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漂》 第一章 初相识 1972年8月下旬,徐市正处于炎热的天气,大大的太阳晒的人们不想出屋,一早一晚才会比较舒适一些。19岁的我已经在董庄矿工作到了第二个年头,那是远离徐市大概二十公里农村的小煤矿。在食堂工作的我觉得非常幸福快乐。 那天我上中班,下午一点要到食堂,也不知道怎么了,鬼使神差的提前二十分钟从家里出发了。我走到离矿门口还有几十米的距离,看见那里停了一辆卡车,密密麻麻的还围观了好多看热闹的人。 我加快速度走了过去。也想看看热闹。就听到大家七嘴八舌地在大声议论着,“哇!你看那个高个子的男同志好帅哟!”“哎!你看那个女的也很好看呢?还有,还有那个男的,提的好像是个皮箱呀!”大家指手划脚的议论着。 我也找个空档挤了进去。在一群人中我一眼就看到一个高个子的男同志,大大的眼睛,白白的皮肤,面带微笑,手里提着一个皮箱。这皮箱有点旧,上面有掉了皮的痕迹。他走路的姿势也很好看,真的帅极了!好像是在哪个电影里面看到过似的,我想肯定就是他们在议论的那个帅男人。 他们一共十几个人,我还数了数,男的比女的还多两个。他们缓缓地走过来了,我们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给他们让出一条路来。觉得突然来了这么多人很是新鲜。 进入煤矿的这条路是水泥路面,我们目送着他们走过来。当那个帅气的男人走到了我的面前时,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嘴角上扬着微微的笑容,心里突然有点莫名其妙地小激动。我的目光随着他的走动被吸引着。同时我也在心里想着“他肯定没有注意到这么普通的我”。 在他后面我还发现有一个大肚子的女同志她留着两条细细的辫子,上面穿着白色的衬衫,下面还穿着花点点裙子。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洋气的人呢。我目送着他们走去方向,直到看不见他们了才依依不舍的离开赶去自己工作的地方。他们的到来在我们这个小小的矿上,也算是一条风景线了。 我们这里的环境很差,住在四周都是农村包围着的矿上。仅此一条土路从矿上通往职工家属区。刮起风来,尘土飞扬,严重时都看不见路人;下雨时更惨,一脚深一脚浅泥巴甩了一裤腿。矿上平时更没有任何娱乐活动。每周只有一场电影可以看,偶尔其他矿的职工来我们矿上打篮球比赛,我叫上我的闺蜜也会去看看热闹。没有坐的地方会感觉到很累。大多数都是没看到结束我们就回家了。 矿上大概有三千多个职工。矿的北面有二十几排平房,住着有几百户的职工家属。还有一所学校,都是本矿职工的子女在校上课。有一个医院、一个商店、一个菜市场。我们从小就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 食堂里有很多同学,同事,连市里都没有去过,更没有坐过火车了。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不一样的人了。 原来这群人是分配到我们矿上来的。他们都是从南方协掉的工作人员。看他们手提着行李箱,穿着打扮的非常洋气,走起路来非常的潇洒。这气质看上去就与众不同。听人们议论说,他们大多数都是出身高,学历高,是来自江南大城市里的人。说着带有南方口音的普通话,非常好听。很让人仰慕。后来听说男同志分配下井挖煤,女同志分配到食堂。 食堂里分来了一位女同志是锡市人,她姓邓,28岁已经结婚了。 就是我那天看到的大肚子女同志。她人脾气很好,有礼貌,又有耐心,为人处事也很周到。大家都称呼她邓大姐,她分到了我们花样组,和我一个班组。因为她怀孕了食堂照顾她上长期白班,我们俩很聊得来,相处的也不错。有时候下了早班,闲暇之余,大姐就会主动打招呼让我到她家里去玩,她就住在食堂对面不远处。有一天下班后,大姐对我说,“走去我家吧我老公最近很忙还没调过来,家里就我自己。”“好呀!”我拉着大姐的手跟着一起去了她家那天我们刚进屋,坐下还没聊上几句。门口就走进来2个人。我一眼就认出了其中的他,是他,是那天提着旧皮箱的他,我好像又看到了偶像。看到了真真实实的帅哥,心情砰砰直跳,感觉无比的激动。另外一个长着满脸的青春痘,笑嘻嘻的也很帅,他们和大姐打招呼用的是无锡方言,我一句也没听懂。我直盯着大姐看。这时大姐又帮忙介绍一下,她对我说,“这两个是我老乡,一个姓陆我们都叫他大陆。他叫大姜。”又回头告诉他们两个,“这是我的同事小林,食堂里一个花样组的,你们可别小看她,她可是我们班组的技术人员呢。”我羞答答的对大姐说,“嗯,这算什么技术呀?大家都会做。”说着低下了头感觉很害羞。大姐家住在托儿所的院子里,只有一个房间,大概有13个平方左右吧,里面还摆了一张四方桌,两张长条木凳。 这时叫大陆那个帅气的男人走过来直接坐在了我的旁边。我不由自主往边上挪了挪让他坐下。 我莫名其妙的感觉自己很紧张。他对我笑了笑说:“你好!”我跟着也点了点头对他笑了一下。在心里面说了一句你好,没好意思说出口。这种洋气的问候,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我不好意思回答他。在我们那个地方打招呼的方式就是你吃了吗?不论何时、何地、何时间,都是这一句你吃了吗? 最可笑的是,大家都蹲在厕所里,来了一个熟悉的人也会问上一句,你吃了吗?想想有多么可笑。 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给我打招呼,我却不知道怎么回答。差点没说出来那句你吃了吗? 听他们之间互相寒暄,我也听不懂一句,又不熟悉,更插不进话。我坐在那里觉得非常尴尬。过了一会儿,我站起来给大姐打了个招呼,大姐我先走了,你们聊吧。 大姐说在这吃了晚饭再走吧。 我说不用了回家吃。大姐起身想送我,我连忙让她坐下,这时大陆给我说了一句再见,我连忙回答一声“再见!”头也没回就快步走了出去。 回到家里我激动的心情还迟迟不能平复。像丢了魂似的满脑子都是这个人。 无心和家里人说话,吃完晚饭没多久我就去睡觉了。我娘问,今天怎么了睡这么早? 我说我累了,想早点睡了。睡在床上我仔细地回想了一下他进门的那一幕,他的身高大概有1.78米左右,大大的眼睛,还是双眼皮,笑容满面真好看! 他是那么的和蔼可亲,身体看起来也特别好。 他穿在身上的一条劳动布的裤子,膝盖上还补了一块一尺长的大补丁,穿在他的身上感觉特别的别致,太好看了! 看他的年龄也不小了可能已经对象了吧。 我情不自禁地傻傻的猜想着,我从心底欣赏他!对他的好感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 自那次以后,邓大姐家便是我唯一想去的地方,我有时间就往她家里跑。不会等着她再邀请我了。 大姐还是上长期白班,大陆是三班制。大部分时间我去了也碰不到他,也不好意思向大姐打听他的情况。所以也沒能见上几面。 总之看不见他我会感到莫名的失望。也只有等待下次的机会了。所以我最想去的地方就是大姐家了,当然最想见的人也是他。 日子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到了年底。 73年2月3号是春节。 大陆回锡市过年了。邓大姐也回到锡市生孩子去了。我无处可去,只有和我的闺蜜琪琪天天混在一起,无聊至极。其实我心里一直都在想着他。财务科的小王是徐市里人,因为我在食堂工作,自然会认识很多人。所以我们之间都非常的客气。她跟大姐是一个单位的。也是那天一起到矿上的。她告诉我大姐19号回来,要不要一起去接她。我连忙说“好呀!”我和小王到火车站接了大姐。我并没有看到大陆。大姐是大肚子回去的。回来抱个儿子,生过孩子身材也苗条了,也更加漂亮了。我还不知道怎么开口问大姐呢。她就主动地告诉我说:“大陆后天回来。”我问“你见过他了”?她说“年初三我们几个无锡老乡在一起聚餐了”。“我们两家就差一条河,很近的”。“哦!原来住的这么近呀”。后天他就回来了。我的心有点迫不及待地期待着他回来。 锡市到徐市的车次都是晚上出发,早上5点左右到徐市。徐市最早的一班车是6点钟,因为每天都有赶往矿上上班的职工。所以8:30之前就能回来了。这些情况我是根据大姐下车的时间,又到汽车站买票处问了一下,才打听的这么祥细。我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地用心到了极致! 一大早我梳洗打扮,满面春风。还特意沉住气等到8:30以后从家里出发。路上故意慢慢悠悠地走着。我不想让他看见我,早早的就等在那里了。 我拼命的想象这次见面的场景。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的来到了大姐家。他真的回来了。我激动得差点流出了眼泪见到面我们几乎同时说出来二个字“来了”一共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好像过了几年似的,邓大姐家里多了一个孩子,自然有了很多话题。没事逗逗孩子。小东西胖乎乎的特别可爱。 一会他抱抱,一会儿我抱抱。不像平时那么无聊,除了打牌,都是没话找话说。 看到大姐到院子里洗尿布去了。他把孩子递给我抱着。从包里掏出二个绣花手娟,还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假领子。 “嗯,这是给你的”。我一惊,“给我的?嗯”!我还是第一次收到别人的礼物。竟然是他给的,简直无法抗拒。这时他把孩子又抱了过去。我拿着这个礼物心里别提多开心了。当时那个年代,男女都戴假领子,而且这个领子特别漂亮,下面是红的,领子是白的,不是布的,软软的像尼龙面料。边上捏的花边真的非常漂亮!我说谢了。他说不用客气。这下子又把我美的,天天穿着。好多人都问在哪里买的,还借给两个同事做样子用。 在这段时间里,我和大姐的几个老乡都相处的很熟悉了。大家在一起聊天,打扑克,相处的也非常融洽。 遇见只是一个开始。 珍惜才能相伴一生! 第二章 情窦初开 就是这样的生活方式很快又到了新一年的夏天。73年的夏天我们隔壁的薛老师去市里开会买了一件的确良短袖衬衫,橘红颜色特别好看,那个年纪的我特别的爱美,但是换来换去也就还是那两件衣服。看见薛老师这件衣服这么漂亮,我羡慕极了。我到她家去串门,问她 “薛老师这件衣服多少钱?在哪里买的”,她告诉我“我是在徐市百货大楼买的七块钱,可是我穿着好像有点紧,衣服有点小了”。听到薛老师的回答,我连忙说“是的好像是有点显小了”。我两手合并给她拜了一拜,马上问道“薛老师你把这件衣服卖给我吧!你下次去再买一个大一的点回来”。薛老师马上把衣服拿给我,“你穿一下试试,看看合不合身”我急忙接过来穿在了身上。那一刹那我感觉自己仿佛变了一个人,简直是太漂亮了。薛老师说“你太瘦了,穿着好像有点大了”。可是我怎么也不想放弃这个机会,放弃这件衣服,我说“正好不大,我还在长身体呢,还会胖一点。薛老师你就卖给我吧!卖给我吧!谢谢啦!薛老师看我这么想要的样子,又经不住我再三的请求。就说“好,你问你娘愿意吗?愿意的话你就拿去吧”听到这句话我激动不得了,马上把衣服换下来,转身向家里跑去。回到家里,看到我娘在家“娘,娘,薛老师买件衣服,她穿着有点小,我穿着正好可好看了,你就给我买下吧!我保证这个月一分钱不花好吗“。我娘看见我火急火燎地这么着急,说“什么衣服把你急成那个样子,带我去看看”。我拉着我娘就到了隔壁,拿起新衣服马上换上,“娘你看好看吗”?我还一边用眼神递给薛老师,薛老师马上说,“嗯,你穿着正好比我穿好看”!「我知道我娘要面子」她也只能答应帮我买了下来。我高兴劲就别提有多幸福了…那时我的工资还只有14元。半个月工资就没了。 这下子把我美的天天穿着,晚上洗了早上出来穿,也只有这一件衣服是买的。虽然大了点,但是颜色好看呀!我的衣服从小到大都是我娘给我做的,没有一件合适的,这次感觉好极啦! 我只要有时间就来大姐家,像着了魔似的,我每天都想看见他,能看到他就觉得很幸福。于是每天都盼着天黑下班,这样大家才能见到面。 有一次我和他、大姜、大姐,4个人一起打扑克,好几次他都有意识的让着我,他还时不时的用眼瞟我一下,手有意无意地触碰到我的手。我心里幸福满满的却有些发慌,不知所措。看到他眼神里似乎有我,我的心里瞬间感到了甜蜜。那天打牌结束后,大姐说,小林你留下来吃饭吧。大陆说饭不够我再去食堂打一点,他用头示意我要不要一起去,我摇摇头,他自己去了。我心里想去却不敢去。我怕万一被熟人碰到怎么办。真有点做贼心虚。 大姐的老公姓王,大家都称呼他老王。他非常的老实,话也非常的少,但就是会做饭。南方人吃的很讲究,有好多菜做法都和我们这里不一样。我都没吃过。吃过饭大家抢着收桌子、扫地、洗碗。特别是大陆抢着洗碗,碗要拿到院子里的自来水龙头上去洗。我羡慕极了他们的生活方式。我莫名其妙的开心着快乐着,等待着。 有一天我刚进门,看见大陸正起身要走!我说“你怎么要走吗”?“嗯!我 回去有点事”。他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就走了出去。他好像是忽略了我的存在,我有点不知所措,好不容易见到他,他又走了,心里有些失落,但又不知道能对他说些什么,更不能跟他一起出来,我只能目送着他的背影,看着他走了出去……正在我神智恍惚时。大姐小声对我说:儿子睡着了你坐吧,我正好还没来得及坐呢,就趁这个机会获得了走出去的理由,我说“哦儿子睡了是吗?那我就不打搅了,下次再来”。我一边说着,一边就急忙走了出来。 我加快脚步,气喘吁吁的赶上了他,还很无聊的对他说:“这么着急走有急事吗”?他看我出来了问:“你怎么不多坐一会儿?哦冬冬睡着了我怕吵醒他”。“哦!我回去写封信明天要寄出”。“是给对像写的吗”?他看了我一眼说“对像?我连女朋友还没有呢”。我有些不明白,心想女朋友是什么意思,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我们这里男生和女生之间,相处的好一点就叫谈对像。从未有过男朋友女朋友这么一说,我对“女朋友”这个词感到很新鲜!总之不管是什么意思,他没有对像这才是我最关心,最想知道的。也是我今天最大的收获!其他的都不重要了。我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一路上一蹦一跳的走着,不一会儿我就走到矿大门口。 大门外有一条往东的路是他的职工宿舍,往北的路是我们的工人村宿舍。他一抬手做了个动作再见。我也回了一句再见。我们就这样各自分开了。我走的很慢,当我想回头再看他时,他也正在回头看我,这四目相对。我突然感觉到有些紧张,又有些难为情,马上回过头加快了步伐,一路一跑回了家。到了家里心里还有些激动,我也能感觉到他对我有好感,看他的年龄也不小了为什么还没有对像呢?是不是有缺陷?不!一定有原因!我胡思乱想想不出所以然来。但是只要他是单身,我就有机会,管他是什么情况呢!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对我是什么样的感觉,也许只是好感而已呢?日子过得很快。 不知不觉到入秋了。那天上午9点左右大姐休息,我又跑了去大姐家。进门就看到大陆在床上缝一床小棉被。我很惊讶!男同志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呢?我从小到大没看见过我爸爸干过家务!甚至每次吃饭,都是我娘盛好了端上桌子,酒杯拿好筷子拿慢了点我爸就会大声喊:拿筷子!我娘整天骂我爸懒!今天我是发现新大陆了!太惊讶了!我走上前去问他,“大姐呢?她不在吗”?“嗯!去买菜了”。“你在做什么呢”?“缝被子呀”。他笑嘻嘻地回答我。“啊?你还会做这些事情呢”是啊!下放这么多年被子都是自己缝的!他说的如此轻松简单,说真的我都沒有缝被子呢。我在边上目不转睛地看他一针一线像模像样的缝着。他问我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我说上大中班,“你们不是两班制吗?什么叫大中班”。“我被调去卖羊肉汤了,从下午1:00到夜里2:00”。 “哦有羊肉汤喝了”。“你想喝羊肉汤吗”?“我不吃羊肉”,“哇那太可惜了,羊肉太好吃了,不信你哪天尝一尝”。“不吃不吃,从来不吃”。说完我们都笑了。 食堂到了10月份就开始卖羊肉汤了。张师傅选中了我。因为食堂每年入冬才开始卖羊肉汤,到第二年三月才停止。中午1:00到夜里2:00上班。这样三个班的工人都可以吃到羊肉汤了。还可以拿两毛钱的中班费。羊肉汤结束了我再回到花样组,第二年冬天再去。我虽然很瘦小,但没有其他毛病。就是到了冬天会干咳,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咳出来。有时候咳的小便都会带出来。有好多年了。吃了好多药也没有用。到了春天这病就好了我卖了二年的羊肉汤。每天吃的都是羊肉汤泡煎饼。有了这样的生活,两年我就长到了1.65米106斤了。每年冬天的干咳也痊愈了。听医生说羊肉汤是暖的,治疗寒气干咳有效。 不一会儿大姐从市场买菜回来了。“小林来了”,“是的大姐,你去买菜了”?“中午在这吃饭吧”。“不了,我要回家了。下午还要上班呢,再见”。他也回了我一声再见”。 我慢慢地走回了家,一路上我都在后悔,刚才为什么不答应大姐在那吃饭呢。这是一个多好的接触机会呀。失去了这次机会好可惜呀。我有点垂头丧气的走回了家。 又到了下个星期天,8点多钟我就直接来到了大姐家里,大陆正好也在。我问:“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哦,我下夜班”。他反问:“你还是大中班”?“嗯”!他又风趣的问:“羊肉汤好喝吗”?我回答说:“当然!不信你试试“、”。“哈哈还是算了吧”。 今天上午矿上会堂有一场电影,矿上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每周放两场电影。一个夜场,一个白天场,要照顾那些上夜班的工人。 大姐说:9:00有场电影。我们去看电影吧。我们俩不约而同地相互看了一眼都没有说话,这也许就是默契吧!电影院就在隔壁,5分钟即可到达。 我们三个一起来到了电影院。大姐抱着孩子坐在中间我们俩各在一边。电影开始放的是纪录片“花儿朵朵”放到太湖梅花开了时,我自言自语的说:这是桃花吗?真好看!他隔着大姐,头从大姐身后伸过来说:“不!这是无锡梅园的红梅”!他很骄傲的告诉我。我也转过头来问他:“红梅?我没见过!这都是真花吗”?“当然是真的”。其实我连真的是什么都不懂。也不知道电影是实景拍摄。我的这些话显然很幼稚!但也是脱口而出! 当他看到无锡太湖时,显然很激动,很兴奋!还自豪感满满的给我介绍说:“这就是我们无锡梅园,这就是鼋头渚”!“哇!这么漂亮呀”!我自言自语的感叹着。 他问:“想去看看吗”?这句话一下触动了我,心里暗自窃喜一下没敢吭声。我心里在想,“他真的能带我去吗?还是在给我开玩笑?我还不知道真正的大城市里是什么样子呢”。我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可是心里却有些激动!还感觉有些害羞,偷偷地瞟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明年探亲假我放在春节回去!如果你想去看我可以带你去”。 我被他的直接了当给吓着了,心里砰砰直跳,我又一次的不和所措…… 电影快要结束了,这时候他隔着大姐,把手从大姐身后伸了过来,拉住了我的手,天哪他这要干嘛?我一下子被他电着了,心里砰砰直跳,非常紧张。又害怕被大姐看到,我想把手抽回来,他又用力地抓了我一下不肯松开。我感觉心跳加快。脸在发烫,身体还有些僵硬。也不敢动,更不敢看他,任由着他抓了几分钟……。 电影总算要结束了,再不结束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赶紧把手抽了回来,手上全是汗!我不敢再朝他看,感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发烫!像做了贼似的……心砰砰跳……z我低着头急忙给大姐打了个招呼,大姐我还有事先走了!一边说着一边挤了出去!大姐带孩子要等人少了才能走。我不敢回头,也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害羞。心里慌慌的,即紧张,又忐忑不安地离开了电影院。 回到家里11:30了。我娘说:“快去吃饭,你又野到哪里去了?马上上班到点了”。“我知道,来的急,去看电影了”。 我们家里的饭特别简单,拿一块煎饼包点咸菜,或者辣酱就能吃饱了。再喝一碗开水,或者面汤就解决了。夜里下班回家己经2:30了可是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觉。回想着他说的每一句话。我不知道他这样一抓是什么意思。 「后来才知道从那个时候我们的恋爱就已经偷偷的开始了」! 第三章 回忆 他是真的喜欢我吗?他这么大了为什么还没结婚呢?种种猜测害的我无法入睡。这让我又想起了小时候。 大概是上四年级吧,我们家隔壁住着一位邻居。我们两家只隔着一条水泥路,她家住路东边房子的西头,我们家是路西边房子的东头,都是8排的第一间。一共隔着不到5米远。我们都叫她苗姨。她对像是南方扬州人叫阿森,大高个儿有1米8左右,他长的特别很帅!他们家里非常干净,那时候我家里的地面都是土地,他们家里却铺的全是砖头。整整齐齐的很干净,我每天看见阿森洗衣服做饭。苗姨个子较小还不到1米6,她很少干家务,就看她每天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声音嗲嗲的。幸福感十足我们工人村也就是他们这一家人,最另类。真让不少人羡慕嫉妒。有一次我看到阿森做饭,他打开鸡蛋直接放在油锅里炸,中间还放一点点盐。我特别惊讶。我问他。鸡蛋还可以这样做的?我从来没有见过!更沒有吃过。心想一定很好吃。他说这是荷包蛋,我们南方人都喜欢这样吃。我说:“我们家里的鸡蛋都是给我爸爸早上冲茶喝家里有客人来就用大葱辣椒炒几个”。所以邻居们都说“蛮子”真会吃。(蛮子是长江以北的北方人对长江以南的南方人一种称呼)我非常羡慕苗姨的生活!经常不知不觉就会到苗姨家去串门。而且每天是无数次,抬腿就去。 从那时我就想过,以后我长大了也要找一个蛮子,也要过这样的幸福日子。早就在这蒙朦胧胧的意识中,我就决定了自己的人生。我现在也遇到了这样一个南方“蛮子”,这么的好男人,怎么能不去抓住这个机会呢? 前半夜我胡思乱想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下来,我翻来复去睡不着……我不停地劝自己,人家什么都没有说,干嘛这么激动吗!我自劝自的说:睡了!睡了。一切只能听天由命,顺其自然吧。可是怎么也睡不着。第二天我吓得不敢去大姐家了。我有点害怕见到他。不知道见到他能说什么?还会发生什么?我只能强忍着沒去。可我只忍了二天,没有出息的我实在忍不住了。我知道每周三是大陆的休息日。我就给张师傅说,我要休息星期三。反正每周一天休息哪天都可以。我在家里实在呆不住,总想往外跑。我娘好像看出苗头。她问我,你每天心不在焉总想往外跑,野到哪里去了?我说在琪琪宿舍打扑克呢。 说起琪琪,她是我最好的闺蜜。她家住在大黄山煤矿,爸爸是高级工程师。兄妹六个,她排行老五。她和哥哥都在我们矿工人村的商店里工作。工人村特留两间房给她们不能天天回家的人当员工宿舍。她比我小一岁,气质很好,比我白多了。我们俩个子差不多高,都梳着两条长长的辫子,商店里如果来了紧俏商品,是外面买不着的,例如中华牙膏,大运河肥皂等....她会帮我留着。我有事没事每天都会到商店里转一圈。如果她正忙着,就会告诉我,你等一会儿啊,我找你有事。她不敢直接告诉我,怕别人听见。我就会趴在她柜台旁边等她。她像做贼似的偷偷地把东西用纸包起来再卖给我。还很小声的告诉我,“快点收好,不要叫别人看见了”。我有时会逗她,“怎么了?我花钱买的,又不是偷的。怕什么”?她马上脸一本,很严厉的跟我说说:“你自己去花钱买一个试试,让我们经理看见了就麻烦了。天天开会讲不许走后门,这是后门你知道吗”?“我知道了大小姐,没有人看见,你放心吧,我逗你玩呢”! 我们俩只要有时间就会黏在一起。无话不谈。我的心事她都知道,有时候她还会帮我分析,出主意。所以我们俩说好,如果我哪天想出去就告诉你。让她到我家来喊我,我娘准放行。星期三我吃完午饭。坐在家里等着琪琪。大概1:30分左右。她才来我家找我。“林婶我找小林去玩。晚饭我们去食堂吃了”。“好,去吧,別太晚回来”。“知道啦”!我甜蜜的答应着。我像小鸟一样开心的飞了出来。走到路口,我说“你怎么才来?干嘛去了”?琪琪推了我一下,“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就两天没见到人,快得相思病了吧”!“去你的你才得相思病呢,再见啦”!我抬腿跑了几步扬长而去。听见她大声骂我一句。“重色轻友的家伙,回来告诉我好消息”。我一边大踏步地往前走,一边用手示意,我知道了。此时此刻我什么都没想直接去了大姐家。还好那天他不在那里,看见大姐也没有什么反常,我心里松了口气。他不在正好。这几天总算熬过去了。我也不敢问大姐大陆上什么班?怎么没来?这两天有没有来过?或者他都给你说了些什么?总之我什么都没敢问,什么都没有说。只有再等机会了…… 大姐好像看懂了我的心思。也可能听到什么风声。或者大陆真的告诉她什么了。大姐说“小林你坐呀,大陆上午来过了,吃了中午饭刚走,你没有碰见他吗”?我回答“没有啊”!“他回去写信了。他每个月都要给家里写封信的”。我很不好意思的说:“我来又不是看他的”。大姐笑了。我真后悔没早一点过来。都怪琪琪来晚了。回去找她算账!他不在,我心里空落落的感觉好无聊,无心再坐下去。我强撑着坐了一刻钟左右就回去了。我真的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只能来到商店找琪琪。她看我无精打采,哭丧着脸就问:“怎么了这是?他欺负你了?”“欺负个屁呀!连人都没见到”!“哎呀今天见不到,明天再见呗。至于吗”?“你懂什么?明天也见不到,只有等到下个星期了。我都不知道他上什么班?都怪你来晚了。我十二点就吃完饭了,你要是早半个小时来找我正好能碰到他”。“好了祖宗,我来帮你打听他上什么班?包在我身上!你不要再生气了”。琪琪这么一说我心情好多了。 我这个人文化不高,没有城府,最大的毛病就是喜怒哀乐都会表现在脸上。不会溜须拍马,不会伪装自己,这个休息日就这样泡汤了。我没有见着他,感觉这个星期过得特别慢,好容易又等到了下个星期三晩上。我还没走进托儿所大门口呢,就看见了大陆的身影,看见他提着水壶在院子里的自来水龙头上接水。我刚走进大门口,一条腿刚踏进院子的大门,另一条腿还在门外边,远处就传来一句“你好”!我很不自然地也回了他一句“你好”!我装着很自然的走到了水龙头旁边问他:“大姐在家吗”?“在呢,我们刚吃完饭,你吃了吗?”“你也在这里吃的”?“是啊!我经常会在这里吃饭”!看来他们的关系真的不错。不是亲人胜似亲人。老乡在外互相帮助也真是难得。他说:“冬冬感冒发烧了我请假帮忙照顾一下。好些了没”?“好了,看过医生了”。这时候水壶水满了,我们一起往屋子里走去。他头歪向我小声说:“等一会儿你先走”。我还没理解他是什么意思呢?他已经大步流星的先走了。我也跟着进来。我问一下大姐孩子的情况。我看着表坚持坐了大概十五分钟左右,我给大姐说:“孩子生病早点休息吧!我回去了”。我走了出来。脚步却放的很慢,也意识到他马上就会出来,不一会儿他真的赶上了我。外面有点黑,只有不远处办公大楼和食堂的灯光照过来的朦朦胧胧的亮光。 这时他又一次拉住了我的手说:“咱们出去走走吧”!这一次我没那么紧张,也没有想把手抽回来。任由他牵着走着,到了有灯光亮的地方我还是松开了他的手。矿上不大,四周都是农村的村庄。职工家属子弟很多,每家大都是七八口人。大姐家到大门口这段距离也就是二、三、百米左右。矿的大门外面是一片空旷的田野。东边一条坑坑洼洼的泥巴小土路向东延伸,路两旁有沟,还有稀稀拉拉的两行小树,没有任何摭挡的地方。10月中旬的天气有些寒意了。晚上有些阴冷,远处矿上照过来的灯光显得很暗,非常寂静,我有点害怕加上害羞。又是第一次跟男生约会!自然有些紧张!我不知道是冷还是怕,浑身有些瑟瑟发抖。不过那天还有点朦胧的月光照着!我跟着他一起走到了一棵稍粗壮一点的树旁边停了下来!我两手交叉抱胸靠树站着,他很自然地把我揽入怀中……我突然感觉有点难为情!从小到大我没有给异性亲密接触过。我对男女之间的事根本就不懂。我下意识的想要挣脱出来,他反而抱的更紧了……就在我半推半就的情况下,他突然吻了我,这下可把我吓坏了。我羞涩的推开了他。嘴巴里还小声地嘀咕着。你这个人怎么能这样呢?其实我真不知道谈对象还有这样的程序!和我们这里人谈对象的过程好像不太一样。我生平第一次,我感觉特别的尴尬和羞涩。 我想他什么都没问什么话也没说怎么就能这样了呢?这过程进展的也太快了吧!我害怕极了!羞涩的不得了!照他胸口推了一下!“我还不了解你呢,你怎么可以这样呢”!他说:“你想知道什么我现在就告诉你”! 他说的很轻松好像还很有理,说话间他又拽着我往前走!我故意装作不想走,故意托着脚步让他拽着。我们来到了一个稍微高一点的土堆上坐了下来。 第四章 特殊的家庭 北方的天气比较干燥雨水较少,都是沙土地,我们坐在半高坡土堆上,没有感觉到潮湿。那天晩上我们聊了很多。他一本正经的给我介绍起自已的家史。他说“我1946年出生属狗的”我偷偷地用手算了一下53减46哇!比我大7岁。他继续说着:“我是锡市机械专业学校毕业的,兄妹五人我老二,姐姐出嫁了,两个弟弟一个妹妹都还没有结婚。不过我最小的弟弟不是我妈妈生的。那个时候爸爸经常在外做生意,认识了一个舞女,后来她怀孕了,就想让爸爸把她娶回家,可是奶奶和妈妈坚决都不同意,不让她进门。奶奶就和妈妈商量,让她生完孩子我们就抱回家来,当自己的孩子一样养。总是陆家的子孙。当时妈妈也怀孕了,为了这个小弟妈妈做掉了自己的孩子,把小弟养大。小弟长得很帅,特像他自己的妈妈。有的邻居知道小弟的妈妈是谁,免不了有人会说,你看这孩子多漂亮,给他妈妈长得一模一样。为此事我妈妈埋怨了爸爸一辈子。我妈妈特别爱唠叨,她为小弟付出了很多可是小弟要是调皮捣蛋不听话,或者给我爸爸再生点气的时候,她就会生气说出来后悔养他。她也会经常在我们面前说,后悔自己当初不要自己的孩子,而愿意收养小弟。我们大家也都知道了此事,小弟也知道她不是亲生妈妈,所以也特别的叛逆。妈妈和小弟的关系一直搞得特别紧张”。 “我妈妈的劳而无功也是自己找的。记得有一次二弟和小弟打架,二弟骂小弟是野孩子,二弟被我奶奶打了一顿。你们都是姓陆的子孙,从今以后谁再敢说他是野孩子,我就不会饶了他。从此再没人再敢提了”。 “我的家庭出身工商,爸爸当时在锡市也是个很有名望的商人。开了一个水泵厂、一个家具厂。我们家里的家具都是自己家里的木工设计的,上面都是雕刻,下次我带你回家你就可以看到了”。 听到“工商”二字我心里有点窃喜,这个成份名称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虽然我不知道“工商”是什么成份,只要不是资本家我就不怕了。他说下次要带我回家,这也说明他已经决定要娶我了。我忐忑的心里还真有点儿美滋滋的味道。 他继续说:“我是家中的长子,在大人眼中我是一个又帅又聪明好孩子。除了我姐我是家里最大的大儿子,也要给弟弟妹妹们做表率,所以也特别懂事、听话、有礼貌,家里的大人们和亲戚邻居都很喜欢我。所以爸爸也会经常带着我这个小少爷到工厂里去转转。有时候去听戏,下馆子也带着我一起去。我奶奶的规矩很大。我又是长子长孙,从小就教育我,让我养成了很多良好的习惯,衣着讲究、微笑说话、对人要谦卑有礼”。 “是呀,你现在还是这么有魅力” “妈妈是出生在锡市乡下的镇上,外公家里是开米厂的,还有一个裁缝铺。也算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妈妈从小就读书、写字、刺绣,听妈妈说,她是真正的楼上小姐,因为大户人家的小姐家规很严,15岁以后家里基本就不让她下楼了。吃饭都是有人给端上楼来吃的。妈妈和爸爸结婚前,两个人都没见过面。是我奶奶拿着我爸爸的照片,托媒人去我妈妈家里提亲的。当时我爸爸也很帅的。爸爸话很少,但是脾气特别好,在我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见过爸爸给谁发过脾气。整天都是笑容满面的”。 “那个时候谁家里有个漂亮的小姐,会织布绣花,又有文化。方圆十几里都会知道”。“我妈妈长得又特别漂亮,算得上是当地的美女了,唯一的缺点就是个子矮小了一点,还不到1.6米”。“外公外婆一共有六个孩子,我妈妈是老大,大舅是老二,还有小舅和两个阿姨”。“妈妈现在是会计,大舅在上海烟糖公司,小舅在乡下和外婆住在一起。小阿姨出嫁去了北方首都,最小的阿姨是医院妇产科的医生和外公住在一起”。 “妈妈出嫁的时候是真正的十里红妆,抬着大花轿。方园几里人们都来看热闹,听说光木盆大大小小的箱子就好几十个。吹鼓手吹吹打打响了一路,真是大家闺秀出阁,好一番热闹”。 “我们兄妹4人都是保姆张妈带大的,只有小弟是我妈带大的。因为张妈去世以后,小弟才出生的。张妈十几岁的时候就进了我们陆家,她比我妈要大几岁。奶奶很喜欢她,开始是照顾我奶奶,后来又照顾我妈,再照顾我们4个长大,照顾了我们家三代人。她非常的疼我们,我们之间的感情也特别的好、特别的亲,有时候感觉比自己的妈妈还亲呢。家里的大事小事都会去问她,都不会跑去问我妈。我们每天放学回家只要一眼没看到张妈,就会问张妈呢,我妈就会告诉我们张妈去了哪里、在什么地方”。“其实她也就是我们家里最主事的管家。张妈也特别喜欢我,我们都把她当成自己家里的一分子,甚至比亲人还亲。一直到她去世都是住在我们家里的。可惜她还是生病离开我们了。我们家里人也很伤心,尤其是我们兄妹几个特别伤心”。 听到这里我更加感受到他一家都是个好人对保姆都是那么好,真的是个好人家。 “妈妈说,以前我们家有很多房子的,56年公司合营,对资本主义工商实行公私合营化。我奶奶响应号召,只给家里留了一套自己住的房子,把整个一条巷子20几间房子全部都交了公。留下的房子又很小,所以我妈妈就一直在怪我奶奶”。 “在我19岁那年,那个时期有点乱。提倡破四旧,立四新。我们家被抄了,我看见一帮青年冲到我们家里来,把家里翻个底朝天,我看着着急就顺手把自己带在手上的属相“狗”戒指摘下来藏在田径短裤的口袋里,仍在被子上。当时放在明处的值钱东西都被抄了。可是他们怎么也没有发现我的田经短裤里有东西,所以没有被带走”。 “正当我在暗暗得意的时候。爸爸妈妈被叫去审问交待问题。我们兄妹5个都有自己的属相戒指、相圈,就少了一个属狗的。妈妈交不了差了,回家来问。我不忍心看到爸爸妈妈被他们为难,把藏戒指的事情讲了出来,又把那枚戒指主动交了出来”。“我们家所有值钱的,金银首饰,珠宝,甚至几个值钱的花瓶都被抄走了。有的大东西家具,他们拿不走就给砸了,把家里弄的稀巴烂,我们都躲在门口不敢出声,也不敢哭”。那个时候只有穷人才会好过一些。妈妈为了装穷,连自己喜欢的衣服都不敢穿。只能找出张妈以前留下来的衣服穿。张妈个头比我妈高,她就自己改一下穿在身上。我清楚的记得,我妈在缝纫机上做衣服,一边做一边哭“她委屈地说:“连做梦也不会想到能有这么一天。想到这里她又长叹一口气”。 我特别喜欢听她讲话,就像小孩听大人听故事一样非常认真地听着。听到这里我心里不停地打鼓,虽然我不懂什么家具花瓶值多少钱,但是金银珠宝首饰是很值钱的,她妈妈是楼上小姐肯定就是大地主出身还要好。我知道这些都不是一般家庭能有的,肯定比大地主还大。我不敢再听下去了,我有点害怕。 “我想回家了”。他看我有些想要走的动作就问我:“你冷吗”?还行!他脱下外套披在我身上。我不想让他太尴尬,只能又坐了下来,听他继续说下去。 “60年代我父母遭受到了不少磨难。1968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我妈妈生下的我们兄妹四人都在同一天被下放到乡下,只留下一个最小的弟弟16岁在锡市,而这个弟弟有不是我妈妈生的,这下妈妈又气愤了。她说我自己生的4个孩子一个也没有留在身边,留下的还是自己不喜欢的。妈妈很伤心也总是哭。熬了几个通宵没睡觉给我们每个人做了一件蓝色粗布棉大衣,又卖了家里的一个厨柜,分别给了我们4个人一些零用钱”。 “我被分配到农场,每天很早就起来给棉花打农药、除草,劳累一天每天也能挣一角5分钱,自己舍不得吃喝都存起来,有时还要寄一些给二弟,二弟下放到安徽农村,生活非常艰苦。姐姐与小妹也是分到苏北的一个农场。我小妹从小就没吃过苦她实在干不了活,就偷偷地跑了回来,一直在家呆着。后面又去学的裁缝,给别人做衣服。如今也24岁了,还没有男朋友呢。姐姐已经离婚了带个儿子住在家里”。 “当时我在学校里谈了一个女朋友,已经三年了,但是在我下放没多久我们两个人就分手了。她家里不同意,说实话那时我也养不起她只能分开了”。 “我27岁来到了煤矿,有时候看电影里面的机器在转动,我的手都在发痒。我非常喜欢我的专业,喜欢摆弄着机器,可是我现在只能在这里挖煤”。 讲到这里他的心情很低落,我听了也感动,这个人真的太好了这么有上进心。 他又接着说:“下井挖煤太幸苦了,喉咙痒吐出来的痰都是黑褐色的,还离家这么远。这样的生活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他说着长叹一口气。听到这些我不由的为他感到难过、为他惋惜。学到的技术全无用武之地,还要在这里受苦挖煤,有时候生命都难保。他低着头一边说着,一边用一根树枝在地上用力的划着,好像也是一种发泄,他有思想有抱负却无用武之地。真是生不逢时太太让人惋惜了……他是时代的牺牲品,我被她感动了,心也被他俘虏了。那一刻我心里认定了他,接受了他。我能体会到他的落差有多大,能够体会到他的不得已,也特别心疼他。我也是真的喜欢他,他这么优秀的人值得让人托付终身,我暗暗的下定了决心。我告诉“他你不要想太多,不要有压力,不管以后怎样我们一起面对,以后有我陪着你。他突然搂紧了我。我也很自然地趴在他怀里,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这眼泪也不只是为了他,还为自己能否过得了我家里这一关担心着。 我不知道今后这条路好不好走,会不会遇到更多的坎坷,心里更是有些茫然无措。那天我们一起呆了很长时间,他把我送到有路灯的地方我就不让他送了。我怕被熟人看见我们,矿上的人多,地方又小,大多数的人都互相认识。我不敢公开我们的恋情。更不敢因为大意了被别人发现。 这一夜我又失眠了,每天碰到枕头就能睡着的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我想了很多,很多……回想起今晚他的一举一动,又感觉到很甜很甜。但是心里却很发愁!不知道这件事怎么告诉我娘,怎样才能让我的家人接受,我犯了愁。这么大的事情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决,怎么说服家里人同意。这一夜我又失眠了...... 第五章 初见父母、奶奶离逝 1973年,我工作己经到了第三个年头。那个年代的人都非常的淳朴、正直、善良无私。我们对待工作太度是非常积极向上的,特别想表现自己想上进,想当先进工作者,还想入党。要想达到以上的任何一个目标,是要付出很多代价的。食堂里的年青女职工特别多,竞争力自然也很強。所以我就像打了鸡血似的。我每天上班都要提前1个多小时就来到了,替别的班干活,切菜、蒸馒头、包饺子打扫卫生等,食堂里哪里有活就去哪里帮忙,到该接班的时间了,再回到自己的岗位去。 前几天食堂里又分配来了几个女同事,其中有一个女同志,她又高又壮,有一米七多,看她那个身材,体重最少有80公斤之多。她是从山东过来的叫桂英,脸上长满了青春痘,一口大黄牙,非常难看。刚开始她上班也会给我们一样,会提前一个小时左右来上班。半个月以后她和另外一个同事,每天都会提前二个小时来上班了,每天都比我们来的早。她们都是单身住食堂里的集体宿舍,她们平时也没有什么事做,呆在宿舍里面还不如来上班,这样积极的表现,领导每天开班会都会表扬她们俩人。人越受到表扬,干工作就越有劲,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谁要对我说句好听的话,让我再累都没问题。 我和桂兰俩人心里有点不服,还有点嫉妒。她们没来的时候,我们俩还经常会受到表扬现在她们来了,抢了我们的风头,就没我们什么事了。“女人的心要是妒忌起来也是无人能及的”我们不想认输。于是我们俩商量着,准备暗地里发起进攻,跟她们比赛,我每天都向师傅们打听她们是几点来上班的,因为我工作的时间比她们刚来的时间长,有的关系处的还不错,特别是曹师傅,他很喜欢我帮他打下手,他如果有特别的需要,曹师傅总让我帮忙,切肉丝、土豆丝、这类切丝类的技术活我切的最好。曹师傅还开完笑的说我,你就是瘸子里面挑将军,最好的那一个。这虽然不是最高的夸奖,最起码也不是贬义词。所以师傅还是有点偏袒我们。我就让他们帮我记住她们上班的时间,然后告诉我,如果她今晚十点点钟来,我们明天就九点四十就来了,可是第二天她们九点就来了。我们第三天八点三十过来。再后来就看到她八点左右就来了。我们互相攀比,暗自较劲二个多月,几乎没赢过。我们俩非常的沮丧,这是上夜班哎,难道她不困吗?上夜班的时候,睡得正香呢,一看表到点了,爬起来就往食堂跑,我也告诉过我娘,我说我想进步,在给别人比赛呢。所以我几点走我娘都支持我,从不反对,我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也是想让我娘知道我的时间没有固定。这样对我今后出去自由,也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 可能我们是运气不好,也许是我们没有桂英她们俩人拼命,后来她们俩同一批都入了党,桂英还当上了班长。我即嫉妒,又好羡慕。她们的付出是值得的,可是我们俩却输的一塌糊涂,连一个表扬都没有得到,心里好一个不服啊。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的我有多傻,有多痴。 同时我己经非常敏感的感觉到了,我们谈恋爱的事已经传的满城风雨了。矿上人虽然不多但是很集中,大家又都认识。他们闲着无聊,扯些闲篇聊点八卦,不管是有的没的,也是一种娱乐与享受乐在其中。 其实我每天都在担心害怕,我知道这条路不好走,也只能硬撑着走下去。有一天下班开会,科长在会上还没有讲几句话呢,就直接提了出来。“有的同志看起来很聪明,也很能干,就是头脑不清醒糊涂站错队自毁前程,谈对像也不了解一下家庭背景,拿自己的人生前途当赌注”。这一句话一出,有好几个眼神盯着我看,我有点心虚,知道是在说我,他不点我的名我还是先故作镇静装糊涂,但是心里却很难受,真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 我平时表现还是不错的,我在食堂的花样组上班,学会了很多面食花样,会做麻花、油条,还有各种烤箱里的点心,说我是花样组里面的全能一点都不为过。食堂里每天都要做几百斤的麻花,我每一次都比他们要多做十几斤因为我的手特别快,做得又好,我有个同事叫玲玲,我们俩是同学又是好朋友。她性格慢,脾气非常好,整天笑呵呵地,是大家公认的好脾气。人缘好着呢。可是她干起活来特别的慢,如果有人过来找她说话,她手里拿着个面团就会暂停在那里,昂着头笑嘻嘻给别人说话,手一动也不动,我是一边说话一边干活,所以效率比她要高很多,我做十斤,她最多才能做三斤。看到她那个样子我心里就痒得不行,急的不行了。还有些人也是这样,一闲聊起来手就停了,大家都是一个班,一起做完一起收工,还可以歇歇。我看见他们在磨洋工,我就着急。那天,我出了一个主意,我说我们每个人要平均分配,一共几斤面,几个人,谁先做完谁就先休息,我手快可以比你们多做2斤。这时铃铃的脸沉了下来。她小声的骂我,竞出馊主意,知道你历害能干我们都不如你。我没理她,我自己说过的话,自己就去拿了一大盘面剂子,有的人也给我一样都去拿了。铃铃坐在那里就是不动,别人都拿完了,给铃铃留下的就不多了,最多有我的一半。就这样我们分好工,赶紧自己做自己拿回来的剂子。很快我们都做完了,她还没有做完,她急哭了,我不干了,双手一摊,呜呜在那哭了起来。我看她没做完又在那边哭于心不忍,只能过去又帮她做,哭了一会她生气的把我一推,“去去去我不要你帮,你本领多大,谁能比得过你,我做不完不下班”。我说“”、你看你弄我一身油,我又不是完全针对你的”。“你就是针对我的,你看这里面谁有我慢”。我笑笑说“你还知道你最慢呀,好了别生气了我帮你完成”。后来好几天她都没有理我。 所以好朋友也不能在一起共事。否则好朋友也做不成了。她不但慢做的质量还不好,一根麻花搓的两头粗中间细两头再揪掉一点,一两还剩下八钱了。我拎着一个麻花放在她面前说“你看谁要是买了你这根麻花就倒霉了,难看不说份量也少了二钱“。她气的抢过来就咔嚓咔嚓的掰碎了。这人要是笨哪,就真的没办法救了。别看他脾气好,犟劲倒十足领导在会上曾经也表扬我好几次,说我聪明能干,因为我也想入党想当先进工作者,现在看来我完了,只要这个恋爱不结束,天天泡在食堂里也没有用了。 那天我和桂兰说,“你要想和她们比你自己去拼吧,我是彻底的拼不过了我认输了,从今以后我只要不迟到就可以了,只要领导抓不住我的把柄我就不怕”。她说“你不拼我更不会拼了,你看我这个样子是能入党,还是能当班长,我是陪你的”。我用手拍了她一下肩膀“你真是我的好姐妹”。她又问我“你到底怎么了,你傻了?今天开会上讲的是谁,你不知道吗”?她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哎呀,我真是个猪”。我说“你比猪还要笨”。“对对对刚才开会肯定是说你的”。她又笑嘻嘻地说“我刚才没注意,也没听清楚,其实食堂好多人都知道了,还有人问过我呢,我可没有承认,你和大陆的关系不是我说的哦”。“我知道别说了食堂到了”。这个矿上不知道的人大概也不多了吧,我再三思考,如果就此放弃他我真的舍不得。如果继续谈下去,我的先进工作者,我的党员梦想,我的名声,一切都付之东流了。真的因为这件事情影响到我的前途,但还是有点不甘心。我反复的考量最终还是选择了他。我暗自下决心,一切恢复正常,正常上班,正常谈恋爱,爱谁谁去。这件事情我并没有马上告诉大陆。我只给他约好了星期天上午九点到我家里来了,趁着我父母都在家想让他和家里人见识一下。我不敢直接告诉我娘我谈对象了。所以我脑洞大开,想了一个主意。那天我早早起床打扫卫生,在家里老老实实地坐着,这时我娘端着筐子过来做鞋,我马上坐过来跟着我娘学做鞋。那时我们的衣服和鞋子都是自己用手缝的,我娘说“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怎么这么老实不想跑出去野了,想着要做鞋了”?“是呀脚都长大了没有鞋穿了”。我娘用手狠狠的指了一下我的头“就是嘴甜,不知道你又要玩什么花样呢”。我急忙对她说“你看你吧我出去玩你也烦,不出去你也烦。哎这人难做呀”。娘看我这么贫嘴瞪了我一眼我有一个拿手绝活,做鞋最讲究的就是鞋口要缝的针脚细密,整齐,这样才能让鞋子更好看这一点我娘都认输,夸我缝得好。 我搬个小凳子特意坐在门口靠墙坐着。“娘你到外边来坐吧,外面比屋里亮多了”。我娘马上也跟着坐了过来,我经常也会看到有人坐在门口的两旁做衣服捡菜,有的男同志下棋,搬个凳子在门口喝茶,就像以前在农村的院子里一样方便。 我一边缝着鞋一边往两边看,我不知道大陆会从哪一边走过来。「因为我们是住在中间位置,两头都有路」我心不在焉地把手扎出了血。我忙把手指放在嘴。我娘说你想什么呢?干点活毛毛燥燥的!我心虚,没敢再说话。不一会儿大陆准时的来到了我家门口,我装作是误碰,我忙着给他打招呼:“哎!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哦!我是去我们贾班长家的好像是走错了对吗”? “是的他在我们家后面的那排房子,你上什么班呀,进来坐一会呗”。 说来也巧,我们家的房门折页坏了。我爸爸正在用螺丝刀修门呢,大陆见此情景连忙跑过去帮我爸爸的忙,一会就把门修好了。真是天赐良机让他表现了一把。他身上有种特殊的气质,会把任何事情都能做到尽善尽美。因为我们心里有鬼,也不敢太客气,我也不敢给他多说话,更加不敢正视看他,连水也没敢给他倒。修好了门,我爸让他在脸盆里洗一下手。他两手一拍说:“不用了叔叔,又不脏,我回去洗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朝我看了一眼。我用眼皮往上眨了一下眼睛,头往左一歪让他离开。见好就收,我安排这样的方式见面即有新鲜感,又不感觉到尴尬。大陆给我爸打了个招呼:“叔叔,阿姨再见”!我还是坐在原地不敢动,微笑着,偷偷地又瞄了他一眼。这时他也用一只眼对我挤了一下,笑嘻嘻地很潇洒地就走了。 “这小伙子是哪里的不错吗?我怎么没见过”?我爸爸问:“哦!是从南方调过来的蛮子”!爸爸又说“怪不得,人看上去不错吗”。 “他出身不好,是下放过来的”。我急忙又补了一句”。我故意说出他的缺点。爸爸又说:“出身好了也不会到我们这个穷地方来,一看气质就是不一样”。 “是的,他有文化的,很有本事”。我忙着插嘴。“是啊!大城市的人吗一看就是不一样”。听了爸爸怎么说:我心想有门。我爸就会说话。“识货”。要是现在我得给我爸点赞。一百个赞!这就是我成功的开始。没想到我娘在旁边插了一句“不要跟蛮子来往,政策变了他们要回去的”。我斜着眼皮瞅了我娘一眼,心想就你事多不会看人。原来她担心的不是出身,是怕我跟他走了。这到是提醒了我。是啊如果他走了我怎么办?我也不知道他家住锡市哪里?家有多远?下次见了一定要问清楚才行。 第二天,我奶奶村里的同姓大叔来通知我们,昨天夜里我奶奶去世了。享年79岁。这个噩耗传来我们全家都哭了。奶奶没有生病怎么会去世了呢。大叔说今天早上我姨奶来敲奶奶的门,敲了半天也没有人回答。姨奶去叫人想办法把门打开,奶奶己经走了。姨奶奶说可能是睡觉睡过去了(我奶奶是排行老三,姨奶奶是老四,姐妹俩同住一个村子)此时我父母跟着大叔一起去了乡下。帮奶奶料理后事。 我奶奶很疼我,可惜奶奶没能等到我把大陆带到她面前见一面,这也是我终身的遗憾。家里办丧事爸爸和我娘要在乡下呆好几天才能回来。我带着弟弟妹妹在家里看家。 我心里非常的难过。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大陆,我哭得一塌糊涂。他不停的安慰我,不停的给我擦眼泪。我感觉到眼泪越擦越多。越哭越想哭……他问我,”明天要不要我去陪你”。我点点头。那几天他每天晚上都能大大方方地来到我家。没有想到我弟弟妹妹都很喜欢他,他真像个大哥哥一样帮我们做饭洗碗,还讲故事给我们大家听。 我一想到奶奶,心里就难受的不行。大陆就劝我,弟弟妹妹都小你总是哭他们会害怕的。这几天我们都不用偷偷摸摸的见面了,还是很开心的。 隔壁的邻居都看见了大陆,就问我他是不是我对像?我没有承认。 一个星期后,我娘回来了。我马上通知大陆,我爸和我娘已经回家了。你今晚不要再来了。他笑笑说,没关系我们还是老地方等。是呀,我们又要偷偷摸摸到老地方去了。 从那之后我们的约会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 第六章 感情受挫 我们家的门口是单独盖的厨房。山东人爱吃煎饼,我们家烙煎饼这个活都是我来做,弟妹还小也都不会。所以我都是在家人晚上睡觉了才开始做,一次要做一个星期吃的,每次都要做几个小时。 我告诉大陆厨房在那里,让他有时间就过来陪我,他帮我烧火,陪我聊天,这样就会觉得时间过的很快。他不会烧火,弄的满屋的黑烟滚滚呛的他眼泪汪汪,有时弄得一脸灰。有他的陪伴我在不知不觉中就烙了一大盆面,也感觉不到累,还幸福感十足。 有一天晚上我们又约好了,我活了比平时少一半的面粉,其中我给大陆做了一张小的,烙的干干的,脆脆的,他两张手像拿纸一样,在中间咬了一口“嗯,好吃的,原来这个饼这么脆,这么香啊,我以前吃过一次,咬起来很吃力,累的牙齿痛”。我对他笑笑说“现在是热的所以脆,放凉后就有劲道了,所以不好咬”。 “那为什么不做脆的呢”?“脆的比较干,不好包菜,凉了以后就软了可以包很多菜在里面”。“这样不包菜也很好吃的呀”。“嗯我们把它当成主食,要填饱肚子的,而且我们包的都是辣椒跟菜,这样更容易吃饱”。哦。我们真是南北差异太大了”。他烧火也比前有进步,开始他一会大火,我说火烧得太大了,煎饼要烤焦了,他马上把它熄灭弄得满屋都是烟,我说凉了他再加火。 现在学会了,会一点一点往里加火。所以不知不觉我就做好了。我收拾好以后把煎饼放到屋里,一看家里的人都睡着了,我轻手轻脚地把门关上,拉着他就往外走。我们手牵手的走着,太晚了应该没有几个人发现。 因为没有地方可去,只能又来到那个土堆上,坐了下来。天气不冷不热,靠在他身边看星星,看月亮。“真舒服!我都不想回家了,他一看表快十二点了,拍拍我让我快点起来,我赖着不想起。“你再不起来就麻烦了”。我赶快爬起来问“怎么了”?他笑笑说“十二点就意味着是半夜了,半夜会出来什么我也不知道 ”。我推了他一下“你就会胡说八道”,有你在我才不怕呢。“知道你胆子小吓唬你的”说着他帮我拍打一下屁股上的土,再拍打一下自己屁股上的土,尘土飞扬。我捂着嘴笑了“我们是跑这里吃土的呀”。 时间过得太快了他把我送回家以后,就赶紧回去了。我轻手轻脚地把门打开,靠在门框上看着他离去。我看到家里人都进入了梦乡。我才偷偷摸摸地上床了。 第二天我娘看我做的煎饼怎么这么少就问我,我跟她说“每次少做点,多做几次不就行了吗,后天我再做,今后我每次只做吃三天的,这样还不会累”。 我娘说“我管你做几天的呢,只要你不嫌麻烦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爸爸说,“对,只要不饿着我们就行”。他们哪里知道我有人陪着才不会累呢。 我们或早或晚,几乎每天都能想办法见一面。我告诉他,今天晚上老时间别忘了来我家里帮我烧鏊子。哦!我知道了,这一次我还是少做点,做完了我们就可以跑出去。 我们轻车熟路地来到了老地方,我一看这个老地方怎么跟原来不一样了,平平的像个凳子一样。旁边的杂草都没有了,我还在琢磨着,他已经坐上过去了,又招呼我快过来,“过来做”,我说“这里怎么变样了呀,好像被别人占领了,肯定有人来过了”。他说“嗯,肯定有人来过,那个人就是我啊”,“你什么时候来的呀”?“昨天晚上天刚黑我就来了,我把这里整理了一下,也不会有虫子爬过来了。 因为有一次不知道是什么虫子趴在我的腿上,把我吓了一跳,现在草都被他拔光了,肯定不会再有虫子了”。这家伙太细心了,这是一片荒凉的土沟边上,他能整理的如此干净利落真是有心了。 我简直太开心了。我说“你不能弄得太好了,太好了真的被别人占领了,我们就没地方去了”。他说“你看见有几个人往这边来的,人家谁没有家呀,只有我们偷偷摸摸的到这种地方来”。“我就喜欢到这地方来,这里安静自由,又没人看见,只有月亮星星,陪着我们多好呀”。 “好,从此这里就是我们约会的老地方”。我们很默契的四双手一起对击了一下“就这么定了”。 以这样的方式他来过我家好几次,我家里的人没有一个人发现。时间长了被邻居们看到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就怕传到我娘的耳朵里 这段时间我上班没有迟到早退过。但是没有以前表现的积极了。科长每天开会也没有多少新话题,除了表扬一下这个同志,批评一下那个同志。开会内容非常枯燥乏味。今天开会他又“犯病”了。没讲几句他就扯上我。 我上次说的那个同志,脑子不但没有清醒,而且更加的胡涂,上班也没有积极性了,整天就知道谈恋爱我今天不点她的名,是想再给她一个机会,我希望她知错能改注意影响。这时候好多人齐刷刷地望我这里看,看来我想装也装不下去了。可是他还没有直接提我的名字,我还只能忍一忍再说。我还是故作镇静坐在那里,眼睛盯着窗外,不朝他们看。心里在想。 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还要过他这一关!他算老几!我谈对像与他何干,他就是某运动中的一分子。没有文化,讲话啰哩八唆的,重复来重复去,没有一点水平,整天黑着脸走路一阵风,听说他会打人,我们食堂职工都有点怕他。食堂里天天都开会,大多数都是阶级斗争,政治思想教育,现在他把我当典型了。 我想我爸爸整天为自己是三代贫雇农出身感到骄傲自豪!那个时代就是越穷越好。我也是为自己的家庭出身贫寒,身板挺的很直!从来不低头。不管怎么样我身正苗红就是不怕他。至于大陆的出身,我们现在只是恋爱,又没结婚,就等于还没有定性,更不应该怕他。我咬牙切齿的忍着。 散了会别人都往外走,我还坐在那里不动。科长走过来说:你到我办公室里来一趟。我心想完了这下要彻底摊牌了。 “你谈对像了是吗”? “是”, “家里人知道吗”? “不知道”! “你知道他的出身吗”? “知道”! 科长皮笑肉不笑的说:“人不大胆子还挺大,知道还敢谈,不要前途了是吗,你这么年轻前途一片光明,不要自毁前程”。他还是重复刚才在会上讲的那两句话,他也就是这个水平。他接着说:“回家去告诉你父母,明明是红五类偏偏要找个资本家”。“他不是资本家是工商”!“哼工商什么工商,说的好听。 其实就是资本家”!其实我心里也曾怀疑过“工商”的份量,但是我不敢去证实,只是自欺欺人罢了!这次我低下了头。 我还是不敢往资本家方面靠,太可怕了!上学的时候地主阶级资本家都是怎样剥削农民的。在我幼小的心灵深处,己经埋下了坚不可催的恨,周扒皮!胡汉三!我们都恨之入骨。我怎么能和他们同流合污呢,我们家里肯定不会同意的,想到这些我吓哭了。 科长看我哭了认为我己经知错了,很高兴的说:“回去好好想想清楚,你要求进步,知错就改,就是好同志,不要犯傻”。好像很关心我似的。 回到家里我闷闷不乐,不知怎么办才好,这条路走的通吗?开始就那么难走,我还能走得下去吗?想到这些我又失眠了。 不行我要去问他到底是不是资本家?先搞清楚了再说。离我们两个人约好的时间还有一天,本来要等我晚上下班后再见面的。我等不及了。 天刚朦朦亮我就起来了。 我娘问我怎么这么早起床?我说我一个同学要赶早班车去市里,让我替卖早餐。我急匆匆跑出了家门。那时朦朦胧胧的天还有点黑,大概只有五点钟左右,我敲开了他宿舍的房门,他用睡意朦胧的双眼看了我一眼又回到了床上。他另外一个同住的同事上夜班还没下班。他看我一脸严肃的样子却笑嘻嘻的问我:“你怎么了”?这么急着过来找我,是想我了吧我用眼睛瞪了他一眼却不知如何开口,我咬紧嘴唇情绪在心口汹涌,委屈地站在那里掉眼泪。他看我情绪不对,马上起身拉我想让我坐在床边,我用手甩了他一下说:“你是骗子!骗人”他笑着拍拍床,“你过来说说看我怎么骗你了”?我哭的稀里哗啦的说不出话来话。他拿手绢想给我擦眼泪我又推开了他,把手绢甩掉在地上。 他一头雾水地朝我看看说:“你到底怎么了?谁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呀?告诉我”!“是你!明明是“资本家”还说是“工商”大骗子”!“哦?这两个词是一样的意思呀”。 说得很轻松。我大声的说:“怎么可能一样,那你为什么不说前面的词”?资本家三个字我都不想说出口。“我最恨资本家了。你们都是剥削阶级!我们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我们领导在会上都点我好几次名字了!丢死人了”。 呜呜……我哭的好伤心……他刚刚微笑的脸突然变的沉默了……他看我这么认真又激动。也不知怎么给我解释,他沉默片刻叹了一口气!“你看我会剥削人吗?我也很无奈!出身也不是我能选择的!我也莫名其妙被下放下井离开家,有家不能归!就算现在想脱离关系也脱离不了。还是得接受再教育。 现在是唯成份论不唯成份论重在政治表现。难道我表现的还不够好吗?天气冷了,我一件黑色的毛呢大衣都不敢在白天穿。怕他们说我是资产阶级,一条新裤子我得订上补丁才敢穿出来。我上班总是抢着最脏最累的活干,还得装着很开心。见领导都只能笑不能哭,更不敢提意见”。说到这里他眼里充满了泪水。“我什么也改变不了,我也在忍受着,还能让我怎样做”?他认真地说出了他心里的每一句话。我看他委屈的样子心里揪了一下感到很疼,怎么能再忍心……我不由自主地走到床边坐了下来,他抓住我的手说:“你要是不要我,恐怕我的婚姻也是无望了。我不能免强你,你也不应该为我这样的人受伤害委屈自己,我也不想多辨解了你走吧!天叫我死我不得不死”。 他沮丧地说完,转身往床的里面一躺,顺手拉上了被子盖住了头。他好像把这些年以来,压抑和委屈一口气都发泄了出来。听到这个“死字”我马上去拉开被子捂住了他的嘴!做下井这个工作有的话是不能随便乱说的,不许说这个“死”字,我听爸爸说过,工人们在井下干活.“铁掀”不能说只能说铁锹,看见老鼠不能喊“老鼠”,要喊耗子,是很有讲究的。不能说塌方,要说冒顶。更不能提到“死”字这些不吉利的话是不可以随便说出来的。 他句句肺腑之言触动着我的心。他人这么好,我又这么喜欢他,我都不要他让他找谁去。再说他还亲过我了。如果真的分手了,那我不是吃亏了吗?该多丢人现眼哪……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要打破这个规矩,不能让这么好的人再受伤害!不应该让他伤心难过! 他哪里都比我好,他长得比我好看,成分也不写在脸上,我不能有眼无珠。最坏的结果就是今后不能入党了。如果生了儿子也不能当兵了,还能怎样。反正我们家成分好。想到这里我又一次的认定了他随他去了。“你不要瞎想了,我只是想要知道一实情。不管怎样我们一起面对。一起加油!不管这条路有多难走我决不会后退请你相信我吧”。 我一边流着泪一边劝他。这时他转过身来抱住了我!吻干了我的眼泪。他又一次地俘虏了我的心……他那甜蜜的吻让我幸福无比。此时我忘记了所有的不快…… 自那以后我心里有了点底,我们非常谨慎。先定好时间地点,他在那里等我我再过去。有灯的地方各走各的,没灯的地方我们再手牵着手走。看电影也是,我先进去坐在那里等,关了灯他再进来。 以前我看电影都是想办法买中间排,中间的位子。现在我们俩反而都喜欢坐在最后一排,最边上的位子了。单位里的领导每次开会都要提上几句打击我的话,我还是装着听不懂的样子掩耳盗铃。我不敢犯错,每天还是提前一点来上班。我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要领导不找我麻烦就可以。 我的话越来越少,不想多说,也怕别人多问。好像犯了天规不可原谅似得。有很多人在我背后窃窃私语说长论短。有的人也会异样的眼光来看我,替我不值。我心里感到非常委屈。但每次见到他想诉说一下。欲言又止,默默的把眼泪往肚子里吞。看到他无微不至的关怀与呵护,我的心很痛,怎能忍心再去伤害他,只能强忍着眼泪只再咽回去……有时候我们一起出去,会各走一边,中间各着一条小路。我总是低着头走。有时还故意走在他后面离开他远一点。每次看到他来食堂里买饭我都故意避开,不敢卖给他饭,我只能让同事桂兰卖给他,如果有机会了我也会给他准备一些好吃的,等到他来了我让桂兰再倒进他的碗里,生怕别人看见了说闲话再惹来是非。 他很少沾过我卖饭菜的光。那天全矿职工在会堂开大会,我站着到处寻找他工区的位置在哪里。他已经看见了我,对我摆摆手,我们相互笑笑点了一点头,这样也算是打了个招呼,他会用手势和哑语告诉我,散了会让我从西门走出去他在门口等我。 这样我们找机会也能说上几句话。如果没有人看见,我们还可以拉一下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是有道理的。无论我们用什么办法隐藏起来,怎么小心翼翼都是徒劳无功的。最后还被我娘知道了。 第七章 挨打 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我娘呢她就已经知道了。 星期三我休息,早上我还没有起床呢。我娘推开了我的房门,大声的告诉我说:“从今天起你除了上班,不许出家门一步。说完“呯”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她什么都没有问我,更不愿意听我解,只相信她自己听别人说的。我听她在门外大声的骂我,“他快30岁了还没有找到对象肯定是有问题的。你也不打听清楚,成分那么高又是蛮子,也没有人介绍自己就谈了你人不大胆不小”。 “你这是败坏家风!你不怕丢人,我可不能让你出去丢人,说破天我也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我要管不了你,那我真是白活了”。 听我娘说的那句狠话,看来不拆散我们她是不会罢休的。她决心己定我还真有点怕她了,我一筹莫展心里很着急,不知道怎么给她解释,不知道怎么才能说清楚自己的想法。 这时候她又提起我大妹妹,她骂我:“你从小心就野心又狠,你就不是个好东西,克死了你妹妹,你现在有能耐了,胆子还越来越大了,你不知道丢人,我的脸被你丢尽了”! 这两句话把我的火一下子拱了上来。这都是哪跟哪儿啊呀,怎么又把我妹妹的事情扯进来,这简直就是不讲道理吗。我给我娘吵了起来,我把所有的怨气一下子找到了突破口,我己经压抑了好久了,这次有了机会我全都爆发了出来。 从小到大只要我娘发火,我总想办法躲开,从来没有跟她顶过嘴,我也不敢。这次我不知哪里来的这么大胆子,态度即坚决又恶劣!“我就是喜欢他!我非他不嫁”!这下把我娘气疯了。 我娘抄起鸡毛掸子就打我。那叫一个狠哪,真的很疼。又是在房间里面,打的我无处可躲,她一边打一边骂我,“宁愿打死你也不让你给我丢人”!“我就不喜欢听我娘讲话”,我大叫了起来,我怎么丢人了。 我不就是谈个对像吗你打死我吧!我娘气的大声喊叫你反了反了!下手也更狠了,我鼓起勇气干脆站着一动不动也不想躲了,任由她打。 我大声哭着跳着脚给我娘吵,看她能不能真的打死我,邻居们听见了都跑过来劝她,我感到非常的委屈,非常尴尬!嘴里还念叨着,我20多岁的人了还被你说打就打,说骂就骂,一点自由也没有,这才是丢人哪。 我早就有了思想准备,也早就下定了决心,你再打我也没有用。我知道邻居们是劝不住她的,她和我爸打过架,每次都是我爸让她,今天她不打死我也得让我脱层皮。 我暗自下决心谁也别想拆开我们,这真的是爱情的力量,以前谁借给我个胆我也不敢顶撞我娘。 我歇斯底里的嚎啕大哭!绝不妥协!绝不动摇!誓死不屈!那场面、那架势、那声音、真的跟抗日女英雄有一拼哪……我越哭声音越大,越想越想生气,我一气之下拿了把剪刀,把自己长长的辫子剪掉了一半。我大声尖叫,叫一声,剪一下,剪的乱七八糟满地头发像疯子一样,邻居大婶推开房门,看见我手里拿了一把剪刀,泪流满面,披头散发,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不动,两眼恶狠狠的样子,像是要把自己给剪了一样。 大婶连忙喊叫,“闺女闺女放下剪刀再说有事好商量”!我哭得更大声了,誓死不从,誓死如归。 我娘一看也害怕了,她从来没见过我这个样子。嘴里不停地念叨,反了!反了!我管不住了,她知道弄不好要出人命的。 她坐在地上撒泼打滚大声的摸个脚脖子哭“我怎么会生了你这样一个闺女啊,她像谁呀?太丢人了呀,让我怎么出去见人了哪”。 我在房间里面还是不停的给我娘吵,“我是你生的,我就像你。我这么大人了还被你打,我才无法见人了呢”。我娘余怒末消用力地扯拽着我的胳膊,“你给我滚出去,有本事不要再回来”。邻居大婶拉我出去,我也不走。 我感觉无地自容真的无法见人了,这是什么事?谈恋爱像做贼一样防着,在单位里受尽委屈在家里还挨揍。我怎么就丢人了?我越想越气,越气越想哭。邻居大婶又劝我娘“孩子大了有主意了你这样打她会出事的”。“死了更好!省得丢人现眼”。 这就是我娘说的话。我要不是心里有这个人,就真的不想活了,就死给她看看!活得这么丢人,这么委屈,这件事整个家属院里都知道了,。好多人都来看热闹。 他们都知道我谈对象了,还找了个资本家的儿子。我的闺蜜琪琪知道了这件事后,跑去告诉大陆。他只能干着急,更不敢来看我。他让我琪琪告诉我说让我不要给家里搞得太僵,只能慢慢来,千万不要做傻事。这两天我天天在老地方等她,让她有时间就过来找我。晚上琪琪来找我,说起我这个闺蜜真的很给力!很帮忙。 她是我们两个中间的通讯员,也是我的挡箭牌,我们俩每一次约会我就事先安排好,叫她来我家找我我娘准放行!这一次她听说了以后过来找我,我娘没有给她面子。还气势凶凶的对她说:“从现在开始,她别想出这个家门,我给她单位请假了,单位领导也让我好好的管管她,胆子太大了”。 琪琪看到我娘这个态度也很无奈,想劝我娘几句也不敢多说。我娘又问她“知道我们谈对像的事吗”?她说不知道!我娘说“我不信!矿上人都知道你能不知道?你也帮她瞒着我”。她吓得应付了我娘几句,急忙就走了。她走了两步回头看我时,我给她递了个眼色,用口型对她说一句,你告诉他我沒有事,举起拳头示意我一定会胜利的。 琪琪苦笑着摇了摇头走了。我继续撑着不吃不喝,睡在床上采取绝食行动。我痛苦无助,心念着他,他就是我的动力源泉,我决不能认输, 晚上我爸爸下班回家了,我娘恶人先告状把事情说了七七八八,我爸爸口气很平合,自言自语的说:“儿子大了不由爹,女儿大了不由娘,这事我也管不了,她自己的事情可以自己做主了”。 我娘一听我爸的态度,她又把气出在了我爸爸身上“都是你惯坏的,再惯她就上天了,就跟人跑了”。”跑了不是更好,省得惹你生气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我在趟在床上,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心里感觉有些安慰。这就是我幽默的老爸,就是会说话。 这时我爸推开了房门。进来一看满地头发,大辫子不见了,封建老套的他火一下上来了,他把手一扬做了个想打我的动作,马上又把手收了回去。 “啊!你还真的因为我管不了你了是吗?你怎么把辫子给剪了,我告诉你我管你三尺门里,不管三尺门外,你不出嫁就不能剪头发”。他一边说一边还给挤了一下眼睛,用嘴巴往门外歪了一下。 爸爸的意思我明白,他是想让我娘听见哦!原来我爸爸是因为我剪掉辫子才生气的。我心里松口气,这些都是小事。所以我就坡下驴,赶快给我爸爸承认错误。“爸爸你别生气了,我会把头发留起来的,我娘打的我可疼了,我急了不敢剪自己才拿头发出气的。你看看我身上都打破了?呜呜……”说着说着又委屈的哭了起来。一半是在撒娇给我爸爸看的一般是真的委屈。 “多大点事儿把自己弄成这个鬼样子,再气也不能做傻事,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说着撇了我一眼。小时候爸爸就打过我那一次,平时可疼我了。“好了好了别哭了”。唉!闺女不要太犟了你是犟不过你娘的,我半辈子也沒犟过她。还沒吃饭吧”?说着跑到厨房给我包了一个煎饼进来交给我,“不吃饭饿肚子傻不傻呀”,眼皮往上一挑微笑着说:“你看我给你煎饼里面还包了一块肉呢,你娘没有看见,快把它吃了再睡”。说着把煎饼递到我手里,关上门就走了出去。我接了过来,眼泪哗哗的掉了下来,咬了一口怎么也咽不下去,一天都没有吃饭,我真的没感觉到饿,心里反而堵的满满的,只想哭。 夜里我睡不着觉了,感觉肚子好饿呀,突然想起来爸爸给我包的煎饼还在,我拿在手里已经干的掉渣了。我含着泪水把它全部吃了,也憋着不敢去喝水怕我娘发现。我要坚持下去,决不能输!再渴再饿也得忍着。 我睡不着也装趟着不起来,看到我娘发这么大的火,弟弟妹妹都小,又都怕我娘,吓得他们都不敢说话了。 沒有人能帮我,第二天中午刚过,我娘推门进来,她看我脸色苍白有气无力的样子,也真的怕我出什么事有些担心了。从来不认输的她,又要面子无法下台,知道这样也不是个解决的办法,气的她又哭又骂一手把我拉了起来。“你滚出这个家,就当我没生你。滚……滚的越远越好……”我正好顺坡下来,找到出去的机会。 我面无表情地去梳理了一下乱七八糟的头,怎么也梳不起来。因为我的头发又厚又多,我直直的剪下来的。头发的都炸开了好难看呀。 我只能拿我爸的帽子带在头上走出了家门。 来到琪琪的宿舍。她看到我憔悴的样子。头发乱糟糟的像个疯子。“天哪!怎么会弄成这样呢?吃饭了没有?我无奈的摇摇头。她赶紧跑去邻居周姐家里给我要了一碗粥“你先喝点,我找大陆去”。 “你看王姨在家吗?我想让她帮我修理一下头发”。 “刚才看见她在家呢,我在过去打个招呼,你先喝粥,喝完粥再去剪吧”。 王姨是我们工人村不收钱的理发师,我让王姨把头发剪了一个最流行的米拉辨。我有两个同学都剪成这个样子了,我早就想剪短发了,怕我封建思想的爸爸不同意。 这次因祸得福豁出去了,天刚有点黑,我来到和大陆约好的地方见面,他早就在那里等着我了。 他一看见我他三歩并两步的跑了过来,两手紧紧地抱着我,我们相拥而泣,过一会我推开他想对他说些什么。他闪电般的用嘴堵住了我的嘴巴……过了一会我们情绪稳定了一下,他抚摸着我说:“你什么都不要说,我知道为了我让你受委屈了,让我看看哪里打伤了没有”。 这时候我强忍了半天的眼泪夺眶而出……那泪水像泉水一样涌出来了……于其说是悲不如说是喜,那是委屈的泪水,也是幸福的……任何委屈都不复存在了。 那天晚上我们什么也不想说了。我俩相拥在一起,他心疼地抱着我,我靠在他的胸口,看着天空上 一闪一闪的星星。我能感受到他的每一次心跳。一切不愉快就这样过去了。 真不舍的浪费我们那得之不易的幸福时光,我这才真正的体会到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意境,这便是我们心里深处的默契,只有我们自己知道 我们彼此之间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的感受!真像一首歌中唱到 我愿意为你,就算多一秒停留在你怀里, 失去世界也不可惜! 我什么都愿意,什么都愿意为你…… 今生有你相隔天涯海角也感到温暖…… 我们的时间不能呆长,暴风雨刚过还需谨慎!我们只能在依依不舍中不得不分开……真是情长恨路短。到了有灯光的地方我们松开了那双十指紧扣的双手。 我真想把这些路灯都给砸了,太碍眼了。他目送我离开走远。我是一步三回头的看着他,我们是多么的恋恋不舍呀,我也第一次感受到了这份爱的份量有多重!这次风波把我们的感情靠的更近了。 我被他的爱包裹着,好人值得让你去付出,也值得你花时间去等,我己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了,反而还觉得更有劲了。这次革我娘的命总算进了一步!这次事件闹过以后我们更加不敢明目张胆了,但是 我们已然偷偷交往。 第八章 漫长的等待 我娘并没有放弃拆散我们的想法,她四处托人帮我介绍对象。 那天一大早我娘告诉我:“前面第二排房子,有一家姓汪的,家里弟兄4个没有女孩子,他的父母都非常老实,你嫁过去有福享了”。 那个年代只要说,这个人很老实就是最大的优点。 “就我一个女的,每天要做一家人的饭再洗衣服,不把累死就算我命大了。还能享什么福呢”? “你是想气死我吗?你要是不去见今后就别认我这个娘,就当我没生你。我的好孩子已经走了,少了你我也一样活”。 听到这句话我就恨她。这时我想起了大陆的一句话,不能给家里面搞得太僵。要给我娘来一个缓兵之计,她非要让我去见面,我就硬着头皮去走走过场。到时候再找个理由再回绝了就是。这样我就有办法可以混出去了。 在那个年代里相亲是很害羞的一件事情,再说我心里有人了怎么可能会看上别人呢,我真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这个问题,真的很无耐… 我有意的穿搭一件很随意,又不太好看的一身旧衣服。我娘说“上个月我给你做的那条裤子你怎么不穿,你看你那个鞋多难看,换了去”。 “见面又不是结婚,穿这么好看干什么”。我娘骂我“你就成心的吧,你非要把我气死是吗?我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个不知好歹妮子”。 我们那里叫女孩子都是叫小“妮子” “我就想不换,看不上正好”。我一边说着一边走了出去。我娘知道我是有意的,但也拿我没有办法。我都走出房头了,还听见我娘在骂,“我早晚被你这个死妮子气死!等我有空再收实你”。 我们是约在介绍人李阿姨家里见面的。李阿姨说“你们应该都认识的,不用我介绍了吧”。男方看看了我说“见过面但没说过话”。我勉强的强笑了一下。 我全程都是面无表情,口气不冷不热,还故意说我家里负担重,我是老大,弟妹还小,婚后每一个月要给我娘20元钱。对方很大方地说,结婚了就是一家人,别说20元,只要需要多少钱都可以。看他这么随和,诚实,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为自己的心不诚来相亲,感觉得对不起人家。这不是伤害好人吗。 呆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我就回去了。 沒想到对方真的看上我了。第二天姓汪的家长就托介绍人李阿姨来找我娘了。我知道这下麻烦了,我被逼无奈对李阿姨说出了心里话,“阿姨对不起,我不是有意为难你的,我的事情你大概应该知道一点吧,我心里一直都有一个人,就是我娘不同意,硬逼着我去见面”。 我又哭着求我娘,“娘我求你了,别再给我找麻烦了,我谁也不要,我心里只有他”。 李阿姨听了很气的说:“这是什么事,汪家都看上你了,让我来商量婚事呢,你这不是耍人的吗,太不象话了,没你们这么办事的”!说着怒气冲冲地走了。一边走一边说:“我怎么给汪家回话,太过份了”。 我娘觉得自己失去了面子,又哭又骂。“你让我今后怎么出门了。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看来你是铁了心对吗?好!从今以后你是死是活我都不会再管你了,你有多远给我滚多远”!说着转身进屋了。 我借此机会哭着又跑了出去… 我们依然偷偷的约会。9月份的天气还很热,那天是我们俩的休息日。我们商量今天想跑远一点去玩。想来想去没有地方可以去。 我对他说有个地方,要不要去看看? “好呀“”, “有点远,大概有8公里呢”。 “没事走吧”! 我们俩借了矿上同事的自行车,骑着自行车,又我从家里拿了几个馒头,用玻璃瓶装满了凉开水。去了一趟董庄矿西边的大吴镇,那里有个解台闸。我们小时候就住在解台闸下面运河下游,那里有一个小煤矿,叫新庄矿。我想带着大陆去我小时候住的地方去看一看。那里有我太多的回忆。 那里是中运河,不是很宽,水很清,最宽处大概有150米,小时候我们经常会到运河边去洗澡捉鱼。我们工人村的人家百分之八十的都有鱼网,可是我我们家没有。 我记得非常清楚的一件事情,不知道为什么那年运河水干枯了,下面都是污泥,河里的水最高没有过膝盖。工人村的老老小小都拿着盆去河里捉鱼。 我记得那天爸爸带我和妹妹去捕鱼,我和妹妹两个跟在爸爸的后面,我们一起下了河,两只手在水里乱抓。在抓鱼的时候有一条大鱼从我爸爸的两条腿中间穿过,鱼尾巴很有力的打到了爸爸的腿,我爸爸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打到了他他吓得大呼小叫拼命往上跑,我俩也跟着一起往上走,下边全是泥巴腿拨不动。差点跌倒在水里。 在我爸后面的大叔一下子抓住了这条大鱼大叔弯下腰两只手按着鱼不动,拼命的喊他儿子,“快过来快过来,这有条大的”。我和爸爸同时回头一看,大叔的儿子女儿一起帮忙把鱼抬了起来,就在我们身边还没有一步远的距离。我们还站在原地不动,哇好大的一条鱼呀,足足能有7,8斤以上了,羡慕死我们了。我爸爸看看自己空空的两手,惋惜摇摇头。我们都埋怨爸爸这么大的鱼,我们要抓住该多好。真可惜啦。 回到家里,我们把这事告诉我娘,娘说我爸爸是去丢人的,鱼都能把你吓跑了你还去抓鱼呢,丢人丢到家了吧!爸爸很难为情的笑笑说,谁知道那是条鱼啊,有很大的劲打在我的腿上。我能不害怕吗。我娘说河里不是鱼还能是什么。是鬼呀。大白天说鬼话。 那一次家家户户都收获不少。只有我们家抓了几条小的回来。 我们家是住在房头第一家,门口有个自来水管,他们杀鱼,洗鱼都要到水管上来弄。 邻居们都知道我爸爸不会捕鱼,谁家捉的多了就主动的送给我们家几条,爸爸就会笑着说:你看我不打鱼还有鱼吃。懒人自有懒福,显得很得意地样子。 这时我娘就会打击我爸爸:你还好意思张嘴说出来,你看看这个工人村里有几个像你这么懒的?有几家没有鱼网的?爸爸总是笑嘻嘻的走出去了,我有好几个同学都会织鱼网呢。 我们来到大运河的边上,让车子睡倒在芦苇中,把鞋子脱掉,把食品全部放在车子旁边。我们手挽手的走着,散步在运河边上,有时走进水边。去抓一下畅游的小鱼。不但抓不到小鱼,还会弄的满脸,满身都是水,我开心的像个孩子。 我们坐在卢苇叶旁边歇息,吃着馒头喝着冷水,心里感觉特别的甜蜜、浪漫,又很幸福。 下午回来的时候,累的我车子都骑不动了我耍赖的说:“我都不想回去了我骑不动了,太累了,早知道我们骑一个车子就好了”。 “走吧到大马路上我带你”。 “啊,那这个车子怎么办”? “我有办法你放心吧”。 到了大马路上。他让我坐在他的后座上,他一个手骑车,另外一只手抓住我的车子把手我靠在他的背上享受着,幸福感满满的。 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会有这种办法。他就是这么宠着我,惯着我……让我受宠若惊的感觉简直太爽了。 前面路有一段小路不太好走。我才下来自己骑着回家了。 有好长时间我娘没有提此事了。我心里也有点打鼓,娘怎么就不提了呢。 快到年底了,大陆要回家探亲,他问我是否能一起同行。我当然愿意去了。可是我不敢跟我娘说,更不敢给单位的领导请假。无奈之下我只能恋恋不舍地把他送走。 因为他和两个老乡一起回去的。他没让我送他到火车站,我只送到了汽车站。我恋恋不舍地看着他,他扶摸着我的肩膀微笑着说,“十五天很快就会过去了。我不会在家多呆,你放心吧”! 他走了把我的心也带走了。15天是不算长,可在我心里的等待,却是那么的漫长。思念他的心却怎么也不听使唤,我每天都是坐立不安,六神无主。又没有办法和他联系。 我只能一如既往地去大姐家里期盼着、等待着,是否能从大姐那里得到他的消息。 大概还没有到一个星期呢。我刚进大姐家门,大姐就说“看看吧大陆给你来信了”。我激动地从大姐手里接过信,看了看信封。我想马上拆开又怕大姐笑我,我俩只手拿着信给大姐拜了一拜。“大姐谢谢你我明天再来”。一溜烟跑了出来。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写信给我。开头的称呼就是,亲爱的我好想你,看了这句话,我激动的心潮澎湃,脸上发烫,心想你这家伙也太肉麻了吧。 从来都没有听谁说过那么暧昧的语言。他说:没有你的日子我的生活很无趣,我每天都想你,我把咱俩的事给家里都说了,我家里没有意见。 接着他又介绍家里的一些事情,还有就是安慰我的话,他想我、担心我,告诉我不要给家里闹了,他很快就回来了,回来我们俩一起面对,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信并不长。可是我却看了一遍又一遍。我幸福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在信中我能体会到他的温暖他的爱,我幸福死了……我被他的爱包围着、幸福着、甜美的睡去。我每天睡觉前都要看一遍信,亲吻一下信封。 我忍着、数着、等他回来的那一天。正像歌中所唱到的,也许全世界我都可以忘记,就是不愿意失去你的消息。我天天数着过日子。第一次尝到等人的滋味是何等的漫长与煎熬。 漫长的15天终于结束了。我早早地跑到大姐家里去等他,上午大概有九点钟左右,我看到他一起回去的两个老乡都回来了。我往后面一看没人了,他人呢怎么没来? 我心里像打鼓一样砰砰直跳,拼命地往后看也不好意思问他们。看见大姐和三个老乡用地方的方言,讲着家乡话有说有笑,我也听不懂什么意思,心里那个急呀!真是十五只吊桶七上八下。 一个老乡说:“你看什么呀他没回来”。我心里咯噔一下有些发毛了。怎么会不回来呢?是家里有什么事吗?怎么不告诉我呢?难道他的家里也反对吗? 想着想着我强忍的泪水马上就要掉下来了。我用手推推大姐的胳膊:“大姐,你别吓我快点告诉我吧。他为什么没回来呀”?这时的眼泪实在忍不住了,大姐看我这么着急也不忍心再骗我了。 “好了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他晚一点才能回来,等他回来你就知道是什么事了”。我这才松了一口气不敢再多问。那两个讨厌的老乡还取笑我:“怎么啦想他了”? 那个年代从来没有人这样给我开玩笑,我很反感,用眼狠狠的撇了他一眼。“”讨厌!不跟你说话”!我的眼晴不停地往院的大门方向看去……大概过了有三个多小时,只见他骑着一辆非常漂亮,24寸凤凰牌女式斜梁自行车,上面还有很多装饰感觉很别致。 我悬着的一颗心落了地。哇!这车子太好看了,大姐边说边给我招手,你过来看呀,因为托儿所里接送孩子的家长比较多。 他忙着给别人介绍车子,也不知道是否看见我,我沒有马上出来,故作姿态镇静等他进来。大姐又说:“他来了你还不过去看看”?这时他己经走了进来。 “怎么啦?这么漂亮的车子是给你买的快过来看看”。他说着就拉着我的手往院里走。“看看喜欢不喜欢”? “嗯!真好看你怎么弄过来的”? “骑着回来的呀。从哪里骑回来的”? “从徐市火车站”。 “我不信,你就骗人”原来他是从锡市火车站托运到徐市的,再从徐市骑三个多小时到的矿上。30多公里呢!这家伙太能干了!真是从心里佩服他了。那时候这辆自行车,骑到哪里都受到人的唏嘘和赞美,在小小的矿上也出了名的。有了自行车可方便了,他带着我,走在路上我看到熟人就把脸转到他的另一面藏在他温暖的背后,掩耳盗铃,心想任你们去说吧。 因为矿上都是土路高底不平,癫的我屁股疼,但是我也觉得特别享受。再说新鲜感总会过去的,见怪不怪。也许议论我的人也累了,单位领导提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我们还是不敢大胆的一起走在路上,只能偷偷地。有时各走一边有时候一前一后,现在想想真是可笑至极。 一条土路只有三米左右宽,傻子也能看出来我们是一对情侣,真是掩耳盗铃到了极致。这分明把别人都当成了傻子了。 他这次还带来了一个120的黑色照相机,也是个新鲜玩意儿。到了星期天他就带着我和弟妹去大运河边上,一起去玩耍拍照。 我弟弟妹妹回来都告诉我娘说,一个大哥哥可好了。我娘已经看出来我是铁了心了,看来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了。她也毫无办法。只能认输了。 日子一天天过的很快,到了8月份,我娘问我:“你真吃了秤砣铁了心了吗?非他不嫁了是吗”?我羞涩的点了点头。“那你让他来一趟吧”。我有点害怕,不知道娘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娘看出了我的心思。“你放心让他来吧,不会吃了他的”。说着她转身离去。我看的出来娘的心里是有点不舒服的,还有些不甘心。我噗通噗通的心跳加快,兴奋的反应不过来了。 第二天早上就跑去告诉他。见了面我就抱紧了他,“我们胜利了我们胜利了”。我那喜极而泣的声音颤抖着,喊着我娘同意了。 他停了片刻好像才反应过来。把我紧紧的抱住原地转了一圈。“太好了!太好了”。任何人的反对我们也不怕了。我们可以大大方方地谈恋爱了。我让他做好准备去见家长。 那天他做了充分准备去见了我的父母,他买了礼物,穿着大方得体,见到我父母也没有紧张,讲话轻松自在“叔叔阿姨你们放心吧,我向你们保证,我一定会照顾好小林的”。我爸爸说“闺女大了主意也大了,只要你对她好我们就把她交给你了”。 我娘说“你们去那么远结婚,我什么也不管了”。又转头对我说:“出了这个家门,你过不好也不要哭着回来”。说话间还带着气呢。 我爸爸用胳膊肘推了我娘一下,意思是不想让她再多说了。我坐在一旁低着头没敢说话,心里想我才不会哭着回来呢,就过给你看看,我幸福着呢。 我想去原来上学的矿上,去见见我的同学,显摆显摆我的眼光他的魅力。 第二个星期,我问我爸借了他的飞鸽自行车,让他骑着,我骑自己这辆新车,因为有10公里的路程,又都是土路,两个人骑一个太颠簸了。所以我心疼这辆新车子。 见到了同学,一下子像开了锅似的。几个要好的同学用惊枒的眼神看着我说,天哪小点点怎么又长高了,我马上站到梅子旁边比比谁高。梅子一把就把我推开:“我才不给你比呢,你吃化肥了”。 另外一个同学说:”真的唉,都快超过高大个了,真的吃化肥了吗”! 同学们七嘴八舌在朝笑我,看着我带着一个帅哥过来,更加投出了羡慕的眼光。大陆一头雾水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一脸懵懂的状态看看我,看看我同学。 这时候我才慢慢的告诉他我的学生时代是一个多么丑的丑小鸭。我把以前那些记忆中的奇葩丑事都全盘告诉了大陆…… 第九章 回忆 这些回忆我都是从我娘和奶奶那里知道的我们家祖籍山东。爷爷奶奶他们有个戏班子,爷爷是班主,带着几个徒弟,他们以唱戏为生,唱的是地方戏“山东柳琴戏”俗称“拉魂腔”方圆几十里地的人都认识他们。 奶奶生了6个孩子、大伯、大姑、爸爸、二姑、叔叔、小姑,大姑和二姑年龄大一些在戏班子里可以帮忙打打下手,学学戏。只有我爸爸不愿意学戏。调皮偷懒,整天游手好闲,那时候的生活非常艰难。 我奶奶他们有戏唱才会有收入,生活就会好一点。没有戏唱就沒有生意。生活也就没有保障了。我最小的姑姑还不到2岁,太小了沒人带,奶奶一忙起来就把她交给我爸爸看着。 听我爸说过。小姑姑最爱哭了。不管她是渴了还是饿了,她一哭就哭个不停。爸爸没办法,就把她的两条腿拎起来,头朝下的原地疯狂地转圈圈,转了几圈我都晕了,爸爸再把她放下来,她坐在地上闭上眼睛一动也不动就不哭了,能消停好一阵子呢。 反正她一哭爸爸就用这样办法。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小姑姑硬是让他把脑子给转坏了。加上发育不良,最后还没有长到1.4米高,走起路来一条腿在前,一条腿在后一拖一拖的。鼻涕流了一嘴,说话也不清楚有点打愣子。就像现在重疯过后的后遗症一样。其实她已经变成了傻子。乡下的小孩都取笑她,给她起了个外号叫拖拉机。 爷爷因为劳累过度,生了唠病,37岁就去世了,撇下6个孩子。奶奶实在养不起就把二姑送给了别人家。后来等到大姑出嫁。奶奶身体也不好,自己撑不下来这个戏班子,只有解散了。 经人介绍,我大伯和爸爸都去了贾汪煤矿下井挖煤。那时叫贾汪窑。那个时期的煤矿是日本人的天下,大伯才26岁在一次瓦斯爆炸中去世了。当时就拿到了5块大洋了。家里还有5口人全靠我爸爸挖煤挣钱过生活。听我娘说,我爸爸每天上班都是她想办法把我爸爸哄起来的,特别是上夜班。娘叫他起床去上班,他还没有睡醒就说,累了今天不想去了,蒙头又睡了。 娘着急都没办法,把刚炒好的豆腐放在他鼻子下面让他闻一闻,让他快点起来,喝点酒再去上班。爸闻到香味了,才不情不愿地爬起来。 娘说爸爸小时候被奶奶惯的脾气犟,又懒又吃不了苦,下井又脏又累,他每天都叫喊着我明天不去上班了太累了。娘整天提心吊胆的,如果爸爸真不去上班,我们一家可真的没有饭吃了。 所以娘在爸爸的身上花了好多功夫,每天像哄小孩一样哄他。后来被娘惯的真是油瓶倒了他都不会扶起来的。 有一次听我爸爸说,贾汪窑条件非常艰苦又没有保障,干的动就干干不动就被打走了。日本人想着发钱就发不想就不发。工人们听领头的说明天要发工钱了,半夜里就有人搬块石头或砖头在排队等候。 开始发工资了,叫发“响”了。有时只发了一半的人,日本人一翻脸就说不发了明天再发!排到跟前了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离开。等到第二天再排队等候。 爸爸回忆说,有一次他去领工钱,他排到前面还有一个人就要到他了,他心里特别紧张,恐怕排到了自己就停发了。他心跳加快不敢大声喘气。终于排到他了,他双手伸过去接钱,就看见日本人瞪了他一眼,他心里砰砰直跳非常害怕。怕又喊停了。 日本人故意把钱拿的很高,哗哗啦啦地把钱撒在我爸爸的手上还蹦掉了一个。这时候就听见日本人大喊一声,巴嘎!扬长而去……今天不发了! 我爸爸双手握住刚发的钱,恐怕被抢回去似的,两腿有些发软不敢动,看着后面的工人们无奈的离开,开心里一块石头落地。 庆幸自己领到工钱,看日本人转身走了他才蹲下来捡起那个刚蹦掉了的铜板,装进了奶奶用布给缝的钱带子里往腰间一别,长出了一口气。我领到钱了。 爸爸拿到了工钱特别高兴,直接到了矿北面的集市,花了2块大洋买了一头小毛驴,5个铜板给我奶奶买了烟叶,骑着毛驴哼着小曲儿回家了。 我爸爸遗传爷爷奶奶的基因,只要一高兴就喜欢唱一段。他和叔叔从小耳濡目染,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们,所以都会唱几段。也会弹月琴。只是都不想干这一行,唱戏当时是受气的,也被称为下九流的职业。 爸爸回到家里,奶奶抽着烟袋正在发愁呢。她看见我爸笑嘻嘻的回来了,连忙嗑了嗑烟袋咀说:“这下好了!这下好了!儿子回来了… 盖了一半就停工的土坯砌屋子也有着落了”,全家人都高兴起来。也就是那一年我爸爸把我娘娶回了家。奶奶说村里人都说我们家铁树开花了,盖了2间土坯房,还娶了新媳妇,好多人羡慕呀! 1953年农历11月29日,阳历1954年1月3号,我出生了「听我娘说那年冬天特别冷」当时我娘才19岁。 我娘说我生下来只有两斤多重,大人的一只鞋就能把我装进去,肚皮薄薄的一层像一张透明的纸。脸上只能摆开鼻子、眼睛和嘴,脸小的可怜。 吓得我娘不敢给我换尿布,恐怕拉断了那细细的胳膊腿。哭起来像只小猫一样无力,全家人都觉得养不活。 娘因为第一胎生的是个女孩也被我奶奶嫌弃。听我娘说奶奶坐在院子里,有人告诉她你儿媳妇生了。奶奶问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那人告诉我奶奶说生的是女孩。 奶奶把头歪到一边说臭丫头片子赔钱货!眼睛一撇走了出去。她宁愿抱别人的孩子去了,也不过去看看我。这件事我娘在后来的生活中唠叨了奶奶一辈子。揭了我奶奶一辈子的“短”。 爸爸故意说,你们谁不喜欢都没关系,只要我喜欢。这就是我今后的酒坛子……「后来我长大了真的很疼我爸爸,我上班后能挣钱了,经常会给我爸爸买酒喝」 本来就穷的家庭连饭都吃不饱更不要说吃得有营养了,所以我娘更没有n水喂我。我只能跟着大人们一起喝面汤。挤一点红薯泥抹在嘴唇上让我舔。死活也只能听天由命啦! 在那个年代,就那样的条件我竞然奇迹般地活了下来。但是体弱多病的我就是不长个子,又瘦又小,真像豆芽菜似的。 我还经常会犯一种病,早上还在睡觉呢,突然会口吐白沫,拘起身子乱打滚。有时候会滚到床下面。我娘用手按压、掐头、掐指、我才会醒来。7岁时还够不到门锁……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怪病,折磨的我不长个子光长心眼。 邻居们有人说我是得了门吊子疯。什么时候能够到门锁,这个病就会好了。我相信了,可是乡下的门锁还特别的高,我每天都会惦着脚尖,用劲力气拼命往上够,心里想够着了我就不会生病了。可是怎么也够不到,怎么也长不高,所以病也治不好。 娘经常会用各种土方偏方给我治病,只要有人说什么可以治好,她就给我吃。听我爸爸说他每次看到我娘捏着我的鼻子灌我药,他都跑好远,吓得躲起来。特别是“大黄油”灌的脖子里面,身上都是黄黄的特别难闻。 我用劲全身力气也挣脱不了我娘的手!我的脸都憋的发青,呼吸都暂停了也憋着不肯咽。娘急了就打,我娘心狠、胆大、好像喝死了与她无关似的,想想我的命也真大! 第二年,我2岁时大妹妹就出生了,我们兄妹六个每个相差2岁,大妹出生时4斤多重。皮肤又白又嫩比我漂亮多了。 我大妹她二岁的时候就高我半头了,因为她白我黑,邻居们都叫我大黑,叫她二白。别看我小,我很聪敏,会看大人的脸色,嘴巴也很甜,特别会哄我奶奶高兴。 我们姐妹二个奶奶特别喜欢我。记得有一次我和妹妹在一起吃饭,奶奶拿了一个咸鸭蛋,她把鸭蛋黄挤出来都包在我的煎饼里,我妹妹只能吃另一半蛋白了。我妹妹眼皮撇一下我奶奶拉着个脸也不敢出声。 二妹回家告诉我娘,我娘肯定会用那句话激我奶奶。你现在不讨厌这个臭丫头片子了吗?想想我刚生下她的时侯你说的什么话,看过她几眼? 我奶奶会马上起身去里屋连抽两袋烟,我知道奶奶心里难受,自己年龄大了,没有能力,吃住都是在我们家里,天天看着我娘那张凶巴巴的脸。日子过得太憋屈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帮奶奶,心里更难受。我恨我娘,她不应该这样对我奶奶,那是什么年代,现在是什么年代,20多年了还要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太过份了。 我也能理解我娘她的辛苦,我爸一个人的工资养这么一大家子人,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家里都是我娘做饭,烧面汤,煮红薯,蒸点窝窝头。 我爸发工资了,这个月娘如果不欠别人的钱,还可以给我们烙一次面饼吃,如果欠了就别想吃了。 大多数都是这月欠下月还。我娘说有一次她做好饭去喂我妹妹去了。回来再去盛饭只剩下半碗面汤了,我娘把半碗面汤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全家人盯着我娘看。 这个时候我那个傻姑姑己经领会到了我娘沒有饭吃了,她左看看,右看看,再看看自己碗里还没有吃完,突然站起来把她自己沒吃完的半碗汤,一下子就倒进了我娘的碗里,我娘一看她一把鼻涕快流到嘴里了。 这饭怎么能吃的下去,她把碗往桌子里面一推说不吃了,让你们自己吃吧,这下子连原来的半碗也吃不着了。 这个时候奶奶就骂小姑姑:你吃不完盛这么多干嘛?你嫂子都没有吃呢。 我娘更气了。你们一家人都没有一个傻子懂事!知道我没吃上饭才给我的,我嫌她脏才不吃的,你骂她干嘛?娘把全家人都给骂了。我奶奶想帮我娘,一下帮个倒忙,真是拍马屁拍错了地方。 我娘和我奶奶的婆媳关系搞的非常僵!贫贱家庭百事哀,她们俩人经常会发生口角事件。后来小姑嫁给一个大她十几岁瘸子,还生了两个儿子呢。听说40几岁就去世了。 我叔叔跟村里的人一起去石炭井工作了。爸爸在贾汪窑上租了一间屋子,把我们家搬了过去,这样下班回家就方便了。 奶奶说什么也不愿意跟我们一起走,她坚持一个人留在乡下。 就这样我娘一辈子都没有给我奶奶化解矛盾。娘生了大妹妹以后我就一直跟着奶奶一起生活了。等我又长大了二岁,也能帮奶奶干活了。 我最喜欢下雨的天了。北方雨水较少。奶奶是住在山脚下的。因为下雨过后,上山有地角皮捡。我和奶奶还有傻姑一起去山坡上捡地角皮捡回家就可以做一道美味的汤了。 到了冬天,傻姑自己到山上去给我奶奶打草过冬。因为草她认识,不论什么样的草都可以烧火的。她每次会不惜余力的拖回来一大堆干草。 一个冬天她就会在门的两旁堆了两大堆干草。够我奶奶一冬天用的了。别人看见都说,别看她傻,好人也不如她。真能干! 傻姑的两只手裂开了好深,好长的口子,都出血了,好吓人啊。她从不叫一声疼,第二天照样去上山,要是我早就受不了了。除非我奶奶说够了不用去了,她才会停止。 奶奶用很多干草,铺垫成很厚很厚的一张床,叫做打地铺!我们就在草床上睡觉软软的还有一股草香草的味道,真的很暖和。 奶奶家里每天晚上都有好几个爷爷,奶奶们来我家里串门。天黑了奶奶也不舍得点煤油灯,又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玩,有几个人都坐在那里打瞌睡,睡醒一觉再回自己的家。 他们都在抽烟袋,屋里黑黑的,只看见姻袋咀那里一亮一亮的。我有时候也不明白,他们怎么不回自己家里去睡觉呢? 农村的冬天外面非常黑,到了晚上我就不敢再出门了。我唯一做的事情就是,把痰盂罐早上倒出去晚上拿进来。每天天没有黑我就把痰盂拿进来。 奶奶说这么早拿进来干嘛。我跟奶奶说天太黑了我就不敢出去了。 有一天夜里下刮起了大风下起了暴雨,发了山水,那黄色山水,连泥浆一起顺山而下。奶奶屋里的床,缸都漂了起来。奶奶说快把面缸搬上床,我和奶奶沒处躲吓得我一直在哭。那时家徒四壁。其实那个面缸里的早己经没有面了。 第十章 自然灾害 59年冬天我六岁二妹四岁,三妹还不太会走路,只能扶着门口的石磨盘,来回挪来挪去“”的。我娘要去集市买东西,让我和二妹俩人一起带三妹。临走时她对我们俩个说:“你们俩个看好小妹,不要让她把裤子尿湿了,如果尿湿了,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俩”。 开始我们俩很注意,可是玩着玩着我们就放松了警惕,老三真的把裤子尿湿了,我们俩人吓坏了,我娘回来了肯定会挨揍的。 我灵机一动,出了个馊主意,赶快找了个木头,树叶、点着火给三妹烤裤子。由于火太大了把棉花烤着了,一岁的小妹跳着脚拼命的哭喊。我们着急的不知该怎么办,赶快又用水又把火浇灭了,谁知道外面的火灭了,里面的棉花还烧着,三妹拼命地跺脚哭怎么哄也哄不好。 这时候有人在集上碰到了我娘,告诉她说小三妹的裈子着火了,哭的历害谁也哄不好,让我娘赶紧回家看看。我娘拼命往家跑,回来了脱下棉裤一看,吓死了人了,三妹的小腿被烤熟了。 我娘赶紧想办法给三妹包腿,三妹拼了命的哭,我们俩都跟着哭。二妺还小声的埋怨我,是大姐说点火就能烤干了。小嘴巴嘟着哭着,我也心疼,我也后悔要命。娘看我两在哭就说:”我还没来得及打你们呢,你们还知道哭”。 到现在三妹的腿肚上,还留下有个比巴掌还大的疤痕呢。她从来不看穿裙子。 这次我娘没有揍我们俩,给我们安排一个任务,从此不许跑出去玩,只能轮流抱着三妹。大冬天的三妹的腿烫了不能穿棉裈,用布包起来只能坐在被子里,三妹疼的总是哭,一哭我心里就发毛,又不会哄她又不能出去玩,心想还不如被揍一顿好受一点。这是我小时候最深刻的记忆之一。 1961年我八岁大妹六岁,三妹三岁,我大弟就出生了。我娘生三个丫头片子,突然生个儿子,这下全家可高兴了。特别是我爸爸有儿子了那真把我弟弟当成了宝贝疙瘩。可是我娘还是奶水不够,弟弟总是吃不饱,娘就烧一种米糊喂他。 那迷糊厚厚的,勺子里盛的满满的都不会淌下来。有时候娘就叫我喂弟弟,我看娘喂弟弟的时候勺一勺用嘴巴试试烫不烫,勺子下面粘的很厚的地方,娘会舔一下。她也会在碗边刮一下,因为太粘稠弄得弟弟满嘴都是。娘也会用勺子轻轻刮干净,然后再放到弟弟嘴里。 我也试着这样做,我舔到嘴里,甜甜的香香的真好吃,所以我就勺一大勺,把整个一勺放在嘴里抿一下,一半的米糊都进到我的肚子里了。我特别开心,每次都抢着去喂弟弟。现在想想当时的我太过分了,弟弟当时肯定吃不饱的。 我弟弟的头后面还有一个长长的小辫子,这是有讲究的,只有特别骄贵的小孩才这样留。这个小辫儿还不能随便的把它剪掉。要长到12岁以后才能剪,那时候一家人围着这个宝贝转。 我是老大,我十岁的时候刚能够到桌子,就学会杆面条了。 杆面是非常累的活,面要活的很硬,杆出面条才会好吃。 如果愉懒面活软了,面条做出来就成浆糊了。还得被我娘骂一顿。家里的活都是我学着做。那时候的也饭好做,就是烧点米糊、面汤或是咸汤。煎饼都是我娘做我那时还不会做,菜都是娘腌的咸菜, 二妹就带着弟弟妹妹洗全家人的衣服,我是个急性子的人最不喜欢带弟第妹妹,我宁愿干家务活也不要带小孩,大妹的脾气好有耐心,弟妹也喜欢跟着她,从不主动跟着我。 我非常清楚的记得,有一次我们全家一起吃中午饭。我吃的快,每次都是第一个先吃完我娘就会让我吃完了带弟弟出去玩一会去。无奈只能听话带着刚会走路的弟弟出去了,我就把弟弟带到了学校门口去玩。 星期天学校大门是关着的,旁边都是用铁丝网拦着的。里面是操场有几个半大小孩在操场上跑着踢球。弟弟两个小手抓住了铁丝网的空隙中,一只小腿想往上抬,却怎么也抬不上去。 我两只眼睛一直盯着他,知道他肯定是抬不上去的。所以就没拉开他,只要他不哭,让他的好奇心去玩呗。正在这个时候我家的邻居大叔看见了,让我带着弟弟快到别的地方去玩,这里都是铁丝网危险,可别刮着了。我答应了一声马上带着弟弟就走了。 谁知道邻居大叔回到家,看我爸爸吃完饭坐在门口躺椅上休息。就跟我爸说:“大哥你快去看看你儿子吧,这么小就会爬铁丝网了,要是刮着那个小蛋蛋就要命了”。 我爸一愣,问在哪儿呢,他就告诉我爸在学校门口呢。 我爸三步并二步的跑了过来,看到我和弟弟站在离学校铁丝网不远的地方。我爸爸问都没问一句,就朝我的脸上啪的一声,打了我一巴掌,打得转了一圈头嗡嗡作响,我一下子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这时我娘也赶了过来看见我趟在地上,赶紧问“怎么了怎么了”?赶紧把我抱起来,一边掐人中,一边拍打,一边喊我的名字,一边骂我爸爸。“你怎么问都不问就打啊,你这是打哪儿了?怎么打得这么狠呀”。 “我就往脸上打了一巴掌,我也没用多大的劲啊,怎么就这样了呢”。 “她能经的起你这一巴掌吗?打孩子要打屁股,怎么能打头呢?你还没用劲?你多大个人,她才多大你想打死她吗”? 不一会我就醒了,我妈又接着骂我:“你什么地方不能玩,偏偏跑到这里来玩,伤着你弟弟怎么办?打死你也活该,今天沒伤着你弟弟算你命大,要是伤到了我也饶不了你”! 我心里委屈的不得了,也特别恨我娘偏心,她总是偏爱我大妹和弟弟。 我大弟没有出生之前我爸爸特别疼我的。爸爸经常出去喝洒,总会带着我一起去. 我特别的清楚的记得有一次,爸爸带我去大黄山煤矿朋友家里去喝酒,他喝多了.回来的路上他骑不动了“闺女爸爸先睡一会再走,爸爸骑不动了”。 “嗯,那你休息会”。 他马上把自行车推马路边的沟边上让车子趟下来,两只腿夹着三脚架就睡,可能是怕别人偷了。我就乖乖的坐在旁边看着爸爸睡觉,等他睡醒了再带我走。 说起来也很怪,有时候爸爸喝多了抱着我东倒西歪的乱晃悠,眼看着就要倒了,可是就是没有把我摔下来过。我搂着爸爸的脖子还提醒他小心点别摔倒了,他一边晃一边哄我说没喝多。其实他就是喝多了,他还不承认也,不知道为什么,承认了又不丢人。 后来我长大了经常跟他买酒喝,他也会表扬我,闺女最疼爸爸了。 我就对他撇撇嘴角:“小时候你那一把掌要是把我打死了,现在就没人给你买酒了”。 “你看你这孩子,哪壶不开提哪壶,我都已经忘了。有这回事吗我怎么不记得了?你怎么就记得这么清楚。”你是想记仇吧。 这就是我幽默风趣的老爸,耍起赖来也是这么的可爱。 我们那时候粮食定量,按月领粮票。有粗粮和细粮区别,粗粮就是玉米面,高粮面等。细粮就是大米白面,我们每天就只能吃窝窝头和咸菜,再加一碗白开水。留点细粮给我爸爸和弟弟吃。娘每次做好馒头都会藏起来,或者挂在屋梁上面,我们看的见却吃不着。 有一次我睡不着,感觉好饿。我问大妹:“你饿了吗”?她也点点头。我指着房顶钩子上面掛着有半筐馒头说:“馒头就在这上面,你抱着我的腿我上去够”。 “那不行,娘早就查好了一共几个”, “没事的,这么高娘是不会知道是我们拿的”。 她知道我们够不着,她早就忘了有几个了,那我也不敢。 “你到底想不想吃”。 “想”。 “那你就抱着我的腿”。 “那好吧”。 我妹抱着我两条腿,我就伸直两只胳膊往上够,差一点点就要够着了。“姐你快点呀,我我抱不动啊”。她一边说着手就一软,我就倒了下来。 “你真笨!抱都抱不动!再来”。 “姐等一下我俩只胳膊好酸呢”。 过了一会,她咬着牙,让我骑在她的脖子上,她用了好大的劲把我顶了上去。我一只手拼命的拉着筐子,另外一只手去抓馒头,筐子很深馒头有点少怎么也够不着。我妹急了“姐你快点呀,我顶不动了”。 就听见咕咚一声馒头筐掉了下来。馒头掉了满床,还有地上都是。这下我们姐俩都傻了,我俩对着馒头看了又看,我顺手拿一个给我妹,我妹摇摇头。 “你怎么不想吃吗”? “娘知道了我们明天肯定得挨揍”。 “哎呀先吃了明天再说,你不吃也得挨揍” “我不吃,是你够掉的”。 我管他三七二十一,挨揍就挨揍吃饱了再说,我一口气吃了两个,其实还想吃不敢再吃了。转眼就看见我大妹手里抱着馒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就是不敢吃。 我怎么劝她她就是不吃。她还把馒头一个个的收进筐里盖好,才去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我有点害怕了,早早的就起床了。看见我娘起来了,我就说,“娘昨天夜里馒头筐掉下来了”。我娘就问我“挂的好好的怎么会掉下来了的”。“我怎么知道,我也没碰它”我大妹嘟着小嘴没说话,我娘把头转向我妹妹,娘还没有开口问她,她不打自招地说“娘我没有吃是大姐吃的”。我给他眨眨眼睛她就不说了。 这时候娘已经猜到这一定是我的鬼主意。不过这次娘真是大发慈悲没有打我们。她也知道我们可怜不饿谁去偷吃呀。 “算了掉就掉吧,我一会再挂上去”。 这一次这么顺利的就过了关,我太开心了。可能娘体会到我们真的饿了吧。 到了9月份开学了,跟我一起玩的小朋友都去报名上学了。娘看我的个子还没长高,她再三考虑说:你今年才8岁,个子太矮了就别上了,还是明年再上吧。 这时候我奶奶正好准备去宁夏石炭井看叔叔,我没能上学也不想呆在家里。我就纠缠我奶奶让她带我一起去,奶奶就对我说你要能问你娘要到车票钱我就带你去。 我给我娘说了一大堆的好话:“娘你就让我去吧,我走了家里就少一个人吃饭了,我的那一份可以分给大家吃,你也没有那么辛苦了” “你走了家里少一个人干活,弟弟妹妹谁带呀”? 我又去找我爸爸,“爸爸你帮忙给我娘说一说吗。奶奶都六十多岁了,她这么大岁数让她一个人走你放心吗”? 我爸爸说:“你这么小又能帮到你奶奶什么呢?还不是得麻烦奶奶”。 “我能呀,我能帮奶奶拿包袱,还能搀扶着奶奶走路”。 爸爸笑笑又去劝我娘:“你让她跟着去吧,反正今年不上学,等明年回来上学也不晚。她在家就会惹你生气,她又不会带孩子,还不如让她跟着去了,还能让你少生点气”。 这一次我娘还真给我爸面子,跑到房里拿了五块钱出来:“拿着!就剩五块钱了你都拿去吧。你一天到晚就想往外边野”。 我兴奋极了“奶奶,奶奶娘给我5块钱”。 第二天我和奶奶一起离开了家。我们没有行李,奶奶用一块方布包着几件衣服,打了个结挎着胳膊上,也不重。我赶忙把奶奶的手里的包袱抢过来,背在我的肩膀上因为个子小,包袱打在屁股上。 最开心的是,由于我的矮小坐火车都不用买票。我当时还不到1米高。我和奶奶都是第一次坐火车出门,我紧紧的挨着奶奶坐着。内心既激动又兴奋,即使困了两只眼睛也盯着窗外看不想睡觉。真有点兴奋过头啦。 奶奶说“还要几天几夜才能到石炭井。路上还要转两次火车快点睡吧”。 我强撑着“奶奶我不困,再让我看一会”。 很快我就受不了了,趴在奶奶腿上就睡着了。 我们都是夜间转车,无论是什么时候,奶奶说:“起来了,下车了”。我立马精神气爽的地坐起来,拿着包袱跟着奶奶就走。后来奶奶逢人就夸我,说我又机灵又懂事。 坐了几天的火车才到叔叔家,叔叔那里的条件也不好,他还是单身沒有成家。我每天就跟邻居家的孩子一起,去矿上捡些煤炭回来。 就可以烧火做饭了。去捡煤炭比挖野菜好多了,每天都不会空手而归,总能捡到一些大大小小的炭块、焦糊回来,从来不会空手而归 因为来一次叔叔家也不容易,所以我跟奶奶在叔叔家里呆了一年,虽然每天都要去捡炭,但是很开心。叔叔的脾气特别好,从来不发火,总是笑嘻嘻的,也特别疼我。没有我娘的大呼小叫挨打挨骂,我感到非常的快乐。 第二年我九岁,从石炭井回来了。这一年我的身高还是没长多少,但是已经九岁了,我娘还是带我去报名上学。 老师一看我的个子又瘦又矮,笑了笑说:“她也太小了吧?还没有桌子高呢,回去吧明年再来也不晚”。 我急着说:“老师我九岁了,还会写林字,说着马上蹲在地上用小石子在地上写了一个林字,但是两个木字还分开了,老师说:“好好好!不过你还是你明年再来上吧。 这个名字还是在叔叔家时叔叔教我的呢。 没有报上名我心里特别郁闷,我们一起玩的小朋友们都上学了,就剩下我了。我气哭了但也没有办法。 在那个闹饥荒的年代里,听我娘说外乡都饿死了很多人,家里根本就没有菜吃,娘就想办法弄来了芥菜疙瘩,有时候还有几棵大罗卜切成片,在瓦缸里一层层码好,每一层撒上粗盐盖好,过了一个月就可以吃了。 苦咸的萝卜能帮助我们把粗刺的窝头送进肚子里。那时候家家户户都吃不饱饭一天三顿窝窝头,咸菜,玉米面粥。一觉醒来又感觉肚子饿了。 我们去姥姥家,姥姥把没有长成熟的嫩的玉米和玉米棒一起磨碎蒸窝窝头,闻起来好香啊,可是不能嚼,垫牙也咽不下去,因为全是玉米棒,又急又饿就只能吞下去。 姥姥嘴里念叨着,老天爷呀,可怜可怜这些孩子吧。再没有收成让我们可怎么活呀。一边说着一边用衣角去擦眼泪。 天不黑娘就让我们上床睡觉。她唠叨着人是一盘磨睡着了就不饿。有了弟弟我和二个妹妹就只能挤在一张小床上睡觉了。 有一天,大妹摸摸我的肚子说“大姐你吃饱了吗”? “你饿吗?” “我没吃饱”。 “那咱快点睡觉吧,娘说睡着了就不饿了”。 我们俩互相摸摸肚皮都凹下去了。再看看三妹的肚子忽闪忽闪的,两边的肋骨清晰可见。饥饿的感觉真的太难熬了,有一天我娘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2斤黄豆面,她做了饼,闻着特别香,我们全家这次可算吃了一顿饱饭。 到了半夜就不行了,全家捂着肚子上厕所,还拉不出来,那时候的厕所在外面很远,最少也要隔着两三排房子,涨的肚子疼的厉害弟妹小的可以在家坐痰孟罐。 我们大一点的孩子就只能跑厕所了,一夜之间跑了好几次。一惯贫瘠的胃它受不了这优厚的待遇。 我爸气的发誓,从今以后饿死也不吃豆面了,真的吃怕了,太难受了。后来我们几个只要闻到黄豆面的味道,就会打恶心。 我经常会和大人一起跑到几里外的地方去挖野菜,如果有谁发现了前面一片好像是能吃的菜,大家一窝蜂的拥了上去,真是饿疯了似的。到家里我娘一看有一半都是不能吃的。有的野菜吃了会中毒的。 我娘一边检一边还骂我没有用。这个时候我爸爸总是会帮我说话,“这么小的孩子你叫她到哪里去挖,大人都挖不着呢”。我被娘骂的小声的在哭泣。 爸爸就哄我:“爸爸发工资给你们买馒头吃”。那时候我爸爸的工资算是高的七级工。工资多少我不知道。就听人家都管他叫大鸡头。可是那个年代什么也买不着。 我娘有时候自己会去弄来一些树叶,野菜,掺入一点面粉搅拌做饼。我娘又跟别人学会了一样能吃的,用一把面粉和粗盐粒一起拌拌,放在锅里炒干,炒的焦一点,每次只能吃一粒,因为太咸了,有时候用舌头舔一舔就能吃一口馍馍。也感觉到很香。 这种吃法叫“炒盐喉”50年代的人应该都吃过。有时我们会去别人挖过的红薯的地里再刨一遍,这叫“捞红薯”看看地里是否有落下的,多刨几遍有时候也能再检到一些小的断了一半的。 由于我力气小,刨了半天累的够呛也找不到一块。很多时候都是空着蓝子回来,如果有个人刨到了一块稍微大一点的红薯,我们都羡慕的不得了。大家就会认为这块地里肯定还有。我们就会马上跑到他的对面去刨,这叫“截头”。 我娘每天晚上都烧面汤,当时喝的肚子撑的要命,可是半夜起来小个便就饿了,饿了怎么也睡不着了…… 快过年了政府给发了一些补贴,有几斤面粉还有白菜,娘把白菜洗干净,连老菜帮和菜根一起剁的碎碎的包了饺子。年三十晚上一家人围着桌子中间的一大盆饺子,每个人的眼睛都直直的盯着饺子,恨不得多长出一张嘴能多吃一点。 这一顿饺子全家人吃的人仰马翻。这样的打牙祭真的太难得了,饥荒年,一年也就能吃这一次吧,这一顿饺子真的可以让人回味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