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宠，我的盲盒拆万物》 第1章 你的血脉不够纯 “爹爹，为何……” 明明，我也是你的女儿啊！ 季染捂着丹田，却无法阻止鲜血汩汩流出。 刚收到的宗门制服，是她最爱的银白色，宛若弦月，如今已经被鲜血染红一片。 “清晖宗是天下第一大宗，你们姐妹二人有幸同时入选，便是要发扬我季家的荣光。 你姐姐血脉纯正，自是首选。 这混元灵体在你体内十五年，却没有丝毫作用。 既然你用不得它，便交给雅儿，让她成为混元灵体真正的主人。” 季明途端坐高台之上，声音冷淡，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落下。 破皮拆骨，剧痛让季染灵魂出窍，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但这些感觉，远没有父亲的话让她痛苦。 “明明，我也是您的女儿啊……” 身体逐渐的冰冷，痛感渐渐麻痹，执念控制着她硬生生睁开双眼，想要看清眼前的男人。 “父亲……”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一直以来想要的与父亲的靠近，居然是这样的终生难忘。 此时，季家所有叫得上名号的长辈，全部围在季雅的身边，为她护法突破。 “可惜了，如果是从出生的时候就开始修炼灵体，现在雅儿至少也是筑基修为了。” “就是啊，明明有混元灵体却不肯交出来，瞒了整整十五年，真是暴殄天物！” “血统低劣也就罢了，还生出这等小肚鸡肠的心思，险些耽误了我季家的未来！” “如此心性，不配为我季家子孙！” 对于奄奄一息的季染，众人只有指责和嫌弃。 高台之上，季明途用华贵的锦帕擦拭着双手，表情淡漠。 她的父亲，嫌弃她的血脏…… 季染闭上了眼睛，绝望充斥着内心。 娘亲不要她，爹爹不要她，都不要她…… “妹妹，你真可怜。” 祖祠不知何时变得空荡荡的，连一个带季染下去包扎的人都没有。 季雅站在季染的面前，刚吸收了混元灵体的她，显得整个人容光焕发。 季染张了张嘴，没有力气说话。 “十五年了，你还是没有学乖。 从你那个下作的娘死掉的那一刻开始，你就该明白，你只能是我脚下的一只狗。” 季雅满脸厌恶，抬手轻轻一挥，季染的身体便如残破的布偶般，摔飞出去。 “唔——” 季染闷哼一声，内脏又是一阵绞痛。 “混元灵体，还真是个好东西，多谢了？” 季雅看着手上的灵力，嚣张的笑着。 “小姐，她活不成了。 没必要脏了您的手……” 丫鬟悄声在季雅耳边提醒。 季雅轻蔑一笑，道， “罢了，终究是血脉低劣的下等货。 不过我季家向来宽厚，等她死了，记得用上好的草席卷了，扔到后山去。” 季雅一脸悲悯，像是给了季染天大的恩赐。 季染闭上了眼。 为什么…… 执念在她的心底越发滋生，嚣张蔓延。 “叮—— 恭喜宿主，激活修仙盲盒系统，初始奖励已经下发至你的储物戒指……” “系统…… 有什么用？” 季染声音冷冷的，活都活不下去了，听到什么都不觉得稀奇了。 “系统可以帮助宿主提升修为，实现愿望。” 识海之中，突然出现了大量片段，里面的人奇装异服，出现在许多她见都没见过的地方。 “这些都是绑定系统的宿主，你看，她们过得多潇洒……” 季染粗略扫了一眼，“看起来没什么用。” 别人的生活，与她何干？ “宿主想要什么？系统可以帮你……” “你能让我娘亲回来吗？”季染淡淡道。 “……已死之人，系统没有办法。” 系统的声音带着焦急，季染的身体状态已经到达极限，如果再不与自己绑定，她就会彻底死亡。 可是季染现在完全没有生的意愿。 “宿主，系统拥有修道所有的知识，能保你一途坦荡，长生不老、富贵荣华……” “她没有死。” 季染突然打断。 系统的诱惑，她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她没有死，她只是不要我了。” “……” 偏僻的院子，枯败的枝桠，整间茅屋之中，只有母女二人。 “你的心里住着一个恶魔！” 白衣如雪，正值妙龄的女子气质优雅，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成熟，显得格外动人。 分明是风华绝代的容貌，此时却带着惊恐。 “娘亲……” 又白又短的小手，努力的勾着面前的女人，却被对方冷脸甩开。 幼女不知做错了何事，双眼噙着泪水，无辜的看着女人。 分明委屈，却不敢发出一点哭声。 “不要装可怜！”女人厉声呵斥。 “你看看别的孩子，乖巧懂事，娘说什么听什么。 你再看看你……” 幼女仍是无辜的模样，她听不懂娘亲说的是什么意思。 看着这样的孩童，女人终究还是心软了下来。 “小染，不要怪娘亲心狠。 由着你这样成长下去，日后……” 女人欲言又止，最后化作一声幽幽长叹。 “罢了，你也听不懂。 你只记得，娘是为了你好……” 明红色的光刺痛了幼女的双眼，她只觉得身上暖暖的，识海越来越沉，直到最后失去了知觉…… 季染回过神来，果然是要死了，居然又忆起了娘亲。 那日之后，娘亲就死了，面容上带着解脱。 娘亲以为自己什么都记不得了，才会那么轻易的松开了抱着自己的手。 所有人都告诉她，娘亲死了。 只有季染自己知道，那不是死亡。 她只是抛弃她这个女儿了。 如果系统真能让人如愿，她只想问一问娘亲，为什么视她如猛兽？ 她已经够乖了吧？连被挖走混元灵体，她都没喊疼。 娘亲为什么还是不肯回来看看她呢？ “宿主，虽然这违反系统原则，不过，系统可以帮你。” 依附在季染的身上，她所有的情绪系统都成功接收到。 季染想见母亲，并非没有办法。 “说说看。” 听到宿主松了口，系统连忙道， “创世之门，整个世界的元初存在，能够孕育万物，养长生灵，甚至调转阴阳，穿梭过去未来……” “穿梭过去？” 季染的心蓦得一动。 “没错。 如果得到了创世之门的认可，就可以以本体身份随意穿梭。 宿主可以以全盛的状态回到过去，帮助曾经弱小的自己…… 不过，想要得到创世之门的认可，并非易事。” 准确的说，是几乎没有完成的可能性。 作为创造天地的存在，怎么可能受一个普通修士的操控？ “所以，创世之门在哪里。” “清晖宗。” 天下第一大宗。 季染看了看染了血的衣服，这就是清晖宗的入门服制。 “清晖宗之所以能成为第一大宗门，资源丰富灵力充沛，正是因为宗门的地下，压着创世之门。 只是创世之门乃是清晖宗命门所在，对外不会有一点消息传出来。 想要找到创世之门，宿主现在的实力，远远不够。” “我明白。” 在不合时宜的时机展现自己的实力，下场就是她现在这样，等死。 “现在，可以接受绑定了吗？” “我接受。” 人不能失去生命，在还有执念未完的时候。 ———— 翌日。 青口镇，修仙界入口。 清晖宗的弟子们站成两排，正在一个个接引着被选中的新秀。 领队的是正阳峰大师兄陆慨之，一柄方形宽剑，质感浑厚，带着十足的威严。 作为三大主峰之一，正阳峰是剑修的传承之地，陆慨之的身份地位，在宗中无人敢小觑。 陆慨之反复确认着名单，眉毛拧了起来。 “怎么少了一个？” 第2章 恻隐之心 接引新人入宗是大事，这些青涩的小辈，是清晖宗日后兴盛的希望。 以往这种露脸的事情都由宗主徒弟负责，第一次落在了他们正阳峰，可千万不能出了岔子。 “师兄，没来的是我家小妹。” 季雅一身月白修士服出现，打扮得格外精致，在一众新人之中十分出众，有种鹤立鸡群之感。 “她患了重病，爹爹心疼，怕她经不起舟车劳顿，故而留了她在家里诊治。” 陆慨之见过不少灵根纯粹的弟子，还是被季雅周身的灵力纯度惊住了。 再看她腰身上别着的“季”字令牌，陆慨之了然。 昨日测灵他有所耳闻，这应该就是那位混元灵体的季家姑娘了。 天赋高的人之间，总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陆慨之本能的对她亲近了几分。 “你家小妹的名字是哪个，我也好回去与宗主复命。” “是季染。” 季雅的声音依旧温柔，对着陆慨之轻盈一礼，显得得体而端庄。 “季染？” 陆慨之看了眼面前女子，又看了看名单上写的，“季染，混元灵体”的标记，心中疑惑顿起。 “这名册上写着，季染是混元灵体，尚未炼气，为何你是混元灵体，已经炼气六层？” 季染不在，那这位便是季家的另一个师妹，季雅了。 陆慨之看向季雅的目光中带着审视。 “此间误会，实在有辱季家门楣。” 季雅双目一红，突然落下泪来。 “我妹妹也是年幼，做事冲动，闹出这样的事情来。 还请师兄不要多问，待入了宗门，我会带着家主印信，亲自向宗主说明情况的。” 看着美人垂泪，周围顿时嘈杂起来。 季雅没有明说，只是委屈着，就引得众人开始心疼。 “难道是妹妹夺取姐姐的机缘，被季家发现了，这才不让妹妹前来，只让姐姐一人入宗？” “季染……季家也是修仙大家，这名字却第一次出现，恐怕是什么旁支的小辈……” “旁支？那血脉不纯，怎么可能是混元灵体？” “就是，这等天级天赋，最是看重血脉天赋，怎么可能看上一个血脉不纯的无名人士？” “必是季染用了秘术，抢占了姐姐季雅的天赋，好在测灵台上出风头！” 想到前一日，他们居然被季染这种血脉不纯的人蒙蔽了双眼，错把鱼目当珍珠，众人就觉得愤恨。 修仙天赋与自身血脉相关，能够被清晖宗选中的弟子，多是大家出身。 夺人机缘的秘术，他们就算没有见过，也听闻不少。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越是还原出“真相”，越是为季雅感到委屈。 季雅只是静静的听着众人的猜测，在适当的时候，委屈的落泪。 看她如此，众人更觉得自己猜对了，说话更加难听。 陆慨之没有说话，将名册上季染的名字标注。 说到底，这是季家的家事，与他无干。 他只要将人带回宗门赴命即可。 “人员已齐，各位师弟师妹，随我入宗。” “等一等……” 呼喊声很轻，在众人的嘈杂中，很容易被忽视。 偏偏陆慨之听见了。 入目的一抹红，跌跌撞撞的冲过来，蓬头垢面，丝毫没有修士风采。 虽然狼狈，陆慨之还是一眼看出，对方穿的是清晖宗弟子的服制。 “你是何人？” 心底有了答案，陆慨之仍开口询问。 “我是季染，也是清晖宗弟子，前来报道的……” 季染的话说得磕磕绊绊，一只手已经拽住了陆慨之的袖子。 她用力的程度，仿佛此刻就算陆慨之御剑而行，她就靠着一双手吊着，也要跟过去一样。 修士向来整洁，陆慨之尤甚，背后的重剑已经蠢蠢欲动，随时准备砍断这只脏兮兮的手。 然而它的主人却没有任何的命令，他只是看着季染，目光带着一丝同情。 季染和季雅的长相有三分相似。季雅已经长开，是个秀丽的美人。 而季染，像是长期营养不良，面容满是稚嫩。 即使如此，凭着三分相似，他还是能确认，她就是季染。 陆慨之的神识扫过季染，心里忽然有了一种怪异的感觉。 没有灵根，没有修为，甚至，没有丹田…… 废人。 以她这样的情况，怎么可能在测灵之时入选，成为清晖宗的弟子？ “你这是……”什么情况？ 陆慨之的问题还未提出，一旁的季雅已经惊呼出声。 “你胡说，我妹妹重病在家养伤，根本下不了床。 你是哪里来的乞丐，捡了我宗门的制服，居然在这里冒充我妹妹？ 陆师兄，你可不要被她骗了！” 季雅的话得到了众人的认可，看向季染的目光充满了敌意。 季雅心中的震惊已经到达了顶峰。 她想不通，季染怎么没死？ 被人剥离灵体，毁了丹田，活得下来吗？ 她只是个没有修炼过的普通人而已啊？ “我真的是季染，请相信我……” 季染声音激动，眼中满是无辜和坚持。 只是众人并不买账，早已对季染先入为主。 “你看这身血，肯定是真季染的。 这个乞丐贪慕清晖宗弟子的身份，杀人夺衣，想要混进去！” “我们清晖宗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地方，滚回你的乞丐窝吧！” “去去去……” 陆慨之静静看着，心中的天平已经隐隐开始倾斜。 季染这副模样，比季雅之前解释的时候，真实多了。 世家大族里的阴私与纷争，陆慨之早有耳闻。 季家还是皇都四大家族之一。 可是她为什么不肯解释呢？ 是顾及季家颜面吗？ 季染双脸通红，眸子里满是泪水。 她是憋的，所有跟混元灵体有关的词语，她都说不出来。 “宿主，您被下了封口令。”系统的声音为季染解惑。 季雅隐在人后，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还好季家为防万一，做了准备。 除非化神期以上的修为相助，否则季染这辈子都解不开这封口令。 “陆师兄，我们快走吧，快到时间了……” 跟着陆慨之来的弟子提醒，制止了众人的嘈杂。 “陆师兄，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是季染。 我的名字，是被邱长老亲手写在名册上的。” 看出陆慨之要走，季染握着他的手更加用力。 她能说的东西有限，唯一的办法就是说服陆慨之。 他是她的救命稻草。 陆慨之垂首，他看出了这姑娘的执拗。 昨日主持测灵事宜的，是管理宗门弟子的邱洺长老，季染说的没错。 即使季染不说，他作为正阳峰大师兄，也要公正对待每一个师弟师妹，不会任由她蒙冤，进不得宗门。 想到这里，陆慨之对着季染点了点头。 “跟上吧。” 陆慨之发了话，众人都没了话说，只是躲季染躲的远远的，免得沾了晦气。 清晖宗入门的传统，步行上山，以此来磨炼新入门的修士的意志力。 可惜世家弟子太多，渐渐的变成了各展神通上山。 陆慨之御剑在前，为众人指路。 众弟子纷纷拿出行动法器，紧紧的跟在陆慨之身后。 唯独季染身无长物，只能盯着众人的方向，步行攀爬，很快就落在了最后。 “伤口还没好，可别死在路上。” 季雅用力的撞过季染，伤口撕裂，疼得季染冷汗直流。 季雅没有停留，在她眼里，季染根本不可能走得到宗门。 每一个经过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打量季染。 他们大概也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还会有新入门的弟子，连一件代步法器都没有。 陆慨之的神识一直笼罩在所有弟子身上，很快发现了季染的情况。 虽然没有修为，却格外的执着，这份毅力，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在新弟子脸上见到了。 恻隐心动，陆慨之放缓了速度，以免季染失去了行动的方向。 即使如此，所有人到达宗门口的时候，季染还是没了身影。 “看来是跟丢了……” 陆慨之摇了摇头，不免有些可惜。 宗门大开，一中年男子仙风道骨，立于众人面前。 第3章 修仙盲盒系统 “师父。” 陆慨之对着来人一拜。 “见过钱峰主。”众人异口同声。 来人正是正阳峰峰主，钱绍。 “辛苦了。” 钱绍拍了拍陆慨之的肩膀，一脸欣慰。 “所有弟子，入门登记，听从山门分配。” 众人听令，自发列成两队，一点点进入清晖宗门。 “周宁，千秀峰内门。” “李羽，清泉峰内门。” “褚进，外门。” “……” 众人一一拿过身份名牌，有喜有悲。 内门弟子与外门弟子，一字之差，修为资源天差地别。 “……好了，人员点齐，关宗门吧。” “师父，还有一个……” 看着转身欲走的钱绍，陆慨之连忙提醒。 钱绍没有说话，只是冷眼扫了他一眼，让他不要多事。 可是季染还没有到。 陆慨之咽了咽口水，在恻隐之心与遵师命之间，不知该如何抉择。 “关宗门。” “等等。” 宗门关闭之前，季染终于出现了。 陆慨之心头一喜，跟着喊道， “等一等，还有一位师妹！” “慨之！” 钱绍厉喝一声，阻止陆慨之的热心。 然而已经来不及，季染已经到了面前，让他无法忽略。 “你是哪家子弟，为何这副模样出现在我清晖宗门口？” 钱绍表情冷漠，完全公事公办的态度。 “弟子是季家季染，来宗门报到。” “季染？” 钱绍上下打量了一番，语气轻蔑的开口。 “季家家主来信，自陈家中幼女季染，品行不端，不配为清晖宗弟子。 你的名字，已经从宗门除名了。” 季染如遭雷击，“这不可能。” 她已经走了全程，却要倒在宗门的门口吗？ “你偷盗家中秘术，测灵夺魁，只是为了压你姐姐的风头。 季家主让你回家，好生听从教养，早日改邪归正。” 陆慨之听得心急，连忙开口。 “师父，此事或许有异，是否先让季师妹进门，等宗主出关，了解事情经过，再作处置？” “你的意思是，为师心有偏颇，刻意为难一个凡人不成？” 钱绍很少如此疾言厉色，陆慨之一时之间晃了神。 “弟子不是这个意思……” 季染冷笑，钱绍分明就是被季家收买了，还要装出秉公办事的模样。 但是她能死而复生，一路蹒跚而来，就绝对不会轻言放弃。 “钱峰主，多说无益。 我的名字是邱长老写上去的，我便是清晖宗的弟子。 入了宗门，断弃凡尘纠缠，即使是季家家主，也无权替我决定去留。 我人在这里，必要进门！” “请钱峰主明示，我该如何，你才能让我进这道宗门？” 季染的话，钱绍并不好接。 她不为自己自证，也不说季家有问题，而是将选择的权利，放在了他的手里。 如果他不说出一个让季染死心的要求，却还要阻止她进门，所有的责任都要他一个人承担。 季染不是只有十五岁，从小被关在后院长大的吗？ 怎么会如此难缠？ 沉吟片刻，钱绍终究是退了一步。 “也罢，既然你执意如此，便再给你个机会。 清晖宗以血脉天赋作为收人标准，若是你能在此证明，你确实有入宗的实力，那么本尊便允许你，进入清晖宗门。” 进门是进门，安排是安排。 季染的名字已经被除去，自然没有分配山门。以她现在没有修为的情况，就是当个洒扫，都已经是高攀了。 然而季染无暇思考这些，她正在接收系统信息。 从绑定到现在，系统源源不断的给她传输着信息。 从当前世界到其他位面，不管她用不用得到，都被系统填鸭似的塞进了她的脑海里。 如果不是知识太过繁杂，她也不会用了这么久，才爬到宗门口。 “系统，我现在还有什么办法证明我的实力。” “没有灵根、天赋被夺、丹田已毁……此题无解。” 系统毫无感情的给季染浇着冷水。 “不过宿主可以尝试拆盲盒，看看是否能逆天改命。” 识海之中，静静地放着一个深蓝色的盒子，这是之前她绑定系统时，得到的“新手奖励”。 逆天改命么…… “这东西会比混元灵体还强吗？” 季染将信将疑，识海探向盒子中心。 “恭喜宿主，获得大力丸一颗，食用后可以提升宿主基础体质，力量提升。 请问宿主，是否现在使用？” “使用。” 没有抽到想象中的宝物，但至少适合现在的危机。 一颗药丸凭空出现在季染的口腔，顺滑得滑入了身体。 季染只觉得四肢变得格外有力，胸腔血液充沛的流动声，彰显着她此时此刻的不同。 季染挥挥手，觉得现在能一拳打死一头牛。 “怎么样，季染，要退出吗？”钱绍问道。 “不，我准备好了。” 季染的嘴唇勾起一抹轻笑，抬起手，对着钱绍身后的石狮子奋力一击。 “砰！” 巨石四分五裂，石头的残渣四溢，崩在了钱绍的后脑。 若非灵力护体，这一下，能将钱绍砸晕过去。 “好厉害啊！” 守门的修士看向季染，满是赞叹。 “这可是天山奇石，坚固异常，居然捶碎了！” 钱绍的脸黑了，季染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没有想到，季染这么瘦小的身形，还有这样的实力。 “弟子可以进去了吗？” 事已至此，便是钱绍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放人。 陆慨之最为兴奋，主动引着季染找地方居住。 “对了，”季染停下脚步，“弟子听从峰主命令行事，这石狮子如果要赔偿，有劳峰主全权负责。” 钱绍的脸更黑了几分，他居然被一个刚入门的弟子轻视了！ “本尊还不至于如此计较，让你赔偿这个！” 季染顿时喜笑颜开，“那就多谢峰主了。” 在陆慨之的帮助下，季染成功寻到了住处。 刚坐下休息，就听见系统的声音。 “宿主，检测到您的状态很差，请问是否需要使用丹田修补丸，重回修炼之路？” “当然需要。” 刚刚她如果有修为，还犯得上用蛮力吗？ 现在手还在疼啊。 “由于宿主处于新手期，系统贴心的为你提供了借贷业务。 原价需要十颗中品灵石的丹田修补丸，如今可以享受先买后还业务，在三个月内，向系统补交十二颗中品灵石，即一万二千颗下品灵石，即可还清欠款……” 系统的声音极尽蛊惑，努力让季染动心。 一颗中品灵石就是一千颗下品灵石，这样的天文数字，对于从小食不果腹的季染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存在。 原来不是免费送的啊。 季染摇头。 “我赚不到这么多灵石。” “系统相信宿主的能力，在必要的时候，系统也会给宿主提供一定的帮助。” “有什么任务吗？” 别的位面倒是有人通过系统任务赚取钱财，也许她的系统也可以？ “……很抱歉，系统目前还没有发放任务的功能，敬请期待日后的更新……” “？” 一个不会发任务的系统。 “要你何用？” 一人一系统，因为一万二千颗灵石僵持不下，谁也不肯松口。 就在他们要斗到天荒地老的时候，季雅来了。 “还真是有手段，真让你进了清晖宗大门。” 季雅进门，便是一阵嘲讽。 “这是我该得的。” 季染瘫在床上，连眼神都懒得给季雅一个。 季雅强压怒火，在二人周围设下隔音屏障。 “我知道你来宗门是为了什么。 但是我警告你，这件事你最好烂在肚子里。否则，闹出来，死的只会是你！ 季家用了多少秘术，才能做成这换灵体的法子，其中耗费的资源，是你根本想象不到的。 别说你现在丹田已毁，就是废人一个。 就算你还能修炼，凭你的下贱和平庸，也不会有人愿意为了你，再换灵体了！” 季雅的声音越发激动，双眼发红，带着不甘的怒气。 “姐姐既然想的这么明白，现在又在急什么呢？” 季染嘴上噙笑，看季雅的目光仿佛在欣赏闹剧。 “你敢顶撞我？” 从未被如此轻蔑对待，尤其对方还是她一直看不上的下等人，季雅顿时怒了。 手狠狠发力，炼气六层的修为，全都用在了季染这个没有灵根的人身上。 “姐姐……” 季染的声音缓慢，却听不出丝毫的痛苦和哀求。 “你觉得，一个经历过剖腹剜骨的人，会在意你现在这一点疼痛吗？” 季染的嘴角渗出血丝，状态分明已经差到极点。 她的语气，平静中带着一丝狠意，镇住了季雅。 “你……” 季染抽回手，轻轻活动了一下手指。 还好，没碎。 季染的淡定，击碎了季雅的自尊。 “我可是季家最有天赋的人，地级金土双灵根，昨日测灵台上，最出彩的本该是我！ 都怪你，一个血脉斑驳的野种，灵根都没有，偏偏测出来了混元灵体。 这不该是你的东西，它就该属于我。 以前的季家，以后的宗门内，这些东西，都该属于我！” 季雅歇斯底里，完全不顾及她大小姐的形象。 季染没有抬头。 季雅说的没错，昨日测灵台上，测试灵根的石头没有发光。 邱长老说，她根本就没有灵根。 如果不是混元灵体，她还会是那个小透明。 “宿主，你这姐姐也是病急乱投医啊。 混元灵体最适配的是天级火灵根，她一个金土双灵根，根本发挥不出来混元灵体的全部实力。 这季家就算是真的想要造神，也该挑挑灵根吧？” 火灵根，天赋卓绝。 季家还真有。 第4章 蝼蚁不要找死 那是个旁系的少年，比自己大五岁的样子。 季染在与野狗抢食的岁月里，那人曾给过她一个馒头。 冬日之中，只着单衣的她，那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冬天的阳光，是暖的。 其实暖的不是阳光，而是对方给她披上的大氅。 只是可惜，她连对方的长相都没有记住，更无处打听，他到底叫什么名字。 旁系在季家的地位也不高，那大氅的做工很粗糙，针脚很乱，不算特别引人注目。那大氅后来被她藏在炕洞里，每天睡在上面，是难得的安心。 她见过那人用火系术法，以他当时的年纪，想来火灵根的等级不低。 只是不知道，他一个旁系，能不能守得住自己的灵根，会不会像她一样，被人强行夺走。 “季染，收起你的心思。 你天赋低，血脉差，命中注定只能当最底层的蝼蚁。 妄图撼动我，撼动季家，就是在找死。 如果你脑子清醒，就认下是你用了秘术短暂偷取我的天赋。 季家素来宽容，不仅会给你一条活路，还可以给你一点补偿。” 对于季雅来说，杀死季染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她不知道为什么父亲没有按计划，阻止她踏入宗门，现在还要她亲自动手，防止她乱说话。 “补偿？多少补偿？” 看季染还算识相，季雅也难得大方，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了一颗灵草。 “这是引灵草，吃了能吸收灵力。 就算是卖掉，也值十颗下品灵石，足够你日后度日。” 季染没有接，看向季雅的目光里，是她从未见过的不屑。 被一个下等人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季雅的心里更加愤怒。 “不够。” “你想要什么？ 季染，我提醒你，现在是我施舍你！ 你该对我千恩万谢，跪下磕头。 惹急了我，别说引灵草，连根头发你都别想得到！” “一万二千颗下品灵石，你给我，这件事便到此为止。” 季染的声音清冷，丝毫没有被季雅的癫狂影响到分毫。 “我看你是找死！” 没想到季染狮子大张口，季雅脸色顿时铁青。 “啪”的一声，引灵草甩在季染脸上，季雅转身离去。 青草的味道袭来，带着一丝灵气，确实值十颗下品灵石。 对于初次离开季家的季雅来说，出手算得上大方。 只可惜，杯水车薪。 没有了季雅的打扰，季染安稳的休息了半日。 再醒来时，是因为饿着的肚子。 她还没有修为，只能出门觅食。 走在宗门内，季染忍不住惊叹。 不愧是天下第一大宗门，这周围的置景，造价不止千万。 季染四处打量，双眼充满了好奇。 “这个柱子是白玉的？” 季染看着那通体透亮的十二根朝天柱，眼睛已经自动将它转换成了灵石。 “是上品邙山玉，这么大的一整块，世间罕见。” 系统声音温柔的给季染解答。 “你说刮点玉屑下来，值不值一万下品灵石？” “值倒是值…… 只是邙山玉虽然是玉，但是其坚硬程度远超山石，除非是神兵利器，否则伤不了它分毫。” “那这夜明珠……” 季染的目光换了个方向。 “雷属性夜明珠，元婴修为以下，触之即死。” “那片草丛……” “灵药和毒药混种，长相有七八分相似，摘错了，会腐蚀皮肤。” “那这俩修士？” 季染一路走到了门口，守门的两个修士仍在那里，静静地注视所有人。 “……宿主，其实系统的先享后买服务真的很不错。” 系统觉得，再不制止季染，她就打算做买卖人口的勾当了。 “我就是问问他们的修为，没有别的意思。” 季染无辜。 没别的意思，谁信啊？ 系统无奈，它感觉自己要换宿主了。 “结丹期，随便哪个，动动手指都能捏死你。” 走了半日，季染也没有找到一处吃饭的地方，饥肠辘辘的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季染，跟我去宗门议事厅。” 门口，钱绍一脸冷漠的出现。 与她同去的，还有季雅。 该来的，还是来了。 修士的脚程极快，二人有意撇下季染，很快拉开了距离。 钱绍拿了季明途的贿赂，对季雅特别照顾。 看着季染渐渐落后，他小声的对着季雅道， “一应事情宗主已经知晓。 你只要咬死是她为出风头擅自行动，其他的你一概不知。 剩下的，我们自有定论。” 季雅心头一喜，钱绍的意思是，宗门会保她。 “明白，多谢长老提点。” 钱绍点点头，对着已经要看不见踪迹的季染挥过一道灵力。 “砰。” 季染如同一个皮球，被人抛到了议事厅门口。 大门紧闭，内里看不见光亮。 头顶的议事厅三个字，庄严古朴，有着极强的压迫感。 季染揉了揉扭到的脚腕，勉强着站直身子。 “你在此等候。” 钱绍的话是对着季染说的，紧接着，他带着季雅推门而入。 门“吱呀”一声再次合上，仿佛在表达着对她的排斥。 “这清晖宗打算一言堂，不让你辩解，直接做决定吗？” 系统只是个机器，对于这样的行为充满了不解。 “生死掌握在别人手中的感觉，很不好。” 季染抿唇，此时议事厅的大门与季家祖祠的大门恍若一体，门外是她，门内在左右她的生死。 “季师妹。” 陆慨之风尘仆仆而来，额间还有一丝汗水。 他安排完各个弟子的事情，就直接赶过来了。 还好，事情没有走到最差的那一步。 “陆师兄。” 季染的态度恭敬，毕竟陆慨之是难得的没有站在季雅那边的人。 “他们已经进去了？” “嗯。” 陆慨之心里一紧，安抚的看了季染一眼，道， “我进去看看。” 目送陆慨之离去，季染仍旧站在那里，被往来的人注视。 全身除了脏就是血，又是个没有灵力的普通人，她的存在，瞬间成为了众人的谈资。 议事厅门口，渐渐聚集了不少人，猜测着季染的身份。 “系统，开启盲盒。” 闲着也是闲着，季染索性从储物戒指中拿出季雅扔过来的引灵草，看看这系统究竟有什么用。 储物戒指是系统附带的，看不见空间的边际，空间大的离谱。 只可惜里面东西不多，除了初始奖励之外，只有一棵引灵草孤零零的躺在里面。 除了之前开的大力丸，系统给的初始奖励还有一块测灵石，一本随机功法，是配套使用的，需要确认灵根属性之后，才能看到功法的名称。 这两样东西对于现在的季染来说都用不上，她的注意力集中引灵草上。 价值十个下品灵石的草，如果真的卖出去，确实能让她安稳一生。 当凡人。 但是…… 她要创世之门。 即使颠覆这个宗门，她也无畏。 “已为您开启拆盲盒功能，请先投入您的材料。” 系统声音欢悦，像个热情的摊贩。 季染没有丝毫犹豫，将引灵草放了进去。 “叮，投入材料，下品引灵草，基础价值，十，附加价值，零，是否确认？” “确认。” “盲盒功能使用完毕，当前冷却时间，一天。 请取出您的盲盒。” 季染看着储物戒指中多出来的盒子，心里不由得澎湃。 如果能直接开出丹田修复丸，或是等价的东西，就好了。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掀开了面前粉红色的盒子。 “叮，开启普通盲盒，恭喜宿主，获得粉红色鹿皮披风一件。 粉红色鹿皮披风，基础价值，十二，附加价值，一，附加属性，美观。” 季染的心好凉，需要披风暖一下。 第5章 一万二就一万二 “宿主，你看起来不是很开心？” 不知道是不是季染的错觉，她觉得系统这会儿的声音有点太开心了，像是在幸灾乐祸。 “你觉得，我都命悬一线了，还有空关心这东西美观不美观吗？” 附加属性的美观，是压垮她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 命都没了的话，还要好看有什么用？ “宿主，系统提醒，咱这是盲盒系统，不是中彩票系统，除了盲盒隐藏款，进出的价值差值不会超过百分之五十。想要逆天改命，还是要靠宿主自己努力…… 这也是为什么，宿主需要一万颗下品灵石，才能换取丹田修复丹的原因。” “我问你，这修复丹立刻生效吗？” 盲盒属性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大，也在季染的预料之内，想要渡过今日这一劫，还得另寻办法。 “高级修复丹可以立刻生效，宿主处于新手保护期，可以先享后买，售价一万颗下品灵石。”系统声音响起。 “如果三个月之后我还不上，会怎样？” “系统会根据宿主的情况，以及物品的基础价值，进行1:100的生命扣除。” 虽然修仙岁月长，可是她现在还是个凡人，还已经活了十五年，如果真凑不上，直接给她命扣没了…… “不过宿主不必太过忧心，如果偿还部分欠款，可以减少生命的扣除量。” 活下来的负债从一万二变成了一千五，季染觉得，可行。 “兑换吧。” 丹田再不修复，她的命也会没。 至少她要证明，她还有修炼的机会，而不是一个随时可以杀掉的废人。 “已为您兑换高级丹田修复丹，正在修复您的丹田，请不要移动或说话。” 季染只觉得脑子里“嗡”得一声响，身体一瞬间变得轻盈，充满了活力。 “叮，修复完成。” 季染的手轻轻抚上腹部，那种浓烈的炽热感，是丹田的生机。 “我可以修炼了。” 季染扯起一抹笑容，是连日来难得的愉悦。 邱洺开门出来的时候，正看到笑容灿烂的季染。 这丫头，还真是心大。 里面都因为她的事情吵翻天了，她居然没事人似的在外面傻笑。 “季染，跟我进来。” “是。” 季染收敛笑容，双手藏在袖子里，紧紧握拳。 “系统，如果他们想杀我，你有办法保我的命吗？” “宿主放心。” 季染微微松了口气，就听见系统声音继续响起。 “系统内兜售起死回生丸，只需要一百颗上品灵石，哪怕你只剩一口气，也能给你吊回来。” “……” 季染的拳头攥得更紧了。 还是要靠自己。 季染进入议事厅的时候，周围已经是一片安静了，只是每个人的神色都不太好看，像是大吵过一架的程度。 看见季染，钱绍率先开口。 “宗主闭关未出，这事情也不必劳烦到他亲自解决。 季染品行不端，又无灵根，无丹田，不能修道，本该逐出宗门，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但是念在季家怜女之心，以及季雅的求情，允许她留在宗门，以观后效。 门内不养闲人，外门洒扫正好缺人，你就去那里吧。” “师父……” 陆慨之还欲争取，钱绍已经摆手，阻止他开口。 外门洒扫，月俸一颗下品灵石，只有天赋不佳血脉不纯的贫苦修士，或是家中有修士需要贴补的普通人，才会选择这又劳累又低微的活计。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这一颗下品灵石，就是他们修炼的最大希望。 如今的季染，连普通人都不如，众人都以为，她一定会感恩戴德的接受。 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给她，直接安排了她的未来吗？ 季染嘲讽一笑，心中忽而生出破釜沉舟的勇气。 “外门洒扫也需要穿宗门制服吗？” 众人的目光看向季染，她的表情满是天真，问题却切中要害。 季染身上的制服，是内门弟子的款式。 测灵台上她大放异彩，早就被宗门内定，会师承十二峰之一，成为峰主的徒弟。 没人想到一天时间，季染就变成了废人，收一个不能修炼的废人入宗已经是有损声望了，再让她当内门弟子，这事让其他宗门知道了，岂不是要嘲笑他们？ 他们第一大宗，岂能任由这种风言风语出现？ “外门规矩没有这么多，不必统一衣着。” 邱洺看着季染，眼里闪过一丝可惜。 钱绍和季雅的话虽然听不出破绽，可是邱洺是一点都不信的。 他当时就在季染身旁，季染测出混元灵体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秘术。 可是季家权势大，也不能不顾及。宗主这会儿又闭关，无法主持公道。 连他作为宗门长老，都没有办法相争。季染一没有后台，而没有实力，命都快保不住了，还想要当内门弟子，是疯了吗？ “季染啊，我们这是为你好，如今你不能修炼…… 嘶——” 邱洺的目光忽而一亮，挥手探向季染的脉搏。 他的表情由忧转喜，朗声道， “不对，你丹田仍在，你能修炼！” 一句话，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 “这不可能！” 季雅最不能接受，不顾在场都是长老级的前辈，厉声喊了出来。 父亲明明亲手毁了她的丹田，来的路上她也试探过，季染的丹田毁了，连命能不能保住都两说。 她一直以为季染此刻还能出现在这里，不过是吊着最后一口气，等这口气没了，说不定直接就死了，也省事。 怎么会，议事厅聊个天的功夫，她就有丹田了？ “真的有，周峰主，你来看！” 周正是方正峰的峰主，也是清晖宗三大主峰之一，为人最为周正，他说的话，足以让人信服。 “邱长老说的不错，季染虽然没有修为，但确有丹田，可以修炼。” “可以修炼……” 众人皆惊，看向季染的目光充满了不可置信。 季家两姐妹斗成这样，季染居然还有丹田修炼？ 难道说，他们都被季家耍了？ 众人的目光又不约而同的转向季雅。 “我、我不知情，明明，妹妹重病，不能出门的……” 季雅此刻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来之前她还探过的，季染怎么可能突然修复丹田…… 季染没有说话，任由众人打量。 邱洺暗暗点了点头。 处变不惊，倒是不像个只有十五岁的小姑娘。 若非他只是宗门管理弟子的长老，并没有开峰收徒，他倒是对季染很有兴趣。 只可惜，太麻烦了些。 “如此说来，让季染做外门洒扫，实在有些屈才了。”周正率先开口，让众人再次议论开来。 “虽然有丹田，但是她没有灵根，这是测灵石测出来的，让她进内门，谁来收呢？”一个女声扫过季染，眼中没有一丝情绪。 “就是，就算丹田保住了，总不可能一天生出灵根来吧？” “……” 季染没有说话，目前的情况已经比想象中好了很多。 如果说她进门前，这里讨论的是季染这个人的生死，那么现在，他们讨论的就只有她该在内门还是外门。 无论是哪个选择，杀掉她这个选项已经从他们的思想中淡化消失了。 她不会再想以前那样，为了活命对任何人都能俯首叩头，态度卑微到极点。 极度的自卑不能带来好日子，只会让更多的人看不起她，以折辱她来取乐…… 对于他们来说，她在争取内门弟子的身份，对于她自己，她只是需要保住自己的性命，不成为他们随意碾死的蚂蚁。 眼看着话风逐渐转变，季雅待不住了。 “诸位峰主、长老，我季家向来以信为先，即使季染与我有血脉亲缘，但是雅儿有一句话，不得不说。 入宗门前，雅儿亲去探望过妹妹的情况，丹田尽毁，奄奄一息，绝不可能在一日之内，修复丹田。 我怀疑，如今的季染已经不是季染，是被人夺舍！” 季雅说着，端庄一跪，言辞恳切。 “晚辈请诸位峰主长老做主，验明季染真身，以防邪祟污染我季家血脉！” 第6章 搜灵 “夺舍？” “不可能吧……” 季雅的话，给出了一个最为合理的解释。 世家大族重视血脉，像季染这种无名小辈，出现在她身上的变化都太过诡异。 何况清晖宗对于夺舍之类的邪术，向来是明令禁止的 季染望向季雅，从对方的眼中，她看到了无尽的恶毒。 她想让她死。 “无稽之谈！” 邱洺气不打一处来，就是个入门弟子，至于闹成这样吗？ “既然是夺舍，那就用搜灵术看看吧。” 又是那个站在后面的女人，季染的目光不由得望向对方。 她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个人，可她却对自己充满了敌意。 难道也是季家的人吗？ “宿主，搜灵术是一种高级秘术，需要化神期以上的修士才能使用。此类秘术对施展双方都有极大的损伤，以宿主现在的身体素质，轻则痴傻，重则灰飞烟灭。” 系统的提示音十分及时，让季染心里一凉。 “你说我被夺舍，有什么证据？” 季染靠近季雅，目光如刀，锁在她的身上。 季雅何曾见过季染这么有压迫感的模样？心里顿时慌了。 “我，我只是……” 看着季雅慌乱心虚，钱绍在她身旁，轻轻拍了拍她。 感受到灵力进入识海，稳住她的思绪，季雅才从刚刚窒息般的压力中喘过气来。 与此同时，钱绍释放出威压，重重的落在了季染的身上。 作为一峰之主，钱绍的修为早已到达化神巅峰，哪里是季染能够抗的住的？ 只是一个眼神，她的嘴角就已经开始渗血。 “妹妹，姐姐是为了你好，你也不想进了宗门以后不能好好修炼，终日被人怀疑、承受风言风语吧？” “这些风言风语，不都是你说的吗？” 季染用力得擦拭嘴角，顶着巨石般的压力抬起头，狠狠得盯着季雅。 “钱峰主，有失身份。” 邱洺走了过来，对钱绍的威压予以回击。 施压给一个小辈，这种事不算多体面，被人戳穿，钱绍便收了威压，鼻子里嗤出一声轻蔑。 没了威压，季染又靠近了季雅几分， “你口口声声说我用秘术、被夺舍，我不与你争辩。 但清者自清，我信这世道公理。 季雅，你既然如此恨我，不妨与我赌上一赌。 若这搜灵术验证下，我被夺舍，今日我便死在此处，了结此事。 可若我没有被夺舍，你主动退出宗门，从此不得再靠近清晖宗一步，你可愿意？” 季染的唇边带血，显得人更加狰狞，吓得季雅脸色惨白，求助似的看向钱绍。 “季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就凭你现在的身份，凭什么逼迫我宗门的内门弟子退宗？ 你现在就是仗着雅儿年纪小，容易受人蛊惑，才用如此下作的逼迫手段，让她允诺这般不公平之事。 要对你用搜灵术，这是宗门的决定，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宗门绝对不会允许邪术出现，这搜灵术，必然要用在你的身上。” 钱绍说着，手中掐诀，正是搜灵术的起势。 “砰！” 一道惊雷在房间内炸开，原本汇聚到钱绍指尖的灵力顿时被炸得四分五裂。 “谁！” “搜灵术就不必了，季染既然是我峰弟子，我们自然会好生看管，督促她向善。 若是当真有什么邪术，由我御灵峰一力承担。” 门口，男子华衣蹁跹，优雅伫立。 逆着光的方向，季染看不清他的长相，只能看见他身后，那古朴厚重的议事厅大门，被雷电包裹着，已经左歪右斜，倒成一片。 陆慨之从男子身后悄悄走了回来，对着季染挤眉弄眼。 看这意思，是他去帮自己搬救兵了。 “御灵峰……” 季染没有听过，但系统知道。 “御灵峰，清晖宗十二峰之一，也是清晖宗建立初期就成立的传承。 相传御灵峰内镇压着清晖宗的灵兽群，任何一只都是能搅动天地的存在。只不过这只是个传说，从来没有人见过真正的灵兽。 本来按资历，御灵峰应该是宗门三大主峰之一的，可惜不知道为何，却从来都排在倒数。” 系统的声音安静了下来，看来它对宗门内的消息知道的也不多。 “谢听雨，你要拦我？” 术法被一招打断，钱绍受了好一阵反噬，胸中不由气闷。 那雷系男子缓步上前，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咳咳咳……钱峰主说笑了。” 靠近来看，这男子比季染想象中的要年轻许多，棱角分明的面容，夹杂着成熟与冲动的气质，让人有种别样的安全感。 “峰主刚刚说的话，弟子不敢苟同。 季雅师妹虽然年纪小，可到底是我师妹的姐姐，弟子倒是觉得，是季雅师妹欺负我师妹年幼，诱导蛊惑，逼她自证清白。 宗门向来以证据说话，夺舍一事，可有任何人证物证，能够说明？” 谢听雨偏头看向季雅，像是询问，又像是责备。 “我只是突然想到的，妹妹的情况实在古怪，很像是传言中被夺舍的状态。” “季雅师妹年纪小，见识短，这也不怪你。 只是没有任何证据，一时的信口雌黄，又怎么能取信？ 各位峰主，虽然弟子是晚辈，但是御灵峰的体面，弟子誓死扞卫。 如今御灵峰的小师妹若是在此被人逼迫，使用搜灵之术，让我御灵峰如何在宗门立足？” 谢听雨站在季染的面前，虽然体弱，在季染眼中却强大无比。 “小师妹放心，师尊虽然不在门内，但是大师兄在，不会让人随便欺负你。” “大师兄……” 季染咀嚼着这个词，只觉得带有万千力量。 “乖。” 看季染如此乖巧，谢听雨开心的揉了揉她的脑袋。 很陌生的触感，这是她第一次控制住了下意识的排斥。 “听雨，你确定季染要入你们御灵峰？” 说话的是邱洺，季染的身份实在尴尬。 当外门洒扫是委屈了她，当内门弟子又不够格，如今御灵峰要收她当亲传，更是高升。 虽然御灵峰情况特殊，是大弟子谢听雨管事，但是他们峰主不在宗内，他真的能替师父做决定，给自己收师妹不成？ “邱长老放心，师父早就传讯过来，将季染记在了御灵峰门下，这是弟子铭牌，请长老过目。” 连身份牌都做好了？ 邱洺扫了一眼身份牌，正是御灵峰峰主乌灵枢亲自签发，没有任何身份上的问题。 “没有问题，我这就记录，季染等下随我去取亲传弟子的制服……” “不必麻烦，四师妹已经取回来了，峰内本为新添小师妹的事情设宴，迟迟不见师妹前来，弟子这才出来看看。” 没想到看到这么一场好戏。 谢听雨目光平静的一一扫过众人，将他们五味杂陈的面色尽收眼底。 邱洺也有些尴尬，他们在这里吵了半天季染的去留，倒是忘了问一句御灵峰。 “听雨你也是，别的峰主又不会和你们抢人，既然已经写好身份牌，怎么也不说告诉我们一声？” 说话的是周正，如果早知道御灵峰已经收了季染，他今日根本没必要来议事厅参与这个讨论。 “周峰主莫怪，峰内人少事忙，没有顾过来，是弟子的不是。” “罢了罢了，你们师兄们好就行。” 周正说着，拂袖而去。 他是来解决事情的，事情解决，还留着做什么？ 看周正起身离开，各峰也陆陆续续告辞离去，谢听雨带着季染一一认人，态度十分恭敬。 这模样，跟刚刚直接对钱绍出手的霸道模样截然相反。 “谢听雨，”钱绍故意落在最后，看向谢听雨的目光带着不善， “这是个麻烦，你也要护着？” 第7章 御灵峰 “你们御灵峰都快退出十二峰了，还收个废人进来，打算破罐破摔？” 钱绍轻蔑的看着季染，笑道， “小丫头，你以为外门洒扫就是苦，亲传弟子就是福？别太天真了。” “多谢峰主提醒。” 谢听雨打断了钱绍的话，拉着季染就走。 “宗门人多复杂，小师妹，日后若是遇到不合心的人，躲着走就行了，不是每个人都是好心肠的。 咱们御灵峰的宗旨就是，惹不起，躲得起。” 谢听雨这话声音不小，像是故意说给钱绍听的。 只是等他气极之时，二人早已走远，根本不给他阻拦的机会。 “峰主，我去哪儿……” 季雅跟在钱绍身后，有些恍惚。 季染居然拜入了御灵峰，成了亲传弟子。 而她到现在的身份还是内门弟子，因为混元灵体的事情，议事厅里吵了半天，都忘了给她安排。 “你天赋绝佳，自然是等宗主出关以后，拜入他的门下。 如今你先去邱长老那里要一处内门的住所，暂且住着，等宗主出关，谁也越不过你去。” 钱绍心里有气，御灵峰有什么好得意的，今日他能护着季染又如何？宗主出关，他就提将御灵峰贬称山门的事情，到时候，看他们还有什么好嚣张的。 “是，峰主。” 季雅咬咬唇，心里有些不甘。 她本来以为，钱峰主收了父亲那么多金银，会直接收她当亲传弟子，正阳峰比御灵峰强得多，她自然就强过季染了。 结果现在，她是内门，季染是亲传，倒让她踩在自己头上了。 季染，该死。 季雅的心思如何，完全不再季染的考虑范围内。 准确说，她现在需要接收的信息太多，实在是没有脑子去思考季雅的事情。 谢听雨说设宴迎新，季染原本以为这不过是当时信手拈来的借口，却没想到，入了御灵峰，当真是一群人围坐圆桌旁，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看。 从来都是被忽视的人，忽然接收到这么多的关注，季染有些手足无措。 “来来来，小师妹，这是你二师兄，晏扶风。” 碧衣蓝带，长剑铮铮，端的是一副绝世佳公子的模样。 尤其是那一双桃花眼，带着天然的亲和力，似乎不论他心里的情绪如何，只要对上那双眼，就一定是柔情似水。 “二师兄好。” “季染小师妹吧，来，见面礼。” 晏扶风一出手，就是一个储物戒指。 季染有些犹豫，谢听雨爽快的替她做了决定。 “拿着，你二师兄是晏家少主，晏家你知道的吧，和你们季家同列四大世家，那些底蕴资源，都紧着他用。 收他的东西，就是从狮子身上抓跳蚤，你只管安心。” “谢谢师兄。” 季染只觉得手里沉甸甸的，甚至不敢打开看。 她没见过什么世面，也不想在几位师兄师姐面前露怯。 “以后都是一家人，不必这么客气，小染啊，师兄这里有一套举世无双的剑谱，你有没有兴趣一学啊？” 桃花眼中充满了期待，有种不答应她就会愧疚死的感觉。 谢听雨一把扯过季染，在她开口之前轻咳两声。 “小师妹还没有测过天赋，等师父回来，给她定了方向，你再宣传你那本破剑谱去吧。” 谢听雨一开口，晏扶风就安静的坐了下来，没有被大师兄拒绝的尴尬，反而偷偷的对着季染挤眉弄眼。 谢听雨凑到季染耳边，小声道， “你二师兄不是什么好人，整日闯祸，以后你离他远点，如果有什么拿不准的，就来找我。 别让他坑了……” 季染乖巧点头。 “大师兄，你也别太操心了，二师兄还能那么不懂事，带着小师妹一起闯祸吗？” 阴阳怪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季染还没来得及看对方的模样，人已经投入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玫瑰的香味铺面而来，分明是浓郁妖艳的花，在她身上的味道却并不娇媚，反而是一种热情洋溢的暖感。 红衫柔柔软软的，是季染从未接触过的高级料子。 “我是你四师姐，武缨，以后你二师兄如果骗你，师姐帮你揍他。” “切。” 对于武缨的阴阳，晏扶风只是偏过头，并没有与她吵的意思。 “你四师姐是体修，是咱们御灵峰最能打的人。”谢听雨在一旁笑着解释。 “四师姐好。” 季染看着身材挺拔高挑的武缨，刚刚被她熊抱的时候，她第一反应是个男人，看来不是她的错觉。 武缨虽然看着瘦，但是一身腱子肉，实在是太有安全感了！ 武缨看着乖巧的季染，强压着心里的激动。 大师兄不愧是大师兄，也不知道是从哪儿骗回来这么一个乖巧可爱的师妹来的。 她们武家男男女女全是体修，养出来的都是大大咧咧的弟弟妹妹，她做梦都想要季染这样一个乖巧可爱的妹妹啊。 真好，长得好看，性格乖巧，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没错，大师兄说得对，这峰里我最能打，以后我保护你。”武缨豪气说道。 “切。”晏扶风轻声冷嗤，“好男不跟女斗罢了。” “要不试试？” 武缨说完，晏扶风直接原地消失。 “啊？” 季染惊讶的指着晏扶风坐着的地方，惊得下巴都掉了。 “你二师兄的看家逃命本事，他是修轻剑的，身法轻盈是基本。 只是因为你现在还没有引气入体，目力不够，才觉得他凭空消失了。 等你修炼到筑基，就能大致看清他的逃命方向了。” 到了筑基也才能看到个逃命方向吗？ 季染咽了咽口水。 按照炼气期一年一层来算，她要九年以后，才能碰到筑基的边缘，才能捕捉到二师兄的方向呢…… 季染震惊的时间里，晏扶风已经被武缨捉了个正着，姿态狼狈。 偏巧季染的目光还望向了他们，晏扶风顿时脸上一红。 他刚刚有意炫技，才从小师妹脸上看到一丝震惊，还没等他得意，就被武缨打破了形象，实在是煞风景。 “我跟你拼了！” 晏扶风挥剑上前，他说什么也不能在小师妹面前丢脸！ 看到晏扶风举剑，武缨明显激动了起来，左拳右掌，手上蓄满了火灵力，与晏扶风打作一团。 如此突然的打斗，吓了季染一跳。 “没事，没事，”谢听雨带着季染转身，任由两人在不远处叮叮当当的拆家，“他们天天打，你习惯了就好。 你三师兄是丹修，这会儿正闭关给你炼制蓄灵丹，大概三日后出来，他是性子好的，不像你这两个师兄师姐脾气火爆。” 谢听雨的口中带着嫌弃，只是眼中带着对弟弟妹妹的宠溺，显然是纵容他们这模样的。 此时的圆桌旁，只坐着一个面容稚嫩的少年，目光如星的望着季染。 分明是与自己相仿的年纪，季染却觉得，她看不懂他。 不知道他是喜是悲，亦或是其他。 “这是你五……” “小师妹多大了？” 少年对着季染灿然一笑，一双虎牙露在外面，像是只刚学会捕食的幼兽，弱小但不容小觑。 “十五……” 季染觉得，她的回答让对方的笑容更灿烂了几分。 “我是你五师兄，牧辞。” 季染的眸子一闪，即使她自幼被关在季府，对于世家大族都不了解，她也不会不知道“牧”这个姓代表着什么。 皇族。 虽说修仙一路，应当看破红尘俗事，但是毕竟没有人真的羽化登仙，还是要在人间的地盘上混。 清晖宗所在的乾元大陆，国姓便是牧。 “你是皇子？” “我是皇叔。” 第8章 大师兄别念了 “皇叔？” 季染上下打量着牧辞，还是忍不住开口， “你多大？” “十五。” 虎牙一咧，天真如幼童。 “跟我一样大……” 季染愣住了，她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我七月生，你十一月生，还是不一样的。 大一个月，一天，我也是你师兄。”牧辞笑道。 “你怎么知道……” 在今天之前，季染甚至不知道御灵峰的存在。 对方却对她的一切了若指掌，像是早就想好了她会成为他们的师妹一样，连她的生辰都知道。 但是这不合理。 之前她有混元灵体，作为十二峰的末位，御灵峰完全没有争取她的实力。 现在她是公认的废人，高如十二峰，更不可能选她。 怎么他们却这么自然的接纳了她，连她的身份牌都是提前做好的？ “大师兄是符修，也是窥天者。” 牧辞像是看破了季染的犹豫，直接开口解惑。 “不是雷系修士吗？” 季染对于议事厅里大师兄的出场记忆深刻，实在想不到，大师兄是符修。 “窥天者，通晓阴阳八卦，可以通过各种手段窥伺天机，这类人先机占尽，也最易遭天谴，十有九伤。” “咳咳，这雷是无意间偶然得到的机缘。”谢听雨面容古怪，似乎不愿多言。 “是的，机缘，绝对不是遭天谴的时候，被雷砸中了眉心。” 牧辞仍然笑着，说话却不留情面。 “咳咳，师妹还小，不要吓她。” “师兄，我也还小，但是你当时拿我挡雷了。” “……” 牧辞一脸受伤，让谢听雨说不出一句话。 “听说师兄师姐都挡过……” “……” “下一个是不是轮到师妹了？” 牧辞忽而对着季染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股诡异感，让季染下意识后退。 “咳咳，休要胡言。 小师妹与你们不同，她还没开始修炼。” “嗯，师妹，听见了吧，修炼以后，是要帮大师兄挡天谴的哦。” “大师兄、”季染咽了咽口水，“经常遭天谴吗？” 牧辞点点头。 谢听雨犹豫了一下，也点了点头。 “……” “只有五师兄挡雷的时候，大师兄被劈中了吗？” “嘶——” 牧辞看着季染，突然产生了几分兴趣。 她倒是会抓重点。 季染下意识向后退，她觉得，这才是最危险的一个。 “先吃饭，等他们打完了以后，让你四师姐带你去挑个住处。 咱们御灵峰人少，住处多得很，你随便挑。” 季染眼睛亮了一亮，直到武缨带着季染绕山转，她眼里的光熄灭了。 “额，那个，咱们峰人少，没人的地方无人打理也是正常的，对吧？” 武缨脸上也有些红，她只热衷战斗，还真不知道，御灵峰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荒芜了？ 说院落吗，也是有的，只是得拨开三丈高的草，扫五寸厚的灰，让那些灵虫灵蛇什么的，换一个地方搭窝…… “这里挺不错的，依山傍水，离我的住处也近……” 武缨硬着头皮，指着刚被火灵力烧出来的一片空地，强忍着浓烟的呛感，给季染推荐着。 “我都可以，有个地方住就行。” 武缨心里越发心疼，季染的乖巧实在罕见，能入清晖宗的，都是天赋卓绝的翘楚，被家族捧在手上供着的，身上多少都有一点骄纵的气质。 但是季染身上没有，乖巧，安静，不争，就好像是习惯了当一个透明人。 她的过去，怕是伤痕累累。 “小师妹，你入宗门，是为了什么？” 能够让一个“透明人”站在众多峰主长老面前，坚持入宗门的勇气，是什么呢？ “为了毁掉这里，回到过去。” “回到过去，和毁了这里有什么关系？” 这话换了任何人听了，关心的都应该是季染要毁掉宗门这件大事。 可是在武缨眼里，小师妹需要的更重要。 虽然难度确实大了一些，毕竟是第一大宗门。 “我说不出来……” 季染的心里暖暖的，这种无条件的信任感，是她十五年来从未有过的体验。 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对于刚从生死关头走出来的她来说，这一份信任显得尤为珍贵。 从议事厅大门走出来的那一刻，她活着的每一天，都是额外赚来的。 “好了好了，不想说就不说了。 总之，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师兄师姐都会支持你的。 现在，你去我房间歇着，这里，我们先帮你收拾出来。” 武缨推着季染进了自己的屋子后，很快叫来了几个师兄弟做苦工。 谢听雨是个手不能抗的病秧子，负责坐在一旁总览全局。 等到季染住进自己的房子的时候，已经临近黄昏了。 众人散去，只留下谢听雨在这里，给季染规划未来。 “这是引气诀，对灵根天赋没有要求，能让你快速进入炼气期。 你先练着，等师父回来了，帮你测了灵根，再去挑攻击类的术法。” 由凡人入修炼境，第一道天堑便是引气。 天赋好的修士，引气入体需要七天，天赋差的，用上几个月甚至几年也是有可能的。 清晖宗收人最重视天赋，都是已经进入炼气期的天才，导致宗门内对于凡人入境的修炼心法一直被人忽略。 季染这种情况属于特例，谢听雨也是翻了藏书阁好久，才从一堆蜘蛛网中找到了这本被晒变形了的引气诀。 他粗略翻看了一下，好在内容没有问题。 季染想要彻底留在宗门，还是要尽快炼气才行。 “你房间外我已经布下了凝聚灵气的阵法，你只管运转心法，切记戒骄戒躁，不要急于一时。 正常人修炼几个月才进入炼气，都是正常的。 这只是入门的步骤，代表不了什么，很多人引气入体用了几个月，但是修为一路突飞猛进，完全没有瓶颈。 小师妹，记住要打好基础，日后会更加顺遂。” 谢听雨像是停不下来唠叨的老人，反复的为季染进行着心理建设。 季染却有些犹豫。 她还背着一万二的灵石债务呢。 引气的时间真的超过三个月，她就直接给他们表演原地暴毙了。 “大师兄，宗门有什么赚灵石的办法吗？” 季染说出这话，就看见谢听雨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一度。 “师妹，师兄刚刚跟你说的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听？ 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修炼，峰中会供给你资源，灵石这东西，现在给你你也没什么用。 师兄知道你以前过得不好，你想要多少钱，跟师兄说，师兄先给你，你安心修炼，不要想东想西的……” 谢听雨苦口婆心。 季染张了张嘴，还是没敢开口说出那个数字。 他们对自己已经够好了，灵石的事情，她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我知道了，师兄。” 看季染这么听话，谢听雨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刚才话说重了，声音又软了几分。 “不是师兄拦着你，宗门每月会给弟子发放月俸，咱们亲传弟子是每月一百颗下品灵石，除此之外，还能通过完成宗门任务，上交稀有材料等方式，获得灵石奖励。 但是这些的前提都是你已经是一名修士，有足够的实力。 所以，只要你安心修炼，日后你不会缺灵石的。” 季染咽了咽口水，一个月一百颗下品灵石啊，相当于十颗引灵草的价格。 外门洒扫每个月只有一颗，她足足翻了一百倍。 如果她身上没有债务就好了，她做梦都能笑醒的。 然而事实是，三个月三百颗，她还是不够赎命。 “师父一个月内就会回来，你很快就能修炼术法，出去做任务了。” 似乎是怕季染还不安心，谢听雨开始了对她未来漫长的画饼…… 在谢听雨展望到第八百年的时候，季染耳朵里的茧子发出了强烈的抗议。 “大师兄别念了，我这就修炼！” 第9章 引气(1) 确认了她那素未谋面却有救命之恩的师父月内会回来，季染也安心了几分。 引气入体是大事，就算谢听雨不说，她也会重视。 也许是看着季染认真进入了入定状态，谢听雨止了声，静静地坐在一旁。 出乎他的想象，季染作为一个从未修炼过的凡人，在拿到引气决以后，第一次运转心法就能进入到引灵入体的状态，这份天赋，早已远超寻常人。 回想当时他从议事厅将季染接回来的时刻，他还是难免心惊。 好险，差一点他们就见不到小师妹了。 搜灵术，亏他们想得出来这么恶毒的法子。 谢听雨的眼底，是罕见的不悦。 御灵峰沉寂多年，他这个峰主首徒也渐渐变得成熟稳重，喜怒不行于色。但是季染的事情，还是触碰了他的逆鳞。 “早就知道那些峰是什么鬼样子，你何必气成这样？” 晏扶风的声音轻轻的出现在谢听雨的耳边，像是怕太大的声音打扰了入定状态的季染。 “我是不甘心，师父这些年……” 谢听雨没有明说，只是二人眼中都是了然。 “若非灵符能够压缩灵力，提升强度，以你我元婴的修为，当时根本不能阻止钱峰主的搜灵术。” 听着谢听雨的说法，晏扶风也不免后怕。 谢听雨之所以能成为峰主首徒，就是因为他从炼气期就能够越级打败筑基初期的修士。 但自从他步入元婴期开始，他的修为就止步不前，原本修炼了三层，闭了一次关，出来变成二层了…… 即便如此，也没有人敢小觑谢听雨的实力，如今他的灵符威力依旧，能越级打断化神巅峰的术法，也算是给他们提了个醒。 就算御灵峰式微，但底蕴仍在，实力仍在，绝不是人人可欺。 “师父若是个顶事的就好了。” 晏扶风的话里带着遗憾，这么多年来，御灵峰还能立足，靠的都是谢听雨这个门面。 他这个大师兄身上的担子，是其他峰主首徒的数倍。 师兄弟之间不言辛苦，连惆怅都显得矫情。 “我们出去吧，看小师妹的样子，这次引气有七成胜算。” 他们是修士，吸收灵力是本能，就算他们再克制，相比于还未炼气的季染来说，灵力也更愿意与他们亲和。 小师妹辛辛苦苦引过来的灵力，可不能让他们拦了。 谢听雨点点头，本以为季染会遇到瓶颈，他也好及时指点，免得她气馁，道心不稳，如今看来，是他多虑了。 “小师妹的道心坚定，是个修炼的好苗子。” 二人走出房间，彼此眼中都有一丝欣慰。 御灵峰沉寂多年，季染的出现，像是带给了他们希望。 房间内，入定状态的季染却并没有像他们以为的那样，用心引气入体。 准确的说，她刚进入状态，就被系统提示音吵醒了。 识海中，季染端坐花间，细细听着系统的声音。 “宿主，系统提示，您选择的终极任务为，毁灭清晖宗，开启创世之门。 为了防止您离宗叛道的行为遭受天谴，系统建议您，放弃手中来自清晖宗的引气决。系统会为您发放对应的引气功法，助您进入炼气期。” “多少钱？” 季染开门见山，虽然和系统接触不久，但是她已经摸准了对方的尿性。 “公开售价二十颗下品灵石。” “公开售价？” 二十颗下品灵石，她一个月的月俸就够还清的，对于已经有一万二债务的她来说，这一点小欠款实在不算什么。 “由于宿主在新手保护期，可以享受先享后买的服务……” “你对于你们这个服务宣传力度很足啊？” 季染有些别扭，在她的认知里，这样热情的行为之下，藏着的一定是危机。 虽然以她现在的眼界来说，她想不到到底哪里有问题，但是对危险灵敏的直觉是她的本能，这份天赋让她排斥系统提出的诱人条件。 “清汤大老爷，我是鸳鸯的啊！” 系统的声音带着几分无辜，它被季染冤枉的委屈死了。 它也只是想给家人送福利啊！ 季染没有答应，她需要时间思考。 “这是？” 季染看着手中多出来的储物戒指，是刚刚她思考的时候随手抓着玩的。 她想起来了，这是二师兄送的见面礼。 戒指上没有屏障，季染很轻易的就打开了它。 先不论那些她完全认不出来的灵植和法器，单说下品灵石，就足有五百颗。 这还只是见面礼，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什么品性，就可以这么大方。 四大世家之一的少主啊，出手真是阔绰。 从今以后，晏扶风就是我亲二哥！ “看起来，我二师兄出手比系统你大方啊。” 季染开开心心的捧一踩一，拿了灵石兑换了系统的引气决。 系统说的对，修仙有天道，掌管世间因果。寻常的小事上天道不会管，毁宗门这种大事，天道不可能放过。 她也怕这因果太大，会让她无法进入创世之门。 翻开全新的引气决，里面的灵力顿时喷薄而出，甚至是操控着季染引气入体。 她能明显感觉到，这个引气决的级别远高于清晖宗的那一本。 清晖宗已经是第一大宗门了，系统却还有比清晖宗更优秀的功法，实在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很快，季染就没有时间想象了。 浓郁的灵力进入她的身体，她的丹田开始主动运转，吸引、凝聚、压缩，让灵力成为丹田增长的助益。 刚被修复好的丹田动力十足，像是在和引气决比试着谁的速度更快。 季染从未有过这种体验，无数的灵力带着不同的属性充斥全身，神识如同一个立在高处的旁观者，在系统的帮助下识别那些灵力。 “这些红色的是火灵力，火灵力主攻，强悍暴戾，控制它需要耗费最多的精力，但是同样的，火灵力能够打出最高的伤害，在同等强度的五种常规属性灵力中，火灵力是最强攻击力。 当然，火灵力也可以用来炼丹制药和炼器，只是这些需要与其他灵力配合使用。 单独使用的话，大概只能用来烧烤。” 系统说完，季染肚子就叫了。 没有人能抵抗烧烤。 对此，系统沉默，表示对人类的不理解。 它们系统就不需要吃东西。 “这些浅黄色的是金灵力，是攻击第二强的灵力。与此同时，金灵力与各类神器、矿石有天然的亲和力，拥有金灵力的修士，更容易获得神器的认可，从而获得更加强有力的武器。 当拥有强大武器加持的时候，金灵力的威力会被放大，并超过同等强度的火灵力。所以在正常比试中，常常有金灵力修士打败火灵力修士的情况，就是因为他们的武器在发挥作用。” “明白了，富人专享。”季染羡慕的舔舔唇。 神器可不是街上卖的大白菜，想有就能有的。 就算是季家家主季明途，也只有两件神器而已。季雅备受宠爱，也没有听说季家有给她准备神器的打算。 她自己就更不用想了，听都没听过。 “宿主不必灰心，神器的炼制耗时长久，几十年都难出世一把。 现有的神器，大部分都是从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除了家族传承，大部分神器还是散落在各个秘境之中。只要宿主努力修炼，就可以拥有在秘境中争夺资源的资格。 另外，系统也配置有武器盲盒，终级武器盲盒中有概率从隐藏款中开出神器。” 隐藏款里也只是有概率才能开出来神器，季染觉得，这可能性不会大过突然从天而降一万二千灵石给她续命。 “初级武器盲盒，一中品灵石开一次。 中级武器盲盒，一百中品灵石开一次。 高级武器盲盒（含隐藏款），一上品灵石开一次。 终极武器盲盒（含隐藏款），一百上品灵石开一次。” 第10章 引气(2) “可以了，下一个。” 季染阻止了系统继续说下去的打算，对于自己刚刚动了拆盲盒的心思这件事表示鄙夷。 果然是富人游戏，这是逼着她每天赚钱。 “这些绿色的是木灵力，这些蓝色的是水灵力，二者都是辅助为主，有各自的治疗术法，是给自己保命和帮助队友的最佳选择。 不同的是，水灵力也可以用于作战，只是攻击力不如金火，却也不容小觑。 以柔克刚，往往有奇效，更何况水对火灵力有天生的克制，其中更复杂的东西，等你遇到了我会再详细为你解答。 至于木灵力，在攻击方面与水属性力量相差不大，但是其对自然的亲和力最高，可以催动灵兽、灵植共同作战。 像你现在所在的御灵峰，就是木灵力最充足的地方。而御灵峰统率百兽的传说，也是木灵力的作用。 另外，它还可以和火属性一起，成为炼药炼丹的最佳助益。 你知道的，炼丹炼药炼器，是修真界最赚钱的三大途径。” 系统的话让季染十分心动，她细细查着体内的木灵力，还真不少。 她好像找到了续命的手段。 “这些褐色的土灵力，是所有灵力中最安稳的一种。只要你吸收了它，就算用不上，它也会一直存在，并且随着时间自动压缩，变得越来越有力。 土系灵力是最佳的防御手段，很多修士在修炼的时候，哪怕没有土灵根，也会主动吸收一些土灵力，增强自己的身体强度。 毕竟土灵力的强度直接决定了防御的厚度，在遇到强袭之时，土灵力生成的护体盾，能够大大减缓攻势，减少受伤。 唯一的问题就是，土灵力厚重，想要一次性释放大量的土灵力，需要识海、经脉、丹田都有足够的力量，修炼的成本很高。” 季染点头，她现在已经能够分辨各种灵力的存在了。 接下来就要看，她的丹田能够吸收哪种灵力了。 最先动起来的是火灵力。 混元灵体与火灵力属性最为适配，它在季染的身体里待了十五年，即便没有被激活，仍然将季染的身体淬炼的与火灵力顺利融合。 “可惜了，如果混元灵体还在，就凭这吸收火灵力的速度，宿主绝对可以直接进入炼气三层。” 与系统差不多想法的，是守在门外的谢听雨和晏扶风。 元婴期的修为，让他们对于周围灵力的变化十分敏感。 “小师妹居然是火灵根，日后也是打架的一把好手。” 谢听雨颇为欣慰。 他们御灵峰弱势，资源都需要他们自己去争取，对于他们来说，自身越强，修炼才越好。 “本来还给小师妹准备了一套水系治疗功法， 如今看来，是要换换了。” 谢听雨嘴角弯着，没想到小师妹看着娇娇弱弱的，灵根倒是攻击性最强的火灵根，倒是不用把她当成辅助他们的治疗师，可以独当一面了。 谢听雨忙着找合适的功法，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晏扶风脸上一闪而过的僵硬。 “好不容易来个娇软小师妹，居然又是火灵根…… 老天保佑，可别跟着武缨混……” 那御灵峰可是永无宁日了。 他可不想再多一个每日只知道打架的疯子。 晏扶风自言自语，眼前忽然闪过一道金光。 “金灵力核心？” 他的目力极好，又专修金系术法，对于金灵力最为敏感。 刚刚冲进季染房间的，绝对是金灵力核心！ “你认真的？” 谢听雨难掩震惊，手上的功法也不管了，转而关注周围的灵力。 “不仅有，还不止一个。 怎么会这样？” 金灵力核心，比寻常灵力浓郁数十倍，珍惜程度远超普通灵力。它是大量的灵力在短时间内聚集、挤压、变质，才能在小概率下产生出来的高级灵力种。 一旦灵力凝缩成核心，就可以自发的进行灵力的生长和运转，大幅度提升修炼的速度。 像季染这样的炼气期修士，若是能吸收一颗核心，足够她平稳的从入门晋升到三阶。 晏扶风修炼到元婴境，才成功提炼出五颗灵力核心。 这已经在同辈中遥遥领先了。 “峰里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资源了？” 晏扶风看得眼热，季染的房间上空盘旋着的金灵力核心，足足有三颗。 虽然大小不一，却也是他在峰中这么多年以来，头一次见到金灵力核心的存在。 他们御灵峰资源稀缺，灵力不足，地理位置又不好，除了最高处云端中不知情况的峰顶区域外，其他的地方资源含量跟别的峰根本没法比。 在峰中待得久了，晏扶风早就放弃了寻找资源的打算，所有的金灵力核心，都是他外出历练积攒的灵力，自己亲手凝练出来的。 个中辛酸，只有他自己清楚。 自己的努力固然辛苦，别人的幸运更让人眼热。 那一瞬间，从晏扶风的心底滋生了一种冲动，夺一颗金灵力核心，说不定他的修为就能从元婴六层提升到七层了。 元婴中期与元婴后期虽然只是一层的差距，但却是天堑鸿沟，寻常人难以逾越的跨度。 但是不行，这是属于小师妹的机缘。 晏扶风的心思只在脑中闪过，就被他彻底清除。 他堂堂晏家少主，还不至于抢自己亲师妹的资源。 “师兄，这金灵力核心难得，我得为小师妹护法。” 谢听雨郑重点头，“好。” 在他们二人看来，季染想要吸收这三颗金灵力核心的可能性并不大。 她还没有引气入体呢，没学会走怎么跑？ 以季染现在的力量，金灵力核心很有可能失去束缚逃离，到时候再想找到这么活跃的核心，就很难了。 晏扶风现在要保证的就是，这些金灵力核心即使不被季染成功吸收，也绝对不能离开季染的周围，留待以后，慢慢消化。 轻语剑自晏扶风背后跃起，剑身颤抖铮鸣，瞬间在季染房间上空形成了一个金色的防御罩。 游离的金灵力核心找不到吸引它们来的修士，正打算离开，便感觉周围的金灵力陡然增大。 “叮当、叮当……” 金灵力核心撞击在防御罩上，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谢听雨暗道好险，要不是晏扶风速度够快，还真让好东西跑了。 不行，他得让武缨也过来看看，刚刚小师妹对火灵力的吸引力不弱，说不定也有核心要来…… 手中传音纸鹤刚飞出去，武缨已经闪到众人面前。 看到武缨，轻语剑微微一颤，只是看主人没有要打架的意思，又专心的架构着它的防御罩。 “大师兄，你说小师妹可能是火灵根？” 武缨的声音满是欣喜，如果是火灵根，她就能手把手教小师妹修炼了！ 她主修的就是火灵力，小师妹也是火灵力，以后她们师姐妹走在一起，谁还能说她们不是亲姐妹？ 武缨只是想想，就觉得那画面十分和谐。 相比于师兄弟几个男人，还是香香的小师妹好啊。 “目前还不知道，小师妹刚入定不久，恐怕还没有引气入体，步入炼气期。 叫你来，不过是因为火灵力最为活跃，想让你看看，有没有火灵力核心，别让它跑了。” “火灵力核心？大师兄你没事吧？ 咱们峰里哪有那种好东西……咦？” 武缨话都没有说完，就看到正在和金灵力核心战斗的晏扶风，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了。 “你不会要告诉我，这三颗不安分的金灵力核心，是小师妹引来的吧？” 谢听雨点了点头。 “……啊？” 武缨震惊，她算是开了眼界了。 第11章 引气(3) 震惊过后，武缨也认真起来。 查探半晌，武缨才道， “没有火灵力核心。 不过小师妹这确定是引气入体？这火灵力来得也太多了些吧？” 这密度，能把人烤化。 一旁正在跟金灵力核心内斗的晏扶风甩过来一个鄙视的眼神。 武缨怔了一下，细想也对。 连金灵力核心都吸引过来了，这点火灵力算什么呢？ “灵力浓度越来越高了……” 三人面面相觑，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不解。 “这么多灵力，就算是冲也冲进去了，小师妹怎么好像，一点都没吸收呢？” 这些灵力是自发凑过来的没错，却也只是被排斥在周围，根本没有一丝灵力真正的进入季染的房间内。 “也许是小师妹还没有掌握吸收的心法？”武缨犹豫道。 “要不还是进去看看吧？” 谢听雨拦住了走上前的晏扶风，道， “你见过哪个引气入体的修士可以被打扰的？等着吧。” “也对，引气入体最为凶险，被打断很有可能会殒命的。” 但是小师妹这个情况实在不太寻常。 日落月升，几人就这样在季染的房间外守了一夜。 此时的季染正在内视丹田，对于外界的一切一无所知。 “系统，为什么我通过心法能引来这么多灵力，但是丹田内却还是空虚一片？” 季染有些沮丧，她已经很努力的在运作引灵诀了，可是还是收效甚微。 那些灵力分明就在她体外，可就像隔着一层薄膜，看得见却摸不到。 无法吸收灵力，就不能修炼，无法开启创世之门，也不能回到过去，拿回她的混元灵体。 甚至是眼前的事情，她都无法解决。 没有灵力，不能接任务，没有灵石，三个月后，她会因为负债无力偿还而暴毙…… 原本斗志昂扬，要如何如何努力修炼，超过季雅，让他们不敢再欺辱自己。可惜，出师未捷身先死。 季染的心渐渐沉了下去，突然有一种无力感遍布全身。 “修士的身体如同一片肥沃的土壤，灵根便是其中的种子，很遗憾，目前宿主这片土地有些贫瘠，并未生长出任何灵根。 灵力是枝桠，需要有灵根的存在，才能生长开花，没有灵根，自然无法吸收灵力。 但宿主的天赋满级，对灵力有天生的吸引力，这在修士之中，也是极其珍贵的。” 系统声音依旧温柔，似乎并没有被季染的情绪所影响。 “你是说，我可以吸引灵力，但是无法吸收它们成为我的灵力？” “是这样的。” 季染沉默片刻，道， “是因为混元灵体被抢走了吗？” “有一部分的原因，如果宿主还有混元灵体的话，即使没有灵根，也可以吸收这里的火灵力，成为一名火系修士。 宿主，人的先天条件无法选择，没有灵根并非代表宿主永远无法修炼，只要找到相应的体质天赋，或是使用天材地宝来孕生灵根，那么宿主还是可以继续修炼的。” 季染茫然，系统说的话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 “你说灵根可以凭空生长出来？” “在系统这里，是可以的。” 换言之，在其他地方不行。 这将成为她的专属天赋。 季染咽了咽口水，有种枯木逢春之感。 “多、多少钱？”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更何况系统画的饼还这么逆天，季染已经准备好听到一个天文数字了。 “系统检测到宿主当前拥有债务尚未偿还，无法判定宿主的消费能力，所以灵根养育系统暂时不对宿主开放。” “……” “但是系统可以为宿主提供初级服务，帮助宿主尽快进入修仙正途。” “什么初级服务？” 季染不太相信，她都没有灵根了，还能修炼吗？ “是盲盒呢，宿主，您的冷却时间已到，可以进行盲盒抽取了。 系统检测到宿主急需对灵根的提升，特意为宿主选定了初级灵根盲盒。 您可以在以下十二个盲盒中挑选自己喜欢的编号，本次盲盒服务对宿主免费，盲盒中的物品都是对滋养灵根有增益的各类辅助物品，可以帮助宿主进行体内灵根的发掘和催生。 偷偷提醒宿主，此次盲盒有隐藏款哦。” 系统的声音带着些蛊惑，但是对于此刻的季染来说，并没有丝毫的波动。 她确实是好奇，系统说的辅助物品是什么东西。 真的可以让她在没有灵根的情况下修炼吗？ “十一号吧。” 季染信手抽取盲盒，打开的瞬间金光四溅。 “恭喜宿主拆到隐藏款，宿主幸运值增加五，当前幸运值，五，温馨提示，每次抽取到隐藏款盲盒，都可以增加宿主的幸运值。 幸运值不仅能提升宿主抽取隐藏款的概率，而且能用于各类秘境探险之中，帮助宿主更多的发现稀有物品。” 季染看着手中指甲盖大小的淡蓝色不明物体，满是疑惑。 “这是什么。” “这是低级水灵根体验装，时效一个月。 使用以后，宿主可以吸收水灵力，并使用水系术法，但时间只有一个月。 一个月后，随着灵根消失，宿主的水灵力也会随之逸散。” 好消息，拆了个隐藏款。 坏消息，这个隐藏款看起来很鸡肋。 这要是个火灵根或者金灵根多好，就算只有一个月，她也能外出，打一些低阶妖兽，就算只是卖兽皮也好啊。 可是水系术法……好像挺弱的。 “宿主，是否现在使用？” “使用吧。”季染叹了口气。 她的寿命只有三个月，真是一天都浪费不起。 “叮，使用成功，宿主当前修为，炼气一层。 修仙路漫漫，恭喜宿主踏出了第一步。 盲盒冷却期，一天。” 感受着周围的水灵力向着丹田汇聚，季染百感交集。 引气入体成功了，但是只有一个月时效。 等到季染走出房门的时候，瞬间被三个师兄师姐围住了。 “师姐，你这是……？” 看着武缨脸上大大的黑眼圈，便知道她熬了一整夜。 她只是御灵峰最废物的小师妹，进行的也是对于修士来说最普通的修炼，他们却在这里守了一夜？ “小师妹，怎么样？我刚刚看到霞光，你是不是引气成功了？” 武缨急切的握住季染的手，心里的激动难以压制。 一天，仅仅用了一天，小师妹就炼气了！ 这是什么天赋，这是什么天才！ 谁还敢说他们御灵峰都是老弱病残？ “是成功了吧。” 季染犹豫，她这情况，实在是解释不清。 她的犹豫落在众人眼里，直接被打上了修炼小白的标签。 “师妹不必怀疑，你是成功炼气了，告诉师兄，你觉醒的是什么灵根，师兄好给你准备功法。” 谢听雨嘴上这样说着，其实手上已经拿着一本火系一本金系，等着小师妹挑选了。 虽然金灵根核心小师妹没有吸收，但是就这两个灵力的浓郁程度，再不作其他选择。 “啵——” 季染抬起两指，一个淡蓝色的水泡泡从指尖升起，而后很快破裂。 “啪……” 谢听雨手中的功法掉了。 “嗒……” 晏扶风的轻语剑跌落在地。 “哈？” 武缨抓过季染的手，反复确认，还是不敢相信。 “你觉醒的，是水灵根？” 武缨问出来的，也是谢晏二人的心声。 他们在外面守了这么久，就水灵力来的少，结果她就吸收了个最少的？ 这也太不符合常识了吧？ “没、没事，峰中正好缺会水系治疗的，小师妹这灵根好，以后大家外出历练，能省不少药钱……” 第12章 无情道工具人 谢听雨一边说，一边从储物戒指中重新翻出之前的治疗术，交给季染。 “师妹好好练，日后当清晖宗第一治疗师。” “谢谢师兄。” 直到季染接过谢听雨的功法，晏扶风和武缨才如梦初醒般的对季染送上祝福。 “小师妹炼气成功，值得庆贺，等会师姐请你喝琼浆，助你稳固修为。” 不管是什么灵根，小师妹都是一天炼气的天才，谁敢小瞧了她？ “恭喜小师妹。” 晏扶风说着，将一个金质水滴瓶放在季染的手上。 “这是刚刚你引气的时候出现的金灵力核心，这可是好东西，咱们峰上很久都没有出现过这东西了。 你先收着，若是日后能觉醒金灵根，一颗核心就能让你修为连跨两层。” “二师兄！” 武缨瞪了晏扶风一眼，他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师妹都已经是水灵根了，怎么修炼金灵力？ “这不好吧？这东西，应该挺难弄的，还是二师兄用吧。” 系统给她恶补了基础知识，她自然知道，金灵力核心有多难得。 晏扶风作为一个金灵根剑修，这东西能给他带来的收益最大，放在她这儿落灰干什么？ “这怎么行？这东西是你引气引来的，我这个当师兄的，怎么能占师妹的好处？” 晏扶风态度坚决诚恳，只是眼睛控制不住的看向金瓶，显然有些不舍。 季染知道，二师兄说的话都是真心的，但是她更懂，作为一个剑修，对于金灵力核心的需求。 金瓶归还到晏扶风的手中，季染的脸上带着甜甜的笑，道， “那就算我赠还给二师兄的，请二师兄务必要给我这个面子啊。” 晏扶风心里涌起激动的情绪，小师妹还这么弱，却愿意将自己的资源给自己用，就算是亲兄弟姐妹也没有这么大方的人了。 “师妹放心，日后师兄赴汤蹈火，一定给师妹弄来更好更适合你的东西。” “倒也不用赴汤蹈火……”季染狡黠一笑，“只希望师兄帮个小忙。” 晏扶风与她对视，仅一眼，便有了一种心灵相通的契合感。 “师妹尽管说。” 他有种预感，这将是很“有趣”的经历。 谢听雨直觉不妙，心中警铃大作。 “小师妹，好好修炼。 离你二师兄远点。” “是，大师兄。” 季染依旧乖巧，只是谢听雨怎么感觉，她这份乖巧并不寻常呢？ 成功炼气，很多事情就不需要他们这些师兄师姐操心了。 谢听雨虽然觉得她和老二私下里达成了什么交易，但是没有证据，加上上次天谴的后遗症还没消去，催着他去闭关。 “四师妹，峰里你多关注着一点。” 谢听雨只觉得心累，兜兜转转，唯一一个勉强靠谱的，居然是天天找人打架的武缨。 “师兄放心。”武缨满口答应。 谢听雨还想多嘱咐两句，可是体内的雷灵力已经开始暴躁，只能立刻离开，免得伤及无辜。 正阳峰。 “砰！” 陆慨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半跪在钱绍面前。 “弟子有错，请师父责罚。” “你也是翅膀硬了，外出一趟，就敢跟师父对着干了！ 我来问你，为师让你阻止季染进宗，你为何不做？” 钱绍最重视权威，在正阳峰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性子。 正阳峰内，最听话的就是陆慨之，这才是他坐稳首徒身份的原因。 在陆慨之选择让季染进宗的那一刻，他心里已经想到了最坏的可能性—— 像他的两位师兄一样，被逐出宗门，下落不明。 可是回了正阳峰，峰主并没有第一时间找他，而是把他关在禁闭室一天一夜，才来找他说话。 “师父容禀，当日季染因为混元灵体在测灵台上大放异彩，多少人都记住了她，如果我们直接不承认她的身份，会让人觉得我们与季家达成交易，那么无论对师父，还是对季雅师妹来说，都会成为他人的谈资。 宗门有规定，不得与各大世家有过度的往来，弟子这么做，也是为了门规，为了将我们正阳峰从这趟浑水中，摘出来。” 陆慨之的话，让钱绍心里一紧，难道说，他已经知道自己与季家的交易了？ 化神期的威压落下，压得陆慨之头昏眼花。 他却紧咬牙关，连呼痛声都没有发出。 半晌，在陆慨之晕厥的前一秒，钱绍终于收回了压制。 “那你来说说，议事厅内，宗门对季染已经有了结论，你为何要去寻御灵峰的人，一定要保下这个祸端？” 陆慨之深知此事瞒不过钱绍，心顿时揪了起来。 按理，他确实不该插手师父们的决定，可是季染实在太可怜了，他实在是不忍心。 “弟子，弟子只是觉得，季染入了宗门，也并未犯错……” “并未犯错？她偷用秘术，抢夺亲姐资源，意图欺瞒宗门，这些行为，哪个是我清晖宗容得下的？” “可是季染才十五岁，还未炼气，她的心思……”真的有这么多吗？ 陆慨之回忆自己的十五岁，似乎连修炼都是要家人催着才肯做的事情，什么秘术、资源，在他那里完全没有概念。 “慨之，”钱绍打断了陆慨之的话，目光之中带着浓浓的审视，“你话太多了。” 陆慨之如遭雷击，忽然明白了师父的意思。 他是剑修，无情道，从来只知道秉公办事，不会对任何人有私心。 可是这两日的他，似乎对季染私心过重。 “你莫不是看上了这个家族弃女，想要自甘堕落？” 钱绍的话让陆慨之面容一窒，心里却翻涌起异样的思绪。 “弟子，没有。” 陆慨之心跳如擂鼓，有种不受控制的情绪，正在他内心中弥漫延伸。 “在师父面前，有什么不能说的？” 钱绍忽而换了一副亲和的表情，走到陆慨之身边，将他轻轻扶起。 “为师也年轻过，又怎会不知这种情愫？ 是师父对你的关注不够，也忘了你这个年岁，最容易拘泥于小情小爱之中，影响心绪。 只要你不影响修炼，此事为师不会阻止你。” “师父……” 陆慨之心里满是感动，他都抱着必死的打算了，怎么也没想到师父居然这么好说话。 毕竟是他的师父，从他进入宗门，一路引着他前行的指路人。 “弟子一定努力，不会让个人情感影响修炼，请师父放心！” “好了，记住教训，日后莫要再冲动行事。” “是！” 看着陆慨之的雀跃，钱绍抿了抿唇，遮掩住自己的情绪。 陆慨之是他众多徒弟中天赋最高的一个，就算一时叛逆，他对他仍抱有极大的期待在。 “季染……” 钱绍换了一副笑容，忽然觉得，这颗弃子有了她更多的作用。 谁说修无情道便要无情无爱？无情道之终极大道，是断情绝爱，杀妻证道，一步登神！ 季染有幸成为他徒弟的证道亡魂，是她的荣幸。 “报，峰主，御灵峰那边，季染已经炼气一层。” “这么快？” 陆慨之忍不住惊呼出声。 “知道了，下去吧。” 钱绍挥去来人，目光柔善的拍了拍陆慨之的肩膀。 “我徒儿的眼光甚好。” 陆慨之难得的羞红了脸，半天没想出来说什么。 “季染已经进了御灵峰，如今又炼气成功，日后为师不会再与她为难。” “多谢师父。” 陆慨之难掩笑容，他从未觉得师父这么好说话。 陆慨之出门时，正与季雅擦肩。 “师兄，你没事吧？” 季雅一眼看到了陆慨之嘴角的血迹，十分关切。 陆慨之后撤一步，道， “无妨，修炼总会有小损耗，回去吃些药就好了。” 季雅听着，眼里泪珠打转。 “怪我如今没有师承，若是我习得治疗术，定为师兄治疗一二。” 美人泫然欲泣，该是让人怜惜的场景，可是陆慨之只是眉头紧锁，脑海中全是前天季染抓着自己委屈的模样。 真委屈和装委屈，他还是看得清楚的。 “师妹是金土灵根，无法修习治疗术的。 师妹若是无事，可以去宗门藏书阁里，找一些适合混元灵体的功法，先熟悉起来。 我还要修炼，告辞。” 陆慨之走得干脆，独留季雅在原地拧着帕子。 这些修无情道的剑修当真无情，真是没意思。 她在季家的时候也是被人捧着宠着的，头一次在陆慨之这里碰了钉子。 想到今日目标，季雅大步跨进房间。 第13章 狼狈为奸 “你说什么？” 季雅完全不敢相信，钱绍居然会是这样的态度。 “你与季染之间，是你们季家的家事，本尊不宜插手。 何况入了宗门，就已经上了宗门身份牌，若是因意外暴毙，是可以通过身份牌追根溯源，找到害她的人的。 毕竟是个小辈，用不到本尊出手。” “我季家给了峰主这么多好处，峰主就是这样办事的吗？” 季雅也急了，她现在连师门都没有，根本进不去御灵峰。钱绍不帮她出手，就没有办法对付季染了。 “季姑娘，说话要讲证据。 季家家主不过是看在我们往日的交情上，让本尊对你照拂一二，带你入宗门，将你交给宗主，本尊哪一个没有做？ 如今你季家内斗，想要我整个正阳峰插手，这份资源，你季家给得起吗？” 季雅气得面容通红，仿佛遇到了土匪。 打又打不过，骂又不敢骂。 钱绍很满意季雅的态度，道， “你有混元灵体，只要沉下心修炼，没有人能比你进步更快。 与其时刻关注一个没有修为的废物，不如好好修炼，等到宗主出关，得到他的看重。” “也只能如此了。” 季雅心里满是郁气，却还是被钱绍的话吸引，只要她当上宗主亲传，想要碾死一个季染，还不是随时随刻的事情。 再说，就算正阳峰不帮她，她还有别的助力…… 月黑风高时，杀人越货夜。 季染一身黑衣，摸进了晏扶风的房间。 “小师妹，你动作幅度再大一点，整个宗门都知道了。” 晏扶风的手紧紧攥着轻语，看样子，他反应慢一点，轻语就会因为主动防卫，落在季染的脖子上了。 “我这不是等级太低嘛。” 季染一副菜得理所应当的模样，随手给自己放了个治疗术。 轻语虽然被压制，但是剑气打人还是很疼的。 “才拿到的功法，这么快就会用了？” 晏扶风眼中闪过赞叹，距离他们离开小师妹住处，才过去了小半日的功夫，季染这天赋，有点超群啊？ 季染的天赋是满级，对于各种功法向来手到擒来。再加上谢听雨很会选功法，这个治疗术下限低上限高，系统看了都说好。 “是大师兄功法挑的好。” “说吧，你打算干什么？” 白天的时候，晏扶风就发现了，这个小师妹虽然表面乖巧，内心里却是个不安分的。 跟他一样。 季染从袖中掏出一把任务牌，放在了晏扶风面前。 晏扶风挑眉，粗略扫了一眼，全是炼气三层左右的任务难度。 “小师妹，以你的速度，很快就能修炼到炼气三层，这些任务，你确定要我帮你做？” 金灵力核心可是珍稀的东西，他欠了季染这么大的人情，她就算是要半个晏家，他都不是不能考虑，怎么会用在这么小的事情上？ “师妹，金灵力核心难得，虽然我是你师兄，但这便宜不能白占，你也不必不好意思，再考虑考虑。” “师兄，就是这个要求，你就说你答不答应吧。 我现在只有炼气一层，宗门发的任务对我来说，难度太高了。” 季染一副哭脸，顿时让晏扶风充满了愧疚感。 一定是他在元婴期太久了，才会觉得炼气一层和炼气三层之间的差别微乎其微。 对于小师妹来说，这真的是她急不来的事情吧。 “你这么缺灵石吗？” 晏扶风还是忍不住疑惑，他入山门三年，想要出去历练的时候，才第一次去接宗门任务。小师妹才入山门几天啊，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接任务，除了缺灵石，他想不出任何理由来。 不过，小师妹没钱，晏家有钱啊，小师妹需要多少，他完全可以帮忙…… “灵石自然是缺的，而且我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赚取灵石，不让别人小看了我，小看我们御灵峰。” 季染目光炯炯，晏扶风却直觉没这么简单。 “遇到何事了？” 季染目光有一丝躲闪。 “没事，都是意外。” 季染不爱说，晏扶风也不问，指尖轻点，一道传音飞速砸入武缨的房间。 “小师妹好像受了什么委屈，你去看看，她今天出峰之后遇到了什么事。” 武缨人已经躺在床上准备安寝，忽而听见晏扶风的声音，险些惊叫出声。 听完全部，武缨一巴掌拍碎传音，披上衣服直接提刀出门…… “你这接的都是什么任务？” 晏扶风看着季染手中的任务牌，露出无语的表情。 季染尴尬一笑，她也没想到，宗门放出来的任务都有等级限制，以她现在的修为，她只能接取炼气期的任务。 而炼气期的任务，赚得少，内容……抽象。 “暴打黑熊精，并踩着它的头说，你爷爷的？” 晏扶风看着这任务，实在是想象不出来发任务的人的精神状态。 “这是炼气期任务里灵石挂的最高的。”季染眼中闪过激动。 一百颗下品灵石，赶上她一个月的月俸了。 这任务，怎么可能不接？ “行吧，事不宜迟，现在就去。” 不管任务有多抽象，只要能让小师妹达成目的就行。 任务所说的黑熊精，其实是豢养在清晖宗一座无名的山峰上的野兽。 为了方便宗门弟子历练，清晖宗专门开辟了几个山头，将一些修为等级不高的妖兽抓入山中，使其在其中自生自灭。 由于灵力充足，资源充分，加上宗门抓来的妖兽数量不小，渐渐的，就在这几个山峰上形成了各自的生物圈。 御灵峰距离黑熊精所在的无名峰距离最近，晚上的时候，偶尔也能听到野兽嘶吼打斗的声音。 季染小鸡似的被晏扶风提在身前，御剑而行。 一路上，他还不忘尽自己作为师兄的本职，向她说明各类妖兽的等阶、弱点。 “这是三阶迅猛兔，特点是速度快，爪子锋利。你这样的身子骨，被它抓上一下，皮都会掉一片。 不过迅猛兔的肉质鲜美，之前我有幸尝过一次，灵力充沛，提拔精神，真是难以忘怀。 听说迅猛兔属于修炼的越高越好吃，有一只兔王，已经修炼到五阶，想来味道更是不凡，可惜了……” 听着晏扶风语气中的遗憾，季染好奇问道， “二师兄，为什么可惜啊？” “咳咳，那兔王是千秀峰峰主的爱宠，我也不是没尝试偷过……” “那倒是不能夺人所爱……啊？” 季染对晏扶风的认知又提升了一点。 世家少主的晏扶风，居然也会偷东西啊？ “被打得很惨……” “千秀峰实力好强！” “被你四师姐打的。” “……四师姐，大义灭亲，公正！” 季染决定，以后一定要跟四师姐搞好关系。 晏扶风御剑的腿一软，险些把季染摔下去。 季染惊魂甫定，就听晏扶风道， “到了。” 二人刚落地，晏扶风就提剑冲了上去。 季染拿出任务牌，确认了任务目标正是眼前的黑熊精，果断寻了个草丛猫了起来。 开玩笑，三阶黑熊精，一巴掌就能把她拍死。 同门师兄妹，就应该各管各的。 顺便欣赏一下二师兄的飒爽英姿。 不愧是元婴修士，晏扶风甚至没有用轻语剑，赤手空拳与黑熊精搏斗起来。 观察和实战，是提升修为最有效的方式。 晏扶风刻意放缓了动作，方便季染观察细节。 “别愣着啊，给我治疗啊！” 晏扶风指着自己手背上头发丝大小的伤口，对着季染龇牙咧嘴。 “啊？哦。” 治疗术精准的甩到了晏扶风的手背上，那伤口还没来得及渗血，已经彻底愈合。 “不错，有天赋。” 晏扶风十分满意，刚开始学治疗术，居然没丢歪。 不枉费他刻意给黑熊精卖了个空子，受了点伤。 “继续。” 晏扶风说着，动作变得迅速起来。 这一次，他伤的是肩膀。 但是有衣服挡着，黑熊精的攻击又极快，除非季染全神贯注的盯着局面，否则不会知道他哪里受伤。 “嘶——” 一道凉意覆盖在晏扶风的肩膀，正中他刚刚打斗的位置，连大小都一模一样，没有浪费丝毫灵力。 这下，晏扶风不得不正视季染了。 一次是侥幸，两次就是稳定。 她是真的知道自己的技能该放在什么位置的。 黑熊精的咆哮还在耳畔，晏扶风的分神给了它蓄力一击的机会。 “嗷——” 巨大的熊掌向着晏扶风的面门袭来，带着它被戏耍半天的所有愤怒，势要一巴掌拍死了这个男修！ 第14章 进化 “砰！” 铁拳砸击地面，印下一个巨大的深坑。 被晏扶风一只脚踩住的时候，黑熊精才真切的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结束了。” 晏扶风居高临下，彻底粉碎了黑熊精的不甘。 实力悬殊，命不久矣。 “嗷嗷——” 黑熊精的声音变得凄软，代表着它的臣服。 季染从草丛之中钻出来，兴奋的拿着手中的任务牌。 她仿佛已经看见了任务牌变成灵石的华丽一幕。 “二师兄威武！” 晏扶风嘴角噙着笑，对着季染扬头， “你接的任务，自然要你自己完成。” 此时的黑熊精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抬眼扫了季染一眼。 人族女修，修为跟没有一样。 早知道先打这一个，说不定还有赢的机会。 “我自己来啊……”季染忽而有些尴尬。 什么意思？这女修脸憋得通红，对它欲言又止的…… 黑熊精产生了熊生最大的疑惑。 “你、你爷爷、的……” 季染磕磕绊绊，好不容易才说了出来。 手中的任务牌顿时亮了起来，任务牌化作一百颗灵石，落入了季染的储物戒指之中。 “居然就这样完成了？！” 季染难掩兴奋，如果多几个这样的任务，她很快就能偿还自己的欠款了吧。 晏扶风松了手，不再压制着黑熊精。 “走吧，下一个任务。” 黑熊精：？ 它这是死里逃生了？ 可是为什么感觉比死了还屈辱？ 那种奇怪的情绪到底是什么…… 黑熊精回忆着刚刚季染靠近时，说出的那句人语。 它听不懂，但是他觉得很愤怒。 “吼——” 黑熊精的眼睛渐渐布满血丝，四肢开始不受控制的膨胀，原本半人高的爬行动物，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一股强大力量，让它直立行走。 “吼——” 黑熊精的声音越发狂躁，脚踏地面发出轰隆的震动，惊醒了四周所有的野兽。 “恨，好恨……” 黑熊精喃喃自语，竟在这恨意之中滋生出了进化的力量，能够口吐人言。 “好恨，杀！” 巨大的熊爪拍地而起，丛林之间，万兽震慑，纷纷按着它的指示，向着季染离开的方向袭去。 黑熊精，进化了。 黑熊精王。 称王的妖兽，可以号令方圆五百里的所有野兽。 如今这些野兽引发的兽潮，正在逐步扩大，快速的逼近季染…… 还没走出无名峰，季染二人就感受到了大地的震动。 “这是，什么情况？” 晏扶风释放神识探去，面色变得分外凝重。 “是兽潮。” “快跑！” 季染抓起晏扶风就跑。 直觉告诉她，这里危险。 她对危险的警示，从未出错！ “御剑，师妹，抓紧我！” 晏扶风速度更快，改变了季染准备用两条腿逃命的策略，带着她上了轻语。 之前照顾季染等级低，轻语的速度放缓了不少，如今逃命，他也顾不上季染能不能承受，直接开到最大速度。 “先出山，把情况汇报给邱长老。 这无名峰向来安静，也都是低级妖兽栖息，怎么会突然出现兽潮？” 晏扶风御剑而行，一路上七拐八扭，躲避着兽群的攻击。 这可苦了季染，原本就不适应御剑飞行，这会儿已经快吐出来了。 “快到了，小师妹再忍忍。” “唔……” 季染刚想开口，就觉得胃肠翻江倒海，干脆闭了嘴，只是死死的抓着晏扶风，适应着元婴期的速度。 她现在算是知道了，为什么回宗门那日，陆慨之带他们的速度那么慢了。 这提速了她是真的扛不住。 “系统，有没有止晕药，给我来两颗。” “十颗下品灵石一颗，宿主需要几颗？” 十颗下品灵石？ 季染一阵肉痛，“不用了，马上出去了。” 大不了回去就吐，她也不能把自己赚来的钱拿出一分一毫。 “到了！” “砰！” 晏扶风的欣喜声，被一阵巨大的撞击声淹没。 轻语“叮当”一下跌落在地，与此同时摔下来的，还有季染和晏扶风。 晏扶风还好，还能保持站立的姿势。 季染就遭了殃，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我的，尾椎……” 碎裂的痛感，让季染冷汗直流，手中的治疗术不断的向着自己的痛处甩去。 “封山屏障…… 这是怎么回事？” 晏扶风触摸着面前透明的薄膜，表情严肃郑重。 “二师兄，封山屏障是什么？” “是宗内的一种护山阵法，是宗门前辈们，担心妖兽野性难驯，会下山作乱，设置的保护宗门的阵法，用来阻止妖兽出山。 无名峰向来安静，这阵法也从未启动过。 不知道是谁误触了机关，竟将封山屏障启动了。 好在我们人虽然出不去，但是消息还可以传出，我已经传音邱长老，请他带人来救我们了。” 晏扶风话语轻松，面容却十分严肃。 季染也是一样的警醒，毕竟在他们面前最大的危机还没有解决。 兽潮正向着他们的方向席卷而来。 “这山里一定不止我们两个修士，这边走，先找人，人多些，面对兽潮也有胜算。” 晏扶风拉着季染，飞速向着山腰走去。 那里有一片密林，资源丰富，很多结丹期的修士都喜欢到那里去历练。 想找人的话，那是最佳选择。 “二师兄，我怎么感觉这兽潮一直跟着我们？” 忍痛买了一颗止晕药，季染的不适感顿时消散，目力也宽广了不少。 她发现，兽潮不是自然发起的，漫无目的的见人就攻击，反而像是跟着他们的尾巴。 他们往左就往左，他们绕圈就绕圈。 “难不成……” 季染与晏扶风对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 这兽潮，不会是他俩搞出来的吧？ 晏扶风闯祸闯惯了，这还是第一次生出心虚的感觉。 这要真是他搞出来的兽潮，让才炼气一层的小师妹跟着受罪，他还哪有老脸回御灵峰呢？ “看，为首的是黑熊精！” 兽潮的速度远超晏扶风，数量也越发的密布，黑压压的一片，看得人眼晕。 季染发现的时候，晏扶风已经做好了御敌准备。 “不是黑熊精，它进化了，现在是，黑熊精王。” “黑熊精王？”季染不明所以。 “嗯，五阶妖兽，单打独斗，我还有胜算，可是这里还有这么多品阶不一的其他兽类……” 晏扶风看了季染一眼，满是担忧。 就算他刚刚传音发去了御灵峰，可是实际上能前来支援的，恐怕也只有武缨一个。 大师兄闭关养病，来也是拖后腿。 三师弟还在炼丹，传音估计看都不看。 五师弟……他向来事不关己，有他自己的想法。指望他也不现实。 晏扶风看了眼季染，咬咬牙做出了决定。 “小师妹，拿着轻语，我们分开走！” 季染只觉得身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整个人腾空而起，再落地时，她的手中多了一把晏扶风的轻语剑。 “二师兄，这是你的本命剑，我拿走了，你怎么办？” 季染想问清楚，可是他们之间已经被兽潮隔开，完全看不见彼此的位置。 只是迟疑了一下，季染便挥动宝剑，在自己的掌心划出一道口子。 新鲜血液的味道，顿时吸引了大量妖兽的注意。 “好轻语，剩下的就靠你了！” 季染按着晏扶风之前的模样，独自登上了轻语剑。 剑身颠簸了几下，很快就平稳的行驶在空中。 “撤！” 季染骤然提速，引着兽潮向着反方向飞去。 她在空中的那一刻，看到了黑熊精王，它的双目充满了仇恨，锁定着她的方向。 她顿时明白，这兽潮，是冲着她来的！ 第15章 驭兽诀 如果是因为她当时对黑熊精的嘲讽，引发了兽潮，那么黑熊精对她一定是不死不休。 不能去山腰，那里有结丹期修士，连师兄一个元婴修士都对付不了兽潮，结丹期修士比师兄低，怕是只有被踏平的命。 要远离二师兄，造成一切的是自己，二师兄只是来帮忙的，不该继续涉险。 该怎么办？ 这里的妖兽，她一只都打不过！ “系统！” “我在，宿主，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我要拆武器盲盒。” “叮，武器盲盒已经为您发放，请及时查看。” 初级武器盲盒售价一颗中品灵石，季染的负债再加一笔。 不过她并未在意，拆不出东西来，她也是个死。 “开。” 季染的手探向盲盒，很快摸到了一个冰凉光滑的东西。 “恭喜宿主拆到下品武器碧玉笛，特点，音攻，可以将灵力转化为音律，攻击敌人识海。” 季染看着手中的碧玉长笛，松了口气。 这武器拆得恰到好处。 与她本来想用的“拖”字诀十分适配。 兽潮凶猛，她是一个都打不过，唯一的办法就是拖延。 拖到兽群的精力消耗干净，自己停下来。 轻语是神器，又有晏扶风灵力的加持，带着她逃过一时不成问题。 只是他们都没有料到，这兽潮一开始的目标就只有季染一个。 二师兄的灵力总有耗尽的时候，如果兽潮没有散，她就危险了。 事不宜迟，季染指尖轻点，吹奏起来。 有了灵力的加持，音律的传递速度奇快，不过片刻，就已经席卷了半座山。 此时的山顶，护山屏障的中心内，一个盘膝而坐的人骤然睁开了眼。 他的眸子带着险些走火入魔的红色，面容狰狞而痛苦。 四周遍布的冰块如今化作一片，洞窟顶端滴滴答答的落着水滴，随着男人睁开眼，冰水迅速蒸发，化为水汽。 “噗——” 一口鲜血喷出，男人脸上的异样才褪去。 “什么人在打扰本尊清修？” 男人挥袖成镜，很快锁定了音源的方位。 逃命的少女，以及她手上的“凶器”。 就是这荒腔走板的音律，将他已经冲破的修为屏障合拢，害的他几十日的辛苦白费。 “真难听……” “欣赏”片刻，男人挥散了水镜。 心底的愤怒也平息了不少。 清晖宗内居然还有这般没出息的小辈，看来果然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也难怪他占用此峰这么久，一直安静。 给周围加了个隔绝音障，男人继续入定，总不能前功尽弃。 只是那手持玉笛的白雪身影，伴着若因若无的笛声闯入，一直扰乱着他的心绪…… —— 山脚，晏扶风一路沿着兽潮痕迹，奋力追逐着兽群。 偶有落后的野兽，被他一掌一个，击落在地。 只不过，对于庞大的兽潮来说，这点努力还不够。 他怎么也没想到，让小师妹先逃这个决策，竟然是将她送入险境。 妖兽擦身而过，对他视若无睹，他一瞬间就明白了。 “不是，就一句嘲讽，这黑熊精也太脆弱了吧？” 晏扶风追着，脑中的疑惑一直挥之不去。 灵枢道人作为他们的师父，虽然一直都不靠谱，但是引路的工作做得还行。 御灵峰的藏书阁内，各类书籍丰富，都是灵枢严选。 他翻过几次，妖兽进化，从来都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同时存在的，当时的黑熊精，怎么看也不符合进化的场景。 而且小师妹干什么了？她不就是勉强说了句嘲讽吗？ 一直按着黑熊精打的人，是他啊！ 为什么黑熊精所有的愤怒值都对着季染去了？ 这一刻，晏扶风的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难道说…… 小师妹是先天驭兽圣体？” 疑惑，震惊，不可置信。 晏家常年的教导告诉他， 这种天赋不可能出现在一个血脉不纯的人身上。 尤其是，小师妹很可能原本是混元灵体。 同一个人的身体里，怎么可能存在两种逆天的天赋？ 如果是这样，那可就遭了！ 驭兽圣体，对妖兽有先天的亲和力，修炼以后，能通兽语，能驭百兽。 但是，这不代表所有的妖兽都会天生喜欢季染。 对于妖兽来说，他们只会更容易的理解季染的行为带来的情绪。 比如今日，如果是他来嘲讽，黑熊精估计连眼皮都不会抬一下。 但是季染的情绪会被放大，在黑熊精眼中，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遭了啊…… 要真是这样，这天赋不能砸这里啊！” 晏扶风闯祸闯习惯了，这是头一次产生了心慌的感觉。 来不及想什么万全之法，他现在必须第一时间支援季染！ 笛音入耳，晏扶风感受到了什么叫荒唐。 他就不该懂点音律，就不该欣赏过佳音。 寻着音律最浓处，晏扶风冲了过去。 …… “小师妹！” 季染此刻的状态很不好。 她的灵根是借来的，灵力有限，维持这么久，全靠碧玉笛本身的实力。 强行使用比自己等级高的武器，这份反噬让季染七窍流血。 但是她一刻不敢停，那只黑熊精王还在盯着她！ “没路了……” 轻语撞在屏障之上，季染有了经验，没有让自己从剑上掉下来。 晏扶风已经冲到面前，对于一旁累瘫了的本命剑视若无睹。 “小师妹，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二师兄，你怎么又回来了？” 季染往自己身上丢着治疗术，不过杯水车薪。 虽然狼狈，但她的精神尚好，让晏扶风稍微放心。 “你二师兄好歹是个元婴，不至于让你一个炼气一层的小家伙独自面对兽潮。” “二师兄，没路了。” “那就打。” 晏扶风拿过轻语，盯着黑熊精王冲去。 “二师兄！” 这么多兽潮，他就这么冲进去了？ “小师妹，这本书好好看，看得懂，还有救。” 半空中投来一本册子，准确的落在已经呆住的季染手中。 “驭兽诀？” 这是兽潮，她现学现卖？ 黑熊精王看到来人，之前被按着打的情绪骤然增大。 那个人类女修可恶，这个人类男修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嗷——” 黑熊精王奋力而起，锁定了晏扶风。 二人的打斗胶着，众兽再一次围向季染。 “咚——” 天降金钟，将季染罩在其中。 这是晏扶风的防御法器，能保季染三个时辰安稳。 这是目前他能分出来的最多的灵力了。 三个时辰，至少能确定，季染有没有驭兽天赋。 若是有，一切好说，若是没有…… 邱长老他们怎么还不来啊！ “世法万宗，驭兽破法跨族，综取其本……” 季染越看心越急，她牢记这是活命的法子，每个字都看得很认真。 但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这册子里一大半时间都在讲废话，根本没有心法和口诀啊？ 说是驭兽诀，其实更像是一个动物世界故事大会，这个鸟占了那个鸟的地盘，这只兔子得罪了那条蛇…… 其中内容生动离奇的多，像是册子的主人想象出来的世界，与季染所知的常识大不相同。 “这里面也没有熊啊……” 季染翻得越来越快，也不知为何，这看起来薄薄的册子，总也翻不到尽头。 此时的晏扶风已经成为了所有妖兽的攻击目标，他不止要躲避黑熊精的熊掌，还要提防随时窜出来的暗招…… “没时间了啊！” 季染濒临崩溃，每一次晏扶风被击飞都让她的心揪得更疼。 “找到了！” 季染眼前一亮，终于提到熊了。 “长谷有熊，通体黢黑，体型硕大，一吼震天，是为黑熊。” 第16章 不走，死 “然黑熊壮实，内心敏感，可攻可击杀，不可折辱，否则睚眦必报。” “这不是说废话呢？” 季染看得心焦，现在没有人比她更懂这黑熊有多敏感脆弱了。 此刻的季染开始怀疑，发任务的人到底是谁。 怪不得这个任务奖励这么丰厚，偏偏没人敢接…… 真是吃了什么都不懂的亏。 终于，驭兽诀的最后一页，找到了所谓的“口诀”。 模仿对方的声音，加入自己的情绪。 没了。 季染开始怀疑，自己之前浪费的时间，究竟值不值得。 “小师妹，可有收获？” 晏扶风的传音进入季染的识海，季染抬头望去，晏扶风现在的状态很不好。 本是翩翩优雅的男人，藏青的衣衫已经破破烂烂，各处都是暗红色的血污。 此刻，没有她犹豫的权利。 “或可一试。” “好！” 晏扶风手中掐诀，金钟忽而转换方向，将季染托在身上。 白衣猎猎，季染的目光坚决，双眸微微发红。 “嗷——” 如果细看，会发现季染此时的神情，与对面的黑熊精王有七八分的相似，仿若附体。 炼气期的声音在兽潮之中显得微小，却吸引了黑熊精王的注意力。 趁着它分神的瞬间，轻语出手，直取面门—— “嗷！” 黑熊精王吃痛，双掌疯了似的冲向晏扶风。 巨大的熊掌拍在晏扶风瘦弱的身躯上，犹如巨石敲击，足以让人粉身碎骨。 季染也是第一次使用驭兽诀，没能控制住黑熊精王，她变得更加焦急。 “小师妹，若是不成，向西南方逃。” 晏扶风吐出一口鲜血，将自己本就剩余不多的灵力分了大半在金钟上。 西南只有一兽宽的口子，是他刚刚与兽潮交锋奋力拼出来的，足以让一人逃生。 黑熊精王的分神他看在眼里，足以让他确认，季染确实有驭兽天赋。 他们御灵峰，终于也能收服属于自己峰的灵兽了！ 那他这条命便是死不足惜了。 保下季染，便是保下御灵峰的未来。 只是可惜，他看不到那一天了。 “走！” 金钟得了灵力加持，速度堪比轻语。 但是季染没有动。 “吼——” 又一声兽语，从季染的口中传出。 这声音比之前更加洪亮，就连黑熊精王本身，也一瞬间分不清，这是不是它自己的声音了。 众兽纷纷驻足，这显然超出了它们理解的极限。 季染见状，趁热打铁。 “吼——” 兽语一声，众兽齐齐转身，向着来时的路，四散逃开。 兽潮，解了。 季染脱力，整个人跌入金钟内。 “还好，有用。” 她的实力太差了，不能像驭兽诀所讲，控制住黑熊精王。 但是兽潮本就是听从黑熊精王的召唤而来，无名峰的妖兽又等阶不高，能盲目而来，就能茫然而去。 还好，她赌对了。 看到周围兽群的逃离，黑熊精王大怒，吼叫声音更加响亮。 可惜，没有一只妖兽回头。 它们牢记刚刚季染的声音—— 不走，死。 黑熊精王气急，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到了晏扶风的身上。 还没来得及为了兽潮的散去欣喜的晏扶风，很快就面对了黑熊精王如暴雨般袭来的攻击。 单打独斗，晏扶风的灵活修为很快就占据了上风。 在黑熊精王笨拙而粗壮的攻击之中，晏扶风灵活如蛾，轻语所到之处，处处见血。 一道治疗术落在晏扶风的灵台，不远处传来季染的疾呼。 “二师兄，快走！” 晏扶风忽而一愣，再有三个回合，他就能斩杀黑熊精王了。 但是为何小师妹突然示警？ 身体的本能比思考来的更快，晏扶风一个闪身，与黑熊精王拉开了两个身为。 “轰——” 一道天火从天而降，来得十分突然。 天火落下之处，正是黑熊精王的所在地。 好险，差一点就烧死自己了。 晏扶风擦了擦额上冷汗，不得不佩服小师妹的预感真准。 他沉浸在战斗之中，根本没注意到天火靠近。 黑熊精王本就力竭，又被天火袭击，挣扎了几下，顿时被火炼得肉身尽毁。 一颗妖丹从半空中滚落下来，正落在了季染的脚下。 她将妖丹收入储物戒指，这可不是妖丹，这是白花花的灵石啊。 “小心！” 晏扶风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金钟已经出手，抗在了突然袭向季染的天火。 上品防御法器，被天火擦过，便发出了“滋滋”的烤化声音。 “天生异象，我们快走！” 二人看着天上逐渐密布的天火，顿时开始逃命。 “没路了。” 他们被兽潮逼到这里，本就是屏障的边缘，给他们逃生的空间极小。 如今天火来袭，烧得四处火起，浓烟减弱了他们的五感，再次压榨他们的生存空间。 “这边！” 在火焰漫天之中，有一处裂隙不被火焰燃烧，显得格外突兀。 连天火都不能奈何的地方，里面的危险必然更多。 但是眼下他们顾不了这么多，不走的话，他俩就会像黑熊精王一样，烧成骨灰了。 “好冷……” 季染打了个寒颤，觉得浑身上下都被寒意侵袭，要变成冰棍了。 “竟是一处冰窟，难怪能抵御天火……” “噗——” 晏扶风刚开口，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二师兄，你怎么样了？” 季染的治疗术急速落在晏扶风身上，可惜杯水车薪。 耗尽灵力，晏扶风彻底陷入昏迷。 季染刚拿出粉色鹿皮披风，便觉得一阵寒意袭来，也陷入了昏迷。 “……” “宿主，宿主？” “宿主……” 季染是被系统的声音吵醒的。 “嗯？” “系统检测到宿主的体温降到最低点，为防止宿主遭遇生命危险，系统启动了自我保护机制。” 季染抬起手，果然没有之前那么浓的寒意了。 “这里是哪儿？” “此处为无名峰底人造冰窟，所有的冰皆取自极北之地冰山，由未知之人运山至此，专造冰窟。 系统检测到，这周围有极危险的存在，建议宿主尽快离开。” 季染举目望去，四下除了冰还是冰，他们来时的缝隙在遥遥高处，以她现在的身法，根本爬不上去。 更何况，旁边还有个昏迷不醒的二师兄。 她扛不动。 好消息是，外面已经没有动静，看来天火已经消了。 问题是，哪有路啊？ 遇事不决拆盲盒，季染果断开启了盲盒系统。 冷却刚好，几个盒子已经摆在了季染面前。 “系统，你说这枚黑熊妖丹，能兑换什么样的盲盒？” 这妖丹卖出去，至少也值个几颗中品灵石吧？ “检测中，请稍后。” “检测完毕，宿主输入物品，一阶妖王内丹，价值一中品灵石。 附加价值：额外灵力值，5。 请问是否投入盲盒，置换全新奖励？ 温馨提示，此物可以开启中级盲盒，又概率开出隐藏款。但盲盒有风险，也有概率开出低价值物品，请谨慎选择。” 季染沉默了，此时只觉得一阵阵肉痛。 一颗中品灵石，卖出去，能赎十年寿命呢。 她和二师兄险些送命，才换来一个中品灵石的妖丹。这三个月里，她还能有更好的机会，赚灵石吗？ “宿主？” 系统催促着季染的回复。 “确认吧。” 季染叹了口气。 眼下尽快离开这骇人的冰窟才是重点。 二师兄到现在都还昏迷着，也不知道他的身体扛不扛得住。 “叮—— 盲盒已经开启，请宿主领取奖励。” 季染伸出手，摸出了三颗圆溜溜的东西。 “恭喜宿主拆到盲盒隐藏款，通天霹雳弹。 系统提醒，通天霹雳弹杀伤力极强，请宿主在使用前，留出足够的安全距离。” 第17章 论罪 “这个价值多少？” 季染等了半天，也没有听到系统提到这个问题。 “由于通天霹雳弹属于隐藏款武器，且其本源不属于当前位面，所以无法用当前位面的灵石价格进行衡量。” 季染一头雾水，还是拿出了一颗，瞄着旁边的冰块方向。 确认好霹雳弹的落地点，便会以落地点为中心划出一个正圆，所谓的安全距离，就在正圆之外。 季染搀着晏扶风往外走了几步，而后果断出手。 “轰隆！” 震天声响，威力惊人。 季染觉得脚下一片颤抖，比之前的兽潮更加凶猛。 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把无名峰震塌了。 刺眼的阳光从飞扬的灰尘间射入，让季染的鼻子感觉痒痒的。 重见天日，让人心口一松。 晏扶风被这巨大的震动短暂的吵醒，在确认了季染无恙后，又闭上了眼睛。 四周的草还留着天火灼烧的痕迹，那个原本阻拦他们生路的屏障，也被通天霹雳弹炸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那一瞬，季染觉得自己无敌了。 这么一个小黑球，炸碎了修士们用尽灵力都解决不了的东西…… 可惜，要不是消耗品就好了。 季染摸着怀中剩下的两颗，有些遗憾。 轻语已经熟悉了季染，此刻驮着晏扶风，小尾巴似的跟在季染的身后。 “二师兄，我们回家。” 季染辨别着方向，很快向着山下走去。 冰窟之下，忽而袭来一股浓郁的热风。 原本坚固不破的冰块，在热风下很快化为水渍。 “原来折损在这里。” 男人眼中有着难以褪去的红，周身灵力紊乱，显然是渡劫失败。 他的表情上没有失败的沮丧，平静的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然而他一路循迹来到破损的屏障面前时，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痕。 “连护山屏障都破坏了啊——” 这可是他们清晖宗自己的东西。 说一句天生反骨，怕也不为过。 水镜之中，少女披着破烂的粉色披风，形容狼狈。 本是确认罪魁祸首的凤眸，产生了一丝疑惑。 似是故人来。 —— “身为宗门弟子，破坏护山屏障，罪同叛宗。” 御灵峰内，邱洺手捧书册，眉头皱成一团。 他的面前，一个躺着不省人事的元婴，一个蓬头垢面的炼气，模样好不凄惨。 可惜他是来秉公执法的。 就算季染有一万个理由，也是破坏了护山屏障，这件事，就算是他们的师父乌灵枢，也不能帮他们免责。 只可惜晏扶风还在昏迷，单凭季染的一面之词，他们很难还原当时真相。 季染说的都是实话，可惜这些话从她一个炼气一层的小辈口中说出来，实在是天方夜谭。 别说邱洺不敢信，就是被叫来听情况的谢听雨和武缨，也是一脸懵逼。 武缨最迷茫。 听到晏扶风的传音以后，她直接就来了无名峰。 可是无名峰有护山屏障隔绝，她在山脚下绕了几圈，见了十几个被困在里面出不来的同门，却完全找不到季染两个。 巨响炸破天际的时候，她遥遥的看见了黄光。 然后便是从浓烟中走出来的季染，和半死不活的晏扶风。 于理，她应该相信，这爆炸是季染他们两个搞出来的；于情，她心里的想法和邱长老一样，怎么可能是季染？ 此刻她站在这里，是求情也不是，不求情也不是。 “念你初入宗门，未得师父教导，且又能及时上报，减少损失，功过相抵。 判，御灵峰季染，关入禁闭室，静思己过三个月。” “不行啊……” 季染脱口而出。 三个月，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嗯？”邱洺耷眼看向季染，面色也冷了下来。 这姑娘，是不知道自己捅了多大的娄子吗？ 还好掌管弟子奖罚的是他，这要是换别的长老或者峰主来，她都得以死谢罪。 那可是炸山！ 季染也是有苦说不出，她还指望着多做任务，保住小命呢。 结果才把家底挥霍一空，就被宣判了慢性死亡，她还不如冻死在冰窟里算了呢。 谢听雨像是看出了季染的为难，道， “长老公正，我等心服口服。 只是小师妹刚入炼气，又从兽潮中逃生，只怕修为不稳。 不如让我们先仔细确认一下小师妹的情况，防止她体内残余损伤，影响日后的修炼。待确定她无事之后，弟子亲自送小师妹去禁闭室。 宗门向来心怀仁慈，对于小辈更是关怀，想来晚上一些时日，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 邱洺有些为难，想到御灵峰向来是谢听雨说了算，故而直言道， “听雨啊，不是我有意为难，不过这惩罚是诸位峰主长老共同议定的，不容更改。 你是个聪明的，应该知道你这两个师弟师妹闯的是多大的祸。 宗主还有两日就要出关了，到时候如何判处，恐怕又有变故。 禁闭室虽然凶险，至少能保命不是？” 邱洺的意思很明显，谢听雨也知道，这可能是最好的选择了。 “长老，真的没有变通的法子了吗？” 谢听雨心焦不已，真让小师妹到禁闭室里走一遭，不死也要掉半条命的…… 邱洺无奈，沉默半晌，才道， “你们的师父什么时候回来，可曾有消息？” 一提到乌灵枢，谢听雨的脸色也有些尴尬。 “并未传信。” “这就没办法了。 唉，你们师父的性子我也知道，在宗门内，也是能躲则躲。 如今出门去，非要混得无聊了才会回来。 宗主可是眼里不揉沙子，今日这事你们能解释的清楚还好，若是有一点解释不清，宗主的雷霆之怒，可不是禁闭三个月就能解决的了。” 还有一点，邱洺没有说，只是淡淡的扫了季染一眼。 宗主出关，一定会收混元灵体的季雅为徒，这师徒关系一旦形成了，那师父为了护徒弟，做事就更不会留情面了。 想到这里，邱洺心里叹了口气。 早就知道季染是个麻烦，偏偏御灵峰最大胆。 此事难免累及晏扶风，而谢听雨他们几个，日后也要被拖累…… “师伯是看着你长大的，有些事，还是置身事外比较好。” 邱洺说着，点了点名册。 谢听雨循着指尖望去，上面正是季染的名字。 邱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如果季染这事宗主要重罚，让他们御灵峰撇清干系，把季染驱逐出去。 武缨不明所以，道， “小师妹犯了错，我们怎么可能置身事外？” 这一言，像是敲在了谢听雨心口的洪钟。 “正是如此，多谢师伯关怀。 不过我御灵峰虽然简陋，还足以给师弟师妹们片瓦遮身、挡风遮雨。 弟子相信，宗主即使出关，也会秉公处理此事。 而且我们并非不领责罚，只是想让小师妹多一点时间休息。 她毕竟才十五岁。” 最后一句话，彻底打在了邱洺的心上。 在他的印象里，季染坚韧成熟，带着一股子拧劲儿，有自己的想法。 这样的性子，他只在谢听雨这种身经百战的大徒弟们身上见过，这让他忽略了，季染其实只是个十五岁的小丫头。 十五岁，正是在家中受尽宠爱、备受保护的年纪。 邱洺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曾幻想过天伦之乐。 这一刻，他心里的家庭变得生动了，他仿佛看到季染一样大的小丫头，承欢膝下，笑容灿烂的喊着他“爹爹”。 “好吧。” 邱洺叹了口气，道， “宗主那边，师伯会尽量替你们美言。 不过季染，等你二师兄醒了，这件事情的本末，一定不要遗漏，完完整整的说清楚。” “是，长老。” “多谢师伯。” 谢听雨单薄的身形轻颤，对着邱洺作揖。 邱长老话里有话，在告诉他们，季染可以一直留到二师弟醒来之时，再行论罪。 而这中间的时间，邱长老会帮他们尽力转圜。 送走邱洺，谢听雨的面色变得难看。 “小师妹，到底怎么回事？” 第18章 水灵力核心 邱长老来得急，他还没来得及问季染的情况。 季染有苦难言。 她怎么跟大师兄说系统的事情？ 他们会不会把自己当成怪物，像之前夺走她的混元灵体一样，把她抓起来，拷问？ “小师妹……” “大师兄！” 武缨打断了谢听雨的追问，面怀关切。 “小师妹累了一天了，让她去歇歇吧？ 与其追问小师妹，不如等二师兄醒了，找他问个明白。” 此时仍在昏迷却无人关照的晏扶风：？ 真的没有人为他发声吗？ 谢听雨点点头，放过了季染。 “也罢，小师妹好好休息，若有什么想说的，随时来找我。” 四师妹说的没错，与其追问一个明显有难言之隐的小丫头，不如直接从这个做事不考虑后果的二师弟下手。 这一次，他也闹得太过了。 谢听雨盯着面色苍白的晏扶风，将表情隐在光影之中。 —— 季染回到住处的时候，迎面遇上的是一张笑容灿烂的面容。 一双虎牙尖而对称，在见到季染的一瞬间，露出全貌来。 “五、五师兄？” 季染确实是被吓了一跳。 在她的认知里，五师兄属于绝对不会登门的一类。 在几位师兄师姐的潜移默化之中，季染已经快要忘记，这御灵峰上还有五师兄这么一位的存在了。 “给。” 牧辞开门见山，将一个玉质的净口瓶交到季染的手上。 “这是？” 季染接过，触感冰凉，寒意与她在冰窟时的感受十分相似。 “水灵力核心。” 季染炸山闹出的动静极大，牧辞也是好奇心重的人。 沿着她炸出来的裂隙，牧辞转了一圈，顺手在冰窟里捕获了几颗水灵力核心。 “顺手？” 季染看着净口瓶中跳动的光点，努力回想之前二师兄的模样。 三颗金灵力核心，二师兄愿意为她赴汤蹈火。 这里有五颗水灵力核心，五师兄，想要她的命吗？ “不不不，这东西我还不起。” 牧辞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受伤，连虎牙都失了光泽。 “怎么，小师妹初到之日，师兄没有送见面礼，小师妹便记到现在，不愿与师兄亲近了么……” 看着牧辞西子捧心的模样，季染的内心顿时升起一股浓郁的愧疚感。 “五师兄，不是这样的……” “那就收着，这山上就你一个水灵根，这灵力核心，别人也用不上。” 牧辞变脸变得极快，又是刚进门时的灿烂模样。 在对方的强势和自己的愧疚感双重压力下，季染脑子里虽然还有几分抗拒，行动上却还是听话。 虽然她其实也用不上，这灵根是她借来的。 “小师妹，好好修炼，禁闭室里，可是有好玩的东西的……” 不知道是不是季染的错觉，她总觉得牧辞此刻的表情，有点邪恶？ 然而不等她多问，牧辞已经如来时一样，消失无踪了。 搞不懂，总感觉五师兄比二师兄还能搞事。 季染摇了摇头，将此事抛诸脑后。 她要尽快找到赚钱的法子，最好能在进入禁闭室之前，先把命保住。 这两天她折腾来折腾去，这负债从原本的一万二，又多了一千的武器钱。 就算把二师兄送的储物戒指里所有的灵石灵植都拿出来，加上她做宗门任务挣的一百，她的负债居然还是一万二…… 季染看着一旁的碧玉笛，悲从中来。 “要不我现在把它也换了？” 这个念头只在季染的脑海中转了一圈，就被她丢了出去。 就算品阶不高，好歹是她现在唯一趁手的武器。 没有碧玉笛，她一个宗门任务都做不成。 “一千五、一千五……” 季染在房间里急的团团转。 武缨人在门外，看着这情况，选择停住了脚步。 看起来，小师妹受的刺激不小，还是让她自己安静一会儿吧。 只是武缨没想到，季染受的“刺激”这么大—— 自她从无名峰回来开始，她就没有一刻是在屋子里修炼的。 整日往邱洺长老那边跑，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转投师门了呢…… 整个宗门里，四处都能看到季染的身影。 上到给各宫送信，下到给宠物喂食，这些寻常弟子根本不屑浪费时间的任务，季染接了个遍。 看着她一个灵石一个灵石挣得开怀，武缨不禁陷入怀疑。 他们是不是对小师妹太苛待了？ 看她现在掰着手指头数灵石的模样，好像她已经穷的吃不起饭了似的。 “呵，果然是你。” 季雅的声音突然出现，一道灵力闪过，将季染手中的灵石打落在地。 这可是命！ 季染头也不抬，低头就捡。 “季染，既然你这么喜欢做苦力，当初直接当外门洒扫多好。 折腾了半天，还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结果，还不是做最下等的苦力呢？” 季雅的话，赢得了身旁众人的认同，对着季染都是一阵嘲笑。 “你找到师父了？” 季染小心的收好灵石，这才正眼看着季雅。 “你！” 季雅被戳中心事，脸上顿时一红。 季染挑眉，忽然觉得无趣。 “好走不送。” 把时间浪费在这里，不如多赚点命回来。 “站住！”季雅喝道。 以前在季府的时候，季雅每次这样的语气说话，就有人要倒霉了。 然而现在的季染完全不想理她，脚步连停顿都没有。 “我说，你站住。” 一道灵力打向季染，被碧玉笛灵活击退。 季染垂眸，七层炼气期。 季雅，又提升了。 “区区炼气一层，你也想违逆我？” “嗖”的一声，季雅从腰间抽出长鞭，“啪”得打在季染的面前。 鼻尖有一丝火辣辣的疼，如果季染刚才躲得慢一点，这一鞭子能直接毁了她的容。 看季染变了脸色，季雅脸上满是得意。 “哎哟，真是的，姐姐还是下手太重了呢。” 季雅握着鞭子，刀锋缠绕在鞭子内，于日光下叫嚣着锋芒。 “真是可惜，妹妹虽然挂着内门的名，努力了这么久，居然只做到引气入体。 我还以为，妹妹飞黄腾达了，实力强大到，连亲姐姐都无视呢？ 原来，你和你娘一样，都是无用的烂泥……” 季雅咬着牙，在季染耳边威胁。 这句话成功点燃了季染的怒火。 “啪”的一声，碧玉笛出手，抽在了季雅的颈间。 “你想杀我？” 颈间一片红，可见季染用了十足的力道。 多年压制的鱼儿忽然反咬一口，季雅手中的鞭子顿时凌厉，无情的抽向季染。 季染靠的是一腔愤怒，并没有系统学过身法，碧玉笛实力不俗，但在季染手中发挥不过十之一二。 季染渐渐落了下风。 “我忘了，妹妹是没有天赋的废人，与你们摇摇欲坠的御灵峰一样，终要为他人让位。” 季雅宛如猫戏老鼠，鞭子左一下右一下封住季染的位置，刀锋刮过她的皮肤，像是在将她千刀万剐。 “小师妹，师姐让你多实战，可没让你找这么不入流的对手。” 一双明红的手掌夹着火焰，只一招，便夺了季雅的长鞭。 武缨将季染拉在身后，与季雅对峙起来。 “四师姐！” 季染瞬间收回手中的通天霹雳弹，笑容灿烂。 “我御灵峰的人，谁敢动？” 武缨怒目而视，将原本跟在季雅身后为虎作伥的几个吓得腿软。 “快跑啊，御灵峰的女罗刹又出来打人了！” 不知是哪个说了这么一句，众人顿时作鸟兽散。 除了武器被夺的季雅。 “你是御灵峰的？你要护着这个废物？” 季雅不认识武缨，又看不清对方修为，厉声喝道。 她有混元灵体，虽然还没有正式拜师，但是在宗门里，哪个敢小看了她？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有人无视她，反而帮这个小废物出头。 “小师妹，看好了，鞭子该这么用。” 第19章 再回议事厅 长鞭宛若游龙，在武缨火灵力的加持下，更加灵动。 如果说之前的季雅用鞭子，是一条小蛇，那这鞭子在武缨的手里，就是能喷火的巨龙。 不同于季雅只懂皮毛的挥舞，此时的长鞭犹有灵魂，纠缠、扭动、攻击…… 一招一式，都带着精准而迅猛的攻势。 季雅哪里是武缨的对手，只能护着自己的脸，狼狈的躲避着武缨的攻击。 “哎呦——” 长鞭缠住季雅的脚，武缨轻轻一拉，人便已经倒下。 “师妹，学会了吗？” 武缨丢掉长鞭，拍了拍自己的手，目光带着嫌弃的扫过季雅。 “学、学会一点儿……” 季染咽了咽口水，仔细的回忆刚刚武缨的动作。 “没事，慢慢来。” 武缨摸了摸季染的头，拉着她就走。 “四师姐，这样真的没事吗？” 季染走的时候，季雅人已经倒在血泊里，浑身上下都是被鞭子刮过的细小伤口。 好解气…… 季染心里这样想着。 如果她也这么强就好了。 “没事，巡山弟子看到，会送她去医治的。 你四师姐出手，有数，死不了人的。” 想着武缨爱打架的性子，她倒是没听说过哪个被打死了，跑到他们御灵峰要说法的情况，因而也松了口气。 “不过小师妹，师姐还是要提醒你，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修炼，不要把心思都花在赚灵石这样的小事上。 如果你真的缺钱，跟师姐说，师姐帮你解决。 如果今天你修为比她高，都不需要师姐出手，你自己就可以解决她，不是吗？” 武缨难得苦口婆心，已经用了她所有能想到的话语劝告。 季染如今赚灵石的模样，真的很像她幼时跟着爹爹去集市，看到的那些卖菜的商户小贩。 在她看来，季染这样的行为，是自贬身价。 “我知道的，我以后会努力的。”季染道。 武缨摇头，连她这么粗神经的人都看出来了，季染根本没听进去。 那几个灵石到底有什么好赚的啊？ 武缨不懂，她觉得大师兄肯定能懂。 刚回到峰内，还来不及找大师兄出主意，邱洺长老再次来访。 谢听雨有些头疼，眉毛皱成一团。 还是一样的地方，还是一样的目的，唯一不同的，只是挨罚的少了个晏扶风，多了个武缨。 “师伯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了，低调行事，不要惹事。 阿缨，你以前行事莽撞，但是从不捅娄子，今天怎么就这么控制不住，打伤你的师妹？” “谁是我的师妹？这才是我师妹。” 武缨把季染往身旁一拉，嘴里硬气的不肯认错。 季雅当时侮辱小师妹的模样她都看在眼里，而且还辱她御灵峰，这要是谁忍得了，她的名字倒过来写！ “就算有理由，你也不能下手这么重啊。” 邱洺痛心疾首，他现在万分后悔，答应乌灵枢那个老道士，在他出门的时间里，保着他的徒弟们。 现在好了，一个两个都不省心。 “不重啊，她自己的鞭子，连下品都不是，就算我用了一点灵力，但也都是皮外伤。” 武缨对自己出手的力道十分自信。 “谁说的？ 巡山弟子发现的时候，她嘴唇发紫，人已经昏迷了。 经诊治，她中了火毒，她的症状，与你上次出手打伤的魔族十分相似。” “不可能吧……” 武缨吐了吐舌头，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上一次她跟随宗门去清缴魔族，误吃了三师兄一颗毒丸，体内灵力暴戾难以控制，正巧魔族来袭，她一人一掌，直接把七八个魔族干翻在地。 “长老，上次是师妹误服丹药所致。 弟子可以证明，四师妹从来没有修习过制毒，她的灵力，并无毒性。” “对啊长老，上次是三师兄给我带错药了，才会发生那样的事。 但是第二天药劲散了，我的灵力就恢复了。 我保证，在那之后，我灵力从来没有出过问题。” 武缨高举着手，表示着自己的无辜。 邱洺摇了摇头，一副道理我都懂的模样，道， “这次老夫也没有办法了， 不管是不是，老夫都得带你走一趟了。” “长老，何至于此？” 谢听雨伸手欲拦，表情焦急。 邱长老是掌管弟子奖惩的，按说这件事只要他给出一个处罚方案即可，完全不必带人走。 若是到了带人走的地步，那便是众峰议事，像之前决定季染去留一样。 不过是弟子间私下的打斗，有旧章程可循，只需要按例罚俸便可，为何发展到要去议事厅的程度？ “宗主出关了。” 只一句话，谢听雨便放弃了阻拦。 “季染，你也跟我来。” 邱洺眼里的愁绪化不开，季染只觉得浓浓的压抑感。 “是，长老。” 谢听雨无言，跟着众人一道前行。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此行恐怕难以善了了。 —— 议事厅内充斥着压抑，左右两列林立着十数人，都是一脸的严肃。 上一次季染来这里的时候，差不多也是这些人，只不过没有今日这么规矩。 钱绍站在左手边第一个位置上，他的身旁，陆慨之满眼关切。 季染没有多停留，手下意识的摸向袖口。 在摸到了通天霹雳弹之后，季染的心定下了几分。 今日的主角是武缨，谢听雨代表着御灵峰，站在右手边最后一个位置上。 季染本想跟着武缨，却被谢听雨拽住，拉到了自己身后。 “少说多看，不要插话。” 这是谢听雨能给季染的唯一嘱咐。 “我知道的，师兄。” 周围的灵力突然暴动，将原本的静谧打破。 “恭迎宗主——” 众人向着议事厅正中的方向行礼作揖。 下一秒，一道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了正中间的松鹤衔春的古木座椅上。 玄青色的宽大道袍上，用金线绣着金龙出云的纹样，灵力流转，有着让人无法直视的流光。 来人正是清晖宗宗主，叶玄逸。 季染忍不住神游，这道袍绝对是神器级别，能卖个好价钱。 至少能买她十条命。 众人都是垂首尊敬的模样，只有季染一双眼睛不知畏惧，沿着道袍向上，打量着这位宗主的容颜。 他的面容英俊而冷漠，眼神深邃，扫过四周，仿佛能够洞察一切。墨色的发丝如瀑布般垂落，随着微风轻轻飘动。 发间，斜插着一支鸢尾花发夹，犹如高岭之花，带着独特的圣洁。 忽而，那鸢尾花摇曳着身姿，下一秒竟化成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面目狰狞的与季染对视。 “嘶——” 毒蛇忽而张开巨口，要将季染整个吞下。 季染惊得一身冷汗，耳边呼啸的风声将她拉回现实。 毒蛇早已消失，鸢尾花依旧绽放。 只是鸢尾花下，一双淡金色的眸子落在了她的身上，目光带着审视，不容亵渎。 季染连忙垂首，才明白刚刚的幻境，是宗主给她的警告。 不要肆意窥伺不该看的人。 “本尊闭关期间，宗门内又添新人了。” 高台之上的声音清冷疏离，声音不大，却传遍每个角落。 “宗门仰赖各位峰主、长老相助，一切安好。” 叶玄逸的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了邱洺身上。 邱洺会意，上前道， “宗主，有关御灵峰弟子武缨触犯门规，私下械斗，打伤内门弟子季雅一事，还请宗主处置。” “邱长老这话说得好生偏颇，分明是武缨刻意谋害，如今季雅身中火毒，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怎么到了邱长老嘴里，成了私下内斗这么简单了？” 说话的是一个女人，季染记得她。 上一次的议事厅里，她就对自己有莫名的敌意。 第20章 秉公? “紫云峰主，事实尚未有定论，我不过是秉公论事罢了。 宗主再次，轮不到你我私自定罪。” 邱洺据理力争，丝毫不给林紫云面子。 “秉公论事？ 你隐瞒事情起因，分明就是包庇御灵峰！” “起因为何？” 叶玄逸打断二人的争执，对着林紫云问道。 林紫云抬手一挥，季染便不受控制的被提起，落在了武缨身旁。 “就是这个弟子，本性恶劣，对她的嫡姐不敬。 御灵峰之人，无一不被她蛊惑，视雅儿为仇敌。 今日相遇，武缨便不顾青红皂白，痛下杀手。” 听到林紫云口中一句“雅儿”，季染撇了撇嘴。 她说邱长老偏颇，她自己又清白到哪儿去？ “武缨，你怎么说？” 叶玄逸像是没有看到季染，只让武缨开口。 “宗主明鉴，我不曾下杀手，只是普通的门内比斗。 我与师妹离开之时，季雅师妹好好的，至于后来为何昏迷，弟子不得而知。” “不得而知？ 雅儿中的火毒，整个宗门内，只有你用过。 如今雅儿无法醒来，你一句不得而知，就想摘干净了？” 林紫云愤愤不平，厉声呵斥着。 “林峰主，莫急。” 叶玄逸打断了林紫云，转头看向季染。 “你没有灵根。” 叶玄逸声音笃定。 季染心头一惊，还是承认，“是。” 谢听雨和武缨二人满脸疑惑，小师妹明明是水灵根，虽然修为尚浅，但是也不该看不出来吧？ “你没有修为。” 叶玄逸又道。 “是。” 季染继续答道。 她现在有的一切，都是系统给的，她的身体本身，除了原本的混元灵体，什么都没有。 “你的炼气期怎么来的？” “潜心修炼。” 叶玄逸的三连问，带着十足的威压，像是要把季染压垮。 可惜，季染已经死过一次，早没了对生的追求。 用死亡，根本威胁不了她。 “无名峰异变，可是因你而起？” 叶玄逸的话，像是在嘲笑季染所说的“潜心修炼”。 季染抬头，那双淡金色的眸子冷冷的，却难以忽视。 她一向敏感，可是这会儿却看不清对方的含义。 是善是恶、是喜是悲，仿佛都在眸子里，又仿佛什么都没有。 她只知道，这位宗主一直闭关，对于外面的事情却了若指掌，实在不能小觑。 “弟子确实经历了兽潮，至于其他，弟子不知。” “呵，牙尖嘴利！ 看来不用刑，你是不肯招供！” 林紫云气不过，伸手欲打。 “紫云峰主，宗主在呢！” 季染没有想到，替她挡下这一攻势的，居然是钱绍。 他不是向着季雅，一直想弄死自己的吗？ 钱绍没有理会季染，收了招式，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闭目养神。 “嗯。” 叶玄逸鼻腔出声，虽然极轻，却让整个议事厅鸦雀无声。 “事情本尊都已经知晓了。 既然人来得齐，便一并办理，也免得日后流言蜚语，扰了门内弟子的清修。 武缨、季雅，违背门规，私下械斗，虽事出有因，但有罪该罚。 罚你二人，思过崖思过三个月。 季雅，修为尚低，又中毒未醒，待痊愈后，再作执行。” 武缨撇嘴，她是有不服的。 分明是季雅没事找事，居然和她罚的一样，宗主实在不公。 “至于季染……” 叶玄逸的眸子停留在她的身上，面容不悲不喜。 “宗门不养闲人，更不养祸端。 你的情况特殊，宗门内并无适合你的功法修炼，也不适合继续留在宗门内。 罚……” “宗主三思，弟子有事要禀告！” 议事厅外，焦急的声音打断了叶玄逸的话。 众人表情各异，眼看着季染就要被逐出师门了，就这么被打断了。 闯进门的，是晏扶风。 季染不由得惆怅，这议事厅的大门，几日的功夫被御灵峰掀了两回了。 “晏扶风，你大胆！ 这里是议事厅，不是你们御灵峰。 没规没矩的，这就是你们峰主教你们的做派吗？” 邱洺率先骂出口，宗主还在呢，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收敛。 当着宗主的面拆人家的大门，这不是找打吗？ 邱洺这么骂了，众人反而不好多说什么了。 “弟子鲁莽，请宗主恕罪。 实在是无名峰兽潮一事，另有隐情，弟子请宗主暂缓论处，给弟子时间，详述此事。” 晏扶风身后，祁云疏一身丹修道服，悄无声息的跟进来，站在了谢听雨身后。 “三师弟，你出关了。” 看到祁云疏容光焕发的模样，谢听雨相信，他这次闭关收获不小。 “他一醒来就吵吵嚷嚷的，实在头疼。” 祁云疏微微蹙眉。 他不知道这几日发生了什么，却少见晏扶风这么不顾形象。 一定是发生了大事。 他只是没想到，晏扶风的“大事”，居然要硬闯议事厅。 “无名峰兽潮来得突然，护山屏障也莫名其妙开启，若依你所言，这些之间莫不是有什么联系？” 无名峰兽潮来得奇怪，众人都摸不着头脑。 如今听晏扶风所言，难道说，这场兽潮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不知道为什么，邱洺下意识就看向季染。 不会和这姑娘有关吧？ 他的印象里，御灵峰的几个都是同辈翘楚，但是互相之间面和心不和，都有天之骄子的傲气。 自从季染进了御灵峰，这些人倒像是找到了核心，一个两个都围着她转。 邱洺有些感叹，他也好久没见过御灵峰人这么齐的了。 面对众人的质问，晏扶风只是听着，没有一点解释的打算。 “无名峰兽潮，实际是因一头突然晋升的黑熊精王引起。 宗主明鉴，妖兽进化，是天道所赐，并非人力可以企及。 我与小师妹不幸面对兽潮，若非小师妹临危不惧，奋勇杀敌，我二人恐怕早就命丧妖兽铁蹄之下了。 这件事情上，小师妹不仅无过，而且有功。” “那兽潮是何等规模，本尊也听了门下弟子谈及。 她们一群结丹期的修士合力，都不能控制一二。 就凭你，凭季染这个炼气刚入门的小辈，你们两个能解决掉兽潮？” 林紫云完全不信。 她们千秀峰几位亲传弟子正在其中历练，传回来的传音都快成遗书了。 就凭季染，怎么可能击退兽潮？ “师妹自有天赋，只是还需要师父进一步认证，才能说清。 千秀峰的师妹们不行，不代表所有的弟子都没有能力。” 晏扶风据理力争。 他看出来了，紫云峰主就是在针对小师妹。 他不理解，千秀峰作为十二峰中唯一一座只收女弟子的山门，不应该对女修更加关切吗？ 可是从武缨到季染，好像都不受千秀峰的待见。 不过没关系，他是她们二师兄，无论如何，他都能罩着她们！ “是何天赋？” 叶玄逸声音中带了一丝好奇。 晏扶风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 他只是猜测小师妹可能是驭兽圣体，但是毕竟他的阅历也有限，还是得师父回来了，才能认证。 他如果现在说了，结果小师妹不是，这岂不是给有心之人可乘之机？ 小师妹本来就树敌不少，他不想让有心之人再说三道四。 想到这里，晏扶风干脆将责任都揽到自己的身上。 “弟子不敢妄下定论。” “宗主，各峰长老，兽潮一事，也许是弟子误打误撞，解了危机。” 季染从储物戒指中拿出碧玉笛，展示给众人看。 “那兽潮极怕音攻，弟子虽然灵力一般，但许是音律天赋异禀，才能退敌。” 听了季染的话，众人还在思索，晏扶风已经嘴角抽搐了。 “哦？” 叶玄逸翩然而下，走到了季染面前，打量着碧玉笛。 “下品武器。” 只一眼，他便认清了碧玉笛的品阶。 “宗主明鉴。” “你是如何击退的兽群，不妨在大家面前，再展现一次？” 第21章 揽责 如果时间可以重置，众人一定会让宗主收回成命。 碧玉笛不算是什么高品阶的武器，音攻倒是稀奇，众人也不太信，季染能刚入门炼气，就掌握这种特殊的技巧。 “那弟子就献丑了。” 季染目光灼灼，动作行云流水。 众人目光殷切，对季染满怀期待。 “……” 笛声悠扬而起，却蜿蜒直下，如同跳跃在林间的游猿，上蹿下跳。 众人的面色青一阵白一阵，个个一言不发。 只有晏扶风压不住嘴角，垂着头抽搐。 他小师妹的攻击力真是强悍。 “可以了。” 听到叶玄逸的制止声，众人纷纷松了口气。 “这笛声，当真是……” 人人都想感慨，人人都不知道如何感慨。 “至少证明，音攻确实可以退敌！” 晏扶风在一旁补充。 “确实……” 众人纷纷点头，试图将刚刚的“魔音”从脑子中洗出去。 只是这退敌手段实在刁钻，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众人后知后觉，齐齐望向晏扶风。 这小子不是说和季染联手击退妖兽吗？所以他根本就听过了是吧？ 居然不制止！ 晏扶风如芒在背，对于众人的埋怨照单全收。 谁让你们欺负我小师妹，这只是浅收一点利息罢了。 见众人的思绪被带歪，林紫云顿时不满。 “就算音攻确实有效，以你的灵力，也不足以退敌。 除非，这兽潮就是你自己搞出来的。” “紫云峰主这是何意？” 季染看向林紫云，目光坦荡。 “你用秘术蛊惑兽群，引起无名峰骚乱，再以平乱为名，赚取声明。 这不是你常用的手段吗？ 谁不知道，你为了在测灵大会上拔得头筹，连自己亲姐姐的天赋都能偷的。 还有什么事是你干不出来的呢？” 紫云峰主的话，再次博得了众人的认可。 季染不是生面孔了，他们上一次来议事厅，也是因为她。 当时事情没有个定论，如今宗主出关，正好给一个明确的处置。 这样想来，季染是绝对留不下的。 “那如紫云峰主所言，我身上的秘术这么多，又何至于只是一个炼气一阶的小修？ 若是当真有秘术，我二师兄待我不薄，我又为何要让他身负重伤，抬着他回来？ 要知道，再晚一步，我二师兄可能回不来了！” 季染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的传入众人的耳中。 莫名而来的敌意，欲加之罪的偏见，这些已经不是头一回了。 她忍受着内心浓烈的不甘，目光直直的望向宗主。 她知道，这里所有人说的话，都没有他的选择重要。 高位之上，淡黄的眸子俯视众生，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仿佛他们的争执和吵嚷，都是万里山河之中的一粒尘埃，不足以引起他的注意。 就在这时，沉默许久的钱绍突然开口。 “无名峰的兽潮并非毫无线索。 在此之前，那黑熊精也不过是一只低阶妖兽。 你说黑熊精进化成王，还能引发兽潮，那其修为必定已经突破到高阶。 只要找到黑熊精王的尸身，确定其确实有引发兽潮的实力，自然也可证明，你们的清白。” 他们吵得再多，都不如直接看黑熊精王的尸体来得清楚。 “那尸体何在？”叶玄逸道。 “黑熊精王的尸身葬于天火之中，灰飞烟灭。”晏扶风解释。 “呵，死无对证。 如今连有没有黑熊精王都说不清了呢。” 林紫云语气轻蔑，这二人困兽犹斗，毫无意义。 今日，她必要帮雅儿，赶季染下山去！ “天火焚身？连妖丹都烧尽了不成？”邱洺疑惑。 按说妖兽肉身焚化，内丹却不泯，是至坚至硬之物，也是它生平的见证。 这得是多强的天火，能把妖丹都焚毁了呢？ 季染摸了摸袖子里的通天霹雳弹，她如果说这个是黑熊精王的妖丹，有人会信吗？ 肯定没有。 “弟子确实未见妖丹。” 晏扶风斩钉截铁，季染跟在旁边点头。 她见过，但不多。 与其解释系统的存在，不如让“天火”背锅。 毕竟这可是纯纯的天灾，林紫云再厉害，也不可能指着天问它，为什么天降异火吧？ “宗主，他二人毕竟是小辈，实战经验不足，天火异象面前，顾及不到妖丹，倒也正常。 不如请宗主下令搜山，寻找这枚妖王内丹。 只要找得到，就可以证明二人的清白。”钱绍道。 “为了区区一枚妖丹就搜山，恐怕有些小题大做吧？”林紫云道。 “紫云峰主此言差矣，无名峰向来灵气稀薄，平常弟子进山，宗门也不会多加管束。 只是近日，护山屏障莫名开启，妖兽又突然进化，引发兽潮。其中的危险，不查清楚，对于宗门来说，都是巨大的隐患。” 邱洺也主张搜山。 在他看来，季染和晏扶风如果真的见过内丹，不会在这种时候还死咬着不肯交出来。 而这，确实是能救下这两个小辈的方式。 众人吵闹一阵，才渐渐安静下来。 叶玄逸缓缓开口，道，“搜山就不必了。” 季染眼里有一丝疑惑，她的直觉告诉她，宗主不想搜山，是有原因的。 仿佛山中有他不想昭告天下的事情。 季染忽而想起了天火裂隙之中，那个寒冷的冰窟。 虽然没有见到冰窟之中的“危险”存在，但是她感觉，那冰窟与面前这人，有着类似的气息。 难道系统所说的，移山造冰窟的人，会是宗主吗？ 想到这里，季染的灵台忽而一痛，像是有一只手捏住了她，阻止她的思绪。 淡黄色的眸子落在她的身上，眼中带着一丝警告。 季染不敢再想。 在宗主面前蛐蛐他，这不是找死吗？ 她甚至不敢叫系统出来，生怕自己这唯一的秘密也被人发现。 剥骨之痛犹在眼前，她不想再经历一次。 “无名峰的事情，本尊亲自去查看。 至于你们，无名峰的骚乱因你二人而起，暂且罚入禁闭室，等待事实真相调查清楚，再作论处。” 季染沉默无言。 罚入禁闭室，连时间都没有说明，这意图，实在是有些明显。 如果事实真相一直调查不清楚，他们两个就要一直待在禁闭室里，直到老直到死不成？ “宗主，我师妹刚入炼气期，这禁闭室实在去不得啊！” 谢听雨站不住了，脸上满是慌张。 他们之前有意拖延，没想到还是躲不开吗？ “无名峰的兽潮都奈何不了她，区区一只禁闭室妖兽，又能如何？” 林紫云轻哼，虽然这个结果并没有达到她的预期，但是也算满意了。 毕竟在禁闭室里出了什么意外，那可就追不了责了…… 眼看着事情避无可避，晏扶风咬咬牙，道， “宗主、各位前辈，若论兽潮一事，罪责在我，是我带着小师妹进的无名峰。 小师妹刚入门，连御灵峰都不甚了解，一切的一切，不过是我的威逼利诱。 弟子闲散惯了，惹出祸事，甘愿受罚。 还请宗主念在我师妹尚且年幼，阅历尚浅，又受我胁迫，属于从犯。 请宗主从轻发落。” “哦？” 叶玄逸饶有兴致的盯着晏扶风，强大的威压席卷而来。 季染就站在晏扶风身旁，她能感受到，晏扶风现在承受的压力有多大。 他是想保下自己，揽下所有的责任。 她懂，但是他们太小看了她。 她季染，经历过生死，从来都不是胆小怕事的人。 “事由我起，弟子愿意承担。” “小师妹！” 谢听雨摇了摇头，这会儿不是强出头的时候。 宗主明明已经动心，准备对她从轻发落了，她不说话，就是最好的选择。 “大师兄，二师兄现在的身体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 “二师兄替我接受惩罚，我做不到。” 第22章 禁闭一年 “既然如此，事情倒是简单了。” 叶玄逸收回威压，将注意力回到了季染身上。 “本尊给你两个选择，只要你选定了，不仅你的二师兄，连你的四师姐，本尊也可以一并从轻发落。” “请宗主明示。” “禁闭室一年，或者，离开宗门。” “嘶——” 御灵峰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禁闭室内的凶兽，他们都没有见过。 可是整个宗门之中，就算是最桀骜不逊的弟子，在禁闭室里待上一个月，也会痛哭流涕的请求被放出来。 在里面待上一年，那他们还见得到小师妹了吗？ “宗主，此事或可缓议……” 谢听雨想用拖字诀，他们几个人微言轻，宗主不会听的。 但是他们的师父好歹是十二峰峰主，说的话还是管用的。 “怎么样，你选不选？” 叶玄逸完全无视谢听雨说话，目光落在季染的身上。 “选。” 季染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她是绝对不会离开宗门的，她还没有找到创世之门。 而以她现在的情况，一年的禁闭和三个月的禁闭，对于她来说，是一样的。 “宗主，季雅求见。” “准。” 叶玄逸道袍一挥，又是高高在上的宗主模样。 季雅一袭白衣，将脸色衬得更加苍白。 她的身形摇摇欲坠，一副余毒未清的模样。 一出场，便已经引来了众人的同情。 都是因为季染，才把一个大好的苗子祸害成这副模样。 那一刻，原本想替季染求情的众人纷纷沉默。 禁闭室一年，虽然生死未卜，但是以季染的所作所为，倒也活该。 “弟子拜见师尊。” 季雅的声音甜甜的，一副乖巧模样。 只是一双眼压不住心里的得意，时不时的扫向季染。 她就算提前成为御灵峰亲传又如何？自己如今，可是宗主亲传。 “起来吧， 坐着说话。” 叶玄逸的举动，证实了众人的猜测。 季雅真的凭借着混元灵体，成为了宗主的弟子。 那这二人的身份，彻底是云泥之别。 就连邱洺和钱绍，也不敢再替季染求情。 “弟子听闻妹妹惹事，心焦不已，冒昧来此打扰，请师尊和各位前辈海涵。” 季雅一副娇弱模样，时不时的咳嗽几声。 林紫云早就一脸心疼，“你余毒未清，跑这儿来做什么。 有姨母和你师父在，定会为你做主的。” 姨母啊—— 季染忽而明白了，为何这位峰主总是针对自己。 原来，她与季家主母是姐妹，想来，也是皇室中人了。 只是不知道，她都已经被定罪了，季雅这会儿过来，还能作出什么妖来。 “说来惭愧，正是因为弟子余毒未清，又听说妹妹要被罚，怕时间上来不及，所以只能到这里，问妹妹讨一样东西。” 季雅的目光带着挑衅，显然十拿九稳。 “所求何物？”林紫云道。 “是季家家传的一柄武器，碧玉笛。 此物乃是弟子与妹妹入宗门前，父亲亲自赏赐的。因为想着妹妹修为尚低，下品武器正合适，所以送给了她。 不过我现在火毒缠身，宛如烈火灼心，疼痛难忍。 弟子想着碧玉笛毕竟在季家养过一段日子，与弟子的亲和度也高，若是能得碧玉滋养，也可暂缓余毒的痛楚。 还请妹妹割爱。” 说到碧玉笛，众人都陷入了之前魔音的痛苦回忆之中。 没有人会认为季雅说的是假话，因为碧玉笛如今正在季染的手中。 而季染作为季家的女儿，进入宗门不过几日，连师父都没有见过，她手中的武器，自然出自季家。 连御灵峰的几人，都弄不清这碧玉笛到底是不是季家的了。 季染冷笑，她这位好姐姐，还真是个编故事的高手。 季家怎么可能给自己东西，这件事季雅最清楚不过。 她不过是上次打斗的时候，看到了自己用碧玉笛，便起了夺取的心思。 从小到大，她最喜欢的就是抢别人的东西。 这东西对于她来说可能没用，但是哪怕放在她的库房里落灰，她也不愿意见东西放在别人手里。 只是这一次，她心思也太歹毒了一些。 禁闭室里有凶兽，而她的手中，只有碧玉笛一个武器。 她现在索要它，是把她最后一点保命手段都要夺去。 她想让自己死在禁闭室里。 “季染，还不速速把碧玉笛交出来。 这样，也算你对伤害亲姐一事的弥补，算你良心未泯。”林紫云道。 迎上季雅嚣张的目光，季染笑了。 “不过是一柄下品武器，姐姐已经是宗主亲传了，难道连一件压制火毒的法器都得不到吗？” “话虽如此，只是碧玉笛来自季家，我的修为也不够驾驭更高深的法器，碧玉笛的等阶和亲合度，如今是最适合的选择。” 季雅说着，努力得咳出一口鲜血来。 “季染，你既然能多次使用秘术为祸，想必傍身之物不少。又何必执着于一件下品武器，不肯交给你姐姐呢？” “是啊，不过是一件下品武器，若是季雅师侄不嫌弃，老夫这柄玉如意，乃是中品武器，也可送给师侄，帮你清除火毒。” 一个又一个声音响起，渐渐地竟然成了对季染的声讨。 好像季染不交出碧玉笛，就是罪大恶极一样。 “好了。” 见吵得差不多了，叶玄逸阻止了众人。 “既然是用于压制火毒，便将碧玉笛交出来吧。” 叶玄逸站在季雅这边，众人就没人再敢帮季染说话。 “宗主，这是命令吗？” 没有人关心季染手里有没有其他武器，也没有人在意她能不能从禁闭室中活着走出来。 “本尊是在教你，为人处世的道理。” 叶玄逸一副为人师表的慈悲模样，怜悯的看着季染，又道， “血脉至亲，当互帮互助，相互扶持。 作为妹妹，更当尊敬长姐，心怀敬畏。 你出身低微，本尊理解你得到些东西就想护着的小心思。 但是你记住，身为清晖宗弟子，前尘种种不过过眼云烟，只要努力修炼，修成大道，便不会有人再因为你的出身为难你、欺凌你。” 叶玄逸一副为了季染好的模样，可是言语之中处处都是对她血脉出身低微的不认可。 季染听得刺耳，缓缓将手中碧玉笛拿了出来。 “够了。” 见到碧玉笛的一刹，季雅的眼睛亮了一下，很快被贪婪填满。 果然，这就是那人说的，能够升级的武器。 碧玉流光，其中的灵力远不止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只不过是因为季染天赋太差，无法让碧玉笛升级。 这等好东西放在季染的手中，真是浪费。 不过很快就没有遗憾了。 季雅无声的咽了咽口水，不枉费她给自己喂毒，折磨了自己好几个时辰。 值得，都值得的。 “六姐姐，你要的，可是这个？” 季染看向季雅，冷漠的眸子里闪着异样。 将季雅的小心思尽收眼底，季染心明眼亮。 委屈了四师姐，竟然因为这个女人受罚！ “对，对，快给我！” 季雅急切的伸手欲夺，却被季染灵活躲开。 “别急啊，姐姐。” 季染嘴角勾起一抹笑，紧接着，当着季雅的面，将碧玉笛重重的掷在地上。 “不——” “啪！” 碧玉笛碎作两段，原本的流光尽数倾斜，化成周围空气中的灵力，消失不见。 季雅眼神恶毒，狠狠得盯着季染，嘶吼着。 “你什么意思？” 没人想到季染会做出自损武器的行动，根本就来不及阻止。 此时他们看向季染的目光，都多了几分警惕。 这个弟子，行为也太出格了！ “六姐姐，我的意思很明显，不是吗？ 我的东西，就算是毁了、坏了，也还是属于我的。 就算你一时一刻有手段，掠夺了去，又怎知我不会玉石俱焚，宁可自毁，也不让你得逞呢？” 第23章 灵枢峰主 季染字字句句犹如烙印，灼烧在季雅的心上。 她像是在说碧玉笛，又好像透过碧玉笛的事情，在提醒她别的…… “你的东西……” 季雅毕竟只比季染大了三岁，在季家娇生惯养，没遇到过什么坎坷。 有季家护着，她要的东西，就算是抢了，也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人。 季雅只觉得丹田隐隐作痛，那被她吸收的混元灵体，像是感受到了原主人的召唤，在她的身体内暴躁不已。 “该死的——” 季雅只觉得天旋地转，心中又惊又惧，耳朵里发出嗡嗡的鸣叫声。 她现在只想回季家，让爹爹出手，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放肆！” 叶玄逸第一时间发现了季雅的不对劲，一把将人揽过，强大的威压倾斜而来。 “本尊的宗门之中，岂能留下你这般冥顽不灵之人！ 看来这禁闭室你也不必去了，直接销去身份牌，离开宗门！” 季染看着叶玄逸怀中，颤抖着仿若病弱鸡仔的季雅，再看看一脸担忧的叶玄逸，那模样，哪里像是单纯的师徒？ 谢听雨几人焦急万分，可是因为宗主威压，一个都开不了口。 陆慨之急得不行，向着钱绍求助。 “师父，季师妹她……” 还没说完，已经被钱绍的眼神制止。 这种时候，插嘴也轮不到他们正阳峰。 “师尊，徒弟实在不知，到底哪里惹了妹妹，居然对我这般恨，宁可毁了武器，也不让我用来压制火毒。” 季雅带着哭腔，每一下颤抖都颤到了叶玄逸的心上。 “季染，跪下，给你姐姐磕头认错！” 叶玄逸的威压齐齐的落在季染身上，逼得她抬不起头。 可是这错，她不认！ 季染咬着牙，逼迫自己留下神识最后一抹清明，她的双腿肌肉紧绷，骨骼“咔咔”作响。 她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筋脉和骨头处于强压之下。 “宿主，放弃抵抗吧。 再这样下去，你的躯体会筋断骨折，四分五裂的！” 系统的声音满是焦急。 它虽然可以帮助宿主抵抗对方的威压，帮季染减少疼痛等级，但它也不是万能的。 虽然是减轻了九成的痛感，可是剩下的一成，也远超人类抵抗的极限。 季染绑定系统的时间太短了，它还有很多功能没有解锁。 若是它全盛时期，别说是清晖宗的宗主，就算是天道，它也能碾压。 “我没有错，为何要认？” 口中一片猩红，鲜血从嘴角不断流出，早已是伤及了脏腑。 对方不过是释放了一点威压，她的命就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跟之前被剥灵体时，何其相似！ “系统提醒宿主，再坚持下去，将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即使是灵丹妙药，也无法治愈了。” 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像在季染绷紧的弦上弹奏。 “季染，跪下！” 叶玄逸的声音高高在上，是威胁，是命令，是夺命警告。 “我没有错！” 四个字，伴着浓郁的血水而出，显得狼狈而悲惨。 陆慨之等人已经不忍再看，连御灵峰的人都已经屈服。 “小师妹，算了吧，即便日后你不在宗门，你永远是我们的小师妹。” 谢听雨顶着威压开口，他实在不忍心看着季染这么糟蹋自己了。 御灵峰几人纷纷点头，他们没有力气开口，只能用眼神表达着自己的支持。 季染只觉得头昏脑涨，听到的声音也变得虚无起来。 说来可笑，这种濒死的感觉她也算熟悉了，竟然还是会生出几分遗憾来。 只是这一次不同于在季家的时候，不再是缩在某个角落里孤独等死，还有几个师兄师姐，给她一点暖意。 这点暖意，足够她笑着赴死了。 季染闭上了双眼，面容平静的向后倒去。 渐渐的，她觉得自己的身体被温暖包围，温热的感觉如灵力流转全身，将她整个人包裹在其中。 “是天火！” 不知道谁惊呼了一声，众人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再看季染，哪里还看得到她的模样？ 只有一团不知从哪里燃烧起来的火焰，发出哔哔啵啵的声音。 天火燃起开始，周围的威压便尽数被火焰吞没。 “小师妹！” 御灵峰几人冲到火团面前，却连季染的模样都看不清。 只能从火焰之中，隐约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像是季染的身形。 安静，太安静了。 无论谢听雨他们怎么喊，都不能唤醒季染，也听不到她任何的回应。 “宗主，这是什么情况？” 众人面面相觑，目光纷纷落在叶玄逸的身上。 叶玄逸的身形有几分晃动，面沉如水，周围的气压极低。 “砰！” 议事厅的顶梁突然被掀翻，露出上空微微发红的天际。 这时，众人清晰的发现，周围的火灵力极致浓郁，它的纯度，简直像是身处火山中心。 一个身影从天而降，摔落在众人面前。 “咳咳，咳，老夫没调教好徒弟，自有老夫回去好生教导，就不劳宗主一个一个费心了。” 来人正是御灵峰峰主，乌灵枢。 虽然他的落地姿势不算太帅，这几句话说完，倒是让他恢复了仙风道骨的模样。 “师父！” 武缨都快哭了，这死老头，再不来，他们整个御灵峰都要被人连窝端了。 “没事，没事。” 乌灵枢的目光下意识的扫向天际，那里一片安静，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几个徒弟身上。 “宗主，峰内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带他们回去了。 你们接着议事，告辞。” 乌灵枢说着，一个一个查着数。 “听雨，扶风，云疏，阿缨，嗯，小染……” 乌灵枢手中拂尘一扫，当着众人的面，将那团天火收入自己的袖中。 “挺好，一个没少。” 乌灵枢说着，带着几人就走。 “灵枢峰主……” 他把人都带走了，他们还议什么事？ 这老家伙明摆着，不仅要护着季染，连他们之前对武缨和晏扶风的惩罚，他都一并推翻了啊！ “怎么了？” 乌灵枢一脸无辜，像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灵枢道长，你的徒弟武缨用火毒打伤宗主弟子季雅，被判去思过崖反省一年……” “火毒？阿缨有这出息了？为师深感欣慰啊！” 林紫云话都没说完，就被乌灵枢抢了过去。 有了乌灵枢当靠山，之前一直沉默的武缨眼珠一转，透出几分狡黠来。 “师父，弟子从未修炼火毒，这位季雅师妹，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受了伤，却要赖在弟子的头上。 师父精通医术，不如替这位师妹看一看，也好还弟子一个清白啊！” 乌灵枢点点头，手捻胡须，目光看向叶玄逸。 “宗主，你看这……” 分明是站在下方仰视，乌灵枢的气势却丝毫不输叶玄逸，甚至多出几分迫人的威严来。 “师尊，我怕……” 季雅只觉得乌灵枢不好对付，手扯着叶玄逸的衣袖，下一秒就能挤出眼泪来。 “也好，有劳灵枢峰主了。” 叶玄逸说完，将季雅推给了乌灵枢。 伸手搭脉，乌灵枢一副入定老僧的模样，捻须片刻，道， “呜呀，竟是如此！” “灵枢峰主，有话就说，你一惊一乍的作甚？”林紫云没好气得说道。 “这位师侄确实受了火毒侵扰，不过这火毒并非来自外力，而是源自内生。 师侄啊，你最近，是不是修炼了什么火系功法？” 此语一出，众人皆惊。 作为混元灵体的天才入宗的季雅，她的情况众人皆知，一个金土双灵根的，她修炼火系术法干什么？ 第24章 复苏 “灵枢峰主，你可不要胡言乱语，雅儿是金土灵根，她怎么修炼得了火系术法？” 灵根作为修士的命门，就是划分人的等级的标准。 有什么灵根就可以修炼什么术法，没有的灵根，即便术法心法写的再详细，也绝对修炼不成。 这个道理在修仙界，连三岁小孩子都知道。 季雅作为季家掌上明珠，怎么可能不懂这个道理？ “我……” “实话实说。” 看着季雅欲言又止，众人瞬间明白了。 “是。” “雅儿！你糊涂啊！ 你这不是糟蹋自己的天赋吗？” 强行修炼其他术法，紊乱身体内原有的灵根，这就是自寻死路。 季雅心里不甘，只是不敢说出来，只能低着头听训。 她吸收了混元灵体才发现，这天赋最适配的居然是她没有的火灵根。 混元灵体，能够将修炼速度提升到极致，让她一日的修炼相当于别人百日的进度。 可是金灵力的催动下，却只相当于别人十日的进度。 这之间的差距，让季雅心中不甘。 仗着混元灵体能够在不区分灵根的情况下，让她使用各门功法，她索性修炼起了火系术法。 只要她有了火灵力，哪怕她没有灵根吸收它们，也可以用火灵力催动混元灵体，让她的修为一日千里。 这本是她的秘密，如今被乌灵枢在大庭广众之下揭穿，脸顿时红了。 “紫云峰主不必太过忧心，季雅师侄不过是强行使用火灵力，导致身体内灵力紊乱，无处着落，长久积累，这才成了火毒。 这与外人，不相干呐。” 乌灵枢捻须轻叹，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定在了季雅的身上。 没有逼问，也没有埋怨，就是简单的看着，已经让她无处遁形。 “这样说来，与四师妹无关了？”晏扶风顺势补充。 乌灵枢没有说话，笑看着叶玄逸。 叶玄逸面容一窒，道， “小辈打闹，确实无关。” 晏扶风撇撇嘴，“四师妹，你可听见了，还好宗主明察秋毫啊。 不然，你可要去思过崖，待上一整年了！” 这话阴阳怪气，这一天可是憋死他了，终于能让他舒口气了。 武缨没憋住，笑了出来。 “二师兄说的是，不过能和季雅师妹同样处罚，也是我们御灵峰的福气了。 虽然师妹要等到身体痊愈了才论罪，可是宗主如此‘一视同仁’，实在是我等表率啊。” 眼看着众人的面色都黑下来了，乌灵枢才打断了二人的言语。 “好了，好了，有什么心得回了御灵峰再说。” 季染还“烧”着，外面的红光尚未散去，那人显然还盯着这里的情况。 早点把季染带回去，才是他们的目的。 “灵枢峰主，就算武缨一事，宗主不予追究，但是晏扶风和季染引发无名峰兽潮一事，证据确凿。 而季染更兼炸毁护山屏障，罪加一等，这二人，今日必须留下。” 林紫云的话还未说完，晏扶风已经给了祁云疏一个眼神，人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哎呦——” 祁云疏十分熟练的接住，手指探了探晏扶风的额头，道， “宗主，各位峰主、长老，二师兄重伤刚醒，精力不济，弟子先带他回去养伤，待到他们痊愈，再交给宗门处置。” “是啊是啊，季雅师妹不是也可以休息好了再治罪的吗？”武缨补充道。 叶玄逸沉默片刻，终究还是松了口。 “既如此，便依灵枢峰主罢。” 玄青色道袍一挥，叶玄逸的身影消失在议事厅。 乌灵枢一回来，事情一件都不能解决，他待着也没有意义。 没有叶玄逸，众人失了主心骨，只能目送着御灵峰的几人离去。 乌灵枢带人刚离开，议事厅上空的温度骤然又升高了几度。 紧接着，异火从天而降，像是带着天罚，专挑已经没了房顶的议事厅落。 “不好，快逃！” 众人纷纷躲避，正阳峰都是剑修，御剑逃离速度最快。 除了他们，其他各峰互相推搡撞击，身上很快便多了天火灼伤。 —— 御灵峰上。 晏扶风之前虽然装的成分较多，但是毕竟受了一场审问，身体情况有所下降，确实是撑不住了。 祁云疏眼里露出一抹喜色，不顾晏扶风的抗拒，扶着人先行离开。 武缨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被带走的“小白鼠”，祈祷祁云疏在拿他试药的时候，多选几味毒药。 “阿缨，”乌灵枢笑容和善，却让武缨脊背发凉。 “为师听说，你打人的时候用的是鞭子，不如，舞给为师看看啊？” “啊！突然想起来我院子里的花还没喂，我先走了啊。 师父师兄，告辞！” 一想到师父不按常理的教学手段，武缨仓皇逃离。 她宁可去思过崖待一年，也不要被师父教导一天。 “唉，就是你们这么不争气，为师这山门才这么寥落啊……” 乌灵枢望着武缨消失的身影，故作惆怅。 谢听雨静静地看着他演，索性搬了把躺椅，靠了上去。 这场面，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师父。 “你说，扶风看到小染有驭兽天赋？” 乌灵枢负手而立，望着空中那一团异火，面容沉静。 “是，只是师妹她灵根很弱，我们也不知道，她是怎么驭兽成功的。” “测灵石验过了？”乌灵枢道。 “这不是等师父亲自带师妹测灵，也好为她量身定做呢？” 谢听雨伸了个懒腰，一阵困意袭来。 起先看着季染突然自燃，他还十分担心。 不过师父如此安稳，看来不仅没有危害，还是件好事。 不过烈火焚身，小师妹这苦头吃的有点多啊…… 他该去宗门库房翻翻看，最近有没有上新什么滋补身体的灵果，给小师妹好好补补。 “你这身体状况，也该找老三开一副丹方来吃。” 乌灵枢看着眼皮打架的谢听雨，忍不住的心疼。 好歹是自己的大弟子，从小就跟着他的，如今看他大好天赋无法发挥，身体却越发脆弱，怎么能不让他心焦？ “不必了，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谢听雨连连摆手，随即翻了个身，人就这样沉沉睡去。 “唉——” 乌灵枢没有多言，随手拿出一件鹤绒大氅，盖在了谢听雨的身上。 异火仍在发出噼啪的声音，乌灵枢的眸光渐渐沉了下去。 异火主人找到自己的时候，他正在抢珍味阁新鲜出炉的烤鸭。 “你徒弟要死了。” 对方只说了这一句话，浓郁的火灵力便卷着他，一路从人族皇都飞回了清晖宗。 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能一击将他带走的人，实在是数得过来。 对方的来头，恐怕不小。 再想起当时他落于议事厅内，宗主脸上难掩的防备。 他与叶玄逸相识近千年，从未见过他那么谨慎的模样。 那人带着异火，出入清晖宗如入无人之境，到底是什么身份？ 小染又是如何接触到那人的？ 若那人是个女人也便罢了，当时那人声音虽然有意遮掩，他却听得出，那人声音雄浑成熟，少说也是个几百岁的老男人了。 可别是对他徒弟抱着别的目的来的。 乌灵枢想到这种可能性，掏出储物戒指开始翻找起来。 过了好半晌，季染周围的异火都燃尽了，他才选择恐惧症似的，掏出三样神器来。 “徒弟，怎么样了？” 被异火焚烧过的季染如今双眸紧闭，面色平和，皮肤宛若新生，见不到一丝伤口。 在乌灵枢靠近她的脉搏之时，忽而一股火焰，自发的从季染的身体里喷出，宛若一只火龙，阻止乌灵枢的靠近。 “师父……” 火焰收回，季染幽幽转醒，眸子比之前，多了几分淡然。 第25章 三个神器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 乌灵枢想要拍一拍季染的肩膀，可是想到刚刚的火焰，又收回手去。 “我感觉我做了好大一场梦，好累。” “对对，都是梦，师父在呢，什么噩梦都会过去的。” 乌灵枢看着季染，越看与喜欢。 十五岁的奶娃娃，乖巧又懂事，比起他那五个糟心的徒弟，季染简直就是小公主。 还是听雨靠得住，这徒弟收的，甚合他心。 季染揉了揉眼睛，觉得鼻尖酸酸的。 原来有师父的感觉这么好，那些年她渴求父爱和关注，仿佛补偿似的，全都在御灵峰得到了。 从今以后，她再也不会在意季家那些不在乎她的人了。 她有自己的山门，有自己的师父、师兄师姐，这里才是她的家，这些人才是她要保护的人。 “哪里不舒服？” 乌灵枢看着季染通红的眼眶，关切询问。 “没有，就是觉得自己之前，太矫情了。” 就算是绑定了系统，她也还陷在那份不甘心里面，想抽身也抽不出来。 这次异火焚身，却是彻底把她烧明白了。 她努力了这么久，终于勉强在宗门扎根，该将心思放在修道正途。 至于那些小情小怨，实在没有在意的必要。 “那混元灵体呢？你也不打算要回来了？” 系统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季染眼神清明，“要，凭什么不要？” 她不会困在被人抢夺的负面情绪中，又不代表她要普度众生当佛子。 “小染啊，”乌灵枢拿出测灵石，放在了季染手中。 “凝神，将灵力输入进来。” 季染依言，调动心法。 测灵石她见过，在之前的测灵大会上。 不过手中这一块，明显比她见过的那个，品质高级许多。 看着乌灵枢殷切期待的目光，季染有点打退堂鼓。 之前的石头就没亮过，她没有灵根这件事，再努力几次，也是一样的。 她恐怕要让师父失望了。 “师父，你别抱太大希望……” 季染的话还未说完，手中的石头已经产生了变化。 原本灰扑扑的石头，突然散发出耀眼的红光。 那红光忽而破石而出，顿时将整个房间烤热。 凤鸣震天，穿云直上，不过一忽儿，测灵石上便显示出一只火焰玄鸟的图案。 “天级火灵根！” 乌灵枢惊呼出声。 上一次如此磅礴的火灵根，还是在武缨身上看到的。 只不过二者略有不同，武缨当初的灵根，幻化出的是一只火狮，勇武嘶吼，战力碾压一切。 而季染这一只玄鸟，睥睨众生，血脉压制世界。 “好，好，好！” 乌灵枢连连拍手，这样的火灵根，假以时日，又是个修炼奇才。 季染也被惊住了，她从来不敢奢求，自己真的能有灵根。 “啪——” 测灵石应声而碎，耗尽了最后一点灵力。 “师父，这……” 乌灵枢捻须轻笑，“无妨无妨，收了你们几个徒弟，为师倒也用不上它了。” 言下之意，他再也不打算收徒了。 季染眨眨眼，不知道回些什么。 “本来还在纠结，这三件神器不知道你能用得上哪一个。 现在好了，你的火灵根是天级极品，这些神器，都适合你。” “三、三个神器？” 季染看着面前的武器，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 “混元开天斧，别看是金属性的，长相也不太秀气……” 季染试着举起，感觉自己的胳膊都没有斧柄粗。 这哪里是不太秀气，这简直就是粗犷豪迈。 拿着这斧子，她甚至想长点胡子。 “开天斧威力无比，可以劈山斩河。 下次你再遇到兽潮，都不需要跟着你二师兄跑，一斧子砍过去，满地都是妖丹……” “洒家……不是，我觉得这个神器不太适合我。” 看着师父一脸憧憬，季染连都绿了。 兽潮的阴影还没退去，现在一听到妖丹，季染都觉得头皮发麻。 乌灵枢满脸疑惑，满地都是妖丹，这不是好事吗？怎么季染表情这么难看？ “那看看这个朱雀羽扇，外部用上古灵兽朱雀正羽织成，羽轴坚固，可以蕴火。 内圈用最柔软的绒羽织成，手感舒适，不会伤及自己。 平常不攻击的时候，还能用它扇扇风……” 通体橙红的羽扇质感很轻，风吹过上面的绒毛，软软的摆动，像是个毛茸茸的幼雏。 “小心，别对着我！” 乌灵枢一跳三丈远，躲开了季染手中的羽扇。 “怎么、了……” 季染的疑惑还没说出来，就见她刚刚随意扇动之处，用玄天寒石打磨的立式屏风应声而碎，大块的石头砸在地上，留下大小不一的深坑。 她刚刚，甚至没有用灵力。 “师父，这……要赔吗？” 季染咽了咽口水，怎么感觉师父屋里的东西都这么脆弱呢。 “到底是天级灵根，这破坏力真大。” 乌灵枢蹲坐在地上，费力的收拾着碎裂的屏风，眼里闪过一丝赞叹。 “看来你确实没修炼过，得让为师从最基础的讲起……” 乌灵枢说着，又将第三件神器放在了季染掌心。 这是一个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火焰盾牌，感受到季染的触碰，火焰微微跳动了两下。 “这是炎灵盾，属于成长型神器。 你修炼火灵力的时候，如果吸收多了，就养给它。 等它长到比你人高的时候，就能带出去用了。” 季染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指甲盖”，难度有点高吧？ “好了好了，神器收着，慢慢练。” 一次性送出三把神器，乌灵枢连眼皮都不眨一下，这份财大气粗，不仅惊到了季染。 “宿主，你这师父能处啊，有神器他真给啊！” 系统比季染兴奋的多，连评估物品价值的环节都直接省略了。 作为师父所赐，这些神器季染是不可能拿去跟系统交易的，所以也就没有评估价值的必要了。 听到系统的声音，季染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我体内为什么会出现火灵根？” 测灵大会测过一次，她自己用系统送的测灵石测过一次，都显示她没有灵根。 当时她还在可惜，系统的新手奖励，测灵石和随机功法，她一个都用不了。 没想到不过几日的功夫，她居然有灵根了？ “……额，也许，烧出来的？” 系统显然也不知情。 “灵根可以烧出来吗？” 系统彻底死机。 季染问不出个所以然，脑子里一片混乱。 这灵根不是系统兑换的那种，没有时效，是真正的她的灵根。 没想到她因祸得福，有了这样大的机缘。 也不知道该感念天道有恩，还是自己运气好。 二人聊天许久，一旁的谢听雨都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季染忍不住担忧。 “大师兄这不像是寻常睡眠，不是病了吧？” 乌灵枢的面容一僵，而后又笑容灿烂，安慰道， “没事，你大师兄修炼的功法特殊，不必太过担忧。” 季染向来敏感，又怎会看不出乌灵枢有意隐瞒？ “好了小染，现在才是重点。” 不知何时，乌灵枢的手中多了一枚通体碧绿的鸟蛋，浑浊的灵光沉甸甸的贴在蛋壳上，有种难掩的滞涩感。 只是看着，季染就觉得有一种浓浓的悲伤，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怎么样？感觉到了什么？” 乌灵枢目光殷切，就算是他，此刻也难以压制这份激动。 这枚兽蛋沉寂了百年，中间他找过不少机会，试探有没有人能驾驭它，却都以失败告终。 季染的反应强烈，显然有驭兽的天分。 就看她这份天赋到底有多强了…… “有点，难过……” 季染哽咽着，伸手轻轻触在了兽蛋之上。 第26章 壳中世界 越是触碰，兽蛋中的情绪越是充沛，很快将季染带入了一片壳中世界。 碧绿的丛林，郁郁葱葱，鸟雀在林间歌唱，游鱼在水中遨游。对于季染这个闯入者，无论是植物还是动物，都带着善意，与她亲近。 季染深呼吸，觉得胸腔里充满了生机，整个人都变得清爽无比。 “啾啾——” 裤角被拉扯，季染俯下身，看到一团毛茸茸的绿团子。 “你是什么？” “啾啾——” 那团子不会说话，只是扯着季染，看起来很急切。 “你要我跟你走？” 季染会意，顺着绿团子拉扯的方向走去。 起先绿团子只是跟在季染的身边，不停的“啾啾”着她听不懂的兽语。 行路过半，绿团子显然是极了，扯着季染的衣服，一路飞到了她的掌心。 靠的近了，季染才从那一团毛茸茸之中分辨出它的眼睛，以及一只橙黄色的鸟喙。 “啾啾！” 橙黄色戳在季染的掌心，在她的掌心划分十字，将自己的鸟嘴当做指针，戳着季染转换方向。 季染觉得手痒痒的，还是加快了脚步。 不多时，季染终于到了小团子的目的地。 两片巨大的阔叶之下，一个轻微的呻丨吟声传入耳中。 这是一只墨绿色的大团子，尖锐的鸟嘴已经褪去了橙黄的颜色，变成了暗红，显得格外有攻击力。 看到季染靠近，它怒目而视，却没有任何的动作。 她难产了。 看着周围一滩绿色的血渍，季染的心跟着揪痛。 娘亲当年就是因为生自己，难产死的。 而面前的这位母亲，显然也已经到了生命的极限。 “啾啾！” 小绿团子飞扑下去，冲进了大团子的怀里。 大鸟没有任何的力气回应它，只是发出细微的声音，表达着她的疼痛。 “我能做什么？” 季染眼睛酸酸的，可是却束手无策。 她没学过接生，更何况她完全不认识面前这个鸟是什么品种。 “救、救救——” 大鸟口吐人言，早已是精疲力尽。 季染施放着治疗术，希望能给它一点支持。 水灵力融入对方的身体，大鸟的状态肉眼可见的好转。 她因为生产时间久，身体早已脱水，季染的这点水灵力，虽然不能治愈她，却是久旱逢甘霖，给了她力气。 大鸟又开始努力，为了新生的鸟蛋，拼尽全力。 “啾啾、啾啾！” 小团子不停地拍打着大鸟的肚子，它想帮忙，却发现什么都做不到。 治疗术不断的洒在大鸟身上，季染仍觉得不够。 “系统，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帮上忙的？不论多少钱都可以！” “宿主，这里是幻境，是过去的事件。” 季染愣了一下，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什么意思？” “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系统无能为力。” 小团子的声音哀戚，抵在了大鸟的颈间。 它在哀求，希望大鸟能够放弃这枚鸟蛋，活下去，它希望她活下去。 那一刻，季染仿佛看到了幼年的自己。 她没有见过娘亲，如果她知道娘亲会难产，她也会像这幼鸟一样，祈求娘亲保住她自己的生命吧。 “啾——” 大鸟一声哀嚎，鸟蛋出生了。 与此同时，大鸟也没有了呼吸。 “啾啾啾……” 小团子声音微弱，颤抖着身子，像是失去了全世界。 季染想去安慰安慰它，却发现手指穿过了它的身体，完全触摸不到它的轮廓。 “小团子……” 来不及阻拦，那团绿茸茸渐渐变得模糊，最后化作一道绿色的光线，划过半空，落入了刚出生的鸟蛋之中。 悲伤，无尽的悲伤。 季染缩了缩脖子，只觉得周围的环境也随着大鸟的体温一起，逐渐冰冷下来。 原本翠绿新生的鸟蛋，渐渐的变暗，逐渐成了墨绿的一团。 它不想出生。 也许是因为刚刚接触过鸟蛋幻化的影子，季染看懂了鸟蛋的情绪。 自闭，孤独，有着浓郁的自毁冲动。 【如果我不出生，娘亲就不会死了。】 识海之中，季染听到了鸟蛋的心声。 【我没有娘了，我是害死娘亲的凶手。】 【娘亲一定恨死我了，连我也恨自己。】 “不是这样的，娘亲永远都是爱你的！” 季染轻轻的捧起鸟蛋，试图用自己的温度温暖她。 “你看，娘亲早早的为你絮好的草窝，这些绒毛，可是娘亲最柔软的羽毛呢。 你知道的，这些羽毛，一根根的拔下来，很疼的。 从你没有出生开始，娘亲就在期待你的出现了。 哪怕她不能陪着你，她也期待你活得很好，过得开心，顺意。 你是被爱期待着出现的生命。” 在季染的安慰下，鸟蛋渐渐平静下来。 【你与我有相似的轨道，你也是被爱着期待着出生的吗？】 鸟蛋贴着季染，感应到了她的过去。 若是没有相同的经历，她也不会进入自己的壳中世界来。 季染愣了一下，爱和期待么…… 季染抿了抿唇，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当然。” 【你骗人。】 鸟蛋不相信。 它感受的到季染的情绪。 “不骗你，至少我相信，娘亲是爱我的。” 虽然她没有见过她。 鸟蛋迟疑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 【外面的世界，有意义吗？】 “生命存在的本身，就是意义。” 即使充满荆棘坎坷，面对冷眼嘲笑，她从来没有想过轻生。 她是娘亲用命换来的，有任何一丝对它的挥霍，就是对娘亲的亵渎。 【我知道了。】 季染只觉得一阵眩晕，整个壳中世界骤然崩塌，将她的神识重新回归到脑海之中来。 “怎么样？” 季染睁开眼，正好与乌灵枢对视。 “我好像看到它的过去了。” 听完季染的叙述，乌灵枢连连点头。 “好，好，好！ 你果然有驭兽天赋！ 小染啊，咱们御灵峰的日后，全靠你了啊！” 季染看着鸟蛋，暗色的条纹变得浅淡了几分，周围的情绪也不再悲伤，隐隐有几分生的气息存在。 “自从咱御灵峰祖师仙去之后，御灵峰已经近千年没有出过有驭兽天赋的人了！ 要知道，御灵峰以前可是百兽聚集之地，灵气浓郁，飞升过好几只大妖神。 咱们清晖宗能成为第一大宗门，御灵峰的大妖神的贡献可是极大的。 只是可惜了，祖师仙去以后，整个山峰的灵力都变得稀薄了。 灵力没了，灵兽也就不在这里栖息。没有驭兽的人，驭兽的心法就没人传承。没人传承，山门就越来越弱。 上一次宗门议事，宗主已经想着把御灵峰除名，重新划分十二主峰了……” 乌灵枢滔滔不绝，季染却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她的注意力都在兽蛋上。 从壳中世界出来开始，这蛋就没有跟季染说过一句话。 在感受到季染在关注自己时，兽蛋还收回了情绪，一副闭门谢客的模样。 手指轻轻摩挲着兽蛋的表面，季染嘴唇轻扬。 看样子，它还没有打算破壳出生。 不过，应该不会让她等太久。 “小染，你就好好修习驭兽诀，多多收服灵兽，组建一支灵兽大军。 以后出门，为师带着你，你带着兽群，看谁还敢轻视咱们御灵峰！” 乌灵枢难掩笑意，认了这么多年怂，终于也要等到他扬眉吐气的时候了！ “小染，你到底有没有听师父说话！” 乌灵枢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寄予厚望的宝贝徒弟，这会儿正捧着个蛋傻乐，顿时吹胡子瞪眼。 “听了，当然听了。” 季染一脸无辜。 “这枚兽蛋沉寂太久了，没有这么容易孵化的。 你的灵根属火，与它相冲，万不可用你的灵力滋养它。 你修炼的时候，把它放在旁边就行了，若有它能吸收的，它自会成长。” 看出来季染心思都在兽蛋上，乌灵枢忍不住嘱咐。 “师父，宗门传信。” 祁云疏走进门来，脸色难看。 第27章 一七一五号丹药 “三师兄。” 能把祁云疏气成这样，也不知道他手里拿的符箓上写了什么。 “出来了啊。” 祁云疏对着季染点头，又将符箓丢给师父，转身去探谢听雨的鼻息。 “大师兄这是怎么了？” “……” 季染：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这儿还有个大师兄。 “老毛病了，让他缓缓吧。” 乌灵枢叹了口气，这回没有瞒着季染的意思。 “仗着天赋好就乱学，也是活该。” 祁云疏嘴上嫌弃，还是从袖中拿出一瓶丹药，掰开了谢听雨的嘴，整瓶倒了进去。 “三师兄……”他一直这么生猛吗？ 季染觉得自己的嗓子都跟着疼了。 她以前在季府的时候，听说修仙界丹药贵重，一粒丹药就要上千灵石。 亲眼看着祁云疏的大手笔，季染才真切的感受到，什么叫挥金如土。 “丹修，还真是赚钱啊！” 季染没数过，不过这一瓶，少说也值她半条命。 “想学？师兄可以教你。” 祁云疏跃跃欲试。 季染跃跃欲试。 她是火系，只需要木系法器加持，就能炼丹。 三个月，不，两个半月，她还练不出来赎命钱吗？ “小染，贪多嚼不烂。” 乌灵枢开口，直接打碎了季染的梦。 “你是火灵根，又要驭兽，精力有限。 如果想要丹药，你三师兄会无偿供应的。” 季染指尖挑起一抹水灵力，表情淡漠， “可是我的梦想是当治疗师。” “……” 在乌灵枢抓狂的边缘，季染收回了水灵力。 师尊在外人面前还能装装样子，在峰里，还真是喜怒形于色，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 季染突然觉得，偶尔逗逗人，也挺有意思的。 “驭兽？” 祁云疏的眼前一亮，不过比他们师父之前的喜形于色，他显得淡定很多。 “不知道了吧，小染她有驭兽天赋！ 进御灵峰的时候给你们每人发的那本驭兽诀，就是你用来垫炉鼎的那本，现在终于有传承了！” 乌灵枢嗓音很大，恨不得所有人都来分享他的喜悦。 只是祁云疏没有给他机会，淡淡开口。 “老二醒来的时候，已经昭告全峰了。” 乌灵枢沉默，晏扶风这个大嘴巴。 “除了你……” 祁云疏补充。 某个当时正被人抓在天上往回赶的仙尊：…… 他身为御灵峰峰主，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这实在太丢人了！ 乌灵枢捻须，收敛了自己的丑态。 “此事不宜张扬，以免心怀不轨之人，对小染出手。 日后你们几个师兄师姐多陪着小染，直到她能独当一面。” “是。” 祁云疏点头。 季染现在太弱了，天赋却太逆天。 这件事除了峰中几人，绝不会传到任何人耳中。 “咳咳，咳——” 丹药入胃，遍及全身，谢听雨从睡梦中惊醒。 “好辣——” 看着谢听雨通红的脸，祁云疏淡定的从袖中拿出一本灵测，手指在上面轻画两笔。 季染探头过去，上面写着： 【一七一五号丹药，副作用，辣。】 言简意赅。 三师兄还真的在那师兄弟们试药啊—— 出于本能避险，季染向着大师兄的方向靠了靠。 这屋子里，好像就大师兄靠谱一点。 两个治疗术落在谢听雨红肿的双唇上，给他的嘴巴降降温。 终于喘过气来的谢听雨，目光幽怨的看向祁云疏。 对于这份怨念，祁云疏耸了耸肩，表示习惯了。 “上次你拿我挡天谴的时候，我正好在为这炉药做准备……” 换言之，之所以加了辣，还不是你自作孽…… 谢听雨不说话了，甚至不想再看他一眼。 “师父，宗门传信说什么了？” 谢听雨虽然睡着，但是周围的声音全都在他耳中，一点都没落下。 听到谢听雨的话，众人才想起来，还有这件事。 “无名峰的事情，处罚下来了，小染禁闭室七天，扶风十五天，让他痊愈后再去。” 最后一句是乌灵枢自己加的，晏扶风素来懒散，禁闭室里杀两周，也能松一松他的筋骨。 也免得下次遇到个小小的兽潮，就把自己搞得丢了半条命。 “那小染呢？”谢听雨只关心季染。 乌灵枢沉默片刻，道， “去历练历练，也不错。” “师父！小染还只是炼气一层！” 禁闭室那种地方，晏扶风一个元婴，进去了都得杀到筋疲力竭，师父居然真的打算让小师妹去？ “越级挑战，对于火灵根的天才来说，是最快的晋级办法。” 火灵根天生修炼速度比别的灵根快，有越战越勇的属性。 只要战斗，就很少有力竭的。 相比于金系的晏扶风，禁闭室对于季染来说，并不是难以攻破的地方。 更何况，禁闭室固然恐怖，但是也分等级。 像小染这样的修为，只会进初级禁闭室，有炎灵盾这个神器护着，季染不会出大问题。 “小染，进了禁闭室，就把炎灵盾放在心口位置，只要还有口气，师父就能把你救回来。” 乌灵枢作为一峰之主，对于禁闭室的情况很了解，他有这个信心。 炎灵盾保命，她基本上就是无敌的状态。 祁云疏耳朵微动，没想到，师父连炎灵盾都送给小师妹了。 那可是防御神器，老四之前眼馋好久，师父都没舍得。 不过季染的情况，确实她更需要炎灵盾就是了。 只不过这样一来，他这一瓶子丹药作为见面礼，好像就有些拿不出手了…… “三师兄，你怎么了？” “没什么，这瓶丹药，本该是你入峰那日给你的，这几日一直有事情耽误，现在收着吧。” “谢谢三师兄，我听大师兄说过，你帮我练修炼用的丹药……” 季染笑着接过来，直接拿给系统识别。 她真的很怕这里面有什么酸的苦的臭的…… “放心，见面礼，他不会做手脚的。” 谢听雨笑了，小师妹的表情都僵了，这点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我信得过三师兄。” 听到了系统检测通过的信息，季染松了口气，笑容也真诚了几分。 “他都是跟你混熟了，才开始下手的。” 谢听雨适时补充。 “……” 季染觉得，有些人也不用太熟悉。 “……还有一件事，我是刚听说的。”祁云疏道。 祁云疏望向季染，目光有些担忧。 “季雅现在是金土火三灵根，宗主用了火灵玉，给她安了一根火灵根。” 这也是他进门时脸色不好的原因。 “火灵玉？” 谢听雨的目光望向乌灵枢，对方垂首捻须，似是没有听到祁云疏说话。 “火灵玉是什么？”季染不解。 “上古神兽朱雀诞生之地，千年火灵力凝聚而成，火灵玉属世间罕有之物。” 系统贴心解答。 “几百年前，清晖宗德怡祖师飞升仙界时，座下神兽朱雀少羽伴随飞升，火灵玉因此被留了下来。 这样算起来，火灵玉应该是御灵峰的东西才对。 毕竟德怡祖师，是你的师祖，也是御灵峰最后一个能驭兽的人。” 难怪几人面色不好看，原来如此。 季染看向乌灵枢，自己的东西被人强行征用，却看不到他的愤怒。 相比于他们几个弟子的愤愤不平，师父却陷入了某种情绪里。 “师父他怎么了？” 季染悄悄和谢听雨咬耳朵。 “火灵玉是师父他的道侣的定情信物。” “道侣？师娘？” 季染震惊。 “不是师娘，他们没有成亲，只是一同修道。” “双、双修？”季染险些咬掉了自己的舌头。 师父看着一本正经的，做事这么开放啊？ “想什么呢？” 谢听雨忍不住，敲了季染的脑袋。 “他们二人青梅竹马，都是师祖的弟子，可以说师父修道的前一百年，都是和她一起的。” “那他们为什么没有成亲呢？” 第28章 聚灵丹 季染进宗时间短，难道宗门规矩，不让师兄妹通婚不成？ “因为师父的道侣天赋高，跟着师祖一起飞升了。 那时候，师父还在冲击元婴呢，比二师弟修为还差。” 季染不由咂舌，一百年就飞升了，这是什么天才？ “师父因为自己天赋不高，所以一直都没有开口表白，结果对方飞升了，都不知道师父心思。 火灵玉是人家留给师父的纪念品，我记得那个时候，师父整天抱着火灵玉长吁短叹，遗憾的很。” 谢听雨拜师的时候，准师娘都飞升了几百年了，作为第一个弟子，他有幸见识过师父受情伤的样子。 季染摇了摇头，不敢想真的不敢想。 师父居然是深情人设。 “那火灵玉是怎么到宗主手上的？” 既然火灵玉对于师父来说这么重要，是他和师娘的定情信物，那么这东西应该被他好好珍藏，怎么会无故遗失呢？ “这就不得而知了。 师父跟宗主向来理念不合，经常被派去做一些外出的苦差事。 御灵峰又没有那么多弟子巡逻，丢这丢那也是常有的事。” 谢听雨一副习惯了的样子。 他这个大师兄做的很累，平常要照顾这几个师弟师妹，还要看管这么大一座山峰的物资，自己体弱多病精力有限，实在是忙不过来。 “宗主说了，一个月之后进行宗门小比，按照修为等级分区。” 祁云疏望向季染，目光忧虑。 “今年特别增加了炼气场，小师妹，你也得去。” 往年是没有炼气期的弟子参加比赛的，对于宗门来说，这些炼气期的弟子属于刚出生的婴儿，需要更多的保护，而不是历练。 今年突然增加了炼气比试，显而易见是为了给季雅造势。 混元灵体，火灵根，季雅就是他们清晖宗的新星。 “不过是玄级火灵根，聊胜于无罢了。” 谢听雨拍了拍季染的肩，以示安慰。 灵根分天地玄黄，等级依次变弱，小师妹是天级火灵根，对方那点修为，比起小师妹，实在弱的可怜。 他们的小师妹，怎么可能做别人的踏脚石？ 季染垂眸，“简直不能忍啊。” 偷她师父的东西，想踩着自己上位，她跟季雅这梁子算是结死了。 “小师妹好好修炼，师兄相信你。”谢听雨道。 “有任何丹药上的需求，尽管来找三师兄，量大管饱。” 季染表情有点儿僵，“多谢三师兄好意。” 祁云疏笑容不变，全然不在意她的犹豫。 反正这个峰上的，谁都躲不开。 谁让这儿只有他一个丹修呢？ 但是很快，就不是了。 “好了。” 乌灵枢开口，“你们小师妹也累了，让她回去休息吧。” 觉察到师父情绪低落，众人纷纷告退。 这种事情别人真帮不上忙，还是别惹师父烦心的好。 回到住处，季染将师父给的神器和功法收好，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始修炼。 因为她发现，自己的丹田里有一颗米粒大小的绿色光团。 这光团不如火灵根粗壮强势，但是看它的质地，有点像灵根。 她确信之前没有这东西的存在，应该是她与那枚兽蛋产生联系之后，出现在自己身体里的。 想要确认它到底是不是灵根很简单，她的储物戒指中正好有系统发的测灵石…… 绿光一闪而过，季染充满疑惑。 “系统，这是有灵根还是没有灵根啊？” 寻常的灵根灵力浓郁，会在测灵石上附着极久的时间，来证明修士的天赋。 系统发的测灵石跟师父的那一块质量差不多，按说不可能出现问题才对。 但是现在给她的感觉，木灵根如有，实在是迷惑。 “宿主，这确实是木灵根，但是根据系统的检测，这灵根虽然与宿主有联系，但是并不属于宿主所有。 应该是您的那枚红喙翠灵乌蛋的灵根，寄生在了宿主的身上。 宿主如果想要使用这部分灵根，需要与红喙翠灵乌签订契约。” 季染摸着沉寂的鸟蛋，暗绿色的灵力迟缓的流动着，它还在沉睡。 “你愿意与我签订契约吗？” 季染承认，她真的很心动木灵根，这样她就可以炼丹赚钱了。 但是强取豪夺的事她不愿意做，就算对方只是鸟蛋，她也想征求它的意见。 她其实没抱太大希望，小绿团子之前还想着自毁呢，现在让它契约，会不会逼迫它太紧了？ 然而她的情绪还没有传递过去，就觉得指尖一疼，一滴血瞬间被蛋壳吸收。 这是，比她还急？ 没有任何反抗的，契约成功了。 “我本意是打算借用你的木灵根……” “随你。” 小绿团子十分高冷，它好像不关心季染是为了什么目的。 契约成功之后，小绿团子再次陷入了沉睡。 “……” 不管对方怎么想，木灵根算是在她的丹田里生根了。 “宿主是先天驭兽圣体，天生与灵兽好感度高。与宿主契约，灵兽能够得到一缕天道眷顾，对于修炼大有益处。 也就是说，只要宿主想，哪怕是神兽，也很难抗拒与宿主契约这样的好事。” 系统适时向季染解释。 “我现在的灵根，可以炼丹了吗？” 周围的木灵力争先恐后进入体内，季染的木灵根生长的奇快，很快就已经有手指的长度了。 “自然可以，系统为宿主安排了初级丹方盲盒，是否现在开启？” 季染看着面前的三个盒子，红纸黑字各写着一个字，“攻”、“防”、“辅”。 “攻。” 初级丹方不会有特别强力的属性，防御和辅助能发挥的效应有限，反而是攻击，每一点差距在低等级中都十分明显。 “恭喜宿主获得初级攻击加成丹方——聚灵丹。 聚灵丹，全灵根可用，火灵根最佳。 使用丹药后，可以瞬间提升体内灵力浓度，使释放的法术得到强力提升。 作用时效，半个时辰。” 季染眼前一亮，这东西一听就好卖。 “恭喜宿主解锁丹修身份，奖励宿主初级炼丹炉一个，基础灵材一百颗。 丹药兑换系统开启，宿主可以将炼制的丹药交给系统进行交换，每次交换上限十枚，冷却时间一个月。 丹药兑换系统会随着宿主修炼的丹药等级提升而开启更高级的兑换功能，敬请期待。 修途漫漫，希望宿主一路顺遂，达到丹修顶峰。” 学习了丹方，季染直接在屋子后面架起了炼丹炉。 系统给的基础灵材正好是聚灵丹所需要的材料，季染粗略算了一下，把这些灵材全部炼制完成，正好能做二十颗。 宗门任务里面，收聚灵丹的任务价格从一百下品灵石到几万不等，完全看丹药的品级。 如果她能炼出一枚四品聚灵丹，能卖到两万下品灵石，那就能一举偿清债务了！ 季染摩拳擦掌，觉得未来充满希望…… “轰！” “火太急了，宿主。” 季染脸上一片黑灰，炼丹炉倒在地上，里面只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明明都要成丹了，却在最后收火的时候没有控制好力度，丹药冷却不及，直接炸了炉…… 就差一点…… 水灵力扫过，季染将炼丹炉清理好，再次向里面放入药材…… 还好刚刚只用了十分之一，还有机会…… “砰！” “砰！” “砰！” 连炸三炉，今天已经麻木了。 天色暗了又明，季染全然不顾，眼里只有炼丹…… “小师妹……” 武缨住的最近，早就听见了季染这里的响动。 出乎她的意料，季染居然在炼丹？ 她不是天级火灵根吗？不修炼当天才，居然堕落到跑去炼丹？ 这个小师妹，每天都在想什么啊？ 刚炼气的时候往外跑，有极品灵根去炼丹，修炼对她来说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第29章 三品聚灵丹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天赋有多好，多适合修炼啊？！ 在听说小师妹也是火灵根的时候，武缨简直要兴奋的跳起来。 要知道火灵根向来是越战越勇，小师妹想要提升，自己绝对是最佳陪练。 她憧憬过，以后御灵峰双姝，每天斗武，修为噌噌飞涨，无可匹敌的场面了。 等小师妹到了结丹期，她都可以抛弃晏扶风这个沙袋了。 她是没有想到，季染居然在炼丹。 用天级火灵根炼丹。 三师兄做丹修，是因为他是天级木灵根。 她听说三师兄被测出来木灵根之后，直接被师父丢进了南边一个火山秘境里，经历九死一生，弄了团离火出来。 她都怕小师妹被测出灵根以后，也被师父丢进秘境里。 毕竟师父从来不按常理出牌，教徒弟跟有仇一样。 还好还好，至少小师妹还在峰里，比较安全。 就是感觉脑子被师父教坏了，居然想不开去炼丹。 “成了！终于成了！” 伴随季染喜悦的声音，一股浓郁的异香很快弥散出来。 “这是，三品聚灵丹？” 武缨凑上前，眼底的惊诧难以掩饰。 掐指一算，小师妹这边弄出动静才三天，作为一个新手丹修，开局就是三品聚灵丹，这是天才了吧！ “不容易，真不容易。 炸了五炉，终于炼成了一颗！” 季染脸上灰扑扑的，目光显得异常明亮。 “你都炸了五炉了？” 三天炼五炉，虽然炸了，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武缨眼中一亮，道， “小师妹，这一炉，你卖给我！” 小师妹有这天赋，又这么乖，以后她的丹药还用求三师兄吗？ 她再也不用当试毒药人了！ “四师姐，这聚灵丹只有三品，只适合结丹期以下的修士使用，你马上都元婴了，用不上了吧？” 季染十分心动，却把握不准这丹药的效用，总不能拿自己人当试验品吧？ “没事没事，这可是小师妹你的第一炉丹药，总不能便宜了别人去吧？” 武家也是大户人家，一枚三品聚灵丹市价七千下品灵石，武缨出手就是一万。 十颗中品灵石明晃晃的出现在自己的手里，季染再次感受到丹修的暴利。 早有这些，她都不用欠系统的债。 激动过后，季染信誓旦旦。 “师姐，我还有四炉药材，做出来都给你。” “小师妹，这聚灵丹你只管做，有多少师姐收多少！” 武缨说着，又要往外掏钱。 她结丹巅峰，用不上聚灵丹，但是他们武家的小辈多的是，以火灵根居多，聚灵丹对于武家来说，绝对是供不应求。 武家向来重武轻文，脑子好用的太少，每次出去采购丹药，总是被人坑。 时间久了，便有人疯传，武家人傻钱多，凡是丹药，都加个两成价格售卖给他们。 武缨也是进了清晖宗，才渐渐发现家里之前被坑的有多惨。 她之前只能提醒家里多留个心眼，可是还是吃亏。 丹修只有两种，一种是天赋卓绝清高孤傲的，这类人的丹药品质高，效用强，可是价格昂贵，或是根本不予售卖。 而另一种心思诡辩，油嘴滑舌，丹药品质不高，却很会卖东西，夸得天花乱坠，常让人吃亏。 小师妹就不一样了！ 她的天赋足够高，又好说话，她也不赚她便宜，按照市场价收购她的丹药，也不会被坑。 二人一拍即合，武缨难得的放弃了抓壮丁陪练的打算，坐在季染身旁为她护法。 也许是因为收了钱情绪激荡的缘故，季染的这四炉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又是一天一夜，最终炸了一炉成了三炉，一共五颗二品十颗一品。 聚灵丹的市价一品三百下品灵石，二品一千下品灵石，三品七千下品灵石，四品两万下品灵石。 “小师妹，干得好，下次还找你！” 又是五颗中品灵石放到季染手里，武缨仍然兴奋。 她要立刻传信武家，以后的丹药再也不用担心被骗钱了！ 送走了武缨，季染力竭瘫倒在地，心里却是难得的轻松。 “系统，偿还欠款。” 看着系统中欠款清零，她还有了三颗中品灵石的存款，这是之前完全不敢想象的事情。 这日子起起落落，是她之前从来不敢想的精彩。 心里有种难以言语的情绪，如同潜伏在平静湖水下的暗潮，加热，沸腾，席卷所有情绪。 季染舒展四肢，神识放空。 贴紧地表，她能聆听到周围的自然低语。 树摇，风啸，鸟兽咿呀。 也许是贴在地表的时间久了，季染觉得自己的识海变得暖暖的，隐隐有什么东西变得松动了…… 晴空一声惊雷，天地之气霎时汇聚而来。 丹田里火灵力聚集，渐渐的收缩、挤压，变得更加厚实坚固。 季染闭上眼，引灵诀自发在体内运行。 很快，火灵根就蕴满了灵力，脱去了表层的火灵力外壳，如破茧般带着新生的气息，洗涤着季染的脏腑和四肢。 “恭喜宿主，晋升炼气三阶。” 季染皱了皱眉，“越级了。” 越级提升对于修士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越级代表着基础不足，尤其是炼气、筑基这两个打基础的时期，更应该一步一个脚印，把根基打实。 否则日后心魔缠身，对于晋级会有极大的影响。 “宿主放心，你的晋级是由三品聚灵丹带来的延迟提升。 作为三品丹药，它对修为要求最低就是炼气三层。 由于宿主天赋高，炼丹又足够聚精会神，天级火灵根的灵力弥补了宿主修为的不足，所以三品聚灵丹可以成丹。 作为成丹的天道补偿，只将宿主提升至炼气三层，已经是很吝啬的奖励了。” “你听起来对天道很不满意？” 季染从没见过有人对天道用“吝啬”这种词。 “……系统只是就事论事。” 系统的声音依旧冷冰冰的，打消季染的念头。 晋升将炼丹的疲态一扫而空，季染爬起来，有些事情，看来可以做了。 “宿主，你现在笑得像个邪恶反派。”系统道。 “是吗？那就搞点事儿吧。”季染笑道。 当天夜里，月黑风高，黑衣暗号，季染偷偷摸进了二师兄房间。 “话说回来，为什么每次都要挑夜里见面，搞得跟偷情似的。” 晏扶风靠在床榻上，懒洋洋的问道。 “你不觉得天黑的时候，做坏事更有感觉吗？” 烛光映在季染的脸上，衬得她的眼睛格外明亮。 “说吧，这回又打算干什么？” 晏扶风坐起身，也有几分兴趣。 山门岁月无聊，总算让他找到一个同道中人了。 季染做事不顾后果，比那些日日嘴上说着宗门规矩，束手束脚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天生的闯祸搭子。 他已经好久没有对生活这么期待过了。 “二师兄，你说，我们去把师父的火灵玉抢回来怎么样？” 修为提升之后，季染就冲进了藏书阁，将火灵玉相关的东西都翻了个遍。 如今理论知识丰富，就差实践了。 “火灵玉都安在季雅体内了，怎么抢？她现在可是宗主爱徒，小打小闹没关系，想要动她性命，可不容易。” 晏扶风自然也听到了火灵玉被宗主拿走的事情，心里也不好受。 可是天材地宝数量有限，用都用了，还能怎么办呢？ “自然是有别的办法的……” 季染狡黠一笑，从袖中拿出了一本册子。 “驭兽笔记？” 晏扶风看着手中泛黄的册子，上面娟秀的字体写着“文慧”二字。 袁文慧，他们那位早早飞升的准师娘的名字。 第30章 子母火灵玉 不是在说火灵玉的事情吗？怎么突然翻起来准师娘的东西了？ “峰里关于火灵玉的介绍很少，像是被人拿走收藏了，不过，我在这本驭兽笔记里，找到了师娘对火灵玉这件事的日记。 根据师娘的说法，这枚火灵玉是朱雀少羽的降生石，不过少羽天赋不同，降生之时，同时生成了一大一小两枚火灵玉。这两枚火灵玉之间互相联系，互相影响，灵力互通，是密不可分的两部分。 而这两枚火灵玉，都是师娘留给师父的礼物。” “从来没见师父拿出过另外一块火灵玉……”晏扶风反复翻书，这确实是袁文慧的笔迹，师娘应该不会说假话。 “根据我的推测，这另外一块火灵玉，应该还在师父手中，而且是母玉。 只要我们拿到母玉，就能把季雅身上的子玉夺回来。” 师娘笔记中有写，子玉天生追母，只要催动母玉，哪怕千里万里，也能召回子玉。 他们御灵峰的东西， 不能不明不白的让主峰拿走。 “你是打算，去师父那儿偷？” “嘘！”季染压低声音，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师父不想提，我们当徒弟的不能坐视不理。 再说了，我们不过是借用一下，以后还会还回去的，怎么能算是偷呢？” 从小食不果腹，季染不像晏扶风这些出身大家的人那样，有极高的道德标准。 在她眼里，只要能达成目的，过程是否出格，根本不重要。 到时候子母火灵玉都还给师父，他老人家还得谢谢她呢！ “跑到师父那儿偷东西，被发现了可是要挨打的……” 晏扶风垂眸沉思，好半晌才下定了决心。 “这样吧，我替你挨打，但是，你得给我好处。” “什么好处？” 晏扶风嘴角轻扬，言笑晏晏。 “你用驭兽诀驯服的第一只灵兽，契约给我。” 以季染现在的修为，她驯服的第一只灵兽品阶不会超过三阶。 对于晏扶风来说，三阶灵兽的攻击力，还没有自己一剑伤害高。 分明对他没有多大意义，季染不知道晏扶风为什么会提出这个要求，还是果断答应。 “没问题，拿完火灵玉，我就去无名峰里抓个好的给你。” “行。” 二人一拍即合，连计划都没有，直接冲向了师父的房间。 御灵峰高一千二百丈，峰顶被云雾遮盖，其上杳无人烟。 越是靠近山顶，灵力越是纯粹浓郁，对修士的威压也越大。 师父的住所在一千丈的位置，刚走过一半，季染便已经觉得呼吸困难，仿佛有大石头压在胸口。 “我忘了，你现在的修为，到不了师父的住所。” 整个御灵峰上，乌灵枢有两处常住的地方。 一个在山腰，每次他收新徒弟，都会在那里住上一段时间，直到徒弟修炼到结丹期。 季染之前被火焚身的时候，就是在山腰处复苏的。 另一处住所在靠近山顶的位置，才是乌灵枢真正的住处。火灵玉母如果真的存在，也只可能在此。 而那里，最低也要结丹期才能上得去。 此时理论丰富的季染，抬头看着无法触及的地方，心中有万千悲痛，呼之欲出。 “算了，你在这儿等着吧， 我上去看看。” 修为这东西每一层都是天堑，就算季染再努力，上不来也还是上不来。 “你确定这个时间不会被师父抓到？” 季染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拿到火灵玉之后的事情季染已经有了计划，可是怎么拿到火灵玉，她原本打算好好和二师兄商量一下的。 “没有计划就是最好的计划，越周密越容易出差错。 放心，师父每天这个时候都在静室修炼，天亮了才回来。” 看二师兄胸有成竹的模样，季染稍微松了口气。 “那就有劳二师兄了。” “成。” 你可千万别被抓了…… 嘱咐的话都来不及开口，晏扶风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面前。 对方的步伐明显比之前快了几分，季染才知道，她之前也是个累赘…… 枯等无聊，季染又开始抽起了盲盒。 这一次，她的目标是灵植和丹方。 有了之前靠炼丹晋级的经验，季染对炼丹有些上瘾。 既可以提升修为，又可以赚灵石，难怪丹修珍贵，人人追捧呢。 “请选择您要开启的盲盒。” 季染看着面前一模一样的三个盒子，突然有些紧张。 “左边这个吧。” “恭喜宿主，打开盲盒，获得无用的皮毛一块，基础价值零，附加价值零。” “……” 拿着手中灰褐色的皮料，季染怒了，“这是什么东西！” 谁来告诉她，为什么一直给她开好东西的盲盒，突然开出废物来了？ “已经为宿主完成检测，宿主物品，无用的皮毛，来源未知，用途未知，价值零。” 来源未知，说明它成分复杂，可能是多种动物的皮毛人工编织而成。 用途未知，根本就是在说它毫无用处吧？！ 季染打了个响指，一团火焰从她的指尖飞出，落在了无用的皮毛上。 似乎只有烧了这东西，才能宣泄她被系统的盲盒耍了一道的愤怒。 “宿主放宽心，盲盒有风险，这是常态。” 季染专心炼丹十几日，一直没有开过盲盒。 她本以为，累积了这么久，盲盒内的东西会更加强大，像通天霹雳弹那样，威力无比。 可是没想到，一张无用的皮毛就把她打发了。 季染深呼吸，很快调整好了情绪。 “罢了，也不指望你。” 季染依靠在大石旁，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一本灵药大全，翻看起来。 盲盒开不出来，那她就自己挖。 聚灵丹需要的灵材都是最基础的，她在无名峰看到过好多次。 正好拿完火灵玉，给二师兄抓灵兽的时候，她可以顺便挖点灵药回来。 不知道读了多久，四周忽而起了一阵夜风，翻动着季染的书页。 一个黑影被风卷起，向着季染的面门袭来。 “啪——” 季染眼前一黑，动手将东西拿了下来。 “这……无用的皮毛？” 季染看着手中的东西，有种被鬼打墙了的异样感。 她刚刚不是把这废料烧了吗？ 火灵力再次出手，比之前加大了十倍。 然而火焰靠在这块巴掌大的皮毛上以后，燃烧不到几秒钟就熄灭了。 “是我的火灵根等级太低，还是它……” 季染皱了皱眉，将皮毛收回储物戒指之中。 她是天级火灵根，根据她在藏书阁里了解的情况来说，她的灵力绝对不会出现问题。 可是怎么会有皮毛遇火不燃呢？ 火烧不穿的皮毛，又为什么被系统判定为，无用呢？ 季染搞不懂，系统也装死，像是听不懂她的问题。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哎呦，师父，疼疼疼，您轻点儿……” 一阵喧闹声打断了季染的思绪。 抬头看见是师父和二师兄，季染第一反应撒腿就跑。 “站住！” 乌灵枢的声音不大，威力十足。 季染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师父，这么晚了，您还没休息啊？” 一旁的晏扶风早已是鼻青脸肿，看他狼狈的模样，就知道师父下手根本就没留情。 “小染？你怎么在这儿？” “……我说我路过的你信不？” 季染心虚，脸上的笑都维持不住了。 晏扶风挤眉弄眼，暗示她继续装傻。 可是她毕竟只有十五岁，在一千二百岁的师父面前，所有的心思都无处遁形。 “好好的师妹，都让你给带坏了！” 乌灵枢气不过，又给了晏扶风一拂尘。 季染吓得腿软，还是不忍心让二师兄背锅。 “不是的师父，是我求二师兄做到，我是主谋。” 第31章 禁闭室(1) 晏扶风两眼一翻，完了。 “你要火灵玉作甚？” 乌灵枢有些惊讶，季染的天赋已经是天级了，火灵玉虽强，却还是不如天级火灵根。 有更好的，为什么要退而求其次？ “弟子不愿师父的东西落在旁人手里，偶然得到师娘笔记，知道师父这里还有一块火灵玉，所以想着借用一下，以便物归原主，拿回我们御灵峰自己的东西。” 听到季染一句“师娘”，乌灵枢沉默了。 晏扶风揉着自己肿起来的腮帮子，“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师兄我可是受尽酷刑，只字未提啊。” 他还硬扛着挨揍呢，季染就把什么都说了。 真是对不起他挨得这些打。 季染无语，他怎么还委屈上了。 她这不是替他背锅呢吗？ “修仙一途，当刻苦勤勉，专心致志。 你们如此顽劣，不思进取，实属为师教导不严所致……” 乌灵枢面容严肃，对二人劈头盖脸便是一顿教训。 “小染，既然你身体大好，那禁闭室的惩罚也不宜再拖着了。 明日一早，你就去找邱洺长老，领了惩罚，禁闭室里去吧。” “师父，小师妹才炼气一……三阶，还是太弱了些吧？” 晏扶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乌灵枢一个白眼震慑住了。 “不说话把你忘了是吧？” 乌灵枢抬腿就是一脚，直接给晏扶风踹飞三尺远。 “明天开始，给我绕山跑圈三个月，不许御剑，每日给为师摘十颗山阴野果，若是上面的露水被我发现是旧的，惩罚加倍。” 晏扶风有气无力，“是，师父。” “行了，都回去，好好睡觉！ 火灵玉的事情，不需要你们这些小辈操心。” 乌灵枢说完，纵身而去。 不过一瞬间，就消失在了二人眼前。 季染看了看晏扶风，晏扶风看了看季染，二人眼中都是挫败。 “二师兄，你行不行，才上去不过半个时辰，就被师父抓到了？” “我哪知道他正好回房间取东西……” 晏扶风也无语啊，师父这么多年都是一样的作息，头一次折返，还被他给撞上了。 只能说天不遂人愿，半点不是人力可为…… “小师妹，禁闭室不同其他地方，那里面有凶兽，你一定要小心。” 晏扶风翻找戒指，保命的武器符箓往她手里塞。 “还有啊，禁闭室平常是由长老负责监管的，一般来说，有危险的时候长老们会出面，保护在里面的修士。 但是因为这个值班长老是轮换的，谁也不知道，你在里面的时候，是哪个长老或者峰主在看着…… 如果遇到危险，还是靠自己比较好。” 其他峰主对于御灵峰向来没多少交情，御灵峰的弟子遇险，长老解救不及时而导致死亡，也没有人能找他们追责。 晏扶风说得口干舌燥，却没有得到季染一点回应。 抬头望去，季染站在原地，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小师妹，想什么呢？” 晏扶风拿手轻轻在季染的面前晃了晃。 “我再想，直接从季雅身上剥下来火灵玉的可能性有多大？” “你疯了？” 她连禁闭室能不能活着出来都是个问题，居然还想着去找季雅的麻烦？ “你说的对，”季染点头，“不能学疯子。” 不能因为季家发疯，剥她的混元灵体，她就有样学样，也去剥季雅的灵根。 最主要的是，她没有秘术，总不能拿着刀去她丹田里挖吧？ 晏扶风松了口气，本想再嘱咐些什么，忽而面色一顿。 下一秒，一个火红的石头从他的储物戒指中掉出，只是出现，便带来了浓郁的火灵力。 季染是火灵根，对火灵力的感受更加清晰，这是她从未接触过的浓郁程度。 “这是……火灵玉母？” 晏扶风挠挠头，这东西什么时候到他储物戒指里来的？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好像就是这样，驭兽笔记里面的，就是这个模样。” 季染疯狂点头，终于让她见到真的了。 “那这是，师父？” 嘴上说着不让他们管，却还是把珍重的火灵玉交给了二师兄？ 季染心里酸酸的，对于师父来说，这可不仅仅是一块能够修炼的法器而已啊—— 就这么信任他们两个吗？ “既然师父给了，我们可不能辜负师父的期望！” “嗯！一定要保护好它！” 二人看着火灵玉，红色的光映衬在二人脸上，点燃了他们的斗志。 与此同时，静室内。 原本一片静谧的空间中突然爆发出一声哀嚎。 “老子的火灵玉呢？！” 伴随着翻箱倒柜的声音，乌灵枢瘫坐在蒲团上。 “坏了，掉到那两个猴崽子那去了…… 这俩小崽子，不会真拿着火灵玉母，抢火灵玉去了吧？” 乌灵枢指上掐诀，一道卜卦于半空中形成。 注视半晌，乌灵枢长叹了口气。 “罢了，顺其自然吧。 两个小辈，老夫还罩得住。” 闭上双眼，静室重回寂静。 ———— “这里便是禁闭室了，这位师妹，若遇危急，可以唤醒传讯玉符，会有当值长老前来解救。” 看守弟子将季染送到门口，留下一枚玉符便走了。 玉符触及大门，下一秒，季染的脚下产生了一个传送阵，整个人消失在原地。 玉符上有修为认证，以季染的修为，果然被传送到了初级禁闭室中。 刚一落地，季染就感受到一股寒意袭来。 “你终于来了。 等得我好苦。” 黑暗之中，一个声音骤然响起，伴随而来的，是一滴水滴落地的声音。 “五师兄？” 周围不可视物，让季染的听力变得更加敏锐。 一道白光闪过，那带着虎牙的灿烂笑容出现在季染的面前。 “小师妹，你再不来，我的禁闭期都要过了。” 牧辞手持一柄短刃，刃上寒光彻骨，带着浓郁的寒冰之气。 只一眼，季染就知道，这是一件神器。 “五师兄，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还记得，是五师兄第一个告诉她，禁闭室里有危险的东西。 怎么会有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呢？ 牧辞面露无辜，“自然是犯了小错，被罚进来的。” “五师兄，我修炼时间短你不要骗我……” 什么小错能进禁闭室？至少也得是她这种，炸山的吧？ 牧辞笑道，“我把千秀峰的兔王烤了吃了……” “……哈？” 怎么可以吃兔兔？ 季染挑眉，“五师兄，你什么修为？” “炼气五层啊，我弱得很呢。” 牧辞示弱的理所应当。 “炼气五层？能挡天谴，能杀五阶妖王？” 越级打怪，越一两级是天才，越大等阶，是妖孽？ 同样是炼气期，她还被一群妖兽追着逃命的时候，已经有人可以单挑妖王了？ “有没有可能，师兄我本事不大，但是神器多？” “……世上的富人这么多，为什么不能多我一个？”季染戚戚然。 她怎么敢小觑皇族的实力呢。 “千秀峰峰主对你百般刁难，我这个做师兄的气不过，帮你出出气，有什么问题呢？” 季染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千秀峰峰主是林紫云，季雅的姨母。 想起来自己回峰以后一直没见过五师兄，她还以为五师兄平素独来独往惯了，没想到是跑去千秀峰杀人家的灵兽去了。 “你被罚了多久？” “五天。” “不公平啊不公平……” 季染摇头。 五师兄的行为，伤害性不高，侮辱性极大，等同于把一峰之主的颜面碾在地上踩。 以林紫云那么睚眦必报的性子，自己没招惹她她都针对自己的，五师兄的行为，不得让她恨得杀人啊？ 可是他却只被罚了五天禁闭，几乎和她这个炸山的一个等级。 恐怕还是顾及牧辞是人族皇室的身份。 峰上人人都有背景，只有我是小菜鸡怎么办？ 第32章 禁闭室(2) “好了，跟我来。” 牧辞拽着季染，向着黑暗深处就走。 “去哪儿？” “杀妖兽。” “你说的禁闭室里的那个大危险？” 看着牧辞点头，季染只觉得腿上千斤重。 “你自己找死不要带上我啊！” 师父可是说了，她只需要把炎灵盾护在心口，就能保证在禁闭室里无敌。 如果禁闭室里真的有妖兽，那她躲着走就行了，有什么必要自己送上去啊？ “小心！” 短刃出手，朝着季染右耳旁飞去。 “叮——” 撞击之后，一只黑色毒虫落在地上，触角挥动了两下，而后被冻成冰块。 “这是什么？” “禁闭室常年阴暗潮湿，无人清理，各种蛇虫鼠蚁数不胜数。 这些虫鼠适应黑暗，以被罚进来的修士的血肉为食，渐渐地也都修出了些灵力属性。” 季染听得汗毛直立，下意识的向着牧辞的方向靠近。 分明是一样的年纪，牧辞长相还显得更幼几分，此刻却成了季染唯一的安全感来源。 “而整个禁闭室里，只有那只大妖兽的附近，这些虫子老鼠不敢靠近。 面对一只还是面对密密麻麻一片，你选吧？” 黑暗中，牧辞眼底的笑意被隐藏，只有明亮的眸子盯着季染看。 “那就快走！” 季染的声音都颤了，这根本就不是选择题，是个人都不会选择留在这里被咬吧！ 牧辞既然可以单挑妖王，对于比妖王等级要低的大妖兽，解决起来也是易如反掌吧？ “走吧。” 牧辞忍不住笑出声。 只是处于惊惧之中的季染，并没有听见。 分明是一片黑暗，牧辞却完全没有受到影响，走得又快又准，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季染不禁疑惑，“你对这里很熟悉吗？” “无聊的时候会来坐坐。” “常来？” “算是吧。” 牧辞长舒一口气，毕竟他无聊的时间有点多。 怎么感觉他把禁闭室当休闲娱乐场所用呢？ “你每次都是去大妖兽那里？” “不错，不过那只妖兽睡觉的时间长，醒来的时间短。 不过醒来以后，它是要吃人的……” 最后一句话，牧辞是贴在季染耳边说的。 季染只觉得浑身凉飕飕的，连脚步都快了几分。 “我胆子小，你可别吓我啊。” 如果让季染选，她宁可跟二师兄一起闯祸，跟三师兄一起炼丹，跟四师姐一起比武，也不愿意跟五师兄待在一个地方。 真的是太可怕了。 牧辞叹了口气，这就是他为什么总是无聊啊！ 每个师兄师姐，跟季染的想法都是一样的呢。 越是向深处走，周围的水滴声越响，等到了大妖兽的栖息范围时，已经如水帘洞一般，四处都是流水的声音了。 唯一的好处是，来到这里以后，周围终于不再是一片黑暗，她也能清晰的看清楚周围的事物了。 正如牧辞所说，这里没有蛇虫鼠蚁的侵扰。 只有一汪清泉，出现在正中央。 四周的石块布满水渍，变得潮湿难行，每一步都好像要滑倒一样。 在搀扶了季染五次以后，牧辞指尖打出冰灵力，冻结了路上的石块。 有了冰，路好走了许多。 “你的基础好差。”牧辞丝毫不留情面。 季染反省，进了宗门以后，她确实没有认认真真的修炼过。 “以后会努力的。” 之前是为了保命才猛做宗门任务，现在命保住了，也该把心思放回到修炼上了。 她也是炼气三层了，还会被石头滑倒，确实丢人。 “你自己找角落待着，它醒了。” 牧辞眼里闪过一丝兴奋，手中短刃顿时结了霜。 季染将炎灵盾放好，火灵力给自己加了一个护盾。 这里太潮湿了，她感觉自己要得风湿了。 “它在哪儿？” 季染环顾四周，也没有见到牧辞说的大妖兽。 “哗啦——” 一道水柱突然出现，冲向季染和牧辞。 二人一左一右躲闪，等季染回过神时，牧辞已经向着水柱出现的方向冲了过去。 “什么东西……” 季染目光紧盯牧辞，只觉得他如同与空气争斗，短刃挥舞之处，只有冰霜残留，见不到任何的对手。 可是牧辞越战越勇，也不像是进入幻境。 “哗啦——” 又是一道水柱从天而降，这一次的目标是季染。 火灵力出手，正对上了水柱的攻击。 水柱蒸发，发出“滋滋”的声音，就在水柱消散的一瞬间，季染捕捉到了一双眼睛。 碧蓝的颜色，犹如涓涓而行的小溪，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又失去了那双眼睛的视野。 “小师妹，当心！ 这水带有腐蚀性，不要让它沾到你身上。” 季染闻言，一道火灵力烘干了身上沾染的水汽。 她的速度算快的，还是在衣服上留下了水滴样的腐蚀痕迹。 “好快的毒！” 交手两次，季染就已经确定，这只妖兽的等阶不高，最多是六阶妖兽的水平。 只是难缠。 这里遍布水灵力，是这只水系妖兽的主场，即使季染的火灵根能够对它克制，却因为无法锁定它，而处处掣肘。 “师兄，这样下去不行，你得帮我！” 季染三言两语，牧辞便懂了她的意思。 “哗啦——” 水柱攻击再次袭来，季染手中火灵力一分为二，向着水柱的两侧包围开去。 水汽蒸发，发出滋滋声响，而火灵力完全不给它退路，已经画出圆圈，阻止它逃跑。 短刃出手，冻住水柱中心。 一道冰晶携带着短刃，在半空中挥舞，与周围的石头撞击，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在这里！” 冰霜确认了妖兽的大致位置，不能继续隐形的妖兽，在季染的火灵力攻击之下节节败退。 水灵力不断的被消耗，隐匿于水下的东西也渐渐显露出形体来。 身形似猫狗，尾巴长而粗，一双圆鼓鼓的眼睛带着惊惧。 “是碧水兽！” 碧水兽，全名碧水幻镜寻宝水灵兽，是一种擅长隐匿和寻宝的水系灵兽。 作为能替修士寻找天才地宝的一类珍惜物种，碧水兽之所以没有像其他寻宝兽一样受人追捧，完全是因为它虽然寻宝能力不弱，但是它还有一个属性，就是吞宝。 很难想象当修士刚看到了天材地宝，还没衡量它的价钱几何的时候，宝物就已经被这小兽吞了，会是怎样令人受挫的场面。 所以碧水兽虽然有寻宝功能，其实更多的时候还是被人捕猎、与修士为敌的妖兽。 此刻，碧水兽正在火灵力围攻下四处逃窜，粗大的尾巴原本是攻击利器，却因为上面的一柄短刃，成了减缓它速度的一大累赘。 排除碧水兽喜欢隐藏水中搞偷袭的猥琐特性，单看这妖兽长得还算眉清目秀。 “这只碧水兽只有三阶？” 牧辞收回短刃，陷入疑惑。 他在禁闭室里待过几回，也和这里的妖兽打斗过不少次。 根据之前的攻击来看，不该是一只三阶妖兽能施展出来的才对。 “碧水兽有一个特性，就是以水面为手段，将水面凝成镜，反弹你的攻击。 你的攻击越强，反弹给你的攻击就越难以抵御。” 牧辞沉默，一切确实如季染所说。 他之前带着神器与这小妖战斗的时候，对方的实力是最强的时候。 难怪今天与妖兽打斗最容易，因为今天主攻的是季染，她的实力太弱，所以碧水兽反弹的实力，完全不能对他们二人造成威胁。 “还有这种好事……” 牧辞擦拭着短刃，越想越觉得可笑。 早知道早带小师妹过来了，自己又何必反复犯错，就因为好奇，这只妖兽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 确认了对方的形态，季染脑中驭兽诀已经自主转动。 只需要发出与对方相似的声音，就可以得到对方的认可，从而通过识海达成对对方的控制。 季染回忆了半天，这家伙怎么叫来着？ 第33章 禁闭室(3) “哗、哗啦？” 一道灵光射出，正中对方眉心。 原本还在仓皇逃窜的碧水兽，顿时安静了下来。 “你的叫声居然是这样的？” 季染看着在自己掌心蹭来蹭去的脑袋，难掩心中惊讶。 它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屈服了？ “你是天生驭兽圣体，这妖兽才三阶，在妖兽界算是幼雏，自然抵御不了你的示好。”牧辞解释。 “难道说，所谓禁闭室里的威胁，就这么简单？” 季染的目光投向牧辞，就算不是他，其他师兄师姐也对她表达过担忧。 牧辞不知道禁闭室里有什么也就罢了，大师兄他们也不知道吗？ 一道契约打在碧水兽身上，对方身上最后一丝戾气也消失了，彻底成为了季染的契约兽。 “这是第一只驭兽，是要送给二师兄的。” 季染牢记和晏扶风的挨揍恩情，虽然碧水兽等阶低了点，但是养一养，也是能晋升妖王的。 “遭了，我时间到了。” 牧辞手中的玉符散发出丝丝柔光，一个小型传送阵顿时出现在牧辞的脚下。 “小师妹，这禁闭室里未必只有一只妖兽，你一定要小心，最好就待在这里不要动。 一般来说，妖兽不会随便出入他人的领地，这里属于碧水兽，一时半会儿不会有别的妖兽打搅你。 熬过这段时间，师兄想法子再进来一次……” “师兄，倒也不必……” 来不及阻拦，牧辞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传送阵中。 想到五师兄居然还打算闯祸进来，季染就觉得头疼。 她突然就理解了师父为什么把一切都交给大师兄打理，而大师兄为什么每一次都看起来很累。 这师弟师妹们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 安静的坐在水池旁，季染渐渐觉察出一丝不对来。 这里没有日月时辰，身体也没有饿的感觉，她根本分不清过去了多久，她的禁闭期又有多久才会结束。 “系统，我能拆盲盒了吗？” 这是季染唯一能确认时间的东西，盲盒每天冷却一次，只要她在冷却结束的时候及时拆盲盒，那么她就可以确定时间过去了一天。 “宿主，盲盒功能已经为您开启，请从以下盲盒中选择您喜欢的一个。” 果然，冷却完成了。 也就是说，她在禁闭室里至少已经待了一日。 可是在她的感知中，她才刚刚进入禁闭室…… “还是左边吧。” 季染觉得，无用的皮毛不可能两次放在同一个盒子里。 “叮，恭喜宿主开启盲盒，获得无用的皮毛一张……” “……” 季染看着一左一右两张一模一样的皮毛，顿时无语。 这东西烧又烧不掉，用又用不上，到底为什么会放在盲盒里啊？ “宿主，盲盒内物品的品质是根据宿主当前的修为等级进行填充的，如果宿主觉得当前物品的效用不满意，请努力提升修为，争取让盲盒早日升级。” 季染没想到，她这不仅是个盲盒系统，还是个催她内卷的系统？ “我在禁闭室的这几日，盲盒冷却好了就提醒我一下。” “好的，宿主。”系统答应的飞快。 五师兄不在，她一个人确实无聊，索性盘膝而坐，调动引气决开始修炼。 这里是碧水兽的地盘，周围水灵力浓郁，季染那根快到保质期的水灵根如鱼得水，飞快的吸收膨胀，渐渐地长到和火灵根一样的大小上来。 “治疗术。” 一道水灵力打出，比之前的威力大了三倍。 “师妹，你在这里吗？” 隔着一道石壁，季染听到了牧辞的声音。 “还真让你回来了？” 季染站起身，寻着声音的方向，找到了石壁之间的缝隙。 这缝隙只足一人侧身通过，而牧辞的声音，就是从对面传过来的。 “宿主，您的盲盒已经冷却完成，是否需要现在使用？” 系统的提示音在此刻响起，在她的修炼中，居然又过了一日。 “拆，左边。” 季染不死心的继续道。 拆出什么她已经不在意了，只要让时间变得精准，她就不会慌乱。 “恭喜宿主，拆到一品破幻丹，基础价值，一百，附加价值，破除幻境。 系统盲盒进入冷却，倒计时一日。” 终于不是无用的皮毛了，季染很满意。 捏着手中黄豆粒大小的破幻丹，这东西也值一百下品灵石啊。 如果吃了它，自己能不能领悟出它的丹方呢？ “小师妹，你在这里啊，快出来吧。” 缝隙的对面，牧辞的脸凑了过来，在确认了季染的存在后，沿着缝隙伸过来一只手。 “五师兄，你怎么这么快就又回来了？” 将破幻丹含在口中，细细品味其中的灵药内容，季染抬手迎上牧辞的手。 “聚灵草，迷迭香……” 季染猛地睁眼，顿时冷汗淋淋。 那只伸向她的手不知何时变成了枯黑的树枝，石壁对面的牧辞，此刻也没有了人的模样，绿色的眼睛，四处流脓的躯体，那张开的嘴黑黢黢一片，带着一丝腥臭的味道。 这是什么怪物？ 季染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又发现刚刚只有缝隙的石壁，此刻变成了一张巨大的嘴巴，缝隙就是它的喉咙。 “好险……” 季染心中暗道。 如果她刚刚凑到缝隙那边，就会被这怪物一口吞食…… “小师妹，你怎么了？” 对面的牧辞一脸无辜，伸出的手一直举着，对季染发出邀请。 遭了，破幻丹的效用结束了。 “五、五师兄，我腿受伤了，现在动不了，要不你过来吧？” 季染一边说，一边向后走了两步。 手中的火灵力开始蓄积，只要这东西敢冲过来，她一定烧死它！ “怎么受伤了？师兄不是让你不要乱跑吗？ 来，让师兄看看……” “牧辞”并没有过来，只是收回了手，将脸凑得更近一些，脸上满是关切。 它还是想让自己自投罗网。 看明白这点，季染索性坐了下来，与对方对视。 “五师兄，你还没告诉我，这次你是怎么进来的，又被罚了几天啊？” “牧辞”愣了一下，道，“我？我杀了兔王，把它烤了吃了。 ……我被罚了五天。” 一模一样的理由，对方说的时候，还有意学着牧辞当时的表情。 季染的心又凉了半截。 这说明，他们在聊天的时候，这怪物一直在看着。 “系统，对面这妖兽是什么东西？” “腐木妖，生长与河流山川之间，多由因意外丧生的树木幻化而成，以修士的魂魄为食。 此类妖兽擅长幻化形态，能够模仿修士亲近之人，有一定的交流能力，但智力不高。” “能看出来它的等阶吗？” “四阶妖兽。” 季染的心揪了一下。 四阶妖兽，比碧水兽高级。 她看了看自己单薄的身板，又回忆了一下对方壮硕的身形，放弃了硬碰硬。 智力不高，那就…… 季染双目微红，向着“牧辞”的方向靠近。 “师兄，我好想你啊。 你知道吗？你不在的时间里，我好害怕，真希望你就在我身旁啊。” “牧辞”的表情渐渐变得柔和，“不用怕，师兄就在你身边保护你呢。” “师兄，你为什么离我这么远啊，你能不能进来啊？” 季染与“牧辞”之间，只有侧身通过的一个缝隙，对于本体体型巨大的树妖来说，却是一步都迈步进来。 “师兄，在想什么？快进来啊。” “师妹，你过来吧，师兄拉你。” “牧辞”说着，再次向着缝隙伸出手。 季染等的就是这一刻。 手中火灵力果断出手，将对方的手肘缠绕控制。 “师妹，你这是干什么？” 第34章 造个妖神? “牧辞”明显愣住，表情一瞬间变得狰狞。 它的声音变得嘶哑难听，却还顶着牧辞的脸。 季染恍若未觉，手用力的扯着“牧辞”的胳膊。 “师兄，来这边，我们并肩作战啊？” “牧辞”的大脑明显宕机，从这人修的脸上，它看不出她对自己的敌意。 但是身体的本能告诉它，对方正在伤害自己。 身体比思维更快的运动，那只被控制的胳膊在火灵力的灼烧下，弥散出草木燃烧的味道。 但是它的脚下还在向前，像是被季染的话下了咒，一定要靠近她…… “咯吱、咯吱……” “牧辞”的身形缓慢向前，直到完全被缝隙卡住。 “师兄，你这么瘦，怎么走不过来啊？” 季染的手中多出了一把朱红色的羽扇，斜睨着被卡在缝隙之中的腐木妖，眼里露出嘲讽。 “你不会是假师兄吧？” 这句话一出，腐木妖彻底失去了幻化的能力，表皮脱落，露出了狰狞的本来面目。 “黄口小儿，敢作弄我！” 枯枝一样的手臂骤然变长，向着季染的脖颈袭来。 “就你这智商，还学什么幻术，找块石头撞死算了。” 季染彻底激怒了腐木妖，绿色的眼睛狠狠的盯着她，从口中吐出脓浆，带着恶臭袭来。 然而季染比它的速度更快，朱雀羽扇轻挥，火灵力喷薄而出，如同一面火墙，抵挡住了腐木妖所有的攻击。 朱雀羽扇毕竟是神器，即使季染是个炼气三层的小菜鸟，也能发挥出极强的实力。 刚刚还在张牙舞爪的腐木妖，面对羽扇的火攻，连最基本的抵挡都做不到。 只是一瞬间，便被火焰包围，发出痛苦的吱呀声。 这声音很快消失，原本巨大的腐木妖，如今完全成了一团火焰。 “滋滋——” 枯木灼烧带出滚滚浓烟，将整个石壁熏黑。 “咳，咳咳……” 半空中传来苍老的咳嗽声，一整面坚固的石壁随之颤抖。 季染眸色一凝，她差点忘了，这石壁本身，也有古怪。 如今看来，石壁与腐木妖相互合作，腐木妖幻化人形引诱修士靠近，石壁控制修士，二者一个消化修士灵魂，一个消化修士躯壳。 这还有完没完？ 宗里的禁闭室，充满妖兽，随时有生命危险，这哪有时间静思己过啊？ 季染不知道的是，禁闭室一般都是犯了大错的弟子，被宗门认定为品性存疑，不服管教的。 对于宗门来说，这样的弟子，能一次吓唬住了，日后就好管教了。 如果吓不住…… 宗门好名声，不能被一两个劣根弟子败坏，既然在禁闭室里不能老实，那即使成了妖兽的食物，也只能说他们实力不济，命不好了。 这些道理，季染不清楚，御灵峰上的众人却略知一二。 “师父，小师妹已经进去三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武缨最是焦虑，她很担心季染的修为，难以度过禁闭室内的考验。 牧辞擦拭着手中短刃，面色阴沉。 击杀兔王的惩罚本是五日，可是他刚同小师妹碰面，时间就被缩短了，直接一个传送阵把他传了出来。 邱洺长老支支吾吾的，只说是千秀峰不追究了，提前放他出来。 可是怎么就这么巧，一定要让小师妹独自在里面待七天？ 乌灵枢端坐上首，表情并不好看。 “本来以为小辞在里面，可以给小染一些照应，没想到还是不行。” “弟子试图再进去一次，可即使是烧了千秀峰的山，对方也一样说不予追究。” 出了禁闭室的牧辞，第一时间就冲向了千秀峰。 偏巧那会儿武缨刚在千秀峰打完架，二人一拍即合，直接烧了千秀峰一座修炼用的山头。 他们想得简单，这么大的罪过，一定能进禁闭室。 却不想千秀峰忙着救火，对于他们这两个纵火犯，居然轻轻放过。 “他们分明就是不想让我们进去支援小师妹！” 武缨气极，千秀峰向来小肚鸡肠，芝麻大点的事都要争个不休，唯独对烧山这样的大事轻拿轻放，这分明就是有鬼。 “宗主已经下令，这几日不许你们几个离开御灵峰，让好生修炼，迎接宗门小比。”谢听雨道。 宗主都出手了，他们再急，也不能违抗宗主令，私自行动了。 御灵峰本就在十二峰末流，再搞出事端来，恐怕就真的被除名了。 不在十二峰之列，他们几个倒没什么，可是五师弟和六师妹，两个都还是炼气期，没了宗门特供的资源，修炼要比往常慢一大截了。 “小师妹的身份牌还安稳，想来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你们也不要过度担忧。” 谢听雨的安抚人心并没有达成作用，反而是一向不爱说话的祁云疏忽然开口。 “我听说，这几日禁闭室的看管长老，是紫云峰主。” 众人一听，心又沉了几分。 “师父，怎么办，拿个主意啊？” 乌灵枢捻须，“一切全看她的造化吧。” “……不让出峰，不如，在峰内造点动静呢？”牧辞舔了舔唇，提出了建议。 “什么样的动静，能让全宗门关注啊？” 武缨摇了摇头，对于牧辞的提议，她并不看好。 御灵峰沉寂多年了，之前动静最大的时候，除了祖师爷飞升，就是妖神出世。 一只妖兽修炼成妖王需要百余年，妖王修炼到妖尊需要近千年，妖尊修炼成神，少说也要万年，而传说中的大妖神，更是早已绝迹…… 他们御灵峰以前虽然出过妖神，但是最后一只妖神朱雀少羽，已经随着祖师爷飞升仙界，根本没有留下血脉。 想要造个妖神出来，难于登天。 牧辞又道，“不必当真出现一只妖神，只需要我们营造出妖神即将出世的氛围即可。 等到他们开始关注，再寻个由头让妖神消失，这样的罪过，足够进禁闭室了吧？” 众人脸上都不好看。 “你当过家家呢，说妖神就能造出妖神，说消失就消失？” 武缨摇头，小屁孩就是不可信。 “你前面说的部分不难，不过背负折损妖神的名声入禁闭室并非易事，一个搞不好，容易直接被逐出宗门，得不偿失。”谢听雨道。 禁闭室没有绝对的衡量标准，轻重判决都依照宗主的决策。 驭兽一途随着御灵峰的没落，已经在宗门内消失几百年了，这会儿如果有妖神出世的信息，会有太多的人抱有期待。 如果发现是被他们耍了一通，整个御灵峰都可能被宗内除名。 谢听雨是众人中最为清醒的一个，听他如此说，众人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过，”谢听雨再次开口，“与其我们想方设法进去，不如让小师妹主动被放出来。” “大师兄，你有主意了？”武缨凑上前来。 “妖神出世，若是只有小师妹可以驯服，在时间如此紧迫的情况下，这禁闭室的惩罚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为了留下妖神，没人会对小师妹提前释放的事情，提出质疑。” 众人纷纷点头，觉得大师兄说的对。 “可是到哪儿去找一只妖神出来呢？”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沉默了。 他们的家族里都有妖神，只不过那是被供奉成祖宗的存在，哪里能由他们借出来呢？ “我家倒是有一只幼雏……”牧辞舔了舔唇，有些遗憾。 皇族的妖兽，每一只都记录在册，别说契约，就是走失一个时辰，都得被人找疯了。 何况五师弟的身份，还是不回去的好。 “其实妖神，峰中确实有，而且，已经在小染身边了。”乌灵枢开口道。 第35章 无法判断的威胁 “当日发现你们小师妹确实有驭兽之能，为师便将一枚兽蛋交给了她。 若是那兽蛋可以孵化，出生至少也是个妖尊才是。” 妖族比人族更加重视血脉，妖兽在母体之中就可以开始修炼，出生自带修为。 若是一出生就是妖尊，那它的血脉，该多高贵啊？ 谢听雨也没有想到，师父早有准备。 “您说的，不会是那枚死蛋吧？” 看着乌灵枢点头，众人的喜悦顿时消失。 “师父，你这不是坑人嘛？” 谁都知道那蛋来自神兽，也知道它出生就是妖尊。 但问题是，那枚兽蛋死了啊，跟石头没什么差别。 “……我还是想办法回家偷一下幼崽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开始研究去谁家偷妖兽，对于乌灵枢这个师父，直接忽略个彻底。 乌灵枢张了张嘴，他想说，季染已经把那枚死蛋激活了，契约妖神只是时间问题。 可是几个徒弟完全不给他插话的机会。 他这个师父当的，当真是一点脸面都没有啊！ “你那只不行，太凶了，不适合小师妹……” “我这只最好，威风……” “……” 众人争论吵嚷之际，一道紫光自御灵峰后崖射出，只是一瞬间，消失在了天际。 ———— 禁闭室内，季染手持朱雀羽扇，严阵以待。 那苍老的声音咳嗽了半晌，像是缓不过来了，完全没有下一步举动。 “你是何物？” 没有破幻丹，季染只能大致确认对方的方向。 枯等半日，除了偶尔传来的咳嗽声，一丝攻击力都没有。 “系统，这是什么东西？” “未检测到对方形态，无法给出判断。 系统检测到周围有危险生物，请宿主小心谨慎。”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还要保持高度精神紧张，不过半日，季染已经觉得识海疲惫。 唯一的好处是，有这个石壁的存在，她的周围没有其他蛇虫鼠蚁出没，让她只需要专心对待这一个未知之物即可。 “宿主，可以拆盲盒了。” 系统提示音响起，又是三个盒子出现在她的面前。 “居然已经过去三天了吗？” 季染随手拿起了左边的盒子。 她想要破幻丹，好看清楚旁边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恭喜宿主，拆到灵植大礼包，获得基础灵植一千份，基础价值一千，附加价值未知。” 灵植大礼包？ 季染心头一动，虽然不是破幻丹，但是有了这些东西，她就能做破幻丹了啊！ 枯坐无聊，就算是摸着石头过河，能做出来一颗也好啊。 向炎灵盾内注入火灵力，使之保持运转，季染干脆开始炼丹。 起初季染还分出一丝心思来，防止石壁趁人之危。 在炸了三炉以后，季染彻底进入了炼丹状态。 “恭喜宿主解锁全新丹方，补气丹。 获得一品补气丹十枚，补气丹原料十份。” “恭喜宿主解锁三品补气丹，基础价值：五千下品灵石；附加价值：增补元气，提高灵力吸收速度。” “恭喜宿主获得二品补气丹……” “恭喜宿主获得一品补气丹……” 随着时间流逝，一炉又一炉的成品丹药出现在季染面前，她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已经是第七日了，她还是没有炼出来破幻丹。 也不知道是不是系统有意为之，这几次季染在盲盒中开出来的，全都是基础灵植。 作为基础丹方之一的破幻丹，需要的材料就这么多。就算是通过穷举的方式，也该蒙出来了才对。 怎么会这么难凑呢？ 挑出了十颗品质较好的补气丹，季染打开了丹药交换系统。 “系统交换中，请稍后……” “恭喜宿主获得三品聚火丹一枚，二品水灵丹四枚，一品爆灵丹两枚，一品固元丹一枚，一品破幻丹一枚。” 季染的心跟着起起落落，终于听到了心心念念的破幻丹。 果断将丹药投入口中，季染再次沉下心，仔细品味被她遗忘的元素。 半晌，季染才松了口气。 “原来是灵蛇草。” 作为银尾蛇最爱的一种基础灵植，此物无气无味，只有一点银光的颜色比较特别。 除了对丹药的美观程度有要求的精致丹修以外，基本上没有人会在自己的丹药里添加这种没什么功效的植物。 没想到，就是这一点惫怠，让她白炼了几日的丹药。 不过现在也不晚。 季染深呼吸，准备开始下一轮炼丹。 “你、你谁啊！” 季染睁开眼，一个小老头就这么水灵灵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小老头看了看炼丹炉，又看了看季染，蹲在地上，摸着下巴思索着什么。 这就是石壁的原本形态？ 怎么看起来没有什么攻击性？ 季染回想着之前石壁的那张血盆大口，怎么也无法与面前的小老头联系在一起。 “咳咳……” 小老头突然咳嗽起来，声音与之前季染听到的一模一样。 行，她承认，就是一个东西。 “系统，看一看这是什么。” “检测到人形妖兽，修为实力远高于宿主，建议宿主即刻远离，以免丧失性命。” 系统声音急促，季染甚至能感受到它的慌张。 “这是什么啊？” 季染身形一僵，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眼下小老头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她的身上，她感觉不到危险。如果现在跑了，被对方发现，反而追着她杀…… 以她的小身板，怎么可能跑得过妖兽？ “是已故修士的亡魂，根据系统推测，此亡魂至少已经陨落百年，亡灵期间的实力不祥。 亡灵不受天道制约，存在时间越久实力越强，此类亡魂会寻找合适的躯体夺舍，以重获新生。” “夺、夺舍？” 季染第一次听说夺舍这个词，还是在议事厅里，被季雅诬陷的时候。 万万没想到，这种修士闻之色变的事情，就这样出现在她面前。 “我修为这么低，应该不会被看中吧？” “宿主虽然修为低，但是天赋高啊！” 季染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听了夸奖的话却想骂人。 “能看出来他生前的实力吗？” 面对未知和强者，总得先知道对方大概的实力，才好思考应对之法啊。 “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看到危险不想着赶紧跑，还想着跟他碰一碰的。 真不知道该说你胆子大还是无知无畏。” 季染怎么觉得，系统这话说的很感慨呢？ 它不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吗？怎么感觉它好像有情绪呢？ “检测到对方的生前实力应该是元婴初期，根据推测，他如今的实力在结丹期到化神期之间，无法准确判断。” 系统的声音再次变得理性，仿佛之前的情绪是季染多心。 “结丹、元婴、化神，差这么多，居然判断不出来？” 横跨三个大段，系统这等于什么都没说。 “在对方攻击之前，系统无法准确判断他的实力。 宿主可以尝试激怒对方，只需要一次攻击，系统就可以精准判断对方的实力和灵根。” “……” 季染觉得，系统这话是故意的。 她怎么可能去激怒一个最低修为都远超她一大截的亡魂？ “不对啊，不是说妖兽领地意识很强，同一片区域不会出现两只妖兽吗？” 季染看着在自己身旁摇尾巴的碧水兽，看它惬意的模样，完全没有感觉到小老头的存在。 “亡魂不属于妖兽，没有自己的领地，妖兽的领地意识里，也不存在亡魂。 就像凡人看不见鬼一样，除非亡魂自己现身，并且争夺了妖兽的资源，否则不会遭到妖兽的排挤。” 一个腐木妖，蚕食灵魂，一个亡魂，等着霸占躯壳。 难怪禁闭室让人闻风丧胆，没有人想进来。 第36章 豢养邪祟 只是没有想到，堂堂修仙第一大宗门，以正道栖身，居然在禁闭室中豢养邪祟，害人性命。 就在季染还在思索如何脱身之时，小老头的注意力终于落在了季染身上。 甫一对视，季染就觉得汗毛直立，冷汗“唰”得一下流了下来。 “咳咳……” 有了季染的关注，小老头咳嗽的幅度变大了许多，季染能清晰的看到他口腔之中的黑油。 那是腐木妖焚烧的痕迹。 想到腐木妖的形象，季染心里涌上一阵恶心。 就在此时，小老头忽然咧开嘴，对着季染笑了起来。 黢黑的牙齿，诡异的面容，空洞的眼睛，显得画面既恶心又恐怖。 季染勉强维持着镇定，火灵力在自己的指尖蓄集。 下一秒，小老头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破幻丹的功效结束了。 季染等了半天，周围仍然安静，那个小老头好像完全没有攻击她的打算。 枯坐无聊，季染干脆又炼起丹来。 “宿主，你就算不想逃，好歹也警惕一点吧？ 万一对方在你专心炼丹的时候偷袭你，你连防御都来不及啊。” 系统操碎了心，它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人。 季染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道， “眼下我的实力，就算是一直盯着，对方想要夺舍我，我也没有办法。 反正我是死过一次了，是多活一天，还是多活几个时辰，对我来说，都差不多。 再说了，我才炼气三层，这个亡魂夺舍我，也太没追求了吧？” 既然对方曾经是元婴修士，又等了上百年都没有复生，就说明对方绝对不是急切的性子。 要么，他就是根本不想夺舍重生，要么，就是他对于寄生的身体要求的标准高。 不管是哪一个，她都不是最佳选择。 系统被说服了，直接陷入了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季染的眼前骤然一亮。 炼丹炉中芬芳四溢，预兆着她炼丹的成果。 “终于成了！” “恭喜宿主获得四品破幻丹一枚，三品破幻丹一枚。” 系统的提示让季染激动，四品，两万灵石！ 她居然真的做出来了！ “嘿嘿嘿，两万灵石，嘿嘿嘿。” 季染捧着四品破幻丹，笑得像个得到糖的孩子。 “宿主，能不能有点出息……” 区区两万灵石的破幻丹，只能算是丹修生涯第一步，宿主居然反应这么大，实在是有点丢系统的脸。 腰间的玉符泛起微弱的光，预示着季染的禁闭时间即将结束。 等到玉符光线明亮的时候，她就能被传送出去了。 不知怎的，季染突然拿起那颗三品破幻丹，吃了下去…… 小老头再次出现，这一次，是在季染的身后。 和季染一样，小老头的目光也在那枚四品破幻丹上，表情充满了疑惑。 “我要走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季染开口，目光盯着小老头看。 对方脸上的疑惑从破幻丹转移到季染身上，亡魂百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主动找他聊天。 “你在跟我告别？” 季染笑了笑，道，“算是吧，好歹也朝夕相处了几日，却连你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出去了，都不知道怎么跟我的师兄师姐们说。” 季染说着，水灵力从手中传出，在对方防备的目光下，落在了他的口腔之中。 “我只会初级治疗术，效果不好，不要介意。” 看着在水灵力的修复下，逐渐被清洗掉的黑油，小老头的牙也渐渐回到了原本的白色。 小老头砸吧砸吧嘴，看着季染的眼睛里多了一丝光。 “带我出去，我藏在宗门的秘密丹方，就归你了。” 秘密丹方，听起来是很厉害的东西。 “我怎么能带你出去？”季染有点心动。 “储物戒指，或者隐匿法宝，都可以。” 小老头指了指季染的手指。 季染低头，手指微微抬了抬。 系统赠送的储物戒指等级不低，本着财不露白的原则，她并没有直接戴在手上。 眼下她手上的储物戒指是二师兄当时给她的见面礼，灵石和灵植就能装满的小戒指。 里面的东西虽然被她搬空了，但是空出来的空间，想要装下一个灵魂还是有点难度。 何况这个戒指就是二师兄当作包裹用的，品级不高，对方曾经是元婴修士，难道看不出来它并不能储存灵魂吗？ 除非，小老头透过这个戒指，看到了系统给她的那一枚。 季染皱了皱眉，她实在不敢小看了他。 似乎是看出了季染的犹豫，小老头又道， “我是水系修士，生前搜罗了不少提升水灵根的宝物，当年陨落未曾带走，想来还有不少剩余。 你带我出去，你的水灵根，我来帮你提升。” 季染了悟，难怪之前都不跟她说话，原来是因为她一直在炼丹，用的是火灵根。 是她用了水灵根之后，对方才发现有机会的是吧？ “你是亡魂，出去了又能做什么呢？” 小老头面容变得真挚，甚至带上一丝委屈。 “我本来也是清晖宗的修士，虽然天赋平庸，但是一向与人为善。 可是偏偏有人看不惯，抢夺我的财物，将我杀死。 那人是我毕生仇敌，便是成了亡魂，我也无法解脱。 我此生夙愿，只有杀死那个仇敌，一报还一报。 我只需要你帮我找到那个人，至于报仇的事，我亲自动手。” 对方说得诚恳，提出的要求也十分合理，让人没有拒绝的理由。 唯一的问题就是，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告诉自己，他的姓名。 那么他说的一切，就不可信了。 “我没有储物戒指能够放得下你，也没有隐匿法宝，能带你出去。” 腰间的玉符光线越来越亮，周围的灵力正在聚集，为季染凝聚传送阵。 “只是让你带我出去罢了，若是不愿，又何必与我交谈！” 小老头面容狰狞，脸上是焦急和恨意。 “既然不打算帮我，你为何要开口！ 真该死啊，你该去死啊！” 浓郁的修为灵力瞬间占满了整个空间，原本平静的水潭不住的翻滚涌动。 身旁的碧水兽已经焦虑的磨起了爪子，对方的实力让它忍不住的心慌。 “检测完成，此亡魂的修为是元婴后期，建议宿主立刻逃离，不要犹豫，立刻逃离！” 听到系统的提示，季染一把捞过碧水兽，将它放进了储物戒指中。 对方的实力远超想象，碧水兽帮不了她。 季染的举动，再一次触怒了亡魂。 “你的储物戒指分明可以装得下的，你却拒绝了我！ 呃啊——” 带着不甘和愤怒，小老头跳跃至高处，双手一抬，水潭便化作一条水龙，向着季染攻击。 “检测到致命攻击，宿主请及时防范！” “叮——” 与系统提示音同时间，炎灵盾抵挡了水龙攻击。 碎裂的声音从胸口传来，季染心头一凛。 连神器都抵挡不住，刚刚这一下如果打在了她的身上，她的小命休矣。 “神器么…… 如此说来，倒是勉强适合当作容器……” 小老头低语，看向季染的目光变得贪婪。 在看到季染手中拥有神器以后，他突然起了夺舍的心思。 一个原本考虑是碾死还是忽略的蝼蚁，如今多出了些用处，那就要留下这具完整的躯壳了。 虽然修为太低，但是灵根不错，水灵根也能与他以前的功法相配，还算合适。 “以你的修为天资，能够成为我的躯壳，是你的荣幸。” 水龙缠绕而来，速度奇快。 那一刻，季染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水龙，而是一条巨蟒。 它的目的，是绞死自己，让季染窒息而亡。 “宿主，快向玉符传讯，您现在有生命危险！” 玉符的光芒在闪烁，只是季染已经等不到传送阵的成型的那一刻了。 第37章 不正常的系统 只有摔碎玉符，向值守长老示警，请求对方现身，才能助她躲过致命劫难！ 季染的手握在玉符上，迟迟没有动。 被水龙包围的感觉很痛苦，却带给季染清醒的认知。 “你觉得，值守长老会救我吗？” 如果她猜不出禁闭室的用意，或许她还会将期待放在值守长老身上。 可事实上，从她踏入禁闭室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踏入了死亡大门。 从宗主到各大长老，在这件事上的一致决定，从一开始就是做局，等着她走入死局。 “每年死在禁闭室里的修士，他们的信息很快就会被宗门抹去，给予他们家人的说辞，也都是修士本人的咎由自取。 如今的我，恐怕他们连死因和错误，都早早写好了……” 季染垂眸，窒息的感受自内而外，比水龙缠绕还要痛苦万分。 “师父和我们，都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罢了。” 她眼眶通红，心里充满了恐惧。 他们早有让自己入禁闭室的打算，而师父行为不羁，却不会公然反抗宗门令，连自己的火灵玉被盗用都不予追究，对于她要禁闭这件事，也只能使用拖字诀，在确保她有了保命手段以后，让她领罚。 那日议事厅内，不是宗门放过了御灵峰，而是他们早就算好了结果，根本不在意过程。 他们不过是搁浅的鱼，无论挣扎跳跃多少次，都一样是等死…… 那议事厅高台之上端坐的淡金眸子，此刻变得愈发清晰。 是俯瞰众生一切无关的平淡，是无为而一切皆在掌控的权威，那个人，如同一个旁观者，只是将棋子一个个落入棋局，看着他们为了不出局而厮杀、围剿。 他不需要任何动作，只是旁观，偶尔拨弄期间，便足以掌控所有局势。 这个人，她看不透，却心生恐惧。 “检测到宿主情绪不稳定，为宿主暂时封闭五感，请宿主尽快调整状态，逃脱死局！” 随着系统提示音的降落，季染身上的痛楚骤然消失，理智重新占据大脑。 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脱困。 “系统，如果身体死亡，我的灵魂会像这人一样，成为亡魂留在这里吗？” 系统愣了一下，解释道， “亡魂的形成条件苛刻，除非有极大的怨气能够抵御鬼差，否则都会强制投胎，很难留的下来。” “那我之前，为什么能绑定你？”季染追问。 那日如果没有绑定系统，她早就死了。 这说明，系统有办法保她性命。 系统沉默。 “别装死，你绑定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相比于其他未知，系统的出现总带着几分诡异。 绑定之初，系统给季染看了不少各个位面绑定系统的案例，让她先入为主，以为自己的系统也如他们一样，是个没有感情发布任务的机器。 只是越相处越觉得不对劲起来。 她的系统，好像太没用了点。 灵根是租用，功法是基础款，不能逆天改命，平常除了拆个盲盒，似乎就只是督促她修炼。 这不像个系统，倒像个没多大用处的师父。 “宿主，系统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情况紧急，请宿主优先逃生。” 季染眉头一舒，表情带着几分安详。 “你一个系统都没有办法，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大不了一死，反正多赚了几日时光，认识了几个知己好友，虽然时间短暂，倒也不虚此行。” “宿主，请努力逃生，不要妄自菲薄……” 系统的声音变得焦急，可是它的宿主明显已经摆烂，对于他的催促完全忽视。 “宿主……” 没有五感痛楚，只有越来越困难的呼吸。 季染索性闭上了眼，这种等死的感觉，平生难遇，要好好体会。 下辈子若是孟婆汤喝得少些，说不定还能记得几分，该是怎样的趣味？ “……我对你没有目的，在你的修为足够触碰创世之门之前，我会一直是最支持你的那个人。” 系统与季染一体，清晰的知道她的思想。 这人真的想死，让系统彻底绷不住了。 “创世之门……” 季染睁眼，嘴角噙着一抹微笑。 难怪会选她。 因为她需要创世之门来扭转过去，系统也需要。 “不急，等我出去，咱们慢慢说……” 季染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巨斧，此时正抵在水龙的腰际。 “小老头，下次别让我碰上你……” 季染的语气充满了狂妄，“否则，我让你，灰飞烟灭！” 混元开天斧，能够披斩日月，区区一条水龙，不过如此！ “砰！” 水花四溅，水龙顷刻之间被拦腰斩断，水块四散，拍落在地面。 失去控制，小老头笑容更加狰狞。 “两个神器，好东西，好东西……” 小老头张牙舞爪，对着季染冲了过来。 “破！” 大斧一挥，浓郁的金灵力将小老头劈作两半。 每一半都在跳动，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紧接着，两半亡魂相互靠近，融合，很快又成为了一个完整的个体。 只是口歪眼斜，显然缝合的不太规整。 “不陪你玩了，小老头，再会！” 打斗的过程里，传送阵已经形成，季染纵身一跃，身影顿时消失。 “不能走、带我走……” 亡魂的声音在身后传来，季染却没有丝毫停顿。 这该死的禁闭室，谁爱来谁来吧！ “禁闭期满，师妹可以回去了。” 禁闭室门口，还是之前那个守门修士，核实了季染的身份后，放她离开。 至于她身上的狼狈，对方习惯了一般，一丝好奇都没有。 “多谢师兄。” 季染拱了拱手，转身向着御灵峰方向离去。 片刻之后，守门修士眼中闪过一道金光，看着季染离去的方向，轻轻抿了抿嘴。 “初级禁闭室里产生暴动，宗主，是否需要镇压？” 传讯石中，是林紫云焦急的声音。 自从听说季染进了禁闭室开始，她就与其他长老换班，整整值守了六日。 对于禁闭室中产生的灵力躁动，她其实早有预感，只是放任不理。 在禁闭室里死个把人，也是常事，她就算是值守长老，也有顾及不到的时候。 如今算着季染的七日之期已到，而初级禁闭室里暴动不止，有多个妖兽攻击的痕迹。 季染唯一的助力牧辞早已被她踢出禁闭室，以季染的实力，对上妖兽自然无法反击，想必已经葬身兽腹，她这才来向宗主汇报情况。 时机刚好，没有人会说她玩忽职守。 “不必理会。” 守门修士开口，赫然是宗主叶玄逸的声音。 “是。” 林紫云暗中一喜，传讯石已经被对方切段。 她就知道，宗主不会在意一个炼气修士的死活。 ———— 季染回到御灵峰的时候，众人已经打算给她办白事了。 在看到季染活着的时候，他们兴奋的差点把自己送走。 “我们还打算给你造个妖神救你出来呢，没想到小师妹如此厉害，居然可以在妖兽围剿之下活下来！” 晏扶风激动的就差直接抱上来了，只可惜季染此时正在武缨怀里，一点缝隙都没留下。 “造个妖神？” 季染听懵了。 “早说了保命无碍，你们偏偏不信，还要在你们师妹面前胡说八道！” 乌灵枢笑骂着，只是眼里也才舒下一口气。 好险啊。 原以为三件神器足以保住季染，牧辞提前回来，又叙述了里面的情况，他便知道大事不妙。 初级禁闭室多是修士之间的比斗，他只担心季染被骗，完全没有担心她打不过的情况。 可是他们走了半天都只有妖兽，只能说明为了做局，初级禁闭室里除了季染，再无一个修士。 季染很想说，她在里面也就炼了几日丹，完全没有他们以为的那么危险，只是众人如此热情，她完全插不上话。 第38章 造神? “好了，回来就是好事。” 乌灵枢松了口气，拍了拍季染的肩膀。 “扛过今日这一劫，我们小染日后定是修为坦荡。” 众人纷纷点头，脸上带着兴奋和期待。 “这回小师妹从禁闭室出来，一定吓死他们！” 武缨伸手揽过季染的肩，脸上带着兴奋。 “吓死他们？”季染挑眉，“发生什么事了？” 晏扶风翘起兰花指，双手叉腰，夹起嗓子道， “我妹妹顽劣，劳各位师兄师姐照顾，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妹妹此次咎由自取，进了禁闭室，估计是出不来了。” 晏扶风掩面哭泣，嘤嘤声十分刺耳。 季染笑得肚子疼，二师兄这副做派，还真和季雅有点像。 “其实我家中尚有一位妹妹，也是天赋优秀的。染妹妹无福，我那位妹妹却是个乖巧听话的，一定不会让各位师兄师姐劳心。” 晏扶风满脸做作，武缨已经忍不住冷哼。 “当我们御灵峰是什么白菜批发地呢，什么歪瓜裂枣的还想往这儿塞。” 从见季雅第一眼，武缨就看不惯她。 打扮精致，行动做作，说话还总夹着嗓子，从头到脚写满了一个字，“假”。 哪有她小师妹一分一毫的好处？ “后来呢？” 晏扶风的样子实在有趣，激起了季染的好奇。 “被你四师姐扔出去了。”谢听雨淡淡说道。 “那可是宗主爱徒啊！”季染惊呼。 知道四师姐简单粗暴，没想到这么……强悍！ “所以啊，我还顺便撒了点东西给她。 她这会儿，估计不好过。” 祁云疏笑得得意，扭头对上了武缨愤怒的眼神。 “好啊三师兄，你坑我！” 一道火焰掌从季染耳边“嗖”得一下飞过，下一秒祁云疏的袖子就着了火。 武缨对自己下手的轻重很有把握，但是如果加了三师兄的药粉，那就不好说了。 他手里奇奇怪怪的东西太多，鬼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而可气的是，无论是什么样的后果，这笔账都会算在她的头上！ “祁云疏你个老阴*，我*—&……” 季染确定，这是她第一天认识武缨的实力。 看着被追着跑的三师兄，武缨的嘴就没有停止过输出。 惨，太惨了。 “难怪四师姐每天都有架打，真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季染已经了解到了三师兄三岁尿裤子、六岁玩火把自己烧成秃子等等一系列故事了。 晏扶风最开始还在看热闹，扭头看到季染兴致勃勃的听着祁云疏的糗事的时候，一种警惕感顿时袭上心头。 “小师妹，你累了吧？二师兄送你回去休息……” 不能再听了，小师妹要上瘾了。下一次武缨还指不定说谁的坏话呢，还是不要让小师妹喜欢上这件事的好…… “没事的二师兄，我不累！” 季染斩钉截铁，目光灼灼的望着打斗的两人。 “扶风，不要挡着你小师妹学习打斗技巧。”乌灵枢一脸悠闲，完全没有管的意思。 师父，你确定小师妹学的是打斗，不是八卦？ 不管晏扶风如何眼神暗示，乌灵枢都没有心领神会。 罢了罢了，下次自己打架，还是找小师妹不在的时候吧。 武缨的精力实在强大，季染都看累了，她还没有打累。 看着三师兄大口大口的吃着丹药，季染眼里闪过羡慕。 她现在对炼丹只是初窥门径，药材的来源又全靠盲盒偶尔拆出来，每一粒成丹都十分珍惜。 什么时候她才能像三师兄这样，吃的一点都不心疼，就好了。 “小染，过来。” 乌灵枢对着季染招手，待到人走近时，摊手在她面前。 “坏了的东西要及时修，因为你不知道下一次战斗会在什么时间发生。” 季染会意，连忙掏出了炎灵盾。 指甲盖大小的神器，上面带着三道裂纹，作为神器来说，这样的破损确实严重。 “里面发生了什么？你慢慢说。” 乌灵枢手中拂尘泛起青绿色的光，汩汩灵力向着炎灵盾内注入。 季染也是第一次见识师父出手，居然是罕见的风灵根。 听到季染讲述禁闭室中的事情，谢听雨也凑了过来。 不听不知道，小师妹在里面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危险的多。 等到季染讲完，谢听雨已经是一身冷汗。 “你遇到鸣刹了？” “鸣刹？那是谁？” 看着谢听雨脸上的表情，季染就知道麻烦大了。 “原来清泉峰的修士，以单一水灵根的天赋强行入丹修，是宗门中唯一一个，用水灵力炼丹的天才。” “水灵力炼丹？” 季染觉得世界观被颠覆了。 谢听雨摇了摇头，“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清泉峰依水傍山，水灵力最丰厚，也因此，火灵力几乎为零。 鸣刹拿出丹药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也有很多人不相信。 可是当他们反复调查之后，排除了所有的可能性，那丹药，只可能是他自己炼出来的。” “这般天才……”季染咂舌。 用水灵力炼丹成功，打破了天道规则，很难想象，如果他还活着，走到开宗立派的地步，会是怎样的盛景。 这将是水灵根修士们的福音。 可她当时见到那个小老头的时候，她以为他说的都是谎话。 一边说自己是水灵根修士，一边说自己是丹修。 没想到是她孤陋寡闻了。 “这人向来孤僻，平常就是安安静静的不说话，像个透明人一般。就算你主动去搭讪，他也很少搭理。 有人想要靠近他，了解一点水灵力炼丹的事情，可是无论对方善意还是恶意，最难的一件事就是撬开他的嘴。” “那他后来怎么会死了，又怎么会困在禁闭室里呢？” 这样的天才，就算性格孤僻，也应该是宗门的希望，当宝贝一样供着吧？ 谢听雨看了看师父，欲言又止。 “师父知道？” 季染悄悄问道。 然而乌灵枢此时正专心修补炎灵盾，完全没有注意他们的意思。 “其实这事过去了百年，具体怎么回事已经说不清楚了。 反正他在禁闭室里闲逛，基本上不现身何人交流。可能恰好你在的时候，他晃荡到了初级紧闭空间，才被你撞上了。 不过小师妹放心，以后禁闭室这种地方，师兄不会让你进去的。” “好了。” 乌灵枢将炎灵盾交还给季染，道， “鸣刹只有元婴后期的修为，只要你努力，很容易就能超越他。 下次再遇上，打回去就是了。” “师父，以后遇不上！” 谢听雨愁死了，师父还打算让小师妹去禁闭室不成？ “对对对，遇不上。”乌灵枢后知后觉，捻着胡须笑得憨厚。 季染心里有疑，可是在场的人没人给她解释。 唯一不在场的那个，是基本上不参与集体活动的牧辞。 而他明显对禁闭室很有兴趣…… “五师兄去哪儿了？” “他在后山看着神兽……” 晏扶风嘴快，说完就收获到两记眼刀。 “没，没有，他可能忙自己的事情呢，你也知道，这小子脑子和正常人不太一样，在干什么都很正常。” “你们……不会真的在造妖神吧？” 看着众人一致的表情，季染眉头一紧。 她的精神状态还是太正常了，还没有成功融入御灵峰。 “……” 后山，一块风水宝地。 宜居住、宜修炼、宜躺尸…… 驭兽诀修炼的越久，季染对于周围的兽族感应就越清晰。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季染已经找到了所谓神兽的栖息地。 “小师妹？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第39章 宗门小比(1) 牧辞迎面走来，嘴角叼着一片竹叶，满脸的玩世不恭。 “我听他们说，你在这儿造神兽呢？” 好在这里是后山，没有外人在，否则听了这话，一定以为他们疯了。 虽然除了牧辞本人以外，所有人都已经觉得他疯了。 季染不是一个人来的，她带着的，是几位师兄师姐们对牧辞的担忧。 “别听他们乱说，不过是见到了个有趣的小家伙罢了。” 牧辞故作轻松，只是挡着不让季染窥探身后的情况。 “我还没有去搭救你，自己就出来了，不错，配当我的师妹。” 季染没有说话，她的灵力告诉她，牧辞身后的东西，并不是“有趣”这么简单。 “到底是什么，让我瞧瞧。” 季染向前冲，却被牧辞拦的彻底。 炎灵盾自动开启防御模式，牧辞刚刚对她的阻拦，是真的带着敌意。 季染顿住了脚步。 这是她第一次在御灵峰上感受到敌意。 “……你先回去吧，好好准备你的宗门小比。 上次给你的水灵力核心，趁这几日时间吸收一个，对于你的比试大有益处。” 水灵力强大的治愈功能，足以让季染在同辈之中，拥有最持久的能力，在消耗战中，能显着的提升胜率。 宗门小比…… 禁闭室里的日子过得太漫长，季染都快忘记了，她还有旧账没有算。 牧辞明确的赶人，不给季染一点机会。 待到季染离去，牧辞苦笑一声，转身回了山洞。 “我早说过，没有我，你控制不了自己。”声音时阴时阳，辨不清男女。 牧辞的面前，没有任何一个实体，只有一团紫色的光团，隐藏着声音主人的一切。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牧辞闭目养神，不被声音蛊惑。 “不是你最喜欢的师妹吗？怎么惹得她的护身法器示警呢？ 你对她都动了杀心，对别人，你还控制得住吗？” 牧辞皱起了眉，短刃脱手而出，冲向紫色光团。 “废话真多。” “咯咯咯……” 光团发出嘲讽的笑声，不过很快就变得僵硬。 冰霜覆盖光团，将紫色冰封在内，终于让牧辞获得了片刻的安静。 “你、本是魔鬼—— 皇子殿下，山上待久了，忘了您原本来的地方，心慈手软的代价了吗？” 识海之中，紫光骤现，带着澎湃威压，如浪潮席卷而过…… ———— “昨日得到的消息，宗门小比分两场，一对一抽签，全员生存战。 一场群体战，所有人中，只决前三。 根据往年的比试来看，第二场选定的场地应该就是宗门外的几处密林，你们炼气筑基期的比试场地，其中妖兽的等级不会超过四阶妖王。 打是肯定打不过的，但是小师妹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到比试结束，还是很容易的。” 谢听雨几人凑在一起，正在向季染传授着经验。 他们几个参加宗门小比都有经验，唯一担心的就是今年突然多出来的炼气筑基期的小比。 季染的实力，输赢都不重要了，不受伤是最要紧的事情。 “到时候你就找你五师兄，他虽然修为差一点，但是在筑基以下还没有怕的人。 只要低调一点，我还是很放心的。”谢听雨道。 牧辞是炼气五层，这两个人在群体战中遇到的概率很大，有牧辞在，季染就安全了。 众人都是一样的意思。 “五师兄肯从后山回来了？” 以五师兄的性子，她还以为，后山的事情不解决完，他不会出现呢。 “宗门小比是以身份铭牌报名的，除非被困于秘境或是身死，到了时间就算再不情愿，也会被传送过来。 何况后山的事情，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孰轻孰重，他自己会掂量。” 谢听雨轻轻揭过，对牧辞一副放养的心态。 季染看着自己腰间的身份牌，没想到它看似普通，居然还有这样的力量。 “过两日小比的具体信息会遍传各峰，等看了你的对手，师姐陪你加练。” 武缨拍了拍季染的肩膀，眼中担忧不减。 季染知道，她们担心的是什么。 相比于自己被困禁闭室多日，只在御灵峰修炼的简单日子相比，季雅的生活精彩多了。 以宗主弟子的身份，想要巴结她的人多得是，季雅照单全收，对谁都笑脸相迎，博了个好名声。 凡是季雅出现的地方，总是围着一大群人，而这些人，不管身份背景，都对季染充满了敌意。 他们都深信季雅的说辞，也都卯足了劲，要给季染和御灵峰使绊子。 “怪只怪师父对峰内的事务过于疏懒，咱们御灵峰如果内外门弟子遍布，他们也不敢直接盯上小师妹。” 武缨说完，心疼的摸了摸季染的头。 清晖宗十二峰里，就他们御灵峰人员稀少，哪个峰不是几百内门数不清的外门呢？ “以师父的教授方式，他不懒能行吗？谁来啊？”晏扶风道。 对于蛐蛐自己师父的事情，众人是一致的心安理得。 季染最开始还有点良心过不去，很快就被他们聊天的内容吸引，将那点别扭抛诸脑后。 “……师父也不是没有追求者，为了近水楼台，主动请求来峰上修炼，结果来了三天，挨了三天打，老老实实回去原本的峰主那里当内门去了。” “师父还打人啊？”季染惊呼。 “不是师父打的，是后山竹林……” 御灵峰后山山腰处有一片竹林，其中没有妖兽，最大的危险就是竹子本身。 “那些竹子精会打人的。” 兽类修炼为妖，植物山石开悟为精，清晖宗灵气浓郁，就算是放久了的椅子都能走两步路，何况是繁衍了不知道多久的竹林。 “竹子精暴躁，领地意识极强，凡是进去的，直接就是劈头盖脸一顿挨揍。”晏扶风说着，嘴角抽了抽。 感受到季染望过来的目光，晏扶风顿时后退，“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 季染：好像不用问也知道了。 “那人来的时候娇滴滴的，被师父扔进竹林里历练了三天，就没齐整模样了。 那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那人，蓬头垢面的，啧啧啧，太惨了……” 晏扶风摇头，又补充了一句，“没眼光的人就是要多吃点苦的……” “听起来，没人追求你，你很可惜？”武缨挑眉，她不错过任何一个嘲讽晏扶风的机会。 晏扶风一扫衣袖，故作潇洒，“也是奇了，本少主要家室有家室，要样貌有样貌，没入宗的时候追我的人能排两条街，这些年居然一个都没有……” “说明你韶华已逝，不是良配，注定要孤独一生咯——” 武缨故意拉长声音，顿时挑起了晏扶风的怒火。 “你又好到哪儿去？天天打架，谁敢娶你？” “我看你找死……” 零帧起手，大战一触即发。 季染八卦还没吃饱，分享八卦的人已经给打起来了。 再看旁边的大师兄和三师兄，习以为常的模样，根本没有打算拦一栏。 可是这儿是她的屋子啊！ “你们不要再打了啦，要打去练舞室打！” 识海中，系统突然夹着嗓子，开始拱火。 “把你忘了是不是？” 从禁闭室出来，季染还没有空出时间和系统交流，没想到它装了一会儿哑巴，又飘了。 系统顿时装死。 当季染桌案上第三个杯子摔落在地的时候，她终于开了口。 “我说，两位……” “说！”二人异口同声，斗鸡似的盯着对方。 “要不你俩凑合一下呢？” 解决一场战斗的方式，就是加入另一场战斗之中…… 看着打成一片的几人，谢听雨无奈的揉了揉眼眶。 “大师兄身体不适？不妨尝尝我新做的丹药……” 一道诡异的香气触及鼻腔，下一秒，谢听雨的身影直接原地消失。 祁云疏可惜的收起药瓶，饶有兴致的看着打斗的几人。 “打狠点，伤多重我都能治！” 第40章 宗门小比(2) 众人闹够之时，已经临近黄昏。 祁云疏伸了伸懒腰，准备离开。 “小师妹，你的丹修天赋不俗，是因为你的火灵根天赋高。相比之下，你的木灵根就显得没有那么强势。 火元素暴戾，会带来不稳定的因素。而丹药之所以受人追捧，就是因为它不挑天赋，谁都可以用。 在这种情况下，稳定，尤为重要。 你现在炼制初级丹药还不明显，等你日后得到中级丹方、高级丹方甚至更高之时，灵力的不平衡会让你的丹药难以成型，甚至是产生副作用。” 自己炼丹的事情，季染本来也没有打算瞒着三师兄，如今听三师兄给她传授经验，她就更加认真。 “如果你只是炼着玩玩，那就不要花费太多的时间，火灵根还是多做打斗训练最佳。 如果你是真的想成为一名丹修，就放弃你现有的对炼丹的理解，闭门造车，难免会走弯路。 等小比结束，我在舒云阁等你。” 祁云疏没有等季染的回答，修炼的事情，还是看自己的选择。 舒云阁是祁云疏在自己卧室旁开辟出来的炼丹房，若是季染有心，他总会等到她。 “我也先回去了，明日还得出去跑圈……” 晏扶风活动了一下筋骨，一脸苦相。 “别理他，自找的。” 看季染又愧疚，武缨悄悄凑到季染耳边。 “师父这是给他特训呢，按时间来算，二师兄也快晋升了。多活动活动筋骨，免得渡劫的时候多受罪。” 季染点点头，又叫住了晏扶风。 “这是碧水兽，二师兄，我答应你的。” 从储物戒指中提溜出来的碧水兽睡眼惺忪，明显没有适应眼前的状况。 晏扶风眼前一亮，一把接了过来。 “不愧是小师妹，这么快就学会驾驭灵兽了！” “二师兄你当心些，这灵兽并未契约，有的你头疼的。” 晏扶风笑眯了眼，“碧水幻镜寻宝水灵兽，我知道的，小师妹放心。” 说话间，碧水兽已经尾巴一缩，身形透明了起来。 “不好，它要隐形遁走了！”季染惊呼。 “噔——” 轻语剑身忽然轻颤，发出一声撞击声，下一秒，那撞击之处出现了一滩水渍，碧水兽摇晃着脑袋，现了行。 “轻语剑能破一切虚妄，就算我看不见，轻语也行。” 晏扶风摆了摆双手，轻语挺了挺剑身，直直的立在水灵兽的身后。 “轻语，走，回家！” 轻语一声响，碧水兽耷拉着脑袋，老实跟上。 武缨目送着晏扶风离开，才道，“小师妹，我也回去了，这几天如果有需要实战的时候，随时喊我。” “我知道的，四师姐。” 季染笑盈盈送走所有人，这才关闭了大门。 “系统，出来聊聊？” 没有刚刚的乖巧和体贴，此刻的季染脸色冷得如同寒冬。 “宿主有什么需要？是要拆盲盒吗？正好今天的盲盒可以……” 系统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慌忙。 “不要转移话题，说，你究竟是什么？” 一阵无声的对峙在一人一系统之间展开，看季染不依不饶的模样，系统终于忍不住开口。 “我不会害你，你知道的。” “连你是什么我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害我？” 系统救了濒死的自己，这件事季染永远不会忘。 可是系统也骗了她，让她一直误以为对方是和内丹一样的东西。 如果系统有自己的思想，就像是一副身体里装了两个灵魂一样。这不是天赐，而是定时炸弹。 她现在想知道，系统的立场是什么，只有这样，她才能明白与这东西，究竟是不是同路人。 “唉——” 系统的叹息声传来，让季染更加确信，这并非自己已知的那种，没有情绪没有实体的机器。 “宿主，你还太弱了，眼下知道这些，对你无益。”系统还在挣扎。 “你说错了，恰恰是因为此刻的我还弱，所以我更需要知道。 若是我足够强大，直接将你从我识海中剥离，也未尝不可……” 季染承认，她就是在威胁。 系统的反应却很理智。“你若足够强大，自然也不会被我选中。” 不在伪装那种机械音，系统的声音变得更像人声。 “你说，还是不说？” 季染的声音冷冷的，手已经落在了自己的识海之上。 “我的东西，永远该是我掌控，若是你执意不说，我就认为你所图之事，与我的信条不符。 与其自己辛劳半生，为你做嫁衣，成了你的傀儡，不如我现在毁了识海，与你同归于尽。” 自己这么弱的躯壳，系统都没有抛弃，它其实也离不开自己的身体独自存活吧？ “你疯了…… 你可知道你现在是在窥探天道，会遭反噬的！” 显然，威胁奏效了。 季染扬起一抹得意，道， “所以，你与天道有关？你是什么？天道弃子？” “……”系统沉默。 “让我想想，你的目的是创世之门，而创世之门是回到过去的东西。所以，你所求之事，也在过去。 回到过去，你就能脱离我的身体，对吧？ 那么你在附身于我之前，你的身体在什么地方呢？” “好了，别猜了，我没有身体。” 系统开口，打断了季染的思路。 “从来都没有身体，还是因为什么原因，失去了身体？”季染追问。 “……我不得不说，你真的很会抓重点。 确实，我从来没有身体。” 没有身体，不是人族，是天地凝结出来的东西…… 季染没有打断，安静的倾听。 “我没有身体，没有姓名，于天地之间，我不过一沙砾而已。 我的目的确实是创世之门，回到过去，修改一些错误。 在这一点上，我与你是一致的。 而你，季染，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能够找到创世之门、开启创世之门的人。 我向你保证，只要开启创世之门，你我之间的羁绊顷刻就会消失，各自完成各自的遗憾。 我不会利用你的身体做任何事，在你体内的时间里，我都会尽我所能的去帮助你，助你修炼到可以触碰创世之门的等级。 而我要做的事情，也不会对你产生任何的危害，只要一回去，我们就可以完全形同陌路。” 系统说的诚恳又果断，只是内容依旧遮遮掩掩。 “我如何能信任你说的话？” “凡我所言，皆不欺你。即便是系统这个身份，从各位面的经验来说，我也称得上是一种系统。” 季染垂眸，心底渐渐平静。 朝夕相处的日子里，系统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邪恶，它的目的不像是要把自己养肥了再宰。 相比于它对自己的承诺，她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 “最后一个问题。” “你说。”系统像是松了口气，至少季染的手从识海上放下了。 “你要回过去的时间节点，在遇到我之前，还是在之后？” 这个问题其实显而易见，却也正是系统的死穴。 “你真的很敏锐。”系统选择了承认。“比你已知的时间，都要靠前。” 那就相当于，是她还未出生的时候。 “你如何保证，你在创世之门中做出的修改，真的与我无关？” 如果系统所求，是毁灭天地，那么她这个后世出生的人，连降生的机会都没有了吧？ “首先，我不会毁灭天地。 其次，无论我如何行动，你的一切，都不会受到影响。 不论是改变，或是不变。” 系统的答案，似乎意有所指，却在季染追问之时再次沉默。 片刻过后，季染的手再次抬了起来。 “我不能信任你。” 对方没有给她任何有用信息，却试图获取她的信任。 她是年轻，不是纯傻。 “你可以不信任我，但是除了同归于尽，我们明明有更好的相处方式。 比如，共同进步。” “共同、进步？” 心里有一刻的触动，让人难以抗拒。 “天道昭昭，总有一日，你会站在巅峰，倾听这个世界的声音。 到那时，你就会明白，如今你坚持追问的真相，有多么的渺小和无意义。” 第41章 宗门小比(3) “至少让我知道，你的敌人是谁。” 话音刚落，识海中迷雾四起，层层遮掩中，一只手单指向上，转瞬即逝。 “天道？” 季染仰头望天，正是朗月当空，万里无云。 “嗯——” 低沉的声音从识海中划过，激得季染汗毛直立。 “你疯了……”季染压低了嗓音，一种莫名的情绪挤压在胸口，而后从牙齿缝隙挤压而出。 “你想做的事情，在别人看来，不也是疯了么？” 系统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叹息。 那一刻，季染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是啊，重回过去，夺取命格，真是疯了。 “相信我，我能帮你。”系统的声音适时而至，将季染内心的苦涩一扫而空。 “好吧……” “那么，努力的成为一个合格的修士吧！” …… 宗门小比定在了青云峰上。 青云峰作为清晖宗主峰，是十二峰之首，也是宗主叶玄逸的山门。 可以说，这里就是季雅的主场。 一大早，季染就被一阵阵喧哗声吵醒，揉着眼睛看着一身戎装的武缨，打了个哈欠。 “四师姐，怎么突然这么吵？” 武缨遥遥望向远方，平静的表情中带着一丝压抑。 “以后怕是要更吵。” “啊？” 季染没有听清，凑到了武缨的面前。 “没事，”武缨笑着拍了拍季染的肩，“咱们御灵峰位置偏，靠近外门弟子的住所。 平常时候外门弟子只在自己的区域活动，所以不觉得吵闹。 如今宗门小比，亲传弟子和内门弟子有身份牌可以直接传送过去，外门弟子却只能走路上山，去参加小比。 对于他们来说，这是每年一度的机会，如果有幸被哪个师父看上收进内门，那就是鲤鱼跃龙门了。 所以，他们会比我们更早出发。” 季染揉了揉眼睛，给自己套了个清洁术。 “小师妹，你去哪儿？” 看着季染抬腿就走，武缨忙问。 “参加小比啊。” 武缨笑着摇头，“等到时间传送就好了，不必提前去啊。 外门弟子脚程慢，才不得不早起的。 师姐给你套个隔音罩，你再睡一会儿吧。” 季染摇头，笑容狡黠。 “师姐，外门弟子修为如何？” “……多是筑基期左右。” 武缨一脸茫然，不知道季染怎么会突然提到这个问题。 “所以啊，都是我的对手。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现在，要去探听敌情了——” 季染的身影消失得太快，武缨完全来不及阻拦。 “都是筑基期的，你一个炼气三层，抽不到这些人的，这么积极做什么？” 小师妹虽然天赋卓绝，但是毕竟修炼时间太短，炼气三层已经很不容易了，他们都认为，小师妹要一轮游的。 怎么看小师妹这意思，是认真的？ “哎呦，不行，得赶快找五师弟去。 他不看着，小染别被麻烦缠上……” 武缨行色匆匆，心中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 季染刚到达御灵峰山脚，就被人缠上了。 “你就是季染？” 一行五个人，为首的是一个又高又胖的男人，正用俯视的眼神盯着季染上下打量。 “你是谁？” 季染环顾五人，穿着都是内门弟子的衣服，她一个都不认识。 不过，都是男修。 “就是你惹我们九师姐哭的是吧？” 话音未落，为首的就抬手来抓季染的衣领。 “轰——” 一道火灵力燎到对方手上，疼得对方后退两步。 “你九师姐，谁啊？” 季染斜睨着对方，掸了掸自己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少在这儿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们九师姐是你亲姐，你能不知道是谁？” 为首的男修名叫乐升，是季雅忠实的追求者之一。 他们乐家本来是辉洲大族，只不过他是乐家族长最宠爱的小妾生的，血脉不够，修为进展一直缓慢。 乐升不知道在哪儿听说的，清晖宗里男俊女靓，一水儿的美人，顿时勾起了他的兴趣。 他已经二十五岁了，修为不过炼气五层，远远达不到清晖宗的入门标准。没想到他娘一哭二闹，真的逼得乐家用上手段，把他送了进来，还送进了内门，所属主峰青云峰。 他的修为虽然是内门弟子中最差的那一拨里，但是他势力大啊，为了资源而拥戴他的人也不少。 乐升是个花钱大手大脚的纨绔，别人只要一两句好话，就能从他手里得到好东西，所以人人都捧着他。 但是人吧，一捧就容易飘。 乐升对季雅算得上见色起意，再加上众人一捧，顿时觉得自己就是季雅夫婿的不二人选。因而出门在外，总是冲在最前面维护季雅的那一个。 对于季雅的过往，乐升心痛得无以复加，只觉得季染就是全天下最恶毒的女人。 这种女人居然还在清晖宗里待着，实在是侮辱了这块宝地。 “你说季雅？她哪天不哭？” 提起季雅，季染已经没有任何的情绪。 以前对于季雅这个名字，她身体本能的胆怯，逃避，生怕被她打骂。 如今，她已经全然不在意了。 “都是你这恶毒的女人惹哭的我们师姐，居然还如此不懂尊卑，直呼亲姐姓名。你果然如传言一般，是个不学无术、天生反骨的野种！” 季染的眸色在对方的话语中渐渐冷了下来，“你，再说一遍。” 冷冷的语气带着浓浓的威胁，即使这话语只是从一个十五岁的女子口中发出的，也已经让五人浑身一颤。 “你躲在御灵峰这么久，缩头乌龟的日子待爽了吧？ 今天你的师兄妹都要比试，我倒要看看，谁还能护着你？” 乐升说着，将身后的四个人向前一推，道， “你们还等什么！还不把她给我臭揍一顿，扔出山门去！” “是！” 四人听从乐升命令行事，手中早早就蓄了力，一齐朝着季染头上砸去。 “砰！” 火灵力从季染掌心发出，犹如一道火墙，将所有的攻击尽数抵挡、反弹，朝着发力人身上砸去。 “啊……” 四人吃痛，顿时向后一步。 季染的出招是瞬发，没有蓄力的过程，而这一招的威力，却远超他们的想象。 这说明，季染的天赋，至少是地级以上。 四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有种悔之晚矣的感觉。 虽然乐升是大族出身，可是本身修为并不高。 他们如果不是傍不上乐家嫡系，也不会转头来追随乐升。 但是季染出自季家…… 季家是京都大族，比之辉洲大族来说，更不好惹。 如果季染是个没有天赋的废物也就罢了，他们不惹，家族也会遗弃她。 可是她表现出来的天赋，绝对是天才级别的。 那季家所谓的姐妹相争，就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了…… 也许，这只是季家的一种保护策略呢？ 一门出了两个天赋卓绝的后辈，还都没有成长到独当一面的程度，很容易被人针对。 但是她们互相敌对，这是清晖宗人尽皆知的事情，有任何一方出了事，都不会是小事。 若果真如他们想的这样，那季家对季染，绝对不是放养！ 得罪一个有季家为背景的天才，和得罪一个辉洲小辈，他们选择了后者。 几乎是同一时间，四人对着季染抱拳致歉，然后各自逃离。 不能惹怒季家，这是他们最大的认知。 乐升没有想到，这些人会突然反水，顿时慌乱起来。 “你……我警告你啊，我可是辉洲乐家族长的儿子，你若是伤我，整个乐家都不会放过你的！” 手上的火伤还在痛着，让乐升的脑子根本想不出来别的事情。 看着季染一步一步的逼近，他甚至想不起来，自己是炼气五阶，是比季染要高的修为。 他未必打不过…… “乐家，算什么东西？” 一道火焰从手中喷出，冲向了乐升的胸口…… 第42章 宗门小比(4) “啊啊啊——” 火，四处都是火，乐升腿下一软，直接原地打滚起来。 “疼啊，好疼……” 乐升疼得冷汗都流出来了。 他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吃过这么大的苦。 他已经感受到了炙烤的疼痛、沙石的坚硬…… 等等，沙石？ 乐升骤然睁眼，一道凉风适时扫过，冷得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亲眼看着自己皮肤的汗毛，立得有多笔直。 因为此刻，除了一条亵裤，他已经一丝不挂。 暴露在外的皮肤，还是那么白，一点被火烧伤的痕迹都没有…… 而季染，早已没了踪影。 “啊！” 尖锐的嘶吼声响彻云霄，惊起了一林飞鸟。 ———— “这位师姐，你也是去参加宗门小比的吗？” 季染融入在登山的人群中，对着旁边的女修说道。 崔宁有些茫然，很少有人主动找她说话。 来人一脸稚嫩单纯，像是刚进门的师妹，纯真的模样让她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我初到山门，对小比的事情不熟，师姐可否告知，此次宗门小比，有哪些比较厉害的角色？” 季染的茫然是真实的，除了季雅，她对于宗门的同辈一无所知。 “此次小比按修为划分为三场，元婴、结丹、筑基炼气，场地各有不同。 师妹是炼气期，能遇到的对手最高不会超过筑基一层，不必太过担心。” 崔宁是筑基三层，一眼就能看到季染的修为。 炼气三层。 他们外门弟子，年年都是打酱油的，能坚持到筑基期的人，已经是凤毛麟角。 与亲传弟子和内门弟子的丰富资源相比，外门的修炼更多是靠自己抢。 她已经筑基三层了，够到了内门弟子招收的门槛，这一次，她一定要表现亮眼，进入内门！ “初级场最有实力的，首先是内门弟子周创，他已经筑基七层了，是所有人中修为最高的一个。” 修为代表实力，除非出现意外，否则很难有人能从硬实力上拼赢他。 季染咋舌，筑基七层，季雅是怎么觉得，宗门小比她能赢的？ “听说了吗？周创昨天被长老派出去，清缴积阴山的妖兽了，说是十天半个月都回不来……” “怎么会这样？我记得周师兄为了这次小比，准备了大半个月，没想到居然上不了场？” “也不知道长老们怎么想的，小比这么好的露脸机会，别的长老都急着把人喊回宗门来，周师兄居然被派出去了……” 不远处外门弟子嘀嘀咕咕，声音全数传到了季染耳中。 世上哪有巧合，不过是有人在作祟。 “额……”崔宁也没有想到，事情变化会这么快，脸上不由得一红。 “师姐，还有呢？”季染仍是一副求知模样。 “还有各峰的几位亲传弟子，虽然有的还是炼气期，实力都不容小觑。比如宗主亲传，筑基六层的秦丰，还有今年刚入门的，筑基一层的季雅。” “筑基一层？” 季染忍不住惊呼。 季雅这修为，未免涨得太快了吧？ “怎么，认识？”崔宁疑惑的望向季染。 不过也正常，整个清晖宗，有谁不认识季雅呢？ 混元灵体，长相又漂亮，受人追捧，这一个月以来，宗门最多的就是哪个峰的弟子又为了赢得季雅的芳心打架了…… 这些消息，连外门都传遍了，可想而知当时是怎样精彩的光景。 “不、不认识，”季染摇了摇头，“只是听闻这位入门时是炼气，最近也没有听说有雷劫降临……” “内门的事情，我们怎么知道呢？ 晋升筑基虽然有雷劫，但是范围很小，咱们身在外门，看不见也正常。” 季染沉默，这并不正常。 混元灵体是何等逆天，她早已从系统这里知晓。再加上季雅爱出风头，有宗主护着她，她的雷劫一定会搞得惊天动地，让所有人都关注才对。 她人在御灵峰，但也不是完全封闭消息的。四师姐天天出去同人打架，又最爱八卦，连季雅哪天吃错了东西闹肚子都会告诉她听，怎么可能错过雷劫这么大的事呢？ 除非，她晋升的手段不光彩。 宗主怎么会这么急着举办宗门小比，还将筑基和炼气期的放在一起比试？ 他们到底在谋划些什么？ “师妹，我们到了。” 在季染思考的时间里，他们已经爬过了山峰，到达了青云峰入口。 “所有人，过耳房完成记名考核，考核成功的，记姓名，编号，统一抽签。” 内外门低等级修士众多，所有人都指望着宗门小比出风头，不设置个入门考核，这小比不知道要进行多少天。 耳房内的考核十分简单，只需要与房中人过三招，接下三招的人，算是通过考核。 看着人群陆陆续续进去又出来，有的欣喜有的沮丧，崔宁对季染有些担忧。 “师妹你看，能得记名的多是筑基修为的师兄师姐。” 崔宁将拿了号码的弟子一一指给季染看，眼熟的还会告诉她，对方如今的大致修为。 “没有炼气期的么？”季染问道。 “也有，这位许师兄，炼气九层……” 炼气九层，跟筑基期不过是一步之隔。 耳房内静悄悄的，偶尔发出重物坠落的声音，像是敲在众人的心脏之上。 究竟是怎样的三招，会淘汰掉这么多人？ 已经有人开始哭泣，他们辛辛苦苦爬山而来，却连一个号码都拿不到。 崔宁看着季染，担忧情绪更盛。 这个师妹如此瘦小，怕是连里面的一招都扛不住吧？ “师妹，你还年轻，以后还有机会……” 崔宁开口，试图劝退季染。 “师姐放心，我可以。” 如果连资格都拿不到，她又如何在比试场上碰到季雅，让她还回属于师父的火灵玉呢？ “下一个……” 崔宁被点到名字，很快进去，又很快出来。 她拿着号码，对上季染的目光凝满了愁绪。 难度比她想象的大得多。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分明是和季染初次见面，心里却已经升起了对季染的保护欲。 此时知道内部的困难，她的揪心程度，丝毫不比对多年老友的少。 “不要逗留，入花厅等候。” 崔宁张张嘴，一句话都没传出来，就已经被维持秩序的师姐引着，向花厅方向走去。 “下一个，你。” 季染被点到，推开了耳房大门。 “师妹有礼…… 咦？是你！” 季染的指尖已经冒出火苗，不想下一秒接到的不是出招，而是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面容。 陆慨之有些兴奋，他就知道，季染一定会参加宗门小比的！ “陆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此次小比的弟子选拔事宜，是正阳峰与邱长老一同处理，师父便派我来此历练。” 陆慨之笑容真诚，只是眼底有一丝疲惫无法遮掩。 实际上，自从师父允许自己靠近季染后，他曾多次盘旋在御灵峰下，可惜没有一次成功上山的。 师父觉得他最近不够勤勉，疏于练功，所以罚他做这个考核官，与师弟师妹们对招。 初级场是最早的一批，等审核完初级场的修士 ，他还要赶去中级场和高级场。 在初级场他还可以将自己的修为压到筑基，等到了高级场考核的时候，他就得拼尽全力了。 本以为这几日要熬着过了，没想到见到了季染。 离别太久，小丫头比初见时精神多了。 御灵峰还真是养人。 “陆师兄辛苦了。” “没事，不辛苦。”命苦。 不论如何，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陆慨之挥了挥手，道，“你如今修为如何？让师兄试一试。” “我哪里比得过师兄啊。” 季染笑着，火灵力突然袭击。 第43章 足够冷漠 “好好好，灵力浓厚，出招果断，是修炼的料。” 与季染对招，让陆慨之隐隐有些兴奋。 今日与他对招的人，有的谨慎有的收敛，剩下的都不堪一击，只有季染，让他找到了久违的势均力敌的感觉。 他不免思考，若是当初季染是跟他一同入宗门修炼的，终日互相喂招拆招，该是何等场景。 …… “怎么进去了这么久？” 崔宁捏着手中号码，焦虑的望着耳房的方向。 里面偶尔有声音传出，像是在打斗，只是季染一直都没有出来。 这么长的时间，都够四五个人完成考核了。 季染不会是死在里面了吧…… 崔宁抿唇，眼眶红了起来。 她是外门弟子，为了抢夺资源，经常面对同伴的陨落。 有时候是打不过妖兽，有时候是来自同门。 可是他们外门弟子太多了，没有人会关心谁是谁。 陨落的，一席白布卷出去，家里拿着几十两银子的安慰，过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日子。 按理说，她已经足够冷漠了，面对友人亡故，她也可以坚强的不哭出来。 可是现在她还是感受到了心慌。 她是想当内门弟子的。 进了内门，就有了自己的身份牌，就不会终日惶惶，担心有一天自己不声不响的死了。 可是没想到，小比的考核官，居然是正阳峰首徒陆慨之。 即使对方有意将自己的修为压到筑基期，崔宁还是感受到了浓郁的压迫感。 偏巧，她用的也是剑。 在陆慨之面前，她的用剑只能算初窥门径。 对方，却早已到达出神入化的水平。 三招过后，对方一个剑花收尾，动作潇洒自如。 而她，虽然如愿被记名编号，却早已冷汗淋淋。 亲传弟子，名不虚传。 而季染，那个炼气只有三层的小师妹，正在面对剑修巅峰…… “不行！” 崔宁猛地站起身，她要去看看季染！ “崔宁？你居然在这里？” 尖锐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崔宁下意识的向后躲闪。 “孙师兄……” 崔宁垂眸，不看来人的脸。 “还没放弃吗？” 孙卓上下打量着崔宁，语气里满是不屑。 “十五年，不过筑基三层，你的天赋，真是末流。” “师兄教训的是。” 崔宁觉得窒息，只想快一点结束这场交谈。 她与这位孙卓是同乡，也是同年进入清晖宗的。 入门不久，孙卓就对她展开了追求。可是当时的崔宁一心向道，拒绝了孙卓。 她本以为能回归到点头之交，却不想对方因此怀恨在心，对她恶意报复。 从四处污蔑造谣，到修炼中处处使绊子，之前演绎出来的爱有多深，如今的恨意就有多浓。 当时他们同在外门，修为也都在炼气期，对于别人来说，就是小打小闹。 没想到的是，那一年冬，孙卓被内门长老看中，收入门下。 而她也在那一年被贴上标签，天赋末流。 末流天赋，需要用别人百倍的努力，来达到别人一成的结果。 可是她崔宁，从来不怕努力。 更何况，一门之隔，可以让她过上远离孙卓的舒心日子。 可是她还是天真了。 有了内门弟子身份的孙卓，拥有的不仅是资源，还有大量的人脉。 她每一次接取的宗门任务，总是最难的那一个；每一次与她同行的队友，总有重伤和陨落的情况。 崔宁明白，孙卓想让她死。 渐渐的外门师兄弟们都发现了问题，开始骂她“晦气”，也不愿意和她一起组队。 她也逐渐习惯了一个人的日子。 “崔宁，没记错的话，你今年三十五了吧？” 三十五岁，在清晖宗，算是最年轻的一批。 然而这话从孙卓口中说出来，却明显不是好话。 “你的修为这么差，早点离开清晖宗，找个农汉嫁了过日子吧。 虽然你年纪大了些，但是保养得好，想来也有鳏夫能看得上。” 孙卓目光阴鸷，锁定在崔宁的身上。 那一刻，崔宁强撑着的坚强崩溃了。 同年入宗的人， 孙卓已经是筑基七层了。 筑基期，她每修炼一层需要三年，而孙卓，只需要一年。 他们的差距，她已经弥补不上了。 “回去吧。”不止是羞辱，还有一种玩腻了看厌了的嫌恶。 这句话，崔宁却需要感恩戴德。 只要她离开清晖宗，摘掉自己的修士身份，孙卓就会放过她，让她好好过日子。 不必像如今这般惶惶终日，担惊受怕。 这是曾经，身陷泥潭，面对亲友逝世时，她最希望得到的解脱。 “这位师兄，你挡路了。” 清丽明亮的嗓音，如同一束光强闯进来，给了崔宁睁开眼的勇气。 “你是何人？”孙卓看着季染，面露不屑。 炼气的小师妹，长相尚可，修为却太差。 季染晃了晃手中的号码，道，“为难女人、欺凌弱者，你好像也担不起师兄这个称呼。” 季染伸出手，握紧了崔宁，将她从孙卓面前带走。 “笑话，弱者屈服于强者，天赋低的就该出局，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崔宁，你也是越活越回去了，现在已经自甘堕落到与炼气期的为伍了。” “谁不是从炼气期修炼起来的呢？难道师兄靠的是掠夺他人气运，抢占他人资源，光速飞升的吗？” 季染说者无心，孙卓却听者有意。 “你什么意思！” 孙卓的目光下意识瞟向旁边的崔宁，她是不是说了什么…… 崔宁仍旧茫然，破碎般的目光呆呆的望着季染，耳中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 “我不过随便举个例子罢了，师兄苦苦追问，倒像是心虚。” 拉着崔宁坐定，季染索性站在了二人中间，不让孙卓威逼她。 “如此污蔑，你有何证据？ 好歹我也算你师兄，你如此不懂礼数，合该教训！” 孙卓说着，手中蓄力，准备攻击。 “师妹，你不是他对手……” 危险来袭，崔宁顿时清醒。 她怎么可能让一个炼气期的小师妹挡在自己前面，她这些年的修炼成什么了？ 不等崔宁上前，季染已经将身份牌举在孙卓面前。 “你，还不配当我师兄。” “亲、亲传弟子？” 孙卓顿时傻眼，只希望自己眼花。 可是亲传弟子的身份牌与内门天差地别，他实在无法欺骗自己。 “怎么会……” 崔宁有些晃神，亲传弟子不是都有传送阵的吗？怎么会跟他们一起爬山？ 而且亲传弟子修为一日千里，参与他们初级场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这个修为的—— “你是季染？” 孙卓眼里闪过不可置信，不是说季染是个没有灵根的废物吗？怎么也来参加小比？ “崔师姐，这边空气不干净，我们去那边等。” “哦，好。” 崔宁茫然的跟着季染走，脑子已经快要炸了。 为什么一个亲传弟子要和他们一起爬山来参加小比啊，为什么啊？ 亲传弟子身份尊贵，都是天之骄子，从来不屑于与他们这些外门弟子结交的。 而他们外门弟子也从来不敢招惹内门和亲传，相比于他们这些只能蹭到长老大课的人来说，人家可是正儿八经有师传的。 就算现在修为低，但是惹了她，一整个师门都会来报复。 谁都惹不起。 自己刚刚还管她叫师妹，她不会已经生气了吧？ 想到这里，崔宁顿时拘谨起来。 “季师妹，我不知道……” “师姐，比试加油，你一定可以进入内门的。” 季染打断了崔宁的话，回以一个灿烂的笑脸。 崔宁心里一暖，但很快又变得苦涩。 “没机会的，周创师兄不在，最强的就是刚刚的孙卓。 我打不过他……” 崔宁的嗓子变得沙哑，强忍着浑身的颤抖。 第44章 三场一组，胜负 即使心底里再不想承认，可是外门与内门的差距就这样明晃晃的摆在了眼前。 现在的孙卓，对于她的生死，不过是下手轻重的区别罢了。 也许，是时候该她离开清晖宗了。 可惜，一腔凌云志，终化一摊泥。 “想赢他，自然有办法……” 季染示意崔宁将手放在自己的手上。 温润的灵力划过掌心，如蜻蜓点水，让人心痒。 崔宁看得仔细，还是看不懂季染在画些什么。 “好了。” 季染拍了拍手，一道红光在崔宁掌心一闪而过，那图形渐渐消失在她的掌心。 “这是什么？” “火灵图腾，一共可以用三次，如果你碰上他了，找准时机对着脸招呼，保证把他打成猪头！” 季染兴奋不已。 自从系统跟她摊牌以后，不少东西也不再藏着掖着了，几日的集中练习，她学会了绘制图腾。 这是符箓师的一种变种，不再受限于笔墨纸张，直接使用灵力，可以附着于任何有形的事物之上。 季染给崔宁的，是能瞬发火灵力的攻击图腾。 以孙卓的修为，吃上一击，去半条命没什么问题。 “制作这个，很耗费精力吧？” 崔宁眼里闪过犹豫，还是翻出了自己的储物囊。 “你需要什么，尽管拿。” 只看了一眼，季染就知道崔宁为何这样的表情。 她手里的东西穷酸的程度，堪比她刚入山门的时候了。 各种劣质的法器、残羹剩果，每一个都灰扑扑的，显然，里面的灵力用了七七八八了。 能凑齐这么多破烂在身上，崔宁也是个人才。 “东西、是破烂了点，以后我再补给你……” 崔宁从脸红到脖子，她也知道自己的东西拿不出手，在季染这个亲传弟子面前，她实在是太穷酸了。 “不用，不用，我只是看不惯孙卓的气焰而已。” 大家都是修士，分什么三六九等，又有什么优越性可言呢？ 如今崔宁的处境，与季染的以前十分相似，她不想看她就这样放弃。 “师姐，今日小比之后，我想去积阴山抓几只妖兽，师姐修为正合适，不知道师姐是否愿意一同前往呢？” 亲传弟子抛出橄榄枝，没有一个外门弟子能够拒绝。 崔宁难掩心中激动，疯狂点头称好。 孙卓看着崔宁和季染交谈，眼中满是嘲讽。 崔宁这人，就是如此愚蠢。 她一个外门弟子不知情，还将季染当成香饽饽捧着，殊不知此次小比过后，季染还是不是亲传，还未可知…… 他向来擅长蛰伏，让她们一时又如何？ 只不过，崔宁…… 孙卓的眼中淬了毒，“这是最后一次放过你，你却不肯走。 那么，落在我的手里时，可不要求我怜悯——” 寒风过境，从南向北，如同孙卓目光的方向。 崔宁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天越来越冷了。 “名录更新，所有入围弟子查看号码牌，确认对手和次序——” 花厅中心，一道声音贯彻全局，将所有人的思绪吸引。 季染低下头，自己的号码从“六十七”变成了“七场五组，窦颖。” 宗门小比是从下午开始的，因为人数众多，按照修为高低，最终分了八个场地。 人们的关注点，大多放在一场和二场，只有他们之中，才会出现初级场的魁首。 季染的分组，已经预兆了她一轮游的结局。 “三场一组，孙、孙卓……” 崔宁的手不自觉的颤抖，眼眶顿时红了。 面对对方的怕是发自心底的，平常还能强装坚强，可是真的面对的时候，那种复杂的情绪，她根本控制不住。 肩膀骤然一暖，一道粉红色的披风落在了崔宁的身上。 “天寒了，师姐别冻着。” 随着季染的目光看去，是孙卓势在必得的目光。 宽大的披风，完全遮掩住了崔宁的脆弱与狼狈。 掌心暖洋洋的，是之前季染画下的火灵图腾的位置。 是啊，她未必会输。 “师姐加油，我在观战去陪你。” 看完崔宁的比试，再赶去七组都来得及。 “季师妹，你不需要准备吗？” 崔宁看着一脸坦然的季染，分明比她年岁小许多，却有成年人的沉稳，实在少见。 “这不是等着师姐打赢以后，给我传授经验呢么？ 毕竟我是头一回参与小比，什么都不懂呢。” 崔宁点点头，有了这份支持，她也有了力气去面对心中噩梦。 “锵——” 铜锣一声，第一场比试开始。 第一轮的比试划分完全随机，相差出五层修为的，连一击都扛不住，就已经出局。 败落的人摇摇头，只能叹息自己分组的不幸。 修道一途，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虽然落败，也算是对道心的一次淬炼。 “不是吧，王师兄，你也是筑基一层了，居然一招就输了？” 最早出局的，是五场场下。 被众人围在中间的修士灰头土脸，连他自己也都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结束战斗。 “对方是谁啊？多少修为？” 众人叽叽喳喳，伸长脖子往里面看。 “炼气……” 沮丧的声音刚落，惊诧声已经响起。 “怎么可能？ 炼气打筑基，不到一招？” “这又是哪峰的妖孽啊……” 季染还想再听，却被四场的欢呼声打断。 “乐师兄威武！” 众人簇拥中心，是熟人，乐升。 出来的这么早，已经证明了他的实力。 虽然他的对手不过炼气一层，两招就输给了他。 不过这不重要。 他很享受被人追捧称赞的过程。 乐升乐得嚣张，不成想一转头看见了季染，神色一顿，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衣领。 她那是什么眼神？看不起他是咋！ 乐升张开嘴，正打算对着季染输出，就见对方脖子一转，扭头又去看一场的比试了。 …… 合着人家根本就没看他。 “师妹，你在哪场？” 身边突然响起牧辞的声音，一只白皙的手自然的夺过季染的号码牌，反复观看。 “窦颖？没听过。” 季染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 “五师兄，你哪场？” “我？打完了啊。” “真的假的？” 刚过去不到一炷香时间吧？ 季染上下打量牧辞，他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弄乱，就已经打完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 牧辞斜睨季染，她好像不信任自己？ “那边，五场一组，我打的。” 季染咂舌，半天憋出一句，不愧是她的师兄。 炼气打筑基，一招制敌，他到底修的是什么功法，居然这么强。 “我还没打呢，看，新认识的师姐。” 季染手掌一挥，兴奋的向牧辞介绍在场上鏖战的崔宁。 “筑基三层打筑基七层，居然要这么久？ 这男的修为是假的？” 牧辞随意扫了一眼，这才产生了一点兴趣。 “你刚刚不是也打赢了筑基？”季染道。 “哟，不错啊，还知道关心师兄了。” 牧辞下意识去揉季染的脑袋，但是估计周围人多，还是收回了手。 “你那场第一个结束，想不知道都不行。” “你的朋友要输了。” 牧辞的目光落在比试场上，此时的二人仍然胶着。 “未必。” 季染目光流转，带着满满的信任。 崔宁和孙卓的剑术源于一脉，比试之时就能看得出来，彼此都对对方的招式十分了解。 崔宁唯一的输面，就是修为没有孙卓高。 站上比试场的那一刻，崔宁的眼中就只有敌人，全神贯注于比试本身。 季染本担心她会被过往影响，没想到她的道心会如此坚定。 “外门有这样的弟子，是清晖宗之福。”牧辞道。 第45章 人傀术端倪 崔宁的修炼虽然慢，但是每一步稳扎稳打，没有一丝短板。 孙卓看似占优势，实际上为了压制崔宁，消耗的灵力远比崔宁大。 即使他修为较高，能运用的灵力比崔宁多，但是只要崔宁磨的时间够久，灵力后继无力，崔宁总能将差距追平。 “确实有一定的赢面，但是孙卓不会给崔宁这个机会。” 牧辞话音未落，孙卓的攻势骤然转急。 显然，他也发现了崔宁在用消耗战术。 “莫要挣扎了，你我之间的差距，你用多少手段，也弥补不了的。” 孙卓眼中充满戏谑，像是在看一只搁浅的鱼。 “那也未必。” 崔宁生受了孙卓一剑，左肩已经鲜血淋漓。 而她的剑，在到达对方的喉咙之前，被他躲开。 可恶，只差一点。 “不好！” 季染猛地起身，一脸的担忧。 “同归于尽的战术，他们之间有这么大的仇怨？”牧辞不解。 “有。” 季染握紧了拳头，心提到了嗓子尖。 她明明给崔宁画了图腾，她为什么不用呢？ 看着孙卓的目光逐渐变得狠毒，招式也下了死手，已经是被激怒的模样了。 “你这个朋友，难。” 在牧辞看来，崔宁的结局不是重伤，就是死亡。 往年的宗门小比里，也曾闹出过人命，却并没有影响每年为了小比挤破头的弟子数量。 用低概率的事件赌一个被长老看中，从此飞黄腾达的机会，不亏。 也正因如此，对于小比中死人的情况，会被人等同为历练失败。 没有人会知道，孙卓其实是故意要杀崔宁的。 “好恨，她为什么不用图腾呢？” 季染不理解，是因为不信任自己么？ 比试场上，崔宁已经伤痕累累。 掌心突然一痛，火灵图腾一闪而过，似乎是在提醒着她自己的存在。 崔宁犹豫了。 在知道季染是亲传弟子之前，她愿意与她交流，愿意帮助她，因为她以为她们是同样的。 但是当季染是亲传弟子的那一刻，她的心里自卑和理智交叉着，让她陷入纠结。 亲传弟子的人情，她还不起。 火灵图腾是很强的杀器，这在季染画成图形的那一刻，她就感觉到了。 但是用过之后呢？ 以她外门弟子的身份和资源，难道要她从此以后成为季染的跟班，奉她为主吗？ 不是不愿，而是她自己，太晦气了。 接近她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你看，让你离开宗门，找个好人嫁了，平庸一生。 你以为，我是在害你吗？” 孙卓手中蓄力，长剑铮铮作响。 “整个宗门里，只有我会在意你，只有我是真的关心你。 从过去，到现在。” 孙卓的话如同恶魔低语，在蚕食崔宁的脑子。 “不是这样的，一定不是……” 崔宁只觉得太阳穴生疼，情绪在脑子中发酵膨胀，很快就要炸开她的大脑，抢占她的神识。 看着崔宁一点一点失去力气，孙卓的目光中生出一丝得意。 不枉费他用了这么长的时间，他的第一个人傀，就要完成了！ “崔宁，你还记得我当年有多爱你吗？ 你还记得在外门，我们一同练剑，一同做任务，相互扶持的日子吗？” 孙卓的声音越发温柔，手中的长剑却高举在崔宁的头顶。 “你得到的一切，都是我让给你的，你说，你欠我的，拿什么还？” 长剑锁定目标，崔宁的灵台。 “从今以后，为我所用，奉我为主……” 恶魔的低语在耳边，没有第二个人听见。 崔宁的目光从挣扎到呆滞，渐渐地变成痴迷。 “奉、你、为主——” “对，就是这样。” 孙卓脸上满是兴奋，剑入灵台，神仙也救不了崔宁！ 人傀乃是秘术，能够将活人制成傀儡，从而获得对方身上所有的修为。 之前孙卓用妖兽试验过几次，都成功了，修为这才飞速上涨。 从崔宁拒绝他的那天起，他就把崔宁认定为他人傀的第一人选，如今，终于给了他机会。 宗门小比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合适的选择了。 同时有八组比试，关注的人自然就少了。 崔宁又向来独来独往，没有朋友会关注她的比试，更好下手。 季染…… 虽然是意外，但修为太低，不足为惧，甚至可以成为一切最好的目击证人。 在他们的眼中，自己和崔宁不过是正常的比斗，只不过他下手重了一点而已。 没有人能从他的长剑上看到，其中附着的人傀之术。 “落！” 长剑锁定崔宁灵台，飞速冲击。 “砰！” 火焰自崔宁四周炸起，瞬间将长剑吞没。 凤鸣自火焰中响起，一道朱红色鸟影盘旋一周，冲向了孙卓—— “呃啊——” 双目灼烧的疼痛，让孙卓的惨叫声变得歇斯底里，火灵力灼烧着孙卓的脸，毫不留情。 而他的对面，被控制的崔宁恢复了神志，掌心火红一片，正是火焰来源。 季染在台下笑得合不拢嘴，她就说，崔师姐一定能把孙卓打成猪头。 “咦？崔宁不是金灵根吗？” 牧辞扭头看向季染，顿时了然，“你又作怪。” 季染耸肩，“不关我事，崔师姐都筑基了，经验可比我丰富。” 牧辞笑了笑，并没有拆穿季染的把戏。 “孙卓，也许从一开始，我就不该怜悯你。” 长剑指向对面已经被火焰灼伤双眼的孙卓，崔宁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 当初那个共同修炼进步，期待成为修士强者的同伴，可能只是她梦中存在的人物。 危险近在眼前，孙卓却丝毫没有察觉，他嘶吼着，用双手不停地扣着自己的眼睛。 火焰早就熄灭了，但是他的双眼已经彻底瞎了。 剑尖直指颈间，刮落几缕头发。 “谁，在哪！崔宁！” 孙卓张牙舞爪，脸上满是恨意，却连崔宁的位置都确认不了。 “唉——” 崔宁叹了口气，剑身扭转，割断孙卓腰间的号码牌。 “锵——” “三场一组，胜负已分，崔宁胜——” 崔宁下场的时候，身体还在颤抖。 孙卓已经被人抬走带去医治，至于治得好治不好，就不是他们需要关心的事情了。 “崔师姐，厉害！” 冲向崔宁的，是季染。 “只是可惜了，只是打成猪头，下场的时候还能说话呢。” 季染撇嘴，脸上带着遗憾。 “孙卓的情况，我会找长老反应。” 场上的那份控制，现在想想还是后怕。 不知道孙卓用的是什么术法，但以她的经验来说，绝对不是正道。 说话间，季染的号码牌亮起光芒。 “师妹，到你了。” “那师姐你先忙，我们晚上见。” “一切小心。” 崔宁也没有想到，她这场打得这么久，还没来得及和季染交换信息，她就已经要比试了。 牧辞对着崔宁点点头，跟着季染的方向走了。 “这人……” 崔宁心中一窒，好强的气场。 七场。 季染的对手窦颖，是一个炼气七层的外门女修，一身华服造价不菲，看起来也是出身高门。 “师妹，请指教。” 窦颖率先出手，一道木灵力攻击上来。 没有任何招式，纯拼灵力等级。 好简单粗暴的打法。 季染闪身躲过，火灵力直接扔在对方脚下。 这一击犹如神来之笔，火焰形成一个圆圈，在窦颖面前轰然而起。 空气中产生枯木烧焦的味道，很快一道草木灰的痕迹蜿蜒在了二人之间。 窦颖的眼眶已经红了，脸上带着不甘心。 木灵力只是幌子，在比试开始之时，她已经暗中埋伏好藤蔓，要趁季染分神的时候将她缠绕控制。 没想到她的木灵力没有打中季染，正在靠近季染的藤蔓，也被她一把火烧了。 看着季染茫然的眼神，窦颖更气了，直接将腰上的号码牌扯下来，摔在地上。 第46章 拆峰危机 “我认输。” 干脆利落，下场时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季染。 “哈？” 回到观赛区的季染，还处于茫然之中。 “五师兄，你说她为什么就认输了？我还没开始打啊……” 从头到尾，她好像就只发了一招。 然后对方就破防了？ 牧辞指向半空，那是比试裁判所在的空中阁楼，上面列着一长串的比试信息和排名。 排名第一的是牧辞，一胜零负，积分二十九。 紧靠着牧辞的，是季染，一胜零负，积分二十九。 “积分是什么意思？” “小比共分三场，每人初始积分三十分，每使用一招，扣一分，单场上限五分；每输一场，扣五分，扣完为止。 最终排名取积分最高，若是有积分相同的，加赛。 往年小比到最后，第一名是二十到二十五分，基本上只要输了一场，就和魁首无缘了。” “难怪你一招就结束比试，原来是在争魁首。” “也就是说，窦颖认输，实际上只扣了六分，而如果她继续打下去，很可能扣光单场十分？” “没错。”牧辞点头。 “第二场开始，不再按照实力水平分对手，而是按积分划分。 以你现在的积分，下一场一定是碰筑基期了。” 说话间，排名信息再次发生变化，在牧辞和季染的名字中间，挤上了一个“季雅”。 “季雅，二十九分。” 也是一招制敌。 “看来要努力了……” 她的心里还惦记着师父的火灵玉，宗门小比，她总得碰上季雅才行。 “欲速则不达，你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积攒实战经验，其他的，交给我们。”牧辞道。 季染被对方成熟的语气搞得有些逆反，同样是炼气实力，他这话说得也太成熟了吧？ “你要当魁首吗？” 季染有些好奇，平常安静不争的牧辞，居然是喜欢出风头的性子吗？ “是必须当魁首。” 牧辞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将他身上的幼感一扫而空。 “两个魁首，能保御灵峰不拆。” “拆什么……” 季染头脑中一片空白，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直被她忽略了。 “宗门小比，最重要的是看各峰的实力。 御灵峰因为人少，往年只有大师兄一个人能进入前三，战绩不是很好看。 在你去了禁闭室的当日，宗主下了宗主令，此次宗门小比各峰弟子的总积分不能达到一百二的，峰主引咎退位，山门重建，所有弟子重新分配。” 这条宗主令虽然发往十二峰，但是按总积分来算，明显是针对他们御灵峰的。 御灵峰一共就六个弟子，相当于每个人都要拿到二十积分，才能保住山门。 还有一个刚入门没几天的季染。 她入门的时间太短了，根本打不过实战经验丰富的同辈。 最优解只有一个，季染每场比试都不打，直接认输。 这样，他们每个人只需要拿到二十一分，还各自有一次输的机会。 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选择这个方式，甚至所有人都在瞒着她、鼓励她好好玩。 他们是打定了主意，哪怕自己三十积分全扣光了，也要让她享受比赛。 这群人，是傻子吗？ “你不用太大压力，不管你是赢还是输，积分都差不多，还不如好好对战，增长经验。” 牧辞的话，把季染的感动一扫而空。 这种时候还不忘挖苦自己，也就只有牧辞了。 细想一下，这场针对其实就是发现了季染这个短板。 第一场赢了，后面两场就必输，积分不会超过十七。 第一场输了，就算后面遇到的对手没有那么厉害，消耗了招式积分，哪怕赢了，也还是一样不到十分的水平。 她差的这十分，需要两个魁首来弥补。 很显然，他们几个兄弟姐妹一合计，选了大师兄和牧辞。 以前御灵峰可能是十二峰中最佛系的地方了，修炼全靠自己，比试从来随便玩。 相比于其他峰卷生卷死，每天疯狂提升的状态来说，他们这些人一直在同辈中处于前列，真的全靠他们的天赋高。 “如果赢不了，御灵峰以后要没有了吗？” 宗门小比一共就分了三个分区，大师兄、二师兄是元婴，在高级场，三师兄、四师姐是结丹，在中级场，她和牧辞都是炼气，在初级场。 “嗯。” 山门重建，所有人最担心的只有季染。 他们几个都好说，当初就是被各峰抢着要的天才，如今御灵峰还没拆，就已经有不少峰主和长老向他们抛出橄榄枝了。 可是季染不一样，她还太弱了。 都知道季染与季雅的矛盾，季雅又成了宗主徒弟，想招季染当徒弟，是冒着得罪宗主的风险的。 所以最有可能的结局是，季染没有人要，被降级到外门。 这是整个御灵峰都不想看到的事情。 “你到时候直接认输，只扣十分。” 哪怕是筑基一层，也比季染修为高太多，根本打不赢。 季染没有说话，正掰着手指头数数字。 情况看似复杂，但是他们只要每个人守住二十分，就能够保住山门。 前两场不用担心，一定可以拿下，最重要的是第三场。 按照以往的情况来说，除非提前碰到以前的魁首，大师兄一定是三场连胜的。二师兄胜两场也不成问题，大不了最后一场直接认输。 三师兄没见过他的实力，但是能跟四师姐磨那么久，打消耗战一定是输不了的，最多扣每场的招式分。 四师姐……每天打架，应该是他们中最稳定的一个。 二十分对于他们来说，守下很容易。 只要，她守住自己的分就行了！ “我未必会输。”季染目光灼灼，第一次燃起了斗志。 原来这场宗门小比，并非只是别人锦上添花的噱头，还是他们整个山门的生死之战。 她怎么可以置身事外？ 第一场比试很快结束，所有修士回去整顿休息，第二日开始第二场的比试。 季染早早的等在宗门门口，在落日之前，等来了崔宁。 此时的崔宁，比之前松弛了许多。 “邱长老秉公处理，确认是邪术，孙卓已经被带走调查了。” 一整个下午，崔宁都守在长老院，说了十几遍自己的经历。 她不觉得疲惫，结果也没让她失望。 无论处罚结果是什么，孙卓肯定是不会在清晖宗待下去了。 “走吧。” 积阴山就在宗门附近，用上二师兄给的出行法器，脚程不过一炷香。 “季师妹，我们就在山脚外围历练，不要上山，山腰处妖兽多，至少要筑基的实力。” 崔宁自己来的话，向来是在山腰的中围历练的，如今多了季染，她得谨慎再谨慎。 没有孙卓使绊子，她的历练会顺利的吧？ 崔宁长出一口气，手不自觉得握紧了几分。 对于崔宁的提议，季染没有拒绝。 积阴山毕竟是宗门外，她还不太熟悉，有崔宁当向导，也省了她两眼一抹黑，在山中乱窜。 “季师妹，你之前说要来抓妖兽，是要卖皮毛和内丹吗？” 崔宁向来敏感，当时季染说要“抓”妖兽，而不是杀妖兽或者历练，她就留了个心眼。 她曾听闻，御灵峰当年是以驭兽起家，曾经在清晖宗乃至整个修仙界最强的人，正是御灵峰的驭兽师。 御灵峰现状她也略有耳闻，难道说他们破格收下季染，是因为她有驭兽天赋？ “我是来抓妖兽的。” “是、驭兽吗？”崔宁努力的压制着心中的激动，难道说沉寂多年的御兽师，又要重新出现了吗？ “是。”季染点头。 天赋与灵体不同，这是别人无法抢夺的存在，季染并不打算藏着。 “你、你能驭兽？” 第47章 火衔雀 崔宁的激动根本压制不住。 她认识了一位驭兽师！甚至可能是整个清晖宗，不，整个修仙界唯一的一个驭兽师！ 崔宁这种激动，季染已经在御灵峰经历了好几次了，自认可以做到处变不惊。 然而，崔宁的表现远超她的承受范围。 “崔、崔师姐，你放开我，我快喘不过气了……” 季染满脸通红，这热情她确实有点承受不住。 “抱歉，我太激动了。” 崔宁脸上红晕未消，眼角的喜悦仿佛她也有驭兽的能力了。 驭兽师，能够召唤灵兽辅助作战，加上自身不俗的战斗力，强大程度让人难以想象。 她终于能交到一个朋友，不用担心她随时会因意外而殒身了！ 这让她怎么能不激动呢？ “季师妹，你想要什么妖兽？ 积阴山外围的妖兽，我都知道在哪里。 对了，师妹是火灵根对吧，火衔雀怎么样？我知道它们的窝在……这边！” 火衔雀，成年体只有半个拳头大小，以敏捷着称，是火属性灵兽之一。 由于它的身形小又灵活的特点，是最适合偷袭的存在。 “这种生物群体作战，只有老巢里的幼鸟容易下手。 师妹只要驯服其中幼鸟，用火灵根催化它成长，很快就能独当一面……” 季染跟在崔宁身后，不得不说崔宁真的是历练狂人。 外围妖兽分布密集，从一阶妖兽到五阶妖兽不等，对于生人的出现都十分警惕。 而崔宁选择的路线，总能精准的绕开高等阶的妖兽，又不惊扰到低等阶的妖兽。 实在是太熟练了。 “师妹小心，我们要进入火衔雀的领地了。” 火衔雀生长在密林深处，火灵力丰盛之处。 刚进入这里，系统就开始兴奋。 “积阴山，朱雀岭，宿主，里面可是好地方。” “你确定？” 朱雀岭这个名字，季染还是第一次听说。 系统向来安静，突然这么激动，让季染心里难免嘀咕。 “神兽朱雀的诞生地之一，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败落成这幅模样……” 识海中，是系统的叹息。 季染的眼睛亮了亮，很快恢复了平静。 神兽已经多年不出世了，就算曾经是诞生地，经过这么多年修士的“开垦”，也剩不下什么东西了。 “我们运气真的不错，师妹你看，那个朱红色的鸟窝，就是火衔雀筑的巢。” 沿着崔宁手指的方向，几棵参天的大树中间，朱红色的鸟窝拳头大小，如同树上的果实若隐若现。 “周围目前安全，师妹，你去吧，我帮你护法。” 崔宁执剑在手，面容严肃。 “多谢师姐。” 季染不客套，识海扫过，选了其中火灵力最浓郁的一个鸟窝，轻手轻脚的靠近…… “啾啾啾……” 幼鸟在巢穴之中低语，圆圆的小眼睛遮盖在眼皮之下，一副享受困倦的模样。 “啾啾——” 季染学着对方的声音，运起了驭兽诀。 “啾？” 一只火衔雀睁开了眼，看向季染的目光里带着警惕。 火红的翅膀扑扇起来，朱红的嘴骤然张开，发出巨大的响动。 “啊——啊——” 季染腿上一软，险些从树上掉下来。 这灵兽看着小小一只，叫起来，居然是烟嗓？ 伴随着火衔雀惊呼的声音，周围的几个鸟窝此起彼伏的喊了起来。 众多的嗓音毫无规律，直直的冲击着季染的耳膜。 “师妹，你没事吧？” 崔宁冲了过来，抵住了火衔雀受惊的攻击。 “无事。” 就是脑袋有点疼。 季染躲闪着火衔雀攻击的火球，与崔宁同步向着火衔雀领地之外撤退。 “火衔雀是群居妖兽，单个的方便驯化，放在一起却不容小觑。 不如我们换个种类，这积阴山上的火属性妖兽还有不少，比火衔雀好对付的多。” 崔宁喘着粗气，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多只火衔雀，一时间没有准备充分。 “其实火衔雀除了能偷袭之外，别的用处不大，不如我们换一个吧？” 崔宁正说着话，却见季染的身影已经不在身旁。 “季师妹？” 崔宁四处张望，又不敢太大的声音惊扰其他妖兽，等寻到季染身影的时候，她已经爬上了另一棵树。 这是打算跟火衔雀死磕到底了？ “啊——啊——” 难听的烟嗓声，从季染那瘦小的身影处传出，让远处的崔宁站不住脚。 要么说驭兽师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呢，这不顾形象的乌鸦叫，她肯定是做不出来的。 崔宁正想着，季染已经从鸟窝中拿出了一只火衔雀，对着自己挥手。 “师姐，快看，我成功了。” 季染的手心里，朱红的团子小小的，被从温暖的窝里带出来，它的绒毛完全炸开，保护着自己的体温。 季染小心翼翼的为它挡着风，爱如珍宝。 “季师妹，你真厉害。 这只火衔雀虽然是幼兽，但是也有二阶修为，天赋一定不俗。 等你养大它，说不定有机会冲击妖王呢？” 妖兽界弱肉强食更加严重，并非所有的妖兽都有机会晋升成王。 火衔雀一族数量众多，修为多为三阶到五阶，属于妖兽界最底层。 但是这动物温顺，不会噬主，对于季染现在的修为来说，拥有一只火衔雀，就是最佳选择。 “啾啾——” 小团子睁开眼，对着季染和崔宁叫得亲昵。 “这是认你了呢。” 崔宁笑着摸了摸小团子，人怎么能抗拒毛茸茸的东西呢？ “刚刚就属你嗓门最大，现在装乖了？” 季染可没有忘记，刚刚吵得所有火衔雀一齐攻击她们的，就是这只小东西。 她还以为，它会坚持不肯屈服呢，没想到还挺容易的。 天色越发暗下来，在季染收服了火衔雀之后，连最后一丝余晖都没有了。 “今日这天黑得比平常早了啊…… 不对！ 季师妹，快走！” 崔宁惊呼，拽着季染的手就跑。 这哪里是天黑，分明是她们的眼前，被火衔雀群围住了！ 四处都是火灵力，无数双眼睛盯着季染……的手。 “这小东西，看起来不是火衔雀幼崽这么简单啊？” 季染逃着命，不忘低头照顾着掌心的小团子。 “你运气好，把他们的火衔雀王驯服了。” 系统带着几分幸灾乐祸，替季染解惑。 “你家一族妖兽的王是二阶妖兽？你在逗我吧！”季染气急。 “火衔雀这种低阶妖兽，完全按照天赋划分等级。 你这只，恐怕是积阴山外围里，天赋最高的火衔雀，自然从一出生开始，就是雀王。 不愧是我选中的宿主，运气就是好啊。” “那现在怎么办？” 季染气极，这会儿是看戏的时候吗？ 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季染觉得头皮发麻，一整个生理不适。 “不用怎么办啊，该干什么干什么。”系统懒洋洋道。 “什么意思？” “你没有发现，它们跟着你，但是并没有攻击你们吗？”系统提醒。 季染顿时停下脚步。 “季师妹，怎么了？” 崔宁快急死了，眼下还有什么比逃命更重要，季染停下来做什么？ 只是不等她开口，周围的火衔雀已经纷纷落下，密集程度快要将二人覆盖。 “啾——” 季染的掌心，红团子轻轻开口。 下一秒，原本聚集在周围的火衔雀纷纷起飞，很快散了个干净。 “……这是，什么意思？” 崔宁险些惊掉下巴，合着她刚刚白跑了呗？ 季染摇头，寒风吹过掌心，只有红团子在的地方还有一点暖意。 为了防止手里这只雀王被冻死，季染将它收入了储物戒指中。 “喂喂喂，不要什么都往这里放啊！ 我有尖嘴恐惧症……” 第48章 漓月狮 不理会系统的吵嚷，季染直接道， “给我好好养着，少一两肉，我就撂挑子不干了！” “你这绝对是报复，是威胁！” 系统嘴上絮絮叨叨，还是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弄来一块巴掌大的火石，将火衔雀养了进去。 “所以季师妹，你是直接把火衔雀连窝端了？” 听了季染的解释，崔宁只有这一个反应。 没有人可以小看一个驭兽师的实力。 本以为季染才三阶炼气，就算驭兽实力再强，精神力也就只够驯服一只二阶三阶的小兽而已。 没想到她不仅轻松驯服了火衔雀王，还间接控制了一整个林子的火衔雀？ 刚刚那些追着她们跑的火衔雀群，并不是因为王被带走而愤怒，而是都想当季染的召唤兽，上赶着想被契约？ “小火是这么告诉我的。”季染点头。 火衔雀王：小火？小伙？人家是女孩子啾—— 震惊之后，崔宁望着夕阳余晖，心里突然产生了一股冲动。 “季师妹，你要不要试试契约漓月狮？” “漓月狮？” “一种只出没于夜间的四阶妖兽，水属性，能够吸收月光之力，提升修为。 漓月狮有极强的攻击性，实力在同阶之中是最高的，相当于一个筑基修为的修士帮助战斗。 季师妹如果能契约漓月狮，那么问鼎初级场，也是极有可能的。” 崔宁的话，让季染有些心动。 眼看着月升中空，正是漓月狮出没的时刻。 “可以一试。” 莹莹月光洒在树梢、湖面，泛起银白一片，平静的湖水上，沙鸥把头埋在羽毛中，摇晃着身子。 一阵脚踩树叶的“嘎吱”声传来，沉睡的沙鸥顿时惊起，扑扇着翅膀飞向高空。 下一秒，一道银白的身影掠过，还不等捕捉到它的身形，半空中就只剩下一声惨叫，再不见其他影子。 灰白的羽毛缓缓飘下，落在了季染的掌心，还带着沙鸥原本的温热。 “这就是漓月狮了。” 手中长剑出鞘，崔宁已经发起攻击。 “师姐小心！” 漓月狮毕竟是四阶妖兽，实力远超火衔雀，自然不能像之前那么随意。 先消耗它的精力，待到精疲力竭之时，再用驭兽诀，胜算会高出许多。 四阶妖兽对于季染来说，是难啃的硬骨头，对于已经筑基的崔宁来说，却容易了许多。 “吼——” 漓月狮被人打扰，愤怒的发出嘶吼声。 爪子一跺，地动山摇。 剑花四起，实战之中，崔宁的身法比宗门小比的时候灵动潇洒许多，一眼就能看出常年历练的痕迹。 季染时刻关注着战场，努力的学习着漓月狮的语言。 “师妹，来！” 战局过半，漓月狮已经产生疲态。 此时时机正好！ 季染掠湖而过，立于漓月狮上方。 “吼——” 一声狮吼震天，比漓月狮自己的气势还足。 已经被崔宁打斗纠缠的心生怯意的漓月狮，在听到季染声音的瞬间，已经软了身子。 “臣服——” 这两个字如同大山压在它的头上，让它无法抬头，看清面前突然出现的女修的模样。 “臣、服……” 漓月狮脑子里满是抗拒，只是身体不受控制的向着季染的方向贴过去…… 就好像一只找到玩具的大猫，一边嫌弃着玩具的幼稚，一边控制不住的靠近。 “烦死了！” 漓月狮怒吼一声，终究还是选择了屈服。 没办法，就算看不清季染的形象，她散发出来的亲切感实在太强烈了，足以掩盖它所有的抗拒。 一道银光闪过，漓月狮低下了头。 “乖。” 季染笑眯眯的揉着漓月狮的脑袋，长长的毛发手感丝滑，带着银月独有的凉意。 “系统……” “懂、懂。” 这回不用季染催促，系统已经将适配漓月狮的功法丢进了季染的储物戒指。 “这就，收服了？” 崔宁喘着粗气，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与漓月狮打斗过，崔宁还是知道四阶妖兽的实力的。 威名在外的积阴山一霸就这么“轻易”的被契约了，好歹反抗一下呢？ 那一刻，崔宁想起了她炼气期时，被漓月狮追得满山逃命的经历，不由得流下羡慕的泪水。 漓月狮这会儿这个气啊，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直到契约术轻飘飘的落在它的脑袋上的时候，它才反应过来季染的修为有多低。 炼气三层…… 它堂堂四阶妖兽，筑基期修士都要绕道走的存在，居然被炼气三层的小菜鸡给契约了？ 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整个狮族的笑柄？ “练这个。” “切，你以为你是谁？ 不过区区炼气期，居然要指导本狮修行……” 漓月狮的眼睛骤然睁大，牙齿有些打结。 它、它收回刚刚的话，还来得及不？ 这功法，简直是量身定做啊！ 这个炼气期的女娃娃，从哪里搞来这么高级的妖兽功法？ 有了这个东西，它晋升高阶不成问题，说不定还能冲击一下妖王…… 突然觉得，给一个炼气期小娃娃当契约兽，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师妹，其实，积阴山还有不少好东西，你不考虑再契约点儿别的？” 崔宁这会儿正在兴头上，怎么帮季染抓妖兽都想好了。 她已经许久没有经历过这么顺畅的历练了，没有孙卓的日子果然好起来了。 “时间还早，我跟你说啊，积阴山南有一只巨型鹈鹕，五阶，我能打过……” “崔师姐，”季染按住崔宁晃动的双手，笑道，“我们该回去休息了。” “修士要抓紧一切时间修炼，为什么要休息……” 崔宁的话还没说完，季染已经打了个呵欠。 “好吧好吧，我们回去。” 毕竟是炼气期的师妹，精力不济也是正常的。 二人刚登上法器，一道身影突然从树林之中窜出，跌跌撞撞的栽倒在季染二人脚边。 “吼——” 漓月狮抢先一步，站在了季染面前，目光警惕。 这可是它的金主，生人勿进！ “周创师兄？”崔宁惊呼。 季染疑惑抬头，看着面前沾满鲜血的男人。 周创手捂胸口，目光里带着惊惧。 “炼气……” 好可惜，他还以为夜间逗留在积阴山的修士，修为会很高的。 不能助他，他也不能害她们！ “快、走！” 周创大手一挥，一股力道袭向她们二人。 “什么情况？” 浓烟四起，以周创为中心，突然被浓烟包裹成一团黑雾。 “这是……魔兽！” 崔宁看清黑雾中暗红的眼睛，拉着季染就走。 “魔兽是什么？” “以妖邪之气修炼，与灵兽相互克制的一族。 魔兽天性邪恶，擅食人心，也擅长将人族魔化，成为魔兽傀儡。” 之前孙卓控制自己的人傀术，经过邱长老的鉴定，就来源于魔兽一族。 “总之，魔兽天生强大，不是我们能硬碰硬的，我们快走！” “那周师兄呢？” 季染的目光锁定在黑雾之中，刚刚那张脸如今狰狞可怖，脸上布满了血丝。 “如果不救他，他会变成魔兽傀儡。” 系统的声音响起，替季染解惑。 “得救他！” 大家都是同门，季染做不到见死不救。 “周创师兄是筑基期最强的外门弟子，他都应付不了的魔兽，实力哪里是我们能抵抗的？” 崔宁心里不忍，可是理智告诉她，这件事她们不能插手。 季染手持朱雀羽扇，拍了拍一旁的漓月狮，道， “至少要试一试，我去。” 季染的意思明确，她不会强迫崔宁，可以此刻离开。 崔宁苦笑摇头，她哪里像是临阵脱逃的人了？ 更何况，以前周师兄也没少照顾他们，她也做不来忘恩负义。 “周师兄，坚持一下！” 第49章 魔兽出没 季染和崔宁的加入，成功分散了魔兽的注意。 寒风中，魔物低语之声扰乱心绪，随时准备将三人同时收入囊中。 “此魔兽有七阶实力，弱点是眼睛，只是我用刀劈斧砍，都不能奏效。 想来，它对金灵力有绝对的防御能力。” 此时三人在同一战线，再去纠结谁拖累谁已经没有意义。 身上满是被魔兽撕扯过的伤口，却不影响周创此刻意识清明。 “周师兄，先吃下这枚丹药，我来看看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聚灵丹入手，周创想也不想就吞了下去。 来积阴山之前，他也算准备充分，却不想碰上了这么棘手的魔兽。 他一个外门弟子，修为、功法、经验都能努力一下，丹药真的是捉襟见肘。 季染出手就是三品聚灵丹，这位师妹，什么来历？ 羽扇轻挥，火灵力齐齐射出，穿过了黑雾的身体。 “嗷——” 黑雾中传出痛苦之声，让几人松了口气。 “火灵力有效！” 不愧是最强灵根，哪怕是防御极高的魔兽，也难以抵御火灵力的攻击。 眼看奏效，三人顿时转换了攻势。 二人后退一步，替季染打辅助。 漓月狮在周围游走，时不时偷袭魔兽一下，将它的注意力转移。 “季师妹，眼睛！” 就在此时，魔兽于季染的距离最近！ 那双猩红的眼睛带着怒意，利爪伸向季染，满是杀意。 雀羽出手，如银针般锋利，顿时射穿了魔兽的眼睛。 “嗷——” 魔兽吃痛，终于明白自己不敌。 可惜，差一点就炼成筑基修士傀儡了！ 魔兽扭头，带着血的眼睛最后看了周创一眼，而后仓皇逃走。 黑雾很快散尽，只有空气中还弥留着魔兽的气息。 周创劫后余生，心中的惊惧还未消尽。 “周师兄，魔兽退了。” 崔宁最为兴奋，她居然打赢了魔兽！ 原来魔兽也并非不可战胜，只要找到它的弱点攻击，与寻常妖兽无异。 “快些回去，以免魔兽卷土重来……” 周创脸色突变，手捂住胸口，已经是一滩血迹。 “周师兄！你这是怎么了？” 崔宁冲过去查看，原本伤痕累累的周创，此刻所有的伤口同时流血，人如沙漏一般消耗着生机。 季染抬手，水灵力凝成治疗术，罩在了周创身上。 血的流速减慢了，只是人的状态依旧不好。 “我治疗术学的不精，暂时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季染说着，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一瓶丹药，递给周创。 “这是一瓶固元丹，在回到宗门之前，能保师兄元气。 师兄把它含在舌下，化掉就换一粒，路上颠簸，委屈师兄了。” 周创接过丹药，面色苍白如纸。 “长老命令，是要我清缴积阴山魔兽，任务尚未完成，我不能走。” “都什么时候了，师兄还在想什么长老令！ 先保住性命，待痊愈以后，再回来做任务就是了。” 季染惊讶得看着崔宁，印象中，她连面对孙卓都是软软的性子，居然也会大声说话？ 崔宁被季染盯得心虚，脸上一红，支支吾吾道， “我说的是事实，为了这个长老令，周师兄连宗门小比都没参加。。 难道长老们真就那么无情，外门弟子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崔宁的话语里有一丝委屈，是替周创的不值，也是替所有外门弟子的不甘。 季染明白，在宗门小比这个时间节点上，周创被派出来干苦差事，就是给季雅让位。 可是没有周创，还有那么多筑基期的修士，他们怎么能肯定，季雅一定会夺魁？ 崔宁的说辞终于劝懂了周创，三人挤在季染的法器之上，行了半日，才回到宗门。 日出东方，已经是白日。 崔宁搀着周创，对着季染道， “小师妹再休息一会儿吧，我带师兄去治伤。” 外门弟子有统一治伤的地方，这点季染并不担心。 只是周师兄这伤，一时半刻离不了人，崔师姐她陪着周师兄，是不打算参与小比了吗？ 不等季染问出心中疑问，崔宁已经扶着人，离开了她的视线。 看二人熟稔的程度，倒不像是第一次见面。 季染摇头，他们之间，有很多她不知道的故事。 “小师妹，你跑哪儿去了？” 眼看到了小比时间，季染索性不回峰里，直接去了比武场准备。 一夜不见小师妹，武缨担心不已，干脆等在比武场上，没想到真的等来了季染。 看到她来，武缨脸上的焦虑才缓和下来几分。 “这狮子，你契约了？”武缨小声问道。 “嗯。”季染点点头，伸手拍了拍漓月狮。 漓月狮抖擞着毛发，昂首挺胸，坦然接受着众人的关注。 有这样吸睛的妖兽存在，季染二人很快就成为众人焦点。 “财不露白啊师妹，你才炼气三层，你不把它收起来，等着人抢呢？” 武缨黑着一张脸，直接挡在季染面前。 那些本来还在窥探季染修为，对漓月狮蠢蠢欲动的人，在看清武缨的长相后，顿时怂了回去。 武缨的好战，在十二峰都是出了名的。 除非他们修为到元婴期，否则最好别被她盯上。 众人转而又羡慕起季染来。 有这样的师姐，四阶妖兽说契约就契约，这福气，谁能不酸呢？ “我还要用它作战呢，藏不住的。” 季染挥动手中的身份牌，亲传弟子的身份在此刻显得格外刺眼，这是一种隐形的威胁。 她的动作，将最后的窥伺目光彻底瓦解。 亲传弟子不能惹，一惹就是一座峰。 “毕竟是四阶妖兽，你确定你能驾驭的明白？” 武缨话刚说完，就后悔了。 小师妹可是驭兽师，区区四阶妖兽，怎么可能被反噬？ 又不是千秀峰那些没能力硬契约的笨蛋女修。 似乎是感受到二人的话题在自己身上，漓月狮踏步而来，姿态十分优雅。 看着四阶妖兽在季染面前俯首顺从，武缨放下了心。 “师妹，好好玩，师姐相信你。” 武缨拍着季染的肩，给予她支持。 看她故作轻松的姿态，季染笑着摇头。 “师姐，我都知道了。” 她知道这次小比对于他们山门来说，是多么大的考验。 她知道所有的师兄师姐不告诉她，怕她有压力，即使这是最后一次做他们的师妹，他们也要照顾好自己。 季染不是傻子，尤其是对于缺失了那么久的亲情，她的敏感程度，足以让她从他们的话语和动作中，发现端倪。 “师姐，我会赢的，反倒是你们，都不要太拼命。” 武缨的手无奈垂下，这丫头，果然天生就该是他们御灵峰的人。 一整个晚上不见人，整个清晖宗搜不到季染的灵力，他们都知道，季染出宗了。 用了一整夜的时间，契约了一只四阶妖兽回来，其中艰险，季染不说，她也能猜到。 还说不让他们拼命，小师妹自己不也是在努力拼命吗？ “不过一场小比，还不至于拼命。 你的师兄师姐，都身经百战，难道还会被一场小比难住吗？ 反倒是你……” 季染这一场，十有八九是面对筑基期修士了。 昨天之前，她或许会告诉季染，差距太大了，直接认输吧。 可是现在，看着这只漓月狮，她说不出来这句话了。 小师妹想赢，比他们都想赢。 “好好努力，赚个魁首回来，笑话死你五师兄。” 提到牧辞，武缨明显咬牙切齿。 一定是这臭小子把事情告诉小师妹的，等小比结束了，看她不打断他的腿！ 还是平常找他单练的次数太少了啊…… 武缨的脑海中，已经开始构建对牧辞的特训了。 “对战信息已更新，各位选手请查看——” 第50章 冤家路窄 “师妹，我要过去准备了。” 武缨看了看自己的信息，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师姐，怎么了？” 季染觑着武缨的号码牌，上面写着“齐轩”二字。 “是个刺头，有点难啃，不过没关系，还是我会赢。” 武缨笑着，将自己的号码牌放入腰间。 四师姐是结丹巅峰，中级场的魁首理应收入囊中，她却表现得这么为难。 齐轩这个名字，好像是正阳峰的剑修，她曾经听陆慨之提过。 陆慨之提到他，只用过一个词，“剑痴”。 难怪师姐这么为难。 四师姐也是个“武痴”，只要能打架的时候，她绝对是最积极的那一个。 看来这一场，他们要鏖战到最后了。 无论谁赢，他们都会失去招式分的五分，就是因为这个，四师姐才那么为难的吧？ 思考间，季染手中的号码牌也发生了变化。 “一场一组，乐升。” 真是冤家路窄。 季染嘴角噙笑，一人一狮坦然步入比试区。 “十中品灵石，立刻认输。” 季染的对面，乐升闭目养神，连对手都不看一眼，甩手就是一袋灵石。 季染眼睛都看直了，这乐升出手真大方啊！ 难怪他只有炼气五层，还能在第二轮被她碰上。 比师兄们担心的好一点，她至少没有碰上筑基修士。 季染看了看一脸自信的乐升，又看了看地上的灵石袋，陷入沉默。 直接认输，她就能保住五分招式分，下一场匹配到的对手，修为也会降低。 运气好的话，打完三场以后，她能保住十八分。 好像，也合理。 “我说你磨蹭什么呢？信不信小爷不给你钱，一巴掌把你打出去……” 乐升等了半晌，还没有他赢了的提示，心里顿时火大。 他骤然睁眼，准备指着鼻子开骂，就发现季染正含笑看着他，眼中带着嘲讽。 看见季染，乐升顿时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扯紧了衣服。 “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上一场可是靠砸银子，砸了二十九积分呢。 怎么会碰到季染呢？ 别看她修为比自己低，可是手段却狠辣，又不是什么好人，真打起来…… 乐升摇了摇头，之前被火烤的记忆顿时涌上心头。 他可不想再经历一遍了。 “你说呢？” 漓月狮蓄势待发，季染手中火灵力跃跃欲试。 “我、我认输！” 乐升连忙喊道，号码牌一扯，直接仍在地上。 好汉不吃眼前亏，他混积分本来也是为了帮雅师妹清理障碍，把一些实力强的挡在积分下位区，免得让雅师妹费神。 而季染这种修为的，他虽然打不过，雅师妹肯定打得过，就算上去了，也构不成威胁。 哼，且让她嚣张片刻罢了。 等真碰上雅师妹，看她怎么哭。 “锵—— 一场一组，季染胜——” 积分榜上，季染的分数不变，依旧是二十八分，高高悬挂在榜首。 季染拍了拍手，将火灵力收了回去。 “乐升对吧，多谢了。” 季染的话，绝对是嘲讽！ 乐升撇过头，懒得搭理她。 岂不知登高跌重，分越高，越是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 “恭喜季师妹，又秒杀一场。” “师妹灵根卓绝，天赋一流，区区小比魁首，不在话下。” 季雅脸上露出羞涩，对于众人的吹捧，她接受良好。 “各位师兄师姐谬赞了，其实我本身对魁首并无追求。只是为了不辜负师父的教诲，所以竭尽全力罢了。” 听了季雅这话，众人顿时开始吹捧。 “季师妹就是这样谦逊，不愧是宗主亲传，我等楷模啊！” “季师妹有实力，又不爱虚名，这世上有几人能做到呢？ 他日师妹的成就，怕是要与宗主比肩了……” 季雅被夸得志得意满，脚下都轻飘了起来。 没有人能比她更顺利的了。 她现在只是筑基一层，但是混元灵体对灵力的吸收速度远超所有人，之前和她一样晋升筑基的人，现在还在巩固修为，而她，已经隐隐触碰到筑基二层的瓶颈了。 再加上师父送给她的这柄神器…… 季雅低头，手中的白玉笛流光溢彩，通体光滑，触之升温。就算是遇上筑基巅峰，她也有一战之力。 这就是神器的强悍之处，越级对于神器来说，就像喝水一样简单。 以前在季家，她就算再受宠，爹爹他们也没有给过她神器。 如今不过是因为季染摔断了一根碧玉笛，师父心疼她，就找了一柄神器白玉笛给她。 一字之差，实力却天差地别。 尤其是她有了火灵根之后，白玉笛附火，威力翻倍。 两天遇到的对手，都被她一招取胜。 积分榜的排布，积分相同的取时长短的在前，以她的实力，必然是榜首了。 季雅的嘴角扬起，自信的抬头望去。 第一名……季染？！ 季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她的名字明晃晃的放在第二名的位置上，告诉她没有眼花。 “这怎么可能……” 此时此刻，她原本的自信被瞬间颠覆，满脑子都是季染为什么可以出现在积分榜首。 嫉妒、怨恨、疑惑……所有的情绪瞬间充斥她的大脑，让她无暇顾及周围任何的声音。 她已经足够快了，除了开场寒暄两句，基本上就是一招制敌，季染怎么可能比她还快呢？ 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里，季染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了吗？ 要知道，她才炼气三层啊！ 季雅眼里闪过怨毒，快步向住所方向走去。 “季师妹，这么急去哪儿啊？” “……” 季雅全然不顾，她只想找师父问个清楚…… 她不是天才么？为什么她这么努力了，居然会被一个下等血脉的季染压了一头？ “九师妹，你怎么了？” 季雅一头撞在了来人身上，看清对方面容，顿时梨花带雨。 “六师兄——” 齐勉拍着季雅的肩，眼里满是心疼。 他们都是宗主的弟子，平常自然亲厚。 九师妹一向柔弱，所有的师兄师姐都爱护照顾她，怎么会被人惹哭了呢？ “是谁这么不开眼，欺负我们九师妹，师兄替你去教训他！” “六师兄，没有谁，是我自己不争气……” 季雅抽泣连连，齐勉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他对这个九师妹，早已超过了平常师兄的爱护之情，生出了男女之意。 再加上九师妹平常最黏着他，他心里早就将她当成自己人了，听了季雅的哭诉，更是对季染深恶痛绝。 “不过是侥幸赢了两场罢了，师妹莫急，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的运气都没有用。 师妹放心，下一场，她就没有能力占你的位置了……” 齐勉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心里已经有了全盘对策。 此次宗门小比由正阳峰负责，每轮对战人选，自然也是正阳峰全权控制的。 而他的弟弟齐轩，正是峰主钱绍亲传。 他只需要告诉齐轩，让他给季染安排个好对手，她必输无疑…… “运气与否全凭天意，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季雅声音柔柔的，听得齐勉心都化了。 “师妹放心，无论是谁，挡了你的路，都该死……” “六师兄！” 季雅一脸感动，飞扑进了齐勉的怀中。 佳人入怀，齐勉哪里还有脑子想其他？ 原本委屈不已的季雅，此时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 季染，你看，碾碎你，甚至不需要脏了我的手。 主峰上师兄妹相拥不知今夕何夕的时候，季染已经回到了御灵峰。 如今大家把情况都说开了，自然也没有必要瞒着季染开会。 “小师妹可以啊，居然没扣分？” 第51章 只会躲吗 众人纷纷看着积分榜，脸上的喜悦难以掩盖。 “比预想的好的多，小师妹哪怕下场直接认输，咱们的分数也足够了！” 晏扶风刚说完，脑袋就被武缨拍了个正着。 “会不会说话，小师妹怎么可能认输？ 师妹，好好玩，下一场输赢不重要，享受过程就行了。” 晏扶风揉着脑袋，暗自嘀咕。 “只知道打架，也不想想，小师妹哪像你那么皮糙肉厚抗打。我这也是为小师妹好，对不对？” 接收到晏扶风的眼神，季染配合的点点头。 果然，在季染点头以后，武缨看向晏扶风的目光更加凶狠，一掌拍出，直取晏扶风面门。 “哎，没打着——” 晏扶风早有防备，一个闪身，躲在了祁云疏身后。 季染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她绝对不是故意激怒四师姐，也绝对没有特别想看二师兄挨打。 核对了几人分数，季染明白了为什么大家重新找回了笑颜。 大师兄、二师兄、五师兄都是一招制敌，保住了二十八积分。 三师兄作为丹修，靠着消耗战，把对手的心态消耗没了，在第四招的时候认了输，保住了二十五积分。 而就像赛前思考的那样，四师姐碰上齐轩，彼此都打疯了，等到四师姐一掌将齐轩扔出比武台的时候，才发现招式分耗尽，只剩下二十四个积分。 季染没回来之前，他们还在担心，她会不会输的很惨。 却没想到她是他们中最稳的一个。 “明日继续努力。” 乌灵枢一甩拂尘，将打斗的两个徒弟分开，留下一句话后，先行离开。 季染看着乌灵枢的背影，陷入沉思。 热闹的全程，师父如同透明人一般，没有半点声音。 似乎山门能不能保住，他都不在意。 “自从火灵玉被人占用，师父就是这幅模样了。”谢听雨叹了口气。 师父的脾气，他算是琢磨得最多的。 看着老顽童似的人，其实心明眼亮，只是不愿意沾染是非。 唯一能让师父产生执念的，恐怕就是和入了仙门的文慧师叔有关的事情了。 “遇到事情只会憋在心里，我们能看到的师父的情绪，其实只是冰山一隅。” 季染点头，这种感觉，大概和当年娘亲故去时，自己守不住娘亲遗物的感情是一样的。 “我那天还听见师父在自己卧房里偷偷哭呢……” 晏扶风探头过来，一副天下八卦尽在掌握的模样。 “你确定？” 季染打量着晏扶风，他看起来一点都不靠谱。 “当然，师妹你入山门晚你不知道，咱们师父看着成熟，其实心里住着个小女生。 抹眼泪啊，生闷气啊，都是常有的事。 最神奇的是，师父会趁大家修炼的时候，关起门来，穿裙子呢……” 晏扶风越说越激动，两只眼睛都在放光。 这等骇人的消息，谁听了都得惊讶尖叫，然后夸他消息灵通、八卦水平出神入化吧！ “……你们怎么不笑？是天生不喜欢笑吗？” 晏扶风目光扫向谢听雨，对方嗤笑扭头。他又将目光扫向季染，季染似笑非笑，对着他身后努嘴…… “师、师父啊—— 您怎么折回来了？” 乌灵枢皮笑肉不笑，看向晏扶风的表情充满了慈祥。 “原本无事，只是嘱咐你们明日多加小心。 如今么……” “如今、怎么了啊？”晏扶风赔着笑脸，冷汗都下来了。 乌灵枢捻须，拍了拍晏扶风的肩膀。 “为师觉得，你的修为还得再努努力，绕山跑圈是个锻炼体力的好方式，不如把它变成长期活动吧？” 看似疑问句，实则命令句。 刚被抓包的晏扶风，此时突然生出一丝狗胆。 “师父说的有理！徒儿觉得，这样好的锻炼方式，应该在全峰实行。 从明天开始，几位师兄师妹与我一起，将师父的教导发扬光大！” 晏扶风话未说完，周围已经一个人没有了。 “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谢听雨第一个走的，比来时脸色都苍白了几分。 “还有一炉药，正准备闭关，择日不如撞日……” 祁云疏摇头晃脑，像是没听见晏扶风说话。 “我要打架，没空。” 武缨干脆直接，不给晏扶风好脸。 牧辞…… 牧辞人呢？ 不对，今日牧辞来过吗？ 季染忽然觉得，五师兄这个来去匆匆、毫无存在感的能力，实在是让人羡慕。 “小师妹，师兄看你骨骼清奇，是块练武的好材料……” 晏扶风一把拦住季染的肩，控制着她不让走。 怎么也得抓个壮丁，这苦他不能一个人吃。 “嘿嘿，师兄……” 盯着晏扶风刀子一样的眼神，季染努力的想着说辞。 “你师妹才多大，容得你如此苛待？” 乌灵枢一扫拂尘，清风拂过，晏扶风顿时退到三尺之外。 季染耸了耸肩，对二师兄表示哀悼。 看，不是她不愿意，她有师父罩着呢。 “小染，明日用炎灵盾护住心房，修为不敌，不要力敌。 为师担心……” 乌灵枢去而复返，确实是最担心季染。 宗主令既然会下出来，拆峰一事便不是叶玄逸临时起意，必有万全之策。 只是不知道这主意里，他对季染的安排是什么。 他最担心的是，叶玄逸的决策是，在小比上对季染动手。 筑基期和炼气期同场比试，所有人都知道炼气期一定是炮灰。 可是赛制里面，炼气期遇上筑基期的概率太大了。修为上的不足，可以用神器弥补，可有一样差距犹如天堑，根本没有可比性—— 神识。 高等阶控制低等阶，只需要识海锁定，对方不打破识海控制，就绝对逃离不开。 识海锁定是高阶术法，至少要到结丹期才能初窥门径。 但是不代表筑基期就没有人能领悟这项能力。 这也是今日长老议事，他听了孙卓案之后，忽然想到的威胁。 孙卓使用人傀术，其实就是识海锁定的一种。 他对崔宁长久的摧残，在崔宁的记忆里已经烙下了深深的烙印，只需要他语言催动，便可以让崔宁被他控制。 孙卓可以，其他人自然也行。 常年欺压季染的季雅，识海控制的成功率最高。 即使没有碰上季雅，假借外物，也有概率达成控制。 到时候，季染面临的危险程度，难以想象。 “师父，我会赢的。” 季染目光灼灼，对于乌灵枢的担忧，她表现的信心十足。 “唉——” 乌灵枢叹了口气，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赛前怯敌，最不可取。 何况一切只是他的猜测，他能做的，也只是让她做好万全准备而已。 ———— 第三日的比试照常进行，这一次，季染抽到的是四场十三组。 看着刚升起的日头，算着时间，她的比试要到黄昏了。 许是因为今日的比试关乎御灵峰命运，师兄妹几个自发的聚在一处，彼此分享着信息。 最早被传送走的，是大师兄和三师兄。 半柱香后，大师兄谢听雨率先回来。 “怎么样？” 谢听雨点点头，道，“自然。” 季染夺过谢听雨的号码牌，上面明晃晃的二十七分，已经被锁定。 “又是一招制敌！”季染惊呼。 大师兄，到底什么修为啊？ 三场比试，全是一招制敌。 “运气好罢了，没有遇上最强的那几个。” “最强的那几个？谁遇上了？” 季染的话刚说完，远在比武场上的祁云疏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他这运气真的差，遇到的是中级场魁首的有力争夺人选晏恒。 丹药海一样的往嘴里塞，祁云疏发誓，这绝对是他生平最快移速的一次！ “丹修就只会躲吗？” 第52章 不安 晏恒手中金光乍现，识海顿时将祁云疏位置锁定。 “跑得再快，又能如何？” 极品武器金丝棍指向天际，对着祁云疏的面门砸去…… “该我了。”武缨看着亮起的传送阵，手中忽而多了一柄银鞭。 “四师姐加油！”季染笑着送走武缨。 “也是把看家法器拿出来了……” 晏扶风在一旁幽幽叹气，为了这场比试，大家都拼尽全力了。 “师兄，那是什么法器？” 四师姐是体修，从来都是拳脚取胜，上一次使用鞭子，还是在季雅挑衅自己的时候。 原来，四师姐是真的会用鞭子的啊！ “凛月问天鞭，是武家家传的一柄极品武器。 武家当年一位女修，就是用这一条银鞭，横扫千军，为武家争下三百里的土地。 只不过，武缨手里这柄，是仿品。” 真正的凛月问天，几代以前就已经失窃，武家对此闭口不谈，个中内情引人猜测。 “仿品和真品有什么区别呢？” 季染看着那银鞭，实力不详，但绝对是极品。 “评级没有降低，实力也有本身的七八成，只不过它有个致命缺陷，寿命有限，只能使用三次。” 当年武家怕武缨无法入选清晖宗，将这件仿品交给她，为她博取亲传弟子的身份。 武缨如愿成了亲传，只是这鞭子她爱若珍宝，寻常连看都不给他们看一眼。 晏扶风也是挨了好几次打以后，才知道了里面的内情。 这是武缨第一次使用凛月问天。 “武家还靠它庇护家族呢，若是真的在她手中用尽了次数，武家的整体实力，恐怕要下降一大截了。” 晏扶风摇头，武家弱了，再想送弟子进清晖宗，就难上加难了。 “好了，我也该走了。” 晏扶风理了理衣裳，面容也多了几分严肃。 大家都在努力，他自然不能拖后腿。 晏扶风的身影前脚消失，祁云疏后脚跑了进来。 “不、不要轻敌……” 季染抬头，只见祁云疏浑身狼狈，头发蓬乱一团，像是刚从爆炸现场逃生一样。 祁云疏遥望四周，“就剩你们两个了？” 谢听雨不算，他已经打完了。 现在他能提醒的，就剩下两个炼气期的师弟师妹了？ “完了……” 祁云疏瘫坐在地，目光呆滞。 “三师兄，到底怎么了？” 季染拿过祁云疏的号码牌，上面写着积分二十。 “这不是赢了么？” 只是消耗了招式的五分，他们的一百二的总积分，还是很容易实现的啊？ “可是我遇上了晏恒…… 大师兄，我怎么可能遇上晏恒？” 祁云疏抓着谢听雨，这份慌乱是往常从未有过的。 “尽人事，听天命，三师弟，莫慌了。” 谢听雨的话如水，平静了祁云疏的心情。 “你说的对。” 祁云疏的目光柔和了下来，声音恢复了冷静。 “我看到齐轩去了裁判区，与那些正阳峰的弟子不知道在交谈什么……” 都知道此次宗门小比是正阳峰负责的，齐轩作为宗主亲传，不好好准备比试，也不避嫌，跑去裁判区，能干什么好事？ “大师兄的比试，他们不敢做手脚，所以，就盯上了我们几个……” 理智回笼，祁云疏的头发也一根根回归平顺。 “我遇到晏恒，本是必输之局，可惜他前期灵力耗损过大，终局之时，所剩的灵力比我少，故而判了我胜。 好险，差点就丢了十分……” 祁云疏说着，一脸担忧的看向牧辞和季染。 “你们就未必有我的好运了。 我其实最担心老二，他大概要遇上陆慨之了。” 陆慨之，元婴七层，比二师兄高了一层。 修为只高一层，可是陆慨之是宗门剑修之首，又是正阳峰首席，他的实力，哪里是平常好吃懒做的二师兄能打得了的？ 往年陆慨之遇上谢听雨，名次也在前三，这回没和谢听雨遇上，魁首也是囊中之物。 “输是肯定输了，就看能消耗他几招了……” 不只是祁云疏，在场的没有人觉得，二师兄能打得过陆慨之。 问题是，如果大师兄没能拿到魁首，他们御灵峰就算攒够了一百二十积分，仍然危险。 二师兄，争点气啊…… 晏扶风想，他今天出门大概没看黄历。 先是编师父小话被抓包，现在又能遇上陆慨之。 “晏师兄，请指教。” 陆慨之态度谦逊，似有亲近之意。 如果忽略他手上耀眼的重剑的话。 轻语如临大敌，铮鸣声表达着退意。 “陆师弟，可要留情啊——” 至少，不能一招下场…… 他得保，大师兄的魁首。 “……” 传送阵起，武缨现出身形，脸色阴沉。 “四师姐，怎么了？” 季染很少见四师姐这么严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遇到个难缠的，之前连名字都没听过，生生打了十招。” 武缨的号码牌，已经锁定为十九分。 这是他们几人中，目前唯一一个不足二十分的。 “十九……和二十区别不大，对吧？” 季染尝试安慰，目前他们已经有了六十六积分，剩下他们三个，平均不到二十分就能保住御灵峰。 “好事，剩下三人就算全输，分数也正好够。” 三个人恰好都是二十八分，扣掉十分，也各自有十八分。这样一来，他们的总和正好一百二十分。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心里不安，像要发生什么事儿一样。” 武缨说着，将一个名册交给谢听雨。 “刚从邱长老那里借来的，我今日的对手，名叫古星，是个没有山门的外门弟子。” 外门弟子，很少有到了结丹期还没有师承的。 清晖宗最重视修为，如果能靠自己的努力修炼到结丹期，一定会有长老去收人，给一个内门弟子的身份。 内门之于外门，有更多的修炼资源和功法，没有任何一个外门弟子会拒绝。 可是这个古星，险些与她达成平手，居然还是外门弟子，这怎么可能？ “之前从未听说过这么一号人……” “哎呦，累死我了。” 众人正关注名册，晏扶风回来了。 手中的号码牌丢在了众人中间，积分锁定在了二十。 “打了三招，实在打不过，认输了。” 晏扶风直接瘫在摇椅上，一整个死人微活的状态。 在陆慨之手上走三招，他不容易啊！ 没有想象中的嘘寒问暖，甚至连一贯亲近的小师妹，这会儿都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怎么了？” 晏扶风凑上前来，“古星？结丹四层？ 这怎么可能！” “你认识他？”众人的目光，终于如愿的落在了晏扶风身上。 “算不上认识，上一回一起喝酒聊八卦，有他一个。 他不是外门弟子吗？什么时候修为突飞猛进了？” 喝酒聊八卦，是晏扶风一大爱好。 宗门岁月漫长，和晏扶风有同样爱好的修士，不论男女，不在少数。 这些人臭味相投，很快就凑作一堆，十二峰内外门各宗上下的八卦齐飞，晏扶风实在是乐不思蜀。 古星，就是他在喝酒的局里，打过照面的一个。 “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他当时是什么修为？” 谢听雨表情严肃，喝得晏扶风一愣。 “一个月前，筑基三层……” “一个月？” 后知后觉如晏扶风，也反应出来不对。 “这是不是写错了？” “没有写错，我今日的对手，就是他。” 凛月问天鞭闪着光芒，正在自主修复，从它的状态也能看出来，之前经历了怎样的恶斗。 古星的修为，实打实的到达了结丹四层。 “我想起来了，他当时喝得醉了，嘴里念叨过什么，他要发横财了。 当时他太神神叨叨的，我们都当笑话来着……” 如果不是古星酒后失态，在场那么多人，晏扶风也记不住这个。 “二师弟，你去找师父！” 第53章 处罚令 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一个月前，宗门小比的消息刚传至各峰，就有人在设局，收买外门弟子了？ 他们的目的，会是御灵峰吗？ 一道蓝色的纸鹤飞入内室，落在了谢听雨的手中。 “宗门令？” “还是处罚令……” 武缨太阳穴直跳，不安的感觉越发明显。 谢听雨的脸色越来越差，在看完纸鹤后陷入了沉默。 片刻之后，他的声音响起。 “古星，死了。” “什么！” “怎么可能？” 武缨的表情已经苍白，疯狂的摇头，“不可能的，比试结束的时候，他人还好好的。” “说是内伤不治，邱长老派人去检查了死因，致命伤是月灵力。” 月灵力，吸收月光而转化出来的灵力，不能被修士吸收，只在少部分妖兽和武器上能够留存。 凛月问天鞭，就是这少部分之一。 古星刚从比试场上下来就死了，这致命伤，只可能是凛月问天造成的。 “不可能，这不可能……” 武缨还在坚持，比斗过程中，她有明显感受到难缠。 那个古星像是故意的，总是将致命弱点往她鞭子上送。 最开始她以为，外门弟子没有系统学习，不懂的如何以长补短。如今看来，他就是故意的！ 亏得她还特意绕开致命伤，只求制敌，不想伤人，结果，还是被人算计了！ “宗门小比死人是正常的，只是取消了你的小比成绩，人命的事，不再计较。” 一个外门弟子，死了也就死了，古星身份背景单薄，也不会有人来找茬。 “只是取消？师兄，那可是十九分！” 没有武缨的十九分，季染和牧辞两个人，要争五十三分。 一个二十六，一个二十七，一个一招制敌，一个两招制敌。 交给两个炼气期的师弟师妹，这怎么可能？ 武缨想到的事情，所有人都想得到。 拆峰，看起来是避无可避了…… “大师兄……” 武缨看向谢听雨，这位峰中大家长一样的存在，向来是他们的主心骨。 谢听雨叹了口气，不知如何开口。 “不必担心我，我自有主意。” 牧辞幽幽开口，却迎来武缨的强烈反对。 “不可能，我不同意。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强行契约神兽，以神兽之力对抗对手。 小辞，那只是不是神兽还不知道呢，而且实力也未知，贸然契约，你承担得了反噬的后果吗？” 谢听雨点头，“宗门小比年年有，你不必为此涉险。” 季染一听，便知道他们说的是后山山洞里那只。 想到上一次自己想进去看，被牧辞生疏阻拦，季染的心里产生了疑惑。 “五师兄，那只妖兽是不是能蛊惑心智，让你失去控制？” 牧辞愣了一下，道，“怎、怎么会呢，小师妹不要乱想。 我出身皇族，契约神兽是迟早的事，因为怕反噬就不契约，我就不配姓牧。” 那一刻，牧辞的表情格外的认真。 牧之一字，是千斤重担，也是熠熠光辉。 “可是它未必是神兽……”这才是他们阻止他契约的重点啊！ 而且，即使牧辞能够一招制敌，季染呢？她总不会再遇到乐升这种花钱晋升的对手了吧？ “我意已决！” 不顾众人的阻拦，牧辞已经走出了房间。 “五师兄，等等我！” 季染跟着冲了出去。 炼气期的脚程很好追，武缨却没有动。 “大师兄，现在怎么办？” “古星这边，恐怕要师父出马，才能找出其中猫腻了。 只是时间上怕来不及，四师妹，你得盯紧些。” “这我知道，我说五师弟……” 谢听雨摇头，“他们有自己的主意是好事，我们这些师兄师姐的，干预太多，他们怎么成长？” 这话里流露的意思，已经默认了拆峰的情况了…… “大师兄……” 道理她都懂，可是小师妹怎么办呢？ 没有师门庇佑，她会被欺负死的。 “你可能会被千秀峰招揽，如果可以，带小染过去……” “千秀峰？这不可能的，千秀峰峰主对咱们小染意见很大的。” 千秀峰都是女修，她和季染最有可能去的，真就是千秀峰。 前提是，峰主换人。 “紫云峰主毕竟是得道前辈，成了她的弟子，这点容人气量还是有的。” 谢听雨没有说的是，除了千秀峰，无论季染去哪里，都会被针对。 谁会为了一个弟子，得罪一峰之主呢？ 只有在她手下，她最不好下手。 而且，武缨的天赋，去千秀峰能发挥到极致，她没有必要为了护着小染，选择其他山门…… “不行，我得去看看情况。” 对于谢听雨的话，武缨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算算脚程，季染他们怕是都到后山了。 “你现在去也晚了，算了吧。” 一道符纸在谢听雨的手中燃尽，留下一缕青烟。 “大师兄，你刚刚算了什么，是山门运数吗？” 武缨眼前一亮，大师兄这么淡定，是不是算出什么门道了？ 谢听雨淡然一笑，语气没有丝毫变化。 “尽人事，听天命。” 符纸燃尽，连最后一丝灰都被风吹走，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 季染是头一个他算不出命数的人，如今看来，不是自己学艺不精。 “五师兄，你等等我！” “师妹，我说了，我的事不用你们管。” 二人已经到了后山，再向前走，就是那兽的领地了。 想到之前自己难以控制的情绪，牧辞决定停下脚步，先将季染劝回去。 “五师兄，不就是一招制敌么，未必需要这么复杂。” 季染喘着粗气，算算时辰，也快到他们比试了。 “再说了，契约神兽哪有那么快？错过了小比，咱们御灵峰才是真的完了。” 牧辞属于临时抱佛脚，契约神兽，听起来可行，实行起来可没那么简单。 传送阵无法传送进入契约状态的人，牧辞要是真去契约了，更大的可能性就是错过小比。 “你有什么主意？”牧辞问道。 看季染的模样，好像比自己更有把握。 可是她有什么底牌呢？靠这只四阶漓月狮吗？ 恐怕不够。 “想要一招制敌，有时候，适当的手段是可行的……” 季染说着，宝贝似的交给了牧辞一样东西…… “五场十组，牧辞对何柏——” 炼气五层对筑基五层，显而易见的结局。 “师弟，认输吧，你赢不了我的。”何柏自信满满。 别看他现在还是外门弟子，刚刚已经有内门长老看上他，说只要赢下这场比试，就给他内门的名额！ 他的运气真好，遇到的对手只有炼气五层，这不是天降内门名额吗？ 牧辞阴恻恻一笑，道，“这位师兄，对不住了。” “砰！” 天摇地动，众人纷纷探头。 “什么情况？地震了？” “哪位丹修祖师炸炉了，居然有这么大的响动？” 浓烟之中，何柏破衣烂衫，嘴里冒着青烟，已经站不起身了。 “锵——” “五场十组，牧辞胜！” 积分榜上，牧辞的名字挤上榜首，二十七分。 “嘶——” 一招制敌。 那么大的动静，到底是什么功法？ 不出意外的话，牧辞就是初级场的魁首了。 炼气五层的榜首，三场全是一招制敌，这是什么惊人天才？ “四场十三组，季染对战林婉月——” 居然是林婉月！ 牧辞有些担忧，那可是千秀峰峰主林紫云的亲侄女，年仅十八，已经是筑基七层了。 如果说初级场里，有哪个人最好不要碰上，那林婉月一定榜上有名。 天之娇女，天赋和修为都是出类拔萃的，也同样的，最为骄纵计较。 得罪她的人，都会被她记恨，随时报复回去。 第54章 暗箱操作 再加上紫云峰主的后台，让大家被报复了也只能吃哑巴亏。 曾经有一个内门女修，因为在外出历练的时候，比林婉月早了一步，射中了一只妖兔，就被林婉月记恨上，在下一次历练之时，故意陷害，被妖熊毁了容。 那件事传得沸沸扬扬，据说那个女修被抬回来的时候，半个身子的皮都没有了，血肉模糊的。 可是这件事最后也是不了了之，连那个女修的消息，都没有人提起了。 林婉月，是齐勉和齐轩特意选给季染的。 原本的号码牌被他们暗箱操作下，早已被替换，如今对上林婉月，无论输赢，梁子都会结下来。 怪只能怪她，没有实力还要装，给自己留那么高的积分。 不然，就是他们想做手脚，都没有那么容易。 林婉月现在还是内门弟子，不是没有人收她，是她一个也看不上。 她的心里只有一个人选，就是宗主。 可惜，被季雅捷足先登了。 宗门小比，她要压在季雅头上，让宗主看到，她才是最适合当他徒弟的人！ “炼气三层？能走到这里也算你运气好。 我不屑欺凌弱小，你主动认输，不要等我把你扔到台下。” 季染摇了摇头，懒得与她废话。 “砰！” 这是最后一枚通天霹雳弹，出手的效果出奇完美。 “宿主真是奢侈啊——” 系统幽幽叹气。 连护山屏障都能炸穿的东西，居然让季染用在了宗门小比上。 “锵——” “四场十三组，季染胜！” 赢了，真的赢了！ “二十七分，够了！” 就算四师姐被坑的没有成绩，他们五个的总分也已经达到了一百二十一，御灵峰，保住了。 裁判官已经见怪不怪了，刚刚牧辞就闹出了一场动静，如今他的师妹如法炮制，他也只能说，不愧是师出同门。 季染的名字牢牢的挂在了积分榜前排，与牧辞一上一下，证明着御灵峰强大的实力。 “真没想到，今年御灵峰居然出了三个高分，这初级场都快霸榜了！” “可不是么，前两天我就注意到了，这个牧辞和季染，一直都在前三，之前都没有听过的名字。 结果一打听，全是御灵峰的。” “虽然不是三大主峰之一，可是宗门亲传的身份，还是远超咱们这些外门弟子啊——” 众人看着牧辞和季染炼气期的修为，发出一阵阵叹息。 那明晃晃的二十七分摆在那里，他们就算再自负，也不觉得自己有实力与这二位碰一碰。 “都说御灵峰处于十二峰末流，谁想到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虽然少，但是实力真强啊！” “就是，之前谣传御灵峰收不到人，除了亲传以外，一个内门弟子都没有。 现在看来，不是收不到，是眼光高啊。 不能炼气打筑基的，不要。” “……” 众人围在一处，议论一声高过一声。 季染兴奋下场，正碰上了同样欣喜的牧辞。 “师妹……” 牧辞的眼里充满了渴望。 季染摊了摊手，道， “没了，就这两颗。” “我心痛……” 牧辞手捂胸口，表情痛苦。 季染把东西交给他的时候，也没说这东西威力这么大。 他看着就是个其貌不扬的小黑球，根本就没有往大杀伤力的方向想。 他当时还好奇，为什么季染让他扔出去的时候，要往远离对手的方向丢。 炸了的那一刻他才明白，这是怕把人炸死了…… 还好比武场地方够大，灵力够稳固，不然的话，不得把这儿拆了！ 看着远处正在用灵力修复场地的正阳峰弟子，牧辞仿佛看到了他们的心如死灰—— 这活你就干吧，永远没有结束的时候。 “早知道杀伤力这么大，咱俩分着用一颗多好啊——” 这样还能留下一颗研究，这要是量产了，还有哪个外族敢来侵犯呢？ “你以为这是实心球呢？真要分开了，别说能不能炸了，就是里面的粉末的剧毒，就直接把咱俩毒死了。” 通天霹雳弹是系统盲盒里拆出来的，系统说过，是不属于这个位面的东西。 她曾好奇，在系统里查看过它的信息，除了那些闻所未闻的材料名称外，凡是她见过的，全都是大毒之物，吓得她差点把它们扔了。 还是系统再三强调，只有爆炸性，没有毒性，她才留了它们到现在。 如今看来，还是低估了它们的威力。 林婉月是被千秀峰的修士从场上抬下来的，她引以为豪的精致打扮已经被炸得一团灰黑，乌顺的毛发也变得干枯，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昳丽面容。 “这到底是谁！” 季染，从来都没有听过的名字。 “林师姐，她是御灵峰的亲传。” 千秀峰没有人敢惹林婉月，连忙回答道。 “季雅那个妹妹？” 林婉月的记忆回笼，对季染终于产生了几分印象。 “对。” 林婉月气急，“姓季的怎么都跟我过不去！” 夺师之仇尚未报，这又来一个小的，害她狼狈出丑！ “我现在什么样？” 林婉月慌忙的整理着自己的衣着发饰，反复追问着众千秀峰师妹。 众人哪里敢说实话，一个个低着头，被问到也只是连连摇头。 一顿操作之后，林婉月终于理顺了最后一根头发，长舒了一口气。 “这下应该无碍了吧……” 众人纷纷附和，安抚着林婉月的情绪。 偏在这时，她看到了同样被抬过来的何柏。 “林师姐，好巧啊……” 何柏开口，一道道浓烟从他的口腔溢出，顺着牙缝分散成小缕。 不知道林师姐为什么盯着自己看，何柏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好白的一口牙，好黑的一张脸…… “啊——” 尖叫声，响彻整个诊疗室，撕心裂肺。 ———— 当夜，御灵峰上。 陆慨之深夜造访，放出一张积分排布表。 “三场小比已经结束，御灵峰，一百二十一积分，安全。 由于今年小比出现平分，特设加赛，以分出魁首。 几位，将号码牌交给我，重新抽签吧。” 话音刚落，就听牧辞道， “我弃权，小染你去打。” 不同于高级场同分竞争激烈，初级场一共就只有三个同分。 季染、牧辞、季雅。 牧辞的退出，相当于将魁首的机会让给季染和季雅去争夺。 “小师妹，我相信你。” 季染已经不是刚入宗门时难以保命的弱者了，他知道，现在的她，更想有仇自己报。 “多谢师兄。” 她与季雅之间，必然会产生争斗，她不会逃避。 “既然如此，那季师妹请收好号码牌，明日一早，我来接师妹去比试。” 陆慨之声音温柔，目光含情的望着季染。 “多谢陆师兄好意，明天我们会陪小师妹一起去，就不劳陆师兄费心了。” 晏扶风站在二人之间，双手环胸，客气的下着逐客令。 “……也好，也好。 季师妹，明日的比试虽然是争夺魁首，其实更多的是实力的展示，不设积分，只论胜负。 师妹不必太过焦虑，尽情发挥即可。” 陆慨之点到为止，拱手告辞。 “切，什么人啊，为老不尊……” 晏扶风翻了个白眼，恨不得将花厅的地面重新打扫一遍。 “陆师兄……人很好啊，我能进宗门，多亏陆师兄关照呢。” 看着季染替陆慨之说话，晏扶风如同被人偷了蛋的老母鸡，身上的毛全都炸了起来。 “好？小师妹，看人不能只看一面。 你觉得他对你好，你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吗？他对你好就是真的对你好了？” 自然是因为楚楚可怜丸的功效啊，季染暗道。 “陆慨之稳坐正阳峰首徒的位置，这代表的不只是他天赋高，还说明了他—— 年、纪、大！ 按凡间年岁算，他都能当你爷爷了，居然还敢打你的主意。 想老牛吃嫩草，当我御灵峰都是睁眼瞎吗？” 第55章 抗雷 听了晏扶风的分析，武缨也火了。 “什么？他有这个心思？ 该死的，我居然看不出来……” 好险，差一点自家小师妹就要被猪拱了。 “你能看出来才怪，脑子里除了打架装过别的东西吗？” 晏扶风十分硬气，只是眼底有一丝莫名的情绪，一闪而过。 难得的，武缨陷在自家白菜差点被拱的情绪里，没有一巴掌呼到晏扶风的脸上。 “我记得，他修得是无情道。”谢听雨道。 祁云疏也变了脸色，“他接近小师妹，想干什么？” 谁不知道无情剑道，是要杀人见血的。 陆慨之当了这么久的大师兄，一直疏离待人，怎么偏偏对小师妹殷勤有加？ “不对，不好。” 谢听雨摇着头，手指夹着一张淡蓝色符纸，口中念念有词。 “小师妹，大师兄对你真不错，这可是天级符修才能使用的上品蓝符纸，问卜准确率九成以上。”祁云疏笑道。 “好厉害……” 谢听雨指尖蓝色火焰跳动着，人处静而风自来，显得格外仙风道骨，师父整日拿着拂尘，都没有大师兄风姿高雅。 “轰隆隆——” 一道闷雷自半空中响起，滚滚乌云席卷而来，很快凝聚在了几人正上方。 几乎是同一时间，众人的脸色一变，纷纷向后撤去。 季染是唯一一个不知情况的，还愣着的时候，被武缨一把拖走。 顺便还踢了晏扶风的屁股一脚，让他离大师兄近一些。 一道闪电划过夜空，留下细长的残影。 雷云的正中间，是还沉浸在问卜中的谢听雨。 “不好，这雷要砸大师兄！” 季染着急向前，却被武缨一把拦住。 “大师兄是雷修，雷电于他而言，是进补。” 这话确实安抚了季染的情绪，只是也让她心里产生了疑问。 身体那么瘦弱的大师兄，真的能扛得住雷劈吗？ “雷要落下来了！” 乌云之中，一道紫色的灵力蓄积已久，如同绷紧弦的弓箭，随时冲向谢听雨的脑门。 也是同一时间，谢听雨骤然睁眼，抬手就是一道灵力…… “轰！” 一道黑影从不远处掠过，不偏不倚，正中雷电中心。 “嘶——” “滋滋——” 看清那黑影长相，是刚刚还活蹦乱跳的二师兄，季染的心跟着揪了一下，没忍心接着看下去。 “早听说大师兄会抓人挡雷，没想到是这么生猛的方式……” 难怪之前几位师兄师姐，在提到挡雷一事时，都恨得咬牙切齿。 谢听雨对外只有元婴二阶的实力，却年年争夺高级场魁首，元婴六层的二师兄也是说抓就抓…… 这粗暴的手段，与他之前的形象相差太大了啊！ “又、是、我！” 晏扶风的话一音三颤，周身还带着紫色雷电，时不时让他抽搐一下。 而促成这次挡雷事件的幕后推手，武缨耸了耸肩，一脸无辜。 在小师妹和二师兄之间，她肯定选香软师妹啊！ 雷云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又远远的轰隆了几声，逐渐散去。 全场只有二师兄受伤，众师兄妹都很满意。 “算出来了。” 指尖蓝色火焰熄灭，众人再次围在谢听雨身旁。 “怎么样？” “算不出……” 谢听雨说着，嘴角渗出血来。 祁云疏手快，一把丹药塞到了谢听雨的嘴里。 “这么大阵仗，你说没算出来？” 这话不是质问，而是疑惑。 谢听雨的实力他们是知道的，又难得动用了蓝符纸，怎么可能算不出来？ 谢听雨没有回答祁云疏的问题，转而看向季染。 “纵使算不出结果，小师妹也会逢凶化吉。” 一道蓝光从谢听雨指尖飘逸而出，缠绕在季染身侧，很快被她吸收。 赐福，独属于窥天者的技能。 “多谢师兄。” 谢听雨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身为窥天者，伺天道，行正途，一路顺遂。 今日，是他难以理解的坎坷。 不过是测算小师妹和季雅的比试危险程度，甚至不是提前窥测结果，却受到了层层阻碍。 最终的结论是，不仅季染的命数他看不出来，季雅的他也只能窥测个大概。 他都要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窥天者了。 “大师兄，你怎么了！” 众目之下，谢听雨双眼一闭，直接倒了下去。 众人伸手欲护，只觉得一道风起，将谢听雨带走。 “师父！” 乌灵枢看了看谢听雨，道， “无妨，精神力耗损过度，需要好好休息。 扶风，你去正阳峰告知一声，听雨不参与魁首之争了。” 看乌灵枢轻松的样子，众人松了口气。 只有季染还愣着，目光锁在谢听雨的身上，没有离开。 “系统，大师兄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知道大师兄体弱多病，怕凉嗜睡，但是突然昏厥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不像是体质问题，像是病症啊？ “应该是连续窥探天机导致的反噬，也太胡来了。” “连续窥探？” “至少用了三次，想来宗门小比上，他也用了。” 用窥天的方式，了解对手起手招式的弱点，在对方出手之前，直接攻击弱点。 这就是谢听雨一招制敌的能力。 此种手段，有违天理公平，自然会遭受天道反噬。 谢听雨上一次使用这个手段赢得比赛，还是他初出茅庐，刚进入结丹期的时候。 那时候他第一次有资格参加宗门小比， 御灵峰又只有他一个弟子。 年少气盛，被人几句挑拨，怀着满腔愤懑，势要给御灵峰挣个脸面回来。 结丹一层，在同期的三场比试中，得了二十五分，一战成名。 只是后来的反噬也严重，生生在御灵峰上躺了三年。 季染看着系统给的旧画面，少年骨架很小，显得人很单薄，却每一寸都是傲骨。 后来的谢听雨越来越成熟，这份带着孩子气的坚持，也渐渐被平淡包裹，成为内心深处的记忆。 若非系统，她根本不可能窥探到大师兄的过去。 上一次窥伺先机，是为了御灵峰扬名，而这一次，还是为了御灵峰。 难怪其他师兄师姐各有所长，却还是将大师兄当作他们的大家长。 “这一次，大师兄要休息多久？”季染心疼。 “年岁日久，旧疾蓄积，早已伤了根本。 如今所有的休养，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的拖延罢了。” 系统幽幽长叹，似是在哀悼一代天才即将陨落的下场。 “我不信，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别看大师兄平常话不多，如兄如长，还会用师兄弟们挡雷，但是他对自己的照顾，季染都记着的。 在她眼里，御灵峰的师兄师姐们，都是她的亲人。这让她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亲爱的大哥遭灾？ “办法如果比困难多，你们师父也不必遮遮掩掩，不告诉你们真实情况了。” “丹田修补，反阴复阳，你连濒死的我都能救得回来，你告诉我你对大师兄的病无能为力？” 季染追问着。 系统不肯说明它的身份，可是从它拿得出来的东西来看，它的能力甚至可以比肩天道。 众生于天道而言，不过是垒石，是死是活，都是挥手之间的事情。 她不相信系统一点办法都没有。 “天命使然，你可以认为，谢听雨命中注定有此劫难，是早已写定的存在。 当初救你，是你本命不该绝。 季家起了贪念，你是无辜受害者，自然救得。 而谢听雨作为窥天者，本就短寿，每一次窥伺天机，都是自发行为，无人强迫。 只能说，如今他身上诸多病症，都是他自主的行为，自己的因果。” 第56章 魁首之争(1) “……你这话，说的真的无情。” 即使觉得系统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从情感的角度上来说，季染还是接受不了。 她甚至不敢问系统，大师兄这样的状态，究竟还有多少寿数。 他的每一次沉睡，看似在对身体修复，对生命的耗损却是时间的沙漏，没有一刻停止向前。 “或许吧，我更愿意说，是阅历更深一些。 宿主，作为被系统选中的天命之女，在漫长的成长之中，生、离、死、别都是常态，还是看开些吧。” 季染没有说话，不知道她听没听到系统的话。 “小染，在想什么呢？” 花厅内，几个师兄弟已经离开，只有季染呆呆的，看着谢听雨的睡容发呆。 乌灵枢将银针藏在袖间，准备对季染下逐客令。 她在这里，他无法给谢听雨施针。 “我……就是一时走神，没想什么。” 季染支支吾吾，倒是没有让乌灵枢生疑。 “连着三日高强度对战，对于你这个新手来说，确实容易吃不消。 回去好好休息，将这几日比斗的心得记录下来，为师可是要查的。 魁首之争，不必太放在心上，我们御灵峰向来独善其身，这般荣誉，不过锦上添花，就算没有，也不会被人看轻。 你可切莫学你师兄，将一腔志气发在好勇斗狠上，耽误了修身养性。” 季染点点头，“弟子受教了。” 乌灵枢摆了摆手，道， “小比之后，宗门会安排各峰弟子外出历练，地点在积阴山和青乌镇。 让你四师姐陪你去，历练还在其次，增长见识，开阔眼界，广纳天地，养胸中浩然之气，才是重点。” “我知道了，师父。” 季染眨了眨眼，又偷偷凑到乌灵枢身边，小声道， “师父，你这儿有没有那种好东西……” “什么——” 不同于之前的单打独斗，宗门安排的统一外出会有长老随行，保护随行弟子们的安全。 因此，这样的历练，各宗都会选择修为尚浅的小辈，让他们增长经验。 而青乌镇，是武家发源地，虽然武家发达以后，举家搬迁到了都城，但是青乌镇里，还保留有武家祠堂，武家每年都会组织祭拜。 今年两件事赶到一块儿，武缨早早的就开始收拾行李，满脸都是喜悦。 “小师妹什么都不用准备，师姐都给你安排好了。” 大的小的一堆包裹，武缨看也不看就往储物戒指里扔，季染瞧着，这是要把整个御灵峰搬空了呢。 “哎呦，师姐，那是三床被褥啊！ 咱们不是出去历练吗？青乌镇不是你家吗？连床被子都供不起吗？” “马上就入冬了，青乌镇本来就比别的地方冷得早些，不多备一点，等后半夜你冷得瑟瑟发抖的，我可不管你！” 季染憨笑，她们两个火灵根的修士，就算是极北严寒之地，也不会让寒气入体，哪里就被一个青乌镇冻死了？ “去去去，回去准备魁首斗去，别在这儿碍事。” 也不知道师父跟小师妹聊了什么，季染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形容狼狈，明显是被师父踢过来的。 能把师父气得踢人的，小师妹绝对是头一个。 但是，谁也不能打扰她收拾行李！ ———— 魁首之争宗门上下尽知，观战区早早就坐满了人。 有晚了一步进门的，连座位都没有，在观战区后排肩挨着肩的挤站了一排又一排。 比市场门口，卖的最好的是留影石和水镜，前者买回去可以多回看一次，而后者，相当于身临其境的观看这场比试。 叫卖最起劲的，是粘了满脸胡子的晏扶风。 他故意拉长声线，还是瞬间被季染认出来了。 “二师兄，有钱大家赚啊？”季染贼兮兮的凑过去，大有你不带我赚钱，我就把你身份宣扬出去的意思。 “小师妹，别威胁人啊，师兄赚了灵石，给你买漂亮的防具…… 乖，离我远点儿。” 晏扶风伸手推了推季染，在众人投来疑惑之前。 季染撇撇嘴，只怪她没有这个头脑，也没这个财力。 她就看了十分钟，二师兄就已经卖掉五百多个水镜了。 五百多，就算是她不吃不喝，从早到晚用水灵力凝聚水镜，也要凝聚十天十夜！ 二师兄，怎么家底这么丰厚呢！ 那一刻，想劫富济贫的心思达到了顶峰。 不过，有些事情她还是要提前嘱咐。 “二师兄，这留影石有破幻功能吗？” “破幻？那是另外的价钱。” 晏扶风完全一副商人嘴脸，捻着手指，一脸得意。 “真有？” 季染心里咯噔一下，那她刚从师父那里混来的法器，岂不是没用了？ “有倒是有，不过谁会卖呢？” 放眼这里所有的卖家，都是为了赚这笔快钱罢了。 他们可不是圣人，如果所有人用留影石就能顿悟飞升，那竞争该多激烈啊。 “奸商啊奸商。”季染忍不住感叹。 “这法子可不是我发明的，我不过是使用者之一罢了。” 纵观整个修真界， 凡是大家都能用的东西，功效都一般。 而那些专有属性的，都是一大群修士打架，抢破头的存在。 只能说，生存法则罢了。 “有破幻功能的留影石，只有峰主等级的人才可能拥有，以他们的修为，也不需要破幻留影石，有什么看不破呢？” 若是这样，季染倒是不担心。 “小师妹，你今天，有想法？” 此刻的晏扶风已经不在乎身份会不会暴露，凑到季染旁边，一双眼紧紧的盯着她。 “只是让她物归原主而已，我可没有打算害人。” 季染一脸无辜，说的话却让晏扶风心底一惊。 “你难道是想……” 季染点点头。 “小师妹，三思啊！ 就算咱们山门的都知道，是她抢了你的混元灵体，可是换灵体的秘术，可不是通过幻术就能遮掩的。 再说了，真要做这种事，你也别挑这大庭广众的，那么多眼睛看着……” 在晏扶风喊出来之前，季染终于捂住了他的嘴。 “二师兄，你胡说什么呢？” 她真服了二师兄的脑子了。 “不是混元灵体？” 晏扶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疑问。 “当然不是。” 且不说她根本不会换体的秘术，更主要的事，她知道这件事急不得，她和系统，总有一天能做得到。 “那你说的是什么？” “火灵玉啊。” 季染小声道。 她的双手整装待命，随时准备帮晏扶风消音。 没有预料中的惊讶，晏扶风异常的淡定。 “火灵玉属于外物，季雅现在肯定没消化明白，正是排异阶段，倒是好下手。 不过……” 晏扶风对着季染上下打量，“你有办法取出来吗？” 不是他信不过季染，实在是季雅已经筑基一层了，季染还在炼气三层。这……打不打的赢都两说吧？ 想取东西，就不能用上次她和五师弟用的“杀器”，还得制造幻境，让外人看不出她在取玉…… 她忙得过来吗？ 伸手覆上季染的额头，“不烧啊，怎么说上胡话了？” 季染打掉他的手，不服气道， “当然有办法！” 从知道火灵玉是师父的那天开始，她就已经在着手准备了，此时此刻，没有人比她更懂火灵玉！ 更何况，她是天级火灵根，天生吸引火系异宝。 火灵玉，不被她勾引才怪！ “季师妹来了！” 不远处有声音传来，众人簇拥着季雅缓步向比试场走来。 季染扭过头，和二师兄一起隐藏在众人阴影之中。 今日的季雅精心打扮过，修身的服饰将线条尽显，头上的高马尾，将她的五官衬得十分英气，让人对于生出的旖旎心思心生愧疚。 手中的白玉笛泛着微光，看样子，是又有了提升。 “雅师妹，提前恭祝你夺得魁首啊。” 第57章 魁首之争(2) 看到来人是齐轩，季雅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 “多谢齐师兄，我会尽力。” 毕竟是六师兄的胞弟，又是正阳峰弟子，日后要打交道的地方还有很多。 季雅的笑直接击中了齐轩的心，他就知道，之前换了季染的号码牌的事，季雅师妹一定是感激他的。 “季师妹，季师妹！” 齐轩一个不备，被人挤到一旁。 等他抬头时，与季雅交流的最佳视角已经被人占用，还是个容貌平庸身形肥硕的男修…… “乐师兄，有事？” 季雅依旧保持着自己的得体，对于周围人嫌弃乐升的目光装作不知。 “季师妹，你得小心点。 据我所知啊……” 乐升说着，向季雅身边挤。 “这位师弟，又什么话直接说就行，大家坦坦荡荡，没有什么背着人的。 你如此鬼祟行为，会影响季师妹的清誉。” 齐轩说着，将乐升向旁边一推。 结丹修为的一掌，对于乐升来说，跟巨石没区别。 “哎呦——” 乐升这一倒不要紧，周围好几个围着的都被他带倒了，季雅面前的人山顿时倒了一片。 “躲远点，别踩着。” 晏扶风一扯季染的袖子，两个人挪出危险圈。 “你这人怎么不安好心？ 我是特意来提醒季师妹，要多加小心的，又不是害她，你推我作甚？” 乐升当惯了公子爷，被人推了哪里肯罢休，直接坐在地上耍起横来。 以往他这样，不管是谁的责任，对方都会低三下四的同他道歉。 可惜今天，他面对的是齐轩。 “你靠得太近了。” 只是淡淡的一句话，齐轩就不再理会他，跨过他肥硕的身体，走到季雅身边，隔开了二人。 “师妹，这里脏了，咱们换个地方候场。” “哎——别走啊！” 乐升看他们真不打算留下，干脆拍拍屁股起身，追了上来。 “你又想怎么样？” 齐轩斜眼看着乐升，手上灵力跃跃欲试。 乐升吃了教训，缩了缩脖子，没敢靠太近。 “季师妹，我听说那个季染手上有个杀器，筑基巅峰的都能一炮炸飞，你可千万要当心啊。” 季雅笑不及眼底，轻轻点了点头。 “师父已经知道这个情况了，我也做了完全的准备，多谢乐师兄提醒。” 关于季染的那个不知名的杀器，她确实很忌惮。 为此，师父特意给了她一件极品护甲，以免她被爆炸波及。 几位师兄还给了她不少丹药，以防万一。 相比于师父和师兄的做法，乐升这样只会说一句当心的，实在不值一提。 乐升看不出季雅的疏远，只听到她说了个多谢，人就已经乐开了花。 “嘿嘿，不谢不谢。不过耗费点灵石，小事，都是小事。 只要能帮上师妹就好……” “想什么呢？” 看季染还盯着季雅那边瞧，晏扶风伸手过去晃了晃。 “你不会是羡慕她吧？” 看季染不说话，晏扶风急了。 “她这种人有什么好羡慕的？你别看她现在周围围着那么多人，好像人缘很好。 可是一旦产生矛盾，打起来也是他们。 你这个姐姐是有些手段，能让他们自以为自己特殊，对她格外好些。 但是假的就是假的，她现在年纪小不明显，等过几年你再看，她真同谁走得近些，后院失火，她精力再好，也救不过来。” “……没发现啊，师兄你说起人的事情来，这么头头是道的。” 季染觉得，再不打断二师兄，他能从季雅身旁每一个男修的心理出发，把每个人都剖析个遍。 难怪师父对二师兄恨铁不成钢，他这么会研究人性，就是不把精力放在修炼上。 “那是，你当你二师兄这么多年的八卦是白打听的？ 季雅这样的性子，日后有苦头吃呢，你可千万别学啊……” 季染笑了笑，“二师兄，你多虑了。 我只是看看她，把火灵玉吸收的怎么样了，现在看来，很一般啊。” 火灵玉灵力浓郁，所处空间内，会被火灵力覆盖。 季雅虽然穿着长衣长裤，有意遮掩，可是皮肤表面的红斑还是很容易被发现。 那是火灵力不服从她，冲击经脉导致的火毒。 晏扶风自然不会探测季雅的皮肤状态，只是看着季染的态度，也知道火灵玉一定还未被季雅完全吸收。 “还以为她提升的那么快，是和火灵玉相见恨晚呢。 如今看来，只是空有修为的壳子，实力大概率不行。” 季染摇摇头，“不能掉以轻心。” 说话间，铜锣敲响，小比即将开始。 场内变得格外寂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比试台上。 由于是表演赛，季染与季雅第一个出场。 “没想到初级场居然是这姐妹两个争夺魁首啊！”有人惊呼。 季雅与季染之间的纷争，在同辈之中算得上人尽皆知。 只不过季雅高调，季染低调，加上修为差距越来越大，众人都觉得，二人之间胜负已分。 “还有看的必要吗？” 有人窃窃私语，引来不少附和。 他们抢先占位，是为了看精彩的打斗的，本来初级场就跟小孩过家家一样，现在一看，差距还这么大。 看季雅打季染，不如让他们看季雅打妖兽。 有人翻看了积分榜，此时提出不同意见。 “不好说，这两个人都是二十七积分，也就是说，都是一招制敌。 季雅是筑基期的修为，倒也说得过去，季染才炼气三层，怎么可能三场都打得这么顺利？” 这句话，勾起了众人的兴趣。 “难道季染有意瞒报自己的真实修为？” “不可能，报名之时，所有人的实力都被检测过，根本不可能有错漏！”一个正阳峰弟子慷慨激昂。 宗门小比的所有工作都是他们正阳峰负责的，如果季染真的瞒报了修为，岂不是说明他们正阳峰做事不够稳妥，出了大纰漏？ 众人还想吵嘴，就见一人身背重剑，从人群中间走来，站在了几人的面前。 所有人都噤了声，没有人不认识这柄剑。 “正阳峰的大师兄，居然也看初级场的比试啊？” 有人实在憋不住，小声与旁边人耳语。 “那倒不一定，陆师兄积分高，说不定就是提前来候场，准备参与后面高级场的比试的……” “就是啊，一个没有争议的魁首斗，陆师兄怎么会专门早起来看这个啊……” 众人正说着，陆慨之幽幽转头。 那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目光专注而认真。 “嘘，比试要开始了。” “……” 那一瞬，众人突然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又一个身影越过人群而来，已经麻木的众人只记得住他满脸的胡子。 大胡子男人用肩膀顶了顶陆慨之，一只手熟稔得搭在了他的肩上。 陆慨之没有动，任由对方将重心都压在他的身上。 “这么关注初级场的比试？” 晏扶风话里带刺，陆慨之却恍然未觉。 “修道之人，不该错过任何一场精彩的比试。” “漂亮！说得冠冕堂皇。” 晏扶风持续阴阳怪气。 陆慨之垂下眼眸，将情绪掩盖，“至少我是堂堂正正来观战的，不必连支持自己的师妹都要藏头露尾。” 晏扶风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露出一抹无奈。 他这是为了方便卖留影石，怎么听陆慨之的意思，是他们御灵峰孤立小师妹了？ “我们小师妹实力超绝，不缺人支持，尤其不缺外、人支持。” 他有必要提醒陆慨之，手不要伸得太长。 话说到这里，陆慨之也觉察出了晏扶风对自己的敌意，语气冷了几分。 “怎么？你们御灵峰有门规，不让弟子交友？” 第58章 魁首之争(3) “哪个山门会有这种门规……”晏扶风话说到一半，突然发现自己被陆慨之牵着话头带偏了。 “咳咳，”晏扶风一本正经，“山门不管交友，但是小师妹年轻，阅历少，容易被人哄骗，我们这些做师兄的，有责任替小师妹把关。” 陆慨之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看向比试台。 “锵——” “比试开始！” 直到铜锣敲响，众人回过神来，突然发现了陆慨之身旁的晏扶风。 他们认不出晏扶风的脸，但是他元婴期的修为所有人都看得到。 “这些元婴修士，居然都是来看比试的啊！” 正阳峰首席来参观初级场比试，这话说出去，他们自己都不信。 不管众人心里如何想，此时的比试台上，已经是一片剑拔弩张。 “是神器白玉笛！ 这不是宗主当年收服东海妖兽的时候，最常用的武器吗？” 有人眼尖，看到了季雅正在催动的武器，立刻心生羡慕。 “早就听说季雅师妹是百年难遇的混元灵体，宗主寄予厚望，刚拜入师门几日啊，就将白玉笛送她当武器了……” 这意思，有点像要把她当继承人培养啊。 “说起来，宗主是不是快洞虚境了……” 进入洞虚境的前辈们，很多都不理俗务，专心冲级了。 直到那些老祖渡劫飞升，要成仙的时候，才会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说起来，宗主在大乘境很久了呢…… 众人的眼中，对季雅多了几分恭敬。 “那是什么？朱雀羽扇？” 众人的目光刚锁定在季雅身上，又被季染手中的神器夺去了注意。 “这不是御灵峰峰主的神器吗？用料是御灵峰老祖飞升时，座下神兽朱雀的羽毛制作，其中还附着着朱雀神兽的一项本命技能……” 众人眼中闪过艳羡，这哪里是魁首争夺战，这分明是富二代比钱大会啊！ “有这神器，别说她是炼气三层，就是给个普通人，也是在初级场大杀四方啊！” 众人没有关注季染的比试，单看她的积分，就认定了是靠朱雀羽扇的功劳。 毕竟神器不是每个家族都负担得起的，也不是有钱就能拿得到的。 “有意思了……” 本是被众人忽视的初级场魁首斗，这一刻开始，才展现出它真正的吸引力！ 比试场外，没有抢到观战区位置的修士们悔得直拍大腿，早知道有神器比斗，他们为什么不早起一刻钟呢？ “妹妹，你不是我的对手，我劝你认输，看在咱们同出一脉的份上……” “你废话真多，是心虚吗？” 不让季雅把话说完，季染挥舞羽扇，已经冲到她的面前。 浓郁的火灵力席卷而来，带着恐怖的威压。 季雅原有的轻视之心，在这一刻完全消解。 她承认，她被激怒了。 在威压上输给一个炼气三层的弱者，这种羞辱感让她无法维持往日的端庄。 “你找死！” 在季府的时候，季染是连狗都不如的下等人，她怎么可以用那样的目光，直视她！ 她的尊严，不容许她被下等人玷污！ 灵力注入白玉笛之中，幽幽笛声带着震慑人心的魔力，包围了季染。 相比于季染使用碧玉笛时的魔音贯耳，季雅的笛声要有章法得多。 笛声悠扬，让人如醉如狂，甘于被笛声控制。 不说季染，就是周围近一些看台区的修士们，也渐渐流露出迷离的神色。 “季染，跪下！” 感觉时机成熟，季雅怒喝一声，对季染下达着指令。 她要让季染知道，即使离开了季府，她依然是那个，让她爬她就要爬，让她滚她就要滚的犬马。 季染的身形摇摇欲坠，表情露出痛苦和狰狞。 “不好，小师妹！” 晏扶风心焦，他不能看着她在众人面前，被季雅折辱。 “晏兄，莫急，别影响了季师妹发挥。” 肩上，陆慨之的手轻轻拍过，消解了晏扶风的焦躁，却让他心里多了几分不平。 理智回笼，他才发现，季染眼神清明，分明是在诱敌深入。 他这个二师兄，居然还没有陆慨之一个外人看得清楚，这不是留给外人笑话吗！ 是谁都还好，偏偏是对小师妹动了不该有的心思的陆慨之…… 此时的季染垂着头，宛如被操控的傀儡，没有丝毫生命力。 季雅笑容得意，步伐优雅的走到季染的身旁，欣赏着操纵对方的愉悦。 “你就是个血脉低微的下等人，居然妄想进入宗门来逆天改命。 你的混元灵体是我的，如今，这柄朱雀羽扇，也是我的咯……” 朱雀羽扇是御灵峰神器又如何？比试场上，连生死都不论，武器自然也是强者得之！ 御灵峰一直是师父心中的一个结，这次通过小比的方式没能把他们拆掉，师父一定不满意。 到时候她拿着朱雀羽扇，专门在御灵峰门口转几圈，也算是替师父出一口气了。 “想拿我的东西？你还不配！” 季染骤然睁眼，一把握住了季雅伸过来的手。 分明是相差七层修为的两人，季雅居然挣脱不开她的桎梏。 “你放开！” 此刻她如果还不知道季染一直在骗她，那她就别当修士了！ “好姐姐，你真贪心啊，夺了我这么多东西，还不满足。 你可知，贪心不足，最后只会竹篮打水，如梦一场啊……” 季雅只觉得浑身的灵力都被限制住了，连血液流动的声音她都听不见了。 “你的眼睛……” 季雅一脸的惊恐，她面前的季染，怎么会是蓝瞳？！ “妖……” 季雅的话还没有说完，脖子已经被季染牢牢锁住，举向半空。 轻敌了！ 若是她当时用白玉笛控制了季染之后，不选择欣赏成果，而是直接指挥她自行了断，哪里会给季染近身反击的机会？！ 她想喊救命，季染这个行为，已经不是单纯的比斗了，裁判应该制止她才对！ 此时的季雅哪里会想，如果不是季染反击，现在处于性命之忧的就是季染了。 这件事在她眼中是合理的。 此刻，不合理的事情越来越多，季雅濡染发现，周围的场景变了。 不再是万众瞩目的比试台，而是一片不知出处的乡村农家。 竹篱笆木栅栏，鸡鸭扑腾着，对着季雅的脸上飞了过来。 “走开，都给我走开！” 季雅挥动着手臂驱赶，才发现控制她的季染早已不知所踪。 方圆十里，除了这些牲畜，会喘气的，似乎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她没来过这里，她确信！ “季染，你给我出来，堂堂正正与我决斗！” “季染，你居然暗算我！” 季雅的精神濒临崩溃，她接受不了完全没有人烟的环境，这比直接让她死还要痛苦！ 没有人的关注，没有交谈的对象，只有这些散发着恶臭的下等生物！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季雅目光逐渐冷静，释放灵力在四周探路。 这里最多就是季染制造的幻境而已，一定会有阵眼。 只要破掉阵眼，季染就会被反噬，到时候，她要杀了她！ “季师妹这是怎么了？” 观赛区，所有人都充满了疑惑。 明明季雅已经占了上风，却在二人近在咫尺之时，没有选择攻击。 姐妹两个就这么互相对视，连招式都没有，像是比拼内力似的。 “你说她们二人，现在谁占优势呢？”晏扶风道。 陆慨之叹了口气，“那要看谁先从幻觉中苏醒过来了。 季师妹也真是，太妄为了，就算想赢下比试，也不该如此以身犯险……” 第59章 魁首之争(4) 看台区的修士们或许看不懂，但是同样身为亲传弟子的晏扶风和陆慨之，却知道其中的门道。 季染用的幻境，是无差别攻击的类型，幻境启动之时，规定范围内的人都会被引入幻境之中。 “可惜了，小师妹的修为太低。” 如果她到达结丹期，识海足够强大，就可以根据术法炼制专属幻境，自然也不必像现在这样，让自己也处于危险之中。 不过话说回来了，小师妹到底是从哪儿弄到这个幻境的，师父给的？ 晏扶风有些头疼，虽说师父向来不靠谱，但是一个宗门小比，犯得着给小师妹这么自损的法子吗？ “宿主，这幻境算是让你玩明白了……” 此时的季染行走于各个幻境空间之中，每到一处，在确认了季雅不在之后，便毫不留情的挥剑捅死其中唯一的“活物”，然后再次传送。 “只能怪你这个系统出品的盲盒质量太差，这么简单的阵眼设置，我都怕季雅早就跑出去了。” 不同于季染要一个空间一个空间找季雅的踪迹，季雅只要能杀掉里面的“活物”，就能直接摆脱幻境控制。 她的时间不多了。 “这不能怪我，是宿主你现在的修为太低，除了这种无差别攻击的幻境外，无法触发更高级的盲盒奖品。” 系统也很委屈，它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季染调高幸运值了。 否则，再给她十年，她也未必能在盲盒里拆得出来幻境。 “看来是这里了……” 看着一片金灿灿的农家院，季染大步走了进去。 “这次这么肯定？” “空气里有讨人厌的气味。” “……” 季染说的没错，她刚进来，就看到了发疯拆房子的季雅。 在季染进来之前，她几乎用尽了所有的灵力，都找不到阵眼的所在。 此刻的季雅精疲力竭，还是怒视着季染。 “季染，你果然在这里！ 看我杀了你——” 季雅满目通红，认定季染就是阵眼，手持玉笛，冲了上来。 单论招式的熟练度，季染远不及从小修炼的季雅，可是她此刻精神状态堪忧，出招早就没了章法。 三招之后，白玉笛跌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声音，触动了季雅心中的阴影，分明是坚固的白玉质地，她却越看越觉得颜色发青。 “我的东西，就算是毁了、坏了，也还是属于我的。 就算你一时一刻有手段，掠夺了去，又怎知我不会玉石俱焚，宁可自毁，也不让你得逞呢？” 那是她想要碧玉笛的时候，季染说的话。 如今，她又来夺自己的白玉笛了吗？ 季雅心魔已生，完全失去了理智，再次挥拳向季染袭击。 若说近身格斗，那季染可就精神了！ 她可是四师姐亲手教的拳脚功夫，可比修士那些花架子熟练得多。 不过一招，季雅的胳膊便被卸了力。 “这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 季雅跌倒在地，无法相信她经历的一切。 “我可是筑基，你不过炼气，凭什么…… 一定是这幻境，削弱了我的实力，一定是你搞鬼！” 季染俯下身，带着一丝怜悯。 “幻境没有压制你的修为，这就是你本身的实力。 我的炼气三层，是我一点一点实打实的修炼出来的，季雅，你的呢？” 你的呢？ 你的修为是怎么来的呢？ 季染静静的看着，面前的人已经渐渐崩溃，逐渐变得疯癫。 “混元灵体，是抢的，火灵玉，是骗的。 你自认高贵，可是你身上的一切彰显你高贵的东西，都是靠抢、靠骗，是比下等人还要下作的手段。 季雅，你在高贵什么？” “你胡说！” 季雅听不下去，却无法让季染闭嘴，愤怒充斥在她的内心，丹田，经脉，犹如喷薄汹涌的火山…… “哗啦——” 一道水灵力洒下，火山就此进入冬眠。 “你、你要干什么？” 季雅的声音在颤抖，目光在抗拒。 季染手指的位置，正是火灵玉的所在！ “原来，你是为了这个！” 季染不置可否，手中的火灵力越发纯粹，勾引着火灵玉与她产生共鸣。 “不是自己的东西，用的久了，是会反噬的。” 季雅能感受到，身体内有一处开始抗拒她的控制，随时等待着脱体而出。 “不，不可以！” 这是她的火灵根，是她修炼飞升的最快方式！ 她不可能让季染把火灵玉夺走！ 季雅的身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能量，土灵力凝成巨石，将二人阻隔开。 看着面前的高山，季染撇了撇嘴。 “哎——” 季染的声音穿山而过，传入将自己包裹在巨山之中的季雅耳中。 “你不是最爱你的火灵根吗？怎么打架输了，还是只会用土灵力跑路？” 这话戳中了季雅的心事，在季染看不见的地方，季雅的表情已经变得狰狞。 她不能被激怒，她要调息自己的灵力，要恢复自己的修为。 只要她能恢复一成实力，她就能把季染按着打！ 激不出季雅，季染也没了耐性。 幻境是系统出品，她不清楚它的时效，在幻境消散之前，她要尽快夺回火灵玉！ “麻烦……” 季染伸出手，指甲划过掌心，流出汩汩鲜血。 伤口疼得季染龇牙咧嘴，她却没有时间喊疼。 随着血液流出，火灵力沿着伤口散发着它的能量。 与此同时，“山”的另一头，还在打坐修复的季雅，明显的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异动。 好不容易控制住的火灵玉，不知道为何再次被激活，甚至比之前的每一次排异反应都要严重。 “怎么会这样！” 腰上束缚的墨绸越来越紧，已经要被崩开。 这是她刚吸收火灵玉的时候，为了防止火灵玉排斥逃离，师父特意为她缠上的。 上面还有师父亲自写下的封印符咒…… 究竟是什么样的吸引力，能让火灵玉连师父的符咒都困不住了？ “季染，你在干什么！” 不用问也知道，一定是季染做了什么，才会让她产生这样的反应。 她的目标是火灵玉，夺魁首根本不是她的目的！ 可惜，她算错了季染的心思，自以为准备周全，完全没有顾及到火灵玉的防护…… 即使她想得再明白，灵力耗尽的她此刻也无能为力了。 第60章 魁首 墨绸很快断裂，火灵玉失去了最后一道束缚，几乎是瞬间就脱离了她的身体。 “滋滋——” 火焰包裹着火灵玉的周身，像是在给自己进行净化。 它要干干净净的去见新主人！ 季雅伸出手去够，却被火灵玉灵巧的躲开。 它一个死物，居然嫌弃她？ 季雅气急，身体内的火灵力正在一点点的消散，原本运转顺畅的混元灵体，也开始叫嚣着动力不足的不满。 “够了！” 季雅情绪崩溃，将所有的灵力都砸在了面前。 二人之间的“山”变得更高更厚了。 “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季雅嚣张的笑着，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身体变得虚弱，修为后退，但那又如何呢？ 为了获得火灵根，师父将火灵玉进行了改造，如今的它，与之前在御灵峰上落灰的摆件完全不一样了。 只要离开人体超过两炷香的时间，火灵玉就会自燃，消耗掉所有的力量，成为无用的废石…… “哈哈哈哈…… 季染，你们御灵峰当宝的东西，自己不会用，还不让别人用。 既然在你们那儿就是废石，那就彻底变成废石，看看你们这个眼界短小的小峰门众，如何供着一块废石当宝贝吧！” 季染眉头紧锁，季雅的意思她听懂了。 两炷香的时间，她要砸开面前的巨石，拿到火灵玉，还要把它放在妥帖的地方…… 几乎不可能。 “该死……” 让她就这样放弃火灵玉，她绝对做不到！ 因为这东西，师父已经郁郁寡欢一个月了。 如今东西就在眼前，让她怎么放弃？ “系统……” “凿山没可能的，你现在只有炼气三层。” 系统的话，让季染心底一沉。 第一次觉得修为低是一件无力的事情。 依靠神器和系统盲盒，她越级击败了太多的对手，早已让她忘记了自己现在修为的上限不足的问题。 “你不如指望火灵玉自己出息，主动到你身边来。” 在季染的负面情绪生成之前，系统补充道。 “你在开玩笑吗？” “火灵玉可是朱雀的伴生之物，不要小看它的实力。” 系统声音轻松，让季染焦虑的心情得到了缓解。 就在此时，面前的高山发出阵阵颤抖之声，细小的石块伴着土屑纷纷落下。 “闪远点……” 系统的话还未说完，一声巨大的破空声传来，震得人耳朵生疼。 坚固的山石，季染全力一击连个痕迹都留不下来，居然在这破空声中，被穿心而过。 “嗖”的一声，一团火红穿过山石，冲到了季染身旁。 季染眼疾手快，直接将火灵玉塞入了储物戒指中。 “系统……” 系统看着旁边养着的火衔雀，那边犯困还要盯着火衔雀看的漓月狮，悲从中来。 “懂……” “火灵玉要是变成废石了，你负责给我找块一模一样的还给师父。”季染不放心的补充。 系统这边维持着火灵玉的稳定，那边将伸爪子摸火衔雀的漓月狮隔开，忙得根本没空回话。 山的另一边，季雅眼睁睁看着火灵玉破山而出，心顿时凉了一截。 她从小娇惯，所有人都捧着她，所有好东西都是她的。这是她第一次明确的感受到，一样东西对自己的讨厌。 一样连灵智都没有开的东西，居然有自己的好恶。 她不是混元灵体吗？不是应该吸引所有的火系法器为自己所用吗？ 季染一个炼气期的废物，凭什么抢她的东西？！ “时间到了。” 周围景物崩塌，二人再次回到比试台。 在众人的眼中，这两个人甚至没有比斗招式，季染就这么突然的占据了上风。 “需要我送你下台吗？” 看着动弹不得的季雅，季染笑着伸手。 看似好心的举动，对于季雅来说，是莫大的羞辱。 “滚！” 急火攻心，翻涌的气血顶到了季雅的喉咙口，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看着倒地昏迷的季雅，季染摇了摇头，将她腰间的号码牌拽下。 “锵——” “比试结束，胜负已分。 初级场魁首，御灵峰，季染——” 伴随着裁判官的声音，看台区一片哗然。 这是谁都没有料到的结果，季染居然会取胜。 而让他们更为震撼的是，季染根本不像之前谣传那样以机巧取胜，全靠运气，而是二人不知如何相斗，就这么明明白白的各自消耗着灵力，看着季雅的灵力耗尽认输…… 买了留影石的修士摸着自己空荡荡的钱包，留下悔恨的泪水。 “这场比试有什么回看的必要啊？ 再看几遍，几十遍，也不知道她们两个到底斗得是什么啊？” 亲传弟子心有疑惑可以去问师父，他们这些外门和不受宠的内门弟子，就算有疑惑，谁又能替他们解答呢？ “季染师妹，季染师妹！刚刚你们到底在比什么啊？” 有人速度快，已经冲到了季染身旁。 这问题是所有人的心声，众人顿时蜂拥而至，将季染周围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阵仗，比开场前季雅的周围，足足多了十圈人。 “这个……” 季染很少承受这种万众瞩目，一时间失去了语言组织的能力。 “让让，让让。” 晏扶风和陆慨之从人群中挤进来，将季染护在中间。 “诸位，比试全程已经记录在留影石上，各位若是有意研究，我们御灵峰自然不会反对。 不过小师妹刚经历了高强度的比试，是不是让她先回去休息啊？” 晏扶风的话，得到了一些人的认可。 众人不再吵嚷，思考着晏扶风话语的可信度。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晏扶风将陆慨之向前一推，带着季染从后面就跑。 “陆师兄，你是正阳峰大师兄，刚刚那场比试，你一定完全看清了吧。 与其让我师妹一个炼气三层的说不清招式，带偏了大家，不如陆师兄亲自为大家解惑啊！” 陆慨之一脸茫然，突然就成了众人围着的焦点。 “陆师兄……” 众人七嘴八舌吵吵嚷嚷，而季染和晏扶风已经一路小跑，回到了御灵峰上。 “二师兄，师父让你跑圈真没白练你啊。 我得告诉师父，让你把跑圈这件事，长久进行下去。” 季染捂着肚子，靠在石头旁喘粗气。 她刚入门的时候绝对想象不到，好吃懒做的二师兄有一天会这么灵活。 第61章 它认可你 “还不是替你解围呢，小丫头忘恩负义啊。” “瞎说，你分明是把陆师兄丢在那里，若说解围，也是他帮的忙更多……” 看着晏扶风脸色越来越黑，季染的话说不出口了。 她怎么不知道，二师兄跟陆师兄结过梁子？ “他是正阳峰大弟子，平常与弟子打交道的次数也多，这么点小场面，难不倒他的。” 季染还有些后怕，“那么多人……感觉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人。” 她从前在家里的时候，一直被关在后院，能见的人有限。 来了御灵峰，又是个人少的地方，将她的性子养得越发安静。 “放心，就算他应付不来，等到高级场魁首斗的时候，他也会被传送到比试台上，不会被那些人活吃了的。” 大师兄放弃了魁首之争，他们御灵峰一向又对这些名誉不是很在意，所以看完了季染的比试，对于后面的比试是否精彩，他们都没有兴趣了。 再说了，看台上挤着那么多人，他们还不如回自己住处，看留影石算了。 正巧晏扶风家大业大，留影石管够，季染的心才算安定了下来。 算起来她与陆师兄见面次数不多，算不上知己好友，大多数还是她求着对方办事，这么看来，人情欠的可真多。 这人情怎么还呢？ 季染刚想问一问晏扶风，想到他听到陆慨之就黑脸，又把嘴闭了起来。 “马上要下山历练了，你四师姐的性子急躁，好勇斗狠，你得拉着她点儿。” “……你确定，我拉得住吗？” 所有人都是让四师姐照顾自己，二师兄是第一个说出来，让她照顾四师姐的人。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重任在肩。 “总之，遇到打不过的，或者人太多的情况，你就直接跑，不用管你四师姐也行。” 晏扶风说着，将手中的轻语剑丢给她。 “拿着，你之前用过的，御剑飞行我不担心。” 想到之前兽潮遇险的经历，季染还有些惊心。 轻语感受到季染的气息，摇晃着剑身表达着激动之情。 “它很认可你。”晏扶风道。 “这怎么行，这不是你的本命剑吗？” 本命剑可是修士的立足之本，连通修士的心脉神识，若是轻语有失，二师兄也会受到反噬。 他就算再信任自己，季染也深知自己现在的菜鸟属性，怎么敢带着轻语呢？ 像是感受到季染的抗拒，轻语颤抖着剑身，很快缩成一团。 原本流光溢彩的长剑，缩骨功似的缩成了短刃，连颜色都变得灰扑扑的，像是尘封了几千年的化石。 “现在，没人知道这是神器了。”晏扶风将剑递给季染，道，“轻语陪着你，我们在山门里还能放心些。” “那你若是遇险怎么办？” “呸呸呸，你就不能想师兄点好？” 晏扶风正经不过一秒，就被季染的直言不讳说破防了。 “……我这是关心。”她当然不希望晏扶风真的遇险啊！ “你忘了？之前从你那儿混了五个金灵力核心，到现在还放着吃灰呢。 正巧你们出门历练，没人在山门里吵嚷，趁这个时间，我也可以闭关修炼，增长修为。” 晏扶风心中有一团郁气，迟迟都发泄不出来。 山中日月长，修炼快慢他并不介意。 这一次御灵峰拆峰，他其实是打得最难看的一个，连几个师弟师妹都能冲击魁首，却没有人寄希望于他身上。 明明按照修为来算，他才是全峰弟子中最强的那一个，可惜最后一场输给陆慨之，险些断送了御灵峰的未来。 他怎么说也是个天之骄子吧？怎么会没有自己的骄傲？ 下一次，无论遇到什么情况，至少不能还让师弟师妹们顶在前面！ 晏扶风看着面前的季染，暗自坚定决心。 ———— 主峰，季雅卧室。 “都出去！不要来打扰我！” 原本精致典雅的房间，如今一地狼藉。 仆从们进进出出，收拾着季雅打碎的物什。 “怎么了？” 叶玄逸走进门，看着坐在地上没有形象的季雅，露出无奈的笑容。 “师父，九师妹明明该是魁首的，偏偏被人用阴谋手段夺了去，便是弟子，也觉得不服。” 齐勉跟在后面，替季雅抱不平。 “阴谋手段？你来说说看。” 叶玄逸步伐轻盈，掠过所有的残渣，在唯一干净的太师椅上落座。 季雅只觉得一阵鸢尾花的清香拂过，瞬间清醒她的大脑。 “弟子看了那场比试，她们分明没有动，九师妹突然就吐血了，谁又知道这不是御灵峰那个下了毒呢？” 齐勉的话刚说完，就感受到座位上一道凌厉的目光扫来，震慑了他的心神。 宗主现在很不开心。 得到这个认知，齐勉“噗通”一下跪在地上，膝盖顿时染上鲜血。 “弟子知道随意揣度他人是小人行径，可是九师妹因此大受打击，影响了修炼的道心。 弟子身为师兄，理应照顾师妹情绪，为她解惑。 即使师父因此觉得弟子品行不端，弟子也认账。 只求师父能给个公道，将御灵峰那一个魁首的名额撤去，还给九师妹！” 齐勉梗着脖子，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听了齐勉的话，季雅的眼泪无声落下，一副有冤不敢说的样子。 “六师兄，你别说了，胜负已分，是我输了。” 这几个字说得凄凄切切，齐勉一听就急了。 “九师妹！我知道季染是你的妹妹，可是你们毕竟不是同一个娘生的，你不必事事都为她遮掩。 你是混元灵体，又有筑基一层的修为，季染只有炼气三层，天赋还差，若非阴谋手段，她用什么赢你？ 师父，请您严查！” 叶玄逸没有回应，转眸看向季雅。 “你说如何？” 对上那双淡金色的眸子，季雅只觉得浑身发寒，仿佛她所有的心思，都尽在他的掌握。 “弟子，弟子不知。 只是弟子一直听从师父教诲，正常修炼、为比试做准备。 弟子确实没有料到，会突然进入幻境，而且还……” 季雅摸着自己空了的左腹，心在滴血。 她不敢说，至少不敢当着六师兄的面说。 她又没有火灵根了。 第62章 宗门历练(1) 混元灵体吸收灵力的速度已经下降，甚至比她有火灵玉之前，速度还要慢。 再这样下去，她要泯于众人之间了…… 混元灵体，修炼速度和别人一样，她要被人笑话死了。 叶玄逸的目光在季雅的左腹上扫了一眼，顿时明白了季雅癫狂的原因。 “年轻，缺乏历练。 此次宗门试炼，是正阳峰带队，你跟着去，好生修炼自己的道心。” 叶玄逸话刚说完，齐勉就主动请缨。 “师父，我陪着师妹去吧，积阴山的地形我熟，让师妹轻松一点。” 叶玄逸点点头，“也好。 不过，你们虽为本尊徒弟，却不可眼高于顶，要多与人交流，多参与团体活动。 季雅，本尊不需要你夺取什么资源，修炼提升多少，但等你回来时，若还是这个状态，本尊便不认你这个徒弟。” “师父！”齐勉惊呼，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他都说了是季染作弊影响了师妹发挥，师父却根本不打算查。 师妹向来敏感，师父若是安抚两句，说不定就缓过来了，可是师父也不肯，还用断绝师徒关系来威胁？ “小雅……” 齐勉看着身旁的季雅，她像是沉浸在深海中的鱼，安静得仿佛没有呼吸。 “师父，请您三思啊！” 齐勉心疼不已，又向叶玄逸求救。 “本尊座下不留闲人，季雅，你让为师很失望。” 你让为师很失望。 很失望…… 晨钟敲击的巨响，震动着季雅的灵台。 叶玄逸的话如同万千根针，扎遍季雅的全身。 她在做什么？她居然被一个从来都没有放在眼里的下等人打倒了？ 一次小比的魁首又如何？她还是宗主爱徒，季染还是不入流的御灵峰弟子，身份的差距、修为的差距，都还这么明显。 她这次不过就是一时疏忽，没有预料到季染会用幻境罢了。 炼气期强行使用幻境，她也未必过得多好。 为了赢一个魁首而不择手段，季染，还真是小瞧了你…… “师父放心，弟子一定不会再让师父失望！” 季雅的眸中燃起熊熊胜负欲，神态清明，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癫狂。 叶玄逸点点头，“这才是为师的徒弟该有的样子。” 从季雅的房间出来，齐勉的思绪变得十分混乱。 在收九师妹之前，师父对于他们几个师兄弟一碗水端平，对谁都是淡淡的，并没有过多偏袒谁的情况。 但是到了九师妹这里，师父似乎有些喜怒无常了。 前面还在说要把季雅逐出师门，后面又将一枚龙蛋送给了她。 他只看到一眼，就已经在师妹的储物戒指里了。 火系，活的，待孵化。 师父这是打算让师妹契约妖兽了。 妖兽之中，龙为上品，不过品种不同，修为上限也不同。 最强的龙存于天道之中，是五爪金龙，乃祥瑞之物，轻易不与人接触。 其次便是应龙，乃龙族老祖，万龙之源，法力无边。 再往下，便是各系元素龙，火龙、水龙等，以单一灵力为源，能成一方霸主。 之后诸如龙子、类龙，不一而足，也都各有千秋。 这些龙族，在出生之前，都是模样相似的龙蛋，但是一旦出世，便是惊天动地，搅动风雨。 无论九师妹手中的龙蛋是火龙，还是类龙一流，纵观整个清晖宗，乃至修真界，也是少有的存在。 师父为何偏偏对九师妹另眼相待呢？ 难道真如外界猜测的，师父有意将九师妹当作继任者培养？ 纵使齐勉心中对季雅有无穷绮念，此刻心里也生出一丝酸楚来。 “大哥，你在这儿，我找你好久了！” 齐轩的出现，打乱了齐勉的思绪。 “怎么了？” 齐轩和齐勉是同胞兄弟，从小就亲厚，当初齐轩拜入正阳峰，他也出力不少。 “宗门历练在即，我想问大哥去不去？” “去……” 齐勉脱口而出，又觉出几分不对。 “你不跟着你们自己峰行动？” 这次出行是正阳峰负责，齐轩只需要跟着他们自己人走就行了，来问他作甚？ 齐轩的表情有一丝羞涩，“那季雅师妹是不是也去？” 齐勉点了点头，“师父让雅师妹出来散散心。” “那我跟着你们走！” 齐轩激动得跳了起来，直接黏在了齐勉的身上。 “在峰里受委屈了？” 齐勉没有多想，只以为齐轩是不想和自己山门的师兄弟一起出发。 被问到痛处，齐轩撇了撇嘴，一副哭相。 “别提了，这次外出又是陆师兄带队，有他在，大家谁都别想尽兴。 我这不是想着，等到单独行动的时候，少有人唠叨嘛……” 齐轩说的情况，齐勉深有体会。 陆慨之作为剑修第一人，修为是他们所有人中最高的。 而正阳峰也早早放出消息，陆慨之就是下一任峰主的最佳人选。 这几年宗主下派了许多俗务，大部分都交给正阳峰打理。 而陆慨之这个人呢，谨慎有余，胆量不足，责任心强得离谱。 他带队出去，那绝对是多少个出去，多少个回来。 哪怕是遇到大兽潮，在各自避难之后，也要点齐了人员，找全了所有遇难的尸首，一个不落，才肯回宗门复命。 跟他在一队里，绝对是理论听得多，实战机会少。 陆慨之找的路，永远是最安全的一条，偶尔看到几只妖兽，以为自己能大展拳脚了吧？ 不好意思，谁让人家是剑道第一人呢？ 你人还没出去呢，妖兽已经被剑分成几半了。 齐轩是个剑痴，虽然天赋比不过陆慨之，但是努力程度远超对方。 让他跟在陆慨之身后，用他的剑做分割妖兽尸体这种脏活累活，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行吧，不过我们就两个人，我还要照顾师妹，遇到危险的时候，你要自己保护自己。” 齐勉答应得果断，只是多一个人，也麻烦不到哪里去。 “我就知道，大哥最好了！” 看着齐轩雀跃的模样，齐勉觉得，自己这个决定做得十分正确—— 在真正出发之前。 第63章 宗门历练(2) “雅师妹，你只要跟着我就好，师兄保护你。” 齐轩与季雅并肩而行，将齐勉挤到了后排。 看着自己弟弟对着自己喜欢的女人大献殷勤，齐勉才想明白，为什么他之前会问季雅参不参加。 这哪里是为了尽兴历练，这分明就是别有用心！ 想想他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带着九师妹出宗门，连三句话都没说上，就被齐轩这个毛头小子抢了先。 齐勉现在就是又气又后悔。 等到单独行动的时候，他一定要想办法甩掉齐轩这个跟屁虫。 结丹巅峰的剑修，就算是把齐轩单独放在妖兽堆里，齐勉也不担心。 另一边，武缨几乎能和齐勉感同身受。 她的亲亲小师妹，刚出宗门就被陆慨之缠上了！ “小师妹，这是积阴山的地图，你的修为最好只在这一片区域活动，如果你想进入中围，一定要叫我与你同行。” 陆慨之的目光扫向身后的武缨，扭过头小声道， “你四师姐的修为只能带你进中围，跟我走，我可以带你进内围。” “真的？！” 听到季染这么兴奋，武缨就知道坏了事。 是，她修为低，不够进积阴山内围。 但是你陆慨之夸海口之前，能不能看一眼她亲亲师妹的修为啊！ 积阴山内围魔兽汇集，他到底哪来的底气，觉得能带着炼气期的“唐僧肉”在内围里转悠啊！？ “师妹，不要让陆师兄为难。 陆师兄要负责所有人的安全，你不能让他为了你，不管大家的死活对吧？” 武缨疯狂暗示，硬生生挤到了二人中间。 季染连连点头，模样乖巧。 “四师姐说的对，陆师兄太忙了。” “不忙啊，到了积阴山，大家会分头历练，一个月内，除了确认宗门补给点一切正常外，不需要我做什么。” “听起来是很轻松？”季染偏头看向武缨，对方勉强点了点头。 陆慨之笑道，“所以师妹想去哪里，我都可以帮忙的。” 重剑折射着阳光，晃过武缨的眼。 这就是第一剑修的实力吗？ 武缨看了看陆慨之，又看了看自己，内心呼嚎。 大师兄，二师兄，为什么不是你们陪小师妹出来啊！ 自家白菜地来野猪了！ “可是还要陪四师姐去青乌镇……” 听到季染的犹豫，武缨顿时满血复活。 “对，对，陆师兄，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计划好了，分开行动的时候直接去青乌镇，真是太可惜了……” 武缨一脸为难，心里已经压不住雀跃。 看着陆慨之无奈的表情，她真想笑啊。 “陆师兄，你在这里！” 几个正阳峰的弟子跑了过来，带走了不情愿离开的陆慨之。 “我就说吧，他忙。”武缨得意的补刀。 “嗯，忙。”季染深以为然。 被带走的陆慨之：他有空，他真的有空。 “师姐，我们现在就去青乌镇吗？” 青乌镇就在积阴山山脚，距离不过三公里，以她们的脚程，现在赶过去，还能吃上一顿晚饭。 “不急，来都来了，自然是先带你去中围狩猎！” 看着武缨兴致勃勃的眼神，季染顿觉不妙。 四师姐是真的热衷战斗。 中围之中，灵力充裕，四处威压明显。 与崔宁那一次谨慎行动不同，武缨完全就是一个莽夫。 哪里有妖兽往哪里跑，哪里妖兽多她冲哪里。 “三阶角犀牛啊！ 小师妹你等着，师姐给你抓只大的，给你做双靴子穿……” “五阶兔王！这可比千秀峰那只大多了。 做成兔皮大氅，我天天去千秀峰转悠，气死她们！” “六阶朱鹤！我命中注定的坐骑……” 季染紧追慢赶，累得气喘吁吁。 不过收获也不少，虽然赶不上四师姐解剖妖兽的速度，但是妖兽内丹她也收了一堆。 “这些都是炼丹的好材料啊。” 季染前几日，从盲盒中开出了一本初级炼丹册，一直没时间用。 这次出门，倒是找到了不少眼熟的材料。 季染捧着册子，在武缨清场的范围内，左敲敲右捡捡，口中念念有词。 “一百灵石、二百灵石、七十五灵石……” 所有的药草和内丹，在她眼里都一样，是白花花的灵石啊！ “小师妹，念叨什么呢？” 武缨刚解决一只三头灰狼，手里还抓着狼皮。 季染茫然抬头，先看到了灰色的一片毛发。 “一千灵石……” “你掉钱眼儿里了？ 连师姐都标上价了？” 武缨伸手，在季染面前晃了晃。 “四师姐。” 季染终于回过神来。 “四师姐，你留这么多兽皮干什么？” 不过半日功夫，武缨手边的兽皮就已经有半人高了。 “做几件冬衣。” 武缨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针线，席地而坐开始缝补起来。 张飞绣花，原来是这感觉。 “青乌镇天凉，家中几个小家伙贪玩，专爱出去疯跑。 寻常的棉袍、大氅都不爱穿，这些兽皮做的轻薄防风，不耽误活动，才能骗着他们穿一穿。” 这是武缨少见的温柔，穿针引线时，嘴角还噙着笑。 “给四师姐当弟弟妹妹，一定很幸福。” 季染真诚道。 武缨反而笑了，“托生在武家，不是幸福的事。” “再说了，当我的师妹，哪里委屈你了？” 一双犀牛皮靴放在季染的面前，武缨怒了努嘴，道， “先给你做的，满意吗？” “真有我的啊，我以为你开玩笑呢。” 换上新鞋，大小正好。 也不知道四师姐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她的尺寸。 “谢谢四师姐。” “武家那群毛小子啊，和你一般大的时候，要是能有你一半的乖巧，能省多少心啊。” 武缨摸了摸季染的脑袋，继续手上的针线活。 也许是因为武缨身上的血腥味儿太重，她们人在中围，却没有一只妖兽敢靠近。 季染静静的陪着武缨，看着那些形状不一的兽皮渐渐变得规整，实在是一件神奇的事情。 印象中，娘亲没有给她缝过衣裳，对于针黹，她真的是一窍不通。 原来也可以这么赏心悦目。 季染的目光，很快被旁边的一块灰狐皮吸引。 通体光滑的皮毛，泛着银光，像是一片银海。 围着脖子部位的一圈墨绿色，点缀其上，显得格外生动。 武缨正在缝制这件披风，神情专注。 “师姐，这件好像比别的都小一些？” 第64章 武毓 武缨点点头，“是给我小妹阿毓的。 记忆里，她当是十岁了。 山中无岁月，上次见到她，她还在娘亲的怀里，扯着我的袖子，哭着不让我走呢。 明明那么小一只，却懂得什么叫分别。” 武毓，武缨同父同母的亲妹妹。 武家人口多，武老爷子膝下儿子多的数不过来，唯独正房生了两个女儿，武缨和武毓，最得武老爷子喜欢。 武缨自幼天赋就高，打遍兄弟无敌手，早早的就进了宗门，成了家里最优秀的一个。 武毓生的晚，在武家当宝贝珠子一样的宠着。 有武缨这个“野蛮”姐姐在先，武家对武毓的要求只有一个，文雅一点。 钟灵毓婉，秀丽多娇，武老爷子对武毓只有温婉一个期待，养到十岁，连测灵都不给她做。 这还得了？ 武缨连着几封家书回去，催武家给妹妹测灵，回应都是淡淡的，这可急坏了武缨。 武家如今走下坡路，多一个有天赋的子女，就多一点振兴的希望。她爹就算再宠妹妹，也不能这么耽误她的前程啊！ 这次武缨回青乌镇，也带了测灵石回来。 武家不肯给妹妹测灵，她就亲自给她测！ 收拾好所有的皮制品，二人来到青乌镇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清晨。 武家老宅里灯火通明，像是燃了整整一夜。 “看来他们来的比我们早些。” 本来还担心她和小师妹来早了，要在老宅里等人，现在倒是正合适。 熟门熟路，武缨连大门都不敲，直接推门而入。 刚一进门，季染敏感的觉察到一丝不对。 “四师姐，没有人看门……” 武缨的脸上也是一僵，“这不应该啊……” 她能感受到家人就在院内，但是武家规矩严格，怎么敢有小厮偷懒，玩忽职守呢？ 二人对视一眼，轻声向门内走去。 行至花厅，灵力越发浓郁，带着剑拔弩张的气氛。 “武威，别再扛着了。 你们武家现在就是个空壳子，并入我季家，是你们现在最好的选择。 如果你依然顽固不化，非要守着这点资产，到时兵戎相见，就不好了……” 听到声音，季染身形一僵，汗毛直立。 “七哥……” 季擎宇，季染二叔家的长子，在季家这一辈中排在第七。 季擎宇这个人，天赋不高，心思极深。 分明比季雅大了十岁，却整日跟在季雅身后，指哪打哪。 季染年幼的时候，没少挨打，多是拜季擎宇所赐。 而最让她无法承受的事，她曾经亲眼看见，季擎宇对庶出的妹妹动手动脚…… 季明途生性风流，四处留情。 只是除了正房所出的血统纯正之外，其他所有的子女都天赋奇差，十个有八个只能沦为凡人。 凡人在季家，连下等奴才都不如。 那位妹妹是哪个姨娘生的，季染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 可是当年自己才七岁，那位妹妹比自己还小，季擎宇却下得去手…… “小师妹，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去就来。” 武缨的声音打断了季染的回忆，回神的时候，她已经冲进了花厅。 季染对于季擎宇从生理到心理都恶心，如果可以，她宁愿躲这个烂人一辈子。 然而心里天人交战了片刻，她掏出了轻语剑，跟在武缨身后，进了花厅。 “武家如何，何时轮到外人指手画脚了？ 这位朋友，若是前来做客，就请正厅饮茶。 若是来挑衅，很抱歉，武家最不怕的就是打架。” “是！” 众家丁手持棍棒，声援武缨。 “阿缨！你回来了！” 一道妇人的声音响起，又很快被旁边的男人拉住。 妇人目光慈祥的看着武缨，没有冲上去妨碍自己的女儿。 “你就是武缨？” 季擎宇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武缨，眼里渐渐有了别样的情愫。 “嗡——” 一道剑光闪过眼前，晃得季擎宇险些瞎了眼。 “收起你的眼神。” 季染持剑而来，冷冷开口。 “你又是什么东西，嘶——” 季擎宇揉了揉眼睛，看到季染的那一刻，骂声戛然而止。 今日的季染，穿的是清晖宗的制服，几个月的修炼，宛若脱胎换骨。 此时她负剑而立，如同冰山之上的雪莲，让人不敢靠近。 季擎宇没有将她同记忆中的季染对上号，只是看穿着，知道她是清晖宗的弟子。 天下第一大宗，能结交就不要得罪，这点分寸，他还是知道的。 “这位道友，这是我们季家同武家的争斗，道友既然已经超脱凡世，就不要再插手了吧！” 听出季擎宇没有认出自己，季染紧绷的弦松了几分。 “小师妹！” 武缨摇了摇头，劝季染不要插手。 季染却不得不管。 武家众人之中，除了坐在中央的武老爷子修为莫测，只有武缨这个结丹巅峰修为最高。 其他的人修为，聊胜于无而已。 而季擎宇带来的人，八个打手，都是结丹修为，是季家重金培养的府卫。 单靠武缨自己，与这八个打手相斗，就算赢了，也会元气大伤。 她更担心的是，那个人有没有来。 “系统，帮我看看周围有没有高手。” “左二树下，饮茶那个，元婴巅峰。” 系统很快锁定了人的位置，识海之中，一个黑衣垂发的中年男人坐在门外茶摊，动作从容优雅。 季染顿时皱起了眉。 看来季家想要吞并武家，不是一时兴起，连这位都请来了。 鸿丰，季家座上宾。 没人知道他的身份，也没有人记得住他的长相。 别看他此时动作优雅，杀起人来，格外狠辣。 不论男女老幼，不论亲疏人情，他只负责听令行事。 这人周围杀气这么重，武家却没有一个人发现，实力相差悬殊啊。 这个人，放眼整个武家，无人能敌。 眼下，一定不能让武缨意气用事，和他们打起来。 季染还在思索间，武缨已经开口。 “季家身为四大家族之一，家大业大，还用盯着武家不放吗？ 难不成，你们季家跌到第四了，想拿我们武家填补亏空？” 因为季染的缘故，武缨对季家的情况还真用心了解过。 第65章 季武之争 看似鲜花着锦，其实到了这一代跟武家也差不多，能拿得出手的天才没几个。 武缨当时猜测，季家不会坐吃山空，一定会有所动作。 只是没想到，他们看上的“肥肉”，居然是她自己家。 “你胡说八道！ 我竟不知，武家这一代是女人做主，还是个只会空口造谣、胸大无脑的女人——” “你放肆！” 季擎宇话语中的挑衅，激怒了武缨。 看武缨抬手，季擎宇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 他等的就是武家先动手。 然而季擎宇的表情，又怎么逃得过季染的眼呢？ “四师姐，稍安勿躁。” 按住了武缨的怒气，季染盯着季擎宇，慢悠悠开口。 “季家家大业大，百年声誉，不至于堕落至此，靠吞并他族维持实力吧？ 若是传扬出去，倒了一个武家事小，其他各家联合起来，抵抗季家，那场面，啧啧…… 不知道阁下是季家几房，你的行为，能不能代表季家，又能不能承担日后，季家因此倾覆的责任？” 季染绵里藏针，直接戳中季擎宇的心窝。 他如果是长房弟子，又何须大老远的从皇都跑到青乌镇来，办这苦差事？ 明明，他才华人脉各方面都不输长房，只是投胎没有在大伯母肚子里罢了！ 偏偏季家最重血脉，就算他爹是嫡出正枝，只因为一个次子的身份，就失去了一切大权。 看季擎宇身形晃动，季染继续道， “我想，阁下来此，想谈的不是收纳武家吧。 青乌镇是武家老宅所在，也就每年回来一次，寻常连只鸟儿都没有。 怎么你们在皇都的时候谈不了，一定要趁祭祖之时来谈呢？” 季染的话，成功让季擎宇黑了脸。 他刚想反驳，又被季染抢去了话头。 “四师姐！ 武家老宅里有什么啊，让别人不远千里赶来，可别空着手回去啊！” 不仅武缨，整个武家都陷入了疑惑。 每年祭祖，老宅都会提前一个月从里到外清洁一遍，不留下一个死角。 真有好东西，他们早就发现了，还用等到别人上门吗？ 武缨原本没往这个方向想，听到季染的话，下意识的看向上首坐着的男人。 “爹……” 武锐闭上了眼，讳莫如深。 “真的有？” 武缨惊讶，她一点都不知道。 “阿缨，不要乱说。” 之前激动的妇人走上前，握住了武缨的手。 “娘，到底什么情况啊？” 阮氏摇了摇头，站在了武缨身前。 “武家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季家如此劳苦。 季家小子，你回去与你父亲讲，莫要听了谣言，影响了季武两家历来的关系。” 季擎宇却不想再装，挥手一道灵力冲向阮氏。 “臭婆娘，你骗谁呢？ 武家什么时候脸皮这么厚了，敢与我们季家论关系了？” “铮——” 轻羽出手，在八个打手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抵在了季擎宇的脖颈。 季染目光凌厉，她实在看不惯季擎宇的嚣张。 “季擎宇，是谁给你的胆子，敢打武家家主夫人？ 你如此狂悖嚣张，传扬出去，丢的是季家的脸。 不知道你受罚之时，季明远能不能保得住你？” 剑气凛冽，寒芒划破皮肤，流出点点血迹。 季擎宇明白，季染不是吓唬他。 “你怎么对我们季家如此了解？” 离得近了，季擎宇的疑惑渐渐解开。 “呵，”季擎宇脸上的恐惧在此刻消失，变成了轻蔑和嘲弄。 “我当是谁，原来是季染。 小乞丐，飞上枝头了，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就算你进了清晖宗又如何，别忘了，你还是姓季，还是季家人。 你七哥办事，你不说帮衬着，怎么还胳膊肘向外拐，护着武家人？ 你以为，凭你这点微末的修为，威胁得到我吗？” 季擎宇说着，双指夹住了轻羽剑身，用力的拧转。 若是寻常宝剑，这一下就足以折成两段。 可是他用尽了力气，剑身完全不动。 季染眼含讥讽，刺痛了季擎宇的自尊。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把她拿下！” 众府卫听令，举剑对着季染就砍。 武缨哪里能等，直接冲了上来。 “阿缨！” 阮氏看着打作一团的众人，焦虑不已。 “老爷，阿缨怎么会去帮一个季家的姑娘？ 她会不会被骗了？” 季家想要吞并武家，这事武锐和阮云提前听过风声。 在阮云的心里，季家完全没有好人。 原本以为跟着女儿来的季染是女儿的朋友，没想到居然也是季家人。 季家会不会是故意的，看强硬手段行不通，想从她女儿身上下手？ “武家时至今日，还有必要用这么多手段对付吗？” 武锐叹了口气，安抚着阮云的情绪。 “夫人，你该相信阿缨，她认可的朋友，不会害我们。 而且，她还在战斗，我们该支持她们。” 武锐摆摆手，一众家丁蜂拥而上，替武缨二人解围。 “武老头，你这是打定主意要与季家为敌了？” 季擎宇被众人护在身后，看着武家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战斗。 “季擎宇，你辱家主夫人在先，武家满门清誉，岂能因你而毁？” 清脆的声音响起，武家群情激奋，手上的招式越加凌厉。 武家以武修为长，名副其实的抗揍。 整体修为上，武家略低，但是仗着人多，渐渐的也打出了优势。 群战上季染的修为就不占优势了，仗着身形灵活，只盯着季擎宇打。 “季染，你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季家供你吃供你喝，把你养成人，送你进清晖宗。 毛还没长齐呢，就学会吃里扒外了？” 季擎宇越打越心虚，只能嘴上占一点优势。 他的修为分明比季染高，可是灵力的回复速度却远不及季染。 “你是天灵根？” 只有天级灵根，才能保持着这么高效的灵力恢复，一直释放技能！ 季染手中的火球再次掠过季擎宇的头顶，懒得回答。 季擎宇左躲右闪，与季染打得胶着。 “小师妹，干得好！” 武缨抽空看到，心里自豪。 看，这就是他们御灵峰的弟子。 就算只是炼气期，也可以把筑基期的修士打得满地找牙。 季染笑了笑，眼中却越发严肃。 不对劲。 第66章 季家长老 记忆中，季擎宇仗势欺人，没少跟着季雅欺负自己。 可是今天面对自己，他却是守得多，攻得少，打得格外警惕。 “宿主，他好像怕你。” 系统说的，正是季染疑惑的地方。 “这不合理，他有什么理由怕我……” 与之前挨打挨骂的凡人相比，季染现在只是多了炼气期的三层灵力而已。 难道就是因为她现在有灵力，他就怕了？ 季染有些头痛，感觉有什么记忆呼之欲出，却被压在了最深处…… “长老，再不出手，季家要输了！” 季擎宇眼神狠厉，捏碎了脖子上挂着的玉块。 “宿主小心，危险靠近。” “撤！” 季染高呼，第一时间拽过酣战的武缨，撤出了打斗圈子。 就在此时，半空忽然卷起狂风，枯黄的老树狂甩着腰肢，将干瘪的树叶撒遍整个院子。 轻触就会变成粉末的干叶，在灵力的加持下，如刀片般，划过正在鏖战的众人。 季擎宇的八个打手、不信任季染而没有跟着撤退的武家下人，被枯叶无差别的攻击。 下一秒，黑衣老者面容沉静，落于众人中心。 “好强大的灵力。” 武缨心有余悸，下意识看向了季染。 若非小师妹反应快，她也要跟着受伤了。 这么强悍的人，是一早在的， 还是刚刚赶过来的？ 小师妹又是怎么发现对方的存在的？ “阿缨，站到后面去。” 见到鸿丰，武锐站起身，走到了众人面前。 “季家这是打算强迫武家低头吗？” 连鸿丰都请出来了，季家对武家，还真是势在必得了。 武锐见过鸿丰，不过那已经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 如今鸿丰的修为，比那时候还要精进了。 武锐的手，无意识的摩挲着拐杖，心里已经产生了动摇。 也许，归顺季家，对于如今的武家来说，并不是坏事。 武家不缺人才，缺资源。 他们一门全是体修，对丹药的需求量极大。 原本几家和武家要好的丹药坊，最近不知为何，不再给他们提供平价丹药了。 想要与之前相同数量的丹药，他们需要花费的价格是以前的几倍甚至几十倍。 当时武锐就料想到，有人从中作梗。 他们得罪谁了呢？ 武锐想不明白。 整个武家上下排查了个遍，所有人近期的行程都算上了，也没看出端倪。 没有丹药，受伤就要靠灵力恢复，只能在家里休息。 武家以雇佣军为主要营生，接悬赏、走镖、角斗场，是武家的主要经济来源。 这些生意，都是靠抢的，你不上，别人就抢走了。 没有人能接，都在治伤，自然就没钱了。 武家最缺丹药的时候，阿缨曾经带回来不少聚灵丹，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若是阿缨那边有炼丹师，能够为武家所用，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武家还没派人去了解消息，就被季家盯上了。 先是几个不起眼的季家家仆，在武家周围晃悠。 后来武家的几个公子出门，总与季家人偶遇。 一来二去，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阮云，都看出了季家不怀好意。 这种情况下，再去找阿缨，请炼丹师，怕是会横生枝节。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趁着阿缨来青乌镇的时间，与她汇合，再商讨此事的。 没想到，季擎宇先来了。 武锐打算拖延，却不想，鸿丰也来了。 “武家主，季家是带着诚意来的。 是你们不识好歹，才逼得老夫亲自出手。” 鸿丰只是站在那里，气场就已经震慑全局。 “武家主，我劝你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 以你们现在的实力，都快跌到二流家族了。 再犹豫下去，就算你们想依附季家，我们季家也看不上了。” 有鸿丰在，季擎宇又挺直了腰板，狐假虎威起来。 说完这些，季擎宇又把目光转移到了季染身上。 “季染，过来。” 季染没有动，对方的目光令她感到恶心。 “不肯？”季擎宇再次嚣张起来，直接对着鸿丰告状。 “鸿丰长老，这个丫头是我们季家小辈，却同别家混在一起，还请长老出手，教训一二。” “区区炼气期，也要劳动老夫出手？” 鸿丰没有动，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季染。 被鸿丰拒绝，季擎宇脸上挂不住，又不敢发作，只能好言相求。 “长老不知，这丫头身上古怪得很。 之前她就能做出换姐姐灵体去出风头的事情，现在别看是炼气期，可是实力也像是借了别人的……” “哦？” 鸿丰的目光这才落在了季染的身上。 只是一个眼神，季染就已经感受到识海浓浓的压力。 境界跨的太多，就是连抬头都难以做到。 下一秒，一股强大的吸力拽着季染，向着鸿丰的方向飞去。 武缨想拦，却连抬手都没有力气。 灵力被压制了！ “阿缨。” 阮氏摇了摇头。 “娘，这是我亲师妹，我不能看着她被人欺负！” 武缨急了。 她在娘亲眼里，看到的只有疏远之意。 这也不能怪武家，她们回来的时间太不凑巧了。 她根本没时间介绍季染。 听到武缨的话，武锐出手了。 下一秒，季染感觉到身后多了一股力，在触及到她的时候，划分成两股。 一道厚重些，冲向控制她的灵力。 一道轻巧，落入她的经脉之中。 瞬间，季染感觉到身体里迸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 识海的威压瞬间消失，让她能够重新喘过气来。 她对准了那只控制她的手，将火灵力尽数打出。 “轰！” 炼气期的火灵力，对于元婴巅峰的鸿丰来说，本该如蜻蜓点水一样，足以让人忽视。 然而就是这一瞬间的轻视，让火灵力穿透了他的手掌。 “唔——” 鸿丰吃痛，顿时收回了手。 “咳咳……” 两股力道消失，季染跌落在地。 “小师妹，你没事吧？” 武缨冲上前来，检查季染的情况。 “没事……” 季染扭过头，看着身后的武锐。 没猜错的话，帮助她的灵力就来自于他。 第67章 黑契 “多谢前辈。” “无妨。” 武锐点点头，面露欣赏。 自己不过是给出助力，季染能在瞬间选择借力打力，成功自救，她的天赋，不愧为清晖宗的弟子。 “鸿丰，对孩子用手段，也不怕丢了老脸？” 拐杖一声一声，重重的敲在地面。 武锐走到人前，用宽厚的身体挡住了武缨和季染。 阳光落在武锐的身上，留给季染脸上一道阴凉，季染却晃了神。 这就是、父亲么？ 好像她十几年的经历中，一直渴求的，就是这样，能够挡在她面前的存在吧？ 原来，这不是父亲的特权啊…… 季染笑了，是安心和释然。 “季家家务事，武家也想插手？”鸿丰道。 “在武家办你们季家的家务事？ 老鸿丰，你是不是太不拿老夫当回事了？” “武锐，你执意要保这个小辈？” 鸿丰脸色难看，指着季染质问道。 “既然是小女的朋友，自然就是武家的客人。 老夫作为武家家主，自然要礼待。 出了武家大门，老夫自然不管，但只要人还在武家老宅里，就受老夫的庇佑。” 看武锐坚持，鸿丰顿时黑了脸。 “季染，你是季家子孙，与老夫回季家，接受惩罚，你也不愿？” 季染气笑了，她干什么了？ “我倒是听不明白了，我做了什么，就该受罚？ 还有你们两个，一个二房表哥，一个季家长老，你们两个想管我，怎么就是家务事了？ 谁跟你们是一个家啊？” 他在季家被人捧了几百年，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人违逆。 “逆女，你要反了不成？！” 看鸿丰抬手，武锐抢先一步，压住了对方。 “又要在我面前动手？” “武锐，既然如此，就别怪老夫不给你留面子！ 武家式微至此，早已难以翻身。 就算你自己，旧疾时常发作，也早已没了修为晋升的可能。 你还能庇佑这武家几时？” “旧疾？” 武缨一脸惊讶，回头看向亲娘。 阮氏闭上眼，面容悲戚。 “怎么会这样……” 她什么都不知道，武家的状态已经这么差了吗？ “旧疾又如何？ 武家这片天，老夫还是扛得住的。” 二人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停手！” 一条三尺长白蛇腾空而起，游走于二人之间，将中间的灵力尽数吞噬。 打断了正在蓄力的二人，白蛇吐着信子，在武、季两家的中间，扫出一块空地出来。 青年带着十几个家丁，快步走了进来。 白蛇见到主人，亲昵的用头蹭着对方。 “晏流云见过武家家主。” 对方态度谦卑，温和有礼，又明显是向着武家而来。 武锐朗声大笑，“贤侄何须多礼。 今日家中真是热闹，倒是老夫怠慢贤侄了。” “实在是来得匆忙，未曾递上拜帖，是小侄的不是。” 晏流云像是完全没看见季家的人一样，只是同武锐寒暄。 见到晏流云，季擎宇的眼中充满了警惕。 “晏流云，你也要来分一杯羹吗？” 晏流云这才将目光放在了对方的身上，脸上的笑容浅淡了几分。 “季七公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都知道武家现在就是一块肥肉，晏家想抢，倒也正常。 只可惜，你们来晚了！” 季擎宇伸出手，一张乳白色的卷轴摊在众人面前。 “武锐，两年前，你与季家有约，每年猎取各式皮毛千石，以换取灵石、丹药的支援。 两年中，季家给予武家的丹药数，足有三千，而你们的猎物，却不足百只，完全不是等价交换。 根据合约，十日之内，如果你们交不出足够的猎物，便要偿还十倍的灵石和丹药，以完成此约。 否则，武家交出家主令，从此在皇都家族榜上除名！ 全体武家，依照所欠价格，依次划分，成为季家家奴。” 众人皆惊，目光纷纷落在了武锐的身上。 武锐表情阴沉，对于这白色卷轴上的内容，他自然有印象。 “原来，这才是你的底牌。” 两年前，是武家最困难的时期。 季家家主季明途以故旧的身份相邀，与武锐把酒交心。 那时，季明途细数自己的不易，好像有困难的是季家，武家反而没有那么难过。 二人一来二去，便决定互相扶持，签订了合约。 可能是当时醉迷了眼，武锐没有注意到，在合约的最后，还有一条十倍赔偿的条款。 好在合约只有短短两年，武锐只当自己吃了哑巴亏，熬过这两年便罢。 可是没想到，丹药的问题不仅没有得到解决，还越发艰难了起来。 本以为只是一次疏忽，如今却成了压死武家的最后一击。 “不过是灵石和丹药，家主需要多少，晏家大可支援。” 晏流云眼中含笑，对于季擎宇的威胁置之一笑。 “晏流云，你们晏家打算与季家为敌吗？” 季擎宇气急，他都已经拿出杀招了，居然还有人从中作梗！ 晏家是皇都第二世家，实力比季家高出不少。 如果晏家真的介入此事，季家恐怕捞不到好处了。 “青书、白卷，送客！” 晏流云一声令下，两个晏家府卫立时到了季擎宇身旁，一人一只胳膊，将人架了出去。 “晏流云，你别嚣张，你给我等着！” “武锐，我劝你脑子清楚一点，十日之后，季家拿不到东西，自然有手段，让你武家彻底消失！” “真吵啊……” 晏流云掏了掏耳朵，表情厌烦。 下一秒，还在吵嚷的季擎宇就被人堵了嘴，支支吾吾的发不出声音来。 解决了麻烦，众人心中都松了口气。 武锐支着拐杖，对着阮云道， “孩子难得回来一次，你们娘儿们先聊着。 季染丫头，宅子简陋，可别嫌弃。” 季染连连摆手，“不会，不会。” 阮云笑着招待着季染，很快将二人带走。 众人散尽，只剩下武锐和晏流云二人。 武锐的脸上不再轻松，面容严肃的看向晏流云。 “贤侄，这边请。” 晏流云跟着进了正厅，脸上是一贯的温和。 “晏家所求为何？” 第68章 联姻 武锐开门见山。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帮他们，除非对方另有所图。 晏流云笑着，声音热情而温柔。 “家主不必紧张，晏家确实是来相助的，并非有所图谋。 不过么……” 武锐的手不自觉的攥紧了拐杖，心知晏流云接下来要说的才是重点。 “晏家与武家也算是缘分深厚，家兄与令嫒是同宗同门的师兄妹，一同修炼也有几十个年头了……” 晏流云说的，是晏家少主，晏扶风。 “家中对于兄长寄予厚望，想来世伯也是知道的。 家中不担心兄长的修为，只是兄长一心修道，迟迟不肯成婚，确实是家父的一块心病。 家中曾经去信了解兄长情况，兄长虽然含糊不清，可是家母已经猜出缘由。” 晏流云越是开口，武锐的脸上就越黑几分。 他的意思，已经呼之欲出了。 “只能说与缘分巧合，上天注定。 我与世伯见面不多，却觉得亲厚无比。 原来是因为，咱们本该是一家人啊！” “贤侄……” 武锐想要开口，却被晏流云握住了双手，感受着对方的热情。 “兄长心悦武缨小姐已久，却生性内向，不敢开口表白。 家母忧心，也是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特此委派我前来，真心诚意的向武家提亲。 晏家绝对没有强求之意，武缨小姐多年不嫁，未必没有同样的心思。 若是世伯拒绝，岂不是让有情人陌路，拆散了这天作之合？” 听了晏流云的话，武锐也犹豫了起来。 武缨这孩子，小时候什么事情都瞒不住，大了以后反而反了过来。 就算是妻子阮氏，此刻恐怕也不能知道武缨的真实心思。 而更让他担心的，是晏家的来意。 真的就是为了让两个互相喜欢的人在一起，这么简单吗？ 武锐的目光落在了晏流云身上。 晏家有这么能说会道的公子，晏扶风这个少主，坐得稳吗？ 别看晏流云代表晏家，给出的是少主夫人的位置。 可是阿缨的性子，晏家这种复杂的大家族，她能应付得来吗？ “贤侄的话，我会认真考虑的。 只是阿缨是我的掌上明珠，她的婚事，本该她自己做主。 即使对方是平头小子，只要是阿缨喜欢的，老夫都不会阻止。” 武锐不算拒绝，也绝对没有直接接受的意思。 晏流云笑容不减，丝毫没有受到对方态度的影响。 “世伯说的是，晏家绝对不会强人所难。 小侄近期在青乌镇有几笔生意要谈，只是青乌镇人生地不熟，暂时没有找到落脚的地方。 不知道世伯是否方便，让小侄在府上小住？” “只是怕祖祠祭祀，吵扰了贤侄休息。” “不觉得小侄打扰英灵便好，到了时日，小侄自会避出府去。” “不必，不必，贤侄尽管安心住下。” 今年的祭祖能不能顺利，还不好说呢。 武锐心底叹了口气，还是先安排着晏流云一行人在府上住下。 有晏家在府上，季家这几日也能安生些，不来打扰。 此时的季染被阮氏握着，一路走到了东花厅。 “阿姐！” 刚一进门，季染就被一个小团子扑了个正着。 “这是……” 季染有些手足无措。 小团子骨架和肉都软软的，是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柔软，她生怕一个不留神，手上力气大了，会伤到她。 “阿毓，你阿姐在这里呢。 连人都能认错，你是不是傻啊？” 武缨一把抱起武毓，一脸的宠溺。 “这丫头，白学了半年的规矩，见了人就忘形。” 阮氏没有阻拦，笑看着武缨逗着武毓。 “阿姐，阿姐。 两个都是阿姐。” 武毓咬着手指，看一眼季染，又看一眼武缨，眼睛都快忙不过来了。 “别介意，家里男孩子多，阿缨上次离家的时候，阿毓还不记事呢。 没吓到你吧？” 阮氏拉着季染，在熏炉旁坐下，将一盘子点心放在季染的手边。 季染受宠若惊，“不会，不会，阿毓很可爱。” 季家就算是年纪小的，也会跟着家里大人学着，讨厌她。 武毓长得娇小，又与武缨长得有五分相似，季染从心底喜欢她。 “看，阿姐给你带的好东西。” 武缨说着，将狐皮大氅披在了武毓的身上。 银灰色的皮毛，将武毓衬得更加娇小。 那一圈墨绿色的毛发，正好拢在武毓的肩上，像是围了一层围巾。 原本脸上冻得红扑扑的武毓，在狐皮之下，渐渐回温，显得皮肤更加雪白。 “大小正合适。” 阮云温柔的笑着，摸着两个女儿的头。 “难得回来一次，还费眼力做这个，招娘心疼呢？” 阮云一眼便认出了大氅是武缨的手笔，不免心疼。 “给阿毓的，自然要最好的才行。” 武缨不以为意，和武毓顶着鼻子。 “下次长姐猎到更好的，给我们阿毓换新的。 阿毓喜欢什么皮毛，银狐？雪兔？叶虎？” “哎哟哟，可别让你爹听见这些。” 阮云连忙摆手，压低了声音道， “你爹指望着培养一个大家闺秀呢，这些妖兽的东西，从你妹妹嘴里出来一个字，所有伺候的人都挨一顿板子。 你可别跟她讲这些，不然啊，他说不定连你都打。” 提到武锐，阮氏的吐槽毫不留情。 武缨吐了吐舌头，将武毓放了下来。 “我回来正是要说这个事儿呢，爹这样对妹妹可不行。 别人家的孩子，但凡有一点实力的，打小就培养着孩子的灵根，就怕耽误了修炼的进度。 咱们家再怎么说，也不差一个小孩子引气入体的资源吧？ 这么拖着，阿毓可不是要荒废了？” 阮氏叹了口气，“不是也有晚些入门的么，慢慢劝着你爹吧……” “娘你就是耳根软，才让爹这么耽误妹妹。” 武缨气急，对着季染一努嘴，道， “小师妹，你说，因为家里不重视，你受了多少委屈？” 提到这个，季染还没怎么样，武缨先带上了哭腔。 “呀，小染是什么时候引气的？” 阮云像是看到了希望，抓着季染的手，关切的询问。 “十五，就是今年。” 武缨替她说道。 阮云的眼睛瞬间亮了，“今年引气入体，已经炼气三层了？ 娘就说……” 第69章 火灵玉其实是? “娘！你知道师妹有多不容易吗？” 武缨气得眼眶通红，娘亲完全和她考虑的不是同一个方向。 小师妹的天赋是万里挑一的，寻常人复刻不来。 他们武家有多少天赋，能出一个一年炼气三层的天才呢？ 她本来没想拿季染举例的，实在是气狠了，才突然想起她来。 可是转念一想，这毕竟是小师妹悲惨的过往，她这样揭人伤疤，实在太不是人了。 武缨眼里满是愧疚，用她不多的脑容量努力转移着话题。 季染一脸坦然，看着武毓着实可爱，也不愿意她被荒废了灵根。 “四师姐，没什么不能说的。 阮伯母，其实……” 季染说的平静，阮云却听得连连掉眼泪。 等到季染说完，阮云已经是泣不成声。 武毓不全听得懂，只是红着眼眶，摸摸娘亲，又摸了摸季染。 小短手带着温度，暖到了季染的心里。 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连血脉亲情都已经抛弃了，早就不在意凡俗种种了。 只是没想到，她还有幸能到武家这样的地方，窥探到别人家的温情。 “好孩子，你受苦了。” 阮云抽泣了许久，终于缓过来。 季染看向阮云，她的眸子里有和娘亲一样的情绪。 是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的情绪。 “都过去了。” “对，都过去了。 小师妹现在是我们御灵峰的指望，日后的路，你的师兄师姐们会一直陪着你的。” 武缨揽过季染，眼眶也有些红。 不同于以往只是从八卦和文字上了解她的情况，听着季染亲口说出来，让人更加心疼。 “其实，阿毓早一点修炼没有坏处。 成为了修士，还可以选择功法，想要优雅，选术法流就好了。” 听了季染的话，阮云叹了口气。 “染丫头，我也不拿你当外人，家里的情况确实是不景气了。 以前别说术法，就是法器，家里也是配得齐的。 如今……欠了季家的债都还不清，不用想买术法、请师父这些，对于武家来说，实在是负担不起了。” “娘，究竟是怎么回事？ 咱们家怎么和季家牵扯上了？” 知道季染在季家的处境，阮云便实话实说。 “你父亲好交友，待人总是以诚为先，哪里知道季家根本就是带着目的，故意设陷阱的呢？ ……喝醉了酒了，签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 武缨皱眉，“季家和咱们，也算天差地别了，为什么要针对父亲？” 这事季染也有猜测，侧着头等着阮云解惑。 “武家发源于此，自然依靠神迹。 这青乌镇，早年是神兽玄武的休养地。 大战之后，神兽玄武负伤遁走，化成灵龟形态，停留在凡间，就是现在的青乌镇。” “这不应该啊，若是神兽降临之处，这青乌镇是不是太……简陋了？” 一路走来，青乌镇的情况季染都看在眼里。 稀稀落落的村舍，古朴的村民，一望无垠的荒野。 怎么看都是个普通的小镇。 据她的了解，凡是神兽待过的地方，或是被人占山为王、开宗立派，或是引来众人挖掘，铲平了地皮，总之会名震一时。 而青乌镇就这么静悄悄的，如果不是因为这里有个武家，人们怕是连它的名字都记不住。 “因为这部分传说，是写在武家祖籍之中的，对外并未传扬出去。 武家以体修出众，体修的入门要求低，训练难度小，靠的是长久的锻炼。 出一个体修世家，对于外人来说，是一件很常见的事情。 从武家先祖那一辈开始，就对灵龟之事严防死守，除了家主，不传于外人。” 阮云说到这里，将目光落在了武缨身上。 “自从凛月问天鞭横空出世，就有人在盯着查武家的情况。 先祖仙去，只留下凛月问天的空壳，便让人动了心思。” “空壳？不是仿品么？” 武缨想到手中只能使用三次的凛月问天，不解发问。 “不是仿品，只是换了核心。 当年的凛月问天，能有傲视群雄的实力，是因为它的核心，是一块玄武甲。 玄武隐匿身形，化作灵龟，灵龟蜕壳生壳，循环往复，直到恢复到巅峰状态。 玄武飞升的位置并不在青乌镇，所以无人知晓，其实青乌镇这里，有神兽玄武曾经蜕下的龟壳。 只是可惜，之前的玄武甲已经毁了，现如今想要恢复凛月问天的实力，只能寻找可替代之物。” 季染摇头，哪里有那么容易。 朱雀一块火灵玉，都引得宗主做出偷窃之事。 想来玄武甲这种无主之物，只能更加难得。 “那这鞭子里，现在放的是什么？” 听到武缨这个问题，阮云的脸色有些难看。 “是灵龟源。” “灵龟源是什么？” “玄武退化成灵兽，难免要吃喝拉撒…… 兽族向来靠气味划分地盘，排泄便也习惯性的选择同一处。 这灵龟源，便是玄武……气味标记之处。” 也就是说，如今凛月问天的核心，是玄武的、夜壶？ 别说武缨，就连季染的脸色都变得诡异起来。 “其实神兽之物，便是一块粪土，也是至洁至净之物，只不过说起来不好听罢了。 我听说，神兽朱雀降生时，伴生的胎盘，你们宗门不是也有收藏吗？” “胎盘？？” 季染和武缨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 “对啊，就是叫什么，火灵玉的东西。 你看，玉啊，源啊，都是用来美化的名字而已。 重点是它的效用啊——” “噗——” 季染忍不住，率先笑出了声。 武缨也不由捧腹，将自己手中有灵龟夜壶的不适感全部抛诸脑后。 “师父，居然每天都供着一个胎盘…… 哈哈哈哈哈——” 季染更是开怀，这胎盘，之前还放在了季雅的肚子里。 难怪宗主那么自信，让季雅直接吸收火灵玉。 原来火灵玉并非是传言的，伴生的玉石，而是有血有肉的东西。 若是季雅争气，还真说不定能吸收了它，成为自己的灵根呢。 “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 阮云不知内情，只是看着两个丫头笑成一团，脸上也挂着喜悦神色。 第70章 犹豫 过了好半晌，季染笑累了，武缨也笑累了。 “娘，这玄武甲真的没有什么消息吗？” 按照娘亲的说法，玄武应该是蜕壳多次，才重新飞升的。 那这玄武甲的数量，应该不少才对。 阮云摇摇头，道， “能听到消息的地方都打听过了，就算是黑市赌坊，也没有人出售这东西。”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他们不认识玄武甲，当作无用之物忽略了？”季染问道。 阮云摇了摇头，“不可能的。 玄武甲本身灵力充沛，坚固耐用，是极好的防具材料。 就算他们不知道玄武甲是凛月问天的核心，也不会让明珠蒙尘。 何况玄武甲只要镶嵌在武器之上，就会附带出浓郁的玄武之力，只要有人试验过一次，就不可能忽略它的实力。” “这玄武之力，具体是什么作用？” 武缨表情凝重，似是想起了什么。 “放大攻击能力，增加自身坦度，减少受到对方攻击的伤害。” “会绞杀敌人吗？” 阮云摇了摇头，“施加伤害的主人若是没有杀意，玄武之力不会主动杀人。 玄武是四大神兽之中，唯一一个以守为攻的神兽，它的力量是温和宽厚的，不会带有杀意。” 季染已经明白了，四师姐想到的，是宗门小比上死去的古星。 就算宗门不予追究，他们御灵峰可不愿意背这黑锅。 “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吗？” 阮云看着突然静下来的两人，有些担忧。 “没什么，只是宗门琐事，娘亲不必担忧。” 阮云半信半疑，将目光落在了季染身上。 感受到武缨的暗示，季染连忙点了点头。 “伯母放心，我们师父很厉害，他能解决一切。” 听了季染的话，阮云点了点头。 只是这两个小丫头的话，她还要担心些。不过既然有御灵峰峰主出面，就算再麻烦的事情也变得容易解决了。 “娘，你还没有说，他们到底看上咱们家的什么了？” 若单是一个季家，还能说是偶然。 晏家也同一时间插手，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是玄武秘境的钥匙。” “玄武秘境？” “算算时辰，也就是这一两日的事情了。” 阮云看着天，“山雨欲来，压不住了。” 季染一脸惊讶，“没有听说这附近最近要出大秘境啊？” 如果真的有秘境，宗门怎么会选择这个时候，让他们这些修为不高的弟子外出历练呢？ “我倒是略有猜测，没想到真的有秘境。” 武缨看向季染，道， “除了咱们这些人被陆师兄带着，在积阴山历练之外，师兄他们，还有师父，宗主那边都另有安排。” “他们也不在峰里？”季染疑惑，她没有听见任何风声啊。 “是你争魁首那会儿，除了大师兄昏迷了没有被点名，连五师弟猫在后山，都被写进名册里了。” 所以季染的历练，才会只有武缨一个人陪着来。 不然，那几个师兄怎么也不会放心她们两个单独行动。 “阿缨，玄武秘境是最有可能出现玄武甲的地方。 凛月问天、武家，能不能重回巅峰，都掌握在你手上了！” 阮氏突然变得很激动，紧握着武缨的手不肯松开。 如果有了新的玄武甲，凛月问天就能无限次使用，武家就能重回巅峰。 若是那样，别说一纸契约，就算是季家家主，也不敢像现在这样逼迫武家。 解拆家之困，有一玄武甲足矣。 “娘亲放心，玄武秘境我一定会去的。” “四师姐，我也去。”季染道。 “你不能去，那可是大秘境。 玄武秘境既然选定的是师兄他们，说明里面的凶险绝非儿戏。 小染，你……” 武缨迟疑了一下，还是没说出她的修为太低这样的话。 “四师姐，你一个人进去，我也不放心。” 季染坚持。 她手里好歹还有轻语剑，还有漓月狮，总不至于真的一进去就被弄死了吧？ 武缨还是不放心，不论季染怎么说，她都只是摇头。 “秘境开启之前，我会把你送去陆师兄那里。 你若是真想去，去磨他。” 虽然御灵峰整体对陆慨之有意见，但是陆慨之的实力还是有目共睹。 将季染交给他，虽然不放心，但还是安心的。 季染垂着头，表达自己的不满。 武毓坐在一旁，也学着季染的模样赌气。 “你们两个……”武缨气笑了。 “难怪阿毓认错人，娘你瞧她们两个，倒像是她们是亲姐妹，我才是干姐姐。” “都好都好，都是娘的心肝宝贝儿……” 阮云端水道。 “夫人，小姐们……” 一个老妇走进门，对着阮氏耳语。 阮氏的脸色顿时变黑，“老爷答应了？” “还未答应，说是要等大小姐自己考虑。” “娘，什么事？” “晏家来提亲，要你嫁给晏扶风。” “诶？二师兄？” 季染眼中充斥着八卦，在峰上她就觉得，这俩人不太对劲。 哪有天天打架的，像是一天见不到就想似的？ “你被二师兄带坏了。” 武缨一眼就看出季染的心思，一巴掌轻拍在她的头顶。 她虽然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可是季染还是看到了她泛红的双耳，而忍不住颤抖的手指。 四师姐应该，也是喜欢二师兄的吧？ “阿缨，爹娘的意思是一样的，一切都看你自己的心思。 这会儿没有外人，你不必害羞，跟娘说实话，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武缨沉默了，躲避着母亲的关注。 “晏家少主是你的同门师兄，算得上是知根知底，至少不用担心你日后的生计。 对方修为已经元婴，若是你二人结成道侣，日后一同修炼，你的修为长得自然也快。” 阮云一边说，一边试探着武缨的口风。 看对方没有什么反应，阮云只能叹了口气。 “娘也知道，那阮家少主大你几十岁，你心里怕是不愿的。 也是，晏家实力这么强，怎么会看上我们武家？ 娘也怕，这求娶是假，也看上了玄武秘境的钥匙，才是真啊——” 武缨还是不说话，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 “四师姐，你心里怎么想的，你说啊。” 第71章 武家兄弟 季染也急了，她看平常两个人相处，不像是有矛盾的样子。 可是四师姐现在这表情，不像是愿意，也不像是不愿意，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算了，娘不逼你，晏家那边，娘让你爹去推掉罢。” 阮云说着起身，却被武缨阻拦。 “娘，这事儿，容我想想，我自己跟爹说。” 阮云伸手理了理武缨的碎发，眼中满是担忧。 “不必为了武家，耽误你自己的幸福。 爹娘还在呢，天塌不下来。 不喜欢就不要，我的女儿，敢爱敢恨，不必像别人家的姑娘那样，忸怩作态。” 武缨的脸更红了，像是有话说不出口。 “娘，让我想想吧。” 阮云叹了口气，“好，娘不逼你。” 几人正说着话，只听外面一阵嘈杂声传来。 不过几息之间，进来了六个高矮不一的小子，每人身上都挂着几件兽皮兽毛。 “夫人安好。” 这些也是武家的孩子，因为武家与季家的合约，他们这几日一直在山上，四处狩猎，来增补他们皮货的数量。 虽然对于武家来说，这一点皮毛实在杯水车薪，阮云却没有阻止他们想要为武家出力的心思。 “今日收获一共是十三块下品妖兽兽皮，一块中品灵兽兽皮，夫人你看一下，没什么问题我们就清点入库了。” 为首的男修名为武苓，看着比武缨大不了几岁，只是修为差了许多，如今才是筑基七层。 “辛苦各位哥哥弟弟了。” 武缨本就为他们准备了见面礼，如今一一分发，大小都正好合适。 六人眼中尽是喜悦之色，只是都拿着衣裳，不肯收起来穿。 “怎么了？” 武苓眼中充满痛苦，替众人开口。 “缨妹的衣裳做得极好，大家都很喜欢。 只是我们已经有取暖的衣裳了，家里又正逢着事…… 这衣裳，不如也作皮货，一同交给库房吧？” 原来是因为这个，阮云的眼眶又红了。 “这怎么说的？家里再艰难，也没有短你们的吃用的道理。 这是阿缨的一份心意，给你们就好好穿，你看看一个个冻得，都成什么样了？ 小苓，你是大哥，你先穿，给弟弟们打个样。 别辜负了你妹子的一番心意。” 听阮云这样说，众人才欣喜道谢，各自换穿在身上。 “暖和，真暖和！” “缨姐姐打的兽皮就是不一样，比咱们棉絮缝的衣裳，又轻便又暖和。” “谢谢缨姐姐！” “谢谢缨姐姐！” 武缨拍了拍这个肩，又擦了擦那个的脸，脸上却越来越绷不住。 “阿缨！” 看着武缨跑出去，阮云心疼不已。 “没事，你们也早些休息，这以后啊，还要靠你们努力呢。” 阮云安抚着众人的情绪，好一会儿才让沉闷的气氛消散。 “四师姐。” 季染走过游廊，见到了望着水潭出神的武缨。 她没有哭，只是表情悲伤，压下了不知道多少情绪。 看见季染，武缨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走得匆忙，忘了给你们互相介绍。” “伯母都带我认过人了，我知道，他们都是你的兄弟。” 武缨点点头，“武家这一辈，只我天赋高些。 但是我的这些哥哥弟弟，都是极好的人。” “师姐是觉得，自己没有出上力，心里为难么？” 听到季染的问题，武缨顿了一下，用力地点了点头。 “对于我们来说，妖兽只是宗门历练的工具，然而对于武家来说，却已经成了维持家族的本钱。 那纸合约我看过的，一千张兽皮虽然多，却并非武家不能承担。 可是他们偷偷用小字，在兽皮上添了要求，非得是中品以上的兽皮，才算在列。 中品兽皮，少说也要八阶妖兽，才能出产一件。 八阶妖兽啊，至少要筑基七层才能去猎杀。 他们那么努力，打到的猎物其实根本不能用。” 放眼整个武家，能猎得中品以上兽皮的人，基本上都受伤休整了，偏季家这个时候上门…… “季家就是早有预谋的。”季染道。 她对季明途了解不多，但是下人们的心思，往往都是主人家的想法。 她常年混迹在下人堆里，见过不少类似的情况。 为了争斗一点权力，几颗灵石，流血死人，什么都可能发生。 如今武家这一劫，若是处理不好，也是一场悲剧。 季染明白四师姐如今的压力。 “小师妹，如果是你，你会答应晏家的亲事吗？” 武缨说完有些后悔，小师妹才多大，哪里懂这些。 季染摇了摇头，“我不会这样牺牲自己。” 听了季染的话，武缨还是站在这里，连睫毛都没有动一下。 “师姐，你纠结的好像并不是这件事。” 武缨的双目骤然睁大，惊讶的看着季染。 “你说什么？” 季染表情严肃，显然之前的话不是随口说出来的。 “玄武甲难寻，师姐听说玄武秘境里有，都愿意一试，可见师姐并非会被婚约困住的小女子。 如今师姐犹豫的，不像是担忧拒婚的后果，反而像是给不出自己接受婚约的理由。” “你才多大，怎么会懂这个？” 武缨没有否认，季染所说，确实是她心中所想。 “师姐，我不是傻子。” 傻子，是不可能在季府里，安稳的活到十五岁的。 武缨不再纠结，将季染当成唯一能吐露心声的人，直言不讳。 “我喜欢他。 但是我不能嫁给他。” 至少，不能是以这样的方式嫁娶。 这倒是出乎季染的预料。 在她看来，二师兄喜欢四师姐似乎更明显一些，一个元婴修士被结丹修士追着满山跑，除了放任，似乎没有第二种可能。 “二师兄恐怕还不知道这件事，如果他知道了，一定也不会同意。” “你不是二师兄，怎么知道他不答应呢？” 季染不同意武缨的这个观点。 二师兄平常看起来再不靠谱，也是实打实的晏家少主，他的婚姻大事，晏家怎么可以一点他的意见都不问呢？ “他一定不会答应。” 武缨斩钉截铁。 季染觉得，事情本不该这么复杂。 一向敢爱敢恨、勇往直前的四师姐，为什么遇到二师兄的事情，突然变得这么犹豫？ “我去问问二师兄吧？” “不必追问，小染，你不懂。” 潭水沉静，游鱼却能漾起涟漪。 第72章 玄武秘境(1) 武缨的视线无意识的随着游鱼行动，过了好半晌，才缓缓开口。 “也许二师兄对我是好一些，可他只是把我当作姑母的替身而已。” “姑母？”季染疑惑。 “我的姑母，武悦，曾经是千秀峰十分出众的亲传弟子。” “紫云峰主的徒弟？” 季染想不到，武家的孩子，居然能入林紫云的眼。 那么自命不凡的女人，向来看不惯武家的体修出身。 “是啊，亲传弟子，修为一度触摸到了元婴的屏障。” “那她人呢？” “死了，突然就死了。” 武缨提到姑姑，眼中没有一丝光亮。 “其实我对这位姑母的记忆很少。 她与爹爹并不亲厚，就算是偶尔来家里，也只是和娘亲聊天。 那时候我还没有进入清晖宗，姑母曾笑着说，武家这些孩子中，我是最像她的一个。” 季染遍寻记忆，并没有武悦的存在。 系统分明已经将清晖宗的人员名册输入给她，就算是故去，也不该查不到人啊？ “二师兄和姑母很亲，当时两峰之间关系还很融洽，那时候师父有意，要让二人结亲……” 难怪四师姐现在这么犹豫，原来在意的点在这里。 “那为什么没有成功呢？” “姑母一心向道，拒绝了。 只是拒绝了没过多久，姑母就死在了千秀峰上。 再过了十年，我以不高的天赋，入了清晖宗，成了二师兄的师妹。 而当我去千秀峰寻姑母遗骸之时，却发现，千秀峰的亲传弟子中，早已没有了姑母的名字。 每次我问及姑母的事，千秀峰的人不是三缄其口，就是装作不认识，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这也是武缨天天找千秀峰的人打架的原因。 “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会消息全无呢？” “恐怕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需要被掩盖。 姑母怕是牺牲品。” 这些年武缨并非一无所得，可是能了解到的，也只有这些。 “师姐是觉得，二师兄还念着武悦前辈，并且对你愧疚？” 想不到二师兄平常吊儿郎当的模样，心里也有这么多的秘密。 武缨点点头。 “其实他没有必要对我愧疚，除了两峰当年议亲之外，二师兄也就是个只知道修炼的呆子，姑母的事情，他并不知情。 可惜后来二师兄也堕落了，整日只知道找人喝酒谈天，再不像之前那么热衷于修炼了。” 季染沉默，谁又知道二师兄的“堕落”，不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寻找武悦的消息呢？ “四师姐……为什么不找二师兄问个清楚呢？” “我怕……” 武缨开口，只觉得身上暖暖的，是季染环抱着自己。 “四师姐，我觉得，既然你喜欢他，就应该让他知道。 没有道理让你自己承受。 至少，这是你们两个人的婚事，你们应该交流一下？” 也许是季染的身上太暖和，将武缨身上的孤寂驱散。 又或许是季染的方式还算体面，让她有了一个和晏扶风开口的理由，坚持的心终于松动了。 “晚些时候，我传音问二师兄一下。” “好。” ———— 不知道两个人具体聊了些什么，等到武缨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脸上满是轻松。 “这婚约，我不接。 晏家那边，二师兄会取去信解决的。” 季染在武缨的眼中，看不到一丝的遗憾，提起二师兄的时候，依旧带着那份情愫。 只是如今多了几分坦然，不再是无法宣之于口的暗恋。 季染很想知道，这俩人究竟说了什么。 来不及考虑儿女情长，突如其来的地动山摇，震感传到了百里外的积阴山。 “玄武秘境开了。” 武缨面容凝重，这个时间，实在是太巧合了。 “阿缨，你爹如今修为倒退，还要坐镇武家，这玄武秘境，恐怕要你去了。” 阮云担忧的看着女儿，偷偷的抹着眼泪。 “娘，这是我的使命。” 武缨握紧了手中的银鞭，目光坚定。 既然凛月问天在她手中，给它更换核心的事情，自然由她负责。 武缨手上一凉，一枚青黑色的铜钥落入掌心，被阮云用宽大的袖子挡住。 “阿缨，”阮云凑近耳边悄声开口，“玄武秘境对武家厚待，你带着钥匙，趁着无人时进去。 找到秘境核心，以钥匙打开玄武之门，寻找玄武甲，更换凛月问天核心……” 武缨牢牢谨记，生怕遗漏。 “核心更换的心法，就在钥匙之中，等你进了秘境，寻找四下无人之处，再行查看。 切记，为防被人窃取，心法只能查看一次，便会消失，你一定要记牢。 娘在家中，等你回来。” 阮云摸了摸武缨的脸，面露不舍。 凛月问天作为武家至宝，多年尘封，无人可以使用。 唯有阿缨，自幼便能挥动凛月问天，是它认可的主人。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阿缨从小背负的，就是整个武家。 如今，又要她孤身一人去闯秘境了。 “好了娘，你就在家里好好给阿毓测灵根，若我回来的时候，阿毓还是这样什么都不懂，我可是要闹的。” 知道娘亲舍不得，武缨只能转移话题来缓解她的情绪。 “自然，自然。” 安抚了老娘，武缨看向一旁的季染。 “小师妹，进玄武秘境，你怕不怕？” “当然不怕！” 季染扬眉轻笑，与武缨是同样的自信。 说不激动是假的。 秘境是提升的最佳途径，一次历练，比得上在宗门十年。 更何况，从提到玄武秘境开始，系统就处于一种亢奋状态。 但是里面到底有什么，它却不肯说。 “你确定我不会死在里面？” 季染看了看自己炼气期的修为，她是强，但不是自负。 “宿主放心，系统会保护宿主的生命安全。” “？” 一个连实体都没有的系统，居然说能保护自己的安全？ 然而下一秒，季染相信了。 “根据玄武秘境难度提示，系统为宿主短暂的提升修为上限，您当前的修为是结丹五层，时效三个月。” 结、结丹？ 季染咽了咽口水。 “……我谢谢你啊。” 第73章 玄武秘境(2) 她的死活系统是一点不顾啊！怎么解释自己修为变化这么快？ “宿主放心，系统只是帮宿主提升内部修为，外人看来，你还是炼气三层。” “别人几十年练的修为你说改就改，就不怕天道劈死我啊？” 想想也是，之前系统可是连她没有的灵根都能帮她安上的，这实力，可比宗主跟季雅那种，抢火灵玉安灵根强多了。 “天道算个……” 季染直接屏蔽了声音，拒绝听系统骂街。 也许是因为之前说开了，系统不再遮掩它与天道敌对的事实，一提起天道，它的情绪就格外激动。 反正是个没有实体的跳脚小人，等它发泄够了，自己就会安静下来。 “我已经去信给陆师兄，让他在秘境里照顾你。 虽说玄武之力本身温和，但不代表其中危险会少，师姐不在，你要紧紧跟着陆师兄，保护自己的安全。” 说完这话，武缨又觉得不对，补充道， “也别太信任他了，遇到危险你就跑，有什么事，让他去抗，不然白练的修为了。” 季染点头如捣蒜，如今有了修为，也未必需要陆师兄保护。 看小师妹如此乖巧，武缨欣慰得点头。 “其实，我也可以跟着师姐你的。” 修为就是底气，这会儿季染可不觉得自己是个累赘。 “……心领了。” 武缨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季染成功闭嘴。 行吧，她是小菜鸡，她得有自知之明。 虽然于晏家退了婚事，晏流云还是一直住在武家。 也许是忌惮晏家的实力，又或许是认定自己的手段足够斗垮武家，季擎宇的人没有再在武家露面。 陆慨之带队赶来青乌镇已经是黄昏。 “大部分人已经先行回宗，季师妹，你确定要进秘境？” 陆慨之无事一身轻，如今只要专心负责季染一个人的安危就可以了。 “四师姐已经提前进去了，我得确保师姐的安全。” “你确保她的安全？” 陆慨之震惊，还能这么倒反天罡？ “陆师兄，你一路行来，可有见过季家的人？” 陆慨之一愣，道， “只见过季雅一个。” “季家的别人呢？或者穿季家服饰的家丁之类的？” 陆慨之摇摇头，“并未见过，怎么了？” 季染的眉毛皱成一团，季家的人怎么会凭空消失了？ 季家想要吞并武家，得到玄武秘境的钥匙。 可是玄武秘境提前开了，他们却没有来武家抢钥匙，反而失去了踪迹？ “没怎么，我们出发吧。” “哦，好。” 季染走得很快，陆慨之险些没有跟上。 “季师妹，我还没给你讲进秘境的注意事项……” 玄武秘境的入口是一个巨大的龟壳，中间一道屏障，将内部的情景尽数遮掩，只留下一片漆黑。 刚到秘境入口，季染就撞上了季雅和齐家兄弟。 季雅春风得意，正是左拥右抱之时。 “妹妹，怎么，你也对玄武秘境感兴趣？” 季染皱眉，“你挡路了。” “季染，你怎么说话呢？ 你姐姐好意关心，你不知感恩，竟然如此无礼，还不给你姐姐道歉！” 齐勉憋了一肚子火，看了一路自己弟弟对着自己女人献殷勤，这会儿终于有了个发泄的途径。 剑光四起，轻语自动出招，挡在了季染面前。 齐勉的剑，此时距离季染只有一掌距离。 “齐勉，你在干什么？” 陆慨之慢了一步，没有想到二人居然如此剑拔弩张。 “季师妹是刚入门的晚辈，你怎么可以用剑指着师妹？” 看陆慨之不清楚状况，齐勉收起佩剑，假装无事发生。 “之前听说御灵峰新收了一位亲传弟子，未曾见过，所以与她比划比划。 没想到这位师妹修为如此不济，实在是让人失望啊。” 齐勉面露鄙夷，他还从来没听说过炼气三层的亲传。 陆慨之摇头，“季师妹入门时间尚短，你若想比试，等出了秘境，我有时间。” “陆慨之，你帮她出头？” 齐勉像是第一次认识面前的人，他居然为了季染，威胁他？ 谁不知道陆慨之是剑道第一人，他吃饱了撑得啊，要同他比试？ “同为宗门弟子，理应互相帮助。 等下进了秘境，大家也要互相帮助才是。” 在宗门内同门间有些龃龉无所谓，出了宗门，便要做到同仇敌忾。 这是宗门规矩，陆慨之提醒齐勉。 季雅脸上不愉，“只怕妹妹念着旧事，不肯与我们同行。” 若是陆慨之自己，季雅一定热情欢迎，可是季染这个累赘，她可是一点带着的兴趣都没有。 “妹妹，你的修为太低了，还是回积阴山外围清缴妖兽吧。 玄武秘境这样的险地，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要如何向父亲母亲交代呢？” 季染一脸淡定，看着季雅假惺惺的关心。 “这不是有姐姐和几位师兄在嘛，我倒觉得，玄武秘境反而比积阴山安全呢。” 听出季染有意跟他们一起走，一股怒火从季雅心底窜起。 若是旁边没人，她早一巴掌扇到季染脸上了。 “姐姐现在还照顾不了你，你也别拖累陆师兄了吧？” 季雅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听在季染耳中，却有一种别样的赏心悦目。 季雅要维持她的温柔人设，她可不用。 “倒也还好。” 陆慨之的话，又让季雅呼吸一窒。 “看来你们喜欢站着聊天，我就不奉陪了。” 从季雅的身旁经过，季染仿佛听到对方银牙咬碎的声音。 “告辞。” “陆师兄！”季雅还不甘心，叫住了准备离开的陆慨之。 “这位师妹还有事？” 这位师妹？ 季雅更气了。 剑修第一人，一直是季雅想要结交的对象。 她不知道在陆慨之面前刷过多少次存在感，却不想对方居然来了一句，这位师妹？ 完全没记住她是谁？ “秘境凶险，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陆师兄不如与我们同行，也好彼此照应。” 季染半只脚都要踏进秘境了，却感到腰间一阵力束缚，让她不能离开。 一道若隐若现的金灵力如绳索般缠绕在她身上，而线的另一头，在陆慨之的手腕上。 这家伙什么时候干的这事？ 把她当狗遛呢？ 第74章 秘境平原(1) 不知道季染心中腹诽，陆慨之正一脸疑惑的看向齐勉二人。 “这二位实力不济？不足以保护师妹的周全？” 听了这话，齐勉和齐轩都黑了脸。 他们二人都是剑修，齐轩与陆慨之还是同门师兄弟，平常心里便存着攀比的心理。 如今他们两个的实力，居然被陆慨之一起攻击了，对于天之骄子来说，实在是羞辱。 季雅也知道自己搬起石头砸脚了，一个陆慨之还没招揽到，两个齐家公子又要被她得罪，连忙弥补。 “并非如此，二位师兄都是个中翘楚……” “那不就行了……” 陆慨之听了便走。 看着快步离开的陆慨之，季雅咬了咬唇。 “陆师兄！ 师父曾经说过，玄武秘境乃是上古神兽秘境，其中有许多看不见的凶险，并非修为高边可以避免的。 师父曾将其中几处机关解法传授给我，仅我一人知晓。 陆师兄，这秘境还不知道会开放几日，你跟我们走，也免得你在破解机关上浪费时间啊！” “既然如此……” 看陆慨之犹豫，季雅心头一喜。 “师兄考虑一下？” “季师妹，”陆慨之突然对着秘境入口的季染招手，“这几位同门盛情相邀，不妨我们一同行动吧？” 季雅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什么时候盛情相邀了？ 怎么就带上季染了？ “陆师兄，我的意思是……” “这位师妹好心，我们也不好推辞，既然如此，那大家就一同出发，也好彼此照应吧。” 人一多起来，陆慨之的领导力就止不住的往外泄。 虽然这个五人小分队里面，四个人都不满意，还是这么整整齐齐的进了秘境。 一阵眩晕之后，众人出现在一片草场之上。 季染抬起头，只觉得周围灵力波动的诡异。 “宿主……” “系统，你知道怎么走？” “知道。” 有了系统的保证，季染心中有了底。 “季师妹，这里有古怪，你可一定要跟紧我。” 陆慨之能感觉到，齐家两个和季雅都对季染有敌意。 只是季雅手中有玄武秘境的部分地图，这确实比他们自己在秘境中摸索，要安全得多。 秘境……他想要出去，随时都可以。 背后的重剑闪过一丝亮光，似乎在回应着他的心思。 “左三步有陷阱，但是第四步位置处有一株百年地灵草，可供炼丹。” 系统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 与此同时，季雅也拿出了地图。 “此处看似平原，实际上陷阱和机关都掩藏在地皮之下，大家不要乱走动，会触发陷阱。” “雅师妹果然可靠，我们一切都听师妹的。”齐轩开口恭维。 季雅回以一笑，又道， “比如陆师兄左侧这边，就是一片机关阵，步步皆是凶相，还请陆师兄靠过来些……” 季雅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季染抬腿向着左方行动。 “季染，你别……” 季雅黑了脸，她知道季染是个累赘，没想到还这么爱惹祸。 “我说季染，爱出风头也看看地方吧？ 这里就属你最弱，跟着我们都嫌你累赘，你还要闯祸吗？ 听不见你姐姐说这边有陷阱吗？” 齐勉阴阳怪气道。 季染这人，之前为了出风头就能抢季雅的混元灵体，这会儿又乱跑害他们！ “季师妹……” 陆慨之有些摸不准，只能小声提醒。 季染摆摆手，“不用管我，你们继续。” 第一步，没有陷阱。 第二步，没有陷阱。 季雅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黑了，声音也带着怒意。 “既然妹妹有自己的想法，那等下也不要让我们来救你。 我们往右走……” 众人跟着季雅移动。 陆慨之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只是目光一直落在季染的身上，确保二人之间的距离，他可以随时支援。 看着众人都相信自己，季雅心情大好。 “接下来的路可能会有些绕，大家一定要跟紧我。” “师妹放心，注意安全。”齐勉温柔开口。 此时的季染已经蹲在地上收割她的地灵草…… “宿主，右二左四，向前直行，有一棵半边红。” “这里有一个十步长度的陷阱，我们要绕过来……” 这一边，季染蹦蹦跳跳，收割各种灵材。 那一边，季雅带队谨慎，已经绕了大半圈。 眼看着与季染的距离超过限度，陆慨之有些急躁。 “雅师妹，没有近一些的路径吗？” 这一次，齐家兄弟没有帮季雅说话。 他们也看到了，季染已经跑出很远了，而且一路安全。 而他们，还在原地打转。 季雅一直关注地图，顺着众人目光，正好看到季染挖出一只人参。 人参娃娃蹬着腿堵着气，正用小短手捶打着空气。 “看样子，季染收获不少啊……” 齐轩忍不住感叹。 第75章 秘境平原(2) 众人再看看自己两手空空，心里产生了异样的情绪。 看到对方眼中的怀疑，季雅正了正神色，坚持道。 “根据地图显示，季染那边有一片死海，活人无法靠近、无法越过。 别看季染师妹现在看起来距离终点更近，可是很快她就只能折返，重新走我们这条路的。” 陆慨之连忙呼喊季染，让她回头。 可是她已经完全听不见了。 陆慨之勾勾手，想用灵力将季染拽回来，可惜落了空。 不知道什么时候，二人之间连接的金灵力，居然被季染用剑斩断了。 “……” 陆慨之心中突突直跳，季染若是出事，他怎么跟御灵峰交代？ “我过去看看……” 不能再同众人一起走，陆慨之不放心的原路返回。 “陆师兄，危险！” 季雅阻止失败，只能看着陆慨之按着之前的步子，一步步向着季染的方向行动。 等陆慨之回到原点时，识海中突然响起了季染的声音。 “左二右一左三……” 这是左侧的走法？ 陆慨之眼前一亮，抬头时，季染正在捕捉着面前的妖兽蛐蛐…… “季师妹，你什么时候学会的传音入密？” 不借助法器的传音，至少要到结丹期才能使用啊？ 季染没有回答他，也没有等他的意思。 陆慨之摇了摇头，看来自己之前的担忧是多余的。 季师妹看起来，比有地图的季雅还要熟悉玄武秘境的机关。 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但是这一刻，陆慨之选择了相信。 “我们走我们的。”季雅脸色铁青，对着二人道。 齐家二人自然相信季雅，跟着她绕圈。 “雅师妹，别在意，总有人爱出风头，不顾后果。”齐勉安抚着季雅的情绪。 “就是，等他们后悔了，想要折返的时候，咱们不告诉他们怎么走，看他们碰上机关，会不会哭！” 齐轩怒气冲冲，他替季雅不值。 陆师兄怎么这么不给季雅师妹面子，就这么抛下他们走了。 等他回去之后，一定要告诉师父！ “还是希望他们不要碰到危险啊——” 季雅表情忧虑，实则心中暗恨。 她恨不得季染现在就踩个机关，身受重伤，让陆师兄知道，她有多不靠谱。 另一边，陆慨之已经走到季染身边。 “师妹，你为何斩断金缕线？” 陆慨之拿着断掉的金灵力，不解的问。 季染一脸无辜，“距离太远了，自动断的。” “不可能！金灵力至坚至韧，除非极品利器，不可能斩断它。” “陆师兄，快看！” 季染指向不远处，下一秒整个人扑了上去。 “你小心点……” 陆慨之阻拦不及，只能任由季染在平原之中横冲直撞。 没错，横冲直撞。 相比于季雅那边每一步都谨慎探索，季染简直就像是长在这里的一样。 但是她的行动绝非随意为之，每一步都有章法，有陷阱的地方她一步都不会碰到。 很快，季染手中就多了一个绿油油的东西。 “这是，二阶妖兽高脚蝗？” 原以为是普通野兽，没想到居然是修炼出品阶的妖兽。 二阶妖兽，再厉害的炼气期也要过上十招才能收服，季染一个炼气三层，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抓住了？ 是平原里的妖兽被等级压制了不成？ 陆慨之环顾四周，草丛掩映之处，不少双眼睛盯着他们，却没有一个敢主动进攻。 这些妖兽，绝对不是刚出现的。 也就是说，在他来之前，这些妖兽一样不敢对付季染？ 妖兽趋利避害是本能，明知打不过，不会主动攻击。 但是那些五阶、六阶的妖兽，一巴掌打死一个炼气期的实力，怎么也会躲着季染呢？ “这可是好东西，够给火衔雀塞牙缝的。” 不管高脚蝗如何挣扎，季染手指上一抹红晕溢出，瞬间将它吞掉。 “你倒是急。” 季染拍拍肩膀，下一秒，一只全身通红的火衔雀出现，在她的耳边叽叽喳喳。 “二阶火衔雀？” 陆慨之更惊讶了。 “季师妹，这是你的……宠物？” 季染点点头，“这是我的契约兽。” 陆慨之倒吸了一口冷气，“你已经有契约兽了！ 没看错的话，这是积阴山的品种吧？” 陆慨之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来这几日在积阴山上，好像是没有看到火衔雀活动了…… “这是雀王？” 只有雀王不在，火衔雀种族才会隐匿下来。 “二阶的雀王，不是很强。” 季染点了点火衔雀的脑袋，对方不满的用嘴巴轻啄指尖。 主人怎么可以嫌它弱！ 第76章 秘境平原(3) “你给二阶妖兽喂食同阶妖兽？” 要知道，同等级的妖兽就算打架，也是会两败俱伤的。 更何况，二阶高脚蝗的攻击能力，要比火衔雀高得多。 “它说它饿了。” 季染指了指火衔雀，表示与她无关。 火衔雀挺了挺胸，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哎呀，你们峰主怎么回事，大好的契约机会，居然留给一个除了跑得快，几乎一无是处的火衔雀？ 高脚蝗虽然长得丑了点，但是好歹能帮你攻击啊。 如果有幸晋级，还能附带毒性，削弱敌人。” 陆慨之悲痛不已，忍不住絮叨起来。 “契约妖兽的天赋何其难得，以你现在的实力，也就只有一次机会，就算你不懂，你师父、你师兄师姐，他们都不懂吗？ 好歹还是御灵峰，不是最懂妖兽的地方吗？ 早知如此，当初分峰的时候，我就该求师父收你进正阳峰，至少不会浪费这大好的天赋。” 季染想了想自己每天拿着把宝剑，对着木桩子左劈右砍的形象，摇了摇头。 “不、不至于。” “唉——” 陆慨之看了看季染，又看了看火衔雀，一脸的遗憾。 “啾啾——” 火衔雀先被看毛了，整只鸟蓬成一个球，对着陆慨之就是火焰攻击。 “小火，别闹了。” 季染随手抓过它吐出来的火苗，轻轻在空中捏碎。 “……啾啾！” 火衔雀开始赌气，闭着眼蹲在季染肩上装死。 季染笑了笑，对着陆慨之道， “小火就是这个脾气，别说它坏话。” “妖兽还有脾气了……” 陆慨之生起了好奇心，凑过来看这火团子。 他的记忆里，低阶妖兽都是没有开灵智的，更不用说有脾气了。 这只二阶火衔雀，怎么毛病这么多？ “啾啾！” 是火衔雀王，雀王！ 小团子不满的抖了抖身子，向着季染脖子的方向挪了挪。 “你这只刚出生？是蛋里就带着修为吗？” 陆慨之不免好奇，他居然看到了火衔雀的胎毛。 “不知道啊，我是从鸟窝里抓出来的。 那么多鸟，就它非要赖着我不走。” 不管季染怎么说，火衔雀都在装死，根本不理会面前两个人修。 “这里不对，还是要回去重走。” 此时季雅三人进展缓慢，索性停在原地。 季雅一抬头，就看到了凑得很紧的季染二人。 距离和视线的偏差，落在季雅的眼里，陆慨之已经亲在了季染的脸颊。 这样亲昵的行为，让季雅掐断了一截指甲。 “雅师妹，你在看什么？” 齐勉本来在找路，看到季雅愣在原地，也沿着视线看了过去。 季雅回过神，连忙道， “没什么，就是看陆师兄那边的进展如何。” 他们的距离更远了，显然他们很顺利。 “刚刚说到哪里了？左边不能走对吧……” 季雅浑浑噩噩，迈步向右侧走去。 “小心！” 破空之声响起，一道灵箭凭空出现，对着季雅心脏穿来。 “唔……” “齐师兄，你没事吧？” 齐勉虽然成功护住季雅，却让灵箭划伤了胳膊。 “流血了……” 季雅眼底蓄泪，连忙用手帕替他包扎。 “无妨，雅师妹无事就好。” 齐勉深情款款的看着季雅，果然师妹还是最关心他的。 听了齐勉的温柔安慰，季雅顿时泣不成声。 “都怪我，带错了路。” “这怎么能怪你呢？ 玄武秘境大家都是第一次来，雅师妹你愿意分享你手中的地图，已经是难得的善良了。 不像有的人，分明就是有地图，却不肯给我们分享，只知道自己藏私。” 齐轩瞪了一眼对面的季染二人，气愤不已。 “师兄也是，还说什么出了宗门大家要齐心协力，结果就这么跟着季染跑了，留我们在这里自己找路。” “妹妹、一直是这个性子，在家里的时候，也跟我们不亲。 其实我们都是把她当亲妹妹的，是她有自己的想法，总是防着我们。 唉，其实我都是为了她好啊——” “雅师妹，你就是太善良了。 像季染这样的女人，不配你对她那么好。”齐轩更加生气。 “好了，眼下还是快些出去要紧。 这里一片平原，连个妖兽都没有，总不能困到秘境结束，被强行传送出去吧？” 齐勉打断了齐轩说话，将季雅的注意力争取到自己身上来。 “雅师妹，你指挥，我先走，若是有危险了，你们两个躲远些。” “有劳六师兄了。” 看着季雅眼中的感动，齐勉觉得，任何行动都是值得的！ 第77章 秘境平原(4) “轰——” “这里不行，这是火阵。” 齐勉仓皇回头。 “哗啦——” “该死的，哪里来这么多水灵力的？ “不好了大哥，我被藤蔓缠住了……” “快砍啊，你不是剑修吗？” “我的剑可是极品龙泉剑，怎么能用来斩这等下品妖株？” “……” 季雅这边鸡飞狗跳，季染还在岁月静好。 “行了，别闹脾气了？” 季染的手上不知何时又多了一只高脚蝗，放在火衔雀的眼前换来晃去。 火衔雀起初还紧闭双眼不肯理会，终究还是耐不住香气扑鼻，张嘴就咬。 “诶？说给你吃了吗？” 季染故意使坏，让火衔雀扑了个空。 “啾啾！” 火衔雀气极，又顺便瞪了一眼陆慨之。 “我怎么感觉它骂得挺脏的？” 陆慨之脸上写满了冤枉。 “好了，吃了我四五只虫子了，还不晋级？” 手中的高脚蝗喂给火衔雀，季染开始催促。 “你想让它晋级？” 陆慨之似乎明白了什么。 此时的火衔雀也如季染所想的，进入了入定状态。 “你想通过妖兽晋升吸收灵力，确定外界灵力方向？” 与人类一样，妖兽的晋升也需要大量的灵力。 这片平原属木，火衔雀属火，在这里晋升，此间的火灵力浓度一定不够。 他们只需要关注火灵力来的方向，就能断定，平原出口在哪边。 原来，季染捉高脚蝗，不是故意浪费时间。 陆慨之感叹，季染果然不是小白兔。 从初见到现在，每一次对她都有不同的认知。 “晋升开始了，注意标记。” 火衔雀的四周散发着红色的光芒，很快，季染就感受到了周围火灵力的躁动。 “这边！” 二人异口同声。 “运气不错。”季染笑道。 火灵力出现的方向，距离他们两个只有百步距离。 而此时几乎在原地打转的季雅几人，距离远超千步。 “看来我们要提前出去了。” 陆慨之犹豫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也好。” 原本就是担心季染，才选择和季雅他们组队。 如今季染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他就没有必要让大家都不开心。 “啾啾——” 火衔雀睁开了眼，扑扇着翅膀飞入季染的怀中。 季染端详了片刻，面露嫌弃。 “好像没什么变化呢？” 感受到被轻视，火衔雀顿时急了。 它扑扇着翅膀，努力将自己的爪子露给季染看。 “爪子，怎么了？” “啾啾啾……” 【它们变红了！】 季染微微一愣，她好像听懂火衔雀说话了？ “啾——” 【人家好歹也是三阶妖兽了……】 火衔雀委委屈屈。 “……好吧。” 爪子变红，也算是进步了。 对于小鸟，不能要求太多…… “左三右一，直行，探灵鼠。” 系统的声音骤然出现，让季染的心中一喜。 “探灵鼠？！” 妖兽界的寻宝者，最擅长寻找灵植。 “探灵鼠？我帮师妹捉……” 沿着季染的面向，陆慨之锁定了探灵鼠的位置。 “陆师兄，别……乱跑啊。” 季染阻拦不及，陆慨之已经一脚踩进了机关。 “砰！”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浓烟散去，陆慨之沾了一身的灰。 不愧是第一剑修，反应就是快哈。 这样一个即时爆炸的机关，他居然只有衣服受了皮外伤。 “好险……” 陆慨之心有余悸，面露羞愧之色。 “是我大意了，以为出口近在咫尺，忘记了此处机关重重。” 原本他还怀疑，季染可能靠运气好，找到了没有机关的区域。 如今这一炸，彻底让他老实了。 季师妹有自己的手段，他不会多问，只要好好跟着她走就行了。 说到底，还是一路走得太顺利，他轻敌了。 实在是有失身份。 “季师妹，此处确实危险，何时想走，及时告知我。” 他这个元婴期的剑修，危机意识还没有季染强，实在是值得反思。 “我知道的，师兄放心。” 季染心不在焉。 探灵鼠不见了。 想来也是，听到这么大的声响，探灵鼠如果还能停在原地，这妖兽她不要也罢。 何况她还没有四师姐的消息，这玄武秘境，她怎么会走？ “先出去吧。” 季染前面带路，放弃了寻找探灵鼠的打算。 季染这边的爆炸声太响，早已引起了季雅三人的注意。 “呵，我当季染有神器加持呢，原来也是一样用人探路。” 齐勉没好气道。 怎么陆慨之就没被炸残呢？居然还要与他争雅师妹的心，真是讨厌啊。 齐勉一回头，季雅的目光还在陆慨之身上，心里更酸了。 感受到身旁人心绪不佳，季雅道， “我只是可惜，他们如果与我们同行，就不会被爆炸袭击了。” “是啊，非要自己强出头，等下我们出去了，还要等着他们。 真会给别人找麻烦。” 齐勉附和道。 “这边不行，是沼泽。” 齐轩湿漉漉的，浑身沾满了泥点，在季雅的地图上划着x。 “辛苦齐轩师兄了。” 季雅目光灼灼，一丝水雾恰到好处的蒙在眼瞳之上，传达着感恩之情。 被美人如此认可，齐轩心中一暖，更加斗志昂扬。 “我再去看看那边……” 齐轩向前飞跃，再次落入了陷阱之中…… 齐勉看着自家蠢弟弟，鼻腔挤出一声轻哼。 全程只有他像个傻小子似的，所有的路都要试一试。 知道的说他是武痴，见到机关像见到演武场一样兴奋。不知道的，只会说他晦气，步步都能掉到陷阱之中。 哪像他，根本不需要动，只要保护好雅师妹就可以了。 “这小子，把自己弄得跟个泥猴子似的。” 齐勉意有所指，果然在季雅的脸上看到了一瞬间的排斥。 雅师妹这样干净的姑娘，怎么可能喜欢把自己放在泥里滚的齐轩？ 他自以为自己努力，得到雅师妹的认可，却不知道他早就出局了。 任何一个人，都别想跟他抢雅师妹，就算是自己的亲弟弟，也不行。 齐勉眼底是汹涌的狠意。 “季染人呢？” 齐轩刚从机关中逃脱，抬头却不见了季染和陆慨之。 “……不会是出去了吧？” 三人望着季染之前的方向，此时那里一片平静，像是从未有人出现过。 “怎么可能……” 季雅摊开地图，表情有些狰狞。 第78章 我们先出去了 “这片分明是死区，怎么可能走得出去？” “师父给的地图不会出错的，我想，他们应该是落入了机关，出不来了。” 齐勉握住季雅的手，给予她力量。 雅师妹整个人都在抖，实在是让他心疼。 都是季染闹得。 “……怎么可能呢。” “我们要不试试，走他们那条路？” 齐轩刚开口，就被齐勉甩了冷脸。 “雅师妹的地图不会出错，我们这边，才是离开平原正确的方向。” “可是……” “走！” 齐轩还想说什么，已经被齐勉强势拽着，寻找新的出路。 “季雅师妹，齐师弟们，我们先出去了。 出口的方向我们帮你们锁定了，我留下了引香，你们沿着香的方向，相信很快可以出来。” 季雅三人还没有动，就见身份牌亮起，里面出现了陆慨之的声音。 正阳峰组织了几次弟子活动，陆慨之作为大师兄，对每一个身份牌的灵力都清清楚楚，很容易就能联系上他们。 “对了，季染师妹说，这片平原复杂，也未必只有一条出去的路。 如果你们实在找不到了，就按引香提示，走我们走的这条路就行。”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陆慨之将“实在”两个字咬得很重，听起来像极了嘲讽。 季雅的手紧紧握着身份牌，仿佛下一秒就能把它捏碎。 如果没有季染的提醒，这平原四下无人，他们说不定就会按照季染的提示，原路返回，走同一个出口。 但是季染这样一说，就算是没有旧怨的齐轩，此刻也生出了反骨。 “顺便提醒一句，玄武秘境复杂，不适合在同一个地方逗留太久。 你们保重，我和季染师妹就不等你们了。” 身份牌的光黯淡下来，陆慨之已经掐断了联系。 猜也知道，对面几个人会恨成什么模样。 陆慨之无奈得看着季染，“满意吗？” 季染表情欣慰，点了点头。 “你是真不怕得罪人。”陆慨之摇头。 以他平常的习惯，交朋友肯定比树敌好。 尤其他们现在还在秘境里。 “你就不怕他们恨你，给你使绊子？” 季染看向陆慨之，像是在看傻子。 “不这样，他们就能安静了吗？” “……” 陆慨之想了想过去，好像是这样。 “那你还告诉他们出口做什么？” “师兄，我现在觉得，你修炼是真的很认真。” 季染拍了拍陆慨之的肩，表示同情。 “……什么意思？” 看着茫然的陆慨之，他的年纪是虚长的吧？ 他是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啊？ 全拿来练剑了？ 她不这么说，季雅怎么会在平原里多兜几个圈子，少让她碰上几回，免得被找麻烦呢？ “没什么，夸你呢。” 眼下可没有什么时间浪费。 出了平原，举目是一片葱绿的森林。 “这里的构造，与积阴山很相似啊。” 陆慨之说着，拿出了一张积阴山的地图。 “你看，连这几棵树的位置都对应上了。” 二人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的疑惑。 “试试再说。” 轻语剑出手，对着面前半臂粗的古树砍去。 “没有划痕……” 轻语可是神器，居然无法在树上留下痕迹？ “看来是幻境了。” 陆慨之将地图分给季染，“这里对应的是积阴山的内围，地盘分属各个妖王，没有寻常妖兽存在。” “季师妹，妖王，你对付得了吗？” 陆慨之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抱什么希望。 妖王，结丹期才能面对的妖兽，季染怎么可能打得了？ 他可能真的昏了头，因为之前平原上季染的突出表现，让他产生了错觉。 “应该差不多。” 季染表现得很有信心。 靠着系统的调节，她现在也是结丹五层的修为了，低阶的妖王，她也能单打独斗。 “毕竟是镜像，也许没有想象中的严重。 真碰到妖王，你就躲在我身后，千万不要逞强！” 陆慨之还是决定担负起自己的责任，保护小师妹！ “……我真能打。” 她不仅能打，还能一次打十个。 “好，遇到能打的，我交给你发挥，可好？” “……” 季染选择了闭嘴。 陆慨之怎么跟哄孩子似的？ “希望幻境只是复刻了场景，没有妖王在吧。” 火衔雀突然扑腾起翅膀，对着面前叽喳不停。 “它在说什么？” 陆慨之望向季染，一张小脸上满是苦涩。 “陆师兄，咱下次要不别说话呢？” “嗷——” 一阵虎啸自森林深处传来，火衔雀顿时飞入季染的储物戒指中。 看着手上褪去的红光，季染无语。 这火衔雀到底有什么用？ “季师妹小心，是三阶妖王风行虎。” 妖兽晋升成为妖王，便脱去了血肉互搏的原始打发，可以掌握元素之力。 风行虎使用风灵力，是特殊变异的类型。 超脱五行的灵力，便不受相生相克的制约，想要对付风灵力，只能硬碰硬。 这一点，陆慨之的重剑和金灵力都能做到。 陆慨之面容警惕，双手握住重剑，金灵力流转在剑身，将原本古朴浑黑的重剑染成通体金黄的颜色。 季染不由得感叹，好帅……的剑啊！ 轻语不满的颤动，强调着自己的存在感。 那破剑有什么好看的，又宽又重，一看就呆。 哪里像它们轻剑，线条流畅，轻盈便携，一看就是高贵品种。 “可是它帅啊！” 季染目不斜视，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轻语安静了，它不想和没有审美的人说话。 云升，风动，虎啸声声。 一只白色的巨爪最先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内。 紧接着，那头三人高的巨型风行虎从林间跃起，向着他们二人扑来。 陆慨之举剑迎上，利爪与重剑撞击间，发出清脆的响声。 季染很想出手，可惜二者的打斗太过胶着，没有她出手的空隙。 “这就是剑修么——” 这是季染第一次见陆慨之用剑，也是第一次见到，重剑居然可以被操控得如此得宜。 轻时，流转百里，随心所欲。 重时，力拔千斤，掷地有声。 陆慨之的剑法没有任何花哨的成分，每一次挥剑，都是为了大力的出击。 想到宗门小比上，二师兄输给了他，如今看来，输得不冤。 “系统，你说我什么时候能有这样的实力……” 这一刻，季染对于变强，产生了浓浓的渴望。 第79章 雷劫 “等宿主的修为达到与他相同的时候。” 系统的声音依旧冷漠，给季染泼了一盆冷水。 元婴，少说也要百年。 如陆慨之这般心无旁骛的剑修，也要这么长的时间。 季染摇了摇头，摒除复杂的心绪，专心的看着陆慨之的剑招。 风行虎凭风而动，十分灵活，而陆慨之手持重剑，却能和它的攻击保持同频。 将重剑用到这种程度，全宗门都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渐渐地，季染面前的一人一兽变得模糊，只剩下一金一白两个光点。 它们纠缠、分离、蓄积、暗算……在反复的跃动中，渐渐融成一体。 识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生根发芽，而后破土而出。 “嘶——” 痛感过后，季染觉得自己的识海正在疯狂的滋生，向着身体外的方向蔓延…… 一道闪电划破天空，带来了一团结实的雷云。 “宿主，你要晋升了。” 季染有些茫然的抬头，“这不是雷劫吗？” “没错。” “我记得，雷劫好像要到炼气巅峰，才会第一次遇到吧？” 她就算是晋级，也是晋升炼气四层，水到渠成的事情。 怎么会引来雷劫？ 系统沉默了片刻，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 “因为我给你改了修为，你如今是结丹五层……” 后面的话不用系统说，季染也已经明白了。 她不仅要提前面对雷劫，还是结丹期的雷劫…… “你这个坑货！” 季染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骂人了，眼下雷劫如同一道悬在半空中的利刃，已经锁定了她的方向。 炎灵盾如今只有拇指大小，不知道能不能帮她扛住这么浓郁的雷劫啊？ “为什么，修士都看不出来我的修为，天道却看到了？” 季染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这一次提到天道，系统出奇的沉默。 “宿主，系统提示，是否要拆取盲盒？” “你突然好陌生啊——” 系统突然开始公事公办，原来的那点“人味”，此刻荡然无存。 就好像是被删除读档了一样。 “拆。” 她现在也是结丹期了，这盲盒总不至于拆出无用的皮毛吧？ “叮—— 恭喜宿主，拆出上品防具，素面伞，可抵挡致命一击。” 季染看着手中的白伞，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你这伞，什么材质？” “九幽玄铁，坚不可摧，宿主放心使用。” “九幽玄铁……”季染气笑了。 如果她没有理解错的话，这个防具本身，是用来帮她抵御雷劫的。 结丹六层，一共六道雷劫，扛过去，就会得到天道赐福，稳固六层的修为。 理想状态下，她只需要撑开伞，站在伞下，就能和平度过此劫…… 可是九幽玄铁、丛林、闪电。 懂生存的人都知道这里面的门道有多深…… 她是疯了吗她拿着它在这儿遭雷劈？ “轰隆……” 不给季染更多的考虑时间，第一道雷劫已经落了下来。 季染以伞柄借力，侧身一躲，天雷直接砸在了地表，溅起银白色的雷光。 “好险……” 季染额上冒出冷汗，这还是她第一次直面雷劫。 看着地上凹进去的坑，这要是砸在她身上…… 她不死也得掉半条命。 “季师妹，怎么回事？” 不远处的陆慨之听到响动吓了一跳，扭头就看见季染正在对抗雷劫。 雷劫？ 她不是炼气期吗？ 就是这一晃神的功夫，风行虎寻到了机会，一巴掌拍在了陆慨之胸上。 “唔——” 体内的灵力四溢，陆慨之用剑支撑，运气恢复状态。 “陆师兄，不必管我。” “轰——” 第二道天雷落下，将季染的话全数淹没。 银光之下，陆慨之瞬间找不到季染的身影。 轻语主动迎上，将天雷削成两半。 这神器，居然连天雷都能劈开，也太强了吧！ 似乎是感受到了季染的情绪，轻语变得格外兴奋。 看吧，它就是比那个笨重的老家伙强的好吧！ “轰——” “轰——” 感受到轻语的挑衅，两道天雷同时落下。 轻语行动更加迅速，分明是朝向不同方向的两道雷，几乎是同一时间，被轻语斩断。 季染愣住了，二师兄这武器，比他本人勤快多了啊？ 看这实力，她根本不用躲啊？ “小师妹，你那边什么情况？” 身份牌突然亮起来，是二师兄急切的声音。 “没事，就是渡个小劫。” “渡个小劫？ 轻语给我的感应，可不像是小事。 小师妹，你在哪里，是不是遇上什么大麻烦了？” 季染的目光落在了轻语身上，才发现它看似与天雷势均力敌，实际上剑身已经隐隐出现了裂痕。 毕竟是结丹期的天雷，这样硬抗，就算是神器也不行。 “我在玄武秘境，暂时无事。” “玄武秘境？你胡闹……” 晏扶风的话还没说完，季染已经先一步关闭了身份牌。 在第五道天雷落下之前，她飞身上前，将轻语收入怀中。 “轰——” 天雷落下，擦着季染的身侧划过，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季染只觉得浑身一阵酥麻，有种过电的感觉。 轻语在怀中仍不安静，颤抖着剑身要与天雷争斗。 “可以了。” 季染直接将轻语放入储物戒指，交给了系统。 “系统即将开启神器修复，预计时间三天。” 听到系统的声音，季染才松了口气。 手臂上火辣辣的疼，季染才发现，刚刚天雷掠过之处，已经是焦黑一片。 治疗术汩汩流向手臂，伤口才缓慢的开始愈合。 而半空之中，最后一道天雷，带着最浓最强的雷电之力，蓄势待发。 “宿主小心，最后一道天雷会锁定你，除了防具，只能硬抗。” 不管季染的躲闪能力修炼得多好，都躲不开这最后一道天雷的攻击。 “躲不开，那索性不躲了吧。” 季染手持素面伞，火灵力运转，将伞的颜色染红。 没用过的东西，也不知道会不会好用。 季染不抱太大的希望。 连神器都经受不住，只是上品的防具，恐怕更难。 “轰！” 季染只觉得眼前一片白色，耳鸣声如潮水般涌入耳膜，占据了她全部的世界。 第80章 增寿丹 仿佛是肌肉记忆，素面伞瞬间抬起…… “砰！” 巨大的声音响起，似是雷声，又像是火焰爆炸，将季染完全包裹。 陆慨之刚刚制服风行虎，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居然是，结丹期的天雷？” 季染，引来了结丹期的雷劫。 这件事，让他怎么理解？ “咳咳咳……” 季染声音虚弱，浑身漆黑，手持一柄残破的伞，蹲坐在地上。 她的周围，已经是一片深坑。 陆慨之见状，哪有时间思考，连忙翻出丹药喂给季染。 “怎么样了？” 丹药入喉，清凉感顿时融入全身。 季染颤抖着，口中散出一道白烟。 “没事。” 她真的算命大了吧，这放在一个月前，她现在绝对熟的外焦里嫩了。 “你还是歇一会儿吧。” 陆慨之看着四处冒烟的季染，她现在这样，说没事谁信呢？ “这是什么丹药，效果这么好？” 不过几息，季染已经觉得，胸口的憋闷感缓解了七八。 “渡劫丹，专门用来缓解雷劫对身体的损害的。 怎么，你师父没给你准备吗？” 陆慨之一脸疑惑。 “可能，我暂时还用不上。” 季染打着哈哈，将渡劫丹的丹方找出来，悄悄的记在心里。 这东西好，以后自己炼，能卖个好价钱。 “季师妹，你究竟是什么修为？” 陆慨之很想忍，但实在是忍不住了。 从进了玄武秘境开始，季染表现出来的就没有一点像需要保护的样子。 想到之前武缨所托，他总感觉自己的存在若有似无。 季染看起来也太强了，哪里需要人保护了？ “炼气三层，不对，现在应该是炼气四层？” 季染的疑惑是对着系统的，对方也很快给出了认可的回应。 扛了个结丹期的雷劫，却只晋升了炼气的一层，谁不说她一句怨种呢？ 陆慨之沉默了片刻，再抬头时，脸上带着明显的受伤。 “师妹，我看起来很好骗吗？” “……我看起来很不可信吗？” 季染也很冤，她能怎么解释呢？ 陆慨之有些烦躁，季染分明就在眼前，却让他感觉十分遥远。 这种情绪，他从来都没有体会过。 心里像是有一股邪火，但是却无处发泄。 他很清楚，问题出在自己身上。 季染不肯说，是她自己的选择。 说到底，他只是正阳峰的一个大师兄而已，管不到御灵峰的事情。 只是他不甘心，在季染眼中，自己就这么不可信？ 无论如何，他都想再争取一下。 “师妹，告诉我你现在的真实实力，这将关系到，我们后面如何分工，探索秘境。” 季染犹豫了，她无法直接相信一个人。 “我真的是炼气四层。” 陆慨之没有说话，也没有退让。 结丹期的雷劫就在眼前，季染如果真的是炼气四层，早就被劈死了。 “也许是因为师父给我的神器比较多？” 季染摸了摸心口，松了口气。 炎灵盾没有受损，说明它判定，刚刚的天雷对她不会造成生命危险。 只是可惜，刚拆出来的素面伞，直接报废了…… 脚边，已经发黑破损的素面伞上，雷灵力发出“滋滋”的响声。 “九幽玄铁啊……” 陆慨之看着地上的残屑，发出遗憾的叹息。 “现在我明白了，你为什么敢进玄武秘境。” 还真不是年纪小，不懂事，好奇心太重。 她是真的有实力，至少在法器方面。 “所以，这个，你能打得过吗？” 陆慨之指了指地上的风行虎尸首。 “应该，差不多？” “行，我知道了。” 陆慨之收了剑，灵力划过虎皮，将里面的内丹剖出。 “见者有份。” 三阶妖王的内丹，季染拿着都觉得烫手。 上一次一枚妖兽内丹，在系统里换了三个通天霹雳弹，这一次的内丹更强，又会换出什么东西来呢？ “检测到三阶妖王内丹，宿主是否要进行盲盒交换？” “交换。” “叮—— 交换盲盒已经开启，请宿主选择您的奖励。” 识海中，是三个不同颜色的盲盒。 红色、绿色、蓝色，散发着不同属性的灵力，期待着季染的选择。 火灵力、木灵力、水灵力，前两者都是她有的灵根。 理智告诉她，应该选火灵力的这一个。 但是她的眼睛却无论如何也不能从蓝色盲盒上离开。 它好像有一种魔力，让她想要探究里面究竟有什么。 可是水灵力，她又用不上。 “宿主，请选择你的盲盒。” 系统的声音重复着，机械得没有感情。 仿佛又回到了季染第一天绑定系统的时候。 那个会骂天道，不用拆盲盒就能给她调修为的系统，仿佛是梦里存在的东西。 她只是遇到了一场不属于她的天雷，结果她自己没什么事，把系统劈没了？ “宿主，请选择你的盲盒。” 系统音再次提示，催促着季染的行动。 毕竟是三阶妖王内丹，如果换出来的东西她用不了，岂不是白费了？ 可是如果红盒子开出来的是法器，在她有朱雀羽扇的情况下，也没有精力再修炼一个新的法器了。 而她那只有一截手指大小的木灵根，炼丹还有些用，专修的话，还是有局限的。 季染第一次觉得，手握巨富是这样一件让人纠结的事情。 罢了，女孩子，就该冲动消费！ 季染心一横，抬手取了蓝色盒子。 “就它了！” 蓝色盒子随之打开，里面是一个巨大的水泡。 浓郁的蓝色，仿若幽深的大海，带着它独有的神秘感。 泡泡触之即破，里面的东西轻飘飘的落在了季染手中。 “增寿丹丹方？” 季染懵了，怎么也猜不到，这里面居然会是一张丹方。 这也不是水灵力的东西啊？ 丹方就是一张纸，哪里有灵力呢？ “恭喜宿主拆到增寿丹丹方，基础价值：未知。附加属性：延年增寿，根据制作的丹药品级，可以增长人的寿命，几年到几十年不等。” “真增寿？” 虽然随着修炼等级的提高，修士的寿命会增长，但是增寿丹还是一样被受追捧。 尤其是那些快到年纪，却卡在晋升瓶颈的人。 只是，这么逆天的东西，通常都掌握在世家手中，能流通在外面的，实在是少数。 这要是做出来了，那不是发达了？ “龙骨、九瓣莲、玄极仙露……” 第81章 反常的四师姐 季染眼里的光熄灭了。 这些东西，价值不菲，难以获取。不论她是收购，还是自己去采集，都难于登天。 “能不能把妖王内丹还我……” “已经被系统回收，无法归还宿主。” 系统没有感情的声音响起，给季染的心头再捅一刀。 她还是更喜欢之前那个系统。 “季师妹，我们走吧。” 陆慨之已经将风行虎收割干净，连血的气息都已经清除干净。 “这里的布局，看来是按照积阴山一比一复刻而来的，连妖王都一模一样。” 陆慨之看着地图，将风行虎的区域划掉。 原本陆慨之的任务，就是带领宗门弟子在积阴山历练，现在来都来了，自然是要去会会每一个妖王。 二人一拍即合，沿着地图的妖王分布，一个一个追杀过去。 “我不明白，玄武秘境是上古遗迹之一，这里面的构造，怎么好像是新布置的一样？” 分掉手边兔妖王的内丹，季染心中的疑问迟迟无法解开。 积阴山中的妖王也不是永远安全的，总有新的妖王战斗胜利，占领旧妖王的地盘。 比如眼前这只兔妖王，在它之前，这片区域属于一只鲤鱼精。 几个月前，才被兔妖占领，成为它的地盘。 而玄武秘境中，已经是新的兔妖坐镇了。 一个沉睡这么久的秘境，里面的妖兽更新的也太快了吧？ 陆慨之也不清楚，而且，他们到现在，都没有见过一个熟人。 玄武秘境的消息出现的时候，清晖宗就已经着手准备了。 陆慨之因为离得近，是第一批进入秘境的人。 算算时间，就算是最后一批出发的修士，现在也该赶到秘境了才对。 “难道都困在平原里了？” 陆慨之不知道，他能这么快走出平原，全靠季染手里的系统。 而大部分修士，现在正和季雅三人一样，在平原的机关之中，找出路呢。 丛林间，一抹红色从他们眼前掠过。 季染眼尖，认出了那熟悉的身影。 “四师姐！” 被叫的人没有回头，就这样消失在他们面前。 “跟过去。” 她不会认错人的。 仰仗二人都属火灵根，季染很快找到了武缨行动的方向。 “四师姐，你等等我。” 季染紧紧捏着身份牌，看着不远处武缨腰间的白光。 “四师姐明明听到我的声音了，为什么不理我？” 这太反常了。 “季师妹，小心些。” 陆慨之走在季染身前，他也发现了武缨的不对劲。 “你看她的眼睛。” 武缨的眼中，没有聚焦，没有情感，只是呆滞的看着前方。 她没有使用法器，只靠步行，速度却出奇的快。 “四师姐——” 季染想要冲上去，却被陆慨之一把拽了回来。 “别打断她，会伤到她。” 陆慨之的面色铁青，任由武缨从他们身边走过去。 “人傀……” “什么？” 季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前几天师父曾说，宗门小比上出现了人傀术。 这是一种能操控人的意识，将人炼化为傀儡的邪术。” 季染知道这件事，还是崔宁找长老们举报的孙卓。 她只是没想到，当时以为的一场意外，居然会再次发生。 “你是说，四师姐现在已经是傀儡了？” 季染觉得心中痛苦万分，早知道她就不该让四师姐单独行动。 她在的话，四师姐也许不会中招。 “嗯。” “……还有办法变回来吗？” 陆慨之摇了摇头。 “几位长老都对这种邪术讳莫如深，想要回转，恐怕难了。” 如果有办法的话，长老们就不会是这个态度了。 “我不信！” 季染眼里布满血丝，心里有一种名为疯狂的情绪，在疯狂滋长。 四师姐绝对不可以出事！ “季师妹，你等等我！” 陆慨之暗道不好，季染这样怕是要出事。 然而季染比他想象的理智得多。 她只是静静的跟在武缨的身后，与她保持着一人的距离。 “季师妹……” “嘘——” 季染比出噤声的手势，目光一直落在武缨的身上。 “跟着。” 二人的跟随并没有被排斥，武缨仿佛看不到二人的存在，又或者，有更值得她在意的东西，足以让她忽略一切。 与预料不同的是，武缨的行动路线格外的安全。 就算是穿梭在“积阴山”的内围，从妖王的眼前经过，妖王也只是抬了抬眼皮，翻个身继续睡觉。 就连季染和陆慨之，也因为武缨的关系，被危险们忽略了。 “这里是，宗门？” 陆慨之震惊，没想到武缨最后驻留的地点，居然是清晖宗宗门门口。 与真实的清晖宗不同的是，“宗门”门口没有眼熟的两位元婴弟子把守，取而代之的是两个穿着清晖宗服制的傀儡人。 “陆师兄，你认识他们吗？” 也许是成为傀儡的时间太久，两个傀儡人面色灰暗，脸上像是蒙了一层灰。 那双眼犹如两个黑洞，观察的太久就会被吸入深渊。 季染浑身一颤，对视的一眼，让她觉得识海被人操控了一般。 “几年前宗门走失的弟子，失踪地点，就是在积阴山附近。 当时一点痕迹都找不到，宗门只好对外认证他们死亡。” 陆慨之的脸色很不好看，他比季染了解宗门内的一些事情，更知道人傀术代表的危险。 如今看来，玄武秘境并非是历练之处这么简单。 两个傀儡人走到武缨面前，对着她上下扫视一圈，像是认证了她的身份，一同抬起了手。 天门大开，白玉石柱泛起诡异的黄光，改变了面前的场景。 原本仙气十足的地方，此刻变得阴气缭绕，无数双手挣扎着伸出来，却如虚幻的存在般若隐若现。 武缨抬步便走，从那些手上踩了过去。 季染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意外的是，傀儡人没有阻拦她，似乎在邀请着她的进入。 从门中穿过，便是一条狭长的通路，周围一片漆黑。 无数的声音瞬间吵嚷了季染和陆慨之的耳朵。 嘶吼、哭泣、尖叫……那一瞬间，太多的情绪一同涌入，让季染神情恍惚。 “小心。” 在季染要摔倒的时候，陆慨之扶住了她。 第82章 神器认错主 一道灵力落在季染的耳旁，仿佛一层隔音屏障，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而武缨依旧向前，面上没有丝毫表情，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又或者是已经没有听觉，所以才不会被影响。 季染心里又是一阵揪痛。 “来了……” 空中似有声音传来，季染隐隐觉出几分熟悉。 只是声音穿过金灵力屏障进入她的耳中，季染已经无法分辨熟悉的来源。 “来了。” 武缨机械般开口，声音中毫无情绪。 这话语如同一把钥匙，周围场景顿时变化。 依旧是仙气飘飘的宗门，古色古香的房间，只是对于季染来说，有些陌生。 陆慨之却是脸色一变，显然认出了房间的归属。 “陆师兄？” 季染想询问，对方却只是摇摇头，并不打算告诉她。 看来是重要人物的房间。 季染努力的记住空间内的布局，等以后回了宗门，她一定要找到这里。 “你终于来了。” 这一次，季染听清了这个声音。 季雅。 房门被人打开，季雅手中托着一只探灵鼠，面带笑意的走了进来。 这只探灵鼠，正是平原中被爆炸吓跑的那一只，学了驭兽的季染，能准确的分辨每一只妖兽。 没想到，当时的错失，居然让探灵鼠成为了季雅的契约兽。 “你也在？” 看到季染，季雅的表情并不好看。 “老先生，是不是先把无关的人清理一下呢？” 季雅抬起头，向着面前的屏风说道。 分明无人，却又一道浓郁的狂风，冲向了季染和陆慨之。 “砰！” 二人撞在柱子上，顿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束缚。 季雅对着季染轻蔑一笑，转头态度恭敬的对着屏风道谢。 “多谢老先生。” “无妨……” 屏风之中，传来沧桑的声音。 听得出，他对季雅十分赞赏和满意。 武缨站在一旁，对于发生的一切没有任何的反应。 “拿出来吧。” 随着屏风的声音响起，武缨麻木得抬起手臂，交出了手中的银鞭。 “是凛月问天！” 季染挣扎着，想要离开这份束缚。 这是武家的东西，是四师姐拼命保护的东西，四师姐怎么可能将它交给别人！ 这老屏风什么来头，实在是可恶！ “季雅师妹，这屏风并非良善，你莫要被他蛊惑，更不要伤害同门啊！” 陆慨之试图劝说季雅，他们一路行来，见到的一切都是邪术，而源头，看来都是这块屏风。 季雅怎么可以跟他混在一起？ “住口！不许亵渎！” 季雅双目猩红，一巴掌甩在陆慨之的脸上。 “季雅丫头，可要老夫替你将此二人驱逐出去，以免影响了你契约神器的仪式。” 老屏风的声音极尽慈祥，像是一位温柔的长者。 而这声音听在季染和陆慨之耳中，却格外的尖利刺耳。 “不必麻烦了，契约神器这样的大事，多几个人见证也好。 也免得离开秘境之后，有人说我的凛月问天来路不正。” 季雅的目光扫过二人，只觉得心中郁结之气尽数消散了。 区区一个宗门小比输了又如何呢？ 出了宗门，所有的秘境还是向着她的。 探灵鼠主动认主，神器器灵主动找她契约，这一切，都是她的。 季染再折腾，靠着她可怜的模样哄骗再多的人，实力和运气，永远都不会偏向她。 陆慨之垂下头，不再劝导。 他不能说假话。 正阳峰弟子，绝不因个人感情而掩盖真相。 季雅说的没错，他现在不仅无法阻止季雅契约神器，等到出了秘境，他还要向众人证明，凛月问天的主人就是季雅。 哪怕之前凛月问天属于武缨，但季雅并不是通过掠夺的方式得到的凛月，而是得到了神器的认可。 他不能帮武缨。 “开始吧。” 季雅已经迫不及待了。 “这不可能，凛月问天是武家家传，若是器灵认主，怎么可能选择别人？” 季染变得十分焦虑，这与她的认知完全不符。 一个在武家被供奉了这么久的神器，认主的方式居然是随机选择修士？ 就算季雅气运高，也不可能抢夺别人家的传家宝吧？ “季师妹，这器灵有古怪，更像是准备依附神器重生的邪灵。” 陆慨之一眼看穿，屏风之中的东西，实力虽然强，却戾气很重。 很明显不是正道之物。 可惜他与季染被控制在这里，无法干扰邪灵强占神器的行为。 唯一可能的变数，是武缨。 可她眼中无光，早已是人傀…… “没办法了。” 陆慨之叹了口气。 “四师姐，你清醒一点啊。 你们武家的传家宝，要被人抢走了！” 季染焦急得喊着，身份牌已经快被她按碎了。 可是武缨仍然没有反应，保持着双手托举凛月问天的形态，对于它即将成为别人的神器，没有丝毫的反应。 颈间，一道绿光微弱的闪动着，瞬间引起了季染的注意。 “那是什么？” “像是个钥匙。” 陆慨之的目力更好，为季染形容了一下它的形状。 “玄武秘境的钥匙？” 那不是武缨娘亲给她的东西么？ 秘境大开，所有修士都可以入内。 季染当时还在想，这样一个没有准入许可的秘境，它的钥匙有什么必要被武家瞒着，还被季家和晏家争夺。 如今看来，这不是钥匙，是四师姐的催命符！ “神器有灵，如今得遇贤主，改头换面，日后再登神器榜，指日可待啊！” 屏风疯狂的晃动，大量的灵力从其中倾泻而出，向着武缨手中的凛月问天中传递。 无法挣脱束缚，季染只能被迫围观。 季雅面露兴奋，割破手指，指尖血一滴一滴落入凛月问天之中。 随着灵力向着银鞭流动，季染的焦躁反而平复下来。 她身上束缚的灵力正在减弱。 无论屏风中的是器灵还是邪祟，进入神器之中，都会失去对外界的控制。 等到器灵彻底与银鞭融合的时候，他们身上的束缚就会自动解除。 可是凛月问天鞭，也就彻底成了季雅的神器了。 必须要在器灵完全融合之前，阻止这件事！ 季染回过头，陆慨之显然也发现了异样，与她同样的，正在用灵力冲开束缚。 束缚越来越轻，二人蓄积的灵力越来越多。 “成了！” 季雅欢呼雀跃，她已经感受到了，识海中多了一道契约。 神器的契约！ 不同于师父送给她的法器，这是她第一次，自己契约到神器！ 她本就擅长使用鞭子，在宗门小比上就看上了武缨的武器。 没想到，这才过去几天，她看上的东西，就归她所有了！ 天道气运，果然最眷顾她！ 第83章 夺鞭 “恭迎新主……” 凛月问天脱手而出，向着季雅身边飞去。 “休想！” 季染一手夺过神器，强大的灵力顿时对她发起攻击。 “季染，你敢拦我？” 季雅抬手就抢，却被一柄重剑挡住去路。 “陆师兄，你也要拦我？” 季雅表情满是受伤。 季染撇嘴，季雅每次遇到男修，都是这幅楚楚可怜的姿态。 “季雅师妹，这毕竟是武家的东西，君子不夺人所好……” “胡说八道！神器认主，难道也是我逼它的不成？” 季染靠近武缨，对方仍旧一脸麻木，完全没有被几人的争夺影响。 “四师姐！” 武缨颈间的钥匙仍旧闪着幽绿的光线，看在季染眼里却越来越碍眼。 “连自家的东西都能拱手送人，这钥匙，对得起武家如此看重吗？” 季染挥手，一把将钥匙拽下。 钥匙落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如同沉睡中被人唤醒，武缨的眸子中渐渐恢复了神色。 “小师妹，这是哪里？” 看到武缨恢复意识，季染差点哭出来。 可惜不是时候。 手中的凛月问天，因为无法靠近主人，产生了强力的反噬。 “啊——” 季染的手臂被银鞭缠住，鞭身的灵力化作片片利刃，如鱼鳞般，刮过季染的皮肤。 巨大的疼痛，逼迫季染松开控制银鞭的手。 “凛月问天，你在做什么！” 武缨抬手去夺，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武器会攻击小师妹！ “啪！” 凛月问天一甩鞭尾，抽在了武缨手上。 “嘶——” 她的鞭子，不听话了？ “四师姐，如今凛月问天附着了器灵，已经认主给季雅了……” 季染艰难的从嘴中挤出一句话，剧痛要将她的整条胳膊斩断。 “认主给季雅？” 武缨努力的接收着信息，才发现如今的凛月问天早已不是之前的空壳。 它的灵力浓郁而强盛，却变得格外陌生。 “小师妹，松手吧。” 武缨淡淡道，像是接受了现实。 “师姐，我不……” “听话，一根鞭子而已，总没有你的手重要。” 季染还想再说，手已经被武缨掰开。 陆慨之停了手，武缨已经表面了她的态度，他没有理由再阻拦季雅。 “哼，早就说，不要同我抢。 这一切，本就属于我，属于血脉强者，属于天赋强者。 季染，你终究是天赋低微的蝼蚁。 武家，也不过是没有血脉的垃圾。” 季雅高高在上，睥睨众人，静静看着凛月问天飞入她的怀抱。 “难怪……” 季染捂着手臂，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季家去武家耀武扬威之后，又销声匿迹了。 也许，他们早就做好计划，让季雅契约凛月问天。 没有神器，武家不过是个空壳，实力自然而然的掉出大族行列。 季家只要确认季雅能契约凛月问天，根本不需要再花时间与武家周旋。 可是他们为什么能确定，季雅可以契约凛月问天呢？ “你错了。 武家世世代代供奉凛月问天，可不是由着它随意背主的！” 武缨的声音与半空中响起，季染抬起头，红衣女子双手缠住银鞭，面容坚毅。 凛月问天刚到季雅的手中，就再次被武缨抢夺。 “你已经不是它的主人了，还给我！” 因为神器认主的关系，此时的季雅识海格外强大，她的意念一动，银鞭便如银蛇般挥动起来，与武缨纠缠。 “你低估了武家对凛月问天的了解程度。” 武缨双手翻转，在凛月问天缠住自己之前，反制了对方。 别看是神器，但是现在，它契约了季雅。 而季雅只有筑基修为，足以压制它大半实力。 怪只怪，这器灵脑子不清醒，一定要认季雅为主！ 凛月问天的功法，只有武家有，而全武家，只有武缨学得最久、修炼得最深！ 如果说这世上谁最了解这条鞭子，一定是武缨。 “四师姐好强……” 季染的眼睛落在那一抹红上，眼中满是羡慕。 “季师妹，你的胳膊还在流血。” 陆慨之自认痴迷修道，但是在季染面前，还是产生了愧疚的情绪。 胳膊的伤都不处理，心思全在别人的打斗里，他做不到。 “是么？” 季染随手丢了一个治疗术，缓慢的清理着她的伤口。 虽然水灵根没有了，她还是可以转化一点水灵力给自己用的。 微薄的水灵力，如同迟暮的老者，缓慢的清洗着伤口。 按照它的速度，至少要一个月，才能把伤口治疗完成吧？ 陆慨之不理解，但深受震撼。 半空中的武缨，居然真的将凛月问天控制住了！ “不可以，你们不能抢我的东西！” 季雅嘶吼着，对着武缨抬手就打。 “陆师兄，你看到了，这是她先动的手哦。” 只留下一句话，季染的身影已经闪现到季雅面前。 这一击，季雅用了全力，是她最巅峰的状态。 然而所有的攻击全数被火灵力包裹，甩到了她自己身上。 黄沙飞扬，瞬间迷了季雅的眼。 “呸、呸……” 季雅灰头土脸，整个口腔都是泥土的气息。 灰尘落地，一道瘦小的身影伫立眼前，长剑指在她的脸上，寒意森然。 “季染！” 季雅咬牙切齿，又是她坏自己好事。 她就该听器灵的，把这二人赶出去！ “好姐姐，你可别乱动，这剑可不认人的。 万一伤了你的花容月貌，以后可怎么活啊？” 季染举着轻语，挑衅似的在季雅的脸颊移动。 季雅也许不怕死，但绝对接受不了毁容。 果然，她还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季雅已经吓白了脸。 “季染，你如此行为，不怕我回了宗门后，禀告宗主，治你的罪吗？” 季染耸了耸肩，对着下方唯一站着的陆慨之高声喊道。 “陆师兄，你看到了吧，是季雅师姐先动的手。” 陆慨之认真点头，“确实如此。” “陆师兄，你！” 季雅气急，武缨抢她的神器，她才动得手，这一点他是选择性忽视是吧？ “各位师妹放心，我会为你们公平作证。” 公平作证？ 季雅冷笑，谁信呢？ 第84章 宁为玉碎 从进玄武秘境开始，陆慨之就和季染绑在一起，怎么可能公平？ “你听见了吧？陆师兄可是宗门最公正的人了。 你如果想闹大此事，自有陆师兄出面，让大家好好看看，究竟是谁的问题？” 季染笑道。 季雅用邪术引得武家至宝认主，这样的事情，闹大了，季雅怎么可能摘得干净？ “不过，你如果想私下解决，我也欢迎……” 季染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的传入季雅的耳中。 “那就让我们师父同你师父好好聊一聊，火灵玉，到底是怎么失窃的，如何？” 提到火灵玉，季雅明显的心虚，眼神飘忽不定。 “火灵玉是师父的宝物，哪里有什么失窃的事情…… 倒是你抢夺火灵玉，害得至宝失踪，全是你的责任！” 说到最后，季雅才找回了一些底气。 火灵玉如今不知所踪，谁又能说清这里面的事情呢？ 看季雅嘴硬，季染的手又是一动。 轻语从脸颊划过，引得季雅发出尖锐的叫声。 “啊——别碰我！” 季雅不敢动，轻语剑像是自动锁定一般，不需要季染时刻控制，总能在她面皮的正上方，随时割破她的皮肤。 她想不通，自己已经是筑基期的修为了，为什么刚刚那一击，还是会被炼气期的季染抗住。 难道说，就是因为季染的灵根是火，而她的灵根是土么？ 季雅眼眶通红，对季染产生了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 这个从来都没有被她放在眼里的存在，却在不知道的时候，站在了比她还要高的地方。 曾经俯视都扫不到的人，如今却需要她仰视。 这种感觉，逼得她发狂。 “看我干什么？ 你抢我的东西，我抢你的，不过分吧？” 随着季染的话语，轻语剑流动着灵力，同她一样的嚣张。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此时，武缨与凛月问天鞭的对峙到达了极点。 银鞭浑身颤抖，散发着强大的灵力。 鞭子内传出器灵的声音，古老而苍白。 “吾已认主，莫要强求。” 带着一丝叹息，像是对武缨执着的怜悯。 也是这时，季雅的身体里突然迸发出一股浓郁的戾气，瞬间投入凛月问天之中。 “只要，夺回银鞭，就能，杀掉所有人……” 季雅的牙床疯狂的颤动，声音尖利，蛊惑人心。 这不是季雅平常的声音，却和甬道中万千哭嚎的声音相似。 “季雅，你疯了？” 季染靠得最近，季雅狰狞的表情清晰的出现在她面前。 平常的季雅虽然恶毒，却从来没有如此疯癫过。 她甚至怀疑，季雅被人夺舍了。 “走开！” 一阵巨大的力从季雅身上暴起，不顾旁边轻语的威胁，整个人冲了过来。 轻语划破她的脸颊，血滴滴落掌心。 季雅手中运力，将血滴弹出。 “凛月问天，给我杀了他们！” 血液没入银鞭，引起强烈的震颤。 陆慨之本不打算插手，可是看着季雅状态不对，也上前制止。 “季师妹，你没事吧？” 季染刚刚承受了季雅发狂的一击，看得陆慨之心惊胆战。 “没事。” 季染和陆慨之一人牵制季雅一侧，给武缨留下足够的空间，与银鞭对抗。 “杀、杀……” 被控制的季雅仍不甘心，强大的力量在二人面前挣扎。 就在此时，凛月问天脱手了，向着季雅的方向飞来。 “不好！” 陆慨之第一时间松手，整个人挡在季染身前。 一旦凛月问天回到季雅手中，季雅真的会杀了他们！ “该死的！” 武缨目眦欲裂，失去了所有耐心。 “求之不得，莫若毁之！” 多年与凛月问天心意相通的过去，是武缨与银鞭一直僵持的理由。 只是因为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器灵，就要抹杀他们武家的所有努力…… 那她还有什么理由，留下这个祸端呢？ “破！” 武缨挥掌而来，直击银鞭核心。 那是器灵所在，是银鞭唯一的命门。 只有她，能够精准的找到这个地方。 只是这样一来，凛月问天彻底毁了。 武家的命脉，也会因此而毁…… “住手，不行！” 感受到识海疯狂的反噬，季雅恢复了理智，快要哭出来了。 “武师姐，这是我的神器，你不能毁了它。 武家，武家把凛月问天给我，我让季家保武家百年资源，季家派专人帮你们培养新人，知道他可以独当一面。 还有契约，季家也不要了！” 季雅慌了手脚，她能看得出，武缨是真的想毁了她的神器。 “你果然知道契约的事！” 季染目光凌厉，一切果然与她猜想相符。 季家对武家的算计不是一天两天了，季雅也是知情人之一！ 季雅完全是冲动之下说的话，如今听到季染提起，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她本想装无辜，现在适得其反。 武缨的眼里没有丝毫的犹豫，“我武家向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火焰喷薄而出，正中凛月问天的核心。 “不——” 季雅只觉得识海中有什么东西瞬间爆炸，剧痛让她喷出一口鲜血。 刚刚还在嚣张的神器，此刻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从半空中直直落地。 “啪。” 凛月问天的身体变得灰暗，失去了原本银色的光泽。 “我的，神器……” 季雅步履蹒跚，身子摇晃不止。 眼前暗下来的鞭子，在她的眼中渐渐变得模糊，一道翠绿色的玉笛，如幻影般，与之重合又分离。 “碧玉笛……” 断折两半的碧玉笛，也是这样，在她到手的时刻溜走。 遇上季染，她似乎一直在失败。 她修炼的道心，在这一刻，因为两次的法器被毁，变得脆弱易碎。 “为什么，又是你？” 神器被毁的反噬，让季雅站不起身。 她的目光恶狠狠地盯着季染，似乎只用眼神，就能将她生吞活剥。 她想杀了她。 “咚——” 武缨脱力，摔倒在地上。 “四师姐，你没事吧？” 季染冲过去，握住了武缨颤抖的手。 武缨摇了摇头，嘴角渗出了血丝。 “我该怎么，同家里交代啊——” 武缨叹息，看向鞭子的目光，带着浓郁的伤感。 第85章 器灵附体 季染垂首，轻轻抚着武缨的背，像她每一次安慰自己那样。 “他们会理解你的。 我和陆师兄都会帮你作证，那器灵必是邪物，而你当时的状态，真的不对劲。” 她差点以为，四师姐要变成没有感情的傀儡了。 想到这里，季染鼻子一酸，险些忍不住哭泣。 “……季雅师妹，具体的情况我已经给你解释清楚了。 回去之后，我也会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禀告宗主。 在回宗前的这段时间里，希望你顾全大局，不要惹事。” 陆慨之声音温和，没有因为刚刚季雅的失态，对她有任何的偏见。 “你才筑基期修为，道心不稳是正常的，日后只需要勤加修炼，维持正道即可。 刚刚的事情，只要你不说，我们自然会守口如瓶。” 陆慨之一直在给季雅做思想工作，可是她却像是什么都听不到一般，茫然的看着地面。 见她听不进去，陆慨之叹了口气，不再劝说。 修炼毕竟是一个人的事情，他可以加以引导，却不能替她做决定。 “师姐，你还能走吗？” 季染搀着武缨起身，她能感受到，四师姐现在有多虚弱。 武缨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安抚道， “你四师姐也是能和神器相斗的人了，怎么样，说出去是不是很长面子？” 季染回报给武缨一个笑容，心里却是一阵揪痛。 四师姐，只有凛月问天这一个神器。 不像他们师兄妹几个，或是家资雄厚，或是师父偏宠，都有称手的神器。 四师姐从进入宗门的时候，就带着凛月问天，即使不用，他们也知道，这是她选定的本命神器。 本以为得到玄武甲，四师姐的神器就完整了…… 二人搀扶着走到银鞭的面前，武缨俯下身，将已经灰败的凛月捧在手心，视若珍宝。 “好歹跟了我这么久，就算是埋，也得是我来动手。” 残屑点点落下，犹如点点月光挥洒。 推开门，周围一片漆黑。 他们居然已经打了一整天。 武缨抬头望向半空，圆月皎洁，悬于半空。 月光如水，清新冷冽。 “已经是晚上了啊……” 武缨声音轻轻的，像是在低语。 一滴泪，沿着眼角滑落，滴在掌心。 下一瞬，已经灰败的凛月问天被月光笼罩，发出轻微的颤抖。 月光温柔，轻轻推开了季染。 下一秒，武缨独享着月光的沐浴。 “四师姐这是？” “神器认主了。” 陆慨之静静走来，引着季染看向武缨掌心。 已经是死物的凛月问天，正在努力的吸收着月光，如蜕壳的蝉，展露着新生。 “不是已经被毁了吗？” “毁了原本的核心，却没有毁掉神器聚灵的能力。 如今，月灵力正在为凛月鞭凝聚新的核心。” 陆慨之经验丰富，替季染解惑。 “这回这个神器，会认主四师姐的对吧？” “显而易见。” 月光只选定了武缨，说明神器就是为了武缨而重生的，大概率就是武缨的本命武器了。 “真好。” 季染笑起来，这一次终于舒展了眉角。 “季师妹？季师妹！” 陆慨之只觉得身上一沉，季染就这样不设防的完全落在了他身上。 他连忙搭脉，在确认她只是脱力，没有受伤后，才缓了口气。 沉睡的季染，有种天真不设防的感觉，像是易碎的昂贵品，让人的触碰下意识变得轻柔。 陆慨之晃了神，心里产生了异样的情绪。 然而还不等他将这种情绪准确理解，一声闷雷直接打在了他的头上。 陆慨之茫然得抬起头，他只是单纯的对一个修士的欣赏，不至于遭雷劈吧？ 半空中，月光温柔的洒在武缨的身上，一片岁月静好。 而另一边，他们的头顶上，闷雷一声又一声的喧嚣着，骤雨狂风专门席卷他们两个人。 任谁看了，都会说一句，同人不同命。 只是一眼，陆慨之就看懂了情况。 季染，又晋级了。 “这晋升速度，也太恐怖了吧？” 陆慨之看着一旁沉睡的季染，她明显还不知道发生的事情。 唯一让他无法确认的是，季染现在到底是什么修为。 不过这一次，他终于不用眼睁睁看着季染独自抗雷了。 天雷不给人思考的时间，一道又一道的落下来。 重剑一横，将二人隔绝在天雷攻击范围之外。 不同于季染使用轻语，有诸多的制约阻碍。陆慨之的重剑与他心意相通，区区几道雷劫，并不能伤它分毫。 “这力道，结丹期？” 即使有所准备，陆慨之还是被天雷的浓度吓到了。 这么说，之前那一次晋升，也是结丹期？ 他当时看着季染躲得那么熟练，还以为只是筑基期的天雷。 季染的身法这么好吗？连结丹期的天雷都躲得过去？ 陆慨之的修炼天赋也不低，当初结丹期的天雷，他也是靠法器扛过去的。 从来都没有人可以靠躲，扛过渡劫天雷的。 与陆慨之一样震惊的，还有季雅。 她虽然已经是筑基期了，可是只经历过一次渡劫天雷。 那雷软趴趴的，像是来走个过场。 与此时此刻季染面对的雷劫，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凭什么……” 季雅当日得以晋升，靠的是火灵玉养出来的火灵根，算是来路不正。 师父当时安慰她，等她稳固了修为之后，天雷会变得强劲，帮助她锻体修炼，弥补此时的不足。 可是她心里到底留下了一根刺。 让她总觉得，同等级的情况下，自己的修为就是不如别人高。 师父明明让她耐心修炼，在筑基一层稳固一段时间。 她却发了狠，逼着家里给了她许多丹药，硬生生堆上了修为。 可是每一次的晋升，天雷都是软绵绵的，别说锻体了，连拓宽识海都有限。 季染明明是炼气修为，就已经需要面对这样浓郁的天雷了吗？ 难怪小比之时，她会输给她…… 季雅的手蠢蠢欲动，目标锁定在季染身上。 有陆慨之护法，季染睡得很安稳，丝毫没有被雷劫影响。 只要她现在动手，季染毫无防备。 到时候，天雷就是死劫…… 她一直想让季染死的，这会儿时机正合适，她又怎么能不激动？ “轰——” 又一道天雷落下，白光晃过季雅的眼，将她嫉妒的表情映照得格外清晰。 “这世上，同一时间只能有一个天才。 季染，只能说你生得不是时候……” 就在季雅开始蓄积灵力，准备给予季染致命一击的时候，她的丹田突然一阵疼痛。 下一秒，识海中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 “不必消耗自己，她这个渡劫，没有收益的。” “你是器灵？” 季雅难掩心中惊讶，她还以为，器灵已经被武缨毁掉了呢。 “正是老夫。” 器灵声音浑厚，给了季雅足够的安全感。 她刚走出平原，就与师兄两人走散了，是器灵，一路引着她，来到此地。 只差一点，她就能契约神器了。 她的心里，对器灵有很浓的亲切感。 “你可以叫我，灵。” “灵，你刚刚说，没有收益，是什么意思？” 有灵在，季雅暴躁的情绪终于冷静了下来。 “你这妹妹乃是用秘术提升的修为，秘术时间有限，等秘术散去，她的修为自然会重新跌落。 无论在秘术期间，她提升了多少等级，待到秘术散去之时，她都是炼气期。” “秘术……” 季雅的第一反应是嫉妒。 若是她也有这样的秘术，那之前宗门小比，又怎么会输呢？ “此等秘术对修士的识海经脉耗损严重，你身负混元灵体，已经是天下独一份的天赋了，不必做此等揠苗助长的事情，平白给自己增加坎坷。” 第86章 散修重练 季雅的嘴角微微扬起，是啊，无论季染怎么折腾，她永远是血脉最纯、天赋最好的人。 以前在季家是，现在在宗门也是。 只是…… “如今我该如何呢？ 我的火灵根，被她毁了！ 如今让我看着她晋升，我怎么能忍得下！” 器灵短暂的沉默了片刻，道， “你有你的机缘，不必争一时之快。” 器灵的安慰，抚平了季雅的情绪。 “是了，不过是炼气期，又何必在意呢？” “如今你最重要的事情是，散去修为，重新修炼。” 器灵突然的话语，吓了季雅一跳。 “散修为？” 季雅的舌头险些咬到，怒意再次涌上心头。 “你可知道，为了这筑基的修为，我努力了多久、用了多少灵材？ 如今你说让我散修为重修？让我成为废人？ 我不，我绝对不做！” 器灵声音淡淡的，散修在它眼中，似乎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你本是金土双灵根，同时共修，实力便已经可以远超群雄了。 老夫能感受到，你体内仍有火毒残留，这对于你身体的危害程度极大。 如今散修，并非一次散尽所有修为，只是让你的修为重回炼气巅峰，清除火毒，重新开始。 老夫乃是先天金属性器灵，对于金灵力有独特的修炼诀窍，能保你事半功倍。” 季雅还是不愿，心中焦躁不安。 她现在都打不过季染，真的散了修为，那以后见了她，难不成要她绕路走？ “不必见她，老夫会引你入天枢秘境修炼。 此乃金灵根修士专属秘境之一，就在青乌镇南。 此秘境以天枢星为阵眼，持续不断吸收灵力，乃是自上古流传至今，极大的修炼秘境。 若是运气好，得一神器青睐，便是本命剑，你亦可拥有……” 季雅心动了。 说到底，她的执念还是神器。 多次求而不得的经历，让她的需求变得更加迫切。 “好。” 季雅冷下脸，心中有了计较。 “……” “季师妹，你醒了！” 天雷散去，天道赐福包裹全身，季染才幽幽转醒。 “这是怎么了？” 季染看着遍体金光，有种熟悉而陌生的感觉。 “你突破了。” 陆慨之显得比季染还要兴奋。 “突哪门子的破……” “小师妹突破了？让我看看！” 武缨的声音爽朗而来，情绪格外高涨。 “师姐，你没事吧？” 季染的心思很快转移到武缨身上。 也许是因为月光至柔，经历了月光洗礼的武缨，褪去了身上的浮躁之气，多了一份沉稳。 季染仰视对方，月光在她的周身罩着一层银色的轮廓，仿佛整个人都多了一份神性。 武缨举起手中的银鞭，笑容灿烂。 “看。” 季染仔细端详，似乎还是那柄银鞭，却又隐隐有了不同。 核心之处，原本是幽暗的绿色，如今被银光覆盖，缓缓流淌着华光。 “这就是月灵力？” 季染忍不住赞叹，这般浓郁的月灵力，真是好看。 储物戒指中，漓月狮烦躁踱步，一掌掌拍在地面，震得戒指空间晃动不已。 系统随手一弹，将火红的影子丢到了漓月狮的面前，如逗猫棒般，吸引着它的注意力。 “你太弱了，否则也能出去同沐月光。” 火衔雀王正在打盹儿，突然被一股力量丢出来，抬头就是一双带着兴奋的眼睛。 “啾——救救……” 这系统也太狗了吧，拿它的命哄漓月狮？ 都是契约兽，凭什么啊？ 季染耳中一片嘈杂，看到储物戒指中的场景，摇了摇头。 “小点声。” “……” 言下之意，她不打算管。 火衔雀：真的没人替我发声么？ “如今凛月问天已经升级，只要是有月亮的地方，都可以修炼它，积累月灵力。 不需要玄武甲，核心已经如月永恒，只有圆缺变化，不会再失去力量了。” 银鞭似有感应，对着季染二人微微弯折，像是在对二人鞠躬。 “褪去戾气，返璞归真，得以永恒之道。 如今，唤作恒月。” 武缨手指轻点，恒月鞭顿时散发银白色的光芒，表达着强烈的意愿。 “四师姐，现在它是你的本命神器了吗？” 季染面露钦羡，由衷的为四师姐高兴。 武缨点点头，面带笑意。 “只是可惜，没有器灵。” 神器多传自上古，灵力经年滋养，生出灵智，能够自行修炼。 比如二师兄的轻语剑、陆慨之的重剑，都是器灵认主以后，才成为他们的本命剑的。 四师姐这个，却恰恰相反。 她们先驱赶了器灵，再以月灵力重铸神器，算是全新的存在。 将一个全新的神器养出器灵，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以后要改变修炼的时间啦，也不知道千秀峰熬夜的弟子多不多……” 没有器灵的事情，似乎只影响了武缨一瞬，她又变得活力满满。 季染心里为千秀峰的各位师姐默哀。 自那以后，千秀峰夜夜灯火通明，时常能传出不同版本的打斗和咒骂声。 再后来，千秀峰多了一条宵禁的规制，亥时开始，只出不进。 这是后话。 “我们回去吧。” 武缨手握秘境钥匙，一道月灵力裹束在其上，控制着它。 果然是这钥匙影响了四师姐的神识，季染的表情变得十分严肃。 “找师父看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兹事体大，恐怕还要上报长老会。” 陆慨之说着，又在钥匙上添了一层金灵力。 看二人如此严肃，季染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人傀之术出现得突然，发展却迅速得很。 之前崔宁遇到的时候，还是孙卓用了多年时间，不断的瓦解她的道心，才险些让她成了人傀。 如今不过借助一个法器，就将结丹期的四师姐控制，实在让人心惊。 连结丹期都不能抵抗这术法的攻克，若是有人真的以此作恶，那发展速度，谁拦得住呢？ “轰隆隆——” 四周一片震颤，周围的场景顷刻销毁。 玄武秘境，塌了。 “……” “上古秘境，就这么轻易的坍塌了？” 三人面面相觑，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在场的好像有四个人。 “季雅呢？” 废墟旁，是季雅虚弱的声音。 “你们先回去吧，我还要休息一段时间……” 听到季雅柔弱的声音，三人一致的不想靠近。 终究是身为大师兄的责任，陆慨之上前检查季雅的情况。 “你的修为怎么跌落至此？” 听到陆慨之的话，季染眼皮一跳。 她最了解季雅，修为就是她炫耀的资本。 跌落修为，对她而言可是比死还难接受的事情，她不会发狂，把他们三个知情人杀了吧？ “是我学艺不精，无妨，修为少了，再努力一次就是了。” “？” 季染下意识的向后躲了几步。 “你被夺舍了？” 武缨不管不顾，直接开口问道。 季雅完美的表情有一瞬间皲裂，她努力喘了口气，道。 “武缨师姐说笑了，只是偶有所感，一些顿悟罢了。” 陆慨之点点头，道， “历练的本质便是摒除杂念，修炼道心。 季雅师妹，你能如此豁达，想必已经突破了修炼的瓶颈。 想来这些散去的修为，很快就能修炼上来。” 听到陆慨之话语中的赞同，季雅心情大好。 “陆师兄说得是。” 季雅转过头，看向季染，带着看透一切的明悟。 “妹妹也要加油了，等姐姐稳固了修为，你我之间，再比一次如何？” 感受到季雅挑衅般的目光，季染有些莫名其妙。 她是不是又脑补了什么东西？ “好啊。” 她季染从来不怕挑衅，季雅如果不用阴谋手段，跟她公平比试，她自然乐意奉陪。 “雅师妹，你在这里！” 第87章 归宗 一道身影飞奔而来，挡在了季雅面前。 “陆慨之，你好歹也是正阳峰首席，怎么可以如此偏私，三个人欺负雅师妹一个人？” 齐勉气愤不已，看向季雅的目光加倍珍视。 从平原出来，他就一直在找季雅，都快担心死了。 结果他看到了什么？ 雅师妹居然被季染他们三个合伙欺负了，连修为都倒退了！ 季染本来不想解释，奈何一柄长剑指到她的脖颈，被轻羽抵住了剑尖。 “齐轩，你干什么？还不快把剑放下！” 陆慨之气不打一处来，齐家这兄弟两个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他们还没有开口呢，齐勉就认定是他们欺负了季雅。 齐轩更是过分，柿子专挑软的捏，他们三个人在这里，他怎么只对着季染动武？ “你，给雅师妹道歉。” 齐轩冷着脸，对季染下命令。 季染气笑了，“你想动手？” “现在，道歉，我就放过你，否则，等下就不是嘴上说说这么简单了。” 齐轩丝毫不惧。 “齐轩，我还在这里呢，你休想欺负我师妹！” 银鞭缠上齐轩的剑身，武缨用力一扯，将剑带离季染的身边。 “一个一个来，也可以。” 齐轩看着主动迎上来的武缨，眼中是跃跃欲试。 武缨也没有多冷静，且不说他欺负季染，已经触及了她的底线。 就是上一次宗门小比上，她被齐轩磨了那么久，险些分数丢光，害山门被拆，她对齐轩就忍不住恼火。 再这样下去，两个人势必要斗得你死我活了。 陆慨之表情十分严肃。 秘境坍塌，不少正在寻宝的修士顿时没了目标，听到动静，都看向他们这边。 清晖宗内斗，势必会引来好事者围观。 届时，无论输赢对错，都会对清晖宗声誉产生影响。 宗主对待这种事情，从来不手软。 “有什么事情，回了宗门再说。” 陆慨之说话还是有威信力的，即使齐轩心中再愤怒，也不得不给他这个大师兄的面子。 “大师兄，你能保此女一时，却不能保其一世。 季染，惹了祸只会躲在别人身后，你修的道，是胆小怕事吗？” 齐轩连正眼都不愿给季染一个，修为不高，祸不少闯。 这样的人，留在宗门，就是一大祸害。 也就只有御灵峰这种招不到弟子的山门，会收留这样的歪瓜裂枣。 季染浅笑，完全不受他言语攻击的影响。 “有劳这位师兄，还要操心我修什么道。 不像师兄，修起蛮不讲理的道，毫无坎坷。 真是佩服啊！” “你！” 齐轩还欲举剑，却发现剑上一左一右两道灵力控制着他，根本抬不起来。 武缨和陆慨之一样的防备表情，只要他出手攻击，二人必会左右夹击，让他无法靠近季染。 再看二人身侧一脸轻松的季染，不得不说她命好。 “季染，今日你若是执意不道歉，他日便是跪下磕头，也要看我心情，原不原谅你了。” 季染冷笑一声，秉承着不与傻子论长短的原则，转身就走。 “陆师兄，你们正阳峰收人，不查查脑子的吗？” 这话像是悄悄对着陆慨之说，可是季染声音不小，明明白白的传入齐家二人耳中。 “找死！” “轩弟！ 雅师妹现在状态不好，莫要争勇斗狠。” 齐勉制止了齐轩，想要收拾一个季染，方法有很多…… “雅师妹，你怎么样了？” 季雅被二人扶起，还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散去修为对于她来说，是不得已而为之。 原本她还在担心，师父和同门会说她。 如今齐家兄弟倒是给了她一个绝佳的理由。 想到这里，季雅的眼泪顿时盈满眼眶。 “我还好，只是不明白，明明都是一家人，妹妹为何要如此待我……” 看季雅如此善良，齐家兄弟两个的心都快化了。 “雅师妹，你还当她是妹妹，她哪里配？”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明明被器灵指引，要契约神器了，却不想契约仪式完成之前，被季染他们几人打断。 契约不成，反遭反噬，连神器都毁了……” 季雅低垂着头，声如蚊蚋。 二人见季雅情绪低落，又是温言软语的劝说。 没能契约神器，季雅师妹该多低落啊—— “就不该放她走！” 齐轩愤愤不平，手中的剑紧紧攥着，无处发泄情绪。 季雅继续添油加醋。 “不怪妹妹，那毕竟是她师姐用过的法器，即便神器认定的主人是我，也总有先来后到……” “我回去之后一定会禀明师父，让他老人家替你做主！” 齐勉也恼火了，御灵峰简直欺人太甚。 她们这行为，简直是不把他们主峰放在眼里。 季雅却拼命摇头，握住了齐勉的手。 “不能告诉师父。 没能契约神器，我已经很给师父丢脸了。 若是再用这件事去劳烦师父，破坏了两峰的关系，我真成罪人了。” “雅师妹，你就是这么善良。 可是她们这种无耻的行为，就该由师父出面，将他们都赶出宗门去。 御灵峰若是包庇此事，索性就拆了做演武场算了。 反正师父早有此意，只是上一次他们运气好，躲过去罢了。 如今季染和武缨敢抢夺同宗神器，此间必有御灵峰主的授意，合该同罪处罚。” 齐勉的话还没说完，季雅的眼泪已经大滴大滴的滚落，烫在了他的手上。 “没用的，他们买通了陆师兄。 六师兄，你也知道，陆师兄说的话向来有分量，就算是师父，也不能不听啊……” 提到陆慨之，齐轩先生气了。 “大师兄在秘境中的作为，实在有失身份。 待我回去，一定让师父主持公道！” 季雅的嘴角几不可察的上扬，隐在阴影下的目光里是满意的情绪。 “这样不好吧……” “雅师妹放心，这公道，咱们一定替你讨回来！” “如此，就多谢二位师兄了。” 季雅充满感激的看向二人，把二人心疼得恨不得将人拥入怀中安抚。 可惜，多了一个人。 齐轩和齐勉互相看不顺眼，都觉得对方坏了好事。 —— 离了秘境，武缨与二人道别。 “我先回武家一趟，事情了了，也该告诉他们一声。” “我跟你去……” 季染刚想跟着，就被武缨推了回来。 “小孩子家家的，赶快回去闭关。 好不容易提升的修为，可别浪费了。” 武缨隐约觉得，玄武秘境的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她手中的秘境钥匙是烫手山芋，恐怕想要抢夺、研究、摧毁的人都不在少数。 这件事，她得先和家里通气。 无论结果如何，跟着她都很危险。 “可是……” “陆师兄，小师妹就交给你了。” 武缨笑着对二人摆手。 “季师妹，我们回去吧。 有些事，迟了恐怕要让人颠倒黑白……” 陆慨之暗示道。 季染明白他说的是恒月鞭的事情，季雅的为人她是清楚的，确实宜早不宜迟。 待二人回到宗门，陆慨之先行一步。 “师父那边，也需要有些交代。 季师妹，找你师父说完事情以后，立刻闭关，不必理会其他。 相信我，我全程参与了，不会让你和武缨师妹蒙冤。” 陆慨之的为人，季染是清楚的。 他未必会帮着自己说话，但是也绝对不会让情况完全倾向季雅那边。 “有劳师兄了。” 与陆慨之分开，季染直接入了御灵峰。 整个山门里，只有晏扶风一个人守着，懒洋洋的瘫在太师椅上。 “回来了？ 让我看看，我的宝贝坏了没有。” 晏扶风敞开双手，迎接季染……手里的剑。 轻语挥动着剑身，十分威风。 “算不上完璧归赵，至少没给你弄折了。 你呢？金灵力核心，吸收了几个？” 第88章 明言 季染一提修炼，晏扶风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 “吸收自然是吸收了的，不过这事急不得。 小师妹啊，你要记住，修炼是一件长期且漫长的事情，千万急不得……” 看着晏扶风一本正经的样子，季染就知道，他说的闭关，恐怕又是睡大觉。 “师父呢？” “被派去仙灵台参加扯皮大会去了。” “扯皮大会？”季染一脸茫然。 “就是几大宗门针对管辖区最近发生的事情，互通有无，制定新阶段计划的会议。 目的呢，是保持对自己地盘的统治力……” “听起来确实没什么营养……” “当然了，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宗主不亲自去。 这事儿别的峰主避之唯恐不及，所以年年都落在咱们师父身上。” 晏扶风叹了口气，人又瘫回椅子里。 “这就有点麻烦了……” 师父不在，那么人傀的事情他肯定不能第一时间知晓。 武家和四师姐深陷其中，如果没有师父出面，单凭他们，应对季家和宗门，怕是独木难支。 “怎么了？” 晏扶风意有所感，他从未见过季染这么为难的模样。 季染并不隐瞒，一切和盘托出。 事关武缨，晏扶风的表情变得格外正经。 “此事不好解决。 你们两个，最近都不要回宗门。 武缨那边，让她在武家不要出去，我送你去找师父。” 晏扶风提起轻语剑就走。 “二师兄，用这么急吗？” 季染几乎是被推上的轻语剑，御剑在空中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宗主向来护短，主峰的亲传又最爱抱团，每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就算宗主一时间按下此事不发作，但是季雅修为倒退是事实，在主峰进出，难免被人猜测。 他们这群人，可不是各个都循规蹈矩的，真要私下解决这件事情，宗主只怕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是有二师兄你在么？” 季染知道主峰难缠，只是二师兄元婴的修为，为什么也这么怕呢？ “我不靠谱，你指望老五都比指望我强。” “……” 季染无语，她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对自己的评价这么中肯的。 她甚至连客套的劝慰的话都不想说。 “再说了，主峰那么多人，我一个人怎么打得过……” 晏扶风很了解自己几斤几两，修为与招式是两条不同的路，他这种懒人能让其中一项不掉队，就已经很累了，让他两手抓，他做不到。 “主峰人很多么……” 季染的问题没有得到答案，晏扶风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有人进峰了。” 峰内只留晏扶风一个，他自然成了守峰人，只要有人进入御灵峰结界，身份牌就会开始闪烁，提醒他。 “是主峰的人。” 晏扶风说着，将金钟套在了季染身上。 “不要出声，尽量连灵力都不要用。” 原本还在用灵力维持稳定的季染直接收了力，两只手搭在晏扶风的衣服上，完全靠手上的力量维持身形。 “晏师弟，这是要去哪里？” 季染抬头，面前的男修她并不认识，但是看着装，与季雅应该是同门。 “明师兄，你不是在闭关修炼吗？怎么有空来这里做客？” 有金钟在，季染的身形被尽数隐藏，不会被明言看到。 可是她还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努力保持着呼吸的流畅。 “突破了些许境界，只可惜境界有余，实践不足。” 明言随手打了个响指，一点火焰在指尖绽放。 “元婴巅峰……” 季染心里一惊。 火属性的元婴巅峰，这人的实力，比大师兄还强。 说是峰主之下第一人，也不为过。 “那就祝明师兄早日化神，开山立府了。” 化神境的修士，在外是可以开宗立派的，在清晖宗内，也是可以执掌一峰的主人了。 不知为何，季染突然想到了之前要拆御灵峰的事情。 此人若是出自主峰，那么拆御灵峰就不仅是一场针对，而是为明言开山门铺路吧？ 想到这里，季染越发觉得面前的人不顺眼起来。 “只要不负师父苦心栽培，便已足够。” 明言顿了顿，又道，“站在风口聊天，是你们御灵峰的待客之道？” 晏扶风顿时一脸为难。 “实在不凑巧，峰内的师兄弟们都出去历练了，只有我一个守山。 这不，刚接到师父的急讯，打包了些山上的东西，给他送过去。” 言下之意，峰里没人，接待不了他。 似乎怕明言不信，晏扶风特意拍了拍身后的金钟。 金钟中空，震得季染耳膜直响。 下一秒，明言的目光扫了过来。 元婴巅峰的修为极为恐怖，即使有系统帮她缓解，还是让她忍不住的流鼻血。 这样想来，大师兄二师兄每天必然是收着灵力的，她从来没有在他们身上感受到这么生人勿进的气场。 一道金灵力从钟内传来，替她缓解这种不适。 二师兄明显是忌惮明言的，即使是帮她缓解，也不敢用太多的灵力，引起他的注意。 “虽说是私人物件，不值什么钱，不过毕竟是师父的东西，明师兄这般窥探，不太合适吧？” 晏扶风的声音解救生命，季染头上的压迫感顿时消失。 明言已经收回了威压，“抱歉，是我无礼了。” 晏扶风松了口气，送客的话还没说出来，明言又开口了。 “听闻今年新秀，有一位叫季染的，与我师妹同族，很有实力。 我出关得晚，未曾一见，不知此时，她在何方啊？” 听到点自己的名，季染汗毛都立起来了。 “小师妹如今尚是炼气期，独自出行不便，想是哪位师弟师妹带着呢，具体我也不太清楚……” 晏扶风故意模糊概念，言语中的防备十分明显。 被如此疏远对待，明言反而笑了。 “也罢，日后有机会再见吧。 晏师弟，替我给灵枢峰主带个好，告辞。” 明言走得干脆，只是转身时那一眼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落在了季染的身上。 季染身体一僵，他看到自己了。 即使那一眼很快扫过，人也在二人面前逐渐远离，可是季染就是确定，明言看到她了。 这人，是故意不拆穿自己，还是后续另有手段？ 主峰的人，会故意放她离开吗？ 一瞬间，季染的心绪被各种情绪和猜测充斥着，连什么时间被二师兄带出的宗门都不知道。 “小染，回神。” 季染回过神，面前是师父乌灵枢慈祥的目光。 “师父？！” 他什么时候出现的？ 季染的惊讶令二人无语，晏扶风耸了耸肩，道， “许是在金钟里关傻了，一路上都跟丢了魂儿似的。” 季染这才反应过来，她已经被二师兄一路带到了“扯皮大会”的现场——仙灵台。 “老夫已经去信，证明此事与你无关。 这段时间你就在这附近修炼，扶风啊，你带着她，尽可能在回宗之前，提升到炼气七层。” “炼气七层？” 晏扶风眼里满是不甘愿，“你要不直接把我俩踢出宗门呢？” 炼气期一年一层，师父这是让他俩在这儿待两年？ “你要相信小染的实力。” 乌灵枢的拂尘一扫，正中晏扶风的屁股。 “你师妹进一个玄武秘境，就能提升两层修为，你呢？ 有多久没有提升了？” 晏扶风没想到火烧到自己身上了，差点没哭出来。 “说她就说她，扯我干什么。 我可没这么能惹祸。” 在乌灵枢面前，晏扶风完全就是小孩心性，与之前在峰里的简直判若两人。 “如今阿缨也有本命神器了，为师倒要看看，日后你挨打，还敢不敢只出三分力。” 晏扶风揉了揉屁股，“下次我出四分力，行了吧？” 季染想起每日被四师姐追着满山跑的二师兄，原来那只是三分实力吗？ 第89章 武毓丢了 乌灵枢被晏扶风气得不轻，越发觉得自己的决策十分正确。 “仙灵台东是忘忧山和银月湖，乃是灵兽聚集之地，对于小染的驭兽术来说，是绝佳的练手之地。 扶风，你继续绕山跑圈，跑完以后，陪你师妹历练。” “合着我还得比她早起一个时辰？” 晏扶风哀嚎，顿时连季染也怨上了。 “早知道，飞到仙灵台的时候我就该把你丢下去，也不至于成了苦命的劳工……” 知道二师兄没有恶意，季染手起剑势，轻喊了一声，“轻语……” 原本在晏扶风背上的本命剑，突然飞身而来，凑在季染身边，亲昵得如同一只妖兽。 “……作孽啊！ 我就借你用了几天，你把我本命剑搞叛变了？” 晏扶风炸了毛一般冲了过来，看向季染的目光中带着幽怨。 季染嘴角轻扬，“二师兄这是什么话？我只是向你解释，就算你想把我丢在仙灵台，轻语也会接住我的。” “……” 晏扶风沉默了，即使轻语重新回到他手上，也没让他说一句话。 晏扶风：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小染也该早些修炼一个本命武器，朱雀羽扇用得可还顺手？” 被乌灵枢点名，季染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 “我不太习惯用法器，还在熟悉阶段……” 因为火系天灵根的缘故，季染使用火灵力不需要蓄积，几乎达到瞬发。 灵力直接攻击的方式简单粗暴，效果也十分明显，这让季染渐渐忘记了，她其实有神器能用的事情。 “朱雀羽扇的器灵确实高冷，你多使用法器，给它看到你的天赋和实力，自然会得到它的认可。” 季染愣了一下，器灵？ 朱雀羽扇里有器灵吗？ 储物戒指中，火红的羽扇静静的躺在地上，毫无生气。 从师父手中得到它到现在，别说器灵了，连灵力都是她自己注入的，根本不能像轻语那样，能主动护主。 原来她的朱雀羽扇，也是有器灵的吗？ 像是感知到了季染的窥探，羽毛无风微微颤动。 这是，活着的意思？ 一瞬间，季染像是与它产生了灵魂的共鸣。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红光，颜色格外鲜活耀眼，带着无穷的能量。 可是当她想要凑近触碰，却像是隔着万重山脉，如何都无法企及。 它的拒绝写得明明白白。 季染突然有了一丝失落。 肩膀感受到一阵暖意，是乌灵枢在安抚她的情绪。 “才到炼气五层，就能与器灵感应，你与它之间，确实有缘分。” 神器有自己的高傲，除了那种伴生而来的成长型法器之外，所有开了灵智的法器，都有自行挑选主人的机会。 “目前所知，最早得到神器认可的人，修为是炼气七层，想要契约，至少要筑基中级，你的时间还长。” “可是我感觉，它拒绝了我。” 季染茫然抬头，对上乌灵枢期待的目光，顿时有些心虚。 她并没有师父想象的那么有实力。 她只是有一个系统而已。 “若是真的拒绝，它就不会让你看见它。” “那抹红光，是它么……” 季染回忆刚刚的光点，却想不起它的形状。 “多使用法器，更靠近它一些，你就会知道，它的一切。” 乌灵枢的声音犹如一只手，牵着她走向一个她尚且未知的领域。 季染似有所悟，席地而坐，识海开始澎湃翻涌。 “不是吧，小师妹这个修为，打算契约神器？” “嘘——” 乌灵枢摇了摇头，示意晏扶风不要打扰季染。 储物戒指中的朱雀羽扇，给季染的感觉只有一个，冷淡。 即使师父一直在引导，那个红色光点还是那么遥远，完全不受她的控制。 识海如同一只手臂，高高的抬起，召唤着红光的靠近。 那种长久举着的肌肉酸痛感，渐渐在识海中蔓延，整个空间都不受控制的开始颤抖。 季染觉得，她好像看见红光变大了。 然而下一秒，那红光又恢复到原来的大小。 就好像之前只是她的错觉。 “可以了。” 师父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将季染从入定的状态拽了出来。 “痛……” 季染揉了揉脑袋，并不能缓解识海的酸涩感。 乌灵枢适时递上一瓶青蓝色的液体，示意季染喝下去。 清凉的口感顺着口腔滑入，却不经过脾胃，转道向上，直直得冲上了她的灵台。 如春风拂过草地，有种特别的舒爽感。 “好些了吗？” 季染点点头，格外精神。 “这是什么？好强的功效。” “银月湖的泉眼，能够舒缓人的识海，增加精神力。” 银月湖，就是师父刚刚提到的，东面的地方。 季染暗暗记下泉眼的模样，方便以后就地取材。 “神器契约并非一朝一夕，相处、使用、修复，都是为了让你与神器更多的交流。 等你到炼气七层，你可以再做一次尝试。” 季染点头应下。 乌灵枢默默点头，他没有在季染的脸上看到任何焦躁或沮丧的情绪，可见心性。 许是因为自幼的生长环境，她的耐心远超同辈，当真是修炼的好苗子。 “四师妹，你来了。” 武缨此时刚好踏入房间，脸上带着一丝寒意。 晏扶风的行为有一瞬的迟疑，像是在掩盖自己的不知所措。 “四师姐，你还好吗？” 季染奔向武缨，却被她的冷意劝退了热情。 四师姐的状态，很不对。 “阿缨啊，坐。” 师父像是知道些什么，拂尘清扫着面前的椅子，看着武缨落座。 “阿毓丢了。” “什么？” 季染惊呼。 武毓，一个才十岁的小孩子，想来乖巧听话，怎么会丢？ 武缨的眉毛皱在一处，望向季染的目光染上了一层忧愁。 “阿娘终于说动了爹爹给阿毓测灵根，是天级水灵根呢。” 不知道为何，明明该是开心的话语，说在武缨的嘴里，却像是一缕哀愁。 “天级水灵根，与治愈系术法最为适配。 只要阿毓成长起来，武家每年就不必负担那么多的疗伤丹药的开销了。 就连阿娘都说，爹爹耽误了阿毓的成长。” 季染默默坐在武缨旁边，握住了那双颤抖的手。 “当天晚上，就有人上门卖功法，天级水属性，像是给阿毓量身定做的一样。 爹爹看过那个功法，大治愈术，能同时治疗多人。 即使猜到可能有诈，可是这功法对于武家来说，实在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对方开出天价，武家赔上了全部积蓄，晏家又给了些支援，才足以填满。” “怎么会这么巧？” 季染眉头紧锁，一个十岁的孩子测灵根，就算是天级灵根，也不会闹出太大的动静。 再加上武家必是严防死守，不会对武毓的灵根大肆宣扬。 可是有人一直盯着他们，前后不过半日时间，就已经被人知晓。 那卖功法之人，真的只是为了灵石么？ “更巧的是，当夜才给阿毓买了功法，第二天一早，阿毓就不见了踪影。” 说到这里时，武缨已经是咬牙切齿。 一本册子颤抖着出现在众人面前，武缨的眼眶已经红得滴血。 “就是这个功法，师父，你帮我看看，到底有什么问题。 整个武家当晚都没有人进出，也没有人看到阿毓离开。 阿毓的作息一向规律，她不可能晚上独自出门的。” “传送阵法么？”季染问道。 武缨点点头，“除了传送阵法，我想不到别的可能性。” 乌灵枢静静地翻阅册子，手中拂尘一扬，尖端点在了书页之上。 下一秒，一团绿光从书页之中析出，在拂尘之上疯狂的跳动。 “这东西，好眼熟……” 第90章 仙灵台 季染心中一惊，再看武缨，望着那团绿光，目光渐渐变得痴迷。 “四师姐！” 季染扯住武缨，她的状态，与在玄武秘境里时一样，像是失了心智。 手在武缨身上翻找，最后在她的腰间，再次见到了玄武秘境的钥匙。 “叮——” 钥匙被季染丢在地上，武缨的面容渐渐恢复正常。 “又是人傀术！” 四师姐在自己家里，怎么会又中了这个术法？ 拂尘已经将绿光完全笼罩，毛线团一样将绿光包裹严实。 看着“毛线球”在地上弹来弹去，漓月狮先坐不住了，直接从储物戒指中冲了出来。 “小白！” 季染呵斥一声，将毛线球从漓月狮爪子下解救出来。 “师父，这些……” 看着毛线球和钥匙，季染只觉得背后发寒。 而恢复理智的武缨，在搞清楚情况之后，陷入了极大的痛苦之中。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师姐，这钥匙怎么还在你身上，你之前都吃过一次亏了，怎么……” 不长记性？ 季染说不出口。 四师姐平常是粗心，但在大事面前，她还算理智。 她又不是二师兄，绝对不可能同一个错误犯两次。 “钥匙早就交给爹爹了，被关在武家密库之中。 我出门前，只有阿娘帮我收拾了行囊准备了衣裳……” 阿娘帮她理了衣裳，系了腰带…… 要么，是这钥匙能自动追踪她的气息，而且不受密库法阵制约，随时出现。 要么，就是阿娘…… 可是阿娘对她和阿毓那么好，怎么可能会害她呢？ 季染能明显的感受到，四师姐变得更加脆弱，她好像崩溃了。 季染伸出手，想给武缨一个拥抱，却被人捷足先登。 “莫慌，我们一件事一件事慢慢捋……” 二师兄的声音少有的一本正经，如清泉流淌，抚平武缨的情绪。 看着四师姐渐渐冷静下来，季染默默地退到师父身后。 “我可以承受，我现在只想找到阿毓。” 阿毓丢了，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情。 乌灵枢将毛线球交给了武缨，又将钥匙给了季染，这才缓缓开口。 “这两件东西带有人傀气息，能与同类气息互相识别，你们带着，可以发现被人傀术沾染的存在。” 乌灵枢叹了口气，又道， “人傀术乃是上古秘术，因其有违正道，被正道始祖毁去原卷，以免无辜受累。 你们既然已经与人傀术接触过，便不必为师多言此间危害。 要探查人傀术一事，为师不会阻止，但有一样，你们务必谨记。 人傀术的修炼途径，其一为长期以秘术接触，影响修士识海，控制修士精神，在适当的时机，以强力手段，抹杀修士灵魂。 此法历时日久，但是入门难度低，无论灵根天赋，都可以用这样的手段施展。” 季染点头，崔宁之前遇到的，便是这种。 “其二，便是将人傀术附着于法器之中，无论修士佩戴还是使用法器，只要有了灵力的交互，术法便会逆行而上，冲入修士识海之中，控制修士的精神。 此种方法能否成功，全看使用的法器的实力。 阿缨这个钥匙，乃是上品法器，实力不俗。 只要阿缨的情绪波动变大，就会被法器控制，成为傀儡。” 说到这里，乌灵枢拍了拍季染的肩。 “好在这种控制是一时的，只要不超过三日，就不会让人彻底成为傀儡。 小染情绪稳定，心智更成熟些，但是你拿着它，也要多加注意。” 季染点头，“师父放心。” “师父，小师妹拿着还是不太安全，不如给我……” 晏扶风主动请缨，他怎么也不觉得，季染一个十五六的小丫头，情绪能一直稳定。 万一她控制不住，这不是定时炸弹么？ “扶风，你有你的事情。” 拂尘轻点，阻止晏扶风争抢钥匙的行动。 “师父，小师妹才多大啊！”晏扶风还是坚持。 “年纪不大，已经经历了生死劫、无情劫，你虽然虚长些年岁，但是过得太过顺遂，又疏于修炼……” 季染心中一动，生死劫她知道，无情劫又是什么？ 总感觉，她好像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晏扶风脸上一红，“行了不用说了。” 在师妹们面前，师父是一点都不给面子。 “二师兄，如果我被控制了，你能阻止我，如果你被控制了，我阻止不了你啊。” 季染的话，成功打消了晏扶风的怨气。 到底是小师妹说话好听，显得他十分有用。 乌灵枢闭上眼，拒绝接收二徒弟的怨气。 “还有第三种方式，也许现在已经出现了……” 武缨身体一僵，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是什么？” “直接吸取灵魂，靠强硬手段，制造人傀。” 季染如遭雷击，武毓…… “人傀没有人的气息和温度，不会触发寻常的阵法和结界。 她离开武家，或许并不会被人发现。” 武缨面色苍白，这种情况，比武缨被人用传送阵带走，还要令她无法承受。 “阿毓才十岁，究竟是什么人，会对她用这么残忍的手段！” 武缨再也坐不住了，“我要去找她。” “四师姐！” “四师妹！” 武缨是铁了心的，别人哪里拦得住，人匆匆而来，又匆匆消失。 被留下的三人忧心忡忡，晏扶风罕见得拧起了眉毛。 “四师姐这样子，一个人恐怕不安全。” 季染望向晏扶风，看得出来，二师兄一定是想跟过去的。 晏扶风有一瞬间的犹豫，嘴角微微颤了颤，还是开口道， “你四师姐是结丹巅峰，又有神器，只要她保持理智，不会遇到危险的。” 问题是，武缨能保持理智吗？ 丢的人是她的亲妹妹啊。 晏扶风眼中闪过一丝紧张，却又故作轻松。 然而还是被季染敏感的发现了端倪。 “师父，我可以自己进忘忧山。” “胡闹！” 乌灵枢拂尘一摆，胡子险些气到天上去。 季染的为难，晏扶风的焦虑，即使乌灵枢寻常不关注这些徒弟的事情，也渐渐品出了些意思来。 “你去吧，老大老三，都能带小染。” 乌灵枢摆摆手，嫌弃似的赶他走。 晏扶风重重得看了季染一眼，“注意安全，有事找我。” “我知道。” 季染确定，这是晏扶风跑得最快的一次。 “二师兄这几个月锻炼得很刻苦啊……” 季染习惯性得吐槽，突然想起来师父在旁边，顿时后背一凉。 果然，乌灵枢捻着胡须，笑眼如弯月般盯着她看。 “小染也对为师的安排很满意吧。” “师父，我真的可以自己去……” 季染觉得，再不跑这魔鬼训练方式就要落在她自己头上了。 “忘忧山里可是有妖尊的，你才炼气期，自己进山，是觉得自己活的长了？” 乌灵枢的话成功叫住了季染。 “等两日吧，云疏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季染疑惑抬头，“两日？” 积阴山到仙灵台，不需要那么久的时间吧？ “他还有一炉丹药没炼出来，炼好才会出发。” “……” 也不能要求丹修太多。 “乌前辈，会议要开始了。” 门口探出一个小童来，说完话后眼珠偷瞄着季染。 “仙灵台附近有个集市，你要是待得无聊了，可以过去逛逛。 等你三师兄到了，就可以进山了。 你向来刻苦，不需要为师对你要求，为师很放心。” 乌灵枢拍了拍季染的肩，把山一样的责任砸在了她的肩上。 他这说法简直是以退为进，但凡季染是个要面子的人，都要因为这句“刻苦”，在忘忧山里大杀特杀。 可惜季染的心思并不在这里。 第91章 橄榄枝? 师父交代的啰嗦，显然这个会议两天之内扯不出什么结果来，无暇顾及她。 这倒是给了她不小的自由度。 诚如师父和二师兄的担忧，她现在的修为太低了，无论去哪里都是累赘。 结丹的修为，在玄武秘境坍塌的那一刻，就尽数退化了。 可怜她多挨了两次雷劈，却只提升了炼气期的两层修为。 “系统，还有没有办法，再调一次修为？” “很抱歉，系统的权利只能帮助宿主尽可能多的获得奇遇，至于是否能提升自己的修为，还需要宿主自己努力。” 系统的声音毫无情绪，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 这种变化，让季染心中产生了太多的疑问。 从想要颠覆一切的未知存在变成现在这个行尸走肉，到底发生了什么？ “系统，我们的约定是否还作数？” 季染试探着问道。 “约定？系统只负责帮宿主拆盲盒和提供攻略，不会与宿主签订任何契约。” 季染心下了然，系统换了。 可是她识海中的存在，如果真的被人换掉了，为什么她一点异样都没有察觉？ 这个系统不再及时提醒她拆盲盒，也不会帮她调修为，让她能够进入玄武秘境这样需要一定实力的秘境。 现在的她，又成了孤立无援的存在。 心底忽而产生了一种被遗弃般的冰冷感。 这种情绪似曾相识，好像在她幼年的时候发生过。 可是究竟是什么事情，她想不起来了。 “拆个盲盒吧。” 季染收回心思，找不到答案的事情上，思考的越久，越是浪费时间。 要进忘忧山了，她不想只当一个拖后腿的累赘。 “请宿主选择。” 又是三个一样大小的盲盒，这个习惯倒是和之前的系统一样。 这一次，季染没有任何犹豫，选择了火灵力最浓的一个。 “恭喜宿主，开出火系盲盒隐藏款，火灵力核心十枚，已经发放在宿主丹田。 系统附赠核心吸收功法，已经自动帮宿主完成学习。 仙途漫漫，希望宿主学有所成，早登仙界。” 季染眼前一亮，十个核心？ 系统曾经说过，盲盒的质量与她的修为相关。她才炼气七层，属于修炼初期，就能开十个核心？ 这在外界受人追捧的存在，居然就这么轻易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丹田内，十颗核心堆积在一处，周围泛着一圈冰冷的红光。 周围的火灵力极其热情，想要和同样属性的它们融为一体，却遭到冷漠拒绝。 再看识海中的心法，晦涩难懂的古文字，季染却认识得轻松。 季家忽略她，她的识字全是娘亲教的。 以前有人笑话她大字不识一个，她就和那些人打架。 娘亲教得有限，她只是恰好不认识他们说的那些字而已。 “这些都是常见字，你连一二三都不认识，还说自己识字了。” 孩童的嬉笑嘲讽声，仍在耳边盘旋。 季染很想将这个心法拿出来，给他们好好看看，她认识的，不止一二三！ 脑海中，嬉笑声戛然而止，那些嘲讽的面孔渐渐模糊。 不，是她从来没有看清过那些人长什么样。 那些人后来去了哪里？她不记得了。 可能都是季家旁支，来过一次便走了。 至于他们叫什么，长什么样，现在在干什么，好像都不重要。 “你怎么还没走？” 季染回过神，却见传话的小童还站在身边，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季姑娘，这边请，有人想见你。” “什么人？” 季染警惕心起，小童却只是垂头引路。 好像她跟不跟上，他都不在意。 季染承认，这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脚下的路越走越宽，最终停在了一处靠水的庭院。 “这是哪里？” “这里是仙灵台西鹤脚居。” 小童拱了拱手，走出院门还不忘随手关门。 周围的火系灵力浓郁，可见居住于此的人有极高的火系天赋。 院外来来往往的侍从不断，倒不是一处偏僻的角落。 能住在这样地方的人，非富即贵。 “季染师妹。” 季染循声抬头，心里一紧。 还是没躲过去？ “明师兄，好巧。” 季染努力的扯着笑容，却僵硬得像是新长出来的嘴一样。 她到底为什么要有这个好奇心，非要跟过来看看呢？ 明言是季雅的师兄，季雅刚回宗门告了她和四师姐的黑状，他就跑到御灵峰来问罪。 本以为她来到仙灵台，能躲开宗主的人，没想到这么巧，她像是自投罗网了一样。 “我刚出关不久，季师妹也能认出我吗？” 季染一愣，她成了不打自招了。 压抑的笑声从明言方向传来，对方似乎并没有兴师问罪的压迫感。 “站在院子里交谈，不是明某的待客之道。 季染师妹，请进。” 理智告诉季染，对方这是请君入瓮。 不想当王八，她就应该站在这里不要动。 但是，男色诱人。 又或者，好奇心难以控制。 走过玄关便是正厅，一眼望去，装饰简单而大气，却是造价不菲，有种低调的奢靡感。 连明言泡出来的茶，都带着清爽的灵气，绝非凡品。 “季师妹，请。” 明言的动作优雅，可以拉长的语气里，却像是一丝挑衅。 他已经知道自己藏匿于金钟之中见过他，如今看似坦荡的举动，像是在问询，这茶，你敢喝吗？ 季染几乎不假思索，将茶一饮而尽。 明言却摇了摇头，“季师妹实在不是品茗的性子。” 灵茶入肺，带来一阵清凉。 季染只觉得连日奔波的疲倦，在此刻一扫而空。 “好茶。” 季染忍不住赞叹。 从玄武秘境到现在，她其实是高负荷的运转。 连师父和师兄们都没有发现，她的识海已经用到了极限。 明言这个外人，却能一杯茶解决她的困境。 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 如果是故意，他图谋些什么呢？ 明姓，好像是四大家族之首。 “招待天赋高的师妹，自然要用上品。” 明言的话说的客套，听得季染浑身都不舒服。 “我才疏学浅，算不上有天赋。 明师兄，你找我有什么事？” 季染觉得，这种客套，明言能说一整天，她都不知道对方目的是什么。 明言缓缓放下茶盏，嘴角含笑。 “家中俗务，不得不到仙灵台来。 早就听闻师妹的事迹，心生好奇。 之前到访峰中，未曾与师妹谋面，没想到师妹也来了这仙灵台，故而请来一见。” “你能正常说话吗？” 季染头疼，同样都是大家出身，二师兄还是少主呢，也没有像明言这么说话。 明言闻言一愣，想起了季染过往的经历，应该很少有人和她这样讲话。 “是我疏忽了。 季师妹，我听说尊师要你在忘忧山历练，等一个带你入山的人。 正巧我有空，不如让我带你，如何？” 季染的目光上下打量明言，那份疏离难以掩盖。 “师妹放心，大家同宗同门，就是亲兄妹，我不会害你的。” 像是知道季染的担忧，明言的表情越发诚恳。 元婴巅峰要带她历练，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我是火灵根，应该会比师妹的任何一位师兄都更加合适。” 明言说的话，正是季染的担忧。 其实明言想要带自己入山这件事，没必要找她，完全可以找师父去谈。 而就像他说的，火灵根，元婴修为，同宗师兄，师父一定会同意他的要求。 但是他没有，他选择找自己，让自己做决定。 一个同意了会有诸多好处，不同意一定会后悔的决定。 看似给她选择的机会，实际结果早已可以预见。 “不知道师兄进山，想做什么？” 第92章 再遇孙卓 若他有所求，何必带自己这个累赘？ “实不相瞒，忘忧山有一位妖尊，我想向他讨要一样东西。” 季染耸了耸肩，“师兄从哪儿看出来，我一个炼气期的小修，能靠近得了妖尊的？” 灵兽开智，修习妖术者称为妖兽，妖兽修炼百年而成妖王，一方称霸。 妖王修炼千年，乃化人形，口吐人言，成为妖尊。 季染调过修为的时候，有结丹五层，也只能与妖王斗一斗，想要攻击妖尊，至少要元婴修为。 就算忘忧山的妖尊修炼时间短些，只有二三阶，也不是她能肖想的存在。 她是狂，不是蠢。 “无妨，我与那妖尊有旧，他不会攻击你我的。” “哦？” 季染挑眉，她还是头一次听说，修士与妖尊能成为朋友的。 “怎么样，季师妹，考虑一下？ 两个人一起进山，总比单打独斗要方便很多。 季师妹若是缺什么补给，也可以跟我说。” 明晃晃的财力诱惑。 季染很心动，但是很冷漠。 “明师兄如果一个人进山寂寞，可以选择你的季雅师妹，我是去历练的，没有时间陪师兄找妖尊。” 季染的回答在明言的预料之外。 没有人会在这种情况下，还说得出拒绝来。 以明家之尊，如此不给面子的人，他早就端茶送客了。 不过如果是季染，他有这个耐心。 “九师妹人在主峰，没有师父的准允，是不会出宗门的。 你是因为这个，不愿意与我同行？” 明言若有所悟，想着补充几句，最终并没有开口。 季染承认，她的确是因为明言主峰弟子的身份，对他有所顾忌。 “我与九师妹并无交流，我出关的时候，她已经闭关了。” 这是明言给出的唯一一句解释。 没有像陆慨之那样，说一些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体面话，季染的心里少了几分隔阂。 “为什么找我一起？” 清晖宗那么多师弟师妹，明言只要招招手，想抱大腿的人不计其数。 选她的理由是什么？ “因为它。” 明言指了指季染的腰，秘境的钥匙静静地躺在其中。 “你也对玄武甲有兴趣？” 季染捂住了腰带，生怕明言硬抢。 玄武秘境都塌了，怎么对它感兴趣的又多了个明家？ “玄武甲？难怪……” 明言似乎第一次听到这个词，额间一抹疑惑很快变得释然。 “我出关那日，天有异象，打碎了我房间一盏琉璃杯。 根据方位，是你们御灵峰。 来之前，我像你大师兄借了一卦，这卦落在了你的身上。” 明言话只说到这里，目光却停留在秘境钥匙之上。 大师兄那一卦应该还和这个钥匙有关，只是具体的内容，他不肯说。 “那你来晚了，玄武秘境已经塌了，就算是找遗址，你也应该去青乌镇，而不是仙灵台。” “上古遗留，如果这么脆弱，又岂能与神兽为伍？ 青乌镇的秘境，不过是玄武遗落的部分罢了。” “忘忧山上有玄武秘境？” “谁知道呢？” 明言没有给出准确的答复，却勾起了季染浓浓的好奇。 “至少那位妖尊，与玄武秘境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听起来不错。” 季染起身离开。 就算明言给出再多的诱惑，她再好奇，也还是信不过他。 她可以进山，可以找秘境，但是完全没必要和他一起。 “你跟着我做什么？” 行至集市，明言一路默默跟在她的身后，像是甩不掉的膏药。 “我很好奇，在这么多好处下，你仍然拒绝我的理由。” “就是不熟。” 季染敷衍道。 “陌生还是熟悉很重要吗？重点难道不是我是你进山的最佳选择吗？” 明言疑惑不解。 季染却不理他，只是捏着手中的钥匙，自顾自的逛着集市。 她要进忘忧山，丹药必不可少。 她手上的聚灵丹数量还不够，她要多囤一点灵材。 之前跟陆慨之历练时分的妖王内丹，她大部分都换成了灵石，可惜看似一笔巨款，却只是从她手中流过，就全变成了灵材和丹药。 “没想到，季师妹的家底如此丰厚，倒是与传闻不同。” 季染挑眉，传闻？不就是季雅的那些抹黑吗？ “你说错了，我很穷。” 季染说着，将面前的灵植一扫而空。 “他付款。” 看着老板一脸期待的盯着明言不放，季染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她真傻，放着现成的金主不用，还要自己付款？ 季染没有丝毫愧疚感，明言是季雅的师兄，他的灵石，就算她不用，也会被季雅骗走的。 还不如放在她这里，等她富裕了，说不定还还他一点。 如果给了季雅，那可就是完全打水漂了。 不过她还是低估了明言的财力。 他出手就是一颗上品灵石。 卖灵材的老板脸都要笑歪了。 “喜欢您再来啊——” 走出几米远了，季染还能听见老板压抑不住的笑声。 “这下好了，想低调点都不成了。” 看着四周渴望般的目光，季染生理不适。 “买我的吧，买我的吧……” “我的东西比他的好……” 碍于明言外放的修为，摊贩们不敢直接上手抓，只是眼里像有钩子一样，渴求季染的注意。 “够多了。” 在收了三家灵材之后，季染选择了放弃。 这样的收法，灵材质量良莠不齐，她还不知道要挑拣到什么时候了。 看出季染的兴致缺缺，人精一样的摊贩老板们很快散尽。 本以为今日不会再有收获的时候，手中的钥匙终于有了反应。 一道快得视线无法捕捉的绿光闪过，如果不是季染的注意力一直在它上面，肯定会错过这一幕。 “抓住他！” 一道身影如泥鳅般从人群中闪过，撞上了季染的肩。 “小心。” 明言抬手，想将人从危险中拽离，却不想扑了个空。 季染的动作比想象中还快，被撞得摇摇欲坠的身形一转，从那人的身后拽住了他。 “就是他，别放跑了他！” 一群拿着棍棒的粗汉高嚷着，很快冲到了他们面前。 “放开我！” 季染手上的男人挣扎不止，面色逐渐变得狰狞。 手中的钥匙随着男人的靠近，温度渐渐升高，渐渐地变成明亮的绿色。 “可让我好找啊——” 眼前的人，季染见过，而对方，也认出了她。 即使他已经改头换面，不知道是夺舍还是易容，可是周身的气息和音调，还是让她一眼就认出了他。 “孙卓。” “我不是孙卓，你认错了人了！” 男人的挣扎更加剧烈，看向季染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恐惧。 此时壮汉们已经到了面前，看向季染和明言的目光带着警惕。 “你们是什么人？ 这是我家逃跑的家仆，有卖身契为证，老爷让我们将人抓回去。 两位修士若是仗义出手，我们在此谢过了。” 木棍挥舞在半空，带着没有出口的后半句。 如果他们想要带人走，那就要问问他们手里的棒子同不同意了。 “此人与我清晖宗一桩旧案有些联系，需要带回去审理。 不知你家老爷高姓大名，带他回去又所为何事？ 若只是为了银钱灵石，我这边可以按价付款，足够贵府再买一个新的仆从，可好？” 明言说着，将一个钱袋扔到了领头壮汉的手上。 钱袋之中金玉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 领头壮汉顿时喜笑颜开。 “原来是清晖宗的大人们，小的是聚仙堂林老爷家的。 既然是大宗门办事，小的回去跟老爷说清楚就是了，二位请便。” 有钱有权，到哪里都好办事。 十几个壮汉浩浩荡荡的来，又老老实实的走了，忍不住感叹。 第93章 带走 这边孙卓仍然不消停，见挣脱不开季染的束缚，索性大吵大嚷起来。 “救命——” 季染的耳朵被震得生疼，对孙卓的控制也小了几分。 下一秒，孙卓便被明言接手，直接封住了口。 “先回去？” 明言的力气比季染大得多，在他的手中，孙卓终于认命。 “好。” 手上的钥匙变得越发滚烫，季染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免得钥匙闹出什么动静来，引来人关注。 回到庭院，季染熟门熟路的坐着，比之前少了几分生疏。 孙卓被明言用灵力束缚着，丢在二人面前。 “我记得，宗门对你的处罚是废除修为，没想到你修复得很快啊？” 孙卓身上的脉络通畅，灵力也有炼气三层，被逐出宗门才多久，居然又有了修炼奇遇？ 孙卓不说话，瞪着季染的眼中充满了癫狂。 这样的目光季染常见，接受度良好。 只是渐渐的，那眸子变成了暗绿的颜色，孙卓张着嘴，口中发出晦涩难辨的“吱呀”声。 “啪——” 明言这一巴掌蓄满了灵力，顿时打得孙卓眼冒金星。 “已经是阶下囚了，还不老实，找死？” 孙卓在清晖宗待得久，哪里不认识明言？ 如果只是季染，他还能挣扎一下。 但是面对明言，他不敢。 明言说的话，绝对不是威胁。 他是真的会弄死自己。 孙卓索性垂头装死。 “季师妹，你没事吧？” 看着明言的关心，季染脸上有着一丝遗憾。 “我无事。” 她没有看错，刚刚孙卓用的又是人傀术。 按说被废除修为的时候，他关于修炼的记忆也会随之消失才对，怎么这人傀术还跟着他，还进步了？ 刚刚短暂的对视，季染感受到了一股灵魂的抽拉感。 再看手上的秘境钥匙，灼热的触感刚刚消散，在她没有注意到的时候，灼伤了她的拇指。 很可惜，再给她一点时间，她就能知道这个人傀术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 “困了。” 季染伸了个懒腰，脸上尽是疲惫之色。 “有劳师兄将这里空出来，看管犯人了。” 季染拍了拍手，将漓月狮放了出来。 小狮子睡眼惺忪，两只爪子交叠，将脑袋搭在上面，眼睛轮流值守。 “师妹的契约兽很是威武。” 漓月狮像是听懂了明言的称赞，骄傲得抖了抖耳朵。 “小白可以帮忙看着他，一切等邱长老到了再做打算吧。” 孙卓的情况，早在抓到他的时候，明言就已经去讯给长老会。 邱长老作为整件事的管理者，也已经动身，往仙灵台来了。 等邱长老来了，孙卓就会被带回宗门了。 再想知道人傀术的事情，就要看宗门愿不愿意了。 季染打了个哈欠。 “师父没有给我安排住处，我看师兄的院子挺大的，就把角房借我暂住两日吧。 对了，进山还有些东西要准备，劳师兄再跑一趟？” 季染直接列了单子，交给了明言。 “好说……” 明言想说，她需要的东西自己手里都有。 但是看到单子的一刻，他沉默了。 季染要的是，集市东蔡大妈的五香灵果、集市西刘大爷的灵兽兽皮、集市角落男孩小明卖的手工木剑…… 她不是第一次到仙灵台的吗？怎么去了次集市，连人名都记住了？ 记忆中，好多人季染甚至都没有打过招呼，就靠听别人闲聊，就记住了？ 他生在明家，明家广泛交友的前提，就是能记住每一个一面之缘的人。 季染这份认人的天赋，放在明家也能如鱼得水。 “我睡眠时间短。” 季染眼睛亮亮的，像是一种暗示。 “我现在去……” 明言恨自己的善解人意。 “有劳明师兄了。” 季染伸了个懒腰，径直离开。 一旁的孙卓像是失去了反抗的力气，安静的瘫在那里。 明言还是不放心，又在他身上加了一道空间束缚，这才离开。 房间内难得的安静。 刚才还安静老实的孙卓，此时睁开了双眼。 他的目光四处打量，很快锁定了放在桌面上的东西。 玄武形状的暗绿色钥匙，像是被人遗忘的存在。 看位置，好像是季染之前坐着的地方。 难怪他已经隐匿气息，又给自己换了一副皮囊，却还是被季染抓住了。 孙卓面露懊悔，差一点，他就逃掉了。 怎么这么倒霉，又遇上了清晖宗的人？ “靠近它，得到它……” 识海之中，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孙卓顿时变得激动。 “老先生，你还在啊。” 他被废掉修为赶出宗门，走到哪儿都是人人喊打。 就在他最落魄的时候，这个声音出现了。 靠着这声音的指点，他重修心法，很快又引气入体，到了炼气期。 老先生给的功法十分神奇，只分炼气期筑基期这些大段位，不分小层数。 也就是说，只要触碰到瓶颈，他就能直接进入筑基期。 这绝对是天底下最强大的功法！ 然而他的兴奋并没有持续太久，也许是看他成功引气入体，不需要指点了，老先生的声音再也没有出现过。 没想到，在他被人困住的时候，老先生又回来了！ 又他在，自己这一次一定能逢凶化吉。 “开启玄武极境，全靠它，一定要得到它……” “老先生，你说的，是这块石头吗？” 孙卓的目光变得贪婪而兴奋，玄武极境，那可是传闻中才存在的神级秘境。 传言其中，有神兽出没。 若是能契约神兽，不，就算只是得到神兽的青睐，得到一点东西，都足以让他称霸一方。 那他就不用东躲西藏了…… 孙卓蠕动着身体，努力的向着那枚钥匙靠近。 在他眼中，这不是一枚普通的钥匙，是逆天改命的机会！ 只要他拿到手，他先杀了季染这个碍眼的拦路鬼…… “你在干什么？” 身后，季染的声音响起，孙卓回头时，正对上她玩味的眼神。 “我……” 孙卓的第一反应是心虚，却很快反应过来，季染也只是炼气而已。 他马上就能拿到钥匙了！ 还理会季染做什么？ 季染没有动，放任孙卓继续向前蠕动。 就在孙卓的脸碰到钥匙的瞬间，季染笑了。 “你想要这个？” 桌子上的钥匙在触碰的刹那化为齑粉，而他渴求的东西，出现在了季染的掌心。 “该死的，你在戏弄我？” 孙卓喊破了嗓子。 她一定是故意的！ “不过是一个猜想，你的表现恰好在预料之中。” 季染摆弄着手中的钥匙，表情带着一丝玩味。 她是故意将钥匙留在房间内的。 方便她有借口重新回到房间。 她知道孙卓身上有古怪，也看得出，他是怕明言的。 只有明言不在，他才能无所顾忌，展示出他与人傀术的关系来。 “区区炼气，蝼蚁而已。 不必怕她，用老夫教给你的心法，控制她，让她助你逃脱困境。” 孙卓还在心慌，识海中的声音就已经响起，给了他十足的安全感。 老先生说得对，他为什么要怕一个炼气期的修士？ “季染，看着我的眼睛……” 孙卓缓缓开口，目光紧紧的锁定住季染的眼睛。 季染微微一笑，十分顺从的与他对视。 孙卓心中一喜，他就不该低估这心法的强大。 还以为季染作为亲传弟子，怎么也会有点反抗的实力，没想到如此轻而易举，就被他牵着鼻子走。 “过来，替我松绑。” 古怪的声音与人语交杂，像是刻意的混乱季染的识海与精神力。 在这声音的控制之下，季染缓慢抬起了脚，向着孙卓的方向移动。 第94章 物尽其用 手中的钥匙散发着墨绿色的光，平静的如同季染的心脏。 孙卓却没有发现季染的冷静，在他的眼中，他只要勾勾手指，就能让季染为他所用。 这可比之前炼化崔宁方便多了。 “解这个？” 季染的手触上孙卓身上的法器，灵力如火，孙卓能感受到上面的炽热。 孙卓眼前一亮。 还以为明言给自己身上下得禁制有多难解，没想到季染居然无视那层禁制，能够直接帮他解开法器。 “没错，就是这个。 快，给我解开！” 孙卓的声音带着兴奋，他要自由了。 “无视禁制么？倒是个极好的人傀材料……” 识海之中，老先生的声音若有所思。 “老先生，需要我怎么做？” 孙卓勾起嘴角，如果老先生对季染感兴趣，那他就决定不一刀解决她了。 物尽其用，才是最好的选择。 “无妨，继续便好。 不过你运气不错，这个很可能修成傀儡王，成为你极好用的工具……” “傀儡王？！” 那可是比普通傀儡更加高级的存在，可以号令普通人傀。 别看季染活着时候等级不高，死掉的价值倒是不俗。 孙卓更加兴奋，恨不得马上就将季染炼化。 “快，解开我！” 火灵力在孙卓的身上划过，暖暖的调动着他的情绪。 “明师兄的法器，我擅自解开，不好吧？” 季染的语气带着一丝拘谨，听得出，她也惧怕明言。 “没事的，明师兄最爱护自己宗门的弟子，你帮我解开法器，他只会夸奖你。” 孙卓心里很急，“老先生，我的术法怎么不灵了？” 季染现在这样，分明就是不受控制了。 “你与她未曾接触过，灵力又被限制，一次没有成功不足为奇。” “现在怎么办啊？” 老先生说的他都懂，但是他时间不多了。 明言一回来，发现他在控制季染，不用回宗门，他就会杀了他！ “以你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完全控制对方。 这样吧，将你身体的控制权暂时交给老夫，由老夫来施展术法，必能助你脱身……” 孙卓心里有瞬间的心动，很快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我再试试吧……” 古怪的声调再次从孙卓的口中发出，对于近在咫尺的季染施加着术法。 “不，我不能违背明师兄。” 季染的表情变得痛苦，像是自己和自己作斗争。 孙卓心中一喜，道， “季染，你不想变强吗？ 其实你我是一类人，我被宗门遗弃，你被世家遗弃，这都是因为他们的偏见。 我们都为权势不容，你难道就不想反抗他们，代替他们，把原本属于你的东西还回来吗？” 不得不说，孙卓能用初级人傀术控制崔宁多年，他确实擅长语言诱惑。 傀儡术为他的话术增加更多的可信度，如同一双大手疯狂地摇摆着季染的内心。 “可是明师兄……” 季染眼底含泪，像是被孙卓说动了。 “明师兄虽然强，可毕竟只是元婴修为。 你跟我走，我们一同修炼新术法，不出四年，你也可以成为元婴……” 季染心中冷笑，以她现在炼气的修为，一年炼气一年筑基的提升，才能在第四年升到元婴期。 然而正常的修炼进度里，四年，只会从炼气五层晋升至炼气九层。 吹牛都没有这么夸张的。 孙卓他怎么敢用这么荒唐的东西欺骗她的？ “你不信？我重新修道才三天，你看我的修为！” 三天？ 季染忍住了心头的疑惑，保持着自己麻木的表情。 孙卓已经等不及了，为什么季染还没有帮他解开束缚？ “交给老夫吧……” 即使心中还有疑虑，这却是眼下最快的解决办法了。 “好，但是你得保证……” 孙卓的话还未说完，识海的控制权已经换了人。 此时的孙卓，整个人身上散发着浓郁的阴气，他轻轻开口，声音诡异而吵闹。 季染只觉得识海被人控制了一般，灵魂像是被一只手用力的拉扯着。 “终于出现了吗？” 季染嘴角渗血，表情却带着满意。 “老夫的人傀王，等你许久了……” 这不是孙卓的声音，却又十分熟悉。 “你是器灵？” 玄武秘境中，向着季雅的器灵，就是这样的声音。 “器灵？ 只要老夫想，老夫可以成为任何事物。” 声音没有否认，带着十足的狂傲。 “小白，咬他！” 季染一声令下，漓月狮顿时冲了上去。 “呃啊——” 孙卓发出惨叫，短暂的放弃了对季染的控制。 “滚开，不要影响老夫！” 苍老的声音暴怒一声，原本年轻的惨叫声顿时消失。 这邪灵，又抢占了孙卓的身体。 被一击逼退，漓月狮抖了抖毛发，又是一巴掌扇了上去。 “孽畜，你找死！” 孙卓扭动身体，躲避漓月狮的攻击。 “这具身体还是太弱了。” 孙卓咬破舌尖，口中念念有词。 鲜血不知休止的向外流淌，逐渐形成一个匕首的模样。 在漓月狮的下一次攻击到来之前，血刃划过了孙卓的手腕，涌出更多的血液。 “啊——” 孙卓的惨叫声再次出现，却比上次持续的时间还短。 季染见状一惊，“遭了……” 削皮割肉，孙卓挣脱了明言设下的束缚。 手上淋漓的鲜血，让人看得眼晕，而孙卓却仿佛没有痛觉一般，挥手与漓月狮相斗。 “小白，回来！” 此时孙卓的实力，绝对不是之前的炼气期。 漓月狮的打斗优势渐渐衰弱，那种灵魂被控制的感觉，再次袭来。 “有点棘手啊……” 看着孙卓变得墨绿的瞳孔，季染努力的维持着自己的精神。 “宿主，你怎么会招惹了这么强大的邪灵？” 识海之中忽而传来一股清明，帮助季染维持着灵魂的稳定。 “如果我说，我只是好奇人傀术，没想到他体内还有这等邪祟，你信吗？” 钥匙一直是墨绿的颜色，说明她的情绪一直稳定。 师父说过，只要情绪稳定，不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人傀术就奈何不了她。 这是她敢单独找孙卓的底气。 只是没想到，孙卓的变化不是单纯因为一个人傀术。 他的体内，居然附着了器灵。 “等等，系统？ 你回来了？” 季染一阵惊喜，与机械般的系统待了这么多天，她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听出来系统的不同。 “小手段罢了，想控制我，它还得再练几千年。” 系统愤愤不平，紧接着就是一段被季染自动屏蔽的脏话。 虽然吵闹，但是听着系统这么有活力，季染的心也可以完全放下了。 “没事就好。” 季染笑道。 “我是没事，你要出事了。” 系统话音未落，孙卓已经凑到了季染面前。 “人傀王，臣服于我……” 脑中一阵嗡鸣，季染的眼前只剩一片墨绿。 “宿主，你清醒一点。” “宿主，快醒醒，不要被他蛊惑！” “该死的，实在不行，你把身体也给我控制一会儿吧。” 系统焦虑得在季染的识海中唠叨。 它不过是被天道控制了几日，几日没看着季染，她怎么就能让自己陷入这么危险的境地？ “……别吵，我看不清了。” 季染的声音冷静，丝毫不像是被控制的模样。 系统愣了一下，匆忙检查她的情况。 外表还是一片麻木，分明是被人傀术控制的模样。 但是从识海到经脉，一切的控制权都还属于季染。 “你……” “不如虎穴，焉得虎子。 这术法，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季染喷出一口血，丹药大把大把的塞入口中。 “小老头，滚回你的秘境里待着去吧！” 火灵力瞬发出手，直冲孙卓的双眸。 第95章 亦正亦邪 “轰！” 巨大的火焰围绕在孙卓身边，烤肉的滋味很快散发出来。 “饿了。” 无知无觉的系统表示，火灵力烤肉绝对是人间珍馐。 孙卓的身上四处起火，燃烧出“滋滋”的声响。 他的脸上带着惊恐，“你到底是谁？” 季染的眸中，还有未曾褪尽的绿色，显得人亦正亦邪。 “区区人傀术，低劣的手段，为祸人间？” “这不可能！ 不过是炼气期的鼠辈，血统不纯，天赋不佳，你凭什么可以看破老夫的人傀术！” 他蛰伏多年，才修炼出人傀术这个绝世秘法，怎么可能被一个炼气期的小娃娃看破？ “鼠辈？炼气？ 谁同你说，鼠辈便该沦为工具，成为你恶行的傀儡？ 再说，一个人傀术，还要修炼这么多年，实在是无能。 也难怪你到现在为止，还是只能靠附身他人的方式存在。” 季染扬起嘴角，语气满是讥讽。 即使是系统，也惊呆了。 它从来没有见过季染这么强势的状态。 霸气得有点帅？ “难怪，难怪。” 系统暗自嘀咕。 难怪当初它游荡在外，会被濒死的季染吸引，与她绑定。 天极火灵根虽然稀少，却并非难寻。 尤其是清晖宗里，天级灵根不少，火灵根也并非稀有。 原来隐匿于季染单纯外表之下，她的灵魂是如此的桀骜。 “或许，我们可以换一种修炼模式了……” 怪它先入为主，将季染当作寻常的十五岁修士，对她还有带孩子般的照顾。 不过她的行为，一点都不像是没有成年的孩童。 入宗、入禁闭室、去玄武秘境，她没有一次表现过胆怯，就算是再凶险的地方，她都一腔热情。 不愧是它选中的宿主。 可比面前这个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生出来的邪灵，眼光好多了。 “说，阿毓在哪儿？” 季染手中的火灵力变得透明化，注入了孙卓的天灵盖。 “呃啊啊啊——” 孙卓本体发出痛苦的哀嚎声，苍老的声音却不受影响。 “何为阿毓？ 在老夫眼中，只有听话的傀儡，和不听话的傀儡罢了。” “武家被你们拐走的小女孩，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她。” 季染加大了力道，用火灵力在孙卓的识海中捕捉老者的藏身之所。 “宿主，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识海攻击？” 将元素之力透明化，转化为精神攻击的方式，这是只有化神期以上的人才能学会的术法！ 季染是怎么做到的？ “莫要白费力气了，就算这具身体死亡，你也找不到老夫分毫。” 季染收手了。 她确定，老家伙说的是真的。 孙卓的识海很窄，她已经寻找了所有的角落。 没有。 再用精神力攻击下去，孙卓会死。 虽然孙卓回了宗门也难逃一死，但是在这之前，她还想从孙卓口中，多了解一点人傀术的信息。 有多少人牵涉其中，又有多少地方受它所害。 “告诉我，阿毓在哪里！” “老夫说了，不知道。 人傀王，老夫记住你了。 我们还会见面的……” 一缕绿烟从孙卓的身体中逸散出来，速度奇快。 但这并没有逃脱季染的眼睛，火灵力出手，将绿烟包裹。 “别走！” 然而她失手了。 绿烟无视了火灵力的束缚，直接从灵力的包围圈穿过。 下一秒，季染的灵力还来不及回收，绿烟一甩，将它尽数丢在了孙卓的身上。 烈火骤起，顿时将孙卓吞没。 “不行！” 孙卓不能死！ 季染想用水灵力熄灭火焰，抬手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没有水灵根了。 手掌翻转，她开始吸收周围的火灵力。 孙卓还在惨叫。 没有另外的灵魂操控，孙卓在火海中翻滚，试图熄灭身上的火焰。 “没用了。” 系统开口，劝季染放弃。 季染眼中的戾气尽散，只剩茫然。 “为什么会这样？” 火焰只增不减，而且完全是盯着孙卓烧。 不知道是不是明言的家具用材特殊，没有一丝火焰蔓延到家具上。 连最靠近孙卓的木质太师椅上，都没有被熏黑的痕迹。 “这火灵力我控制不了？” 季染看着孙卓身上的火，产生了疑惑。 自从她的火灵根被激活后，世界中所有的火灵力或多或少都会亲近她。 这还是第一次有火焰拒绝她的控制。 “准确的说，这并非火灵力，而是灵魂燃烧。 所有的火焰只不过是外化的存在而已，其根源在孙卓体内。 他的灵魂已经被魂力烧化了，无论外表的火焰是否被扑灭，都救不回来了。” 伴随系统的解释，火焰中的孙卓渐渐没了声音，很快被火焰融成一团绿色的灰烬。 孙卓死了，死在了她面前。 火焰随着孙卓化成飞灰后，消弭在房间内，连一缕烟都没有留下。 仿佛是伴随孙卓而来，又随着孙卓的离世而消弭。 “那东西就一缕灵魂力，居然就可以杀人吗？” 季染蹲下身，触摸着绿色的灰烬。 玄武钥匙上，暗绿色的光开始闪烁，很快将地上的灰烬吸收。 “这……” 感受到手中的炽热，季染下意识得松开了手。 “季师妹。” 明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吓了季染一跳。 “明师兄，孙卓死了……” 季染指了指孙卓原本在的位置，表情慌张如同受惊的小鹿。 明言安抚似的拍了拍季染的肩膀。 “我知道，没关系，我已经与长老们解释了。” “解释？” 季染惊疑，明师兄看到了多少，又打算怎么解释？ “已经被逐出宗门的人，即使不带他回去受审，只要确认了他无法继续用邪术为祸，影响宗门名誉，宗门便可以放任不管。” 明言的目光落在地面，那里已经看不出孙卓待过的痕迹。 已经死掉的人，自然不能用邪术为祸了。 “师兄是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看到了你放火烧了孙卓。” “……” 季染想解释，这不是她干的。 然而季染的欲言又止，放在明言的眼中，是另外的意思。 孙卓在宗门的时候，恶名在外，季师妹虽然来得时间短，但是很可能受过他的迫害。 虽然季师妹用的手段不值得认同，但既然是有仇报仇，他也不该管别人的私事。 何况孙卓早已不是宗门弟子，就算是向着自己人，明言也不会拆穿季染的。 “师妹放心，我会替你保密的。” “我……” 季染开口解释。 明言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 “这就有点难办了。 无法确认邪灵的身份来源，又找不到他的去向，就算是到师父那里，也一样说不清。 我会设法周旋，将你我从这件事中摘出去。” 以季染对自己的防备来看，她是不信任整个主峰的。 也许，这与和她同姓的季雅有关。 而师父对季雅的偏心，早已是人尽皆知。 “我得和我师父说一声。” 相比于宗主，季染更愿意相信自己那个“不靠谱”的师父。 明言点点头，搞不清邪灵的身份终究是个隐患，能附身孙卓，便也能附身在其他人身上。 乌灵枢的回信很及时，看他发出的文字信息这么长篇大论，就知道他此刻真的很闲。 除了人被困在大会上，不能离开之外。 他的心是自由的，是要摸鱼的。 简单提炼了乌灵枢的消息内核，让她尽快进入筑基期。 邪灵离开之前对季染的感兴趣，很可能会盯上她。 已知炼气期的修士会被邪灵附身，那么季染就更加危险。 “宿主放心，你识海没有空间了。” 系统给季染吃了一颗定心丸。 就算是季染被蛊惑，它也不会允许有东西进来，控制它的宿主。 “师妹这东西，要小心保管啊。” 明言拾起秘境钥匙，将它放在季染的手里。 “我知道了。” 钥匙不再滚烫，一如往常的安静。 就好像刚刚吸收孙卓骨灰的事情与它无关。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季染询问系统。 “就像武家人说的那样，是打开玄武秘境的钥匙。” “可是玄武秘境已经塌了啊？” “谁告诉你，玄武秘境只有一个？” 第96章 狡兔三窟 季染惊了，“你的意思是说，像之前那样的玄武秘境，还有很多，而且分布在不同的区域？” “狡兔尚且三窟，作为上古神兽，玄武的寿命极长，自然会给自己多准备一些福地。” “也就是说，这枚钥匙打开的，是其中一个玄武秘境？” “准确的说，是最核心的玄武秘境。 而且很有可能会遇到真正的神兽玄武。” “神兽？” 季染舔了舔嘴唇，没有人能拒绝神兽的诱惑。 神兽，与修士修仙成道一样，是妖兽们修炼的顶点。 整个大陆上，完整形态的神兽已经绝迹了，只有部分神兽血脉有所延续，却没有听到任何妖兽得道，成为新神兽的传闻。 即便是一枚玄武秘境的钥匙，都引来了几大世家的争抢，若是他们知道，这秘境中有神兽存在，怕不是要抢疯了？ “神兽得道升天，与仙族道友共享九重天的供奉，永享安宁。 也有些神兽不愿被天界规则束缚，不肯位列仙班，宁可守着有限的寿命，在妖界、人界生活。 玄武，就是其中之一。” 神兽本就长寿，加上玄武有一半的灵龟血统，更是长寿的极致。 季染不需要问系统，也知道，玄武必然活着。 也许在某个隐秘的地方，又或者幻化成了不同的形态，不为人所知。 想到之前那个邪灵对秘境钥匙的渴望，季染的手忍不住攥紧了几分。 玄武秘境，不仅是修士们追求的历练宝地，邪灵对它的关注度只高不低。 “这个秘境的钥匙只有这一枚吗？” “目前面世的，仅此一枚。” 季染的心紧绷了几分，还真成了烫手山芋。 “不过宿主也不必担心，知晓玄武秘境存在的毕竟是少数人，而知道钥匙在你手上的， 更是少之又少。 根据系统评定，宿主目前是安全的。” 只要面前的明言足够可靠就行。 季染的目光转向明言，难掩心中的防备。 “怎么了？” 感受到被注视，明言缓缓抬头。 季染摇了摇头，季雅的师兄，就算现在中立，又能保持多久呢？ “师妹，休息好了我们就出发吧？” 明言仔细打量着季染，看不到她眉宇间有丝毫的困意，这才开口。 “仙灵台各宗门的人都有，难保没有别有用心的，留在这里，倒不如进山安全。” 季染承认，明言说的是对的。 因为他们二人刚离开没多久，就有一个仙童打扮的小子偷偷进来，将整个屋子翻了个底朝天。 季染看到这个场景的时候，人已经在忘忧山里了。 水镜之中，仙童离去之时，脸上还带着沮丧。 他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里，一道红光粘在了他的袖口间，被他带出门去。 “房间弄得这么乱，没关系吗？” 明言指了指立在门口的扫把，道， “半个时辰后，房间内没有人，它会自行清扫。” “这么好的神器？解放双手啊！” 季染羡慕不已，明家不愧是第一世家，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啊。 “不是什么消耗灵力的大法器，你如果喜欢，改日我做一个给你。” “师兄还会炼器？” 季染承认，她心动了。 谁会喜欢做家务呢？ “闭关无聊，炼着玩的。” 对于季染的热情，明言有些局促。 他在明家是养尊处优的少爷，入了宗门却不能带那么多的仆从。 偏偏他对于吃住的精致早已成了习惯，无人支使就只能自己动手。 可惜他不会。 这些法器，都是为了帮他完成自己不会做的事情的，主要作用是保证他的精致生活。 “这些都称不上是法器，做些无聊的事情还行，真用它们比斗，一个都用不上的。” “谁说法器只能用来战斗呢？我看你这个扫把这么实用，我要是有灵石，买这个绝对比买战斗法器划算。” 明言笑了笑，没有回应。 第一次有人认可他的炼器技术，别人都是骂他不务正业的。 季染，确实与别的世家女子不同。 “小心！” 一道树叶如利刃飞来，季染祭出朱雀羽扇，将它击飞。 分明是普通的树叶，却震得季染的虎口隐隐作痛，足见施放者的实力。 连神器都险些挡不住，这人的实力，不低于元婴。 “什么人暗算，出来！” “哎呦呦，清晖宗还是有两个可堪一观的修士啊，本少还以为，清晖宗没落了，剩下的全都是无用的废物了呢。” 来人一身黑纱白裳长袍，手持一柄玄铁制成的钢扇，钢扇挥动间，又一片树叶随风而来，锐利得刺向二人。 这一次的目标，换成了明言。 明言一声冷笑，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 就在树叶距离明言只有一拳远时，突然开始自燃，很快化作灰烬。 “无趣。” 男人靠近，心疼得收回树叶残灰。 “妖孽。 有本事别用灵力护体。” 他这树叶，结丹期以下无敌手，偏偏每次碰上明言，都没能近得他的身。 分明是同年，明言的灵力却像是吃多了丹药似的，飞涨不止。 他已经算刻苦的了，可是还是不能破明言的防。 “邵炎，你无不无聊？” 明言无视对方，带着季染向反方向走。 “邵炎，仙灵台的土着，没什么见识，不必理会他。 他这个人啊，你越是不理他，他越是安静。 只要一理会他，就像是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季染点点头，她对于见面就攻击的人没有什么好感。 然而“狗皮膏药”还是黏了上来。 “明言，这么多年不见，你的脾气怎么一点都不改？ 这仙灵台可是我的地盘，你不好好巴结我这个少主，还当着我的面说我坏话。 怎么，当我仙灵宗是吃干饭的？” 季染默默听着，可以确定，对方并无恶意。 仙灵宗，是仙灵台上的宗门，实力不及清晖宗，但以炼器闻名，这个宗门大部分都是炼器师。 就如炼丹师一样，炼器师也是一样的受欢迎。 所以仙灵宗虽然规模不大，在宗门间地位却很高，没有人会主动得罪一宗炼器师。 邵炎与明言是老熟人，难怪在仙灵台上，连师父都住客房，明言却有自己独立的院落。 “我说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邵炎说得口干，明言都没有要理他的意思，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季染身上。 “这位师妹还是第一次见，你是明言的师妹吗？ 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家住何处，修为多少啊？” 季染承认，明言说得对。 她只是看了对方一眼，对方就要问遍她的祖宗十八代啊？ “够了，邵炎，别骚扰季师妹。” “季师妹？你俩不是一个师父啊？” 同宗同门，从来都以入门时间排序称呼，只有不是同一个师父，才会称呼姓氏。 “我是御灵峰的。”季染道。 “御灵峰？这个峰还在啊？” 季染拳头硬了。 好在邵炎嘴上没有把门的，眼睛还不算瞎，连忙解释。 “不好意思啊季师妹，我没有嘲笑的意思。 只是每年大会都能见到你师父，我以为他是卸任峰主了，才这么闲的每年都来呢……” 这一点季染也承认，她师父就是太闲了。 弟子是不教的，宗门议事厅是不去的，闭关修炼是不存在的。 除了整日游走在宗门外，不知道贪恋哪里的红尘，就是在御灵峰顶，对着火灵玉说话。 关键峰顶他们几个师兄弟都上不去，他在峰顶的时候，还要安一个隔音屏障，防止他们偷听…… 师父的人生，简直可以用无趣来形容。 “季师妹，你这个，也是神器吧？” 第97章 盲盒奖励 邵炎的目光锁定在朱雀羽扇上，满是好奇和兴奋。 “是师父所赠，可惜我修为浅薄，还不能与它契约。” 季染实话实说。 “嘶，炼气期？” 邵炎似乎刚关注到季染的修为，抬手一道灵力，在季染身上探寻。 “邵炎，你干什么！” 手上的灵力还没有靠近季染，就已经被明言打断。 “她是不是带了什么隐藏修为的法器，一定是这样的……” 邵炎目光清澈，一门心思都在季染的隐藏法器上。 “我没有，我就是炼气五层。” 季染抬手，指尖凝出一缕火灵力，任由邵炎观察。 修为可以隐藏，但是灵力浓度是不能作假的，季染的灵力，就是炼气五层的浓度。 “这不可能啊，怎么可能呢？ 你才炼气期，也能抵挡我的柳叶镖？” 那他自信的结丹以下无敌手，成了什么？ 一个天赋超绝修炼比不过的同年明言，一个炼气期就能抵抗自己法器的季染。 “你们清晖宗都在收些什么逆天的妖孽啊？” 明言看向季染，若有所思。 说实话，他也没有想到，季染能够抵挡邵炎的暗器。 邵炎的修为只有结丹期，但是他制作的法器实力极强，与元婴期可以战个平手。 但是季染接住了，还是在邵炎暗算的情况下。 邵炎敢暗算季染，就是知道自己一定会出手帮她，不会真的伤到季染。 这样的偷袭，邵炎用过好多次了，明言早已司空见惯。 可是这次，他还没有来得及出手，季染已经躲开了。 御灵峰身法修得最好的是晏扶风，但是明言觉得，不出十年，季染的身法就能赶得上他了。 “是不是因为我用的是神器？” 季染解释。 邵炎一脸挫败，用力得摇了摇头。 “不可能，你都没有契约神器，连它百分之一的效用都发挥不出来。 它现在在你手上，跟中品法器没有什么差别。 我的柳叶镖可是上品法器，绝对能碾压你的。” 季染咽了咽口水，道，“真的只有中品实力吗？” 她已经觉得很好用了啊？ “差不多吧。” 邵炎看向明言，“修为这么低，你也带出来，怎么，你欠她钱啊？” 明言冷眼扫了他一眼，道， “忘忧山又不是龙潭虎穴，有何不可？ 何况，季师妹现在的修为，有人也打不过。” 明言没有明说，邵炎却急了。 “谁打不过了？有本事比一场？” “好啊。” 季染一口答应，“师父说，实战是提升修为的最好办法，他让我经常找势均力敌的对手历练的。” “势均力敌？” 邵炎的声音顿时提高了八度。 明言笑看着邵炎抓狂，在对方抬手蓄力之前，打断了他。 “结丹期对着炼气期的师妹动手，传出去，我看仙灵宗的脸面往哪儿放？” 邵炎愤愤不平，还是无奈的收手。 “不行，我要跟你们一起！” 他本来就是为了躲清净进的忘忧山，如果在宗里，那个宗主老娘又要扯着他的耳朵催着他修炼。 只是忘忧山就跟他家后花园一样，他从小就在这里玩，这里的一草一木，他都了如指掌。 百无聊赖之时，他碰上了明言，让他眼前一亮。 这人天赋极高，几乎是奇遇追着他跑。 不管明言愿不愿意，他都跟定了。 “走吧。” 明言直接无视了邵炎的存在。 但是邵炎真的很吵。 “……不是吧，七阶妖兽，你就让季染一个人对付？” “哎哎哎，那可是百年藤木，一片叶子就值一千灵石，你就这么随便拔？” “你看你看，断了吧，一千灵石飞咯。” “哇——活的三阶绿羽蝶王，传言已经绝迹的东西！ 我就知道，跟着你小子，一定能长见识。” 季染不得不佩服明言，被人追在耳边吵闹，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真正的做到了对邵炎的无视。 在出宗门之前，二师兄是季染见过最吵的人，现在她承认，这个身份易主了。 “季师妹，你这个神器不是这样用的。 来，先把灵力注入其中，激活它的内在能量……” 季染扶额，这火终究是烧到了自己身上。 也许是因为明言太难沟通，邵炎将注意力放在了季染的身上。 不过也不是全无好处，邵炎对于神器的了解，确实比她这个门外汉要多。 她一直不习惯使用神器，就是觉得操作麻烦，用那个时间，她的灵力都已经瞬发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不过现在，她有了全新的想法。 法器能够增强攻击，同样的灵力，她可以释放更多的招式，打败更多的妖兽。 不用像之前那样，每次战斗之后，都要打坐休息了。 “咦？这是你的防御神器？” 邵炎的眼睛很尖，刚刚炎灵盾只是帮她抵御了一下妖兽袭击，一瞬间的事情，就被他发现了。 季染点头，“师父所赠。” “乌老，家底挺丰厚呐？”邵炎一脸震惊。 “他这么多年不收徒，居然不是因为穷啊。 早知道他每年来仙灵台，我都该找他磨点好东西的。” 邵炎这话，季染相信。 他这么能说，师父一定扛不住。 在几番打斗之后，季染晋升了。 火灵力顺利的进入丹田，很快融合在一起，识海也跟着拓宽了几分。 “恭喜宿主进入炼气六层。” 季染按捺不住兴奋，这忘忧山的灵力果然不凡，才不到一日功夫，她就晋升了。 这么看来，师父之前让她晋升到七层，还真不一定是让她在这里待两年。 另一边，明言站在树下，帮季染护法。 邵炎用肩膀顶了顶明言，小声道。 “她这就晋级了？” 季染的晋升就像喝水一样简单，没有遇到难打的妖兽，没有秘境没有奇遇，也没有顿悟。 邵炎掰着手指头数得出来的晋升方式，季染一样都没有遇到，就像是呼吸一样简单。 炼气期属于修士的新手期，卡在这里的人也很多。 当年邵炎修炼，就是炼气期停滞不前，用了好多丹药才晋升到筑基的。 不是他天赋不好，也不是他修炼的功法不好，只是因为这个从零到一的过程，要求太高。 即使有最适合的心法辅助，真的理解透彻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为什么季染可以这么顺利呢？ 就好像，她已经修炼过一遍一样？ 她的骨龄才十五岁，怎么可能呢？ 邵炎的疑惑，明言也解释不清。 他对季染的了解，只有天级火灵根。 不过他出关的时候曾听陆慨之说过，季染刚晋升过两级？ 这速度未免太快了吧？ “系统奖励盲盒已经下发至您的储物戒指中，请及时查看。” “奖励盲盒？” “分为神器盲盒、仙丹盲盒和其他盲盒，宿主可以依次拆解，有概率拆出隐藏款神器哦。” 对于系统的说辞，季染已经不抱希望了。 “只要不是无用的皮毛就行。” “叮—— 恭喜宿主，打开其他盲盒，获得一块无用的皮毛。” 季染：“……” 她现在不仅非酋，还乌鸦嘴是吧？ “这个里面原本可能有什么？” 季染不甘心，她怀疑这里面就没有隐藏款。 “灵材灵药，还有灵兽……” “我是问，原本隐藏款是什么？”季染咬牙切齿道。 “是灵兽增寿丹和灵兽晋升丸。” 灵兽与修士一样，修炼的越久修为就越高。 增寿丹、晋升丸，听起来确实不错。 可惜，她没那个手气。 “宿主不要灰心，还有两个盲盒可以拆的。” “如果这回再是……”季染甩甩脑袋，她拒绝这种预感。 “恭喜宿主，拆开神器盲盒，获得神器，银羽剑——的剑气。” 第98章 再遇武毓 季染眼睛一亮又一灭。 “谁可以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剑气？” 季染看着面前一团白色的光点，这就是系统说的神器？ “银羽剑是神器榜第二的神器，能够操纵时间空间、星辰潮汐。 不过银羽剑在上古战场上遗失，已经有千年没有问世了。 能得到一缕剑气，说明你与银羽剑有缘，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 季染差一点就被说动了。 “你知道银羽剑在哪儿？” “暂时，你去不了的地方。” “……那这剑气有什么用？” 看着储物戒指中的白团，用也用不了，放着还占地方…… “宿主可别小看这个剑气，剑气与剑本身有绝对感应，说不定哪天，宿主碰巧路过，剑气能指引宿主寻到银羽剑的存在呢？” 谢谢，有被安慰到。 她甚至没有力气问一问系统，神器盲盒的隐藏款是什么。 她会嫉妒的。 看着剩下的一个盲盒，季染突然开始上头。 总不至于这个还开不出好东西吧？ “拆！” 季染果断出手，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倒要看一看，她能有多非！ “恭喜宿主打开仙丹盲盒，获得盲盒隐藏款，洗髓丹（妖兽专用）。 洗髓丹，可以洗筋伐髓，改善体质，有概率触发妖兽变种。” 如果是人的洗髓丹，价值上万，能让季染一夜暴富。 但是妖兽的…… 如今兽族与人族关系紧张，契约妖兽的功法失传，导致大部分修士都没有契约兽。 这东西除非卖给妖兽，否则一文不值。 季染有些麻木。 人不能非一辈子，除非她是季染。 她是怎么做到三个盲盒，一个有用的东西都开不出来的呢？ “宿主不要灰心，只要宿主晋升，就可以获得拆盲盒的机会。” “有道理。” 季染再次燃起热情。 她就不信，她拆不出好东西来？ “明师兄，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看着季染突如其来的热情，邵炎先向后撤一步。 他是跟着明言，等着看他有什么奇遇的，可不是喜欢天天看人和妖兽打架的。 然而他的意见向来不在二人的考虑范围内。 “这里，五阶妖兽……” 明言刚把手抬起来，季染已经提着朱雀羽扇冲了过去。 “七阶水妖，它的习性是……” 不等明言说完，季染已经一道火灵力将水妖炸上了岸。 “树上，季师妹……” 作为三个人中看起来最娇弱的一个，季染已经开始不顾形象的爬树。 “师妹有此毅力，何愁晋升啊！” 明言忍不住感叹。 季染的刻苦程度，远超他的想象。 从白天到黑夜，从山顶到水边，季染不知疲倦，连打坐回复灵力的时间都没有。 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术法，在打斗消耗的过程中，她还在恢复灵力。 “宿主、宿主你慢一点，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 系统快忙死了，他虽然调整了对季染的训练策略，稍微放大了她对晋升的欲望，但是她也没必要这么积极吧？ 他帮她恢复灵力，都快要累死了。 “没有时间，我要拆盲盒！” 季染丢下一句话，直接冲入了狼群堆里。 “要不，我帮你改一下盲盒爆率？” “不用，我要用自己的运气！” 黑幕虽好，但是拆出来的感觉不一样。 她要堂堂正正的抽到隐藏款！ “呕——” 邵炎脸色苍白，重心不稳，向着明言的方向倒去。 明言默默闪身，看着人撑着树狂吐不止。 “你没有心。”邵炎指着明言控诉。 “她没有命吧！”邵炎指着季染，眼里已经闪过泪花。 打死他也想不到，进了忘忧山，历练是一点没做，看别人打怪看吐了！ “你不行。”明言补刀。 “这要是以前，呕—— 本少肯定要跟你好好理论。 但是今天，你说得对。” 邵炎手捂胸口，好半天都缓不过来。 “早知道你带着的是战斗狂魔，打死我也不跟着你们了。” 现在可好，不仅没有见过奇遇，这忘忧山上他所有知道的妖兽，几乎都被季染挑了个遍？ 他不是来认识忘忧山生物图鉴的啊？ 如果说最开始，他还对季染抱有三分好奇，想要亲近。那么现在，他绝对是有多远想躲多远了。 比他娘催他练功还要恐怖的女人出现了！ 明言敷衍的拍了拍邵炎的背。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又不是我求着你跟着的。” “谁能想到你自己不历练，一直跟着她绕圈子啊？” 明言是个修炼狂，每次来忘忧山都直奔银月湖，去最危险的地方挑最凶残的妖兽。 哪想到，他今天转了性，陪着季染在低阶妖兽区转悠十几天？ “怎么，这小姑娘是你的相好？” 除了这个，邵炎想不出其他可能。 “咚。” 邵炎的头挨了一下。 “她该是我师妹的。”明言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露出遗憾。 “她现在不也是你师妹吗？” 邵炎揉着脑袋，有些不明所以。 明言没有解释，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知道从明言口中问不出什么，邵炎的注意力顿时开始分散。 这无趣的日子，他还是及早跑路的好。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季染还沉迷于与熊搏斗的时候，他看到了救星。 那是一个独自行动的女修，身着灰狐皮大氅，点点墨绿在颈间悦动，显得人格外灵动。 这么娇小瘦弱的女孩子，在忘忧山这么危险的地方历练，是多危险的事情啊！ 这正需要他这样的好心人出面，帮她扫清障碍。 想到这里，邵炎一扫刚刚反胃的情绪，整理了自己的形象，凑了过去。 “这位姑娘，一个人多危险……鬼啊！” 邵炎的手触上对方的肩，下一秒便是鬼哭狼嚎的尖叫。 季染刚解决了手边妖兽，将妖兽内丹喂给漓月狮吃，被邵炎的尖叫声吓了一跳。 “怎么了？” 季染循声望去，心顿时沉入谷底。 “阿毓！” “明言，快走快走，这是女鬼啊，她没有瞳仁，脸像纸一样白…… 季染，你干什么呢，快走啊！” 邵炎心悸不止，躲在明言的身后不敢乱动。 倒不是打不过，只是他天生胆小，又被那“东西”扭头暴击，实在是有阴影了。 然而季染却不听劝阻，已经飞奔到对方面前。 “阿毓，你怎么样了？这是怎么回事？” 本来娇小的季染，在武毓的面前，还是显得高大几分。 武毓像是看见了她，但是完全忽略她的存在，从她的身旁走过。 这样的情况，季染曾见过。 她的心忍不住狂跳，追上武毓，在她的身上翻找。 “是什么东西在影响你的神识，到底是什么……” “季师妹，这是人傀，你不要命了？” 明言跟过来，试图将季染扯开。 “怎么会，怎么会没有，一定是有东西影响了阿毓的神识，就像之前四师姐那样。 只要找到了，就能让阿毓恢复正常了……” 明言沉默不语，不再阻止季染的动作。 十几日里，她杀伐果断，面对妖兽从没有畏惧过。 但是现在，她颤抖的身体和声音，比遇见妖兽还要恐惧。 “季师妹……” 邵炎咽了咽口水，半个身子搭在明言的身上。 “这人傀你认识啊？” 人傀一事，是这次仙灵大会的主题，作为仙灵台的少主，邵炎被灌输了不少基础知识。 然而他这句话，彻底刺激了季染的神经。 “阿毓不是人傀，绝对不是！” 看着即将离开的灰狐少女，季染扑过去抱住了她。 在武家的时候，她也曾这样与阿毓拥抱。 那时，武毓软软的如同刚出锅的糯米团子，温柔而奶气。 可现在—— 第99章 你还记得我吧? 浑身冰冷，双目孔洞，她如同在与一块干枯的木头，感受不到一丝属于人类的体温。 “人傀之术，还有第三种方式，或许已经出现了……” “直接吸取灵魂，靠强硬手段，制造人傀。” 师父的话回响在季染耳边，如同密云之下突然而来的惊雷，在她的心头炸开了花。 “不可能的，这不可能的。” 到底是什么人，会对武毓这么个小孩子下手啊？ “阿毓……” “咯咯咯——” 武毓张开嘴，下巴没有关节的开合，发出诡异的声音。 季染越看越心疼，将人抱在怀中。 也许用自己的温度，可以温暖她，让她回到人类的状态呢？ “季师妹，危险！” 明言阻止的手抬了起来，又无奈的放下。 季染此时根本听不进去。 她的周身被悲伤笼罩，那种孤寂无助之感，让人心生怜惜。 她的气场太生人勿近，即使他有意安抚，也不敢靠近。 就好像，那是属于她自己的一方天地，没有人可以踏足其中。 “阿毓，我带你回家。” 季染抱起武毓，心如死灰。 她不敢想象，四师姐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会是什么状态。 这可是她最宠爱的亲妹妹…… 冬日的风吹过她的身旁，寒风足以冰封湖面。而湖底的暗潮，越是压抑，越是窒息，让人忍不住反抗。 “咯咯咯——” 武毓似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控制了行动，反应了一会儿之后，突然抬起手，回抱了季染。 “阿毓，你还记得我吧？” 季染心中一暖，眼泪忍不住落下来。 然而下一秒，那傀儡小人儿张开嘴巴，尖利的牙齿咬穿了季染的肩胛—— “嘶——” 鲜血在小人口中喧嚣，季染痛得浑身一颤，却还是不肯将人放下来。 “季师妹，季师妹！” 明言冲上前来，想用灵力推开人傀。 可惜季染死死得抱着她，即使她已经昏迷，还是不肯放手。 与之相应的，武毓也没有松口的意思。 “这怎么办？” 邵炎从未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脸色吓得惨白。 “先回去，再想办法。” 一道灵力化成绳索，讲武毓缠绕得严实，防止她再有更恶毒的举动。 明言将二人抱起， 一路飞奔离开忘忧山。 好在季染的师父就在仙灵台，还不算全无注意。 “那我先回去，把乌前辈叫出来！” 邵炎祭出手中法器，钢扇变大了几倍，足以将他整个人托起来。 钢扇带着邵炎轻盈先行，比明言带着两人要快上不少。 等到明言回到仙灵台的时候，乌灵枢已经焦急得等在门口。 与乌灵枢一同等候的，还有接了信赶来带季染进山，却扑了个空的祁云疏。 “有劳乌峰主了。” 明言刚将人放下，衣领就被一旁的祁云疏提了起来。 “明言，你给我解释清楚，是不是你故意害我小师妹！” 明言脸顿时黑了，挥手阻止了祁云疏的发狂。 毕竟是修为压制，祁云疏又是丹修，根本打不过明言。 即使如此，祁云疏依然不肯离开，看着明言的眼神里带着十足的防备。 邵炎张了张嘴，想帮明言说话，却被对方阻止。 一时的误会，明言并不在意。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季染快一点醒过来。 “云疏，带补血丹了吗？” 乌灵枢的话，打断了剑拔弩张的氛围。 “带了！” 祁云疏冲了过来，一整瓶补血丹竹筒倒豆子一样滚落对方掌心。 “不用这么多。” “我这儿还有补灵丹、解毒丹，师父你看看，哪个能用得上……” 邵炎看得一愣又一愣，这些丹药的价值，足够在仙灵台买一块地了，他倒是一点不心疼，全都拿出来了。 “你们清晖宗弟子之间关系这么好啊？” 明言刚想点头，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他们峰确实如此。” 御灵峰地广人稀，师兄弟几个修为差别又大，基本上都是师兄带师弟，师弟带师妹这样修炼。 他们彼此之间的联系纠缠密切，想关系不好都难。 只是没想到，季染才入宗门没多久，相处时间短，竟然也是其中之一。 “这么好啊，说得我都想去了。” 明言眉毛轻扬，对于邵炎的话不置一词。 他一个仙灵宗少主，还想打入别人宗门内部呢？ 有邵炎在，房间内的氛围没有原本那么压抑，几人终于能各自坐下，安静喝茶。 “师父，这人傀状态不对！” 武毓咬着季染不松口，乌灵枢不敢直接将她弄下来，免得季染掉一整块肉。 再加上她除了最开始咬了季染，一直都保持着安静，他们险些忘了，她有多危险。 “咯咯咯——” 像是吸足了人血，武毓终于松开了嘴，在季染的身旁蠕动。 她的身上，是明言的灵力锁，而她的体内，又被乌灵枢和祁云疏封了筋脉。 这么严防死守，看起来还是不管用。 “这到底是什么邪术？季师妹为什么还没有醒过来？” 邵炎是唯一的局外人，人傀术的事情，众人都缄默不语。 “我们先出去吧。” 明言推着邵炎离开了庭院。 刚出了庭院，邵炎就绷不住了。 “明言，这件事情发生在忘忧山，你打算瞒着我这个仙灵宗少主吗？” 明言还未开口，一道女声响起。 “原来你还知道自己是少主，我还以为你纨绔惯了，早就不把仙灵宗放在眼里了呢。” “娘……” 来人正是仙灵宗宗主，邵文秋。 “邵宗主。” 对方是长辈，明言的态度十分谦卑。 “我来给那小丫头送东西，她如何了？” 看着邵文秋手中的灵芝，明言让出了位置。 “尚在昏迷，不知缘故。” “娘，我也不知缘故，我看他们故意瞒着我们呢。” 看到自己亲娘的目光落在身上，邵炎连忙道。 “你速来不靠谱，不肯告诉你也正常。” 邵文秋完全没有给邵炎留面子，拔腿就走。 没有从自己老娘这里得到一丝安慰，邵炎更委屈了。 “不跟我说也就罢了，我是外人。 可是明言，你不是宗主亲传吗？地位应该不低啊，他们怎么也瞒着你？” 邵炎想找个同病相怜的局外人，却选错了对象。 “我已经得到师父回信，他过几日就会过来。” “你们宗主？！” 邵炎声音都尖了几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清晖宗宗主啊，神一般的存在。 说是神仙之下第一人都不为过。 这位清晖宗主十分神秘，就算是关系不错的友宗，也鲜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我师父来，你激动什么？” “传闻清晖宗主是一个绝世美人，不知道是真是假？” “……你找死啊？” 明言顿时无语，邵炎这随时犯花痴的毛病再不改，早晚要在上面折跟头。 “你们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每天对着个大美人，修炼都更有干劲了。” 明言看着邵炎，表情变得严肃。 他们都在为人傀术的事情忧心，实在不知道邵炎这是心大，还是不知轻重。 “我妹妹在哪儿？” 一道火红的身影飞来，完全没有落地的打算。 明言抬手一指，那抹火红便进入了房间。 晏扶风紧随其后，一身赶路的风尘气息，对着明言二人抱拳行礼，来不及寒暄，也跟了进去。 “这御灵峰到得真齐啊——” 邵炎忍不住感叹。 御灵峰算是清晖宗里面最没有存在感的一峰了，平常都是单打独斗，外出历练也都身穿便服，从不自报家门，如果不是乌灵枢这个师父爱在外游历，御灵峰都要被世人遗忘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御灵峰的人。 别说，从那个小姑娘到这几个师兄师姐，个顶个都是美人。 就是脾气看起来都不怎么样。 “不好，要出事。” 第100章 尸毒昏迷 听着房间内的动静，明言眸中一紧。 “你去忙别的，我得进去看看。” 邵炎也听见了里面的叫喊声，吓得人一哆嗦。 这会儿明言让他进去，他都不敢进去的。 “行！” 他可得远离这是非之地了。 房间内，武缨已经近乎发狂。 晏扶风站在武缨身边，支撑她没有直接倒下。 “谁干的？” 季染还在昏迷，武毓早已不成人形，像一条虫子一样，在地上爬行。 灰狐皮的大氅沾满了灰尘，毛发早已变得脏乱、打结，一副邋遢模样。 明言收了灵力锁的束缚，将武毓的状态暴露在武缨的面前。 武缨又是眼前一黑，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阿毓——” “四师妹，别过去。” 祁云疏拉住了武缨，阻止了她的靠近。 “小师妹就是被她咬了，到现在还在中毒昏迷。” “中毒？怎么会中毒？” 一边是自己的亲妹妹，一边是自己的小师妹，武缨左右为难。 “是尸毒，顺着血液流得极快，如今已经深入肺腑了。” “尸……毒？” 季染昏迷之前，只接触过几个人，如今中了尸毒，尸体就只有…… “不，我不信。” 她妹妹只是丢了，怎么会死了？ “四师妹，你冷静一点。” 顾不得周围人的眼光，晏扶风将人揽入怀中，任由她的泪水浸湿自己的衣裳。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做这些事情的推手。” 晏扶风的话起了一定的效果，加上连日来的疲累，武缨暂时安静下来。 “小师妹的尸毒，可有丹药能解？” 晏扶风看向祁云疏，对方却是无奈摇头。 “这尸毒极为凶险，寻常丹药根本奈何不了它，只能靠小师妹自己，用灵力慢慢清理了。” 也就是说，季染能不能醒得过来，还是未知数。 众人的气压变得极低。 此时的季染，人在昏迷之中，神识却提前醒了过来。 “系统，这是什么毒？” 季染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在疼，这种感觉，和当年被强行剥离灵体的时候差不多。 “尸毒，人傀自带的。” 季染内视全身，随处可见绿色的斑点。 “这些，都是尸毒？” “是的。” 季染试图催动灵力，却发现身体一点都不受控制。 “怎么回事？” “宿主目前只是意识清醒，身体还在休眠状态，只能观察，无法行动。” 观察？那让她醒来的意义在哪里呢？ “宿主可以拆拆盲盒，缓解一下心情，等待身体的修复完成。” 之前换系统的那段时间里，没有人提醒季染拆盲盒的事情，导致她错过了好多天的冷却。 她还以为，这东西不能保留呢，没想到这个系统对她还不错？ 与外面的人不同，她丝毫不担心尸毒不能清除的问题。 有系统在，连她的命都能救回来，区区一次解毒，又怎么能难倒它呢？ 只不过这一回，系统的工作做得不太到位。 “系统，你散漫了。” 这么久了，只有她头脑中的尸毒被系统清除了，让她的神识得以苏醒。 而她身上的那么多绿色斑点，还在筋脉间游走，丝毫没有减少的趋势。 “不怪我，有东西抢了它们的归属权，我想清理也清理不掉。” “什么意思？” 季染第一次听不懂系统的意思。 “就是这些尸毒被接手了，现在应该只是暂时在你身体里待着，很快会离开的。” “还有人能从你手上抢东西？” 季染一直以为，系统无所不能呢。 “再等等吧，应该快了。” 听系统的意思，它根本就没打算管？ 它也不怕这尸毒腐蚀，伤了她？ “没关系的，你就算只有一口气，我也能把你拉回来。” 有了这个保证，季染的心态变得平和了许多。 她扫视全身，渐渐发现了端倪。 这些绿色斑点并非随机移动，而是以她的整个躯体为图纸，在上面拼凑一种花纹的图案。 “这纹路，似曾相识啊……” 季染越看，越觉得眼熟。 “我知道了！那枚死蛋！” 话音未落，图案已经形成，这些绿色越来越亮，与当初死蛋引自己进入的壳中世界越发相似，浑然一体。 储物戒指之中，沉寂许久的绿色兽蛋摇晃起来，一道短促的兽鸣响起，像是一种召唤的口令，将所有的绿色斑点集合、压缩，而后一同飞入它的壳中。 绿光乍现，映得一旁打瞌睡的漓月狮绿了脸色。 尸毒尽数消失，季染也重新获得了身体的掌控权。 “嘶——” 肩膀上隐隐作痛，季染却不急着解决。 她的注意力全都被兽蛋吸引了。 “你说，它吃了这么多毒，能复活吗？” 如果说以毒攻毒，倒也有些门道。 只是这兽蛋沉寂了那么久了，如果不是当初一梦，对于季染来说，它就只是一个呆在她储物戒指中的摆件了。 “不好说。”系统没有给出准确的答复。 “如果是个神兽就好了。” 到现在季染也不知道兽蛋中的生物是什么。 学了驭兽术后，季染将整个御灵峰的兽族书籍都看了一遍。 别说兽蛋，就连她梦中见过的那只巨大母兽，她也没有找到类似的存在。 如果不是未曾收录的新品种，那就只能是上古失传的神兽了。 季染心里有些激动。 拆盲盒拆不出好东西，说不定她的运气，都在这枚兽蛋上了呢？ 储物戒指中，吸收了所有尸毒的兽蛋，满足得打了个饱嗝。 “……” “……” 一人一系统，等了小半日，兽蛋还是安安静静得待着，一点破壳的意思都没有。 “这就，结束了？” 季染不敢相信。 “说明尸毒浓度和数量还不够，又或者，它还需要其他的激活条件。” 其他条件…… 季染一时也摸不清头脑。 “宿主不妨试试，多被人傀咬几口？” “不会推荐就不用推荐。 再说了，它吸收那么多尸毒，孵出来的东西，还能要吗？” 那不得是个毒虫？ 她能控制还好，控制不好，它惹得祸，岂不是要怪到她头上？ “现在孵不出来也好……” 季染有些失落，又很快自愈。 为今之计，提升修为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阿毓的事，她如果再厉害一点，有能力带着她修炼，也许，她不会被人带走，变成现在的模样。 “系统，阿毓的事，你有什么办法吗？” 外面已经乱成一锅粥，季染心知肚明。 可是吵闹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以她现在的修为，师父师兄他们，一定不会让她参与后面的事情。 可是阿毓的仇，她一定要报。 “正如宿主所想，她被人吸去灵魂，制成傀儡了。 一般来说，人傀的一切行动，都以主人的操控为准。 不过这只人傀却不一样……” “叫她阿毓，她不是傀儡。”季染道。 “阿毓与其他的不一样，她被你们带回来，没有任何的反抗。在忘忧山中，她的行动也漫无目的，这些都说明，她可能是无主之物。 也许是在她被制作成……当时那个吸收她灵魂的人学艺不精，或者临时有事离开。 总之，她虽然变成现在的模样，但是并未与操控者产生联系。” “也就是说，她并不会被人控制作恶？”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 不过不排除制作她的人，现在还在寻找她，一旦被同一个人找到，还是可以通过术法，让她成为真正的人傀。” 系统声音越来越小，它能感受到季染现在情绪的低落。 连“人傀”二字都让她感受到刺激了，可想而知现在的她有多么敏感。 第101章 契约神器要上供 系统等了片刻，见季染没有太大的反应，才继续道。 “有一点比较可惜，阿毓现在不被控制，我们也无法按图索骥，沿着神识控制这条线，寻找到做恶的黑手。” “连你也看不到当日的情况吗？” 季染的手麻木得开着囤积的盲盒，好像是找到一件可以做的事情，能让人一直保持理智。 系统沉默片刻，声音带着几分无奈。 “只有创世之门，才能回到过去。 系统所能做的，只有尽可能的帮助宿主扫清修炼路上的障碍，至于其他人的事情，系统无能为力。” “还有没有可能找的回阿毓的灵魂？ 既然是被强行吸取的灵魂，总要有地方存放吧？” “这个系统不确定，以系统对人傀术的了解来说，使用这种手段的人，为防意外，会将吸出的灵魂直接捏碎，阻止它复苏重生的可能性。” 季染的心被人用力的揪住一般，连呼吸都变得痛苦。 阿毓当时面对的，究竟是多么绝望的处境啊？ “宿主，眼下你该担心的是你自己。 那只邪灵离开之时，曾经扬言将你制成傀儡王。 虽然有系统的存在，他的这个想法绝对不能成立。 但是邪灵能操控的生物，修士或是妖兽，很可能会一个个聚集到宿主身边。” 危机一直都在，才是最压迫人的事情。 “来得正好，我还怕他们不来找我呢。” 季染心中升起一股斗志，他们不来，她又怎么帮武毓报仇？ “恭喜宿主，拆到日常盲盒隐藏款，金灵根试用装一条，使用时间，三个月。” 季染：“？” 还真让她开出宝贝来了？ “金灵根，能干什么？” “炼器啊，炼丹啊，都可以用。” 与上一次季染开出来的水灵根不同，这根金灵根直接是炼气六层的实力。 看来盲盒中东西的优劣，和她的修为相关。 想要拆好东西，还是要升级。 “小染，你还好吗？” 乌灵枢的声音从识海中传来，竟然是传音入密的方式。 季染识海外视，众人围坐一圈，正在对阿毓的事情开展讨论。 师父手支着脑袋，正在打盹儿。 “还好，正在清理尸毒。” 季染不明所以，师父有什么话，不能等她醒过来再说呢？ 在场的除了明言，都是自己人啊？ “别睁眼，小染，师父这些话，只对你说……” 系统自动闭麦，不打扰师徒二人交流。 “师父请讲。” “你们在忘忧山的情况，明言已经同师父讲过了。 你能这么努力，为师感到很欣慰。 只是如今事态变化，超出师父的预料，尤其是你的处境，师父太担心了。” 乌灵枢声音温柔，说的季染心里酸酸的。 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只有御灵峰能给她。 “你是驭兽师天赋，在全宗门独一份。 假以时日，必能名震修仙界。 可惜师父无能，连守山门都需要你们这些弟子努力，给不了你太多的帮助……” 似乎是感觉到自己太唠叨了，乌灵枢清了清嗓子，道， “原本以为你修炼到炼气七层，足够你开始准备筑基吗，也可以尝试驾驭妖兽了。 如今的情况，这些远远不够。 你需要自保，需要尽快与神器朱雀羽扇契约。 当然，如果朱雀羽扇真的一直不理你，师父建议你换成混元开天斧。 虽然那个是金属性的武器，与你的灵根并不匹配。 不过也因为是金属性神器，可以通过心头血直接激活，强行绑定……” 季染刚想心动，就听见系统忍不住开口。 “别听他的，金属性法器契约容易，反噬也快。 你那个混元开天斧我看过了，斧灵是个桀骜不逊的，元婴期之前，别想它能老实被契约。 就看你现在召唤法器的时候，它理都不理你就知道了，现在契约它，你就是给自己找罪受。” 季染回忆了一下，她最习惯的是直接灵力攻击，最近练习使用武器，也都是朱雀羽扇方便拿出来，还真把混元开天斧给忘了…… 这么看来，朱雀羽扇也不是不接受她？ 至少它的性子比混元开天斧的好一点？ “师父，我会努力契约朱雀羽扇的。” 听识海中师父在念叨开天斧的好处，季染直接打断了他。 他老人家神识灵力强，能支撑他说这么多废话，可以理解。 可是她识海弱啊，给她识海中传递这么多无用信息，等会儿还要系统一个一个帮她清理。 “好、好……这为师就放心了。 朱雀羽扇的契约一共需要三样东西，东璃火、雀羽冠、潜龙血，相关的信息我已经放在你储物戒指里了，过会儿你自己看一下。 在契约朱雀羽扇之前，不要回宗门。 出门在外，也不要说自己清晖宗的身份，绕开四大家族，多进秘境深山，但是不要在同一个地方待太久，切记切记……” 乌灵枢的声音消失，只留下季染独自消化这些讯息。 不同于其他人的师父那么爱打哑谜，乌灵枢只要有空教导他们，内容都是掰开揉碎喂到他们嘴里的。 不至于让他们摸不着头脑。 就是有时候太唠叨了点。 “契约朱雀羽扇，为什么要这么多东西？” “你可以理解为上供。” “懂了……” 东璃火，取自东璃城，那里有一片火山群，是火灵力旺盛之地。 雀羽冠，收藏于皇都大富之家，却没有具体那家人的信息。 不过皇都的大富之家都是有名有姓的，师父既然让她远离四大世家，那么雀羽冠必定不在他们府上。 这样一排除，剩下的富户屈指可数，她一个个找过去，也并非难事。 潜龙血则有点麻烦，是能够荣登九五的人皇之血。 问题在于，潜龙在渊，必须在他登基之前的血，才作数。 牧姓皇族已经三代，代代都是多皇子角逐上位，血流不止。 如今的人皇登基不足百年，下面的儿女年龄修为差距极大，等到人皇退位之时，会是怎样的实力分布，没有人能说得清。 就连四大世家，根深蒂固的盘亘在京都，也不敢轻易站队。 她要怎么在几十个皇子皇女中确定唯一那个登基的真龙呢？ 总不能每一个皇族的血她都搞一滴回来试验吧？ 本着想不明白的事情放在最后的心思，季染开始看东璃城的地图…… “不对啊，师父的意思，怎么有点赶我走呢？” 不要回宗门，躲着世家，一下子安排了她一整年的任务…… 真的有点像散伙分家产的感觉？ 季染想睁眼，问问别的师兄师姐是不是也被师父私聊了，却发现眼皮重如千斤，根本睁不开。 师父这是不放心，还给自己下禁锢术了？ “你们宗主要来了……” 系统提醒道。 季染顿时了悟。 季雅自从散修为之后，一直被宗主带着修炼，宗主要来，她也一定会跟过来。 师父让她躲开季雅。 不是怕她，不过她确实没时间与季雅打口水仗。 “等下你直接走，剩下的事情师父来解决。” 乌灵枢说完这话，人幽幽从座位上转醒。 “说到哪儿了？” 武缨眼眶通红，看得季染心痛不已。 阿毓之事，她能感同身受。 可惜不能抱抱她。 “我们盘查了阿毓离开武家的路线，几经周折，确定了最后带走她的人，是季家人。” 季染心头一惊。 难道是季雅夺取凛月问天不成，对武家报复？ “季雅，我要她死！” 武缨眼里已经被仇恨充斥，咬牙切齿的声音，恨不得将她嚼骨食肉。 “阿缨，你还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乌灵枢制止她，目光向着明言的方向瞟。 全场唯一的外人明言：“……”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手指凝聚火灵力，为自己做了副耳塞，默默地戴了起来。 第102章 好生珍重 “我娘疯了。” 武缨声音平静，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季家人逼疯了她？”祁云疏问道。 在同一个皇都居住，各个大小世家相互之间来往走动都是常事，在祁云疏的印象中，阮云是一个极其温柔稳定的女人，能逼疯她，这刺激绝对不止幼女失踪这么简单。 “玄武秘境的钥匙，是她给我的。 第二次出现在我身上，还是她放的。” 别人可能听不懂，季染心里明白。 四师姐两次被控制神识，都是因为这个钥匙。 给她钥匙的时候，或许没有害人之心，但是第二次放在她身上，那就必然是想要害她了。 可是阮姨，那么温柔的女人，为什么要害自己的女儿呢？ 连对自己这个初次见面，还是与他们有仇怨的季家人，她都能不设防的接纳，她没道理害人的。 “这东西极其危险，师父，我们该毁了它！” 武缨焦急靠近，想从季染身上拿走钥匙，却被拂尘制止。 “莫急，莫急。 你师妹余毒未清，不要沾染到你身上。” 季染疑惑，师父这是让她继续拿着玄武钥匙？ “师父，小师妹的命更要紧，就算是染毒，也该将那害人的东西毁了去！” 武缨气红了眼，她又怎么看不出师父的阻拦？ 秘境代表着无尽的财富，钥匙便是开启这一切财富的途径。任何一个人，都可能被金钱晃花了眼。 难道师父也被欲望所累，一定要搏一搏吗？ “师妹，你冷静一点！” 晏扶风握住了武缨的手，将她拽回到自己身边。 “阿缨累了，先回去休息一会儿，时间还长，慢慢说。” 武缨还想说什么，被晏扶风阻止了。 “你累了这么久了，是该好好休息。” “都回去吧，小染这里不需要守着了。” 乌灵枢笑着将人一个一个送走。 直到最后一个人离开，乌灵枢才解了季染身上的禁锢。 “好好珍重。” 季染活动了一下筋骨，看着师父的背影，忽而有种莫名的感动。 他们这个师父，看似毫无责任，事事不关己，可实际上遇到事情，他真的会帮他们抗一片天。 “师父，保重。” 季染默念。 ———— 东璃城，火山口。 季染席地而坐，感受着周围炽热的温度。 “宿主所料不差，清晖宗主带着季雅进入仙灵台，是找你的。” 季染没有睁眼，“他们怎么说。” “先是怀疑人傀一事与你有关，毕竟孙卓之死、发现武毓，都是你在场的时候。 季雅怀疑，你会人傀术。” 季染冷笑，“不新鲜，她大概还会说，本着同宗同门的情分，请师父从轻发落。 我这个妹妹呀，从来任性妄为，就算是做了此等恶事，也怪我这个做姐姐的没有好好教导，该送她离开宗门，回季家去，好好教导……” “……你说得对。” 系统省了口舌，季染说的不仅一模一样，连模仿都入木三分。 “她也不嫌累。” 季染拿出朱雀羽扇，将灵力注入其中。 东璃城火灵力旺盛，东璃火更是遍布火山群，但是朱雀羽扇究竟看上了哪团，季染让它自己选。 “后来呢？” 搜寻的同时，季染不忘听八卦。 “乌灵枢说你在忘忧山中历练，一时半会无法回来，但是人傀术一事，绝对与你无关。” “师父的话，他们又怎么会信？” “明言和邵炎为此事作保，为了让宗主相信，明言立了心魔誓。” 以心魔起誓，引天道为注。 若有虚言，立时三刻横死当场。 季染有些惊讶，她和明言的关系还没有好到这种程度吧？ “同是宗主亲传，明言还是天赋更高的师兄，他说的话，宗主就一个字都不信吗？” “主峰的情况，恐怕只有自己人才知道了。 据系统所知，主峰的几位亲传弟子之间，关系并不亲密，与宗主的关系就更疏远了。 所有弟子中，说什么宗主就信什么的，季雅是头一份。” 季染点点头，没有丝毫的羡慕和嫉妒。 季雅颠倒黑白的本事，她身上的那些旧伤早就领教过了。 “总之，你的事情被暂时搁置了，他们的关注点又转到了武毓身上。” 听到武毓的名字，季染的手微微一顿。 她离开的时候，阿毓已经被师父带走了，她也没来得及同她告别。 “阿毓，怎么了？” “作为……那个存在，他们觉得有必要好好研究一下，宗主的意思是，要带她回宗门，以防其他势力盯上，再做恶事。” “研究一下？”季染心里一紧。 他们怎么可能把阿毓当成人来看待呢？ “武缨自然不同意，却没想到宗主掏出了武家家主的亲笔，陈述武家放弃对武毓的所属权，允许清晖宗代为看管。 武家主还说，让武缨不要再管此事，安心修炼。 武家经不起再折一个天才了。” 季染眼眶通红，一滴泪落在了手上，沿着皮肤静静滑入朱雀羽扇之中，瞬间消失不见。 羽扇之上，泪痕之处一抹红光闪过，却无人在意。 “武家家主为何如此绝情？那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吗？” 季染不敢想四师姐心里会多难过，亲娘要害她，亲爹抛弃妹妹，这个她原本热爱的家族，一遍又一遍的背刺着她。 “听说是武毓的事情被人传扬出去了，几大世家的人轮流对武家施压，想要武毓。” 这毕竟是第一次出现真实的人傀，再加上人傀术让人谈之色变的传闻，世家对武毓这个人傀感兴趣，想要研究人傀术的不在少数。 世家的想法都一样，即使知道人傀术是邪术，但是也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武家式微，无法与众多世家抗衡，自己守不住武毓，交给哪一家都会引得别的世家的报复，左右为难。 此时，能凌驾于所有世家之上的清晖宗抛来橄榄枝，他们没有不接受的道理。” 给了清晖宗，至少能保住武家。 “武家主的做法是正确的，只是过于冷血了。” 季染还记得，四师姐提到阿毓的时候说，武家主多么宠爱这个女儿，想要将她培养成大家闺秀。 十年的宠爱，一朝也要为权力让路。 第103章 东璃火 “唉，世事无常，遇到这种情况，寻常人能做到壮士断腕，已经很难得了。” 系统感叹，武家这么快就做出选择，魄力非凡啊。 “你好像很淡定？” “见得多了，自然就觉得平常了。” 知道问不出结果，季染索性不问。 “我还是担心阿毓。” “依目前的情况来开，乌峰主态度坚决，应该是能将人留在御灵峰，只是时间问题。” 季染松了口气，“师父关键时刻还挺靠谱的。” “并不一定是好事。 你们御灵峰人少，各个都精力不济，到时候看管不力，出了岔子，可是要乌峰主一力承担的。” 季染眉头紧锁，有种不祥的预感。 “总感觉像是个陷阱。” “还是先搞定神器吧。” 季染的手有一种迟涩感，朱雀羽扇忽而一沉，而后自主的选定了方向。 “挑好了？” 沿着朱雀羽扇所指的方向，季染抬头望去。 “……你还真会挑啊。” 季染站在火山群的中心，面前的火焰如同一条巨龙，盘旋在半空之中，俯视着一切。 这是季染见到的所有东璃火中，最粗壮的一团。 龙须、龙眼、龙爪，栩栩如生，除了它本身只有火灵力之外，与真龙没有丝毫区别。 能够化形的火焰，不仅代表着它的实力超群，还表示，它已经开了灵智。 棘手的家伙…… “要不再挑挑？” 朱雀羽扇没有理会，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行吧，神器有个性，她也没办法。 看着面前的火龙，再看了看自己，季染索性放开了朱雀羽扇，盘腿席地而坐。 朱雀羽扇似乎很急，看着季染没有收服火焰的动作，不满的晃动了身子。 季染却不理它，自顾自的呼吸吐纳。 她还不傻，以她现在炼气六层的实力，单挑火龙就是自焚。 由于东璃城地处偏僻，火灵力密集，寻常人难以生存，方圆百里之内，荒无人烟。 季染披着一件暗红色的披风，远远望去，与火山群完全融为一体。 也许是常年无人光顾，这里的火灵力极为懒惰，季染努力了半天，也只催动了周围一圈的灵力。 不过仅是一圈的火灵力，就让她晋升了足足两层。 “恭喜宿主，炼气八层了。” 系统也很开心。 如果一直在东璃城里修炼，不出三年，季染就能结丹了！ 那距离他们寻找创世之门，就更近了。 “试试看吧。” 季染从储物戒指中掏出灵果，一口咬开，汁水充斥着整个口腔。 干燥的喉咙瞬间得到了温润，将她身体中的燥郁一扫而空。 口腹之欲，人间享受。 朱雀羽扇早已跃跃欲试，在季染注入灵力之后，先一步飞向了那条火龙。 季染紧随其后，灵力蕴在脚尖，飞速升空。 她还没有飞行法器，腾空需要的灵力消耗极大。 “啾啾——” 火衔雀从储物戒指中飞出，落在了季染的肩膀。 “差点忘了，你也是火属性，怎么，你也想要东璃火么？” 火衔雀微微点头，对着季染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季染的驭兽只是入门阶段，只能感受到契约兽的情绪，这么高频率的输出，她还是理解无能。 “先等等，我搞定这团火，就给你找，可好？” 安抚很有效果，火衔雀顿时闭嘴，安静得蹲在她身上。 此时朱雀羽扇已经到了火龙面前，兴奋的绕着它转圈。 火龙连眼皮都不肯抬一下，尾巴一甩，数道火灵力齐发，将朱雀羽扇钉在了地面上。 “啪。” 朱雀羽扇落地，发出脆响，季染的识海也跟着疼了一下。 一招都没打过，完全是碾压，朱雀羽扇直接在地面上摆烂。 “你居然也是个神器啊？” 季染被气笑了，没见过这么没出息的家伙。 但是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火龙已经盯上了她，脸上带着不耐烦。 就像是清梦被打扰的不满。 季染先发制人，一道火灵力冲了过去。 她的火灵力颜色明亮，带着极强的攻势。 火龙躲也不躲，对于火灵力的袭击全然不在意。 明亮的火灵力触及火龙的一瞬间被对方吸收，季染顿时失去了对它的控制。 火龙并不抬头，眨眼间，一道结界落了下来。 季染只觉得脚下一轻，倚仗升空的火灵力顿时消失，整个人向着地上摔去—— “砰！” “啊，我的肋骨……” 季染疼得眼泪直流。 “东璃火盘踞此处这么久，果然有它的过人之处…… 这等真空结界，确实在意料之外。” “真空结界？ 你的意思是说，它的结界可以阻隔所有的火灵力？” 季染对于自己控制火灵力的实力向来信任，那一刻却不知道脚下的火灵力怎么被人抹去的，如今回想起来，还是免不了心悸。 “难道就没有办法靠近它了吗？” 她不甘心，这火龙一点机会都不给她留。 就算它的真空结界有限，但就像是一条平坦的路上突然地心凹陷坍塌，直接露出万丈悬崖一样，她根本近不了身。 这东西，连主动攻击都省了，就已经解决了她和朱雀羽扇。 看着身旁装死的朱雀羽扇，季染拍了拍它的骨架。 “要不，换一个吧？” 这里有这么多东璃火，可不是每一个都是火龙。 那些惰性大的东璃火，被她拿走都不会挣扎一下，不是更方便吗？ 朱雀羽扇没有动，季染明白了它的意思。 就这个，绝对不换。 “没办法了。” 季染耸了耸肩，暂时想不出对策来。 “啾啾——” 火衔雀轻轻啄了一下季染的脸颊，在得到关注之后，飞到了季染的面前。 “好，先解决你的。” 季染拍了拍身上的土，带着朱雀羽扇跟随火衔雀的方向走。 朱雀羽扇似乎还想坚持，沉沉的不愿意离开，直到季染用力，才不情愿的安静下来。 “啾啾！” 火衔雀寻找的速度很快，很快就锁定了有眼缘的东璃火，兴奋的鸣叫着追了上去。 那团火苗受到惊吓，跑得飞快。 火衔雀飞得越快，火苗逃得越快，渐渐地慌不择路，撞到了季染身边。 季染手中的火灵力早已凝成大网，守株待兔。 “抓到了。” 第104章 火龙与修士 火网收束，将火苗包裹其中。 “啾！” 火衔雀格外兴奋，绕着季染飞了几圈。 “好了，你的。”季染笑道。 火衔雀也不客气，一口火喷了上去，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将火苗炼化，与它自身的火焰融合在一起。 “嗝~” 吞下了心心念念的东璃火，火衔雀满意得打了个饱嗝。 它的额间，一道火红印记一闪而过，很快隐在火衔雀的毛羽之间。 季染心生好奇，拨弄着火衔雀脑袋上的毛，却再也没有见到印记的存在。 “它要进化了，宿主靠后些。” 话音未落，火衔雀的周身变得滚烫，很快燃起熊熊烈火来。 “小火——” 季染伸出手，却被火焰灼伤。 “宿主不要乱动，妖兽晋升的时候，会无差别攻击的。” 看着手上的烫伤，季染脸上满是担忧。 “小火还在里面呢。” “没事的，浴火重生，这是火衔雀一族的属性。 东璃火灵力浓郁，看来，它的晋升不小。” 即使有系统的安慰，季染仍然无法完全放心。 “啾、啾啾——” 火衔雀的声音充满了欢脱，像是在享受一场火焰的沐浴。 季染悬着的心缓缓回落。 其他鸟兽避之唯恐不及的火焰，也就只有它才能驾驭。 手上的伤口传来灼热的痛感，季染才想起来给它包扎一下。 面前的火团越来越大，渐渐有半人大小，火焰之中，火衔雀的身影越来越膨胀，声音也越发沙哑。 “这是……” “它要晋升妖王了。” 火衔雀只有二阶妖兽的实力，任谁也不会想到，一团东璃火，能让它一跃而成妖王。 季染惊呆了，“灵兽的晋升这么容易吗？” 想想平常在储物戒指里吃吃睡睡的火衔雀，唯一的运动是被漓月狮当成球追着跑，几乎没有参与过她的打斗。 季染没有强迫妖兽出战的心思，契约也全是随性而为，不指望它们真的帮自己多少。 但是看着火衔雀这么佛系却晋升得这么快，季染承认，她羡慕了。 “东璃火与火衔雀的属性最为相合，能够晋升到这种程度也不奇怪。 换成别的妖兽，就没有这种效果了。” “你说它们属性相合，这附近怎么一只火衔雀都没有呢？” “天道自有规则，这里的环境不宜居住，火衔雀又聚居于南方，想长途跋涉飞过来，路上遇到的天敌就足以让它们灭族。 火衔雀实力本就弱小，修炼速度慢，心性毛躁，根本没有耐心飞这么远，赌这个晋升的机会。 小火能跟着宿主来东璃城，已经是火衔雀群中独一份的存在了。” 说话间，火衔雀周围的火焰已经褪去，一只大鸟出现在季染面前。 “这是……小火？” 季染险些咬到了自己的舌头，这个庞然大物和之前的红团子，能是一个？ “啾！” 熟悉的声音从大鸟嘴里发出，季染听得汗毛直立。 “系统，我有点晕……” 季染眼前一黑，直直得向后倒去。 火红的羽翼轻轻的托住了她，温暖的感觉舒缓了她的心绪。 “主人，坐稳。” 季染睁开眼，人已经被火衔雀带着，在半空中翱翔。 “小火，你……”季染难掩惊讶，手下意识攥紧了火衔雀的羽毛。 这羽毛宽厚结实，问问的护住季染，让她保持舒适的姿势。 “主人，我进化成妖王了，如今已经可以与主人用人语交流。” 火衔雀声音里带着兴奋，不止季染惊讶，它自己也很惊讶。 主人也在为它的晋升速度而开心吧！看她说话都开始颤抖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 你为什么是公的？” 季染没有专门观察过小火的性别，但是在它还是一个小团子的时候，不是往她的手心钻，就是往她的袖子里钻。 那呆萌可爱的模样，让她先入为主的以为这是个母雀。 结果，火衔雀一开口，是个男声？ 还挺有磁性的。 不对，是她的感情被欺骗了啊！ “主人如果不喜欢，人家也可以是萌妹哒——” 火衔雀顿时夹起嗓子，发出了季染平生听到过的最做作的声音。 “……你还是换回去吧。” 公的就公的吧，总比公公好。 火衔雀的进化在意料之外，却恰到好处。 这正好解了季染无法靠近那条火龙的难题。 “扇子啊扇子，要么说你跟了我命好呢。” 季染拍了拍朱雀羽扇，指挥着火衔雀向着火龙进发。 真空结界改变不了妖兽的习性，火衔雀能飞，想要靠近火龙，与之战斗，轻而易举。 “火龙，拿命来！” 朱雀羽扇也十分兴奋，每一根羽毛都带着意气风发。 火龙睁开眼，看见又是季染，更加的不耐烦。 “凡人，休来搅扰本尊清净！” 那声音如洪钟灌顶，震得火衔雀浑身一抖。 季染趴在上面，忍不住追问系统，“你说这玩意儿是东璃火吗？本尊又是什么东西啊！” “……看来，它不是纯粹天然而生的灵力。” 系统也有些懵，调出所有关于东璃火的资料，搜寻过后发出一声惊呼。 “修为停滞的修士，为求永生不灭，自愿将一切风险给火灵，与之融合。 此法危机重重，只有千分之一的成功概率。 成功之后，身形消散，但是灵魂得以与火灵共生，不死不灭。” 季染觉得，只有疯子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 “这里面有修士的灵魂，会怎样？” “很明显，之前的结界是修士自己修炼的术法的变种，不知道还有多少手段，宿主要小心啊。” “见招拆招吧。” 感知到火龙的难度，朱雀羽扇老实的待在季染的手中，听从她的指挥。 雀羽飞出，如利刃没入火龙的身体，打破它灵力运转的平静。 火龙被打扰得恼怒，终于动了起来。 “凡人，你这是在找死！” 龙爪飞舞，数个火球飞出，砸向季染。 火衔雀扶摇而起，躲避火球攻击。 偶尔有没能躲过去的火球，贴近季染身边，被她尽数吸收。 与此同时，季染的金灵力攒满了。 一道极细的金线从季染的手中长出，蜿蜒而上，向着火龙锁去。 第105章 一体双魂 “人类，你当本尊是傻的不成？这般细线，本尊一口火就能熔断，居然也敢拿出来现眼！” 火龙高高在上，表达着对季染的轻蔑。 季染却不受丝毫影响，缕缕金线相继升空，如同织布般，互相交缠。 “无知小儿，妄图撼动本尊，真是不自量力。 既然你找死，那就让本尊送你一程！” 火龙飞舞而下，无视向它靠近的金线，直接冲向季染。 它的目标很明确，所有的灵力都是季染发出的，只要她死了，一切都不再构成麻烦。 “终于坐不住了吗？” 季染眼中闪过一丝满意，轻拍火衔雀的翅膀，对方会意，闪身躲开火龙的攻击。 “逃么？连正面与本尊对战的实力都没有吗？” 火龙更加轻敌，季染这等修为低下的小修都敢打它的主意，它一定要炼化了她，以儆效尤。 神龙摆尾，龙头追着季染逃逸的方向，张开了巨口。 火焰擦着季染的耳边呼啸而过，喷薄的热气烧得季染发丝焦化，散发出难闻的气味来。 季染却并不在意，手中催动着金灵力，一点点完成着“金布”的细节。 “轰！” 火龙不耐烦的吐出火球，似乎是厌烦了长时间的追击战。 火衔雀灵活转身，下一秒，火球被它尽数吞下。 “好吃，好吃！” 火衔雀发出兴奋的叫声，激怒了火龙。 它终于发现了问题，为什么季染宁可用被火灵力克制的金灵力，也不用火灵力与它对战！ 因为自己与她同属火系，彼此都能吸收消化对方的火灵力。 “怎么会这样？” 火龙虽然有人修的智慧，但是因为常年懒惰，脑子早就退化了。 它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互相吸收灵力的情况。 “想知道吗？你过来我告诉你啊？” 季染的话语像是一种诱导，当火龙反应过来的时候，它已经出现在季染身旁了…… 看着站在面前的少女笑容灿烂，火龙的心里有了些异样的感受。 好像这个人没有那么危险，在她旁边，很有安全感？ “因为啊……” 季染的手温柔的抚上火龙的脖颈，像是扼住了它的灵魂。 “你本就是与我的神器最契合的存在，你们之间，就该是不分彼此的亲密关系啊——” 不，不对！ 她还是想让自己成为器灵！ 人修，果然狡猾！ 它是高贵的火灵力，是天道自然而生的最稀有的种属，怎么可以被人族驱使？ “休想驱使本尊……” 火龙顿时暴起，如蛇一般缠绕季染。 既然火灵力不能用，那便用最原始的方法，绞杀她！ 季染眼里露出一抹嫌弃，“原来你只是空有龙族形态，却无龙族气节。 如果不是朱雀羽扇看上你了，我真的懒得浪费这么多时间。” 堂堂一条龙，居然堕落到学蛇形，真是丢人现眼。 听到季染的话，朱雀羽扇直接脱手，冲着火龙扇了过去。 “啪！” 清脆的巴掌声，代表着朱雀羽扇此刻的愤怒。 它也没有想到，自己会看走眼。 可惜了这团火是这里灵力最浓郁的一团，放弃又有些不值。 “得过且过，得过且过。” 季染安抚着朱雀羽扇的情绪。 火龙被扇蒙了，它也没有想到，这个之前连自己一击都接不住的普通法器，居然有这样大的力道，扇得它灵魂震颤。 “该死的，你居然如此折辱本尊！” 朱雀羽扇浮于半空之中，嚣张得抖着羽毛。 如果不是看上了它，想要表达亲近，它堂堂神器，怎么会被一团火蛇伤到！ 神器与灵火之间的沟通不需要借助语言，它们表达的情绪清楚的落入季染的眼中。 原本还在与自己缠斗的火龙，此刻将攻击转向了朱雀羽扇，颇有不死不休的意思。 如此一来，季染有足够的时间织就她的“金布”。 因为是刚拆出来的金灵根，季染使用起来还有些生涩。 不过随着刚刚的生死追击，此时她已经能轻松驾驭金丝。 “朱雀羽扇，过来！” 金布已经完成，只需请君入瓮。 其实季染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朱雀羽扇不理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不过出乎意料的，这一次朱雀羽扇十分听话，将火龙引入了金布的包围圈。 火龙早已杀红了眼，哪里注意到危险的降临…… 就是现在—— “收！” 季染双手攥紧，金布随着季染的手势，四角合拢，将火龙包裹其中。 “砰！砰！” 火龙不甘于被束缚，奋力的扭动着身体。 龙爪不断释放火球，龙牙咬噬着束缚，用东璃火焚烧着金线。 金线一根根被烧断，很快又有新线补了上来。 这是之前季染骑着火衔雀在半空中逃避时做的准备。 所有的路线都是精心策划，只为了此刻的收网。 整个天空如同巨大的织布机，四面八方布满了金线，向着中心的火龙缠绕而来…… “本尊是……高贵的东璃火，岂能……堕落为人族驱使？” 火龙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落入季染的耳中。 “这么强的执念么……” 季染无法理解，火龙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烈的不甘心。 “自然之物，不该有这么多人类的情绪。 只能说它融合的人修灵魂执念太深了。” “人类的情绪么……” 朱雀羽扇已经开始炼化吸收，不需要季染的帮助了。 被朱雀羽扇的火焰包裹的火龙，时不时传出辨别不清的音节。 “你也被人类的情绪沾染过么？” 季染开口，声音淡淡的，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系统曾经说过，它诞生于天地之间，应该与东璃火一样，是自然产物吧？ 与火龙不同的是，系统对自己的执念压制得很好。 即使他们的目的都是创世之门，但是系统却还是给予自己帮助更多一些，从来都没有催促过她修炼。 能压抑执念的系统，应该也被人类的情绪感染过吧？ “……我不记得了。” 系统依旧给出模糊的回应。 只有在这时，季染才会清醒，认识到系统只是寄宿在自己身上的一部分而已。 “你说，日后我们若是不同路了，会是怎样的情景？” 第106章 分歧 同一个身体中的两个独立的思维，总会有分歧的时候。 那时候，系统会不会想要占据自己的身体，抹杀她原本的思维呢？ “不会有这么一天。 系统是为宿主服务的，在宿主足够强大之前，系统的所有行动，都会依从宿主的选择。 当宿主足够强大之后，宿主有足够的实力选择，是否允许系统的寄居。” 类似的话语，系统曾经说过。 季染眨了眨眼，没有再开口。 她从不轻信诺言，越好听的话越带着欺骗。 思考间，朱雀羽扇已经吸收了东璃火，整个神器散发着火红的光泽。 季染抬起手，朱雀羽扇便听话的飞入她的手中。 触手的温热里带着兴奋，是朱雀羽扇此刻的情绪。 季染眼睛一亮，她终于能感受到朱雀羽扇的情绪了。 这是不是代表着，它在接纳自己？ 东璃火、雀羽冠、潜龙血…… 拿到这三样东西，朱雀羽扇就会与她契约了吧？ 就在此时，朱雀羽扇忽而开始颤抖，很快，像是呕吐一般，从它的体内排出一团光团来。 “这是什么？” 还不等季染看清那是什么，朱雀羽扇扬起身子，对着光团猛扇—— “嗖——” 季染来不及捕捉，只隐约听见一两个音节，是熟悉的声音。 “这是火龙的灵魂？” 刚刚嚣张的声音，与被击飞的光团一模一样。 “那是献祭者的灵魂。”系统解释道。 随着光团飞走，朱雀羽扇内的灵力变得充盈而和缓，完全的听从季染的指挥。 “也就是说，朱雀羽扇刚刚把融入火龙的那个修士的灵魂吐出去了？” “是的。” 季染忍不住轻笑，没想到，朱雀羽扇还有这种洁癖。 “真霸道啊。” 摸着朱雀羽扇上光滑的羽毛，看似外表柔顺，实际内在坚硬，不允许自己拥有的东西存在其他的东西。 “那灵魂可惨咯，如果不及时找到另外的附着物，不出三天，就会灰飞烟灭。” 系统的言语中，带着一丝可惜。 “我们走吧。” 季染拍了拍火衔雀，她还要赶赴皇都，寻找雀羽冠。 飞过东璃城，一团熟悉的光团一闪而过。 “东南十五里，有一只濒死的幼兽，魂魄受损，两个时辰内无法补全，便回天乏术了。” 季染的话说完，一刻不停留的离开。 “我还以为，对于这种异类魂魄，你不会在意了。” 沉默许久的系统开口，声音有一丝颤抖。 “那幼兽天赋不高，不修炼的话，最多只有百年寿命。 而且弥补幼兽的灵魂，需要它的灵魂与之融合，舍弃自己完整的灵魂状态。 你说，刚从东璃火这样的先天存在中被赶出来，它会情愿舍弃一切，选择和幼兽融合吗？” 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这光团“永生”了那么久，未必甘心只有百年寿数。 但是这是它存续的唯一机缘。 还能救幼兽一命，算是一段功德。 季染对人性向来不抱希望。 “你愿意给它一条生路，已经足够了。”系统喃喃道。 季染没有说话，彼此默契的沉默。 “主人，到皇都了。” 不知过了多久，火衔雀兴奋得说道。 皇都有隔绝屏障，修士进入皇都都要步行。 季染从火衔雀身上跳落，拍了拍它的羽毛。 “辛苦了。” 火衔雀摇头，逐渐缩小成拳头大小，落在季染的肩头。 “是神鸟凤凰！是神女！” 一声惊呼，吸引了季染所有的注意力。 那是个扎着双髻的小姑娘，十岁上下的年纪，正指着季染，表情惊讶。 不知怎的，季染想到了武毓。 如果阿毓还活着，应该就会如她这般鲜活灵动。 季染心中一软，看着向自己奔来的少女，露出一抹笑容。 “神女姐姐，你一定是来皇城赐福的对吧！” 小姑娘站在季染面前，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喜悦。 季染摇了摇头， “我不是神女，它也不是凤凰。 这是火衔雀，等你长大些，去城郊密林历练的时候，在湿地与丛林之间，就会看到它们成群结队，都是这幅模样。” 小姑娘坚定的摇头，“不可能！我同爹爹去过密林，见过火衔雀，没有这么大只的，也没有这么高的修为。 这就是凤凰！” 季染失语，突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确实，在她以前的认知里，火衔雀没有修炼到小火这个修为的。 “神女姐姐，娘亲病了，求求你赐下神药，救救娘亲吧！” 小姑娘说着，“噗通”一声跪在季染面前。 “我真的不是神女……” 季染努力的搀扶小丫头，对方的骨架很小，身上除了骨头就是皮，整个人又瘦又轻。 那一刻，季染仿佛见到了曾经的自己。 娘亲生病了，可是季家连个大夫都不肯请，她当时也四处求人下跪，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她。 “你和你娘都是一样的j货，就该早点死了，免得污了老爷夫人的眼！” 季染记不清，当时有多少人带着嘲讽和看好戏的心态对她，她只想求到一个大夫，一点药材。 不知何时，季染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是神女赐泪，我要好好接着，给娘亲治病……” 一双小手高高举起，上面还有刚刚趴在地上时沾上的泥土和凹痕。 看着小姑娘真诚的眼睛，动作生涩的收集着泪珠，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泪珠没入掌心，什么都没留下。 季染只觉得心酸。 “姑娘，虽然我不是神女，但是可以带我去看看你娘亲的情况吗？” “当、当然！” 本来还沮丧的小姑娘突然充满了活力，一只小手主动牵了过来，连步伐都变得轻快了几分。 神女姐姐不肯承认她的身份，一定是因为这里人多嘴杂，对神女姐姐不利。 他们都说，只要能求到神药，就能治好娘亲。 她现在更厉害，她直接把神女姐姐请回家里了！ 娘亲如果知道了，一定会为她自豪吧？ 本以为小姑娘会带她去穷苦人家，没想到却是个高门大户。 两人高的红砖围墙，涂抹的是皇都最受追捧的白玉漆。这种漆的价格昂贵，通体发光，犹如白玉堆砌，尽显华贵，只有世家大族才会使用。 第107章 秋生 “这是你家？” 小姑娘名叫秋生，名字是娘亲给取的。 秋生带季染来的地方没有门，只有一个半人高的狗洞，让季染无法确定她的姓氏。 秋生脸上一红，连笑容都带上了尴尬。 “我是偷偷溜出门的，走不得正门。 这里规矩多，不知道能不能委屈神女……姐姐跟我走，狗洞……” 秋生的声音越来越轻，头快要埋到地里了。 她这么不尊重神女，她会不会一怒之下离开啊。 都说神女最傲气了，她怎么会犯这种错误呢？ 秋生懊恼得捶头，却想不出一点别的办法。 “你负责指路。” 季染将人夹在腰间，一跃而上。 秋生只觉得耳边一阵风声，完全不知道重心跑到了哪里。 再睁眼时，她已经进了院子。 “这边。” 秋生的心砰砰直跳，熟门熟路的带着季染绕开人群，走入一条偏僻的小路。 季染的识海已经识别了周围的路线，这条小路的尽头，只有一个破败的小院。 冬天漏风，夏天漏雨，片瓦遮蔽不住风霜。 这样的居住环境，比季染之前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秋生，这是你家么？” 秋生笑得更加勉强，话语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是、是我家，虽然穷了些，破了些，但是我每天都有打扫的，很干净的。 神女姐姐，娘真的病得很重……” 能不能不要走…… 秋生没敢说，小小的自尊心像是完全被碾碎，将自己最狼狈的一面展露出来。 季染摸了摸秋生的头，道， “这里很好，有秋生，有你的娘亲，我能感受到，这里是由爱构筑的，让人温暖的地方。” 秋生眼睛亮亮的，“那神女姐姐也喜欢这里吗？” 季染点了点头，“很喜欢。” 小姑娘的眼睛顿时笑成弯月，连步伐都轻快了几分。 “孔氏，你这病是会过人的。府上公子小姐们，都是金贵之躯，可不能被你传染了。 老爷已经下了令，要把你移出府去，待到好了再接回来。 秋生小姐若是还好，就挪到老夫人佛堂暂住，也方便替你这个不中用的娘亲祈福。” 尖利的婆子声夹杂着重物落地的声音，在季染刚走到院子口时传来。 几个不同的声音嘈杂着，说着些难以入耳的话。 咳嗽声和抽泣声隐隐约约，像是压抑到了极限。 秋生已经满脸通红，推开院门冲了进去。 “你们几个放开我娘！” 幼童的声音尖利，顿时打断了所有人的嘈杂。 “秋生小姐，咱们也是为了你好。 跟着孔氏，你连灵根都测不了，老夫人心慈，愿意带你几日，你该感恩戴德，不要闹了。” 那老婆子对秋生虽然有几分收敛，但还是止不住的阴阳怪气。 “我不去，我不去。 你们都出去，不许你们碰我娘！” 看秋生不识趣，老婆子说话也难听了。 “孔氏的病会传染的，秋生小姐还是离远些吧。 若是你也染了病症，可是要和孔氏一起被撵出去的。 到时候，可没人在意你是小姐还是丫鬟，我们乐家可不缺女儿，谁还管你是谁呢？” 言下之意，出了这个门，她们娘俩就要自生自灭，永远被乐家除名了。 “乐家……” 不算陌生的名字。 那个要帮季雅出头、被季染烧了衣裳的胖子乐升，就是乐家人。 她只是没想到，乐家作为辉州大族，什么时候搬到了皇都居住。 “辉州资源再丰厚，也没有皇都寸土寸金，来得让人向往。 乐家多年前就曾搬迁过一次，这次再回皇都，也不算意外。” 系统解释道。 季染皱了皱眉，从储物戒指中找了一块方巾遮住了脸。 乐升见过她，还是不要给秋生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已经请到了神女，帮我娘治病，不用搬出去，娘亲的病就会好的！” 秋生飞奔出来，牵着季染的手向屋里走。 她的脸上泪痕犹在，手心里全是汗。 “秋生，不要怕。” 掌心相对，季染能感受到秋生情绪的起伏。 突然有人要她和娘亲搬出本来就艰难的家，她吓坏了。 “这是神女？秋生小姐，你不会是被人骗了吧？” 老婆子斜眼看着季染，又瘦又小，衣着朴素，除了确实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外，怎么看怎么是个普通人。 “就是啊，神女是先天圣体，有神鸟追随，怎么也不可能是这么个小丫头。 秋生小姐，可别病急乱投医，害了你娘……” 众人笑作一团，指望一个十岁的小姑娘懂什么？ 这人最多就是有点小手段，哄骗秋生花钱罢了。 “我说这位姑娘啊，你如果是为了银钱来的，我劝你转身就走。 这娘俩就是蚂蝗，平日里吃穿用度都靠府上，可是一文银子都没有的穷酸哟——” 众人丝毫不顾及秋生，大剌剌得嘲笑着二人。 秋生的眼眶红了，就算已经习惯了被人嫌弃，可是当着季染的面被挑开自己最狼狈的遮羞布，她还是忍不住哭了。 “我要撕了你们这群人的烂嘴！” 身体比理智更快的作出了决定，当秋生回神时，她已经同刚刚说她穷酸的人扭打起来了。 挨了打的丫鬟先是一愣，感觉到脸上热热的，一股血腥味儿，顿时急了。 “你个小贱人，居然划我的脸，我要杀了你！” “哎呦，快拉开，拉开！ 我说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怎么能让秋生小姐动手了？” 为首的婆子假装劝和，实际上给旁边人使了眼色，只控制着秋生，任由那个发了狂的丫头对着秋生拳打脚踢。 “别打我女儿、别打了……” 瘫坐在地上的虚弱妇人脸色蜡黄，看见秋生被打，不知道从哪儿生出的力气，冲了过去。 可惜她的力气哪里有这几个粗壮婆子大，粗壮的胳膊抡过，妇人脸上便一片青紫。 “娘！” 秋生声嘶力竭，被钳制的双手努力挣扎着，试图靠近妇人。 哀嚎与哭泣声，在恶毒的咒骂之下显得十分虚弱。 这样的场景，即使季染与秋生只是初识，也完全忍受不了。 “够了。” 季染面色铁青，挥手就是一道灵力。 第108章 妖族妇人 “砰！” 灵力所及之处，几人被甩飞，终于放了秋生自由。 “娘，你怎么样？你还好吗？” 秋生几乎是连滚带爬，冲到妇人面前的。 “无事，你没事就好。” 妇人又是一阵咳嗽，身体向着远离秋生的方向偏。 “阿生啊，娘没事的，你离娘远一点，别传染了你。” “我不，娘，让我看看你的脸……” 刚刚那婆子下了狠手，秋生离得远，都看见了娘脸上的青紫，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样了呢。 被击飞的几个婆子“哎呦”着爬起来，纷纷围向季染。 “我说你是哪儿来的，知不知道这里是乐府！ 我们老爷可是辉州大族出身，惹了我们，让你在皇都里吃不了兜着走！” 为首的婆子有筑基修为，上下打量一眼，就知道季染的修为。 炼气的修为，十几岁的骨龄，放在她面前都不够看的。 也就只有秋生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才会以为季染是神女。 她如果刚刚只是看着，不动手，下场不过被她撵出府去了事。 但是她不仅看了，还动了手，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辉州大族，跑到皇都来耀武扬威，我竟不知道，什么时候乐府也挤进四大世家了，能说出得罪了你们，就在皇都待不下去的鬼话！” 季染说话十分硬气，反而让那婆子心里泛起了嘀咕。 辉州大族都压不住她，还提到什么四大世家，她不会是有背景的吧？ 婆子心虚，嘴上却还硬气。 “乐府便是不在四大世家之中，也是皇都数得上号的大族，不知你又姓甚名谁，也敢看轻乐府？” “我？”季染挑眉，灵力已成掌型，扇在了婆子脸上。 “教训你这等害主的刁奴，还需要身份吗？” “啪！” 清脆的巴掌响后，婆子的脸顿时肿了起来。 “噗——” 秋生没绷住，笑出了声。 这个婆子仗着资历老，没少欺负她和娘亲，她心里早有一腔怨气了。 没想到她也能看到婆子挨打，真是解气。 神女姐姐不愧是神女，果然是匡扶正义，锄强扶弱的典范。 “你敢打我？ 你个不敢自报家门的无名野修，也敢得罪乐家了？” 婆子鲜少这么丢脸面，顿时双手聚力，要给季染一个教训。 “你，太慢了！” 说话间，季染已经飞身而来，一掌拍在婆子的肩上，卸了她的关节。 刚凝聚起来的灵力，顿时消散大半。 婆子一脸震惊，她甚至没有看清楚刚刚季染的身形。 难不成，真是神女？ 神鸟追随……婆子的目光下意识的移向火衔雀。 小火是个暴脾气，哪里忍她的审视？ 朱喙扬起，直奔婆子的眼睛。 “啊——” 婆子一声尖叫，左眼已经一片血污。 “刘妈，你没事吧？” 众人齐齐围了上去，对婆子的关心比之前对秋生的真诚了不少。 季染摇了摇头，点了点小火的脑袋。 “太冲动。” 这下，乐府想不知道这里的变故都难了。 “打得好！” 秋生在一旁兴奋喊着，被妇人压下了双手，一脸的不赞同。 看到了刘妈的惨状，众人心惊胆战，却没有一个敢冒头冲上来。 她们的实力没有刘妈强，根本不敢和季染打。 季染思索片刻，将漓月狮唤了出来。 “小白，把人扔到隔壁，看着她们。 想跑的，一次断腿，两次，直接咬死。” 漓月狮抖擞着毛发，威风凛凛地看向几人。 众人在看到漓月狮突然出现的时刻，就已经吓得腿软了。又听到季染让它咬死她们的话，脸色均是煞白。 只有被火衔雀啄瞎了眼的刘妈眼神不济，仍然在嚣张。 “你敢这么对我，你死定了。 我保证，你不能活着走出乐家大门！” 季染挥挥手，不理会刘妈的嚎叫。 待到漓月狮清场结束，季染才开始帮秋生娘诊病。 “神女姐姐，谢谢你。” 秋生眼睛红红的，她真切的知道了，什么叫强大。 如果，她也可以…… 那娘亲是不是就不会再受欺负了？ “只是一般的风寒，因为长时间没有得到治疗耽误了，所以才会这么严重。” 季染眉头一直皱着，声音尽可能轻松。 看着秋生如释重负地吐气，季染从袖中拿出一颗丹药，交给了她。 “秋生，姐姐不了解你们府上的构造，能不能麻烦你取一碗热水，将这药丸化入水中。 当水化成浓浓的褐色时，端来给你娘亲喝。 虽不能说药到病除，至少能缓解七八。” “好，我这就去！” 秋生一脸兴奋，将丹药视如珍宝，双手捧着出了门。 此处住所偏远，秋生来回至少要两刻钟的时间。 看着秋生走远，季染才对着妇人开口， “你是妖族，对吧？” 季染能感受到，对方在听到这话之后，身体的颤抖。 她的恐惧和防备尽数落入季染眼底，而她的眉宇之间，那一抹忧伤和绝望，最让季染惊心。 “无人踏足这里，我以为我瞒得住……” 乐府从不给她延医治病，没有人会知道她妖族的身份。 可偏偏，被季染戳破了。 妖族在皇都中以人的形态生活，本就是禁忌，更何款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是季染的对手。 下场会怎样，她仿佛已经有所预料。 “我不是要害你，我是来帮秋生的。” 季染安抚着妇人的情绪。 “你的修为灵力倒退都很严重，伤寒好治，但是你的身体已经经不住再这么消耗下去了。” 也许是因为季染声音温柔，又或者是因为妇人已经太久没有被人尊重过，她渐渐地敞开心扉。 “想要维持人形，自然要有所舍弃。 只不过现在看来，当初让我舍弃的理由，实在是不值。 我已经是个废人了，唯一让我撑着口气活着的，就是秋生了。” “你现在这个样子，能撑到什么时候呢？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秋生还没有测灵根，也没有入门修炼。 万一哪日你撑不住，撒手离世，你指望她一个没有修为的凡人，在这个所有人都看不起她的地方，怎么生存？” 第109章 雀羽冠 季染不给妇人异想天开的机会，直接戳中了她的心事。 妇人神色明显为难，“秋生有一半的妖族血脉，这个血统，就算是测灵，也不会有好的结果。 真的放秋生去测灵，万一测出她的妖族血脉，我怕这世间再无她的容身之处了……” “所以，你让她怎么靠自己活下去？” 季染的话语如同一盆冷水，将妇人一直不敢面对的事情直接摆在她的眼前。 妇人面色惨白，枯瘦的手紧紧的握住了季染。 “所以我只能求姑娘你垂青，把秋生带出这个火坑……” 妇人的手在颤抖，眼里满是慈母之情。 那份娘亲对女儿的爱护，令人动容。 当年娘亲也曾这样握着她的手，说要护她一辈子呢…… 可是最终，还是放了手，将她遗弃在季家了—— 季染抽回手，声音冷冷的拒绝。 “我是在赶路途中遇到的秋生，与她并不熟识。” 言下之意，她并没有替陌生人养孩子的打算。 “何况你连我是谁、家住何方、修为多少都不知道，就敢将自己的亲女儿交给我。 我该说你是病急乱投医，还是冷血冷情，只是想将秋生这个累赘送走？” “我不是这个意思，咳咳……” 妇人咳嗽不止，急火攻心，喷出一口血来。 季染看着那暗红的血色，神色黯淡。 “你的身体，抗不了多久了。” 最多三十年，她就会耗尽最后的精气。 三十年，对于凡人来说，或许算长，可是对于修士、对于妖族来说，几乎是弹指一瞬间。 三十年内，乐府不会有大变动，而没有灵力的秋生，也依旧没有生存空间。 “所以我才会求你。 这里已经很多年没有生人来过了。 姑娘，我已经活了几百年，我的眼睛，看得清人心。” 季染摇了摇头，她如果真的看得清人心，又怎么会被渣男所误，在这破旧的地方了此残生呢？ “姑娘若是愿意照顾生儿，我愿将我族至宝，送给姑娘。” 季染一愣，“你有至宝，为何不助你女儿？” 妇人苦笑，没有直接回答季染的问题。 “天下视妖族至宝如无物之人，姑娘怕是唯一一个了。” 本以为至少能让季染动一点心思，却不想，她连这至宝究竟是什么都不在意。 “我孔雀一族，向来以貌美为傲，我族至宝，亦是以美观为先，于修为的增益实在有限。 生儿尚未入门修炼，更是用不上它。” “孔雀一族至宝？雀羽冠？” 季染心跳漏了一拍，不会这么顺利吧？ 孔氏点了点头，“正是此物。” 季染只觉得脑袋“嗡”得一声，有种不可置信的惊讶。 “系统，你掐我一下……” 她还以为要找多少人家，没想到就这么突然的出现了？ 一阵触电的感觉传遍全身，把季染疼清醒了。 “倒也不用这么实在……” 系统没理季染，完成任务后安静了下来。 看起来，它对妇人孔氏的故事很感兴趣。 “当初我名动妖族，心比天高，家中为我商议的几族亲事我都不满意，一门心思想去看看外面的天地。 却不想，一时冲动，懊悔终生。 那人本就是被我的色相吸引，花言巧语，冷血心肠。 若非有了秋生，我该直接离去的。 可是那人从安排给我的侍婢那里知道我想离开，悄悄喂了我现形的丹药。 他剪了我的羽翼，毒了我的妖丹，让我只能以凡人的形态留在他身边。 这些年他早已娇妻美妾，将我抛诸脑后，可我没了雀羽，妖丹被毁，再也没有离开的可能。 我这辈子是要病死在这里的，可是秋生无辜，我想让她活下去……” 季染静静听着，时不时为孔氏顺气。 “那人知道我有孔雀族至宝，所以留着我的性命，想要逼我拿出至宝。 可是雀羽冠只是一件加成美观的摆设，并非增长修为之物。 若是他知道我有的是雀羽冠，恐怕我们娘儿俩早已曝尸荒野。” “姑娘与生儿有缘，才会来到小院。 即使生儿无福，不能常伴姑娘左右，也请姑娘相助，将生儿送去我孔雀族，交给我爹孔雀族长。 若是爹爹原谅了我当初的任性，或许会对生儿好生照顾，让她一生顺遂……” 季染摇了摇头，道， “若是你爹不肯原谅你，恨那个男人害你，迁怒秋生，你当如何？” 孔氏的眉毛拧成一团，这是她没有想过的情况。 “你空长几百岁，还是天真。” 季染不再浪费时间，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了一个瓷瓶。 “这里是十颗妖王内丹，你自行吸收，能帮你重塑妖丹，恢复修为。” “重塑妖丹？” 孔氏悲观惯了，突然的柳暗花明，让她恍如梦中。 季染点点头，“重塑了妖丹，你现在的毒自然解了。 护住秋生的事情，没有人能比你这个亲娘更合适。” 孔氏喜悦之情难以言表，“妖王内丹，寻常人寻一颗都难。 姑娘出手如此大方，不知姑娘所求为何？” “雀羽冠。” 孔氏愣了一下，心里天人交战。 为了保全自己，牺牲雀羽冠，她不知道值不值得。 “娘，药好了，喝药。” 秋生小跑着进门，额间满是汗水。 她步伐虽快，手中的瓷碗却稳稳得端着，一丝波动都没有。 季染微微点头，秋生的底子不错，是个修炼的好苗子。 “秋生，你想修炼吗？” 季染拉着秋生在床榻上坐下，手指搭上她的脉搏。 秋生垂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秋生还小呢，不想修炼也没关系的。” 孔氏心疼女儿，帮她解释。 “不，娘，我想修炼。 只是……” 她有些局促，以她们母女现在的情况，想温饱都困难，还哪里有多余的银钱支撑她修炼呢？ 今天的事情，让她知道，没有强大的修为，她和娘亲连这一间破屋子都守不住。 如果她没有请来神女姐姐，她和娘亲是不是已经露宿街头了呢？ 季染将目光移向孔氏，她已经眼眶通红。 “是娘没本事，让秋生委屈了。” “不是的，娘，是我们命不好……” 母女二人抱头痛哭。 第110章 三月之约 季染在一旁看着，心渐渐抽离出来。 她承认，出手帮秋生，又把她们看成自己的曾经，心怀同情。 但是此刻，她明确的知道，她们不一样。 娘亲虽然抛弃了她，但是从未抛弃自己，季家不好，她宁可死，也不愿在这里苟活。 而她季染，也不会将自己的不幸归结于命运。 她如果信命，早活不到今天了。 “生儿，娘与这位姐姐还有些话要说，你去隔壁看着，不要让她们偷听。” 孔氏爱恋得摸着秋生的头，眼睛里带着亮光。 季染知道，她做出决定了。 “是，娘。” 秋生天真的跑了出去，留下了季染和孔氏四目相对。 “我可以给你。” 孔氏似是下了决心，手指用力得抠进自己的心口。 “嘶——” 季染看得冷汗直流，没有灵力的孔氏，真的就是直接挖，鲜血顿时浸满了整个手掌。 片刻之后，一个戒指大小的墨绿色羽冠被取出，血渍遍布，触目惊心。 “先止血吧。” 季染喂了孔氏一颗止血丹，又仔细的为她处理伤口。 “难怪你不愿交给我，早知此事对你有伤害，我可以等你稍微恢复一些灵力，能隔空取物的时候再说。” 季染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服了丹药，孔氏的面色好了几分，大口的喘着粗气。 “若非被我藏在这里，又岂能瞒得过那人或明或暗的追查？” 秋生想修炼，她这个娘不能拖后腿。 在乐府，想给秋生一条自由的路，只能是她这个当娘的站起来了。 “秋生的身体素质很好，灵根修炼或许不如体修适合她。” 秋生毕竟有一半的妖族血统，季染也摸不准，人族的修炼方法对于她是否适用。 而正因为她的妖族血脉，让她的身体异于常人的强壮，如果营养跟上了的话，她的力量本该异于常人的。 体修不挑血统天赋，人人可为，秋生有优势，一定进步神速。 季染将妖王内丹交给孔氏，取了其中一颗，以灵力催化，直接注入她的丹田…… “灵力的感觉，久违了……” 孔氏强忍剧痛，眼神却越发明亮。 她能感受到，灵力正在重新回归她的身体，力量，一点点积攒起来。 “武家以体修见长，若是乐府混不下去……” 季染想到武家如今的情况，“算了，还是你自己强大起来吧。 靠山山倒，靠水水干，你已经体会过一次了，希望你长了记性。” “姑娘放心，为了秋生，我也要扛下去。” “那隔壁那几个麻烦，就交给你了。” 季染收了内力，她已经帮孔氏打通了关窍，做了最困难的一步，至于后面的事情，她自已足以完成。 “这是自然……” 孔氏不愧是雀族公主，只是消化了一枚妖丹，就已经有七阶妖兽的实力。 刚刚还面黄如纸，如今已经健步如飞，完全没有病态了。 以她现在的实力，对付几个婆子绰绰有余。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孔氏盈盈一拜，被季染搀扶。 “受不起。” “还不知姑娘姓名，日后我与秋生，也好登门致谢。” 季染摇了摇头，道，“我无门，又何必登门？ 我求雀羽冠，你求一平安，你我不过各取所需而已。 算起来，还是你亏了些。” 孔氏摇了摇头，“还请姑娘三月之内不要将雀羽冠问世的消息传递出去，以免那人提前发难，我应对不及。 三个月后，姑娘对雀羽冠可以自行处置。” 季染点头承诺，“此物不会问世，放心。” 雀羽冠是给朱雀羽扇吸收的，别说问世了，连残留都没有，会被朱雀羽扇吃干抹净。 绝对比孔氏想得安全得多。 不过安全起见，季染还是决定等上三个月，在寻到潜龙血之后，再吸收雀羽冠。 “告辞。” 季染拍了拍手，漓月狮跃出门来，奔至季染面前。 季染跨步而上，轻轻一跃，已经在乐府门外。 “娘，神女姐姐怎么就走了？” 秋生满是不舍。 孔氏摸了摸秋生的脑袋，眼中带着对未来的期许。 姑娘，日后我们还会再相见。 她坚信。 ———— 皇都，永乐街。 周围叫卖声不止，一片热闹景象。 季染独自一人走在长街之上，表情迷茫。 出来月余，峰中一点消息都没有。 她传讯给各个师兄师姐，大都石沉大海，只有大师兄给了一条回应，让她安心契约神器。 玄武秘境的事情、人傀术的事情，好像就这样被掩盖了，连武毓的去向，都没有人给出个交代。 季染皱起眉，总觉得宗门内发生了什么大事。 鬼使神差的，季染用身份牌传了一条消息给明言。 她想知道，御灵峰到底如何了。 等待是漫长的，明言没有回应她，连消息都显示的拒收。 可能是又闭关修炼了。 季染悬着的心放不下，回宗门又帮不上忙，思绪杂乱不止。 “建议你先考虑潜龙血的问题，根据危险性评估，这边不建议你单枪匹马进皇宫。” 系统的声音，将季染的思绪扯回。 她深呼吸一口气，将注意力转移到眼前的事情上来。 系统说的没错，不能契约朱雀羽扇，她什么忙都帮不上。 “皇帝的诸多皇子，只有大皇子和三皇子在外立府，有机会在路上偶遇。 其他的几十个皇子皇女，大多在皇城后宫内，你说，怎么接触到？” 系统拒绝提供皇城地图，她的偷潜计划胎死腹中。 “皇城里处处岗哨，宫中侍卫修为高深，尤其是皇子皇女的住所，更是精锐。 你单独打过一个都困难，就别想着在宫中乱窜了。” “……” 季染失语，系统在泼冷水方面一骑绝尘。 “倒也不至于这么……” 看着季染席地而坐直接开始摆摊，系统顿时无语。 她摆烂的速度也太快了点儿吧。 “没钱了，我好穷的。” 跟陆慨之一起历练的时候，她收获了不少妖兽内丹，算是她近期最富裕的时期了。 除了交给系统换取盲盒的，剩余能用的基本上都给了孔氏。 如今的她，称得上是一贫如洗。 “皇宫早晚是要进的，不能偷偷潜进去，就得找到正当又不引人注意的理由。” 季染熟练得扯布摆摊，连销售牌都用灵力直接写好，明码标价。 整个储物戒指里，除了漓月狮、火衔雀这种不动产之外，都是适合她用的功法。 功法也不是不能卖，只是找一个合适的买主需要等待的时间太久。 而她不想拖延。 算来算去，来钱速度最快的，只有她练手的丹药。 皇都集市支持金银和灵石两种交易方式，可是想进皇宫打探消息，还是需要用金银来疏通关系。 正好季染炼制的丹药品阶不高，对于修士来说是看不上的蚊子腿，而对于那些有心修炼却只停留在入门阶段的富户来说，却是刚刚好的资源。 “很少有修士愿意让咱们用银两交易的，姑娘你真是个好人。” 季染送走一个又一个富商，他们衣着高贵，对季染的态度却卑微而感激。 没办法，他们太想进步了。 皇都不缺富人，他们却缺资源。 这笔买卖，哪怕是跪着，也是他们占了便宜。 看着储物戒指中越堆越多的金银，季染有一瞬间被晃瞎了眼。 好像离开宗门，就这么靠卖丹药为生，也能安逸富足一辈子？ 这个想法只在季染的脑海里闪过，就被她亲手掐灭了。 武家前车之鉴，她如果真摆烂，季雅第一个不会放过她。 “富贵迷人眼，果然人不能乍富，会学坏的。” 季染喃喃自语，在那堆银子上罩了一层结界。 眼不见为净。 一声爆竹声响起，在这嘈杂的集市里依然响亮的突出。 街角的孩童捂着耳朵，脸冻得红扑扑的。 手持线香的孩子，兴奋得拍着手，喜欢极了这种声音。 “快过年了呢……” 季染看着那孩子，闪过一丝羡慕。 第111章 引春宴与神女 从小到大，她都不知道点燃爆竹是什么感觉。 刺激，紧张，又充满了期待吧？ 可惜她和娘亲就算是安静着，也会让那些人不满。她又怎么敢弄出响动来呢？ “老朱，你今年这货质量差了啊，可别想着蒙我啊——”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季染转过头，看着裹在棉袍中的男人，心里一热。 是季府门房上的张叔，冬日里，他曾经看她和娘亲可怜，偷偷给她们塞过些生火的木炭。 季染想去打招呼，在看到身后的人时，收回了手。 季擎宇。 “老张，这皮货是夫人钦点的，要给几个表妹制新衣的，可别出了岔子。 要知道，今年引春宴可是在皇宫里办的，这一应置办的，可都得是最好的，明白吗？” 季染无比庆幸，从乐府出来她一直蒙着面纱没有摘下。 季擎宇果然没有认出季染来，略过了她的摊位，带着张叔沿着永乐街一路走过去…… “引春宴？” 季染只是开了个头，系统便将引春宴的资料全部整理了出来。 “引春宴，由几大世家牵头举办的宴会。 除了寻常女子间争奇斗艳、各展绝技的内容外，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作用——选神女。” “神女？” 之前秋生就是误把她当成了神女，才会被她带去替她母亲治病。 原以为神女是什么隐世家族的神秘角色，原来居然是从世家里选出来的吗？ “正是如此。 皇都修士与凡人混杂，世家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显示自己比凡人高出一等，推举出了神女一职。 世家挑选血脉高、天赋好的女子参加引春宴，展现自身实力，再由世家内部推选，决定一位神女。 神女可以享受四大世家的资源供奉，但要听从世家的指挥，经常在凡人面前露面，彰显怜爱众生的神性。 对于那些没有修炼的凡人来说，神女的话，比世家的棍棒还要有效。” “如果是这样的目的，为什么会举办在皇宫里？” 一个神女能左右民众，若是神女号召众人推翻牧王朝，那皇都岂不是血流成河？ 这样的人物，应当被皇族抵制才对，怎么会选择接纳？ “是的，往年引春宴都是世家选择开办的地点，就是因为皇族不认可。 能在皇宫举办引春宴，这也是乾元大陆头一回的事情。 不过，神女并非每年都有人中选，这中间还有一些世家内部才知道的秘辛。 只是被选中神女的人，大都修为高深，她们这些人沉溺于修炼，鲜少露面。 再加上上一任神女出自明家，第一世家，她不想听从四大世家的操纵，就算是季家家主出面，也管不住她。 神女不引导百姓，皇族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引春宴一年又一年的办下来了。” 季染摇了摇头，“事出反常必有妖，今年怕是有大动作。 不过好处就是，进皇宫的门路，找到了。” “你不会是……” “应选神女，参加引春宴。” 进了皇宫，再加上参选者的身份，进出后宫，也就没人拦着了。 “不过看季擎宇的样子，季家参选的资格，恐怕没有你啊。”系统道。 神女选拔第一条就是血统，以季染在季家的地位，就算是适龄女子都死绝了，也轮不到她。 “谁说我要以季家女的身份去参选呢？” 明、晏、谷、季，四大世家，就连武家都算是世家之一，她想要一个参选身份，简直是轻而易举。 “我在闭关，外面的情况不是很了解。” 识海中传来明言的声音，看来他是闭关中途休息，看到她的消息了。 这可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 “明师兄，有件事不知道方不方便麻烦你……” 季染并非笃定明言一定会帮她，只是本着先想到谁就问谁的原则，提了一句。 几乎不假思索的，明言应承了下来。 “我人在宗门不能出去，明家的人很快会接你入府，十九妹。” 这是，连她的身份都做好了？ “多谢明师兄。” “不谢，不过，你该叫我三哥。” 做戏做全套，季染的三哥叫得毫无压力。 身份牌中隐约传出一丝笑声，这声音极轻，很快被人压制住了。 “祝你一切顺利吧，不过三哥提醒你，对中选不要报太大的希望。” “我不是为了中选……” 季染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话说到一半尴尬的停住。 明言没有放在心上，“这样就好，我灵感来了，先不聊了。” 声音戛然而止，只留季染心中羡慕。 这就是天才么？随时都能进入修炼状态？ 和明言相比，她的努力还是太单薄了啊…… “十九小姐，老奴可算找到你了！” 一个老婆子跌跌撞撞冲了过来，季染的火灵力差一点就推过去了。 对方穿着红花棉袍，腰间挂着一个粉玉腰牌，上面雕刻着银色的“明”字。 季染猝不及防的呆愣十分符合现在这个走失被寻回的身份，任由老婆子抱着她自由发挥。 “您说您自幼跟随仙使修炼，一去就是整十年，好不容易盼到您下山，怎么不直接回家去，害得老奴在府上守了半日都没等到人。 让老奴看看，哎哟哟，长高了些，真是一点没变样啊。” 看着老婆子演得这么热情，季染选择了配合。 “太久没回来了，你也没怎么变样子……” 老婆子眼珠一转，知道季染是分不清自己是谁，连忙道， “琴小姐就是念旧，听得叶妈我啊，心里暖暖的。 府上一应吃住都准备妥帖了，琴小姐移驾，咱们回去吧？” 季染点点头，跟着叶妈上了马车。 “原来是明家的小姐啊，我就说，那样的气质怎么会是咱这种摆摊卖货的命……” 众人议论起来，很快将明家有女儿回府的消息传扬开来。 坐在听弦居的季染，任由几个丫鬟给她梳洗打扮着，静静听着奶娘叶氏的讲述。 不得不佩服明家的效率，不过半日的功夫，明家十九小姐回府的故事就已经在世家之中传开了。 各大世家小姐的拜帖堆在季染面前，表达着结交之意。 她的大丫鬟青绿动作迅速，很快根据花帖的身份时间，将拜帖分成了两堆。 面前的山被移成一个平面，只留下了三封。 “琴小姐，你刚回府，这些帖子奴婢会以小姐精神不济为由推了。 只是这三封来自晏、谷、季家，是拒绝还是前往，还请小姐示下。” 明家下人规规矩矩，梳洗结束很快便退了下去，只留下叶妈和青绿两个。 季染抬头，望着青绿，“你们，让我去见人？” 就算是正经的季家小姐身份，她也没有会客的权利，更何况如今，她本来就是借用身份参加引春宴而已。 虽说做戏做全套，但是这未免也太细致了吧？ “全看姑娘自己的意思，如果姑娘不喜欢会客，奴婢去推了。” 青绿的言语间，满是第一世家的硬气。 就算那几个同属四大世家，只要她不想，也一样不用给面子。 这种可以任性妄为的感受，季染也算是真切的感受到了。 真是让人沉溺啊…… 看季染不说话，叶妈上前附和。 “姑娘的情况，老夫人、老爷、夫人他们都知道的。 您是三少爷认可的人，便是明家认可的人。 能让您当咱们的十九小姐，那是咱们求也求不来的福气呢。” 青绿疯狂点头，“您就是十九小姐，十九小姐就是您，您只管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谁敢置喙？问问老夫人、老爷夫人，他们哪个敢惹？” 两个人二话不说站在自己这边，让季染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这让她不免好奇，这位明琴小姐究竟是怎样的人。 第112章 认女 “你们说的十九小姐……” 提到明琴，青绿叹了口气，她本该是十九小姐的贴身丫鬟的。 明琴在明家排行十九，是明言同父同母的亲嫡妹。 先天火灵根，修炼圣体，五岁便开始修炼。 可惜她的身体弱，火灵力暴躁，一修炼就出了问题。 为了明琴的异状，明家连正在闭关的名言都叫了回来，希望明言能用他对火灵力的掌控力帮明琴引导修炼。 可惜还是太迟了，火灵力已经将她的精血耗尽，人直接就不行了。 明琴是死在明言怀里的，死的时候不过五岁，人已经被烧得干瘪了一圈。 自那以后，明言很少回明家，明家夫人也抑郁生病，再没有一个亲生孩子。 “十九小姐与姑娘年纪相仿，若非早夭，该是也同姑娘这样美貌聪敏的。 姑娘若是生在我们府上，夫人定是眼珠子一样的宝贝着的，哪里能让姑娘受那么多苦呢？” “可不是，夫人听了姑娘的事，哭得眼睛都红了，二话不说就认了姑娘的身份。 姑娘就当是发发善心，帮我们琴小姐安慰一下夫人的怜女之情吧。” 明家会查自己的过往，季染丝毫不意外。 如果随便谁说一句话就能认下一个女儿，那明家也不可能到今天这样的地位。 季染只是没想到，明言帮自己安排的身份，会是这个他心里带着遗憾的十九妹。 这个人情，似乎欠的太大了点…… “拜帖都推了吧，引春宴之前，我谁都不见。” 她借用的身份如此特殊，便不能任性丢人。 “是，小姐。” 看着面前写着“季”字的拜帖被丢入拜帖山中，被青绿直接抱走，季染的心里蓦得松了口气。 她现在也能拒绝他们了。 “叶妈，你再给我讲讲，引春宴的注意事项……” —— 季府。 听闻明家来了个小姐，季殊恨恨地打碎了茶盏，“明家也要抢神女之位不成？” 季雅仪态端庄的喝着茶，丝毫没有被季殊的举动惊到丝毫。 主位上，季明途看着两个女儿不同的表现，心中再次感叹。 到底是雅儿稳重，是他的好女儿。 “上一任神女不管事，早就引得大家不满了，明家因此得罪的人可不少。 若是真的不在意这个身份也就罢了，只当他明家清高，第一世家，谁也不敢说什么。 怎么如今还要送女儿去应选，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季殊哭花了妆，亏她这段时间一直苦心修炼，指望着引春宴上一举成名。 前几任神女出自明、晏、谷家，如今轮也该轮到他们季家了吧？ 六姐姐季雅如今是清晖宗宗主亲传，不好控制，加上她根本没有精力当神女，引春宴于她而言，不过是一场普通宴会。 再往下的几个姐妹，要么就是修为低，要么就是血统差，只有她季殊各项都拔尖。 到时候只要她表现得足够听话，这神女之位不就是她的了么？ 她精心准备了这么久，把各个世家的参选小姐底细摸了个透，本以为板上钉钉了。 却不曾想，这会儿杀出来个明家十九？ “这到底是哪儿来的山野丫头，明家怎么会押宝在这个人身上？” “十二妹，慎言。” 季雅放下茶盏，看着桌边被明家退回的拜帖，目光沉沉。 “这位明琴小姐是明家嫡系，是我四师兄的亲妹妹，可不是什么山野丫头。” 她们季家不仅不能对这位从天而降的明琴小姐产生敌意，相反的，还要最卖力拉拢才是。 “雅儿说得对，殊儿，你太冒失了。” 季殊被父亲和姐姐教训，咬着嘴唇不肯说话。 “父亲，明日我想登门拜见，会一会这位琴妹妹。”季雅道。 季明途陷入沉思，面容有些为难。 “明家拒绝的意思明显，这个时候做第一个登门的人，若是对方仍旧拒绝，恐怕要在众世家面前丢了脸面啊。” 季家的情况不太好，需要拉拢明家这棵大树。 明琴这个时候回皇都，人生地不熟，必然是缺可以信任的人的。 雅儿如果能与明家小姐交好，让对方同明家家主说上一两句话，季家现在所有的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季明途的心里，对于季雅的想法是支持的。 可是如果真的被拒之门外，他季府丢不起这个人。 “不如请母亲向明家夫人递帖子，我与母亲同去，届时再提见明琴小姐的事。 就算明家小姐心里不愿，也不能不给明家夫人的面子吧？” 季明途点了点头，“有理，你去同你娘说吧。” 看父亲眼神似有逃避，将事情推给自己，季雅就猜到，二人又生了嫌隙。 “好。” 在宗门待了这么久，她也想娘亲了。 季雅答应得这么果断，季明途十分满意，只是面上带着一丝无奈。 “你刚从宗门回来，就让你奔波，为父真是心疼你啊。 等见了你娘，好好开解开解她，多出去走动走动，长时间待在房里，心情难免郁结……” 好好劝劝你娘。 季明途这句话就在嘴边，到底还是碍于当父亲的身份，没能说得出来。 一旁的季殊被忽略得彻底，忽而开口。 “爹，明府，我也去！” 总不能什么好处都让六姐姐一个人占了，说不定那个明琴小姐更喜欢她呢？ 她可听说，明琴今年十五岁，说不定和六姐根本就没有共同话题呢。 听到季殊的话，季雅心中“咯噔”一下，心里面产生出强烈的抗拒来。 别以为她不知道季殊在想什么，如此小家子气，争这个强，去了肯定会坏事。 到时候让明家看笑话，那可是得不偿失。 季雅还没开口拒绝，季明途已经点头同意。 “行，你年纪小些，说不定更能玩到一起去。” 季雅又是一阵气结，她也不过十八岁的年纪，怎么父亲嫌弃上她老了？ “谢谢爹爹！” 季殊言笑晏晏，甜甜的声音逗得季明途捧腹大笑。 季雅却怎么听怎么不顺心，根本懒得理会这父慈女孝的一幕。 “女儿先回去了。” 季明途没有留她，“记得好好跟你娘说。” “是。” 季雅攥紧了拳头，平静的外表下，是险些咬碎的银牙。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是谁给你气受了不成？” 丫鬟小心搀着季雅，敏锐得发现了她的心不在焉。 季雅看着这条熟悉的石子路，忍不住叹了口气。 “不过半年时光，竟恍如隔世。” 连父亲最喜欢的女儿，也不再是自己了。 季殊，夺了本该属于她的宠爱。 “小姐当心脚下……” 进入娘亲的房间，一种尘土遍布的霉气让季染忍不住皱了眉。 林氏并不在正屋，问了丫鬟，才知道她在佛堂礼佛。 “娘之前没有这样的习惯。” 季雅的目光移向旁边的吴妈。 吴妈满脸无奈，“小姐去劝劝吧，老奴们说话，夫人一句都听不进去……” 她从陪嫁就跟着夫人了，眼见着夫人风光了几十载，一朝颓废下来，实在是心疼。 除了雅小姐，她想不出来还有谁说的话，夫人能听得进去了。 “这么严重？” 季雅心底嘀咕，信手推开佛堂的门。 檀香的味道浓郁，香火像是一天十二个时辰不断，季雅只待了一会儿，就觉得自己已经浸入了味儿。 “不是说不许打扰吗，本夫人说话，你们是一点都不听了？” 林氏声音尖利，带着难以抑制的疯狂，吓得季雅停下了脚步。 “娘，是我，我回来了。” 屏风后面了没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才见一个人影缓缓起身，慢慢地走了出来。 第113章 她不想管 “雅儿，真是雅儿！” 林氏的怀抱都充满了檀香的味道，让季雅感到十分陌生。 苍白的脸色，深深的黑眼圈，目光如鼠，带着畏惧和敏感，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季雅抬头，墨色的头发上夹杂着缕缕银白，那个母亲最爱的青龙玉钗，如今也没有戴。 曾经优雅端庄、带着皇族高贵血统的母亲，何时像现在这样，蓬头垢面，不施脂粉，将憔悴写在脸上？ “娘，到底怎么了？” 季雅陪着林氏坐下，推开了身后的窗，将屋内的檀香味道散去。 “娘好着呢，雅儿呢？听说你成了宗主亲传？ 不愧是娘的女儿，真给娘争口气…… 就算这个季府倒了，有雅儿，娘也比他们活得好，活得体面！” “砰！” 季雅立刻关上了窗。 “娘，你在说什么啊？” 季雅压低了声音，试图让林氏清醒一点。 “是啊，娘在说什么呢……” 林氏如梦初醒，紧紧得攥住了季雅的手。 “雅儿，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换灵体的事情被你们宗门知道了，把你赶出来了……” “娘，你不要胡说八道！” 季雅脸都黑了，开门唤了吴妈进来。 “夫人怎么变成这样了？” 季雅实在不能理解，半年前还好好的人，怎么就性情大变，还口无遮拦了？ 吴妈红了眼睛，“夫人过得不容易啊——” 与季雅猜测的差不多，林氏第一次发作是因为季明途又有了个新女人。 娘亲虽然是主母，但是向来不喜欢家中的这些姨娘妾室，就算表面上不说，心里也是窝火的很。 偏偏季明途是季家所有男丁中，最花心的那一个。 当年娘以公主之女的高贵身份，下嫁季家，把季家从末流世家捧成了四大世家之一。 可惜男人富足了就变坏，原来老实听话的季明途，在成为家主之后，暴露了本性。 女人一个接一个的找，儿女一个接一个的生，娘亲从最开始的大吵大闹到最后的平静接受，不是她大度了，而是她知道，这些女人不会风光太久，以季明途的本性，说丢开就丢开了。 当年最得宠的那个，也不过半年，就放在小苑里自生自灭了。 “这次不一样啊，那个女人回来了……” 吴妈的语气里带着隐晦和慌乱，似乎连“那个女人”四个字，都担心夫人会被激怒。 此时的林氏双手紧紧攥着季雅，口中喃喃念着“雅儿”，已经靠着季雅，沉睡过去。 季雅将人安置在一旁的软塌上，眼里闪过一丝恨意。 她从未见过母亲这般挫败的模样。 “到底是哪个女人？” “景氏，就是那个，九小姐的母亲……” 吴妈声音很轻，还是惊动了熟睡中的林氏。 “来人，把景氏给我扔出去！ 贱人，贱人，该死，该杀！” 林氏双手在半空中挥舞着，表情狰狞，是季雅从未见过的疯狂模样。 “娘……” 季雅手中灵力缓缓注入母亲的额间，帮她舒缓情绪。 灵力入体，如泥牛入海，瞬间化为虚无。 季雅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娘亲居然灵力全无…… 她看了眼一旁的吴妈，对方或许并不知情。 一个灵力全无的当家主母，如何驭下？ 思及此，季雅按下心中的情绪，加大了手上灵力的输入。 有了灵力的帮助，林氏终于安静下来。 怕林氏再被吵醒，季雅索性用灵力罩住她全身，隔绝了所有的声响。 “九小姐，季染？” 季雅后知后觉，却怎么都不敢相信。 “父亲喜欢她娘？” 从出生起，季染就是他们后院的一条狗，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 她那个母亲，连帮女儿出头都不敢，整天龟缩在自己的小屋子里，偶尔传出两声咳嗽声。 以前没有觉得，如今仔细思考，季雅居然想不出季染的母亲的姓名、长相，更从来没有听说过，她娘受宠。 “那是老黄历了，”吴妈叹了口气，别说六小姐了，就算是夫人，也没想到，季染的娘居然能让老爷独宠至此…… 季雅越听越心惊，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深深嵌入血肉之中。 季染在宗门处处与她作对，她娘在季家与娘亲处处刁难，真不愧是亲母女！ 都是一样的该死！ “她不是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吴妈摇了摇头。 “这正是搞不懂的地方，当初景氏发丧，老奴是亲眼所见的，人死得彻彻底底的，绝对不可能复活。 但是半年前，老爷外出历练，带回来一个蒙着脸的白衣女子，直接住进了老爷的厢房。 当时捂得严严实实，只听说老爷唤她，景氏。” 夫人听到景字就头疼，直接就找了过去。 没想到一见人，险些背过气去。 这可不就是当年那个景氏么？而且比之前更年轻，更单纯，更……爱老爷。 与之前那个清冷自持，从来不给好脸色的景氏相比，这个怎么可能不走近老爷的心？ “不可能，一个人就算容貌、姿态能变，性格绝对不会转变。 她可曾有提到过季染？” 季染是她唯一的女儿，且不论景氏如何死而复生，她对于这个女儿，不可能一点都不在意。 她的人一直盯着季染，景氏回来了半年，又如此受宠，却一个消息都没有传给季染，这不可能。 除非季染早就知道，却装作一无所知。 那她的心机，就太可怕了…… 对于季雅来说，母亲与景氏之间的斗争如何发展，父亲都不可能休了母亲扶正景氏。 她的地位是不会被撼动的。 可若是季染心机深，那她就不能像之前那样掉以轻心了。 “这就不知道了，老爷只让景氏住在自己房中，连夫人为景氏收拾的院落，二人也鲜少踏足。 因为夫人闹过一次，府上的侍卫丫鬟清洗了一遍，如今想去打探老爷房中的消息，也没有机会了。” 这就是林氏崩溃的第二个诱因。 府上的权利被老爷分走了大半，几个赚钱好的铺子都给了景氏，夫人手里维持着的，都是经营管理不善的，还要夫人赔嫁妆进去填补…… 下人们嘴是不饶人的，他们可不管是不是老爷的偏心，私下里只说是夫人年纪大了，精力不济。 可是越是努力，越是消耗自己，坑却越大。 “夫人这一切都不敢跟小姐说，其实小姐每回来信要资源，对于夫人来说，都是一笔承担不起的开销。 为了这个，夫人往娘家跑了好几回，到了后来，驸马直接关了门，不让夫人见公主了。” 木樨公主并非只有林氏这一个女儿，驸马对嫁出去的女儿更加绝情，即使是季家，照样不留情面。 难怪后来母亲的回信不再附带灵石和资源，季雅还以为，母亲将心思都放在那些弟弟妹妹身上，不管她了呢。 说到这里，吴妈忍不住埋怨了一句。 “小姐已经是夫人唯一的指望了，没想到小姐不仅不能体谅夫人的艰难，回信言语刻薄，把夫人气得大病一场……” 季雅脸色一黑，道， “够了，你们什么都不说，才闹成现在的模样。 如今最重要的是如何解决，至于以前的事情，有什么好翻出来的？” “是是，该如何做，一切全凭六小姐吩咐。” 季雅看着林氏，又看了看吴氏，陷入了沉默。 没有可用的人，没有打点的银钱，如此孤立无援。 搞不好的话，还要把她自己的东西都赔进去。 她不想管。 吴妈养了季雅多年，哪里看不出她的心思？ 她脸色一白，直接坐在地上闹了起来。 第114章 强行拜访 “夫人所有的嫁妆都折进去了，景氏若再不除，迟早要爬到夫人头上来。 日后姑娘出嫁，夫人拿不出钱来，姑娘脸上如何过得去？” 季雅冷了脸，她已入修仙道，婚嫁一事早已随缘，又怎么会在意嫁妆？ 但是吴妈吵闹不止，逼得她不得不管。 “起来，还嫌被人看的笑话不够多吗？ 速速写了拜帖去明府，明日我带着娘去明府拜会老夫人，景氏的事情，等我们回来了再作打算。” 一听明家，吴妈的眼睛都亮了。 “是是是，老奴这就去。” 夫人自己堕落，却忘了她们还可以借用各世家的势。 有了明家人的支持，老爷又怎么好不给夫人面子？ 到底是六小姐，打小就聪明，这就想出主意来了。 翌日。 季染伏案握笔，认真的看着桌上的册子。 青绿早已将所有皇子皇女的信息整理好，交给了她。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信息，季染不由得感叹，不愧是明家。 这册子上不仅有各个皇子皇女的姓名住处、个人喜好，连几个皇家未曾承认的私生子的信息，都列在其中。 她只需要将册子中所有人都测试一遍，潜龙血必在其中。 “我明白为什么今年的引春宴办在皇宫了。” 笔尖轻轻划过，圆圈套住了所有的引春宴，对应着每个皇子皇女的姓名。 牧姓皇女一共七人，均在引春宴的报名列表之中。 看来，神女的名号，皇族也想分一杯羹。 神女如果真的选中了皇族，自然不必担心会对皇室不利了。 说不定，神女已经内定了…… 季染并不在意结果，只是对于可以一次性解决大半难题表示很兴奋。 “小姐……” 青绿匆匆而来，在季染身侧耳语。 “季家夫人带着六小姐和十二小姐来了，夫人问小姐要不要见。” 季雅，季殊？ 季染眉毛一紧，第一反应是自己在明家的身份暴露了。 但是转念一想又不太可能。 她已经离开宗门半年时间，那些盯着她的眼睛早就被她甩掉了。 就算是季雅再手眼通天，也不可能知道自己进了明府。 也就是说，季家只是为了引春宴，来找明家人的？ “季家如今不景气，与明家的关系一向算不上亲密，如今听到小姐回府，奴婢想着，应是想通过与小姐交好，改善关系。” 青绿看的清楚，替季染解惑。 季染点头，“她是很执着。” 季雅此人，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当年换灵体，对于她的天赋损伤不小，失败的几率又大，她却一丝犹豫都没有，直接答应了下来。 昨天她拒绝了世家小姐们的拜帖，今天她就主动登门，她只能说，不愧是季雅。 也是，一时被人嘲弄或是伤及自尊又如何呢？都敌不过得到明家支持的好处。 “小姐，要见吗？” 季染有些犹豫。 师父让她出来之前，曾经告诫过她，不要靠近世家的人。 为了引春宴，她已经违反了一次师父的要求了。 如今若是见了季雅，被对方提前拆穿了身份，恐怕引春宴的事情要被耽误。 只是若是不去…… 被人说明家姑娘高傲，对于明家来说，也不是什么好名声。 明家多是修士，却也有凡人女儿，明家的名声，与她们未来的婚嫁息息相关。 她毕竟只是借用身份，还是尽量不要对明家产生影响。 “夫人是什么意思？” “夫人说，一切听姑娘的。 姑娘若是不想见，夫人自己可以应付。” 季染叹了口气，“见吧。” 明家如此相助，她不可能真的任性。 戴了面纱，季染跟着青绿向会客厅走。 “说起来，我与十九小姐幼年曾有过一面之缘，如今看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绕过屏风，季染便听见季雅的声音。 青绿在旁边陪着，忍不住拧了一下鼻子。 “哼，要不是她，琴小姐怎么会落水生病，后来才…… 她也好意思提这件事。” 季染记得，明琴是因为落水后身体变弱，后来测出灵根强行修炼，导致的早夭。 现在想来，一切的导火索都是这次落水。 没想到，落水的事居然与季雅有关。 “十九小姐到了。” 丫鬟提前进门，季雅和季殊起身，对着季染行礼。 “母亲，我来迟了。” 清凉的声音，带着冷漠与疏离。 季染没有看季家姐妹一眼，直接走到了明夫人身旁，在她的左手边坐下。 季雅本想上前，却被明琴小姐一个眼神制止。 彻骨的冷，明琴就像是一座冰山，靠近就会冻折自己的肢体。 别说亲近了，在明琴的目光之下，季雅甚至想逃。 “这是季家的两姐妹，琴儿。” 明夫人亲昵得介绍着，季染只是点点头，没有丝毫的亲近之意。 明夫人了解其中缘故，恨不得帮季染出头，如今看季家姐妹尴尬，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这个女儿，爱恨分明，不喜欢的人，连好脸色都懒得给。 真像是她的亲生女儿。 过了好一会儿，明夫人才好像反应过来似的，招呼着季雅两个坐下。 “你们姊妹也是客气，一直站着作甚？ 季家夫人，你也不提醒我，倒是怠慢了她们。” 林氏扯着勉强的笑，摇头说着“无妨”。 季殊早就站累了，此时一屁股坐回位置上，揉着自己发酸的双腿。 “这明家小姐架子真大，我们与她说话她也不理的，害得我们白白站了半天。” 季雅没有回应，心里却越发惊疑。 这个明家小姐坐得虽然远，可是她怎么总觉得似曾相识？ 而且，私下的拜访而已，她为何要覆面纱？ 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思及此，季雅识海外扩，她倒要看看，明家小姐究竟长什么模样。 “吼——” 一声野兽的嘶吼震穿季雅的识海，将她靠近的苗头全部掐灭。 明琴仍淡淡的，姿态端庄的坐在那里，仿佛刚才的攻击与她无关一样。 季雅强忍着不适，将口中的血腥咽回。 这个明琴，实力不容小觑。 “季家姑娘，你怎么了？” 明夫人装糊涂，关切的问道。 季雅笑着摇摇头，没敢说话。 她怕一张嘴，血就流出来了。 想到这里，季雅暗恨明琴。 就算她窥探的行为有些冒犯，她有必要反击得这么不留情面吗？ 明家，不过就是实力强了些，当真不把季家放在眼里不成？ “我看季家丫头们都累了，季夫人，不如回去吧？” 明夫人见不得季雅看季染的邪恶眼神，直接下了逐客令。 林氏看了眼季雅，为难得说道。 “还未曾拜会明老夫人……” 这可真是厚脸皮。 明夫人神色也淡了，直接开口拒绝。 “母亲身体不好，自家的孩子也是无事不去打扰，季夫人探望的心意我们领了，就不必辛苦跑这一趟了。” 明夫人这样说，她们也不好再提。 但是要与明琴交好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可知道，好多世家的小姐都等着看她们的笑话呢。 “琴姑娘这样乖巧安静的性子，我是真的喜欢，不像我家里这些，被我惯坏了，猴儿一样，没有大家闺秀的端庄。” 林氏从手上褪下一个金色镂空的镯子，作见面礼。 看着吴妈拿过来的镯子，季染只看了一眼，就交给身旁的青绿收着了。 是纯金的。 “季夫人精神看起来不大好。”季染道。 在季家的时候，季夫人每次出现不是风风光光的，体态丰腴，容光焕发，哪里像现在，厚厚的脂粉都盖不住她的憔悴。 季雅混得这么好，怎么她娘反而混得不行了？ 第115章 明家的尊贵 明家小姐开口关系，彻底打破了两家的僵局，林氏心中不由得一喜。 “琴姑娘多虑了。” 明夫人也亲昵的握住了林氏的手，满怀关切。 “真的看着不太好的样子，要不要请府医来看看？” 明夫人通医理，只是握上对方的手，就知道她此时的状态了。 她看向季染，这孩子，眼光这样毒的？ 从外表看，林氏其实没有什么大问题，可是内里早已空虚，像是被人抽干了精血似的。 这个情况，倒是给她提了个醒。 季家必然是出了问题了。 府医来得极快，林氏半推半就，终究还是在意自己的身子，任由府医诊治。 季雅在一旁看着，眼圈微微有些红。 家里不是没有大夫，可是娘亲宁可相信明家的府医。 爹爹到底对母亲做了什么，让她如此难熬？ 季染在一旁看着，也生出了一丝兴趣。 季家，她还没回去找他们麻烦，他们就已经开始从内部烂起来了吗？ “夫人的身体还好，只是要少思少虑才是。 老夫开几剂安神的方子，夫人回去喝着，睡眠足了，其他的自然会好转起来。” 林氏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握紧了明夫人的手，道， “好姐姐，不必瞒我，我的身子我知道，绝非是忧思过度。 姐姐只管告诉我真相，我不愿再蒙在鼓里了。” 明夫人抽回手，同为四大世家，她出于礼貌，才关心她的情况。 她们之间还远不至于这么亲密。 诊断已经是礼数，再多的亲近，恐怕要把明家也拉到这浑水中来。 “母亲，”季染开口，“就告诉季夫人吧。” 搞不清季染在想什么，明夫人还是选择了信任，对府医点点头。 府医这才开口。 “季夫人回去后，该多看看常用的东西，或是整日佩戴的物品是否有异。 按夫人的脉象来说，当是被人用了蛊，吸食夫人的精血，以供另外一个人使用。” 听了这话，季家三人都是脸色一变。 季殊最先跳起来，“你这府医，信口雌黄，我们季家是何等人家，怎么可能有蛊毒这种祸患？！” “殊儿！” 季雅喝止了对方，可是明夫人的脸色已经变得难看。 这里不是季家，季殊这样不客气的指责明家的府医，实在是无礼到了极点。 她就说，不该带她来，是父亲一定要她们带着她。 真是个惹祸的。 府医在明家一直被优待，如今被人指着鼻子痛骂，顿时不干了。 “既然你们不信，便当老夫没有来过，告辞。”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季雅想要挽留，对方却一点面子都不给，跨步就走。 “慧娘，送府医。” 明夫人身后大丫鬟应了声，也走了出去。 “六姐姐，我这是为了季家好。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就算真的有蛊毒，也不能让他们明家知道啊。 我就说，明夫人怎么会好心要帮母亲诊治，原来是为了捏着咱们的把柄呢……” 季殊一万个不满意，也只敢在季雅的耳边吐槽。 季雅抬头看向一旁安静的明琴，是这样的么？ 请府医这件事，是明琴开口才完成的。 那么她是早就知道母亲被人下蛊，专门等着看她们季家的笑话的不成？ 凡是世家宗族，传承百年以上的，对于巫蛊一类向来是严防禁止的。 他们自诩正统，连血脉都要追求极致纯粹，又怎么会允许邪术出现，打他们的脸呢？ “你早就知道？”系统都有些看不懂了。 季染微微点头，“幼时见过。” 见过什么？季染没有说。 是见过蛊毒？还是见过如林氏这样情况的人？ 季染从小被关在季府，怎么会见过呢？ 季染不想说，系统索性也不问了。 另一边的季雅看着府医离去的方向，心里满是遗憾。 “事情已经出了，总要搞清楚是什么蛊才好……” 季殊如果不说话，府医还会告诉她们，究竟是什么蛊毒。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没有弄清楚不说，还得罪了明府的府医。 想到这里，季雅连忙向明夫人告罪。 “我妹妹年幼不懂事，得罪了府医，请夫人不要介意。” 明夫人淡淡点头，“无妨，到底是关心则乱。” 这话一说，季雅呼吸一窒。 她是觉得，季殊的关心比她这个亲生女儿要多。 “此事事关季家声誉，还请明夫人代为保密。” 林氏从听到蛊毒开始，状态就不太对了，这会儿能开口挽回季家名声的，只有季雅。 明夫人神色淡淡的，对于她的请求，语气里有一丝不屑。 “我府上的人自然是嘴严的。” 言下之意，如果有消息传出去了，一定是她们季府自己的问题。 季雅心里介意被明夫人看不起，但也是松了口气。 无论如何，她算是得到了明夫人的保证。 “多谢夫人。” “不可能的，蛊，他怎么可能，怎么会……” 林氏的目光呆滞，双手挥舞着，像是在空气中抓什么东西。 “夫人，夫人。” 吴妈最先冲过来，两只手死死的按住了林氏。 求助的目光看向季雅，现在应该快点离开。 季雅会意，拉着季殊起身。 “叨扰了一日了，我们该回去了。” 就在此时，林氏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一股力气，挣脱了吴妈的桎梏，冲着季染的方向冲了过来。 “贱人，你回来作甚！你该死！” “快，保护小姐！” 明夫人一句话，青绿、慧娘一左一右，将林氏控制住，推回了座位上。 “娘，你怎么了！” 季雅按住林氏，手上的灵力向着她的灵台传输。 早知道母亲的情绪这么不稳定，她就不该带着她一起来。 真是诸事不顺。 明明是想同明家交好的，结果走这一遭，所有的狼狈都被对方看了个遍。 林氏不再乱动，只是口中不停得吐出咒骂之语，目光怨毒得盯着季染。 “贱人，贱人……” “叨扰夫人了，我们先离开了。” 再不走，明家就要叫家丁来赶她们了。 “景氏，你死都死了，又回来干什么！” 林氏叫得撕心裂肺，张牙舞爪着，要对季染动手。 季染原本只是看着她发疯，却在听到她喊出的名字的那一刻，觉得通体冰凉。 景氏……娘亲？ 季雅的目光隐晦得看着明琴，想要从她的身上看出一丝不自在来。 娘亲不会无缘无故攻击她，一定是看到了她身上与景氏相似的地方。 此时，她想到了，为何明琴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虽然气质和修为都对不上，可是她就是觉得，这个明琴，很像季染。 而季染，是景氏之女。 这也就明白了，为什么娘亲会对着她发狂。 可惜，明琴没有丝毫的破绽，就连母亲冲过去的时候，她都没有丝毫的惊吓。 她不过十六岁，怎么会这么稳定？ 难道真的是她猜错了？ “慧娘，送季家姑娘们出去。” 明夫人担心季染被吓到，巴不得季雅他们快点离开。 “是。” 只有大丫鬟送客，这是对待下人的礼仪。 季雅脸色不好，却也没有她发作的机会。 毕竟是娘亲袭击在先。 今日季家的笑话，怕是难躲过去了…… 送走季家人，明夫人还握着季染的手，心有余悸。 “那季家夫人怎么会突然对你出手？” 知道季家对季染不好，明夫人却想不到有什么理由，能让她不顾及体面的对着季染动手。 这里可是明家！ 想到这里，明夫人怒气冲天。 “慧娘，同门房说，即日起，凡是季家人，不许再来。” 这是公然同季家敌对了…… “母亲，不必如此……” 明夫人拍了拍季染的手，道， “你不必管，这是明家的体面。 她们冲撞了你，我们若是没有任何反应，会被人看轻的。 我知道你性子好，但是如今你代表的是明家，不只是今日，日后引春宴也是一样。 就算对方是什么皇族公主，我明家的女儿，一样是最尊贵的那一个。” 第116章 火羽霓裳 言下之意，就算是皇族想要惹她，也可以毫无顾忌的打回去。 “是，母亲。” 季染心中感动。 “说起来，季家夫人应当没有认出你，怎么会突然攻击你呢？” 若是季林氏如此危险，她要考虑给季染多安排几个照顾的人了。 “她口中所言的景氏，是我的亲娘。” 季染没有隐瞒，这些消息她即使不说，明家也查的出来。 她只是好奇，林氏所说的“回来”是什么意思？ 是她精神错乱，还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明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这事明家来查，不用你冒险。” 季染承认，她刚刚是想夜探季府来着。 “有劳了。” 明夫人摇头，看向季染的目光更加爱怜。 “你娘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才能养出你这样乖巧的性子来。” 季染没有说话，她娘亲是很好的，除了不爱她。 “今日过后，各个世家应该都会有动作。 娘相信你，想亲近哪个、疏远哪个，都随你心意。” 也许，这就是明家第一世家的底气。 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今看来，就算明十九小姐想安静，诸多的世家也会想尽办法与她结识。 既然如此，那她就替她们省省心思。 ———— 临近年关，整个皇城都在忙碌着。 如今最大的事情，除了挑选神女的引春宴，又多了一项—— 出云楼拍卖会。 出云楼，明家的的产业，为修士们提供各类稀有的资源。 往年的拍卖会上，曾经拍卖过不少奇珍，甚至有过拍卖灵根的先例。 按照时间来说，出云楼的拍卖会最早也要定在年后了。 这一次拍卖开得突然，听说是为了明家新回来的这位十九小姐。 虽然开得仓促，但是世家还是趋之若鹜。 毕竟出云楼出品，皆为精品，一旦错过，必然会抱憾终身。 “终于拆出来了！” 听弦居内，季染神采奕奕，连眼下的黑眼圈都带着一丝兴奋。 她的身旁，放着大小不一的十二块金色玉石，加上她手上的，一共有十三块。 参与出云楼拍卖的，一共有十三位皇子，都是母家实力不俗，来拍卖会上碰运气的。 只要解决了他们，潜龙血就只差诸皇女、大皇子、三皇子和牧辞了。 “你确定这十三枚龙血玉能准确的进入皇子们的腰包，不会出现意外？”系统道。 万一有非皇族的人拍走，或者有皇子一个人买多个，季染的计划就会落空。 “这就要看明家的实力了。” 她已经让人在皇族内散播消息，这十三位皇子都会知道，拍卖会上有龙血玉的存在。 龙血玉，玉如其名，对于龙脉的助益是最大的。 皇子们尽管性格各不相同，但是他们既然选择参与这场拍卖会，就说明他们对于提升，都有自己急切的理由。 以明家发达的信息网，想要了解他们所需，再简单不过。 对症下药，不怕他们不进圈套。 更何况，龙血玉确实是对皇族最好的修为提升材料。 而这东西，每一个皇族只能吸收一次。 除了四大世家，没有人敢同皇族抢东西。 而她为四大世家准备的东西，足以让他们放弃对于龙血玉的拍卖。 “你确定？这场拍卖会有长生诀？” 季明途拍案而起，面露贪婪。 房间之中，只有季明途和管家二人，连季雅都被他找了理由送走了。 “消息已经证实是真的，本次的长生诀传自南疆，是一种夫妻共修之物，不仅能够提升彼此修为，还能延年增寿，永葆青春。” 踏上修士一途，没有能抵抗增寿永生的，长生诀，绝对是所有人都追捧之物。 季明途已经动了心思，管家再次开口。 “听闻这南疆长生诀有一个特性，对修炼的双方有唯一性，一旦选定了修炼的伴侣，终生不能更改。 老奴想着，老爷想要修炼这个，最好选一个原本就有长生血脉的家族女。” 季明途望向书房的方向，早已心中有数。 景氏，就是来自长生一族的女人，没有人比她更加合适。 “此时我心中有数，你去整理一下灵石总数，这长生诀，我势在必得！” “是。” 与季明途相似的，晏、谷两家也是同样的心思。 听弦居。 “小姐，已经将消息都放出去了，各大世家都对长生诀很感兴趣，都会出席拍卖。” 青绿疑惑的看着自家小姐，事情做到了，她还是这么淡定的模样。 她有种感觉，万事都不入她的眼，没有能够引起她情绪波动的事情。 就像她当时随随便便就拿出了世人争抢的长生诀，说通了老爷为了她单开了一次出云楼拍卖。 这位季染小姐，身上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 真不知道季家怎么会眼光这么差，让明珠蒙尘，反而去亲近那些不上台面的女儿。 前日来的那两个季家姑娘，听说是季家家主最宠爱的两个，可是要她说，那些人敌不过小姐一根手指。 “青绿，你寻个法子，讲这封信交给季家六小姐，并且对外说，出云楼拍卖，我想要火羽霓裳。” “是，小姐。” 青绿拿着信，眼里闪过一丝兴奋。 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虽然不知道小姐这封信里写了什么，但是她明白，季染小姐做了个局，请季雅入瓮。 —— 出云楼是一处三层环状迎客楼，穿过雕花屏风，便是一片开阔的空地，阳光自顶端倾泻而下，将正中的圆台映照得金光闪闪。 走近看时，这用以拍卖的圆台由纯金打造，正中一个红木雕龙的方桌，内含玄机。 这是拍卖藏品用以展示的地方。 所有的藏品经由特殊的通路，从方桌下升起，确保全程没有一个人可以操控，极大程度的保障了藏品的安全。 从一楼到三楼，每个座位的旁边都安有一个与方桌同材质的把手，上面只有一个按钮和一处凹痕。 客人拍卖的物品，当场将灵石放于把手内，按下按钮，便会沿着红木内的通路，将灵石分为两份，少的为明家拍卖的手续费，多的则直接传递到展出藏品的原拥有者手中。 与此同时，另一条通路直达圆台上的方桌，拍卖者再次按下按钮，把手打开，藏品便在其中。 银货两讫。 没有人能破解红木通路的所有机关，故而出云楼的拍卖活动，从未出现过藏品或是银钱丢失的情况。 曾有人仗着修为高，想要强行打开红木通道，却被反噬，修为倒回筑基期。 众人这才知道，这看似平常的红木，带着神秘的远古之力，任何的修为在它面前都如无物，根本不能撼动它分毫。 明家的地位，由此再次彰显。 季染端坐于出云楼三层，俯瞰着热闹的楼下。 迎来送往，皆是达官贵人。 各个世家公子、小姐齐聚，按着身份高低，于出云楼中落座。 “请诸位落座，拍卖即将开始——” 嘈杂的人群顿时噤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正中的圆台。 “姑娘，火羽霓裳是第三件藏品。” 青绿将拍卖单交给季染，这是只有出云楼贵宾才能拥有的拍卖顺序。 拍卖物品繁杂，但人的灵石有限，就算是一掷千金的首富，也不可能同时买下所有的拍品。 拍卖单，能让人提前有所取舍，将灵石花在最适合的地方，不至于留下遗憾。 季染的手指摩挲着拍卖单，目光在各项藏品上流转。 所有人都以为明家小姐是为了火羽霓裳而来，而她却并不打算将灵石花在火羽霓裳上。 火羽霓裳，火属性上品防具，长期使用，可以温润经脉、驻容养颜。 与其让各大世家明里暗里得窥探她这个“十九小姐”，不如她抛一个橄榄枝出来。 谁能拍下火羽霓裳，送给她，谁就能与她相交。 无论火羽霓裳最终的成交价格是多少灵石，都会进她的口袋。 “说起来，已经好几日不见姑娘肩上那只鸟儿了。”青绿道。 当初季染身旁带着一只红羽鸟，青绿还以为那是凤族血脉，没想到居然是进化的火衔雀王。 那鸟儿之前粘着小姐，这几日倒是见不到踪迹了。 季染扬唇，“可能是出去找母雀儿了。” 此时，储物戒指中一声委屈的“啾”鸣，秃了半个尾巴的火衔雀缩成一团，看着季染的目光带着幽怨。 她拿自己的羽毛做衣裳，还要抹黑它的形象！ 真是可恶。 “别急，赚了灵石，咱俩对半分。” “啾啾——”这还差不多。 漓月狮抬着半只眼皮，嫌弃的转了个头。 这傻鸟，卖的是它的毛，只给它一半的价格，它倒是挺开心。 第117章 拍卖，火羽霓裳 哄住了火衔雀，季染的心思重新落在了拍卖台上。 前两件物品不过是抛砖，很快就被人拍走了。 几大世家都在二层，到现在都没有一点动静。 他们都是为了长生诀而来。 “下一件拍品，火羽霓裳，上品防具，火属性。 起拍价，五百中品灵石——” 季染挑眉，这个起拍价远超她的想象。 “区区上品，起拍价这么高么……” 上品之上，还有极品、神器，何况火衔雀本身只是妖王，就算用了邵炎的炼器术加成，也只能让它稍微比别的防具好上一点。 季染以为，成交的价格能有一百中品灵石已经很不错了。 没想到，连定价都超出她的预期。 青绿却很有底气，“姑娘不要低估您明家小姐的名头。 这个价格，只低不高。” 准确的来说，世家并不在意火羽霓裳是什么，有多少属性，只要知道，这是明家小姐想要的，就足够了。 他们比拼的，是谁对于明家的这根橄榄枝，兴趣更大。 二楼。 季雅坐在季明途隔桌，眼里有一丝担忧。 这一次只有他们父女二人来，季殊被父亲关在家里了。 可是他们各有各的心思。 她拿的是自己在宗门积攒的所有家当，和母亲最后的一点嫁妆。 她想要的，是能修补心智、解除蛊毒的明心丸。 父亲要的却是长生诀。 想到出门前，她于父亲产生的争执，让她难免心寒。 母亲在明家过激的行为，父亲不仅没有想要帮她善后的打算，言语之中，居然流露出，想要架空母亲，或是干脆休妻再娶的想法。 对于蛊毒，父亲甚至连查都不想查。 她不是傻子，父亲这样的态度，已经说明，蛊毒之事，要么与他有关，要么他早就知情。 他已经放弃母亲了。 季雅搅动着手中的帕子，眉毛皱成一团。 她只有这么多灵石，明心丸，她要倾尽全部。 “雅儿，这火羽霓裳，你来叫价。”季明途道。 季雅心里一寒。 他们彼此都知道，谁叫价，最终就要由谁来付款。 父亲想要与其他世家争明家的橄榄枝，却想让她用母亲的救命钱？ “父亲，我不……” 拒绝还未开口，已经被季明途打断。 “得罪明家小姐，是你和你娘做出来的。 这件事如今已经成了皇都的笑柄，为父的脸上不好看。 若是再将机会拱手送给他人，你让我季家如何忝居四大世家？” “可是父亲明明可以亲自叫价，何况，就如父亲所说，明家已经被我们得罪了，又何必再争火羽霓裳，让别人看更多的笑话呢？” 季雅据理力争。 季明途没有想到，季雅有一天会忤逆他。 “正是因为如此，这火羽霓裳可以流拍、可以归我季家、可以交给无名氏，但是绝对不能流到其他世家手中。 季家如今的左右为难，说到底，还是你和你娘做出来的好事！” 季雅眼眶通红，心里忍不住的泛酸。 得罪明家，分明是季殊开的头，可是她什么罪责不用承担，还是父亲宠爱的好女儿。 而她本来就精神脆弱的娘亲，却要连最后的救命钱都被父亲盘剥…… “六百中品灵石。” 见说不听，季明途索性直接拿起了季雅的牌子，替她叫价。 “季家出手了……” 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向二楼的帷幕。 有羡慕、有嘲笑，各类目光，将季雅架在火上烤。 季染暗暗扬唇，笑看季家内斗。 “季家居然还敢叫价，真以为一个火羽霓裳，就能改变夫人的态度，亲近他们不成？” 青绿十分不满，她最记仇了。 季雅母女差点伤了小姐，在她眼中，这就是最大的仇敌。 “他们不会叫价太久的。” 季染安抚着青绿的情绪。 说话间，火羽霓裳的价格已经涨至六千中品灵石了。 “六千一百中品。”季明途再次开口。 “父亲，你不要逼我……” 季雅气急，再叫下去，她真的没有钱买明心丸了！ 季明途并不在意，“雅儿，你终究是我的女儿。 身为季家人，日后甚至还可能成为我的继承人，你该明白什么叫取舍。 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若要耗尽家产，只为了恢复原状，不能给季家带来任何好处。 哪怕那个人是至亲之人，你也应当舍弃！” 季明途的话，如刺骨寒冰，重重得砸在了季雅的身上。 她不禁开始怀疑，父亲之前对她的一切宠爱，难道也是因为，她带来的价值吗？ “可是母亲为了这个家，操劳了半生，难道父亲你就这么忍心，在母亲承受苦难的时候，撒手不管吗？” “不要被你母亲蒙骗了！ 季家走到今天，并非你母亲一人的功劳！” 发现自己语气太生硬，季明途刻意压低了声音，试图扮演一个慈父。 “雅儿从小就跟着父亲，这些年父亲做了多少事，你看得到的，看不到的，都远比你母亲多得多。 难道雅儿的心里，只有母亲的辛苦，父亲的无奈你就看不见了吗？” 季雅语塞，情绪翻涌而至，如潮水般要将她淹没。 “父亲……” 从小到大，却是是父亲对她更好一些。 母亲因为要在内宅争斗，许多时候并不能照顾到她。 可是父亲做得再多，就能成为抛弃母亲的理由了吗？ “七千中品灵石。” 季明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季雅才发现，父亲再次用了她的号码牌。 谷家已经选择了退出，只有晏家还在与季家相争。 季染看着被炒出高价的火羽霓裳，爱抚得摸了摸秃了尾巴的火衔雀。 “你真的很贵。” “啾啾——” 火衔雀与有荣焉。 “晏家来的人是谁？” 青绿俯身，小声道， “晏流云和晏暮雪。” 季染点了点头，二师兄的亲弟弟和亲妹妹。 “差不多了，你去跟晏家说一声，放手……” 晏流云没有想到，这位只在传闻之中的明家小姐，居然会派贴身丫鬟来劝他们停止叫价。 “哥，明家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她要出手了吗？” 晏暮雪不能理解。 虽然火羽霓裳本身却是不值这个价格，但是架不住晏家有钱，她们还出得起。 看季家叫价的速度，明显是已经到了他们的极限。 晏暮雪有预感，季家叫价不会超过八千。 晏家虽然也对长生诀有兴趣，但没有其他几家那么势在必得。 家主对他们兄妹的要求，只是来这里玩一玩。 相比于长生诀，晏暮雪更好奇明家这位小姐的品行。 既然高冷的拒绝了所有世家的结交，怎么会主动找到他们晏家头上？ “刚刚传消息的不会是假的明家人吧？” “不会，青绿是明家小姐的贴身侍女，这个不会错。” 晏流云抚摸着腰间白蛇，一时间也搞不懂明家的意思。 “我不甘心，现在放手，岂不是把好处拱手让给了季家？” “季家吃不下这个好处。”晏流云道。 明家既然会赶走季家人一次，就能赶走他们第二次。 “我倒是觉得，明家小姐是善意提醒。 火羽霓裳的价格，已经虚高了太多。” 晏家不差钱，但是他们花这么多，回去还是不好交差。 “你是说，她是有意让我们不要亏本？ 这……” 这位明家小姐背景干净，从来不曾在皇都露面，谁与她都没有交集。 他们怎么想，也想不出晏家能得到明家小姐的青睐？ “既如此，那就坐看季家的笑话吧。” 晏流云举起号牌，叫出了最后的一次价格。 “八千中品。” “父亲，父亲！” 季雅快疯了，父亲势在必得，为什么不用自己的号牌！ 第118章 落锤无悔 “雅儿，你应该明白，我们不能与明家交恶！” 就算不是与明家最好的世家，也不能让明家阻止季家人进门这件事的影响再次扩大。 火羽霓裳，是修补两家关系的唯一手段。 “明家大公子是我师兄，若想与明家交好，又何须一定是这位十九小姐啊？” 明言是明家家主长子，日后很可能就是继承人，师兄妹的关系，岂不是比与明家小姐交好更加亲密？ “你不要忘了，明家并没有世袭的传统，明言之上，还有两个表哥，都有一争家主之位的实力。 别以为为父不知情，你与你这位明家师兄关系并不亲密，反倒是染儿与他关系更好。 染儿与父亲有误会，你就能保证，明家一定会向着我们？” “父亲，您叫她，染儿？” 季雅确定，连日来所有的挫折，她都能接受。 但是一句“染儿”，彻底击溃了她的心房。 那个野种凭什么？ 父亲从来都看不到她的存在的，即使是换灵体，他也只称她一次，逆女。 短短半年，季染平庸无名，她却是宗主亲传，风光无限。 可是父亲的眼里突然有了季染的存在？ 是因为景氏吗？ 这一刻，季雅似乎理解了母亲为什么崩溃。 “都是父亲的女儿，为父希望你们都好好的。 雅儿，你也不希望父亲要在你们之中做选择吧？” 这句话，已经是明明白白的威胁了。 母亲为季家操劳大半辈子，父亲说舍弃就舍弃。 如今轮到了她…… 可是季染凭什么？ 她凭什么成为了父亲的选择之一！ 这个野种，这个血脉不纯、处处同她作对的人，父亲凭什么用她来威胁自己？ “父亲，我是宗主亲传，你忘了吗？” 季明途冷眼看着季雅，对于她的威胁，毫不在意。 “你不要忘了，你的亲传，是为父用季家的体面和地位，为你换来的。 为父能推你上去，自然也能换成别人！” 季雅失去了力气，手中的号牌被季明途夺过。 “更何况，那本来就是染儿的东西。 还给她，或许她现在已经化神了……” “化神……呵——” 季雅垂着头，将心底的轻蔑遮掩。 她这个父亲，心够狠，手段够硬，可惜，太过自负。 以季染的心性，就算现在她把浑元灵体还给她，她也一样不会给季家一个眼神。 “八千一百中品灵石，成交。” 落锤无悔。 “恭喜季家主，请将灵石放入。” 出云楼管事一脸笑意，对季家父女态度恭维。 上品防具能够卖出八千一百灵石的高价，这盈利足足翻了一倍。 起初他还对明小姐强开拍卖会有些微词，如今有了灵石入账，顿时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谁说这拍卖会开不好啊，这拍卖会可太香了！ 季雅虽然肉疼，但是箭在弦上，现在不出钱，藏品不会离开拍卖台，所有人都会知道，季家出不起银子。 季明途在一旁闭目养神，完全不管这里的情况。 他是在逼她。 可是他的逼迫奏效了。 季明途可以不在意季家的名声，她做不到。 季家如果烂在这里，日后等她回了宗门，都抬不起头来！ 壮士断腕般，季雅将灵石放入了凹槽中。 “咯哒”一声，机关开始运行，一息之间，灵石就变成了火羽霓裳，出现在季雅的面前。 银货两讫，管家退出房间。 “哼，区区上品，花了老夫这么大的价钱，若是不能于明家交好，实在是丢老夫的脸面！” 对于季雅手上的火羽霓裳，季明途一万个看不上。 花的是她和娘亲的钱。 季雅憋着一口气，还是选择了闭嘴。 再听下去，她会被他气死。 火羽霓裳能起的作用有限，可是娘的药，她就不知道从哪里出钱了。 “诸位，下一件拍品是今年新款，美容丹。 具有补气养血、解除疲劳、美容养颜的作用。” 本次拍卖会，世家小姐来了不少，听了这个描述，纷纷心动。 “哥，我想要……” 晏暮雪带着一丝期待。 “买。” 就算是没有任何效用的糖豆，他妹妹想要，晏家也买得起。 “……除了美观上的作用之外呢，本款美容丹还拥有巩固灵根、提升修为的作用。 要知道，这是现世唯一一种，区分灵根属性，给予不同功效的美容丹。 无论你的修为停留在哪个阶段，用来辅助突破、晋升修复，都有极强的作用……” 这句话，并未得到众人的认可。 大家都不是第一次参与拍卖会了，藏品主人为了让自己藏品的价值能够提高，让自己多赚一点，都会对拍卖品进行美化，以便引起人的购买兴趣。 美容丹本身的存在，就足以让世家小姐买单了。 而这些修补灵根的功效，似乎想赚的不止姑娘们的钱。 “实力不强，野心不小。” 谷家房间内，一个苍老的声音发出评价。 谷家参与拍卖会的，是谷家三长老谷茂和二公子谷闻。 “三叔，这丹药的功效闻所未闻，真的能达到这种效果吗？” 谷闻话音未落，就听拍卖台上声音响起。 “出云楼拍卖，向来以信为先，这美容丹的功效，出云楼可以作保。 不过为了防止大家对丹药功效的怀疑，得到丹师应允，现将一丸分成薄片，送与大家。” 所有人身旁的红木把手同时开启，薄如蝉翼的半透明丹片浮于半空，任由各式目光打量。 一时之间，众人皆哗然。 丹方难得，炼丹师更是高贵。 如同美容丹这样的奇方，更要严守它的配比、炼制的手法。 “这位丹师，不怕我们带回去，研制出同样的东西吗？” 就算今日参加拍卖的人有限，炼丹师不多，可是各个世家谁家没有供着几位丹师呢？ 如果这美容丹真有巩固修为的奇效，他们完全可以用这一薄片自研，从而降低美容丹本身的价格。 这位丹师既然选择了拍卖，自然是为了让美容丹卖出一个好价钱的。 怎么又像做慈善一样，把丹药送给所有人呢？ 这前后矛盾，所图为何？ 众人不理解，已经有人将薄片服下了。 “有效，真的有效，我刚刚感受到了，上次晋升时受损的灵根，居然又动起来了！” 有人惊呼，语气里带着一丝遗憾。 第119章 美容丹 如果是一整丸，他的修为又能增进一大截！ “有效，我手臂上的疤痕淡了，这已经是十年前的老疤了，居然真的淡化了……” 如果说修为是个人的感受，那么伤疤的变化就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的了。 这美容丹，居然真的有奇效！ 谷家房间内，谷茂看着面前的薄片，微微皱起了眉。 “三叔，您是炼丹大家，您看，这东西真的有他们说得那么神吗？” “炼丹之人，最忌讳被人觊觎丹方，这个炼丹师是什么来路，这般不懂规矩？” 谷茂承认，听了外面的嘈杂，他对这美容丹的丹方十分感兴趣。 以他百年的炼丹经验来说，仅是这一方薄片，也足够他破解丹方构成了。 只是…… “三叔，管他什么来路呢？您看，这么多人对这美容丹感兴趣，若是咱们谷家能复刻出来，加上谷家的声誉，必能大赚一笔。” 只要他谷家掌握了美容丹的丹方，这钱，别人谁都别想赚。 谷闻心中暗笑，这不知名的丹师，自以为只给薄片就能守住他的丹方了吗？他是不知道，他们谷家的实力…… “小姐，这美容丹耗材昂贵，就分出去的这些，都够换两个火羽霓裳了。 这美容丹的功效超凡，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知道的也买不起，咱们何必这么浪费呢……” 青绿眼里满是心疼，炼丹是一件极耗费心神的事情，小姐才多大，这耗费掉的精神力，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补得回来呢…… “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季染淡淡回道。 明家的身份是她借用的，引春宴之后，她再想遇到出云楼拍卖这样的好机会，至少要等半年以上。 那时，明家还认不认她这个“女儿”都两说，何况是帮她卖丹药了。 美容丹的丹方是系统出品，用料虽然普通，但是手法复杂，她相信，没有人能够破解得了。 “上古丹方，如果这么容易破解，我的名字就倒过来写。”系统补充道。 想到当日季染尝试炼制时，差点掰断自己手指的手法，心道难怪。 就算是他们拿到了丹方的原版，上面的古文字，也不是随便谁都能破解的。 “老夫，解不出来！” 谷茂满目惊讶，回味着刚刚丹药的滋味。 材料带着熟悉的感觉，可是当他仔细探寻它的形态、入药位置时，又变得一片模糊。 这东西，绝对不是当今炼丹师常用的手法，他闻所未闻！ “这怎么可能？连三叔都破解不出？” 谷闻心里“咯噔”一声，事情脱离了他的掌控。 无法复刻的丹方…… “老夫复刻不了，这世家之中，便没有第二个人可以破解出来。” 谷茂对于自己的实力，还是极有信心的。 除了各大宗门中顶尖的炼丹师之外，没有人比他的炼丹造诣更高。 “……也就是说，只要杀掉这个炼丹师，那么这美容丹就会失传咯？” 谷茂倒吸一口冷气，似乎第一天认识旁边的子侄。 “谷闻，你在说什么？” 谷闻收起脸上的阴鸷，尽力表现平和的态度。 “三叔，这丹药有奇效，若是量产，会对我们的丹药生意产生极大的冲击……” 谷家的炼丹生意做得极大，从世家到走卒，没有不需要谷家丹药的。 而如今，美容丹的出现，却对他们一直引以为傲的产业产生了冲击。 丹药的炼制有严格的规格，根本不可能出现集美观与实用为一体的丹药。 试想一下，这东西如今只是四阶品阶，就已经能做到合二为一。 若是这个丹师养成，能制作出八阶、九阶的丹药，那哪里还有他们谷家的活路？ “不能为我所用，不除之，岂非隐患？” 谷闻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谷茂已经陷入了沉默。 他虽然贵为三长老，可是一心炼丹，对于谷家的大小事务并不关心。 这次出门，一切事宜还是谷闻说了算。 只是除掉丹师，是他从未想过的方式。 实际上，在美容丹入口的那一刻，他的心里已经与这位丹师产生了共鸣。 那是一种来自灵魂的碰撞，在美容丹中，他感受到了那位丹师独有的思想。 他是欣赏对方的。 即使从未谋面。 “唉——” “三叔，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谷闻态度坚决，越发让谷茂摇摆不定。 “难道不能加以招揽，为我们所用？” 如果能招揽到这位新秀，谷茂愿意将自己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谷闻眼底闪过一丝轻蔑，态度倒是格外的认真。 “三叔说得对，我去问问看，这位丹师如今在何处高就。” 听了这话，谷茂稍稍松了口气。 走出房间，谷闻挥手招来心腹。 “公子，我们要招揽这位丹师吗？” 谷闻轻蔑一笑，“三叔还是好好炼丹吧，居然有这么天真的想法。 这丹师已经能炼制四阶丹药，而我们却没有得到一点风声，足以说明，他之前被人保护得很好。 如果是世家大族，根本没有必要隐瞒新秀丹师，他的背后，只可能是没落小家族。 已经有主的人，如何能为我们所用？ 不杀，日后便是谷家丹药场上的劲敌。” “会不会是宗门里的炼丹师？”心腹有些犹豫。 谷闻斩钉截铁，“不可能！ 宗门丹师岂会缺钱？还用通过出云楼来拍卖自己的丹药？” “公子说得是。” 安排好暗杀事宜，谷闻整理好表情，转身回房。 小子，只怪你自己太急于出名了。 “美容丹一瓶，起拍价，三百中品灵石。” “五千中品，我谷家，愿意交个朋友。” 谷家房间中，谷茂积极的第一个举牌。 谷茂的声音，在场的人没有不认识的，一时间，全场安静。 “谷家出手买丹药？” 不知道是谁爆发出来的疑问，众人顿时吵嚷起来。 “谷家可是丹药起家的，这位三长老，更是炼丹圣手。 他们第一个出价，难道说，这美容丹不是谷家做出来的？” 一时间，众人皆是跃跃欲试。 那些原本和谷家有合作的世家，发现美容丹不是谷家出产的，也加入了拍卖之局。 第120章 试探，丹师身份 “小姐，谷家长老真给面子啊，一下子比起拍价高出十几倍！” 青绿难掩激动，她也是第一次见到拍卖的第一口价叫价这么高的情况。 自己的丹药得到认可，季染却表现得很淡定。 美容丹的品质摆在那里，无论谁开出高价，她都不觉得意外。 “谷家……” 四大世家，她唯一没有打过交道的，就是谷家。 至少，是个识货的。 季家房间内，季雅攥紧了拳头。 她是爱美之人，对于美容丹心动不已。 可是，她没有钱。 灵石被父亲拍卖火羽霓裳用了大半，剩下的她还要给娘亲拍卖明心丸。 按照她原本的计划，她的灵石是够拍卖美容丹的，可是因为父亲…… 季雅幽怨的目光落在对方身上，那魁梧身影却毫不在意，笑看着外面拍卖声声起伏。 “此等虚无之物，居然有这么多人追捧，简直是荒谬！” 季明途的话，彻底熄灭了季雅的火苗。 父亲连叫号的心思都没有，更不用说为了她花这笔钱了。 “父亲说的对，就算鼓吹得再好听，它的作用也不过是驻容养颜，其他的作用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事已至此，季雅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我女天生丽质，又何须丹药衬托？” 季明途拍了拍季雅的肩，以示安抚。 季雅没有说话，满心都是苦涩。 天生丽质，当年母亲又何尝不是美人胚子，父亲还不是一个又一个的女人娶回家中，把母亲折磨成如今的程度。 “一百上品灵石。” 清脆的声音从二层传出，将火热的拍卖推向高点。 上品灵石！ 一瓶美容丹，居然拍出一百上品这样的高价！ 要知道，就算是起死回生的回天丸，也不过这个价格。 什么人这么有钱，愿意花上品灵石在美容丹上？ 季雅险些拍案而起，嫉妒的情绪已经压抑不住。 别人或许不知道，她却能听出，那人是谁。 晏家，晏暮雪。 “该死的，给谁不好，偏偏拍给了她……” 四大世家的女儿之间，盛行比美。 季雅自幼就在衣着打扮方面花费很大的功夫，才能在世家贵女之中，有一个美貌之名。 而时时刻刻与她争夺的，就是晏暮雪。 同样都是世家，晏家又是最有钱的，就算女儿姿色平庸，靠着各种珍贵首饰衣着妆点，也能造出一个美人来。 至少季雅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那些觉得晏暮雪比自己美的，都是被她的脂粉钗环欺骗的眼睛。 自从晏暮雪被她们评为美人之后，她就不再热衷于参与这些小姐妹聚会了。 可是一个人曾经给过她的威胁，是永远都不会被忘记的。 就算她再强调自己的修炼天赋有多高，在比美这件事上，她总是防着晏暮雪的。 可是现在，有明确功效的美容丹，居然归了晏暮雪！ 这与直接羞辱她有什么区别？ “恭喜晏小姐，拍下美容丹！” 不就是有钱么…… 季雅难以压制自己的嫉妒，骤然起身。 “我不舒服，出去透透气。” 季雅推开门，正听见“搁楞”一声响，自头顶上方传来。 “小姐，一百上品，赚了啊！” 修士耳力惊人，即使对方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却阻止不了季雅的刻意窥探。 美容丹的炼制者，居然是一位小姐？ 三楼，谁会在三楼？ 季雅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他们四大世家是出云楼的贵客，在二楼有专属的位置，享受最高的待遇。 可是三楼，出云楼却从来不对外开放。 父亲也许去过，以季家家主的身份。 季雅虽然是宗主亲传，却还是够不上进三楼的资格。 那么，是谁在三楼？ 明家人？ 季雅信步向前，转眼已经到了楼梯口。 管家躬身上前，态度恭敬。 “季小姐，请止步。” 刚得罪过明家，面对出云楼管家，季雅不敢端大小姐架子。 “先生，刚刚听到三楼有响动，可是有人？ 是否方便，拜访一二？” 管家没有让位，笑着摇头。 “季小姐，请回吧。” 对方越是阻拦，季雅的心越是好奇。 但是很显然，在这个时间动武不是一个明智的打算。 “好吧。” 季雅人虽然折返，神识却顺着缝隙向上，准备一窥真相。 “嗷——” 熟悉的兽吼，震出季雅一口血来。 “季小姐，怎么不听劝呢？” 管家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后，贴心的为她奉上一粒药丸。 淡蓝色的药丸入口即化，扫清了季雅神识上的钝痛感。 她不敢再试探，老实的往自己的房间走。 “这丹药，与美容丹是同一位丹师么？” 管家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季雅会这么执着。 “这就是普通的清心丸，姑娘……” 管家欲言又止，季雅却听出了弦外之音。 季雅脸上一红，她不该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居然让出云楼的管家认为，她是连丹药的品阶都分辨不出的丹盲。 她确实没有炼丹天赋。 “姑娘若是对丹师的药品感兴趣，后面还准备了明心丸，也是这位丹师的作品。” 管家的话，给了季雅一个台阶。 “有劳了。” 季雅推门而入，将自己的狼狈关在门外。 明心丸，居然也是同一个丹师的作品。 那么它的功效，自然不必怀疑。 只要拿到明心丸，娘亲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 若是这明心丸同样有美容养颜的功效，娘亲在后宅之中，想来也能过得顺遂许多。 “小姐。” 此时的三楼，管家恭敬的站在季染的身旁。 “话带到了？” “碰巧季家小姐出来，便告诉了她。 不过，她似乎有意试探小姐的丹师身份。” 一个火羽霓裳，一个美容丹，季染让他们出云楼赚了太多了。 起初他还以为十九小姐只是任性妄为，毕竟是夫人的幼女，又不在身边多年，夫人宠着些，他们这些做手下的，也就捧着一点就行了。 没想到，十九小姐虽然年纪小，可是为人沉稳，做事有章法，绝非任性妄为之人。 他现在是打心眼里尊敬她。 “不必理她。 不止是她，无论是谁问你们，都不必告知丹师身份。” 管家知道轻重，“姑娘放心，咱们一定保密。” 季染不在言语，手中捏着拍卖单，锁定在了其中一行文字上。 上清琼浆，神兽滋养圣品。 第121章 上清琼浆 预计拍卖价格，二百上品灵石。 这是她急于出手美容丹的原因。 她的储物戒指中，还躺着一枚兽蛋。 除了上一次对毒感兴趣之外，又好久没有反应了。 对于这枚兽蛋的理解，她知道的太少了。 木属性，爱毒，神兽。 仅此而已。 一切都要等它孵化出来，才能知道结果。 她有种预感，她需要它。 “下一件拍品是，上清琼浆，滋养神兽灵识，提升神兽修为。 起拍价，两千中品灵石。” “神兽滋养品？” 众人兴致缺缺。 除了几大世家和皇族，谁家供养得起神兽？ 上清琼浆虽然好，可惜准入要求太高了。 即使如此，世家对于上清琼浆的需求也都不高。 几个世家举了一两次号牌就放下了。 世家供养的神兽只有两类。 正直壮年的，不需要滋养灵识，靠自身修炼和世家供奉，就能发挥作用。 垂垂老矣的，上清琼浆已经没有作用了，对于它们来说，连糖水都算不上。 这个看似珍贵异常的上清琼浆，叫价半晌，也不过爬到了三千中品灵石的程度。 “青绿，他们不会再叫价了吗？” 季染没有参与过拍卖会，可是现在的寥落情况，与之前的叫价火热相比，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若是往期，出云楼的拍卖会提前两个月就会开始宣传。 有一些隐世家族和宗门，会根据出云楼的拍卖单选择是否要出席。 像神兽滋养品这类东西，往往受隐世大族的青睐，价格也一直居高不下。 可能是因为这次拍卖会开得临时，对上清琼浆感兴趣的人都没有来，难得一次的冷拍。” 季染看着手中的拍卖单，预计成交价二百上品，嘴角忍不住上扬。 竟然让她捡了漏。 “四千中品。” 四千中品，买一个兽蛋可能孵化的希望，物超所值。 就连系统，都觉得这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四千中品一次，四千中品两次……” “四千五百中品灵石！”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即将成交的价格。 声音的源头很好找，就在二楼。 季雅…… 横插一脚的人。 季家房间内，季雅手中的号牌被季明途夺走。 “雅儿，你疯了？拍这个作甚？” 他们季家的老神兽，早已用不上上清琼浆，季雅的这一拍，纯纯是浪费。 季雅满眼迷茫，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鬼使神差地，她举了号牌。 只是因为，那个想要拍卖的声音来自三楼，是一个年轻的女声。 而这个声音，似曾相识。 是明家的那个蒙面小姐…… 原来在三楼，被管家保密的人，是她。 同是世家小姐，一个在二楼，一个在三楼。 一个被管家保护，一个在管家面前失态…… 凭什么？ 季雅心里的嫉妒到达了顶峰。 就是她，刺激了娘亲，在明家失仪！ 那么她想要的，这么简单顺利的得到，她不满意。 “五千中品灵石。” 又是三楼的声音。 “够了，不要任性。” 季明途直接喝止了季雅的冲动行为。 他已经开始怀疑，这个女儿是不是因为跟她那个精神不好的娘待在一起久了，竟然也不正常起来了。 季雅抢不到号牌，终于安静了下来。 可是为什么，娘亲会指着这个明家小姐喊景氏的名字呢？ 而且她的声音，为何其中有一丝熟悉感，是像季染？ 季雅觉得，她绝对是被季染母女搞疯了。 季染怎么可能是明家十九小姐呢？ “恭喜这位小姐，获得上清琼浆。” 众人如梦初醒。 “这是哪个世家，这么年轻的小姐手里都有神兽？” “那声音来自三楼啊……” 众人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众所周知，三楼是只有贵宾才能踏足的地方。 三楼的人，哪怕声音再年轻，他们也不敢轻视。 “……” “下一件拍品，明心丸。 此物可以解百毒、杀蛊、恢复心智…… 起拍价，两千中品灵石。” “嘶——” 从药效上，众人就知道，这东西便宜不了。 但是两千中品灵石，换一丸药，未免还是太超出他们的想象了。 季染已经听困的精神，这一刻重新激活。 明心丸，可是她“精心准备”的礼物。 青绿深知明心丸的作用，此时一脸兴奋的望向季染。 “小姐，这明心丸你是不是加了毒药，准备狠狠敲季雅一笔，然后再毒死那个狠心的季夫人？” 季染白了青绿一眼，想不清楚她的脑子是什么构造的。 “明家的声誉重要。” 她就算想搞毒药，也不可能通过出云楼拍卖。 听到没有毒药，青绿长叹一声，似乎很可惜。 “你拿这个，交给晏家……” 青绿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手中的盒子沉甸甸的。 “小姐放心，保准你赚得盆满钵满！” 晏流云和晏暮雪看着面前的锦盒，一脸的惊讶。 “又一瓶美容丹？” 她怎么不知道，出云楼拍卖还有买一送一的好事？ “我们小姐说了，多亏二位，美容丹的价格才会抬得这么高。 但是物有其价，小姐不想多赚二位的便宜。 算上这一瓶，二位的花费算是平账了。” 晏暮雪满眼激动，但是还保持着些许的冷静。 “你家小姐，是美容丹的炼丹师吗？” 青绿沉默不语，在他们看来，这是一种默认。 “她希望我们做什么？”晏流云道。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对方送上好处，自然是有所求。 “很简单，明心丸，希望二位能够帮忙抬到一个合适的价格。” “合适”二字，晏流云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来。 什么叫合适，是物超所值，还是天价？ 晏家虽然不缺灵石，明心丸的效用也确实很好，但是不代表，他们想蹚这趟浑水。 “据我所知，此物季家小姐很感兴趣。” 四大家族同气连枝，虽然不乏争抢，但是对于非必需品来说，他们还是乐于送个顺水人情。 晏流云早就得了季雅的传信，言明她需要此物，希望他不要争夺。 他想，明家和谷家应当也收到了类似的信件。 如今他要为了一个不知名的丹师，得罪季雅吗？ 白蛇吐着信子，蜿蜒着向青绿的方向爬行。 第123章 明谋，就是要坑她 青绿面不改色，对于白蛇的靠近毫无抵触。 “小姐的意思是，她也心疼晏家的灵石，只需要二位帮忙稍稍抬价即可。” 晏流云双眼微眯，将情绪掩盖起来。 听这意思，这位丹师与季家小姐有怨啊—— “白龙，回来。” 白蛇已经攀上青绿的腿，在听到晏流云的召唤后，心不甘情不愿的缩了回来。 晏流云摸着白蛇，暗暗心惊。 刚刚白蛇对这婢女如此亲昵，这是少有的情况。 白龙对陌生人警惕性很高的，能主动靠近这个婢女，难道说，她的主人，白龙认识？ “你家小姐究竟是谁？” “贵客聪慧，难道不知？” 青绿将问题抛回，却印证了晏流云的猜测。 明家人。 “姑娘放心，拍卖这方面，我是行家。” 晏暮雪收了美容丹，笑着作保。 青绿不再逗留，起身离去。 “哥，你在想什么？” “之前听闻明家将季家人赶出来，看来所言非虚啊。” 这么不顾情面，季家人得罪明家得罪得不轻啊。 说不定，四大世家要洗牌了…… “四千五百中品灵石……” 晏暮雪没有理会自家哥哥说话，每次季雅开口，她就跟上一个，叫价正欢。 “小姐，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晏家这么努力，我感觉明心丸要换主了。” 青绿有些担忧。 季染摇了摇头，“季雅不会放弃的。” “万一真被晏家拍走……” “有什么不好？” 季染笑了，她难道很希望季雅得到明心丸吗？ “对哦，给季夫人有什么好的，灵石好赚，人命……” 青绿闭了嘴，话可不能乱说。 季染没有在意。 晏家毕竟是首富之家，对于每样物品的价值和季雅的心理承受上限有绝对的把控。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晏家已经将季雅逼迫到了极点。 “这一波下来，季雅在宗门得到的财物，怕是全都要折进去了。”系统在一旁说着风凉话。 “还不够。” 季染眼底含着一层深意。 狗急跳墙，才是她想看到的情况。 “七千中品灵石……” 季雅似乎是咬牙切齿，对晏家恨之入骨。 晏流云不讲信用，说好的不同她抢，如今却对她步步紧逼。 她手里的灵石，最多只能支撑到八千，可是晏家完全不像是要松口的样子。 他们要逼死她了。 “七千五百中品。” 晏暮雪的声音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跟了上来。 “父亲……” 季雅实在无法，只能求助于季明途。 对方的态度很是敷衍，“我没带多余的。” “父亲若是不帮女儿，不帮娘亲，我保证，你拿不到长生诀。” 季雅索性将话说开了，她已经不指望那一点父女情深了。 季明途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隙，只是多年为父的自尊，让他端起架子来。 “笑话，你有多大本事，我还不知道吗？ 阻碍我拍卖，你有什么？” 季雅咬着嘴唇，多年来苦苦维系的自尊，被自己最尊重的父亲完全打碎。 是啊，她的一切都是父亲给的，她的人脉、资源，甚至是她的天赋，都是父亲换给她的。 但是…… 季雅扬起唇，“父亲别忘了，我有宗门。 明言是我的师兄，而三楼的那位贵客，是我师兄的亲妹妹。 出云楼拍卖，说到底是明家主导的。 我虽然不能左右拍卖的价格，可是有师兄这层关系在，让他们换一个拍品，不卖长生诀，你说，我做得到吗？” “你怎么知道三楼的人是……” 季明途显然被季雅唬住了，全然忘记了她之前被从明家赶出来的事情。 “师兄的妹妹，你说我怎么知道的？” 季雅说着模糊的话语，显得欲盖弥彰。 季明途沉默片刻，道， “两千中品。” 季雅冷笑，“父亲，长生诀至少要两千上品灵石吧？” 以父亲拿出的灵石总数来看，他给自己两千中品，实在有点打发叫花子了。 “不要得寸进尺。” “五千，若是娘亲治不好，父亲自己去面对木樨公主的责问？” 林氏毕竟是公主之女，有皇族血统，平常可以不闻不问，真的疯了死了，还是不好交代。 季雅很清楚父亲的软肋，一击即中。 “五千就五千。” 季明途挥袖，五千灵石落入季雅的手中。 “八千中品。” 季雅的声音多了不小的底气。 声音传入晏家房间，晏暮雪有些嘀咕。 “哥哥，怎么办？ 我感觉该到她的上限了啊……” 明明之前已经后继无力了，她都打算收手了，可是怎么听起来，季雅还有后手？ “叫。” 晏流云果断拍板。 “九千中品。” 众人哗然。 “这晏家和季家打起来了？ 区区明心丸，难道也要叫价到上百上品灵石不成？” 季染默默收回神识，已经将季雅的情况摸透了。 可惜季家看似防守严密，却根本没有发现她的神识曾经到过附近。 “二十上品。” 季染的声音从三层响起，将所有的嘈杂尽数清空。 三楼这位贵客不常出手，一出手就是志在必得。 季雅快疯了，加上父亲给的，她一共只有一万三千中品，也就是十三上品，而这个明家小姐，一口气就叫到了她达不到的价格！ 这人到底什么意思，有钱没地方花了吗？ 季明途此时反应过味儿来，看向季雅的目光不太友善。 “师兄的亲妹妹？” 他当了这么久的家主，居然被自己女儿一句话骗走了五千灵石！ 季雅根本没有时间理会父亲的冷嘲热讽，她现在关心的是，还有什么办法。 季染看着沉默的季家房间，浅笑出声。 “看，走投无路了。” “小姐，你到底想不想坑她的钱啊……” 青绿有些看不懂了，既然小姐已经知道对方的承受上限了，只要晏家再逼她一下，就能让她一滴不剩，用十三上品拿走明心丸。 为什么小姐要叫出一个季雅出不起的价格来呢？ “想啊，可是我更想坑她的神器……” “嘶——” 青绿倒吸一口冷气，万万没想到，小姐打得居然是这个主意。 这未免也太……大胆了点儿吧？ 第124章 神器与娘亲，总得选一个 “神器与娘亲，她总得选一个。” 人不能过得太顺利，不是么？ 季染笑得灿烂而单纯，青绿却觉得这里面掩藏着一个恶者。 可是如果这个恶人是小姐的话，似乎是件值得她骄傲的事情？ “出云楼除了供拍卖活动之外，平常最主要的功能是器物的典当和售卖。” 季染想到的，是季雅走投无路时唯一的选择。 “季小姐，你确定要典当这根白玉笛吗？” 管家笑容不减，对于所有的生意，他来者不拒。 “活当，改日我要赎出来的。” “活当二十上品，死当三百上品，小姐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二十上品？这可是神器！” 季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管家丝毫不受影响，“拍卖期间，所有的典当品价格都是如此。 小姐若是不急，可以选择拍卖结束后，再与小老儿做生意。” 就差把趁火打劫写在脸上了。 往年常有修士因为特别需要某样拍品，临时售卖和典当自己的器物的情况，出云楼如果本本生意都要诚信为本的话，这拍卖会早就亏本了。 管家笑呵呵的，看着季雅犹豫而痛苦的表情。 他真该把这一幕用影石记录下来，给小姐亲眼看看。 难怪小姐让他一直在二楼转悠，原来是早就算到了，季家会典当东西啊？ 小姐的算术，实在是让人钦佩啊！ “其实死当如果没有人买走的话，姑娘一样可以自己买回去的……” 管家的场面话，却是季雅的救命稻草。 她没有钱，父亲不肯给，但是只要她回到季家，娘亲手里的嫁妆，或者她去求公主府，或者求师父…… 总之，区区三百上品灵石，她很快就能凑到！ “那就……死当吧！” 交出白玉笛，季雅犹如剜心般疼痛。 “我很快就回来买，不要急着卖。” 管家看了季雅一眼，“每一位客人都是这样说的。” 但是真的能赎回去的，少之又少。 季雅只觉得脸火辣辣的疼，这是她第二次被这个管家嘲笑了。 可是她没有时间了，再不敲定，明心丸要落锤成交了！ “四十上品……” “六十上品。” 对方的果断程度，比晏家还快。 “一百上品！” 这用掉的不是季雅的灵石，而是她的白玉笛…… 季雅的心在滴血。 “一百二十上品。” 季染摩挲着手中的白玉笛，慢悠悠开口。 钝刀割肉，就是要把对方所有的侥幸都磨碎在刀锋之中。 “一百五十上品！” 季雅的声音有了一丝裂痕，像是已经杀红了眼的野兽。 “一百八十上品。” 季染恍若未觉，平静的声音代表着她充足财力的底气。 “二百上品！” 微风拂过三层，遮罩的窗帘飘扬起一角。 季雅却异常敏感，她不能接受三层再报任何价格了！ “不，三百，三百上品灵石！” 季染摩挲着自己的手指，终究是安静了下来。 “小姐，她还有十三颗上品呢……” 三百上品，不过是季雅卖掉白玉笛的价格而已。 她带来的钱，还没有用。 “一次性就逼死了，后面就不好玩了。” 季染摆摆手，示意不再加价。 季雅如果一分钱底牌都没有了，对于季明途来说，这场拍卖会她就失去了意义。 那她还怎么看父女相残呢？ 季染没有开口，她终究是冷心肠的人。 还是不要让青绿知道的好。 “恭喜，季小姐，明心丸是你的了！” 季雅终于松了口气，心里的怨恨如藤蔓，疯狂滋长。 “既然已经达成所愿，把你剩余的灵石还给为父吧。” 季雅没有想到，父亲能说出这么……厚脸皮的话来。 “父亲？” “你我父女，合该互相帮助，你的东西已经拍到了，助为父一臂之力又有何不可？” 季明途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说法有什么问题。 季雅冷笑，一场简简单单的拍卖会，却让她看清了，自己的父亲是一个怎样冷血无情的人。 “那我要问问父亲了，您要这长生诀，是同母亲一起修炼吗？” 之前季雅不问，是因为想要保留娘亲的一丝体面。 也是她对这个父亲还有一丝期待，万一父亲的长生诀是为了他和母亲准备的呢？ 毕竟他们才是三媒六聘的正经夫妻。 与季雅的早有预料相比，季明途的回答支支吾吾。 “你娘的修为情况你也知道…… 你难道要让为父将自己的修为渡给她，等她修炼上来以后，再一起提升吗？ 季家如今的情况，为父作为家主，修为能出问题吗？” 季明途越说越有底气，他才是家主，所有的儿女，不能一心向着自己的，都不配被他看重。 季雅如果费了，他还有季殊，还有季染。 女儿，他多得是。 “哼，”季雅冷笑，“难为父亲，为了一个血脉不纯的人，放弃正统皇族。” 季明途皱紧了眉毛，这的确是他唯一犹豫的地方。 景氏再好，毕竟只是个村女。 确实不能同林氏相比。 可是想到景氏的温柔小意，她那么需要他，比林氏懂不懂就发火的跋扈性格截然不同。 季明途的心还是偏向了景氏。 “逆女，为父供你多年吃穿用度，捧你当皇都贵女，你就是这样回报为父的吗？” 季雅只觉得遍体寒凉，张张嘴，说不出一个字来。 “差不多了。” 季染再次收回神识，对于这对父女狗咬狗的场景，她没有兴趣继续看下去了。 “小姐，晏家送还了美容丹……” 没能帮上季染的忙，最后还是季染自己抬得价，晏家没脸收她的东西。 事出有因，如果不是季染安排了白玉笛的事情，晏家其实确定的季雅的上限是准确的。 只是晏暮雪不知道罢了。 “已经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拿回来的道理。 你且说，等下的长生诀，请她如法炮制，尽可能的抬一抬价格。” 季染相信，以晏家的实力，长生诀的价格一定会让管家很满意。 “是，小姐。” 青绿行动很快，再回来时，还来不及给季染讲述晏家的欢喜，对方已经起身。 “走了，回家。” “小姐，这就回去了吗？” 还有长生诀和龙血玉，都还没开始拍卖呢…… 第125章 契约她的白玉笛 “已经注定的事情，没有必要浪费时间。” 没有人会同皇女抢龙血玉，季明途也不会放弃长生诀。 至于灵石，管家自会送上门来。 青绿懵懵懂懂，跟在季染身后就走。 三楼贵客离开，谷家立时有一人跟了上去…… 一跃成为富婆，季染看着手中的上品灵石，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而最让她满意的，还是白玉笛。 皇城郊外有一股清泉，泉水清冽澄澈，是水元素最纯粹之处。 季染将白玉笛投入其中，看着清泉洗涤着笛身，将所有季雅的痕迹抹去。 就差最后一步。 朱雀羽扇蕴火，将白玉笛包裹其中，从清泉到烈火，白玉笛发出低哑的“滋滋”声。 水汽消散，火灵力撕扯出笛身内原有的灵力附着，而后占据了所有的角落。 “噗——” 远在出云楼的季雅蓦得喷出一口血，神识一痛，彻底失去了对白玉笛的控制。 “谁，是谁！ 管家，管家！” 季雅声嘶力竭，可是管家恍若未闻，再也没有出现。 有人抹除了她对白玉笛的印记。 速度怎么会这么快？她刚当掉，就被人买走了？ 阴谋，这绝对是出云楼的阴谋！ “安静一点，不要给我丢人。” 与此同时，清晖宗中，正在打坐的叶玄逸骤然睁开了眼。 季雅的白玉笛，被人抹除了印记…… 一道仙印自指尖发出，送向季雅的眉心。 “徒弟，可有棘手之事？” 季雅没有想到师父会突然传讯，心中顿时慌了。 “无事，我与父亲正在参加皇城拍卖会。” 叶玄逸没有再问，很快恢复到闭关状态。 直到仙印离去，季雅都没有敢开口说起白玉笛的事情。 那是师父赐给她的神器，如果知道她只卖了三百上品灵石，恐怕不会开心。 远在城郊的季染对一切全然不知，手中的白玉笛已经变成了全新的模样。 赤红色凰印雕刻在白玉笛的半身，纹路之间充斥着浓郁的火灵力。 白玉笛对于换主一事显得格外兴奋，它能明确的感受到，这一次的火灵力纯粹度更高。 “主人。” 白玉笛忽而开口，吓了季染一跳。 “你已经开灵智了？” 季染看了看白玉笛，又看了看死气沉沉的朱雀羽扇，怎么同人不同命到这种程度？ “是的主人，我乃器灵白玉，愿陪伴主人征战修习，矢志不渝。” “那就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季染催动白玉笛，无需吹奏，阵阵笛声融入灵力之中，扩散开来。 清泉之上，骤然掀起巨浪，向着对面的岸边澎湃拍击…… 而季染只用了一成力。 “不愧是神器。” 季染很满意。 “自然。”白玉道。 “之前倒是不见你这么威风。” 白玉笛在季雅手中的时候，只能算得上是一件趁手的武器，她甚至都没有见过白玉笛独立作战。 季染的话没有得到回应，白玉笛陷入了沉默之中。 就在季染以为白玉笛拒绝回答这个问题时，它再次开口。 “长者命，不敢违。” 宗主将它赐给季雅，它不能违抗。 至于季雅适不适合它，它没有说，彼此心知肚明。 “以后跟着我罢。” 季染转动笛身，她很喜欢这上面雕刻的凰纹。 “是，主人！” 白玉的激动十分明显，一道心法从笛身中传出，落入了季染手中。 是白玉笛的修炼心法。 墨迹尚新，纸张没有任何翻动的痕迹。 看得出来是第一次拿出来。 “季雅不会？” “不会。” 季染忍不住笑了，白玉笛没有必要骗自己。 “所以，她之前是怎么修炼的？” “宗主的心法。” 白玉说到这里的时候，明显有些委屈。 听到这里，季染甚至不需要再问，哪个心法更好用。 如果宗主给的心法适合白玉笛，季雅也不会总对别人的神器那么感兴趣。 “委屈你了。” 季染一句话，白玉笛就躲在角落哭了起来。 “……” 终于有人懂它的苦了！ 搞定了白玉笛，季染转身回明府。 白玉笛算是意外之喜，她总算拥有了第一个契约成功的神器。 只是日后回宗门的时候，她不能拿出来使用，还是有点可惜。 师父希望她能够契约神器，她现在算是完成了吧？ 本想将这个消息传讯给师父，可惜消息再次石沉大海。 季染有些沮丧，御灵峰的人一个都联系不上，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不会是被扫地出门的吧？ 不等季染展开思考，一阵阴风席卷而来，让她顿时警惕起来。 “小姐小心，有敌情！” 杀意蕴含在阴风之中，季染瞬间明确，它的目标是自己。 青绿挡在季染身前，手中盈盈绿光闪烁。 她居然也是修士，还是木系的！ “青绿，你多少修为？” “筑基四层。” 青绿这个年纪，筑基四层属实不易。 但很难在这阴风手下讨到丝毫便宜。 “小姐，我保护你，你快走。” 木属性攻击能力弱，青绿虽然是筑基四层，真打起来，跟她也没什么差别。 “青绿，听我的，现在，回明府，找人来救我。” 对方的目标是自己，只有青绿有离开战场的机会。 趁着对方未至…… “小姐，我来对敌，你先跑……” “闭嘴，听我的。 记得，找结丹巅峰的。” “结丹巅峰！” 青绿眼中闪过一丝颓意，对方的修为已经是结丹，她回来的时候，小姐还能活着吗？ 青绿想坚持，可是自家小姐已经是御敌状态，分不出半个字给她。 眼下时间是最要紧的！ 明府距离这里，不过三个巷子，她如果速度够快…… 或许来得及！ 青绿来不及多言，扭头就往明家跑。 “结丹巅峰，不知阁下是谁，这么看得起我？” 季染手持白玉笛，漓月狮一跃而出，蛰伏在旁，随时准备出击。 “你就是美容丹丹师？” 阴鸷的声音从阴风中传来，浓雾散去，一张苍白如纸的脸出现在季染面前。 “我与你不相识吧？” 季染没有主动攻击，结丹期的修士，她没有一丝胜算。 “是不相识，但是你挡了我们的路，就该死。” 似乎是料定了季染逃不掉，对方没有急着出手。 第126章 拦路，谷家杀手 “挡路？因为美容丹？” “自然。” “那么，你是谷家人？” 明家给了季染很多消息，其中就包括，谷家最赚钱的丹药生意。 在她出售美容丹的时候，她就猜到过谷家可能会关注到自己。 只是没想到，对方的手段如此决绝，直接就是杀招。 “既然你想做个明白鬼，那老夫也不必对你隐瞒。 不错，是谷家，对你下的杀令。” 季染挑眉，“怎么，没考虑过招揽我么？” “……”男人有一瞬间的迟疑。 杀令是二公子下的，未必代表整个谷家的意思。 看她说得煞有介事，难道真的有招揽她的想法？ “这么说，你是想为我谷家所用了？” “那自然……不想！” 话音未落，季染的身形已经跃出十丈远，一道火灵力如蛇般缠绕在男人手上。 “嘶拉——”一声响，男人的手被火焰灼烧下，扯开一层皮。 被如此挑衅，男人也失去了耐心。 “看来你急着找死……” 即使躲出十丈，滚滚而来的阴气还是波及到了季染。 对方甚至不屑于再次靠近她，隔着彼此看不清的距离，他的灵力，也足以消灭季染这个异端。 “小火！” 阴气袭来之时，火衔雀振翅而起，躲过了这致命一击。 “哼，跳梁小丑。” 没有预料到季染层出不穷的手段，是他轻敌，但是现在不会了！ 识海止不住的震颤，庞大的精神威压锁定了季染的方向。 “还是太高估自己了吗？” 季染强忍着胸口的钝痛，驱动火衔雀向着远方飞行。 “嗷——” 蛰伏已久的漓月狮看准时机，咬上了男人的手指。 “滚开！” 正在聚力的男人被人打断，半数灵力消散，将剩余的灵力都倾泻在了漓月狮身上。 漓月狮速度奇快，一击之后，早已闪身，飞奔到与季染相反的方向。 男人一击不中，这边火衔雀带着季染又一次靠近。 “轰——” 火焰在男人面前喷薄而出，犹如一条火龙。 男人挥袖抵挡，只觉得身上炽热一片。 待火焰散尽，季染再次远离，不在他攻击的范围之内。 “原来只有炼气期，倒是老夫多虑了……” 季染的花招虽然多，但是灵力浓度不能作假，几番交手，早已被对方摸清了底细。 “看来不必留手了……” 半空之中忽而卷起一阵狂风，季染、漓月狮纷纷落入风中，随着风力飘摇不止。 季染紧紧抓着火衔雀的羽毛，他们中只有火衔雀修为最高，还能勉强挣扎一二。 “主人……”白玉焦急不已，直接从季染的储物戒指中跑了出来。 “倒是忘了你！” 季染一把捏住白玉笛，灵力注入其中。 瞬间，魔音从白玉笛中传出，直直得向着男人的耳朵冲击。 “什么、好难听……” 季染的音律不通，连清晖宗宗主都受不了，更何况对方只是一个结丹期的普通修士。 只是这一瞬间的灵力波动，火衔雀立刻找到了突破口，从狂风中飞驰而出。 “小白怎么办……” 看着狂风中还在飘动的白影，季染难掩紧张。 白玉笛继续吹奏，魔音一遍遍的进入男人的耳中。 “够了，该死的！” 狂风如刀，路过之处铲起层层地皮。 季染的这一举动，让男人的目标完全锁定在她身上。 危险，已经难以抵挡。 唯一的好处就是，漓月狮终于找到了机会得以逃脱。 “主人！” 阴风直击面门，除了正面抵抗，没有任何办法。 可是她现在的实力，哪里是结丹期的对手？ “砰！” 季染眼前一黑，周围只有无穷尽的爆炸之声。 尘土与沙砾在风中狂舞，击打着季染的脸和四肢。所有暴露在外的皮肤，都在这击打之中被深深划伤。 “我没死？” 季染睁眼，除了皮肤的伤痕，她居然还是完整的一个人！ 结丹修士一击，她居然扛下来了？ “十九妹，你若是死了，我怎么同娘交代？”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季染抬起头，看到了一个颀长的身影。 原来她能活下来，是明言替她挡了啊。 “你怎么会来。” 他不是应该在闭关吗？ “叫三哥。” 面对结丹期杀手，明言显得格外游刃有余。 “明公子？” 男人陷入了怀疑。 难道消息有误？ 不是说这个丹师的后台最多只是个没落小家族吗？怎么出手的是明三公子？ “太久不出来了，连我妹妹都有人敢欺负了吗？” 明言满眼戾气，一看就不好惹。 结丹杀手早已傻眼，明言的实力，他哪里是对手？ 看人想走，明言果断出手。 同样是火灵力，这一次的浓度强了百倍。 刚刚还在嘲笑季染的男人，连求饶都来不及说，便被火舌淹没。 “滋、滋……” 一股皮毛烧糊的味道很快弥漫出来，再抬头时，那杀手已经化成一滩灰烬。 “好强……” 季染咽了咽口水，这就是她追求的实力啊。 “别傻着了，回家。” 收拾残局不需要明言操心，他一把拉起季染，替她简单处理伤口。 “嘶——” 痛感总是后知后觉，季染疼得咧嘴。 看季染狼狈的模样，明言笑了。 “看你以后还逞不逞能？” 炼气期对抗结丹期，真不知道季染的脑子是什么构造。 “对方来得太突然了，跑不及啊——” 季染只觉得伤口一疼，明言的手已经换了位置上药。 故意的，他绝对是故意按她伤口了！ “青绿怎么就能跑得掉？ 她也不过筑基四层而已，论逃跑的速度，可能还没你强。” 明言好歹和季染一同历练过，她的逃跑能力还是数一数二的。 “这不是为了拖延时间等救兵么？” 季染承认，她确实有一点机会从对方手底下逃掉。 但是逃了这回，还有下一回，只要谷家还觉得她这个丹师有威胁，那么追杀就永远不会停止。 “你不会还想着反杀他吧？” 明言的手摸上季染的额头，她不会是发烧神志不清了吧？ “确实想过……在没打起来之前。” 她还是低估了结丹期的实力。 一个正常修炼进度的结丹期，她确实是打不过。 第127章 哥哥来出面 “对了，你怎么从宗门跑到这儿来了。” 明家距离这里只有三个巷子远，按照青绿的脚程，足够从明家搬救兵来了。 不然她也不敢和那个杀手绕圈子。 但是宗门天高路远的，明言怎么来得这么快？ “今日休沐，正好回家。” 明言心有余悸，他也没想到，季染才向他要了明家身份几天，就把自己搞得被人追杀的程度。 万一他没回来，万一青绿叫人的时候，没有人及时出面…… 后果不堪设想。 “说明我命不该绝，嘿嘿……” 虽然算准了明家会来支援，但是季染还是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毕竟她已经做好了重伤准备了。 “今天，怎么回事？”明言问道。 “不小心暴露了点特长，被人嫉妒了。” “哦？”明言挑眉，“不说实话？” 季染耸了耸肩，“我说这就是实话，你信不信？” “唉——” 明言叹了口气，“早知道就等你被打个半死再出手了，我觉得你临终的时候，说话会老实些。” “……” 季染觉得，有了兄妹的关系之后，明言话变多了不少。 其实她还是喜欢沉默的男人的。 话虽如此说，季染到底还是将事情经过讲给明言听了。 “……谷家？” 明言语气里有一丝疑惑。 “其实猜到了会被对方关注，只是没想到他们连招揽一下我都不愿意。” 直接下杀手，这谷家人是真的狠心。 “谷家屈居第三，常年有怨言。 丹药生意是他们的命门，你这算是戳到他们软肋了。 不过，这个密杀令应该不是谷家家主下的。 就算他们不知道你是明家小姐，也不会直接选择扼杀。” 季染摇了摇头，四大世家之间的关系，她没有了解太多。 她虽然姓季，其实一切都跟她没有什么关系。 “想杀你的，应该是谷家二公子，谷闻。 此人心胸狭隘，手段狠毒，做事很极端。 如果不是谷家大公子失踪，这个性格有问题的二公子也不会被推到台面上来。” 谷闻是二房所生，自幼被大房抱养，按照嫡子教导而已。 本意是为了给谷家大公子培养一个得力的左膀右臂，没想到越养越歪，渐渐地展露出他阴鸷的性格来。 “这件事谷家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你不必管，哥哥来出面。” 季染跟在明言身后，听着他分析利害，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 夕阳被他遮挡，留下长长的影子。 而她的身形，完全能被影子包裹住，不留一丝痕迹。 这种被保护的感觉，就是哥哥吗？ “我的儿啊，你没事吧？” 刚进了明家大门，明夫人就已经飞扑过来，上上下下的检查着季染的情况。 “娘，没事的，都是些皮外伤。” 季染看着狼狈，其实躲得很及时。 这场打斗里，最受伤的可能是漓月狮的尾巴。 原本蒲公英一样蓬松的尾巴，被狂风吹得尾巴尖光秃秃的，至少要养上几个月的时间。 平常这个时间，漓月狮都喜欢出来遛弯的，如今却抱着尾巴在储物戒指里盘着。 “皮外伤这也不轻啊！女孩子的皮肤娇嫩，哪里受得了这样的伤？ 言儿，是不是你去得晚了？真是找打！” 季染连忙拦下，替明言解释。 “三哥去得刚刚好，不是三哥的话，我可能要受重伤了。” 明夫人还是止不住的心疼，一边张罗着让慧娘去库房取上好的伤药，一边吩咐人给季染换软绸的被褥，又要烧热水又要安排人守夜，忙活不止。 季染想说，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这点小伤，她回去打坐一会儿就痊愈了。 明言制止了她。 “娘担心你，让她做点事，心里会好受些。” “青绿呢？” 季染看着进进出出的丫鬟，没有一个是她认识的。 “临阵弃主，合该受罚。” 明言正色道。 “是我让她回去搬救兵的，她没有临阵脱逃。” “不一样，她可以选择拖住对方，明家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平白牺牲。” 言下之意，即使被困的是青绿，明家一样会救人。 “这么说来，是我的错。 毕竟命令是我下的，青绿有什么罪责，也该罚我。 让她回来吧。” 明言知道拗不过季染，挥挥手放人。 青绿回来的时候，形容狼狈，一见季染就哭。 “小姐，我疯魔了，居然抛下小姐自己先回来。” 季染仔细打量，除了跑动导致发丝凌乱之外，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事发突然，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方法。” 明家人认识青绿，却不一定认识自己。 让青绿回来搬救兵，会比她自己省下许多的口舌。 主仆情深，明言转身欲走。 “明师兄！” 季染脱口而出，在看到对方不满的表情后，换了称呼。 “三哥。” “怎么了？”明言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欢愉。 “你……要回去了吗？” 季染欲言又止。 明言会意，远远的坐下喝茶。 “不急，引春宴之后再回去来得及。” 季染的话一直憋到听弦居所有人都忙完离开，才开口说出来。 “御灵峰，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明言端着茶盏的手一顿，似乎在极力隐藏些什么。 “宗门一切如常，大家都挺好的。 对了，你师父让你安心契约神器，一切待契约结束之后再说。” 季染摇了摇头，“一定出事了。” 师兄师姐对她那么好，不可能一个给她回消息的都没有。 明言选择了沉默。 “师父现在在做什么？” 季染选择逐个击破。 “乌长老常年闭关，最近没有他的消息。” 明言有些坐立难安，“其实我最近也在闭关，刚出关就回家来了，宗门的消息，我知道的不多。” “那就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吧，三哥。” 季染的语气带着一丝乞求，明亮的眸子里水光盈盈。 “……好。” 明言握了握拳，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 “大师兄在做什么？” “因病休养。” “二师兄在做什么？” “找人打架。” “三师兄在做什么？” “沉迷炼丹。” “四师姐在……” “季染。” 明言打断了她的问题。 第128章 先有能力自保 “以你现在的修为，连保护自己都成问题。 你关心的这些人，他们的修为都比你高，经历都比你丰富，你能帮上他们什么呢？” 季染垂头，她知道她帮不上忙，她只是担心。 “说句不好听的，现在的你，去插手他们的事情，不是累赘么？ 他们不告诉你，不是也不想你平白担心他们么？” 明言不是季染的师兄，做不到让她完全蒙在鼓里。 可是以她遇事不顾死活的性格，他也做不到让她冲动行事。 “别再问了好不好？ 至少，在你有能力自保之前，别再问了。” 天之骄子如明言，很少用这种恳求的语气。 御灵峰的事，本该与他无关的。 但是他担心季染。 她知道了他们的情况，一定不能安心修炼。 可是她能帮上什么忙呢？ 季染沉默了，她也不知道。 “我是不是真的很累赘？” 明言摇了摇头，“你很强。 一年时间，从引气入体到炼气八层，这世上没有人这般迅速。 假以时日，你的造诣，远在我们之上。” “假以时日？” 是啊，一切都需要时间。 而现在，她没有那个时间，帮不了自己的亲人。 “引春宴之后，你就可以契约神器了吧？” 季染抬手，白玉笛从袖中飞出。 “若说神器，我现在已经契约了一个。” 不是朱雀羽扇，但是好在听话。 “白玉笛？” 宗主之物，明言一眼就认了出来。 “哦，差点忘了，你是季雅的师兄。 怎么，你打算帮你师妹，把它夺回去吗？” 季染失去了全部力气，对于一切都提不起兴趣。 就算现在明言帮师妹报仇，抢了白玉笛，她也不会有任何反抗。 “怎么可能？” 明言笑了，“它选择了你，自然就是你的。 或者换句话说，我很高兴它选择了你。” 明言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了一本乐谱，明黄的封面彰显着它的来历不凡。 “练练？” 季染摇头，“我五音不全。” “没有人天生音感好，有我在，不会五音不全的。” 白玉笛颤抖笛身，表达激动。 它受够了之前季染的魔音了，实在是丢笛脸。 明言算得上是一位良师，毕竟是自幼在礼乐之家生活的贵公子，三两下就帮季染找到了音准。 季染有些兴奋，原来笛子是这样吹的。 白玉笛也很开心，终于听到顺耳的声音了。 “继续。” 明言唇角轻扬，对季染满眼欣赏。 入门晚了点，不然她的音律造诣，不会低。 这让明言越发怀疑，季家是如何选择培养的儿女的，居然会放弃季染。 夕阳落尽，天空蒙上一层灰雾。 明言意犹未尽，不过顾及礼教，还是及时离开。 青绿服侍着季染洗漱，替她掖好了被角。 “你怎么了？” 季染开口问道。 “奴婢无事啊？” “从三哥来，你的精神状态就一直绷得很紧。” 季染的精力虽然在白玉笛上，却不是感受不到青绿的异常。 “三公子的气质，很难亲近吧？” 三公子虽然不常回府，可是每一次回来，都带来极低的气压。 别看季染明面上是他的妹妹，就算是明夫人，三公子的亲娘，惹恼了他，三公子也是不给面子的。 “……不会吧？我看三哥不像是冷血的人啊？” 明夫人端庄温柔，明言也识礼数，季染很难想象出来，这两个人吵架的场景。 “唉——还不是琴小姐早夭的事情闹得。” 原本关系融洽的母子，因为这件事闹得，冷了好几年。 “姑娘来了，奴婢这些年第一次见到三少爷笑呢。” 季染沉默了，似乎理解了明夫人对她的格外照顾。 对于明言和明夫人来说，明琴是无法被代替的。 那份对她的关切和照顾，是明夫人多年以来想要补偿给明琴的，也是她想要补偿给明言的吧…… “小姐别想太多了，引春宴要紧。” 季染点点头，说到底，这是明家的家事。 劳累一整日，季染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睡梦中，一道悠扬的旋律在她耳边回响，像是她刚刚练过的曲子…… 再睁眼时，季染迎上了青绿关切的目光。 “小姐，你终于醒了。 你已经昏睡了整整十日了！” “十日？” 季染头有点疼，抬手去扶，突然觉出不对。 身上的灵力，浓密的程度远高于之前。 “我晋级了？” “你筑基了。” 系统的声音，吓了季染一跳。 “这怎么可能？” 她睡前还是炼气八层，毫无感觉的，连炼气九层都没经历过，就晋升了？ 这让那些辛辛苦苦努力提升的人怎么想？ “……可能是因为进秘境那次给你调过一次修为，让你的经脉可以支撑晋升的拓展。 再加上你与结丹期修士进行过生死搏斗，体能有所提升。 总之，就是晋级了。” 系统也是第一次见到睡着觉就晋级的人，让它找出这么多理由，它已经很努力了。 “不对啊，雷劫呢？” 炼气期到筑基期，这是修士第一次面对雷劫，都是要尽力准备的。 季染却与众不同，连心理都没准备，就晋升了？ “不会又是你故意调的吧？” 系统能帮她调修为，但是有时效，副作用也不小。 季染更喜欢自己一步步修炼出来的，那才是属于她自己的修为。 “这回真不是。” “小姐，小姐？ 你没事吧？” 不等系统解释，青绿已经快哭了。 从醒来到现在，小姐一言不发，不会是人傻了吧？ 她已经送走一个小姐了，这个不会也要被她伺候走了吧？ “额，我没事。” 青绿顿时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三公子守了姑娘十天，连雷劫都帮姑娘扛了。 如今姑娘醒了，奴婢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三公子去。” “啊？” 她的雷劫，明言抗的？ “是这样没错。”系统道。 她该说什么？说这世上还是好人多？ “真该让大师兄看看……” 同样是雷劫，大师兄只会抓他们这些师兄弟帮忙抗。 而明言，会帮人抗雷劫。 想起大师兄，季染心里又是一酸。 “修为提升了，你还不满意？” 第129章 兽蛋要孵化了 看出季染兴致缺缺，系统很不理解。 “我什么时候能够回宗门，有点想他们了。” 师父只让她契约了朱雀羽扇，却没有给她具体的回宗时间。 “快了，潜龙血已经收集三分之一了，距离你的契约时机，不会太久了。” 储物戒指中，一滴滴米粒大小的血滴被灵力裹着，放置在锦盒之中。 龙血玉是系统出产，加上出云楼的运作，让人误以为想要得到龙血玉中蕴含的灵力，必须要先用指尖血激活。 指尖血通过龙血玉，全部都由系统回收到了季染这里。 十三粒，刚刚好。 “确定来自皇族？” 系统贴心的附上名册，那是季染从明家要来的皇族名单。 十三个名字已经被系统贴心划去。 “一一核实过了，都是皇族，放心。” 系统的手段，季染从来都不担心。 一切顺利。 季染转动着手中的白玉笛，心中稍定。 筑基期的修为，让她能更好的与器灵神识相通，也了解了不少季雅作为白玉笛主时的事情。 “你说宗主的几个师兄弟，其实关系并不好？” 白玉笛是个大嘴巴，又或者是急着对季染表忠心，在发觉季染与季雅之间的龃龉之后，恨不得事无巨细的给她讲述。 “宗主门徒众多，到季雅这里，亲传都已经排到第九位了。 其实除了二师姐林霜月和六师兄齐勉之外，季雅很难接触到其他师兄弟。” “林霜月？她跟林紫云什么关系？” “是亲母女。” 季染点头，难怪。 林家和季雅有亲戚关系，自然是向着她的。 “这么说来，她入宗门这么久，只收买了一个齐勉？” 这可不像季雅平常的手段。 季雅的性格向来能与众人打成一片，初入世家贵女圈子，就有了无数手帕交，受人追捧。 她还以为，季雅在宗门内也是如鱼得水，却不想其实只有一个齐勉听她的话。 “能当宗主亲传的人，向来心高气傲，又沉迷修炼。 如今多了一个与他们争资源的，除了恋爱脑和偏心眼，谁会给她好脸色呢？ 清晖宗可是实力为尊的地方。 尤其是季雅散修重练之后，更没人搭理她了。 连筑基的修为都维持不住，还要靠散修的方式重新修炼，她的晋升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心里都有计较。” “我正好奇，她怎么舍得散修重练？” 以季雅的性子，好不容易修为在同辈中出彩了，她怎么舍得重新修炼，让自己泯于众人呢？ 说到这里，白玉笛明显炸了毛。 “还不是那个不知道什么地方来的器灵，一直在蛊惑她！ 之前还想抢占我的笛子，给它当修炼的容器！ 是可忍孰不可忍！别让我再碰上它，不然我非把它打得满地开花……” “那东西，真的是器灵？” 季染心头一动，玄武秘境中的诡异再次席上心头。 那东西原本附着在屏风上，后来想抢占凛月问天，后来又跟着季雅走了，还想用白玉笛当容器…… 器灵本是从器物之中蕴养而生的，该是与器物唯一互通才是。 怎么这只器灵这么随遇而安，想附着什么就附着什么呢？ 白玉笛停止了跳脚，像是很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它虽然口口声声说是器灵，可是我在它身上感受不到同类的气息。 每次问它的原生器物时，它也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我看，它不是器灵，像是游魂。” 无主游魂？ 季染挑眉。 那可是会随时夺舍的存在啊？ “季雅知道吗？” 白玉笛摇了摇身子，“我不清楚。 那器灵很会蛊惑人心，季雅很听它的话。 如果我没有被她当掉，估计这次回宗门，她就会把我炼化，让那个器灵占据我的笛子了。” 白玉一个神器器灵，居然要被炼化，给那不知名的器灵腾地方，难怪自己契约的时候，白玉笛会这么激动。 “这么说，我对你有救命之恩啊——” 白玉笛：“？” 她不应该心疼自己的遭遇，从而对自己更好吗？ 怎么它感觉，季染语气里有种威胁的意味在呢？ “……算是吧？” 就算是阴谋，事实上也确实是季染救了自己，白玉想，就算她提出再无理的要求，它也会尽量满足的。 “那就记住……” “好。” “一定要感恩戴德。” “好。” “……” “没了？” 白玉笛觉得脑子晕乎乎的，它都准备好被融成别的东西了，结果季染不说话了？ “你还想要什么？ 我现在可没有。” “……” 这怎么反而成了它既要还要了？ 不管白玉笛自己把自己绕晕的情况，季染已经拿了上清琼浆，往兽蛋上滴…… 漓月狮和火衔雀守在一旁，对季染手中的玉瓶满眼渴望。 “分你们一点儿？” 季染的手顿了顿，在想怎么分比较合适。 “不，不用。” 两兽疯狂摇头。 这是神兽的琼浆，它们沾上一点儿，会爆体而亡的。 “滴答——” 半透明的液体落入墨绿色的兽蛋，发出清脆的滴水声。 死寂多时的兽蛋，如同一个沙漠中昏厥的旅人忽逢甘霖，兴奋的抖动起来。 最开始还是季染一滴一滴的喂给兽蛋，到了后来，兽蛋食髓知味，自己夺了玉瓶吸收。 看着兽蛋周围环绕的木灵力，仿佛一个抱着奶嘴的婴儿，发出满足的喟叹。 季染的耳边，不知名的兽语声音环绕，是她在壳中世界听过的声音。 “兽蛋，要孵化了么……” 绿光突然冲天而起，吸收着周围的木灵力。 如果不是在储物戒指中，又不知道要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明快的绿色逐渐取代了灰暗，蓬勃的生机在蛋中酝酿。 “难道我要拥有一只神兽了吗？” 不止是季染，连系统都有些激动。 “神兽降世若是能直接契约，你的修为能直接化神！” 季染眼前一亮，系统从来不说大话。 不一会儿，兽蛋通体变成了翠绿色，里面的小兽若隐若现，如在水中遨游。 “你好啊……” 季染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蛋壳。 “叮——” 第130章 躲不过的季雅 神识之中突然一阵震颤，似乎有一道绿光从她的识海中掠过，却来无影去无踪。 季染还未捕捉到它的形态，眼前的兽蛋突然暗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 看着飞快褪色的兽蛋，季染手足无措。 分明刚刚还能感受到其中的活力，此刻又变成了一片死寂？ “神兽被你点死了？” 系统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 上清琼浆已经见底，可是兽蛋却没有孵化成功。 甚至连之前有的活力，此刻都感知不到了。 “好像真的死了。” 兽蛋还摆在那里，却像是蛋壳棺材。 “不对劲……” 系统看了一圈，最后给出了结论。 “它不在壳里了。” 什么叫不在壳里？ 蛋壳完好无损，一点破裂的痕迹都没有。 这里面的神兽又怎么会不在壳里了呢？ “应该是孵出来了。 但是没看上你，自己跑了……” 季染眼前一黑，“我觉得你说我把它点死了我更能接受一点。” “……” 她，堂堂驭兽师【早晚成真版】，居然被神兽嫌弃了？ 跑了就跑了吧，总比死了强。 “到底也不知道这里面孵出来的是个什么啊……” 季染有些遗憾。 “姑娘，姑娘……” 青绿慌忙的跑进来，第一件事是关门上锁。 “怎么了？” “姑娘快躲躲，季家姑娘又找上门来了。” “季雅？” 谁也没想到，季雅对明家会这么执着。 “是，一个人登门，连拜帖都没有，真是失礼。” “三哥呢？他人在哪儿？” 提到明言，青绿才缓过神来。 “三公子已经在会客了，夫人的意思是，来者不善，姑娘不要出面的好。” “别紧张，也未必是找我的。 别忘了，三哥和她是同门，说不定就是来找他的呢。” 安抚着青绿的情绪，季染还是没忍住，散神识出去，想看看季雅是为了什么。 花厅。 “明夫人，听闻琴小姐卧病在床，不知是因为什么病症？” 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手段，分明说过不让季家人进府，此刻季雅还是端坐在内，一身的优雅。 “劳季家姑娘关心了，琴儿性子活泼，着了凉，也不是什么大事。” 明夫人态度冷淡，甚至有几分提防。 上次还不见明夫人对季雅有这么大的敌意，也不知道她昏睡的这几日，发生了什么。 “三公子来了。” 明言一身青衣，仪表堂堂，如流云缓步而入。 “师妹。” 分明是除了血缘外最亲密的关系，明言语气里却疏离得如同陌生人。 “四师兄让我好等。” 季雅佯装不知，对明言的态度十分亲近。 “言儿，这边坐。” 明夫人招手，将明言拉到自己身旁坐下。 她的动作优雅却带着急切，急着将二人隔绝开。 “是，母亲。” 说是会客，明言实际上并不太开口，季雅的每一个问题，都被明夫人接过话茬，似乎故意不让她与明言交流。 季染忍不住笑了，“母亲也太明显了。” 生怕季雅把明言吃了似的。 “那个季雅品性不好，夫人怕她把三公子带坏了。” 季染摇头，明夫人能管明府的事情，难道能管宗门么？ 明言如果这么容易被季雅蛊惑，她现在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她来干什么？” “说是想来探望小姐病情，夫人拦了。 她就又改口，说是师兄妹许久未见，想师兄了。” 青绿撇撇嘴，说来说去，就是想在明家混。 “……实不相瞒，我的修炼有一处瓶颈，师兄师姐们都远在宗门，只有四师兄离得近。 师父曾经说过，若有不懂的，可以找任何一个师兄请教。 就请四师兄谅解，当我修炼心切吧。” 明言低着头，表情隐藏在阴影之下。 季雅拿出师父压他，算准了他不能违抗师命么？ “季家也是大族，我想，雅姑娘身边教导的师长不在少数，怎么需要大老远跑来求教言儿？” 明夫人显然不信。 “夫人有所不知，我宗秘法众多，不同峰的术法都不尽相同，何况宗门外了？ 季家虽然有长老教导，但是总归不如自己同门了解得清楚。 四师兄，你说对吧？” 季雅意图明显，完全没有遮掩的意思。 明夫人更加不满，这季雅，就差把勾引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既是如此……” “既是如此，大家都不是外人，季小姐不妨直说，哪里的瓶颈？” 一道女声自门外传来，紧接着，蒙着面纱的季染出现在花厅。 “琴儿，怎么起来了？身子可好？” 看到季染，明夫人顿时喜笑颜开。 与之前对季雅严防死守截然不同的态度，让季雅险些咬碎了银牙。 “好多了，多亏了三哥……”帮她抗雷劫。 “应该的。” 季染没有直说，明言回答得也很简短，像是两人专属的秘密。 连明言都是不一样的态度，这一家人的氛围像是一个结界，单独把季雅排除在外。 季雅眼睛干干的，这一切本该属于她的。 明琴十多年不在明府了，她却年年都会来府上拜会老夫人和明夫人，如今又和明言是师兄妹。 从亲近程度来说，她也该比明琴高才是。 也许是季雅的目光太过于热烈，引起了明琴的注意。 “母亲，有外人呢，怠慢客人不好。” “娘差点忘了……” 明夫人笑呵呵的，拉着季染坐在自己另一边。 看出季染有备而来，明夫人乐得清闲，不知从哪儿拿出一把瓜子，分给儿女。 “雅姑娘不要？” 季染挥着手中的瓜子，笑看着季雅的笑容变得僵硬。 明夫人分个瓜子都要排除她，排斥意思也太明显了吧？ “雅姑娘是守礼端庄的姑娘，哪能吃这个，对吧？” 明夫人这么说，季雅也只能笑着点头。 “雅姑娘还没说，哪里有瓶颈？” 季染一副主人的态度，嗑瓜子的动作毫无形象，一副纨绔模样。 真该让外面那些说明家姑娘教养好的人看看，这才是明琴的真面目。 “我的修为从小就是三哥指导的，那时候他已经是清晖宗弟子了，这么算起来的话，我们应该算是一脉？ 季姑娘还有什么顾虑呢？” 季染一脸无辜的望向明言，对方带着同样的意思，盯着季雅。 季雅暗暗握紧了拳头，假装没有听出对方语气里的挑拨。 看来她是铁了心不让自己与明言独处了。 第131章 有问题?我教你 “自然是没有顾虑的，只是姑娘你的修为……” 季雅想说，明琴的修为只有炼气，她的瓶颈是要突破筑基，明琴帮不上忙。 季染手掌向上，将手中的瓜子放在掌心翻炒。 火灵力一闪而过，瓜子的香味就飘散满屋。 “我的修为怎么了？” 季雅说不出话了。 明琴是筑基修为，比她高。 所以，之前她炼气的修为，是有意压低的？ “没什么，既然琴小姐有心，我自然乐、意、之、至。” 季雅咬牙切齿。 “那就说吧。” 被逼无奈，季雅只能将准备好的瓶颈问题提出。 只是每一次她的目光刚落在明言的身上，问题就已经被明琴抢答了。 连续几次之后，明言也向后一仰，从明夫人的手上多拿了一把瓜子来吃。 把舞台都交给季染了。 一向优雅的明家公子，也这么不顾及形象的摆烂，季雅突然觉得特别心累。 她甚至开始反思。 她时时刻刻保持的优雅，到底是因为她的教养比别人好，还是因为心虚，觉得财力灵力比不过别人？ “还有问题吗？” 季染手上的瓜子已经吃完了，这会儿眼巴巴的看着明家二人。 有被儿子抢瓜子的前车之鉴，此时明夫人对季染严防死守。 目光被迫移向明言，甚至咽了咽口水。 明府的东西确实不同寻常，就算是看着最普通的瓜子，炒制过程中也用了大量的灵材灵果，让它带着浓郁的灵力。 季染刚晋升，身体如同干瘪的海绵，正是需要大量补充灵力的时候。 别说瓜子，要是这厅里的桌子有灵力，她也能上去啃两口。 “……没有了。” 季雅无奈。 这些问题，本该让她能在明家待到天黑，甚至留宿在这里的。 可是明琴怎么每一个问题都不假思索的回答的？ 这些问题，她都经历过？ 季雅自然遍览群书，在她这个年纪，都没有几个人比她读过的书多。 明琴分明比她小，怎么可能对这些问题如数家珍，有这么多的解法？ “琴姑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季雅笑容不及眼底，心里已经快被嫉妒淹没。 即使同为世家，差距也这么大吗？ “好说，你这些问题太基础了。” 季染如愿从明言手中获得瓜子，还附带两个火红的灵苹果。 他像是看出了自己的窘境，特意帮她补充灵力的人。 “要是没别的事……” 明夫人看够了戏，准备下逐客令了。 “夫人稍等，还有一物，想交给琴姑娘。” 季染早有所料，想来是那件她用不上的火羽霓裳了。 “季小姐太客气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就算明夫人想赶走季雅，也不是现在了。 一卷雪白的画轴从季雅袖中拿出，淡银色的暗纹缠绕在纸背，樱红一条绳子缠绕在上，纽扣上是寒梅造型，将整个画轴锁得严实。 “给我的？”季染指了指自己。 “嗯。” 季雅笑着，将画轴送至季染身边。 寒梅微颤，有种异样的妖娆。 “姑娘，打开看看？” 季雅心底激动，眼睛死死的盯着明琴。 隔着层纱又如何，透过这双眼，她足够看清明琴的心思。 “小姐，奴婢帮您。” 青绿走上前，将人隔开，表情谨慎。 季染笑了，青绿这是怕画里有暗器机关。 季雅没有那么傻，在明家地盘上做暗算的事。 她倒是好奇了，季雅想干什么。 画轴展开，墨香弥散，带着太行崖柏的气息。 这画似是新作，墨迹尚柔，线条里还能看出水渍。 只看一眼，季染就知道，这是季明途的工笔。 幼时她想见父亲不成，曾去书房偷过父亲的画作。 那画是季明途废弃的，她却爱若至宝，日日临摹，妄想着有一日被父亲看到她的画作，能够对她关注一二。 季染一哂，老黄历的事情，她居然还想得起来。 只是不知道，季雅把季明途的画送给她，是什么意思？ “姑娘请看。” 面纱之下，季染变了脸色。 原来，这是季雅的打算。 画轴之中的小院，是季染之前十几年居住的地方。 院前那一棵枯树，只有寒冬腊月才会开几朵花，抽几枝芽。 即使如此，那依然是娘亲最爱的一棵。 如今，画上的女人侧身而立，在那开满寒梅的树下，笑容浅浅。 是娘亲…… “季姑娘这是何意？” 季染脸上蒙上一层寒意，以季明途多情的性格，他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开始回忆娘亲。 就算他偶尔抽风，季雅也没有必要专门将这幅画送给她。 “这是父亲近日所作，画中女子，是父亲近日迎进门的一位，不知道明姑娘看着，是否眼熟啊？” 在出云楼的时候，季雅的心里就曾产生过疑问。 娘亲不会无缘无故袭击明琴，更不会把她错认成景氏。 明家十九小姐，曾有传言她因修炼异常而早夭，怎么又会突然出现？ 本想单独问问明师兄，搞清楚这个明琴的真实身份，可惜明夫人严防死守，不肯让她与他独处。 那就不要怪她，当众拆穿季染的身份了…… 她看到了，这位明琴看到画作时的眼神，绝对不是不认识画中人！ 季染，你居然敢骗到明府来了。 这么大胆，是嫌活得太长了吗？ 明家，可不是这么好欺骗的地方！ 等她拆穿了季染的真实身份，再以处罚季家不肖女为名将她斩杀，明家这么大个把柄握在她的手里，还怕日后不能为她所用么？ “是很漂亮。 不过，季家家主的事情，季姑娘何必告知我明家？” 季雅冷笑，季染还真是没有自知之明，真把自己当明家人了不成？ “说来也巧，这个女人同我家一位已故的姨娘，长得一模一样。 我曾偷听到，父亲唤她，瑾娘。” “季姑娘，偷听自己父亲的私事，可不是世家女子该有的作为。” 明夫人面露不喜，这季雅怎么连自己父亲收几个姨娘妾室的事情都要过问。 那还要季家主母做什么？ 第132章 画卷，娘亲? “夫人教训得是。 我也是事出有因，实在是没有见过如此怪异的事情。 您说，这已经故去的人，怎么又会回来了呢？” 分明是回答明夫人的问题，季雅的目光却没有从季染的身上移开。 可惜除了最开始打开画卷的时候季染有一丝迟钝外，此刻的她遮掩得太好，完全看不出一丝异样。 “老先生，你确定这个人就是季染吗？” 季雅有些拿不准，询问着体内的器灵。 “不会错的，老夫亲自挑选的人傀王，就算是化成灰，这气味老夫也不会错过……” 阴冷的声音，让季雅浑身一震。 这种诡异又恐怖的感觉，即使季雅已经与它相处这么久了，她还是适应不了。 好在它要的是季染，而不是自己。 “她也太平静了吧。” 怎么会有人在得知自己娘亲还活着的消息，能这么淡定？ “唉——”季雅假装叹息。 “可惜了，这姨娘本是我那季染妹妹的亲娘，可惜染妹妹半年前离开宗门不知所踪，我这个做姐姐的，想把这个消息告诉她，都不知道去哪儿找她了……” 季染，我就不信你能一直装下去！ 可惜，就算季雅把人盯出个窟窿来，明琴还是平静的欣赏着花卷，不漏出一点破绽。 “明小姐？” “嗯？季姑娘接着说。” 季染笑眼弯弯，完全没有被影响。 再看一旁的明夫人和明言，对她说的话也毫无反应。 “说来我这个染妹妹，实在是胆大妄为。 当初入宗门，她就用秘法骗过长老，误以为她有灵根，混进了宗门里。 可是进了宗门，她依旧不安静，炸山、破坏结界、打伤同门、教唆师兄弟犯错…… 我这个姐姐看得心急，却不好越过各位长老师尊去管教她。 父亲早就对她这个女儿死心了，在她进宗门的那天，父亲便说，只当从来没有这个女儿。 日后她若是犯了错事，得罪了谁，一概与季家无关。” “怎么又是这些话，季雅还没放弃抹黑你这件事啊——” 季染还没觉得如何，系统先听不下去了。 “你别管，好好替我封闭五感，别打扰我休息。” 季染说完，将身体的控制权交给了系统，整个人缩成球形，在丹田处休息。 系统无情无欲，不管季雅怎么说，都不会有半点情绪波动。 而她，急着巩固修为。 娘亲死而复生这种事，她信。 娘亲复生之后不要她，她也信。 但是娘亲不要她，反而回去找父亲，她死都不信！ 这个景氏就算长得再像，也绝对不会是娘亲。 不过总要搞清楚她到底是谁…… “明小姐听我说的这些，没有什么感觉吗？” “有感觉。”季染点点头。 “是什么？” 季雅的手激动得颤抖，下一秒就要冲上去，掀开季染脸上的伪装！ “挺感人的。” “感人？” 她刚刚说什么了？ 季雅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季家主的画作也算是一流，季姑娘，你的礼物我们琴儿很喜欢，府上也备好了回礼。 若是无事，请回吧。” 明言走到季染面前，牵起了她的手。 “妹妹，你该歇着了。 长时间用眼睛，伤神。” “你不能走！” 季雅不能接受这个结果，抬手去揭季染的面纱。 她都已经说到这种程度了，明家还信她，是听了多少蛊惑？！ 她一定要亲手揭露季染的真面目。 “别动！” 明言挥掌，火灵力将季雅的袖口点燃。 上品防御长衫，却抵不过明言一击。 这不仅是实力，更是明言的怒气。 “季雅，你想对我妹妹做什么？” 明言对上季雅，丝毫不留情面。 “哇，霸气护妹啊，宿主你这个哥哥可以啊？” 系统在识海中表达着自己的兴奋。 可惜季染已经是入定状态，什么都听不见了。 “真是的，景氏又不会跑，你说你急什么……” 系统太了解季染了，她这么急，是打算亲自去看看那个景氏。 “没时间了，引春宴之后，我要回宗门。” 明言不肯同她讲御灵峰的情况，她不安心。 此时的季雅正与明言对峙。 “四师兄，你常年不回家，你确定这人是你的亲妹妹吗？ 可别被有心人骗了！” 季雅意有所指。 她不明白，季染怎么还能这么淡定。 她明明，刚刚都看到她半张脸了。 真的像极了季染！ “我自己的妹妹，我有什么认不出来的？” 明言气笑了。 且不说季染用明琴的身份这件事，就是他一手包办的。 就算他不知情，季雅又是以什么身份，在这里质疑明家的小姐？ “四师兄，我是为了你好！ 她明明……” “我和你不熟。” 明言一句话，让季雅彻底哑火。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对方，“我们可是师出同门啊——” “你刚刚有一句话说得对。”明言丝毫不为所动。 “虽然是同一个师父，但是所受的教导不同。 日后你若是犯了错事，得罪了谁，一概与我无关。” 明言一双眼洞若观火，季雅的心思无处遁形。 “你在明家待的时间够久了，足够让你体面回去了。 但是记住，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要指望因为你我同门的关系，让明家为你做事。” 季雅想要借明家的势，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能被她骗的人，明家也看不上。 但想借此指挥明家的人，可就别怪他不给她留一丝情面了。 “可她明明……” “她明明就是琴儿，我的女儿。” 明夫人看够了戏，笑着将手中的瓜子皮放下。 “慧娘，送客。” 这一次，明家没有用赶人的方式。 她来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袖子下，季雅的手指狠狠掐入肉中，压着对季染的恨意。 有明家人在，她今天是没办法拆穿季染了。 不过，不是还有引春宴么…… “多有打扰，告辞。” 季雅优雅转身，脸上挂上了得体的笑容。 今日从这个门出去，所有人都会知道，季家与明家重归于好。 再也没有人能拿之前她们被明家赶出来的事情说嘴了。 “乏了，”明夫人站起身，走过明言的时候，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明言身上一僵，下意识望向季染，最终没有抗拒。 知道不能强迫，明夫人见好就收，目光柔和的看了一眼季染。 “琴儿，别累坏了。 有什么问题，问你哥。” 明夫人拍了拍季染的肩，很快消失在二人视线之外。 第133章 诱她回府 “谢谢明师兄。” 季染拿回身体控制，对明言道谢。 “这人真的是你母亲？” 季雅不会信口雌黄，只是明言也看不出，季染到底认不认识画上的女人。 “长得像罢了，是不是，都不重要。” 怎么会有人对于自己的母亲用“不重要”这样的词语？ 明言不理解。 能给他解惑的人，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等等我。” 明言追了上去。 “有事？” “带我一起。” 季染顿住了脚步。 “我要回听弦居，你要一起？” 这么堂而皇之的去姑娘家的闺房？ 被季染这么浓烈的眼神盯着，明言脸上一红，也不知道该怪自己想多了，还是对方想多了。 “你要去季府吧？ 毕竟是世家大族，以你现在的身份和修为，你想去的地方，根本靠近不了。” 季染挑眉，她有表现得这么明显么？ “那毕竟是季府，就算被抓到，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她本打算用季染的身份去的。 就算被发现，也不会拖累明家。 但是明言跟她一起去，那可就不一样了。 被发现之后，怎么解释呢？ 沉默片刻，明言找到了理由。 “马上就要引春宴了，我要确保你能按时出席。 上届神女出自明家，因为不守规矩，引来了很大的不满。 这届引春宴明家无人出席也便罢了，既然你要以明家小姐的身份去争神女，至少要给世家一点面子。” 这个理由确实合理，让季染蠢蠢欲动的心暂时被按捺住了。 “那就……” “带我一起？”明言眼前一亮。 “等引春宴结束再去吧。” 说着，季染转身离去。 就像是没有来过一样。 “居然选择等待么……” 明言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这一次，他没有追上去。 当夜，月黑风高。 季染一袭黑衣，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黑暗之中，只有一双眼泛着亮光，灵动而鲜活。 “我也是不懂你了，上好的保镖你不用，非要自己闯季府？” 系统收起季染丢在戒指里的盲盒皮，直说她真的是撞了大运了。 非了半年的季染，居然在盲盒里开出了修为提升丹【限时版】，顶着只有半日时效的结丹巅峰修为，就往季府里闯…… “这边有人……” 系统的提示还没说完，季染身形一晃，已经隐入黑暗之中。 为此，系统的评价是，“挺熟练的。” “毕竟是我家。” 小院十年，季染可不是乖巧软弱的性子，饿急了的时候偷东西吃，让她把整个季府的路线记得清清楚楚。 否则，娘亲死后，她早就被人折磨死了，又哪有现在的一切？ “明言人越好，越不能把他牵扯到季家的事情里来。” 季染的身上，还有季明途下过的禁制，那是化神期才能解得开的东西。 季家家主的实力对外不透明，但是季染确信，他至少是化神期。 化神，就算来十个明言也没用。 “何况我只是来确认一下，她不是我娘。” “你还没见过她，就确定她不是你娘了？” 系统也不懂，为什么季染这么笃定。 “我娘死了。” 季染的声音淡淡的，却带着十足的坚定。 “……” 系统不知道该怎么劝，索性闭嘴。 三五息的时间，季染已经到了小院。 这个关了她十几年的地方，与她离开时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只是门口的寒梅盛放，与当年的枯枝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这么精心照顾，不是她娘干得出来的事情。 “不进去？” 季染在门口站了半天，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不进去了，里面没人。” 她现在的位置，就是画上女人站的地方，还能嗅到寒梅的气息。 “里面确实没人。” 系统确信。 只是没想到季染不用神识也能确定。 “这里的一草一木，如何构造，没有人比我更了解。 就算是墙角那只三年生的老蜘蛛，也没动过地方。” 没有人进过这个院子。 “回去吧，她不是我娘。” 如果是娘，回来了不会不来看一眼这里。 季染刚转身，便见一人一袭白衣，站在她的身后。 “大半夜的你穿成这样，吓鬼啊？” 季染扬眉，对于季雅的出现早在意料之中。 “季染，果然是你。” 季雅冷哼，她可是等候多时了。 “是我，又如何呢？ 你拿画诱我，不就是为了让我回来吗？” 季染收回神识，确定此处只有季雅一个人，心下稍定。 “你承认了，就是你伪装的明家小姐。 好啊，戏耍我几回了？” 季雅手中的灵力蠢蠢欲动。 “嘘，安静点。” 季染手持朱雀羽扇，筑基期的灵力注入其中，顿时火红一片。 “你还真是好命，这么快就筑基了。” 季雅更加嫉妒，分明是自己更早开始修炼，却眼睁睁看着季染晋升到比自己还高的等级。 如果她没有散修重练，她哪里会是自己的对手！ “不要被她影响，她在诈你。” 识海之中，器灵替季雅舒缓着情绪。 是了，筑基又如何？ 她又不是没筑基过，她还有器灵。 怎么想也不可能输！ “她怎么了？” 在季染的眼中，季雅脸上的表情实在丰富，像哭像笑，简直不正常。 “估计是和器灵交流呢。” 季染点点头，“有道理。” 她失陪了。 “站住！” 季染刚要走，季雅突然理智回笼，叫住了她。 “回来了，不想去看看你娘？” “我娘？” 季染嘴角噙笑，“你喜欢，给你当娘如何？” 她可没有随处认娘的打算。 夜幕已深，季染消失无踪。 “怎么不抓她？” 器灵十分可惜。 多好的人傀王，这么轻易就被放走了。 “她都不急，我急什么？” 季雅笑容变得越发阴森。 “你又想做什么？” 器灵不理解。 要是按它的性格，直接动手打就完事了。 它不理解，为什么季雅每一次都要把简单的事情弄得很复杂。 “引春宴。 她既然这么喜欢明家小姐的身份，那就让我当众拆穿她，让她感受一下从高空跌落的滋味！” 第134章 引春宴(1) 引春宴最终定在了除夕，整个皇城热闹非常，各式各样的轿子行走其间，终点都在皇宫脚下。 “小姐，一切小心。” 引春宴定在皇宫，为保安全，除了名册录入的客人之外，连一个丫鬟都不允许带入宫中。 青绿早已红了眼，小姐这么软的性子，进了皇宫如果被欺负了怎么办？ “傻丫头，快回去吧。” 季染帮青绿擦了下泪，头也不回的离开。 引春宴之后，她就会启程回宗门了。 她没敢和青绿说。 明明青绿比她年纪大几岁，可是在明家待得久，单纯的像她的妹妹。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她又不会哄人，就这样分开好一点。 季染吐了口气，独自迈入皇宫之中。 “当心脚下。” 明言的声音响起，带着丝丝温柔。 “你也在？” 季染眼神亮亮的，还以为要一个人面对，没想到还有熟人。 “我不在才比较奇怪吧？” 明言笑道。 季染点头，也对，人家毕竟是明家公子。 明言的目光落在季染的面纱上，随着她的移动，面纱轻轻起伏，显得格外朦胧。 “怎么了？” 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季染回过头来。 “其实你没有必要戴面纱的。 明家只有一个十九小姐，见到你无妨的。” 只有一个十九小姐。 现在是她，以后也是她。 季染心里一暖。 “没事，我习惯了。” 她没学易容，伪装一些声音已经是她的极限。 季染这个身份虽然没有露过面，但宴会上还有季雅在。 她并不希望别人将明琴和季染两个身份联系在一起。 虽然，她不觉得季雅会老实。 “哼。” 说话间，季雅擦身而过，看向季染的眼神挑衅意味十足。 今日的季雅，一身的火红，正是之前出云楼拍卖所得的火羽霓裳。 加上季雅的面容和身份，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早知道就不让她拍到明心丸了。” 林氏治好了，她才这么有精神，像一只花蝴蝶一样游走于众人之间。 听见季染的嘀咕，明言笑了笑，带着她向另外的方向走去。 “我们的位置在这边。” 引春宴本属世家，明家作为世家之首，位置最为靠前。 如果不是因为在皇宫里，需要将首位留给皇帝，明家的位置应该是焦点中心。 季雅余光扫过的时候，险些气炸了心。 季染，一个血脉不纯的妾生子，凭什么坐在那么高的位置？ 等着吧，她要她坠入深渊！ 刚坐定，就见一女子身着蓝纱，遮面而来。 仅是一双眼，就能感受到女子的清冷孤傲。 她坐在了明言的左手边。 那是最靠近帝王座位的位置。 “五姑姑。” 明言先开口，顺便碰了碰季染。 “五姑姑好。” 季染乖巧的跟着叫人，却换来对方一个冷眼。 “这么想不开？” 明鸥一开口，身上的清冷感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泼辣的性子，比四师姐气势还要吓人。 “五姑姑，妹妹不常出门，你别吓坏了她。” “哟？你这就护上了？” 明鸥略过明言，探头看向季染。 “你既然有他，何必来趟神女的浑水？” 季染不明所以，看向明言。 对方的眉毛皱在一起，“姑姑，这玩笑过了。” 明鸥明显赌气，扭头不看二人。 “她以为你我…… 选为神女之人，在位期间，不能与男子亲近，更不能婚配。” “？” 这是什么凡人的裹小脚规则？ 不对，这不是重点！ “她不知道你我是亲兄妹吗？” 明言扶额，“她知道。” “……” “五姑姑还真是，不拘小节啊！” “唉——” 明言有苦难言。 一个当神女期间屡屡犯忌讳，不按规矩办事，把各世家老祖都气得无语的人，还指望她正常吗？ 主位未至，众人各自闲聊，整个宴会场满是喧闹。 流水潺潺，绕过假山浮石，将旁边的积雪融化。 季染哈出一口气，雪白的圆圈由小变大，最后消散在眼前。 这是幼时她冬日里唯一的乐趣。 “真想当神女？” 明言是社交重点，早早就被人叫去喝酒。 明鸥不知道何时坐到了季染旁边。 作为即将卸任的神女，本该被世家女子围着取经，却没有一个人敢靠近她。 “不想当，姑姑信吗？” “信。” 明鸥答应得很快，又接着开口。 “既然不想当，就不该来参加引春宴。 姑姑我好不容易将明家女的名声败坏干净了，让他们省了从明家姑娘这里找神女的心思。 你倒好，上赶着往火坑里跳。” 季染抿唇轻笑，“劳烦姑姑费心了。” “费心有什么用，遇到你这么不省心的丫头。” 明鸥凑到季染的耳边，小声道， “真不想被选上，等会儿他们拿测灵石的时候，只用三成力。” 测灵石，是遴选神女的第一步。 神女最重要的就是修为要稳，稳定的修为，才能让百姓信服。 如果只用三成力，虽然能看出季染的真实修为，但是从灵力的浓度方面，季染就会落于下风。 “淘汰得太早，会不会给明家丢人啊？” 听到季染的话，明鸥身体后仰，一副看傻子的模样。 “明家丢了这么多人了，还差你这一个？” 此时给明家丢人最多的人，仿佛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在鄙视着她。 就这么一眼，季染突然觉得，她这段时间端着明家小姐的身份，生怕给明家抹黑的事情，显得格外的做作。 明家好像确实不太在意名声。 “你放心，就算你不及格，他们也会编一个成绩给你。 只不过最终讨论神女人选的时候，把你排除在外罢了。” 世家给明家面子，根本不需要他们主动争取。 “明白了。” 季染不会争神女，这对于她来说是一种束缚。 “神女姐姐！” 清脆的女声，将众人的目光都引了过来。 乐秋生一身淡紫色礼服，妆容格外精致。 看她红润的脸色，足见她最近过得很好。 “我不是神女。” 季染笑着拨开乐秋生额间的碎发，让她坐在了自己身边。 “你娘还好吗？” 第135章 引春宴(2) “好！自从上次神女姐姐走了以后，娘亲天天按时吃药。 神女姐姐的药太神奇了，吃第一丸的时候，娘亲就能在院子里遛弯，吃第二丸的时候，娘亲已经能教秋生习武了……” 秋生掰着手指头数着，眼睛笑成一条。 季染知道，那些不是药丸，而是妖王内丹。 这么看来，她娘已经将妖王内丹全部炼化了。 这速度，远超她的想象。 “小丫头，要是为你姐姐好，就不要再叫她神女姐姐了。” 明鸥冷眼扫过众人，吓住所有窥探过来的目光。 可惜还有几个不死心的，偷偷用眼睛瞄着季染。 大家都是来参选的，从来没有人在应选之前，就四处宣扬自己是神女的。 就算这是明家的小姐，未免也太托大了吧？ 众人对季染的目光带着鄙夷和疏离，隐隐有着攀比争斗的欲望。 季染恍若未觉，只是拍了拍乐秋生的手。 “叫我明姐姐。” 乐秋生猛猛点头，声音甜甜的。 “明姐姐，你不知道，爹爹最近可喜欢娘亲了。 要不是娘亲，我也没机会参加这个宴会。” 乐秋生挥动着双手，表达着自己的激动。 乐秋生才十岁，不满足遴选条件，她能来，多半是乐家家主让她来长长见识的。 “秋生，告诉姐姐，谁带你来的？” 乐秋生指了指旁边，一个浑圆的身影正跟在季雅身后，笑得格外谄媚。 “乐升？” 她记得，乐升的母亲是乐家家主的一个得宠妾室，没想到居然得宠到这种程度？ 世家最看重血脉和天赋，所以各家正室都是血脉优良纯粹的世家贵女。 选神女尤甚，对血脉的要求近乎苛刻。 这也是季染断定自己不会被选中的原因。 她可是自幼就被嘲笑血脉不纯的人啊。 即使她对于天赋血统论从来都不屑一顾，但是世家却将之奉为圭臬。 整个引春宴上，放眼望去，都是世家嫡系。像乐家这种一连带来两个妾生子的情况，属于绝对的异类。 到底是乐家家主不拘小节，不在乎外人的评价，还是乐家有什么隐藏的秘密？ “雅师妹，没想到你真的来了，不枉费我求爹爹买了这宴会的名额。” 乐升笑嘻嘻得跟着季雅，完全看不到季雅神色的生硬。 “乐师兄，这里毕竟不是宗门，你还是收敛些吧。” 神女的遴选，所有人的投票也是参考项之一，这代表的是民意。 她想当神女，就要更多的同别人接触，让他们选择自己。 这里很多人她以前都接触过，想要拉近关系，简直易如反掌。 前提是，乐升不要总跟着她。 乐升在旁边，她想跟别人单独接触都没有机会了。 引春宴这么重要的场合，到底是谁允许一个妾生子进来的啊！ 季雅眼里的鄙夷隐藏得很好，导致乐升在听到季雅的话以后，第一反应是开心。 雅师妹这是怕他们的关系太早暴露，会显得太轻浮了。 雅师妹害羞了。 雅师妹心里有他！ “师妹你放心，师兄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神女有什么好的，几十年的牢笼，不能婚配不能随意露脸，大好的年华和美貌，都被耽误了。 师妹你别担心，等引春宴结束，我让父亲去找你爹提亲，把咱们的关系大大方方的告诉他们。 我看到时候还有谁会说三道四！” 季雅眉毛都拧在一起了，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承认，在宗门里，乐升是一个很好用的人。他的鲁莽和粗俗，能够反衬她的高冷清贵。 但是乐升的身份太低了，怎么配得上她？ “乐师兄，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辞。 我跟你没什么关系……” “我懂，我懂。” 对于季雅的竭力撇清，乐升神秘兮兮一笑，有种满足的感觉。 季雅只觉得大事不妙。 唯一的好处是，认定了季雅心里有自己，乐升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向后退了几步。 “雅师妹，祝你好运，我们过几天再见。” 乐升说着，还不忘对季雅挤眉弄眼。 季雅神色一窒，还是点了点头。 只要她能当上神女，乐升的算盘就打不到自己身上了。 倒也省了得罪乐家。 “老先生，你确定我能够当选神女吗？” “这是自然，你是天命之女，神女舍你其谁？ 你看这参与宴会的人，论天赋论血脉，哪个能比得过你？ 更何况，你还是天下第一宗门清晖宗的宗主亲传。 只要你愿意，这神女自然是你的。” 饶是器灵如此笃定，季雅还是忍不住将目光飘向前方，那个覆着面纱的女子。 “当真么……” 季雅的目光不断游移，像是掩盖自己的心虚。 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自卑，敏感，没有一切都该属于她的底气。 这些，与原来的她截然相反…… 都是因为季染崛起之后！ “四师兄！” 明言笑容明媚，向着她走过来。 季雅下意识垂头，眼下内心的娇羞。 四师兄到底还是照顾她的，在明家的时候只不过是碍于旁人的面子，不好照顾她，影响了她的名声罢了。 这一点，他可比乐家那个纨绔强多了。 不对不对，四师兄是天上月，乐升怎么配和四师兄相提并论？ “四师兄，你是来找我的……” 季雅的话还未说完，明言已经走到她的身旁。 擦肩而过，她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清新的竹叶气息。 “……” 气息渐行渐远，明言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就这样略过她，走向了，季染…… 季雅眼里淬了毒，恨不得将季染生吞活剥。 “妹妹，跟我来。” 明言挽过季染，带着她走向东侧，那里端坐着十数人，均是不同款式的绛紫衣裳。 牧氏皇族以紫为尊，皇子皇女初次参与引春宴，周围的侍卫把守严密，并不是谁都可以靠近。 然而明家可以。 “多谢师兄。” 季染知道，这是明言在帮她，方便取血。 “这位是大皇女。” 季染一手酒杯一手酒壶，明言每介绍一位，她便敬一杯酒。 酒杯相交，银针快如电，转瞬便进了季染的衣袖。 “嘶——” 大皇女只觉得手腕微痛，低头看时，却不见丝毫痕迹。 “皇女殿下，怎么了？” 第136章 引春宴(3) 季染笑容单纯，像是完全没有观察到她的异常。 “无事。” 皇家礼仪，让她很快恢复正色。 就当刚刚是她的错觉吧。 季染如法炮制，一个又一个皇女走过去，在对方略带怀疑的目光中走开。 “没想到妹妹还有千杯不醉的潜质。” 此时的季染一身酒气，目光却亮晶晶的，满是激情。 明言略扶了季染一会儿，觉出她步伐稳健轻盈，丝毫没有醉意，便也就由着她同别人喝了。 “小问题，就是可惜了里面的灵力不高，否则我当糖水喝。” 季染明显遗憾。 迎面又是一位绛紫衣裳，季染主动迎了上去。 “来，喝！” 明言摇了摇头，跟在她后面，防止她随时摔倒。 季雅的目光回转，掩下心里的落寞。 她也想去同皇女们交流的，可是却被拦住了。 哪怕她是季家嫡女。 说是四大世家，可是明家、晏家、谷家都能过去，偏偏只拦着她。 “六姐姐，我们也过去好不好？” 季殊挽上季雅，指了指皇女的方向，面露羡慕。 “我有点头晕，你自己过去吧。” 季雅抚上自己的额头，一副眩晕的模样，将眼里的精光掩藏在手掌之下。 她都进不去，季殊更不可能进得去。 她善良，就不去亲眼见证她被拦在外面的狼狈模样了。 季殊果然跃跃欲试，听到季雅不想去，她的激动更加明显。 每回出门，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季雅身上，她这个妹妹，最多就是被说一句，季家妹妹也挺好。 这回有与皇族相处的机会，她也希望自己能比姐姐出彩。 “那六姐姐歇着，我过去看看？” 季雅痛苦的点点头，“去吧。” 得到首肯，季殊几乎是飞奔过去的。 “不自量力。” 手缓缓落下，季雅嘴角的轻蔑不再掩饰。 然而出乎她的预料，季殊同侍卫聊了几句，居然就被放行了…… “怎么可能！” 季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不服气，再次走到侍卫面前。 还是同一个人，他刚刚拦了自己，又放了季殊进去？ “勿近。” 侍卫一脸正气，拦着季雅的意思明确。 看着在里面各处乱窜的季殊，季雅恨不得直接打进去。 可是侍卫身上强势的气场，让她放弃了使用武力的打算。 皇族侍卫，修为高深，她打不过，还得笑脸相迎。 “侍卫大哥，我家小妹不懂事，跑了进去。 我是来带我家小妹回去的。” 季雅指着季殊，脸上诚意满满。 侍卫连眼神都没有移动，还是一句，“勿近。” “凭什么？” 他修为再高又如何？不还是为人狗腿？ 她好歹是季家嫡女，他怎么敢用这样的语气同自己说话？ “皇子皇女们贵重，生人勿进。” 侍卫终于多说了几个字。 可是这远远不能让季雅满意。 “为什么季殊可以进去，我作为她的嫡姐，却进不去？ 难道不是你有意为难？” 季雅怒气冲冲，即使刻意压低了声音，还是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 “进出人员早有名单，你不在名单之列，自然不得进。” “这不可能！” 有名单这件事，季雅听到父亲提过，只是季家作为四大世家，各类名单从来不需要她担心，所以没有具体问。 如果名单是父亲报的，更没道理不写她，反而把季殊写在上面。 但是侍卫所言，绝对不会出错。 难道是父亲疏忽，写错了名字？ 可惜现在她没有时间追究是谁的问题，已经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了，这门，她非进不可！ 想到这里，季雅找回了优雅和理智，态度高贵却亲和。 “我母亲是木樨公主之女，怎么算是生人？ 就算名单上没有我，你也没有拦我的道理。” 季雅这幅模样，稍微挽回了一些在众人心中的形象。 起初他们还觉得季雅无理取闹，现在风头一转，开始觉得侍卫得理不饶人了。 “是啊，雅姑娘好歹是季家嫡女，哪有庶女进得，嫡女进不得的道理？” “季雅和六公主私交甚好，六公主可是最得宠的皇女了，怎么可能拦着季雅不让她进呢？” 众人窃窃私语，全都传入了侍卫和季雅的耳中。 季雅更加安心。 众口一词，这个侍卫有多少颗脑袋，在这么多压力的情况下，还要拦她。 “不让你进是皇子的命令，季姑娘，请回吧。” 众人顿时噤声。 六公主虽然得宠，可是比之几位皇子在陛下心中的地位，还是弱了几分。 侍卫虽然没有说出是哪一位皇子下的命令，可是数来数去也就只有那几位，他们都得罪不起。 得罪得起的人，此刻都在里面呢。 季雅却没有众人的心思，此时直接发问。 “哪个皇子？” 她的印象里，自己从来没有得罪过皇子才对。 牧皇正值壮年，皇子皇女众多，一直都没有立继承人，所以无论是皇子还是皇女，她都不会得罪。 不可能有人专门针对她才是。 “是我，你有意见？” 侍卫开路，众人噤声，一道绛紫身影由远及近。 从声音到气质，季雅都觉得陌生。 皇子的基本情况她都曾经了解过，似乎没有一个能同这位对得上。 待人走近，面容逐渐清晰，季雅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你……” “怎么？有意见？” 牧辞只是略顿了一下脚步，上下打量了季雅一眼，便从她的身旁走过。 “干得不错。” 牧辞拍了拍侍卫的肩膀，对他表示肯定。 侍卫如同打了鸡血，声如洪钟。 “多谢八皇子！” “继续努力，生人勿近。” 牧辞瞟了季雅一眼，似是意有所指。 直到牧辞落座，众人才像是找回了语言功能，各个震惊不已。 “这就是传说中的八皇子？” “早年听传闻，八皇子性格孤僻高傲，最难与人相处，所以多年都不曾露面。 没想到，居然是这般芝兰玉树的人物……” 有女子发出喟叹，这八皇子长得，比前后的几位皇子都好看。 也有人半酸不酸，小声嘀咕。 “怪不得，一个不生在宫里的皇子，居然能认祖归宗。 你看这气派，倒是最有陛下的影子的……” 季雅怎么也没有想到，拦住她的，会是牧辞。 御灵峰的人。 第137章 三粒美容丹 她曾经见过，是个石头一样臭的脾气。 但是她没有得罪他吧？ 然而下一秒，她就明白了原因。 “怎么喝了这么多？” 绛紫的身影直直的走向前面的季染，甚至将在旁边照顾的明言挤到了后面。 居然又是因为季染！ 季雅恨极，却更加验证了她的猜测。 季染，我倒要看你披着明琴的皮，还能披多久！ “晏姐姐，你怎么这么好看了！” 身后的惊呼，将季雅的关注转移。 晏暮雪被众人簇拥，精致的五官和素雅的妆容，将她衬得花容月貌。 不同于以往需要通过首饰来抬高自己的贵气，今日的晏暮雪，只简单的在头上别了一根玉簪，乌密的发丝却更显得光亮顺滑。 从头到脚，晏暮雪都完美得令人嫉妒。 脱胎换骨，不过如此。 “我知道，是因为美容丹是不是？ 晏姐姐，你这是吃了几丸啊，效果也太好了吧？” 美容丹…… 晏暮雪微微颔首，“三粒。” “居然才三粒？ 晏姐姐，这东西这么有效，能不能让我开开眼界？” “你得了吧，那可是晏家花了大价钱买的，哪是寻常人能消费得起的？” 除了晏家，谁家会把钱花在美容丹上？ 出云楼拍卖的时候，所有人都是这样的想法。 可是如今，晏暮雪的变化众人看在眼里，才知道自己之前的见识有多短浅。 “如果还有美容丹卖就好了……” 众人心里都是一样的想法。 神女的遴选，外貌优秀可占不少的优势呢。 对于寻常百姓来说，漂亮的脸说出的话，更让人信服。 晏家有魄力拍美容丹，看来对神女的位置势在必得了。 看着晏暮雪现在的容貌，再加上她的修为，确实只有季雅能与她抗争了。 不约而同的，众人看向了东侧的季雅。 “晏姐姐。” 季雅优雅得行礼。 众人却在二人的脸上反复打量，并且得出了一个共同的结论。 还是晏暮雪好看一点。 季雅对别人的目光相当敏感，一眼就看懂了她们隐藏的意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季姑娘，今日，姐姐可不让着你了。” 晏暮雪高傲得扬着头，丝毫不将季雅放在眼里。 她们两个从小就斗，互相看不顺眼，见面就是剑拔弩张。 “晏姐姐，神女选拔，还是实力为先的。” 晏家虽然有钱，可是晏暮雪修为一般，从来都在她之下。 如今她是炼气巅峰，随时都能突破到筑基，晏暮雪拿什么跟她比？ “实力？” 晏暮雪抬手，盈盈绿光闪烁在她的掌心。 “炼气巅峰！” “我记得几个月前，我去晏家做客，晏姐姐还是炼气八层呢，她怎么直接跨越了两层？” “木属性稳定，提升一次消耗的是火、金灵根的几倍，晏家到底是有钱……” 众人议论纷纷，季雅更是发狂。 “这不可能！你的修为怎么可能提升这么多？ 是不是你用了秘法，临时提升修为。 晏姑娘，选神女可是有诸多长老掌眼的，我劝你不要投机取巧比较好。” 季雅一副为了你好的模样，晏暮雪只是冷笑。 “投机取巧？ 看好了，我这可是实打实的修为。 可不像有些人好高骛远，爬上的修为自己支撑不住，还要散功重修。” 晏暮雪可不给季雅一点情面。 用了明家小姐的美容丹，外貌的变化倒还在其次，她的修为是实打实的提升了。 那些身体里瘀滞的灵力结全都通了，曾经的瓶颈一个个顺利打开。 引春宴如果再晚开一个月，她说不定已经突破筑基了。 这人情，算她欠明小姐的，既然知道明小姐不喜欢季雅，她自然不用留丝毫情面。 可惜了，明琴小姐看不到。 晏暮雪环视一周，没看到季染的身影，有些可惜。 这会儿季雅的脸这么臭，真该让明姑娘好好开心一下。 “晏暮雪，你别太过分了！” “怎么，打一架？” 晏暮雪跃跃欲试。 她太久没有提升了，家里的师父们她都打腻了。 她真的好奇，提升以后，她能不能打得过季雅…… “你！” 季雅握紧了拳头，却并没有接下晏暮雪的挑战。 “这里可是皇宫，在这里打架，你是藐视皇族么？” 晏暮雪收回手上灵力，轻蔑的瞥了季雅一眼。 “罢了，不敢打就说不敢。” “晏姐姐消消气……” 众女簇拥着晏暮雪离开，还不忘再踩季雅一脚。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不过就是看不惯有的人，分明实力不济，却还要嘴硬，还要给别人泼脏水……” 声音渐行渐远，却让季雅的脸色越来越白。 “小不忍则乱大谋。” 识海中器灵的声音响起，让季雅平复自己的心情。 老先生说的对，她今天的目标，不是晏暮雪。 她作死，以后她慢慢收拾…… —— 众女的喧闹并没有影响到在东侧厢房的季染。 感受到有人搀扶自己，季染猛地回头，眼里的惊喜掩盖不住。 “五师兄，你怎么在这儿！” 季染双手握着牧辞的两只胳膊，激动的上下打量着他。 “高了，越来越高了。” 她现在都要仰视他了。 “明小姐，自重。” 牧辞皱眉，说着疏离的话，手上却舍不得放下。 虽然蒙着面纱，牧辞还是能一眼看出，这就是季染。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狼狈，跟个醉猫似的。 “对哦，我忘了，我现在是明琴。” “妹妹，你喝多了，我们先回去吧。” 明言听出不对，试图接手。 可惜牧辞身子一侧，将明言挡在了后面。 “明小姐不是喜欢喝酒吗？还未同本皇子喝过，怎么能走？ 莫不是所有人里，明姑娘唯独看不起我？” 牧辞的声音、越来越弱，到了后面甚至有些楚楚可怜。 明言眸光轻闪，他好像听出一种做作的味道？ “怎么可能？跟你，不用喝！” 她想取牧辞的血，他还能不同意吗？ 季染嘴上说着，手上的杯子还是斟满了，准备跟牧辞碰杯。 “我没有杯子。” 牧辞眸色如星，定定得看着季染。 许久未见，季染也变化不少。 初见时瘦骨嶙峋营养不良的模样，如今已经完全褪去，生出几分婴儿肥来。 第138章 你喝我的 她的脸，从来都精致，即使之前落魄，也掩盖不了她的风华。 到底是他的师妹，就算遮着面纱，也是其他人比不过的。 “那你，喝我的。” 季染眼底通红，如同晕染。她双手将酒杯高高举着，满眼的期待。 嘴唇碰上酒杯，浓郁的果香裹满牧辞的口腔，沿着喉咙，暖入心里。 最开始只是逗季染而故意装可怜的牧辞，这一刻突然觉得，被优待的感觉，真的挺不错的。 “嘶——” 牧辞掌心一痛，眼尖的看到季染将银针收入怀中。 看着她满意的模样，牧辞凑到了她耳边。 “知道你为了潜龙血来的，可是我是私生子，没有资格，你这是，顺手了？” 潜龙，是日后要荣登九五的，他是私生，不入皇家玉牒，看似受宠，实际上是想将他培养成逍遥王爷而已。 “胡说八道！” 季染突然的声音，将牧辞心里的一点情绪全部打散。 “都是龙子，都有可能。 什么血统，纯属扯淡！” 季染鲜少爆粗，这会儿带着酒意，更多了几分狠劲儿。 牧辞平常习惯了做事狠绝，不想有一天，会从季染的身上看出与他同类的意思来。 “你这是喝了多少？” “没多少，还差大皇子和三皇子，就，嗝，够了。” 喝醉了的季染格外的好说话。 “你这个哥哥怎么当的，为什么不拦着她点儿？” 牧辞向着明言发难。 就算是替她分担一点也好啊。 明言的目光一直落在牧辞搀扶季染的手上，负手而立，神态淡然。 “这是她的事情。” 收集潜龙血，契约神器，这是季染一个人的事情。 他如果出手相助，神器之上就可能沾染上他的气息。 那样的神器，容易噬主…… 这也是为什么神器难求，契约神器的知识也是师徒口耳相传，不落在纸面上的原因。 就怕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契约的手段抢占神器。 这些事情，明言有多年的修炼经验，自然知情。 但是牧辞不了解，他与季染同岁，修炼不过几年。 明言的话在他听来，完全是推脱之词。 “我带她去休息。” 在牧辞看来，季染和明言的关系不深，倒不如他这个师兄合适。 然而明言还是抬手阻拦了。 “我才是她的哥哥。” “你不会照顾她，我来……” 半年未见，他与季染有很多话要说。 “八皇子，别失了身份。” 明言坚持。 他的声音极低，可是二人的争执早已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皇姐，我看，咱们宫里要办喜事了。” 六公主捂嘴轻笑，眼里的轻蔑隐藏得很好。 大公主微笑，“六妹慎言，今日是引春宴。” 引春宴，世家的场子，说世家之首的明家的闲话，可就失了皇家加入引春宴的初衷。 六公主抿着嘴，不再言语。 她是有意要争这个神女的。 几位姐姐天赋有限，妹妹们年龄还小，唯有她最合适。 神女在百姓中威望极高，即使明家那任神女不作为，每次出现，还是让百姓顺从听话，这让父皇对神女产生了兴趣。 与其让世家掌握这么大的话语权，不如将它归拢到皇室手中。 父皇昨夜暗中叫了她去，就是说这件事。 她有六成的把握，却还是担心几个世家的争夺者。 明家明琴，季家季雅，晏家晏暮雪，都是她的竞争者。 虽然她之前和季雅关系不错，那也是看季雅喜欢在她面前卖乖，当个玩意儿看热闹罢了。 如今成了她的竞争者，她自然不会再理会她。 明家这个是劲敌，年纪小天赋高，一看就好把控，最得那些世家的青睐。 如今眼见她与八皇弟纠缠不清，她又岂能不大肆宣扬？ 神女不婚嫁，只要明琴坐实了与牧辞有私情，自然当不了神女。 而这件事，甚至不需要证据。 只要让世家们有所怀疑就够了。 六公主抿嘴，给身后人使了个眼色。 她相信，很快这风声就会传到那些人的耳中。 所有拦她的人，她会一个一个除掉，让世家无人可选。 神女，只能是她的。 “殿下，季家姑娘给殿下的信。” 侍卫走到六公主身旁，将一张灵力笺放在她的手中。 灵力入手及化，信息便已经进入了六公主的识海，确保了绝对的机密。 看完季雅的信，六公主的目光移向靠在牧辞身上的明琴，嘴角轻笑。 “原来如此。” 这边，明言最终还是没有争过牧辞，眼睁睁看着他把季染带走。 行至角落，四下无人。 牧辞将靠在自己身上的人向旁边一甩，毫无形象的坐在了地上。 “好重的酒味儿。” 季染拧着鼻子，对于自己身上的味道很不满意。 “喝的时候不知道节制，怎么，现在后悔了？” 牧辞看着神智清明的季染，哪里不知道她之前是装醉？ “我提前吃过解酒药了。” 不知怎么，牧辞语气里明明没有逼问，季染却觉得格外心虚。 她也没想到，解酒药只能让她不醉，却不能解掉喝酒引起的头痛。 还有这满身的酒味儿。 身上一重，一条鹤羽大氅裹住了她的全身。 “多穿点，免得着凉。” 大氅宽广，是依照牧辞的身形做的，能装下两个季染。 身上暖了起来，季染索性闭目养神。 “契约神器不能急，真需要潜龙血，也可以徐徐图之，何必做得这么极端，容易引人猜疑。” 牧辞摇头，带季染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不少疑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了。 只是全被他挡了，季染并没有看到。 “当然急……” 随意的话语，难掩季染急切的心境。 这却让牧辞更加担忧。 “师父当初让你出来，是打定了主意让你在外游历的，少说十年，不用你回去。 你向来聪明，想不到师父的意思吗？” 季染当日招呼都不打，师父一句话就离开了宗门。 他还以为，她理解了师父的意思。 “十年？太久了……” 她不想等那么久。 “神器金贵，十年能契约，已经是很顺利的情况了。” 第139章 你让我叫季雅师姐? 当然，他师妹不能以寻常人来类比。 “只差潜龙血了，哪怕会让人生疑，我也想快点解决。” 娘亲的事情，武毓的事情，包括宗门的事情，她都想搞清楚。 最重要的是，她没有背景后台，眼下的修为，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潜龙血，你不可能今天拿全。” 牧辞摇了摇头。 “大哥和三哥是父皇从小培养的，想在他们眼皮底下取血，难。” 别看其他皇族血季染取得轻松，其实最可能是潜龙的人，她还没碰到。 “最难的是先见到他们。” 如今她缺的，只有大皇子和三皇子的血了。 而这两个人，季染遍寻整个宴会，都没有见到人。 “大哥和三哥不会来参加引春宴的，皇室是给世家面子，但是他们的面子还没有那么大，需要所有的皇子皇女都来。” “这可就麻烦了。” 季染本打算引春宴结束就回宗门的，现下看来，还得再走一趟两个皇子府了。 “你说这宴会，人也都来得差不多了，怎么还不开始？” 季染看着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聊天的人群，早已将宴会席位占满了。 也不知道是谁的架子这么大，到现在还未露面？ “因为还缺一个主事的人。”牧辞解释道。 “引春宴办在皇宫里，主事的该是皇族吧？ 大皇子、三皇子都没来，皇女们要应选避嫌，那是谁来主事？” 季染凝眉，突然想起来什么，狐疑的看着牧辞。 牧辞闭目点头，一副你终于发现了的模样。 “你？” “作为受宠的皇子，这是我应该做的。” “那你还等什么呢？” 牧辞脸上的得意瞬间消失。 他是为了谁啊！ 啊？ “好好，我现在就去。” “对了。” 季染叫住了牧辞，情绪隐藏在面纱之下。 “峰里怎么样了？” 牧辞没有回头，背影带着浓浓的孤寂。 “没有峰了。” “什么？” 季染希望自己听不懂他的意思。 “因为一些原因，师父获罪圈禁，御灵峰被拆。 师兄、师姐、你、我，如今都是内门身份。” 季染垂头，身份牌上的御字仍在，却已经褪了颜色。 “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你走了半个月以后。” 季染苦笑，师父是有先见之明，还是早预料到了？ “是因为我么？” 毕竟，在她到御灵峰之前，他们从来都不会被针对。 “别多心，师父说了，峰中该有此劫。 你我只管安心修炼。” 这也是为什么牧辞回了皇宫。 御灵峰被拆的时候，除了季染，其他弟子都被各峰争抢，想让他们拜入自己峰中，继续做亲传弟子。 那些人态度高傲，将御灵峰贬低得什么都不是，还希望他们感恩戴德的拜入他们门下，他实在是看不下去。 “大师兄他们呢？” 牧辞摇了摇头，“我气不过直接出来了，他们那会儿都忙着，去了哪儿我也不知道。” 以御灵峰之骄傲，估计他们也不会选新的宗门。 “师父因为什么获罪的？” 乌灵枢好歹是一峰之主，修为卓绝，她想象不到什么罪名能让师父选择束手就擒。 这是连体面都没有给师父留。 牧辞的目光定在季染的脸上，“等你回宗，自己去问。” 又是不肯跟她明说…… 季染有些烦躁。 风扬起浮雪，落在季染的手上，凉丝丝的，让她的情绪变得平静。 “好，我自己去问。” 牧辞有些心疼，在季染的身上，他感受到了一种共鸣。 他与同龄人从来都没有话聊。 皇室私生子的身份，他自幼遭受的比别人一辈子的苦难都多。 而这些苦难，让他早早就知道，事物变化无常。 哭闹是得不到任何好处的，反而会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敌人的面前。 御灵峰被拆的时候，连三师兄的眼睛都红了，他却仍旧面无表情。 家没了，他们与孤魂野鬼没什么区别。 他本以为，拆峰的事情季染肯定接受不了，却不想，她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坚强。 这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情绪。 御灵峰，可是清晖宗中，季染唯一的庇护所。 拆峰以后，她要面对的，比所有人都更艰难。 他想，这就是师父为什么早早让季染出来的原因。 如果拆峰的时候她在现场，恐怕要跟师父一起去蹲牢房了。 “回去吧，主事人。” 季染将大氅归还，身形笔直，坚定如松。 牧辞呆住了，半晌苦笑。 他还是低估的季染的承受程度。 或许，她比自己更加成熟，心态更加坚定。 “开宴。” 鼓瑟声起，众人落座。 季染端坐在明鸥身旁，静静地看着站在众人视线中心的牧辞。 没有在峰里时的戾气乖张，紫衣将他的气质衬得越发贵气。 “宗门的事，你已经知道了？” 明言坐在季染旁边，犹豫着开口。 “拆峰么，不是什么大事。” 季染的平静让明言心惊。 “只要人还在，御灵峰永远都在，我想，师兄师姐们，也是一样的。” 宗门强制拆峰又如何？只要师父出来了，随时还能重建一个御灵峰。 “来主峰吧，我护着你。” 御灵峰众弟子被各峰争抢的事情，明言知道，他也知道，季染无处可去。 目前看来，整个宗门，能保季染的人不多。 他这个哥哥，很合适。 “你让我叫季雅师姐？” 季染狐疑得看了明言一眼，他是不是疯了？ 宗主、季雅、齐勉，有这三个在，她能在主峰的待得下去？ 明言不是这么幼稚的人吧？ “不会太久，只是暂时在主峰做内门弟子，会比别的峰资源拿得多些。 回宗门之后，你就跟着我，他们不敢欺负你的。” 明言缓缓开口，他有这个想法不是一天两天了，连季染的修炼都包办了。 “我已经元婴巅峰，最近多次触碰到瓶颈，想来快突破了。 突破以后，我就是化神期修为，按照宗门规定，可以开峰立门。 到时候，你跟我去新峰，继续做亲传。” 听了明言的话，季染突然想起来，之前御灵峰传言要拆，好像就是要给某位即将晋升化神的修士让路…… 第140章 明鸥 没想到兜兜转转，当年以为的敌人，如今与她并肩而坐，还想带她去新峰。 谁又曾料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发展的呢？ 看着明言严肃的表情，季染绷不住笑了。 “你想让我当你徒弟？” 虽然修为和年纪，他都足以当自己的师父，但是季染就是觉得怪怪的。 也许是借用了他妹妹的身份，自己有点入戏了吧。 明言点了点头，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对于修士来说，辈分、亲缘，都抵不过修炼资源重要。 只要继续有亲传弟子的身份，宗门中所有的好东西，都会优先发放。 到手的东西，才是最有价值的。 明言不觉得，会有人因为在乎虚名，放弃这些实在的东西。 知道劝说无望，季雅叹了口气，改口道， “我会考虑的，多谢明师兄。” “亲传的资源好，以你的潜力，很快就能元婴。 我可以不收徒，新人都由你挑选，拜你为师。” 这样一来，新峰除了明言，就是季染辈分最高，让她为所欲为。 季染眸子亮亮的，“有点感动。” 明言说的路看起来太光明了，她承认，她想不出比这更好的选择。 “不过，我不可能叫季雅师叔的。” 比季雅矮辈分，她做不到。 有句话季染没有说。 清晖宗，让师父获罪，如此无情无义，她也没有待的必要。 大不了，她去劫狱，砸了大门，跟师父出去另立宗门。 “妹妹，别任性。” 明言能明白季染的介意，但是与她其他的死路相比，暂时的辈分差，是最小的牺牲。 “三哥，开始测灵了。” 正中央的方台上， 作为明家小姐，皇女之后，就是季染了。 “六公主的修为居然已经筑基三层了！” 众人哗然，渐渐回过味儿来。 难怪今年的引春宴皇族要插手，原来底牌在这里。 “明姑娘，这边请。” 明鸥对着季染点点头，以示支持。 只用三分力，季染的测灵很是顺利。 上一次这样众目睽睽的测灵，还是在清晖宗的入门选拔上。 不同于上次被审视和怀疑的目光包围，这一次，对于她只用三成力的修为，周围却是一片恭维。 “不愧是明家小姐，修炼真快……” “听说明小姐师从隐世高人，果然不凡啊。” 测灵石上除了修为之外，灵力如同灌不满的瓶子在摇晃着，比之前六公主的充盈灵力差距甚远。 季染不得不佩服这些人闭眼吹嘘的能力，她都快信了这些话，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季染走下台，就是晏暮雪上台。 同样的修为，她也得到了不亚于自己的赞誉。 与她们三个筑基期的相比，季雅这个炼气期实在不够看的。 “无聊吧。” 看出季染的兴致缺缺，明鸥幽幽道。 季染点头，“姑姑辛苦。” 这么无聊的日子，明鸥过了几十年。 难怪她不愿意听话。 如果她连续过这样的日子，她会和世家长老们打起来。 “辛苦倒算不上，只是看不惯。” 测灵之后是才艺展示，足够卓绝的才艺，能为神女这一身份增加更多神秘色彩。 季染因为没有想争，所以并不参与这场竞技。 反而是季雅十分的积极，与晏暮雪视同敌对。 枯坐无聊，明鸥便打开了话匣子。 “世家风光无限，力压皇族，神女都快成第二个帝王了。 百姓的供奉，世家照单全收，可是百姓的愿望，世家却置若罔闻。 衡州天灾、永州兽潮、元西瘟疫…… 神女的作为，还不如皇室的赈灾。” “世家没有收到消息？”季染问道。 “怎么可能？ 只不过是因为，这几地死伤的都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罢了。 当时玄灵秘境开启，世家所有的经历都放在寻宝上了。 可是事后，发现民怨难以压制，他们又开始鼓吹神女祈福，换来安宁。 神女，不过是世家笼络人心的噱头罢了。” 说到这些的时候，明鸥的火爆脾气更加压制不住，随时要掀桌子。 “说什么神女不能随便出现在凡人面前，想把老娘关起来，做什么没用的仪式？ 他们太小看我了，改名换姓，换装易容，姑奶奶是他们祖宗……” “所以，之前传言，姑姑不守规矩，降临日找不到人，是因为这个？” 神女每隔一段时间，会选择一个地点，出现在众人面前，称之为降临日。 这是为了表现神女爱世人，看到了所有人的苦难。 而实际上，世家不管苦难，明鸥自己去管。 “我怀疑他们就是故意的。” 明鸥愤愤不平，“我人在元西疫民营，他们偏偏将地点选在万里之遥的远东，我就是飞也赶不上啊！” “我不理解，世家既然看不起凡人，又为什么要苦心经营一个神女出来？” 修士专心于自己的修炼，虽然自私些，也还情有可原。 没有人能逼迫别人必须要救苦救难。 可是世家偏偏又想有救苦救难的名声，又从心底里看不起世人，实在是矛盾。 “曾经的世家尚未在皇城站稳脚跟，需要神女来获得支持。 而且，最早的神女是做事的，也没有什么保持神秘感，不能见人的说法。 现在的世家，恐怕是舍不得那些廉价好用的劳作者，也舍不得偶尔从他们中出现的绝世天才。” “绝世天才？不是说世家最重视血脉？ 就算百姓里真的有能够修炼的人，他们会看得上吗？” 明鸥看向季染，似乎有些犹豫。 “姑姑有话，但说无妨。” 明鸥叹了口气，道， “血脉、天赋，不过是世家粉饰太平，保持自己家族地位的说辞罢了。 其实这些年我早已发现，所谓血脉纯正，不过是世家的话术而已。 之所以世家出天才，不过是因为百姓之中，被埋没的的天才太多，又没有世家把持的资源丰富而已。 那些从凡人中被世家选中的天才，看似光宗耀祖，有了修仙之路。 实际上都被各大世家控制起来，要么为他们所用，做个杀手门客，要么……” 明鸥这话是贴在季染耳边说的，表情严肃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