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共与你》 第一章 回国 是夜，许肆坐上m国飞往c国s市的飞机，看着窗外的星夜，想起自己自从大学毕业出国，已经十年没有回来过了。父母似乎已经默认了他将定居在m国，倒也没怎么抱怨。算着还有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又想着落地后难过的倒时差，许肆轻轻的皱了眉，总之是不想在飞机上处理工作的事情，便向空乘要了毯子，放平了椅子。 早上八点，魏如知伸着懒腰，摁掉了从七点半开始每十分钟响一次的闹钟，费力的从被窝爬了起来。洗漱，做早饭，吃饭，化妆，快速的用半个小时，魏如知打开手机日志查看昨晚确定好的今日工作内容。除了常规的实验、和其他部门沟通工作，还要在下午六点下班后和投资人吃饭。魏如知曾向老板轻轻抱怨，自己仅仅负责部分研发工作，为什么每次见投资人都要带自己，老板则用常用的“提高能力”、“实验做不了一辈子”等等来安慰她，以至于她每次听到老板给同事安排超过工作范围的活时，都可以当着老板和同事的面，一字一句的重复老板的理由，老板对着她笑，倒也不说什么。博士毕业后，魏如知进入导师的公司工作，读书时，曾和同门私下将导师叫做“老板”，没想到毕业后，导师真的成了老板。老板开的待遇倒是丰厚，便让魏如知工作三年后，在s市买了一套小八十平的房子，虽然家里出首付，魏如知背贷款。 空姐轻柔的声音在舱内响起，提醒乘客飞机正在下降，收起小桌板，拉开遮光板。许肆睡得不好，飞机遇上几次颠簸，每次都在快要深深入睡时被气流颠醒，一路便没怎么睡觉，飞行途中，开了手机，翻起相册，都是这十年异国的生活。从大学毕业后来m国，又拼又快的按着四年时间拿下博士学位，读书期间发了五六篇影响因子十以上的论文，学术页面上自己的文章引用次数也快到三位数，毕业后没有接受导师的博后邀请，反而去业界做了新药开发的行当，这次回国，就是代表公司，和s市政府，探讨投资成立合资公司的事情，顺便，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到那个人。 飞机落地，是朦胧的早晨，s市的八月潮湿，水气蒸腾，朝阳贴着水气在挡风玻璃上显出好看的色彩，下飞机时，一股湿气扑面而来。等在候客区的司机顺利接到许肆，开往住处，许肆简单收拾了行李，打开电脑，和在m国的老板报平安后，招呼着先一周到国内的助理上线，确认了接下来的工作。 “今天下午六点和投资方有个小饭局，听说这次和我们竞争的另一家药企的代表也会出席。”助理的声音从屏幕另一端传来，腹诽老板真是不知劳累。“好的知道了，你五点半来接我，其他资料发邮箱，没什么重要的事情的话，我出去一下。”许肆大概知晓自己刚刚落地，直接安排工作显得太不会work-life-bnce，简单确认了日程，打算回母校看看。 回国前跟大学老师通了信，约好了见面时间和地点，许肆就赶着时间打车去了学校。十年没有回来，学校好像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樟树、梧桐、喷泉、草坪，和几十栋银灰色的楼宇。八月的校园安静许多，毕业的学生已经离校，新生还沉浸在被录取的欢愉情绪中，老师们虽然还会在暑假上班，但也没有平时那么忙碌。许肆在本院的办公楼下见到精神矍铄的老师，师生见面，两人都分外开心，聊起近况，算起来老师也到了退休的时候。 “带完这届学生就不打算再招啦！”老师笑道。“学校怎么会放您走呢？您肯定会被返聘的。”许肆接话，“您还跟以前一样的嘛！”老师哈哈哈哈的笑，劝说许肆回母校接他的班，一边说着像许肆这样条件的，回来做个教授，直接给博士生导师的资格没有什么问题，一边又说现在非升即走的压力很大，有些年轻老师完不成任务就只好离开，许肆也想过回国进高校的路子，但是一想到做实验做了十几年，比起做实验，现在的兴趣好像更集中于与人打交道，或者说，赚钱。两人聊着过去的事情，老师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试探着问：“你太太呢，留在国外吗？”许肆一愣，转而轻笑，“老师我还是单身。” “哦哦哦哦，你不是和……”老师想起大学时，许肆一直和一个女孩一起做实验，吃饭，两人的考试成绩都相近，那会在系里，两人私下里被调侃成“神雕侠侣”。许肆出声打断，“没有，我们毕业后就分手了。” “这样，还蛮可惜的，那姑娘当时放弃保研说要和你一起出国，我以为你们都去国外了。”老师面上露出遗憾的神情，为这对优秀的年轻人叹息。“也没有她的消息了。” 许肆微笑，他也是，十年来没怎么听说过她的消息。 第二章 饭局 和老师聊完，许肆意识到时间紧张，匆忙留下带给老师的礼物，和老师预支了下次回学校时间的空头支票，打车回到住的地方，已经是快四点了，看着邮箱里助理发来的资料，快速的翻越起来。 共同竞争市里投资的另一家公司成立时间不久，老总是s市一家老牌名校的教授，论文里的内容经过十几年的积累，终于走到了市场检验这一步，和行业里的其他几个公司联合开发，推出了几款仿制药也顺利拿到批号进入了市场。国内医药行业起步晚，国外几家大药厂成立的时候，c国还在战争中苟延残喘，创新药没有足够大的投入，仿制药自然成了弯道超车的机会，这家公司便乘着东风，从一众仿制药的公司里展露出头角，这次寻求政府投资，是想进一步扩大产能，逐渐把创新药板块提到公司发展日程上来。 五点半时间到，助理开车到了许肆住的小区门口。 开车在这座城市里七拐八拐，许肆看着窗外陌生的街景，这座城市已经在十年里改头换面，焕然一新，许多记忆中的建筑被拆除，新的建筑又快速林立。 车停在一家五星级酒店门口，许肆下车，侍者引导着进了酒店餐厅的包间，包间里还没有人到，许肆便百无聊赖的进进出出，在酒店里闲逛起来，打开手机看到定位，才看到这家酒店离原来的学校不远，也是没想到学校附近还有档次这么高的消费场所。助理停好车后，乘着内部电梯上来，看见伫立在外面的老板，向老板汇报在地下停车场，看到了另一家公司的代表，许肆点头，进了包间。 魏如知开着老板的车，和老板一起上了楼。今天的魏如知，一改平时在实验室的牛仔裤t恤休闲风格，换上了衬衫包臀裙的套装，看起来颇有几分officdy的样子，穿着这身衣服到公司时，同事插科打诨，“魏姐一看又要被老板带走了哦”，如果不是公司同事都是曾经的同门师兄弟姐妹，可能真有人以为魏如知会被老板带走做些什么，下班前还有好事者，建议魏如知把波浪长发盘起来，露出好看的脖子线条，把框架镜换成隐形眼镜，显出长长的眼睫毛，魏如知笑骂，“我要出卖色相给投资人看吗？”，同事也笑骂回复，“魏姐如果出卖色相谈成投资，也是好事一件。”魏如知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听着同事的吩咐，把头发盘起来，把隐形带上。 老板看到魏如知今天这个打扮笑出声来，揶揄道，“小魏早这样打扮，那我们公司早都上市啦。”魏如知讪笑，殊不知眼前的老板虽然上了年纪，也是优雅迷人的打紧。 紧跟在老板身后，魏如知进了包间，扫视一周，只有两个人。背对站立的男人穿了一身蓝黑色的西装，裤管包着修长的双腿显得十分合身，没有一丝皱褶，西装外套挂在衣架上，马甲下的衬衫裹着大小合适的手臂肌肉，显得高挑又精干。 “许总，这位是a司的ceo，张总。”许肆的助理看到来人，向许肆介绍着。转身，看到一张记忆中的脸，比起记忆中的脸，瘦了许多，精干了许多，许肆眼眸不经意的低垂，仿佛是想迅速排除脑海中翻起的记忆，扬脸换了笑容，向上了年纪的优雅女性打了声招呼。 魏如知本来在老板身后低头看手机，听到和多年前那人相似的声音，抬头，身体突然僵硬，看到对面那人的目光快速从自己的脸上移开。 竟然，回国了。 投资方代表没过多久也到了，一上来便是寒暄，互相介绍，魏如知定定心，本着专业的态度，给许肆递上了自己的名片，许肆的助理也顺势递出名片，上面写着phd许肆b司研发总监。 本来以为投资方会在饭桌上进一步考察两家公司的商业计划书，结果投资方一句工作的事情也没有提，自己的老板和投资人谈笑风生，互谈行业前景，许肆偶尔插几句，还博得了投资人的称赞，“小许看问题真是一针见血”，魏如知全程听着大佬们互相吹捧，于是在饭局中担当起了服务生的角色，给大佬们添茶倒水，全程避开许肆的目光，安心添茶，安心吃饭。 时间过得飞快，饭局结束时，投资人和自己的老板叫了代驾，老板还愧疚的对魏如知说，喝多了，不能送她，转头就给许肆说，麻烦帮魏如知拦车。还没等魏如知拒绝，许肆便先答应下来。“魏如知。”许肆看着电梯里前面女生盘起来的头发，轻轻叫出声来。 “你是不认识我了吗？”许肆轻轻笑出声。 “魏如知。”魏如知早都听见了第一声，只是不想回头，听见许肆再叫一遍，魏如知突然回头，挑眉抬眼，“大博士回来了？”，许肆一愣，没想到魏如知这句带着一些阴阳怪气的回答。 “你是什么，你不也是博士？”许肆回怼，“我是学术废物。”魏如知自嘲，确实是自嘲，跟许肆比起来，就是学术废物。 许肆没有接话，电梯里的氛围突然冷了下来，叮的一声，到了地下停车场，许肆出声，“住哪里，我送你。” “你喝酒了。”魏如知加快脚步，从电梯里迅速出来，好像要快速逃离和许肆的共同空间。 许肆快步追上，伸手拉住魏如知的袖子，被身后的力拽住，魏如知顿了一下，回头笑着说，“好呀”。 许肆没想到魏如知答应的如此快，听见她常用的语气词，恍惚间愣住，多年前魏如知答应做自己女朋友的场景回到脑海中。 上车后，魏如知给许肆的助理报出地点，是s市东郊一个别墅住宅混合区，魏如知当然是住宅，还是面积最小的那种。 许肆听见这个地点，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一路上相顾无言，助理开的很快，往常一个小时的路，四十分钟就到了，魏如知指挥着车停到了自己家楼下，下车后给许肆道了声谢便上楼去。 许肆也没停，让助理将车开到了住宅区后的别墅区。 第三章 放假一天 许肆到家，不禁暗暗发笑，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吗，没怎么费心思从别人那里打听魏如知，老天就把她送到了眼前。 十年不见，魏如知已经变得成熟，精炼，也顺利的完成了博士学业，至少，还是坚持了当初的梦想。许肆出门想去便利店买些东西，脚步莫名其妙的绕到魏如知在的那栋楼，十八层的楼宇亮着零星的灯，也不知道魏如知住在几楼。 此时的魏如知，换上家居服，一边卸妆，一边和闺蜜打电话。魏如知看了一眼时间，寻思着钟嘉琅必然和男朋友腻歪在一起，好像两人腻在一起的画面就在眼前，魏如知撇嘴，嫌弃的把手机丢远。 “小魏子！”钟嘉琅喜悦的声音传来，“猜猜我在做什么！” “钟公公，奴才在。”魏如知哈哈大笑，应下话来，认识十多年，她们之间一直这么称呼。 “自己说你在做什么。”魏如知不打算猜测，便直接发问。 “清理照片啦，有些照片我想洗出来，有些删掉，啊我看到一张照片”微信叮一声，魏如知看到对话框里加载出的照片，眼神冷下来，一阵沉默，照片是刚和许肆在一起，发给钟嘉琅的。“你还不找对象吗，我今年可打算领证的。”钟嘉琅感受到对方的沉默，不等魏如知说话，自顾说话。“嗯，我可要做伴娘的，嗯，我今天见到许肆了。” 这下换钟嘉琅沉默，然后又爆发出一连串的惊呼，“老天老天老天，你们缘分没断呀，追回来追回来追回来……”钟嘉琅好像疯了，连说几个“追回来”，魏如知忍不住打断，表明坚决不。 “哎呀，小魏子，干嘛呀，这么优秀的男人你还不抓牢？” “不不不，人家，那么好的学校，那么好的学历，我不配我不配。”魏如知看着名片上许肆的title，摩挲着硬卡片的质感。“打住，你也很优秀好嘛，感情是需要考虑一下学历的差距，怎么都是博士的头衔，还有差别是吧，切。”钟嘉琅撇嘴，言语里充满了对魏如知的不解。“你们老说什么引用次数，什么高引用的，反正我不懂，但是感情还不要看你们喜不喜欢对方。” 魏如知被钟嘉琅莫名其妙没来由的话教育一通，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不停的嗯嗯应声。钟嘉琅还在继续输出人生观点，魏如知已经默默带上耳塞，准备安排明天的工作，但一想到将来可预见的日子里，还要和许肆见面，甚至共事，还是有些头疼。 “你就是太完美主义了，什么学历，什么家庭，叔叔也希望有人照顾你呀。”钟嘉琅说完这句话后停了下来，她不确定魏如知有没有听，但是家里十年前出事后，好像就成为了魏如知的逆鳞。 “嗯，我知道了。”魏如知明白钟嘉琅的意思，但内心还是觉得无法面对不告而别的当年，好像这种没有理由的分开，对魏如知而言，就是犯错的小孩羞于承认错误，只好选择逃避。“睡啦睡啦，明天还要上班呢。”魏如知冲着电话轻柔地讲，钟嘉琅也没再说什么，挂了电话。躺在床上，回想着钟嘉琅的话，魏如知渐渐睡去。 早上八点半，魏如知提着垃圾，踢踏着下楼时，看到楼外停着昨晚回来时乘的车，驾驶位的窗户摇下来，许肆戴着手表的左手伸出窗外。魏如知脚步先放缓，快速绕到车后，扔掉垃圾，再快步路过许肆。 “哎，魏如知。”许肆看到跃过自己的魏如知，眉头一皱，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魏如知这么不待见自己，昨晚无视，今天也无视，彷佛出现在同一地点，就是错误。 魏如知走的更快了，许肆只好发动车辆，不紧不慢的跟在魏如知身后，一路按了几个喇叭，引得路人侧目向两人投来埋怨的目光。 “还不上车？邻居要投诉了。”许肆对走在前面的魏如知说道，果然奏效，魏如知脚步一顿，转身气冲冲的拉开后座，“还跟以前一样，觉得在大庭广众下丢脸非常不光彩。” 许肆哂笑，魏如知针对这件事没发表什么意见，只看到他在导航上设置了自己的公司地点。 一路无言，魏如知全程玩手机，许肆偶尔从中央后视镜里瞄几眼，魏如知穿衬衫牛仔裤的样子，还是像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车到公司楼下，魏如知惊讶的看到老板站在门口，好像在迎接谁，自己？不太对吧。带着疑惑和不解，下车后跟老板打声招呼进了大楼，倒没注意到许肆也下了车。 “张总早上好，昨晚唐突，说来您公司看看。”许肆微笑与张总握手，简单招呼，“许博士随时来都行，不唐突，我们小公司。”等电梯的过程中，两人客套，老板基本摸清了许肆的学术背景，不禁对年轻人竖起大拇指，好像想起魏如知和许肆是校友，心里笃定，让魏如知负责今日的接待。 魏如知已经换上了实验服，戴好护目镜和手套，准备查看昨天的实验记录，听到许肆和老板由远及近的声音，心生疑惑。老板走到实验室，向许肆介绍着配套设施，连带着再次介绍了魏如知。 “我们s大的博士高材生，也是我的学生，毕业就来这工作了，你们好像是校友吧。”老板的手指在两人中间比划，“小魏，你今天负责带许博士去我们几家生产基地逛逛，结束后今天就不用回公司了，也带许博在市里转转。” 老板安排了新的工作，魏如知正想说今天的实验自己得盯着，老板便叫来同事，让魏如知将工作匀给别人，这下魏如知没有工作的担心，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许肆全程笑着，听到这样的安排，心里自然是开心的，目送魏如知从身边经过，看她脱下实验服，回到办公室，拎包下楼。魏如知看眼时间，才到公司四十分钟，不过转念想到，变相放假一天，喜悦的情绪在内心升起，面上浮起笑容。 “跟我在一起，你很开心。”许肆看着女孩的笑容，心情舒畅调侃道，“想多了。”魏如知白了一眼，“只是因为不用上班。” 第四章 莫名其妙 魏如知拉开后门，上了许肆的车，让他搭在副驾驶把手上的手悬在空中，许肆撇嘴，又绕过车头，进了驾驶位。 “我们公司的工厂在西郊，许博出门掉头。”魏如知一边摆弄安全带，一边和许肆讲了厂房的情况。“你应该来之前对我们的产能有了解吧。” 许肆从后视镜里看到魏如知一副拒不配合的样子，直直盯着后视镜里的眼睛，直到魏如知感受到前方人冷峻的眼神，魏如知又快速低头摸索起手机。 车辆从公司出来，许肆并没有掉头，而是径直向市里开去，最终进入了学校边上的那家开业二十多年，装修上世纪的商场里。魏如知想起大学时，常和舍友，也和许肆来这里吃一家铺子的糖水。 不知道许肆来这的原因，车子停下，魏如知也没有不下车的理由，双手插兜跟在许肆身后，一如大学时，许肆永远都走在前面，带领着魏如知。 “不知道三楼那家糖水铺还有没有开。”许肆小声呢喃，按好电梯键盘上的数字三，立定后却发现魏如知站在门外，不进电梯，这人看了一眼许肆，抬脚就打算从旁边的楼梯跑走，三步并两步，许肆皱眉，急忙追出电梯。 魏如知两级台阶并一级，绕过几个弯，快速冲到了地面，多亏今天穿的板鞋而不是高跟鞋，冲开商场侧面的门站到地面时，差点撞进路人的怀里，轻声一句对不起，魏如知整了整因跑步蜷缩上去的衣服，快步轻佻到了马路对面。 等许肆追上来，只看到对面人行道上一抹紫色衬衫的身影，心中暗骂，又快速追了上去。魏如知感到有人拽住了自己，心想不妙，尝试抬胳膊甩开时，那人的手倒是随着抡圆的胳膊在空中画了个圈，胳膊上挂着的包则不小心甩到了行人的脸上。 “啊。“路过的无辜路人脸上吃痛，捂着脸弯下腰，魏如知一脸惊慌，急忙问道，“还好吗？”，那人一边捂着脸，一边摆手，魏如知刚要开口，却被许肆抢先，“对不起对不起，我太太一直这么急躁。”许肆说着，又戏谑的往魏如知脸上瞧去，魏如知好像没听清许肆的话，一个劲的道歉。那人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并示意让他们离开。 魏如知仍然想甩开拽住自己的手，许肆却拽的越来越用力，直到魏如知哼出声来，许肆手上的力道才了些许放松，但也仍然牵着。魏如知地身子一个劲地向侧边靠，许肆又伸着胳膊想把她拉回正常直立形态，两人就以这种奇怪、扭曲的姿势走在路上，两个人占据着三个人的位子，直行的路人走到魏如知面前时纷纷绕路。 “挡道了，挡道了。”许肆笑着大力将魏如知带到自己身边，同时仍然拽紧她，生怕一放开，魏如知又跑，毕竟也曾经抛弃过自己一次。 魏如知一脸不情不愿，眉头紧皱，生拉硬拖被许肆拽进商场三楼的糖水铺。许肆则一脸坦然和理所应当的表情，在前台点了一份椰汁西米露和一份龟苓膏，落座时依然坐在魏如知旁边，许肆将椰汁西米露递到魏如知面前，龟苓膏则归自己。 魏如知只觉得莫名其妙，这人什么话也不说，也不问自己愿不愿意，就拽到这个地方，还点上一份吃的，依旧什么话不说。许肆为了牵住魏如知，硬生生从右撇子变成左撇子，也多亏用的勺子，吃的是半固体，左右手用起来没什么差别。 “松开了，好疼。”魏如知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些许的求饶，同时把许肆的手向下拉着，许肆闻言抬眼看了一眼魏如知，说道，“别跑，我就松开。” 魏如知盯住这人的灼灼眼神，始终不知道这人要做什么，垂下眼眸，默默点头。许肆放开，坐到了魏如知的对面，再次将西米露推到魏如知的面前，“你不是以前最爱吃这个吗？”许肆用勺子敲了敲西米露的碗。 “人是会变的，你不是不怎么吃这个吗？”魏如知撇嘴，用眼神示意许肆把勺子放下。 许肆照做，盯着魏如知回答道，“人是会变的。” “呵。“魏如知冷哼，也没有动勺子的意思。十年前的穷学生最爱这里一份十块的糖水，糖精混着罐头里倒出来的水果，是那时候枯燥生活中最佳的调剂品，十年后的价格就算涨到三十一份，也没能改变这份流水线上的味道。这十年里尝过更好吃更健康的的东西，再回过头去吃这些没营养的小玩意时，也失去了当时的心境。 “我记得那边还有一家西餐厅，上学那会觉得一份牛排一两百块钱好贵…“许肆比划着印象中西餐厅的位置，“已经倒闭了。”魏如知打断他。 “没关系，我可以做给你吃。”许肆闻言一愣，瞬而言语了充满了轻松且欢快的语气。 “你今天这是干什么？怀旧吗？”魏如知气极，皱眉，烦躁的敲击桌面，真的搞不懂现在是在做什么，“工厂不看也可以，你们肯定有资料，如果张总要许博请教，请记得帮我在张总面前美言几句。”魏如知意识到自己的不耐烦，语气随即恢复成公事公办的样子。 许肆静静吃完最后一口龟苓膏，轻声笑，“是怀旧，看来你是一点都不领情，这么排斥我干嘛？是怕男朋友生气？还是什么原因不愿意跟我待在一个空间里？嗯？除了前男友，我们还是同学吧。” “没有。”魏如知语塞。 “没有什么？没有男朋友，还是没有排斥我。”许肆拿起桌上的面纸擦手，玩味地盯着魏如知。 “吃完了就走，我累了，要回家了。”魏如知半晌憋出这么一句话，催促着许肆。许肆招呼了服务员，把西米露打包，而后交给魏如知。 真实地觉得许肆这人莫名其妙。 第五章 尴尬 到家不过下午两点，魏如知不禁埋怨早上浪费的时间，不如在公司多盯几个实验，还不会让她胡思乱想。 躺在床上，回想早上的种种，搞不清这人什么来意，只觉得非常唐突，碍于同学、两家寻求共同投资的公司谈判代表，目前的竞争对手，碍于他是业界冉冉升起的新星，哦，可能将来自己还需要仰仗这位老同学。 想到这里，魏如知意识到，许肆也许是借着怀旧的由头，给自己制造一些尴尬的境地，好让公司换个代表，这个项目啃不下来，今年的奖金少一大笔。 啧啧啧，真是一手好算盘。魏如知暗自摇头。 肚子在这时不合时宜的响起，魏如知打开那份西米露，熟悉的糖精的气味扑面而来。大学时，两人常常在下午跑出学校，点一份西米露，许肆觉得难吃，魏如知却吃的开心，许肆耐心科普一份糖水里大概有多少糖，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不屑一顾的情绪。魏如知每次嘴上答应的好“下次不吃”，仍然会多次拽上许肆，或者央求许肆给她带上一份糖水来解解嘴馋；后来许肆在网上查了几种糖水的做法，在宿舍做好四份，大夏天送到魏如知宿舍楼下，魏如知也曾短暂的实现过“糖水自由”，连带着舍友的自由。那时的魏如知，从里到外的开心，不像现在，面上毫无表情，内心波澜不惊；那时候的许肆，也不像现在这么莫名其妙。 思绪被电话声打断。 “老板。”魏如知开了免提。 “许博士说你们去了西郊那家厂子，你介绍的东西他很感兴趣，干的不错，还夸奖了你几句。”老板在电话那头听起来心情不错。 “嗯嗯嗯，职责所在。”魏如知扶额，倒要感谢许肆替自己美言，“不过，老板，让他来公司是ok的吗，毕竟我们现在是竞争对手。” “没有关系，即使我们这次失败了，目前我们还能维持现状，如果能给许肆留下好印象，和m国的公司直接谈合作也是可行的。” 不愧是老板！ “好的，明白了，老板我继续看资料了，我记得明天要和他们一起出席会议。”魏如知翻看工作日志，注意到明天的内容。 “好。”老板挂了电话，魏如知则细细翻阅起许肆所在公司的资料。 公司是行业大拿，新药研发开展的如火如荼，即使不查财报，不论盈利能力，单单搬出公司名头都让所有医药人心向往之，这样的背景，市里不会投资成立合资公司？才怪。 第二天早晨到行政大楼时，魏如知穿了衬衫西裤，细高跟走起路来哐哐作响，不说心里是不是有底，这副架势倒让人无法忽略，一路上跟几个熟人打过招呼，便到了会议室门口，许肆已经到了，身边拥趸着一众招商投资办的人员，在投资办工作的同学顾清河今天也在，见到魏如知，便招手让她过来。 “哎呀真是好久不见！”顾清河分别伸手，拍拍魏如知，又拍拍许肆。 “我可经常见你，是你大忙人见不到我。”魏如知笑着回应，为了公司融资的事情，几个月来跟着老板可没往这地方跑，先前旁敲侧击顾清河，询问市里的意思，死活不开口，后来才知道m国有家企业想成立合资公司，市里一方面觉得本土企业有发展潜力，一方面又觉得合资企业能带来先进的技术，这才搞了今天的共同答辩会议。 顾清河做了抱歉的手势，调侃道，“魏博别开玩笑啦，我也是跟着领导跑前跑后。”转头又跟许肆说，“既然回来了，我们也组织一下聚会吧，好多年了没聚过？十几年了吧。” “十年。”许肆清冷的回答。 魏如知默不作声，顾清河答应的快，“我来组织我来组织。”一边招呼两人进入会场。 许肆和魏如知分属两个阵营，坐到了长桌的两侧。 会议开始，许肆代表公司先行讲解，西装外套因室内温度脱下搭在椅背，袖子挽起，小臂上青筋明显，左手腕上一只黑色的电子手环，右手拿起红外遥控器，调试了ppt，便开始汇报起合资计划。面庞坚毅，剑眉星目，金属框的眼镜显得冷静且富有学识，蓄着刘海的头发打理过，吹成斜分的式样，魏如知听着许肆讲解的内容，意识到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临危不乱，大三那年实验项目结题，预答辩时魏如知被几个老师连番问询，即使出了好的成果，在老师看来还是基础不扎实，许肆花了两天时间重新梳理ppt逻辑，交给魏如知时已十分完备，魏如知只需修改成顺手的样子，最后一页的ppt上，魏如知重点感谢了许肆。 听着台上的汇报，魏如知在材料上标记出重点，等许肆讲完，不等主持人宣布进入自由问询时间，她已经举手示意，要来了话筒准备提问。 “请问许博士，贵司与我市成立合资公司后的业务主要集中在哪些方面呢？” “创新药。” “那许博士知道创新药的投入支出比吧，前期投入巨大，不代表某个项目能成功开发，不代表能成功上市，无异于绑架资源，源源不断的为你投资，换句话说，吸血。” “魏博士这个问题很好，我们都清楚创新药的难点，但是我们只着眼于仿制药，创新药就永远得不到重视，如果国际市场…” 魏如知摆手打断许肆，“许博士，我们不能用情怀开公司，故事讲的再好，投资的目的在于盈利，我的问题就是这些。”将话筒交还给主持人，坐下。 许肆在台上显得有些尴尬，创新药的盈利本就是行业内难以解决的问题，毕竟从投入研发，到做完一系列的实验，到审查批准，再到上市，再到市场监督反馈，可能一个项目会在几个月内被监管部门驳回而流产，也可能上市后被匆匆召回。 会场上稍显寂静，在魏如知看来，许肆不可能没有意识到国内创新药的研发困境，这也不符合他多方面考虑的一贯作风。不论是高估了国内市场，还是故意放水，他的答辩都没有给投资办的人带来非常大的信心。 第六章 难堪 许肆讲完，投资办的人问了几个常规问题，就到了中午休息时间，顾清河拿着八张房卡分别交给两人，“我们旁边的楼是接待楼，两位中午可以和团队去那边休息一下，吃完饭过去也可以；下午两点，期待魏博的答辩哦。”顾清河做了一个“看好你”的打枪手势，土的魏如知连连摆手。 魏如知把房卡给自己留下一张，剩下的分给其他同事，敦促着大家赶快吃饭，然后去休息，也没理许肆，打算自己去吃饭了。 转身之际，许肆拽住魏如知。 “挑我的刺就很满足？”许肆把魏如知往怀里的方向带去，魏如知感觉到两人的距离离的有点近，赶紧挣开。 “是你准备不周。”魏如知挑眉。 许肆闻言，松开了魏如知，“下午你讲？” “我还没资格。”言下之意，张总主讲。张总本意是让魏如知盯着许肆公司的计划，看自己的公司业务能不能与其合作，魏如知嘛，不仅明确了自己的公司可以，还挑了许肆一个无法避免的刺。 魏如知溜走，在宴会厅拿了几个速食食物，打算回房间休息。 正准备走，老板到了，魏如知只好屁颠屁颠的迎上去。老板跟魏如知打了招呼，便跟投资办的那些人聊天去了，魏如知满心欢喜，难掩喜悦表情，正好可以溜。 许肆这边看见魏如知溜了，跟场上几个人再次寒暄后，快步走出会场。 在接待楼大厅跟上魏如知的脚步，许肆突然上前，强硬的将魏如知拖进电梯，魏如知突然感到脖子上的用力，惊恐回头，想要呼喊，声音便湮灭在电梯到站的声音中。 许肆拽着魏如知直接上了八楼，刷开自己的房卡，门重重的被关上。 将魏如知的手反扣在墙上，先是盯着眼前人生气的眼睛，目光流转，集中在因生气愤忿而拧在一起的嘴唇上，魏如知的嘴长的很小，读书时常被其他人开玩笑，“嘴小但能吃”。 “放开放开，许肆你是不是疯了，我只不过在会议上讲几句……嗯……”，话没说完，许肆带着一些怒意吻了下来，魏如知扭动着身体反抗着许肆的行为，但许肆越贴越近，把魏如知紧紧压在墙上，一只手扣住魏如知的手腕，一只手胡乱的摸索着尝试解开魏如知衬衫的扣子。“你干嘛……许肆，许肆，你干嘛……”魏如知感受到胸前的动作，身体扭动地反抗更厉害，声音里带上了哭腔。许肆一怔，解扣子的动作停了下来，放开了压制着的手腕，魏如知的眼泪突然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许肆，你这是强奸”，紧紧拽住被解开的衬衫，对许肆吼出声来。 “对不起，对不起……”听见魏如知的话，看着眼前人的眼泪，许肆突然慌了。“对不起，对不起，我…”许肆拉着魏如知坐到了床边，轻轻抱了一下魏如知，自己坐到了另一张床上，捂着脑袋，为突然的失态表达着歉意，为自己的荒唐行为表示着懊恼。魏如知抽噎着，逐渐冷静下来，她不知道，仅仅是在会议上挑了许肆的观点，为什么非要在这两小时的会议茶歇里，强行带自己来房间，还差点侵犯自己。 “小如，小如，对不起，我只是…我只是想到大学时……” “小如”，自从两人分手，再也没听过别人这么叫自己，魏如知想起大三那次，他们一起去a市开会，彼时本科生的水平还不太能够听懂台上的汇报，百无聊赖之际，两个人溜回酒店，在互相发表对上午第一个汇报人内容的意见时，魏如知提出了与许肆完全不同的观点，两个人从一开始的心平气和，到皱眉，到生气，到均不能说服对方，也不过短短半小时时间，魏如知委屈的拧着嘴，看着许肆不说话。许肆也正在气头上，看着委屈的又可爱的女朋友，突然笑了出来，弯腰吻了魏如知，魏如知愣了一下，没有反抗，享受了逐渐加深但又温柔的吻。情到浓时，许肆突然离开了魏如知红红的嘴唇，魏如知感受到唇上的空虚，睁开眼，看到满脸通红的许肆。 “小如，对不起。”回忆的思绪被许肆打断，魏如知扣好扣子，抬头看着眼前犯错的男人。 “许肆，我们已经分手很多年了，多少年了，嗯？” “十年。” “是啊，十年了，我们之间，就算有各种各样的争执，能不能不要再用这种方式了。”魏如知低眸，想起大学那四年，吵架也好，冷战也罢，好像只要拥抱、亲吻过，亲密关系都会恢复。所有的问题，潜藏在亲密行为下，一件也没有解决，两人默契的逃避，又默契的享受。 许肆沉默。 茶歇时间结束，下午的会议上，许肆和魏如知一言不发，发言时间都交给了许肆的助理，张总和其他同事。谈判进行的并不是很顺利，投资人依然没有决定要对哪家公司注资，许肆代表的外国企业需要中资成立合资公司，而魏如知的公司需要一笔注资来扩大市场。会场的各位都看出了许肆和魏如知的沉默，也看到了许肆在上午结束后追着魏如知的步调前后离开会场，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到许肆把魏如知带去了接待的房间。 第七章 意外 下午的会议在张总的主持下进行的相对顺利一些，即使公司仍专注于仿制药的生产，但比较好的盈利能力让资方有了兴趣，扩大产能，意味着就业岗位的创造，进一步意味着解决部分人群的就业问题，投资办基本没有询问更详细的问题，反倒许肆的助理，提了几个专利壁垒，一致性评价的问题，张总深耕该领域多年，用专业知识和经验的回答赢得满堂喝彩。 许肆没有发言，表现的心不在焉，会场众人大概认为上午被魏如知怼过，失了信心。魏如知则向自己的老板微笑，鼓掌，用不着做场面活的时候，发呆。 会议结束，人群散尽，许肆向张总道贺，张总则客套的劝说不必灰心，年轻人的项目多的是，但其实投资办并没有确定最终投资意向。许肆谦和的很，先是称赞张总讲解内容深入浅出，再说获益匪浅。闻言，站在张总身边的魏如知抬眸，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许肆，心想从前的高傲少年，还能这么低头。 老板开车把魏如知送到住处，叮嘱投资会议还有至少一轮，让魏如知和各个部门的同事再细化好计划，魏如知做好记录，目送老板离开后进了小区。 前脚魏如知进门，后脚许肆助理开车到了门口，进门排队刷卡的间隙，助理对着魏如知的背影抱怨了几句。 “我们的方案其实没什么问题，魏博士不让您解释就算了，还嘲讽什么情怀。”助理瞄了一眼，看许肆在刷手机，没什么反应，又继续说，“没决定给哪家注资，那我们还有机会。” “嗯，听到了，财务的mike周三会到国内，到时候需要你接待一下。”许肆摁掉屏幕，将总部的邮件转发给助理。 “好的。” “一会你在前面停车，我走进去。”许肆指了个方向，示意助理停车。 助理只觉得奇怪，也不知道许肆有没有把今天的会议放在心上，停车时看了一下邮箱，里面躺着mike行程的航班号和时间，还有一封发件人叫匿名的邮件。 点进去，表示加载的图标不停转圈，许肆这边敲窗子示意离开，助理放下手机，开车走了。 几乎同时，张总的邮箱“叮”的一声，也收到了同样的邮件。 是几张照片，高清大图。 照片上是许肆拽着魏如知进房间、魏如知出房间整理衣服、许肆出房间，照片左上角还清晰的标记着时间，看样式，应该是走廊监控拍到的。 张总正在吃饭，不禁皱眉，放下筷子给魏如知打了电话。 魏如知这边正在洗澡，张总连打几个电话都没有接通，等魏如知拿起手机，点开张总微信，脸色大变，立刻给老板回了电话。 “老板。”魏如知语气软下来，一时不知所措。 “你中午那段时间和许肆在房间做什么？我只知道你们是校友，别告诉我你们还有其他关系。”老板语气冰冷，按理说，两个有些许纠葛的人不应当作为双方的代表，来竞争同一件事，即使程序干净，结果总会有人说三道四。 魏如知不知道怎么开口讲中午的荒唐事，短暂沉默后只说许肆是前男友。 老板那边陷入良久的沉默。 “你知道的，既然这样，那这个项目你不能再跟进了，把研发这边的资料整合一下，交给其他人，周五的二次会议你也不要参加了。” “好的，明白。”声音里带上哭腔，魏如知突然觉得委屈，跟了小半年的项目拱手让人，就是怪许肆莫名其妙的回国，还要怪许肆做的莫名其妙的事情。 “小魏，没关系的，只是这种场合，我们希望程序和结果都公平，否则很容易被人质疑。”老板听出电话里魏如知情绪的不好，温柔安慰道。 “你事先也不知道许肆在这家公司，你也不知道许肆来对接，我相信你不会把公司核心透露给许肆，没关系的，这小半年你既操心实验，又操心项目，趁这个突发情况休息两周吧，也算是补你工作这几年没休的年假。” 魏如知深深呼气，开口却带了哽咽，“我不是真的要隐瞒什么，我也不知道会出这种事情。” 老板在电话那头轻轻笑了，又重复安慰了一遍，准备挂电话时好像想起什么，继续说，“前期奖金还是会发给你，其他同事这边我会替你解释。” 魏如知猛吸鼻子，笑出声来，“谢谢老板。” 老板也是哈哈大笑，“财迷，好好休息。” 魏如知庆幸自己的老板温柔可靠，也不知道是修了多少福气，才拥有这样为下属挡暗箭的好老板。至于，刚刚老板提到的要不要查一下邮件来源，魏如知突然感觉无所谓了。 许肆这边，到房间后一直沉浸在黑暗中思索上午对魏如知做的事情，归咎于自己的失态，归咎于对魏如知的不确定，还能归咎于自己迫不及待想知道的、无法忍受的分手原因的不甘心。 放在沙发扶手的手机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灯光，振动几声后，许肆看到助理发来的微信。抚平皱起的眉头，给助理拨了电话。 “知道是谁发的吗？” “it那边的同事可以查一下。” “好，辛苦。” “老板，周五的答辩您还要出席吗？如果您要避嫌的话，我和mike可以去。”助理试探性的问道。 “不用，都是莫须有的事情。” “好。” 许肆担心魏如知受到影响，想联系时却发现没有微信，没有电话，他从网上找到魏如知的公司邮箱，试探性发了封邮件。 魏如知好不容易平复下的心情被这封一看就是许肆的邮件搞得怒火中烧，还有脸问自己周五的二轮答辩参不参加，这要不是许肆拉自己下水搞得下三滥手段，二轮会议定能怼的许肆滚回m国。 第八章 道歉 许肆没等到魏如知的回复，邮件状态显示已经投递成功，想来是魏如知不想回复了。 内心万分愧疚，道歉无门。 许肆出门去便利店买了水果，打算去魏如知楼下碰碰运气。 魏如知的那栋楼只有十二层一户人家亮灯，许肆不敢唐突上楼，怕再出什么乱子，何况以魏如知的性格，许肆应该是进不了门。 楼道里的亮光渐渐暗下去，许肆靠在墙边点了一根烟。 魏如知和钟嘉琅通着电话，趿拉着拖鞋，手里还提着一份打包回来的粉。 远处看到楼门口的点点红光，还疑惑哪家的住户怎么不上去，走近才看到，许肆穿了一身黑色，隐匿在黑暗中，头发塌下来，梳成齐刘海，指尖夹着烟，吐出几个烟圈。魏如知在电话中向钟嘉琅小声吐槽，“许肆跟鬼一样阴魂不散，让我去你家待一晚。” 钟嘉琅在电话那边哈哈大笑，“给你留门。” 魏如知转身就跑，内心烦得要死。 许肆听见拖鞋的踢踏声，向远处看去，暗处是一双白的发光的腿，估摸着是魏如知，许肆掐了烟，没往前追。 大概魏如知是不想见自己的。 许肆看着那人逐渐远去的背景，给顾清河打了电话，要了魏如知的微信和号码，顾清河惊讶，少说回国一周多，还没加上魏如知的联系方式，许肆自嘲，言明一直没有开头，顾清河又说，已经联系了十来个还在本市发展的同学，打算等投资的项目结束后，搞个聚会玩玩，许肆这边答应下来，又暗自估计了一下项目进程，不确定自己那个时候是否要回m国，转头又和顾清河说“待定”。 回家的路上，许肆给魏如知发送了微信申请，还发了短信说明是他的电话号码，同时决定，下次见面，一定要为自己做的不太像人的荒唐事情真诚道歉，来挽回一点魏如知和自己平静交流的机会。 魏如知打车去钟嘉琅家的路上收到了许肆的短信和申请，内心烦躁的情绪又升腾起来，提前给钟嘉琅打好电话让她接自己，剩下的路途全程关机。 出租车司机看见魏如知这副打扮，又烦躁的样子，路上还给闺蜜打电话，已脑补好一出丈夫妻子吵架，妻子没有吃饭又离家出走求助闺蜜的戏码，不禁对魏如知“好言相劝”，“年轻小夫妻还是要磨合的嘛，不要动不动搞离家出走嘛，好好沟通。” 魏如知扶额，在后座上闭了眼。 司机见魏如知一副不想听的样子，也闭了嘴，暗自腹诽道，“现在的年轻人。” 钟嘉琅接到魏如知，两人一起回了钟嘉琅家，客厅的桌子上摆好了好几份小龙虾和啤酒，魏如知顿觉胃口大开，边吃边吐槽着今天发生的一系列荒唐事，语毕不忘骂上几句许肆。 “唉，说真的，你对许肆什么想法？”钟嘉琅不再大笑，还有点正式的问着。 “什么什么想法？”魏如知一脸疑惑。 “怎么说呢，我觉得，许肆这次回国可能就是想找你的，也许没料到你就是竞争投资的公司派来的代表。”钟嘉琅边塞龙虾肉，边说。 “搞了那么多莫名其妙的动作，还不是因为首先你在逃避。” 魏如知一时语塞，她是在逃避没错，本来这十年的生活已经足够风平浪静，足够让许肆逐渐从魏如知的脑子中消失，备战考研那年，魏如知常常会想，如果当初自己不放弃保研名额，即使和许肆异国，心里也会比现在好受的多；硕博连读六年，魏如知偶尔会查到许肆发的文章，起初只以为同名同姓，等看到期刊上刊登出的照片时，内心还是会涌起苦涩，为许肆和自己逐渐拉开的差距感到单方面的自卑。魏如知始终想获得的是一种所谓平起平坐的感情，她既担心许肆对自己感到失望，又希望许肆能再回来，这种孤傲和自卑混合起来的拧巴情绪促使自己面对许肆时忍不住阴阳怪气的挑刺，就好像十几岁的小男生，要用拽女生头发的方式希望别人注意到自己。 她也在逃避不告而别的原因，许肆出国换了号码，第一时间给魏如知发了短信，而那条短信，许肆十年来没有得到回复，一段感情不明不白的冷掉，自然是要被追问的，魏如知也不知道怎么向许肆解释，至少魏如知希望，如果可以，永远都不解释，永远都逃避。 钟嘉琅风卷残云般解决完小龙虾，等魏如知回过神来，桌上已经堆满了小龙虾的壳，魏如知跳起来拍打钟嘉琅，两人在沙发上打作一团，闹了半天滚去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魏如知打车回了自己家，在楼下又看到了许肆。手里夹着烟，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胡子拉碴，看见魏如知回来，许肆站起身扔了烟。 魏如知在离许肆一米多的距离上停步，双手抱胸，明显的防御姿势。 许肆就站在原地，冲着魏如知讲，“小如，昨天是我冲动了，我不应该对你做那样的事情，是我没有照顾到你的情绪，对不起，我诚挚的向你道歉。” 魏如知听见许肆一番坦白，警惕的眼神微微松动，看着许肆眼里的真诚和怯怯的样子，心里一动，默默点头。 “原谅我吗？”许肆眼里虽然带上笑意，语气仍怯怯的，“能不能微信通过一下？” 魏如知这才想起手机关机的事情，当着许肆的面开了机，通过了微信。许肆这才全然放松下来，向魏如知微笑。 许肆这副样子，就像小狗睁着眼睛卖萌，祈求主人原谅犯错的自己，得到主人的谅解，还能跑到身边蹭两下。 魏如知突然就想伸手摸摸许肆的头，转念还是忍住了。 第九章 好事一件 魏如知刷卡进了楼道门，回头向许肆打招呼说再见，许肆本来想着是不还有机会去她家里，看魏如知全然没有允许自己上去的样子，便悻悻伸手和魏如知再见。 即使和魏如知上楼的计划没实现，最起码魏如知原谅自己，加上了微信，也是好事一件。 许肆这下脚步轻快，火速回家换号衣服，路上给助理打了电话，说自己要和他一起去机场接mike。 助理在小区门口接到许肆，看着许肆一脸开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禁询问。 许肆意识到自己的略略失态，轻轻咳嗽，让助理专心开车。 低头又拿起手机，进了魏如知的朋友圈，一条一条看过去，嘴角无限上拉。 助理从后视镜里看到许肆这副样子，想来可能跟魏博士有关，便专心驾驶。 多亏魏如知没有删朋友圈的习惯，也不把朋友圈上锁，许肆从最近的一条一直刷到机场见到mike，还有一小半的内容没看完。 工作后的朋友圈多是转发公司和行业进展，还有出去吃饭遇到的好吃的好喝的，出去玩碰到的有趣的，还有一些自拍照和突发灵感写出来的冷笑话，还是之前那个爱玩的小姑娘，只不过比十年前那会瘦了许多，精干了许多。 顺利接到人，三人找了一家咖啡馆，助理和mike细细沟通了投融资的金钱问题，许肆又和mike详细解释了业务内容，mike在飞机上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经过这两人的讲述，也明白了魏如知所在公司的情况，和目前谈判的进度。 趁助理取车的空隙，mike连忙问许肆回国有没有联系那个女孩。 “ivealreadyseenthatgirlmanytimes.” “wow,really?haveyoustartedwooingher?whatstagehaveyoureached?”mike八卦地搓搓手，连着追问。 许肆摆摆手，mike本来放着八卦之光的眼神暗了下去，连说几个“awful”，许肆哈哈大笑，又让mike放心，自己一定把那个女孩追回来。 三人聊天没盯时间，转眼已经快六点，助理吃饭的提议被许肆拒绝，mike则一脸了然，一边对助理解释一边对许肆挤眉弄眼，“hemustgobackandcookforthatgirl.”许肆匆忙就走，顺手打了电话。 魏如知正床上躺尸，肚子咕咕叫，放下手机，准备爬起来做饭。洗手时，许肆的电话打了进来。 “吃饭了吗？”许肆清冷的声音在电话那头传来。 “没有。”魏如知打开冰箱门，看着里面的食材，取出几样来。 “开门。” “开什么门？” “你家的楼道门，我带了点东西。” “不要了吧。”魏如知凑近厨房的窗户，往下看到许肆手里提着几个花花绿绿的袋子，向楼上四处张望。 “我看到你了，小脑袋别往出看了。”许肆只隐约看到某家窗户上出现了个小黑点，试探性的说道。 魏如知一惊，心想十四楼的高度，还能被许肆看到，正想着编一个不在家的理由，倒是没编成，只好悻悻放下手机，站在对讲系统前，给许肆摁开了楼道门。 许肆听到楼道门咔哒一声，看到门上显示屏的1402，挂了电话。 魏如知这边给许肆打开门，虚掩着，转身去了厨房。 等许肆进了房间，魏如知已经叮叮当当地在厨房切起菜来，厨房里的智能音箱还放着爵士音乐，徜徉在音乐的海洋，可能做出来的饭比较好吃。 魏如知没注意到许肆进门，突然回头想去冰箱拿东西时，被站在门口的许肆吓了一跳，定了定心，看见许肆手上的袋子，又问，“买的什么？” 只见许肆从袋子里掏出七八包绿叶菜，七八包肉和十几罐饮料，还没看清具体的种类，一股脑的全被许肆塞进了小冰箱，还有三罐的可乐没处塞，被放到了餐桌上。 收拾好之后，许肆推着魏如知的肩膀进了厨房，魏如知感受到肩膀上那人拿过冰汽水的手的冰凉，神奇的是，魏如知竟没有反抗这种近距离的接触。许肆居高临下，从魏如知的肩上透过目光，看到案板上放着几个西红柿和鸡蛋，几把豆角，再无其他。贴的这么近，魏如知仿佛能听到许肆的心跳，面上突然泛起红晕，烦躁的拿着菜刀在案板上剁了几下，许肆注意到空剁东西的魏如知，又看到脸颊带红的魏如知，手上轻轻捏了一把魏如知的肩，转身从冰箱里拿牛肉出来。 趁许肆拿东西的间隙，魏如知深呼吸，告诫自己控制一下从心底蔓上来的莫名的情愫，专心切菜。 许肆则安心的打开水龙头洗肉，水开的猛了，许肆往后闪躲不及，大部分的水花还是溅到了许肆身上。 他又用着那种小狗希冀主人带自己玩的眼神看向魏如知，魏如知没有察觉，默默切菜，许肆忍不住出声叫魏如知给自己戴上围裙。 魏如知没理他，装着听不见。 许肆又叫了几遍，看魏如知没动静，只好自己放下肉，从置物架上找来围裙，自己先套了进去，耸着双手，叫了几遍“魏如知”，示意给自己系上腰间的带子。 一声一声的“魏如知”听的人心烦，魏如知终于放下手里的菜刀，许肆则一脸计谋得逞的快乐，自觉转身。 低头，看见魏如知细小的胳膊穿过自己的腰，勾起围裙的绑带，绕到身后，魏如知紧紧拉起打了个节，手上用力，拽的许肆连忙说痛，魏如知语气发狠地告诫许肆闭嘴，要做饭就做饭。 看着烦躁又害羞的魏如知，许肆脸上浮现出狡黠又受用的笑。 暧昧的动作让厨房的空气都暧昧起来，一边是男人穿着粉色的卡通围裙做饭，一边是女人把菜刀在案板上剁的飞起，不禁恍惚，好像是相伴多年的夫妻，丈夫下班后去超市买了一堆东西，丈夫一边催促妻子做饭，一边忍不住自己上手，妻子埋怨丈夫几句，丈夫乐呵呵地笑个不停。 第十章 是谁先动心的 等魏如知做好西红柿炒蛋，煮好豆角面，许肆拿平底锅煎好了牛排，魏如知家里做西餐的调料几乎没有，他也不知道做出来的味道如何，只能说凑合看着卖相还行。 等所有的东西上桌，许肆问魏如知有没有切牛排的刀叉，魏如知像看怪物一样盯着许肆，幽幽的说，“我从来没有自己做过西餐。” 许肆意识到自己这话问的有点奇怪，毕竟没有西餐调料，怎么会有刀叉，连说几个抱歉，去厨房拿了一把切肉用的小刀。 仔细切好牛排，先给自己夹了一块，尝着味道还不错，便给魏如知连着加了好几块。 “那几年总想着给你做这个。”许肆没说明什么时候，魏如知心里倒也明白，默默咬一口。 “怎么样怎么样。”许肆眼里闪着光，亟待表扬，双手又攥在一起，生怕魏如知嫌弃。 “嗯，还不错。”魏如知再咬一口，心里突然翻涌上一丝丝难过，低着头夸了许肆一句。 本来还有点紧张的许肆放松下来，擓了好几勺西红柿鸡蛋，浇到豆角面上，呼哧呼哧的吃起来，看起来很饿的样子。 魏如知慢吞吞嚼着牛肉，眼前人则大快朵颐。 “突然来做饭是有什么事吗？” 魏如知打开桌上的饮料罐，递给许肆一罐。 可能没想到魏如知能给自己开一瓶饮料，刚吃进去的一口面在口腔里没咽下去，许肆被呛得咳嗽起来。 魏如知顺手抽了两张纸，放到许肆面前。 “你是不是看到照片了，不是我找人拍的，我不知道是谁拍的，但是我同事找到了那人的邮箱账号和ip地址。” 许肆将手机递到魏如知面前，屏幕上显示出一个有熟悉后缀的邮箱地址。 魏如知不解，掏出手机将其输入到公司系统里，看到跳出来的名字，好像见怪不怪。 趁着魏如知翻手机的时间，许肆再次道歉。 “那天真的很对不起，可能也对你的工作造成了不可逆的影响，看你今天没去上班，应该是张总让你休息的，我很抱歉。” 魏如知把手机还给许肆，恰好看到许肆真诚的眼睛，眼眸流转，急忙避开视线，许肆目光灼灼，眼里蕴满歉意。 “我知道了。”魏如知低头继续扒面，过了几秒又开口说道。 “是张总让我休息的，张总还想让我查来源，不过她也说了我的奖金不受影响，所以我才不想查，前几年也没有休年假，就当休息了。” 许肆点点头，看着魏如知这副没心肝吃吃喝喝的样子，也放下心来。 而后是沉默的吃饭，魏如知先将自己的碗筷收到洗碗池里，许肆而后收拾了桌面，把魏如知推出厨房。 听着厨房里传出的水声，魏如知默默擦着桌子，只要一想到现在这副场景，曾无数次的出现在自己的梦中，又想到现在两人忽近忽远的关系，内心一阵阵酸涩。 许肆打扫好厨房，好像没有再待下去的理由，站在客厅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最终还是决定打开房门。 临走前，许肆靠在门框上顿了一顿，好像下定了决心，要跟魏如知讲句话。 魏如知看着不动的许肆，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我要重新追求你。”许肆郑重地对魏如知讲，没来得及等到魏如知地反应，快速关上门走了。 魏如知内心翻涌，转而苦笑。 许肆则在楼下长长舒了一口气，酝酿了很久的情绪，本想用一种更成熟的方式对魏如知讲出来，但是在她身边，更想抛开生理上三十多岁的年纪，用十八九岁的幼稚心态，去追求自己一直爱的女孩。 魏如知被许肆的一句话搅的一夜没有睡好。 梦里许肆出没，劈头盖脸的质问自己这段关系怎么突然冷淡，质问自己为什么没有实现他们的共同规划，还质问自己为什么抛弃他，梦里的质问和大学时的快乐时光在脑海里交替出现，等白天醒来，魏如知才发现自己在梦里静静哭了出来。 洗漱完，魏如知给钟嘉琅打了电话，两人约好了时间打算一起吃饭。 魏如知已经点好了酸菜鱼，扒拉着米饭等着钟嘉琅。 钟嘉琅和男朋友沈宴姗姗来迟，三人简单寒暄后钟嘉琅开口问起了许肆。 “他昨天突然来做了顿饭，临走前，唉，搞得我不知道怎么说。” “他不会说要重新追你吧？”钟嘉琅塞了一口鱼肉。 魏如知语塞，停了筷子。 “不会吧，我猜中了呀，哈哈哈哈哈。”钟嘉琅顿时来了兴趣，哈哈大笑。 “那不是挺好的嘛，有什么好烦的。”沈宴插了一句。 “啧”钟嘉琅白了沈宴一眼，让沈宴安心吃饭，而后也说道，她觉得挺好的，“小魏子不要封心锁爱，你说你这么多年没找对象，我都不知道你怎么过来的。” “什么什么过来的？”魏如知茫然，她倒觉得这十年还挺充实的，念完书进入一家满意的公司，拿到满意的薪水，生活忙碌而有序。 “各个方面。”钟嘉琅忽闪忽闪眨着眼睛，脸上不怀好意的笑。 魏如知意识到什么，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一脚钟嘉琅，瞪了她一眼。 钟嘉琅又开始哈哈哈地笑，“要不让沈晏给你介绍几个他们公司健身房的教练吧，啧啧啧，那可真是……。” 沈宴在旁边听见这句话，捅了捅钟嘉琅。 这下轮到魏如知笑，又开玩笑说可以多介绍几个。 许肆今天一天没有打扰魏如知，等魏如知回家，既期待微信上跳出来一两句新消息，又害怕许肆快速的把感情投递，微信对话框点了又关，想跟许肆聊聊又没有勇气，忽然想起明天就是二次答辩的机会，想着可能许肆在全心准备，早早关了手机强迫自己不要再想。 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一个劲的批判自己：人可真是犯贱。 第十一章 是谁先开口的 入夜，许肆面前放着材料，却没心思看，倒了杯水，起身在屋里踱步，他既不确定魏如知的态度，也不确定投资办的意向，职场和情场没一个顺意。 他能拿出十八九岁时的勇气向魏如知走九十九步，就害怕最后一步魏如知的转身。 第二天的许肆看起来非常疲惫，mike则全程负责答辩，从技术性、可行性、市场分析上都做了非常仔细的讲解，再次遭遇了“创新药”的问询，也用严谨的成本核算和母公司非常成熟的研发经验完成了答辩，投资办的工作人员终于对合资项目产生了巨大的兴趣。 张总这边的项目在上一次的答辩中已经讲的比较清楚了，没有补充太多新东西，反而在列出成本及可行性分析后，两家公司给出的预盈利反而没有差太多。 许肆则额外申请了十分钟的讲故事环节，补全上次的“情怀”故事，杀张总一个回马枪，投资办的人听的有几分动容，结束时，掌声不断。 投资办需要半个小时的内部会议来决定投资意向，许肆不停刷新手机来掩盖自己的紧张，他是希望投资顺利的，毕竟这样自己就可以常驻s市，甚至等公司建好，申请做个分公司的研发总监，就有大把的时间和魏如知相处，有大把的机会和魏如知碰头。 顾清河率先从会议室出来，招呼两只团队进入会议室。 投资办主任理了理桌子上的资料，先是说了些感谢之类的官方话，许肆没听，他目前只关心最后的结果。 “我们最后确定的结果，是希望许博士的团队来帮助s市的创新药更上一层楼。” 尘埃落定，盖棺定论。 许肆悬着的一颗心放回肚子里，立马上前和投资办的一众人员握手，接受四面八方的祝贺，张总风度依然，带着对年轻人的嘉奖向许肆祝贺，许肆欣然接受，也同张总讲，“期待和公司的合作交流。” 准确来讲，是期待和魏如知的合作交流。 团队几人都非常高兴，第一时间把好消息告诉了总部，回市里的路上，许肆收到了魏如知的祝贺微信，许肆直接回拨电话，说要请魏如知吃饭。 出乎意料，魏如知答应了，许肆脸上浮现起莫大的笑意，以私人名义给助理打了五千块钱，让助理和其他人好好放松放松，顺带把自己放在母校门口。 魏如知已经到了，今天穿了身浅黄色的连衣裙，配香槟色的高跟鞋，手上拎着白色的包，长发放在一侧。助理眼尖先看到魏如知，冲许肆咳嗽两声，又眼神示意，许肆这才注意到。 临下车，助理故意冲魏如知喊话，“魏博下午好哦！” 许肆主动给魏如知拎过手包，忍不住揶揄，“怎么今天换风格啦？还怪好看的。” “怎么说话呢，我一直都好看好吧。”魏如知翻个白眼。 “对对对。”许肆故意挺起身子，整了一下领子，想让穿着西装的自己看起来和身边人更配一些。 “来学校干嘛？是要见老师吗？我毕业后都没再回来过，我还特意穿的正式一点。” 许肆没说话，就看着魏如知笑。 两人从正门进来，穿过操场、住宿区就到了学院楼下。操场上有留校的学生们打球跑步，宿舍区门口还有男生等着女朋友，毕业十年，现在学生的生活方式好像和自己那会没什么区别。上学那会，许肆每天早上在宿舍楼下等魏如知，晚上从图书馆出来，许肆又把魏如知送回宿舍，偶尔在楼下腻歪地亲亲抱抱，魏如知还被舍友开玩笑地吐槽过。 学院楼和毕业时没什么变化，无非张贴出了近几年的科研成果，还开了一家奶茶店，魏如知买了两杯奶茶，递给许肆一杯。 “算是恭喜你，项目落地。” “我这么好打发的吗？”许肆笑着吐槽，还是顺手接过奶茶。 “你的项目落地，你有奖金拿，我可没奖金了。”魏如知插开奶茶，没好气的说，转身在学院一楼逛了起来。许肆紧紧跟上，和魏如知在一楼看了会展出的材料，没碰到熟悉的人，临时决定去压操场。 太阳西斜，天气不热不冷，操场上活动的人多起来，两人前前后后进了操场，坐到观众台上。微风吹拂，扬起魏如知的头发和裙角，许肆坐在魏如知身边，把包压到了魏如知腿上。 “谢谢。”魏如知轻声道谢。看着操场上打闹的年轻男女，魏如知转头看着许肆开口。 “许肆，你那天说的我知道了，我们还是做朋友好一些。”魏如知眼底一片坦然。 许肆早料到魏如知会这么说，她这拧巴的性格早已领略过，如果没有一件要紧的事让她亲口承认她的内心，打死不会承认，十年前什么样，十年后什么样。 “那你先告诉我当时为什么不出国，学校都申请好了。” “……” 魏如知低头，逃避着许肆求问的眼神。 “那你今年回来干什么？十年里你有想过联系我吗？” “我当然联系过，当然尝试过，可大家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你跟别人讲过……” “打住，打住。”魏如知突然脾气上来，摆手打断许肆的话。“那我跟你讲我去哪了，我复习考研，进了我现在老板的课题组，读博，没有了，你还想知道什么？” 许肆被魏如知反呛，还没再次反问不跟自己出国的原因，魏如知语气里带了怒意，“能不能不要怀旧了。” 说完，立马从观众台一步一步走到地面，留下许肆坐在台阶上愣神。 “搞什么？反过来怪我？”许肆被魏如知无来由的脾气搞得有点懵，冲着魏如知的背影也生起气来。 第十二章 怒气 魏如知和许肆先后离开，两人都憋着火，分别打车回了住处。 许肆越想越气，火速在手机上订好了回m国的机票，联系了房东，准备快速割开在国内的生活。 “您好，我这边要退租。押金不退，可以。” 房东乐开花，先短租，又押一付三，许肆按合同赔偿，也不是钱的问题，怒气上头，只是有点不想做无谓的努力和付出了。 看着微信里的聊天页面，许肆鬼使神差地把航班截图发到对话框里。 魏如知这边和钟嘉琅聊天，单方面吐槽。 “许肆都说了要重新追你了，说什么重新做朋友，你好迷。”钟嘉琅听完，转而吐槽魏如知。 “行，那他为什么非要执着于我不出国，我还生气呢，我不出国就不能在国内念书了吗？国外那么好他回来干嘛。”魏如知听见对自己的吐槽，更气了。 钟嘉琅正在给脚趾甲涂色，不知道这姑娘是发什么神经，没有逻辑，忍住挂电话的冲动，问魏如知是不是姨妈期快到了。 “你就是想吵架吧，许肆好惨，撞枪口。”沈宴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催促钟嘉琅上床睡觉。 “不说了，我家沈晏让我睡觉了。” “什么哦，才九点，沈晏什么破烂作息。”魏如知看一眼时间，吐槽沈宴。 “你可不会懂的。”沈宴听见，拦腰抱起钟嘉琅，冲电话里喊了一句，钟嘉琅大笑，匆忙挂电话。 “见色……”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完，电话断了。 房间里归于沉寂，魏如知才注意到许肆发来的航班信息。 回就回呗。 翌日下午，许肆出现在魏如知楼下，想给魏如知打电话，但一想到魏如知昨天无来由的脾气，狠心走了。魏如知还犹豫着要不要给许肆打个电话。 离登机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许肆就一直站在检票口，四处张望，生怕有人来了，自己见不到。 从一开始紧张踱步，再到安静等待。检票口人来人往，一批批行人拉着箱子快速涌向检票口，一对对情侣送走另一半，一家家父母送走小孩，都说机场是令人悲伤的地方，前几年频繁出差倒也没什么感觉，这次回国也是出差，要走还是有些难过。 许肆真的希望魏如知能看懂自己发航班信息的用意，而不是单纯的告诉她自己要走了。 广播里突然叫了许肆的名字，回过神来，两个小时等待，魏如知还是没有出现在机场。 许肆拉行李一步一步往检票口走去，不忘回头，希望魏如知能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在检票的前一刻叫住自己。 现实不是电影，许肆没等到魏如知。 魏如知一下午都盯着墙上钟表的时针，等过了许肆飞机起飞的时间，长长的叹口气，整个人突然疲软下来。 顾清河的电话恰好在这时打来。 “魏博，最近有空吗？”顾清河显得十分雀跃。 “你说。”魏如知没正面回答，想先知道顾清河的来由。 “上次说趁许肆在国内，我来组织同学聚会，记得吧，第一次答辩。” “嗯。” “我这边都联系好了，时间地点一会发你微信。” “额，许肆回m国了。”魏如知补充道。 “怪不得，手机打不通。那你来的吧？”顾清河试探地问。 “来的。”反正近期也是闲的没事干，和同学们吃饭聊天也是打发时间。 “那回见”。顾清河挂了电话，把聚会信息发到微信上，一会又被拉进了群。 十八个同学，绝大多数在毕业后失去联系，看到魏如知进群，同学纷纷埋怨魏如知跟大家不再联系，魏如知则在群里完成道歉、叙旧、加好友一条龙。 许肆飞机落地，先向ceo汇报完了回国这一个月的工作。合资项目顺利的消息早传回公司，亲耳听许肆汇报完细节，ceo对在国内进一步开展工作的信心大涨，也安排许肆后续做好项目的跟进，让许肆做好常驻国内的准备。 许肆咧嘴苦笑，答应下来。 ceo回忆起许肆当时主动请缨，担纲负责人时信心满满，不解，合资公司的第一步已经达成，后续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怎么许肆看起来不高兴，甚至勉强。 “what’swrongwithyourcareer?everythinggoeswell.“ “yeah.myassistantisstithome,sohecancontactwithgovernmentthere.”许肆抹抹眼睛，在飞机上没有休息好，感觉很疲惫。 “irememberyouhavesaidyouweregoingbackhometofindagirl.didyoufindher?”ceo当初问过许肆要回国负责这个项目的原因，许肆说要回国找个女孩。 “thatsnotgoingwell.“ “sadly,maybeyoushouldkeeplooking,becauseitsnothardtofindagirlthesedays.haventyoualwayswantedtofindher?itsnotyourstyletogiveup.” 听到这话，许肆微笑，随便放弃确实不是自己的风格，但目前的魏如知时而像铁板，油盐不进，时而又像炸弹，一点就炸。 许肆和ceo随便聊了几句，便打算走了。车发动的时候，许肆接到了顾清河的电话。 “许博，我听魏如知说你是回m国了是吗，昨天电话一直打不通。“ “嗯。”许肆冷淡回应。 “那我们的聚会是泡汤了？魏如知跟大家十年没联系了，都说要参加，大伙这么多年没见，你要不再回来？何况合资公司的事，你们公司不留一个靠谱的人？”顾清河不知道许肆突然回m国的原因，搬出魏如知，意思就是，看看人家。 “再说吧。”许肆听见魏如知的名字，没什么好脾气，立马挂断电话。 “嘟嘟嘟。”顾清河这边传来忙音，寻思自己也没得罪许肆，一脸茫然。 第十三章 聚会 许肆一路心不在焉，错过红绿灯，走错路，等到家时，原本开车半小时的路硬是走了五十分钟。 停好车，思索着顾清河的话。自己曾向顾清河一众在国内的同学打听魏如知的去向，但没有人知道，魏如知要是有心参加聚会，同学们的唾沫肯定能埋怨死她十年脱离群体，想到这里，许肆给顾清河回了电话。 “许博有什么指教？”顾清河阴阳怪气。 “清河，聚会的信息发我一下，我刚在开车。”许肆语气软下来。 许肆开了免提，眯着眼睛看起信息，周天下午四点。嗯，来得及。 “我会回来的。”许肆向顾清河承诺。 “你是真的有钱，来回飞。”顾清河调侃。 “回来给你面子还不乐意？要不帮我报销。”许肆佯装生气。 “哈哈哈，我可没钱，一会拉你进群。” “清河，拜托你一件事。”许肆摸摸眉毛，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你说。”顾清河疑惑。 “我和小如十年没见了吧，我想请你在聚会上帮我问问她当时没出国的原因。” “啊？我以为你俩都结婚了，你不会？行，我知道了”顾清河像是听到什么震惊的八卦，眼睛瞪大，快速反应过来，答应许肆。 “感谢感谢。”许肆放下心来。 “没事，懂你。”顾清河安慰道，随后把许肆拉进微信群。 魏如知看见许肆在群里和别人打招呼，意味着许肆又会飞回来，魏如知默默攥紧手机。 许肆上报老板，反被调笑，“youmusthavefigureditout,lookingforthatgigain.hopeeverythinggoeswell.”许肆也希望一切顺利，只是想到冲动退租，有点后悔。 许肆回国后在顾清河家暂住，简单说了这一个月与魏如知的拉扯，顾清河听完，一脸悲壮拍拍许肆肩膀，“兄弟，你们成了，我可就相信爱情了。” 顾清河刮着胡子的手抖一下，嘴角浮起苦笑。 两人到时，已经有几位同学到场，大家互相问好，点好了菜。魏如知坐定时，突然安静，察觉到氛围突变，魏如知笑着跟大家招呼，“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几个读书时关系还不错的女同学嗔怒，“小魏子，去哪了。” “一直在本市啦，就跟大家没联系。”魏如知抱歉的笑。 “博士啦？你当时可坚定信念要做第三类人。” “哈哈哈，在s大读的，毕业后进了导师的公司。” “魏博可厉害了，你知道b司吧，魏博代表公司和b司竞争市里的投资。”顾清河插话。 “没有没有。”魏如知连忙摆手，同学们则附和着顾清河。 “那你们知道b司代表是谁吗？”顾清河故作悬疑，拍拍许肆。 众人连连发出惊叹，即使大多数同学转行，提到b司，医药头牌，都纷纷感叹许肆的成功。 许肆淡然一笑，不着痕迹看魏如知一眼，这人毫无反应。 饭菜陆陆续续上桌，顾清河开了几瓶白酒，众人吃吃喝喝，回忆大学时光。突然有人话头一变，“魏博我记得你当时要和许肆出国？怎么去s大了？” 魏如知脸上笑意凝固，低眉扫了扫挡住眼睛的头发，眼里闪过一丝悲伤，抬头时，言笑宴宴，“家里后来出了点事。” “发生什么了？”又有人追问。 魏如知摆摆手，没有回答。 闻言，许肆心里一怔，想了那么多理由，却完全忽略了家庭因素，细细回想大学时，自己专注于魏如知本身，却没怎么了解过她的家庭。 大家转头又开始说笑，魏如知的回答也只在许肆心里留下痕迹。 而后，魏如知和几个女同学边聊边吃，许肆一边应付着劝酒，一边盯着魏如知。饭毕，几个男生喝的酩酊大醉，顾清河和许肆分别当了代驾司机，把喝过酒的男生送回家；女生则各自打车离开，散场前相约下次再聚。 魏如知答应的好，跟钟嘉琅通了电话，约着在小区外面的夜市摊吃宵夜。 等钟嘉琅到，魏如知已经独自开了四瓶啤酒。 “他们干嘛非要问我不出国，不出国惹谁了？”就着花生和毛豆，一杯接一杯酒下肚。 钟嘉琅默默听着，她知道魏如知不想提，也害怕别人问，他们这帮同学，也许是无心之举，但也着实的触碰到了魏如知禁地的边缘。 “许肆今天回来了，他是来看我笑话吗？”说着说着，魏如知哭了出来。“我真的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家出事啊，真的好丢脸啊，就非要让我说出了什么事吗？” 边喝边哭，边哭边喝。 钟嘉琅默默抚摸，又轻轻拍着哭到抽噎的魏如知。 魏如知突然站起来踉踉跄跄朝马路上走去。 钟嘉琅一惊，魏如知晃晃悠悠，口中嗫嚅，钟嘉琅费了老大劲拽住想冲到马路上的魏如知，才仔细听清魏如知说“回家”。 幸亏夜宵摊就在小区外面，没多远就到了楼下。 许肆站在楼外默默抽烟，黑暗中看见两个人，其中一人哭的大声，等人走近，才发现是两个女生，其中一个还是魏如知。 看见魏如知这个样子，许肆立马上前搂住魏如知的胳膊，钟嘉琅在后面撑着魏如知，感到身前力量的减轻，抬头看到这个男人。 “许肆？” 钟嘉琅只见过照片，第一次见真人，试探性问出口。 许肆的注意力在魏如知身上，皱眉，听到钟嘉琅的问话，掩住眼里的心疼，点点头。 “太好了太好了。”钟嘉琅把魏如知全部交到许肆怀里，许肆一手兜着魏如知的背，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呼出的酒气喷在许肆脖子上，暖暖的，但又非常难闻。 “怎么喝了这么多？” “哎我也不知道，但你也应该知道她酒量不行吧”。钟嘉琅揉了揉拽疼的手腕，也算是把人送到家了。 “你负责把人送上去哦。” 许肆再次点头。 “哦对了。”正欲离开的钟嘉琅想起什么，“两个密码都是901116，1402。”钟嘉琅指了指许肆身后的门，许肆回头，心下了然。 只不过，许肆看着怀里安静下来的人，“901116，是我的生日啊。” 第十四章 一夜 许肆抱魏如知上楼，腾出手来开门，在别人的房子按着以自己的生日命名的密码，心情倒是雀跃。 看了一眼怀里的人，不得不感慨，这人真是嘴硬。 倒在床上的魏如知突然哼哼起来，许肆忙去厨房接了一杯水，扶起魏如知，水杯递到嘴边，魏如知又推开水杯，往后倒去。 许肆赶忙放下水杯，手放在脑后挡了一下，却重重地碰到铁床架，许肆忍着痛，把魏如知平顺放下。 魏如知好像睡着了，呼吸平静，偶尔哼唧几声，许肆静静坐在床边，替她掖好被子，准备离开。 “许肆…许肆…” 身子一怔，许肆回头，看到闭着双眼的魏如知，意识到魏如知开始说梦话，许久又没动静，许肆像是故意般，身子凑上前，悄悄说着话。 “魏如知，你有没有心，许肆那么好，怎么舍得放开。” “许肆…是很好啊。” “他一直很想你。” “我也想他。” 魏如知不知怎的突然开始哭，眼睛紧闭，又抽噎着一句一句的讲“许肆知不知道我想他，我想他，想跟他说对不起，我想他…”声音渐渐小下去。 鼻涕、眼泪和头发都混在一起的魏如知又没了声音，伸手胡乱的搓一把，往脏东西往床单抹去。 来不及拉住魏如知，许肆只好抽了床头柜上的纸巾，替她擦了床单，擦手，再擦脸，魏如知突然睁眼，朦胧中看着许肆的脸。 “是你吗，好真实啊，你怎么回来了，你是来找我的吗？” 魏如知像是全然忘了白天的聚会，紧紧抓住许肆的手。 “手上的疤…缝针留下来…骨节大小…怎么这么像许肆啊……”魏如知哭的更厉害了，细细摸着许肆的手，一处一处的讲这只手上的痕迹。 许肆反手握住，替魏如知轻轻擦掉泪水，哭的眼睛肿了，双颊红红的，身子一跃一跃的不停抽泣，她又牢牢拉紧许肆，指甲嵌进许肆手里。许肆被拽的生疼，忍着疼，细腻地一缕一缕的擦掉泪痕，眼中满溢着温柔，既心疼又好笑的看着魏如知。 看得久了，魏如知撇嘴，又抽噎起来。一瞬间心动，许肆直勾勾盯着冲血的嘴唇，吻了下去。 一室旖旎。 人是头痛痛醒的。 缓了一会，魏如知才感觉到压在自己腹部的手臂重量，震惊之余，拉开被子，是睡梦中带着笑意的许肆的脸。 “呲……”宿醉带来的痛感非常真实，顾不上穿衣服，魏如知慌忙抱起四散在地板上的衣服，冲进浴室。 身上的痕迹在水汽的蒸腾下变得愈加清晰，魏如知站在淋浴下努力回想着昨天晚上的事情，只记得叫了钟嘉琅送自己回家，而后又想起什么，穿好衣服，出了门。 等魏如知回来时，许肆已经起床，站在厨房里做饭。 “买什么了？”许肆听到关门声，回头看到魏如知手里提着袋子。 魏如知没回答，给自己倒了杯水，按药店的药师的吩咐，吞下一片药片。 “头疼吗？”许肆听见药片从铝箔板上抠出来的声音，以为魏如知吃的止疼药。 “布洛芬…”从厨房出来，刚要和魏如知讲止疼药的注意事项，却发现放在桌上打开了的避孕药。 许肆黑色的眼眸沉了下去，内心的喜悦一扫而空。 “魏如知，你这是什么意思？”语气冰冷，狠狠质问。 “没什么意思。” “你是怕有宝宝的话我不负责？我许肆不是那种人。” 魏如知沉默不语。 “那你什么意思？” 魏如知的态度就是不说话。 “你是不记得昨晚你自己说什么了是吗？啊？”许肆想起昨晚魏如知说的话，他还以为两人可以就此和好。 “我说什么了？这不就是one-night-stand吗？” “什么one-night？你把我当什么？当…”许肆眉头皱得很深，那个词，不忍心说出口。 “你这女人，为什么嘴这么硬，你家的密码，你昨晚说的话，你明明没放下我，还要装到什么时候啊？”许肆恨不得穿越回昨晚，把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录下来，放给她一句一句地听。 魏如知则平静听完许肆的埋怨。 “我喝多了，我不记得我说过什么了，更何况，醉后的话怎么能信。”魏如知坦然地对上许肆的眼睛。 “呵，是吗，你自己不相信你过的是吧？总有一天，你会无比清醒的重复一遍你昨晚说过的话。” 许肆冷笑，这多拙劣的借口。 气冲冲出门，房门又重重甩在了门框上。 第十五章 难过 许肆关门的瞬间，魏如知觉得心里很难受。 不想哭，就是很难受。 目前的局面是咎由自取，她想推开许肆，但许肆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次次的在自己的冷漠下逐渐逼近，享受几次许肆的付出，再把他推开，大概仗着许肆的偏爱，这种带着“绿茶”的表现和手段也让自己恶心自己。 许肆在出租车上想狠下心不再念着魏如知，但又反反复复忍不住打开和魏如知的聊天页面。 反复好几遍，打下一段话。 “魏如知，我想你知道我的心意，我也曾经放低姿态求你告诉我你当初不出国的原因，你拒绝；我也承认我的一些做法过激，对我曾经的一些行为再次抱歉，虽然这一个多月来无数次的跟你表明心意，既然你逃避，那我也不会再强求。” “就算你把我的感情视作蝼蚁，如草芥，我也希望能看到你明确的拒绝。” 魏如知回复的很快，“好。” 随后又回过来一条。 “许肆，谢谢你，是我不配，你很好，对不起。” 许肆苦涩，感情里的事，哪有什么配不配。 回到顾清河家里的时候，许肆手上提了一大袋酒。 顾清河正在看电视，看到了许肆手上的东西，他还以为许肆昨晚没回来，是和魏如知和好了。 许肆把酒放在桌上，叫上顾清河陪他喝几罐。 顾清河开了一罐，又顺手倒了杯水，看着许肆难受的样子，不知道怎么开口。 “怎么了？” “没怎么。” 男生之间好像有种奇怪的默契，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什么时候想说了，我听着便是。男生之间也很少谈感情的事情，喝多了大概率又是因为感情不顺。 “魏如知怎么能油盐不进。”许肆灌了一瓶啤酒，开始说话。 顾清河点头，等着许肆继续。 “我感觉我就是白费力气，十年不想办法联系我，说明早早没感觉了。” 又一瓶酒下肚。 “她什么伤人的话都能说出来。” “我不想听什么，她偏要说什么。” “我想听的，她从来不说。” “我还有什么办法。” “我还能做什么，我不想放弃，可是魏如知让我放弃。” 许肆说一句喝一大口，连续开了四五罐，极快地倒进嘴里。 顾清河看着形势不太对，火速从厨房端盘花生出来。 “你是不没有吃饭，先垫一垫。” “你家还有这？”许肆笑了出来，抓了一把放进嘴里。 “我妈前几天炸的，本来当配菜的，看来你要霍霍完了。”顾清河拿了两双筷子放在桌子上。“那你怎么想的。” “她都说她不配了，我还怎么想。” “我早上做饭的时候，甚至都想好，她的房子不够住，我要买一套大的，但她把昨晚当一夜情，我是什么？满足她的工具，嗯？”许肆把早上没对魏如知说的话，趁着酒意一股脑倒了出来。 顾清河这才基本弄清了，昨晚和今早在许肆身上发生的事，心里一边为许肆打抱不平，一边又觉得许肆卑微的可怜，转念想到自己早已经坚定做不婚主义者，尚且感到一丝庆幸。 顾清河默默点头，心想男男女女的真是麻烦。 “我好贱，就算她不理我，我还是想经常打扰她。” “什么叫不配，怎么就不配了。” 许肆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说到最后也听不清说了什么，可能心里带上了情绪，虽然没喝多少，还是快速上头了。 顾清河把许肆搀到客房，放上床，又打开手机给魏如知发了张照片。 “那就麻烦你照顾一下。”魏如知回复的很快。 “别吧，你俩咋回事？”顾清河听完许肆的，转头又问起魏如知。 “许肆都和你讲了，就那样呗。” 顾清河被魏如知的这个态度整无语了，普通朋友也受不了。 “……许肆说你油盐不进，还真是油盐不进，你这态度太离谱了。”顾清河抱怨。 “好吧。” “行吧，没啥说的，祝你幸福。” 这话看起来，更像是一种恶毒的诅咒。 第十六章 搞事 魏如知看着微信上顾清河的回复，凉凉一笑，栽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几个小时睡眠里的梦境，魏如知反反复复看到许肆的背影，她努力向许肆跑去，却永远追不上，快要抓到时，衣角又从指尖滑走，梦里的魏如知哭喊着许肆的名字，那人仿佛听到了声音，魏如知看着越来越近的距离，却看见许肆消失不见。 当钟嘉琅电话打来时，魏如知才看到枕头上星星点点的泪痕。 “怎么了？”魏如知轻咳一声，让自己在电话那头听起来十分平静。 “出来吃饭，地址发你手机上了。” 钟嘉琅快速挂了电话，同时一条信息也跳了出来。 草草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起来，随意扎起头发便出了门。 “唉，你怎么没和许肆一起过来？”钟嘉琅见只有魏如知一个人，疑惑地问。 “我为什么要和许肆过来？”魏如知拉开凳子，同样疑惑。 “你们昨晚没发生什么？”钟嘉琅一脸八卦。 魏如知这才反应过来。 “我还想问你呢？我是不是让你送我回去？” “是啊。”钟嘉琅一脸坦然。 “怎么许肆来了？” 钟嘉琅坏笑，“你不知道？你不记得？” “知道什么？记得什么？”魏如知有些气急败坏，手指敲着桌子。 钟嘉琅看魏如知不像装出来的断片，便从吃完饭讲起，详详细细得讲述了许肆的出现，以及怎么送上楼，至于送上楼之后的事情，也只有魏如知知道了。 “你们真的没发生什么？”钟嘉琅又八卦的催促着魏如知讲。 魏如知对着钟嘉琅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钟嘉琅却仿佛获取到了非常明确的信息，变着声调，连着“哦～”了几遍。 魏如知把白眼翻的更厉害了，差点翻到后脑勺去。 “那你俩和好了吗？”钟嘉琅星星眼，兴奋得用筷子杵着桌子。 魏如知则向服务员招手，默默点菜。 “哇，你不会又要说什么你不配吧？” “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魏如知抿了一口茶，定定地看着钟嘉琅。 “好姐姐，我真的无语了，你家门锁都是许肆的生日，你对许肆到底什么意思？”钟嘉琅看着淡定的魏如知，愤怒的放下筷子，忍不住抱怨魏如知。 “哇，我真的没见过你这么纠结的人，不是，你要爱就爱，要恨就恨，怎么现在搞这出呢？” “你要是对许肆没意思，那你就跟人家说清楚，咱就安安心心找下一个。”钟嘉琅说的嘴都困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 “你要是有意思呢，你也跟许肆说清楚，也不耽误许肆找下一个。” 魏如知就淡淡听着，也不接话，任由钟嘉琅单方面教育。 看着魏如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佛系样子，也算是明白了许肆的心情，这样一个说话不听，没反应不表态的冷漠女人，碰上谁都会头疼的很。 “唉，我真的对你无语了。”钟嘉琅气愤，抓起手机去卫生间走去。 路上给沈宴打了电话。 “怎么了宝宝？” “推我几个你们公司健身房长的帅的，要微信。”钟嘉琅冲沈宴下了命令，沈宴疑惑，钟嘉琅长话短说，“给魏如知相亲。” 沈宴在电话那边笑得大声，要不是曾听钟嘉琅吐槽过这位闺蜜的拧巴劲，自己还感叹过许肆的长情，就真的给推一个他觉得不错的健身教练的微信了。 “发你手机上了，你知道这人吧，你自己把握好分寸，可别玩太过了。” 钟嘉琅看着沈宴发来的名片，也哈哈笑出声来。 “宝宝你真是太懂我了。” 回到饭桌上，魏如知无聊地玩着手机，一边抱怨钟嘉琅去的太久，一边快速冲向卫生间。 手机落在桌子上。 钟嘉琅偷偷摸摸解锁，把许肆的微信和电话都发到了自己手机上，删掉两条记录。 钟嘉琅脸上笑意盈盈，等着魏如知回来。 “你怎么笑成这样？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了？”魏如知一脸疑惑地看着钟嘉琅。 “关你什么事。”钟嘉琅对着魏如知也翻了一个白眼。 第十七章 看热闹不嫌事大 魏如知笑着对钟嘉琅锤一拳，钟嘉琅也作势倒在沙发上，“谋杀亲闺蜜啊你这是。” “晚上住我那？” 钟嘉琅想想魏如知家离沈宴公司更近，更方便作案，便答应了。 两人吃完饭在商场里逛逛停停，钟嘉琅兴致勃勃，给自己买了套护肤品，还给沈晏挑了双球鞋，魏如知则意兴阑珊，饭桌上钟嘉琅教育的话不是没听进去，她觉得冷处理就是最好的方式，即使许肆和钟嘉琅看不惯这种做法，那也比最终依然无疾而终来的强。 年龄不允许自己再像读书时谈甜甜蜜蜜的恋爱，如果可以，魏如知只想找一个能接纳自己家庭的男人，即使草草嫁掉。 钟嘉琅眼见魏如知心不在焉，买够东西后，便打车到了魏如知家。 桌上的避孕药还没有收，钟嘉琅看见，便大概了解到许肆的心情。 魏如知皱眉，一把拿过避孕药，扔进了抽屉。 “对身体不好的。”钟嘉琅轻轻埋怨道。 “就一次。” “许肆是不是因为这个生气？” 魏如知一愣，默默点头。 “他不是不负责的人，有了就……” “这怎么算数？酒后的事怎么算？”魏如知脱口而出，打断钟嘉琅。 “死丫头。”钟嘉琅忍不住戳了戳魏如知的脑袋，又翻一个白眼。 魏如知则安静地走进卧室，换了衣服，准备洗澡。 趁洗澡的机会，钟嘉琅加上了健身教练的微信。 “刘教练，我是沈宴的女朋友，之前在沈宴公司年会上见过，你还记得吧？”钟嘉琅迅速套上了关系。 教练这边还以为来了个客户，拿着专业态度，一板一眼的介绍业务，“您如果和沈工一起来，沈工公司会给您报销。” “不是这个，我是给我闺蜜报名，她不是你们健身房对口公司的可以吗，要不线下见面您跟她聊聊。” “好的，也可以，这种情况我们可以做私教的，您要是方便可以让您闺蜜来我们店里。” “不去你们店，我定地方，在这里。” 钟嘉琅随机在网上订了家甜品店的座位，把地址给教练发了过去。 刘教只觉得这个客户选的地方有点奇怪，但也想着客人的要求尽量满足，毕竟还要做生意。 钟嘉琅心满意足地回顾着两人的对话，瞬间觉得自己英明神武。 许肆这边收到钟嘉琅的好友申请，纠结了一会，又忍不住点了通过，钟嘉琅不说话，他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期待着魏如知的微信，又期待钟嘉琅说些魏如知的事情。 翌日，钟嘉琅催促魏如知出门，说要带魏如知散心。 两人打车到甜品店时一切都很正常，直到刘教练出现。 “钟小姐，这位是您说的闺蜜吧？”刘教练穿了件无袖浅蓝色的t恤，露出结实的手臂肌肉和流畅的线条，魏如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您好。”钟嘉琅站起身来，向刘教练介绍起魏如知。 魏如知点点头，伸手问好。 钟嘉琅等两人坐定，抽了几张桌子上的纸，作势要去卫生间。 “怎么称呼您呢？您可以叫我小刘。”教练坐下后，从包里掏出一沓资料。 “小魏就行。”魏如知瞄到放在最上面的宣传页上写着“游泳健身”，以为是钟嘉琅叫来的销售。“你们销售也要练块吗？” “哈？”教练被问的一愣，而后快速反应过来。“魏小姐不是的，我就是教练。” 魏如知认错职业，捂嘴抱歉的笑。 这一幕恰好被窗外的钟嘉琅抓拍到，看起来，就是这个肌肉男逗笑魏如知，魏如知害羞。 微信振动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李听起来格外明显，众人抬头看了看会议桌前拿起手机的许肆，本就因项目进展不顺利而阴沉的脸变得更加难看，盯着照片的眼神逐渐发狠，手指烦躁的敲打桌面。 “散会。” 许肆拿起衣服，冲出会议室时还不忘解散会议。 “地址。” 钟嘉琅乐呵呵地点开对话框，把地址发了过去。 “啧啧啧，男人。”一边咋舌，一边看着两人热聊。 第十八章 乌龙 车开的飞快。 许肆看着等红绿灯的长队，气愤地锤了一拳，汽车发出短暂而急促的鸣笛声。 市中心鸣笛，罚款两百，扣三分。 刘教练详细的介绍了健身房的业务，拿出诸多减肥成功、增肌成功的例子，给魏如知从饮食到运动详细的安排了一遍。 可能是第一次遇到营养学和运动学知识如此丰富的人，即使不报私教班，魏如知也算是增长许多见识，对健身也有了更系统更全面的认识。 “我听说您不是沈工公司的是吧？” “是的，但我没有这个需求哈哈哈，也不知道钟嘉琅为什么约这个。”魏如知赶忙摆手。 “这样啊。”教练的眼神一下子淡下来，本来以为已经说动了魏如知报名，原来人家只是抱着白嫖的心态在这听课来了。 “不过，我可以推荐你到我们公司来。我们公司没有专业教练，但是感觉大家还挺需要这方面的服务的。” 魏如知抛出一个大单的机会，教练立马来了劲，挺起腰板。 “那我们加个微信吧。” “好的。” 魏如知把手机递出去，扶了扶耳边垂下来的头发。 这一幕恰好被到达的许肆看到，看到魏如知嘴角噙了笑，反复向对方确认手机上的东西。 “嘶。” 魏如知还在低头打字，听到教练吃痛的叫声，猛地抬头，看见地上散乱的传单和倒地的椅子，还有飞身上前又一拳的穿西装的男人。 钟嘉琅这头完全没有注意到许肆的到达，直到店里乱做一团，才意识到出了事。 着急忙慌进店，魏如知也急急忙忙起身，拽住已经回钩一拳，翻身在上的教练。 虽说能看出许肆的健身痕迹，但和专业的人相比，力量明显不足，脸上挂了彩，还在费劲的朝教练脸上挥拳。 两个弱女子拉不住在地上扭作一团的人，急急忙忙叫来店员帮忙。 店员也被突然发生的打架惊在原地，男生上前拉开两人，女生火速报警。 许肆仰坐在地上，鼻子出血，眼镜被甩到远处碎开，眼神里尽是充血的红丝，衣服扣子也不知怎的被拽开，衬衣上粘上灰尘和芒果千层的奶油。 魏如知惊恐的蹲在身边，从包里掏出湿巾纸，慢慢擦去许肆脸上的血迹。 许肆猛地转头盯着，魏如知避开眼神接触，专注擦拭。 “疼。” 幽幽开口，像小孩子般撒娇。 魏如知这才注意到自己拿了酒精湿巾。 “抱歉…” “这边谁报的警？”说话间警察进来了。 店员指了指地上的几个人。 “怎么回事啊？回派出所说吧。” 钟嘉琅急忙想解释，没得到机会，就被警察审视的目光逼着走上巡逻车。 第一次坐巡逻车竟然是以闹事人的身份上车的。 魏如知被这局面搞得不知所措，盯着钟嘉琅时，她又默默低下头；盯着许肆时，他又转头看向窗外；盯着教练时，教练也是一脸懵。 警察让四个人在派出所大厅冷静冷静，这才被魏如知寻了机会开口问钟嘉琅。 “怎么回事啊？你叫的教练？你叫的许肆？” 钟嘉琅抬头看了一眼魏如知，点头。 “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从头解释。” “嗯，就是。” 钟嘉琅环视剩余三人，教练催促她说话，许肆反倒一脸淡然，从魏如知手里拽出外套，盖到脸上，表现出不太想听的样子。 长话短说，随着钟嘉琅的解释，魏如知的火逐渐被点燃。 “相亲？我相哪门子的亲？你叫的教练是吧，我以为他就是今天来宣传健身房的，结果是你叫来相亲的？” 许肆听到这话，突然把衣服拉下来，看着魏如知质问钟嘉琅，眼底深处带着隐隐的笑意。 “姐姐，这可太冤枉我了，我可不喜欢女的。”教练突然插话，魏如知用了几秒消化这句话的意思。 “呵。”许肆发出一声细小的笑。 “你笑什么？你怎么来的？”魏如知转头对许肆发火。 许肆坦然地换了个坐姿，指了指钟嘉琅，“你问她啊。” “我叫的我叫的，在场的都是我叫的，我给他说你在相亲，他就过来了，那我不是为了你俩嘛，你俩这拧巴的不行，魏如知你不如就…”钟嘉琅倒是理直气壮起来，不承认错误反倒揶揄起魏如知来。 “闭嘴，你知不知道还要赔甜品店的钱啊？这两人的医药费你出？” 谈到钱，钟嘉琅讪讪闭嘴。 第十九章 捉弄 等沈宴赶到派出所时，钟嘉琅已经给警察解释了两遍，但是警察只觉得荒谬，一人说话无法自证，钟嘉琅只好打电话叫来了沈宴。 剩下三人靠着墙静静看着钟嘉琅手舞足蹈的解释第三遍，沈宴还拿出聊天记录佐证钟嘉琅言语的真实性。 魏如知消了气，冷眼看钟嘉琅表演。 许肆盯着魏如知因为生气而扬起的脑袋看了一会，在被魏如知发现前收回眼神。 教练则打电话和朋友吐槽着，连带着沈宴也被吐槽一番。 “下次别干这种事情了，你们这打架下手还挺重的。”警察总算是相信了这件神奇的事情，拿着几人的笔录，依次让人签字。 “你们协商解决是吧？” “嗯嗯嗯嗯。”钟嘉琅点头如捣蒜。 “那这边让被打的那个人写一份书面的说明，流程到位。”警察又给教练递去纸和笔，让他写一份谅解说明书。 快速写好，交到了许肆手上，签好字盖好章，算是把两人打架的事情解决了。 “甜品店的赔偿你们谁负责呢？”警察收到了甜品店清点损失后列出的传真，“两万八。” 钟嘉琅一愣，本想着助力一把许肆和魏如知，没想到还要赔进去一笔钱，虽然数目对她和沈宴来说并不算多。 清单递到钟嘉琅眼前，许肆瞬间起身，草草瞄了一眼上面的条目，没说什么，立马签了字，随后把钱转到了跟他们一起来了派出所的店员支付宝上。 “支付宝到账两万八。” 转账成功的声音响起，大厅里其他人纷纷回头看向几人所在的地方。 魏如知尴尬地低头，这比打架还丢人。 “这边你们既然选择谅解，医药费就你们自己协商解决好吧，看你们这群人也不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了，怎么还干打架这么冲动的事情，有什么话好好商量，好好说，动手干嘛。”年长一点的警察出口教训，一群人唯唯诺诺，低头认错，又对着警察连声认错，保证不会再犯。 总算是处理完了派出所的事情。 沈宴开车去医院的路上，对着钟嘉琅一顿教育。 “我错了我错了，宝宝别说了，我这不是为了魏如知吗？” 坐在副驾上的钟嘉琅转头看着后座的魏如知。 “别了别了，什么叫为了我？你经过我同意了吗？”魏如知瞥见钟嘉琅的眼神，没好气的说。 “你需要同意什么？没经过你同意把你家许肆叫出来？”钟嘉琅抓住魏如知话语里的小漏洞，脸上换了笑容，调侃道。 “闭嘴吧你。” 魏如知伸手捂住钟嘉琅的嘴，不让她说话。 许肆靠在车窗上，轻轻笑了一声。 车内逐渐安静下来，一行人也快速到了医院。 魏如知走在最后面，划拉着手机，给两人挂好了号。 “你们直接去找护士处理伤口，我去交费。” 双氧水处理过的伤口边缘微微泛白，又被碘伏的紫色快速盖过去，魏如知在一旁看着护士的手法，又看着许肆额头上翻卷起的皮肤碎屑，和红色的口子，微微皱起眉头。 手臂上还有几道划痕，看不出深浅，不知道是否被打架时碎裂的玻璃划过，医生开了一针破伤风。 许肆倒是非常冷静，到派出所时一言不发，开车到医院也是全程安静，现在也只盯着护士，中途抬眼看到魏如知皱起的眉头，想伸手安慰魏如知时，快速打消了念头，但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对着魏如知拍了一张照片。 “好了，去交费吧。” 护士把单子交给魏如知，受伤的两人整理好，一前一后的出门，站在沈宴车前。 “兄弟，抱歉了。”许肆突然开口，语气里带了歉意。 钟嘉琅听见，匆匆回头想靠近听的清楚些时，被沈宴一把拉住。 “算了算了，不打不相识，你公司需要健身服务吗？”教练倒是心心念念自己的业务。 “各回各家了。”不等许肆回答，魏如知提着两袋东西出了医院大楼。 “你俩的双氧，碘伏和纱布，医生说一天一换。” “谢谢魏小姐。”教练接过东西客气道。 沈宴见处理完毕，把教练带上车，临上车教练还不忘催促魏如知确定一下公司同事是否有健身的需求。 魏如知答应下来，准备上车时，却被钟嘉琅拽下来。 正欲发火，钟嘉琅急忙拿“不顺路”的理由搪塞一番，火速拉开副驾驶门，催着沈宴开车。沈宴也是听话，发动机一阵轰鸣，掉头走了。 眼见沈宴开车走了，魏如知也没多坐停留，没管许肆，径直走出医院，招手拦了辆出租车。 在后座坐定，副驾驶被人拉开。 “你上来干嘛？我们不顺路吧。” 许肆没理会，对师傅说出了魏如知家的地址。 魏如知潜意识里觉得，有点不对劲。 第二十章 预兆 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魏如知急忙拉开车门，三步并两步冲进小区。 许肆掏出手机准备付钱时，余光扫到逃难似的魏如知，只好扫完码，紧紧跟着魏如知，下车付钱。 魏如知越走越快，不知不觉竟小跑起来。 输密码时，身后的阴影逐渐盖了上来。 “完了。”魏如知心里涌出这样的声音，哀怨地闭上眼。 “不进吗？” 许肆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手臂擦着耳朵拉开了楼道门。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魏如知突然转身，瞪着许肆，气愤又不解。 “顾清河出差了，我没有他家钥匙。”许肆平静的对上魏如知的眼睛，扯了一个理由，不知道正在家里的顾清河会不会突然打一个喷嚏。 “你不会住酒店？”魏如知抱起双臂。 “没人帮我换药。” 一时语塞，好像也找不到再拒绝的理由。 魏如知只好松了脚步，往电梯间挪去。 “就一晚，你睡书房。”进门时，魏如知一边换好拖鞋，一边警告着许肆。 许肆没说什么，顺从地从魏如知手里接过拖鞋，径直进了书房。 只有一张小小的单人床，顶着天花板的书架上放满了书，乐高和拼图。 许肆想起，读书时两人约会时没有安排地方时，总会被魏如知带去乐高专卖店，用免费的积木，与店里的小孩互相比较谁拼的小人厉害一点。 那会总笑骂魏如知“幼稚”，但也总顺着魏如知的心意，送了好多模型。 乐高都固定在底座上，完好地装在亚克力的防尘罩子里，最打眼的是曾送给魏如知的一套霍格沃兹的城堡，细细看过去，还能看到其他送过的小件模型。 不知道魏如知看到打理乐高的时候会不会想起许肆。 “给你被子。”魏如知扔来一床被子，打断许肆浏览乐高的目光。 魏如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想起白天两人打架的场景，魏如知有一瞬间意识到自己，在看到许肆流血的时候，竟然有一丝丝心痛和不忍，腹诽这种幼稚的行为，又有一点点贱贱的开心。 再回想起许肆曾经的剖白，和自己冷漠的态度，对许肆倒生出一点愧疚和不舍出来，只是，不知道他是真的还喜欢，还是仅仅想知道魏如知没有与他一起出国的原因。 一夜无眠。 早上九点起床时，许肆坐在了餐桌前面，摆好了小菜，豆浆和油条。 好像有首歌里唱过，豆浆离不开油条。 魏如知习惯性地拉开座椅，端起面前摆好的碗，大口吞咽。 许肆已经吃过，叉着双手，嘴角带着笑意看着魏如知吃饭，随即打开棉签，等魏如知吃完，递到面前。 “干嘛？” 魏如知看着杵在自己眼前的棉签，防备地问了一句。 许肆没接话，抖了抖棉签，指了指额头。 魏如知把碗筷推到一侧，拉着凳子坐在许肆面前，整个小小的人被笼罩在许肆的身影下。 模仿着昨天在医院护士那里学到的，先蘸取了双氧水，撕开覆盖着伤口的纱布和胶带，狰狞的红色伤口又出现在眼前。 魏如知不禁撇嘴，眉头也不自觉地皱在一起。 双氧水擦过的地方泛起一点点的白色小泡沫，随即拧开了碘伏，细细涂抹一遍。正在裁剪纱布的魏如知没有注意到许肆悄摸摸掏出手机，打开了相册。 等魏如知回神，准备把纱布贴上额头时，一张自己的照片浮现在眼前。 手机背后是许肆调皮的笑意。 “你当时在紧张什么啊？皱眉都不好看了。”许肆满脸扬着笑意，就像小孩子抓到了别人的内心的紧张，迫不及待地想表示出自己的聪明。 “啧。”魏如知撇撇嘴，一只手想剁下手机时，反被许肆闪开。 “怎么了，害羞了？” 魏如知眉头又拧了起来。 “你还要不要处理伤口了？”魏如知没好气的把纱布重重贴在许肆额头上。 “嘶，痛，痛，痛。”许肆疼的咬牙，连连喊痛。 “抱歉抱歉。”魏如知面色一变，连连道歉，眉头倒是舒展下来。 “说说嘛，当时紧张什么呢？”许肆眼里藏了笑意，又把手机举到了魏如知眼前，语气里还带着撒娇。 “没什么。”魏如知转头扔了棉签，避开许肆的目光，快速起身把椅子归回原位。 “我可是为了你，才受伤的。”许肆看着魏如知一气呵成的动作，意识到魏如知又打算避开话题了。 “钟嘉琅说你在相亲，公司会没开完，我就出来了，车子到现在还在那边停着，你还要赔我停车费，停车费和这个伤口，你可要想办法负责一下。”许肆站起身，在镜子里看了看额头上重新贴上去的纱布，自顾讲出一些无厘头的话来。 “哼。”魏如知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算是被许肆幼稚的言语逗笑了。 “你怎么像一个无赖的小孩子一样？要不要这么皮？” 出乎意料，魏如知没有沉默，反倒是半开玩笑地接话，反而许肆愣了几秒。 “你不知道，在喜欢的人面前就会放出内心的小孩子吗？”许肆看着镜子里的魏如知，直愣愣地再次表白。 “油腻。”正在收拾药品的魏如知抓着塑料袋的手一怔，半晌说出两个字。 又没了下文。 魏如知心不在焉地整理着药品，不禁出神，脑海里泛起大学时的画面，许肆时而孩子气地同自己争抢最后一块排骨，时而成熟地同她分析某件事情的利弊。 塑料袋在手里摩擦的呲呲作响，魏如知深深呼出一口气，仿佛下定决心，沉下眼眸，问出自己的问题。 “许肆。” “你到底是舍不得我，还是，只是想知道我没跟你出国的原因。” 第二十一章 拥抱 许肆被魏如知突然的发问难到，他只觉得用尽了撒泼打滚的方法，正经或不正经的，都向魏如知表明了心意，还会被诘问。 但心里又有着一丝庆幸和期待，庆幸自己没有放弃，期待魏如知能解答疑惑，也期待着进一步地，重新在一起。 至少魏如知不再逃避，有了一些沟通和讲述地意愿。 “为什么问这个问题？”许肆挑了挑眉，表面上努力克制住内心地雀跃，沉下眼眸，悄悄从口袋中掏出手机，点开录音。 “就是，就是想知道。”魏如知被许肆地反问搞得有些懵，扭扭捏捏地拽住装着药水的袋子，窘迫地咬住下唇角。 “呵”。许肆仍旧背着身，从镜子里看着同样背身的魏如知。 “你看你，在医院时还挺紧张我的，我问的时候你不说，现在又问我这种问题。”许肆顿了顿。 “人哪，可不能违背你的内心，否则，就会有非常多、非常多的遗憾，至少我觉得我已经对你说过要重新追你，我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不管你那天晚上的记忆有多少，我也可以再次告诉你，我舍不得你，我很想你，我还爱你。” 魏如知重新听着许肆赤裸裸的表白，泪水突然不争气地聚在眼眶里，内心翻涌出一股被爱意包裹的满足，忍不住拢了拢额头的碎发，抬手抹了抹眼睛。 定了定心，决定面对着许肆。 镜子里反射出魏如知通红而窘迫的小脸，额前碎发又落了下来，转身一瞬间，许肆看见魏如知红红的眼眶，低头，头发盖住了眼睛。 这回在许肆眼里的魏如知好像变了一个人，失落、脆弱、娇小。 收起身上咄咄逼人的姿态，也收起了浑身尖刺，好像一个等待别人拥抱的小孩子。 许肆恨不得立马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魏如知从来都是被动，终于决定直面时，双手紧紧撑在身后的桌子上，她不确定许肆有没有再听，深呼吸、再深呼吸，扣紧了桌沿，目光灼灼，对着许肆的背出声。 “我……真的不记得那天晚上，谢谢你刚才那么说，我…不知道要怎么说，我…没想过我们十年了还能再见面，我…我也没想过感情这种事情，有点不太讲道理，就是说…就是说…就是说…” 泪水突然涌出了眼眶，扣在桌沿的手抬起，胡乱抹掉顺着脸庞滑落的水痕，声音变得有些哽咽。 “我…我还有资格重新和你在一起吗，你那么优秀，学历，事业，都那么好，真的。” “我…我觉得我没有资格，我…” 心痛，高兴。 几种不同维度的情绪在许肆心里渐渐升起，心痛于魏如知无来由的卑微，心痛竟然出于这样的理由；高兴地又显而易见，最爱地女孩终于要回到自己的身边了。 无法忍耐，只想紧紧拥抱着。 许肆突然转身，膝盖撞在椅子上，发出的巨大声响吓得魏如知怔在原地，睁大眼睛，只感觉耳畔的头发轻飘飘的飞起，自己跌进温暖的怀抱里。 没控制好的眼泪，再次喷涌出来，泪水全部滴落在许肆的肩膀上。 “你很好，你什么都做得很好，我们之间没有距离，真的，你一直都是我心里那个，不管什么事情都做到了完美的那个姑娘，如果是因为这种所谓的匹配感让你觉得我们之间有差别，那我宁愿不要读书，也不要工作，你会做的比我更好，赚的比我多很多，有一天可能你要养我。” 闻言，破涕而笑，泪水在笑出声的时候再次晕开在衬衫上。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我害怕，你会看不起我。” “真的，你就是最好的。” 许肆放开怀里的人，捧起魏如知的脸，抹去脸上的泪水，目光里都是真诚。 对上许肆的眼神，除了真诚，还有心疼。魏如知想起读书时，自己就是一次次倒在这人盛满真诚的眼眸里。 “我辞职好了？”见魏如知情绪有些平复，逗了逗她。 “不要，你挣的比我多。”魏如知倒是拒绝的干脆。 “财迷。”许肆笑骂，用力把眼前人拥进怀里。 “不哭了，不哭了。”轻轻拍着背，抚摸着魏如知的头发。 “你还记得读书时我跟你说的吗？” “什么？”魏如知没懂许肆的意思，迷茫的摇了摇头。 “我喜欢你，喜欢你那种拼劲，可是我也不希望这种拼劲成为我们之间的阻碍，学历什么的都是过眼云烟，大家都会在各自擅长的领域里收获一点尊重，有天你的收入或者声誉远胜于我，难道我就要离开吗？我想我只会比其他人更开心，更骄傲，这也会激励我继续努力，真心实意的为你鼓掌，我也会做的更好。良师益友，共同进步。” 房间里安静下来，魏如知想起这句两人大学时在一起时，许肆表白时说过的话。 这是许肆心中理想感情的样子，两人在读书时亦师亦友，共同进步着。后来，却不知怎的被自己悄悄遗忘了。 魏如知伏在许肆肩头，吸了吸鼻子，缓缓开口。 “等等，你喜欢我，难道不是因为我长的好看吗？” 许肆笑着伸手，揉乱头顶的发，“是啊，我家小如又好看能力又强。” 魏如知发出轻轻的笑声，轻轻揽住许肆的腰。 “你想知道我没跟你出国的原因吗？”下定了决心，想告诉许肆。 明显感受到怀里小人的僵硬，许肆侧头吻了魏如知的头发。 “你想说就说吧，不想说就不说了。” 第二十二章 剖白 魏如知趴在许肆肩窝里，蹭蹭他的脖子。 “你想听的话我就告诉你。” 脖子上承接住鼻腔里的热气，痒痒地，魏如知像只小猫，在抓耳挠心。 见许肆没有接话，魏如知本意也不需要得到许肆的允许，声音沉了下去。 “那年，我爸爸被人举报受贿，我爸那时候已经快要退休了，拿了之前一个下属的礼品，是为了帮忙解决下属小孩的升学事情。” 许肆只知道魏如知家里有人在家乡当地做公务员，倒没想到身上有官职。 “其实完全是跨行，我爸觉得能帮还是帮吧，至少小孩上学的事情还挺重要的。” “但是那会，我们家那里已经不允许跨区上学了，意思是，找人没有用的，省里市里查的很严，所以这件事自然没有办成。” 魏如知从许肆怀里起身，倒了杯水。 “我爸就想着，没办成的事情，就把礼品退回去吧，但是那个叔叔没有要，转身就把我爸举报到了纪律组。” “前前后后还查出来其他的，连带一万多的东西。” “判决书刚好在那个暑假下发，作为家属，限制出入境，我妈也因为这件事，脑溢血住院。” 魏如知试探地看着许肆的眼睛，她有点害怕，害怕许肆觉得自己成长在一个有污点的家庭里。 许肆一直在摆弄着手机，网页上透出来的内容，魏如知看的不全，隐约看到什么受贿标准。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魏如知突然觉得有些冷，难过地闭上了眼睛。 许肆的手又搭在了背上，把她的脑袋再次揉进怀里。 “所以是一年多吗？” 魏如知一愣，点了点头。 她知道许肆刚刚在查什么了，在查量刑标准。 “那叔叔现在已经在家了吧？” 魏如知紧紧抓住许肆的肩膀，重重点头。 “阿姨还好吗？你能告诉我那一年怎么过来的吗？” 那一年啊，那一年是人生里最艰难的时刻，手机被检方带走，没有办法和其他人联系，她知道许肆的航班号和时间，但她没有机会也不会再有机会和许肆一起走了。 她向狱中的父亲保证，会照顾好术后康复的母亲，父亲却反复告诉魏如知，让她继续读书。 可是，那个时候哪里还有顺接着读书的机会啊，逝去的自然不会重新出现，她也早已决定好去工作。 母亲则在复健时提起了这件事，魏如知下意识地拒绝，她清楚，交完罚金地家庭还需要大笔的金钱支出来保证母亲的康复，这时候需要的不是无忧无虑的生活，而是要担负起生活与他人的责任。 直到一眼一眼看到母亲从坐轮椅，康复到拄拐杖，再到缓慢步行时，在母亲的反复催促下，魏如知才考虑起继续读书的事情。而在狱中的父亲因表现良好，得到了减刑两个月的奖励，出狱后的父亲，虽然无法返回工作岗位，但也在社区中找到一份打杂的活，父亲用他的热情和负责，在社区工作中得到了大家的好评，事情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魏如知却遭遇了考研时间不足的窘境。 两门专业课，实际上是四门专业课，不难，但是很多，很多东西已经忘记，需要魏如知反复背诵和理解，用过的草稿纸垒成一座小山，写过的笔芯堆满了半个抽屉，喝过的咖啡堆在三个透明的塑料盒里。 复习好累啊，魏如知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屡次翻到手机里许肆发过的短信，她就在想，许肆这会在m国干嘛，他会不会怨恨自己，这辈子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煎熬了三个月，魏如知算是如愿以偿地进入s大，追随了一位好老师。 “你的几篇文章还在我的博士毕业论文里，参考文献里。”魏如知轻飘飘地说完那年的生活，许肆却是听的心疼，不知不觉收紧怀抱。 虽然不在致谢里，但也会跟着一辈子。 魏如知默默擦去再次溢出的眼泪，鼻子哼哼唧唧。 “太紧了太紧了”，她轻轻拍着许肆的背，示意着放松一点。 “我讲完了，许肆，你会嫌弃我吗？” 魏如知捧起许肆的脸，眼神里充满怯懦。 “不会。” “那你会嫌弃我爸妈吗？” 许肆沉默，面上的表情变得非常差劲，他有点生气，他不知道魏如知脑子里在想些什么，魏如知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第一想到的是离开自己，这个女人的脑子里到底有没有想过他。 魏如知沮丧地抽走手臂，垂下眼眸。 “我不嫌弃。” 许肆抓住魏如知垂落地手臂，强迫她对上自己地眼睛。 “我希望你下次能及时告诉我，不要自己跑走，你碰到的难题我们可以一起解开。我有点生气，你只想着躲开我，不想着，我可以和你一起处理很多事情，就算我不在你身边，我也会用我的方式帮你，陪着你。我有点生气，你总想自己背负，但是我们说好了要共同进步，我就想知道，你的脑子里有我吗？” 许肆一开始说的真诚，说到后面忍不住皱眉带上了情绪。 魏如知被许肆突然的发火吓到，睁着大大的眼睛，不置可否。 “我…我的脑子里没你。”魏如知看着生气的许肆，突然想逗逗他。 “你！” 许肆脾气上来，紧紧箝住魏如知的手。 痛的她龇牙咧嘴。 “你…你在我心里啊。” 许肆身子一凝，眼里逐渐氤氲起笑意，缓缓松开握住的手，抬头对上魏如知机灵的眼神。 “太土了。”许肆轻轻吐槽。 第二十三章 耳鬓厮磨 魏如知眼里亮晶晶的，嘴角扬起盯着许肆。 “要不要休息，哭了这么久。”许肆又抹去挂在魏如知睫毛上的小水珠。 魏如知点了点头，伸出胳膊，像只树袋熊一样，半挂在许肆身上，他也配合地托住，放到床上。 给魏如知拉上了被子时，在额头上印下轻轻的吻，“你睡会，我去趟顾清河家。” “啊？我让你住的。”魏如知挪了身子，快速伸手挽住许肆的手臂。 许肆回头轻轻笑，“我去拿行李。” 出门时，许肆给顾清河打去电话，顾清河在电话里听出许肆言语里的喜悦，想来两人已经和好，顾清河被莫名其妙发一把狗粮，顺便吐槽善变的两人。 “你可不懂爱情的快乐。”许肆反击，临走时打扫了顾清河家。 取车回到小区时，已是晚上，许肆想起自己曾经租过的那套别墅，便约了看房时间。 房东可能也觉得莫名其妙，真是善变的人了。 魏如知还在沉睡，睡颜安静，梦里不知出现了什么好事，静静笑着。许肆伸手理了理落在魏如知眉间的头发，看了一会退了出去。 本想着，抓紧时间和魏如知耳鬓厮磨，看来今晚是没机会了。 躺在床上，把偷偷录下来的音频重新剪辑成魏如知语录时，又被傻乎乎又嘴硬的小姑娘笑到，郑重留存好，今夜的睡眠质量也会出奇的好。 许肆是被厨房切菜声吵醒的，悄咪咪绕到厨房，从背后抱住魏如知的时，明显感觉到她的僵硬。 嘴唇贴着魏如知的耳朵，故意开口。 “昨天，你自己说的话还记得吗？” “记不记得”这句话，总会让魏如知羞赧脸红。 停下手里的动作，魏如知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还没正式告诉我，要不要跟我在一起，现在反悔还来得及。”许肆嘴上说着反悔，手上动作反而收紧，感觉魏如知比读书时，腰细了许多。 “我还有余地反悔吗？”魏如知装作掰开许肆的样子，轻轻搭住他的胳膊。 “那你说你要跟我重新在一起。” 许肆开始耍赖，热气喷在耳朵和脖子上，痒痒地让她不自觉缩了脖子。 “那，许先生，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魏如知费力的在许肆怀里转了个身，面对着，主动在许肆唇上印下甜甜一吻。 心情大好。 魏如知把早饭端上桌时，许肆则一脸神秘。 手机被许肆点开，打开音乐播放软件。 魏如知看着许肆一通让人不解的操作，听到熟悉的声音时，红晕再次浮现在脸上，不好意思地捂住耳朵，央求着许肆删掉。 “这下你不会忘了吧？”许肆一脸狡黠，眼看魏如知伸手来抢，火速收起手机。 魏如知已经快步站到他的面前，伸手钩的时候，手机却滑到地上，音频戛然而止，屏幕一角碎开了花。 “啊，对不起。” 魏如知充满了歉疚，弯下腰捡手机，却被许肆拦腰直接抱起，放到了卧室。 贴着床的小人脸上还是一片绯红，倒是主动换上了男人的脖子，有一搭没一搭，温柔地一啄一啄，似有似无挑逗着眼前的人。 空隙里盯着许肆，魏如知眼里都是笑意，许肆仿佛得到允许，倾覆而上，铺天盖地狠狠吻上，宣泄着长达十年的思念。 屋里安静下来，只听得见交替的呼吸声和床板吱吱呀呀的声音。 错过早饭和中午饭，醒来时，空气里弥漫着情欲的气息，魏如知蜷缩在许肆怀里，摩挲着他的鼻子和眉毛。 被魏如知闹醒，两人肚子发出咕咕叫，又忍不住大笑。 许肆替魏如知穿好睡衣，魏如知则下床，把许肆的衣服挂到自己的衣柜里。 “你们小区后面有套空别墅，你知道吗？” 许肆看着魏如知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把不多的几件衣服拿出来，挂到了她的衣柜里。好比妻子打点着家务，替丈夫准备好服装，这让许肆恨不得立马把她娶回家。 “不知道呀。”蹲在地上的魏如知打量着许肆的行李，清点一番。 “明天给你买点东西吧。” “好。”许肆快速答应，忍不住幻想起婚后生活。 “我想买那套别墅。”许肆又把话题拉回。 “我们结婚后，这套房子可以租出去，别墅有空间，有宝宝的话也有很大的空间，父母不论谁来都有地方住，还可以请阿姨。”许肆把畅想中的生活一股脑讲给魏如知听。 听到“宝宝”，魏如知的脸又逐渐变红，看见床上还裸着的男人，不知道想到什么，微微勾了唇。 细小的动作被捕捉到，许肆猛地扑身向前，抱住魏如知又躺到了床上。 两人的肚子又咕咕叫起来。 这是许肆第一次喂魏如知喝粥，不好调整勺子的大小，只好调整了勺子的方向。魏如知好像没适应好入口的勺子，喉咙深处涌上反胃的应激反应。眼眸灼热，许肆又哄着魏如知，反反复复，才终于让魏如知张嘴，把勺子递了进去。 魏如知脑子晕晕的，睁眼看到许肆温柔的笑颜，攀沿上许肆的脖子，脑子里好像断了什么东西，主动贴上，毫无戒心地用脑袋磨蹭着，像只小猫，安稳的求抱抱。 许肆一瞬间呼吸急促，嘴唇严密地贴上来。周围的空气逐渐被消耗殆尽，离开朝思暮想的人，寻求呼吸的一瞬间，整个人突然仰着被翻到了低一点的位置。环着魏如知的他，无力瘫坐，抬头时露出脆弱的喉结，下意识地抓住依赖物，又把自己毫无保留地坦在迷蒙的眼里。 窗外点点星光降临，夏天傍晚的风透过窗户，吹过湿湿的头发，送来一股淡淡的豆蔻麝香的气味，房间里早已是人影重重。 第二十四章 公开 许肆开车送魏如知上班时，被眼尖的老板认出车牌号，还没上楼，老板已经在微信上向魏如知八卦起来。 她还疑惑，周天晚上已经跟老板报备过周一正常上班，老板也同意了，刚到公司不知什么原因就被拉进了办公室。 “和许博怎么回事啊？”老板努力忍住笑。 “啊？就。”魏如知还在思考要不要告诉老板实情。 “早上许博送你来的吧。” 魏如知愣愣点头。 “说吧说吧。”老板递给魏如知一杯刚做好的咖啡。 估摸是被老板看到，魏如知便决定一股脑地全说出来。 “挺好挺好，你们十年没见了，这也说明许博是个值得托付的人。”老板听完魏如知的故事，啜饮一小口咖啡，对许肆做了句简单的评价。 魏如知投出羞赧的笑。 随后两人聊了聊工作的事情，明确了下季度公司的业务和前期项目的收尾工作，魏如知觉得熟悉的工作氛围又回来了，本来对注资项目失败还抱有一丝歉疚，复工后还有些惴惴不安，老板反而没提这茬。 早上的时间匆匆而过，开了几个会，明白了团队里每个人负责的各项内容的进度，魏如知也给自己安排好了下午的工作。 倒是没想到中午吃饭时，在公司食堂门外碰到许肆的助理。 “魏博。”助理落落大方地打招呼，魏如知急着回办公室，点了点头，简单问好便走了。 倒没发现刚进公司大门，走在一群人前的许肆。 助理这才发现，两人今天暗戳戳的穿着情侣装啊，等许肆走近，对着自己的老板连声“啧啧”。 许肆穿了件蓝灰色的正装，口袋里露出灰色方巾的一角，领带也是蓝色系的，实穿，看起来干练；魏如知穿了件同样蓝色调的真丝裙子，外面搭了件浅灰色的针织开衫，虽然不是同款，但同色调不同材质的衣服穿上，也是搭配感满满。再细细看过去，两人手腕上还佩戴着同款的金色手表。 许肆知道助理在啧什么，他也反向啧啧回去，嘲讽一波单身狗。 许肆在办公室没见到魏如知的影子，料想去了实验室，便径直进了张总的办公室。 也不是突然到来，周末许肆也和张总联系了一次，打算借用张总公司的产线，先把自家公司的产品和业务开展起来。张总的公司没有涉猎过cro和cdmo产业，如果能搭上行业顶尖大厂的业务线，扩宽产能，进一步提高知名度，也是一件好事。 两人在办公室里从行业前景，聊到各项政策，再聊到先前合资公司的事情，张总则直接和许肆谈起由m国母公司注资的合作事宜。 许肆换了坐姿，手搭在椅背，抚了抚眉毛，“这件事嘛，我也拿不了主意，还是要我老板批准，我们先把cro项目做好，也好有一个背书。” 张总了然，听起来拒绝，但也留下了余地。 这时魏如知抱着实验服，步履匆匆，进了办公室。 张总透过玻璃看到，收起公事公办的态度，拿出八卦的劲头，调侃着问了许肆。毕竟面对的是长辈，也是魏如知的老师和老板，许肆又立刻坐正，仿佛小学生上课汇报时的严肃，从读书时讲起，絮絮叨叨半小时，许肆脸上的笑容一直没停过。 张总饶有兴趣的听完，便招呼着许肆和公司其他部门的负责人先进入了会议室。 魏如知姗姗来迟，端着咖啡进来时，众人盈盈笑着看着他。正在惶恐自己是不是做错什么事情，眼角瞟到长桌顶头的许肆。 定定心，安稳地坐到了留给自己的位子上。 张总和许肆分别代表了两家公司阐述了合作项目的要点，又顺利的签署了合同，魏如知才意识到，早晨安排的工作都来源于这个合作项目。心里吐槽：工作上还要给许肆打工，又后悔着作为乙方员工，把和甲方谈恋爱的事情告诉了老板，虽说公司没有明确的规定不允许，但总容易被人揪住小辫子，同时也希望和许肆的班后交流里，不会参杂工作内容。 “还有一件事。” 许肆在散会前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我和贵司的魏如知女士，正在恋爱中，希望日后大家工作中仍然用能力做标准，不要做其他猜测，本项目是我司和贵司的一次试水合作，有好的成果，我也会转告我的老板，帮助贵司从规模和营收上再上一层楼。” 许肆面容严肃，目光冷冷扫过各个部门的负责人，到魏如知时，脸上却添上了笑容。 魏如知这边听的害羞，抬手把脑袋埋在手臂中。其他部门同事的起哄声响起，魏如知埋的更深了。 “许博，请客啊。”有个闹腾的最凶的同事把起哄的矛盾转向了许肆，张总坐在一边不说话，静静看着会议室的人吵闹，还偶尔附和着撺掇几句让许肆请客。 魏如知悄悄抬头，趴在桌子上，手臂上露出两个羞涩的眼睛盯着许肆的脸。 许肆也被大家的起哄搞得有些不好意思，答应下班后请客，转头便给助理交待了订餐的任务。张总转头便给大家提前了下班时间。 会议结束，大家陆陆续续离开会议室时，纷纷向许肆和魏如知道喜，好像是两人即将结婚一样，许肆牵住魏如知，替她挡掉一些同事的调侃。 “你干嘛在公司说呀？”魏如知埋怨着拍了拍许肆。 “让你们公司的对你少点心思呗。”许肆握住魏如知的手，眨着眼睛，一脸狡黠。 下班后的饭桌上，许肆把两人的关系从大学时全盘托出，魏如知倒是第一次从许肆嘴里听到当事人参与的另一视角的故事，一边感慨着时间波折，又一边羡慕着十年长情，许肆在桌下紧紧握住魏如知的手，她也反手握住，甜甜的笑。 公开后的日子倒也和平常一样，顶多上班下班时许肆会照常出现在公司楼下，同事也没有因甲方许肆的原因特意对魏如知排挤或者巴结，公事公办的氛围也更容易推进项目的进展。 第二十五章 重要会晤 拿到季度奖金的一个周末，魏如知赖在许肆怀里一起看银行卡上的数字。 “个，十，百，千，万…”许肆眯着眼睛数清位数。 “可以啊，小富婆。”许肆宠溺的捏了捏魏如知的脸。 “不行不行，每个月还要还房贷呢。”魏如知转手在手机上操作一通，给银行打入一笔钱。 “唔，给你看我的。”许肆好像不服输，也打开银行卡余额。 魏如知瞄见几个数字。 “这是m国卡里的。” “这是国内的。” “还有一些分红，股票，总之，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 “别说了别说了，你比我有钱多了。”魏如知看着手机上的数字，许肆一笔一笔的讲解，眼睛逐渐睁大。 “都是你的。”许肆笑着反扣下手机，亲了魏如知的脸颊。 “那你能教教我投资理财吗？我对这方面一窍不通。”魏如知睁着求知的眼睛蹭了蹭许肆。 “好啊，那教你之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许肆爬起，在地板上捡起乱扔的衣服，打开衣柜，兀自拿出一套衬衫休闲裤，也给魏如知挑了件连衣裙出来。 许肆的眼光一直很好，重新在一起的那个周末去买东西时，许肆给自己挑了两套休闲西装，也给魏如知搭了相配的衣服。 宽肩细腰被裹在亚麻布的蓝色衬衫里，腿上是卡其色的裤子，衬的腿型和臀线格外好看。许肆回头与魏如知盯着他的眼光相撞，作势抹了抹魏如知嘴角的口水。 “怎么没发现你还是个色胚呢？”许肆调笑，帮魏如知整理好连衣裙的肩带，“带你去个地方。” 魏如知不解，两人前一晚明明说好了今天躺尸。 下楼，却被许肆带去了楼后的别墅区。魏如知只知道同小区后是别墅，却从未想过要踏入，她一直抱着小富即安的心态，自知没有能力，便在能力范围里做到最好。 那天她听到许肆的打算，倒是没想到这么快。 许肆一路蹦蹦跳跳，输进密码，纯白色墙壁反射出的光线在地板上投射出彩虹的色彩，整屋都是素色，但是一片空白，他想着留给魏如知来装修、买家具，从此，这就是他们两人的家。 “只是买了，还没装修。”许肆不好意思地对魏如知笑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风格。” 魏如知也笑，吐槽许肆，“全款？” “按揭按揭。” 两人互相盯着房屋四壁，哈哈大笑。 “那我也要努力赚钱了。”回来的路上，魏如知趴在许肆肩膀上，笃定的告诉许肆。“毕竟好几年之后。”魏如知掰着指头数着，估摸着未来几年的二人生活。 许肆闻言，停了下来，有点生气的瞪了魏如知一眼。 什么情况。 魏如知被迫停下，愣在原地，寻思自己没惹他啊。 一下午许肆闷闷不乐，问他也不说。魏如知自讨没趣，便趴在床上看起书来。许肆在客厅里刷手机刷到没趣，悻悻跑来，趴在魏如知旁边，拿脑袋蹭蹭胳膊。 魏如知抬起胳膊，压在许肆脖子上。 “你觉得还有几年，就我们俩。”许肆见魏如知仍旧看书，不怎么理他，便自顾自地问。 魏如知放下书，想了想笑了，原是因为下午自己说二人世界还要过好几年，便起了逗逗许肆的心思，“七八年吧。” “再说一遍。”许肆伸手，戳到魏如知腰上的笑点。 “七八年，七八年。”魏如知身子往一边缩去，紧紧抓住许肆的手。 “再给你一次机会。” “五六年？三四年？一两年？”魏如知笑闹起身，却被许肆禁锢在怀里。 “最多两年，我等不了。”许肆翻身在上，盯着魏如知，极为认真，没给魏如知反应的时间，便融化在声声嘤咛里。 “下周假期，先见你爸妈。”许肆猛烈，言谈间没有商量余地，魏如知脑子晕乎，嘴里含糊不清的挤出几个音节。 许肆早早做好假期计划，用一周时间让魏如知告诉父母自己有男朋友这件事，魏父魏母乐开了花，虽然两人在魏如知大学时就感觉自家姑娘感情方面有动向，但魏如知不说，他们也不问，许肆已经在电话里简单阐述了两人长达十几年的故事，听的电话那头两位老人眼中带泪。 魏如知在电话旁咬着手指，既害怕爹妈反对，也害怕爹妈埋怨自己。 果然，当许肆一脸坏笑地把电话还给魏如知时，魏母便埋怨她的狠心，“小许回国找你几次，你就不松口，死鸭子嘴硬。”魏如知一脸幽怨，怎么不说许肆只讲自己可怜呢？！ “叔叔阿姨，我们假期回来看你们哈。”许肆这边甜甜几句，哄的两人十分开心。 飞机平稳落地，魏父开车接人。 许肆却主动揽过开车的职责，让魏如知和父母在车上休息。魏如知心疼，刚下飞机继续开车，便坐在了副驾驶，偶尔喂他几口吃的喝的。 魏父魏母坐在后座，笑眯眯看着两人。 饭毕，魏父把许肆叫出去散步。 “我一直觉得我有点对不起你俩，要不是我当年糊涂，你也不会再专程回国找知知。”平日健谈的魏父面对准女婿时，显得有些紧张和局促。 “知知那一年一直哭，哭我，哭她妈，哭她自己，可能还为你哭，我觉得都是我耽误了知知，不管是感情还是学业。” “叔叔，没关系，要不是我们断了联系，我也不会确认好她在我心中的份量。”许肆安慰道，两人就静静走完剩下的路。 许肆知道，自己已经得到了父辈的认可。 假期短暂，二人又要返回s城了，魏母悄悄问魏如知，是不是已经见过许肆的家人，魏如知摇头，“我觉得太早了。” 魏母一个巴掌拍在魏如知屁股上，“不早啦，三十二的人了，我还想趁年轻帮你们带小孩。” “妈。”魏如知哀怨的看了一眼母亲。 “你不着急，你问过小许的意思吗？”魏母搬出许肆，不知道这个假期许肆给两人灌了什么迷魂药，纷纷站队。 许肆听见两人的对话，抓过魏如知，对着魏母说，“我妈知道我们俩，我想先见过你们，再回我家。” 魏如知猛抬头，盯着许肆的笑脸，“你什么时候给你妈说的，太早了吧？” 第二十六章 紧张 “早什么早！”魏母听见，对着魏如知再次输出一个暴栗。 许肆抚摸着魏如知被捶过的胳膊，没回应她的问题，只是讳莫如深的笑。 广播催促着飞往s城的旅客登记，魏如知跟父母挥手的瞬间，母亲突然抱住了她，“女儿再见。” 放开时，是红红的眼眶。 父亲催着魏如知，把自己老婆揽在怀里。 魏如知看见母亲的眼睛和略略的失态，走向安检的时候，眼眶也红了起来，许肆看她低头搓了搓眼睛只紧紧搂住魏如知，一前一后地进了安检。 有雨，上了飞机，暂未起飞。 魏如知呆愣愣地看座椅后背的画册，许肆心知两代人为什么哭，不想给魏如知讲道理，值硬生生掰了魏如知的脑袋，放到自己肩膀上，转头贴着额头亲吻，十指扣着，放在小桌板上。来往的乘客瞟见，不好意思的避开眼神。 “谢谢你。”魏如知摩挲着许肆的手，贴着许肆的耳朵，轻轻吐出一句话。 许肆身子僵硬，眼里带着不可明说的情绪，转头盯着旁边的人。魏如知眼睛里干净澄澈，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向许肆道谢，谢谢十年后还能有热烈的感情。 重新在一起的每一天里，许肆都想无限放肆，眯着眼睛盯着魏如知时，他想着，多亏落地s城不算晚。到家时，魏如知也算知道了“人形泰迪”的意思。 事后，许肆提起下周末见爸妈的事情。 长发铺在男人身上，点缀着红色星点的冷白色皮肤在黑发的映衬下，显得更好看了。 听到许肆的提议，放空脑子的魏如知却如临大敌，许肆见魏如知长时间没反应，柔柔地捏了一下魏如知的耳垂。 “唔。”魏如知从鼻子里发出哼哼。 “听到了，我有点紧张。”魏如知起身靠在床头，拢了拢头发，把被子拉了上来。 “不用紧张，我已经跟我爸妈说了。” “什么时候说的？怎么说的？你爸妈什么态度？你跟他们说我家的情况了吗？”一连串蹦出几个问题，许肆被问懵，而后笑出声。 “一，读书时就说过，刚刚重新在一起就说了；二，打电话说的；三，我爸妈让我尽快带你回家；四，说了。” “那你爸妈什么态度？”魏如知听见有条理的四个回答，针对第四个问题，又问了一遍。 “我爸妈让我带你回家。”许肆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而后反应过来。 “他们不在乎。”其实是有些介意的，许肆从魏如知老家的网站上，扒出魏父曾经获得过的荣誉，递到父母面前时，只想说明，人是会犯错，但是本性没有变化，恰好，魏父的社区工作因为尽心负责登上了本地的报纸，无非是想告诉父母，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更何况，自己的主意从小就正的不行，自己看重的事情，没有做不成的。 魏如知咬了咬嘴唇，没拒绝也没答应。 直到有天上班时，手机上显示出一个来自梅城的电话，梅城，许肆老家。 “喂，您好？”魏如知怯生生的。 “小魏呀，我是许肆的妈妈，许肆说这周带你回家，我打电话来问问你想吃什么呀。”电话那头许肆的妈妈听不出什么语气，好像就是例行公事。 “是阿姨呀，您不用麻烦啦，我不挑食的，什么都可以。” “那也行，回来再说哈。”便挂了电话。 好像，这周必须去了。 接下来的半天，上班都心不在焉，想起钟嘉琅快和沈宴结婚，便打电话过去请教。 “没啥事吧，听起来不算热情，但也还是表态了。”钟嘉琅听完魏如知的描述，分析道。 “你们倒还挺快的，许肆等不及了吧。”钟嘉琅嗤嗤的笑。 “我是真的紧张，我觉得太早了。” “没关系呀，先见父母嘛，又不是要你们立马结婚。哦对了，我和沈晏婚礼定在十二月，你要当伴娘的，记得留出时间，沈雁觉得那时候s城太冷了，我们要去三亚。” “啧啧啧，沈宴真是舍得为你花钱。”魏如知在日历上记录下时间，顺便开了一手玩笑。 “那你觉得许肆会不会给你花钱，到时候不差的好吧。”钟嘉琅怼了一句，“想好给你准婆婆带什么东西了吗？” “没呢，下班后有时间吗，陪我逛一下。” “好。” 挂电话后，魏如知给许肆发去微信，许肆从一堆材料中抬头，估摸着母亲已经在自己要求下打了电话。 他在父母面前不断念叨着魏如知的好，把自己曾做过的一些蠢事放在魏如知身上，就想让父母看见魏如知对自己的用心，天下没有不把小孩放在掌心呵护的父母，听的多了，许父许母倒觉得魏如知是个知冷知热，对自己儿子一门心思好的人。为了缓解一点魏如知的焦虑和紧张，便在儿子的要求下打了电话。 许肆便在微信上给母亲发去微信：谢谢妈。 魏如知在商场里好好听了钟嘉琅的意见，给许母买了套高档护肤品，给许父买了两件料子挺好的外套。 回家时，许肆已经做好晚饭，许肆看见魏如知带回的大包小包，不停告诉魏如知“放轻松，做自己。” 第二十七章 更重要的会晤 终于熬到周末，魏如知早早爬起洗漱，许肆赖在床上，看着魏如知对镜化妆。 她本来就白，不怎么长痘，简单打了底妆，细细描起眉毛，可能因为紧张，老是画的不对称，许肆看着魏如知反反复复的擦拭，跃跃欲试。 魏如知抵不过许肆软磨硬泡，递出眉笔。 “我小时候看《倚天屠龙记》，觉得张无忌给赵敏画眉，是顶浪漫的事。”许肆一边描着眉，一边对魏如知说着。 浪不浪漫魏如知没感觉到，只是紧张的情绪一早就从脚底蔓延到脑子里，生怕许肆画的不如好，浪费时间。 “喏，看看。” 把魏如知转向镜子，真别说，画的挺不错的，还特意拉长了眉尾，显得更精致了一些。魏如知不禁打趣，“是不给别的女人画过？” “天赋异禀。” 作势便要亲一口魏如知，却被挡了下来，“化妆了化妆了。” 许肆撇撇嘴，没说什么，帮要带回去的东西拎下楼。 坐在车上等魏如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也紧张，手抖，明明跟父母铺垫了那么久，但还是怕得不到肯定。他希望身边所有人跟他一起庆祝失而复得的爱人，也希望不论何时他都能替魏如知挡下那些没来由的偏见，当然那么优秀的人完全可以自己解决，但他就是想做护着魏如知的那个人。 车子开上高速，魏如知许是紧张过度，这会沉沉睡去。 停在服务区加油时，魏如知被许肆母亲的电话吵醒。 “小魏呀，你们走到哪里啦。” 魏如知看了看服务区的名字，在电话上报出来，这时许肆开门进来，递给魏如知水杯。 “哦哦，那不急的，我先做饭等你们。” “好的阿姨。” 许肆听到，抢过电话。 “妈，你不要再打电话了，小如本来就紧张，昨晚没睡好，你别打扰她。”许肆冲自己妈妈发脾气。 “没关系阿姨，我这会醒着。”魏如知害怕留下不好的印象，急忙提高了音量。 许肆妈妈在电话这头轻声笑了，答应下来便挂了电话，许肆顺手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 “你别对你妈发火，搞不好你妈觉得是我教的。”魏如知接过手机，埋怨的看了许肆一眼。 许肆挑眉，心想着，“那我也说是我自愿的。” “还要睡吗？还有大概一个小时就到了。” 魏如知突然皱了眉，摇摇头。 “没事，有我呢。”许肆握住魏如知揉搓在一起的双手，出声安慰道。 两人下车后，看到了站在小区门口的两位老人。 女性优雅，男性英俊，许肆原来结合了两人的优点。从后备箱里拿东西时，许母却急忙招呼着魏如知进门，她本不是对人热情的性格，迎着笑，跟在后面进了门，许肆一件一件的搬东西，没关注着魏如知的消失。 “小魏，坐哈。”许母进门后，端上一杯水，基本的礼节还是有的，但随后进了厨房，把魏如知晾在了客厅。 拘谨。 她在想要不要进厨房帮，原地踌躇。 坐不住进厨房时，却被推了出来，“第一次来，没有让你帮厨的道理。” 递给魏如知一双筷子，让魏如知尝尝刚做好的清蒸鲈鱼。 “怎么样？”许母眼里充满着期待。 “好吃。”魏如知浅浅尝一口，鲜香鱼味在口中四溢。 “然后呢？”被追问一句，魏如知脸突然红了。 “入口即化。”不知怎么，冒出一句不着四六的场面话。 许肆进门，看见这一幕，忍不住出声，“妈，你别逗她。”走上前夺了魏如知的筷子，“我妈就这样。” 魏如知被许肆带走，进了卧室。 留下许父和许母在厨房里窃窃私语。 “你觉得怎么样？”许父见到魏如知第一面，就喜欢这姑娘淡淡的性格，不讨好，不自卑。 “太紧张了，我又不会吃她。”许母收拾好蒸笼，说道，“不过看起来单纯，没什么坏心眼，家里有那种事情，我还以为这小孩心术不正，礼仪倒也挺到位的。”许母一直担心那样的家庭背景下的小孩会养成不好的习惯，现在看来，也是无可挑剔。 “正常嘛，你当年见许肆奶奶不也挺紧张的。”许父接过一盘菜，调笑着。“何况，姑娘可能还以为我们看不上她爸爸的事呢。” 许母对着许父翻了白眼，而后开口，“咱俩是不一会都要表态？” “我没问题。” 直到开饭前，魏如知一直被许肆锁在房间里，魏如知觉得不妥，许肆却不肯让她出去，等许父来敲门时，魏如知火速出门，主动端起菜肴，摆好碗筷。 “妈，是我不让小如出来，她要出来被我拦了。”许肆提前揽了罪，让父母没有立场指责。 魏如知的小脸又红了。 “小魏，坐。”许父出来打圆场。 “我听说你爸爸是提前退休了是吧。”许母刚坐下，还没动筷子，就开始发问。 魏如知知道这个话题避不过去，低头沉眸，又快速抬头对上许母的眼神。 “是的阿姨，我爸爸的事情许肆应该已经跟您讲了，但是不代表我爸爸道德败坏，他也做过单位的先进个人，在他的岗位上发过光热，做过对得起职业的事情，尽管职业后期有了污点，但他得到了惩罚，在社区也干的挺好的。”魏如知从手机里找出父亲上了当地日报采访的新闻，递到许母面前，“他现在工作做的还可以，最起码居民们没有因为我爸爸犯过的错而贬低或者漠视我爸爸的现阶段付出，我觉得他还是一个一直有责任感的人。” 魏如知说到父亲时，眼里发着光，她不希望别人因这件事全盘否定一个人的人品，她也不想让自己委曲求全。 许母愣了愣，可能没想到魏如知是个直性子。 “好了，吃饭。”许父赶忙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到魏如知碗里。 “谢谢叔叔，您也吃。” “我没有那个意思，新闻看多了，觉得一万块钱，不算什么。”许母夹了块鸡肉，也放到了魏如知碗里。 这次换魏如知发愣。 “我知道的，许肆都跟我们讲过了，你是个好孩子，许肆没看错人。” 魏如知的眼泪突然迸发出来，许肆急忙扯了纸，搂住她。 “谢谢阿姨，许肆也很好。” 第二十八章 好在哪里 “好在哪里？”许母突然来了兴趣，忍不住逗魏如知。 “妈。”许肆眼看母亲的小孩气起来，想抬手时却被父亲按下。 “他优秀，温柔，体贴，还迁就我。”魏如知垂了眼睛，有点害羞。“我们读书那会，我老是闹脾气要吃门口一家甜品店的东西，我不想动，许肆就骑车过去帮我带；还有次大半夜的饿了，我宿舍没吃的，给他说了，就立马出去给我买了宵夜送到宿舍楼下，他还被宿管阿姨发了一篇晚归检讨书。” 许肆听着魏如知的回忆，有些故事就静静浮现在脑海里，魏如知在桌下主动牵住许肆的手，对着他笑。 “还有次我们在实验室，做不出来东西，我发脾气，他也挺生气的，压着脾气跟我分析问题，分析到最后我发现是我有一步做错了，我不好意思道歉，他也没说什么。” …… “当时他考托福，我考雅思，虽然侧重点不一样，我老拉着他练口语，但他的听力我从来没陪他做过，现在想想还挺不好意思的，耽误他时间。” …… “这次回来，也是我一直嘴硬，我一开始有点排斥的，但是他还创造各种机会，我说重话，他还是会跑回来……”，许肆忍不住出声打断她，“是我厚脸皮。” “我也感谢许肆能给我机会，让我们重新在一起，他也让我明白很多外界因素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自己的感受。” 魏如知紧紧扣住许肆的手，眼神灼灼。 许母坐在一边兴致勃勃的听年轻人讲故事，脸上是藏不住的笑容，她能感觉到魏如知真心喜欢着许肆，两人默契，十年后还能在一起，就说明缘分没断。 许肆在m国工作后，许母去看过儿子，那时的许肆不笑，不把情绪摆在脸上，她曾试探性的介绍过同事家里几个年龄想法的也在m国的小孩，许肆无一例外的回绝，介绍到烦躁时，许肆恨不得自己赶紧回国；而回来还不到半年的许肆，虽然基本没怎么回过家，但明显看得出来，心情好了许多，不再冷冰冰的拒人千里之外。 “好孩子，你对许肆有心就行了。”许父在动人的氛围里出声，把魏如知碗里的菜又垒高一层。 “吃菜吃菜。”许母又夹来一块。 “妈，我的饭碗里还是空的呢。” “你自己夹。” 魏如知突然就放下心来，有点直接，但是不直说也不是她的风格。 见家长倒也顺利完成了，两人只在家里停了一晚，第二天早上便赶回了s城，临走时，许母向魏如知要走了自己父母的电话。 许肆站在一侧牵着魏如知，感觉，谈婚论嫁的日子快要来了。 可能只有魏如知是个傻子，接到母亲询问结婚时间的电话时来愣了几秒。 “啊？” “啊什么啊，许肆妈妈问我，订到什么日子合适。” “啊？我不知道啊，许肆没跟我说啊，我不想这么早结婚啊。” “行行行，那我也说不知道吧，你俩看着办吧。” 魏如知觉得无厘头，两人之间还没谈过这个话题，只是觉得，现在这样赖一起的生活也挺好的。 随着钟嘉琅婚礼的临近，她趁着许肆出差，连着一周住在钟嘉琅家，方便下班后看婚纱。 钟嘉琅相中一件深v收腰高开叉的婚纱，后面有大大的拖尾，钟嘉琅身材本来就好，穿上后显得更迷人，小腰盈盈一握，魏如知也忍不住掐一把。 “你觉得这个做伴娘服怎么样？”钟嘉琅从同区域的婚纱里挑出一件闪着缎面光泽，深v露背的简洁款礼服，销售忍不住提醒，“钟小姐，这也是婚纱。” 钟嘉琅白了销售一眼，“我知道。” 又把裙子提到魏如知面前比划，“深v好，你有料。” 魏如知接过，“抢你风头了。” “屁，咱两款式都不一样，你去试试。” 两人的手机都落在外面，没看到许肆打来的电话。 “好看！”钟嘉琅的裙子裙摆巨大，限制了她跳到魏如知面前来掐一把细腰，长发全部放在一侧，露出白皙的背，转身时，却看到沈宴和许肆一起出现在大厅里。 “你怎么回来了？”魏如知趿拉着试衣间的拖鞋，跳到许肆身上。 手指冰凉，触碰到一大片裸露的背。 许肆不动声色，脱下外套，盖在魏如知身上。 “嗯，会开完了，提前回来了，给你打电话，你没接到。”许肆宠溺地刮了魏如知的鼻尖。 “手机在旁边，我俩都没拿手机。” “好看吗？”魏如知脱下许肆的外套，在镜子前面来回转圈。 许肆眯起眼睛，觉得这人总在不经意的撩拨自己，撩人还不自知，脑子里突然了进来一个邪恶的念头。 “咳。”轻声咳嗽，许肆掩饰着动了的心思，费力把那个念头压下去。 “好看。” “那就这件，怎么样？”魏如知冲着钟嘉琅说道。 “好哦。” 销售记下尺码，两人同钟嘉琅告别。 “想我了吗？”上车后的魏如知兀自开口，“我还挺想你的。” 没见过这么主动的魏如知，许肆扭动车钥匙的手略略一怔。 “想。” 魏如知突然凑过去，冰凉的舌尖游走找到许肆的唇。 “我突然觉得，结婚好像还挺好的。” 第二十九章 多多指教 钟嘉琅和沈宴提前两周飞去了三亚，在微信朋友圈更新备婚照片的同时，还撺掇着魏如知来度假。 “我可以，许肆不行。” “那你先飞呗，许肆后面再来。” “那我跟他商量一下。” 年底，各行各业都在召开着交流会，许肆作为行业顶尖大厂的研发总监，自然要被邀请着参加几场，档期甚至排到了婚礼的前一天。 “我可以先去三亚吗？你到时候也不用回s城，我们三亚见。” 许肆在会场收到魏如知的消息，趁着发言的空隙，给魏如知回了个“好”。 本来窝在沙发上抠脚的魏如知快乐得蹦下沙发，收拾起行李。 装好几件泳衣，带上几件裙子，也备好婚礼结束回s城的厚衣服，看着空出来的空间，又给许肆发去消息，顺手拍了一张行李箱的照片。 许肆本想让魏如知帮自己带几件轻薄的短袖，在手机上敲出几个字后，突然想起什么，又快速删掉。 “不用了，需要先回趟s城，再去三亚。” “好哦，我今晚就走，给你拍照片，海边美景馋死你。” 许肆看见消息，恰好轮到自己做分享，放下手机，上台时脚步轻松，全程和颜悦色。 十二月的三亚不冷不热，气温刚刚好，台风稀少，海水温热，咸咸的海风铺面而来。钟嘉琅拖着魏如知泡澡，游泳，拍下的照片全部发给了许肆。 许肆最近转场了几个城市，还在会议时，他就收到一张照片，修长脖颈，饱满胸部裹在连体泳衣里，两条长腿交叠。 平复下狂跳的心脏和发烫的耳朵，故作镇定，发去一个问号。 魏如知却问他，“泳衣好看吗？” 她知道他吃不着摸不着，便放肆起来的撩拨，看着许肆发来的符号，抱着手机哈哈大笑。 发上瘾来，连着几个晚上看着魏如知的照片，突然就不受控制，起身跑步时，就想快速结束工作，带上衣柜里的小东西，火速飞三亚。 许肆终于在婚礼彩排时赶到了酒店，魏如知跳进许肆的怀里，捧着他的脸，狠狠亲了一下，低头看着许肆，戏谑的笑。 斜睨一眼，抱着魏如知往酒店房间走。 “今晚不行。”魏如知跳下，与许肆拉开距离，“今晚要彩排呢，而且要和钟嘉琅住。” 一脸无奈。 魏如知得逞的大笑，蹦蹦跳跳进了会场。 钟嘉琅和沈晏听着主持人的安排，一步一步踩过定好的路线，主持人让二人面对着，准备着誓词环节，钟嘉琅对上沈宴的眼睛，没绷住，笑着被沈宴拉进怀里。 魏如知站在伴娘的位子上，向台下的许肆眨眨眼睛。 许肆伸进口袋，手指紧紧按在那个方型的盒子上。 “一想到你明天就要成为沈太太，感觉非常不真实。”魏如知和钟嘉琅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紧张吗？” “有一点。”钟嘉琅声音有点发抖。 “加油。”魏如知从被窝里伸出拳头。 “嗯嗯，睡吧睡吧。”钟嘉琅拍拍她的头，把魏如知的拳头塞进了被窝。 凌晨四点时，两人被化妆师拍门的声音吵醒，魏如知一脸困倦，钟嘉琅却兴致盎然。 新娘换上礼服，等着七点时新郎的接亲，玩玩闹闹，终于站到了会场上。 沈宴背着身，钟嘉琅在主持人的指引下慢慢走到沈宴身后，伸出手拍拍肩膀，沈晏转过身，泪流满面。 魏如知递上话筒时，俩人都抹着眼泪。 “沈先生，今天我要嫁给你啦。” “钟小姐，你今天太美了。” “我哪天不美？” 钟嘉琅果然不会按着预定的誓词进行，沈晏被逗得大笑，鼻子里喷出一个泡泡，赶忙把钟嘉琅紧紧抱在怀里。 二人没说什么，就抱着哭，魏如知不知道怎么的也跟着哭，伴郎懵懵地看着台上几人，殷勤地给魏如知递来纸巾。 许肆眼疾手快，从台下第一排上前，拨开伴郎的手，魏如知抹着眼泪，笑着接过。 “新娘抛花啦！” 魏如知悄悄从人群退出去，看见钟嘉琅手里的鲜花画出美丽的抛物线进了宾客的怀里，许肆牵住魏如知，伏在耳边问道，“怎么不接呢？” “不是因为已经有你了吗？”魏如知侧过了脸，眼里溢满温柔。 许肆粘腻地抱住，很受用这样直勾勾冒出情话的魏如知，知情知趣，最佳伴侣。 “晚上带你去个地方。”许肆一脸神秘。 许肆敲门等人时，魏如知已经换上了睡裙，卸了妆，许肆心下觉得魏如知会错了意，只好强装着淡定，拿出一条缎带来。 “闭眼。”许肆轻柔的把缎带蒙在魏如知的眼睛上，失去视觉，触觉便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 许肆牵起魏如知，一步一步慢慢带着她走出房间，下楼。 鼻尖带来海风的腥味，脚下是沙滩柔软的触感，魏如知知道已经到了室外，陌生的坏境让她不自觉紧紧拉住许肆，把指甲扣进许肆的掌心。 翻卷的海浪声在耳朵里逐渐放大，激打在岩石上的水花溅到了脚腕上，天空明月照耀，星光点点。 许肆突然停了下来。 “小如。” 魏如知的手被放开，拉下缎带时，看见面前单膝跪地的许肆。 方盒子的中央是一枚镶着星星式样钻石的戒指，在海边月光的照射下，反射出点点光芒。许肆借着年底开会的机会，闲暇时飞几次m国，终于找到了这款独特形状的钻戒。 许肆的声音抖了。 “小如，你愿意嫁给我吗？” “过去的日子，我们是共同战斗的朋友，也是齐头并进的伴侣，未来的日子，我希望我们不仅是朋友，伴侣，也是家人。” “时光证明，爱你不变。” “嫁给我好吗？” 许肆眼底满是温柔和期待。 魏如知怔怔的听完，眼眶逐渐变红。 “早知道你要求婚，我就不穿睡裙了。” 许肆痴痴笑出声，还是神经有些大条的魏如知。 抹了一把眼睛，伸出手来。 “我答应你。” “许太太，日后多多指教。” 第三十章 婚后番外-生育生活 合资公司的研发楼还在修建，本要回m国办公一两个月的许肆特意和总部申请把团队留下来勘项目，话是这么说的，许肆则大多数时间待在家里照顾坐月子的魏如知和刚出生的许慕知。 魏如知怀孕的时候，许肆一直希望是个女孩，强行买了许多粉色小物件，婴儿床，衣服，连尿不湿外包装都是粉色。魏如知嘲笑许肆，万一是男孩怎么办，许肆却无比坚定，心灵感应，一定是女孩。 生产那天，许肆陪在魏如知身边进了产房，看着妻子大口呼吸，用力把小孩推出肚子的样子，内心发誓，再也不会让魏如知经历一次。 小婴儿明亮的哭声在产房里响起，第一次接到柔软的小人，魏如知和许肆都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情感联系。 许肆在得知是个男孩时，表现出一点难过，看到小人穿着全套粉色被爸爸送到妈妈怀里，张开小嘴巴喝上人生第一口粮食时，许肆动容，拍了一张照片，发到朋友圈，又亲了亲魏如知，“老婆辛苦了。” 接下来的一周，许肆负责送饭，哄小孩睡觉，换尿不湿，帮魏如知吸奶。魏如知躺在床上，仿佛自己没有手脚，想洗澡时，还被许肆带到浴室，第一次享受别人的服务。 但看到肚子上的妊娠纹，摸到有些软塌的肚皮时，魏如知心里还是不免难过，许肆看出魏如知的心思，转头让助理挑了一款精油，每晚仔细地帮魏如知按摩。 出月子不到一个月，魏如知抱怨跑步对减肥没有任何效果，第二天家里便出现两辆单车。还在纳闷，许肆拉着魏如知上了车。 “你肯定会减下来的，我陪你一起。” 许肆怎么胖起来的，睡眠不足加吃魏如知不吃的月子餐。 许慕知睡得太晚，起初以为孩子发育有问题，去医院检查后发现各项指标正常，医生只好建议给小孩足够睡眠时间来保证大脑发育。 于是两人早早把读书计划提上日程，一三五魏如知，二四六许肆。 许肆总会拿艰深晦涩的论文讲给儿子听，许慕知便早早接受双语教育，但像极上课听不懂便睡觉的学生，甚至后来条件反射，看到爸爸拿着满字的a4纸，就会连打哈欠准备睡觉。 魏如知忍不住担心起儿子的学习，许肆则非常自信，“优秀的爹妈生不出不优秀的儿子。” 许慕知在完全懵中度过了六七个月，有天在爸爸怀里努力抓许肆的眼镜时，突然发出断断续续的“ba…ba”，这下许肆懵了，连忙在家庭群里发视频电话，想让许慕知在所有人面前再叫一声。 许慕知却不干了，咂咂嘴，连声“啊啊”。 魏如知下班回家，狠狠嘲笑了一番许肆，作为回报，许肆只好让魏如知叫几声“爸爸”听听。 等许慕知逐渐减少对奶的依赖并加上辅食时，许肆彻底开始家庭煮夫的工作，后来工作太忙，只好请住家阿姨搭把手。 阿姨经验丰富，能给一家人安排好伙食，许肆却不放心，自己负责买菜，做饭时还要盯着阿姨是不是油盐放多啦，搞得阿姨十分崩溃，无数次把雇主请出厨房。 魏如知乐呵呵的，让许肆放松，他反驳，“你又没带孩子。” 一时语塞，回想起生育后的生活，自己好像确实只负责生，偶尔换换尿不湿，给许慕知讲讲故事，开机器扫地、洗衣服的简单操作都是许肆在干，自己上班后，许肆更是每天负责在家抱着许慕知远程办公。 许肆还曾抱怨过自己的腰好累，但当魏如知狗腿跑去按摩时，每次都会被许肆证明腰还挺好的。 魏如知只好让许肆先坐下来，放松心情，可能工作上的事情多起来，搞得许肆有些烦躁。她让许肆躺在自己的腿上，闭眼，便轻轻揉起太阳穴。 “谢谢爸爸这一年的照顾啦，我好像什么都没有做。” “哼。”许肆傲娇地发出一个音节。 “非常谢谢爸爸，我才能恢复的又快又好。” 许肆闻言突然睁眼，又眯着眼睛，“你现在只会说谢谢爸爸，怎么不说谢谢老公呢？” “你吃醋啦？” 魏如知窃笑，生小孩后一直这么说，怎么今天怎么不对劲了。 许肆又闭了眼，魏如知手上用了力，痛的许肆眉头紧紧皱缩。 “谢谢老公体贴，没有你，我和儿子都不知道怎么生活。” 许肆好像满意了，换了个方向，脸对着魏如知的小腹。 “妈妈才是最伟大的，我还记得小孩牙刚长出来的时候，你听说要用喂奶建立和小孩的某种联系，那会乳房经常是溃烂的。” “怀孕时你还大把掉发，长斑，水肿，吃了吐，吐了吃，有次漏尿害羞不告诉我，自己偷偷换衣服，我才知道原来怀孕对母亲的身体影响这么大。” 许肆把手放在魏如知的肚子上，曾经紧致的腹部始终没有回来，现在还有一层松垮的皮。 “妊娠纹也没完全消除。” “你是劳身十个月，我也就劳心一年，小孩快速长大不用我们操心，但是你再也回不到怀孕前的状态了。” 许肆倏然睁开眼，心疼地盯着泪水打转的魏如知。 没错，身体状态回不去了，注意力下降，忘东忘西，打喷嚏漏尿等之前没有的症状都在生育后出现了。 她也着实感谢许肆注意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并且力所能及创造条件让魏如知恢复，回到职场，并且主动把在育儿这件事情上一些看似理所应当的女性责任担了过来。 魏如知蜷起腿，许肆的脸凑近了一些，了然，悄悄闭眼撅嘴。 等了会，还不见魏如知行动，睁开眼时，却发现她的注意力被软垫上朝两人爬行的许慕知吸引，小人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又不解地盯着爸妈。 “ba…ba…ba…” 小人费力的一只手撑着身体，盯着躺在魏如知腿上的许肆，发出几个零碎的音节。 许肆腾的一下坐了起来，魏如知紧紧捂着脑袋痛的滋哇乱叫，许肆伸手揽起地上的儿子，又把魏如知紧紧抱进怀里，吻上被自己磕到的额头，轻轻说着。 “也谢谢你，魏小姐，许太太，是你让我的人生变得完整。” 第三十一章 婚后番外-情人节 过完年，大年初四，许肆和魏如知就已经回到s市，小孩子则扔到了外婆家。许肆现在有那么一点点后悔孩子生的太早，明明离所谓的三十五岁大关还有一两年，但有小孩的这一两年里，已经被许慕知折腾地，没怎么好好休息过。 许肆想着，多亏情人节这天在过年七天假期里，还是有机会和魏如知出门玩一趟。 不幸的是，公司的产线管路在那天出了问题，早上许肆接到助理的电话时，怒气一下子从内心深处爆发出来，但这种事情也属于不可预知的，只好强忍着怒意，和助理约好到厂时间。 魏如知睡眼朦胧中听见许肆接了电话，又被他窸窸窣窣换衣服的声音吵醒，许肆简单解释一下，魏如知表示理解后便催促他赶快去公司，临走前，许肆在魏如知唇上印下一吻，让魏如知安心睡觉。 结婚两年，每次出门前许肆都要亲亲自己的太太，好像永远都腻不够。 许肆带着被打扰地烦躁情绪，上车后再次确认了出现的问题，给助理安排好工作，不禁想到可能今天这个美好的日子要在公司度过，更加烦躁，提高车速，只想快速冲到现场解决问题。 等魏如知醒来，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百无聊赖，先是打扫完房间卫生，而后看了会书。 突然想起今天是情人节，魏如知一边叹气，觉得许肆真是辛苦，一边刷着手机，看看各个社交平台上出的情人节新活。 不一会，一条视频落在魏如知眼里，视频里快递员给一位女性送去了一捧花，视频里的人先是震惊，再是疑惑，随后看到鲜花上的卡片时，眼泪止不住的落下，然后电话铃声响起，接上电话哭的更惨。 后面内容就是送礼一类的口号，魏如知倒是觉得之前都是许肆给自己买花，今天自己也可以给许肆送花，表彰他在情人节这天出去工作的敬业。 翻遍网购软件，花店里无论什么款式都显示了售罄，魏如知打了几家花店的电话，才知道往年的鲜花都需要提前几个月预订，顿觉有些难过，但还是想找找，换了衣服，打算去小区门口一家小小的鲜花店碰碰运气。 门口那家鲜花店，自从魏如知住在这里就一直开着，店主是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妻，平时做些插花的事情也是绰绰有余，一到节日，他们的儿子就会来帮忙搬搬东西，收收钱，也是缓解父母的压力。 “老板，你这边还有玫瑰吗？”魏如知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没有了，都被预订完了。”年轻男人回答。 “好吧。”魏如知语气里掩盖不住的失落。 “唉，那有没有什么花可以送给自己老公呀？”换了种问法，希望可以有满意的答案。 老板娘抬眼看了一下魏如知，这一看倒让魏如知心里有点发毛，怎么，不能在情人节给自己老公送花吗？ “一般没人送男士花，那你看这些，怎么样，我可以配一下。” 顺着老板娘的手指，魏如知看过去，是一些蓝色绿色白色的花朵，虽然魏如知不知道花的名字，只看颜色的话，感觉还蛮清新。 “好的好的，可以可以。” 老板娘分别拿了几只，告诉魏如知，蓝色的和白色的大花是绣球，绿叶子白花叫雀梅，纯绿色的叫绿毛球，还有蓝色的满天星。 默默记住花的名字，想着一会一定要查花语。 简单搭配一下，立马有了雏形，蓝色、绿色和白色岔开搭配，让绿毛球做底，上面盖上了白色和蓝色的绣球，中间插上几只雀梅，两边围满了满天星，整体颜色和谐清新，魏如知看着也爱不释手，再配上蓝灰色的包装纸，一下子高级起来。 付完钱，满心欢喜的准备开车去许肆的公司。 临走前还装模做样，给许肆打去电话刺探军情。 “喂？还在公司吗？”魏如知尽量掩饰着语气中的喜悦。 “是啊，今天可能不能带你出去了，我估计会比较晚回家。”许肆在这边盯着现场的人，没什么好语气，一想到情人节在工作，愈发生气，催促着各个环节的人，让大家加快进度。 “没关系啦。”魏如知还要装的很失望的样子。 “对不起啊宝贝。”许肆听出魏如知的失望，匆忙道歉。 “嗯，没关系，你忙吧。”说完便挂了电话。 许肆还没说再见，就被挂断了电话，寻思着魏如知肯定是生气了，更加烦躁地又开始催现场人员。 在场所有人都有点慌，不知道许总为什么今天这么生气，平时可几乎不发火。 魏如知确认好许肆的动向，直接开车去了许肆公司。 门口保安认出魏如知，正准备给许肆打电话，魏如知眼疾手快，立马拦了下来。保安说许肆还在厂子现场，不在办公室，魏如知便放心的从后备箱里拿出一大捧花束，进了许肆的办公室。 桌子上放着他和魏如知的合照，许慕知出生后则加上了一家三口的合照，办公室里干净整洁，柜子里除了书本资料，也没有多余的装饰。 等了四十多分钟，手机都要玩无聊的时候，魏如知听见外面传来许肆急匆匆的脚步声。 魏如知突然慌起来，赶紧拉开椅子，钻进桌洞，又把椅子复原。 还没进门，许肆就被桌子上的花吸引了注意，进去时看到花里的卡片，眼眶一湿，立即给魏如知打去电话。 振动声响起，许肆循着声音找到蹲在桌子底下的魏如知，哈哈大笑，急忙把魏如知拉着站起来，紧紧抱在怀里。 “你过来都不说。”许肆有点心疼的埋怨，“是不是等很久啦？” 魏如知的脑袋在许肆肩头扭动，又很快从许肆怀里挣扎着出来，仰起头，朝许肆的嘴轻轻啄了上去，“情人节快乐，许先生。” 她的眼睛亮亮的，看的人心潮荡漾。 许肆捧着魏如知的脸，深深吻下去。 身后的鲜花被推到桌子的那一头，鲜花中的卡片被许肆拿在手上，上面是魏如知的笔迹：“我爱你，一定不比你爱我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