哀家听闻你病了,特地前来看看。” “母后,儿子已经好多了。”江席玉说着,很轻的咳了声,“让母后担心了。” “皇帝龙体要紧。”太后扶着他坐在椅榻上,又说:“听闻御医让皇帝你前去骊山行宫疗养,哀家觉得,皇帝可去。” 婢女上前斟茶。 江席玉看着太后,说:“朕要是去了,朝中的事……” 太后打断道:“朝中自有丞相和哀家,皇帝大可放心去,养病要紧。” “不过……”太后迟疑片刻,叹气说:“朝中诸事纷杂,依哀家看,皇帝可选些能人从旁辅助。” “哀家觉得李垣不错,是个可用的人。” 江席玉沉思半晌,想起了这人。 李垣,李尚书。 原世界里,太后的族弟,也是原主和丞相离心后,太后命他设立的右丞相,目的就是为了分谢丞的权。 后来谢丞倒台,原主终日沉迷美色不理朝政,李垣独揽大权,借机排除异己,大凉彻底走向了灭亡之路。 若是让这李垣分了权,那太后和丞相之间的天平会彻底歪斜。 古往今来,制衡都是君王极为看重的事。 江席玉自然不可能让这天平倒了,他把皮球踢了回去,只说:“如今朝中大部分的事,都是由母后做主,此事母后和丞相决定便是,朕,咳咳咳……” 大监连忙上前,为他顺着气,说:“陛下,陛下,切勿劳累啊。” 太后看他又是一副要咳死的样,凤目微沉。 皇帝说的这句话,意思就是要她和谢丞去商量。 可谢丞怎会允许有人分他的权。 偏偏皇帝在这个时候犯病,她又无法继续说。 太后平复了下心情,等到他不那么咳了,转移话题道:“那此次皇帝去骊山行宫,可定好了陪侍的人选。” 堵了她一条路,当然要给她第二条。 江席玉神色微恹,说:“朕还未决定。” “依哀家看,要选几个体己听话的。” 江席玉敛眸,乖顺道:“一切由母后做主。” 太后面色这才好了些,语重心长的对他提了一句子嗣是国之重事。 江席玉抿了口茶,心下冷笑。 太后说:“皇帝尚未立后,哀家看,待下次选妃时,便将这后位的人选定下来。” 江席玉淡笑回道:“儿子明白了。” 送走太后,江席玉眼里一丝笑意也无。 他站在门口,偏头对大监道:“猜猜看,这次母后又会送朕什么样的美人?” 他说着,忽然又意有所指的笑了:“朕倒是……最喜欢那种胸大腿长的美人。” “胸大腿长”这四个字咬得极重。 站在门口的袁寰冷笑了瞬,无语谩骂:小昏君。 第159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17】 三月下了几场细雨,雨后骊山行宫的白玉兰就跟着开了。 直到江席玉的风寒随着春暖有了些好转,帝王銮驾才浩浩荡荡的从皇宫出发,不过一日便到了骊山脚下,刚好天色将暗未暗,漂亮极了。 行宫建在山腰,远远看去楼复殿重,满缀玉兰。 “这行宫当真气派。”勒元有些惊叹,说:“看着比皇宫差不了多少。” “差远了。”袁寰轻夹马腹,走上队伍前面。 皇宫中好歹有禁军把守,防范森严,但行宫却只是皇家人偶尔来了兴致前来休息的地,防卫自然没有那么严,所以皇帝的安危,就成了重中之重。 此次随行的人太多,小皇帝的心思不放在治病上,居然还有闲心带女人前来。 袁寰对此嗤之以鼻,偏偏这么个烫手的差事,谢丞那个老家伙全然交到了他手上。 看着驱马追上来的昭白与勒元,袁寰冷声说:“一会小皇帝上了行宫,骊山脚下命人给我看好了,一只苍蝇也别给我放上去。” “是。” 江席玉坐在马车里,掀帘看了眼后面,见袁寰一身劲装打马过来,随即收回手将帘放下了。 少顷,大监在马车旁提醒说:“陛下,骊山到了,上山之路马车颠簸,还请陛下换步辇前去。” 江席玉淡淡应了声。 换了步辇确实平稳不少,江席玉阖眼假寐片刻,就听见头顶传来一声长啸。不必抬头,他就知道那是袁寰的鹰。 “世子的鹰当真听话,去哪都乖乖跟着。”江席玉侧目看他,勾唇又问:“不知道世子这鹰叫什么名字?” 袁寰跟在旁侧,不明白他突然问这做什么,犹豫片刻只道:“迦楼罗。” “迦楼罗?”江席玉唇间低喃了瞬,然后夸赞说:“真是好名字啊。” 他说着,倚在扶手上的手放了下来,专心看起了沿途的花。 等到了行宫,他顿时没了赏花的精神气,整个人用完膳后就歇息了。 接下来的几日,他便是按照御医的吩咐,日日泡着汤泉。 汤泉泡多了,加上一日三次用着药,江席玉便嗜睡得厉害,有时醒了脾性不好,更是令周围的人战战兢兢。直到后面丞相派来的大夫被大监偷偷带上了山,扎过针后,江席玉才觉得身体清爽不少。 大监见他精神好了起来,便也高兴的提议说:“陛下,今日天气尚好,可要出去散散心?” 江席玉闻言看了眼殿外,想起自己来骊山这么久,都没有好好看过这的风景,于是便应允了。 大监搀扶着他出了寝殿, 江席玉扫过守在外面的侍卫,发现没有看到袁寰的身影。 他沉吟片刻,漫不经心问道:“世子呢?” 这几日好像都没有见到过袁寰。 大监想了想,解释道:“世子应是忙于行宫安危,前去检查了。” 江席玉挑了下眉,说:“每日都去?” 大监点头回:“是的。” 江席玉没有再问。 半炷香后,他缓步走到花园中,身体犯起了懒。 大监扶着他寻了个安静的亭子休息,江席玉就干脆边饮茶,边赏着行宫中年岁最大的那棵白玉兰树。 那树上的白玉兰开得极好,枝干重墨,花瓣素雅。 江席玉觉得一个人赏这景色颇为无趣,又想起上次要袁寰给自己看看鹰,终是没忍住命人去请了。 结果慢悠悠的喝了几盏茶,袁寰没等到,倒是等到了一群美人。 为首的美人姿容艳丽,身段风流,一袭红衣几乎艳压了其余的女子。 江席玉眯眸打量片刻,这才想起这女子,是临行前太后塞给他的。 李家的小姐,李青鸾。 太后把这女子送到他面前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可惜,江席玉对女人实在是不感兴趣。 她们走过来时,一个个得到目光都朝着皇帝身上瞟,只见陛下如此俊美如玉,她们就有些面色羞红的上前,却被内侍无情挡开。 一众美人纷纷喊道:“臣妾~参见陛下。” 行礼的声音千娇百媚。 江席玉端着茶盏的手微不可见的颤了下,抬眸刚想开口命内侍把人带走,余光却意外瞥见了什么。 他敛眸唇边含起似有似无的笑,少顷,便抬手示意拦着美人们的内侍退下。 这下没了阻挠,那些莺莺燕燕便像蜜蜂似的围了上来。 “陛下,陛下……” 内侍领着袁寰前往园中去,穿过假山曲水,就见着了一棵高耸入云的玉兰花树,那花都像玉般缀在枝头,漂亮的很。 可更为夺人目光的画面,当属亭中。 袁寰这两日都忙于布控行宫,差不多刚弄完,就见小皇帝派人来寻他,结果来了一看,居然瞧见了这副美人环绕如云的画面。 小皇帝倒是来者不拒,对着这个笑了笑,又对着另一个笑笑,就连那双漂亮的手,也被人捧了起来。 完全就是一副沉迷美色的样,就知道抱着那个美人,连他何时出现在这都未曾发觉。 欢声笑语聒噪的很,袁寰心中无端烦躁,他此刻是过都不想过去了。 站在不远处等了会,袁寰没了耐心。 他吹了声哨,迦楼罗在天上不高不低的盘旋着。 围在江席玉身边的美人感觉头顶有阴影掠过,抬头一看,当即吓得花容失色起来,尖叫着到处乱蹿。 大监早在发现鹰时,就挡在了陛下面前。 此刻又怕那些女子情急之下冲撞陛下,连忙朝着那些候着的内侍呵斥道:“还愣着干什么,不要让她们靠近陛下。” 内侍们虽然也害怕得很,但见大监发了话,连忙上前挡住了那些乱窜的美人。 美人们哭着往旁边的树后躲,说:“陛下,有鹰啊。” “陛下当心啊。” 她们哪里见过这种凶猛的禽,纷纷瑟缩着不敢出来。 身边的人终于散去了,江席玉抬手揉了揉耳,唇边的弧度要勾不勾。 在他朝那鹰的主人看过去时,两人视线碰巧在空中对上。 那瞬间,丝丝微妙感上涌,袁寰还没移开目光,小皇帝就率先云淡风轻的别开脸,端着茶盏饮了起来,说:“世子,你的鹰可把朕的美人们都吓坏了。” 第160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18】 袁寰走上亭前,皮笑肉不笑的赔罪说:“扰了陛下雅兴,望陛下恕罪。” 江席玉没做声,放下茶盏起身走到亭外,仰首看着迦楼罗时,眼底暗暗掠过兴奋之意。 “迦楼罗,扰了朕两次了。”江席玉说着,用手拢在额前,像是要看清。 袁寰似是猜到了他对迦楼罗的兴趣,上前两步走到他身侧,问:“陛下想如何罚它?” “朕罚他,你舍得吗?”江席玉轻轻道。 袁寰结实的臂膀抵着江席玉的肩,随后玩笑道:“臣自然,舍不得。” 江席玉哼笑了下,说:“世子舍不得,那朕就不罚他了。” 袁寰低眸看着江席玉随意搭在额前修长的手,食指上戴着的玉戒青翠通透,指节瓷白犹如玉琢,那点在皮上的一点红痣,也带着不可名状的欲。 袁寰喉结微动,细细打量了好一会才垂下眼。 气氛静了良久。 江席玉看得脖颈都有些酸了,这才歪了歪头,说:“世子可否让它下来?” 袁寰顿了顿,语气毫无波澜的应允。 他抬起长而有力的手臂,在天上盘旋飞了会的迦楼罗便主动飞了下来。 黑影越发清晰,直至两只利爪抓上了袁寰的手臂。 这么近距离的看着鹰的体型,江席玉眼里微微露出了诧异。 那些美人偷偷探出头来瞟了眼袁寰,看见他小臂上的鹰,更是瞪大了眼。 这人站在陛下身旁,委实是太高了,犹如巍峨的山。偏偏他还淡定的托着那般凶猛的禽,简直让人惧怕。 察觉到她们的视线,袁寰骤然冷冷侧眸,锐利的眸中掺杂了些许狠戾,令人见之骇然。 这人简直比鹰还可怕。 美人们吓得当即不敢再看,缩了缩脑袋躲在树后。 江席玉目光都未分过去,只是好奇的看着鹰。 他也想试试这鹰抓着自己手臂会是什么感觉,可惜,江席玉不着痕迹的瞥了眼自己的手,他抬不起来。 袁寰看出了他眼中的跃跃欲试,他手臂动了下,迦楼罗便微微扑闪着翅膀落了地,隐约还有靠近江席玉的趋势。 大监看着那将近半人高的鹰,当即眼前一黑,说:“陛下小心。” 江席玉抬了抬手示意他不要上前。 袁寰的阴影迫近迦楼罗,它当即乖顺的停了下来。 “迦楼罗。”江席玉蹲下身与鹰的眼睛齐平,淡笑道:“你倒是会吓人。” 他不怕这个,反倒是身边的人,都快被吓哭了。 尤其是那些个美人都被吓得,躲得远远的。 迦楼罗眼神凶狠,嘴如弯钩,趾爪锐利的仿佛要抓透下面的地。 他展了下翅又收起来,姿态昂扬又高傲,似是对江席玉这个话很满意。 江席玉觉着有些好笑,抬头看了眼它的主人,问:“朕能摸吗?” 袁寰见他真的不怕,半晌,“嗯”了声。 江席玉这才伸手小心的抚上了迦楼罗的羽翼。 那羽翼乌黑亮丽,摸起来滑滑的,看起来就是被袁寰养得很好,温顺又不失野性。 江席玉越摸越爱不释手,当即吩咐道:“来人,去寻点肉来。” 耳边还有着女子抽泣的声音,江席玉想了想,冷压下眉,说:“让她们都退下。” “是。”大监应下,站在旁边看着他玩鹰,脸上的皱纹都紧张得绷紧了,还是不放心的说:“陛下,您,您还是小心为上。” 江席玉指尖勾着鹰羽,语气毫不在意:“怕什么?世子不是在这吗?快派人去寻肉来。” “是。” “等等。”江席玉又叫住了。 大监躬身听着。 江席玉转头问袁寰,抬眸说:“它吃什么肉?” 袁寰说:“什么都行。” 江席玉将注意力放回鹰上,对着大监说:“那便看着准备吧。” “是。”大监招了内侍去寻,又命人把那些美人带离,回来后待在旁边看了许久,见那鹰不像是要伤人的样,大监心中才松了些气。 没过多久,内侍提着切好的肉块过来。 江席玉喂了迦楼罗两块就命人将肉放在一旁。 袁寰道:“陛下,它吃不了这么多。” 江席玉接过内侍递过来的手帕,语气戏谑:“吃多了会胖得飞不起来吗?” “自是不会。” “那就让他吃吧,不然总飞在天上,朕看着都累。” 他擦拭着,可那股味道却擦不净,江席玉随即有些嫌弃的将指尖凑近鼻间,说:“这肉太腥了。” 那个动作,真是和当初闻他血时如出一辙。 袁寰面上沉着,没有移开目光。 江席玉忽然看向他,顺着他的视线落在自己指间,说:“怎么了?朕手上还有什么脏东西吗?” 袁寰不看了,神情毫无破绽的说:“没有。” 江席玉微微笑了下,走到石桌前,端着凉了的茶倒在自己手上。 顷刻间,茶香代替了那股肉腥味。 确认没有异味了,江席玉命人换了茶,指了指对面,对袁寰说:“坐吧。” 袁寰倒是不客气,撩袍坐在了他的对面。 内侍想要上前沏茶,江席玉挥了挥手,示意不用。 他亲自为袁寰倒了盏茶。 袁寰此时的目光落在上面,不知道是在看茶,还是在看其他,反正不加掩饰。 江席玉并指将茶盏推向袁寰。 水光荡漾着,透过通透的玉杯折在他指尖。 袁寰喝了口,只觉得这茶一点都不解渴。 江席玉眼皮垂了垂,眸中的阴翳一闪而过,他重新笑起,真诚说:“朕,想问世子讨一样东西,不知世子能否答应?” 袁寰抿唇,说:“陛下说说看。” “朕,想要迦楼罗的一根羽毛。”江席玉脸上笑着,眼底已然看不出任何痕迹。 袁寰盯着他,不语。 江席玉却看向吃肉的迦楼罗,说:“若是不行,便算了,朕……” “可以。”像是看穿了江席玉睚眦必报的性子,袁寰又冷笑着说:“吃了陛下的肉,自然就要付出点代价。” 他说着,起身朝迦楼罗走去。 手刚触碰上鹰羽,就干脆利落的拔了根羽毛下来。 发生的太快,迦楼罗甚至没来得及反应,等反应过来,短促的叫了声,只能用嘴巴去拱了拱被拔的地方。 袁寰将黑色的羽毛放在桌上递至他面前,问:“陛下,满意了吗?” 江席玉对他无害一笑,说:“当然,朕很满意。” 第161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19】 江席玉得了鹰羽,支着下巴端详良久,才抬眸看向袁寰问:“这驯鹰难吗?” 袁寰坐回位置,散漫说:“看人。” 江席玉抿唇笑了笑,目光直直的盯着袁寰片刻,作出虚心请教的模样,说:“若是朕也想驯服一只鹰,请问世子,该如何做呢?” 袁寰顿了顿,眸光上下扫了片刻,忽地嗤笑他的不自量力:“陛下的身子骨,驯不了鹰。” 江席玉不太赞同,眼尾上挑了瞬,说:“都没试过,怎么就朕说不行呢?” 袁寰看向迦楼罗,解释说 :“驯鹰又是熬鹰,这个过程就是为了消磨鹰的锐气,臣当初驯迦楼罗的时候,连着几日都没有合眼。要驯服它,就要先熬过它。不能让它休息,也不能让它进食。” “不让他进食,直至熬干它胃里的最后一滴水,让它在饥饿中屈服,只要它张嘴吃肉,野性就垮了。” “没了野性,它就会逐渐忘记天空,等到它忘记了天空,它就会完全的臣服于你。” 这熬鹰简单来说也就是熬自己,光是这过程就很少有人能坚持下去。 当初袁寰能驯服迦楼罗,原因就是他年少成名,心比天高。 别人越说做不到的事情,他就越要去做。 鹰傲气,袁寰便比鹰还傲,甚至年纪轻轻的,就养了一身杀性。 旁人哪敢惹他,偏偏来了京城后,他就屡次三番的被这小皇帝戏弄。 袁寰面不改色的想着,随后侧首看着江席玉,说:“做这些事情的前提,是陛下要拥有一只鹰。” “陛下有了吗?” 江席玉笑而不语。 许久,就在袁寰以为他不会回答时,江席玉才开口,语气笃定说:“朕会有的。” 袁寰一愣,半晌反应过来,神情罕见的流露出了些许困惑。 他不知道小皇帝此话是否认真,毕竟他惯会假笑说事。 一面是病弱的少年,一面是睚眦必报的帝王。 袁寰甚至不知道,哪个才是真的他。 所以他只能试图在小皇帝眼里窥探到玩笑的痕迹。 可那双似鹿般潋滟的眸中,没有玩笑,只有浅淡的笑痕。 像是知道他要看,于是江席玉眼里的笑意又深了点,瞳孔里的光一颤一颤的,犹如美丽的陷阱。 有点痒。 袁寰猛地回过神,受不了似的端着旁边的茶盏一饮而尽,紧接着又是一盏一盏的下肚。 可这点水,仿佛根本就浇熄不了他舌尖的干燥。 袁寰暗骂这京城狗屁的风雅,就连喝个水都要拿这么点东西装。 江席玉眼见茶壶水都快尽了,有些好笑的把自己的茶盏推过去。 内侍刚给他斟满,还不等江席玉去端,另外一只宽大的手就率先截走了。 江席玉微微瞪大了眼。 内侍也一副被雷劈的模样,他刚想要开口制止世子,结果扭头一看,人已经喝了。 袁寰一股脑的喝完了这壶茶,喝完后见许多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还颇为淡定的装起礼貌:“让陛下见笑了,臣用碗喝习惯了,这东西装的太少,不解渴。” “是吗?”江席玉看着他,好以闲暇的说:“难怪世子会将朕的茶也喝了。” 袁寰皱起眉,下一刻垂首看去,发现自己手旁竟然摆放有两个茶盏。 目光扫到小皇帝身前,空空如也。 难言的尴尬开始蔓延,四周仿佛都因此沉默了下来。 江席玉率先打破安静,说:“世子性情中人,是朕考虑不周了,浊生,下次不要准备这些茶盏了,给世子准备碗吧。” 目睹一切的大监,木着脸领命:“是。” 袁寰维持着那个姿势未变,整个人好似要将那个玉盏盯出个洞来才肯罢休。 最后,他突然起身,咬牙道:“臣还有事,告退了。” 说罢他看着正在亭外欢快吃肉的迦楼罗,吹了声哨让它滚。 迦楼罗哪里见过这么多新鲜的肉,脑袋都快把肉钻出个洞来了,一时间对这哨声不太敏感。 袁寰危险的凝眸,又狠狠吹了声。 迦楼罗抖了抖翅膀,拿屁股对着他,不肯走。 “……” 要了命的安静。 江席玉见袁寰的手攥成了拳,忍不住被逗乐了,轻声说:“不然,世子就让它再吃会?” 袁寰额角青筋乍起,几步走到迦楼罗后面,提腿一脚就踹了迦楼罗的屁股。 安静的氛围被鹰的惨啸割开。 袁寰忍无可忍的提手抓了迦楼罗,说:“臣告退!” 那一人一鹰的背影,都莫名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江席玉捏着迦楼罗的鹰羽,转动片刻,敛了笑问旁边的人,说:“你说,他解渴了吗?” 大监躬身,思索道:“奴婢觉得,世子没有。” 江席玉似是极为满意这个答案,眉眼微动,轻“啧”了一声,说:“浓茶如何能解渴。” 大监小心揣摩着圣意,不敢回话。 江席玉站起身,看着战战兢兢伺候斟茶的内侍,只说了一句赏便打算离开。 路过亭外看着那些被撕咬的肉时,他脚步顿了下。 驯鹰便是熬鹰。 他的身体熬不起,不能做到同袁寰一样几日几夜不眠。 但若是不给吃的,这点他还是能做到的,并且,他一定会比袁寰做得更好。 对于北原的鹰,江席玉势在必得。 …… 袁寰回了自己的住所,猛猛灌了自己几碗水,直到口中的甘甜散去,才重重把碗搁下。 那力道当即就震得桌褪抖了抖。 勒元听见动静走进来,有些不明所以。 袁寰冷漠说:“接下来这几日,你去御前当差。” 勒元只以为这是什么任务,没多问就应下了,说:“那行宫外的安全怕是要找人盯着。” 他去了御前,那边的空缺自然要人补上。 袁寰没说话,他垂眸盯着那个碗很久,面色差极了。 直到勒元又一次朝他请示,袁寰才收回视线,说:“我亲自去。” 勒元走出来时,挠了挠头有些不解。 今早世子刚忙完那些布控的事情,就说他要回御前盯着小皇帝的安全。 可这一天都还没过去呢,世子又不想盯了。 勒元想了想,直觉告诉他,自家世子又在陛下那发生了什么,不然怎么一回来就这副要吃人的样子。 脸臭的,活像是被人玩了似的。 第162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20】 翌日,江席玉发现御前的人换成了勒元。 他虽有些意外,但对于这种不打自招的行为,也不是很在意。 用过早膳后,内侍端来药。 江席玉不喜欢这种苦涩的味道,所以一碗药喝了许久才喝完。 唇齿间满是苦的,就算漱了口也压不下那种涩意。 他刚打算捡颗蜜饯吃下,就有内侍进来,通报说:“陛下,李美人求见。” 大监刚想照例命内侍打发回去。 江席玉却说:“让她进来吧。” 大监讶异应是。 江席玉贪甜吃了两颗蜜饯,用帕子擦拭完手,人就被带了进来。 李青鸾是太后的人,他不会不给面子,就算是作戏,也要给人做足了。况且她也确实是个美人,江席玉一向很欣赏长得好看的人或事物。 李青鸾娉婷而至,柔柔行了礼后,就用那双妩媚的眼睛含羞带怯的盯着江席玉瞧,边瞧边说:“陛下,妾为陛下亲自准备了些糕点,恳请陛下尝尝。” 江席玉用手抵额,皮笑肉不笑的说:“美人有心了。” 李青鸾脸色红了些许。 她还未进宫时,只听说过外间百姓的传闻。 他们只说当今陛下如何如何的好色,把他形容成那种无道昏庸的君王,却从来没有说过陛下,是这般模样。 她昨日瞧着陛下,就觉得陛下着实是生得美,美如冠玉。 可瞥躲在树后的他们时,眼里又冷清的,像是含着雪。 九五之尊,哪怕是站在那骇人的北原世子旁,气质也丝毫不减。 姑母让她侍奉好陛下,还说她若是能在回宫前怀上龙嗣,就会下旨让她登上后位。 那个位置本就是天下女子都向往的,李青鸾也不例外。 若能得到陛下这样俊美的男子,又能坐上那个尊贵的位置,李青鸾觉得,这一生都值了。 “陛下,您要尝尝嘛?” 江席玉换了姿势,双手放在身前转动了下食指的玉戒。 他眼里是温和的,看着人的时候,总是给人深情的错觉。 李青鸾紧张的颤了颤。 江席玉没说要尝,只问她会什么才艺。 对于女子擅长的,李青鸾都很自信,她柔声道:“妾最擅琵琶。” 江席玉挑了下眉,命人去准备了琵琶。 不过多时,行宫中便传出了一道如流水般清扬婉转的琵琶声。 这雅韵的琵琶声在帝王的寝殿持续了七日,李青鸾受宠的消息便插了翅般传回了皇宫,也传遍了骊山行宫。 彼时袁寰正在驱策迦楼罗狩猎。 勒元得了空闲过来。 昭白见他,有些意外说:“这个时辰你不在陛下跟前当差,跑这里来做什么?” 勒元抱着刀,说:“别说了,陛下嫌我们碍眼,让我们离远点。” 昭白正色道:“就算如此,你也不该擅离职守。” 勒元挥手说:“整个骊山行宫被世子安排得犹如铁桶,我实在是个粗鲁的爷们,日日听那琵琶声,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更何况,陛下现在温香暖玉在怀,哪里顾得上我们。” 昭白还想再说什么,听见马蹄声靠近,有些无奈。 一个马鞭砸了过来,正砸在勒元后脑上。 “他娘的,哪个 ……”勒元捂头正要大骂,回头却瞧见自家世子高头大马的在身后,那面无表情的,当即吓得他手里不稳,差点没把刀掉地上。 “是你大爷。” 袁寰居高临下的睨着勒元,气势冷沉的几乎要碾碎他。 勒元心中直呼天要亡我,急忙捡起马鞭,举过头顶就认错说要滚回御前。 袁寰利落下马,拿了马鞭后,就照着他身上就抽了一鞭。 勒元哪敢哼声,默默挨了两鞭子后,就要回去。 袁寰将鞭子扔他身上,冷漠说:“不用回了。” “世子,我真的知道错了。”勒元捧着马鞭跪下道。 世子对这种玩忽职守是最不能容忍的。 他娘的,他就不该脑子犯浑。 袁寰看都没看他,面色也没有丝毫的变化。 但两人都跟在他身边久了,立马就能察觉出世子好像不太高兴。 气氛要了命似的凝重,明明天气好极了,此刻却仿佛有乌云压在他们头顶,压得他们都快喘不过气了。 昭白瞧着袁寰的眼神有些不对。 袁寰垂下眼帘,看着勒元说:“刚才说的什么,再说一遍。” “世子,我真的知道……”错了。 后面的话没说完。 袁寰冰冷的目光压了下来,像是彻底失了耐心。 勒元疯狂在脑子里找着袁寰想听的。 昭白了然解围,从那句“陛下嫌他们碍眼”开始,到后面“哪里顾得上我们”结束。 那抹阴影终于挪动了。 袁寰转身朝着行宫内走去。 小皇帝还宠幸上人了,就他那副比棉花还弱的身体,能宠幸女人?别他妈到时候死女人床上,给他添麻烦。 何况那小皇帝不是喜欢男人吗?他上次还…… 这次居然宠幸女人,还温香软玉在怀嫌人碍眼,他妈的,他能硬起来吗?能坚持一盏茶? 他怎么会,他要是真的碰了,他不要命了! 见那骇人的身影远去,勒元后背浸满了汗,腿一软顿时就瘫坐在了地上。 不是,他玩忽职守都这么严重了?能把世子气成这样? 勒元想不通,他自问没那个本事。 昭白站在他身边,见他一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样,翻了个白眼。 * 江席玉觉得李青鸾的琵琶确实弹得不错。 他有时睡得不太好,听了她弹奏的低缓乐曲,倒是能放松不少。 因此他后面每日都召了李青鸾,不仅能迷惑太后那边,还能让自己睡个好觉,真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李青鸾抱着琵琶,姿容艳绝,换做谁看了,都会不忍冷落如此美人。 偏偏陛下岿然不动,每日召她来只是听曲,甚至还未碰过她。 这让李青鸾有些失落,心下也不免焦急。 见江席玉状似要醒,便下决心放了琵琶起身,走至榻前候着。 内侍要上前伺候,却被她制止了。 江席玉睁眼时看见她,有些不明白她怎么离自己这么近了。 李青鸾温柔一笑,说:“让妾伺候陛下更衣吧。” 往常伺候自己的人中会有婢女,江席玉也就不以为意,他没说话,没同意也没拒绝。 李青鸾见状心中狂喜,取了内侍手中的衣物上前,刚要触碰到陛下的龙体时,殿外陡然传来了喧闹,伴随着一道低沉森冷,仿佛从齿缝中挤出来的声音,逐渐靠近…… “陛下真是好享受。” 第163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21】 “陛下真是好享受。” 袁寰走进来,迎面就看见小皇帝只穿着贴身的衣物,而他旁边还站着一个袅娜的身影。 他猛地皱起眉,目光下意识扫过龙榻,见上面被褥并无太过凌乱的痕迹,心中的某根弦才莫名松了松,只不过没松片刻,余光冷冷瞥见那女子整个人都快贴上小皇帝,袁寰顿时目光一凌。 李青鸾吓得身子都可怜的颤了颤,当即慌乱的移开视线,甚至有种想往陛下身后躲去的感觉。 实在是那北原世子的目光太过锐利,也太过凶狠,再加上他周身的杀性,几乎就要压得她不敢呼吸了。 她不明白世子为什么要用这般目光瞧着自己,就好似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般。 于是,李青鸾只好缓慢挪动着脚步朝身边之人靠近。 江席玉没看她,虽然对于袁寰突然闯入寝殿有些意外,但面上不显,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世子吓到朕的美人了。” 话落,袁寰的目光便更加放肆了,大有一股要盯穿什么的架势。 李青鸾害怕的很,抓着衣服的手都发起白,后面听见陛下这么说,美眸一转就借势装了柔弱,说:“陛下,妾,妾有些怕,世子为何要这样瞧着妾啊……” 就在她边说边想扑入帝王怀中时,倏地后背又响起了那道森然的声音,还有那令人心中生寒的视线,逼得她不敢再动。 “陛下,臣有罪,不过臣找陛下确实是有要事。”袁寰面不改色的移开视线,说:“还请陛下摒退闲杂人等。” 他将‘闲杂人等’四个字咬得极重。 江席玉唇边意味不明的勾了下,沉默少顷,抬手示意他们都退下。 李青鸾捧了捧衣物,心中有些不甘就这么离去。 她抬起头,露出纤细脆弱的脖颈以及娇嫩的肌肤,咬唇轻声细语道:“陛下,让妾替你更完衣再走吧,妾实在担心陛下的龙体,若是着凉,妾难辞其咎。” 袁寰冷笑说:“陛下,事情紧急。” 李青鸾气得红唇抖了抖,撒娇喊道:“陛下……” 江席玉淡声说:“退下吧,晚些时候,朕再宣你。” 李青鸾这才轻声应下,她不舍的将帝王衣物放置榻上,行完礼垂首跟着内侍离开。 待人都走后,江席玉看着袁寰,忽地抵唇咳嗽了下,说:“世子,过来。” 那语气,就好似含了糖霜,带着难言的诱哄。 袁寰没什么犹豫的走了过去,视线未从江席玉身上移开。 他看着小皇帝所露的修长脖颈,以及羸弱瘦削的肩头,整个人都好似御案上通透明净的宣纸,看起来又薄又雅。 明明是同他一样的身体,此刻竟无端会让人觉得,比女子还美。 这个想法,从走进来看见的第一眼,袁寰便有了。 尤其是有女子站在小皇帝身边作衬,他更觉如此。 袁寰没有碰过女人,也没有见过女人的身子,他在军营里,大多见识的,都是体格健硕的男人。 手下的兵也不是没有在他面前提过,说那些青楼姑娘身段个个丰盈,软的不可思议,但袁寰对此都不感兴趣。 这世上他感兴趣的东西,都是异常凶猛的,偏偏没有这么柔弱不堪,却又时时刻刻含着勾人的东西。 他既好奇又疑惑。 真是要了命了。 袁寰恨恨心想。 好奇个男人的身体做什么?小皇帝有的,他什么没有?!不就比一般人白了点,瘦了点,脸长得好了那么点吗?怎么躲了这么久,偏偏听见他宠女人就火急火燎的跑来? 他能宠吗?那一身皮看着比女人的还细腻。 袁寰心中愤恨的骂了自己一顿,有些费劲的克制着自己打量的目光,几日之前消下的那股燥意又有了烧灼的迹象。 肤白鬓乌,绯色的唇,落在袁寰眼里仿佛就是染了丽色的美玉,这玉挑起了他的欲,他没有过,可就算有,也不该对着这个人。 袁寰不好男风,偏偏此刻就因着这小皇帝的美,对男人的身体生了色\/欲。 江席玉无知无觉,启唇又同他说:“世子,再走近些。” 袁寰木着脸色又走近了一步。 两人的距离还是有些远,就好像自己是什么不能碰的东西。 江席玉实在有些无奈,说:“世子,到朕身前来。” 袁寰死死盯着他,须臾,走到他面前。 鼻尖沁入清浅的香,那气味很淡,袁寰却觉得甜腻极了。 他又突然发现离小皇帝太近,随便从哪里看,都好像他把人拥在怀里。 袁寰往后就要退半步,从始至终,唯一没变的,就是他看着江席玉的眼神。 江席玉觉得那神色就像第一次在宫中扑向自己的迦楼罗般,深沉锐利,满是狩猎的兽性。 他不怕,只是懒懒朝着袁寰抬起手臂。 袁寰低头瞧着他求抱般的动作,呼吸陡然一窒。 江席玉敛眸说:“万般紧急的事,应当都没有朕的身体重要吧,他们既然退下了,便只好劳烦世子为朕更衣了。” 袁寰额角青筋微动。 江席玉掀了眼帘看他,半晌,叹气说:“罢了,朕唤人进来。” 唤人进来? 袁寰咬咬牙,面无表情的应了:“臣试试。” 话落,他错身上前拿起榻上的衣。 江席玉微微侧头,余光瞧着他。 那衣服上熏着的香已然染了女人的脂粉气,袁寰厌恶的皱眉,说:“陛下这衣服熏的香,怎么如此难闻?” 江席玉好笑问:“如何难闻?” “味道太杂。” 江席玉偏头不看他,有些笑了,许久,才很轻的说:“世子知不知道自己今日的行为像什么?” 袁寰手一顿。 江席玉揶揄说:“像后宫中争宠的妃子。” 袁寰怔住,反应过来脸色猛地黑了个彻底。 他受不了似的撒手把衣服往榻上扔去,一副不想再做的样子。 江席玉幽幽问:“怎么又生气了?” “臣生什么气?”袁寰回头看着他,随意扯了个笑说:“陛下看错了,臣没有生气。” “那你扔朕的衣服做什么?”江席玉又咳了声,可怜道:“是想冻死朕吗?” 袁寰听见那咳嗽声,又把榻上的衣物捞了起来,对江席玉一字一字说:“臣,伺候陛下更衣。” 第164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22】 袁寰确实是个粗人,更衣时看着内侍留下的那些繁琐衣物,有些弄不清顺序。 江席玉抬得手都酸了,最后忍不了了出声提醒:“先穿那件。” 袁寰轻“啧”一声,他哪里伺候过人。 不明白小皇帝穿这么多层衣服,真的能走动路吗? 虽然走起来的时候,像是曳地盛开的花。 呸!什么花。 想什么花。 袁寰扯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按照他的指令伺候起来。 江席玉站在那就像个玉做的架子。 袁寰的双臂有时会绕过他脖颈,有时不注意,江席玉的头就会触碰到袁寰的胸膛。那双宽大的手整理着衣襟前的扣,几次弄不好,就会勾住江席玉垂在身前的发。 那发缠绕着,仿佛不想让袁寰的手离开,带着细微的痒意。 袁寰指腹摩挲了瞬,俯身扣完脖子都酸了,额头上的汗也都蹦了出来。 最后束腰封时,他的虎口似是能轻而易举的拢住小皇帝的腰。 江席玉垂眸看了眼,皮笑肉不笑的问:“好了吗?朕累了。” 袁寰察觉到了他语气里的戏谑,用了狠力将腰封束紧。 江席玉微不可见的蹙了下眉,说:“不给摸就要勒死朕?” 袁寰一本正经说:“陛下腰细,臣给您系紧点,免得你裤子都掉了。” “世子认为朕是那种见了美人管不住下半身的人?”江席玉如何听不出他话里的讽意,嗤笑了声,感叹说:“可见朕在世子眼里,形象当真荒淫。” “美人?”袁寰讽刺一笑,意有所指说:“陛下的眼光倒是一般。” “哦?”江席玉拉长语调,问:“世子是觉得朕刚才的美人不美吗?” 袁寰眸中不屑,甚至有些厌恶。 江席玉来了兴致,说:“那世子喜欢什么样的美人,朕可以赐给你。” 袁寰懒得敷衍,又去给他系那什么一长串的组玉佩。 江席玉微微低头看着还埋在自己胸前的人,少顷,凑近袁寰的耳边,含笑说:“好吧,朕不问了。朕其实想问的是,比起对女人管不住,那么对男人管不住下半身的,又该是什么个形象。” 话落,他抬起头。 袁寰弄好玉佩,这才慢悠悠的站直了身体,居高临下的与他对视。 他没有作声,眼里亦没有任何波动,对于小皇帝问完的这个话,他眼里也不能有丝毫波动。 要是有,就是承认。 袁寰镇定自若,反问道:“陛下觉得那应该是个什么形象?” 江席玉冲他笑笑,微微歪头说:“是禽兽吗?” 袁寰觉得身上热,他用尖牙狠狠磨了磨舌尖,半晌,装听不懂般的说:“陛下觉得是,那就是了。” 江席玉见他这么说了,也不想缠着这个问题不放,垂手朝外殿走去,说:“既然更好衣了,世子便说说,找朕有什么要紧事吧。” 袁寰跟在他身后,没有立即回答。 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狗屁要紧事。 他前段时间实在是受不了这小皇帝的撩拨,所以才跑行宫外躲着。 结果这会脑子一热,主动送上了门,他就又想着怎么脱身了。 江席玉当然不可能让他就这么轻易跑了,停下来追问道:“快说吧,说给朕听听,到底有多要紧,才能让世子这般无礼闯朕的寝殿。” 袁寰想了一会儿,才找了个借口说:“陛下不是想学驯鹰,臣今日刚好有空。” “就这?”江席玉脸上没有什么意外,稍作思量,就语调慵懒的呛他:“世子不是说朕身子骨驯不了鹰吗?怎么几日不见,世子就觉得朕能驯了?你这心思,倒是变得比女儿家还快。” 袁寰身影迫近他,等阴影彻底笼住江席玉的影子,干脆说:“陛下若不想驯,臣不勉强。” “臣告辞。” 他话是这样说的,影子却动都没动。 江席玉抿唇似是冷笑了瞬,说:“行,那朕,便去驯驯看。” 袁寰摊手,一副随他的样。 他发誓,他没想要教小皇帝驯鹰,是小皇帝自己,不死心。 江席玉指尖戳着他的胸膛,不肯主动后退,只警告说:“离朕远点。” 胸口被戳的地方都痒了起来。 袁寰笑了下,说了声臣遵旨就主动拉开了距离。 于是江席玉才乐意跟随他去了外面。 这次出去没有唤旁人在侧,一是江席玉不想那么多人跟着,二是袁寰说,迦楼罗不喜人多,万一伤了碰了那个,他可不负责。 江席玉无声骂了他一句鬼扯。 后面他想去园中,袁寰又说那地方小,迦楼罗飞不开。 江席玉倒是要看袁寰最后要把自己带哪去,嘴上也就应允了他说的话。 结果走了好半天,不仅没有找到适合的地,江席玉连迦楼罗的一根鹰羽都没看见。 江席玉撂挑子不走了。 袁寰走了几步没听到动静,回头就看见小皇帝似是生气了。 他环顾了下四周,终于说:“这地方不错。” 江席玉望着他,眼里闪过阴郁的沉色。 他不说话,也没在袁寰看过来时表露情绪,片刻后移开视线,不看他了。 袁寰见状,用银哨唤着迦楼罗。 江席玉的目光果然被哨声吸引。 袁寰吹了三下就取了下来,说:“陛下要看?” 江席玉没有拒绝,接过银哨端详片刻,说:“用这个就能唤出迦楼罗吗?” 袁寰淡然颔首。 江席玉又疑惑问:“多远都能听见吗?” 袁寰低低“嗯”了声。 江席玉心想这真是个好东西,眼底诡谲的暗色涌了瞬,又倏地消失。 银哨上面有着一只鹰,背面还刻了个‘寰’字。 江席玉长睫低垂,攥着银哨的手紧了紧,忽然就不想把这东西还给袁寰了。 鹰是袁寰的眼。 他能借着迦楼罗看遍山河,那也是江席玉这个帝王最渴望看到的东西。 或许心中想看的也不是山河,而是自由。 所以这只鹰,江席玉也想要。 第165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23】 他想要鹰,抢来的却没意思。 江席玉余光瞥着袁寰,半晌,指尖蜷缩着似是舍不得般递到了袁寰跟前。 “臣还以为这东西要有去无回了。”袁寰接过去时,晃了晃银哨。 江席玉唇边扯出弧度,收回视线说:“朕现在还没有鹰,所以要世子这东西做什么?” 袁寰就装没看出来,收起银哨后漫不经心的附和:“陛下说的对。” 不过多时,头顶传来一声鹰啸。 迦楼罗的黑影划过苍穹,振翅朝着他们这边扑来。 离地面的距离越近,看它的人就会越发惊叹于迦楼罗的体型,它比一般的鹰要壮,壮到甚至无法让人用手臂托住它的重量,但袁寰却可以。 他超强的臂力,总给江席玉一种能托举一切的感觉。 袁寰伸出手,迦楼罗便用利爪抓住了他的臂,带过来的风扰乱了两人的发。 江席玉似云雾层叠的衣袂微动,他不动声色的用手抚平,然后目光移到迦楼罗沾血的鹰爪上。那利爪锋利甚至还有着未褪的血迹,想来是刚狩猎完。 它黑色的眼珠转动着,如他主人般锐利的视线盯着江席玉,兽性未消仿佛下一秒,就要攻击他。 袁寰看着迦楼罗,屈指摸了摸它的眼睛。 迦楼罗像是认出了江席玉,目光没那么骇人了,反而亮亮的,有种想往江席玉身上扑的架势。 它翅膀稍微动了动,袁寰就毫不留情的照着那处拍了下,摁住说:“他可不是你能扑的人,小心下次把你毛给扒光了。” 在那婆娑摇曳的树影里,江席玉缓缓露出笑,只抱臂问道:“它的爪不会抓伤你的手吗?” 袁寰头都没回,说:“不会。” 江席玉眯起潋滟的眸看他,轻笑出声:“也对,世子的臂膀如此硬,连迦楼罗都架得起,它又怎么可能抓得坏呀。” 那语气仿佛就和这三月的风一样柔。 袁寰抚鹰的动作一顿,转头看他,也毫不客气的认了:“臣不仅能架住鹰……”后半句话猛地停住。 他本来说,哪怕是小皇帝坐他臂弯,他也架得住。 但这调戏的话说出来实在不合适,小皇帝又是个有仇必报的性子,于是袁寰就改了口,只是意味不明的说:“还能架住别的。” 江席玉不让他戏谑过去,放缓声音,问:“能架住什么?” 小皇帝不饶人。 袁寰想了会,就说:“架得住刀,尤其是那种撩人刮骨的,多重,臣都架得住。” “是吗?”江席玉直视他的眼睛,半晌,笑着上前顺势抬手摸了摸迦楼罗,说:“有机会,朕一定要亲眼见识见识。” 袁寰收了调笑,垂眸望着抚在迦楼罗身上的那只手。 迦楼罗倒是享受,乖乖由着江席玉摸。 袁寰制着鹰羽的手用了点力道,心中笑骂它,一顿吃的就让你这样了,没出息的东西。 江席玉摸了会从宽袖中取了帕子。 他不太敢碰迦楼罗的爪,便将帕子扔到了袁寰怀里,说:“给它擦擦吧。” 袁寰一愣,臂弯下意识拢住了那荼白手帕,低头看了会,用手抓住面不改色说:“它自个会把爪子蹭干净,陛下这帕子给它,可就糟蹋了。” 手帕上绣着的凌霜梅花,清雅生香,像是藏得久了,所以也沾染上了它主人身上清浅的气息。 袁寰指腹摩挲着掌中细腻柔滑的帕子。 他不禁想,这种名贵的东西,给迦楼罗擦爪子岂不浪费了。 袁寰可没见过这种好东西,他不给迦楼罗擦,也丝毫没有归还的意思。 他动了动手臂把迦楼罗放下来,然后也顺手把帕子收了。 江席玉眼尾上挑,佯装没看见似的,问他:“这鹰还驯吗?” 袁寰侧首,没事人一样,说:“驯。” 这本来就是袁寰随意找的借口,后面也干脆让江席玉玩鹰。 半个时辰后,江席玉玩累了,迦楼罗也飞累了,它蜷缩在江席玉脚边,头一点一点的像是要睡觉。 袁寰走过去,脚尖碰了碰他的屁股。 对于自己主人罕见的温柔触碰,迦楼罗半睁着眼没动。 袁寰也没恼,看向坐在石凳上的人,说:“陛下,用臣教你的,吹哨让它走。” 江席玉摊开手,看了眼自己手中袁寰教他驯鹰时主动给的银哨,又看了眼窝在脚边的迦楼罗,说:“它飞累了。” 袁寰挑眉没再作声。 这几日回暖不少,吹过来的风也舒心。 袁寰背倚着亭中的柱子,微微低眸注视着江席玉。 小皇帝坐姿散漫,手肘抵在桌沿,支着下巴眉眼微阖似是添了倦怠,周围三月的春光清清亮亮,衬得他侧脸的弧度极为好看,而那长而浓密的睫毛,也时不时颤一下,犹如蝶翼。 男人怎么能精致成这样呢?处处都像被玉雕琢过。 袁寰真的百思不得其解。 他想不通,也就这样盯着看了很久。 直到一阵脚步声闯入打破这份宁静,袁寰的眸光瞬间凌厉起来。 待看清来人后,他略微站直身体,眼里那抹凌厉仿佛又不曾存在过了。 大监带着内侍寻了过来,垂首行礼说:“陛下,该去用针了。” 江席玉睁开眼,掩唇打了个哈欠,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 他今日和袁寰确实在外面待了很久。 江席玉撑着桌沿起身,眼神微微睨过去,见袁寰还在看自己,握着银哨的手紧了紧,随后对袁寰说:“世子不走吗?” 袁寰没有拒绝,“嗯”了声就自个上前提起了迦楼罗,神色自然的说:“刚好臣行宫外的事情忙完了,正好能专心回御前护卫陛下安全。” 江席玉心中失笑了瞬,也不点破他,只是语气含了点坏,说:“如此,有劳。” “不敢。”袁寰戴起恭敬的面具说道。 两个人有来有回,像是都忘记了自己都有东西在对方手中。 没有人提,也没有人问。 江席玉把银哨收了起来,这是袁寰主动交过来的,不算抢,何况他也还了礼,所以他收的顺理成章。 回去后,大夫早已等候在寝宫。 按理说这天气也不冷,但此刻殿内却供了暖炉。 江席玉走进去时,迎面就是一阵暖意。 他穿的多,所以待久了身上也开始冒汗。 袁寰跟在后头,刚要跨进寝殿时,内侍伸手拦住了他,说:“世子,陛下要用针,请您在殿外等候。” 袁寰脚步停住,没有进去。 寝殿门被内侍合上,袁寰抱着刀站在门口,一副煞神模样。 第166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24】 直到日头将落,殿内的琉璃灯盏悉数被点燃,寝殿的门才被人打开了,一股热气涌了出来。 袁寰后脖子被烫了个正着。 他动了动僵麻的手脚,皱眉看向殿内。 出来的内侍无一例外的满头大汗。 不是扎针吗?这样子倒像是要把小皇帝的寝殿给蒸了似的。 他虽然还挺好奇想进去看看的,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免得小皇帝和他要帕子。 过了半晌,大监带着大夫出来,命人小心送走后,又朝着门边候着的另一个内侍,吩咐道:“传陛下旨意,去宣李美人过来伴驾。” “是。”内侍应下,刚欲转身去宣,结果就听见了一道冷漠的声音。 袁寰冷冷笑起,制止说:“站住。” 话音落下,大监和内侍后背猛地升起一股寒意,且那股寒意还随着脚步声的走近愈发彻骨。 袁寰的身影自阴影之下走出来,辫尾勾着的锁铃也诡异的发了声响。 他握着刀柄,周身气势冷沉。 大监拿着拂尘的手都不可遏制的抖了抖,连忙扯袖擦了擦汗,心想陛下吩咐的这个差事真的有点难办。 毕竟,殿外盘踞着最为凶猛的鹰。 偏偏内侍没有眼力见,依旧颤抖着身体想要询问,是否还要去宣人过来。 大监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别问,随即回身,说:“世子有何吩咐?” 袁寰语气不明,说:“大监刚才宣的什么旨?” 大监只觉寒风阵阵,大着胆子看向袁寰,却发现他的眼睛冰冷锋利,深不见底的的危险仿佛都要溢出来了,尤其是他居高临下的姿态,更是压迫到了人心里。 他在御前这么久,最擅长的就是琢磨主子的心。 偏巧袁寰的眼神毫不遮掩,像是不怕他知道,所以大监轻易就从里面窥探到了些东西,那些东西致命极了。 不过皇命在前,大监还是强装镇定的重复。 才刚用完针,小皇帝就有了这心思。 袁寰心里骂了句娘,心里那股无名的火气骤然升起。 片刻后他嘲讽的哼笑了声,目光看向殿内,说:“还真是……急不可耐!” 末尾的四个字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 气氛死寂下来。 袁寰终于受不住心里堵着的那口气,抬步就朝着内殿走去。 内侍要拦,大监抬手制止了。 这人,哪是他们能拦住的。 况且看世子那架势,怕是谁上去都要挨一脚。 见人进去了,内侍这才战战兢兢的上前,问:“大监,还去宣那李美人吗?” “陛下的心思,谁猜得透。”大监犹豫了会,说:“去吧。” 殿内。 江席玉刚扎完针,身上的衣物还是松松垮垮的,锁骨袒露,正在内侍要上前伺候他前去沐浴时,珠帘突然被人挑了,发出一阵混乱清脆的声响。 他暗暗蹙眉,觉得这人进来的,比自己想象的要快。 江席玉偏头看向袁寰,面色不虞道:“世子怎的如此无礼?难不成又找朕有要事相谈?” “臣,来伺候陛下啊。”袁寰说着,目光直白的落在江席玉身上。 江席玉冷声说了句放肆。 袁寰不以为意,走上前逼走内侍后,说:“陛下想要更衣,还是沐浴,臣都能伺候。” “你,伺候朕?世子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吗?”江席玉呵了声,有些不屑:“世子是不知道自己的手有多粗?朕可受不了第二次。” 袁寰看着他锁骨处滑落的一滴细汗,近乎昏了头似的,说:“我的手是粗,比不得女子的手,不过我伺候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啊。” 江席玉忽地哂笑起来,对袁寰说:“世子的忠心便是以下犯上,闯朕寝殿吗?” 袁寰低头看他,说:“陛下要罚便罚,臣该伺候还是要伺候。” “朕不喜欢你这般无礼的俯视。”江席玉眯起眸,眼底的神色被袁寰的阴影笼着,更显阴鸷。 袁寰说:“这身高,也不是臣能控制的。” 他不退。 江席玉终于发怒,说:“那就离朕远点,再这样看着朕,朕就命人剜了你的眼睛。” “陛下别气。”袁寰不走心的哄了句,目光压根就移动不了分毫。 他只要略微垂下眼,就能将那些景色尽收眼底,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心底压了很久的那股野性上来,就像脱了缰的马,谁喊都没用。 灯下的玉更是美得令人心惊。 他看着江席玉身上的衣裳要落不落,薄汗染着皙白的皮肤,垂在身侧的手指尖难耐的动了动,心中为小皇帝拭汗的想法愈发强烈。 江席玉感受到了他跃跃欲试的心跳。 他没有仰头去看袁寰,少顷,唇边的笑反而勾了起来:“朕说过,朕不喜欢你这样看着朕。” 在那样逼仄的阴影里,他微微伸出手,指着袁寰的胸膛,如蛊惑般轻轻说:“跪下来,跪下来朕就让你伺候。” 袁寰呼吸重了些,没什么犹豫的问他:“陛下说话可算数?” 江席玉神色倨傲,说:“朕一言九鼎。” 袁寰笑了,凑近他狠声说:“那这旨意,我听了。” 他说罢,往后退了半步,就曲腿单膝跪了下去。 说真的,这是他第一次向小皇帝下跪。 袁寰这个人,除了父母,谁都不跪。 这次倒是在色欲面前跪得干脆。 可他跪下去的时候,也没有闲着,硬是顺势抓住了小皇帝的手。 是了,他其实一直都很想摸一下小皇帝这只手。 现在终于摸到了,他发现那触感,真的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 小皇帝的手就像玉般,触手温凉,柔软的不可思议。 他忍不住摩挲了下。 江席玉像是被他的掌心给烫了,瞪大眼,奋力抽着手,道:“袁寰,你……” 听到那个名字,袁寰怔了下,忽然就觉得那两个字有点陌生了。 良久,他五指收得更紧了,故作没听清般,又偏要江席玉再说一次。 “陛下,你唤我什么,再唤一遍。” 江席玉挣扎无果,脸都气出了红,他咬牙说 :“袁寰,你给朕撒开!” “陛下不是说,只要我跪下来了,就允许我伺候吗?”袁寰仰头看着他,嗓音倏地低哑下去,道:“陛下的手太凉了,我帮你暖暖。” 第167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25】 江席玉试了几次都抽不出手,手腕被袁寰禁锢着,最后干脆就任由他了,笑了笑佯装乖觉的说:“行,那你就这么跪着给朕暖,什么时候朕的手热了,你再什么时候起来,好吗?” 他妈的,这问的。 袁寰没应,但他也拒绝不了,他抓着江席玉的手,目光正对着江席玉的腹部,鼻尖的香气愈发缱绻起来,距离渐渐变了,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近。 江席玉唇边的笑还挂着,只是垂眸看着袁寰时,那笑意从不曾触入眼底。 这样的过程,好比熬鹰。 在这漫长的煎熬里,殿内安静下来,热气浮动间暖炉愈发炙热起来。这点外在的热意使得袁寰身体里的躁动更加明显。 他握着江席玉冰凉的手,试图从皮肤处汲取出凉意。 可效果甚微,他甚至还几次三番有了去扯领口的念头。 但他不能去扯,要是松开了,小皇帝定是不愿意再让他碰。实在是触碰那双手的触感太过美好,袁寰根本就松不了,只余锋利的喉结上下滑动着,呼吸略微急促起来。 袁寰不想成为欲望的傀儡,却也不觉有欲望是多么羞愧的事。 他做事一向随心,想这么做,那就做了。 眼下他想摸那只手,机会送到了眼前,他就会抓着不松开。 跪在小皇帝身前时,他又看见了白日里虎口虚虚卡过的腰,目光瞬间又变了变,仿佛要化作无形的手,然后透过衣物去抚摸他腰间的所有。 袁寰的目光太危险了。 哪怕江席玉没有看他,也能感受到。 江席玉勉强站直身体,发觉自己的腰仿佛又被人用腰封束住了,勒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他心中陡然升起了些许烦躁,缓了好半晌,才低头看袁寰。 他的手用不了,所以他的视线就如五指般拽住了袁寰的发,逼他仰视自己。 “嗯?”袁寰抬头。 对视的瞬息,江席玉肯定说:“世子啊,你的心太不静了。” 那胸膛起伏的,几欲贴上他腹部的衣物。 袁寰还真听笑了,说:“是陛下,你太会要人命了。” “是吗?”江席玉不信,只微微勾唇揶揄道:“跳这么快,不会等下死在朕面前吧。” 袁寰笑里添了些浪荡,说:“死在陛下身前,做鬼也是风流事。” 江席玉听出了他话语中的调戏,后退半步离开袁寰的鼻息,居高临下冷嗤道:“世子要是一身火气没地撒,朕可以赏你两桶冰水败败火。” 袁寰又装起腔调,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臣都受得起。” 那雷霆雨露硬生生在他嘴里碾出了歧义。 江席玉听得耳根泛热,神色却漠视着,说:“就怕你,欲壑难填。” 袁寰哼笑了声,没说话。 殿内再次沉寂,彼此之间,像是陷入了一场无声的对峙中。 在这场对峙里,江席玉自始至终都是高高在上的姿态。 他没有生出任何关于那方面的心思,即便是他故意招惹袁寰,他也不可能仰视欲望。 袁寰与他不同,他一开始原本是俯视自己的,可当他为欲主动屈了膝,就注定他要落定下风。 于是,他身上的汗越来越多,鬓边的发也湿了,有些甚至顺着下颌滴落在了衣襟处。 那都是证据啊。 江席玉满意了,被他抓着的手动了动,指尖奖赏似的剐蹭过袁寰的掌心。 袁寰眼神猛地躁动了瞬,掌心被剐蹭过的地方无端带了点痒。 “世子怎么出了这么多汗?”感觉到手背处的黏腻湿滑,江席玉对着他无辜笑笑,担忧道:“怎么办啊?都快要抓不住朕的手了呢。” 他说着,手指顺势就要抽走。 袁寰闷笑了瞬,用了力道制止他,没松。 江席玉俯身,视线与他齐平,似诱哄般微微笑道:“松开朕吧,世子,你这样跪得不累吗?” “朕可站得好累。” 袁寰笑容浪荡,说:“陛下累了,要不坐榻上。” 江席玉面色几变,瞳孔转动了下,便低低咳了起来,身子仿佛雨中颤乱的竹叶。 袁寰知道这是小皇帝惯用的伎俩,但还是忍不住说:“陛下觉得冷?” “不。”江席玉阖着眼帘瞧他,被袁寰攥着的手蜷了下,只说:“这暖炉太烫了。” 他说着暖炉,目光却是停在袁寰脸上,又轻轻说:“朕还有些渴。” “是吗?”袁寰心头一热,冲着他犯浑,语气轻佻道:“陛下要不要再脱一件?” 江席玉微不可察的扬眉,盯着他漫不经心道:“朕再脱,可就不着寸缕了。” 他说着,还蹙眉故作困扰,说:“到时候世子口渴了该怎么办?殿里的茶水,又要像那日一般,不够饮了。” 近在咫尺的距离,袁寰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低眸掠过锁骨,然后是隐约敞开的衣。 他甚至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对方呼出来的鼻息,随着他说话的语气,那唇间含着的,若隐若现。 袁寰心中的兽骤然被勾起,片刻的失神过后,它骚动的几欲冲出囚笼。 很渴。 他想要含住什么解渴。 偏偏那解渴的东西被江席玉坏心眼的藏了起来。 他再也窥不见。 江席玉却借着机会引诱他,恶意的拉长声音说:“松开朕吧,朕要去沐浴了。” 袁寰听着‘沐浴’两字一时不察,掌心里的玉逃走了。 江席玉嫌弃的甩了甩手,好似要甩掉袁寰给予他的汗。 他偏过身拢了拢衣,侧眸看了眼袁寰,随即走向寝殿另一边的汤泉。 袁寰被那一眼看得,脊椎都麻了。 他心底暗骂了句疯子,终于忍不住抬手胡乱扯了衣领,眉眼间满是得不到满足的焦躁。 “陛下。”袁寰面无表情的跟上去,低低咬牙道:“臣来伺候你。” “朕不要。”江席玉不肯。 他被袁寰碰完手,就不太想给他继续碰了。 所以沐浴的时候他召了人来,命内侍把袁寰拦在了外边。 袁寰微不可见的嘲笑了下,就这些人,能挡得住他。 江席玉察觉到了他的心思,回头警告的瞪了眼。 那眼真的像鹿一样,熠熠明亮,哪怕故作凶狠,也只会被强大的禽看做求饶与讨好。 袁寰喉间发紧,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望向江席玉的眼神带着狩猎般狠厉。 内侍们背对着汤泉,拦在他身前的,也无一例外被压迫着抬不起头。 只隔着一道如云雾般垂落的纱幔,江席玉退下了最后一件遮体的衣物。 纱幔后缓缓勾起似有若无的暧昧剪影,他走下汤泉时,腰臀的曲线,匀称修长的腿皆被袁寰一览无余。 在如此朦胧煽动的氛围里,袁寰看着那具男性躯体上的美丽线条,心中却下意识想的,是江席玉太瘦了。 哪怕第一次见小皇帝时,就觉得他很瘦,可见他的时候,他总披着大氅,身上也包裹得严严实实,如今这么没有遮挡的看见那一身病骨,袁寰身上那些被撩动的,躁乱的情绪仿佛在顷刻间,散去些。 这是小皇帝给他的惩罚,一种让他看得到却触摸不到的痛苦折磨。 可是这惩罚里,暗自增生了其他的东西,那种东西不起眼,却如丝雨般悄无声息的缚在了心口。 第168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26】 半个时辰后,内侍挑起纱幔,江席玉穿着薄衣出来。 他的面上被汤泉的热气熏染,罕见的唇红齿白,长发披在身后,湿润的还没有擦拭干。 袁寰还是站在原地,不知是不是殿里太热还是怎么,他的眼眶都被逼红了。 江席玉被内侍搀扶着坐在椅榻上,瞥见他的样子似是被逗笑了,说:“怎么就等这会,世子就要哭了。” “是陛下太香了。”袁寰意味不明的调笑道。 听见此话的内侍们身体都吓得颤了颤,当即恨不得捂耳埋头,当做从未听见。 江席玉收敛了笑,启唇用嘴形无声的呵斥了句放肆。 那句放肆旁人听不见,只有袁寰听得到。 殿内依旧还有暖炉未散的余温,小皇帝倚着身子,濡湿的发垂在身侧,抬眸睨过来时,眼尾仿佛被人揉红了。 此时此刻露出的一切姿态,都是那般无辜。 袁寰差点还真信了。 结果小皇帝的声音带着哑,含着温柔的邀请他:“世子等了这么久?要过来给朕擦吗?” 那话犹如耳语,如同亲昵的在和他说,你过来闻闻,朕香不香。 袁寰身体紧绷,也懒得客气了。 上前两步夺了内侍手中的用来擦拭的帕子,垂眼装作不明白的问江席玉,说:“陛下要我擦什么?” 那声音比他的还要哑。 江席玉抬了抬手示意内侍退下,然后说:“擦发,要不然世子想擦什么?” 袁寰透过朦胧的纱幔窥到了小皇帝的身体。 那些弧度依旧停留在脑海中,包括入水时撩起的声音都清晰可见,它们无时无刻都在撩拨着一根理智的弦,没有章法的随意拨动,扯得人思绪纷杂,心中躁乱。 袁寰被勾得移不动脚,他想把这块玉捏在手里细细把玩。 可这块玉太滑了,他不让人抓住。 总是在够到的时候,又云淡风轻的离去,片刻的停留在他那里仿佛留不下什么,但在袁寰这里,就是从未有过的情迷意乱。 坏人不会疼惜他,只会看着他沉沦。 所以袁寰还装什么,干脆就露了兽的性子。 他俯身挑起江席玉的一缕湿发放入鼻间嗅了嗅,目光却是盯着他玩笑说:“陛下没干的地方,臣都想擦。” “好香啊,陛下沐浴时用了什么?” 江席玉任由他闻着,撩唇说:“用了要人命的东西。” “哦?”袁寰低低一笑,须臾又问:“那臣闻了会死吗?” 江席玉眼里不经意掠过郁色,淡声回着他,说:“会的,靠太近,会死的。” “我不靠近,陛下就会饶我不死吗?”袁寰掀起眼皮瞥他,嘴角噙的笑深了些。 江席玉也这样望着他。 两人的视线无声交汇,撕扯。 最后,江席玉露出一贯的语气,对他说:“朕……不敢让你死啊。” 袁寰闻言,眉头挑起轻喟了声:“那臣怕是死定了。” 距离小皇帝上次这么说,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袁寰后背的伤忽然就莫名开始隐隐作痛。 小皇帝那次说不敢罚他,然后扭头就是几十大板。迦楼罗冲撞了他,他赏它吃肉,面上没有半分计较的样子,结果也是要了它的羽毛。 “不过死之前,臣总得得到些什么吧,不然就死得太冤了。” 感觉到那抹阴影朝着自己的脖颈处蔓去,江席玉手指攥起,扯了袁寰的辫子,说:“别碰朕。” 他说着手上用力,神色阴沉又戒备。 头皮像是要被人粗暴拽起,袁寰被迫后仰着颈,他便顺势蹲下了身,眼里带着意犹未尽的可惜。 小皇帝是不会让他轻易碰,这点袁寰早就知道了。 所以他才那么放肆的靠近。 果不其然,小皇帝的另一副样子完全就没藏住。 袁寰喘息了瞬,话锋微转,说:“臣就是好奇,陛下身上的这身白皮子,是怎么养的,陛下何必动怒?” 江席玉眸中似是蒙了一层冰,语气也淬着寒凉:“用命养的。” 他停顿下来,诡异的望着袁寰许久,又笑起来,那笑无端带着冷情。 江席玉倾身凑近袁寰的耳,然后轻声细语的告诉他:“别碰,碰了……朕就要你死。” 袁寰微怔,旋即舌尖抵过尖牙,凝视着他说:“陛下别气,臣,不碰就是了。” 江席玉脸上的阴郁与诡谲蓦然一扫而空。 他的眼恍惚间又软了下来,变成了干净的,勾人的颜色。 江席玉送了手,弯眸微笑着问他:“还给朕擦吗?” 头上的力道散去,袁寰额角动了动,状似没发生过般笑起来:“擦。” 江席玉看着他站起来俯视自己,眯眸打量半晌,在袁寰的手即将又一次撩起他的发时,江席玉忽然闹了少年脾性,抬腿用脚抵住袁寰的小腿,不爽说:“朕不要你擦了。” 袁寰攥着趴的手紧了紧,低眸对上江席玉的视线。 那里又不悦了。 他就说了一个‘擦’字,小皇帝就又不开心了? 突然,小腿处被什么东西蹭了蹭。 袁寰垂首看去,发现小皇帝正抬着腿,用脚抵着他。 那长裤微起,露出一截白皙的脚踝以及那只如玉的足。 “噌”的一下,袁寰刚压下去的气血陡然又剧烈翻涌起来。 他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有什么热乎的东西,从心脏处直直涌上了鼻腔。 热。 热的要流下来了。 袁寰面上却像是没有什么变化,只不过手背上青筋暴起,力道大的似乎要单手捏碎帕子。 江席玉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对,只是用脚尖催促他,说:“走开,挡着朕的光了。” 隔着衣物,脚尖也能感觉到自己撞上的结实。 袁寰沉思片刻半跪下身,再次捧住湿润的墨发,指腹揉搓着眼里溢出的危险近乎止不住,顷刻间他敛起,笑着妥协说:“臣,跪着给陛下擦。” 第169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27】 挡在面前的阴影散去,就连那无礼俯视的目光也放平了。 江席玉看着袁寰半跪下来,神情添上了些许满意。 不过袁寰显然就是没有伺候过人,所以手笨得很。 他拿着帕子,拢着江席玉的发就是一顿胡乱的揉搓。 江席玉有些嫌弃,但总归还是没说什么。 他斜着身体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半倚着,双腿也懒散的搭在了榻上。 那双足露在袁寰面前,他愣了片刻旋即死死盯住。 身体又发起了热,袁寰极快的移开目光,半晌,叹了口很烫的气,目光又贪婪的落了回去。 殿内的灯盏逐渐黯淡,空气中浮动的热气与熏香却不绝。 良久,江席玉困意上涌,用手掩唇打了个哈欠后,撑着下巴作势要闭目息。 袁寰被那哈欠声吸引,看过去时江席玉侧脸弧度刚好,长睫微颤着,眼尾都泛着点湿润。 那慵懒的姿态,像极了一只吃饱喝足的猫,若是有尾的话,他定会卷着尾巴盘起来,从容的圈住自己。 袁寰失笑了瞬,手上的动作也没那么凶了。 “陛下倦了,别在这睡。”他擦完发尾,提醒说:“去榻上睡。” 江席玉没有睁眼,轻哼了声,说:“世子要是不盯着朕的脚,专心给朕擦干头发,朕也不会这会还在此处了。” 袁寰没有半点心思被点破的羞耻,坦然说:“臣怕陛下脚冷。” “说的什么鬼话?”江席玉轻讽一笑,微睁开眼对袁寰说:“怎么,世子能用眼睛给朕瞧热了?” 他说着,趾似是不想给袁寰看了,蜷缩着往椅榻里移了些。 袁寰沉默许久,笑了声对上江席玉的视线,说:“臣瞧不热,但臣有的是办法能让它热起来,陛下何必藏呢?” 那语气轻佻极了,暗示意味浓重。 江席玉姿势未变,眼尾挑了点色,斥责他说:“色字头上一把刀,世子真是脸都不要了。” 袁寰无所谓道:“陛下要揭了臣的面具,臣自然要剥下脸来。” 他顿了顿,视线往下抚过江席玉的锁骨,笑说:“何况,这把刀,不是陛下架在臣脖子上的吗?” “世子莫不是热昏头了?朕何时架了?” “是这样……”江席玉说着,将脚重新从衣摆下探了出来,坐直身体后,就抬脚点到了袁寰的胳膊上,趾也缓缓磨蹭着,顺着袁寰臂膀移去,最后踩在了他的肩头,又问:“是这样架吗?” 袁寰的肩背骤然紧绷,他盯着那只作乱的足,眼里满是痞子的散漫样。 他喘息了声,说:“陛下,架错地方了……” 江席玉双手撑在榻上,借着支撑的力道踩他,闻言歪着头牵动唇角,说:“世子身上还有半分软的地方么?” 他说着,眸光下移停留在某个的地方,端详说:“朕觉得踩哪里都一样,实在是硌得疼。” 袁寰发出了低缓的笑,学着他的戏谑语气,说:“陛下不试试,怎么知道会把你硌疼?” “因为它生气了啊,世子没瞧见吗?”江席玉上半身靠近他,蹙眉轻叹:“好凶啊。” 袁寰稍微偏头,汗水滑落下颌,正巧就滴在了那白皙的脚背上。 他的唇挨着,盯着那只脚,忽然笑得轻浮,说:“那陛下就将脚架在它脖子上,看它还敢不敢凶了。” 话落,袁寰扔了帕子,收手就要抓住那一截脚踝。 江席玉没让他得逞,使了十足的力踹上他的肩膀,想要把他踹倒。 袁寰身子骨硬朗,只闷哼一声,岿然不动。 他反应过来,宽大的手再次追逐上去。 江席玉就逃不掉了。 他没了调戏的淡然,见自己的脚被抓着要往那处去,当即挣扎恼怒道:“袁寰,你敢?!” “怎么办,臣这点胆量还是有的。”袁寰稳稳握住了他的脚踝,掌心顺着他挣扎的力道而摩挲到了弧度。 江席玉半边身子顿时麻了起来,他脸色气红了喊道:“来人,来人!” 殿外的人听了呼声推门。 袁寰没有丝毫慌乱的松了五指,察觉脚步声临近后,望着江席玉。 江席玉冷笑起身,赤脚踩在了地上。 他干了的发丝如绸缎般从榻上敛起,有些拂过了袁寰的跪下的膝。 大监只来得及喊:“陛……” 下一刻,帝王就利落抬腿狠狠踹向了袁寰的左肩。 肩上突然一沉。 袁寰抬眸,思索少顷装起来了,安抚说:“陛下息怒啊。” 江席玉呵了声,懒得看他,只对大监吩咐道:“来人,把他给朕拉出去。” 袁寰见他只踹了一脚就罢休,莫名笑起来。 江席玉余光瞥见他的笑,眉眼沉了沉,不知想到什么,他又忽地低眸看着袁寰,不怀好意道:“朕改主意了。” “朕要命人把世子的外袍扒了,然后拉去禁卫军面前走一圈,让他们好好观摩你。” 袁寰骤然咬紧牙,唇边的弧度消失了。 内侍上前不敢押他,袁寰就自己起来了。 都是一群男人,扒了外面那层皮,哪里能看不出他的异样。 小皇帝明显就是故意的。 袁寰最后看了眼江席玉,转身往殿外走去,快要走到殿门口时,碰巧遇上抱着琵琶进来的李青鸾。 李青鸾见他一脸火气冲冲,低着头加快脚步。 袁寰瞬间不动了,意识到小皇帝这个时辰召她来干嘛,身上的热度当即冷却下去。 妈的。 内侍喊着他,被他森寒的眼神一撇,颤抖着低下头去。 袁寰望着李青鸾走进去的背影,又冷漠的转身回去。 江席玉见他去而复返,仿佛刚才的踹他的人不是自己。 他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问袁寰:“世子回来做什么?” 袁寰淡声说:“臣落下东西了。” 江席玉揉了揉眉心,随意问:“落下什么了?” 袁寰眯眸,缓缓说:“臣的银哨。” 江席玉手从眉心垂下来,看着他。 他说:“今夜找不到银哨,臣召不回迦楼罗。” 胡扯! 江席玉又不是没见过他自己吹口哨叫迦楼罗。 “朕要就寝了。” “臣可以自己找,不会打扰陛下。”袁寰固执说道。 脖颈下躺着的银哨,在袁寰的目光里开始发烫,那烫意有些灼伤江席玉的皮肤。 江席玉唇线微动,偏过身不在乎道:“随你。” 第170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28】 江席玉被伺候着就了寝,纱幔垂下后,李青鸾就抱着琵琶坐在榻边不远处弹奏起来。 袁寰得了准许,便摸索着在内殿找。 可他的心思完全不在上面,只是瞧着李青鸾坐在那弹琵琶,有些奇怪。 大监候在一旁,心中觉得这个场面太过荒谬,偏偏荒谬的源头还朝他勾了勾手。 他犹豫片刻,躬身走近,小声问:“世子有何吩咐?” 袁寰下巴微动,指着李青鸾的后背,说:“这怎么回事?” 大监瞧了眼,解释道:“陛下入眠困难,所以才会召李美人前来弹奏。” “睡不着?” “正是。” 袁寰又说:“那前面几日是?” 大监说:“皆是如此。” 袁寰沉默了,少顷,似是嘲笑了下,然后沉戾的视线扫过弹奏的人。 琵琶音被吓得当即断续了下。 袁寰满意了,转身朝着外殿走去。 大监见他就这么走了,一头雾水的跟了上去,问:“世子,您不找了吗?” 袁寰手放在被踹的左肩,抻了抻手臂道:“告诉陛下,那银哨本世子找不到不找了。” 大监:“……” 袁寰走出去,看着还在原地等他的内侍,说:“愣着干什么,带我去领罚啊。” 内侍看了眼大监。 大监头疼的挥了挥手。 终于送走这个祖宗后,他又回到内殿。 内殿里,李青鸾弹错了音,眼睛顿时委屈红了。 她恨恨埋怨了句。 这北原世子,真的阴魂不散。 …… 袁寰去了外袍,认罚时顺道去巡视了禁军。 禁军见他这副着装,都有点摸不着头脑,只等人走后猜测着,世子居然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就来巡视,个个肃然起敬。 袁寰的一身火气被夜风吹散了。 他完全没有睡意,因为只要安静下来,他就会想到小皇帝的脸。 想到小皇帝那张时而冷清又时而含笑的面庞,想到指腹摩挲过他皮肤时残留的细腻触感,想到这些,袁寰心里就会莫名热乎,但热乎劲上来没多久,一想到他召了女人,袁寰就有些烦躁。 虽然也没碰,但谁知道小皇帝万一色性上来,会不会碰。 毕竟小皇帝的名声在外,传闻他放浪形骸,后宫女人多如牛毛,听说除了那些女人,他甚至还背地里豢养着男宠。 鬼知道小皇帝在此之前有没有碰过那些人,袁寰不知道,他只知道连自己这个男人小皇帝都能撩得不亦乐乎,所以,也不是没有可能会这么对别人。 袁寰脚步顿了顿,心口没由来的堵得慌。 他咬了咬牙像是想够了似的,突然转身又往回走。 说句真的,他真的不喜欢男人,也不好男风。 你要换做以前,有男的敢学着小皇帝的样来撩拨他,他非得把对方头给拧下来不可,但这个撩拨他的人,是小皇帝,头不能拧。关键是,小皇帝生得不比女子差,不光长得比一般男人好看,而且那阴晴不定的性子,也真的很容易让人升起挖掘的欲望。 今夜他瞧见了小皇帝的身体,这不仅没有让他反感,反而还让他生了不该有的反应,尤其是那双修长如玉的手,还有那双白嫩的脚,踹上来真的是…… 他刚才巡视禁军,那群男人的味道刺鼻又难闻,他就不禁想到了小皇帝身上的味道,那味道真是极为好闻,离得近了,香气愈浓,仿佛已经不是熏染上去的,而是小皇帝骨子里天生就散发着这种香味。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怎么就能长成那般玉做的模样? 那弹琵琶的,似乎都比不上他分毫。 袁寰越想,心里就越像是有猫爪子在挠。 他脚下的步伐快了,把内侍和亲卫远远甩在后头。 勒元喘着粗气,说:“不是,世子走这么快,做什么?” 昭白说:“火气没撒吧。” 勒元犹疑问:“火气?什么火气啊?谁又惹世子发火了?” 昭白猜测说:“衣衫不整,眉眼躁动,欲求不满。” “对啊,世子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那方面积了这么久,肯定有需求。”勒元恍然大悟,提议说:“要不然下次,我们带世子去逛逛京城的花楼?” 昭白说:“想挨鞭子你就带世子去,你看看世子他会不会给你扒下一层皮。” 勒元连连摆手,说:“那算了,那算了。” 他嘿嘿一笑,又悄咪咪的打趣说:“我估计,就世子那正宗的身板,猿臂蜂腰的,这世间也没几个女人能受得住。” “你瞧见没,刚才那群禁军站在世子面前,都跟没吃饭似的矮了一截。” 昭白无语道:“这不是我们该关心的。” “我就说说啊,侯爷不也一直想着,给世子找门亲事嘛。” 北原女子慕强,崇尚武力,她们爱世子那身板爱得要死,一个个的都恨不得扑上世子妃的位置,偏偏世子谁也看不上,跟和尚似的清心寡欲。 但怎么瞧,世子也不是当和尚的料。 黑夜悬挂的月藏进云层,过了会又悄悄出来。 袁寰回去穿好衣服后,抱着刀重新守到了殿外。 琵琶声没了,寝殿内的琉璃灯盏都已全熄,内侍们都守在外头。 大监见他还来上职,忍不住走过去说:“世子,陛下歇息了,您要不也先回去休息吧。” 袁寰沉声问:“陛下一个人休息的?” 大监点头:“是。” 这时,袁寰抬头看着落在瓦上的迦楼罗,抬了手示意他不要再言。 大监见状,退回至殿门口。 迦楼罗落了地,偏头啄了啄他的腿。 袁寰索性大刀阔斧的坐在殿外的台阶,趺坐怀刀,看着迦楼罗,说:“今日没叫你,你猎到现在才回来,怕是要飞不动了吧。” 迦楼罗偏头睨着他。 袁寰想着,有些笑出声,说:“唤你的银哨被坏人夺了放在心口,本世子摸不上,也抢不赢啊。” 迦楼罗眼珠子转了转。 半晌,袁寰垂下目光,似笑非笑的呢喃了句:“真是要了命了。” 第171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29】 江席玉昨夜睡得好,醒来时精神也不错。 他换了身青色的常服,从内殿出来后,抬眸就见袁寰正斜倚殿门,犹如鹰隼般盯着自己,那般锐利的目光,偏生眼下有些乌青,活像是没睡好的样子。 江席玉抿了抿唇,少顷,装作没看到似的去了偏殿用膳。 袁寰听着那玉佩叮咛的声音,笑了会儿,然后就离开了。 江席玉没吃几口便放下了筷子,用帕子拭了拭嘴唇,淡声问:“昨夜世子没回吗?” 大监颔首说是。 江席玉不是很意外,敛眸将帕子扔桌上,又很轻的说:“他的银哨找到了吗?” 大监一愣,蓦然想起方才伺候陛下更衣时,无意间瞧见的银哨。 世子的东西,陛下贴身戴在脖颈上。 大监不敢多想,连忙低头回:“世子说,找不到便不找了。” 江席玉淡淡笑起,没说袁寰了,只夸了句大监昨日的差事办得好。 大监有些受宠若惊,旋即谦虚说:“不敢。” 陛下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有什么不懂的,怕不是陛下瞧上了北原世子,所以才让他去召李美人来,想激一激。 可是下一刻,听到吩咐的他,又有些怀疑自己猜错了。 江席玉说:“此次随行的美人中,挑选一些给世子送去。” 大监以为自己听错了,犹疑说:“陛下……” 江席玉摸了摸食指的玉戒,抬手示意他去办。 大监点头,转身欲领着内侍去挑人。 江席玉觉得袁寰的脸色定会很有意思,所以补充说:“记得要挑些容貌拔尖的美人,明白吗?” “是。”大监回身,说:“陛下可还有其他的吩咐?” 江席玉屈指点着桌沿,良久,缓声道:“告诉他,不必谢恩。” 大监瞧着陛下眼中的戏谑,当即心中了然,应下道:“是。” …… 袁寰吹了风,加上一夜未睡,那些躁动的念头像是消散得没有痕迹了。 他胡乱对付了两口就打算回榻上休息,结果眼睛还没闭多久,外面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门被敲响,勒元喊了声世子。 袁寰此刻眼皮都不想抬,抄起旁边的枕头砸过去后,语气不善:“天大的事,等我睡醒再说。” 门外,勒元看了眼大监,又看了眼他身后十来个美人,说:“这……要不等世子睡醒再说?” 世子休息的时候,实在打扰不得。 大监早就见识过了袁寰的无礼,见状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他还要回去御前伺候,于是等了会,就将口谕同勒元说了。 日头过了晌午,美人们在廊下以手作扇,颇有些不满。 她们想说些什么,但是瞧见勒元和昭白面无表情的守在门口,那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顿时又不敢开口议论了。 她们不明白陛下为什么要把她们送给北原世子。 毕竟那次在园中,她们着实是被吓坏了。 虽然那世子长得高大俊美,但他看起来真的是太凶了。 一身杀气,感觉谁靠近,都要被挫掉两层皮。 她们这些柔弱的女子就更不用说了。 果然看见袁寰一脸火气的打开门后,不知是谁先啜泣了下,紧接着,廊下就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哭声。 昭白脸上绷不住。 勒元也瞪大了眼。 打开门看见这些莺莺燕燕的袁寰,更是脸色极差。 他骤然瞪着守在门口的两人,眼里的寒意压得几欲抬不起头。 袁寰想了一会,才咬牙说:“这是怎么回事?” 一大早这么多女人来哭丧吗? 勒元扯了扯昭白,示意他说。 昭白直接把他踹前面,说:“属下不知,勒元接的旨。” 一听到是小皇帝的旨意,袁寰愣了片刻,要勒元一字不落的说。 勒元梗着脖子,顶着鹰视的压力,说:“是……是陛下,这些美人都是陛下赐给世子你的。” 空气诡异的静了少顷。 袁寰胸腔震颤,闷闷的笑了起来,气乐了。 勒元继续小声说:“陛下还说,世子您不必去谢恩了。” 这哪里是什么鹿啊,这分明就是一条孱弱却并不柔软,杀性藏心脾性无常的蛇。 袁寰冷呵一声,皮笑肉不笑道:“让她们过来。” 他说完,命勒元搬了椅子到门口,就这么大马金刀的往那一坐,手里还玩着刀。 袁寰明白了小皇帝的用意,他不觉得自己是个色欲满身的人,昨天的反应,可能也只是他没碰过色欲,所以才会被男人的身体蛊惑。 他没遇见过这种人,他好奇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挑战欲。 偏偏他又不觉得自己是被蛊惑了,只是觉得小皇帝确实是撩拨人心的好手。 眼下小皇帝下了这种旨意又不准自己去谢恩,他还火急火燎的冲过去问,平白无故让那小皇帝笑话。 索性也看看,这他妈到底有什么区别。 京城的女子比起北原的女子要温婉柔美许多,尤其是这些,都是小皇帝挑过来的。 袁寰以前都不大喜欢正眼看,实在是他对这些不感兴趣,但现在像是不想认输,所以他看了眼,又觉得这些实在是太过庸俗。 勒元见自家世子冷着脸不满意的样子,寻思着难不成这些美人还不够漂亮?世子眼光这么高吗?这到底要啥样的,才能入眼啊。 那些美人依次战战兢兢的走上前,个个强忍着泪不敢吭声的样,虽说不上倾国倾城,但也是梨花带雨,惹人怜惜的紧。 袁寰见了不仅丝毫提不起兴致,还有了想骂娘的冲动。 哭的这么难看,长得也不像玉似的,眼睛更是染了重重的胭脂,看起来浊人的很,一个个的哭哭哭,哭得脸上丑得更是不堪入眼。 袁寰猛地起身。 椅子顿时划拉出刺耳的声响。 那些美人见他拿着刀起身,人高马大的,纷纷都吓得躲了起来。 袁寰揉了揉青筋露出的额角,转身冷睨着勒元,语气森然:“哪来的,就给我送回哪去,送不回,你领的旨,你他妈就给我都接了。” 这小皇帝就是要玩他。 往死里玩! 勒元反应过来,连话都来不及说,门就“砰”的一声,被袁寰踹上了。 那力道之大,门檐好似都要裂了。 第172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30】 七日后。 江席玉扎完了针。 扎针期间,他吩咐了不准任何人前来打扰,自然也包括了袁寰。 一是扎针时确实需要极为安静的环境,以便大夫专心找准每一个穴位,二来就是,江席玉不想见袁寰。 那夜的袁寰太过放肆了,江席玉陡然意识到,自己还不能完全掌握他。 这让帝王心里起了极度的不快,期间也不论袁寰在不在殿门口,他就是一次都没出过内殿,一次也没让人窥见。 今日是最后一日,过了午时,日头正好。 大夫退下后,江席玉缓了会,就坐在桌案前,处理着丞相飞来的书信。 里面的内容大致都是关于朝中重大的决策,有些决策丞相和太后产生了分歧,江席玉就需要在其中转圜一些。 大监换了茶盏进来,说袁寰求见。 江席玉懒得理,说了不见后,就命他们不要再进来打扰了。 大监领着所有的内侍退出去,殿内瞬间安静下来,远处的熏炉香气袅袅,空气中也浮动着缭绕的光影。 桌案离窗边不是很远,没过多久,江席玉感觉到外边有黑影掠过,然后便听有人敲了他的窗。 江席玉不用想就知道来人是谁,他不想理,执笔写了一个‘准’字后,窗户就被人打开了。 袁寰火急火燎的跳进来,倏地殿内的光影也被他搅乱了。 江席玉没有动,只是坐直身子缓慢的放下了笔。 袁寰拂了拂衣襟后,抬眸看他。 小皇帝端坐在案前,一身清贵衣袍,组玉琳琅。 窗被打开,外间的光就溢了进来,他的侧脸如玉般氤氲其中,隔着珠帘窥视,极叫人心旌摇曳。 袁寰没动,直直的盯着他。 江席玉微不可见的蹙了下眉。 半晌,他侧眸看向袁寰,目光上下扫视片刻,随即对他弯眸莞尔。 袁寰愣住,似是没想到小皇帝会对他笑,喉结重重下压了瞬,暗骂了句。 妈的。 小皇帝殿里熏的香就是甜得要命。 下一刻,还不待袁寰反应,一个物件就猝不及防的朝他砸过来。 袁寰瞳孔微缩,没躲,只是利落抬手将东西接住了。 是个砚台。 砚台上还残留着墨,所以袁寰接住时,半个手心都黑了。 江席玉脸上哪有半分笑意,佯装诧异的对袁寰说:“几日不见,世子学会爬窗了?” 袁寰掂了掂砚台,说:“臣也是没有办法。” 小皇帝不见人,还要玩他。 他一个人抓心挠肝的难受,本来他是不打算来的,因为来了,就有点像上赶着给小皇帝玩似的,可接连两三天见不到人后,袁寰心里跟中了蛊一样,每晚闭上眼,就能想到他。 实在是小皇帝手段高明。 那夜还是那般的引诱招惹他,转头就不见他,冷落他,还给他塞女人。 袁寰拉不下脸,心里也憋屈极了。 色欲这东西,真的会让人深受桎梏,撇去这不该有的桎梏才是他该做的,但心中越想撇去什么,就越撇不掉。 越撇不掉,他就越想,想到最后整个人都恨得咬牙。 先前还能维持一下恭敬的面具,结果方在大监出去说小皇帝依旧不见人的时候,袁寰他妈就彻底装不住了。 直接挑了窗,跳进来。 于是看见了小皇帝这么好的气色后,他心里又痒又恨。 整个人跟个霸王似的,站那也不行礼,就这么直勾勾看着。 江席玉察觉到他灼热的视线,脸上没了砸了的狠绝模样,还温和对他说:“世子来找朕,究竟是有何急事?急的你做出这种采花贼的勾当。” 袁寰眉眼冷峻,默不作声的挑了珠帘进来。 玉石相撞,一颗一颗的就像打在人心里。 江席玉见他不说话,倏自勾唇猜测道:“难不成是朕赐给世子的美人,世子不喜欢吗?” “朕听说,那些美人都被世子吓哭了呢?” 袁寰冷笑。 他吓人? 小皇帝赐的那些个女人,他还没怎么样,结果一个个的哭得要死要活,搞得好像他对她们做了什么似的。 聒噪的像是他捅了马蜂窝。 小皇帝居然用这个来打趣调侃他。 袁寰瞧着他那云淡风轻的样,郁气上涌,气死了。 “朕瞧世子你,眼角的乌青是愈发重了,莫不是这几日都纵情声色,没有睡个好觉?” 江席玉不饶他,甚至还生怕他不够气,又摇了摇头故作可惜道:“只是朕实在见世子一身的劲,所以才……没想到倒是好心办了坏事。” 袁寰将砚台放在他桌案上,忽地撑着桌沿俯身,平视他的眼睛,说:“臣对他们不感兴趣。” “是么?世子对女人都不感兴趣?”江席玉笑了笑,说:“你也不好男风?难不成,你喜欢朕身边的内侍?” 江席玉没退,袁寰俯身下来正对着他的脸。 突然,他手背一热仿佛被什么抚摸过。 江席玉垂眸看去。 袁寰手指作步,动作轻慢的走过他的手背,留下浓墨的痕迹。 等到掌心拢住他又忽然移开,袁寰神色自然的说:“臣对什么感兴趣,陛下不知道吗?” 两人靠近许多。 “朕怎么知道。”江席玉凝眉嫌弃,撤了桌案上被染脏的手,身子往后拉开距离,须臾,又轻轻说:“朕不知道啊,你告诉朕,朕说不定能帮你。” “陛下不会帮我。”袁寰见那只手躲了下去,眼睛盯着他,微微笑起,说:“陛下只会看我笑话。” 江席玉夸道:“是了,世子爬窗确实挺好看的。” 从进来后,他的眼睛一刻都没离开过小皇帝。 离得近了,袁寰能轻易的看见江席玉说话时颤动的喉结,还有脖颈下细腻的皮。 每一种仿佛都是无声的引诱,在这种诱惑中,袁寰随着江席玉说话时的语气,好似也张口咬了上去,把那些呛人的话含在唇\/齿间。 袁寰咀嚼着,他闻着小皇帝的味道,低声说:“本世子爬床也好看,陛下想看吗?” 他把那个‘床’字念了重音,语气有点哑。 江席玉看着他眼里的暗色,须臾,认真的说:“朕的床,你爬不了。” 他微张着唇,露出点湿软的舌,舌若隐若现,同袁寰说:“它承不住你啊。” 袁寰的眼神似是带了很长的叹息,呢喃着喊他:“陛下啊……” 他靠近着鼻尖几近抵住对方,袁寰抽丝剥茧道:“我不动,它如何承不住我?” 江席玉感受着他的迫近,微微错开呼吸,轻嘲说:“骗人呢。” 第173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31】 袁寰不认,低声说:“臣还没爬上去过,陛下怎知我就是骗人的呢?” “不骗人么?”江席玉目光扫过他的胸膛,然后缓缓往下,对袁寰轻笑说:“那你现在便去爬吧,朕看你动不动?” 那目光就似柔夷,温柔抚摸过的每一寸,都令袁寰感觉到了四肢涌起的无名酥麻,在这样的抚摸里,小皇帝笑容不达眼底,袁寰知道他是想看自己笑话。 于是,袁寰也就无所谓说:“那臣现在就去爬一爬,看看它动不动。” 他说着,站直身体,作势要往榻边走。 江席玉眼神陡然凌厉,少顷又披上了调情的外衣。 “朕赐你软玉温香,你不要,偏要爬那冰冷的龙榻。”他抬手半倚着桌沿,故作叹息,“世子你莫不是,昏了头?” 袁寰停步望他,说:“是啊,臣就是被美色冲昏了头。” 他对上江席玉的眼,只觉得里面都是坏劲,偏偏知道小皇帝这么坏,他还没有任何办法。 袁寰笑了笑,逐字逐句的咬着说:“日日想,夜夜想,陛下何不成全了我?” 江席玉思忖片刻,朝他勾了勾手,说:“你过来。” 袁寰眸光微动。 江席玉接着说:“过来,跪到朕面前来,朕可以考虑考虑。” “陛下想玩我?”袁寰说道。 江席玉弯眉:“不给玩吗?” 袁寰呵了声,倒是很听话的走了过去。 他绕过桌案,走到了江席玉身旁。 江席玉哂笑了下,偏头看他也不说话,就等着他动作。 “陛下,真是会玩。”袁寰说着半跪下身,手上也不闲着,下去时顺势掌心抓住了小皇帝的鞋尖。 那鞋面干净华贵,袁寰还捏了捏。 江席玉不设防,感觉到异样后,指尖猛地攥紧。 袁寰笑说:“上次跪下还能摸到陛下的脚,这次就只能摸到鞋面了,臣好像有点亏。” 他话落,那手掌就顺着往上,然后直接用江席玉曳地的衣袍擦了墨。 江席玉低头看去,见衣摆处赫然有了指印,不悦道:“手这么脏,碰朕做什么?” 袁寰学着他一贯做了坏事无辜的样子,说:“不是陛下把臣弄脏的么?这些墨,可都是陛下赏给我的啊。” 上一刻对他笑,下一刻就拿砚台砸。 但凡他多沉迷一分,那砚台就会砸破他的脑袋。 小皇帝心真狠。 江席玉扯了扯衣摆无果,怒道:“给朕松开。” “陛下总是勾臣,勾了以后又生气。”袁寰拿起衣摆凑近闻了闻,不在意道:“陛下这次,踹右边吧。” 江席玉二话不说踹了上去。 椅子受力移了移,袁寰伸出手牢牢把住。 肩上踹过来的力道就跟棉絮砸过来似的,袁寰想笑,又怕小皇帝不解气,还配合的哼了声。 江席玉踩在他肩膀上,身上玉佩随之叮咛。 那腿又长又细,隔着衣物也遮掩不了。 袁寰盯着看了会儿,问:“陛下踹这一脚解气了么?不解气再踹。” 江席玉反问他:“爽吗?” 这话问得很有歧义,但是有歧义的话也不止一两句了,反正从小皇帝嘴里出来的,大多都有两层意思。 袁寰听多了,也就习惯性往调情那方面扯,脸都懒得要了。 所以他蹭干了长指上的墨后,又转而抓住了小皇帝的腿,说:“自然是爽的。” 江席玉语气没什么情绪,说:“爽了给朕放开。” 袁寰拒绝道:“不行,臣要和陛下换个条件。” 江席玉没了耐心,就要喊人进来。 袁寰隔着衣物摩挲了下他的小腿,微微倾身靠近,说:“陛下别喊,不然他们进来看见臣埋在此处,说出去,不成体统。” 江席玉顿住。 袁寰笑起,漫不经心道:“陛下要是恼怒,臣也可以给你摸啊?” 江席玉摁住他作乱的手,说:“脱光了,朕就摸你。” 袁寰不吃这套了,反手攥住江席玉的手,点破说:“臣脱光了,陛下就好罚臣裸奔?” 他心中止不住的喟叹,终于又摸上了。 小皇帝的手真是好摸。 又滑又软,还凉凉的。 袁寰神色暗了暗。 江席玉不想与他继续调情,直接抽手问:“什么条件?” 袁寰松开了他的腿,看见垂下时露出的那一截细瘦脚踝,怔了须臾,起身说:“要去玩儿么?陛下。” 江席玉以为自己听错了,理了理衣袍后,冷声说:“朕不去。” 袁寰笑:“好,那臣就在这陪你。” 江席玉犹豫半晌,抿唇问:“去哪儿玩?” 袁寰说:“行宫外。” “我带陛下去骑马、射箭、驯鹰,都行。” 大监不是说他睡不好。 玩累了,尽兴了,晚上自然就不会睡不着,也就不需要召那什么弹琵琶的。 江席玉兴致缺缺,说:“朕不擅骑马,也不太会射箭。” 袁寰低眸,看着他说:“没关系,臣教你。” 江席玉躲懒:“朕累了,要歇息。” 袁寰说:“陛下就是白日里睡多了,晚上才会睡不着。” 江席玉不想看他,说:“朕这副身体,多吹两下风都得去掉半条命,除了睡,还能做什么?” 袁寰说:“所以才更要多出去走走。” 江席玉再次拒绝:“朕不去。” 袁寰无赖一笑:“臣抱你去。” 江席玉随手拿了旁边的茶盏就往他身上扔,说:“有病是不是?” “是啊。”袁寰边躲边承认,拉长语调散漫说:“相思病啊。” 茶盏碎裂,江席玉沉默了。 过了好半晌,他忍不了那居高临下的视线,敛眸说:“袁寰,朕要杀了你。” “要命了?”那语气似叹似笑。 袁寰耸了耸肩,又说:“玩完再杀也不迟。” 他说完,还一脸忠心的候在那。 江席玉自顾自起身,从另一侧掀了珠帘出去。 袁寰跟在后头,说:“陛下要去吗?” 江席玉:“朕要更衣,你把朕弄脏了。” 袁寰毛遂自荐:“臣给陛下更衣。” 江席玉装听不见。 袁寰几步追上,喊道:“陛下,臣伺候陛下更衣。” “陛下?” 江席玉无视般唤了内侍进来。 内侍鱼贯而入,将袁寰拦在了屏风外。 一炷香后,内侍出来了。 袁寰抬眸看去,顷刻间瞳孔颤了颤,下意识低声说了句:“操!” 妈的。 他就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带劲的小皇帝。 第174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32】 小皇帝穿着一身利落的青色劲装,马尾高扎束进玉冠,长发随着他的走动垂荡,护腕银白,腰身极细,整个人少年意气,姿容冠绝。 袁寰呼吸一窒,只觉得眼前的人,眉眼,发丝,衣袂,处处皆敛尽了三月春色,仿佛摒弃了病气般,美的生动又惊艳。 江席玉见他一动不动,走至他身边时,嘲笑道:“瞧傻了吗?” 话落,也不等他,自己径直往殿外走。 袁寰心里烫得很,反应过来后,转身跟了上去。 出了殿门后,大监躬身上前要扶。 结果袁寰冲他使了个眼色,大监停了脚步,有些为难。 为难之际,袁寰顺势上前递了手。 江席玉习惯性抬手,发现是袁寰后,手悬停在空中。 袁寰见他不搭上来,便主动抬高了点,让他扶上。 他今天这一身可都不粗糙,那衣服料子都是极好的,就怕小皇帝搭着扎手。 江席玉挑起眼角瞧着袁寰,意味不明说:“世子如今连内侍的活都要抢了,怎么不干脆断个干净?” “朕定日日准你伺候。” 袁寰垂下眼睛看他的脸,说:“臣色欲加身,断不干净。” 他垂眸注视什么时,那深邃的眼里就会清晰完整的倒映出什么。 江席玉在里面看见了自己的影子,半晌,移开目光不说话了。 袁寰觉得小皇帝不说话,就是另外一种似有似无的撩拨。 他面上只要不笑,气质就会显得无端冷清,这种冷清会让人生起毁灭的欲望。 袁寰的恶劣根作祟,他就很想说些什么,去扯坏玉的清冷,免得总像有根线缠在他心口似的,捏得紧了紧,然后又坏心眼的松了松。 他是真想要,小皇帝对他笑一笑。 哪怕笑里总是伴随着危机,袁寰只会觉得更加刺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看着竟凭白生出些无措感。 于是谁也没再说话,只余脚步声缓缓。 内侍们远远跟在后头。 路过行宫花园时,枝头的玉兰缀着盛放。 袁寰仗着身高优势,顺手摘了一株最好的玉兰,递到了江席玉跟前。 江席玉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玉兰,顺着手对上袁寰的目光,有些疑惑。 袁寰晃了晃,示意他收下。 江席玉露出了不太明显的笑,随即将花收下了。 可手刚捏到花,袁寰的五指就滑过了他的手。 “陛下的手,和这花一样好看。”袁寰轻声道。 江席玉不搭他的臂了,捏着花枝转了转,说:“世子就这么喜欢朕的手,每次见朕都要偷看。” 袁寰那点心思被拆穿,他也不恼,只说欣赏。 江席玉微笑着用口型说:“不信。” 袁寰笑了,没作声反驳。 他站在小皇帝身侧,其实最想做的,就是展臂揽住他的肩膀。 袁寰暗骂自己真是着了魔了。 可越骂,他心里就越止不住那股冲动。 这几天没见到人,他今天就是疯狂的想要碰小皇帝。 碰什么都好。 可现在碰不到了,袁寰有些意犹未尽的摩挲了下指腹。 忽地,他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冷冷掀起眼帘,偏头朝着视线的来源看去。 那处的草丛慌乱的掠动了下。 袁寰眉眼当即沉下来,不着痕迹的挡了身边的人。 到了行宫外后,袁寰带着他去了练兵的地。 那里地方开阔,想骑马射箭,驯鹰都成。 勒元和昭白见自家世子把皇帝带来了,愣了愣当即放下了手头的事,走了过来。 江席玉免了他们的礼。 袁寰就说:“去,把这里的人给我清了。” 勒元和昭白应下,起身回去,不用片刻就把人都带走了。 他们走的时候,还频频回头,就见世子居然好似在笑。 自从陛下赐了那些美人后,世子前几天就一直臭着脸,今天的心情倒是看着很不错。 勒元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一时半会又说不出来。 等到这里安静了,袁寰问他:“陛下想要先学什么?” 骑马可以,射箭也不错,就驯鹰没什么意思。 因为小皇帝驯鹰,就喜欢盯着鹰看。 江席玉看着不远处的那些箭靶,来了兴趣说:“就射箭吧。” 袁寰亲自去挑了一弓递给江席玉。 那弓是禁军中上好的,所以江席玉拿到手的时候,感受到掌心的重量,差点没拿稳。 他这具身体,应该是很久都没有碰过这些东西了。 在还是太子的时候,君子六艺便是储君必须要学的。 只不过从他登上皇位后,身体就越来越不好,所以也就没有什么机会碰过了。 乍一拿到手,江席玉就很不适应,掂量许久后,才稍微找回点感觉。 袁寰以为他完全不会,在旁边说着射箭的要领。 江席玉指尖玩着长箭听了会。 说实话,袁寰的声音低沉又悦耳,说话时带着独有的北原腔调,听起是散漫又极具魅力的。 他说:“臣给陛下示范一遍。” 说罢,他取了另一把弓,抬臂熟稔的搭箭拉弦,肩背肌肉绷紧,周身的气势顿时就如闷雷般沉下来,眼神睥睨望向箭靶时,凛冽又含着杀性。 那个视着蝼蚁般桀骜眼神,江席玉瞧见指尖微不可见的蜷了下。 弦被袁寰拉到了极致,随即翎羽一响,利箭如闪电般破空而出,速度之快甚至来不及让人反应,不远处的靶心就被射穿了。 江席玉怔了片刻,眼里闪过欣赏。 一支箭就能射穿靶心,这力气。 去而复返的勒元两人,看着袁寰射穿靶心,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意思。 勒元连连啧声,说:“这场面,有点像某种动物展开尾巴,你觉得呢?” 昭白嘲笑:“你倒是也终于开了窍。” 旁观者清,当局者意识不到。 江席玉又艳羡了袁寰的力量,说:“世子当真厉害。” 袁寰听了这话,语气略显得意:“臣来教陛下。” 他扔了弓箭朝小皇帝走去,就发现他正在低头试弓,脖颈被日光照的皙白,手指纤长亦是如此。 他拨了下弦,那弦就发出了琴弦般的沉音。 江席玉发觉袁寰在盯着自己,眸中神色收敛,侧目笑着请教:“怎么做?” 袁寰两步上前站在他身后,高大的身影顿时笼罩而来。 江席玉刚欲撤步将弓提起来。 下一刻,也不等他反应,袁寰摁着江席玉的肩,然后不太费力的用脚分开了江席玉的腿。 那身段和站姿都如竹般,袁寰看了眼,假模假样补了句:“冒犯。”就自然伸手帮他调整着姿势。 “与肩同宽,三指拉弦……” 袁寰说着胸膛突然靠上去,抵住小皇帝的后背,就整个人把他笼在了怀里。 他托住江席玉的手,整个人像个牢固的城墙,支撑着他。 明明是射箭,但气氛莫名暧昧起来,就连照在脸上的日光,也让人脸皮发烫。 手背被人握住,江席玉余光瞥去。 袁寰的声音自头顶而来,笃定说:“陛下只要看向靶子。” “想射哪里,臣就让他落在哪。” 江席玉收了心神,将目光放在远处的靶子。 袁寰低眸便看见他发顶,长发时而被风拂起,有些落在他的胸口,有些抚过他的臂,还有些挑逗过他的下颌。 那根弦绷到了极限。 袁寰却掌控着江席玉,迟迟没有松开。 喘息似乎都变得格外绵长,在这漫长的等待里,江席玉只觉得手臂都要酸掉了。 他微微凝眉有些不耐,但毫无察觉的问:“还不松吗?” 袁寰却突然说:“陛下感受到了吗?” “什么?” 袁寰低低一笑,没回。 就在江席玉疑惑时,耳畔贴上了炙热的呼吸,同时握在自己手背上的手也骤然松开。 翎羽响起,伴随着一道很重很突兀的心跳声,顷刻散在风中。 远处的箭靶再一次被击溃,穿了心。 碎裂的靶心仿佛坠入了沉潭,它无声无息的激起了水花,然后温柔又缓慢的漾开了涟漪…… 第175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33】 箭靶已经射穿了,人却还没有松手的意思。 江席玉眉眼压了压,突然开口说:“不学了,朕好像学会了。” 袁寰低眸,似笑了般夸道:“那陛下真是天赋异禀。” “要试试嘛?”江席玉抽了手,向前一步拉开距离,回身看着袁寰说:“朕缺一个靶子,世子愿意当朕的靶子吗?” 袁寰有什么不敢,拿着弓箭回味了少顷,只说:“当陛下的靶子有什么好处?” “好处?”江席玉呢喃着这两个字,旋即恶意一笑。 他走至旁边拿了只箭,指着袁寰说:“好处就是,朕不会射穿你的脑袋。” 袁寰扫了眼正对着自己心口的锋刃,须臾上前一步,胸膛调情似的堪堪抵住,才颔首同意。 江席玉把箭收了,命人把袁寰刚摘给自己的那株玉兰拿来,然后对他说:“世子就拿着这个吧,朕将这花射下来,赏你。” 袁寰哼笑了声,靠近他接过花说:“这东西是臣摘的,陛下未免太过小气了。” 江席玉不想和他靠太近,边移开步子边问:“世子想要什么?” 袁寰顺势伸手勾住了他的腰带,玩笑般的说:“臣要这个。” 江席玉面无表情道:“不合尺寸的腰带,世子也要?” 袁寰说:“要啊,而且臣只要陛下系过的。” 当小皇帝的箭靶,那这可真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了。 只不过袁寰不要别自己身上,他要别在小皇帝身上。 江席玉冷冷拍开了那只手,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抬起下巴,示意袁寰站去对面。 袁寰见他默许,几乎没有犹豫的就走到了不远处的箭靶前,朗声道:“这距离行吗?陛下,不够臣再走远点。” 越远,射中身体的可能性就越大。 袁寰就是不怕死似的,还想往靶子后面去。 江席玉挥了下手示意他行了,袁寰这才停下了。 他随意抬起手,那玉兰花枝就立在空中。 江席玉摆开架势,取箭勾弦,哪有半分生疏的样子。 他看着拿着花枝的袁寰,目不斜视,双眸渐渐就冷却了下来。 四周静极了,偶尔有风拂过。 那瞬间,袁寰只觉得小皇帝像是变了个人。 在春日下,小皇帝总让人觉得过分耀目,现在搭弓射箭,身上又莫名带着一股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阴沉气势,愈发令人捉摸不透。 刹那间,袁寰只觉手上掠过一阵风,风过后,那朵玉兰就被射了下去。 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因此停滞,袁寰骨子里爱好追寻刺激的本性在此刻令他的心狂跳不止,前所未有的情愫随着血液翻腾,战栗。 可还不等他做出什么反应,抬首看去,小皇帝的第二支箭已经又一次搭上了。 远远看着,他的动作流畅,勾箭的姿势也很漂亮,带着狩猎的野性,偏偏又让人觉得过分优雅与从容。 而这次对准的,则是袁寰的脑袋。 江席玉对他笑了笑,下一刻,就松了手。 翎羽响过,那箭映在袁寰瞳孔中,尖锐又满含杀机。 他痴痴的看着江席玉,如同被定住了身影般一动不动。 直到箭羽擦过他的脸,袁寰心底骂了声:“疯子。” 袁寰觉得小皇帝疯了,但他又恍然觉得,疯的人可能是自己。 江席玉收了弓箭,静静站在原地看他。 两人的视线无声在空中相触,又互相撕扯。 袁寰在其中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丝同类的气味。 冷血,阴狠,足以算是强大的对手,他真是发了疯的想要与其对弈,却不是为了击溃他,而是想要掌控他,然后再完全的占有他。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小皇帝面前,如情人般语气带着暧昧又危险的波动:“陛下啊,你还真是想要杀了我啊?” 江席玉却乖顺的抬头问他:“朕的箭术如何?” 袁寰的阴影覆上来,直至完全占据小皇帝的瞳孔。 他盯着那泛着血色的唇,目光似要吻过,俯身凑近他耳畔,低声夸道:“好极了陛下,您的箭术真是让臣……爽死了。” “是吗?”江席玉侧首说,两人脸颊相对,他不以为意的笑笑,感慨又道:“早知就让世子见点血了,这样会更爽的。” 袁寰望着那如玉的耳垂,舔了舔干涩的唇,说:“陛下这张嘴,更是妙极。” 感受到耳垂处愈发炙热的呼吸,江席玉伸手推了把袁寰,退后说:“朕累了,回去歇息。” 那话音未完,江席玉根本不给袁寰再次靠近的机会,当即转身离开。 袁寰没有跟上去,转而拿了小皇帝刚才用来射他的弓箭。 他拨了拨弦,好似明白了小皇帝为什么只说自己不擅长骑马和射箭,却独独没有说驯鹰了…… 袁寰神色不变的把弓弦拉了起来,凝神瞄准刚才自己站的位置。 许久,伴随着弓弦断裂的尖锐嘶鸣,袁寰意识到了。 小皇帝不是不会,他只是太会了! …… 凤栖宫,花青领着密信进去,摒退众人后对着太后行礼。 太后裁剪着花枝,头也没抬的询问了行宫的近况。 花青将密信念了一遍。 太后听到御医说陛下身体如常时,才稍微放下心,问:“陛下离宫快一月了,青鸾那边如何?” 花青躬身回:“小姐那边,暂时还未有消息。” 太后剪短了开得正好的一朵,说:“如今朝中形势严峻,青鸾若是能早日怀上龙嗣,便能解去眼下的困境,哀家手里的筹码也就多了。” 花青说:“行宫那边的消息是说小姐前段时日备受陛下恩宠,想来离好消息也不远了,太后宽心,相信小姐定不会让您失望。” 太后剪下一朵开得正艳的花,说:“哀家如何宽心?御医说青鸾至今身子完璧,也就是说,皇帝没有碰过她。” “哀家这个儿子向来看重美色,如何能放着这样青鸾不碰?此事当真太过蹊跷,总归是人不在哀家眼皮底下,哀家放不下心。” 花青一听这话,有些紧张的垂首。 太后没了耐心的扔下剪刀,转身看着大监说:“这么点事情都办不好,派人好好去敲打敲打青丫头,必要时教教她,该如何做。” 花青当即明白了太后的心思,恭敬应下:“是。” 第176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34】 一连出去这般玩了三四日,江席玉只觉浑身都要散架,偏偏袁寰像是有使不完的劲,每次都来寻他,他若不去,那混蛋就要耍浑。 终于等到这天下了雨,江席玉懒怠的缩在寝宫里,谁也不想见。 袁寰知道他躲自己呢,干脆就去寻了前两天迦楼罗猎住的鹿。 他想着小皇帝手凉脚凉,这鹿血给他喝就最为合适不过,于是趁热端着,就送了过去。 江席玉路过外殿的时候,正巧看见他捧着碗来,皱了皱眉,就要转身不见他。 内侍照例想拦,但也知道自己拦不住。 袁寰没什么阻碍的走入殿内,勾唇道:“陛下,臣来讨那日射箭的彩头。” 江席玉脚下顿住,见殿内的人都将头低得紧,蓦然冷着脸转身,装作没有这回事的说:“什么彩头?” 他边说边用眼神瞟了眼大监。 大监心下明白,带着内侍退出去后,将门合上了。 雨声隔绝,袁寰说:“陛下莫不是想耍赖?臣拿不到,可夜夜难寐。” 江席玉嘲讽的呵了声。 没见前两日要,今日倒是寻了借口过来烦人。 江席玉一甩衣袍坐在罗汉床上,手臂斜依着炕几,散漫笑着说:“朕就是要你夜夜难寐啊。” 袁寰知道这是他惯以折磨自己为乐,心下也不恼,端着鹿血轻放在炕几上。 江席玉瞧了眼碗中猩红的液体,手指抵鼻嫌弃问:“这是什么?” 袁寰曲腿坐在他对面,姿态随意道:“这是鹿血。” 他说着,将碗更加推到江席玉面前,说:“是臣专门为陛下准备的,赤诚心意。” 江席玉没看了,只说:“真血腥。” 内侍端着茶恭敬上来,袁寰等到他们将东西放下离去后,才说:“这是好东西,对陛下的身体有好处。” “朕身体很好,不需要喝这些,世子还是自己留着吧。”江席玉端起热茶,轻轻吹散了缭绕而起的雾。 袁寰也学着他的刮了刮,又吹了吹,说:“陛下手脚太凉,喝了对你身体有好处。” 江席玉抿了口热茶,待到那股暖意从喉间滑下,坦白道:“朕不喜欢喝血。” 袁寰以为他讨厌那股血腥气,放下茶解释说:“这个不腥,臣已经命人处理过了。” 江席玉还是不乐意,拒绝说:“朕不要,你喝。” “陛下不会需要汤匙才能喝下吧。”袁寰好笑的看着他说,眉眼间那股子浪荡劲好似又浮了起来。 “臣喝不了。”他喟叹道,“臣要是喝了,怕是会色欲熏心,到时候陛下不救我,我可就惨了。” 江席玉听着这些胡言,真是觉得袁寰最近越来越口无遮拦了。 他心中有些不悦,面上却不显,反而笑着调侃袁寰说:“这把火都烧成这样了,再烧一点,你怕么?” “臣可怕死了。”袁寰眼神揶揄,看着他语调拉得极为暧昧。 隔着茶水弥漫升起的热气,江席玉不甚在意道:“那日箭擦过你的脑袋你都不怕,怎的这小小一碗鹿血,你就怕了?” 袁寰不紧不慢说:“色欲这把刀,比箭扎在身上要疼。” 还不待江席玉开口,他又咬着字继续说:“臣最喜欢的,就是这种疼。” 两个人说话,玩笑居多,挑逗更多。 不管说什么,袁寰最后都会往这个色欲上面扯,生怕旁人不知他的心思。 江席玉拧了拧眉,忽地冷笑了下,说:“那世子你真是天生享受这扭曲癖好的料。” “陛下不是吗?”袁寰反问他,又说:“陛下和臣是同类人,应该都喜欢。” “你错了。”江席玉否认道,“朕不喜欢疼,朕只是喜欢看着别人疼。” “那陛下可以看着我疼。”袁寰口干,也不装什么优雅风度,直接就将碗里的热茶饮尽,然后叹气劝说道:“陛下,你就行个好,赏脸喝两口。” 江席玉还是没有要喝的意思。 袁寰瞧着他长指转动着玉戒,手背上的红痣靡丽又漂亮,呼吸轻缓了些,没有移开目光,说:“陛下若是赏脸,那彩头臣就不要了。” 江席玉看他一眼,好笑说:“朕不给你,你也拿不到。” 袁寰闻言,目光意味深长的扫向他的腰。 不给,他就硬抢。 江席玉平静的任由他打量,知晓他眼里的意思,沉默片刻,伸出手去端那碗鹿血。 他拿着碗凑近鼻间闻了闻,发现确实没有什么异味。 江席玉唇碰上碗,抬眸看着袁寰,淡声问:“下毒了吗?” 袁寰看着他被鹿血衬红的唇,手指微微用力摩了摩杯壁,玩似的说:“剧毒。” 江席玉便端着那碗鹿血,倒了些在袁寰空了的茶盏里,眼神睨起示意他喝。 袁寰叹息般的笑,然后端起茶盏喝了个干净。 江席玉这才慢条斯理的喝了起来。 鹿血虽然被处理过了,但还是有着淡淡的血味,江席玉皱着眉咽下,那股热意便从唇齿间开始蔓延,然后令他四肢都缓慢的升温起来。 喝完后没过多久,江席玉就觉得身上冒了薄汗,心里也有股莫名酥麻的燥热盘着。 他忍不住伸手去拭自己脖颈的汗,想借手上的凉来缓解皮肤下的滚烫,没想到自己的手,也罕见的发起了热。 江席玉猛地看向袁寰,有些焦躁的扯了扯衣领。 袁寰动了动腿,故作不知他的反应,说:“陛下觉得暖了吗?” 江席玉面上都浮了红,他随意捋了把脖颈处的汗,撩开覆在那处的发,望着袁寰的目光带着疑惑。 这鹿血,怎么能这么让人出汗。 不仅如此,还让他觉得心里很热。 袁寰见状起身走至他身侧,轻声说:“陛下若觉得热,便是这鹿血起了作用,出完汗就好了。” 他说着,伸手拢了江席玉垂落肩头的发。 江席玉瞪了他一眼,嗓音添了点哑意,说:“世子喝了,倒像个没事人。” 袁寰低声说:“臣喝的少,不起作用。” 头顶上的阴影缓慢压下来。 江席玉感觉到他身体的靠近,袁寰身上那股热意似乎都不用接触,就已经隔着衣物散出来了。 于是,江席玉身体朝着旁边倾去,想要远离。 下一刻,袁寰的手就更为放肆的摁上了他的肩。 手臂的力道压下来,江席玉只觉得那股侵略性愈发浓重。 耳轮仿佛要被什么热气濡湿,江席玉被逼得偏头躲闪,少顷,他咬牙说:“袁寰,你敢……” 第177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35】 袁寰低低笑了片刻,摁在江席玉肩上的指骨微微攥紧不准他躲,从侧贴近着他的脖颈,得寸进尺道:“陛下,臣还是想要您的腰带。” 耳边的呼吸微乱又稍显急促。 江席玉那捋在耳后的发彻底被黏\/湿了。 他思索片刻,也不躲了。 既是要驯鹰,又如何能被他所掌控。 江席玉敛眸微不可见的笑起,随即脸颊朝着袁寰挨去,似沾不沾的用耳垂触过他的唇。 薄唇之上,冰凉如玉的耳垂,很轻的拂过。 袁寰当即瞳孔睁大,触电般的松开了手。 他站直身体后退了些,看着江席玉的耳垂竟然有片刻的怔忡。 江席玉也不偏头看他,眼帘轻颤,像是在笑他,说:“你想要的真是腰带么?” 等了半晌没等到回答,江席玉又很无辜的瞥他,温柔问他说:“你是想要这个对么?” 小皇帝又在透着坏了。 每次他看过来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仿佛都在无声的引诱着什么。 他知袁寰欲壑难填,偏偏他就是要让这欲壑无止境的朝着深处去,他困着袁寰心里的兽,不在乎兽会有多么的难熬,他想看的,是人跌在欲\/望里,跌得粉身碎骨。 鼻间的香萦绕不散,袁寰被那一眼看得彻底热透。 他盯着江席玉,就像是鱼盯着钩上的饵,仿佛下一刻就会不管不顾的扑上去,然后咬住蛇的七寸。 于是,他承认了自己的狼子野心,舔了舔干涩的唇,说:“陛下,臣想要。” 想要把猎物含住,接受他所有的湿软,要抓住那双冰凉的手,去抚慰生出欲壑的兽,困着他用獠牙去刺,用利爪去磨,要逼他和自己一样,跌得爬不起来。 在那样放肆的目光里,江席玉露出了颈处最为脆弱的一截,他露给袁寰,轻轻说:“袁寰,这世间没有唾手可得的东西。” 想要的话,就要拿出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来换。 驯鹰也是如此。 江席玉熬鹰,亦是给出了诱饵,他让鹰拥有了色欲,却总不急着填满。 因为鹰屈服的是身体的欲,他的心仍然桀骜。 江席玉也不会委屈自己,去安抚一个饥肠辘辘的禽。 所以他要等,他要等到对方真正的从心里开始屈服。 那一刻,他会稳操胜券。 袁寰看着江席玉,沉默良久,叹了口气问:“陛下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江席玉拨弄盏沿,白色的杯壁好似盛住了帝王的野心。 他没有显露分毫,只是弯着被热气染红的眼尾,语气似哀似笑:“朕不知道啊。” 袁寰心中低低骂了句骗子,说:“那臣先欠着。” “嗯?”江席玉似是被这话逗乐了,笑了好一会儿,才说:“世子把朕当成了什么?花楼里的姑娘么?” 那笑意不达眼底,江席玉把不悦写在了明面上。 “陛下误会了,当然是臣来伺候你。”袁寰装着恭敬说,“臣定会让陛下您感到舒服……” 江席玉笑容淡去,正色说:“朕没有世子那样的欲,所以,也无须你口中的舒服。” 小皇帝不想要,也不肯放过他。 袁寰嗤笑一声,反问道:“陛下没试过,怎么知道自己不需要?” 他边问边走近,健硕的身体似高山般挡在江席玉面前。 江席玉眼里被迫漫上阴影。 两人咫尺对视,瞬间,袁寰的手没有犹豫勾住了江席玉的腰带。 他垂首盯着,眼神是势在必得。 江席玉立有所感,当即要伸手制止,腰带却被一股大力抽了去。 这股力道带着他的身体前倾。 袁寰就顺势伸臂揽住了他的肩,把人抱入了怀里。 江席玉脸色顿时变冷,伸手抵住他的腰挣扎,无果后斥责道:“袁寰,你放肆!” 袁寰低下头,五指摸上他瘦削的肩骨,微微感叹:“臣想陛下喊臣的名字,也想了很久。” “金口玉言,当真好听。” 江席玉面若冰霜的抬起头,呼吸有些不稳。 他刚欲开口,袁寰却哑声说:“陛下可以让臣跪,也可以赏臣板子,但这腰带,臣求求你,赏给臣。” “……” “滚!” * 大监再见袁寰出来时,发现他额头上沾了血迹,立即便有些担忧殿中发生了什么事。 “世子,您这是……” 袁寰顿住脚步,难得对他也露了点好脸色,说:“陛下赏的。” 大监愣住,飞快的瞟了眼袁寰胸前塞得鼓鼓囊囊的衣袍,还不等他说下一句话,袁寰就已经不耐的走了。 大监连忙走入殿中,迎面便撞上了衣袍松散的陛下。 他眼睛陡然睁大了瞬,慌乱上前,说:“陛,陛下,您……” 江席玉眉眼间似是凝了森寒,他吩咐了声沐浴后,就有些厌恶的扯了自己的外袍。 袁寰这个王八蛋,杀一千次都不够自己解恨。 大监察觉到了他心情不虞,也不敢说话了。 只不过此时殿内的暖炉不够,大监怕他冷着,连忙就去取了披风来。 等到内侍们准备好沐浴的事宜后,江席玉才摒退了所有人。 他出了许多汗,身上也极为黏腻不堪。 热气氤氲间,江席玉倚靠在池边,有些疲倦撑额阖眼。 过了一会儿,大监提醒他时间到了。 江席玉起身只换了贴身衣物,晚膳也不想用,直接便上榻歇息了。 入夜,他又出了汗。 江席玉睁开眼坐在床榻上,隔着纱帘发现外面的琉璃灯盏还亮着。 灯盏未熄,想来自己并没有睡多久。 江席玉闷闷的扯了扯衣领,喉间烧灼令他有些难受,刚想要唤人端水来,却发现自己身体有些了变化。 江席玉怔了片刻,蹙眉盯着自己那处。 没想到那鹿血的威力这般大,不仅令他手脚现在暖着,而且还添了不该有的燥意。 这令江席玉颇有些懊恼。 他才说完自己没有袁寰的那种欲,结果眼下身体就背叛了。 江席玉恨恨咬了袁寰的名字,却仍觉得不够解气。 心想,下一次定要玩死他。 许久,燥意不消,江席玉微不可见的叹了气,缓缓伸手,眼里也潋滟出水光。 第178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36】 江席玉睡不着,袁寰更是。 他在榻上翻来覆去的入不了眠,再一次翻身,小皇帝的腰带正安安静静的躺在枕边。 借着外头细微的光亮,那腰带上缀着的宝石似乎泛着细碎的光。 袁寰半垂着眼盯着看了许久,最后终于像是忍够了般坐起身。 他只要有闭眼的迹象,脑中就会闪现出小皇帝的身影,还有那张气到仿若涂了胭脂的脸。 想到他嘴唇开合,话语呢喃。 袁寰心中猛地热乎起来。 尤其是在这格外安静的夜,那点子想象更是如流水般不可遏制,伴随着心跳声而清楚时而朦胧,仿佛为这夜加入了难言的诱惑。 袁寰的呼吸逐渐绵长,他没法不为自己这暧昧的想象承担后果。 他身体里极力掩藏的那些,此刻竟全然烧了起来,这让他不禁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喝多了鹿血,否则心里怎么会这么想。 要想疯了。 袁寰不屈服的“操”了声。 他盯着腰带眼睛都红了。 那腰带如同察觉到了他的焦躁,所以在袁寰呼吸时,令他闻到了那独一无二的香。 是小皇帝才有的味道,那味道似是埋在了雪夜里,锋利又缱绻。 袁寰心底蠢蠢欲动,却还是没有伸手把那腰带攥进手里。 几经犹豫,他选择拨开了自己的中衣。 夜色里,男人的躯体流畅健壮,肌肉结实奋起,更为隐秘的线条也仿佛蛰伏着危险。 袁寰不想这么做,他不是个重*的人,在军营时,他甚至生不出半分这种念头,偏偏如今,他的自控都成了笑话,甚至陷在了那股甜腻的香里,甘愿失控。 他暗骂自己,各种各样难听的话都骂得出来。 大半夜不睡觉,想着小皇帝自渎。 袁寰,你他妈真成畜生了! 可越骂就越放肆,心里那股贪婪一起,就囚住了他。 袁寰出不去,最后只能睁着渴求的眼,妥协的伸出手死死抓住了那根腰带,仿佛抓住了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 疯了吧…… 疯了就疯了。 思绪陷入欢\/愉的深渊,袁寰理智丧尽。 在濒临空白时,他隐约听见了一道清越的声音,那声音仿佛是从深渊中漫不经心的传上来,然后含着坏的吻在他耳边,语气似笑似嗔的说。 “袁寰,你放肆……” 霎那间,袁寰的眼红得滴血。 冷香乱了。 富贵檐下的光亮,也终于灭去。 …… 三月一过,春猎就不能再推了。 本是月初就要开始的,因着江席玉去了骊山养病而推迟到了现在。 恰逢四月多雨,虽不是个好时段,但好在眼下天气和暖清明。 丞相传了书信,说是春猎重要的不是狩猎,而是仪典。 这仪典需要圣驾到场,所以丞相和太后商议过后,特地写了奏章来请示。 江席玉来骊山养病足有一月,气色好了不少,加之袁寰时不时拉着他出去透气,又每隔几日送碗鹿血,大夫为他把了脉后,说他身体差不多能出席这个春猎。 骊山至春猎围场也不过半日车程,趁着多雨的日子还未来,江席玉准了春猎,随后命人准备起驾事宜。 袁寰从行宫外练完回来,春猎准备的旨意就到了手。 勒元接过他手里的马鞭,说:“话说,我们都没见过京城的春猎是什么样子呢?这下好了,我们终于能去活动活动手脚了,说真的,在这里我都快要憋死了。” 袁寰冷了他一眼,拿着旨意,说:“春猎人多眼杂,小皇帝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也别活动手脚,直接人头落地得了。” 勒元觉得自家世子实在是变了,天子脚下,哪有人敢对皇帝动手,不要命了。偏偏世子日夜抓护卫这方面抓的紧,做主子的紧张过了头,他也不敢懈怠。 “陛下身子看着好了不少,此次去春猎应当不会有大问题。”昭白思虑道。 袁寰皱起眉,边走边说:“小皇帝只是看着是有了气色,但内里没好多少,这次春猎,指不定又有多少双眼睛盯在他身上。” “传令下去,谁敢在春猎期间玩忽职守,本世子发现一个,杀一个。” 两人应声:“是。” 袁寰回去洗了个澡,换好衣服似乎想起了什么,问:“迦楼罗呢?” 勒元挠了挠头,说:“不是世子您吹了银哨吗?迦楼罗早些时候就飞走了。” 袁寰拿了刀,面无表情的“哦”了声。 * 江席玉命人拿了肉块来喂迦楼罗,半蹲着身看迦楼罗吃得正欢,头顶忽然就投下了一抹阴影。 江席玉抬眸看去,见袁寰人高马大的挡着光,拧眉没说什么。 迦楼罗撕扯了块肉,刚叼进嘴里,就被袁寰提了起来,扔去一边。 肉掉了,迦楼罗被扔在地上滚了下,然后又屁颠屁颠的回来捡。 江席玉说:“世子太粗鲁了。” “它是鹰,天生便是要狩猎而食,陛下再喂,它怕是要失野性了。”袁寰半蹲下身与他交谈。 江席玉慢吞吞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他,说:“鹰都能把野性磨了,世子怎么就磨不掉呢?” “陛下喂它,它吃的饱,吃饱了就不会想着去狩猎,不狩猎野性自然就没了。”袁寰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半晌,他又说:“臣和他,恰恰相反,陛下觉得呢?” 江席玉微微一笑,说:“那你当真可怜。” 袁寰顺着他的话,张嘴就来:“那求陛下疼我?” 这些犯浑的话听多了也就无感。 江席玉只是看着他发梢几欲坠落的水起了坏心,蓦然抬手接了下。 那滴水淌在指腹,江席玉揉捻片刻,在袁寰想要伸手抓自己时,率先收回了手,然后对他玩笑似的说:“下次将你的马鞭拿来,朕一定好好疼你。” 袁寰说:“陛下的脚?” 江席玉眉眼微动,故作苦恼,说:“你太硬了,朕用脚只会踹得自己疼。” 袁寰眼下只听自己想听的,小皇帝说他“太硬”,他还真不反驳。 半晌,他思忖着,言语戏谑回去。 “陛下的力倒是全用在了臣身上。” 第179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37】 江席玉散漫道:“是了,用你身上你不开心吗?” 袁寰跟在他后面似是笑得风流,顺着他的话说:“臣开心,开心死了。” 简直就是要被折磨死。 小皇帝现在对他说的每句话,听起来都那般无辜,可入夜了,那些言语就会化在袁寰的耳边。 在袁寰深陷情*时,出声引诱,一本正经的说着放肆却又是为了勾他流出来。 袁寰要咬他,也想含他。 偏偏一睁眼,他的味道就散了。 这么几日过来,袁寰忽然觉得,自己可怜得很。 彼此试探,只有他当了真。 小皇帝却是一点都不在乎,他望向自己的眼神里,从没露过欲望。 “世子盯着朕发什么愣呢?”江席玉似有所感的回头,眼眸微微睨着他,瞧清楚他眼里的东西后,忽地轻嗤:“眼神都快要收不住了。” 最近几日,袁寰总喜欢这样盯着他。 江席玉知道,他很煎熬。 不过他越煎熬,江席玉就会越愉悦。 所以他纵容袁寰的视线,并且还给他机会,说:“要来用膳吗?朕赏你。” 你不是说你同迦楼罗相反,没吃饱野性难驯么? 那朕就喂饱你啊。 小皇帝的眼里,就是这个意思。 袁寰顶了顶腮,装模作样的谢了恩。 殿中的膳食已经准备好了,江席玉命人再添一席。 袁寰站在那,善解人意说:“无须麻烦,臣和陛下共一席就好。” 大监犹豫的看了下陛下的脸色。 江席玉淡笑不语,颔首算是同意了。 袁寰瞧着他那笑,头皮一麻,心里忍不住槽了几声。 小皇帝就是阴晴不定,做什么总是这样突然对他笑,还笑得那副好看样…… 妈的,真是温柔的要命了。 袁寰很重的叹了口气。 江席玉坐在正位,闻声说:“怎么,世子不喜欢这些膳食?” 袁寰嫌那椅子摆的离皇帝远,自顾自的搬到他手边,大刀阔斧一坐,说:“臣满意,满意极了。” 内侍上前布菜。 江席玉喝了口汤。 袁寰盯着他的手看,又盯着他被染润的唇。 江席玉垂着的眸挑起,就着喝汤的姿势瞧了他一眼。 那动作不过瞬息,袁寰喉间情不自禁的随着滚动。 另外的内侍上前伺候他,袁寰把人扒拉开,自己端着和陛下同样的汤,一口喝了。 江席玉放下汤匙,好笑问他:“不烫吗?” 袁寰喉间火烧火燎,一时间也分不清是因为汤,还是因为其他,只是语气添了点哑,说甜。 甜到他不禁想,小皇帝的那片柔软尝起来,是不是也这般甜。 江席玉又喝了一口,发现汤并不是甜的。 袁寰的目光随着他喉结滑动,倏地笑了声,扯了块肉来吃。 这顿饭本来江席玉是没什么胃口的,但看着袁寰大快朵颐的样子,他莫名也生了些味蕾。 大监伺候在旁边,见江席玉多吃了几口,不免也开心起来。 他上前一步亲自伺候,轻声细语道:“陛下多用些。” 江席玉点了点头, 袁寰余光一刻也不曾离开过他,见他多吃了些东西,直接就将齿间的骨头嚼碎了。 难怪小皇帝这么瘦。 原来用膳的时候都只吃这么点东西,没人哄着,似乎吃得就更少了。 膳用完后,照例有人端着汤药前来。 江席玉喝完药,等到殿内人褪去,才同袁寰说起春猎的事。 “世子没有参加过京城的春猎吧。” 袁寰说:“没有。” 不过他虽然没参加过,但也大概听说过这春猎是个什么样。 春猎前,禁军会提前包围猎场驱赶大型猎物,以保证所有王公贵族的安全,所以围场里,大多剩下的都是些供人娱乐的小东西。 袁寰在北原时,向来喜欢猎些猛兽,因此对于春猎这种过家家般的活动,提不起什么兴趣,只说:“陛下若是有兴趣,可以试试驯鹰的成果。” 江席玉挑了下眉,笑着说:“迦楼罗?” “是啊。”袁寰开玩笑的说:“这春猎的头彩,它也可以为陛下争一争。” 江席玉也开玩笑,说:“你就不怕旁人把它当猎物猎了么?” “这世上,没有几个人能猎得下迦楼罗。”袁寰对上他的眼睛,半晌,拉长声音的说:“若真有,那个人恐怕也只能是陛下了。” 江席玉看着他,听见这话倒是笑了。 “朕猎它做什么?” 袁寰言语调笑:“猎它为陛下暖床啊。” “暖床自有温香软玉。”江席玉抬着眼,含笑说:“何时要禽了?” “陛下是不知道它的好。”袁寰只道。 他停顿片刻,继续说:“它会为陛下猎来鹿。” 所以小皇帝入睡都不会再手脚冰凉。 不冷了,还要什么软玉温香。 江席玉轻声问:“朕喝的鹿血,都是它猎来的吗?” 袁寰一改调笑,认真说:“是臣猎来的,陛下可别把这功劳安在它头上。” 江席玉转动了下玉戒,说:“世子有心。” 袁寰瞧着他的手,问:“陛下最近饮了鹿血,手还凉吗?” 江席玉手顿了顿,面上没有什么变化,但身上却仿佛无端热了瞬。 那鹿血他的病有好处,但唯一不好的,便是江席玉有时会因鹿血的作用而起欲。 他不想伴着冰凉入睡,所以就需要承受热的反噬。 那欲是控制不了的身体反应,江席玉没觉得有什么,但此刻被袁寰问,心下就有些烦躁了。 江席玉面色镇定,吐了两个冷淡的字眼:“不凉。” 袁寰沉默良久,突然像是窥见了对方雪白皮肤下蔓延的薄红,勾唇说:“不凉?那便是热了。” 他说着,笑了起来,眸光却是十足锐利。 “陛下,你出汗了。” 出汗? 江席玉没动,也没去拭汗。 因为他要是动,无异于就是向袁寰承认了。 都是男人,鹿血那东西还有什么作用,彼此皆是心知肚明。 哪怕喝一次没有效果,但接连几次喝多了,哪怕是圣人也应该有点反应。 袁寰就是故意这样说,他想知道小皇帝有没有欲。 面对着虎狼之视,江席玉忍着没有咽下喉间的干涩,反客为主的的瞟回去,轻轻说:“那世子给朕擦吧。” 他说着,忽然又笑:“您有帕子,对么?” 第180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38】 汗没擦成。 袁寰不可能把帕子还回来。 待人走了,江席玉喝了几口水,才终于淡去喉间的那抹干涩。 他有欲\/望,但他不会在袁寰面前承认。 袁寰想借此试探,总归最后难受的,是他自己。 他难受了,江席玉就愉悦了。 大监进来见他心情好,便忍不住猜测说:“陛下可是为了春猎才如此高兴?” 江席玉眉眼动了动,算是默认。 大监还是担忧,说:“陛下要以身体为重啊。” 最近几年陛下底子愈发弱,且极易染疾,所以狩猎围场都已经许久没有去过了。眼下大夫虽说陛下的身体好了些可以出席春猎,但那些嘱咐的话,仍旧数不胜数。 江席玉笑了笑,只说:“朕明白,你且去准备吧。” 大监得了话退下,内侍们便领命开始准备陛下随行之物。 春猎筹备的事宜全权交由丞相,太后坐镇宫中,禁军等先行出发前往猎场,驱赶,投放猎物,负责外围的巡防,其余王公大臣则在春猎当日可携子前往。 七日后,春猎而至。 黎明刚欲破晓,骊山行宫旌旗猎猎,随行而来的禁军从半山腰列至山脚,刻意压低着脚步声避免惊醒天子,内侍们提着宫灯掺杂其中,有条不紊的准备着。 一炷香后,大监见时辰差不多了,于是领着内侍推开殿门,欲伺候着陛下洗漱。 江席玉早早醒来也没了睡意,婢女为他束冠换衣。 袁寰守在殿外,听见一阵环鸣佩响后,就知道他出来了。 他见过小皇帝的意气风发,所以自是知道那披风下,是怎样令人魂牵梦萦的身姿。 江席玉被搀扶着出来,淡淡扫过袁寰一眼,见他银甲鲜衣,俊美凛冽的样,不禁有些恍惚,好似回到了初见,这个气势逼人的家伙。 袁寰上来请令。 江席玉抬眼望了苍穹,下令出发。 行宫外的一切皆已备好,人马等候。 江席玉骑不了马,只能坐马车前行,在上马车之前,袁寰走至他身侧,伸出手臂要扶他上去。 江席玉看了眼挥退旁人,将手搭了上去。 掌下的肌肉紧实有力,江席玉手指蜷了下,无声而笑。 圣驾一起,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跟随护卫在后。 迦楼罗展翅飞上云霄,黑影跃过圣驾。 江席玉听见鹰啸,掀帘瞧了眼,下一刻阴影覆下,袁寰骑在马上,盯着他说:“陛下若是无聊,可以召它回来。” 江席玉没有作声,只是目光被他胯下的马吸引。 那马通体乌黑,马蹄锋利雪白,头戴凤翅,马鬃华丽,肌肉健硕的看着实在威猛。 江席玉打量许久,垂眸心叹,袁寰的这匹马,又是个极品。 可惜,他身子骑不了。 袁寰却好似看穿了他的心思,拽着缰绳说:“这马叫踏雪乌骓。” 江席玉侧目。 袁寰笑着告诉他:“这可是比鹰还要珍贵的东西。” 江席玉心中有些痒,想要这马。 袁寰故作不知,只说:“陛下若是愿意,臣可以带你骑。” 江席玉不动声色的拒绝,放下了帘。 小皇帝的拒绝,就和他的‘想要’是同一个意思,也是同样暗含引诱的眼神,或许他可能自己都并未发觉。 袁寰笑了声,想着迟早有一日,把他拐这马上来。 到了围场后,百官们都已在围场外等候。 圣驾停下,江席玉从马车中出来,便乌泱泱的跪了一地人。 免了礼,丞相上前,关怀道:“陛下身体可好?” 江席玉淡笑说:“一切都好。” 进了围场后,他要坐镇春猎,春猎的规矩,是由他射下第一箭。 这箭也不用射到什么东西,江席玉接了箭,搭箭勾弦。 不远处,谢臣遥清冷的面容上有了些许动容。 陛下面如美玉,一袭绯衣少年意气,看起来当真好了许多。 翎羽响过,马蹄奔雷,世家子弟纷纷骑马冲出去,他们个个都想拿到陛下的头彩。 丞相问:“陛下准备的头彩是什么?” 江席玉确实没有想好,低眸瞥见腰间的玉饰,长指拨弄了下,叮铃响起。 他取了下来,说:“朕便用这组玉当做头彩,老师觉得如何?” 丞相看着,笑说:“陛下,这太过贵重。” 江席玉也笑了笑,将组玉递给了大监。 袁寰眯眸看了眼,对这玉佩不太感兴趣。 那东西小皇帝每日都换不重样的,若是这头彩是小皇帝其他贴身的东西,他倒是不介意和那些人抢抢。 丞相注意到袁寰,问他如何不去。 袁寰随意找了个理由搪塞,只看着江席玉说:“陛下,要去试试臣的踏雪乌骓吗?” 江席玉有些心动,但他坐了半日的马车,此刻实在是不想动了。 于是说:“明日吧。” 话落,便跟随着一众大臣回了营帐。 袁寰觉得人多,干脆就寸步不离的守在他身侧。 有些大臣想搭话,但是瞧着袁寰那凶神恶煞的模样,纷纷又不敢言了。 天色将暗时,营帐搭了火,出去猎物的人也陆续策马回来,直至时间一到,侍卫们就开始清点着每人的猎物,最后回了营帐禀告。 春猎的头彩,是谢臣遥。 侍卫话落,营帐里就起了各种恭贺丞相的声音。 丞相也高兴,起身回着他们的恭贺。 江席玉许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少顷,露出笑说:“宣他进来。” 谢臣遥走进来时,谪仙般的面容沾了几滴血,这更衬得他眉眼昳丽。 江席玉颇为欣赏,不论是他的脸,还是他的才华。 待他行过礼后,就笑着说:“来人,将头彩赐予谢小公子。” “是。”大监领命,捧着帝王的组玉佩上前。 谢臣遥看了眼,双手接过后,说:“谢陛下隆恩。” 江席玉站起身走至他面前,居高临下片刻,轻声说:“起来吧。” 那语气很柔和,伴随着幽然的冷香靠近。 谢臣遥呼吸微窒,居然没由来的生了紧张。 他捧着组玉起来。 江席玉为示恩宠,从袖口取了软帕递给他,说:“擦擦。” 谢臣遥愣住了,倏地抬眸看向他。 江席玉眉眼微弯,示意他接着。 大监也说:“谢公子,快接着呀,这可是莫大的荣宠。” 众人艳羡之余,袁寰的眉眼却骤然冷了下去。 第181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39】 谢臣遥缓缓抬手,却不料接过帕子时触上了一抹冰凉,那是陛下的手。 他意识到了,接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垂眸说:“多谢陛下。” 几乎在他碰上帕子的瞬间,隐在阴影里的身影终于动了。 袁寰握了握刀柄,不紧不慢的从角落中走出,面上的残影褪去,仿若刀刃般切割了他狂狷俊美面庞。 他冷漠的注视着,双眸近乎融入冰点。 即便如此,也忽视不了心底缠紧窒息的烦躁。 小皇帝居然主动给他帕子,还对他笑,凭什么? 瞬间,凌厉骇人的杀气笼在了营帐四处。 边上率先看清他的大臣猛地被吓到,双腿一抖,差点没给跪下去。 谢臣遥也感受到了他的视线,微错开陛下的目光看去。 他没见过袁寰,但看他身量极高,体格健壮,加上装束粗犷不羁,便依稀猜测到了这就是父亲所说的北原世子,袁寰。 他听说过此人,年少尊贵,屠过大凉边线的所有豺狼功震全军,至此手掌北原兵马,是北原军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谢臣遥敏锐的察觉到了他不善的眼神,少顷,收回目光, 小皇帝谁也不能碰,任何敢碰的,都相当于在鹰爪下夺食。 这是致死的挑衅与冒犯,肖想者付出的代价非命不可替。 营帐内的人没有察觉到这诡谲的气氛,却又莫名觉得喘不过气来。 江席玉似有所觉的皱了下眉,稍咳了一声,对大监吩咐说:“命人准备准备,稍后开席。” “是”大监领了命出去监督。 袁寰见江席玉咳了,周身气势并未有所收敛,只是缓慢将目光放回了他身上,似是不屑旁人。 江席玉借着服药的借口挥退了众人。 谢臣遥是最后一个出帐的,在走到营帐门口时,他脚步停住,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眼。 只见原本站在角落里的高大身影,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走到了陛下身后,且距离极近的将陛下笼在了他的领地里。 偏偏陛下毫无察觉。 谢臣遥面上原本维持的平静顿时变了,他抓着手帕的骨节不禁用了力。 袁寰蓦然掀起眼皮,仿若盘踞在帝王头顶的鹰,颇为慵懒散漫的冷睨了谢臣遥一眼,然后勾唇缓缓低下头去。 待到营帐内只剩下两人时,江席玉转过身看他,说:“离朕这般近做什么,还不出去?” 袁寰面无表情,眼底却闪过冷笑。 他说:“臣要护着你的安危,免得被不轨之人有机可乘。” 他是个男人,尤其是他对小皇帝有那种心思,所以一看谢臣遥对着小皇帝的眼神,那碰个手都含羞带怯的,压根清白不了哪去。 想起这个碰手,还有那个帕子,袁寰几欲咬碎一口牙,胸前的郁气上来,他从怀里掏出那荼白帕子,就要去抓江席玉的手。 那帕子上的凌霜梅花已经没了清雅的香,取而代之的,是袁寰的气味。 江席玉瞧见手躲了下,说:“做什么?” 袁寰冷不丁说:“陛下手脏了,臣给你擦擦。” 说罢也不等江席玉反应,小心把那只碰了谢臣遥的手给捧了起来,然后根根细致的擦。 袁寰指腹的茧子偶尔剐蹭过他的手背,江席玉眉眼下压,低不可闻的说了句“毛病”,随后抽出手,恼怒说:“你也出去。” 手上空空,袁寰留念的摩挲片刻,然后竟一反常态话的出去了。 他出去后,召来勒元找了个僻静的地。 勒元见他不大高兴,心中忐忑问:“世子,怎么了?” 袁寰眼底没什么情绪,只说:“给我去办件事。” 勒元正色:“世子请吩咐。” 袁寰勾了下手,待勒元附耳上来,压低声音说了什么。 勒元听完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下巴都惊讶得收不住。 他愣了许久才消化,不确定道:“世子,您,您确定吗?” 袁寰一脚踹去,不耐道:“叫你去你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 勒元十分别扭,说:“这,这不太……”好吧。 这种差事世子怎么只找他啊,明明昭白那小子也无所事事的在那。 袁寰威胁似的“嗯”了声,目露寒芒。 勒元当即不敢再问,连忙转身藏入夜里。 袁寰的阴影没有移动半分,他望向营帐的方向,眸中被夜色染了阴鸷,周身气息也危险起来。 他不会容许任何人觊觎,所有敢窥探的都是死罪。 这世间,有些东西,本就不是谁都能拥有。 …… 谢臣遥同丞相说了几句话后,独自回了营帐。 侍从上前欲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却被制止了。 他将陛下赏赐的组玉佩小心收在盒子里,另外的软帕,他拿起来端详许久,果然鼻间就又闻到了熟悉浅淡的冷香。 那是陛下身上的气味。 谢臣遥心陡然跳动了瞬,耳根处也逐渐热了起来。 反应过来后,他猛地将帕子折起来,欲盖弥彰的收到了盒子最底层。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怎么能对着陛下的帕子…… 谢臣遥感觉到心跳加快,清冷的面庞上添了些许懊恼。 他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当初公主绑了他献给陛下的时候,他是那般厌恶,可自从那日在府邸见过陛下后,后面他的梦里就总会莫名出现陛下的身影。 赶也赶不走,忘也忘不掉。 他想找一个答案。 所以这次春猎,他才会来,也是第一次来。 他以往不喜出府,也不喜这些活动,但这次却在得知父亲说陛下要来时,他动摇了。 谢臣遥不知晓自己怎会如此,但在看到陛下时,看到他意气风发的射箭,他心中那股终日摸不透的情绪才得到了慰藉。 那情绪是什么,谢臣遥参不透,他只是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何时…… 何时也会这般的想见到什么? 不过,当他想起刚才北原世子挑衅的眼神,目光倏地冷淡下来。 北原野蛮之人,居然敢对陛下做出这种划入领地的行为,当真放肆。 侍从准备好沐浴的东西进来,见他出神,忍不住上前担忧说:“公子,您脸上怎么有血?” 谢臣遥回神,不太在意的说:“许是狩猎时沾上的。” 侍从提醒道:“公子,春猎晚宴快开始了,您先去沐浴换衣吧。” 谢臣遥点了点头,摒退人后才朝着屏风走去。 不多时,营帐寂静只余沐浴的水声,一抹黑影突然从帐外掠过,复又失了踪迹。 雾气氤氲,淡化了谢臣遥清俊的眉眼。 下一刻,他好似敏锐的听到了什么动静,当即睁眼呵斥:“谁?” 第182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40】 待到谢臣遥换好衣袍出来,营帐里没有任何人影。 侍从听见声音进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谢臣遥淡声说:“刚才有人进来吗?” 侍从:“公子,我一直守在门口,没见有人进来。” 谢臣遥思忖片刻,确信自己刚才没有听错,有人进来了。 可是谁会进他的营帐?进他的营帐又是为了什么? 他边想边扫视四周,最后目光突然停留在书架处。 谢臣遥连忙走过去拿起自己放东西的盒子,上面的组玉还在,但当他打开最底下的一层时,那里面原本躺着的软帕,早已不见了踪影。 若是偷盗者,怎么可能放着名贵的组玉不要,而是偷了一张软帕。 谢臣遥几乎下意识的就想到了某个人。 那样敌对的眼神…… 北原世子! 一定是他。 春猎晚宴开始,婢女们捧着珍馐上来。 江席玉坐在首位,袁寰原本也是要下去坐的,但他不仅不去,还抢了大监的活,什么斟茶倒酒,什么切肉递菜,通通包揽。 坐在下位的那群大臣,看得目瞪口呆,也只敢心里唏嘘与同僚交换着眼色。 袁寰完全便不在乎那些目光,他用匕首切了块肉递到江席玉嘴边。 大监吓了一跳,及时小声提醒:“世子,这样会划伤陛下的口。” 袁寰习惯了,反应过来也是当即要将肉撇到碗里。 没想到还不等他移开,手上突然就压了些力道。 江席玉就着匕首,微微张唇拾起那块肉。 他面上看不出丝毫端倪,仿佛只是简单的去品尝美味。 匕首的寒光却骤然跃在了他脸上,近距离看着,小皇帝粉嫩的舌尖似是舔过了刀刃,艳色与杀刃交融,竟凭白添了几分嗜血的媚态。 江席玉卷了肉便后移了些身体,神色如常的嚼着,只是在瞬息间偏眸瞥了眼袁寰。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那眼神流转间带着坏与笑,袁寰顿时被刺激的头皮发麻,心尖也止不住颤栗。 他看着匕首上残留的湿润痕迹,将欲吐出去的气藏了起来,口齿间分泌的甘甜愈发多,袁寰忍不了似的含了下去,面上却没露半分异样。 后面袁寰就没再用匕首给江席玉划肉了,唯一一次,也是给自己抹了块,就着湿润的刃塞进了嘴里。 下首不远处的谢臣遥将一切尽收眼底,眸中冷意即起。 他万分确定拿了帕子的人就是袁寰,但是他没有任何的证据可以证明。 袁寰这样做的原因,如今也只能有一个了。 那就是,他对陛下有着不轨的心思。 不是臣子对于君主,而是一个男人对于自己想要的人,展露出的最为赤\/裸\/蓬\/勃的欲\/望。 趁着陛下没有发觉,居然敢有这样的心思。 他当真该死! 谢臣遥沉下脸,眸中对袁寰的厌恶一闪而过。 袁寰吃了肉后,目光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圈在场的人。 结果对视谢臣遥恨不得杀了自己的眼神,他心情更是大好的饮了酒。 气氛热烈,歌舞升平。 暗藏其中的杀意只有知晓一切的勒元明白。 他一想到自己做的偷鸡摸狗的事,就有些愤愤不平的灌自己酒。 他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居然要去偷一个男人的帕子。 你说要他偷头彩就算了,偏偏世子要他偷帕子。 难不成…… 世子对那谢臣遥有什么心思? 所以才会命他去偷贴身东西。 但世子不是有了一块吗? 那块漂亮的东西,世子可是天天当宝贝似的塞在胸口。 这还是勒元偶然伺候袁寰洗漱发现的,不久后还在他枕头下发现了,一条腰带。勒元那会想破脑袋都想不通,怎么在北原的时候他没有发现,世子居然还有这些难以启齿的癖好啊。 他只感觉自己观念都震碎了,一口酒差点没给喷出来。 昭白嫌弃偏身,道:“怎么了,一副见鬼的样子。” 勒元压低声音,骂道:“别说见鬼,我他妈被世子逼着做鬼了。” 昭白疑惑问:“做什么鬼?” 色鬼。 勒元咬牙。 晚宴吃饱喝足,篝火也烧到了最旺。 江席玉觉得有些热,抬手扯了一下衣领,低声唤:“浊生,朕要去透透气。” 大监看了眼袁寰。 袁寰果不其然就动了,伸手去扶。 百官们见陛下站起来,也纷纷起身。 江席玉抬了抬手示意大监,大监上前两步,善后道:“陛下有旨,诸位大人尽可玩得尽兴。” 大臣们躬身行礼。 江席玉走出来后,并没有急着回营帐。 待到风吹散了些热意,他就恰好看见了弄脏衣袖离席的谢臣遥。 江席玉不知他怎么出来了,谢臣遥刚好也看见了他,没有回避的走过来行了礼。 江席玉轻声问:“谢公子怎么出来了?” 谢臣遥坦白说:“臣子弄脏了衣袖。” 袁寰闻言不善的眯眸,差点冷笑出声。 还弄脏衣袖,怎么不干脆扒光。 “嗯,那先去处理吧。”江席玉说着,收了搭在袁寰小臂上的手。 袁寰脸色微不可见的差了些。 谢臣遥却突然请罪说:“陛下,臣子该死。” 江席玉诧异挑眉:“这是怎么了?” 谢臣遥冷淡的扫过袁寰,说:“臣子弄丢了陛下赐的软帕。” 江席玉还以为这是什么大事呢,不以为然说:“不过就是一条帕子,谢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谢臣遥有些低落,但还是说:“那是陛下赏赐,臣不敢弄丢。” 一条帕子要是找的话,兴师动众。 不过江席玉见他坚持,沉吟片刻,说:“朕再赐……” 他话还未说完,袁寰就冷声打断,重新搀着江席玉的手,咬牙说:“陛下,不是要去散步吗?这里实在聒噪,不如换个地方?” 袁寰忍得拳头嘎吱作响,心底狠狠骂了句。 妈的。 要不是小皇帝在这,他能一拳头把谢臣遥这个小白脸给抡死。 不就丢了张帕子,还搁这装起白莲,博谁可怜呢?! 更何况小皇帝的帕子,他配吗? 第183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41】 “也好。”江席玉说着看向谢臣遥,唇角含笑问:“谢公子可要与朕走走,朕与你也许久没见了。” 那句‘许久没见’令谢臣遥不禁又想起了那日在府邸见到的场景,他心下微颤,应声道:“是。” 内侍提灯开路,江席玉不允许他们跟太近,包括袁寰要上前搀扶他的时候,江席玉也拒绝了。 谢臣遥见状,平静说:“臣扶着陛下吧。” 此话落下,夜风愈发的冷了,仿佛有寒意沿着皮肤钻入骨里。 周遭的气氛好似完全被袁寰碾在脚下,他站在那,看着并肩走在前面的两人,顿时冷笑起来。 此次谢臣遥夺了春猎头彩,江席玉问他是否愿意为官。 本来春猎也是世家子弟的机会,如今这个机会在眼前,谢臣遥却拒绝了。 谢臣遥只说:“臣会参加明年的科考。” 如今朝局诡谲,他的父亲已是一朝重臣,若是他的儿子就这样被轻易抬了官职,免不了惹出其他事端。 父亲苦苦支撑这么多年,到了这个位置注定树敌万千。 若是他不入官场,谢家迟早逃脱不了鸟尽弓藏的结局。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来。 不论是为了自己年迈的父亲,还是为了天下黎明,他都会靠着自己的能力去谋求属于自己的位置。 江席玉明白谢臣遥的用意,倏地停下脚步看他。 谢臣遥也决心迎上他的视线。 四周岑寂半晌,帝王不再掩饰自己的野心。 他朝着未来的臣子,允诺说:“若你能如今日一般在明年科举上夺下头彩,那朕便允你,他日朕及冠亲政后,你谢臣遥便是皇位之下第一人。” 臣子会忠心于自己选中的王,君王也只会重用自己选择的臣。 谢臣遥不知陛下为何会向他许下这样的诺,但皇位之下第一人,就代表着朝廷之上君臣相依。 君不离臣,臣不弃君,这是何等让人动心的允诺。 谢臣遥怔愣许久,终于在帝王鼓励的眼神中退后两步,跪地缓缓行了君臣大礼。 江席玉伸手将他扶了起来,终于露了些许真心的笑,拉着他继续往前走。 谢臣遥指尖蜷了起来,回应般任由君王牵着。 长发拂过,夜色中,谢臣遥清冷的眉眼添了些许动容。 与之截然相反的,袁寰的眉眼却满是肃杀,带着他自己仿佛都察觉不到的,嫉妒。 所有人跟在后面,他们君臣并肩。 前路是暗的,都是他的臣,小皇帝却愿意牵着旁人的手往前走。 袁寰说不清自己心里那一刻的滋味,只是忽然觉得心口有些难受,连带着吹过来的风,都好似铺天盖地的绞着他,令他喘不过气。 小皇帝好像对谁都这样,有亲密也有疏远。 他似是完全不知道自己那些动作都带着什么难言的引诱,而这样的引诱不独属于袁寰。 这个认知,令袁寰心中可怖的占有欲骤然发作。 他几步上前分开了两人,强压下心里的情绪,面无表情道:“陛下,该回去用药了。” 他身形高大,轻易就挡住了谢臣遥的目光,把小皇帝死死笼在自己的阴影里。 谢臣遥手背上的温度散去,怔了片刻,冷冷抬眸和袁寰对上。 袁寰不曾看他,余光都透露着不屑。 谢臣遥天之骄子,哪里见过袁寰这种不要脸的兵痞无赖。 他垂在双侧的手握拳,敛眸也不能说什么。 江席玉瞧了眼夜色,发现差不多确实也该去用药了,便准了打算回去。 回去的途中,袁寰不要脸的走在两人中间刻意隔开距离。 谢臣遥被排挤在一侧。 他看着那袁寰示威般的搀着陛下的手,眸色终于阴沉下去。 同谢臣遥分开后,朝营帐走去时,江席玉突然问袁寰:“你不喜欢谢臣遥?” 袁寰顿时眉头皱得死紧,一副吞了苍蝇的恶心模样,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臣这没病。” 喜欢谢臣遥干什么,他只喜欢谢臣遥死远点。 江席玉似懂非懂的点头。 袁寰沉默一会,咬牙问道:“陛下喜欢他?” 江席玉瞧了袁寰一眼,半晌,微微玩笑似的说:“喜欢啊。” “谢臣遥是个惊才绝艳的人,日后他于朕还有大用。” 袁寰嫉妒的情绪泄了些,他没忍住咬牙说:“他能有什么用,臣不比他有用?” 芝麻大小的官职都没有,他堂堂北原世子,手掌几十万兵权,还比不上一个小白脸有用了。 江席玉眸中暗色掠过,半晌,漫不经心的告诉袁寰:“丞相卸下重担后,他的位置,是朕留给谢臣遥的。” 这样的话语,这样的态度,足以让袁寰对谢臣遥这个人,永远忌惮。 为什么要留给他? 袁寰心中莫名酸了起来,很重,也很闷。 他沉默了一会儿,面色让人看不清情绪,但声音却在夜色里略显沉闷。 他没由来的问了句傻话:“那臣呢?陛下留给臣什么?” 江席玉似是不解,嗤笑了下,看着他说:“世子什么都有了,还想要什么?” 袁寰盯着他,很轻的说:“臣想要什么,陛下都知道,只不过陛下不给。” 江席玉忽地正色,微微叹息道:“你要的东西大逆不道,朕没有杀你,已经是恩赐了。” 袁寰换了个话题,凝视着他认真问:“陛下喜欢臣吗?” 两个人的距离其实很近,近得仿佛没有多余的空隙了。 彼此四目相对时,耳边似乎能听到静夜里的心跳。 袁寰没由来的紧张起来,掌心也泌出了汗。 妈的。 昏了头了,居然问出这种问题。 江席玉愣了少顷,垂下眼帘似笑似叹:“喜欢啊,朕不是早就说过了吗?” “朕喜欢世子……” “只要长得好看的,朕都喜欢。” 所以,你也喜欢谢臣遥。 袁寰握紧拳头,心里既开心又不开心。 开心的是,所有人在小皇帝心里都是一样的,不开心的是,他们都是一样的。 袁寰唇线紧抿,须臾,自嘲说:“陛下的心尖真是分了很多岔,居然处处都站满了人。” 那次宫道上,小皇帝冒着被迦楼罗抓死的风险,也要护着一个女人。 去了骊山行宫,他又美人环绕如云,更是时常去召那个弹琵琶的。 如今到了猎场,他又说他喜欢谢臣遥。 他又对谢臣遥起了心思。 袁寰心底陡然升起了一股暴虐。 他真是恨不得将那些人都杀光了。 小皇帝心里多一个,他就杀一个。 长得好看? 他不准任何人长得比他好看,也不许任何人分去小皇帝的目光。 谁分那就杀谁! 袁寰想完,心中骇浪惊起。 他像是突然明白了自己一直刻意回避的是什么,盯着小皇帝的面色突然难看又复杂起来。 第184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42】 袁寰逃也似的跑了。 他回了自己的营帐,召了勒元和昭白来饮酒。 酒过三巡,勒元见袁寰一直闷头灌自己酒,壮胆问:“世子,你这是怎么了?有烦心事?” 还在当差就叫他们来喝酒,这实在不是世子的作风。 袁寰把碗重重一扔,眉宇郁结,半晌才自言自语的说了句:“我他妈栽了。” 勒元凑得近刚好听清,愣了会哈哈笑着说:“栽什么?世子你能栽什么?” 袁寰懒得说,提了酒坛就是灌。 越喝心下就越烦躁的厉害,后面脑子更是清醒的要命。 他干脆也不喝了,抱着酒坛就走出去,对着小皇帝营帐的方向,大刀阔斧就往那一坐。 看不见小皇帝就想,想的心肝脾肺都疼。 想他笑,想他哭,想他所有的一切。 可看见了心又软,疼他这里,又疼他别处。 屈服欲\/望的当真只有自己的身体吗? 不止吧…… 不然他为什么会又贪又嗔,还生了妒意。 他妈的,他居然会嫉妒谢臣遥那个小白脸! 不仅仅是谢臣遥,所有小皇帝喜欢的,他都嫉妒。 疯了。 真疯了。 他明明不好男风的,却屡次三番对小皇帝有**。 身体完蛋了。 现在心好像也要跟着玩完。 袁寰沉这个脸,头一次像那大姑娘上轿似的,别扭又心动。 袁寰,你惨了。 你惨透了。 居然敢喜欢上小皇帝。 还不是臣子对帝王的忠心喜欢,而是一个男人想*心爱之人的喜欢! 彻底完蛋! …… 自逃了那次后,江席玉就连着两天没在御前见到袁寰。 直到第三日傍晚,他刚回了营帐,就被一股大力拉了过去,一只手随即捂住了他的唇。 身后贴上一具结实高大的身躯,伴随着炙热的酒息喷洒在耳畔。 袁寰低哑道:“陛下,让外面守着的人都离开。” 江席玉闻到了酒香,皱起眉闷声说:“你要做什么?” 呼吸挠着手心,袁寰心痒难耐,但也怕吓着他,下意识放缓语气说:“臣不做什么,臣想你啊。” “让他们离开,嗯?” 江席玉真怀疑他醉了,也不想同他一起出洋相,随即轻易扯下袁寰的手,对着外面说:“都退下,不准靠近营帐。” 外面应声,然后脚步声远去。 等到安静下来,江席玉又感觉到了肩膀一重。 袁寰俯身将下巴抵在他肩上,大手也掌住了他的腰,呢喃似的喊他:“陛下……” 江席玉耳根酥\/麻,忍不住偏头躲避,压低声音说:“都走了,快放开朕。” 这样躲避的动作却将自己的脖颈全然暴露在对方面前。 袁寰喉结干涩滑动,声音愈发低沉,也愈发性感。 他只说:“好香啊,陛下,怎么会有这么香的味道。” 袁寰说完,忍不住埋首亲吻了他的脖颈。 酒香冒犯着江席玉颈间最为脆弱的皮肤。 湿润柔软的。 江席玉意识到了,瞪大眼当即挣扎起来,咬牙低斥:“袁寰,你放肆。” 这句话不知道打开了什么开关。 腰间的手就如同束缚人的锁链,开始不断用力的收紧,而另一只有力的臂膀,怎是从后往前环住了他的肩。 皙白修长的脖颈间留下靡艳的花,江席玉呼吸急促了些,腿脚顿时一软。 他下意识抬手抓着横亘在自己脖颈前的手臂,近乎失声道:“不,袁寰,你……” 袁寰顿住,半掀起的冷眸里盛着阴鸷,不过眨眼间又消失不见,只余诡异的温柔。 他轻喃说:“别说我放肆,陛下,不然臣可就忍不住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江席玉气道。 袁寰更为凑近他的耳,呼吸打在对方耳廓上,学着小皇帝总是无辜的语气,说:“臣不是说了么,臣想你。” “你喝醉了。”江席玉语气肯定。 “臣不会醉。要是醉了,怎么还能摸进陛下的帐篷。” 江席玉气笑了:“那朕还要夸你不成?” “再不放开,朕喊人了。” “陛下喊啊,陛下要是喊……”他说着,骨节分明的手扣住江席玉的下巴,带着他侧首看向自己。 袁寰盯着他的唇,笑了笑,说:“臣是不会让你喊出声的。” 江席玉看清了他眼里的东西,也知道这是一种暗示的威胁。 他挣扎也无果,最后犹豫片刻,只得挽唇对袁寰露出一贯温柔的笑,轻轻说:“袁寰,你放开朕好不好?” “朕有些呼吸不过来了,好难受……” 那声音勾着诱人的语调。 袁寰心软的要死,但也不舍得放开,听见江席玉说难受,还是下意识的放轻了禁锢力道。 “陛下不挣扎,就不会难受了。”袁寰哄着转而抓住他的肩,将人带了个身。 面对面时,他将人抱在怀里。 江席玉靠在他怀里,感受到他胸口砰砰直跳的心脏,无奈说:“你到底要怎样呢?这样抱着朕,不热吗?” 他抬起手往上,刚好摸到了袁寰突出的喉结,那里的皮肤淌着汗,沾湿了江席玉的指尖。 他收手时不小心剐蹭过去。 袁寰抱得更紧了。 江席玉体贴问:“出汗了吗?要不先放开吧。” “陛下,你可真是要命。”袁寰似是忍疯了低低笑起。 江席玉腰间感觉到了他的凶,浑身僵硬起来。 还不等他开口说什么,少顷,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袁寰将他扛上了肩头,顺手扯了披风盖住,然后朝着营帐外走去。 江席玉被颠得肚子疼,明白袁寰要做什么,猛地怒道:“袁寰,你敢,你敢带着朕这样出去,朕一定杀了你。” “杀了便杀了。” “要命也不是第一次。” 营帐几米外的人见袁寰扛着人出来,纷纷看傻了眼,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江席玉难受的要吐了,他试图攥紧袁寰后背的衣服缓解,但无济于事。 “袁寰,你……做什么这样……” 后面的话江席玉都说不出来了。 袁寰却笑了,笑得胸腔震颤,说:“陛下看不出来吗?臣要偷你啊。” 江席玉:“……” 袁寰抬高音量,一字一字咬着说:“你跟你后宫那些莺莺燕燕断了,乖,老子疼你,老子给你守一辈子江山。” 第185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43】 “你跟你后宫那些莺莺燕燕断了,乖,老子疼你,老子给你守一辈子江山。” 他的声音好似从苍穹之上传下来,低哑的有些缥缈。 可偏偏又那么似风,带着独属于北原的豁达,不羁与狂妄。 它不容抗拒的灌入江席玉的耳,也灌入了在场的人心中。 江席玉像是陡然失了声,张了张唇没说出话来。 “……” 目睹一切的众人,下意识地反应就是把膝盖磕在了地上。 袁寰曲指吹了个哨,踏雪乌骓便似箭般跑了过来,稳稳停在他身前。 袁寰单手抱着江席玉跨上马,将人牢牢抱在怀里后,便勒紧缰绳驾着踏雪乌骓跑入夜色里。 迦楼罗展翅掠过营帐的天,鹰啸声唤起了营帐里傻了的众人。 一切发生的太快,等到他们反应过来后,远处早已没了马和人的影子。 营帐外彻底乱了套了,高喊声也此起彼伏。 “陛下?陛下!来人啊,快来人啊,陛下被世子带走了。” “天哪,这是要带陛下去哪啊?” “陛下受不得这样骑马的,来人啊,快来人跟上去护驾!” 听见动静赶来的勒元一头雾水,正巧撞上昭白问发生了什么事。 昭白脸色崩了,说:“没看错的话,世子喝醉酒,把陛下给劫跑了……” 勒元:“……” 世子喝醉酒,果然就容易做出些吓人的事。 记得上次世子喝醉酒,还跟没事人一样连夜清点兵马,然后带着大军在边境上瞎晃悠,后来要不是王爷赶去,世子他还真敢趁着酒劲发兵。 关键是那次没有人怀疑世子醉了,世子醉酒的状态和平时简直没有区别,于是从那以后,王爷就不准世子喝酒了。 结果这次来了京城,世子还是没改过这个毛病呢,居然直接把陛下给掳走了。 这京城的天,世子喝醉酒还真他妈敢捅。 两人犹豫片刻,当即翻身上马追了出去。 夜风习习,皓月高悬。 马蹄踏碎长夜寂静,迦楼罗越过头顶指引方向。 借着点微弱的月光,踏雪乌骓上载着两道密不可分的人影。 江席玉没怎么骑过马,手抓着袁寰的臂问:“你要带朕去哪啊?” 袁寰忽地笑起来,他迎着夜色策马,大声说:“老子要带你回北原!” 江席玉微怔,听清楚后怒斥道:“你疯了!” “疯了也是被你折磨疯的啊。”袁寰在风里笑着说,“跟我回北原,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啊。” “放肆,朕是皇帝!” 夜风划过带走热意,江席玉却气得脸都红了。 袁寰说话完全不经脑子了,凑他耳边犯浑,说:“所以我要把你偷走,把你偷回家,不给别人看。” 江席玉用手肘去砸他,语调断续的说:“朕不要去。” 袁寰不怕疼也不躲,只是臂膀更为用力的搂住他,带向自己的胸膛,低低哄道:“我带你踏平原,带你去看最高的山,最漂亮的河,我带你策马、玩鹰、给你建宫殿,为你猎最好的东西,买最贵宝石,你喜欢多少,我给你多少……” 他说着,语气又倏地郑重起来:“你要什么,我给什么,我把命都给你,行吗?” 江席玉被他摁在怀里,有些喘不过气道:“你再不放朕下去,就是要朕的命了。” 小皇帝太坏了。 袁寰不信。 他的下巴抵在江席玉的发顶,呼吸沉重道:“你骗我,我不放你。” “我不骗你。”江席玉死死抓住他的手臂,胃里一阵难受。 他仰头努力提高了些音量,在风中尽量让袁寰听清,说:“不骗你,停下来,袁寰,停下来,朕难受……” “朕要喘不过气了……” 袁寰猛地扯了缰绳,踏雪乌骓慢了下来。 江席玉抬眸也看不清袁寰的脸,却能感觉到他滚烫的,带着酒香的呼吸。 脸上的阴影愈发重了,江席玉像是预知到了什么危险,连忙就要偏头躲避。 可袁寰不准。 他及时抬手掌住了江席玉的咽喉,在那个瞬间带着他偏向自己,低头发了狠的吻下去。 呼吸被夺去,取而代之渡过来的则是更为浓烈的气息。 江席玉似是要被烫死了。 他推拒着,不要呼吸了,然而腰间的手是那般的不容抗拒。 袁寰不会再让他逃,也不会再放过他。 他态度强硬,揽着江席玉,就像是要把人嵌入自己的怀里。 欲\/望筑起的高墙向来岌岌可危,困在笼中的兽随时都能挣脱出来。 袁寰不再压抑,也不再克制。 他想吻这个人,已经想了很久,想得快要疯了。 既然疯了,那就疯得彻底。 去占有美玉的光华,去嗅他隐匿的香,去把他褪干净,让他也拥有如自己一般的欲…… 江席玉挡不住,也反抗不了。 汲取不及时眼尾含上泪,结果呜\/咽又被尽数搅乱在夜风里。 袁寰不放过他。 江席玉就肯放过他吗? 月色洒下的银霜是那么冷,湿漉撩起的眼眸是那般阴郁,连带着贪嗔痴念都重得仿佛要压弯所有的理智…… 帝王的野心,是他给予什么,就要得到什么。 江席玉不会输,他只是不能让自己坠下去。 所以哪怕含到快要窒息,他也不愿放开。 风撩动着江席玉的青丝三千,三千缕拂起去追袁寰的发。 发丝在空中纠缠,博弈,又密不可分。 不知过了多久,马蹄停了,银丝分开,发丝也随之垂落。 “江延。”袁寰万般缱绻的呢喃着这两个字,心口软的仿佛要化了,化得稀烂。 鼻间相蹭时,他呼吸微窒,着了魔般哑声道:“我要你,江延。” 袁寰紧紧盯着江席玉的眼眸,目光不再锐利,只是爱慕的抚过他的眉眼,然后顺着高挺的鼻梁吻在他红润的薄唇上,重复的呢喃着,暗哑的说:“我要你。” “我要做你的情郎……” 那些话温柔的散在风里,带着俯首称臣的决然。 江席玉听得灵魂颤栗,少顷,他喘息着低低笑了起来。 他笑得很痛快,也笑得很疯。 笑声轻轻回荡,连带着月色一起,仿佛都在嘲笑袁寰,笑他输了。 眼前仿佛不再是野性难驯的鹰,他终于低下了高傲的头。 于是他念的每一句‘我要你’都好似变成了,他要交换,他要被驯服,怎么样都可以…… 因为,他胆大包天,想做陛下的情郎。 第186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44】 袁寰皱眉不解:“做什么这般笑,不肯吗?” 江席玉肩膀颤动,还是在笑。 沉夜仿佛都因着这笑声而明亮起来。 他的眼眸里揽了月色,那里潋滟又含情。 袁寰用披风把他包裹得严实,双臂牢牢的束着他。 他宽阔的胸膛与双臂犹如屏障,将所有暗夜的风都隔绝在外。 袁寰不让月色窥见怀里的人,只独享着,软下语气和他耳语,昏头般的夸他说:“你笑得真好看。” 他说着不知道怎么又笑出了声,接着说那些浪荡话。 “抱起来也很软,身上这么香,感觉哪里都是甜的,甜的我都快要咬坏自己的舌头了……” 说罢,也不等江席玉回应,就含上了莹白的珠玉。 江席玉顿时浑身一个激灵,耳廓熟透了,当即一巴掌甩了过去。 “啪”清脆一声。 袁寰没躲,结结实实的挨了那巴掌,不肯松。 江席玉又打又推的,最后急的低咳起来。 袁寰舔过满足,连忙后撤为他顺着气。 江席玉还是打他,打的手都发麻了。 袁寰等他发泄过了,顶了顶被打疼的腮,笑起来攥住了他的手腕,然后握着他的手心抵在唇边危险的亲了亲,心疼说:“别把自己打疼了。” 江席玉一阵头皮发麻,皱眉质问:“你没醉?” 袁寰低声一笑,说:“刚才醉着,现在被陛下你打醒了。” “既然醒了,就带朕回去。”江席玉用脚踹了踹他的。 袁寰闷哼了声,说:“陛下你不要动。” 江席玉不动了。 在这漫长亲昵的对峙里,袁寰突然说:“陛下还没有回答我的话,我不能带你回去。” “什么猖狂话?”江席玉眯眸,语气察觉不出什么情绪。 他的笑容没了,冷下来说:“光是以下犯上,朕能要你的命。” 袁寰毫不在意的笑,轻佻回:“能换陛下一个吻,死也值了啊。” 他俯身凑过去,闻着江席玉脖颈间皮肤里的香,又说:“况且,陛下不是笑得很开心么?” 袁寰喟叹道:“驯鹰驯成了,陛下赢了啊。” 当他惊觉自己成了鹰时,已经到了连骨头都快被驯没了的地步。 他教小皇帝驯鹰,小皇帝便一直在驯自己。 不让他休息,也不让他吃,就这样耗着他,直到让他自己甘心臣服。 不碰,袁寰尚且还有挣扎的余地。 今夜吻上去,就是输得彻底。 袁寰承认自己输了。 他不吝啬自己的赞赏,对江席玉说:“陛下,你可真是太厉害了。” 江席玉努力看清他,望着袁寰锋利的下颌轮廓,沉吟半晌,说:“朕早就暗示过你,不能碰的东西还是别碰,你不肯信,还怪我么?” 他的尾音拉得长,那句‘还怪我么’便似调情般,像是在嗔怪对方屈服色\/欲。 袁寰抓着他的肩,语气低缓:“可陛下也一直在引诱我,引诱我碰你。” “臣是定力不够,但陛下对臣,不也有欲吗?” 他学着江席玉的嗔怪,轻声感慨说:“刚才回应我的,比我还凶呢。” 江席玉淡声说:“送上门的,朕为什么不要。” 袁寰不要脸的追问:“那送上床的,你要不要?” 江席玉不语。 袁寰又说:“陛下,回我啊,送上床的要不要?” 他晃了晃江席玉的肩,仿佛又醉了,不死心的问:“陛下,回答我刚才的问题,让我做你的情郎,嗯?” 喊了好几声‘陛下’都没用。 袁寰直接改了口,作势要捏着他的下巴去吻,说:“江延,江席玉,让我做你的情郎。” 江席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又被压着朝他靠近,猛地抬手捂住他的唇,说:“够了!” 袁寰其实还有更放肆的,但还是忍着没叫。 江席玉确实忍够了,转正身体拢了拢披风,说:“众目睽睽之下,朕被你掳走,营帐定会乱套,其他的事情等回去再说。” “我怕陛下翻脸不认人。”袁寰顾及道。 江席玉却说:“朕得到了想要的结果,朕不会。” 袁寰不依不饶的抵着他,说:“陛下的不会,就是会啊,臣可在这上面吃了好多亏。” 不等江席玉发话,他低声又问:“真的不和我回北原吗?那里会有陛下你想要的自由。” 那次在城楼上,小皇帝的言语里,满是对自由的渴求。 而袁寰只不过是借着酒劲,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 一定意义上,他也做了小皇帝想做的事。 袁寰可以担骂名,他只希望片刻的自由也能博取小皇帝的欢心。 江席玉沉默了一会,倏地靠着他,倦怠说:“朕有自己要做的事。” 坐在这个位置上,自由是最不能奢求的。 “陛下不是问过我,北原的天是什么样的吗?”袁寰的脸颊蹭过他的鬓,闻着他的香,须臾低笑起来说:“臣现在可以回答你了。” 江席玉似是没听清的“嗯”了声。 “北原的天,很好看。”袁寰盯着江席玉的侧脸,缓缓告诉他,说:“很好看,就如陛下一样。” “陛下,就是北原的天啊……” 他俯首称臣,北原自然也是。 这就是他用来交换的东西。 命可以给,北原也可以给,他知道小皇帝想要,他也知道小皇帝不是传闻中的昏聩君王。 他们袁家世代戍守北原,他的老子都没想过反,他也没有起过这样的心思。然而朝廷忌惮,君主疑心,这些皆是悬在北原天上的一把刀。 刀落了,百姓会死,边防会散。 届时群狼四起,这大凉也就走到了头。 袁寰是下一任的北原王,为了百姓与家人,他不能退,也不能怯。 他是环在北原国门的鹰,倘若有一日乱世注起,那他就自己登上九重阙,护这天下。 之所以有这样的准备,只不过是从前的袁寰,心中没有君王。 而现在,他有了。 桀骜的鹰只会臣服于驯下自己的人。 袁寰也只忠于自己选择的君。 以往的他,最喜欢征服的是草原,高山,河流,如今,他最喜欢的,就是怀里这个人。 臣子之心既已和爱\/欲勾缠,那他就俯首,他要让自己的君王永远留于九重阙。 “所以,陛下,利用我吧。” 第187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45】 江席玉沉默了许久都没说话,最后也只是无声的笑了笑。 他说:“袁寰,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啊。”袁寰凑近他,低声又说一遍:“来利用我啊,陛下。” 江席玉没有躲避耳边的呼吸,闻声反倒是朝他贴近一些,意味深长道:“怎么样利用都行么?” “行啊。”袁寰鼻尖蹭过那修长的颈,又说:“怎么样都行。” “只不过陛下既要利用我,那便要长久的用啊,可别当了负心人。” 臣子不就是甘心被君主利用吗? 为臣的内心扭曲又偏执,都妄图用那一点价值,来证明自己在君王心中的位置,他们以被君王利用为荣,喜欢受虐,喜欢夺去君王的目光。 而君王呢,高高在上睥睨一切。 他只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臣子,然后去掌控,去利用,去鞭笞…… 谢臣遥是。 袁寰本不是,可他如今是了。 小皇帝给予的笑,本质上也只是因为在他们身上有利可图。 所以他不惜将自己当饵,用这个饵来诱自己看中的臣。 天下能有几个臣子敢犯上咬上去。 偏偏袁寰就敢。 他敢咬,也敢交出自己的全部。 在这场势均力敌,混着杀机与爱意的交锋中,处处都充斥着濒死窒息的快感。 袁寰贪图的就是窒息前片刻的温情。 无论那是出自君王的真心,还是假意。 他都愿意交出所有,他也要君王的全部。 无论是猜忌,利用,鞭笞,还是掌控,他都要…… 他可以强大到无法令君王舍弃,他要让小皇帝只能用他。 帝王卧榻之处,他袁寰必争一席之地。 “负心人?”江席玉咀嚼着这两个字,忽地笑起。 他学着袁寰的动作,侧过身扣住他的下巴,轻轻说:“朕就是负心人呐……” 臣子自喻美人,君王好比负心人。 从古至今,没有臣子不会被抛弃。 袁寰闻言,唇蹭到他的脸颊就是狠狠一口,说:“陛下,不要做这个负心人。” 江席玉仰头微阖着眼,少顷,缓声说:“你将自己比喻成美人?你是美人吗?” 袁寰毫不在乎道:“陛下美就够了。” 江席玉由着他冒犯,没什么情绪的说:“色令智昏,你不怕被朕骗得连裤子都没有吗?” 袁寰不满足的喘息,回着他:“求之不得。” 夜色里的瞳孔不再清透,里面淬满了野心和诡谲的欲\/望。 江席玉完全不需要遮掩了,他勾起唇,说:“你不要后悔,朕拿到手了的东西,朕就不会还了。” “哪天你敢收回去,朕就亲自杀了你。” 袁寰呼吸急促了瞬,携去他鬓边的汗,浪荡说:“我想死陛下榻上。” 江席玉低低咳了一声,说:“浪死你得了。” 袁寰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为他拢住披风,问:“陛下冷吗?” “冷死了。”江席玉叹息道,靠着袁寰阖了阖眼。 策马过来,袁寰的身体现在还发着热。 哪怕是隔着衣物,那些熨帖的温度,也仿佛都要穿过来捂着他。 所以江席玉靠着那个怀抱,汗一刻也未曾停止过。 那感觉太过安心,也太过好了。 好到江席玉迷恋起来,舍不得出去。 不过他向来喜欢说反话,袁寰听不听得明白,他不在乎。 袁寰思忖片刻,伸出手指蹭了蹭江席玉光滑的脸,说:“我带你回去。” 他作势要勒转缰绳。 江席玉手摸索着覆上去,淡声拒绝道:“朕不想骑马,颠得慌。” 袁寰盯着他,试探说:“臣背你回去?” 江席玉轻抬下巴,带着点坏意说:“你好骑吗?” 袁寰呼吸顿住,克制了自己好一会,才说:“陛下试试就知道了。” 他说罢翻身下马,然后伸出手掐着江席玉的腰,毫不费力的把人抱了下来。 江席玉站稳后,个头就比他矮了许多。 他不喜欢仰头看袁寰,所以指腹点了点袁寰的胸膛,轻声命令说:“蹲下来。” 袁寰的目光灼热的看了他半晌,转过身蹲了下去。 江席玉瞧着他宽阔的背,倒是没什么犹豫的爬了上去。 袁寰顺势把住他的腿弯,将人背了起来。 江席玉下巴磕在他肩上,说:“朕罚你,好好走。” 袁寰有些失笑,随即装模作样的应是。 骑马让小皇帝不舒服了,所以他要自己背他回去。 不过这对袁寰来说并不是惩罚,相反,他的心好似都被扔在了云端里,柔软的,踩不到实处。 背上的重量很轻,冷香也萦绕过来。 只不过还是隔着些距离,袁寰面不改色道:“陛下不环住我,等会掉下去了。” 江席玉手臂没动,只模糊说:“朕环不住你的肩。” 袁寰把他往上颠了下,意有所指的说:“别环肩。” 江席玉晃了晃悬空的腿,然后如袁寰所愿环住他的脖颈,说:“你慢些走,朕想睡了。” 袁寰皱起眉,说:“睡了等会着凉。” 小皇帝体弱的很,要是真这么趴在他背上睡着,估计醒来头定会疼。 江席玉有些倦怠的闭了闭眼,不以为然道:“着凉朕就治你的罪。” “那我抱陛下回去。”袁寰说着,作势要把他放下来,“把风挡了,陛下就能睡了。” 江席玉勒住他的脖颈,不肯接受那样的姿势,说:“你敢呢。” 袁寰的指腹不着痕迹摩挲着他的腿弯,说:“那陛下可千万别睡,保不准我就胆大包天了。” 江席玉感觉到了,脚警告似的踢了下袁寰,说:“别乱摸。” 袁寰颇为可惜道:“臣可不是次次都有这样的机会。” 尝到,摸到,这可都是来之不易的机会。 江席玉微微蹙眉,少顷,环住他的手臂用力,似是耳鬓厮磨的说:“你摸一下朕就勒一寸,看看最后是你先窒息而死,还是朕被你摸掉一层皮。” 还他妈有这种好事? 袁寰努力克制着手上的动作,生怕自己转瞬间就忍不住,把后背上的人给摸个透。 他不再乱动,好像老实了,只是那把着腿的手心愈发滚烫,也愈发不知不觉的往上。 第188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46】 月色下,两人的身影缓慢移动着。 袁寰走了会,感觉到耳畔均匀的呼吸,便停下来侧首看去。 结果这一看,就正对上了江席玉掀帘看过来的视线。 四目相对时,那慵懒的目光仿佛融在了温柔月色里。 袁寰觉得他似乎又在勾人了,犹豫片刻,又背着他继续走。 这次走的时候,他主动说了些北原的趣事,还有自己从前那些惹人发笑的行为,全都说给了江席玉听。 他想把自己说给对方,什么都好,只要能让小皇帝笑一笑。 江席玉确实笑了。 他的笑声优雅又清越,一听就是金枝玉叶的小公子。 袁寰听得心旌摇曳,他望着前面来时的长夜,将背上的人背得更加稳当。 没过多久,远处传来了马蹄声,紧接着火把也似繁星般在夜里涌动起来。 江席玉趴在袁寰背上,听见马蹄声骤然抬了抬眸,旋即拍了拍身下的人,示意他将自己放下来。 袁寰眯着眸盯着远处,视线锐利的确定完来人是自己人后,才将江席玉放了下来。 昭白和勒元见到人连忙勒了缰绳从马背上下来,行完礼后就有些欲言又止。 直到侍卫们都来了,火把上的光将这里点亮,他们才战战兢兢的看清二人脸色。 偷人的往那一站,气定神闲的哪有半分醉酒样。 倒是被偷的陛下神色冷清,眸中带着上位者的冷清与疏离。 没有不悦,也没有大发雷霆,却偏偏有股子冷风灌过来,令人心底发寒。 袁寰身影未动,凌厉的目光扫过众人。 他们顿时感觉到了压力,纷纷低下头不敢再看。 大监驾了马车来寻,看见陛下站在那心都凉了半截,连连请罪得了准许才上前搀扶。 江席玉前脚刚上去,袁寰作势也要跟着来。 埋头守在旁边的侍卫正静静等待着,突然就听见马车剧烈的晃了下。 他们齐齐抬头,就见世子被陛下用了狠力踹下马车,高大的身形一个踉跄不稳,竟然差点就摔得狼狈。 陛下居高临下的睨着,见状冷哼了声,转头进了马车里。 大监忍笑得辛苦,将车帘放下来后,又赶忙去扶袁寰。 袁寰也不恼,拍了拍胸口自个起身,还有点可惜衣服那里连点鞋印子都没留下来。 马车行后,侍卫们上马跟随在后面。 勒元牵来踏雪乌骓,瞧着自家世子那样,有些欲言又止。 袁寰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马车,不久,才低声哼笑了句:“负心人,利用完就丢了。” 勒元脑袋宕机:“世子,你说什么?什么负心人?” 袁寰没理,夺了缰绳翻身上马。 那边谢臣遥寻了另外一条路无果,回了营帐后得知陛下回来,便想要去求见。 大臣们在营帐外候了许久都没见着,反倒是丞相从陛下营帐里出来,叫众人都散了。 谢臣遥面上闪过一丝担忧,他想进去看看,却被丞相制止。 谢臣遥温声问:“父亲,陛下没事吧?” 丞相道:“御医说陛下受惊回来,还需静养。” 谢臣遥想起始作俑者,眸中渐冷,说:“那北原世子为何深夜掳走陛下?” 丞相摸了摸胡须,亦是不解,只道:“此事陛下还未下定论,不可妄议。” 谢臣遥面色复杂,他想起了袁寰那个占有的眼神。 这样的人,对陛下有着不纯的心思,放在陛下身边着实是个危险。 于是,他便隐晦朝自己父亲提了这点。 丞相如实说:“让世子留在御前,是陛下的旨意。” 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令谢臣遥一怔,片刻后,他凝视着帝王营帐,一动不动。 脑海中只猜想着,陛下知道袁寰的心思吗? …… 营帐外安静了,江席玉被伺候着饮了药。 袁寰那边照惯例送来鹿血,他欲亲自端着送进来,江席玉早就吩咐了谁也不见,大监见状也只好拦着袁寰。 他心下没底,毕竟世子刚才还把陛下带走了,要是真的闯起来,谁拦得住?本以为拦不住,没想到世子这次把东西交给他就利落走了。 大监松了一口气,瞧着袁寰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这才安心的端着东西进去。 江席玉喝了鹿血后,休息了半个时辰便打算去沐浴。 内侍们将浴桶备好,江席玉命人全都退下后,才将自己埋入温热的水里。 每次饮了鹿血到这个时候,他的身体就会有变化。 江席玉面无表情,他不太想伸手去碰,但是耐不住那股热意。 最后,他还是妥协了,搭在浴桶边缘的手垂落下去,水面旋即缓缓荡开涟漪。 袁寰偷摸进来时,营帐里放着几个暖炉,热气升腾伴随着雾气氤氲。 他忍不住抬手挥了挥把热气搅乱,目光四处打量着。 他来送鹿血就是想再见一眼小皇帝,结果小皇帝不见他。 他在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着在踏雪乌骓上亲密无间的吻,想着两人身体相贴的温情,想着那些囚不住的欲,最终这些东西驱使着他,他只好命勒元和昭白打掩护,然后自己偷摸进来。 袁寰心想,他必须得亲自再看一眼,不说话也行,就是要看,要是见不到,他今晚就真他妈的不用睡了。 小皇帝的营帐搭得很阔,里面的东西也是极尽奢华。 袁寰打量着走了没两步,突然一道动听的**声传入他耳中。 那声音…… 断断续续又模糊不清。 传入袁寰耳中,顷刻间令他顿住了脚步。 他确信自己没听错那些含情的靡音,倏地瞳孔剧烈一颤。 心中有根弦骤然拉紧,逼迫着他的目光发了狠似的朝着屏风后看去。 屏风不透人影,他什么也看不见。 少顷,袁寰屏息凝神的走了过去。 那屏风根本挡不住袁寰的身高,随着他的走近,风光缓缓变得旖旎起来。 烛火被雾气缭绕,燃得明明灭灭,仿佛随时要断了。 屏风后的人侧对着这边泡在浴桶里,墨发如瀑般垂落在外,摇曳的光影里,他的侧脸被映出漂亮的光华,还有那瓷白羸弱的肩头轻轻颤着,带起水面涟漪动荡。 耳边的水声裹挟着情,小皇帝像是完全沉浸在那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外人的到来。 袁寰静静看着呼吸都停住了。 意识到小皇帝在自渎后,他额上的青筋隐忍暴起,瞳孔瞠目欲裂的,裂开的缝隙里好似倒映着水面摇晃的荷。 那是生在观音莲池里的荷,雾气流转间,他那修长的脖颈似是濒临了什么致命的快意,倏地阖眼仰了起来,露出弯月般柔和的弧度,弧度之上…… 有些凌乱的,还有些可怜。 雾气里仿佛都带起了**的香,湿润的,将袁寰的眼睛彻底烫伤,红的几欲滴血。 操! 他像是被喂了药似的骂了声,思绪天崩地裂。 跟前的屏风也随之轰然倒塌。 “砰”的一声,屏风砸在地上,带起的震响令浴桶中的水再次颤了起来。 江席玉刚**想缓一会儿,眼里深藏的迷乱还未待回味,却被这突兀的声响吓得戛然而止,他猛地睁开眼瞳孔动了动。 空气中的暧昧气氛被倒下来的屏风吹散了个干净,黑发乱了瞬。 江席玉脑中空白了好久,然后目光才迟缓的朝着倒塌之处移了过来。 袁寰想跑,但脚就跟扎在了原地一样,动弹不得。 小皇帝面上湿润,眼睛含着朦胧的水,肤色是瑰丽的,唇亦是如此。 他神韵恍惚的看来,水滴顺着发梢滑落下颌,然后吻在了锁骨处。 彼此对视上的那一刻,小皇帝漂亮得令袁寰想当场死在这。 他心中的兽发了疯似的咆哮,他想死在小皇帝的眼神里。 想死在他手上,身上,怎么样死都成! 气氛死寂的僵持着。 江席玉怔愣着,在看见袁寰时,脸色顿时变了,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 偏偏那偷看的浪荡子,还哑着嗓子叫他:“陛下……” 第189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47】 巨大的声响吸引了营帐外的人。 勒元和昭白拖着那些内侍和大监,闻声也是齐刷刷的往营帐看。 大监面色惊变,喊道:“是陛下,陛下出事了。” 他说罢便领着那些内侍朝着营帐跑去。 勒元和昭白对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疑问。 完了。 这么大的动静,世子这是要把陛下的营帐拆了吗? 人没拖住,他们两个也跟着上去打算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偏巧一群人刚到营帐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道沙哑的怒斥:“谁都不准进来!” 这下无人敢进,都战战兢兢守在外边,生怕触怒陛下。 怒斥完后,江席玉恶狠狠的盯着袁寰,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似的。 他脸色涨红,憋了许久才从齿缝中吐了一个音:“你……” 袁寰那张俊美狂狷到锋利的面庞,罕见的露了呆意。 江席玉见他不动,咬牙切齿道:“滚呐。” 袁寰在小皇帝愈发羞愤的眼神中反应过来,连忙弯腰就将地上的屏风捡了起来。 江席玉气得头疼,什么也顾不上了,胡乱擦拭一通就穿了贴身的衣袍出来。 袁寰听着那些隐秘动静,心都飘走了。 他想着要不要装作不经意把屏风推倒,然后再偷瞄一眼。 实在是瞧了不该瞧的场面,这下回去彻底就睡不着了。 可还不等袁寰朝着屏风走去,小皇帝就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 他的衣袍松松垮垮的系着,裸露在外的肌肤上还淌着水,长发披散着,衣衫也被晕出了痕迹。 袁寰感觉鼻间一热,还不等他说什么,一个破风而来的巴掌赏到了他脸上。 “啪”的一声那力道很重,将他的头都猝不及防的打偏了些。 袁寰用舌尖顶了顶泛着麻意的腮,说:“陛……” 话都没说完,又是一个巴掌。 江席玉手臂都震麻了。 袁寰面上微不可见的被打红了些,然而他却还像是感不到痛般,冲着江席玉露了轻佻的笑。 江席玉气不打一处来,作势还想扇他。 袁寰眼疾手快的攥住他的手腕,垂眸看了眼他打红的手心,皱起眉颇有些心疼的说:“陛下别拿手打,等会给自己打疼了,换东西打吧。” 江席玉不可思议的瞪了袁寰一眼,旋即冷笑出声,气得用眼睛来回扫视,最后盯上了不远处架子上的剑。 “松开。” 袁寰不太舍得,但还是松了。 江席玉几步走过去拔了剑,然后回来就把它架到了袁寰的脖子上。 袁寰低笑一声,只顾哄着他,说:“陛下,我的陛下啊,都怪我,你可别气了。” “若是不解气,陛下就拿这剑抹我脖子,往死里抹都行。” 流点血没什么,小皇帝气坏了他得心疼死。 江席玉似是听不懂字面意思了,他没忍住说:“操!” 下一刻,他握住剑柄的手微微用力,那锋利的刀刃便瞬间见了血。 别气了? 他怎么能不气。 他刚才差点就被袁寰吓*了。 袁寰眉宇动了动,忽然就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般笑出了声。 骂的真是好听。 那张好看的唇里说出来的粗话,简直同刚才的靡音一样动听,轻易就能勾起笼中的兽,令其骨头硬起来。 袁寰感觉到了,他完全克制不住。 脖颈处隐秘的刺痛同身下的痛连接在一起,他有些失去了往日的镇定与稳重,情不自禁的就想朝着江席玉靠近。 他想要抱他。 想的心都快化掉了。 江席玉看着他几欲抬起的手,眼里有着阴暗的狠意,说:“你再敢走近,朕真的会弄死你。” 袁寰不在乎啊。 抵在脖子上的剑刃见血多了,吓得执剑的人手都抖了瞬。 江席玉猛地扔了剑,眸子里全是震惊,说:“你是不是疯了?” 袁寰却说:“疯一点不痛快吗?陛下?” 他的眼里没有畏惧,只有因痛快而产生的渴求。 江席玉发现了,面色顿时冷下来,说:“朕越弄你,你就越痛快!” 这句话没有疑问。 袁寰沉默少顷,上下打量着江席玉此时风流的姿态,说:“陛下这副样子,不来鞭笞我实在可惜。” 江席玉冷笑一声,说:“朕偏不如你意。” 那两巴掌和那一剑对袁寰来说,还真是赏赐啊。 江席玉揉了揉手腕,心想。 袁寰瞧着他泛着光泽的胸膛,闻言觉得有些可惜的咽了下,说:“陛下不罚了吗?” 江席玉感受到那灼热的视线,也懒得扯衣服。 他没有说话,只是转身朝着榻边走去。 半晌,江席玉坐在榻上,看着袁寰神色自然的转了话题。 “这么晚了,你偷摸进来做什么?” 真是一刻都不能消停。 袁寰也不害臊,直接说:“偷欢。” 江席玉:“……” 袁寰见他面色差,面不改色的又补充说:“陛下踹我一脚,不就是让我晚一点爬来你营帐嘛。” 江席玉气笑了:“好理解,好无耻……” 他攥得指骨作响,说:“才将朕掳走,现下又来偷看朕沐浴,爬朕的床……袁寰,你真是急不可耐。” “我是怕陛下冷,自荐枕席来给陛下暖床了。”袁寰说着,又装模作样起来,“没想到撞见这副场景,臣实在是该死。” 天地良心,他发誓,他真的就想来看一眼小皇帝然后滚回去睡觉。 他真没想来暖床,也没想偷看小皇帝做那事,虽然他很想…… 袁寰那表情愉悦的,都恨不得夸自己来的巧。 江席玉瞧出了他的得意,双手随意搭在膝上凝视着袁寰,眼神里添了些许不屑的冷嗤。 “洗干净了吗?就来自荐枕席。” 袁寰偏头嗅了嗅自己身上,除了点刚才弄出的血腥味就没有其他味道了。 他来之前可是仔细洗过澡了,确保自己身上没有任何异味才来的。 刚才在踏雪乌骓上,亲也亲了,抱也抱了。 话既然说开了,江席玉也不矫情。 驯鹰么,该给好处的时候,他也没想过吝啬。 况且袁寰身上确实如火炉般,那会骑在马上时,江席玉就感受到了他炙热的体温,加上自己容易手脚冰凉,有时睡到半夜也冷得不安稳。 趁着江席玉沉思,袁寰垂眸,视线落在了那两条随意交叠的的腿上,纤细修长的,连带着骨肉都好似笼着如玉的光华。 地上铺了氍毹,所以小皇帝没穿鞋袜。 那双白皙的足真的很容易激起人心底的绮念,还有人性深处那些藏起来的肮脏。 它轻轻在空中晃荡了下,袁寰的呼吸也随之一晃一晃。 操了。 怎么连只脚都这般好看。 那冷白皮肤下的黛色血管,就好似玉里绕着漂亮的纹理。 精致的,脆弱的…… 若是能把它捧在手心里…… 光是想想,袁寰的牙都要隐忍碎了。 第190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48】 瞧着那虎狼之视,江席玉折磨了他许久,才似笑非笑的命令:“过来。” “把你的鞋袜都脱了,别弄脏朕的毹。” 袁寰三下五除二的把鞋袜脱了,还很过分的脱了外衣。 侵略的阴影罩下来,江席玉眼都没抬,只含笑说:“跪下来啊。” 袁寰没什么犹豫的单膝跪下去。 江席玉的脚尖轻晃着碰上他的膝盖,然后又离开,若即若离的。 半晌,他轻轻嘲讽道:“叫你跪你就跪,你的野性呢?” 那样的话,甚至称得上有些侮辱。 尤其是对袁寰这样心高气傲,性子不羁的人。 不过在这样暧昧的氛围里,说这些侮辱的话就仿佛调*般。 “野性?”袁寰不甚在意的笑笑,语气放轻说:“我只想当陛下豢养的鹰。” 野性那玩意,要了能吃肉么? 袁寰喉结轻滑片刻,握了握拳又松开,终于忍不住想要去抓小皇帝的脚。 江席玉不准,他的瞳孔中倒映出袁寰贪念深重的面庞。 袁寰抓了空,于是每一次的呼吸还有眼神,都像是在朝他无形的求*。 江席玉的目光忽然落在他的脖颈间,那里的血流出些许残忍的痕迹。 他倾身将手肘压在腿上,缓缓支着下巴,靠近袁寰道:“这么喜欢受虐啊,是不是打你越狠,你就越兴奋。” 袁寰朝着受伤的那边歪首,骨头似是响了下。 他盯着江席玉的眼睛,煞有其事说:“旁人没这能耐,只有陛下亲自动手,才能令我愉悦。” 江席玉微微坐直身体,问:“所以你就是专门来讨打的?要见血,你才会感觉刺激么?” 他语气顿了顿,唇边突然含起温柔的嘲笑,对袁寰轻轻说:“怎么这么变态啊,袁寰……袁九歌……” 边说边用目光临摹过对方英俊的眉眼,江席玉念着他的名字拉长语调,然后喊了他的字:“袁九歌,你是疯子吗?” 袁寰一向不喜欢自己的字,他觉得这个字太雅了。 他喜欢的,是那种别人一听就会畏惧的字。 偏生家里想要他不那么五大三粗,用尽了墨水给他想了这个‘九歌’。 此刻袁寰乍一听见小皇帝这么喊自己,心里头不仅不厌烦,反而还热乎的不行。 他听着笑了片刻,感慨说:“是啊,九歌就是个疯子。” “他们都没有把我变成疯子的能力,只有我的陛下才有。” 江席玉嫌弃拧眉,伸手狎昵的拍了拍他的脸,缓慢说:“谁是你的?” 袁寰盯着他,语气丝滑的改了口:“那我是陛下的。” 他说着,抓住了江席玉的手腕,鼻尖蹭了蹭,轻叹道:“所以求陛下开恩,疼疼我这个疯子吧,嗯?” 手心濡湿了一片,江席玉忍不住想抽离。 鹰不肯,他叼了肉就是不愿意放开。 江席玉觉得痒,忍不住踹了他一下,说:“放开,把朕都弄脏了。” 袁寰的声音是呼吸的间隙中溢出来的,很模糊。 他微抬了眼皮,神色偷摸瞧着,说:“我给陛下弄干净啊。” 小皇帝越是面不改色,那种**的暗示就越浓烈。 袁寰不可能放开。 江席玉指尖蜷缩起来。 在这种要人命的对弈里,江席玉的舌尖缓缓捋过齿间,里面仿佛还残留着策马夜风的味道。 那个味道将江席玉心中刻意缠着的伪装撕了个彻底,疯劲撺掇着爬过脊骨,然后缓慢迷惑着神智。 身体叫嚣着,他想要将那些疯全都报复给面前这个人。 于是,江席玉问了句:“你很想吗?” 袁寰呼吸微重,暗哑说:“想。” 他的眸光下垂盯着小皇帝的腰腹,整个人都快被*伤了。 江席玉踩住他,长指缓缓移向自己的衣带。 缠啊绕啊,都抵不过被解开的命运。 江席玉瞧着他,像是要赏鹰一块肉般,忽地笑起教着他,说:“别这般凶,好好伺候它明白么?” 那必然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瞳孔里倒影褪去了伪装,袁寰哑声道:“臣遵命啊。” …… 夜里的月亮转过头顶,被春色惊住后藏匿进云,似是害羞的遮了面容。 天还未亮,袁寰就不舍的从浸满冷香的被褥里出来。 他把小皇帝昏睡之前的话死死烙在脑中,一夜未睡,如今看着点时辰虽然不想起,但为了以后,他还是得爬回去。 小皇帝可说了,要是被人看见他衣衫不整的从这出去,那他下次也别想爬了。 袁寰爱怜的为他拢住那些凌乱,然后捡了地上的衣服就走了出去。 昨晚的动静压得是低,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尤其是这个营帐他根本遮不了什么动静,察觉不对后,外面的人就散了。 此时袁寰出来,帝王营帐外一圈都没有人看守,反倒是远处,内侍们聚在一起酣睡,昭白和勒元也守在那。 他们敏锐的听见了脚步声,睁开眼就见自家世子鬼鬼祟祟的,边穿衣服边往自己的营帐去。 两人一口气不知该松还是该提,反正睡意一下子就吓跑了,连忙跟了上去。 营帐被掀开,袁寰胸前的衣襟还敞着,脖颈间的红是血迹,在那处被蹭得一塌糊涂。 昭白和勒元当场看着那些**痕迹愣住。 袁寰冷冷抬头,看见他们二人还假模假样的遮掩了下,吩咐说:“备水。” 时辰尚早,世子脸上餍足的,哪里有半分睡意。 勒元像是撞破了什么天大的事,脸色崩塌的厉害。 对比他,昭白就镇定多了,领了命就拖着勒元走了出去。 待到走远,勒元不可置信的颤声道:“是……是我想的那样吗?” 昭白面色沉重,少顷,叹了口气说:“旁人听不清,难不成你还聋了?” 他们自幼习武,加上在战场厮杀,听力早就灵敏于旁人。 哪怕营帐里再怎么遮掩,他们还是听到了。 啜泣声,**声…… 好不可怜。 虽说喘得最为重的是世子,但这发展实在是有够骇人。 勒元脑子宕机许久,随即一副天塌了的表情,说:“陛下给世子赐婚,世子不要,现在和一个男人……关键是这个男人是陛下啊,这要是回了北原,我们怎么和王爷交代!” 他急的跺脚,说:“我早就猜说了,陛下对世子肯定有意思,你都不信,现在好了,世子彻底和陛下滚一块去了。” “小声些,说出来被别人听到,你我……” 昭白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勒元顿时噤声,憋得脸红脖子粗。 很久,他也是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耐不住好奇心,昏头的问了最后一个问题,迷迷糊糊说:“陛下他……他真的……没坏吗?” 昭白:“……” 两人直接炸红温了。 坏没坏不知道,但是起不来是真的。 江席玉稍微有点意识时,便只觉得一阵头昏脑涨,眼皮更是撩都撩不开。 大监见时辰真的不早了,才敢独自进入营帐。 里面的气味还未散干净,地上散落的衣物他也瞧见了,须臾,大监面不改色的走到榻边。 可当他看见榻上的陛下脖颈间触目惊心的掐痕时(席玉要求的刺激),老泪还是没忍住出来了。 这世子怎么这般不知道轻重啊。 陛下脖颈间的痕迹,实在是可怖。 尤其是陛下的呼吸很轻,就像是…… 大监连忙紧张的轻唤道:“陛下,陛下……” 江席玉费力的抬眸,看清来人后,又缓缓闭上眼。 他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唇却有些发不出声音。 放纵自己的下场,就是这具身体事后完全就像是被人拆了。 江席玉缓了好久,才哑着嗓子吩咐大监处理干净。 大监拾起地上的衣物,然后去点了熏香,做完一切回来,他才去召了人来,亲自伺候着陛下沐浴更衣。 待榻上的被褥换好,江席玉重新趴了回去。 他忍不住骂了袁寰混账,却不小心牵连到了痛处,倒吸了一口冷气。 大监去召了大夫前来,大夫把了脉后,忽略那些说:“陛下有些着了风寒……等我去开两副退烧的药……” 两人心照不宣的离了帐。 江席玉趴在枕间浅息片刻,再次睁眼就看见袁寰站在榻前,一脸严肃的含羞带怯,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唇间似乎又有了血腥味,江席玉后槽牙都咬碎了,说:“给我死去外边跪着。” 那声音有气无力的,失了威严。 袁寰后面回去绕着猎场跑了两圈马,算着时辰洗干净就连忙赶了过来。 此刻看着榻上仿佛软成一汪春水的人,他的心仿佛都被揉烂了。 袁寰蹲下身,抓着江席玉的手,自罚似的照着自己的脸拍了一巴掌。 江席玉瞪着他,喉咙发痒忍不住低咳起来。 袁寰见状把人从榻上捞了起来,捞到自己怀里给他轻拍着背,等到他不咳了,才垂首凑近江席玉颈边贪念的闻了闻。 许久后他望着那一圈红痕似是笑了下,咬字喟叹道:“陛下,好惹人怜啊……” 第191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49】 “臣昨夜伺候得好吗?” 江席玉闻言脸色顿时沉了下去,他只觉得脖颈间的掐痕似乎又在隐隐作痛,连带着那些残留的窒息快意一齐涌上了心头。 袁寰凑近他耳畔,不要脸的继续追问:“陛下,臣昨夜有让你痛快么?” 江席玉又咳了声,他沉默了会,阴着脸色反问道:“你说呢?” 袁寰笑了笑,随即有些浪荡的在江席玉耳边呼着热气,盯着那玉琢的耳骨,目光灼灼的仿佛恨不得自己下一刻就含上去。 袁寰深吸一口气,放软语气说:“臣自然是希望陛下痛快……若陛下不痛快,就是臣太不努力了。” 耳廓边扫着似有若无的撩拨,江席玉神色淡定的制止道:“够了,别再放肆。” 袁寰怕他动怒,这才不甘不愿的离了些。 怀中的身躯真的像是易碎的珍品,昨夜袁寰抱着的时候,就生怕自己没忍住莽撞起来,就把珍品压碎了。 偏生小皇帝还是个疯的,他折磨着自己,又折磨着袁寰。 明明身上哪哪都金贵,压根经不起折腾,他还是要求袁寰做那些… 脖颈处的掐痕现下看着有些泛紫,绕在那纤细的脖颈处当真可怖,也难怪刚才进来的时候,大监用那般埋怨的目光瞧着自己了。 袁寰如今看着,都恨不得抬手给自己两巴掌,心都要疼死了。 不知道小皇帝体弱吗? 还这般由着他。 瞧瞧那痕迹,当真是可怜极了。 袁寰垂眸盯着那道掐痕,心下起伏的厉害,缓了半晌才说:“陛下,脖子疼不疼?手腕呢,手腕还疼吗?” 那些地方都被桎梏的厉害,袁寰此刻都想捧在手心里,好好亲一亲,只希望小皇帝不要那么疼。 江席玉不以为然,拍开袁寰想去抚摸伤痕的手,偏头看他,放慢语速很小声的说:“别碰,你这个……凶手。” 那语气动听的仿佛又含上了钩子。 袁寰当即就咬钩了,迷糊说:“是……是是是,我是凶手,都怪我下手没个轻重,陛下大人大量,饶了我吧。” “不饶你。”江席玉移开视线,少顷,微微阖眼说:“出去跪着。” 袁寰心头热起,只说:“陛下,让臣抱你一会再去跪。” 跑了那么久的马,他恨不得把这天捅破了让它早点亮起来。 好不容易等天亮了,他还没有得到小皇帝片刻的温存,怎么愿意就这么去跪。 江席玉眼都没抬,淡声道:“你要抗旨么?” 袁寰摩挲着掌中细瘦的手腕,犹豫片刻,讨价还价道:“让臣跪这,跪多久都行。” 好不容易把人捂热了,结果手又凉了起来。 袁寰是真想死死抱着不撒开。 江席玉没有作声,挨着袁寰的胸膛许久,声音有些哑:“那你跪吧。” 袁寰将人重新放回榻上,然后把被褥压严实了,不准任何的冷气灌进去。 做完一切,他的膝盖就沉沉的磕在了地上。 袁寰毫不在意,目光一刻都未曾从江席玉脸上移开。 他仔仔细细端详着,不知怎的此刻看见小皇帝的病容,心里有些后怕。 贪欢时,他见到了眼前人最为真实的一面。 小皇帝总说他色*加深,但其实他的**也很重,甚至对于那种濒死的快意有着近乎病态的偏执。 他的欲壑带着血腥与残忍,袁寰沉溺在里面,也只能做了他的帮凶。 渐渐的那种痛让人上了瘾,两人仿佛只有死命的撕咬,才能得到片刻的慰藉。 一个脖颈处有了掐痕,另一个脖子上满是鲜血。 汗水淌过血迹,融在一起。 彻彻底底,两个疯子。 袁寰伸手抚了抚江席玉眉眼间的疲倦,随后缓缓抓住了他搭在榻上的手。 江席玉没有睁眼,也没有拒绝。 不多时,手心里被熨烫着暖了起来。 他在那种暖意里,只觉得头愈发的重,没用多久便睡了过去,呼吸平稳。 …… 两日后,春猎到了尾声。 原本两日前便要结束的,却因着陛下的风寒而推迟了两日。 后厨早早就开始备着最后一次宴席上的东西,其余人则是开始收拾自己在猎场的东西。 江席玉因为病没怎么露过面,除了春猎开始前大臣们见了他一眼,此后几日需要他出席的场合,全然都由大监去传话。 有些人终于耐不住,趁着宴席还未开始,便来了营帐外求见。 大监进来通报说:“陛下,是李垣李大人。” 江席玉正倚在榻上玩着玉,闻言有些扫兴,说:“让他进来吧。” 李垣被领着进来,恭恭敬敬行完礼后才稍稍抬头,旋即目光极快的扫了眼端坐在榻上的陛下。 江席玉见他想看,便让他起来,皮笑肉不笑的问:“李大人找朕,是有何事?” 李垣说:“微臣听闻陛下染了风寒,心中焦急,因此特来求见。” 江席玉闻言挑了挑眉,笑说:“爱卿有心啊。” 李垣说了些表面话,目光却是不着痕迹的打量着。 他看陛下那苍白虚弱的模样,似是饱经了病痛的纠缠,扑面而来给人一种病入膏肓之感。李垣不禁暗自猜测,想来骊山之行,并没有让陛下的病情得到好转。 如此,有些事情就更需抓紧了。 江席玉听着他的那些漂亮话故作满意,好似全然没有察觉到他打量的目光。 李垣说完表面话,然后才才提了下主要目的,说:“臣此次求见陛下,其实还有一事。” “哦?”江席玉倒是有了兴趣,问:“说来听听。” 李垣低头说:“家中夫人甚是想念女儿,因此这次臣还想斗胆请问陛下,青鸾是否安好,得了音讯,臣也好回府向夫人交代。” 他其实就是想试探一下陛下对青鸾的态度。 虽说行宫那边传来青鸾得宠的消息,但毕竟陛下多年没个定性。 否则也不会后宫佳丽如云,还没册封几个正式的妃嫔。 若此次骊山之行,青鸾能抓住机会一举怀上皇嗣,届时有了太后倚仗,他李家势必又要出一位皇后。 江席玉哪里不知道他的算盘,眸中的沉色不经意掠过,须臾风流一笑,说:“李大人倒是培养了个好女儿,美人的那手琵琶,确实弹得世间少有。” 李垣谦虚笑道:“能得陛下欣赏,也是小女的福气。” 江席玉面色不改,转了转指上的玉戒,抬眸睨了大监一眼。 大监立即心领神会的上前,说:“陛下,该用药了。” 李垣见状告退,却在出营帐时,正好撞见了走进来的袁寰,他微微让开路颔首见礼:“袁世子。” 袁寰没搭理他,面无表情的径直走过。 如此目中无人,饶是李垣这种擅于虚与委蛇的人,也不禁沉了脸。 他暗自“呸”了声,才缓步往营帐外走。 可走至帐口时,他又想起前两日北原世子将陛下掳走之事,当时许多人都猜测,有说袁寰胆大包天想对陛下动手的,还有说袁寰可能想挟天子以令天下的,更甚至还传开了极为荒谬的谣言,谣言说是陛下爱好男风,将袁寰放在跟前,就是因为陛下看上了他,为了方便行那些断袖之事,指不定袁寰就已经成了陛下的榻上之臣。 诸如此类的话在下面传开了。 李垣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脚步忽地停住,没忍住回头看了眼。 却不曾想这一回头对上的冰冷视线,差点吓得他双膝发软,当场跪在营帐口。 袁寰半跪在氍毹上还没来得及说话,江席玉就一手撑着他的臂膀,另一只手掐近着他的咽喉,逼迫他朝着自己靠近,然后俯身和他在这营帐里接了个亲密的吻。 长指从咽喉移动,江席玉转而扣住了他的后脑。 他喜欢这样居高临下的姿势,他也喜欢掌控袁寰。 少顷,似是察觉到了营帐外看来的目光,在亲吻的间隙里,江席玉冷冷抬了眼帘看去,慵懒中带着不容忽视的阴狠警告。 第192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50】 等到营帐内与营帐外的人全部消失,江席玉倏地抬腿,一脚便将袁寰踹开了。 彼此间的**拉长,江席玉蹙眉,抬手拭了拭湿润的唇角。 袁寰倒是豁达,任由痕迹沾在下颌上,然后顺势抓住江席玉踹过来的脚踝。 他舔了舔唇,语气仿佛还残留着冷香,拉长语调暗哑着说:“陛下,真是无情啊……” 江席玉将指腹上的湿润擦在他的衣袍上,闻言眼神潋滟幽无辜,装作听不明白似的同他轻声说:“哪无情了?” 袁寰侵略性的凝视着他,说:“利用完就扔了么,你个负心人。” 害的他以为小皇帝午时吃错了药呢,他一来就这么赏他,没想到却是做给外人看的。 江席玉抽回腿交叠在身前,垂眸看着袁寰反问道:“不是你说给朕利用?” 他说着,又嗤笑了声:“这般利用,你心里定是开心死了吧。” 袁寰低笑起来,学了十足十的无耻,说:“就是还没来得及尝出陛下今日的药他苦不苦。” 江席玉抿了抿唇,说:“喜欢喝,朕赏你啊。” “我不喜欢喝碗里的。”袁寰说着起身。 他没尝出苦味,小皇帝今日午时的药还没喝。 袁寰侧身朝着营帐外吩咐了声,就去朝着火炉里添了些炭。 其实营帐里很热了,他走进来不用待多久就会被热出一身汗。 但小皇帝体质不一样,他没了这发热的东西,会冷的去掉半条命。 自从那夜后,小皇帝总是病殃殃的。 虽然大夫说了这不是房事引起的,但袁寰心里还是愧疚。 他看着心疼,就想早点带着小皇帝回行宫。 行宫有汤泉,没有汤泉驱寒的时候,小皇帝的身子都是凉的。 袁寰只能每夜守着他替他捂热。 爬了两日龙床,他即开心,又难受,在这么下去,下次发烧的,估计就得轮到他自己了。 江席玉盯着他看了会,突然问:“刚才出去做什么了?” 袁寰弄完最后一个火炉,走到他面前说:“去猎了个小玩意,想来讨陛下欢心。” 江席玉缓慢的眨了下眼,有些好奇问:“什么小玩意?” 袁寰说:“我让人给那小东西洗个澡,等会就抱过来给你。” 江席玉交叠着的腿在空中晃了晃,听到还要给那小东西洗澡,忽然就笑了。 那笑容有些少年气,加上晃腿的散漫姿态,实在是好看。 袁寰这样想着,也这样夸了出来。 这副姿态放在哪个男人身上,袁寰都会觉得娘。 可若是放在小皇帝身上,那就是真正的漂亮。 “漂亮?”江席玉听着那两个字,对袁寰说:“你是要侮辱朕吗?” 袁寰蹲在他身前,手抚上了他落在榻上的长发。 怕小皇帝不信,袁寰还故作郑重的说:“我说的可都是真话,陛下真的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人了。” 江席玉沉默了会儿,似是玩笑的问他:“好看么?是脸好看,还是身子好看?” 袁寰锋利的喉结动了动,眼神炙热说:“都好看,也很香。” 江席玉微微一笑:“朕不是和世子说过吗?香,是用了要人命的东西。” 他说着将手臂从袖中伸了出来。 那禁锢的红痕还未完全褪去,像是一个暗色的镯子般戴在他的手腕上。 江席玉将手臂放在了袁寰鼻息下,要他闻着,含笑的语气似真似假:“好闻么?朕这样……只是因为朕中毒了呀。” 中毒? 袁寰瞳孔颤了下,想到什么,眸中的热度顷刻间就散尽了。 江席玉的眼神里湿漉漉的,添了难言的引诱。 他像是无害的鹿,此刻用着最为无害天真的姿态引诱着袁寰,同他可怜的说:“九歌,你救救朕好么?” …… 李垣慌乱的回了自己的营帐,心中惊魂未定,便见营帐里面背对着他站着一个人。 听见帐篷的主人回来,那人转过身来,嗓音尖细的喊了句:“李大人。” 李垣的思绪顿住,他浑浊的眼眸眯起,瞬间调整了脸色,语气平静说:“花青大监。” 花青带着一贯阴沉的假笑,说:“打扰李大人了,奴婢是奉了太后的命前来,太后她老人家想确认一下陛下的近况。” “不过陛下如今不出帐,奴婢也没办法求见,只好转而来询问大人您了。” 李垣思忖片刻,怕隔墙有耳,装这样子说:“陛下瞧着身子已经好些了,劳烦太后挂心。” 他对上花青的视线,别有深意的摇了摇头。 花青自是明白,收回目光说:“太后娘娘对李小姐可是寄予厚望,此次命我前来,也是为了李家一门的荣耀……若成了,大人也可心想事成,如若不成,那太后也只好先做打算。” 李垣应声:“请公公传话,我会写信给小女,望太后放心。” 他上次封任右丞相的事情被驳回了。 如今要是自己女儿那边再没有动静,太后那边估计就交不了差。 况且瞧着陛下这病弱荒诞的模样,若是还不抓点紧,到时候这大凉江山,怕是后继无人。 尤其是,陛下身边有了令人更为忌惮的角色。 李垣在官场浸yin多年,见惯了各种肮脏的事,可没想到人到了中年,居然能撞见这样骇人又不堪的事。 他恨不得当时自己的眼睛就瞎了。 最后对上了陛下那个警告的眼神,真的犹如蛇视,现在想想还是让人不寒而栗,甚至因着一路过来的猜想,后背都吓出了汗。 北原世子成了陛下的男宠,这说出去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可这男宠是谁都行,为什么那个人偏偏就是北原世子呢? 北原本就是朝中的刺,为了大凉稳定,这根刺迟早是要被连根拔起的。 如今这根刺,若是依着这层见不得人的关系,成为了陛下手中的刀,那陛下及冠之后,太后也只能交出手中的权利。 届时,他也就再也没了向上爬的机会。 李垣沉思良久,面色愈发沉重,终于没忍住说:“还有一事,也劳烦公公一并告知太后。” 花青走近,问:“何事?” 李垣示意他附耳过来。 少顷,花青听完偏头看了他一眼,面色顿时凝重复杂起来。 “此事可当真?” 李垣退了些距离,说:“我亲眼所见。” “此事我定会禀明太后。”花青正色说,眼神又看了眼桌案上的盒子,对李垣暗示道:“太后的赏赐,奴婢既已送到,便先告退了。” “有劳。” …… 勒元按着吩咐将兔子洗干净送去帝王营帐,没想到还没进去,就撞见自家世子面色森冷的出来。 此刻,他身上的杀性与锋芒完全遮掩不住,几乎席卷般的碾到了所有事物之上。 兔子都差点吓跑了。 袁寰锐利的眸光压着勒元,声音骤然冷沉刺骨:“去,把医治小皇帝的大夫抓到我的营帐里。” 听着那个语气,勒元罕见的恍惚了瞬。 上次世子这样令人畏惧的气势,还是他下令要屠尽蛮夷六部的时候。 勒元不知他为何突然下这样的令,只能强忍着寒意领命离开。 他在跑开不远后,余光小心的偷偷移回瞟了眼。 袁寰站在那里,心口密密麻麻的窒息痛意不消反增。 他看着似一座巍峨的山,漠然伫立,周身的气势却哗然如惊涛。 明明看着强大如斯,却无人知道,现在哪怕是最为轻缓的风扫过来,也能令他疼。 只因为那句可怜到要他命的话…… 九歌,你救救朕好么…… 第193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51】 春猎最后散场的宴席,江席玉只是去露了下面就离开了。 回营帐时,谢臣遥追了上来,喊道:“陛下。” 江席玉顿住脚步回身,挥退旁人后,才说:“谢公子找朕何事?” 谢臣遥行了个礼,瞧见他的模样没忍住皱了眉。 已经四月,江席玉身上还是披着厚重的大氅,毛领将他脖颈上的痕迹遮得严严实实,鬓边垂落着的黑发被风微微拂起时,更加露出那张没什么血色的病容,整个人看起来易碎极了。 “陛下身体可还好么?” 江席玉见了他眼中的担心,淡笑说:“朕无事。” 他见谢臣遥神思恍惚,半晌,又温和的问他:“宴席还未结束,你怎么就出来了?” 为何出来? 谢臣遥垂下眸,一时间居然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稍稍回避了这个问题,抿了抿唇,说:“今日宴席结束,陛下可是要回骊山行宫?” 江席玉微怔片刻,颔了颔首等待他的下文。 谢臣遥深吸一口气才抬眸对上了江席玉的视线,他望着那双注水的眼睛,清冷的面上添了些许连自己都不易察觉的柔和。 “愿陛下早日康健。” 江席玉听见这句话有些意外,随即对着谢臣遥轻轻一笑,说:“朕会好起来的,朕还等着明年你高中状元呢。” 那张明净的容颜上缀着笑,便似玉兰般,底色洁白,眉眼却透着似有若无的艳丽。 不过匆匆屈指可数的几面,陛下似乎对他,总是有笑的…… 不仅对他许下那样的金口玉言,还说要等着他高中…… 谢臣遥不由挽起唇,也轻轻笑了。 他平缓了下心跳,神色认真说:“臣子,定不会辜负陛下。” 江席玉难得见谢臣遥笑,一时觉得稀奇不免多看了两眼。 这么个谪仙般的人,笑起来确实很好看啊,就是性子冷淡了些。 江席玉还想说些什么,却是忍不住抵唇咳了两声。 他手上被攥出来的痕迹还未褪,这一抬手,就完全将痕迹暴露在了谢臣遥面前。 谢臣遥脸上的笑顿时散了,很轻的问道:“陛下受伤了么?” 江席玉顺着他的视线垂下眼,瞧见自己手腕上露出的痕迹,面上有些微不可察的尴尬。 他不着痕迹的用袖子遮掩,然后正色说:“朕无事。” 谢臣遥见状也不好多问,心下却有了猜测。 想必陛下那伤,就是前几日袁寰将他掳走时留下的。 袁寰那样的人,实在是个莽夫。 陛下这般体弱,他居然还敢如此。 尤其是他有着那样不轨的心思,若是还留在陛下身边,指不定以后还会闹出什么,偏偏骊山之行,陛下身边又确实需要有能力的人护着。 谢臣遥沉思许久,还是没忍住说:“陛下要多当心身边之人。” 江席玉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 等到袁寰审完大夫抱着兔子过来,就见一众被摒退了的内侍站在那。扫了一圈,独独没见小皇帝的身影。 他敛了敛身上的冷意,走过去朝着大监问道:“陛下呢?” 大监看了看被营帐遮住的两人,说:“陛下在后面同谢公子说话。” 袁寰眯了眯眸,将兔子塞给了他,然后大步走了过去。 绕开那个营帐,就能看见小皇帝和谢臣遥站在一起,两人离得很近。 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知道小皇帝时不时会露出笑。 而谢臣遥则是望着那笑,有些出神。 忽地,江席玉肩头颤抖又咳嗽起来。 谢臣遥想要上前搀扶,结果手却在即将触及到陛下衣袖时,面前的人陡然被一股大力带着后退两步。 袁寰将人拉到了自己身侧扶着,森冷又含着敌意的目光扫过谢臣遥,不过一瞬敛去,视线重新放到了江席玉身上。 他拿出怀中珍藏的帕子,为江席玉捂着唇,另一手放在他后背小心的拍着。 谢臣遥的手落了空,片刻后他收回手,目光盯着袁寰手里的帕子,面色倏地冷淡下去。 那帕子…… 江席玉止了咳,嘴边的湿润被袁寰用帕子擦拭干净后,他偏头看着袁寰,疑惑问:“你怎么来了?” “臣去处理了些事情,见陛下久久不回营帐,有些担心就寻了过来。” 他皮笑肉不笑看着谢臣遥,问:“扰了陛下好事吗?” 江席玉推开了他拿着帕子的手,蹙眉道:“胡说什么。” 袁寰那只为他顺气的手没有收回,反而顺势的下移。 从谢臣遥的角度看去,便是袁寰大逆不道的将陛下搂在怀里。 他面色有些厌恶的看着袁寰。 袁寰自然也给不了他好脸色,他冷睨着谢臣遥,杀性几乎要碾在对方脸上。 江席玉见他们之间的气势剑拔弩张,颇有些头疼喊了句:“浊生。” 大监时刻注意着这边的动静,此刻听见陛下的声音,连忙抱着兔子躬身走了过来。 江席玉从袁寰的阴影里走出来,瞧见大监怀里毛茸茸的东西,有些稀奇道:“这兔子……” 大监猜测道:“应当是世子为陛下寻的。” 江席玉伸出手示意他将兔子抱过来。 大监上前两步,将兔子放入江席玉怀中。 江席玉摸了摸兔耳,看着站在原地一脸不高兴的袁寰,哼笑了声。 袁寰闻声偏头,见江席玉对自己笑了,眼底的寒霜这才稍稍褪去了些。 这个笑驱散了他心底大半的杀意。 袁寰不再看谢臣遥,只是望着他。 江席玉逗弄着兔子却不再看他,余光瞥了眼谢臣遥后,才轻声对着大监说:“回吧。” 谢臣遥此时的心思都在帕子上,见袁寰也要跟着走,他连忙上前阻拦道:“等等。” 袁寰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眼中不耐的意思很明显,叫他有话快说。 谢臣遥开门见山道:“请世子将陛下赐的帕子还给我。” 袁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居高临下说:“什么帕子?” “倒是稀奇,你的帕子怎么会在本世子这。” 谢臣遥面色冰冷:“世子何必做这种偷盗行径,你有没有拿你心知肚明。” 他说着,目光落在袁寰手上。 袁寰低眸看了眼,意识到了什么,抬起手中的帕子,冷嘲一笑:“哦?你是觉得本世子手中这个,是你的帕子?” 话落,袁寰将帕子甩开,那上面绣着的独一无二。 谢臣遥面色微变,看清图案后确定这不是自己的帕子。 可他依旧坚持着自己的怀疑,因为这里只有袁寰才对陛下有那般重的占有欲。 可怖的,已经令人无法忽视了。 袁寰哪管他想什么,非常无耻的将帕子凑近自己鼻间嗅了嗅,示威般的漠然垂下眼看着谢臣遥,冷酷警告说:“看清楚了,我的东西,别碰。” 在他这里,京城只分两种人。 一个是小皇帝,一种算是蝼蚁。 他不需要对蝼蚁有任何的好脸色,所有敢挑衅他的,他都会将他们的头颅拧下来。 谢臣遥若不是小皇帝看重的臣子,袁寰此刻也定会空手撕了他。 谢臣遥说到底也是个文人,哪里见过战场上才会带有的煞气。 他不由自主的被那股气势压低了一头,后退半步生了汗。 袁寰见他退却,敌意陡然就化作了不屑。 在那吃人的寂静里,谢臣遥听出了那句‘我的东西’,很明显说的就不是帕子。 他思忖少顷,咬了咬牙又对上袁寰锐利的视线,哪怕被绞得快要喘不过气,他也不再退却,说:“不知世子心中可有‘尊君’二字。” 袁寰冷笑了瞬,说:“那玩意,本世子当然有。” “捧在手里怕摔,含在嘴里怕化……” 他看着谢臣遥,似笑非笑说:“这天底下谁能有我尊君。” 谢臣遥气极,嘴唇抖了抖,说:“你……大逆不道!” 袁寰无所谓的笑出声,说:“是了,老子就是大逆不道。” 第194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52】 回行宫的銮驾备好,文武大臣皆肃立在銮驾前的两侧,见陛下出来,纷纷行了跪拜大礼恭送。 江席玉临上銮驾前,还同丞相好好嘱咐了一番,转身时目光似是不经意扫过旁侧跪着的李垣,莫名笑了下。 待到陛下上了銮驾,袁寰才翻身上马,下令启程。 鹰盘旋着护在队伍前面,帝王銮驾便浩浩荡荡的朝着与京城相反的地方驶去。 一路上有那只兔子作伴,江席玉倒也不觉得烦闷。 只不过袁寰时不时的骑马凑到銮驾旁,面无表情的像是在护卫,实则却是想要透过那帘子窥见他。 天色渐晚时,一行人终于到了骊山脚下。 因为是上山的路程,所以銮驾并不是很好走,四角的銮铃摇晃的叮咛作响。 江席玉坐在其中,觉得有些难受。 袁寰瞧见了他的不适,心疼的直接就下了马,两步就钻进了銮驾里。 江席玉见他进来愣了下,强忍着头晕,说:“做什么?” 袁寰坐到了他身边,很轻易的将人带到了腿上,轻声说:“我抱着你。” 江席玉有些好笑道:“你不会觉得你比朕的銮驾软吧。” 袁寰也笑起来,一手托着他的臀部,另一只手又去拿着那软乎的坐垫放在腿上,将人放下后,又凑近耳语说:“这下软了么?” 江席玉侧眸看着他,散漫说:“凑合。” 手里似乎空了,江席玉又说:“朕的兔子。” 袁寰低头扫了眼,发现蹲在角落的兔子又用腿去够了够。 兔子蹦跶着过来,袁寰眼疾手快的逮住了,把它塞到了江席玉怀里,突然问了句:“鹰和兔子,陛下更喜欢哪个?” 江席玉摸着兔子毛茸茸的脑袋,半晌,才说:“喜欢鹰。” 袁寰愉悦的挑了下眉,问:“为什么?” 江席玉看着他,微笑着轻轻说:“因为鹰凶啊,朕喜欢凶的一点的。” “还不够凶么……”袁寰说着,手指去勾了他大氅系着的带子。 毛领微微散开,就露出了脖颈处的浅淡痕迹。 江席玉见他神色复杂,含笑说:“怎么了,现在瞧着知道心疼了?” 袁寰揽着他的手紧了紧,须臾,很低的“嗯”了声。 他去问了那个医治小皇帝的大夫,才知道怀里的这一身病骨有多易碎。原来那夜他拥有的,那般美好柔软的身体,以及蛊惑人心的香气,都是用毒养出来的。 小皇帝体内的毒已经很深了。 大夫说,如果不好好调养,是很难养好的。 若是好好养着,也不知要养多久,才会让他的身体变得正常些。 可不管多难,他也要把小皇帝养好。 至于下毒的人,他也一定会挖出来。 江席玉见他面色凝重,还有闲心开着玩笑,小声道:“知道心疼了,下次便让朕试试在上位。” 袁寰的思绪被这话温柔的拉了回来,闻言他的热息洒在江席玉耳侧,似是笑了,说:“陛下不正在上位么?” 话落,有力的大腿便明示般的动了动。 隔着软垫,江席玉都感觉到了硬。 袁寰垂眸,含着只有两人才能听懂的意思,揶揄问他:“还要再死一回么?” 伤还未消,江席玉用手肘抵住他的胸膛,弯着眼睛笑意不达眼底,说:“得了,朕其实还不想死……” “至少,朕不想死你身上。” 袁寰静静地看了他一会,然后更为用力的将他抱紧,近乎无声的低喃:“我也舍不得你死啊。” 那样的低喃太过温情,它不在榻上最为纠缠的时刻产生,它只是因为一个玩笑,就这般说了出来。 这听起来并不可信,可莫名的,仿佛又含着万般珍重。 江席玉对上他的视线,没有躲,只是轻轻的,有些可怜的用嘴型说:“九歌要救我么?” “是啊,陛下,我会救你。”袁寰说,“我把这条命都赔给你起誓,我会救你……” “等你好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江席玉收敛神色,半晌,眨了下眼,似是试探又似认真的说:“现在可以要么?” “你给我,我就努力好起来,可以么?” 那样懵懂无辜的神情,那样积极的话语,对此刻的袁寰来说,真是最好的诱惑了。 他问:“陛下想要什么呢?” 江席玉偏头枕上他的肩,不让他看清自己的脸,只是淡声笑着说:“想要兵权。” …… 京城四月的天色愈发好了,宫中的朱墙都被照的鲜艳无比,所谓富贵乱人眼,就连鸟雀都误以为朱墙是京城开得最为艳丽的花,前仆后继的振翅飞过,入了金丝囚笼。 太后近来烦心,内侍便领着笼中的雀前来。 刚入了宫门,正逢大监从外间办事回来,他看着那小东西,便让内侍处理了,不要拿入太后宫中。 凤栖宫没了鸟雀,自是寂静。 大监走入殿内时,太后正坐在上首,任由婢女们捶着腿。 她手里拿着奏章看了会,忽地大怒,将奏章扔在了地上。 婢女们吓得战战兢兢,当即将头磕在地上。 大监上前将奏章捡起来,粗略看了眼,才合上说:“太后切勿动怒。” 他说着,暗示殿内的婢女都退下。 太后凤眸怒气未消,待到殿中只剩他们二人时,才发了火:“要哀家退出朝堂,这群老东西,算盘倒是打得精明。” 花青躬身道:“太后何须动怒,这写奏章的估计也只是颗棋子,太后若是见了烦心,照着惯例奴婢替您除去便是。” “刚好空缺的官职,也可由太后母族之人顶上。” 太后揉了揉眉心,说:“这种言论止不住,哀家便一日坐不稳。” “那就让它止住,若朝中再敢有人上奏此言论,那就一律严惩,届时还怕杀不住他们吗?” 花青说完,上前恭敬的替她捏着肩。 太后斜靠着椅,闭目说:“如何杀得尽啊。” 花青谄媚笑了笑,眸中微暗,说:“杀得尽,只要太后您想,奴婢都可替您去做。” 太后侧眸冷看了他一眼。 花青顿时脸色僵住,跪下告罪道:“奴婢逾越,请太后责罚。” “罢了。”太后坐直身子,抚了抚袖摆,说:“吩咐你去做的事情如何了?” 花青抬头说:“奴婢去寻了李大人,李大人说陛下的身子还是未有好转,奴婢也悄悄躲在人群中看了眼,陛下确实看着气色比出宫之前,还要差些。” 太后面色不改,又说:“青鸾丫头呢,这都去了快一个多月了,还是没有动静吗?” 花青:“李大人说他会亲自写信前去。” 太后站起身来,示意他将奏章拿过来。 花青捧着递过去后,太后便将它扔至熏炉里烧了。 黑色的烟雾缭绕,太后捂鼻道:“春猎结束,陛下回了行宫,可要命她抓紧些。” “东西已经送去了,想必小姐会的。”花青搀扶着她出了寝殿,随后便有些欲言又止。 太后瞧见了,问:“怎么了?” “还有一事奴婢不知该不该说。” “说。” 花青见周围无人,才凑近小声说了陛下与北原世子之事。 太后猛地侧目看他,头上的步摇摇晃。 她闻言有些反胃,攥紧了手道:“你说什么?” “奴婢说的句句属实,陛下确实与世子……这是李大人亲眼所见啊。” “太后若是不信,尽可叫大人进宫询问。” 太后怒斥:“混账东西!” 她根本就不想管这个袁寰,一时半刻也压根没有动北原的心思,这次借着赐婚的事,本意是想将这个当做筹码困在京城里,这样若是京城出了什么事,北原也不敢乱动。 皇帝爱好男风,她对此事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如今,居然还有这种事情发生,若是北原再有异心,借着此事便可动摇国本。 太后头疼的闭了闭眼,冷道:“让行宫那边的人盯紧了,哀家要知道准确的信。” 花青应道:“是。” …… 京城传信的信鸽不消半日便抵达了骊山。 刚欲飞过行宫外墙,便被盘旋在空中的迦楼罗擒住了。 第195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53】 袁寰曲指抵在唇边吹了声哨,迦楼罗便咬着那只信鸽飞了下来。 他取了信鸽腿上的密信后,便将信鸽扔入了勒元怀里,吩咐他关好。 自从回了行宫,袁寰便命人将这里围成了铁通,别说人进不来,就连天上有什么飞禽路过,也都是要被盘旋在空中的迦楼罗咬两下的。 许是身在边关的缘故,对于安防这种事情,袁寰向来谨慎看重,御下更是严苛。 从他担任御前的职位以来,那群侍卫早就已经领教过了他的狠辣手段,如今守着差事也更是尽心尽力,不敢有任何差池。 “世子。”昭白站在他身侧,看了眼他手里的信,说:“密信上说了些什么?” 袁寰打开随意看了眼,就将信递给了昭白。 信上的内容其实很简单,就是有人想知道他与小皇帝的关系。 或许他和小皇帝关系的好坏,对于这送信来的人异常重要。 袁寰不禁想起上次在营帐里的利用,小皇帝主动亲吻他,想来目的就是为了让有心之人看去,然后借此传到他们主子的耳朵里。 他与小皇帝的关系表现得越亲密,就会有人越发按耐不住。 瞧瞧,现在不仅截住了这东西,还能知道行宫中到底是谁与皇宫里的人勾结。 “把密信重新绑回去,看看信鸽到时候落在哪,得把人给我抓住了,我倒要看看,是谁敢找这个死。”袁寰冷道。 昭白应是,然后将密信卷了起来重新绑回鸽腿上。 袁寰抬头看了眼月色,见时辰也差不多了,就吩咐说:“到时候把人抓了,直接带去陛下面前。” 他一身的汗,需要先回去洗干净。 昭白抓着鸽子,说:“世子不先审吗?” “小皇帝放的线……”袁寰看着寝殿的方向,很轻的笑了下,缓缓说:“现在鱼咬钩了,押过去也能让他开心开心。” 用这个讨陛下欢心? 昭白有些咂舌,没敢说话。 袁寰走了两步忽地停下来,沉思片刻,又改了口:“算了,抓住后等我洗完澡,到时候我亲自把人带过去。” 还要洗个澡再带过去。 世子什么时候,这么讲究了。 勒元心中忍不住直呼,真是鬼迷心窍咯。 昭白说:“是。” “对了。”不知想起了什么,袁寰的面色倏地凝重了瞬,问:“上次吩咐你的事情如何?” 他吩咐昭白写信回北原,是为了要巫医抓紧制出‘安归丸’送来。 那药是北原巫医特制的,每次袁寰出征时都会带上,若在战场中途出了什么意外,大多都要靠那玩意吊着一口气。 只不过由于制作安归丸的药材太过冗杂名贵,加上其中有一味草药更是生在雪山顶上,那道药材,两三年也不见得能去采一次,因此安归丸才如此珍稀。 袁寰此次来京城带的,还是这么多年来囤在身上的,那一小瓶里总共才四颗,前两次小皇帝止不住咳,他就给他用了两粒,如今剩下的已经不多了。 若是下回小皇帝再咳嗽起来…… 虽然袁寰一点都不想他咳,但也不得不早替他预备着。 昭白想了想,恭敬回道:“已经给巫医写了信过去。” 但能不能制出来,真的要靠天意。 毕竟,草药采集实在困难。 这点他明白,袁寰也明白。 他淡淡“嗯”了声,沉吟少顷,才吩咐昭白他们先去办事,自己则是三步并作两步的朝着住所走去。 …… 殿中悬着的琉璃灯盏明亮,映得珠帘光华流转。 内侍们小心的抬起殿中的香鼎换香,不过多时,熏香袅袅缭绕起来。 这香清淡安神,最适合陛下不过。 大监命内侍退下后,看着珠帘后站在案前沉思的人,便准备了一盏茶端进去。 当他走至案边时,正逢江席玉执起笔。 那执着笔的手莹白修长,因为用了力,就露了些指骨利落的形。 飘逸几笔就勾出了叶,换了紫白相间的笔后,抹出的花瓣看似随意,却又无比的真。 大监在旁边瞧着微微屏息,生怕呼吸重了就吓掉一片花瓣。 不过片刻,一株兰花跃然纸上。 “陛下画的真好。”大监见他放下笔,连忙双手奉上茶盏夸赞。 江席玉接过去刚欲抿一口茶,结果就有内侍前来通报。 “陛下,世子来了。” 内侍话还没说完,袁寰就已经掀了珠帘进来。 江席玉见他没有束发,发间湿润着脖颈处还淌着水,如此一副不羁的浪荡样,缓缓勾了唇说:“这是打哪来啊,出了这么多汗。” 他说着,眸中掠过恶劣,小声笑着问:“是去偷香了么?” “是啊,刚从水里偷了,陛下闻闻看,香不香?” 袁寰边说边走至桌案边睨了眼大监,大监当即心领神会的让了位置。 袁寰凑近了些,眼神有些热的盯着他说:“闻闻看,我擦香了。” 他确实擦了,不过也是因为那膏药太香。 小皇帝说他的背难摸,袁寰就突然想起了那会他挨了打,小皇帝每日为了膈应他,而派人给他送的祛疤痕的药。 他命人把那些东西全都拿了过来,就打算涂一涂。 以前他不在乎后背的疤痕,因为那些东西,都是一个男人久经沙场的荣耀。 但现在,他只想让小皇帝摸上去能舒服些。 江席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说:“别吓朕。” 袁寰擦香,和糙汉绣花一个道理。 “我吓你做什么,闻闻看。” 江席玉嘴角微不可见的抽了抽,见他俯身要凑到自己面前,猛地抬手移开了他的脸。 “你的发还未干,别把朕也弄湿了。” 袁寰有些编了辫子的发洗完后带着点卷,此刻披散着,莫名给他锋利俊美的脸添了些邪性。 江席玉伸出手指卷了下,掌心果然就沾湿了。 袁寰把头发丝拽回去了,不给他摸,旋即扭头对着站在后边大监说:“给我去拿条干净的帕子来。” 大监下意识地看了陛下一眼,见陛下眼神默许后才点头照做。 江席玉没什么情绪的说:“朕身边的人,你也敢差遣了。” 袁寰扯了自己的衣袍给他擦着手指,闻言倒是坦荡说:“恃宠了,当然要骄一些。” “不然辜负了那些谣言可不好。” 江席玉觉着有些好笑,半晌,目光落在自己被滴湿的画上,有些不悦推了他一道,说:“把朕的画都晕湿了。” 袁寰身形晃了下,顺着他的视线看着桌案上的画,没忍住夸了句好看,然后装着样子懒散说:“都是臣不好,把陛下的画弄脏了,陛下这画还要么?不要赏我吧。” 讨要东西的语气几乎一气呵成。 江席玉嫌弃的凝眉,瞧着他说:“能吃细糠么?” 袁寰口吻轻佻,缓慢咬字说:“陛下的东西,我都能吃。” “这殿中也没有狐狸啊,怎么就有股子怪味呢?”江席玉作势抬了手指间捂鼻,瞧着他慢条斯理道。 袁寰笑了片刻,又低声喟叹:“明明就是香的。” 这时,大监已经拿着干帕子上前。 袁寰伸手接过,抬臂对着自己的头发就是一通胡乱擦拭。 江席玉看他那粗鲁的样,便干脆坐在了椅子上,交叠着双腿。 袁寰心下热乎着,看着他那天潢贵胄的优雅坐姿,没忍住说了句:“陛下能给我擦吗?” 江席玉眯了眯眸,趁着心情好,说:“你太高了。” 袁寰见有戏,随即弯腰抓着他椅子的扶手,连人带椅转向自己,然后半蹲下身。 江席玉语气淡淡:“朕擦了,你可又要给朕东西了。” 袁寰把帕子塞他手里,说:“早准备好了。” 江席玉拿了帕子,对着他的脑袋就跟擦狗崽子似的,实在也没比袁寰刚才的动作温柔多少。 最后擦干,袁寰半蹲在那,就仿佛是条经历了暴风的可怜狗,乱糟糟,哪里还有鹰霸气的样子。 偏生他还满意的抓起江席玉的手,危险的抵在唇边亲了下,低低笑道:“陛下好手艺。” 第196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54】 江席玉黑下脸,回神之后,没什么犹豫的给了袁寰一巴掌。 袁寰舌尖触了触腮,不恼反笑。 见状,守在旁边的大监直接低头,一副没眼看的样子。 江席玉都懒得打他了,将帕子扔回他脸上,直接问:“给朕的东西呢?” 袁寰接住帕子,起身说:“押在殿外呢。” 押? 江席玉有些不解,少顷,命大监去将押在外面的东西带进来。 昭白拎小鸡似的押着人进来后,利落一脚就将人踹跪在地。 江席玉看着伏跪在地瑟瑟发抖的人,意外不过瞬息又收敛了。 “陛下……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跪地的人,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不仔细分辨,还真看不出这是负责调养他身体的御医之一。 一直养着也不见好,只不过是有人不想让他好罢了。 江席玉很早便知道了,所以来了行宫后,更是极少让那些随行的御医插手自己身体的事。因为他无法确定动手脚的是哪一个,亦或者不止一个。 至于他们受谁的令,江席玉支手抵住下颌,许久,才眉眼冷淡的笑了笑,偏头看向袁寰,故作不知问:“他犯何罪了?” 袁寰收敛了刚才的不正经,望着跪地的人时,漆黑的瞳孔里瞬间绞着杀意。 他冷漠说:“谋害陛下圣体,视为谋反,当诛九族。” 话落,那太医当即被吓得抖如筛子,痛哭流涕的磕头道:“陛下,陛下饶命啊,陛下……” 他无法说出背后的人,他的家人全部都在对方手里,他只能一味的求饶。 袁寰不耐的看了眼昭白。 昭白当即往人嘴里塞了布条,堵住了那些难听的求饶声。 做完后,他将密信呈到了江席玉面前。 江席玉伸手接过看了眼,果然就是为了他和袁寰的事。 他放下密信,面无表情道:“抬起头。” 来之前,御医早就被袁寰吓傻了,此刻听见这冰冷的声音,也是条件反射的吓得抖了抖。 他不敢违抗那道声音,颤颤巍巍的抬起头看去。 眼睛肿起来令他看东西有些艰难,借着目光的缝隙,他窥见了。 陛下搭着扶手端坐在那,光影将他的面容映得似是有些惨白,病气覆在面上,似是无端为其染了霜。 他眼里流转着水痕,眼皮冷冷下垂着睥睨着什么时,那水痕就仿佛漫不经心的结成了冰,冰层下涌动着诡谲,此刻就这样淡淡的,看死物般的注视着跪地的人。 如此令人生寒的陛下…… 尤其是身边,还有一个令人喘不过气的狠戾世子。 御医当场便要昏厥了。 半晌,仿佛逗弄老鼠一样,江席玉轻飘飘的问他:“告诉朕,这密信是谁写的?” 御医嘴里塞着东西,哪怕昭白上前取了,他也感觉到自己的咽喉像是被人扼住,完全发不出声音。 本能的只会害怕咽呜,求饶,重复的求饶。 江席玉失了玩弄的兴致,微靠着背椅,说:“罢了,你也是听命行事,朕不会过多为难你。” “所以这密信,你还回吗?” 御医剧烈的摇着头。 江席玉不太满意这个摇头,微微侧目看了眼袁寰。 察觉那目光,袁寰森冷的阴影才终于动了动。 御医还未来得及反应,自己的脑袋就被人踩在脚底。 袁寰凶恶的碾着,垂眸如鹰隼般阴鸷的视线停在他身上,冷漠的只教了一个字:“回。” 御医惶恐挣扎着,艰难的说:“回……回……” 江席玉这才满意,命大监准备了纸条与笔。 袁寰将人踢开。 见江席玉起身,走过去便要扶他。 江席玉没有搭手,只是取了旁边的剑。 刀刃滑动出鞘,在这短暂死寂的氛围里,声响凄厉。 大监直觉锋芒在背,倏地腿脚一软,就跪了下去。 后面还是昭白领了命把他扶出去,待到殿中只剩三人时,江席玉才将剑彻底拔出了鞘。 刀剑的寒光掠过那双湿润的眼,里面是覆着无辜外衣的残忍。 江席玉说:“既然你的主子问你朕与北原世子的关系,那你就如实的写,明白么?” 御医恍惚的点头…… 江席玉走近他,用剑尖点在了御医脸上,说:“瞧见什么,就写什么,好好写啊,写错一个字,朕就剥你一块肉。” 每说一句,便划一寸,鲜血顿时染了寒光。 那苍白的面容上染着阴郁,小皇帝毫无所觉的轻轻含笑。 袁寰看着忽然觉得,心里有些热了。 不,也不止心里,全身都是。 这与刚才天潢贵胄的优雅模样完全不同,如今执剑的,分明就是勾魂索命的漂亮厉鬼。 袁寰的血液都因此叫嚣了起来,情愫疯涨着在心口乱窜。 他实在是太喜欢这样阴湿的疯子了。 而太医则吓得好似下身衣摆的颜色都深了。 江席玉嫌弃的撤了剑,懒得分去目光了,只思索着轻喃道:“该让他瞧见什么,写什么呢?” 袁寰的胸膛蓦地袭上来,炙热的呼吸洒在江席玉耳边,嗓音低沉:“写我与陛下日日欢合,陛下被我美色所迷。” 江席玉手里拿着剑,闻言掩去那些阴暗,侧身将剑贴上了袁寰的脸,十足轻佻的拍了拍后,含着威胁问“是你迷我么?” “是你迷我。”袁寰目光看着江席玉,却是偏头吻了下剑刃,仿佛轻薄的是眼前人般。 “迷得我夜夜都想同你一起死。” ‘死’是彼此之间浓烈的暗号。 江席玉听明白了,心中也升起了玩意,随即缓慢的挽着弧度说:“朕好怕死呀。” 袁寰用手移开剑刃,说:“陛下的死和生,我都想要。” 两人没羞没臊的说着生死,完全不顾他人死活。 御医不敢吭声,也不敢动,他甚至连呼吸都不太敢了。 阎王却点了他,说:“就照着这个写。” 袁寰话落,便再也忍不住的抱起了身前的人。 他不着痕迹的卸了江席玉手中的剑,然后轻易的就将人抱在了桌案上。 江席玉刚欲反手撑着桌案,指缝便被袁寰强行撑开,十指交扣。 他那调戏般的‘放肆’二字没有再说出口,因为它被袁寰夺去了。 袁寰吻着他,用高大健硕的身影拢着他,不让他被别人看见。 江席玉的眼里蒙上了一层雾气,袖摆滑落,双臂交在他脖颈后。 他攥着袁寰的长发,仰头时又转成了轻轻的抚摸,呼吸微缓说:“狼吞虎咽的鹰,你可温柔些对朕……” 上次在营帐里闹得那般凶,真是差点就要了江席玉的半条命。 玻璃都被揉碎了,现在才堪堪拼好一半。 回到行宫已经好几日了,袁寰顾及着他,都不敢碰。 现在扣着他的下巴也克制着没敢用力,只是盯着他说,语气浪荡:“细嚼慢咽么?” 江席玉缓慢的眨了下眼,似是撩人又的“嗯”了声。 他的目光落在袁寰唇上,要求说:“只能碰这。” 杀了我吧。 袁寰呼着热气感叹了声。 他抬手去捧江席玉的脸颊,作势要亲他。 江席玉伸手拦住,突然很认真的低声说:“有旁人在,你应该坐在这个桌案上,让朕宠爱你。” 袁寰亲着他的手心,闷声说:“我是怕外人窥见陛下啊。” 江席玉拍了拍袁寰的脸,意有所指的说:“谁看,朕就剜了谁的眼。” 袁寰揽着他的腰认命笑了,手臂稍稍用力就换了两人的位置。 他坐在桌案上,让江席玉坐在他的大腿上。 然后两人又吻到了一起。 太医听着那些暧昧的声响,颤颤巍巍的伏在地上,一只手握着另一只,不敢将字写偏半分。 这等场面,让他觉得自己好像写的不是密信,而是**话本。 第197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55】 等到殿内再次寂静,空气中的熏香仿佛都掺杂了些潮湿的味道。 江席玉从那种禁锢里挣脱出来时,唇已经被吮如胭脂,还泛着点点水润的光泽。 他腰间的玉带都有些乱,朝着跪地的人走过去,眉眼上挑着尽是风流。 袁寰大刀阔斧的坐在桌案上,胸前的衣袍被攥得凌乱,呼吸亦是。 他的面色难得有这般明显的红,似是压抑又似是不满足,下颌绷得紧紧的,目光犹也如猛兽般贪婪的落在了江席玉的后背。 他看着江席玉走过去,提剑将御医写好的密信挑了起来。 那纸张轻盈的犹如落叶滑下,稳稳当当的停在了江席玉的掌中。 袁寰这才从桌案上起身,走到他身边想要看御医写出了些什么。 结果写出来的还是袁寰念的那四个字,日日欢合。 江席玉不太满意。 袁寰沙哑的声音就落在他耳侧,说:“要不我来写?” 他可是什么都写得出来。 江席玉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垂眸利落的用剑插入了脚边的手中。 顿时,鲜血乍现溅脏了那绣着龙纹的鞋面,痛嚎声回荡殿中。 学医者,若是不能用这双手来救人,那留着也是无用。 待到大监和昭白闻声进来,地上的人早已在高压下昏死过去了。 江席玉面上的春色都透着寒,只轻撂下一个“杀”字,就扔了剑。 大概一盏茶后,殿内被仔仔细细的擦了个干净。 江席玉才将手中的密信纸条给了袁寰,说:“回吧。” 袁寰端详了那四个字,挑眉说:“这般回信,陛下是要让我成为这祸国的人呐?” 江席玉瞟着他,很轻的问:“不行吗?” 袁寰隐约笑了下,朗声应了:“行啊。” 他得寸进尺道:“能不能给个位份,也好歹有个名头啊。” 江席玉坐在罗汉床上,平静说:“你也想要朕唤你美人?” “美人?” 袁美人? 这个位份有点低。 袁寰暗想道。 江席玉看出来了,说:“嫔妃晋位都要一步一步的来,难不成世子你还想一步登天?” 袁寰装模作样:“臣妾哪敢。” 江席玉似是被逗乐了,脸上的冷淡褪了些。 袁寰见他笑了,也舒心不少。 美人就美人。 他是哪个位份,哪个位份便是最高的。 谁也没那个本事越到他头上去。 袁寰坐在他对面,敛了玩笑说起正事。 “陛下知道背后之人是谁了?” 江席玉看着他,没有直接言明,只是语气肯定的说:“你知道是谁了。” 彼此之间,对于背后的人已经是心知肚明了。 袁寰神色晦暗,思忖半晌突然说:“是她将你变成这样的。” 给小皇帝用毒,掏空他的身体,让他落了满身病骨。 时时刻刻受着肺腑之寒的煎熬,甚至连睡觉,都睡不安稳。 袁寰越想拳头攥得越紧。 江席玉闻言沉默了片刻,似是嘲弄,又似不在乎的笑了笑,说:“祸福相依,若不是这样的身体,朕如何能诱到北原的鹰啊。” 不知为何,听见这句自轻的玩笑话时,袁寰心里陡然生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确实,两人之间纠缠的开始,是掺杂着不纯粹的欲,那欲里没有真心,只有人性的本能。或者通俗来说,这就是一场彼此之间利益的觊觎。 他觊觎欲望,小皇帝觊觎他手中的兵权。 于是,他们交换了。 直到此刻,小皇帝还是如此认为。 他或许,只是单纯的把两人之间的亲密,当成了利益的来源。 但袁寰从认清自己的心开始,他就不再把这当成是利益的交换了。 他虽然说过让小皇帝利用自己,但他还是怀着其他隐秘的渴望,渴望说,会不会小皇帝也有那么一点心动,对他也怀有一丝真心。 可在那句自轻自嘲里,他没有在小皇帝的眼里看见任何的情愫,那里面有的,只是讥讽的冰冷。 或许只有在情浓时,他的眼里才会施舍出一丝情愫。 可笑的是那仅有的一丝,也不是出自真心,而是出自于他骨血的疯。 袁寰没由来的感觉到了呼吸微难,他盯着江席玉的神色渐渐变得复杂,良久,才状似很认真的对他说:“没有这具身体,陛下也能诱到……” 他不是那种多管闲事的人。 可他的恻隐之心,很早就有了。 袁寰望着他。 江席玉也望着他,支着下巴不语,脸上依旧是刚才那抹不在乎的笑,仿佛凝住了。 少顷,江席玉敛眸,不甚在意的说:“谁知道呢。” 袁寰又突然问他:“陛下喜欢我吗?” 江席玉眉头一皱,缓缓抬眸似是疑惑于袁寰又问自己这个问题。 他停顿片刻,还是一贯的轻笑说:“喜欢啊。” 骗子。 那语调听着,还是没有任何变化,还是和小皇帝以往说的那句‘只要好看的,朕都喜欢。’是一样的不在乎,是戏谑的,是根本没有过心的敷衍之言。 袁寰眸光深深的看着他,想说的话堵在了嗓子眼,最后还是没忍住站起身来。 胸口堵得慌,他说了句算了。 “陛下早点歇息吧。” 江席玉没有深究他那句‘算了’的深意,只是敛了笑,诧异轻问:“不留下来陪朕么?” 袁寰回首注视着他,扯了嘴角语气却意味不明:“臣暂时还没东西交换……” 没有东西交换,还能爬上去吗? 他的目光暗含了不易察觉的期待。 江席玉却盯着他,没有说话。 他问出那句‘不留下来陪朕’已经就是明示了。 榻上太冷,他需要袁寰的温暖,这会为什么要说交换,况且刚才他不是已经给过了么? 江席玉眉眼蹙得更深了,似是有些不解。 可这样的沉默在袁寰眼里,就成了变相的拒绝。 没有交换,爬不上去。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微妙的死寂,方才残留的温情仿佛也散了。 袁寰身上的热度冷却了瞬,许久,他垂下眸似是挫败的鹰,背过身淡淡道:“臣还有些事,先告辞了。” 话落,也不等江席玉反应,就离开了。 江席玉偏头看着他离去的方向,颇有些失神。 昭白和大监处理完人等候在殿外,两人心照不宣的看了眼天色,猜想着世子今夜应当不会出来了。 大监正要命内侍去合上殿门,没想到内侍刚碰到门,袁寰就气势冷沉的从殿内出来了。 大监有些意外,连忙迎上前说:“世子,您怎么出来了?” 袁寰没有开口,只是大步朝着外面走。 昭白嗅到了一丝不寻常,和大监点头致意后就追了上去。 袁寰走至拐角处,脑中恍若惊雷般的,令他猛地顿住了脚步。 跑过来的昭白差点撞上,见他停下来,忍不住喘着气问:“世子,您怎么了?” 袁寰垂在身侧的拳颤了颤,缓缓松开后,又想转身往回走了。 他刚才一时间有些被冲昏了头。 或许对小皇帝有了期待,所以他的心总会莫名其妙的开始较劲。 但他那么的体弱,身体也那么凉。 袁九歌你他娘的较个屁的劲。 万一他没睡好,又因为太冷染了寒,你就真的该死了。 何况,他还小啊,他不懂的。 你怎么能这样呢? 袁寰想着又担心起来。 他极力忽视掉心中的那抹酸涩,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就大步往回走。 可当他走到寝殿外时,门已经关上了,里面的灯也熄了。 黑暗吞噬了这里,只有高悬于头顶的明月,才施舍了些光亮。 不过这些洒下来的霜华意外冰寒,袁寰愣在那,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那一刻的心情很难形容,失落有,后悔有,埋怨更多…… 埋怨自己。 对小皇帝动心,本来就是刀剑舔蜜,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为什么要出来,为什么不陪他呢? 交换怎么了? 交换……也行啊。 袁寰,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心眼了…… 第198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56】 翌日,凤栖宫迎了回信,简短的四个字,让太后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她又惊又怒,后面干脆撕了密信。 花青侯在旁边自是瞧见了那几个字眼,安抚一番后只得提醒她早作打算。 原本北原入局是为了维序稳定,结果如今北原世子和陛下扯上了关系,一旦倒戈,那朝局再怎么控制也是无用,毕竟兵权才是最为重要的东西。 太后也不想走到最后那一步,沉思许久,才说:“再等等青鸾那边的消息。” 花青知道她的顾虑,只说:“奴婢都已经安排好了。” 其实也不必再等,毕竟陛下和北原世子两人之间的事已经做实,依着密信上的意思,陛下如今日日沉迷男色,那青鸾小姐又如何有本事插的进去。 “不过,太后怒奴婢直言,此事越拖后患越多。” 虽然不知道陛下和那世子之间是什么情意,但看着应当刚好没多久,趁着感情还不深,行事就会方便许多,若是等久了,变故一多,届时下手可就真的晚了。 太后凤眸微沉,心却隐隐有了动摇。 为了撤掉皇位之后的那道帘,她实在是等了太久。 从一个庶女走到今日,她步步为营,也牺牲了太多。 先年嫡姐入宫受宠,她还只是最末等的妃子,皇宫里不受宠便是人人可欺,她为了活下去,在这尔虞我诈的宫廷里争来夺去,最终斗垮了自己的嫡姐,也击败了后宫中所有的女人,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 前半生为了家族而活,后半生先帝得了新宠,又待她凉薄,她只能靠自己去争,去守这个得来不易的位置,争到最后皇室血脉就只剩下了皇帝与荣华两人。 彼时皇帝年幼,她终于借着这个孩子,开始了她的垂帘之路。 她触及到了从未见识过的滔天权利,成为了这天下唯一一个有资格指点江山的女人。 权利令人痴迷,野心如此,她真的不甘心屈居人下。 她要争,就要争到顶。 “再等等。” 太后转身看着凤位,转着佛珠似是不屑的笑了。 她道了声阿弥陀佛,说出口的话却杀戮深重:“这议政殿确实也该换换天了。” “至于脏了的地,哀家要让他们用血来洗。” …… 袁寰靠坐在寝殿外守了一夜,等到婢女们捧着洗漱之物前来,他猜测着门也应该开了,便动了动僵直的四肢站了起来。 婢女们常年在御前伺候,自然对御前的事情了如指掌,包括最近盛传的那些陛下宠幸北原世子的谣言,她们也是亲眼目睹过的。 毕竟陛下至猎场回来后,这位世子就时常伴在陛下身侧,有时夜里她们守夜醒来,不小心瞥了眼榻上,还能瞧见那凶猛的鹰将陛下拥在羽翼里。 因此翌日晨起时,她们不仅要准备陛下的洗漱之物,还要准备这位世子爷的,今日倒是近来头一遭见世子爷在殿外。 婢女们不敢多看,有些离袁寰较近的婢女,则是头也不敢抬,几乎就被他的阴影压得腿脚都在发颤。 不多时,寝殿的大门骤然被人从里面推开,大监走了出来,瞧见站在旁边面无表情的袁寰也是一愣,随后收回视线对着婢女们低声吩咐:“陛下还未醒,先在外间候着吧。” 他说罢朝着袁寰颔首,后撤几步就要重新合上殿门。 袁寰拦住了,神情不明的问:“陛下还未醒?” 按照小皇帝的习惯,这个时候也该醒了。 难不成昨晚真的没睡好吗?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袁寰心中就有止不住的愧疚。 大监小声回道:“陛下贪睡,眼下还不愿起。” 反正如今在行宫陛下不用早朝,多睡会也是好的。 袁寰眸中焦急,他想见江席玉,便说:“我进去看看他。” 大监有些为难的挡在他身前,道:“世子,陛下说了,不准任何人进去打扰。” 袁寰脚步顿住,似是愣了下。 “若是世子此时进去,定会惹得龙颜不悦,何不等陛下醒来,世子再去求见也不迟啊。”大监劝说道。 他虽不知陛下和世子间发生了何事,但显然陛下的意思,就是他现在不想见到世子。 袁寰看了眼殿内,也明白了话中的意思,怕贸然进去惹了人,他犹豫半晌,才对大监说:“那我晚些时候再来。” 等到送走了人,大监才叹了口气,重新入了殿。 殿内的香淡了许多,那些用来取热的火炉也失了温热。 榻边垂下来的纱幔还未掀开,只瞧见有一截瓷白的手臂从中间的缝隙处随意搭了下来。 大监走过去跪着身,欲将陛下的手放回被褥,没想到刚触上,就被冰了下。 江席玉指尖蜷了下,少顷,微睁开眼。 大监隔着纱幔回禀:“奴婢出去时世子还在,想来是在殿外守了一夜。” “不过已经按照召陛下的意思同世子说了,世子说晚些时候再来。” 江席玉微偏过头,嗓音有些哑:“这几日,朕不想见他,别放进来,明白么?” “是。”大监应道,仔细给他捏好被褥,说:“奴婢再去命人添些取暖的东西来。” 江席玉没什么精神的“嗯”了声,然后抬臂遮在了眼睑上。 他昨夜入眠的有些晚了,这床榻更是怎么都睡不热,后面他索性想了些事。 不可否认的,是袁寰昨日的行为,确实惹得他有些不悦了。 他问袁寰要不要留下来陪自己,袁寰却冷着一副态度作为拒绝。 江席玉也不喜欢强迫人,虽然不知道袁寰突然闹什么别扭,但他是皇帝,再怎么需要袁寰,也不可能在开口被拒后,再自降身份的说第二次。 至于袁寰为何如此,江席玉更是不愿意深究。 他最初是想征服袁寰没错,但更多的,是他想要皇权的集中。 他要拿到那些东西,恰好这些东西袁寰有,那么他为了得到,也可以适当的以身入局,给予他一些纵容与他想要的亲密。 但这些特殊并不代表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能逾矩。 自古以来,帝王多疑无情。 身处这样冰冷彻骨的高位,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换谁来了,都无法真正的去放下戒心,相信旁人。 本质上来说,江席玉也是这样的帝王,他忌惮着北原,也同样忌惮着袁寰这个人。 君臣之间,充斥着权术,血腥。 他要亲政,要掌权,那袁寰必定是他手中最好的棋子,也是他用来威慑朝堂最好的,最为称手的刀刃。 纵然他所行断袖之事有违宗庙社稷,会令天下人不耻,他也绝对不会后悔。 结局是他想要的就好,过程如何,江席玉压根不在乎。 只要征服了袁寰就好,彼此间因利益而往,有所贪求才是最好的。 袁寰想要,江席玉给。 那么他想要的,对方也得给。 欲望与权力,向来死缠着分不开。 始于这两样东西开始的关系,就注定了江席玉不可能会向袁寰完全的敞开心扉,有层纸在他这是不能被捅破的,至少现在,完全不能。 这是他身为帝王最后的底线。 接下来近半个月里,江席玉也再没让袁寰上榻了,多数时待在寝宫里,哪怕袁寰凑过来,他也是不冷不热的晾着。 而在这半个月里,江席玉又有些睡不着了。 偏偏此时,李青鸾来的恰好。 第199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57】 有段日子没见了,江席玉便将她留了下来,令她弹了一曲琵琶。 李青鸾坐在下首,抱着琵琶遮着半面,时不时抬眸偷瞄着上座的人。 她其实也听说了那些谣言,她不明白,为什么九五之尊的陛下,会同北原世子有那种关系。 她也疑惑,男子与男子…… 真的可以吗? 江席玉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低眸看她,语气轻得算得上温柔的问:“怎么了?” 李青鸾被那语气惊了下,错手弹错了一个音。 那原本优美动听的琵琶声,断的突兀。 她当即慌乱的抱着琵琶起身,欲跪下请罪。 江席玉却抬手制止了,淡笑说:“无妨。” 陛下的语气那般的温和,面容也是那般的清隽如玉。 被他看着时,仿佛就有什么东西,温柔又持续的绕在心侧。 李青鸾不可避免的心颤了瞬,却也难过,这样容貌极好的帝王,居然喜好女子的同时,也喜好男子。 这些其实都没什么,偏偏那个男子是令她们都不敢得罪的角色。 自陛下从春猎回来后,身边就总盘踞着鹰。 任何妄图靠近的妃子,都被鹰吓得远远的,尤其是那鹰的主人,一直守在帝王身边。 她们这些妃子,根本就没有靠近的机会。 这次还是无意间听说,陛下没有那般宠幸世子,甚至有些冷落他了,李青鸾才敢出来。 太后姑母那边催得很紧,她已经没有再等了。 哪怕不能得到陛下的宠爱,她也要爬上那张龙榻。 只有怀上了龙嗣,她才能有下半生的荣华富贵。 李青鸾想明白后犹豫片刻,娇媚的面容旋即缓缓挂上一抹笑。 她柔声说着,语气仿佛都能挤出水来。 “陛下,让妾重新为您弹奏一曲吧。” 江席玉端坐在那瞧着她,闻言颔首应允。 他看了一会儿,就懒懒的收回目光,状似沉迷。 李青鸾出现的时机太巧,江席玉便想看看她安的什么心思。 再加上晚上他又睡不好,就允许她后面来伴驾。 结果连着听了两日,李青鸾都是这般乖顺听话。 江席玉指尖轻缓的,一下一下瞧着膝。 不知在想什么,微微出神。 李青鸾余光暗自看了眼,心中缓缓下定了决心。 没过多久,殿内便再次响起了悦耳的琵琶声。 这婉转的音调仿佛随着殿外的风,一起飘向了行宫外的校场。 校场里,一群被练的侍卫躺在地上哀嚎骂娘。 这一年到头也不见得要被练几次,这半个月尤其频繁,也不知道世子爷是哪里来的火气,可苦了他们了。 袁寰扭动了下脖子,冷声道:“起来。” “世子,真的不行了……” “对啊,哎呦哎呦,感觉好像有点骨折了……” “世子,饶了我们吧……” 几个倒地的越说越鬼哭狼嚎。 袁寰没了耐心,抹了把汗就朝着小皇帝宫殿的方向看去。 小皇帝连着十几天都不爱搭理他,他心里真是蚂蚁咬了般的难受。 期间不管他怎么讨好,小皇帝就是不愿意给个好脸色。 他五大三粗一个,哪里学过怎么哄人啊。 所以每次凑上去后,都会碰得一脸鼻子灰。 袁寰心里不禁又狠狠骂了自己一顿。 你他娘的较什么劲,现在好了,小皇帝和你冷战。 你求爷爷告奶奶都没用! 袁寰越想越气,冲着台下战战兢兢看热闹的侍卫说:“还有谁上来,谁能让老子挂彩,老子赏他两天假。” 侍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没人敢上前。 袁寰安脸色有点差,最后干脆自己点了几个上来。 拳脚声,痛呼声,络绎不绝。 不远处,昭白和勒元早就离得远远的,生怕自个一不小心就被拉过去陪练。 勒元瞧着那些兄弟的惨状,叹气道:“世子心情怎么还这么差呢?” 昭白说:“估计世子还未讨得陛下欢心。” “这都冷战半个月了,还没和好啊?”勒元有些摸不着头脑,又看着他说:“你说,世子到底干了什么啊,陛下连榻都不让他爬了。” “瞧瞧世子眼底下的乌青,都快比迦楼罗还要重了。” 昭白听着这直白的话,有些无奈,半晌,神色郑重说:“世子看着,有些认真了。” 勒元这么一听,也感慨说:“不是一般的认真啊。” 他们瞧了眼时辰不早了,便打算上前提醒。 这时,一个守在御前当眼线的侍卫过来,说:“两位大人,有情况了。” 勒元有些好奇问:“啥情况?” 侍卫回道:“陛下召了美人过去。” 勒元气头上来,口不择言说:“谁那么不要命,敢和我们世子抢帝宠。” 昭白示意他收敛些。 勒元这才让人退下。 两人交换了眼色,勒元先说:“要不告诉世子吧,昨日你我都未说,今日再不说,等会世子发现,我们俩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怕世子生气,他们昨天就没回禀,也幸好那什么美人离开的快,要是被世子遇见了,非得撕了她不可。 昭白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两人走过去,袁寰刚好打趴下台上所有的人。 勒元连忙递过去帕子,说了陛下召了美人的事。 袁寰胡乱擦了一通,面色蓦地难看起来。 他骂了声,就朝着帝王宫殿的方向走去,走到一半,还厉声问:“迦楼罗呢?” 跟在后面的勒元说:“许是又去行宫边狩猎了。” 袁寰:“没用的东西,连个人都看不住。” “……” 在袁寰赶到殿外时,琵琶声早已停了好一会了。 内侍刚送走李美人,此刻见世子爷来了,当即吓了跳。 他暗想着,幸好自己送得快。 不然世子的眼神,定是能吃人。 袁寰这几日学着守了点规矩了,哪怕他心里等不急要进去,面上还是装模作样的对内侍说:“进去通传,就说我要求见陛下。” 内侍连忙应声,不敢耽搁的朝着殿内走去。 片刻后,他又出来,请袁寰进去。 袁寰进去时,江席玉穿着云雾般层叠的白袍,倚坐在罗汉床上,不知道是不是没好好用膳,他的面色更白了,人也有些消瘦。 尤其是安静的,姿势懒散的支着头假寐时,轮廓就会愈发分明,偏生的那副尊贵优雅的样,更加惹人眼。 小皇帝真是越发贪睡,有时候袁寰过来,他不是在睡,便是要睡。 即便有时和他说两句话,也是敷衍着说了没多久,就说要歇息,借此躲着他。 袁寰不想再惹他不快,因此每日能见一面也是知足了。 想着等他什么时候消气,再什么时候带他去玩。 没想到这气是越生越长,袁寰向来天塌下来都敢撑住,这会体会到冷战的可怕,还真是有点撑不住了。 “陛下,世子来了。”大监小声提道。 江席玉这才掀起眼帘。 那帝王骄矜的架子很足,袁寰笑了,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 江席玉没看他,淡声问:“世子找朕何事?” 袁寰没有回,因为他的目光看着殿中间还未移开的凳子,就知道人刚才就是在这里弹奏。 袁寰压下心中的躁闷,少顷,才假笑着说了句:“陛下好兴致。 江席玉也没想掩饰什么,见他没什么事,就下了逐客令:“若是没事,便退下吧。” 袁寰却道:“陛下怎么都不正眼看我?” 江席玉说:“世子有什么好看的?” 袁寰:“陛下不看,怎么知道好不好看。” 他已经,好多天没看见小皇帝的带着坏的眼神了,实在是想念极了。 江席玉却偏不如他意,冷静说:“没什么事就出去,实在是扰人。” 女人就不扰,他一来就扰。 那些什么催人上吊的琵琶音,到底好听在哪里。 袁寰气笑了,说:“陛下不看臣,臣是不会走的。” 他还真有这个不走的本事。 江席玉知道,于是就抬起了眸。 袁寰的目光沿着脚尖往上,似是拨开了外衣般,滑过那些细腻的皮肤,最后贪婪的停在了江席玉的眼睛处。 四目相对,江席玉莫名被他眼里的浓烈看得热了瞬。 袁寰顿了会,然后开始故作正经的问:“陛下,曲子好听嘛?” 第200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58】 “陛下,曲子好听嘛?” 江席玉漫不经心的颔首,说:“好听。” 袁寰的目光又侵略性的落在他的脸上,语气毫无波澜的又说:“那女人长得美么?” 江席玉散漫笑笑,轻声说:“美啊。” 袁寰沉默了会,突然问:“要让她侍寝吗?” 那语气很平静,听着并无半分冒犯感。 江席玉却察觉出了些许危险的意味,只淡淡吐了一个字:“不。” 他抬起眸,看着袁寰说:“世子想要侍寝吗?” 袁寰呼吸顿住,心中情绪翻涌起来。 天杀的,谁知道他有多想小皇帝。 十几天来,他真的没一天睡过好觉。 他也察觉到了小皇帝确实生了气,可是每当他讨好似的凑上去,小皇帝都一副假笑的模样,袁寰怕他更加不开心,最后也只敢远远的看着。 现在小皇帝主动问他,袁寰简直恨不得立马扑过去抱住他。 只是想抱抱他,很想很想。 所以他问:“能吗?” 能抱你吗? 江席玉不语,眼里含着点意味不明的笑。 袁寰参不透那笑中的意思,只能看见他上挑着勾人心弦的眸。 于是对方的不作答便似一种甜蜜又痛苦的折磨,袁寰深陷其中倍感煎熬,直到他终于熬到了一个濒临溃堤的点,江席玉才皮笑肉不笑的,缓慢拒绝他,说:“不能。” 袁寰怔了怔。 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江席玉揉了揉眉心,说:“你退下吧,朕要歇息了。” 话落,江席玉偏头对着大监吩咐道:“去唤她过来。” 这个她,当然就是指李青鸾。 袁寰猛地回神,心里因着和小皇帝说话的热乎劲顿时冷却下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锋利的目光扫向了大监。 大监从里面窥见了杀意,顿时被吓得不敢迈开脚步。 江席玉像是没有看见,说:“愣着做什么。” 袁寰死死的盯着他,瞳孔好似裂了瞬。 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只低喃道:“不能因为我闹了一次别扭,你就叫别人来……” “为何不能?” 江席玉收敛了笑反问,眼神忽地也不知落在了何处。 他又静了良久,才轻叹了声,终于一字一字认真的对袁寰说:“袁寰,你与朕之间,有些界是不能越的,你明白么?” 我们之间不能越界。 你要知道,朕和你之间,只是一场交易。 你想要的那些情意,朕不能给你。 也希望你不要执迷不悟。 袁寰听出来了那些意思。 他脸色突变,沉默了很久,最终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那些青筋全是强忍到了极致的模样。 像是有什么东西钻在他的血肉里,噬骨般的漫开密密麻麻的疼。 周遭气氛死寂,彼此视线对峙的过程中,袁寰率先勾唇露了笑,那抹笑实在是称不上好看,就连说话的语气也颇为艰涩。 他看着江席玉,哑声问:“怎么样算是越界呢?……我不明白。” “怎么会?”江席玉微微一笑,笑里透着些许残忍,他又很轻的说:“你明白的。” 他的目光落在袁寰的胸口处。 那个越界的东西,藏在他的胸腔之下。 袁寰也笑,笑意不入眼,只是酸涩涌上来时,令他不可遏制的红了视线。 不知为何,直到这一刻,他才真的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接触到这个人。 明明那些夜里,他都很深的把他抱入怀中。 他妄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暖他,可怎么都暖不起来。 原来不是他不够努力,而是小皇帝他骨子里就是冷清的。 他却还是被那双湿润的眼睛所迷惑,觉得他是无辜的,惹人怜爱的,甚至有过一刻,心跳也是和他一样的。 事实上,压根不是这样。 那些温柔都是伪装的,小皇帝自始至终都很清醒,他很残忍。 至少,此刻对他说的那句话,就无比的戳痛人心。 他那般冷静,就好似在嘲笑他,让袁寰清楚的意识到,原来那唯一一个不清醒的人,是他自己。 袁寰深吸了一口气,那些气仿佛都化作了刀刃。 “陛下,你好无情啊。”他终是忍不住,声音仿佛从齿间挤出来般,攥紧的拳也咯吱作响。 他不禁想,是他想越界吗? 许久,他想到了。 是,他想的。 如果他对小皇帝没有一丝一毫的真心,那这段交易就简单许多。 他可以毫不在乎的被小皇帝利用,若是日后觉得厌倦了,大可以潇洒的抽身离去。 然而最为可怖的就是交易中,生出别的东西。 弄得真情不似真情,假意不似假意。 真真假假的掺杂其中,骗得连他自己也快要分不清了。 偏偏这要命的玩意,不是他想克制就能克制得住。 他因为这份心意,生爱生妒,最后连说句话,都要万般的小心翼翼。 怕惹他厌,怕惹他气。 他袁寰什么时候这般束手束脚过。 这一想,积了很久的情绪猝不及防的就翻涌上来。 “十七日。”袁寰忽然慢条斯理的开口,“这十七日来你都把我视作空气。” 他凝视着江席玉,里面的情绪深沉的令人心惊。 对方的冷静,显得他居然如此可笑。 他还是可以召妃子前来,他袁寰在小皇帝心里,真的没什么重量。 袁寰唇齿间仿佛都要尝到血腥味了。 他又静默很久,还是压抑不住嫉妒,昏头的说:“在陛下这,好像谁都可以啊,但陛下是不是忘了,你想要的东西,在我身上啊。” 江席玉眉眼微冷,说:“你是在威胁朕吗?” 袁寰望着他,眼里带着难察的失望,半晌,他的语气骤然添了些缥缈的温柔,太过缥缈,就显得漠然。 他反问说:“陛下为什么觉得,臣是在威胁你呢?” 心下的烦躁令江席玉眼里添了些不耐。 他开心时,他不会计较。 但他此刻不开心,所以袁寰的话在他耳里,也和威胁并无差别。 江席玉加重语气,沉声道:“袁寰,朕已经和你说的清楚了,你最好收回……” 话还未说完,就突然被袁寰打断。 他好像不想听江席玉说明白,只轻嘲般地冷笑了下,告诉他说:“陛下大可放心!” 那语气含着微怒。 “这交易还要做,臣有的是东西给你。” “十万的兵权陛下怕是做不了什么,所以在我们之间的交易没有完成前,陛下最好不要找别人。” 他盯着江席玉,神情罕见的露了阴鸷与狠戾:“否则,臣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江席玉听着那般类似于轻蔑的语气,当即盛怒拍了扶手,站起身来呵斥说:“袁寰,你放肆!” 两人之间陡然生了难言的戾气,殿内的气氛也仿佛降到了冰点,窒息般的威压袭来,大监“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直呼息怒。 大监不明白,为什么前段时间还千好万好的两人,上一刻还在彼此调笑说情的两人,如今却又这般的针锋相对。 甚至,恶语相向。 他极力朝着袁寰使眼色,让他不要这样和陛下说话。 这样无礼的话,挑衅了陛下身为帝王的威严。 哪怕陛下失势至此,也不能允许有人如此放肆。 江席玉气极,胸口剧烈起伏着踉跄了半步,跌在罗汉床上。 如云雾般的衣摆散的凌乱。 他跌在那,眼神湿漉漉的,像是受了重创。 袁寰眸光一震,心仿佛被针尖穿过般,疼的厉害。 他脚步慌乱着,当即就要上前来扶他。 江席玉攥着扶手的指骨都泛白,他指着门口,冷道:“滚,给朕滚!朕不想见到你。” 他说着,拿起旁边的东西砸了过去。 那东西砸在身上一点不疼,袁寰却觉得上半身的血都要失尽了。 他伸在半空中的手顿住许久,直到手臂都麻木后。 他望着江席玉的眸光晃了晃,薄唇抿了又抿,似是要咬出血来。 最终,他还是在江席玉冷漠的视线里,颓然落败,垂下了手。 袁寰喉头颤动,连带着语气都有些断续,说:“别生气……我走就是了……” 袁寰走到殿门口,停了片刻,又很细微的偏了下头,说:“别找别人……” 那声音很轻,轻到近乎无声。 无人发觉里面的恳求,也无人品到那些低不可闻的委屈。 第201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59】 袁寰走了。 江席玉跌坐在罗汉床上。 大监见他因动怒而气息不稳,连忙上前去扶他为他顺气。 “陛下息怒啊,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大监其实是最为明白内情的人,因而见了两人这般的剑拔弩张,心中也是万分复杂。 一方面,他气愤于袁世子说的那些冒犯之言,另一方面,他也心疼陛下。 原先两人对弈时,陛下对世子的态度极好,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纵容,因为两人心里处于平等的位置,互相知道对方要什么,所以给起来可以毫无负担。 可自从两人的身体越过了那条线后,世子便日渐对陛下产生了一种,极为可怖的占有欲,这种欲望或许是连世子都未曾发觉的,但他们那些伺候在陛下身边的人,却是看得十足清楚。 许多时候,世子都敏感的将陛下划在自己的羽翼里,甚至不允许任何人窥探。世子似乎忘记了,他怀里抱着的,并不是一个普通人,他想占有的也不是一个,能属于任何人的人。 陛下是一国之君,他是属于天下万民的。 作为君王,他怎么可能容忍自己只成为一个人的所有物。 本身而言,世子的动心,就是一种僭越。 因为动心的人,向来会不自觉的苛求更多。 陛下定是察觉到了,所以才会在后面半个月故意躲着世子,并且在今日世子又露出占有欲时,提醒他不该如此。 江席玉缓了过来,脸上余留的愠怒散去。 他面无表情吩咐道:“把他调开。” 大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个调开,是要调去何处。 江席玉揉了揉发疼的额,冷声说:“朕……暂时不想在御前看到他。” 大监心惊了下,忐忑提醒:“陛下,世子护在御前是为了您的安危啊。” “朕知道。”江席玉眼底浮动着暗涌,片刻后,他掩下那些神色,说:“只不过他现在在朕面前,太过误事了。” 那些类似于质问的语气,还有他眼里藏不住的贪念,都会成为江席玉眼下行事的阻碍。 前车之鉴太多,大监犹豫道:“陛下,世子对此恐怕不会照做。” 离开御前,陛下的意思明摆着就是要疏远世子。 世子那样的人,哪里有人拦得住啊,这帝王寝宫他也是说来就来的,怎么可能就范。 江席玉沉默了会,缓缓闭上眼,半晌,才很轻的说了句:“他会的。” 袁寰这个人,哪怕在他面前伏低做小,也依旧改变不了他骨子里的桀骜,他的血液里流淌着野性,身上又有着北原的自由,那是江席玉一生都贪念的东西。 袁寰却有。 所以他可以肆意妄为,可以无惧袒露自己的情意。 但江席玉却不能。 他没有。 于是除了情意外,作为帝王的江席玉其实什么都能给。 只有真心不能…… * 口谕下达至袁寰面前时,他正坐在那擦拭着手中的刀。 他的刀自到了京城后就再也没有出过鞘,此刻那锋利的刀刃被擦拭着,稍稍不注意仿佛就能劈开帕子,噬到人血。 大监恭敬的站在他面前,传完口谕后,就明显感觉到了刀光映射过来的凛冽寒气,仿佛也不是寒气,而是真实剐人的刀。 袁寰像是没听见般,竖抬起刀遮了半只冷漠的眼。 他另一只眼睨着大监,许久,才沉声问:“这是陛下的意思?” 大监顶着威压点头,说:“正是。” 袁寰呵了一声,顷刻间,他的瞳孔里,像是锁着一头被冷水浇透了的兽。 兽在挣扎,也在哀伤,归于狼狈的妥协时,袁寰漠然抬起眸,里面又很平静的,像是什么都没有。 唯有立在右眼面前的刀,才如明镜般倒映着他泛红,阴翳的眼。 倏地,袁寰抓紧了刀柄,提刀站了起来。 “世子,你切勿冲动!” 昭白和勒元心下一惊,下意识冲上前阻拦。 袁寰脸色极差,嗓音都有些嘶哑:“让开!” 他要去问问小皇帝。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么重的话。 他只是一时的气上心头,所以才会说出那般冒犯小皇帝的言语。 他在踏出寝宫的那刻,就已经下定决定,只要小皇帝不碰别人,他召谁来,他和谁待在一起,他都可以装作不在乎,装作看不见。 他可以学着那些狗屁的君臣之道,他可以装容忍,装大度,装作不越界。 甚至在最后,他觉得只要小皇帝还愿意让他留在身边,只要这段关系能一直维持,他都咬咬牙认了。 结果呢,小皇帝转头就要赶自己走。 袁寰很想问问他,很想指着他的心口问,是不是在他江席玉的心里,就只有利用与算计啊。 是不是真的,一点真心也没有啊…… 没有真心也不要紧啊,为什么连他的也不要。 小皇帝不要他的真心…… 袁寰似是陷入了一种极为诡谲的状态。 昭白见他如此,忍不住劝说道:“世子,你千万别冲动,若是再触怒陛下,就真的……” 他们那会守在殿外,刚听见前面世子还有心情和陛下调情,想着两人如常的语气,应当快要和好了,结果不过转眼间,陛下就龙颜大怒,世子也有些无措与恍惚的走了出来。 瞧着这副样子,两人之间似乎并未和好,更甚至闹得更为严重了。 勒元还问为什么会这样。 昭白心想哪有为什么呢?只因为里面的人是帝王啊。 高高在上,不容挑衅。 说到底,陛下首先是个君王,其次才是个普通人。 君王摒弃情爱,只有做到比皇位更加冰冷,才能稳坐高台。 况且那是一个能牺牲自己夺权的帝王,当真以为他只是传闻中的那般平庸吗? 他不可能交付真心的,世子如此贪求,也只不过是作茧自缚。 袁寰忽地古怪一笑,平静反问:“会如何?” 他可以再去挨顿骂,但小皇帝最后因怒跌坐在罗汉床上的孱弱模样,却让他的心骤然蔓开钝痛。 那么要命般的疼,疼的他后面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了。 在这死寂又诡异的氛围里,袁寰的平静无异于让人胆寒。 仿佛平静的水面下,正藏着吞噬一切的风暴。 大监额角的冷汗滑落,他欲言又止半会,才终于提点了句说:“其实陛下正在气头上,世子何不等陛下消了气再去。” 袁寰冷笑一声。 上次也是这样想的,结果消气消了半个月。 他差点没忍住又一次去把人偷了。 那笑声太冷,大监肩膀抖了抖,又说:“世子若此时不管不顾的冲过去,那恐怕真的会令陛下生厌,世子您这样不行的,您何不以退为进呢?” 昭白也附和道:“是啊,世子,以退为进才可徐徐图之。” 勒元是个粗人,张口就说:“要是陛下真的生厌,世子您可就更难了。” 袁寰一记冷眼杀过去。 勒元躲到了昭白后面。 袁寰沉静良久,才让刀归鞘。 眼底的红丝压不住,他涩然的动了动眼,却牵扯出了一丝细微的碎光。 “行啊,我不去惹他厌烦,捧着心上去任人践踏,我袁寰还没贱到这个地步。”袁寰说着,唇边露了一丝苦笑,神情却异常冷静。 冷静到无人能察觉深处掩藏的吃人神情。 既然话都说得如此明白了,他再这么凑上去,反而显得有些恬不知耻。 既然是利用,那就让他利用。 小皇帝不要,他也不稀罕给了。 袁寰冷漠的扯了腰牌往地上一扔,半晌,才从齿缝里赌气的呵出一句话:“老子不干了。” 第202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60】 几个人看着他卸了腰牌纷纷瞪大了眼,大监看着落地的腰牌也面色复杂的叹了口气,最后见话也传到了,便行了个礼回去复命。 昭白和勒元刚欲去捡腰牌,想劝世子不要冲动。 结果还未来得及抬脚,就被袁寰的一个眼神给摁住了。 下一刻他就自个上前蹲下身,面不改色的把腰牌捡了起来。 那模样仿佛刚才说“老子不干了”的人不是他,而是旁人。 袁寰擦拭好腰牌重新挂回腰间,随后对着他们沉声吩咐说:“给我好好去盯着,要是有人爬上了小皇帝的床,你俩就给我滚蛋。” 勒元缩了缩脑袋,嘀咕道:“世子,你不是说……” 不是说不干了吗? 不是说不犯这贱了吗? 感情说的那些话,反悔都是刹那间啊。 袁寰冷酷的笑了笑,随即咬牙切齿说:“小皇帝想要我滚蛋……做梦!” 待到门被人大力合上,站在院中的两人才面面相觑。 昭白摇了摇头,了然道:“我就说嘛,这才是世子。” 赌气归赌气,但想要的东西,哪怕是刀架在脖子上,世子也不可能松口。 …… 接下来的日子,江席玉当真就没在御前见过袁寰了。 御前守着的人也从袁寰,换成了昭白与勒元。 他们看着进出陛下寝宫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几乎称得上是日夜笙歌了,世子那边倒也像是要争了这口气,偶尔路过外面,也不会停下来。 有时陛下外出散步,两人经过彼此。 陛下一眼都未曾赏给世子,世子也只匆匆扫过一眼,便不再看了 主子们气压这般的低,殃及池鱼,让他们这些做下属的也活得战战兢兢。 一时间,行宫里的气氛变得比上次冷战时还要肃穆。 终于有一日,昭白和勒元在御前当值时,瞧见了自家世子进来。 他们不免有些高兴,以为世子想通了要来同陛下求和。 哪料袁寰过来后就跟个没事人一样的站在殿门外,也不说话,整个人看着规规矩矩的。 偏生是在这个时候,李青鸾来求见了。 她站在殿外,请求内侍进去通传,余光瞧见守在殿外的人时,顿时有些犯怵。 她许久之前便感觉到了,这个袁世子似乎格外的不喜欢自己,于是她来的时候,一般都挑着世子不在的时辰过来。 今儿个倒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些内侍说世子已经好几日都不曾出现在御前了,结果她一来,这位煞神又在。 李青鸾不禁觉着有些倒霉。 哪怕对方的目光没有分给自己,她还是觉得后背有些凉。 可这些畏惧,都抵不过她心中的焦急。 陛下这几日都未召见她,却频繁召了其他美人,若是再不主动些,怕是真的没有机会了。 气氛透着微妙的凝重。 勒元看着这场面,还偷偷打量了自家世子一眼。 袁寰目光似笑非笑的,目光也不知究竟落在何处,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 这时,内侍领了命出来宣李青鸾入殿。 所幸是在正殿接见,他们守在殿外的,只要稍稍探出头就能瞧见里面的场景。 与世子的日渐阴沉不同,陛下的气色瞧着是愈发的好了。 李青鸾身姿若柳,莹莹立在殿中的行礼 。 那声音柔娇柔的唤着陛下时,恐怕这世间没有男子听了会不心软。 果然,陛下听完后面上都露了笑。 “陛下,让妾为您跳一支舞吧。” 江席玉眉眼微动像是来了兴致,唇角缓缓勾起道:“准了。” 李青鸾美眸闪了些雀跃。 她的琵琶好,但她的舞姿更是一绝。 反正无论如何,她今日定要留在陛下身侧。 少顷,殿内歌舞升起。 江席玉漫不经心的瞧了会就有些出神。 他一直在给李青鸾动手的机会,奈何她一直没有什么动作。 已经好几日了却依旧不动手,江席玉真的感到些许厌烦,在这般下去,他的耐心也快要耗尽了。 江席玉懒懒散散的靠着,目光却没有落在她身上。 他不经意抬眼扫向殿外,却正巧对上了袁寰看来的深沉目光。 袁寰的视线好似停驻在他身上,突然的对视令他怔忡片刻,似乎没想到江席玉会看过来。 毕竟这么久以来,他都没有正眼看过自己。 怔愣也不过瞬息,袁寰随即冷着面色移开目光,那漠然的样子,仿佛刚才一直盯着江席玉的人不是他。 站在殿门口的身影动了动,退后两步,任由殿门彻底遮住了他,也欲盖弥彰的遮住了些别的东西。 江席玉视线维持着,半晌,微微垂下了眼帘。 他看着袁寰那小心翼翼偷看的样子,不知为何,心中生了些许难以言喻的异样。 最近这般听话,倒是有些不像他了。 江席玉揉了揉额角,忽然觉得有些心烦。 在这场交易里,两人的身份,本来就是天然的沟壑,不能越界,江席玉也不容他越界。 在他这里,爱是不能越过利益的,真心也可以是用来算计的筹码。 其实他大可以任由着袁寰堕落沉溺,这对他来说,并无坏处…… 可那日,他还是说了。 他让袁寰不要越界,说到底也是为了能让这场交易更加干脆。 他有着自己的顾忌。 他对袁寰有利用,也有疑心。 这样的东西交织在一起。 若是日后他要夺权杀人,若是日后他要杀的那个人,就是袁寰…… 江席玉冷压着眉,顿时没了做戏的心情。 他想着,要不就这般算了吧。 李青鸾舞毕后,大监见陛下还在出神,便上前提醒道:“陛下?” 江席玉眸光顿了下,收回思绪,顺着大监的目光看向微微喘息的李青鸾,轻声夸赞了句:“跳的不错。” 这般的敷衍,任谁都能看出来。 李青鸾唇边的笑僵了瞬,少顷,她便笑得更为明艳,借此掩饰了尴尬。 江席玉沉吟片刻,也察觉出了自己态度不妥,就给了她机会,问:“美人想要什么赏赐?” 李青鸾正愁该如何开口留下来,闻言喜上眉梢,柔声道:“妾不要什么赏赐,妾只想好好伺候陛下。” 她说着,面上染了一丝羞赧。 江席玉笑了下,眸中毫无波澜的瞥了眼大监。 大监领意,便下去带着李青鸾入了内殿,说是换衣,其实就是准了她的伺候。 等到殿内安静,江席玉便抬手摒退了众人。 大监出来后,江席玉盯着殿外瞧了会,才示意他扶着自己出去。 说真的,那日袁寰的话,真叫他不高兴。 但这些气其实早就散了,可袁寰似乎还不愿意低头。 江席玉思索着,就想出去看看。 若是袁寰能服软,他自然也愿意给对方一个台阶。 现在站在外边,瞧见他这样对李青鸾都没什么表示,想来已经学会了克制。 他们俩人应当谈一谈了,毕竟,江席玉确实有事情要嘱咐他去做。 可当他刚踏出了殿门,袁寰就冷漠的转身走了。 于是,江席玉想给他的台阶,最终也没给出去。 第203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61】 入夜,月色旖旎,寝殿内燃起了安神香。 内侍算着陛下用针的时辰端来了汤药。 恰逢李青鸾坐在正殿等候,见状唤了内侍过来,盯着玉碗问:“这是何物?” 内侍恭敬回着,说这是陛下用完针后需喝的汤药。 凑得近了,李青鸾就能闻到那股苦涩的药味。 她不着痕迹的用帕子遮了口鼻,又问:“陛下每日都要用吗?” 内侍应道:“是。” 李青鸾眸中闪过什么,旋即温柔道:“你且放下吧。” 内侍将药轻放在桌上后便退了出去。 待正殿无人后,李青鸾坐在那,盯着药碗升起的雾气沉思了许久。 殿内正在用针。 江席玉闭目端坐在榻上,眉头紧锁着,直到最后一根银针从身体里拔出去,才稍稍舒缓睁眼。 大夫将银针收入药箱后,才小心提醒了一句:“陛下,药入过量会对您的龙体有损,还请三思啊。” 江席玉颔首拢了拢衣袍,随即吩咐大监送人出去。 大监送完人后,就端着汤药折返回来,身后还跟着李青鸾。 李青鸾微低着头跟在后面,她想抬头去看陛下,眼神却又不敢过多放肆。 大监停下脚步回头,对她说:“请美人前去伺候陛下用药吧。” 李青鸾肩膀颤了颤,似是受宠若惊。 她接过大监手里的汤药,这才敢抬眸。 陛下只穿着简单的素白衣袍,整个人端坐在榻上,双腿交叠着姿态懒散又风流。 琉璃光影映照得侧脸如玉,似水墨画作般,肤做白底,眉眼浓丽。褪去华贵威严的帝王服饰后,陛下那种高不可攀的冷清气质内敛,让人瞧着,无端想要亲近。 可李青鸾心中无论多么意动,她也知道,这是不容造次的。 因为哪怕只是猝不及防的对视,陛下眼中的疏离还是让人感觉到了压力。 这是李青鸾第一次正式对上君王的视线。 她仿佛感觉自己的所有都无所遁形,那双寡淡的眼睛,似乎将她看穿了。 玉碗中盛着的汤药慌乱的荡了些波纹。 李青鸾不敢再看了,连忙低头端着汤药过去,缓缓跪在了榻前。 江席玉姿势不变,垂眸静静地睨着她。 他的视线没有什么感情,压在李青鸾身上,她整个人好似都在抖。 江席玉倏地抵膝欣赏了片刻,才吩咐说:“过来些。” 李青鸾咬了咬唇,膝盖摩挲着向前两步。 她举着药碗,声线都带着些轻颤的软:“陛下,请用药吧。” 江席玉没有接,只淡声问她:“美人是冷么?怎么抖得这般厉害。” 李青鸾吓了一跳,差点没把药洒了。 “陛,陛下……妾只是有些紧张。” 像是逗弄着一只犯了错事的动物。江席玉逗弄够了,这会倒是大发慈悲的接了过去。 他抬臂作势喝了口。 李青鸾小心偷瞄着,见他似是吞咽了,心脏更是跳得快要蹦出来。 可还不等她脸上的笑成型,下一瞬,褐色的汤药就泼到了她的面上。 “啊!”李青鸾一惊,忍不住叫出了声。 即便如此,她也不太敢后退。 江席玉唇边这才含着满意的笑,将碗里的汤药都倾倒干净了。 长睫微垂投下的阴影,衬得他眼眸有些的阴鸷。 “这药……太苦了啊。”江席玉缓慢道,随后长指微松,玉碗就跌落在了地上,沉闷的声响一直滚到了李青鸾膝侧。 李青鸾顿时被吓得面色惨白,她慌乱的将头磕地,强装镇定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江席玉温声唤她:“美人,这药如何?” 李青鸾浑身当即就颤抖起来,哆嗦着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半晌,头顶又传来一道偏冷的声音。 “抬头。” 李青鸾颇有些绝望的直起身子。 眼前的陛下好像截然换了一副面孔,虽然依旧看着温润似玉,但却仿佛碎了裂痕般莫名让人感觉到了锋芒。 不再是让人亲近的,而是让人惧怕的诡谲。 “好可惜,它洒了。”江席玉微微歪头道,语气好似含着万分的哀怜。 他说着停顿片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好玩的点子,又对李青鸾轻笑着说:“如此助兴之物,只有朕喝倒是显得无趣了,美人若是不嫌弃,便将地上的也喝了吧,朕瞧着今夜定能尽兴。” 这不再是看似无害的君王,他的微笑里,含着凶狠的残忍。 李青鸾脑中空白一片,本能畏惧的往后躲,说:“陛下……妾,妾不明白您的意思……” 江席玉拍了拍身侧的位置,语气平淡说:“你喝了,朕今夜准你上来,若是不喝,朕就杀了你。” 李青鸾傻了。 陛下这样,定是知道了她在药里动了手脚。 可还不等她回神,大监就朝着内侍说:“来人,压着她。” “美人若是不喝,便是抗旨,抗旨乃是死罪。” 李青鸾被内侍押着,原本美丽的面容上添了丝屈辱。 她眼泪都落下来了,仰望着坐在榻上之人的足,哭泣道:“我,我喝,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江席玉笑了笑,略微抬手。 内侍们当即松手放开了她。 李青鸾伏在地上,长发已经被汤药蔓延的水渍打湿。 她万般害怕的尝了口地上的汤药。 等到这地狱般的折磨过去,她瘫倒在地,眼里欲死。 江席玉淡漠的扫了她一眼,双手搭膝着问她:“好喝么?” 狼狈的发贴着鬓,哪里还见刚才的风情万种的美貌。 李青鸾不敢违逆,只哭着说:“好,好喝。” “瞧瞧你,妆容都哭花了。”江席玉感慨了声,移开视线又命令道:“浊声,送她回去。” 体内的热意开始撺掇,李青鸾咬碎了一口银牙,含糊哀求:“陛,陛下,您不是说,妾……”妾只要喝完了,就能上榻的吗? 后面的话她死命咬着唇,几乎都要咬出血来了,也没敢说出口。 “上榻?”江席玉低眸,抚弄了下指尖的玉戒,忽地扯出轻慢的笑:“不怕死么?” 李青鸾僵在原地,瞳孔收缩着陡然映出上位者阴狠乖戾的神情。 江席玉敛眉露了些不耐,彻底失了兴趣。 内侍们便不敢耽搁的把人拖走了。 “陛下,陛下你没事吧?” 等到人被拖走,大监连忙上前担忧询问,生怕他喝下去了。 江席玉安抚性的看了他一眼,抵唇咳了声,说:“朕没事。” 大监又问:“那李美人该如何处置?” 有什么东西好似要从咽喉涌上来,江席玉强压了压,才低闷道:“把她关好了,朕有大用。” “是。” 大监亲自去换了一碗汤药而来,江席玉伸手接过时,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他缩手攥着心口,呼吸猛地急促起来。 瞬间,失去支撑的玉碗碎裂在地,汤药溅湿了衣摆。 升起的雾气氤氲在瞳孔中,江席玉眼前黑沉一片。 大监还未反应过来,就见榻上的人已经倒了下去。 “陛下,陛下!” “来人啊,快来人,快宣御医过来!” 第204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62】 此刻,袁寰正从行宫外回来。 刚到行宫门口,昭白就连忙下阶迎了上去。 他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这几日世子总是差不多这个时辰才回来,昭白有些放心不下,再加上今日世子瞧见陛下留下了那个美人,指不定心里正不爽呢。 果真离得近了,昭白就闻到了似有若无的酒味。 昭白牵住缰绳,不禁问:“世子,你饮酒了?” 袁寰淡淡的“嗯”了声,利落的翻身下马。 话是如此说,但他面上根本就没有任何醉酒的痕迹。 仔细看着,同往常无异。 就是这样,世子上次醉酒也是如此正常,结果转头就把陛下给掳走了。 这次,竟也叫人一时拿捏不准,他是真醉了,还是假醉。 或许,是要借着这个由头,做些事情。 昭白猜测着,突然就注意到了袁寰手中的纸鸢。 那纸鸢看着做工不是很精细,但好歹能看出来,那个图案是只燕子。 这纸鸢,难不成是…… 可还不等昭白看仔细,袁寰倏地转头,脸色不是很好的问他:“你怎么在这,我不是说好让你盯紧小皇帝的吗?” 昭白招来人牵马,跟在他后头解释说:“勒元正在那盯着呢。” 袁寰攥紧纸鸢,刚要开口,却见远处跑来了一个人。 勒元面色慌张,停下来时气息都有些乱,但还是断续的说着:“世,世子,不,不好了!” 袁寰心中狠狠一跳,顿时有股不好的预感袭来。 下一刻,他的耳边恍惚间失去了些声音。 勒元说:“是……是陛下,陛下出事了!” “陛下中了毒!” 袁寰指骨骤然收紧,纸鸢的边角仿佛都有些碎了。 一路过去寝宫,途中尽是被内侍们慌忙召去的御医,守在殿外的人也面色沉重。 袁寰绕过人群踏入寝殿,周身好似笼着骇人的冷气。 大监见他过来,连忙上前试图阻拦,说:“世子,御医正在里面诊治,您不能进去……” 刹那间的晃神令袁寰的脚步猛地顿住,俊美的面容上罕见的有些茫然与空洞,漆黑的瞳孔中更是如深渊般的黑。 停住不过瞬息,他就已经掀开了拦路的人。 珠帘被撞得清脆作响。 袁寰站在那里,沉默的看着榻上的画面。 小皇帝躺在那里,黑发似流水般铺在了被褥间,他闭着眼睛状似睡着了,可面色却是那般的惨白。 明明白日里见到时,还是一副好气色,可眼下不过去了半日,他就这样孱弱不堪的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袁寰愣在原地,他手上的纸鸢不知何时也掉了。 心口蓦然像是被人用利刃划开了一道口子,窒息过后伴随着刺骨冰凉的疼。 勒元捡着纸鸢过来,震惊过后悄然看向了袁寰。 袁寰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了,只是那样强势的目光里,带着些许碎裂的痕迹。 他看着那些御医面面相觑,看着他们似乎有些束手无策。 终于忍够了似的大步走上去,掀开了榻边跪着的人,随后取出安归丸。 袁寰吼道:“拿水过来。” 他的嗓音很哑,像是说出的每个字都很艰难。 上次陛下咳得不行时,也是这药救了陛下。 大监认出来了,连忙去倒了水过来。 袁寰扣着江席玉的下巴,将红如血滴的药丸塞入他唇间。 第一次没放好,那药差点掉落下去。 这次放好了,可人昏迷着不会吞咽,倒进去的水全然顺着他的嘴角滑落,濡湿了枕边。 袁寰心急如焚,干脆就自己喝了俯身为他渡着气。 江席玉的喉间这才终于吞咽了瞬,药也随着水滑进去了。 大监候在旁边,见状赶忙转身挡在两人身前,不准御医们窥探。 御医们则是深埋着头,根本不敢。 袁寰扫了眼江席玉紧闭的眼,拿出帕子给他擦拭了下唇边的水渍,然后爱怜的抚了抚他的脸。 他的脸看着又消瘦了些,看着是那么的小,仿佛袁寰的一个手掌就能完全将他抚住。 袁寰强忍着心疼起身,低声叫了个御医上前,说:“再去把脉。” 御医颤抖着身体照做,这一诊,却发现脉象似乎有些缓和了。 他有些疑惑的复诊了一次,还是这样。 按理说陛下这毒来势汹汹,加上没有中毒的源头供他们分辨,因此他们都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只能用药暂缓着毒性。 没想到袁世子只是喂了陛下一粒药,这毒似乎就有褪去的迹象。 御医忍不住啧啧称奇:“这药,当真奇效啊。” 袁寰的面色这才缓了些。 殿内原本凝重的气氛淡去,众人只感觉压在心口的乌云散了,纷纷抬袖擦着额头的冷汗。 为了确保诊断无误,后续十几个御医反复的上前诊脉,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陛下的毒确实被化了。 袁寰神色冷沉,低声说了两个字:“出去。” 大监抹了把泪,松气后就领着御医下去了。 等到殿内安静下来。 袁寰站在榻边死死注视着,许久过后才重新坐回榻沿,小心的触碰着江席玉的手,然后摩挲着握入掌心。 太凉了。 他主动把半边脸送到了江席玉掌中,似乎要借着自己的温度去暖好他。 白日里,他其实就是想偷偷看看小皇帝。 可当看见小皇帝对别人笑时,他还是克制不住心中乱窜的情绪。 原本以为自己装得够好了,但显然面对时总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如果换做旁人,袁寰不会如此。 但这个人不行。 他会时刻想着,想要对方只看见自己,眼里只有自己,甚至苛求对方的心里只有他一个人。 其实这真的,这一点都不像他了。 袁寰叹了口气。 昭白说,小皇帝白日里看着似是朝他走过去的。 可他却忽略了,因着心中的阴暗作祟。 他后面出去,本意就是想找个借口买醉,然后再回来掳人同他认错。 他都已经准备好了赔礼,甚至为此去山下学了好几日的折纸鸢,就是想着今夜回来能和他冰释前嫌。 他知道,小皇帝是帝王,他不能低头,他的处境也不允许他真的交心给旁人。 皇位之上万般冰冷,他坐上去就要时刻提防着旁人的算计。 如今他已经被算计得一身病骨了,又怎么肯再轻易的去相信别人。 很多事情,剥开感情去看,其实就能窥见其中的难言之隐。 不应该这么和他拗气的。 这原本也就不是什么大事,他只要学着伪装,迟早有一天也能让小皇帝放下戒心。 一向对什么都随意的自己,为什么偏偏就要在这个事情上争一个输赢,结果输赢没争到,小皇帝却变成了现在这个脆弱的模样。 袁寰,你真是混账了。 袁寰咬牙,心中带着悔意的痛骂着。 何况比起冷面相对,大多时候,他还是更喜欢小皇帝对着他笑。 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是狡黠还是无辜,他的笑容都是那般的好看。 每次看着,他的心都能化掉。 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人,能令他如此了。 袁寰曲指捋了捋那些铺散的发,然后很慢的俯下身,轻轻抱住了榻上的人,似乎生怕自己一个用力,就把他弄碎了。 他埋首在其脖颈间,脸颊感触到了他皮肤的微凉,闻着那些熟悉的冷香时,鼻间莫名酸涩翻涌。 怎么就变成了这般可怜的模样…… 妈的,看得他的心都要碎了。 “江延,席玉……” 他的语气低而轻缓,带着哄人般的温柔认错道。 我的心快疼死了。 我的陛下。 “我错了……” 第205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63】 很难形容那一刻看见小皇帝没有生机躺在榻上的感觉。 那种感受就好像整个人都被扔入了冰湖之下,无尽的凉意意包裹着,从头到脚。 他不应该离开的,如果他不离开的话,也许小皇帝就不会中毒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躺在榻上。 袁寰贪念的抱着他,直到耳边听见清浅的呼吸,身体才算回温了瞬,他或轻或重的抱着,一刻都舍不得放开。 后半夜,江席玉忽冷忽热的,鬓边的发都被折磨湿了。 袁寰不敢抱着了,他命人端来了热水,亲自为他绞着帕子擦拭。 江席玉睁不开眼,却依稀能感觉到身边有人。 他皱起眉,又说:“冷……” 袁寰将被褥给他盖严实了,对着外边喊道:“来人,叫御医过来。” 外面守着一堆人其实都并未离开,听见这声后,大监当即就拉了御医进去,昭白和勒元夜跟在后头瞧着情况。 御医诊脉后倒是松了口气。 陛下体内的毒牵了寒症,此刻袁世子给的药化了毒后又在起效化着寒,所以才会令人冷热交加。 御医说明后,叮嘱只要熬过了今夜就好。 袁寰面上的表情森寒,他盯着御医,问:“有没有缓解的法子?” 御医被那视线看得仓皇的低下了头,颤声说:“有……有的,我马上去配一副药来。” 话落,人就跌跌撞撞的往外跑。 大监原本还想同袁寰说,让他来照顾陛下的,结果他瞧着世子重视的模样,也就不好开口说了。 他想着陛下与世子之间冷了这么久,如今也算是个破冰的机会。 于是几人就静静站在珠帘外守着。 袁寰面上的表情虽寒,但是他擦拭的动作却很轻柔。 昭白和勒元看着,忽然觉得即便强大如世子,这一刻也很难得到喘息。 半个时辰后,大监端着药过来。 袁寰把人抱在怀里,手环着他亲力亲为的喂着。 江席玉咽不下药,每次喝进去一点就会溢出来。 袁寰就曲指微微用力抵着他的喉结,帮着他一点一点的咽。 每次咽下去,江席玉就会因喉间痒而不适的咳,袁寰又极有耐心的抚着他的胸口,帮他顺气。 如此反复,一碗药终于喂完。 寝殿内安静极了,烛火燃烧得缓慢,连带着衬得这一夜似乎都格外漫长起来。 明明无月,行宫却被照的灯火通明。 待到天边的暗沉终于有了一丝翻白,江席玉才从昏沉间睁了些眸。 他眼神迷蒙的看清了抱着自己的人。 似是怕他冷,所以他被对方抱得很紧,后背都是滚烫的暖意,源源不断的捂热着他。 江席玉瞧着那轮廓分明的下颌,恍惚喊道:“袁寰……” “嗯……” 抱着他的人没动,却很低的应了他一声。 江席玉有气无力动了下指,哑声说:“你抱得太紧了,朕有些喘不过气了……” 袁寰身子僵了僵,意识到自己没有听错,便下意识地松了些力道,问:“还难受吗?” 江席玉说:“朕,想喝水。” 袁寰连忙端着旁边准备好的水递给他。 江席玉双手捧着,就着他的手喝了下去。 唇齿间涌入的甘甜瞬间就抹去了那些残留的苦涩。 袁寰低头盯着他,温声说:“还要吗?” 江席玉摇了摇头。 袁寰放了碗,用拇指替他揩了揩唇,低声又问:“还难不难受?” 江席玉病色未褪,阖眼说:“难受……” 袁寰伸手扣着他的颈,让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自己胸前。 他一直放松着自己的肌肉,不敢绷太紧,生怕小皇帝觉得难受。 “现在还难受么?” 江席玉脖颈酸的那边缓和了,才带着鼻音的“嗯”了声。 可是靠了一会,他又不满意的挣了下,说:“朕热……” 袁寰见他要扯自己的衣服,制止道:“不能扯,等会着凉了不好。” 可能生病的人格外难哄且敏感,稍有不顺心就闹了丝脾气。 “朕不要你抱……” 他的眼睛湿漉漉泛着红,像是盛着委屈。 虽然袁寰知道,陛下不会露出这般委屈,但他的心还是密密麻麻的泛着疼。 都快疼死了。 袁寰抱着他忍不住收紧了手,轻轻哄道:“我守着你。” 江席玉鼻子抽噎了瞬,开口时语气有些干涩:“朕不要你守……” 袁寰没有片刻的迟疑,沙哑道:“我错了。” 他将脸贴着江席玉的鬓,重复着又轻轻说了一遍:“我错了,陛下。” “别生我的气了好么?” “等陛下你好了,我带你去放纸鸢,好不好?” “想要自由,纸鸢可以飞的很高,陛下可以看得很远。” “或者你还想要什么呢?想要兵权么?” “只要你不气了,我会拿所有来换的。” “不要生气……” “也不要生病了……”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那一瞬间,心脏处似乎带着些不同寻常的热。 那样的热伴随着敏感的情绪直逼眼眶,江席玉眸光颤了颤,莫名觉得有些发酸。 他听着仿佛有些出神了,又似乎有些清醒了。 许久后,才闭上眼睛,低不可闻的呢喃了句:“没有人……” “什么?”袁寰抚摸着他的发,没有听清。 江席玉没有出声了,在感受到身后之人的温度后,他的唇边露了丝轻嘲的笑。 没有人,这么哄过朕。 也没有人,会真正在乎朕是不是生病了。 袁寰,你为什么要在乎呢? 江席玉心里荒芜,荒芜中却因为袁寰的话生了难言荒诞的期待。 或许是期待说,这世上也会有人在乎。 不是在乎他的身份,而是只在乎江席玉这个人。 所以,他的声音似是有些缥缈的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呢? 喜欢不是因为爱欲么? 贪婪不是因为彼此迷恋对方的身体吗? 为什么要说这些无比珍视的话。 “为什么……”袁寰低着头紧紧的盯着他,半晌,似是叹息的在他耳边轻喃,用只能暴露给江席玉一人的软肋般慎重的声音,认真的告诉他:“因为我的命,在陛下手上啊。” 江席玉面上从容。 但袁寰却能清晰的感觉到贴在他脸颊处的,原本冰凉柔软的耳垂蓦然泛了红,也蓦然滚烫了起来。 那股烫意持续了很久,久到袁寰忍不住想把他全部笼入怀里,揉入骨血。 袁寰望着他,搂紧了自己的命。 江席玉明明没有抬头看,却依旧能隐约感觉到那样柔软的注视。 半晌,他深吸一口气,作势抬手想要去摸袁寰的脸。 袁寰抓着他的手腕,带着他碰到自己。 江席玉终于开口:“你再低下来些,朕有话想对你说。” 袁寰垂首更加靠近江席玉的脸。 江席玉抚着他的右颊微微用力,带着他偏向自己,突然就仰颈主动的吻了上去。 好吧。 你这样的哄朕。 朕就原谅你了。 也请你原谅朕。 第206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64】 彼此间不含情欲的靠近,交错着歉意还有心疼。 袁寰没有用力,很克制也很细致的吻着他,仿佛要倾注这么多天来囤积的思念。 怀里的人像一团云,又像是京城最为富贵的花。 无论哪种对于旁人来说,都是高不可攀的。 此刻,袁寰把他捧了下来抱在怀里,就好似抱着一个上天赐予的珍宝,这个珍宝独属于他。 他把江席玉藏在心里最为柔软的角落,愿意用尽平生全部的温柔去对待他,希望他可以好,希望他可以不生病,也希望自己可以为他挡去所有的惊与苦。 江席玉躲在里面,被那样柔软的温度缓缓卸下了心尖的冷雪霜寒。它一点点的被对方触开,全然化作了雪后初融的水,然后露出了底下澄澈的心。 他终于抵抗不住,完全的藏进了袁寰的羽翼里。 尝着北原的风,品着北原的水,倚靠着北原最为巍峨的山,还感知到了对方想给予他的,亦是他最为想要的,自由。 这天下无人能给的东西,只有袁寰愿意给。 于是在这样亲密的耳鬓厮磨中,江席玉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与痛快。 他一遍遍的唤着袁寰,一遍遍的呢喃着袁九歌。 他想要他,想要他的鹰…… 他觉得袁寰会把自己的所有给他。 所以,若即若离间,他含情轻声:“回我……” 袁寰轻轻笑了,垂眸望着他,问:“回你什么?” “回我的名字。” “席玉?” 江席玉没有犹豫的“嗯”了声 袁寰抱着他轻晃了晃,又缱绻的重复了几遍:“席玉……席玉?” “嗯。” 袁寰拥紧他,眸如夜色,许久才似叹息的唤了他一声:“我的情郎……” 江席玉怔了瞬,沉吟片刻又低哑着应了。 “嗯……” 袁寰重重的亲了他的脸颊一口,说:“陛下会反悔吗?” “不会……”江席玉垂下睫毛,遮住眼里溢出的东西,又说:“这次不会的。” 那么小的一只在他的怀里,袁寰真的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 江席玉挨着他没有拒绝,却说他:“不要太放肆。” 如今这‘放肆’两字都莫名成了情话。 袁寰听着,随即附耳在他鬓边说着:“席玉太瘦了,我瞧着心疼。” 江席玉侧眸看他,感受着他胸膛的宽阔与健硕,只反驳说:“是你太壮了。” 京城任何的男子到了袁寰面前,都会低矮下来。 没有人能比得上沙场淬炼的鹰,他的臂膀,他的力量,都是征服山河后得到的馈赠。 现在,他这般的柔软。 只是因为怀里抱着易碎的爱人。 “我会把你治好的。”袁寰低声说着,不知是说给对方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他的下巴抵上了江席玉的肩,也不太敢用力,但又很想靠近那抹舒适的凉。 发梢带过脖颈触起痒意,平安锁铃落入了衣襟里。 江席玉被冰得蹙了蹙眉,却没有躲。 他其实也不在乎能不能好了,就算好不了,他也要把该做完的事情做完。 江席玉想了一会儿,静静的任由袁寰靠着,视线也不知落在了何处。 听着旁边的呼吸微沉时,江席玉回过神来推了推他,说:“放开朕睡会吧。” 袁寰闭着眼没有回答,也不知是睡了还是没睡。 江席玉低眸看他眼角下明显的乌青,微不可见的叹息了瞬,贴着他没有说了。 就在他闭目也想养养神时,忽地又听见袁寰小声说:“我守着你……不能放……” 江席玉靠着他的脑袋,少顷,也阖了阖眼,小声的回着他,说:“好……” 互相抱在一起,就能成为彼此的依靠。 两颗心,也从未有过的贴近。 …… 殿内没有动静,直到日头到了晌午,上膳的宫人们到了殿外等候,大监才终于忍不住放轻脚步进来查看。 隔着珠帘,他看着榻上的两人正拥在一起,也就没想进去打扰了。 当他转身想走时,江席玉却蓦然睁开了眼。 他眼里迷蒙的倦怠顷刻间消散,露出了未经遮掩的锋芒。 大监转身的动作愣了愣,恭敬的停了下来。 江席玉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他被袁寰抱得太久也太紧了,肩颈酸痛,身子麻了半边,脸色也涨红了些。 袁寰靠着他罕见的睡得有些沉,许是连着半月都未睡好,这次就算有人进来,他也没有发觉。 江席玉指尖蜷缩了下,须臾,才抬起手去扯环着自己的臂。 没想到还没用力,那手臂就下意识地又收紧了些。 袁寰困倦极了,他没睁眼也不肯放,只哑声说:“去哪呢?” 江席玉拍了拍他的手臂,见状放轻声音说:“不去哪。” 他刚想让大监下去。 袁寰蹭了蹭他就睁开了眼,说:“饿了么?” 江席玉沉默片刻,问:“你饿不饿?” 袁寰清醒了些,将下巴从他的肩膀处离开。 骤然的离开令江席玉不适的皱了皱眉。 袁寰瞧见了,就伸着僵麻的手为他揉了揉。 大监等了会,才请示说:“陛下,可要传膳?” “传吧。”江席玉动了动肩膀,说道。 他瞥着袁寰,像是恢复了之前笑里带着坏的模样,控诉说:“朕要饿死了,也快被你压死了。” 袁寰笑了,为他捏着肩膀小心伺候。 两人之间难得有这样温情的时候,袁寰其实并不想起,但有些事情,他也需要去处理。 待婢女们捧着盥盆来,袁寰才舍得松开他。 两人洗漱过后用了些东西。 待到江席玉喝完药,大监才提了正事。 李青鸾已经被看押起来了,还等着发落。 那李美人不肯承认他给陛下下了毒,她说她只是下了点助兴的药。 助兴的药? 袁寰猛地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顿时难看下去,拳头也是攥的咯吱作响。 在逐渐肃杀的氛围中。 他又忽然松了拳,侧首对着江席玉强撑着笑,说:“陛下,她好大的胆子啊。” 那喊着‘陛下’的低沉语气十足亲昵,仿佛欲气里还夹杂着些许被杀意扭曲的温柔,旁人听不出来,只感觉那一声就好似喊的不是陛下,而是其他更为隐秘的称呼。 一时间,候在旁边的众人纷纷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地里。 江席玉却听出来了,警告似的瞧了他一眼。 那眼眸上挑着藏着些只有彼此知道的东西,犹如春风般拂过了袁寰周身的杀气。 袁寰薄唇微抿,半晌,心情又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第207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65】 陛下中毒的消息连夜传入京城,皇宫中的鸟雀都仿佛感应到了,纷纷从枝头惊起。 太后坐在上位疲惫的揉了揉额,似是未得好眠。 她这两日颇有些心神不宁,右眼皮一直跳着像是有什么坏事发生,结果今日天稍亮时,她就听到了陛下在行宫中毒的消息,此消息一来,她就愈发有些坐不住了。 “太后,谣言传着是青鸾下药毒害陛下。”李垣自然也收到了消息,撑着天未亮就进宫前来求见,对着太后喊冤道:“那药是在春猎时,花青大监亲手交给老臣的,老臣原封不动的派人送去给了青鸾,没曾想竟然闹了这般祸事。” 太后闻言,凤眸微凌扫向旁边候着的花青。 花青跪下身,脸上也少见了出了慌乱,说:“太后,奴婢给的药,确实没有问题,奴婢愿用性命担保。” 李垣哪管他的药有没有问题呢,眼下陛下中毒的事情压在了他们李家头上,若是被朝中那群老顽固知道了,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大事。 其实他在来之前,也怀疑过,这药会不会就是冲着陛下的命去的。 可现在看着太后的神色,似乎并没有这种打算。 那么,陛下为何会中毒呢? 太后收回视线,冷声问:“青鸾那边如何?” 李垣道:“没有消息。” “确定陛下是中毒了吗?” “是的,据说行宫随行而去的十几位御医都确诊了,陛下确实中了毒。” 这个消息很快就会在朝堂上散开,甚至可能今日早朝,就会有人借此大做文章,弹劾他们李氏一族狼子野心。 原本太后掌权垂帘就已经令许多肱骨大臣不满,如今出了这事,李氏作为太后的母族,或多或少,他们都会将这幕后的名头扣在太后身上。 谋杀帝王,此等诛九族的大罪,足以令李氏全族覆灭。 而太后那些掩藏的野心,也会被百官提到明面上议论。 不管是不是和她有关,她都逃脱不了被怀疑的干系。 “混账东西!”太后将身侧的玉如意扔了下去,头上珠翠因怒气带起摇晃。“哀家让她去,是想让她怀上皇嗣坐上这后位,如今她这般不争气,不仅没有得手,还落下了如此把柄,这不是明摆着给皇帝递上杀李氏一族的刀嘛!” 她隐约感觉到了皇帝的不可控,所以才费尽心思把李青鸾送去,目的就是为了得到皇帝的血脉,到时候借着那个孩子,稳掌大权。 可谁曾想,居然会变成这样。 这责谁来担?谁担得起! 就算她掌着大权,朝中还有李丞那个老东西在,此事也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青鸾不可能给陛下下毒!这分明就是……”李垣着急道。 太后冷眼打断,李垣后面的话也不敢再说了,但太后和他心中都清楚。 李垣跪地哀求:“太后,您想想办法吧?” “谋害皇帝是死罪,如今皇帝远在行宫,哀家能有什么办法?!”太后从凤位上起身,怒道:“朝中的那群人,日日恨不得把哀家拉下那个位置,如今你的女儿被揪了如此大错,李垣,你居然还指望哀家救你,哀家救不了你,也不能救!” 怒斥声回荡在凤栖宫,一众守在殿外的婢女与内侍纷纷跪下身来,战战兢兢的,连大气也不敢呼。 李垣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当即咬牙磕头道:“太后,李家可是你的母族啊。” “母族?”太后冷笑一声,她的目光忽地就好似飘了很远,说:“当初你们偏帮嫡姐,可曾想过你们是哀家母族啊!” 从孤立无援的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女人这一生能靠的,就只有自己,什么家族,夫君,儿子,都只不过是用来束缚她一生的枷锁。 这四方窄小的天,永远也比不过宣政殿外巍峨壮阔的景。 她既然站到了这个位置,那么江山如画,如何就不能由她执笔。 太后低下头,看着李垣如蝼蚁般匍匐在身前,就像是看到了那些被她踩在脚下的文武大臣,不屑轻声:“哀家扶你到如今的地位,你也该想想如何来报答哀家了。” “有哀家在,皇帝诛不了李氏的九族,哀家在一日,李氏便有一日。” 话中的威胁之意已经十分明显,李垣颤抖着绝望的瘫在地上。 牵一发而动全身,无论如何,李氏一族都要为此事付出些代价。 太后抬头望着外面朱红如血的宫墙,莫名笑出了声。 母族逼她,先帝逼她,如今就连那个被自己一手扶上帝位的孽种,也要逼她! 她至今想不明白,一向对他尊敬且依赖有加的皇帝,为何突然就倒戈相向。 太后笑到最后,倏地扯断了掌中的佛珠,绝情讥讽:“若是青鸾不认,你尚有一丝生机,若是她认了,你命数就尽。” “如此,就用你的血来铺开哀家登天的梯……” “这也算,是我的母族了。” 太后踩了一地佛珠,甩袖而去。 * 李青鸾不过是娇养在闺阁中的千金小姐,自然不知自己承认了下药的后果。 事到如今,李青鸾既然承认自己下了药,那么她是不是下毒又有什么关系呢? 江席玉淡淡笑了笑,慢条斯理的饮着茶,许久,喂了袁寰一盏,说:“我的鹰,要去啄人了。” 拿着人,去问罪。 至于会问成什么样,江席玉并不是很在乎。 袁寰虽然很想把下毒的人碎尸万段,但此刻江席玉身体还未好,他不大乐意离开他的身边。 江席玉看出来了,站起身走至他身边,手压着他的肩膀俯身说:“没关系,朕会在这好好等你回来的。” “等你回来,朕为您庆功好么?” 他说着,偏头凑近袁寰的耳边似有若无暗示般的碰了碰。 袁寰哪里受得住,侧身就轻而易举的搂住了他的腰,把江席玉带到了自己腿上。 他笑起来,低声说:“色令智昏,当真是了。” 江席玉摸着他辫子上的锁铃,说:“这把刀能砍死几个人呢?” 袁寰摁住他的手,鼻间抵着他,说:“陛下想要几个,臣就给你砍死几个。” “那最好吓死他们。”江席玉挽唇一笑,抬手伸出尾指,眉眼间少见的添了少年心性,微微歪头说:“拉钩。” 袁寰觉得他这个行为太过可爱,没有犹豫的勾了上去,说:“等我回来,带你放纸鸢。” 江席玉笑了笑:“好。” 第208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66】 鹰越过京城苍穹的阴霾,唳声划天指引,紧接着无数的士兵直入京城,不消片刻便如潮水般涌上了李府的门庭。 李府门前顿时被围得水泄不通,人头攒动。 士兵破开大门,将里面的人全部缉拿出来。 身前是窒息般的刀刃寒光,身后是即将落败的家族。 李垣高呼冤枉! 其余家眷更是跪在地上涕泣涟涟,止不住的求着饶命。 倏地,马蹄声似惊雷缓慢踏碎了求饶声,踩进众人的心里。 乌云般围拢李府的士兵当即脚步一致的让开道路,那是李府如今唯一的出路,却有一道身影缓缓策马而来。 杀意所过之处,身后李氏一族的出路便彻底绝了。 袁寰高坐马背,踏雪乌骓重新罩上了战甲,碰撞的战甲沉音隐约带着战场杀伐的气势,求饶的众人陡然一个激灵。 他们怔怔看去。 在一片狰狞的肃杀氛围中,迦楼罗振翅扑来,落在了袁寰的手臂上。 它的利爪稳稳抓着他的臂膀,睥睨而来时,同鹰一般锐利无二的眸,冰冷桀骜,犹如杀神。 这世间,没有任何刀能抵得过袁寰。 他站在李府门前,亲自送出了天子的战书。 “拿人!” “谁敢反抗,直接论死!” 李垣瞠目欲裂,眸中倒映着的刀光彻底死寂下去。 这时,一阵骚乱从后面袭来。 宫里来了人,宦官领着太后的旨意闯入了这包围之中。 他们不可一世惯了,仗着太后的权任谁都不放在眼里。 此刻走到袁寰面前,也是扯着嗓子高道:“奉太后懿旨……” 话还未说完,宦官瞳孔骤然一缩,狠戾的寒光闪过,他的嘴永远定格在了张大的瞬间,鲜血也如浆水般喷溅出来,浇湿了宦官服制。 头颅滚地,无头的身躯立在空中僵了两秒,随即猛地朝着后面倒去,砸起了一地混着血迹的灰尘。 “啊!!!” 此等血腥到令人反胃的场景,直接惊起了一片凄厉的尖叫声,就连跟随宦官而来的其他人,也吓得步步后退。 “这……” 这可是太后的人! 袁寰的刀剑滴落着血,他没有收鞘,只是将刀扔给了旁侧的昭白。 半晌,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宦官的头颅,语气森寒:“老子只奉圣旨。” 话罢,马蹄踢过头颅,所有人只觉毛骨悚然。 当日,北原世子奉皇命以雷霆之势拿下了太后母族,此消息一出,震惊朝野。 文武百官眼见着曾经辉煌一时的李氏全族,顷刻间就在这繁华的京城里瓦解冰消,纷纷议论且惧怕。 丞相听到消息后,倒是畅快的笑出了声,连忙派人去请了袁寰入府。 袁寰身上都溅了血迹,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 他走入丞相府时手中提了个头颅,吓得那些守门的下人都颤抖着坐到了地上。 丞相已知骊山陛下中毒的事,见到他过来当即上前询问:“陛下如何?” 袁寰眉眼冷漠,只说:“没事了。” 丞相这才松了口气,旋即唾骂:“当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投毒谋害陛下……” 这背后牵扯的人,朝堂之上众人心知肚明。 包括今日早朝时,便有人站出来,当场呵斥了李氏的狼子野心,以及太后的蛮横专权,想来陛下是真的下定决心,要借着李氏开刀,震慑朝中的蠹虫以及那位了。 不过眼下京城十万的禁军,以及宦官为首的京西卫,还是绝大部分被太后掌控。 其中牵扯的官员众多,一时间根本无法肃清。 陛下如此冲动,那就只能是…… 丞相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朝中盛传的谣言,说是陛下同北原世子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 他看了眼袁寰,想着他今日作为,面色蓦然变得有些复杂。 袁寰今日拿了李家,那就代表着他彻底入了京城的局,北原世子入局,那这就代表着北原大军也要入。 往后的场面无法预测,但今时的朝局,必然宣告所有人,北原军成了陛下的盾,北原世子成了陛下掌中的刀。 丞相这才有心思看着那包在白布里,被雪染红的头颅,问:“这头,是何人的?” 袁寰淡声道:“太后的人。” 也是他要送给小皇帝的礼物。 原本他是要去取李垣的头,但此案眼下还未开审,暂时不能动,他见过李垣后,就决定拿着这个回去,一方面想让小皇帝见见血开心些,另一方面,自从小皇帝中毒后,他心里的弦就一直绷着。 丞相有些诧异:“太后的人?” 他转念一想,是了。 谋害陛下的罪太重,李家肯定要给个交代。 死些人可以,但太后也决然不会任由着陛下彻底覆灭整个李家。 “嗯。”袁寰不以为然的应了声,说:“李氏一族已经被羁押入了大理寺,后面的事情,便交由丞相了。” 袁寰说完,转身就走。 他要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江席玉身边。 丞相原本还想问陛下几时回京,但想想眼下骊山远离京城,便是远离太后,有袁寰守着,就是最为安全的。 他当即放心下来,看着地上的鲜血,召人去传大理寺卿前来。 谢臣遥从后堂出来走至他身侧。 他当然也已经听见了两人的对话,听见陛下没事后放了些心。 对于谣言,他其实还是不愿意相信。 陛下不会这样的。 丞相看着他,面色凝重了些,说:“京城的天要变了。” 他其实已经老了,最怕的事情就是下位后,太后专权。 太后这些年在背地里排除异己,许多忠心的大臣都遭了京西卫的毒手。 他知道,太后想要皇权,也幸好,陛下不是个昏庸无能之人。 让袁寰整顿御前,随后远去骊山。 他与太后隔空对弈,最终在这盘必将耗死的棋局里,寻到了一丝生机。 本是被太后用来牵制北原的袁寰,如今他成了陛下的人。 陛下得到了兵权,他有了掀局的能力。 太后手中的兵马不可能抵得过北原大军。 等到北原军入了京城,那这盘局胜负必定。 谢臣遥也明白,但他怕其中多生变数,搀扶着谢丞时,目光涌上担忧,说:“父亲多加小心。” 丞相却是笑了,他微微仰头看着阴沉的天色,原本有些佝偻的背再次挺直起来。 他的目光一动不动,仿佛要透过乌云,看到日后大凉晴朗的天。 许久,他感慨道:“我等这一日已经等了很久,既然陛下以身入局,那身为臣子的我,定当为他冲锋陷阵。” 第209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67】 派去传旨的宦官被杀,太后在凤栖宫大动肝火。 她原本是想把李氏一族押入京西大牢,没想到,小皇帝居然派了袁寰前来,将人直接弄入了大理寺。 大理寺卿是谢丞一党,若是想把人提出来,可就要费些心里了。 盛怒之后,太后的神色逐渐平静起来。 她坐在凤位上许久,才微微摇着头,状似感叹说:“是哀家小看他了,他居然真的能收服袁寰那样的人。” 花青沉思半晌,忧心说:“如今陛下有了袁寰助力,恐怕对太后您会不利啊。” “慌什么,这是在京城,又不是在北原。”太后道。 “北原的兵马没有旨意如何敢擅离职守,况且边境那些蛮夷之徒,也不是吃素的。” “任凭他袁寰有三头六臂,也别想飞出这个囚笼,哀家也不允许他飞出去。” 太后说着露了鄙夷与嘲讽,道:“说来可笑,堂堂帝王,居然要委身一个男人来夺取江山,说出去都是皇族的耻辱。” 花青看着她,附和道:“自是如此,若是没有那袁寰,陛下连与太后您对弈的资格都没有。” 太后没有笑,她只是疑惑皇帝为什么超出了她的掌控。 她自认为一切都已经做到天衣无缝了,皇帝究竟是何时生了反抗的心思,亦或者,从袁寰入京开始,他就已经计算好了今日这一步。 不过,她已经不在乎了。 既然宣战,那便与他们斗出胜负! 是她犹豫太久了,早该纠正这个错误的。 太后凝视着花青,问:“在行宫中的人可安排妥帖?” “早已安排好了,只等太后您一声令下。” 皇帝人不在宫中,她也不是没有办法。 恰好袁寰进京来拿人,那就是上天给她最好的机会。 太后摸了摸手边的玉如意,心想着,自己是该如意了。 行宫里的安排,成了夺得大权,还可借失责之名桎梏袁寰。 若是做不好,左右不过是李垣再背一条弑君的罪名。 于是,她鲜红的蔻丹触过扶手上雕着的图案,道:“那就争吧,争得你死我活,赢了的人才有说话的资格。” “明堂之巅,并非只有金龙,哀家要让凤凰屹立于上。” “哀家要告诉天下人,这世间并非只有男人,才能享有那个至高无上的称号。” 花青跪地行了大礼,不再遮掩的高喊:“太后,万岁。” * 夜深时,行宫依旧灯火通明。 江席玉白日里睡了些,晚上就有些辗转反侧。 床榻又冷,他便更不想睡了,披了衣就想着出去透透气。 行宫顶上的月着实够亮,照的琉璃瓦都泛着柔光。 江席玉踩了一地的银霜出来,抬头瞧着月时,微微有些出神。 大监见他出来,当即惊道:“陛下,您怎么出来了?” 江席玉轻声道:“朕有些睡不着,想着出来走走。” 大监苦口婆心的劝道:“陛下,夜深了,您身体刚好不久,若是染了寒,可就不好了。” 旁边抱着刀的勒元听到动静也睁了眼,也恭敬说:“是啊陛下,世子临走前特意嘱咐过。” 江席玉挑了下眉,没有作声。 白日里挑着最早的时辰出发,若是连夜赶回来,怕是不知要到何时了。 江席玉有些兴奋,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京城里的事。 他想着,抬步就朝着外边走去。 此刻的月色其实极好,若是两人同行,定是要称作良辰美景的。 现下他一个人,倒是有些可惜了。 大监见劝说无果,连忙召了内侍跟上。 内侍们提灯在前,侍卫们不远不近的跟在后头,勒元则是同大监跟在陛下身侧偏后的位置。 江席玉是朝着行宫宫门去的,不知不觉间,路过花园时,他借着月光,瞧见了花白胜雪的流苏。 风吹过,摇曳生姿。 他起了兴致命人去取一株。 内侍领命上前刚欲去摘,旁边的草丛中突然就蹿出了十几个黑影,紧接着刀入肉体,内侍被死士踹翻在地。 大监瞪大了眼,惊慌呵道:“有刺客,护驾,快来人护驾!” 侍卫们纷纷拔刀护在陛下身前,昭白也是立即看向江席玉,说:“陛下,快先行离开。” 江席玉冷下脸色,当即就想明白了这些人是谁安排的。 果然袁寰一走,太后就按耐不住想对他下手了。 侍卫已经与死士交锋,刀刃碰撞声不绝入耳。 江席玉被护着后撤没走两步,身后就又来了一批。 “怎么会有如此多?” “快,快护着陛下!” 江席玉的面色并未有慌乱,他看着那些死士冷道:“给朕一把刀。” 大监面色煞白的挡在他身前,说:“陛下,您如何能提刀啊!” 江席玉把他扯开了,对着勒元说:“刀!” 勒元提刀砍了上来的人,将手中的另一把刀拿给了他防身。 “巡逻的御林军马上会过来,不必退!” 这些死士拼了命的要杀他。 江席玉目光陡然阴沉下去,攥紧了刀柄。 御前的侍卫都经过袁寰的整顿,因此在抵挡时,也能做到彼此两人一组,对抗着袭击过来的死士。 只不过他们人数毕竟不占优势,加之正面的敌人过多,许多侍卫就挡在了江席玉面前。 刀光剑影,碰撞出来的铮鸣之声惊落了树上的流苏,流苏如雨下,血腥味弥漫冲天。 江席玉一步一步后退着,直到退无可退。 身后是冰冷的湖水。 圆月映在上面,颤颤巍巍的仿佛随时要被撕裂。 下一瞬,水花陡然炸开,从湖水里也飞出了刺客。 不知道这刺客躲在水中多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前面。 因此当勒元听见响声看来时,猛地瞳孔紧锁,高喊道:“陛下小心!” 水滴砸在了江席玉握到的腕间,劲风带起衣袂。 江席玉扭头,寒光瞬间掠过了眼。 他下意识的侧身躲避,刀狠狠地砍在了地上。 一次未中,刺客面露凶光,就再次提刀砍来。 江席玉举刀挡了一次,可是巨大的力道压下来,将他的手都震麻了。 勒元飞身过来砍死了死士,还不待人喘息,水中又蹦出来了几个。 几道黑影映在月盘中,连带着鹰影显现。 江席玉承着劈过来的刀,却是低低笑了起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颗带血的头颅破风而来,砸到刺客身上。 刺客被那力道砸落了刀。 随即一道冰冷暴怒的声音响起,如定海神针般扎入了众人心间。 “找死!” 第210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68】 “找死!” 刺客被震得一个慌神。 江席玉当即抬腿将人踹开,用刀狠狠刺穿了刺客腹部。 随后毫不留情的拔刀,鲜血顿时飞溅上了他的脸颊,眼尾处仿佛点了血痣。 江席玉眯了眯眸,眉眼就莫名含了丝艳杀之气。 他转头欲对着来人露出微笑,然而到嘴边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揽入了一个滚烫的怀抱。 血腥味绕在彼此之间,袁寰搂着他的臂膀愈发用力。 他马不停蹄的赶回来,看见此等场面,几乎心脏都被吓停了。 袁寰用颤抖的手擦拭着江席玉脸颊边的血,确认他没有受伤后,才低声骂了句粗话。 江席玉仰头看着他,瞥见了他用来砸人滚落的东西,轻轻笑着说:“这颗头,怪吓人的。” 袁寰下颌紧绷着没回他的话,只是看着厮杀的众人,厉声道:“一个不留!” 十足高大宽阔的身影仿若屏障般笼着江席玉。 众目睽睽之下,袁寰微微俯身单膝跪地,单臂揽了江席玉的腿弯,随后轻而易举的就将人抱了起来,让他稳稳的坐在了自己的臂弯处。 江席玉的双脚骤然离地,手中的刀掉落下去。 他下意识的搂住袁寰的脖颈,垂首看着袁寰含怒的面容。 袁寰走上前,踩上刚才袭击江席玉的死士,少顷,脚底下就骤然传来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碾碎这具尸体也无法平息他的怒气,袁寰对着正在厮杀的侍卫以及匆忙赶来的御林军凶狠下令:“剐了他们!” 很快,死士们无力抵抗围剿。 士兵并没有将他们一刀砍杀,而是照着袁寰的吩咐,类似于折磨般地千刀万剐,直至鲜血彻底染红了这条路,众人才跪下请罪。 “请陛下恕罪!” 勒元跪在那冷汗都惊出来了,感受着自家世子骇人的视线。 真不敢想,要是刺客那一刀真的砍到了陛下身上,估计今日在场的所有人,都会被世子剐了。 袁寰的阴影没动,比之这血腥夜色更为压抑的气势,几乎化作了无形的利爪,将在场所有人的脑袋狠狠的按在了地里。 他们甚至不约而同的感觉自己就好像是那具被世子碾碎的尸体,全身瘫软,差点没跟着尸体一样匍匐在地。 周遭一片死寂。 江席玉察觉到他动了气,并没有作声。 他垂首看着袁寰的发顶,指尖触着他汗湿的鬓,又划过他冷峻似修罗的侧脸,最后才抬起手来,摸了摸他的发顶。 那是一个极具安抚性的动作,像是主人在给炸毛的鹰顺着毛发,无声的哄着他,要他不要生了啦。 令人窒息的阴影这才终于动了动。 袁寰眸光冰冷的扫过众人,寒声道:“即日起,行宫上下所有的人,都要过本世子的眼,骊山脚下至行宫,御林军巡查交替不能有任何空隙。” “若是再出此事,我要你们的命!”袁寰沉声呵道。 众人头皮绷紧,朗声应:“是!” 袁寰单臂抱着人,一路踹开挡在面前的尸体。 江席玉坐在他的臂弯处,觉着好高啊。 这样有力的鹰,展开的臂膀仿佛都要将他的腿弯给勒碎了。 可他健硕伟岸的身体,又能令江席玉感到莫名的安心。 不过,这样被抱着,确实有失帝王威严。 江席玉低下头,凑近袁寰说:“放朕下来吧。” 那语气温柔极了。 袁寰脚步顿了瞬,不肯把他放下来,语气缓和说:“地上脏。” 都是血。 虽然小皇帝的鞋面已经染了几滴,但他还是不想把人放下来。 这样肮脏的血迹实在是不配染上他,尤其是地上还横七竖八的躺着尸体。 江席玉没有拒绝了,索性就坐在他的臂弯间,赏着月亮。 脚下是血,头顶是月,如此诡异。 他却看得还挺愉悦的,或许是因为,得了个凶猛的坐骑呢。 江席玉淡淡笑了笑。 …… 袁寰把人放在主位上,叫人拿来了干净的鞋袜,自己则是蹲下身给江席玉脱着带血的鞋子。 其实后面江席玉被他抱着,根本就没沾多少血。 白皙的脚背踩在袁寰掌心,忽然还有些不好意思蜷了蜷。 袁寰的手是滚烫的,给江席玉暖着也不说话,待到婢女拿来了干净的袜子,才给他穿了起来。 江席玉瞧着他脸上的冷硬未消,轻声说:“做什么还在生气?” 袁寰给他穿好袜子,这才抬头紧紧盯着江席玉脸颊处被抹开的血,语气别扭着却温柔了不少。 他反问:“出去做什么?” 江席玉弯着眉眼,脚轻踩在袁寰大腿的肌肉处,边感受着他的有力边说:“想去看看你回来了没有啊,朕念着你,睡不着呢。”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袁寰喉间滚动,心中暗骂了声。 他妈的。 再晚点回来,命就得留这了。 上次是中毒,这会是刺杀,真的离开不了一刻。 再离开,指不定那天回来,命就没了。 经过京城这一遭,恐怕日后这种事情,只会多不会少。 袁寰罕见的生了担忧,却没有表露分毫。 他沉默了会儿,又绞了帕子给江席玉擦拭着脸,说:“给你带了礼物。” 江席玉被他擦得语气闷闷:“是什么?” “刚才气过了,那颗头……”袁寰手顿住片刻,这才想起他扔出去的东西,喊道:“来人!” 江席玉笑着制止,说:“罢了,朕不要头,看着怪令人作呕的。” 他只问:“是谁的头?” 袁寰将京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江席玉听完后就笑了,曲指去抬他的下巴,似是夸赞的说:“砍得这般好。” 袁寰叹了口气,用帕子擦了自个的手才去抓江席玉的指尖,抬眸看着他说:“当然是为了博取陛下的欢心。” “朕好开心啊。”江席玉挽唇道。 他说着俯身与袁寰四目相对,犹如情人耳语的说:“朕瞧着,世子不大高兴呢。” “哪里让你不高兴了,朕哄哄你好么?” 江席玉微歪着头,湿漉漉的眸,里面倒映着袁寰的面容。 像是明净澄澈的湖水,吸引着人跳下去。 袁寰跳了,终于不把自己的闷气憋在心里。 他的鼻梁抵着江席玉的,低哑地说:“陛下,为什么给自己下毒……” 第211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69】 “陛下,为什么要给自己下毒……” 江席玉怔了片刻,随即微微错开脸不与袁寰对视。 他不说话,袁寰的目光就一直这样紧紧盯着他。 半晌,江席玉被盯得莫名有些心虚,索性也没打算隐瞒了,语气含糊着说:“朕……没喝多少,那毒朕服用前问过大夫了,不会伤及性命。” 他和袁寰冷战的那段时间,刚好给了李青鸾机会。 江席玉早早就派人盯着李青鸾了,知道她要给自己下药后,不过也是将计就计。 他想要的是一个天下人都无法反驳的理由,否则要动太后的母族谈何容易,只有让他们把念头打在自己身上,他才能借势顺理成章的抄了李府。 袁寰听着却是有些气笑了,说:“陛下怎么就这么心狠,对着自己都能下去手。” “下回你也不用糟蹋自个的身体了,什么服毒,自残,你都冲着我来。” “最好陛下把我弄死了,这样我就不会再心疼你这个……负、心、郎。” 袁寰将最后三个字咬得极重。 那会关心则乱,所以他并没有心情将精力放在其他的事情上。。 现如今他其实也就只是怀疑,想着试探一下,没想到真的是小皇帝自己服毒。 袁寰心中有了气,气他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但袁寰又不太想对着江席玉发作,便刻意冷着一张脸,也不说话,就这么和他对视着。 江席玉眼神瞧着他,少顷,长睫不占理的颤了颤,露出稍显柔弱的姿态。 他抿了抿唇,放轻语气说:“朕不做这个负心郎了,朕做袁九歌的情郎好不好?” 小皇帝真的仿佛天生就有那种让人心软且怜惜的本事。 初见是的,如今更甚。 他的语气,神情,姿态都引诱得恰到好处,尤其是那双湿润的眼睛,瞧着人时就是哪哪都透着委屈。 小皇帝就想用这样的姿态来将此事翻篇。 袁寰知道,但他不肯。 可在此长久的对峙里,袁寰的心却逐渐软了下来。 江席玉见他不语,说:“朕不骗你,日后真的不会了。” 他看着袁寰的脸,随后用手拿了搭在盥盆旁边的帕子,给他细细擦拭着。 把那些沾上的血迹都给擦干净了,然后凑过去亲了他的脸颊,说:“朕还没伺候过人呢?若是要赔罪,朕今夜伺候你好不好?” 袁寰心想哪能让他就这样翻过去呢,嘴上却说:“我怎么敢让陛下伺候。” 江席玉的手往下抚摸过他锋利的喉结,还坏心的摁了下,拉长语调说:“那就让你的情郎来伺候,可行?” 袁寰不吭声,心头热乎死了。 真他妈令人顶不住。 江席玉丢了帕子,搂着他的肩靠近说:“好想你呢。” “不想知道我有多想你么?” 江席玉上挑着眼尾,撩拨道。 “不想闻闻你喜欢的香吗?” 光是那句‘想你’就让袁寰心旌摇曳,如今这句‘闻香’就彻底让他没了办法,也无力反抗。 袁寰胸口起伏了瞬,摸着他的脸觉得他真的好坏。 这世上没人比江席玉更坏了,也没人能比他更为可爱。 他抵不住这个人,那些暧昧的话语,每回都能勾到他的心坎上。 偏偏他又惯会装作无辜,因此让袁寰觉得,他每一次都是在亵渎对方。 就像是在亵渎一朵纯白无瑕的玉兰,任谁将其拥在怀里,也无法做到镇定自若,相反只会想将他染上属于自己的颜色与味道。 没人能逃脱这样的疯狂。 袁寰倏地暗哑道:“行,闻闻有多想。” 闻闻有多香…… 江席玉微笑起来,顺势抬了脖颈给他。 …… 微熹的光撩开了深夜。 殿内,熏香里掺和进了冷香,丝丝缕缕萦绕着。 这时,纱幔晃动了下,江席玉忽然探了手来把它搅乱了。 他胡乱扯着纱幔攥紧,指骨用力牵起黛色的青筋,隔着薄薄的皮肉,血管似难以承受的想要崩裂开来。 可每次绷到极限时,纱幔里就会探出第二只手来卸他的力道。 那只手就好似猛兽的爪,他桎梏着江席玉,非要强行的与他十指相扣。 肤色有差,青筋缠着臂膀上的肌肉,用力时竟莫名衬得另一只被禁锢的手有些可怜。 纱幔也可怜的迤逦着,似在轻颤。 江席玉最后还被对方无情的夺去了攥着纱幔的权利。 没了权利,江席玉眼里含起碎光,压抑着咳声说:“袁九歌,朕真的要死了……” 袁寰喉间滚过闷笑,他恶劣的与江席玉低语:“臣是在为陛下报仇啊。” “害你之人,如何能放过?” 江席玉想跑,说:“朕若死了,你就是弑君……” “对,所以我自罚为陛下陪葬,一起死,好么。”袁寰不再心软,他扣回江席玉的下巴去吻他,轻轻叹息着说:“我也快要死了……” 一起疯,一起死。 我给你生机,也请你给我活路。 直到天光明媚,复又西沉,彼此的厮杀才算到了尽头。 …… 待到袁寰醒来,榻上的人长发铺了满身,染红的脸也正对着他呼吸微沉。 袁寰不舍得起身,但他还有事情要做。 于是便压低着动静捡了衣穿上,随后出了殿门。 勒元还跪在外面呢,瞧见袁寰出来时衣袍还未完全系好的样,顿时吓得连懒都不敢偷了,旁边守着的其余人,更是如此。 袁寰脸上没什么神情,但眉眼间却是透着难掩的餍足。 主子欢心了,他们做下属的当然也能讨点好。 这不,勒元本就因为昨夜的失职被罚,如今倒是能提前起来了。 袁寰看了眼天色,叮嘱了大监准备好膳食,随后就带着昭白与勒元走了。 昨晚的刺杀已是警示。 袁寰醒来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确保行宫里,不再有任何的疏漏。 昭白跟在他身后,提醒说:“依着属下看,世子要早做准备才好。” 太后和陛下的争斗显然已经摆到了明面上。 可眼下京城的禁军与京城周围守备的人马,加起来多多少少不下三十万,更为要命的,是这三十万人,全然都掌握在太后手中。 而世子从北原带过来的兵马加上御林军,最多也就十二万出头。 虽然太后不会冒着被天下人唾弃的风险来围困骊山,但所有的事情还是要做最坏的打算。 袁寰自然也知道,他扯正领子,沉声说:“这件事你亲自去办,让迦楼罗跟着率先去传信,叫伏伯元带着兵马给我死命的往京城赶!” 那是离京城最近的一支北原军了,可赶过来少说也要费不少时间。 昭白担忧道:“若无京城调令,怕是会在关卡处层层受阻,除非陛下下旨,否则,北原军出师无名。” “还有,此事王爷那里怕是不好说。” 调动兵马事关北原与京城的局势,何况当初世子醉酒调兵惹了祸,导致王爷后面下了死命令,在世子没继承爵位之前,调动大规模的北原军必须盖上王爷私印。 这一折腾,几时能来? 袁寰烦躁的“啧”了声:“有什么不好说的,先斩后奏我还做得少吗?” “你告诉我爹,他不来,就等着他儿子殉情吧!” 第212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70】 与此同时,北原。 先前袁寰派去的书信到了。 恰巧此时巫医被召到了王府,与北原王闲聊时就说到了这事。 袁珩闻言鬓间的白发仿佛都要气得翘起来了,他拍案骂道:“袁九歌这个混账,都知道给你写信了,也不知道写封信给他老子,到底你是他爹,还是我是他爹?!” “他娘日日担心他在京城过得不痛快,他倒好,报个平安都不会,真是反了天了!” 巫医乃是袁珩少年挚友,也是作为袁寰的伯父,他是看着袁寰长大的,闻言也是笑了笑,摸着胡须说:“他写信能有什么好事,催着我给他制安归丸呢。” 袁珩看着他,说:“他让你制安归丸你就制?臭小子以为是大白菜呢,想要就要。” 巫医饮了口茶,觉得耳朵被震得有点疼。 等这老鹰气消了,他才缓慢道:“说是为旁人求的。” “旁人?”袁珩目露审视,说:“他几时能有这好心?” 袁珩比谁都了解自己的儿子。 他从不托举自己的孩子,对于袁寰的教育,向来也是历练居多。 年少时袁寰仰望他的父亲,说他也要成为北原鹰,袁珩就亲自把他扔去了军营这座悬崖,他让袁寰自己去飞,自己去闯。 他其实也有着私心,那会袁寰不过十几岁,别的孩子还在享受家人疼爱的同时,袁寰就已经跟着他去见证了战场的残酷。 他想着,等孩子自己累了,受到疼了,就会乖乖回来。 天下没有父母不心疼自己的孩子,比起盼望着袁寰成为北原的鹰,袁珩想的却是让他知难而退,去做低飞的燕。 偏偏袁寰天生就像是为了战场而生,他不畏死,也不怕流血。 他享受淋雨,也享受追逐。 他养了一身的桀骜野性,成了凌驾于北原苍穹上的第二只鹰。 对外出色了,对内却是让人头疼的很。 别人到了袁寰这个年纪,都该娶妻生子,要是积极些的,孩子都已呱呱坠地。 可袁寰那眼光就像是生在头顶上似的,除了苍穹仿佛其他都入不了眼。 袁珩就心想,这天底下恐怕是没有女子,能束缚住这样向往苍穹的儿郎。 为此,他娘也经常担心他的婚事。 碰巧皇帝赐婚,其实娶个公主也没什么,但袁寰不乐意。 抗旨不遵是大罪,袁寰甘愿自己去京城领罪,也要下了皇室这个婚约。 袁珩无法,也只能随着他去。 眼下巫医同他说,袁九歌求这药是为了别人,什么样的人能让他写信来这么上心,指不定是让这小子动了心思的人。 巫医当然也是这样的猜想,和袁珩对了个眼神,就说:“我瞧着那字里行间的担忧之意做不得假。” 袁珩倒是来了兴趣,问:“难不成去京城这一遭,拒绝了个公主,又瞧上了别人家的好姑娘?” 巫医说:“这不好吗?王妃日日盼着九歌成家,娶个京城温婉的女子回来,也好啊。” “他能找个温婉的?”袁珩朗声笑了,然后又斩钉截铁的说:“袁九歌不喜欢温婉的,这点,他随他老子。” 巫医心想你还挺自豪,叹气说:“等他回来就知道了。” 袁珩敛了笑,半晌,深深叹了口气,道:“哪能那么容易回来,京城就是想借着这次机会,把镣铐戴在北原身上。” 巫医分析道:“朝中忌惮北原,定不会妄然对九歌动手。” “更何况,你还不信你儿子么?那京城浑浊的天,哪里困得住他。” 袁珩嫌弃说:“我倒是不担心他会出什么事,就怕他不收着脾气,目无君王让人诟病。” 巫医摇头说:“多虑了,九歌不是那般不知轻重的人。” 袁珩无奈扶额:“希望如此,要是敢传出什么北原不敬的谣言,老子就把他的腿打断!” …… 袁寰去查了行宫的大半的人,觉得时辰差不多了,才转身往皇帝寝宫赶,走到中途,猝不及防的就打了个喷嚏。 他心想道,得,有人在念叨自己了。 于是脚下的步子就更快了些。 江席玉此时正伏在炕几上,任由大监为他按压着酸涩的肩颈。 脖颈处的痕迹正艳,江席玉也不大避讳的露了出来。 大监垂眸不敢看,想着世子真的有些狠。 上回是掐痕,这回的痕迹,就仿佛陛下脖颈的每一寸都被鹰啄了般。 袁寰一进来,就瞧见他跟猫似的趴在那,唇边下意识地就笑了。 大监看见他想要行礼。 袁寰伸指抵唇,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悄无声息的就走到了罗汉床边。 大监心领神会的把手放下让开位置,袁寰就顺势伸手按了上去。 他的力道拿捏不稳,江席玉闭目有些不适的皱起了眉。 直到感受那手有些放肆的蹭了下他的脸,江席玉才掀起眼帘,虚虚睨了一眼过去。 袁寰盯着他露着的半边脸,戳了戳低声说:“陛下,好享受。” “陛下?”江席玉瞧他一眼就负气的不瞧了,只说:“这没陛下呢,陛下昨夜死在榻上了。” 袁寰闻言笑了起来。 近日来,他眉眼的冷厉都换做了温柔。 这样的温柔独属于天子,他对天子说:“是是是,这哪里有陛下,这里分明就只有我袁九歌的郎君。” 江席玉后背的长发滑落肩侧,他有些被摁到了酸处,随意搭在炕几边缘的长指攥紧了瞬,小声轻哼道:“你再用些力,郎君也快没了……” 第213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71】 “我哪里舍得。”袁寰坐在他身侧道。 他的手顺着肩膀下滑,抚过江席玉的脊骨,然后停留在了他的腰间。 那处的曲线能被袁寰用双手轻易掌控,他用手拢着江席玉的腰,为他按摩着,低沉的嗓音贴近他的耳边,说:“还疼么?” 江席玉没有作声,只是眉眼间隐约有些耐不住万般疼惜的力道。 太酸了…… 他半眯着眼瞧向袁寰。 明明那眼神里映着些可怜,袁寰却偏偏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幽怨。 他忍不住揽腰把江席玉捞入怀里,下巴抵着他的肩膀,似乎笑了。 “陛下,说句话理理我,嗯?” 江席玉不肯开口,袁寰就使劲的在他脖颈间蹭。 “很痒。” 江席玉受不住偏头撞了下袁寰的脑袋,只觉得自己撞上铁了。 他“嘶”了一声,声音带着点哑,蛮似撒娇的说:“袁九歌,疼死朕了。” 两人之间亲密得越自然,小皇帝那种少年性子就越藏不住。 袁寰只觉得他可爱的要命,真是恨不得把人捧在手心里时时呵护,时时哄着。 “陛下恕罪。”他装模作样的带起了腔。 江席玉后背挨着他的胸膛,闭了闭眼,似是没睡醒的样。 袁寰问:“还困吗?我带你去睡?” “睡久了脑子不清醒。”江席玉轻声道,顺便算起了账。 “何况我被榻冷醒的,更不想睡了。” 袁寰心中记着刺杀的事情,所以就想赶快将行宫里的人排查干净。 为了江席玉的安全,他必须亲自去做。 否则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不可能放过榻上那样的温情。 袁寰掩去心中的叹气,凑近闻了闻他的味道,闷声说:“我抱着你,你睡,我不离开。” 江席玉的手轻轻搭在了自己腰间的手臂上,覆着袁寰的手背,问:“事情都处理好了么?” “快了。”袁寰应了声,反手握住他的长指,说:“要做最坏的打算,还需问陛下要一道调兵的圣旨。” 他已经吩咐昭白出发北原了。 这道圣旨,只是为了打开大凉与北原沿途的关口。 江席玉闻言,缓缓睁开了眼。 待到困倦之意褪去,他眸中有了细微的起伏,半晌才淡声开口:“朕可以下这道旨,但玉玺却在宫中,除了太后,就只有丞相能接触到了。” 他说着,仰头去看袁寰。 对上视线的那刻,他看见袁寰一向锐利的眼中添了他的痕迹,于是不再有杀性,只余情人般的温柔。 这一眼,江席玉下定了决心。 这道旨意下来,他的命就彻底属于袁寰了。 大凉的门全然为北原打开,这就是一场豪赌。 江席玉要用这江山,去赌面前这个人的情意。 任谁听了,都会觉得他疯。 江席玉也觉得自己疯,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他拒绝过,也用恶语警告过,可袁寰依旧把心捧上来了。 于是,江席玉对他的戒心,早已不动声色的化在了彼此耳鬓厮磨间。 他的怀抱好暖,他的心好烫,似乎有他在,就能驱走江席玉身上所有的孤寂与凄霜。 皇位太冷,江席玉有时也如坐针毡。 他被阴谋算计着整坏了身体,他不能像正常的皇帝那样,高坐于上。 他们不畏寒,江席玉却畏。 有人托举他,有人视他如命。 他再也沾不上半点的冰冷,所以江席玉的野心里,除了江山,又多了个人。 这江山,日后给谁都行。 但袁寰必须是他的,生与死都只能属于他江席玉一人。 “会输吗?” 江席玉突然呢喃着问了句,抬眸时眼里却露出了最为狠厉的一面。 他的指尖抵着袁寰胸口的位置,问他会不会输。 像是在问这场和太后的争斗,又像是在问其他会不会输。 袁寰却没有半分迟疑,低首吻了吻他的发顶,语气笃定道:“我不会让你输。” 他盯着江席玉,复又认真道:“我袁寰用我的性命起誓,你不会输。” 江席玉终于笑了,仰头去和他接了个亲密且安静的吻。 半个时辰后。 勒元照着袁寰的吩咐求见。 江席玉坐在案前写下了调兵的圣旨。 袁寰接过后细细端详着那些字,忍不住夸了句:“陛下真有文化。” 江席玉微挑眉,扯唇笑了下,说:“写几个字就是有文化了?” 袁寰不知想起什么,忽地也笑了。 “我一家子都喜欢舞刀弄枪,我爹和我娘最大的愿望,就是盼着我娶个有文化的妻子。” 江席玉瞟了他一眼,缓慢说:“朕可不是你的妻。” 袁寰合上圣旨,半点不带害臊的说:“也行啊,我嫁个有文化的也成。” 勒元跪在珠帘外,恨不得现在就插了翅膀追上昭白,跟他换个差事。 出神间,江席玉的目光看过来。 他见勒元一副‘我听不见我听不见’的模样,不免逗乐了。 江席玉用脚踹了下身侧的袁寰,说:“得了,你下属都被吓坏了。” 袁寰走过去把江席玉的龙纹玉佩以及圣旨给了勒元,面上收起了浪荡样,正色说:“小心行事,完事后把这玉佩给我。” 后面一句话,他放得很低,只用了两人才能听清的声音。 自从上次帮袁寰偷了帕子,勒元就知道了。 但凡是属于陛下的东西,旁人真的别想占有分毫。 就说这作为信物的玉佩,世子也看得同圣旨一样重要。 勒元都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只恭敬接过,说:“属下一定办妥。” 这封圣旨要送入丞相府,待丞相盖完玉玺后,便要马不停蹄的派人送往北原,有了这个东西,北原军将直抵京城再无阻拦。 这差事很重,不亚于战场厮杀。 好战的血液沸腾,勒元眼神坚毅的站起身,行完礼就退了出去。 袁寰身边两位最为得力的下属都派了出去,他留了下来与江席玉共进退。 第214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72】 勒元连夜入京,趁着天微亮时,将圣旨亲自送入了丞相府。 丞相揣着圣旨,下了早朝后便去了宣政殿盖印。 守在殿门口的太监将他的行为看在眼里,连忙就派人去回禀太后。 太后的凤驾提前他一步到了宫门口,谢丞并无意外,只不过他手中的圣旨,却也不翼而飞了。 望着这个在朝堂上同她争了将近半辈子的大臣,太后面无表情,只是以高位微微凝视着他。 丞相气节不折,只说:“臣等太后已经许久了。” 大监呵斥丞相无礼。 太后抬手摒退,道:“等哀家?丞相也知自己犯了死罪?” 丞相道:“匡扶社稷,自是万死不悔!” 太后不屑道:“你的确该死!” “不光是你,那群反对哀家的朝臣,皆是虚伪至极。口口声声说着匡扶社稷,不过就是见不得女子凌驾于男权,才会想尽办法要拉哀家下位。” “怎么,你们如此无能,还怕我一个女人。” 丞相看向太后,半晌,才摇头说:“太后,您已经被权力冲昏了头,目光实在太过短浅,您以为我们反对您,只是因为您是女人么?您杀尽我们这些朝臣,就能高枕无忧吗?您放眼看去,如今朝堂之上还有什么体统!” “您纵容母族之人残害忠良,提携那群忠于您的臣子,您不论他们的品德,也不管他们如何剥削的百姓,您只在乎自己手中的权柄稳不稳,孰不知,为君者,当以天下万民为先。” “你若是坐上那个位置,大凉危矣。” 太后摸了摸掌下的扶手,神情肃然:“皇帝还未亲政,闹出的荒唐事还少么,皇室的颜面都给他扫尽了。” “这样的人,如何执掌大凉,他下的旨能对?” “哀家这么做,不就是在匡扶你们口中的社稷。” 丞相难得露了怒容,道:“陛下为何会这样,太后您心知肚明。” “放肆!”太后扔下膝上的玉,从凤驾起身。 所有人惊惧下跪,惶恐道:“太后息怒。” 唯有丞相站在那,一动不动。 他嘲笑道:“您夺了这江山又如何?朝堂腐败,百姓不会拥戴您,天下也总会有人反您。” “这世间的道理,都由强者书写。”太后抬手甩袖,沉声道:“哀家就是要撤了那道帘,既然做了,就不怕有人反,是输是赢,哪由你说了算。” 太后说着,复又笑了起来,眼神罕见的含了悲。 “你不明白,哀家之所以变成今日这样,都是被逼的,哀家感觉自己都快被这深宫逼疯了。” 她没有退路,她只能争啊。 皇帝年幼,他们把权力奉到她面前,她接了用了,他们又指指点点。 这群可笑的男人逼疯她,利用完她后又弃若敝履。 这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你们统统该死,但哀家不会杀你们,哀家要让你们看着,哀家登临大位。” 她指着皇宫中最高的殿宇,指着那条盘飞的金龙,说:“哀家要把他扯下来扔入泥里,哪怕一刻,哀家死也值了。” 太后重新坐了回去,笑声回荡在这宫道上。 她抬手示意,花青上前一步,喊道:“来人,请丞相回府!” “太后!太后!你收手吧……” 太后脸上的笑意褪去,凤眸凌厉起来。 她讽刺道:“陛下下错了旨意,哀家当然要为他善后,既然如此,便传旨召集京城守备的兵马,哀家要拨乱反正!” “是。”花青应声,又问:“太后,该以何由召兵?” 太后轻描淡写的说了六个字:“挟天子,令诸侯。” 至于这个人是谁,花青顿悟。 太后缓缓抬头望着阴沉的天,眸中的野心便也如乌云遮日。 它使得殿宇之上的金龙黯淡,苍天之下的辖地暗浪汹涌。 风云忽变,闷雷惊落了骊山的花。 江席玉望了眼外间,道:“要下雨了。” 袁寰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手中拿着棋子,只问:“我该下何处?” 他不会棋,江席玉教他。 棋局上的棋子摆放的井然有序,江席玉倏地抬手把它们扫乱了。 一粒黑棋滚落在地,清脆的声音戛然而止时,棋子反面朝上。 江席玉神色如常,只是盯着落地的那枚黑子,微不可见的嗤笑了声。 “雨停了我们再下吧,如今雨声大,吵得头疼。” “更何况,眼下有一盘更大的局,要开始了。” 江席玉说着,朝着袁寰勾了勾手。 袁寰挑眉,走过来坐在他身侧。 江席玉顺势靠着他的臂膀,说:“圣旨应当已经出了京城吧。” 袁寰玩着他如玉的手指,散漫说:“嗯,算着时候应该差不多了。” 江席玉道:“圣旨出了,太后不得不入局了。” 明年开春,他就可以及冠亲政。 太后若是不想放下权柄,今年就是她唯一的机会。 “她要坐上那个位置,就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江席玉忽然笑了,问袁寰:“你说她要用什么理由来对朕?” 袁寰抬着他的手指亲了亲,一副昏头的模样,但说出来的话却一语中的。 “清君侧吧。” 不知为何,袁寰说完后,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他这辈子也没想过,自己他妈来趟京城,还能做这种角色。 “只凭禁军十万无法围困骊山,召集周遭的兵马,也需要时间,我已经命令下去,叫人准备弓箭弩车,届时哪怕太后的人围上来,一时半会也攻不下。” 而等到太后的兵马集结,我的人也差不多该来了。 袁寰抱紧了他,爱怜道:“不过,我还是为你准备了退路。” 其实他们可以现在就走,但小皇帝根本经不起奔波。 况且万一惊动了太后在外的眼线,人直接上来,他们就没了退路。 一方面,袁寰怕加重江席玉的病情,另一方面,骊山易守难攻。 袁寰已经早早命人准备了暗道,他们日夜不停的朝着北原的方向挖,目的就是为了防止万一。 收复皇权的前提,就是小皇帝必须活着。 否则,北原军就会成为叛贼,遭天下诟病。 他不能让自己的父亲成为乱臣贼子,此战他必胜。 江席玉在他眼中看出了别的东西,沉吟半晌,暗示般的说:“若是败了,这江山能者居之。” 他抬眸看着袁寰,对他笑了笑。 袁寰低眸,阴影以绝对安全的领域罩着他,神色认真道:“这江山,是你的。” 江席玉不以为然,说:“太后她有野心,却没有孤注一掷的勇气。” “若是她此刻来围骊山,朕就是瓮中之鳖。” “可她又不敢。” “权柄握得太多,就总会担忧着失去。” “朕什么也没有,所以才能有孤注一掷的勇气。” “朕不觉得会输,朕有你,朕相信你。” 江席玉眉眼弯了起来,里面有着淡淡的,不多加显露的碎光。 袁寰在这,就像是北原巍峨的山。 江席玉靠着这座山,心底不会有任何的彷徨与害怕。 可他又心疼。 京城的苍穹让鹰敛了野性与锋芒,于是,他望着袁寰,说:“等这盘局下完了,朕准你回家。” 袁寰注视着他,手指缠着两人的发,低低说:“一起回。” 江席玉放柔声音:“京城是朕的家啊,朕如何能去?” 袁寰眼里只容着他,说:“那等事成后,我带着我老爹还有我娘来见你。” 江席玉微微蹙眉,听到什么要见家人,直接就忘了自称:“怎么能让他们来见我?” 袁寰笑起来,稀罕说:“没办法,谁叫他们儿子那么争气,给他们找了个天底下最尊贵的男婿。” 第215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73】 这场雨断断续续,直到五月中旬,太后撤帘上位,满朝皆惊。 以太后为首的官员迅速站队附和,文臣死谏,血溅金銮。 太后并未制止,相反她只是坐在龙椅上冷漠的看着,用那些老顽固的血以儆效尤,然后等到死得差不多了,才将其余忠心大凉江山的臣子全部圈禁。 整顿朝纲后,太后颁布诏令,以袁寰挟天子为由,命禁军与其余守备军一同包围骊山。 不过一日,兵马便如海浪般朝着骊山席卷涌去,顷刻间,骊山成了一座孤岛,孤岛外皆是虎视眈眈的兵马。 袁寰料到了这个场面,除了御前侍卫是必须守在江席玉身边的,其余的人都跟随着他前去,早早的就把骊山外围弄成了屏障,而御林军则是用抵抗海浪的沙袋,坚不可摧。 两方之间兵力悬殊,按理来说本该极快的分出胜负。 可由于骊山是易守难攻的地势,前两次强攻屡屡受挫,太后的人马涌上来就如同天然的靶子,头顶箭羽一片,反应过来后想撤退也难了,只能任由着御林军搭箭射杀。 偏生那领军的主帅不信邪,放出豪言要拿下袁寰去朝太后领赏。 于是第三次进攻时,派出了更多的兵力前来围剿。 袁寰神情冷峻的站在高处,银甲劲装,披风猎猎。 他就像是一杆定心的长枪,骇然扎入了骊山脚下的这片大地,他让防守的那些御林军生了必胜的勇气与誓死的战意。 所有人跟着他,体会到了大丈夫该有的一夫当关,万夫莫摧的气势。 他们拉满了弓,等待着袁寰的发号施令。 袁寰锐利的眸俯瞰着战场下方乌泱泱的人头,日光映照进瞳孔时寒光乍现,待人进了射程,他才抬手下令示意挥旗。 旗帜之间交叉挥动,刹那间,弓与弩一齐拉开,如细雨般的箭矢飞入空中,无数泛着寒光的箭头犹如刺目的星点,瞬息,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极快的压制了一大片。 惨叫声,喊杀声,似地动山摇的回荡在骊山,满林飞鸟惊起乱窜,它们展翅越过行宫之上的苍穹时,遮天蔽日。 江席玉站在殿外的台阶上,抬头望向袁寰所在的方向,说:“听动静,这应该是第三次攻打骊山了吧。” 大监只道:“有世子殿下在,此战必胜。” 江席玉转动了下指间的玉戒,缓慢踱步起来。 京城的这些人马,根本就没有上过真正的战场,面对身经百战的袁寰,他们的主帅显然不太会用兵,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迟迟攻不上来的原因。 他信袁寰守得住,但战场上刀剑无眼的,他也没办法不担心。 从太后开始围困骊山,江席玉就已经连着几日都没见到他了。 江席玉还记得那日事发的突然,袁寰穿了铠甲就往外走。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好好叮嘱,彼此就只是在短暂的,近乎没有的对视中,默默安抚了对方一眼。 袁寰要带着那些御林军守好山下的防线,也要守好他。 无论日夜,一刻也松懈不得。 只不过为了让江席玉放心,袁寰总是会在晚上时,派御林军前来报信,他还命人去他的房间,把他上次做好的道歉纸鸢带给了江席玉。 虽然是有些耽搁了,但他还是说,等打完这场仗就带着江席玉去放。 江席玉拿到的时候有些失笑,因为纸鸢好像坏了一角,做得也是很豪放不羁。一看就知道做纸鸢的人,画工实在不怎么样,于是江席玉就挑了纸鸢上干净的地方,执笔虚虚勾了鹰的形。 大监见他久久出神,忍不住提醒道:“陛下,你已经在这站了半日了,进去歇息会吧。” 江席玉摇了摇头,说:“朕歇不下。” 大监就得心应手的搬出袁寰,说:“世子吩咐过了,陛下应以身体为重。” 袁寰知道他会担心呢,所以提前叮嘱过大监。 江席玉不想进去,但说这话的人正在为自己拼命,他没办法拒绝。 踏入殿内的那刻,骊山的厮杀声有了消散的迹象。 等到风中聚集的血腥味彻底散开,众人才惊愕的看着骊山脚下血流成河。 两方对比,明显太后那边损失得更为惨重。 袁寰命人清点,将伤员换到了后方,紧接着就有新的御林军顶上来。 他们重新举着盾牌方便后续抵挡山下的箭。 地上射过来的箭已经被拾起,如此反复,他们可以再抵抗些时日。 袁寰不会一味的让他们放箭,有时也会退给对方一丝空隙,毕竟,他们的军备也不是用之不竭的。 不过显然对方的主帅一心想要他的头,并没有意识到,射向他士兵的箭里,有着他们的箭。 袁寰眉眼冷厉,从心底里觉得安居乐业把那些禁军都养废了。 不仅底下的兵坏了,就连领头的主帅,也是个酒囊饭袋。 吃着朝廷的粮,拿着最好的军需,结果一动真格就这般的不堪一击。 他暗骂了声废物。 如此战况,传到朝中时,太后自然动了怒。 不过她面上不显,坐在龙椅上的仪态雍容。 她闭目揉了揉眉心,额角的凤珠晃着。 半晌,在大臣们战战兢兢不知该如何开口时,太后终于说话了。 “骊山区区十万余人马,不过一个袁寰镇守,哀家派去这么多人,结果至今都打不下来!”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些兵这些将(jiang)到底烂成了什么样子才能三战三败。” 太后凤眸凌厉的扫过下方的大臣,见他们畏畏缩缩,终于怒拍扶手枕,呵斥道:“没用的东西,难道非要让哀家亲自去吗?!” “太后息怒啊!” 大臣们纷纷跪地,不敢抬头。 太后眉眼忽地一挑,气极反笑了。 她睥睨着殿下跪的一群蠹虫,面上的笑却愈发的柔和。 烂透了啊。 她心想,大凉烂透了好啊。 太后扫袖重新端坐在龙椅上,缓缓说:“既然众卿都没有法子,那哀家就提一个吧。” …… 强攻不得,禁军就围了骊山,似乎想要等到他们弹尽粮绝。 如此对峙着,袁寰守了三日见他们真的打的是这种算盘,趁着士兵最为疲软之时,吩咐好属下事宜才朝着半山腰的行宫奔去。 江席玉睡得很浅,哪怕袁寰的脚步足够轻,他还是在第一时间发现了,试探性的喊了声:“袁九歌。” 第216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74】 袁寰走动时,身上的铠甲会发出声响。 本来已经很小心了,却没想到还是被发现。 袁寰干脆也不鬼鬼祟祟了,直接点了殿中的火烛,然后朝着江席玉的榻大步走过去。 江席玉睁眼起身,正巧抬手掀开纱幔。 光影中,这种半遮不遮最迷人。 袁寰想去抱他,又觉得自己身上有些脏,干脆掀袍半跪在榻前,问他怎么醒了。 江席玉其实想说没有他睡不着,但又怕他多想,只说:“朕已经睡饱了。” 袁寰一眼就看出来了,似是笑了下,说他骗人呢。 烛火摇曳,他背对着面容陷在阴影里。 两人目光不清的对视着,江席玉突然伸手去摸他的脸。 袁寰想着就来偷看一眼江席玉好不好,所以压根没捯饬自己有了些胡碴的脸,怕他扎的手疼,就偏头躲了下。 江席玉轻轻说:“朕要摸……” 袁寰叹了口气,道:“那你可别嫌弃我现在丑。” 他说着,抓着江席玉的手在自己下巴上蹭了蹭。 掌心确实有点刺人,江席玉却摸着无声笑了笑,打趣他说:“长胡子了,袁九歌。” 袁寰低低的“嗯”了声,抬眸认真的看着他,呼吸缓而重。 江席玉摸索着他的脸,肩膀,然后摸到了他冰凉的银甲。 触及衣袍时,指腹有些湿润。 江席玉顿时紧张起来,语调微颤:“你受伤了?你流血了?” 袁寰顺着他的手看了眼,笑了笑安慰说:“没受伤,我把我自己护得好好的,可不能添伤口再让你摸着不舒服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同朕开玩笑。”江席玉正色道,狠狠给了他一锤。 袁寰抓住了江席玉的手,捧在掌心里,说:“真的不骗你,是我急着跑来见了,出了些汗。” 他就算受伤了,也不会说的。 袁寰一点都不想让江席玉担心自己,他叮嘱他该吃就吃,该睡就睡,一定要按时吃药养病,至于其他的,他一概不用担心。 “你别怕,我不会有事。”袁寰笑容不减,语气轻佻却又郑重万分。 他说:“我可是能为我的情郎去死的,但是……我也要为了我的情郎而活。” “我要帮你嬴,我要让你高坐金銮,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江席玉倾身隔着冰冷的铠甲抱着他,抱得很紧。 “我要你好好的,好好回来抱着我睡。” 袁寰听见这话,心中好似瞬间被戳到了什么软烂的地方。 那里止不住的溢出了艰涩之意。 对于这场内斗,其实他本来就有把握,运筹帷幄间还能和兄弟们谈笑风生。 可是在听见心爱之人说的‘好好回来抱着我睡’这一句的瞬间,袁寰顿觉有些兵荒马乱了。 他以前出去打仗总喜欢拼命,为了那些刺激的快感,可以不顾一切。 原来,那只是因为旧时的他没有牵挂。 但现在有了,所以他心中此刻竟破天荒的只想骂:去他娘的打仗!老子真的不想打了!我要抱着情郎,抱着自己的妻子,要哄他入睡…… 袁寰心中又骂昭白这个臭小子来得晚。 再这么搞下去,他都要疼死了。 袁寰的喉头哽动了下,半晌才说:“等我。” 江席玉搂着他的脖颈没有松,闷闷说:“又要下去了么?” “嗯,不能离开太久。” 话落,袁寰偏头重重亲了他的脸颊一口。 江席玉还是没有动,少顷,才松开手扣住袁寰的下巴,侧首吻了过去。 袁寰攥着江席玉的肩膀支撑着他,然后就这样仰着头迎合。 四周静得好似只能听得见彼此的心跳。 没了那些厮杀声后,呼吸勾起了记忆深处的温情。 这种温情让人迷恋,也让人能暂时卸下紧绷的精神,博得片刻喘息。 骊山被围困的这些日子,袁寰的精神一直高度紧张着,根本就不敢松懈丝毫。 在战场上,他要用最小的伤亡来换取最大的优势,他不能拿那群御林军的命去死撑,可骊山这里各方面的东西毕竟都有限,他要想出路。 除了江席玉的出路,他还要想那些兵的出路。 袁寰撑着一口气不肯倒,他来回在骊山周围的阵营奔波指挥。 四处都被围了,发号施令的就只有他一个。 他不能有任何错误的判断,也不能有片刻的放松,免得骊山脚下一处被打开缺口,战局就会变得更不可控。 有足够的东西,他可以放开了去打。 但偏偏有限,他的手脚被束缚住了。 这让袁寰心里不痛快,也有了很多顾虑。 可这些不好的情绪,都仿佛在此刻被爱人的吻筑起了高墙。 高墙撑着不让情绪崩塌,也撑着袁寰让他更加的坚韧。 那袁寰势必能撑到最后一刻,势必要把所有战火的喧嚣都为他阻挡在外。 江席玉缓了下微促的呼吸,道:“太后想把我们困死在这。” “等到他们觉得耗得我们差不多了,一定会倾巢出动。” 每日的战局,他都能知道,自然也知道太后只围不打是什么主意了。 袁寰嗓音暗哑的保证:“困不死的。” “你好好吃药,把身体再养好些,届时从密道离开。” 大规模的撤退会令山下的人警觉,现在只能一批一批的来,伤病着已经连夜在走,下一个,必须要送走江席玉。 他只希望,爱人这具令他疼惜至死的身体,能撑住这次奔波。 江席玉听话的颔首。 袁寰摸了摸他的脸,微撑起上半身碰了碰他的额头,又说了一遍:“等我。” 江席玉歪头朝他露出一贯的笑,声音温柔:“等你。” 殿内投入一丝外间的光亮,袁寰必须要赶下去了。 可他刚走到殿门口,就有传信的御林军跑进来,高声喊道:“世子,不好了,不好了……” 第217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75】 “世子,不好了,不好了,他们……他们放火烧山。” 原本开始泛白的天骤然间又黯淡了下去,远处的烟雾冲天而起,如劲风般席卷着骊山,仿佛下一刻,这天地就要被燃起来了。 袁寰的面色猛地变了,他对着前来的传信的兵吩咐了几句,随后大声唤来了御前的侍卫。 他刚转身要去殿内叫人,却发现江席玉已经和衣出来了。 袁寰上前抓住江席玉的手,沉声道:“他们放火烧山,你必须赶紧从密道离开。” 诧异不过瞬间,江席玉的神情冰冷下来。 没想到太后居然真的敢用这样的法子来困死他们。 江席玉看着那些侍卫,然后又看着袁寰,只说:“你跟朕一起走。” 袁寰安抚说:“我还不能走,我走了军心就乱了,你先离开,出了密道后就朝着北原去。” 江席玉张了张唇还想说些什么。 “你要是有事,老子他妈这么多年的仗就白打了。”袁寰摸了摸他的脸,低眸保证道:“我的命是你的,没人能抢走,信我!” 话落,他将装着安归丸的药瓶塞到了江席玉手中,寻常温柔。 “我会回到你身边。” 话落,他眼神冷漠的扫过众人,下令道: “带陛下走!” “是!”侍卫连忙护了上来。 袁寰终于放心的转身朝着烟雾蔓起的方向而去,哪怕听到了身后之人的呼喊,也不敢回头,只高呼一声等我。 “袁九歌……” * 火舌卷过之地,一片焦黑。 禁军主帅站在山下,直呼太后还是太狠了。 想将骊山上的数十万御林军连同陛下在内一齐烧死,这样的行为,已经是明目张胆的造反,却无人敢有异议。 这时,属下来报说火烧到一半烧不过去了。 主帅不以为然的拔出刀,大声说:“骊山上的人已是穷弩之末,今日,便是你们建功立业的机会,杀上去!” 骊山现在就像是一个被扔在火盆里的口袋,四周火海,唯有上山的这一条出路。 御林军若是敢冲下来,就会被乱箭射杀,御林军若是死守到底,迟早也是禁军的囊中之物。 地动山摇的脚步声缓缓朝着骊山逼近,犹如狂风般将热浪往上面扫。 哪怕袁寰已经命人砍了一片林子做了隔离,也抵不住那些源源不断涌上来的热气。 汗水湿透了每个人,连带着罩在身上的铠甲也变得沉重起来。 袁寰的脸罩在头盔里,神情不明。 他没后退,只是看着山下攒动的人头。 等到扫上来的热浪达到了某个极致,袁寰已经命人重新搭弓射箭。 他们要射完手上的最后一支箭,然后再与其厮杀。 禁军顶着盾牌往上,有些箭甚至带着能射穿所有的力度。 他们疑惑于对方处于绝路时迸发的士气,却并不知道,北原的鹰再也藏不住他的锋芒,他带着所向披靡的气势,支撑着人心,支撑骊山最后的防线。 袁寰缓缓拔出了腰间的刀,薄唇呼出热气。 他就像是蓄势待发的猛禽,即便困在了这一方天地,也完全不会倒下。 他站在风口,站在所有的刀剑之前,只一句‘等援军’。 看似轻描淡写的话,却成为了所有人奋战的底气。 御林军知道这个人是谁,也知道他身后是战无不胜的北原大军。 这场京城的内斗,皇帝得了一头凶猛的鹰,作为大凉军方的代表,只要北原加入战局,太后无疑是以卵击石。 而如今只要撑到陛下离开,那么乱臣贼子必诛,此战必胜。 黑烟遮蔽了天,密道里的视野越到后面越暗。 江席玉被扶着从密道离开后,他索性推开了那些搀扶过来的手,扶着墙走得很快,甚至后面完全不顾自己的身体奔跑了起来。 只有他快点离开,才能给后面的人生机,才能给袁寰生机。 没有人敢说话,黑暗中只有脚步声。 气氛压抑着,他们不知走了多久,只觉得这条密道似乎没有尽头。 为了确保远离骊山周边,这条密道确实修建得很长。 等江席玉走到尽头,暴露在光线里时是前所未有的狼狈。 可他来不及喘息,垂眸时瞧见地上的石子仿佛都在颤动。 侍卫们似有所觉的看向远处,听着那些似惊雷般地滚滚马蹄声,纷纷拔刀挡在了江席玉面前。 “保护陛下!” 江席玉眸色凌厉的抬起了眸。 远处的骑兵像是一道黑色的网,他们朝着这边涌过来。 尘土飞扬间,江席玉听见了战马身上碰撞的重甲声,以及天上盘旋的鹰。 鹰发出一道尖锐的叫声,踏雪乌骓便似箭般从网中突了出去,它领在所有北原军马的前头,朝着江席玉奔了过来。 江席玉指尖颤抖着取出挂在脖颈上的银哨,他挟在唇边吹了声。 那哨声就是树叶落入水中,激不起太大的波纹。 但迦楼罗却听见了,它扑展开翅膀,朝着江席玉这边俯冲过来。 所有侍卫都见过袁寰的鹰,因此看到时纷纷眼含热泪,喊道:“这是世子的鹰,是世子的鹰!” “那些一定是世子派来的兵,是世子派来的!” 不知道是谁高喊了句,人群顿时沸腾。 世子的兵,是北原军! 只有经历过战场的军队,才能有这样撼天动地的气势。 气势带起的劲风,使得北原军旗猎猎作响。 此刻,那种声音无比的振奋人心。 江席玉抬手,内侍朝着两边褪去。 他暴露在天地间,迦楼罗认主般的停在他身侧,瞳孔锐利。 踏雪乌骓朝着江席玉奔过来,最后抬起前蹄发出嘶鸣。 衣袂翻飞间,哪怕白衣染了诸多的灰尘,也依旧阻挡不了那股浑然天成的贵气。 勒元几乎瞬间就看见了他,快速驾着马朝他过来,最后翻身下马时因太急而踉跄了下,高喊:“陛下!” 江席玉身形微不可见的晃了下,他当即攥紧了手中的玉瓶,压下了那股不适感。 他从没有这么跑过,只觉得身体都快要负荷不住猛烈跳动的心脏。 他很累,但是他还不能倒。 袁寰! 袁寰还在骊山! 随行的人如果不完全的离开密道,那袁寰就没有退路…… 第218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76】 江席玉要成为他的退路,他没有办法留在原地等待,而是骑上了踏雪乌骓。 大监见他脸色苍白,制止道:“陛下,陛下您不擅骑马,您不能这样去啊。” “北原军已经过去了,相信世子定不会有事的,若您再出什么事,世子定会担忧的。” 江席玉面无表情,只道:“把弓箭拿来。” 大监还想劝说,江席玉神色忽地变得很冷。 那里面是大监从未见过的杀意,他畏惧的点头,去取了弓箭前来。 江席玉接过后,沉声吩咐:“传令密道中的人,即刻返回增援,如有抗旨,朕定不轻饶。” 骊山的火势势必会烧上去,江席玉知道袁寰不会退。 可随着禁军不断将战线收紧,御林军哪怕再怎么抵抗,也有被逼到绝路的时候。 与其让密道成为绝路,不如主动将这条绝路换成生路。 转换方向,让留下来的北原军从此进去,这样,禁军与京城的守备军就会被包围,战场的主动权交换,袁寰更有生的可能。 “陛下……”昭白也担忧,怕他出什么问题不好跟袁寰交代。 “世子不会有事的,您……” 江席玉漠然睨了一眼过去,随即抓紧缰绳。 在昭白还未说完时,他已经夹了马腹到了前头。 昭白和勒元哪敢让他走在前面,连忙骑马追了上去。 北原大军紧随其后,留下的一部分,则是弃马从密道进入。 迦楼罗飞在苍穹上,它指引着北原军队朝着烟雾所在的方向奔去。 那烟雾被风吹散,已经不是特别的浓了,只不过它依旧如乌云般压着天,空气中满是烧焦皮肉与血腥结合的气味,令人闻之作呕。 骊山显然成了屠宰场。 禁军主帅看着最后的猎物被围入行宫做着困兽之斗,不免露出了胜利者的笑:“什么北原杀神,不过如此。” “他们快撑不住了,传令下去,活捉那位。” 下属当然知道‘那位’指的是谁,连忙应声跑去传令。 原本辉煌华丽的行宫,如今墙上满是污痕与血迹。 禁军主帅看着面前这一切,敛了笑容,眼里无比的阴狠与痛快。 很快,这所有的一切,都会属于太后,属于他们李氏一族。 皇帝下令收押李氏全族,导致最后他的父亲李垣惨死,这笔账,他一定会算。 攻开行宫大门后,堤坝溃散,禁军如潮水般涌入后遇人就杀。 “这是最后一个地方,他们肯定躲在这里。” 禁军们围了密道所在的宫殿。 他们有立功心切的上去踹门,门被开的瞬间,里面骤然传来震耳欲聋的暴喝:“杀!” 刹那间,无数的兵涌了出来。 禁军们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能狼狈的抵挡后退。 他们看着那些穿着黑色盔甲的兵,惊悚道:“怎么还有这么多御林军!!!” “他妈的,见鬼了!!!” 厮杀间,有穿着黑色铠甲的士兵涌入。 他们个个身形凶悍,以一敌三,禁军们很快溃不成军的退出了此地。 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这不是御林军,他们举的旗好像是北原旗。” “他们是北原军!” 此话一出,犹如巨头投下激起无数锋利的碎石。 禁军们个个骇然的往行宫外跑。 袁寰被北原军围在中间最安全的位置,他面目有着血污令人看不清神色,只听见他厉声下令,北原军就似一把嗜血的刀刃,所过之处,血流成河。 禁军的主帅见他们如鼠般逃窜,连忙拔刀砍了逃兵,怒斥道:“谁敢退!” “主帅,是,是北原军!” “放你娘的屁,这里哪来的北原军!” 下一刻,伴随着涌出的御林军,北原军旗就牢牢的扎在了行宫门前。 他们似黑色的闪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溃了禁军的队伍。 他们变成了新的火焰,是从行宫处开始燃烧的,火势燎原往下,逼着所有禁军进入了新的屠宰场。 “妈的,快撤,撤!” 这是真的,北原军居然凭空出现在骊山,恐怖如斯。 所有人反应过来就是跑。 但山下忽然又传来了催命的马蹄声,禁军原以为是救命的,结果瞧见那四处飘扬的旗帜,顿时吓丢了魂。 “下面,下面也全是北原军,我们,我们被……” 说话的人还未说完,一支箭就蓦然射穿了他的咽喉。 千军万马中,踏雪乌骓头上的凤翅都未晃动分毫。 马背上坐着的白影,搭弓时衣袂翻飞,他就像是一道骤然劈开阴沉天幕的白昼,眉眼间带着帝王肃杀的威严。 江席玉拍了拍踏雪乌骓,它就缓慢踩着那些尸体走上去。 北原军紧随其后,他们此刻也成为了帝王的鹰,蓄势待发着,利爪随时对着任何胆敢冒犯的人。 白骨累累,这条路就是帝王之路。 江席玉身形瘦削,他走在最前面,仿佛随时就能被吹走。 可明明看着这般孱弱,下手却又无比的狠。 面对跪地投降的,他一个也未曾放过,那股阴鸷疯狂的气势,让北原军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 投降不成,禁军奋死反抗。 可腹背受敌,他们终究激不起任何的波澜。 江席玉一心只想往上走,昭白和勒元护在他身侧,在瞧见上面下来的人时,连忙喊道:“陛下,是世子!世子在上面!” 马背颠簸,反胃的感觉都已麻木,江席玉骑着踏雪乌骓,攥着缰绳的手其实都在细细发颤。 直到听见那道喊声,他才不抖了。 袁寰…… 在无数嘈杂的声音里,江席玉听到了,也看到了他的鹰。 两人隔着叛军遥遥对望,江席玉无声的喊了一句:袁九歌。 墨发披散,衣袍染尘,整个人都好似湿漉漉的白猫儿。 不过分离这么短的时间,他捧在手心上的人就成了这个狼狈模样。 袁寰的心都碎了。 他的瞳孔控制不住的剧烈颤动,顷刻间,视线从清晰到模糊…… 耳边的风呼啸着被留在身后,袁寰掀开了所有拦路的禁军,像一头受了重伤的兽般横冲直撞。 他眼里只有一个人,他看不清杀机。 瞳孔里的身影重新拿起了长弓,白羽箭搭上的刹那,对着袁寰射去。 利箭如情人爱怜的吻,温柔的拂过袁寰的脸侧,随后穿了他身后的头颅。 偷袭的人倒下,下一刻,袁寰突然也倒下了。 江席玉瞳孔猛缩,心脏骤停间煞白的脸彻底失了颜色。 “袁九歌……” 第219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77】 “袁九歌!” 支撑着他的那口气随着人倒下后,顷刻间散去。 衣袂飞乱间,江席玉就从马上跌了下来。 他不顾疼痛,也不顾前来搀扶的人,踉跄着朝着袁寰跑去。 那支箭分明就没有射到袁寰,为什么会倒下去。 难道他真的伤到了袁寰。 难道他受了其他的伤么? 无数种可能掠过,在这段并不算长的距离里,江席玉被折磨得,难受得厉害。 手心的血早已分不清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脚下踩的也不知是泥还是血洼。 他麻木的朝着倒下的袁寰跑,摔倒又爬起来,像是疯了般,背影也是前所未有的无助。 意外发生的太快,山上山下的所有人反应过来,连忙都朝着他们奔去。 “陛下”,“世子”诸如此类的喊声,足以惊醒葬在此处的魂灵。 袁寰猛地被叫清醒了。 他晃了晃被撞晕的脑袋,还来不及抬头起身,就被抱入了一个颤抖的怀抱里。 “席……”袁寰还没喊出来,差点没被勒过气。 江席玉抱着他的脑袋,眼眶发红害怕的喊着:“袁九歌,九歌……” 那声音散在风中,好似被撕裂了。 他披散着发跪坐在地上,华贵的衣袍彻底脏了,整个人都好似魔怔了一样。 袁寰被抱得很紧,也不知对方哪来的力量。 他低闷道:“没,没事,我就是被绊了下……” 妈的,跑太快了没注意。 恰好那带着头盔的脑袋又磕在石头上,脑子都震荡了下,才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江席玉像是听不见声音了,他一遍遍重复着九歌。 他的眼泪无声无息坠落,全部都砸在了袁寰的脸上。 袁寰心裂了瞬,他连忙伸手抓住江席玉发抖的手臂,大声告诉他:“我没事,我没事……” 江席玉从诡谲的状态中被惊醒,他听清了,他也抖了很久。 半晌,那道嗓音断续又哽咽:“九歌?九歌,你吓死我了,你怎么……” “我以为,我……” “我,我好怕……” 那一句‘好怕’近乎失声,也近乎抑不住哭泣了。 他以为他引以为傲的箭术,会有伤害到自己心爱之人的那天。 在看见袁寰倒下去的那刻,江席玉心都像是被自己射出的箭穿透了,处处泛着尖锐猛烈的疼,那些强撑着的力气以及堵在胸口的东西就决然溃堤了。 意识濒临极致的畏惧时,他想,其实他什么都没有,他其实只有这个人了…… 这一生。 行至高位时,落了满身凄寒。 穷途末路时,才觉枯木逢春。 将掌权柄后,江席玉你扪心自问,那便是真的痛快么? 什么江山呢?什么天下? 如果这个人没了,你依旧是一无所有…… 无人予你温暖,无人为你挡霜。 无人视你如命,无人唤你名讳。 除了冰冷的王座,与高筑的宫墙, 你困在里面一生,也不再会有人心疼你的。 只有袁九歌,他会护着你,他会心疼你,他是属于你的,他是真正能属于你的。 你不能没有…… 袁寰伸手回抱着他的腰,像是要回应他,也像是要安抚他不安的情绪。 他的声音也有些哽咽,但还是状似轻松的,想要哄着抱着自己的人。 他说:“这,这尸体坏,他绊我……” 袁寰说着,感觉到了对方身躯更为剧烈的颤抖。 他肯定被自己吓坏了,袁寰慌乱的想要从他怀里出来。 江席玉却把袁寰的脑袋摁得死死的,他抱在胸前不肯撒开。 两个人拥在尸山血海里,就像两只脏兮兮的小动物,劫后余生的抱着彼此不肯放开。 不知过了多久,江席玉湿润着眼眸,胸口压抑了许久的疼痛上涌,江席玉终于忍不住,喉间咳嗽着呛出了什么。 袁寰闻声在怀里掏着帕子,想要给他尊贵的陛下擦擦。 可是帕子拿出来的那瞬,一滴鲜红刺目的血伴随着头顶的咳嗽,骤然泼了上去。 紧接着,袁寰就感觉到了抱着自己的力道松开了。 刹那间,袁寰面色悚然,像是被这滴血吓到了。 他愣了下,却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手下意识地去揽那具倒下的身体。 抓住的瞬间,袁寰只感觉周遭的一切都变慢了。 脑中恐慌着,连带着所有都停滞下来。 他只看得到这个人,只能感受到这个人。 怀里的人轻得像是随时都能飘走,如墨的乌发遮了他半边的侧脸,那一向如玉无瑕的面容好似黯淡了,唯有那抹触目惊心的红依旧留在他的唇角。 厮杀没要了袁寰的性命,这会,他的心却仿佛都已被凌迟干净了。 他又惊又怕,后知后觉的念头猛烈的袭了上来。 他想,小皇帝是真的爱上他了吧。 可是,他不应该高兴吗? 为什么心里那么的痛,那种痛的情绪几乎淹没了他。 无法形容的恐慌与悲戚交织在痛里,袁寰抱着倒下的人,愣了好久好久,才将自己埋在了对方的脖颈间。 那里藏着京城最为温柔的梦,也藏着他最为依恋柔软的一切。 袁寰肩膀颤动着,面上的脏污陡然划出了一道湿润的痕迹。 他感觉不到。 可在场所有的人都看清了。 他们的世子,落了泪。 那么强大的人,面对千军万马,刀山火海也不见得会眨眼睛的人。 他也会在看见心爱之人伤痛时,露出自己的脆弱。 骊山的风哀嚎着,泪是谁的?血是谁的? 纠缠在一起,彻底分不开了。 两人之间看似只有一个人倒下,但好像倒下的又不止一个人。 …… 第220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78】 骊山的火灭了,这片火夹着腥风血雨被北原大军逆转,复又吹到了金銮大殿。 昔日站队的朝臣慌乱逃窜,个个绝望的高呼完了。 他们朝着金銮殿外跑,太后穿着凤袍,头顶帝王冠冕,面色平静的踏上金阶朝着龙椅走去。 金龙獠牙狰狞的对着她,她不惧不怕,一甩衣袍端坐其上。 那些最为倚仗她的,无路可退的大臣则是跪在殿下,说太后,败了。 败了么? 太后觉得有些可笑的摇头。 她从不觉得自己败了,她曾用一言,就令天下数千万的君臣听令。 她掌控过了权柄,也享受到了男人的权利,她哪里败了。 只不过是她的踌躇不前,让她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若是她从小便学习男人的文化,假若她在后宫挣扎时,有人能拉她一把,假如她不曾进宫,也不曾出生在显贵的家族,假如…… 假如? 她一点也不后悔,也不会寄希望于这种可笑的假如。 她敢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放火烧山,就不怕来日的骂名。 太后淡淡笑着,只说:“成王败寇,哀家都认。” “但哀家是一国太后,死了也有人陪同,而你们,可要殉葬?” 大臣们见她如此丧心病狂,纷纷起身骂着。 太后听着,却是笑出了声。 如今败了,这些可笑的男人们,又在怒斥指责。 太后看着他们,就像是看着一群蝼蚁。 他们倒戈的嘴脸无比恶心,他们害怕的模样却又是那般的赏心悦目。 有大臣提议说要拿下太后交由陛下,借此开城赔罪。 太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笑声不止。 大臣们上前,踩上金阶的瞬间,就被冲出来的京西卫给杀了。 鲜血染了雕刻的金龙,无一人能逃脱。 太后坐在权力之巅,看着这场屠杀,看着逐渐没了朝臣的大殿,看着被他搅乱的大凉朝堂,心中只觉得无比痛快。 花青上前,面色沉重道:“太后,您先走吧,奴婢为你撑着。” 太后闻言看向他,面上的笑容忽然收敛下去。 她看着花青久久不语,最后颇为自嘲的说了句:“哀家这一生被人所薄,到头来,居然只有你还想着为我撑?何其可笑啊?” 花青陪着她,从刚入宫懵懂无知的少女,到如今杀孽满身的掌权者,没有离弃,没有诋毁,没有谩骂…… 太后五指攥紧龙椅,胸口起伏着像是突然有些累了。 她勉强笑起来,可她的眼中有泪。 她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落过泪了,可此刻,她居然想落泪。 她凝视着花青,说:“哀家不悔!” 花青脸上没有畏惧,只笑着说:“奴婢知道。” “这个世道对女人不公,哀家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放过他们!” “奴婢明白。” “围困骊山过后,哀家身上有着几十万条人命,但哀家不怕,哪怕是下了黄泉,哀家也不怕!” 她指着上面,说:“那顶上的金龙,吃人的皇权,迟早有一日会落下来,不是哀家扯下,也会是旁人!” “哀家就等着那一天,等着他们跌得粉身碎骨!” 花青恭敬的附和:“会有那一天。” 奴隶也不过是,皇权之下的牺牲品。 太后笑出了泪,她的目光看过这巍峨的殿宇,像是在门口突然看见了年少时的自己。 她怅然若失,许久,像是被卸去了所有力气,似哭似笑的对着那道身影,道:“哀家累了,哀家想好好的睡一觉。” “你们走吧,都走吧……” 地下的那些京西卫听见这话,都踌躇犹豫着不敢动。 花青懂她的累,下令让他们都走了。 他没走,他留了下来,跪在太后面前不发一言。 半晌后,太后走下来,她扯了冠冕,扯了所有桎梏她一生的,那些外人眼中的荣华。 她像是突然挣脱了枷锁,对着这个唯一对她真心的奴仆,轻轻说:“再陪哀家走一次吧……” 花青应了:“是。” 追求一生的权力,其实也不过是想要争自己最为渴求的东西。 太后回想,她这一生最为渴求什么呢? 年少时,她渴求父亲母亲的爱。 入宫后,她渴求夫君孩子的爱。 她也曾想姐妹和睦,夫妻同心,可最终,她一样都没有得到过。 权柄不会爱人,但它在手中,不会走。 这是太后唯一得到的东西。 落幕后,她回顾一生,发现心底最为想要得到的,还是曾经的自己。 是曾经那个,美好的李鸢儿。 …… 此战京城禁军与各处的守备军都损失惨重。 北原军兵临城下那日,丞相携着一众留下来的大臣在城门口相迎。 百姓们没有受到牵连,他们只知陛下要回京了,纷纷在道路两侧探头看着。 不过他们没有看到人,只看到了一辆华丽的马车。 那辆马车四角悬挂的銮铃叮叮作响,似是很急般朝着宫中驶去,大臣们也是满脸焦急的跟在后头。 陛下昏迷不醒,所有太医都去了。 连着三日,宣政殿外都跪了很多人。 明明内乱已定,却好似有着更为可怕的风雨压在皇城之上。 御医都说,陛下情绪起伏太过,加上骑马奔波,大喜大悲下所以牵动了心脉,至于为何会昏迷不醒,却没有一个人能说明白。 袁寰逐渐变得有些害怕,他像是焦躁的兽,没日没夜的守着为其舔舐着伤口,又生怕这个人真的不醒来。 宣政殿的光影昏暗,大监端着药物前来。 纱幔重重,只依稀倒映着两道受伤的影子。 袁寰失神抱着人,也不知这样抱了多久。 大监小心的把汤药放在榻边,然后取走已经没了汤药的玉碗。 不知过了多久,袁寰的身影才终于动了动。 他去取了药来,把人圈在怀里,一口一口的喂着。 江席玉面色平静的像是睡着了,他依靠在袁寰怀里,唇被药物弄得水润,整个人仿佛只有这个时候,看着像是鲜活的。 袁寰呼吸艰难,他觉得自己哪里都碎,哪里都疼。 他喂完药,就又麻木的碰着江席玉散落的发。 江席玉好乖啊,他也很温顺,就是袁寰想让他笑一下的时候,他不听话。 他不听话。 可他又那样的小,那样的可怜,那样的令他痛。 袁寰抱着他的手臂不敢用力,也不敢不用力。 他的身影牢牢的拢住江席玉,垂首下去吻着江席玉的侧脸,就像是想要吻去他的病痛。 面对千军万马,他能坚持,可是此刻,他真的感觉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袁寰凑近他的耳边,嗓音已经哑得不成样子。 他似轻哄又似哽咽的说:“席玉,皇权我给你抢回来了,你不醒来看看么? “我承诺你的事情,我还没有做完呢……” “我们的纸鸢还没有放,等你好了,我带你去放好么?” “或者你觉得我做的太丑了,我重新给你做一个新的,一个更好的……” “我还有很多话想对你说,我……”袁寰说着,忽然就有些发不出声音了。 像是连着几日来绷紧的情绪忽然断了,他呼吸紊乱,艰涩到有些喘不过气。 他猜想过江席玉的身体可能会出问题,但他没有办法。 袁寰从来没有那般的痛恨自己无能为力,可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允许这个人离开。 就算是阎王要来和他抢命,他也不准这个人走。 江席玉是他袁九歌的,是他袁九歌的命。 所以,求你把命给我。 袁寰吻着他的鬓角,低喃着哀求,希望怀里的人能把命还给他,也希望他睁开眼看看自己。 他好怕。 他学着江席玉的话,近乎无声的在他耳边说:“江席玉,我好怕……” 这次,微不可见的回应落在了袁寰手心。 手心里的长指蜷着,忽然很轻的点了点他的手背,像是在安抚他,也像是在说,不怕…… 第221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79】 袁寰怔了怔,旋即盯着江席玉看了半晌。 在漫长的注视里,连日来所有积蓄的恐慌与后怕都被那安抚的轻点击碎了,直到对上那双半睁着的湿眸,袁寰眼里红色的浮光才终于忍不住摇曳。 “席玉。”袁寰唤着他,生怕吓到了他,“席玉醒了么?” 江席玉神色懒懒,他缓缓凝眸看着袁寰,然后似回应般的指尖又勾了勾袁寰的手,艰涩的“嗯”了一声。 他昏迷了几日,看着消瘦了许多,脸色苍白着毫无血色,就连嗓音也是哑得不成样子。 这样红着眼眶与袁寰对视,仿佛下一刻就要落下泪来。 袁寰心疼的忍不住想要将他融入骨血。 江席玉却细微的蹙了蹙眉,稍显无力道:“九歌,你抱疼我了……” 袁寰不肯放开,却下意识地松了力道。 他抬起手极为缓慢的描摹着江席玉愈发分明的轮廓,动作轻柔的像是在抚摸棉絮,明明触感万般的软滑,却又让袁寰感觉那些弧度都要将他割伤了。 于是,他对江席玉说,自己很疼。 江席玉的记忆停留在袁寰倒下的那天,听见袁寰说自己很疼后,他微微愣神,轻轻问:“……哪里疼?” 袁寰低噎说:“心疼。” 江席玉望着袁寰,紧接着很费力的抬手想去抚他的心口。 袁寰抓住了他的手指放在唇边啄吻。 江席玉没什么精神的问:“不是疼么?” 袁寰说:“你醒了,就不疼了。” 许是睡迷糊了,江席玉反应有些迟钝,静了一会儿后,他才偏头更为靠近袁寰的心口,耳边听着那稳定有力的心跳,就好似听到了对方浓烈的,无法用言语诉说的感情。 江席玉微微阖眼,感觉自己的心好像也活了。 袁寰见他久久不语,忍不住担忧询问:“有没有哪里不适?” 江席玉摇了下头,不经意间目光注意到了周遭的环境,须臾,他说:“什么时候回宫的?” “三日前。” 江席玉敛目又道:“结束了么?” “嗯。”袁寰应了,低着声告诉他:“皇权是你的了。” 江席玉抿了抿唇,问:“太后呢?” “入城那日,太后自焚于凤栖宫。” 江席玉眸光微顿,随即闭了闭眼。 “其他人呢?” 袁寰知道他想问什么,就事无巨细的讲给他听。 “禁军和守备军将近一半都折在了骊山,朝中太后的党羽也在我们入城那日,悉数在金銮殿被杀,如今朝堂政务暂由丞相主持,所有参与谋反的,全部收押大理寺等候发落。” 袁寰低眸,似是叹了口气,说:“百废待兴啊。” 他靠近哄道:“我的陛下,您可要快些好起来。” 江席玉恍惚的点了点头,却是有些出神了。 这些事情了结,就好像去掉了他的一块心病。 可他身上的隐疾总是在的,这东西无法去除。 江山大事放下后,他不免又忧虑起了别的事。 是这个人,他要怎么办呢? 他想起自己在策马前去骊山时,心脏处传来的阵痛。 几次三番他难受的都快要摔下马了,可最后还是强撑着一口气。 他怕袁寰出事,也怕自己赶去晚了。 每当他感受到疼痛难行时,就会无比痛恨自己有这样一具身体。 以至于袁寰独守骊山,他却无法同他并肩站在一起迎敌,只能选择逃。 那一刻,江席玉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这样的挫败让他不得不重新开始正视自己的这副躯体。 能好么? 能活几年呢? 能陪袁九歌多久? 江席玉眼皮颤动着,忽然泛起的热意被压抑着。 宽大的衣袖里抬起一只细长的手,那只手在空中僵持许久,最后才摸索着落到了袁寰的脸上。 他控制不住的颤抖,也控制不住湿了眸。 袁寰覆着他的手背,支撑着他抚摸自己的脸颊,蓦然就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 他微偏过身体正对着江席玉,捧着他的脸担忧问:“怎么了?是哪里疼?还是哪里冷?” 江席玉想说自己没事,但又好像失语了。 他不肯睁开眼,就着闭目的样子扭过头,不想让袁寰发现他的异样。 可袁寰哪准,他看着江席玉颤抖的样子,心中骤然一紧。 他掌控着他,俯身不让他回避,呼吸逼近问:“怎么了?怎么哭了?” “哪里的处理让你不开心了么?……还是我,惹你难过了?” 江席玉在袁寰的一声声询问中睁开了眼,视线撞入对方深邃的瞳孔中,那里面的神情憔悴又苍白。 殿内倏地寂静下来。 江席玉盯着袁寰的眼睛,许久许久,才终于愿意说话。 “九歌,我的身体是不是很坏了。” 他以为自己不会害怕的,他其实真的也不害怕死亡。 可那日流了好多的血,他从没有一次觉得,自己离死亡那么近。 他想的是,万一就这样倒下了,袁九歌怎么办呢? 他要是没了,袁九歌该怎么办? 他突然就好怕死,他一点都不想死。 骊山养病需要那么久的时间,但他一直因为各种事情而耽搁了这具身体的调养,况且经历了太后这一遭,他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的力不从心。 脱去这身暂时还能看的皮后,躯体里其实早就已经被蚕食殆尽了。 袁寰抱着的,除去这些,就只剩下疮痍的病骨。 江席玉过往只想要权利时,他就不怕袁寰难过,然而现在,他却很怕袁寰伤心。 “没事的,有我在不会有事。”袁寰用指腹为他抹去残泪,强忍着呼吸困难,低低安抚他说:“北原有巫医的,我已经写信过去让他赶来京城为你看病,他会救你的,就算他不行,天下还有那么多能人大夫,总归有一个能治你。” “你不要怕……也不要丢下我。” 他浑身骤然紧绷,神情晦暗。 就像是被驯服的鹰,多年后按照规矩,他的主人会把他放回自由的天地。 可袁寰此生最不后悔的事情,就是来了京城被人驯服。 虽然京城的天地不比北原辽阔,但京城里,有着春风揉碎的梦。 袁寰一头扎了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什么自由,不重要。 江席玉在哪里,哪里就是他该飞的天,哪里就是他的自由。 第222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80】 江席玉犹豫着,想说些什么却又抿唇没有开口。 最后,他的瞳孔像是失了些焦距,心中酸涩着终于下定决心,对袁寰说:“九歌,我的身体不好,我可能不能陪你长久,你……” 袁寰的呼吸落在他脸上,骤然打断了江席玉后面的话。 他退却的想往后躲。 袁寰却突然扣住江席玉的肩膀,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四目相对时,袁寰轻而虔诚的说:“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人。” 他袁寰此生,心上刻满了一个名字,剜心剔骨都改不了。 如果不能长久,那他就抢。 生与死,他都会和这个人在一起,绝不后退。 “不要有这样的想法,也不要离开我。” “你把你的命给我,我把我的命给你。” “你养着我,我养着你。” 他已经无法忍受这个人的受伤,眼泪,鲜血。 江席玉昏迷的这些时日,袁寰只要闭上眼睛,就能想到那锥心刺骨的一幕,他后怕又惶恐,他所有的爱与怖,都来自面前这个人,所以他的生与死,也会由这个人来决定。 江席玉颤抖着还想说些什么。 袁寰却难得强硬,他以吻封缄,片刻后又分开,似恳求的对江席玉说:“你不能长久,我的命又如何能久呢?” 殿内的光影隔着纱幔摇曳隐现,江席玉的心也仿佛隔着雾气被撩动。 有些藏满情意的字眼呼之欲出,那是两人从未对彼此说过的话,哪怕情浓入了骨血,他们也没有说过。 世间最为动听的情话,那也是江席玉想对袁寰说的话。 他以往很难把自己的情意,完完全全的告诉袁寰。 此时此刻,他借着袁寰的力道,手稍微攀上袁寰的肩,然后缓缓抱着他的脑袋,让他附耳听听自己的心跳。 那里虽然跳动声浅薄,但却有着江席玉最为真挚的回应。 “九歌,九歌……”江席玉抱着他,抱着自己的浮木,说了些袁寰不知道的事。 “这条命活着已经是侥幸了,从我坐上那个位置开始,我的性命就已经在燃烧了。九歌,你知道么?按照原本的轨迹,我会死在你来京城之后。” 太后借由赐婚让袁寰入京,目的是为了牵制北原,也是为了要江席玉的命。 其实袁寰本来是太后下给他的催命符,江席玉那时已经没有了活路,他中毒很深,哪怕有着丞相撑腰,也不可能斗赢手掌兵权的太后。 偏偏,这道催命符主动逼在了江席玉面前。 逼着他呛起尘埃,逼着他生出破釜沉舟的勇气。 因此,征服袁寰后,催命符不再催命,他可以成为自己的护身符。 对于江席玉,征服对方什么办法都好,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春猎的欢爱,只是他驯服成功的奖赏,江席玉并没有为此沉沦,他心中有很多无法宣泄的痛苦,那些疯狂一直压抑着,他需要找一个人来发泄。 袁寰,只有袁寰能承受。 因为他本质也是个疯子。 江席玉从中体会到了何为痛苦的欢愉,也在不知不觉的,摘着心中的压抑。 袁寰把他的那些情绪带走了,他展开的羽翼十足的让人安心,他给了江席玉好眠的底气,他占有着江席玉的一切,无论好的还是坏的。 袁寰是鹰,鹰的征途在交心的那刻就不再是苍穹,他的征途在天子的怀抱里,在天子的呢喃间,在泪与薄汗中,雪夜里被揉碎的旖旎花香,便是鹰的战利品。 一次次的交锋,会让心靠近。 一次次的托命,会让爱深铸。 所以这条命,不再属于江席玉一人,它属于袁寰了。 江席玉垂眸,手抚摸着袁寰眉骨,然后又摩挲上了他的唇。 半晌,他道:“不过,你没有让我死,你救了我。” “你知道么,你救了一个快要疯了的我。” 江席玉语气认真。 袁寰想要退出去看他。 江席玉吻着他的发,恨不得剥开自己,让他窥见一切。 他忽然轻轻问:“九歌,你爱我么?” 袁寰挣开力道,把江席玉扑入了被褥间。 他的手扣着江席玉的后颈,深深的,让对方无法躲避的回望着自己的眼睛。 袁寰凑得很近,他近乎贴到江席玉的唇,低哑的对江席玉说:“我爱不爱你,你不明白么?” 江席玉瞧着他,似是无辜的姿态。 苍白的眉眼中,透出难以言喻的昳丽。 他不回,只是固执的用眼神寻求答案。 他要袁寰说出来。 袁寰呼吸一窒,忽而轻声道:“我爱你。” 他盯着江席玉的眼睛,一字一字万般郑重:“我爱你,江席玉。” “好爱好爱,爱到恨不得把这颗心都剖给你。” 江席玉眸光颤动着,他怔愣了瞬,刚欲开口回应。 袁寰的阴影就已经覆下来了。 吻一遍,一句爱你。 好多好多句,很珍惜,也很深情的。 袁寰没有闭眼,他的目光牢牢的锁住了江席玉,眼里心里,行动上全然诉说着爱意。 他要江席玉。 江席玉颤颤巍巍的把爱回应给袁寰。 于是,他在爱里窒息,也在爱里获救。 殿内熏得也不再是噬骨的美人香,而是令爱人重生血肉的药香。 初次来时,袁寰无动于衷。 时至今日,他又为爱忌惮。 药香浮动,袁寰往里掺了甜,所以江席玉用的药不再苦涩。 江席玉感受不到苦了,回味时他感受到了爱。 两个人紧紧相拥,在榻上低低的说着悄悄话。 袁寰为他顺着气,语气却是学着江席玉的坏,问他:“明白了么?” 江席玉脸色有些不正常的红,他将头磕在袁寰肩前,似是轻哼了声, 面对面的,袁寰抱着他,手指继续玩弄着江席玉的墨发。 墨发似丝绸般柔顺,得益于江席玉昏迷期间,袁寰还不忘给他擦拭。 他照顾得很好,不仅是江席玉的病,连着他的一根头发丝,都体贴入微。 江席玉不知道,也没有注意,只知道身后的手一直在动。 他又学着袁寰的,去摸他的发,却发现自己已经摸不到袁寰的鞭子了。 江席玉抬眸看去,见袁寰头上的平安锁铃也没有了。 虽然他那股狂狷桀骜的气质没散,但江席玉瞧着,还是不大习惯。 他很喜欢袁寰的辫子,编的很好看。 江席玉忍不住闷闷问:“你的辫子呢?” 袁寰闻言低声笑了下,亲了亲江席玉的脸颊,暗哑说:“在你发上呢。” 江席玉愣住了。 他微微转头就见,袁寰正用手指捋着他的长发,然后很认真的在给他编着长生。 第223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81】 袁寰轻声解释给他听:“我娘总是害怕我上战场,所以我每次出征前,她都会为我编一道辫子,不知不觉就有了好多。” 编好长生辫后,他将锁铃束上,深情道:“现在,我把我的送给你,希望你能陪袁九歌长久。” 他用血与肉铸成的荣耀,他家人万般寄托祝福的性命,他此刻要把这一切都给眼前的这个人,用他袁九歌的所有,来换这个人平平安安。 他希望他的爱人,可以像天下所有人都喊的那样,万岁万岁万万岁。 江席玉眸光颤动,许久后才笑了,万般依恋地唤他:“九歌啊……” 他抬手去摸袁寰的下巴,语气似嗔似娇:“怎么这么会啊。” “朕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他仿佛又变成了从前驯鹰时的不正经样。 袁寰听得耳根酥麻,目光盯着江席玉,便反问他:“知道我同谁学的么?” 江席玉挑了下眉。 袁寰笑着去捏他的脸蛋,却是无比正经的说:“同我情郎学的,他可最会了。” 江席玉轻笑着哼了声,挨着他的胸膛垂眸道:“学的好啊,要朕赏你么?” 袁寰咬着他的耳朵,嗓音哑了些。 “陛下快些好,就能赏我了。” 耳边一阵热意,江席玉没躲,只是把自己食指上的玉戒取了下来。 他照着袁寰的五指比了个遍,有些懊恼的发现,哪怕将玉戒戴在袁寰的尾指,也不能完全戴进去。 江席玉伸手拍了下他的手心,像是在怪他。 袁寰被逗笑了,夺了他的玉戒,堪堪给自己卡在小指末端的骨节。 他倏自欣赏了一会儿,说:“陛下赏我这个么?” “不喜欢?” “喜欢。” 江席玉瞧着那玉戒尺寸不合适,想着改日命人重新为袁寰做一个。 袁寰不知道这个玉戒的意思,江席玉也没说,只道:“戴上了这个,九歌,你这辈子都不可能逃离朕了。” 袁寰眸光亮了瞬,蹭了蹭他的脸颊说:“求之不得啊。” …… 京城的风雨安定后,陛下醒来的消息顿时就令皇宫之上的阴云消散了。 诸多大臣前来求见,江席玉便令御医寻了个需要静养的由头一一回绝了。 朝堂被血洗之后,所有与太后有牵扯的官员都被屠杀殆尽,而他们空缺出来的位置就急需新的官员顶上,以往太后与丞相在,这些事情只需回禀二位即可,如今陛下收了皇权,这些大事,自然也要探探陛下的口风。 江席玉躲了十几日终是没躲过去。 天刚亮,这日他就需去早朝。 大监站在不远处点了一盏烛火,江席玉睡得浅,自然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他睡了好几日,此刻醒来也不觉疲惫。 只是袁寰睡在外侧还未醒,江席玉尽量放轻了起床的动静,没想到快要离榻时,还是被他攥住了手。 袁寰没有睁眼,他只是习惯性的想抱着人,结果捞空了,就哑声喊着席玉。 江席玉拍了拍他,低声道:“再睡会吧。” “你去哪?”袁寰这才发现他起身了,半眯着惺忪的眼看他。 江席玉抬眸示意大监先出去,等到人走后才说:“快要早朝了,九歌,你再睡会。” “我陪你一起去。” 他作势起身。 江席玉抬手放在他肩膀处,把人压了下去,轻声道:“不用,你继续睡,等会你醒了,我就回来了。” 袁寰这几日都在忙着京城内禁军的事务,每次都要忙碌到很晚才能回来,江席玉见他眉眼疲倦,不禁心疼起来。 “没你,睡不着的。”袁寰看着他说道。 江席玉挑眉,手轻拍着他的肩膀,轻轻说:“等你睡了我再去,睡吧,九歌……” 那每一声的轻唤都好似含了什么令人沉迷的药。 袁寰说着睡不着,但还是抵挡不住那股疲倦带来的困意。 见他呼吸沉稳,江席玉才小心的抽走了自己的手。 随后命大监召人去外殿伺候。 早朝大部分提事的决断,江席玉都会询问丞相的意见。 他大多时候,只是微撑着下巴倾听。 即便如此,大臣们也不敢忽视他的存在,毕竟陛下如今,已经是这个王朝真正的掌权者了,虽然还未亲政,但陛下肩侧还停留着一头猛禽,作为大凉王朝最高军事权利的代表,他给予了陛下万金不移的底气。 金銮殿外的曦光爬过一层一层的阶梯,最终透过窗沿洒进殿来。 明堂之上的金龙熠熠生辉,江席玉在这样象征着权力的璀璨颜色里,颇有些睁不开眼。 大臣们只以为他阖眼似是困倦了,于是后面还有事启禀的大臣就没有再上奏。 退完朝后,丞相前来宣政殿求见时,同江席玉说了些话。 北原军已经入了京城,但凡有点不轨之心,这大凉的江山顷刻间就能易主。 丞相也是不得不忧心啊。 他神情复杂,问:“陛下,您与世子当真?” 江席玉坦然道:“是真的。” 丞相闻言静默片刻,试图劝说道:“可他是男子啊,陛下。” 虽说断袖之癖不是没有,但陛下的身份,岂能和那些寻常人混为一谈。 江席玉走到丞相身边,像是回答他的课业般,语气温和道:“朕知道,朕只是心悦袁九歌这个人,朕并不在乎他是男子还是女子。” “可袁寰是北原世子,他日后继任北原王,要不要子嗣就不是他个人的事了,那是整个北原的事。” 何况人心异变,更不论是男子与男子之间了。 届时袁寰变心可以拍拍手回去北原,可陛下与大凉的江山却是实实在在被耽搁了。 说到底,这就是一场赌局。 赌人心是最为愚蠢的。 丞相有着自己的担忧,他其实也不是反对,他只是习惯性的想到陛下的未来,大凉的未来。 江席玉知道,认真听完后才说:“朕相信九歌。” “陛下,您是一国之君啊,您身上牵系着整个大凉,并非信任就能走得长远。”丞相苦口婆心道。 “自古以来,帝王之侧不容他人酣睡,君臣之间多因权力而生嫌隙,若是北原独大,陛下您当真能容吗?得您如此信任,他北原世子当真不会在日后,生出二心吗?” 以前的江席玉会怀疑,但经历了生死后,他对于这些自然就有了不同的看法。 江席玉说:“日后之事谁也说不准,既然说不准,又何必庸人自扰。” 丞相摇头叹息,只道:“陛下,你被他迷了心窍了。” 江席玉仰头,低不可闻的说了句:“或许吧。” 他唇边的笑都是不自觉的。 丞相望着那抹笑,也知道自己劝说无果了。 他看着陛下那些真心的笑做不得假,也明白陛下能有今日,是多亏了袁世子,他只是无法真正放下心来,只是怕自己百年之后,朝堂动乱。 若说他不信袁寰此刻对陛下的心,那是假的。 可丞相他也不敢信日后,这颗心是否还会对陛下如此。 丞相鬓边的白发露了些,他垂首时整个人似是苍老了许多。 他望着江席玉,恳切道:“老臣……只是放心不下您啊,陛下。” 江席玉上前拉住他显露老态的手,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感激。 他说:“老师,朕明白您的担忧,也感谢您多年来为大凉殚精竭虑。” “朕是您的弟子,朕是大凉的主人,但同时,朕也是袁九歌的命。” “在骊山之时,若是他想要皇权,大可以趁机杀了我,北原军入京城无人能挡,然而他没有,他把命都给了朕,朕不能辜负他。” “他救了朕,救了快要疯掉的朕。” 江席玉抿了抿唇,半晌,才郑重道:“时至今日,已经不是他袁九歌离不开朕了,是朕,离不开他。” “他在,朕才能活……” 第224章 桀骜不驯阴鸷狠戾世子攻vs荒淫无道疯批病弱帝王受【完】 丞相嘴唇颤抖着,想说些什么,但又久久开不了口。 江席玉握紧他的手,也感叹的说:“老师,这世间再没有人能同袁寰一样,站在朕的身边了。” 每次出事醒来时,身侧守着的人,是袁寰。 生死之际,唯一能让他交托后背的,也只有袁寰。 北原的鹰携来的爱是那么辽阔浓烈,在那样的天地里,就连拂过耳侧的风都是万般温暖,江席玉被袁寰藏在其中,他避无可避的触摸着爱与温柔,也避无可避的爱上了袁寰。 短暂一生,其实人真正能拥有的东西很少,更何况他是君王呢。 他想要拥有一个人,就要摒弃他身份所带来的芥蒂。 谋求与算计,最不该的,就是放在心爱之人身上。 江席玉叹声道:“老师,朕不想做孤家寡人。” 丞相思忖良久,才掩下泪问:“若是陛下同世子在一起,那这北凉的江山,后继无人啊。” 江席玉见他松了些口,忍不住轻轻笑起。 “怎么会后继无人呢?” “朕有皇妹啊,她生的孩子,亦是大凉皇室的血脉。” “可公主……” 对于荣华公主的荒唐行径,丞相又有些欲言又止。 江席玉却道:“老师,前几日荣华来求见朕时,朕就和她提了这事。” “您知道她是如何说的吗?” 丞相面露疑惑。 江席玉回想起那日。 原本荣华担忧他的身体,见到他就哭得不行,可是后面江席玉提了这事以后,她就一改往日的娇柔。 荣华知道他和袁寰的事情,也知道自己的皇兄多半不会有子嗣了。 于是,她就对江席玉承诺,若是她日后怀孕了,不论孩子的父亲是谁,她都会去父留子,不让外戚干政。 在那一刻,江席玉才发现自己的妹妹,居然还有着不为人知的果断一面。 忽然间,江席玉想起了太后,他觉得荣华那瞬间很像太后,却也不像,不像的是,她的柔软只给了自己唯一的哥哥。 而江席玉如今掌权,自然也会护着他。 他同荣华说,此事不勉强。 荣华却笑了笑,说她愿意,只不过孩子的父亲,她要好好挑。 江席玉应允了,并说:“无论男女,朕都认可他为大凉下一任的储君。 此话,他同样也对着丞相说。 丞相沉默半晌,没有再说了,只不过临走前,他跪地行了大礼。 江席玉要去扶他,丞相抬手制止,只是哽咽说道:“陛下,坐拥江山孤寂,有人愿意陪着您,老臣还是替您开心。” “望那袁寰不负您,愿您万岁,万岁,万万岁。” 丞相从寝宫出来后,出宫门时,发现自己的小儿子正站在马车旁。 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盯着一个方向怔怔出着神。 丞相走了过去,问:“臣遥,你怎么来了?” 谢臣遥连忙收回目光,但见自己父亲仿佛看穿一切的眼神,清冷的面容忽地苍白了瞬。 丞相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只道:“回家吧,臣遥。” 谢臣遥点了点头,问:“陛下没事了吧。” “没事了。”丞相不知想起什么,又问:“明年春闱,你还想入这朝堂吗?” 谢臣遥扯出淡笑,坚定的点了点头。 不管是为了天下万民,还是为了天子曾经的一诺,他都愿意。 谢臣遥释然一笑,上前扶住人,道:“父亲,我们走吧。” “嗯。” …… 丞相走后,江席玉怔然着站在原地没动。 不消片刻,他忽然就感觉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江席玉刚想转身,就骤然被人从身后拥住了。 袁寰的臂膀环过江席玉的肩,然后扣着他的下巴稍偏。 江席玉还未反应过来,就这样接受了袁寰的吻。 呼吸是热的,眼里的情意也是。 谁都没有闭眼,袁寰看着他,吻完后亲了亲他泛红的眼,语气低而宠溺:“又被惹哭了,我的陛下当真少年心性。” 江席玉转身扯了他胸前的衣袍,说只是被迷了眼睛,又问他眼睛红什么。 袁寰微微撤开些距离,低头盯着他,说:“我听着陛下那些话,怪感动的。” “就故意说给你听的,让你对朕死心塌地啊。”江席玉说道。 袁寰伸手揉了揉江席玉的发顶,低笑道:“那我也乐意听啊。” “你放心,娶妻生子,我没有生子的念头。” 江席玉把他的衣襟攥皱了,抬眸微睨着他。 袁寰顺势就亲了他一口,大声笑着说:“我只想娶妻,只想娶你。” 江席玉瞳孔颤了瞬,下意识地伸手堵他的嘴。 袁寰没了声音,眼里却还是在笑。 他把人困在自己的胸膛,很坏的往江席玉掌心呼着热气。 江席玉受不了,就躲开拍了他的脸。 袁寰笑着改口:“不能娶的话,我嫁陛下你也成啊,我的嫁妆不会比那些姑娘家少的。” 江席玉这下把手也缩回去了,抵着他的胸膛说:“你这样没骨气,你爹你娘知道吗?” 袁寰说:“早写信回去了,不知道也应该知道了。” “他们能同意?” “见了你他们敢不同意吗?”袁寰就这面对面的姿势,俯身把他抱了起来。 江席玉下巴磕在他肩上,没好气的说:“朕不强抢民男。” 袁寰浪荡道:“我求你抢我啊。” 江席玉是真的担心他父母不同意,一点也没有同袁寰开玩笑的心思。 袁寰发现了,他望着江席玉,解释说:“我父母不会不同意的,他们见了你肯定喜欢。” “你这么好看,这么温柔,还这么的有钱……” 江席玉微微瞪大了眼,忍住了。 袁寰还一脸自豪的说:“我给他们儿子找了个这么好的归宿,他们烧香拜佛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不同意。” “至于丞相的话,陛下不必放在心上。” 袁寰用额头轻轻碰着他的,说:“我不喜欢小孩,北原也没人敢管我,我也不会变心,我只想与你白头偕老。” “大不了我与你种同心蛊,你死我死,你生我生。” 江席玉捶了捶他,说:“我不要呢。” “你要的。”袁寰低头去吻他。 江席玉可一点都不嘴硬,后面发觉自己坐在了御案上,半眯着眼瞧见敞开的大门,踹他道:“袁九歌,不许……” 袁寰长腿有力的很,江席玉根本挣脱不得。 袁寰还得寸进尺道:“那你娶我。” 他又缠又哄,逼着江席玉开口,江席玉得不到呼吸,就有些昏头的说:“娶,娶,娶……三书六礼,十里红妆,命人十六抬把你抬进中宫,让你当皇后,这样行了么?” 袁寰扯唇满意的笑了,眉眼间的桀骜都化作了柔情。 他有些急不可耐了,说:“现在就下旨吧。” 江席玉挣扎不开,脸色都憋红了,咬牙道:“朕动不了了。” “那我抱着你写。” “滚呐!” …… 江席玉终是拗不过袁寰的无耻。 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他们紧紧挨在一起。 自古以来,这个位置从未有人敢同坐。 袁寰本来想站着,江席玉却又拉着他坐下来,说不是要抱着自己吗? 袁寰简直要疯了,他抱着江席玉,身躯隔绝了皇座的凉寒。 于是,江席玉才安心的执笔亲自写着婚书,他字字句句都斟酌了很久。 袁寰难得没有闹,他下巴搭在江席玉肩上,有些句子深奥的,他都有些看不懂。 江席玉便在他问的时候,极有耐心的回复着他。 他还用了极为正经的雅音,对袁寰隆重的说:“京城的天不会再困着鹰了,朕要给你最为广阔的天地,最为无上的尊荣,朕要昭告天下,祭告宗庙,娶你袁九歌,成为我大凉的皇后。” 寝殿里所有的象征皇权的东西,都能作证。 “朕和你的名字会一同入宗庙,死后合陵,史书工笔上会写着你我,从今往后,北原世子就是大凉皇帝的皇后,是妻子,是夫君,是所有亲密的一切……” “皇位之上,你我共生。” 袁寰的呼吸剧烈的起伏着,很久很久,他的的语调里是难以抑制的颤抖:“陛下,你好疯啊,太疯了。” “这样,天下人该艳羡我蛊惑君王了。” 江席玉眯着湿润的眸,无辜瞧他,说:“是啊,我就是被你蛊惑了,怎么办呢?” “九歌,九歌救救朕……” 说着被蛊惑的人轻轻含笑,状似没有被蛊惑。 反倒是被说蛊惑的人,瞳孔莫测,已经蛊惑到不能思考了。 袁寰喉间滚动,压低缱绻的声音说:“我救你啊,救你……” 后面所有的话,都已经亲密无间的传到了彼此心尖。 袁寰抱起人,朝着殿内走去。 不久后,龙榻周围垂下的纱帐轻轻摇晃着,万般的旖旎,静好。 梦里梦外,他们眼中都会是彼此情深的脸。 这一次,所有的誓言,期盼都会蔓延出宫廷,然后化作鹰与燕共同掠过繁华的苍穹。 来年三月婚期,他们必在世俗的天地间叩首相爱。 终其一生,彼此相依,彼此长青天地。 【完】 第225章 薄凉矜贵商界巨鳄攻vs人间清醒脸盲美貌明星受【1】 外海壹号,夜色无星无月。 某晚宴现场华灯璀璨,在这座英式风格的建筑会场里,场地被装点得无比华丽,名流来来往往间觥筹交错,女士们争奇斗艳,谈笑风生间俨然一幅奢靡诡谲的名利场画面。 江席玉被经纪人带领着入场时,就接受了来自会场各界各处不同探究的目光。 “快看呐!那不是娱乐圈最近很火的那个明星吗?” “他长得可真好看啊,跟电视上比,真人看起来简直好看的要命了。” “不知道他等会坐在哪桌呢?可以去要个签名。” “待会看看他戴什么珠宝,我买了请他喝杯酒……” 某些富豪家的小姐们忍不住小声讨论着,尤其是这个明星她们还没怎么接触过,就不免来了兴趣。 而旁边深知这人来历的富家子弟,听完后就有些嗤之以鼻了。 虽然不得不承认,这个小明星确实很耀眼。 青年穿着高定的白色西装,身高腿长的,更是拥有着一张极致精致,漂亮到雌雄莫辨的脸,发尾垂肩,走动时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上古世纪优雅又浪漫的贵公子。 在这样丝毫不缺美貌的名利场里,青年几乎只是稍微入场,就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就像是美艳夺目的花丛里,突然生出的一株白色月季,漂亮清雅,无瑕的令人情不自禁想要去观赏。 可好看是好看,奈何这已经是一株被人养在花瓶里的月季了。 多看几眼,怕也只是让人更加不甘心而已。 江席玉礼貌的朝着周围人点头,直到走到某个角落后,身上的目光少了,他才稍微感觉到了自在。 身边人忍不住再次温柔提醒:“等会儿敬酒的时候,你听我给你介绍完再敬酒,免得弄错人了。” 说话的是盛京娱乐的王牌经纪人,江云。 她带出来明星都是数一数二的,因为太过严厉,还私底下被人冠了灭绝师太的称号,只不过现在被上面安排到江席玉身边,整个人别说严厉了,那种面对江席玉时刻意的温柔,都不禁让她的面相都变了。 江席玉看着她的脸皱了皱眉,随后瞥见她系着的丝巾,才似是乖顺的点了下头。 他的记忆还没接受完呢,但此刻光是他患有重度脸盲症致使看不清人脸这点,就让江席玉颇为感到绝望了。 他适应了好半会,才在心中默念:“00,继续传吧。” 【好的,主人。】 漫长的片段如走马观花,情绪的陡然注入令江席玉非常不适的揉了揉额角。 现在这具躯体的身份,是一个刚刚混入娱乐圈,却被自己金主用金钱砸出了名气的新人明星,而他的金主呢,就是本世界重要男主,沈修述。 沈修述的家族背景极深,只不过具体怎么样,也无人能过多深挖,据说追溯到祖上几代都是首富,而且家族还沾有政治背景,华国各行各业的顶尖层面,都或多或少有着沈姓的人,光是一个沈修述,拿出来都是令人高不可攀的存在。 而对比自己的金主,原主的出身就不大光彩了。 他母亲年轻时自持貌美辗转于多名富商之间,名声早就在圈子里烂了,后面意外怀上了他后才想着收心,可那些富人大多只是玩玩,哪里能真的承认,原主母亲后面不知什么原因受了重创,早产生下了原主后,神志就变得时而清醒时而不清醒了,因此原主至今也都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 成年后,他的样貌简直完美融合了自己母亲的优点,甚至更为的出色,以至于无论他在哪,都会因为这张脸而备受优待,甚至被星探挖去了娱乐圈,偶然的一次机会他遇见了沈修述,至此就成为了沈修述的情人。 虽然是情人,但沈修述却格外的尊重他,很多时候,他都只是观赏而并不碰,类似于艺术家欣赏缪斯,他对于原主有求必应。 于是,在这段关系中,江席玉逐渐的开始迷失了自我,沈修述似乎也动了那么一丝真心,可这丝真心,最后却在沈修述的权衡利弊中被抛弃。 疼爱与动心或许都是真的,但这些感情,对于这样家庭背景的沈修述而言,并不是所有,他也并不太需要。 他失去兴趣时,甚至可以冷漠无情到在抛弃了原主后,养着下一个玩物。 他任由原主跌在那样肮脏浑浊的娱乐圈名利场里,然而原主却早已因为沈修述的宠爱而得罪了太多人,没有了靠山,他顶着那样的样貌,注定步上他母亲的后尘。 原主母亲的一生都在被玩弄,他也是,最后在他母亲被迫断了治疗去世后,原主还偷偷去见了一面沈修述,沈修述又爱上了一个玩物,只不过这个玩物,和所有人都不一样,沈修述是真的爱上了。 在他们情深意切的时候,原主就冻死在了那个冬夜里。 无人发现,也无人在意。 到了这里,所有的负面情绪积压到了极点,江席玉顿时只觉得心口猛烈的一阵疼,他深吸了几口气,缓了许久才问:“要我怎么做呢?” 00发布任务:【原主的愿望就是:第一,他要往上爬,爬到没有任何人敢看不起自己;第二,他要让沈修述也尝尝被抛弃的滋味;第三就是收集重要的情念了。】 江席玉没什么情绪的“嗯”了声,和00断开联系后,就被经纪人拉着去和人交谈了。 那些人大多都看不清脸,江席玉只能照着经纪人的介绍一一礼貌回着招呼。 前面的视线还是很有分寸感的,可后面路过某些富家子弟过来,江席玉就感受到了他们暗含狎昵轻慢的视线。 说真的,如果不是沈修述,照着江席玉这般模样,也多的是好这方面的人凑上去,他们就像是环绕在月季旁边的狼,只等那只威胁最大的头狼食用厌倦,就会像看到了猎物般,个个上去抢夺。 对于他们而言,江席玉这样的脸被玩弄在身下,最容易激发他们的阴暗欲。 可惜的是,这朵月季如今已经被采摘了,他们根本没那个能力抢,因此又爱又恨。 “别想了,那位和沈少爷关系不一般着呢。” “本来这样的宴会,他一个小明星哪有受邀的资格,估计是沈少爷带他来的。” “意思是沈少爷今日也会出席?” 某些想借此机会攀谈的人抓住了重点。 一群人顿时将注意力收了回去,都纷纷想着待会怎么抱上大腿。 他们的话全然收入耳中,江席玉眼中含的笑意却愈发不达眼底。 第226章 薄凉矜贵商界巨鳄攻vs人间清醒脸盲美貌明星受【2】 “刚好我也正打算投资一部戏,到时候你的艺人有兴趣,也可进去演一演。”一名穿得人模人样的中年男人对着江云说,可他的目光,却是止不住的放在江席玉的身上。 见江席玉看他,他还非常友好的笑了笑。 江云连忙介绍对方是某某公司的李总,示意江席玉和他碰一杯。 江席玉微微抬手举起酒杯,露出礼貌假笑,说:“我的荣幸。” “哪有,依着你现在的热度,怕是有不少的戏和代言都要找你,若是以后有机会,也希望我们多多合作啊。”男人打量了下他,又说:“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晚宴结束后,能否邀请你去喝杯茶呢?” 江席玉敛了笑,眉眼莫名冷淡起来。 “抱歉,李总,晚宴结束后我还有别的工作,怕是不能应约了。” 闻言,李总的脸色猛地沉下去。 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拒绝。 于是就对着江云说:“现在的艺人都已经这般眼高于顶了吗?” 江云也是神色复杂,她知道江席玉的底气来自哪,但也不好和外人说,只好连忙赔了个礼。 那李总还不依不饶的,江席玉心中有些不耐,刚想开口说些什么。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紧接着,会场里举足轻重的人物率先站了起来,其他人也不敢坐着,也纷纷跟随着站起了身。 江席玉原本是坐着的,这下也不得不被经纪人拉了起来。 隔着点距离还有人群,他看得不是很真切。 只不过来人的身形实在太过挺拔优越,他西装革履的穿着非常正式,马甲质感层次无比贴合,气质内敛中又带着令人不容忽视的压迫气场,光是瞧着他走路的一个侧影,那种有权有势的魅力感就扑面而来。 此刻,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因为他的到来而凝滞了,甚至称得上,有些莫名的肃然。 在场的人都愣愣看着,有些年纪稍长的认了出来,面色激动的难以言表,还有些年轻人不知道来人是谁的,只不过见主办方都恭恭敬敬的把人请进来,自然也不敢懈怠。 很快,那抹身影就被保镖挡住了。 会场里还要带保镖,这真的很少见,尤其是出席这个晚宴的,不仅仅只是非富即贵,在这里几乎没有人敢真的越过他们去。 关键是这种视所有人跟蝼蚁一样的阵仗,江席玉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 沈修述,他就是那种做派。 不管去哪,都有很多保镖跟着。 加上江席玉本身就对脸不敏感,瞧了半晌,直到听见有人喊他沈先生。 这才想起,沈修述今晚也可能会出席宴会,却没想到他真的来了。 于是,江席玉审视的目光就倏地变了点意味。 那种意味有点亲昵,带着点不可言说的感觉。 男人似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他漠然的抬了下眉却并不在意。 负责此事晚宴的品牌高层,恭恭敬敬领着他坐在了主位。 这下,空了一晚上的主桌,终于陆陆续续有人敢坐上去了。 其余人纷纷猜测,原来等了半天,等的贵宾就是这位啊。 等到他落座,这晚宴才算开始了。 原本安静的环境,终于又开始窸窸窣窣有了点声音。 “这是谁啊,这么有气质。” “不……不知道啊,不过我听见那个品牌负责人喊他沈先生……” “沈先生?是沈家的那个……” “嘘,别说了别说了。” 众人望着那俊美冷然的背影,心底都是止不住的一片唏嘘。 这海市能被称作先生的能有几个,更何况,来人姓沈。 可虽说这个晚宴规格很高,但是据说那位沈先生是从来不会露面这种宴会的。 作为沈氏的掌权人,几乎只能闻声不能见人。 他的行程以及生活,对外都是严格私密的,听说是因为沈先生从前从政,所以对于这方面,都是安排得十分严苛。 没想到他们居然会有这种机会,能见到那所谓金字塔尖的人物。 耳边不断溢出赞美之词,江席玉听着其实也已经习惯了。 虽然他不大记得沈修述的样貌,但是他知道沈修述在外人眼里,长得好看。 不过再好看的人,到了江席玉眼里,其实也都一样。 可不知道为什么,江席玉就是觉得这个气势看着有些陌生。 他又瞧了眼那道冷然背影,然后抬起酒杯抿了口酒。 负责人在台上说着话,说完话后,就有人上台唱着歌。 经纪人不知何时离开了下,这会回来看着台上说,那是乐坛里非常有名的歌星。 其实不论这些人被包装的多么华丽,所获得的荣誉多么高,在资本眼里,只不过都是用来取乐的。 能出席这样的晚宴,不仅可以增大知名度,还可以获得不菲的价值,估计娱乐圈也没几个人能拒绝。 果不其然,陆陆续续就有人想围着高层那一桌去敬酒,只不过那位‘沈先生’周边,却都被保镖占据了。 那个疏离的意思很明显,其余人也不敢靠近了,只不过时不时的偷瞄几下。 男人眼都未抬,可他的气场却仿佛带着上位者的从容与尊贵,他也不过分高高在上目中无人,反而在面对别人说话时,他极为有涵养的倾听着,听完后,他才会发表些态度,不过他也不曾开口,只是微微的颔首表示赞许。 光是这样,就叫那些极会看脸色的名流开心的不行,纷纷主动敬酒。 敬完酒后,对着其他前来寒暄的人,也多了些好脸色。 角落里,江云推搡了下江席玉,示意他也过去。 江席玉真的没那资格,奈何身后的资本足够强大。 主桌那边有人知道他是沈修述的人,见状也安排人喊了他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越靠近主桌,江席玉就越有些紧张。 他心中暗想,不应该紧张,又不是没面对过沈修述,紧张什么。 第227章 薄凉矜贵商界巨鳄vs人间清醒脸盲美貌明星受【3】 江席玉在经纪人的提示下,和那位叫他过去的高管礼貌握手,并且敬了酒。 知道他是谁的人,高管也是尽可能的给他机会,介绍旁边的人认识。 那群人处在这个地位,个个都是人精。 江席玉也表现得谦逊有礼,后面见某位投资人的酒杯空了,还主动微笑着为他们倒了酒。 对于他们拿手机拍这点,江席玉不在意。 因为这样不仅可以满足他们的虚荣心,还可以在他们那里留下个好印象。 虽然富人的朋友圈挤不进去,但是能以其他方式出现,也是一种本事。 唯一不好去倒酒的,就是坐在主位上的人。 从始至终,男人的目光都未分过来片刻,周身好像莫名有一种沉静疏离的磁场,隔绝了晚宴会场的所有哄闹。 江席玉本意就没有过去倒酒的心思,但还是忍不住多瞥了几眼。 后面他见男人身形微动了下,也就不再看了,专心站在一旁。 他不过多说话,对谁都是礼貌笑着,偶尔有人问他,他也会弯下腰去听,不卑不亢,也不过多引荐自己。 这样的度,让桌上的人都十分满意。 尤其是,珠宝配着美人,实在是赏心悦目到了极点。 就好比摆放在主桌上的花,旁人在不知不觉的观赏中,就会缓解因为某位贵宾而生出的紧张情绪。 情绪缓解下来,有位大佬就笑着夸赞了他一句,说:“别光顾着给我们倒啊。” 他看了眼主位上的人,示意江席玉过去倒一杯。 那些大佬们的目光都移了过来,江席玉托着酒瓶的手指蜷了蜷。 他没有直接走过去,而是从旁边开始添酒,直到快要靠近主位时,一位穿着西装的,类似于秘书的角色走到了主位旁。 他弯下腰似乎要说些什么,男人则正好偏头过来。 晚宴的灯光不过分缭乱,却也是明亮璀璨,不知道照到了什么,细碎的光影被折射过来。 男人的眉眼微凝,倏地很淡的抬了下眸,发现那映过自己眼帘的,是青年手腕间珠宝腕表折射出来的碎光。 酒液荡漾出的光泽与腕间的璀璨相得映彰,衬得托着瓶身的那双手骨节细长分明,白得又仿佛是渡了一层新雪。 不过打量的瞬息,他似是不曾看过的收回视线。 他身边的秘书压低声音说了些什么,然后他就起身了。 桌上的人见他要走,连忙起来道:“沈先生要走了吗?” 秘书礼貌的回着众人。 江席玉指尖轻点了点瓶身,眯了眯眸。 他一走,整个晚宴会场,才好像能令人呼吸。 气氛活跃起来后,江席玉找了个借口暂时离开了。 他掏出手机想要给沈修述打个电话,但对面一直占线。 他试了一次就不想打了,回去的途中,却意外在廊下看到了一道本该离开的身影。 因为对于脸不敏感,所以江席玉对于别人的穿着就会格外在意。 他几乎立马就认出来了,脚步顿了顿,也不急着回去了。 晚宴会场选址的地方,原身是领事馆,所以这里的建筑都格外的富丽且气派。 男人站在那,高贵挺拔的背影融在这建筑里,华丽的就很像一幅上世纪的油画。 他正抬手听着电话,腕骨间微微露出缠绕的紫檀长串。 电话那端,沈修述是因为听说他出席了这个晚宴,所以才打个电话前来问候。 “小叔是亲自为了奶奶来挑的吗?” 男人不可置否的“嗯”了声。 电话那头笑了笑,像是感慨的说:“奶奶还是最喜欢这些亮晶晶的东西啊。” 其实要什么东西,品牌都会直接送去沈家。不过亲自来挑,也不失为他这小叔叔做儿子的一份心意,毕竟,自从他父亲去世后,奶奶好不容易晚年又得了孩子,家族里的所有人,都是最为看重他这个叔叔的。 沈修述和他关系不算差,至少很多事情,都是小叔在栽培他。 “正好奶奶的寿诞也快到了,小叔送了这个,我就只能想想其他的办法去讨她老人家欢心了。” “……嗯。” 沈修述也习惯他说话少,又倏自说了些其他事情。 四周僻静,保镖们背对着男人守在廊外,不敢听到对话。 因此江席玉从男人后面走出来时,无人注意,也无人阻拦。 他的脚步很轻很缓,就像是一只突然闯入男人冷沉领地的猫儿,对着自己认定的,觉得可以亲昵的人走了过去。 这几日沈修述很忙,都没怎么去他那。 刚好江席玉又有想要的资源,此刻看着‘他’在这,又见旁边除了保镖外没什么外人,就想去打个招呼。 男人很敏锐的发觉了身后有人靠近,他就着打电话的姿势似是不经意的微侧过身。 目光对上时,江席玉怔了怔,然后很乖的停下了脚步。 离得近了,他的鼻间仿佛闻到了对方身上一丝似有若无的气味,分不清那是什么香,只觉得那味道淡而温和。 反正是比以前清淡了很多,配着男人周身透着的气度与修养,愈发显得怡人。 才几日不见呢,‘沈修述’看起来更沉稳了。 江席玉想着,又拉近了点彼此的距离。 沈静檀看着他的动作,微不可见的拧了眉。 刚才在晚宴会场时,他没有打量过这个人,只因为珠宝折射的光,从而注意到了他的饰品。 对于不感兴趣的人或者事物,沈静檀一般不会分去自己的注意力。 可现在人到了跟前,就好似有人把东西捧到他眼前,让他终于不得不去注意。 漂亮的皮囊实在是太多了,哪怕这个青年的外貌少见。 沈静檀垂眸,居高临下的也只是扫了一眼。 江席玉见他看了自己,瞬间就露出了乖顺又略显羞赧的微笑,轻轻说:“好几天都没看见你了,没想到你今天真的会来,我很想你……” 青年仰慕的视线透着依恋与自然流露的亲昵,嗓音也犹如情人耳语般轻软低缓。 传到保镖耳中,几乎是听到声音的瞬间,他们就想过来请人。 不过沈先生没有示意,他们也不好擅自过去,只能僵硬的待在原地。 沈静檀却是罕见的诧异了瞬,似是没有经历过这种直白的开场白。 几秒后反应过来,他的神情忽地沉了沉,眼底也涌了丝寒意,不过面上不显。 鲜少有人能这样靠近他的身边,就算是前来攀谈的人,也都是恭恭敬敬,极会把握分寸。 晚宴上的视线对于沈静檀这样的人来说,已经很是失礼了,更不论现在,对方对他说这样的,类似于调戏的话语。 江席玉的认知障碍,让他有些捕捉不到面前人的情绪。 不过,‘沈修述’是最喜欢他这样乖顺样子的。 每次只要他这样说话,‘沈修述’都会答应他的请求。 于是,江席玉含羞带怯的,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轻声说:“我真的很想你。” “晚上去我那吧?” “好么?阿述……” 第228章 薄凉矜贵商界巨鳄攻vs人间清醒脸盲美貌明星受【4】 青年说着,面上雪白的皮肤蓦然泛起了浓艳的丽色,唇红齿白间带着难言的引诱,以及可怜的撒娇意味。 很明显,他认错人了。 沈静檀敛眸,神色平静下来。 见青年似乎想要来挽自己的手臂,他当即不着痕迹的后退半步拉开距离。 对于那个称呼,以及电话里忽然的沉默,沈静檀意识到了什么。 他淡声提醒:“认错人了。” 话落,电话也被摁断。 那嗓音十分的低缓沉稳,就像是雪花落在了磁带上,播放时男人的语调夹杂着些薄凉疏离的冷感。 可这好听是好听,却不是沈修述的声音。 刹那间,气氛到了冰点。 江席玉的心猛地沉了下去,手也僵在空气中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他维持着那个姿势半晌,最后有些难堪,也有些难为情的对着面前的人道歉。 “对,对不起,我以为你是……” “实在是抱歉,真的很抱歉。”江席玉微低着头赔礼,耳根已经因为羞耻,而彻底红透了。 他主动离远了些距离,脑中乱七八糟的想了一通。 这个‘沈先生’不是沈修述,那他是谁? 晚宴里的那些人对着他毕恭毕敬,而他现在这样的冒犯。 江席玉手心不禁沁出了些汗,就在他忐忑想着该怎么开口时,身边陡然掠过了一阵清冽的风。 男人路过他身侧时,似是很低的“嗯”了声。 然后,随着脚步声的走远,周围也慢慢安静下来了。 江席玉回过神来缓缓转身,男人的身影已经不见了,那些守在廊外的保镖也不见了。 就好像这出乌龙,只是他的错觉,一切的冒犯都仿佛没有发生过。 江席玉敛了敛眸,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直到身上的手机震动了下,他才动了动。 电话是沈修述打来的。 他等铃声震了几下才放在耳畔接听。 “在哪?” 电话里简短低沉的声音,听起来果然和刚才那个男人的不一样。 江席玉知道自己闯祸了,也不打算隐瞒,支支吾吾说:“我在参加宴会,不过在宴会上,我好像认错人了呢。” 他的语气有些懊恼,但他的眼里却没几分波澜。 沈修述静了会,才缓缓说:“让经纪人送你回去,今晚我会过来。” 江席玉有些抑制不住的惊喜,问:“真的么?”。 “嗯。” 江席玉还想说些话,不过听着电话那边传来助理的声音,似乎提醒着沈修述开会。 江席玉抿了抿唇,就十足体贴的主动结束了话题。 电话挂断后,他重新回了晚宴会场。 经纪人早就接到了沈修述助理的电话,这会见他回来,面对其他涌上去想和江席玉说话的人,也只能说着抱歉。 “沈少爷让我带您回去,那边已经打过招呼了。” 江席玉点了点头。 出去会场时,有保镖守在门口检查手机。 这场晚宴不是什么秘密,所以根本就不需要签保密协议。 但可能由于某人的出席,为了确保照片不流出去,就新加了这条规矩。 两人配合着做完检查,等坐到了车里,江席玉才好奇问:“刚才那些人喊的沈先生,是谁啊?” 经纪人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她也没有接触过,不过想来肯定是个大人物。 于是,江席玉又换了个问题,说:“那个沈先生,长什么模样?” 经纪人想起自己小心瞥见的那一眼,又摇了摇头,她形容不出来。 如果光说对方长得好,感觉都是对那种人物的亵渎。 江席玉也没有问了,他的头往后微靠着座椅,目光盯着外面繁华的夜景。 脑中似乎又浮现了那个男人手腕处的紫檀。 是他太着急了,本来不应该认错的。 江席玉对这个脸盲忽生了一股厌倦,忍不住低声问:“有烟么?” “沈少爷等会要见您。”经纪人提醒说。 沈修述不喜欢他抽烟,因此每次江席玉抽完烟时,都会把自己洗一遍。 不过,他现在就是想抽。 江席玉眉眼微垂,他偏过头看着经纪人,轻声说:“他不会来那么快,我抽完烟会处理的。” 那种祈求的乖巧姿态,几乎没有几个人能拒绝。 经纪人妥协的叹了口气,然后从包里拿出了烟递给他。 江席玉将玻璃放了些下来,晚风灌进来时,他额前发被风吹向脑后,面庞冷白。 他点烟后吸了两口就仰头靠着座椅,脖颈略微划出的优美弧度,伴随着吞云吐雾的姿势,莫名多了些颓然的美感。 肺部经过了的烟气与氧气交替,那种麻痹神经的感觉,真的让人上瘾。 江席玉阖了阖眼。 他搭在车窗边的长指携着烟,一点星火迎风燃得很盛,烟雾在风中甚至都来不及出现,就猛的被风撕碎在了夜色里。 江席玉索性趴在了车窗处,白雾从唇边缓缓溢出时,他的眸冷冷半掀着,看着竟然比外面的夜色还要深,只不过夜色有星,而他眼里空茫的,仿佛什么也没有。 真漂亮啊。 经纪人瞧着这个画面,心中感慨。 不得不承认,这个人是她从业这么多年来,带过外貌最佳的一个。 起初她还有些不愿意,可后面她发现了,这个人真的就应该被万众瞩目,因为只要他上了荧幕,就会有无数的人愿意为他买单。 就连沈少爷,也砸了无数资源在他身上。 也难怪他喜欢,这样的人,谁不喜欢。 半个小时后,车到达了地下车库。 江席玉戴好口罩就径直回了自己的公寓,仔仔细细洗过澡后,觉得身上没有烟味了,才从浴室出来。 走到客厅时,刚好,公寓的密码锁就“滴”了声,门被人打开了。 第229章 薄凉矜贵商界巨鳄攻vs人间清醒脸盲美貌明星受【5】 一个俊美贵气的男人走了进来。 江席玉细细打量了他的衣着举止,最后目光落在他解着袖扣的手腕处,那里不是低调优雅的紫檀,而是名贵斐然的腕表。 沈修述当然也看到了他,不过见他在发愣,有些意味不明的扯了下唇。 他随手脱了外套扔在沙发上,然后姿态慵懒的坐在那里,对着发呆的青年抬了下手,示意他过去。 江席玉反应过来,脸上瞬间露出乖顺的神情。 他走至沈修述身侧,很温柔地喊了声:“阿述……” 可能由于刚洗完澡的缘故,灯下的青年皮肤看起来尤为细腻,雪白中泛着浅淡的红,殷红的唇天然带笑,弯眸时眼尾的那颗痣,就带着无比惑人的风情。 那抹风情是不自知的,却很容易抓住人的眼睛。 沈修述不动声色的挑眉。 对于这个小宠物,他其实很满意,就像是养了一只漂亮的白猫儿,闲暇之余可以把玩。 对方也很懂讨他欢心,只不过这次,却犯错了。 江席玉像是没有意识到,给他倒了杯温水过来后,就很乖的站在他身后为他按摩着。 他俯身轻问:“这力度还行么?” 沈修述没什么情绪的“嗯”了声。 靠得近,他隐约可以闻到对方身上沐浴残留的清香。 那股味道不难闻,加上太阳穴侧按压的指法轻柔。 到了唇边的话,沈修述倏地又止住了。 算了。 他知道江席玉有脸盲症认不出人,不过,令他不悦的一点是,两人待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他为什么还会认错。 沈修述想着,也不经意的提了句。 江席玉长睫翕动,半晌,才说:“因为,那位先生和您有点像。” 他淡淡心想,这点确实是真的。 两人给他的感觉远远看着十分相似,可是接触后发现不同也已经晚了。 沈修述闻言情绪没什么起伏。 他不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话了,举办家宴时,其他长辈多多少少见了他也会说这种话。 他们都说他和小叔像。 对于这点,沈修述也从不反驳。 毕竟在他的父亲意外去世后,教导方面,几乎都是由小叔亲自教的,沈修述跟在他身边,不知不觉为人处世就学了个六七分。 沈静檀是个人如其名的人。 他的人和他的名字一样,沉静高雅。 远远看着温和好亲近,实际上那只是权力被高度满足后,施舍给外人的漠然假象。 沈修述了解他,所以对于江席玉为什么能接触到他,产生了怀疑。 至少家族里的人要见沈静檀,都要经过很多次的斡旋,更别说距离亲近了。 可今天沈修述从电话里听见的声音,江席玉分明就是离对方很近。 于是他沉思半会,又冷淡的问了细节。 江席玉想着,事无巨细的回答了。 本身能靠近就是意外,如果不是对方的保镖背对着这边。 沈修述面色这才好了点。 江席玉停下手上的动作,小声问:“我是不是闯祸了。” 闯祸算不上。 只要不闹到明面上,家里对于这种事情向来都是不管的。 不过以这种认错人的方式闹到沈静檀面前,多半会被认作有心勾引。 沈修述的沉默就令江席玉不安。 他走到沈修述对方面前,半蹲下身张了张唇想说什么,最终眼里划过黯淡的懊恼之色。 沈修述面无表情的看了会,突然冷声问:“知道那人是谁吗?” 江席玉茫然的摇了摇头。 沈修述缓慢开口:“是家中的一位长辈。” 话音落下,江席玉的脸顿时就变得苍白起来。 他慌乱的垂下眼帘,眸中却莫名多了些别的晦色。 原来那个‘沈先生’是沈修述的长辈啊,是一个比沈修述还要有权有势的人呢。 老实说,那个男人路过自己身侧时,他就觉得对方的气场实在是强大的令人着迷。 可惜,他没有什么资格能接触到呢。 眼下,沈修述才是他唯一能往上爬的助力。 他可不想令对方不悦。 事实上,沈修述并没有不悦。 他静静地看着江席玉,眼神类似于逗弄宠物。 江席玉拿捏不准他的心思,就低声认错:“对不起,阿述,我不是故意的。” 他判断不了对方的情绪,所以仰着头的解释模样显得有些无措且可怜。 “我以为是你……” 沈修述没有作声。 漫长的沉默里,江席玉扯住了他的袖口,语气哀求:“阿述,你别生气好吗?” 生气的话,他还怎么要东西呢。 沈修述眯了眯盯着他,突然伸手抬起了他的下巴。 青年唇间微翕,脖颈的弧度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养了一年了,沈修述也没动过这个人。 本质上,他其实不喜欢男人。 只不过由于江席玉生的够好,他才想养来玩玩。 对方也很知趣,知道他不喜欢碰,所以除了那些称呼外,身体接触都不会过分越界。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今晚这个人,有些不一样。 江席玉没有动,他维持着不安的表情任由对方打量着。 他知道,沈修述不会碰自己。 他只要做好一只宠物,只要顺着他的意就能得到好处。 对此,江席玉很乐意。 不过这次,勾着他的下巴有点久呢。 江席玉缓慢的轻眨了眼,发梢处落下的水刚好滴在了脖颈处,顺着皮肤下滑时,带来微痒与冰凉的感受。 沈修述瞥见了那滴水,蓦然收回了手。 他起身打算去洗个澡,江席玉照例问他待会想吃什么。 沈修述没提要求。 江席玉就自己往厨房去了。 他有一手好厨艺,起初这个手艺是为了照顾自己的妈妈,后面对沈修述动了心后,就学着去刻意迎合他的口味了。 等到饭做好,沈修述也出来了。 江席玉给他熬了汤。 沈修述尝了口,倒是满意。 江席玉见他满意唇边含了笑,眼神就一直落在他身上。 沈修述抬眸看了眼。 毕竟养在身边一年了,见江席玉如此讨好又乖觉,当然明白对方的心思。 沈修述向来也不会吝啬这种东西,擦了擦唇角问他:“要什么?” 江席玉笑得眉眼生动,也不客气的讨了。 “有一个高奢代言,我想要。” 第230章 薄凉矜贵商界巨鳄攻vs人间清醒脸盲美貌受【6】 ‘treasure’某高层的助理收到沈修述秘书的致电时,正在陪同上司去往沈宅的路上。 挂断电话后,她简短的说了一下电话的内容。 坐在她旁边的那个负责人,就是那晚在品牌晚宴上,示意江席玉给沈静檀敬酒的那位中年男人。 他看了眼时间,没有立即给出回复。 十五分钟后,商务车陆陆续续到达了沈宅,车辆停稳从各车下来几位穿着职业装的男女,他们手里提着密码箱,十分有规矩的跟随在前来引路的佣人身后。 守在书房外面的秘书见人被带了过来,抬手请了人进去。 秘书带着人坐在书房会客的地方,压低声音说:“沈先生正在处理一些事,请稍等。” 负责人正襟危坐的点了点头。 没等多久,书房里另一扇紧闭的门开了。 隔着屏风,男人缓慢踱步出来。 秘书连忙迎上去,说:“沈先生,treasure负责人来了。” 沈静檀微微颔首。 “沈先生。”负责人看着他走出来时,礼貌的起身带笑,语气敬畏又谄媚。 沈静檀走过来,温和示意他:“坐。” 不知道是不是男人的态度太过随和,负责人坐下后竟然莫名觉得没那么紧张了。 说实话,他不是没见过其他位高权重的,不过那些人大多只有商人的高高在上,而沈先生却是连风骨里仿佛都透着久居高位的气韵。 岁月的雕琢没有让这个男人露出疲态,相反,时间沉淀得越久,这个男人的骨相与皮相就越发惊艳好看,气质更是沉静高雅的,像是一尊传世的青瓷。 像他这样的男人,一切欲望被满足后,面上就有着疏离清冷的倦怠感,偏偏他气度又极好,眼底温和的,不会过多给人压迫,也不会抛却料峭春寒。 “此次展出的‘immortal’系列珠宝,按照沈先生的要求,已经全部在这,希望沈先生您能满意。” 他说完,助理就立即示意那些人打开保险箱。 清一色过去祖母绿系列,奢华璀璨,价值不菲。 沈静檀只是象征性的扫了眼。 负责人拿出一本书册,起身弯腰为他介绍着。 因为这是为沈老太太挑选的,所以沈静檀似是极有耐心。 老人家现在还在国外,不过后面七十五寿诞就差不多回来了。 沈老太太虽然年纪长,但却保养得极好,身体也很好。 她喜欢这些漂亮的珠宝,这也就是沈静檀为什么会出席晚宴的原因之一。 负责人介绍完‘immortal’系列,后面在翻到某一页的时候,沈静檀的目光稍微停顿了下,扶手上轻敲的长指也停了下来。 那是一个伊甸园系列的腕表,镶嵌的宝石华丽多样,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那是个腕表,相反,大部分人会把它当成手镯。 停顿不过瞬息,负责人就敏锐的察觉到了。 他询问着有什么不妥。 只是想到了一个插曲。 不过这个插曲并不能夺去他的任何注意。 沈静檀眉眼未动,他示意对方继续。 负责人拿捏不准他是否满意,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停顿都是他的错觉。 不过沈家作为‘treasure’顶级客户,这种东西都是小事。 负责人把他刚才的停顿记了下来。 那个腕表太过奢华与高调,自然是与沈老太太的气质不相配。 负责人作势为他介绍其他。 沈静檀淡声吩咐人给负责人再次倒了茶。 负责人心领神会的没有再说了,喝完茶后交接完东西,他坐在离开沈宅的车上时,主动问起了助理刚才的电话。 其实沈少爷推荐的那个明星,还达不到代言人的标准。 可他想起刚才沈先生的停顿,记起了晚宴上,那个青年手上戴的,就是这个腕表。 晚宴上那么多大牌,像是模特般戴着价值不菲的展品,而他却能够得到沈先生注意,光这一点,就足以证明那个青年有这样的潜力与价值。 说到底,这些东西都是为了富人服务。 既然能让顾客注意,他就具有了资格。 负责人对着说:“你去回电沈先生,代言的事经过商讨后,我会尽快给出答复。” 助理点了点头。 负责人不知想起什么,又说:“那个伊甸园系列的腕表,你去准备准备……” 他话没说全,助理却是明白了。 …… 江席玉收到代言时,正在一处私人医院。 他看着经纪人发来的信息,自己也是微微愣住。 ‘treasure’在华区挑选的代言人屈指可数。 每个被挑选上的,不是外貌出色,就是知名度和影响力够高。 对于江席玉现在的地位,他其实没有资格能得到这个代言。 客观上来说,江席玉也只是向沈修述讨了一个机会。 对于能否得到这个代言,江席玉信心几乎为零。 他想借沈修述的权力试试,不过要是得不到这个代言,他早就准备退而求其次的得到其他。 就像是填志愿般,你第一志愿,填个高的。 没想到,那个万一还真的降临到了江席玉头上。 江席玉握紧了手机,缓了会才推门走进病房。 没走几步,就有一个女人跑了过来抱着他,有些委屈的说:“你终于来看我了。” 江席玉拍了拍女人的后背,取下口罩温柔说:“抱歉啊,来晚了点。” 他说着,带着女人坐到了窗边的沙发上。 病房外的天气好,所以衬得女人的气色也好了很多。 江黛年轻时是个极美的人,她的美丽带着古典的雅,哪怕现在精神出了些问题,也依旧带着美人蒙尘的神秘美感。 岁月没在江黛的脸上留下过重的痕迹,这得益于江席玉细心的照顾,也得益于沈修述。 很多时候,江席玉对于沈修述的出现是感激的,因为对方给了他很多的钱,而这些钱能让他很好的养着自己的母亲。 于是女人哪怕四十多了,也依旧漂亮。 江席玉很像他,甚至过犹不及。 江黛摸着他的脸,此刻有些不清醒。 她不清醒时,记忆会停留在她最为辉煌的那段日子。 她把江席玉当成一个俊美的权贵,于是,她看向江席玉的目光,就像是在看着自己仰慕的人,颇为害羞的问:“你今天不忙吗?” “我今天好像在电视上看到了你,真的很好看。” 江席玉笑了笑,夸她:“你也很好看。” 江黛有些羞涩的捋了捋头发。 江席玉又轻声说:“医生说你不乖乖吃饭呢?这样不行,会变得不好看的。” 江黛最在乎自己的容貌,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脸,眼神焦急。 江席玉安抚她,说:“你乖乖听医生的话,我每周都会来看你的。” 江戴乖巧的点头,微笑答应:“好的,先生。” 看着自己的母亲这样,江席玉心里既无奈又酸涩。 最后他留在医院陪了江黛半日,等对方睡着了,才终于能抽身离开。 他在赶去公司的路上,回了负责人信息,也很好奇他们为什么会同意。 对方只隐晦的提了个‘沈’字,江席玉就觉得,那晚熬的汤果然很值。 第231章 薄凉矜贵商界巨鳄攻vs人间清醒脸盲美貌受【7】 收到代言后,‘treasure’那边亲自派人来和江席玉商讨了合约的事情。 合约经过‘treasure’众高层的商定,最后给出了他们官宣江席玉为品牌代言人的前提,这个前提就是,江席玉必须按照他们的要求达到一定的粉丝基础。 只有他的粉丝基础达到‘treasure’签约的要求,他们才能通过官博正式官宣。 这是给江席玉的机会,‘treasure’那边的意思,就是这个名额他们会留着,至于江席玉什么时候能拿到,那就只能看他自己的本事。 江席玉其实进入娱乐圈的时间并不久,因为一年前跟了沈修述,所以才逐渐出现在大众视野。 这一年,沈修述给他砸了不少资源,虽然凭借一张出圈的脸蛋吸引了不少粉丝,但要想在短时间内达到‘treasure’要求的三千万,他还是需要一个拿得出手,且能让他爆火的作品。 经纪人却是很高兴,仿佛这个合约江席玉拿定了一样。 在商量完合约要求的第二天,她就大致拿了些剧本过来,意思是叫江席玉先挑挑。 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江席玉都窝在公寓里。 这天,经纪人打电话过来和他商议挑选剧本的事,江席玉和他聊着聊着,就有些专注,以至于沈修述什么时候来的他都没有发觉。 直到他在散落一地的剧本里找经纪人说的那本,抬头时,就发现沈修述皱着眉,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江席玉拿着剧本愣了下,缓慢的眨了下眼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 毕竟沈修述每次决定要来,他的秘书肯定会打电话提前通知自己。 因此没收到通知的江席玉,以为自己又要隔上几个月才能见到他,沈修述要是不来,江席玉一个人在公寓里的时候,就比较随性了。 而现在沈修述突然出现在这里,江席玉不仅没有收拾地方,而且也没怎么好好收拾自己。 江席玉长睫微颤,像是被做坏事被抓包了一样,很轻的喊了声:“阿述……” 沈修述的目光扫过地上的狼藉。 他来的时候,这里永远都是干干净净的。 他没见过这里凌乱的样子,当然也没有见过面前这个人凌乱的模样。 此时青年脑后略长的发随意扎着,有一缕没扎稳散在脸侧,额前的碎发要贴不贴的落在眉眼,灯下的廓骨柔和,整个人看起来精致又颓然。 沈修述下颌紧绷了瞬,盯着江席玉没开口。 江席玉见他看着自己,当即伸手将散着的发撩在耳后,然后看着一地散落的剧本,颇为不好意思的边捡边说:“我不知道你要来呢,这里好乱。” “我收拾一下。” 收拾的时候,锋芒在背。 江席玉明显感觉到了沈修述锐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一向爱干净的小情人,私底下也能把家里弄得这么乱。 就像是主人出了趟差,回来的时候,家里的猫儿就闯了祸。 沈修述面无表情。 江席玉收拾干净就装出一贯的讨好,凑上去问:“你吃饭了吗?” 沈修述:“……” “要洗澡吗?” “还是要按摩呢?” 其实每次沈修述来大差不差的都是这些事情,江席玉感觉自己就像沈修述特请的佣人。 终于在他不厌其烦问了一个又一个问题后,沈修述开口说:“这些是做什么?” 江席玉站在他面前,扭头看了眼剧本,认真回答:“云姐挑了这些剧本给我,让我看看有没有感兴趣的。” 沈修述随口问了句就不问了。 他对江席玉的事情其实不大上心。 从外面出差回来,刚好这公寓离得近,他就干脆来了这里,没想到倒是看见了从未见过的场面。 江席玉见他眉眼有些疲倦,就自告奋勇的走到他身边,拉着他坐在沙发上。 连轴转了几天,沈修述确实累,以至于他在闻到对方身上某些浅淡的烟草气味时,都没有开口提醒。 后面更甚至在不知不觉中,就浅睡了过去。 等到一个小时后他醒来,落地窗外的天彻底黑了,城市繁华的夜幕一览无余。 公寓里很安静,只是餐厅偶尔传来刻意放轻的声音。 沈修述抬眼看去,发现江席玉正背对着他在摆放碗筷。 饭菜的香气仿佛令灯光都温馨起来了。 沈修述看着那道背影,难得有些出神。 …… 几天后,经纪人带来一个单独的剧本,说他被一个制片人看中了。 那个制片人看过他的照片,刚好手头有一部古装剧男主一直没有定下人选,他觉得江席玉无论是从形象,还是气质方面都非常符合主角人设。 江云觉得这个剧比不上她前面给江席玉挑的s级,江席玉却在看到剧本后,朝江云要了制片人的联系方式。 制片人在和江席玉的交谈中,言辞恳切,仿佛这个角色就是为了江席玉而生。 江席玉说给他点时间看完剧本,在看完剧本与原着后,江席玉先放下了其他剧本,决定去试这部古装戏。 其实他也有着自己的考量。 s级的剧其实就是一把双刃剑,他一个新人去演,演好了还行,演不好估计最后就会落个带资进组的名头。 而这个剧本,他看了,他觉得很好。 四月中旬,江席玉去苏城试戏。 出发机场的时候,却不知道为什么,行程被私生知道了。 她们一路跟车,导致道路拥堵。 彼时,沈老太太从国外回来,沈静檀亲自来接。 在车即将到达海市机场时,沈静檀的车被变道追尾。 而追尾的人,就是江席玉。 “沈先生,您没事吧。”贺青元连忙回头查看他的情况。 沈静檀淡淡摇头,难得狼狈。 贺青元下车去查看情况。 江席玉那边也懵了。 司机在发现追尾了豪车后,一个劲的朝着江席玉道歉。 江席玉安慰了他说没事。 江云骂了句私生,看着时间觉得今天的飞机肯定是赶不上了。 她让江席玉待在车里,自己下车前去和人斡旋。 等到交警到达现场时,搞清楚后认定这个事故是江席玉这边全责。 双方司机交换了名片,江云联系的车也差不多过来了。 江席玉这才从车上下来。 他戴着口罩,路过前面的迈巴赫时,看见那个被撞歪的连号车牌怔了怔,偏偏车窗黑暗,他根本看不见里面的人。 沈静檀看了眼时间,揉了揉眉心似是有些不耐。 目光不经意往外瞥去时,正好就对上了窗外人探究而来的目光。 青年的身量修长,阴影垂下来使得车窗颜色加深。 隔着暗色,视线相撞。 沈静檀注意到了青年被风吹得微微掠动的长发,以及乖而多情的眉眼。 他往车里看了眼,眸光中似是有些抱歉。 第232章 薄凉矜贵商界巨鳄攻vs人间清醒脸盲美貌受【8】 因为事故、换车耽搁了些时间,所以沈静檀接到沈老太太时,已经比原定的时间晚了。 沈静檀是个时间观念很重的人,老太太见他第一次迟到,也是颇感意外的笑了笑:“说了你要是忙,不用亲自来接的。” 老太太今年七十有三,保养极好。她年轻时曾是名动港圈的大美人,虽然岁月在她脸上留了痕迹,但那些痕迹并不足以压下她的骨相,更甚至为她的眉眼添了些慈悲。 沈静檀很像她,在失去了长子后,老太太对于自己这个小儿子,更是非常的疼爱与关怀。 偏偏沈静檀的性格又太像他的父亲,年轻时跟随长辈一头扎入政坛,到现在而立之年都过了,身边也没有一个体贴的人。 尤其是沈静檀弃政后,老太太就觉得自己这个儿子,整个人就跟没了七情六欲一样。 所以哪怕沈静檀到了这个年纪,老太太也依旧习惯性的为他操心。 而对于自己的母亲,沈静檀脸上罕见的有了笑:“路上出了些事。” “出什么事了?” 老太太问了句。 正在开车的贺青元就解释了追尾的事情。 老太太面上涌起担忧。 沈静檀安慰着说自己没什么事。 老太太又说:“现在路上开车不守规矩的太多了,你出来的时候,就应该多跟些人的。” 往常沈静檀出门,前后至少都有几辆车。 今天来接人,沈静檀没有让那么多人跟着,哪想到就出了这种事。 贺青元接了对方司机递过来的名片,交给沈静檀时,沈静檀没有看。 他只是从贺青元口中听到了对方的名字。 贺青元问他要不要查。 沈静檀当时不太在意的拒绝了。 直到后面隔着车窗看到人,他才确定,两次的插曲,都是因为同一个人。 上次对方突然的靠近,沈静檀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对外人一向温和宽宥,对家中的晚辈也是如此,所以后面沈修述亲自打电话前来解释时,他并没有过多说什么。 只不过沈修述解释中说他的小情人患有脸盲症,这件事倒在沈静檀心里留了点印象。 而对于沈静檀这样的人来说,插曲的次数多了,给他留下的印象自然就不会太好,正是因为不太好的印象,这次沈静檀就悄然的记住了插曲的名字。 或许说,是侄子的,那个小情人的名字。 思绪到这,旁边的老太太刚好问起沈修述。 沈静檀淡声回:“回去就能看到了。” 老太太对于这个孙子,也是很喜欢的。 他们家庭的关系,不像其他豪门那样勾心斗角,相反因为沈老太太和沈老爷子足够恩爱,他们的下一代,关系也十分和睦。 老太太催不了亲儿子的婚,但孙子的婚还是能期待一下的。 他叮嘱沈静檀这个在公司做主席的,不要给沈修述安排太多工作,别等会让沈修述也走他的老路,清心寡欲当个和尚。 沈静檀听着不可置否,靠着椅背眼神沉静。 半个小时后,车抵达沈宅,里面家宴备好了,那些旁系却自发的站在门口等待。 老太太下车后,沈母和那些女眷们就迫不及待的围上去寒暄。 而其他不论老少的男人们,则是站在一旁,同走进来的沈静檀问好。 沈静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等到沈母被沈修述扶着坐上主桌,沈静檀才示意家宴开始。 老太太喜欢人多热闹,沈静檀并不太喜欢。 不过若是有晚辈向他敬酒,他也会温和的回。 在场的人,大多都很会看脸色。 旁系的小孩天性活泼,对着沈老太太一口一个奶奶姥姥的,他们没有制止,但一有要舞到沈静檀面前的迹象,他们的父母当即站出来把孩子训了一顿,不准他们造次。 气氛说不上冷,却也不至于热得太过。 家宴结束后,沈静檀就独自去了书房。 …… 江席玉误了一趟航班,改签后到达苏城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不过他心里惦记着追尾的这件事,所以简单整理了下后,就打了个电话给沈修述的秘书。 彼时,沈修述正坐在沈静檀的书房品茶。 秘书接着电话过来说明缘由。 沈修述皱了皱眉,拿着电话去了阳台。 江席玉听见他的声音,就弱弱的喊了声:“阿述……” “我好像又闯祸啦。” 隔着电话传过来的清越嗓音,语调带着独特的质感。 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光是听着这个类似于‘撒娇’的话,沈修述喉间滚动了瞬,说江席玉声音太小,没听清。 于是那边声音就大了些,说自己闯祸啦。 沈修述随口问了句:“闯了什么祸?” 江席玉就把今天去机场为了躲避私生,结果追尾了的事情说给了沈修述。 沈修述有些无奈:“这些事情,保险公司会帮你摆平。” “我怕不够赔呢。”江席玉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那个车牌号,感觉很贵的样子。” 他撞得是一辆黄牌连号的迈巴赫。 “……” 沈修述又问了车牌,蓦然想起来了,家里确实有这么一辆。 主要是那个车牌的价值,海市很少有人会有。 沈修述眯了眯眸,没有作声了。 他的沉默令电话那边的江席玉心中不安。 许久后,江席玉又小声嗫嚅着喊了声阿述。 他放低姿态说了些讨好的话。 沈修述静静的听了会,答应帮他处理了。 江席玉这才开心起来,又叮嘱他自己不在的时候,照顾好身体。 挂断电话后,沈修述转过身就见沈静檀不知何时出来了。 像是已经坐了挺久,他手中的茶都已经凉了,腕间的紫檀在光下泛着幽深的光泽。 见他看过来,沈静檀倏地放了下茶盏,没喝那杯茶。 “小叔,你被追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