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天髓》 第一章 拘魂厉鬼 谪仙国,断魂峡。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洒落之处,深渊般的峡谷遍布悬崖绝壁。 秋风瑟瑟,火红色的枫叶飒飒作响,斑驳树影下,满是怪石嶙峋。 峡谷入口处,五具尸身余温尚存,横七竖八的倒伏在地。 勃勃而流的鲜血,勾画出一条殷红的沟壑,泛起一丝血腥、几分悲凉。 死人堆中,一具尸身的手指,微微颤动。 感觉到周身传来的凉意,易乘风艰难的睁开双眼,看向微微湛蓝的天空。 空气中的血腥气,带着些许泥泞味,钻进自己的鼻孔。 这是怎么回事?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恍惚间,易乘风察觉到了不对劲。 自己在地球上,不过是一个远离家乡,孤孤单单的北漂青年。 怎么一觉醒来,没有在自己熟悉的温床上。 僵硬的身躯下,尽是冰凉的石垒! 难道?我穿越了? 易乘风深吸一口气,匆忙直起身躯,举目四望,质疑着自己的感官。 宿主的记忆连片浮现,宛如丝丝电流,瞬间点亮自己空荡荡的脑海。 易乘风面显痛苦之色,用力抱着头颅。 自己此刻,竟然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心中诧异之际,阴风乍起。 “时辰已到,寿元即至。冥府点卯,魂归去兮!” 死气沉沉的语调,给人阴森恐怖的感觉,从峡谷深处传来。 易乘风浑身毫毛炸起,一股寒流顺着背脊升起。 循着声音望去,两名男子好似两只鬼魅的夜枭,从峡谷中掠出。 二人青面獠牙,满脸凶煞,身穿一黑一白的麻衣长袍。 更吓人的是,两人头戴毡帽、身负铁索,好似空气一般,脚不点地的漂浮前行。 孤傲面庞煞白如纸,没有一丝生气。 眼前所见,哪里是人?分明就是两只厉鬼! 看到这里,易乘风嘴唇打颤,汗流浃背。 黑衣厉鬼身材高挑,鹤立鸡群般昂首而立,犹如一只人形的竹竿! 白衣厉鬼身材矮小、身宽体胖。左右摇摆之际,宛如一个圆滚滚的肉球。 虽然看上去颇为滑稽,可易乘风却是万念俱灰、惊慌失措。 跑是跑不掉了,干脆,自己还是装死吧! 打定主意,易乘风紧闭双眼倒伏在地,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 “时辰已到,寿元即至。冥府点卯,魂归去兮!” 当铁索哗啦的声音近在咫尺,易乘风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阵阵阴风拂面而过,只觉有数道气息,从自己身旁冒起。 “咦!”惊讶的声音,在自己的右手边响起。 易乘风心知,是白衣厉鬼开口说话。 “大哥,这数目不对啊!这地上明明只有四具尸身,怎的却收上来五道魂魄?这多出来的一道魂魄,却是从何而来啊?” 易乘风轻微的呼吸声,渐渐急促起来。 正在佯装死亡的自己,恐怕就是白衣厉鬼口中,那多出来的魂魄。 黑衣厉鬼扫了一眼地上尸首,沉吟道:“反正魂魄已经收了,我两只管回去交差便是,管那许多作甚?” “这断魂峡中,向来多有强人出没,这多出来的魂魄,可能是附近游散的幽魂,谁知道呢。” “哦!”白衣厉鬼答应一声,嘟喃道:“这样子一来,不会出事吧?” “我说你这脑袋,怎么这么笨呢?” 黑衣厉鬼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若是魂魄少了,我两兄弟恐怕会有失职之嫌。可如今魂魄却是多出来了,自然与我两无关啊!” 黑衣厉鬼信誓旦旦,白衣厉鬼却是放心不下。 “大哥啊,这地上躺着的,还有一个大活人呢!要不然,我两将他的魂魄,也给一并拘了带回去。” 什么?这该死的厉鬼,竟然要拘我的魂魄? 易乘风心头一震,狠狠咒骂。 身体却很诚实,孱弱的身躯瑟瑟发抖,好似破漏的筛糠子。 黑衣厉鬼显然不赞同,气急败坏道:“我说你那脑子里面,到底装着什么东西啊?” “这定人生死时辰,乃是地府判官的勾当。我两若是肆意剥夺活人阳寿,岂非是越权行事?” 白衣厉鬼思索道:“大哥言之有理,的确如此。” 听到这里,易乘风长出一口气,吊到嗓子眼的心脏,渐渐放了回去。 可谁曾想,白衣厉鬼依旧没有打算放过自己。 “大哥你看,这个人额头上冷汗直冒,居然还知道害怕,当真是稀罕得紧呢。难不成?他能听见你我说话?” 易乘风心头咯噔一响,瞬间双拳紧握、面色苍白。 白衣厉鬼看上去憨厚老实,竟然如此机敏。 终于,黑衣厉鬼似乎忍无可忍,破口骂道:“我说你真是无可救药啊!这怎么可能呢?” “自古以来,人间地府阴阳两隔,他怎么可能听见你我交谈?唉!我看你真是越来越傻了。” 易乘风按捺住内心惊恐,为白衣厉鬼鸣不平。 怎么就听不见了? 实话告诉你,小爷还能看见呢! 也不知道面前的两个厉鬼,究竟是谁比较傻? 白衣厉鬼显然没有料到,黑衣厉鬼会突然发怒,支支吾吾的话语中充满了焦躁。 “大哥啊!我知道我这脑袋的确是不灵光。可不知道为什么,我这心里头总感觉不对劲,就像有一窝蚂蚁,在我心坎上挠似的!” “呵呵!”黑衣厉鬼阴冷的笑声悠悠响起。 “这能有什么不对劲?虽然他现在还活着,可看他的面相,恐怕也是离死不远了!” “是吗?” “那当然啦!你看他印堂之中黑气浓郁,恐怕是活不过月余。依我多年索魂的经验来看,不过双十之数,此人必定会暴毙身亡!” 易乘风身躯一震,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两名厉鬼似乎没有看到易乘风的反应,继续侃侃而谈。 “二弟你看,此人浑身上下,血光煞气极为浓重,应当是要遭遇惊天动地的死劫。如此一来,在他的牵连下,恐怕还要害死不少人呢!” “哈哈哈、哈哈哈!” 黑衣厉鬼狰狞的笑声,在峡谷中久久回荡。 易乘风心胆俱裂,头皮发麻,浑身上下阵阵发凉。 “哦,原来如此啊!”白衣厉鬼恍然大悟,缓缓道:“大哥所言极是,我明白了!” 黑衣厉鬼嘿笑不已:“你能明白就好,现在我两先回去复命!” “行!” 至此,阴森的峡谷偶有微风吹过,四周重归寂静。 第二章 死而复生 断魂峡谷的入口处,鸦雀无声。 只有易乘风紧张的心跳声,均匀的呼吸声,在静的诡谲的气氛下,异常清晰。 又过片刻,确定两名厉鬼已经离去。 易乘风缓缓睁开双眼,茫然的望向天穹。 “唉!”易乘风面色深沉的叹了一口气:“没想到,我这条命,竟然这么不值钱。” 听黑衣厉鬼的意思,二十天后我就得暴毙啊! 这怎么行?易乘风浓眉紧锁,陷入沉思。 虽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可不管怎么说,自己也不能就这么听天由命吧? 思索之际,易乘风颇为费力的,将身旁尸体挪开。 一番活动下来,累得气喘吁吁。 看着自己如同莲藕般白嫩的双手,易乘风愣愣出神,简直就像在做梦一样。 根据自己脑海中的记忆,易乘风渐渐想起。 现在的自己,是谪仙国的三殿下,万人之上的小王爷! 死去的小王爷,虽然与自己同名同姓,可自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 跟自己凄惨的人生命运比起来,完全是背道而驰,简直可以说是云泥之别。 当真是异乡异客,同人不同命啊! 不会是自己想钱想疯了,正在做梦吧? 易乘风浑身一激灵,果断的抬起手来,对着自己柔嫩的面颊狠狠掐了一把。 似乎想通过切肤之痛,证实自己不是在做梦。 “嘶!” 钻心的疼痛直透心扉,易乘风倒吸一口冷气。 说起谪仙国的小王爷,年满十四,在断魂峡前遭到了凶手的伏击。 一番厮杀下来,年幼的三殿下连同侍女仆人,全都死于非命,倒在了血泊当中。 他凌乱记忆中的最后一幕,便是一把锋利的宝剑,带着如同月光般温柔的光芒,划过自己的咽喉! 念及此处,易乘风浑身一阵哆嗦,迅速摸向自己的脖颈。 随即,一股粘稠感从指尖传来。 定睛一看,全是殷红的鲜血。 匪夷所思的是,自己的咽喉部位此刻完好如初,并没有留下伤口。 想来,自己是穿越到异界后,魂魄寄居到了小王爷身上。 自己全身上下的衣着穿戴,自然是鎏金点翠、贵气十足。 身旁四具尸身两男两女,皆是身着华服,仪表堂堂。 男的眉清目秀、腰挎长剑,女的花容月貌、婀娜多姿。 回忆起小王爷的生平过往,易乘风满脑子黑线,一阵唏嘘感慨。 毙命的四名奴仆中,男的是自己的贴身护卫,可惜技不如人、尽遭惨死。 至于两名女眷嘛,则是一路上,服侍自己玩乐的丫鬟。 长路漫漫的,有两名妙龄少女伴在身旁,自然是用来肆意调戏、把玩取乐。 小王爷生前,还真是一个风流倜傥之人。而他——只有十四岁啊! 吃惊之余,易乘风用力的捏了捏眉心,满脸阴沉。心中既有羡慕嫉妒,又隐含着几分鄙夷不屑。 如今,自己变成了谪仙国的小王爷。岂不是说,自己也能有同等待遇啊? 胡思乱想之际,两道身影带着呼呼风声,由远及近快速逼来。 看两人的身形速度,应当是不可多得的武学高手! 当看清两人的面容,易乘风瞬间想起了对方的身份。 这两人可是自己的左膀右臂,此次远行便是由他们护送。 身着黑衣长袍的扎髯汉子,名叫墨飞熊,是王宫中的十万禁军统领。 与自己的父王交情莫逆,手持陛下亲赐的敕令金鞭。 因此,又被朝堂上下,恭敬的称为——执金鞭! 自己此次奉命前往边境,抵挡巫神国大军,便是由他护卫在侧。 墨飞熊左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从眉骨处延伸至下颚,满是凶神恶煞。 在他壮硕的右臂上,还提着一个颇为沉重的物什。 相比于墨飞熊的火急火燎,他身旁之人,却是显得沉稳许多。 只见年轻人身穿一件淡青色的袍子,双手背负在后。 白皙俊朗的面容中,露出一缕风轻云淡的高雅之色。 这个文弱书生,名叫白展文,是路途中偶遇的仙家弟子。 想起与白展文的巧遇,却是别有一番情趣。 当日,自己与墨飞熊带同一众侍卫,在路边茶馆饮酒歇脚。 没想到,斜刺里竟然冒出如此一人,颇为热情的与自己打招呼。 一来二去之下,竟然稀里糊涂的,便与己方众人同桌共饮、谈天说地。 酒足饭饱、高谈阔论之际,白展文一听说自己是去往前线杀敌的,当即便吐露心声,称自己是仙山弟子,更是堂堂七尺男儿。 此番机缘巧合,愿意护送自己去往前线厮杀。 只要能保家卫国,纵然马革裹尸也绝无二话。 墨飞熊见此人来历清白,而且手段不俗,颇有几分能耐,当即便应承下来。 自此之后,这白面书生——白展文,便尾随着众人一同上路。 易乘风站在原地,继续搜索着大脑中的记忆,苦笑连连。 小王爷尚且年幼,现存的记忆中,只有父王母后的记忆稍显深刻。 其余的,大多是留宿烟花之地的声色犬马,当真是一个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 片刻间,墨飞熊与白展文两人,双双来到易乘风身前。 直到此刻,易乘风方才看清楚墨飞熊手中所持,哪是什么物什,分明是一个活人。 还是一个体型较小、年纪尚幼的男童,恐怕与自己年龄相仿! 当墨飞熊看到满地的尸横遍野,宛如五雷轰顶般愣在原地,面色黑得像锅底一样。 呆滞片刻后,墨飞熊嘴角抽搐,胆怯的看向易乘风。 当看清楚易乘风安然无恙,并没有缺胳膊少腿,墨飞熊定了定神,长出一口气。 随即,墨飞熊再也顾不得其他,撒开手掌,将手中男童丢在地上。 “啊!”稚嫩的尖叫声响起。 男童被扔在地上,难忍身上疼痛,叫唤出声。 可惜他年纪幼小,身处巨变、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像条青菜虫般,痛苦的在地上蠕动。 “卑职护驾来迟!请小王爷恕罪!” 墨飞熊单膝弯曲,重重跪在地上,脸色很是难看。 白展文愣了一愣,也是学着墨飞熊的模样跪了下来,口中诺诺连声。 第三章 激流永固 寂静的断魂峡前,气氛颇为凝重。 易乘风居高临下,望着跪在身前的两人。 白展文白皙的面庞上,浮现出一缕不屑。 显然,这白展文是看自己年纪幼小,认为自己不足以成事,心中多有桀骜。 易乘风眉头微皱,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快。 可当想起这位小王爷平日间的所作所为,心中又不免深有同感。 眼前的两人,尚且不知道,真正的小王爷已经不在了。 如今的自己,早已经心智成熟。 又怎会是这个胡作非为的熊孩子,可以相提并论的呢? 易乘风瞟了两人一眼,道:“幸得苍天庇佑,本王命不该绝,你们两先起来吧!” 话方说完,白展文便快速的站起身来,看向易乘风的眼神中,充满了质疑与不满。 易乘风视而不见,将目光放到了墨飞熊的身上。 “墨统领,本王赐你无罪,起来说话!” 墨飞熊依旧单膝跪倒,魁梧的身躯上,好像压了两座大山。 他沙哑的口气中,充满了自责:“此次罪臣护卫不周,致使王爷遇险,实是罪该万死!王爷若是不降罪,罪臣不敢起身。” 听到这话,易乘风眼皮跳动,深有感触。 这位执金鞭——墨飞熊,真不亏是父王亲选之人,当真是忠心耿耿啊! “呵呵!”易乘风拍击双手,展颜轻笑:“既然如此,本王就罚你去找个上好的酒家,陪同本王吃酒!” 墨飞熊吃了一惊,不可思议的抬起头来,看向易乘风。 在自己的印象当中,这位小王爷平日里可是骄横跋扈得紧。 怎么今天,却是如此的好说话呢? 难道是小王爷年纪幼小,被方才的一番刺杀,给吓傻啦? 想到这里,墨飞熊忧心忡忡的看着易乘风,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几分端倪! 白展文却是拉着一张脸,心中深感不屑。 一路上,这个所谓的三殿下,行为举止多有轻佻无耻。 现在看起来,即便遭遇刺杀,也改变不了他那放荡不羁的性格。 墨飞熊眼珠子转动得飞快,一番思索后,缓缓起身。 众人各有所思,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突然间,两道黑影从树林中闪现而出,站在了众人身前十米开外! “你竟然没死?” 一个少年的声音突然响起,语气中多有惊讶。 “就是你们两个,想要谋害我家王爷?” 墨飞熊眼睛一亮,怒喝一声后,面色狰狞的抢出一步。 顷刻间,他魁梧的身躯好似一堵高墙,挡在了易乘风身前。 “你还有脸问?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另一个黑衣人,操着一口颇为老迈的口音,训斥起了同伙。 “这不可能啊!”少年语气中满是惶恐,结结巴巴道:“他明明被我的宝剑割开了喉咙,怎么会没死呢?” 听到这里,反倒是墨飞熊吓了一跳。 他迅速扭过头来,将易乘风全身上下,仔仔细细察看了一遍。 前方的老者与少年,皆是身穿一袭黑衣,遮掩住口鼻。 在夕阳的照射下,显得分外扎眼。 老者双目圆瞪,恶狠狠的盯着少年,怒道:“哼,什么不可能,我看你是失心疯了。这么个小娃娃,你都能失手。这些年的勤学苦练,全都白费了!” 少年十分委屈,告罪道:“请长老赎罪,我知道错了。” 易乘风老神在在的站在原地,安静的聆听两人对话。 墨飞熊却是没有时间,听两人长篇大论的扯淡。 “呸!你们两个说够了没有?” “既然失手了,就该长逃远匿才对,如今折返而回,难道是来送死的吗?” 说罢,墨飞熊单手伸起,抽出腰间的金鞭。 随着包裹的黑布渐渐散开,流光溢彩的敕令金鞭,终于露出了峥嵘的头角。 敕令金鞭形同铁鞭,长约三尺六寸,其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印。 莹光闪烁之间,宛如神兵利器。 一老一少两名黑衣人,顿时身躯微滞,明显吃了一惊。 没想到这个魁梧莽汉的身上,竟有如此的神兵利器,当真是出乎意料啊! 须臾间,两名黑衣人如临大敌,齐齐举起手中宝剑。 见两人欲与自己放对,墨飞熊面带轻蔑之色,怒道:“当真是不知死活,我这就送你两去见阎王!” “且慢!” 墨飞熊正欲冲杀而上,却听得白展文的声音响起。 易乘风与墨飞熊不约而同的转过头来,疑惑的望着这白面书生。 “如此鸡鸣狗盗之辈,交给在下应付就可以,尚且用不着墨统领亲自出手。” 白展文徐徐探出一直背负身后的双手,手中俨然握着一把硕大的白色折扇。 哗啦一响,白展文打开折扇横在胸前,戏谑的看着两个黑衣人。 易乘风凝神观望,只见洁白的扇面上,绘画着一副壮观秀丽的山水图。 墨飞熊双眉一皱,暗自忖道:难道这白展文,是想趁势立功? 如今自己还要保护小王爷,便由他出手也未尝不可。 “行!”墨飞熊看了白展文一眼,浓眉一挑,沉声道:“那就交给你了。” “墨统领放心就是!”白展文闻言轻笑,扑打着手中折扇,迈步朝着黑衣人走去。 “怎么办?”少年看了老者一眼,开口问道。 老者余怒未消,愤慨的训斥道:“还能怎么办?一起上!” “杀!”老者轻叱一声,纵身扑出。 电光火石间,剑走游龙,剑身上银光乍现。 宛如夜空中的雷霆闪电,直取白展文的咽喉。 白展文见状,英俊的面庞上笑意不减。 他不慌不忙的转动手中折扇,潇洒的在身前打了个圆。 “激流永固!” 话音方落,白色折扇绽放出蓝色的光华,犹如阵阵水波荡漾旋转。 白展文的胸前,瞬间出现一个蓝色漩涡,吸引着老者的宝剑投入其中。 见到白展文出手不凡,老者瞬间面色大变。 只觉手中宝剑被一股强大的吸力拉扯住,随时都会脱手而出。 “该死的!”老者双目圆瞪,破口大骂。 易乘风从旁观望,只见老者双足一顿,止住去势。 随后便使尽浑身力气,将手中宝剑,硬生生的往回拉扯。 紧随在后的少年,看到如此怪异的局面,登时心头打鼓。 说时迟那时快,少年握紧手中宝剑,卯足全身力气,重重的劈斩而下。 剑锋所指,竟然不是白展文,而是老者手中的宝剑! 第四章 聚流山高徒 “铛!” 火星四溅,金铁交击声分外激烈,在空旷的峡谷外久久回荡! 易乘风与墨飞熊从旁看来,只觉怪异绝伦! 老者的宝剑眼看便要刺中白展文要害,怎会中途停顿,反而向后拉扯。 而那少年,竟然好似拼了命般,要将老者与白展文分隔开来。 两人疑惑之际,老者手中宝剑终于挣脱泥沼,重新被掌控。 一击过后,老者面显惊骇之色,迅速后撤。 白展文却是好整以暇的站在原地,并未急着追击。 老者看着自己尚且完整的手臂,面色苍白如纸,胸膛剧烈起伏。 看他的样子,的确是被吓得不轻。 “激流永固!阁下,难道是聚流山的高徒?” “嘿嘿!”白展文手抚折扇微微一笑,满脸戏谑的看着老者:“不错,没想到你这三脚猫竟然也能识得仙家功法,这双招子倒是没有瞎!” “哼!”老者冷哼一声,瞳孔收缩。 “世人皆知谪仙国内,仙缘十三山从不参与朝堂之争,为何今日却要横插一杠?” “朝堂之争?”易乘风一旁听来,却是大感意外。 难道,这次刺杀自己的主谋,是谪仙国内的王室? 白展文同样迷惑不解,皱眉道:“我聚流山修仙之人,向来以守护天下苍生为己任,从不稀罕功名利禄,你未免想多了吧?” 老者忿忿不平的抬起手中宝剑,直指易乘风:“那阁下为何要护住这个孺子小儿?” 白展文顿了一顿,义正严词道:“如今谪仙国与巫神国大战在即,满朝文武中,只有这位小王爷敢挺身而出,亲赴前线。” “如此果敢勇武之举,自然是我辈中人。只要他能护得谪仙国百姓安宁,我便要保他。” 听得白展文如此大仁大义,老者哑口无言。握住宝剑的手不停颤动,极为愤怒。 半晌后,老者似乎打定了主意,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行!既然阁下要护着他,今日就当给聚流山一个薄面,此事就此作罢!” 白展文尚未开口,墨飞熊却是火冒三丈,大声呵斥。 “该死的东西!你们以下犯上,妄图谋害皇亲国戚,两人都该凌迟处死,难道还想走?” 说着,墨飞熊怒不可遏的扑杀而上,朝着两个黑衣人冲去。 “哼!” 老者冷哼一声,手中掏出一个黑色圆球,朝着地上重重一摔! “砰!” 刹那间,一股浓烈的黑烟冒起。 犹如乌贼喷吐出的黑液,迅速弥漫向四面八方! “墨统领小心!” 险象环生之际,易乘风心头一震,忙不迭的开口叫喊。 如今,这墨飞熊是自己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要是他出了什么意外,自己恐怕就真的,离死不远了! 眼见墨飞熊魁梧的身躯,瞬间便被黑烟吞噬。 白展文眉头一皱,横过手中折扇重重一扇,口中喝道:“穿流不息!” 顷刻间,璀璨的蓝色光华再次从折扇上氤氲而出,宛如呼啸而出的狂风,朝着前方的黑烟拂去。 说也奇怪,浓黑如墨的烟尘在白展文的一招之下,竟然如同溃散的蜂群,迅速消散。 易乘风站在原地,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一幕。 没想到,这看似文弱书生的白展文,一身道法如此精奇。 难怪,白展文看自己的目光中,总是夹杂着蔑视之意。 自己初来乍到,总算是开了眼界。 “咳咳咳!” 墨飞熊不断的咳嗽,挥舞着双手从烟尘中走出。 看到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易乘风大感庆幸! “呸!” 墨飞熊怒啐一口,手持敕令金鞭,朝着四周扫视一圈。 眼下,哪里还有黑衣人的身影,恐怕早就已经逃之夭夭了! “该死的鼠辈!”墨飞熊额头上青筋暴涨,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下次再让老子遇见你们,一定拨了你们的皮!” 看到墨飞熊骂骂咧咧的往回走,易乘风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墨统领息怒,俗话说:穷寇莫追,你没事就好!” 墨飞熊面色一僵,不可思议的看向易乘风。 这话从小王爷的嘴里说出来,怎么好像比刚才的两个刺客,更加吓人呢? 就连一旁的白展文,恍惚间也是愣了愣神。 在自己的印象中,这小王爷素来是骄横跋扈、目中无人。 怎么现在,却多了几分礼贤下士的君子之风? 看到易乘风笑呵呵的面容,墨飞熊与白展文面面相觑。 一时半会的,就像是吃错药一般,久久没回过神来。 沉默过后,墨飞熊站直身躯,从怀中掏出一物,恭敬的递到易乘风身前。 “属下幸不辱命,终是抓住了这个小毛贼,将王爷的龙符金牌取回!” “嗯!”易乘风两眼微眯,将龙符金牌接过,握在手中。 只觉这龙符金牌比自己的手掌,还要宽厚几分,托在手里沉甸甸的。 正面刻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飞龙,栩栩如生,背面则是刻有一个威严端庄的“易”字! 龙符金牌可是代表自己皇室身份的重要物件,其价值绝非一般的金银可比拟。 易乘风慎重的收起龙符金牌,装进怀中贴身放置。 看到王爷将金牌收好,墨飞熊这才松了一口气。 随后,墨飞熊指向跌坐在地的男童,口中愤慨的叫骂起来。 “这个小毛贼胆大包天,竟敢偷盗王爷贴身信物。而且,正是因为他的缘故,导致王爷身处险境!” 墨飞熊的眼瞳中,掠过一丝冰冷的杀意。 “依卑职之见,不如就让卑职,将他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看到墨飞熊如此杀伐果断,易乘风瞳孔猛然一紧。 跌坐在地的男童,瞬间便忘记了身上疼痛,浑身上下止不住的瑟瑟发抖。 他睁圆了双眼,死死的盯着三人,好似木雕般愣在当场。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中,布满了水雾。 易乘风尚未开口,白展文开口截道:“这男童年纪尚幼,想来是一时胡闹之举,在下认为不必赶尽杀绝。” “哼!”墨飞熊听闻此言,怒气更甚。 “你还说,我让你留在此地保护小王爷周全,谁知道你百般推辞,我看你是别有居心吧?” 第五章 卜卦算命 断魂谷前,听到墨飞熊子虚乌有的诬陷自己。 白展文愤怒的睁圆了双眼,手中折扇重重一合,怒啐一口。 “胡说八道,我是怕你找不回龙符金牌,延误了赶路的时间。再说了,这个男童还不是我寻到的。若是你一人前往,此刻还不知道在干什么呢?” 说到这里,墨飞熊却是面色一红,未有开口反驳。 诚如白展文所言,这个小贼极为狡猾,仗着熟悉环境,在城中东藏西躲。 若非白展文眼疾手快,自己恐怕还真是逮不到他! 想到这里,墨飞熊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狠狠的瞪了地上男童一眼。 凶神恶煞的面庞扭曲不已,双瞳中好似快要喷出火来。 男童面泛怯懦之色,抱住自己孱弱的身躯,向后缩了缩身子。 随后,男童耿直了脖子,哽咽道:“胡说,我不是小贼,我没偷你们的东西!” “你还说没有?”墨飞熊愤怒的喝骂,左脚向前探出,重重踏出一步。 男童惊慌失措,再次手脚并用向后攀爬。他稚嫩的声音中,满是不依不饶。 “你们这些坏人,我爷爷诚心诚意给你们卜卦算命。可谁知道你们欺负我爷爷年纪老迈,眼睛又瞎,连钱都不给。我不是小贼,我只是替我爷爷拿回应得的报酬。” 待得男童说完,墨飞熊瞬间心头火起,讥笑道:“这卜卦算命,总得有个准头才行。可你爷爷东拉西扯、胡说八道,说我家王爷今日便会遇到什么死劫。我没砸了他的摊子就不错了,你还想要钱?” 男童仰着小头,争辩道:“胡说,我爷爷卜卦算命向来是极准的,从来不会出错。” “哈哈哈!”墨飞熊怒极反笑:“我记得你爷爷说过,我家王爷即刻间便会有血光之灾,性命难保。可现在却是有惊无险,你倒是说说看,这准在哪里啊?” 墨飞熊怒目圆瞪,看向男童。 男童呆若木鸡,畏畏缩缩的哑口无言。 墨飞熊接着道:“我家王爷如今安然无恙,你自己睁大了眼睛看清楚。难道你连死人活人都分不出来吗?” 男童支支吾吾的愣在原地,睁圆了一双大眼睛,不可思议的打量着易乘风。 看到男童沉默不语,墨飞熊满脸得意,嘲讽道:“我看你那个爷爷恐怕就是个江湖骗子,给人卜卦算命尽是胡说八道。现在你给我说说,我应不应该给钱啊?” 男童听到墨飞熊辱骂自己爷爷,胸膛急剧起伏,神情激奋的站起身来。 在将易乘风扫视数遍之后,男童的脸色越发难看。 “不许你说我爷爷!你是坏人,我和你拼了!” 男童自知理亏,可恼羞成怒之下,却是再也顾不得许多。 只见他满脸涨红,叫骂着冲向墨飞熊,气急败坏的挥舞着小拳头,朝着墨飞熊的身上砸去。 他幼小的身躯上,尽是一往无前的气势。 “哼!”墨飞熊满脸鄙夷,冷哼一声。 看到这瘦弱的男童,好似蚍蜉撼树一般捶打自己,面上满是不屑。 易乘风与白展文在一旁看的心惊肉跳,生怕男童出什么意外。 顷刻间,易乘风面色一沉,朗声道:“墨统领,他年纪还小,你可别伤了他!” 听到这话,墨飞熊却是万般无奈的看向易乘风。 白展文也是双目微睁、瞬间失神。 自己本打算,趁着墨飞熊出手之际,便飞身上前护住男童。 可没想到,自己眼中荒唐无端的三殿下,竟然也能有如此好心? 墨飞熊抓住男童双手,有火没处发,顿感一阵无奈。 “行了!我不和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一般见识!我家王爷海量,不和你计较!” “你打哪来,便回哪去吧!” 说完,墨飞熊双手用力,将男童推出。 男童体型幼小,那经得住墨飞熊如此巨力。 一时间,男童失去了身体重心,踉踉跄跄的向后倒退。 随即,男童立足不稳,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哎呦!”男童面泛痛苦之色,再次叫唤起来。 他原本盘系在头顶上的头发,也在一瞬间尽数铺洒而下。 乌黑靓丽的秀发,犹如幕布般,散落到男童的肩头两侧。 易乘风心头一跳,看得目瞪口呆。 方才还一脸刚强的男孩,下一秒竟变成了一个娇滴滴的女孩! 她楚楚可怜的面庞上,尚有几分梨花带雨的美艳姿色。 “哼!”墨飞熊不可置信的挥了挥手:“真是晦气!没想到竟然是个女娃!” 白展文清澈的眼瞳中,瞬间升腾起一丝怒气。 “墨统领,你堂堂一个禁卫军统领,难道要欺负一个女娃不成?若真是如此,就当我白展文瞎了眼,白白和你相识一场!” “呸!”墨飞熊怒啐一口,恼怒的盯住白展文:“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欺负她了,我方才不是说了嘛,让她从哪来回哪去!” “呜呜呜!” 跌坐在地的女孩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嚎啕大哭起来。 她蹲坐在地,深深的低着头,双手抱住膝盖,瘦小的身躯紧紧蜷缩成一团。 顿时间,墨飞熊与白展文,均是手足无措的愣在了当场。 易乘风看着眼前哭泣的女娃,脑海中却是浮现出了她爷爷的模样。 今日正午时分,众人在车水马龙的闹市中穿行而过。 偶遇了一位——在城中卖卦卜命的老人家。 小王爷百无聊赖之际,便拉着众人陪他算命。 谁知道一番卜算下来,却是得到了一个死劫的噩耗! 墨飞熊本就脾气暴躁,哪里听得了这样的妄言,当场便嚷嚷着要砸了老人家的摊子。 幸得白展文从旁制止,这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想到这里,易乘风的心中闪过一丝惊讶,更多的,却是茫然! 虽然墨飞熊与白展文不清楚此中内情,可自己却是心知肚明。 如今的小王爷,早就已经命丧九泉。 自己不过是穿越而来的一缕幽魂,鸠占鹊巢、李代桃僵罢了! 如此说来,这小丫头的爷爷,卜卦算命当真是极准! 不过,这卜卦算命之术,难道是真的吗? 易乘风眉头微皱,在自己的人生经历中,这样的“小神仙”的确是见过不少。 可自己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无缘无故的,怎么会相信这些牛鬼蛇神呢? 第六章 宁云城 夕阳西下,空旷的断魂谷渐渐昏暗起来。 女孩蹲坐在地,哭泣不止。 易乘风轻叹一声,不禁起了恻隐之心。 在墨飞熊与白展文疑惑的目光中,径直走到女孩跟前,缓缓的蹲下身子。 “你别哭了!我相信你爷爷,他不是骗子!” 女孩瞬间止住哭声,睁圆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脸惊讶的看向易乘风。 “你相信我爷爷?” 易乘风只觉眼前一亮,女孩眉眼如画,秀丽的五官甚是精美,隐隐间还带着一股英姿飒爽之气。 这女孩要是长大了,恐怕也是倾国倾城的容貌啊! 易乘风心中惊叹,轻笑道:“当然啦,我觉得吧,你爷爷肯定是一位隐世不出的高人。” 女孩摸了摸眼泪,古怪的瞅了易乘风一眼,嘟喃道:“我爷爷说你要遭遇死劫,可你却没死...” 听到女孩口中满是疑惑,易乘风翻了翻白眼,无可奈何的撇了撇嘴。 照她的意思,自己岂不是要——非死不可了? 易乘风嘴角勾起一丝弧度,苦笑连连,尴尬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墨飞熊在一旁看得蹊跷,快步走上前来。 当看清女孩娇艳的面容,墨飞熊同样是暗暗咋舌。 “王爷小心啊!我看这女娃儿长相妖艳、美得蹊跷,恐怕并非是我谪仙国的人啊!” “是吗?”易乘风疑惑不已,不由得多看了女孩几眼。 白展文施施然走上前来,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正在众人沉思之际,天边的夕阳已经落下,天色渐渐黯淡下来。 易乘风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看样子,我们今天恐怕是过不了这断魂峡了。不如先回城中找家客栈住下,明日一早再出发上路!” “好吧!”墨飞熊抬头望天,无精打采的应承下来:“就耽搁这一晚,应当也误不了时限。” 白展文站在一旁,深邃的目光中无波古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众人一道而行,朝着城池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墨飞熊与白展文相互怄气,阴沉着脸赶路,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易乘风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身旁的女孩,心中胡思乱想。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穿越到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而且,在这个诡异莫测的世界里,自己竟然可以看见厉鬼。 听两个厉鬼的说法,自己命不久矣,应该活不过二十天! 如此说来,却是与这女孩爷爷占卜的结果,如出一辙。 此番回城,自己定要找那个老人家,好生询问一番。 最好是可以解开自己身上的死劫,然后再给自己指出一条明路,让自己可以回到原本的世界当中。 再不济,也应当请他帮自己再卜上一卦。 指点自己应当如何趋吉避凶、化危解难才是。 再怎么说,现在的自己,可是谪仙国的小王爷。 这点薄面,相信他还是会给的吧。 易乘风患得患失之际,四人来到了城墙之前。 巍峨的城墙由无数块巨石堆砌而成,高大且坚固,易守难攻。 易乘风抬头看去,城墙的高处,几个大字突兀的浮现而出——宁云城! 墨飞熊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得意道:“这宁云城屹立在此已有千年,却从未被敌军攻占过,可以说是我谪仙国的护国天堑啊!” “那当然啦!”白展文眉毛一挑,冷冷道:“这宁云城之前,可就是两军交战的沙场,若是城防不固,岂非笑话!” 听得白展文口中,满是讥讽之意,墨飞熊顿时脸色一黑,又要发作。 “好了!”易乘风苦恼的揉了揉眉心,岔开话题:“如今天色已晚,我们进入宁云城后,得先找个客栈安顿下来才是。” “那好吧!”墨飞熊瞪了白展文一眼,迈开大步走入城中。 不多时,四人来到客栈之前。 眼下,时辰已晚,客栈中早已没了食客,店小二拍了拍身上灰尘,手脚麻溜的关门歇业。 墨飞熊赶上前来,招呼道:“且慢!” 店小二生就一双势力眼,看得墨飞熊衣着华丽,自知来者不凡。 当即,店小二笑脸相迎,皮笑肉不笑的道:“几位贵客远道而来,令小店蓬荜生辉,请进请进!” 墨飞熊颐气指使的看着店小二,嘴角含笑,显然极为满意。 随后,墨飞熊伸手,从怀中掏出一锭白银,抛向店小二。 “给我们安排一件上房,不用找了!” 店小二馋涎欲滴的,看着银锭在空中划过一道美妙的弧线,落到自己手中,笑得嘴都快合不拢了。 “好勒!”店小二握住银锭,吆喝道:“贵客请随我来,小的这就安排。” 来到客栈之中,墨飞熊生怕两名黑衣人去而复返。 故让众人同住一间上房,彼此照应。 他与白展文坐于外室,若是敌人来袭,便于抵御。 易乘风与女孩住在内室,也可安心歇息。 安顿好之后,墨飞熊用颇为古怪的眼神,瞅了瞅易乘风。 易乘风不明所以的挠了挠头,只觉墨飞熊的眼神中大有深意,而自己却无法领会。 见易乘风一脸木讷,墨飞熊踩着小碎步,悄无声息的来到易乘风跟前。 东张西望后,墨飞熊俯首帖耳的压低声音道:“小王爷,我看那小女娃子尚有几分姿色。若是小王爷今晚想让她侍寝,我可捆缚了她的手脚放在床上,便于小王爷宠幸!” “什么?”易乘风闻听此言,顿时瞳孔放大,大吃一惊。 墨飞熊话方说完,便引得白展文投来一束挤兑厌恶的目光。 “这么小声,你也能听见?”易乘风不可思议的看向白展文。 “哼!”白展文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理会主仆二人。 一旁的女孩,虽然不知道几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可从易乘风看向自己,那火辣辣的目光中,不由得浑身一激灵,感受到了一丝危机。 “唉!”易乘风咽了口口水,愁眉不展的拍了拍额头:“今天发生的事情委实太多,本王想静一静!” “那好吧!”墨飞熊庆幸的看了女孩一眼,随即在木椅上坐定。 小女孩见几人安静下来,便鼓足勇气,畏畏缩缩的开口说道:“我不想待在这里,我想找我爷爷!” “少啰嗦!”墨飞熊摆出一副凶狠模样,警告道:“这月黑风高的,若是贸然出去,说不准会被敌人伏击。你要是想走,大可一个人离去。” 第七章 来者不善 天色已暗,清冷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安静的洒进客房。 小女孩气呼呼的鼓起腮帮子,看了一眼窗户外漆黑的夜色,突然没有了话语。 眼见小女孩双眼一红,又要哭泣。 易乘风走上前来,轻声安慰道:“放心吧,我们都是好人。刚好我找你爷爷有事。等过了今晚,我陪你一起去找他!” “真的?”小女孩将信将疑,大眼珠子一个劲的打转:“你找我爷爷干什么?” 易乘风沉吟道:“我要找你爷爷再卜一卦!” “啥?”小女孩仿佛看傻子一样盯着易乘风。 “你们不是说我爷爷是江湖骗子吗?为什么还要找他占卜呢?” 墨飞熊与白展文大吃一惊,两人均没有想到,小王爷会有这个心思。 墨飞熊狠狠一拍大腿,急眼道:“小王爷,那些江湖术士都是骗人的神棍啊,怎么你还执迷不悟呢?” 易乘风尴尬一笑,眼中反而闪过一丝精芒:“本王就是想问问,身上这个死劫到底还有没有得解!” 话音方落,白展文眉头微皱,重重一拍手中折扇。 “小心,有人来了!” “有人?”墨飞熊心中疑惑,丝毫不敢大意,手持敕令金鞭挡在门前。 众人凝神聆听,只听楼梯上果然传来了走路的声音。 步伐缓慢而沉重,听起来,就好像是小偷想要入室偷窃一般。 “咚咚咚!” 不多时,房门上传来了清晰的敲门声。 声音不大,可却异常沉稳,且富有节奏。 墨飞熊心头震动,疑惑不已。 这么有礼貌?不像是来打架的啊! 易乘风腹议不止,只恐来者不善,匆忙拉着小女孩后退。 “咔嚓!” 墨飞熊面色凝重,缓缓拨开门锁,打开房门。 当看清来人,众人脸色不由得一僵,只觉莫名其妙。 须臾间,女孩满脸兴奋,快速的扑上前去,开心的叫喊出声:“爷爷!” 看到祖孙二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易乘风、墨飞熊、白展文三人面面相觑。 最终,还是易乘风开口问道:“老先生,你是来接你孙女的吧?” “嗯!不错!”老人沙哑的嗓音中透着几分无奈。 眼前的老爷子须发皆白,身着一件破旧的麻布衣服。 手中握着一根竹竿,身上斜跨一个大布袋。 竹竿上撑起一块米余长的白幡,上书四个大字——铁齿直断! “既然如此,老先生请里面坐!” 易乘风喜形于色,甚为亲切的邀老爷子进门。 出乎自己意料之外,自己还未去寻找,老爷子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幸运的很啊! 碍于易乘风的命令,本想下逐客令的墨飞熊,一脸不乐意的让开了路。 白展文手持折扇站立一旁,凝神戒备。 “哼!我们才不坐呢!”女孩朝着众人做了个鬼脸,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爷爷,这些人全都是坏人,我们赶紧回家吧!” 听到这话,墨飞熊黝黑的脸庞上阴晴不定,愤恨的瞪了女孩一眼。 不过,既然祖孙两要走,自己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挽留呢? 只有易乘风瞠目结舌,女孩变脸的速度当真太快,让自己猝不及防啊。 谁料老爷子并未着急,只是宠溺的摸了摸女孩乌黑的秀发,高深莫测的道:“家?哪还有家啊?” “啊?”女孩顿时吓了一跳。 到底是怎么了?自己爷爷的口中,竟然会说出如此话来。 看到老爷子犹豫,易乘风急忙开口:“实不相瞒,本王有事想要找老先生解惑,还请老先生逗留片刻,这酬劳自然是不在话下。” “好吧,恰巧老朽也有事,想要拜托小王爷!” 老爷子说着,面色严肃的向着易乘风拱手作揖。 拜托自己?易乘风瞳孔收缩,着实愣了一下。 “好,只要本王力所能及,一定会尽心竭力,完成老先生的嘱托。” 听到易乘风答应得如此爽快,墨飞熊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冷哼一声后,墨飞熊走到木桌前,点燃油灯。 微弱的烛光瞬间划破幽暗,将上房外室照得透亮。 闪烁烛火的掩映下,易乘风再次打量起老爷子。 他憔悴的面容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皱纹,两个大洞镶嵌进眼窝中,好似两口干枯的水井。 老爷子在女孩的搀扶下,手扶桌角缓缓坐下,随后将手中幡布一横,放在了木桌上。 易乘风定了定神,在老者对面坐下。 “不知道老先生高姓大名?”易乘风开口询问。 老爷子眉头微皱,潺潺而动的嘴唇中,传出沙哑的声音:“老朽名叫申公行!” “哼!”白展文轻哼一声,面上泛起几分不喜。 易乘风与墨飞熊莫名其妙的看了白展文一眼,不明所以。 “怎么了?”墨飞熊难忍心中好奇,问道。 白展文摆了摆手中折扇,深深看了老者一眼。 “小王爷与墨统领有所不知,这申公二字,乃是巫神国中官职的称谓,由此看来,这祖孙两人绝非我谪仙国中寻常百姓!他们的身份来历,恐怕大有问题。” “原来如此!”易乘风看向对面的申公行,大感惊讶。 申公行被人揭破身世,却是不为所动,依旧面无表情、稳如泰山。 墨飞熊急急上前两步,焦躁道:“小王爷,既然他祖孙二人是敌非友,不如我现在便赶他两人出去。” “不急!”易乘风深吸一口气,摆了摆手。 “唉!”墨飞熊狠狠跺了跺脚,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白展文面容高傲的督了申公行一眼,接着道:“我谪仙国中人,多以修仙求道为立身之本。一来可强身健体,二来可匡扶正义。” “而巫神国则不同,剑走偏锋、投机取巧,以卜算天机、逆天而行为毕生所愿,只要能勘破天机,即便是舍弃性命也在所不惜!” “是吗?”易乘风尚且第一次听到如此内情,顷刻间大感好奇。 紧接着,易乘风睁圆了双目,疑惑的看向墨飞熊。 “正是如此啊,小王爷。” 墨飞熊感叹道:我谪仙国向来效仿仁义之举,当今陛下更是励精图治,上顺天意、下应民情,如此一来,谪仙国内百姓方能安居乐业。” 说着,墨飞熊目光一撇,瞅向申公行,讥讽道:“而巫神国的神棍则不同,行事鬼祟、躲躲闪闪,实在是不足与谋啊!” 第八章 开刀放血 听到众人言语之中,多有贬低自己爷爷的意味。 女孩当即绣眉微颦,娇声喝骂道:“胡说八道,从我出生到现在,只有爷爷对我最好,你们这些为非作歹的坏人,才是十恶不赦!” “小丫头骗子!你懂什么?” 墨飞熊气得眼皮直跳,火冒三丈。 “好了!”易乘风扶了扶额头,看向申公行:“老爷子,他们说的可是实话啊?” “呵呵!”申公行不怒反笑,道:“他们二人所言,俱都属实!” “看到了吧!”墨飞熊满脸得意,朗声道:“小王爷,这下你相信了吧?” 申公行眉头微皱,接着道:“不过,他二人却是一叶障目、不见森林,说他们目光短浅,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听到申公行反唇相讥,白展文俊秀的面庞顿时一拧,浮现出一股怒气。 墨飞熊更是怒不可遏,破口骂道:“放屁!诺大一个巫神国,在你们这些神棍的统治下,国内百姓日子凄苦,民不聊生。这些可都是明摆着的事,难道你这个老东西,还想抵赖不成?” 眼见墨飞熊张牙舞爪的,已然快将手指,递到申公行的鼻子上。 易乘风眉头紧锁,颇感无奈。 突然间,只听啪的一声响,却是易乘风佯装生气,狠狠的拍了拍身前木桌。 “行了,别动手动脚的,你当本王死了不成?” 看到小王爷动怒,墨飞熊兀自一愣、自知失态,顷刻间后退两步不再出声。 他狰狞的面容,看上去就如同发怒的雄狮。 易乘风调整好呼吸,道:“若是老先生有话,还请明言!” “好吧!” 申公行抬起桌上茶壶,在自己面前的杯中倒满茶水,悠然自得的品尝起来。 看到申公行旁若无人的自斟自饮,众人眼珠子都快掉出来,齐齐露出疑惑之色。 申公行喝过茶水后,满意的捋了捋胡须,开口赞道:“好茶!” “唉!”墨飞熊长叹一口气,一个劲的翻着白眼。 “哼!”女孩怒哼一声,狠狠剜了他一眼。 随后,申公行嘴唇开合,娓娓道来。 “小王爷有所不知,谪仙国地处平原丘陵之上,四季风调雨顺,物产丰盛。而且谪仙国内,盛行男耕女织之道,自然吃穿不愁。如此一来,只要施政者精心耕耘,时间一长,自然是国富民强!” “而巫神国则不同,境内雪山林立,所过之处尽是冰天雪地,可谓是贫瘠苦寒之地。物产凋零之下,普通百姓只能以放牧为生。若是偶遇天灾祸劫,巫神国境内更是十室九空,饿殍遍野。” 说到这里,申公行似乎回忆起了过往,喉咙哽咽,语气中充满了悲痛之情。 白展文站在一旁静静倾听,流露出同情的目光。 墨飞熊知道老者所言不虚,一时间目光闪烁,深思熟虑。 众人中似乎只有女孩,能够与自己爷爷感同身受,双目含泪的扶住申公行手臂。 须臾间,申公行握紧手中茶杯,额头之上青筋暴涨,言语间满是愤慨。 “若是苍天有眼,为何要让我巫神国子民,生活在如此水深火热的炼狱之中?” “若是人间有情,为何谪仙国置身事外,让我巫神国岁岁进贡、俯首称臣?” 待申公行说完,诺大的外室中已经雅雀无声,落针可闻。 易乘风被申公行这突如其来的气势,给吓了一跳。 愣神过后,心中却是雪亮:自古以来,猛虎之榻岂容他人安枕? 谪仙国仗着自己国富民强、兵强马壮,只会对巫神国肆意打压,又怎么可能好心好意的伸出援手? 若是让巫神国富庶起来,难保日后,不会有侵犯之心。 历朝历代的统治下,谁也不会给自己养一头猛兽,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吧? “唉!”申公行轻叹一声,空洞的眼眶中,仿佛闪过一道亮光。 “想我巫神国子民,同样生存在天地之间。可这个贼老天却总是想方设法的,要逼死我们。既然它不肯给我们留活路,我们又为何要顺应天意呢?” “原来如此!”易乘风手搭下巴,自顾自的沉思起来。 墨飞熊却是按捺不住,厉声道:“简直是一派胡言,既然你巫神国这么有志气,想要与天斗。为何要在我谪仙国边境陈兵百万,刀兵相向呢?” 闻言,申公行眉头紧锁,无奈道:“这委实是无奈之举。眼下寒冬将至,我巫神国境内粮食不足,物资短缺。若是不大兴战事,恐怕是过不了今年冬天啊!” “哼哼!”墨飞熊冷笑道:“简直是笑话,你巫神国过不了冬,便想从我谪仙国身上开刀放血,这却是哪门子的道理?” 申公行再次叹息,缓缓道:“横竖是个死,对于我巫神国而言,还不如战死沙场来得痛快!” 说到这里,墨飞熊与白展文脸色一僵,双双陷入沉默当中。 看样子,边境上的大战一触即发,的确是没有丝毫的回旋余地了。 不过,正如申公行所言。 巫神国此举的确是逼于无奈,非战不可! 想起国仇家恨,墨飞熊愤怒的瞪了申公行一眼,向易乘风说道:“小王爷,如今话已经说明白了。这两人确实心怀歹意,依我之见决不能留!不如...” 说完,墨飞熊目露凶光,抬起右手,在自己的喉咙上狠狠一划。 “不可!”易乘风失声道:“巫神国的境遇可谓凄惨,我们又怎能落井下石呢?” “小王爷,这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啊!”墨飞熊盯着易乘风,循循善诱的劝说道:“战场之上,容不得丝毫的心慈手软,否则势必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 “不错,墨统领所言甚是!依在下看来,此二人决不能留!” 白展文身影一闪,犹如鬼魅般出现在易乘风身旁。 顷刻间,他的身上仿佛掀起一阵凉风,致使周边空气的温度都冷却下来。 相比于墨飞熊的暗示,白展文更是打开天窗说亮话。 言下之意,已是对申公行动了杀机! 第九章 命不久矣 夜幕降临,寒风拂动,天地万物重归蛰伏。 浓郁的杀伐气息,弥漫在客房当中。 女孩小脸煞白,紧紧搂住申公行的胳膊,嘴唇止不住的颤动:“爷爷,我们还是快走吧!” “呵呵!”申公行干瘪的唇齿中,发出一声轻笑。 随后,申公行视而不见,再次抬起茶壶,在杯中斟满茶水。 “放心吧,爷爷这次来,就没有打算能活着回去!” “啊?”女孩一脸惶恐的尖叫道:“爷爷,怎么会这样呢?” 女孩疑惑的睁圆了一双大眼睛,扫向易乘风三人。 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顷刻间便绝望的嚎啕大哭起来。 “呜呜呜!爷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呵呵!傻孩子,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申公行摸了摸女孩的头颅,轻飘飘的道:“爷爷来之前,已经给自己卜算过一卦。爷爷大限将至,恐怕是命不久矣,应当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女孩颤抖着双唇,不断的摇晃着老者手臂。 转瞬间,女孩一抹眼泪,恶向胆边生,犹如一头疯狂的野兽,死死的盯着易乘风。 她绝望的目光中,尽是冰冷的恶意。 易乘风心头一颤,慌忙辩解道:“老先生此言差矣,我要杀你的话早就动手了,又怎么会等到现在呢?” “此番请你来,的确是有事向你请教,给你银两尚且不提。这无缘无故的,又怎会加害于你?” 说罢,易乘风看向墨飞熊与白展文,双目一瞪,厉声喝道:“你们两个给本王坐好,这老先生是本王的座上宾。你们若是想动他,便先杀了本王!” 听到易乘风口气中尽是决绝,墨飞熊目光中露出惶恐之色,口中诺诺连声。 “卑职不敢!”墨飞熊扯了扯白展文的衣袖,示意白展文放轻松。 白展文无可奈何的吸了一口气,悻悻然坐下,身上的杀气荡然无存。 不过,两人心中却是疑惑不已。 这瞎眼的老家伙,明知道必死竟敢还敢来此。 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勇气? 难道,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吗? 两人退开后,易乘风换上一张笑脸,看向申公行。 “老先生,你说自己今夜必死,恐怕是有点危言耸听了吧?有本王在此,自当保你安然无恙!待明日天光放亮后,你们大可自行离去。” 听易乘风说完,女孩止住哭泣,将信将疑的盯着眼前的小王爷。她的眼瞳中,依旧绽放出缕缕凶光,显然不肯相信。 易乘风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锭白银,重重的放在了桌面上。 “待会儿,请老先生再为本王卜上一卦。无论准与不准,这锭白银都送给老先生当做酬劳,不知道老先生意下如何?” 看到桌面上的银锭灿灿生辉,女孩不由自主的张大了嘴巴。 看起来,眼前的这个小王爷,的确不会伤害自己爷爷。 难道?真是自己爷爷算错啦? 申公行对眼前的银锭视而不见,只是端起茶杯,将茶汤往口中倒去。 “好茶!”申公行感叹道:“若是我巫神国的子民,有朝一日也能喝到如此上等的茶。老朽就算死,也能入土为安了!” “爷爷!”女孩撒娇般的摇晃着申公行的手臂,心中满是不乐意。 明眼人都能看出,易乘风应当不会难为自己祖孙二人。 可自己的爷爷,还是一口一个死字,着实让人费解。 “呵呵!”申公行抬起枯槁的手掌,摸了摸女孩的面颊:“傻孩子,爷爷只说过不了今晚,又没说是小王爷要杀我。” 听到这话,女孩满脑门子黑线,只觉申公行口中所言,越发莫测。 墨飞熊与白展文同时一愣,不可思议的看了对方一眼。 这老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呢? 难道,除了自己两人之外,还有人要杀他? “嘿嘿!”墨飞熊登时满脸讥笑,打趣道:“老家伙,按你的说法,你的仇人可还真不少呢!” 易乘风扭头,不满的督了墨飞熊一眼。 墨飞熊浑身一激灵,面色一僵,不再多言。 “好吧!”申公行心满意足的放下手中茶杯,道:“既然小王爷有此雅兴,老朽就再为小王爷卜上一卦。不过嘛,这银子就不能再收了!” “啊?”女孩秀目微张,惊咦道:“为什么啊?爷爷,这银子人家都给了,为什么不要啊?” “你要银子来干什么?”申公行不满的责备起女孩:“爷爷常与你说,志士不饮盗泉之水,我们就算穷死饿死,也决不能要这不义之财。” “你今天瞒着爷爷,四处调皮捣蛋。幸得小王爷大人有大量,不与你计较,这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你居然还想要银子?” 女孩听到爷爷翻出旧账,俏脸一红,微微垂首,低声道:“这别人家的小孩子,每年都有糖果吃,我长这么大了,还从来没有尝过呢!” “唉!跟着我这么个瞎了眼的糟老头子,的确是苦了你了。” 申公行面露不忍之色,轻轻抚摸着女孩的秀发。 女孩满脸舒坦之色,挽住申公行的手臂更紧了几分。 易乘风看着两人祖孙情深,忍不住开口道:“对啊,老先生,这锭银子就当是本王的一点心意,还请老先生莫要推迟!” 申公行正色道:“不是老朽不想要,只是今天正午,已经给王爷算过一卦。没想到,王爷吉人天相,竟然可以趋吉避凶。上次卜算,老朽已然失手过一次,再收银子,于理不合!” “这...”易乘风瞪了墨飞熊一眼,道:“说起今天正午,却是手下人不懂事,那银子不是也没给嘛!” 说完,易乘风将桌上银锭,向着女孩的方向轻轻一推。 “嘿嘿!”女孩嘿笑一声,芊芊玉手探出,闪电般抓起银锭,就往怀中揣去。 速度之快,不禁让易乘风动容。 难怪当初,她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自己身上的龙符金牌轻易顺走。 申公行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道:“这丫头的品性不坏,只是为了照顾老朽,长期在市井中打滚。不知从何处学到如此的拙劣手法,让王爷见笑了。” 第十章 言出法随 烛光闪烁,客房中陷入一片寂静。 看到小女孩的表现,易乘风自然无话可说。 可墨飞熊看到如此一幕,却是难忍心头怒火。 墨飞熊瞪了女孩一眼,冷笑一声,阿谀道:“说到今天正午,本就是这个江湖术士胡说八道。我可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问题。” 申公行脸色肃穆,未有反驳,淡淡道:“不错,的确是老朽学艺不精,王爷不给钱也是在情理当中。” “呵呵!”墨飞熊一时来了兴致,满脸喜色道:“没想到,你们这些巫神国的神棍,在做人方面倒是颇为敞亮啊!” 再次听闻“巫神国神棍”几字,申公行怒形于色。 只听他不满道:“阁下可以怀疑老朽的技艺,不过切莫胡言乱语。在巫神国中,算法通天的奇人异士不计其数,老朽不过是过江之鲫罢了。” “是吗?”易乘风眼睛一亮,大吃一惊。 心中不禁打起了小算盘:若是眼前的申公行,不能解开自己的死劫。也许在巫神国中,还有一线希望啊! “当然啦,我巫神国中的卜算之士多如牛毛,老朽不过是刚刚窥得门径,尚且难登大雅之堂!” 易乘风心中一紧,询问道:“听老先生所言,那要怎么样?才能算得上登堂入室呢?” 申公行抬起横在桌上的幡布,指了指上书的四个大字。 众人全都一头雾水,大是不明所以。 “铁齿直断!”易乘风默默念出上书四字,不解道:“这有什么问题?” 申公行捋了捋胡须,深吸一口气:“罢了,今日就由老朽为王爷解惑,还请王爷日后,对我这年幼无知的孙女多加照顾。” 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易乘风与女孩齐齐愣在当场,不知道申公行到底在说什么。 申公行接着道:“在我巫神国之中,卜卦算命之术大为盛行。窥得门径之人,便可为人卜算,指点明路。学有所成之后,方能窥探天机,预知未来!” 听到这里,易乘风双目圆瞪,满脸惊恐的看着申公行。 不知道他口中所说,到底是确有其事,还是故弄玄虚。 这窥探天机、预知未来八字! 从他的口中说出来,仿佛就是一件稀疏平常、无关紧要的事情。 “哼!胡说八道,简直是不堪入耳!” 墨飞熊显然听不下去了,骂骂咧咧的叫嚷起来。 端坐一旁的白展文,同样是面色抽搐、浑身颤抖。看他那恶心的模样,就好像被人在口中,喂进了一只苍蝇。 易乘风忍住内心的不适,狠狠剜了两人一眼,沉声道:“安静!” 墨飞熊按捺住心头怒火,再次噤口不言。 “哼!”申公行怒哼一声,道:“老朽好心为你等解惑,你等若是实在不愿听,老朽大可不提。” “就是就是!”女孩装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忙不迭的在一旁搭腔:“不想听就算了,我们这就走。” “哎!别啊!”易乘风顿时紧张起来,一个劲道:“老先生别理会他二人,请你接着说。” 申公行喝了口茶水,顺了顺气,道:“小王爷应当知道,在谪仙国中,修仙境界是有等级之分!而在巫神国中,这卜卦算命的等级亦有高下之别。” “嗯!”易乘风皱眉,似乎想到了什么。 须臾间,易乘风回过神来,指着白色幡布道:“难道这铁齿直断四字,便是老先生卜算之术的层次?” “嗯,不错!”申公行赞同的点了点头:“在巫神国中,这卜算之术的等级显而易见,凡是卜算之人,境界高低必然要公之于众。” “铁齿直断为知命境、铜牙指路为立身境、金口无惑为破局境、玉言平天为改命境。” “这越往后,自然卜算境界越深,所得结果也是越准!” 听到这里,易乘风方才有几分恍然大悟之感。 没想到,在这个从未见过的巫神国当中,就连卜卦算命也分等阶? 当真是闻所未闻啊! 易乘风细细思索之际,对面的申公行却是满脸苦涩。 只见他双唇微颤,欲言又止。 易乘风见状,连忙拱手道:“不知道老先生有何难言之隐,但说无妨!” 申公行面露尴尬之色,缓缓道:“在此四重境界之上,其实还有一层境界。不过这层境界,老朽却是从未听说有人达到过,在巫神国中也只是属于传说之境。” “噢?”易乘风瞪圆了双眼,问道:“不知道,是何种境界?” 看到易乘风被申公行忽悠得找不着北,墨飞熊几次三番想开口制止。 不过看到易乘风那走火入魔的模样,又是生生按下心头烦躁。 随即,墨飞熊与白展文对视一眼,纷纷摇头苦笑不已。 申公行抬起桌上茶杯,往嘴里灌了一口茶水。 看他的神情,就好像是在喝酒一般。 一时间,众人大感莫名其妙,纷纷用疑惑的眼神,盯住了申公行。 申公行深吸一口气,正色道:“这第五重境界,可言出法随,称为伐天境!” “言出法随?伐天境?” 易乘风瞪圆了双眼,嘟喃道:“难道,这是可以改天换地的大神通?” 申公行苦笑连连,此刻,就连他自己,都感觉自己口中所言,真像一个神棍了。 “传说中的伐天境,笑而天下兴,努则众生惧!” 申公行感叹道:“不过,此番境界仅仅只是传说罢了。倘若当真如此,我巫神国又怎么会是如今的模样呢?” “也对啊!”易乘风挠了挠头,眼神恢复清明。 “哈哈哈,哈哈哈!” 听两人说完,墨飞熊再也忍耐不住,手捧腹部放声大笑。 顷刻间,墨飞熊腾身站起,前仰后合间,竟是笑得打跌。 白展文坐在一旁,也是一脸不屑,面色焦躁。 只见他不断的挥舞着手中折扇,掀起阵阵凉风,扇向自己的面庞。 似乎只有这样,才可以让自己的内心,稍微平静下来。 易乘风看到两人模样,顿时面色一黑,又欲开口呵斥。 墨飞熊瞬间回过神来,忍住心中笑意,缓缓的坐回椅子上。 看他的样子,似乎忍得极为辛苦! “哈哈哈,小王爷对不住啊,这实在是太好笑了!” 第十一章 无量死劫 客房中回荡着墨飞熊嘲讽的笑声,申公行一脸尴尬。 墨飞熊抹了抹眼角泛出的泪花,嗤笑道:“这些巫神国中的神棍,实在是令人刮目相看啊!” “唉!”易乘风叹了一口气,一脸愧疚的看向申公行:“本王管教下属无方,还请老先生见谅!” 出乎意料之外,申公行满脸惆怅,不为所动的摆了摆手。 “不妨事,也许正如阁下所言,这些不过是我巫神国子民痴人说梦罢了!” 接下来,申公行抬起头来,看向窗外。 那深邃且幽暗的眼窝中,仿佛绽放出晶莹的光辉。 “难道,天命当真不可违?难道,我巫神国子民,当真是难逃宿命、无药可救了吗?” 申公行沧桑的面庞,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露出一丝萧索。 直到此刻,易乘风方才发现。 坐在自己面前的,不过是一个年逾古稀的老人啊! 听到老者自嘲的话语,墨飞熊止住笑意,白展文也收起了轻视之心。 当两人再次看向申公行之时,却是肃然起敬! 巫神国的确是苦寒之地,国中子民也的确是不知天高地厚,妄图逆天而行。 乍一听来的确荒诞不羁,可细细思索,却能从中品味出大智大勇的气节。 一时间,易乘风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句话。 疯子与天才,往往只有一线之隔。 两者之间最大的差别,恐怕就是这一丝——荒诞不羁的勇气吧! 寂静的客房中,女孩呼吸急促,胸膛止不住的起伏。 她的一双秀目,就如同两盏明灯,恶狠狠的盯着墨飞熊。 看起来,墨飞熊对申公行的一番嘲笑,让她按捺不住胸中怒火。 易乘风尴尬的轻咳一声,拱手道:“既然如此,还请老先生为本王即刻占卜吧。” “好!” 申公行回过神来,在身上的挎包中摸索起来。 易乘风暗暗咋舌,心中泛起一丝希翼。 自己只不过是一缕从异界穿越而来,鸠占鹊巢的幽魂罢了。 又不是谪仙国真正的小王爷,对陌生的谪仙国更是全无归属感。 待解开自己身上的死劫之后,自己还要想办法,尽快回到原本的世界当中。 至于谪仙国与巫神国间的恩恩怨怨,让他们自己解决便是。 登时间,易乘风面容紧张的看向申公行,心中更是激动不已。 一来,自己希望申公行能给自己指出一条明路;二来,又怕申公行拆穿自己的身份。 如此想来,易乘风不禁心头打鼓,额角浮现出细密的汗珠。 在易乘风紧张兮兮的目光中,申公行取出一块古朴的龟甲,还有三枚锈迹斑斑的铜钱。 方正的龟甲上布满清晰、深刻的纹路,一眼看上去,便是有年头的老物件了。 “不知道小王爷,想要卜问什么?” 申公行摩挲着古朴的龟甲,开口问道。 易乘风握紧了双拳,看向龟甲的目光,有些难以挪开。 “我想卜算,自身的命运前程!” 墨飞熊与白展文对视一眼,深邃的目光中,露出一丝不屑之色。 对易乘风的所作所为,完全不能理解。 “行,老朽这就为王爷占卜。” 申公行面容肃穆的,将三枚铜钱放入龟甲之内。 随着申公行摆动起自己枯槁般的手臂,一阵清脆悦耳的哐啷声,在客房中响起。 易乘风屏住呼吸,神情激动的,盯住了申公行手中的龟甲。 片刻后,申公行双手放低,将龟甲中的铜钱尽数倒出,铺洒在了桌面上。 易乘风虽然知道眼前的申公行,用的是六爻占卜的方法。 可自己对算命解卦一知半解,对铜钱所示的意义自然是毫不知晓。 当铜钱稳稳的匍匐在桌面之上,申公行伸出双手,在斑驳的铜钱上反复、细致的摸索。 待辨认清楚后,申公行攥紧铜钱,再次投入龟甲当中。 孤寂的客房中,哐啷作响的声响,宛如梦魅中的怯怯私语,划过漆黑的夜幕。 整个过程中,围观众人均是沉默不语。 墨飞熊与白展文兴致缺缺,大感乏味,面庞上不时露出讥笑之色。 而易乘风与女孩却是满脸肃穆,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如此反复六次之后,申公行缓缓放下手中龟甲,面容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易乘风稚嫩的面庞上挂满汗珠,紧张道:“怎么样?结果如何?” 小女孩同样是一脸好奇之色,愣愣的看着自己爷爷。 面对易乘风的询问,申公行并未及时做出回应。 只见他大口喘着粗气,眉头紧紧皱起,就如同一个大大的“川”字! “奇怪!当真奇怪!” 申公行吐出一口浊气,低语道:“老朽卜卦数十载,却是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卦象。看样子,王爷果然是天选之人,命由天授,并非老朽可以参透。” 易乘风看了一眼桌上的铜钱,顿时两眼一抹黑。 桌上的卦象,自己看不明白。 没想到申公行口中的话语,同样令自己费解。 登时间,易乘风双目失神的望着申公行,心中越发迷茫。 墨飞熊冷哼一声,淡然道:“小王爷,此人口中所言,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小王爷姑且听之就好,切莫钻了牛角尖啊!” “不错!”白展文浓眉一扬,开口附和:“要我说,自己的命就该握在自己的手中。什么命由天定,纯属胡编乱造、子虚乌有。” 女孩怒哼一声,狠狠的瞪了两人一眼。 反而是申公行阴沉着一张脸,自顾自的沉思,没有将两人的话语放在心上。 易乘风盯着桌面上的铜钱,问道:“不知道老先生所言,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申公行面带忧愁,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卦象显示,王爷此刻面临的是——无量死劫。今后的日子里,死劫还会源源不断的接踵而至,大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就好像在冥冥未知的黑暗中,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生拉硬拽着王爷,走向万劫不复的境地。” 这番解释却是清楚明白,易乘风只感心头一阵冰凉。 从黑白厉鬼的口中,自己已经知道,将要面临惊天动地的死劫。 如今从申公行口中说出,却是没有太多的意外。 “无量死劫?”易乘风面沉如水,接着问道:“难道说,本王就非死不可了吗?” “嗯!”申公行面色难看的捋了捋胡须,沉吟道:“若按常理推论,的确是这样。” 第十二章 其心可诛 沉寂的客房中,墨飞熊怒啐一口,盛怒之下拍案而起。 “废话,我家王爷贵不可言,往后的命数更是顺风顺水,怎会无端横死?我看你这张乌鸦嘴,才应该被缝起来。” 白展文端坐一旁,满脸怒容,沉思不语。在他深沉的目光中,偶尔绽放出一缕寒芒。 易乘风扭头,深深看了墨飞熊一眼,示意他稍安勿躁。 随后,易乘风眼神清澈的看向申公行,拱手道:“若果真如先生所言,还请老先生,为本王指点一条明路。” 申公行苦笑连连,无奈的指了指桌上的铜钱:“这个卦象,怪就怪在这里了。” “怎么说?”易乘风疑惑。 申公行挠了挠自己花白的胡须,显得极为苦恼。 “王爷有所不知,老朽用这六爻卜命之法,提前预知王爷的命运。而解脱厄运的方法,便隐藏在此卦象的变卦之中。” “噢?还有变卦?”易乘风似懂非懂的惊咦一声。 “不错,可根据变卦的提示,王爷若想摆脱如此厄运,唯一的解法,便是——” 听到申公行说到解法,易乘风浑身一僵,屏住了呼吸,竖起耳朵静静聆听。 身旁的墨飞熊、白展文、女孩三人,同样是朝着申公行,投去一束感兴趣的目光。 申公行苦笑着摇了摇头,干瘪的唇齿中,蹦出几个字来。 “这唯一的解法,便是——死!” “什么?死!?” 此言一出,在座众人纷纷大惊失色,深感惊骇莫名。 这不是说要遭遇死劫吗?解法竟然是去死? 难道?这一个人,还能死两遍不成? 墨飞熊黝黑的面庞涨得通红,身躯止不住的颤抖,怒道:“无耻神棍,口中所言尽是荒诞不堪,简直是不知所谓!” “不错,墨统领此言,当浮一大白!”白展文阴阳怪气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小女孩眨动着一双大眼睛,同样迷惑不解。 可当听到两人诋毁自己爷爷,又是怒目而视。看上去,就像一只发怒的小猫咪般可爱。 易乘风幽幽叹息,默默的看向卦象。如此结果,不知道应当如何接受。 “依老先生所言,本王若是想解开死劫,便要自己去死?” 申公行阴沉着一张脸,沉吟道:“不错,这卦象上的含义的确是如此!” “同样是死!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吗?” 易乘风睁圆了一双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盯着申公行,深究起来,心中惴惴不安。 如果自己不是穿越而来的幽魂,此刻恐怕会像墨飞熊一般,将这个疯疯癫癫的老瞎子,给一通棍棒打出去。 可此刻,申公行的话语却好似一把明晃晃的尖刀,深深插进了自己的心坎当中。 隐隐间,易乘风脑海中闪过一丝明悟,似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可任凭自己挠破了脑袋,也参透不了其中关键? 要是自己有两条性命,的确可以去死。 可如今,真正的小王爷魂魄,已经被两名厉鬼拘走了呀! 这要再死一次,自己岂不是就没命了? 想到黑白厉鬼那青面獠牙的恐怖模样,易乘风又是一阵胆战心惊。 听完易乘风询问,申公行却是哑口无言。 他那布满褶皱的面庞上浮现出一片灰白,明显是对自己的卜算结果,丧失了信心。 易乘风抓挠着自己的头发,疑惑不已的试探道:“老先生的意思,是要让本王——自杀?” “不行!” 申公行尚未开口,墨飞熊面色一变,大声开口喝止。 自己本以为,易乘风对这样的话语,只会嗤之以鼻。 可没想到,小王爷竟然真的起了自杀的心思。 糊涂到这个份上,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啊! 想到这里,墨飞熊三步化作两步,怒气冲冲的站到易乘风跟前。 “小王爷,你怎么如此糊涂啊?难道,凭他几句花言巧语,你就真的动了轻生之念?” “这些神棍成天就知道装神弄鬼,就他的这些鬼话,他自己恐怕都不信!” 说罢,墨飞熊恶狠狠的瞪向申公行,目光中满是恼火。 “的确如此!”白展文悠悠然的站起身子,脸色十分难看:“如今大战在即,前方将士枕戈待旦,小王爷应当以大局为重。怎可将敌国之人的胡言乱语当真呢?” 被两人如此挤兑,申公行老脸微红,颇为挂不住。 申公行脸色泛白,难为情的拱手道:“唉!小王爷,方才的卦象所示,就连老朽自己都觉得荒唐不堪!” “小王爷恐怕的确是天选之人,命数奇特,以老朽的修为,尚不足为小王爷破局!” “哼!”墨飞熊怒哼一声,嘲讽道:“你知道就好!” 登时间,女孩终于忍不住胸中怒火,急急蹦跶起来。 她手指墨飞熊,娇声呵斥道:“不许说我爷爷!” “嗨!”墨飞熊虎目一瞪,怒火上涌:“小丫头骗子,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们爷孙两还想欺骗我家王爷不成?” 墨飞熊气急败坏的捋了捋袖子,看向易乘风。 “小王爷!如今,你要算命也已经算过了,就让我将这两爷孙给赶出去吧。免得他们在这里乱嚼舌根子,污了大家伙的耳朵。” 白展文满脸赞同之色,将头点的像小鸡啄米一般。 “哼!”申公行重重哼了一声,道:“不用你赶,老朽有手有脚,自己会走!” “等等!” 在众人迷惑不解的目光中,易乘风抬起手来,挡在了墨飞熊身前。 他乌黑的眼瞳,好似一滩深不见底的井水,似乎还在沉思当中。 墨飞熊恨铁不成钢的道:“小王爷,这两爷孙都是巫神国的外乡人啊。他们在此蛊惑于你,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 “不错!”白展文拍了拍手中折扇,高声附和。 自从墨飞熊与白展文认识至今,还是第一次如此合拍。 顷刻间,白展文心中起疑,猜测道:“这申公行竟然还想让王爷你自杀。依我看来,此人多半是敌国派来的奸细,居心不良啊!” “是吗?” 心思单纯的墨飞熊,被白展文一提醒,更觉事有蹊跷! 沉思过后,墨飞熊当即反应过来,暴跳如雷:“王爷!这两人绝对是敌国派来的死士,想要借卜卦算命为由,让王爷你自行了断啊!” “如此说来,这两人其心可诛啊!” 墨飞熊奋力转身,抽起敕令金鞭,便要往申公行的脑袋上砸去。 申公行默然不语,面如死灰般呆呆坐在凳子上。 女孩被吓了一跳,小脸煞白的抱紧了申公行的胳膊。 第十三章 犯上作乱 烛火摇曳的客房中,陷入一片死寂。 浓郁的杀气,便好似斟满了杯中的茶水,瞬间四溢。 “够了!”易乘风双目赤红,满面狰狞的怒吼一声。 墨飞熊与白展文齐齐一愣,显然没料到,小王爷竟然会突然发火。 而他恼怒的对象,显然不是申公行。 墨飞熊犹豫着放下手中金鞭,有口难言。 “王爷啊!”墨飞熊脸黑得像锅底一样,语气中近乎哀求:“这个神棍言语间尽是颠三倒四,而且包藏祸心。难道,王爷你真的——要令亲者痛、仇者快吗?” 见易乘风依旧沉默不语,墨飞熊哀莫大于心死。 白展文颇为同情的看了墨飞熊一眼,手中折扇静止在空气当中。 可谁知,下一秒异变突生。 墨飞熊仿佛魔楞了一般,一双眼睛中似乎快要喷出火来,紧紧握住手中的敕令金鞭。 “今日,我就算担着犯上作乱的罪名,也要将这个神棍给宰了。日后,王爷你自然会明白卑职的苦心。” 听得墨飞熊的话语中满是决绝,易乘风浑身一激灵,心头大呼一声不好! 墨飞熊盛怒之下,手中速度自然极快。 “呼!” 随着敕令金鞭明晃晃的金光闪烁,清晰的破空声从易乘风身后传来。 易乘风再也顾不得其他,慌忙站起身来,如同一只矫捷的白兔般弹跳而起。 刹那间,易乘风越过身前的桌子,挡在了申公行的身前。 众人谁也未曾料到,事情会发展成如今的样子。 陡然间,白展文面色泛白,瞳孔蓦然张大,忙不迭的开口喝道:“当心啊!” 看到墨飞熊如同怒目金刚,抡动手中的敕令金鞭,从天而降。 女孩只觉必死无疑,紧紧抱住申公行的胳膊,紧紧的闭上了双眼。 可片刻之后,周围竟然没有丝毫的动静。 女孩疑惑的睁开双眼,当看清眼前一幕,却是惊得瞪圆了眼珠子。 只见小王爷易乘风,张开自己的双臂,环抱在了申公行老迈的身躯上。 他那幼小的身躯,便如同一面结实的保护壳,给自己带来一丝难得的安全感。 易乘风双手之上青筋暴涨,紧紧扣住了申公行的肩膀。 他脸色苍白,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被这突如其来的雷霆一击,给惊吓得不轻。 墨飞熊手中的敕令金鞭,静静的悬在了易乘风的头颅上方。 两者之间,仅仅相隔两寸! 女孩傻傻的看着眼前的易乘风,脑海中回忆起了琐事。 从断魂峡一路走来,易乘风对自己多有照拂,言语间也是关怀备至。 如今,他竟然甘愿挡在自己爷爷身前,替爷爷送命? 女孩明亮的眼瞳中,浮现出一丝迷茫。 看向易乘风的眼神中,也不禁掺杂了几分暖意。 而此刻的易乘风,显然没有时间,对女孩的心思过多猜想。 他全身上下瑟瑟发抖,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下。 须臾间,易乘风回过神来,缓缓转头,朝着身后看去。 墨飞熊同样是惊出一身冷汗,面庞上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手中握持的敕令金鞭一个劲的颤抖,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呼!”白展文长长松了一口气,笔直的身躯瞬间萎靡。 墨飞熊脸色难看的收起手中金鞭,重重的扎在了地板上。 随后,墨飞熊单膝跪地,告罪道:“卑职险些误伤王爷,实属死罪!” 易乘风回过神来,恼怒的瞪了墨飞熊一眼。 随后,易乘风松开抓住申公行的双手,从木桌上攀爬而下。 浑身乏力之际,就好像一条缓缓蠕动的虫子。 易乘风来到墨飞熊身前,双拳紧握,面色一阵青一阵白。 此次,墨飞熊忤逆自己在前,妄自出手在后。 可以说是犯上作乱、肆意妄为,根本没有将自己这个十四岁的王爷——放在眼里。 “你要杀本王?”易乘风的口气中尽是冰冷,没有丝毫感情。 “卑职不敢!”墨飞熊魁梧的身躯,经受不住无形的压力。 登时双膝跪地,以面着地,匍匐在了客房的地板上。 白展文面色苍白的站在一旁,心中一阵凄凉。 这个谪仙国的三殿下,当真是失心疯了,竟然如此袒护敌国之人。 真是搞不懂,他到底是谪仙国的王爷,还是巫神国的奸细。 墨飞熊如此尽忠职守的将领,在他手下竟然憋屈至此。 当真是英雄气短、有志难伸啊! 想到这里,白展文心头火起,忿忿不平的瞪了易乘风一眼。 “小王爷,此次墨统领虽然急躁了一些,可毕竟是事出有因。在下认为,墨统领罪不至死啊!” 听到白展文为自己求情,墨飞熊只觉脸上,传来一片火辣辣的疼痛。 自己再怎么说,也是皇城之中,堂堂禁卫军统领。 此次,在外人面前可谓是颜面尽失、晚节不保! 顷刻间,墨飞熊将心一横,笔直的正起身来。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墨飞熊拔起身旁的敕令金鞭,双手托起,高举过顶。 “卑职此次冒犯王爷龙威,致使王爷受惊,实属死罪!” 墨飞熊深深的看了易乘风一眼,口中却是不卑不亢:“请王爷用此敕令金鞭,赐卑职一死!” 面对如此突如其来的一幕,易乘风瞬间睁圆了眼珠子,难以置信的看向墨飞熊。 没想到,这墨飞熊除了脾气火爆之外,就连性子都是如此偏激! “王爷不可啊!”白展文面色一紧,大声呼喊,迅速的单膝跪地。 所谓兔死狐悲,看到墨飞熊如此模样,白展文更是心头发凉。 虽然自己与墨飞熊,在路途中多有斗嘴。 可在内心深处,自己对这个性格耿直的墨飞熊,还是忍不住高看一眼。 眼下,如此英雄竟然要死在自己的敕令金鞭下,这却是哪门子的道理? 看到墨飞熊与白展文惺惺相惜,易乘风心中却是异常难受。 说实话,这两人都是精忠报国的好汉,不可多得的国之栋梁! 怎么能死在自己手中? 易乘风揉了揉眉心,淡然道:“罢了,本王赦你们无罪,你们起来说话。” 闻言,白展文心中一喜,一脸庆幸的站起身来。 可一旁的墨飞熊,却是出乎意料的,没有挪动身躯。 第十四章 当之无愧 清幽的客房中,众人再次瞠目结舌。 只见墨飞熊并未放下手中的敕令金鞭,反而是神情激动的,再次高举了几分。 “王爷!这个巫神国神棍满嘴胡说八道,若是王爷真心为谪仙国社稷着想,还请王爷切莫被之迷惑!” “若是王爷一意孤行,要相信这个神棍口中所言。还请王爷用陛下所赐的敕令金鞭,亲手砸烂卑职的项上人头。” 听闻此言,易乘风的脸色更加难看。 墨飞熊口中所言,的确是合情合理! 可现在的自己,并非谪仙国的三殿下,又怎么会将谪仙国的江山放在心上呢? 自己眼下着急的,是如何保住自己的小命?如何回到原本的世界当中? 可这些话,却是不能说与墨飞熊听的。 要是被墨飞熊知道,真正的小王爷早就死了。 那凭他这暴躁的性格,到时候要砸烂的,恐怕就是自己的脑袋了。 易乘风面容尴尬,看着眼前的墨飞熊,只觉有口难言。 白展文看着眼前的墨飞熊,心中大为吃惊。 墨飞熊现在的做法,大有死谏的架势。 难道?为了这个稀里糊涂的毛头小子,真就连命都不要了吗? 申公行与女孩呆呆的坐在一旁,看到墨飞熊如此刚烈,均是骇然不已。 众人沉默之际,易乘风计上心头。 他伸出了稚嫩的手臂,在墨飞熊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一下。 “墨统领啊!本王可是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会相信他们口中所言啊!” “什么?”墨飞熊惊讶不已,激动的抬起头来:“那王爷为何要对这神棍如此礼遇,还袒护至此啊?” 易乘风叹了一口气,微眯着双眼:“墨统领你也说了,他爷孙两极有可能是巫神国的奸细,本王不过是将计就计,一探虚实罢了!他口中所言,本王又怎么会当真呢?” “啊!”墨飞熊眼中闪过一丝明悟,讶异的张大了嘴巴,好似可以塞进两个鸡蛋。 白展文听到这里,忧郁的目光中绽放出一丝清明。 如此说来,这易乘风是假意迎合,要探听敌国情报。 若果真如此,这年幼孩童的心思城府——却是颇深! 不过看他方才飞身扑救的勇气,似乎并没有如此简单吧? 墨飞熊眼珠子一转,双眉紧紧皱起,气恼道:“这么说来,卑职愚钝不堪,误了王爷大事啊!” 眼见墨飞熊回心转意,易乘风轻笑道:“罢了,我谪仙国儿郎哪个不是身经百战的勇士,还怕它巫神国不成?” 墨飞熊眼神闪躲,惶恐道:“无论如何,卑职都有过在身,还请王爷赐罪。” 易乘风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的道:“墨统领身受父王托付,手持敕令金鞭,护送本王前往边境。若是本王处置与你,还有谁能担此重任啊?” 墨飞熊愣愣的看着易乘风,心中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易乘风虽然没有明说,可话里行间的意味,明显是信不过白展文。 “哼!”白展文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易乘风的意思,自己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呢? 片刻间,墨飞熊激动的看了易乘风一眼,缓缓站起身来。 “这就好!”易乘风满脸兴奋之色,拍了拍墨飞熊的肩膀,神情愉悦道:“这才对嘛!” 墨飞熊偷偷的瞟了白展文一眼,拱手作揖道:“卑职戴罪之身,以后定当尽心竭力,听凭王爷差遣。” “如此甚好!” 易乘风满脸轻松的摆了摆手,重新坐回位置上。 墨飞熊与白展文对视一眼,目光中尽是尴尬。 随即,两人找准位置,默不吭声的坐下。 看到易乘风如此体恤部将,申公行满脸肃穆,若有所思。 随后,申公行悠然满上一杯茶水,自顾自的喝了一口。 女孩面色古怪的看着易乘风,自觉眼前此人,竟然让自己越来越看不透了。 申公行喝过茶水,叹息道:“老朽侧耳听闻,谪仙国的三殿下,乃是一个放浪形骸的纨绔子弟。没想到今日一见,却是目光长远、心思深沉,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易乘风挠了挠头,苦笑道:“老先生过奖了,说起这纨绔之名,本王着实是——当之无愧啊!” “噗嗤!”女孩以手捂嘴,忍不住嗤笑出声。 听到易乘风如此自嘲,坦称自己为纨绔,众人只觉一阵匪夷所思! “呵呵!”申公行轻笑着,摸了摸女孩靓丽的秀发。 “现在想来,我巫神国日后将要与王爷为敌,当真是福祸无门、惟人自召啊!” “嗯?”易乘风眉头微皱,心中打颤。 难道,这申公行真如白展文所言,是巫神国的奸细? 否则,刚才的卦象,又怎么会如此怪异? 想到这里,易乘风不由得心头一紧,暗自警惕起来。 白展文与墨飞熊更是冷笑连连,各自按住了手中兵器,凝神戒备。 “老先生!本王对你极其尊重!” 易乘风揉捏着颈上的玉佩,清晰的话语中含着一丝凝重:“难道你刚才的卜卦算命,都是在糊弄本王?” 申公行轻笑一声,道:“王爷多虑了,方才老朽的批言,字字珠玑、如假包换!” “哦,这就好!”易乘风沉思。 “哼!”墨飞熊再次怒哼一声,对这包藏祸心的申公行,充满了敌意。 不过想起方才一幕,墨飞熊却是收敛了许多。 顷刻间,申公行蓦然开口:“其实,老朽此次前来,还有一事想要请王爷帮忙!” “什么?”易乘风着实愣了一下,皱眉问道:“请本王帮忙?不知道有何事,本王可以帮助老先生?” 申公行转过头去,宠溺的摸了摸女孩的头发。 女孩大感好奇,惊讶的看着自己的爷爷。 申公行苍白的面庞上,流露出几分悲伤:“老朽在江湖上打滚数十载,早已经将此中命数看得通透,即便身死道消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只是在老朽死后,老朽的孙女无依无靠、四处飘凌,她一个年幼的弱女子,独自行走江湖恐怕会遭人欺凌。” “等等!”易乘风仿佛猜到了申公行的请求,登时打断。 第十五章 心头挂念 寂静的客房中,弥漫起一丝悲凉的气氛。 易乘风眉头紧锁,抬手打断了申公行的话语。 “方才本王已经说了,今夜一定会保护老先生的周全。如此这般,难道老先生还是坚信自己的预测?” “嗯!”申公行艰难的点了点头,语气中满是苦涩:“天命如此,又岂能强求?若是王爷执意保护老朽,恐怕会被老朽牵连。” 易乘风尚自疑惑,墨飞熊却是忍不住了。 只听他语带嘲讽,高声问道:“你巫神国中人,毕生所愿不都是要逆天改命、与天抗衡的嘛。难道现在死到临头,却反而想顺应天命了?” 申公行面色难看的摇了摇头,道:“今时不同往日,若是要与天相抗,必须心无杂念,守得灵台清明。可如今,老朽俗事缠身,终是放不下心头挂念!” 易乘风心中惊讶,不可思议的望着申公行,隐隐间略有所悟。 申公行再次喝了一口茶水,沉吟道:“老朽此次前来,本意是想帮王爷化解日后灾劫,再将孙女托付给王爷。可没曾想,王爷的命数惊人至此,老朽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爷爷!”女孩哭丧着脸,悲痛万分的摇晃着申公行的手臂,哽咽道:“我不要和爷爷分开,如果真的要死,我就和爷爷一起死。” 申公行摸了摸女孩的面颊,劝慰道:“傻孩子,这蝼蚁尚且贪生,又何况是人呢?再者说来,爷爷临行之前,已经为你占卜过一卦。” “眼前的小王爷,是你命中注定的贵人。日后,你便跟随在王爷身旁,一定要尽心竭力,听从王爷吩咐!” 申公行一脸严肃的告诫道:“这般说来,你可明白了?” “呜呜呜!爷爷!爷爷!” 刹那间,女孩泣不成声,晶莹的眼泪好似连线的珠子,从面颊上滴落。 “我舍不得爷爷,爷爷你不要死。” 申公行手抚女孩的秀发,叹息道:“爷爷与天相争了一辈子,实在是身心疲惫。没想到临死之前顺应天命了,却是难得的轻松自在!” “也许——这就是认命吧!” 听到申公行口中,缕缕续续的交代起遗言,易乘风却是惊讶万分。 墨飞熊与白展文只觉一头雾水,莫名其妙的看向申公行。 陡然间,微光闪烁的客房中阴风乍起。 突如其来的狂风,直将窗户纸吹打得啪啪作响。 墨飞熊眉头微皱,面上泛起一丝不耐烦的神色,站起身来将窗户关上。 刹那间,易乘风瞪圆了双眼,神情紧张的盯住了窗口。 就在方才的一瞬间,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宛如一双夜枭。 伴着劲风吹拂,以极快的速度从窗口闯入,降落在了客房之中。 长长的衣袍在风中缓缓飘荡,两个厉鬼足不沾地,悬浮在了申公行的背后。 另一边,墨飞熊与白展文却是浑然不觉,依旧静静的坐在了椅子上。 女孩也未曾察觉出异状,依旧扑在申公行怀里,抱头痛哭。 易乘风盯住申公行的面庞,目光瞬间呆滞,丝毫不敢挪动,只觉心头惊悚、四肢冰凉。 下一刻,易乘风压低自己的目光,不敢与两名厉鬼对视,心中却是怒嚎不已。 这也太扯了吧!申公行刚刚交代完遗言,两名厉鬼便如期而至。 难道申公行的预言,当真要实现了吗? 可是,这也太耸人听闻了吧? 察觉到自己的双手颤颤发抖,易乘风艰难的抬起手来,放到了桌下,搭在了膝盖上。 反倒是坐在自己对面的申公行,突然之间浑身一颤,似乎察觉出了异状。 申公行脸色一变,缓缓抬起茶杯,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好茶!”申公行满脸轻松的扎了扎嘴巴,道:“时辰不早了,看样子老朽也得上路了。老朽这孙女,虽然娇惯了一些,可也是心地善良的好孩子,以后就请王爷多加照顾了。” “老先生放心,本王一定会照顾好令孙女!”易乘风一脸无奈的答应下来。 申公行郑重的向易乘风一拱手,道:“王爷恩情老朽无以为报。身上这些物件,都是陪伴老朽多年的旧物。行将就木之人,也无法带着上路。索性就全部交给王爷,任凭王爷处置吧。” 说完,申公行一挽手,摘下背挎的布包,放在了桌面上。连同着古朴的龟甲,还有三枚锈迹斑斑的铜钱,零散的摆在了木桌上。 “这些全都给本王?”易乘风双目圆瞪,难以置信的看向申公行,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当然!”申公行捋了捋胡须,微笑道:“包中还有一本卜卦算命的秘籍,王爷闲来无事之际,大可自行翻阅。也许王爷天纵奇才,可以参透秘籍中的奥义,也说不定呢!” “哼!装神弄鬼,一派胡言!”墨飞熊冷冰冰的声音,在客房中响起。 易乘风却是充耳不闻,看着申公行背后的两名厉鬼,衣袍下的身躯一个劲的瑟瑟发抖。 “嘿嘿!”白衣厉鬼的笑声中,露出一丝憨厚:“大哥,这老头子好像有点道行啊。我们才来,他就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啦?” 黑衣厉鬼獠牙一撇,阿谀道:“嗯,眼前这老头似乎是巫神国的人。这些神棍虽然行事不着边际,可也不乏有真材实料的人。” “俗话说: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即便他生前有天大的本事,也难免有身死道消的一天,着实可惜了!” 听着黑衣厉鬼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惆怅,白衣厉鬼默默的点了点头。 易乘风听到两名厉鬼说话,一时间心头打鼓,牙齿打颤。 可墨飞熊、白展文、女孩三人,却是毫无动静。仿佛近在咫尺的两名厉鬼,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直到此刻,易乘风方才笃定了一件事。 这个世界果然是阴阳相隔,除了自己之外,没人能够看见阴间之物。 难道,自己穿越而来,却是拥有了传说中的——阴阳眼! “老朽言尽于此,还望王爷日后,多加珍重啊!” 申公行的声音幽幽响起,悠然自得的站起身子,向易乘风深深鞠了一躬,便准备离开。 第十六章 赌运博弈 “且慢!” 诡异的客房中,易乘风鼓足勇气,朝着申公行喊道。 此言一出,不仅墨飞熊与白展文为之诧异。就连两名厉鬼,也不禁为之动容。 女孩更是眨动着一双大眼睛,目露祈求之色,盯住了易乘风。 易乘风压低自己的视线,盯着桌上的物件。 “老先生,本王还有一事不明,想请老先生指教!” “噢?”申公行诧异间,万般无奈的,重新坐回了凳子上。 “反正不差这片刻时间,还请多多包涵,有怪莫怪啊!” 听到申公行口中沉声自语,易乘风大感心惊。 申公行的这几句话,显然不是说给自己听的。 “哼!真麻烦!”黑衣厉鬼不满的抱怨。 “嘿嘿!”白衣厉鬼两眼微眯,轻笑出声:“这老头儿,不简单啊!” 黑衣厉鬼咧嘴,露出锋利的獠牙:“既然如此,就再给他片刻光阴吧。反正我两只是来收魂,又不能取他性命。” 什么?易乘风瞪圆了双目,心中咆哮。 听两名厉鬼的意思,他们并没有加害申公行的打算啊。 那申公行又凭什么笃定,自己今夜必死呢? 难道?这诡异频出的事件之中,还有蹊跷? 申公行沉身坐下,深吸一口气:“不知道王爷,还有何事不解?” 易乘风稳住心神,好奇的看了申公行一眼。 “本王觉得,以老先生的修为,应当可以独步江湖、百无禁忌才对。可老先生的眼睛,却是因何缘故,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申公行尴尬的摇了摇头,一阵长吁短叹。 墨飞熊与白展文齐齐一愣,没想到易乘风会问出如此问题。 女孩更是恼火的瞪了易乘风一眼,只觉易乘风戳人伤口,当真可恶。 申公行不以为然,如释重负般笑道:“说起老朽的这双招子,却是说来话长啊!” “不急!”易乘风用眼角余光,微不可查的瞟了两名厉鬼一眼:“如今长夜漫漫,老先生大可慢慢道来。” “哼!”黑衣厉鬼怒哼一声,狠狠的剜了易乘风一眼。 易乘风后颈一凉,登时装聋作哑,直勾勾的盯住申公行。 申公行捋了捋胡须,感叹道:“说起老朽的这对招子,却是老朽年轻时干下的蠢事啊!” “噢?”易乘风大感好奇。 一旁的墨飞熊与白展文,忍不住眼睛一亮。 只觉小王爷的这个问题,对于打探巫神国的情报,却是大有裨益啊。 随后,易乘风亲自动手,给申公行满上一杯茶水,一双明亮的眼瞳中尽是期待与渴望。 申公行微笑着抿了一口茶水,循循道来。 “王爷有所不知,在巫神国之中,人人皆以卜算天机为毕生所愿。如此一来,自然少不得好勇斗狠之人,以卜卦预测为赌斗手段。” “还有这等事?”易乘风满脸惊讶。 申公行面色难看的点了点头,沉声道:“在巫神国之中,赌运博弈之事屡见不鲜,而且手段之凶残更是超乎常人想象。” 听到这里,客房之中满是寂静。 众人均是屏住呼吸,听申公行侃侃而谈。 “这赌运博弈之事,一般有三种赌局。” “其一,败者俯首称臣,拜胜者为师;其二,双方指定对方身体上的物件,败者自行割舍。” “其三,便是赌运博弈之中最为凶险的,以项上人头作为赌注。这败者若是输了,自然得心服口服的,用项上首级作为谢礼呈上。” 听到这里,易乘风已经张大了嘴巴,傻傻的愣在当场,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这砍了头,还得当做谢礼?”墨飞熊沉声质疑。 “当然!”申公行捋了捋胡须,气定神闲道:“须知这卜算未来、逆天而行之道,本就得将生死置之度外!技不如人者,当然得斩首相谢了!” 易乘风的一双眼珠子,仿佛快从眼眶中掉出来。 只觉巫神国中人,的确是凶狠残忍,令人匪夷所思。 墨飞熊与白展文齐齐冷笑,对如此简单粗暴的做法极为不屑。 转眼间,申公行回忆起了往事,面容上满是唏嘘。 “这巫神国中有一巫祖,乃是巫神国的最高统帅。说起来,应该与谪仙国的皇帝陛下,是同一个等级,可以说是巫神国的国主!” “巫祖之下,共有九位巫祝。他们各自占据一方古刹,领一州之地,是各州郡的掌事人。而在巫祝之下,便是巫臣、巫咸、申公三门职位。” 申公行面色铁青,道:“想老朽年少之时,也曾是巫神国中难得的青年才俊。机缘巧合下,自幼便精通卜算之法,眼高于顶,对自己的造诣很是自信。” “而恰逢此时,巫神国中出现了一位天纵奇才。自称以天地五行为气,以算学布阵为途,可推演天命、以人胜天。” 申公行回忆起了昔年旧事,满脸意气风发。 “当时正值老朽年少气盛,哪里听得下如此狂言,于是便邀约其进行了一场——赌运博弈!” 听到这里,在座众人无不心惊。 这赌运博弈之局,听着尚且吓人,更遑论亲自邀约了。 若真如申公行所言,他年轻的时候,还真是一个不要命的狠人呢! 正在众人惊讶之际,申公行却是重重的低下头,狠狠的叹了一口气。 “后来的结果,王爷你现在也看到了。那次赌运博弈是老朽输了,而且输得很惨!就连这一双招子都没能保住。” 易乘风讶异万分,询问道:“这巫神国中能胜过老先生的,想必不多吧?不知道对手是何人?” “嘿嘿!说起来嘛,老朽输得倒也不冤!” 申公行捋了捋胡须,满脸得意道:“这位天纵之才,便是如今巫神国的国主,巫祖——巫启天了!” “什么?老先生竟然可以与国主赌运博弈?” 听到易乘风口中满是质疑,申公行怒哼一声。 “这什么话?当时的巫启天虽然声明显赫,可老朽也不是泛泛之辈。若非老朽在那次赌运博弈中输了一双招子,又怎么会仅得了一个申公的职位!” “若是老朽一双招子尚在,恐怕就连那九大古刹中的巫祝,也不是老朽的对手!” 第十七章 行不更名 微光闪烁的客房中,易乘风张大的嘴巴,已经快合不上了。 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申公行还能有如此实力。 若真如此,申公行赠与自己的这副龟甲铜钱,还有布包中的秘籍,岂不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墨飞熊冷笑一声,嘲讽道:“老人家,俗话说好汉不提当年勇。再说了,如果真如你所言,你又怎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还要跑到我谪仙国来卖卦,岂非多此一举?” “不错!王爷切莫中了他的诡计!”白展文目露冷光,附和道:“这老人家藏头露尾,连真实姓名都不敢透露,我们怎知他口中所言是真是假?” 听到墨飞熊与白展文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讥讽。 申公行愤怒的吹起胡须,一双枯萎的眼窝瞬间睁大。 “哼!老朽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巫行林便是了!” 巫行林难得发怒,大声道:“王爷若是不信,日后到得巫神国境内,大可自行打听,看看老朽所言是否属实。” “巫行林?”易乘风小声嘀咕,惊讶的看着老者。 直到现在,自己才真正知道老者的名讳。 女孩却是满脸吃惊,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爷爷。 爷爷对自己的名讳向来多有忌惮,从不向外人提及。 怎么现在,却是堂而皇之的招摇起来。 当众人没了动静,巫行林再次陷入回忆之中,一脸苍白的继续诉说。 “犹记得有一年,巫神国惨遭天灾祸劫洗礼,国中民不聊生,四处都是尸横遍野!老朽心有所感之下,便决定放下手中琐事,到巫神国外的世界中游历一番!” 说到这里,巫行林又将自己枯槁般的手掌,放到了女孩的秀发上。 “老朽的孙女,便是老朽在途中捡到的婴孩!” “当时,老朽行经一处渡口,听得婴儿的啼哭声响起。一番摸索之后,才发现她被人放置在一个木盆当中。她的双亲恐怕早已在洪水中丧生,独独留她一人顺流而下。” “老朽心中悲痛,便将她收养在身边,十余年来视如己出、情同父女!” “爷爷!”女孩瞬间动容,晶莹的眼瞳中泛起一片水雾! 巫行林宠溺的摸了摸女孩的头颅,缓缓道:“老朽日后回忆起来,只觉当时婴儿啼哭的声音,好似银铃般悦耳。索性,老朽便为她取名为巫铃!” “巫铃?”易乘风诧异的看了女孩一眼。 此刻,自己对老者的身家来历,已经摸透了七七八八。 当务之急,还是先想想有什么事,是自己未曾弄明白的。 转眼间,易乘风挠了挠头,问道:“敢问老先生,今年高寿啊?” 巫行林捋了捋苍白的胡须,沉吟道:“如果老朽没有记错的话,应当是一百五十四了!” “噢,老先生当真高寿啊!”易乘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了琐事。 巫行林身后,两名厉鬼愤恨不已,直气得龇牙咧嘴。 “该死的!”黑衣厉鬼咒骂一声。 一阵阴风无端席卷,将木质的窗户吹得嘎嘎作响。 客房中的众人,浑身顿时一阵哆嗦,好似被冰冷的寒流洗炼! 易乘风颤颤巍巍的握紧双手,始终没有敢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两名厉鬼。 巫行林心有所感,手捂嘴巴轻咳一声:“该说的老朽都已经说了,眼下,老朽真该走了。” 说罢,巫行林将桌上的布包,重重往前一推。 “这些陈旧事物,便交给王爷自行打理。” 易乘风失落的叹了一口气,心头寻思道:这该来的,始终是逃不过啊。 随即,易乘风正起身子,向着布包看去。 突然间,易乘风眼睛一亮,察觉到了异常。 只见布包后的桌面上,巫行林竟然瞒过众人眼睛。用手指沾了杯中茶水,在桌面上歪歪扭扭的,划拉出几个符号。 定睛一看,竟然是三个文字! 借着客房中微弱的烛光,桌面上的水渍明暗不定、若隐若现! 易乘风使足了十二分眼力劲,方才辨认出模糊的字迹。 “东北——吉!” 待看清楚文字,易乘风心头惆怅,不知道巫行林到底是几个意思啊? 眼前的客房中,数来数去,只有自己与墨飞熊、白展文、巫铃四个活人。 巫行林若是有话,为何不对自己明言,反而要用如此隐晦的手法提醒自己。 难道?自己这些人当中,还有奸细? 还是说,巫行林此举,是为了瞒过身后的两名厉鬼? 一时间,易乘风双目失神、头大如斗,当真想不明白此中深意。 “行!”易乘风目光一闪,重重答应一声。 随后,易乘风伸出自己稚嫩的双手,压住布包顺势往前一推。 顷刻间,桌面上的水渍,被迅速抹去。 察觉到易乘风的动作,巫行林心满意足的开口。 “今日能与王爷秉烛夜谈,当真是不枉此生。” 巫行林站起身来,再次朝着易乘风鞠了一躬,随后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爷爷!爷爷!” 豆大的泪珠,顺着巫铃的面庞滑落,她的一双芊芊玉手,极其用力的抓住了巫行林的衣袖。 “乖!听话!切记爷爷对你说过的话!” 巫行林面泛悲痛之色,嘱托过后,果断拉开了巫铃纤细的双手。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巫行林义无反顾的迈开双脚,步履坚定的踏出了房门。 “爷爷啊!爷爷啊!”巫铃悲痛欲绝,哭嚎着要追随着巫行林而去。 好在易乘风手疾眼快,顿时间,便紧紧抓住了巫铃的手臂。 “呜呜呜!爷爷啊!” “咔嚓!” 客房中回荡着巫铃的哭泣声,巫行林却是关上房门,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当中。 “嘿嘿!大哥,我们也走吧!” “好!” 黑白厉鬼显然等得不耐烦了,快速的跟了上去。 在易乘风惊骇的目光中,两名厉鬼迅疾如风,好似虚无的幻象,透过房门穿梭而去。 待两名厉鬼离去,易乘风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 看到巫铃那梨花带雨的容貌,心中又是一阵绞痛。 “别哭了!你爷爷未必会有事!”易乘风轻声安慰。 巫铃充耳不闻,只是一个劲的哭嚎。 一直以来,在巫铃的心目中,巫行林便如同活神仙一般。 此时此刻,巫铃生平第一次,在内心深处否定了爷爷的卜算。 心中不断的祈求着,爷爷算错了! 第十八章 潜虚归藏 幽暗的客房中,回荡着巫玲撕心裂肺的哀嚎声! 墨飞熊与白展文对视一眼,只觉得今天晚上发生的事,的确是古怪离奇。 易乘风看向哭泣的巫铃,沉声道:“巫铃!你这名字实在是太突兀了,若是你不介意,以后便随我姓吧!” “什么?”墨飞熊顿时大惊失色,失声道:“小王爷,这怎么可以呢?你是谪仙国的三殿下,怎能如此随意的,给敌国中人赐姓呢?” 似乎被墨飞熊的叫声吓到,巫铃止住了哭泣,惊骇的看向易乘风。 易乘风瞪了墨飞熊一眼,冷冷道:“墨统领,这谪仙国的王爷,到底是你呢?还是本王啊?” 听到易乘风口中责问,墨飞熊阴沉着一张脸,默然无语。 白展文视而不见,好整以暇的站在原地,打开手中折扇,轻轻摇摆。 墨飞熊拱手道:“卑职失礼,请王爷恕罪!” “免了吧!”易乘风兴致缺缺一摆手,再次看向巫铃。 巫铃止住啼哭之声,看着眼前的易乘风,感受到了一丝亲人的温暖! 想起爷爷临走前的话语,巫铃心头更是思绪万千。 “嗯!”巫铃点了点头,轻声答应。 “这就好!”易乘风长出一口气,摇晃着脑袋,目露思索之色:“你和我年级相仿,以后在外人面前,我两便以兄妹相称!易铃,这个名字你觉得怎么样啊?” “嗯!”巫铃抹着眼角的泪花,微微点头。 “好了!”易乘风笑逐颜开,安慰道:“你爷爷虽然说活不过今晚,可那也只是他的个人猜测罢了。现在三更半夜的,你一个人出去反而危险。不如,待过了今夜,明早我们一起去找他。” “好!”巫铃两眼放光,快速擦干眼泪,答应下来。 在易乘风的劝慰下,巫铃独自一人去了客房内室歇息。 看着巫铃孤单的背影,易乘风心中暗自唏嘘。 既然黑白厉鬼已经来过,说明巫行林此去必定极为凶险,应当是真的没有了生机。 想起巫铃眼中,绽放出的希望之光,易乘风重新在桌前坐下,手捧巫行林留下的遗物,愣愣发呆。 看到易乘风并未宠幸巫铃,墨飞熊暗自称奇。 平日间,小王爷一到夜里,素来是无女不欢。 怎的今天却是如此镇定,当真令人匪夷所思。 白展文不疑有他,安静的坐在了椅子上,自顾自的打坐调息起来。 墨飞熊满脸不安,急冲冲的向着易乘风告诫起来。 “小王爷,刚才这个巫行林的确是巫神国的人。而且行踪诡异,古怪非常。我看啊,他留下的这些东西还是少碰为好,免得中了他的奸计啊。” “知道了!”易乘风翻了翻白眼,头也不回的道:“本王心中自有分寸,不劳墨统领费心。” 见易乘风不听自己劝阻,墨飞熊满心委屈的走开。 易乘风无奈的睹了墨飞熊一眼,道:“今天发生的事情委实不少,墨统领日夜操劳,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墨飞熊叹息一声后,大喇喇的坐回椅子上,打起盹来。 众人各自休息后,易乘风才专心致志的打量起眼前的东西。 一副龟甲,三枚铜钱,还有一个灰蒙蒙的挎肩布包。 这些不值钱的东西,若是放在真正的小王爷面前,恐怕会被他轻易的付之一炬。 而此刻,在易乘风的眼中,却是真正的无价之宝! 想到这里,易乘风将龟甲与铜钱收好,放进布包之中。 同时,易乘风小心翼翼的,在包袱中细细摸索。 将巫行林口中的秘籍,慎重的取了出来。 易乘风呼吸逐渐粗重起来,双眼牢牢的盯着秘籍。 手中书籍甚是陈旧,老旧的封面上,犹如枯枝败叶般浮现出淡黄之色。 焦黄的封面上,写着五个端正的大字——潜虚归藏经! 这秘籍的名字,甚是大气。 俨然给人一种,可以制衡天地的感觉。 只是不知道,秘籍中所记载的内容,是否真有如此奇效啊? 易乘风捏了捏眉心,自己可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要是换作以前,恐怕会嗤之以鼻才对。 思索过后,易乘风缓缓翻开书籍的封面,一字一句的默读起来。 “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六名七相八敬神,九交贵人十养生。” 看着秘籍上所写,易乘风脑海中一片茫然。 这书上所写内容,似乎与另一个世界中的神棍所言,别无二致啊! 易乘风眉头紧皱,艰难的抬着手中书本,一字一句的往下读来。 这越读,便觉书中内容越是晦涩。 不多时,易乘风只觉头晕脑胀,双眼迷糊,就像是在读天书一般! 一旁的白展文与墨飞熊,双眼紧闭之际,也不知道睡熟了没有。 恍惚间,易乘风渐渐的闭上眼睛,趴在木桌上沉沉睡去。 翌日,天空中的太阳冉冉升起。 明媚的阳光映射过窗户,带起几分暖意。 木桌上的烛火已经熄灭,若隐若现的升起一丝白烟。 “啊嘁!” 墨飞熊浑浑噩噩之际,只觉鼻子发痒,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 突如其来的吵闹声,却是将易乘风吓了一跳。 随即,易乘风浑身一阵颤抖,从睡梦中醒来。 墨飞熊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向四周。 当看到易乘风一双眼睛上,挂着两个黝黑的眼袋,墨飞熊又是一阵惊疑。 “小王爷,你昨天晚上,不会一晚没睡吧?” 易乘风没有回答,只是狠狠的伸了一个懒腰,扭动着酸痛的腰肢。 另一边,白展文同样睁开了双眼,看向易乘风的眼神中满是古怪。 白展文本就是修仙炼道之人,体内精气流转之际,打坐悟道便犹如吃饭饮水一般,可以说是用不着休息。 墨飞熊虽然不是修道中人,可一身魁梧的身躯彰显着健硕,虎背熊腰、身强体壮。 两人经过一夜的休息,浑身精力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 看着生龙活虎的两人,易乘风暗自叹了一口气,对自己的肉身懊恼不已。 自己现在不过是十四岁的孩童,经过一夜的折腾,没生病就已经不错了。 同时,客房内室的门缓缓打开,巫铃小脸煞白、无比憔悴的走出。 第十九章 一语成谶 清晨的客房中,众人看到巫铃的脸色,顿时吃了一惊。 只觉巫玲昨晚,不会哭了一夜吧? 一想到爷爷要遭遇生死大劫,巫铃便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心急如焚,一晚上通宵达旦、彻夜未眠! 此刻,巫铃同样顶着一对熊猫眼,急急的冲到易乘风跟前。 “你昨天答应过我,和我一起去找爷爷的!” 巫铃苍白而紧张的面容渐渐扭曲,易乘风不禁为之感动。 “好,我这就和你去!” 易乘风说完,朝着墨飞熊和白展文投去一丝目光。 墨飞熊心领神会,用黑布将敕令金鞭包裹好,走到易乘风身边。 “是该出发了!”白展文悠然而起,跟在了易乘风身后。 随即,巫铃扯过易乘风的袖子,匆匆忙忙的向着客房外跑去。 众人方才来到一楼,便见店小二满面红光的站在门口,吆喝着招呼客人。 店小二眼尖,见到几人下楼,立即换上了一张热情的笑脸。 “几位贵客,昨晚休息得可还好啊?” “不错,挺好的!” 墨飞熊撇了撇嘴,从怀中掏出一锭碎银子,朝着店小二抛去。 “嘿嘿!”店小二看到几人出手阔绰,傻笑道:“那就好,昨天夜里客房中不时传出响动,我还以为几位贵客遇到了危险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易乘风扫了一眼店小二,问道:“昨夜,小哥你可曾见过有人进来啊?” “这倒是不曾见过。”店小二憨厚的摇了摇头。 “嗯!”易乘风答应一声,心中暗自嘀咕。 这巫行林果然不是一般人啊,趁着夜深人静在客栈中出入自如,还可以瞒过店小二的耳目。 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瞎了眼睛的老头,可以轻易做到的。 易乘风思索之际,店小二的嘴巴却是没有闲着。 “不知道几位贵客听说了没有,就在小店前方不远处的巷子里。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日一早竟然发现了一具老者的尸体。” “老者?”易乘风心头一沉,追问道:“那老者长什么模样?身上衣着如何?” 店小二满脸尴尬,低声回应道:“小人也只是听路过的街坊们提起,这究竟长什么样子,却是未曾亲眼瞧见。” 店小二轻抚着额头,缓缓道:“听人说是一个年逾古稀的瞎子,他手中还有一块白色幡布,应当是个卜卦算命的!” “爷爷啊!呜呜呜!” 店小二话音未落,巫铃便尖叫一声,放声大哭起来。 双眼潮水犹如决堤的湖泊,顷刻间从面颊滑落。 她死死的抓住易乘风的衣袖,将头深深埋进了易乘风的怀中。 “唉!”易乘风叹了一口气,面色颇为难看。 昨夜见到厉鬼降临,易乘风就知道大事不妙。 眼下,巫行林一语成谶,竟是毫无偏差。 墨飞熊与白展文惊愕的对视了一眼,本以为遇见了一个自以为是的江湖骗子,没想到还真被他给说中了。 店小二满脸迷惑,显然是被巫铃的模样,给弄晕了脑袋。 片刻后,店小二疑惑的看着众人,小声询问道:“难道?那老人家,是贵客的朋友?” 墨飞熊与白展文缄口不言,心中打定了主意,要和巫行林撇清关系。 易乘风心中酸楚,轻轻抚摸着巫铃的秀发,不答反问。 “你知道,那老者是怎么死的吗?” “说到这里,那就更奇怪了!” 店小二双眼猛然睁大,惊恐的看着众人。 “我听街坊们说,那瞎眼的老者,竟然是被活活溺死的!” “什么?”墨飞熊惊咦一声,使劲掏了掏耳朵:“你是说,被水给溺死的?” 看到豹头环眼的墨飞熊,身上泛起一丝威势。 店小二将手心汗水在衣角上擦了擦,颤颤巍巍的答道:“是啊,这事情怪就怪在这儿啊!小店附近既没有小河流水,更没有池塘水库。可这老者,竟然是被水给溺死的!几位贵客,你们说这事奇不奇?” 易乘风沉默不语,脑海中瞬间浮现出短暂的画面,仿佛想起了什么。 墨飞熊浓眉紧皱,苦恼的挠了挠头。 可顷刻间,两人却是不约而同的,看向了白展文。 白展文是聚流山的高徒,手中仙术更是层出不穷。 两人依稀记得,他在断魂峡对敌之时,几次三番都是以水施法。 如此说来,巫行林的死,恐怕和他脱不了干系! 一时间,客栈中的气氛,变得压抑而诡异。 看到易乘风与墨飞熊用疑惑的目光,死死的盯住自己,白展文白皙的面庞上泛起一丝怒气。 “啪!”清脆的声音陡然响起。 白展文狠狠一拍手中折扇,双目圆瞪怒视二人。 “你们看我做什么?” 白展文额头上青筋暴涨,怒气冲冲道:“昨天夜里我在客栈之中足不出户,又怎么可能?” “嗯,不错!” 墨飞熊与白展文尚有几分惺惺相惜,顿时反应过来,赞同道:“我相信他,绝对不是。” 易乘风一双眼瞳渐渐清澈,将目光从白展文脸上挪开。 白展文口中所言,却是做不得假,昨天晚上他的确有不在场证明。 虽然自己与墨飞熊都睡着了,可白展文若是想悄无声息的离开,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哼!”白展文牙关紧咬,怒哼一声。 见白展文动了真火,易乘风与墨飞熊全都保持沉默,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店小二被几人的反应,搞得甚是措手不及。 不知道这几位客官是怎么了,对那个溺死的老者,怎的如此上心。 店小二转悠着眼珠子,满脸堆笑的岔开话题:“几位贵客这是要走了吗?不如吃过饭再行上路吧。毕竟这宁云城之外,出了断魂峡,就再无食宿之所了!” 听店小二这么一说,易乘风倒真觉得有些饿了。 墨飞熊大喇喇的一摆手,道:“好吧,你这里有什么好酒好菜尽管摆上来,我们吃完了还要赶路。” “好勒!” 店小二将手中毛巾重重一甩,背在了身后,忙不迭的去了。 “小王爷,我们这边坐吧!” 说罢,众人便挑了一处靠窗的桌子坐下,全都满怀心事,缄口不言。 第二十章 不学无术 诡异的寂静中,只有巫铃那清脆的哭泣声,宛如风铃扯动,陆陆续续的响起。 “别哭了!”易乘风憋着嘴,拍了拍巫铃的肩膀,宽慰道:“你爷爷昨天离开的时候,将你托付给了本王。日后你便跟在本王身边,总比无依无靠的四处漂流来的好。” 巫铃止住哭泣,满脸惶恐的看向易乘风。 当看到易乘风那一双清澈的眼眸,七上八下的心脏方才安稳了不少。 昨天夜里,易乘风奋不顾身的挡在爷爷身前,应当不会对自己有歹意。 再想到爷爷临走前对自己的嘱托,巫铃面色坚毅的抬起小手,擦干了眼角的泪水。 巫铃看着易乘风,结结巴巴的道:“我想安葬了爷爷以后,再和你们上路。” “不行!”墨飞熊虎目瞪圆,打断道:“你爷爷死得如此蹊跷,背后肯定有了不得的高手。若是我们贸贸然的前往,恐怕会中了敌人的圈套。” “小王爷乃是万金之躯,如今更是要亲赴战场、鼓舞军心,此行绝对不容有失!” “嗯!”白展文怒气未消,低沉的答应一声,表示赞同。 “可是我爷爷怎么办呢?” 巫铃大感着急,嘴巴一瘪,眼看着又要哭出声来。 易乘风眼中泛起一丝同情,道:“人死如烟灭,现在就算找到你爷爷的尸身,也换不回你爷爷的性命。” “再者说来,你爷爷死得如此蹊跷,定然惊动了地方官府。等我们从前线回来之后,再去安葬你爷爷不迟。” “真的吗?”巫铃眨动着一双大眼睛,对易乘风的话语将信将疑。 “放心吧!”墨飞熊拍着胸脯保证道:“小王爷既然答应你了,便一定会做到。” “哦。”巫铃失魂落魄的看着街道,心知此事恐怕只能如此了。 看到众人沉默,易乘风似乎想起了什么。 下一刻,易乘风手捏下巴,问道:“墨统领,本王问你,这处客栈的东北方向,是什么地方。” “东北方?”墨飞熊愣了一愣,深感诧异。 只觉易乘风口中的问题,委实怪异的很。 谪仙国与巫神国的两军交战之处,明明是在正西方向。 怎么事到如今,易乘风竟然关心起东北方了? 白展文轻咳一声,打开手中折扇,轻轻摇摆。 “据在下所知,这宁云城的东北方向,便是仙缘十三山其中之一,唤作赤金山。” “赤金山?”易乘风自顾自的沉思起来。 墨飞熊与白展文对视一眼,两人眼中尽是迷茫,显然不理解易乘风的意思。 白展文眼眸一亮,接着道:“再往北便是一众妖族的领地。因其地广人稀且妖兽居多,谪仙国中人将其称呼为——万里魔域!” “魔域?”易乘风听着白展文说来,心中越发惊奇,一双眼睛睁得溜圆。 自己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不久,对这里的地理环境当然不熟悉。 可这个小王爷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这么重要的信息,在他繁杂的记忆中,却是毫不知情! 正在此时,店小二极为麻溜的端上酒肉。 不一会功夫,便将空空荡荡的桌子,摆放得满满当当。 眼见热气腾腾的食材,散发出一股诱人心神的香味。 店小二满脸堆笑,向着墨飞熊拱了拱手。 “贵客请慢用!” 看到店小二谄媚求存的模样,墨飞熊当然知道他的心头所想。 待墨飞熊掏出一锭明晃晃的银锭,放在他的手中,店小二方才千恩万谢的拜服离开。 随后,墨飞熊给众人斟满酒杯,迫不及待的喝了一杯。 一杯黄汤下肚,墨飞熊满脸轻松的吐出一口浊气:“以前王爷只顾着寻花问柳,从不过问朝堂政事,我还以为你漠不关心呢。” 易乘风耷拉着脑袋,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看得出来,这个小王爷生前,的确是个纨绔子弟! 身为谪仙国的三殿下,竟然对自家江山毫不重视,当真是个名副其实的败家子。 看到易乘风一脸茫然,白展文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自己本以为,这易乘风赶赴前线,定然是个有血性的皇室子弟。 可通过这几天的相处,白展文渐渐摸清了易乘风的秉性。 此人的的确确,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熊孩子。 墨飞熊将手中酒杯重重一落,深深的看了易乘风一眼,试探道:“王爷想听?” “想!”易乘风两眼放光,毫不犹豫的回答。 一旁的巫铃尚且年幼,伤痛过后逐渐恢复过来,同样疑惑的看向墨飞熊。 “呵呵,好!”墨飞熊轻笑一声,顿时来了兴致:“那卑职就给王爷好好的说道说道!” “行!”易乘风盯着墨飞熊,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仿佛看到了黑夜中的一束火苗。 白展文遗憾的摇了摇头,旁若无人般抬起身前筷子,显然对墨飞熊口中所言不感兴趣。 看到白展文的动作,墨飞熊怒目而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白展文视而不见,风轻云淡的吃喝起来。 墨飞熊不禁为之气结,道:“小王爷,我们边吃边谈!” 易乘风点了点头,示意巫铃吃东西。 须臾间,墨飞熊就着美酒佳肴,侃侃道来。 “我谪仙国被赤江环绕,西接巫神国,北连万里魔域。这许多年来,因为有赤江天堑横跨其中。所以,巫神国与万里魔域的多次袭扰,均是未能占到便宜。” 看到墨飞熊嘴中塞满了食物,就如同一个大饭囊般缓缓蠕动。 易乘风颇感不适,眉头微皱。 巫铃则是看得稀奇,掩嘴偷乐。 墨飞熊不以为意,一边偷瞄白展文,一边开口解释。 “说起来,三者之中以我谪仙国的实力最为雄厚,根基也最为稳固。要想召集大军,踏平巫神国与万里魔域,那也是易如反掌。” “不过经过多年征战,巫神国与万里魔域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这些年来,它们两国之间似乎达成了某种微妙的默契,联起手来一同对付我谪仙国。如此一来,却是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 “哦!”易乘风拿捏着一块牛肉,悄无声息的放进巫铃碗中。 而他的心神,却是放在了墨飞熊的话语上。 第二十一章 鹬蚌相争 客栈大堂中,墨飞熊兴冲冲的灌下一杯酒水。 “这次巫神国陈兵边境,号称百万大军,意图侵犯我谪仙国边境。而我谪仙国的抚西将军——上官和,同样是佣兵百万,早已经严阵以待!” “原来如此!” 易乘风听到这里,只觉心中疑惑渐渐明朗。 随即,易乘风双目一亮,眉毛一挑,问道:“依墨统领所见,此次我谪仙国可有大获全胜的把握?” “这卑职却是不敢妄下论断,不过依着以往的经验来看,巫神国恐怕是难以讨得便宜!” 墨飞熊滞了一滞,皱眉道:“卑职只知,陛下对此次战事极为重视。曾经在朝堂上放言,谁若是能抵御住巫神国大军,便是大功一件!” “待到凯旋而归之日,便是论功行赏之时!” “是吗?”易乘风心头微震。 当下,易乘风不可思议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缓缓道:“陛下...父皇,为什么要派我来呢?” 听到这里,墨飞熊停下筷子,面色古怪的看向易乘风。 没想到这小王爷易乘风,对自己有几斤几两,却是门清。 “嗨!”墨飞熊叹了一口气,道出此中原由:“本来吧,这次西拒巫神国的差事,在文武百官的眼中看来,的确是轻松无比。如此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满朝文武自然是争夺的不可开交!” “尤其是大殿下易乘天,还有二殿下易乘海,各自拉帮结派、鼓动党羽,在陛下面前一通唇枪舌战,各自针砭时弊。最后关头,两人均是动了真火,险些在满朝文武面前,直接动起手来。” “是吗?”易乘风面现惊讶之色,苦恼的挠了挠头:“如此说来,此次的论功行赏,对大哥二哥而言却是极为重要啦?” “嘿嘿!那可不!”墨飞熊搓了搓满是肉茧的手掌,压低声音道:“小王爷你想啊,此次保家卫国之战,可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啊。谁若是能打退巫神国的进攻,必然是大功一件。在日后,便能朝着九五之位更近一步。” “这可是谪仙国的王位啊,天大的机缘啊!” 易乘风沉静的面容上,没有一丝波澜。只是平静的拿着筷子,挑挑拣拣的,往巫玲碗中送菜。 墨飞熊轻咳一声,满脸怪异的看向易乘风,迟疑道:“至少,在大殿下与二殿下的眼中,的确如此。” “后来呢?”易乘风头也不抬的问道。 “当日,大殿下与二殿下可谓是针锋相对,彻底撕破了脸皮。最后关头,更是险些在满朝文武面前,上演了一出全武行。” 墨飞熊口中虽然轻描淡写,可易乘风却是可以想象出,当日谪仙国朝堂中的惨烈。 易乘风默默的放下筷子,脸色颇为难看。 看样子,无论在哪里,这权位之争永远都是残酷且无情。 这个世界中,自己的两位哥哥不惜手足相残,都已经在争斗中丧失了理性。 不过,最受伤的应该还是自己的父皇,谪仙国的陛下了吧? 果不其然,只见墨飞熊再次灌下一杯酒水。 “卑职是陛下的近臣,深知陛下对当日的情况,可谓是看在眼中,疼在心里。” 墨飞熊将手中酒杯重重一置,沉声道:“最后,在当朝宰相司马博的建议下,陛下才下了诏令:让小王爷你统率兵马、披甲上阵!” “如此一来,大殿下与二殿下没了盼头,自然安静许多。而满朝文武大多是两位殿下的门生,谁都未曾想到,如此好的差事,竟然会落到三殿下——你的头上。” “原来如此!”易乘风恍然大悟,眼中灵光闪烁。 这么说来,此次大哥与二哥的朝堂之争。却是鹬蚌相争,让自己渔翁得利。 “难怪...”易乘风眼神黯淡,细细思索起来。 难怪,在断魂峡之前,这个三殿下会遭人毒手! 难怪,袭击自己的黑衣人,竟然会论及朝堂! 这一切事情的背后,恐怕都少不了,大哥与二哥的身影。 自己的两位血肉至亲,竟然会如此的不择手段,欲将自己置于死地。 而谪仙国的陛下,自己的父皇。 为了平息两位哥哥的怒火,居然会放弃自己的小儿子! 难道他就不怕,这个年幼的三殿下,会战死沙场吗? 还是说,陛下本来,就未曾介意过他的生死呢? 想到这里,易乘风面色阴沉,似乎都快滴出血来。 此次出征,无论怎么看,自己都好像是一个牺牲品,是一枚弃子! 为的,只是让纷纷攘攘的朝堂,重归平静而已。 一旁的白展文早就放下手中筷子,静静聆听。 虽然白展文道法高深,可却是如他自己所言,并不涉足朝堂争斗。 没曾想,从墨飞熊的口中,听到了如此惊人而隐秘的事件。 而一旁的巫铃,却是满脸困惑。 似懂非懂的看着墨飞熊,随后又将目光放到了易乘风的脸上。 “唉!原来如此啊!” 易乘风稚嫩的面庞上,看不出半分神采。 看到易乘风垂头丧气的模样,墨飞熊自知多言,自怨自艾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小王爷你没事吧?”墨飞熊关切的看向易乘风。 “没事!”易乘风眨了眨眼睛,抬起筷子,朝着桌上食物一阵翻弄。 “有劳墨统领解惑,如今我心如明镜,再无困惑。” 墨飞熊满脸尴尬,脱口而出道:“小王爷,卑职愚昧,有些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易乘风眼眸一亮,道:“但说无妨!” “好吧,卑职若是说了,小王爷你可不许怪罪卑职啊!” 听到墨飞熊如此煞有其事,易乘风却是愣了一愣:“好,本王赦你无罪!” 墨飞熊深吸一口气,看向易乘风的目光中尽是深意。 随后,墨飞熊压低声音道:“卑职认为,此次的卫国之战,可是小王爷你翻身的大好机会啊!” “是吗?”易乘风眼角一阵跳动。 “当然啦!”墨飞熊惊呼出声,道:“小王爷你想啊,一直以来在陛下的心目中。王爷你就是一个寻花问柳、不理朝政的朽木,多年来始终难得陛下恩宠!” “如今,难得有了如此天大的机缘。自然得全力以赴,向陛下证明你的价值啊!” 第二十二章 掩人耳目 东方太阳渐渐升起,南来北往的客人越来越多,客栈中喧嚣嘈杂之音更加响亮。 墨飞熊警惕万分的扫视一圈,压低声音道:“小王爷只需打退巫神国的大军,在三军之中建立威望,陛下必定会对王爷刮目相看。说不得有朝一日,可以与大殿下、二殿下争一争这大宝之位,也未可知啊!” 看到墨飞熊的眼瞳中,绽放出炽热的火焰,易乘风不禁呼吸急促,权衡起利弊来。 须臾间,易乘风抬起酒杯,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咽下一杯酒水。 “墨统领你觉得,本王能斗得过大哥、二哥吗?” “嗨!”墨飞熊眉毛一扬,感叹道:“这不搏一搏,谁知道呢?只要王爷你奋发图强,日后鹿死谁手,谁又能说得准呢?” 易乘风听完,脸色越发难看。 自己只是一缕穿越而来的幽魂,当务之急,是得先想办法保住自己的小命。 然后,再想办法回到原本的世界。 难道,自己真要在这个世界中,争夺所谓的王位吗? 思前想后,易乘风还是觉得,自己原本所在的世界比较好。 自己本就不是谪仙国的三殿下,对这谪仙国,根本就谈不上归属感。 就算自己夺得王位,若是回不到原本的世界中,又有什么用呢? 思虑片刻后,易乘风仿佛放下了心结,满脸轻松之色,语不惊人死不休。 “本王对谪仙国的王位,似乎没什么兴趣啊!” “啊?”墨飞熊一声惊疑,仿佛被人使了定身法,傻傻的愣在了当场。 白展文与巫铃,同样是一脸惊讶的望着易乘风。 谪仙国之中,居然会有人对王位不感兴趣,这可真是骇人听闻啊! 白展文眉头微皱,不知道眼前的这位小王爷,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这可是谪仙国的王位啊,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宝座。 自己修仙求道之人,尚且颇有几分心动。可在易乘风口中,竟然如此的轻描淡写! 自己怎么觉得,这小王爷应当去仙山修炼才对啊。 看到易乘风不为所动,墨飞熊心急如焚。 顷刻间,墨飞熊眉头紧锁,苦口婆心的劝道:“小王爷,就算你自己不稀罕这个王位,那别人呢?” 听到墨飞熊口中深意,易乘风瞬间反应过来,惊疑道:“墨统领你的意思是?” “唉!”墨飞熊用力的揉了揉眉心,感叹道:“王爷啊,这自古以来权位之争最是血腥残酷。要是让你的两位哥哥登上大宝,恐怕他们谁也不会放过你啊。” “嗯!”易乘风沉吟道:“这么说来,我就是不想争,也得争啦?” “当然啦,这可由不得王爷你!”墨飞熊恨铁不成钢的道:“王爷你若是想活命,就得争!” “好吧!”易乘风无可奈何的揉了揉太阳穴,安静的盯着墨飞熊。 “墨统领!在本王的印象中,往日间与你罕有交集啊!” “那是!”墨飞熊伸出手指挠了挠黝黑的面庞,道:“这以前吧,王爷你整日就知道寻欢作乐,醉生梦死的,卑职自然是难得一见啊!” 听到墨飞熊如此回答,易乘风小脸微红,一个劲的翻着白眼。 没曾想,这个耿直的执金鞭,完全没有听懂自己的弦外之音。 易乘风用力的扶了扶额头,心中叹息道:当真是对牛弹琴啊! 白展文放下手中筷子,悠然自得的看着墨飞熊,嘿笑不止。 巫铃眨动着一双小眼睛,莫名其妙的看着三人。 易乘风轻咳一声,开门见山道:“本王的意思是,本王与墨统领往日间并无交情。为何墨统领,会对本王如此的推心置腹啊?” “啊?” 大快朵颐的墨飞熊,听到如此言语,顿时滞了一滞。 刚刚咀嚼下的食物,瞬间卡在了喉咙里,好似快要喷出来。 在白展文戏谑的目光中,墨飞熊迅速拿起桌上酒杯,狠狠的灌了一口。 “呼!”墨飞熊长舒一口气,狠狠的瞪了白展文一眼。 随后,墨飞熊畅然道:“昨夜卑职险些冒犯王爷,按理说,王爷就算当场斩杀卑职,卑职也是绝无怨言。” “谁曾想,王爷竟然以怨报德。在卑职眼中,王爷此举实属大仁大义、宅心仁厚。” 墨飞熊看了易乘风一眼,黝黑的面容上带着一份真诚。 “卑职斗胆说一句,王爷的胸襟气魄,决然是大殿下与二殿下所不能及。日后,谪仙国若是有了王爷此等明君,一定会越发的昌盛。” 听到这里,众人瞬间为之一静。 细细想来,墨飞熊的这番话,却是大有道理。 与其让大殿下与二殿下那等虎狼之人,夺得大宝之位。 还不如让眼前的易乘风,执掌谪仙国。 “是吗?”易乘风不置可否的回了一句,目光依旧散漫。 “墨统领你方才不是说,本王向来沉迷于酒色,被墨统领所不耻吗?怎么现在,却是变得如此快呢?” “嘿嘿!”墨飞熊尴尬的挠了挠头,猜测道:“刚开始吧,卑职是当真认为,小王爷难当大任。” “不过!”墨飞熊眨了眨眼睛,嬉笑道:“如今想来,王爷恐怕是忍辱负重,另有所图吧?此等大智大勇,绝非卑职所能想象。” “噢?”易乘风眼睛一亮,问道:“何以见得?” 墨飞熊挑了挑眉毛,畅所欲言:“自从昨日遭遇到突然袭杀之后,王爷就仿佛换了一个人。想来,王爷是意识到了处境危险,这才暴露出了原本的面目。” “往日间酒色无度的荒唐作为,恐怕是为了掩人耳目,借此逃避两位殿下的歹意截杀。” 墨飞熊笑意盎然的,盯住了易乘风的眼睛,得意道:“不知道,卑职猜测的可对啊?” “嗯!”易乘风一脸难为情的耷拉着脑袋,沉默不语。 墨飞熊打铁趁热,继续炫耀道:“即便王爷装出一副置身事外的败家子模样,依旧逃不过两位殿下的围追堵截。” “王爷现在既然已经懒得装了,那自然得打醒十二分精神,想办法反击啦。” 说到这里,白展文沉静的面庞上,流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第二十三章 据为己用 嘈杂的客栈中,弥漫着一股食物的香气。 光顾的食客越来越多,墨飞熊口中却是滔滔不绝。 “如果卑职所料不错,此次的边境之战,将会是小王爷你的——立威之战!” 听到墨飞熊说完,白展文瞬间便来了精神。一双眼瞳中,目光灼灼生辉,好似两团炙热的火焰。 易乘风在心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皱眉苦思。 不得不说,按照墨飞熊的推理分析,的确是没什么错,而且大有可能。 只是现在的自己,并不是真正的小王爷啊! 幼小的巫铃拉长了一张脸,静静看着墨飞熊,不理解他在说什么。 看到易乘风深思熟虑,而巫铃却是一头雾水。 两相对比之下,墨飞熊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 “只是有一件事,的确是大大出乎卑职的意料!” 易乘风心中又是一阵惊叹,再次问道:“不知道墨统领所言,是什么事啊?” 墨飞熊嘿嘿一笑,淡然道:“小王爷如此隐忍的心智,绝非一个正常的十四岁孩童可以比拟。若是卑职将此事禀明陛下,恐怕会令整个朝野都为之震动。” “不可!”易乘风大吃一惊,连忙摆手。 易乘风叹了一口气,惆怅道:“实不相瞒,本王志不在权位,如此一来必定是横生事端!” 墨飞熊同样叹息一声,急得抓耳挠晒:“任卑职说的嘴角起泡,小王爷怎么还是不明白啊?你宅心仁厚固然是好。可在朝堂之上,必要的时候必须得心狠手辣。只有这样,才能保得我谪仙国千秋永固啊!” 白展文两眼放光,狠狠一拍手中折扇,满脸大义凛然。 “不错,只要王爷有此雄心壮志,在下一定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往后愿做马前卒,供王爷驱策。” 墨飞熊与白展文对视一眼,大有心心相印之感。 眼下的易乘风,虽然只有十四岁,可这如同大海般幽深的心思城府,却是让人咋舌。 数年之后,待得易乘风成年。只要由他执掌谪仙国,必定可以带领谪仙国,在强敌环伺下大放异彩! 听到两人决绝的表态,易乘风苦恼的揉了揉眉心。只觉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地步,当真有几分骑虎难下啊!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到底能不能回到原本的世界,根本就难以盖棺定论。 再说了,自己眼下能否保住身家性命,都还是未知之数呢。 若是果真断绝了希望,在这谪仙国中当个国王,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啊! “好吧!”易乘风思前想后,终是放下手中筷子,一脸郑重道:“那本王就先谢过两位鼎力相助了!” “哈哈哈!这才对嘛!” 见易乘风答应下来,墨飞熊胸中豪气顿生,乐呵呵的开怀大笑。 白展文同样满脸激动,目不斜视的盯着易乘风。 正在易乘风心怀安慰之际,一阵阴风再次悄无声息的吹起。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仿佛黑暗中的幽灵,瞬间来到自己身旁。 刹那间,易乘风背脊发凉,生生愣在了当场。 反而是墨飞熊与白展文依旧谈笑风生,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巫铃目光呆滞,有一搭没一搭的把玩着手中筷子。 看上去,她还没有从自己爷爷去世的阴影当中,真正的摆脱出来。 易乘风凝视着热闹的街道,双手微颤,额头上浮现出晶莹的汗珠。 此时此刻,自己决不能让两位厉鬼知道,自己能看到他们。 随即,易乘风口中打着哈哈,尽量装出一副轻松模样,与两人谈天说地。 白衣厉鬼瞪了易乘风一眼,埋怨道:“大哥啊!这魂魄不是已经收了吗?我们干嘛还要回来啊?” “你懂什么?”黑衣厉鬼的口气中,带着一丝怒气。 “我早就与你说过了,这个小子的身上煞气极重。只要是与他有瓜葛的人,迟早都会一命呜呼!” “如此一来,我两兄弟还有东奔西跑的必要吗?只要守株待兔,稳稳守在他身边,必定可以收获到无数的亡者冤魂。” “是吗?”白衣厉鬼努了努嘴,不以为意。 “那是自然。”黑衣厉鬼急眼道:“我两兄弟此番只要收集到足够多的魂魄,必定会得到海量的修行功德。到时候一飞冲天,就可以在冥府中占据一席之地啦!” 白衣厉鬼默不吭声的抓了抓头,不由得多看了易乘风几眼。 “大哥,你别怪二弟我多心。我打心眼里觉得,这个臭小子大有问题,我们两不会被他给坑了吧?” “怎么可能呢?”黑衣厉鬼口中尽是不满,愤恨道:“我两兄弟身为冥府鬼差,专司拘魂引魄的勾当,难道还会怕他一个凡人?” “大哥你要是这么说,倒也有几分道理。” “那是,二弟你就放心吧。” 易乘风一边与众人高谈阔论,一边却是分出心神,将两名厉鬼的话语尽收耳底。 心中暗自忖道:这两个厉鬼傻里傻气的,原来是冥府中的鬼差啊! 只要自己不动声色,应当可以将他们据为己用。 若是可以从他们口中探听情报,岂不是多了两个免费的冤大头? 易乘风满脸兴奋的看向墨飞熊与白展文,正色道:“快吃吧,吃完了我们也好尽快上路。” “行!”墨飞熊答应一声后,再次对着桌面上美味佳肴,狼吞虎咽起来。 白展文微微一皱眉,面色平淡的拿起筷子,挑拣着食物下口。 巫铃则是闷闷不乐的坐在易乘风身旁,想起爷爷的死,心中满是沮丧。 易乘风说完一番话,忧愁的想到。 这两个该死的鬼差,不会永远都像吊死鬼一样,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吧。 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可千万不能露了马脚,被他们识破啊! 思及此处,易乘风心不在焉的咀嚼起桌上食物,只觉入口清淡,一点滋味都没有。 待众人吃饱喝足之后,便起身离去。 店小二站在客栈前,真诚道谢,更是翘首以盼的让众人再次光顾。 易乘风面色从容的走在前方,沿着宁云城主路,一路出城而去。 两名鬼差轻飘飘的悬浮在半空之中,跟在易乘风身后。好似两个氢气球,绑在了易乘风的手脚上。 第二十四章 一路西行 出了宁云城,众人一路西行。 易乘风的脸色始终阴沉得很,想到背后有冥府鬼差跟着自己,便浑身不自在。 回想起巫行林的提示,心中却是打定了注意,待解决了前线战事,自己定要往东北方走上一遭。 来到断魂峡之前,四名侍女侍从的尸身早已经僵硬。 几只全身漆黑的乌鸦,发出呱噪的叫声,争先恐后的在尸体上抢食。 易乘风心中不忍,便让墨飞熊放了一把火,将四人的尸身尽数付之一炬! 打整好一切,众人再次出发,朝着赤江方向而行。 不知不觉间,太阳从东方升起,又逐渐西坠。 黄昏时分,正在易乘风感觉全身酸软,再也走不动的时候。 一望无痕的军营帐篷,笼罩在落日的余晖中,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呼!”易乘风长出一口气,抹去额头上的汗水。 巫铃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双小腿止不住的发抖,就连站都快站不稳。 她摇摇欲坠的拽在易乘风衣袖上,一张小脸比白纸还要苍白几分。仿佛一阵微风,都可以将其吹倒。 墨飞熊与白展文齐齐回过头来,看到精疲力尽的易乘风,一脸不忍。 墨飞熊出言勉励道:“小王爷,你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到了!” “好吧!”易乘风抓起巫铃的小手,用尽全身力气,继续前行。 在墨飞熊的带领下,三人穿过层层叠叠的军营屏障,径直朝着主帅营帐而去。 路上多有士兵拦路盘问,可在墨飞熊亮出敕令金鞭之后,全都面色肃然的退避三舍。 一时间,军营中的将士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对突如其来的一行人多有讨论。 “你快看啊!这魁梧汉子手中所持的兵器,是否是我谪仙国传闻中,威力巨大的敕令金鞭啊!” “据传闻,这敕令金鞭被十万禁军统领墨飞熊视作珍宝,向来是鞭不离身,鞭在人在。” “嗯,此人便是执金鞭,应当不假。我早就听闻,陛下派遣三殿下前来助战。眼下看来,他身后的那个稚嫩孩童,便是当今谪仙国的三殿下了。” “怎么我谪仙国的三殿下,竟然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啊?这仗还怎么打啊?” “嘘!闭上你的鸟嘴,小心被人听了去,砍了你的头!” 夕阳暮色下,无数的帐篷,勾勒出一副磅礴无边的驻军阵地,显得极为宏伟。 漫天的闲言闲语,如同长着黑色翅膀的乌鸦,在军营中四散飞舞。 易乘风侧耳听闻,面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自己虽然年幼,可无论怎么说,也是谪仙国的三殿下。 怎么听这些军士口中说来,却是极为不堪。 听到周遭议论纷纷,墨飞熊阴沉着一张脸,虎目圆瞪,杀气腾腾的朝着四周怒目而视。 一旁的军士登时倒吸一口冷气,纷纷退避三舍,安静下来。 白展文同样皱着眉头,面沉如水,很是不开心。 易乘风充耳不闻,拉着巫铃的手臂,一步一个脚印的,跟在了墨飞熊身后。 巫铃气喘吁吁,浑浑噩噩的踏着虚弱的步伐,双眼麻木的望着前方。 不多时,四人便来到了军营之中,那顶最大的帐篷前。 四根粗壮的木桩,牢牢地钉在了帐篷四角的土地上。明黄色的帐篷颜色,更是显得极为惹眼。 易乘风眼前一亮,暗自嘀咕道:看样子,这就是抚西军的中军大帐了。 帐前两个全副武装的将士,横过手中长戟,一身铠甲哗啦作响。 “何人擅闯中军大帐,通报姓名!” 守卫见墨飞熊与白展文气势不凡,态度还算和蔼。 “哼!”墨飞熊紧握手中敕令金鞭,颐气指使道:“吾乃十万禁卫军统领,御前执金鞭——墨飞熊!你们速去通报上官和,就说三殿下到了!” 听到这里,两名守卫军对视一眼,齐齐放下手中长戟。 “稍待,小人这就去!” 片刻后,在守卫的陪同下,一名浑身金甲、气宇轩昂的中年人,从中军大帐中快步而出。 易乘风打眼看去,只见此人满头须发乌黑,一双眼睛更是犹如鹰般锐利。龙行虎步间,魁梧有力的身躯甚是稳健。 中年人满脸肃穆的走上前来,单膝跪地:“卑职抚西将军上官和,见过小王爷!” 易乘风擦了擦额头汗水,有气无力道:“不必多礼,起来吧!” 上官和闻言后稳稳起身,带着好奇的目光,扫了几人一眼。 当看向墨飞熊时,目光中露出一丝暖意。看起来,两人之间应当是颇有交情。 上官和一改严肃面色,乐呵呵道:“墨统领,多年未见,雄风尤在啊!” “嗨!”墨飞熊打了个哈哈,打趣道:“我看你才是宝刀未老吧?好了,现在三殿下已经亲临,我们先进去坐下再谈。” 原本上官和并未将易乘风放在心上,只觉眼前的孩童纵使位高权重,理应不足为惧。 当看到墨飞熊如此煞有介事,方才收起了几分轻视。 “王爷请随我来!”上官和大手一挥,当先在前带路。 墨飞熊撩起营帐幕帘,招呼道:“王爷请!” 随即,众人迈开大步,进入营帐之中。 突然间,易乘风只觉手上一轻,却是巫铃恢复几分精力,不再拽拉着自己的衣袖。 当四人来到议事厅之际,惊讶的发现,抚西军的一应将领早已围坐于此。 他们身上均是穿戴银色的战甲,腰间宝剑尚未出窍,一股寒气如同实质般,氤氲而出。 看到如此草木皆兵的气势,易乘风心中暗暗喝一声彩。这抚西军的军容气势,的确有独到之处。 上官和转身看向易乘风,拱手道:“王爷请上座!” 说完,上官和让出上首位置,在两侧找了位置坐下。 赶了一天的路,易乘风早已经精疲力尽,当下也不客气,带着巫铃在原本属于统帅的位置坐下。 墨飞熊与白展文自然是分侍两旁,长身而立。 看到如此一幕,营帐中一众将士纷纷傻眼。 墨飞熊与白展文气势不凡,如同左右护法般将易乘风拱卫其中。 而易乘风与巫铃两个幼小孩童,你拉我扯之际,喜滋滋的坐上了主位。 看那个样子,就好像快要累散架了一样。 第二十五章 水火不容 原本严肃的中军大帐中,隐隐间流露着滑稽之感。 众将士大眼瞪小眼,惊讶的面容上露出一丝荒谬,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 要是任由他们两个小毛孩子,发号施令,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了? 上官和无奈的摇了摇头,发出一声轻叱:“肃静!” 不得不说,上官和执掌抚西军多年,威望盛高。 嘈杂的营帐中,瞬间恢复了寂静。 易乘风端正身子,惊讶的看了上官和一眼。 上官和面不改色,拱手道:“王爷,卑职乃抚西大将军上官和。此次巫神国大举入侵,陛下派遣百万精兵,命卑职镇守于此。” 随后,上官和举目四望,扫视营帐中的一众将领:“他们十人乃是抚西军中的金虎卫,手下各自领兵十万,听从卑职差遣!” 上官和说完,便满脸肃穆的看着易乘风。 “原来如此,本王知道了!”易乘风抬起桌上水壶,在杯中倒满一杯水,放在巫铃面前。 巫铃面泛喜色,忙不迭的大口吞咽。 座下金虎卫看到如此一幕,全都愣了一愣,随后更是忍俊不禁、哑然失笑。 也不知道方才上官和的话语,这位小王爷到底是听进去了没有? 看到易乘风漫不经心的模样,上官和也是默然无语。 自己虽然远在边境,可对谪仙国中的朝堂之争,也是有所耳闻。 心知这小王爷年方十四,顷刻间便要统帅谪仙国百万大军,恐怕是有些儿戏。 想到这里,上官和无奈的看了墨飞熊一眼。 墨飞熊浑身一阵激灵,伸出手来轻轻抚了抚易乘风的背脊。 易乘风身型一颤,当然知道墨飞熊所谓何事。 可长途跋涉之下,自己唇干舌燥,喉咙中都快喷出火来,又怎能开口说话呢? 易乘风接过巫铃手中杯子,咽下几大口凉水后,渐渐缓过劲来。 易乘风清了清嗓子,朗声道:“众位将军不必着急,在来的路上墨统领已经与本王交代清楚。本王此番亲赴前线,可谓是事出有因。这前方战局,本王虽未了然于胸,可也算是大致清晰。” “说到这行军打仗,上官将军恐怕胜过本王十倍。往后的战事,还有劳上官将军费心了。” “那就好!”上官和长出一口气,朝着墨飞熊投去一丝欣慰的目光。 十名金虎卫焦虑的面庞终于放松下来,对易乘风所言大是赞同。 小王爷此番前来,不过是到军中镀铬金边,待事成之后回朝中领赏罢了。 只要不对战事横加干预,众人大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相安无事。 怕就怕,这小王爷位高权重之下,对战略布局指手画脚。 如此一来,恐怕稳定的战局会变得无端凶险。 易乘风说话之间,对身前营帐再次打量一番。 诺大个营帐中,除了上官和、十名金虎卫之外。 还有两人位于下首,一老一少盘膝而坐,气定神闲的安心吐纳。 刚才自己进来得匆忙,没有细心打量。如今看来,却感觉很是蹊跷。 易乘风眉毛一挑,伸手指向一老一少,打探道:“敢问上官将军,那两人所为何来啊?” 上官和沿着易乘风的目光看去,心领神会。 “禀报小王爷,此二人乃是仙缘十三山中青巽山的道友。此番自愿前来,是来为我谪仙国大军助阵的!” “哦!”易乘风淡定的口气中,露出一丝惊讶。 上官和很是得意,笑呵呵的看向这一老一少。 “两位仙家道友,如今小王爷亲至,你们姑且上前见过。” “好!”爽朗的声音悠悠响起。 两人均是身着青衣长袍,一缕墨色腰带横在腰间,缓缓起身。 当先老者须发皆白、鹤发童颜,一脸高深莫测,朝着易乘风的方向走来。 一旁的道童好似一个白瓷娃娃,此刻弓身在后,小心翼翼的跟随。 老者长身秀立,手捋胡须,淡然道:“老夫车明远,乃是青巽山中修道之士,这名孩童是老夫的徒儿。” “此番听闻战事将起,为求谪仙国百姓免受战祸之苦。老夫便带领徒儿下山,略尽绵薄之力。” 听到这里,易乘风情不自禁的,扭头瞟了白展文一眼。 只觉眼前的车明远,不仅衣着打扮与他类似,就连说话口气也是如出一辙! 白展文双目一亮,接口道:“在下乃是聚流山白展文,此番英雄所见略同,能与道友并肩作战,实属有幸。” “聚流山?”车明远眉头微皱,沉静的面庞上,闪过一丝愠怒。 “不知道聚流山掌教——止水先生,近年来身体可好啊?” “呵呵!”白展文眉毛微跳,道:“我聚流山掌教素来修身立德,自然是身康体泰,有劳老先生挂念。” “是吗?”车明远皮笑肉不笑,打趣道:“这人年级大了吧,身上的毛病总是少不了的,你代老夫问候止水先生一声,让他多加保重啊。” “嘿嘿!”白展文面露讥笑之色,道:“我聚流山掌门功深造化,哪有如此脆弱不堪。反倒是老先生看起来体弱多病,可要多多修养才是啊!” 两人说话之际,营帐中似乎拂过一阵凉风,众人不由得浑身一激灵。 白展文与车明远,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都是冷言冷语、针锋相对。 易乘风心头一震,大喊古怪。 自己一直以为,这仙缘十三山同处谪仙国境内。 应该是同仇敌忾、同气连枝才对啊! 怎么如今一见,却好似针尖对麦芒,谁也不服谁啊! “哼!”车明远冷哼一声,怒道:“聚流山的小娃,老夫观你言辞,与长辈交谈全无敬重。难道?这也是你们掌门教授的吗?” 白展文打开手中折扇,一脸孤傲之色:“对于德高望高的前辈高人,晚辈自然应当尊重。不过老先生你嘛......似乎......” 听到白展文欲言又止,众人都知道他要表达的意思。 当真是骂人不带脏字,句句狠毒、字字诛心。 上官和一旁听来,额头之上冷汗直冒。 这仙缘十三山向来水火不容,自己千算万算,就是没想到易乘风身边,竟然也会有山中高人。 第二十六章 兵家之道 中军大帐中,面对白展文的一阵冷嘲热讽。 车明远吹胡子瞪眼欲要发作,上官和连忙开口制止。 “眼下兵凶战危,两位既然都是仙山中人,理应联起手来共抗强敌。切不可坏了和气啊!” 白展文与车明远听闻此言,均是一愣。 墨飞熊看到白展文遇上硬茬,登时满脸堆笑。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当即拱起火来。 “不错,此次两国交战,不是仙家比武过招。两位若是想分一个高下,大可拿巫神国的神棍练手。在此处言语争锋,实在毫无意义啊!” 听到墨飞熊言语相讥,白展文满脸怒容,狠狠一拍手中折扇。 “既然如此,我们大可现在前往战场。各显手段之后,也好让众位开一开眼界!” 白展文显得极为自信,鄙夷的看着车明远:“就是不知道老先生,敢是不敢啊?” “呸!”车明远怒啐一口,只觉白展文口中所言,当真是目中无人。 “行,这就走,有什么不敢的?待会儿,定要让你这黄口小儿,知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 看到两人顷刻间,便欲起身奔赴战场。 上官和越听越是心惊,一头雾水的看着两人,口中急道:“且慢!两位的意思是,要以仙家道法,匹敌巫神国的百万雄军?” 白展文听到这里,面露沉思之色:“匹敌百万雄军不敢说,只是先行挫一挫巫神国的气焰。顺便一探敌军阵营中,是否有高人坐阵。” “不错!”车明远目光清明,手捋胡须,附和道:“让我两人先行出手,也可抛砖引玉。” 看到白展文与车明远,意气风发之际,已然是要将巫神国的军士当做活靶子练手。 上官和浑身绷紧,眉头皱起:“两位道友要上阵杀敌也无不可。可若是一不小心,引得巫神国百万大军突然来袭,如何抵挡啊?” 转瞬间,上官和望向十名金虎卫。 十名金虎卫早就做足了战前准备,蓄势待发。 看到上官和质疑的目光,更是头脑发热、双目赤红,如同打了鸡血一般。 “无妨!将士们早已经做好了准备。若是突发战事,自然可以及时抵御。” “不错,这些神棍整日间呼喊着要打要杀,我手下的将士们早已憋了一肚子火。如今有劳两位仙长出手,的确是再好不过了。” “依我之见,这兵贵神速。如今太阳落山,暮色正浓。不如趁着这些神棍们未有防范,我们先行杀将过去,也许可以一战定乾坤啊!” 听到座下金虎卫,你一言我一语的,大有要与巫神国全面开战的架势,上官和又是一阵无奈。 须知这兵家战事,应当谋定而后动,怎可因一时义气奋力搏杀呢? 如此一来,实属下策! 眼见上官和犹豫不决,易乘风默然不语,心中满是骇然。 出乎自己意料之外,抚西军中的一众将士当真是如狼似虎啊! 先不说战力如何,单凭如此气势,的确可夺人心魂! 易乘风轻咳一声,朗声开口:“如今两军对峙非比儿戏,依本王看来,贸贸然的开战极为不妥。” “而且谪仙国与巫神国大军之间,尚有赤江天堑相隔,易守难攻。战场之上,素来讲究以己之长攻敌之短。哪有舍弃天险,强行进攻的道理?” 待得易乘风一席话说完,中军大帐中一片死寂。 十名金虎卫纷纷脸皮一烫,惭愧的低下头。 自己好歹也是军中将领,可现在却被一个孩童批驳的哑口无言。 本以为小王爷不过是少不更事的年幼孩童,到此处来纯粹是来游玩耍乐的。 没想到,他年纪虽小,却是深谙兵家之道,实属难得! 墨飞熊站在一旁,眼神中露出一丝激动。 自己果真没有看错人,这小王爷日后,必定是大有作为之人。 上官和难以置信的盯着易乘风,心中满是惊骇。 这位小王爷,寥寥数语间竟是出口成章,而且直指兵家战法。 一时间,上官和心头震动,很想听听易乘风对战场有何高见。 “卑职愚昧,不知道王爷觉得,如今战局应当如何应对?” 易乘风喝了一口水,满面愁容。 自己虽然没有从军的经历,可对世界战争史也是颇有涉猎。 怪就怪在,这个诡异的世界中,除了两军厮杀之外,竟然还有仙家斗法! 如此一来,却是大大超乎自己的认知。 在将事情弄清楚之前,确是不好妄下判断。 易乘风目光中泛起一丝兴趣,郑重的看向上官和,问道:“上官将军,不如让本王先到两军阵前察看一番,你觉得如何啊?” “这个嘛...” 上官和拿不定主意,一双眼珠子不停的转悠,心中权衡起利弊来。 小王爷千金之躯,此次前来阵前督战,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自己可是担当不起啊。 易乘风似乎看出了他的焦虑,怂恿道:“本王只是前往阵前一观,不会出问题的。再说了,不是还有御前执金鞭墨统领在本王身边嘛,上官将军大可放心。” 听到这里,上官和用询问的目光,瞅了墨飞熊一眼。 墨飞熊面色一滞,默默点了点头。 “好吧!既然王爷有此兴致,卑职这就陪王爷走上一遭!” 说完,上官和快速站起,身上甲胄呼啦作响,绽放出暗金色的光芒。 “等等!”易乘风苦恼的揉了揉眉心:“不知道将军这里可有吃食。赶了一天的路,本王着实饿得慌!” “不错,是卑职疏忽了!”上官和面露愧疚之色,慌忙道:“卑职这就让手下,张罗酒菜款待王爷!” “不用,不用!” 出乎上官和意料之外,易乘风大剌剌的摆了摆手。 “你现在就陪同本王到两军阵前一观,至于吃食也不用大费周折,让人准备几张面饼就是。” “什么?”上官和愣愣的看着易乘风,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抚西军中粗谷杂粮的确不少,可那些东西,王爷恐怕是吃不惯吧?” 上官和心中暗自嘀咕:军中战士执行命令之际,的确很多时候是吃不饱、穿不暖! 可易乘风是什么人?那可是谪仙国的三殿下啊! 自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此刻,竟然要吃杂粮? 第二十七章 生死与共 中军营帐中,上官和只觉脑中嗡鸣,六神无主。 易乘风眉头一皱,不喜的瞪了上官和一眼:“上官将军这是什么话,前方将士浴血杀敌,本王当然得和他们生死与共、同甘共苦了。难道?你要让本王在这里,载歌载舞不成?” 听到易乘风的话语,说得掷地有声。 中军大帐中,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听到“生死与共、同甘共苦”八字,众人全都面显惊骇之色,呼吸粗重的盯着易乘风,心中满是震撼。 墨飞熊与白展文深知小王爷秉性,慌忙对视一眼后,对易乘风口中所言均是不信。 心中暗自嘀咕:不载歌载舞,你还想怎么样? 纵然墨飞熊与白展文面色古怪,可一众金虎卫全都屏住了呼吸。 看向易乘风的目光中,既有钦佩又有感慨。 众人心中登时充满希翼,若是这个年幼孩童日后长大了,那该是何等的威风凛然啊! 天赐谪仙国如此英明之主,何愁日后不兴? 车明远双眼一亮,捋着洁白的胡须,感叹不已。 “王爷如此体恤下属,真是谪仙国之福啊。难怪这聚流山的小娃,会心甘情愿的追随王爷左右。” “呸!”白展文怒啐一口,恶狠狠的瞪了车明远一眼。 车明远悠然自得,满脸笑意,仿佛没有看到白展文的反应。 “行了!”易乘风小手一摆,开口道:“那我们这就出发!” “出发!”墨飞熊满脸兴奋的高喊一声。 看着众人雄赳赳气昂昂的迈动步伐,巫铃却是耷拉着脑袋,摆出一张苦瓜脸。 “这...怎么还要走啊?我走不动了!” 听到巫铃诉苦,易乘风也没有强求。 将巫铃安顿在军营中后,一行人便风风火火的穿营过寨,往战场方向赶去。 草木皆兵的军营中,上官和带领着小王爷前往战场。 白展文、车明远、墨飞熊三人拱卫左右,十名金虎卫紧随其后。 军营中哪曾见过如此声势,一时间,将士们纷纷大惑不解。朝着这个十四岁的孩童,投去了许多惊讶的目光。 不多时,一行人便来到赤江之畔。 上官和挑选了一处高地,让易乘风便于察看。 原本在江边把守放哨的甲士,看到主帅亲临,纷纷四下退散让出一块空地。 时下,落日西坠。 雄浑的赤江甚是宽广,潮水如同骏马奔流,气势磅礴的喷涌而过。 惊涛骇浪时不时的拍打着脚下堤岸,溅起层层水花。 数千艘谪仙国战船,在滔滔不绝的江水中屹立,翩翩起舞般摇曳。 易乘风站在高处,借着天边传来的一缕微光,扫视起赤江对岸。 这一看之下,易乘风心头巨震,一双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 只见巫神国的船只,竟然全都用粗大的铁链,环环相扣的连接在了一起。 一眼看去,就好似一块巨大的浮萍,在赤江上不断沉浮。 易乘风惊骇欲绝的想道:这不是连环船吗? 自己清晰的记得,在原本的世界中,有过两次连环船出场的战役。 一次是三国争雄的赤壁之战,还有一次,则是明太祖朱元璋与陈友谅之争。 毫无疑问,两次战役之中,连环船都是遭到了敌方猛烈的火攻。 如此一来,自然是大败亏输,丢盔弃甲! 伴随着夕阳余晖,赤江江面略显微红。 易乘风回忆起历史中的记载,心神荡漾。 针对眼前的战局,谪仙国的众将士,只要用“火攻”不就行了吗? 还有比这更简单的吗? 这简直就是送命题啊! “王爷怎么了?” 察觉到易乘风的异样,上官和满脸关切的询问起来。 “咳咳咳!”易乘风猛烈咳嗽,使劲拍打自己的胸脯,将口中面饼艰难的咽下。 抚西军中的面饼,竟然这么难吃! 易乘风缓过一口气来,面露欣喜之色,抬起小手指向巫神国大军的方向。 “上官将军,本王观巫神国的战船排列,似乎另有玄机啊!” “嗯,的确如此!”上官和眼中露出赞赏之色,目视前方解释道:“巫神国的千条战船,都是用铁索相连扣在一起。如此一来,即使在波涛汹涌的江面上,战船也能四平八稳、如履平地。” “而且,数量庞大的战船联合在一起,衔接成片。便如同一只海上巨兽般,令人望而生畏、胆战心惊。” 易乘风眼睛一亮,脱口道:“那为何不用......” 火攻两字尚未说出口,易乘风便感觉阴风拂来,炸起一身鸡皮疙瘩。 登时间,易乘风呆呆的愣在原地,即将说出口的话,再一次咽回了肚子里。 “王爷怎么了?”上官和疑惑。 “没什么?就是天有些凉!”易乘风打了一个哈欠,淡薄的身躯微微蜷缩。 “王爷恕罪,卑职疏忽了,没有想到此中环节。卑职这就让人取暖和衣物过来。” 上官和面露惶恐之色,只觉易乘风心智成熟远超孩童,绝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 “不必了!”易乘风深吸一口气,摆了摆手,面色如常的凝视江面。 见到易乘风恢复如常,众人均是松了一口气。 此刻,易乘风紧紧攥紧的手掌中,早已经沁满了汗水。 心中则是一个劲的鼓噪,两个该死的吊死鬼,怎么又跟过来了? 黑衣厉鬼嘿嘿一笑,悬浮在易乘风身后,目露鄙夷之色,盯着众人。 白衣厉鬼却是百无聊赖的摸了摸鼻尖,并未察觉出易乘风的异样。 白衣厉鬼盯着起伏不定的江面,感慨道:“大哥啊!这赤江中的游魂不少,要是我两可以尽数接引回去,必定是大功德一件啊!” “唉!”黑衣厉鬼面泛无奈之色,悠悠叹了一口气:“这还用你说吗?可赤江中的游魂都是战死沙场的将士。身前煞气极重,死后也是不得安宁。以我两的修为,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嗯!”白衣厉鬼答应道:“如此数量的游魂,恐怕就连判官、孟婆都束手无策吧?我估摸着,应当只有十方鬼帝才能有如此能耐了。” 黑衣厉鬼面色一紧,告诫道:“十方鬼帝的名讳莫要轻易提及,免得被他们察觉到。” “嘿嘿!好,听大哥的!” 第二十八章 风雨欲来 广阔的江面上,阵阵清风吹拂,颇有几分凉意。 黑衣厉鬼不满的瞟了白衣厉鬼一眼,道:“真搞不懂,二弟你看上去傻头傻脑的。可你的一身修为,怎么还会在我之上呢?” “嘿嘿!”白衣厉鬼憨厚一笑,尴尬的挠了挠头:“大哥说笑了,俗话说:傻人有傻福!有些时候,修为也是得靠运气的!” “唉!”黑衣厉鬼轻叹一声,不再说话。 听到两位厉鬼讨论的话语,易乘风表面上装聋作哑。 心中却是暗自思忖:听起来,在这个未知的世界中,判官、孟婆也是确实有的。至于十方鬼帝,应当是冥界地府中首屈一指的存在。 片刻间,易乘风心中疑惑不解,脑海中更是混乱不堪,只字未提火攻之法。 黑衣厉鬼面带笑意,接着道:“二弟啊,你看谪仙国与巫神国的大军,双方都是戒备森严、杀气腾腾。看样子,两国间的大战是一触即发了!” 白衣厉鬼愁眉苦脸,沉吟道:“眼下看起来,这个小子的死劫,便要落在这场战役中了。” 黑衣厉鬼咧开大嘴,嘿笑道:“二弟所言不错,如今的谪仙国大军内有奸细、外有强敌,可谓是十足的内忧外患。如此一来,谪仙国此战必败无疑啊!” “说得是啊,到时候我们将这些战死将士的魂魄通通收走,可谓大功一件!” “哈哈哈!二弟言之有理!哈哈哈!” 黑衣厉鬼残忍的笑声,在江面上久久回荡。 易乘风遍体发寒,阵阵凉气从脚底冒起,淌进自己的四肢百骸。 难道?自己的小命,真要交待在这里了? 还有,谪仙国军中居然有奸细?这奸细又是谁? 思及此处,易乘风僵硬的脖劲缓缓扭动,朝着身后众人看去。 他的眼瞳明亮且通透,带着几分疑虑,从众人的面庞上一一扫过,想窥探出其中真相! 众人看见易乘风惨白的面色,顿时大感吃惊。 此刻,王爷脸色阴沉,属实难看到了极点,目光中隐约夹杂着万分的恐惧。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疑惑不解,还以为是王爷年幼,心中害怕了。 白展文浑身一激灵,抢上一步,站到易乘风身旁。 “王爷,既然已经来到此处,何不让我施展聚流山的仙家道法,一探巫神国的底蕴。” 说罢,白展文还不忘撇了车明远一眼。 “也好让青巽山的这些井底之蛙,知道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啊!” 众人闻言立刻瞪直了双眼,默然无语。 听白展文话中的意思,这刺探巫神国是假,贬低车明远才是真啊! “哈哈哈!好笑!真是太好笑了!” 车明远非但不恼怒,反而手捋胡须,大笑连连。 老迈的身躯上,给人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聚流山的小娃,既然你大言不惭,硬要在大家面前出丑。老夫成全你便是,何必如此遮遮掩掩呢?” “哼!”白展文冷哼一声,讥笑道:“老家伙,这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溜溜。待会到底谁出丑,恐怕还说不准呢。” 眼见两人势成水火,上官和叹了一口气,求助般看向易乘风。 易乘风回过神来,眨动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珠,心中充满了期待。 白展文的道法本事,自己只在断魂峡前见识过,之后就再也无缘一睹。 车明远看似成竹在胸,手底下的本事恐怕也是不遑多让! 而且,两人若是在此刻动起手来。 自己只要在一旁观望,通过众人的临场反应,便能轻易揪住奸细的尾巴! 想到这里,易乘风心头激荡,即刻间便欲答应下来。 可一看到身旁的上官和,易乘风又是收敛了几分,强行忍住心中激荡。 “让他们动手一试吧!王爷!” 十名金虎卫中,不知道是谁开口,吆喝了一嗓子。 “不错,让两位仙长较量一番,也好让巫神国的那些神棍,知道我们的厉害啊!” “就是,请两位仙长动用仙家道法,将这些神棍扔进江中喂鱼。” 一众金虎卫热情高涨,宛如煮沸了的壶水。 易乘风激动的看向上官和,试探道:“上官将军,不如就让他二人一试。只要拿捏好分寸,想必这巫神国也不会在顷刻间,便大军压境的!” “好吧!”上官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即刻间却是双目圆瞪,恶狠狠的盯着金虎卫。 十名金虎卫见到上官和发怒,便如同遇见了猫的耗子,刹时间鸦雀无声、噤若寒蝉! 上官和吹胡子瞪眼,怒嚎道:“小兔崽子!这可是你们自己说的,要是待会巫神国大举进攻。你们可得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不要命的给老子杀!” 十名金虎卫本就是刀口舔血的人物,听到上官和这番掏心窝子的话。不仅不害怕,反倒是激起了心中的血性! “哈哈哈!将军你就放心吧。要是那些龟孙子敢过来,我就是豁出一条性命,也要让杀他们个落花流水!” “那是,咱们号称金虎卫,自然要浴血搏杀才是。谁要是怕了这些神棍,谁就是王八犊子!” 沉寂的赤江畔,豪言壮语接二连三的响起,当真是风雨欲来风满楼! 听到金虎卫出口成脏,上官和不仅不反感,反倒颇为满意。 “这就好!”上官和眼瞳一亮,高声呼喝道:“看你们那点出息,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要是待会战死了,可别说是老子害死你们的!” “哈哈哈,哪能啊?” “就是啊,将军你就放心吧!” 看见一众金虎卫意气风发,将身家性命义无反顾的交托在上官和手中,易乘风一阵恍然。 紧接着,上官和深吸一口气,朝着易乘风重重的点了点头。 墨飞熊站在一旁,笑逐颜开。 只见他使劲的舞弄着敕令金鞭,魁梧的身躯上,浑身骨骼咯咯作响。 “他奶奶的,自从进了宫之后,有很长时间没在前线冲锋陷阵,本统领都有些生疏了!” 看到墨飞熊战意盎然,易乘风满意一笑,将目光放在了白展文与车明远身上。 “不知道两位,谁先出手啊?”白展文与车明远对视一眼,一时沉寂。 第二十九章 风卷残云 赤江之畔,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 车明远轻捋胡须,淡定道:“那就由老夫先行出手吧。说不定啊,等这小娃儿见识过之后,自然会偃旗息鼓、甘拜下风了!” 白展文目视对方蔑视一笑,轻轻挥动手中折扇,不为所动。 在众人的目光凝视下,车明远站到江畔高崖的最前方。 随后,车明远向着众人一拱手,朗声道:“各位将军,老夫先行献丑,还请多多指教!” 说罢,老者转身面向巫神国大军,背对众人。 上官和与十名金虎卫面露苦色,纷纷摇头苦笑。 还说什么指教,自己这些人,恐怕连看都看不明白吧。 易乘风看向身后的墨飞熊,似乎想从他口中,听到一些见解。 谁知墨飞熊眼睛一翻、双手一摊,示意自己毫无头绪。 易乘风暗暗心惊,没想到这仙缘十三山的道法,竟然隐秘至此! 就连军中将领与御前侍卫,都是一无所知。 此时此刻,恐怕也只有白展文,可以窥探出其中门道。 想到这里,易乘风瞟了白展文一眼。 只见他噤口不言,面露凝重之色,盯着车明远的背影愣愣出神。 刹那间,车明远佝偻的身躯渐渐立直,一道璀璨夺目的青色光芒乍现,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内。 车明远的全身上下,突然爆发出一股极其强悍的气势。 便好似一座巍峨的大山,重重的压在了众人心头。 与刚才那弱不禁风的老弱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来一回间,动人心魄的爆发力,不禁让人心头一震。 易乘风跌跌撞撞的倒退几步,抵住了墨飞熊的身躯。 惊骇回头之际,只见一众将领与自己如出一辙,均是一脸惊骇的看着眼前一幕。 “王爷当心!”墨飞熊扶住易乘风,并未出言取笑。 在众人骇然的目光中,车明远身上的青光越发浓郁、强烈。 “铮!”伴随着尖锐的剑鸣声响起,车明远拔出腰间佩剑,直指天穹。 剑锋上青光暴起,宛如一轮青色弯月,呈现在众人眼前。 “风卷残云,翻江倒海!” 车明远口中发出一声大喝,浑身绷紧,那孱弱的身躯好似在一瞬间,便拥有了无穷的力量。 顷刻间,宝剑之上青光大发! 水桶粗细的青色光芒,好似一条史前巨蟒腾空而起。 铮铮剑鸣,犹如轰鸣呐喊,直冲云霄。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雷鸣声接踵而至,直让人惊心动魄。 无数乌黑的云朵,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原本晴朗的天空中,顿时间风云密布,将空荡荡的天穹尽数遮蔽。 “哇!”易乘风睁圆了双目,惊呼出声。 自打来到这个世界后,自己还是首次见识到,仙缘十三山中人拼尽全力施展仙术道法。 一众金虎卫赤红着双眼,大口喘着粗气,砂锅大的拳头紧紧攥住。 “好!好!”登时间,叫好声此起彼伏。 十名金虎卫满脸兴奋,毫不吝啬的为车明远呐喊助威。 “嘿嘿!”一声冷笑声,突兀的传到易乘风耳中。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易乘风早就已经听得腻了。 不用看都知道,一定又是那个该死的黑衣吊死鬼。 “大哥!你笑什么?”白衣厉鬼轻飘飘的悬浮在半空,听他的口气好像很是不解。 黑衣厉鬼舔了舔嘴唇,不答反问:“二弟啊,你觉得这个老头的修为如何啊?” 白衣厉鬼挠了挠脸皮,真挚的吐出两个字来:“尚可!” 黑衣厉鬼无奈的摇了摇头,解释道:“谪仙国的修士,以凡人之躯接引天地灵气,转运元素之力。纵然功法妙绝,可比起巫神国的巫术,却是落了下层!” “下层?”白衣厉鬼面泛不解之色,道:“这个嘛,我倒是不曾觉得。凡人之躯能有如此修为,已经足以自傲了。” 易乘风暗自听来,心中大是感同身受。 眼前的车明远,举手投足间气势十足,功法运转之际更是呼风唤雨。 这要放在从前的世界里,除了仙魔小说中出现过,谁能相信? “唉!”黑衣厉鬼叹了一口气,道:“这落了下层,并不是说威力,而是心志!” “哦!”白衣厉鬼嘟喃着答应一声。 他的声音中满是淡定,这到底听没听懂,谁也不知道。 听到这里,易乘风却是心头雪亮。 之前在客栈中,曾经听白展文说起过。仙缘十三山功法修炼,注重与天地合为一体。 而巫神国的巫术,追求的乃是逆天而行! 这样一正一反,自然是大为不同。 正在此时,天空之中狂风大作,威猛与冷冽的寒风,好似被人召唤一般,急不可耐的坠落而下。 所谓风从虎、云从龙。 看到眼前,无数激烈的狂风,仿佛已经化为实质,止不住的呼啸而过。 易乘风小手中满是汗水,心中嘀咕道:难道说,这车明远竟然以一己之力,接引来了飓风? 上官和双瞳一亮,焕发出几分神采,由衷的赞叹道:“仙长真是好手段啊!” 车明远背对众人,面上泛起一丝得意,口中轻叱道:“去!” 话音方落,车明远将手中宝剑重重一坠。 原本直插云霄的剑锋,向着巫神国战船的方向指去。 沉浸的赤江上,顿时狂风大作。 “呼呼呼!” 天空中的狂风,不断的摩擦着静止的空气,好似滔天巨浪般,朝着众人身前的赤江呼啸而来。 阵阵狂风,尚未触碰到赤江之面,便急急打了一个弯。 犹如穿山过林的兽潮,马不停蹄的,向着巫神国大军的方向奔袭而去。 易乘风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一切,瞬间呆滞。 仿佛忘记了应该怎么说话,来表达自己心中的震撼! 转头一看,只见墨飞熊与十名金虎卫,同样是目瞪口呆。 豆大的汗珠,从墨飞熊那黝黑狂放的面庞上,滴滴滑落! 只有狂莽的飓风,急速逼近巫神国的战船军队。 众人神情激动,无不倒吸一口冷气! 这可是两军对垒的阵前,车明远施展出如此强大的仙法修为,无异于大军突袭。 如此一来,必定会在顷刻间便引发战乱! 第三十章 八门金锁 赤江边上,车明远果然不负众望,一番惊奇道法施展而出,让观战众人暗自乍舌。 “看样子!要开战了!”墨飞熊黝黑的面庞显得无比沉重,紧了紧手中的敕令金鞭。 “嗯!”易乘风不置可否的答应一声,盯住巫神国大军的目光中,露出迷茫之色。 难道!这偌大个巫神国,就连一点防备都没有吗? 两军阵前,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啊! 易乘风心中疑惑之际,占住优势的战场上突发异变。 果不其然,当威力无匹的飓风,扑袭到巫神国的战船前百米处,便渐渐的舒缓下来,好像被一股无形压力给镇压住了。 “咦?大家小心!巫神国的铁索连环船,似乎大有古怪!” 车明远双眉一挑,显然察觉到了不对劲,向身后众人示警。 说完,车明远身上的青色光芒非但没有减弱,反而绽放得更加璀璨。 众人细细看来,只觉眼前的车明远,似乎想要和巫神国的战船——硬碰硬了! 只见车明远正起身子,遥指巫神国大军。 原本云淡风轻、潇洒自若的身型,此刻却是显得有几分吃力。 “给我破!”车明远双唇轻启大喝一声,苍老的面容上,流露出一丝凝重。 他的右脚重重向前跨出一步,身躯奋力前倾,双手持剑狠狠的扎向身前。 陡然间,天穹中积蓄的狂风再一次沸腾起来,好似九天之水疯狂涌动! 车明远身后,观战众人阵阵心惊,看向车明远的目光中充满了敬佩。 不难看出,刚刚这车明远,显然是没有尽全力啊! 此刻,在车明远全力施为下,数道狂莽的飓风,再次从高天上席卷而下。 一时间,天地为之色变,呼呼之声响彻寰宇。 惊天动地的飓风犹如潮水倾泻,沿着原先的路径,汹涌澎湃的冲向巫神国大军! 看到如此声威,十名金虎卫心中又惊又怕。 难道,车明远这老人家,真的可以如同神仙一般,呼风唤雨了? “哼!”黑衣厉鬼嗤之以鼻道:“没想到,这老头竟然还留了一手!” “嘿嘿!”白衣厉鬼环抱双手,一个劲的傻笑。 黑衣厉鬼气不打一出来,讥讽道:“二弟你先别乐,依我看来,这巫神国的军中,恐怕还藏着不得了的人物呢!” 白衣厉鬼闻言,口中未有做声。 易乘风同样是心有疑惑,睁圆了眼珠子,死死盯住巫神国大军。 顷刻间,江面上数道飓风汇聚在一起,形成滔天风浪。 就连暗流涌动的赤江河水,都在这一瞬间,戛然而止、停滞片刻。 望着眼前奔流涌动的飓风,众人心头为之发凉。 这要是实实在在的,打到了巫神国的战船上。 这些神棍即便能喘过气来,也足够他们喝上一壶了。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无情的飓风,撕开了巫神国战场前的威压。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猛烈飓风的攻击下,那无形的压力顿时消散,四下溃败开来。 巫神国的无数战船,在猛烈飓风的侵袭下,逐渐开始剧烈晃动,上下起伏。 “嘎吱嘎吱!”根根坚硬的铁索,将船只上的甲板,拉扯得吱吱作响。 众人眼巴巴的看着巫神国的千余条战船,恐怕立刻便会挣脱铁索的束缚。 在这猛烈的狂风中,断裂开来,四下飘散。 上官和愣愣的看着眼前一幕,心中大有不甘。 若是车明远的修为,可以将巫神国的铁索连环船尽数拉散。 巫神国内部便定会士气薄弱、军心涣散。 早知如此,自己就应当发号施令,让谪仙国的将士们整装待发才是。 到时候,也许真就如金虎卫所言,突袭之下一战定乾坤啊! 上官和身后,十名金虎卫更是张大了嘴巴,满脸沮丧。 众人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一幕,心中充满了后悔。 “嗡嗡嗡!” 正在此刻,嗡鸣之声跨过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的传入众人耳中。 紧接着,巫神国的连环船上,泛起一阵朦胧的金色光芒。 无数怪异的符号,犹如凭空出现的文字,夹杂着微弱的金光,在船体表面浮现而出。 随后,船体金光渐渐明亮起来,好似有灵性一般,将所有战船迅速连成一体! 赤江的江面上,仿佛有一轮初生的太阳,正在冉冉升起。 看上去,便如同一片金色的海洋,令人望之生畏! 须臾间,金色光芒形成一层屏障,将无数战船尽数笼罩在内。 狂风的侵袭下,千艘战船渐渐稳定下来,静静的漂浮在江面上。 任由风雨欲来、狂风呼啸! 巫神国的战船依旧岿然不动,势如高山,在风口浪尖稳坐。 “呼!” 车明远不甘心的吐出一口浊气,眼神逐渐黯淡下来。 下一刻,他缓缓放下手中宝剑,身上青光渐渐散去。 “唉!” 车明远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垂头丧气的朝众人走来。 “老夫大意了,没曾想,竟然是八门金锁阵!” 听完车明远的话,上官和傻傻的愣在当场,似乎没明白他口中所言,究竟是什么意思。 一众金虎卫大眼瞪小眼,神情萎靡之际,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气势。 黑衣厉鬼得意嘿笑道:“二弟,怎么样啊?大哥我说的不错吧?” “嗯!”白衣厉鬼手托下巴,沉吟道:“大哥所言不假,这巫神国的确有几分实力!” 易乘风舔了舔嘴唇,十指交叉紧握。 刚刚见识到巫神国的强悍阵法,心中不由得掀起了惊涛骇浪。 看到车明远没精打采的折返,易乘风急道:“请问仙长,那八门金锁阵是什么东西?” “呵呵!”车明远摇头苦笑,将宝剑回鞘。 “王爷有所不知,这巫神国的神棍自小修习巫术,虽然在道法神通上,比不过我们修仙人士。可他们依仗算学之道,自创阵法变化,却是可以发挥出强大的威力。” “噢?阵法?” 易乘风喃喃自语,接着问道:“那敢问仙长,可懂得这阵法之道啊?” “嗯?”车明远横了易乘风一眼,不喜道:“我乃仙缘十三山修仙之士,又怎会懂得巫神国的邪术呢?” “哦,原来如此!”易乘风挠了挠头,恍然大悟。 第三十一章 天赋异禀 沉寂的赤江畔,陷入一片寂静。 谪仙国的众将领,再也没有了方才的意气风发,只是不可思议的盯住了对岸的巫神国战船。 易乘风双眉紧锁,陷入沉思。按车明远的解释,谪仙国中的修士大多修炼道法神通。 而巫神国的“神棍”,却是习得一身阵法对敌。难怪眼前的巫神国,可以与强大的谪仙国对峙到现在。 起初,易乘风还以为,巫神国的将领除了卜卦算命外,便再也没有拿得出手的看家本领了。 现在看起来,却是自己小看巫神国了! 上官和深吸一口气,眼神中浮现出一缕惆怅之意,难免心头失落。 刹那间,上官和似乎想到了什么,向车明远询问道:“敢问仙长,这巫神国的八门金锁阵,仙长可有破解之法?” 车明远手捋胡须,摇头晃脑的思考片刻后,缓缓道来。 “这八门金锁阵,乃是巫神国对敌之际常用的防御型阵法。虽然外表看起来朴实无华,暗里却是环环相扣、暗藏玄机。方才的情形将军你也看见了,任凭老夫使足十成功力,巫神国的铁锁连环船依旧四平八稳。” 车明远扭头,再次扫了一眼铁锁连环船,眼神中更加黯淡。 “如今,这铁锁连环船加上八门金锁阵,可以说是相辅相成、互得益彰,实在是坚不可摧!依老夫之见,若要破这八门金锁阵,只有用更加霸道的修为之力,才能强行破开!” 车明远遥望巫神国大军,叹了一口气,接着道:“不过,依今日所见,却是极难!” 上官和支吾起来,用力的揉搓着手掌,陷入沉思。 十名金虎卫面面相觑,脸上流露出惊讶。没想到,这巫神国的将士,的确有几把刷子啊。 就连青巽山的仙长,都铩羽而归。而且看车明远的面相,还是输得心服口服。 众人各有所思之际,车明远却是不以为耻,乐呵呵的挪动步伐,凑到白展文面前。 “小娃,怎么样啊?方才老夫的修为境界,你可有看明白了?” 白展文听闻此言,白皙的面庞上掠过一丝凝重。 “老先生与在下,都是修炼道法神通的行家。老先生的手段落到在下眼中,自然看得分明。” “呵呵,那就好!”车明远满脸得意之色,道:“那你可知道,老夫如今是何等的境界修为啊?” “自然知道!”白展文轻飘飘的摇晃手中折扇,盯着车明远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如果在下没有看错的话,老先生应当已经越过玄黄境界,初窥阴阳境的奥妙了!” 听到这里,车明远不由得一愣,呆呆的立在了当场。 白展文既然知道自己的修为境界,那为什么在他的面容上,却是看不见叹服之色。 起初,自己还以为是他修为不够,看不透自身境界的缘故。 车明远疑惑的摇了摇头,慎重道:“年轻人,既然你知道老夫已经跨入阴阳境,那你服不服啊?” 白展文正欲开口,车明远却是微微摆手,将他打断。 “须知这道行修为,得经后天苦修,并非一朝一夕之事。今日你败于老夫之手,实属正常!若是知耻而后勇的话,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啊!” 听到车明远倚老卖老,自顾自的卖弄。白展文不由得面色一愣,手中折扇停滞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 下一秒,白展文仿佛听见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身躯颤抖,癫狂大笑起来。 狂放的笑声宛如剧烈的狂风,划过江面久久回荡! 易乘风尚在凝神思索,突然间便被白展文突如其来的笑声,给吓了一大跳。 另一边,一众将领纷纷朝着白展文,投来了不可思议的目光。 白展文如此失态,显然没有将车明远告诫的话语,放在心上。 如此说来,结果便只有一个。 那就是眼前这个年轻人,他的修为境界,恐怕还要在车明远之上! 想通此中关节,十名金虎卫再次满脸兴奋的嘿笑起来。 虽然青巽山的车明远,没能攻破八门金锁阵。可聚流山的白展文,却是还没动手呢! 俗话说:有赌未为输。今天不管怎么着,也得压过巫神国一头。 上官和与墨飞熊同样吃惊,只觉身前的白展文,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 “哼!”车明远意识到不对劲,怒哼一声,质疑道:“小娃,你有什么可笑的?难道?你是觉得老夫修为低下?” 刹那间,车明远吹胡子瞪眼,朝着白展文怒目而视,心中不免起疑。 难道,这个年轻人已经修炼到了阴阳境?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自己年过甲子,方才窥得阴阳境的门栏。 眼前的白展文,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三十不到的年纪,怎么可能有如此道行? 白展文笑声一毕,将手中折扇重重合拢,一脸淡定的盯住车明远。 车明远被白展文看得浑身不自在,老脸微红,退后两步。 白展文冷峻的面庞上带着高傲,用微凉的目光,将众人扫视一圈。 “老先生,你方才不是说,这天外有天、人上有人吗?怎么现在,却是如此的自以为是、坐井观天啊?” 听完白展文的话语,车明远老迈的面庞上,一阵青一阵白! 此时此刻,自己怎会猜想不到呢? 这个白展文,必然已经跨入阴阳境修为,否则怎会如此语带双关,蔑视自己? “哼!”车明远冷哼一声,语气中一百个不相信:“既然如此,就请出手吧。也好让老夫看一看,这聚流山的青年才俊,是否真有如此的天赋异禀?” 白展文一脸淡定,叹息道:“如今嘛,却是得暂观其变了!” 听到白展文搪塞,车明远怒火中烧,愤慨道:“呸!简直是胡说八道!” 听得车明远如此粗鄙的话语,白展文眉头微皱。 紧接着,白展文撇了车明远一眼,缓缓抬起手来,用手中折扇指向赤江对岸。 此刻,众人方才意识到问题所在,齐齐顺着白展文手指的方向,细心打量起来。 “将军快看,巫神国大军中好像有东西飞起来了!” 十名金虎卫中不乏眼神利索之人,登时开口警告。 易乘风暗自警惕,盯住了巫神国的战船,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好似天穹中的繁星。 第三十二章 远亲不如近邻 波澜壮阔的赤江对岸,众人惊异的目光中,突然出现了五名背生双翼的将士。 他们正在奋力扑打着自己的羽翼,从铁锁连环船上缓缓升起。 “那...那是什么东西?”易乘风满脸惊恐,难以置信的叫唤出声。 映入自己眼帘的,是五个似人非人的怪物,他们身上并未穿着铠甲,而是覆盖着皮质的兽袍。 五人披头散发、手持长矛,趁着微凉的清风,在天空中徐徐滑翔,速度不是很快。 他们悬浮到战船前方后,便伸长了脖子,朝着谪仙国军队的方向张望。 易乘风极目远眺,只觉这五个鸟人虽然背生双翅,随风而来。 可在他们的身上,并没有释放出浓烈的杀气。 上官和同样注意到了五个鸟人,向易乘风道:“王爷莫慌,这五个羽人乃是巫神国的斥候,近日来天天在赤江上打转,应当是来打探军情的!” 墨飞熊看向五个羽人,口中满是不屑:“这些稀奇古怪的鸟人,不过是巫神国的神棍与妖族孕育而出的怪物。在我的眼中,他们根本不配称作人!” “羽人?”易乘风嘟囔一声后,朝着墨飞熊投去了一丝询问的目光。 “嘿嘿!”墨飞熊撸了撸袖子,笑得甚是古怪。 “小王爷有所不知啊!巫神国的国土,与妖族的栖居地——万里魔域,以陆地接壤。积年累月下来,巫神国与妖族比邻而居,两国间关系却是不错。如此一来,自然少不了人族与妖族繁衍的事情发生。” “还有这事?”易乘风显然不敢相信,口中惊讶出声。 上官和用力的捏了捏眉心,苦笑道:“可不是嘛,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别看巫神国与谪仙国势成水火,与万里魔域中的妖族可是打得火热呢!” “这怎么可能呢?”易乘风睁圆了一双大眼睛,脸色很是难看。 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怎么人类与妖兽,还能繁衍生息的?简直是令人发指啊! 难怪谪仙国中人,会将巫神国的人称呼为神棍了。 如此荒唐不堪,的确令人不耻! 易乘风摇了摇脑袋,眉头紧锁:“本王还是想不通......” 看到易乘风面色铁青,上官和与墨飞熊对视一眼后,齐齐苦笑摇头。 上官和叹息一声,解释道:“王爷可能不知道,刚开始的时候,这巫神国并未与妖族过多接触。只是后来发生了许多事情,这才让他们突破伦理界线,结合到了一起。” “是吗?”易乘风转悠着眼珠子,一脸好奇的问道:“不知道,是什么事啊?” 上官和慎重的看了易乘风一眼,道:“巫神国中盛行卜算天机、预测未来。如此一来,自然不乏卜卦算命的高人。很多时候,这些高人的卜算结果,都是不一致的。” “有些时候,他们的卜算结果更是背道而驰,天差地别!这就导致了巫神国的统治者,谁也信不过对方。” 易乘风双眼微眯,赞同道:“不错,这卜算天机一说,本就是虚无缥缈,即便结果各异也属正常。” 上官和轻笑一声,问道:“王爷觉得,如果一个国家的高层,全都是一些卜卦算命的高人,会发生什么吗?” 易乘风双眼一亮,沉吟道:“如果巫神国的各方统治者,全都坚持自己的观点,认为对方的结果有误。自然少不得兵灾祸劫,爆发战乱啊!” “哈哈,这就对了!”墨飞熊大笑一声,眼含笑意看着易乘风:“现在小王爷你知道,卑职为何讨厌这些神棍了吧?” “唉!”上官和面泛苦恼,拍了拍额头:“王爷所料不差,巫神国内连年战乱,国中百姓流离失所。那些战败的部落子民,在战争的洗礼下,不得不长途迁徙、躲避他方!” 听到这里,易乘风双眼一亮,似乎想通了其中关节。 看到易乘风眼神逐渐清明,上官和满是欣慰的点了点头。 “王爷猜测的不错,巫神国的子民走投无路之下,便逃进了妖族的领地——万里魔域!” 易乘风惊疑不定,口中试探道:“所以,那些逃进万里魔域的败军,便和妖族联和在一起?” “对啊!”墨飞熊神情颇为激动,插口道:“就是因为如此,如同羽人这样的怪物,才会越来越多!” “那...”易乘风看向天空中的羽人,沉吟道:“巫神国能够接受这样的怪物,成为自己的子民?” 上官和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当然没有如此简单!刚开始的时候,像羽人这种怪物并不被世人所接受。就连巫神国的人,同样无法承认他们的身份。” “可谁知在后来,却是发生了一件天大的事情,使得巫神国对妖族,产生了本质上的改观。” “噢?”易乘风双眼慕然睁大,好奇道:“什么事?” 此刻,不止易乘风绷紧了神经,就连白展文与车明远,也是困惑不解的盯住了上官和。 两人虽然知道羽人的存在,可对于他们的历史及成因,却是鲜有耳闻。 如今听到上官和说起,自然是心中好奇,竖着耳朵倾听。 上官和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道:“王爷有所不知,距今两百年前,巫神国的第九任巫祖——巫森峡,居然娶了一个妖族女子为妻。” “什么?”易乘风着实吃了一惊,面无血色的惊叫一声:“娶妖族女子为妻?还是巫神国的巫祖?” “不错!”上官和肯定的回答道:“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巫神国子民开始对妖族有了改观,对羽人这样的怪物也不再排斥。” 易乘风傻傻的盯着上官和,只觉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够用了。 巫行林曾经说过,巫祖是巫神国的最高统帅,与谪仙国的皇帝陛下一般无二! 如果说一国之君,都可以娶妖族女子为妻的话。 巫神国中的百姓,还不得有样学样? 看到易乘风一脸震惊,上官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听说,在妖族妻子的帮助下,第九任巫祖——巫森峡,曾经准确预言了巫神国百年来的运势,被巫神国奉作神明!而他的妻子,也被巫神国百姓——尊称为圣母!” 听到这里,易乘风双眉紧锁,百思不得其解。 第三十三章 风云变幻 赤江边上,缕缕凉风拂过。 易乘风感受到一丝寒冷,疑惑的问道:“难道说?妖族可以帮助巫神国进一步解读天机,更为准确的预知未来?” “嗯,有这个可能!”上官和愁眉苦脸的看了易乘风一眼,感慨道:“不过,就卑职看来。巫森峡恐怕是以此为借口,侍机与妖族联姻,共同对抗我谪仙国啊!” “不错!”易乘风眼睛一亮,惊出一身冷汗:“的确,政治联姻的可能性更大。” 看到易乘风的反应,上官和满意的点了点头。 “在那之后,巫神国成功的将妖族绑在了自己的战车上,两者尽释前嫌。对我谪仙国来说,无异于增加了一个强大的敌人。” 易乘风深吸一口气,感叹道:“巫森峡恐怕是心里明白,单凭巫神国之力不足以与谪仙国抗衡。万般无奈下,才出此下策的吧?” “可不是嘛!”上官和看向巫神国方向,口中满是苦恼:“自从巫神国与妖族联姻之后,两国生灵大为亲近。原本轻而易举的战局,现在竟然变得扑簌迷离,处处透着凶险。” “怎么说?”易乘风眉头一皱,疑惑不已。 上官和叹了一口气,循循善诱道:“王爷你想啊!这巫神国位于我国西方,而万里魔域则是位于我国北方,三方互成犄角之势。” “如今巫神国与妖族友好建交,若是从西面与北面同时发起进攻,我谪仙国岂非要腹背受敌?” “嗯!”易乘风手托下巴,目光中满是忧虑。 众人听完上官和对天下局势的分析,均是沉默无语。 车明远与白展文终于不再拌嘴,看向巫神国大军的目光中,很是凝重。 十名金虎卫大感泄气,面色难看的耷拉着脑袋。 听到上官和言辞之间,尽是涨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墨飞熊气得龇牙咧嘴。 只听他高声道:“哼!别说这些丧气话!依我看来,不论是巫神国的神棍,还是万里魔域的妖族,全都是土鸡瓦狗、乌合之众。即便联合在一起,也决然不会是我谪仙国的对手。” 墨飞熊高声喧哗,却是引起了易乘风的注意。 易乘风面色疑惑的看了墨飞熊一眼,问道:“方才上官将军所言?墨统领认为不妥?” 墨飞熊没有回答易乘风的问题,只是愤恨的瞪了上官和一眼。 “上官和,小王爷初来乍到,难免对战场形式不清楚。我可是在边境战场上,杀过敌立过功的人,你少装腔作势的糊弄我。就巫神国与妖族的这些军队,能有多少战斗力啊?” 看到上官和沉默不语,墨飞熊平添几分得意。 “巫神国的将士在我眼中,不过是些毫无用处的废物。我当年在战场上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斩杀敌军将士便如同砍瓜切菜似的。屡历战功后,方才得到陛下赏识,调入宫中担任十万禁卫军统领。” 听到这里,易乘风眼中泛起一丝精芒。 十名金虎卫瞬间呼吸粗重,好似被打了鸡血般,激动的盯着墨飞熊。 墨飞熊瞅了上官和一眼,言辞间颇为不客气:“上官和,你小子当年与我冲锋陷阵的时候,可没有如今这般胆小啊!” “难道?如今当了抚西军的大将军,日子过得太舒坦了,竟是全然没有了当年的血性?” “嗨!”上官和翻了翻白眼,瞪了墨飞熊一眼,无奈道:“墨统领说的哪里话,你已经多年未在边境杀敌,对现如今的局势自然不甚清楚。” “要知道,这边境战场上风云变幻,委实是一天一个样,以前与现在,又怎么能同日而语呢?” “是吗?”墨飞熊口气中满是阿谀,一双招子炯炯有神,质疑般盯住上官和。 见墨飞熊依旧不相信,上官和苦笑着摇了摇头。 “墨统领有所不知啊,自从巫森峡掌管巫神国后。这些年来,巫神国国运大胜从前。” “而且在巫森峡之后,巫神国中又出了一个天纵奇才,名唤巫启天。此人便是如今的巫神国共主,手底下更是雄韬伟略、战阵无双。这要是放在二十年前,那可是完全无法相像的事情啊。” 再次听到巫启天的名字,易乘风不禁心头一震。 墨飞熊与白展文同样呆滞片刻,不可思议的看了易乘风一眼。 易乘风脸色颇为难看,道:“巫启天此人本王也有所耳闻。听说此人以天地五行为气,以算学布阵为途,可推演天命、以人胜天!” 说到这里,易乘风两眼放光,手指巫神国战船,疑惑道:“难道这八门金锁阵,就是出自巫启天的手笔?” “王爷明鉴啊!” 上官和惊讶的看了易乘风一眼,乐不可支的道:“没想到王爷身处皇宫大院之内,还可尽知天下大事,当真是运筹帷幄啊!” “虽然卑职尚未找到确凿证据,不过估摸着,这八门金锁阵九成是巫启天亲创的阵法!” 说到这里,众人再次哑口无言。 车明远与白展文目光深沉的看向远方,看起来,两人对这巫祖巫启天很是感兴趣。 上官和面带笑意,看向墨飞熊,打趣道:“墨统领,我就想问一句,往年间你上阵杀敌之际,可曾见过如此战阵啊?” 墨飞熊尴尬的看了易乘风一眼,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缓缓道:“这个嘛.....倒是未曾见过。” “那不就结了!”上官和长出一口气,如释重负般看着易乘风:“请王爷回宫之后禀明陛下,这些年来边境形势越发危急,请陛下居安思危,早作打算才好啊!” 看到上官和清澈的眼眸中,带着一丝焦虑。易乘风满意的笑道:“放心吧,将军之言,本王一定带到!” 正在众人商谈之际,赤江天空中的五名羽人,终于没有了耐心。 其中一名羽人面泛苦恼之色,狠狠的挠了挠头。 随后,他重重一挥手中战戟,吆喝着招呼同伴离去。 “将军!敌方斥候撤退了!”十名金虎卫顿时大喜过望,向上官和禀告。 上官和尚未说话,白展文却是等得不耐烦了。 白展文轻拍手中折扇,朗声道:“既然如此,也该轮到我出手了!” 第三十四章 天时地利 时至傍晚,天色渐渐暗淡下来。 赤江畔的谪仙国军士,纷纷举起手中火把,为一众将领照明。 火光掩映下,白展文手持白纸扇,一袭长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看到白展文如此煞爽英姿,围观众人暗暗喝了一声彩。 车明远眉头紧皱,不甘心的道:“小娃儿,老夫实话告诉你,这巫神国的战船可是古怪得紧!你确信你的修为,能够远超老夫吗?” 白展文闻言一笑,道:“我也与老先生透个实底,我两的修为,的确是在半斤八两之间。” “噢?”车明远双目一亮,惊疑道:“如此说来,你的修为也是阴阳镜初期?” “不错!”白展文肯定的答道。 车明远叹了一口气,感慨道:“既然咱两的修为在伯仲之间,你又何必重蹈覆辙呢?” “老先生此言差矣!”白展文悠然自得的挥舞着手中折扇,白皙的面庞上带着一丝得意。 “若论修为高深,我两的确是差之毫厘。不过说起这天时地利,我可是胜过老先生不知凡几!” “天时地利?”车明远双目猛的睁圆,刹那间心领神会。 “不错,不错啊!”车明远自顾自的嘟喃起来,好似大梦初醒,望着面前的赤江江水,愣愣出神。 “这么说来...今次的比试,却是老夫输了!” 车明远说完后,整个人似乎更加苍老了几分,一双眼瞳分外浑浊。 上官和急忙上前扶住车明远,出言安慰道:“仙长莫恼,这胜败乃兵家常事。再说了,仙长并非修为不足,只是输在地利之上。依我看来,此次双方不过是打个平手罢了!” 看到上官和对车明远好言相劝,易乘风心中清明,已经猜出了几分。 反倒是耿直的墨飞熊,满脸莫名其妙。 “哎,你先等会儿!”墨飞熊急不可耐的抬起手来,喝止住白展文。 “怎么了?”白展文扭头,目光温和的看向墨飞熊。 若说在场众人中,还能让自己心平气和说几句话的,恐怕也就只有这位执金鞭了。 墨飞熊满脸疑惑,倘然道:“我还打算看你吃瘪呢,怎么才刚过一会,这老头儿却自己认输了呢?” “老头儿?” 听到墨飞熊如此称呼自己,车明远立刻吹胡子瞪眼,朝着墨飞熊怒目而视。 另一边,白展文的脸色也不好看。 本以为墨飞熊是要对自己嘘寒问暖,没想到,却是冒出如此一句话来! “哼!”白展文怒哼一声,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的剜了墨飞熊一眼。 易乘风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墨飞熊的一句耿直之言,竟然可以同时得罪两位仙山高手。 就这脑袋瓜子,堪称全场最佳了! 也不知道眼前这个憨厚的魁梧汉子,是怎么得到陛下青睐的? 众人闻言也是纷纷一愣,要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墨飞熊是在故意贬低仙缘十三山呢! 须臾间,白展文恨恨的咽下一口气,瞪了墨飞熊一眼。 “仙缘十三山的修炼功法,分别对应着天地间的十三种元素之力。青巽山主修风之力;而我聚流山,则是主修水之力!” 看到墨飞熊还是两眼迷糊,白展文一脸苦涩的扶了扶额头。 “墨统领,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面前,是有风啊?还是有水啊?” “自然是有水啊!”墨飞熊顷刻间便脱口而出。 随即,墨飞熊只觉眼前一亮,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脑门,笑呵呵的道:“原来如此啊!哦,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啊!那如果此处没水的话,你岂不是输定了?” “哼!”白展文脸色铁青,不想再搭理墨飞熊。 墨飞熊自讨个没趣,却丝毫没有难为情的意思,笑嘻嘻的道:“白兄弟,你自便吧!” 随后,墨飞熊还不忘大手一挥,满意的看了白展文一眼。 白展文充耳不闻,脚下快速挪动,朝着赤江畔奔出几步。看他急匆匆的样子,就好像在躲避瘟神一般。 易乘风与上官和看到白展文如此模样,心中不禁暗暗称奇。 只觉白展文这个一脸孤傲的白面书生,遇上耿直的墨飞熊,当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啊! 易乘风看了墨飞熊一眼,嘴角挂起一丝弧度。 墨飞熊不疑有他,只是睁圆了大眼睛,紧张的望着白展文。 白展文在江边站定,深吸一口气,舒展开自己的身躯。 车明远眉头紧锁,一脸慎重的看向赤江。 十名金虎卫再次握紧了双拳,目不斜视的盯住战局。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白展文身上绽放出一缕蓝色光芒,源源不绝的注入到折扇当中。 “无风起浪!” 白展文双眼猛然一张,口中呼喝之际,手中折扇朝着赤江狠狠一扇。 顷刻间,璀璨的蓝色光芒,宛如天女散花般,对着江面扑洒而下。 在这一瞬间,赤江江水猛然间停滞下来。 仿佛受到了外力干扰,江面上居然出现了一个直径十米的巨大漩涡。 “原来如此!”车明远惊叹不已,一双眼睛都快从眼眶中掉出来。 “怎么了?”易乘风疑惑不解。 车明远一双眼瞳中绽放出精光,死死盯住了白展文手中折扇。 “王爷有所不知,这小娃儿手中的折扇,是聚流山中威力巨大的法宝,名叫玄元山海扇!” “是吗?”易乘风闻言一愣,不可思议的看向白展文。 白展文一边翻弄着手中折扇,一边轻声笑道:“老先生当真好眼力啊,算不得井底之蛙!” “哼!”车明远怒哼一声,抱怨道:“难怪你有如此信心与老夫放对,看样子,止水那个家伙没少栽培你啊!” “老先生此言差矣,家师不过是因材施教罢了!”白展文面带笑意,淡定自若的与车明远闲谈,手中章法有序。 “起!” 陡然间,白展文大喝一声,周身蓝光越发浓郁。 “轰!” 深邃的激流漩涡中,登时炸起一道十米粗细的水柱,宛如出海蛟龙般直冲高天! “让我先来掂量下,你们的斤两!” 白展文眼中露出一丝激动,横过手中折扇,轻描淡写的向前一挥。 刹那间,浑圆清澈的水柱似乎得到了命令,迅捷无比的奔流而下。 宛如一条水蛇巨蟒,在江面上跌宕起伏,朝着巫神国战船奔流而去。 第三十五章 最后通牒 赤江边上,白展文举手投足间,便施展出巨大的威力。 车明远面如死灰,佝偻的身躯再次低沉几分。 此次比试,白展文胜过自己的,不止是天时地利,还有仙家法宝! 两者尽皆低人一等,自己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不是白展文的对手。 十名金虎卫看到车明远萎靡不振,心中越发兴奋。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白展文的修为,恐怕要胜过车明远许多。 “嘿嘿!” 众人屏气凝神之际,黑衣厉鬼诡魅的笑声再次响起。 易乘风顿时心头一震,认真倾听起来。 只听黑衣厉鬼感慨道:“恕大哥眼拙,昨夜在客栈中竟是没看出来。这个年轻人当真卓尔不凡,胜过那老头子,可不止一星半点啊!” “嗯,的确如此!”白衣厉鬼赞同的点了点头,道:“更加出乎意料的是,他手中竟然还有仙山法宝,如此一来,巫神国此番恐怕是有难了!” “这倒是未必!”黑衣厉鬼獠牙闪烁,沉吟道:“二弟你仔细看,巫神国战船能有如此威势,若说没有巫族法宝镇守,我可是决然不信的!” “大哥所言不错,看样子,此次巫神国与谪仙国的大战,恐怕是有得打了。” “哈哈哈,二弟说的极是!他们打得越狠,魂魄便会越多。到时候,还不是白白的便宜了你我兄弟!” 听到两名厉鬼的口气越来越激动,易乘风只觉全身上下,阵阵发凉。 看样子,这两名地府鬼差,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看热闹不嫌事大啊! 白展文操控的粗壮水柱,披荆斩棘般越过江面,奔袭向巫神国的战阵。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巨大的蓝色水柱宛如巨龙摆尾,狠狠的抽在了金色的光幕上。 “啪!”惊天动地的巨响,在赤江之上久久回荡。 漫天水珠飞溅而起,在微风的吹拂下徐徐散开,飘洒向巫神国大军。 顷刻间,巫神国大军的方向,仿佛下起了一阵小雨。 待得眼前水雾散尽,众人方才看清。 刚才的一击之威,虽然没能攻破金色的光幕。可巨大的力量,却让巫神国的千余条铁索连环船,尽数摇摆起来。 八门金锁阵笼罩在金光之中,好似无依无靠的水中浮萍,在江面上一个劲的左摇右晃、起伏不定。 “好!”金虎卫难忍心头激动,登时开口喝彩。 上官和与墨飞熊同样心头激荡,看向白展文的目光中,满是惊为天人的讶异! 正在此刻,巫神国的方向,再次升腾起了阵阵金光! 一道苍老有力的声音,宛如狮子吼般清晰,透过水雾朦胧的江面,传到众人耳中。 “谪仙国的小辈!天都黑了居然还不安宁,当真是欺我巫神国无人吗?” 听到这宛如撒气般的警告,易乘风暗自好笑。 看样子,巫神国军中,的确有高人坐镇。不过却没有如同预期般,对己方发动总攻! 白展文闻言,手中不由得一紧,蓝色光芒渐渐收敛。 随即,白展文扭头看向易乘风与上官和,似乎在等他们的决定。 一时间,众人全都阴沉着脸,不知道应当如何是好。 如果继续进攻,很有可能会惹怒巫神国。 可要是现在停手,岂不是证明谪仙国的将士,真的怕了他们? “呸!”金虎卫中有人怒啐一口,朝着巫神国的方向高声叫骂起来。 “你们这些该死的神棍!大爷就是欺负你巫神国无人,怎么了?” “不错,偌大个巫神国,竟然如同缩头乌龟一般,蜷缩在乌龟壳子里,当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有本事你滚出来,和老子真刀真枪的干一场!要不然,就闭上你的鸟嘴,安心等死吧!” 十名金虎卫睚眦欲裂,兴奋的挥舞着拳头,口中不断的叫骂起来。 顷刻间,各种挑衅言语宛如长了翅膀,迅速传到赤江对岸! “你们这群兔崽子,给我把嘴闭上!” 待上官和反应过来,十名金虎卫的豪言庄语,却是如同泼出去的水,已经收不回来了。 易乘风脸色阴沉的看了上官和一眼,方才金虎卫的一通言语,已经如同宣战的文书,给巫神国下了最后通牒。 上官和怒发冲冠,吹胡子瞪眼的点指着十名金虎卫,当真是憋屈不已。 “哈哈哈!”墨飞熊大剌剌的一摆手,称赞道:“不亏是我谪仙国的儿郎,果真是赤子丹心啊!” “你!”上官和瞪圆了双眼,仿佛看傻子一样盯着墨飞熊。 谁知墨飞熊却是全不在意,只是将手中敕令金鞭挥舞的呼呼作响。 随即,墨飞熊虎目圆瞪,看向白展文,大声道:“白兄弟,你就别磨叽了,赶紧的放手施为,将巫神国的这些神棍给一锅端了得了!” “是吗?”白展文将信将疑,看向易乘风。 易乘风悠悠叹了一口气,苦恼道:“眼下,恐怕也没别的办法了吧!” 上官和不肯罢休的,瞪了金虎卫一眼。 随后,方才对白展文道:“仙长你只管放手施为,若是巫神国大举进攻,我就拿这些兔崽子垫背!” “好!”白展文答应一声后,面色凝重的看向巫神国方向。 易乘风暗自苦恼,如今赶鸭子上架,不该说的都说了。 唯一能做的,便只有主动出击,打巫神国一个措手不及了吧! “小兔崽子!你们下次再敢多嘴,我拔了你们的舌头!”上官和怒目圆瞪,对十名金虎卫厉声呵斥。 “将军恕罪!”十名金虎卫双手抱拳,单膝跪地,额头上浮现出汗水。 “还愣着干什么?”上官和扫视几人一眼,破口大骂道:“还不快给老子滚回去,召集所有士兵战船,时刻准备大战!” 听到这里,十名金虎卫方才品出味来,兴奋的面庞上浮现出一丝喜色。 “将军放心,末将这就回去召集战船,随时准备出击!” 上官和没好气的道:“回去后整装待发,等待我的将令!没有我的命令,谁要是敢擅自出兵的,军法处置!” “是!”十名金虎卫齐齐一声高呼,面色肃然的去了。 待得金虎卫离去,上官和方才长出一口气:“这些金虎卫,当真不好带啊!” 墨飞熊嘿嘿一笑,打趣道:“那可不,这可都是我谪仙国的虎将啊!” 第三十六章 排山倒海 赤江畔,随着十名金虎卫离去,场面顿时安静了不少。 看到金虎卫离去,上官和不满的瞪了墨飞熊一眼,抱怨道:“虎将是不假,就是太野了一些!说到底,还不是当初你教出来的。” “哈哈哈!”墨飞熊放声大笑,面庞上尽是得意。 易乘风在一旁听来,方才知道这前因后果。 墨飞熊一脸兴奋之色,朝白展文喊道:“白兄弟,可以动手了!” “好吧!”白展文微微点了点头,目光之中满是深邃。 车明远呼吸急促,愤愤不平的看着白展文。 易乘风抬头看向巫神国大军,只见铁索连环船上,那如同阳光般璀璨的金色光芒越发凝聚,更加浓郁。 看来,经过刚才的一番试探,巫神国的将领已经强化了阵法。 白展文白皙的面庞上带着些许慎重,幽暗的双瞳中丝毫没有畏惧之色。 “看我的!” 白展文口中发出一声大喝,周身炸起一阵深蓝色的光辉。 随即,白展文展开手中折扇,朝着滔滔不绝的赤江之水舞动起来。 在易乘风的眼中,玄元山海扇便如同某种神奇的媒介。 将白展文全身上下的法力,转变得更加凝实、更加强烈。 淡淡的蓝光中,一股若有似无的海水气息,透过空气,弥漫向四周。 不知不觉间,众人心旷神怡,看着手舞足蹈的白展文,宛如看到了一个谪世临凡的仙人。 白展文一袭长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他修长的身躯,在蓝色光华的包裹下,缓缓升腾而起,悬浮在半空之中。 玄元山海扇的每一次挥动,都会带动赤江之水,汹涌澎湃的激射向空中。 易乘风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一幕,只觉自己认识白展文以来,从来没有真正看透这个柔弱的白面书生。 车明远一脸凝重的盯住白展文,在他茫然的目光中,流露出惊慌失措。 上官和与墨飞熊双目圆瞪,一张嘴巴张得老大,似乎再也合不上了。 “巨浪滔天!”一声轻叱传来。 白展文浑身绽放出刺眼的蓝光,手舞玄元山海扇,双臂高举,身躯冉冉拔高。 众人眼中,此刻的白展文便如同一个升天舞者,欲要破碎虚空而去。 他白皙的面庞上满是汗水,一脸吃力的样子,仿佛要托起面前的整个赤江! 须臾间,赤江江水鼓噪起来,无尽的滚滚江水,仿佛不受控制般冲击拍打在一起。 随着白展文身前江水越聚越多,溅起的浪花也越来越高。 “啪嗒!”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白展文身前已经升腾起了十余米高的水墙! 碧波荡漾的水墙高约五丈,长逾百丈,好似一座江水汇集而成的坚固城池! 眼见时机已到,白展文身躯挺拔,挥斥起玄元山海扇,重重向前一拍! “排山倒海!” 白展文口中发出一声大喝,身上的蓝色光芒似有灵性般,推动着身前水墙勇往直前! “哗哗哗!” 激烈的江水瞬间涌动,裹挟着潮湿的气浪,带着呼呼的破空声,朝着巫神国大军的方向,铺袭而去! 看到如此声威,易乘风面色苍白,牙齿打颤,全身上下止不住的哆嗦。 眼前的白面书生,竟然可以凭一己之力,将磅礴的赤江之水操控得如臂指使,当真是骇人听闻啊! 方才的车明远,以修为之力呼风唤雨。 而此刻白展文表现出的力量,足以媲美小规模的海啸! 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中,还有什么是自己所不知道的呢? 看到赤江江水如同疯狂了一般,铺天盖地的,朝着铁索连环船涌去。 易乘风眉头紧皱,暗自咋舌。 “好!” 墨飞熊难忍心中激动,一个好字洪亮无比,只让易乘风耳膜鼓胀、耳底生痛。 上官和与车明远大口喘着粗气,只觉眼前的滔天海浪之力,堪比天灾祸劫! “哈哈哈!” 黑衣厉鬼口中,尖酸刻薄的大笑声再次响起。 “二弟,你快看啊!幸好巫神国早有防备,否则恐怕是要损失惨重啊!” 黑衣厉鬼口中满是兴奋,骇人的面庞上甚是欣喜。 “是啊!”白衣厉鬼双手紧握,沉吟道:“早知这小子的法力道行如此之高,谪仙国又何苦屡屡试探呢,直接突袭不好吗?” “对啊!”黑衣厉鬼狠狠一跺脚,叹息道:“要是这样,我们此刻,恐怕都在忙不迭的收魂了。” 说到这里,黑衣厉鬼双眼一亮,急道:“二弟,我们走,先过去看看!” “好吧!”白衣厉鬼无奈叹息一声。 片刻间,在易乘风关注的目光中,黑白厉鬼脚踏狂风,乘风破浪般离去。 望着黑白厉鬼远去的背影,易乘风终于放松下来,面色惆怅的吐出一口浊气。 高大的水墙快速奔涌,转瞬间,便已经来到了巫神国大军的面前! “啊...啊...啊!” 迷茫的夜色中,灯火闪烁的铁锁连环船上,登时响起数声惨嚎! 巫神国大军被这突来起来的海啸,打了个措手不及。 八门金锁阵依旧散发出金色的光芒,好似狂风中摇曳的火把,随时都有可能在白展文的法力下灰飞烟灭。 一时间,铺天盖地的水浪,好似一张从天而降的大棉被,将金光闪烁的八门金锁阵瞬间覆盖。 “轰隆!” 滔天水浪狠狠的撞击在铁锁连环船上,璀璨的金色光芒顿时间为之一暗。 昏暗的夜色下,天地万物重归寂静。 众人死死的盯着赤江对岸,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只觉赤江对面黑夜笼罩、夜色茫茫,似乎已经没有了活物。 易乘风极目远眺,看向巫神国方向。随后又挠了挠头,怪异的看向白展文。 该不会,在白展文的一击之下,巫神国大军已经溃败了吧? 白展文浑身被蓝光包裹,飘飘然立于半空之中,目不斜视的盯住八门金锁阵。 “好!”墨飞熊兴奋的搓着双手,不可思议的看向白展文。 上官和与车明远同样瞠目结舌,匪夷所思的遥望对岸。 “铛!” 话音未落,一声悠然钟响,从赤江对岸响起。 陡然间,一道璀璨的金色光芒冲天而起。 煌煌金光,带着开天辟地的气势,宛如一把通天长剑,直上云霄! 第三十七章 山水有相逢 赤江边上,巫神国大军中异变突起。 易乘风、上官和、车明远纷纷一愣,欢笑鼓舞的表情瞬间凝固,僵在了脸上。 白展文悬浮在半空,一双清亮的眼瞳中满是震惊。 众人嘴角抽搐,心中不由得一惊,失魂落魄的注视着前方。 巫神国战船上方,冲天而起的金色光芒渐渐下沉,汇聚成一个硕大的光球。 此刻,巫神国阵营中仿佛出现了一轮火红色的太阳,将汹涌澎湃的江水洪流,尽数阻挡在外! “唉!”车明远愁眉苦脸的叹息一声,语气中满是失落:“看样子,还是破不了八门金锁阵啊!” 上官和与墨飞熊却是不信邪,两人双拳紧握,面色紧张的看着眼前一幕。 “铛!” 众人心跳加速之际,又是一声钟响,从巫神国大军中传来。 伴随着钟声敲响,铁锁连环船上的金色光幕,瞬间浓郁起来。 从远处看上去,金色光球便好像一个巨大的氢气球,慕然膨胀。 墨飞熊双目圆瞪,额头之上青筋暴涨,紧握敕令金鞭的双手瞬间泛白。 “不好!” 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墨飞熊面色狰狞的大吼一声,为众人示警。 “轰隆!” 果不其然,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瞬间炸起。 凝聚在一起的金色光球,好似一个巨大的定时炸弹,刹那间引爆开来。 金光溅射之际,气浪翻滚,将凝聚在一起的滔滔江水撕裂开来。 无尽的江水,仿佛受到了不可抗拒之力,四散纷飞的倒退而回,重新融入到赤江之中。 还有少许江水,在巨大爆炸力的作用下,更是直冲向天,朝着谪仙国战船的方向铺洒而来。 “该死的!” 眼见自己的道法被破,白展文咬牙切齿的怒骂一句,双手之上青筋暴涨,止不住的颤抖。 顷刻间,广袤的天穹中好似下起一阵小雨。 带着江水气息的水滴坠落而下,洒在了众人的面庞之上。 车明远白发飘飘,眼神冷漠的望着巫神国方向,面庞上带着一丝哀愁。 上官和与墨飞熊双拳紧握,愤怒的盯着八门金锁阵。 两人心知肚明,此时的八门金锁阵,便如同一座坚不可摧的钢铁堡垒。 往后,必定会如同钉子一般,矗立在两国交界处。 易乘风双眼紧闭,微微仰首,任凭冰冷的雨滴洒在自己的面庞上。 如今,自己面临的可是死劫啊! 难道,自己刚刚穿越而来,便要暴毙而亡、客死异乡? 待易乘风重新睁开双眼,漫天的雨水已经消散殆尽。 眼前的赤江之水,不断的跌宕起伏,如同煮沸的开水般波涛汹涌。 谪仙国与巫神国的战船,在这愤怒的波涛中东倒西歪,如同不倒翁般摇曳。 “铛!” 正在此刻,巫神国大军中,再次传来一声钟响。 随着声音响起,金色光幕瞬间破碎开来,化作无数的金色羽翼,遮天蔽日的射向高天。 “嗖嗖嗖!”破空声渐渐密集。 说时迟那时快,无数金色羽翼,犹如一支支锋利的箭矢,迅疾如风的从天穹中坠落。 看着眼前如同倾盆暴雨般袭来的箭矢,易乘风四肢冰凉,一颗心仿佛坠入谷底! 反正自己身陷死劫,至于什么时候死,又有什么区别? 易乘风屹立在高崖之上,望着眼前的箭矢,倘然张开双臂,迎接死亡的降临! 看到易乘风面对如此铺天盖地的箭雨,竟然大大方方的闭上了双眼。 墨飞熊心胆俱裂,满脸惊骇莫名。 “王爷小心啊!” 顷刻间,墨飞熊冲到易乘风身前,用自己魁梧的身躯,为易乘风挡下了金光。 “铛铛铛!” 转瞬间,金铁交击声响不绝于耳。 易乘风惊讶的张开双眼,看向身前。 只见墨飞熊坚定的站在自己前方,半步也未曾挪开。 他满脸镇定自若,将手上的敕令金鞭,挥舞得呼呼作响。 敕令金鞭上散发出的光芒,犹如一张金色的大网,将两人笼罩在内。 另一边,车明远与上官和聚在一起。 车明远浑身青光大放,早已经拔出腰间长剑,斜斜的立在身前,直指向天。 在他的剑锋之上,仿佛吹起一阵猛烈的狂风。 近在眼前的金色箭矢,瞬间便被带偏了方向,尽数扎进两人脚下的土地里。 白展文则是汇聚起了一团水球,如同旋转的太极图,牢牢的挡在自己身前。 飞舞而来的金色箭矢,均被他身前水球吸摄,转眼间便消失无踪。 白展文一边抵挡住箭矢侵袭,一边稳稳从半空中落下。 在白展文双脚着地的一瞬间,漫天箭矢戛然而止。 当剑雨停下,四人匆匆忙忙的看了对方一眼。 待确认没人受伤之后,方才长出一口气。 看向巫神国大军的目光中,很是复杂。 呼呼风声带着几分凉意,从四人身旁拂过。 天穹中的乌云,好似一只大眼睛,戏谑的看着众人。 “哼!” 浑厚的鼻音,夹杂着几分怒气,从巫神国大军的方向传来。 听到对方的挑衅之音,白展文气急败坏的一跺脚,恨恨道:“山水有相逢,你给我等着。” 车明远同情的看了白展文一眼,感同身受下,徐徐开口。 “年轻人,算了吧!依老夫之见,我们还是先行折返,之后再从长计议!” “哼!”白展文怒哼一声、不置可否,原本白皙的面庞上更加苍白。 墨飞熊攥紧手中的敕令金鞭,不可思议的看了易乘风一眼。 出乎自己意料之外,易乘风的面容中,并无恐惧之色。 此刻,在易乘风那稚嫩的面庞上,竟然满是感慨! 墨飞熊怪异的瞪了易乘风一眼,尚未来得及开口,便被上官和打断。 上官和满头大汗,朝着军营方向望去,急道:“诸位,方才一波剑雨突袭,我军中将士不知道怎么样了!还请诸位与我先行回营,这八门金锁阵大可择日再破!” “行!”墨飞熊大剌剌一挥手,答应下来。 车明远与白展文四目相对,阴沉一张脸,同样没有异议。 “好!那我们即刻回营!” 说罢,上官和急不可耐的迈动步伐,朝着军营中赶去。 墨飞熊、车明远、白展文三人心头不快,苦着一张脸跟随在后。 易乘风稍显平静,一步一回头的,朝着巫神国方向打量。 疑惑的目光不停闪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三十八章 速战速决 谪仙国的军营中,已然硝烟四起。 原本井然有序的军营驻地,此刻却是呈现出几分破败的气象。 经过金色光雨的突袭,大部分军营帐篷都被波及,撕裂开的大口子宛如一个风洞,在狂风中摇摆不定。 还有的帐篷竟然着起了大火,滚滚黑烟升腾而起,被漆黑的夜色掩盖。 而刺鼻的焦糊味道,却是不可阻拦的在军中四散。 数万甲士面色惊恐,仓惶奔走,忙得不可开交。 流言蜚语一时间层出不穷,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巫神国大军打过来了。 “别吵了!巫神国大军没来,看你们那个熊样!” 上官和板着一张脸,一路走来大声呵斥,安抚住士卒们的心神。 魂飞魄散的军营士兵,在被上官和一通呼喝后,方才安静下来。 看到己方主帅亲至,兵士们纷纷放下心来,畏畏缩缩的不再吭声。 墨飞熊将敕令金鞭斜斜倚在肩上,看到那些惊慌失措的士兵,眼神中流露出轻蔑之色。 易乘风、车明远脸色难看的紧随其后,回忆着刚才的一番斗法,心头宛如被泼了一盆凉水。 众人来到中军大帐之前,十名金虎卫早已经静候多时! 金虎卫疑惑的面庞上,全都带着诧异之色。 似乎就连他们自己都不明白,方才的一番突袭究竟是从何而来? 而且,自己众人在此处等候将令,怎么迟迟没有收到开战的命令。 看到上官和四人回来,金虎卫眼睛一亮,登时屏住呼吸、不敢说话。 “哼!小兔崽子!”上官和重重一哼,面色懊恼的瞪了十人一眼。 十名金虎卫静若寒蝉,深深的低着头,不敢与上官和对视。 上官和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怒道:“全军各部都有,汇报伤亡情况!” 十名金虎卫大眼瞪小眼,逐一开口。 “中军部,死亡一百二十七人,受伤一千三百四十一人。阵线稳固,未发现敌袭迹象!” “左翼部,死亡八十九人,受伤八百二十五人。阵线稳固,未发现敌袭迹象!” “右翼部,死亡九十三人,受伤九百四十六人。阵线稳固,未发现敌袭迹象!” “......” 听完金虎卫的汇报,上官和的脸色黑得如同锅底一般。 没想到,一阵金色箭雨的侵袭下,谪仙国大军中就有近千人死亡,近万人受伤。 “哼!”上官和怒哼一声,双拳紧握,一双眼瞳中仿佛快要喷出火来。 十名金虎卫面面相觑,终有人难忍心头疑惑,开口询问。 “将军!方才我等一直在此等候你的将领!” “起初还算正常,可随后便听到从巫神国方向,接连传来三声钟响,这到底是......” 上官和听到这里,顿时火冒三丈,狠狠的剜了金虎卫一眼。 金虎卫立刻闭上嘴巴,深深的低下头,好像刚才的一切全都没有发生过。 易乘风心中紧张巫玲的安危,看到众人沉默,方才开口询问。 在得知巫玲安然无恙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随即,易乘风深深看了上官和一眼,道:“上官将军,经过刚刚的试探,这巫神国的大军恐怕不会在顷刻间出动!现在,我们不如先安抚住将士们,再从长计议!” “也只好这样了!”上官和叹了一口气,朝着十名金虎卫喝道:“金虎卫听令!命你们火速回防各部,重整军容军纪!事成之后,回中军大帐议事!” “是!”金虎卫们齐声应下,各自回防。 紧接着,四人回到中军大帐中重新坐下。 熊熊燃烧的火把绽放出明亮的光辉,将中军大帐照得通明。 易乘风坐在上首,一双小手不安分的东抓西挠,显得很是焦躁。 墨飞熊与上官和并排而坐,两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应当如何开口。 车明远与白展文各自把玩着手中物事,愁眉苦脸,兀自沉思。 片刻后,易乘风端正身躯,开口道:“经过方才的一番试探,这巫神国大军的实力,并没有想象中的羸弱。而且...依本王之见,巫神国大军的战力当真是凶悍得很。” “是吗?”墨飞熊不以为然的掏了掏耳朵,看向上官和:“你怎么看?” 上官和一脸苦涩,无奈道:“王爷说得不错,这巫神国大军的战斗力的确是远超以往。若非我谪仙国依仗着赤江天堑之险,此刻战局恐怕很是危急。” “哼!”墨飞熊不满的睹了上官和一眼,冷哼一声。 转瞬间,易乘风又将目光,投到了白展文与车明远的身上:“两位,不知道你们有何看法?” 白展文眼瞳微缩,回忆起方才的一幕,只觉颜面扫地。 顿时间,孤傲的白展文面色一僵,紧紧握住玄元山海扇,沉默不语。 车明远轻咳一声,接过话来:“刚才的情况王爷也亲眼看见了,巫神国大军前有战阵护持,后有法宝掠阵。的确是攻守兼备,战力不容小觑啊!” 说完,车明远伸手捋了捋洁白的胡须,目光中满是凝重。 “那...”易乘风犹犹豫豫的迟疑片刻,道:“诸位可有破敌之法啊?” 听到这里,墨飞熊与上官和对视一眼,缓缓低下头去。 白展文与车明远深思熟虑间,显得很是苦恼。 看到众人缄口不言,易乘风也是默然无语。 自己犹记得,黑衣鬼差曾经直言,自己活不过双十之数。 也就是说,自己如果想要破除死劫,就必须速战速决。 否则,这时间拖得越久,对自己就越发不利! 须臾间,上官和面色激动的双手抱拳,道:“王爷,依卑职只见,如今谪仙国大军只可固守,切切不能出战迎敌。” “一来,这巫神国大军神秘莫测,若是贸贸然出战,极易陷入敌方圈套。二来,巫神国大军战力强悍,我等只有依仗赤江天堑,才能与之一战!” 易乘风置若罔闻,只是不断的用手指,敲击着面前的桌案。 “依本王之见,此战还是应当主动出击、速战速决才是啊!” “什么?”上官和立刻睁圆了双目,匪夷所思的盯着易乘风。 墨飞熊、车明远、白展文惊讶莫名,齐齐抬头看向易乘风,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第三十九章 横插一杠 中军大帐中,四人的目光好似幽暗的火光,不断闪烁。 看到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处处透着古怪。 易乘风不禁苦笑,问道:“今日所见,上官将军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上官和茫然的看向易乘风,请教道:“卑职愚昧,不知道有何奇怪可言?” 易乘风眨了眨眼睛,淡然道:“诚如将军所言,巫神国军队非但不羸弱,反而拥有着强悍的战斗力。既然如此,巫神国将领为何不立刻发动攻势,覆灭我谪仙国大军呢?” 听完易乘风所言,四人不由得一愣,呼吸逐渐粗重起来。 易乘风轻笑一声,接着道:“依本王的猜测,巫神国此刻尚未着急进攻,恐怕是因为还有援军未至。” “只要后续援军一到,巫神国站稳了脚跟,定然会孤注一掷、全军出击!到时候,局势反而会更加不利。” 说到这里,易乘风静静的注视着上官和。一双明亮的眼眸中,散发着异样的光彩。 “嗯!”上官和眉头微皱,沉吟道:“王爷所言,的确大有可能!不过......” “嗨!”墨飞熊大手一挥,打断道:“别不过了,既然王爷所言甚是,我们即刻便拟定战策,尽快发动总攻。” 墨飞熊说完,中军大帐陷入沉寂。 众人的呼吸不由自主的急促起来,面上更是无比紧张。 这就要总攻啦?不得不说,这也未免太快了吧? 上官和狠狠瞪了墨飞熊一眼,眼神坚定的看向易乘风。 “王爷!这军机大事,岂能如此儿戏呢?” “啊?”易乘风闻言一愣,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这决策来的委实太过突然,难怪上官和接受不了。 上官和思索片刻后,脸色越发难看。 “王爷所言,的确大有道理。不过再怎么说,这也是王爷自己的推论,实在难以盖棺定论啊。” “再者说来,即便巫神国真有后续援军,我们只要稳守赤江天堑,便还有取胜的机会。” “王爷之前不是还说,战场之上要以己之长攻敌之短吗?怎么如今,却是如此着急进攻呢?” 听完上官和的话语,众人滚烫的目光渐渐冷却下来。 上官和深吸一口气,直勾勾的盯着易乘风。 “若是真如王爷所言,择日发动总攻。岂不是要放弃赤江天堑,以我谪仙国战士们的血肉之躯做赌注吗?” 一番质问后,上官和沉默下来,不再说话。 墨飞熊气恼的挠了挠头,可上官和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的确让人难以反驳。 白展文与车明远一言不发,目光中尽是幽深。 易乘风拍了拍桌案,紧紧盯住上官和,目光中夹杂着几分恼火。 “此次陛下委与本王如此重任,让本王亲赴前线抵抗敌军!” “如果!本王让上官将军即刻发动总攻,将军你听令还是不听令?” 此言一出,中军大帐中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墨飞熊双目圆瞪,不可思议的看着易乘风。 没想到,面前的小王爷,竟然还有如此胆识! 话里行间的含义,颇有夺权之意。 上官和若是答应了,岂非顷刻间,便会被易乘风给架空。 上官和若是不答应,却是有违旨抗命之嫌。 如此一来,让谪仙国的抚西大将军——如何自处啊? 白展文与车明远熟视无睹,两人眼观鼻、鼻观心,静悄悄的坐在一旁,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说起来,两人皆是仙山中人,此番前来助战纯属机缘巧合,并非要干预战场之事。 大军出征时日这等关键事宜,自然轮不到自己做决定。 至于王爷与将军之间,到底听谁的,还是让他们自己拿主意为好。 一时间,众人脸色难看的愣在当场,大帐内落针可闻。 上官和双拳紧握,一张脸涨得通红。 正在此刻,战甲哗啦的嘈杂之音响起,连串的脚步声陆续传来。 待得声音由远及近,众人定睛一看,竟是十名金虎卫到了。 “将军!属下已经安抚住军中甲士,前来复命!” 听到金虎卫禀报,上官和以手覆面,重重按压。 “行了!你们且先坐下,共同商讨对敌之事!” “是!” 十名金虎卫答应一声后,纷纷在下首位置坐下。 众人虽然没有听见刚才的谈话,可从大帐内紧张严肃的气氛中,都能察觉出不对劲。 上官和拱起手来,苦口婆心道:“王爷啊!这战场之中刀剑无眼,卑职手中握着的,是百万将士的身家性命啊!” “卑职是谪仙国的抚西大将军,不是赌徒。万万不能将百万将士的性命,视作无物。” 听到这里,十名金虎卫都能品出味来。 看样子,是王爷的意见与将军出了岔子,再加上谁也不听谁的。才闹到了如今的地步! 一时间,十名金虎卫忿忿不平,都为上官和不值。 上官和征战沙场多年,在军中威望甚高。 这易乘风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孩童,到军中不满一日,怎能如此横插一杆呢? 易乘风显然能感受到金虎卫的怨气,当下一脸尴尬。 黑衣厉鬼说自己活不过双十之数,还说自己会牵连无数人丧生。 其中含义显而易见,谪仙国大军在二十日内必败! 如果不趁早发起进攻,时间一到,百万大军恐怕就真的再无生路了! 想到这里,易乘风心头一紧,问道:“上官将军的意思,是不愿听从本王号令啦?” 十名金虎卫闻言一愣,纷纷怒上心头,眼中寒光爆射,一个劲的在易乘风稚嫩的面庞上转悠。 上官和苦笑着摇了摇头,道:“王爷是陛下亲选之人,卑职怎敢不听号令!” “那不就行了!”易乘风松了一口气。 “不过...” 上官和双眼一亮,话锋突转,目光好似刀剑般锐利,直视易乘风。 看到上官和如此气势,易乘风浑身绷紧,心头狂跳。 在众人迷茫的目光中,上官和站起身来,走到大帐正中。 随即,上官和重重的蹲下身子,单膝跪地,道:“如果王爷执意如此,还请王爷斩下卑职的项上人头,就说卑职愚钝不堪,委实难以担当重任。” 刹那间,中军大帐中的所有人,无不傻眼。 这话说得好好的,上官和怎的突然间,便起了求死之心? 第四十章 军机大事 伴随微风吹拂,中军大帐内,火苗之光不断闪烁。 沉闷已久的气氛仿佛达到了一个临界点,突然间,便如同火山爆发般释放开来。 “将军!将军!” 十名金虎卫登时暴喝出声,睚眦欲裂的盯住易乘风。 刹那间,易乘风便被眼前情形,给吓了一跳。 一来,没想到上官和会在众人面前摆出如此做派;二来,没想到金虎卫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 只见十名金虎卫双拳紧握,坚毅的面庞不停抽搐,一双眼瞳中仿佛快要喷出火来。 须臾间,营帐内的金虎卫再也压抑不住内心愤慨,怒发冲冠的起身,纷纷扰扰的叫嚣起来。 “王爷!将军数十年来镇守边疆,劳苦功高,怎能落得如此下场?岂不是令众将士心寒吗?” “是啊,王爷!我等众将领均是上官将军一手提拔,王爷若要斩杀将军,便先斩了我!” “将军你快起来,这怎么使得?” 数名金虎卫七手八脚的凑上前来,驾住上官和的肩膀,硬拉着他起身。 更有甚者,竟是双目赤红,口中不断喘着粗气,宽厚的手掌已然按住剑柄,眼看着便要拔剑迎敌! 另一边,白展文与车明远心头惊骇,暗自凝神戒备。 两人打醒了十二分精神,防备着快要发狂的金虎卫。 一时间,营帐中泛起一丝冰冷的寒意。 面对如此暗流翻涌,易乘风瞳孔放大,如坠冰窟! 一双小手紧握成拳,心头惊讶更是无以复加。 没曾想,上官和在抚西军中竟有如此威势,仿佛只要他一句话,一众金虎卫便敢立刻斩杀自己! 想到这里,易乘风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只觉如今的形势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啪!” 陡然间,一声清脆的响声传入众人耳中。 定睛看去,却是墨飞熊挥舞起敕令金鞭,将面前的木几砸得粉碎。 “臭小子!” 墨飞熊睁圆一双虎目,手持敕令金鞭对着金虎卫一通指点。 “他奶奶的!你们这群该死的兔崽子疯够了没有?你们哪只耳朵听到王爷要斩杀将军啦?” 说到这里,十名金虎卫面面相觑,面容呆滞的愣在了当场。 小王爷易乘风言行中有夺权之意不假,可他的确未曾说过要斩杀上官和啊! 见到十名金虎卫安静下来,墨飞熊吹胡子瞪眼,握住敕令金鞭的手臂十分用力,有些青白之色! “你们抚西军此番作为,可谓是拥兵自重、犯上作乱,难道是想谋反不成?你们就不怕陛下派兵,剿灭尔等乱臣贼子?” 听完墨飞熊大声呵斥,十名金虎卫面色苍白,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话。 按在剑柄上的手缓缓松开,颤颤巍巍的缩了回去。 白展文与车明远坐在一旁,无不倒吸一口冷气。 这墨飞熊不愧是御前执金鞭,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生生压过金虎卫一头。 再加上叛乱谋反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当真令人闻风丧胆。 一时间,十名金虎卫无不胆战心惊,愣愣的盯住这位执金鞭! 此刻,上官和缓缓起身,面色难看无比。 他恼怒的撇了金虎卫一眼,大声道:“我与王爷商讨军机大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多嘴多舌!” “都给我坐下!” 听到上官和呵斥,十名金虎卫方才回过神来。 随即,十人阴沉着一张脸,重新落座。 看到中军大帐重新恢复肃静,易乘风稳定心神,深吸一口气。 墨飞熊仿佛换了一个人般,温顺的看了易乘风一眼,拱手道:“小王爷放心,有话大可直说。只要有卑职在这里,就绝不容许他们伤害你一根汗毛!” 白展文与车明远冷眼旁观,自然知道这番话,是说给抚西军将领听的。 此刻,十名金虎卫没有了方才的霸道,默不作声的低着头。 易乘风放下心来,看向墨飞熊的目光中,满是赞赏之色。 “唉!”上官和叹了一口气,满脸愧疚的看向易乘风:“方才卑职一时失言,请王爷恕罪!” “不过...”上官和眉头一皱,吞吞吐吐道:“这速战速决之事...还请王爷三思而后行啊!” 说罢,上官和再次单膝弯曲,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嗯,好吧,本王知道了!” 出乎意料之外,易乘风当即答应下来。 白展文与车明远对视一眼,只当易乘风年幼,恐怕是被抚西军的气势给震慑住了。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易乘风抬起桌上水杯,自顾自的喝了一口。 随后,易乘风小手一挥,口中朗声道:“行了,今日之事暂且到此,大家都回去吧。” 十名金虎卫见易乘风没有追究,心神大定,匆忙间便要起身离去。 方才起身,便听得易乘风稍显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 “上官和将军请留步,本王还有话要与你说。” “什么?”金虎卫闻言一愣,傻傻的愣在当场。 易乘风这是要支开自己一众将领,私下里谋害将军啊! 不行!这可如何使得? 顷刻间,一众金虎卫心头狂跳,脚上如同灌了铅一般,再也挪不动半步。 看到金虎卫不听命令,墨飞熊横眉竖目,又欲呵斥。 易乘风显然看出了金虎卫的心思,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 “墨统领、两位仙长,你们也先到账外等候吧!” 闻言,墨飞熊、白展文、车明远同时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看向易乘风。 小王爷驱离金虎卫还不够,还要将自己几人一并赶走? 转瞬间,三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易乘风要搞什么鬼? “好了!你们都出去吧!” 听到易乘风催促的声音再次响起,三人愁眉苦脸的站起身来,来到金虎卫身后。 十名金虎卫瞄了上官和一眼,又看看年幼的易乘风,这才齐齐动身,向外走去。 在几人眼中看来,这小王爷年方十四岁,即便再阴险毒辣,也绝不是上官将军的对手。 此刻,两人共处一室,将军决然是出不了问题的。 片刻后,众人全都来到了大帐之外。 可却未敢走远,全都凝神静气的等待起来,宛如木桩子般矗立在了营帐门前。 第四十一章 乳臭未干 谪仙国中军大帐外。 十名金虎卫各怀心思,相互间以眼神进行交流,都搞不懂易乘风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墨飞熊垂头丧气的站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白展文。 白展文与车明远目不斜视,各自扮起了美男子。 墨飞熊小心翼翼的来到白展文身前,重重咳嗽一声。 在白展文诧异的目光中,墨飞熊左右打量一番,压低声音道:“白兄弟,你这脑袋瓜子比我聪明。你觉得,王爷和上官和在谈什么呢?” “这比你聪明...的确是不假!” 白展文得意的瞅了墨飞熊一眼,沉思道:“不过王爷此刻究竟想干什么,我也不知道啊!” “哼!”墨飞熊双眼一瞪,怒道:“那你聪明有什么用?说了等于没说一样!” 白展文被墨飞熊给气乐了,轻轻摇晃手中折扇,嘲讽道:“要不然,你自己进去问问?再不行,你就撬开小王爷的嘴,让他给你说清楚呗!” “呸!”墨飞熊啐了一口,恶狠狠的瞪了白展文一眼。 虽然白展文满脸嬉笑之色,可目光中却满是迷茫。 车明远以手抚须,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缓缓道:“依老夫之见,王爷现在,恐怕是在和将军商讨对敌良策吧。” 墨飞熊与白展文齐齐一愣,仿佛看傻子般注视着车明远。 车明远面色一僵,惊慌失措道:“怎么了?老夫所言有什么问题?” “哼!”墨飞熊冷哼一声,翻了翻白眼,道:“这谁不知道?用得着你说吗?” “你...”车明远面色铁青,双手颤抖,被墨飞熊一番话气得七窍生烟。 墨飞熊黝黑的面庞上泛起一丝神秘,再次压低声音道:“我是说,王爷为什么要让我等,在外面等候啊?” “这个嘛...”车明远苦思冥想一番,猜测道:“难道?是怀疑我们?” “哎哎哎!”墨飞熊登时不乐意了,接连扫视两人后,面色凝重的道:“这怀疑你两嘛...倒还情有可缘,可为何连我都要瞒着啊?” “哼!”白展文面色泛白,恨恨道:“我看墨统领你这脸皮,当真不薄啊!” “嘿嘿!”墨飞熊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习惯了!” 不知不觉间,夜已深沉。 中军大帐外,阵阵凉风呼啸而过,泛起几分凉薄之意。 十名金虎卫面色肃然,挺直腰杆站在账外,任凭寒风呼啸,依旧笔直如松。 墨飞熊急得抓耳挠腮,时不时的,便要向白展文投去一丝询问的目光。 中军大帐中很是安静,看起来,易乘风与上官和聊得不错! 正在众人昏昏欲睡之际,瓷器破碎的声音,却是突然从帐内传来。 听上去,似乎是有人在摔东西啊! 紧接着,营帐中的争吵声越来越大,口气中夹杂着浓重的火药味。 十名金虎卫浑身一阵哆嗦,可还是硬生生的稳住身躯,未有动弹。 “不好!” 另一边,墨飞熊一声大喝,双眼猛的瞪圆。 “嘿嘿!年轻人,稍安勿躁啊!” 车明远手捋胡须,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你懂什么?”墨飞熊气不打一处来,急道:“若是两人动起手来,王爷年幼,必定吃亏啊!” 听到这里,白展文双眼一亮,猛然一拍手中折扇:“不错,我们先进去看看!” “行!”墨飞熊当先拉开营帐门帘,急不可耐的冲将进去。 白展文与车明远紧随其后,生怕易乘风与上官和闹出事端。 看到三人离开,十名金虎卫再也按捺不住,顷刻间便齐齐拔腿,朝着大帐中鱼贯而入。 当众人来到营帐之中,只见上官和与易乘风争吵得不可开交。 面红耳赤之际,上官和颇有几分要动手的架势。 易乘风气急败坏的站在桌案之上,将手中杯盏重重的砸在地上。 他稚嫩的小脸上极为愤怒,用小手不断的点指着上官和。 “上官和!你这个老东西,本王给你脸才喊你一声将军!” “此次,父皇让本王亲赴前线领兵抗敌,你却三番五次的横加阻挠,本王看你是活腻歪了吧!” 看到易乘风如同一个街边地痞,嚣张跋扈之际,口中芳香四溢。 如此架势,当真令众人大感心惊! 没想到,谪仙国的三殿下,发起火来竟然是这般模样。 只有墨飞熊与白展文找到了几分久违的味道,颇感欣慰的对视一眼。 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是,易乘风盛怒之下,上官和不止不低头,反而义愤填膺的大声咆哮。 “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毛都没长齐呢!就凭你也想统领百万大军?我看你还是先撒泡尿,照照自己的熊样!” 看到上官和义正言辞的反唇相讥,众人大感意外。 方才还一心求死的上官和,此刻却是龙精虎猛,与易乘风对骂在一起。 这究竟是怎么了? 一时间,众人心头疑惑,唯有瞠目结舌的,看着两人愤怒的指责对方。 易乘风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小手一挥,再次砸烂一支杯盏。 “上官和,本王命你即刻出兵,将巫神国敌军尽数剿灭,你听是不听?” “呸!”上官和怒啐一口,额头之上青筋暴起。 “不听!你个小屁孩,今天就算你杀了我,也休想让我听从你的号令!” 十名金虎卫面面相觑,苦笑着摇了摇头。 虽然现在的上官和,口中依旧寻死觅活,可十人却打从心底里觉得,没有方才凶险。 果不其然,易乘风闻言一滞、面色铁青,胸膛急剧起伏。 紧接着,易乘风撒气般从桌案上一跃而下,随手便将桌案掀翻在地。 “上官和!你这个不着调的老东西,你给本王等着!” 易乘风抬起小手,不断在上官和面庞上晃悠。 上官和大怒,砂锅大的拳头紧紧握起,眼看着便要挥拳相向。 “将军!使不得啊!” 十名金虎卫吓了一跳,纷纷跑上前来,将上官和拦腰抱住。 上官和挣扎一番无果后,仍不罢休,开口怒斥道:“你这个黄口小儿!你给我听好了,本帅宁死也不会听从你的号令!” 看到上官和欲要动手,墨飞熊身形闪动,情不自禁的挡在易乘风身前。 第四十二章 足智多谋 如火如荼的中军大帐中,火光摇曳、明灭不定。 墨飞熊瞅了上官和一眼,劝慰道:“我说上官和啊,你也是老兵了,怎能如此的不知好歹,以大欺小呢?” “呸!”上官和狠狠啐了一口,怒视墨飞熊,骂道:“亏你身为御前执金鞭,怎么说也是陛下身边的近臣。不思报国也就罢了,居然还跟着这个孺子一起胡闹!” “我看你是趋炎附势日久,老眼昏花了吧?” “嘿!”墨飞熊顿时来了精神,两眼一翻,气上心头:“我说上官和啊,我是给你脸了是吧?王爷尚且年幼,你要想比武切磋,我来陪你比划比划!” 随即,墨飞熊狠狠一撸袖子,便要与上官和较量。 十名金虎卫六神无主的愣在当场,看到曾经的老将要与上官和切磋,纷纷不知所措! 白展文与车明远两眼放光,满脸兴奋,就差加油助威了。 突然间,易乘风面色铁青,口中不耐烦的高喊道:“行了!” 说完,易乘风狠狠的瞪了上官和一眼,拂袖而去! “哎!小王爷,你等等我啊!”墨飞熊怪叫一声,紧跟着易乘风夺门而出。 临走前,还不忘抬起手来,朝着上官和点指一番。 顷刻间,中军大帐重归寂静。 众人粗重的呼吸声,夹杂着剧烈的心跳声,显得尤为清晰。 “好了,放开我!” 上官和双臂用力,挣脱开金虎卫的束缚,独自生起了闷气。 一名金虎卫畏畏缩缩的走上前来,拱手道:“将军,这小王爷与墨统领方才来到军营,尚未安排住所,你看......” 上官和闻言一愣,怒道:“什么小王爷,就是一个小屁孩罢了!” “是是是!将军说是就是!”一众金虎卫连声附和。 上官和摇头晃脑的思忖一番,缓缓道:“这样吧,你现在就去给他们安排住处,就和那个小女娃一个帐篷!” “行!末将这就去!” “等等!”上官和喊住即将离去的金虎卫,告诫道:“今天晚上记得多喊几个弟兄,加强巡逻守备,可不能让小王...那小屁孩在我这里出了意外!” “行,末将知道了!” 看着金虎卫匆忙离去的背影,上官和捏着自己的下巴,目光中尽是深意。 紧接着,上官和将身上凌乱的战袍打整一番,看向白展文与车明远。 “今日一时冲动,有些失态,让两位仙长见笑了!” “呵呵!”车明远面露轻笑,抚弄着洁白的胡须,连连道:“不妨事、不妨事!” 白展文双手环抱,疑惑的看着上官和:“上官将军,你胆子不小啊!” “呵呵,哪里、哪里!让仙长见笑了。”上官和满脸堆笑。 车明远睹了上官和一眼,道:“老夫有些累了,如今天色已晚,还是先行歇息吧。不知上官将军,将老夫的徒儿安置在了何处?” “行!本将军知道了!” 上官和顿时反应过来,即刻间,便让手下金虎卫带着车明远与白展文,前去营帐休息。 看到几人尽皆离去,上官和目光闪烁,松了一口气。 余留的八名金虎卫,想起上官和得罪小王爷,顿时大感不安。 “将军!今日得罪了王爷,往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了啊!” “哼!你们懂个什么?” 上官和冷哼一声,目光逐渐恢复清明:“现在回想起来,我们谪仙国的这位三殿下,当真是深谋远虑、足智多谋啊!” “啊!”金虎卫登时傻眼,惊叹出声。 几人面面相觑,困惑不已:“王爷,刚才你们不是都闹翻了吗?怎么现在,你还夸起人家来了?” “行了!你们暂且安坐,等他们两人回来之后,我再与你们解释。” 上官和乐不可支的瞅了众人一眼,往主帅位置一坐,脸上满是笑意。 八名金虎卫虽然心头困惑,可还是各自返回位置坐下,等待上官和的命令。 夜晚的天空中,挂满了闪亮的繁星。 好似贪玩的孩童,眨动着调皮的大眼睛。 在金虎卫的带领下,易乘风与墨飞熊终于来到了营帐当中。 方才走进营帐,便瞧见巫玲已经睡下。 她手中紧紧抓着裹被,双眼紧闭,呼吸均匀,看样子睡得极沉! “唉!”易乘风怜爱的扶了扶巫玲的秀发,叹了一口气。 眼前的小女孩刚刚失去了自己最亲近的人,便要陪着自己长途跋涉、奔赴军营。 如此想来,却是苦了她了! “哼!”墨飞熊龇牙咧嘴,愤愤不平的怒哼一声,骂道:“这个上官和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就跟吃了枪药一样。” “小王爷放心,明日一早我就去找他理论,这次我非得凑他一顿不可。” “嘘!”易乘风急忙转头,伸着食指放在唇前,示意墨飞熊安静。 骂骂咧咧的墨飞熊心头一震,刹那间便安静下来。 看到易乘风宠溺的看着巫玲,心中又是一阵哀怨。 “唉!小王爷我说你,这心也太宽了吧!” 墨飞熊苦着一张脸,忍不住的诉苦,可声音却是小了许多。 “是吗?”易乘风一脸平静,微笑的看着墨飞熊,问道:“墨统领觉得,本王现在不把心放宽,还能怎么样呢?” “怎么样?”墨飞熊瞪圆了眼珠子,低声道:“明日天一亮,我们便去找上官和的晦气。王爷你是陛下亲选之人,我就不信了,这胳膊还能拧过大腿不成?” 看着耿直的墨飞熊,易乘风忍俊不禁,失声轻笑。 “这...”墨飞熊狠狠一皱眉,抱怨道:“王爷你笑什么?我看上官和那老东西,仗着自己有几分军功便胡作非为。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难道?他还敢抗旨不成?” 听着墨飞熊喋喋不休,易乘风反而颇为冷静。 “墨统领啊,依本王之见,这行军打仗之事,还是交给上官将军吧。反正本王也不是那块料,不如安心静养几天!” “啥?” 墨飞熊气急败坏的瞪圆了双眼,还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方才在中军大帐中,易乘风还在意气风发的,与上官和争权夺利。 这才过去片刻,咋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第四十三章 命不该绝 冷清的营帐中,易乘风幽深的眼眸,好似一趟清澈的池水。 墨飞熊不解的看向易乘风,抱怨道:“得!合着今天这场架,咱是白吵了呗!” “呵呵!”易乘风摇头苦笑,无奈道:“今日的情况,墨统领你也看到了。本王若是强行夺权,恐怕会引得大军哗变!到时候,百万大军军心涣散,岂非得不偿失?” 易乘风深吸一口气,眼瞳中绽放出一缕精光。 “既来之则安之,明天开始,你和白展文就陪着本王游山玩水、修身养性!” “哼!”墨飞熊不满的冷哼一声,道:“王爷,你该不会是怕了那个老东西吧!” 易乘风面色呆滞,双眉一拧,气道:“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到底你是王爷?还是我是王爷?” 墨飞熊闻言一愣,憋得脸红脖子粗,悻悻然应下。 随即,墨飞熊独自生着闷气,找了一个空荡荡的床铺躺下。 易乘风也不再多言,只觉身心疲惫,当下找被子盖了睡在床上。 夜已深沉,微弱的寒风透过营帐的缝隙,带起一丝凉意。 迷迷糊糊中,易乘风梦见了自己的父母,梦见自己回到了地球。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易乘风挥舞着双臂,向着所有人高声宣布。 “啊!” 陡然间,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自己的胸口处传来。 迷迷糊糊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扎在了自己的胸前。 易乘风吃痛,立刻从美梦中惊醒。 随后,易乘风睁开自己的双眼,抬手向胸前抓去。 一抓之下,一阵温润的感觉,传入自己的手掌。 借着微弱的夜色,易乘风的双眼渐渐适应过来。 当看清眼前一幕,却是被吓得冷汗直冒,浑身上下一片冰凉。 自己眼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巫玲! 此刻,巫玲红润的面庞上透着一丝诡异,咬牙切齿间满是凶煞,犹如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 她好像一只野猫,静静匍匐在自己幼小的身躯上,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的刺在自己的胸口。 “唔!” 见到易乘风醒转,巫玲口中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犹如山间野兽般低吼。 陡然间,寂静的空气中寒芒闪烁。 巫玲挣脱易乘风的双手,再次将手中匕首高高举起,朝着易乘风的勃颈处刺去! “啊!”易乘风汗流浃背,口中发出一声怪嚎。 说时迟那时快,易乘风看准来势,迅速抓住巫玲的手腕,死死的顶住了匕首。 一时间,易乘风只觉巫玲手上力气极大,自己竟然按捺不住。 按理说,巫玲一个柔弱的女童,除了有几分偷盗的本事外,理应不难对付啊! 可眼下,巫玲的一双大眼睛中尽是凶光,口中不断喘着粗气,一个劲的按压着手中匕首缓缓下沉。 易乘风使足浑身气力,依旧阻止不了眼前的匕首。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寒芒闪烁的刀锋,离自己的喉咙越来越近! “王爷,你没事吧?” 突然间,清晰的吆喝声,从营帐外传来。 易乘风刹那间便来了精神,呼吸急促间,便要大喊出声。 巫玲仿佛意识到了危险,顷刻间全身一软,再也没有了丝毫力气。 紧接着,巫玲手中力道松懈,浑身酥软的趴在了易乘风的身上。 易乘风暗自乍舌,托住巫玲的身躯。 模糊的夜色中,易乘风定了定神,瞪大了眼珠子盯住巫玲。 恍惚间,一道黑色的阴影从巫玲身上脱离而出。透过营帐的缝隙,迅速隐没在了漆黑的夜色中。 “王爷!你没事吧?” 营帐外巡逻的士兵再次呼喊,焦急的语气中隐含着几分不安。 “放心吧!我没事!” 易乘风失魂落魄的看着巫玲,深吸了一口气后,高声作答。 “那就好!” 营帐外的士兵松了一口气,从新安静下来。 另一边,巫玲仿佛大梦初醒般,缓缓正起身子。 当看到自己手中的匕首,还有满脸惊讶的易乘风,巫玲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这东西...哪来的?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巫玲靓丽的双瞳重归清明,嘴巴一扁,眼看着便要大哭出声。 “没事!”易乘风深吸一口气,轻轻抚摸巫玲的秀发,安抚道:“放心吧,我知道不是你干的!” “可是...这到底是...怎么了?”巫玲满脸惊恐,傻傻的望着易乘风。 “怎么了?” 呼呼大睡的墨飞熊,终于听到了动静,翻身坐起。 易乘风见状一惊,慌忙双手一翻,将巫玲手中匕首夺下,压在了身下。 “没事,墨统领,你好好休息吧!” 似乎没有听见易乘风的声音,墨飞熊揉着自己惺忪的睡眼,一个劲的打量起来. “咦?”墨飞熊惊疑一声。 此刻,易乘风满脸通红,额头上尽是汗水,气喘吁吁的抓住巫玲的双手。 而巫玲则是趴在易乘风身上,小脸煞白,哭兮兮的看着自己。 墨飞熊浑身一阵哆嗦,结结巴巴道:“小王爷...恕罪,卑职...什么都没有看见,这就接着睡觉。” 说完,墨飞熊重新躺下,背对着易乘风。 须臾间,易乘风满脑门子黑线,狠狠的吐出一口气,墨飞熊显然是误会了自己。 不过,眼下的情况,着实不好解释啊! 若是和他明言,说巫玲要暗算自己,那他还不得将巫玲给打死啊! 看到墨飞熊重新躺下,巫玲紧绷的身躯,顿时放松下来。 巫玲一张俊俏的小脸上满是后怕,对易乘风道:“你...你没事吧?” “没事!”易乘风答应一声,伸手朝怀中探去。 这一摸之下,却是触碰到了颇为沉重的——龙符金牌! 没想到关键时刻,竟是这坚如铁石的金牌,挡在自己胸前,救了自己一命! “唉,命不该绝啊!”易乘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苦恼的看了巫玲一眼。 “这三更半夜的,你也回去睡觉吧!” 易乘风推开巫玲的身体,自顾自的坐了起来,将龙符金牌取出,放在眼前一阵观摩! “嗯!”巫玲俏脸微红,面色难看的起身,躺回了自己的位置。 见易乘风未曾责怪自己,巫玲的内心中反而更加别扭。 看着易乘风孤单的背影,巫玲吞吞吐吐道:“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第四十四章 发现异常 冷冷清清的营帐中。 易乘风闻言一愣,收起龙符金牌,稳稳的放进自己怀中。 随后,易乘风转过身来,真诚的看着巫玲的双瞳,口中吐出几个字来。 “因为...你爷爷对我好!” “哦,原来是因为爷爷啊!” 巫玲紧了紧身前裹被,轻声说话,语气中甚是遗憾。 易乘风面色古怪的看了巫玲一眼,问道:“我还想问你呢,你刚才...到底是怎么了?” 巫玲眼睛睁大,惊恐万分的抿着嘴唇,回忆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好像是....做了一场噩梦一样。” “噩梦吗?”易乘风撇了撇嘴。 想起刚才的一幕,易乘风弱小的身躯上,再次被冷汗打湿。 “你知道,是什么人让你做噩梦的吗?” “不知道,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巫玲一脸后怕的模样,攥紧了手中裹被。 易乘风苦恼的挠了挠头,眼神中满是困惑。 “你就不怕,我待会再做噩梦吗?” 巫玲紧紧咬着双唇,一双美丽的眼睛中尽是水雾笼罩。 “怕!怎么不怕!”易乘风浑身一阵激灵。 巫玲嘴巴一扁,情不自禁的抽泣起来:“那怎么办啊?要不,你把我捆起来?” 望着巫玲真挚的眼神,易乘风心中一暖。 “不用了,在这军营之中,上官和将军一定会对我多加照顾的。” “哦。”巫玲似懂非懂的盯着易乘风。 须臾间,易乘风缓缓起身,将身下匕首拾起,握在手中一番打量。 “这东西,你从哪里得来的?” 巫玲呆呆的看着匕首,紧张道:“我也不知道啊,这东西莫名其妙的,就在我的手上了!” “唉!” 见问不出什么东西,易乘风轻叹一口气,朝着远处走去。 “怎么了?”巫玲疑惑的喊道。 “当然得离你远一些了,要不然,还不得被你吓死啊!” 随后,易乘风在稍远的地方,从新找了床铺躺下。 巫玲秀眉微皱,没有吭声。 听到墨飞熊的鼾声没有响起,易乘风心知肚明。 这货绝对没有睡着,肯定是在竖着耳朵,偷听自己与巫玲的说话。 想到这里,易乘风对巫玲眨了眨眼睛,道:“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事呢。” “好吧!”巫玲惊魂未定,无奈的看了易乘风一眼。 顷刻间,两人重新躺在了略为坚硬的床铺上。 可离奇的是,两人全都没有闭眼。 巫玲的一双大眼睛好似黑夜中的萤火虫,在寂静的空气中忽闪忽闪的。 易乘风经过方才的一番惊吓,此刻竟是一点困意都没有。 再加上自己的衣物上,全是冰凉的汗水,更加难以入眠。 凄凉的夜色中,凉风吹拂,易乘风紧了紧裹被,眼神困惑的打量着手中的匕首。 不知道过了多久,漆黑的夜色终于如同退潮的海水般,缓缓退却。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宛如划破黑暗的黎明曙光,照射进帐篷之中。 感受到温暖且刺眼的阳光,洒进空荡荡的帐篷。 易乘风睁圆了一双大眼睛,麻溜的翻身而起。 再看向一旁的墨飞熊,此刻正如同死猪一般,睡得很是香甜。 易乘风鄙夷的瞪了他一眼,这倒好,自己提心吊胆的一夜没睡,他却是心无旁骛。 “哼!”易乘风怒哼一声。 似乎感觉到了危险,墨飞熊浑身一阵颤抖,连滚带爬的翻身而起。 当看清楚身旁之人,正是易乘风。 墨飞熊无奈的抱怨道:“王爷,这怎么了?时辰尚早,你怎么不休息啊?” “睡不着!”易乘风面庞僵硬,没好气的道。 “哦,我知道了!”墨飞熊眼前一亮,口中试探道:“王爷是要去找上官和的晦气吧,正巧,卑职与王爷同仇敌忾!” “我两这就动身,一血昨日的仇怨!” 当下,墨飞熊满脸兴奋,匆匆忙忙的穿好衣服。 易乘风看着眼前的执金鞭,只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怎么一提到报仇雪恨,墨飞熊就这般积极? 易乘风摇头苦笑,淡定道:“本王,没想过去找上官将军的晦气!” 已经整装待发的墨飞熊,闻言不禁一愣。 随后,墨飞熊满脸坏笑的看向易乘风,让易乘风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怎么了?”易乘风迷惑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诧异道:“你笑什么?” “嘿嘿!”墨飞熊将嘴巴靠近易乘风的耳朵,还用宽厚的巴掌捂得严严实实。 “小王爷,昨夜卑职可是亲耳听到,那傻丫头竟然让你将她捆起来!” “难道?小王爷你就不心动?” 听到这里,易乘风面色铁青,眉头紧紧皱起。 这该死的墨飞熊,平日里怎么不见他这般机灵,在这种鸡零狗碎的事情上,却是颇为用功啊。 “哼!”易乘风板起一张脸,重重的哼了一声,盯着墨飞熊的眼神,好似要吃人一般。 墨飞熊登时吃了一惊,满脸惊慌失措,忙不迭的退开几步。 “行了!以后这件事,莫要再提!” 说完,易乘风拉着一张脸,气冲冲的夺门而出。 眼见易乘风离开,原本沉寂的巫玲,一个翻身便从床铺上跃起,紧紧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墨飞熊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口中不断嘀咕道:“行啊!小王爷可以啊!” 当三人来到账外,白展文已经等候多时了。 他轻轻摇晃着手中折扇,云淡风轻的屹立在朝阳之中,整洁的衣物上没有一丝污秽。 “王爷!”白展文打了一声招呼,将目光放在了墨飞熊的身上。 墨飞熊嬉笑着走上前来,重重的拍了拍白展文的肩膀。 “怎么样?昨夜睡得可还好吗?” 白展文面露鄙夷之色,道:“我们修仙炼气之人,调息打坐即可恢复精力,无需睡眠。” “噢?”易乘风心头一颤,紧张的盯着白展文:“敢问白兄,昨夜可曾发现异常啊?” “有!”白展文重重将手中折扇一合,斩钉截铁的说道。 “是吗?”易乘风面色难看的睹了巫玲一眼,试探道:“不知道白兄发现了什么?” 白展文面露难色,左顾右盼一番,低声道:“此处说话不方便,我们回帐中细说。” “我这才刚起来!”墨飞熊伸了一个懒腰,不满的抱怨。 须臾间,众人全都折身返回,独留墨飞熊一人在外。 墨飞熊无奈的叹息一声,愁眉苦脸的跟随。 第四十五章 不动声色 寂静的营帐中,此刻满是明亮。 看到三人各自找地方坐下,易乘风向白展文投去了一丝询问的目光。 白展文轻轻拍打着手中折扇,神神秘秘道:“不瞒王爷,昨夜在下的确发现了一件怪事!” 巫玲双拳握紧,娇嫩的面庞上毫无血色。生怕白展文口中所言的怪事,与自己有关。 “啊!”墨飞熊面色一变,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怪叫:“在这守卫森严的军队中,还能有什么怪事?” 白展文瞪了墨飞熊一眼,埋怨道:“你小点声!” 墨飞熊尴尬的摸了摸脸庞,愧疚的看了易乘风一眼,道:“我知道了,你接着说。” 白展文冷哼一声后,方才徐徐道来。 “不瞒王爷,昨夜你们离开之后,上官和那老家伙竟然纠结起十名金虎卫,在中军大帐中进行了一番密谈。而且,这几人鬼鬼祟祟的低语,直到黎明时分,方才散去。” “是吗?”易乘风瞳孔微缩,面色古怪的看了白展文一眼:“还有这事?” 见到白展文口中,并未提及自己,巫玲大感庆幸的松了一口气。 墨飞熊却是沉不住气,登时双目圆瞪、怒不可遏。 “这该死的上官和,竟敢如此的明目张胆,当真是欺人太甚!” 当即,墨飞熊满脸肃穆,朝着易乘风拱手道:“王爷,上官和连夜纠结党羽,定是密谋造反,想对王爷不利!” “是可忍孰不可忍,卑职这就去打折他的狗腿!” 紧接着,墨飞熊单手拎起敕令金鞭,便欲夺门而出。 白展文眼帘低垂,叹了一口气,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 “慢着!”易乘风摆手,喊住墨飞熊。 “怎么了?”墨飞熊满脸苦涩,无奈的看向易乘风。 易乘风沉静的面庞上满是镇定,缓缓道:“墨统领别急,你先坐下,等本王问完之后,你再去不迟。” 墨飞熊气急道:“这还有什么好问的?现在看来,定是上官和这老东西担心王爷与之夺权,这才处心积虑的想要谋害王爷啊!” “唉!”易乘风揉了揉眉心,感慨道:“万一,上官和如此密谋,并不是为了对付本王呢?” “又或者,他为了试探本王的底线,故意设的局。若是贸贸然前往,岂不是落人口实?到时候,这脸可就丢大发了!” 墨飞熊顿时反应过来,苦恼的挠了挠头,道:“这倒也是!” 看到墨飞熊心不甘情不愿的坐下,易乘风舒了一口气。 随即,易乘风睁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光芒闪烁的盯住白展文。 “白兄,这事可马虎不得!不知道白兄你,可有听到他们密谋之际,商谈的内容?” “这个嘛...”白展文无奈的挠了挠脸皮,眉头微皱,感叹道:“在下虽然是修行之人,可奈何实在是相距甚远,没有听清楚众人的谈话内容。” “只不过,几人密谋之际,却是被在下以修为感应之力,给摸了个实在。” “修为感应之力?”易乘风看着白展文,顿时瞠目结舌。 心中暗自思忖道:这又是个什么东西? 墨飞熊与巫玲同样大惑不解,一双眼珠子闪烁不已,紧盯着白展文。 白展文微微一笑,道:“王爷有所不知,仙缘十三山均是修炼元素之力。所谓元素之力,便是将天地间的自然之力吸引入体,纳为己用。” “当修炼到一定境界之后,便可与天地万物合为一体。到时候,天地间的万事万物,都可化作修行者的耳朵、眼睛、鼻子!” “天地之所见所感所闻,便是修行者的所见所感所闻!” 闻言,易乘风大为吃惊的看向白展文,问道:“那不知道白兄,如今修炼到了何等境界?” 墨飞熊从未听过如此趣闻,一时间也是瞪圆了双眼,等着白展文解惑。 几人中,似乎只有巫玲略微知晓其中奥秘,颇为冷静。 白展文紧紧握住手中折扇,白皙的面庞上闪过一丝忧虑。 “这修炼境界,从低到高分别有五行境、玄黄境、阴阳境、混元境、无极境!” “如今,我与车明远的修为仅在伯仲之间,均是阴阳境初期!” “哦!”易乘风深思熟虑。 想起当日白展文与车明远表现出来的能力,心中瞬间有了标杆! 即刻间,易乘风讶异道:“就连白兄的修为,也无法听见他们在说什么吗?” “听不见!”白展文无奈的摇了摇头。 一时间,偌大的营帐中鸦雀无声。 易乘风与巫玲默不出声,自顾自的低头沉思。 墨飞熊性子暴躁,急迫间只觉怒从心起,大声道:“王爷!依卑职之见,宁可杀错、不可放过啊!” “崩管他们说什么,卑职这就冲过去将他们一顿胖揍。待将他们打服了,还怕他们不从实招来吗?” 易乘风双拳握紧,狠狠瞪了墨飞熊一眼:“行了!别整天打打杀杀的,本王这不是正在考虑吗?” “嗨!”墨飞熊焦躁不安的叹息一声,将敕令金鞭重重的杵在地上。 就这样,在几人急切的目光中,易乘风眉头紧皱,沉思不语。 片刻后,易乘风似乎打定了主意,兴冲冲的大手一挥。 “本王想好了,任凭上官和搅风搅雨,我们暂且不动声色。等他们露出狐狸尾巴,再乘势出击,到时候定可一击即中!” “啊?”墨飞熊登时张大了嘴巴,仿佛可以吞下十个鸡蛋。 白展文目光呆滞,愁眉苦脸的坐在一旁,不可思议的看着易乘风。 巫玲眼帘眨动,靓丽的俏脸上,满是不解之色。 陡然间,墨飞熊深吸一口气,猛然站起,一双虎目好似快要喷出火来。 “王爷啊!这争权夺利最忌心慈手软,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这一步慢,则会步步慢!” “等上官和那老狐狸露出尾巴,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啊?” “再说了,眼下乱局将起,战势一触即发,只有尽快将军权握在手中,王爷你说话才能有分量啊!” “嗯!”白展文目光闪烁,沉吟道:“王爷,在下觉得墨统领言之有理。” “对吧!我说的没错吧?” 听到白展文支持自己,墨飞熊顿时眉开眼笑,朝着白展文一个劲的眨眼。 易乘风将两人的表情看在眼底,不禁暗自好笑。 第四十六章 古怪东西 明媚阳光的照射下,谪仙国的军营中,出现了古怪的一幕。 十名金虎卫纠结起一众士兵甲士,在营帐的各个角落,挖出了许多两米余深浅的大坑。 随后,在金虎卫的指挥下,士兵们搬出了许多奇怪的瓦罐,往里面塞满了硝石、木炭、硫磺等易燃物! 当小心翼翼的插上引线后,金虎卫纵身一跃,亲自动手将瓦罐放进了坑内。 “行了!你们闪开!” 听到金虎卫一声大喝,士兵们全都面泛古怪之色,畏畏缩缩的退到一旁。 “这是什么东西?大人为何如此谨慎啊?” “我怎么知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正在一众士兵心头疑惑之际,深坑中却是传出了诡异的动静。 “轰隆!” 伴随着惊天巨响,深坑中火光四射。 围观士兵纷纷一愣,只觉热浪滚滚、扑面而来。 登时间,一众甲士灰暗的眼瞳中泛起万分惊恐,手忙假乱的四散开来。 深坑中,猛烈的火光好似昙花一现,瞬间熄灭,滚滚浓烟从坑内升腾而起。 “咳咳咳!” 金虎卫一个劲的咳嗽,手捂眼鼻,忙不迭的从坑内爬出。 “哈哈哈!哈哈哈!” 当众人看清金虎卫的面色,顿时捧腹大笑,博了个满堂彩! “行了,笑什么笑?谁再敢笑...待会负责点火!” 金虎卫一边呵斥着士兵,一边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灰烬。 此刻,在他烟熏火燎的漆黑面庞上,尽是欣喜之色。 “嘿嘿!不错啊!”金虎卫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兴奋的揉搓着双手,嘀咕道:“没想到,这古怪东西真能发挥出如此强大的威力,将军果然没骗我啊!” 金虎卫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顷刻间再次取来瓦罐,不停的实验起来。 同一时间,易乘风伴着清新的花草气,牵着巫铃的小手,在军营附近的山头转悠。 墨飞熊与白展文两人跟在易乘风身后,闷闷不乐的拉长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间,一声巨响传来,将墨飞熊吓了一跳。 墨飞熊四处张望,顿时发现了异常。 只见他瞪圆了双目,手指谪仙国军营的方向,叫道:“王爷你快看啊!军营中好像起火了!” 白展文目光闪烁,顺着墨飞熊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觉莫名其妙。 易乘风停下脚步,朝着军营方向眺望。 诺大的军营中人头攒动,好似炸开锅的沸水,乱糟糟的。 一股黑烟从军营中腾腾而起,就像在烧火做饭一般。 易乘风稍显迷糊的看了几人一眼,猜测道:“难道,他们在生火烧饭,一不小心,把粮草给点着啦?” “行了!”墨飞熊气恼的一摆手:“王爷你别说笑了,这么大的浓烟,怎么可能是烧饭呢?” “而且,刚刚我明明听见一声巨响,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看到墨飞熊迷惑不解,易乘风挠了挠头,瞪着一双明亮的眼珠子看向白展文。 “白兄,你是修仙之人,你可知道军营中发生了何事?” 白展文面色凝重的看向军营方向,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白某人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如此奇闻趣事。” “哦!”易乘风微微点头,一脸怅然若失。 “算了,本王觉得不必理会,我们接着打猎,待会回去刚好免了生火的功夫!” 墨飞熊诧异的看向易乘风:“王爷,这该不会是上官和那老东西,想着法要收拾我们吧?” 白展文双目一亮,重重一拍手中折扇,急道:“要不?在下这就回去看看,一探虚实!” “呵呵!”易乘风轻笑一声,道:“不用了,接着打猎!” 紧接着,易乘风牵着巫铃的小手,甚是潇洒的举步迈出。 墨飞熊与白展文黑着一张脸,紧张的对视一眼。 碍于易乘风的命令,两人只能按捺住心中好奇,跟在易乘风身后。 一路上,军营方向不断传来响动。 不知不觉间,朝阳从东边升起,又从西边落下。 伴着落日的余晖,易乘风一行人终于回到军营之中。 在军中士兵惊异的目光中,墨飞熊提着手中的山鸡、马鹿等猎物,一步一个脚印的返回营帐。 白展文轻轻挥舞着手中折扇,目不转睛的朝着四周打量。 眼前的军营已经恢复如初,被炸得坑坑洼洼的地面,此刻早已被尽数回填了。 寂静的空气中,飘荡着一丝刺鼻的硫磺气味。 易乘风面带喜色,享受的吸了吸鼻子。 当众人回到营帐后,墨飞熊将手中猎物,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王爷!依我看,一定是上官和那个老东西在搞鬼。” 墨飞熊气得面红脖子粗,骂骂咧咧道:“王爷歇息片刻,卑职这就去找他问个明白!” “回来!”易乘风瞪了墨飞熊一眼,意兴阑珊的摆了摆手。 墨飞熊满脸莫名其妙,傻傻的楞在当场。 白展文面色高冷的站在一旁,眼珠不断转动,显然是在努力的思考。 易乘风轻咳一声,道:“依本王看来,这是上官和那老东西故意搞出来的动静。他的目的,恐怕是想将本王吓跑!” 易乘风深吸一口气,镇定道:“他想吓走本王,本王就偏不走。而且,还要装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啊?”墨飞熊眉头紧锁,顷刻间默不作声。 白展文狐疑的看了易乘风一眼,只觉如骨在喉,不吐不快。 看到白展文欲言又止,易乘风笑道:“白兄啊,不如今夜就与我们同住,大家相互间好歹有个照应。” 白展文面沉如水,微微点头。 见白展文答应下来,易乘风喜出望外,催促着墨飞熊将猎物褪毛去皮、打发干净。 天色暗淡下来,易乘风带着巫铃,美滋滋的吃了一顿烤肉。 墨飞熊与白展文心不在焉,苦着一张脸,好像吃什么都没味道。 众人酒足饭饱之后,方才回到营帐中歇息。 入夜,易乘风半眯着眼睛,提心吊胆的打盹。 想起昨夜凶险的一幕,易乘风恨不得睡觉的时候,都能睁着双眼。 所幸,今夜的巫铃并没有奇怪的举动,一夜下来平安无事。 第四十七章 反败为胜 翌日,当朝阳的光辉照射进营帐之中。 易乘风再次率领众人,朝着军营附近的山林中赶去。 墨飞熊与白展文疑惑不解,只有硬着头皮跟随。 正午时分,军营中的爆炸声响更加猛烈。 从远处看去,熊熊火光好似一轮炽热的小太阳,让人瞠目结舌。 一日来,四人脚下的大地仿佛发生了频繁的地震。 整个山头都被笼罩在剧烈的爆炸声中,不停的震颤! 谪仙国的军营中,不时有人高声叫好,激动的声浪好似一把利剑,直插云霄。 看到如此情形,墨飞熊本就阴沉不定的脸色,越发难看。 须臾间,墨飞熊煞有介事的盯着易乘风。 “王爷,上官和这老小子究竟在干什么呢?观他眼前弄出来的阵仗,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啊!” “是吗?”易乘风轻描淡写的问道。 巫铃看到猛烈的火光冲天而起,小脸煞白。 她紧紧抓住易乘风的小手,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似乎察觉出了不对劲。 另一边,白展文双拳紧握,嘴角抽搐,显得极为紧张。 随即,白展文忧心忡忡的道:“王爷!此事恐怕非同小可,还请王爷让在下回去一探究竟!” 说完,白展文难忍心中激动,拔腿欲走。 “慢着!”易乘风立刻出声,似笑非笑的打量着白展文,道:“白兄怎的如此沉不住气啊!” 听到易乘风打趣自己,白展文不得不停下脚步,目光深邃的盯着易乘风。 “唉!”易乘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扶了扶自己的额头。 “罢了、罢了!既然你们都放心不下,那明日一早,本王便亲自去找上官和理论。” “如此一来,你们可还满意啊?” 墨飞熊瞬间来了精神,眉开眼笑道:“正该如此啊,王爷!” 白展文颇为急躁的摇晃着手中折扇,目光闪烁,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这就好!”易乘风手杵下巴,兀自沉思。 日落时分,四人趟过幽暗的暮色,再次满载而归。 巫铃蹦蹦跳跳的走在前方,好似一只穿花引线的蝴蝶,甚是开心。 与巫铃的活蹦乱跳形成鲜明对比,眼前的谪仙国军营竟是出奇的安静,似乎连个人都没有。 墨飞熊匪夷所思的四处打量,疑惑道:“怎么啦?今天早上还热闹非常,怎么现在却是如此冷清?” “哼!”易乘风冷哼一声,咒骂道:“也许是上官和那老东西,故意装神弄鬼吓唬本王。” 白展文孤傲的面色顿时一紧,手中的玄元山海扇,更是被他捏得咔咔作响! “嗯?怎么了?”易乘风疑惑的看向白展文。 白展文闻言一愣,清幽的目光中满是深邃,死死地盯住了易乘风。 正在此刻,寂静的空气中荡起一阵阴风! 易乘风浑身一紧,眼珠子乱转,朝着墨飞熊的方向靠近了几步。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驾驭着微风,徐徐来到易乘风身后。 易乘风后颈一亮,捉急的看向墨飞熊,手掌心上敷满了汗水。 “小王爷怎么了?”墨飞熊放下手中猎物,担忧的看向易乘风。 易乘风大气也不敢喘一口,支支吾吾的道:“好像起风了,有点冷!” “是吗?”墨飞熊不疑有他,将自己身上的衣物取下,给易乘风披上。 披过墨飞熊的黑袍,易乘风感觉到了一丝安全感。 “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是先行回营吧。明日一早,再去找上官和问个明白!” 说完,四人朝着营帐方向走去。 来到营帐外,易乘风升起一堆篝火,在火堆旁坐定。 白展文与墨飞熊同样盘膝而坐,脸色甚是难看。 巫铃全身上下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围绕着篝火转悠起来。 感觉到黑白厉鬼跟在自己身后,易乘风牙齿打颤,紧了紧身上的衣袍。 黑暗的夜色中,偌大个军营满是死寂,只有身前的篝火能给四人带来一丝温暖。 黑衣厉鬼面带微笑,道:“二弟啊,大哥说的没错吧!我们只要紧紧跟随这个扫把星,便能轻而易举的,收取到无数魂魄了。” “嘿嘿!”白衣厉鬼憨厚一笑,道:“不错,大哥所言极是!这两日来,我二人已经收取了上千魂魄。现在想想,冥府判官那家伙的面色,当真是难看得很呢!” “不过,这魂魄太多了,我两兄弟难免有些辛苦啊!” 仿佛没有听见白衣厉鬼的抱怨,黑衣厉鬼东张西望的打量一番,面上满是疑惑。 “二弟啊,谪仙国的军营中怎会如此凄凉?难道,他们已经战败,全死光了?” “不能啊!”白衣厉鬼憨厚的挠了挠头,疑惑道:“巫神国大军犹在,这谪仙国百万大军,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突然消失啊?” “难道?”白衣厉鬼诧异道:“难道...他们全都上前线去啦?” “前线?”黑衣厉鬼不屑的嘀咕一声:“败军之将上前线干嘛,难道是去送死的吗?” 说到这里,黑衣厉鬼仿佛察觉出了不对劲,龇牙咧嘴的朝着易乘风看来。 陡然间,黑衣厉鬼双眼睁大,吆喝道:“不好,有古怪!” 白衣厉鬼眉头微皱,不解道:“大哥,这好端端的,有什么古怪啊?” 黑衣厉鬼瞪了白衣厉鬼一眼,道:“我不是与你说过,这个臭小子浑身上下死气浓郁,活不过双十之数吗?” “是啊!怎么了?” 黑衣厉鬼深吸一口气,凶煞的目光中满是不可思议。 “可我现在看他,浑身上下再无半分死气,反而天庭饱满、红光大盛。” 白衣厉鬼闻言一愣,支支吾吾道:“大哥的意思...是....” “该死的!”黑衣厉鬼咒骂道:“如今看来,谪仙国这败军之师,极有可能反败为胜啊。” “什么!”白衣厉鬼瞬间失声,汗水顺着面颊流下。 “如此说来,此刻的谪仙国大军,该不会已然全军集结,准备出奇制胜了吧?” 说到这里,黑白厉鬼紧张兮兮的对视一眼。 “走!” 随着黑衣厉鬼一声大喝,两位厉鬼不分先后的,朝着赤江方向飞掠而去。 看到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急速飞出,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易乘风深吸一口气,放下心来。 第四十八章 火攻之法 月明星稀,冷风吹拂,卷起军营帐篷的边角。 森然有序的军营中,除了一堆篝火绽放出着温暖的光芒,便空无一人。 易乘风望着兀自燃烧的火苗,心中大感安宁。 刚才听两位厉鬼口中所言,谪仙国的百万大军已然转危为安。 在自己的精心谋划之下,赤江一役,巫神国大军必将溃败! 按照上官和将军与自己的约定,此刻,谪仙国大军恐怕已经集结完毕。 即刻间便会全军出击、大杀四方! 随着巫神国军队的大败,自己命中注定的死劫,至此也将烟消云散! “哈哈哈、哈哈哈!” 顷刻间,易乘风面朝篝火,心情舒畅的开怀大笑。 看到易乘风手舞足蹈的站起身来,墨飞熊与白展文齐齐一愣。 不知道小王爷今日是怎么了,为何会在这个时候癫狂欢舞? 巫铃仿佛被易乘风感染,登时眨动着一双大眼睛,一个劲的嬉笑。 墨飞熊迷茫的挠了挠头,宛如丈二和尚般摸不着头脑。 火光掩映下,白展文面色铁青、目光闪烁,紧握的双拳上,时不时的吧嗒作响。 墨飞熊疑惑的看向易乘风,道:“王爷,这究竟是怎么了?卑职怎么觉得,好像被你给戏耍了?” “哈哈哈!”易乘风前仰后合,手指墨飞熊,笑得更加欢快。 眼见易乘风如此肆无忌惮,白展文冷峻的面庞上露出一丝狰狞,看向易乘风的目光中含着几分狠辣。 可也是转瞬即逝,未被主仆二人察觉! “杀!杀!杀!” 突然间,激烈的喊杀声,从赤江方向传来。 好似一阵狂风,将熊熊燃烧的火苗吹得东倒西歪。 一时间,天地变色,风起云涌! 巨大的声浪铺天盖地的蔓延向四面八方,直让四人头皮发麻,心惊胆寒! 易乘风止住笑意,稚嫩的脸庞上满是肃穆。 巫铃闻声一惊,面露骇然之色,急急躲到了易乘风身后。 墨飞熊与白展文自然不惧,只是狐疑的盯着易乘风。 “看样子,上官和将军已经动手了呀!” 易乘风握紧双拳,心中充满了期待。 “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动身,前往赤江畔观战!看看我谪仙国的雄狮,如何踏平巫神国的战船!” 听到这里,墨飞熊恍然大悟,不可思议的问道:“王爷你是说,上官和那老家伙已经发起了总攻?” “对啊!”易乘风淡定的看了墨飞熊一眼:“不然呢?” “嗨!”墨飞熊匆忙起身,狠狠一跺脚,怒道:“如此大事,我等却被瞒在鼓里。上官和那老东西竟敢自作主张,当真是目无尊卑啊!” 易乘风闻言轻笑,淡然道:“谁说自作主张了?这是本王提前便与他商议好的。若非上官和将军信得过本王,又怎会如此孤注一掷?” “啊?”墨飞熊尖叫一声,讶异道:“商定好的?卑职怎么不知道啊?” “唉!”易乘风拍了拍墨飞熊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墨统领啊,我们还是快走吧,待会本王自会与你细说。” “行!”墨飞熊急匆匆的抽起敕令金鞭,骂骂咧咧道:“两军交战,我御前执金鞭不在,成何体统啊?” 易乘风闻言苦笑,对白展文道:“白兄,随我们一起过去,也好为我军掠阵!” 白展文深吸一口气,面色难看不已。可终究还是点了点头,悠悠起身。 一路上,墨飞熊雄赳赳气昂昂的赶在前方。 白展文则是阴沉着一张脸,不紧不慢的跟随在后。 当四人赶到现场,见到上官和已经命人,在赤江畔搭起了一座高台。 在高台对面,便是巫神国的百万大军,还有牢不可破的八门金锁阵! 上官和身穿黄金锁子甲,手持令箭,一脸紧张的注视着战局。 他的身旁站满了传令兵,握持令旗双手挥舞之际,朝着江面上打着信号。 上官和全神贯注的关注着眼前战况,竟然没有注意到易乘风一行人的到来。 四人来到上官和身旁站定,朝着波涛汹涌的赤江上瞭望。 只见宽阔的赤江上,已经被密集的战船覆盖。 从战船形状以及船上的旗帜可以看出,横跨波涛发起猛攻的,全都是谪仙国的将士。 而巫神国的战船依旧以铁索相连,宛如一只巨兽,趴伏在江面上。 此刻,巫神国战船仿佛陷入了庞大的火海当中,炽烈的火焰汇聚成一条红色的长龙,在赤江对岸熊熊燃烧! “怎么会这样?”白展文睚眦欲裂,不受控制的惊呼出声。 白展文激烈的反应,反倒是将身旁的墨飞熊吓了一跳。 “我说白兄弟!这烧的是巫神国的战船,与你有什么相干啊?” 白展文面色一僵,缄口不言。 墨飞熊疑惑的看了白展文一眼,不觉有异。 上官和与易乘风却是齐齐转头,目光深邃的盯着白展文。 “情况如何啊?”易乘风回过神来,向上官和问道。 上官和看向易乘风,面容上满是笑意,坦然道:“不出王爷所料,这火攻之法的确是妙不可言,即刻间便让巫神国战船失去了抵抗之力。” “依卑职多年来的战场经验判断,巫神国军中除非出现奇迹,否则此战必败无疑!” “这就好!”易乘风看着眼前战局,口中不冷不淡。 看到两人打起了哑谜,墨飞熊急得抓耳挠腮。 须臾间,墨飞熊三步并做两步,冲到上官和身旁,不满的嚷嚷起来。 “上官和,我说你这是怎么了?你和小王爷之间,到底是如何勾兑的?” “还有还有,这火攻之法又是怎么回事?起初可没听你提起过啊!” 听到墨飞熊口中,无数问题如同连珠炮弹般一涌而出。 上官和眉头紧锁,焦躁不安的道:“好了、好了!我这就与你说明原委!” 在墨飞熊疑惑的目光中,上官和深吸一口气,徐徐道来。 “前天晚上,我与王爷已经商议妥当。要破巫神国的八门金锁阵,就必须用此火攻之法!” “当天夜里,我让十名金虎卫各自回营整顿军备,便是为了此刻的决战!” “火攻?”墨飞熊瞪圆了一双眼珠子,疑惑道:“这是你想出来的办法?我谪仙国历年来,在战场上就从未用过如此方法?” 第四十九章 惊为天人 “自然不是!”上官和深吸一口气,看向易乘风的目光中,满是钦佩。 “这火攻之法,是王爷教导卑职的!” “啊!”墨飞熊大吃一惊,心思复杂的盯着易乘风。 易乘风的火攻之法,咋看之下,的确是天马行空、不着边际。 可此刻用在赤江战场上,隐约间暗合天时地利,当真是妙不可言啊! 白展文一旁听来,心中已经猜出了七七八八,恼怒的瞪了易乘风一眼。 易乘风好似背后长眼,感受到白展文的恶意,忍不住浑身一颤。 “等等!”墨飞熊眼珠子一转,追问不休。 “你说的倒是简单,可巫神国的战船前布置有八门金锁阵,你是怎么将他的连环船烧起来的?” “再说了,这火势起来,巫神国的大军难道还不知道灭火吗?” “呵呵!”上官和苦笑着摇了摇头,再次看向易乘风。 见易乘风不动声色,上官和只能无奈开口。 “大战初起之际,我便号令谪仙国大军的左翼部与右翼部,从巫神国两翼发起佯攻!如此一来,八门金锁阵的前端必定守备薄弱、兵力空虚!” “随后,我便命令军中数千将士伴作蛙人,以绳索相连,背负装满火药的木桶,潜入江水中,直达铁索连环船底部!” 须臾间,上官和满脸兴奋,不可遏制的握紧了双拳。 “果不其然,战场局势紧张之际,数千蛙人队伍立下奇功。他们浮出水面后,只需将背负的火药点燃,往巫神国的铁锁连环船上一扔,便有了如今的局面!” 说到这里,上官和面露激动之色,仰天长笑起来。 墨飞熊紧紧握持住敕令金鞭,瞠目结舌的看着上官和。 只觉赤江之战打到现在,自己都没能完全看明白。 “火药?”白展文一双眼睛中精光闪烁,问道:“难道?就是昨日在军营中爆炸的东西?” “不错!”易乘风深深的看了白展文一眼,满脸轻松的解释起来。 “就是将硝石、硫磺、木炭等含碳物质,以一定比例搭配在一起。经过人工的均匀搅拌和炼制后,便能发挥出强大的爆炸威力。” 墨飞熊从旁听来,终于知道了前两日,军营中为何会炸响连天、硝烟四起。 原来是为了炼制火药啊! 想到这里,墨飞熊只觉惊骇无比,内心深处将易乘风奉为天神。 “小王爷,难道是你告诉上官和,这火药如何炼制吗?” 易乘风手捏下巴,微笑道:“以两斤容量的瓦罐存储,硝石六成、硫磺两成、木炭两成,再掺杂少量清油、麻茹。搅拌均匀后,便有了威力无比的火药!” 说完,易乘风朝着墨飞熊,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直到此刻,墨飞熊与白展文方才明了,易乘风与上官和这两天究竟在忙什么。 易乘风转头,乐呵呵的看向赤江,接着道:“不过仅凭火药与火攻,尚不能取得如此辉煌的战果。” “要想彻底歼灭巫神国的铁锁连环船,还得靠青巽山的车明远道友啊!” “这却是从何说起?”墨飞熊莫名其妙的看向易乘风。 白展文同样瞳孔收缩,紧紧握住玄元山海扇! “嘿嘿!”易乘风小手一抬,朝着天穹中指去。 众人顺着易乘风所指方向,凝神观望。 只见漆黑的天穹上,一道矫健的身影手持长剑,犹如天仙下凡般翩翩起舞。 此人须发洁白,一袭青衣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周身绽放出青色的光芒。 正是青巽山中,前来助阵的道友——车明远! 此刻,车明远身处高天之上,一举一动皆能呼风唤雨。 他手中宝剑青光大放,每一次劈斩落下,必将带起一阵狂风,直扑巫神国大军。 铁锁连环船上的火海,在狂风的吹拂下,燃烧得分外起劲! 熊熊燃烧的火苗,好似一把锋利的尖刀,在狂风的助推下,正在深深扎进巫神国的心脏! “原来如此!”白展文两眼放光,心中感慨万千。 易乘风睹了白展文一眼,笑道:“白兄前几日曾经提起过,这天时地利的妙用。如今,车明远道长以修为之力唤来飓风,风助火势之下,巫神国的铁锁连环船必将灰飞烟灭!” 听到这里,白展文咬牙切齿的看了易乘风一眼。随即,更是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顷刻间,狂妄且随意的笑声,从白展文口中传出。 易乘风面色一僵,故作神秘道:“不知道白兄,因何发笑?” 白展文打开手中折扇,煽动微风轻抚脸颊,白皙的面庞上尽是苦笑。 “呵呵,在下本以为王爷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直到今日方才知晓,王爷竟能深谙兵家战法韬略,明悟天地五行之力,更得奇异巧技之功。当真是令在下惊为天人啊!” “那是!”墨飞熊一脸嘚瑟的接过话来:“我早就说过王爷机智过人,往后的命数必然是节节攀升、越来越好!” 白展文面色一冷,打趣道:“这可说不定啊,所谓天妒英才,王爷日后还得多加小心才是啊!” “嗨!”墨飞熊眉毛一挑,怒道:“怎么说话呢你?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看到白展文锐利的目光中,绽放出一缕寒芒。 易乘风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恐惧。 不知道怎么回事,易乘风打从心底里觉得,自己的死劫还没有真正的解开。 而真正的死劫降临,八成与这白展文脱不了干系! 不过,眼下谪仙国与巫神国两军大战,自己委实没有心力,再与白展文纠缠! 想到这里,易乘风继续将目光,投到了赤江的滚滚波涛之上。 此刻,谪仙国的战船上,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喊杀声。 在车明远的帮助下,数不清的战船犹如密密麻麻的蝗虫,正在朝着巫神国的铁锁连环船,发动着致命的猛攻! 十名金虎卫背挎弓箭,手持大刀,在与巫神国的交锋中,奋不顾身的冲杀在前。 他们手中大刀早已经被鲜血染红,身上的银色铠甲,也被腥红色的污渍玷污! 巫神国的铁锁连环船,在狂风与烈火中摇摇欲坠,犹如风中残烛,随时都有可能湮灭! 第五十章 人间炼狱 夜色中,碧波汹涌的赤江江水,好似一张巨大的幕布。 在沉稳的天地间,剧烈的飘荡起伏! 冲天的火光,将整个漆黑的天穹,都染上了一抹妖艳的红色。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中,十名金虎卫率领着各自的军队,从四面八方对巫神国大军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密密麻麻的谪仙国战船,好似蜂拥而上的蝗虫,蚕食着面前的铁锁连环船。 无数谪仙国的战士,手持刀戈剑戟,奋不顾身的杀向巫神国战船,与巫神国军队厮杀在一处。 阵阵刀光剑影此起彼伏,爆炸声、惨叫声、喊杀声连成一片,在赤江上空久久回荡。 易乘风尚且是头一次,见识到如此凶狠残忍的冷兵器战争。一时间头皮发麻、手心冒汗。 巫铃小脸煞白,紧紧贴在易乘风身上,双手用力的抓住易乘风的衣袖。 墨飞熊挥舞着手中的敕令金鞭,两眼冒光,激动的放声嘶吼,为谪仙国将士加油助威。 眼前的战况,谪仙国战船明显占据优势。 不少谪仙国将士,身上已经挂红,勃勃而流的鲜血,在火光映射下呈现出暗红之色。 可将士们均是舍身忘死、奋不顾身的冲杀,将巫神国战船冲击得溃不成军。 天穹之上,百名羽人族伺候早已经乱了方寸,如同没头苍蝇般,漫无目的四处游荡。 铁锁连环船上熊熊烈火不断蔓延,无数的巫神国兵士顷刻间便被火焰侵蚀,渐渐的没了声音。 “哈哈哈!”墨飞熊心头快慰,大笑出声。 上官和虽然不像墨飞熊般激动,可也是红光满面,神情激动。 易乘风与白展文面色铁青,显然高兴不起来。 易乘风打眼看去,只见黑白厉鬼宛如空气般,在战场之上四处飘荡。 原本背负在身上的铁索,此刻仿佛化作两条百米长的巨蟒,在火光中飞舞游荡。 无数死去的战士,魂魄方才离体,便被两名厉鬼以手中铁索捆缚,牢牢的拴在了铁链之上。 远远看去,便如同一条系满了蝗虫的草藤,在刀山火海中迎风起舞。 铁链上的魂魄面容无比扭曲,无不放声嘶吼、奋力挣扎。 一时间,易乘风仿佛看见了人间炼狱。只觉手脚冰凉,浑身上下瑟瑟发抖。 “铛!” 正在此刻,巫神国战船中,传来一声钟响。 金色光芒犹如一把通天利剑,直插云霄。 钟声清晰绵长,生生压过铺天盖地的喊杀声,传到众人耳中。 上官和满脸肃穆,骇然道:“看样子,巫神国军中的大能,快要忍耐不住了。” “是吗?”墨飞熊疑惑的看了上官和一眼,问道:“如今局势已定,巫神国的百万大军恐怕是危在旦夕。难道?巫神国的大能还能扭转乾坤不成?” 话音方落,巫神国的战船上,突然泛起一阵金光。 熟悉的八门金锁阵再次开启,古怪的文字符号,夹杂着刺眼的豪光,瞬间绽放开来。 一时间,巫神国的铁锁连环船外围,仿佛披上了一件金色的外衣,将谪仙国将士阻拦在外。 又好像一个金色的圆球,将巫神国战士尽数护持在内。 “不好!”墨飞熊大吼一声,惊讶道:“如此一来,我谪仙国的将士,岂非再无用武之地?” “哼!”上官和盯住八门金锁阵,口气中尽是鄙夷:“就算他可以抵挡住我谪仙国的兵刃,难道还能熄灭这熊熊烈火吗?” 墨飞熊惊疑不定的打量着战局,只见果如上官和所言,铁锁连环船上的火势早已蔓延开来。 火势之凶猛更是难以想象,眼前这金光灿灿的八门金锁阵,似乎对于火攻毫无办法。 易乘风长舒一口气,定了定神:“不错,八门金锁阵或许可以抵挡住百万精兵,可却无法熄灭连绵大火。此阵虽然看起来坚不可摧,可如今火起大阵之内,晾他也没有办法熄灭。最坚固的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被攻破的!” 听完易乘风一番充满智慧的话语,上官和、墨飞熊、白展文全都惊骇莫名,匪夷所思。 墨飞熊尴尬的挠了挠头,问道:“小王爷,难道你早就料定了如今的局面?” 易乘风面带微笑,朗声道:“战争的结局,往往在战争开始的时候,便已经注定了。” 墨飞熊不可思议的看向易乘风,只觉眼前的小王爷,当真是料事如神啊! 上官和双手颤抖,满怀激动的望向易乘风:“王爷真乃神人也!” “不敢当!”易乘风眼帘低垂,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这次巫神国与谪仙国的大战,自己只不过是效仿了古人的火攻之法。 至于方才所说的一番话,更是借鉴而来,又不是自己感悟出来的。 看墨飞熊与上官和震惊的模样,易乘风心中暗自嘀咕:现在的自己,当真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啊! 只不过,这个世界中的人不知道罢了。 白展文紧紧握持着玄元山海扇,看向易乘风的目光中,既有震撼又有迷茫。 “噗通!噗通!” 众人沉思之际,昏暗如墨的江水中,却是传来了怪异的响声。 易乘风紧了紧身上的黑袍,借着微弱的火光,疑惑的看向赤江。 原本平静的江面上,此刻却是冒出了许多黑色的三角形物什。 看上去,就和映像当中,鲨鱼的鱼鳍如出一辙。 陡然间,上官和浑身一震,瞳孔收缩,口中大喝道:“不好,是鱼人!王爷小心啊!” 易乘风拉着巫铃,惊骇莫名的倒退两步,颤颤巍巍的嘀咕道:“鱼人?这是什么东西?” “哼!”墨飞熊怒哼一声,面色狰狞的抢上前来,挡在了易乘风身前。 上官和环顾四周,厉声爆喝:“全军警戒!敌袭!” 话音方落,无数怪物犹如离弦之箭,从江水中激射而出。 “啊......” 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谪仙国士兵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光芒闪烁的火把方才掉落在地,便被冰凉的江水迅速吞噬。 “杀!” 嘶哑的怒吼声冲天而起,无数怪物手持锋利长矛,从江水中冒起,冲向易乘风脚下的高台。 第五十一章 神兵利器 赤江畔,上官和手忙脚乱的指挥着众将士,抵挡鱼人的袭击。 墨飞熊则是手持敕令金鞭,定定的站在易乘风身前。 当怪物冲到高台前数米处,易乘风方才看清楚他们的样子。 这些怪物披头散发,手持长矛,一双硕大的眼珠子,好似黑夜中的明珠,镶嵌在深邃的眼窝中。 他们的上半身与人类一般,布满了锋利的青色鳞片,背部长着鱼鳍,腹部两侧还有明显的鱼鳃。 而他们的下半身,却是没有双脚,只有一条狭长宽厚的鱼尾巴! 匆匆一扫,鱼人怪物大概有百余名。 此刻,他们正蠕动着自己怪异的身躯,如同巨蟒一般,面色凶煞的朝着自己扑来。 巫铃脸色惨白的尖叫出声,死死挽住易乘风的胳膊。 易乘风浑身大汗淋淋,同样惊慌失措,自己哪曾见过如此颠覆自己认知的怪物。 即刻间,两人浑身颤抖的往回退缩。 眼前,上官和已经率领着众将士,与上岸的鱼人厮杀在一起。 上官和手持大刀,浑身铠甲嘎嘎作响,宛如金甲力士,义无反顾的冲进鱼人群中。 一众鱼人疯狂怒吼,睚眦欲裂的盯住上官和,手中长矛汇聚成团,齐齐扎向上官和高大的身躯。 奈何上官和身披铠甲过于神奇,无数长矛好似粗制滥造的朽木,方才触碰到暗金色铠甲,便尽数折断。 “哈哈哈!”上官和身陷乱军而不慌乱,反而放声大笑,极尽嘲讽:“今天,就让你们这些怪物好好的见识一下,我谪仙国军中的神兵利器。” 上官和高声喝骂,宛如天降神兵。 大刀所过之处,面容丑陋的鱼人纷纷被斩杀,如同砍瓜切菜一般。 墨飞熊看到上官和在战局中杀得七进七出,顷刻间被激起胸中血性! “白兄弟!你照看好王爷,我去帮忙!” “行!”白展文轻拍手中折扇,站到易乘风与巫铃身旁。 眼见白展文护住易乘风,墨飞熊急不可耐的操起敕令金鞭,投向战场当中。 敕令金鞭仿佛嗅到了空气中的血腥气,钢鞭上登时炸放出灼灼金光,好似钢针般耀眼! 墨飞熊虽然没有穿着战甲,可手中敕令金鞭却是轻巧便利,比起上官和的大刀,更加迅捷几分。 陡然间,敕令金鞭带着金色光芒,将鱼人手中长矛尽数斩断! 鱼人惊骇之际,只见敕令金鞭闪过一缕豪光,眼前视线便天旋地转起来。 眼中所见,还有自己依然屹立在原地的身躯! 看到墨飞熊与上官和迅猛如雷霆,势若疯虎般斩杀敌军,易乘风不禁长出了一口气。 四周将士受到两位将军的鼓舞,纷纷效仿,怒吼着杀向鱼人。 鱼人怪物虽然凶悍,奈何手中兵器委实不堪,片刻间便被谪仙国士兵杀得七零八落。 看到上官和与墨飞熊勇猛无双,易乘风心头大定。 猛然间,易乘风只觉有一股寒流,从自己背脊处袭来。 胆战心惊之际,毛骨悚然,刚刚放下的心脏,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 “难道?”易乘风心头一紧,面色上尽是惨白。 下一刻,易乘风紧紧握住巫铃的小手,缓缓转头,朝着白展文看去。 在易乘风与白展文目光对视的一刹那,浑身冰冷之意骤减。 白展文若无其事的拍打着手中折扇,白皙的面庞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易乘风抚摸着巫铃的秀发,愣愣的看向白展文,心中迷惑不解。 片刻后,在谪仙国将士奋力厮杀下,一众鱼人怪物掉转身躯,重新隐入赤江的波涛中。 离去之前,还不忘愤怒的嘶吼,表达自己内心的不甘! 杀退敌军之后,上官和命令士兵严守岗位。 随后,在众人敬佩的目光中,上官和迈着虎步,重回高台之上。 “哈哈哈!真痛快!”墨飞熊挥舞着手中金鞭,酣畅淋漓的大笑。 上官和来到易乘风身旁,拱手道:“让小王爷受惊了!” “不妨事!”易乘风装作不在意的模样,大剌剌的一摆手。 可他那苍白如纸的面庞,却是丝毫掩盖不住。 墨飞熊乐呵呵的来到易乘风身旁,看到易乘风与巫铃安然无恙,满意的看了白展文一眼。 墨飞熊收起敕令金鞭,对上官和道:“现在怎们办?难不成,我们就这样,与巫神国的那帮神棍对峙吗?” 上官和深吸一口气,将目光重新投到战场之上。 只见巫神国的八门金锁阵,如同一个巨大的乌龟壳,任凭金虎卫如何敲打,依旧牢不可破。 而铁锁连环船上的火势,好像比方才小了一些! 想来,巫神国是想借着方才的突袭拖延时间,控制住战船上蔓延的火势。 天穹中,车明远满头大汗,口中不停的喘着粗气。 仙风道骨的身躯上,再也没有了潇洒从容,只有摇摇欲坠的疲惫。 车明远年级虽大,却没有放弃,手中宝剑青光闪烁,直指巫神国大军,猛烈的狂风依旧吹拂不止! “不行!”易乘风眉头紧皱,焦躁不安的道:“若是这般下去,车明远道长恐怕支撑不了多久!到时候,巫神国大军只要扑灭铁锁连环船上的火焰,我们此次的计谋便会功败垂成啊!” 墨飞熊闻言一愣,苦恼的挠了挠头,心头欢喜片刻间便荡然无存。 “那怎么办?”巫铃拉着易乘风的衣袖,紧张兮兮的问道。 易乘风耷拉着脑袋,一时无语。 白展文摇晃着手中折扇,云淡风轻的站立一旁。 上官和双拳紧握,似乎下定了决心,游离的目光中露出一丝坚定。 “王爷放心,卑职绝不会,如此轻易的让巫神国翻身!” “噢?”墨飞熊两眼一亮,诧异的看向上官和:“你这老小子,难道还有其他办法?” “哈哈哈!”上官和闻言大笑,调侃道:“那是自然,我偌大个抚西军中,难道还拿不出手段吗?” 易乘风与白展文同时一愣,疑惑的看向上官和。 上官和面带笑意,对墨飞熊打趣道:“墨统领!你可别以为,只有你有陛下亲赐的神兵,我抚西军就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