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快乐,我很抱歉》 可惜,我不愿意 我把我的悲伤,通过文字去宣泄,去呐喊。这样会使我好过一点儿。 我把我的期待,通过文字去畅想,去实现。这样会使我快乐一点儿。 我希望,有一天人们能够看到我的文字。却又特别不希望真的会有那么一天。 我希望,看到我文字的人们能够读懂我那些凌乱而又无厘头的表达,却又不希望他们之中真的有谁能够感同身受。鲁迅先生说过,“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我希望,有人能够说,“嘿,你写的东西可真好。”却又不希望真的会听到这样的话。心里埋藏着期许,眼眶里却只装得下失望。 如果真的有人觉得我写的好,那不是因为我真的会写。而是我那些凋零的时光里被揉碎的血肉掰开了再刻进骨子里,疼痛的无法呼吸,只能寻求自救的一种方法。 我没有办法自我治愈,我给不了自己温暖。所以,我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让自己稍微好过一些。在生活中,也能看起来正常一点儿。 如果不是不得不把自己调成静音模式,我想我大概想不到用这么浪漫的方式去释放那些悲凉的底色。 这个世界上,总有人活的很敏感,也总有人活的没心没肺。 可是为什么,我偏偏是敏感的那一个? 如果你看了里面的故事,请你不要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小题大做,无病呻y。 我只能告诉你,有时候,敏感的人活的就是那么辛苦。 那些异于常人的想法或许能够成就一部分人,但同时也能毁灭了他们。 偶尔我也会这样问自己,如果我也能跟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正常人一样,是不是我就可以活的不那么辛苦了?是不是我就可以好受一些了? 如果我也愿意过的糊涂一些,如果我也愿意跟着前人的脚步不带思想的往前走,是不是这一生就会看起来顺遂一些? 可惜,我不愿意。 我不愿意糊涂,也不愿意跟着前人的脚步去复制他们的人生。 我能接受平凡,但是我接受不了束缚。 我可以很平庸,但是我不能死于现在。 因为现在,或许花开正好。 塞林格说过,“长大是人必经的溃烂。” 所以后来,我们都变了。 我们不再踌躇满志,而是谨小慎微。 我们不再豪气云天,只道人情世故。 说不清是岁月的蹉跎,还是现实的打磨。 总之,我们变了,都变了。 遗憾吗?好像挺遗憾的。 可是,真的有那么遗憾吗?却好像又没那么糟糕。 何况,改变本就是常态。 就如同周杰伦唱的那样,“那薄如蝉翼的未来,经不起谁来拆。” 有人说,如果青春是一种色彩,那就该是色彩斑斓的。但是我的青春并没有太多的色彩,大概是因为从小成绩不优异,长相也一般的缘故。 哦,对了,性格还带有一些古怪。当然,我自己并不这么认为。 小时候我妈除了不理解我为什么学习成绩总是比别人差之外,她也很疑惑我为什么不能像其他小朋友一样活泼可爱又爱笑。 我也非常疑惑,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 为什么我非要跟别人一样呢?我就不能只是我吗? 我成绩不好,但是我知足呀。 我不活泼,但是我听话呀。 我不可爱,但是我省心呀。(我自己是这么认为的。至于我爸妈是不是也这么认为的我就不知道了。) 父母们好像都很希望我们能成为一个正常的普通人,然后在这个前提下还能有点儿不错的成就,这样就更好了。觉得往后余生,我们都会前途顺畅,幸福美满。 可我们好像,只想自己成为那个想要成为的自己。 可以优雅,可以疯癫,可以懂事,可以任性,可以很上进,也可以很颓废。不管是以哪种面貌存活于世,总之不是任何人希望的样子就是了。 我喜欢悲伤的故事,也喜欢喜剧 凌晨12点的夜里,我躺在床上。凌乱的桌面上放着几本买了许久却未曾看过的书。其中一本是冥灵的《低到尘埃》。 时间过得太久了,我已经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要把这样一本书带回家了。我总是这样,会在书店里买很多书,买回来之后又很少会想起它们被我随手搁置在了哪一处? 或许,人的本性就是如此?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得到了就弃之如敝履? 但我想,当时会入手大概是因为这本书的书名吧?《低到尘埃》,呵,一看这名字就能感受到满满的悲伤。 我喜欢悲伤的故事,也喜欢喜剧。 悲伤的故事能让我感受到我并不孤独,而喜剧则是我继续活下去的动力。这么说,似乎言重了些。但也差不多了。即便再寂寥,我也想笑着看这人世间。 不知时隔了多久,封面上已镶嵌上些许薄薄的尘埃。嘿,倒是与书名相呼应了。 拿起这本书,就好像是尘封了多年的往事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就这样被人记挂起,毫无预兆。十分突然,却又很理所当然。有些事总该有人记得,有些人总该记得有些事。 我随手打开在右手边的一罐椰汁,猛地喝了好几口,呆愣许久,房间里很安静,静的只听得到,我拿着笔在白色a4纸上沙沙作响写东西的声音,还有那个空调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里它总是显得有些突兀。 我反复的按着手机上的home键,看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心里有个小人一直不停的再叫,“你该睡觉了!你明天还得去面试呢!”是啊,我该睡觉了。晚睡已经让我的肤色变得十分暗沉。就连网上都说,熬夜的人胸部是会变小的。当然,这些都没有突然猝死来的让人觉得害怕。 这人间虽然不值得,但我确实还没活够。毕竟我是个从初中就开始怕死的人。那时候还没有什么我总是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说法,但我很明确的知道我跟别的小孩子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具体我也说不上来。 我融入不了他们的世界,他们也融入不了我的世界。 哪怕迄今为止,依然如此。 《低到尘埃》,我好讨厌这本书里的艾兴啊,明明态度暧昧不明,却又偏偏叫人无可指摘。明明这场一个人的暗恋足够明显。他却总是佯装糊涂。 在翻到67页的时候,我停了下来。拿起椰汁又是一顿猛灌。这个时候如果有酒就好了。人在有情绪的时候就该用酒来麻痹自己。 我们好像都成为过黎子。然后有过一场如罂粟般的暗恋。独自悲,独自喜。独自哭,独自笑。你是他最忠实的观众,但也只是一个合格的观众。你好像参与了他所有的情绪,但他所有的情绪却又都与你无关。像个参与感最强的局外人。 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四处碰壁,孤立无援。抬眼一望,满目疮痍。 放下书本已经很久了,可我还是有点难过。不知道是为了书里的黎子还是为了自己。 但是,我真的该睡了。 我明天还得面试,我还得为了生活苟且。 于是,我打开床头旁边的一盏小灯,橙色的光线晕染成一圈,看得人心里暖暖的。盖上被子,准备进入睡眠。睡觉之前,我打开手机里的酷狗音乐。开始播放宋冬野的那首《斑马,斑马》。 斑马,斑马,你不要睡着啦。 再给我看看你受伤的尾巴。 我不想去触碰你伤口的疤,我只想掀起你的头发。 斑马,斑马,你回到了你的家。 可我浪费着我寒冷的年华 你的城市没有一扇门。为我打开啊。 我终究还要回到路上。 斑马,斑马。你来自南方的红色啊。 是否也是个动人的故事啊。 你隔壁的戏子如果不能留下,谁会和你睡到天亮。 但是我始终觉得手机里的原唱没有徐太浪唱的好听。他唱过的每一首歌曲,我都觉得原唱都不如他唱的好听。 辗转反侧许久之后,我发现人类最大的谎言之一就是,“我去睡了。” 小的时候,总是拼了命的想要长大,以为长大了就能万事顺遂,以为一切都会慢慢变好。以为所有的问题都会随着自己的长大就能够自然而然的迎刃而解。可真的长大之后却发现,就连睡个好觉都是一件极其奢侈的事情。 躺在床上的2个小时里,脑袋里似乎想了很多,却又似乎什么都没想。手机屏幕亮起,是巧克力发来的信息。 “被窝里放了好多个屁,好臭啊。还是散不掉的那种。”可能人跟人相处久了真的会被同化。我记得她以前可不是这个德行。 “那你就吃进去,然后到厕所再放掉!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卧槽!!!”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我可真是个鬼才!”我忍不住夸自己。 “你真的……这tm都能想的出来!本来已有睡意的我被笑醒了。” 片刻过后。 巧克力再次发来信息,“我要去拉屎了!便秘好几天了,今天拉了一次,出来一点点。现在我的被窝跟你的被窝一个味儿了!都是屁味儿!” 有时候我总是在思考一个问题,是不是所有的闺蜜们的聊天内容都是围绕屎和屁。仿佛我们之间的情分就只剩下屎和屁?如果非要多加个话题,那大概就是一会儿去吃什么? 哦,多么不堪一击。也或许……只有我和巧克力是这样的?嗨,谁知道呢。 于是,我简明扼要的回了她,“滚!” 自己懒人屎尿多,还非得把我这么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拉下水,把我变得跟她一样恶俗,我呸!无耻小人! 回忆的浪潮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开始频频失眠。 是因为再没有好梦可以做? 是因为一眼望到头的生活让我开始变得没有了期盼? 是因为长期的失业让我的生活都开始变得不规律? 还是因为去年过年的时候爸妈的吵架? 我仍然清晰的记得爸爸说的那句话,“随便吧,反正我就是这么凑合着过的。” 那一刻,我不知道绝望的是爸爸,还是我。 因为这一句话我失眠了大半年。一直不曾睡过一个完整的觉。直至在某一个晚上,我的情绪面临崩塌。 我一直觉得人从始至终都只能自救,但是在那一刻,我太渴望有个人能够拉我一把,把我从情绪的悬崖边拽上来。 我想到了徐太浪,我想听他唱歌,想听他说一些无关紧要,甚至有些胡言乱语的话题。但他失约了。 我不记得具体的事件了,大概是说好要唱的歌他一直都没有唱。总之,那一晚,我有点疯魔。 我对着手机说他不守信用。说他总是说话不算话。可能还说了点其他的,但是我不记得了。 放下手机之后,我一直哭一直哭。停不下来。眼泪打在枕头上湿了大半,眼睛肿的睁不开。那段日子几乎天天都是枕着湿哒哒的枕头入眠。 第二天的时候,我看到他的道歉。 我想,是自己魔怔了。 我于他而言,不过是个网友。怎么能够因为自己情绪的崩塌而去指责他什么呢。甚至一度把他当做心灵上的止痛药。 于是,我回复他没关系。 我再次拿起《低到尘埃》继续往下看。 我看到艾兴跟周优和好了。我看到黎子再次上演一个人落寞的狂欢。我看到黎子在见到周优的那一刻觉得自己有多多余的那种心情。除了自己故作坚强,除了假装不在意的转身离开之外,再没有人会来拯救这份尴尬和心酸了。 她说,“只要在他身边,就永远摆脱不掉的命运。我的落寞,我的悲哀,可是……” 可是什么呢?我不禁猜想。 可是,即便是这样,依然也只想要在他身边。 哪怕自己像个跳梁小丑,哪怕只剩下这份自我感动。 黎子的感情其实并没有那么曲折,却会是让人难过许久许久的那种。淡淡的驻足在心底,那是化不开的哀愁缠绕着那颗孤寂的心。我突然想起了一句话,“你喜欢的人已经睡了。而他的梦里没有你,也不会爱你。” 你看,等不到想要等的人,自然也听不到想要听的话。这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是因为漆黑的夜里有迷惑人们心智的精灵吗?它们不曾现身,却会在不经意间操控着你的躯体,做出一些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行为。 比如,现在在床上平躺了两个小时都还没有睡着的我,打开了手机通讯录里的黑名单,找到了那个曾经熟悉的故人。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样做,但我确确实实是那样做了。 看着朋友圈封面的那张结婚照。 我开始沉浸在回忆里。 但我似乎又记不太得我们的那些种种过往。 7年了,时间太长了。而我的记忆力又非常不好。 可我始终记得,记得他第一次扔下我时的心情。我始终记得,记得那种不得不学会及时止损时的心情。我也记得,记得那种明明不甘心却又不得不劝自己算了吧时的心情。我更记得,记得那种冷暴力过后,不得不自己开口说分手时的心情。 有时候人在当下想不明白的事情,过几年后会突然间无师自通。 比如现在,我的脑海里跳出曾经的一个场景,我坐在店里美美的做着指甲,老板娘问我,“你们是谁先追的谁?”我说,“他先追的我呀。”老板娘抬头看着我,意味深长的说了句,“你输了。” “什么意思?为什么我输了?”我不解。 “因为是他主动呀。”老板娘操持着手里的家伙事,在我的指甲上来回摩挲。我有些呆愣。 “为什么他主动,输的是我?”我心道这老板娘怎么跟算命的似的,神神道道的尽扯犊子。 但人就是这样,明明知道很荒谬,却还是忍不住想要继续追问探索。明知道答案不一定尽如人意思,但还是固执的想要图个吉利的答案。 老板娘沉默了一会儿,“希望你永远不会懂吧。”那个低沉的嗓音就像是被注入了魔力一样一直萦绕在我的耳边,让我觉得特别不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觉得自己一定是被这个声音给诅咒了。 也是在那儿之后,我再也没去过她的店里做过指甲。我怕我们会应了这咒语。 直到分手的很多年后我都不明白老板娘为什么会这么说。或许,她曾经也是输的那一个?或许,真的只有输过的人才能知道? 就像现在,我好像知道自己为什么输了。只是偶尔还是会心有不甘而已。 我想我们之间应该也是有过美好的。可是,我却都想不起来了。为什么呢?大概是因为流泪的日子太多了吧? 所以7年前分手的时候,我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那时候的自己仿佛只剩下一具空洞的躯壳。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对什么都很无所谓,感受不到被迫分手的难过和心痛,也体会不到这个世间里的那些小确幸。 平静的让我觉得自己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就像是被轰炸过后的一些后遗症,自己一时说不出话,也听不清周围的人的声音。 有人说,“默柒,你是个没有心的人。”是啊,我确实是个没有心的人。但是,我曾经也有过心的。它滚烫火热。只是后来被挖空了。甚至都来不及冷却。 我不算是那种经历过很多事儿的人,但却总是时常感觉自己已过半生沧桑。往后余生,最大的痛苦也莫过于生离死别,在这荒谬的世间里再无来处,只剩归途罢了。 并且,我也一直为此做着准备。不要嘲笑我愚蠢,也不要责怪我无情。 7年后,在这莫名其妙的一夜里哭的抽抽噎噎。我知道,这不是因为我情深。我只是还没有妥善安置好我曾经遭受过的那些委屈而已。 哭的红肿的眼睛让原本就失眠的我更加疲惫。我把这一切都怪罪在徐太浪身上。如果不是他曾告诉我,记下对方的联系方式就可以看到对方的十条状态,我想我不会那么手贱打开黑名单里的他。 那一刻,我像是坠入海底,身体不停的往下沉,然后开始失重,意识也开始逐渐模糊涣散。回忆的浪潮终于将我彻底淹没。脑海里只浮现出一句话,他结婚了,新娘却不是我。 其实我没有等他,也没有再继续喜欢他。我只是跑的太快,太急,然后狠狠的摔了一跤。太疼了而已。疼的麻木。是事后才能反应过来的那种疼。 但是奇怪不奇怪,看到他结婚照的那一刻,依然感觉像是再次被背叛了一样。除了傻逼,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就像除了混蛋,我也不知道怎么宣泄对他一直没有散去的怒意。 我一度把这归为因果报应。他就是我的报应。但即便这样,我也没能让自己更好过一些。毕竟,谁都不会希望自己真的会有接受报应的那一天。 这样的状态,我一直持续到次日的清晨六点才缓缓睡去。 眼角边的泪埋葬过去,成为追忆的悼念。这是一场迟来的爱情葬礼,我终于为它筑起了无字碑。不出意外,大概再不会有人问津了。但人生又处处充满意外。这都是后话了。 我的样子难道不该由我自己决定吗 七点半的时候,巧克力打来电话,“喂,该起来了。”听得出来,她也是睡得比较迷糊。 我微微睁开一只眼,“在躺半小时吧。”然后就把手机搁置在了一旁。巧克力没在打电话过来。我猜,她大概也想到我今天是无法面试了。 或许是房间里空调的温度让我倍感舒适,这一觉我睡得十分沉。直到阳光透过窗帘折射进我的视线,我才慢慢悠悠的起来。 心情像白开水一样平静,就像是一个罪犯已然被判了死刑。那就没有什么可挣扎的了,一切皆已成定局。被上了坟的人,就真的该说再见了。人鬼终究是殊途。嘿,我让自己逗笑了。 “晚上去漂个头发吧,黄的发白的那种。”这是我想了很久的发色,一直没有敢于实践。 传统的思想观念偶尔会跑出来束缚住我。但架不住我这个人天生反骨。想做却没能去做的事情多少会有些遗憾,并且让人时常惦念。我想,无论大事小情,还是不要让自己有太多的“早知当初”了吧。 可是每次放飞自我,做自己想做的那个自己的时候,总是会有很多反对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这些声音往往来自于你身边比较重要的人。 比如此时,我顶着一头金丝猴一样的毛色打开门迎接新的朝阳,同时还有来自我妈的批判。“哎哟妈呀,怎么这么恶心?”该怎么形容我此时的心情呢?被自己的亲妈说恶心……即使知道她可能只是有点儿词不达意,但这也并不能让我觉得好接受一些。 我淡定的从这个标准的贤妻良母面前走过,我知道,她很难理解自己的女儿为什么会有这么诡异的行为。知书达理,长发飘飘,小意温柔,气质女神这些美好的词汇从现在开始跟我不沾边了。她心目中的那个让她喜欢的女儿变得有些不伦不类。 因为从小成绩不好,我没少接收到来自老师或同学异样的眼光。但没有哪一个是比来自亲妈异样的眼光更让人难受,也更让人无地自容的。 那是一种很微妙的感受,你知道那种明明没有做错事,但就是有那么一股莫名其妙的羞耻心油然而生。并且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这一刻,我开始明白,我可以不迎合大众,我可以不去讨好这个世界,但我不得不让我的父母接受我。 我几度怀疑,如果我再也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个女孩儿之后,她还会要我这样的一个女儿吗?她还会愿意认我这样一个女儿吗?我想她大概是不是就不会再爱我了吧?我想,可能是的。 她是个伟大的母亲。可我不是个正常的合格的孩子。我离经叛道,我天马行空。我没能成为她的骄傲,也没能成为她的依靠。我的一腔孤勇全用在了与这个世俗抗争上,除此之外,一无是处。我一直觉得这个世界很浅薄,后来才发觉,浅薄的那个是我自己。 我突然想起妈妈曾说的那句,“你应该是完美的。”原来,她希望自己的女儿是完美的……可惜啊,我并不完美,我也不想做个完美的人。做个普通人且已要了我半条命。 “为什么我应该是完美的?我不能只高高兴兴的做我自己吗?”妈妈没有再说话。当谁都说服不了谁的时候,沉默往往成了最好的一种沟通。 我想起了贾玲电影里的那句台词,“我的女儿,我只要她健康快乐就好。” 其实很多时候,我都特别不理解,好像没有孩子要求他们的父母是完美的。也没有要求他们要做到一种怎样的极致或期许。 可很多父母却总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事事为他们带来所谓的面子和骄傲。他们更多的期许似乎不是来自于孩子的开心健康,而是自己的孩子是不是正常?跟这个社会是否能够完美接轨?一旦有偏离航线的苗头就会即刻喝止。 “你这样的单位,能弄成这样的吗?”我看着镜子里刷牙的自己心想,那当然是不能的了。可是我现在没在上班了呀。 于是,我搬出早已思考好的理由“我是做后勤的,不用接待客户,关系不大。”这个理由凭心而论,很蹩脚。我自己都不太信。但凡一家正常的公司都不可能让员工这么放飞自我。顶着一头金丝猴一样的毛色穿梭在公司的各个走廊里。但我坚信,那个场景一定会是公司里一道最靓丽的风景线。 但其实我对这个发色很满意。按照杉杉的话说,像个迪士尼的在逃公主。她是个爱讲实话又善良的姑娘。她从不会不知轻重的干涉别人的决定,也不会随意吐槽别人的做法。 她是个很难得的讲礼貌的人。她的难能可贵就在于这个世界上讲礼貌的人并不多见,而她却是其中之一。 折腾,是为了不想提前死亡 清晨的路边,总是香溢四起。那是人间烟火的气息。巧克力说,“你就像个学生一样。” 我以为她要夸我嫩。于是满怀期待的目光看着她。然后她抬头,“会去尝试这么夸张的颜色,只有学生才会有这种做法。”有点小失落,这点儿默契都没有了? “因为我不想让自己的心脏在还能跳动的时候就已经接近死亡。”我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人他们还活着可实际已经死亡。而还有小部分人选择了真正的死亡。 这个事情让我觉得很悲伤,为他们,也为我自己。 “我出发了!”刷牙的声音让我听不到妈妈在门外的声音。“你听见没有?!” “啊?” “我说我出发了!去上班了!” “哦,好的。” 我知道她生气了。因为我不是她心目中那个完美的女儿了。她希望我有的样子我全都没有,甚至还变本加厉。可是,我只是想看看自己不同的样子,仅此而已。这也有错吗?我不理解。 几天之后,我把头发染回了黑色。我又做回了父母眼里的那个正常的孩子。我不用在接受来自他们异样的眼光和嫌弃的表情。 店里帮我染发的姑娘问我,“突然染黑,还习惯吗?” 我笑了笑,没说话。我想我应该是习惯的。习惯了妥协。 身体里的暴力因子不止一次的跃跃欲试想要奋勇而出,我竭力压制,身心俱疲。 我想起了儿时的期盼,如果我是个孤儿就好了,如果我能随时随地去流浪就好了。没有牵挂,没有羁绊,没有压制,没有妥协。 天冷了,街边的灯光亮起,没能给吹着冷风的夜里增加一丝温暖。 也许是因为疫情的缘故,就连城市里的灯光都显得特别冷清又孤单。是因为没有其他的光与之相互辉映了吗? 你看三三两两的人走在路上,手揣在衣服的口袋里,脸上的表情出奇的一致,木讷,不喜不悲。你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你不知道他们正在经历些什么。 但好像,不管身边有没有人陪,他们的身上都透露出了一丝丝寂寥的味道。 你看他们明明互相陪伴,但却谁都没有说话。倒是跟手里的手机热络的不行。 你看他们互相交流沟通,但却谁都没有好脸色。不难看出,谁都没被对方说服。 我拢了拢衣服的领口,奇怪啊,什么时候起,冷风竟然也能吹进人的心里了,冻得人直哆嗦。 我们好像都在世俗的言论里失去了本心,也迷失了自我。可笑的是,总还有人为此洋洋得意且沾沾自喜。更可笑的是,如果结果没有差别,你分不清人生究竟是糊涂一些好,还是清醒一些好? “小姐姐,今天穿的这么好看,不来张自拍吗?”巧克力问。 我有一瞬间的恍然。好看吗?可我好像已经不知道怎么打扮自己了? 我打开手机的相机,看着镜框里的人,怎么笑都很别扭,怎么笑都很假。 “我是不是染完头发之后就变得很没精神了?” “嗯……有点。感觉不一样了。” 我面对着手机,想起自己说过的话,“因为我不想让自己的心脏在还能跳动的时候就已经接近死亡。”可我最终,没能够坚守住这份鲜活。我的生命正在一点一点的流逝。挣扎过后,就是见证死亡的开始了吧?这种情况,我是属于自杀吧? 我花了很长时间才知道怎么去喜欢自己,却在这一刻又不会了。 熬过这场浩劫,我们都会重生 疫情还在持续发展,像个不定时炸弹,随时随地都会夺走一条鲜活的生命。 但好在,我们生在中国。一切都在可控范围之内,只是,死神偶尔回来人间游历一番。 打开手机,宁波北仑区发现一例新冠核酸检测阳性感染者。每天看到这样的标题,总会让人唏嘘不已。深怕下一个不幸者就会是自己。 疫情的出现,死了不少人。也剥夺了不少人的意志。我们每天都在祈祷,每天都在期盼,这一场灾难能够快些过去,生活能够快些进入正轨。 其实我特别讨厌祈祷这个词,因为这个词通常代表着人们正在经历不幸。幸运的人从来就不需要祈祷。 阴霾里呆了太久的人,真的会十分渴望阳光。因为那象征着希望啊。即使是一场假象,也足够聊以慰藉。有光明的地方必定是十分美好的吧。 从电影院里走出来,天已经黑了。或许是衣服足够厚实。倒也并没有觉得夜晚的风很冷。 只是有些感慨啊。只是有些替自己感到悲哀啊。突然就感受不到电影里的仁慈了。突然就觉得那样的仁慈十分可笑。 或许是电影里有内容被删减了?毕竟,我一直不认为爱情可以跟一夜情相提并论。难道是我太久不曾尝试过爱情的滋味了?或者是电影里的男女主角进展速度太快了?或许,真的是这个时代变得太快了。快的就连喜欢这么美好的事情都变得面目全非了? 别误会,我对一夜情并没有什么偏见。或许是我思想狭隘了。只是,我觉得,爱情难道不应该是慢慢来的吗? “去吃什么?”站在人行道的红绿灯前,我指着对面的火锅店说,“去吃火锅吧。” 天儿再冷,一顿火锅下来,也暖和了。 于是,我跟胖子走进店里(胖子跟巧克力是一个人),八九点钟的时间,原本应该是最热闹的。可此时店里的生活却十分萧条。这难免让我感到有些内疚,像极了不打一声招呼就跑去人家家里做客,很是突兀且没有礼貌。 我不算是个守规矩的人,但我不喜欢做一些没有规矩的事儿。 我们的突兀并没有影响工作人员的热情。他们依然递上了他们真诚且友好的微笑。客客气气的让我们出示健康码,又让我们测量了体温。最后,再把我们带到座位上点菜。 刚坐下,就听到隔壁桌的男孩子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我看了一眼他对面的姑娘,我笑了。那张脸好像千年都化不开的冰山。这个反差,要不要这么大? 我跟胖子对视了一眼,然后我斜着脑袋用嘴型问,“这人是疯了吗?” 胖子嘴角微微一扯,笑的很是不屑。 两人走后,我开始肆无忌惮的议论。 “这两人会不会是相亲的。”可能是我到了这个年纪,所以才对这些格外敏感一些。 “不会吧。” “情侣谁会是这么个德行?没看上次那两个人各玩儿各的手机吗?” 胖子略略思忖了一会儿,“好像也不无道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每次看到路上的情侣,总让我觉得他们在恋爱时就已经到达了相顾两无言的地步。 店里虽然没什么人,但是音乐是照放的。也因为店内比较空,所以也少了许多嘈杂的声音。这一点倒是很合我意。 可能是火锅太醉人,我跟着头顶上的音乐一起摇摆,嘴里还叫着,“能不能来一首野狼disco?”看看,疫情关疯了多少人? 胖子说,“可以啊,反正店里也没什么人,你随便点歌呗。” 我没搭理她,也没点歌。我用筷子夹着一片五花肉在火锅里游荡。脑子里正在思考一个极其严肃的事情。 “为什么……这个火锅越吃越单调了呢?” 我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品:两盘五花肉,一盘毛肚,一盘玉米,一碟子生菜。 “就这些?没有了?”不是亲眼所见,我是真不敢相信。 “昂,我们两个够吃了呀。”对,就是这一瞬间,我觉得我对面这个女人变了。失落的情绪一下子就上来了。 我闭了闭眼睛,深呼吸,“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怪不得你总嚷嚷着不知道点什么呢,你这tmd点的都是什么呢?” “可是吃不完就很浪费啊。”胖子试图解释。 你看看,人变了的时候都是会为自己找借口,找理由的。“你以前怎么不觉得这是浪费呢?” 我拿过胖子的手机开始点菜:酥肉,牛肉丸子,鱼豆腐,金针菇,羊肉,鸡爪……就跟不要钱似的下单。也不管自己是否爱吃,就是兴致来了。这一桌没有五花八门的效果我都觉得我不算吃了火锅。 “你能吃得下吗?那么多?” “吃不下呀!但我就是要点呀,我就看不惯你那小气吧啦的样子啊!” 胖子被我气笑。 可能是因为吃了人家的不硬气。我都没敢告诉她点餐的时候我就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我经常这样,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战斗。认识我的人总说,跟我这样的人吃自助餐真是亏到血本无归。 半小时过后,店里就只剩下我们一桌。“差不多了,该走了,别打扰人家下班了。”我对胖子说。 “没事儿,这家店是营业到凌晨两点的。”我心骂道,挨天谴的玩意儿,老天爷收拾的就是你这种人,不识相。没见人家生意寡淡吗?就留我们那么一桌客人,上不上,下不下的,都没法好好偷个闲。 有些话,要趁早说 冬季,夜凉如水 城市里,你很难有机会能够看到皎洁的明月高高挂在空中,点缀夜空。没办法感受到那一抹冷清孤寂的气息与你互相共情。 晚上走在大街上,还是要裹紧了外套,才不会让冷风吹进你的身体里。 女孩子,长大了就会知道,天冷的时候有一件舒适又温暖的大衣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你今天吃火锅的时候好嗨呀。也不知道为什么。” “因为跟你吃就很开心啊。” “嗯,那这话我信。” “你总是愿意相信这些虚假的东西。” “不听不听,后面这句我听不到,自动消音。bi——” 不知道是属于哪种定律,每次一碰火锅,出门必拉肚子。 就比如此时此刻,我的小肚子一阵刺痛。身体不由得蜷缩在一起。 “你是想上厕所吗?”胖子问道。 我没空搭理她。我在等疼痛感是不是会自己消失。但是很显然,它并没有想要消失的迹象,反而愈演愈烈。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把油门往死里踩好吗?” 我突然想起了黄渤在电影里的一句话,“活人,还真能让尿给憋死。” 卫生间里。 “我觉得茅坑真是个好东西啊。”我发自内心的感慨道。 “怎么了呢?”隔壁的胖子问。 “你看,不管人们怎么拉屎放屁它都可以兜着。也不用怕它装不下。” “你他妈的……” 我知道,这个话题又让胖子对我有了更深层次的崇拜。 于是,我继续道,“我觉得,找男朋友就要找这样的。像个茅坑一样的,什么不好的东西它都能接着。” “你他妈的……”胖子在隔壁卫生间继续输出对我们的膜拜之意。只是言语略显粗鄙,言辞略显匮乏。 过后一思量,隔壁的卫生间里再次传来胖子的声音,只听她补充道,“对哦,大水一冲,也不会反噬到自己。”你看,我的话总是话糙理不糙。 但她很快又发现了一个新的问题,“那堵了怎么办?” “堵了就再换一个呗。”我快速的给出了解决方案。 “有道理哇!!”不大的空间里回荡着胖子对我的赞美,哦,不,是赞同。 到家的时候,接到徐太浪的来电。声音之急迫,不知道的以为遭绑架了呢。 “哎!我问你啊。那个宠物这一块你了解吗?我想买只猫咪。对方要价1580,我不知道怎么还价。” 我不记得他说的猫咪是什么品种的了,准确地说,东北话偶尔听着有点儿费劲儿,虽然腔调很带感。应该是布偶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我不知道哇!” “那你身边有朋友知道不?”电话那头的声音依然显得很急切。 “怎么?你最近过的很滋润吗?”1580元,这对一个失业的我来说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了。这让我不由得感叹,难道在深圳打工,收入都这么可观了吗? 只听电话那头低沉的嗓音透过手机听筒传入我的耳朵。“哎,既然我找不到心爱的姑娘,那就找一只心爱的猫咪吧!” 我被他故作忧伤的姿态逗笑。 于是,就究竟要不要买猫这个话题,我们讨论了许久。 按照徐太浪的话讲,我十有八九也是个精神病,要不然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跟他聊的下来。 就像他每次一开口讲话,换做别人都会问他,“能不能正常点儿说话?” 如果不是我对自己的认知足够清晰准确。我几乎要被说服了,我可能真的也是个精神病。 其实,与其说是讨论,倒不如说是他的自我说服的一个过程。 就比如现在,“哦!抛硬币吧!对了!抛硬币!你知道吗?我当时在北京所有的决定都是通过抛硬币决定的!一个五毛钱的钢镚儿!” 这个想法来源于他在纠结的过程中唱了一首名叫《硬币》的歌曲。 我突然意识到,可能人们更多的时候需要的是一个倾听者,而不是建议者。 就像现在的徐太浪,并不是在征求谁的意见,他只是需要多个人赞同他买猫的这个决定,仅此而已。当然,即使不赞同,那也不好使。 “正面买,反面不买。”他自言自语。“是反面诶!”他的声音从急切转为失落。“三局两胜吧!”我猜,如果这块儿硬币一直是呈现反面状的话,不出意外,大概是要被抛烂了! 两三个小时之后,卖猫的人送货上门。这个结果一点儿都不意外。 人决定好了的事情很难再被改变,即使是自己也不例外。 电话那头又传来絮絮叨叨的声音,“哎?卧槽?我头发也没扎!哎?卧槽!我得穿条大裤衩子!不能一见面就光腚啊!” 我笑的不行,打趣他,“怎么滴呢?相亲啊?你买个猫你紧张什么玩意儿啊?” “不是不是,我还没准备好当爸爸呢!” “那要实在不行的话,你管它喊爹得了!” “滚犊子,我是你爹!” “哈哈哈哈,那你不是紧张呢嘛?” “我有病嗷?我出门带着它溜街,管它喊爸爸?爸爸,爸爸,你别跑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如果说,人必须要带上面具才能面对众生的话。那么,徐太浪的面具大概就是“无厘头的精神病吧。” 刚认识他的时候,我以为这是他的一种自嘲,后来才知道,他真的有过中度抑郁症。 他说,那段时间他总是很忐忑,很不安,还很焦虑。情绪需要吃药才能得到控制。 他经常会吃很多药,有的时候还会暴饮暴食,然后再拿筷子捅嗓子眼,让自己吐出来。因为他觉得,他什么事情都控制不了,只有这个事情他可以自己控制。 我知道,心里受过伤的人是会难过很久很久的。久到日积月累的成了心病。找不到合适的医生然后演变成了癌。不会马上死掉,但却时时刻刻都想要去死。失眠,昼夜颠倒更是常态。 你知道自己生病了,但却无法宣之于口。因为难以启齿,也因为没有人会相信,更没有人会理解。 世人都太忙了。他们或许有空悲伤春秋,却没有时间精力去拯救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人。至少,大部分人是这样的。这并不能怪谁。人生本就是一场自我救赎。 所以,从很早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了一个道理,众生皆苦,唯有自渡。 我问他,“你家里人知道这个事儿吗?” 他说,“知道哇,我妈妈说我就是闲的!天天晚上不睡,白天不起的。一起来就知道打游戏。”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管是谁,他们都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至于真相,或者真相背后的原因,他们从来也不在意,更不关心。 刘同在《你的孤独,虽败犹荣》里说过,“孤独是半生浸江,秋水生凉。寂寞是全身如林,寒意渐深。”但他也说过,“这个世界只要你敢想,某一处就会按你的想象来构造。” 据他回忆,2008年的时候,他在他们东北那嘎达(那边)上了第一遍高中。然后不负众望的考了全年级倒数第一。回到家的时候,他双眼噙着热泪,声情并茂的跟他妈妈说,“妈!我这次没考好,你让我再读一遍,我指定能考好!” 我不禁反思,我要是有这样的沟通能力,小时候是不是也能少挨些揍。 或许是他诚恳的态度感动了他的母亲。徐妈妈同意了。 2009年,还是那个教室,还是同样的课本。只是同学换了一波。但遗憾的是,历史并没有因为他的执着而发生改变。 第二遍复读,仍然以倒数第一画上了一个残缺的句号。 我原先常想,如果人生能够重来,结局是不是就会有所不同? 在那个时候我想,答案是肯定的。但徐太浪的故事告诉我,这玩意儿,还真不一定呐。人生更多的还是重蹈覆辙。如果说人们唯一不会错过的,那大概就是遗憾了吧。 想起曾经的信誓旦旦仍然言犹在耳,但在事实面前却又显得如此的苍白无力。但这并不影响他的雄心壮志。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老母亲的面前,声泪俱下。“妈!你再相信我一次!真的!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指定能读好的!”常言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可见其痛改前非之决心。 我问他,“那三遍了,你考好了吗?” “哎,第三遍也嗝屁了。” 确实没有比这更悲伤的故事了。他将一场壮烈的悲剧演绎成了一场喜剧。他是个天才。 在他还再继续滔滔不绝地时候,我不得不出言打断了他,“徐太浪,我家停电了,我手机电量只剩下百分之20了。” 电话那头有了短暂的沉默,就在我误以为是不是信号出了问题的时候,手机那头响起了一个东北老爷儿们操着纯正的东北口音一顿问候,“不是,我就发现你挺de 啊。(嘚儿,大概就是挺虎了吧唧的意思。)我滴个妈呀,那咋整啊!?” 我一边乐呵一边说,“那你接着讲呗,讲到哪儿算到哪儿。” “那行,我接着讲……不是,那这个电量也不够我讲的呀。哎呀,你说我这儿正讲的起劲儿呢!你整这出!那你赶紧用充电宝啊!” 他急了,他急了,他又急了。他就总好跟人急眼儿。但是我一直也没告诉他,他急眼儿的时候特别可爱,像个孩子。 我喜欢跟他聊天,是因为我觉得他的灵魂是干净的。但我偶尔会不耐烦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因为他的灵魂太干净了,且还十分执拗。可我太俗了。 “我没有充电宝。” “完了,那完了,那一会儿咋整啊?!哎哟,我滴个妈呀!” 他此时此刻好像那个老母猪卡栅栏进退两难。 我在漆黑的房间里,笑的很是放肆。 “哎!对了!你电脑呢!你用你那个电脑登入微信呀!咱两继续聊呀!” “奥!对奥!我还有电脑,可是电脑上微信语音我不会啊!”我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开电脑。 “哎呀!你那手机都只剩下多少电量了!你赶紧滴,你先把微信登入上去,咱俩再研究语音的事儿行吗?” 他的态度很是端正,像是哄小孩儿似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行。” “哎哟,我滴个妈呀,你可急死我了你。还有多少电量呀?快点儿滴呀。” “知道了,知道了。那开机不得要时间呐?”电话那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看得出来,他很焦灼。 …… “徐太浪……” “嗯?咋地了?”兴许是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他的语气缓和了好多,可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又要让他再次暴躁了。 “我家停电了……” “昂,我知道哇。这不让你赶紧用电脑登入微信呢嘛?”他好像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我的意思是,我家停电了。那都停电了,哪儿来的网呢?” 时间就在这一刻突然被定格。如果这是一条视频,我一定会在旁边备注上“非静止画面”的字样。 “哎哟!卧槽!……你!哎哟!卧槽!!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哎哟!卧槽啊!你是不是嘚儿啊!是不是嘚儿!!” “哈哈哈哈哈哈哈!”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充斥着我的笑声。太tm邪性了!可叹年纪轻轻没文化,一句卧槽走天下。 “哎哎哎,你那个无线呢?不是,你那个手机充电的线呢?你链接到电脑上呀!” “哦!对对对对!” “别对了,你赶紧的呀!哎哟,卧槽!” 手机续上电之后,我的脸部也笑的很僵硬了。电话那头像是经历了一场浩劫。深深的吸了一口烟,隔着屏幕我都能感受到就连被他吐露出来的烟煴都松了一大口气。 漆黑的房间里,徐太浪在手机那头继续讲他的故事。 我还是有点怕黑,但是因为徐太浪生动的演说,让我觉得对黑夜的恐惧缓和了很多。他是个很温暖的人。也让我重新拾起了真诚。 但我好像很少跟他提及,我一直以为他是感受的到的。但事实证明,有些话当时如果不说,后面恐怕就不会再有机会去表达了。 等黑夜过去,等天明到来 高考失利之后,徐太浪托人去了动漫公司学习。一个月600元的补助。 年轻的心脏,不是在漂泊的旅途中,就是在追梦的路上。总之,不会乖乖的安分守己就对了。 不然怎么对得起那些年空谈的理想和抱负呢?初出茅庐的少年郎,心中必然是怀着满腔的热血的。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 只是,人生,难免事与愿违。 2013年的时候,他又打起了考大学的念头,还真别说,用了半年的时间,以340多分的分数线考上了二本。 那一年,在培训文化课的时候,还曾谈了一段短暂的恋爱。 他在吉林,她在齐齐哈尔。两个人每次见个面都要座六七个小时的硬座。 所以,在2个月不到的时间里,这场短暂的恋爱最终败给了距离。 谁说距离一定会产生美?也可能产生分道扬镳。 那一晚啊,他特别亢奋。讲了他特别多的故事。他说,“卧槽,也不知道怎么了,平时都不想告诉你。现在都兜不住嘴,就想讲给你听啊!” 我嘎嘎直乐呵。“那你就慢慢说吧,我听着呢。” 后来我在想,如果那一晚我能够克服一下对黑夜的恐惧,是不是现在的我们就不会闹到彼此不再联系的地步了? 我又想,热情这东西,是不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呢?我不知道。 “那是许多年前的一个冬天,天空中飘洒着鹅毛大雪,我独自走在雪地里……” 我正准备听他继续扯皮,但声音就这样戛然而止。还停顿了几秒的间隙。我忍不住问他,“然后呢?你被大雪给埋了?” “我上次摔倒老tm惊险了!” “……” “从四楼半摔到了四楼,一个大小伙子,瞅了一眼镜子,水灵灵的,一捏脸就能挤出水来,特tm帅气!然后嘚嘚瑟瑟的就出门了,结果吧唧就摔那儿了!” “你能不能好好聊天!” “那你明知道我是个精神病,你还想跟我正常聊天?你不得有点儿准备啊。” 好tm有道理!思路清晰,逻辑严谨。没毛病!倒是显得我格局小了! “你能感受到这个时代的变化!”他的思维总是很跳跃,对于这点,我习以为常。 我忽然想起胖子说过,任何事都不要再提从前。 “一开始,9块9的东西都会给你打电话,直到后来有了蜂巢,再到什么菜鸟,现在随便一扔,电话都不给你打。有时候,我觉得确实让人很生气。他敲门,我就说你等会儿,因为光腚嘛,不好意思。” 我都怀疑这厮是不是有什么不良癖好?怎么什么时间都光腚? “你说为什么人们能接受洗澡的时候光腚?洗完了澡就不行了呢?” “因为我们是人类,是高级生物,我们已经进化了!” “……你这话说的……把我也给埋汰了呗,是不?” 我亲切友好的微笑着,尽管他看不到。那是不是的,自己心里就没个数吗? 没有亮光的夜晚很是漫长的。那种等不到天亮的不安一直潜伏在我的心底。让我感到异常烦躁。如果不是今晚突然停电,准确地说应该是电闸跳了,我不会知道原来我对黑夜的恐惧感已经强烈到了这样的地步。 但是我要等。等悲伤自行离去,等泪水逐渐风干,等阴霾缓缓散去,等迷雾层层淡化。 我要等云开见月明,我要等夜落见破晓。 或许停电的那个晚上我一个人也能安然度过,可能过程会比较煎熬些。但是因为有他一直滔滔不绝的说着话,我突然觉得黑夜也不是那么可怕,虽然心里还是有点因为恐惧黑暗而带来的一点紧张。 “你说我这辈子给喜欢的人画画这件事,还能实现吗?” 这玩意儿,谁说得准呢?能不能的那不都是命吗?我没有回答。其实,我想告诉他当然能。 可惜,我不太擅长说谎。因为撒谎的时候我总是很没有底气。说出来的话也很没有力量。 于是,我选择了沉默。 他说,20岁的时候他喜欢上了一个姑娘。那个姑娘大他7岁,是北京特聘过来的讲师。 他们经常一起吃饭,交流,姑娘当时有对象,对方还是个渣男。但那个时候还不流行叫渣男。 我问他,“你咋知道人家对象是个渣男呢?” 他嘿嘿一笑,略显神秘又自豪的说,“我偷听的。” 嗯,这么无耻的事情确实像是他能干的出来的。 精神病在画画之前还写过诗。自称少年时中了韩寒的毒。 大概是少年时的余毒未清,他给这个大他7岁的姑娘也写了首诗。还说自己写的很隐晦。是不是暗恋的人都是这样?总以为自己将那点小心思隐藏的天衣无缝,可其实早就被人一眼看穿。 我暗自思忖,一个27岁的姑娘她还能吃小年轻这一套吗?显然,这将是一场注定不会有结果的暗恋。 但是,一个人的暗恋,也是恋爱啊。 夜黑风高的某一个晚上,姑娘寝室楼里停了电。没有热水。于是就发短信问徐太浪有没有热水。 喜欢一个人大概就是这样,即便知道没有可能。但能为她做一些愚不可及的小事也足够让人开心,知足。 夜再黑,风再大也阻挡不了少年为爱奔走的决心。 在接了两个暖瓶之后,这货背上背包就为自己的心上人送热水去了。据他所说,一个暖瓶需要四五壶的热水壶才能灌满一个暖瓶。 就寝的时间,园区的门锁了。他就翻墙。差点儿没把自己卡在栅栏里。亏得那锁不是很紧,要不然场面一定很刺激。 但我想象不出来,这门锁得松成什么样儿?虽说是少年,但也20岁了。一个一米八的东北大小伙,光靠硬挤就给挤进去了? 我不禁思考,爱情这东西……真就这么玄乎吗? 应该是真的吧?我也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于是,漆黑的夜里,空荡的楼里,回荡着某个人的脚步声。 “我真tm豁出去了!就厕所洗手那个地方,给我吓得嘚儿呵的!但是为了爱情!你懂得!” 这货心有余悸的回忆道。 爱情这场该死的游戏,让多少人沉沦成了个傻逼? 不得不说,这种狗血的桥段,虽然让人嗤之以鼻,但是比起现在那些光长了一张嘴,却不见行动的人来说实在要强很多。 徐太浪站在楼下,发信息让姑娘出来。 姑娘看到那两壶水的时候也不动。不知道是因为没想到这个大傻子真在大半夜给她把热水送过去了还是因为点啥。 姑娘问:是不是在公司烧的水? 徐太浪回:你就别管是在哪儿烧的水了! 颇有几分霸道总裁的味道。 “我觉得她那时候是有被我感动到的。”他事后回忆说。 我心道,能不感动吗?您这送的哪儿是两壶热水啊,您那送的是赤裸裸的关怀与爱意啊。 甭管她17岁还是27岁吧,行动力永远是爱一个人最好的表现,且永不过时。 “如果她当时没有对象的话,我们俩可能就在那儿亲起来了。” 啧啧啧,还是个正人君子呢? 但是缘分这东西,就是这样,说不清,道不明,还不讲理。 如果不是因为给剧组画的概念图还是啥气氛图的给谈崩了,他还遇不到这个心爱的姑娘哩。 当时刚好有个网络电影,约好了去珠海拍,电影名好像叫《深海危机》,也不知道最后有没有拍成。也因为这个事儿,他好几个月都没有再画画。 后来,他去了无锡,临走的前一天晚上,听了一宿张震岳的那首《再见》。 姑娘发消息问他:怎么没告诉我呢? 他回:嗨,以后还能再见的啦! 可是谁又能知道到底是不是还有以后呢,其实知道,以后或许也没有以后了。 在喜欢的人面前,我们好像都习惯了故作潇洒,假装自己根本没那么在意。也不知道是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还是为了缓解对方的尴尬。 “你说,她喜欢过我吗?她又知道我喜欢她吗?” 我心想,这温暖都送了,还能不知道?不是装傻就是真傻了。 但是又有什么重要的呢,反正最后也没在一起。 “到无锡的时候,她还跟我说《变形金刚》上映了,如果我没走的话还能一起看呢。” 回忆是最美好的东西,却也是最没有用的东西。它美在让那些遗憾有了无数种被假设的可能,没用在即使再多的可能也只能是可能罢了。 就像鲁迅先生曾说过:所谓回忆者,虽说可以使人欢欣,有时也不免使人寂寞,使精神的丝缕还牵着已逝的寂寞的时光,又有什么意味呢。 再后来,他找了份外聘的岗位。 他说外聘的岗位很不好,正式员工都不把他们当人看。别人不愿意干的活儿全丢给他们。就连食堂吃饭,都是正式的跟正式的吃,外聘的跟外聘的吃。 他寻思着,这个年代还搞种族歧视呢? 原本想着,也没什么大不了,能发挥余热就可以了。但从这事儿之后,这货就开始不搭理任何人了。 见谁都是一副你tm爱谁谁的态度。 每次人家一跟他说话,他就想,“不就是个正式员工吗?臭嘚瑟啥呀?”就连跟他一样外聘的都没能幸免。“你不就是个外聘的吗?叭叭啥呀?” 当然,他也就是想想。 年轻人嘛,总是心气儿高,肝火旺,一憋屈就容易尥蹶子。 徐太浪也不例外。 在遇到种种愤愤难平的事儿之后,他就不想干了。 于是,他就开始做其他公司的测试。干他们那一行的都要通过测试和入试。他还有个“测试剩斗士”的称号,因为他是做的测试最多的那一个。单一家公司就做了四五次测试。心态都做崩了。 每每想起自己熬过的无数个被辜负的夜晚,他都忍不住心酸。 追梦的路上,我们都是闪闪发光的 次日,徐太浪被开除了。 我问他:为什么? 他说:我当着他们的面儿做的其他家公司的测试。 人不轻狂枉少年。 “你真吊!” 这是不是也忒虎了?没得过几年脑血栓谁能干得出来这事儿?但谁年轻的时候干事儿是计较过后果的?这样一想好像倒是也能理解了。 “哎,吊也是要有代价的。当时那儿的一个人还拍着我的肩膀说,小伙子加油干。” 徐太浪差点儿没让这山炮给气死。禽兽学穿衣没个银(人)样儿。 但人不能老走背字儿,几经风波之后,机缘巧合之下,徐太浪在同一家公司里转了正,也能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过公司里的每一个过道。不用再面对那些画不完的线稿,和理会那些没人要的活儿。 我问他,“当初都辞职了,为什么干脆不换一家干呢?” “嗨,不争馒头争口气呗。”他有些不在意的说道。 人怎么着都会有遗憾的。但是若能让自己减少一些不甘心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那段时间,徐太浪像是蒙尘的遗珠有了属于自己的亮光,一下子被两家公司相中。 当时深圳的offe 还没有下来,北京的一家公司告诉他,“小伙子,你画的极好,你这测试不用做了,直接过来吧。” 他很是得意的说,“你知道干我们这一行如果不用做测试就直接让过去是件多么牛掰的事儿吗?” 废话,我又不干你们那一行,我上哪儿知道去,但是听起来就相当于保送一个意思呗。 “你吹牛的吧?”我鄙夷。 他嘿嘿一笑,一点儿也没有被拆穿后的尴尬。“是有一点点儿夸张,但是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我翻了个没人看到的白眼。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他真是将后者发挥的淋漓尽致。 几番漂泊,几度打磨。 少年已知愁滋味。知晓自己要开始挣钱了。 本着多个选择多条路的准则,徐太浪再度背上简单的行囊,踏上了去北京的旅程。 却不成想,到了北京之后,第一次体验到了无家可归的感受。 他说,当时干什么都没人管。什么都得自己来。这应该是每个离家的孩子必经之路吧。 人来人往的街头中央,一个略微长发的少年独自站在风中凌乱迷茫。 天大地大,无处安身。 所有的向往成了一戳就破的泡沫。何去何从呢? 这个时候,深圳那边也打来电话,告诉他要延期入职。 这让他本就彷徨不安的心变得更加仓皇失措。 因为深圳这家公司具体的通知一直没有下来,所以在入职之前,他就在家里待了一个月。他说,“这一个月很是不好过。最惨的不是在外面感到无家可归的感觉,而是自己明明有家,却依然觉得自己无家可归,那很完犊子。” 我暗自了然,原来男孩子长大了也会有这样的想法。我一直以为只有女孩子长大了才会觉得自己无家可归呢。 在这样的状况下面,跟父母吵吵闹闹是在所难免的了。 徐太浪离家出走了,毫无征兆,也没挑选什么好日子,兜里都没揣什么钱。找了一家50多块钱一晚的宾馆睡了一宿。那体验感至今回想起来仍觉一言难尽。但是因为正在气头上,小伙子硬是抗住了。 但是铮铮铁骨并没有能够让住宿的环境变得更好一些。于是,在第二天,徐太浪给他妈妈去了个电话,“妈,我不生气了,我错了,行不?我能回家了不?” 嗯,男子汉大丈夫嘛,就应该这样,能屈能伸滴。 那个月,正好是处在夏季。心里本就烦躁。因为北京那家已经确定黄了。如果深圳的再黄了就真没法跟家里人交代了。 但好在鸡飞蛋打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我问他,“那当时为什么不去北京那家?” 他非常气愤的说,“哼!因为他们那个前台的态度非常不好,问个问题都不带搭理我的。我就心想,你们那个什么总监的对我都是客客气气的,你一个小小的前台竟然不给我好脸色。” …… “不是,你这个理由……是认真的吗?” “……当然不是,因为我觉得深圳的比北京这家更有诱惑力!” “怎么个诱惑力?深圳的前台给你跪下来了?” “那倒没有,北京那家没有深圳的这家好看。” …… 这个理由……他说服我了。 他说,“我的人生基本是属于废柴的一生。每次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都觉得自己不配,我下次会喜欢大学生!” 真他妈无耻啊。 “跟你刚认识那会儿,我状态不太好。一直也没缓过来,就好像赌神,一瞬间失忆了。然后就想各种办法让他们知道,我有这个心。我想努力,我很希望做好这份工作。但是现在好多了,任务都交上去了,获得了基本上的肯定吧。” 其实听得出来,刚认识他那会儿,听他唱歌的时候总是让人觉得很悲伤,很难过。 他是苟且在生活里的流浪歌手。 那时候还不知道他会画画。 他说,“主动流浪是一种浪漫,被动流浪是一种凄惨。” 我说,“心在远方流浪,人却苟且在生活里。” 我喜欢流浪,是因为流浪可以没有牵挂。 他喜欢流浪,是因为流浪可以让人自由。 或许是现在的我们圈子都太小了,才让那些交友软件日渐横行。也或许是我们都背负的太沉重了,现实生活里带给我们的压力无法安置在现实生活里的人中。 长时间的搁浅,堆砌在心中落满尘埃,除了夜深人静时自己拿出来惦记之外,无人问津。 这个世界千奇百怪,可是有趣的人儿却又实在是太少了,环顾四周,都是为了柴米油盐四处奔走的人。 他们在白日里努力奔赴前程,又在深夜里对这世间种种痛彻心扉,拼命买醉。感慨着当年壮士一去不复返的肆意和洒脱。 我跟他,其实是从没有见过面的陌生人。我在宁波,他在深圳。那个时候也不认为会有什么交集。 为什么会开始跟他聊呢。大概是因为他说自己是个哑巴,不会说话只会唱歌。 符合了我既想找人打发时间,又不用自己多费口舌,哦不,自己手动打很多字的时间。 “嘿,哥儿们,听歌吗?嘿嘿嘿~” 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觉得很低沉,是姑娘们喜爱的那种低音炮,或许是漆黑的夜里情绪在作祟,总觉得在这样的嗓音里,我竟然听到了一丝无人能懂的落寞。但转头又觉得自己好笑,这又不是电视剧。 “来一首,不给钱的哦。”我回道。 “为什么不给钱呢?” “又不是我要你唱的,你自己愿意的。”我以为他会回,“好的。”结果没想到被反问了,差点给我整不会了。 “那你为什么认为要给钱呢?” 我暗暗想,这是碰到较真的傻子了?难道声音好听的脑子都有毛病吗?事实上,他确实是个很爱较真的人。他跟这个世界较真,也跟自己较真。 他后来曾说,他后悔认识了我。其实我也是。我非常后悔认识他。但又觉得很高兴认识了他。人总是很矛盾。 “嗨,我就那么一说,你就那么一听。”我回复道,“你咋不语音了呢?我还想听你性感的嗓音呢。”可能是因为彼此素不相识,所以调戏起来格外的顺口又不会让人脸红心跳无比尴尬。 “听歌吗?”他问我。 “听,你唱呗。”反正漫漫长夜总要有事情来打发时间。 这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原来他认真唱歌的时候总是会让人感到很难过。好像是歌词的缘故,又好像是他唱的缘故,却又好像是我自己的缘故。 “我是哑巴不会说话啊。”他突然说道。 我看着这句话呆愣了许久。于是打开他的资料,这是我第一次看对方的资料。 他说:我穿过金黄的麦田,去给稻草人唱歌。 他说:画不到最喜欢的人,也不能给最喜欢的人唱歌,这没什么,可惜我喜欢画画,喜欢唱歌。 他说:陌生的人,请把我的名字读三遍。 他说:刚才真是太惊险了,晚一秒回家,我就拉裤兜子了。 他说:如果你能看懂我的名字,就不要问为什么。 他说:我不会说话,因为我是哑巴。但是我会唱歌,因为唱歌不用说话。 看完资料,我点开对话框,心想这可真是一个奇怪的人。但是很有意思。比起那些所有对白的开头都是围绕: “你好。” “你在吗?” “在做什么?” “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你多大了?” “你做什么工作的?” “你结婚了吗?” “能看看你的照片吗?”这种人来的有意思的多。 毕竟一板一眼,循规蹈矩的生活在现实里已经过够了。 上网找人聊天,不就是因为大家彼此都不认识所以才能畅所欲言?否则还有什么趣味? 他的第一首歌时长是50秒。 “我……咳咳……” “我站在烈烈风中,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望苍天,四方云动,剑在手,问天下谁是英雄。我心中你最重,悲欢共,生死同,你用柔情刻骨。换我豪情天纵。我心中你最重,我的泪向天冲。来世也当英雄,挥去斜阳正浓。” 虽然是个奇怪的人,但是唱歌还是挺好听的。 “明明是小奶狗,非得装大佬,能点歌吗?”我开始当点歌台跟他说话,并不指望他能突然人性化的回答我什么。 “点一下试试呗,会的不多。”他回。 这个时候我也没有意识到他不仅唱歌好听,还经常会把人说的话当屁放了。 或许是前一天做梦梦到了年少时的初恋。 总记得在那个午后的街头,旁边的店里传出杨丞琳的那首《左边》。 他说,“你就老走在我左边。”言罢,还特地把自己的位置从我的右边移动到了左边,然后一脸得意的看着我。 当时年少不知情深可贵,直到很多年后回忆起这一幕,才有些恍然,是不是恋爱中的人都是那么傻? 以为自己换个位置就能驻扎在对方心里坚不可摧,以为绑根红绳子就真的可以把对方时刻捆绑在自己身边,以为一起锁上同心锁就真的能够携手白头永不分离,以为一牵手就真的会是一辈子那么长再也不撒开。 “杨丞琳的《左边》,会吗?”此时此刻,我很想听。 可能是许久不见的记忆因为一场梦又出来搅动心房,可能是莫名的觉得当下听到这首歌,那么年少时的遗憾多少能够得到些许慰藉? 谁知道呢?有时候人的思想就是很没有道理。明明狗屁不通,但却又深觉有理。 “那完了,这首我不会唱。我给你唱首别的吧。”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明明什么也弥补不了,明明什么都来不及了,明明这样做毫无意义,但是听到否定的答案还是会让人倍感失落。 就像你某个时刻很想吃一样东西,但是你怎么都吃不到,有人告诉你要不换个时间带你吃,你嘴上说好,但心里明白,想吃的时候吃不到的东西即使第二天吃到了,那味道也不会是记忆中的味道了。 那种想要立马就有的满足感大大的减弱了对食物本身的兴趣。 “好的。”我回复道,“小哑巴,不是不会说话,只会唱歌吗?周杰伦的魔术先生会不会?” 他没有理会我的问题,自顾自的唱起了《精忠报国》。 狼烟起, 江山北望,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 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乡。 何惜百死保家国~ “嗝儿~” 我想或许他也只是个热爱唱歌的人,然后找一个能有耐心听他唱歌的人而已。 我也不在意。“你刚刚唱的也是这个,还有你最后这个嗝儿是认真的吗?要笑死我。你还会其他的吗?” 或许是因为他说他是个哑巴,只会唱歌。所以我也就真的把他当做点歌台来操作了。他所有的回复我都当成是人工智能。 “周杰伦的?《青花瓷》?《发如需》?《七里香》?林俊杰的《一千年以后》?李谷一的《在希望的田野上》?韩红的《天路》?” 让他这一回答,我突然觉得这点歌台的功能还挺齐全。“《发如雪》。周杰伦的《魔术先生》会吗?” “不会,嘤嘤嘤。” 感情这人工智能还是个有颜色的茶类……“那就来首《发如雪》吧。” “你发如雪,凄美了离别,我焚香感动了谁,邀明月让回忆皎洁,爱在月光下完美。” 他的语速很快,“你唱歌急着还租吗?白瞎了这个声音。” 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 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 冉冉檀香透过窗心事我了然 宣纸上走笔至此搁一半 釉色渲染仕女图韵味被私藏 而你嫣然的一笑如含苞待放 你的美一缕飘散 去到我去不了的地方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月色被打捞起晕开了结局 在瓶底书刻隶仿前朝的飘逸 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 (哈~) 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 “还行吧,我唱的很快嘛?额唱滴(我)很快嘛?” “很快,不仅唱的快,还连嗝儿带哈欠的打着。” “免费的,对付对付对吧。哈哈哈哈哈。” “好的吧,不过你的声音真的好听哦。” “再来7首吗?” “你愿意的话,我没问题啊。”反正免费的嘛。这句话我没说。 “好滴呀。” 我想他一定很喜欢唱歌,但是又苦于没人听他唱歌?毕竟谁爱听又打嗝儿又打哈欠的歌。而且播放的曲目也不齐全。这么一想,突然觉得自己还挺善良。 “很喜欢唱歌?”我问。然而回答我的依然是他我行我素的性感的嗓音里发出的音乐声。 月落乌啼总是千年的风霜 涛声依旧不见当初的夜晚 今天的你我 怎样重复昨天的故事 这一张旧船~ (嗝儿) 可能是因为他唱的很好听,他唱的每一首歌曲,我都会根据歌词去搜索歌曲的名称。比如刚刚的那首《涛声依旧》。 “今天饮料喝的有点儿多。嗷~”你看我说什么来着,算了,对付着听吧。“还行呀,你平时都喜欢做什么呢?我喜欢唱歌。” 人工智能开始问问题了……“写东西。你这算一首歌吗?还没你那打嗝打的好。” “你是作家?” “不是,就是想到了会自己写点儿东西。” “那我介绍一下我自己,我是流浪歌手,江湖人称东北歌王,东北小汪峰,东北周润发。”我心想,这是遇到神经病了?但多年的社会经验告诉我,遇事要学会处变不惊。 “哦哟,那你上这儿唱歌?图什么?” “因为我的名字,徐太浪。”这个回复让我的手停留在手机键盘上半晌都没按下去,这跟名字有什么关系?但跟神经病聊天不能显示自己太无知。 “就想让别人听你唱歌?” 接下来又是28秒的语音,我知道他又开始唱歌了。“在离这很远的地方,有一片海滩,孤独的人他就在海上,撑着船帆如果你看到他回到海岸~嗝儿。就请你告诉他你的名字,我的名字徐太浪。” 漂亮,不仅打嗝还念歌词还篡改歌词。我不禁遗憾,这样思维跳跃的人这要是搁在古代,十有八九是会被浸猪笼的吧? “你是在探寻我的内心世界吗?”是不是搞艺术的多少跟正常人思想有点不一样?问的问题那叫一个高深莫测。我是测探仪吗,还探寻内心世界。 “啊哈,好奇,问问。你也可以不满足我的好奇心。流浪歌手。” “那你告诉我,你来这儿干什么来了。而且你也不发瞬间你是怎么想的呢?” 诶?不是应该走高冷路线吗?搞艺术的也这么八卦?哦不……也爱探寻别人的内心世界? “发什么瞬间,指望谁能了解还是怎么的?” “不知道啊,我不知道哇。你问的我头好痛啊。” “哈哈哈哈,唱歌吧。还有5首。” 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情绪和秘密。不要去好奇,不要去询问。这是江湖规矩。 “要不然你做一首诗赞美一下我的歌声吧,你看怎么样?噢哈哈哈哈哈哈~” “你唱的真好,你唱的真棒,你唱的呱呱叫。好了,还有5首。” 斑马,斑马,你不要睡着啦 再给我看看你受伤的尾巴 我不想去触碰你伤口的疤 我只想掀起你的头发(头盖骨) 斑马,斑马,你来自南方的红色啊 是否也是个动人的故事啊 你隔壁的戏子如果不能留下 谁会和你睡到天亮 你见过这样的歌手吗?不知道唱到哪一句就会开始打嗝,不知道唱到哪一段就会开始念词,不知道唱到哪个部分就会突然开始改词。 我见过,徐太浪就是这样的歌手。 “我日了,你真敷衍啊。” “你唱的也敷衍好吧。谁唱歌带打嗝?” “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还有2首。” “哎呀妈呀,你在给我倒计时呢?2首唱完了你能怎么滴?你就给我拉黑吗?” 现在回想起来,我可能真的当时就应该把他给拉黑了,否则也不至于在后面的一段日子里,让我稳定了多年的情绪总是时不时的跑出来捣乱。 “哎呀,你个小赤佬,不是你自己说的7首?不是你自己说的你只会唱歌,不会说话?还给我倒打一耙,声音好听你就无理取闹奥。” “在灯火辉煌的……不对。” 在歌舞升平的城市 忍不住回头看我的城池 在我手的将要丢失 他的幼属稚我的固执都成为历史 徐太浪:(“小册老是啥意思啊,你这个小赤佬。”) 破的城市 平淡日子 他要寻找生活的刺 生活是这样子不如诗 转身撞到现实又只能如是 他却依然对现实放肆 “等着……等下有人给我打电话了,稍等一下。嗷呜呜呜呜~” “你唱歌不仅打嗝,还打岔,我服气。这不算啊。一会儿重唱。” 后来我去搜了下,这首歌叫《平凡日子里的刺》。 “浪里来,浪里去,江湖人称浪里小白龙。哈哈哈哈,不要在意细节。” “那也还有一首。小混球。” “好的。” 大概一个小时左右之后,浪里小白龙再次现身。 “这首歌,我很少给别人唱过,那么!今天我就给你唱!” 切,还自带bgm的演说呢?“我谢谢你。” 除了阳光没有什么可以笼罩世界 除了雨没有什么可以画出彩虹 除了雪没有什么可以洁白大地 除了风没有什么可以吹动树叶 你有没有看到自己眼中的绝望 你有没有听见痛彻心扉的哭声 你有没有感到心如花朵般枯萎 你有没有体验过生命有多无可奈何 我不知道是不是当一个一直不认真的人突然认真的时候,会不会让人觉得有点难过。但我现在就有些难过。就像他现在唱的这首《硬币》。 或许这些难过里还包含了黑夜作祟的成分。 “明天二十首吗?” “可以啊。” “好的。” “你最喜欢自己唱的哪首歌?” “还没唱呢,那一定是《无处安放》这首歌。” “徐太浪,我明天想听《左边》,杨丞琳的。可以吗?” “这位勇士,可否留下你的姓名。” “路招摇。” “那我以后叫茅十八。” 哈哈哈哈,虽然有点神经病,但是挺有趣。这年头,有趣的灵魂着实不多见。 “那我明天可以听到《左边》吗?” “能不能多思考一些生命的意义,别整天爱呀眼泪的哈哈哈哈,我尽量吧。” “生命的意义就是没有意义。你看个问题你都费劲儿。还思考生命的意义,唱你的歌吧。最后那首很棒。” “我什么问题看不懂?” “你以为你整个花里胡哨的图案你就有智慧了?愚蠢!” “你是小傻帽。” “请叫我小仙女,谢谢。” “以后叫你路呆呆好不好?” “这么霸气的名字你就这么给我改了?”后来我才发现,路呆呆真的是他给我取过的最好听的名字。 有时候做人还是得知足,不说常乐吧,但起码不会忧伤。 “对呀,呆呆。” “那你给我唱《左边》。” “我尽量。呆呆。” “切。” “呆呆,我对爱呀,眼泪呀,情呀,有点晕。我尽量学吧,呆呆。” 噗,听说过晕车,晕机还没听说过晕爱的。“不行,今天我要给你多唱一首歌。” “哈哈哈哈,那就《无处安放》吧。” “给你打打气。压轴歌曲。” “给我打什么气。”说话一直这么没头没脑。 “《男儿当自强》。”……他当哑巴是对的。我心里想。不然怎么能活到现在呢。 “我tm!小仙女!《无处安放》!”气的我连发三个感叹号。“小混球啊,你是逢人就唱,还是挑人唱的?”人的胜负欲有时候就是那么无处不在。即使跟对方互不相识也依然希望自己是特殊的那一个。 “噔噔噔噔噔噔……豪气面对万重浪……噔噔噔噔噔噔…… 热血像那红日光……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胆似铁打骨如金钢 胸襟百千丈眼光万里长 我发奋图强做好汉 做个好汉子每天要自强 热血男儿汉比太阳更光。” 哈哈哈哈哈,手机屏幕前的我简直要笑出了猪叫声。 “你简直要笑死我,这歌让你造的!” “比太阳更光,记得。” “小混球,你是逢人就唱,还是挑人唱的。”介于刚刚没有回答,我又问了一遍。 “呆呆,睡觉吗呆呆?肯定不是全都唱啊。我机器人吗?” “那怎么给我唱了呢?因为我好看吗?还是因为我的人格魅力?” “我看你(你字第三声)~蒜头鼻子蛤蟆腿儿,非~常~顺我的眼缘儿~我就给你唱了!~” “我tm!行了,你跪安吧。”事实证明,不是所有的答案都能让人心情愉悦。我就闲的。 “呆呆平身吧。就寝去吧。” “明天30首。”微笑脸表情。 “明天十一首。” “刚刚还二十首。这就成十一首了?” “呔!呆子!~”妈的,智障,拿谁当猪八戒呢?还搁这儿学起了齐天大圣! “对了你刚最后那首什么歌?不是多余唱的那首。” “不告诉你。” “好了,那你退下吧。” “不是,不说声晚安吗你这人。” 经历是不会骗人的 好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埋藏在心底最深的那个地方。很少拿出来,也很少有勇气能拿出来。 心里堆砌起厚厚的城墙。自己不出去,别人也进不来。长年累月的把自己封闭在狭小的空间里。偶尔透过一丝阳光,会露出浅浅的微笑。但光线若是太强,又会伸手将其遮住。 在黑暗里呆的太久的人,是见不得太炽热的阳光的。 自己一个人待在那座寸草不生的孤岛上,不求救,也不准备自救。谈不上自生自灭,只是觉得,即便如此,好像也还能活得下去。 “你喜欢流浪吗?” “喜欢啊。” “那你为什么不去流浪啊?” “因为我有工作啊。” “那你为什么喜欢流浪啊?” “因为我喜欢自由。” “你有什么难过的事儿吗?” “比如说我电脑炸了我就很难过,比如我估算错了路程差点尿了我就很难过。” “我喜欢自由但是没有自由,你喜欢真爱但是没有真爱,就很矛盾。” “徐太浪,你唱歌多久了?” “唱了好久了。” “好久是多久。” …… 手机那端来来回回的显示正在输入中。但是一直没有答案。直到片刻之后他才回复。 “你……永远无法回忆时间是多久,就像你永远无法追溯时间的源头,也无法想象时间的尽头。” “吊爆了!” 有些人说话,你好像分不清他哪句讲的是真的,哪句讲的又是假的。但又好像每句话都是真的,却又像每句话都是假的。 但你总能清楚的感觉到他好像很悲伤。为什么悲伤呢?不知道,也不敢多问。问多了就是越界,就是不懂规矩。 后来有一小段日子,我们没有再每天聊天。 这个时候就会再次发现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它经常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泥足深陷。 明知道这样不好,明知道当某个人离去的时候你将会花很长的时间去治愈,去重新习惯没有他的日子,但你依然沉浸在那片刻的温柔里。或是气你,或是逗你,或是笨拙的哄你。 这时候你会发现已读这个功能有多让人讨厌。明明可以偷偷的看对方最后发给自己的消息,但是又怕一旦点开对方就会发现自己已经看了他所发过来的信息,却没有回复。 所以我只能努力的克制,关掉手机。假装自己没有看见那些信息。 每晚临睡前道一句晚安和好梦。总是让人沉溺其中。或许我们要的陪伴不过如是。 张爱财在《我可能得抑郁症了》里边儿说过,“我想我的一生应该是一条浪荡的河流。” 那么我想,我的一生应该是一阵自由的风,永远在路上,不为谁停留。 我很喜欢张爱财的这本半自传。有人说,“怎么选择看这个书,看完人都要抑郁了。” 我觉得他们真是肤浅又可笑。 还没开始了解书里的内容就已经着急的给这本书下了定义。 就好像很多人都不曾来得及去了解事情的真相,就已经站在了正义的那一方,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急着去制裁那些与他们本无相关的不同之人。 荒谬至极。 “我真的觉得这个世界其实配不上他们的美好,或者,这个浑浊不堪的世界是因为有他们的存在才有那么一丝明媚耀眼,才使人贪恋这俗世红尘。”我打从心底里这么认为。 “可是,他们依然能够看到这个世界上的一些小确幸。所以,他们才能留下那些美丽动人的文字。”我想徐太浪说的是对的。 尽管,我依然对大部分的世俗之人抱有极大的偏见。有时,这种偏见里甚至包括了我自己。 而他们就像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敏感,脆弱,单纯,善良。是非分明,爱憎坦然,在他们面前,一切谎言和虚假都将无所遁形。 我一直认为该自卑的不是他们,而是我们。所谓看似圆滑,已经掌握了人情世故的我们。是显得如此愚不可及且又毫不自知。 我喜欢她的文字,或许是因为我跟她一样怕黑,“我害怕一个人度过漫长又清醒的黑夜,从黄昏到深夜几乎要耗尽我所有的勇气。” 其实,即使耗尽了所有的勇气也是不够的。那是一种刻进了骨子里的恐惧,蔓延至皮肤里的每一寸毛孔。 也或许是,还如她所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觉得我的眼睛变得浑浊,我看男人都持有怀疑的态度。” 这样相同的认知源于,我坚信,我的经历是不会欺骗我的。 但是她比我积极,也比我勇敢。我对她有羡慕有钦佩。 我讨厌那些虚假且肤浅的喜欢,这让我觉得鄙夷和不屑。 可我又很惧怕某些认真的喜欢,过于猛烈的事物会让我本能的想要逃避。或许是因为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一份热烈。也或许是过度热情对我来说,是一种麻烦。而我不喜欢麻烦。 可是很久以前,我好像并不是这样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竟然也会开始羡慕那些被爱的理直气壮的女孩。 其实,我并不能算是一个缺爱的孩子,但我依然时常感到惶惶不可终日。我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至今无解。 我总是很怕别人问我,“你最喜欢什么颜色?”“你最喜欢吃什么食物?”“你最喜欢干些什么?”“你最喜欢哪个明星?” 因为这些“你最喜欢什么……?”我统统答不上来。这会让我觉得自己处于一个很尴尬的境地。谁会连自己最喜欢什么都不知道?然而事实上,我就是不知道。 我能回答的就是,“好像都还行。” 我一直没有什么非要不可的东西,也没有最喜欢什么某个特定的人或者事。对我来说,大部分人和事都与我无关。既然与我无关,我又何须过分关注? 徐太浪曾说,“你好冷漠哦。”他的口吻略带些委屈,像个被欺负了的孩子。我沉默。没有一点内疚。 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我了,但是我的小心脏还是几不可查的收缩了一下,只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是不是慢热的人就活该被丢弃 “默柒,默柒,咱俩在一起吧。” “默柒,默柒,你做我女朋友吧。” “默柒,默契,我娶你啊。宁波的房价怎么样?” “默柒,默柒,我想站在你身边,让你看看我走路的样子。我搬东西的样子。” “默柒,你不用相信我,我会让你相信我的。这是我要去做的事情,你什么都不用做。” “默柒,如果你已经选择要妥协,那为什么那个人不能是我呢?” “默柒,如果你想做个正常人,那我就陪你做个正常的人。如果你想去流浪,那我就陪你去流浪啊。” “默柒,如果你不想生孩子,那我们就不生孩子了,丁克也挺好的。” 我好像已经失去了喜欢别人的能力。也失去了感受到别人喜欢我的能力。这让我有些难过,但也只是难过而已。 但是,这大概是我听过的最美的情话了吧。“我就是喜欢你的不正常。” 我是有感受到过的,在我听到他毫不避讳的直言说,“我就是喜欢你的不正常”的时候,我感受到了那份喜欢。 认真是骗不了人的。所以一旦敷衍都会特别明显。 那种不计后果的喜欢。让我欢喜,谁会不喜欢被人坚定地选择呢?但是也让我感到害怕,本能的想要逃避。 我一直觉得自己并不完整,甚至充满了缺陷。无论是表面上的一事无成,还是性格的孤僻,亦或者是心底里的那份悲凉。都让我一度认为自己没救了。 不管是物质还是精神我都将窘困潦倒的过完这一生。物质上的匮乏感到窘迫,而精神上的贫瘠也让我难以启齿。 年少的时候,我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愤怒,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突然就对它无感了。 人们终其一生都在追求一个结果。可是什么是结果?没结果好像也是一种结果。 只是很多时候,我们都没办法接受没结果的结果,所以才总是瞻前顾后,止步不前。 ——“你秃头。” ——“我可以植发呀。” ——“你笑起来一点儿都不阳光。” ——“你就是我的太阳,看见你我就笑的阳光了。” ——“你情绪不稳定。” ——“我可以吃药,克制对你的喜欢,以后也会减少对药物的依赖。” ——“你不好看。” ——“我多好看啊,眉清目秀的。” ——“你娘炮。” ——“我只对你娘炮,我在外面又不这样。我嘚儿啊。” 我想我的慢热,大概真的推开了不少人。 其实我知道,在那些日子的相处过程中,他已经做了很多的让步,可我还是只想躲进自己的乌龟壳里。 人与人之间的安全距离一旦被越界,这真的会让我更加警惕,也更加防备。那种被威胁的恐惧感就好像一只魔鬼的手,在无形中紧紧地扼制住了我的喉咙,让我喘不过气,甚至随时都可以要我的性命。 “我不强求你了,行吗?” “你可以不接受,可以排斥,但是别赶我走行吗?” “我以后不说了,我们能陪多久就是多久好吗?” “别刻意躲开我,行吗?” 此刻的我真像是一个无情的刽子手。没有一点儿感情,脸上也没有任何神情。 只是,那颗小心脏疼的紧。一阵一阵的。 我真的很难过,我以为我已经无法再遇到一个那样纯粹喜欢我的人了。我以为如果我还能再次遇到,我一定是会紧紧地牢牢地抓住不放手的。 我以为我一定不会再像年少的时候那样不懂事,可当这样一个人真的存在了,我却又时时刻刻的会回想起那些该死的不愉快的记忆。 它不断地提醒着我,别好了伤疤忘了疼。我的大脑几乎不受自己的控制。 我总是表现得好像不怕任何人离开的样子。 但其实,我比谁都害怕离别那天的到来。我只是始终认为,人到最后都会是一个人。所以我才时时刻刻准备着对方的离开。 我习惯了用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去掩饰我的失落,粉饰内心的伤感。 我时常告诫自己,聚散本是常态,我把自己当做是这个世间里的一个过客,看人们如何演绎他们的喜怒哀乐,然后再把目光投向新的人群。 其实,我从未排斥身边的人。我只是太害怕被人看穿或读懂。 因为我知道自己有多不堪。所以,我才将自己排除在他们的世界之外。 这样会让我觉得很安全。不用担心被讨厌,或者被鄙夷。 可是一个慢热的人好像注定就是会被抛弃的。这个时代的节奏太快了。快的让人讨厌。也快的让人不屑。 可我总是学不会顺势而为。 他曾说,“我可以一直等着你吗?不要赶我走。” 他曾说,“我可以让他感受到平静。” 其实我特别想问问他,“我还能让你感受到平静吗?”我以为,我可以用自己所剩无几的微光照亮一点他的黑暗。可事实却证明,我不但没能照亮,反而一度使他的世界越发混乱。 所以我一直没敢问,也不想问。 病患与病患之间或许能够产生共鸣,但他们很难互相治愈。何况,我还是一个不合格的病友。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明明我已经在往安全的方向撤离了,但是怎么又踱步回了悬崖边呢? 后来,他不再说那些好听的情话了。 后来,他好像沉默许多,也长大了许多似的。 后来,他也不再像个孩子一样总是纠缠个不停了。 “那时候我不是以为你是正常人嘛,谁知道你那么嘚儿,嘎一下就嘚儿到我心里去了,我滴个妈呀。” “我瞅我大佬都像你,真想上去跟他说我爱你。” “妈呀,这一天不表白给我憋得不行了都,妈呀!” “好想你呀,你有没有想我呀。” “等我攒够15万的时候,我去见你一面好吗?” “如果到时候你没相中我,我们也还是好朋友,我会一直陪着你。” 你听,这些情话多悦耳啊。可惜,我没能勇敢的往前走。我败在自己的那段旧时光里迟迟走不出来。 那时候,他很喜欢跟我分享,也很想让我把自己看到的,想到的东西分享给他。哪怕只是家门口的一棵树,甚至是一个停车场。 当我跟他说我在看《我可能得抑郁症了》这本书的时候,我突然很怕,很怕他会去看这本书。我怕他能够读懂这个人。 里面的张爱财跟骆无穷就像那时候的我跟徐太浪。 他没有预兆的闯进我的世界,他让我开始有了想要恋爱的感觉。但又让我感到害怕。 他跟骆无穷一样,像个入侵者,让我时刻戒备森严。却又让我觉得,或许,我也是时候该跟往事说一声再见。 我喜欢张爱财的勇敢和孤独,真诚与坦然。我喜欢她的悲观主义。她让我觉得,那样的我其实也并没有那么讨厌。 我与旁人似乎也并无不同 在我将要接近三十岁的这两年里,让我意识到人生很苦且孤独。 年少时,也曾试图着去迎合。却不幸的发现自己更孤独了。 于是,除了必要的交际场合外,我开始独来独往。我以为我会不习惯。我以为我会感到很孤单。却意外的发现,这反而让我觉得活得更加自在,也更加舒坦。 也曾不止一次的被问过,“你一个人不无聊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很不礼貌的认为,原来这个世界上肤浅的人那么多吗?为什么人就一定要那么合群呢?为什么一个人就一定会无聊呢? 如果你能跟自己相处,懂得如何陪伴自己。这个问题我根本不需要回答。 但如果你不懂,即便我告诉你答案你也未必能够认同或理解。 我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动屏蔽外界的声音的。好像一直以来便是如此。 而这个问题,我也是在反复的被问道,“你怎么总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时候才开始反思的。 我也曾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尝试着让外界的声音能够透过耳膜传进我的耳朵里。可我觉得他们太吵了,真的很吵。 当然,我也交过朋友。年少时,我们相伴走过一段路。只是后来我们都长大了。 很遗憾,我们没能继续见证彼此往后的成长。 每一场分离都会伴随着几分决绝,而所有的决绝都是因为不够世故圆滑。 我很幸运,友情没有放弃我。 我也很庆幸,在那个已经对交朋友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太强烈的欲望的年纪里,我赶上了最后的末班车。 小时候我们好像都很热衷于交朋友这件事,但是长大之后这种热衷会减少很多。或者,也可能只有我是这样的。 日子过得陈旧且没有丝毫新意。 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心里的某处地方像极了外婆家门口那条路上的青苔。因为长时间的无人问津,终将有一天,它会慢慢消失。 我好像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没有再见过意气风发时的自己了。我已经不记得那时候的自己是怎样的模样了。但我想,一定好看极了吧。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终日沉浸在庸庸碌碌的安逸里。得过且过,偶尔看到走在追梦的路上的人也会顾影自怜一番。 就像弗洛姆在《逃避自由》里所说,“只是整天孤芳自赏,自命不凡,而并不花费精力为自己争取些什么。这是一种缺乏自爱而产生出来的过度补偿。” 抬眼看流年几经轮回,记忆中的自己早已被风沙逐渐搁浅,年少轻狂时也曾许过自己快意江湖美梦一场,可到底没能仗剑走天涯,挥刀斩妖魔。 它们化为透明的信笺,沾染上些许尘埃,大概就只能这样了。我无声的在心里跟自己说。 我从来没有想过,成年人特有的悲哀和无奈有一天也会应验在我身上。我是那样倔强的一个人啊。我也曾不服输,不服命运。 小时候,总觉得自己会是不一样的,总觉得自己一定会被老天爷特殊对待。可如今我与旁人又有什么不同呢? 我将孤独和自由奉为圭臬 早上,我在去买梅干菜大饼的梦中醒来,感受到腹中空空。 于是,就给胖子去了个电话,我问她:“你在哪儿?” 她回:“你家附近停车场。” 与此同时,她还告诉了我一个好消息,在不久的将来,这个停车场应该也要马上收取停车费了。家伙事儿都已经开始准备了。我在脑海里快速地搜索了一下免费停车场的位置,发现脑袋里空空如也。这太让人失望了。我在心里默默直叹这个世道真是要活不起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意识到这个世道已经变得越来越艰难了。 人们也开始越发的急功近利。 我知道,其实只是我自己没有出息而已,所以我才希望别人也能够不要跑得那么快。否则,会让我感到很焦虑,人性固有的弱点和恶意,总是会时不时的偷跑出来,让我感到很是羞愧。 比起网络上那些低俗的视频,也许我更讨厌这些贩卖焦虑的视频。他们从不教人好好生活。甚至一度打乱人们自己该有的节奏。好像全世界不求上进的人就只有我一个人似的,那不是一般的折磨人。 人在30岁的时候,对爱情似乎变得不再那么渴望了。如果不是家里人不允许,我甚至可以只在老了的时候搞一场黄昏恋。不必青丝挽手,只在白头携手。 或许是,万家灯火里,早已没了曾经期许的那个想要共度余生的人了。此后许多年里,也再想象不出,自己跟另外一个人一起生活时的模样。 我的世界里本就只有自己。只是曾心甘情愿误入了爱情这场歧途,甘受那人所赠的一场浩劫罢了。到如今,也不过是退回原来该有的生活而已。 我是一个将孤独和自由奉为圭臬的人。历来如此。 为此,我也存了许多大逆不道的心思。 但我也曾试图改变和妥协。我也曾放下手中的剑低着头穿梭在世间的一隅里。人前人情世故,人后暗自神伤。 水过无痕,花落无声。 在每一个入睡前的夜晚,我都将自己悄悄埋葬,但是灵魂总是声嘶竭力的朝我怒吼,“我不甘心!” 那个模样太过可怕,那个声音太过尖锐。 我从来不怕自己无法成佛,但我总恐惧自己最终无法入魔。 我活在世人眼里正常人的样子已经太久了。但偶尔又难免露出破绽,毕竟,只是一场伪装。 我知道,这样的想法势必将遭人唾弃。 可我更瞧不起现在的自己,成就未显,却将那些道貌岸然的功夫学了个十成十。 人的痛苦,大部分来自于,你知道目前的生活并不是你想要的,可是,你却无力改变。 疫情已经三年了。 它没有好转的现象,比起最初的恐慌,人们似乎已经逐渐的学会了与它共存。当然,这是迫不得已的。 失业之后的日子里,偶尔心血来潮的时候会写两个字。再往后,开始玩儿起了游戏。倒也说不上沉迷,但确实每日都玩儿到了被限时的温馨提示。甚至被迫下线。 整夜匹配路人局,开始一场又一场。可能是对目前的生活无所向往,可能是沉迷这种颓废不愿自拔。 总之,那段时间,我很爱打游戏。 我沉浸在这种肤浅的快乐里,满足于这种短暂的畅快。尤其是心情不佳的时候,枪法那叫一个准,身手那叫一个敏捷。当然,也有打急眼的时候。 怎么说呢,这个游戏的模式还是很合理且人性化的。 对小孩子来说,比起大人们的喋喋不休,游戏里的强制约束更让人无可奈何。 但每次看到这样的提示,我又忍不住嘟囔,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限制我干什么呢。百无聊赖的日子里,游戏是我唯一的乐趣。 我为了逃避迷茫而游戏,可游戏的劝阻让我再度陷入了迷茫。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就只能用刷抖音等待,等禁止解除,再次可以上号的时候。 人生来就是一场自我救赎 你有没有过这样的时刻,在一处空旷的场地上,内心深处歇斯底里的呐喊,“谁能帮帮我?”但是嗓子眼里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我有过。 这种急于求助的心情经常出现在我尴尬的时候。 比如,小时候吃晚饭的时候,我爸爸就会很突然的问我某道数学题该怎么解。这个数与这个数相加,它们的总和是多少? 而且过分的是他还不让我借助于手指的力量。这让我整个童年里都觉得我是个废物。好像大家算数字都可以直接从脑子里迸出来。但只有我不行。 我也总是很不理解,为什么在吃饭这么美好的事情上,要让这么尴尬的事情出现呢?是能增加您的食欲吗? 这样的事儿有很多。读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我后桌的一个男同学把我书包里的卫生巾给翻了出来。 我到现在都还能记得,当时我一走进教室同学们那种眼含笑意的目光。其实现在想来,大家都没有恶意。但是那个时候的我,却深感羞耻。 我不算是个开不起玩笑的人,但为着这事儿,我一直没原谅过这小子,一直到小学毕业,我才觉得我的这份难为情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 我还记得那个时候自己趴在桌子上哭了一整个下午。即使同学们已经没有在笑了,但在我这儿,这事儿依然没有过去,我还是觉得自己像个笑料,并且时不时的还能感觉到周围异样的眼光的存在。我成绩考试倒数都没这个丢人。 那时候年纪小,总觉得来例假是件特别让人抬不起头的事情。好像自己跟别人不一样似的。 我还记得刚来初潮时,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绝症。整天的悲伤春秋,提心吊胆,却又很快释怀。 毕竟,我从小也没给爹妈带来过什么光荣。但是我又想,总归亲情一场,我要是真的就这样嗝屁了,多少还是得为我难过一阵子吧。 但事实也证明,很多事其实大家笑过了就过去了,没有那么多人会真的去在意你尴尬的处境。至少他们不会长时间的去记得。 还有一种尴尬大概就是做坏事时当场被抓个现行。还是很偶尔才做一次的那种。 那个时候,我已经从小学升为初中生了。 虽然我算数不好,但是我的时间观念极其的强。这我不得不感谢一下我的爸爸。 在我们那一栋楼里,我几乎是每天第一个出门的。所以楼下公用的大门几乎每次都是我开的,某一天,我突然感到心里不平衡。心想,“我干啥总给人开大门啊。”于是我就拿起挂在脖子上的钥匙,猫着腰,想把大门给锁回去。这个时候,一位身材丰满的大叔从里边儿走了出来。门被打开了。 我们四目相对。我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完犊子了。这下要挨揍了吧。大清早的,没事儿给自己整一身晦气。 大叔扯着他响亮的嗓门儿喊,“咋地?妹子?你这是要进来还是要出去啊?” 我臊着脸,硬着头皮假装往里走。 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我仿佛感觉到了他的那种不屑一顾。 让年幼的我倍感耻辱。没关系,日子还长,我们还年轻,咱们且熬着吧。所有的尴尬都会过去的。 高中的时候,因为早恋的问题被老师重点关注。上课的时候也总是会时不时的向我抛出问题,这对我来说更像是一种刻意刁难。那时候,我非常的不明白,是不是大人们想要让孩子上进,想要让他们变得更好的途径就只有让孩子们难堪? 以上位者的高姿态,让你在众人面前出尽洋相。 以此满足他们的某种心理?我不懂。但我觉得挺变态的。我一度认为老师,父母,或者长辈在某些说话或者做事方面挺欠的。 所以,在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你不要指望任何一个大人能够去体谅你的处境。他们只要免开尊口,就已经是对你莫大的恩慈。 相比较之下,孩子倒是从不拆穿大人们的面具。也从不去戳大人们的短处。 从不问他们挣多少钱? 也从不说别的家长挣多少钱? 刘同在《一个人就一个人》中说过:“也许独立有很多种呈现方式,但我觉得最重要的就是学会向自己提问,自己思考,自己解决,自己承担。” 即将三十岁的我,通讯录里的联系人不超过十个。 能说上话的朋友不超过两个。 看起来,十分的没有人缘。但这于我并不是什么坏事,或者需要自卑的事情。 因为我明白,人生来就是一场自我救赎。 我从不指望任何人能够将我从一场困境或者尴尬的场景中拉扯出来。这与他们,本没什么关系。 世界没变,是我们变了。 十一月的雨天,跟往常一样。没有太大的变化,也没有太多情绪的波动。 一个人只有不再依赖任何一段关系的时候,能够独立面对世界。才能与外面的世界平等对谈。 人总是要和一些过去告别的。 可是昔日的时光太漫长了,没办法一下子就让人从中抽离出来。 在很多年以后才发现,再漫长的过往,也终究抵不过这冗长的岁月。 原来,一切都会过去的。 原来,我们已经从那些往事中幸存了下来。 我们终将慢慢遗忘,也终究慢慢被遗忘。 有句话怎么说的,一个人频频回顾过往,那是因为她过的不好。不知道在哪儿听来的,以至于在往后的许多年里,我都会习惯性的克制自己去想过去的事情。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过去就像个巨大的旋涡,我深陷在里面,怎么都走不出来。 有时候你真的无法想象,你无法想象你在20岁后的日子它是怎么过的;我总是能想起那个刚毕业后的午后,我走出校园门口,一回头,发现学校还在,然后我笑了,我觉得学校还在,我的17岁就还在。 但是,一个转身之间,梦醒了,发现眼角湿润了,我才知道,我的17岁,已经过去很久了。 十年,我伸出双手,抓住的不再是那些过往,而是我自己。 可谁又能想到,十年之后,再不复当初的意气风发。 一草在《写给年少回不去的爱》里写到:“从小就风平浪静地过着日子,循规蹈矩的成长着。没有获得太多耀眼的记录,也没有经历任何苦难的生活,小富即安是我对生活全部的企图。” 直到十年之后看到这段话的我才恍然,也才释然。 或许,在那个热血沸腾的年纪里,我们的企图太大了。大到幻想着自己对着众人侃侃而谈,指点江山。甚至改变世界。仿佛,自己就是这天地间的主宰者一样。 但现实是,我们才是被主宰的那一个。 世界没变,是我们变了。 那个时候,我们心里的情感还是很丰盛的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码字的呢? 大概是从高中的时候吧。那是我第一次试着码字,也是第一次试着表达自己的想法,试着走出自己的世界。 可后来也发现,其实我从未走出过自己的世界,或者说,出去看了一圈儿之后,又把自己关进了自己的世界里。不想别人进来,自己也不愿意出去。 当然,这都属于后话。 当时的那个年代,还处在非主流横行的年代,遮住眼睛的大刘海,大部分的女同学手里总是拽着一把梳子,不管春夏秋冬校园里的姑娘好似都很喜欢把手缩进袖子,然后用袖筒遮住自己的嘴巴。 坦白讲,这个行为,我至今无法理解。倒也没有其他意思,就是……有点儿无法理解。 那时候的照片大多是黑白色,然后喜欢做成那种一闪一闪的模样,不闪瞎你一只眼都算他输的那种。我好像也做过那种照片,感觉炫酷的要死。照片的角度永远是45度,相机朝上。再朝着镜头比个耶。 那时候,qq空间也还很流行。 很多人把自己的一些真情实感都记录在里面。虽然微不足道,虽然傻里傻气,可是那些有意思的青春啊,如今再也找不回来了。 当然,除了那些小确幸,也还有许多煞风景的糗事。 我曾一度删删减减,试图找出不那么幼稚又可笑的一些表达可以将它们留下,作为青春的纪念。 然而,最终还是把它们全部删除了。现在想来当然会觉得有些可惜。 但那时候满脑子想的是怎么能够留下自己那么愚蠢的证据。 这不是白白让人耻笑吗? 可殊不知,否定过去的自己这一行为本身就很幼稚。真正的成长应该是学会接受每个阶段的自己。 人好像就是这样,白纸一张的时候,你总是希望往上面添点什么,哪怕是随意涂鸦几笔,都比空白的要好。等到你真的不知不觉涂满的时候,你又觉得怎么看都没有白纸来的干净,在想重新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我们总是在不断的和过去的自己挥手告别。也在不断的提醒自己,过去的那个你有多不成熟可是又有多么的可爱纯真。 年少气盛的时候,我们总是会做很多无厘头的事。偏偏自己还不觉得,还觉得挺酷,挺牛逼。 那时候,也还没有那么多新的软件供我们去宣泄情感,抒发情怀。或者有,但是我们不知道。 qq空间是那个年代里我们唯一可以被称之为树洞的地方,当然了,那个时候大概也还没有发明树洞这个词吧? 我们把在那个年纪里所有的恩怨情仇,自以为是的撕心裂肺跟轰轰烈烈零零散散的全部都装在里面。没有一样是qq空间里的日志容纳不下的。 说是不为外人所知的心事,但我们倒好似也不曾设置过什么权限。愿意进来空间看一眼的人,都能都一目了然。 说来也是奇了,以前从不曾对外设置仅可见。但大家好像都不会来八卦你的情绪起伏。 如今,一有风吹草动,别说是更新状态了,就是关闭了所有状态,那都恨不得将你扒个底儿朝天,赤裸裸的将你放在最显眼的位置。深怕有谁不知道你的一二三四五六七似的。 那个时候,天还蓝的很透彻,人也简单的很纯净。 那个时候,还有人很发自内心的跟我说,“默柒,你码字的功力是真的行。”我自动理解为,你能逼逼叨的功夫是真不赖。倒也不是故作谦逊或者恶意曲解他人的好意。只是觉得,自己这种三分钟热度的性格着实也称不上什么。 说出来,怕是给这个神圣的举动抹黑。 那个时候,我们心里的情感还是很丰盛的,情绪也都还很饱满。只是在后来的日子里,我们都开始变得不再那么激情澎湃了而已。 十年 或许是逐渐趋向于平庸的我们,再难以掀起波澜。当年的豪言壮语如今石沉大海,了无音讯。 那满腔的热血仅在一夕之间迅速冷却。或者,它也不是突然就降温的。但那好像也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我没有再去深究它究竟是怎么被速冻起来的。可能即使知道了真相,我也无力改变什么。倒不如装的眼盲心瞎,这样自己也能好过一些。 十年后。 出了许多新的软件。qq空间已经变得不再那么流行,qq里好友的头像也没再亮起来过。 它开始被微信替代。人们开始把心情发表在朋友圈里。 只是再不会有人认真的去看你的文字,读你的心情。 他们不是阴阳怪气,就是冷嘲热讽。 你一张简简单单的自拍都能被无限放大,然后抱着某种你不知道的变态心理就开始发表意见。 你回嘴吧,ta说你,哎哟,怎么那么较真。不就是开个玩笑嘛。你发出来还不让人说了呀。 你给ta点儿脸,不回嘴吧,又实在气不过。而且下次还会说的更起劲儿。 于是,你开始屏蔽,开始设置三天可见。或是写了又删掉。 我一度怀疑,这难道是软件的问题吗?后来我发现,不,这不是软件的问题。而是人的问题。 他们费尽心思,千辛万苦的将你的所有照片放大是为了看看你是否笑的真的那么开心? 他们化身名侦探柯南,是为了想从你配文的字里行间里找到些许作假的蛛丝马迹从而高高在上的揭穿你的面具。“看,你可没有过的那么好!你的照片或者这个标点符号已经出卖了你!” 这不经让我深深的感慨,真是比小时候的我还要愚不可及。社会发展的那么迅速了吗?就连蠢货都遍地都是了吗? 以前无论你发什么,都不会有不知趣的人去底下评论招人嫌。 因为他们知道,这与他们本无什么关系。看过飘过就好。 以前无论你是设置仅谁可见,或者删了又写,也没人会来说你。 因为他们清楚,不给你看,就是关系不到位。问了也只会让自己尴尬。 现在的人,大概是学校毕业了,语言组织能力也丰富了。 你发表点儿什么,ta觉得你在秀,拼命地找要让你难堪的证据。 你设置仅三天可见,ta说真不知道你在装什么,发都发了,还弄个仅三天可见。 你什么都不发表,一片空白,ta又说了,啧啧啧,这个人怎么一点儿生活都没有。 好家伙,就好像这天下是ta的一样,怎么样都是ta说了算。癞蛤蟆上脚面,不咬人,但是膈应人。 我想起了奇葩说里的肖骁。 他说他小时候有个同学非常讨厌,别人说去哪儿玩儿过他也跟着说这个地方真的好玩儿,别人说吃过什么他也说这个东西他吃过。 某一日,他当众揭穿了他。那时候肖骁觉得那个人真是个。 后来,他说,其实揭穿他的我才是那个sb。 醒醒吧,朋友,你该步入中年了。 那时候,qq空间里大多还会挂着一些自以为比较伤感的句子,颇有几分容颜未老,心已死的沧桑感。比如: “我们都路过……” “再牛逼的肖邦,也弹不出姐的悲伤。” “谁都不是谁的谁。” “心里有座坟,葬着未亡人。” “不要跑堂,记得回踩。” “幸福就是,猫吃鱼,狗吃肉,奥特曼打小怪兽。” “这个世界那么脏,谁有资格谈悲伤。” 仿佛空间里不弥漫出几缕忧伤的气息,你都很难开口跟人家谈人生,聊理想。 毕业后,许是发现了自己的幼稚,许是害怕被人笑话自己那些年的青涩,亦或者是认识的人开始变得不再单一。 所以qq空间锁了。不再对所有人开放。 青春期里的林林总总,都锁在了那个仅自己可见的空间里。别人进不去,而自己,也很少再去看。 对了,人好像都是这样的,在前进的时候,你很难有时间去回忆往事。甚至一度渴望能够忘却。自己忘却,别人也能够忘却。让那些黑料随着青春一起过去。 尽管它们是那样的珍贵,美好。 我也确实那么做了,删掉了很多照片,删掉了很多文字。 回过头去看以往的自己多少觉得有点儿缺心眼儿。可好像我们只看到了自己幼稚,可笑的那一面。却忽略了那个时候的自己是多么真诚又热烈,坦率又直白啊。 我们已然为了混迹于世俗的泥潭里扼杀了那么多朴素的小确幸。却偏偏还要连同那些最美的记忆一块儿抹除。 在很多年后的某一天,我才发现,如果记忆真的被抹除,那么我们之前的人生将一片空白。 即使潜意识里还有某部分记忆,但终究是残缺不全的。这真的就是我们想要的吗? 不,我不想。我不想我的人生一片空白。 十年前。 青涩和稚嫩都写在脸上。不服和倔强是我们的外衣。 那时候,洋溢着张扬的笑脸和满满的胶原蛋白。与蔚蓝的天空融合在一起无疑是对青春最好的诠释。 偶尔翻开老相册,一股子陈年往事的味道。 也会跟现在的自己不断的做比较啊。 有时候,总会觉得自己有点儿变了,但有时候又觉得,自己好像跟从前没什么两样。 可是突然有一天,我发现,我不再对身边的人挑三拣四。 我才明白,曾经那个嫉恶如仇,心里藏不住事儿,面上掩饰不住情绪的小姑娘原来也长大了。 我们总是很害怕。害怕在将来的某一天,自己也会成为那个曾经被自己所讨厌,所鄙视的人。 可是,当很多年后,经历了一些事情后才会明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也是一种能力。 或许是因为自己也成为了这样那样的人,所以才想用一些看起来比较善意的修饰词去形容这一切。 也或许是,理解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种种不得已而为之。 你想活的清新脱俗,可无奈你偏偏身陷世俗沼泽。 醒醒吧,朋友,你该步入中年了。 变化 我想我应该是有变化了的。 很多次都明显的感觉到,当年那种初出茅庐时的锐气逐渐被蹉跎没了,头上的角也慢慢被磨平。 出社会的时间越长,就越不敢随意的尥蹶子。 有人说,“你都变得我不认识你了,你不像是不敢随便尥蹶子的人啊。” 有人说,“你脾气坏一点挺好,不要改变。如果你变了,大概身边的人都会不习惯了。” 还有人说,“我发现你这脾气怎么变好了?这可不行啊。要多见见你了,你就应该脾气坏一点才好。” 话,好像都是好话,就不知道为什么怎么听着那么别扭。 好奇怪啊,我就该是那个样子的吗?难道我不能温柔点? 晴朗海月在《原谅,当初不懂爱你》时里说,“其实我一直想保持单纯,七八岁时候的单纯,那个时候,每天都是鲜花太阳,糖果花衣裳,一天到晚快快乐乐的,可以什么都不想。” 我一直在这样做啊。 23岁的时候,总觉得25岁再长大也来得及。 25岁的时候,觉得28岁的时候再长大也不算太晚。 后来,来到了30岁,终于发现一直抗拒长大的自己竟然一事无成。 于是,开始着急啊,焦虑啊。迷茫啊,费解啊。可是还有点小欢喜啊。 至少,在保持快乐这件事上,我算是做到了极致吧?尽管这份快乐十分肤浅,自私又廉价。尽管有时候,我也并不是真的那么快乐。但是,这又有什么所谓呢?我总会找到一种方式,一种适合自己生存并不让自己那么为难的方式。 在是否要进入成年人的世界这件事情上,是否能与自己好好和解这件事上,我与自己争斗了十年。耗费了我许多力气。我没办法说的清楚这十年我是怎么过的,我把它统统归结于浑浑噩噩。 就像一个嗜酒成性的酒鬼,分不清白昼和黑夜,分不清黎明和黄昏。终日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不闻窗外事,却时时感叹甚至想要批判这个世界的丑陋与虚伪。 有人管这叫幼稚。好吧,你说幼稚那就幼稚吧。 有人说,“你都这个年纪了,怎么还是没长大?” 有人说,“有时候真羡慕你,这个年纪了,想法还那么天真。” 我笑了。 不知道是笑说这些话的人,还是在笑自己。 反正,我没办法回答这个话题。 或许,你们也跟自己斗争十年,大概就能明白了。 我把这十年的征途叫做固执。 直到有一天,我突然告诉自己说,“没关系,即使你长大了也依然很可爱。好好享受成长吧,它会让你变得更好的。你不会成为那些曾经让你所讨厌的人。他们讨厌,是因为他们本来就讨厌。而你不是。” 或许是,我真的累了。脑海里的两个小人打了十年,他们也疲惫了。 或许是,我真的想开了。拥抱这个并不怎么完美的世界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毕竟我也不是那么完美。 或许是,我真的想跟过去的自己做一个和解。即便跟现在的自己意见相左,但依然是我身体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我不知道自己属于什么产品。 说我早熟吧,也会有人觉得我的很多想法不符合我当下的年龄。总是时不时的透露出几分少年老成的味道。 说我晚熟吧,也会有人觉得我的很多想法不符合我当下的年纪。总是那么异想天开,愚蠢且固执。成年人的人情世故狗屁不通。 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 喝了几杯红酒之后,比平常早睡了几个小时,不带着一点儿心事就能入睡的感觉真好。 记忆中,最后一个好觉是在读初中的时候。 清晨自然的醒来,伸个懒觉,整个人飘飘然的,神清气爽。那感觉,别提多棒了。但是,自打那以后,我很久没有飘飘然的感觉了。 每天醒来都跟磕了药一样。不是醒不过来,就是在半醒不醒的状态。 窗外,忽然开始风雨交加。我能清楚的感觉到它从轻微的滴滴答答演变成了后来的狂风暴雨。 我醒了。 打开手机,时间显示凌晨一点。 我没有再放下手机,拿着手机玩儿了一整夜。 我整理文字,我刷抖音视频。 就这样,直到清晨的四点四十三分,我成功的把百分之一百的手机电量用到了百分之一。(不知道有没有人注意到,手机电量最后的百分之一总是异常的坚挺,能够坚持很久,真是一个谜。) 然后,我的眼睛开始疲倦,我能明显的感觉到它是真的累了,只是我的潜意识还不是很想进入睡眠的状态,不知道这该死的倔强从何而来。 离开校园十多年,我总以为,自己还是从前的自己。 可逐渐冷却的热情,和不再激情澎湃的血液却告诉我,我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 这么多年,一直不曾有过什么梦想。却也曾嬉笑怒骂,肆意张扬。 看到活的像火一样的女子的时候,我也羡慕,也曾期盼,如果自己也能这样鲜衣怒马该多好。年少的时候,如果不把屁大点儿事儿给折腾的惊天动地的,都觉得自己白活了这一遭儿。 但是,想想就算了。 其实十年真的很漫长啊。但是十年也真的很快啊。 原来,十年弹指一挥间是真的啊。 我突然想起了一首诗,时间太久,已经不记得是在哪本书上看到过的了。 书上写: 一个侠,遇到了另一个侠。 深夜喝酒,黎明别过。 相约在下一个驿站。 再相遇时。 也不必问。 去过了哪里。 杀了多少人。 当时看到的时候满是疑惑。却又莫名的觉得有必要记录下来。或许是因为那个“侠”字,或许是因为那句“也不必问,去过了哪里,杀了多少人。” 总有一天,我们能读懂书里的故事。 总有一天,我们能看懂电影里的情节。 总有一天,我们能给自己的青春一个很好的诠释。 总有一天,我们都会明白曾经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 我重新翻看了一遍几年前自己记下来的笔记。 那时候的自己,可真好玩儿。既幼稚,又成熟。 那可是我刚开始接受社会毒打的时候。 蠢萌蠢萌的。 很多年前,我总是想象着自己,一身白领高级西装衬衫,脚底下踩着恨天高,趾高气扬的穿梭在高档的办公区域里面。 但是很多年后的今天,我希望自己窝在自己凌乱的房间里,戴着黑色的镜框,手指噼里啪啦的敲打着键盘没日没夜的码字。 然后有一天,功成名就,倒也不用很大名气,能有个几万读者就很好了。收入跟正常上班族一样就行了。 想想就很美。 这个其实我已经做到了。黑色镜框我有了,没日没夜的敲打键盘码字我也码了。就差读者跟收入了。 挺好,距离成功我已经接近百分之50了。这大概是我离成功最近的一次了。 以前总是会一遍又一遍的去看跟某个人的聊天记录。看着看着就会笑的跟个智力残疾一样。但是后来笑着笑着又哭的跟个傻b一样。 现在,不会再有这种习惯了。倒也不是没有重要的人,可能年纪大了,对这种矫情又热烈的事情会有一些本能的回避。 有多少人,年少时的意气风发,最初时的感动和梦想,在岁月的软磨硬泡之下逐渐枯萎。 又有多少人以为自己可以成为令狐冲,最次也只能是个岳不群。后来才发现,啥也不是。呸。 翻开昔日的记事本,当尘封了多年的记忆被忽然唤醒,开始寻迹追溯往日的一幕幕,我才发现,原来,我为那些事,那些人,难过了那么久,那么久。 虽然有点儿脑残,但是记忆里的人告诉我,什么叫心动,什么叫岁月,什么叫往事不可追。 缅怀的每一桩往事跟回忆,都是曾经被摔碎了的期待。 稀里哗啦的。但是它依旧动人心弦。尽管,它已经照耀不进我的生命里。 以前总觉得,有些称呼是只有关系最好的人,心与心最贴近的人才能叫的。上班了之后才发现,那就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终究是我太年轻了,还是没看透。 但好在,现在,我已经长大了。噗嗤。 二十几岁的时候,有每天都写日记的习惯。 说起来,那真是我为数不多做的有始有终的事情。三本笔记本,一页纸都不带浪费的。全写满了。 后来,我花了几天时间,把这些日记本里的内容又过了一遍,最后统统撕掉,扔进垃圾桶。 连同那些年少时的幼稚和青涩,挣扎与失望,内心里的欲望跟恐惧,还有那些遗憾,都一并丢了。 早知道销毁证据是件这么累人的事情,我就不应该去下那个笔。 是的,关于销毁过往这件事,我总是乐此不彼。虽然我说过空白的人生我不想要。 我把这个行为归结于人总是一个矛盾的个体。 更何况,人生在世,伤痛总是在所难免。很多事你很难再回忆一遍。很多人你也不太想再认识一遍。所以,对我来说,不让自己持续难过的方式就是销毁。或许阴霾的种子已经深埋在心中的某片土壤里,但是只要封印的好。它就很难再出来蛊惑人心。 很早以前看了一篇文章叫《我只想绝交,不想撕》。文章主要讲朋友之间的相处。让我概括的话,很简单,七个字:合则来,不合则散。 现在回想起那些年少青春的岁月,就好像是一台古老的时光机,破旧中还伴随着吱嘎的声响,通过它再回看那些年的画面,犹如泛黄的影片。模糊却又很清晰。 那时候总觉得只要是自己认真付出过的情感,不管是友情还是爱情都值得被原谅,也应该要原谅。? 但很多年后,当眼泪伴随着心痛一点点消失殆尽的时候,我才开始明白,生命中有很多人他们不值得被原谅,也不值得自己一再谅解。 或许这样不大度的行为会遭到很多人的不赞同,甚至鄙视。 可话说回来,有些时候,有些事情,有些人,我们凭什么要假装大度的去原谅然后憋死自己呢?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哦,对了,是这么说的,谁都没有想要刻意为难你,只是每个人都是为了自己而已。我觉得很贴切。? 人生的旅途啊,漫长却也短暂,匆匆过客易相遇,唯有真情难寻求。? 亦或许是随着年纪的增长,开始不再那么的害怕孤单,更害怕的反而是明明你并不是那么喜欢我,却还勉强自己跟我做朋友。然后,你难受,我膈应。亦或许是繁忙的工作,让人逐渐懒的再去搭理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甚至连个标点符号都不愿意浪费;?亦或许是经历了些许事情之后,情感的洁癖越来越严重。 曾在微博中看到过这么一段话:其实,没有太多东西是不能放手的。时日渐远,当你回望,你会发现,你曾经以为不可以放手的东西,只是你生命里的一块跳板,令你成长。 谁说不是呢,毕竟人生的旅途还未终止。岁月是条奔腾不息的河流,它让我们改变了很多,却也让我们不再愿意轻易的改变,尽管很多时候很多事很多人都让你觉得很操蛋,但你要学会一笑而过,? 毕竟,我们要去经历的事儿还有很多,我们要去看的风景也还有很多,所以每一次暴躁之后都告诉自己:沉住气,耐下心,莫浮躁。? 社会真的很残酷很现实,它没空理你是不是来得及接受,来得及适应,也没空管你是否能够消化所有的磨难,只要它想,便会如期而至。所以,除了坚强,你真的别无选择。 学习,工作,旅游,写东西,明明有那么多可以做的事情,但是那些年轻时的我却选择了无所事事。所以如果问我干过最蠢的事是什么,那就是这件事了。 一辈子很短的,所以尽可能的活的酷一点,嚣张一点,爱谁谁呗,谁让我不爽,我就让谁不痛快。 我记得那是很早以前,在一个百无聊赖的日子里,独自一人坐在公交车上。? 我喜欢坐在各种不同的公交车上,靠着窗看不同的风景。戴着耳机,听着早已下载完的歌曲。? 看看窗外,想想心事,偶尔也会因为阳光的灿烂而情不自禁的憧憬着未来。想象着以后美好的生活正在朝我招手示意。? 但是前面座位上的一个姑娘的哭声打断了我的思绪,然后就这样无奈的不情愿的被她拉回到现实里。刚开始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想的太入神是不是听错了。? 为了确认我摘下耳机,然后我确定了,前面的姑娘正在哭泣。她侧着身子,脸上挂着的水珠是她眼里根本停不下来的泪水。? 她倒是哭的毫不掩饰。手机里的歌曲还一直单曲循环着。歌名儿我都还记得,是王心凌的《第一次爱的人》。? 我看看她,再看看车厢里的人,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她的哭声充耳不闻。? 而在我继续转头看向窗外的一瞬间,我看到了她看我的眼神。可怜又无助。但是我却没有一丝同情她的意思。继续看向窗外。想我自己的心事。? 我知道,也许我真的太没同情心了,就跟车厢里的那些人一样。但是我们实在没这个义务因为一个陌生人的难过而难过。? 她还是继续旁若无人的哭着……? 大概是因为她实在哭的太久了,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很想起身上去告诉她:姑娘!收起你那廉价的泪水吧!不管今天是谁让你哭泣难过成这样,重点是他都看不见,听不到,也感觉不到!可在公众场所里丢人的那个却是你自己! 每个人的生命里都不缺遇见然后又分离的戏码,我们不停的遇见一些人,然后又不停的跟一些人说再见,我们从原本的陌生渐渐熟悉,却又在分开之后从已经的熟悉再转变为淡淡的陌生。 杨熹说过:“我和所有的姑娘一样,也非常向往美好的生活,我想有足够的金钱,也想拥有自由与爱情。可是在我对生活提出很多很多要求前,我想先对自己有要求。一个姑娘,只有努力,手中才有筹码!”? 还有人说,有时候老天爷让你结束一段关系,并不是在没收你的幸福,而是老天爷一直将你的不幸看在眼里,所以他心疼了,决定让他走,放你自由。 你看着觉得世界很大,能够装下那么多你连名儿都叫不出的国家和建筑物,但它其实小的连装你一滴泪水都是拥挤的,占地方的。? 你看着马路上人来人往,多得好像只要每个人嘴里蹦出一个字就可以拼凑成一句安慰你的话语。?但其实这样的人少的根本都没有。他们甚至不愿多看你一眼。? 姑娘,你不欠任何人的一场恋爱,你也不会给任何人生个孩子做黄脸婆,你只是欠自己一个幸福的模样。 记得以前在网上看到过一段文字,说:每一个不懂爱的人,都会遇到一个懂爱的人,然后经历一场撕心裂肺的爱情,不懂爱的人慢慢的懂了,可懂爱的人却再也不敢爱了。? 我一直觉得这是一句很悲伤很悲伤的话。明明是一对儿甜蜜的恋人,而最后的结局却是与街道上一个又一个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一样。没有交集,没有言语,没有羁绊。? 泰戈尔说过,不要着急,最好的总会在最不经意的时候出现,那我们要做的就是:怀揣希望去努力,静待美好的出现。? 我执笔诉说对自由的渴望 空调的水滴在墙壁边的书包上,让我更加心烦意乱。 疫情又再次发生了变异,人们称之为奥密克戎。这次似乎来的很凶猛。对我来说,如果宁波也开始有沦陷的苗头,那说明事态已经非常严重了。 人都是这样的,如果不是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总会抱着一定的侥幸心理。 安妮宝贝在《二三事》里说,“大部分创作者最终都只能选择改行,消失,酗酒,苍老或者死去。但必须继续。因这是治疗及保持清醒的唯一方式。” 我很庆幸,我并没有那样严重的状况。我也不是一个创作者,只是生活里的搬运工。我将自己负面的坏情绪通过文字去发泄,让它能有一个合适的输出口,然后继续我看似正常的生活。 2021年的时候,我再次辞去了工作。从毕业到现在,我似乎从来没有过安稳下来的时候,我没办法在同一个地方长时间的待着。重复的日子,让我觉得乏味且没有盼头。 于是,我就一直飘着。像个孤魂野鬼一般。 漫无目的,不知道自己最终的归属会是哪儿?准确的来说,是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我总觉得自己的人生不该是这样的,可是究竟该是怎么样的,我也不清楚。 我时常觉得,我的灵魂跟我的躯壳是对不上号的。 在大好的年华里,我却已经开始枯萎,在那些不知所谓的现实里逐渐苍老和死去。 也许正如安妮宝贝所言,“也许我始终不清楚工作的意义,抑或仅仅只是想在人群里遗忘失望。” 可越发如此,得到的失望也随之增加。久而久之,也就活成了行尸走肉的模样。 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承受那些来自命运的审判。 长时间的失业,让我已经开始记不清时间的轮廓,只有到年底,需要跟家里人齐聚一堂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这一年的四季又结束了。可我这该死的糟糕透顶的人生却还远远没有结束。 我一直很讨厌跟我喋喋不休讲道理的人。他们总是喜欢以神圣救世主的姿态展现在我的眼前。轻狂且无理。还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慢妄想将我带入世人眼中的正途。而我或言辞激励,或冷眼旁观,不屑他们这种愚蠢的行为。 在无所事事的日子里,我总是不遗余力的去颓废,去荒凉岁月。十分可惜,但又乐此不彼。 我没办法让自己佯装努力上进。因为在工作的日子里我真的太累了。拼尽全力也只为博得碎银几两。 不知道自己忙忙碌碌究竟是为了什么,一直也不知道。 说是为了五斗米折腰,我却不曾有过一刻放下自己的骄傲。说是不通人情世故,偶尔我倒也能八面玲珑讨得世人的欢心。 我也是在这样低迷的时期里认识了徐太浪。 说不清大概是什么时候了,有一阵子我十分抗拒他。他就好像一面镜子,总是能折射出你内心所有的恐惧和渴望。 他总是毫不留情的拆穿你的不快乐。他让你原本坚硬的外壳一寸一寸的破裂。不给人保留一丝丝的余地。让人感到十分惭愧。那个时候,我觉得他十分不礼貌。但我知道,那是因为他动摇了我原本想要向这个世界服软的心。所以,我讨厌他。但是,也感谢他。 或许我仍然终将碌碌无为的过完这一生。但至少,我不曾放弃抵抗。至少,我还能做那个有所热爱的自己。 在这样平凡又寡淡的日子里,我还能有一份属于自己的期盼。 不管是去远方流浪,还是用文字去治愈我所有的坏心情。 就比如现在的工作,重复又单一的工作内容使我绝望,但我知道自己脚下的路在哪里,我知道我想要去的终点在哪里,所以即便如此难以忍受,我依然愿意为之。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徐太浪。是他让我趋向死亡边缘的心又重新复苏了起来。 我不愿意为了碎银几两有所坚持,但我愿意为了那份真挚而又不靠谱的热爱为之努力,和忍耐。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年近三十岁的时候还如此默默的疯狂。 或许是因为我在徐太浪身上看到了倔强后的希望。也或许,是因为我在他身上看到了奇迹的感动。更或许是,我太喜欢他身上那种不愿意墨守成规的叛逆了。他让我觉得,生命本就该是如此鲜活的。 我突然想起了范玮琪唱的那首歌: 如果骄傲 没被现实大海冷冷拍下 …… 如果梦想 不曾坠落悬崖千钧一发 …… 最初的梦想 绝对会到达 …… 或许,我真的不该就此妥协。 于是,我执笔诉说对自由的渴望。白纸上的一笔一画都是自由对我的召唤。在噼里啪啦的键盘声中敲打出我想为自由走天涯的决心。 以前,我从不羡慕那些有所谓梦想的人 凌晨十二点的夜里,打开手机里的酷狗音乐。 开始循环播放半阳的《流浪》,一遍又一遍。 小时候 那一双大手牵着温柔的对我讲 长大以后要去流浪 一定会看得到远方 我的行囊 背上那沉重的梦想 是未来的方向 青春骄纵特别狂妄 为自由哀伤或迷茫 听过很多流行歌 半步成诗的玫瑰破碎后 妄想去追 流不同的泪 垂涎回忆的美 离开是一种韵味 尝过喝醉的感觉 也问过自己的心 到底是什么 想要的她是谁 夕阳笑着去流浪 月亮寂寞在路上 遇到谁家的姑娘 半生洒脱装肩上 谁的地久配天长 独爱情歌和海浪 人生走的太漫长 流浪到岁月枯黄 …… 唱歌的人大都是有故事的人。 听歌的人大都是能体会到歌词里故事的人。 如果换个名字,我们谁都是故事里的人。 我跟所有那些从一开始热血沸腾到最后慢慢被现实折腾的消磨殆尽的人们一样,将自己所有的喜怒哀乐调成了禁音模式。似是缴械投降,似是无声抵抗。自己都难以分辨。 我从一个鲜衣怒马的少年变成了一个人未老,心已枯的少年。 那时候还没辞职,还每个月都拿着五千块一个月的固定工资,偶尔能跟朋友出去旅个游,看看风景,再把照片整理整理,配上一两句心灵鸡汤的文案,在朋友圈的编辑处按发送键。看点赞的人有几个。 再多的烦心事,再多过不去的坎儿都没有一场旅行搞定不了的。 于是,我开始觉得普通人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跟着大部分人走的路也没什么不好,做不做自己又有什么要紧的。反正,我还是我。 我甚至为此几度沾沾自喜。以为自己终于上了正轨。 直到有一天,我突然发现,那个曾满怀斗志的少年似乎不见了。她去了哪儿?又是什么时候不见的?眼前忽然一片茫然。我该去找她吗?我还能找的回她吗?我找回她之后呢? 一个人如果没能如愿选择自己想走的路,那真的很遗憾吧。 胖子说:“很多时候,即使机会放在你面前,也不是你想选择就可以选择的,因为那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事。” 她说她爸爸曾经有几次机会可以出去见更大的世面,看更多没有看到过的一些事物,但是因为当时她的爷爷不同意,总觉得,出去干嘛,为什么不能好好的待在现在的地方安安稳稳的生活呢?当个官,稳稳妥妥的。既可以照顾到家里人,又不用出去吃很多苦,冒很多风险。是啊,对很多人来说,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也是非常正确的选择。 虽然不知道那一条路会不会给自己带来更好的生活,但是走出去过的人生总是要比一辈子只待在一个地方要精彩的多。很多时候,安稳给我们的是一个很单调的人生。 以前,我从不羡慕那些有所谓梦想的人。 就像,我从来不羡慕别人家的孩子有什么玩具,或者有什么零食,以及有什么我没有的东西。 倒也并不是说他们有的我也有。只是他们有的那些东西对我来说都可有可无。 也或许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要的到底是什么。你给我一个没玩过的玩具我可以玩的很开心,如果你不给我,我也还是能在没有玩具的情况下让自己玩的很开心。所以我从来也不会去崇拜那些因为通过种种努力克服困难之后实现了自己梦想的人。我会因为看到一部脑残的,不现实的,并且充满各种狗血剧情的偶像剧而痛哭流涕,但我绝不会因为看某个梦想秀而流下感动的泪水。没有鹿晗,杨洋那样的小鲜肉,又没有陈坤,胡歌,霍建华那样的男神,我都不知道看点在哪儿……而且那时候我还觉得那些人挺傻的。但很多年后的今天我才知道,傻的是我自己。因为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换台的时候,偶尔会听到导师问台上的人:“你做这样的选择,你家里人支持你吗?有没有反对啊?”因为自己从来也没有去想过要完成什么,做什么。所以听到这样的问题的时候,基本上我也就是过耳,但不过脑。更谈不上感同身受。 一个人只有在碰到相同问题的情况下,才会开始认真思考,才会开始感同身受。否则不是别人走的比你快,就是你走的比别人慢。 如果十八岁是成年之路的开始,那么25岁就即将为成熟拉开帷幕。 都说,25岁是一个分水岭。它将年龄与现实划分成一条鸿沟,一条必须跨过去的鸿沟。明明已经来到了该成熟的年纪,但是心却仍然舍不得放弃青春期残留下来的随心所欲。 我看过很多这方面的书,什么《对自己狠一点,离成功近一点》,或者是《25岁的你,该懂的一些事儿》,大概就是类似于这样名字的一些书。而且这些书都是在我20岁的时候就已经买来看了,并且也都看完了,当然,我这种记性自然也已经忘完了。但我记得,我看的时候,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符号都让我整个人热血沸腾,但书本合上的时候,我又冷静下来了。 因为书合上了,只记得大致的内容,让人冲动努力的细节已经忘完了。所以激动人心的时刻也就过去了。按照我妈的话说:“你这记性,真的能读书吗?”我直白的翻译为:“你这脑子,真的能读书吗?” 所以,你知道吗?鸡汤只能是鸡汤,或许它能填补你一时的空虚,让你做一时的热血青年,但它无法真正的解救你懒惰的灵魂。真正的努力,该看的不是心灵鸡汤,而是枯燥的英语书,或者一些你看不懂却能让你有所进步的书。 微博上也有很多励志的故事,很多励志的鼓励语,我也曾收藏了许许多多,但是我都已经不太记得了,也不会去收藏夹里看,手机也换了好几个了。我唯一会去收藏夹翻出来看的只有言情小说。 那些励志的文章名字大多如出一辙。目的就是让人眼前一亮。觉得生活充满希望。但我一直认为只有绝望的生活才会让人想要让它看起来充满希望。 你看,人们总是知道如何粉饰太平。 比如:有一篇文章叫《你所能想到的30岁是什么样子》,还有《二十岁,告别自卑,拥抱更好的自己》。 再比如:“你无需告诉每个人,你一个个艰难的日子是如何熬过来的,大多数人只看你飞得高不高,很少人在意你飞的累不累。” 这些文字总是让人觉得仿佛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一般,你会不自觉的就对号入座。但我认为,生活虽然不是那么美好。但总不至于太糟糕。如果真的那么糟糕,我觉得那怎么走都是向上的了。 也许之前励志的量太多,用劲过猛,每一次鼎湖灌顶之后都是无疾而终。 如果让我给二十岁的自己一个建议,那大概会是:请你用力去玩儿,去旅游,去看看这五彩缤纷的世界,去感受这邪恶与美好并存的世界。它的精彩是带有彩色的泡沫,真实却也虚幻。它能带给你的震撼和成长绝不会输给职场上的尔虞我诈。 死亡其实距离我们很近。 那一年,我大概十七八岁左右,上高中。跟往常一样坐在教室里,偶尔看看课间互相打闹的同学,偶尔看看外边儿晴空万里的白云。突然就收到一条信息“你外公没了。” 突如其来的噩耗,让我有些缓不过神。我甚至都忘记了悲伤。我觉得这一定是在开玩笑。但是谁又会开这种玩笑?!愣了几秒钟后,我回了句“在上课。去不了。” 我以为只要不去面对,这场生离死别就不会存在。可是已经发生的事情,现实不会允许人们异想天开。 平静而祥和的校园午后,就这样被外公去世的消息像是重磅炸弹一样炸开。 几分钟后,班主任接到我妈妈的电话后,走过来跟我说,“老人家到底已经去世了,即使真有什么也该过去看看。逝者为大。” 我背靠着墙,不说话。我知道班主任一定是误会什么了,虽然我不知道班主任误会的依据是来自于哪里。但我知道,这场悲伤,我逃不掉了。 几个小时后,我被接到外婆家。空气中充满着阴郁和低靡的味道。 我妈妈跟外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爸爸跟其他长辈忙里忙外的来回奔波着。来了很多亲戚,原本还算宽敞的小院子一下子倒是显得有些不够用了似的,只是真心哀悼的没几个。 屋里边儿,外公安静的躺着,我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儿,心想“倒是跟平时睡着了没什么区别,只是这次有些不同,看着有些吓人。” 我就站在几步之外的距离,脚下就好像是被灌了铅一样的沉重,驻足良久,却也愣是没敢在往前走一步。 不由得暗骂自己一声“真是没出息,自己亲外公都怕。”就这样,也不知道站着看了多久。最后默默的转身出去。 我靠着门外被自己涂画的乱七八糟的白色墙壁上,我还记得那时候为了怕挨外公的骂,愣是没敢承认那是自己的杰作,讪讪直说是哥哥涂的,要知道这老头子黑下脸色的时候可是吓人哩! 结果谁成想这老头看了半天,蹦出了一句“画的倒是不错。”听得我那叫一个惊悚后悔! 什么情况,这老头都一把年纪了咋的还转性了啊?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这跟自己预想的剧情完全不符合啊。 当下就在心里感叹!这回可是失了算了,这老头平时除了骂人就是不理人,除了夸自己好看之外,可再没见他说过一句谁好了。就那句“好看”还是自己舔着脸问出来的呢! 我默默的念着往昔,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里也没有泪。 “坏丫头,我以后老了死的时候你总要呜呜哭两声的。再说两句,哎呀外公诶!你怎么走了哇!” “有什么好哭的,我才不会哭呢!我还要笑呢!” “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个没良心的臭丫头,你要是不哭,你每天晚上睡觉做梦我都去找你!去问问你,你外公我都死了你怎么都不哭!” “找就找!我还怕你啊!” 我打小就这么跟外公说话,从不管什么规矩,也从不知道什么体统,再大逆不道的话老头子听完都是嘴上骂着没良心,却从不真的生气。 我外婆常说“这么坏的小娘比扔了算了。”老头子神色一绷,道“把你扔了!”听得我在一旁乐不可支。外婆则直说“你这个老头子就是犯贱!” “外公啊,你看,我是不是没骗你,你死了,我没哭!” “那你呢,是不是也没骗我,会不会在我每晚睡着之后的梦里来问问我,为什么你死了,我都不哭两声,不喊两句外公诶!你怎么走了呢!?” “如果会的话,那我就真的不哭了。你可千万要记得你说过的话,来我的梦里问问我这个不孝的外甥女,怎么这么没良心!这样我还能常常看见你。”那时候,我真的以为,老头子会来梦里找我,然后跟他生前说的那样,问问我,怎么就那么没良心?不会哭两声? 但是外公没有,那一年,我突然明白,死神真的会把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带走的。他们真的没办法永远陪着你。 祠堂里,鞭炮噼里啪啦的放着,此起彼伏,一声比一声响亮。 我心想,“这些人可真吵啊,老头子一定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黑着脸骂骂咧咧了。”老头儿活着的时候就怕吵,一丁点儿的闹腾都受不了,这大晚上的会不会影响他睡觉休息,耽误第二天上路啊。 半夜里,冷风嗖嗖的刮着。火堆旁坐着几个守夜的人。爸爸,舅舅,姨丈,还有一个我。 爸爸看了看我,大概是觉得小小的人儿,一整天了都面无表情,眼神无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时间不免有些心疼。“你要不回去休息吧,这里我跟你舅舅他们守着就可以了。” 我也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然后起身往外走去,爸爸还想劝解两句,就被舅舅拦下“让她在这儿守着吧。”风还在呼呼的刮着。 我东张西望的来回看,心里想着老头子会不会在哪个地方看着自己呢。再抬头看看天空,不是说人死了之后就会变成星星照亮着自己的吗?怎么是乌黑黑的一片呢?呸!电视剧果然都是骗人的! 那是我第一次不怕黑。虽然看着周围漆黑的一片心里还是会有点怵。但我仍然在门外站了许久。可能那时候年纪小。总觉得也许外公真的会来跟她说一声再见也说不定呢。 几分钟后,我终于还是没忍住。开始抽抽搭搭,努力的憋着声,但眼泪还是浸湿了整个脸庞,短短的时间里眼睛竟是哭的有些睁不开。我蹲下身心道不好,老头子会不会看见自己哭了以后就不来自己梦里找自己了。 次日送走老头子后。 晚上,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映衬这伤感的氛围,灯光都比平时要暗淡了几分。 我看见妈妈搂着背,一个人坐在床沿边上,我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我怕吓着了妈妈,也怕打扰了妈妈。“忙了一天,妈妈一定还没好好跟外公告别吧。”我这样想着。 我什么话也没说,轻轻的将妈妈的头抱在自己怀里。然后用手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背,就像我小时候受了委屈,妈妈也会将我搂在怀里,然后轻轻的拍打着我的背一样。 我看到林妈妈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一边掉一边说“囡囡,妈妈没有爸爸了。”我嗓子眼一疼,也跟着啪嗒啪嗒的掉眼泪,哽咽着回妈妈,“妈妈,你还有我呢。” 虽然我嘴上这么安慰着,可心里明白,什么情感都是不能被代替的。何况还是父女亲情。那是第一次,我才恍然发现,已身为人母的妈妈,其实也还是个孩子。尽管她已经有能力独当一面,但仍然是一个需要父亲的小姑娘。 “囡囡,妈妈没有爸爸了。”这句话在往后的很多年里都刻在了我的心里边儿。每次想起来,都会觉得很难过。至今仍是。 老头儿去世后的两天里,我梦到了一个勾着背的老头儿,远远的看不清脸,我想走近些喊一声外公。 结果这老头转身走了,我跑了好一会儿都没追上。这老头不是腿脚不利索么,怎么还能走那么快。梦醒了,我懊恼了好一阵子。怎么就是没追赶上呢?! 后来我还跟外婆抱怨说,“外公怎么都不等等我呢?!也不知道回头看看我!”但外婆告诉我说,“走了的人出现在你梦里是不能喊你的,更不能回头看你。”我问外婆为什么,外婆回“反正不能喊就对了,小孩子问那么多干什么。” 远方,苟且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们总是在渴望诗和远方,却又总是被现实困于眼前的苟且。 每天看着路人甲乙丙丁们行色匆匆,没有多余的闲情逸致去关注生活里细枝末节。 年少时,我们憧憬过未来,期待过爱情。未来无限可能,爱情轰轰烈烈,至死不渝。 幻想过在这偌大的城市中央,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一盏灯。房子的面积不用很大,能够存放的下那份朴素的温暖就可以了。 只是,后来,他走了,梦没了,心空了。 泪水浸湿了眼眶,模糊了实现,却也让人认清了现实。 有始有终很难,白头偕老更是不易。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后来的日子里,你总能遇到一些特别的人,一点一点的瓦解曾经的那些伤疤。沙漠也能开出美丽的花,荒凉的土地上也能有绝处逢生的野草。枯木也能逢春。 直到后来回忆起从前,内心再无波澜时,你知道,这一切是真的过去了。 人的一生何其长,有所波折在所难免。但我们总该学会勇敢。 爱情的失意,友情的背叛,事业的彷徨。 青春在我们每个人身上都烙下了不同的印记。或喜或怒,或可贵或悔恨。 有时候,我觉得青春里的那些事儿就像是一本很旧又很久的笔记,打开它的时候还能听到沙沙作响的声音,那是记忆泛了晃,事故成了故事的预兆与象征。 偶尔会对着镜子仔仔细细的看很久很久,才发现往日的容颜在不知不觉间也有了变化,你看,护肤品补不回青春。 陈坤说过,“我对老天给我的幸运一直都保持警惕,我从不认为自己可以比其他任何人得到上天多一点点的优待。我总是把自己打到最低,把一切情况想到最糟糕,然后以最绝地的心境不抱任何幻想地走我人生的路。” 我太喜欢这样的说辞了。 人的失望和绝望大多来自于过于美好的期待和想象,一旦事实不如预期的发展,就会遭受到严重的打击。 我总是在失业,不停的换地方。 从前的时候,喜欢自己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开着车,看着拥挤的车流让人浮躁不已。看着那些车辆不停的穿插在车流中间,而听着汽车的鸣笛声不间断的在脑后方响起…… 手握着方向盘,轻放开踩着油门的脚,有那么一瞬间的放空,好像电影院里的某些片段场景需要,空气突然静止,然后开始想,我们好像每天都很着急,着急着去上班,去工作,去结束新的一天…… 转过头看见旁边公交车上的乘客,明明彼此都互不相识,但偏偏大家都是为了生活而上了同一辆车。就像我们都同样的背负着生活的重量,然后砥砺前行。 傍晚的时候,夕阳为原本湛蓝的天空上了新妆。那样的色调总是会让人觉得特别温暖。让人忍不住在劳累了一天之后仍然会觉得生活真是美好。 虽然它预示着这一天即将结束,但是也让我们对明天有了新的向往。 年迈的老婆婆费力的蹬着三轮车,简陋破旧的小车上装满了瓶瓶罐罐,这大概是她那一天的收入。这样的一幕在夕阳的陪衬下竟也是出奇的和谐。 道路两旁的绿植有了花儿的点缀显得更加好看了。环卫师傅坐在路边,黝黑的肤色让人有些看不太清他的长相,但是那一双眼睛却是很明亮的。 商场里,一个个子矮小的姑娘扯着嗓门儿喊着,“来来来,吃饭啦,了解下酸菜鱼,辣的不辣的都有啊!”不难看出她对工作的热情,和对生活的热爱。 即便路过的人没有给过她一份回应。但她依然坚守岗位。多好的姑娘,多棒的姑娘啊。 努力生活的人总是值得人们去称赞的不是吗? 臧鸿飞说过,“只有当你越来越好,越来越强的时候,这个世界才会给你展现更多善意。” 2019年的时候,依然处在事业的常态中。 我开始做起了淘宝。没有做成。但是我知道了,人要学会宽恕,宽恕自己,也宽恕别人。 “朋友圈里都没什么人,想想其他办法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朋友圈这个设定好像开始逐渐的变了味。 它不再是记录美好生活。而是人情世故的往来,或者招聘,做生意的一种途径。 但是,又不得不承认,它的确是最能偷懒的一种途径了。 当你想开始做一件事儿的时候,你会发现,没事儿的时候你认识的全是人,不分昼夜,不分时间地点的蹦跶在你看得见的地方。 当你有事儿需要找人帮忙的时候,你认识的全是鬼。白天夜里都看不见的那种。 当然,这很正常。 那个时候最怕的不是无人问津,而是对着你指指点点的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风凉话。 那该怎么形容呢,就好像你在努力的想要往上走,但是却总有人拿你当消遣,还深怕你看不见他们的幽默。 最要命的是生意没做,还不能回嘴。真真叫人憋屈。 无能为力的时候,我们要宽恕自己并不是无所不能的。 在夜里的时候,去胖子单位门口摆地摊,对面小哥的生意特别好。据说已经是蹲点蹲了一年多。也是,那里附近厂子多,下了夜半的工人总会去小哥的摊位上买点热乎的吃食,填填肚子。 再回头看看我们,明明是夏天,四季里最火热的季节。我们却愣是让夜风吹得瓜瓜抖(直哆嗦)。 “要不……我们也去小哥地方贡献一点吧。” “不了吧,我们可是来挣钱的,不是来消费的……” 可是,小哥摊位上的食物香味可真浓烈啊…… “走吧走吧走吧。” “不是九点才下班吗?还有半个小时呢。” “反正也没生意,走了走了。” 两个小时的时间了,就成交了一笔。受尽冷风吹,也只换的些许薄银。 也好,也算挣得了20块钱呢。 坐在商场的书吧里,背着黑色背包,装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一本手写笔记,还有一些夏天用的冰袖。 点了杯乌龙红茶,但它有个很好听的名字,让我给忘记了。 我通常喜欢坐在最里边儿的那个小空间里,坐在地上对着电脑开始所谓的创业之路。 只是一种选择 人一旦摔过跤,受过伤,吃过亏之后似乎就会变得更加脆弱,更加害怕信任,更加努力想要珍惜,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有人对你好,也总是接受的心惊胆战。 怕自己狼心狗肺,也怕这样的好不会长久。 所以,总是怀疑,总是犹豫。总是没有办法心安理得的去接受一些人的好。 然后在这样的过程中,伤了别人,也伤了自己。 这是年少时留下的后遗症。 以前总是会张开双臂去拥抱所有人。后来,慢慢的开始变得抗拒所有人。 而这份抗拒来自于恐惧。 活的太真实,会把人越推越远。 活的不真实,又过不了自己这关。 永远拧巴在这里。 23岁的时候,还是个小姑娘。思想上,还没有完全成熟,当然,现在也不见得有多稳重。哈哈。 那时候,办公室里都是姐姐。 她们总说,“你是还没有到年纪,所以还没有感觉。等到你像我这个年纪的时候,你就会知道被催婚真的是要命的!你不知道我妈,真的是三句话不离找对象结婚的。真的恨不得想死的心都有了!” 没有经历过的人总是没办法感同身受的,根本没办法体会那种切身的痛。 那时候总觉得她们太夸张了。甚至把父母都妖魔化了。都是自家人,不至于搞的这么六亲不认的。 现在回想起来,觉得这好像是很遥远却又很近的事情。 那时候的日子是真简单啊。 没有人会要求你事业有成,家庭稳定。 2300元一个月的工资。自己吃吃喝喝,偶尔让旁边的小姐姐帮忙在淘宝买下衣服。 那时候我还不会淘宝,而且也不想学淘宝,一来麻烦,二来这玩意儿学会了就很费钱。 早上到办公室的时候慢悠悠的吃个早饭,换个工作服,穿上高跟鞋,对着电脑开始工作。 黑色西装,7cm的高跟鞋。职业标配。错误的以为自己曾经想要的人生已经在那一刻完成了。 直到有一年,过年的时候,家里的某个长辈说,“姑娘家家的不用走那么多地方,本来对象就不好找,去外面的世界看过之后,更不想找对象了。” 听完之后,我有些哭笑不得。 看看世界跟找对象似乎并不冲突。如果说找对象是为了让自己过的更好,那么还没找到对象的时候,难道我们就不应该好好生活,好好对自己了吗? 也在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我可能也到了当年姐姐们那个难熬的阶段了。 后来的日子里,催婚逐渐浮出水面。跟父母之间的不愉快也越来越多。 我时常想,为什么我的爸爸妈妈会为了一个完全还不存在的人跟我吵架?让我难过?这多少会引起我更大的逆反心理。 我未来的老公,我还没见过你。但是这一刻我却开始十分讨厌你。 有一阵子我开始刻意的不回家吃饭,因为当你没办法说服父母,而且父母也没办法说服你的时候,减少碰面是我能想到的避免争吵的最好的方法。 我曾试图沟通,告诉他们,我并不是不想找对象。只是希望这是顺其自然发生的一种状态。而并不是因为年纪到了所以刻意为之。 我不喜欢相亲,但是为了父母安心,我也答应见了几回。没想到见过之后,他们更担心了。他们觉得是不是你故意挑刺,觉得这个也不好,那个也不好。 后来,我开始沉默。 无言以对也是一种抵抗。让人惊喜的是这个比沟通管用。 当然,我不觉得这是一种好的方法。只是有时候隔代的三观差,你真的很难让某一方去妥协。至少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老舍说过,“时代使我成为逆子。” 所以我常想,要不然……熬吧……熬到他们不再那么固执的时候,也许就苦尽甘来了。 在网上看到过这么一段话: “我们这群人,苦没有真正的苦过,爱没有用力爱过。每天受着信息大潮的冲击,三观未定又备受曲折。 贫穷不再是正义,又妄图不让金钱成为唯一的追求。过早看到了更大的世界,勤奋却又不过三天。 热血透不过键盘和屏幕,回忆止于游戏和高考。像一群没有根的孩子,在别人的经历和精神里争吵。” 最初会想要写这个,是因为很多人觉得好像当一个人30岁的时候就应该感情稳定,事业稳定,家庭稳定。这算是比较正常的一个生活状态。 或许是因为我还没达到这个所谓的正常的标准,所以我不这么认为。 人成长的过程就如同荷花出水有高低。没有人应该被规定,被限定。 刚出社会的时候,我也曾满腔热血,也曾激情澎湃。想把自己口中所有的畅想都去一一实现。并且,我也认为我一定会有所实现。 但是后来被现实狠狠的甩过多次耳光之后,我开始意识到,原来喊口号真的要比付出行动来的简单。 说出来有些好笑,其实我也记不太清楚,我现在算是29岁,还是30岁。但反正没多大差别。 至少在父母眼里,我已经是个30岁的老姑娘了。我爸都开始叫我“30岁的老阿姨了。” 在临近30岁的这一年,我第一次感受到对这个年纪的恶意是来自于父母。 “你都这个年纪了,还不嫁人,还没有对象,我跟你爸出去都抬不起头。”这是在我爸妈参加完某场婚礼之后回到家对我说的话。 当时听到这句话,心真的是被狠狠的戳了一下。 过了25岁以后,其实我已经没有那种能够感受到撕心裂肺的能力了。 不像青春期的时候,一点点儿事情不折腾个惊天动地都好像对不起自己哭的那几滴眼泪似的。 当然,或许我用恶意这个词有点儿不太准确,毕竟父母都是为自己好的。 就像我妈说其实她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表达的不准确。但这句话实实在在的让我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现在偶尔想起来也还是会想哭。语言的杀伤力其实很强大。 后来我告诉自己说,其实父母眼里的幸福跟我们眼里的幸福不一样。 他们眼里的幸福,是孩子能够不用为柴米油盐酱醋而操心劳力。而我们眼里的幸福是你见过我狼狈的样子,却依然能够始终如一。 当父母的,总归是想自己孩子能有个好归宿。没能看着孩子成家立业就好像自己的使命没有完成一样。老有所依是他们老一辈信奉的。 只是,这个社会跟他们脑海里的认知大概不一样了。我是这么认为的。 以前的人都很简单。现在的人。多半都是套路。 舒淇在《剩者为王》里说过:“单身会死啊,不结婚会被判刑啊!这个社会对我的歧视已经够深了!你不去质问这个世界,还跟他们一起来歧视我啊!我让你觉得难堪了是吧,好,你放心,我保证让你以后抱不了孙子。” 不得不说这段台词是真的解气。而她最打动我的地方是“你不去质问这个世界,还跟他们一起来歧视我啊!?” 我们都可以无视那些与自己不相干的闲杂人等。我们甚至不用千百种说法去让那些人闭嘴,只用一句关你屁事就可以堵的他们哑口无言。 但却无法用同样话语去这样跟身边的人说。只因那是关心自己的亲人。 我们舍不得用这样粗暴的口吻,犀利的语言。只因害怕伤害了已经为数不多会关心自己的人。 可是我们最亲近的人啊,不但没有一致对外,反而跟着那些不相干的人一起来攻击我们,这才是让我们最受伤的吧。 因为这看起来像是一种背叛。 影片中舒淇的每一句控诉中都是来自于我们内心里最真实的想法,也是我们内心深处最受伤的地方吧。 有时候我们选择喜欢看一个人的文章或者看某一部电影,是因为那些素未谋面的人总是能说出我们平时不敢说的话,做一些平时我们自己不敢做的事吧。 他们叛逆,他们嚣张,他们勇于活在外人的歧视下和亲人的质疑声中。 你知道,在这个道德理论大过天的社会中,想要真实的面对自己,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走自己真正想走的路都是需要很大很大很大的勇气和毅力的。 因为一旦有人通过道德理论来绑架你的时候,你真的没有回击的余地。 记得小时候看过还珠格格里的容嬷嬷,折磨人的办法就是拿那种很细很细的针五根十根的扎在你的肉体上,痛遍全身,侵蚀着身体的每一寸地方,可是,在外人看来,你却是完好无损的。 没人看的到,你究竟被伤到了哪儿。那种无以言表的憋屈真的能害死人。 肖骁曾在奇葩大会上说过:“你要知道,很多人单身,是因为不想将就!” 是啊,其实没那么严重,每个人都想要自己过的好。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方式去让自己过的好。 而不想将就这个事情,就只是其中一种让自己过得好的选择而已。 它不是任何一种思想主义,它也没有主张什么。就仅仅只是一种个人对当下阶段的选择而已。它不是永恒的。 如果有一个对的人可以让自己感到快乐舒心,怎么会不愿意两人携手到白头? 但如果,只是因为时间到了,差不多就可以了而去选择一个不合适自己的人,你知道这个事情有多可怕吗? 我听过太多关于将就的故事,每一个故事的内容都各不相同,但内心的悔恨却出奇的如出一辙。 而每一个表述者的开头都是“如果当初不是因为怎么怎么样,我根本不会选择谁谁谁。” 古人诚言不欺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既是心不甘,情不愿。 又何必在能选择的时候委屈了自己,既是选择委屈了自己,又何必在今时今日来指控当初的某某某。 而我们,不过是在能选择的时候捍卫我们自己想要过的生活方式,但就是这么普通又正常的做法,却遭到了各种抨击。好像我们做了什么违反道德,且妖言惑众的妖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