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家的小娇妻又狠又撩》 第一章、穿书系统 【滴——】 【欢迎进入穿书系统,剧本:《将门之死》;角色:女配楚清芸;时间:永盛四年】 穿书?系统? 一个个陌生的情节强行钻入楚清芸的脑中。 没等她反应过来,耳边响起一个小姑娘的声音。 “姑娘,天下有男人顶着,您去何苦要挡那匾……”小丫头看着自家姑娘煞白的脸色,眼泪不住的掉。 窗外寒风呼啸,小丫头噙着泪水往地龙里添炭火,地龙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楚清芸的额头隐隐作痛,还沉浸在《将门之女》这本书中无法自拔。 楚清芸回想着书上的内容: 十一月的皇家宴会上,楚清芸与母亲坐在距离皇帝不远处的女宾位置。 高盛帝头顶,题着“清政明世”的牌匾忽然掉落,父亲离皇帝最近,立刻上前救驾。 楚清芸见自己父亲要被砸中,竟冲上去推开父亲,挡在高盛帝背部,头上硬生生的挨了一下。 高盛帝感念她的救命之恩,准了她求了无数回的要求,允许她进不良人府当差。 可惜好景不长,胡族来犯,爹爹带兵上阵,一个多月的奋力抵抗,终是马革裹尸,战死在沙场。 爹爹的尸体刚拉回中州,负责监军的太子便在父亲身上搜出通敌文书。 她仿佛看到太子一脚踢开刚到将军府的棺材;看到太子从将军没有头颅的尸身上搜出带血的文书;仿佛看到将军手臂上青黑的尸癍。 三天后,除她被宣王救下外,楚家满门斩首示众,一颗颗头颅落地,鲜血染红楚家的门楣,惨叫声,哀嚎声不绝于耳。 到底是谁害死将军? 楚清芸突然惊醒,腾的坐了起来,手心攥的通红。 屋内烛火摇曳,楚清芸看着素胚长颈花瓶里那支傲然绽放的红梅,定了定神:“今日是何日?” “腊月二十八了,姑娘,你怎么了?头又痛了?”丫头知晴放下擦脸的帕子,紧着跑过来,为楚清芸揉着太阳穴。 楚清芸闭着眼,想着书中的将军的死亡时间。 将军拉回来的时候是正月初五,那个时候已经战死了十天。 腊月初八,将军出征! 腊月二十八,将军——死亡。 想到自己到底还是救不了将军,楚清芸右眼皮一跳,脸色沉下来。 知晴见楚清芸脸色铁青,慌张的去请大夫。 可未消片刻,又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回来:“姑娘,出事了,大哥儿房里动静大的很,说是少夫人被打了,李嬷嬷想进去看看,却被一群丫头拦在了外面。” “告诉李嬷嬷,继续盯着。” 左氏若是真被大哥打了,那些丫头婆子早就进去阻拦了,现下却堵着门不让进,不是有鬼是什么? 可现在楚清芸不能管,左氏选在这个节点上闹,是有意还是无意,得闹起来才能瞧出破绽。 楚清芸算算时间,还有三个时辰,这左氏就该依着书里去前院大闹了。 辰时刚到,楚清芸已穿戴妥帖,“知晴,和我去母亲那儿。知秋,去请庄大夫。” 下了一夜的雪,整个院子里白茫茫一片,楚清芸没有走过这将军府的路,只能装着虚弱,让知晴扶着她。 “姑娘,夫人见到你醒来,肯定得高兴的多吃几碗饭。” 话音未落,一阵嘈杂的声音便从母亲的汇林院传来。 晚了一步,已经开始闹上了? “母亲,我嫁给楚秋意已有三年,他腿脚不便,儿媳却未曾嫌弃半分,一直尽心尽力照顾,换来的确是这满身的伤。” 左氏声音悲伤的哭诉着,声音大的像是要把全中州的人都惊动起来看笑话。 楚清芸赶紧走了几步,她还没到,好戏怎么就开场了。 等等啊喂。 楚清芸还未进门,便被门口的王嬷嬷拉住。 “姑娘,里面……要不您等会儿再进?” 王嬷嬷顾及着里面夫妻吵架,姑娘年级还小,别听到些不该听的话。 “嬷嬷,我不小了。”可不是,我在现实里面,已经二十五了,如果结婚早,都可以相应国家号召,生三胎了好吗? “姑娘……这……”王嬷嬷不知所措的看着里面。 知晴笑着去拉王嬷嬷的手:“嬷嬷,姑娘虽年少,却是陛下亲批的不良人,什么大场面没见过,有什么不能进的……” “是,姑娘请进。”王嬷嬷顺手为楚清芸解下大氅,打帘伺候着。 “母亲,今天好热闹。”说着大喇喇的盯着周围的人看。 大嫂左氏听闻楚清芸的声音,哭腔更胜:“小姑来了?那便看看你大哥做的好事。你也是女儿家,定能体会大嫂的心情。” 楚清芸避开左氏的手,俯身向高台上坐着的中年女子行礼:“母亲,女儿这两天身体不舒服,让母亲担忧了。” 白氏虽然觉得楚清芸话语略带轻浮,但将军府从来没有那么多规矩,倒也没有说什么。 “清芸,不如母亲稍后去你房里,现在先……”白氏并不想未出阁的女儿听到这夫妻间的纠葛,朝一旁的王嬷嬷开口:“王嬷嬷,送姑娘回去。” 楚清芸冲白氏笃定道:“母亲,我可是救过驾的,没有那么娇气。” 白氏定睛看着女儿,似是没有什么不同,却好像欢脱了不少。 “好……那便陪着我劝劝寒语吧。” 不等白氏开口,左氏便抬起手臂,哽咽着诉苦:“清芸,这都是你哥做的好事,我嫁入楚家也有三年,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你哥,我这是受的什么苦啊。” 只见左氏手腕搭着的薄纱下面,一道道的红痕,有些甚至已经皮开肉绽。 楚清芸眼底闪过一丝不屑,嘴角浮起冷意。 左氏还真是处心积虑搞了一场大戏,忍着皮开肉绽,也要将大哥楚秋意陷于不仁不义的境地。 楚清芸看向在一旁伺候的李嬷嬷,轻轻点头。 得了令的李嬷嬷指着左氏激动道:“你个恶毒女人,不要血口喷人,昨日大哥儿喝醉了,哪有力气打你。” 左氏手帕遮脸,哭哭啼啼,像被冤枉了似的。 第二章、左氏大闹 左氏哭声不止,庭前聚集的百姓越来越多。 她身边的侍女翠红见自家主子占了下风,叫嚣起来:“李嬷嬷,昨儿个我护着少夫人,手上也挨了打,我可以作证,这人证物证都在,赖也赖不掉。” “你胡扯,我昨日听到动静,要进屋内看看,你让丫头婆子拦着我不让进,真要挨打了,会让人堵着门?”李嬷嬷胸口起伏,连声质问。 左氏走到楚秋意身前,“意郎,我知你身子惨了,心情不好,平常骂我两句,我本不怪你,甚至为了你的名声,让下人堵了门,免得风言风语流出去,可……这次,你下手太狠了些……” 翠红扶着左氏,趾高气扬:“我们姑娘仁义,可也不能任由你们楚家欺负。” 楚秋意身侧小石子的脸憋得涨红,指着翠红的鼻子,全身都颤抖起来:“欺负?到底是谁欺负谁?你昨日说你和夫人照顾大哥儿,潜我出去买解酒药,我还以为你们主仆良心发现了,没成想,是好大一个陷阱。” “少夫人,大公子怎么对不起您了,您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您平时拿大公子撒气,随意处理院子里的下人,大公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不作声,您为什么要这么对大公子。” 左氏被人说中要害,恼羞成怒,突然甩开翠红的手,手中的手炉直直飞向小石子。 小石子担心那手炉打到主子,硬生生的抗了下来。 他的额头顿时一片焦红,撞击的伤口被手炉内的木炭一烫,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 楚秋意脸涨红,身体却动弹不得,眼睛不断喷着火:“左寒语,你疯魔了不成?” 我靠,这在现代就是故意伤人好吗?民法典写的清清楚楚,要抓去坐牢的!“知晴,快叫庄大夫进来。”小石子额头血流如注,伤得不轻,楚清芸不敢拖延,着急的吼道。 “不就是个下人,你们便这么心疼?怎么没见请大夫给我看看伤?” 楚清芸好歹受过高等教育,最讨厌欺软怕硬的东西,她盯着左氏:“这大夫本就是为你请的,可是看你这生龙活虎的样子,大可不必。” “母亲,你听清芸这话是什么意思,哪里还把我这个嫂嫂放在眼里?” 母亲白氏表情严肃,虽然生气左氏伤人,却依旧没有做声。 楚清芸能推断出白氏的担忧,白氏担心事情若是真的,一旦传出去,别说楚秋意的名声毁了,楚家的脸面也丢光了,以后谁敢娶楚家的女儿,谁还敢再嫁入楚家。 可楚清芸在书中看到,楚秋意最后死都保护着府内的丫头嬷嬷逃脱,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母亲为难,她可不怕。 “就算是我二哥哥带你去吃酒的,那你也不能对我这般……”左氏哭腔更甚。 楚秋意敛下心中的厌恶,一字一字道:“我只会杀敌,不打女人。” “楚秋意,你当然不承认了,可我的伤就在这儿,院子里除了你,谁敢这么对我?” 楚清芸握着拳头,左氏狡猾,要想找到实实在在的证据,得看清楚伤口,找到破绽。 楚清芸看向庄成儒。 庄成儒的父亲是爹爹的军医,庄成儒从小便跟着他父亲进出将军府给众人看病,两人来往颇多,此时只一眼便懂了她的意思。 “夫人,秋意,医者父母心,看到病人实在无法旁观,不如,我先给少夫人看看伤口?” 母亲白氏正想大事化小,当即点头:“成儒说得对,还是先治伤吧。” 说话间,庄成儒提着药箱走来:“少夫人,请。”拿出手帕准备附在左氏小臂上。 左氏躲闪开来:“不必了,我娘家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定是带了大夫的。” “知晴,你伺候大嫂诊治。”楚清芸冷冷道。 “你干什么?我家夫人,是你能动的?”翠红一把推开知晴,楚清芸伸手一拖,稳住知晴的身形。 楚清芸眼神一暗,不等翠红阻拦,身形一闪,一把抓住左氏的手臂,暗暗使劲。“我亲自伺候,该有这个资格吧。” 我去,刚刚那是她的武功吗?凌波微步的感觉有没有? 楚清芸暗喜了一把,脸上却表情不动。 左氏挣扎不开,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大嫂,请吧。” 庄大夫隔着手帕,翻看左氏的伤口,手指却暗暗的按在左氏的脉搏处。 “看着伤口,似是鞭挞所致。” “不错,就是鞭挞所致,那鞭子还在案上放着,就是你大哥平日里最喜欢的那个。”左氏趾高气扬挥着手臂,下人们都移开了眼。 “鞭挞?”楚秋意嘴角扬起,装作不可置信的开口。 楚清芸和母亲白氏也都黑下了脸。 书中,楚秋意除了双腿不能行,双手也只能拿轻的东西,皇帝赐给的鞭子,她记得清清楚楚,这鞭子有十几斤重。 楚清芸同母亲对视一眼:“母亲,您该是最了解大哥的身体。” 话音刚落,门外沸沸扬扬的一片慌乱。 “女儿啊,你的命怎么那么苦啊。”左家的当家主母,左夫人兰氏带着一堆人,门外的家丁不敢阻拦,硬是让人强硬的闯了进来。 “阿娘,你终于来给女儿做主了。” 左氏像是看见了救星似的,甩开庄大夫,扑了上去。 “你们楚家是不是欺人太甚了,我女儿本就是委屈求全的嫁过来的,你楚家不好心照料,反而一再折辱,是个什么道理?” 人活脸,树活皮,这左夫人,到底要不要脸。 “左夫人这话说的不恰当吧,我大哥是为国负伤,当今陛下钦赐鞭子,封的礼部郎中,若是当初,左家真退了这门婚事,怕是遭不起这整个中州百姓的谩骂吧。” 白氏冷冷的瞟了一眼左氏,如今水落石出,她腰杆儿也硬了起来:“过去的事情如何,先暂且不论,寒语身上的伤,是得好好追究一下,到底怎么来的。” “楚家这是敢做不敢当,我女儿身上的伤还能是自己弄得不成?” 楚清芸冷笑:“左夫人,我大哥五年前出事,除双腿无法行走外,双臂中箭,终生无法手提重物,而他案上的鞭子,是当今陛下御赐的,重达十几斤,大哥根本挥不动,又怎么可能它伤人。” 左氏身体晃动,显然,成亲五年,她对楚秋意的事情一无所知,否则不会露出这么大的破绽。 第三章、楚家休妻 “大嫂,昨夜大哥醉了,难不成你也醉了,记不清楚事情了?”楚清芸直直的盯着左氏质问,生出一种碾压恶人的爽感。 左氏和左夫人面面相觑,根本没想到楚秋意除了脚不能行,手也不能提。 “既然两人不睦,不如让两个孩子都解脱了,楚秋意,写和离书吧。”左夫人兰氏这话一出,下人们顿时开始窃窃私语。 来了,果然来了。 古代和离,女方都基本上注定了孤寡终老的命运,所以女子嫁做人妇,即便是受再说苦,也不轻易和离。 但左夫人拼着女儿的名声,走这部棋,当真把所有人当傻子? 母亲白氏显然也被左夫人兰氏说的和离两字惊到。 这两个字,从为人母的口中说出,透着不可思议。 楚清芸记得,书里的左氏后来嫁给安王做小妾,左家在朝堂稳坐丞相之位。 她冷静的思考着时间和书里的细节,左氏定是知道什么?所以急着让女儿脱身? 若是将军府出事,左氏因为姻亲,必受牵连。 相反,若是将军府出事,有女儿牵制将军府,左氏必然不能坐视不理。 楚秋意推着车轮,缓缓靠近左氏,他对这场形同虚设的婚事已经不带有一点期待,趁此了结了也好。 “左寒语,你若是执意要和离,我便……” 话还没说完,便被楚清芸打断:“大哥,莫要生气。”说话间,冲着楚秋意眨眨眼。 楚秋意想到刚刚自家小妹逼得左氏吃瘪,现在定有其他打算,立刻收了声。 楚清芸看向左夫人,眼底涌出一抹嘲讽:“左夫人,你是不是搞错了?陷害我家大哥的,是左氏!想要和离,得问问这门外的百姓答不答应。”说完,身体微俯,冲着门外拱手。 大门外充斥着嘈杂的声音。 左氏这撒泼地方选的好,正对着正门大街,里面有点动静,外面看的清清楚楚。 她的如意算盘打得好,却把自己给算了进去,如今正好利用这门外熙熙攘攘看热闹的人,逼一逼左氏。 白氏立刻接过话头:“我将军府从不苛待于人,何况是这府里的少夫人,左氏你到底按了什么心思?” 兰氏回头,看着将军府门外盯着的一双双眼睛,眼神一暗。 一声声讨论声入耳:“楚大公子可真是可怜,打仗伤了身,还娶了个这么不安生的。” “就是,这左家好歹也是户部尚书,怎么不讲道理。” “做错了事,还倒打一耙?” …… 左夫人兰氏脸色一黑,外面聚集了这么多百姓,若她真要颠倒是非,不到一个时辰,这中州关于左氏的丑闻便街头巷尾的传了起来。 左夫人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楚清芸眼神冰冷的看着左寒语,一个字一个字开口:“休——妻——。” 与其留着一个离心离德的人在将军府,不是拿她立了我将军府的威。 “你说什么?休……“左寒语惊的后腿两步。 在古代,被休是女子一辈子的耻辱,甚至有人被休后直接投河自尽。 左夫人兰氏拍着桌子,水杯被打翻在地,恼羞成怒:”楚姑娘可要想清楚,如今你将军府看着风光,可风水轮流转,你以为你们将军府还能蹦跶多久。” 这左家,果真问题大的很。 “小石子,给大哥拿笔墨。” “是。” 楚清芸吹干未干的墨迹,一把摔在左寒语脸上,又眼角轻佻,看着面皮发红的左夫人:“左夫人,左……小姐,我们将军府不留外人吃饭。” 有多远,滚多远,好吗? 【滴——】 【恭喜宿主,完成阶段任务,获得宝箱】 宝箱? 楚清芸迫不及待的想回去打开宝箱,找借口说自己身子不适,匆匆和母亲,大哥道了别。 回到房间,楚清芸支开了丫头婆子,进入系统。 光幕上一个红色的宝箱闪着金光。 楚清芸意念一动,宝箱缓缓打开,金光一闪,他的桌上多了一本极其精美的扳指。 ? 楚清芸原本以为能开出什么黄金万两,结果确是这么个破东西 她顿时没了兴趣,把扳指扔到一边。 “嗖——” 我去…… ”嘶——” 楚清芸手臂一疼,再仔细看,一支细小的银针在手臂上扎着。 她这才发现其中的不同,立刻小心翼翼的拿起扳指。 扳指的前侧有一个细小的空洞,银针就是从那里面飞出来的,楚清芸研究半天,发现戒指的底部,有一个开关,打开可以放置几十根密密麻麻的1厘米从扳指侧面飞了出来。 次日辰时,第一缕晨光钻出云端,照亮了院子里的红梅,透过窗户投射进屋子,刚好在楚清芸的脸颊投下一片红色的光斑。 楚清芸已洗漱完毕,摩拳擦掌。 她得赶紧去不良人府报道,这样爷们不在家,她也不算两眼摸黑,无路可走。 楚清芸任由知晴将她秀发挽起,套上不良人府早先送来的红衣,腰间配上两寸长的玄色腰带,腰上系着可有不良人府字样的玄铁腰牌。 她脸上不施粉黛,倒有几分男子风度翩翩的模样。 鱼贯进入几个丫鬟,端着托盘入内,将早膳摆在案几上。 楚清芸狂往嘴里塞东西,时间紧迫啊,丫头们,有口吃的就行了,别讲究了。 知晴只当自家主子痊愈后胃口大开,又给他夹了好多菜。 “姑娘,不如我也扮男装跟着你。” “这院子里,还需你照看,别人我放心不下。”楚清芸搪塞道。 中州城内,坚固的城墙围出只有四角的天空。 楚清芸骑着逐日不紧不慢的走在中央大街上,望着热闹的行人,大街深处恢宏的皇城,这稳坐中州的安稳,是楚将军一次次用伤痛换来的。 什么破世道啊。 楚清芸收起心中的不平。 她拒绝了母亲派来的府兵,叫了府中的暗卫,暗九随行。 暗九虽然不会说话,在暗卫中年纪也是最小,却是习武的天才,轻功极好。 “来了,来了,快看,真是女的。” 不远处传来窃窃私语声。 第四章、不良人府 “来了,来了,快看。” 不良人府的守卫眼睛咕噜噜的转着,嘴里嘀嘀咕咕。 “不是说是女子?” “这也看不出来是女的啊。” “哪里看不出来,你看那腰,多细。” “眼睛不想要了?”府衙门口站着的,正是不良人的统领,不良将,霍临。 两个最低等的侍卫头一低,再不敢出声。 楚清芸跳下马,把绳子交给暗九。 “霍大人,我来迟了。” 这霍临整日为陛下服务,伴君如伴虎,审时度势的能力非同一般,不轻易得罪人,也不轻易信任人。 “清芸言重了,清芸大伤初愈便任职,下面的人都很钦佩你。” 楚清芸:“我初来乍到,大人带我到处逛逛?” 霍临点头,带着楚清芸往里走:“我们不良人府,看上去平平无奇,实际上机关重重,平时不认识的地方切莫私自探索,想去哪里,我让吓人陪你一起。” 说着他停在一座院落门口,扭动石狮子的爪子,一阵的咔嚓声响起。 “这个下面藏着机关,若没有扭动着世子瓜子,一会儿会有万剑同时飞出。” 楚清芸看看头顶上的忠字牌匾。 随后迈了进去。 “这里是?” “这里整理案情的地方,我命人将旁边的房间收拾出来,供楚大人使用。” 楚清芸看看周围,其他人都挤在一起,在西侧的那间房子。 “霍大人太客气了,我与其他人一起就行了,这多浪费。” 霍临故作为难:“清芸身为女子,终是不太方便。” 哼。 这霍大人表面对他和气,实际上,还是在防着他。 这霍临的态度,一向代表笔下的态度,说不定…… 楚清芸模仿着其他人做拱手礼:“谢谢霍大人照顾了。” 她走进东侧的房间,里面茶台案牍,鲜花点心,准备的一应俱全。 这霍大人,不会以为,她来这里,就是图了名声,混个闲职吧? 楚清芸摇着头,门口突然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麻雀,怎么回事儿,不是让你盯着左府?慌慌张张的。” 这话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落入楚清芸的耳朵。 盯着左尚书? 左尚书向来左右逢源,皇帝一向敬重他,却也……不放心他,命不良人盯着。 那将军府的一举一动,定也逃不出皇帝的眼睛。 “还不快说清楚?”霍临不怒自威,没了刚刚同楚清芸说话的温和。 “左尚书家的大公子……死了。” 霍临一愣,显然没想到,年纪轻轻的左大公子就这么死了。 “怎么回事?好歹是嫡出的,虽说亲生母亲不在了,也不该早早的命丧黄泉。” “小的也没有听清,只是这大公子、二公子和左夫人好似在亭子里,起了什么争执,出门的时候,竟然直接摔倒咽了气。” 霍临盯着麻雀:“你亲眼见到的?左大公子左思明,当场没了?” “是啊,当时左夫人吓得腿都软了,滩在大公子身边,摸着大公子的头,大喊,大公子没了。” 霍临敛下眼神,没有接话。 “大人,这事儿,我们是管……还是不管。”麻雀小心翼翼的开口。 霍临整了整自己的袖口,这等事情,他一看便知道是内宅不安,他不想插手,可左家大公子好歹也算是从五品的户部郎中,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陛下问起来,也难交代。 楚清芸站在帘子后面,看着霍临为难的的样子。 她嘴角一扬,突然掀开帘子,装作没有听清道:“霍大人,发生什么事了?我听到有人在说左氏?” 霍临眸子突然一亮,只是掩饰的极快,转瞬即逝,他装作悲痛:“左郎中,突然没了。” 麻雀又将前后因果重复了一遍。 楚清芸装作一脸悲怆:“左氏自小和我将军府走的近,真没想到,左郎中年纪轻轻就……” 她的确觉得左家有问题,从左氏不惜自残想离开将军府,就能看出其中蹊跷,这案子,正是她接近左家,查探究竟的切入口。 她可不能先开口,必须让霍临亲自开口,这么大一个人情,得让霍临欠着,之后查案才能给她更多的方便。 楚清芸低着头,好像只顾着悲痛。 霍临等待半天,终是忍不住先开了口:“清芸,节哀吧。” “谢谢霍大人。”楚清芸用帕子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默不作声的等待霍临开口。 “清芸,我本想想你好好休息几日,却不想来了案子,陛下让我调查西洲粮草的事情,抽不出来身……” 楚清芸见好就收,哪里会让霍临把求人的话真说出来,直接开口:“霍大人,虽然清芸是女儿家,可只要大人不嫌弃,这事儿就交给清芸来查办吧。” 霍临拧着的眉头舒展。 “清芸是皇上钦点的不良人,谁敢质疑你的能力,从今天起,给与你副将的权利,放手去干吧。” “谢谢霍大人。”楚清芸唇角一扬:“大人,我一个人势单力薄,能否朝您要几个得力的人?” “那自然,我这里五个营,除了五营以外,其他都是跟着我,训练有素的老人了。” 这五营最晚进不良人府,她要不动声色的查案,当然要选愣头愣脑的新人。 “其他营都是霍大人的心头好,我可不敢抢,就五营吧。”楚清芸半开着玩笑。 “清芸真会说笑。”霍临笑着,指了指五营的训练场:“这会儿他们都在练兵场。” 楚清芸没有耽搁,前往练兵场。 “暗九,去找下五营的营长?” 暗九点头的瞬间,人已经到三米处的一棵树上,他不会说话,却有的是办法。 没两分钟,便把领头训练的人带了过来。 “你是谁啊,你有病啊,抓我领子干什么?” 被扯的衣衫不整的男人叫嚣着,可暗九到底是从小训练出来的杀人机器,加上天生蛮力,寻常武士,根本摆脱不了。 “暗九,退下。” “你他妈的……”男人话还没说话,眼神触及楚清芸,声音顿时小了下去:“楚大人?。” “你是五营首领?名字叫什么?” “南正。”男人虽然低着头,腰杆却挺得直直的。 楚清芸暗中点头:“东涧人?” “卑职不知,卑职从小无父无母,名字是在卑职的随身衣物上写着的。” “嗯,从今开始,你跟着我了,虽然没有在霍大人身边那么风光,但吃穿是少不了你们的。” 南正没有多发反应,淡淡应着:“大人安排就好。” 楚清芸不是没听出来南正身上的傲气,她毫无在意,听话就成。 “换一身白衣,随我去左府。” …… 第五章、夜探左府 左家门口挂上了白色灯笼,家丁小厮们忙里忙外,府内隐约有啜泣声,时不时的传出。 “快点快点,这都是给大公子陪葬的东西,都他妈小心点。” 一个个黑漆柏木箱子,流水似的进入左府。 南正虽然性子稳,可这门卫半天不理睬他们,忍不住冷声道:“不良人查……” 话没说完,就被楚清芸挡了下来:“不良人府知道了左公子的事情,过来吊唁。” 左家府兵看两人穿着粗布白袍,以为是什么穷酸书生来巴结左尚书,此时一听不良人府四个字,差点吓的魂儿破了。 那不良人府是什么地方,进去了就出不来的吃人地狱,门卫佝偻着腰,大气不敢出:“大人,小的有眼无珠,大人里面请。” 左府的花园不大,几处覆雪的假山,一方已经结冰的池汤,一处凉亭。 这凉亭应该就是麻雀口中所说的出事时的凉亭? “大人,灵堂设在侧厅,直走过去便是。” “你去吧,左府现在正是忙的时候,我们能找到路。”楚清芸遣走了府兵。 走廊的尽头,烟雾缭绕,香散发出来刺鼻的味道,黑底金丝祥云纹路的棺材直挺挺的摆在侧厅。 左二公子领着左家的小辈们跪在棺材前,左夫人哭倒在地上。 楚清芸侧目,这左夫人装的倒是不错。 这左思明并不是她亲生,说起来,两人该是水火不容才对。 想当年左尚书刚纳了一房小妾,如今的兰氏。 左思明的母亲齐氏突然暴毙而亡,留下了左大公子一个独苗。 兰氏顺利坐上正妻之位,育有一子一女,左二公子和左寒语。 楚清芸结过管家递来的香,上前两步,还未点着,便被左夫人认出。 “怎么是你?我们左家不欢迎你?” 身后的管家不知楚清芸的身份,听到左夫人的话,立刻叫了周围的两个府兵围住楚清芸。 “南正。” 府兵还未近身,便被南正手中短刀挡住,半步无法靠近。 “左夫人,我今天可不是替将军府来的。”楚清芸晃动手里的香,空中冒出一缕薄烟,她眼神带着意思玩味:“看见没,我今天束发,穿男装,代表的是不良人府,夫人不接受不良人府的吊唁?” 左夫人被噎的说不上话,指着楚清芸的手直发抖。 “大人莫要怪罪,母亲痛失爱子,伤心过度,才会说那样的话,大人今日能来,左家感激万分。” 一旁跪坐的左二公子左思深起身,冲楚清芸低头行礼。 楚清芸抬眼一瞧,头仰得太高,伤口撕扯,有一丝钝痛。 她蹙眉,此人身形阔状,目测身高七尺有余。 这人话虽说的漂亮,眼神却伴着轻佻,没有一丝真诚。 “左二公子客气了,大公子和我都是给陛下办事的,我自然得来吊唁。” 楚清芸拿起香,快速的拜了三拜,插入香炉中,未多言语,俯身行礼,转身离开。 “大人,我们不是要查案?” 上午出事,这才半天不到,人便入了棺材,灵棚都搭了起来,人里三层外三层,查个鬼啊。 楚清芸脱了外套的白袍子,扔给南正:“白天灵前人太多,晚上再来。” “大人,我们不是要查案?” 上午出事,这才半天不到,人便入了棺材,灵棚都搭了起来,人里三层外三层,查个鬼啊。 楚清芸脱了外套的白袍子,扔给南正:“白天灵前人太多,晚上再来。” 入夜,楚清芸换了一身黑衣,带着暗九和南正潜入左府。 “大人,这左府怎么这么安静。” “灵堂之前,竟没有一个守灵的人。” 依着规矩,夜里妻子儿女兄弟要为亡者守灵,直到下葬。 “没人更方便我们查案,干活。”楚清芸手一推,棺盖瞬间移位,不偏不倚,停在棺材后端,既能露出整具尸体,又不会掉下去发出声音。 南正看看尸体,用布巾捂住口鼻:“大人,尸体已经有些发臭了,让属下来吧。” 实际上,南正并不认为这新来的女大人,有能力从尸体上得到线索。 楚清芸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没有戳破,反而点头应允。 这五营,到底是一群酒囊饭袋,还是真有潜力,得试试才能知道。 只见南正从胸口掏出一个褐色的布包,展开后,验尸用的工具一应俱全。 南正头扒开左思明眼皮,又顺势检查了他的口鼻,随后解开衣襟,查看全身的骨骼和皮肤。 半响后,南正冲楚清芸点点头,示意检查完毕。 “怎么样了?” “死者,男,身高六尺有余,死去八个时辰左右,身体处于尸僵状态,全身发青,口鼻无异物,瞳孔涣散,全身皮肤未见破损,不见血迹,基本可以排除他杀。” 楚清芸点点头,到底还是训练过的,勉强过关吧。 “检查的没错,不过……”她靠近棺材,打量着尸体. “不过,这尸体虽然看上去像自然死亡,但南正,你忽略了一点,麻雀说左思明是暴毙而亡,若真是暴毙而亡,尸体的青色之下,全身会有若隐若现的瘀斑。” 南正靠近尸体,重新检查了一遍。 “没有瘀斑。” 他看向楚清芸的眼神多了一丝惊讶,没想到一个女子,会如此了解死人。 “扒开眼皮看看。” “是。”南正扒开左少爷的眼皮,灰败的眼球上,左眼的瞳孔显然比右眼的更大。 “大人料事如神,的确不是自然死亡,正常人死后,瞳孔的大小应该一致。” “手套,面巾给我。” 这次,南正再不敢托大,恭恭敬敬的递了干净工具。 楚清芸将尸体上身扶起来,靠在自己的肩头,她认真的看着他的脖颈,青灰色的脖颈上看着并未有什么异样。 她索性脱掉手套,闭上眼睛,手触摸死者。 “大人,不可……”南正虽相信楚清芸的专业,可还是本能的慌张:“万一他是中毒而死的,大人这样很危险。” 楚清芸扬起嘴角,这南正倒是比白日里讨喜了一些。 “别大惊小怪,他又不是中毒身亡,你过来帮我扶着点。” 说完,楚清芸又闭上眼睛,歪着头,感受着手指上的触感。 她纤细的手指,划过僵硬却平滑的皮肤,指尖冰凉。 这里……没有,楚清芸摇摇头。 手指继续移动。 还是没有异样。 到底在哪里? …… 这儿? 就是这里。 楚清芸脸上一喜:“南正,在这里。” 第六章、开棺 南正看向楚清芸指尖按压的地方,有一个针尖般大小的红色痂体。 这红色小点藏在头发和脖颈的交界处,与头皮的毛孔混在一起,就算是专业的仵作来了,也难以察觉。 而眼前这位刚来的女大人,却能发现这细微之处。 南正不由的对楚清芸又多了几分佩服:“大人,这是什么武器,伤口也太隐蔽了些。” 楚清芸带上手套,自顾自从南正的工具里面挑出了一个细小的木镊子。 她轻轻将红色结痂挑掉,从红色的小孔里,慢慢被拉扯出一根冒着银光,极细的长针。 “大人,我进入不良人府两年,从未见过这样的杀人手法。” 楚清芸专心的看着长针出来的方向。 针几乎是竖着出来的? 这方向…… 楚清芸脑中的人物还没清晰,便被远处传来的声音打断。 “前面什么人?” 一阵脚步声从走廊那端传来。 楚清芸猛地将针拔出:“南正,我盖棺,你赶紧收拾好你的工具,一件都不要落下。” 南正的工具上有不良人府的标记,万一落下了,一定会打草惊蛇。 说是迟,那时快,只见楚清芸一个呼吸,棺材便严丝合缝的盖了起来。 南正刚将工具塞入怀里,楚清芸便提着他的领子,一个起身,越到房顶上,居高临下。 左二公子左寒州穿着亵衣推门而出,赶到灵堂。 随是半夜惊醒,这左二公子的走路却地盘极稳,一看便是练家子。 刚刚大叫的府兵看着空无一人的灵堂,喃喃自语:“我刚刚明明看见有人啊。” “不是真的有鬼吧?大公子和齐夫人都是莫名其妙的暴毙,莫不是真有鬼怪在捉弄?” “啊——有鬼啊,公子,有鬼。” “闭嘴,再让老子听到你胡言乱语,老子要了你的命。”左寒州一脚踹倒府兵,眼神像老鹰一般,扫视着整个灵堂。 那府兵立刻吓的屁滚尿流的爬走。 楚清芸眼睛微微眯起,一样的死法? 楚清芸冷笑一声,身体已落于左府府墙之外。 “今夜就到这里,明天分析案情。” 南正还没回过神,她诧异于楚清芸的轻功,刚刚要不是楚清芸,以他的能力,根本不可能那么快能隐蔽起来:“啊……是,大人。” 南正走后,楚清芸这才松懈下来,胸口上下起伏,丹田气息有些许混乱。 这身体,不行啊。 还以为是王者,结果是个青铜。 不过任谁生病躺上一个月,身体素质也好不了。 “暗九。” 黑暗中,暗九探头探脑的从一颗树杈后钻出来,手里不知道拿着从哪里来的冰糖葫芦。 楚清芸浅笑,小暗九到底还是个十岁的女孩子。 “回家吧。” 暗九扶着楚清芸的胳膊,主仆两人一左一右,走在中央大街上,凄冷黑暗的夜里,莹莹灯火,悠悠的亮着。 次日,不良人府。 楚清芸一手拿着茶点,一手拿着从尸体上拔下的银针细细的看着。 根据昨日这银针的位置,处于风池穴。 这个穴位本身并不稀奇,所谓风,治风,池,蓄水。 寻常人风邪入体后,可以按压或者针灸这个穴位,缓解不适。 但现在就这么一跟无毒的小小的银针,却能瞬间让人毙命。 楚清芸正入神,耳尖一动:“谁?” “大人,是我。”南正半掀帘子的手顿住,不知道能否进来。 “进来,我正有事要问你。”楚清芸瞟了一眼半掩的门。 南正立刻会意,关上门,放下帘子:“大人,请讲。” “我仔细看过这银针,无毒且同平日里针灸用的针并没有什么不同,你可知,江湖上是否有什么秘术能让人无声无息的死去?” 南正蹙眉,不知道该不该说。 “有话就说,支支吾吾的做什么?” “属下听说,胡族有一种秘药,可以涂于银针之上,插入人后脖颈至死,说是此秘药能引发风邪入体,少量使用偏瘫不治,量多的话,当场死亡,同暴毙而亡,没有区别。” “你不早说?” “大人,属下这些都是道听途说,再说,大昭条例,任何官吏不能同胡族交流,更不得学习胡族下三滥的秘术。” 楚清芸点头,碾碎了茶饼,拍拍手。 “走,带我去左家坟地看看去。” “这……就算顶着不良人的名头,私闯三品尚书的祖坟,也……” “我都问过了,左公子的亲娘不葬在左家祖坟,而是在乡下庄子里。” 南正一边隐隐佩服楚清芸的敏锐,又觉得这位女大人行事未免太大胆了些。 左家庄子里。 南正拉住一个腿脚不灵便的老伯,装作左夫人的故友之子,询问地址。 下人半信半疑,喃喃自语道:“这么多年,除了大公子,还从没有人来祭奠过夫人。” 楚清芸眉梢一挑,果然如她所料,左家上下都是薄情寡义之人,怪不得教养出那样的女儿。 楚清芸手里拿出一串铜钱,柔声道:“那麻烦老伯带我们去看看,我们带了纸钱,想亲自捎给夫人。” 老伯眼睛一亮,可随即暗下来:“你们来迟了。” 他指着中州的方向:“一大早,府里就派人来把棺毂拉走了,说是要和二公子的尸体一起下葬祖坟。” 南正低语:“大人,现下我们该怎么办?” “走的好。”楚清芸噙着笑意。 她正觉得刨人坟墓这事儿不地道,今日倒是有人替她做了。 南正不明白楚清芸的意思,纳闷儿道:“这尸体一旦进入左家祖坟,我们没有合适的理由,是不得随意搜查的。” 楚清芸跃上马背:“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动手,在棺材进入城门前拦下来。“ “大人……等等我。” 没等南正反应过来,楚清芸已经向前赶去。 那些人抬着棺毂走不快,此刻应当还没有进城。 可楚清芸却没有放慢脚步,她得在棺毂进城前拦下,进城后人多眼杂,免不了有人做手脚。 …… “大人,他们在城门口。” “快!别让他们进了城。” 楚清芸话音未落,立刻夹了一脚马腹,白色的战马嘶吼着飞驰到城门口。 第七章、搭救孩童 城门口的守门将领一惊,拔刀戒备:“什么人?” 楚清芸站定,头微微扬起却不做声,一旁的南正掏出腰牌:“不良人府办案。” 守门的将领恭敬地看向楚清芸,只见她腰间的玉佩是价值不菲的汉白玉,再加上不良人深受陛下信任,他立刻收起刀,笑脸相迎。 “原来是不良人府的大人们,请问,是有人犯什么事了吗?” 南正:“这辆车,我们要……” 楚清芸看了一眼南正。 南正脑子灵光,立刻领会:“我们不良府的一份要案公文被偷了,所有进城车辆都需盘查。” “这……”守门将领左右为难,一边是不良府,一边是左府的车。 楚清芸冷冷的瞟了一眼将领:“怎么,莫不是您同这贼人有什么勾结?” “没,小的怎敢……”守门将领硬着头皮上前:“李管家,失礼了,麻烦大家配合搜一下身。” 李管家看了一眼楚清芸,脸色铁青:“搜我们可以,可不要惊着棺材里面的夫人。” 守卫门将两边都不想得罪,敷衍着搜了身,转头对楚清芸恭恭敬敬开口:“大人,没有什么公文。” 左府李管家迫不及待的要走,马车车里刚动。 “慢着。”楚清芸突然开口:“棺材里也得检查。” 左府的李管家脸色一变,挺身上前。“大人,这不适合吧。” “本官奉命办事,有何不可?” “你可知这棺材里是什么人,大人,得罪了左府,不是你这种七品小官能承受的了的。” 守门将领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这个大人未眠太嚣张了些。 “大人,左尚书作为三品大员,定不会什么伤害朝廷的事情,大人不如高抬贵手?” 楚清芸把玩着腰间的令牌:“我们同时为陛下做事,如今公文被丢,涉及江山,你觉得,当如何?”楚清芸逼近门将几分。 门将脸一黑,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搜。” “我亲自来。”楚清芸手帕绑在耳后。 刚要动手,左府的管家挡在棺材前。“今天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不能让你开棺。”大有英勇就义的既视感。 “南正,愣着做什么,动手?”楚清芸冷声道。 南正脸一红,手下毫不留情,管家立刻被按压在城墙上,毫无反抗之力。 楚清芸跳上棺材,手中匕首一动,掀开棺毂,一股恶臭顺着帕子缝隙钻入鼻腔。 呕…… 楚清芸胃里翻江倒海,面上还得装作毫不变色,她看向白骨的头部。 果然,在白骨的枕骨下,有一枚足足三寸的银针。 “好了,合上吧。”楚清芸嫌弃的将帕子丢到一侧。 “下一辆!” 做戏要做全套,楚清芸装模作样的指着后面那辆马车。 “里面的人出来。”南正拔刀相对。 一个男人从里面走出来,俯视着南正:“不良人府的?” 楚清芸侧目,虽然这人不穿着官服,但看这人走路间底盘扎实,是有功夫在身上的。 南正微微点头:“不良人查案,这里面是什么人,需要下车盘查?” “盘查?”男人脸色微变,脸上的客气不见,反而一脸心虚:“里面的人也是你能看的?你算什么东西?这可是禁军头领,苏统领的车。” 苏崇福? 书里苏崇福的描写不多,但却出过弄死十几个孩童的大事。 楚清芸瞥了一眼,这姓苏的不好惹,她不打算惹一身腥。 “放行。” 男人以为楚清芸怕了,顿时趾高气扬的冷哼一声:“这还差不多,惹怒了苏统领,小心要了你们的命。” 南正气的要唱上去,楚清芸拉住了他。 马车从楚清芸身边走过,楚清芸突然耳朵一动,马车里面传出咚咚咚的撞击声。 楚清芸手指微微抬起,暗器银针飞过,刺破马车的轮胎,瞬间整个车厢,向右侧倾倒。 车厢上帘子飘起来。 楚清芸从缝隙中这才看到,里面居然有几名女童,被绑着手脚,嘴巴塞着布条,全身无法动弹。 有个小男孩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满眼的期待和慌张。 “慢着。”楚清芸一个箭步上去,从车厢里揪着男人衣领。 “你干什么?放开我,我是苏统领的人,打狗还要看主人。” “看主人?那也得看什么是样的主人。”楚清芸看向马车里的四个孩子,不过六七岁的年纪,大概是被苏崇福买来祸害的。 “告诉你们苏统领,今日这几个孩子,我楚清芸看着甚好,便留下了。”说着一脚将男人揣向城门里。 “楚……楚清芸?苏统领不会饶了你的。” 楚清芸懒得理他这种看门狗,对着南正道:“快把这几个孩子解开放了。” 南正一边给孩子们解绳子,一边忍不住抱怨:“大人,你管禁军的事儿干什么,那禁军头领就喜欢买点小孩子玩儿,咱们犯不着和他们对着干。” 楚清芸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这是人!不是物品!是大昭的子民。” “将士们上阵杀敌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他们就下来的这些大昭子民,转手就被人卖掉,被人像牲畜一样践踏?” 楚清芸声音不小,进出城的百姓都侧目看着她窃窃私语。。 “大人说的真好。” “这是哪家大人?” “听说是不良人。” “还是个女的,真厉害。” “还有谁,不良人里面的女大人,就只有楚将军家的大姑娘一位。” “姑娘深明大义啊。” …… 马车旁南正哑口无言,脸憋的通红:“我错了,大人。” 楚清芸知道他没有坏心思,不过是这个世道害人罢了。 “南正,只要你跟着我一天,便不能成了和苏崇福一样的人。” 南正不知道楚清芸给他下了什么药,一个大男人,竟和一个孩子似的,乖乖的点头,甚至有些崇拜。 楚清芸原本准备将孩子们送回给家人,可这几个孩子却眼含恐惧的摇着头。 “我们,我们没家,被一把火烧了。” “大人都烧死了,我们这些小孩子便被抓走了”之前发出求救型号的孩子的小宇窃窃的说。 楚清芸瞳孔一紧:“全村,烧死了?” 小宇使劲点头,想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抓着楚清芸的衣摆:“姐姐,他们说,村里藏着什么要犯,村里人都不知道,他们便放火烧村了。” “姐姐,一百多条人命……都没了。” 一百多条人命! 楚清芸眼眸一暗,楚府上下也一样,一百多条人命,一夜之间…… 楚清芸看着那条禁军狗离开的方向,牙齿发抖,恨不得抓回来再砍上几刀。 第八章、满城风雨 “姐姐,我们没有家了。” 孩子们眼巴巴的看着她,攥着她的衣角不松开。 楚清芸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而且这些孩子都没有自食其力的能力,没人管只能饿死或者变成小乞丐。 可他们身上没有任何身份证明,入了将军府是给将军府添麻烦。 除非…… “南正,这些人我来安排,午时以后你到庄家药庄门口等我。” 南正离开后,楚清芸吹了个口哨。 暗九从暗处现身。 …… 城门口的风雪楼上,一玄衣男玩着手中的扳指,表面看着你轻佻浪荡,眸子里却藏着凌厉。 此时正冷眼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 “这中州不良人,当真是胆子大的人,脸苏崇福的人都敢动!” “公子初来京城,自是不知道,不良人府现下是陛下的心腹,谁都不敢得罪。” 玄衣男子下巴微微抬起,不露声色,却威严已现:“星辰,把那帕子捡起来给我。” 纪星辰得令,匆匆下了城楼,隐约看见楚清芸朝着城南去了。 楚清芸带着孩子们从后门进了将军府,进入后院,下面有一个暗室。 这是平时暗卫休息的地方,暗卫行动隐蔽,大多由一些没爹妈,身份不祥的孩子组成,现在这群孩子一样无家可归,她也只能想到这么一个藏身之地。 “暗九,暗影他们有任务没有回来,这几个孩子,现在开始交给你照顾。” 暗九点头,嘴巴虽然说不出话,眼睛里却在冒星星。 楚清芸心里一软,摸摸小暗九的头:“知道知道,小暗九不是最小的了。” “如果你们愿意跟着暗九姐姐学功夫,成为暗卫,你们就留在这里,如果你们还有其他亲人,想回家,那等风头过了,我再帮你们想办法?” 小宇头一个表态:“我就要跟着姐姐,谁都不要。” “我也是……” “我也是……” …… 楚清芸摸摸几个人的头:“好,那你们以后就叫那你们就叫暗十,十一,十二,小十三。” 她的确不是什么起名天才,这话一说出来,几个小孩连带暗九都皱着脸笑了。 午后,庄氏药馆门口。 南正看着楚清芸根本没有回不良人府的意思,想了半天,还是问道:“大人,我们不回不良人府报告霍大人?” 这么大的进展,按理当报。 可—— 楚清芸冷笑:“霍大人才不想管这腌臜事。” 说完,楚清芸闪进了药馆。 “买药左手,看病右手,您要……楚姑……” 小厮还没说完,便被楚清芸打断:“庄大夫可在?” “在,这就带您去。” 小厮把楚清芸带进后院。 “清芸?” “成儒兄,我知道你曾去过西域游历,就直话直说了,你可知道西域胡族有一种秘药,涂在银针上,插入人的风池穴,可令人暴毙而亡。” 庄成儒面色一沉:“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成儒兄别担心,查案而已。” 庄成儒放下心来,这将军府是父亲去世前特意交代的。 “秘药,说起来,还真听说过,是在我游历回来的路上,曾与一对父女相随,无意中听到两人对话,说是要把秘药藏好。” 楚清芸眼神一亮:“有没有记清他们的面貌?特点??” “时间久远,我记得不真切,那个女的,当时差不多刚及笄的样子。” 如今过了二十多年,那女子大概也有40岁的模样。 这样的人,在左府,着实多如牛毛,婆子们大多这个年级。 可当时在场的,就只有那么一个。 “大人,左夫人?”南正的眼睛立起来。 楚清芸摇头:“不是左夫人,身高对不上,那枚针取出的时候,是自上向下斜插。” 楚清芸定了定:“说明,这杀人之人,要比左大公子高得多。” “可左大公子已经是人间翘楚,身高7尺,他……”南正停下话头,两人都心知肚明,比左二身高还高的人,在左府,只有一个。 这左家,可真是一窝子杀人犯。 左大人的原配夫人魏氏15年前也是被银针所伤,自然不可能是左二公子杀的,那时候,左二公子不过是个孩童。 所以肯定是兰氏干的。 一个杀了母亲,一个杀了儿子。 楚清芸嘴角扬起,她拿一个三品诰命夫人没有办法。可左二公子就不同了,一无功名在身,二无一官半爵,她手里的权利,足够了。 “大人,我们现在去抓人?” “不必,随时待命,等我吩咐。” 抓人要讲究人赃并获,现在一切都只是推断,得再等等。 楚清楚离开医馆后,径直去了城北的小乞丐帮。 腊月大哥给发了不少月例,正好用上。 “记住了吗?”楚清芸蹲下,摸摸这群可怜的孩子。 孩子们点点头,一个一个排着队从楚清芸的手里领铜钱。 “吃饱了再去。” 这群小乞丐办事效率极高,半下午,满城将军府大公子休妻的事情便传的沸沸扬扬。 这事儿左氏花了大把的银子堵嘴,却没想到,楚清芸仅仅一个一下午,关于左氏不孝顺,恶毒,无后等等传言满城风雨。 更扒出左家二公子强抢民女,在城北横行霸道之事,一时间,左家的名声一落千丈。 楚清芸在市井小巷里游走,满意的听着人们四处八卦左氏的丑闻,满意的回到城北,恰巧碰到大哥左秋意布的粥棚。 这种几乎是楚家人的习惯,每当月中月末,都会给那些家里没了男人,生活苦难的家庭发粥送粮。 今天是腊月三十,全家忙着操办跨年的事儿。大哥楚秋意依然没有忘了这事,还准备一些糖果,给大家发了。 “砰——” 支着粥棚的柱子突然断裂,柱子下面站着的赫然是白日里的那个小乞丐帮头子。 楚清芸心头一紧,一个侧身,生生用背挡住那柱子。 暗九飞身而下,却已然迟了。 “快来人帮忙,大姑娘被砸了……” 不知道谁高喝一声,百姓们全都放下碗,手忙脚乱的将柱子扶起来。 楚清芸从柱子地下钻出,后背生疼。 第九章、搜查左家 “清芸,你怎么样?”楚秋意慌张的催促小石子推动轮椅,知道看到楚清芸身上没有伤口,才松了口气。 楚清芸冲着大哥摇摇头报平安,看向断掉的柱子,眉头皱起来。 楚秋意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表情一冷:“切面这么平整,不可能是自然倒塌的。” 楚清芸眼神凌厉,扫视一圈周围,果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暗九,东侧,红色衣服。”暗九得令,只见黑色的身影一闪,一手抓住此人的领子,越过人群,扔到了楚清芸的面前。 “你个贱蹄子放开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敢抓我。” 楚清芸冷笑,她这才放出去消息,这左寒语和左家就按捺不住了? 她冷笑一声:“我当然知道你是谁,左尚书家的大小姐,左寒语。” 原本安静的周围突然窃窃私语起来。 “这就是左寒语?果然是恶毒的女人。” “差点害楚姑娘受伤。” …… 左秋意看着自家小妹站着灰尘的衣服,愤怒道:“左韩语,当初你诬陷我,我只是休了你,今天,你害清芸,你当我还像之前那么仁慈?” “你们楚家的人都欺负到我头上了,我还不能反抗?” 她恶狠狠的朝着楚清芸走去:“楚清芸,你个贱人,那些谣言,是不是你让散播的?” “什么谣言?左小姐,大过年的,要是有人因为你受了伤,不良人府不介意收留你过年。” 左寒语不屑的看着那小乞丐:“楚清芸,你别再这里装什么贤人。不过是个穿着粗布乞讨的贱民,死了就死了。” 楚清芸眼神中似乎像喷了火似,她是故意激怒左家,想要左家自露马脚,更是想用打压左家收拢民心,却没想,这女人居然大庭广众之下,丝毫不顾及百姓死活。 她冷冷的看着左寒语,指着小乞丐:“这孩子就是你说的贱民,你可知,他的父亲战死沙场,母亲染病,他不得不出来乞讨维持生活。这现场的百姓,都是丈夫儿子在外为国拼命的英雄,他们就是你口中的贱民?” “将军府生怕愧对了大家,全府都节衣缩食,就为了能让大家过个好年。结果你说他们是贱民?” “我大哥楚秋意,为了保护这满城百姓,被敌将毁了双腿,吊在城门前三天三夜,至今双手无法用力,你说我们拼命守护的人,是贱民?” 楚清芸一字一句,在这将军府楼前的回荡,所有在场的人,不论是围观的百姓,还是士兵家属,一时间都红了眼眶。 从前,大家只当将军府的男儿是战神,战无不胜,如今才明白,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用铮铮铁骨,换来的百姓安居。 楚清芸心中的气愤慢慢压了下来,声音冰冷的看着左寒语:“你一个被我将军府休掉的人,现在又大闹我将军府,凭的是什么?” “是左大人的权势?谁给了你左府横行霸道的特权?” 夜已深,将军府门口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百姓们不但没有散开,反而一传十十传百,一个个群情激奋,要不是还有将军府的府兵拦着,怕是当场就能把左寒语踩死。 南正拨开人群,在楚清芸耳边暗语一番。 楚清芸的表情迅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眼神瞬间锋利起来:“把左氏拿下,左二公子左寒州参与杀人案,左韩语伤人。” 说着楚清芸飞身上马,留下一众百姓在身后叫好。 “抓住杀人犯。” “左家缺德事情做尽,丧尽天良,楚姑娘大义啊。” “终于抓住那畜生了,前些日子便把我家姑娘带走,现在尸骨无存。” …… 左家,府兵持刀看着门外的人。 左大人黑着脸,匆匆从内院出来:左尚书冷哼一声:“楚家当真是没有教养了,让一个女人出来抛头露面,还敢擅用职权,围我府邸。” 楚清芸不恼怒:“左大人,可认得此人?” 南正押着的,是左二公子的贴身小厮。 “这个,是从他的口袋里搜出来,我们已经找人查验过,此乃……胡族秘药。” 这四个字一出,左大人的脸抖如筛糠。 当今圣上,差点被胡族秘药害死,他府里藏着秘药,让陛下知道了…… 左尚书很快镇定下来,拿起刀冲着小厮刺去:“狗奴才,居然敢藏这种东西,我今天就亲手除了你。” “老爷,不要啊,老爷,不是……我” 未等左大人动手,楚清芸将人扯到身后,将已经刺到自己身前的刀拨开:“左大人,急什么。” 她转身,盯着小厮:“私存秘药,是死罪,你自己说,还是我动手?” 不良人府的刑罚,人人闻风丧胆,小厮一被吓唬,嘴巴一秃噜,全都说了。 小厮全身颤抖,说话都带着颤音:“是二公子,二公子让我埋到城外,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是什么。” “不要血口喷人。州儿时候让你埋的,你这不要脸的东西,到底受什么人指使?”左大人眼睛瞪大,恨不得立刻杀了此人。 楚清芸拍拍手:“大人何必惊慌,请不清白,搜一搜不久全知道了?” “我看谁敢?”左大人立在门前,一步不让。 “左大人,事关秘药,你当真的要拦我?”楚清芸盯着左大人:“来人,带左大人去一旁休息一下。” 南正推开左大人,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进入左府。 楚清芸直奔左大人书房。 “大人,左二公子的院子在东边。”南正还以为她迷路了。 楚清芸嘴角一勾,她打着左家的注意,可不是为了抓一个左二公子,更不单单是为了拿左家换取民心,。 她第一天来左家吊唁的时候,就发现,左家给左大公子的陪葬品,异于常人的多。 这左大公子生前在府里不得宠,生后居然有这么多陪葬品,属实奇怪。 且从当时下人蹒跚的脚步,那些一箱箱陪葬品都非常的重。 显然,里面装着的,另有他物。 或许,那些东西,能帮她找出陷害爹爹的凶手。 “你去搜东院,我去看看别的地方。” 第十章、苏统领 楚清芸支开南正,径直去了左大人的书房。 楚清芸找遍了书房,都没有找到任何开关和暗室,那么多箱子,不在这里,在哪儿呢? 突然,她脑中灵光一闪,左大公子屋里? 左大公子刚刚走了,下人们都不敢往哪里走,人们也猜不到那里会藏着东西。 楚清芸眉梢扬起,匆匆拐进左大公子的院子里,屋子上面挂着一把大锁,楚清芸从戒指里面抽出一根银针,轻松打开的锁。 “嘶——” 一进去,楚清芸鼻子差点撞掉,整个房间,推成山的箱子,毫无下脚之地。 楚清芸只能爬到最上面,撬开箱子。 箱子最上面覆盖着枯黄的杂草,可她手一翻,便看到杂草下面闪烁着的耀眼的金色,差点晃瞎楚清芸的眼睛。 全是金锭,整整二十箱。至少有万两黄金,这么多黄金,左大人就算搜刮民脂民膏,可弄不来这么多钱。 楚清芸翻动金子,发现每一锭金子背面,都有一个编号,金子排列整齐,不像是自己花的样子,倒像是准备好,随时送出去。 这这么多金子,光是左尚书一个能就能办到? 楚清芸断了头绪,但她知道,这事儿,还有的查。 楚清芸从房中走出,装作无事发生。 “大人,发现了这个,还抓住了准备逃的左寒州。” 南正手中有一枚银针,其实是她刚刚故意让暗九潜入留下的。 楚清芸接过银针:“左二公子真是好歹毒的心思,我在左大公子的风池穴内找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加上这秘药,还有左大公司身长八尺的角度,证据确凿,无从抵赖。” “不是我,不是我,我房里没有,爹爹,娘,救我。”前几日还冲下人耍威风的左寒州吓得差点尿了裤子。 “带走。”楚清芸大喝一声,走到左大人面前:“左大人,可还有什么说的?。” 左尚书看到银针和儿子被抓,没有想象中的紧张,反而明显放松了许多。 这狐狸,是怕她查出那些金子吧。 左大人咬牙切齿的看向楚清芸:“总有一天,我让你,让你们楚家全都还回来。” 楚清芸甩开袖子离开。 【滴——】 【恭喜宿主,完成随机任务,获得宝箱。】 楚清芸脸上一喜,难道只要她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系统就奖励点儿什么东西? 她意念一动,头脑中的光幕中,出现一个宝箱。 宝箱闪着金光,缓缓打开,里面是一份当前世界毒药百科。 楚清芸在眨眼,这书已经在她的手中。 毒药百科? 楚清芸随手一翻,那秘药的信息果然在里面收录着,甚至连配制方法也写得一清二楚。 楚清芸连夜审了左寒州。 配制秘药的原料不多,但都比较难找,楚清芸找人一项项查去,发现左寒州的确在不同的药店曾经购买过这些药物。 证据确凿。 大年初一头一天,左家一子一女双双下狱的消息便传遍了中州。 整个中州笼罩在欢腾的过年气氛下。 皇帝当天便叫了霍大人,看样子是要保住左尚书,发了一年俸禄,子女发配西涧。 楚清芸不意外,左大人昨晚匆匆进宫为自己的儿子女儿脱罪,哭天抢地的称都是下人蒙蔽,陛下还打算用他,自然不会罚的太重。 可也不好打了不良人的脸,便饶了死罪,发配西涧。 楚清芸依令行事,这左家,她迟早一锅端,她有耐心。 随后她去青云阁给母亲和二弟带了枣子糕,回到家门口已经是一大早。 …… “苏统领,我楚家犯了什么事,劳烦大人抽查之前,先说清楚。” 楚清芸还没进门,便听到自己大哥不卑不亢的声音。 门口一片银光,一个个银色铠甲晃花了楚清芸的眼睛,府门口已经被团团围住。 大年初一,便有人寻她晦气? “楚大人的腿不行了,脾气倒是和从前一般。” 未等楚清芸反应过来,她便听到大哥压抑喘息的声音。 楚清芸脸色大变,一脚踹开门口的守卫。 “大哥。”楚清芸眼睛全是杀气。 大哥楚秋意手臂被死死的压在木头轮椅上,整个手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血涨红。 大哥楚秋意的手臂本就受过伤,无法拿取重物。 楚清芸一想到这里,怒从中来,脚下的石子一动。 “谁?”苏统领痛呼一声,这才看见楚清芸,冷声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楚大人回来了?” 眼前的男人鹰钩鼻,丹凤眼,表情轻佻,嘴上叫着楚大人,眼睛却盯着楚清芸的胸前看。 楚清芸到底还是姑娘,即便穿着不良人的男装,也遮不住凹凸有致的身材。 楚清芸嫌恶侧过身体,去扶大哥。 但她的眼睛扫视周围,这银色铠甲,红色豹纹腰牌,方形帽子,禁军? 粗粗数来,这里有一百多号人。 能调动这么多人的,只有禁军首领。 皇宫内,禁军分南北,随着近几年,盛德帝对苏崇福的信任,北禁军势力扩张,南禁军已被打压的毫无地位,说句宫中闲散人士也不为过。 再者,这北禁军首领是南幕王的独子——陆锦舟,他刚刚回中州,而且和她没有过节,没有理由围了她府邸。 所以,这人是……苏崇福。 她眼皮一挑,瞬间明白来人的意图。 楚清芸脸上带笑,没有一丝怯意:“苏统领,不知我大哥怎么惹到您了,这般是……为何?” “楚清芸,你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苏崇福像野兽似的,盯着楚清芸:“前日里,你亲自带走了我的案犯,难道是下人编来哄我的?” “案犯?清芸不知大人说的是哪个?唤何名?。”楚清芸逼近苏崇福,身上挎着的刀柄抵住苏崇福,一字一句道:“难不成你们禁军抓人,没有抓捕文书,便可以随意抓?恕清芸孤陋寡闻了。” “你……” 楚清芸杏眼一撇:“对了,我想起来了,我那天在城门处查案,看到有人借着苏大人的名义,行腌臜不法之事,担心给苏大人惹上麻烦,才出手管了一管,莫不是坏了苏统领的好事?” 第十一章、哑巴吃黄连 楚清芸看苏崇福脸色越来越差,却没有见好就收的打算:“苏统领,那几个孩童要真是要犯,可耽误不得,不如苏统领赶紧拿出捉拿文书,不良人定当配合苏统领一起捉拿要犯。” 苏崇福脸上的横肉抖动,露出一丝狡诈的笑:“楚大人不愧是将门女子,伶牙俐齿,可今日我接到有人上报,楚家这下人中混着不法之徒,定要插上一查。” 楚清芸知道这根本就是幌子,找那几个孩子才是真的。 可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百姓,若是她此刻偏要阻拦,这门口守着的人里面,定有苏崇福安排的人,带节奏称她心里有鬼。 苏崇福就是要她进退两难。 大哥在一旁听着着急,使劲推轮椅的轮子。 楚清芸侧身给了大哥一个安心的眼神,冲着管家刘德行道:“刘叔,带府里所有下人出来,一一清点给苏统领看。” 说完,她冷冷的看向苏崇福:“苏统领,查可以,可不要伤了我将军府的一草一木,否则我要你十倍赔偿。” 不到一刻钟,母亲白氏随着王嬷嬷走了出来:“清芸,这是怎么回事?” 楚清芸拉起母亲的手:“母亲,没事,苏统领丢了案犯,一家家排查呢,咱家一门忠骨,自然要配合苏统领调查。” 楚清芸这话说的,看似是极其配合,实则是敲打苏崇福不要过分,这里是一品将军,富国大将军的府邸。 她说完,也懒得去看苏崇福,扶着母亲坐下,吩咐王嬷嬷:“嬷嬷,照顾好母亲,千万莫让母亲受惊。” 苏崇福被她一句句夹枪带棒的话怼的心里更加堵,甩开袖子,禁军鱼贯入内。 下人们被禁军冲着七倒八歪,一个个眼神中满是惶恐,不自觉的看向自己大公子和大姑娘。 楚秋意虽坐着轮椅,但要被挺得直直的,眼神中没有丝毫惧怕。 楚清芸则站在厅堂最前面,身体一动不动,眼神坚定。 原本慌乱的下人们看着楚清芸和楚秋意镇定的站在那里,便也不觉得那么害怕。 “知秋” “刘德行” “知晴” …… 半个时辰过去,苏崇福拿着花名册的手青筋暴露,这册子上的人数和名字年龄都对得上,可那几个小孩儿明明被楚清芸带进了将军府,到底去哪儿了。 苏崇福走近楚清芸,贴近她的耳朵咬牙切齿的低吼:“你到底把人都藏到哪里了?” 如此近的距离,楚清芸觉得心底一阵恶心,推开半步,大声道:“什么人?苏统领可不要污蔑我。” “啪——”的一声,堂前的红木桌子被苏崇福震碎。 木屑纷飞,楚清芸赶紧转身用身子挡住木屑,护住母亲没被木屑擦伤。 大年初一来她将军府撒野,真当将军府没人了? 楚清芸转身一脚踢飞已经四分五裂的桌子,桌角直接撞向苏统领的膝盖。 “你他妈……” 他的话音未落,门口一阵骚动。 一群人从敞开的门口鱼贯而入,看衣服,这不还是禁军? 援兵?有完没完? 一个男子吊儿郎当的走进来。 只见来人一袭蓝色衣袍,身高八尺,一双狭长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嘴里似是嚼着什么,一副浪荡模样。 楚清芸一愣,是他? 西幕王唯一的儿子,陆锦舟,曾经的西涧军少将军。 前年被送到皇帝跟前养着,对外是皇恩浩荡,其实就是被送来这中州当质子的。 皇帝明面上对他宠爱,实则不断打压,给了个北禁军统领的虚名,不过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 这陆锦舟倒是符合他花花公子的形象,每日里花楼听曲儿,赌场赌钱,吃喝玩乐,样样没跑。 “汪统领捉拿要犯,怎么也不通知小弟,小弟好助你一臂之力。”陆锦舟好似没有看出苏崇福吃瘪后的怒火似的,故意言语刺激他。 “大年初一,哪儿敢劳烦陆少将军。” 少将军三个字声音尤其大,怕是生怕别人不知道陆锦舟的身份,生怕别人不知道陆锦舟早已不似意气风发的少将军,而是一个区区禁卫军统领。 陆锦舟挠挠耳朵,对苏崇福的讽刺毫不在意:“都是同僚,苏统领说什么客气话,不过,这将军府,可是犯了什么事。” 楚清芸一看两人只见你来我往的气氛,心下了然。 这两人不对付。 她嘴角扬起,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陆统领来的正巧,你我都是军营里长大的粗人,不怕陆统领笑话,我便同陆统领诉诉苦,我父亲在外杀敌,家人本本分分,今日却苏统领却无端说我将军府藏着贼人,你们禁军便是这般不讲道理?” 陆锦舟继续装傻充楞,一脸严肃道:“苏统领平白无故,肯定不会冤枉了楚家这般忠臣之家,定是已经有了证据,是吧,苏统领?。” 苏崇福脸黑的像块儿碳。 “啊……该不会是没有吧?”陆锦舟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没证据,便要抓人,陛下知道了,可是要重罚的,汪统领放心,我肯定不说出去。” “你……陆统领多虑了,我这就准备……。”苏崇福刚想借坡下驴,这撤字还没说出口,就被陆锦舟打断了。 陆锦舟大喇喇的对着苏崇福手下的士兵喊道:“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留着和人家一起过年?” “赶紧撤赶紧撤,大过年的,兄弟们还等着吃花酒呢。”说着便带着人往出走。 剩下的禁军面面相觑,哪还有刚才的威风。 苏崇福半点好处都没讨到,青着脸转头就走。 楚清芸哪能让他轻易的离开将军府,冷哼一声:“苏统领,先赔了这桌子再走。” 陆锦舟人已在门外,早就收起了那副浪荡模样。 眉尾一挑,冰冷的眸子里又几分探究,此女子睚眦必报,这苏崇福要亏大发了。 “苏统领,我这桌子是上好的金紫楠木做的,用的都是老料,放在市场上,只要有一百两银子,您刚刚答应十倍偿还,也不多,给个一千两足够了。” 苏崇福脸色一沉,这桌子再贵也不值那么多,楚清芸明显是在敲竹杠,偏偏他还得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苏崇福咬牙切齿的摸索出一锭金子,扔给楚清芸。 第十二章、暗卫 楚府前厅,楚清芸等所有人散开,才松了一口气。 多亏她想着今日大过年的,便让暗九带着几个丫头去农庄里玩儿,也顺便帮她修理不听话的管事。 苏崇福若是换成昨天或者明天来,她都不一定瞒不住。 倒是那个陆锦舟,来的不早不晚,恰好帮了自己。否则再多等一会儿,暗九他们就该回来了。 楚清芸拿出那锭金子,心情大好,收拾了左氏,无缘无故还得了一锭金子,快活。 可她手指刚摸到金锭的底部,突然眼神一变。 立刻将金锭反过来仔细查看,这……分明和那左府藏着的金锭一模一样,楚清芸脸上露出寒意,原本他以为是左氏和太子勾结,现在看来,这事情,原比她想象的更为复杂。 楚清芸收起金锭,赶去厅堂。 大过年的被他们这么一闹,加上今年爹爹不在家,府里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母亲白氏按照过年的惯例,先去佛前祈福。 楚秋意和楚清芸坐在桌前,老老实实等待。 二弟楚秋驰玩的不着家,等桌子摆满,才满头大汗的回来。 “大哥,大姐,看我带什么回来了?”说着楚秋驰伸出手臂,一只金色的铁锁链在他的小臂上缠绕着。 楚清芸拿起帕子给他擦了汗:“爹爹让你给你制铜鞭,可不是让你调皮捣蛋的。” “我知道,爹爹说了,明年便带我一起出征。”楚秋驰突然一甩鞭子:“我把用这鞭子打天下。” 楚秋意脸上一变,捂住秋驰的嘴:“瞎说些什么。等母亲来,且得收拾你。” 楚秋驰伸伸舌头,小孩子样子毕露:“大姐,你看大哥,又吓唬我。” 楚清芸眼神中寒光一闪,连楚家9岁的稚童,都一心为民,换来的就是楚府满门抄斩,她不甘心。 “姐,你怎么了?”跳脱的楚秋驰看到她神色越来越暗,扯扯她的衣袖。 楚清芸回过神,指着他手臂的铜鞭:“秋驰也长大了,都会保护人别人了。” “那是,谁敢欺负楚家人,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楚清芸忍不住笑了起来,果然是孩子心性。 “杀什么杀,大过年的打打杀杀的,赶紧坐下吃饭。”白氏捏着小碎步走来,表面上训斥楚秋驰,眼里却全是笑意。 楚秋意突然感到久违的放松,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便紧锣密鼓的安排一切,生怕行差踏错一步,造成悲剧重演。 可如今在这饭桌上,她才真正像个一个女儿,享受着亲人在侧的快乐。 “新年快乐,万事亨通。”楚清芸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楚秋意笑着和全家人碰杯,楚秋驰这个孙猴子,因为喝不上酒上蹿下跳。 白氏按下秋驰,没好气道:“好了好了,将军不在,瞧你们几个的,都没个样儿了。” 白氏拿起酒杯:“虽然将军不在,但是他走的时候可是说了,这次出去,一定会带回最好的狐皮,给你们几个做成大氅。你们且等着吧,说不定不出正月,就送回来了。” 楚清芸眼眶一红,一杯酒下肚,辛辣的感觉顺着食道年一直延伸到胃里面。 整个人身上泛着红色。 “放心,我会保护好你们的。”楚清芸小声呢喃。 酒过三巡,楚清芸大概是酒喝多了,没有随着大家看戏跨年,早早就睡了,梦中脑子昏昏沉沉的发胀。 “大姑娘,暗……暗卫……倒在门口。”楚清芸瞬间从睡梦中惊醒,只见知晴慌慌张张的推门而入。 楚清芸从来没见过她这么没规矩,定是发生了大事。 “别慌张,好好说,怎么回事?” 知晴喘了口粗气:“姑娘,刚刚起身想给姑娘炖一碗醒酒汤,却发现有一个人晕倒在院子门前,是暗卫。” “几个人?” 酒精作用下,楚清芸心跳不断加快,咚咚咚的撞击她的胸膛。 “只有一个。” 她回来第一天就派出去了八个暗卫,只留了暗九在身边,她其实是存了侥幸行李,万一爹爹还有救,或许暗卫能保护好他,可……八个暗卫如今只有一个回来。 楚清芸匆匆下地,批了件薄衫便跑出去,外面的雪花如棉絮一般,纷纷落下,院子里积雪上有一个又一个慌张的脚印。 冰冷的寒风透过衣衫,进入楚清芸的胸腔,她原本就冰凉的内心一颤,脚步又急了几分。 “人在哪里?” “刘叔刚刚安排在了西侧厢房。” 一进门,管家刘德行便忍不住开口:“大姑娘,这……这是怎么回事?” 刘德行十年前只是一个普通士兵,在和西域的大战中受伤,被父亲楚韩诚搭救,随后进入将军府。 他是楚韩诚的亲信,自然知道暗影的存在,暗影的武功算得上一等一,如今却成了伤痕累累。 楚清芸看了眼暗影的身上,全身都是刀伤砍伤,鲜血已经把衣服全部染红,血滴在地上,深红一片,她眼神一暗:“刘叔,先救人。” 暗影突然使劲喘息起来,挣扎着拉住她的胳膊:“大姑娘,将军……将军他……没了。” 说完,一口鲜血喷到楚清芸的裙摆上。 刘德行瞪大眼睛靠在墙上,声音暗哑:“将军……将军他……” 楚清芸心里一紧,到底还是走到这步了,她愤恨,难过,为父亲可惜。 可全家都指着她,她不能慌乱。 楚清芸强忍着难受,打起精神:“刘叔,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命人封了东院,任何人不能到这里,事关重大,务必小心。” 暗影身上的刀伤有新的,有旧的,追杀他的人显然一路跟到了中州,穷追不舍。 怕是现在就在将军府外徘徊。 “姑娘……我……我。”暗影扯着楚清芸的手,全身抖动,鼻子嘴巴里不断往出冒血,却还是没能说出想说的话,一声剧烈的咳嗽后,便头冲着床下栽去。 “知晴,知晴,快去叫庄大夫。”楚清芸眼眶通红,手不停的按压暗影的胸口,她心里的愧疚越来越大。 这些人因为她的指令了战场,却都丧命于此。 “庄大夫已经在来的路上,我去接!”知晴慌里慌张的跑出去。 楚清芸不放心,叫住她:“别让别人看出来,从后门进,就说是母亲头风病犯了。” “知晴明白。” 第十三章、血书 暗九年龄最小,是被暗影几个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此刻她浑身颤抖着,像是要杀人一样。 楚清芸知道她一时难以接受,可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楚清芸冷声道:“别愣着,伤口崩开了,包扎。” …… 庄成儒推门而进的时候,楚清芸全身鲜血,脸上只有狠戾,眼见满是血丝,红的吓人。 “交给我吧。” 楚清芸黑着脸点头,她扒开一旁暗九的手:“暗九,我知道你伤心,把暗影交给庄大夫,我们有更重要事情。” 暗九懵懂的看着她。 “追杀的人有可能还在外面,我们必须先解决了那个人,否则将军府上下都会暴露在危险之中。” 楚清芸眼里的狠戾淡去了一些,摸摸她的头:“信我!” 暗九鼻子一耸,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使劲点点头。 楚清芸回到房里,换下满是鲜血的裙子,穿上黑衣,命刘管家将府兵都隐藏起来,整个将军府灯火通明,看着喜庆如常。 她和暗九藏在将军府内最高的那颗梧桐树上,守株待兔。 楚青云攥紧拳头,只要他敢来,定让他有去无回。 光秃秃的树叶难以遮挡对方的身影,她为了不被对方发现,身体几乎贴着树干。 一连两个时辰,一点动静也没有,楚清芸甩甩脑袋,让自己保持注意力集中,对方或许就在等着她放弃。 她眼睛透亮,连一只鸟飞过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后半夜,府院后墙外那棵树上的飞鸟突然惊起来。 楚清芸耳朵一动,暗九也发现了,看向她。 “稍安勿躁。” 楚清芸盯着不远处的那棵树,果然,有一个身穿黑衣,高七尺的蒙面黑衣人从房顶跳下去。 男人摸进了书房。 楚清芸眉头一皱,书房? 楚清芸从树上跳下,从书房的缝隙中看去,只见对方在书桌上翻找什么? 来了以后不找人,反而跑到爹爹书房,在找什么东西? 楚清芸看到男人仔细的翻看着爹爹曾经看过的兵书,新的兵书被扔到了一边,他一直在看旧的。 旧兵书上能有什么东西,值得这些人这么仔细的查找。 难道是……字迹? 楚清芸心头一震,怪不得当初他们能那么理直气壮的说是将军亲笔,应该就是靠着将军兵书上详细的注解,模仿而来的。 黑衣人将一本册子揣进怀里。 暗九要动手去抓,被她拉了回来。两人一起闪到了门后。 只见这人出了书房便直直往东院走去,完全没有半点犹豫。 暗影就在那里藏着,虽说府兵都已经埋伏好了,但此人的伸手一流,光靠府兵,怕是解决不聊这个人。 楚清芸来不及多想,直接拦住了那人的去路。 她手猛地抓向男人的面巾,男人一躲,暗九从背后偷袭,两人,一前一后,瞬间将人按在地上。 只见男人唇间一动,楚清芸迅速捏住他的脸颊。 果然,黑衣人的唇齿间藏着毒药,没等他咬破,暗九的匕首已经插入他的嘴里,将毒药挑出,顺便割掉了他嘴上的一块肉。 暗九善轻功,很少动手,这次显然是怒极了。 楚清芸翻开男人衣衫,掏出册子,《孙子兵法》,上面密密麻麻全是父亲的批注。 和她的猜想一样。 “暗九,带到柴房。” …… 楚清芸确认在没有别人之后,才进了柴房。 暗九不会说话,只能恶狠狠的将人打上几鞭泄气。 楚清芸安抚好暗九,看向男人:“说说吧,谁派你来的?” 男人侧过脸,一声不吭。 楚清芸扒开他的上衣,正准备上烙铁,却看到他的胸口狼头样式的暗纹。 楚清芸避开图腾,直接将烧红的烙铁按在他的肚子上,一股焦糊的味道在柴房里蔓延。 “不想说谁派来的也可以,那不如说说,你身上的纹路,是哪里的标志?” 男人咬着牙抵死不从,楚清芸知道这人受过训练,她暂时没时间和他熬着,把人交给刘管家审问。 刘管家军营里出身,手段狠厉,楚清芸刚走出柴房,便听到一声声惨叫声传出来。 东院里,知晴在院子里熬药,眼睛被熏得通红。 庄成儒还在不断的给暗影喂着吊命的参汤。 “怎么样了?”楚清芸走上前。 庄成儒点了点头:“不太好,现在是拿参汤吊着命,我已经让人去寻雪莲了,如果能找到,胡须可以救他一命。” “成儒兄,辛苦了,今夜不如就歇在厢房,我怕……半夜有个闪失。” “好,一会儿你切勿让他太过激动。” 庄成儒知道她有话同暗影说,喂完参汤便出去了。 待庄成儒走后,暗影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纸血书。 “姑娘,我……没赶上,老爷怀里……这个。” 楚清芸颤抖的手接过:“你别说话,好好休息,庄大夫医术了得,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暗九,好好照顾暗影。” 她独自一人拿着血书,脚下每一步都沉重的像是绑了石头,直到回到房间,她已经大汉淋漓,脸上湿湿的,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染满鲜血的布条,那上面一个个大字像是在哭诉。 她看着这一个个鲜血凌厉的字,牙齿抵在一起,咔咔作响。 “腊月二十,我军与西域人交手与城东,将士们浴血奋战,身上盔甲却弱如纸糊,我十万将士以身抵抗敌寇,守住了泰瑞城。” “腊月二十五日,大敌当前,火攻我城池,我军拼着性命护着百姓穿过火海。虽战力不足,却誓与敌军拼死战斗,战至五万人时,太子殿下突然连连下令撤退,造成损失城市两座,半数将士命丧敌寇追击的箭下。” “腊月二十七,本将与战士不愿苟且偷生,宁战死沙场,不做逃兵,率一万骑兵突袭敌人,今日若身死,请将此书交于陛下,还我万千战士一个清白。” 楚清芸捏着布条的手发抖,她无数次的在期待,事情会因为她的出现而变化,或许将军不会死,她那些准备都用不上,她可以不用那样筹谋,只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姐,过此一生,便也很好。 可事实没有改变,爹爹还是死了。 不是死在敌人手里,死在了自己人的无能和昏庸之下。 楚清芸拿着血书,像开洪泄闸的洪水,滔天的恨意无处发泄,她回到柴房,她拿起烙铁疯狂的按压在男人身上,瞬间满桌子焦臭味。 一声声哀嚎声在房间里回荡。 第十四章、百合 楚清芸咬着牙,拿起钳子夹住男人的舌头:“说还是不说?不说就不要说了,这舌头,拔了也罢。” 男人呜咽着,全身因为疼痛抽搐,舌头被楚清芸扯在嘴外。 “我……我说……” 男人舌头在外面,含糊不清的开口。 楚清芸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她盯着男人的眼睛,确认他没有说谎后,松开了钳子:“说了,留你全尸,否则我要你生不如死。” 男人喘着粗气,看向屋外,突然闭上眼睛,一脸绝望道:“风雪楼,我从暗卫手上……抢回了将军的……” 话音未落,突然有一把箭刺穿窗户,嗖的一声钉在男人的心脏处,一击毙命。 “谁?”刘叔快速出门查看,外面却空无一人。 楚清芸看着窗户上的箭孔,射出的方向是朝向南院。 是自己住的南院。 刚刚她便觉得一切有些诡异,这男人从一进来就熟悉将军府的格局,不论是去书房还是东院,都像是有人提前待他走过一遍。 刚刚那箭,居然是从自己院子里射出。 这个家里,有内鬼,而且,就在自己身边。 刘叔?知晴?庄成儒? 这三个人都是她极为信任的人,她实在不愿意相信是他们三个,可又会是谁知道她的行踪? 楚清芸从柴房返回,知晴还在东院熬药,庄成儒也没睡,两人一起照顾病人,刘管家正在随着府兵蹲于东院墙下。 回到自己的院落,知秋正在往地龙里面添火。 这个丫鬟穿着一身鲜亮的玫红,头上还插着一枚成色不错的玉质步摇。 她自从穿书来到这里,便重用知晴,只因为知晴在书里为她而死,却从没认真观察过自己的这个知秋。 “知秋,我去趟风雨楼,替我准备一套男装。” 那个男人临死前,说了风雨楼和百合这五个字。 风雨楼是中州最大的花楼,而百合,猜得没错,应该是里面的一个姑娘。 不管这人说的是真是假,她都得去看个明白。 至于知秋? 楚清芸脸色一沉。 …… 半个时辰后。 楚清芸夜里一身玄衣,翻墙出去。 风雨楼,中州城最大的花楼。 楚清芸摇着折扇,大摇大摆的走进风雨楼,里面的脂粉味道呛的她皱眉。 “公子,生面孔啊。”老鸨扭着腰肢,身上的香粉差点将楚清芸熏晕。 她轻咳了一声,换了一副哑嗓子:“把你们这儿最好看的姑娘造出来看看。” “客官,你要什么样的都有,就看公子给多少银子了。” 楚清芸掏出一锭银子扔给老鸨。 一众薄纱半遮,眉眼轻佻的女子一股脑儿围到她身前。 楚清芸感觉自己进了盘丝洞。 她顾及挑挑拣拣,半天都不满意。 老鸨看着这到手的银子要飞了,立刻上前:“客观,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楚清芸这才开头:“听说你们这儿最好的百灵,叫出来给爷看看。” “公子,真是不巧,我们百灵刚好被另一位带上去了。”老鸨脸上尴尬。 “是吗?”楚清芸眼珠子一转,这沈明今日当值,断不可能是她。 其他人? “妈妈莫要再藏着掖着,你看,这个够吗?” 楚清芸有些肉疼的拿出一锭金子。 老鸨的眼睛一亮,拿起金锭子往嘴里一放,立刻松了口:“小六子,去问问刚刚进去的陆爷,可否让这位小公子一起听个曲儿。” 小六子不一会儿便下来:“公子,这边请。” 楚清芸装作熟客的样子,随着小六子进去。 一进去便看到一个身穿暗绛锦青衣衫的男子,怀里正抱着美人! 楚清芸一楞,尴尬的想直接跑出去。 男子转身,狭长的眼睛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楚……兄,好兴致。” “陆公子,说笑了。” 陆锦舟这个浪荡子在这里是巧合还是别有深意? 他是西幕王的独子,西幕和东涧,分与中间的东西两侧,没有过纠纷,相反,西幕王和父亲关系很不错,没有害她的道理。 况且西幕王从不参与党羽纷争,并没有听说他和太子或者哪个王爷交好。 可人心这东西最说不准。 “百灵,还不赶紧伺候着楚公子。”陆锦舟推了一把身边的美人。 百灵知趣的从陆锦舟的身旁挪到了楚清芸的身边,剥了一颗葡萄喂到她嘴边。 陆锦舟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楚清芸怕穿帮,只能硬着头皮吞下去。 “可以了,去给……爷唱个歌曲儿。”她把百灵支开。 托着腮脑中思绪翻涌。 这百灵一定知道什么,否则黑衣人不会无缘无故说她的名字,可这碍事的陆锦舟在这里,她根本无法开口试探。 “楚大人琢磨什么呢?” “陆大人,今夜我要和白领姑娘共度良宵,你可否,给个面子?” 陆锦舟靠近楚清芸:“清芸可是在说笑?” 一听他叫自己名字,楚清芸头皮一激灵:“这楼里的姑娘,你随便挑,百灵留给我。” “楚大人既然这么大方,恭敬不如从命,来人,爷要点玫瑰、牡丹、秋香。” 登徒子,楚清芸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她耽误不起时间。 楚清芸起身走上前,含情脉脉的看着女子,手附在女子手上。 “爷怎么这样看着人家。” “爷喜欢你,自然喜欢看着你,爷还想娶你进门。”楚清芸勾起百灵的下巴,装的满眼深情。 百灵眼眸一亮,风月之地,终是以色侍人,谁不想早点脱离这个牢笼,过上正常日子。 大多数人想了一辈子,也是妄想。 如今楚清芸这一句话啊出口,百灵果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公子,百灵一定尽心服侍公子。” 楚清芸将百灵扶起来,一脸惆怅道:“只是最近,我最近查一个案子,若是查不出来,怕是乌纱帽不保啊。” 百灵脸上的失望一身而过。但楚清芸还是抓到了。 “这案子和楚将军有很大的关系,只是不知这楚将军何时才能回中州。” “楚……将军?” 百灵眼神闪躲,眼神中有一丝心虚。 果然有问题,楚清芸捏着酒杯。 一曲毕,百灵咬着嘴唇,靠向楚清芸,眼神含情脉脉。 楚清芸却蹙起眉,掀起衣袖:“罢了,我自己还泥菩萨过江,就当我们有缘无分吧。”。 说罢,装作要走的样子,脚步刚走到你房门口。 百灵急吼吼的撤住楚清芸的衣袖:“百灵有一点楚将军的消息,不知道能不能帮到大人。” 第十五章、头颅 楚清芸嘴角微微扬起,脚步一顿。 百灵附在他的耳边,轻声呢喃。 楚清芸表情大变,那人说从暗影手里抢的,居然是一个盒子。 百合带着她来到屏风后面,打开床榻下的暗格。 只见里面一个黑的盒子藏在暗格中。 楚清芸手抖的拿出盒子,盒子沉甸甸的不似是什么文书之类的。 “百合,这里面的东西,怕是见不得光,你先出去。” 百合听话的走出去:“楚公子,你看完了可放好,这是我一个恩客的,他喝醉酒才说出来是楚将军的东西,他说以后还要过来取的。” “好。”楚清芸的声音已经暗哑。 她颤抖着打开盒子,或许是父亲的兵器?或许是他的盔甲?又或许……不管哪一样,都有可能是对方大做文章的东西。 可打开的那一瞬间,她万万没有想到,她的指尖会猩红一片。 她万万没有想到,书房中挂着的那副画像上,那个伟岸的,风度翩翩的男人,会以这样残忍的方式出现在他的眼中。 这黑色盒子里面,装的,居然是爹爹的头颅, 脖颈的色液早已凝固,父亲的嘴巴乌黑,头发像杂草一般,眼睛睁的大大,冰冷的眼眸中全是不甘。 楚清芸抱着头颅,喉头哽咽,哭不出来,也说不出话。 她没有一丝害怕,她想给父亲最后一点尊严。 楚清芸慢慢的合上了父亲的双眼,手指插进杂草般枯黄的头发中,一点点的为父亲梳好发髻,擦到脸上的献血。 父亲的尸斑一块块的在脸上斑驳着。 楚清芸慌乱的去找百灵的脂粉,东西洒落了一地。 百灵慌张的跑进来,看到的确是这一幕,正准备大叫,突然有人破窗而入,捂住了她的嘴。 陆锦舟一直在窗外扒着,他对楚清芸充满好奇。 好奇一个女子,如何能当上不良人,为何敢惹怒北禁军头领苏崇德,好奇这个女人大半夜跑到花楼做什么,总不至于是真的百合之恋。 可没想到,却无意撞到了这样的情形。 楚清芸此刻嘴角笑着,却比哭还要难看,她拿出脂粉,一点点在将军的脸颊上涂抹,掩盖着一片片的尸斑。 楚清芸响起曾经有人说,去天堂之前,要整理好自己,长得好看的天堂才收。 像父亲这般英雄,定是能上天堂的。 她看着父亲睁大的眼里,黯淡无光的严重全是愤怒。 “父亲放心,我会给你报酬,你不会死不瞑目的,不会。”楚清芸嘴巴里念着,楚清芸一遍编的合上,直到那眼皮像是长在眼珠子上,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一样。 楚清芸瘫坐在地上,没有见这头颅之前,她替将军不甘,想要反抗这命运,可如今,活生生的头颅在这里,无数战士的献血留在边疆,她胸膛的怒气,难以抑制,恨不得将这天地捅出个窟窿。 “来人,给我围住这里。” 屋外突然喧嚣吵闹起来,脚步声越来越靠近这间屋子。 陆锦舟脸色一变,走进屏风后。 “快点合上,有人来了。” 楚清芸还沉浸在悲伤中,根本没有发现这屋里还有其他人,立刻一惊。 “你怎么在这里?”楚清芸回眸,眸子里一片血红。 陆锦舟呆了一瞬,那双眼睛哪里还有第一次城门遇见时的意气奋发,满眼全是悲痛。 前一日刚看到生龙活虎睚眦必报的女人,此刻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鸟,不自觉的让人想要去护着。 这种状态没有持续三秒钟,楚清芸便冷静下来,她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迅速合上盒子。 “交给我。”陆锦舟盯着她,眼神坚定。 楚清芸此刻如果拿着这盒子,定是走不出去的。 可陆锦舟可以,论谁都查不到西幕王独子头上去。 “陆锦舟,我楚家身家性命全在这个上面,拜托了。”楚清芸盯着他,并不知道自己是否所托非人,可当下,除了赌一把没别的法子。 陆锦舟将盒子重新藏在塌下。 “外面重兵把守,你已经出不去了,上房顶。” 楚清芸点头,一个侧身翻窗上了房顶。 今夜乌云密闭,没有月光,她无声无息的藏在黑暗中。 楚清芸轻轻掀开一片瓦片,看着下方。 只听轰隆一声,百合的屋门被踹开,来的人居然是禁军头领苏崇福,他一把踢倒屏风。 陆锦舟上衣退下,露出精壮的上身,看上去正在和百合亲亲我我。 苏崇福不但没有退出去,反而讥笑道:“我们陆统领可真是风流,这都快到辰时了,销魂事情还没办完?” “滚出去,否则我挖了你的眼。” 楚清芸在房顶都能听出陆锦舟的狠厉,这样的他和放荡不羁的他,到底哪个是他的真面目。 苏崇福没有给楚清芸思考的时间,他并没有退出去,反而朝着窗口看去。 楚清芸冷静的贴着房顶躺下。 陆锦舟已经穿好了衣服,他冰冷的看着苏崇福:“苏大人,看够了吗?” “陆统领继续。” 没等苏崇福离开,陆锦舟突然发作,一旁的剑出窍,直直冲着苏崇福的一直眼睛刺去,根本不给他抵抗的机会。 “啊——” 一声惨叫,苏崇福捂着满是鲜血的眼睛,不等他反击,就被陆锦舟踩在脚底下。 “今天要你一只眼,下次在看不该看的,别怪我不给你留后路。” 苏崇福脸已经扭曲了,恨意和痛苦交杂着,最终还是没敢发作,狼狈的跑出了风雨楼。 楚清芸担心禁军没有走远,不敢下去,天快亮的时候,他身旁多了一个身影。 “我猜楚大人应该没有被我吓到?” 楚清芸强扯出一丝笑:“谢谢,东西可以给我了吗。” “拿着吧。” 楚清芸看到他递过来的东西,颤抖着手接过。 “我已经给百合赎身了,你不用担心有人泄露。只是将军没了,这边境怕是情况不妙,皇帝肯定要大怒,你做好应对的准备。” 楚清芸点头,她抱着盒子,不知怎么走回的家。 而她的身后,始终有一个人,跟着她。 陆锦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帮她,大概是因为……父王西幕王此刻也还在战场上,他似乎能感受到她的绝望和愤怒。 第十六章、告知大哥 楚清芸抱着尸体,避开所有人回到房间。 他轻轻的捧楚爹爹的头颅,打开梳妆盒子,更精细的给爹爹上妆。 画到脖子的时候,楚清芸手一颤。 红色胭脂,站在爹爹的脖子上。 可那红色都盖不住脖子上的黑色线条,原本有血液覆盖,根本看不出来。 清理干净血以后,那些黑色的纹路沿着血管像蜘蛛网一样狰狞。 中毒? 楚清芸拿起不仅前刚得到的毒药大全,对着上面的症状一一对照,终于在蜘蛛散这种毒药下面看到相同的症状。 而蜘蛛散的制造,需要最毒的蜘蛛——红斑蛛,服用雪莲后,晒干研磨成粉。 无论是红斑蜘蛛,还是雪莲,都是千金难买的东西,这天下,也只有皇宫内能将这些东西凑齐了。 楚清芸心底升起一丝愤怒。 爹爹果然不是战死的,他是死于同族的杀害,死于他信任的皇族。 楚清芸眉眼间见仿佛变了一个人,脸上出现从未有过的狠厉。 …… 当晚夜里,暗影回光返照似的清醒了一阵儿,便又晕了过去。 楚清芸赶到的时候,庄成儒只是沉默的对她摇摇头。 “嗯嗯……嗯”暗九着急的冲上去,抱着暗影不肯放手。 楚清芸拉开她:“别去折腾他,你会把他弄疼的。” 暗影沙哑着声音,脖子上的青筋一条条的爆出来,勉强开口:“姑娘,把我葬在将军墓地附近。” 说话间,暗影已经失去了呼吸。 暗卫都是无父无母无牵挂的人,父亲一直待他们就想自己的孩子般教导,楚清芸命人将暗影和其他几人的衣服一起葬在祖坟周边,也算是全了他们的忠心。 清晨,楚清芸卸了一身黑衣,穿上一身素色衣服,披着白色大氅,去到大哥的院子里。 爹爹不在了,母亲年迈,弟弟还小,他和大哥楚秋意就是这家里唯一能依靠的人。 从前还总抱有期待,可今天,她彻底清醒了。 暗影的消息传来,就代表军报也快入中洲了。 她的战役,正式开始了。 她要这家里的每一个人,都不在受皇室摆布,不再受人欺凌。 楚秋意坐在石凳上,遣走了小石子,沏了茶给清芸,摸摸清芸的头:“看你脸色不好,可是当差累着了?” “嗯。” 是了,为国为百姓伤残至此,最后还落个被斩首的下场,楚清芸想到这里,的确是心累了。 “还穿着这件呢?怪大哥,当年说好了每年去猎场为你捕一头白狐,做成大氅,却只兑现了一回。” “大哥,清芸就喜欢这件。”她仰头生生把眼泪逼进去,缓了好几才开口:“大哥,清芸有事找你商量。” “我也有话和你说。”楚秋意放下杯子:“清芸,施粥那天你说的话,大哥这两日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妥,那些鼓动人心的话,若是被有心人听去,对咱们家不好。” 楚清芸新生无奈,大哥果然听出来了:“大哥是说……功高震主是吗?” 楚秋意手里的茶汤撒出一些,紧张的看看周围:“正是,你可知西幕王独子陆锦舟为何到了中州。” 见楚清芸不说话,楚秋意继续说道:“清芸这么聪明,定然清楚,如今中州城中,将军府如此得民心,对陛下来说,不是好事。” 大哥虽然身残,看问题却一针见血。 可一切都迟了,父亲若是在,她定然同意大哥的说话,缩着头过日子,可如今。 楚清芸压着心里的愤恨:“大哥,如今怕是我们小心谨慎,怕也难以保住这将军府上下?” 楚秋意神色一变:“什么意思?爹爹出什么事了?” 官方的消息还没传回来,就是这一两日了,到时候她要做的事情很多,她过来,便是要给大哥透露一点风声,以免到时候全家惊慌失措,没个依仗。 可赤裸裸的把头颅摆在大哥面前,她实在不忍心。 楚清芸咬着牙,声音发抖:“我派了暗影去给爹爹送信,暗影九死一生的回来了,说,爹爹……战死了。” “怎么会,怎么会?爹爹向来百战百胜,怎么会……” 茶杯从楚秋意的手中滑落,碎了一地。 楚秋意像是瞬间失去了力量,瘫着的下半身从轮椅上滑了下来。 “大哥,你不能倒下。”楚清芸红着眼,撑住大哥下坠的身子:“楚家一门,不能倒下。” 大哥楚秋意全身颤抖,他的手不能用力,全身的愤怒无处发泄,双目血红,眼中的泪竟然也是血红的。 “哥,二弟还小,家里只有我们了,你必须要挺住。” 楚秋意看着妹妹,消化着她的话,也在说服自己。 整整一炷香的时间,楚秋意才能重新直起身子。 从前每一次父亲出征,将军府都做好了心里准备,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只是大家都希望,这一刻来的慢一点,再慢一点。 渐渐地,父亲从无败仗,人命便也忘记了这件事。 楚清芸收拾了地上破碎的茶碗,迟疑着还是开了口:“大哥,清芸有事求你。” “什么求不求?爹爹没了,我便是家里的顶梁柱,你想要的东西,想做的事情,大哥拼了命,也会替爹爹做到。” 楚清芸心里一暖,大哥对她百依百顺,可现在她要提的要求,却是毁了大哥的仕途。 可这仕途,是皇帝可怜同情给的,是拿大哥的身体残疾换来的,她要大哥真正的立在世人面前,而不是靠着怜悯过火。 楚清芸咬牙坚定道:“大哥,我希望你能辞官。” “为何?” “我朝律法,为官者不可经商,以防以权谋私。可现在时局有变,将军府危机四伏,光靠着那点儿田产和朝廷给的俸禄,接下来的路,没法儿走。” 如今太子脱不了干系。绊倒储君,她需要的不仅仅是手段,更要金钱。 更何况,手中没钱,她连自己的人都保护不了。 楚清芸手中攥着帕子,手心冒汗,生怕大哥拒绝。 可楚秋意却像抚摸小孩子似的摸摸她的头:“好,清芸长大了,想要做什么,放手去做,大哥永远是你的后盾。” 妹妹要做什么,楚秋意看不清,但只要是为了将军府好,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 第十七章、下药 次日,楚家大公子辞官的消息传出,皇帝百般挽留。 这也在楚清芸的意料之中。 毕竟,这中州城内,楚秋意为国致残的消息满城都是,若是陛下轻易允了,怕是百姓的舌根子又得嚼一阵子。 可楚秋意打定了注意,称自己身体每况愈下,实在无法担当重任。 皇帝这才同意,下了一封圣旨,封楚秋意为开国县伯,白银五千两,等同于正四品,以显示自己的仁义。 第二日,母亲白氏本就是不同意楚秋意每日操劳的,现在又封了县伯,喜从中来,便借着封县伯的喜事,安排了宴席,宴请的都是些世家子女,来府里听听曲儿,赏赏梅花。 说白了,就是借着宴席,为快及笄的楚清芸和刚刚休妻的楚秋意相看好人家。 这不就是大型相亲现场? 楚清芸百般不乐意,却耐不住母亲白氏一顿唠叨。 知秋比她还兴奋,一大早起来给他挑选簪子和衣服:“姑娘,你穿这身鹅黄的吧。” “随便。”楚清芸无所谓的摇头,眼神一瞟,却见知秋今日穿了一件绿色碎花襦裙,人都衬的亮了几分。 她那点小心思明摆着,想趁着这次宴会飞上枝头变凤凰。 这本没有什么,若是她本分些,楚清芸自会替她想着,找一户好人家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可惜,她动了歪脑筋。 楚清芸一想到这里,倒觉得这宴会有有些意思。 “知秋,知晴,今日都随我去,也让你们两个丫头见见世面。” 知晴一向稳重,点点头,替她挑了一件同色的披风。 知秋脸上一喜:“谢谢姑娘,我肯定会跟在姑娘后面,好好照顾姑娘的。” 一路上,知秋小嘴叭叭叭个不停,什么蓝家公子英俊,魏家公子有学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今日这相看宴会是给她办的。 楚清芸到达前厅后,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 母亲特意把宴席设在前厅小桥的两侧,一侧是世家姑娘们,一侧是公子们,两边遥遥看着。 她躲在最角落处,心不在焉的喝着酒,这周边这一个个世家姑娘们面色绯红,似含苞待放的花儿般。 公子们表面上目不斜视,其实都在暗中观察。 她实在坐的无趣,端起酒杯:“知秋,我出去走走,你在这里看着,有事随时叫我。” “好的,姑娘。”知秋应着,眼睛已经不知道溜到哪个公子身上。 楚清芸走到小桥一侧的假山后面,一边想着以后的安排,一边独酌。 知晴怕她酒醉受风,一直跟在身后伺候。 没一炷香的时间,假山后面突然传来脚步声。 “楚大姑娘,一个喝多没意思,本公子陪你?” 世家公子中,谁胆子这么大? 楚清芸抬起头,来人膀大腰圆,肚子上的油好像快流下来似的。 “姑娘……”知晴扯了扯楚清芸的衣服:“定国公家的韦公子,听说光填房就有十几个。” 楚清芸冷笑,看着韦文脚步晃晃悠悠的靠近自己,拿着酒杯一饮而尽。 书里面,宣王救下她以后,将她像个物品一样送来送去,这韦文便是其中一个。 这帐还没算到他身上,倒是自己贴上来了。 楚清芸眉梢一挑:“知晴,去守着点,别让人过来。” “姑娘……”知晴对楚清芸的话有些惊讶,但又觉得自家姑娘不是那种放浪形骸的人。 “快去吧,我没事。” 知晴一步一回头的走开,眉头深深的皱起,忍不住担心。 只见楚清芸碰了碰韦文的酒杯:“韦公子,我干了。” “清芸就是爽快,不似那其他女子,扭扭捏捏,不知道……”韦文身体一顿,扯着猪大肠一样的嘴角,靠近楚清芸,一脸精、虫上脑的表情:“不知道床上,是不是也如此放浪。” 楚清芸娇笑一声:“韦公子,喝过交杯酒吗?” 说着捏着琉璃酒杯的纤纤细手伸出,眉眼如丝的看着韦文。 韦文一愣,没想到楚清芸这么配合,眼睛里冒起了火,猴急勾住楚清芸的白皙的手腕。。 楚清芸先将酒喝下,看着韦文:“韦公子,该你了?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怎么会?怎么会不给美人面子。”说着一仰头,喝完还不忘摸一把楚清芸的指尖。 楚清芸心里一阵恶心,瞬间变脸:“韦公子,恕清芸不奉陪了。” “别走啊,刚刚不是骚的很?”韦文刚说完,脸色突然变得惨白。 “啊……”韦文捂着下身,一会儿辣一会儿疼的感觉瞬间让他的面目更加狰狞,全身火热,恨不得当场把衣服脱了。 “知晴,帕子。”楚清芸结过帕子,使劲擦了擦手指尖,这才扔掉帕子,大步流星的离开。 《毒药大全》诚不欺她。 她刚刚可是下了双倍分量的春药,赶紧走,别殃及了自己。 楚清芸刚走到男宾那边,还未还得及过桥,韦文便像个发了疯的狮子一样冲了出来。 “韦兄,你这是怎么了?” “定国公家的大公子怎么眼睛那么红?” “他为什么撕扯衣服?” “快护住姑娘们的眼睛。” “这是什么个浪荡子,莫不是把我们这里当花楼了?” …… 韦文的前襟已经被自己扯开,冲着一众男宾前最近的楚清芸冲过去。 楚清芸回过头,见他的脏手已经快碰到自己的裙摆,立刻往后退了一步:“韦公子该不会是喝多了,把我将军府当成花楼了?” “你……你站住,你给我……喝了什么?” 楚清芸一边装作被逼无奈后退,一边算着时间,将韦文引到了小桥对面的女眷这里。 刚过了桥,韦文终于绷不住了,冲着楚清芸扑过去。 楚清芸身体一闪,韦文直直扑到了一旁的知秋身上。 周围的世家姑娘们哪见过这世面,赶紧躲了起来,下人婆子看着韦文猩红的眼睛,根本也不敢上前。 “刺啦——”一声,知秋的衣衫便被扯开。 对面世家公子们一个个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阻拦定国公家的嫡子。 陆锦舟本来在一侧看热闹,突然一个箭步冲过去,挡住了她的视线。 第十八章、处理知秋 楚清芸看着眼前挺直的壮硕脊背,完全遮住了她的视线。 不等楚清芸说话,陆锦舟打开折扇,开口:“我要是没记错,这是你带过来丫头,你就这么看着,楚大人,果然是铁石心肠。” 昨夜这人才救了自己,今日便又成了这副吊儿郎当模样。 不过她向来有仇必报,有恩也必还,不与他计较,客气的说道:“陆统领说的哪里话,我自己的丫头,当然不能不管。” “不过,我这丫头心气高,说不定正乐哉其中呢,我且再看看,不急在一时。” 说着,倒像是看戏一般,侧过身子,靠着柱子欣赏着活春宫。 不过一口水的功夫,这韦文已经将知秋的脖颈咬破,一阵惨叫声响起,知秋挣扎着,却被韦文捂住嘴巴,发不出任何声音。 陆锦舟不知是不是故意,又往右了一些,挡住了她的视线。 楚清芸眉头一皱,刚想说话,看到自家母亲白氏脸色冲了出来,脸色难看像猪肝、 楚清芸偷偷吐吐舌头,母亲办的宴席,被弄成这样,这叫中州人听了,定会当成笑话传。 她此时的表情,刚好被转头的陆锦舟看到,陆锦舟一怔,半天才反应过来。 “韦公子……”眼看着母亲已经离韦文一步之遥,楚清芸一个箭步,赶紧走了过去,将一母亲白氏拉了回来。 “母亲,你过去别伤了自己,我看这韦公子今日像是疯了。我有功夫,还是我来吧。” 说着,看时机也差不多成熟了,她过去一脚将韦文踹开:“韦公子,你当我将军府是什么地方?” 韦文目光呆滞的看着楚清芸,脸上的潮红还未散去。 他看到楚清芸后,仿佛更加受刺激,立刻便要向她冲过去。 “清芸……”大哥楚秋意慌张的大吼。 楚清芸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根树枝,她用树枝钉在韦文的猪一样的大肚子上。 “韦公子,我敬你是定国公府的人,你毁了我父亲的宴席也就罢了,如今你把我的贴身丫头欺负成这样,让她以后怎么嫁人?” 楚清芸冷笑着,这知秋敢背叛她,那便送个良人给她。 知秋一手拉着破损的衣衫,一遍混乱的摇头,全中州的人都知道,这韦文可是会玩儿的很。 “姑娘,我不要,姑娘,救我。” 楚清芸眼中没有意思怜悯,所有背叛将军府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姑娘,求求你,求求你,知秋哪里都不去,知秋只想跟着你。” 楚清芸嫌恶的看了一眼知秋,低下头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说:“知秋,今日你落到如此境地,你可知道为什么?” 知秋脸色一变:“姑娘,姑娘,我没有,我只是为了钱,我以后不敢了……” 楚清芸一甩袖子:“你今天乖乖的进了国公府,我饶你一命,否则,我们楚府可不留没有了清白的人,要不你选个死法儿?” 知秋摇着头,眼泪将精心打扮过的粉都冲了下来,脸上两道斑驳。 一旁定国公府的婆子颤颤巍巍不敢说话,韦文在地上翻滚着,已经快晕过去了。 楚清芸一把将知秋推给定国公府的婆子:“韦嬷嬷,既然韦公子喜欢,我将军府也只能成全。” “知晴,找刘管家要知秋的卖身契来,送到定国公府。” 韦嬷嬷脸上一红,慌慌张张的找了人拖着哭哭啼啼和已经浑身卸了力的韦文离开。 韦文一走,白氏立刻招呼大家,一时间,大家像是忘了刚刚那件事,实际上,这世家子弟们都在暗笑,定国公府的脸都让韦文丢了个精光。 一旁的知晴丧着脸,她和知秋一并在楚府长大,感情还是有的。 楚清芸:“你在怪我?” 知晴连忙弯腰:“知晴不敢,知秋她自己想攀高枝,可……” “可毕竟和你一起长大,你不忍心?” 楚清芸明白她想法,知晴和知秋不同,她身边妥帖值得信任的人本就不多,知晴是其中一个,她拔下头上的簪子,插在知情头上:“我知道你家里最近也不太平,拿去用,知秋的事情,我只能和你说,她背叛了楚府,现在是咎由自取。” 知晴眼睛张大:“知秋她?” “嗯,好了,你心里清楚就行,以后不要和她再有瓜葛。”楚清芸说完,拿着酒壶,重新回到假山背后。 “姑娘,有没有兴趣喝一杯?” “没兴趣。”楚清只当又是哪个当兔子,没好气的抬头,却见陆锦舟一脸认真的看着她:“可否赏脸?” “锦舟,你也太直接了,别把楚家大姑娘吓坏。”突然冒出一个身穿红色袍子的男人。 楚清芸愣住,这人和太子有些像。 “楚大人,叫人,这是四皇子。” 楚清芸一怔,赶紧开口:“四皇子殿下,清芸失礼了。” 听说这四皇子向来没个正形,母亲并不想和皇亲国戚有什么瓜葛,并没有请他,不知道怎么凑进来这宴会的,此时已经醉的东倒西歪。 “四皇子醉了,陆公子小心照料。”楚清芸轻轻碰向陆锦舟的杯子:“陆公子不如早点回家,今日怕不是个吉利的日子。” 陆锦舟嘴边淡淡的,看不出意图。 “楚夫人请我来的,楚姑娘可赶不走我。” “陆统领自便”楚清芸和陆锦舟擦肩而过。 …… 中州大街上,一匹马快马加鞭,上面有一身穿黑色玄衣的人,只见那人进城后丝毫没有减速的打算,马蹄一脚踢倒了拦在路中间的小贩。 路边行走的百姓见怪不怪,这中州城的世家子弟,皇亲贵胄,多是纨绔子弟,平头老百姓哪敢反抗。 楚清芸在已派暗九盯着城门。 暗九脚下生封,将小贩扶起。 小贩抱拳:“谢谢姑娘,姑娘是哪家的,我改天必当登门道谢。” 暗九摇摇头,她不会说话,便摘下楚清芸送她的一块木雕,递给小贩。 之后便匆匆往将军府赶。 暗九落在将军府东墙墙头,楚清芸耳朵一动,在假山边上抬头。 “到了?”楚清芸眉梢一挑。 暗九点头,指指皇城方向。 第十九章、消息传来 楚清芸将酒杯递给知晴:“我去找大哥。” 她在世家公子那边长廊走动,丝毫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觉悟,一时间对面的世家姑娘们都窃窃私语。 她抬头瞟了一眼对面,一个穿着海棠红罗裙的女子瞪着她,嘴巴一张一合,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听的话。 楚清芸走到大哥身后,两人眼神一碰,楚秋意脸色一黑,已经意会,楚清芸推着大哥的轮椅,远离了前厅。 “是消息传回来了?”楚秋意手颤抖着。 “嗯。” 楚秋意生生捏碎了酒杯,手被划破,染了鲜血。 “知晴,快拿帕子。”楚清芸急忙在袖口翻找金疮药。 “我没事儿。”楚秋意挥开她的手:“我现在去告知母亲,结束宴会。” 楚清芸拉住他的轮椅,一边强制把金疮药给他涂上,一边开口:“大哥,不急。” 这满院子的达官显贵、世子姑娘的,她倒要看看,这些人,有几分真心。” “大哥?大姐?你们怎么不在前厅,在这里干什么?” 一声清脆的童声传来,楚秋驰收起铜鞭蹦跶过来:“大姐,我刚刚可是又赢了那群大孩子,你说赢了就给我梅子的,可不许耍……” 话还没说完,楚秋驰笑容僵在脸上:“你们怎么了?” 楚秋意看了一眼楚清芸,嘴张了又张,却还是开不了口,无言的将楚秋驰拉近怀中。 楚秋驰眼中冒火,一把推开楚秋意:“大哥,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楚清芸在那稚气的眸子里,分明看到了慌张和无措。 这将军府里,楚秋驰最佩服爹爹,从小苦练,比起普通孩子,受了更多的苦。 现在却要告诉他,他最爱的爹爹,最崇拜的父亲去世了,他能不能受得了? 可这将军府,容不得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了。 楚清芸咬咬牙,似是下了决心,她蹲下身子,收起眸子中的怜悯,附在他的耳边严肃的开口。 楚秋意的眼睛猛地睁大,攥着铜鞭的手咔咔作响,全身紧的像是随时都要颤抖起来。。 刚刚还天真调皮的孩子猛地便了个样子,眼中噙着泪,哑着嗓子:“姐,你不是哄我吧?这一点儿也不好笑。” 楚清芸知道他难受,从袖口里拿出一块糖果,硬塞进他的口中:“秋驰,这是姐姐给你的最后一颗糖,以后可就长大了,没有糖吃了。” 话音未落,楚秋驰的眼泪便一滴滴的滴在楚清芸的脸颊,眼泪温热,莫名的也让楚清芸湿了眼。 她收了收情绪:“姐姐交给你个任务,好不好。” 楚秋驰吐掉嘴里的糖,哑着嗓音:“大姐,我自会照顾好母亲。” 不过前后几句话的时间,楚秋驰再也不像个孩子了。 楚清芸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已经收拾好的情绪,点点头:“好孩子,大哥和我有事要做,家里的老老少少,大姐交给你。” …… 中午宴席正式开始,一道道的菜从厨房送入厅堂,白氏满意的看着下面的公子,正打算问问自家姑娘的有没有相看喜欢的,只听一声尖锐的声音在府门口响起。 “圣旨到。” 圣旨踩着午时的点儿到了。 大太监李公公拿着圣旨,面无表情的走进来。 “怎么回事,楚家难道又要受封。” “不至于吧,刚封了县伯。” “是不是楚将军打胜仗的消息传来了。” …… 府内的宾客窃窃私语,以为楚家又要被论功行赏了,却没有人注意到楚家的三个孩子都面容严肃。 母亲白氏带着一家子人跪在厅堂等着接旨,楚清芸皱眉,迟迟不动。 李公公声音尖锐,看着还未下跪的楚清芸,冷声道:“楚姑娘,接旨吧,老奴也好回去交差。” 楚清芸这才有了动静。 李公公缓缓开口:“陛下有旨,西域入侵,富国大将军楚韩诚帅十万大军抗敌,却未能尽到人臣之责,致城池沦丧,百姓伤亡惨重,实辱我大昭国威,朕心甚伤,但念在楚将军劳苦功高,且以身殉国,朕更为之惋惜。为表朕心,朕特派李公公替朕吊唁。但楚家上下,不得高调行事,以慰边境百姓和万千将士。” 一时间,厅堂内骚动起来 “败了?” “楚将军居然兵败了?” “连丢两城?” “这楚家估计再难起来了?” “这不是还有一个不良人?” “没用的,咱们一会儿赶紧走,可别触比陛下眉头。” …… 刚刚还一脸奉承的人顿时脸色大变,如果不是李公公还没走,他们大概恨不得现在就赶紧离开将军府这个是非之地。 楚清芸冷眼看着周围的人,听着圣旨上冠冕堂皇的一番话,事情还未明了,众人和皇帝已经已经将兵败的屎盆子扣到了将军的头上,什么不得高调行事,什么未能尽到人臣之责,真是可笑。 楚清芸一动不动,迟迟不去接旨。 李公公轻咳:“楚大人,此次与西域大战战败,陛下震怒,将军为国殉难,自是一件令人悲痛之事,可眼下,陛下余怒未消,还需小心行事。。” “谢公公提点。”楚清芸结果圣旨,她恨不得将圣旨撕烂,可她不能,她得忍住。 李公公前脚走,楚清芸手里的圣旨还没拿稳。 刚刚那个穿着海棠红色衣服的女子走了过来,阴阳怪气道:“你父亲如今不仅死了,还受陛下厌弃,以后看你还能不能抢我风头?。” 楚清芸此时满肚子的火无处发泄,冷漠的看着女子“你哪位?” 女子脸一黑,头上的簪子乱晃起来,指着她:“楚清芸,你都这种境地了,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你求我饶了你,我便让表哥不找你的麻烦”。 知晴在她耳边低语:“姑娘,这是四大世家之首蓝家的嫡女蓝楚楚便走过来。” 楚清芸蹙眉,蓝氏?表哥? 她的表哥是宣王? 可真是冤家路窄,楚清芸一把挥开张牙舞爪的女子:“蓝姑娘,你要是有病,早点看,我楚府没空接待你。” “你……”蓝楚楚还想说什么。 楚清芸抽出楚秋驰手臂上的铜鞭:“还不滚?赶出去。” 蓝楚楚还没反应过来,暗九就把她扔出了将军府。 第二十章、人走茶凉 众人面面相觑,陛下圣旨里虽说没有明说,但态度冷淡,这群世家公子小姐们,惯会见风使舵,此刻已然心知肚明。 更何况,在这个节骨眼上,楚清芸居然敢惹怒蓝氏,蓝氏不仅是世家之首,背后还有宠妃蓝贵妃撑腰,楚家以后算是没好日子过了。 公子姑娘们都低着头悄悄离开,连半句问候安慰的话都没有。 刚刚还热闹的院子瞬间变得冷冷清清,整个将军府只剩哭泣声。 楚清芸冷眼看着,这世人果然如她所料的凉薄。 母亲白氏在一旁一直跪着,半靠在王嬷嬷身上,人已经哽咽的说不出话。 “楚……楚姑娘,楚大人,节哀。”四皇子高恒宁醉意熏熏,话刚说完,便被府里的下人拖着离开了。 陆锦舟本来在四皇子身侧,可却没有随着四皇子离开,反而一动不动的站在庭前。 楚清芸将母亲扶起来,转头道:“陆统领,清芸今日无法招待大人,请回吧。” 陆锦舟合上折扇:“搭好灵堂以后,我会来吊唁。” 楚清芸眼神中闪过一丝感激,她这才发现,陆锦舟今日是穿着一身白色的山水纹衣衫,配着一条玄色腰带,身上没有一色艳色。 “替家母谢谢陆大人。” “不客气。”陆锦舟转身,没走几步,突然又折返回来,低声道:“枪打出头鸟,劝你静观其变,不要生是非。” 楚清芸盯着陆锦舟,这句话,是提醒,还是警告? 前日在花楼的帮忙是顺手为之,还是另有所图。 陆锦舟看了一眼楚清芸,同时将门之家,他言尽于此,没有多说,静静的离开了。 楚清芸第一次看不清一个人,但她没有时间去考虑陆锦舟的动机,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 将军府早十年前就备好了棺材,丧事虽然来的突然,可将军府上下在楚清芸的指挥下,悲痛却丝毫不慌乱。 来凭吊的人文官不多,但是将军麾下的那些武将却不少,更多的是自发来的百姓。 楚清芸看着络绎不绝的人,一一回礼,这些人,便是她和太子抗争的力量,她须得谨慎对待。 夜里,送走了最后一批百姓,将军府的门刚要关上,一驾马车停在将军府门口,来人一中年男人,一头戴粉色簪花,身穿黄色襦裙的妙龄女子跳下了车。 知晴在门口帮着楚清芸送客,立刻转身回去禀报楚清芸:“姑娘,东涧的人到了。” 话音未落,两人已经到了前厅,大喇喇的坐在主位的两把椅子上。 楚清芸蹙眉,口里的话却依旧客气:“大伯,一路辛苦了!沐瑶表妹辛苦了!” “渴死了,先弄杯碧螺春来。”脸上都是麻子的大伯和父亲的风骨丝毫不同,那市井小人的样子打出口的第一句话,就显现出来。 楚沐瑶频频点头:“就是,一路赶路,饿死了,先吃饭吧。” …… 楚清芸脸色一黑,天大的事情,也比不上吊唁重要。这大伯带着女儿来,莫不是来踩楚家二房的脸的? “大伯,今日府上实在繁忙,招待不周,不如先吊唁,等母亲抄完经一起用晚膳?” 只见楚沐瑶捂着嘴一边打哈欠,一边站起身:“知道大姐姐忙,不用管我们,给我们二十两银子,我们自己去酒楼。” 刚刚安顿了母亲的弟弟楚秋驰过来帮忙,一眼便看到这情形。 手上的铜鞭一动,桌上的茶杯掉落,茶水撒了大伯一身。 “你个小兔崽子,长眼了吗?鞭子往哪里扫?” 楚清芸转过身,由着楚秋驰的铜鞭乱挥。 待大伯楚必光吓得跳上椅子,才转过头,表情淡漠:“今日家里不设宴,大伯和妹妹要是愿意,就留下来吃口便饭,若是不乐意,外面客栈多得很,自便即可。” 楚沐瑶眼睛立起,像个倒三角一样难看,张口吼道:“你怎么和长辈说话,二伯就是这么教你的?没家教。” 楚清芸拉住眼看就要继续扬鞭的二弟,冰冷的眼神看向楚沐瑶:“家教?我楚家武将出身,向来秉承的家教是行得正,坐得端。” “不知妹妹和大伯此次来,是来吃席的?还是来吊唁的?” “你……” “沐儿,别气,和自家姐姐有什么好生气的。”楚必光话锋一转,转过去,脸上带着笑:“清芸,我们自然是来吊唁的,不过,大伯等下有事你母亲商量。” “母亲这几日心情郁结,向来并不想见外人,大伯若要见母亲,明天趁早。” 这一句外人,说的楚必光脸一红。 想当初,楚家被盛德帝要求入中洲,明着是抬举,实则是当人质,二房便说什么都不肯来,甚至同外人说,与父亲断了兄弟关系。 如今,突然就变成亲人了? 笑话! 楚清芸看也不看两人,例行公事的带两人上了香,便派了知晴送到客房休息。 楚清芸走在路上,回想书里的内容,她记得清清楚楚,这父女二人来中州可不是为了帮忙,他们是见将军没了,过来抢家产。 后来楚家遇难,这二人甚至编出多条罪状来污蔑爹爹,以求自保。 就这样的人,即便是有血缘关系,楚清芸也毫不顾及。 知晴把人送去了客房,回来脸色便不好,不用问,也知道那边的人给她气受了。 只是知晴跟着楚清芸稳重了不少,愣是一个字也没说。 “知晴,陪我去一趟将军书房。” “姑娘,您别去了,免得睹物思人,将军他在天之灵,会保护楚家的。” “打灯。”楚清芸已经自顾自的穿好了衣服。 知晴拗不过,只能跟着她。 刚出门,楚清芸就感到自己背后有双眼睛,她转过头,手指移动,银针射出,只见墙头的树梢一动。 “知晴,去小厨房拿些点心送到秋驰房里,今日估计也没怎么进食。” “是,姑娘。” 知晴离开后,楚清芸才缓缓抬头,言语中半是戏谑半是不解:“陆统领,做这梁上君子,可还舒服?” “来半天,是有些伐了,下来松快松快。” 陆锦舟从树上跳下来,一身浅色衣衫在月光下莹莹发光。 第二十一章、要管家权?好! 陆锦舟从树上跳下来,一身浅色衣衫在月光下莹莹发光。 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楚清芸脑中不自觉的生出这两句诗。 可以想到前一天陆锦舟的话,眉头皱的更深了一些:“陆统领,楚家如今无权无势更没有钱财,不知道陆统领这么盯着我们楚家,又是为何?” “不是你们,我只是觉得你很有意思。” “我?”楚清芸冷笑:“陆统领,可是花楼的姑娘满足不了你的猎奇心里?” 陆锦舟没有接话,下巴朝着客房指了指:“我猜,你已经准备好了对付他们的办法?” 楚清芸的确已经有了打算,她计算伪造一份欠条将大伯吓走,可此时看到陆锦舟,她突然又心生一计。 “清芸有一事,不知陆统领看来同僚的份儿上,可否帮忙,当然,清芸必有重谢。” “重谢?” 楚清芸缓缓开口:“陆统领,你我同为将门之后,我楚家当初为何举家搬迁中州,陆统领想必清楚得很!陆统领今日为何在这中州?难道不是和楚家一样?” 陆锦舟瞳孔紧锁,是了,父亲特地把他送来中州,乃是因为他是父亲唯一的男丁,只有他在这里,皇上才放心。 陆锦舟盯着楚清芸:“继续说!” “若陆达人助我一臂之力,我帮你扳倒苏崇福这个眼中钉,如何?” 陆锦舟把玩着手上的玉佩,苏崇福打压他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一天不除掉苏崇福,他在这皇城之中,便处处得被人监控,处处受人拿捏。 陆锦舟眉头一挑:“成交。” …… 书房里。 一本本兵法书整齐的摆着,里面满满当当全是批注。 她细细的看着那些批注,仔细模仿上面的字迹,总算在清晨把欠条写完。 楚清芸转动僵硬的脖子,她记得,父亲的私印由母亲管着。 她须得在那大伯楚必光去之前,将一切准备好。 知晴坐在门口一直候着,楚清芸推门,接过大氅和汤婆子,往母亲院子走去。 一进门,便看到拿着汤药正愁眉苦脸的王嬷嬷。 “王嬷嬷,母亲还不见好吗?” 王嬷嬷叹了一口:“夫人忧虑过度,昨夜一直咳嗽,几乎没有睡。” 楚清芸看向嬷嬷身后,才40岁的白氏一夜之间像是苍老了十岁,眉间两条深深的纹路,眼睛直愣愣的看着窗外。 “母亲。”楚清芸去拉她的手,指尖传来一丝冰凉,楚清芸一遍给她来回揉搓着按摩,一边轻轻的劝解。 可白氏还是一声不吭。 她心里暗暗着急,来不及了。 楚清芸抱紧白氏,希望她能看看自己:“母亲,你可知爹爹的私印在哪里?” 白氏还是一动不动,像是什么都听不见。 “母亲,父亲当初送你的这院子,还有父亲多年的产业,马上就要被别人拿走了,现在我们没有时间伤心,你先告告诉我,私印在哪里好不好?” 白氏腾的从床上坐起来,剧烈的咳嗽,脸憋成酱红色。 “母亲,你怎么样,庄大夫,庄大夫。” 白氏按住她的手:“清芸,先拿私印,在……在我的床下的暗格里” 楚清芸眼睛迷上一层水雾:“好,好,我知道,我去找……王嬷嬷,叫庄大夫。” 她扶白氏躺下,从暗格中找到了父亲的私印,掏出那份伪造的欠条,盖了上去。 …… 庄成儒来的时候,白氏正咳的厉害,脸色虽然还是很差,但却不像之前一样,毫无生气。 楚清芸:“成儒兄,母亲怎么样了?” 庄成儒笔下不停,一边开着药方,一边说:“不要着急,现在伯母算是缓过来了一些,昨日我来的时候,一直都是求死的状态,今日不知道什么事情刺激了她。” 楚清芸一想,顿时心领神会。 母亲现在一直沉浸在伤痛里,父亲离开给她带来的打击太大了,必须得给她找些事情。 她回到屋内,柔声道:“母亲,大伯等下要过来,一会儿,我们娘两一起出去,好不好?” 白氏眼里精光一闪,从床上坐起:“王嬷嬷,拿我那间绿色仙鹤纹路的翠毛锦来。” 那件衣服,是爹爹出中州前,派人给母亲做的,说是留着过年穿,很有当家主母的派头。 楚清芸扶着母亲出去的时候,桌上的饭食已经摆了半天,有些凉了。 楚沐瑶不耐烦的东张西望:“二伯母可算来了,这气色还行啊,我还当您得了什么大病了。” 楚清芸面上表情不变,淡淡道:“知晴,去收了那副碗碟。” “楚清芸,你凭什么不让我吃饭。”楚沐瑶握着碗碟,死死地盯着楚清芸。 楚清芸冷笑:“若是吃饭都堵不上妹妹的嘴,那就不要吃了。” 楚沐瑶脸刷的一下变成绿色:“你们就是这样的待客之道?” “沐瑶长这么大了?怎么还是管不住嘴。”母亲白氏拿起筷子,夹了一快糕点给楚秋驰,继续不咸不淡:“大哥,家里事情多,也照顾不到你,若是大哥上了香,便请回吧,王嬷嬷,去拿点盘缠来。” 这楚必光来可不是为了这点儿盘缠,一听要赶他走,着急起来:“弟妹,我这次来,是看你们在中州孤苦伶仃,来帮衬帮衬,一家人在一起,遇到事情也好商量。” 白氏冷眼瞟了一眼楚必光,若不是清芸提前提醒她,她就要被大房家这说辞给骗过去了:“不用了,东涧老家,不能不留人,这里我们自己能应付得来。” 楚沐瑶是个沉不住气的,当即站起来:“二伯母,要没有我们过来给你们撑腰,就你们孤儿寡母,大哥又是个残废,你们在中州的日子,怕是难过的很。” “不劳妹妹操心,还是赶紧操心操心,你与县老爷的婚事吧。” 楚沐瑶气的直发抖,凭什么同是姓楚,她就只能嫁给又丑又老的男人,楚清芸便能在中州挑挑选选。 一想到这里,楚沐瑶恼羞成怒:“爹,不用和他们废话。” “我就直说吧,二伯没了,这家里的管家权,自然落到了我们大房身上,以前我们离得远,这次就不打算走了。” “大伯要管家?好啊,没问题!”楚清芸眼神一转:“知晴,去请大哥。” 第二十二章、要管家权?给!(2) 楚秋意被小石子推着,手里抱着算盘和账本。 楚清芸早些时日便让人把田产卖了,全换了银票。 如今这家里,就只剩这宅院,还值些钱。 楚秋意拿着账本,有条不紊的算下来,此时将军府上下,剩下不过百两银子,连普通商贾人家都不如。 “大伯,将军府不比其他风光的府邸,将军府每年花大笔的银子处理将士们的身后事,经常施粥,家底实在不厚实,不过,大伯若是想掌家,倒不是不可。” 大伯的脸色由红转黑,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接这烫手山芋。 楚沐瑶扯扯他的衣袖,小声嘟囔:“爹,这掌家权咱不能要,不过幸好他们还有这宅院,值不少钱,咱们要不要院子卖了,再回老家去!” 楚清芸耳朵动了动,楚沐瑶真是比她爹还会打算盘。 她走向大哥楚秋意:“大哥,把地契给我吧。” 楚秋意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楚秋意知道,她绝不会做对不起将军府的事情,于是干脆利索的递给了他。 楚清芸拿着地契在大伯和楚沐瑶眼前晃了晃,眉梢扬起:“大伯,你可是真要管家,真要这地契?” 楚沐瑶一把抢了过去:“废话,自然是要的。”她迫不及待的打开地契,查验真伪,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都快合不上嘴了。 “大伯,那便在这里按个手印吧,不仅地契,我楚府上下的丫头婆子任你买卖,剩下的田产也都交给你。” 楚清芸说着,拿出一份掌家权的转让告示,递给大伯。 这份告示将会贴在将军府门口,从此以后,将军府易主。 大伯楚必光眼睛一亮,想都没想就按上了手印。 楚清芸将告示递给知晴:“知晴,贴出去。” 说完,楚清芸笑着行了礼:“恭喜你,大伯,管家权我们全权交给你。对了,还有一样东西,我也一起交给你。” 楚清芸不急不慢的从袖口中掏出她伪造的那份欠条。 内容是父亲向西涧私下借了十万担军粮。 若是一般的债务,她这恶毒大伯定会以人已经没了,一边吞了他们的家产,一边耍赖不还。 但这欠条涉及私借军粮,而且还是同西幕王借的,可不是那么容易赖掉的。 “这是什么?清芸,你该不会是反悔了吧?”大伯脸色一黑,立刻将地契塞进袖口,生怕被抢走。 楚清芸将欠条塞给大伯楚必光:“大伯,刚刚不是我们不交这管家权,实在是怕连累了大伯,可大伯那么替我们着想,我们也不好继续推辞……不如,大伯先看看。” 楚必光意识到事情不太对,感激打开那张发黄的宣纸。 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甚至有些恐惧,他抖了起来,十万两军粮,至少几千两白银,就是卖上三座宅子也不够。 楚沐瑶抢过宣纸,看清上面的数字后,整个人咋咋呼呼跳起来:“你……你该不会是找了个废纸来蒙骗我们吧?” “妹妹若是不信,可以去不良人府走一趟,那儿自有会鉴定笔记的人。” 大伯楚必要将手中的纸一扔,顺势将地契也扔在桌上:“不要了,秋意,这家还是你掌家就好,我们还有事,一会儿就收拾行李。” 说罢,拉着楚沐瑶就要离开。 楚清芸看向门外,嘴角扬起。 只见刘叔带着一个男子进来,男子着绛色的锦衣,腰间挂一枚碧玉玉佩,手肘胸前,套着松垮垮的护甲,几条不着调的小辫子随风而起。 陆锦舟从未见过陆锦舟如此打扮,中州的男子习惯将头发一丝不苟的束起。 只有西涧靠近边境的人,才有这般打扮。 少了几分浪荡,却多了几分跋扈。 “楚夫人,锦舟替父亲前来吊唁,这是?” 楚府原本与陆家也算是也算是一起打天下的旧臣,原来两家人关系不错,只是楚家居家搬迁至中州后,两家人便疏远了,虽说有距离的原因,但更多的是,两家人为了安全,都不敢联系过多。 白氏小时候还亲自抱过陆锦舟,自然是亲切的。 “锦舟来了。”白氏打起精神:“这是客人,是楚家大房,东涧那边的人。” 陆锦舟为难起来:“夫人,有一件事……我只能说与掌家之人听,不知,现在楚家……是否是秋意兄在掌家?” 白氏没有说话,看向楚清芸。 楚清芸顺势结果话头:“陆统领没有看到外面的告示?楚家现在已经交给大伯掌家了。” 大伯脸上一僵,摇着头:“没……清芸,我那是闹着玩儿呢,真没有。” “告示上黑纸白字,还有大伯按得手印呢,做不得假。”楚秋驰看戏似的看了半天,送算知道了姐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立刻接过话头。 陆锦舟悄悄的在身后给楚秋驰伸出大拇指,人却已经走上前,拿出一张借据,递给楚必光。 “这是楚将军以楚府之名,向我陆家私借的粮食,请尽快还清。” “你……你是陆家的?”楚必光手止不住的颤抖。 “陆锦舟,陆天啸之子。”陆锦舟说完,站着不动,并没有让开路的意思。 这陆家比楚家只强不弱,虽说都是正一品的将军,但陆家还被封了外姓王,权利大的很。 楚必光清楚这点,只能舔着脸皮道:“ “老家那边还有很多事情,我们今天就准备启程了,这家自然掌不了,贤侄不要听几个小孩子说笑。” “大哥,白纸黑字,岂是你想赖就赖掉的?”半天不说话的白氏突然一拍桌子,桌上碗筷抖动,发出嗡嗡的声音。 楚沐瑶不是傻的,半响后,终于反应了过来,她像个疯子似的,推开大哥楚秋意的轮椅,手中的茶碗朝着楚清芸的脸上甩了过去:“楚清芸,你个贱人,故意设计害我们?” 陆锦舟眉头一拧,这茶碗要是砸到脸上,楚清芸这张漂亮的脸蛋就毁了。 可没等他动手,楚清芸突然脚下一动,已经到楚沐瑶身侧,手臂一翻,拎这楚沐瑶的衣领,原地推了出去。 恰恰是陆锦舟的方向。 第二十三章、太子归 眼见着楚沐瑶惊叫着就要跌入自己怀里。 陆锦舟不着痕迹的侧身,人已经在一米外,楚沐瑶生生摔了一个狗吃屎,脸磕在楚秋意的轮椅上,擦出一条鲜红的血痕。 小石子厌恶的将轮椅抽出来。 真晦气,别脏了大公子的衣服。 楚清芸瞟了一眼准备抛下女儿溜走的大伯楚必光。 一把将他的手扭住:“大伯,你手上还拿着家里的田契呢,去哪里。” 大伯在楚清芸的蛮力下,竟然挣脱不了,只好认命的把手里的田契给了出去:“给你们,我什么都不要,放我走。” 这就算了? 楚清芸指指陆锦舟:“大伯,不是我放不放你,是陆统领放不放你。” 说罢,她冲陆锦舟认真道:“陆大人,东涧还有我们大房的房产和田产,加起来应该还差一点,如果把大伯给二妹妹聘礼算上,应该是差不多了。” “既然这样,沈星,着人去东涧跑一趟吧,楚家凑不齐钱,便在东涧就近把人发卖了抵账。”陆锦舟配合着做戏。 楚清芸一把将楚必光推到沈星跟前。 沈星可是草原上,私人堆里混出来的人,一脚踹在楚必光的膝关节上:“老实点,走!” 楚清芸轻声说道:“大哥,你随着一道去吧,也给沈星带带路。” 昨夜,他便通知了大哥,中州太引人注目,楚家要想做生意,回到东涧,是最稳妥的,这次让大哥回去,变卖的田产加上老家夺回来的家产,足够大哥重新开始了。 大哥不肯在这个关键时刻离开,她说的口干舌燥,大哥最后才勉强同意先回老家做生意,积累财富。 白氏哭着给大哥收拾了行李,一家人送楚秋意出了门,寒风突然刮起,院子里重新变得冷清。 楚清芸福了福身子:“陆大人,今日之事,多谢。” “楚大人莫要忘了我要的……。” “自然。” …… 她同陆锦舟的约定还没兑现,便先等来了太子回中州的消息。 正月初五,三万大军在城门口停下,等待皇帝下旨进城。 楚清芸带着母亲白氏和楚府上上下下近百人,早早的往城门口赶。 可到了时,城门口却早已围着一层又一层的人,浩浩荡荡。 百姓见到他们披麻戴孝,主动给他们让路,让他们顺利走到最里面。 百姓不知道,他们等待的,不是胜利之师,等待的是将军的尸体。 想到这里,想到父亲那合不上的眼睛,楚清芸感到一股冷意顺着胃传至四肢,她不自觉的捂住胸口。 另一侧,母亲白氏的手心也已经紧张到出了一手冷汗。 城门里,宫里的高头大马推开人群,李公公拿着圣旨,殷勤的看着城外等待的马车和军队,扬声道:“陛下有旨,命太子殿下携将军遗体即刻入境,大军就地安营扎寨。” 守城的士兵立刻将城门开到最大。 远处的一行人缓缓的走进来,可太子并没有在马上,仔细看,才能看到在队伍的中间,有一个金色的轿撵。不用说,太子必在这轿撵之中。 这一路接近2000公里的路程,太子作为监军,选坐舒服的轿撵,不骑马? 还真是天潢贵胄。 楚清芸眼神淡漠,怕是皇帝亲自出征,也不会有这么荒唐的作为。 楚清芸可没打算独自一人嘲笑这有恃无恐的太子,她看向人群中那个熟悉的小影子,正准备打响指。 手被一人拦下,温暖的触感透过掌心传来。 楚清芸一愣:“陆统领?” “不要玩弄人心,真走了这一步,瞒不过上面。”陆锦舟眼神灼灼,若是当今陛下真那么容易蒙混,那他又何必千里迢迢,跑来当这质子? 楚清芸有一刹那的恍惚,她知道,陆锦舟说的是事实,真要是让这中州的百姓都替她楚家说话,那便是犯了皇帝的大忌讳。 可眼下这情况,真相被肮脏掩盖,楚府危在旦夕,她必须得给自己争取时间。 楚清芸拨开陆锦舟的手,还是打了响指。 人群中有个穿着黑色衣服,一直低调的孩子突然大喊一声:“将军战无不胜,太子丢城弃地。” 说完,嗖的一下消失在人群里。 “谁……”太子的护卫眼睛一瞪,看向人群。 可哪能堵住百姓的悠悠众口。 【就是,楚将军为国献身,这太子都干了什么?】 【不会打仗还要去瞎指挥?】 【怎么死的人不是太子。】 【这中州没有楚将军,可怎么办啊?】 …… 百姓的呼声一声比一声高,楚清芸嘴角上扬,胸口激动的上下起伏。 反观陆锦舟,此时脸色已经一片青白。 在那一瞬间,他突然无缘无故心里多了一丝矛盾,他日日小心行事,生怕行差踏错,可楚清芸却敢放手一搏。 他有几分羡慕甚至妒忌。 这妒忌让他情绪不稳,冲击他的理智,让他恼羞成怒:“楚清芸,你莫要后悔。”说完袖子一甩,离开这是非之地。 楚清芸脸上表情不变,说到底,不过是有过几次照面的点头之交,即便是施过几次援手,也轮不着他来指手画脚。 她看着百姓自动跪于街边,为将军祈祷,眼角变的绯红:将军,你可看见了?我定会替你守住一世英明。 “都给我闭嘴,再胡说,砍死你们。” 太子轿撵旁边的侍卫见情况不对,凶神恶煞的对着百姓大吼。 鼎沸的人声突然安静下来,可窃窃私语声却依然不断。 侍卫被叫进了轿撵,出来时,手中的剑已经出鞘,他看着无辜的百姓,打算按照太子的吩咐,杀一儆百。 这架势到底还是让大家害了怕,敢怒不敢言,只能低着头,内心暗暗为将军鸣不平。 太子掀开轿撵的帘子,对物理镇压下的低眉顺眼很是受用,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满街身着白色衣衫的百姓,将太子身上的那身枣红色长袍衬的格外刺目。 楚清芸杏眼一酸,冲出人群。 “楚清芸拜见太子殿下。” 她一身白衣似雪,不卑不亢的走到轿撵前面。 “楚清芸?你是哪家的,太子的路也敢拦?” 侍卫将刚刚对着百姓的剑面向了她,剑尖离开不过三寸。 这满城百姓一看是楚清芸,不自觉的想起城南施粥和城北左家搜家的事情。 “这是楚将军的女儿,楚清芸。” “前几天还救了一个小孩。” “对啊,还查了左家,不愧是楚将军的后人,巾帼不让须眉。” …… 第二十四章、碎尸 陆锦舟躲在人群后面,并没有离开。 此时看到楚清芸周围力挺楚清芸的呼声,他挑了挑眉,楚清芸在中州高调行事不过几日,就让这中州的风向变了,的确有些本事。 可惜,在陛下眼里,越有本事,死得越快。 想到这里,他的脸更黑了。 而站在大街中央的楚清芸,看着离自己的胸口不足三寸的剑,熟视无睹,甚至往前走了小半步。 “太子殿下,楚家长女,楚清芸携家人接楚将军回家。” 侍卫犹豫的看看轿撵里面,犹豫着要不要让路。 犹豫间,太子一身华服的从轿撵中走出来,衣服是刺目的红色,似血一般,仿佛在嘲笑着这满城的百姓和身后惨死的忠骨。 楚清芸瞟了一眼,厌恶的移开眼。 太子一身的锦衣再话里,腰间系着的玉佩再名贵,也挡不住眼前内心的丑陋。 不堪入目! 太子愣住,眼睛像是钉在楚清芸的脸上。 楚清芸一双眸子清明似水,发髻堆云砌黑,皮肤白皙入玉。 太子久久没有动静,一旁被楚秋驰紧紧暗着的白氏却实在无法等待,挣脱束缚,一股脑儿跑到轿撵后面,嚎啕大哭。 楚清芸撇了一眼色眯眯的太子,心中的厌恶更胜,冷冷道:“家母伤心过度,太子殿下勿怪。” 可没等他话说完,太子周边的一个侍卫已经拿剑指着白氏怒吼:“哭什哭,惊了太子的马,小心你的脑袋。” 楚秋驰本就脾气火爆,要不是太子,他早在刚才就动手了,此时再也忍不下去,手间的鞭子一动,便将侍卫手里的剑卷起一挑,剑嗖一声飞过轿撵。 那剑眼看就要刺向太子,楚清芸突然一个转身,一脚踢开。 太子是得死,可不能现在这么不明不白的,再者,若太子死了,楚家便就做实了通敌和刺杀储君的罪名。 楚清芸微微福了福身子:“秋驰年级还小,行为莽撞,太子殿下,不知现在是否可以接爹爹回家。” 太子色眯眯的表情消失,眼中的杀意尽显。 片刻后,他突然嘴角一挑:“清芸要见父亲,当然可以,来人,搬出来、” 楚家的马车就在一侧停着,楚清芸死死盯着太子。 若今日她顺利接到了爹爹,这太子就是昏庸荒唐什么样子,也与她楚清芸无关,她会辞官,带着白氏和二弟去东涧老家会和,过一辈子平安顺遂的日子。 楚清芸脑中百转千回,可当她看到侍卫搬出来的草席子时,她内心的气血翻涌起来,连带着精致的脸蛋也狰狞起来。 父亲一军统帅,为国捐躯,太子却连个棺材都没有给准备,就用这样破烂的草席子一路从西涧运到中州。 这一路的颠簸,一路的风雪,父亲他累不累?冷不冷? 楚清芸喉头哽咽,再也无法隐忍,她逼近太子的轿撵,仰着头,废了很大的力气才艰难的发出声音: “太子殿下,敢为我父亲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太子殿下竟然连棺材都不准备? 太子大概没想到,有人敢质问堂堂一国储君,当下变了脸:“能带回来就不错了,吃了败仗的人,有何脸面入土为安?” 周围一片哗然:“楚将军一生为国,就算失手打了败仗,也不能这么草草了事,连个棺材也不准备?” “胜败乃兵家常事,太子太狠毒了。” “楚将军真是可怜。” …… 楚清芸心中悲痛,指着地上的草席: “我父亲一生征战沙场,随时都做好随时赴死的准备。将军府的后院里,两挺棺材已经放了十年,一个是给我大哥楚秋意的,一个是给自己留着的!将军府纸钱白灯常年备在柴房。” “太子殿下,我父亲不是怕死之人!更不怕为百姓,为大昭马革裹尸!可他何曾想过,自己死后连一个棺材都不配拥有?” 楚清芸虽然站在轿撵前,身高不及太子,但却逼的太子连连后退。 她看了一眼周围的百姓,眼神悲怆,继续道:“父亲手下死伤的士兵尚能得到妥善的安排,到了父亲这里,便是这一卷破席子了事?” “敢问太子殿下,我父亲为国战,最后落得这样的结果,谁还敢为我大昭而战?” 太子被逼问的说不出话,一时间没了章法,恼羞成怒起来:“来人,楚家既然不知好歹,便让人把发臭的尸体连同席子一并喂了狗。” 侍卫面面相觑,被楚清芸盯得发毛,愣是不敢移动脚步。 一旁的白氏再也忍耐不住,疯狂的扑上去,颤抖着要去揭开草席。 楚清芸凭着最后一丝理智冲过去,按住了母亲的手。 白氏浑身僵硬的看着楚清芸,第一次发了脾气:“让开,再不让开,我不认你这个女儿。” 楚清芸知道那里面的惨状,爹爹的头部还被她放在冰窖里,这样的尸体,母亲看了如何受得了? “清芸,我想看看他,你让我看看他。”白氏说话的时候,已经泣不成声,嘴唇不住的抖动。 楚清芸手一僵,放开了母亲。 看便看罢,让这全中州的百姓,都好好看看。 楚清芸红着眼睛站起来,太子身边的侍卫看着她凶狠的眼神,生生后退了两步。 白氏缓缓的掀开草席,突如其来的震天响的嘶吼声惊了楚清芸,也惊了百姓。 楚清芸低头的一瞬间,才明白母亲为什么会如此撕心裂肺,她的心被撕扯的生疼,全身所有的关节处都隐隐作痛。 她知道父亲的头颅在自己的冰窖里,可眼前的尸体何止身首异处,怕是被说成碎尸也不为过。 全身所有的关节都被打断,砍断,一节节的白骨,一块块的腐肉,随着这席子的掀开,散发出带着腐臭的血腥味道。 母亲白氏手颤抖着,抚摸那些父亲的双腿,温柔的将他小腿和大腿拼起来,父亲身上的碎掉的盔甲满是刀剑的痕迹和血污。 裸露出来的手背上长出难看的尸斑,母亲白氏却没有一丝犹豫,捧起那双满是老茧的手,贴在脸颊,眼中一行热泪流下来,竟然隐隐成红色。 楚清芸看着一向精致的白氏,像一个失去灵魂的人一样,呆呆的抱着残缺的尸体。 第二十五章、叛国之罪 “秋驰,拉开母亲。”楚清芸不忍看母亲痛苦不堪,转头吼道。 可楚秋驰却一动不动,他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神情木讷。 “母亲不能再受刺激,把母亲带走,这里交给大姐!”楚清芸捏着二弟的肩膀,用力把他摇醒。 楚秋驰呆滞的点头,没有表情的走到白氏身边,和王嬷嬷一起将母亲白氏拉离尸体。。 楚清芸知道,自己活泼聪明的二弟,再也回不来了。 楚清芸抱着草席走到身后的几千将士面前,她展开草席,将鲜血淋漓的尸体赤裸裸的摊开在将士和百姓面前。 空气中的恶臭和眼前的惨状都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大家不由自由的低头,不敢再看一秒。 楚清芸从袖口中取出带血的布条。 正是父亲当初让带来的血书。 楚清芸带着悲愤,大声怒吼,声音响彻城楼: “我父亲一生苦心钻研兵法,从无败绩,为何这次太子监军,偏偏就落地连丢两城的境地,相信在场的所有将士,都心知肚明。” “我手里是父亲亲兵拼死带回来的父亲亲笔血书,这朗朗乾坤下,若不将这封血书告知天下,我无愧父亲的在天之灵。 太子突然反应过来她手里拿的东西对自己不利,眼神一变:“给我拦住她。” 楚清芸冷哼一声:“暗九,秋驰。” 暗九和楚秋驰瞬间从人群中钻出,牵制住了太子的侍卫。 剩下的将士低着头,有的胸口起伏,有的眼含热泪,没有一个人替太子说话。 楚清芸声音颤抖,使出了全省的劲儿,她要这全中州都知道,这太子到底是个什么德行。 “腊月十五,我军与西域人交手与城东,将士们浴血奋战,身上盔甲却弱如纸糊,我十万将士以身抵抗敌寇,守住泰瑞城。” “腊月十七日,大敌当前,火攻我城池,我军虽战力不足,却誓与敌军拼死战斗,但太子殿下连连下令撤退,造成损失城市两座,半数将士命丧敌寇追击的箭下。” “腊月二十七,本将与战士不愿苟且偷生,宁战死沙场,不做逃兵,率一万骑兵突袭敌人,今日若身死,请将此书交于陛下,还我万千战士一个清白。”” 楚清芸一字一句的念着血书,百姓动容,整条中央大街上哀嚎不断。 不只是老天显灵,天空突然乌云密布,豆大的雨水打下来,更让场面变得凄凉。 没有一个百姓退缩离开,所有人都随着这雨水悲鸣,雨水,泪水满洒在中州大街上。 太子眸子通红,已经无法在轿撵是待下去:“楚清芸,你不要胡言乱语,你这血书,定是伪造的!” 他眼神一撇,侍卫乘着楚秋驰和暗九失神,反手将两人压制住。 太子黑着脸从轿撵上跳下来。 他本来想等宫里的大太监李公公来了,再演那场戏,可现在看来,等不及了,这满城的百姓,看他的眼神像是要吃了他似的。 太子显然没想到,她设计好的一场大戏,还没有开始演,就已经被楚清芸呃住喉咙。 他走到楚清芸身边,接过侍卫递给他的帕子捂住口鼻,嫌恶的皱起眉头。 楚清芸眸子里闪着光,他明白,这个时刻到底是要来了。 太子冷哼一声,言语中似有有十足的把握:“本太子今日便让你们这群不分是非的刁民看看这老匹夫的真面目。” “来人,给我把尸体身上的衣服脱了” 【不可,不要绕将军安息。】 【太子,毫无人道。】 【楚将军,这天下对不起你啊。】 …… 百姓怨声载道,雨越下越急,可太子在伞下冷眼看着,充耳不闻,一意孤行。 一旁被王嬷嬷安抚着的母亲突然疯狂的跑过去,推开士兵,想阻止太子,却被几个人架起来。 楚清芸手捏的咔咔作响,一脚踢开架着母亲的士兵:“王嬷嬷,过来扶好母亲。” “让开,以下犯上,袭击储君,你就是有是个脑袋都不够砍。” “以下犯上?敢问太子,我父亲为一军统帅,你为监军,为何你不听军令,频频退兵?为何我父亲突袭敌人,你毫不增援?太子殿下今日能否给我一个解释,给全天下一个解释?” 楚清芸一字一句,针针见血。 “你胡说,污蔑太子,罪加一等,来人,拉下去。” 楚清芸中指上的戒指一动,两边的人捂着胸口,瞬间倒地。 太子眼中的害怕一闪而过,大概是想着周围看热闹的人太多,他大手一挥,忍着恶心将手伸进尸体怀中,在那尸体上一阵摸索。 片刻后,太子眼睛一亮,他从胸口处拿出一本册子,扔给旁边的还在捂着胸口打滚的人。 “念!” 那侍卫只能忍着胸口的疼痛站起,打开册子:“哈克族长,我军今日将帅10万大军压境,届时将以火攻,切要小心。” 那一字一句,字字都指向通敌叛国的罪名。 而册子上的哈克族长,正是西域神蛇部落的组长。 周边的百姓一片哗然。 几乎没有人相信,战无不胜的楚将军、无数次保护了中州和大昭边境的楚将军,是这样的人。 自古以来,人们同情弱者,如今将军尸骨未寒,一寸寸摆在这里,他们难以将这样的人和叛国者对上号。 太子见没人相信,翻过信件。 隔着大雨,百姓根本看不清上面的字,却看到一个独属于军令的虎符。 这样的虎符,一共两枚,一枚在楚将军手上,另一枚,在南幕王手上。 但两枚方向相反,号令的军队也不同。 楚清芸离太子很近,她看着上面的字迹,果然和书上不同,这次上面不再是父亲的字迹。 想来应该是因为黑衣人没能成功拿走册子,所以太子便打起了虎符的注意。 这虎符父亲向来随身携带,父亲去世,他们能拿到虎符并不稀奇。 果然,在她的各种阻挠下,太子也只能拿出这么一份漏洞百出的证据来。 “楚韩诚与西域通敌,密谋造反,今日证据确凿,楚家上下,当诛九族。”太子振振有词。 “慢着!”楚清芸一脸坚定的看向百姓,眼中一片坦荡。 第二十六章、被抓 她转身面对太子,冷声质问:“太子殿下说这是通敌叛国文书是不是草率了些?” “方才我仔细看过,这上面的笔迹并非我父亲的笔迹,不良人府的南正精通笔迹勘验之法,可以当着众多百姓的面,验上一验。” 早就准备好的南正从人群中走出,他正要动手。 太子周围的人把他团团围住。 楚清芸故作诧异:“太子殿下,怎么,莫非有什么问题?” “你算什么东西?”太子扯开话头,一脚将南正踹倒在地上:“就算笔记不是楚韩诚的,可这虎符是他随身携带之物,怎么会有假?” 楚清芸冷笑:“请问太子殿下,虎符现在在何处?” “自然是在本……”太子高建文一怔,发现楚清芸这是在给他挖坑,声音顿时变得急促:“来人,压入大牢,待我回去禀报父皇,再做打算。” 两边的侍卫的手还没触碰到楚清芸,一男子从人群中走出,收起折扇,微微一拜:“太子殿下,不如让现在看上一看。” “你算什么东……”太子的话说到一半,才看清楚男子刚抬起来的脸。 面前这人还真不是他说骂就骂的,皇帝见了面上都要客客气气的。 “陆……锦舟?”楚清芸喃喃道。 刚刚黑着脸离开的陆锦舟居然没有走。 她刚刚说话一点不可,虽然句句实话,但也有故意气走他的成分,毕竟是屡次帮过她的人,她不愿意拖他下水。 可这人,似乎脑子不好使,还偏偏要往里面撞。 陆锦舟仿佛没有看到他,冲着太子行礼:“太子殿下该不会不给我这个机会吧?” 太子犹豫间,陆锦舟已经上了前,从侍从手中抽出通敌文书,来回翻看。 所有百姓都紧张的看着他,太子眼神中警告意味明显。 陆锦舟看完,看向楚清芸摇摇头:“楚姑娘,这虎符印的确是真的。” 太子听后明显松了一口气:“我都说了,这楚韩诚通敌叛国罪名确凿,锦舟不愧是西幕王独子,见多识广。” 楚清芸看着陆锦舟,眼中忽明忽暗,他是聪明人,该知道,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陆锦舟迟迟没有动静,正当她失望之际,陆锦舟突然仔细翻看着这通敌文书的正反面。 “稍安勿躁。”陆锦舟喊道。 “陆大人,我还要回去和父皇复命,有话快说。” “这虎符印看着没什么问题,可这文书上滴血不占,倒是蹊跷的很。”陆锦舟将手上的文书扬起:“若是楚韩诚将军生前所写,这份通敌文书又没有被送出去,按照楚将军的受伤程度,这文书上应该血污满满,而不是如此干净。” 太子脸黑下来,他只当有了这通敌文书就能家伙楚韩诚,洗脱自己,可很明显,他这戏唱的漏洞百出。 百姓已经讨论起,估计用不了多久,整个中州便都传遍了。 陆锦舟看太子的脸色越来越差,大有吞了他的意思,见好就收:“当然,这也只是疑点,不能成为楚家脱罪的证明,太子,您说呢。” 陆锦舟将通敌文书交还给太子。 他话虽这么说,但百姓中疑虑已起,各种各样的阴谋猜测都传播起来。 楚清芸感激的冲陆锦舟点点头,这些疑点从陆锦舟这个局外人嘴里说出,比从她嘴里说出,效果要更好。 听到人群中各种各样的猜测,楚清芸知道,她的第一步成功了。 这边中州大街上一篇混乱,皇城中,盛武帝所在的崇德殿却气氛冷如冰窖。 皇帝端坐高台上,久久等不到太子回来,却等回来一个疑点重重的叛国文书,他“砰的”一声将桌上的顶级徽砚扔下去。 砚台顿时四分五裂,大太监不敢闪躲,硬生生被装出一个血窟窿。 十万军队,被灭的就剩两万,还丢了两座城池,太子也是出息的很。 大太监李公公一声不敢吭,皇帝久做高位,不是傻子,一看就知道其中有猫腻。 可太子毕竟是太子,即便是做错事情,也不是他这种下人能嚼舌根子的。 盛武帝瘫在龙椅上,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几岁:“你觉得,朕当如何?” 李公公不敢随意答话,伴君如伴虎,说错一句,就是掉脑袋的事情。 他看着宫殿外焦急等待的皇后,皇后娘娘已经在外面等了半个时辰,陛下现在虽然气太子无能,可宠皇后确实眞眞儿的,一会儿皇后娘娘安慰几句,说不定心情便大好了。 他可不能说错话,李公公将地上碎掉的砚台清理干净,小心翼翼道:“太子殿下虽然做错了事,可初心也是为了陛下分忧,陛下莫要气着身子。” 见盛德帝稍有松动,干净继续开口:“您气着圣体,皇后娘娘定要心疼死了。” 听到皇后,皇帝的脸上更柔和了几分。 “罢了,让皇后进来吧。” 皇后高若冰进去不消片刻,皇帝的旨意便从宫内快马加鞭传了出来。 李公公带着旨意,不良将霍大人带着数百个精兵,将楚清芸及楚府家眷围的水泄不通。 “霍大人,这是何意?” 霍大人脸上有几分别扭,前几日他还对着着楚清芸客客气气,生怕这楚家大小姐不高兴,甚至还呈了楚清芸的情,如今,圣心有变,他却得亲手抓了楚清芸。 果然是伴君如伴虎。 可太子殿下还在一旁黑着脸,听李公公说陛下也发了好大的火,霍大人顿时面上一冷:“楚大人,我也是按令行事,失礼了。” 李公公打开圣旨,瞥了一眼楚清芸:“富国大将军楚韩诚通敌叛国,当诛九族,此案动荡国本,牵涉颇多,楚府上下,全部压入不良人,查清后立刻斩首,以慰将士们在天之灵。” 皇帝为了保儿子着急了? 和前世一样的剧情,只是这一世,皇帝一意孤行怕是行不通了。 楚清芸丝毫没有挣扎:“霍大人,请吧。” 她走向母亲白氏,给了她一个安定的眼神,并将蠢蠢欲动的楚秋驰按住,以免他做出过激的行为。 第二十七章、被抓只是一瞬间 朝堂之上,盛武帝姗姗来迟。 富国大将军楚韩诚涉嫌通敌叛国,西涧连失两城。 他心急如坟,叫人快马加鞭的将南幕王从西涧召回。 殿内的臣子们一个个都不敢抬头,默默揣测着君心,生怕一个行差踏错,断送了前途。 只有南幕王和陆锦舟一脸坦然。 盛武帝对着准备行礼的南幕王抬手。 “礼就免了,天啸乃大昭的第一将军,此次大败,我军士气受损,还得天啸担起这胆子,临危受命啊。” 盛武帝话音刚落,刚刚还静谧无声的朝堂顿时响起了嘈杂的声音。 “南幕王若是又立了大功,也算是扬了我大昭国威。” “确实啊。” “只是,不知道此次陛下又会奖励些什么?” …… 不知道哪位大臣多嘴,哪壶不开提哪壶,朝堂之上,又陷入安静。 盛武帝眼神灼灼的盯着陆天啸。 陆锦舟蹙眉,父王在外拼命杀敌,回来还要被猜忌。 陆天啸摇头:“能为大昭收服失土,是天啸的责任。” “天啸谦虚了,赏赐肯定不能少了。”盛武帝停了片刻:“你是朕的左膀右臂,此次出征,授予骠骑大将军这个名号最合适不过了。” “骠骑大将军?” “天啊,陛下当真要封?” “已经封了外姓王,加上从一品的将军头衔,这……” “陆天啸这势力是越发的壮大了。” …… 群臣窃窃私语。 陆锦舟的脸上,却不见喜悦之意,父亲被封骠骑大将军,该是好事,可这将军确实不好当的。 骠骑大将军手中抓着整个大昭边境的兵权,这当然不是因为陛下对陆家无理由的信任,而是如今陛下没有别的办法。 不知道过了多久,整个朝堂的议论渐渐平息,大家都不敢出声。 盛武帝突然缓缓开口:“关于楚氏一门,通敌罪名还未下定论,但兵败是事实,不知,西幕王有何看法。” 陆锦舟呼吸一窒,陛下此时问父王的意思,便是在逼他表态。 陆天啸小心翼翼的作答:“楚氏之事,若是真的通敌叛国,便是千刀万剐,诛九族也不为过,不过悠悠众口,没有确凿的证据,怕引起不必要的动荡。” “陆大人可是在为楚氏一门说话。”左尚书站出来,义正言辞。 陆天啸再装斯文,也是已武将,脸上青筋毕露:“左大人,你在怀疑我的忠心?” 陆锦舟握紧的拳头松了开,带着几分不羁道:“陛下,这楚氏让陛下如此烦忧,不如让臣把这群罪魁祸首就地正法了算了。” “天啸,瞧瞧锦舟,到底是少年心性,就是直接。”盛武帝适时开口,喊了陆锦舟的小字。 “陛下厚爱,从小吃的喝的没少赏他,才养成他这任性样子,陛下不要笑话才好。” 盛武帝时而怀柔,时而话里藏刀,父子两如履薄冰,脸上却还得挂着笑。 “陛下,那群卖国求荣之徒在哪儿,臣现在就去,省的有人惦记这祸害。。” 盛武帝看了看旁边的李公公。 李公公清清嗓子:“陆统领,人在不良人府。” 陆锦舟二话没说,步子已经往出迈了。 “陛下,老臣认为不可。”一个白发苍苍,身体佝偻的老人站了出来,说话的声音却中气十足。 盛武帝的眼眸一缩。 不少人已经在为魏学宇捏一把汗了。 魏学宇却丝毫没有惧色,他多年前失去唯一的爱女,前几天又失去爱孙,若不是楚清芸调查清楚真相,他怕是永远都被狼心狗肺的左家蒙在鼓里。 若不是楚清芸,那杀人凶手恐怕还能逍遥自在的活几十年。 楚清芸并未求助于他,只是拜托他代为照顾几个没爹娘的孩子,可是他受人恩德,不得不报。 龙椅上的盛德帝面色铁青,却不得不给魏学宇面子,毕竟他曾是两代天子太傅。 只是近几年嫌少为人出头,人们早就把这个老家伙遗忘了。 “魏大人!可是有意见!” 魏学宇向前走了几步,开口道:“臣上朝前,于市井而过,听闻皇城内外,百姓议论纷纷,说陛下未查清楚,便下决断,太仓促。” “甚至有不知死活之人妄言,是陛下忌惮……”后面的几个字没有出口,大家已经了然。 盛武王手捏着金色椅子一角,指尖泛白。 左尚书见圣心不悦,见缝插针道:“魏大人,外面的那些刁民说的话,算不得数。” 魏学宇甩甩衣袖:“我记得,陛下小时候上的第一节课便是民心所向!倘若说实话的人便是刁民?这中州的百姓只怕现在大部分都是刁民?” 盛武帝可没有左尚书那么没脑子,如果真如魏学宇所说,外面已经议论纷纷,那他想保住太子,将楚氏赶尽杀绝的做法,正好证实了坊间传言。 得民心者得天下,一旦失去民心…… 盛武帝眼神飘忽,他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锦舟,不用去了。” “臣遵旨。”陆锦舟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楚氏一门,必须要查清楚,夜市儿也一并交给你了,一定要查清楚,替朕堵住这悠悠众口。” “定不负陛下重望。” “退朝——” 众大臣三三两两,议论纷纷。 陆锦舟跟着父亲后面,嘴角绷着。 陆天啸叹了一口气:“你不该接手这烫手山芋的?” 陆锦舟看着父亲:“父王,陛下的意思定然是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慢慢处理掉,可……。” “楚将军一身戎马,陛下忌惮是正常的,可你我在外守边,若真的冤枉残杀武将,以后恐怕难以服众,这其中分寸,你可知道?” “是,父王。” …… 而此刻不良人府,楚清芸在牢房里过的并不艰难。 南正佩服她,早就把她当成师父,这几日每日按时给楚府上下送饭,虽没有大鱼大肉,却也顿顿吃得饱。 霍大人因为之前呈过她的情,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样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两天,楚清芸数着时间,算算,也该放她出去了。 果然,门口一阵响动。 “楚清芸,楚将军通敌一事尚未查清,念在楚韩诚劳苦功高,你曾救驾有功,先行革去不良人的职位,与楚府满门关押在静安院,待此案查清后,一并发落。” 楚清芸嘴角扬起,接过圣旨。 …… 第二十八章、莫名的怒气 京城西南角,有一处院落,名叫静安院。 原本是给来中州做法事的老尼住的地方,可惜盛武帝信道教不信佛,这院子便荒废了。 楚清芸和家人被带到此处,身上的白色丧服一丝不苟的穿在身上。 她看了看天,嘴角扬起,带着一丝得逞和偏执的笑。 “笑什么笑,要不是满城的风言风语,你早死了。”押送楚清芸的禁军将她推倒在地,嘴里骂骂咧咧。 楚清芸爬起来,脸上的表情不动。 苏崇福腰垮着大刀走近楚清芸,脸上表情猥琐且狰狞:“楚大人,你终于落到我手里了,放心,我定会让你尝尝什么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楚秋驰的手腕一动,小臂上的铜鞭瞬间伸出,一把抽向苏崇福的脸面,直接抽出一道血痕。 “死太监,放你的狗屁。” 楚秋驰在将军府里被宠着长大,向来跳脱,无法无天,这会儿哪能忍得了这劳什子气,关键还是欺负他最崇拜的大姐,一时竟忘了现在的处境。 楚清芸一把把他拉回,低声道:“别人激你两句,你便受不了,以后怎么能担大任?” 可这死太监“三个字”像是一把刀,插进了苏崇福的心里,陛下信任他,硬生生的把他一个太监提拔成北禁军统领。 他本觉得自己能和别人平齐平坐了,甚至高人一等,可这赤裸裸的鄙视,将他从云端拉下来。 苏崇福眼中满是狠毒,手上的剑出鞘,指向楚秋驰:“等你变成尸体,我看你还怎么嚣张。” 楚清芸身体一动,挡在弟弟楚秋驰身前。 “找死?这就把你们两个一起送走。”苏崇福的剑向前刺去。 楚清芸冷笑一声,看着不断向前的剑,身体丝毫不动,反而嘲讽的看向苏崇福:“苏统领,你猜,如果楚家今天有人死在这里,百姓会不会觉得是当今陛下杀人灭口?” “百姓会不会觉得陛下意图包庇太子?” “你猜,到时候太子和当今圣上无法服众,第一个怪罪的是谁?” 楚清芸嘴角噙着一丝不屑的笑,看的苏崇福心一慌,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剑柄被楚清芸顺势拨开。 苏崇福怒极,可他作为曾经贴身伺候盛德帝的太监,了解盛德帝的脾性,他狠狠的将剑柄收回:“来人,一天只能给他们吃一顿饭,饿不死就行。” 楚清芸按住脸色涨红的楚秋驰:“还不长记性?莫要冲动行事。” “大姐,是他欺人太甚。” “急什么?放心!该死的人,一个都不会少的。” …… 夜里,脚步声,兵器铠甲的撞击声在门外响起。 “这里南禁军接手了,各位兄弟辛苦了。”一声吊儿郎当的声音传来。 楚清芸在不良人府两天没有休息好,原本打算养精蓄锐,听到不同寻常的声音,立刻惊醒过来,趴在塌上一动不动,听着外面的动静。 换成南禁军了? 的确是陆锦舟的声音。 “打起精神,都给我把衣服穿好,眼睛放亮了,一只蚊子都不能飞出去。”一声中气十足大喝响起。 外面响起窸窸窣窣整理软甲的声音。 楚清芸听了半天,也没什么有营养的消息,眼皮慢慢下坠。 门枝丫一声,寒风涌入,侵袭了原本就不暖和的屋子。 楚清芸冻得眉头紧蹙,却在脸扬起的瞬间,表情恢复了正常:“怎么是你接了这烫手山芋?” 陆锦舟挑眉:“京城的那些市井流言,废了不少功夫吧。”陆锦舟摸了一把凳子上的灰尘,嫌恶的一脚踩上去。 “什么市井流言,陆统领在说什么?清芸听不懂。” “我有没有告诉你,枪打出头鸟?”陆锦舟一改往日的放浪,突然靠近楚清芸,眼神像是要把她刺穿似的。 楚清芸不明白他莫名的怒气从何而来,看着那双染了怒意的眼睛,又觉得有一丝可笑。 他是谁?生的哪门子的气? 楚清芸欺身而上,死死的盯着近在咫尺的人,与低头的陆锦舟四目相对:“不当这出头鸟,便有活路吗?” 陆锦舟无言以为,冷哼一声后转过头,背对着楚清芸:“你如今玩弄民心,便像一颗定时炸弹,时时刻刻悬在当今陛下的头顶,他不会轻易放过你。” “陆统领错了,民心要向于我,与我何干?” “是吗?这满城百姓的流言蜚语,当真以为陛下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陆锦舟话音一转:“你猜,陛下为什么让我看着你?” “当然是……”陆锦舟的气息炙热,喷向楚清芸耳后:“当然是让我在合适的时机……杀了你。” 楚清芸没有退后,反而离的更近,袖口几乎贴上陆锦舟的衣襟:“那陆统领可要小心了,我命硬。” 陆锦舟甩袖离开,这个女人,根本油盐不进,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他一方面怕给父王惹来杀生之祸,一方面,又觉得他和楚清芸没什么不同,同病相怜,不愿意让她就这么死在这里。 楚清芸不明白一向浪荡的陆锦舟这无缘由的怒火从何而来, 盛武帝把她关在这里,用意很明显。 为了保住太子殿下,盛武帝迟早要把罪名按在自己头上,现在不过在百姓面前做做样子。 但她还有时间,加上陆锦舟的到来,现在的形势,足以让她脱困。 楚清芸眼神一转,推门而出:“陆统领别急着走啊,我闷得很,不如聊聊。” 楚清芸话还没说完,陆锦舟突然手中的剑指向他,楚清芸下意识下要反抗,却见墙头有一人影瞟过,立刻会意,顺势倒在地上。 “我劝你老老实实待在这里,不要多生事端。”陆锦舟大声冲他说话,抵着让脖子的剑更进一步,整个人贴在她身前:“说了枪打出头鸟,你老实一点。” “我这不是想着,还欠着陆统领的人情没还,出来道个歉。” “有话快说,周围都是眼。”陆锦舟眼神瞟着周围。 楚清芸嘴角一扬,自己靠向剑刃,一丝鲜血顺着她的脖颈留下。 陆锦舟被这鲜红晃了眼,胸口起伏着,却不能退半分。 第二十九章、毒药 “做戏嘛,这样才真。”楚清芸贴着他的耳根:“左家藏着大批量的金锭,若陆统领有心,可以去查查。还有,我父亲血书上提及此次的盔甲薄如草,根本抵挡不了敌人的剑弩,其中必有猫腻。” 陆锦舟全身的感官都被清晰的呼吸声撩动起来,胸口起伏不定,呼吸都快乐几分。 想到黑衣人还未来开,他立刻定了定神,收起剑,一个抬脚将楚清芸踢进房间。 陆锦舟拿帕子抹干净剑上的血迹,转身离开,没有人看到他眼中的闪烁。 楚清芸扶着药站起来,草草处理了脖子上的鲜血,她还有一大家子人要照顾,这点伤不算什么。 次日,接近午时,陆锦舟姗姗来迟。 母亲白氏自从看到父亲的碎尸后便不言不语,饭都需要人喂才肯吃。 楚清芸将筷子递给楚秋驰:“秋驰,母亲交给你照顾,我到后院井里面打些水来。” 说着,她越过陆锦舟,单独走到后院。 拉开一端距离后,陆锦舟抬头看看四周,并未异常,这才抬脚跟上。 “什么情况?”楚清芸知道时间紧迫,开门见山道。 “我让人在左府门口守了一天一夜,除了午时左家一儿一女被带走流放西涧,一点动静也没有。“ 楚清芸想到那些金锭和上面的编号:“左府胃口再大,也吃不下那么多,更何况,那些金锭很明显,是经过再加工,重新铸成的,不是一个尚书能做到的?” “再者,他被不良府盯着,贪污这金子根本无处敢花,除非……” 陆锦舟眼睛眯起来:“除非,这钱只是经他手,最后却不属于他。” 楚清芸正拿着木桶往井里放,手上一顿,问道:“左大公子是不是明天出殡。” “不,听说是今晚出殡。” 楚清芸嘴角扬起:“白日里左家二公子和小姐刚被发配到西涧,大晚上就立刻为左大公子出殡,这么急?” 楚清芸手腕一动,拉起水桶,瞟了一眼陆锦舟。 “你的意思是,今晚出殡,左府会有动作?” “很有可能,当初他们以陪葬品的理由,将金锭带进府内的,今天晚上,出殡的陪葬品定要仔细检查。” 陆锦舟看着楚清芸脸上的自信,没有一丝阶下囚的慌张,好似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竟不自主的开口:“晚上我亲自盯着。” 楚清芸将桶放在井边,拍拍手:“陆统领不如带上我!” 陆锦舟脸色一变,这女人还想出去?周围那么多皇帝的眼线,她莫不是怕死的不够快? “没功夫同你废话,好好在这儿呆着,别出什么幺蛾子。” 楚清芸眉梢扬起,带不带我,你说了不算! 下午,楚清芸在房里偷偷的拿出一个白瓷瓶子,倒出豆大的白色粉末,毫不犹豫的吞进嘴里。 这可是她看了毒药大全,特制的蚀骨散,耗费了很多珍稀毒物。 虽说这药的配方是系统出品,但楚清芸心里还是不由得打鼓,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得给自己下毒。 一盏茶的功夫,灼烧的感觉立刻从食道传至胃部,如同喝了烈酒一般。 楚清芸竭力保持镇定,脑门的汗却出卖了他,汗珠像雨水似的不断流下,沿着他的脸颊,一滴滴的从下巴处递到粗布衣服上。 这蚀骨散小剂量能让人看上去如大病一样,大剂量却能致人死地。 陆锦舟下午再次走入静安院的时候,脸色铁青。 沈星跟在身后,满脸气愤:“陆统领,我们常年在西涧,竟不知这南禁军现在居然衰败至此。” 陆锦舟黑着脸:“兵不行可以练,可没钱却寸步难行。” 宫中的银子哗哗哗的往北禁军流,他们却连月例都发不下来。 话音刚落,一声细微的声音传来。 “嘶……”陆锦舟耳朵一立,警觉的看着屋内:“什么声音?” 陆锦舟推门而入,只见床上楚清芸已经将被子踹在地上,身体蜷成一团,没了早上的镇定。 陆锦舟闻到屋子里一股潮湿的味道,眉头却皱了起来。 走近一看,楚清芸身上汗津津的,衣裳湿透了粘在身上,没发育完全的身子瘦弱的不像样子。 察觉到来人,楚清芸咽下将出口的呻吟:“陆锦舟,你可终于来了。” “你做了什么?” 陆锦舟眼神扫过一旁的桌子,上面还残留着一些白色粉末,顿时心头大震。 他原本因为月例的事情,一肚子的怒气无处发泄,这会儿看到楚清芸居然自残,火气忽然无处发泄,窜了上来:“不管吃了什么药,都给我吐出来。” 陆锦舟拿起一旁的银制茶壶,捏住楚清芸的下颌,一阵猛灌。 “咳咳……”楚清芸的喉头被刺激,耸着肩膀咳嗽着:“陆统领……何必……做无用功,这蚀骨散,且得病好半个月呢。” 陆锦舟一把抓起楚清芸的衣领,楚清芸整个人像个死尸一般,双手垂地,丝毫不挣扎。 她睫毛微微颤动,身上的衣服被扯的七扭八歪,活像个被玩儿坏了的布娃娃。 陆锦舟一征:“中午不是还信誓旦旦的说要找证据,现在寻死觅活给谁看。” 此时楚清芸全身痛感渐渐平息,听觉了恢复了灵敏,算是熬过去了,明日还有八个时辰的要熬呢。 楚清芸撑起身子,整整一个月的疼痛期过去,她才能好。 陆锦舟突然冲出去,抬手打了个响指,一匹雪白无瑕的骏马从门口奔来。 “扯起楚清芸便往药馆冲去。” “公子,公子。”沈星眼神一变,公子私自带楚清芸出去,被皇帝陛下知道了,万一…… 陆锦舟眼神一立:“放心,我自有说辞。” “庄氏医馆。”楚清芸身体软软的,随着马儿摇晃,但脑子十分清明,她很清楚,她接下来的打算。 “有没有人?救人?”陆锦舟额间全是汗珠,抱着楚清芸冲进医馆。 庄成儒正在给别人诊治,看到全身像刚从水里捞起来的楚清芸,说了句抱歉便大步离开。 “清芸怎么了。” 陆锦舟脸色一黑:“她吃的毒药,难道不是你给的?” 他知道楚清芸和庄成儒交好,这药定是庄成儒特制的,可看庄成儒的眼神,分明不是这么回事。 楚清芸扯扯庄成儒的衣袖:“你且在这儿做做样子,我再有一个时辰便好了。” 第三十章、腰间的灼热 “什么一个时辰?”庄成儒握住她的手腕,摸上脉搏,脸色刷的变白:“你吃了蚀骨散?” 楚清芸点头,瞟了一眼一直低气压的陆锦舟,淡淡道:“不吃这么,怎么能让静安寺门口的眼睛们放心,怎么能出了静安寺的门。” 陆锦舟紧捏着拳头,这是连他一起算计到里面了? 他想骂人,可嘴里脱口而出的却是:“有没有解药?” 庄成儒也同样束手无策:“这个毒药吃下去后,十五日内自愈,只是这毒发的十五日,每日白天都会疼痛近2个时辰。” 庄成儒眸子里满是担心,自从楚家一门被抓,他拖了很多人打听,本以为到了静安寺会好过一些,没成想…… 他叹了口气:“即使自愈了,人的气血也会被毒性抽空,没有个一年半载的养不回来。” “楚清芸,你就是个疯子!”陆锦舟喉头嘶哑,盯着楚清芸的眼神中明暗不明。 楚清芸脸色苍白,眼中的坚毅未减丝毫:“为我楚家百条人命,值得。” …… 一个时辰后,楚清芸挽起青丝,戴璞头,穿一身青色圆领袍衫,贴着两片显年级的小胡子。 楚清芸从门内出来时,陆锦舟眼前一亮,与第一次城门口偶遇不同,当日的楚清芸跋扈、聪慧,今日的她多了几分笃定和沉着。 楚清芸看他眼神灼灼,轻咳一声:“陆统领,在下没有断袖之癖。” 陆锦舟嘴角噙着笑,还能打趣,说明这会子毒性已经过去了。 两人一同走到后门,打算翻墙出医馆。 受到蚀骨散的毒性压制。楚清芸功夫全使不出来,攀爬的时候还是漏了馅儿,嘴唇苍白,腿上也使不上力气。 陆锦舟回头看了一眼楚清芸,伸出手,抓住她的胳膊,有些别扭道:“借你点力,别耽误我的正事儿。” 楚清芸丝毫不扭捏矫情:“陆统领的心意,我领了。”说着毫不客气的把重量压在左臂上。 两人翻过墙头,雪里白已经在墙根下摇头晃脑的等着。 两人轻轻地落在马上,雪里白蹄子飞快,奔向北城大街。 现在已经是戌时,整个南城的商贩都已经回家,街上空荡荡的,可一进入北城的地界儿,街上寸步难行,百姓们一股脑儿的涌在街上,探着头看热闹。 楚清芸和陆锦舟只好弃了雪里白,钻入人群中。 楚清芸周围总有一丝空隙,周围的人根本挤不到她,再看,才发现陆锦舟挡在他身上,为他隔开了人群。 这样的绅士行为并没有持续多久,两人就被人群推着向前,挤到了左家的门口。 今日午时,百姓们刚拿破鸡蛋,烂菜叶子招呼着左家的一子一女,两人最后落荒而逃的出了城门。 可这会儿轮到左大公子出殡,所有人都站的整整齐齐,没一个人捣乱,甚至有人拿着纸钱主动为左大公子祈祷。 左大公子是出了名的温和,经常接济百姓。 从前因着这层关系,很多人对左府爱恨交加,如今左大公子不在了,左府的名声又一降再降,百姓便不再忌惮左家。 楚清芸站在人群身后,看着棺材从左府抬出,左府的人倒是连做戏都懒得做了,一个个脸上没有丝毫为上,只有魏老疼惜自己外孙,站在左府门口,全身颤抖。 队伍的后面跟着一箱箱的陪葬品。 这次是楚清芸宁愿自己给自己下毒,也要搞清楚的东西。 陆锦舟显然也发现了陪葬品的数量庞大,他推了推楚清芸,意图询问情况。 可楚清芸身体虚弱,又站的时间过长,被这么一推,脚下一个踉跄。 陆锦舟情急之下,一把揽住楚清芸,帮她稳住身形,鼻尖一股淡淡的暗香钻入鼻尖。 敲锣声响起,将心猿意马的陆锦舟拉回。 他一边放开楚清芸,一边看向出殡的队伍:“是那个吗?” 楚清芸盯着黑色的木箱。 不对,她记得当初装金锭的木箱是褐色。 左府不可能冒着暴露的危险大费周章的给金锭换箱子,也没有那个必要。 楚清芸眉头皱起,难道是她分析错了?这老匹夫要那么多钱,难道是自己要花? 这个可能性更小。 脑子思绪正打架的时候,队伍最后有十几个褐色木箱子被抬了出来,与当初的箱子一模一样。 楚清芸用折扇敲了敲陆锦舟:“走,跟上去。” 两人尾随着出殡的队伍,往城外的方向走,到达南门的地界儿,街道上的人群越来越少,楚清芸和陆锦舟两人为了隐藏行踪,已经不能跟的那么近。 突然在城门口的拐角处,那些黑箱子像幽灵似的,消失不见。 楚清芸眼珠子一闪,顾不上身体的无力,一个箭步,到了交叉口。 她低头仔细看着地面,那群人带着那么重的箱子,不可能没有脚印,果然,通向城外和通向皇城外围的路伤布满或深或浅的脚印:“这边,他们是在这里分开的。” 陆锦舟点头,吹动口哨,雪里白从远处奔来。 “你留下来,雪里白会陪着你,那群人我去盯。” 陆锦舟还没说完,楚清芸便一拍马屁股,把雪里白赶走:“我的仇哪有麻烦别人的道理。”说着,紧跟着陆锦舟。 “你疯了?再往前走,就是各位皇子的府邸,守备森严,万一……” 楚清芸眼神坚定:“没有万一,再瞻前顾后下去,就要跟丢了。” 陆锦舟拗不过她,只能由着她。 两人加快脚步,很快就看到了金锭的队伍,队伍很谨慎,一直在各个皇子府的周围打转,知道后半夜,那些箱子才兜兜转转,到了太子府的后门。 楚清芸眼睛勾起来:“果然是太子府。” 太子府的管家突然从后门出来,探头探脑的看向周围。 陆锦舟拉起楚清芸,跳上旁边那颗树上躲避。 两人同时被卡在树缝中,一动不敢动,楚清芸能清楚的听到男人的心脏跳动的声音。 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声。 楚清芸突然脸一僵,陆锦舟的此刻的手正在他的腰上按着,热量从腰部的衣衫透进来。 明明只是温热的触感,楚清芸却感到腰间一阵灼热。 第三十一章、搜山 太子府后门。 “快快快,别被人看见。” 太子府的管家催促着,抬着箱子的人群鱼贯而入。 只见管家伸出头,谨慎的左右看看,确定安全后,才“啪——”的一声把门合上。 陆锦舟的手掌仍然没有离开楚清芸的窄腰,楚清芸脸色沉下来:“陆统领,摸的舒服吗?” “手感不错。” 话音未落,楚清芸使出全身的力气,一脚将陆锦舟踹了下去。 “滚蛋吧你。” 陆锦舟压根儿没想到楚清芸这么狠,根本来不及反应,一身轻功完全没有用武之地,在泥土上翻滚了两圈,狼狈的爬起来。 楚清芸笑着从树上跳下来,虽然脚步虚浮,腿感到有些疼,但面上却笑意不减。 陆锦舟本想骂人,突口而出的却是:“清芸惯会勾人。” “陆统领怕是忘了花楼里……你相好的那些桃花、杏花、梨花了吧。”楚清芸杏眸一撇:“果然是见一个爱一个的浪荡公子。” 陆锦舟挺身起来,捞起楚清芸有些微微乱了的发丝:“清芸不试试,怎么知道,我是不是见一个爱一个。” 楚清芸拍开他的手:“时间不早了,赶快回医馆,静安寺门口的眼睛们不知道多着急呢。” 两人从后院进入医馆,换上来时候的衣服,已到了夜晚。 此时楚清芸看起来已经和正常人无异,可陆锦舟知道,明日又是一样的疼痛,突然有些不知滋味。 倒是楚清芸,达到了目的,心情好得很,摸摸胯下马儿的鬃毛:“他好可爱,叫什么?” “雪里白,是西洲战场上最帅气的马儿了。” 楚清芸看着马儿全身皮毛光洁,眼神炯炯,不由自由开口:“陆统领的马儿,身披红色,满身功勋,想想也壮怀。” 陆锦舟少有的没有反驳,低声闷道:“可惜,这中州锦衣玉食,雪里白都见胖了。” 楚清芸没有接话,是啊,这该驰骋于草原上的战马,如今只能委屈在这中州的四方天地之内,的确是憋屈的很。 可转瞬一想,便又笑起来:“白日里,我看他身旁围着不少漂亮的种马,说不定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自得其乐的很。” 上梁?不正? 陆锦舟握着缰绳的手一僵,嘴皮动了动,却还是没说出话。 …… 次日,新的一轮疼痛降临,楚清芸缩在床上一动不动,靠着意志力硬抗。 而此时,正德殿,陆锦舟正脸不红,心不跳的扯着慌。 “陛下,臣特来请罪。” “刚给你的任务,你就来请罪,锦舟,你可别气朕。”盛德王嘴角带着笑意,显然已经听说了什么。 “是,臣有负陛下嘱托,昨日,一气之下,将楚清芸,踢成了重伤,好像伤到了内脏。” 盛武帝好一阵子不说话,待手上的字写完,才不在意的挥挥手:“你小子,就知道给朕惹事,算了,别闹出人命,楚清芸要死,也得等中州百姓不再议论了再死。” 盛武帝从头到尾就没有打算放过楚清芸。” “臣明白,昨日臣看情况不对,便送去医馆了,估计需要治疗几日。” “这点小事,你做主就行。” 陆锦舟弯腰行礼,认真道谢:“谢陛下信任。” 中州四巷,陆锦舟快马加鞭赶回静安院。 “统领。”沈星接过陆锦舟手中的大氅。 “嗯。”陆锦舟二话没说,踢开房门冲进屋里,进去便看到楚清芸缩成一团,在塌上像只孤零零的小猫。 “今天怎么样?”他手贴上楚清芸的额头,一阵温热从额间传出来。 楚清芸浑身像是在火里烤着似的煎熬,咬着牙微微摇头:“我没事,盛德帝有没有为难你?” “自然没有,看我不是全须全尾的站在这里?” 楚清芸嘴角牵出一丝虚弱的笑:“那便好,昨日之事,你怎么看?” 陆锦舟:“太子作为储君,平时有皇帝皇后宠着,皇太后惯着,向来不缺钱。却还要处心积虑的弄这么多钱回来,定然不会是因为奢华的生活。” “从古至今,太子敛财?基本上只有一个目的。” 陆锦舟看到楚清芸说完这句话后,身上的气场彻底便了,隐约透着几分嘲讽和不屑。 陆锦舟也想到了,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他实在想不通,太子明明可以等盛德帝百年后,顺利继承大典,何必…… 楚清芸知道他在想什么。 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人监视,悄声道:“我猜,是因为宣王。” 陆锦舟蹙眉,宣王的确最近一年风头正盛,母亲韦贵妃受陛下宠幸,他更是被封王加官,身后有几大家族撑腰。 可太子是储君,只要不犯大错,盛德帝便没有理由废黜,更何况,皇后颇受陛下敬重。 楚清芸摇摇头:“当局者迷。” 陆锦舟半天不说话,茶水都凉了,也没喝一口。 如今这盛德帝子嗣凋零,想要查个皇子,礼部都会上书抗议,要是直接查到太子头上,只怕还没查清楚,人就被贬了。 陆锦舟:“前几日,你同我的说的盔甲的事情,已经派人去调查了,为今之计,只能从这里入手,先把左尚书拖出来,一步步的钓大鱼。” 楚清芸点头:“可是已经有了线索?” “这次的盔甲都来自吕氏。”陆锦舟眉头皱起:“可惜沈星去的时候,店铺门口已经挂着家中有事的牌子,关门停业了,我让人查了他的府邸,下人说他已经有两天没有回家了。” 楚清芸越想越不对:“关门停业?普通商家成为皇商,那是无上的荣耀,哪会随随便便停业?” “我也在怀疑,这人根本不是暂时停业,而是发现苗头不对,乘机逃走了。” “有子嗣家人吗?” 陆锦舟摇摇头:“这老头原来是个光棍,今年突然买了几房小妾,没有子嗣。” 楚清芸心里已经有数,这人很有可能在发现左家苗头不对后,逃之夭夭了:“走了两天,还有机会追回来吗?” “中州四面环山,这老头走不了多远。”陆锦舟眼神一沉:“我带人搜山。” …… 第三十二章、就这么睡了? 夜里,楚清芸正睡着,突然耳朵一动,门外有声音。 藏在被子里的手指微微移动,按住了右手的戒指。 突然,被子被人一把被掀开,她的暗器还没出手,来人便捂住她的嘴:“别说话,我带你出去。” 是陆锦舟,楚清芸松了一口气。 头上被粗鲁的按上了一顶斗笠,门口守着的人已经都被支开,陆锦舟无声无息的带她飞到房外。 楚清芸谨慎的看向周围:“确定没眼线?” “我让沈星检查过了,白天有三个,亥时的时候撤了,大概是觉得你重伤在身,也翻不出什么花儿来。” 说到伤,陆锦舟响起她吞下的毒药,脸拉下来,月光隐在云后,他的表情没有泄露分毫。 楚清芸嘴角勾着冷笑,看来,这蚀骨散没有白吃。 墙外雪里白接着二人,马蹄子飞快。 楚清芸被带到了城外的一个破庙里。 一个穿的破烂粗布衣裳,像个乞丐似的老汉正闭着眼睛打呼噜。 这老汉警觉的很,楚清芸和陆锦舟刚他进门,老汉便惊醒了。 他试探的瞟过二人,在看到陆锦舟的时候,眼神明显一慌,撒丫子便跑。 楚清芸腰间的刀一横,将人困住。 这老汉真有意思,她还什么都没问,老汉就要偷跑。 楚清芸眉梢一扬,看到陆锦舟身上的软甲,眼眸一暗,他是害怕陆锦舟身上这身禁军行头。 “这便是那皇商?” 陆锦舟点头。 楚清芸拿着剑柄向前一推,将人推给陆锦舟:“陆统领,劳驾了!” 只见陆锦舟左手轻轻对着老汉的胳膊一扭,老汉便疼的吱吱呀呀直叫唤:“你们什么人,凭什么抓我。” 楚清芸不急不慢道:“不必紧张,我们只是想问些事。” “我一个乞讨的,什么也不知道。”老汉摆明了不配合。 “不知道?”楚清芸眼睛一瞪,不怒自威:“那你跑什么?莫非发了不义之财,想逃跑?” “我没有……你你你别胡说。”老汉强装镇定,但躲闪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 楚清芸懒得兜圈子了,直接了当:“你以为你装成乞丐,我们就看不出来你是谁?皇商吕建?” 老汉躲闪着楚清芸慑人的表情,摇着头:“我不是我不是。” 楚清芸突然手摸上他胸前衣襟。 这么明显的四四方方凸起,她就算是傻子也看得见。 楚清芸顺势从他的衣襟里抓出一厚沓银票,瞟了一眼陆锦舟,大喇喇的将银票装进自己袖口:“不要兜圈子了,你怎么做的皇商心里有数,自己开口还可以少受点罪?” “我不记得了。”吕建把头撇到一边,看上去颇有骨气。 楚清芸不打算兜圈子,她拿出陆锦舟给他的记录文书,嘴角挑起,一字一句道:“二十年前,你在西域大昭两地经商,曾经货不对板,被查了八次,每次都有人保你出去。” “一年前,你本没有资格参加皇商的选拔,可你破格不仅参加了,最后还国通了层层选拔,干掉了经验比你丰富的韩家,成为皇商。” 楚清芸冷笑一声,低下头晃了晃自己手里的剑:“我猜,你现在到处躲避,鬼鬼祟祟,是看情况不对,准备逃跑吧?” 吕伟刚要反驳,楚清芸便堵住了他的话:“别急,我看看,还有一次,说是拉着一批陶瓷,里面却全是兵器盔甲,是吧?” “不如先说说,你之前拉一车兵器干什么,私卖?还是替人办事?” “我……我……” 一旁的陆锦舟的脸色沉下来,手上的劲道不减反增:“私卖兵器,胆子不小啊。” “大人,我真不知道啊,大人……” 还在嘴硬? 楚清芸摇着头,一脸可惜:“不良人你听过吧,进了不良人府,他们会把你的手指甲一个个拔掉,身上的一块块的割下来,耳朵不想听我们讲话,就剁掉喂狗,嘴巴不愿意回答,就割掉吊起来。” “关键是进了那里面,男人做不成男人,女人做不成女人,你猜猜,他们最后会怎么样?” 老汉两条腿抖得像筛子似的,裤腿一湿,一股骚味儿溢了出来。 “不……不要,我说,我说……”老汉儿瘫软在地上。 楚清芸蹲着脚步考到墙壁上等着老汉开口,这老汉已经崩溃了,翻不出什么水花。 老汉陷入回忆,两眼失神:“我本来是个经商的,后来有人给我很多银子,让我帮忙带西域的剑弩,我贪图钱财,便应了,后来那人说选我做皇商,让我找人左十万套盔甲,不用质量好,只要便宜就行。” “这是要砍头的罪,我本不想答应,可那人保证不会出问题。”老汉撕扯着头发,脸上表情狰狞:“前些天听说楚将军吃了败仗,我心里慌,便想一跑了之。我错了,我不该相信他的话,不该相信的。” “有人?你在玩儿我呢?”楚清芸用剑支起老头的脑袋,狠狠的压在墙壁上。 “大人,我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姓苏,人们都叫他苏管家。” “苏??”楚清芸眼睛一闪,似乎抓住了什么。 陆锦舟低声开口:“左家的大总管姓苏。” 楚清芸点头:“看来,和我们设想的差不多,的确是左尚书干的这件事。”至于他们身后的太子,还得徐徐图之。 这老汉是重要证人,放在别人不放心,两人将人偷偷的带回陆府。 还没进门,楚清芸就看着陆锦舟府上的门匾——风雨府,嘴角抽搐,还真是时时刻刻不放发散身上的浪荡气息。 中州最大的花楼叫风雨楼,他这里叫风雨府。 站在门口的沈星早有准备,命人将人带走,签过雪里白:“公子,床榻早就铺好了,拿暖玉温好了被子。” 陆锦舟仿佛忘了身后的楚清芸,眼睛一亮,径直踏进卧房内。 楚清芸卡在房门口,进退两难:“陆统领,你这是什么意思?” “安静一点儿,别吵,让我睡一会儿!”陆锦舟躺在塌上,没几秒就睡了过去。 均匀的呼吸声响起。 第三十三章、禁军搜城 楚清芸看到一遍路过的沈星,一把扯了过来:“你家公子这是什么毛病。” “我家公子除了出征和去花楼,其他时间睡觉时间都很规律,今天已经算是破戒了。” ??? 楚清芸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有这种怪癖,可没有陆锦舟,以她现在的轻功根本翻不过静安院的那堵墙。 楚清芸没好气的踢了一脚陆锦舟:“醒醒,先送我。” 陆锦舟手臂突然抓住她的脚踝一扯,楚清芸一把跌进陆锦舟的怀中。 她撑着手臂,上身分开了,可整个人还在陆锦舟的怀里坐着。 陆锦舟睁开迷蒙的眼,一侧嘴角扬起:“楚大人去了一次风雨楼,便学会投怀送抱了?” 陆锦舟抬起上半身,唇接近她的耳边,便如同她第一日在静安院故意撩拨陆锦舟时一样的动作。 “还是……清芸是想色诱我?” 楚清芸一把推开她,脸色铁青:“送我回去。” “求我!”陆锦舟坏笑着,一侧的小辫子晃的心焦。 楚清芸冷哼了一声,求人?她楚清芸这辈子都不会,楚清芸一手扯起他的衣襟,一手撩起陆锦舟的一缕头发。 “不如你教教我?” 陆锦舟呼吸一窒,满中州的女子都比不上楚清芸这般撩人。 楚清芸看着他微微发红的眼睛,手猛然一松:“我走了,你爱送不送。” 楚清芸拔腿就走,后面窸窸窣窣的穿靴子声音响起,她嘴角一扬,若是盛德帝发现她半夜出了静安寺,第一个死的,一定不是她楚清芸,而是…… 果然,身后的人一把拉过她的手腕:“骑马走,比较快,别耽误了我睡觉。” 两人一起从后墙的小路反回了静安寺。 楚清芸拍拍褶皱的衣袖,离开陆锦舟身边的时候,她突然感到一阵凉意,今日风这么大,她刚刚怎么丝毫没有感觉到? 打更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楚清芸抱拳:“陆统领,多谢!” 陆锦舟挥挥手中的折扇,消失在黑暗中。 第二日,朝堂之上。 陆锦舟上奏弹劾左尚书贪污军饷的折子震惊朝野。 高座上,盛德帝的半信半疑。 陆锦舟一脸淡定,继续火上浇油:“陛下,楚将军向来战无不胜,这次战败,很有可能是因为左尚书勾结皇商,贪污军饷,造成将士防御能力不足引起的。” 盛德帝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性,气的将折子拍在了左尚书的脑袋上,眸子里是嗜血的杀意。 这场败仗,不仅让他失了城池,丢了面子,更是让他误会了自己最疼爱的太子,才能不足。 在盛德帝的心里,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因为这场败仗,这贪污的军饷,六万将士身死,无数妇儿流离失所。 盛德帝咬牙切齿恨不得撕了左尚书:“你左府一子一女违反当朝律法,朕念在你劳苦功高,饶他们死罪,没想到,你竟然贪污军饷,你好大的胆子。” 左尚书跪在朝堂上,自以为自己的已经把金锭转移掉,做的天衣无缝,立刻发怒,控诉陆锦舟血口喷人:“陆统领,你不要冤枉我,我左府清清白白……” 陆锦舟冷笑一声:“清白?皇商吕伟亲口所说,你让他赶制一批战甲,不要求质量,只要便宜就可以,所以他才把材料换成劣质的。” “不仅如此,吕伟还说,户部付给他的金锭,有一半都送回到了左府。” “你血口喷人。”左尚书突然转向盛德帝:“陛下,我家中除了皇上赏赐的,根本你没有什么值钱东西,老臣愿意让禁军搜查。” 盛德帝眉头皱起来,他看向陆锦舟。 陆锦舟看向太子,只见对方心虚的地头摸鼻尖。 楚清芸昨日便和他说过,若是直接说出来,金锭在太子府,那这事儿多半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不如,就往打了闹,闹到全中州面前去。 他弯腰行李:“陛下,左大人当然不会把钱放到自己家,所以臣斗胆要一个特权。” “你说。”盛德帝迫不及待的想要查清楚真相,给太子脱罪。 “陛下,左尚书贪墨军饷这事儿,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更何况,现在那金锭说不定已经被转移了,为能找到躲在黑暗之地的老鼠,臣开口要一个恩典。” 大殿上安静的像是没有一个人似的,所有人都在等待陆锦舟的话,陆锦舟不紧不慢的开口:“一个可以搜查百官的恩典。” “父皇,万万不可……”太子急吼吼道:“朝廷上都是重臣,这么做岂不是寒了臣子的心。” 陆锦舟面上一脸担忧:“百姓对战败之事议论纷纷,太子殿下的境况如履薄冰,这中州的悠悠众口需要理由去堵,陛下,需得尽快做决断。” “准了!”盛德帝下令当天,整个中州城到处都是禁军。 陆锦舟亲亲自带人,一家家的搜查。 静安寺后墙上。 楚清芸荡着脚:“陆统领,打算怎么谢我?” 陆锦舟笑容一顿:“清芸莫不是在说笑?我替你洗冤,不是该你谢我?” “陆统领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全中州有权有势的家族都被你搜了一遍,连四大家族、当朝重臣都不放过,这中州城的底子都被你摸了一遍。”楚清芸眼神灼灼,透着一股耐人寻味的意思:“看出什么门道没有。” 陆锦舟表情一窒:“不劳你费心。” 楚清芸嘴角扬起:“该不会,什么都没有搜出来吧。” 陆锦舟当然不是一无所获,反而发现了很多隐藏在地下的秘密,但是和这个案子相关的线索,却还是少之又少。 楚清芸盯着陆锦舟,陷入自己的思绪,她前前后后也欠着陆锦舟不少人情,明明她最讨厌的就是欠别人的人情,因为人情这东西,最难偿还。 “楚大人,看你的表情,我脊背发麻。”陆锦舟故意靠近她。 楚清芸推开他,跃下墙头:“我看你不如去查查你的老对头。” “苏崇福?”陆锦舟楞住,他的确没有往这方面想。 苏崇福是盛德帝面前的红人,要是没有十足的证据,他不会轻易去行动。 第三十四章、苏崇福找上门 陆锦舟陷入沉思,楚清芸不是信口雌黄的人,定然是发现了什么。 “可是已经有了证据?” 楚清芸没有正面回答:“上次你助我诳了东涧老家的人,我既答应了帮你除掉苏崇福自然,自然说到做到,就看陆大人敢不敢动这个手了。” 楚清芸说完,潇洒转身。 她回去后,仔细计算着时间,今日已经是正月十四。 大哥楚秋意此刻应该已经在东涧隐姓埋名安顿下来了,只要这边脱离陷阱,她再找大哥会和。 而眼下这案子,楚清芸眸子一闪,只要抓住苏崇福的小辫子,她有的是办法让他开口。 当日申时。 楚清芸正毒性发作,身上出了一身一身的虚汗。 外面传来一阵阵嘈杂的声音,她挣扎着走到窗前,透过缝隙看向外面。 “苏统领,你真不能进去。”禁军守卫脸色为难的拦着面前的人:“我们陆统领下令,除非是陛下亲自前来,否则,谁都不能踏进这静安寺半步。” “给我滚到一边去,和我提陛下,我伺候陛下的时候,他陆锦舟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苏崇福身上功夫不弱,一掌将守卫推到在地,其他人健壮纷纷抽出刀剑。 “怎么,和我动手?翅膀硬了?信不信我立刻禀告陛下,把你们都拉去冲了苦力。” 这南禁军本就势弱,身边统领陆锦舟和副统领沈星都不再,被苏崇福这么一吓唬,顿时一声也不敢吭。 苏崇福趾高气扬的迈步进门,身后还跟着一个流里流气的胖子。 “苏大人,这个人是?您进去就罢了,这人……我不好交代啊。” “交代?”苏崇福瞪了一眼守卫:“你睁大眼睛看看,这可是定国公府的独子,韦公子,敢拦韦公子的路,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说着两人大喇喇走进去,仿若进了无人之地。 楚清芸眼睛眯起来,陆锦舟动作够慢的,竟然还没搞定苏崇福。 韦文好像比前几日更胖了,走起路来,肚子上的肥肉一晃一晃。 楚清芸见两人直直朝着她这间屋子走来,立刻坐回桌边,默默的倒了一壶水。 迅速抹干头上的虚汗,决不能让他们看出什么破绽,否则这两个人肯定会乘虚而入。 门被一觉踹开,苏崇福略带尖锐的声音响起:“哎哟,听说楚大人快病死了,这怎么还有心情喝茶呢?” 楚清芸给又倒了一杯茶:“不牢苏大人费心,我好的很,倒是您,是来喝茶的?” “喝狗屁的茶?”苏崇福冷眼看着她:“今天可是有贵人来了,你要是今天听话,好好表现,说不定,贵人能给你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 韦文满脸色相的从他身后走出来,双手搓动着:“上次在楚府,你阴了本公子,老公子不和你计较了,来,让爷疼疼你。” 楚清芸眉头皱起,她恨不得一脚将两人踩死,可丹田翻涌,内力完全使不上,一时间竟有点后悔,自己服用了那劳什子的蚀骨散。 韦文见她不说话,还当她没了将军府的依仗,束手就擒了。 “苏崇福,你出去。” 苏崇福弯着腰低着头退出去:“韦公子自便。” 韦文摩拳擦掌,自顾自的脱了外袍,冲到桌上肥腻的双手张开。 楚清芸闪躲开来,脑门上起了一层薄薄的汗。 “别跑啊,都到这种境地了,不如跟了我,说不定,我哪天还能把你全家都捞出来。” 楚清芸面上一喜,妩媚道:“韦公子当真这么想?” 韦文以为她妥协了,喜上眉梢:“当然,你是本公子见过最美的美人儿,我心里怜惜你,否则,就你那天给本公子下药这一件事,就该被弄死无数次。” “是吗,清芸受宠若惊。” 楚清芸之前研制的毒药都在怀里,可大多都是能毒死人的毒药。 她虽然不怕脏了手,可韦文还不能死,死在静安院里,她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楚清芸冷静下来,陆锦舟每日傍晚总会来巡视一圈,她只能尽量拖延时间。 “韦公子真是猴急,一点情调也没有,不如先赔清芸喝一杯,这长夜漫漫……”说着一杯茶入喉,白皙的脖颈让韦文看的更加饥渴。 “别急,来点这个,助助兴。”说着韦文从怀里掏出一个葫芦形状的瓷瓶,白色粉末瞬间溶于茶水中。 韦文那起掺了药的茶:“你我共饮,如何?” 楚清芸冷笑一声:“好。” 她吃了蚀骨散,除非毒性更大的毒药,否则一般毒药吃进去,根本起不了作用。 楚清芸一饮而尽。 看的韦文傻了眼:“没想到,清芸这么……” 放浪两个字还没说出去,楚清芸已经用杯子堵上她的嘴:“韦公子,一起喝,清芸可等不及了。” 等不及看你的惨状了。 楚清芸眼神里透着危险的气息,手中一使劲,已经将茶水全数灌进了韦文的嘴里。 韦文眼神一变,将杯子扔在地上,一把把楚清芸推倒在床上,脸上的潮红显现,一时间用蛮力将楚清芸的手臂压住。 楚清芸胃里一阵痉挛,毒发的痛苦加上身体被压制,让她的面孔有些扭曲。 她忍着剧痛,控制自己的手脚,韦文现在已经没有了思考能力,像一头发了春的野兽,她必须乘机一击即中。 楚清芸一把拉过韦文的脖颈,手指一动,一根银针扎入韦文的风池穴。 这银针长度不及左寒州杀人用的那种银针,杀伤力也没有那么大,但可以瞬间让人晕厥过去。 韦文眼睛瞪大,头一栽,倒在了床上。 楚清芸嫌恶的一脚将她踹在地上,正想着怎么对付外面的那个。 苏崇福猛地推门而入。 “楚清芸,你干了什么?……韦公子?韦公子?” “苏统领,韦公子太兴奋,晕过去了。”楚清芸拍拍手:“还有,他刚刚给自己吃了春药,一会儿会不会暴毙,我可不能保证。” “你……你……”苏崇福脸一黑,他带韦文出来的时候还好好地,这一会儿功夫,人就晕过去了,让他怎么和定国公府交代。 “还不走,是等着给韦公子收尸?” 第三十五章、自取其辱 楚清芸本以为苏崇福会知难而退,没想到他刚刚下垂的嘴角突然咧开,猥琐的像个癞蛤蟆。 “楚大人倒是提醒了我,只要你死了,不就有交代了?” 苏崇福说着,手已经探向楚清芸白皙的小臂:“韦文那小子没福气,那让我尝尝鲜,再处理也不迟。” “你?”楚清芸脸色一黑,这人不是个太监? 难不成? “怎么?没想到?”苏崇福将楚清芸的脸颊扭过来:“我告诉你,当初给我净身的那个太监被我收买了,没给我净干净,老子今天就让你尝尝厉害。” 怪不得这阉狗喜欢祸害童男童女,以前只当他是心里变态,没想到,是真tm变态。 楚清芸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笑道:“苏大人,你确定,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这里?” “什么意思?” 楚清芸从怀中拿出一枚金锭:“苏大人,难道不记得你给了我一锭金子?” 苏崇福脸色微变:“什么意思?” “那金子难道不是军饷?苏统领,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楚清芸整理着裙摆,不屑道:“苏统领,还是赶紧回家看看,说不定,已经被查抄了!” “你告密了?”苏崇福脸上一片杀意。 楚清芸摇摇头:“不不不,苏统领,你误会了,我只是……想你死。” 说着她趁苏崇福不注意,一脚踢向苏崇福的胯下。 没净干净身?今日便让你当个真太监。 楚清芸使出全身的力道。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苏崇福捂着胯下。 他的眼神瞬间露出杀意,像是疯了一样,冲着楚清芸冲过来,袖中的匕首被抽了出来。 楚清芸刚刚用力一击,已经使出了全身的力量,此时已经没有了反抗的资本。 苏崇福匕首指向楚清芸的脖颈,咬着牙低吼:“你毁我男根,毁我前程,今天我就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匕首一动,眼看就要划过楚清芸的脖颈。 “嗖——”一声 一枚短箭将匕首钉在墙上,陆锦舟满脸杀气的站在门口。 楚清芸闭上眼,松了一口气,人顺着床沿倒下。 陆锦舟眼神一边,想要去接楚清芸,可还没碰到楚清芸。 她突然像受了惊一样,疯狂的挥动手臂:“滚开。” “是我,楚清芸,是我。”陆锦舟摇晃着她的肩膀,楚清芸一向冷静自持,甚至被吵架,关进牢里的时候,都不曾有任何惊慌,可此时,楚清芸像是一只惊弓之鸟。 陆锦舟心里不是滋味,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样的话去安慰。 楚清芸的惊慌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不过瞬间,她便镇定下来,口气中说不出的疲倦:“陆统领今日巡视来迟了。” “是,我来迟了。”陆锦舟喉头哽咽。 他避开楚清芸的眼神,单手提起韦文的领子,扔给沈星:“给我扔到花楼,让老鸨找两个年老色衰的伺候他,醒了扔出花楼。” 至于苏崇福。 陆锦舟眼神里已经全是杀意和凶狠,他像提小鸡一样,将苏崇福提起来,鬓角的小辫子擦过楚清芸的脸颊。 楚清芸这才察觉到自己和陆锦舟的距离太近了些,退回到桌角,冷眼看着苏崇福。 苏崇福此时全身疼痛,上气不接下气,还要死撑道:“就为了这个阶下囚,脏女人,你敢动我?” 楚清芸从陆锦舟手上夺过匕首,一把扎在苏崇福的左手手腕上。 “既然苏大人觉得我脏,您这只手刚刚碰了我的衣服,脏了!不能要了。” 还没等哀嚎声消失,你楚清芸又是一刀,匕首扎在他的脚上,顺势挑断了他的脚筋:“这只脚,刚刚踢我的门,脏了!” “还有哪儿,让我好好想想。” 沈星侧过脸,喃喃道:“楚姑娘,真是比男子还狠。” “你说什么?”陆锦舟脸色一黑:“清芸身体娇柔,这是为了自保,哪里狠了?” “哈?” 沈星擦了擦眼睛,也无法将眼前这手段狠厉的女子同娇柔两个字联系在一个,他家公子定是眼神不好。 楚清芸陆陆续续在苏崇福身上划了七八刀,才停下:“陆统领,交给你了,带出去审,别脏了我的地方。” “你身体还没好,是不能看这些个脏东西。”陆锦舟转头:“沈星,把人带走。” 话音未落,楚清芸突然身体一歪,陆锦舟一个失神,揽住她柔弱无骨的窄腰。 果然娇柔。 夜里楚清芸醒来,小小年纪的楚秋驰黑着脸,正在给她擦汗。 楚清芸摇摇头:“秋驰,我没事,你先去照顾母亲,别担心。” “母亲睡了,我就在这里守着你。”楚秋驰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外面鞭笞的声音一声接一声。 “苏崇福?” 楚秋驰觉得陆锦舟管着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人,没好气道:“姓陆的在外面审了一个时辰了,也没有结果,我看也废物的很。” “休要胡说。”楚清芸眉头皱起,便要下地。 楚秋驰一把压住他:“大姐,你伤还没好,别去掺和了。” “秋驰,你还小,很多事情不动,不过这时间,姐姐不是瞎掺和,苏崇福是否招供涉及到楚府的清白,我必须得帮一把。”说着,她披着大氅走了出去。 苏崇福倒也是个硬汉子,死活不吐口,说那金锭的事情他一概不知。 他是个聪明的,知道自己一旦承认,这贪墨军饷的罪名,是要杀头的。 陆锦舟蹙着眉看向出了院子的楚清芸,满脸的不赞同:“你出来做什么?” 楚清芸没接他的话,自顾自的摇头:“陆统领,这苏统领哪里是打能打服的。” “清芸,我已经命人去搜查苏府了,容不得他嘴硬,你且先回去。” 楚清芸蹙眉,怎么突然叫了她的名? 不过这诧异只维持了一秒,她的注意力便转移到了苏崇福身上,开口道:“苏大人何必要嘴硬,你这条命是肯定留不住了,端看你想怎么死了。” “你说什么?我不会死,陛下不会让我死?” “是吗?”楚清芸不怀好意的笑起来:“你猜,是你吞了军饷死得快,还是你假装太监,看遍了这宫内贵人妃嫔的身子死的快?” 贪污军饷的人,肯定要死。 但人人都知道,盛德帝极要面子,若让他知道有男人看光了后宫妃嫔身子,那人可不是死这么简单,皇帝有法子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崇福怒火攻心,一口血喷了出来。 “贱人……你敢威胁我?” 第三十六章、你才是我的挑战 楚清芸眼中满是不屑:“苏统领,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想好死法,陆统领还要去交差。” 说完,楚清芸自顾自的点了一枝香:“先替苏统领烧上,免得人头落地,七零八落的尸体葬在乱葬岗,都没人给烧个纸钱。” 一时间,苏崇福全身颤抖,要真让皇帝知道了他不是真太监,五马分尸都是好的,怕是要一块一块割下肉来! 苏崇福掌管着禁卫军,折磨人的刑法司空见惯,可从没想过会发生在他自己身上。 他想到这里,不由自主的颤抖,脑子里冒出一片又一片鲜红的血肉。 楚清芸拿起陆锦舟身侧的茶壶,一滴一滴的往茶碗里滴。 一滴滴的水滴声像极了血液滴下的声音,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见苏崇福两眼通红,面色如铁,完全失去了抵抗! “不要,不要,我说我说。” 楚清芸这才放下茶壶:“陆统领,剩下的交给你。” 陆锦舟从未见过如此熟知人性弱点的人,盯着她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挪开眼神! “公子,公子,咱还……审吗?”沈星小声提醒。 陆锦舟不自然的转过头,眼中的欣赏一闪而过:“继续吧。” 苏崇福再也不敢隐瞒,倒豆子似的全都交代了! 他为了钱财,平时会透露一些盛德帝的喜好,动态给太子!腊月二十号,苏崇福在宫中巡视的时候,偶然听到盛德帝的话。 话里话外透着对楚韩诚手握二十万大军的忌惮和猜疑,怕成祸患,计划让人将富国大将军楚韩诚处理掉! 他拿这个重要的消息换了太子几千两黄金。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黄金居然是贪污的军饷,更没想到,战败之后,太子不仅赶尽杀绝,还企图陷害楚韩诚! 楚清芸在里面听得清清楚楚。 原来竟是陛下……容不得楚家,太子为了讨陛下欢心,才设计陷害下毒毒死了自家父亲。 楚清芸心中的郁结不少反增。 她的敌人,又增加了一个,只是这敌人太强大,她需谋定后动! 审到最后,苏崇福已经只剩下一口气,陆锦舟让人用参汤吊着命。 “押走。”苏崇福被禁军毫不留情的拖走,两条腿在地上拖出两道血痕。 陆锦舟压下起伏的心绪,他恨不得把苏崇德扒皮抽骨,可苏崇福该死,却不能死在他的手里。 苏崇福刚被带出去,门外响起一声清澈的少年音。 “锦舟兄,这日子无趣的很,你快和我去踏青。”四皇子推门而入。 禁卫军纷纷退到一边,这四皇子虽然不受宠,但是好歹是皇子,又是陆统领身边少见的要好之心,他们不敢拦着。 沈星却蹙眉,自家公子说过,四皇子难得的孩子心性,他恭敬的上前,拦住四皇子的去路:“四皇子,里面刚审过犯人,不干净,别污了您的眼。” 沈星的话还没说完本,四皇子脸上表情突然变得难看。 “好你个陆锦舟,我都三番五次的和你说过,不要用刑不要用刑,你还是对清芸用刑了?”四皇子急急往里面走:“清芸那身子怎么承受的住啊,你真会糟践美人。” 陆锦舟眉头一皱,人没动,可刚刚用刑的皮鞭一甩,拦住四皇子:“四皇子什么女人没见过,怎的对这阶下囚感了兴趣?难道是风雨楼的言儿玩腻了?” “那些庸脂俗粉,怎么能和楚清芸比。”四皇子挥开鞭子,硬是闯进去,四处乱看! 楚清芸此时全身毒性散去,听着外面两人大喇喇的讨论着自己,冷哼一声。 果真是一丘之貉。 陆锦舟倒是眉梢低垂:“是吗,我最近新发现一个雏儿,人长得漂亮,曲儿也唱得好,不如一起去品品?” 四皇子孩子心性,对楚清芸的兴趣瞬间被抛在脑后,眼睛一亮! “锦舟兄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沈星,给四皇子备马。”说着自己跨上雪里白,临走向窗户方向瞟了一眼! 楚清芸一愣,有一种被发现偷窥的既视感。 陆锦舟那带着警告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她没做什么啊? 而且她也不打算再随便出静安寺了! 苏崇福作为盛德帝极其信任的人,却被太子收买,多疑的盛德帝不可能不多想,只要耍点手段让盛德帝下令搜查太子府,太子就藏不住了。 这些事情陆锦舟自然会做,不必她多嘴。 她此刻需要的就是继续装病,耐心等待。 接近辰时,门外一响,楚清芸已经习惯了陆锦舟不请自来,光听那脚下的沉稳劲儿,就知道是他。 “陆大人,言儿姑娘可是没有把你伺候好,怎地今日黑眼圈如此重?”楚清芸半是玩笑,半是损意。 陆锦舟突然抓住她倒水的手腕:“你能不能安分些?” 嗯? 楚清芸:“陆统领说的可是醉话,我被关在这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不安分,让陆统领不高兴了?” “四皇子不是你能算计的。”陆锦舟盯着她的眼睛,满是试探。 楚清芸甩开她的手,一瞬间手腕上的温热消失:“笑话,我与那四皇子只见过一面,陆统领真当我是千年的狐狸修成人了,看一眼谁就勾走谁的魂儿了?” 陆锦舟恶狠狠道:“我看你,和那狐狸……相差无几。” “是吗?那我看了陆统领那么多眼,陆统领可有被我魅惑到?”楚清芸绕着圈子,想看陆锦舟出洋相。 和我玩儿?我吃了两辈子盐,还玩不过你? 还没反应过来,陆锦舟突然低下头,他睫毛很长,楚清芸感到脸颊被什么东西扫过,下意识的头微微侧开。 陆锦舟却一手探向她的颈后,温柔却不失霸道,一动不能动。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陆锦舟口里恶意满满,动作却很轻柔。 楚清芸抗拒不得,她几乎能感到到对方温热的鼻息,头皮一阵发麻。 作为一个没见过猪肉,但是见过几万头猪跑的现代女性,楚清芸觉得穿进书里,除了复仇外,陆锦舟就是她遇到的最大的挑战。 第三十七章、乌云散 她瞬间低下头,陆锦舟手中一空,眼神不自己看向她,看她又准备玩儿什么花样? “陆锦舟。”楚清芸声音颤抖着,眼尾有些红:“你压着我了,手疼。” 陆锦舟不知道啊着了什么魔,居然就这么松开了女人。 楚清芸手脚被放开,立刻给了陆锦舟一脚,逃似的离开了房间。 留下陆锦舟一个人在房间里,眼帘半遮,脸上表情沉下来,他被耍了。 “沈星。”陆锦舟怒气四溢:“你是眼瞎心盲了吗?大活人从你眼前出去,也不知道拦住?” “这静安寺不是楚府,是她想出去就能出去的?” 沈星呆滞在原地。 我说,公子,你从来没说不让楚姑娘出门,况且,这墙你们都翻了好几回了,现在说不能出门? 口是心非。 楚清芸此时跑到后院,打了一桶水,冰凉的水侵入她脸上的毛孔,硬是将脸上的一片绯红压下。 “楚姑娘,公子说你不能出门……”沈星站在她身后。 楚清芸点头:“这就回。” 她刚准备把打上来的水提起。 沈星就一个箭步冲过来:“我来吧!” 楚清芸点头笑了笑,陆锦舟不是东西,可随从倒是很不错。 回到屋子,楚清芸发现屋内的火更旺了些,汤婆子也是温热的。 她靠在火边将湿掉的衣袖烘干,脑中算着时间。 母亲体弱,这静安寺阴寒,虽然陆锦舟从不少她的炭火,可她的膝盖依然开始隐隐作痛,母亲定然更加难受! 加上母亲头风病的药就要用完了。 只能盼着陆锦舟动作快些,能还楚府一个清白,也能让他们赶紧离开着破地方! 而静安寺外,陆锦舟跃上雪里白,突然一声驾,白色的马儿奔驰起来,没有草原,它便一圈一圈的绕着这皇城转圈,马上的男子脸色铁青。 …… 楚青芸倚着窗台,看着地上的残血和死气沉沉的寺院,嘴角下垂! 原本以为两日内,必定有好消息传回,可陆锦舟像是消失了一般,整整三日都没有踏进静安院。 楚清芸心里着急,她对陆锦舟还不到信任到可以将命托付给对方的地步,这么等着不是办法! 楚清芸打算翻墙出去看看,她将二弟楚秋驰叫到后墙。 楚秋驰看着高高的院墙和墙上慢慢的荆棘“大姐,这个…有点难。”楚秋驰的武功以招式见长,但是内功不行,自个翻个墙还可以,带着楚清芸翻却做不到。 “nwa算了算了。”楚清芸本也不指望他,拉过楚秋驰:“弯腰。” “我去找成儒给母亲拿些药,顺便给你带一条长弓回来。” 这话一出,楚秋驰眼睛瞬间亮了:“此话当真。” “当然,大姐什么时候骗过你。”楚清芸看着自家二弟,对比前几日,显然已经好了很多。 楚清芸闭着眼睛从墙头跳下去。 疼就疼吧,这么等着不是办法!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她落在一匹黑色的马儿上面。 楚清芸诧异的看着身下的马儿,全身黑色的皮毛光亮,四蹄踏雪,高扬着骄傲的头颅,抖动着长长的鬃毛! 中州可养不出这样的好的马匹,东涧水土不好,也做不到。 这马儿不是出自西域胡族,就是出于西涧! 楚清芸看看周围,哪有人影,马儿就好似无主的似的,被拴在这里。 楚清芸嘴角扬起,那就不客气了。 原本她还发愁,光凭她的两条腿,怕是事情还没办完,就该毒发了。 得来全不费工夫! 楚清芸轻轻扬起缰绳。 马儿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马蹄儿飞快,立刻冲了出去。 楚清芸先去庄氏药馆为母亲拿了药,庄成儒仔细的为其号脉,体内的毒素已经在慢慢消失,预计再有两天,她就该大好了。 楚清芸进入药馆的时候,并没有给马儿栓起来,这马儿既然不属于她,自然来去自由。 可她出来的时候,马儿居然依旧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等着。 “真不走?”楚清芸觉得这马儿和她颇有缘分,再次上马时,嘴角扬起,拍拍它头上的鬃毛:“你要是不走,便叫你乌云散,可好?” 生于这乌云密布似的天地间,便陪着我驱散乌云,如何? 马儿突然大声咆哮一声,四蹄翻腾。 楚清芸拍拍它的脑袋,眼睛眯起:“那我当你同意了。” 这中州黑色的马儿着实不少,不是行家,根本看不出这匹马同中州那些草包马匹的区别。 她骑着马从人声鼎沸的中央大街走过,没有人注意到她。 马蹄停在风雪楼。 风雪楼人员混杂,她在这里更能打听出消息。 刚进去,楚清芸就看到熟悉的老鸨。 “哟,公子又来了。我们这儿进来的言儿,鱼儿,都是善解人意的姑娘,言儿这会儿伺候的正是上次和您同享极乐的那位爷,不知道公子……” 老鸨一脸她了解的坏笑。 这老鸨什么意思?把她当成……喜欢多人游戏的人了? 楚清芸翻起一阵恶心,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 陆锦舟还真是一天不上花楼,便心痒难耐。 “就这个言儿吧,便也不用通报了,我和这位陆大人,熟悉的很。”说着拿出两张银票丢给老鸨。 从无良皇商身上抢来的钱,花的果然一点不心疼! “多谢公子。”“小李子,带人上三楼,言儿姑娘。” 楚清芸跟着小厮刚走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一阵娇笑。 “陆郎说什么呢?言儿哪有这样。“ “你好坏!” 楚清芸蹙眉,推门而入,脸上带着冷意:“陆统领,不好意思,饶了你雅兴。” 陆锦舟对她似乎没有一丝意外:“言儿,给楚公子看茶。” 那叫言儿的女子笑着走过来,静静的倒茶,倒也清秀喜人,不似那风月场所之人。 楚清芸脸上的表情一收,她可不是来这里喝茶看美人的:“你打算什么时候行动?” 陛下这会儿想不起来她,可等想起来,她小命就玩玩了,更何况,母亲的病也拖不起! 陆锦舟漫不经心道:“不急。” 第三十八章、搜查太子府 陆锦舟逼近楚清芸:“给我一个帮你的理由?” “陆统领怕了?”楚清芸实在没有闲情和他兜圈子“:也是!皇族的报复不是一般人承受的了的。” 可坐在这里的人是西幕王的独子。 以太子这样的弑杀,残忍,真等太子即位,天下百姓何时遭难她暂且不知,但是西幕王手握兵权,权势滔天,必然是太子为稳固政权第一个解决的对象。 她不信陆锦舟会放过千载难逢的搬到太子的机会! 两个人眼神交织,暗暗较劲儿。 楚清芸面不改色,陆锦舟一如往常,交手未果! 陆锦舟收起折扇:“我就是怕了,清芸能奈我何?” 这陆锦舟果真变得快! 楚清芸懒得去考虑他孙猴子般十八变的态度,淡淡道:“陆统领莫要说笑。”她看了一眼言儿,隐晦道:“这件事,对陆统领全家都百害无一利,陆统领可是要想清楚了。” 说完,楚清芸抬腿就走,她身上毒性快发作了! 陆锦舟眼皮抬起,看到她突然间变得飘忽的步子,喉头一塞:”想要搜太子,须出师有名,今明两日,我会以捉捕通缉要犯为由,先命人将所有王爷的府邸都搜一遍,太子留在最后动手。” 楚清芸微微侧目,看到放在茶几上的扳指,忍着胃里的翻腾:“陆统领可要当心,外面狗不少,别摔坏了这价值连城的扳指。” …… 次日,皇城外的皇子府区,南禁军近乎蛮横的横冲直撞。 各大王爷,皇子府上,一个不剩的被胆大包天的陆锦舟扫了一遍。 刚过午时,陆锦舟便顺势带着人包围了太子府。 太子根本没想到陆锦舟来真的,甩着明黄色的袍子,气势汹汹的从门口出来:“陆锦舟,你有几个脑袋,敢围我太子府?” 陆锦舟面上不卑不亢:“太子殿下,下官也是例行搜寻,毕竟,这次的逃犯是西域重臣,手握西域边防图、兹事体大,其他几位王爷都搜过了,望殿下见谅。” 太子命府兵堵在门口,丝毫不退让! 陆锦舟盯着太子,表情恭顺,脚下却没有退后妥协的意思! 两人在门前对峙,剑拔弩张的气氛吸引了越来越多的路过的百姓围观。 “看什么看。”太子身边的侍卫阴沉着脸,对围观百姓大喊。 百姓们畏畏缩缩散开一些,却都没有离去,看皇室的热闹,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就在两人争执不下的时候,扮成小兵偷跑出来的楚清芸突然手指一动,暗器飞出,太子腿一软,一个膝盖跪下去,立刻留下了一个缝隙。 陆锦舟嘴角一扬起,连忙开口:“太子殿下,万万使不得。” 可脚底下的步子却没缓,乘机了跨过去:“都给我围住,关了前后门,看紧后院,其他人,搜。” 楚清芸悄悄跟着陆锦舟到了后院。还没大展身手,就被陆锦舟一把从禁中中提了出来:“谁给你的衣服?” “自然是偷来的。” “你……算了,随身伺候。” “谢陆统领。” …… 太子府分前后院,其他禁军分头搜查,楚清芸随着陆锦舟径直走进了后院! 虽然那天亲眼看到管家把金锭放进后院,但太子府的后院像个迷宫似的,一时间竟然难分方向。 这么多金锭,定然不会放在库房这样明显的地方。 况且陆锦舟这两天查的风风火火,就算是太子自负,也断然不敢一点准备都不做。 楚清芸直接放弃查看库房,而是仔细的后院的砖墙,听后面是否有空洞的感觉。 “有什么发现?”陆锦舟搜完一侧,走过来。 楚清芸蹙眉:“还没有,太子就算是个傻的,他手下那么多幕僚,定然有人提醒过了,你说会不会?转移出去了?” 陆锦舟摇摇头,笃定道:“我天天找人盯着,就算是个蚊子飞出去我也知道。” 楚清芸看向一旁的书柜,这古装剧里演的,暗室一般都在书柜后面,他摸上书架,将上面的书一层层拿出来。 “试试这里。”楚清芸敲击书柜后侧。 果然,邦邦的声音和之前明显不同,这后面是空的。 楚清芸脸上一喜,她向左右推动书柜,却一动不动。 “找机关,陆统领,这个你应该比我熟悉把。” 陆锦舟走向书桌,扭动桌上的砚台,果然砚台转动起来,书柜发出咔咔的声音,后面露出了一扇暗门。 楚清芸推门进门,里面是一面巨大的墙,这堵墙款10米,高足足5米,看起来根本放不了东西。 “怎么会这样?”陆锦舟摸着墙,眼里全是疑问:“有谁做个机关,后面却只是为了藏一堵石墙。”一个的大小居然接近半个捶丸场地。 没道理!楚清芸摸着墙的表面,是普通的大理石,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 “要不再去看看别的地方?”陆锦舟在一旁催促,毕竟是搜太子府,他不能太过分, 楚清芸却一动不动,她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她走到墙侧面,眼神忽然发光:“陆统领,砸墙。” “墙?你是说…” 楚清芸笃定的点点头,这墙厚度足足有一米五,要说里面没有藏东西,鬼才信。 “来人,火药!”陆锦舟大喝一声,惊的太子府上上下下的人慌乱起来。 太子闻声从前厅赶来,眼睛里杀意毕露,拿刀砍向陆锦舟:“你敢炸我太子府。” 陆锦舟冷哼一声,已经躲过了刀光:“沈星,太子归位储君,不得有任何闪失,立刻保护起来!” 沈星得令,死死的将太子按在椅子上,太子府的府兵乱作一团,管家急吼吼的跑出府! “隆——”的一声! 墙被轰然炸开,里面的箱子被炸的四分五裂,金锭,珠宝像烟花般从空中掉下来,砸的地板隆隆作响! “嘶——” 从高处掉下来金锭砸在额头上,楚清芸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陆锦舟瞬间从门口窜到她身边:“怎么样?” “被金子砸晕的感觉,好像也不差。”楚清芸看着金锭发光,这要是送到大哥手里,足够大哥建立一个商业帝国。 她摇着头,可惜,一分一毫都动不了,这都是证据,都是咬死太子的证据。 第三十九章、给太子下套 太子府外,整个北城区域的百姓都听到了这轰然巨响。 一时间,太子府周围聚集的人多了两倍。 太子府内,太子还被沈星牢牢的按在椅子上,动弹不得,眼睛里面满是慌乱! 太子府的府兵被南禁军全数控制。 皇子府中最气派的太子府,此时唉声一片。 太子也有了惧色,声音软下来:“锦舟,你我同岁,以前并未多亲近,以后你西幕王府的事情,就是我太子府的事情,如何?” 楚清芸瞟了一眼太子,他真当陆锦舟是傻的?会信他这个时候说的鬼话? 果然,陆锦舟不屑的侧过脸,丝毫没有给太子一丝颜色:“不必,我西幕王府,自有安身立命之法,不牢太子殿下操心。” 楚清芸冷笑出声。 太子的寒光射过来,像是要杀人似的? “你一个随从,也敢笑本太子?”太子红着脸怒吼:“我要要了你的狗命?” 楚清芸手中的剑柄戳到了太子的心窝,虽然没有留下伤痕,力道却大的惊人。 “你陷害楚将军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么一天?” “你要楚家命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么一天?” “你让几万大军埋尸边境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么一天?” “你割下楚将军头颅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么一天?” 太子眼神慌乱起来:“你是谁?你怎么……” 楚清芸冷笑着走开,留下被戳穿一切,心虚的台子。 她踢开碍事的箱子,压低声音:“陆统领,这么多金锭爆出来,我们的皇帝陛下,会不会一气之下废了太子呢?” 陆锦舟压低他的盔甲帽檐,摇摇头:“说不好,皇后的娘家乃是董氏,董氏是东阳国的公主,陛下就算为了两国的交好,也不会轻易废了太子。” 楚清芸沉默下来,陆锦舟已经在盛德帝身边待了两年,自然比她更加了解盛德帝。 她脸色沉下来,这太子犯下如此滔天大错,都难以倒台,岂不是便宜了他?她眼珠子一转:“陆统领,我有点私事,可否……” “不行。”陆锦舟没等他说出口,便一口否决。 “那边,那边好像有一本文书,我去看看。”楚清芸说完,自顾自的走过去。 等陆锦舟反应过来的时候,楚清芸已经偷偷的出了太子府。 她可不能让太子有再次翻身的机会,这次弄不倒太子,以后便难有机会了。 楚清芸拖了盔甲,露出一身靛蓝色衣袍,穿过后巷的一条小路,直直到了宣王府邸。 一想到宣王,她心底一阵恶心,就是这个人,将自己送到那群世家子弟手中,受尽折磨。 可如今放眼大昭皇族里面,只有宣王有能力正面对抗太子。 宣王的母家——蓝氏,是中州四大家族之首,门下文人墨客众多,便是陛下,也要给蓝家几分薄面。 楚清芸在宣王府对面站了半响。 她若是直接把太子府的情报送进去,免不了惹人怀疑。 可若托了人进去送,怕是很难递到宣王手里。 书里宣王几乎每日下午都会去听曲儿,算算时间,这会儿应该不在府里。 楚清芸顺着书中的线索,去了宣王经常去的茶楼,看到宣王的瞬间,楚清芸一愣,对比太子,宣王长着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鼻梁高挺,若不是那两块升起来的颧骨极不和谐,放到现代,当个明星也不是不行。 可惜,他这种恶毒之人,不配当明星。 楚清芸想着,人已经朝着宣王身侧的那桌走去。 “小二,来一壶茶。” 楚清芸低声开口,顺势将自己的面纱捂住。 等宣王起身,楚清芸突然过去撞了宣王身侧。 “你他妈的……”宣王旁边的小厮骂声刚起,再看左右,已经没有了楚清芸的影子。 宣王则看着桌子上突然出现的字条,眉梢一挑,脚步匆匆的离开。 “王爷,去哪里?” “听说太子哥哥今日府里唱大戏,本王爷该去看看。”宣王前脚刚走,楚清芸从茶楼背后慢慢走出来。 再次回到太子府的时候。 陆锦舟脸拉的像驴脸一样,禁军正将一个个箱子往门外里搬。 宣王站在人群里面看着热闹。 突然,人群从中间被劈开,一个带着高帽子,穿着红色衣服的太监走来:“我看谁敢动?” 刚刚还垂头丧气的太子突然眼睛一亮,这太监是皇后娘娘身侧的贴身伺候的黄有为,他功夫不差,对着沈星一掌袭去,沈星忙于应付,太子瞬间脱离掌控,那剑指着陆锦舟。 陆锦舟丝毫不在乎眼前的剑,冷声道:“太子殿下可是想好了,要违抗皇命。” “什么皇命,你少拿父皇来压我,父皇只是让你查百官,可没有让你查储君。”太子此时有了撑腰的,嘴里的话也不再经过大脑:“西幕王不过是我父皇的一条走狗,你识相一点,我把你当狗,不识相,我现在就让你见你大哥去。” 陆锦舟脸色一变,这天下人都知道,大哥早年因为打仗死在了战场上,他变成了这西幕王府里的独苗,人人宠着。 “太子殿下,对不住了。”陆锦舟手腕一翻,太子手上的剑瞬间落地,人被陆锦舟压在地上。 一身黄袍沾染了满身灰,头发垂在脸颊上,一脸狼狈。 “来人,给我把太子府封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走出一步,哪怕是一直蚊子也不能放出去。” 人群中,爆发出掌声,楚清芸隐藏在人群背后鼓掌:“陆统领好样的,太子该死。” 顿时,人群中的百姓纷纷跟风喊叫起来。 陆锦舟听到熟悉的声音,脸色阴沉的环视周围,楚清芸缩缩脖子。 一旁的黄有为刚想抬出皇后娘娘来,站在人群中的宣王突然站出来:“太子哥哥,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呢?” “怎么能做出这等让父皇寒心的事情,父皇正值壮年,你存这么多金锭,难不成是……打算……打算谋反不成?”宣王看似苦口婆心,却转眼就把造反的帽子戴给了太子。 人群中像炸开了锅:“楚将军会死在战场,就是太子搞的鬼,没想到不仅贪污军饷,还意图谋反。” “通敌叛国者该死。”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废黜太子。” “废黜太子。” …… 第四十章、试探 越来越多的帽子盖在太子身上,楚清芸悄无声息的从人群中离开,静安寺的门口。 楚清芸陆锦舟的贴身侍卫沈星在门口一脸焦急:“楚姑娘,你可回来了。” “怎么,陆统领让你找我了?” 沈星望向左右,赶紧让开门口的路:“公子说,楚姑娘回来,立刻禀告他,还说……” 楚清芸正在卸身上伪装的盔甲,撇过头:“陆统领还说什么了?” “还说……等姑娘回来再……要收拾你?” 这话,怎么那么……暧昧。 …… 果然,夜里楚清芸收拾包袱的时候,陆锦舟推门而至。 虽已经过了正月十五,可外面丝毫没有回暖的迹象,寒风肆虐。 陆锦舟身上带着凉风,桌上的烛火被搅得忽明忽暗。 “事情办妥了?”楚清芸拿起杯子,倒了一杯温好的热酒,放在桌子那头。 陆锦舟卸了大氅,眼神同烛火一般明暗交替:“清芸手眼通天,白日里找宣王来帮忙的时候,不是早该料到了?” 楚清芸可不想让人误会她妄图攀附什么权贵,老实道:“帮忙?我从头到尾只找过你一个人帮忙。” 陆锦舟满肚子的火没法出来,像是被浇了一盆热水,还有点舒服是为何? 可宣王怎么会那么巧,正好在太子府的门口?楚清芸又正好在哪个时候不见,的确让人想入非非。 “宣王如四皇子不同,四皇子母家势弱,便是交往也引不来不是祸端。”陆锦舟拿起茶杯,一饮而尽:“可宣王,背靠第一世家——蓝家,背后盘根错节,别去招惹事端。” 楚清芸哪里想给自己惹哪种麻烦,要不是想扳倒太子,她希望把宣王扒了皮。 “清芸有分寸。”说楚清芸眼神一转:“今日,陛下态度如何?” 陆锦舟眼神微怔,今日陛下的态度不明,只将太子禁足在太子府,却没有送至大理寺审问。 要让楚清芸知道了,不知道又要惹出什么乱子,他立刻警觉起来:“不管陛下态度如何,你都不能轻举妄动。” 楚清芸不是那么容易被糊弄过去的人,她拿着茶杯的指尖发白,眼中的冰冷稍纵即逝,转头时已换了表情。 “我想起今日在人群中的一桩趣事。”楚清芸说这个的时候眉眼弯弯,少了几分白日里的清冷,倒多了几分明媚。 “清芸!”陆锦舟心绪翻涌,忽然低喃一声。 楚清芸还在浅笑,未发现他的情绪,自顾自道:“我听说,韦家大公子是被两个六旬老妇送回韦府的。” “那老妇还拿出了韦文签下的赎身契,硬要留在定国公家里当通房。” 陆锦舟收回微热的眼神,想到韦文那厮,酒杯被扔在桌子上,冷声道:“那是他咎由自取。” 楚清芸眸子中精光一闪,递了酒杯过去:“陆统领多次救清芸于危难之中,就冲这个,我得敬你一杯。” 陆锦舟就势仰头,灼热的酒进入胃里面,烧的心滚烫。 楚清芸东拉西扯的以各种名义不知道灌了陆锦舟多少杯后。 她忽然低声问道:“太子可是被拉入了大理寺?” “并未。” “陛下已经知道了?” “嗯。” “态度如何?” “陛……陛下态度……不明。”陆锦舟突然扯住楚清芸的袖口:“宣王,不是好东西。” 楚清芸已经套到了想套的话,笑着开口:“我知道的。” “不是好东西,不许……不能和他走的太近。” “太子的事情,交给我处理,好吗?” 果真醉了!楚清芸放下酒杯,冲外面挥挥手:“沈星,把你家公子抬走。” 沈星面带诧异的走进来,楚姑娘眼神清明,没有丝毫醉意,倒是自家公子,醉的不省人事。 他将陆锦舟背出去,一边走一边碎碎念:“公子,你不是要收拾楚姑娘,怎么反而被楚姑娘灌醉了?” “闭嘴!”陆锦舟突然立起身子,哪还有丝毫醉意。 “公子,你……” 陆锦舟没好气的敲沈星的脑袋:“你是第一天跟我?我们草原上的男儿,怎么可能会醉?” 沈星张大嘴:“那您刚刚……” “不过是有些话,只能借着醉酒说说罢了。” 他可以容忍楚清芸与虎谋皮,可独独宣王不行。 他大哥陆锦成本是整个大昭最年轻的将军,跟着爹爹大小战役无数,可七年前,宣王和大哥出征胡族猛虎部,大哥陆锦成为护他周全丢了性命。 战场上的生死相互,本无可厚非! 可宣王最后却将功劳全数揽在自己身上,全完没有提及大哥的舍命相救,陛下给刚满13岁的他封了宣王,却将真正杀敌的将士遗忘在白骨堆里! 他刚刚特意向楚清芸透露的那些消息,不过是想看看楚清芸到底和宣王有没有来往罢了。 至于陛下那边根本不足为虑,他有的是办法把事情闹大,逼陛下处置太子! “别跟着我。”陆锦舟跃上马,冲沈星说完,便消失在夜色里。 楚清芸将信射进宣王书房的时候,雪里白就在宣王府不远处。 陆锦舟脸色铁青,终究是错付了,她果然是和宣王有千丝万缕关系。 雪里白的鬃毛被他扯的生疼,在夜里咆哮起来。 楚清芸听到声音,蹙着眉看向周围,却没见到任何马匹的影子。 她摸摸自己的乌云散:“你可别学那些不听话的马儿乱叫,我们被发现就惨了。” …… 次日。 不出楚清芸所料,早朝时间刚过,圣旨便到了静安寺。 盛德帝宣她入宫。 楚清芸一步步的走入这个陌生的皇城。 书里描述的皇城雄伟壮观,初看的确同书中一样,雕栏玉砌,红墙上雕刻着一条条琉璃金龙,不时有一个接一个行色匆匆的宫女走过。 可她心里厌恶这皇城,越看越发感到逼仄压迫。 李公公不时催促,怕迟了盛德帝怪罪。 楚清芸突然脚步一缓,腹中突然剧痛让她的双唇瞬间失去血色。 糟糕! 蚀骨散发作了! 平日都是午时以后发作,今日为何发作的如此早? 来不及思考,刀绞的感觉在她的身体里游走,从五脏传至骨髓! 她腿抖的几乎站不住。 李公公看她脸色煞白,以为她是怕了,赶忙道:“楚大人莫怕,是福不是祸。” 楚清芸点头,这是她能抓住的唯一机会,不能放弃。 第四十一章、太子被关 几个深呼吸,楚清芸感到胸口的疼痛被她压了下去,父亲被毒杀的愤恨代替了痛苦,支撑着她前进。 她一步步走进殿内,看向盛德帝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盛武帝身坐高堂,虽正值不惑之年,人却像是收了刺激一样,不大精神,整个人瘫在龙椅上,斜眼瞧着楚清芸。 身旁狼狈的太子跪在殿中央,面如死灰! 楚清芸眼神触及宣王,却见对方面含探究,眼睛眯着,似乎想把楚清芸吞进肚子里。 楚清芸定了定心神,跪在地上:“罪臣楚清芸拜见陛下。” “清芸快起,这两天在静安寺可还好,陆锦舟这小子没个轻重,朕已经帮你责骂过了。” 楚清芸一时间拿不准这盛武帝打的什么主义。 武帝突然嘴角扬起:“清芸,楚将军做出那种事,朕痛惜,可是你是你,曾经为朕垱过匾的人,朕不会亏待与你,你可要和朕说实话。” 楚清芸捏着拳头,盛武帝果然是个老狐狸,这个时候了,还想着把脏水浇到自己父亲身上。 她忽的抬眸,眸子中已是雾气弥漫。 “陛……陛下,清芸之前说的,句句属实,我父王的确没有通敌之心,若真有那般谋逆之心,为何我楚府上下没有一个人离开中州。” 楚清芸跪下狠狠的嗑了一个头,痛呼道:“父亲亲手写得血书更可以证明。” 盛德帝看着她:“楚将军留下的血书?” 楚清芸心里冷笑,这血书陆锦舟早已报过,可盛德帝以血书来临不明为由,不列为证物,现在却装作刚知道,老狐狸果然比小狐狸狡猾。 “陛下,此血书乃是幸存的将士带回来的,清芸派人比对过,确是父亲的亲笔。” 说着,从怀中掏出血书,经过十天,这血书上的字迹已经变成了褐红色,比原来看着更加触目惊心。 李公公将血书接过,捧上去。 盛武帝草草瞟了一眼,看着上面“薄如纸”几个字,手中的血书从空中飘下,被扔到地上,一掌拍在龙椅上。 清脆的响声在殿内响起,吓得小太监们把头更低了一些。 楚清芸不做声,手指却已经进入皮肉。 那上面是父亲的最后的希望,却被盛武帝轻飘飘的扔在了地上。 楚清芸忍着怒意,控制自己不去看,不去捡。 陆锦舟突然走向前,大喇喇的捡起血书,仔细看着上面的字,摇着头:“陛下,楚大人这血书,倒是和这贪污的军饷对上了。” “太子,亏得宣王早上跪了一个时辰,特地给你求情,让我听听你的辩驳,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盛武帝怒道:“那左尚书贪墨的金子为何会在你府里找到?” “我……父王……我冤枉啊……一定是他们陷害我。” 陆锦舟:“太子殿下,那一箱箱金锭封在你太子府的府墙之内,这么大的动静,难不成太子能不知道?” 宣王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太子哥哥,父王这么疼你,断不会重罚与你,你就认个错吧。” 陛下眉毛立起来:“还不老实交代?” 太子哭嚎着爬到龙椅下面:“父王,我错了,你饶了我,饶了我。我只是一时贪图享受,我错了。” 盛武帝一脚将他踹开:“小李子,拉下去吧,杖打三十,幽闭太子府,没有我的命令不能出来。” “奴遵旨。”李公公办退着往后退,走到太子身边,冲着下面两个太监挑挑眉。 小太监一把拉住太子的胳膊,拖着瘫软的太子往外走。 楚清芸冷笑,才三十大板? 看来,这板子是要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 若不是昨日给宣王送了信儿,怕是今日陛下会昏庸到连板子都舍不得打太子。 楚清芸突然抬头,眼角还动情的留了两滴没有温度的泪水。 “陛下,你要为流离失所的千万百姓做主,为死去的将士们做主啊,难道就因为他是太子,就能无端致几万大军葬身边境,就能让我父亲含恨而死?” 楚清芸站起身,逼近太子殿下,盯着他杀意慢慢的眼睛,站在大殿中央,不卑不亢道:“太子殿下贪墨军饷,造成将士们防御能力减弱,甚至形同虚设,这是其一; 其二,太子扰乱行军计划,造成连失两城,百姓无家可归; 其三,太子担心事情暴露,将我父亲推出来顶罪,枉为储君! “陛下,臣作为臣子,心寒,臣作为人女,心痛。” 楚清芸声音颤抖的把太子的罪名一桩桩一件件的摆了出来。 盛德帝眉头拧起,陆锦舟提议让楚清芸作证的时候,他便想拒绝,可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只能准了,没想到楚清芸同她那父亲一样,不知道好歹。 一时间,盛德帝根本无法想到保全太子和打发楚清芸的两全其美的法子。 一边默不作声的宣王走上前,突然开口:“清芸不要怪罪太子哥哥,太子哥哥他定是一时被鬼迷了心窍。” 宣王弯了弯腰:“父皇,我也相信太子哥哥,他储存这么多金锭,只是一时糊涂,定和那前朝往事不同,不会做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一瞬间,这大殿上,安静的像是连呼吸都能听见。 太子身子一顿,瞬间抖动如筛糠。 楚清芸瞟了一眼宣王,嘴角扬起,她果然没看错,只有宣王才敢这个时候敢引战,也只有他有这个野心,比任何人都想抓住机会。 盛武帝周身突然散发出杀气,多年的皇帝威严散发出来,太子未抬头,人已经吓软在殿上。 “拉下去,杖责五十,关进大理寺,给朕好好的审,审不出来就关一辈子。”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压抑的声音从殿外传进来, 三十杖残,五十杖死。 这话可不是危言耸听,就算宫里的公公们手下留情,这太子也只怕只能吊着半条命了。 剩下的半条,不急,她慢慢取,定会让太子全数还回来! 楚清芸内心激动,胸口处气血翻涌,还未等她向陆锦舟道谢,突然腹中一疼,一口黑血喷在了殿上。 …… 第四十二章、担心 明德殿上,鲜红血将楚清芸的衣袍染湿。 盛武帝颜色忽变,楚清芸若死在皇宫里,外面百姓又不知道会传些什么。 他已经屡失民心,断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盛德帝大吼:“传太医!” 陆锦舟眼里只看得到地上的血,捏着拳头冲上前:“陛下,臣有罪,他是被臣内力所伤,所以才……静安院李被有药。” “那还不赶紧,赶紧送回静安院。” 陆锦舟一份也不敢耽搁,顾不得盛德帝心里是否会起疑心,带着她冲出宫去。 楚清芸说过,这毒半月时间会自动解除,明明还不到,为什么现在却会这样,他心里疑惑,面上却不敢表现出一丝,生怕被别人捕捉了去。 “让开,都让开……”雪里白在中州大街上驰骋。 楚清芸扯着他的袖子:“我没事,刚刚吐得是毒血,吐了便没事了。” 陆锦舟哪里听得进去,眨眼间,已经行至庄成儒的医馆门口。 可医馆今日正值一个月一次的义诊,看病排队的人如同难民进城一般,队拍了半里地。 陆锦舟表面上表情不动,但眼眸深处的紧张却骗不了人。 陆锦舟跳下马,打横抱起楚清芸,楚清芸身体被一摆弄,立刻又吐了一口黑血,弄脏了陆锦舟的衣袍,也乱了陆锦舟的心。 “麻烦让让。”陆锦舟一个个的挤过去:“等下会有人给你们补偿,麻烦让让。” 可这排队的百姓虽然穷,里面也不乏有骨气之辈,一个道士站在路的中间,一动不动。 “有钱了不起啊,我不要你的臭钱。” “就是,后面等着去。” “就你们有权有势的人的命是命?我们就是贱命一条?” …… 陆锦舟怒火中烧,恨不得将跟前的道士砍成两半,刚准备让沈星动手,楚清芸微微扬起脸,发白干裂的嘴唇微张:“别……别毁我将军府的名声。” 楚清芸这么一抬头,站的近的几个百姓看到她精致的脸庞和独有的剑眉,惊呼出声:“是楚姑娘。” 道士压根儿没反应过来:“什么楚姑娘,周姑娘的,不让就是不让。” “真是楚姑娘,是楚将军的独女。” “前几日不是好好的?现在怎么这么惨?” “果然,这破皇帝说什么调查,其实就是关起来残害。” “太子昏庸,皇帝还这么护着?” 道士脸色突变,眼前这人是楚姑娘? 西域战报回来的时候,便是楚姑娘的手下救了自己。 “别说那么多废话了,赶紧给楚姑娘让路。” 道士扒开身边聚在一起围观的百姓:“都让开。挤在一起楚姑娘如何过,都让开。” 所有人自动向左右两边退了一步,让出了一条一米宽的路。 陆锦舟脸上的怒意消散,迅速冲人群点了点头:“沈星,取点银子,散了给大家。” 沈星点头,从身上掏出一个包,还没解开,就见大家都摇头拒绝。 “我们为姑娘让路,都是自愿的,不要钱。” “就是,楚姑娘父亲为大昭而死,我们自然要照应,把你的钱收回去,还不如楚姑娘卖点补品尝尝。”刚才那个道士在人群中大吼。 沈星诧异的看着这些衣衫褴褛的穷苦人,楚姑娘如此得人心,不知道是喜是悲,他收回银钱跟着陆锦舟进了医馆。 楚清芸身上的毒经过经络进入五脏六腑,本不到排出之日,偏生今日过于激动,排出之日提前,痛苦却也比正常排出更加剧烈。 这苦只能她自己受着,旁人想代替都代替不了。 庄成儒开了一些排毒的药物,却收效甚微。 医馆的屋子里,地龙烧的火热,陆锦舟像热锅上的蚂蚁,心绪不宁。 楚清芸已经维持这个状态十二个时辰了,仍然没有苏醒的迹象,偶尔嘴里溢出些渗人的黑血,让人看着心惊肉跳。 陆锦舟靠着床沿坐着,寸步不离的盯着楚清芸。 塌上的女子眉如剑,眼睛轻轻闭着,嘴唇薄薄的,脸色因为毒药而白的发光。 躺在那里,有种倔强却脆弱的矛盾感。 楚清芸脑中一片混沌,整个人无法呼吸,也难以思考,她只有一个念头,活着! 【滴——】 【恭喜宿主,完成穿书一阶段任务!】 【获得高级大礼包】 楚清芸脑中瞬间变得清明,系统自从上次给了《毒药大全》再没出现过,她都忘了这茬。 楚清芸意念里一喜,以前都是随机礼包,这次是高级大礼包。 太子果然还是值钱些的。 她意念一动,脑中的大礼包缓缓打开,同时她身体里的那些青色的毒液也消散开来,痛苦一点点消失不见。 【恭喜宿主,获得一级大礼,千古药典《神农本草经》】 楚清芸脸黑下来,当务之急,她最需要的是钱,《神农本草经》有什么用? 她意识里的一点点的无奈和痛苦,在脸上却被无限放大,陆锦舟眼看着状态越来越差,心里一慌,不知道自己发了什么魔,居然离得楚清芸越来越紧,鼻尖都快碰到对方的。 嘴里喃喃道:“你不是找了宣王?你死了,宣王看都不看一眼,不觉得可惜?” 楚清芸突然身体一紧,那种周围被包围的感觉让她迅速警惕起来,眼睛猛地睁开。 眼前是一张略带憔悴的脸颊,男人的小辫儿随着俯身扫过她的面颊,嘴里不知道在絮絮叨叨些什么。 楚清芸声音暗哑:“陆统领这是在乘人之危?不愧是中州数第一的孟浪。” 陆锦舟猛地站起来,头撞在墙上! 嘴巴里的呻吟刚想溢出,又活活的吞了进去:“想多了,我是怕你死了,没地方找我报恩?” 陆锦舟说罢,甩开袖子出了门,他的耳尖红透了。 楚清芸睁大眼睛,眼珠子咕噜噜的转着。 刚才是?在试她的呼吸吗?有必要靠那么近? 楚清芸低头看看自己全身湿透的衣衫和蓬头垢面的样子,像陆锦舟这样讲究的人,断然不会喜欢的! 陆锦舟喜欢会唱曲烹茶的,哪里会对自己这种舞刀弄毒耍弄人心的人感兴趣。 楚清芸一想到这里,倒是觉得逗弄直男也是一种极有趣的事情。 第四十三章、疏远 屋里,楚清芸正在翻看她新得的《神农本草经》。 屋外,陆锦舟正在院子里和沈星大眼对小眼。 “公子,该上就得上啊!”沈星自小和陆锦舟一起长大,此刻他家公子的情况,他清楚的很。 “闭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陆锦舟没好气的瞪着他,心里的矛盾难以言语。 一来,他还没有搞清楚清芸和宣王的关系; 二来,楚家即便已经洗刷了园区,但在陛下心里,已是废弃的棋子,若是西幕王府和他们走的太过接近,会无端会惹来陛下的猜忌。 他不能,也不敢对楚清芸产生任何想法,那些心里萌发的东西,只当是野草,斩掉便好。 想到这里,陆锦舟突然站起身:“沈星,看着她,情况好转后,送回静安寺。” 沈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刚刚还担心的食不下咽,这会儿就变成这冷情冷性的样子,公子可真是善变。 陆锦舟吹了一个口哨,迎面跑来了一黑一白两匹马。 陆锦舟蹙眉,对着黑马道:“你来干什么?回去!”说完独子跃上了雪里白,扬长而去。 那匹英俊的黑马踏着四条白色的雪蹄,慢吞吞的走向静安寺的后门。 次日,楚清芸基本恢复,陆锦舟故意没有露面,派了沈星将她带回静安寺,同时进入静安寺的还有大哥楚秋意。 楚秋意自从知道父亲被冤的时候,便一路隐姓埋名,从东涧赶回中州。 本想在外面周旋想办法,可昨日楚清芸突然毒发,他实在是坐不住了,便主动现身在静安寺门口,此刻看着自家小妹憔悴的表情,看着母亲病魔缠身,楚秋意一时间难以控制自己,怒目而睁。 楚秋意狠狠的将手里的折扇扔到陆锦舟的脸上,一向文人风骨的他此时看着像要拼命的样子。 楚清芸身体还有些软,无法阻止,只能略带歉意的看了一眼冷着脸的陆锦舟。 “大哥不要急,我没什么大碍。” 她抬起胳膊和手,在自家大哥眼前晃。 可楚秋意已经认定了她受了欺负,看着皇城的方向,牙齿咔咔作响。 楚清芸按住他的肩膀:“大哥不必担忧,很快我们就出去了,那皇城奈何不了我们。” 同时,明德殿上,宣王平日里拉拢的几大家族派上了用场,弹劾太子的奏折堆成了一座小山,太子平日做的混账事情也被挖了个底朝天。 盛德帝黑着脸洋洋洒洒不知写了多少字,在殿门口哭哭啼啼的皇后看到李公公拿起圣旨,撑不住晕了过去。 为平息众怒,废太子的圣旨念了两次,一次是在太子高建文面前,一次是在中州城墙上,对着全中州的百姓。 武德年三十年,太子高建文因贪墨军饷,结党营私,陷害忠臣,有失太子德行,诅咒百年之基业,断不可托付与此人,是故,罢黜嫡长子高建文太子之位,关于大理寺,终生不得出。 三岁起就被册封,半生享受太子之尊的高建文终于被拉了下来。 紧随着太子之后,一道圣旨到了静安寺。 “陛下有旨,楚将军为国捐躯,乃我大昭肱股之臣,如今身故,楚氏一门无人照拂,朕深感痛心,特下旨升楚家嫡长子楚秋意为县伯,商黄金千两,独女楚秋意继续任不良人,楚家楚秋驰入男德行书院。” 李公公将圣旨交到楚清芸手里:“陛下照拂,楚家当恪守本分,莫要辱了楚将军的在天之灵。” 李公公想到今日陛下摔碎的三个茶碗,瞟了一眼楚清芸,警告意味十足。 楚清芸丝毫没有惧色,接过圣旨,大喇喇的走出静安寺的门,对着已经围在静安寺周围的人墙,大声开口:“朗朗乾坤下,方得忠良人!” 李公公表情突变。 陆锦舟皱起眉,楚清芸……胆子太大了,这不是明着在威胁皇帝? 他不能管,可……他……忍不住! 陆锦舟走到李公公身边,偷偷塞了一锭金子:“李公公辛苦了,陛下缺了您的伺候可不行,这会儿该等急了!” 李公公瞟了一眼两人,甩开袖子,摇着头离开。 陆锦舟担心楚清芸再生事端,立刻道:“沈星,好生把楚氏家眷送回将军府,被关进奴所的下人们也送回去。” 说着便不再理睬楚清芸,从她身边擦身走过! 这陆锦舟哪根筋不对了?楚清芸心里疑惑,可当下容不得她多想,将军府十几天没有人,父亲的尸骨还没有下葬,这已经是大不敬。 一家人收拾了行李,匆匆忙忙的赶回楚府。 腐烂的味道已经弥漫了楚家整个前厅,草席裹着的楚将军身上遍布尸斑,无人问津。 至少楚清芸和其他人有见过尸体,心里上已经有了准备,可楚秋意却是第一次看到父亲的尸体,碎掉的,残忍的,腐臭的。 轮椅一翻,他跌坐尸体旁边,脸颊靠向尸体,栽倒在尸体旁边。 楚清芸眼神一红:“秋驰,愣着干什么?” 楚秋驰眼含泪水将大哥背起来,一步步的送回大哥的院子。 母亲早已泣不成声。 这院子里,只有楚清芸不敢任由自己情绪蔓延,她要理智,她又一家子的人要保护。 楚清芸抱着草席将父亲的身体,一块一块的放进棺材里,想拼凑起来,却越放心头越疼。 她哑着嗓子,低吼了一声:“暗九!冷房里有一个红色盒子,抱出来,当心着点儿。” 暗九捧着盒子,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只是应楚清芸的吩咐,小心翼翼的,不敢有丝毫颠簸。 楚清芸颤抖着摸着盒子:“母亲,父亲不会就这么走的,我把父亲找回来了。” 白氏愣在原地,手指轻轻打开盒子,只见将军的头颅完整的在里面躺着,上面虽然有些许尸斑,但是好在保存的很好,楚清芸精心化好的妆也没有花。 白氏捧着头颅,摸着将军的脸颊,亲吻了将军的额头,很久很久,才放进棺材里面。 “我会找最好的匠人,为父亲补好身体的。”楚清芸哑着嗓子,字字滴血。 午时过后,南正提着一个大箱子到了楚府,以前,他只将楚清芸当做大人,可这事情之后,南正心甘情愿的跟着楚清芸,他从未见过能把自己从死人堆里救出来的人,楚清芸是第一个! 不需要楚清芸的任何言语,南正一针一线的开始缝合楚将军的尸体。 第四十四章、哪儿来的便宜儿子 永盛五年,元月十八日,月亮高悬,楚府灯火未眠,楚府上下着孝衣,立于庭前。 南正表情悲痛的将缝了八个时辰的楚将军轻轻放在棺材里面。 白氏手捧着一件暗绿色的锦衣,脸上带着笑意,走到棺材旁:“将军,这衣服是我一针一线缝的,若是哪天我找你去,看这针口便能找到你,你走慢点,等等我。” 楚府上下压抑着呜咽声。 楚清芸扶起母亲,冲着灵前拜了三拜,爹爹合眼了,定是看到我做的一切,可以安息了。 南正朝着灵前行了礼,转身道:“大人,天气回温了,将军还是尽快入土为安的好。” 楚清芸点头。 这一夜,没有人回去休息,所有人自发的在院子里,给将军守灵,天一亮,楚清芸突然站起来,大吼一声:正午送将军!楚府上下,不得缺! 楚清芸眼睛眯起来,皇帝让楚府低调行事,低调? 想都不要想。 楚清芸交代了小宇和小乞丐帮的小孩儿,满街的散消息。 不到一个时辰,全中州都知道楚将军要送葬。 不到送葬时间,楚府门口已经挤满了送行的百姓。 楚清芸穿上一身白色衣服,头发梳成男儿模样。 原本女子没有资格站在最前面引路,可她身上有公职,加上楚秋意腿脚不好,秋驰年龄太小,在面前没有照应不成,她便破例,同两人一起走在最前方。 楚清芸手持纸钱,走出府们,她目光所及之处,人群挤满十里长街,百姓手里拿着纸钱,深深鞠躬行礼,悲鸣声不曾停止。 曾受将军府恩德的人自发的跪在一起,泪如雨下! 楚清芸一步步坚定的走着,太子的命,她迟早要亲手取了。 至于罪魁祸首,盛德帝,楚清芸冷哼,大仇迟早要报! 前面就是城门,城门口的风雪楼亮着红色的灯笼,格外刺眼。 老鸨倚着门,脸色不佳的看着白色的队伍。 楚家这出殡的阵仗,风雪楼连门都开不了,更别说接客了,老鸨嘴里正骂骂咧咧着,看到楚清芸熟悉的眼睛,顿时一愣。 经常找陆统领的居然是楚家的? 可楚家何时有了这么一个俊俏的儿子? 还没待他多想,突然,“噗通”一声响,像是水里落了石头,激起了一层层波浪。 从房顶上落入人群的居然是一个妇人,周围的百姓慌乱起来, 楚清芸蹙眉,楚家刚刚洗清冤屈,全家受封的节骨眼上,不应该有人来找楚家的麻烦。 妇人的额头上撞得鲜血横流,嚎啕大哭:“楚姑娘,你要为我做主啊。” “大姐,我去赶走,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楚秋驰不管不顾的冲了出去,一鞭子抽在妇人身边的地上,溅起泥土点点,落在妇人身上:“楚家出殡,识相的滚开。” 妇人蜷缩起来,身体颤抖着,可眼神瞟过楚秋驰的时候,楚清芸捕捉到了妇人眼里一闪而逝的厌恶。 楚清芸看看日头,她本就估算着今日百姓较多,早出门了半个时辰,反正不急,来看看这女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是不可以。 楚清芸抓着楚秋驰的鞭子把他扯了回来,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踱步到女子面前,冷冷道:“今日当着我父亲的面,给你一个机会,说!” 夫人怯怯的看了白氏一眼:“奴家,奴家是东涧老家的,楚将军……他在老家的时候宠了我,这些年,老爷路过东涧,都会住在我那里,没想到……。” 妇人越说越委屈:“将军怕大夫人嫌弃我,从没有带我回来过,可我……我与将军情深,我想回来看看将军,送将军一程。” 白氏脸色一黑,嘴紧紧闭着。 楚清芸知道母亲的不悦,且不说这女的说的是不是真的,可她几句话就把母亲往悍妇妒妇的路子上引,显然没安好心! 妇人还在矫揉造作的流着泪水,眼睛却丝毫没有往棺材哪里看一次。 装什么情深似海? 楚清芸眼神冷冷的射过去:“你可有什么证据?”众目睽睽之下,楚清芸没有急着否认,但也不打算就这么糊涂的接受。 妇人一把扯过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子,男子和大哥楚秋意年龄相仿。 她指着男孩道:“你看,这是我与将军的孩子,楚秋风,长得和将军一模一样,大家都看看。” 楚清芸看过去,眉头皱起,这男子,眉眼处的确有几分相像,可这孩子胖的和球一样,和楚家三个孩子的体型完全不同。 母亲白氏看到楚秋风的瞬间,眼中的怒气溢出,不知是对楚将军,还是对妇人。 “是有点像!” “眼睛好像,和楚大公子几乎一样。” “就是有的胖,看来楚将军对两人很是宠爱?” “没想到,楚将军也是凡夫俗子。” “男人嘛” …… 原本还沉浸在悲伤中的百姓议论纷纷,在百姓眼里,楚将军是男子的典范,不仅在于他的战功赫赫,更在于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这样完美的形象居然是假的,大家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讨论声越来越大,甚至有好事者已经开始攻击楚家上下。 楚清芸多次利用百姓的舆论,最明白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她脸色沉下来,风雪楼上,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掀开帘子,表情不悦的看着下面,赫然是陆锦舟! “公子,咱们明明看到刚刚有一个男人和这女人拉扯不清,要不要去……” 陆锦舟蹙眉:“多事!” 沈星识相的闭嘴。 楚清芸突然嘴角一漾,不动声色道:“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去楚家门的,你说将军宠幸了你,我且问你,将军肩膀上的红色的痣有多大?” 妇人诧异的抬起头,眼珠子乱转,半响才开口:“有……有拇指盖那么大,我也记不清了。” 楚清芸冷笑,看了看一侧的百姓:“初五那日,我父亲的尸骨拉回中州,当着百姓的花儿,前太子亲手挑开了草席,在场的人,应该有不少人亲眼见到过我父亲的尸骨!” 楚清芸这么一提,人群中立刻有人跳了出来: “我记得我记得,右侧是一块长条疤痕。” “对对对,一大片红色的印记” “楚将军身上有什么都不知道,这人该不会是假的吧?” “楚将军能有长得像个球一样的儿子?长眼的人都知道不可能!” …… 第四十五章、真相 楚清芸满意的嘴角翘起,她原本也是不知道这些的,好在南正仔仔细细的给父亲缝补,事后告诉楚清芸很多细节,包括那肩膀刀疤下隐隐约约的红痣。 也包括父亲紧紧攥在手心里面的护身符。 那是出征前,母亲为父亲求的。 父亲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都牢牢挂念着母亲,又怎么会找上这么一个俗不可耐的人。 妇人被拆穿,慌张的左顾右盼,像是在寻找什么救星。 楚清芸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人群中有身材很胖的人匆匆离开,只有一个背影。 楚清感到有一丝熟悉,没等她看清,一旁的楚秋风猛地一把推开大哥的轮椅。 “让开,我娘老了,当然很多事情记不起来了,可我就是货真价实的楚家少爷。 楚清芸眼疾手快的扶住轮椅,将自家大哥拉回,冷冷的开口:“让开。” 楚秋风手指着楚清芸大声叫嚷:“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一个女人,赶紧嫁了了事。” 说着,楚秋风像是把自己当成了楚家长子似的,大喇喇的往前面一站,像个墩子似的。 楚清芸厉声喝道:“滚开。”顺势一脚踢到死胖子的膝盖骨,逼迫他让开。 楚秋风捂着膝盖怒骂:“我奉劝你们识相点,这楚家迟早得交到我手上,你看看你们,一个残废,一个女人,一个小屁孩儿,楚家交到你们手上,迟早败光。” “是吗?”楚清芸一脸鄙夷:“大哥乃货真价实的县伯,二弟虽然年纪小,却可以和众位世子皇子一起读书,你呢?哪里来的野狗?” 胖子楚秋风被噎的说不出话。 “继续上路,再有拦路者,通通押入不良府等候审问。”楚清芸大喝一声,在他身后的南正得令,带领的不良人走来。 没等不良人靠近,妇人便装腔作势的倒在地上:“救命啊,将军府要杀人了。” 面对拙劣的演技,楚清芸乐了,杀人?好想法。 楚清芸突然拔出南正身侧的刀,利刃瞬间在楚秋风的脖子上割处一道血痕:“我看你们不是要污蔑我父亲,是乘机混进城,想要刺杀陛下,如此歹徒,必不能留活口。” 说着刀离楚秋风的脖子又近了一点,没等她更进一步,妇人突然激动的站起来:“你放了他,这个亲我们不认了。” 迟了!楚清芸冷漠道:“南正,还不动手,等着我教你?” 南正一把扭住妇人,楚清芸将刀下的胖子一并推给他。 “捆了跟在灵车后面,别让人跑了。” 出殡的队伍继续,百姓们都唾弃的往妇人和胖子身上吐口水,扔白菜,鸡蛋。 一时间,两人变得狼狈不堪。 花楼里的陆锦舟眉梢微微一挑,他就知道,沈星是多事,皇帝她都能算计,何况这么个小角色! …… 城外,楚清芸为父亲选了一块风水宝地,听说这块地方,曾经被先皇选中,可惜先皇最后死在西域人的手中,尸骨无存,并没有用上。 楚清芸将父亲的棺材放下去,这一刻,才真正觉得,一直以来,束缚着她的事情终于结束。 …… 送葬回来,已是傍晚,楚清芸直接让人将南正将母子两个人绑到了不良人府,一滴水,一口饭都不给,直到第三天,才提审两人。 这两个人,根本提不起她的兴趣,唯一让人有一丝兴趣的,是他两背后是谁指示! 她从不喜欢未知的危险。 南正的鞭子打在妇人身上,牢里传出一身刺耳的尖叫。 绑在一边的男子拼命挣扎起来:“别打我娘,别打我娘!” 还是个孝子? 楚清芸侧了侧头:“南正,你怎么先打女人呢?” 南正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手上的鞭子转了方向,抽在了男子身上。 “不要,我不怕打,你们打我,你们打我。”只见那妇人眼睛睁大,全身颤抖着胡乱喊着。 看来是真母子! 楚清芸不着急,坐着看戏。“南正,继续!” 不到半个时辰,妇人终是服了软:“我招,我招了还不行吗?” “南正,记录!要一字不差!” 妇人垂着头,头左右摇动:“我……我不认识楚将军!秋风也不是楚将军的儿子!我都是为了钱!” “娘,你胡说什么?”一旁的男子猛地挣扎起来:“我叫楚秋风,我就是楚家公子,你从小告诉我的!” “你骗我?你骗我?” 妇人疯狂的摇头,想解释,却半张着嘴,终是没有说出什么话。 楚家?秋字辈?长得还和父亲有些像? 楚清芸心里泛起了一个可能性,那个背影……难道是? 楚清芸看向妇人,她的眸子里只有认命和绝望,妇人显然打算把所有的罪都担在自己身上。 楚清芸冷声道:“我问你答。” “他真名的确是楚秋风,可惜却不是我将军府的人,是东涧楚家的,是也不是?” 女人灰败着脸不说话。 “南正,打!” 鞭子还没有落到楚秋风身上。 妇人突然大叫:“是。” “是楚必光让你来的,对不对?” “对!” “我楚家刚受了封赏,楚必光自己没脸来讨要,便想了这么个法子,是不是?” “不是,不是。”妇人摇摇头:“不是,是我自愿的,我自愿的。” 楚清芸眉头皱起来:“你们被抓,楚必光不闻不问,你们现在还要替楚必光脱罪?可值得?” “大人,是我想进楚家,楚必光说,只要凑齐了一百两黄金,就让我带着风儿进楚家大门,她说中州大房家有钱……我……我也不想干坏事,可风儿天天被骂野种,我实在过不下去了,我……” 居然是这样? 楚必光为了钱,居然这般诓骗自己的女人和儿子?甚至不惜他们坐牢? 一旁吊着的楚秋风瞪大双眼,眼睛薛红,他以为自己的爹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 他以为楚家亏欠了他,他埋着恨无礼的对待楚清芸一家,结果居然是被自己亲爹给利用了! “娘,娘,我不要爹了,我们也不进什么楚家了。” 话中的恐慌和绝望让她准备好的狠辣没了用武之地,心软了几分。 第四十六章、封赏 暗黑的地牢里。 “南正,松绑,连夜送走!” 地牢里响起磕头的声音。 “谢谢楚姑娘,我们知道错了!” “以后我们再也不会听楚必光教唆了!” …… 楚清芸没有叫停,直到十几声后,她才开口:“你二人今日犯下的错,便是砍了头,也是应该的。可念在你们事出有因,今日这一顿鞭挞,便当时惩戒。” 楚清芸继续说道:“我有一法子,解你们现在的困境,你们可愿意试试。” “我们愿意,只要不再让风儿受委屈,我什么都愿意。” “我楚府在东涧有商铺,若你们愿意,可从最底层的小厮干起,虽说不能大富大贵,但是好好干,生活没有问题,去了自有人接纳你们,不会有人再嘲笑你们。” “可愿意?” 楚秋风愣愣的看着楚清芸,明明大闹丧礼,是大忌,会影响一家人的气运,为何,她要放过他们,还要帮他们? 楚清芸瞟了一眼他:“怎么?不愿意?” “没……没有!”楚秋风脸突然涨红,半天才开口蹦出三个字:“谢谢你!” 楚清芸点头,表情恢复了初见时的冷漠:“记住,没有我的允许,绝不可以和东涧楚家来往,被我发现,可不是一顿鞭子的事情!” “嗯。”楚秋风低着头不吭气,没了那天的嚣张。 楚清芸甩袖离开,东涧楚家,迟早得收拾,这两人留着能派上用场。 …… 正月刚出,南幕王大胜而归。 朝堂之上,盛德帝难得的提前上朝,满脸喜气。 西幕王不仅夺回两城,还抢了胡族的粮草和马匹,此仗胜的漂亮。 朝中众臣忙着恭喜陛下和西幕王,朝堂上难得的和谐。 西幕王不参与党争,也都是点头回应,并没有过多言语,等一波波的恭喜声平息,他第一时间对着皇帝行礼,脸上没有过多胜利的欢喜,反而多了小心谨慎。 “快免礼,天啸收服失地,朕深感欣慰,不愧是我大昭的第一将军。”盛德帝对着准备行礼的南幕王抬手。 盛德帝仿佛一个骄傲的获胜者,大手一挥:“必须重赏西幕王!” “天啸,你想要什么,尽管提!” 西幕王谦卑道:“陛下英明,臣不过是在陛下的护佑下,才能打胜仗,不敢要什么赏赐。” “其他人,可有什么意见。” 魏老突然站出来:“陛下,臣略有拙见。” “讲!” 魏老冷眼看了一眼周围:“如今楚将军战死,军中又没有良将,不如暂时将将两军交给西幕王王统领。” “两军?” “天啊,那可是大昭一多半的军权?” “这……” 盛德帝的表情立刻沉下去,看着魏老的眼神中带着探究。 魏老仿佛没有看到似的,继续开口:“东涧将士不能无人统领,散作一团,请陛下三思。” 盛德帝拳头紧捏,他知道魏老说的没有错,可……那是大昭大半的军权! 整个朝堂安静的像是无人的寺庙,不知道过了多久,盛德帝突然叹了一口气,抬起头黑着脸道:“天啸是朕的左膀右臂,国之肱股,可作两军总管!” 魏老和一些老臣跪在朝上,大喊:“陛下圣明”! 群臣窃窃私语。 陆锦舟的脸上却不见喜悦之意,父亲统领两军,本该是好事,可这两军总管可不好当。 这意味着父王手中抓着整个大昭边境的兵权,盛德帝不可能对风家信任至此,定然会在其他地方削弱陆家! 不知道过了多久,整个朝堂的议论渐渐平息。 盛德帝突然缓缓开口:“前几日,宫里风言风语,都说锦舟和楚家那个独女走的很近。” 陆锦舟呼吸一窒,盛德帝这话…… 要知道边境的战士向来倔强,楚韩诚的东兴大军更是如此,不经历出生入死,很难轻易接受新的将领。 如果他和楚清芸真来往密切,父王很快便将东兴大军收为己用,可如果没有这层关系,父亲要统领这支东兴大军便会有阻力,只要盛德帝到时候施些其他手段,再将军权收回便可。 盛德帝不给他们他们说话的机会,继续逼问:“天啸,说起来,楚将军在世的时候与你的关系甚好。” 陆天啸小心翼翼的作答:“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早在十年前,楚家搬到中州,便不再来往了。” “不来往是假的吧?”严尚书站出来,义正言辞。 陆天啸堂堂正一品的将军,当朝唯一异姓王,还轮不到一届尚书质疑,眉眼一扫:“严大人,你在怀疑我陆天啸结党营私?” “陆将军,难道不该怀疑吗?陆锦舟亲自为楚清芸平了反是事实。” 陆锦舟握紧的拳头松了开,带着几分不羁道:“严尚书说笑了,楚家的事,陛下英明,早有定夺,微臣不曾有半点私心。” 朝堂上,没了动静,大臣们大都明哲保身,低着头做缩头乌龟。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盛德帝大概是觉得敲打够了,柔声道:“锦舟是朕看大的,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情,严尚书,当真是多虑了。” 盛武帝时而怀柔,时而话里藏刀,父子俩如履薄冰,脸上却还得挂着笑。 严尚书站在一边,没有言语,却一脸不服,他本打算此次推荐自己的人上去,没想到还是扑了空。 “锦舟,你父亲有大赏,你焉能没有,说说你想要什么?” 陆天啸似有预感,头微侧,看向自己儿子,微微摇头。 “陛下能让他在南禁军中磨练,已经是给了他最好的赏赐。” “锦舟还没说话呢。”陛下白了一眼陆天啸,嗓音突然低沉下来:“陆锦舟。” “臣在。”陆锦舟眼神灼灼,扳倒苏崇德后,北禁军首领的位置一直空缺,很多人虎视眈眈,那可是一个肥差,更重要的是,那是武德帝的最看重的一个职位。 武德帝像是已经洞察到陆锦舟的心,悠悠道:“你随南幕王南征北战数次,颇有南幕王风采,宫中北禁卫不可无人统领,我命你你立刻上任,统管所有禁卫军,如何。” “臣谢陛下恩赐。” 第四十七章、那不是我夫人 下朝的长阶上,众大臣三三两两,议论纷纷。 陆锦舟跟着父亲后面,知道父亲有话要说。 陆天啸叹了一口气:“为父一早便知道,这仗,无论胜了败了,都不是件好事。” “父亲是说我不该接这禁军统领?”陆锦舟看着父亲:“可即便这是烫手山芋,我也要争取,只有这样,才能把控这皇城动向。” “父王不想让你长大,你偏偏……”陆天啸摇了摇头,突然想起了什么,眉头一皱:“我听沈星那小子说,你和楚家那丫头……” 陆锦舟想起朝堂上盛德帝的话,眼中的光暗了下来:“父王……多虑了!” 知子莫若父,那草原上最好白蹄黑马,本是他送回来特地准备献给陛下的,却给自己儿子送了人情。 以他西幕王府的名声,什么样的女子都娶得。 可如今这境况,陆天啸无奈的看了儿子一眼,挥挥手:“谨慎些罢,莫要害人害己便好。” “是,父王。” …… 柳条发芽,莺飞草长,这中州城也热闹起来,茶舍的人满的坐都坐不下。 “听说了吗,禁军统领陆锦舟一掷千金,包了风月楼的花魁。” “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我还听说,这陆锦舟一夜三次,花魁被他欺负的起不了床。” “你们莫不是爬到人家塌上去听的?” …… 茶舍里,说书人在上面说,客人在下面议论,讨论的正是今日风头正盛的陆家独子。 楚清芸蹙眉,她本来是出来打听东涧的消息,想要尽快把大哥和母亲送到东涧去。 可却没想到,却听到了别人的八卦。 偏生这人和她还算惯熟。 想到这里,楚清芸突然觉得这茶喝的无趣的很,茶碗一扣,便走了出去。 风雪楼那边锣鼓喧天,楚清芸不由自主的走过去,只见陆锦舟身边的沈星,抱着一个箱子交给老鸨。 老鸨脸上可不是楚府出殡那天的冷漠,弯腰低头,像是见了祖宗似的。 还没等老鸨把手里的箱子焐热,便看到一个女子,捕捉粉黛,却长得温润如玉,急急迈着步子走过来。 “沈星,锦舟呢?” “少夫人,公子,公子他还在上面。” 楚清芸在听到少夫人三个字的时候,愣在原地,陆锦舟刚刚及冠不久的年纪,就已经娶亲了? 看这女子,应该比他大,或许是指腹为婚,娃娃亲? 以前还觉得陆锦舟只是外表不羁,骨子里,应该不差。 可如今一看,渣的很,渣男本男。 楚清芸转身就要走,可那少夫人竟然哭了起来:“锦舟,你把南幕王府的银子偷出来给这些青楼女子,父王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 “锦舟,你快点下来,否则我……我就……”女子越哭越大声,周围围观看笑话的人越来越多。 楚清芸的脚终究是沉了下来,一,她见不得男人欺负女人,二,她见不得陆锦舟欺负女人。 她一把推开前面的人:“这位夫人,需要我帮忙吗?” “楚……大人,你……”沈星尴尬的抬头看看花楼,替自家公子担忧。 女子眼睛瞟着沈星:“我……我要帮忙……吗?” 这女人估计是被气傻了,算了,我直接上吧。 楚清芸拍拍女子的手:“放心,同为女子,我帮你把他揪下来,到时候你带回家,要打要骂,随便。” 女子哭的更厉害了,陆锦舟要是知道她这戏演砸了,估计她下次就再也没法儿偷偷到中州看望父母啦。 楚清芸二话没说,厌恶的推开老鸨,冲了进去。 花楼里面空荡荡的。 陆锦舟好大的手笔,居然还真给包下来了。 楚清芸都不用一间间的看,就听到挂着言儿牌子的那间屋子里传出了“咯咯咯——”娇笑声。 楚清芸一脚踢开门,屏风后伸出来的两双赤裸的腿。 楚清芸再是现代人,可没见过这种画面,顿时黑了脸。 这么刺激的吗? 非礼勿视,非礼勿看,非礼勿听! 勿勿勿……个鬼。 陆锦舟简直就是一个淫棍,扔着那么漂亮的发妻不管,在这里干这些龌龊事情。 楚清芸闭着眼使劲拍着门:“陆锦舟,你赶紧……” “我赶紧什么?” 话在耳边响起,楚清芸睁开眼,那四条腿还在动弹,可门瞬间从外面关了上。 楚清芸转过头,尴尬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没……看错了……那个……那个是?” “四皇子的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乱闯什么?” 外面突然响起嚎啕大哭,楚清芸这才想起自己的任务:“你夫人都闹到风雪楼门口了,你倒是悠闲的很?陆统领——心真大。” “我夫人?” 楚清芸平生最见不得这种抛妻弃子的人,冷哼一声:“怎么,到了温柔乡,连自家正牌夫人都不认了?” 陆锦舟推开窗户,用折扇指指下面哭哭啼啼的人。 “你说敏芝?” “不然呢?” 陆锦舟眉眼上扬着,憋着笑意:“你想多了。” “陆统领,你当真连自家夫人都不认了?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楚清芸白了他一眼,没来由的不是滋味:“我可是亲耳听到的,沈星叫她少夫人,难不成还是我听错了不成。” “我是公子,她是少夫人也没错。”陆锦舟看楚清芸垂下的眼角,突然笑起来:“楚大人,那是我的嫂子,你想什么呢?” “嫂子?你什么时候有……”楚清芸停住:“你有大哥?”是不是不在了?” 陆锦舟摸着腰间的附身符,点头:“我大哥早就不在了,五年前战死了!” “大嫂也是个死心眼,守着大哥的灵位过了五年了。” 楚清芸看着楼下这声势浩大的场面,顿时明白了几分:“是我多事了,不打扰你做戏了!” “清芸!” 楚清芸摇摇头:“回去吧,别被有心人看出破绽。” 楚清芸盛气凌人的去,心情复杂的回,陆锦舟和她,别无二致! 五日后,陆锦舟的流连花楼的传闻不减反增,传言陆锦舟前前后后包了四个花楼女子,四皇子跟着他不学好,只多不少。 花楼里,全中州热传的陆锦舟侧躺在塌上看文书。 四皇子从暖阁出来:“锦舟,我们别处玩儿去吧,我曲儿也听了,觉也睡了,好生无聊。” 说着,四皇子扯掉陆锦舟的文书:“别看了,这花楼里面的花儿,你一朵也不采,要不是我给了封口费,全中州都是你不行的消息。” 陆锦舟听到“不行”两个字,眼眸一黑,把文书扔到一边:“四皇子去哪儿,赌坊?” “好啊。” 堂堂大昭四皇子和禁军统领大喇喇的进了赌坊,并豪气的输了几千两白银,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这话传到楚清芸耳朵里,楚清芸只说了一句话:不够,多造点!多少眼睛盯着看呢! 第四十八章、将计就计 楚家庭院,迎春花开的正旺,楚清芸却无心欣赏,她手中拿着一封信,准确的说,是一封道歉信。 信里面,字字陈恳,句句深切,看着有痛改前非之意。 可惜,这封信来自于废太子高建文,她一个字都不信。 她不信高建文回徐尊降贵亲自给他写信; 更何况,狗改不改得了吃屎她不知道,高建文这条狗,就是吃了后悔药也没用。 楚清芸冷冷的将信放在油酊上方,看着那信瞬间变成灰烬。 知晴把灰烬扫除,愤愤不平道:“这废太子高建文如今是阶下囚,还有脸来找姑娘,真够恶心的。” 楚清芸摇摇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高建文一天不死,就有死灰复燃的可能性,我得彻底把他打趴下,让他看到我就颤抖。” “姑娘,你不是真要去大理寺吧?” 楚清芸眉梢扬起来:“自然要去!怎么能辜负高建文的一番好意。” “姑娘,这里面不会有诈吧?” “有诈才好,没有诈我反倒没有理由下手了。”楚清芸说着,从自己的床底拿出一个红色的小包,塞进怀里。 大理寺外,楚青云一身红袍进入。 高建文被关押在天子号牢房,这并不算大理寺最差的牢房。 楚清芸意料到了,毕竟,高建文只是被废了,还是皇子,何况还有皇后娘娘撑腰,大小官吏都不敢做的太过。 高建文看到楚清芸的时候,眼睛明显有着一闪而过的痛恨。 楚清芸只当没看见,视而不见道:“不知大皇子,叫清芸来有何事?” 说到大皇子三个字的时候,高建文明显脸色沉了下来,他恨不得冲出牢笼将这个罪魁祸首咬死:“我还当你不敢来?” “怎么会,大皇子那么情真意切的忏悔,我自然要来瞻仰一下。不如,大皇子先朝着西侧,给我父亲和几万战死的将士嗑两个响头?” “给楚韩诚那个老皮肤磕头?”高建文大笑起来:“我告诉你,我不仅不给他磕头,今天,我还要把你踩在我的脚底下,不要以为,本太……本皇子被关在这里,就弄不死你。” 话刚说话,周围突然出来两个彪形大汉。 楚清芸看向几人下盘,稳如泰山,再看看对方身上的块头,一个有她两个大。 这边是他给自己准备的陷阱? 楚清芸蹙眉,她现在功力未恢复,全身的功力,只能发出五成。 高建文看到她犹豫躲闪的表情,兴奋的大笑,活像一只看人打架的猩猩。 楚清芸这边渐渐吃力,躲闪的速度越来越慢,额头上除了细密的汗。 突然,大汉一圈将楚清芸胸前背着的红色包袱扯烂,一条红色的,足足有5寸直径的蛇,从袋子里钻出来。 楚清芸嘴角一扬,成了! 这蛇可是她让庄成儒喂了好多毒药,才培育出来的蛇王,咬一口,浑身发痒,除非将肉割掉,否则不得解! 蛇王信子一吐,一口咬上了大汉的脖颈,大汉突然脸色通红,手不停的挠着伤口,瞬间伤口全都溃烂开来。 “真是造孽啊,非削骨割肉不得解,对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只有庄氏医馆的大夫会削骨。” 大汉瞬间拔腿就跑,任高建文你在后面怎么叫骂都没有用。 楚清芸冷笑着,将刚刚被弄破的包整个扔到地上。 “这里面还有什么?不要,不要!”高建文慌张的看着那个鲜红色的包,脚步本能的后退了几步。 “别怕。”楚清芸柔声道:“这里面,都是些可爱的家伙,都是蛇王刚刚孵化出来的小宝宝,特别需要营养,大皇子既然诚信要弥补,便替我养了这些可爱的家伙吧。 说话间,包袱里面已经起了动静,一条条身体同行的小蛇从里面钻出来,全身红底黑斑,鲜亮异常。 那些蛇闻到了陌生人的味道,瞬间兴奋起来,冲向高建文的方向。 吓得高建文连连后退。 “你这个贱人,父皇一定会放我出去的,到时候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楚清芸冷笑:“是吗?我等着高建文殿下,可不要食言。” 她恨不得一杯直接毒酒毒死高建文。 但一家老小还在中州,她必须妥善安排好才能动手,今日,便将计就计,给这高建文迟点苦头吧。 想到这里,楚清芸更加冷静下来。 她冷笑一声:“大皇子,清芸着酒告退啦,对啦,这蛇特别凶,而且报复心理特别重,抓走一条,会遭到集体攻击的,您悠着点。” 楚清芸潇洒的走出去,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后面传来一声又一声的惨叫。 她大叫一声:“来人啊,刚刚有人袭击我的时候,不小心将不良人府养的毒蛇放出来了,咬一口可不得了,快来人,快抓蛇啊。” 大理寺内顿时乱做一团,楚清芸眸中带笑,甩袖离开。 然而这些,盛德帝并不知道,盛德帝此刻的案牍上,雪花一样的折子堆成小山一样。 李公公小心翼翼的看着盛武帝的表情。 这些折子都是大臣参陆锦舟和四皇子的。 叱责陆锦舟作为禁军首领,疏于职守,流连烟花之地,带坏皇子。 可盛德帝看上去,丝毫没有恼意。 他一把推开成山的折子,从里面挑出严尚书的,递给李公公:“小李子,朕的严尚书不愧为榜眼,文采斐然,讲的头头是道。” 小李子不知道盛德帝是合意,只能点头哈腰:“是,陛下亲自选的人,当然错不了。” 盛德帝很受用:“行了,把折子递给陆锦舟,让这小子低调点,别辱了陆家门风。” “奴才这就去。” 不出一个时辰,陆锦舟便接到了这封折子。 盛德帝谁的都不选,偏偏选了严尚书的奏折。 一方面满意他的无所事事的表现,一方面更是为了挑起严家和陆家两家的纷争。 这不是件坏事,父亲手握军权,若在朝堂上也一家独大,陛下迟早要除之后快。 他猛地从塌上坐起来:“沈星,走,带上府兵,去严府。” “公子,去严府干什么,王爷说过,让我看着你,不能惹事。” 陆锦舟的扇子一把敲在沈星的头上:“你懂什么,本公子可没有惹事,本公子是在平事。” 说着,人已经离开花楼,走向皇城东侧的严府。 第二天,陆锦舟大闹严府的事情,将严大人的乌纱帽扔到地上的消息,便传遍了中州。 陆锦舟一举从浪荡公子,晋升为不学无术,惹是生非的纨绔子弟! 全中州人神共愤,狗见了都得唾一口! 第四十九章、粪土? 陆锦舟躺在塌上,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听着沈星汇报近日里朝堂动向。 “什么?皇后召见各家的嫡女们赏花,也叫了楚清芸去?” 沈星点头:“是,说是楚将军为国牺牲,她定要更加照拂楚清芸才是。” 陆锦舟蹙眉,这皇后是太子的亲母,她不找机会杀了楚清芸泄愤就不错了,还照拂楚清芸? 这次的赏花,恐怕是鸿门宴。 而此时,身在楚府的楚清芸冷漠看着皇后传出来的旨意。 不就是放了几条毒蛇,让太子吓破了胆儿,皇后这便耐不住了? 说什么皇家宴会,春日游园,不过是针对她的一场算计,偏生对方冠冕堂皇的说了一大堆,她还不能以任何理由拒绝。 如今,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往年的游园会,不过是皇后借着赏花,拿捏后宫嫔妃和宠臣家眷,以示后宫之主的威严罢了。 今年多了这特别的寒意,楚清芸更得步步小心,不能让人抓住小辫子。 游园会那一日,楚清芸在库房里找了一颗顶级的夜明珠,据说,全中州也就这么一颗,是父亲偶然所得。 她包装妥帖,随身携带着。 进入宫中,楚清芸跟着宫里的嬷嬷,低着头,尽量降低存在感。 刚到皇后的宫门外,她便一道一声脆生生的声音。 “楚楚给姨母请安。” 这声音不是蓝楚楚又是谁。 只见,蓝楚楚少有的低眉顺眼,身边的蓝贵妃身材窈窕,肤若凝脂,眉眼间,有着和宣王一样的阴厉。 楚清芸礼貌的福了福身子,同蓝楚楚一样请安。 宣王不是好东西,这亲生母亲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楚清芸欲早点离开是非之地,装的很虚弱,轻咳几声:“各位娘娘,清芸今日身体不适,不敢近娘娘的身,怕过了病气给娘娘,请娘娘见谅。” 大概因着太子被扳倒,这事儿还是楚清芸办的,韦贵妃倒丝毫没有一丝不满,反而满脸喜气,似乎看楚清芸欢喜的很。 她吩咐一旁的嬷嬷:“去给清芸找个太医来看看,小姑娘家家的,本就身体弱。” 蓝楚楚表情不自然的看向楚清芸,贵妃娘娘是她的亲姨母,向来对她最和颜悦色,怎的今日贵妃娘娘对楚清芸那么好。 兰楚楚越看楚清芸那微微扬起的眼角,越像个勾人的狐狸。 这个贱人,果然在哪儿都是个魅惑人心的,这要是在宣哥哥身边,肯定又会耍那狐媚子手段,将宣哥哥勾走。 蓝楚楚心里的嫉妒和恐慌如同这春日的柳叶,疯涨起来。 太子倒下了,四皇子顽劣,只知道吃喝玩乐,三皇子身体病弱,只有宣哥哥受陛下的青睐,继承大统指日而待。 她决不能让这狐媚子有一丝一毫的机会。 想到这里,蓝楚楚突然眸子亮了一下,转身对着蓝贵妃说道:“娘娘,我给您的礼物被王公公保管着呢,我怕他们手笨,我去看看。” “去吧。” …… 午时已到,嫔妃和世家女们纷纷去到皇后娘娘的永乐宫请安。 楚清芸是穿书后第一次见到皇后。 位于主位的皇后身形丰腴,额头一点红痣,美则美矣,却隐约有几分刻薄之相,皇后手指上的护甲修长,看着更是渗人。 皇后的眼眸闪着精光,似是扫过所有人,却没有正眼去看任何一个人。 所有的世家女和嫔妃都大气不敢出。 就连蓝贵妃都低头不语,只是皱着的眉头表露着不满。 一旁的杨嬷嬷适时的开口,打破了殿内的紧张气氛:“皇后娘娘,世家丫头们孝敬您的礼物还在门外候着,要看看吗?” 皇后这才有了一丝笑意:“难得大家一片真心,拿上来吧。” 杨嬷嬷点头,外面的宫女得令,先捧了一件半米高的白玉花瓶进来。 “献宝者,蓝氏女。” 蓝楚楚挑衅的瞥了一眼楚清芸,走上前:“皇后娘娘,这是爹爹特地从西域找回来的白玉,温润养人,摆在房间里,也能让人心情舒畅。” “好,蓝丫头有心了,杨嬷嬷,把我的佛珠拿来。” 蓝楚楚得了皇后的一串佛珠,下巴快到仰到天上去,皇后吃斋念佛十年了,送出佛珠的次数可少之又少,这是给足了蓝家面子。 蓝贵妃的表情也松了几分。 后面的世家女子一个个争先恐后的献宝,只有楚清芸稳如泰山,一动不动。 她的礼物虽然体积不大,但也算是稀世珍宝,世间难寻,皇后该是找不出错处。 半响后,宫女端了一个黑色盒子进来,体积小到可怜。 盒子还没打开,皇后就明显不悦,黑色,是皇后最忌讳最讨厌的颜色。 楚清芸没有解释,她特意选的黑色,因为只有这黑色才能衬托出夜明珠的光辉。 楚清芸看着杨嬷嬷的动作,正准备上前,却发现了不对劲。 自己的包装特地用了盘口,以免盒子自己打开,夜明珠脱落,可现在盘口却明显已经被打开过了。 有人检查过?还是有人…… 楚清芸瞬间紧张起来,若是有人偷走了,一切都还好说;若是放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东西,那不是瞌睡给了枕头,皇后不费吹灰之力,就能降她一个大不敬罪…… 没等她多想,盒子已经被掀开。 果不其然,里面哪里有夜明珠的盈盈光辉,不仅如此,里面还躺着一团乌漆嘛黑的东西。 杨嬷嬷手一抖,那一团东西摔在地上,四散开来,周围的世家女和嫔妃避之不及,厅里一阵尖叫。 “楚清芸,你也太大胆了?拿这种脏东西敷衍皇后?” “就是,皇后好意邀你赏花,你不领情,还要用这粪土,想诅咒皇后娘娘?” …… 蓝楚楚和几个世家女添油加醋,生怕事情闹的不够大,生怕皇后不降罪给她。 果然,皇后的眼神在一片讨论声中越来越冷,看向楚清芸:“楚家姑娘,你给本宫解释一下,此为合意?” 楚清芸嘴角一条,若蓝楚楚不说,她还不知道这是粪土。 仔细闻闻,这屋子里,的确有股恶臭。 楚清芸冷静的走出来,恭恭敬敬的站在皇后面前,大呼一声。 “恭喜皇后,贺喜皇后。” 第五十章、拿回夜明珠 皇后脸上的表情里带着几分不耐烦:“楚家姑娘,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楚清芸走上前,细心的将粪土捧在手里,看的周围人都皱起眉头。 她特意王皇后那边挪了两天,笑道:“皇后娘娘,这是清芸早晨刚刚去中州边上的镇里挖的土,特意和皇后娘娘同享这份天降的喜事。” “你少把这腌臜东西,给皇后娘娘看,平白侮了皇后娘娘的眼睛。”蓝楚楚一把用帕子扫掉她手心里的土,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帕子,呆在原地。 楚清芸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心里冷笑,脸上却不留一丝痕迹:“皇后囊娘,这土壤颜色呈现黑色,异常肥沃,可见里面养料充足。” “哪有如何?”皇后冷声道,不知道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楚清芸冲着门外的艳阳拜了三拜:“这说明,我中州今年必然是丰收之年,此乃中州百姓之福,是陛下之福,皇后娘娘之福,清芸再次恭喜皇后娘娘。” 皇后眼神死死的盯着眼前伶牙俐齿的女子,可楚清芸虽然是一顿瞎扯,却硬生生让她反驳不得,有气出不来的滋味,顿时让她黑了脸,面上却还得点头:“倒也有几分道理。” “杨嬷嬷,快不帮皇后娘娘把地上的土收拾了,好生保存起来。”半天没动静的蓝贵妃,突然带着三分真诚,七分嘲讽开口。 皇后娘娘冷喝一声:“这园子里的花开的正好,各位姐妹和姑娘们不如一起赏赏花,别辜负了这春光。” 一群人实在受不了这屋子里的臭味,急吼吼的赶紧往出走。 楚清芸的肩膀被人撞的生疼,气急败坏的蓝楚楚从她身边而过,狠狠的踩了她一脚。 楚清芸不屑的瞟了她一眼。 粪土?蓝楚楚好歹是大家闺秀,这得下多大的决心,才能忍着恶心换掉她的夜明珠? 可惜…… 她楚清芸向来不是逆来顺受的人,更何况,白白损失了一枚夜明珠,以她这个爱财如命的性格,是万万忍受不了了。 楚清芸低调的跟在后面。 “请皇后娘娘安,请贵妃娘娘安。” 后花园里,宣王器宇轩昂的走来,冲皇后行礼,冲后面的各家姑娘笑笑,看上去礼数周到。 皇后表情冷淡,挥挥手。 蓝贵妃对着自己儿子微微点头,看向后面的世家女子,那表情不言而喻,是让宣王多留意,这些世家姑娘,都有可能是宣王未来的妃子,成为宣王的助力。 楚清芸突然脚腕一动,原本垂在树上的树藤突然绷紧,随即掉落在地上。 “啊……”蓝楚楚大概是看入迷了,没注意脚下,突然惊呼一声,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 她在意中人面前丢了人,红瞬间变得通红,狼狈不堪的扯开地上扳倒她的枝干。 皇后看了一眼蓝楚楚,非但没有叱责她不知礼数,反而笑起来:“贵妃娘娘母家的姑娘,果然洒脱顽皮,咱们这年纪到了,就愿意看见她像个小猴子似的,活泼的很。” 大家闺秀被说成猴子?让楚清芸立刻想到峨眉山上打人的顽猴。 眼角不自觉的上扬,蓝楚楚,那微微前突的嘴,还真有几分像猴子! 她一边敛去嘴角的笑意,一边看向地面,果然,在地上看到一个粉色的布兜。 一般这种布兜,都是塞在袖口的,并不稳当。 姑娘们动作小,一般也不会轻易掉落,可刚刚蓝楚楚直接摔到地上,那小布兜,绝对会掉,只是蓝楚楚看到宣王太紧张,忘记检查罢了。 楚清芸捡起布兜,攥在手里,里面果然是自己那颗绝世珍宝。 她扔掉布兜,将夜明珠塞进自己的袖口。 不错,今日这趟,也不算亏。 此时,蓝贵妃人精一样的人物表情僵硬,她哪里不知道皇后刚刚是明褒实贬,可也只解释道:“小孩子家家,不懂事,别扰了皇后娘娘赏花便好。” 楚清芸懒得看他们惺惺作态,反而低头看向地上的树藤,这是她刚刚随手扯下来捉弄蓝楚楚的树藤。 刚刚没有注意,现在却发现了奇特之处。 她在《毒药大全》里曾经看到过,这种树藤叫血藤,因为流出的汁液是红色所命名,本身是一味药材,对骨病有奇效。 可大昭的气候不适合鸡血藤生长,全中州,也就只有皇宫里能见到一二。 楚清芸嘴角勾起,这个可以留着给大哥。 宣王眼神穿过一身红衣的蓝楚楚,看到满脸清冷的楚清芸突然扬起浅笑,面色中带了几分玩味。 能凭借一己之力,把太子送进大理寺,并逼得父王加官进爵的女子,他还是头一回见到。 这样的女子,捏在手心里,是利器。 宣王刚准备同楚清芸寒暄几句,蓝楚楚主动贴了上去:“请宣王安。” 宣王眼中的渴望一瞬间消失不见,嘴角却依旧上扬着,眼里慢慢的深情:“蓝大人近来可好?” “家兄很好,时常惦念同殿下一起读书的日子。” 宣王微微颔首:“代我向蓝大人问好,改日同他一同吟诗作对。” “谢宣王殿下。”蓝楚楚脸颊微微发烫,眼中像盛开了桃花一般,情意绵绵。 楚清芸一边拨弄那鸡血藤,一边摇着头,乌龟配王八,登对的很。 她趁着所有人的注意都在这一堆璧人身上的时候,折了一长条鸡血藤,弄成小端,血红的汁液滴出来,楚清芸赶紧用帕子包起来。 宣王走后,皇后便领着他们观赏花园里新培育的夹竹桃。 皇后瞟了一眼世家子女,眼神定在她身上,丰腴的胸口对着她的话起伏:“虽说闺阁女子不需读考取功名,但识文断字的也是要会的。今日这园子里花开的正好,不如姑娘们即兴斗诗,也算添些情趣。” “皇后娘娘别笑话我们才好。” “早就听闻,皇后娘娘诗词造诣高,今日若有幸得皇后娘娘指点一翻,也算妙事。” “那从哪位妹妹开始?” …… 作诗自然难不倒四大世家的人,尤其是蓝楚楚,作为蓝氏的嫡女,从小读书,随手作诗不在话下。 蓝楚楚一听,立刻耐不住性子:“皇后娘娘,我抛砖引玉,您可千万别笑我。” “蓝家姑娘最是聪慧,念来听听。” 第五十一章、金簪 皇家花园内。 蓝楚楚一袭红衣,本应该明亮夺目,可偏偏和这满园的花儿撞了色,显得呆板逊色。 蓝楚楚并没有发现这些,慢慢开口: “百花争容千草丰,两片霞云一缕烟。” 蓝楚楚说完,期待的看向皇后娘娘和各位嫔妃。 皇后点头赞叹:“不愧是蓝家的女儿,小小年纪,已经能将春天的美景描写的入木三分了。” “是不错……” “蓝家果然还是世家之首。” …… “谢谢皇后娘娘和各位娘娘,楚楚还差得远。” 蓝楚楚得意的看着楚清芸,中州城里都知道,将军府的孩子出声在马背上,重武不中文,当初楚家大公子楚秋意要读四书五经,被楚韩诚好一顿打。 楚清芸此时蹙着眉,这几句听平仄,韵律都差得很远,一看就是外行写出来的。 皇后顺着蓝楚楚的眼神看过来:“听说楚家姑娘也上过学堂,念两句来听听。” 明摆着等她出洋相! 楚清芸脑子里的唐诗三百首,哪首读出来,都完爆在座的所有人。 她眼珠子一转,眉梢一挑,张嘴就来:“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篓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 这可是苏轼的诗,谁能挑出个不字? 果然,蓝楚楚咬着嘴唇,拧着手帕,眼神恨恨的看着她 在场即便不懂诗的人,也该明白,谁的更好。 皇后娘娘脸上也凝固住,没想到楚清芸居然能写出这样好的诗。 她不情愿,却也不得不照实道:“楚家姑娘这诗,静中带动,意境十足。” 蓝贵妃出自世家之首,原本就对楚清芸有好感,如今更是满眼惊喜:“没想到清芸这丫头,不仅武功一流,连诗文都如此出彩,乃是世家女子的典范。” 蓝楚楚自己不敢反驳皇后娘娘和自家姨母,一脸妒忌和不甘。 “楚清芸,你这诗该不会是提前找人写出来,现在背出来的吧?”蓝楚楚身边,和她交好的韩秋雨阴阳怪气道。 “楚姑娘以前回回斗诗都不敢来,今日怎么大变啊。” “难不成,真是背的?” …… 楚清芸眉头一皱,顿时觉得无趣极了,和这群活在蜜罐子里的世家姑娘们斗什么诗? 跌份儿。 见楚清芸不说话,韩秋雨以为自己抓住了她的痛处,变本加厉道:“楚将军不是不让你们读书?你这么厉害,当真不怕楚将军死不瞑目?” 楚清芸表情突然狠厉起来,说她不行,说父亲楚韩诚更不行。 她怒视着韩秋雨,半响才将视线转移到皇后娘娘身上,皇后此时一心喝茶,对韩秋雨的恶毒话语充耳不闻,装作没有听见。 楚清芸冷笑着开口道:“皇后娘娘,清芸还有一首诗,送给皇后娘娘和各位姑娘,不知皇后娘娘可有心思一听?” 皇后挥挥手,不耐烦道:“有话便说。” 楚清芸缓缓开口,一字一句说道:“中州城中桃千树,沙场将士去后栽。” 她故意改了刘禹锡的诗,文言文听着文雅,实际上就差当场开骂了——你们这群不知百姓疾苦的人还有心情在这里赏花,可知道边境上有多少成千上万的将士们的白骨? 皇后脸色徒变,原本平滑的脸上硬生生的多了几条皱纹。她刚准备张口叱责,却在说出口的瞬间堪堪停了下来? 楚清芸眼睛闪烁着算计的光,她算准了皇后不敢开口,这诗句虽说是在骂没心没肺的赏花人,却也同时在歌颂将士们。 皇后真要开口叱责,便是否认了将士们的牺牲,一旦传出宫中,百姓如何看待。 皇后有气无处发泄,袖子一甩,大喝一声:“起风了,杨嬷嬷,回宫。” 楚清芸脸色宠辱不惊,这蓝家为首的世家女子对她群起攻之,皇后摆明了纵容这些人,要给她下马威,她谨言慎行是错,小心翼翼也是错,倒不如自在一点。 回到皇后寝殿,皇后遣了妃子们,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姑娘们拉着家常。 蓝楚楚被提及的最多,其他世家女或多或少被都皇后赐了东西,唯有楚清芸,大有光着来,光着走的趋势。 夕阳西下,时辰不早了,楚清芸正松一口气,准备好出宫的时候。 皇后突然叫了她的名字。 “楚清芸,你上前来,好好让本宫看看。” 楚清芸低着头走上前,余光扫向皇后的表情,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见皇后笑意盈盈,一改刚刚的横眉冷对,还特地拉过她的手:“也是可怜了这孩子,楚将军为国战死,你母亲也孱弱,都已经是及笄的年龄了,也没人给你操办。” 皇后说着,假模假样的摸摸她的发髻:“我听说二月初五就是你的及笄的日子,到时候,我替你操办。” 楚清芸表上不显,心里却突突突突的跳,事出反常必有妖,皇后何时给世家女子操办过及笄礼,宫里大多数不太受宠的公主都没这个待遇。 蓝氏的眼睛都快瞪了出来,周围的世家女子更是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什么皇后的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楚清芸骑虎难下,只能装的感激涕零:“皇后怜爱,只是皇后事务繁多,莫要为了我,伤了身子。” “说什么话,就这么定了。”皇后朝杨嬷嬷挑眉。 只见杨嬷嬷拿着一枚鎏金发簪递给楚清芸。 世家女们再也止不住窃窃私语,女子及笄后便要挽发髻,家中的母亲会给女孩子提前做好挽发的发簪,待及笄前交给女孩子,及笄那天,便要用这枚发簪挽好发髻,祭拜祖宗。 皇后给楚清芸一枚及笄用的金簪,这不是就告诉世人,她待楚清芸像是待女儿一般。 以后,谁还敢给楚清芸脸色,那就是等于给皇后脸色。 楚清芸手冰凉,明知皇后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对她改观,这里面一定有猫腻,她偏偏无法拒绝。 “傻孩子,接着啊。” 楚清芸惊醒,只能接过簪子,拜谢皇后大恩。 后面再说了什么,楚清芸统统都不记得,她只想搞清楚,皇后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第五十二章、及笄礼 距离及笄的日子越来越近,近期日不知为何,中州小偷小盗案子频出,抓来的人大都是外地人,逃荒者居多。 楚清芸被困于公事,及笄应该采买的东西,硬是拖到最后两天才有时间去置办。 及笄前一天,楚清芸收到皇后娘娘的旨意,次日会亲自前来参加及笄礼,她脸色暗下来,皇后来真的。 古代及笄,除了父亲双亲,一般会邀请一位有德才的女性长辈,楚清芸本想请魏老的夫人来做这正宾,如今皇后娘娘下旨,便也只能作罢。 皇后娘娘随旨意赏赐了不少东西,珠宝首饰占了半数,从楚家大门鱼贯而入。 门口的百姓们指指点点,似乎对皇后娘娘的所作所为颇为赞同,言辞间也没有以前那么激烈,更有甚者,一并连对太子的怨气都消散了不少。 楚清芸蹙眉,难道皇后玩儿的是这手? 对她示好,来赢得民心?只是这么简单? 楚清芸看着流水般的箱子,第一次看着钱财宝物没有了欲望,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 现如今,只能见招拆招。 次日,白氏打起精神出门见客,这是自从楚韩诚走后,母亲白氏第一次操作大型礼会。 虽然母亲白氏气色依旧不太好,但是楚清芸看的出来,母亲非常看中自己的及笄。 今日,若不是出了天大的乱子,她断然不能毁了母亲一片心意。 楚清芸记下迎宾,开礼,三拜这些十分繁琐的流程,在房中耐心等待。 知晴拿着皇后送的簪子,犹豫道:“姑娘,这簪子,看着老气,一点都不适合姑娘。” 楚清芸不在意的挥挥手:“插上吧,皇后娘娘赏的,便是再不愿意,也是要戴的。” 院子里传来一阵喧嚣声,知晴从窗户缝隙里看去:“姑娘,我记得夫人没有请太多人,怎地院子里如此乱哄哄的?” 楚清芸蹙着眉调整簪子的位置,缓缓道:“不过是些见风使舵的人罢了,如今见皇后抬举,便纷纷赶来了,当日楚府遭了难,除了魏老和军中将领,谁曾为楚家说过一句话?” “姑娘如今也不用担心了,大公子,二公子也都有了依仗。” 楚清芸摇摇头,没有说话。 午时,皇后娘娘姗姗来迟,母亲讨厌太子,自然厌恶她,可面子上的功夫却不得不做,将皇后娘娘迎到了上座。 楚清芸缓缓而来,向东正坐,母亲白氏为皇后娘娘送上罗帕,皇后眼中笑意盈盈,看起来心情极好。 她走到楚清芸面前嘴角高扬,身侧的杨嬷嬷大声开口:“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皇后拿起梳子为楚清芸轻梳了三下,起身回到原位。 楚清芸起身对着母亲白氏拜了一拜,第二拜本该对着正宾皇后娘娘拜,楚清芸突然眉眼轻轻扬起。 楚秋驰从人群中钻出,将父亲楚韩诚的灵位摆在母亲白氏的身侧。 楚清芸红唇微张:“皇后娘娘,恕清芸无理,我父惨死,如今我正值及笄,想请父亲见证,请皇后娘娘看在我的孝心的份上,准我二拜父亲。” 皇后的脸刷的变得铁青,手扶着太师椅,目光灼灼的看着楚清芸。 楚清芸目光迎上去,丝毫不惧,她便是要试探试探皇后能做到哪步? 全场都安静下来,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楚清芸要倒霉的时候,皇后突然嘴角扬起:“清芸一片孝心,本宫自然要应允。” 楚清芸沉下去,皇后做到这种地步,到底是憋了多大的招儿。 如今她被架在这里,不得不进行下去。 及笄礼终于在未时全部完毕,楚清芸坐于宴席上,周围的世家女们分成了界限分明的两派,一派急吼吼的巴结她,恨不得把上辈子沾的亲带的故都拿出来说说。 以蓝楚楚为首的一派,则聚成一团,不知道在出什么幺蛾子。 楚清芸今日的心思全在皇后那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酒,敷衍着这些富家女。 “楚姑娘,你平日喜欢什么绣法?” “华山剑法。” “楚姑娘,那你平日喜欢喝什么茶,龙井还是白豪?” “女儿红。” “楚姑娘,那你平日喜欢什么什么花儿?” “松柏。” “楚姑娘,你平日里可有喜欢的胭脂店?” “没有。” …… 知晴急匆匆走了过来,楚清芸眼神一锁,站起身:“各位姐妹,我去去就回。” 说着将知晴拉到假山后面:“可是探到了什么?” 知晴还未开口,只听杨嬷嬷吊着嗓子大声咳嗽。 “皇后娘娘有话要说,各位世家亲眷,可稍停片刻。” 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低着头恭恭敬敬等着皇后的教诲,楚清芸只能拉着知晴从假山后面走出来,混在人群中。 但头上的金簪咸阳,皇后一眼便看到了她。 杨嬷嬷从怀中拿出一金色的卷轴:“楚府之女楚清芸,温良淑德,品貌出众,正值及笄之日,当双喜临门,今东涧南氏有子二十有五,适婚娶之时,清芸与南氏独子,堪称天造地设,成佳人之美,特将楚清芸许配给南氏独子。” 楚清芸手指发青,皇后如此大费周章,原来是为了插手她的婚事。 这是要把她早早的打发掉,再冲楚家下手?还是计划一石二鸟? 楚清芸明知是陷阱,可她没法儿拒绝,皇后姿态做的十足,拒绝了便是不知好歹,楚家难以在中州立足。 若是不拒绝,楚清芸心中一凛,不,她绝不能用自己的嫁娶开玩笑。 楚清芸面上笑着接过那皇后的懿旨,心里不断想着如何脱困。 而此时,在场的人都哑然无声,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楚清芸不仅能得到皇后赐的簪子,居然还能得到皇后的指婚。 虽然这东涧南家没有为官从政之人,但南家的老祖宗是皇后娘娘的姨母,也算是皇亲国戚了。 一个个对楚清芸比原本楚将军在的时候还要客气几分。 楚清芸见惯了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嘴脸,对待各色各样的官员和世家小姐,既不靠近,也不疏远。 第五十三章、这就来了? 风雪楼,申时刚到。 陆锦舟侧躺着,蹙眉翻着一份要案,皇帝喜欢他不务正业,陆锦舟便干脆将包了风雪楼,在这里处理公文。 沈星看着快被翻烂的公文,忍不住试探道:“公子,楚姑娘的及笄礼,你真不去?” “楚府既没请我,我去干什么?”陆锦舟脸色一黑,眉头蹙的更深,这沈星越来越没眼色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白氏自从静安寺出来,对待陆锦舟便再不似以前那般热情,大约是以为他苛待楚清芸了。 这次及笄礼,朝中一品以上的总共只有三家,都请了,偏生没有叫他,陆锦舟虽本就不打算去,可说起来,多少也有些没面子。 沈星闭上嘴,看着楚府方向:“公子,那是不是皇后宫里的人?” 陆锦舟探向窗外,眼睛一眯:“是杨嬷嬷,走,跟我去看看。” 陆锦舟换了一身黑衣。 楚府门口。 自从来了这中州,他做这梁上君子的机会便多了很多。 他脸色铁青的听完杨嬷嬷宣读皇后的懿旨,可又挑不出什么刺来。 沈星打趣自家公子:“公子,上次不是刚答应老爷,少和楚府扯上关系?” “我看你真是皮痒了。”陆锦舟没忍住,人顺着树干摸了下去,留下沈星一个人留在房上。 楚清芸刚应付完席面上的人,头发挽起两个发髻,不知是今日胭脂用的多了些,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少女的青涩少了一些,整个人多了些女人味,隐隐透着着雍容的感觉。 陆锦舟站在树下,安静的看着她,似乎在欣赏一幅工笔牡丹花。 楚清芸被层层叠叠的襦裙缠住,走路也比平时慢了几分,脸上的不悦显露的清清楚楚。 “要不要,我帮你?”陆锦舟打开了折扇,眸中带着探究。 楚清芸一怔,陆锦舟的折扇微微闪动,倒是扇走了她几分烦躁。 “陆统领,我记得……今日母亲并没有请你?” 陆锦舟被人现场抓包,也不尴尬,直接道:“不请自来,自然是思念倍增,辗转无眠。” 楚清芸才不信他的鬼话,这人惯会拿自己开玩笑,其实就是一个花花公子:“行了,陆锦舟,你避我如蛇蝎,今日真的送上门来了。” 陆锦舟浅笑,果然是瞒不过她。 那么小的一个皇城,他从没一次偶遇她,双双躲避,能遇到才是见了鬼。 陆锦舟定定心神:“我只是过来提醒你,皇后糖衣炮弹里,不知道夹杂着什么毒药,你自己小心。” “你说那赐婚?” “揣着明白装糊涂。”陆锦舟没来由的有些烦躁:“你若是需要公子我的帮助?我倒也可以伸出援手,替你查查!” 楚清芸往后退了半步:“不劳烦陆统领了,还有,没事儿回您的花楼吧,这里也不是什么安全之地。” “沈星守着呢。”陆锦舟上前一步:“多日不见,你可想公子我了?” 楚清芸没理他的浪荡话语,淡淡道:“你要真有心帮我,王爷回西涧的时候,顺带将我大哥带走,我有些事情需要大哥去那边打理。” “这……”父王不同意自己同楚府来往过多,陆锦舟犹豫起来。 “放心,不会给王爷添麻烦,大哥会称病待在府里,隐姓埋名进入西涧。”楚清芸补充道。 家里现在暗卫损失殆尽,暗九尽心的培养那几个小孩子,可也不是一年半载能成的事,府兵能力又不够,她实在不放心大哥独自前往。 陆锦舟收起折扇,认真道:“好。” “多谢了。” 楚清芸挥挥手准备离开,突然被陆锦舟叫住。 “陆统领,还有事?” 陆锦舟摸索着怀里,掏出一支白色暖玉簪子:“金银锋利且性凉,不适合你,这是暖玉做的簪子,安神活血的效果很好。” 楚清芸有些迟疑,暖玉难得,她如今有求于人,还无端收别人这么贵重的东西,听着着实不妥。 “算是谢礼,上次那次搜查,父王掌握了很多了不得的信息,扫清了很多障碍。” 楚清芸嫣然一笑:“陆统领终于肯承认了?” 在她心里,无利不早起,陆锦舟当初那样帮她,一定有理由,只是陆锦舟一直不承认而已。 她松了一口气,为了利益,他们可以继续合作。 若是为了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大可不必,陆锦舟能选择的路太多,她是最差的一个。 “还要不要,我手酸了。”陆锦舟作势要收回。 楚清芸伸出芊芊细指,勾着簪子,簪子温暖了她的指尖。 温润的触感让她不自觉心里有了一分暖意。 “的确是好东西,破费了。” 陆锦舟嗖的一下跳上房檐,嘴角噙着不羁的笑意,这簪子可是他被窝里那块暖玉切出来的。 …… 二月末,楚清芸及笄不过十天,便发生了一件传遍街头巷尾的趣事。 楚府前厅,几个红色的酸枝箱子摆在地上。 一个穿着大红色衣服的,长着一颗渗人黑痣的嬷嬷扭着腰,不满的大喝:“怎么还不来啊。” “您再等等,夫人已经在路上了。”刘管家奉上茶,小心翼翼对待着,听说是东涧南家,这可是未来大姑娘的夫家,怎么也不能得罪了。 楚清芸扶着白氏急急走出来。 她本让大哥前去打探消息,可大哥还没送回信儿,这南家便自己上了门。 楚清芸以为至少会看到南家的叔伯长辈,走进前庭,才看到前庭里只有一个嬷嬷和几个抬箱子的人,楚清芸不解道:“刘叔,这位嬷嬷是?” “姑娘,这位是南家的管家嬷嬷,春嬷嬷。” 母亲白氏的脸立刻垮了下来,按理说至少得派一个兄弟或者长辈过来说亲,迎进门的是正牌夫人,又不是小妾。 白氏心疼自己姑娘,言语间更冷了几分:“这位嬷嬷,南家可是有什么急事,怎的只有你一人?” 春嬷嬷眼珠子一转:“我家夫人和老爷近几日正忙着,可又不好耽误皇后老人家的吩咐,只好派老奴来跑这一趟。” 白氏冷哼一声。 第五十四章、聘礼? 春嬷嬷见自己没有被热情款待,心里不是滋味,端坐在那儿不说话。 白氏也不急,端起上好的碧螺春,细细的品着。 楚清芸看对方并无长辈在,自然也无需伺候,坐在母亲身侧,知晴送了一盘子茶点上来,楚清芸嫌齁得慌,浅尝了一口。 春嬷嬷的脸越来越黑,可看着白氏和楚清芸都没有开口的意思,硬生生憋着不说话。 半响后,这春嬷嬷总算是先绷不住了,起身将聘书和礼单递到白氏面前:“虽说是皇后娘娘赐婚的,不过该走的礼数咱们还是要走,这纳吉的聘礼,白夫人先过过目?” 白氏冷冷的瞟过聘礼单,却没有动手,知道刘管家上前结过递给白氏,白氏才伸了手。 楚清芸嘴角扬着笑,这南家的一来,母亲看着倒是比平日里精神了好多,这当家主母的款儿,着实有几分唬人。 白氏看着躺进的聘礼单,脸色稍微缓和,楚府清白人家,自然不图他们南家的聘礼,但在大昭,聘礼代表着脸面,代表着夫家对这桩婚事的在意程度,更代表着,新媳在夫家的地位。 厅堂里摆着好几大箱东西,还是用上好的金丝楠木装着,该是错不了。 厅堂正对着院门,外面便是热闹的街巷,外面的百姓看到今日一箱一箱的箱子往楚家送,定是有好事,不少人守在门口,等着楚家发赏钱。 白氏看门口人太多,不想太过张扬,挥挥手道:“刘管家,钦点入库吧。” 刘管家张开聘礼单子,刚要开箱,表情突然产生了变化,支支吾吾的念不出来。 楚清芸也发现了不对劲:“刘叔,这儿没外人,有话直说。” 刘叔黑着脸瞪了一眼春嬷嬷,将聘礼递给楚清芸和白氏。 楚清芸虽然没有嫁娶过,但也知道一般富贵商贾,官宦人家,皇亲国戚的礼金不会少于白银五千两,玉器绸缎珐琅盘也不应该少,可这聘礼单自上,居然没有一件像样的东西。 聘饼? 三牲? 贴盒? 斗米? 陶瓷? 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不及她头上这根簪子贵重。 若真是家里条件不好,拿不出就罢了,可这南氏是什么人家,是西涧首富,比中州城的皇商也不为过。 聘礼确是这些东西,这已经不是重不重视她这个新媳的问题,分明就是要羞辱她。 楚清芸看的气急反笑:“春嬷嬷,莫不是把南家的下人娶媳妇的聘礼拿出来了?” “楚姑娘,可莫要胡说,这上面的字还是夫人亲自写的。” 楚清芸见她没有半分悔意,一意孤行,冷声道:“刘叔,打开箱子,今日我便要亲自钦点一下,西涧首富南家的正妻聘礼。” “你……”聘礼少在大昭是极其丢人的事情,她本以为楚清芸会吃了这个哑巴亏,没想到她居然准备大喇喇的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儿清点。 “怎么?我的聘礼,我不能清点?”楚清芸眉梢扬起,嘴角一挑,带了几分讥讽:“还是说,嬷嬷怕里面的,三牲少了一头?” 春嬷嬷脸红脖子粗,被楚清芸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刘叔看着外面的百姓,担心自家姑娘名声受损,对着白氏询问道:“夫人,这……” 白氏冷哼一声:“我楚家的名声又不是靠聘礼挣来的,刘管家,听清芸的,只管开就是。” 刘叔是个练家子,心里有气,也懒得文春嬷嬷要钥匙,直接将锁拧断。 一个个品相不佳的陶瓷露出来,还有些已经破碎掉的。 三头牲口倒是一头不少,只是这猪是被饿过一个月,怎的骨瘦如柴? 还有两个箱子装不满,干脆拿纸垫着。 楚清芸根本没有看向地面,她只是淡定的念着聘礼单上的东西,一件件的聘礼被摆在明面上。 打的是谁的脸,不言而喻。 楚清芸念到最后,终是没忍住,笑出声:“春嬷嬷,南家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我楚府也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若真是遇到什么事情,清芸不会袖手旁观的。” 楚清芸装着伤心,看向母亲白氏:“若是母亲不让,清芸可以自己那月例补贴的,毕竟以后是一家人。” 周围连南家自己送聘礼的小厮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自古以来,哪有还没进门就贴补夫家的,这夫家得多没出息? “闭嘴。”春嬷嬷气急败坏的呵斥小厮。 门外的百姓不知道里面的弯弯绕,只当楚清芸大义,掌声自觉地想起来。 “楚家真是除了一个好女儿啊。” “楚家一门忠义,南家修了八辈子福,能娶到楚家姑娘。” “好舍不得。以后谁给我们做主?” …… 外面的讨论声越大,春嬷嬷的脸色就越难看,她急急将箱子盖住,弯着腰灰溜溜的道歉:“楚姑娘,大概是下人们搞错了,老婆子我改日再来。” 楚清芸将聘礼单子扔到她怀里:“嬷嬷可要小心些,别弄碎了,别让未来夫家误会了我楚府。” 说完,楚清芸头看了一眼刘叔:“刘叔,好生送客,母亲乏了,我送母亲回去。”说着,扶着母亲白氏头也不回的向后院走去。 “清芸,你和母亲明说,你是不是不想嫁?”白氏怕她不说实话,继续道:“你要是不愿意,母亲跪在正玄宫门口求太后,一定不让你受这等委屈。” 楚清芸脚步顿住,在古代,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况且这次是皇后指婚,抹了皇后的面子楚家在中州会很艰难。 但母亲还是愿意为她这么做。 说不感动是假的,楚清芸故作轻松的笑笑:母亲不要担心,这事儿我自由分寸,你尽管看好秋驰那个小猴子就好,我听说,他天天逃课,魏大人都快告状告到我这里了。” “谁?谁告状?魏老头?”楚秋驰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蹦出来,脸上还有睡觉压的印子。 “圣贤书读到哪里去了,魏老头?”楚清芸拧着楚秋驰的耳朵:“魏大人乃是两代帝师,如今给你们这群毛头小子讲课,已经算便宜你们了,好好听课。” “哎呀,姐……姐,我知道了,耳……耳朵废了。” 白氏笑着合不上嘴,自从楚府经难,所有人心里都有合不上的伤口,像这样轻松的氛围,已经很少见了。 楚清芸看着整日里像个小老头似的楚秋驰,今日总算是笑了,心里也轻松了许多。 再这么憋下去,楚秋驰非得什么心病不可。 第五十五章、遇险 楚清芸送母亲回房后,刘管家便行色匆匆的赶来。 刚刚楚清芸便潜了刘管家跟着南家人。 “刘叔,如何?” 刘叔喘了一口气,点头道:“姑娘猜的没错,南家将聘礼就地变卖,回客栈收拾了东西便直接出了城,并未做停留。” 楚清芸挑眉,果然着急的很? 太后急吼吼下旨打发她走,这才不到无天,南家的聘礼就来了,也就是太后的旨意还没下,南家便已经动身,显然是早有准备。 如今这婚事被楚清芸以聘礼为由往后推,他们又急匆匆的往回赶,生怕耽误了一秒钟。 到底在急什么? 楚清芸挥了挥手:“刘叔,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说完,楚清芸回房,直接开口:“知晴,收拾点细软,换男装和我去趟西涧。” “西涧?”知晴担忧起来:“姑娘,你是担心大公子还是去看……去看未来夫家。” “都有,收拾好东西,不要让任何人发现,我去趟不良人府,去去就回。“ 楚清芸考虑再三,她虽然毒性除了,却没有恢复到以前的状态,这一路崇山峻岭,西涧城也不是她熟悉的地盘,必须要带一个功夫说的过去的人。 楚清芸想到了南正,当初她选择不良人四队的时候,就是存了收为私用心思的,这次她单独带南正到西涧,若是不能彻底收服他,这四队首领就得换人了。 楚清芸从马厩中迁出乌云散,一跃而上。 不良人府,霍大人近几日忙的不可开交。 这禁军之前弄出那么大的动静,所有官员都被翻了个底朝天,陆锦舟今日流连花楼,当了甩手掌柜,陛下便全权交由不良人接手。 霍大人深知此事重大,楚清芸又刚刚才解封,不适合掺手,只能亲力亲为。 分到楚清芸手里的,都是一些老旧案子。 楚清芸从里面特地翻出一个西涧旧案,是三年前的一起谋杀案,死了两个未满13岁的女孩子,三年未查出真凶。 这种陈年旧案,基本上已经没希望了,楚清芸当然清楚,她拿着案卷去找霍大人,开口询问:“霍大人,清芸有一事不明,想同霍大人探讨。” 霍大人头也不抬:“清芸,实在对不住,我实在无法分身,有什么事,我们改日再聊?” 楚清芸不急不慢:“霍大人,这案子,清芸发现了一点疑点,想带南正去实地一翻,不知霍大人……” 霍大人立刻点头:“你且放心去,这些都是大案,能破了自有嘉奖。” 楚清芸收起卷宗,看了一眼身后的南正,示意出发。 南正一愣,他明明看到楚清芸是随便抽出来一个卷宗,根本没发现什么疑点。 楚清芸笑而不语,直到南正忍不住开口:“楚大人,我们去西涧,到底有什么目的?” “目的?你可听说昨天南家来过楚府?” 南正当然听说了,被楚清芸好一顿羞辱,百姓们唠家常的时候,传的欢的很。 “我去徇个私,看看我那未来夫家,是个什么样的人家。” 南正表情严肃:“姑娘,应该去,南家也太给自己脸了。” 三人收拾了细软,没有耽误,立刻出发。 知晴不会骑马,楚清芸想让她上乌云散,可一向温顺的乌云散不知道什么小脾气犯了,居然屡次把知晴甩下去,还发出呼呼的出气声,似乎是生气了。 知晴无奈,只能上了南正的马。 三人朝着中州西门奔去。 到山脚的时候,南正的马已经累的呼哧呼哧直喘息,乌云散却一点事儿都没有。 大昭的男子爱马,就如现代的男人爱车一样,南正看乌云散,心痒痒的想靠近乌云散,摸摸他的鬃毛,差点被乌云散掀翻。 “楚大人,你这马儿可是西涧边境上的纯种马,从哪里弄来的,太稀少了。” 楚清芸有几分尴尬:“我……捡的。” 乌云散不高兴的摇头跺脚,掀起一层层泥土。 楚清芸笑道:“不是,不是捡的,是天赐的好马儿。” 她一边哄莫名生气的马,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 乌云散真是西涧的马儿?还是少见的极品? 偏偏这马儿性子烈的很,别人碰都不能碰,只能自己一个人骑,若说没有人训练它,只是靠缘分,楚清芸是断然不会相信的。 唯有一种可能,有人送给了自己一匹极品马,那人不仅知道她经常在静安寺后墙翻墙,还精准的知道翻墙的时间点。 西涧? 静安寺? 那个浪荡子? 楚清芸摇摇头,不会不会,他爱马如痴,舍不得。 楚清芸拍拍马头,乌云散蹄子飞快,穿过前面狭长的东林山,便是西涧的地界儿了。 传说这东林山里危险重重,有很多盗贼在这里出没,一般人都会绕道而行,可楚清芸急着去西涧一探究竟,还是选了这条路。 她一进东林山,便觉得不对劲,这里太安静了。 山谷中静谧无声,已经入春时节,这里却没有一丝飞鸟的声音,空气中透着一丝诡异。 “南正,戒备。”楚清芸随身携带着毒粉和暗器。 若是人少,她还能支撑一段时间,可若是对方人多…… 就在楚清芸思考间,一侧的树林里突然窜出数个黑影。 南正下马,护在楚清芸马前。 “楚大人,你先带知晴走,他们人不少。” 楚清芸脸上没有惧色:“带你来,就得带你回去。” 楚清芸手指摸上戒指。 另一边,带头冲出来的男人,似乎没有打算立刻动手,他看着楚清芸身下的马儿眼神一亮。 “这位公子,瞧你这马儿,你的身价定然不凡,我说个数,只要你给足,立刻放行。” 楚清芸点头:“说来听听。” 男人伸出手掌:“五万两白银。” “若是没有呢?” 男人脸色微变,大喝一声:“没有,就留下姓名和这匹马。” 五万两,大哥楚秋意这次去西涧时,也不过拿了五万两做生意。 男人见楚清芸表情轻蔑,立刻发现自己被耍了,手中的大刀一挥。 大刀还没砍下来,楚清芸的手指突然一动。 第五十六章、南家异常 山涧中,响起一声凄厉的哀嚎。 一枚银针插入了男人的左眼。 男人的眼珠子瞬间变暗,眼眶里面一片灰败,他捂着眼睛疯狂的尖叫,手中的兵器掉落。 “给我抓住那个女人,我要把她碎尸万段。” “副堂主受伤了,都给我上。” 南正手持剑柄,左右手同时开工。 楚清芸在马上突袭,但同时还得护着不会功夫的知晴,很快落入下风,这伙人有组织,有想法,见楚清芸那边有负累,力不容新,顺价将火力对准南正,不到一刻钟,南正就被那群人包围起来。 刚刚伤了眼睛的男子虎视眈眈的盯着楚清芸,随时准备报仇。 楚清芸若是这个时候带着知晴逃了,以乌云散的脚力,这些人断然是追不上她们的,她表情沉下来,低声道:“知晴,那边躲起来。” 说着,楚清芸摸摸乌云散:“今天可别淘气,带着知晴避开这里。” 乌云散摇着头,楚清芸拍拍马背:“今日可轮不到你讲条件了。” 马儿似听懂了似的,没有拒绝知晴的再次上马,马蹄子飞快,瞬间便躲过了对方的暗箭,钻入了一侧密密的丛林。 楚清芸一个箭步冲上去,可拼杀之中,丹田中升出无力的感觉。 她不过一瞬间的不查,一柄大刀已经砍向了南正。 楚清芸眼神一暗,要没有南正,这么多山匪,她根本无法脱身,她一定不会让南正出事。 楚清芸咬着下唇,疼痛让她清醒了几分,她粗略的算了算人数,周围的人倒下一多半,剩下不足二十人,自己手里的药粉,刚刚够。 她脚下速度加快,手中的药粉洒向周围:“南正,捂鼻,和我走。” 周围的人问道一股一样的花香,再去捂嘴也来不及了,楚清芸一把拉住南正的剑柄,将他拉出了包那药粉的覆盖范围:“解药,快吃。” 南正含着解药,片刻后苏醒,刚刚那些山匪,都已经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大人,这是……” 楚清芸:“这是魂断香,没有解药,两分钟内必死无疑。” 说着,她从山里中走出去,走到那些尸体旁边。 山匪一般都有自己的匪旗,或者自己的记号,楚清芸刚准备扒开男人的衣服,南正轻咳着下来:“大人,还是我来吧。” 楚清芸点头。 南正扒开那个独眼首领的衣服:“大人,有一个奇怪的刺青。” 楚清芸探过头去,眼神中变幻莫测,这刺青,居然和父亲死后闯入府内的那个黑衣人一模一样,这是那黑衣人的刺青更为精致,且功夫比这群山匪高出不少。 这群人,到底是什么人,楚清芸心底紧张起来,这在暗的人一天不找出来,她一天不安心。 “大人,怎么了?” 楚清芸摇了摇头:“赶路。” 山间一声口哨声响起,乌云散从远处奔来。 后来还有一些山匪,都不太成气候,楚清芸过的倒也轻松。 出了山谷,远远的便看到西涧气派的门楼,这里属于西幕王的地界,可西幕王的王府在西涧的边上,同西涧城隔着一条大何。 这繁华景象,西幕王倒也很难欣赏的上。 这是西幕王有意为之,这西涧城里,南家属皇后的势力,沈家属于宣王势力,西幕王不愿意掺和这皇家争斗,不如当个戍守边境的纯粹王爷。 城门口。 “站住,站住,你们哪儿来的?”守卫嚣张的很。 南正正想自报家门,被楚清芸的一个眼神给憋了回去。 知晴立刻会意,掏出了几两银子塞在守卫手里。 “大人,我和我家小姐出门寻亲,不便女装示人,麻烦通融通融。” 守卫的门将掂了掂银子重量,似是嫌少了,知晴耐着性子又给了十两,守卫才不耐烦的放三人离开。 西涧城一年四季如春,气候养人,这里的女子都白白嫩嫩,男子也长得高大,连街上的马儿都长得壮硕。 怪不得,陆锦舟能被称作中州第一浪荡子,楚清芸低头浅笑,这地方果然出傻大个儿。 楚清芸特地选了南家对面的一家客栈住下,只要南家大门开着,在客栈二楼能一眼望到客栈的前厅。 楚清芸叫小二要了两个菜,给了小儿一锭银子。 这小二便像倒豆子似的,把南家的趣事,一股脑儿的说了出来。 按照小二说的,南家近日来,大约是有人生病了,大夫一个接一个的往府上接,可惜都是愁眉苦脸的出来的。 楚清芸脸一黑,该不是这家的老祖宗,皇后的那姨母不行了? 知晴也反应过来,悄声道:“是不是这南家老太太出事情了?” “不可能。”小二挑眉,昨儿个,我还见老太太和夫人出门去南山道馆祈福去了。 既然不是老的有事,难不成是小的有事? “你这里,可有冲喜的习俗?”一直在边上沉默的南正突然开了口。 楚清芸拿着茶杯的手一顿,还有这讲究? 拿她冲喜,不怕当场暴毙而亡? 夜里,楚清芸晚上换了一身黑衣,跳上南府的墙头。 整个南府黑压压一片,完全没有一丝人的气息,整个府中暮气沉沉,就连家里的小厮婆子都黑着脸,脚步匆匆。 “夫人整天发那么大的脾气,有什么用?还不就是拿我们下人出气。” “也就能老太太治的了她了。” “别提了,老太太那眼神,我看着就害怕。” “走吧走吧,别废话了,这饭食送的迟了,一会儿少夫人又要骂了。” …… 楚清芸捏着脚步,跟着两个下人走进后院。 一进后院便听到一声怒吼传来,声音似乎是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 “废物,都是废物。” 这大概就是他们说的夫人杨氏了,楚清芸一边想着一边又靠近了两步。 “夫人,公子已经油尽灯枯了,老朽……老朽实在是……” “什么西涧第一名医,我看你就是个骗子。” 那大夫没有说话,倒是响起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能不能撑到下个月?” 男人声音低沉,听着让人头皮一紧。 “老爷,这……老朽只能尽力一试。” 中年女子摔门出去。 楚清芸眼珠子已转,一路尾随。 第五十七章、搭救 这杨氏进了西侧荒凉的院子,这里堆着满满的柴,是个柴房。 楚清芸靠近柴房,飞上房顶,掀开一片瓦片,看着下面。 只见有一个女子被绑在里面,楚清芸找了好几个角度,才看到女子的正面,是一个看起来十三四的女孩子,看头上的发髻,大约同她一样,是刚刚及笄的年级。 南正蹙眉看着下面:“大人,这女子身上的衣服已经皱皱巴巴,应该已经被关了不少时日。” 楚清芸点头:“看她身上的料子,是上好的翠毛锦,绝对不是一般的下人丫头。” “难不成,是家里的姑娘犯了错?”南正悄声道。 楚清芸摇摇头:“来之前我特意差人问了,这南家没有女儿,只有南阳寿一个独子,这女子应该不是南家人。” 楚清芸刚说完,便看到那女子睁开眼,不屑的看着这杨氏。 “南阳寿死了吗?南夫人你怎么这么激动?” 女子丝毫没有被绑的恐惧,斜着眼笑着。 南夫人嘴气的打颤,使劲在女子身上胡乱拧着,发泄着不满:“你……你这死丫头,死到临头还要嘴硬,我告诉你,阳寿死了,我第一个让你陪葬。” “我?你就不怕我做了厉鬼,再捅上他几刀?” 女孩子身上被拧,疼的皱眉,嘴上还不饶人。 南正在上面干着急:“这女的,是不是傻,这个时候刺激这杨氏做什么?” 楚清芸挑眉,她倒是觉得,这女孩儿,有点意思,她有几分喜欢。 空中突然有一声轻微的响声,楚清芸耳朵一动,南正也发现了,两人相视一看,不约而同的从房顶跳了下去,离开了南府。 回到客栈,楚清芸梳理着刚刚听来的信息。 皇后要把她赐婚给一个远在西涧,且必死之人? 若是真的依皇后的旨意嫁了,她大概会有两种后果,一种是陪葬,随着那没见过面的短命鬼一起挂了,一种是当一辈子寡妇,以南家那妇人的性格,她在西涧无依无靠,必然会受南家人一辈子的磋磨。 无论哪种,都是皇后乐见其成的。 可惜,她天生反骨,从不受制于人。 这南家,她绝不进,须得赶紧断了南家的念头,一旦拖到南家再次上门定亲,送聘,一切就难以转圜了。 眼下,首先得先把南阳寿的事情查查清楚。 楚清芸眼珠子一转,晚上柴房里面的那女子是关键。 她扣着桌面,小声吩咐:“南正,去查查,最近哪个大户人家有姑娘失踪了。” 天亮的时候,南正已经带回来消息。 “大人,这事儿有点儿蹊跷,这西涧当真不太平。” “什么情况?”楚清芸挑眉。 南正将卷宗递给了楚清芸:“大人,你看看这三卷卷宗,失踪的世家姑娘不止一个,光这两个月的光景,就有三个。” “李家?王家?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商贾人家。”楚清芸放下卷宗:“可有画像?” “有,我从官府的档案里,偷偷临摹了一份。” 楚清芸赞同的点点头,在查案方面,南正还算细致。 她拿起画像,这画上的女子,无一不是天生丽质,样貌出众。 楚清芸翻到第三幅,眼睛眯起来,赫然就是昨日里柴房见的那个。 “这个?哪家的?” “是萧家的嫡女,萧小小。”南正说着,拿出誊写的萧家族谱:“这上面记载,萧家的当家主母是魏老的庶女。” 魏老? 这么说,这女子还是魏老的外孙女? 魏老曾经在朝堂上不惜得罪百官,得罪陛下,为他进言,加上现在,有事秋驰的老师,不论从哪方面来说,她都该帮上一把。 楚清芸叹了一口气,那便先救出来再说吧。 夜里,楚清芸再夜南府,这次,她和南正直接去了柴房。 一进柴房,萧小小就睁开眼睛,一脸警惕的看着两人:“你们是谁?” “和我们走。”南正没和她废话,直接给她解绳子。 “我为什么要和你们走?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诳我出去杀我?”萧小小谨慎的往后缩。 楚清芸笑道:“要杀你,还用带出去?”说着手中的刀一闪,萧小小的眼神突变。 下一秒,她脚上的绳子脱落,恢复了自由。 萧小小没了话,老老实实的跟在两人后面。 楚清芸带着她,飞出了院子,萧小小停下脚步。 “谢谢你们救了我。”女子上下打量着楚清芸,眼里带着几分不解和质疑:“可你们到底是谁啊?有什么目的?” 楚清芸倒也不怒:“萧姑娘不用紧张,魏老对我有恩,我不过报他当日助我之情。” 说完,她挥挥手:“南正,送回萧府吧。” 说着便要离开。 “等……等等。” 楚清芸嘴角扬起,果然,她看人还是很准,这萧小小为人直来直往,可也算有良心之人,可以从她嘴里,探探这南府的虚实。 “那个,我没问你的名字呢。” “姓楚名清芸,若是有缘再见,叫我清芸就行。”楚清芸没有停留,转身就走。 萧小小突然扯住她的衣袖,仰头道:“我这个样子回去,被别人看了肯定会议论纷纷,到时候……我恐再难嫁出去……” 萧姑娘欲言又止。 这姑娘思路清晰,加上楚清芸又有意要从她嘴里听到南家更完整的情况,便顺势道:“随我先到客栈换身衣服,天亮再让南正送你。” “至于说辞,不用我教,你自会。” 萧姑娘点头,跟着楚清芸回到客栈。 楚清芸在柴房滚了半天的衣服又臭又脏,一回到客栈,便当着萧小小的面大喇喇的开始解衣服。 萧小小脸色突变:“你要干什么?” “我……脱衣服啊?”楚清芸愣住,还能干什么? “你……你不要过来,我不是随便的人,我……”萧小小:“我是信任你,才和你来客栈的,我告你,南阳寿就是我捅的!” “你要是敢……我杀了你。” 楚清芸嘴角抽搐,她解了暖玉发簪,修长的长发披散下来:“我可没有不同的嗜好。” 萧小小眼睛瞪的像铜铃一般大小,大喇喇的走到楚清芸身边,看她的眉眼:“我就说,男子怎么会长的如此干净,手也纤细。” 第五十八章、真相? 萧小小知道楚清芸是女子后,便彻底原形毕露,原本就不多的大家闺秀的风范完全消失的无影无踪,上蹿下跳的像个猴子。 根本不用楚清芸套话,一边对着小二刚送上来的酱鸭酱肘子大快朵颐,一边滔滔不绝。 “我和你说,那姓南的小兔崽子根本不算人,我和李家王家姑娘在马场里骑马,这货突然冒出来,叫人把我们绑了,李家和王家姑娘暖若,当即被他给糟蹋了。” 楚清芸心头一跳,可看萧小小的样子,该是没有被欺负。 果然,萧小小挥挥手:“亏得我平时爱玩刀,袖口里藏着一柄,给了他一刀,才逃出一劫的。” 知晴给她添着甜汤:“萧小姐,也就是说,王家和李家小姐,还在南家?” 萧小小突然低下头,放下了酱肘子,半天不在说话。 楚清芸给知晴使了个颜色:“知晴,去取一点从中州带的点心来。”知晴立刻会意,退到一边去拿点心。 楚清芸这才拍了拍萧小小的肩膀:“别自责了,你能保全了你自己,已经很厉害了。” 萧小小红着眼睛:“南阳寿把人弄残了,南家怕事情败露,杀了他们灭口,我……我骗他们刀伤有毒,才活下来。” 萧小小胸口起伏,声音哽咽着。 楚清芸不想逼她回想不好的经理,接过知晴递过来的点心:“尝尝,这可是中州最出名的贤合庄的手艺。” “真的吗?”萧小小半带哭腔,眼巴巴的看着她的手上的点心。 楚清芸捏了捏额头,合着,原先在南家那一副拿捏了的状态,都是装的? 楚清芸赶紧点点头:“骗你做什么,吃吧。顺便说说那个南阳寿。” 提到这个,萧小小立刻站到凳子上,朝着对面南家卒了一口:“那货又丑又矮,这南家祖上也算体面人,不知怎么的生出来这么个货色。” “那黑豆眼,酒糟鼻,还有一张比青蛙还大的嘴。长得丑也就罢了,关键,人品还差,从小时候就不是个好东西。” 知晴气愤不已:“就没人管的了他?” 萧小小摇头:“他家背靠着皇后娘娘,谁敢招惹?” 楚清芸已经大概摸清了来龙去脉,刚准备开口让知晴收拾桌面。 却听知晴愤愤不平:“这样的人,怎么配的上我家小姐,皇后娘娘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萧小小耳朵尖,把糕点一扔,拍拍手,围着楚清芸左三圈又三圈的看:“什么什么,你该不会是要嫁给她当寡妇的那个怨种吧?” 楚清芸尴尬的轻轻嗓子,白了一眼知晴,赶紧移开话题:“你刺到了他哪儿了?为何怎么严重。” 萧小小挠挠脑袋:“我一顿乱捅,也没看清。” 这孩子,脑子灵光,可惜一点儿也没像了魏老,太闹腾了些,吵得她头痛,赶紧送回去好了。 “知晴,给萧姑娘重新订一间客房,明天一早让南正送回去,莫让萧府记挂。” 第二日,辰时,叩门声响起,脚步声跳跃,不是知晴和南正,楚清芸谨慎的开门。 萧小小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块玉佩。 “睡好了?我让南正送你。”楚清芸想到这家伙的性子,不由自由的扬起眉。 萧小小将玉佩递给她:“赶快走吧,千万别嫁给那个短命鬼,若是以后有缘,我去中州找你。” 楚清芸笑着将玉佩收起来:“放心吧。” 说着,楚清芸看到南正的声音,正要唤他,却看到了南正身后的人,楚清芸面上一喜,顾不得萧小小,直直的走过去,结果小厮手里的轮椅。 “大哥,你怎么来了?” 楚秋意摸摸她的脑袋:“收到你的信就立刻往过赶。” “大哥,我自己能处理的了得。” 楚秋意摇着头:“你肯定是怕给我带来麻烦,大哥不怕,你不来见大哥,大家便来见你了。” 楚清芸点点头,心里瞬间温暖了几分,对于解下来的要做的事情,也有了几分底气。 两人一前一后,朝屋里走去。 萧小小站在门口,愣愣的看着楚秋驰,一动不动。 南正轻咳提醒萧小小让开路,这萧小小就像是被施展了定身术一样。 “这位是?”楚秋意看向萧姑娘。 萧小小听到楚秋意的声音,像从梦里面醒过来的似的,瞬间开口:“我……我……我姓萧,名小小,今年14了,已经及笄,到了嫁娶年龄。” 楚清芸和大哥楚秋意都僵在原地,这是何意?? 知晴和南正都忍着笑,萧小小看大家的表情,也发现自己的话说的有问题,瞬间不好意思起来,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儿。 大概是急着缓解尴尬,萧小小突然灵光一闪,大声道:“公子……你的腿怎么了?” 楚秋意脸色微变,气氛更加尴尬。 楚清芸嘴角抽搐着,这姑娘也太不会说话了些,为了不让萧小小再语出惊人,楚清芸赶紧开口:“南正,送萧姑娘回……” 家字还没说出来,萧小小突然蹲下,大喇喇的捏了捏大哥楚秋意失去知觉的疼:“疼吗。” 楚秋意的脸色不好,但看到楚清芸的面子上,还是耐着性子道:“没有。” “这样呢?”萧小小敲了敲楚秋意的膝盖。 楚秋意蹙眉,冷冷开口:“这个姑娘,这样不合礼数。” 萧小小却自顾自的摇着头:“很疼是不是?看着这时间拖了不短了,太可惜了,早点治,还是能救回来的。” “你说什么?”楚秋意一把抓住萧小小的手臂。 萧小小手腕生疼,却一声不坑,硬着头皮开口道:“只要服用血藤和西涧红花,再找大夫,将接起来的骨头再次断开,重新接起来,应该能接上。” 楚秋意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她在新得到的《神农本草》中,看到过这个方子,所以当初看到皇宫里的血藤,才会那么激动。 可……比血藤更难得的是,便是这西涧红花,一年开一次,太过稀有。 楚清芸赶紧先把萧小小从自家大哥手中解救出来:“这西涧红花,百年开一次,一次开一朵,世上着实难得,我寻遍了大昭,也难以找到一朵。” 萧小小神神秘秘的贴到楚清芸耳边。 第五十九章、道士 “我家有。” 这三个字在楚清芸的脑中像爆炸了似的,她苦苦找了那么久,却在这里遇到? 萧小小怕她不相信,拍着胸脯保证:“你救了我,只要我向娘亲说明,她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楚清芸心里升起了一丝希望,可片刻后,她便冷静下来,这事儿没有那么乐观,西涧红花这么难得,当属无价之宝,萧家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给了外人使用? 这怕是萧小小一厢情愿的想法。 “南正,先送萧姑娘回去吧,红花的事不急。” 说完,她推着哥哥走到窗前,待两人走后,楚清芸才开口:“大哥,西涧红花的事情你不要担心,我用想办法。” 楚秋意摇摇头:“你呀,大哥已经做了这么久,习惯了,先说说你的事情。” 楚清芸知道,大哥楚秋意是不想让她有压力,也不想空欢喜一场。 她没有再说这件事情:“大哥那边也应该查到了。” 楚秋意点头:“我消息刚发走你便来了,这南家的水深的很,再加上南家的独子病入膏肓,一看便是火坑,清芸,你……” “大哥放心。”楚清芸给大哥添了茶水,轻松道:“我已经找到南家的破绽,很快就能把处理掉。” 这南家信道,她便以道破之。 …… 第二日,楚清芸算着时辰,穿了一身道袍,带着南正走到南府门口。 “你是何人?”门口的小厮斜着眼瞧了一眼。 楚清芸摸了摸着胡子,一本正经的瞎说:“我见贵府有血光之灾,特来化解。” “哪来的骗人的道士,轰出去。”门口的府兵只当她是江湖骗子,拔出剑,挡在门前。 楚清芸余光一瞟,只见,侧面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这边走来,大声道:“你家公子缠绵病榻已久,伤在心肺,可其中玄机,却不在心肺,而在恶念,只要老夫施法,定然能将恶念驱逐,还他清明。” “什么恶念,滚开,别挡路。”府兵不耐烦的推了楚清芸一把,可手还没有挨到楚清芸的衣袍,楚清芸便轻轻的退后了三尺。 刚刚从道馆回来的南夫人杨氏听到话语,又看到楚清芸步伐轻盈,赶紧快步走上前,福了福身子:“这位道长,说的可是真的?” “真的假不了,公子今年二十有二,身中数刀而不死,是为我道有缘之人,故特来相助。” 杨氏本就信道,整日里送到那道馆的钱如流水一般,虽不知道眼前导师的来历,可如今没别的法子,只能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开口:“那边有劳道长替小儿看看。” 楚清芸故弄玄虚的掐指一算,这才点头同意:“今日时机正好,夫人,请带路。”随即跟着南夫人走进门。 之前两日都是夜里来,只觉得压抑,根本看不清楚里面,今日白日到这院子才发现,这南家不愧是西涧第一大富商。 院子讲究的很,光是鱼塘,就有足球场那么大,一路上所有的柱子,都是用的价格昂贵的金丝楠木作为支柱,整体呈现深红色。 楚清芸嘴角勾起,这么多暗色的摆设,怪不得气氛会如此压抑。 可若是换了普通人,看到如此气派的庭院,当真得以为楚清芸嫁到南家,是享了大福。 楚清芸收回目光,踏进一个地板贴满金箔的房间,楚清芸光踩在上面,都觉得肉疼。 她嘴角一抽,便是在中州,也没见过如此富商。 “这是我儿,那些挨千刀的女人勾引他,还想要他的命,我儿命苦。” 南夫人哭的那叫一个真情实感,不知道的人真以为这男大公子受了多大的委屈。 楚清芸看向南阳寿,不由的侧了侧头,这……萧小小说的一点儿没夸张,这当真是黑豆眼,蛤蟆嘴。 丑的不忍直视。 倘若心善,一善遮百丑,她断然不会以貌取人,可……偏偏还是个黑心的,楚清芸眼珠子一转,损人的法子便自动浮上来。 楚清芸走到南阳寿身边,做了几个手势,拿出几张一早准备好的符咒。 贴在南公子面上。 “怎么样?”南夫人杨氏急吼吼的问。 “情况不好。”楚清芸摇摇头,摸着胡子,看着杨夫人脸色大变,露出昨天对大夫那样的冷漠表情,楚清芸话音一转:“倒也不是没有办法救。” 南夫人像变脸死的,恢复了谄媚,紧张的抓住她的道袍:“大师,您说怎么办,只要我能做到。” “说起来,倒也不难,现在我先将他身上的恶灵镇住了,但是要彻底清除恶灵,还需上天女自收服。” “什么罪孽。”南夫人眼神躲闪:“你胡说些什么?” “夫人莫慌,人生来就带有罪孽,任何人都有,只要将罪孽写在纸上,焚烧祭天,天女感应到了,自然可以消除病痛。”楚清芸看着她的眼神,一步步的下诱饵:“说不定,能东迁中州,飞黄腾达。” 南夫人眼神一亮,因着皇后娘娘的母家是东郡国,为了让陛下放心,皇后娘娘便不许他们进中州,如今楚清芸这么一说,显然话中有话。 可事关自己儿子的身家性命,南夫人还是有些犹豫。 楚清芸转身,也不勉强:“当然,人的际遇在自己,我不过是上天派来的启发之人,做不做,还是南夫人做主。” 欲擒故纵果然管用,还没等楚清芸走出三步远,南夫人突然开口:“写好以后,直接焚烧?” 楚清芸摇摇头:“当然不是,要举行祭天仪式,届时夫人需要将装有罪孽记录的箱子嫁给我,同一千两黄几金箔,一起焚烧即可。” 南夫人思前想后,终于开口:“道长,一千两黄金数目太大,我需得去请示老祖宗。还望大人原谅。” 楚清芸挥挥手表示不在意,待她转身后,突然心头一动。 她从中州过来,到了西涧,发现西涧这边由于气候原因,粮食产量大,市场上的米价比中州低了一倍还多,若是能成功搞到这一千两黄金…… 楚清芸眉梢一挑,不紧不慢的开口道:“老夫可以随你一同前往,也便解释一二。” 南夫人想到自己老夫人的性子,难伺候的很,大师毕竟是大师,说不定能说服老祖宗。 便点头同意。 第六十章、空手套白狼(1更) 南夫人来了,既不冷淡也不热情,挑眉看了一眼南夫人:“不守着孩子,到这里来做什么?” “母亲,今日儿媳寻了位高人,说是能治好寿儿的病,特地带过来,让母亲把把关……”南夫人见了南夫人,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将事情前后一一道来。 老妇人眼皮微抬,凌厉的眼神扫过楚清芸和她身后的南正身上。 楚清芸虽低着头,却偷偷用余光看着这位年级已经八十多的老妇人。 见老人眼里的精光,楚清芸心里反倒放松下来,能同皇后娘娘商量出这样整人的手段,果然不是面善的人。 楚清芸看着她手腕上的南红,心里盘算着,如何一箭双雕,将人和钱通通搞定。 楚清芸想着,眼神不经意掠过南老夫人的表情,楚清芸突然心头一震,这个老妇人看着自己身后的南正时,表情似乎不太对,浑浊的眸子里隐约有一丝惊讶。 但那表情一闪而过,仿佛是楚清芸眼花了似的。 南老夫人淡淡道:“这便是你说的道士?年纪不大,看着不像是得道之人。” 杨氏赶忙道:“母亲,道长刚刚在外面预测出了寿儿的事情,神的很。” “张嘴!”南老夫人悠悠的发出两个字,只见杨氏立刻慌张的往后退,一直在南老夫人身边没动的一个嬷嬷走过来,对着杨氏便是狠狠地两个巴掌。 杨氏捂着脸,一句话也不敢说,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南老夫人一眼。 楚清芸心里地震,这嬷嬷的走路的身法,姿势,一看就是皇宫里面的出来的,估计是皇后宫里的教养嬷嬷,被送到这里给这老婆子撑腰的。 就这架势,自己真嫁过来,迟早……迟早得把这老婆子和嬷嬷弄死。 楚清芸一边想着,一边留心着周围的动静。 果然,那老妇突然提高了声音,厉声道:“你在哪座山上修道?师从谁家?如何知道南家?有何目的。” 楚清芸淡定的摸了摸拂尘:“老夫人,小道来自青云山,师从韩南子道长,至于为何而来,自然是受我师父所托,助有缘人得道。” “韩南子?”老夫人依然不肯相信:“我十多年前,曾有幸见过韩南子,他老人家已经不问世事十几年,你骗不了我。” 楚清芸笑起来,拿出一枚玉佩,递给嬷嬷:“老夫人请看,这是师父信物。” 楚清芸嘴角带笑,这玉佩可不是什么赝品,这可是货真价实的东西,暗九曾经救过一个老道,这老道后来在庄成儒医馆门口再次碰到楚清芸,当时楚清芸情况危机,老道不敢打扰,只能留下字条,将随身信物交给庄成儒转交。 这老道,是韩南子的徒弟,游历各国。 楚清芸眼看着老妇人的脸色从不屑一顾,到不可置信,再变得恭敬。 “道长,是我有眼无珠,道长莫要怪罪。” 老妇人挥挥手,嬷嬷走出去片刻,又回到了厅内,手捧着一个盒子。 “老生知道,道长不爱身外之物,可多少是老婆子我的心意,一定要拿着。” 嬷嬷把盒子打开,里面的银钱整整齐齐。 楚清芸心底发着光,恨不得一把抢过来,面上还得装的不屑一顾:“这是做什么?小道顺天命而来,可不是为了这铜臭。” “是是是,道长通透,可……道长还是收下吧,用于修葺道馆,也是好的。” 楚清芸挥挥手:“我青云观居青云山首峰,工程庞大,不是几百两银子能解决的事情,老夫人的心意小道领了,不过,这银两,还请老夫人收回去。” 南老夫人求道心切,哪里能听出楚清芸这话里的不妥之处,反而训斥嬷嬷:“小家子气,快去重新取来。” 果然,再次换来的,不仅箱子大了一倍,里面的银子,全都换成了黄金,足足有一百两。 楚清芸心里冷笑,面上不动声色,挥挥拂尘:“韩正字。” 南正一向严肃正经的一个人,此时也快憋不住笑意,头低的更厉害,肩膀不停的抖动。 南老夫人看着南正,眼神又热切了几分:“道长,后面的这小道是?” 楚清芸越发觉得这男老夫人对南正的态度不一般,开口道:“是本道的徒弟,虽未参透道门,但此子聪慧,颇有悟性。” 老夫人频频点头:“道长,不知道寿儿这病症,可有什么解法?” 楚清芸不紧不慢的将刚刚说给杨氏的那一套原封不动的说给了南老夫人听。 果然,在听到罪状和黄金千两的时候,这老夫人挑了挑眉。 楚清芸嘴角带笑:“道门讲求顺其自然,若是老夫人觉得为难,倒也不必勉强,毕竟,人死当归尘,得道方升天,无论地上地下,总归有容身之处。” 这话一出,老妇人眼神一闪,终于松了口:“那边麻烦道长和这位小师父了。” 楚清芸松了一口气。 南正低声道:“大人,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楚清芸摇头:“这老婆子和皇后一样,笑里藏刀,如今虽借着韩南子的虚名过了。但还是小心为好,做好万全准备再动手也不迟。” 说着,楚清芸同低眉顺眼的南夫人杨氏一起走出后院。 南夫人一路都没有说话,半边脸红肿着。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想想被南府处理掉的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楚清芸只觉得她是咎由自取。 南夫人将楚清芸送到门口,才开口问道:“今日多亏道长了,不知道何时能祭天?” 楚清芸伸手,掐指一算:“南夫人,大喜,今夜便是最适合祭祀上天的日子。” “我晚上会准备好。” 楚清芸走出门,转头再次强调:“夫人,切勿隐瞒,上天自有眼,且定要署名,上天不收无主的祭礼。” 说完,使了凌波微步,身体如鸟般飞入墙头,颇有几分得道仙人的感觉。 南夫人看到这里,更加深信不疑。 楚清芸从墙头跳下来,腿一软,她这装神弄鬼的招数,也就只能维持一炷香的时间。 “大人,你没事吧?”南正弯下腰:“我背你。” “别动。”楚清芸推开南正,眼睛直勾勾盯着对面,那是? ------题外话------ 今天上架,爆五更,继续继续! 7017k 第六十一章、子安(2更) “陆锦舟?” 楚清芸眨眨眼,她看花眼了吗? 可人就在对街,虽然贴了厚厚的胡子,脸上也涂的黝黑,可左侧那别致的小辫子,高达九尺的身高,身下的白马,无一不在透露着男人的身份。 “大人?你在看什么?”南正在她的眼前晃晃。 楚清芸往后缩了缩,生怕陆锦舟看到她,可转瞬一想,她此刻穿着道士服,贴着小胡子,陆锦舟就是火眼金睛,断然也认不出她。 果然,雪里白就那么大喇喇的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楚清芸心头地震,陆锦舟是质子,盛德帝怎么可能随便让他出中州城那个牢笼,更不可能让他回西涧。 那定是偷跑回来的! 他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偷偷跑回西涧干什么? 楚清芸突然警铃大作,陆锦舟不是一般男子,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不是易容能掩盖的了的,她能轻松认出来,别人未必不能,一旦…… 想到这里,楚清芸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大人,大人,你去哪儿。” “你先回,夜里用到的东西,准备好。”楚清芸留下一句话,脚步加快,刚刚就虚脱的身体顿时感到几分力不从心,可她还是咬着牙,强撑着追上去。 好在这追逐维持了不到一刻钟时间,楚清芸跟的费力,到了一个拐弯处。 马上之人突然消失,自己的脖颈处横了一把匕首。 “谁,跟着我做什么?” 楚清芸听声音便知道,是那人。 “老夫只是特意来提醒,中州来的陆统领莫要被人发现了行踪。” 陆锦舟听惯了她佯装男子的声音,一把扯下她的道袍。 “果然,陆统领一点儿也怜香惜玉。” 陆锦舟手一顿:“你扮成这样子做什么?” 楚清芸不想让他掺手自己的事情,回避了话题,反而调侃了起来:“不在花楼过你的逍遥日子,跑到东涧来做什么?” 陆锦舟别扭的扭过头:“本公子想家了不行吗?” “行、行——”楚清芸点头:“清芸倒是第一次发现,陆统领还是如此恋家之人?” “本公子的事情不用你操心!”陆锦舟伸手扯下她的小胡子:“难看死了,没个女子的样子。” “陆统领喜欢的那种婀娜姿态,花楼里多的是,清芸自小习武,来不了那些。”楚清芸冷笑:“还有,陆统领面色也涂得太假了些。” “我走了,不送。”楚清芸说着,迈步离开:“看在曾经救命的份儿上,她的提醒已经送到了,剩下的就和她没有关系了。” 楚清芸一走,才感到刚刚追陆锦舟用力过猛,腿脚发麻,她实在不愿意在陆锦舟面前出丑,硬撑着向前走。 陆锦舟看着她强撑的样子,眉头蹙的更深,这女人哪里是别人口中的楚门女将,根本就娇柔的很,连路也走不好。 陆锦舟两步并作一步。 突然,楚清芸感到自己天旋地转,人已经被拦腰扛在男人肩上。 “你这登徒子,干什么?”楚清芸眉头一横,手上的银针已经刺入陆锦舟的肩膀,陆锦舟闷哼一声:“不知好歹。” 说着,陆锦舟再不言语,把她扔上马,拐入巷子。 楚清芸手比脑子快,下手以后,才后悔了几分,好歹也是过命的交情。 可随着雪里白一路无情的颠簸,楚清芸头朝下趴在马上,感觉自己脑浆都要被掂出来了,对陆锦舟的歉意消失殆尽,该死。 马儿一路驰骋向城门外,停在一处庭院。 上面提着一面匾——子安居 “下马!” 楚清芸被马殿的头晕脑胀,倚着墙根,狠狠的看着陆锦舟,咬牙切齿:“陆大人何时变得这么不近人情。” “你孤身跑到这龙潭虎穴,可算到了这里的人比我更不近人情,更狠毒?” 楚清芸哑然,可龙潭虎穴又怎么样?她只是一只要在这乱世夹缝中生存下去,保全家族的蝼蚁罢了。 想到这里,楚清芸脸色沉下来。 陆锦舟见她心情不悦,无名的烦躁:“进来吧,愣什么?” 楚清芸黑着脸走进院子,进入才发现,这庭院里面摆满了兵法丛书,只是上面落了厚厚一层灰。 她翻开一卷,这兵法书同父亲楚韩诚的不遑多让,都是密密麻麻的注释。 字迹虽然稚嫩,见解却独到。 她虽偶尔阅读父亲书房里的兵书,懂些用兵之道,可面对这兵法上的见解,还是自叹不如。 楚清芸刚要放下一卷竹简,小拇指却感觉有些粗糙的手感,她翻过竹简,挪开手指一看,是小小的刻痕……“子安”。 “子安?”楚清芸想起刚刚的牌匾,喃喃自语。 “什么?”陆锦舟以为自己幻听了。 楚清芸指指那刻痕:“你的字是‘子安’?” 陆锦舟再一次听到这两个字,心里突然像过了电似的,子安两个字,这两年在中州,他从未听人叫过,比他地位高的,叫他锦舟,地位低于他的,叫他陆统领。 即便是在这西涧,除了父母,叫她子安的人也甚少。 楚清芸鲜少见他这般别扭的表情,她不知道,古代一个男人的“字”是同辈相熟的亲友间才会称呼的。 她只觉得这两个字寓意很好,开口询问道:“子安,好名字,是国泰民安的意思吗?” 陆锦舟点头:“及冠那年,父王取的。” 陆锦舟说完,便盯着楚清芸看了好久,眼中似乎有些许期待,又有几分躲闪。 楚清芸有点明白他此时的感觉,在中州那个牢笼那么久,一定很久没听到过这两个字了,她向来乐于助人:“我记得了,子安。” 陆锦舟心神一荡,一把将楚清芸推得远远地:“你……离我远点。” 楚清芸挥挥手:“堂堂陆统领,花楼里阅人无数,怎么这会儿倒装起纯情儿郎了?” 陆锦舟窘迫,赶紧换了个话题:“这个很安全,你可以说你的计划?” “你到底为何会西涧?别说是为了我?”楚清芸盯着她,一探究竟。 “当然不是,我是为了接我的宠物。”说着,陆锦舟突然对着天空吹了一声口哨,一只大鸟突然在天上盘桓。 ------题外话------ 哎哟,喊人家小字了,激动激动! 7017k 第六十三章、顺利祭天(3更) 那大鸟越飞越低,翅膀展开,足足有两米长,是一只罕见的金雕。 鸟儿落在陆锦舟的肩头,鹰眼看着楚清芸,满眼警惕。 楚清芸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金雕,拿出身上随时准备的肉干袋子,递到金雕嘴边。 陆锦舟笑起来:“她只吃活食。” “挑食可不行。”楚清芸将袋子挪了挪:“给个面子,吃点儿。” 陆锦舟刚准备嘲笑一翻,那减掉突然脑袋一底,从袋子里挑了一块肉,叼进嘴里。 “你这家伙,这么多年骗了我多少活禽?”陆锦舟气的拿起袋子,喂给金雕。 可金雕偏偏不领情,一动不动。 楚清芸从袋子里挑出一块大一些的头,金雕像是故意似的,吃进了肚子。 楚清芸得意的看着陆锦舟,痴痴的笑。 陆锦舟恼羞成怒,手一松:“回去回去,别丢人了。” 说完,她定定的看着楚清芸:“现在可以说了吗,计划。” 楚清芸知道这什么金雕都是托词,陆锦舟回西涧的目的,绝不是这个,或许,难道?为了自己? 这个念头在脑中想起来的那瞬间,楚清芸瞬间给自己掐灭了小火苗。 她抬头看了眼太阳,开口道:“陆统领,时间不早了,酉时之前,我得赶到南府,你尽快送我回城。” “你是不是要弄死南阳寿?一旦事发,南家不会让你那么轻易离开。”陆锦舟堵在门口,一寸不让。 楚清芸心中着急,只能和盘托出:“我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到时候知晴会协助我祭祀,南正会给南公子下回春药。” “回春药?” “对,这种药可以强行使将死之人回光返照,前后维持一个时辰左右,这个时间,足够我们离开了。” 陆锦舟还是觉得不妥,可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 楚清芸催促:“送我回去,南正该担心了。” 陆锦舟知道她决定的事情,八头牛都拉不回来,上次吃毒药的事情,他还记得一清二楚。他只能将人送回。 酉时,楚清芸重换了一身道袍,带着知晴和南正到了南家。 南老夫人下的令,南家上下极其看中这场祭祀,楚清芸到的时候,祭坛已经备好。 周围围了一群丫头婆子们看热闹,南老夫人坐在阁楼上,看着西方的祭坛。 南夫人捧着一个盒子,站在一旁,不知是紧张,还是盒子太重,南夫人竟然出了一头的汗。 她假模假式的将黄色的皤插在地上,拿出从街上买来的假符咒,东南西北角上各烧了一张。 看起来有模有样。 礼毕,楚清芸大吼一声:“吉时到,请罪孽录,行祭天礼。” 南夫人犹豫的不肯走过来。 楚清芸走近南夫人:“南夫人,天女可在看着,这个时候了,可容不得退缩了。” “真的有用吗?” 楚清芸点头:“自然。”自然有用,立刻就能上了西天。 南夫人点点头,捧着箱子一步一步的走到祭坛前,楚清芸眼神看向知晴。 知晴微微点头,立刻接过箱子,投入火焰高涨的祭坛中,一时间,火势更加旺盛,那箱子似乎瞬间被点燃。 “请黄金千两。” 只见老夫人跟前的嬷嬷让人抬出一个大箱子,投入祭坛中。 楚清芸嘴角扬起,这个祭坛是她让南正送来的,下面有一个独立的地方,箱子扔下去后,会掉入低端,封闭起来。 而让火势变大的原因,是藏着的蜡油。 如今,证明南家恶行的罪状和她要的环境都进入了祭坛中,只要按计划进行,很快就能到手。 大火烧了整整一个时辰,待火焰燃烧完毕后,楚清芸缓缓开口:“祭天礼毕,夫人诚心,相信少公子很快就会醒的。” “道长,道长,不是说祭祀完就可以醒来吗?” 按理说,此时南大少爷院子里该有个动静了,可现在却一片安静。 楚清芸正要开口,一旁的南老夫人走了过来,面上仍然如之前一样恭敬。 “道长,老身知道道长定不会出错,只是寿儿什么时候能醒,还望给个准话,我南府还有一桩婚事要举行,方便我南府定日子。” 这老婆子,这个时候还不忘皇后的计划。 楚清芸眼珠子一转,摸着胡子:“天机不可泄露,老夫人且放心,祭天大礼既已成,断不会再生事端的,最多三个时辰,必然醒来,若未醒,小道全权负责。” 南老夫人点头,此刻并未怀疑什么。 楚清芸心里却有些着急,她不知道南正那边情况如何,眼下只能先出去,再打探他的消息。 楚清芸前脚还没踏出府门,身后一身利喝响起:“站住。” 楚清芸调整好表情,淡定转头,只见是楚清芸从未见过的南家当家人——南凤成。 “这位道长,不如先留在南府,待我儿子醒来再走也不迟。” 楚清芸脸色突变,留在这里干什么?等着看南公子暴毙而亡? 墙头一直看热闹的陆锦舟也发现了不对劲,他身子一动,跳进了府内,向南大少的后院摸去。 只见南正楞在屋子里,一动不动 陆锦舟蹙眉,南正跟着楚清芸不断时日,从未这样失态过。 他眼睛顺着南正的眼神看过去,只见他呆呆望着桌上的一枚上好的玉佩。 凤纹玉佩,显然,这枚玉佩分两半,合在一起才是一条完整的凤。 他脸色一变,这玉佩他曾在南正腰间见过。 拥有一样的玉佩和姓氏,换成任何人,都能想到其中必有关联。 南正微微手抖,手里捏的毒药下不了手,万一躺在床上的,是他的血亲,那他岂不是…… 可楚大人怎么办? 她待自己如此的好,还救过自己的命。 真要嫁给这么一个品行不端的将死之人? 南正脸色变白,一时不知道如何抉择,更不知道楚清芸现在已经被怀疑上了。 陆锦舟看他半天不动,眼神一暗,当机立断从房顶跳下去,夺过南正手里的毒药。 “你是谁,你……陆统领?” “别碍事,让开。” 南正脚步如铁,动也动不了。 7017k 第六十四章、弄死南阳寿(4更) 陆锦舟冷眼看着,毫不留情提醒道:“清芸曾查过你的身世,你被捡到时,除了这枚玉佩,身上只有一个南字,全身都是被人虐待的伤痕。” “你考虑一下,若是有人刻意将你掳走扔掉,又怎么会放过你身上的玉佩,所以最有可能的是,你被南家抛弃了。” 南正握着拳头,他是被抛弃的? 他是别人不要的? 陆锦舟对南正可没有对楚清芸那般的耐心,近似逼迫道:“你可要想好了,这抛弃你的南家和楚清芸,你定要做个抉择。” 但凡南正要选择了南家,陆锦舟手上的刀,便无法再留情,南正是楚清芸身边亲近的人,这样的人,要么忠诚,要么死掉。 南正捏着拳头,终是挪开了脚步。 陆锦舟想到皇后的旨意,想到若是楚清芸不来这么一趟,这男人就会成为楚清芸的丈夫,说不定还会同葬一穴,心里的恨意便止不住的冒出来。 陆锦舟捏着南阳寿的嘴,一股脑儿将瓶中毒药全数灌进了南大公子的嘴里。 南大公子挣扎着发出呜呜的声音,却被陆锦舟捂进了被子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锦舟才掀开被子,床上的人面如死灰。 陆锦舟手一颤,不会把人直接弄死了吧,这下…… 床上的人突然轻咳一声,陆锦舟扯着还在原地发愣的南正飞上房顶。 不到半刻钟,南大少爷像没事儿的人似的醒了过来。 南大少爷走出门的时候,外面的小厮疯狂的从院内跑走:“大少爷醒了,少爷醒了。” 一声声的叫喊声,从后院传进前院。 正在和南老爷打太极的楚清芸松了一口气,开口道:“既然人醒了,我便不叨扰了,师父还在青云山等我归去。” 楚清芸说完,知晴带了人,将祭坛搬出南府,楚清芸装作仙风道骨似的,不紧不慢的向门口走去。 一出了府,楚清芸突然加快速度:“快,备马,南正在后院墙那里等我们,我们马上出城,那毒药坚持不了多久,我们很快就会露馅。” 楚清芸话还没说完,只见有两人从转角处走出:“不能走西门,走东门,去我那儿。” 陆锦舟? 他怎么来了? “为什么不能回中州?” “我……我刚刚没控制住,把昏迷的南阳寿弄醒了,现在他们很有可能发现了不对劲。。” “你……”楚清芸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立刻跃上马,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西涧城。 果然,他们刚出城门,就听到城内人仰马翻的声音。 楚清芸加快脚步,一行人到达子安居,才算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这里是西幕王的地盘,还没人敢到这里随便撒野。 知晴收拾荒废了很久的院子,楚清芸一直观察着南正,刚刚在马上,她便看出南正情绪不对。 “可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南正嘴一张,又闭上,不知道从何说起。 陆锦舟却不客气,一把扯下来他身上的玉佩,递给楚清芸:“南阳寿身上也有一块,我看过了,是一对。” 楚清芸看着这玉佩上的花纹,是凤纹:“这纹路有什么讲究?” 陆锦舟点头:“原本只有一半的时候,看的不真切,今天看到完整的玉佩,才看的真切,这凤是东郡王宫里独有的样式。” 楚清芸一愣,当天皇后是东郡国公主,她的姨母,自然也是,那南正岂不是……南家的后人,东郡国的后人? 楚清芸脸色突变,她刚刚让南正亲手杀了自己的家人? 不,不对,根据她的调查,南正是被人抛弃的,并不是跑丢或者其他原因。 南正感觉到楚清芸矛盾,一直崩的的脸上总算有了一丝不一样的情绪:“楚大人,我与他们没有什么关系。” 楚清芸突然想到南老夫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看到南正的时候,眼神便与寻常人不同。 楚清芸叹了一口气:“南正,你若是想知道当年的事情,我们可以折返回去,偷偷查。” “不了,大人。” 南正一个人走到马厩,摸着乌云散,一言不发。 陆锦舟:“你该庆幸,他选择了你,否则,他现在就是一个死人。” “你——”楚清芸想反驳又觉得无从反驳:“你说得对。” 她的理智不允许她对一个不忠诚的人仁慈,好在,南正通过了考验,南家现在有的一切金钱权势,她定会帮他争回来。 从这里走,要绕原路,才能到达东山山涧,楚清芸打算第二天出发,在这之前,她得将黄金转移给大哥。 楚清芸一个人,根本拿不了这么多黄金。 南正不在状态,楚清芸叫了陆锦舟,摸进了中州城,到了大哥楚秋意的府宅。 她顾不上参观什么宅院,匆匆说着自己的计划。 西涧地广人稀,气候温暖,土地肥沃,粮食的价钱被压得很低,同样的粮食,在中州,却翻了翻。 可惜西涧山林中匪徒作祟,中州的粮食都得从东涧购入,如果打通西涧和中州,他们只要动手快,垄断了市场,便可以大挣一笔。 楚秋意却越听眉头皱的越紧,他猛地摇头:“那里危险重重,现在我已经找到一些挣钱的门道,你莫要激进。” “大哥放心,我有分寸。”楚清芸不是莽夫,没打算自己上去除匪,她看了一眼陆锦舟,开口道:“西幕王眼里容不得沙子,若是知道这些盗匪,定然不会放过。” 陆锦舟摸摸鼻子,有些无奈,他就在这里活生生的站着,这就开始算计上了? 不等他多想,楚清芸便大喇喇指挥他搬箱子。 楚秋意:“这个是?” “大哥,好东西。” 箱子掀开,一块块金锭差点闪了楚秋意的眼睛:“从哪儿来的?” 陛下赏的那些,都已经用在东涧的商铺了,这些是哪儿来的?楚秋意现在的确急需用钱,可高兴的同时,却更加担心楚清芸的安全。 “我送南阳寿上了天,他们感谢我的。” 楚秋意眼神一变,昨夜里南家出动了大量人马,把东涧翻到人仰马翻,果然是自家小妹出手了。 说话间,楚秋意听到外面一阵响动,神情大变。 7017k 第六十五章、青出于蓝(5更) 说话间,一堆人已经冲进了府宅内。 楚秋意化名为楚生在此经商,身份应该不会那么轻易被泄露出去。 唯一的可能就是,南家还在搜查。 楚清芸看着外面逼近的南府家兵,手腕一动,将楚秋意和陆锦舟推进了角落里。 “你不能出去。”陆锦舟抓着她的手腕,盯着她的眼睛,已经知道了她的打算。 楚清芸挑眉:“我现在一身女装,他们看不出来,反倒是你,若是你回来的消息传到中州,西幕王会跟着你倒霉,你可要想清楚?” 陆锦舟却不能露面。 自家大哥,更不能成为怀疑的对象。 陆锦舟盯着她:“不行。” 楚清芸手中的银针一出,扎在陆锦舟手上,他肌肉一收,楚清芸乘机甩开了他的手。 “清芸,你要干什么?”楚秋意低吼。 楚清芸没有回答,看着陆锦舟道:“照顾好我大哥。” 说着,人已经大喇喇的走了出去。 脚刚踏出门,南府家兵立刻将楚清芸团团围住,那日阻拦她的南老爷,南风成从府兵后面走出来,盯着楚清芸上下打量。 “南老爷,可看够了?” 南风成眼睛立起来:“你一个女子,在这荒废的院子中,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与你何干。”楚清芸挥开府兵的箭,向一侧翻墙而走。 南风成大喝一声:“这女的有问题,都给我追。” 楚清芸嘴角扬起,先把人引开再说。 果然,身后响起混乱的脚步声。 楚清芸足足跑出一条街才敢停下,这一折腾,体力消耗了不少。 南凤成身上有功夫,看起来和楚清芸不相上下,他两眼恶毒盯着楚清芸,足足看了一分钟,突然眼神一变:“身高,身形都和那骗子相似。莫非……” 楚清芸仿佛听到什么笑话,斜眼看着南风成:“南老爷是在说笑?” 南风成越看楚清芸,越觉得不对,冲着一侧的府兵气急败坏的道:“西涧刺史呢,是死在女人肚子上了不成?” 楚清芸不慌不忙,她这里拖的时间越长,陆锦舟和大哥,就能走得越远。 只见那西涧刺史挺着大肚子,小腿倒腾的飞快。 “刺史大人来晚了。”南风成冷冷的瞧着刺史,身影里透着不满和不屑。 这西涧刺史熊子顺是西涧熊家的庶子,靠着南家扶持,把控着熊家,当上了刺史,这会儿看到次南风成像看见爷爷似的,弯着腰:“南老爷,实在对不住。” 楚清芸拳头捏的咔咔作响,这哪里还有一个从四品朝廷命官的样子。 只听南风成冷哼一声,指指楚清芸:“熊子顺,这个女人又问题,拿下。” 熊子顺迈着小短腿,走到楚清芸身侧,眼看那脏手就要抓伤楚清芸的衣领。 楚清芸反手一把按住熊子顺的头:“麻烦你看清楚,这是什么?” 熊子顺吓得向后撤了好几步,慌张的冲着南风成看去:“南……南老爷,是不是弄错了,这好好……好像是……。” 没等他把话说完,南风成一把挥开他:“没用的废物。” 熊子顺哭丧着脸。虽说眼前的这个人等级才正六品,可不良人不受官阶限制,下到九品小官,上到一品大员都能查,他哪里惹得起。 南风成不知所以,亲自逼近楚清芸,手起刀落,便想直接要了楚清芸的命。 楚清芸一手持令牌,一手查案文书,冷眼瞧着南风成:“南大人可要三思,不良人的令牌,可不是想砍就能砍的。” 南风成眼神触及令牌,剑顿在半空。 这人是?他眼神大变,女不良人?这人是楚清芸! 像是冰层离开一般,南风成突然明白了始终,刚刚还是怀疑,这次,他严重的愤怒更胜: “你?就是你杀了我儿,我要杀了你。” 楚清芸肩头一闪,躲过来的剑,瞟了一眼准备偷偷溜走的熊子顺,大喝一声:“熊大人哪里去。” 熊子顺身体僵住。 楚清芸高声道:“熊大人,我奉旨查西涧杀人旧案,南家前后杀害女子四人,人证物证俱全,麻烦熊大人,下令拿人。” 不错,她昨日翻看着罪孽率,居然发现,两年前被杀的那两个女子也是南家所为,还是眼前这南老爷亲自动的手。 不过是十几岁的女子,放在现代,都还是孩子的年级,就被他们残忍杀害。 楚清芸想到这里,手下发狠,直直的劈向南风成,生生的将南风成的耳朵扯了下来。 南风成捂着耳朵,像只发了怒的野兽,冲着楚清芸胡乱砍着。 熊子顺两面都不想得罪,像个缩头乌龟似的站在原地打转。 “熊大人,你我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今日不把她干掉,你也难逃一劫。” 熊子顺眼神变得冰冷,对着身后的衙役:“抓人。” 一个人她搞得定,这么多人,楚清芸面上不慌,手却摸着戒指,已经准备好了下下策。 突然,周围一阵骚乱,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百姓拿着扫把、柴火,叫喊着冲着官兵跑来。 百姓自发的将楚清芸团团护住,整条街在顷刻间站满了人。 “各位兄弟姐妹,当初西域入侵,西幕王北调无法赶回,楚将军带领军队救我西域,为了我们西涧的百姓而死,我们怎么能让楚姑娘埋骨西域。” “不能。” “不能。” “不能。” “大家冲啊!” …… 楚清芸摸着简直的手停住,盯着领头呼喊的那个身影,眼眶发红。 她并不习惯依靠别人,也从没有想过需要一个战友。可这个男人,明明自己还深陷泥潭,却总是不知危险的闯入她的局中。 子安,该叫子傻才对。 不过片刻失神,南风成已经近了她的身。 “清芸,小心。”蒙着面的陆锦舟一声急喝,楚清芸身前,南风成的剑柄已经冲楚清芸的心脏而来。 “陆子安,我命硬的很。”说着,她手中的银针一动,直直的插入了南老爷的眼睛中。 红色鲜血顺着南风成的眼睛流下来,疯狂的在人群中会务剑柄,陆锦舟手腕一转,一柄剑插在了南风头的额头正中间。 百姓们平日深受南家压迫,见此场景,兴奋的叫好,士气大增,迅速将府兵和不成器官兵打的四散而逃。 熊子顺那个墙头草,一看南家老爷死了,顿时没了底气,带着人落荒而逃。 百姓们一路护送着楚清芸出了城门。 ------题外话------ 5更完毕。宝子们,月底冲月票榜,有票票可以给熊二留起来。 南家男人全死光了,爽! 7017k 第六十六章、再唤一句 城门外,陆锦舟已经换了一身藏蓝色衣衫,头发也重新梳过,小辫子在额间随风晃着,嘴里吊着一根麦秆儿,像个土匪似的望着她。 楚清芸盯着男人看了好几一会儿,忍不住张口道:“伸手。” 陆锦舟眼神一荡。 楚清芸一把拉过他的胳膊,看着他手上的擦伤。 “接着。”楚清芸将金疮药扔给他:“陆统领莫不是被掏空了?实力也大不如前。” 陆锦舟靠近楚清芸,温热的呼吸喷在楚清芸的脖颈处,语调缓慢:“本公子这是——关心则乱。” 楚清芸别扭的扭过头,不想接他的话,立刻换了话题:“陆统领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舞动人心这招儿。” “如何,是不是得到了你的真传。” 这么大的阵仗,还真是吓了她一跳,楚清芸实话实说:“学的不错。” 陆锦舟拍拍身上,荡起的灰尘让楚清芸直皱眉,灰尘中男人仰着下巴:“我这叫做,青出于蓝胜于蓝。” 楚清芸没理他,一把扯过追着雪里白屁股跑的乌云散:“没出息的家伙,中州那么多马儿,你偏就喜欢这只,走了。” 陆锦舟跃上雪里白,苦笑一声,嘴里喃喃自语:“真是人不如马!” 回中州的路上,眼前两条路,一条还是那个熟悉的,危险的山涧,一条是绕远的小路,楚清芸和陆锦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穿山而过,这样能尽快到达中州。 一来,他们离开的太久了。 二来,西涧的事情,他们要更快的上报朝廷,南家男丁死光,南老夫人绝不会善罢甘休,皇后娘娘也绝对不会放过楚清芸,她须得赶在南家人之前回中州,掌握主动权。 一路上,他们遇到不下十股匪徒,眼见陆锦舟的脸色越来越黑,楚清芸倒是乐的轻松,免费的保镖,用的颇为顺手。 “使唤我,心里可舒坦?”陆锦舟刚赶走一波悍匪,没好气的在一旁吃瓜的楚清芸。 “舒坦,自然舒坦的很。”楚清芸左侧嘴角挑起来:“陆统领武功盖世,内力惊人,一路对我这小女子伸出援手,清芸感激不尽。” “你——”陆锦舟握紧剑柄,咬着牙关,狠狠看着地上倒下的匪徒:“父王治下,居然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楚清芸知他此时心里不痛快,摇着头道:“西幕王既要镇守疆土,又要防着陛下的忌惮,他只能选择无为,你莫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拦。” 陆锦舟眼睛眯起来,看向这悠悠山谷,眸子颜色变得更深。 楚清芸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满满的不甘和一丝坚定。 以陆锦舟的性子,一定不会让西涧这样乱下去,也好,若是能为大哥扫除通商路上的障碍,这一趟便也值了。 快到中州的时候,楚清芸和陆锦舟突然变得沉默,没了言语,两人一言不发。 连知晴和南正都发现,这两人气氛不对头。 陆锦舟的马儿越走越慢,山慢慢变得低矮,陆锦舟突然停住。 楚清芸回过头:“子安?” 陆锦舟拉着缰绳的手一顿:“嗯。” “这满山的梨花,还没来得及欣赏,便要看不见了。”楚清芸伸出手,接住飘落的白色花瓣。 陆锦舟突然伸手,温热的指尖触碰着她的手心,捏走了花瓣。 “你再唤我一句子安,可好?” “这有什么难。”楚清芸笑起来:“子安?” “嗯。” “子安。” “嗯。” “今天多叫你几次,回了中州,你我便不要多见了!”楚清芸说完,双脚一夹马肚子,乌云散飞快的奔跑,将陆锦舟甩在了身后。 陆锦舟慢慢悠悠的晃着,嘴角噙着笑:“果然是撩完就跑,一点儿没有责任心。” 他的笑容渐渐变僵。 清芸那般聪慧,如果说之前不明白他的意思,现在应该全数懂了,只是,懂了的不仅是他的心,还有他的为难。 …… 回城后,楚清芸直接去了魏府。 天大亮的时候,她到达城北魏家,魏家门口依然贴着白色对联。 约莫是是楚清芸来的太早,门里门外听不到一丝声音。 楚清芸还没走进。 守门的府兵早就得了令,只要看到衣服华丽的人都要拦住:“姑娘,我们家老爷不见客,您请回吧。” 楚清芸还没说话,就吃了闭门羹。 楚清芸知道魏老肯定会上朝,她在门口等着。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魏府的马车出门,楚清芸突然出现在马车前面,硬生生的阻挡了去路。 “老夫年纪大了,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悲痛万分,不管什么人,都不见。” 这几日宣王派人来的勤,魏老不甚烦恼,说话也不再客气。 楚清芸让开路,恭恭敬敬的站在马车一侧:“韩老,清芸不是来拦路的。” “还不让开。”一旁的小厮着了急,眼看上朝的时辰马上就要到了,可不能耽误了。 却见马车帘子突然打开,一个白发苍苍,穿着青色官服,带着官帽的老人伸出拐杖:“清芸?可是楚清芸?” 楚清芸行了一个礼,得体的回答:“魏老,今日是清芸鲁莽了。” 韩老爷挥挥手,从马车上颤颤巍巍的下来,楚清芸立刻伸手拖住魏老。 “闻名不如见面,果然是个伶俐的丫头。”韩老上下打量着楚清芸,因着孙子和女儿的事情,看楚清芸格外的顺眼。 楚清芸能感受来自老人的善意,也不打算兜圈子。 直接将手上的文书交给了韩老:“其实,今天来,是清芸有事相求。” 韩老脸上的笑意没有散,伸手拿过文书,仔细的看着上面的一条条罪状。 当看到自己萧小小三个字的时候,两只眼睛瞪大,手颤抖的厉害。 “小小,小小她?”魏老声音更咽,眼眶中有眼泪在打转。 楚清芸赶紧开口:“小小没事,只是受了一点轻伤,我已经派人将她安全送到了萧府,魏老放心。” “好,好!”魏老松了一口气,眉头却并没打开,反而越皱越深。 他的外孙子被人害死,现在连唯一的外孙女差点被人欺负了去,是欺他魏家无人了不成。 ------题外话------ 看到好多宝子的订阅,磕头感谢! 今天有个证书考试,更得迟了,大家别打我!!! 7017k 第六十七章、朝堂之上 魏老好半天,才缓了过来,抖抖手中的册子:“楚丫头,这是……从哪里来的?里面可都是真的?” 楚清芸点头:“魏老,我使了计谋让南夫人亲手写下的,里面还有南夫人的签字画押,断然不可能有问题。” “南家……一个商贾之家,仗着有皇后撑腰,欺负到我魏行之头上了……”魏行之双眼通红,攥着拐棍的手咔咔作响:“如今魏家虽势薄,可也不是怕事之人……” 楚清芸不打算欺瞒魏老,后退一步,朝着魏行之深深的拜了一拜,老实道:“魏老,这件事情,清芸不仅是为了姑娘,也是为了自己。” “一来,南家老爷已经被我手刃,南老夫人绝不会轻易放过我,二来皇后娘娘赐婚与我,可这般腌臜人家,清芸不愿意嫁过去蹉跎一生。” “清芸品阶不高,无法直接面圣,今日斗胆,请求魏老带我上朝。” 魏行之盯着楚清芸:“可想清楚了,若真走了这一步,你便是明着与皇后娘娘为敌。” 楚清芸毫不在乎,她和皇后,中间横亘着大皇子高建文,不差这一桩事。 朝堂之上。 魏行之,身穿当今陛下御赐的金斗篷。 他身后跟着挽起头发,一身不良人官服、男子装扮的楚清芸。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魏行之的步伐移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样的大事,值得帝师这样兴师动众,特意穿上有着赦免特特权的金斗篷上朝。 唯有一个人,视线盯在在帝师身后的女子上。 陆锦舟眼神灼灼。 楚清芸头发都系起来,身着官服,西涧女子也经常做男子打扮,可却丝毫没有这般气质,楚清芸的眉眼间,充满着刚毅和柔软并存的矛盾感。 陆锦舟一陷入那双眸子里,便总会被深深吸引。 “陛下,请为臣做主。”帝师高呼一声,跪在朝堂上。 楚清芸也跟着跪下去,眼神触及陆锦舟的时候,微微颔首。 盛德帝抬眼,眉头立刻拧紧,穿着金斗篷上朝,绝不是等闲之事:“魏爱卿快起,这是怎么回事。” “陛下,臣今日禀报之事,不仅事关老臣外孙女的清白,更牵扯一起杀人案件,望陛下一定要替老臣主持公道。” 盛德帝只当是魏行之小题大做,不耐烦道:“楚清芸,这案子,你办的?” 楚清芸上前:“回陛下,魏老所说的案子,的确是臣在西涧查出的,事关魏大人,臣第一时间回来禀报,不敢有任何隐瞒。” 盛德帝挥挥手:“说。” 楚清楚将记录南府一门罪状的册子呈上,还附有一封萧小小亲手写得状书,并从前往后,一字不差的将其中的内容一一复述。 前后共死去四个人,不过及笄前后的年龄,还均是世家之女。 朝堂上大臣们都议论纷纷。 “朗朗乾坤下,谁家敢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是啊。四条人命啊!” “必得严办。” …… 陆锦舟低着头,掩饰勾起来的嘴角。 楚清芸故意不说出是谁家,就是要朝臣们这个反应。 果然,楚清芸当着所有人的面,朗声道:“各位大人,臣不敢妄言,可此事,认证物证俱全,奶西涧南家所为。” 刚刚还打抱不平的大臣们,纷纷没了声音,整个朝堂上,仿佛被冻住了似的,没了动静。 盛德帝的脸色一点点的僵硬下来。 太子的事,南家的事,一桩桩,一件件,都将他和皇后越推越远,可东郡国还在那里,他不得不妥协。 宣王看着自己父王的阴晴不明的表情,终是不想放弃这个打压皇后势力的大好机会。 他上前一步:“父王,今日之事,涉及世家的利益,牵扯到西涧的稳定,若不从重处理,定然会有人效仿,再干这等肮脏之事。” “臣附议。” “臣亦附议。” 宣王一方的人看到宣王表态,都纷纷跟着表态。 一时间,朝堂上的人跪下去了一小半。 盛德帝脸色铁青,朝堂上半响没有没有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盛德帝才缓缓道:“宣王说的错,依你看,该当如何。” 宣王嘴角挑起:“父王,西涧南家,作奸犯科,西涧刺史熊子顺,沆瀣一气,儿臣以为,南家当抄家,男丁斩立决,以命偿命。” “至于熊子顺,革职查办,选拔新人。” 宣王倒没有做的太绝,至少还留了南老夫人一条命。 盛德帝听到这里,心里已经有了注意,他既不能午时魏老的要求,又不想挑起皇后的不满,便拿宣王挡了枪,大手一挥:“宣王,此案就按你说的办,你全程督查,切不能寒了魏老的心。” 楚清芸嘴角扬起,宣王的狠毒,她可是见识过的。 估计再过一段时日,便在没有西涧南家的名号了。 南家的产业涉及粮食,典当,药品都是多少人红着眼睛想进去的。如此以来,这西涧商贾世家的格局,是要动一动了。 想到这里,楚清芸心里的算盘已经打了起来。 朝堂上半天无话,盛德帝早就坐不住了,挥挥手。 “退……”李公公朝字还没有说出来。 陆锦舟看向吏部尚书,礼部尚书纪文突然跪倒在地。 “陛下,臣有话要说。” “根据礼部记录,之前皇后娘娘曾为楚大人指婚,正是这南家。如今,南家犯下如此滔天大罪,这婚事?” 盛德帝疑心重,听到这里,突然眼神一遍,充满探究的味道。 楚清芸察觉到不对,立刻跪地:“陛下,微臣未来夫家犯下如此大错,臣虽未成婚,也该同夫家一同担责。” “老臣觉得不妥。”魏老金斗篷一闪,跪倒在地上:“此时与楚大人无关,楚大人不仅不应当受责罚,如此大义灭亲之举,当是朝堂表率,予以嘉奖才是。” 盛德帝收回了冰冷的目光:“魏大人说的也有道理,此次破此大案,该赏,只是清芸还小,加官进爵不合适,还需再锻炼一翻,不如赐一些女子用的金银珠宝来的实用些。” 楚清芸心里明白,盛德帝这是在敲打她,让她本分些。 …… 皇后宫里。 皇后头发凌乱,小厮侍女跪了一地。 她刚刚睡醒便得到了坏消息,她这一翻算计筹谋,不仅没有整垮楚清芸,反而把自己的小金库给整垮了。 皇后狠狠的捏着拳头,嘴唇都气的发紫,颤抖起来。 “你们这些混账,楚清芸去了西涧,居然一个人都没有发现?”皇后将一个上好的瓷瓶摔在地上。 “娘娘息怒,是奴才的错。” “滚,都给本宫滚……” 7017k 第六十八章、萧小小入中洲 六月里天气渐暖,中州的涌入一批新粮,价格远高于市价,可由于其每日售出数量有限,再加上软糯的口感,深受中州达官显贵的喜欢。 随着这新粮一起进入中州的,是一家名为池云轩的商贾新贵。 池云轩的当家人身份神秘,世人只知道他姓林,却从没有露过面,这让原本就走高端市场的精品粮,变得更加炙手可热。 楚清芸手持着青瓷茶壶,一边烹着茶,一边看几个不大点儿的孩子练功夫。 “小九,教的不错啊,小宇也真是快好料子。” 小九点头,眼睛盯着楚清芸桌上的糕点放着光,可一眨眼便挪开了眼睛,到底还是没有伸手讨要。 楚清芸叹了口气,笑道:“拿去分了,倒像是平时饿着你了。” 小九笑起来,露出两颗甜甜的虎牙。 不过短短半年时间,不仅加入暗卫的孩子们少了稚气,连不谙世事的小九都在一波波的打击中长大了。 几个孩子抢糕点的瞬间,知晴突然急急忙忙的跑进院子:“姑娘,大……大公子回来了。” 楚清芸面露喜色,楚家的财神爷终于回来了。 她拿起那盘已经冰好的葡萄,赶紧朝着门厅走去。 “大姐,等等我。”楚秋驰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钻出来,满身都是泥土。 “你个小猴子,快擦擦,大哥见了,定要骂你。” 楚秋驰胡乱擦了一把,把帕子扔给一旁的小厮,眼睛一直盯着那串葡萄,两眼放着光:“大姐真是偏心,舍不得给我吃,原来是留给大哥的。” “小馋嘴。”楚清芸敲敲他的头:“放心吧,一会儿都是你的。” 她这次叫楚秋意回来,一是他太久不在中州出现,外面有各种各样的猜测; 二是大哥楚秋意在西涧收购了不少南家以前的产业,这些铺面运转需要更多的银子支持,这次回来便是要拿钱的。 最重要的一点,中州新开的铺子只有一种货物,等新粮这阵子劲头下去了,铺子便得闲置着。 楚清芸向来财迷,哪儿能让影子白花花的溜走? 前厅里,大哥楚秋意风尘仆仆,母亲也刚踏入前厅。 楚清芸端着葡萄,刚要打招呼,突然耳边一震,身体已经被熊抱住。 盘子里的葡萄差点掉到地上,亏得左秋驰眼疾手快的接住了。 “清芸,我想死你了。” 楚清芸一向不喜欢和人离得过近,眉头轻轻皱起,将人推开。 “清芸,是我啊,你不会把我忘了吧?” 楚清芸这才看清楚人的长相。 萧小小?楚清芸看看周围,没有别的家眷。 一个人? 她怎么会在这儿? 楚清芸疑惑的看看大哥,下巴朝着萧小小的方向微微一挑。 大哥楚秋意立刻明白她的想法,急忙解释道:“母亲,清芸,我在路上碰巧遇到小小姑娘独自进中州,顺路搭了一程。” 楚清眼神瞟到大哥的腰间,笑着低头。 母亲白氏若有似无的端详着萧小小,嘴角咧到了耳根处:“小小姑娘啊,家里哪里的?” 楚秋意无奈道:“母亲,小小姑娘是西涧萧家,祖父是魏行之魏大人。” 白氏一听魏大人,眼睛一亮,喜欢之意差点溢出来。 魏大人救过楚家,又是楚秋驰的老师,西涧萧家虽算不上名门,却也是清流之家。 萧小小性子活泼,三言两语便和母亲白氏聊上了。 “白夫人,说来小小还要替哥哥谢谢清芸,这次西涧刺史熊子顺落马,我哥哥被选中代理刺史职位,这都是清芸的功劳。” 楚清芸摇头,宣王惯会笼络人心,宣王全权处理这案子,提拔萧撤,一是为了安抚魏老,更有笼络之心。 楚清芸谦虚的摆手:“萧公子乃是殿试探花,坐这个位子都也名副其实。” 几人一顿寒暄,楚清芸倒是没了时间说正事。 一个时辰后,楚清芸派人送萧小小,才有时间和大哥楚秋意细聊。 “大哥,清芸可是看出来。” 楚秋意愣住:“什么?” “这荷包,谁给的?”楚清芸指指他腰间的枫叶荷包,针脚歪歪扭扭,图案也得好半天才能看出来是片秋叶,这么难看的针脚,除了她楚清芸,这世家女子中,怕是只有萧小小才能秀出来了。 楚秋意不是扭捏之人,摸了摸荷包:“我配不上她。” 萧小小是很不错,性格爽朗,为人善良,可若说大哥配不上,楚清芸心里顿时有些难受,她知道大哥说的,是他的腿。 “大哥,你的腿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治好的?” “清芸,别折腾了,我派人试探过,萧家有意要将红花,献给陛下,作为生辰贺礼。”他的手抓着自己的裤腿。 楚清芸看着心里酸涩:“大哥,便是真站不起来了,那也是举世无双的好。” “还是清芸会说话。”楚秋意拿起桌上的葡萄,转移了话题:“秋驰可是向我告状了,说你藏着稀罕东西,不肯给他。” 楚清芸看到他眼神中一闪而过的落寞,没有再继续不开心的话题,笑起来:“那个小崽子,惯会胡说,我都说了,等给你看了以后,就给他吃。” “给我看?”楚秋意奇怪起来,他蹙起眉,不解道:“葡萄这东西,是东涧的特产,运送条件是有,但是它果实脆弱,无法承受颠簸,” “所以在中州极为稀有,卖的很贵。”楚清芸继续解释:“其实葡萄在中州也有条件种植,只是中州没有会种植的人。” 楚秋意眼神一亮:只需要将葡萄种子和请人专门种植,便能省去路上的消耗。 …… 大哥楚秋意一走,便是一个多月,他人还未从东涧引进会种子和人,宫里倒是发生了一件大事。 皇后娘娘病倒了,太医诊治是忧思过度。 换句话来说,就是想家了,想念东郡国的娘家人。 这大昭上下,皇后的亲眷就一个,那就是南老夫人。 于是南老夫人顺理成章的从西涧被封禁的南府大院中走出,进了皇宫,盛德帝为了安稳皇后的心,甚至还送了宅子,封了南老夫人一个梁国夫人的称号。 不足半月,皇后病情便大好,且兴致勃勃的准备起了皇家宴席——琼花宴。 7017k 第六十九章、当斩! 琼华宴当日,宫内热闹非凡,三品以上的大臣均可带家眷前往。 整个皇城也比平日更加的戒备,禁军守卫皇城内,不良人协助守护皇城外围。 楚清芸当日结束巡逻后,到宫内同霍大人复命,刚走到宫门背后一处隐秘的小路时,突然撞上了一个熟悉的人——南老夫人。 楚清芸对着老婆子虽没有什么好感,可也不想在皇城里招惹是非,她主动低下头让路。 可顷刻间,南老夫人的轿撵突然猛地倾斜,整个轿撵翻了过来,眼看着南老妇人就要摔倒在地上,楚清芸眼神眯起来。 虽说这宫内不是楚清芸的巡逻保护范围,可若这人真在她面前出了事,她也得被扣上屎盆子。 楚清芸脚步一动,稳稳地接住南老夫人,见她站稳,才方开手。 南老夫人明明已经站稳了,却突然自己歪倒在一侧。 楚清芸心头顿时明白了,这老婆子在这儿给他上演拙劣的表演呢? 一旁的嬷嬷,指着楚清芸大骂。 “你个贱蹄子,好大的胆子,敢惊扰梁国夫人,你可知罪?” 楚清芸冷笑,是了,不能再叫南老夫人了,得改叫梁国夫人。 “老夫人,清芸刚刚明明一动未动,是如何惊扰的您?”楚清芸挑眉:“,难道是因为臣刚刚救了夫人?” 梁国夫人走向前,低吼道:“楚清芸,你莫要装模作样,你杀我儿孙,毁我南家家业,今日,我绝不会让你活着走出这里。” 不好,这人压根儿不是要找她麻烦,是想弄死他。 楚清芸看向周围,寻找着退路:“夫人,臣还有要务在身,不便久留。”说着抬脚就走。 楚清芸脚步刚刚抬起,梁国夫人身边的嬷嬷便突然上前,按住她的胳膊。 楚清芸意图挣脱,对方居然是个练家子,武艺不低。 她一时间居然脱不开身,梁国夫人突然大叫一声:“来人啊,有刺客,有人要杀我。” 楚清芸眼神一愣,糟糕,还是没躲开。 早不找她麻烦,晚不找她麻烦,偏偏是今天,若不是皇后授意,光凭一个空有头衔的梁国夫人,哪里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宫中闹事。 对方的嬷嬷是有备而来,显然没打算让他活着走出皇城,下手阴狠,招招都是命门。 楚清芸耳朵一动,远处突然传来铠甲声,楚清芸在静安寺半个月,对禁军的铠甲了如指掌,连声音都能分辨出来。 她藏于袖口,用来保护自己的匕首突然一动,手腕间猛然多了一道血痕。 她嘴角扬起邪魅又玩味的笑,在与那嬷嬷交手间,顺利将匕首,藏进了对方的腰间。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楚清芸忽的跪在地上,高呼道:“夫人,这歹贼伤害你,臣来救你了。” 巡逻的禁军听到声音,以为真的有刺客,立刻将人团团围住。 沈星看到楚清芸满手是血,心里一震,还好自家公子不在,否则,该是要杀人了。 他赶紧上前:“楚大人,伤的怎么样?要不要去太医院?” 楚清芸装作很虚弱,声音都小了几分:“我没事,沈副统领,这宫城之内,居然有带带刀行凶,若不是我今日罗国,梁国夫人娘娘怕死早已经被这贼人害死。” “你别听这小蹄子胡说……她才是刺客!”梁国夫人拿拐杖指着楚清芸,气的嘴唇发抖。 “夫人定是被气糊涂了,刚刚夫人差点摔倒,还是清芸扶起来的,而且这刀在这位嬷嬷手上,伤在清芸这里,难不成还能是我自己伤了自己,再把刀枪塞进她手里不成。” 楚清芸的声音越来越大,眼神越来越凌厉,那嬷嬷居然一时间愣住。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对对,就是她塞给我的,是她塞给我的。” 沈星知道梁国夫人和楚清芸不和,小声提醒道:“这刀确是她的?” 楚清芸眉眼带笑:“这匕首出自哪里,找个内行一看便知。不仅如此,这个嬷嬷的功夫非常了得,这个陆大人是个中高手,一探便知。” 谁不知道陆锦舟的功夫在整个世家里面,都难逢对手,陆锦舟一来,嬷嬷会功夫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梁国夫人心里惊慌,面上装作不耐烦:“我昨日同皇后娘娘多饮了几杯,定是搞错了,楚大人,只是同杨嬷嬷闹着玩儿呢。”说着拉着嬷嬷便要走。 楚清芸嘴角下沉,害完她便要走? 想的美! 楚清芸高喝:“梁国夫人娘娘留步。” 她过去一把抓住嬷嬷的胳膊,扭到沈星面前。 一个耳光甩上去,嬷嬷的脸颊通红,梁国夫人感觉那巴掌像是打在自己的脸上似的。 “皇后娘娘还在等着我,你这野丫头,要是扰了皇后娘娘的琼花宴,有你好看。” “是吗?”楚清芸捏起婢女头上的花,攥进手心里,红色的汁液流出来,鲜红一片。 陆锦舟听到消息,急着赶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满手鲜红的手腕滴血的女子,他心像攥起来了一样。 他的表情瞬间像是从冰窖里面捞出来似的,梁国夫人一个虚封的名号,哪里能和西幕王的独子,这皇城的禁军相提并论,一时间,不敢言语。 陆锦舟的声音里冷的不带一丝温度:“沈星,说,怎么回事?” 沈星瞟了一眼楚清芸,微微点头:“陆统领,宫里有携带武器伤人的刺客。” 陆锦舟靠近那嬷嬷,左手探向她的脉搏,右手捏住了那匕首,瞳孔一震,眼中的怒气更胜。 是这把匕首,是他从小使用的匕首,是他当礼物送给楚清芸的匕首,她拿这把匕首伤了自己???? 陆锦舟百爪挠心,全身的愤怒找不到发泄的出口,再张口时,眼里面满是杀意:“宫中不可携带武器,违者斩首。” 话音未落,陆锦舟手中的剑已经出鞘,杨嬷嬷眼睛瞪大,可惜已经没有了呼吸,胸口深深的一箭,证明着陆锦舟的愤怒。 他转向梁国夫人,一字一句道:“梁国夫人试图替刺客辩解,也有嫌疑,一并带回去。” 梁国夫人一慌,抬起的手抖若筛糠:“我……我是皇后娘娘的亲姨母,你们敢抓我?” “你以为皇后娘娘便救得了你?”陆锦舟讥讽的笑起来,眼神一横,冷冷道:“给我绑上,便让皇后娘娘亲自断一断这案子!” 陆锦舟匆匆走过,擦肩而过之间,楚清芸的手心多了一个瓷瓶。 楚清芸打开瓷瓶,一股清凉的药味钻入鼻中。 楚清芸将药塞进袖口,任由手腕的血滴滴答答! ------题外话------ 感谢依依的月票,感谢大家的推荐票!!!码字去喽 7017k 第七十章、美人计,只能向我使! 皇城最宏伟的大殿内,盛德帝还在听人讲道,没有来,主位上只有皇后一人。 楚清芸嘴角一挑,上一次皇家家宴,书里的她还替盛德帝挡了要命的牌匾,这一次,她已经没有资格坐在这上面了。 她本以为这次可以远离这虚伪的君臣和谐的宴会,没想到,以这种方式来了。 皇后严肃的看着下面,但脸上的疲惫和额间的白发表明她近日来过的并不太平。 想来,皇帝虽然没有因为南家和太子迁怒与她,却也不像从前那般宠爱。 “出了何事?”皇后听到殿外人影重重,眉头一皱:“怎的如此喧哗?” 没等她多想,楚清芸和陆锦舟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陆锦舟不卑不亢的行礼,先开口道:“皇后娘娘,微臣有罪,今日琼华宴,宫中却发现了携带武器的刺客,微臣特来请罪。” “刺客?在何处?”皇后娘娘面上表情不变。 “正是伺候梁国夫人嬷嬷,微臣已经将她伏法,当场斩杀。” “你说什么?”皇后的脸色沉下来。 “锦舟,梁国夫人身边的人,一向安分守己的很,怎么会……是不是搞错了?”他盯着陆锦舟的眼神里充满警告。 可陆锦舟却像没看见似的避开,一本正经道:“臣亲自试过,这嬷嬷周身经脉强而有力,有真气流转,定是学武之人,且手拿凶器,还伤了人。” 陆锦舟说话间,看向楚清芸的手腕,在场的大臣和家眷顺着他的眼神,都看到楚清芸还在滴血的手腕。 陆锦舟脸拉的更长,他给的金疮药为何不用? 即便是知道楚清芸在使用苦肉计,陆锦舟口气还不是不自觉的着急起来,说话的语速也极速起来:“皇后娘娘,臣作为禁军统领,宁可错杀一个,不能放过一千。今日之事,臣以为,梁国古人御下无方,难辞其咎。” 皇后脸色一变:“陆锦舟,你今日是非要在本宫琼华宴上打打杀杀?” “嘶——“楚清芸轻轻呻吟一声,立刻不好意思的对着大臣和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说的对,这般好日子,臣立刻派人将血清理了,免得污了皇后娘娘的眼。” “什么血?下面是何情况?” 盛德帝突然出现,众人都慌张的站起身行礼,皇后脸色立刻变得温柔起来。 “陛下,都是误会。” “误会?朕刚才可是听到了刺杀两个字?” 皇后脸色一黑,刚要圆过去。 陆锦舟突然开口:“陛下,今日宫里发现此刻,若不是准备出宫的楚大人发现,此刻这此刻便已经手持凶器,出现在这大殿上了。” 盛德帝一向最在乎他那条小命,又生性多疑,顿时一拍桌子:“这皇宫里居然有人光天化日想刺杀朕?朕倒要瞧瞧,是何方神圣。” 陆锦舟:“那人狡猾,还想逃脱,臣已经将人斩杀,只是,这刺客,是梁国夫人身边的人,臣不知该如何处理。 盛德帝眼睛眯起来,梁国夫人? “陛下,陛下喜怒,姨母断没有这等歹意,陛下。”皇后立刻跪在地上辩解。 门外的梁国夫人抖得像个筛子似的,已然站不住了。 “陛下,臣亲自查看了那匕首,是从西涧而来,众所周知,梁国夫人的夫家,南家便是西涧人,且刚被刺死抄家,该不会是……” 陆锦舟话没说话,盛德帝的眼里便闪现了杀意。 无论是为了夫家,还是为了太子党,梁国夫人都有刺杀他的动机。 “来人,给我拉下去,斩。” 楚清芸嘴角扬起,她说过,她的命,硬的很。 皇后拉着盛德帝的龙袍,神情慌张道:“陛下,臣妾在中州就这么一个亲人,陛下,你要治就治臣妾的罪吧。” 楚清芸大喇喇的走向前:“皇后娘娘,这可不是在东珺国,陛下的安危不容有一点闪失。” 盛德帝冷哼一声:“这琼华宴,皇后自己享用便好,朕无福消受。” 周围的大臣都纷纷起身,恭送盛德帝后,都找了借口离开。 皇后撇了她一眼,恶狠狠的像要将她的肉挖一块出来似的。 妃子们虽然碍于皇后的地位不敢离开,可也都尴尬的低头,宫殿内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皇后觉得自己整个人颜面无光,手一拍,桌子上的果子咕噜噜的滚到了地上。 楚清芸捡起酒杯,送到皇后桌上:“臣失礼了,惹了皇后娘娘不悦,可别和这果子置气啊,外中州今年收成不好,不少地方正闹着饥荒呢。” “本宫扔个果子,你也有意见?” “皇后娘娘请随意。”楚清芸摇头:“微臣告辞。” 皇后冷哼一声:“来人,楚清芸顶撞本宫,没点名门贵女该有的样子,拉去杨嬷嬷那里学学规矩。” 杨嬷嬷是手底下的都是受罚的宫女,一个个不过十天,就会被整的不成人形。 楚清芸去了,虽不至于死在那儿,也要脱层皮。 陆锦舟伸手拦住来人,将楚清芸挡在身后。 “陆锦舟,你仗着陛下宠你,便能无法无天?” “锦舟不敢,只是,楚大人今日巡逻还未完毕,怕是没办法留在宫里学规矩。” 皇后表情忽明忽暗,再抬头,她已经收了戾气。 “学不了规矩,那便抄写十遍心经为陛下祈福,黄公公,带去东面的阁楼。”说完,皇后突然不怀好意的看着陆锦舟:“锦舟,你一同前去吧” 陆锦舟给楚清芸一个眼神,低头道:“锦舟定会盯着她写完心经。” …… 楚清芸刚踏进屋内,低声道:“皇后娘娘不会这么简单放过我,你又何必跟着趟蹚这浑水。” 陆锦舟默不作声,楚清芸以为他没听见,刚要重复,陆锦舟突然将她压在墙边。 楚清芸心头一震:“你放开……” “别说话……”陆锦舟的手钻进她的袖口,温暖的指尖捏起他的手腕。 另外一只手,是刚刚给她的那个瓷瓶。 “三十六计,你是只会苦肉计这招?”陆锦舟一边取药,小心翼翼的擦她的手心。一边冷冷的开口。 楚清芸一愣:“美人计,能用吗?” “疼——”楚清芸感到按在伤口处的手突然变重。 “能,只—能—朝—我—使!” 楚清芸刷的一下缩回手:“陆统领,青天白日的,做什么梦!” 7017k 第七十一章、慢着,有毒! 楚清芸刚擦好药,黄公公已经送来了砚台和纸。 楚清芸手还没碰到墨条,陆锦舟已经在砚台上滴了清水,挽起袖口,露出线条明显的肌肉,慢慢的磨着墨条。 楚清芸拿起毛笔,半天没有下笔。 她的字,如父亲楚韩诚一脉相承,难看的紧,眼见墨已经滴在地上,楚清芸还蹙着眉不动。 “算了,我替你写。”陆锦舟无奈。 楚清芸大喇喇的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男子。 翩翩君子,非子安莫属。 若不是盛德帝,他们也未必不可能。 这念头在楚清芸脑中一闪而过,就被空气中的异常味道所淹没。 “子安,你觉不觉得不对劲。” 她眉头一皱,拿起一旁的水杯闻了闻。 陆锦舟已然已经写满一页,楚清芸突然一个前扑,连桌子带人扑倒在地。 “清芸,你干什么?”陆锦舟感到楚清芸的身体与自己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连呼吸都急促起来:“美人计?” 楚清芸脸色铁青,呼吸短促,眉头轻轻皱起。 陆锦舟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摇晃着她:“什么情况?” 楚清芸指指墨条,又指指水杯。 陆锦舟闻了闻:“什么意思?这墨有问题?” 楚清芸拿起水杯,递给陆锦舟。 “不是水,有酒味?” 楚清芸将那墨条移到远处:“这墨条里面应该是混了砒霜制成,但她可以溶于酒中,我们在无意识的吸入酒味的同时,就将砒霜吸进了身体。” 陆锦舟黑了脸,虽说挥发出来的量不多,但十遍心经下来,积少成多,他两不死也要半残。 楚清芸刚刚便觉得皇后绝不会让她抄抄心经这般简单,没想到,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她冷冷道:“皇后此举,为的是让我进退不得,若是写,就要中毒而死,若不写,便是大不敬之罪,皇后娘娘当真是后宫之主,这种手段玩起来,当真顺手的很。” 陆锦舟:“我去给你重新弄些笔墨纸砚。” 还未等他起身,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咔嚓——声,陆锦舟猛地一推门,却发现这门已经落锁。 陆锦舟一边拍打门,一边开口:“黄公公,我劝你赶紧开门。” 外面黄公公迟疑了一阵,半响后开口:“委屈陆统领了,只是皇后娘娘心心念念楚姑娘写的心经,不得耽搁,麻烦陆统领在里面看管着些,早日写完,也好上呈道祠堂。” “本统领是禁军首领,看一界女子抄书做什么,开门。”陆锦舟拍打着门窗。 外面没有任何回音。 “别费力气了,人都走了。”楚清芸大喇喇的坐在案前,脸上没有任何慌张,她心头一动,上扬着嘴角:“子安,身上可有银饰?” 陆锦舟蹙眉,可还是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只有这个!” “倒也可以。”楚清芸接过银锭。往一旁的酒壶里面一扔。 楚清芸从身上解下一个荷包,那是母亲去寺里求得护身符,她小心的撕扯开,露出里面的朱砂和开过光的玉佩。 “这是做什么?”陆锦舟不解。 私拆护身符是大忌,尤其是保平安的护身符,对自身有害无利。 “拆了能活命,不拆,就要被皇后困在这连环套子里了。” 楚清芸说着,小心翼翼的将里面不多的朱砂倒进茶杯里面,往里面又倒了一点酒。 原本的朱砂粉末,全都融化在了酒里面,混成了红色的液体。 “你是要用这个……写字?” 楚清芸点头:“这宫里什么都没有,只能有什么用什么了,先躲过这一劫再说。” “可心经篇幅那么长,这些远远不够吧?” 楚清芸指指陆锦舟手上的剑柄:“给我用一下。” “你又要做什么?” 楚清芸知道解释也没用,一把握住剑柄,抽出剑。 向着自己的拇指割去。 陆锦舟一个大步向前,死死的扯住剑柄,那刀刃终究没能割下去。 “你也说了,这些朱砂墨远远不够,我得混上一些血。”她笑道:“放心,朱砂和血混在一起,写出来的字颜色加深不明显,他们断然发现不了。” 陆锦舟脸色慢慢的变成青色:“你是不是蠢货?这屋子里,难道只有你一个人?偏生就要放你一个人的血?” 楚清芸不可置信的眨眨眼:“还有——别人?该不会……是你吧?” 陆锦舟的别扭的转过头。 楚清芸却恢复了冷静:“今日你就不该来。” “我知道!” “更不该和我一起见皇后!” “我知道!” “你得远离我!” “我知道!” “所以,你让开,我自己来!”楚清芸冷漠的从他手里将剑柄夺了过来。 陆锦舟站在原地,他明白,楚清芸也明白! 他的靠近,不仅会害了西幕王府,也会害了楚清芸。 可……陆锦舟眼看剑刃贴近楚清芸的手指,突然开口。 “等等——” 陆锦舟突然从腰上解下他从未离身的护身符。 “用这个!” 楚清芸蹙眉,这护身符同他的扳指一样,从未离身,一定不是寻常人送的。 “别瞎想了,就是一个普通的护身符,家人求得。” 楚清芸点头,迅速剪开护身符,将里面的朱砂倒出,一个纸条顺着护身符掉了出来。 楚清芸捡起——安康和顺,岁岁年年! 她将纸条还给陆锦舟,迅速转身去搅拌朱砂,并未发现陆锦舟眼里闪烁的情绪。 楚清芸搅拌好以后,识相的将笔递给陆锦舟。 她的字,要是真给皇后看了,估计要治个大不敬之罪。 陆锦舟不言不语,脸上似是没有表情,每写下一个字,他便觉得心里沉重了一分。 直至写完,他已经大汗淋漓,堪堪撑着剑柄才坐了起来。 楚清芸明显发现陆锦舟的状态,只当是这屋子里的毒雾的原因:“你还好吗?” “我没事,快叫人吧。” …… 一刻钟后,外面响起浩浩荡荡的声音,不止一个。 嫔妃站了满院子,皇后盛气凌人的看着她:“真的写完了?” 楚清芸将手中一厚沓宣纸奉上,嘴边噙着笑。 皇后娘娘看到红色的墨色,不知道会不会气的当场发作! 果然,皇后脸色变得难看,大概是因为没能顺利抓到自己的把柄,心里懊恼的很吧。 皇后的眼珠子转动,想从那心经里面找问题,可看了半天,并没有半分短缺,字迹更是从一而终的工整。 ------题外话------ 我们这里终于解封啦解封啦,吃好吃的去!!!! 7017k 第七十二章、涌入难民 皇后黑着脸将《心经》扔掉地上,瞟了一眼黄公公。 “你好大的胆子,给祖宗们祈福的心经居然敢用红色的颜料,你可知这是大不敬之罪?”黄公公说着,一脚便要踩上去。 楚清芸脚微微一抬,地上的石头想黄公公飞去,弹到他的额头。 “谁?什么人?” 那脚没落下去,黄公公反倒狼狈的摔倒在地上。 楚清芸和捡起沾了灰尘的纸张,重新递到皇后面前。 “楚清芸,本宫今日就让你知道知道这宫里的规矩。” 皇后大手一挥,几个张牙舞爪的嬷嬷上前,按着楚清芸的背,让他下跪。 楚清芸不但没有下跪,反而站的挺直道:“皇后娘娘这是做什么?” 她摸着纸上红色的字,可惜道:“清芸用的墨可是朱砂制成的,有驱邪避邪用的功效,难道为我们大昭皇室祈福,驱除邪恶也要被治罪?” “这样啊,清芸这一番苦心,皇后娘娘真是误会了。”蓝氏右手摸着发丝,话语中带着揶揄。 “贵妃娘娘说的对,皇后娘娘前几日差点儿把楚家姑娘嫁给那挨千刀的南家,别是清芸哪里惹皇后娘娘不开心了吧?” “皇后娘娘向来大度,怎么会呢?” “今日梁国夫人的事,皇后娘娘心里烦闷,姐妹们还是少说几句。” …… 皇后身后的妃子们嘀嘀咕咕,话里藏刀,让原本就计划失败的皇后,气的发抖,却只能压着火气:“蓝贵妃说得对,清芸果然有棵玲珑心。” “只是这心经上的字,太过刚强,到底还是不适合供奉祖宗。” 楚清芸一听便乐了,你当我想供奉那劳什子皇室祖宗? 她将纸张小心翼翼的折起来,揣进袖口。 “今日之事,只当是小惩大诫,以后若在宫中失了礼数……”皇后突然靠近他压低声音:“安分些,本宫暂且留着你的小命。” “谢皇后娘娘!”楚清芸大喇喇的往门外走去,走了两步又突然折返。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陆锦舟从屋内踱步而出:“皇后娘娘,没事的话,锦舟先告退了。” 他突然转过头:“黄公公,屋里里面的墨,我带走了,以免冲撞了各位娘娘。” 皇后的脸色突变,眼神中明显的慌张。 “皇后娘娘,陆统领这是何意?”蓝贵妃挑眉问道。 皇后无法自圆其说,只能装做疲惫,敷衍的挥挥手:“今日本宫乏了,都歇了吧。” 说完,便匆匆离开这阁楼。 中央大街,雪里白慢吞吞的走着,陆锦舟冲沈星的马儿甩甩鞭子:“这么盯着我做什么?” 沈星指指陆锦舟的腰间:“公子,大公子给你的护身符呢。” 陆锦舟眼睛一滞,没好气道:“买了美人的黑心烂肺了!” ???? 夜里,楚清芸回到楚府,便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皇后连翻给他下套子,坐以待毙,不是她的风格。 现如今,皇后最大的依仗——太子已经倒了,皇后居然还能稳坐中中宫,可见盛德帝对东郡的忌惮,他想靠着这和亲,维持东侧边境的和平。 可惜根据东涧那边来的消息,盛德帝根本是在粉饰太平。 东郡国在一东涧的贸易中强买强卖,武力逼迫,每年都要进行多次的大骚扰,要求东涧人每家每户都捐鸡捐羊。 原本父亲在的时候,东涧还算镇得住,自从父亲走后,大军死伤过多,未能真正恢复原本的战斗力,东涧失去了保护,现在乱的不成样子。 楚清芸夜里找了大哥楚秋意,两人在书房里呆了很久。 第二日,楚秋意东行。 楚秋驰::“大哥真的能弄回那葡萄种子?” 楚清芸丢给他一串葡萄:“当然,大哥的本事你信不过?” 不仅能带回葡萄,还能搅浑这一池子的水。 距离琼华宴过去一月有余,不知是陆锦舟手里捏的把柄起了效,还是皇后只顾着讨好盛德帝,总之,她再没没找过楚清芸的麻烦。 听说太子受了重伤,皇后找了全太医院的人,都没将人的病医好,为此,太医院各大人的俸禄连降了好几级。 楚清芸的院子里,一身穿明蓝色襦裙的女子托着塞:“清芸,那葡萄种子那么难找吗?” 楚清芸嘴角扬起,挑眉:“你一日问三次,到底是对葡萄感兴趣,还是有什么其他想法?” “什么想法?”萧小小脸变得绯红:“清芸,你胡说些什么?” “我可什么都没说!你脸红个什么劲儿?” “你……”萧小小急的把手上的葡萄一股脑儿丢向楚清芸。 楚清芸躲闪开,葡萄正正好落在慌张跑来的知晴身上,弄得满头满脸都是汁水。 “怎么回事儿,这么莽撞。” 知晴压下粗气:“姑娘,我不是故意的,中州城外……好多人。” 萧小小一边给知晴扯着葡萄,一边道:“我来时,刘管家正出城,准备在城外施粥,人多点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不是,小小姑娘,刘管家派人回来说,今日比平时多了整整一倍,都跟饿狼似的。” 的确不正常,楚清芸看向萧小小:“知晴,帮我看着秋驰,莫要让他来凑热闹。”说完大步流星的走出去。 萧小小拿起一块点心跟在后面:“等等我,我也去。” …… 乌云散行至城外的施粥点时,原本空旷的地方被围得水泄不通,原本常来的乞丐帮的小孩儿不见踪影,全都是陌生面孔。 楚清芸从人群中走过,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这些人一个个面黄饥瘦,可看年龄,分明都是正值壮年的年岁。 萧小小也发现了这点,撇着嘴:“这么多壮丁,干什么不能过活,要靠施粥?” 楚清芸摇头:“若只是一个两个好吃懒做的人倒也罢了,可这么大数量的,非比寻常,。”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人群深处。 “猴子,给我让开,我先排的队。” “那又怎么样,老子占了。” “你他妈的找死……” “来啊,打一架!” …… 楚清芸耳朵立着,听着难民的嘈杂的吵嚷声。 这语音语调和中州的话语很像,可细微处,却有不同。 7017k 第七十三章、命如草贱? 楚清芸护着萧小小,硬生生的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姑娘,你可来了!你看这……” 锅里的粥已经见底,可排队的人却越来越多。 楚清芸:“叫人再多煮一些吧。” 萧小小睁大眼睛:“清芸你就是太好心,我看他们心眼坏得很,饿死才好。” 楚清芸没有解释,若是还有别的活路,这群人,也不想这般没有尊严的活着吧。 半个时辰后,第二批粥被端了上来,那群人跟疯了一样,向前冲去。 人挤人,人踩人,哀嚎声,叫骂声不绝于耳。 “姑娘,快点闪开,这群人为了吃的不要命了!” 楚清芸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有人朝着她扑过来,大约是因为她身上唯一的首饰,那个暖玉簪子。 楚清芸眼神一变,男人还没近她的身,楚清芸的脚已经动了,将人踹回了人群。 “意图袭击朝廷命官,看来得送去不良人府关两天。” 楚清芸可不是圣母,即便再有苦衷,也不能生歹念。 刘管家抓起男人的衣领,想把人拖走,那男人摇着头:“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我妹妹要饿死了,大人,救救我妹妹吧。” 楚清芸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只见一个浑身湿透的女孩躺在一棵树下面,骨瘦如柴,两个大眼睛凹陷着,眸子里只有惶恐。 她和楚秋驰差不离的年纪,楚清芸心软,最见不得小孩儿受罪,走了过去。 “告诉姐姐,你们发生什么事情了?” 女孩儿摇摇头。 “你不告诉我,我怎么帮你。” 女孩儿慌张的看着被抓住的男人,继续摇头。 “小小。”楚清芸微微点头。 萧小小:“看在这小姑娘的面子,我再问你一次,你们是哪里人,从何处来?为何来?” 周围的气氛突然变得紧张,刚刚还在抢粥的人都停下来,盯着男子的反应。 楚清芸继续开口:“我可以救你妹妹,她再不吃饭就要饿死了。” 男人挣脱了刘叔,爬过来抓住楚清芸的衣服:“我说,我说!” “我……” 男人的话更在喉头,他的眼睛突然睁大,瞳孔跟着放大,整个身体僵硬的朝后倒去。 “清芸,看后面。”萧小小指着男人背后。 楚清芸将尸体翻过来,只见他的后心口处插着一把匕首,匕首从下往上倾斜,从伤口的角度来看,是周围的人干的。 有人在她眼前杀了人? 楚清芸看着现场不约而同低头躲避她眼神的人,心里的不安变得更大。 这么近的距离,绝不可能没人看到凶手,可所有人都低着头,仿佛是在共同保护一个秘密。 “哥——哥——”女孩咆哮着,从树底下跑过来,没走几步,便因为营养不良,摔倒在地上,楚清芸心里愧疚,她走近小女孩:“别跑,我肯定找到凶手的。” 说着,楚清芸想摸摸小女孩的手臂,女神“嗖——”的一下,把手缩了回去。 “刘叔,好生安葬了,再多做些粥食分给大家。” …… 夜里,楚清芸又到了城外,这次,她直接穿了粗布衣裳,找到了白日的那个女孩。 女孩一眼就认出了他,满脸的惊慌,张嘴就要喊叫,被楚清芸一把捂住嘴。 “别怕,我不会害你。”小女孩睁着朦胧的大眼睛,眼中满是警惕。 “给你吃。”楚清芸拿出一款红枣豆沙馅儿甜果子,自己咬了一口:“没毒。” 小女孩想接又不敢接,楚清芸将她的手摊开,用帕子将他的手指擦干净后,才把甜果子放进她的手心。 女孩儿终是没抵制住诱惑,一股脑儿全都塞进了嘴里。 “慢点儿,别急,这里有水。” 女孩儿轻咳起来,喘息道:“你给我吃的,你是好人,好人快走,这里恐怖。” “什么意思?”楚清芸脸色一变,谨慎的看向周围。 女孩儿摇摇头:“我不能说,他们会打死我的,他们会打死我的。” 楚清芸看她神奇越来越慌张,响起百日她的哥哥惨死的景象,放缓了语气,委婉的套话:“好,不逼你了,不如你和我讲讲你的朋友?或者家人?” 女孩儿眼圈一红,眼泪吧嗒吧啦的往下掉:“没了,都没了,他们都死了,哥哥也死了。” 没了? “饿死的?” 女孩儿摇摇头:“病了,死了,好多人,好多人死了。” 楚清芸是从她零碎的信息里,一点点拼凑出了一点影子。 她看了一眼南正,低声问:“可有听说过,最近哪里发生了什么洪灾旱灾?或者是疫病?” 南正摇头。 “昨日霍大人下朝回来还说陛下龙颜大悦,大战今年无病无灾,吉兆。” 楚清芸冷冷的回头看了一眼小女孩,若不是万不得已,谁又会抛家舍业的出来乞讨? …… 回城路上,楚清芸路过茶馆。 因着陛下高兴,要大庆三天,这大晚上的,茶馆的生意依旧红火。 楚清芸不急着回家,反而跑到茶馆里面,坐着听说书的讲故事。 “城外的难民又多了?” “这到底是是哪里来的?” “谁知道,那些人也不说,可我听着,像是临县那边的口音。” “临县县令不是刚刚刚上任没多久?” “是啊!” …… 楚清芸眉头皱起,临县是中州郊外众多县区的一个,虽说是个小县城,可离得中州极近,一旦发生点什么,中州这边必然有动静。 可如今,难民都逃到城门外了,中州上下的官员却视而不见,稳如泰山一般。 楚清芸越想越不对。 “南正,去一趟临县,探探虚实!” …… 南正快马加鞭,一日便回,这是这一日之间,中州城的难民便又增加了一倍。 “大人,出……” “南正。”楚清芸瞟了一眼周围,确定周围没人,才开口询问:“什么情况?” “大人料事如神,我一路去了临县,临县县命人封了县城,不过还有好多人挖了洞,从城墙洞口钻了出来,听他们说,临县发生了疫病。” 楚清芸表情沉下来,在这医疗不发达的古代,疫病的传播速度飞快,治疗几乎靠着土方子,一旦传播开,经常会导致整村,整城的覆灭。 “大人,这该怎么办?” 楚清芸捏着茶杯的手摩挲着茶杯上的花纹。 临县隶属于中州管辖,她不信,这么大的事情,临县县令敢瞒着不报? 可偌大的中州城,一派祥和,显然有人故意扰乱盛德帝视听,视人命为贱草。 她不该管,可她偏偏生不出那副硬心肠。 楚清芸手上突然猛地用劲,骨瓷茶杯碎成了粉末,掉落的桌上,随一阵风起,飘的无影无踪! 7017k 第七十四章、偷听 茶馆里,说书人在上面眉飞色舞,下面的达官显贵悠闲自在。 楚清芸眉头紧皱,不论是他拖霍大人还是魏老上奏,都未必能直达盛德帝手里,反而容易被人盯上。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茶楼里突然变得悄无声息。 一群侍卫进入茶楼:“不好意思了,各位,宣王今儿包了。” “都走走走!” 说书的被迫停下,周围的人也敢怒不敢言,谁让宣王是陛下眼前的红人呢。 楚清芸不想和宣王碰面,此时心情烦躁,也无心惹事。 她抬腿就走:“南正,付钱。” 楚清芸出门的时候,刚好与宣王擦肩而过。 身上那股子松香味道,和蓝家大姑娘身上的脂粉味儿倒是搭的很,可惜,她过敏,闻着有些犯恶心。 楚清芸刚走到拐角处,突然脑中一闪。 蓝大姑娘?蓝氏? 临县? 楚清芸脚步停下转头,南正差点儿撞上她的肩膀。 “大人,怎么了?” 楚清芸指指蓝家的方向:“南正,临县的县令可是今年刚中两榜进士的蓝家人。” “的确是,而且,我听说,蓝家颇为器重他,虽说现在只是个县令,可前途不可限量。” 楚清芸嘴角垂着。 南正:“大人可是有了办法?” 楚清芸是有了法子,可……这么大的一个大便宜,给皇后捡去,她着实不爽。 可楚清芸知道,这事不是能用利弊来权衡的事情,这是几万条百姓的性命。 楚清芸冷冷的瞥了一眼皇城的方向:“南正,这事儿先不要声张。” 她要去给陆锦舟送个顺手人情。 楚清芸的乌云散蹄子飞快,直直往风雪楼冲去。 可流连花楼的陆锦舟今日居然不在。 老鸨知陆锦舟同楚清芸关系“匪浅”,赶紧开口:“陆公子昨个晚上,突然离开的,应该是回家去了。” 楚清芸冷冷的点头,骑马前往陆府。 楚清芸一眼便看到守在陆府后门的沈星,将马牵给沈星:“禁军副统领亲自出来看大门,可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 “临县大乱,公子刚刚接到消息,现正在和魏书商量呢。” “魏书?”楚清芸似是听魏老提起过,魏书是掌管中州周围各郡县,如今临县大乱,魏书着急上火也是自然的。 “楚姑娘,等等,我去通报一声。” 片刻功夫,楚清芸被请进了一间书房,古色古香的书房里面,挂着一副小篆的字。 陆锦舟帮她抄心经的时候,便是这样的字体,大气磅礴,习惯性的加粗捺笔。 “先天下,后为己!” 当自己是文天祥呢? 楚清芸看着桌上一卷卷古书,上面密密麻麻的注解,书卷中夹着一张字条,她刚准备掀开,耳边突然响起了清晰的声音。 “陆大人,我也没有办法啊,我一封封的折子早就递上去了,又找了舅父,可舅父写了几个折子,也都没有反应。” 陆锦舟的声音严肃:“你可知是谁拦下了折子?” “下官不知,请陆大人明示?” 楚清芸心头一动,这居然是个窃听室,她往墙边走了几步,声音请假的清楚响亮。 陆锦舟特地安排她在这里,是让她光明正大听的嘛? “陛下近日圣心大悦,去道观清修,所有的折子,都由严大人协助批阅,你的折子当然到不了陛下手中。” “我……那这一城的百姓怎么办?” 陆锦舟声音沉下来:“陛下清修,任何人不得打扰,你先回去,我且再想想。” “陆大人,陛下清修一向长达半月之久,可这一城的百姓挺不了那么久,只请陆大人想法子救救临城百姓。” “我会的。”随即一声关门声响起。 楚清芸还在梳理偷听到的信息,隔壁突然响起了一声:“偷听的可过瘾?” 楚清芸表情不变,踱步到另外一个房间:“陆统领,最近戏做多了,倒打一耙的功夫见长。” 只见陆锦舟什么严肃的表情突然有了一丝笑意:“听得可清楚?” “窃听室做的不错,陆统领果然手段多得很。”楚清芸实事求是,心里盘算着,自己也得弄一个。 陆锦舟眼神扫过她的右手手掌,见受伤处已没了痕迹,这才言归正传:“我清晨收到的消息,说临县只进不出,出现了疫症。” “我和你知道的时间差不多,昨日大量的难民在城门口聚集,我便觉得有问题,夜里让南正探了探。” 陆锦舟眸子深沉,手掌拍向桌子:“临县虽然地方小,可人口却不少,老老少少在册的又三万五千多人,实际数字,只多不少。” “疫症情况若是控制的好便罢了,若是控制的不好,何止这一城百姓,恐怕领县甚至中州都要受到牵连。” 楚清芸点头,想到拦了折子的严尚书,立刻恨得牙痒痒:“严明不过是一界尚书,怎敢瞒报如此大的消息。” “你有所不知,严明的父亲是严立本。” 楚清芸睁大眼:“你是说大昭那位已经三年称病不上朝的左相。” “是,可陛下信任他,左相的位置,至今无人能替代。” 楚清芸虽说知道这朝中的官员,可对当朝的格局,却知道不多,她等待着陆锦舟继续开口。 “严明虽不是宰相,却已经代行宰相之职,位极人臣。”陆锦舟脸上表情阴沉,叹了口气:“陛下这么急着重用他的原因,也是为了平衡我们西幕王府的权利,引起严陆两家纷争。” 楚清芸点头,丞相是皇帝的左右手,若是他故意想隐瞒什么,那陛下等于被捂住了双耳,看不到,听不到。 见陆锦愁眉不展,楚清芸试探道:“可想到了法子?” 陆锦舟摇摇头:“还未想好。” 楚清芸知道他有他的难处,西幕王外在西涧,他一个人,力量薄弱,想要正面抗衡严尚书,他的处境会变得更加艰难。 更何况,这次涉及的,不止严尚书,还有蓝家。 楚清芸嘴角一挑:“子安,我可是特地来送点子的。” “可别是要人命的法子。” “正经些,没工夫和你打趣。”楚清芸说完,悠悠的开口:“你忽略了一个人。” “谁?” “现在最希望宣王倒下的,是谁?”楚清芸压着声音,看着陆锦舟。 “你说他?”陆锦舟脸色一变,眉头紧紧皱起, 7017k 第七十五章、自取其辱 陆锦舟坚决的摆摆手:“不行,断不能和皇后为伍,且不说她信不信我,若她以此理由将太子捞出来,你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付之东流。” 楚清芸不是没想过这些,可现如今,也只有这一个法子能将消息传进去,至于太子,楚清芸眼睛眯起来:“子安,太子若真出了这大理寺,想要他死的法子可多得很。” “你这是惹火上身,自寻麻烦。” “陆锦舟,你还有别的法子吗?”楚清芸目光灼灼,语带急迫。 陆锦舟捏着手上的扳指,半天没有说话,如今能和清修的陛下说上话的,除了严尚书,怕是只有随行的皇后娘娘了。 楚清芸说得对,这是唯一的办法。 陆锦舟捏着拳头:“这次,你莫要再和上次一样,万事同我商量一下,可好?” “子安,你再迟疑一刻钟,临县的百姓不知要多死多少人了。” 陆锦舟眼眸一紧:“你个吃人的妖精,算准了我不是那狠心之人。” “子安忧国忧民,清芸替百姓谢过了。” 陆锦舟表情软下来:“我现在就去安排。” 说着,陆锦舟大步流星的离开。 皇后娘娘在九华山配着陛下修行,每三日回宫一趟,今日便是皇后的回宫日,错过今日,再等便是三日之后。 陆锦舟急匆匆赶到宫里,请求面见皇后娘娘。 大概是考虑到陆家的势力,和陆锦舟手里的把柄。 皇后没有拒绝陆锦舟的求见。 事情一如楚清芸所料一样,皇后几乎是一口答应下来。 能打击宣王的机会可不多,何况还是还能顺理成章借此机会,让太子戴罪立功。 第二天一大早,陛下班师回朝。 大殿上,盛德帝脸色黝黑,眼位下垂,眸中满是冷漠。 “严明,你给朕解释解释。” 盛德帝一把将折子扔到严明头上:“你胆敢欺瞒于朕?” 严明忽的跪在地上,从容不迫:“陛下,臣不敢,臣从来都没有见过事关临县的折子。” 盛德帝盯着他:“莫非这折子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严明突然看向身后,眼神凌厉。 “陛下,依臣看,这事儿也未必是严尚书的错。”严明身后的吏部侍郎此时站了出来:“臣听闻临县县令蓝**从未上报疫症情况,魏老和魏刺史的折子先送去尚药局核对,尚药局不明情况,自然不敢把折子递上去。” “可是如此?”陛下看向尚药局。 尚药局管事全身颤抖,在严明的威压下,根本不敢说实话,只能低声道:“是……是这样的。” “连这点事都办不好,要你何用。”盛德帝脸色铁青:“各位爱卿,说说当下的该何如是好。” 殿里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突然有人站出来:“陛下,这临县原本是从太子……大皇子府出来的幕僚在管理,如今换了人,多半还无法适应临县的情况,不如,让大皇子亲自来监督,尽快安抚百姓。” 没等那人说完,宣王立刻抬手道:“父皇,儿臣愿意临危受命。” “宣王身为皇子,怎么能去那种地方。”立刻有人站出来反对。 宣王气的眉毛差点掉下来,高建文去得?他便去不得? 盛德帝眼神不满的瞟了一眼宣王,淡淡开口:“宣王今日劳累了,修整几日。” “大皇子在大理寺里反省依旧,这次便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盛德帝看了一眼陆锦舟:“锦舟从旁协助。” 陆锦舟瞬间明白盛德帝的意思,是让他看好高建文。 在府中的练攻的楚清芸不到一个时辰便知道了情况,陆锦舟正在她家的房檐上坐着。 “楚府不是你家后花园?” 陆锦舟轻松的啃着梨:“一会儿我便要走了,你不送送我?” “陆锦舟,我别以为当了两天浪荡公子,陛下就不防着你了。” 陆锦舟眼神闪烁:“你的意思是,若是陛下不防着我,我就可以在你这里为所欲为?” “赶紧走。”楚清芸一边说,一边翻着白眼。 陆锦舟不悦的咧着嘴,装模作样道:“哎,这一去,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闭上你的乌鸦嘴。”楚清芸从身上拿出一叠帕子,扔到陆锦舟的怀里:“拿着。” “你给我这么些帕子做什么?” 楚清芸扬起一条帕子:“这上面,我让庄成儒用药煮过,有清瘟的效果,你切记,每日换一个帕子,旧帕子直接烧掉就好。” 陆锦舟嘴角偷偷翘起,将帕子认真的折好,装进怀里。 “保重。”楚清芸开口,再看,人已经消失。 楚清芸刚把陆锦舟送走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知晴突然慌慌张张跑进来:“姑娘,不好了,太子来了。” 太子? 高建文。 楚清芸拉起衣衫,匆匆走出去。 这个祸害真是闲不住,这才出来第一天,就不忘到楚府来寻晦气。 可楚清芸看到高建文的时候,差点儿笑出声。 不仅她觉得好笑,楚府的丫头婆子们也都捂着嘴偷笑。 只见高建文全身都被厚厚包裹了起来,唯一露出的手被纱布紧紧缠着,最有趣的是,居然连眉毛都消失了。 自己养的这毒蛇,果然毒辣。 不过,就这样怎么能行,楚清芸眉眼一扫,手中三发针齐发,瞬间将他的纱布划出了一条缝隙,纱布像是老太太裹脚布一样,散落一地。 太子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纱布上沾满黑色浓稠的血液。 “啊——” “大……大皇子的手。” 周围的侍卫突然慌乱了几分,只见太子手上一丝血肉都没有,白森森的手骨暴露在空气中,格外的诡异。 若不是高建文这张脸还能看,这些侍卫会以为眼前的大皇子是个鬼魂。 可楚府上下表情却丝毫没有变化,他们在见过楚将军的惨状后,恨不得将高建文扒皮抽骨,光是废了一只手算什么? 楚清芸仿佛没有看见般,露出八颗牙齿,脸上带着标准的微笑走过去:“大皇子今日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高建文已经废掉的左手无处躲藏,只能背到身后,眼里充满着要吃人似的怒气 7017k 第七十六章、自取其辱2 楚清芸越是云淡风轻,高建文便越恼怒,白骨般的手臂时刻提醒着他,曾经受过的耻辱和疼痛。 高建文大吼道:“楚清芸,若不是你放毒蛇害我,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带给本皇子的,本皇子要加倍奉还。” “大皇子搞错了吧,大理寺至今没有将我不良人府千辛万苦饲养的毒蛇还回来,我倒是想要问问,我在大理寺遇袭击,是否应该找人细查一下?” “你……”大理寺少卿是母后的人,根本经不起查,高建文被逼问的无话可说,恼羞成怒。 他猛然抬起右手,向前抓去,意图掐住楚清芸的脖子。 眼前的女人却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一动不动。 手刚要碰到楚清芸的脖颈,她突然侧过脸阴森的冷笑一声。 高建文莫名的惊慌起来,这笑声,表情,同那日在牢里的眼神,一模一样。 内心的恐惧,像一根绳索似的,束缚住了他的手臂,让他再无法往前一步。 楚清芸浅笑,当初孤身去赴高建文的鸿门宴,要的便是这样的效果。 看来,也不算白跑一趟。 “你干什么?放开我姐。”楚秋驰从学堂回来,便看到自家大姐差点被人掐住,急的大喝,说话间鞭子已经甩到高建文的脸上,血痕从高建文的断眉之处,一直延伸到脖颈处。 高建文的侍卫立刻将楚秋驰包围起来,三把刀同时架在他的肩头。 楚秋驰恶狠狠的看着高建文:“你有事冲我来,别欺负女人。” 高建文摸了摸脸颊,嘶哑咧嘴,面孔扭曲,他突然像只找到了发泄口的野兽一般,冲向楚秋驰,一把抓起侍卫的剑。 眼看着楚秋驰的脖子和肩膀就要分家。 一旁的知晴吓的大叫起来:“二公子,姑娘!。” 楚清芸眸子中闪烁吃人的眼神,这府里面大哥的腿已经是一个遗憾,她不会让秋驰受到一点点伤害,楚清芸脚下用力,三步并作两步,人已经到了楚秋驰身侧。 她一把将高建文的剑提到一侧,轻蔑的盯着他,口气仿佛是一座冰山般冷酷:“大皇子是觉得一只手太方便?也想尝尝被蛇咬的滋味??” 不过是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高建文的身体突然难以察觉的抖动起来。 可楚清芸眼睛眯起来,别人没有发现,不代表她发现不了,她盯着高建文已经因为忍耐变形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 听不得蛇这个字? 哼! “我最近养了几条新宠,是自于西涧有名的毒蛇,不如大皇子一起品鉴一下。” 楚清芸故意拿出原本装手帕的布袋子,在高建文眼前晃来晃去。 “别……别……别过来。”高建文看到那布袋,像是被摄了魂魄似的,身体缩在一起,蹲在地上打颤。 “大皇子这是怎么了?”楚清芸蹲在他身旁,故意在他耳边低语“听说,这些蛇能将人的五脏六腑都啃食掉,一点点,一点点……最后吃脑仁,用来给那些犯了大罪的人,最是合适。” “不要,……别过来……我没有犯罪……我没有……我没有。” “你没有?你害死万数将士,毒杀我爹爹,毁我爹爹一世英名,辱我楚家门风,你还敢说你没有罪?”楚清芸声音压得低,口气却阴狠无比,逼得高建文连连后退。 侍卫们面面相觑。 高建文身边的旧部不是被贬,就是被砍,现在这群侍卫,都是皇帝新派遣的, 此时根本不知道大皇子这是发什么疯,一个个愣着,不知该怎么办? 楚清芸拍拍手,站了起来,冷漠道:“还不带着大皇子去太医院瞧瞧,可别是什么羊癫疯?” 楚清芸“好心”提醒,侍卫们立刻乱做一团,哪里还管得了什么楚秋驰,刀也顾不得捡,就抱起大皇子仓皇离开。 “姐,高建文这是什么毛病?”楚秋驰揉着眼睛,张大嘴看着刚刚还牛气冲天的高建文突然间变成这副德行。 “没事儿,一个夹着尾巴的狼而已。”楚清芸摸着楚秋驰的头:“刚刚可吓着了?” “我哪有那么小的胆子。”楚秋驰挥了挥鞭子:“再说,天天在学堂无趣的很,我的鞭子都没有用武之地,刚刚拿下,过瘾。” “你啊,野小子一个。可莫要惹魏老生气。” 楚秋驰没好气道:“大姐,魏老天天盯着我,比对皇孙还要苛刻,莫不是和我有仇。” 楚清芸楞了一下,这哪里是魏老苛待他,分明是器重他。 “魏老是为你好,你莫要不知好歹。”楚清芸笑道,唤了知晴来,拿了几块糕点,递给楚秋驰:“以后不要那么冲动,万事有姐姐,在家还好,一旦出门在外,这性子,多半要吃亏的。” 楚秋驰不甚在意:“大姐和大哥撑起家,我空有一身功夫,若是不能帮你们你解忧,那要我还有什么用。” 楚清芸没有再唠叨,看着楚秋驰走远,吩咐暗卫,多注意这孩子些。 高建文大概是被楚清芸吓到了,回去后,病了整整一天,就在楚清芸有些后悔吓唬这废物皇子,弄得临城的百姓还需得多等一天的时候,高建文低调出发了。 陆锦舟随行,一行人趁着夜色出发。 楚清芸站在城墙上。 和高建文并排走的陆锦舟像是有感应一般,突然回头,她的身影撞进了陆锦舟的眸子,眼神隔空相对。 楚清芸微微点头,再看时,她已经消失在墙头,没了踪影。 沈星:“公子,看什么呢?” “没什么,夜行动物。”陆锦舟眉梢扬起,带着一丝得意。 “公子,什么夜行动物,半夜能爬那么高?该不会是夜行的姑娘吧。” 陆锦舟白了他一眼:“多嘴,猫头鹰不行吗?或许是蛇也未可知。” 身侧突然响起一声尖叫,高建文突然栽下了马,行进的队伍突然慌乱起来,雪里白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突然马蹄扬起,一脚冲着高建文踏下去。 陆锦舟大喝一声,雪里白停住了脚步,转向一侧。 …… 7017k 第七十七章、募捐 楚清芸回到楚府,知晴替她拆着发髻。 “嘶——”楚清芸眉头一皱,这已经是今夜的第五次了。 “姑娘,对不起,姑娘,我……”知晴脸一红,眼泪哗哗的掉。 知晴虽然年纪不大,但性子还算稳重,给她梳头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因为这点小事就哭哭啼啼,更是从没有过。 楚清芸本就敏感,立刻察觉大欧知晴情绪不对,放柔声音:“你我虽主仆,但从小一起长大,你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知晴抽泣着:“姑娘,我没事,我就是……有些心慌。” “没来由的,心慌什么?” “我……我……阿妈最近在临县探亲,刘叔说,最近施粥遇到的大多数都是临县人,我担心……” 知晴天天跟在楚清芸身边,就算楚清芸不说,她也能猜到几分。 楚清芸:“你母亲既然在那里,我也不能瞒你,临县有了疫症。” 知晴慌张的扭着帕子:“姑娘,我母亲……会不会……。” 楚清芸看她心神不宁,心有不忍:“你别担心,我先让刘叔在流浪的人里面找找,找不到我替你再想办法。” “再说,朝廷已经派了太医院的人去,应该不会有大碍。” 知晴抽泣着,慢慢安稳下来,楚清芸拍拍她的肩膀:“去吧,今日先让冬儿来伺候吧。” 次日,楚清芸便允了知晴去城外寻找亲人,刘叔经过这段时间的施粥,和那些难民已然熟悉了很多,楚清芸倒也放心。 可到夜里楚清芸当差回来后,便发现知晴两眼通红,事儿碰倒花瓶,事儿摔碎了盘子。 楚清芸知道,她定是没有寻到。 城外偷跑出来的多为壮年,女子很少,年迈的妇人更是寥寥无几,没有找到也是正常。 “冬儿,去拿两个熟鸡蛋去!” 冬儿诧异:“姑娘,要熟鸡蛋做什么?可是饿了?” “去吧。”楚清芸没有多说。 待冬儿走了之后,楚清芸敲了敲桌子:“我知你难过,可你是我这房里唯一的大丫鬟,便是到了掉脑袋的时候,也不能没了章法” 知晴一边收拾着地上的红色碎瓷片,一边更咽:“姑娘说的是,是知晴太慌张了,可……可知晴控制不住。” 知晴的忠心不用多问,人也算稳重,可遇到事情,还是还是缺少决断能力。 “如今你能做的,不是伤心,更不是哭。”楚清芸一边安慰知晴,一边也在帮她分析:“陛下已经派了高建文去了临县,大皇子一定不会放过这么大好的立功的机会,情况会好起来。” 可分析归分析,楚清芸并没有完全寄希望于高建文,她做了两手准备:“我已经让刘叔注意城外的情况,三天后,若是城外情况仍然不乐观,你同我去临县。” 知晴感激的看着楚清芸,使劲点着头,冬儿正巧拿着蛋走进来。 “姑娘,你要的鸡蛋,拨开现在吃吗?” 楚清芸看着这孩子傻傻顿顿的样子,不由得笑出声:“别给我,拿回去给知晴揉揉眼睛。” “知晴姐姐?你眼睛怎么肿成核桃了?”冬儿这才后知后觉的跳起来:“哪个王八羔子欺负你了?” “冬儿。”楚清芸重重的哼了一声:“规矩呢!” 冬儿伸伸舌头:“谁敢欺负咱们楚府的人,我和她拼了命。” 楚清芸扶额,这个孩子是知秋被打发了以后,王嬷嬷送来的,说是实诚性子。 这也太实诚了些。 “我这里没事了,你们两个下去吧。”楚清芸突然开口,蹙眉看着两人:“知晴,好好教教冬儿。” 冬儿不明所以,眨巴着杏眼看着自家姑娘,只有知晴脸上一红,她调教了很久,冬儿这脑瓜子偏偏是个直肠子,什么都敢说。 …… 大皇子高建文进入临县第二天,楚清芸当日当值,人还还没出府,皇后娘娘身边的杨嬷嬷便急匆匆的进了府。 自从上次抄写《心经》之后,楚清芸再没有和皇后的人打过照面,突然前来,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杨嬷嬷,皇后娘娘可是有什么吩咐。” 杨嬷嬷冷冷道:“临县受灾严重,皇后娘娘为了百姓,提出各朝廷命官之女,世家之女均要募捐,多少不限,楚姑娘,午时三刻请准时到宫门口听信儿。” “楚姑娘,可莫要迟了。”说着匆匆离开,朝着隔壁的张家走去。 楚清芸蹙眉,大哥楚秋意去往西涧的时候,便拿了一大笔银子,剩下的银子本是够得,但近日里楚府天天施粥,哪里还有募捐的银子。 及笄时皇后送的东西都登记在册,既不能卖,也不能当,根本派不上用场,总不能去找母亲要银两吧。 楚清芸摸摸自己头上的暖玉簪子,摇了摇头。 算了,上次的夜明珠还没有送出去,就那个算了。 午时三刻,宫门口。 中州城中有头有脸的世家女子,官宦家的姑娘都聚在一起,一群长舌妇在一起三五人成一堆,讨论着自家捐的东西,空气中弥漫着攀比撕扯的腐臭味。 严大人家的姑娘直接搬了一箱的银子来。 蓝家也不逊色,已将一厚沓银票放在案上。 楚清芸懒得和任何人寒暄,抬头看着远处,想找个能喘息的地方,眼神却瞟到一个穿着紫色纱裙的女子,张敏芝? 因为陆锦舟缘故,楚清芸也对张敏芝格外关注一些。 只见她身边陪着一个丫鬟,丫头同她一样,也是柔柔弱弱,像是吓唬一下就要哭的性子。 楚清芸冲着张敏芝微微点头,对方浅笑着冲楚清芸挥挥手,举手投足都显出大家闺秀的娟秀。 楚清芸抬脚刚准备走过去,蓝楚楚身边的丫鬟突然穿过人群。 “双儿。”张敏芝惊呼出声,想捞自己丫鬟一把,却捞了一个空。 名叫双儿的丫鬟摔倒在地上,手上捧着的漆器盒子一并掉在地上,三张银票和两枚簪子零星的散在外面。 蓝楚楚身边的那丫鬟嘲笑的看着地上的银票:“哟,这是谁家的?这么点东西也拿得出手。” 楚清芸的脸色沉下来。 ------题外话------ 正在上推,小伙伴们记得追读打卡票票三连,有月票的小伙伴可以月底投给熊二哦!鞠躬,感谢啦! 7017k 第七十八章、募捐风波2 青砖红墙,柳叶依依,本是安静的不得了的宫门口。 瞬间因为蓝家丫鬟的嘲讽声打破了宁静,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在张敏芝主仆身上。 “这是谁家的?” “怎么没见过中州世家姑娘里有这号人物?” “谁知道呢,该不会是混进来的吧。” …… 蓝楚楚踱着步子走来,手里捧着一个鎏金雕祥云盒子,里面一沓的银票齐齐的躺着,看厚度,至少也有五千两。 张敏芝长的温婉,个头也比蓝楚楚小半个头,蓝楚楚趾高气扬的低头看着张敏芝:“你,谁家的?” 张敏芝脸上表情微微变,她没有父母,嫁给陆锦成,陆锦成便成了她的天,可如今陆锦成没了,虽说西幕王和陆锦舟把她当做家人,对她极好,可她骨子里的自卑还是根植在心里。 面对蓝楚楚的问题,更不知道如何启齿。 蓝楚楚见她不言语,笑意更胜,这中州城里面,所有的世家女她都见过,唯独没有这一号。 难不成,真是混的? “守门的禁军是瞎的吗?有人假扮世家姑娘,想混进宫中,还不过来把人拿下?” 宫门守卫一听有人想混入宫,不敢大意,立刻持了刀剑将张敏芝主仆两人包围住。 “我们是陆家的少夫人,不是要混进宫。”丫头双儿将张敏芝护在身后,怒气冲冲的看着蓝楚楚。 蓝楚楚冷笑一声:“可笑,我从未听过陆统领大婚,何来的少夫人,莫不是陆统领收的不上台面的花楼娘子?” 周围爆发出一声声嘲笑声,靠近张敏芝的世家女子纷纷后退了几步,生怕沾了什么脏东西。 “你……”张敏芝气的脸发白,牙齿打颤。 楚清芸收好手中的夜明珠,拨开人群,越过禁军,将张敏芝拉到身后。 “楚大人。”守卫的段副统领认得楚清芸,自觉的将刀收回了一半:“楚大人认得这女子?” “段副统领,你可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了。”楚清芸错开了半个身子:“你今天当真为难了她,改日陆统领回来,你这身禁军盔甲也不用穿了。” 段副统领原本就是苏崇福的手下,被收编后不受重用,如今一听楚清芸的话,更觉得惶恐:“请楚大人指点迷津。” 楚清芸扫视周围一圈,冷冷道:“你们口中说的这位,陆府名副其实的大夫人,是战死的陆少将军的遗孀,陆统领的嫂嫂。” 楚清芸冷哼一声:“我说的,可清楚?” 段统领的刀差点儿掉地上,陆锦成走的早,中州的世家姑娘对他不熟悉正常,可他今年已三十有三,哪里不知道陆锦成的大名,立刻对着张敏芝低头:“我有眼不识泰山,未能认出夫人,请夫人责罚。” 张敏芝摇摇头,她嫌少来中州小住,并不想多惹事,这次不过是听闻锦舟找到了一块奇刀,想拿来祭奠亡夫罢了。 谁知陆锦舟突然去了临城,皇后娘娘派人传话,她不能不来。 进了库房才发现,陆锦舟早就把家里搬空了,她贴了自己的钱和首饰,才凑了这么一点。 楚清芸冷眼看着蓝楚楚,看到她愣在原地,吃瘪的表情,顿时觉得没趣。 她拉着张敏芝走到队伍最后面。 “清芸,今天多谢你解围!”张敏芝感激的看着她。 楚清芸喜欢张敏芝身上那种不争不抢的恬淡细致劲儿,那是她从来不曾有过的,笑着趴在她肩上耳语道:“子安屡次救我于危难中,我救你算是还人情。” “一码归一码,我的情自己承。”张敏芝认认真真开口。 楚清芸微微侧目,张敏芝虽看着柔弱了些,骨子里却还是要强的。 “好,那便先欠着。”说完,楚清芸指指蓝楚楚:“躲着点儿,莫要离我太远。” 而此时,蓝楚楚身边的丫鬟正同自家主子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计划着什么,是不是看向楚清芸这边。 “各位姑娘,皇后娘娘已经在宫内等着了,请各位姑娘都随老奴这边走。” 说完,丫鬟们自觉的留在宫门口,姑娘们随着杨嬷嬷进入宫内。 楚清芸不是第一次进这永乐宫了,可今日这永乐宫的气氛,显然比平时更为紧张。 张敏芝跟在楚清芸身后,第一次进宫,紧张的贴近了她几分。 楚清芸拍拍她的肩膀:“宫里自是规矩多,不过这几日临县因疫症大乱,没人顾得上盯我们的规矩。” 张敏芝笑着点点头。 一条长廊过后,杨嬷嬷将他们带入了永乐宫。 一向打扮的庄重的皇后娘娘似乎有几分憔悴,立在宫墙内。 一向得她的心的黄公公被她派去服侍高建文了,不在身边。 皇后看着她们,扯出一丝微笑:“杨嬷嬷,开始吧。” 只见杨嬷嬷走到皇后身后,动手将皇后的发髻上的饰品都拆了下来。 杨嬷嬷招招手,三个太监抬出五个大箱子。 “本宫作为表率,今日解髻,将两年的月例和首饰都捐与临县的百姓们。”皇后说完,抬头看着他们笑道:“你们都是好孩子,随心便好。” 楚清芸暗暗给皇后竖起大拇指,这一波操作,既能逼的各世家出力,传出去又能笼络民心。 蓝楚楚这个傻的,根本把自己大哥警告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也忘了临县的疫症扩散和蓝家那位脱不了干系,还上赶着巴结皇后,跪在地上:“皇后娘娘仁厚,视百姓为己出。我等必当效仿皇后娘娘,为大昭出力。” 这话说得漂亮,楚清芸差点都上手鼓掌了。 牛逼,分不清里外人! 皇后娘娘的确也听得开心。 楚清芸却清清楚楚的明白,皇后娘娘哪里是为了什么大昭,根本是为了大皇子高建文的前途。 若是这次成功,高建文至少能脱离大理寺,搞不好还能封王。 楚清芸正分析当前的局势,身后张敏芝扯着她的衣袖的感觉。 只见张敏芝看着了可怜粑粑的银票:“清芸,我捐这么少,若是惹了皇后娘娘不开心怎么办?” 楚清芸眉毛一挑,太子这次能出来,还不是靠着陆锦舟的消息? 再说,这次又是陆锦舟陪着太子一同去了临城,皇后娘娘那么会算计,定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找陆家的麻烦。 只是,以蓝楚楚那绿豆大的心眼,会搞什么幺蛾子还真不好说。 楚清芸安抚道:“别担心,凡事有我。” 有蓝楚楚带头,世家姑娘恨不得把身上的零用钱都拿出来,一个个马屁拍的响。 这群人中,只有楚清芸最轻松,连个装银票的盒子都没有拿,夜明珠在她的袖子里揣着。 蓝楚楚看着她,眼中充满着不屑一顾。 楚清芸根本就不想献宝,鬼知道这银子能不能用到临县百姓手中,何况,现在临县百姓,就是有钱也没有用。 可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楚清芸随意的将夜明珠从袖口拿出来。 白日夜明珠的光泽是最难展现出来的,可这颗夜明珠显然不是凡品,足足半个拳头大的珠子外形浑圆,莹白色光照射进一众人的眼睛。 就连皇后都楞了一下,饶是在皇宫,她也没有见过如此稀罕之物。 蓝楚楚看着熟悉的珠子,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这不是?这不是她用粪土换掉的那颗珠子?她一直以为丢了,怎么会在这儿? 楚清芸冷冷的瞟了一眼蓝楚楚,看着她慌张的眼神,笑着开口:“皇后娘娘请赎罪,楚府在城外施粥,加上大哥和母亲用药昂贵,实在拿不出多余的银票,这夜明珠奶父亲打仗时带回,希望能解大皇子燃眉之急。” 皇后的脸色收回了脸上的惊讶,淡淡道:“放下罢。” 楚清芸退下去,从蓝楚楚身边擦身而过:“楚楚姑娘,想要的话,可以求着皇后娘娘赏你,这次可不要再李代桃僵了!” 蓝楚楚又惊慌,又愤恨:“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楚清芸冷笑一声,不屑的走开。 看到张敏芝紧张的攥拳头,笑道:“别怕,去吧。” 张敏芝缓缓的走到前面,将盒子放在前面。 “收了吧,敏芝有心了。”皇后没有打开的意思,直接朝杨嬷嬷吩咐。 蓝楚楚突然上前,一把打开了他的盒子:“皇后娘娘,是楚楚鲁莽了,还以为里面有宝贝呢。” 皇后冷冷的瞟了一眼盒子里面,不满的表情一闪而过,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笑的慈祥:“看敏芝这孩子,拿这些做什么。” “本宫只是多年没见你这孩子,心疼你,想见见你罢了。” 蓝楚楚手一僵,还未等她说话,皇后突然怒喝一声:“蓝家丫头,平日本宫当你年龄小,由着你的性子,怎么给你养成这无法无天的样子?” “快给张敏芝赔礼道歉。” 楚清芸脸色一黑,皇后故意的,她故意对这样捧张敏芝,引起蓝楚楚的不满。 蓝楚楚脑子不灵光,嫉妒心上来,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 蓝楚楚目光发狠的看着让她失了面子的楚清芸和张敏芝,不情不愿的道了歉。 这场募捐终于在太阳下山前像闹剧似的结束了。 7017k 第七十九章、新账旧账一起算 小花园的荷花开的正盛,偶有几只清蜓停在上面,楚清芸和张敏芝依旧低调的走在最后。 楚清芸此时手心捏着一枚珠子,根本无心看这宫中的一步一景。 走着走着,楚清芸嘴角突然勾起来,不用她去找,某些人便自己找上门了。 只见最前面的蓝楚楚突然到了中间,没过一会儿,她又移动到最后一排,几乎和楚清芸两人并排走。 楚清芸心里防备着,等待着蓝楚楚出手。 “清芸,我们走快点吧。”张敏芝怕蓝楚楚来者不善,低声道。 “不急,敏芝姐看热闹便好。” 上次珠子被偷换的账还算,蓝楚楚又来?那便如今就新账旧账一起算吧!一劳永逸,省的以后再找自己麻烦。 花园深处突然传来地城的男人的声音,楚清芸还未听清说什么,蓝楚楚突然哎呀一声,摔倒在张敏芝身上,手中金光一闪。 楚清芸眼神一亮,是蓝楚楚头上的金色簪子,那簪子从样式到花纹,一看便知道不是凡品。 眼看那簪子已经被转移到张敏芝身上,楚清芸突然手一转,用衣服飘带将簪子卷起,纱裙上突然出现点点红色。 楚清芸一把捂住正准备做戏的蓝楚楚,将簪子重新送回蓝楚楚手中,大吼一声:“蓝姑娘,你偷东西就罢了?居然还妄图伤人。” 楚清芸话音未落,所有的世家女子都被禁军包围起来。 楚清芸冷笑,这可是皇帝后宫,除了早晨皇子请安,能在这花园中赏花的男人,除了皇帝再找不出来第二个。 果然,盛德帝被李公公搀着走过来,看着精神比之前更差,脸色发黑沉闷。 “偷东西?” 楚清芸装作一脸痛苦,捂着自己的腹部:“陛下,是臣的错,和贼人一路同行,却没有发现端倪,差点让人把募捐来赈灾的珠宝偷了。” “我没有,我偷什么了?” 楚清芸一把扯住她的襦裙,将她的袖子扯的稀烂。 蓝楚楚一边抓着捂着自己裸露在外面的藕臂,一边发狠的拿着簪子朝楚清芸扎上去:“你毁我清白,我要杀了你。” “够了!”盛德帝的怒吼顿时让在场所有人的身躯一震。 一枚发着莹莹白光的夜明珠咕噜噜的滚到盛德帝的脚边,正是从蓝楚楚的袖口中掉出来的。 “陛下,如此宝物,价值千金啊。”刘公公诧异道。 盛德帝见惯了各种宝贝,也嫌少见这么大的夜明珠,他看向抓着簪子,沾着血渍的蓝楚楚,表情转为震怒。 “蓝楚楚?又是蓝家的?你们蓝家可是觉得这日子过的太太平了?” 蓝楚楚吓得簪子掉到了地上,瘫跪倒在地上:“陛下,臣女没有,臣女是被陷害的。” “陷害?”盛德帝冷哼一声:“后面那个,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此时周围的世家姑娘不敢掺和这事情,都躲得远远地,只有张敏芝一个人站在楚清芸身后,直接被盛德帝点了名。 张敏芝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楚清芸还当她吓破了胆子,没成想,张敏芝虽身子哆哆嗦嗦,逻辑却还清晰:“刚刚我发现了蓝姑娘偷东西,蓝姑娘大约怕我告发,过来警告我,却被楚大人看破意图。楚大人前来阻止,结果被她刺伤了。” 楚清芸松了一口气,转念一想,陆锦舟果真是把人带坏了,这谎撒的一套一套的,都不用和她对口供了。 盛德帝本就不满蓝家人隐瞒临城之事,蓝楚楚这一出,完全是火上浇油,只见盛德帝脸上怒意满满,大喝道:“拖下去。” “如此恶毒之人,莫要带坏了宣王。楚清芸,此人交于你们不良府处理,刺面惩罚,绝不可轻饶。” “陛下英明,清芸领命!” ------题外话------ 宝子们,这章短小,可不是熊二偷懒,是因为上一章到2000字不适合分章,所以上一章是3000字大章。加起来一样哦!!!! 另外,感谢大家的订阅和票票,这本书都是靠大家撑起来的,谢谢宝子们! 7017k 第八十章、刺面?不够! 不良府,压抑的地牢中,求饶声,喊叫声四起。 楚清芸不愿意让张敏芝看到这般恐怖的场景,在府门口止住脚步:“敏芝姐姐,我先让知晴送你回陆府。” “清芸,可是你的伤?” “你说这个?”楚清芸指着襦裙上的红色:“这是血藤的枝叶,不是血。” 敏芝低头闻了闻,果真没有血腥味,只有一股淡淡的草木味道:“你可吓死我了。” “为了这种人,不知道用苦肉计,放心吧。” “不管怎样,今日若是没有你,我恐怕就要被蓝姑娘给陷害了。”张敏芝面上虽温婉,却是个有主意的人,坚定道:“我虚长你几岁,便唤你一些妹妹,如何。” “是清芸的荣幸。”楚清芸答应的干脆:“敏芝姐快些回家吧,天黑了路不好走。” 黑暗的牢里。 蓝楚楚眼神愤恨,眉头立起来,像只凶神恶煞的狼似的怒吼着: “你算计我,你敢算计我?” “楚清芸,我是蓝家嫡女,是宣王看中的人,你敢动我?” “你猜我敢不敢!”楚清芸拿起刺面的工具:“你针对我,我可以理解,张敏芝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捉弄与她?” “为什么?”蓝楚楚笑了起来:“我就是见不得她小家子气。” “小家子气?”楚清芸嘲讽道:“蓝姑娘大气,一定不介意我刺面的范围大一些吧。” 说完,楚清芸冰冷的开口:“南正,准备银针。” “你敢?宣哥哥不会饶了你和陆家的,陆家那个不长眼的,因为陆锦成的事情和宣哥哥作对,如今更是倒戈向了皇后。”蓝楚楚似乎是在说服自己一样,喃喃自语:“你敢害我,宣哥哥不会放过你的。” 楚清芸眉头皱起,陆锦成的事情?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东西她忽略了,楚清芸看了一眼南正。 南正立刻会意,半响后,南正拿着一沓卷宗,递给楚清芸。 那是一卷战地记录案卷和上奏陛下的奏折手抄本。 楚清芸越看脸越黑,怪不得,她几次利用宣王达成目的,陆锦舟的反应都很奇怪,她总觉得他就是这样阴晴不定的性格,便没有在意,原来…… 楚清芸烧了案卷,轻声道:“南正,银针。” “大人,刺面繁琐,不如我来吧。” “刺面有什么意思。”楚清芸摇着头,一步步靠近蓝楚楚。 墨刑才能让蓝楚楚一辈子耻辱,再也不敢出门,再也不敢打她的注意。 楚清芸拿着银针,看着终于慌乱不堪的蓝楚楚,并没有一丝同情。 若不是她今日眼疾手快,现在受这刑罚的可能就是无辜的张敏芝了。 丈夫为国战死,功勋别被人夺取也就罢了,连唯一留在世上的妻子都要被人羞辱? 楚清芸心中有气,已经埋在心底深处,那一片片血肉模糊的楚将军的尸块,仿佛又到了眼前。 “第一针,替张敏芝刺的。”楚清芸将针一点一点的扎进蓝楚楚的脸颊。 这可是蓝楚楚整个脸上最好看的地方。 “第二针,上次陷害我,今天还给你。” …… 一次次的针扎,像蚂蚁一点点啃食皮肤,蓝楚楚的额头冒着汗,脸已经疼的失去了表情,一抽一抽的。 “你这个疯子,你这个疯子,蓝家会报复你的,姨母不会饶过你的。” 楚清芸嘴角扬起:“谢谢你的提醒。” “南正,去外面守着,陛下亲自下的旨意,便是皇后娘娘,贵妃娘娘亲自前来,也要给我拦住。” “是——”南正眼神坚定,大步流星的走出地牢。 “你……你敢拦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宠冠后宫,在陛下面前说一句话,就能让你掉了脑袋。” 楚清芸手起针落,速度比刚刚更快,蓝楚楚只顾着尖叫,再也没空骂人和恐吓。 楚清芸看着自己的手艺,点点头,“卑贱”这两个字,自己还是写的不错的。 她一手拿着墨,一手将镜子举到蓝楚楚的眼前:“看看,多漂亮。” 蓝楚楚疯狂的挣扎大叫:“你这个疯子,楚清芸,你这个疯子。” 楚清芸手腕一动,将碗里的墨一股脑儿泼到蓝楚楚的脸上。 她一声声的叫骂声变成了“呜呜——”的哀嚎声,黑色的墨汁沾满了她的扭曲的脸,脖子和襦裙,墨顺着银针扎过的地方渗入皮肤中,原本红色的针孔变成了黑色,“卑贱”两个字更加清晰可见,足足占满了右半张脸。 “楚清芸,你……”蓝贵妃身边的公公推开南正,已经闯了进来, 南正低着头,不敢直视楚清芸的眼睛。 楚清芸看到他红色衣服胸口处有深色一片水渍,眼睛眯起来,脸上带着假意的笑: “臣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今日怎么那么大的火气?” 蓝贵妃胸口起伏不定,看着自己娘家嫡女被整成这样,眸子中没了往日的暖意:“楚清芸,我把你当自家人来处,没想到你居然动起了我蓝家的人?” 楚清芸指着蓝楚楚:“贵妃娘娘,臣也是不得已,陛下吩咐,不敢不从。” “少拿陛下压我,我自己的外甥女,我还不知道?”蓝贵妃盛气凌人的盯着楚清芸:“蓝家还犯不着因为一颗珠子做出这丢人之事” “娘娘,这事儿无从抵赖,蓝姑娘偷东西事小,偷赈灾用的东西,可就犯忌讳了,再说,蓝姑娘还持凶伤人,娘娘看看,这可是蓝家的?” 那金簪拿出来,蓝贵妃傻了眼:“这是。”她不敢说,这是蓝家的镇家之宝。 在祖宗祠堂供着,怎么到了这里? “蓝姑娘便是用这枚簪子伤了我的,若不是我眼疾手快,受伤的是陛下也未可知。” “我没有,我没有,我只是觉得好看,戴给宣哥看……” “闭嘴。”兰贵妃害怕她拉宣王下水。 “怎么,这凶器还和宣王有关系?” 蓝贵妃立刻变了脸,指着蓝楚楚大骂:“你这不成器的东西,陛下只给你刺面算是便宜了你,回家后再不许踏出半步,如有再犯,便不要说是我蓝家的女儿。” 兰贵妃说完,狠狠的剜了一眼楚清芸,甩袖离开。 楚清芸嘴角扬起,一个被家族放弃,还受了墨刑的人,再无翻身之日。 7017k 第八十一章、怒敲登闻鼓 距离高建文和陆锦舟离开,已经三日之久,捷报却迟迟不见传来。 城门口的难民也陆陆续续的出现疫症,病的病死,饿的饿死。 知晴虽然面上不显,但心里忧虑日盛。 楚清芸算着日子,以高建文的性格,只要有一点点起色必然会添油加醋的汇报一翻,现在还没有动静,情况一定很糟糕,这么等下去不是办法。 楚清芸问庄成儒拿了最基本的药品,乔装一番,带着知晴奔向临城。 一路上,路过的安城,宁城都城门紧闭。 “啊——”知晴突然大叫,马儿不知道是被这尖叫声惊到了,还是受了其他刺激,双腿腾空,知晴突然从马上摔下来。 楚清芸眼睛一立,扫向马蹄下面,眼神一定,那草丛中有个人? 她跳下马,慢慢探身过去,那身子一动不动。 楚清芸眉头紧锁,这人身上的衣着,是禁军的盔甲。 发生什么事情了? “姑娘,不会是死人吧?”知晴往前凑过来:“姑娘,我来吧。” 楚清芸摇头:“不用,你护好自己。” 说着,她将人的身体翻过来。 楚清芸眸子一闪,脸色大变。 怎么会是沈星? 这可是陆锦舟身边最信任的心腹,武艺不在楚清芸之下,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荒郊野外。 “姑娘,沈统领不会死了吧?” 楚清芸探向沈星的鼻息:“还有气,知晴,帮我翻过来。” 楚清芸手指刚触及他的盔甲,眸子一紧,猛地将手收了回来。 “知晴,别碰。” 她拿出用药水煮过的帕子,递给知晴:“捂住口鼻。” 沈星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楚姑娘,快点离开这儿。” 果然,城内情况有变。 “太子,太子疯了。”沈星拿出一封信,是上书给盛德帝的奏折。 楚清芸打开折子,虽然字迹潦草,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这是陆锦舟亲手书写。 楚清芸越看,眉头越紧。 城中数万百姓,几乎一半染了疫情,太子带的人根本不够,禁军不忍看百姓受折磨,都上阵帮忙,可还是无法控制疫病的发展。 如今五日过去,连禁军和同行的军官都染了疫病,还在不断的传播。 太子为了方便,直接下令将疫症南中的西城封闭,直接打算一把火焚烧,近两万人,在城里活活等死。 太子不愿上报,打算瞒天过海,情急之下,陆锦舟只能派他回中州。 可没想到沈星也中招了。 楚清芸手指捏紧,高建文!我他妈真是瞎了眼,还以为你会为了地位,好好处理此事,没想到,居然是这样残忍的处理方法。 楚清芸眸子越来越冷,不仅为百姓,也为陆锦舟,沈星都染上了疫症,那个家伙,不会也…… 楚清芸大声喝道:“知晴,带沈星回临城,每日泡药,我让你带的清瘟丸,一日三顿,切勿忘了。” “姑娘,你去哪儿?” 楚清芸望着中州的方向,坚定道:“我去找陛下。” 沈星:“姑娘,这事情和你无关,你这么做会惹火上身。” “回去告诉你主子,好好的护住自己的命,这次算我还他当日搭救的恩情。” 乌云散仿佛听懂了楚清芸的话,从远处跑了过去,楚清芸跃上马,身影瞬间已经远离。 她已经没有耽搁,挥着令牌,骑着马儿冲进城门,直至宫门口。 “楚大人,你等级不够,没有陛下的召见,不得入内。” “让开。”楚清芸冷冷的瞟了一眼守卫的禁军:“怎的,我是连这登闻鼓都不配敲了?” 禁军愣在原地:“敲……敲鼓?” “不错。”楚清芸站的笔直,目光坚定。 守卫被这目光震慑,连说话声音都小的一些:“楚大人,为国事,当锤九响,为家事,当锤六响,您是?” “为国。” 守卫手一抖,吞吞吐吐道:“楚大人,九响为国,需受三十鞭挞,才有资格……” 三十鞭残,五十鞭死,就算是男子受三十鞭,也要在床上躺上个把月,何况是女子。 可未等守卫的禁军说完,楚清芸甩开披风,往宫门前一跪:“开始吧。” 守卫颤着手,楚清芸是当今朝堂上唯一的女官,虽说只是六品,没有上朝的机会,可也算是传说中的人物,深受中州老百姓的喜欢,这一鞭子打下去,他得让自己爹娘骂死。 守卫心里犹豫,下手的劲儿都少了几分。 可这鞭子乃是特制,重达十斤,就算是守卫手下留情,也并不能起到多少作用。 鞭子打在楚清芸的身上,一道血痕立刻顺着她的脊背显现出来。 楚清芸眉头紧皱,冷汗越过太阳穴,直直递进了地面。 这鞭子制作时,便是精心设计的,响声极大,震慑力十足,周围几条街道的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等到第二十鞭的时候,已经不少人聚集在宫门前。 “好惨啊,身上的衣服都打烂了。” “这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全是血,这是谁?” “这身影,怎么那么熟悉?” …… 三十鞭毕,楚清芸感到自己的整个后背像是被千万只老鼠在啃食,太阳穴突突突的跳动。 她咬着牙站起身,身上像是虚脱了一般,已经没了一点力气,衣服和后背上皮肤摩擦的刺痛感让楚清芸差点栽倒在地上。 下面围观的人看到她的侧脸,楞在原地,他们原本还以为是罪人在受罚,怎么会是楚家姑娘。 地下的人瞬间乱成一团。 “凭什么打楚姑娘。” “楚姑娘范什么错了?” “就是,给我们一个交代。” “咱么冲上去,把楚姑娘救出来。” …… 守卫的人慌乱的用枪柄拦着百姓,可奈何百姓人多,加上禁军管理比较严格,不敢伤害无辜百姓,一时间,全场乱作一团。 “楚大人,您看着,大人能不能帮忙解释一下。” 守卫心虚的开口,毕竟他刚刚才挥了鞭子,转头就请别人帮忙,心里不停打着鼓。 楚清芸默默点头,将疼痛带来的失控的表情收起。 她抬起手,做了个安静的动作,嘴角用力扯开露出微笑:“能得到各位叔伯婶婶的关心,清芸不胜感激。” “不过,今日清芸不是受罚,只是因为临县事态紧急,来不及上报,才出此下策,大家不必担心。” 百姓纷纷红了眼,虽说百姓的怒气被平息了,可大家听到临县的疫症紧急,对高建文立刻产生了质疑,七嘴八舌的讨论起了临县的疫症。 7017k 第八十二章、殿前扯谎 宫门口,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张敏芝本是准备去祈福,路过宫门口时却看到满身是血的楚清芸,身子一晃,差点儿摔倒。 她推开身前的人群,冲到宫门口。 刚刚才把大部队劝退的守卫不耐烦的推搡她:“凑什么热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我我……我是楚大人的朋友,不不不,我是你们统领陆锦舟的嫂嫂,放我进去。” 守卫一惊。扫过张敏芝的面容,想起之前皇后娘娘募捐时候发生的乌龙,赶紧开口:“原来是少夫人,你又何必掺和这事儿。” “我自有我的理由,麻烦行个方便。” 守卫不敢拦路,只能让开。 张敏芝虽说嫁入武将之家,可家里保护的好,从未见过这种阵仗,更何况受伤的是女子,心里不落忍。 她立刻将自己的披风脱下来,披在楚清芸的身后,三十鞭子下去,楚清芸后背上的布料被打成一条一条的,鲜血淋漓的血痕狰狞的趴在上面,这以后可… 楚清芸诧异的转头,看到是张敏芝,嘴角勉强的挑了挑:“敏芝姐,我没事,能否扶我去敲登闻鼓。” 张敏芝听到登闻鼓三个字,整个人愣住:“敲鼓?几……几响?” “九。” 张敏芝忽的眼睛通红:“有什么话,层层报上去不就好了,哪值得你这般不爱惜自己。” “敏芝姐,没有时间解释,我必须这么做。”楚清芸说着,脚下的步子加快。 张敏芝知她要强,不再言语,扶着她朝着不远处的登闻鼓走去,每走一步,那伤口便二次受伤,裂的更开。 红色的登闻鼓足足有一人高,这鼓曾经是是百姓伸冤的工具,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摆设,重重的刑罚,诸多条件的限制,登闻鼓已经有四五年没有响过。 楚清芸站在鼓前,眼里是冒着火,她要为自己错误的决断负责,她要为自己的侥幸心理负责,临县百姓,必须救回来。 楚清芸咬紧牙关,拿起重达十几斤的鼓槌,用尽全身力气击打鼓面。 原本窃窃私语的百姓都被这鼓声震的不敢言语,每一声鼓声响起,那音波似乎透过了空气,击打在他们的心上。 鼓槌很重,楚清芸顾不上伤口撕扯,挥开臂膀,没挥动一下,那披风便被染湿一点,点点红梅一点点的在白色的披风上开放。 九声巨响毕,楚清芸的身后已经麻木,失去知觉,她目光坚定的看着宫门口。 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就算是此时皇帝正在颠鸾倒凤,也必须停下来。 果然,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红色的宫门打开。 楚清芸拿出一片人参,塞在舌下,这样才能清醒的应对盛德帝。 “清芸。”张敏芝拉住她:“我在宫门口等你出来。” 楚清芸点头。 她看着在门口蹙眉的李公公,脊背挺直,一步一步走向宫门。 大殿内,盛德帝面色难看。 整个大殿内还散发着一丝合欢香的味道。 楚清芸本就受了伤,闻着这味道,从胃里泛起恶心,却只能吞进肚子里。 楚清芸袖口里是陆锦舟的那折子,她一边摸着封面,一边观察着盛德帝的表情。 此时递上去,盛德帝必然不会无动于衷,可……一旦让盛德帝知道她和陆锦舟有丝毫的瓜葛,对陆锦舟,有百害而无一利。 楚清芸将袖口里的折子塞到紧里面,扑通一声跪倒在大殿上。 “陛下,请陛下治臣欺君之罪,臣击鼓不是为了国事,只是担心刘盛无法引起陛下重视,所以才击鼓九盛,臣其实是为了家事。” “楚清芸,你真是胆大妄为!”盛德帝被人饶了清梦,本来就不开心,一听楚清芸这话,顺手便将将身边的笔筒扔了下去,正好砸在了楚清芸的额角,顿时猩红一片。 “陛下,臣是有苦衷的。”楚清芸任由额头的血顺着眼角流下,继续开口:“臣求您解封临县,臣的奶娘在里面,臣不忍心她死在里面。” 盛德帝脸色一黑:“什么封城,朕何时下令封了城?” “城里有百姓传,说太……大皇子派人将临城一分为二,西城疫症病人多,准备一把火烧掉,臣的奶娘就住西城。” “你说什么?”盛德帝手指紧紧的攥着龙椅:“何人下令的?” “听闻是大皇子下的令。”楚清芸心里默默的冷笑,添油加醋道:“陛下,中州现在到处在传。” 盛德帝脸色难看,封了半个城而已,本不算什么,可中州百姓若是知道大昭抛弃了得癔症的百姓,必然会引起满城风雨。 盛德帝脸色铁青,扶着额头。 楚清芸不做声,静静的等着盛德帝的决定。 盛德帝突然盯着楚清芸:“依你之见,应该怎么处理?” “陛下,当前之际,需要立刻派遣有经验的太医前去协助,光靠堵很难堵得住。” 盛德帝:“李公公,传朕旨意,再派二十名太医前往。” “是!” “还有,立刻贴出告示,招医术精湛之人,一同前去。” 果然是盛德帝,如此一来,全中州的人都知道,朝廷并非不管临城,楚清芸突然开口:“清芸愿意尽自己的微薄之力,陛下,请让清芸一共前去。” 盛德帝看看她的滴在地面的血。 蹙了蹙眉:“你可后悔?” 楚清芸毫不在意的将殿上的血滴擦干净:“乳母待我如亲人,我不后悔,请陛下允我前去。” “也罢,今日之事,朕不同你计较,可下次再欺瞒朕,朕定然治你一个欺君之罪。”盛德帝挥挥手,不耐烦的离开。 楚清芸去了庄氏医馆,简单的包扎了伤口后,带着庄成儒启程去了临城。 朝廷带了不少药材,马车走的不算快,走了一天,一行人才到达了临城。 临城外面,官兵围的水泄不通。 在城外支着几个帐篷,除了一个帐篷为白色点缀金色的大帐外,其他都是普通的行军帐。 楚清芸既心焦百姓,又担心陆锦舟。 她环视四周,禁军还有条不紊的巡逻,那人,大约……应该没有大碍吧。 楚清芸深呼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各位大人,事不宜迟,我们直接求见大皇子。” 7017k 第八十三章、百姓围困 大帐内。 高建文你正在揉着太阳穴躺着,听到声音眉头一皱,大声呵斥道:“不是说了,不要再来烦我?” “请大皇子安。” 楚清芸话还没说完,高建文“腾——”的一声将身边的册子丢过来:“有事去找陆锦舟,我都要累死了。” 身边的侍卫想提醒他,却又怕他迁怒,半响,大帐里没有动静。 楚清芸冷哼一声:“大皇子,接旨吧。” 大皇子脸上的表情一僵,身体瞬间坐直。 他刚回过头,准备戒指,眼神触及道楚清芸,整个人猛地向后一缩,躲到了床角上。 楚清芸:“大皇子,可是不舒服?莫不是得了疫症?” 说着往前走了两步。 大皇子蜷缩起来,全身颤抖。 “蛇,有蛇!” 楚清芸冷笑:“大皇子眼花了,没有蛇,是圣旨。” 高建文听到圣旨二字,强忍着惧怕一点点的挪动身体,眼神却依然不敢触及楚清芸。 “陛下下令,命我与二十多名太医和名医,协助太子殿下,管理疫区。”楚清芸将圣旨丢给高建文:“大皇子,好好研读,下官去城内看看情况?” 高建文捏着圣旨,咬着牙关:“出去。” 他此刻恢复了理智,对楚清芸的害怕和愤恨一股脑儿的跑了出来。 楚清芸没空在他身上浪费功夫,干脆利索的转身。 待她走出大帐,高建文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喃喃自语:楚清芸又来了,我要她死,我要她死。 皇后派来的黄公公捡起地上的披风,阴恻恻道:“大皇子不用忧心,城内疫病正盛,楚清芸来这儿,还愁弄不死他?” 高建文污浊的眼白透着厉色:“你说的对。”嘴角露出邪恶的笑。 东区的疫情不严重,楚清芸一行人决定先去西区。 西城门打开,一股恶臭顺着手帕的缝隙钻进楚清芸的鼻腔,眼神触及之处,,一个个百姓七倒八歪的躺着,有的还在呻吟,有的已经没了声音。 疫症却比她想象中更严重, 咳嗽声此起彼伏的响起,有疫症的人和没疫症的人混在一起,楚清芸仿佛看到空气中弥漫着的飞沫,一个个飞沫中包裹着无数肉眼看不到的病毒。 这样下去,全城覆没是迟早的事。 西城内早已没了太医的踪影。 庄成儒医者父母心,眼眶早已湿润,他想去医治,但人太多了,根本不知道如何下手。 突然,一个成年人冲着他们冲了过来:“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都是你们,把我们困在这里。我要出去。” 随着一个人爆发,像是炸弹引燃了山火似的,原本萎靡不振的百姓一股脑儿的站起来,恶狠狠的看着他们一行人。 有情绪激动的人站起身将他们团团围住。 楚清芸背上原本就伤痕累累,此时场面混乱,她还要护着没有一丝功夫的太医,背上的未愈合的伤口被那群已经被憋疯的男人抓扯着,顿时背上有了黏腻的湿滑。 “成儒,你们先撤,记得叫陆锦舟带人来。” 楚清芸大喝一声。 “我和你一起。”庄成儒看着她的伤口,眉头皱的像是能夹死人。 “用不着,我应付得来。”楚清芸手上用力,将庄成儒和太医推出城门。 她一个人站在城门口,全完没有了顾虑,刚刚的慌张和惧色消失的无影无踪。 陆锦舟来的时候,楚清芸的身边已经站了上千个人,她的发髻被撕扯的不成样子,后背还在渗血,斑斓的背后在阳光下显得更加刺目。 陆锦舟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脑,他直接跳进人群中:“这封城的守卫,都是老子的统领的禁军,和楚清芸没有关系,有事冲老子来。” 楚清芸看到他,突然嘴角扬起,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 他没事,一切好好的。 陆锦舟将楚清芸拉到身后:“若不是眼前这个女人,你们现在已经被烧成灰烬,若不是眼前这个女人,整个临县都要覆灭。” “今日,我看谁能动得了他。” 人群中一个大汉叫到:“陆锦舟,你和那残废皇子呆久了,得了疯狗病了?我们怎么会伤害楚姑娘。” “就是,叶嬷嬷的女儿,知晴丫头之前说过,楚姑娘会来救我们的,今日果然来了。” “楚姑娘和楚韩诚将军一样,都是好人。” 陆锦舟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他看向楚清芸,发现对方正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窘迫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一个英雄救美全面失败的男人,此刻心头在滴血。 楚清芸站在一群高大的男人中间,虽然矮小,但整个人却放着光。 楚清芸挥挥手:“大家都不要着急,我们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但是这次疫症来势汹汹,不是一时半刻便能治好的,所有人已经发病的人,待在南侧,没有发病的,都在北面。” 大家都犹豫了几分,前几日,太子就把他们自东西而分,完全不顾他们的死活,楚清芸不会又? “我明白大家的想法,各位放心,我会陪着得疫症的百姓一起,绝不后退半步。” 叶嬷嬷拄着拐杖,走到南侧:“不算你们信不信,反正我老婆子信楚姑娘。” 叶嬷嬷身后走出一个身穿蓝色对襟锦衣的男子:“程烨对楚姑娘的为人早有耳闻,相信楚姑娘。” …… 这个程烨似乎在这里颇有影响力,他一动,百姓们自动的动了起来。 楚清芸拉住叶嬷嬷:“嬷嬷,这位是?什么来头?” “这是临县最大的世家,程家,我年轻时是程烨的乳娘,这次是大公子接我来享福,结果……” “原来如此。”楚清芸多看了一眼程烨,对方丝毫没有世家公子的架子,正拿出自家的存粮和其他百姓同吃同住。 楚清芸欣赏的看了一眼程烨:“程公子,多谢。” “楚姑娘大义,我们怎能不识好歹。” …… 楚清芸寒暄两句后,立刻吩咐庄成儒将浸泡过药水的手帕拿出来,分发给还未感染的人。 陆锦舟黑着脸看她一直忙乎,半个时辰后,终于忍不住,一把拉过楚清芸。 “清芸,先包扎。” “我没事。” “先包扎。” “子安,我现在没空,你稍等我一会儿。” “等不了了。” 楚清芸突然感到天旋地转,人已经在陆锦舟的肩上。 ------题外话------ 疫情严重,我这边又被封了,宝子们也要注意防护。 还有,谢谢大家的票票!!!! 7017k 第八十四章、我要你站的再高些! “陆锦舟,你干什么?” 楚清芸挣扎着从陆锦舟肩上跳下。 陆锦舟双眼瞪的浑圆,浪荡公子的气息全无,对着楚清芸一个人,硬是拿出了带兵打仗的气势:“谁伤的?” “没谁,不是要处理伤口?”楚清芸伸手:“拿药来,我自己弄。” 陆锦舟脸色阴沉,转头去看她的后背。 突然。 “刺啦——” 她沁了血的襦裙从背部扯开,一条条的伤口裸露在闷热的空气中。 楚清芸慌张的转身靠着帐子:“陆锦舟,你,王八蛋?” “下次见了西幕王,你可以亲自问问,他是不是王八?”陆锦舟说完不理她完全黑掉的表情,自顾自的从袖口中拿出金疮药:“转过来!” 楚清芸咬牙想拒绝,可转念一想,算了,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只能顺着陆锦舟,省的浪费时间。 “陆锦舟,麻烦麻利些。” 她转身,露出光洁的肩膀和盈盈一握的腰肢,在累累的伤口下,刺激着陆锦舟的理智。 陆锦舟轻轻的用手将金疮药揉开,指尖轻轻触碰她的伤口。 冰凉裹着系统袭来! 楚清芸肩膀不由自主的颤动,不过只是一瞬,楚清芸便咬牙忍住了。 陆锦舟眸子闪烁,更加小心翼翼。 楚清芸抓着裙摆,咬牙道:“可以快一点,无妨的。” 陆锦舟听了没加快速度,反而更加慢了,出口的话没有温度:“皮开肉绽,鞭子打的?” 见楚清芸不回声,陆锦舟继续开口。 “伤口全在背部,是跪着被打的。” “这种程度的伤,至少也得三十鞭。” “你去敲登闻鼓了。” 楚清芸听到他语气越来越冰冷,每一句都毫无偏差,不知为何,突然有几分心虚:“好了,都过去了。” “好了?”陆锦舟放下药膏,盯着伤口:“不好!” “楚大人如此仁义,敲个登闻鼓算什么?捅破天也是正常的!” “要真有捅破天的本事,还忍着鞭打去敲那劳什子登闻鼓作何?”楚清芸知他生气,只能顺着毛:“子安,换成你是我,可还有更快更好的法子?” 陆锦舟不言语,怒气未消,酸涩却弥漫开来。 “怪只怪,我站的不够高,说话的份量不够重罢了。”楚清芸穿好拉好帐子,隔着帐子退下被撕的粉粹的衣服:“还是让知晴伺候吧。” 陆锦舟看着帐子那边隐约的曼妙身材,想到刚刚白皙的背后伤痕累累,握紧了拳头:“那便站的再高些。” 陆锦舟离开片刻,知晴便拿着饭菜和襦裙急吼吼的走进来。 楚清芸简单收拾后,又进了临城。 叶嬷嬷带着她在临县的街巷中了解情况,最后到了西城的临城祠。 临城祠门口有两个红色的石柱子,一进去便是一个巨大的厅堂,上面供奉着临县的几代的世家族长和贤者,居首位的是一个叫做程有章的人,大约就是程家的老祖宗了。 楚清芸从牌位上收回目光,这祠堂的味道实在难闻的紧,她这才看到地上密密麻麻堆放着盖了白布的尸体。 饶是楚清芸不怕鬼神,也愣了半响:“这些尸体是?” 叶嬷嬷抹着眼泪:“哎,陆统领下令,没人管的尸体都不许外流,临时堆在了临城祠。” 楚清芸点点头,这么处理至少不会导致疫症向外蔓延,可仅仅是一小部分尸体,剩下的呢? “叶婆婆,其他的尸体是怎么处理的?” “有钱的人家便买了棺材体体面面的下葬了,可若是没钱的,只能随便挖个坑埋了。” 下葬?埋? 楚清芸眉头皱起来,很多疫病在人死后依然可以通过土壤和环境传播,若是想彻底遏制,埋尸并不稳妥,焚烧掉才是最合适的处理办法。 可古代人讲究落叶归根,以求来世。 若是自己提出要焚烧尸体,恐怕会引来轩然大波。 次日,楚清芸一进城,便发现大家的神色异常,所有的人都面色悲痛,除了病重的人,大部分人都换上白色的衣服。 叶婆婆看她疑惑,主动开口:“程家老爷前几日走了,今天头七,要出丧的。” 楚清芸看到程烨拿着纸钱,后面有几个壮年抬着一口橘色核桃木的棺材。 出丧的队伍只有寥寥十几个人,可身后送行的百姓,却站满了街头。 楚清芸跟着大家,一路行至县城边上空旷的草原上,一个老汉嘴里唱着晦涩难懂的经文,吊着嗓子发出极其尖锐的声音。 站在最前面的程家大公子程烨低着头,双肩如筛子一般抖动着,脚边的泥土不到片刻已经变湿。 老汉的声音戛然而止,程烨向前一步,嗓子里冒出沙哑的声音:“下葬。” 几个男人将棺材抬起,步伐沉重的走向提前挖好的大坑。 大概是棺材太重,经过疫症折磨的男人们强稳住身形,一步步的走着。 楚清芸一直在等,等送别仪式结束,现在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再不阻止就来不及了。 楚清芸突然同离弦的箭一般,跑向棺材。 周围的百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楚姑娘,你干什么,这是葬礼。” “这……楚大人什么意思,破坏葬礼是大不敬啊?” “程老爷啊,你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议论声和哀嚎在空中不断响起,但楚清芸耳边只有风声。 楚清芸一个跳跃,追上了几个男人:“且慢。” 楚清芸拦下棺材,对着棺材鞠了一躬。 程烨站在前面,口气不算好:“楚大人,今日是我父亲的下葬之日,你这是要干什么?” 楚清芸觉得难以启齿,但为了更多人,她不得不开口:“程公子,疫病死者不能入土下葬。” “你说什么?”程烨怒目而视。 “程公子,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所有染病的死者都必须进行焚烧处理,以免疫症通过泥土、动物误食,盗墓者被传播,产生新一轮的疫病。” 楚清芸说话时尽量放缓声音,让程家众人和临城的百姓好接受一些。 程烨没有想到楚清芸听起来温柔的话语,居然是…… 他的拳头攥紧,猛兽一般瞪着楚清芸:“你让我把父亲的身体烧掉?” 百姓将楚清芸团团围起来: “别理这个女疯子。” “她这是破坏程老爷转世。” “我们继续,兄弟们,下葬。” …… 7017k 第八十五章、下葬?且慢! 楚清芸走到程烨身前不到半米的地方,无惧他愤恨的眼神,一字一字道:“活人,永远比死人更重要。” 程烨大叫起来:“在我心里,我父亲最重要。”说着意图推开楚清芸。 楚清芸好歹是学武之人,地盘稳住,丝毫不退半步。 程烨几次推搡都动不了她,恼羞成怒,一拳袭向楚清芸的面颊。 叶婆婆突然挡在楚清芸身前。 “奶娘,你躲开。”程烨盯着叶婆婆,拳头收了力。 “让他打。”楚清芸对着叶婆婆笑笑,将老人家劝到一边,刚刚站定,程烨的拳头已经到了身前。 楚清芸根本就没打算躲开这一拳,拳头狠狠的落到了肩膀上。 “打完了吗,出气了吗?”楚清芸冷冷道:“你父亲很重要,但是别人的亲人不重要吗?一旦这个病在别的郡县蔓延,多少人会和父亲一样……” 程烨怔怔的看着她,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两行清泪滴在他白皙的皮肤上。 楚清芸走向程烨:“程家仁厚,程老爷福泽深厚,死后是会入临城祠的人,生是仁义之人,死去也是。” 说完,她固执的推开人群,走到棺材处,将周围铺满茅草,用火折子点燃火把。 程烨突然冲了过去,双目通红:“楚大人,我自己来。” 楚清芸将已经点燃的火把递给他,程烨颤抖着双手,眼泪止不住的流淌:“父亲,你走好。” 火把引燃了干枯的草,几乎在瞬间,红蓝相间的火焰包围了孤单的棺材,一点点的将棺材吞噬。 程烨作为临城仅有的一大世家,已经带头做出妥协,其他百姓自然不敢多说。 当天,陆陆续续对十几具尸体进行了火葬。 …… 次日,楚清芸计划将祠堂里面放了很久的尸体处理掉,她独自一人在祠堂里数尸体,方便问陆锦舟借人。 “咳咳……”楚清芸在祠堂里待了很久,腐烂的味道让她不自觉咳嗽起来。 这里空气不流通,实在不能久留,楚清芸匆匆数完正准备找陆锦舟商量焚烧之事,可她刚转身,祠堂的门突然砰的一声合上。 楚清芸眼神一冷,她立刻跑到窗前,才发现窗户也已经从外面反锁。 糟了,着了别人的道了。 或许是不满意她焚烧尸体的百姓,又或许,是高建文? 她定了定心神,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楚清芸检查了所有的门窗和墙体,没有一处缝隙。 楚清芸本想从房顶爬出,可看了一眼便放弃了,这座祠堂修的高大,房顶同一般的府宅不同,足足有十米高。 这样的高度,就像是用杯子盖住了一只蚂蚁,无处可逃。 楚清芸脸色暗下来,只能死等别人来救援。 可她随身携带的药物都给了叶嬷嬷,就连泡过药的手帕也只有现在使用的这一方,楚清芸清楚的很,这手帕的有效时间,不过三个时辰,一旦被打湿,就彻底没了作用。 楚清芸想也没想,刺啦一声扯下裙摆的内衬,里面的内衬没有被污染,现在的情况,也只能勉强使用这个。 她用扯下的布条捂住口鼻,拼命的拍打大门,希望能引起外面人的动静。 可外面百姓太多,她的敲门声被淹没在咳嗽声,吵嚷声中,楚清芸感到自己的手掌都打了发麻,可外面还是没有动静。 两个时辰后,她感到眼睛越来越花,这祠堂坐北朝南,夏日的太阳炙烤着数百具发烂腐臭的尸体。 整个祠堂变得越来越闷热,味道像是馊了的猪肉一般,让人难以呼吸。 鼻腔里的腐臭味仿佛循着鼻腔,侵入她的胃里,让她不时的犯恶心,想吐。 楚清芸死忍着难受,她不能摘了手帕,甚至不能张口呼吸,这大量的疫症病毒会顺着口腔直接进入身体。 此时,城外的军帐中,陆锦舟连带焦急:“庄大夫,沈星今日如何?” 庄成儒先开了一副药,交给一旁照顾的知晴,才开口道:“不用担心,清芸之前给他用的药,清瘟效果不错,他此刻只需要继续服药,静养便好。” “还有,他用的东西千万要煮沸,不可混用。” 陆锦舟挺后,这才放心的松了一口气。 沈星表面上他的侍卫,可实际上,沈星同他一起长大,父亲是沈从军是父王的副将,哥哥沈辰则是吏部侍郎。 沈家在大昭也算得上军功卓越。 “公子,放心吧,庄大夫可是回春手,再说,我身体这么好,小小疫症难不倒我。” “闭嘴吧。”陆锦舟没好气的白了一眼沈星。 知晴揪着手帕在一旁欲言又止,沈星瞧见:“丫头,怎么看你心神不宁的?” 知晴眼眶一红:“姑娘说了午时回来换药的,可现在都这个时辰了,也没见人影,我怕身体吃不消。” 知晴越说越害怕,眼泪眼看就要掉下来。 陆锦舟心里咯噔一下,这才短短三日,受了两次伤,还不按时上药? 他气不打一处来,头也不回的转身出门,庄成儒也跟着出了门。 两人三步并走两步,还没到城门,陆锦舟便冷酷的大喊道:“让开。” 她眼神在人群中扫射,根本不见楚清芸的影子,他拎起一个禁军:“可有看到楚大人?” 正忙着的禁军摇头,呆呆看着陆锦舟。 陆统领向来的风流浪荡,说话不着调,此刻眼里却全是急迫。 “若你有一句假话,给我滚蛋。” 陆锦舟说完立即转身,准备找叶嬷嬷询问。 那守门禁军被这么一吓,突然一拍脑袋:“统领,刚刚……刚刚大皇子的人来过,说是进去检查情况。” 陆锦舟眉头皱起,高建文不是已经放弃了这西城百姓的命,此时为何前来? “去了哪里?” “回统领,我看到是往西面去了。” 陆锦舟马不停蹄的跑到疫症最严重的西面,可哪里有楚清芸的影子,他顺着街道看去,突然脸色一黑。 祠堂? 他脚下一个踉跄。 祠堂里那么多尸体,那么混乱的环境。 陆锦舟像一阵风似的,冲祠堂飞奔而去。 ------题外话------ 感谢水火、焚心取暖、妞妞、陈让红、四月、七月、yy等宝子的推荐票哦!! 7017k 第八十六章、老子不怕 陆锦舟刚走到祠堂的北面,就看到四五个成年男子在祠堂外面守着,不时冲着祠堂里张望。 “都六个时辰了,这疫症这么霸道,该染上了吧?” “这哪儿说得准,再等等。” “战哥,你们说,咱们这么做是不是不厚道啊?” “厚道?这死女人把我娘一把烧了,我不把她千刀万剐的就不错了。” “就是,大皇子的钱都收了,别说那些没用的。” “兄弟,我尿急啊,要不,我先去方便一下。” “行行行,赶紧的,别墨迹。” …… 准备放水的男子刚走到拐角处,刚好碰到脸色阴沉的陆锦舟。 “谁?救……”还没等呼声声喊出来,身体已经像烂泥一样倒下。 陆锦舟又狠狠踹了两脚,才回过身走到祠堂门口。 “陆……陆统领?” 祠堂门口坐着四个成年男子,其中一个是西城一霸,叫风战。 陆锦舟记得当初东西分城的时候,风战还打伤了不少大皇子的手下,禁军一对一都不是他的对手。 当初他还颇为欣赏他的骨气,没成想…… 昨天他父亲的尸体刚被焚烧,这人面上不动声色,没想到,背地里还存着这般阴险。 “风战,明人不说暗话,楚大人可在里面?” “什么楚大人,我们受大皇子之命看管祠堂,没见什么楚大人。”风战从嘴里吐出果核,漫不经心道。 陆锦舟表情嘲讽,挑眉斜视:“当初不是很有志气的要和大皇子拼命,这会儿就要当大皇子的狗了?” “老子可没收高建文的钱,老子是因为我娘。”风战脸上带了怒气,说话间便一个回旋踢。 陆锦舟手掌挡住攻击,手心一麻。 这小子,功夫不赖,可惜了。 陆锦舟担心楚清芸,手上功夫也不再保留,手刀快到让人难以看清楚他的动作,下一秒,风战的感到胸口一闷,已经被陆锦舟击中,直不起腰。 其他几人看到风战的样子,吓得倒退几步。 “给老子滚蛋,再挡路,只有死路一条。” 打斗声从门缝中传入祠堂。 楚清芸此刻人已经快窒息,她只能靠着门窗的那一点缝隙,呼吸一点新鲜空气。 尸体散发的氨气,让她整个人越来越晕,嘴巴因为被牙齿死死咬着,已经变成青色。 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唤醒她残留的意识。 楚清芸眼皮缓缓抬起,又垂了下去。 总算来人了,还好,不算太迟,楚清芸扯扯嘴角,笑不出来。 “砰——”的一声。 门被踹开。 陆锦舟站在门口,眼神扫过祠堂一圈,堆成山的尸体和恶臭的味道让他原本就蹙紧的眉头深深变成了三条纹路。 “楚清芸,你在哪儿?” “清芸?” “这儿。”楚清芸喉咙嘶哑,干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她使劲抬起胳膊,用力敲击墙壁。 陆锦舟这才看着倚在窗前的女子。 她的裙摆被撕成好几条,身上满是灰尘和从尸体身上爬出来的虫子。 楚清芸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口鼻虽然被白色布条捂着,却仍能看出呼吸异常的急促。 任谁看见,都无法同昨日那个站在桌上、浑身充满气概的女子联系在一起。 陆锦舟攥紧拳头,脸上肌肉因为咬紧的牙关变得线条明显,眼神要杀人一般。 他一把抱起楚清芸,任由楚清芸身上的灰尘和还在蠕动的虫子爬上自己的衣衫。 军帐里,庄成儒已经准备好了药浴的水,可看到楚清芸的惨状,还是神色一变:“快,摘掉布条,她快窒息了。” 陆锦舟手忙脚乱的扯下布条,不跳下,嘴唇上被咬出的血迹已经干成黑红色,掩盖着青色的唇色。 “张嘴,呼吸,快点。”庄成儒在一旁扇风,可楚清芸还是死死咬住嘴唇。 陆锦舟眼神一横,低下头,吻上了那干裂沾血的唇,已经结痂的血被湿热的吻化开,在两人唇间回荡。 庄成儒颜色发白,喃喃道:“记得提醒清芸药浴,驱除疫症,我先走了。” 说着像是身后有老虎追赶似的,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楚清芸缺氧朦胧中,感到一股温热的柔软触感贴近自己,她用力撑开眼皮,失焦的视线慢慢变得清楚。 “躲……开。”楚清芸想说话,可发出来的声音却被那度过来的气淹没。 她的脑中恢复了清明,可不知是她的手臂没有恢复力气,还是陆锦舟抱得太紧,她想推却推不开。 “传……传染。”终于寻到陆锦舟喘息的间隙,楚清芸开口低吟。 陆锦舟冷冷道:“老子不怕。” “我怕。”楚清芸的话被吞进了陆锦舟的肚子里。 半响过去,陆锦舟都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单纯的度气渐渐失了变了味道,楚清芸感到陆锦舟的发烫的呼吸,和自己胸口的起伏。 楚清芸努力将自己的理智一点点找回来,可刚睁眼,她的眼中突然充满惊恐。 “啊——”一声尖叫声响起在军帐里。 账外知晴和庄成儒一冲了进去,便看到楚清芸一脚将陆锦舟踹到了地上。 没等两人反应过来,楚清芸一巴掌打在了陆锦舟脸上。 陆锦舟耳尖的红韵未消,脸色铁青,感受到脸上的热辣,他咬牙切齿狠狠道:“你给本公子解释清楚。” 楚清芸侧着脸,指指他的脸:“虫子,有虫子。” 她最怕这种蠕动的东西了,好恶心。 陆锦舟眼角突然勾起:“清芸,你低头看看。” “啊——” 穿破云霄的尖叫声响彻整个军营。 楚清芸几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脱掉了外衫,里衫原本就被她撕的不成样子,白皙纤细的腿一点都遮不住,陆锦舟眼神一暗:“都出去。” 知晴吓得关上门。 庄成儒眼神中,暗暗闪过一丝落寞。 楚清芸将正准备拖里衫的手突然放下来,她的眼神触及陆锦舟炙热的表情:“出去。” “清芸翻脸不认人了?刚刚谁救的你。” 一句话,把楚清芸脑中那朦胧的,温暖的的感觉又拉了回来,她压下心里的窘迫:“怎么,当真要看我换衣服?” 床幔猛地被拉上。 7017k 第八十七章、那就一起疯? 陆锦舟透过床幔看到隐隐约约妙曼的身姿。 “活色生香,让人心生荡漾。”陆锦舟眸子里忽明忽暗,让人分不出这话是真的,还是玩笑。 楚清芸找回了理智,带着三分嘲笑,两分讥讽:“来啊,清芸倒是无所谓,一起堕落呗,怕只怕,子安没这个胆子。” 陆锦舟攥着拳头,楚清芸这可不是什么邀请,这提醒,是赤裸裸的警告! 自从父王此次打胜仗以后,他心中绷着的弦越来越紧,那弦束缚他的手脚,阻碍他的思想,控制着他的喜怒。 他的自由被盛德帝束缚在这中州的弹丸之地,连思想也被禁锢住,不能动弹。 为什么? 凭什么? 陆锦舟一把拉开床幔,带着怒意看着楚清芸:“老子今日就要疯。” 楚清芸扯着被子遮住自己只剩肚兜的身体:“怎么?真不管不顾了?” 陆锦舟眼睛里喷着火,不言语。 “那来吧。”楚清芸伸出胳膊,指尖泛红。 陆锦舟心头一颤,楚清芸胳膊上全是针尖般密密的孔,想到她在封闭的空间内,只能靠着银针刺痛自己保持理智,他整个人的戾气更加难以收敛。。 楚清芸见起了反作用,忙道:“你我想痛快,简单,可是要让西幕王替你我担这痛快的后果?” 陆锦舟声音暗哑,闷声道:“别说了。” 说着打横将楚清芸抱了起来,小心翼翼的走向药浴的木桶。 楚清芸透过厚厚的衣服,都能感受到陆锦舟浑身的热浪,他像是沸腾了起来似的。 可她浑身冰凉,想靠近那温暖,却不能。 陆锦舟将她小心翼翼的放进木桶中,转身退出。 一股带着药香的暖意从她的毛孔进入,楚清芸浑身的刺痛渐渐被温暖和舒缓代替。 庄成儒在这浴桶里不仅放了清瘟的药物,还撒了安神定心的草药,楚清芸泡着泡着,便不自觉的头脑发晕,沉沉的睡了过去。 陆锦舟在屏风外定定地站着,耳朵微微侧着,听着里面的动静。 水流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没了动静。 睡着了? 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再泡下去,该要着凉了。 陆锦舟进去,将楚清芸从水中抱起,滴答滴答的水沾湿了他的衣衫,楚清芸头发上的水滴,一滴滴的滴到他胸口的位置,消失不见。 陆锦舟脖颈不自觉的变成粉色,耳朵也偷偷染上红晕。 谁能想到,中州最有名的浪荡子,居然还是个没开过荤的纯情小公子。 虽说以前在花楼做戏给别人看时,也经常美人在怀,可她从未像今日这样窘迫,更没有像今日这样,身体不由自主的产生了窘迫的变化。 陆锦舟匆匆替楚清芸擦干头发和身体,盖了被子,便落荒而逃。 知晴在外面一直守着,见陆锦舟全身湿透的从房间内走出来。 “陆统领,姑娘怎么……” 还没说完,陆锦舟已经消失不见。 知晴进了房间,楚清芸已经熟睡,那满是污垢的脏袍子,已经被陆锦舟处理的好了。 陆锦舟回到自己的大帐,满盆的凉水从头上浇下。 半个时辰后,陆锦舟重新穿戴整齐走出大帐。 沈星不在,身边贴身伺候的小厮不熟悉陆锦舟的性子,怯怯道:“公子,这么晚,还要出去吗?” “你不必跟着。” 小厮看着陆锦舟走的方向,是对面灯火通明的大皇子那边。 那边不知道在庆祝些什么,大皇子把从中州带来的桂花酒都拿了出来,整个营地里都能闻到桂花的香气。 陆锦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如此开心吗? 陆锦舟冷冰冰的开口:“大皇子今日好雅兴。” 大皇子高建文一看到陆锦舟,就想起那日搜查太子府的场景。 要不是这厮,他的事情定然不会暴露,他也不会沦落到要亲自跑到这疫区将功赎罪的地步。 太子心里不仅恨着的人不仅有楚清芸,陆锦舟也是其中之一,只是陆锦舟身后有西幕王,又非常谨慎,他始终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高建文将刚刚喝进去的酒喷在地上,半带侮辱道:“这酒好喝的很,陆统领要不要尝尝?” 陆锦舟冷声上前:“城内百姓尚在挣扎,大皇子喜从何来?” “本皇子今日高兴,关你何事?” 陆锦舟表情严肃起来,嘴角扬起:“楚大人同李太医共同商议过了,疫症现已经全面散播开来,需加强防范,大皇子千金之躯,决不能出问题,从今日起,大皇子还是不要出帐子了。” “你说什么?”高建文腾的一下站起来,桌子上的酒杯倾倒,酒撒了一地。 他的注意力全在楚大人三个字。 楚清芸没死? 一旁的黄公公脸色也立刻一变:“陆统领,大皇子来此赈灾,当然要冲在一线,怎么能当缩头乌龟?” 黄公公给大皇子使着颜色。 “本皇子的路,你也能挡得住?”高建文大喇喇的要往出走,还没出了营地,陆锦舟的剑如影子一般,从他的身后穿过去,直直的插在他身前的土地上。 “大皇子赎罪,请回帐。” “陆锦舟,你敢威胁我?” “大皇子在说什么?臣在保护大皇子,谈何威胁?”说完,陆锦舟看了一眼原本保护大皇子的禁军,高喝道:“从今日起,这个帐里不能有一个人进出,守不住,提头来见我。” “我是大昭皇子,我是皇子,你胆敢不听我的命令,我要把你赐死,满门抄斩。”大皇子提起脚边的剑,气急败坏的冲向陆锦舟。 陆锦舟冰冷的看着剑离自己的眉心越来越紧,冷冷道:“老子是禁军统领,为何要你的命令。” 他抿着嘴,响起口哨声。 剑碰到陆锦舟的瞬间,一只金雕从天而降,瞬间咬掉了高建文右手上的一大块肉。 “我的手,我的手!” 高建文举着右手,手掌已经被咬掉了大半,他想用左手去捂自己的右手,却发现左手早就废了。 双手被废刺激了高建文,他拼了命似的扑上来,想把陆锦舟按在地上,可惜他哪里是陆锦舟的对手。 还未近身,陆锦舟脚下一动,高建文扑了空,摔在了满是泥土的地上。 陆锦舟心头怒意和未满足的欲望,终于平复了些,大步流星的离开。 7017k 第八十八章、杀鸡儆猴 次日,庄成儒来查看时,楚清芸已经没有大碍,只是被银针扎伤的皮肉还有些微痛。 庄成儒想让她休息,可楚清芸惦记着城中百姓,拖一日,就会有成百上千人被传染。 她已经大概了解了西城的情况,今日楚清芸去了东城。 东城的情况原本要比西城好很多,可经过几天的耽搁,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 太医院的太医满脸疲惫,但还是尽心尽力的一个个查看情况。 “刘太医,这个人快要不行了。” “怎的一夜之间增加如此之多。” 两名太医面对着突然暴增的病人,手足无措,不知道到底要不要上报大皇子,更不知道上报大皇子又有什么用? 一个年轻的男子,守在一个小女孩身边,小女孩不住的咳嗽着,脸上红扑扑的,带着一种不健康的灰色。 男子突然大叫一声,跳起来,抓住一个太医的衣领。 被抓的医生正是刚刚的刘太医。 刘太医被拉的身体一晃,差点坐在地上。 楚清芸一个箭步跑过去,在背后撑了一把,刘太医才没狼狈的倒在地上。 刘太医转头冲楚清芸开口:“多谢楚大人。” 楚清芸微点头,眼睛直直的盯着男子,一字一句道:“愤怒能治病吗?” 一旁的男子似乎恢复了一丝理智,慢慢松开刘太医的衣领,胸口不断起伏着,情绪激动:“朝廷的人到底行不行,生病的人数越来越多,我们是不是只能等死?” 刘太医:“我们也在尽力救治。” 男子额头青筋爆出:“这样的话我已经听够了,听够了。” “可……”刘太医还想解释,被楚清芸打断。 “刘太医,这里交给我。” 楚清芸挥挥手,支开刘太医。 “我只想知道,我妹妹到底什么时候能好,楚大人,我信你,你给我一个时间。” 楚清芸理解他的着急,可着急没有用:“稍后你妹妹会被转移到西城,你若是不放心,可以跟着去。” 男子眼睛睁大,摇着头:“西城,那不是等于去送死?” 楚清芸耐着性子道:“你信我,我给你一线生机,不信我,就在这陪着整个东城一起送死。” 男子低下灰败的头:“楚姑娘乃是大义之人,我信你。” 楚清芸看着哀声一片的医馆门口,心里快速盘算着。 古代的疫症,就等于现代的传染病,古代应对传染病的经验不足,这个时候,防止疫症继续扩散才是最重要的。 这个临县周围还有几个邻县,也要早做防范。 带来的帕子数量远远不够,在没有对症药物的情况下,手帕是唯一能阻隔疫症的物理方法。 楚清芸立刻叫知晴找了几个身子还算强健的女子,将家里的锦缎剪开,泡了草药晾干,充当帕子。 知晴能干的很,找了好几拨人,一天三班倒,不到一天,便做出几千个帕子。 夜里,楚清芸和陆锦舟召集数千禁军,以雷霆手段将所有生病的人都拉去西城,毫无商量的余地。 东城留下的不足一万人,均是没有高热,疱疹的人。 即便是东城健康的人,也需要一日三换手帕。 连续一夜的折腾,楚清芸只睡了一个时辰,便又急吼吼的召集东城所有百姓到城墙下。 她站在城墙上,望着这不足一万人空旷城池,心中凄凉。 楚清芸开口,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更大,能给这些百姓一些信心。 “临县遭此大难,不仅是你们的不幸,我们也感同身受,可悲痛不能帮助我们战胜疫病,团结才可以。” “三万多人患病,仅仅靠着两千禁军和几十个太医远远不够,我希望有能力的,身体强壮的同胞能主动站出来,到西城分担太医的熬药工作。” “太危险了吧,我们不去西城。” “对啊,我们就在这里。” “朝廷无能,还得我们老百姓上?” 刚刚同楚清芸说话的男子突然站出来:“我妹妹在西城,你们不去我去。” …… “你算老几?”一个身穿绛色富贵竹纹路的男子,手持折扇推开人群:“我可不去,放我回中州,我不要在这破地方呆了。” 楚清芸忍着怒气:“这位是?” “我?”下面的男子收起折扇:“我是蓝昌良,临县的县令。” 高建文如今这么窝囊废了吗?连个县令都处理不了?还让出来蹦跶? 要不是这家伙企图隐瞒,这一城的百姓也不至于死伤过万。 楚清芸嘴角扬起,她正愁没有杀鸡儆猴没材料,就有人送上门来。 她拔出剑,架在蓝昌良脖子上。 “蓝大人,去不去,由不得你。” “我告诉你,我可是蓝家的侄子,你要是敢动我,吃不了兜着走。” 楚清芸表情一黑,手上的剑顺着蓝昌良的肩膀划过。 “你敢伤我?”蓝昌良捂着肩膀,愤恨的看着楚清芸:“我们蓝家背靠宣王,你小心你的项上人头。” “啊——”一声惨叫在城中响起,蓝昌良的背部鲜血四溅,弄脏了楚清芸的脸颊。 “陆统领,救我,救我。”男人吓得趴在地上,叫喊着。 陆锦舟本在一侧热闹,被他这么一喊,不做点什么是不行了。 也好! 他冷漠的踢开男人的胳膊,拿出帕子递给楚清芸。 楚清芸没有动,看着那帕子上的竹子。 这不是她贴身用的帕子吗? 楚清芸眼尾挑起,低声道:“你怎地还有偷东西的习惯。” “冤枉啊!” 陆锦舟笑着将帕子递给知晴:“血脏,替你主子擦擦。” 蓝昌良见状彻底傻了眼,大皇子和宣王敌对,没有杀他不过是留着他想当面借他羞辱宣王,断然不会救他。 现在连陆锦舟向着楚清芸? 陆锦舟拿着折扇挑起蓝昌良的下巴:“蓝大人,大皇子让你禁足在县令府中,你擅自出来,该当何罪?” 蓝昌良全身颤抖:“我……我没有,我只是想出来帮忙而已。” 楚清芸被气笑,这蓝家还是第一世家,怎么出了这么一个满口谎话的货:“蓝大人早有这等心思怎么不早说,这西城病人太多,禁军的衣服好久都没有清洗过了,不如,便给大家洗衣服吧。” “我……我堂堂……” 陆锦舟脸色一黑:“怎么,不愿意?” “愿意,愿意。”蓝昌良怂人一个,不敢吭气。 楚清芸冷冷开口:“陆统领,这人就交给你了,定要物尽其用才是。” “自然。”陆锦舟大手一挥,禁军已经将他连踹带踢的押走了。 7017k 第八十九章、太医佩服 楚清芸看向城墙下方,刚刚还冒头不想去的人顿时都没了声音,低眉顺眼连看都不敢看楚清芸。 刚刚杀鸡儆猴还是有些作用,不过要想让这些人自觉自愿,还要恩威并施才可以。 楚清芸认真解释道:“叫大家去,不是让大家去找死,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们活下来,只是如果我们真放弃了染病的百姓,午夜时,你们可睡得着?那些孩子,老人会不会在你的梦里出现?” 人群中,白日里差点打伤刘太医的男子突然喊道:“楚姑娘说得对,那不仅有我妹妹,还有很多人的妹妹,等着我们去救。” “我也要去,我阿妈还在那里。” “我家的人都死了,我要去救别人家。” …… 一时间,要去西城帮忙的队伍壮大了三倍。 楚清芸欣慰的点头:“大家不要急,我们把队伍分成两队,上下午轮流前去帮忙,也能让大家得到休息和喘息。” “听楚大人的。” “楚姑娘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有了大家的配合,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太医们也没有原来的慌乱。 两日下来,新增的疫病百姓明显减少。 可楚清芸依旧眉头紧锁。 每晚都有人死去,每日清晨,悲怆的哭泣声,都如杜鹃啼血一般刺痛了楚清芸的心脏,她看着满地的尸体,尸体上那些溃烂发臭的脓包,看着亲人们不顾一切扑向那一具具尸体,心被撕扯的生疼。 庄成儒一向悲天悯人,此时眼眶已经发红:“清芸,扩散是慢慢止住了,可……那些已经感染疫症的患者,却一直没有好转。” “药不对症?” 庄成儒点头:“太医们都自负,尤其是张太医,更是坚决反对使用你提供的新药方,采取平日常用的清瘟办法,收效甚微。” “这群人在太医院呆久了,自命不凡,我去和他们说。” 趁着午后不算太忙,楚清芸直接将所有太医都叫到大帐内。 刘太医作为太医院掌院,此前刚刚被楚清芸的解围,态度还算和气:“楚大人,不知今日为何叫我们来?” 其他人就没那么客气了,张太医脸色铁青:“我们太医院忙的脚打后脑勺,楚大人还是别浪费我们的时间了。” “是啊,楚大人有话快说。” “我可不奉陪了。” …… “各位大人,稍安勿躁,磨刀不误砍柴工。”楚清芸说着,看向刘太医:“刘太医,您说呢。” “楚大人说的是,大家都别急。” 楚清芸浅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清芸得了一治疗疫症的土方子,本是试一试的态度,结果瞎猫碰到死耗子,居然真的有效,不如大家分析分析,是何种药物起了作用。 说完,庄成儒扶着沈星进了门。 “这?沈副统领不是病了?”刘太医眉头皱起:“出来受了风可如何是好?” “无碍的。沈统领现在虽身体没有完全恢复,但是疫症却彻彻底底的好了。” 张太医讥笑起来:“楚大人开什么玩笑,我们查遍古籍,也找不到破解之法,你用一个土方子,就解决了?” 那可不,她手里的可是《神农本草经》,好吗? 楚清楚看着三番两次冷嘲热讽的张太医,冷哼道:“有没有效果,得看人好没好?” “楚大人说的是。”庄成儒:“我此次完全按照楚大人给的方子,给沈大人用的药,的确已经大好。” 刘太医眼里放光:“什么方子,这么神奇?” 楚清芸开口道:“连翘3钱、金银花3钱、炙麻黄2钱、杏仁2钱、生石膏2钱、板蓝根2钱、贯众1钱、鱼腥草2钱、藿香2钱、大黄1钱、红景天4钱、薄荷2钱、甘草2钱,如此便可。” 刘太医摸着白色的胡子,频频点头:“果然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楚大人的方子,妙啊。” “麻黄、薄荷可以散热和发汗排毒;金银花、连翘、板蓝根、大黄等,均可以清肺泄热,让毒性从大便排出,更值一提的是,其中炙麻黄,大黄可以截断疫症病势。” 其他太医面面相觑,掌院都如此说了,谁都不敢吭气。 “还是刘太医博学,清芸只知道这药有用,却说不出所以然。” “哪里哪里,清芸手头有这等好方子,怎的现在才说。” 楚清芸看向张太医,见对方心虚的地头,她掩起面上的冷意,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让大家团结一致,对抗疫症才是最主要的,话到嘴边改了口:“本是死马当作活马医,见沈统领大好,才敢同各位太医探讨。” “还探讨什么,赶紧熬药,太医院的所有人,均以此方子主治,其他方子协同。” “是,刘大人。” “是。” 张太医低着头,灰溜溜的附和。 …… 此方一用,轻症患者立刻见效,不过短短三日,已经有上千人痊愈。 可太医院储备的炙麻黄很少,三天就已经用了一半儿,还有三万病人,这点炙麻黄已经撑不了几天。 庄成儒和陆锦舟清点着数量,庄成儒不住的摇头:“真的不够了。” 楚清芸蹙眉:“从别的地方购入一些?” “可以是可以,只是数量也不会太多,这炙麻黄却是产自西域戈壁里的稀罕之物,大昭鲜少见之。” “可有什么替代品?” 庄成儒摇头:“这两天刘太医和我想了诸多法子替代这种药材,却收效甚微。怕是非它莫属。” 楚清芸低头不知在想什么,没过一会儿,她便直直冲进陆锦舟的大帐,沈星自觉的退了出去。 “这满头大汗的,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楚清芸立刻开门见山,没有说废话:“五万百姓,未染病的有一万人,重症五千人,剩余的情况也不乐观,我需要炙麻黄。” “去哪里找?我需要做什么?” 楚清芸沉吟道:“这东西只在西域的沙漠才有,我来便是要和你商量,你可否派人同我一起去一趟西域,寻一寻这炙麻黄。” “你疯了?西域刚刚败与父王手中,此时视大昭为眼中钉,肉中刺,如何取?” “智取。”楚清芸:“智取不得,那就抢。” “你!” “子安,万数百姓,值得我们去冒一次险。” 陆锦舟的扇子微微颤动,好半天,才开口:“好,便同你疯一次吧。” ------题外话------ 熊二想要冲月票榜,宝子们有票的,千万别浪费了,记得投给熊二,感谢拉! 7017k 第九十章、发现端倪 夜里,楚清芸塞了一些干粮,靠着树入睡。 陆锦舟燃着火,警惕的看着周围。 两天后,西涧边境,两个身高差异明显的男子一前一后的走着,穿着虽简单,可手上牵的马却是难得的好马。 “清芸,我已给父王去了信,会有人会接应我们。” “暂时不必。”楚清芸看向街边的商铺:“我们这是偷着过来,还是别给西幕王惹麻烦了。” “清芸已经有了法子?” 楚清芸摇头:“情况还没摸清楚,哪里有那么快。” 这炙麻黄在西域各地都有分布,可西域有八部,到底去哪个部落去寻这炙麻黄,楚清芸心里还是没底。 两人走进一家粮行,是楚家在西涧的产业。 “不过短短数月,你楚家的产业竟已经遍布西涧了。” 楚清芸笑道:“我大哥的确是很有经商头脑的。” 陆锦舟笑而不语,再有经商头脑,也得有人助力,若不是有人一步步的替楚秋意铺好路,楚秋意哪里能在短时间吞并南家的产业。 还利用他剿灭了西涧的山匪,顺利将西涧的粮食运进中州境内。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楚清芸的经营所得。 可她却不费吹灰之力,办的轻轻松松,不损一兵一卒。 “看我做什么?我脸上生了疮?” “生疮?”陆锦舟眼角都笑出纹路:“也好,那样就没人惦记你了,本公子探囊取物般,倒也不错。” 楚清芸白了一眼陆锦舟:“陆统领大白日的,做什么白日梦?” 楚清芸说完,往主位上一坐,看着店里人来人往。 大哥虽然不在,这里留了小石子,倒也把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 “姑娘怎么突然来了?大公子没有一起吗?” 楚清芸摇头:“小石,我来西涧之事,定要保密,切勿走漏了风声。” “姑娘放心,小石子心里有数。”小石子只当她是来查账的,匆匆拿出账本和往来明细:“姑娘,这个是公子走了以后的往来账目。” 楚清芸点头,没有推辞,她虽然不是来查账的,但是样子做做,至少能让一些不怀好意的人,省省心思。 楚清芸最不喜查账,一个个数字仿佛只进了眼睛,却没有进入脑中,楚清芸揉着太阳穴,挑着字看。 “鹤蒙修?” 楚清芸突然看到一个风格迥异的名字。 “子安,西涧可有鹤这个姓?” 陆锦舟蹙眉:“鹤?西涧有名的世家我都不知道,不曾听说这个姓。” 楚清芸将账本递给他:“看这个名字,好生奇怪。” “鹤?” 两个人不约而同都看向对方,难道? “不是鹤,是鹤鸣!” 西域八部里面的鹤约部? 鹤蒙修,鹤鸣蒙修! 这个名字,便是当初太子诬陷楚韩诚时候用过的姓。 “小石子。” “姑娘,可是账上面有什么疏漏?” 楚清芸指着那名字:“这个人,你可见过?” 小石子点头:“见过啊,这人是老主顾,很大的手笔,每次都是几十车几十车的买走粮食。” “长什么模样?” 楚清芸口气焦急。 “长得……长得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啊。” “可长了胡子?肤色如何?” 小石子摇摇头:“姑娘,肤色正常,不长着胡子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只是好奇罢了,这个人多久来一次?” “说来也巧,距离上次取货已经十几天了,今天下午,应该会来。” 楚清芸和陆锦舟相视点头,下午是个机会。 下午,楚清芸扮成伙计,不时观察着店里来来往往的人。 半下午的时候,小石子突然轻咳一声。 楚清芸抬头看出去,小石子朝门外走去:“鹤公子,您终于来了。” 来人身高八尺,皮肤白皙,可西域八部的人都身材壮硕,皮肤泛着红,满头扎着小辫子。 此人倒像是大昭水土养出来的人。 “林公子还没有回来?” 小石子点头:“公子腿疾犯了,近日到处求医,多有不便。” 楚清芸低着头,假装给粮食分类,低声道:“是他吗?” 陆锦舟摇摇头:“不是,我与鹤鸣蒙修交手多次,不是他。” “鹤公子,车已经装好了,你可以带走了。” 对方点头,一行人拉着十几辆马车离开。 楚清芸看着陆锦舟点点头,两个人一前一后跟在马车后面。 车行至城门口南侧的一处院落,这些人便都将粮食歇下来,换上了一辆装有布料的马车,外侧都是布料,马车内部却放着粮食。 只见一个人从院落中走出,身高九尺,皮肤黝黑,鼻梁高挺。 “倒是一表人才。”楚清芸喃喃道。 “清芸!”耳边陆锦舟表情阴恻恻。 “嗯?” “一表人才?” 楚清芸嘴角扬起:“是又如何?” “我和你说个秘密。”陆锦舟突然冷了脸:“你可知胡族都带狐臭。” 楚清芸诧异的张大嘴:“暴殄天物啊。” 陆锦舟脸色比刚刚更加难看,眉间竖起了川字纹。 “走……”只听一声低喝,那群人装好马车,正准备出发。 楚清芸突然起身拦住:“阁下,且慢。” “你是?”鹤鸣蒙修身后的那个刘管家站出来:“这个公子可是找我?” “不,我找鹤鸣公子。” 那九尺男儿瞳孔一缩:“这里只有鹤公子,没有鹤鸣公子。” “鹤鸣老兄莫要说笑。”陆锦舟从一侧走出来,眼带笑意。 “是你?”鹤鸣蒙修黑了脸:“你要拦我?” 陆锦舟:“非也,我们是来帮鹤鸣公子的。” “放你娘的屁。”鹤鸣蒙修一看到陆锦舟,整个人都暴躁起来。 陆锦舟:“鹤鸣老弟,打架你可不是我的对手,今日还是不打的好。” “你到底要如何。” 楚清芸看两人剑拔弩张,赶紧挡在两人中间:“鹤鸣蒙修,今日是我来找你,与你谈比买卖,你稳装不陪。” 鹤鸣蒙修一脸不信:“你们大昭人,不可信。” “鹤鸣大人觉得自己还有的选?” 楚清芸眼神中带着三分笑意,七分认真:“你车里的粮是我林家的,今日你谈也得谈,不谈嘛,以后你在这西涧,再也买不到粮食。” 鹤鸣蒙修眼神中明显有了慌乱。 7017k 第九十一章、成交 鹤鸣蒙修的手下将楚清芸和陆锦舟团团围住:“你到底是谁?这女的和西幕王什么关系?” “鹤鸣殿下,这就是您的待客之道?”楚清芸摇着头指指周围的人。 陆锦舟眼神一凌:“鹤鸣殿下,我西幕王府还不屑于做什么小动作害人,鹤鸣殿下,难不成是怂了?” 鹤鸣蒙修沉吟半分,冷冷道:“二位,请吧。” 三人行至院内,大门猛地从外面紧锁。 楚清芸不担心对方耍什么花样,她早让小石子跟着了,一旦发生什么问题,立刻让人围了这里。 三人坐在院中,偌大的院子堆满了粮食,其中最多的便是较为便宜的陈粮,楚清芸直勾勾的盯着周围,心里已经有了解决之法。 鹤鸣蒙修原本就黑红的脸现在像个碳块似的:“我不管你是谁,先说好了,你们敢动老子的粮,老子砍了你们。” 楚清芸拿起茶杯,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鹤鸣殿下,我和锦舟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我是来做笔生意的。” “你们大昭巴不得我们西域的百姓都饿死,好占领土地,满肚子坏水,能有什么生意?” 楚清芸摇头,在她看来,天下人人平等,大昭的子民是子民,西域的子民也当是,国界有别,百姓无差。 “非也,我反而非常佩服鹤鸣殿下,能为了自己的子民亲赴异国奔波,这样的仁义,定然也是鹤鸣族在西域八部始终不败的原因。” 这倒不是楚清芸吹捧,鹤鸣族的族长的确治族有方,经年不衰。 草原人大多豪爽直接,鹤鸣蒙修被这么一顿夸,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我鹤鸣一族受子民朝奉,不尽力不就成了白眼狼了。” 是啊,这么浅显的道理,我们的大皇子高建文怎么就永远都不明白呢? 楚清芸收回眼神,言归正传道:“我也不卖关子了,鹤鸣部落地处荒漠,常年颗粒无收,百姓多有饿死现象,我说的可对?”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楚清芸敲着桌子,一下一下,节奏明显。 等待鹤鸣蒙修终于绷不住了,才开口:“我和鹤鸣殿下做笔买卖。” 楚清芸突然开口:“从今往后,每林氏供给你鹤鸣蒙羞的粮食,每担价格少四成,鹤鸣殿下可还满意?” 鹤鸣蒙修拿着茶杯的手顿住,原本就不小的眼睛睁的更大,加上黝黑的脸颊,看起来顿时多了几分憨气。 他知道楚清芸目的不简单,可他还是被每担少四成的巨大诱惑吸引了。 鹤鸣部每年售卖的骆驼得来的银子,已经快满足不了百姓的口粮需求了。 若是真能少四成,那鹤鸣部不仅能养的起子民,还能省下大笔银子用作他用。 “你想要什么?”鹤鸣的话中的敌意少了几分。 楚清芸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画出一个十字:“我要鹤鸣部荒漠里炙麻黄,十年的采摘权。” “炙麻黄?是什么?” 鹤鸣蒙修一脸蒙,他为何从未听过这东西? 楚清芸叹了一口气,真是暴殄天物。 “就是你们用来喂骆驼的龙沙。” 鹤鸣蒙修张大嘴,那玩意儿荒漠里多得很,难吃到骆驼都不愿意吃,要这个做什么? 楚清芸看到顾虑重重,立刻开口:“鹤鸣殿下,莫要担忧,这东西对于你们来说一文不值,可在我手里,自有妙用。” 鹤鸣蒙修:“十年采摘,那你可能保证这十年中你给我的粮食价格都能减少四成?” “自然。” “我听闻林氏粮仓的掌门人是位腿脚不便的男子,你双腿健全,如何能能做得了主?”鹤鸣蒙修上下打量着她:“莫不是想要诓骗我?” 楚清芸大笑一声:“你且去问问外面候着的小石子,我做不做的了主?” “小石子?你说的是粮仓的石掌柜。” “正是。” 小石子被请了进来,一进门,小石子立刻低头给楚清芸行礼:“姑……公子。” “小石子,鹤鸣公子对我有所质疑,不如你来说说,这林氏的产业,我做的了主吗?” 小石子赶紧点头:“大公子吩咐了,林氏所有产业,二公子可全权做主,不用经过他。” “鹤鸣大人,还有何疑惑?” 鹤鸣蒙修眸子一亮,像是如获至宝似的:“是鹤鸣眼拙了,不知是林二公子。” 陆锦舟看着他看楚清芸的眼神,脸色暗下来,冷不丁的插话:“鹤鸣殿下,西域八部中,曾经鹤鸣部族最为强大,如今却因为地理原因,受尽其他部族欺负。” “锦舟和林兄看了都为鹤鸣部不值,若他日需要,自当鼎力相助。” 鹤鸣蒙修不是傻的,立刻警惕起来:“你这话是何意?” “锦舟并无他意,只是同情鹤鸣殿下的处境。”楚清芸白了一眼陆锦舟,继续道:“若他日鹤鸣殿下征服草原需要军粮时,我林某人自当鼎力相助。” 鹤鸣蒙川的眼神变换,眼睛死死盯着楚清芸,仿佛想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什么。 陆锦舟蹙眉,浑身不自在。 小石子从怀中拿出契约递给鹤鸣蒙羞:“鹤公子,这是买卖文书,签字用印后,您今日你多付的银子都会全数退回。” 鹤鸣蒙川认真的看了那契约,确认没有问题后,签字用印。 楚清芸收起契约:“鹤鸣殿下,下午,我的人出城,请派人带进荒漠。” “一言为定。” 楚清芸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鹤鸣蒙川突然发现她的耳垂上的米粒大小的耳洞,茶杯落在地上。 他,他是女的? “殿下,怎么了,可是契约有什么问题?” 鹤鸣蒙川低头看着那契约,上面是林氏的用印,不会出错。 况且,西幕王独子甘心做陪衬的人,又怎么可能是骗子。 鹤鸣蒙川脑中出现楚清芸身穿女装的样子,仿佛看到她持鞭骑马的样子,这般雷厉风行,逻辑缜密的女子,便是找遍了西域八部,也找不出几个。 “殿下,殿下!” 没等鹤鸣蒙川从惊讶中醒来,下人突然跑了进来:“好好说,何事这么慌张?” “殿下,银子已经退回来了。” 鹤鸣蒙川眸子闪着精光:“出城,我与父王有事商讨。” ------题外话------ 新人新书,需要大家的支持。有月票推荐票的宝子们别忘了投 7017k 第九十二章、夜里走水 “姑娘,真的要关门?” “嗯,采摘炙麻黄的人手不足,小石子,你带着大家赶快出发。” 小石子犹豫道:“可咱们粮仓供应着全西涧的粮,真关了要引起骚乱的。” “我自有分寸。”楚清芸连连挥手,将犹豫不决的小石子赶走。 楚清芸坐镇粮行内,悠闲的嗑着香瓜子。 不时有人来敲门,楚清芸都以今日歇业回绝了百姓。 得到消息的人越来越多,大家渐渐感觉事态不对劲。 往年西涧的确不缺粮,可如今,西涧的粮给中州供应了不少,老百姓也不知道西涧的存粮到底有多少。 不过两三个时辰,粮食严重不足的消息在整个西涧便传的沸沸扬扬。 陆锦舟看着外面排队等着买米的达官显贵的小厮,竖起大拇指:“这招儿,玩儿的不错。” “这叫做饥饿营销。” “人都排到大街上去了,差不多了吧?”陆锦舟偷偷朝着窗外望去。 楚清芸嘴角扬起,这才哪儿跟哪儿,想想在现代,人民为了抢购东西,都是一夜一夜的排队。 楚清芸坚持到辰时开了门, 此时的队伍已经排到了东门大街,人们就跟不要命了似的,根本不管价钱,疯狂的抢购,一时间粮食价格翻了一翻。 楚清芸转手便把今年存的粮卖了一多半,还多挣了一倍。 到了午时,小石子拉着二十多车货,脸上忧心忡忡。 姑娘从来也不经商,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没等走进,便看到粮仓门口,队伍排了老长。 见小石子回来了,楚清芸立刻从柜台上退下来,甩着胳膊:“小石子,交给你了。多的银子分出一百两给伙计们发了,当辛苦费,其他的入账。” “姑……姑娘,怎么多卖出这么多银子?” 楚清芸笑道:“秘密。” 这饥饿营销可不能常用,用多了就失效了。 她没有耽搁,和陆锦舟直接带着二十多车炙麻黄送回临县。 留下小石子和店铺里一众小厮崇拜的眼神。 “石掌柜,二公子是怎么做到的?” “石掌柜,要不,你多请二公子回来几次?” “石掌柜,人越来越多了,忙不过来了。” “石掌柜,怎么这么多人抢粮,是疯了吗?” “石掌柜,还是别让二公子来了,累死了。” …… 楚清芸压根儿不知道她饥饿营销留下的后遗症,两人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回临县,离开五日,再回来,一切都变了样。 庄成儒已经失去了一向的儒雅模样,胡子不知道几日没有梳理,太医们一个个都挂着黑眼圈。 连沈星都瘦了一圈。 他们不仅要面对疫症患者的死亡冲击,还要接受其他人的批判,以及对楚清芸失踪的解释。 楚清芸拉着整整二十车草药进城的时候,全城都沸腾了起来。 “楚姑娘回来了,楚姑娘没放弃我们。” “我都说了,她不会放弃我们的。” “楚大人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 “拉的是什么?是不是救命的药材?” “一定是了。” …… 楚清芸跳上城墙,看着数万的受难的百姓,声音更咽:“临城的兄弟姐妹们,我楚清芸回来了,我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百姓,我会和大家一起共患难。” “这车里,是我今日从各地收回的炙麻黄,这种草药定能解决大家的痛苦,请大家相信我。” 程烨第一个开口:“楚大人的话,我们自然相信。” “我也相信楚大人。” “我妹妹就是被大人治好的,大人从来不骗人。。” …… 高建文在大帐中,听到楚清芸并不浑厚但却坚定的嗓音,发疯似的跑到窗边。 楚清芸高站城墙上,披风被吹得呼呼作响,整个人笔挺,如同一个天神。 高建文心里的恐惧和恨意同时袭来。 他指尖用力,撕扯着大帐的窗户:“那里本该是我站的地方,那些话是本皇子该说的话,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高建文全身颤抖,将受伤的右手砸向地面,生生砸出一个洞。 “大皇子,大皇子不要这样,皇后娘娘看了会伤心的。”黄公公冲上去,阻拦高建文:“是老奴无能,上次失了手,大皇子要怪就怪老奴吧。” 高建文像发了疯的野猪一样,将那拳头一拳拳的砸到黄公公的身上。 “楚清芸,你这个贱女人,我要你死,我要你身败名裂,去死。” 黄公公突然咬着牙关承受着,直到高建文打到没有力气,才缓缓开口“大皇子,奴才有一个法子。” “说?” 黄公公小心的看着门外的禁军,附在太子耳边低声耳语。 太子面上一喜:“就这么办。” …… 自从楚清芸回来,城内百姓的情绪便都稳定下来。 来自鹤鸣族的炙麻黄比一般的炙麻黄效用更强劲,轻症患者三天便可以好转,重症的也渐渐有了起色。 只需要继续服药,不出十天,临县百姓必然能渡过这次劫难。 为了谨慎起见,楚清芸亲自看管着炙麻黄,这可是她那四成成本换的炙麻黄,金贵的很。 装着炙麻黄的箱子都在她的帐外摆着,任何人拿取知晴都要登记。 月缺之夜,天干物燥,整个营地静谧无声,偶尔响起巡逻禁军的脚步声,楚清芸喝下一大杯茶后入睡。 大约是茶水喝的太多,楚清芸睡的不算踏实,不时呢喃着什么。 夜半,巡逻守夜的人刚刚巡完楚清芸这边的帐篷离开,一根木柴突然从天而降,准确的落入了装有炙麻黄的箱子上。 那木柴的一顿带着点点火星,碰到木箱的瞬间,火花变得很大,很快火苗便钻入木箱,引燃了里面的炙麻黄。 黑暗的夜里突然冒出熊熊火光,空气里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 一股浓烟顺着大帐底部,钻入了帐子,烟雾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充满了楚清芸的帐子。 楚清芸半梦半醒中,突然鼻翼煽动。 刺鼻的气味一点点的钻进楚清芸的鼻腔。 “咳咳——” 什么味道? 她想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却知道发出刺啦刺啦的噪音,根本无法呼救。 7017k 第九十三章、立规矩 临城外的营地里,火光星星点点的冒出。 楚清芸看着火光,眉头紧皱着。 这外面是她千辛万苦弄来的炙麻黄,若是被烧掉,不说大哥楚秋意粮仓让出的利白白损失了,那些刚刚好起来的百姓,岂不是又没了希望? 想到这里,楚清芸再也等不下去,她来不及穿襦裙,用茶水打湿帕子,一手捂着嘴,一只手拖着身边的绿色棉被冲了出去。 一出大帐,一股热浪冲着她袭来,楚清火赶忙用潮湿的帕子捂住脸,以防脸部被烧伤。 虽然她对自己的容貌不太在意,但白白毁了这一身皮囊倒也不是什么好事。 刹那间,火焰从一个箱子冒到了另外一个箱子,楚清芸拿棉被拍打着箱子,可里面箱子里面慢慢都是干燥的草,楚清芸刚刚扑灭箱子外面的火,里面的草便又燃了起来。 营地里的水也十分紧缺,想用水灭火根本就不可能,楚清芸只能更快的挥舞棉被。 不断的扑打动作中,楚清芸并没有发现自己亵衣的一角已经有了点点火星。 此时,巡逻的士兵也反应了过来,更看到被火淹没的人,惊得大声呼喊:“走水了。” “走水了,有人被困住了。” “是楚……楚大人。” “快救火啊。” 陆锦舟从梦中惊醒,额头全是汗:“谁?谁被困?”他猛地看到外面的火光,眼神瞬间变得慌张:“清芸?” 陆锦舟冲出大帐,人影一闪,什么都顾不上,直直的扑倒火中那个熟悉的身影,连个人在草地上滚了十几圈,才缓缓停下。 陆锦舟呼吸急促,压着楚清芸的手,口气狠厉:“楚清芸,你不要命了?” “你刚才差点被烧死,知道不知道?” 楚清芸想挥开陆锦舟,可怎么挣扎都挣不脱,只能软下口气:“子安,先救火。” “我养着那么多人,都是废物吗?”陆锦舟铁了心了,一动不动:“用不着你去救。” 原本还在酣睡的禁军听到陆锦舟的怒吼,一个个都醒来,加入救火的队伍中。 楚清芸看着人越来越多,松了一口气,小声道:“你压着我了。” “那又怎么样?” “我……” 陆锦舟顺着她的眼神看去,这才看到她露在空气中熏黑的手臂,还有被扯开的衣襟。 他脸色一黑,像抱着一个孩子似的,抱着楚清芸,一步步走向大帐。 “陆锦舟,放我下来,这样……不行,别人能看到。” “怎么不行,今日我说行,那便行。” 他带出来的人,都是贴身心腹,谁都不敢胡言乱语,至于太子那边,陆锦舟眼中杀意尽显。 楚清芸别扭的挣扎:“我自己能走。” 陆锦舟看着被荆棘扎的满是伤痕的脚,攥着她的脚踝不放手。 “我现在恨不得把你圈养在笼子里,做一只漂亮的金丝雀儿。” 楚清芸别过脸:“那你可要失望了。” “是吗?”陆锦舟狠狠的捏住她的脚腕:“本公子有的是耐心。” 外面的火势已小,陆锦舟小心翼翼给楚清芸清理着伤口。 沈星立在一侧低着头:“公子,是我不够谨慎。” “到底怎么回事?”陆锦舟幽幽开口,声音里没了平日的温度。 “每日给大皇子送饭的禁军被收买了,往炙麻黄上面扔了柴火。” “看来是我治军不严了。”陆锦舟瞟了一眼沈星:“吊起来,打死喂狗。” “是。” “今日之事,你有责任,一会儿去自领十杖。” “是。” 楚清芸还是第一次见陆锦舟惩罚沈星,可见他今日是真的动了气,刚想开口劝两句,却听见外面南正的声音。 楚清芸还没说话,陆锦舟突然开口:“主子出了事,他也睡得踏实?让他站着。” 知晴在一旁想帮着解释几句,楚清芸眼神冷漠的瞟了一眼她,她闭上嘴,不敢多说。 她知道陆锦舟要敲打南正,南正既然选择了楚清芸,便要有他的自觉,他不再是不良人南正,而是楚清芸的护卫南正。 刚刚修理沈星,也是为了给南正打样。 好在南正是个聪明的,一字一句开口:“南正知道错了,自去领罚。” 楚清芸的声音悠悠响起:“去罢。” 陆锦舟见人走了,这才脸色好了许多:“外面的火势没有蔓延,只损毁了三箱,莫要担心。” “好。” “知晴,点一只安神香,明日不要叫你家姑娘。” 知晴点头:“陆公子,今晚,还住吗?” 楚清芸脸唰的一黑:“知晴,还有没有没规矩?你也想去领罚?” 知晴忙摇头:“姑娘,我没……” “出去。” 陆锦舟嘴角噙着笑:“清芸支走了知晴,莫不是邀请?” “你也滚。”楚清芸没好气道。 陆锦舟给她盖上被子:“你安心休息,不要胡思乱想。” 说着往出走,楚清芸突然蹙眉:“子安,这仇我自己亲手报。” 陆锦舟点头:“好。” 次日,楚清芸睡到自然醒,起来第一件事便叫了南正来。 南正昨日领了罚,虽然极力掩饰,可走起路来,还是一瘸一拐,能看出端倪。 楚清芸从袖口拿出陆锦舟送的金疮药,递给他:“给,涂上好得快。” “谢大人。”南正虽然挨了板子,正字依旧挺的笔直。:“大人还有何吩咐?” “去抓几条蛇来。” “大人,抓蛇做什么,治病?” “治人。”楚清芸嘴角微挑,心底的笑意顺着嘴角浮上来:“抓了直接大皇子被窝里送上几条。” 打蛇打七寸,直接弄死简单的很,便说是染了疫病,盛德帝也挑不出什么理儿,可她才不能便宜了高建文,落一个为民捐躯的好名声。 当天晚上,高建文大帐里突然出现一声尖叫,整个营地都能听到凄厉的惨叫。 一旁的禁军的小兵越听头皮越麻:“沈统领,咱们不进去看看吗?” “看什么看?”沈星冷哼一声:“老实呆着吧。” “那里面可是皇子,万一出了什么事……” 沈星瞥了一眼小兵,摇着头:“咸吃萝卜淡操心,皇子有皇子的情趣,指不定玩儿什么特别的花样呢。” “是吗?” 小兵挠挠头。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帐子里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兵偷偷朝着大帐中看去,这一眼,他吓得浑身哆嗦起来:“沈统领,沈统领,蛇,有蛇。” ------题外话------ 感谢大家的订阅! 感谢小小柚,明月棠,雪糕,你想好好的打赏。 感谢a投,无心,惠源,水火等小伙伴的推荐票。 感谢红袖读者lqz1133的收藏红包。 谢谢大家,赶紧来炫富,砸死熊二吧。 7017k 第九十四章、报复 沈星撇了一眼被吓的连连后退的小兵。 “大惊小怪什么,这荒郊野岭的,有蛇很正常。” 说着,他走进大帐,只见十几条蛇,包裹着大皇子的脑袋蠕动,大皇子目光呆滞,已经没有了抵抗的力气。 玩儿这么大? 刚刚南正过来,他以为南正只是给大皇子一点教训,没想到…… 楚统领出手,果然,大手笔。 大皇子眼珠子已经吓的不会转动,整个人没了反应,一旁的黄公公倒是还有几分理智,捏着嗓子呼救:“救……救命。” 救个鬼,害的老子昨天拜拜挨了十杖,还想老子救你? 沈星夸张的叫起来:“呀,大皇子这是怎么了?这周围莫不是忘了撒雄黄了?” “来人,赶快,把周围撒上雄黄。” 周围的禁军得令,听着他的话照做,根本没去想此举会带来的后果。 沈星冷笑着,那刺鼻的雄黄一撒,整个大帐里面的蛇像疯了似的,原本在大皇子头上的趴着的蛇,似乎更加紧张,死死的勒住高建文的脖子。 沈星在一旁驱赶着旁边的蛇,故意装作难以靠近大皇子,眼睁睁的看着大皇子的脸从浅红色变成绯红色,再到紫青色。 “怎么回事,这蛇怎么不怕雄黄?”沈星装作着急,来回踱步:“黄公公,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蛇最怕雄黄了吗?” 眼看着大皇子高建文的已经无法呼吸,沈星心里迟疑。 就这么弄死? 那些蛇突然一软,纷纷从大皇子的脖子上脱落下。 楚清芸装模作样的走近大帐:“大皇子,臣酒驾来迟,大皇子赎罪。” 沈星见状,默默的退了出去,将大帐的帘子拉下来。 高建文眼睛被毒蛇啃食,此刻已经看不清任何东西,只能听到楚清芸的慑人的嗓音。 他恐慌的向后退:“别过来,楚清芸,你别过来,我错了,我求求你,别过来。” 楚清芸挑开外侧的蛇,装进袋子里,扔给南正。 一步步的走向高建文:“大皇子这是怎么了,下臣是来救你的。”说着,她的剑伸向大皇子脸上的蛇。 “我现在手里有一把剑,只要我轻轻一动,蛇就死了,大皇子可千万别动啊。” 楚清芸的话就像是你施了魔力似的,越是不让高建文动,高建文就越发的抖动起来,那挑蛇的剑划过蛇的同时,狠狠的在高建文的脸上划了一道血痕。 “呀,大皇子怎的还要乱动,清芸可不是故意的。” “血,血,我流血了。你是魔鬼,你让开。” 黄公公想去救高建文,可脖子上一紧,他已经自身难保,被憋的一句话都说不出。 “大皇子,还有三条,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们慢慢来。”楚清芸故意贴近那张恶心的脸,忍着要吐出来的冲动,手中一使劲,盘在高建文耳朵上的蛇被切成了两半,同时掉下来的,还有高建文的一只左耳。 “呀,大皇子,蛇把你的耳朵咬下来了,疼不疼?清芸好生心疼。” 话音未落,第三条蛇也应声而落,大皇子彻底瘫软在地上:“我要回京,母后,救我,母后。” 楚清芸看了一眼南正,眼神带着杀气。 南正点头,利刃出鞘,瞬间将还在苟延残喘的黄公公了结掉。 楚清芸用剑挑起高建文的下巴:“大皇子,这里蛇虫太多,臣送你回宫可好?” “回宫,我要回宫,我要母后。” “大皇子可是自愿回宫的?” “是,我是。” “你可是因为怕蛇虫自愿回宫的?” “是,我是,让我回去。” 楚清芸将那柄站了大皇子血的剑扔楚大帐:“沈统领,大皇子夜里被蛇袭击,被蛇毁了容,咬掉了耳朵,麻烦派人送大皇子回京医治。” “这……” 这不是放虎归山嘛? 楚清芸瞥了一眼:“放心,陆统领不会拒绝。” 沈星领命。 大皇子高建文还没有到宫中,关于他的事情便传遍了整个中州。 “听说了没,大皇子去临县还不到半月,就因为受不了蛇虫,逃回来了。” “那不是只剩楚姑娘和陆统领在那儿守着?” “谁说不是呢?” “亏得被废了,否则还不知道百姓以后的日子多难过呢。” “我看就该贬为庶民。” “这种贪生怕死之辈,就该早死早超生。” …… 高建文的车外面糊的全是菜叶子和鸡蛋,沈星躲了好几次,都没躲过去,身上也一片狼藉。 沈星把这点儿不满都发泄到了高建文身上,驾车的速度时快时慢,把高建文的刚包扎好的伤口又撞出了血。 这一路的丑闻,一字不差的传入了盛德帝的耳中。 盛德帝将刚吃下的丹药都气的呕了出来,眼睛瞪着皇后:“这就是你教养出来的好儿子?告诉那逆子,以后再也不要进攻见我。” “陛下,臣妾知错,可文儿,文儿他是无辜的,他是被楚清芸那个贱丫头给害的。” “蛇咬两下,就吓成这样,算什么男人。”盛德帝气的将当初皇后嫁过来是带着顶级兔毛笔扔在地上。“朕对大皇子已经仁至义尽,如今再不能因为她沦为天下笑柄。” “陛下不要,陛下……” 盛德帝的眼神变得冷漠,看向皇后再也没有以往的温情:“小李子,伺候笔墨。” 皇后匍匐着爬过去,抓着盛德帝的手,死死的攥着:“陛下,求你看在臣妾份儿上,再饶他一次吧。” “你若是……再要拦我,莫怪……我连……你一起废掉。”盛德帝一口气上不来,说话变得断断续续。 “陛下,我乃堂堂东郡国公主,你若是要杀了他,我……” “你说……什么?”盛德帝眼神猛然变暗,死死的掐住皇后的脖子:“你敢威胁朕?” “陛下若是执意如此,臣妾不介意鱼死网破。” 大殿上剑拔弩张,过了好久,盛德帝才松开了皇后,死死的叮嘱她的眸子:“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小李子。” “小的在。” “送皇后回宫,皇后辛苦了,需要静养,后宫一切事宜,交于蓝贵妃代管。” …… 7017k 第九十五章、感染疫症 高建文被贬为庶民的消息传到临县的时候,已经过了三日。 临城这边已经初步稳定,整个西城的疫病人数降到了五千人,一切的治疗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月圆之夜,帐前燃着篝火,一只烤兔子在火上架着,油脂滴进火焰中,发出呲啦呲啦的响声。 “还有空欣赏着月色?清芸最近是越发的自在了。”陆锦舟不知何时走到了楚清芸身后。 楚清芸晃晃手里的酒杯:“来一杯?” 陆锦舟将整个雕花银制酒壶都夺了过来:“你不能喝。” “不就是喝你一瓶酒。”楚清芸嘴角弯弯,带着笑意:“堂堂西幕王的世子,禁军统领,难不成穷的连瓶酒都请不起。” 陆锦舟蹙眉,说实话,朝堂赈灾的银两完全不够,这一次,他几乎把家底儿都掏了出来,还真是穷的叮当响。 事关男人尊严,陆锦舟可不会承认,阴恻恻道:“酒里有毒,专门毒你的。” 说完,自顾自的拿起酒壶,吞进了肚子里:“高建文已经是废物一个了,下一步……有何打算。” “下一步?”楚清芸眯着眼,看着东涧的方向:“哪里能想到下一步,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高建文从太子一步步被贬为庶人,再想要翻身绝无可能,剩下的几个皇子里,可有清芸看得上眼的?” 楚清芸摇头:“左右是高家的天下,落到谁手里,都差不多。” “不过,单从为人来说,四皇子似乎更仁厚些。” 陆锦舟摸着戒指:“四皇子的确是小孩子心性,为人纯真。” 他顿了顿:“只是,他不是贪恋权势之人,一生的志向只是当个闲散王爷,得一块封地,养些美人逍遥快活罢了。” “是吗?我倒是觉得,人是会变得,欲望也是可以培养的。”楚清芸撕下一块兔肉,塞进嘴里,状似无意道。 “此为何意?”陆锦舟觉得她话中有话。 “瞎说罢了。”楚清芸转过身,避开他的视线:“说这些不着边际的做什么,还不如赏月,过几日回了中州,怕是便看不见这般月色了。” “中州自是见不到,可西涧往西,草原天高地阔,任君翱翔。” 楚清芸浅笑:“那祝你能早日回草原,得天地辽阔。” “彼此彼此。”两人相视而笑,默契无需多言。 盛德五年,临县全城解封,楚清芸和陆锦舟被招回朝。 临城内外,几万百姓夹道送别,十里长的官道上,欢呼、送别声不绝于耳。 程烨突然身着一身正式的对襟长袍跑出来,立在马前。 楚清芸跳下马,疑惑道:“程公子,这是?” “楚姑娘,你救了我们临城百姓,也救了我程氏一族,程某感激不尽,若他日楚姑娘需要,程氏为楚姑娘马首是瞻。”程烨忽的跪在地上。 楚清芸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跪拜,男人膝下有黄金,这着实夸张了点儿! 她刚要弯腰去扶程烨,陆锦舟托起她的手臂,摇摇头。 “别拒绝,你不是要站的再高些?” 楚清芸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稳了稳神色:“程公子,这是我的分内事,不必如此大礼。” “楚姑娘配得上程烨的一拜。”说完,他伸手从袖口里拿出一枚水头上好的雕花玉佩:“这是程家相传的信物,望楚姑娘收下。” 无功不受禄,可程烨的好意,她也不忍拒绝。 陆锦舟走上前,接过玉佩:“程公子一片诚意,楚姑娘收了便是。” 楚清芸点头,收了玉牌,从自己身上拿出一枚自己随手打磨的一块蜜蜡:“这个虽不值钱,可世上少有,若他日有事,拿此物来找我。” 程烨喜不自胜,将蜜蜡紧紧的握在自己手里。 陆锦舟脸色一沉。 楚清芸不知在哪里捡来的石头,闲了便磨,他刚开始还当是什么药材,后来才发现楚清芸将这石头磨成三块小的。 费那么多功夫磨出来的玩意儿,就这么轻易送人了? 想到这里,陆锦舟觉得自己胸口有压不住的火气,骑马独自离开。 “你着什么急?”楚清芸追了半响,才追上雪里白。 “陆锦舟,你生的是哪门子气?” 陆锦舟:“我当你日日夜夜磨那黄色的臭石头干什么,原来是为当信物。” “什么臭石头,那是蜜蜡,经过数万年形成的。”楚清芸无奈道:“再说,这东西独特,很适合作为证明身份的信用啊!” 陆锦舟听完,脸色更加的沉。 “不过是磨来玩儿的,没有别的意思。”说着她也不再解释,乌云散蹄子飞快,留下身后的陆锦舟肚子生闷气。 “咳咳,公子。”沈星憋着笑。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陆锦舟没给他好脸色。 “公子,要不,我也去给你磨一块儿?” “滚。”陆锦舟一脚踹向沈星身下的马屁股。 “啊——”空中响起一声尖叫,沈星的马儿前腿突然扬起,好在沈星是草原长大,还能控制住没有掉下去。 马儿前脚刚落地,又发疯似的往前跑。 “公子,我说错什么了?”沈星的声音越来越远。 说错什么? 哪哪儿都错了。陆锦舟没好气的看着前面的身影,狠狠的抽着鞭子:“驾。” …… 中州,朝堂之上。 盛德帝今日看着精神不错,不再需要靠人扶着便能撑直身体,脸上难得的露出笑意。 大臣们七嘴八舌的拍着盛德帝的马屁,英明神武之类的话不绝于耳。 越是这个时候,陆锦舟越发的想要低调,站在群臣中不露声色。 盛德帝大方的赏赐了他几千两白银。 楚清芸称病没有上朝,盛德帝浩浩荡荡的让人将东西送到了楚府,彰显他的仁爱之心。 陆锦舟骑着马,心不在焉的在街上走着。 楚清芸一心想要保护楚家,想要提高楚家的地位,今日可是一个上好的机会,怎么就这么错过了。 “公子受了封赏,怎么反倒心情不悦?” 陆锦舟摇头:“你可知,楚清芸为何今日没上朝?难不成真病了?” “我只听说陛下派了刘太医过去。” 陆锦州手中辫子一挥:“你先回府。” 说着,只剩下驰骋的背影。 7017k 第九十六章、虎狼之词 陆锦舟翻墙大喇喇的进了楚清芸的院内,知晴正迎刘太医进门,看到陆锦舟一惊:“陆公子,你……” “知晴,你家主子病的严重吗?” “姑娘说没什么大碍,可我看着,姑娘的精神头越来越差。” 楚清芸昨日便头脑发晕,今日更是烧糊涂了,脸颊红红的,额头上冒着虚汗,嘴唇像是干枯的河道,斑驳不堪。 陆锦舟推门而入,瞳孔微微缩着,一向意气风发的女子,如今怎么柔弱的像风一吹便能吹走? “这怎么回事,前日人还好好地,你是怎么照顾的?”陆锦舟眼神一撇,知晴吓的往后退了半步。 陆锦舟和刘太医不算生疏,微微颔首:“刘太医,麻烦了。” 刘太医赶忙走过去,摸上楚清芸的脉搏,他下巴的胡子突然跟着表情一起抖了一下,腾的一下退后了几步:“这?怎么会这样?” “有什么话快说,吞吞吐吐的。” “陆统领,楚大人,楚大人她……得了疫症。” 陆锦舟眉心皱起,冷冷的扫向刘太医:“楚大人,是得了什么?” 刘太医慌乱的擦着汗:“楚大人不过是偶感风寒,不得见风,需静养一段时日。” 陆锦舟这才点头:“记住,楚大人此病不能见风,不宜出门,旁人问起,你可知怎样回答?” “下臣明白,明白。楚大人对下臣有恩,下臣不会乱说。”刘太医颤颤巍巍:“陆统领也最好遮上口鼻,以免……” “我自有分寸。”陆锦舟不耐烦的挥挥手:“开方子吧。” …… 等刘太医走以后,他派人去找庄成儒拿药,楚清芸弄回来的炙麻黄都委托庄氏医馆保存及售卖,。 虽说有对症的药方,可这疫症病程长,发病期间,人神志不清,虚弱不堪,若是打理不好,身上还会长红疹留疤。 陆锦舟想到这里,低头轻声道:“你这人,应该不怕留疤,可如脂的肌肤上都是疤痕,多少有点暴殄天物了,还是快快好起来。” 他抱着楚清芸,拿着汤药一点一点给她喂。 “清芸,清芸,多少喝一点。” 楚清芸半睡半醒,嘴唇半张,觉得身上如火般滚烫。 陆锦舟的声音? 她立刻警惕起来,张嘴发声却变成了呢喃:“让……让开,疫……疫症” “临县呆了那么久,我也没病倒。”陆锦舟敲她的脑袋:“病了还要操心,不知说你什么好。” 楚清芸嘴角扁扁,就那么又迷迷瞪瞪的睡了过去。 陆锦舟白日里要巡逻,还要去花楼做样子,每晚都要回陆府特意洗掉沾染的脂粉味道,匆匆忙忙楚清芸的院子守着她。 一夜一夜熬着,原本俊俏的公子哥儿,硬是生生熬出两个大黑眼圈来,还被众大臣戏称,是纵欲过度了。 这谣言不知怎的,就传遍了中州,世家女子们见了陆锦舟便吓得绕路走。 第三日夜里,楚清芸半夜突然发热,身上到底还是起了红疹,陆锦舟将浑身滚烫的人儿搂得更紧。 “咳咳——”楚清芸呢喃:“我喘不上气了。” “好,你说轻一点,就轻一点。”陆锦舟像抱着一个孩子似的,将她捞进自己怀中,吹吹她胳膊上的红疹。 “以前我病着,大哥总说,吹吹就不疼了。” 楚清芸手臂上一凉,竟真觉得疼痛减轻了一些似的,她嘴角扬着浅笑:“哥哥!” 陆锦舟身子一震,声音都哑了几分:“你说什么?” “陆大公子给你吹,你给我吹,不是要我唤你大哥的意思?”楚清芸突然看到她眼中的欲望,将头埋进他怀里:“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说错了!” “我不介意你是哪个意思。” 楚清芸被气的咳嗽起来,不再理他,就这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陆锦舟将她头上的汗擦干,低语着:“清芸啊,公子我小时候可比你快意的多,草原上跑马,河田里抓鱼,骑着父王的脖子射箭……” 他眼神温暖,看着楚清芸的眉眼:“我以前想要自由,想要快意,现在,我不想要了。” “子安。”楚清芸呢喃,嘴角溢出的呼唤软糯娇媚,一下一下的撞击着陆锦舟本就不安分的内心。 陆锦舟的身体僵直,一动不敢动,身体却像被燎原之火烧着了似的,温度迅速上升,他觉得自己浑身像着了似的,想发泄,想冲撞。 楚清芸大约是感觉到了这温度,抱得更紧了些。 “清芸,莫要捉弄我。” 可楚清芸意识不清楚,哪里知道她说什么,只觉得身上冷,一味的往温暖处靠近。 “清芸。”压抑的叫声随着柔软的唇,楚清芸觉得胸口的氧气越来越稀薄,不知怎么,她也越来热。 不知谁在魅惑谁,两人从相互依偎变成了耳鬓厮磨,陆锦舟克制着自己难以纾解的火热。 门外响起敲门声。 “药来了!” 陆锦舟长喘了一口气,声音低沉嘶哑:“放那儿。” 楚清芸:“渴。” “好,我们喝水。” 陆锦舟一口水一口药,一点一点耐心的喂着,却再也不敢抱着她,只敢在旁边看着,一边听着她的呼吸,一边盘算着父王的归期。 门外,知晴靠着窗户:“沈统领,陆统领就这么熬着,不会沾染疫症吧?” “我家公子身体异于常人,不会的!” “我还是再送一碗药进去的好。” 沈星一把把知晴扯回来:“你裹什么乱,没事儿少进去。” …… 疫症10日后,楚清芸总算是有了好转,身上的红疹消失了,每日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陆锦舟自那日后,虽没有再似那日般欲望外露,可不知怎的,搂她抱她,却好似家常便饭似的。 楚清芸刚开始还挣扎抵抗,后来实在抵抗不过,便习惯了。 “知晴,把被褥收拾干净。”陆锦舟像个主人似的吩咐着楚清芸的人:“切不可让你家主子沐浴。” 楚清芸一边玩儿着衣襟,一边抗议:“我要臭了。” “那……我不在的时候,你不可以沐浴。” ???? 知晴愣住,红着脸跑了出去,她还是同沈星一样在外面守着好了,免得听见这些虎狼之词。 ------题外话------ 五一快乐呀!我们的陆锦舟今儿支棱起来了,温柔的掉渣渣 7017k 第九十七章、红花 楚清芸痊愈后,中州附近的几个县城陆陆续续又发现不多的病例,好在太医院已经把治病的方子公诸于世,只是其中炙麻黄只能在庄成儒的药店买到,庄成儒趁机将药店开道了中州附近的几个县城中。 一时间,隐约有成为中州第一药馆的意思。 楚清芸看着一箱箱流水似的白银,送入府中。 无奈道:“知晴,你去告诉成儒,在他儿放着就行,天天往家里送,像个什么样子。” 知晴捂嘴偷笑:“姑娘,庄大夫说了,原本就是他占了便宜,不能太过分。” “去和刘叔说说,把白银换成银票,顺便把库房再扩扩。”楚清芸挥挥手。 陆锦舟在墙头偷听,看着流水似的箱子,嘴角撇着,突然觉得有些挫败感。 他家里现在穷的都快揭不开锅了,这女人倒好,富得流油。 “子安,不如我给你在墙头装个椅子?”楚清芸仰着头,笑着看着他。 陆锦舟大喇喇的跳下来:“也不是不可,要不在你房里给我安排个地方?” “怎么,是要入赘我楚家不成?”楚清芸将手中的豆子弹出。 陆锦舟头微微一侧,伸手抓住了花生,扔进嘴里:“没办法,清芸家大业大,我娶不起啊。” 楚清芸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过来,收了笑容:“有事说事!” 陆锦舟表情严肃起来:“听说了吗,东郡国准备派使臣来中州。” 楚清芸点头,这在她的意料之中,大哥已经在路上了,此次去东涧,添油加醋的将皇后和太子的处境传播一顿,东郡果然坐不住了。 “东郡国此次来访,不见得是什么坏事。” “清芸?”陆锦舟蹙眉:“若是盛德帝没有抗住压力,又把高建文放了,你做的一切就白费了。” 楚清芸眯着双眼,嘴角扯着邪邪的笑容:“高建文如今身在何处?” “被盛德帝关在静安寺。” “静安寺?盛德帝对这个地方还真是情有独钟。”楚清芸哑然:“放心好了,我自由对策。” 陆锦舟见她胜券在握,放心了几分:“你万事小心便好,东郡一旦来了,必然视你为眼中钉。” “我会的。”楚清芸起身抻抻脖子。 ……… 两日后,楚家上下都忙碌起来,大公子楚秋意今日回来,白氏让厨房烧了二十多个菜。 萧小小一大早便跑了过来,说要吃第一手的葡萄。 楚清芸噙着笑上下打量她,穿着靓丽的鹅黄襦裙,头上戴着俏皮玲珑的梅花簪子,明艳动人。 不由的打趣:“我看你是要看第一手的人。” 萧小小脸红的和苹果似的:“哪有你这样的姐妹,尽会打趣人。” 说话间,刘叔的声音已经传来:“大公子回来了,大公子回来了。” 楚秋意虽说连夜赶路,可比起之前起色,此次更好些,大约是东涧养人。 萧小小躲在楚清芸背后,全然没了平时那活泼劲儿。 “你干嘛,刚才不是挺一心期待着,这会儿怎么还躲起来了?”楚清芸故意羞她。 萧小小嘴撅着,急的拧她腰间的肉:“清芸,你少说两句。” 两姐妹打闹,不时发出银铃般少女的笑声。 楚秋意的眼神随着转了过来,他拿着两个小箱子。 “萧姑娘,这个是给你的。”楚秋意将红色的箱子递给萧小小。 这箱子人手一个,里面却不相同,都是大哥根据每个人的特点准备的。 楚清芸得到了一本策略全书。 楚秋驰的得到了是兵法。 母亲拿到了一件皮袄子。 所有人都看向萧小小,只见她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里面一把镶着琉璃的短刀闪着银色的寒光。 无论样式,还是刀柄是上的装饰,无一不显示着这刀打造的用心。 萧小小最喜欢舞刀弄枪的,虽说功夫不成气候,可却酷爱收藏这些。 此时一看到这柄短刀,眼珠子就移不开了,拿着仔细端详:“大公子有心了,我……谢谢。” 楚秋驰看看自己的手里老旧的兵法书,第一个先不干了:“大哥偏心,怎地不给我一个镶着琉璃的鞭子。” 楚清芸眉眼挑起来笑的合不拢嘴:“秋驰,大姐给你,我们不气哈。” 楚秋意和萧小小顿时脸绯红,都不好意思看对方。 一个少女怀春,一个换发第二春。 好半天,萧小小才突然说道:“大公子,爹娘今日来中州看望祖父,我想带你去求红花,不知……” 楚秋意脸上的笑容僵了下来:“萧姑娘有心了,只是秋意习惯了,还是……”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萧小小急吼吼的上前,盒子里的短刀,一不留神坠了下去。 楚秋意眼神突变:“小心。” 他的身影和楚清芸同时动了。 楚清芸眼神一晃,大哥真是关心则乱:“秋驰,护着大哥。” 说话间,那倒刀已经快插进萧小小的腿上,楚清芸手腕一转,稳稳的握住短刀的手柄。 大哥楚秋意却重重的摔到了楚秋驰的身上,好在楚秋驰从小习武,眼疾手快力气大,楚秋意被稳稳的接了住,没当场摔在地上。 可楚秋意的表情明显降了温,一个从前叱咤沙场的男子,如今连个人都救不了,那种挫败感和心底的自卑,不是金钱能弥补的了的。 “大公子!”萧小小愣在原地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眼眶红红的:“是我不对,我不该逼你。” 楚秋意绷着脸稍微融化了一些,口气淡淡道:“萧姑娘,时候不早了,莫让魏老担心。” 萧小小眼泪眼看着就要掉下来,楚清芸心疼这姑娘,想当初萧小小被绑架时,都一副怼天怼地的模样,偏生遇到楚秋意,便换了性子,患得患失起来。 楚清芸按住萧小小的肩膀:“小小,大哥这边,我俩说服,你先别急。” “真的?” 楚清芸点头:“什么时候骗过去,安心回去吧。” 萧小小看着楚清芸手里的短刀,小心翼翼的收起来,捧着盒子走到楚秋意身前:“大公子,这个还能送给我吗?” 楚秋意微征,点点头:“嗯” 7017k 第九十八章、魏老撑腰 重阳节这天,天气依旧炎热,魏府中的荷花还零星开着,萧小小看着鱼儿发呆,手里拿着一白莲:“来?” “不来?” “来?” “不来?” …… 到底是来还是不来? 萧小小气的将手里只剩花蕊喂了鱼。 “来了,来了,姑娘,来了。” 萧小小眼中一亮:“来了几个人?楚家大公子来了没?” “楚姑娘和楚大公子都来了。”嬷嬷刚说完,萧小小就跟脱缰的马一样奔了出去。 嬷嬷腿脚不便,在后面追的气喘吁吁:“姑娘,你这可怎么行?要被人家笑话的。” …… 魏府门口,萧小小的发髻被刚刚一顿猛跑弄得散开,她丝毫没有察觉,还焦急的看着门外:“清芸,大公子,快点进。” “你瞧你,哪还有点女孩子的样子。”楚清芸一边伸手将她的发簪固定好,一边看着自家大哥的表情。 一向表情不多的大哥,嘴角偷偷上扬着,分明就是喜欢得紧,偏生要强还倔。 “父亲母亲正在陪着祖父喝酒,我们也过去吧。” 楚秋意点头。 前有左氏的例子,他本已经死心,打算打一辈子的光棍儿,尽了孝道,看着楚清芸和楚秋驰顺利程家便罢了。 再找一个清白人家的姑娘,是从来不敢奢望过的。 可今日被楚清芸连哄带骗的过来后,心里却突然升起了一丝丝期待。 进入前厅,魏老并不在厅里,只有萧家父母规规矩矩的坐着,没有动筷。 见两人到来,萧家父母起身迎接,两人都穿的蓝色衣衫,在西涧那养人的地方,保养的极好,看起来也很面善,并不是那种不通情理之人。 楚清芸心头虽松了一口气,可此次前来涉及到给陛下的贡品,不是件容易商量的事情。 楚清芸和楚秋意还未开口,萧老爷便开口道:“这就是楚家兄妹吧,二位救了小女,我们萧家一直没等登门道谢,是我们失礼了。” 楚秋意虽身体残疾,可却是见过市面的人,并没有因为有求于人而局促,大大方方的摇头:“哪里,能交萧姑娘这个朋友,我和清芸都很开心。” 萧小小急吼吼的开口:“爹爹,阿娘,这就是我之前说的……” “小小,去沏壶茶。”萧老爷的口气突然从客气冷下来。 见萧小小走远,他才开口:“萧姑娘,大公子,你们的情况小小已经和我说过了,都是自己人,我也开门见山了。” 楚清芸抿着嘴,已经猜到了对方要说什么。 楚秋意依旧彬彬有礼:“萧伯父,您请讲。” “我知道楚公子需要红花,可上贡的名单早已报了上去,请楚公子谅解,这红花,的确是给不得。” 楚清芸还想争取,大哥却按住他,微笑道:“萧老爷以大局为重,秋意理解。” 楚秋意微微福了身子:“如果没别的事,秋意先告退了,还望二老帮我同魏老说声抱歉。” “自然,楚大公子慢走,他日若有其他能帮得上忙的,尽管开口便是。”萧老爷的话还没说完,厅中响起“啪”的一声。 萧小小手中的茶壶掉到地上,碎了一地:“楚秋意,你不许走。” “萧姑娘,你?” 萧小小红的眼,指着楚秋意:“爹爹,你可以不同意把红花给他,可我钦慕大公子,我要嫁给他做妻子,你们拦不住我。” 萧老爷一听便急了眼:“你个小兔崽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你说了算的。” 连楚清芸和楚秋意两人听了都心神一晃,这话从好人家的姑娘嘴里说出来,简直就是不知羞耻,被人听去了更是要毁名声的。 可楚家两兄妹不是一般俗人,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和感动。 “爹娘,你们给我找的那些公子我没一个喜欢的,我只想嫁给楚秋意,你们不同意,我便……我便离家出走。” “小小,别惹你爹爹生气,快点和你爹爹说两句软化。”萧夫人一看便是个软性子。 “我不用她哄。”萧老爷把茶杯扔到地上,手高高举起,眼看一巴掌便要扇上萧小小。 楚清芸刚想动,楚秋意突然从轮椅上摔到地上,顺势拉了萧小小一把,那巴掌没能打到萧小小脸上。 可楚秋意却因为这一摔,头上被撞了一个大包。 楚清芸顿时黑了脸,心疼自家大哥,一心只想拉自己大哥远离这是非之地:“小小,莫要这般胡闹,我大哥楚秋意虽说身有残,可也不是没有志气之人,不敢高攀了萧家。” 楚清芸说话便要离开。 萧小小站在原地颤抖着:“清芸,清芸你听我解释”。 “干什么呢,乱哄哄的在前厅吵吵嚷嚷,也不怕别人听了笑话?”拐杖声响起,魏老蹒跚着走来。 现场的人都安静了下来,萧老爷和萧夫人小心的陪着笑。 “刚才我听楚丫头说什么高攀?”魏老盯着萧老爷:“当初我把女儿嫁给你的时候,你不过是一一介无名书生,我可有说你高攀了我魏家。” “更何况,楚家忠良之后,楚秋意乃是陛下亲自封的县伯,要说高攀,也是你们萧家高攀了人家。”魏老的拐杖戳着地面:“若不是楚丫头和秋意,我这宝贝孙女现在说不定名节尽毁,别提嫁人了。” 小老爷只能点头哈腰:“是,岳丈大人说的是。” “这事儿,我老爷子说了算,明日便把红花送到楚府,至于小小的婚事。”魏老看着楚秋意:“我这孙女虽说跳脱了些,可也是识大体的孩子,你意下如何?楚夫人那边?” 楚秋意愣着没有说话,这前后转折的太快,他还没反应过来。 楚清芸哪能错过这好机会,忙道:“家母喜欢小小喜欢的紧,至于我大哥……” “我同家母一样。”楚秋意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大哥这是?开窍了? 魏老满意的点头:“待秋意治好腿疾,把婚事早点办了也好。” “岳丈大人。”萧老爷哭丧着脸:“那贡品的事?” 楚清芸朝着魏老行礼:“魏老,今日之事,清芸感激,清芸也不是不懂礼数之人,来人……” 说着,下人拉来一个箱子,楚清芸缓缓打开:“这是大哥从东涧带回的琉璃尊,价值不菲,希望能弥补红花之失。” “成玉,如此瑰宝,肯能替代了你那宝贝红花。”魏老脸色不悦。 萧老爷忙不迭的点头:“自然,自然。” …… 7017k 第九十九章、花楼争执 入秋后,天气转凉,楚清芸和萧小**着楚秋意将腿给重新接骨。 只是这接骨后,近三月不能动弹,楚秋意不放心西涧那边的生意,便由萧小小陪着回了西涧,楚母亲白氏也随行去照顾他。 楚清芸近日来破了不少大案子,颇受盛德帝重用,指派给她活计,已经开始涉及监察百官。 首当其冲的,就是严明。 楚清芸在严家门口盯了些日子,从未见过严明结交其他大臣,也不见他同皇子来往,干净的让人怀疑。 “不盯了,无趣得很。”楚清芸从树上跳下来:“南正,走,大人带你寻乐子去。” 楚清芸踱步至城门口,只见风雪楼今日张灯结彩,姑娘们穿的喜气洋洋。 楚清芸第一次见风雪楼这般大的阵仗,风雪楼里来往多贵客,若不是特殊的贵宾前来,不会这般兴师动众。 “南正,去探探,哪家的大人排场这般大?” 南正点头,南正刚走近风雪楼,就被风雪楼的小厮拦住。 楚清芸在远处侧耳听着。 “官爷,今儿个风雪楼被包了,你改天再来?” “谁家的大人,这般大的手笔?”南正试探道:“这待遇,可是四皇子和陆统领来都没有过的。” “嘘,里面的人脾气不好。”小厮附耳低语:“是东郡国的使者来了,出手相当阔绰,只是粗鲁的很,已经弄哭几个姑娘了。” 南正给了小厮一两银子,退了回来。 “大人,刚刚……” “我听到了。”楚清芸打断他:东郡使者来了不面见陛下,却来了这烟花之地,不知是真的傻,还是故意给盛德帝一个不好看?” 风雪楼还当神似的拱着,着实可笑。 “南正,回不良人府。” “是,大人。” 两人正要离开,头顶突然响起一声尖叫:“救命,救命。” 楚清芸蹙眉,只见一个姑娘半个身体已经探出了窗外,脸上被掌掴的印子通红,话还没说完,就被拉了一个满脸胡子乱飞,身材高大粗壮的男子抓着头发扯了回去。 楚清芸回想着那女子的长相,似乎有些熟悉。 “大人?”南正以为她心软了,赶紧道:“大人,这些女子干的就是这个行当,大人可莫因为这个惹了不该惹的人。” “嗯。”楚清芸知道他的意思,扭头准备走。 “救救言儿,救救我。”那女子的声音透过窗户传了出来,一声比一声响。 楚清芸心里咯噔一下,言儿? 陆锦舟嘴里,这个言儿可没少出现过,楚清芸每次到花楼,陆锦舟也都是在言儿房里。 言儿聪明规矩,从不多说话,举止也不像一般的花楼娘子一样轻浮。 她倒是不太反感此女。 楚清芸脚步顿住:“南正,去陆府通报一声吧,若是陆统领的心尖人,自然会来救的。” “大人,不必吧,一个风月场的女子而已。”南正挠头。 “南正。”楚清芸脸色一沉。 南正看着她的眼神,知道说了不该说的话,立刻骑上马,正襟道:“大人,南正知道了。” 此时,楚清芸已经径自走近花楼。 陆锦舟一向信任这个言儿,丝毫不担心言儿把他装腔作势的事情的说出去,这个言儿,应该并不是一般的青楼女子。 甚至,有可能是陆锦舟部在这里的眼线。 楚清芸可以不在乎这个言儿是死是活,可事关陆锦舟,她忍不住要插手管一管。 同南正一样,楚清芸刚靠近,也被小厮拦住。 小厮精明得很,楚清芸可是这风雪楼的常客,拦着不让进不合适,便把人带到了偏院。 那叫嚷声,求救声更加大声,随着叫声还有一声声鞭子抽打的声音。 “楚公子,陆公子今日不在,不如您改日再来找她?” 楚清芸眉梢一挑:“谁说我是找他的,我是找言儿姑娘的,本公子有日子没听她弹筝了。” “这……楚公子,不如我给您请一个谈的更好的?”小厮为难道。 “别人我不喜欢,只喜欢言儿,银子我有的是,可人,我只要她。” 小厮摸着额头上的汗:“我去请妈妈来。” 楚清芸竖着耳朵听着上面的动静,言儿反抗的声音越来越低,这不是好兆头。 正想着,妈妈扭着腰走过来:“楚姑……公子,今日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楚清芸直接丢了银子给老鸨:“别说废话,今日我只要言儿,你给我叫出来。” “公子,这是和谁置气呢,言儿这会儿身子不适,实在不适合接客。” “是吗?”楚清芸冷笑一声:“王妈妈,明人不说暗话,我记得言儿是四皇子和陆统领包下的,不该伺候其他人吧?” “楚公子说笑了,言儿只是身体不舒服,哪里敢伺候其他人啊。” 楚清芸将银子摔到她脸上:“你当我瞎了不成。” 老鸨一看瞒不住,拿帕子捂着脸哭诉起来:“我也不想啊,那东郡国的使者太厉害,拿着陛下压我们,说我们不伺候好,就让皇后娘娘和陛下封了风雪楼。” 楚清芸冷哼一声:“王妈妈,带我上去,出了事,和你无关,和风雪楼无关,都是我惹得祸,如何?” 王妈妈一听,和她没关系,立刻收起了哭腔,将他带了上去。 楚清芸一脚将门踢开,只见言儿身上的衣服刚被退到肩头,一条条红色的鞭痕在肩上似是开出的刺梅。 东郡国的使者身高比陆锦舟还要高一些,上身赤裸,身上的肌肉隆起,一看便是长期练出来的功夫。 没等楚清芸说话,那人的拳头已经迎风而至。 楚清芸堪堪避开,楼下突然传来了声音。 “本王包下的人,也有人动?我倒是看看,谁这么大的胆子。” 不是陆锦舟?是四皇子! “清芸?” “请四皇子安。”楚清芸顺势躲到四皇子身后,避开了对方的攻击:“清芸听到有人呼救,特来看看,没想到四皇子如此忧国忧民,亲自前来。” 四皇子既不好意思,又要装作一副果真如此的样子:“本皇子……就是来看看,谁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伤人。” 说着,他看向一旁瑟瑟发抖的言儿。 只一眼,四皇子便像一个失去了心爱玩具的孩子一样,冲过去给了那使者一拳。 7017k 第一百章、爷伺候你 那使者没想到会被人袭击,硬生生的扛下拳头,抵着拳头冷漠的站起来,身高高四皇子一个头,身上的腱子肉更是四皇子一身肌肉比不了的。 果然,还没等四皇子动第二次手,那人一抬脚,便朝着四皇子的命根子去。 “来者是客,只是这客人打主人,是何道理?”楚清芸一边眼疾手快的护住四皇子,一边开口:“此乃我大昭的四皇子,您是想挑起大昭和东郡国的斗争吗?” “皇子?”那人收了招式,上下打量着四皇子,眼神从惊讶,变成不屑。 楚清芸在后面看热闹,四皇子再不济,也是大昭皇子,对方在别人的地盘儿,还是要有所顾忌的。 使者眼睛立着,壮硕的身体,加突出的眼睛,活像四大金刚。 “本殿下和四皇子真是不打不相识啊?” 殿下? 楚清芸还没细想,耳朵一动,瞳孔猛然锁紧,周围突然冷下来的空气和细微的金属碰撞声响起,楚清芸看了一眼南正,南正点点头。 楚清芸朝四周看去,周围的几个客栈和酒楼异常的安静。 言儿满脸惧色:“四皇子,救我。” 对方的使者突然表情一暗,朝着窗外摇头,动作虽微小,但楚清芸却看的清楚。 南正偷偷的摸上来,低语:“果真有人埋伏在周围,人数应该不少。” 楚清芸皱起眉头,使者来访,带这么多人做什么? 她费劲挑起东郡和大昭的不和,目的只是一是想彻底除掉皇后,更是想拯救东涧的百姓,可显然,可若东郡国,像是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四皇子此时听到殿下两个字,心头一震:“你是姬安达?” 屋内的使者个子高,居高临下的看着四皇子:“是。” 姬安达,东涧国的二皇子,是如今皇后娘娘的亲弟弟,听闻是东郡国最有希望登上帝位的。 楚清芸和四皇子显然没想到,东郡国居然派了他来当事者,论身份地位,他比四皇子还要高一个等级。 四皇子顿时没了主意。 “原来是安达殿下,是下臣失职。”楚清芸看形势马上要逆转,立刻道:“安达殿下来访,怎么能让这等上不了台面的女子招待。” 说着转头看着老鸨:“还不请楼里的花魁出来,给四皇子和安达皇子唱上一曲。” 四皇子这才反应过来:“不知是安达殿下亲自来访,还当是什么宵小之辈,误会误会。” “无碍,不打不相识嘛。” 楚清芸给言儿使眼色,言儿这才迅速离开屋子。 两位皇子维持着表面的平和,互相敬着酒,楚清芸为了探听消息,主动留下来陪着两位皇子。 四皇子很快就被姬安达灌醉,时不时说着胡话。 好在四皇子并不处在权力中心,就算嘴上没有把门的,倒也没有多少秘密可以泄露。 夜里,楚清芸扶着醉醺醺的四皇子离开风雪楼,楼上,姬安达看着楚清芸的背影,眼中的忽明忽暗。 “安达皇子,夜深了,是否……” “楚清芸?就是这个女人,把皇姐逼到这种地步?”姬安达眼中露出一丝冷酷的笑,随着楚清芸的背影越来越小,笑意越来越冷。 楚清芸带着四皇子直接去了陆府,沈星在门口打转,看见楚清芸立刻迎了上来:“楚姑娘,你科三回来了。” “四皇子被灌醉了。”楚清芸将人移到沈星身上,大喇喇的走近陆府。 陆锦舟的睡眠程序已开启,此时正在熟睡中。 楚清芸又是挠痒痒,又是大喊,这才把陆锦舟吵醒。 “你可真是行,自己的人不去救,拿四皇子当挡箭牌?” “四皇子总不能白白要了人家的清白,不付出点什么吧?“ 陆锦舟睁开朦胧的睡眼:“若是你,刀山火海,也去得。” 楚清芸懒得听她他说些风流话:“你可知,来访的使者是谁?” “姬安达。” “怪不得你人通报给了四皇子,原来是一早就知道了。”楚清芸眉梢一挑:“你们男人可真是狠心的很,若是四皇子不去呢?言儿不过是一个风月场所的女子,你怎就断定,他一定会去?” “先暖暖。”陆锦舟将暖玉递给他,这才开口:“你可听说过柳诗言?” “柳诗言?不曾。”楚清芸仔细回想着大昭各地的世家:“姓柳,莫非?” 陆锦舟下了塌子,给楚清芸倒了一杯热茶:“正是,正是四皇子多年前定下的亲事,柳家。” “可惜了柳家被陷害,全家惨死,只剩柳诗言一个人,辗转流落烟花之地。”陆锦舟叹了口气:“好在我无意中发现她的身份,才没被人糟蹋了。” “四皇子是真喜欢她?” 陆锦舟摇摇头:“喜不喜欢我不知道,但至少他还算良善,自己的女人,断不会让别人欺负了去。” 楚清芸手摸着暖玉,舒服的不想放开:“怪不得我总觉得言儿透着一股大家闺秀的恬淡。” “这么晚过来,难不成就为了这点小事?”陆锦舟拿着茶杯盯着楚清芸。 楚清芸接过茶杯,抿了一口,居然是她喜欢的毛尖,不自觉的又品了品,才开口:“姬安达此次前来,带来不少探子和手下,我怕他有别的目的。” “怕什么。”陆锦舟丝毫不避讳:“还能是刺杀陛下拥立高建文为皇帝不成?” 这话说完,不止楚清芸愣住,陆锦舟自己也愣住。 谁说不可能,皇后同盛德帝已经撕破脸,全无情分,高建文被贬为庶民,眼看这大昭要变天,东郡岂能没有动作。 房间里突然死一样的安静。 陆锦舟从楚清芸眼里看见不安,握着她的手:“这天,变一变也好。” “是该变变,可不该是这样的变法。”楚清芸突然放了茶杯,急吼吼的起身:“我走了,四皇子喝醉了,交给你照顾了。” 陆锦舟一把把她捞回来:“急什么?” 楚清芸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太过冒险,不想让陆锦舟参与其中,敷衍道:“如今已经是三更天了,你说我急什么?自然是孤男寡女不合适。” “你病重在我怀中的时候,可没说不合适。” “别提这个。”楚清芸横眉看着她:“放开我。” 陆锦舟偏生不放手:“清芸,今夜陪我赏月可好?” “不好。”楚清芸装傻:“今日星光耀眼,不适合赏月,不如我伺候子安入寝?” 陆锦舟心跳漏了一拍,他本来只是想留着楚清芸,以免她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可这个女人,偏生要撩人。 “爷伺候你。”陆锦舟打横抱起楚清芸。 7017k 第一百零一章、红潮陷阱 “陆锦舟,你要做什么?”楚清芸慌乱的挣扎,却被陆锦舟霸道的束缚住身体。 “你……别……”楚清芸眼尾突然红了。 陆锦舟看的心疼,在她耳边低语,炙热的呼吸撒在楚清芸的耳边:“好,逗弄你好玩呢,真当公子我是头饿狼了?” “你就是。”楚清芸低语:“花丛中流连忘返的饿狼,花楼的姑娘们怕是有一半等着你宠幸呢。” “我的清芸也会吃醋了?” “怎么,不喜欢?”楚清芸眉头皱起,声音发软:“子安,自是见惯了这些的。” 见惯了楚清芸硬气刚强的一面,今日突然如此娇媚,陆锦眼角发红,心脏砰砰的狂跳,像是要跳出胸口。 他猛地翻身压上楚清芸:“公子的定性再好,也经不起你这般引诱。” 楚清芸勾着他的头发:“有本事,你让我在上面,欺压一个女子算什么本事。” “上面?”陆锦舟一怔,随即满面笑意,嘴角坏坏的勾起:“公子给你机会,来。” 陆锦舟手臂用力,楚清芸和他在床上翻了个儿。 楚清芸双腿架在陆锦舟身侧,小脸唰的一下通红,陆锦舟的身上滚烫,透过本就薄透的亵衣侵入她的身体,把她的耳朵生生染了粉。 “清芸,我可以吗?” 楚清芸没说话。 陆锦舟感到脸颊上突如其来的柔软触感,不满意的侧过头,追逐到了要的东西,吞咽着她甜美的汁水。 两人闭着眼睛,楚清芸嘴里不时溢出的呻吟,更刺激着陆锦舟试探着尝试下一步,他粗糙的大手摸上她的腰封。 楚清芸猛地睁眼,脸上的潮红似退未退,眼神拉着的丝一点点的变淡。 她嘴角扬起坏笑。 她唰的一下自己将腰封扯下。 不好意思了,子安,时机不成熟,今夜,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办。 “清芸——”陆锦舟感受到她的动作,呼吸更加急促,全身像是着了火似的,想寻一处甘霖,扑灭满心满眼的火。 楚清芸脸上的情欲慢慢消失,表情恢复正常。 陆锦舟手揽住她的腰肢,将她拉向自己,趁着陆锦舟沉沦之际,手腕一动,将陆锦舟的手绑住。 “清芸?”陆锦舟瞪着眼睛,红霞未散,高山依旧挺立,眼中喷着火:“你干什么?” “子安,今日就算了,还是正事要紧。” 陆锦舟瞬间脑中恢复了清明:“你放开我,不许去。” “子安,很快就天亮了。”楚清芸拿了楚清芸挂在一旁的玄色腰封,系在自己身上,麻利的避开沈星,翻窗出去。 “真刺激啊!”沈星在门口守着,贴着门听着里面的动静。 “公子终于要得偿所愿了,我要不要让王爷准备聘礼?” “咦?怎么没了动静?” “这是成还是没成?还是就这么完了?”沈星突然愣住:“难道公子,不举?” 不是吧?怪不得每次去花楼都只看不动,原来还当公子是坐怀不乱,原来…… 他会不会被灭口? 沈星缩缩脖子,赶紧跑出院子。 “沈统领,你怎么了?”巡逻的府兵见他行色匆匆,奇怪的喊道。 “无……无事。” …… 楚清芸回家换了一身黑衣,走到中央大街上。 打更的人咚咚咚的敲着,初秋的时节,一阵秋雨来袭,天气便冷一分。 楚清芸拉了拉衣服,裹紧自己。 人刚刚转入小巷,楚清芸耳朵一动,脚步突然放慢。 刚刚在大街上,有夜行的商人,还未发现有什么异样,此时进了小巷,那匆匆的脚步声明显,溅起水花的声音猛地变小。 楚清芸嘴角翘起,又加快了脚步,果然,她停下,后面的声音也跟着停下,她加快,后面的声音也跟着停下。 楚清芸身影突然一闪,消失在小巷里面。 那响声越来越大。 “人呢?妈的,怎么让跑了?” “别废话,快找,姬殿下的雷霆之怒不是我们能承受住的。” “走。” …… 话音未落,楚清芸突然从房顶上跳下来,双脚夹住一个黑衣人的脖子,往右一扭,黑衣人的脖子应声而断。 “这里,这女人在这里。” 楚清芸冷笑着,东郡国的杀手就这水平? “一群酒囊饭袋。” 说话间,楚清芸的手掌劈向黑衣人。 黑衣人闪躲开来:“老夫倒要看看,这楚将军的后人,到底有没有她老子厉害。” “你认识我爹爹?”楚清芸声音颤了颤。 “何止,老夫还与楚韩诚交过手,那日我战败,今日,必要一雪耻辱。” 楚清芸笑的前仰后合:“老头儿,你在一后辈身上找存在感,真是不要脸。” “你说什么?”老头的手机手中拿出一枚飞镖,朝着楚清芸射来。 那飞镖带着风声,瞬间飞至楚清芸的脖颈间。 楚清芸手中银针一闪,细细的银针与飞镖碰撞,硬生生的改变了飞镖的方向,而银针却丝毫没有要下坠的趋势,直直的朝着老头儿飞去。 “这是什么功法?” 楚清芸冷笑:“要你命的功法。” 说完,银针已经插进老头儿的后更风池穴。 “就这?这么一根破针能有什么用处。”老头不以为然。 楚清芸不屑的看着她:“你现在是不是感到脖颈后一阵凉意,不急不急,你现在是不是心头疼痛?” “你……对我做了什么?”老头颤抖着手,指着楚清芸。 楚清芸:“十……九……八……” 三 二 一 老头子应声而倒:“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他的暗器还未发出,一口鲜血喷出。 “废物,连我这关都过不了,还敢同我父亲相提并论?”楚清芸冷笑着离开,扬起的嘴角慢慢垂下。 这姬殿下真是耐不住性子,刚进中州,就痛下杀手。 可惜了,她命硬的很。 楚清芸将这二人拉到中央大街上,拍拍屁股离开。 客栈里,姬完达捏着拳头:“连个女人都对付不了,都是一群饭桶。” “殿下不要动怒,我们在暗楚清芸在明,我就不信她每次都能防的住。” 姬完达这才脸色好了一些。 “派去静安寺的人如何了?” “放心,殿下,这次派出去的是最精英的死士,一定能将消息送到。” “别再出什么幺蛾子,否则,老子让你们一起陪葬。” …… ------题外话------ 感谢捉虫的宝子们,大家都好有心,爱你们 7017k 第一百零二章、毒杀太子 静安寺。 高建文虽说被贬,没了自由,倒也不愁吃喝,此时正在对着鸡鸭鱼肉撒气:“我不要这些,我要见我母后。” “公子,您多少吃点儿吧。”伺候的丫头哭哭啼啼:“宫里传话来,若是您再瘦下去,就要派人杀了我们换批人。” “滚开,你死不死关老子什么事,老子不吃就是不吃。” 楚清芸藏在井里,听着里面的动静。 只听嗖的一声,楚清芸稍稍从井里探出头,看到一支箭正钉在了窗户上,箭尾还在轻轻震颤着。 伺候的丫头吓破了胆儿,一个老嬷嬷还算淡定,将剑上的字条取下。 不出片刻,房内便传来高建文的大笑声:“舅舅来了,我舅舅来了,我终于要离开这个破地方了。” “公子不要乱说,陛下说你一辈子都不能离开静安寺。” “滚蛋,舅舅说了,必能救我出火坑,舅舅说了,这天下,还是我的天下。” 楚清芸嘴角翘起,果然如此。 如今这大昭是灾祸横发,盛德帝虚荣心极重,残暴无比,可却还不到丝毫不顾及百姓的程度,至少为了名声,盛德帝还不算昏庸无道。 可若是这天下落到高建文的手里,以他的贪图享受,胆小懦弱,怕是大昭再无宁日。 …… 眼看夜深,楚清芸从井里跳出来。 此时高建文已经吃饱喝足睡过去了。 楚清芸偷偷潜入房中,拿起已经被撕成一片片的字条拼起来:稍安勿躁,大昭迟早会在你手中,莫要心急。 楚清芸冷笑起来:“太子殿下沦落到这种地步,连吃饭和喝水都得人喂,确定还能坐这大昭的江山?” “谁?什么人?”高建文从梦中惊醒,看着黑暗处。 楚清芸懒得同他废话,从怀中拿出一个青花纹瓷瓶:“当初,为了绊倒你,我给自己服下蚀骨散,今日,便用这个给你了解。” 楚清芸手中的蚀骨散分量足够一头牛当场毙命,可那一刻,她犹豫了,她虽说整死的人不在少数,可亲自动手,还是头一回。 就这么一瞬间的迟疑,嗖的一声,响起,一支箭直直冲着楚清芸的眉心。 楚清芸反应过来时,那箭已到额头前一米处。 高建文哈哈哈的大笑起来,眼中对她的惧色消失:“舅舅派了人保护我,楚清芸,我今天要把你的手脚砍下来喂给狮子老虎,让你尝尝我的痛苦。你这个罪人。” 楚清芸眼神凌厉,手腕一转,那箭已经被她捏在手里:“罪人?我父亲被毒死的时候,他又何罪之有?他拖着中毒之身上战场,被敌军折辱的时候,何罪之有?” 楚清芸话音刚落,手中的箭飞快的冲着高建文的眉心而去。 一个黑衣人突然破窗而入,手中的剑一挑,楚清芸的箭偏了方向,钉在了高建文的右腿上。 “啊——我的腿,楚清芸,我要杀了你。”高建文狼狈的摔倒在地上。 楚清芸一面和黑衣人周旋,一面挡住高建文的去路。 黑衣人功夫不弱,且招式奇特,楚清芸一时半会儿和他打的难分上下,眼看天已经快亮了,楚清芸心一横。 手中的银针一动,黑衣人脖颈处一痛,整个人软了下来。 楚清芸拦住准备爬窗而逃的高建文,捏着他干瘦的脸颊,逼得高建文只能张嘴。 “尝尝,味道好不好?” 楚清芸一股脑儿的将蚀骨散全都倒进高建文的嘴里:“蚀骨散可不是一般毒药,他不会让你死的那么痛快,它会慢慢的腐蚀你的身体,你会一点一点的感到身体的每一部分渐渐无法动弹,脑子却会保持清醒。” “我……我,你给我解药,我要解药。” “解药?你可曾给过我父亲解药?” “什么解药?我只是诬陷他,我没有下毒,真的没有。” 楚清芸眸子眯起来,高建文死期已到,他没有理由说谎,可父亲明明有中毒的迹象,她脸一黑。 一个可能性在她的脑中慢慢浮现。 楚清芸扯着高建文的衣襟:“我爹爹生前见过什么人,说。” 高建文摇着头,舌头因为吞入了太多蚀骨散,衣襟僵硬的无法说话:“没有。” “你有没有派人抢爹爹的头颅?” “头颅?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高建文已经变成了公鸭嗓子:“救我,解药解药。” 楚清芸冷哼一声:“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不配活着。” 楚清芸说完,一脚踹在高建文的肚子上,她看向那黑衣人。 “姬殿下手下的人果真功夫不错。”楚清芸将黑衣人的手脚绑上:“可惜,助纣为虐的人,也不配活着。” 楚清芸手中的火折子从空中划过。 “救火啊!” “走水了。“ …… 丫头婆子发现的时候,静安院内的已经燃烧了一半,高建文早就葬身于火海。 一起死掉的,还有那个黑衣人。 楚清芸退下了黑衣,在静安院门口,亲眼看着两具焦黑的尸体抬出,才放心的离开。 【滴——】 【提醒宿主,任务完成进度过半。】 楚清芸脚步顿住,系统已经好久都没有出现,她还当系统已经消失了。 “可,为什么是过半?难道太子说的是真的?” 【系统友情提示:此阶段任务并未终结,代表复仇并未成功,请知悉。】 楚府内,楚清芸心不在焉的走着,听见一声冷哼。 “陆锦舟?” 楚清芸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他的手腕,只见上面的红痕未消。 “好看吗?”陆锦舟故意将胳膊伸到他眼前,似笑非笑:“清芸,越发胆子大了。” “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一旁的沈星眼神飘忽,看着天边云彩。心里却在暗想,楚姑娘可真够稳的。 陆锦舟跟着她走到石桌边,悠悠道:“搅得南边一团乱,如今可是痛快了?” 楚清芸在石墩上落座,知晴自觉的目不斜视,煮着茶。 “痛快?是痛快了。”楚清芸眉头皱起:“可惜,棋差一招。” 陆锦舟放下茶杯:“可是出了乱子?失手了?” “并未,亏得你上朝前,还要来我这里,今日朝堂必然会有轩然大波,你躲躲的好。” “躲?”陆锦舟嘴角扬起:“那可不是本公子的风格。” 陆锦舟说着,将微微皱的朝服理顺:“沈星,走。” 待陆锦舟走后,楚清芸脸色又沉下来。 “姑娘,你都熬出黑眼圈了,不如去补补眠,不良人府那边,我去说一声吧。” 楚清芸此时的确理不清头绪,迈着大步回房。 但她没有睡,而是走到案前,拿出压在书卷下的画卷。 7017k 第一百零三章、非查不可 里面是一个狼头图腾,正是临摹的当初那黑衣人的。 原本以为这黑衣人是太子派出的,一路从暗卫手里抢夺父亲的头颅,只是掩盖毒杀的真相。 以至于后来在西涧遇到匪徒的之后,看到同样的图腾,并没有细想。 如今看来,这身有狼头图腾的人,是另一股势力。 楚清芸收起图腾,喃喃道:“不管你是谁,我都必要把你拿下。” 而此时朝堂上。 昨日还在花楼找事的姬安达黑着脸:“陛下,我东郡将最尊贵的公主嫁到大昭,生儿育女,现在我皇姐每日以泪洗满面,我侄儿被贬为庶人,难不成是看不起我东郡不成?” “安达说的是哪里的话,幼子顽劣,朕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哪里会真的不管他,只是让他好好反省罢了。” 盛德帝早有准备,说话滴水不漏,可姬安达作为东郡国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皇子,也不是吃素的。 “陛下,安达听闻大皇子被惩戒,也有一段时日,定已经知道事情的轻重,不如……早日恢复大皇子身份,以免落了闲话。” 盛德帝沉下脸,不言语,他乃一国之主,说出的话岂能儿戏。 何况当初罢黜太子,中州人人欢呼,若现在被东郡国威胁两句,就恢复高建文的身份,岂不是失了面子? 盛德帝打算一拖了事,笑里藏刀道:“若要恢复身份,祭拜祖先等事宜必不能少,此时还需要礼部从长计议,安达莫要太过心急。” 安达不达目的不罢休,紧追不舍:“陛下,安达此次过来,不急着回去,等得起。” 盛德帝脸上的笑意收回,怒气逐渐浮现。 安达也不恼,笑盈盈的看着盛德帝,只要恢复了高建文的皇子身份,他们就能立刻动手,到时候,根据大昭惯例,长子为先,一切水到渠成。 姬安达满脸得意,正准备退下。 突然,一个太监大叫着爬上台阶,在殿外大喊:“出事了,出事了。” “混账,使者来访,你这样跌跌撞撞成何体统。”李公公小碎步走过去,一把抓住太监的衣服。 “不——不是——真出事了……”小太监被衣服勒的喘不上气,断断续续道:“静安院,走水了。” 整个朝堂轰然乱作一团。 盛德帝手一抖:“你说什么?大皇子呢,现下如何?” “陛下,大皇子……没了。” 盛德帝跌坐在皇位,整个人身上弥漫着灰色。 陆锦舟躲在其他大臣后面观察着盛德帝,冷哼:不知是盛德帝是为了高建文的死悲痛,还是怕没法儿对东郡国交代而忧心。 姬安达震惊的睁大眼,刚刚的得意消失殆尽:“陛下,静安院乃皇家管理之地,怎会发生这种事情,难不成是有人故意为之?我东郡国要个交代。” “今日之事,让朕查到,是有人故意而为,朕要诛他九族,全都给朕死。”盛德帝握紧拳头:“霍大人,这事交给你,三天内查不出来,朕要你的脑袋。” 霍大人惶恐的跪地,脸色铁青。 …… 下朝后,陆锦舟踱着步子,悠闲的去皇子府找四皇子。 四皇子生来低人一等,素来和其他皇子走的很远,高建文从前贵为太子,更是从未将四皇子放在眼里。 可这会儿高建文没了,四皇子却还是有几分不忍心。 看到陆锦舟,四皇子擦了擦发红的眼睛:“锦舟兄,静安院走水了,你刚刚路过,可看见了?” 陆锦舟点头:“远远看了一眼,焦黑。” 四皇子知道高建文作孽颇多,陆锦舟不喜欢他,收起情绪,故作轻松道:“那你怎么还在这里,父皇没留你查案?” 陆锦舟摆摆手:“这等事,还是不良人府擅长,我们禁军喊打喊杀的,杀人的时候再上也不迟。” 说罢,两人一起去了酒楼。 此时霍大人正对着一枚坠子,脸色发黑。 楚清芸:“霍大人,这是?” “严家的坠子!” “严家?”楚清芸低头,仔细回想昨晚的场景,除了黑衣人,现场并没有其他人。 这黑衣人,她查看过,是东郡人,断不可能严家的人。 只有两种可能,严家当日派人过来过,另外一种,有人故意将线索引到严家。 严明在朝堂中颇有威望,唯一敢和严明作对的? 楚清芸想到了什么,立刻掉头离开:“霍大人,清芸有事,先走一步。” 南正立刻跟上:“大人,去哪里?” “花楼。” …… 花楼里,言儿正抚琴,四皇子歪倒在榻上,醉的七扭八歪。 陆锦舟正静静的看着窗外。 “陆统领,今日好生悠闲。” “清芸来了?快来帮我数数,这客栈里面有几只鬼?” 楚清芸俯身,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是姬殿下下榻的客栈:“多了去了,哪能数得清。” 楚清芸想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腰被揽住。 “陆统领,这是什么意思?” “报仇!”陆锦舟声音暗哑,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拿了布条,手腕一动,那布条立刻将楚清芸的手腕捆了起来。 “陆统领也太小家子气了,同我一个女子计较。” “你也知道自己是女子?”陆锦舟冷哼一声:“我还以为你当自己是天王老子了。” “到底为何要将我捆起来?” “明知顾问。” 楚清芸眸子一闪:“你想查严家,所以故意在静安寺留了严家的线索。” “可这和绑我有什么关系?” “是要查。”陆锦舟点头:“可是,不能由你来查。” “子安。”楚清芸手不能动,身子却迎上去:“该不会是担心我被严家针对吧?” 陆锦舟一听“子安”两个字,便觉得心头都酥了,更何况,楚清芸还贴着他的身体,一时间,陆锦舟不知道自己身体哪里被点燃了,燥热起来。 “大人怎么脸都红了,难不成,说准了。” “闭嘴。”陆锦舟:“是又如何?” “子安,霍大人不是吃素的,我虽小心,但免不了还是会有破绽,若不亲自盯着,万一被发现了端倪,如何弥补的了?”楚清芸缓了缓,吃掉陆锦舟指尖的葡萄。 声音更魅惑了几分:“更何况,有我在,你才更有把握整倒严家,不是吗?” 陆锦舟蹙眉:“清芸,我并非要整倒严家,反而,我需要严家和西幕王府抗衡,来让陛下安心。” “可,父王来信,说前几日东兴军收到的粮草都是搜的,东兴军本就对父王有意见,如今,更是直接和父王对着干。” “一路层层查下来,没有一个人敢松口。” 楚清芸蹙眉:“说明,源头出了问题。” “正是。” 楚清芸眼珠子一转,这案子,她得亲自去查,不仅是因为陆锦舟,更涉及东兴军。 7017k 第一百零四章、逃脱,查案 陆锦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放开她,连吃药都亲自喂她。 并且对她的色。诱拒之门外,楚清芸等了两个时辰,都没寻到机会。 黄昏时分,四皇子突然来访,楚清芸总算有了喘息的机会。 沈星在门口哭丧着脸:“楚姑娘,你别为难我啊,你要走了,我非得被公子剥了皮不可。” 楚清芸知道沈星和陆锦舟是一个鼻孔出气的,也不为难他,淡淡道:“我不走了,这案子就让霍临查吧。” “若是查出个蛛丝马迹的,我手脚干不干净不说,你家公子平白无故陷害严大人,恐怕西幕王亲自回来也救不了他。” “清芸姑娘,你别吓唬我啊。”沈星脸一下子煞白。 “我吓唬你做什么?”楚清芸挑眉:“沈大人好歹也是禁军副统领,难不成,连这点子判断能力也没有?” 沈星的脸上面露难色,他知道,楚清芸说的话虽说有夸大其词的成分,可万一真的被不良将霍临抓住把柄,以严家的睚眦必报,必会大做文章。 “沈统领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你为难的。”说着,手中的粉末一扬,沈星连着打了两个喷嚏:“姑娘……” “这个是特制的迷药,看着这个玉佩。” 楚清芸扬起随身的玉佩,来回摇晃,原本就有些头晕的身形看着看着,眼皮渐渐睁不开。 “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话还没说完,沈星的身体软软的倒在门口。 楚清芸抛着玉佩绕过沈星:“沈统领,我这可是和你商量过的,你别怪我。” …… 不良人府。 楚清芸一进门,霍临就匆匆走了过来:“清芸,你去哪里了?大家都找你找疯了。” “找我?”楚清芸面上不动声色。 “清芸,这次的确是出了大事,我家母病重,身边离不了人。” 楚清芸越听越不对,霍临这是要溜之大吉啊。 霍临这是想同上次一样,把事情推给她。 上次是左府,这次是严府。 一次比一次背景硬,一次比一次难啃。 果然,霍临将不良人府的将印塞给了她:“这个是不良将的将印,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全权处理这不良人府的事情。” “霍大人,使不得,使不得,清芸一介女流,哪有这样的能力。” 霍临将不良印塞进她手中:“这事儿我已经同陛下禀报过了,陛下也答应了。” 南正在一边偷偷耸肩,藏不住笑意。 楚清芸瞪了他一眼,当真是什么好事? 盛德帝同意他带行不良将的全是,那是因为找不到替死鬼,那她开刀呢。 东郡的姬完达和严家,得罪哪个都会被寻仇。 楚清芸蹙眉,霍临的花招她明白,盛德帝的考虑她也清楚,可明知山有虎,她还不得不向虎山行。 这事儿无论是严家,还是东郡,都和她想做的事情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事只有落到她手上,才能按照她的设想走。 楚清芸面上作为难的样子:“霍大人,清芸真的不行。” “莫要妄自菲薄。”霍临对着一队的统领大吼一声:“孙坚。” “小的在。” “从今天开始,你们一队,听从楚大人安排,谁要不服气,拉出去军法处置。” 楚清芸笑眯眯的看着孙坚:“霍大人说什么呢,大家都是为陛下办事,自然是劲儿往一块事儿使。” 说着,不动声色的接过了不良将印。 霍临喜上眉梢,拍了拍楚清芸的肩膀:“那我就放心了,也不枉陛下如此看中你,这次就交给你了。” “霍大人放心去处理家事,清芸丁当竭尽全力。” 送走霍临,楚清芸并没有理睬一旁的孙坚,这人跟了霍临五年,不是她几天便能养熟的。 “南正,走。”楚清芸还没走出不良人府,路就被拦住。 孙坚拦住了她的去路:“大人,一向都是我们跟着霍临去查案,就算大人告假,也应该是我们一组先出。” 楚清芸笑着:“南正跟着我的时候多,知道我的习惯,用的顺手些。” “大人这就是小看人了,我们一组是全能组,就算是是蛤蟆来了,我们跟着也能破了案。” 南正脸色一黑:“孙坚,你他妈的嘴里放干净些,含沙射影谁呢。” “南正。”楚清芸不慌不忙的叫住南正,以免他冲动:“别吓到同僚,他要跟着那便跟着,你今日在府内整理线索。” 孙坚得意的朝南正仰着头。 楚清芸对着南正摇摇头,南正这才把握紧的拳头松开。 “楚大人,霍大人平日破案的习惯是先找目击证人。我们带大人过去。” “不去。” “那我们是?” 楚清芸瞥了一眼孙坚,冷声道:“霍大人没有告诉过你,案子的关键,往往在于细节吗?” 说着,她绕到静安院后墙。 当日霍临只找到一枚玉佩,可按照陆锦舟的性子,断然不可能只留下一个这么浅显的线索。 “来人,仔仔细细的查找这后墙处,一只蚂蚁都不要放过。” 孙坚不屑的看了一眼手下,挥挥手。 一组的不良人虽然看似都在低着头找,心思却全然不在这个上面,估计脑子里都是对她的不信任和不屑。 楚清芸嘴角微挑着,双臂抱胸靠着一棵杨树闭目养神。 半个时辰后,夕阳西下,天渐渐的黑了,孙坚将手中的工具一扔,终于忍不住道:“大人,大伙儿这忙活半天了,哪有什么细节,大人不是搞错了吧?” 楚清芸睁开眼,悠悠的站直了开口:“确定仔细检查过了?” “那自然,我们一组办事,您放心。”孙坚夸张的拍着胸脯。 楚清芸慢慢的踱步到墙根下面,刚刚她观察过这些人,都是做的表面功夫,眼睛一闪而过,没有一个认真的在寻找线索。 尤其是这面墙,一群人没有一个特意去检查,想到这里,她沿着墙根仔仔细细的盯着每一寸墙面,手指摸着墙面,生怕错过什么。 “楚大人这是干什么呢?” “谁知道,故弄玄虚罢了。” “还是霍临厉害,这女流之辈,果然就是花架子。” “小声点,别让她听见。” “听见就听见,本来就是靠爹进入不良府的,还不让人说?” …… 楚清芸耳朵一动,嘲讽声一声不落的钻入耳朵。 她嘴角扬起,眼睛突然一亮。 果然不出她所料。 7017k 第一百零五章、突破口 两块红色泥砖的夹缝中,闪着微弱的银光。 楚清芸伸手将那金属拉出,一截断掉的金属飞爪暴露在空中。 楚清芸拿着飞爪扔给孙坚,声音淡淡道:“这便是你们一组的能力?” “大人,这也太隐蔽了,大伙找不到……也是理所当然的。” 无知不可怕,可怕的是无知而不自知,楚清芸不想听他找借口,冷冷开口:“若是南正来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这枚飞爪便能被找出来。” “怎么可能?楚大人别说笑了,五组是我们几组中最晚当差的,那实力……” 话音未落,就被楚清芸堵住话头。 “来人,找五组的来。”说完,她将飞爪塞进那个缝隙,甚至还塞得更深入一些。 孙坚不以为然,蹲在树荫下面和下属打趣,话里话外都是看不起损人的话。 南正一直在不良人府待命,来的很快。 楚清芸指指后墙:“找找,有没有线索。” 南正点头:“五组的人,听令,按照小组行动,分成五个区域,立刻搜寻。” 五组的人立刻行动起来,所有人都井然有序。 南正站在最远处,调度和指挥大家。 不过片刻,一个年纪仅有十五岁的不良人举手:“大人,找到了。” 楚清芸挑眉看着孙坚:“孙统领,如何?” 只见孙坚脸立刻红了一大片,头低垂,被臊的说不出话。 “今日回去,好生将大昭奇案录看上一遍,别坏了霍大人的名声。”说着不再理他,带着南正走进了静安院。 孙坚虽没了脸,心里不爽,跟在后面。 静安院里,满目焦黑,原本喝茶的石桌子也被打翻。 除了下人住的房子,楚清芸故意避开,让他们逃了出来,其他房间都已经房梁倒塌,满目疮痍。 里面的两具尸体已经被抬出,摆在庭院中。 楚清芸走过去,掀开白布,焦黑的尸体散发着刺鼻的木炭味道,身上的肉都烧没了,更别说分辨五官。 楚清芸拿着手帕掩鼻,翻着什么。 南正在一旁帮忙你清理着黑色的粉末,以便楚清芸能看的更清楚:“大人,这都烧成这样了,应该没有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了。” “不可疏漏,还是再看一下的好。”楚清芸将尸体面部清理干净,只见烧的只剩的面部骨骼上面,有一道很深的凹痕。 “这具尸体,是大皇子的。” 孙坚刚刚没了面子,心里不舒服,看楚清芸这般有把握,只觉得是个笑话,昨日他们已经查过,根本没有线索。 他凑过去问道:“楚大人,何以见得?” 楚清芸指着面部:“看下此处,面部一凹痕,这个是……这个是大皇子在临县时被蛇缠上,自残所致。” 孙坚在一旁不再说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这些细节,昨日他们便应该发现的。 楚清芸盖上白布,翻开另外一具尸体。 南正拿着其他下人的口供:“大人,这静安院总共有一十七人,昨日活着出来十五人,遇难的是大皇子和他的小厮。” “小厮?” “来人,将这具尸体拉回不良人府进行验尸。” 孙坚:“这尸体,有什么问题?” 楚清芸指着此人的手指:“此人手指的骨头变形,显然是常年握刀劈砍所致,而且身材挺拔,十有八九是习武之人。” “大人的意思是?” “大皇子跟前的小厮常年低头哈腰的,哪里有如此挺拔的身姿,宫里伺候人的,你可见过站直了走路的?” 楚清芸冷笑一声,挥挥手,让人将尸体抬走。 楚清芸当然知道这人是什么身份,可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太过主观,还是送到不良人府,由别人说出来,才能打了东涧使者的脸。 另外,那小厮可是关键人物,若是不赶紧找到,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孙坚,盯着人查验尸体,有什么事情,去楚府找我。” “南正,跟我走。” “是。”两人异口同声道。 孙坚一组的人看着楚清芸走远,阴阳怪气的开口:“老大,你不会是被楚清芸收买了吧,霍大人可是带了我们五年的恩人。” “说什么呢,我只是觉得她身上有几分本事而已,这案子要是查好了,是霍大人的功劳,查不好,便是她楚清芸的责任,我们听话做事就好。” 孙坚说完,手一挥,抬着尸体离开静安院。 此时,楚清芸已经到达了那小厮所在的鲤鱼村。 村口的大河里时不时的游过几条大鲤鱼,楚清芸突然停住脚步。 “大人,可是发现了什么?” 楚清芸指指河流:“看这里。” 南正小时候吃过苦,流过浪,一看便顿时发觉不对:“这鲤鱼一直顺流而下,怎么忽然这么多鲤鱼都往上游游?” 两人对视一眼。楚清芸拍拍乌云散,马蹄儿突然一动。 这条河流不算长,也不算深,对方现在应该已经在河中央,若是再慢一点,怕是就要渡过河了。 “南正,两面夹击,你去对岸。” “是,大人。” 乌云散脚程快,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楚清芸便挽着裤腿,背着沉甸甸包袱的一家三口,其中那婴孩不哭不闹的正睡着,红红的脸蛋甚是可爱,看样子只有一岁左右。 “王二?” 那人慌张的回头,看到楚清芸的瞬间,整个人惊慌的摔倒在河水里:“你你你……找谁?” “怎么,连自己的名字也忘了?”楚清芸蹙眉。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是吗,那你这是拖家带口,计划去哪里?” “我……我投奔亲戚。” 楚清芸颔首点着头:“王二,你那些花花肠子最好都收起来,我念及你有妻儿,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我……” 一旁的女子突然跪在河里:“大人,我说,我说。” “死婆娘,你干什么?” 那女人一把推开男人:“我和孩子不想过这种躲躲藏藏的生活,你要走你走,我不走。” “王二,今日你是走不了的。”楚清芸指指对岸,只见,南正已经手持利剑等着两人。 “就算是我放过你们,可姬完达的人若是知道我来找过你们,必然会猜忌你,你们一样没有活路。” 王二吓得连连磕头:“大人,大人,你救救我妻儿,我死了没关系,我老婆孩子不能死。” 还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可惜,怎么就伺候了高建文那么二世祖。 7017k 第一百零六章、尸体有异 楚清芸最见不得有人和她打感情牌。 对着那小厮挥挥手:“只要你能够作证,我包你们妻儿无忧,至于你,不良人府的牢房,自然也是安全的。” “大人,没有别的法子了吗?”女人泪眼汪汪的看着自己相公,啪啪啪给楚清芸磕着响头。 她背上的孩子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楚清芸眉头皱起,这孩子是捏着她的软肋了不成。 “大人,有人来了。” 楚清芸眉头一松:“要死要活,快做决定。” “大人,我听你的。” 男人话音刚落,南正便抓起男人的衣领,带到了马上加速飞奔而去。 楚清芸将妇人和小孩带到了楚家给乞丐帮的小子们安排的安置点。 暗九派了几个小不点在这里巡逻,一来这几个人现在功夫不错,得出来锻炼锻炼,二来也是让他们多见见世面。 楚清芸将两人送到房间:“这里虽然环境差了些,但正因为地方偏远,不引人注目,很安全。” 妇人对着楚清芸重重的一拜:“大人,你和王二说,我会等他的。” “好。” 楚清芸走出巷子,脑中都是这对夫妻伉俪情深的样子,虽说时运不济,可有一良人相伴,也算不错。 “楚大人这是羡慕了?” 楚清芸抬头,陆锦舟正阴阳怪气的看着她。 她嘴角勾起来:“的确是羡慕的很,良人难觅啊!” “你……” 陆锦舟再回头,哪还有楚清芸的影子。 次日,楚清芸代替霍临上朝,文武百官都穿着四品以上朝服,唯有楚清芸,身着六品朝服,走在通往大殿的台阶上。 姬完达坐的轿撵,停在台阶处。 只听他冷声道:“怎么不走了?” 几个抬轿的太监面面相觑,这丹陛石,除了天子,谁敢乘坐轿撵而上? 这可是大不敬,找死啊。 “姬殿下饶命啊。” 姬完达冷眼看着几人:“今日我腿脚不舒服,走不了路。” 楚清芸听见吵嚷,回过身,见伺候姬殿下的竟是之前四皇子跟前的小顺子,几个人跪在白玉台阶上瑟瑟发抖。 “下臣给姬殿下问安,这是?” “哼,这群奴才,不肯伺候我上台阶,难不成这就是你们大昭的待客之道?” 楚清芸摆摆手,让几个人退下。 “姬殿下怕不知道这丹陛石的由来吧,这刻着浮雕的丹陛石便是平日里,除了陛下,任何人不可踏足,姬殿下若今日一时兴起,万一挑起两国争端……” “我当楚大人只是四皇子床上的美人而已,没想到还真忧国忧民啊。” 楚清芸脸上带笑,也不动怒,只道:“姬殿下慎言,我倒是无所谓,只是四皇子贵为龙子,名声可不能让人随便侮了去。” “哼,楚大人何必扶一个扶不起的阿斗,却害我姬家子孙,可笑至极。”姬完达甩袖,故意将袖子甩在她的脸上。 楚清芸伸手缕了缕自己的头发,刚好将袖子挡住。 “姬殿下,腿脚不便,可要慢着点儿。” 可笑至极,不知谁可笑至极,高建文亏得已经死了,若是没死,还不知道大昭得被他搅和成什么样儿。 楚清芸一边摇着头,一边走。 身边似一阵风一般过去一个人,只有一声耳语声,留下他耳边:“你呀,真是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怕?楚清芸手指一动,在手心写出一个怕字。 自然是会写的,可惜,有些人配不上她的害怕。 说着,楚清芸加快了脚步。 朝堂上。 盛德帝越发没了精神,今日干脆连折子也不看,闭着眼睛,听着严明汇报国事,各地方的各项消息,都有严明汇总上报。 楚清芸这次第一次正式的上朝,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荒唐的朝堂。 整个朝堂无人敢说话,严明一个人滔滔不绝,多事赞美之词。 盛德帝听得频频点头,哪里知道这里面有多少水分,多少美化过的言辞,多少删减掉的民生苦难。 如此一叶蔽目下去,大昭如何能在中原立足? 楚清芸捏了捏拳头,又松开。 陆锦舟做的没错,严明这个老家伙,是非扳倒不可。 严明说完,盛德帝似是倦了,挥挥手,准备下朝。 楚清芸突然站出来:“臣有本启奏。” “楚清芸?” 盛德帝这才想起来霍临告假的事情:“可是大皇子的案子有了进展。” “正是。”楚清芸拿出折子,递给李公公:“此案现有两处疑点,请陛下容我慢慢道来。” “说吧,姬殿下想必也等着一个交代。” “第一个疑点,在于尸体。” “被烧焦的尸体里,有一具是大皇子,这个毋庸置疑,但是另外一具,却不是之前失踪的王二。王二我们已经找到,在不良人府,随时可以提审。” “而这具尸体,根据仵作查验,这具尸体,脚趾四个,身高八尺,身体板正,手骨扭曲。” “朝上武将,应该很熟悉这些特点。” 陆锦舟迟疑的一下:“楚大人莫要说笑,这特征是东郡国的死士特种证。” 盛德帝的脸色突变,东郡国皇族养死士人尽皆知,他们的死士,所到之处,腥风血雨。 姬完达激动的站出来:“陛下,楚大人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还是自己害死自己的侄子?” 楚清芸冷笑:“殿下的确不会害死自己的侄子,可是请问姬殿下,未曾经过陛下的允许,你为何要派人私下联系被贬为庶民的大皇子?” “且要派死士前去,难不成是要送什么重要的信息?” 姬完达被说中,眼神慌乱:“你有什么证据,不要血口喷人。” 楚清芸冷笑,那尸体就是证据,况且,她要挑起的,可不是姬完达和自己的矛盾,她要挑起的是盛德帝的疑心,挑起的是战争,这个时代,以战止战,才能换来边境的平等和和平。 果然,盛德帝原本闭着的眼睛睁开,死死的盯着姬完达。 “姬殿下,你来访大昭,大招视你为贵客,可你也太随便了些,难不成是想打破两国多年的和谐。” 姬完达压下火气:“陛下说的是,我只是一时心急,想同侄儿说两句贴心话而已,别无他意。” 事情当然没有那么简单,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却都没有在明面上翻脸。 7017k 第一百零七章、拉出严家 楚清芸见周围安静下来,又福了福身子。 “还有第二个疑点,清芸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知该不该讲。” 盛德帝想到刚给楚清芸的证据,能将原本处于劣势的大昭翻转过来,让姬完达不得不妥协,立刻答应道:“讲就是了,朕给你撑腰。” 楚清芸状似无意的看了一眼严大人:“严大人,我在静安院的后墙,捡到这个,麻烦严大人看看,可是从严大人府上出去的?。” 楚清芸拿出一断掉的飞爪。 这飞瓜全身银色,形状像个鹰爪似的,是精铁打造。 这种武器多用于攀爬,也可以甩出一击毙命,多山的地方用的比较多,比如西涧用这个更多一些,在中州,使用这种东西的人却很少。 偏偏严府的严丞相祖上是西涧人,极其喜欢这个,严府的府兵平日也会训练这种兵器,几乎人手一个。 “楚大人可不要瞎说,这东西虽说我严府有,但别人也不是完全不用,怎么就一定是出自我严府。”严明大医凌然道。 楚清芸知道他一点不心虚,本来就是没有的事情。 可惜,无中生有的本事,她还是有一点的。 “陛下,臣斗胆,请您再看看这个,清芸怕有人故意毁严家清白,所以不敢妄下定论。” 说着递上去一白玉玉佩,玉佩通体通透,面上吊着松竹翠鸟,是极为少见的雕花和工艺。 盛德帝看了大惊,这东西分明是他赐给严丞相的。 “严明,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严明眼神一晃:“家父卧病在床,根本出不了门,哪能去了静安寺。” 盛德帝:“是,他是去不了,可你去的了,朕记得,严丞相已经把玉佩传给了你,不是吗?” 严明跪倒在地:“臣没有,臣是被冤枉的呀。” 楚清芸嘴角扬起,看着陆锦舟挑眉。 高建文再怎么不争气,也是盛德帝宠了二十年的孩子。 虎毒不食子,更何况东郡国虽说现在被查出私下联系高建文,但到底是情有可原的,不给个交代说不过去。 只是盛德帝万万没有想到,这件事居然牵扯到了严家。 他努力在朝中维持的格局,决不能随意改变。 “小李子,更衣。” …… 一个时辰后,严府。 一个身着紫衣带着金冠的中年男子端坐在前厅,一个七旬老人拄着拐杖出来。 “陛下,臣有失远迎,请陛下恕罪。” 盛德帝没接将人踹到在地上,脸色一沉:“严大人,你养的好儿子真可是让朕大开眼界。” 严丞相拉着盛德帝的长袍,哭的声泪俱下:“陛下,严明断然不敢伤害皇家血脉啊,陛下要明察啊。” 盛德帝冷哼一声,伸腿又是一脚,厉声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严明最近和宣王走的近,几次三番暗中帮助宣王买官卖官,真当朕是瞎子?” 严丞相肩膀一抖,说不出话来。 严明做的这些事情,他清楚的很,甚至都是他默许的。 “陛下,老臣糊涂,老臣以为,这是您的意思。” 盛德帝脸色缓了些:“朕还没死呢,你倒是替朕操心上了。” 严丞相脸上的皱纹随着他砰砰砰的磕头生颤动着:“陛下洪福齐天,长命百岁,老臣该死,没有教导好儿孙,可老臣只会为陛下肝脑涂地啊。” 严丞相长跪不起,终是让盛德帝心软了几分。 “朕不是和你追究这个的,朕只说一句,这事儿,自己处理,替罪羔羊,懂吗?。” 严丞相将在地上嗑的砰砰作响:“谢陛下,老臣知道该怎么做了。” …… 房顶上两个黑衣人一闪,像阵风一样,掠过树梢,人已经消失不见。 沈星拉下面罩:“公子,陛下果然还是要保护严明。” “那是自然,好不容易培养的狗,总得物尽其用才是。” 要不要同楚姑娘通个气,别让严明这家伙个逃了。” 陆锦舟从树上摘下一片叶子,叼在嘴里,吹了个口哨:“陛下要放过严明,办法多的是,和清芸说了也没用,不过是逼的严家换个法子洗清罪名,再说,这罪名本来就是子虚乌有,硬给按上去的。” 雪里白听到口哨声,远远的跑来。 沈星一边冲雪里白招手,一边瞪着眼,气愤道:“那就这么算了?我们费尽心机把他弄进去,难不成就这么给放了?” “你是不是在中州呆久了,脑子都不想原来活泛了,兵法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陆锦舟踢了一脚沈星的屁股:“原本把严明送进去,就不是为了给他按谋杀皇子的罪名。” 说完,他瞥了一眼沈星,只见沈星瞬间眼睛亮了起来:“大人是想借机查……高啊。” 陆锦舟没有去找楚清芸,前段日子两人互动频繁,是打着处理各周围县郡的疫症问题的幌子,现在疫症全面消退,他不然不适合公开和楚清芸见面。 至于墙根嘛,那是时不时要蹲上一蹲的,毕竟,陆锦舟耳尖一红,毕竟光是抱着,他便觉得在这中州牢笼里的枯燥范围瞬间得以缓解。 “公子,你发烧了?耳朵怎么红了?” “你公子我好得很,晚上得好好做个梦。” 旖旎的梦! ……此时的楚府。 “阿嚏……啊……阿嚏……阿嚏。” 知晴赶忙拿着帕子过来,又是添茶,又是加毯子,嘴里打趣道:“姑娘,这大晚上的,不会是有人想你了吧?” “什么想我了,分明是有人惦记着害我。” 楚清芸说完,嘴角扬起,想着陆锦舟溜溜达达的到了静安院后墙,跟做贼似的将证物留下,便觉得甚是有趣。 不过想来,左家也不会任由事态发展,严丞相若是亲自出手,左明不出三日,就能全须全尾的从不良人府走出。 楚清芸想到这里,立马觉得手里的饭食都不香了。 “知晴,备马,我去趟不良人府。” 知晴看着一桌子没怎么动过的菜和夫人特意差人送来的杏仁:“姑娘,你还是再吃点吧,前阵子疫症的亏的,还没好呢。” 楚清芸随意包了点吃的:“我们知晴快成管家婆了,看,我拿上,去了吃。” 说着,人已经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7017k 第一百零八章、哑谜? 不良人府。 严明被关在最里面的牢房,牢房内又暗又***仄压抑。 “严大人,这里可舒服?” 严明聪明的紧,手握权力那么久,除了在皇帝面前,在其他人面前都是高高在上的样子,更是看不起眼前的六品小官:“霍临当了缩头乌龟,那你这么个女孩儿来查我?” 楚清芸笑道:“霍大人是不是缩头乌龟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身正不怕影子斜,严大人若是清白的,我自然不会为难严大人的。” “哼,我严明行得正,坐得端,这件事,绝非我所为。” 楚清芸低头嘴角抽搐,当然不是你干的,可惜了,你干了更人神共愤,更缺德的事情。 “严大人,我们坐着聊。” 身后的不良人立刻搬了两把椅子上前,严明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 “严大人,小臣的知道,严大人不会做这种事情,只是证据在哪儿,东郡的姬殿下盯着,我也是没有办法。” 严明没有表情,谨慎的看着她。 楚清芸知道严明不可能一下子信任自己,开口道:“不瞒您说,高建文死了,最开心的就是我。” “我爹爹无辜惨死,都是高建文一手造成的,严大人同宣王走得近,同我便是一边的人。” 严明一愣:“宣王同你?” 楚清芸看看周围,装作小心谨慎的点头:“临县之事,若不是宣王吩咐,我干嘛去敲那登闻鼓,弄得自己半残,去管那烂摊子。” “严大人明鉴,那件事情,高建文就算没有处理好,顶多是是办事不力,可宣王呢,手下的蓝氏就要被拉出来问责,临县死伤那么多人,宣王的名声定会受到影响。” “未来……”楚清芸看了一眼严明,低头暗语:“未来如何服众,所以,才派暗中派了我过去。” 严明眼神沉下来,楚清芸说的有道理,可他是久经官场的老油条,也不是楚清芸一两句便能唬住的。 “宣王从我同我说过。” 楚清芸故弄玄虚,看着四周:“我身份敏感,陛下忌惮,东兴军到现在还没有被西幕王纳入麾下,若是我去,有我父亲的身份罩着,自然是事半功倍。” “你是说,你是宣王手里的暗子?”严明眼睛瞪大,看了她许久。 楚清芸直视他的眼睛,丝毫不躲闪,悠然开口:“严大人,你我都是聪明人,很多东西不能看表面,你说呢?” 严明这才收回眼神,点了点头:“那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楚清芸一看,上钩了,笑道:“不急,我找替死鬼也得走个程序不是?” “好,希望楚大人不要让我等太久。” “自然。”楚清芸笑着点头:“对了,宣王传话来,叫你把那东西必藏严实了,两次大战,国库空虚,陛下之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今时不同往日。” “宣王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楚清芸笑而不语。 严明当即低语道:“我自是藏妥帖了,这地方,就算是把中州翻个地朝天,也寻不到。” “那便妥帖了。” 楚清芸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过静安院的事,这让严明更加深信,楚清芸根本就没有要拿他开刀的意思。 次日,楚清芸迟迟未现身不良人府。 这事情陛下要求三天内要有个着落,否则就要拿不良人府开刀。 可楚清芸半天不见影子,南正丝毫不担心,悠闲的带着大家训练,一组也还算淡定,其他几组都杞人忧天的开始瞎想,有的人甚至已经想到自己被贬的惨状。 直到下午,楚清芸才从床上醒来。 “清芸,现在是何时?” “姑娘,已经*时了,昨日您回来的迟,我特地没有来叫你。” 楚清芸睡眼惺忪:“嗯,伺候我更衣,我去不良人府。” 半个时辰后,楚清芸才姗姗来迟,守门的侍卫远远看到,都感激跑过去:“大人,今日来的这么迟,可是去查案了?” “没有,昨夜睡得太迟,好好补了一眠。” 两个守卫面面相觑,脸色暗下来,看来,女大人就是女大人,娇气的很,这都刀子割到脖子了,都不着急。 可惜他们这差事是做不长了。 楚清芸将他们的小九九都看在眼里,也不拆穿:“南正在不在?” “不在,南大人在校场上练兵。” 楚清芸点头,走进府内,果然,除了南正照常练兵,其他人眼巴巴的瞪着她。 一见楚清芸,这些人一改前几日的不屑和冰冷,直接围上来:“大人,需要小的们做什么?” “做什么?什么都不用做。” 二组组长脸色一黑:“大人,难道霍大人不在,我们便要自暴自弃吗?” “嗯?” “霍大人不在,您就是主心骨,好歹也要试一试啊。”二组组长林熊是个胖子,憨憨的,有一身蛮力,虽然来不良人的时间最久,甚至比霍临还要长,但却因为性子耿直,没有霍大人圆滑,始终得不到重用。 霍大人成为不良将后,更是重用孙坚,二组越发被忽视。 这二组组长林雄怀才不遇,久而久之二组便成了不良人府最被忽视的那一组了。 楚清芸之前也未曾关注过他,如今看来,倒是个可爱耿直的人儿。 “莫要担心,等着便是。” 林熊愣了愣:“大人,等什么啊,能等出证据?” 楚清芸笑笑:“林组长,可以去校场和南正一起切磋一下,那边有我专门为他们设计的一些功法训法。” 不良人府都知道,南正他们训练校场奇奇怪怪,上面不仅有稻草人,还有一个画好的大圈,每个人每天都要绕着大圈跑几十圈,还有沙地,练习跳高跳远攀爬。 其他人都一脸窃喜的看着二组组长,他们把五组的这些训练都当成苦差事,一听二组被叫去,一面幸灾乐祸,一面窃喜没叫自己。 林熊也是一个实诚的:“我可以去,楚大人可否赶紧查案子?” 楚清芸没想到他这么执着,还是赶紧把他打发走比较好:“可以。” 林熊看了一眼楚清芸,确认她不是骗人后,转身便走向校场,二队在他的带领下,走出了英勇就义的步伐。 “其他人,也都去查自己手头的案子,严明的案子,我自有安排。” 说完,楚清芸走进地牢通道,脸色变的沉稳严肃起来。 7017k 第一百零九章、吃醋 楚清芸刚走进去,严明立刻起身急切道:“外面形势如何?我何时能出去?” “三天内,必然有结果,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了。不过……” “不过什么?” 楚清芸低声道:“昨日同宣王汇报后,宣王还是觉得不放心,说要将看守银子的人,换成宣王府的人,以免出现疏漏。” “这……”严明警惕起来。 “宣王不是不信任你,只是为了保险而已,严大人不要多心。”楚清芸说着挥挥手,冲着看守监牢的不良人道:“瞧瞧你们给严大人吃的是什么?” “严大人喜欢吃九味斋的鸡,这是从哪里买的糊弄人的东西?” “小的不敢,小的这就去。” 楚清芸点头:“速去速回,严大人肠胃不好,可不能凉了。” 说完,楚清芸故意叹了一口气:“宣王的性子谨慎,严大人该是知道的。” 严明突然开口:“酒后一别到黄昏,东南西北燕分飞。” 楚清芸心里一咯噔,这是什么意思?猜灯谜? 打哑谜? 还是脑筋急转弯? 语文没学好,就要被这么欺负? 但表面上,她不能露出破绽,她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开口道:“我会转告宣王的,严大人,请放心。” “若大人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尽管使唤这些人。” 反正也舒服不了几天了。 楚清芸转过头,已经变成的冷笑的表情。 出了不良人府,楚清芸二话没说,到了九味斋,纸上写了四个大字,放在乌云散背上的小包袱里。 拍拍它:“去吧,送到你相好的,雪里白家里。” …… 乌云散还没进府,就被刚送陆锦舟回来的沈星看到,牵住马:“公子,楚姑娘这招儿马儿传书,还真是不错。” 陆锦舟嘴角扬着笑:“把信给我。” “看把公子急的。”沈星一边笑着,一边递过去。 陆锦舟看完后,嘴角的笑僵住。 “公子,写的什么啊?” 沈星探过头。 “敏芝,十万火急,九味斋一叙。” “公子,搞了半天,人不是找你的。” 陆锦舟狠狠的瞪了沈星一眼:“这么多话,你是比别人多长了一张嘴?” 沈星撇撇嘴:“公子,要不,我去给少夫人送去?” “送什么送,没看见十万火急吗?” “嗯?” “十万火急的事情,找嫂嫂有什么用?” “那?” 陆锦舟大喇喇的收起信:“自然是我去比较合适。” 说完,陆锦舟已经上马,骑着雪里白,牵着乌云散,一二两马,到了九味斋。 九味斋,楚清芸在雅间内,桌上都是甜品占了一半,张敏芝惯爱吃这些的。 敲门声响起,楚清芸面上一喜:“敏芝,你可总算来了。” “怎么是你?” 楚清芸的笑容僵在嘴边。 “怎么,不欢迎?” “倒也……不是。”楚清芸看看这桌上一般的花花绿绿的糕点:“只是,这桌子饭菜,估计是不合你的口味了。” “我是什么口味?”陆锦舟摇着折扇,一本正经的等她回答。 楚清芸看出他眼里的得意。 想让小二换上一桌子菜的念头瞬间消失。 换什么换,就这么吃。 陆锦舟捏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后,眉头皱的更深,只浅尝了一下,便扔到盘子里,不再打其他食物的念头,开口道:“到底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 “你看我的信了?”楚清芸眼睛一瞪:“陆锦舟,我竟不知道你还有偷窥别人书信的陋习。” 陆锦舟尴尬看向别处:“你好好的,给张敏芝写什么信,我……我以为是给我的。” 沈星在一旁忍不住偷笑,两个肩膀抖动的厉害。 楚清芸没好气道:“既然来了,那就帮我看看这两句诗不像诗的句子,是何解?” 陆锦舟接过字条,一边看一边念道:“酒后一别到黄昏,东南西北燕分飞?” “怎么?有问题?” 路锦舟摇摇头:“这个嘛,很好解,上下两联均为均为方位,酒后一别道黄昏很明显啊,是指西面,东南西北燕分飞,是指口,合起来就是西口,大约是西面的城门之意。” 楚清芸看着这两句,酒,去掉一,燕把东涧西北的部分都去了,可不就是西和口。 陆锦舟忍着笑意,将刚刚没吃下去的齁甜的点心又塞了进去:“不错,不错,若是没有对比,这点心味道倒也不错。” 她的确是文学水平低,写字也写不好,但这指桑骂槐,也太明显了些。 楚清芸眼睛立起,大喝道:“陆锦舟!” “嗯?”陆锦舟为楚清芸打着扇子:“怎么了,可是这天儿太热了?” “陆大人,入秋了,何来的热意?怕不是说大话,给臊的?” 楚清芸一向嘴上功夫不弱,陆锦舟又有意让着,两人斗了两句嘴,便收了话头。 楚清芸琢磨这西口两个字的意思。 严明昨日说,就是翻遍整个中州,也翻不出来,那说明东西很有可能不在城内,是在中州城外,大昭这么大,就算是在西面,总归不能把中州到西涧的路都翻个遍。 楚清芸突然一愣,西口,西口。 楚清芸想到她第一次去西涧路上遇袭的场景,那里有个牌子,便写着涧宁口。 难不成,是这个口? “陆锦舟,中州和西涧的那个山脉,一进去,是不是有个叫涧宁口的地方?” “的确,那个口的名字是路过的老百姓给起的,因为那里老不太平,总有盗贼劫匪,大家便起了这么个名字,希望能祈祷平安。”陆锦舟蹙眉:“怎么了?上次那边我已经带人清理了一遍,盗匪们应该已经四处逃散,短时间内,应该不会露头。” 楚清芸阴着脸:“你可曾找到他们的老巢?” 陆锦舟摇头:“他们极其狡猾,而且等级森严,平日里出来的都是小罗罗,问不到有用的信息,而且都嘴里藏毒,一不留神就自尽了。” 涧宁口,西口,严明,盗匪。 楚清芸越想越不对。 “子安,我要去趟涧宁口。” 陆锦舟看她表情严肃,知道是大事,立刻起身:“何时走,我和你一起。” 楚清芸没有拒绝,那个地方,陆锦舟比她更为熟悉:“越早越好。” “那事不宜迟,现在就走。” 7017k 第一百一十章、诱饵 沈星按照老规矩,去了花楼,替陆锦舟遮掩行踪。 楚清芸骑着乌云散,出了西城门,与陆锦舟会合,两人去向涧宁口。 路上,陆锦舟这才问道:“这么急,是和最近查的案子有关系?” “嗯,严明的赃物藏得地方,和他打的哑谜,西口有关系。” “你是说?” “是,很有可能在就在涧宁口,不过我也只是猜测而已。” 楚清芸说着,心里却想到另一件事情。 到达涧宁口的时候,已经到了黄昏。 整个山涧弥漫着雾气,空中有着一股清凉的味道。 这味道本该越闻越清醒,可不知为何,楚清芸闻着闻着,突然觉得头脑发昏。 “给你这个,捂着口鼻。”陆锦舟拿出手帕:“这里是瘴气,我们上次经过这里的时候,停留时间短,感觉不到什么,可今晚我们要长时间待在这里,这瘴气很快就会让我们浑身无力,成为待宰的羔羊。” “劫匪选这地方,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你以为呢,若不是聪明的劫匪,怎么能占据这里多年,屡次逃过朝廷的剿匪呢?” 楚清芸冷哼:“那倒也未必全是地势的原因,怕是背后还有人替其遮掩。” 说着,两人到了一处山泉旁,旁边有人留下的食物残渣,而且数量惊人。 “陆锦舟,他们的人数,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说着,楚清芸后退了几步。 “怎么,天不怕地不怕的清芸这是,怂了?” 楚清芸冷哼一声:“怂?我可没有那东西。” 说着,她掏出一瓶药,攥在手心。 “你看,那边有一个烂掉的扁担,他们应该经常来这里挑水,既然如此,那就不怪我了。” 楚清芸和陆锦舟藏在树上,守株待兔。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有两个人挑着木桶来此地打水。 楚清芸将盖子掀开,偷偷的摸到上游处,将药撒进水中。 “你下的什么毒?” “一杯倒,融进水里,喝一杯就能倒下,不过死不了人,就是迷晕而已。” 说着,两人偷偷的跟在打水的劫匪身后。 两人跟到一个寨子附近,便不敢再靠近。 对方安排了十几个人巡逻,楚清芸看着他们的服饰,果然就是上次她遇到的那伙盗贼。 陆锦舟在树上谨慎的向寨内看去:“粗略估计,里面有两千多人,你我二人,不可能只身靠蛮力闯进去。” 楚清芸点头道:“的确得智取,只是这盗匪经过多次围剿,最近收敛了很多,连大哥的商队都不敢截,想要他们动心,还得费一番脑筋。” 两人退出满是瘴气的丛林,悄悄的回到山涧内。 楚清芸环视四周,看向西北方向的时候,眼睛一亮。 “可有什么发现?” “看那边。”楚清芸面上不动声色,手在陆锦舟手心画着箭头。 陆锦舟手心痒痒的,不由自主的看着楚清芸失了神。 “看哪儿呢?” 陆锦舟将目光转到西北方向,一边开口:“清芸,以后,我还是远离你些好。” “为何?” “我怕我把持不住,哪天……” 楚清芸没想到这人突如其来的一句骚话,立刻离开她半米:“行了,看那边,是不是人?” “嗯,人不多,大概七八个,估计是每日盯梢的。” 楚清芸给陆锦舟使了个眼色,两个人默契的点点头。 楚清芸清了清嗓子开口:“听说这涧宁口不太平,我们拿着这么银票,怕不怕有盗匪啊?” 陆锦舟甩甩头上的小辫儿,风流浪荡的纨绔子弟的劲儿又上了身:“怕什么?朝廷都把那群盗匪剿完了,剩下的几个零星几个不成气候。” “就我们两个人,我还是有些担心……” …… 两个人一唱一和,把诱饵抛了出去。 突然,树林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楚清芸眉毛挑起:“上钩了。” “准备好,一会儿看你的表演了。” 陆锦舟点头:“放心吧,做戏,爷最擅长。” “是了,天天逛花楼,可不是擅长的很。”楚清芸逮着机会,便要说一说这花楼,陆锦舟听了也不恼。 楚清芸脸色一变:“来了。” 陆锦舟攥紧手里的银票,等着对方上钩。 果然,说话间,树林中一下子冒出五十多个人,手持刀剑,身穿蓝色麻布衣服。 身上都挂着相同的木牌。 “什么人?”楚清芸惊慌失措道,扯了扯乌云散,乌云散连连后退。 那人一看楚清芸这样子,底气更足了,不屑道:“留下钱,放……” 放你们走四个字还没说完,楚清芸突然大喊:“我们家特别有钱,出得起赎金。” 这盗匪原本只想把他们身上的钱留下,没想到还有这买一送一的买卖,好久不开荤的老虎自然不想放过这机会,冲着手下点头。 一群人将陆锦舟和楚清芸围住。 陆锦舟突然向天上撒了什么。 那群人定睛一看,居然是银票,所有人纷纷去捡满地的银票。 陆锦舟和楚清芸佯装要逃跑,那头目果然不是傻的,更加相信陆锦舟是个纨绔无能的富二代,大喝道:“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先抓人,别让他跑了。。” 楚清芸装作被石头绊了一下,两个人的速度立刻减慢。 陆锦舟眉梢扬起:“我刚刚戏演的怎么样?” “非常不错。陆大人可以去争奥斯卡影帝。” “什么?” 楚清芸一愣,说漏嘴了:“没……没什么。” 话音未落,楚清芸感到背后一疼,居然被人迎着后脑勺来了一下,怎么有点晕。 “抓住了。”一群劫匪将两人团团围住。 陆锦舟和楚清芸都被打晕过去,不同的是,楚清芸是真晕,陆锦舟是假晕。 几个人将两人五花大绑,抬回了山寨,丢进了一个黑漆漆的柴房。 黑暗中,陆锦舟眸子散发着微弱的光,他低 声道:“清芸,清芸,没人了,醒醒。” 楚清芸的身子歪倒在他的肩膀上,一动不动。 “别装了,人都走了。”陆锦舟侧过脸,朝着楚清芸耳边吹气。 可楚清芸一点反应都没有,平常他就算是离得再远些,楚清芸都会脸红,甚至会恼羞成怒踹他一脚,现在……不会是真晕了吧? 7017k 第一百一十一章、神秘男人 傍晚的霞光透过窗户透进来,照在楚清芸的脸颊上,显得她面色更红,楚清芸紧闭着双眼,嘴唇轻轻的抿着。 眉头轻皱,睫毛微微颤动。 陆锦舟心头一慌。 “清芸,清芸,你醒醒。” 刚刚两人是从背后被袭击的,陆锦舟想看看他后脑勺的伤,手脚被捆着,没法办触摸楚清芸,只能一点点的挪动身体,让楚清芸的躺进自己的怀里。 楚清芸的身体一歪,重重的摔在陆锦舟被捆住的腿窝处。 陆锦舟用拳头轻轻的触碰。 这么大一个包? 这群人可真够狠的,话音未落,楚清芸嘴角一声闷哼。 “清芸,是不是很疼?”陆锦舟急的额头上满是密密的汗:“你等下,我把绳子磨开,给你上药。” 说着,陆锦舟将手上的绳子使劲的在柴房的柴火上摩擦。 刺啦刺啦的声音不断响起。 陆锦舟心里着急,顾不得什么疼不疼,生生把自己的手勒的通红。 “快好了,再忍忍。” “啪——”一声,那绳子应声断成两半。 陆锦舟的手腕上全是勒痕,他撇了一眼,伸手从怀里掏出随身带的金疮药。 “这是我大哥生前打仗每次都要带的东西,他走后,我都随身携带,每次都能帮我保命的。”陆锦舟拆开楚清芸的发髻,轻轻给她上药。 楚清芸的青丝散落在他的腿上,眉头紧蹙,平日的精明和凌厉不见了踪影,一脸病态的脸上比西子也不差毫分。 陆锦舟看着看着,心思便歪了,身体也动了。 楚清芸原本正在疼痛和药物的清凉中沉浮,突然感到自己脖颈后的异样,心头一震,瞬间清醒过来。 “你……那个……我……” 陆锦舟大喇喇的将她拉回自己怀中:“头上的包还没消,动作幅度小一些,我又不是吃人的怪兽。” “不是怪兽是什么?” 楚清芸的喃喃自语被陆锦舟听了个清清楚楚,心里更觉得她娇媚可爱:“好了,不吓你了,我帮你继续揉揉,这个可是活血化瘀的良药。” “我……我自己可以。” “你够不到。”陆锦舟霸道的将手覆于她的头上。 他的手很大很大,似乎一只手就可以将她的头抱住,楚清芸心头一荡。 楚清芸被揉的越来越迷糊,强睁着眼:“天快黑了,他们也该有动静了。” 这话说完没多久,外面就响起了动静。 “老大,这次真的是大鱼。”一个声音轻佻的男子,语速有些快。 “什么大鱼,我看你们就是胡闹,那西幕王的儿子跟疯了似的缴费,你们还敢在这个风头上抢劫?”这个人应该是这个山寨的主人,说话时声音浑厚,不急不慢,不像是劫匪,倒像个是朝中气定神闲的大官。 “老大,你放心,这两人那胆小如鼠的样子,你见了就知道了。“ 楚清芸和陆锦舟将手背在身后,依旧装作被捆住的样子。 门嘎吱一声被踢开。 楚清芸低着头,眼神却瞄着前方。 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两人的袍子。 虽说颜色一样,但其中一个人的袍子用的是蜀锦,是现在最时兴的料子,别说一般商贾人家抢不到,就是世家女子,都不一定能抢到。 而这来自蜀县的蜀锦,现在几乎已经被大哥楚秋意垄断了。 楚清芸的眼神一转,另一侧的这人,穿的是更为结实的布料。 这寨子主人平日里,应该不会很少动手,或者说,他根本不会武功? 越是这样的人,越说明他的头脑了得,否则如何管理和钳制手底下的人。 只是可惜,这个人脸上带着面具,看不清面容。 楚清芸知道这关很重要,朝着陆锦舟身旁蜷缩起来。 “哥哥,我好害怕。” “哥哥,让大哥来赎我们把,大哥最疼我了,肯定会救我的。” 那将他们绑来的那人谄媚的对着开口:“老大,我都说了,这两个人怂得很。” 楚清芸眼神瞟过,这才看清楚这人口中的老大长什么样子。 和她想象中差不多,并不是五大三粗的样子,反而文质彬彬的,若不是这偌大的寨子明晃晃的在这儿立着,谁也不会将此人和猖獗狠厉的盗匪联系在一起。 “看样貌,穿着,家境应该不错。” “哪里人?”楚清芸怕露馅,畏畏缩缩不再吭气。 陆锦舟操着一口西涧的方言:“我们是西涧的,我给你妈呢钱,你放过我。” “放过?”男人打开折扇,旁边的男子立刻接过去,给他打着折扇。 男人优雅的拉过板凳,撩起袍子坐在上去,缓缓开口:“放过自然是可以的。” “只是,兄弟们已经好久没有开荤了,想吃肉喝酒,不知……” 陆锦舟赶紧点头:“家……家兄是西涧林家,你可以打听打听。” “你说的是西涧新兴起的商贾,林秋意?” “你们要多少钱都行,放我们走行不行?” 一旁的男人的小眼睛一转:“老大,你好久没有出去,这林家现在可了不得,垄断了大昭的纺织业,粮食,典当等,手里的银子多得很。” 刚刚还文质彬彬的男子听到钱,表情紧了一些:“老二这次干得不错,虽说这时候不太好,不过,既然是新起的新秀,根基不会太深,吓唬吓唬,估计就能乖乖的送钱来。” “老大英明。” “那便这么去做吧。”那男人嘴角扬起,不屑的看着两人:“辛苦两位了,希望你们值得我等上三日。” …… 男人刚走,楚清芸和陆锦舟就被小眼睛男人逼写了一封家书,内容自然是要赎金的。 时间三日,若是不从,便要取两人的项上人头。 楚清芸在家书上留下了自己的特殊记号,以免大哥担心,亲自跑来,狼入虎口。 楚清芸嘴角勾着:“还当是什么样聪明的人物,不过如此。” “不可大意,说不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陆锦舟很少无的放矢,蹙着眉头道:“你是猜测还是已经有了证据?” “只是一种直觉罢了。” “我们谨慎一些,等日夜深再行动。” 这是两人唯一动手的时机,没得挑选,两人将手脚的绳子解开,摩拳擦掌,准备明日的计划。 7017k 第一百一十二章、受伤了,很重,疼 次日,午夜时分,星光璀璨,余量藏在星辉之后,难寻其踪。 楚清芸和陆锦舟相互对视,点点头,两人小心翼翼的从柴房房顶爬出。 寨子里安静的诡异,仿佛白天那两千多人都是错觉似的,这里根本没有人存在。 诺大的寨子,除了巡逻的脚步声,竟然听不到一丝声音,虫鸣鸟叫都似乎刻意避开了这里。 楚清芸眉头紧皱,越发觉得感觉不对。 陆锦舟低声道:“白天我观察过,寨主的屋子在正南面,重兵把守。” 楚清芸看着来巡逻的人,在两班交替的时候,他们是有盲区和时间的缝隙的,这样两人就能见缝插针的进入屋子。 可不知为何,楚清芸觉得自己总是不太踏实。 “怎么了?” “没……没什么。” 这夜是唯一的时机,楚清芸不想因为自己的感觉毁掉难得的机会。 两人趁着巡逻交替的时候,偷偷摸到门口,正要推门,楚清芸耳朵一动。 什么声音,刚刚那动静,像极了合上剑鞘的声音。 再看看周围,并没有什么人。 “你听到什么了吗?” 陆锦舟久经沙场,经验丰富,脸色已经暗了下来:“应该是拔剑的声音。” 楚清芸攥紧拳头:“被算计了,今日怕是要连累你了。” 陆锦舟帮她理了理头发,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再说,能收获一句哥哥,死也值得。” “死?”楚清芸眼睛眯起来:“死不了。” 说着,楚清芸眼神的方向一变。 陆锦舟严肃起来:“找到了?在哪里?” “看那儿!” 陆锦舟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月光照在寨子里,只有那个地方最亮。 “子安,那边的人最多,兵器也最多,你不觉得可疑吗?” “难道?” “是了,应该就在那里了。” 陆锦舟嘴角一扬:“早点来救我,这么多人,我可顶不住。”说着陆锦舟一把推开门。 吱吱呀呀的开门声瞬间惊动了院子里藏匿的所有人,一群人从院子的四面八方将人团团围住,楚清芸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溜了出来,大喇喇的走到了刚刚还满是人的房间。 这个屋子里全是密密麻麻的脚印,空荡荡的屋子里,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 楚清芸敲了敲门,四周都是实心的,也没有厚厚的砖墙? 那些人藏在这里,难不成真是无意的? 楚清芸一边摇头,一边走,大约是腿被捆的时间长了些,脚下一软,直挺挺的摔倒在地上。 “嘶——”疼,楚清芸的声音还未出口,她突然猛地一愣。 什么声音? 摔到地面的声音本应该是坚定的声音,可此时,却发出砰砰砰的声音,活像是在敲一个大型西瓜。 不对,这下面不是实心的,否则不会是这个声音,这是实心的。 楚清芸脸上一喜。 找到了! 窗外的打斗声越来越大,陆锦舟双拳难敌那么多人,她得加快速度,得尽快找到通往地下的通道入口。 楚清芸环视四周,周围光秃秃的根本不可能藏得了机关,地下虽然是空的,可整体的地砖似乎并没有丝毫裂缝和破绽。 机关不在室内? 她刚刚浑水摸鱼才逃了出来,这会儿再出去,只能被群起而攻之。 楚清芸小心翼翼的爬到房顶,偷偷的看向喊打喊杀的人群中。 陆锦舟已经招架不住,那一尘不染的寨主坐在红木椅子上,姿态如常,仿佛在看着一场结果已知的戏曲表演。 楚清芸咬着嘴唇,红唇上生生咬出了白色的齿痕,看着已经被人群埋没的陆锦舟,她只能逼迫自己跳下墙头。 快一些,他撑不住了。 再快一些。 楚清芸一边想着,人已经落在柔软的土地上。 这房子的背后是一片树林子,枯黄的树叶铺了厚厚的一层,看上去同所有的树林子一样,并没有什么异样。 她轻轻挪着步子,生怕踩到树叶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声音惊动了墙那头的人。 楚清芸来来回回走了几趟,没有发现有类似于密道的洞口,她皱着眉,看着这林子。 心里越发焦急。 墙那边传来一阵哀嚎,楚清芸心头一震,陆锦舟撑不住了吗?怎么这么早就用了她准备的毒药。 毒药虽然能助人快速脱身,可会影响周围的空气,释放毒药的人也必须赶快离开,没有办法继续拖延时间。 “给我追,别让他跑了。” “老大,倒下了一半。。” “剩下的有一个算一个,能拿下这两人项上人头的,赏金百两。” …… 话音刚落,楚清芸感到身边被人拉扯了一下,脚下一松,两人双双坠了下去。 明明刚刚这里还是坚硬的土地,怎么突然? 下坠中,楚清芸下意识的拉扯着对方的衣服。 “别扯了,再扯,裤子要被你扯下来了。” 楚清芸听着熟悉的声音,松了一口气:“你怎么知道这机关的?” “机关?什么机关?”陆锦舟脸色一喜:“我误触了机关?” 楚清芸点头:“或许也不算机关,只是设计精准的一处入口而已。” 楚清芸看着一起掉下来的树叶和砖土:“这里应该是用了砖土将洞口遮住,上面铺着树叶。” 若是有人无意经过,这里的砖土足够结实,并没有什么异常。 可若是两个人上去,那块砖石承受不了重量,就会进入密道中。 楚清芸一边说,一边往里面走,果然,下面是一间开阔的密室,楚清芸向东侧看去,果真是连着那间屋子下面。 “是这里了。”楚清芸面露喜色,扯了扯陆锦舟的衣袖,脸色突变:“怎么湿漉漉的,你……受伤了?” 陆锦舟以前带兵打仗,受伤是家常便饭,可今日不知怎的,却溢出一句:“嗯,受伤了,伤很重,疼。” 楚清芸一边伸手从袍子上撕下一块布,一面开口:“金疮药呢,不是随身带着的吗?” “没了。” “什么没了?” 陆锦舟拿着空瓶子晃晃:“都给你用了。” “那我先给你止住血,你忍忍。”楚清芸低着头,小心的用布条将他受伤的胳膊绑住,以免血流的更多。 他的发丝在陆锦舟的脖颈处随着动作飘来荡去,身体特有的清香在鼻尖荡开。 7017k 第一百一十三章、一开始就错了 黑暗的密室,让两人的其他感官都成倍的增加。 楚清芸看不清他的伤口,只觉得那应该是一个不小的伤口,血不停的留着,血腥的味道顺着鼻腔刺激着她的心头,手抖不自觉的颤了起来。 陆锦舟一把抓住她的手,引导着她缠绷带。 他看不清楚清芸的脸颊,却觉得身边的人惊心动魄的美。 心猿意马的陆锦舟还没有沉醉片刻,楚清芸似是清醒了,用力挣脱他的手心:“受伤了还不老实?,赶紧的,我们要加快速度。” 说着,楚清芸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整个密室里闪着微弱的光。 陆锦舟嘴角带着笑,似乎还沉醉在刚刚的情绪中,眼眸追寻着楚清芸的身影,突然表情一变:“清芸,东侧全是箱子。” 楚清芸转过身,立刻跑过去,一把掀开一个箱子。 “果然是被调换的粮草,这足足有几万斤。”楚清芸蹙眉。 “清芸,这应该就是供给东兴军的那一批粮草。”陆锦舟脸色很差,气愤加上失血过多,说话时不断喘息着:“他们这么做,就是害怕我父王能顺利收服东兴军。” “严大人怕西幕王大权在握,宣王也怕极了西幕王,才闹出这么一出离间计。”楚清芸合上箱子,看着陆锦舟:“我们先撤,你伤太重了。” “不行,一鼓作气。以防万一。” 楚清芸狠狠的拉住她的衣领:“你的命比这粮草重要!” 陆锦舟愣住,似乎这霸气侧漏的话似蜜糖似的,再无反驳之力。 楚清芸别扭的转开头:“且让这粮草在这里多呆几日。” 说完,两人从洞口爬出,找了块石板盖上洞口,铺好树叶,趁着寨子里还一片混乱,偷偷跑了出去。 走到半路上,楚清芸突然道:“我可能和你有一样的敌人。” “嗯?你不是已经大仇得报?” 楚清芸摇头:“原本我以为我报了父仇,可……高建文临死前,说他并没有毒害父亲,只是栽赃我父亲谋反,一个将死之人,没必要再说那些骗人的话。” “可我亲自查验过父亲的尸体,父亲的死因是中毒。” “还记得那个头颅吗?” 陆锦舟点头,若不是那颗头颅,他怎会知道世界上有比他还处境艰难的人,他怎么会莫名的心疼这个女孩。 “那个头颅的脖颈上,所有的经脉都是黑色。”楚清芸声音带着恨意:“那人怕事情败露,将父亲头颅割掉。父亲的暗卫本已经抢了回来,可惜又被那人杀害,藏在了花楼。” 以前没有搞懂的疑点,全都浮出了水面,楚清芸心里却像是被压了块大石头。 她因为宣王做过的脏事情,讨厌宣王,可也没有想到要置宣王于死地,只想早日实现财富自由,稳固楚家地位,远远的到东涧,西涧的随意一个地方,带着母亲和大哥二弟,过安生日子。 可如今,杀害父亲居然是宣王,她的报仇对象,一开始就错了,楚清芸狠狠的看着皇城方向:“这高家子孙,当真是和我八字不合。” 陆锦舟点头,又摇摇头:“四皇子还是好的,无非是风流一些罢了。” 楚清芸没好气道:“只会吃喝玩乐,我看也是一丘之貉。” 远在皇城的四皇子此时还和言儿滚床单,哪里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惦记上了。 楚清芸和陆锦舟分头回城,今日是楚清芸结案的日子,盛德帝心里怀着什么心思她清楚的很。 替严家找的替罪羊,已经送到了不良人府。 这事儿就这么草草了事,敷衍了姬安达就算了。 楚清芸拍拍马屁股:“乌云散,再快点。” 马止步于皇城外,楚清芸下马急行,最后一个进入殿中。 今日的大殿上当真热闹,除了东郡国的姬完达,连几年不出山的严丞相也露了面。 盛德帝此时脸色不佳。 姬安达乘机打压她:“清芸,霍大人没有教给你规矩?” “规矩?自然是教了。不过……”楚清芸瞟了一眼姬完达:“我那死去的爹爹还曾教我,不拘小节这四个字。” 说完,她朝盛德帝一拜:“陛下,杀死平民高建文的凶手已经绳之以法。” “谁这么大胆?”盛德帝拍的椅子啪啪作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多疼高建文。 不过是做戏罢了。 楚清芸:“陛下,是严家一个杂役,之前被太子府的人惩罚过,心怀怨恨,便点了火,酿成大祸。” 姬完达严家瞪着她:“就这么简单?” “姬殿下以为,该是什么惊天大案?”楚清芸淡淡的回问,语气不带攻击性,却让姬完达哑口无言。 严大人年过七旬,身体颤颤巍巍的跪下:“陛下,我严府出了这种败类,是我治家不严,我愿意停掉三年的俸禄。” 盛德帝装作悲痛万分:“人死不能复生,严大人乃国之肱股,深明大义,便就这么定了。” “陛下,还有一事。”楚清芸突然在殿中大声开口。 严家这事儿楚清芸处理的深得盛德帝的心意,随即颔首:“讲便是。” “陛下,兹事体大,臣不知……” “说,有什么不能说的?” 楚清芸嘴角扬起,机会来了。 “陛下,大皇子被害案和严大人自然是没有关系的,可是臣在查案的过程中,发现严大人居然和涧宁口的匪徒来往颇为密切,不知……是为何?” 盛德帝脸色一变,看向严丞相:“你养的好儿子,你来说。” 严丞相到底不是一般人,不慌不忙的看着楚清芸:“楚大人,话不可以乱说,可有证据?” “陛下,臣抓住一个匪徒,从他口中得知,可这人已经被灭口。” “那就是没有了?”严大人厉声道:“诬陷三品大员,你可知罪?” “陛下,这涧宁口的匪徒每年抢夺的银子接近中州一年的税收,数目之大,令人咋舌,这银子去了哪儿?查查便知道。” 盛德帝原本不相信的表情微微变化,楚清芸知道他缺钱,国库缺钱可是要命的事情,一旦两军交战,没钱都白费。 楚清芸这话显然是击中了盛德帝的内心。 “严大人,严明既然是清白的,查查也无妨。” “锦舟,之前的剿匪都是你去的,你熟悉地形,朕命令你率人同楚清芸一同查案,务必将不义之财全部收缴。” “遵旨。”陆锦舟和楚清芸齐声道。 …… ------题外话------ 感谢宝子们的推荐票,还有追读,一鞠躬,二鞠躬,进入洞房! 门锁死了! 7017k 第一百一十四章、霍临遇难 九味斋。 楚清芸心情大好,她的计划成功了一半,另外,大哥楚秋意也传来小心,腿已经好了大半,已经可以站起来了,只是肌肉多少有些萎缩,不能快速行走。 楚清芸一个人独酌。 突然外面一阵喧闹,楚清芸眉头轻轻皱起。 这声音,怎么像是霍大人的。 她推开窗户,刚想看个究竟,就见霍大人像是飘摇的叶子似的,被人使劲甩到了桌子上。 霍大人虽为人精明,却也没有伤害过她,甚至在她入狱的时候,还曾关照过她。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楚清芸三岁就懂这个道理了。 她没有犹豫,匆匆跑下了楼,刚走到楼梯口,霍大人又被人从身后击中后脑,重重的摔在地上。 楚清芸眼睛一立,冤家路窄,此时居然是姬完达的手下,东郡数一数二的高手。 “姬殿下的人竟如此无理吗?” 那人作为姬完达手下的第一高手,冷眼看着楚清芸:“你又是谁?少管闲事,我要弄死这不良府的人。” 不良府? 霍大人口吐鲜血,使劲冲她摇头:“别……别说话。” “老头儿,死到临头还那么多话?”那人擅长拳法,又来一拳。 楚清芸堪堪当下,身体后退了好几步:“这是大昭的地盘儿,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那人冷笑:“不良人的狗,我见一个打一个,大昭的不良人,就是盛德帝的走狗,只会狗吠。” 原来是冲自己来的,姬完达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皇帝是糊弄他的,可他惹不起皇帝,只能找不良人物泄愤。 盛德帝为了两国的契约,大概率是不会大动干戈的,所以对方才这样有恃无恐。 霍大人受了很严重的内伤,仅仅一声咳嗽,全身便疼的抽搐起来。 事情因自己而起,楚清芸心有愧疚,赶忙扶起霍大人:“我带你去医馆。” “不……不用了,我……我还要赶着回家。” “回家?” “我……我娘说,她想吃九味斋的桂花糕,我……” “吃什么桂花糕,先去医馆。” “我娘……不行了。”霍大人话音刚落,那人又追了上来,楚清芸狠狠的盯着来人:“滚开。” “我若是不滚呢?” 楚清芸眼中喷着火,一字一字道:“小二,来一碟子桂花糕。” 说完,她突然手中银针一闪,冲着男人的背后冲过去,银针刺进此人的风池穴。 楚清芸平日里用的银针都是普通针,短且无毒,但会随身带几根带有秘药的银针,以备不时之需。 今日,是她第一次出手。 只见刚刚还嚣张跋扈的人顿时像个柔软的面人儿似的,缓缓的滑倒在地上,眼睛瞪的大,脸颊苍白,没了活人的温度。 “死……死人拉……”小二端着盘子颤颤巍巍的往后退。 楚清芸一把拿过盘子,用手帕包了,塞进怀中。 “霍大人,走。” 霍大人的家离得不远,可他们越走越慢,一小段路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 楚清芸将霍大人送回去,不放心的在门口守着。 按照那人的力道,霍大人很有可能已经伤到肺腑,若不早点医治,有性命之忧。 正想着,突然屋内传出一声哀嚎:“娘,娘……” 楚清芸一愣,原来她说的老母亲要照顾,不是要躲避事情,不是因为圆滑世故,想要推卸责任,是真的! 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深秋时节,干枯的树叶被风卷起,刷刷作响,屋内闷声哭泣声越来越小,不知何时,天渐渐下起了小雨。 楚清芸敲了敲门:“霍大人。” 哭声渐渐停止,可霍大人,久久没有出来。 楚清芸继续敲门,却没有人应声。 霍大人受的伤不轻,又突然遭受了亲人离世的打击,不会出事吧? 楚清芸一脚将门踹开,只见霍大人跪在地上,抱着一个满是皱纹的老妇的手臂。 “霍大人?” 霍大人的头颅低垂,楚清芸一惊,快走几步,探向霍大人的鼻息。 有气! 只是鼻息微弱,命悬一线间。 楚清芸使劲将霍大人扶起来,背在自己肩膀上。 霍大人也是常年习武之人,虽说人看着不胖,可全身肌肉,分量不轻。 饶是楚清芸身上有功夫,可不久之前的疫病也要了她半条命,背着这么一个大男人着实费力。 楚清芸这时候想起了乌云散的好,无奈的摇摇头。 身上的人手垂下来,呼吸更加微弱。 “霍大人,不能睡。”楚清芸一边喊着,一边步履艰难的走着,好在走到路口处,楚清芸看到沈星牵着陆锦舟的雪里白正往酒肆走。 “楚姑娘,你……这是……” “来不及说了,马先借我。”楚清芸牵过绳子,说话便要把霍大人推上去。 沈星连忙拉着马后退两步:“姑娘,雪里白性子烈,除了公子,谁都不让上身,不如,我回府里重新牵一匹马给您。” “来不及了。”楚清芸灵光一现,对着马儿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乖点,明天我带乌云散找你。” 雪里白甩甩尾巴。 楚清芸一喜:“成了,沈星,帮我一把。” 沈星半信半疑的将霍大人推上马,果然,雪里白并没有像平时那般暴躁,楚清芸跃上马:“走。” 沈星看着马儿走远的身影,摸摸鼻头,果然,雪里白也是爱屋及乌的。 片刻后,楚清芸一路疾驰,到达医馆。 庄成儒刚给一中风患者施针完毕,看到楚清芸,眼神一亮:“你怎么来了?” “救命的事儿,赶紧给看看。” 庄成儒点头,手探向霍大人的脉搏:“怎的脉搏如此微弱,受了内伤?” “是,被东郡国的杂碎伤了。”楚清芸眼中闪着愤怒:“霍大人虽说同我交情不深,可到底也算是庇护过我,尽力而为。” 庄成儒点头。 楚清芸将人交给庄成儒,便叫了南正匆匆回了霍大人家里,虽是现在已经是秋天,可尸体一直放在哪里,也会发臭。 更何况,霍大人现在这个样子,霍母的身后事,显然已经无力操持。 楚清芸拿了私房钱给南正,命他全权操持霍母的身后事。 7017k 第一百一十五章、再入虎穴 她和陆锦舟约了在夜里出发,在西城门口见。 这次两人出去办差,耳目众多,不能像平日里那样随心所欲? 楚清芸左侧一匹马,右侧一匹马,一黑一白,两匹马皮毛发光发亮,引得周围的一众人围观。 陆锦舟挥挥手,命禁军将人清开。 “陆统领,您的马的确是好马,只是可要管束好了,别满中州的乱跑伤了人。” 雪里白不满意的摇头晃脑,喷着鼻息。 楚清芸嘴角扬起,这家伙还不愿意了? 陆锦舟跃上马:“多谢楚大人帮我寻回,走吧。” 两人一阵装模作样的寒暄后,出了城门,留给世人一种两人不太对付的错觉。 进了山,两人才放松了警惕,松懈下来。 陆锦舟瞥了一眼雪里白毛发上的血迹:“沈星同我说了,霍大人怎么了?” “姬完达身边的那个第一高手下的手,招招不留情面,分明是故意,朝我不良人府示威。” “他们这次来的目的没有达成,哑巴吃黄连,也只能拿你们出气。” 楚清芸冷笑:“可我不是粘板上的鱼肉,任他们宰割。” “你想怎么做?” “原本,我诱他们前来,一是要解决道高建文和皇后,未免后顾之忧,第二嘛,大哥楚秋意在东涧的生意虽说有起色,但迟迟没有发展起来,这东郡国时不时的抢掠是最大的因素。” “不止大哥,所有的东涧人都活在水深火热中。” “你是要?挑起?” 楚清芸目光灼灼:“是。” 话音刚落,沈星停住脚步:“姑娘,公子,到了。” “所有人,今日的目标,是活捉债主,可听清楚了?” 楚清芸故意放出假消息,混淆视听。 这样,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放在寨主身上,他们再派一小队,直取密室。 行动异常顺利,一群人顺利摸进了寨中。 “太安静了!” 陆锦舟:“不对劲。” 两人对视一眼,明明这两天中州关了城门,不允许任何人进出,封闭了消息,可还是被泄露了。 除了朝堂上的人,没有别的可能。 “见机行事!” 楚清芸点头:“分头行动,我们东西各带一堆人。” 说完,两人分开,楚清芸去了那日的密室,陆锦舟在搜查寨子中的人。 楚清芸刚带南正一堆人进入,突然上面的洞口被人堵了起来,楚清芸还没来得及上去查看,密室突然亮起了红烛。 “楚大人,好久不见啊!” 楚清芸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严丞相?更让人诧异的是,一向体弱的严丞相居然没用拐杖,说话中气十足。 “严大人,等很久了吧?”楚清芸带着笑意:“这地方脏得很,严大人的身体,还受得住?” “老夫好得很,不用你操心。今日不过是看在与你父亲多年同朝为官的份上,劝劝你。” 楚清芸侧着头。 “若你肯同老夫合作,将严明放了,不再与严家为敌,那么东涧的东兴军的军权,老夫帮你夺回!” 楚清芸眼角一挑,好大的口气。 “严大人,说的可是真的?” 严丞相一看有戏,立刻道:“自然是真的,老夫说到做到。” “可惜了!”楚清芸冷笑:“我不与虎谋皮。” “你……不知好歹。”严丞相看向身后的黑衣人:“那你今日,便不用出去了。” 说完,他身后的黑衣人突然动了。 楚清芸身后的南正突然上前,挡住了黑衣人的攻击。 “南正,小心脚下。”楚清芸刚说完,你人便朝着南正的脚面一剑,南正堪堪躲开。 那人似乎是剑用的不太顺手,弃了剑,赤手空拳的袭来。 可没有了剑,这人的战斗力不降反增,双拳刚劲有力。 南正立刻招架不住,楚清芸没有多想,立刻将南正拉回身后,自己迎了上去。 男人一心要置楚清芸于死地,下手都是杀招,招招毙命。 好在楚清芸不是一般的酒囊饭袋,正面对抗她会落下乘,哪便智取。 楚清芸眼光一扫,将地上的剑捡起来,趁着男人的拳头落下之际,手腕一动,剑从男人手腕上划过,顿时鲜血喷了一地。 男人瞠目结舌:“我要杀了你。” 可他的经脉已断,哪里是楚清芸的对手,拳头还没到,楚清芸一脚将人踹到了严丞相身边。 “严大人,不如你老实交代了,省的我亲自动手。” “不过是幼稚小儿,仗着有几分拳脚功夫,简直是做梦。”严大人颓然向后退,楚清芸刚要追,一扇隐藏的门突然从天而降,严丞相消失在了门的那边。 楚清芸一愣,突然一阵浓烟冒起。 “捂住口鼻。” 楚清芸大喊一声。 南正一边咳嗽,一边低语:“大人,他们想点火烧死我们。” “不要慌,陆锦舟还在上面,看到这边起了烟,定然会救我们的。” 楚清芸走到那石门前,怪不得严丞相能从戒备森严的中州城出来,原来早就修好了密道。 这严家养着这么多匪徒,难不成真是为了钱? 烟雾越来越多,楚清芸感到肺部一阵发紧、 “大人,我们真的要死在这里吗?”一个年龄较小的不良人脸上已经被烟熏得变成青色。 他这么一说,周围的人都慌乱起来。 楚清芸瞪了他一眼,厉声道:“胡说什么?” “南正,扶我一下。”楚清芸踩在南正的肩膀上,用石砖一下一下的敲击着石板。 正在寨子里搜寻的陆锦舟眉头紧皱,这寨子里空无一人,难不成真的一夜之间都逃跑了。 不可能,那么多人,无论是进哪个城池,都会引起注意。 而且这里的粮食和行囊都没有动过,并没有仓促离开的痕迹,定然是躲到了哪里? 正想着,脚底下突然银光闪烁,陆锦舟被晃得睁不开眼。 待他反应过来,那长枪已经从他脚下升起,直指他的眉头。 “公子,小心。”沈星突然跑过来,一把推开陆锦舟,自己却朝着那长枪坠去。 陆锦舟眼神一眯,瞬间在空中一翻,将长枪一脚踢开,沈星落在地面上,这才没别伤到。 “多谢公子。” 陆锦舟点头:“还有很多埋伏,今日怕是来着了。” 沈星:“公子上阵杀敌都能以一挡千,如今又算得了什么?” 沈星一句话,士气低迷的禁军立刻士气大增,将藏于一楼的一个个的盗匪,一个个剿灭。 7017k 第一百一十六章、狡猾的狐狸 “公子,我记得你提过,这里有两千匪徒。”沈星看着地上被绑的人匪徒,蹙眉道:“如今揪出来的也不过五百。” “嗯。”陆锦舟环视周围,若是这里没有,其他匪徒是不是被清芸碰上了…… 楚清芸那边的人手不多,只有几十个不良人跟着。 他心头一慌,居高临下,看向那处林子。 林子深处正冒着浓密的黑烟,遮挡着视线,让人无法探其究竟。 “公子,好像……走水了。” “走。”陆锦舟从二楼飞身而下,落在雪里白上,在寨中疾驰。 越往林子里那边走,烟雾越浓,陆锦舟不得不用袖子捂住口鼻。 一群人走到林子里,果然,密室的入口处冒着浓浓的黑烟,周围的树都被点燃了,密室的洞口处覆盖着一块足足有两个人大小的石头。 浓密的烟从石头缝隙中冒出,里面情况比想象中更糟糕。 “沈星,快。”陆锦舟一边搬石头,一边冲着里面大喊:“楚清芸,你听见了吗?” 周围的禁军都上手帮忙,陆锦舟一边搬石头,一边焦急的大吼:“楚清芸,你给老子挺住。” 此时,地下密室里陆陆续续有十几个人倒下,原本还算淡定的人也都开始慌乱起来。 楚清芸安抚着大家的情绪,却无法承诺是否能带他们出去,如何带他们出去。 什么动静,楚清芸贴上洞口的石板,眼睛一亮。 头顶的缝隙越来越大,楚清芸立刻下令:“所有人,列队。” 所有人有条不紊的按照平日的顺序排好,猛然有一束光投入烟雾照进密室。 “清芸。” 楚清芸嘴角上扬:“陆统领,我在这儿。” “你愣什么?过来啊。” 楚清芸摇摇头,指指身边的人:“先让他们上。” 说着,楚清芸退到后面,靠着墙壁,大口大口的呼吸。 喉咙仿佛有了沙子似的,感觉摩擦的生疼。 待所有人都离开,楚清芸才拖着疲惫的步伐往洞口走。 陆锦舟跳下来一把将她抱起来。 楚清芸身体一僵,自己肯定和南正一样,脸黑的像煤球似的。 她将头塞进陆锦舟的怀中,听着他的心跳。 扑通扑通跳的很快。 “子安,你心跳的好快!”她发出沙哑的声音,拂过陆锦舟的心头,虽说不可爱,不性感,不美丽,却似乎透着魔力,让人忍不住想保护,想安慰。 “别说话了,都成破锣嗓子了。”陆锦舟又心疼又生气,恨恨道。 这带着脾气的话不仅没让楚清芸害怕,反而像是挑逗他上瘾似的:“破锣嗓子好,下次扮男装就更像了。” “不穿男装了,以后都不许穿。” 一穿准没好事。 陆锦舟恨不得把她这身男装撕下来,换成轻透的薄纱,让她永远都出不了门。 “你眼睛看哪里?” 陆锦舟别扭的将眼神收回:“清芸,换簪子吧。” 楚清芸将头埋的更深,那暖玉簪子代表着她及笄,再换,可就是大婚。 “清芸,换簪子吧。” 陆锦舟重复道。 楚清芸低语:“别孟浪了,正事要紧。” …… 陆锦舟将楚清芸安置在林子外,重新走进密室。 清芸说,密室的北侧还有密道,现在被封了起来。 他要去一探究竟。 楚清芸在外面缓了好一阵,都没有见陆锦舟出来,沈星也不在她身边,不由的担心起来。 该不会是严丞相那老不死的去而复返? ”沈星,带我下去看看。” “姑娘,不妥,你现在还伤着。” 楚清芸转转胳膊:“不碍事,伤的又不是四肢,再说,这会儿火都灭了。” 沈星面露难色,楚清芸提高声音:“给我两包火药。” “楚姑娘,属下不敢。” 楚清芸不悦起来,转头看向刚刚恢复正常的南正:“火药。” 南正早已经把楚清芸当成师傅,唯命是从,毫不犹豫的递给她。 楚清芸不顾沈星的阻拦,人已经走远。 沈星哪里敢让她一个人犯险,跟在后面陪着,南正也跟了上去。 “陆锦舟?” 楚清芸一边喊着,一边拿火把照亮密室。 陆锦舟原本不知道在寻找什么,一看到她,立刻上前揽住她肩膀:“下面憋的难受,你怎么来了?” “沈星,怎么回事?” 沈星委屈万分。 楚清芸笑道:“是我自己要来的,你骂他做什么?” “你在关心我?” 被这么赤裸裸的问,楚清芸别扭道:“我来看看你是不是被严家的老妖怪抓走了。” “能抓走我的,只有你。” 沈星一怔,眼神看向别处。 楚清芸脸瞬间微红,从他的怀中挣出。 “怎么,不信?不信你试试看。” 试什么试,这人怎么的那么多孟浪话。 “你到底行不行,不行我来。”楚清芸赶紧转移了话题,手拿着火药,扔在墙根处。 “你要炸密道?” “不然,你还有更好的办法?”楚清芸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放心,这火药的威力我知道,顶多能炸开一个口子,伤不了人,也毁不了密道。” “你……怎么知道?” 火药是严格受管控的东西,若不是此次案子重大,他都没有机会从兵部借出来一睹真容。 楚清芸一愣,呀,忘了这东西不像现代烟花似的普及,这还是稀罕物。 “我……我这也是听父亲说的。”楚清芸唬弄了过去:“大家都后退,最好护住头部,虽然它威力有限,可炸出来的碎片,可能会伤到人。” …… 火药炸开的时候,楚清芸脸色一暗,这火药的确威力不算大,可是她低估了这冲击波。 陆锦舟点燃引线后,尽管已经护住头和脸,可整个人还是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向后飞来,若是砸到石壁上,非得得内伤不可。 楚清芸的身体比她的脑子动的更快,稳稳的接住了陆锦舟:“没事吧?” 陆锦舟摇头:“我没事,炸出了一个洞,快追。” “走。” 楚清芸和陆锦舟眼神一对,两个人顺着密道一直走,一直走了一个时辰,都没有到尽头。 “你觉不觉得,这里的空气比刚刚好了不少。” 陆锦舟点头:“的确不怎么憋了,难道?” “应该快了,我们加快速度。” 两个人很快就看到一丝亮光,是从头顶传来的。 7017k 第一百一十七章、湖州刺史 楚清芸像个壁虎似的趴在墙壁上。 “有声音吗?” 楚清芸摇头,两人现在不敢草率的上去,若有人埋伏在上面,两个人一冒头,便会被当成靶子一样。 ”铛——铛——” 洞外突然传来两声钟声! 楚清芸看了一眼陆锦舟:“子安,中州除了双林寺,还有什么寺庙吗?” 陆锦舟摇头:“陛下不信神佛,只信道教,现在也仅剩这么一座寺庙了,只是不知这严大人和这寺庙有什么勾当,竟然能在寺庙里修建密道。” “一探便知。” “太危险。”陆锦舟抓着她的胳膊,不让她轻举妄动。 楚清芸笑道:“放心,此探非彼探。” 两人原路返回,命人将密道守好,两人则偷偷回了中州。 双林寺中。 两道黑色的身影在昏暗的月光下穿梭。 “什么人?” 楚清芸和陆锦舟对视一眼,果然不简单,着寺庙中居然有人能发现他们两,那次人的功夫一定在他们之上。 “不要正面冲突,走。” 楚清芸拉着陆锦舟的手,隐入黑暗中。 突然,一声异样的声音传来。 “绝对不行” “要我封了地道?”那人咬牙切齿:“那密道直通建宁口,所需人力物力无法估量,想当年,是费了一年时间才完工,如今,怎么能说封就封?” “楚清芸必死无疑,你还担心什么?” …… 楚清芸嘴角挑起,让他们失望了,他不仅没死,还摸到了老巢。 “清芸,动手吗?“ “当然,若是能一箭双雕,岂不是痛快。” 两个瞬间破窗而入,屋内的人不是严丞相,也不是他们想象中的人,而是刚刚被召回中州的湖州御史,张满清。 张满清慌张的看着两人。 楚清芸黑了脸,揪着他的领子将人提在半空中:“人呢。” “什么人?”装傻。 “装,你个老匹夫,还给我装?”说手掐住他的脖子。 陆锦舟耸了耸鼻子:“清芸,是龙涎香的味道。” 龙涎香? “这龙涎香本是陛下最爱,后来几个皇子们为了讨他喜欢,也都用上了这种香,大约只有四皇子不熏这种香,天天带着脂粉味儿。” 楚清芸陷入沉思,这张满清显然是严丞相找的替死鬼。 估计这龙涎香也是有意为之,想借宣王的势,让他们收手。 今日虽说没有抓住那人,也不能算是一无所获,至少打断了那人的一颗牙齿,够他难受一阵儿了。 至于那粮草,得早日运给东兴军,否则以东兴军的不羁,迟早要闹事。 更何况,东边马上就不太平了。 次日,楚清芸照实汇报,但没有提及在密道中看到严丞相,只说顺着密道找到了张满清,闻到龙涎香的味道。 盛德帝顿时大怒,太子谋反的事情已经让他对几个儿子存了疑心,何况宣王现在势力颇广,更是一下就刺到皇帝的神经。 盛德帝看着楚清芸,眸子中闪着试探:“清芸?” “臣在。” “你曾经救过朕的命,朕待你是不同于他人的,满朝文武,就你一个女子,你可知朕的苦心?” “都是臣应该做的,陛下仁慈,给我这份差事,清芸感激不尽。”楚清芸看似真心的开口,内心却充满鄙夷,盛德帝现在换招了,现在开始用怀柔政策了? 果然,盛德帝满意的点头:“楚将军是我大昭的肱股之臣,你虽是女子,但却能承父业,如今也算得是朕的左膀右臂,朕信任你。” “臣必然竭尽全力,为陛下肝脑涂地。” 盛德帝顿时喜笑颜开:“李公公,拿笔墨,下旨。” 傍晚,云霞正盛,金色的余晖随着金色的圣旨送到了楚家,楚清芸原本六级的官阶一跃变成从四品,行湖州御史职责,并查明东兴军粮草一案。 楚府门前热闹非凡,一个女子做官已是天下奇事,还做到了四品,引得百姓围观,也引来了不少人窥探和妒忌。 “楚姑娘真厉害,这才刚及笄的年纪,已经官及四品。” “谁说不是呢??” “不愧是将门之后。” “不过一个女子,能有多大能耐?” “还不得嫁人生子,最后守着一宅子过日子?” “你这人,是嫉妒吧?” …… 楚清芸没有理会周围各种各样嘈杂的声音,像平常一样转身回府。 按理说,这样的好事该是大摆几天宴席,宴请四方,以彰显陛下恩德才对,可楚清芸一改常态,以不良府案子繁多,湖州情况不熟悉为由,拒绝了朝堂上数名官员的提醒。 不仅没有大办宴席,而且人自从接旨的那晚,便消失在了中州。 盛德帝的意思她知道,只有她出面处理好这件事,才能平息东兴军三万人的众怒。 更何况,姬完达住在中州不走,逼迫盛德帝,盛德帝必须提高东兴军的震慑力,东郡国才不会有恃无恐。 湖州位于东涧的最东侧,所有从整个大昭征收的粮草都会汇与湖州,再运往东兴军军营。 楚清芸不敢耽搁,第二日便启程湖州。 此去湖州,山高路远,她带着南正和林熊两组人行动,一是为了路上的安全,二是为了为了压得住那群地头蛇。 好在一路上,所到之处,官员们处处周到,生怕惹了陛下身边的红人,一路顺风顺水的到达湖州。 此时夕阳残血,湖州不甚显眼的城门前,正站了两排人。 见楚清芸下马,这些人赶忙上前,若不是男女有别,怕是恨不得粘上来。 众人恭恭敬敬的给楚清芸行礼。 楚清芸知道自己一介女流,若不靠些花架子,必然引不起这些人的重视,微微颔首,上位者的姿态十足。 一个耳朵尖尖,下巴也很尖,像是被榨干了似的中年男子,一边哈着腰一边道:“楚大人,我乃湖州常县的县令李兰全,这是其他五个县的县令,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席面,给您接风洗尘。” “楚大人舟车劳顿,一定要让我们尽一尽心意。” “对对对。” “楚大人请。” “楚大人定要给我们一个机会。” …… 楚清芸淡淡的看着他们殷切,并没有拒绝知,只是微微点头道:“有劳各位大人了,请。” 7017k 第一百一十八章、花楼的男子,可好看? 宴席安排在了刺史府衙。 楚清芸坐上座,席面上这群县令一个个奉承的话不少,可一到正事就绕弯子。 看来是要和他耍滑头了。 楚清芸不急,慢慢的品着酒,看着他们一个个争着抢着要灌倒她的急迫模样,心头一动。 不如将计就计,看看这群人到底要干什么? 楚清芸的酒量不错,再加上喝一半倒一半,根本没有醉。 她突然倒在桌上,任周围的人怎么喊怎么叫,都不睁眼,就连南正都被她骗了过去。 几个县令偷偷使着眼色,将她送回房间。 临走的时候,这些人或是给钱,或是送礼物,都塞给了知晴。 果然不单纯,想用这点酒灌醉她?还想乘机贿赂她? 楚清芸打开纱幔:“知晴,点灯。” “姑娘,我去给你拿醒酒汤。” “不用,倒一杯热水就好,我没醉。”说着楚清芸拿了纸笔:“李大人,送的什么?” “白银一千两。” “张大人呢?” “是一对玉如意。” “郭大人呢?” “郭大人的最别致,是一枚血色的扳指,看着是极好的物件儿。” 说着她赶紧从收了的盒子中拿出,递给楚清芸。 什么血色,这是极为难得的南红玛瑙,这品相已达上等,没有个几千两银子拿不下来,若是她在街面上碰上,说不定还真的会买下俩。 可惜这郭大人送的,不知道里面藏着几分脏,还是算了吧。 楚清芸冷哼一声:“叫南正,今夜全都退回去,一个都不留。” “姑娘,我们一来就推他们的东西,会不会……” 楚清芸摇头:“放心,他们哪里会这么容易放弃。”说着便打着哈欠,爬上了床。 这酒后劲儿真大,她沾床就睡,一觉便到了日上三竿。 如楚清芸所料,这群人不仅并没有放弃,他们大概以为楚清芸是嫌银子少,或者是没有投其所好,第二日居然叫她去花楼。 楚清芸在中州的时候,因为陆锦舟的关系,没少去花楼,她哪里在乎这个。 只是那群人明知他是女子,带她去花楼做什么? 楚清芸满心疑惑的站在花楼门口。 这花楼不似寻常花楼,开在最繁华的地方,而是开在了一个隐秘的小巷里,这里客流量小,开在这里不会赔本吗? 楚清芸刚踏足进去,一股脂粉味带着荷尔蒙的味道钻进他的鼻腔。 她环顾四周,虽说是开在小巷子里,可这华楼里面用的都是上号的红木,就连沙曼都是丝绸质地,想来这地方不少挣钱。 “楚大人,请往里面请。” 花楼的妈妈似乎早就知道她的到来,帮她掀起沙曼,走到前厅。 楚清芸猛地停住脚步,使劲眨眨眼,她看错了? 再眨了眨眼,是真的! 这里面居然不全是女子,还有不少穿着暴露的男子。 花楼女子她见怪不怪,可这男子赤裸着上身,下身只着亵衣,她还是第一次见。 楚清芸顿时看呆了。 的确是呆了,并不是欲罢不能。 她还没收回眼睛,那群大人们便像是秒懂了似的:“早听中州的花楼同行说,楚大人喜二龙戏珠,今日便备了薄礼。” “楚大人都目不转睛了,定是喜欢极了。” “二龙戏珠这般的法子,也只有楚大人这般别致的人儿才配拥有。” 二……二龙戏珠? 无稽之谈,从何而来? 难不成,楚清芸愣住,该不会是风雪楼的妈妈以为她每次找陆锦舟和四皇子都是为了做那档子事? 这事儿现在都传到东涧湖州了? 丢人丢到家了。 见楚清芸的脸色垮下来,嘴角耷拉着,几位大人感到空气都凉了几分。 “楚大人,可是这几位的身材不好,大人您不喜欢?” 这个男人故意练出来的肌肉难看死了,像个大力水手似的,哪里有陆锦舟的自然,一点儿都没有美感。 楚清芸心里想着陆锦舟,不由自主来了句“是”。 周围的大人拿宽大的袖口捂着嘴,想笑又不敢笑出声。 果然,大人有自己的喜好。 楚清芸这才发现自己说出来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各位大人别误会。” “我们懂得,大人不要惊慌。”张满清拍拍手:“妈妈,换一批,换一批瘦些的小官儿。” 不等妈妈吩咐,刚刚的肌肉男们都哀怨的看着楚清芸,不情不愿的走下去,第二批上了台子。 这七八个小官儿清秀是清秀,只是这……哪里找来的小屁孩儿,都是未成年吧,这放在现代,她不得坐牢? “楚大人,还不满意?” “我……”楚清芸正想着怎么拒绝,突然一个人推门而入。 此人脸带着一个银色的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他站在楚清芸的对面,咬牙切齿的发声中带着一点哀怨:“楚大人,怎的有了新人,忘了救人。” 熟悉的嗓音,熟悉的身形。 楚清芸差点过去熊抱一下,以示救命之恩。 “楚大人,这位是?” 楚清芸赶紧开口:“这是我相好的,各位大人,他比较爱拈酸吃醋,各位大人,见笑了。” 刚说完便拉着陆锦舟匆匆离开,留下一群大人们面面相觑。 “果然,这个楚大人根本就是个荒淫无道,贪财如命的女人,钱能解决的事情,那就不叫事情。” 那边大人们还在计划下一步的攻破计划,这边楚清芸已经被陆锦舟死死的搂在怀里,不能动弹。 “那群男人,好看吗?” 楚清芸赶忙摇摇头:“不……不好看。” “清芸说谎了,你刚刚说的可真好看。” “真不好看,没你好看。” “花楼里的男子,可健硕?” “自然是健硕的。”都练成那个样子了,根本就是肌肉狂魔好吗? “今日便让你尝尝谁最健硕。” …… 红鸾帐里,陆锦舟看着她滴血的脸,眼中的雾气,到底还是心软了,舍不得欺负她。 “好了,抱着你睡,别怕。” “公子我千里迢迢,就怕你被欺负了去,没成想,差点看到你活色生香的画面。” “我没有,你惯会污蔑人。” “是是是,你不会,是我不好,吓着你了?” 楚清芸点头:“你还没给我换簪子,不能那样。” 陆锦舟身体一怔,轻轻抚摸她披散的长发:“好,公子给你换簪子,你等我。” 7017k 第一百一十九章、赌坊 第三日一早,她刚起,知晴便匆匆赶来,在她耳边耳语。 “楚秋风?” 楚清芸把他们母子送到东涧也有半年,这二人倒也安分守己,给大哥帮了不少忙。 “带到后院。” 大概一个时辰后,楚清芸出府。 陆锦舟大概是怕发生昨日那事情,带个面具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楚大人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位公子的确是比湖州花楼里的俊俏不少。” 陆锦舟脸色一黑,面具都挡不住他释放的冷气。 楚清芸嘴角翘起:“李大人慧眼。” 楚清芸突然感到自己的手心一疼,陆锦舟正捏着她手心的嫩肉。 她赶紧转移话题:“李大人,今日的安排?” “楚大人才来两日,还没有深入了解湖州的风土人情,今日再带您去了解了解。” 说着,这群人带她进入一个没有牌匾的府宅。 宅子里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几人一直踱步到后院,这才听到嘈杂的声音。 “两万,都上。” “买大还是买小。” “来来来,再来一局。” “老板,饶命啊,剁一只手指好不好?” …… 赌坊?这群人是换策略了? 陆锦舟低头,下巴刚好碰到她的头顶。 “小心些,这群人,怕是要算计你。” “一直在算计,没事儿?”楚清芸知道昨日在花楼里没有成功,今日这又是一个陷阱,恐怕一会儿这群人就要鼓动她玩儿上一把。 先是赢上几把,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的输钱,直到承受不起,便会落入对方的陷阱。 楚清芸深知他们的肤浅的套路,等着鱼儿上钩。 果然,李兰全迫不及待的开口:“大人,今日逢喜事,定然手气好,不来两局?” 楚清芸点头:“倒也可以。” 三圈下来,楚清芸这里的银子已经堆的满满的。 李兰全惊讶道:“天啊,楚大人,今天运气着实好,要不要趁热打铁?” 说着瞟了一眼老板,赌坊老板走过来,换了一套筛子:“买大小,赌一百倍,不知这位大人,赌不赌。” 李兰全和几个大人都在周围起着哄。 陆锦舟蹙眉:“他们这是要你倾家荡产,受人拿捏,只能乖乖听话。” “嗯。”陆锦舟以为她会就此收手,没想到楚清芸突然大手一挥:“来。” 现在楚清芸桌上足足几百辆银子,百倍便是几万辆。 几个大人眼睛都直了,这女人真是不怕死的。 楚清芸看着几个人呆滞的表情:“怎么了?” “没……没,楚大人真是女中豪杰,豪爽。”李兰全急促道:“老板,来。” 楚清芸将银子全都推到中间。 那人手腕一转,里面的筛子移了位。 “大人是买大还是买小?” 楚清芸冷笑:“你买什么,我和你相反就好。” 没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让我输钱,我便输给你看。 “那就不客气了,我买大。” 楚清芸点头:“小。” 李兰全:“大人,可要慎重啊,这可是几万两银子。” “不劳李大人费心,开吧。” 骰子被打开的时候,楚清芸笑了,果然是被动了手脚。 “大人,你输了。”老板嘴角泛着阴森的笑:“大人若是没有钱,可以问几位大人借点儿,也可以……肉偿。” 陆锦舟手中的扇子突然一动,唰一下划过赌坊老板的脸颊,生生留下一道血痕。 “你他妈的,敢动老子,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赌坊老板一掌拍在桌子上,几个彪形大汉同时出现在他们周围。 楚清芸笑道:“我是来赌的,不是来听老板的污言秽语的,怎的,只准你说,我准我的人动手?” 陆锦舟面上一愣,听到我的人三个字,点了点头。 “少废话,今日你要是拿的出钱,这伤就一笔勾销了,要是拿不出,你和这小子都跑不了。” 李兰全装的一脸担心:“大人,实在我们我们凑凑,决不能让大人陷入这种困境。” “这家赌坊,不还钱,是要砍人的。” 楚清芸冷笑,对着门外守着的南正:“南正,准备好了吗?” 南正点头:“府外,楚秋风已经将东西带过来了。” “楚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楚清芸懒得和他废话:“南正,带进来。” 说着,几个人挑着一个大箱子,走进了赌坊。 楚清芸用脚踢开箱子:“这里是三万两银子,足够了。” “不知各位大人和邵老板可还满意?” 邵老板面上一乐:“满意满意。” 李兰全却脸色沉下来,这楚府不是只有她一个为官的?俸禄又不多,怎么来的这么多钱? 难不成也是贪墨的银子? 那就好说了。 “楚大人今日损失了这么多,我等怎么能光看着,也得替楚大人分担一些。” 楚清芸冷眼瞟过:“那有劳大人了。” “来人,去拿银子。” 那银子早就准备到了后院,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搬了过来。 楚清芸嘴角扬起:“李大人,这可是三千两银子,你的俸禄怕是远远不够吧。” “大人说笑了。我和大人是同道中人。” 南正推开李兰全:“什么同道中人,这些是我家大少爷的钱,老匹夫,你勾结赌坊,贿赂官员,私吞银两,来人,抓起来。” “楚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清芸冷笑:“李大人有什么要交代的,到牢里好好交代。” 说完,几个人都被带走。 赌坊老板瑟瑟发抖,看着楚清芸心虚的后退。 “怎么了,怕了?” “一个赌坊开在这么隐蔽的地方,我猜猜,你干的是什么勾当。” 楚清芸摸摸自己的袖口,漫不经心道:“我猜,赌输的人,都会被你们卖到东郡国当苦力。” 老板眼睛猛地瞪大:“你……你……” “我怎么知道?”楚清芸一脚将他踹倒:“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早上,楚秋风向她禀报的就是这件事,这小半年的时间,楚秋风替楚清芸收集了不少东郡国的情报。 其中一条便是发现了东郡国边境修筑防御工事的人大都是东涧人,天天都有人类似,可一批批的又补充进去,没有断过。 赌场被查,楚清芸手握着东郡国私下低价购买劳动力的证据,光这一条,就能引起东涧和东郡国边界的斗争。 牢里的那几个贪官污吏,都是经不起严刑拷打的软性子。 没多久便全招了,对自己和严家在军粮的贪墨一案中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 楚清芸的折子已经递上去。 该是回中州的日子了。 ------题外话------ 感谢宝子们推荐票!赶紧砸我啊! 7017k 第一百二十章、军中兄弟 这日,知晴将东西都收拾妥当,楚清芸走访了几家家里的铺子,确认这群家伙没有偷懒,正准备离开,便听到有一个熟悉的声音。 “六哥?” 六哥是东兴军的第六营的营将,楚六,楚清芸叫他六哥。 除此之外,分别还有八个哥哥,都是父亲楚韩诚从小收养的孩子,以楚为姓,以年龄大小排列为名。 此次过来,她并不想惊动东兴军,毕竟她现在正受盛德帝信任,没必要引起皇帝的猜疑。 六哥自然也是知道的,可如今出现在这里,定然是有不可解决的事情。 “里面谈。”楚清芸给一个眼神,两个人走入后院。 六哥当即给楚清芸跪了下来。 “大姑娘,老六有罪,一年前没有护住大人。” “六哥,这和你没关系,敌人在暗,哪里是我们方能防的住的。”楚清芸将楚六扶起来:“六哥,今日过来,是不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哎,说来也怪朝廷,搞了些什么发霉的粮食过来,弄得老九的九营全都吃出了问题,老八不干了,手无遮拦的说要造反呢,根本拦不住。” 八哥九哥年长她一岁,同她感情极好,可惜早早被父亲调去军营,担当重任。 “姑娘,这一趟,你可得和六哥走,老八这个人,就你能镇得住。” 可不是,从小被她打的满地找牙,自然是镇得住。 “六哥稍等,我换身衣裳。” 楚清芸换了身男子的长袍,头戴斗笠,跟着楚六出了门。 到达军营的时候,楚八正闹得正欢。 “八哥,你闹什么?” “你他妈的谁啊,老子的事用你管?” 楚清芸眉头一皱,手一翻,扯着男人的手臂,退了出去。 “你?” 楚清芸摘了斗笠:“怎么,不在楚府闹腾,跑军营撒野来了?” 楚清芸虽说这责备的话,脸上却是实实在在带着笑意。 老八激动的说不出话:“清芸?你……你怎么来了。” 楚清芸笑道:“六哥说你闹腾个不停,我来看看。都当了将军的人,怎么还这么不靠谱?” “我……我才不是,你看看老九,都成什么样子了?”老八拉着楚清芸的袖子,也不避嫌,直接拉进了一个营帐:“看看,老九原来虽说不健硕,也算是翩翩公子,现在这副模样,皮包骨头。” “再看看外面的那些孩子,不过十二三的年龄充了军,死的死,病的病,都没个人样儿了。” 楚清芸心头一震,攥着的拳头咔咔作响,指关节一片惨白。 九哥是几个兄弟里面长得最英俊的,貌比潘安,可这会儿,连眼睛都睁不开,眼眶凹陷,颧骨突出,整个人苍白的都快消失了似的。 “清芸,我找那劳什子西幕王算账,难道不对吗?” 楚清芸没有回答他,低下头试探着九哥的脉搏。 脉搏微弱,嘴唇发紫,中毒不浅。 “带我去看看那粮草。” “还粮什么草,早让我一把火烧了。”老八急吼吼开口。 楚清芸一怔:“全部?”那她还如何查验中了什么毒? 一旁的楚六赶忙道:“我留了,跟我来。” 楚清芸这才松了一口气,跟着老六到了另一个帐篷。 “以防万一,专门留着的。” 楚清芸闻了闻味道,粮草的味道泛着潮湿的味道,楚清芸随意扒开一点,就看到里面满满的绿色和橙色霉菌。 黄曲霉菌,这在现代可是致癌的。 霉菌中毒不容小觑,尤其是急性中毒,非常严重,损伤肝脏,会呕吐发烧,甚至出现腹水,下肢肿胀,甚至死亡。 若是在现代,还能进行透析洗胃等,可现在在古代,大约只能听天由命了。 楚清芸匆匆走出去:“军医呢?” “老夫在。” “开方子,保肝养胃的。” “烧温水,给所有中毒的人喝上,一天至少喝上十几大碗,能更快的排毒。” “听清芸的。”三哥四哥立刻转身出去准备。 “六哥,三哥四哥去照顾病人了,你同其他几位叔叔就别去了。” “可……我不放心啊。” 楚清芸:“先去练兵,粮食的问题,不要担心,明日就给你们送一批来。” “练兵,清芸,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清芸点点头:“有备无患。” 楚六虽然不知道她的用意,可楚清芸从中州来,定是有什么风声,才会这么精神,不再多想:“我一会儿叫上老大他们去练兵场。” “六哥,我着急回中州复命,这里你最冷静,先交给你了。” …… 楚清芸等到九哥的烧退了,便离开了。 这次东兴军的损失,她要严家血债血偿。 陆锦舟先她一步离开,一路上,还算太平,想来陆锦舟已经替她清理了不少暗哨。 回到中州,楚清芸疾行到皇城。 “陛下。” “快起来,我初初看过你的折子,可是证据确凿?” 楚清芸点头:“陛下,千真万确,证人口供都有,只是,这件事情,牵扯的严丞相和严明,不知陛下的意思是?” 盛德帝已经辗转想了几日,可还是下不了决心 在内部失衡和外部争斗上,他现在都想要,贪得无厌。 “陛下,我前几日路过医馆,听说军营里大批士兵都吃了发霉的粮草,死的死,伤的伤,士气低沉。” “不给他们一个交代,怕是难以平息众怒。边境将士责任重大,陛下三思。” 楚清芸没有提起严家,却字字将严家放在火上烤。 果然,盛德帝脸色大变,东涧不同于西涧,没有山脉,都是平原,若是将来真的爆发斗争,东涧失守,对方便能直取中州。 “传我的令,严家私吞军粮,罪不可赦,斩立决。” “是,大人。” 严家覆灭,有人说是咎由自取,更多的人说是楚清芸断案如神,也有人说是得罪了西幕王。 真真假假的传言,在中州传的热闹。 楚清芸顶着个湖州刺史的头衔,将湖州上下查了个遍,可惜手里你能用的人不多,情节不严重的,都挨个敲打了一遍。 仅把南正被他调来顶了李兰全的位子, 楚九也算是逃过一劫,病情慢慢恢复,九营的情况却不容乐观,损失了四五百名将士。 7017k 第一百二十一章、送姬殿下走不归路 再次回到中州的那天,天气难得有几分暖意。 湖州一案,楚清芸办的深的盛德帝的心,没等通报,李公公亲自在宫门口迎接她。 楚清芸一路奔波,路走的不快,若平时,李公公早就催了。 今日却耐着性子亦步亦趋:“楚大人真是好福气,陛下连着好几日精神都不好,不见人,您一回来,陛下的身子都大好了。” “李公公说笑了,陛下洪福齐天,定是这几个天凉,染了风寒,过几日便好了。”楚清芸不紧不慢,眸子中却不以为然,盛德帝天天修道,炼丹,怕是身体早就被那丹药弄毁了。 好久不见的霍临也在场,只是瘦了不少。 “陛下万岁。”楚清芸刚刚行完了礼,还未说话,霍大人猛地跪了下来。 “陛下,既然楚大人来了,我也就直说了。”霍临嘴角微微颤抖:“微臣有负陛下厚托,怕是不能再伺候陛下了。” 盛德帝眉心皱起:“不就是受了小伤?” “陛下,臣的左肋骨被打碎,以后再也不能用武了,臣身为不良将,若是没了武力加持,怎样服众。” 哪有这么严重,楚清芸问过庄成儒,他的伤已经完全康复,却有一些病根,却没有他自己说的这么厉害。 转念一想,楚清芸顿时明白了他的想法,赶忙道:“陛下,霍大人乃我大昭的栋梁,不良将非霍大人莫属。” “好了,别吵了。”盛德帝突然挥挥手:“霍临是办事利索,深得朕心,可现在身体确实不适合当不良将。” 盛德帝拖着脑袋,思索半响,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严明如今犯下大错,位置自然空缺出来,霍临顶上,也算合适。” “至于这不良将……” 霍大人立刻道:“臣推荐清芸,清芸自从入不良人府,破案无数,当得此大任。” 盛德帝点头,楚清芸到底是个女人,只要找一个能攥在手里的夫婿,他也算是拿捏住这人了。 “霍临倒是和朕想到一起去了,清芸,你可愿意?” 楚清芸没有推辞,她要往上爬,这是必经之路,霍临的安排也符合她的心意。 “臣谢陛下圣恩。” “还有一事,得你去办。” “陛下尽管吩咐。” “东郡国的姬安达要回东郡,这一路天高地远的,不能在我中州的地界儿出了事,清芸,你替朕送上一送。” 姬安达要回去了? 东兴军整装待发,盛德帝自然是没什么顾虑了。 楚清芸即刻启程。 姬安达临走还从花楼买了个女子,一路上马车吱吱呀呀作响。 楚清芸骑着马儿走在最后面,以免污染了耳朵。 她甚至怀疑,姬安达是不是甲亢? 怎么这么饥渴。 正想着,姬安达那边的小厮突然大叫一声,慌张的从姬安达的马车中退了出来。 “叫什么叫,大惊小怪。”马车内,姬安达的声音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 那小厮捂着嘴点头哈腰:“对不起,殿下,小的该死。” “行了,赶紧的,把人给我扔下去。” 扔? 姬安达的两个亲信进入车里,抬出了一个女子。 眼睛突出,双手耷拉着,胸口不见起伏,眼珠子也没有光泽,瞳孔放大。 死了? 姬安达竟然有施虐的癖好? 没等她继续想,姬安达的声音传了过来:“再去找两个女人来。” 小厮颤颤巍巍:“殿下,这荒郊野岭的哪里有啊,不如进了东涧再找?” “滚蛋,殿下说现在要,就是现在要。” “最迟最给你一天时间,晚上若是找不到女人,拿你的命换。” “是是是,我马上去。” 小厮慌慌张张的离开马车车厢,唉声叹气的,越走越慢。 直到和队伍最后的楚清芸并排,才没有继续放慢脚步。 “姬殿下这癖好什么时候有的?” 小厮摇头:“不太清楚,自我来时,姬殿下已经是这样了。” “你打算怎么办?” “大人,这我哪儿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这队伍里,又没有女的,要找也得下午进了城再找。” 楚清芸计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要姬安达不是在不对照境内就可以,她还指望这人回去挑起争斗呢。 夜里,楚清芸压根儿不记得什么姬安达,靠着树桩睡的正香,身后响起脚步声。 “就是这里,你看这个妞儿,长得好看,除了性子烈一点,其他的都符合姬殿下的标准。 “这女的听说是个女官,不行吧?” “小命都要没了,还管这些?” 楚清芸对周围环境异常的灵敏,立刻睁开眼睛,嘴角扬起。 由着他们一把扯起楚清芸的衣领,将她推进了姬安达的马车内。 姬安达此刻某处正澎湃着,突然进来一个女子,就像饿狼看见了肉,虽然并不是他所思所想的,不过只要能治病就行。 他从小就不知道怎么了,每天都要同女子做那些事情,否则就会全身肿痛。 楚清芸笑道:“殿下,您……脉络虚无,是将死之相。” “什么东西?你给我再说一遍……咳咳。”姬安达的话越发有气无力。 “所以,我猜,你其实也并非想要伤人,只是情非得已?” “你过来,你过来,别废话,老子要……上……你。” 楚清芸不由得笑起来:“我?怕姬大人无福消受。” “过来吧你。”姬安达脸像滴血一般红,将楚清芸的手压到头顶,低头吻上她的脖颈。 “好香啊,想不到中州最有味道的女子,居然是楚大人。”姬安达说着流浪话:“早知道那日还要什么言儿,直接要你多好。” 楚清芸嘴角勾起:“是吗?那你再闻闻看,我是什么味道。” 姬安达深呼吸一口气,闭着眼睛,似乎在闻一味难以琢磨的熏香。 “松木,柑橘,甜橙,薄荷,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还有……” 砰的一声,姬安达直直的倒在了马车里。 楚清芸最佳勾起,低头看着他发烫的脸颊,笑了起来:“热吗?” “是不是感觉头晕?” “你很快就会发热,高热会让你抽搐,会让你神经受损,算了,你也不知道什么叫神经,总之,我身上的味道,你闻不得。” 说完,她撩开帘子:“姬殿下睡了,今夜不休息,速度加快。” 还有一夜的路程,就能出来东涧,到时候她折返,这鱼这货,等到他们回到东郡现这货已经傻了的时候,一切都迟了。 7017k 第一百二十一章、派遣为将 第二天一大早,楚清芸将小厮送给姬殿下的粥喝了个精光,任由姬安达昏睡。 小厮只当是姬殿下连日干那事,身子疲乏,并未有疑。 知道楚清芸在东涧边界随不良人折返后,他们方才发现姬安达不对劲。 三天后,东郡大军突然兵临东涧边境的湖州城下。 朝堂上: “陛下,等西幕王赶到,那就失去了战机。” “是啊,陛下三思啊。” “这可如何是好?” “东郡的大军这几年韬光养晦,可不是好惹的啊。” …… 盛德帝早知道大昭和东郡国形势不稳定,早晚有一战,可却万万没想到,东郡这么着急,姬完达才刚刚回去,就开战了? 难不成这其中出了什么差错? “楚清芸呢?” “给我把她叫来。” 李公公低声道:“陛下,楚大人送姬完达回东郡国,正在折返,这个时候,应该还在东涧境内。” “折子呢,是否有折子传回来。” 李公公点头:“有的,今早快马加班送回来的。” 盛德帝看着折子,楚清芸只写了安全送达,无异常,请陛下放心。 那怎么会? 难不成,东郡国早就起了要颠覆我大昭的野心? 盛德帝眸子变黑:“如今,东兴军中,谁在坐镇?” 兵部尚书低声道:“无二品以上的大将坐镇,只有三个五品,六个六品的校尉。” “西幕王没有留人?” 陆锦舟朝着兵部尚书摇摇头,他站出身:“陛下,西域几族最近也异动频繁,父王与担心有异,帅西幕军全军驻扎边境。” “父王实在没有想到东郡国竟然提前撕毁两国五十年不互相侵犯的约定。” 东涧与西涧不同,西涧与中州间横梗着山脉,易守难攻,可东涧与中州之间是一马平川的平原,一旦东涧失手,中州岌岌可危。 下面的朝臣不由得紧张起来,窃窃私语:“如今这可如何是好?” “陆统领得父亲真传,上阵无数,到可以一试试。” “如今之际,唯有此了,陛下。” 盛德帝点头:“锦舟,你可否替朕分忧。” “陆锦万死不辞,只是……这东涧,臣对地形不甚熟悉,须得一得力的帮手才是。” 原本东涧的管理从上到下都是新换的,刚刚上任不久。 魏老突然站出来:“臣倒是有一人,可解燃眉之急。” “什么人?” “不良将楚清芸,现在湖州,直接可以上手,另外,也更熟悉东兴军,定能让东兴军发挥最大的实力。” “可他懂兵法吗?” “就是!” “一个女子,断断案就算了,难不成还能率兵打仗?” 陆锦舟:“臣觉得可以一试,大敌当前,不能再犹豫了。” 盛德帝不想让楚清芸接触东兴军,可这个时候,没有人比楚清芸更能调动东兴大军的士气,扭转劣势。 “陆锦舟听令。” “今日,朕命你率你父王留在中州外营地的一万五千骑兵,与东兴军会和,你作为统帅,楚清芸作为副帅,守卫东涧土地,不可失一城一池。” “臣遵旨。” 而此时,东涧的情况同中州想的丝毫不同。 楚清芸并未出城,她将姬完达弄成那样,东郡国王向来自负,怎么忍得了。 果然,大军比她想的来的还快。 楚清芸端坐大帐中。 楚八狗腿子的给他又是倒茶,又是递水:“清芸,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动啊,都被人打到门口了。” “不急,再等等。” “到底在等什么?”楚八看着楚九,气呼呼道:“老九,你聪明,清芸到底在等什么?” “大概……是在等氛围吧。” 氛围? 氛围是什么鬼。 楚八满脸泛着黑:“不管了,我去练兵,好了叫我,打死那狗日的。” 楚清芸的确等的是氛围,等的是东涧百姓的勇气,等的是东涧百姓的同仇敌忾。 敌人三万大军,他们上次损兵折将,只剩下一万,若是援兵不到,哪里是对方的对手。 所以,她要等,等更多的人资愿加入东兴军,这样才能有胜的可能。 中午午时,有人要见楚清芸。 是那日她无意救了的一个赌徒。 “大人,我要加入东兴军,人家都打到我们家门口了,我在家吃不下去饭。” “我也是。” “我也是。” …… 男人身后密密麻麻的人。 楚八低头道:“这人以前是给人修府衙的,手里一帮子人,后来沾上了赌博,就越来越没落了。” 怪不得能号召这么多人。 楚清芸看着他:“东兴军不可以赌博,你可知道?” “我不赌,赌了军阀处置,砍我头都行。” “八哥,带下去登记。” “是” 那男人突然在楚清芸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又怎么了?” “请老大赐名。” “你没名字?” “弟兄们觉得我耿直,叫我老大,我……” 楚清芸挑眉:“土,不错啊,金木水火土,楚土,就这样吧。” 楚八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仿佛看到了楚韩诚给他起名字的时候,年级排名第八,那就楚八吧。 果然是父女,这敷衍程度一模一样。 “怎么还不走。” “谢谢姑娘赐名,我这就走,这就走。”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进入营地。 下午的时候,百姓都蠢蠢欲动,越来越多的人自愿加入东兴军。 夜里,城外的东郡国已经将城围得水泄不通,毫无耐性的准备攻城。 楚清芸在城墙上冷笑,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瞬间,满城待命的东兴军将一支支带着火球的箭射入了东郡国的营地中。 围了一天,本就有些疲惫的东郡士兵瞬间慌乱起来,直到天快亮,才扑灭火,粮食损失惨重,人员死了近两千。 东兴军的大帐中。 楚八一脸的喜气,叽叽喳喳个不停。 楚清芸却表情严肃:“老八,安静些。” “兴奋啊,我们不费一兵一卒,便让他们损失两千人马,真是大快人心。” “可这法子,只能使用一次,他们经此一战,会更加防备我们,不可以轻敌大意。” 老八这才消停下来。 老九脑子活泛好,指着地形图道:“他们现在围困我们的只有一万五千大军,死守还是守得住的,可他们北调的援军已经到达赤帝峰,不足两日,援军必到。” 楚清芸点头:“老九说的没错,这几日,我们不要同他们正面相争,搞拉锯战,一点点消磨他们,真正的大战,怕是在两天以后了。” 白日,东郡国进行了一波进攻,东兴军损失五百人,东郡国攻城失败,损失了两千兵力。 7017k 第一百二十三章、火攻 次日,东郡国在流进东涧的水里下了毒,虽然楚清芸早有提醒,还是有不少老百姓中了招。 东郡国胜利在望,加上他们援军马上便能赶来,士兵开始松懈起来。 等的就是现在。 楚清芸领午时骑兵,在杀入对方一万的兵营中。 楚清芸心里清楚,这大战是她千方百计引起,若是兵败,她无颜面对东涧父老,更与当初的初衷相悖。 曾经繁华的东涧,近几年却怨声载道,民不聊生。 她只能赌,赌她的能力,更赌陆锦舟的速度。 打开城门的那一瞬,楚清芸像一个率领千军万马似的,逆光而去。 率领东郡军的是东郡国有名的将军,也是东郡王的第十一子——姬明城。 姬明城原本计划在今日全力破城,却没想到城门自己打开了。 “殿下,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定能杀他个片甲不留。” 姬明城眼中的光忽明忽暗,这就是楚韩诚的女儿,楚清芸? 能把姬完达弄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果然不同寻常,在马背上的样子比男子更英姿飒爽。 可惜,这样完美的人,居然站在她的对立面。 “殿下,下令吧。” 姬明城眼睛闪烁,突然道:“所有人,听令,活捉那个女人者,赏黄金五十两。” 一时间,整个大军都沸腾起来,都眼神灼灼的盯着楚清芸,像是要她把吃掉似的。 老九眉头一皱:“清芸,不对劲,他们看你的眼神不对劲。” “大约是我杀了他们储君,恨上我了。”楚清芸脸色沉下来:“按计划行事。” 楚清芸突然加快速度,远远甩开身后的人。 东郡士兵像发疯似的,都冲着楚清芸袭来。 楚清芸嘴角扬起,不怕你们来,怕的是你们不过来。 马蹄子飞快,楚清芸带着东郡的大军移到了南侧。 那儿夏日长着茂盛的野草,东郡和东涧的人,都会到此处挖一些草药,可到了秋冬,草色一发黄,人们就把这里遗忘了。 昨日楚清芸看这里的时候,便已经有了打算。 她本就计划诱敌深入,却没想到东郡军如此配合,匆匆追着她的脚步,跑进了草丛里。 拿起武器,就代表立场。 楚清芸虽不忍这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可她更希望以战止戈,天下大同,再无战乱。 楚清芸眼神一暗,身后的几十人小队也纷纷到场,围住了这一大片枯草丛。 她拿出一个火折子:“要的我命?我命硬得很。” 说着她将火折子扔到草丛里,干燥的草瞬间被点燃,冒出浓浓的黑烟。 周围的士兵这才反应过来,楚清芸想要做什么。 “她想烧死我们,兄弟们,他们想烧死我们。”一个人大喊起来,一群人惊慌失措的朝外跑去。 可惜外面老八他们守着,见一个杀一个。 内有大火,外有强敌,他们进退两难。 一直未动的姬明城却刚刚发觉不对,率领大军朝这边赶来。 楚清芸笑着看着她故意拉远的距离,足足一炷香的时间,姬明城赶不上了。 队伍里突然冒出一声低沉的声音:“兄弟们,咱们出不去,也得把这个娘们杀了。” “杀了。” “杀了。” “杀了。” …… 那人说着,跳过拦路的野火,冲着楚清芸飞身而来。 乌云散回退了几步,可周围一片火海,它的行动也非常受限。 楚清芸从马上跳了下来:“乌云散,回去。” 乌云散移动不肯动。 楚清芸踹了他一脚:“出去,老子不用你管,自然能出去。” 乌云散这才双腿一跃,这一跃便是十几米,生生跳出了火海。 楚清芸定定的看着男人,居然是他。 想当初,左家全家抄斩的时候,居然忘了流放在外面的这厮,楚清芸冷笑道:“原来是左二公子,好久不见,不知何时竟成了东郡国人?” “大昭杀我全家,辱我欺我,我怎的不能叛?” “楚清芸,今日我就是拼上性命,也定要和你同归于尽。” 楚清芸冷笑:“是吗?” 这厮穿的衣服是黑白红,应该是东郡国的下将,这才短短一年,能混到这个级别,说明他着实不简单。 虽说当年功力不如他,可他乃西涧人,手中不定还有什么阴毒的法子。 想着,楚清芸后退了一步,更加谨慎。 “楚清芸,躲什么?”左二公子左思深一步步的走向她,嘴角斜着,眼中的仇恨同那满眼的红血丝一样遍布整个眸子。 楚清芸原本计划放火后,就骑着乌云散冲出去,可如今,只能先干掉他了。 楚清芸手中的剑未动,烟雾钻入她的眼中,熏得生疼。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 忽的,左思深动了,这次不是什么银针。 他手中甩出了一枚药丸,冲着楚清芸的眼珠子而来。 这就要把她弄瞎? 楚清芸往左侧闪躲,顺势手中的剑劈向左二左思深。 左思深躲闪开来,刚刚手里拿的药丸掉到了地上,砰的一声,楚清芸周围一片哀嚎。 火药? 这火药的威力远超过大昭所拥有的。 难道,楚清芸脸色一黑,左尚书原来是兵部尚书,左思深利用左尚书的便利条件,拿到了制造火药的方子,还改良了? 楚清芸狠狠道:“左二,你还记得三国盟约,百年内不得使用火药,难不成是明知故犯。” “今日我左思深要弄死你,管他火药不火药。” 说着,又是一颗弹丸大的火药被扔出来,楚清芸瞬间躲过,倒霉的是在火海里挣扎的士兵,瞬间被卷入了爆炸中。 楚清芸陷入巨大的恐慌。 左二有火药,东郡军队里不可能没有,若是启动火药,这场大战,恐怕不是这么简单便能结束。 不行,不能同左二在这里拖延,得赶紧通知陆锦舟。 楚清芸突然扬起一把药粉,人消失在火海中。 左思深再回头,楚清芸已经逃出火海,周围的骑兵瞬间集合。 楚清芸带领骑兵回城,身后东郡国的援军正在奋力的泼水救火。 楚清芸故意不关城门,任由城门打开。 左思深咬牙切齿的看着他们:“陛下,我带一万大军,扫平东涧。” 姬明城摇摇头:“你怎么知城中没有埋伏?” “他们就那么点人,哪里有什么埋伏?”左思深愤愤道:“大殿下的援军到了,这功劳就不是殿下你的了。” “我怎能不知。”姬明城黑着脸:“只是,我们两天损失五千人,损不起了。” “殿下。” “莫要再说!” 7017k 第一百二十四章、夜袭 湖州的城墙并不算高,甚至因为太久没有战乱,这城墙年久失修,黄色砖土已经斑驳,怎么也不像是一国边境要塞的样子。 楚清芸身在棋局中,手持最差的卒子,偏偏却打出了可能性。 楚八在城墙上,探头探脑的看着城外。 “清芸,他们果然没有更上来。”忘性形之时,竟跳起来大笑:“那群送货,清芸一出手就怂了。” 楚九看着楚八:“嘘。” 楚八这才看到楚清芸皱着的眉头。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楚八讪讪道。 楚清芸摇摇头:“姬明城这个人生性谨慎,三番两次被我们算计,不敢轻易出手,也在意料之中。” “可形势并不像我们看到的那么好,我是万万没有想到,他们居然带了火药。” “什么?” “火药?” 不止老八,连带着楚大和几个性子急的,都惊呼出声。 这些人难不成是要连这城也毁了? 楚清芸仔细回想着刚刚的场景,左思深拿出火药的时候,姬明城的表情自然,显然他早就知道,且早有准备。 怪不得左思深能在一年就爬上那么高的位置,和这火药,脱不了关系。 姬明城手持火药,又是东郡国赫赫有名的将军,被她这样耍弄,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明日,东郡国的援军便到了,听说是姬家的大殿下姬宁宇,姬明城不可能把到手的胜仗交给别人。 楚清芸眼睛一缩,心头直跳:“不好,今晚他们会攻城。” “不可能吧,清芸,他们刚损了一千多人,晚上怎么还敢攻城。”楚八挥着手,不以为是。 “越是你觉得安全的时候,越危险,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了吗?”楚清芸第一次训斥楚八。 楚八小时候就不是楚清芸的对手,见楚清芸真的生气,顿时没了声儿,撇着嘴看着老九,想让他替自己辩解。 楚九朝他摇摇头:“清芸说的对,晚上怕是有一场恶战。” “通知各营,全都原地待命,节省体力,以防夜袭。” “九哥,六哥,你两向来谨慎妥帖,带领你们的人在城上防御,随时做好准备。” “是!” 门外的一个不久前刚被西幕王提拔起来的将领不顾阻挠闯了进来:“我要到王爷哪里告你们违抗军令。” “怎么回事?”楚清芸眸子一愣。 楚六摇着头:“这是西幕王的人,现在是老大的副手,陆遥。” 陆遥像四大金刚一样,凶神恶煞的指着楚清芸:“哪儿来的闲人,你算什么东西,有虎符吗,你怎么能统领我们?” 楚清芸同陆锦舟交好,自然要给西幕王面子,不想与他计较:“陆校尉,如今湖州危险,东郡突然兵临城下,若没有个主心骨,岂不是都乱了套。” “承蒙各位校尉信任,清芸才斗胆站在这里,陆校尉若是有异议,待局势稳定,清芸再给西幕王赔不是。” 楚清芸话说的已经十分客气,可这陆遥显然不想善罢甘休:“在座的,哪个不是战功赫赫,用的着你插手。” 楚九的长枪突然一动,抵在了陆遥的脖子上:“陆副校尉,慎言啊。” “我慎什么慎,老子就是不服,一个女娃儿,乱指挥什么?” 楚清芸按下楚九的长枪:“陆校尉可以信不过我,不过,清芸在这里立誓,若是不能救这一城的百姓,清芸边和大家死在一起,如何。” “清芸。”楚九,楚八大声喊叫阻止她。 可楚清芸目光坚韧,这战是她要的,她便要解决。 她甩开披风,目光泛着楞,盯着陆遥:“陆校尉,可听懂了。” 陆校尉从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女子,一时愣了神,等反应过来,楚清芸已经走出军营,踏上城墙。 这城里百姓被围困了两天,无法秋收放羊,直接导致城内粮食紧张。 虽然大家现在还在忍耐着不说,可这是祸患,容易激起民愤。 楚清芸没有犹豫,立刻令楚秋风开放了林家粮仓。 “放粮了!” “放粮了!” “林氏粮仓放粮了!” …… 东涧这边有很多根基深厚的家族和商贾,大哥在东涧一直没有做大,又不能用楚姓,外来的姓氏更是举步维艰。 可这次林家放粮,全东涧都知道了林氏粮仓,林氏名声大噪。 一时间,带动了林氏的其他产业。 楚清芸此时却无暇关注这些,她看着地形图,排兵布阵。 虽说经过了几天的消耗,他们已经斩杀敌人近五千人,现在已经从人数上看,并无劣势,加上准备充足,他们的胜算不小。 可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心脏不停的加速跳动。 “姑娘,睡会儿吧。” 南正走过来,满脸忧虑,临走前陆大人让他看些姑娘,说瘦了要罚她,这才没多久,姑娘就瘦了一圈儿。 “不了,吃饱了人会变得糊涂,你去休息会儿吧。” 话音刚落,一阵战鼓的声音夺命似的响起。 楚清芸从凳子上弹起来:“来了,上城墙。” 说着,她人已经不见了。 南正的轻功不错,却没跟上她的速度。 “姑娘这进步也太惊人了。” …… 城墙上,所有人严阵以待,楚清芸大喝一声:“所有人,今日之战,是尊严之战,是守护之战,所有东兴军,不可后退一步。” “不后退!” “不后退!” …… 说话间,东郡的第一波攻击已经到了,楚清芸之前让大家准备的石头,火油疯狂的往下扔。 战斗力最强的八组在楚八的带领下,杀红了眼。 就连南正都带着不良人,奋力反击。 “姑娘,这可比断案有趣的多。”南正忽的大笑起来。 “等一会儿你就不这么觉得了。” 楚清芸手腕一动,将一个人逼了下去。 “受伤了?”南正虽然和林熊不对盘,可此时却忘了什么芥蒂,只记得,他是自己同胞。 “我弄死你。”南正脸色一黑,一刀砍向一个东郡士兵。 “大人,你说得对,没趣。” 楚清芸看着成千上万来送死的敌军,看着自己军队里那些还是孩子大小的士兵。 战争是无情的,可若不是这样,东涧哪里能换来平等。 这场战斗,是为了获得更长久的和平。 “楚八,怎么怂了?”楚清芸看着大口喘息的楚八,故意笑道。 “我才没有。”楚八提起一口气,冲向前方。 7017k 第一百二十五章、胜利 “姑娘,胜了,我们胜了。” 东兴军的红色龙头大旗依然飘扬在湖州的城墙上,城外堆积如山的尸体,是他们胜利的证明。 楚清芸满身鲜血,眼眸红的惊心动魄,白色的披风上被染成红色,随风飘扬在墙头,和龙头大旗相互辉映。 “清芸,我们胜利了。” “大人,我们胜了。” “楚大人,我们守住了。” 杀戮带来的不忍,自责在这一瞬间,终于被胜利的喜悦压了下去。 楚清芸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轻轻喘息着:“赢了……便好。” 说完便是长长的叹息。 “清芸,怎么了?”楚九敏锐的察觉到她情绪的异样。 “没什么?清点伤亡人数,每一个兄弟,都不能落下。” 楚八杀红了眼,狠狠的对着东郡国的一个少年将军的尸体泄愤,狠狠的踹着。 “八哥?” 楚清芸低声喝道。 “别急,等我把这货的皮扒下来喂狗。” “住手。” 楚清芸的声音冷下来,话语中带着不可违抗的威严,几兄弟还未曾见楚清芸这般样子。 老六和楚九走上前去,一把把楚八架起来:“没点儿眼色。” 楚清芸看着已经成了筛子似的人,走过去轻轻将死不瞑目的人的眼睛遮住:“南正,盖上白布,送出城去。” “清芸,别妇人之仁啊,这可是姬明城的左膀右臂,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我看就该吊起来,显我军雄威。” 楚清芸冷冷道:“我堂堂大昭,用得着靠侮辱别人展现雄威?” “更何况,你焉知她没有父母妻儿,没有人在等他们回去?” 楚清芸知道,战场无情,刀尖无言,能活下来的,除了实力,更有运气的成分。 上战场就不能怕死。 可她也知道,她也曾亲身经历过,思念未归人的煎熬,她也见过母亲的一夜夜难眠,她亲眼看见过父亲惨不忍睹的尸体,他知道,那对一个家庭,意味着什么。 楚清芸的一句话,震荡了在场所有的战士。 哪有人是喜欢战争的?哪有人是天生喜欢杀戮的。 以守护为名的战争不该变成无底线的虐杀。 楚八梗着头,显然依然不理解楚清芸这般多愁善感是为什么。 “八哥,我曾经也千般担心的等过你们的消息,等待父亲的消息。” 楚八眼睛一红:“是我们无能,没有保护好将军。” “和你无关。”楚清芸扭头,对着城墙上的几千将士:“杀敌,我们不能手软,为了守住这座城,我们将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但,虐杀却没有必要,有这个力气,留着战争胜利,我们把酒言欢。” 成千的将士因为楚清芸的把酒言欢四个字,激动万分,没有人比他们更想早日胜利,早日回家。 一时间,城墙上的士气空前的高涨。 而城下,姬明城灰着脸,一场原本万无一失的战斗,他们却屡遭暗算,节节败退,甚至有兵败垂成的颓势。 “殿下,拿出杀手锏吧。”左思深急吼吼的劝说。 “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姬明城蹙眉,当初火药是大昭发明的,后传至西域,只有东郡国没有火药。 和亲后,东郡同大昭十几年交好,逼着西域签署了五十年约定,五十年内不得使用火药。 若东郡毁约,西域必然也会不顾一切的大开杀戒。 以西域的野心,吃掉大昭只是第一步,怕就怕东郡也逃不出他的铁蹄。 “殿下,目前若是拿不下东涧,陛下心里必然会偏向……到时候就迟了。” 姬明城看着那破败的城池,那里曾是东涧来去自如的后花园,如今却因为一个女子,成了固若金汤的不可侵犯之地。 战败,他心里憋屈,输给一个女子,他心里更是不甘。 “陛下,天亮了对方就有所防备了,现在他们刚刚打胜仗,正是懈怠的时候。” 左思深阴着脸继续劝说,心里暗暗打着算盘。 姬明城攥着手:“先准备好火炮,没有我的命令,不得使用。” 说完,他的拳头攥在一起,手心都是汗,今日的决定,希望不要给未来的东郡国带来灾难。 “是,殿下英明。”左思深嘴角露出得逞的笑。 楚清芸,终于轮到你尝尝黑暗和死亡的滋味了。 十架火炮架在城门口,对比左思深之前手里拿的小东西,这才是东真正的火药力量。 “准备……”左思深眼神放着光,张大嘴,放字刚准备脱口而出,东涧的城门突然开了。 东郡国的士兵面面相觑,点火炮的士兵哑然:“大人。” “不管他,继续。” 左思深的话音未落,姬明城脚步匆匆走向前:“等等。” “那人是谁?孤身出来,就不怕死吗?” “好大的胆子。” “直接射杀了算了。”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 只见那身影越来越近。 一身盔甲的楚清芸看上去目光明亮,身边是楚九作陪。 “楚清芸,你胆子可真不小。” 左思深面带恨意开口。 楚清芸瞟了一眼左思深,一个字都没有和他说,直直的掠过左思深,在姬成名前面站定:“姬殿下,我并非来挑衅。” 说着,她看向楚九。 楚九点头,将马上的白布遮着的尸体抱下来,放在土地上。 “小南将军英勇,我特来送回,早日安葬,入土为安。” 楚清芸说完,冲姬明城微微颔首。 此子没有姬完达身材高大,可眼神清明,圆润的脸颊有三次慈祥,倒是没有姬完达那边惹人讨厌。 楚清芸不作停留,跳上马准备离开。 姬明城颤着手,掀开白布。 小南是他的副将,是与他情同手足的兄弟,是他的先锋。 他本已经做好小南的尸体出现在城楼上,甚至已经做好了他身首异处的惨状,可楚清芸竟放弃了如此好的造势机会,将小南的尸体完整送回。 左思深知道他和小南感情不一般,还当机会来了,赶紧道:“殿下。楚清芸杀了副将,欺人太甚,我们直接开炮,看他们还怎样嚣张。” 姬明城突然站起,冷冷的看着左思深:“开炮?” 楚清芸还我这完整的尸体,我拿火炮轰炸一地碎尸还她? “来人,撤了火炮,我们……再攻。” “所有人,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题外话------ 感谢各位小可爱的推荐票,爱你们 7017k 第一百二十五章、卷土重来 “大人,他们又来了。” 楚六满身鲜血,已经经历过一场恶战。 上一场,他们虽胜了,但是损伤不少,近千人死亡,另有两千人受伤。 楚清芸表情并没有变化,她甚至松了一口气。 刚刚在城楼,她便看到是看到了他们突然出现的火炮,才决定以身犯险的出城。 她连自己都算了进去,连死人一并算了进去,一方面是内心所想,但也有唤起姬明城内心优柔的一面。 果然,姬明城上套了,他没有上火炮打头阵。 而是士兵进攻,这样他们再上火炮的可能性就不大了,否则伤的不仅是东涧人和东兴军。 东郡国的士兵也会被炮火攻击到。 想到这里,楚清芸多少松了一口气:“不要慌,不是还有新加入的士兵没有上吗?” “那群新兵蛋子才进来,能行吗?” “都是大昭的男人,难得什么不行,扔石头,倒火油还不会?” 话音刚落,湖州下属的一个新任县令捂着乌纱帽气喘吁吁的跑上城楼;“大人,大人,不好了,城门口聚集了上千百姓,要出城逃难,我们忍受太少,抵挡不住了啊。” 楚清芸没有犹豫,一步步的走到了城楼最高处,身边只有一个南正守护。 他就是要站到这里,让这满城的百姓看见,他们有家可依靠,有人可指望。 原本听见战鼓声惊慌失措的百姓,看到城墙上坚毅的身影,大部分都安静下来,只有少数人还在叫嚣。 楚清芸冷声道:“你们可以出去,甚至可以逃到对面。” “可这满城楼的将士都在为护你们而战,而流血,而牺牲,你们却弃他们而去?” “他们不过十几二十岁,也是别人家的儿子,别人的丈夫,若不是为了百姓和信仰,何故要舍身?何故要把自己弄的千疮百孔。” “我楚清芸今天就站在这里,今天只要我不死,敌军不可能踏入一步。” “若有人今日非要出这个城门,他日大昭境内,将没有你的容身之地。” 说完,楚清芸挥挥手:“还有人走吗?东侧的小城门,随时为你们敞开。” 突然传来一声极细的喊声:“我……我不走了。” 楚清芸一看,才发现这女子长得眼熟。 百合? 百合感受到她的目光,不好意思的低头,匆匆离去。 有了她的带头,人们也意识到出去以后更加危险,顿时都改了嘴。 “不走了,和他们斗到底。” “就是,老子不信,还搞不死他们。” “走,上去帮忙,杀一个回本,杀两个赚了。” …… 看着突变的风向,楚清芸眉眼弯弯。 更多百姓的加入,对方的强力攻击瞬间被反扑下去。 “清芸,他们的人数越来越少,我们要赢了。” 楚清芸点头:“楚九,扶我一下。” 话音未落,她突然一晃,头栽了下去。 一天一夜,滴水未进,楚清芸的身体早就已经到了极限。 南正和楚九呼唤着她的名字,可她去只能看见一片黑暗和似乎来自天边的声音,原来越远,越来越远。 “什么声音。”楚清芸突然惊醒。 她昏迷了一个时辰。 人呢? 怎么都不见了? 刚刚不是还胜券在握,难不成都去庆祝了? 这群人,还没到最后的胜利呢,这么迫不及待? 楚清芸坐起来,枕头的余温还未消散,梦中的那声音又想起。 战鼓? 九下? 这是最高级别的出击令,不到千钧一发之际,不会敲出九声。 楚清芸心头一凛,出大事了。 她来不及穿上盔甲,披着大氅就出了军营。 军营里面一片静谧,所有的人都消失不见。 城楼,在城楼上。 楚清芸几乎是飞着到达城楼的。 “大人,你怎么来了。” “清芸,这里有我们,你回去。” “将军已经没了,你再出事,我怎么对得起楚家。” “听我们一句劝,好不好?” …… 楚清芸像没有听到一样,推开南正和楚大,她看着下面突然密密麻麻的军队,和炮口对着他们的十几架火炮。 “他们援军到了?几万人?” 楚九一边放箭,一边开口:“三万人,还加了几门火炮。” 楚八苦笑着:“清芸,今日怕是要死到这里了,你别管我们,你不是东兴军,现在走还来得及!” “走?” 楚清芸手中的剑飞舞,杀掉一个攻上来的人:“我怎么不是东兴军的一部分,从我生下来的第一天,爹爹就把我当成东兴军一样训练。” “死便死到一起。” 楚清芸目光灼灼的看着大家,几个兄弟哄着眼眶,却都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当初在楚家的誓言,说要战死在一起的誓言,倒像是在昨天死的,历历在目。 楚清芸喊道:“死都不怕,我们怕什么,今日便是战到只剩一人,我们也要死守城门。” “杀……” 楚清芸说话间,手起刀落,已经斩杀了数十人,她的袍子被血迹占领,血腥的味道钻入她的鼻腔,也煽动着在场所有人的情绪。 人数上的不足,被昂扬的斗志弥补,东兴军打的艰苦,却不慌不乱,没有给敌人乘虚而入的机会。 姬明城站在一侧,身边是他的兄长。 这场战斗没有在他的手里结束,是耻辱,而此刻,他已经不配拥有指挥权。 左思深谄媚的走上前。 “大殿下,楚清芸这妖女善于蛊惑人心,我们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速战速决?”大殿下嘴角扬起,他正有此意,只是,大量姬明城的军队还在奋战,他得借别人的嘴开口。 “大殿下,没什么比火炮更快了。” 果然,姬明城一听就炸毛:“左思深,你胡说什么?” 姬宁宇嘴角噙着笑:“成名,别生气嘛,这么下去,你的人一样折损,不如早点给他们解脱。” “来人,上火炮。” 说着,十几枚火炮齐齐对准城墙之上。 只见一个火球突然袭来,楚清芸眼神一晃,一把将身边的楚九按下:“姬宁宇这个疯子。” “让大家注意躲避,城门口的人,增加一倍。” “楚九,带两千人,同我出击。” 对方攻开城门是迟早的事,她只能尽量拖延,拖延到陆锦舟来的时刻。 无望的战斗,能依靠的,就是坚持。 坚持一刻钟,再坚持一刻钟。 7017k 第一百二十六章、老八惨死 “大昭的将士们,敌人打不垮我们的脊梁,大炮也轰不倒我们用鲜血筑起的长城,今日,你们便是我楚清芸的袍泽,是东涧城的盾牌,是我东兴军的钢铁身躯。” 楚清芸身上的伤口不计其数,她的剑柄死死的抵着鲜血和沙砾混在一起的泥土,身体挺的像雕塑一般。 将士的叫喊声在她耳边激荡,东兴军的旗帜在她的眼里飘扬。 所有的人,都望着楚清芸的身躯,那女子的傲骨像是钉在战场上似的,好似永不会倒下。 楚清芸身边不断有人倒下,一个个变成一队队,一群群。 如山的尸体,堆积的是她拯救东涧的决心,是她抗击东郡国王的信念。 她不是什么救世主,她没有权倾朝野,她没有攀附势力,所有能撬动东涧免受苦难的阴谋阳谋,她都使了个便,所以她不能倒下,不能输。 这股力量让她忘记了身上喷出的血注,忘记了旧伤,忘记了凌冽的寒风。 “大人,顶不住了。” “顶不住,也要顶,你没死,我没死,那就再战。”楚清芸大吼着,手上的动作却无法随着她的吼声变快。 她明白自己体力的流失,更明白,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突然,一声巨响在东郡的军队中响起。 楚清芸看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像一片深秋的落叶一样,从天上飘下来。 重重的摔在地上。 “楚八。”楚清芸眼睛泛红,嘶声力竭:“楚八,你个混蛋。” 还未等她靠近,姬**突然用长枪挑起楚八的尸体,长枪插入他的后劲,从喉头传出,楚清芸颤抖手:“姬**,今天,我要你死,我要你死。” 楚清芸一口鲜血喷出。 “大人!”南正立刻扶着她,生怕她气急攻心,再晕了过去。 “楚清芸,早听说过你的大名,今日一件,也不过就是个不成器的普通娘们儿,哪有他们说的那么可怕。” “不如这样,你给我磕是个响头,我把楚八将军的尸体还给你。” 楚清芸查干嘴角的血,眼中喷发着杀人的光芒,半日之前,她还教训八哥,八哥定是生她的气了。 “清芸,不要瞎想,楚八他是将军,生死早已不挂在欣赏。”九哥劝解着她,可眼中的血丝和咬紧的牙关都出卖了他。 楚清芸推开南正和九哥。 眼神灼灼的看着姬明城,“姬明城,今天我将男将军的尸体送回,你知还记得?” “记得,姑娘大义。” “我问你东郡国讨要我八哥的尸体,你给还是不给?” “我必劝我皇兄。” 姬明城此时也满心恨意,他的军队不过须臾只见便成了炮灰,全军覆没,都便大殿下所赐,可他却敢怒不敢言。 如今,他只要一个偿还人情的机会。 “皇兄。” “你闭嘴。”大殿下眼睛倒立:“你两个丫头都惹不起,还敢替她说话,莫不成是要做卖国贼?” “我……”姬明城捏着拳头,全身微微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姬宁宇,既然你找死,那我就不客气了。”楚清芸突然飞身向前,手中的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 她手里多了一枚藤编,这鞭子是她找人照着定制的,原本打算送给楚秋驰做礼物,如何,要自己用了。 这鞭子是用铁索制成,所有的锁换上,都铸有钢钉,锋利无比。 平日里,她把这鞭子用厚厚的骆驼皮裹起来,一直有南正保管着。 鞭子第一次见血,银色的鞭身闪耀着寒光。 还未等大殿下反应过来,楚清芸的鞭子已经到了。 姬宁宇用手去挡,万万没想象到,手心传来的刺痛像是钻心一般。 楚清芸冷笑,这特制的钢钉足足有两寸长。 “你敢刺穿我八哥的脖颈,找死。” 周围的士兵围着,却没有人敢接近,那鞭子上的钢针看的触目惊心。 楚清芸又一甩,这次直接甩在姬宁宇的脸颊上,他的脸颊瞬间变得千疮百孔,楚清芸还不收手,扯着鞭子又是一扯,那刺穿皮肤的钢钉扯着肉向一侧托,瞬间,在姬宁宇的脸上留下了一条条的沟壑。 “啊……我的脸……来人……救我……” 楚清芸和他有一人远,冷冷的看着他,没有一丝后悔。 你的脸?你辱我八哥的时候,便没有了脸? 不仅没有脸,身体也不能有,姓名也不能有,尸体也不能留。 楚清芸周围围了一群大殿下的随从,一看便武艺高强,同当初姬安达身边的第一高手也不遑多让。 可惜了,楚清芸现在像是发了疯似了,贱人便甩鞭子,那些人想要避开长钉的攻击,不断闪躲,等到发现的时候,楚清芸已经靠近了姬宁宇。 “都给我让开。” 楚清芸的鞭子死死的缠住姬宁宇的脖子,只要她一收紧,他的头颅便会从项上消失。 姬宁宇说不出话,几万大军成了不会行动的摆设。 “楚清芸,我皇兄乃东郡国的大殿下,你若是杀他,便等于杀了东郡国的储君,我劝你三思。” 楚清芸看着他,嘴角扬起,这不就是明摆着告诉他,赶紧杀,杀了,东郡国的新任储君定会感激你。 这新任储君,不是姬明城又是谁? 算盘打的不错,从楚清芸冷冷道:“想让他活,立刻退兵。” “好好,我退兵。” “所有人,往后三米安营扎寨。” 楚清芸嘴角扬起,挟持着大殿下一步步后退。 突然,楚清芸猛地手一动,姬宁宇的人头像是一个抛物线一样,掉落在地上,咕噜噜的滚着,一直顺着坡,滚到了姬明城的脚边。 楚清芸看着抢回来的八哥,嘴角噙着邪恶的笑。 以为死了就行了。 楚清芸狠狠的将鞭子甩到那个无头尸体上,鞭笞着,直到衣服全是烂掉,身体血肉模糊到连器官都露出来,肠子胃里的东西流淌出来。 外面的流浪狗都忍不住在周围徘徊。 楚清芸无视那一团血肉,抱起八哥,一步步的往回走。 今日,姬明城不会攻城了,刚刚那是他们的交易。 八哥,我带你营地,带你回家。 7017k 第一百二十七章、风雨中,锦舟来(一更) 楚八的尸体安葬在东涧。 楚八及几个兄弟在成人之前都在楚府长大,但自从到了军营后,一直生活在东涧,这里更像他们的家。 楚清芸选址选了好久,最后把大哥楚秋意新收的园子当做了墓园。 楚六命人挖了九个洞穴,整个院子里的靓丽风景都遮不住这几个大坑带来的凄凉之意。 楚清芸的看着那几个提前准备好的墓室,黑着脸一直没有说话。 葬礼一结束,楚清芸便命人将剩下的八个坟墓全都填了土。 “清芸,你别生六哥的气,我们这种人,生来就是死的命……” 楚清芸拍开他的手:“死?父亲传授你们一身功夫,教你们领兵的时候,难不成就是为了送你们去死。” “我不是这个意思。” 楚清芸深呼一口气:“算了,你让我静静,想想之后的事情。” 楚九知道她心中郁结,不再多说,只叫了随军的大夫进去给她换药。 此战东兴军折损严重,几个校尉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 楚八是这军营里最会调动气氛的人,没有了他,这安静的营地仿佛少了灵魂,真成了必死之地,他们仿佛真成了必死之人。 此时城外,左思深眼珠子一转,跑到姬明城面前嘀嘀咕咕:“殿下,此时不攻击,更待何时啊?” “皇兄惨死,现在军中士气低迷,此时攻击不是找死吗?”姬明城冷冷道,他对左思深趋炎附势的做法看不上眼,语气淡的不能再淡。 左思深自讨没趣,讪讪回了帐子。 姬明城拿着酒杯,一杯黄酒下肚。 他勾起唇,今日这场战,他虽然损失惨重,可大哥能以这样的方式被杀,对他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他向来说话算话,楚清芸帮她这么大一个忙,他不能毁约。 只是,太阳再升起的时候,一切都从头开始,他们再见,便又是仇敌,她就是他平步青云的台阶。 …… 东面的云霞已出,楚清芸却一夜难眠,楚八的惨死声不断回响,那陵园中九个深坑像是魔咒一样,扯着她的神经,疼痛不已。 身上的伤口在她的反复辗转中撕扯,皲裂。 可楚清芸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麻木是他现在唯一的感觉。 她像一个机器一样,在阳光射入的瞬间睁开眼,匆匆换上一身黑衣,套上盔甲,无人发现她全身的血迹,空气中只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今日便是决战日,东郡不会有所保留。 姬明城没有大殿下的约束,意气奋发。 她挺起胸膛,没有让任何人看出疲惫,楚九几个兄弟显然同她一样,眼睛里全是红血丝,都强撑着,没有一个人再提起楚八。 楚清芸手持着军旗,挥舞起来,轻松的笑道:“今日一战,都给我把命留着,活着的人,林轩斋的饭菜,我宴请三天三夜,兄弟们,如何?” “听姑娘的,听姑娘的。” “必须活着。” “冲。” …… 战鼓随着大家的呐喊声一起响起,没有人知道,他们能挺到何时,没有人知道需要挺到何时。 他们脑中没有任何想法,只有一个念头:“姑娘让我活着。” 活着! 那群要活着的人在战场上厮杀,挥舞,刀枪棍棒,任何东西都能成为武器。 倒下一个,便又站起一个。 不过一万人的军队,不过五万人老弱妇孺的城池,姬明城攻了三个时辰,迟迟难以拿下。 楚清芸走到哪里,哪里便是一片血迹,她的眉头没有一丝褶皱,嘴角没有一丝痛苦。 心中唯有一个字。 战! 楚清芸突然后背一凉,坚硬的盔甲被劈成了两半。 她转过头,不知何时,姬明城已经站在她的身后。 楚清楚强忍着背后的疼痛,浅笑:“姬殿下,又见面了。” “楚将军率败军之师坚持这么久,果然名不虚传。” 楚清芸退下已经成了两半的铠甲,随手扔到一边,铠甲上的血滴进泥土里,开出了花儿,她冷笑一声:“我可不是什么将军,你抬举我了。” “若不是立场不同,我愿意和楚将军,痛饮三天三夜,或许,我们能成为至交好友。” “可惜啊。”楚清芸感叹一声,随即脸色沉下来:“可惜,我大昭的城池不容践踏,若今日你见好就收,他日我楚清芸助你平乱,若今日,你我站在对立面,便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 楚清芸这话说着,其实也就是说说而已。 姬明城不是傻子,这寡不敌众的战斗,他会放弃才是傻子。 楚清芸这么说的目的,也不过是拖延时间。 姬明城一笑:“楚将军说笑了。” “听闻姬殿下武艺了得,今日清芸便试上一试。”楚清芸强撑着一口气,说话时看着中气十足,实际上已经是强弩之末。 楚清芸舌下含着人参和血藤,勉强的护住经脉,才能和姬明城过招。 果然,五十招后,她明显体力不支。 楚清芸一个不慎,手腕一软,她的手腕被姬明城折成了难以想象的形状,小臂连接大臂处触电似的麻木。 不好,断了。 楚清芸脸色一黑,单手按了手上的戒指,银针一闪,姬明城立刻发现不对,瞬间躲闪,并未伤到要害。 楚清芸一只手的战斗力不足,很快便陷入了挨打的境地。 突然一声凄厉的叫声响起,空中一雄鹰俯冲而来,瞬间咬伤姬明城的耳朵。 姬明城聪明的顺势一甩,才堪堪保住耳朵,但他的耳朵已经血肉模糊。 楚清芸脸上一喜,陆锦舟的金雕。 身体一晃,他来了,她的任务完成了。 再没有任何能支撑她站起来的信念,楚清芸像一片凋谢的花一样,失了生命力。 “清芸。” 无助的,带着怒意的喊声,似乎将她的魂魄一直往回扯,楚清芸喜欢那个声音,她舍不得睡去,可眼皮好重啊。 “我来了,我来了。”那人抱着他,像失去了心爱的布娃娃一般:“我来迟了,你打我好不好?” 楚清芸再没力气回应,只有嘴角扬起的笑意还昭示着,她没走,她舍不得。 怀里很暖,她舍不得离开。 7017k 第一百二十八章、逼敌退兵 厮杀的战场上,铁蹄不时在耳边响起,陆锦舟的身边围着一圈护卫。 他手颤抖的从手里拿出药,塞进楚清芸嘴里,帮她吊着命。 陆锦舟的心头像热锅的蚂蚁,挣扎,不忍心,恨不得立刻离开这烫脚之地,恨不得将全天下的大夫都带过来。 “公子,你带姑娘撤,这里我顶着。”沈星守护着陆锦舟的背面,杀红了眼。 沈星的声音响起,更是提醒了他身处何地,他不能离开,他需带领万千将士将敌军赶回去。 况且,若是清芸现在还清醒,一定不允许他这么做,她定会笑话他儿女情长,笑话他不分轻重公子,来不及了,赶紧走啊。” 陆锦舟仰起头,猩红的双眸是他暴怒的证据:“老子不走,清芸领着一万人死死撑到现在,她一定想亲眼看着这战争的胜利,这场战斗,因她而起,便由我终结。” 陆锦舟从身上铠甲,套在楚清芸娇小的身体上,又扯下宽厚的布条,将她背在身后,像是背了一个孩子一样。 他冷眼看着远方,姬明城正面无法赢陆锦舟,人已经退到后面大帐内。 陆锦舟朝着大帐杀过去,金雕和在天上俯身而下,为他扫清障碍。 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陆锦舟要以最快的速度结束战斗,他耗得起,背上的人耗不起。 陆锦舟身前尸体堆积如山,普通的士兵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等东郡国发现不对的时候,陆锦舟已经杀到了他们的营地。 他满身带血,像个指挥杀戮的原始野兽一般,若不是他背着的人还能显示他一点温情和人味儿,他同上古神话中的凶兽似乎并无不同。 “陆……陆锦舟,别杀我,我是大昭人?”左思深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手脚都不住的颤抖,和之前的嚣张判若两人。 南正黑着脸:“放你娘的屁,你穿着东郡的衣服,为东郡卖命,杀我同袍无数,你算什么大昭人?” 陆锦舟冷冷的看着他,仿佛左思深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大昭人?也好。”陆锦舟的剑指向他:“大昭士兵死伤无数,你下去陪陪大家吧。” 利刃出鞘,陆锦舟表情瞬间变的更加阴狠,剑柄直接刺向他的心脏左侧。 “哎呀,不小心,刺歪了。” “那就再来一剑。” 左思深捂着鲜血冒出的胸口,陆锦舟向来在战场上无情,可也从不故意折磨别人,一般都会给个痛快。 可如今对上左思深,他却像是楚清芸附体一般,用的全是折磨人的,狠厉的招儿。 左思深往后蜷缩着:“我错了,我给你当牛做马,你别杀我,我会造火药,我可以帮大昭造出最厉害的火药。” 南正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对,就是他的主意,拿火炮轰城门。” “哦!你还有这本事?”陆锦舟嘴角挑起。 左思深以为有救了,满是鲜血的手扒着陆锦舟的衣袍,仰头看着他:“我会,我会,西幕王若想夺这天下,我必帮助王爷和少将军。” 陆锦舟突然眼神一闪:“那便更留你不得。”说着,他的剑划过左思深的脖颈,血液如注,顷刻间涌出。 陆锦舟嗜血的刀剑扫向周围,他已经被团团围住,可外面的士兵反而更像猎物,一个个如临大敌! 陆锦舟郎声道:“姬殿下,是要做这缩头乌龟?” 姬明城掀开军帐:“陆将军,好久不见,没想到再见面,已经是这样的关系。” 陆锦舟懒得和他废话,就冲楚清芸背后的伤,他就恨不得将眼前的人活埋了。 “废话少说,今天你走不了了。” 陆锦舟剑出鞘,风声响。 姬明城几招下来,已经气喘嘘嘘,他之前已经被楚清芸打的没有了多少力气,这会儿对上陆锦舟绝无胜算。 他眼珠子一转:“陆兄,你我均为三万大军,我军昨夜养精蓄锐,你们长途跋涉,论体力,怕是支持不了多久,再说,我军此时气势高涨,陆兄现在赶回去,还有一丝胜算,留在这里,只能是死路一条。” 陆锦舟冷笑,笑他太天真。 当他是第一天打仗不成,他们的确一路奔波,疲惫不堪。 可他调来的西幕军可不是吃素的,是千锤百炼出来的精英,更是铮铮铁骨。 姬成名见他不上当,心头着急,连带着动作都有了漏洞,被陆锦舟逼到墙角。 若不是周围还有很多高手在和陆锦舟纠缠,陆锦舟早就将他的项上人头拿下。 “子安。” 陆锦舟心头一震,收了招式,柔声细语道:“清芸,你醒了,疼不疼?” 楚清芸眼睛像蒙了一层灰,看不到周围,只能听到陆锦舟和姬明城隐隐约约的对话。 姬明城不能死,他若是死了,东郡就要落到姬家唯一的三皇子身上。 那三皇子性格残暴,会给东涧带来祸患。 “清芸?” 楚清芸指挥不动头,只能张大嘴巴,发出沙哑的声音,鼻翼一张一合:“不……杀,让退……退兵。” 她的话断断续续,不甚完整,可陆锦舟却一听便明白她所思所想。 他不甘,愤恨。 出鞘的剑并未停下,只是转了一个弯,陆锦舟手持剑柄,站在姬明城身后,利刃滴在他的脖颈:“退兵,留你一命。” 姬明城眼神复杂,对方明明可以一击毙命的。 可? 为什么? 陆锦舟咬着牙,恨不得把姬明城吃了:“今日我看清芸的面子,饶你一命,他日再遇上,你守好自己的脑袋。” 姬明城黑着脸,喃喃道:“退兵。” 投降的鼓声响起,楚清芸突然嘴角轻轻扬起,只有短短的一瞬,可那笑容,已经被陆锦舟捕捉到。 “退兵了,我们赢了。” “嗯” 楚清芸低低的应了一声,头沉沉的垂了下去。 “沈星,叫庄大夫。”陆锦舟像个发了疯的野马似的,疯狂的在城外狂奔。 楚九刚收起剑柄,只能看到他的残影。 “那不是陆锦舟?听说也是少年英雄,这是在中州城里关久了,疯了吗?” “大约是太久没上战场了,激动的。” “老六,老九,你们两个愣什么,清芸出事了。” …… 7017k 第一百二十九章、衣不解带 军营里一片肃穆,不像是刚刚取得胜利的胜利之师,更不像一个三万余人的军营。 有人默默处理的伤口,大多数人都张望着白色的大帐。 大帐里, “失血过多?”陆锦舟的沉着脸:“庄大夫,需要什么药,我去找?” 庄成儒这次专门前途跋涉,随西幕军前来,就是担心楚清芸这女版拼命三郎有什么意外,结果意外还是发生了。 他脸色像是浓墨一样化不开,沉吟一声,才为难道:“清芸血亏太盛,寻常的补血药物已是没了用,需得以血补血,才能脱离危险。” “血?”陆锦舟眼睛一亮:“牲畜的血液?” “猪牛羊,自然都是可以的,只是人血最接近,效果也最好。” 陆锦舟二话不说,挽起宽大的袖子:“请吧。” 庄成儒眉头皱着,放血非小事,会伤及一个人的根本,更何况,楚清芸需要的血量,不是一点点。 “怎么不动手?” 陆锦舟语速不自觉的加快,挑眉看着庄成儒。 “陆大人可想好了?你贵为西幕王独子,少年将军,若是失血量过大,很有可能毁你根基,损你武功,将来或许会留下祸患。” 陆锦舟像是没有听到似的,手腕一动不动:“别废话,动手。” 庄成儒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原来在乎一个人是可以做到这种程度的,那或许,他对清芸的,只是青梅竹马的习惯? 庄成儒似乎心里有一些东西解开了,他立刻点头,整个人严肃起来,拿出高度的黄酒,将随身的刀具冲了一遍。 “忍住了,莫要乱动,每一滴血都很宝贵,不要滴到外面。” 陆锦舟点头,他受过无数伤,被刀劈开的次数也数不胜数,根本没把庄成儒的话放在心上。 刀刃触及皮肤,冰凉的触感,也并没有让陆锦舟产生警惕心理。 庄成儒猛然向下一压。 “嘶——” 陆锦舟嘴角溢出一丝呻吟。 刀伤本是可以忍住的,可刚刚淋上的黄酒,像是火焰似的在他的刀口处燃烧,伤口处不自主的不断的抖动,血液冲破了刀刃,冒了出来。 陆锦舟稳了稳心神,硬生生的止住了要挪开的冲动。 忍住,忍住。 他的血液一滴滴的往下坠,滴入庄成儒准备的特殊瓶子里,那瓶子只有一个很小的口子,密不透风。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锦舟感到自己整天右侧手臂都开始发麻,变木,他甚至无法指挥自己的手指动弹。 陆锦舟这才知道,刚刚庄成儒罗里吧嗦那些话不是危言耸听。 可他不后悔,甚至有些庆幸和窃喜,喜于他的血液会带给她帮助,喜于她还有救。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陆锦舟的手臂没了知觉,久到他整个右臂变得冰凉。 “好了。”庄成儒将他的伤口处包扎起来:“不要碰水,不要多动,你现在也需要休息,清芸就交给南正照顾吧。” 可这话等庄成儒出去,他转身就忘了。 “公子,你不能去,你身子也虚的很?” 陆锦舟蹙眉:“让开,不让开我让你老子把你带走。” “公子,楚姑娘有南正在照顾,再不成,我也可以过去啊。” 陆锦舟瞪大眼睛:“清芸已经及笄,不是小孩子了,你们不方便照顾。” 哈? 沈星张大嘴:“我们是男人,你……你不也是?” “我……”陆锦舟手不能动,一脚揣向沈星:“你管老子,滚开。” 沈星一看自家公子是真的怒了,只能退到一边。 算了,由他去吧啊,大不了多熬点补血的汤药算了。 陆锦舟蹑手蹑脚的走进屋子里,庄成儒已经来过,楚清芸的脸色看起来好了不少,大概是以血补血的法子奏效了。 只是她背后的伤口依旧惊人,包扎着的厚厚的纱布让她根本难以舒服的躺着,只能侧坐着。 陆锦舟将他身后歪掉的枕头拿走,自己靠在她的身后,给他当着人形枕头。 压住的还是那只受伤的胳膊。 可他却感觉不到疼痛,甜蜜在嘴角荡开:“我让人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甜点,你快点起来,我就能带你去街上吃热乎的。” “你不知道,今天外面已经恢复了秩序,铺面,摊位都开了起来,湖州更是热闹,说是要举行什么拜神会,祈求明天风调雨顺呢。” 大约是陆锦舟不断说话呼出的气弄得楚清芸痒了,楚清芸歪歪脖子,又沉沉的睡去。 “和小猪一样,不过,陆府除了我,每天定点睡觉起床外,其他人都随便的很,到时候,你睡到日上三竿,也没人笑话你。” 陆锦舟说完,自己都楞了住,他在说什么? 可好像也没说错什么! 陆锦舟眼睛亮亮的,要给她换簪子,难上加难。 昨日看到她与东兴军的关系,他已经彻底清醒,东兴军无法真正听命于西幕王,他们不认西幕王,甚至不承认盛德帝,他们只认,死去的楚韩诚,只认楚家人。 这样一支忠心于此的军队,对楚清芸来说,是福也是祸。 盛德帝对她的信任,会因为东兴军折损,甚至彻底消失。 唯一的法子…… 陆锦舟一怔。 他疯魔了吗? 为了楚清芸,他竟然冒出这这等想法? 他身体发紧,身上的肌肉隆起。 楚清芸大约是感到了靠垫变硬了,不舒服,在她的怀里扭来扭去。 无意识的几次三番碰到他的山峦。 “嘶——” 楚清芸,你个妖孽,我迟早就被你弄死。 内心小邪恶和破釜沉舟的想法随着她的动作像火焰一样升腾,越来越旺盛。 “子安?我冷。” 陆锦舟眼神一暗,可他要热死了! 要不是念及她身体虚弱,身上全是伤口,他恨不得把她牢牢的锁在自己的怀中,可现在他只能像捧着一个陶瓷泥娃娃似的,小心翼翼呵护着。 不时搓动着她的手,为她取暖。 “好一点吗?” 楚清芸点点头,更靠近了他的怀中:“被子,暖。” 陆锦舟揉揉的摸着他的头发:“好,这个被子暖,子安当你的被子。” 楚清芸终于老实了,不再乱动。 两人就这么抱了一整夜,连庄成儒进来送药,都没有分开过。 7017k 第一百三十章、联合审问 楚清芸沉沉睡去,已是后半夜,已经入冬的湖州格外冷清。 陆锦舟就着刺骨的月光,甩了甩完全没有直觉的手臂,还好,这手臂还能动,只是无法精准的拿取东西罢了。 他回头凝望着在床上熟睡的人儿,无法想象她是怎样靠着不足一万人,扛下对方一波又一波的攻击,无法想象这满城的百姓竟然能听从她的命令。 陆锦舟不自觉的陷入沉思,若是换成他,是否做得到? 若是换成父王,是否能轻而易举的做到。 他在黑暗中默默的摇头,或许他和父王都可以做到,可如此短的时间内,如此轻而易举,哪里是件容易的事情。 他的心里升腾着似火焰的东西,激动起来,苍白的脸上似乎都像被火烤过似的,有了颜色。 陆锦舟知道他的想法,大逆不道,他急需冷静冷静,慌张的推门而出。 刺骨的寒风刚擦过他的满是胡茬的脸,被人扯到了一侧,按压在墙上。 陆锦舟心头一震,他心里装着太多事情,太大意了,居然没发现门外有人。 “陆锦舟?” 陆锦舟眼珠子一转,打量着对方,上好的铠甲,满脸胡子,身材魁梧,比楚清芸看着年级大不少。 这莽撞的个性,他嘴角轻扬:“楚大,楚将军这是?” “算你小子有眼力见了,识相的跟我走。” 陆锦舟淡定的跟在他身后。 早就听沈星说过,父亲的副将曾被这九兄弟轮番儿整了一遍,看来,今天他也免不了要对上这九兄弟了。 果然不出所料,绿色大帐内,风哥迥异的、身穿校尉盔甲的男子环形站立。 八个人? 楚家九将如今只有八将,那剩下的那个? 该不会?不在了? 他不想提起大家的伤心事,装作不知道,主动开口道:“本次有幸和各位并肩作战,锦舟三生有幸。” “少假迷三道。”楚大把刀一卸,扔到桌子上,发出啪的一声响声,像是故意震慑他似的。 陆锦舟并不恼怒,不慌不忙的开口:“楚大果然如传说中一样直率。” “少废话,老九,你思路清晰,你问。” 陆锦舟看向最年轻的那位,这楚九不像别人一样身材壮硕,整个人温文儒雅,摇着一把羽毛扇,嘴角微微敛着,显然心情也不算好。 “楚九将军,尽管发问。” 楚九轻咳了一声,看了其他几个哥哥一眼,冷冷道:“你同清芸,何时认识?” ??? 陆锦舟心里满满的问号,不是要给他下马威,怎么变成了,见家长的既视感? 他自然知道这些人对于楚清芸的重要性,老实道:“相见于微时,那时,楚家已陷泥潭。” “听南正说,你还看押过清芸?” 完了! 陆锦舟老实回答:“是。” “你还拿剑刺过清芸?” 陆锦舟想到当初楚清芸演苦肉计,自己撞在他的剑上面,这也算吧,只能点头:“是!” 老大突然拿起刀,刀刃在空中颤抖发出嗡嗡的鸣叫声:“看看,你们还说让我不要激动,这么个货色,我能不激动?” “我们家清芸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老六赶紧上前将他的刀夺了下来:“别着急,老九还没问完呢,你稍安勿躁。” “我安不了,老六,你让我一刀看砍死丫的。” …… 楚九没受到老大的影响,盯着陆锦舟,一字一句问道:“中州传闻你,常常夜宿花楼,可是真的?” 陆锦舟嘴角抽搐:“真的。” 好脾气的楚九似乎再也忍不住,说话时候牙关都在作响:“你可有送过世家姑娘信物?” “送过。” 那玉簪子不就是送给楚清芸的信物。 陆锦舟被问得慌张,脑袋也不似平常灵光了。 “别说了,让我杀了这负心汉。”老大一把推开老刘:“天天在花楼的浪荡子,也敢沾清芸的身,别说你是什么西幕王独子,你就是天王老子的儿子,也没门。” 陆锦舟蹙眉,他说的都是事实,可他真不是什么浪荡子啊。 正想解释,老九将怒气冲天,看着像是要杀人似的老大按住。 “陆锦舟,你西幕王贾大爷家,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若是你答应我,不在楚清芸身边转悠,你们井水不犯河水,这事儿,我们就当给你今日水火中相救情谊的一个薄面。” “若是你不从,那我东兴军和你西幕王府,和西幕军,就要站在对立面了。” “你可要想清楚。” 陆锦舟不是被吓大的,可这对面站着的,可不是什么敌人,这是未来的大舅子,小舅子,哪里惹得起。 “楚九,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清芸对我来说,不是一般女子。” “哼,不是一般女人,是你拿捏我们东兴军的棋子?”老大突然接过话头:“别以为你心里想什么我不知道。” 陆锦舟眼睛立起来,刚刚的好脾气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不想解释,懒得解释。可在门外偷听的身形护主心切,冲了进来。 “各位大人说什么呢?” “我家公子虽说人看着风流浪荡,那也是被逼的,盛德帝天天两只眼睛盯着,换你们,不也得明哲保身?” “再说,清芸姑娘对我们公子是好不假,可我们公子也是真心相待的,上次楚姑娘患上疫症,他冒着被传染的风险,日日陪着熬着,这次,楚姑娘需要血,他二话没说……” “闭嘴……”陆锦舟大喝一声。 他做这些原本也不是为了演给别人看的。 “公子,这全天下的人,都当你是豪门公子,当你是含着金钥匙出生,哪里知道你的挣扎。” 陆锦舟听到这里,反而没了怒意。 “沈星,你知道,清芸也知道,老子这辈子就够了。” 说着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庄成儒正准备去煎药,看到陆锦舟从楚大大帐里出来,大帐里面的人面面相觑。 他只当他们接受不了军营里有外人,进去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陆锦舟和楚清芸的点点滴滴,他看在眼里,虽然心头偶有不甘,可陆锦舟做了多少,他清楚。 “老庄,那沈星说的可是真的?” 庄成儒点点头:“有过之无不及。” “我靠,我骂错人了?”老大拍着脑袋懊悔。 “我审错人了?”老九喃喃自语。 7017k 第一百三十一章、拜神集会 拜神集会是子大昭创立以来,东涧便有的习俗,一般当日每家每户都要朝着中州方向,磕头祭拜,还会殿上三炷香,一是为了奉养在位于中州三清殿的三清尊神,二是为了敬奉道、经、师三宝,三是为了感谢当朝陛下的恩德。 楚清芸休养已有月余,身上的伤都渐渐有所好转,人也可以下地走走,可大幅度的动却不行,会牵扯内伤。 陆锦舟盯她跟盯小孩儿似的,楚清芸已经在宅子里憋的心慌。 楚秋风知她无聊,知趣的将账本子都给她拿来,想让她解闷儿。 楚清芸最讨厌看账目,翻来翻去,数字眼中过,啥也没有留,她随即的翻到最后,打算掩耳盗铃,敷衍了事。 可眼神刚扫过去,就发现这数字有些不对。 “秋风,怎么今日的数字如此大?” 楚秋风提到这个,兴奋的往前走了两步:“清芸姐,这两天是拜神集会,家家户户都买祭祀的贡品呢,咱们林氏的生意比之前翻了几十倍。” “嗯。”楚清芸点点头:“看来你打理的不错。” 楚秋风挠着头不好意思道:“姐,不是我的功劳,大家因为之前放粮的事情,对林氏另眼看待,这才愿意照顾咱们的生意。” “那也是你的本事,让人初次进门的虽然不是你,可能留住客人的却是你。” 楚秋风从没想到要将功劳揽在自己身上,楚清芸的话一出,他激动的连账本都拿不住:“清芸姐,我……我会好好干的。” “嗯。”楚清芸笑笑,有的人不是天生想作恶,但凡给一条路,便能走出荆棘大道。 “我想出去走走,秋风,叫南正来吧。” 还未等楚秋风出门,陆锦舟便拿着大氅走进来,给楚清芸披上。 他细心的将前面的绑带系好,仿佛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楚清芸耳尖发红:“我想出去走走。” “我知道,我闷你太久了,你怨我了。”陆锦舟看着她,眸子里透着笑意。 “我没有,我只是……”楚清芸看了一眼发愣的楚秋风:“我只是想看看热闹,拜神集会,我第一次听说这种集会。” 陆锦舟牵起她的手,将手里的暖玉放到她的手心:“我陪你。” “好。” …… 湖州地方小,陆锦舟骑着马,不久便出了东门,到了东涧城内。 不过一月,这里已经看不到任何东郡国商人的影子,以前那些收保护费的东郡国人也消失殆尽。 小商小贩游走在大街上,卖糖葫芦的,卖烧饼的…… 楚清芸嘴角仰着,脸颊红彤彤的。 她赌对了,东涧终于太平了,终于回到了她想象中的样子。 冬日的夜来的特别早,没等两人走完东涧大街道,天就微微暗下来。 刚刚还热闹的大街突然安静下来,可人却丝毫没有减少,大街上反而更加拥挤。 陆锦舟用手将人隔开:“天凉了,我们回吗?” “等等,我还没看到热闹呢。”楚清芸好奇的看着前方的百姓,大多人手中持香,另有一些人,拿着孔明灯,正在点燃。 月光高悬,突然,人群集体向着西面的中州方向转头。 城楼上出现一持高香的道人:“一拜三尊。” 持香的百姓纷纷弯腰祭拜,强大的阵势让楚清芸震撼。 “二拜三宝。” 持香的百姓再次叩拜。 楚清芸尴尬的看着自己的手头,赶紧弯下腰:“子安,快跟着拜。” “我才不拜那劳什子道家。”陆锦舟不屑的摇头。 未料这话一出,周围突然一片凶狠的眼神射来:“小伙子,三清尊人的名称也是你能毁的?” “小心夜里闪了舌头。” 楚清芸尴尬的将陆锦舟拉到身后:“对不住,这是我夫君,脑子有问题。” “大家不要见怪。” 楚清芸觉得自己的脸都要丢尽了,她瞪了一眼陆锦舟:“还笑,枪打出头鸟,知道吗?” 楚清芸刚说完,上面的道长继续开口:“三拜,楚小将军。” 所有人转了方向,不再对着西面的中州,反而对着近在咫尺的湖州方向,所有人三跪九叩,行大礼。 楚清芸一愣,楚小将军? 谁冒名顶替楚家的名声招摇撞骗。 陆锦舟突然朝着她行礼:“这次,我可不出头了,随大流,拜楚小将军。” “我?楚……小将军?” 陆锦舟笑意不止:“不然,你当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让这东涧全数百姓叩首?” 楚清芸眉头一皱,匆匆的往人少的地方逃去,这不是好事。 可人群接踵,即便有陆锦舟护着她,楚清芸还是无法轻易走出人群。 “别挤我啊,谁啊?” “我去,怎么那么像楚小将军?” “真的好像。” …… 台上那声音再次响起:“雕像,亮。” 只见城楼上,有一个被红布盖住的泥塑,随着声音响起,红布被扯掉。 楚清芸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城头上。 “这不是像啊,这是一模一样。”刚刚那人突然惊呼。 “真是楚小将军。” “楚小将军就是我的在生父母,请受我一拜。” …… 人群突然间陷入混乱,楚清芸慌乱中用了内力,飞出人群,脚还未着地,便一头栽向泥土。 “急什么?”陆锦舟一把将她搂住。 “除了被踩死,还有别的后果吗?” 楚清芸转头就走,她恐慌了,她从未想过,会受万千人跪拜,她甚至不敢想这背后的危险。 陆锦舟将她禁锢在怀中:“别逃避,所有人都因为你的到来激动,你也说了,这种情况,容易引起混乱和事故。” “你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东涧城中的百姓因为寻你,而死伤无数。” 楚清芸摇头:“你吓我?” “我哪里敢。”陆锦舟揉揉她的头。 楚清芸眼中闪着光,她不怕事,但也不惹事,可现在,她好像惹下大事了。 “别怕,想做什么放手做,我帮你。” 楚清芸深吸一口气:“我去。” “好。” 陆锦舟搂着她的腰,飞上城墙,隐藏在她身后。 城墙之上,白色大氅衬的她自带一股仙气。 “我见到楚小将军了。” “我见到真人了。” “什么神仙女子,莫不是天仙下凡?” …… 人群中骚动起来,楚清芸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瞬间,满城的声音顿时消失,所有人翘首以待,等待她开口。 ------题外话------ 感谢宝子们订阅,熊二会加油码字,争取多更! 7017k 第一百三十二章、林轩斋 高耸的城墙上,楚清芸迎风而立,不显病态。 “清芸受东涧百姓抬爱,受宠若惊,东涧为我故土,我有守护之责,今日我东涧的百姓安然无恙,才是最大的幸事。” 百姓红了眼眶,劫后余生的庆幸化作呜咽声弥漫在大街上。 楚清芸笑着打断大家:“今日是个好日子,我敬大家一杯,愿我东涧再无战乱。” 说着,她身后的道长恭敬的递过酒。 楚清芸一饮而尽,待大家失神时,楚清芸已经悄然离去。 陆锦舟在街上买了新的黑色的大氅,将她包裹起来,死死的攥着她柔软的手指。 “你弄疼我了。”楚清芸低语。 “我怕你丢了。” “我又不是三岁,什么丢不丢?” 陆锦舟没好气的又搂紧了几分:“刚刚在城楼上,人群中多少觊觎你的眼睛,我若是放松些,便不知道被哪个混蛋捡走了。” 楚清芸脚步一顿。 这是……吃醋了? 楚清芸眉梢微微颤动,一双睫羽下,眼睛轻轻眯着。 “你说话不算数。”楚清芸略带娇嗔,陆锦舟心跳猛地加快,清芸这是撒娇吗? 这样娇媚的样子,他第一次看到,感觉心在胸膛中使劲跳动,快要从嗓子眼出来一样。 “什……什么?” 楚清芸微微恼怒:“我生病期间,你对我说的,都忘记了?” “嗯?”他担心她出事,天天对她碎碎念,那么多话,哪能记住? “你说要带我去吃最热乎的糕点,你说要给我买冰糖葫芦,你说……还说要给我换簪子。” 陆锦舟捏着她手腕的指尖发烫。 “好,带你去吃糕点,给你买糖葫芦,给你换簪子。” “我们一个一个来,先去吃糕点好吗?” 说着,手臂一用力,楚清芸脚微微离地,她竟然被陆锦舟用内力轻轻的托起,一路双脚离地的走到林轩斋。 两人还未进门,两个小厮便将他两挡在门外:“这位公子和姑娘,今日小店不方便,不如您二位改天再来。” 小厮为难的开口。 “这人都没有几个,怎么不能进去?”陆锦舟开口,清芸最新换林氏的桂花糕,那特殊的做法,是楚家的厨娘亲自教的,和在家里吃到的一样。 楚清芸念叨了好久想家,他想让她吃些家里的味道,以解乡愁。 “公子,这里面是,咱们东涧明德县县令的新宠,我们不敢惹。”小厮压低声音:“上次有人就被她带的人打残了,公子和姑娘,一表人才,不要同这种人计较。” “新宠?”楚清芸嘴角翘起,突然想起了什么。 该不会是? 那这事儿,她可要管管:“子安,我想吃桂花糕。” 小厮脸色垮下来:“姑娘,我们给您送到府上?” “不必,今天我堂食。”说着挤了进去。 陆锦舟紧随其后。 小厮不想惹事,还想挽救挽救,准备把人带上楼,可还未上楼,身后便响起一声野蛮的娇喝。 “你们是聋的吗?我都说了,今日我要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吃饭,怎么还有其他人?” 楚清芸嘴角扬起。 果然是她,撒野撒到这里了? 楚清芸脸上遮着面,穿着黑色大氅,头也被盖了起来,根本看不清五官。 她退了两步,转过头:“姑娘,这店是你开的?” “什么?” “既然不是,那我和你算算,每日晚上是林轩斋人气最旺的时候,每桌大概十两银子,二十桌便是二百两,晚上的时间,一共换五波人,也就是一晚上一千两银子。” “这位夫人这么大气,难不成是花一千两银子包了这里?” “我……”对面的女子头上的不要乱晃着,虽看着好看,却是样子货,不是纯金的。 楚清芸冷笑一声,继续道:“若是没有,请你滚出去,我包下这里了。” 女子脸色发紫,恨不得一把将楚清芸扔出去。 反观店里的小厮,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楚清芸,她怎么知道店里的数据,难不成是她是什么坏人?之前偷取了账本? 可账本除了今早林秋风拿走一会儿,便一直被锁着,从没有人动过。。 对面的女子哪里有那么多钱,一拍桌子,震碎了一地碗碟:“你算什么东西。” “这可是当今县令的爱妾,楚沐瑶夫人。你若是识相,赶紧滚。” 楚清芸笑的前仰后合,故意对着陆锦舟大声喊:“爱妾?这架势,我以为是正妾。” 楚沐瑶最忌讳别人说她是妾室,气的头上的钗子胡乱晃着,眼睛里满是刻薄。 她身边两个身材壮实的小厮朝着楚清芸走来,摩拳擦掌,语带恐吓:“现在离开,我们不给你条活路。” 楚清芸点头:“好啊,可以给你们活路。现在滚。” 两个男人脸色垮下来,手中的刀射出。 不等楚清芸动手,陆锦舟那扇子一卷,那刀便像叠罗汉一样,都掉在地上。 “你别欺人太甚。”楚沐瑶扔掉筷子,盯着楚清芸,眼神中凶神恶煞。 楚清芸柔柔的,眼带嘲笑的看着她,四两拨千斤,楚沐瑶觉得那眼神中冷的彻骨的,一种身居高位的人才有的不屑。 她强顶着压力,不想认输:“你算哪根葱,多管什么闲事。 楚清芸冷笑一声,对着一旁的小厮:“你去问问林秋风的,我今日这桂花糕是吃得还是吃不得?” 小厮一愣,除了楚秋意,这林氏在东涧,就属林秋风最大,难不成这女子真是个人物? “小的马上就去。” 化名后的楚秋风接到消息,立刻赶了过来,一见陆锦舟,脸色一变。 楚沐瑶今日算是踢到铁板了。 虽说他和楚沐瑶之间,有血脉关系,但一来楚家不认他,也不知道他的存在;二来当初他的亲生父亲把他当成棋子,如今他只认楚清芸这一门亲戚。 “姐,您今天怎么来了?” 楚清芸冷冷道:“告诉她,我算哪根葱?” 说着,她往店里最尊贵的那桌子走去。 那桌子是专门从西域送来的罕见的样式,桌子里侧的上位是楚秋意的专座位,便是天王老子来了,这位置也不能碰。 楚清芸就那么大喇喇的坐在上面,毫无顾忌。 7017k 第一百三十三章、被带走 楚沐瑶经常来这里,多次想坐那个位置,都被拒绝,这会儿看到楚清芸不自量力的坐在那里,咬牙切齿的准备好好告上一状。 还未开口,只见楚秋风大手一挥:“来人,赶出去。” 楚沐瑶冷笑:“林公子,这就对了,这种人,连脸都不敢露的三教九流,有什么可怕的,故弄玄虚。” 小厮听她此言,弱弱的问道:“林公子,赶——谁?” “你说呢,县令的小妾这种不入流的东西也能吃我林轩斋的饭食?” “你说什么?”楚沐瑶眼睛睁的像驴一样:“林公子,我愿意出钱包下这里,只要你把她轰出去。” 楚秋风不耐烦的挥挥手,再也不看咬牙切齿,没点大家闺秀样子的楚沐瑶。 她亲自给楚清芸泡了一杯毛尖。 “姑娘,请。” 楚清芸点头:“桂花糕来三块,还有蜜汁烧肉,也来三份。” “赶紧的,先给贵客做。”楚秋风叮嘱完小厮,给楚清芸继续添茶:“清芸姐,一会儿还是避一避吧,我让马车从后门接你,外面的百姓太多。” “好。” 除了刚刚进店的不愉快,楚清芸有人相伴,美食在手,一顿饭吃的很是舒服。 她放松的从后门走出来,马车已经备好,楚清芸同陆锦舟坐上马车。 陆锦舟闭目养神,楚清芸看着一路后退的景色,冰天雪地里,东涧城内全是梅花,可湖州条件不像东涧这般好,都是耐活的柳树。 出城了。 楚清芸意料中的柳树没有见到,反而看到一棵棵光着杆子,树冠低矮且弯曲的杏树。 “陆锦舟,不对。” 陆锦舟眼睛瞬间睁开,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眼睛眯起来:“不是湖州。” 楚清芸看着车夫的背影,壮实的后背,隆起的肌肉,不像是普通的车夫。 楚清芸扫过他的袖口,嘴微微一翘:“身穿粗布衣服,袖口里却藏着一枚簪子。” “我猜,他这般年纪,看着不是柔情蜜意的年纪。” 陆锦舟点头:“被人收买了。” “将计就计吧。”楚清芸放下沙曼:“反正回去也是躺着,哪有出来有意思。” “你啊,不过一个月,便憋不住了?” 楚清芸没好气:“要不是你,我早就回中州了,也不知道秋驰有没有好好听魏老的话,这孩子,最不让人省心。” “秋驰那机灵劲儿,谁能欺负了他。” 两人说说笑笑,一晃半个时辰过去,马车突然停下,外面似乎没了动静。 楚清芸和陆锦舟听着的说笑,谨慎的看着外面。 “有人。”楚清芸耳朵一动。 陆锦舟闭着眼睛,听着外面的动静:“一,二,三,四……八,九,十。” “不算多。” “所以,你不要动手了。”陆锦舟盯着她:“今日动用了内功,已经算是破了戒,决不能动武。” 楚清芸知道他的实力,没打算逞这个强:“我知道你行。” 陆锦舟心生荡漾。 当然行。 第一刀屁下来的时候,陆锦舟嘴角一样,未等那人说话,便一剑封了喉。 他顺势冲出马车,在马车的车顶上,不让任何人靠近马车一步。 楚清芸听着外面的动静,计算着伤亡人数。 整个十个人,一个不少,用了五十个数字,比她想象中还要少。 陆锦舟一把拉开帘子:“怎么样?公子我行不行?” “陆公子,天下无双,风华绝代,这样的夸奖,可满意。”楚清芸笑的暖玉簪子上的坠子晃来晃去,在月光下摇曳生姿。 “好了,别挡路,干正事。”她在陆锦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走到一具尸体旁边。 她上下摸索着,这些人身上没有明显的腰牌,信物,记号。 簪子?这是车夫。 他把簪子拿出来,眼神一冷,这不是楚沐瑶的东西? 原本以为是一个惊天大案,没想到,居然是因为一场这般小儿科的陷害。 楚清芸刚准备走,脚下的地突然轰隆隆的响起来。 “齐刷刷的踏步声?” 没等他们离开,那踏步声已经越来越近,他们整齐划一的包围住楚清芸。 “这还是一个连环计!”楚清芸翘着嘴角:“陆大人,这次,你还行吗?” “这有五百多个人,这次怕是不行了。” 楚清芸冷冷的白了一眼陆锦舟:“陆大人放弃的这么快?” “嗯。” 说完,将楚清芸拉到身后。 对面人群中走出一个身穿黑色官服,带着深红色官帽的男子:“来人,这两个人涉嫌你谋杀,给我抓起来。” 楚清芸和陆锦舟两个人毫不反抗,束手就擒。 楚沐瑶冷笑着从林子里走出,一把抓住他的头发:“今天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牛鬼蛇神,敢同我抢东西。” 说着,手指一动,楚清芸的面具被她扯了下来。 “你……你……” 楚清芸淡淡的开口:“怎么不认得了?” “你怎么在这里?你刚刚在城楼上,不是……不是已经走了?” “楚沐瑶,多日不见,长进了,还会局中局了?不过,你猜,你能绑我多久?”楚沐瑶嘴角扬起,嘲笑道:“一天?半天?一个时辰?还是现在?” 说着她手臂一挥,绳子应声而落,楚清芸:“张县令,本官为名除害,杀了几个不入流的死士,可算是谋杀?” “不……不算,楚大人乃是救国英雄,是下……下官看错了。。 “此人可是你的妾室?” “是。” “一个妾室竟敢对主子的事情指手画脚,还敢威胁朝廷命官?”楚清芸看着他的脸越来越黑,笑道:“若想我不追究你,只有一条路,县令大人,可要选好。” 县令忙点头哈腰的。 “这样的女子,不退回夫家,难不成还要留在身边,丢县令的脸?” “好,小将军,我马上命人把她打发走。”县令给左右两侧的人使眼色,楚沐瑶瞬间被控制起来。 “老爷,老爷,那人是骗子,哪里是什么将军,你别被她骗了。” “老爷,不要,我不要回去。” “楚清芸,你我好歹是亲戚,你何必做的如此绝?” “楚清芸,你不得好死。” …… 声音越来越远,楚清芸满意的上了马车。 7017k 第一百三十四章、虚假账簿 东涧楚家的庄子被大哥收了以后,他们便住在湖州,后来,楚沐瑶进入张浪县令家做小妾,一家人便搬至张浪给张罗的宅院里。 如今楚清芸一句话,张浪这老头儿便把宅子要了回去,还把人也退了回去。 楚沐瑶和楚家大房只能灰溜溜的到了湖州的庄子里。 湖州不比东涧,加上这些年,从上到下的贪官污吏一层层剥削,只能维持这包面繁荣,实际上,百姓的日子过的极其苦。 商人的生意也难做。 楚沐瑶在县令府里,仗着年轻得势,要什么有什么,现如今一下子一路签章,哪能受得了这样日子,不过三日,便已经急的在家里跳脚。 “爹爹,还没有消息吗?楚清芸究竟住在哪里?” 楚必光摇头:“我使了不少银子,东兴军的那群混蛋,银子照单全收,可事情一件不办,一点口风也不肯透露。” “这楚清芸是属兔子的?到底钻到哪里去了?” “找到又能怎么样呢,如今她不仅是湖州刺史,还是不良将,同时是东兴军的副将,我们还能扳倒她不成?”楚必光在中州的时候亲眼目睹她将人拉回不良人,在也没有出来过,想来是已经悄悄的处理了。 还好楚秋风只是一个私生子,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可楚沐瑶,毕竟是自己的嫡女,长得又标致,便是已经不是黄花闺女,给达官贵人当个小妾,也是有可能的。 楚沐瑶狠狠的捏着手指:“谁说我搬不到她,爹爹只管帮我找人还了。“ “对了,林轩斋到底是做生意的,我去问问,说不定有线索。” 楚沐瑶想到这里,顿时坐不住了,马不停蹄的出城,去到东涧。 这东涧城里虽然拜神机会已经结束,可百姓似乎依然激动,茶余饭后,街头巷尾,都是谈论楚小将军的。 楚沐瑶听着那些赞美之词从一个又一个的百姓嘴里溢出来,心里的嫉妒就像是洪水一样,彻底冲断了理智的弦。 她加快脚步。 林轩斋今日歇业,小厮刚准备关门,便看到黑着脸的楚沐瑶。 小厮并不知道她被赶出的消息,还当她为了前些日子被轰出去的事儿来找茬。 当即没好脸色:“楚姨娘,今日还想花钱包场子?” “你说什么?”楚沐瑶眼睛一立:“懒得和你说这些,教林家能管事的来。” 小厮冷哼:“我们家林二公子今日刚走,去给楚小将军送糕点了。” “送糕点?” “你知道什么,楚小将军最喜欢我家的糕点,林二公子每日上午都要去送。”小厮斜着眼睛看着楚沐瑶,一脸不屑的小声嘀咕:“楚小将军那样的女子,才是男人梦寐以求的掌中宝。” “你这样的,就是男人的玩物。” 楚沐瑶脸色一变:“你这贱奴,说什么?” 小厮到底还是伺候人的,顿时没了底气:“我什么都没说,你听错了。” 楚沐瑶气的头上快冒烟的似的,明明是飘着白雪的夏天,她却感到心中的一团燥热你的火快顺着身体钻出来。 楚沐瑶气冲冲的走出去,刚出去,就看到林秋风乘坐马车,朝城外走。 楚沐瑶眼珠子一动,立刻遣车夫跟在身后。 两人前后保持了一段距离。 此时楚清芸身在林氏的宅院,正面对一堆从下面递上来的文书。 案牍前站着一个而立之年的男子,低着头,略有些拘束和紧张。 这人名为刘令书,乃是东涧幽州的刺史。 东涧不同于西涧,西涧乃西幕王的封地,名义上是西幕王在管理,可东涧却未封给任何人,东涧内分三大州,分别为幽州,明州,湖州。 此人便是刚刚上任半年的幽州刺史。 楚清芸曾经调查过这人,人谨小慎微,容易被下人蒙骗,但却两袖清风,好坏参半 楚清芸蹙着眉头:“刘大人,按照这文书上所写,东涧的赋税,平云县的税收算下来,一年应该不足一万两。” 可你看这一条,移栽成年杏树两百棵,成年杏树的价格,不知刘大人是否查查过,一棵的价格在二十两一棵,我命人数过了,平云县今年后半年,集中换掉了两百棵树,这么一算,光移栽树木就用掉了库里半数赋税。 “刘大人,你觉得,这是否合理?”楚清芸淡淡的瞟了一眼东涧北侧的幽州刺史。 刘大人紧张的额头冒汗,楚清芸虽说只是湖州一州的刺史,可到底是不良将,有监视百官的特权,查他也是字再正常不过,何况是查他手底下一个笑笑的县令。 如今自己治下出了这么大的岔子,肯定要完蛋了,这个该死的刘县令,居然敢给他假的账本。 楚清芸看他眼珠子不停的慌张的转动,摸着脖子掩饰慌张,随意的挥挥手,笑道:“刘大人紧张什么,我又不是在审你,你我是同僚,当同心协力才是。” “是是是,大人说的对,”刘大人颤颤巍巍:“下官上任不足半年,没想到出此疏漏,请大人责罚。” “责罚倒是没有这么严重,只是要当父母官,光是怀柔可不行,杀鸡儆猴的手段,也是该有的。” 楚清芸说完,将账簿扔给刘令书:“刘大人,可懂?” “楚大人说的是,我这就回去好好查,定给楚大人一个满意的交代。” 楚清芸摇头:“不是给我交代,是给幽州百姓一个交代。” “我看那红杏既已经种了,便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可有异议?” “没有,下官晓得。” “去吧,我乏了。”楚清芸看看外面的太阳,面上依旧严肃,心里却已经在想那香甜的桂花糕了。 刘令书退出去,楚秋风便提着篮子,步履匆匆的走了进来。 “清芸姐,赶紧吃,刚出蒸笼,我便赶紧拿来了。” 楚清芸眼睛凉凉的:“也不用天天送的,过两天,全东涧都该传我贪吃了。” “谁敢?我去掐烂他的嘴。”楚秋风咋咋呼呼,以前的跋扈样子又显露出来,可楚清芸倒觉得顺眼了很多。 “你这家伙,东西留下,食盒拿回去吧。” “好的。”楚秋风一边收拾盒子一边张望着:“姐夫呢?” “咳咳……”楚清芸被呛的满脸通红:“别乱叫。” 7017k 第一百三十五章、散布谣言 待楚秋风走后,陆锦舟从屏风后走出来,脸带笑意。 “笑什么笑?”楚清芸脸上一囧,没好气道。 陆锦舟点点头:“娘子,相公不笑了。” “什么相公,别乱叫,秋风小孩子家家瞎说,你别放在心上。” “那怎么能行?”陆锦舟捏了一块桂花糕:“不错,林轩斋的手艺愈发的好了,甜的很。” 也不知是这糕点甜还是某人心里甜。 两人又谈了片刻这平云县的赋税贪墨问题,陆锦舟便催她回屋躺着。 楚清芸实在不愿意,得了空就溜了出去,没成想刚出门就被陆锦舟抓个正着。 “阴魂不散。”楚清芸怀疑他在自己身上装了追踪器,可古代又没有这玩意儿,难不成是给他下了什么香,能闻到味道? 陆锦舟见她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嘴角扬起来。 回到东涧,她整个人都变得放松起来,会使小性子,会撒娇,会开玩笑,和中州那个,表面嬉笑,内地里满是伤痕和复仇信念的女子判若两人。 这样的楚清芸,耀眼的像阳光。 他似乎被感染了,觉得自己身上的枷锁也消失了。 “好啊,你们这对狗男女。”人声鼎沸的人群中,突然一个减弱的声音响起。 楚清芸顺着视线看去。 是楚沐瑶,她怎么摸到了这里? 陆锦舟冷着脸将楚清芸护在身后:“你先回,这里我会处理。” “用不着。”楚清芸刚刚还洋溢着的温暖瞬间消失,身上像是包了一层冰衣:“昨天,我念在多少有些血缘关系,留了一线,并未过分为难她,她居然还不消停?” “楚清芸,你这个冷血动物,不仅残害手足,还和野男人混在一起。” 楚沐瑶其实是见过陆锦舟的,只是陆锦舟当日一派浪荡形象,和如今身穿玄衣的样子有些出入,楚沐瑶这才没有认出。 周围的百姓面面相觑。 “楚清芸?” “那个楚清芸?” “楚小将军?” “这个姑娘,你是不是搞错了,楚小将军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情。” …… 百姓都驻足看热闹,人群里议论纷纷。 楚沐瑶见人越来越多,得意起来:“搞错?我是楚家楚沐瑶,在座的人,谁不知道楚家,楚清芸把我和我爹轰出去,鸠占鹊巢。” “我们母女俩只能沦落到在乡下庄子过活。” “这女人还不知检点,和野男人在一起,私相授受。” 周围的百姓面面相觑,楚清芸在他们眼里是守护神一样的存在。 楚清芸不动声色,瞟了一旁的管家。 管家得令,立刻匆匆离去,在楚沐瑶在人群中不断吐脏水的时候,管家领着一个老嬷嬷走到人群前。 老嬷嬷看着楚清芸,一下子便跪了下来:“姑娘,你可回来了,老祖宗生前等你和老爷等的好生辛苦。” 百姓们的耳朵瞬间被嬷嬷的哭声吸引,再没有人听楚沐瑶说话。 嬷嬷哭哭啼啼:“大老爷当初带着你们去了中州,老祖宗曾经留下字据,要将东涧城里的宅子留给大老爷,可惜当初二老爷偷偷将我赶出家,连着那字据也没机会见人。” 说着拿出一张发黄的纸张,在人群面前颤颤巍巍的打开。 “一看这纸,这般陈旧,定是真的。” “我相信楚小将军。” “我也是。” “楚将军关键时刻,带我们走出泥潭,我们怎能不信她。” “这女人肯定是嫉妒楚姑娘,来碰瓷的。” …… 楚清芸眉梢挑起:“今日,因为清芸的家事,让各位产生困扰,是清芸的不是。” “原本,父亲生前并不要这老宅子,我楚家大房在中州有宅院,并不缺宅院,可二房败光了家产,眼见连老宅也要败光,父亲这才无奈,生前嘱咐我们定要保住老宅。” “却不成想,让妹妹如此误会。” “大家不要怪罪沐瑶,她也是受害者,被我大伯硬生生的塞给了人做小妾,如今大约是心情不好,才朝着我撒气。” 楚清芸话音未落,楚沐瑶已经被人包围起来了。 “好啊,你这女人如此歹毒的心。” “我看什么私通,也是假的,楚小将军光明磊落。” “肯定是假的。” “走走走,报官……” “报什么官,楚小将军不就在这儿吗?” …… 一个胆大的立刻将楚沐瑶推到楚清芸身前:“楚小将军,你说怎么处理?” “还是交给县令吧,毕竟同我有血缘亲情,未免不公,我还是不参与的好。”楚清芸转头对着管家道:“送到南县令那里,秉公办理,不得徇私枉法。” “大人果然深明大义。” “如此好的父母官哪里去找。” “楚小将军仁义。” …… 管家推了楚沐瑶一把:“走吧,还要我家姑娘送你不成?” 楚沐瑶转过头,双眼充血,恶狠狠的瞪着楚清芸。 “还有话说?”楚清芸轻蔑的一笑。 楚沐瑶突然推开管家,往前一扑。 那架势,像饿狼似的,要从楚清芸身上撕下来一块肉。 楚清芸没有躲。 来得正好,若是这时候再流点血,惹了众怒,楚沐瑶便真不必留着这条命了。 楚沐瑶还没拉她的衣袖,人群中突然传出一声熟悉的声音:“保护将军。” 陆锦舟,添什么乱? 只见一群人冲向楚沐瑶,百姓像是一群出了笼子的羊,却要保护一只老虎,瞬间混乱起来。 楚清芸脸色一变:“大家小心。” 她的声音被淹没在人海里,人群将陆锦舟和楚清芸冲散。 好在大家还留了一份理智,楚清芸被几个人牢牢护住。 陆锦舟便没有那么幸运,挤了半天,才从如黄蜂一样密集的人群中飞出,寻到楚清芸。 从疯狂到安静,前后不过一刻钟,百姓们停止了行动,刚刚还嚣张的楚沐瑶已没了声息。 她整个人像面饼一样,瘫在地上,原本漂亮的脸蛋面目全非。 饶是楚清芸见惯了打打杀杀,看着那惨状,也泛起了恶心。 陆锦舟拿牌子将她的眼睛捂住:“别看了,她是咎由自取。” 楚清芸点头:“多行不义必自毙,只是,太血腥了些。” 两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人群。 7017k 第一百三十六章、喊破嗓子也没用 自楚沐瑶当众污蔑楚清芸后,陆锦舟便更加谨慎,林府的守卫增加了一倍,就算是东兴军的人要来禀报军务,也需要核验身份才能进入。 陆锦舟正在倒药渣,南正急匆匆的跑来禀报:“公子,楚九校尉来了。” “噢?我还以为他还会等些日子呢。” 陆锦舟拿着药丸,走到偏厅,还未进去,便看到楚九一直踱着步子。 “陆兄?”楚九迎上前。 陆锦舟微微颔首:“楚九将军,该不会又是来审问的?” “陆兄,小九不是这个意思。” 陆锦舟听到他自称小九,端药的手一顿。 这态度,转变的倒是快。 楚九微微弯腰作揖:“前些日子,小九多有得罪,若陆兄愿意,我们兄弟几个备好了酒菜,想请陆兄赏脸。” 陆锦舟想起做日那场景,笑道:“楚九,不是又是鸿门宴吧?” 楚九脸一红,连连摆手。 “陆兄说笑了,我们几个只是担心清芸没了父亲,随便让人哄了去,关心则乱罢了。” “既是以楚家人的身份请的,那陆某恭敬不如从命。” 正午阳光映照在雪上,陆锦舟特地提前了些许,可到达之时,楚九几人已经到了。 桌上整整齐齐八个人,有了昨日那事,大家见了陆锦舟反倒不好意思起来,都是军营里出来的汉子,心思最细的也只有老九。 楚九赶紧走出来:“陆兄,请。” 陆锦舟落座后,楚大挑头先拿起酒杯:“我自罚一杯,作日是我冲动了,陆兄弟,见谅。” 陆锦舟自小在军营混,这般场景不少见,他原本的性子也是这样爽朗的,只是在中州呆久了,不得不掩饰自己原本的性子罢了。 顿时开怀大笑起来:“昨日是锦舟没把话说清楚,惹得各位哥哥们误解。” 老大喜上眉梢,旁边的桌上没几分钟,便堆的全是碗。 醉意上头:“你这小子,不错,就冲你那天救清芸的样子,我们认你。” “可你老子西幕王,不是个东西。” 周围一片安静,陆锦舟的手顿住,脸上没有表情。 父王行事有自己的方式,对待不服从的士兵,总是往死里练,他在中州,也听闻了不少传闻。 “上个月,楚九因为吃了发霉的粮草,人差点过去了。” “那老小子还让他带着兵一天跑一座城,绘制什么城防地图。” “要不是清芸赶过来,老九又命大,早就上了皇权了。” 楚九重重的咳一声:“大哥,说这些做什么?” “怎么不能说,老小子能做出来,我们说不得?” 陆锦舟无法替自己父王解释,越解释越增加这些人的反感。 其实他理解父亲,不熟的狼崽子,要想让它们认头狼,只能让他们屈服。 可东兴军是个例外,楚家出来的这几个兄弟虽和楚家没有血缘关系,确是楚韩诚亲手养大的,和楚清芸更是一起长大。 父亲像靠着往常的法子征服他们,本就是用错了法子。 再说,陆锦舟内心里并不愿意让东兴军归于任何人,哪怕是父王。 因为东兴军,是楚清芸的依仗。 陆锦舟拿起酒杯:“各位,我替父王道歉,但是我父王并无恶意,粮草的事情,他也被蒙在鼓里。” 楚九赶忙干了酒:“西幕王同我家将军生前本就是好友,我幼时,还见西幕王经常与将军切磋武艺呢。” “不说这些了。”楚九到底人圆滑些,转了话题:“陆兄,西幕王,可知道你和清芸的事情?” 楚九这话问的一点也不唐突。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大昭,若是没有父母之命,他和楚清芸这般亲近,按一个私通也不过分。 陆锦舟在清芸感染疫病的那一天,便已经开始像这个问题。 可忤逆父亲的话,还是当面说得好。 家里就他这一个独子,父王有个三长两短,他也好照顾。 西幕王迟迟没有回朝,这事儿就这么耽搁了。 楚九看他嘴半张未张,试探道:“西幕王难不成还不知道?” 半醉半醒的楚大一拍桌子,那劲儿来又来了:“什么?” 陆锦舟干掉碗中的酒,冲着在座的低头一拜,严肃认真道:“我知你们带清芸如亲人,我随清芸,也当大家为自家兄弟。” “各位哥哥,清芸于我,如深渊中的绳索,是唯一,我不知她如何想我,可若是无法与清芸在一起,我陆锦舟甘愿终生不娶。” 话音刚落,身后突然咣当一响。 陆锦舟转身,只见庄成儒扶着楚清芸,两人立于庭院外。 手里的糕点掉了一地。 “清……清芸?你怎么来了。”陆锦舟上前扶着她:“胡闹,身上的伤都还没好。” 说着不顾就双眼睛看着,一把将她轻轻抱起,便踱步而去。 留下一桌子人面面相觑。 “老大,我就说锦舟不错。” “你看看刚刚那心疼的眼神,将来肯定是疼老婆的。” “是还可以,楚九你说。” “我……我觉得我也该找一个了。” …… 满地秋叶的花园里,陆锦舟脚步匆匆:“天这般寒,不怕凉着?” “我……”楚清芸眉眼上带着笑意:“暖着呢。” 陆锦舟说过两次要为她换簪子,她半是玩笑,半是欢喜。 可如今,他在楚大兄弟几个面前说出那般话,意味着他同她不再是激情起的露水姻缘,不是两个深陷囫囵的人相互取暖。 “骗子,手冰凉。”陆锦舟将他放在塌上,握着她的手,伸进了自己的怀里,那热量像是要灼烧伤她一般。 楚清芸睫毛微颤:“我病着,你便这样占我便宜。” “嗯?” “公子让你取暖,都成错的了?” 楚清芸知他故意,不想势弱,轻轻拧着他:“嗯,子安,你更烫了。” 陆锦舟眸子一暗,呼吸急促起来。 “你……我要像楚大告状,你谋财害命。” “你叫啊,叫破嗓子也没人救你……” 这词……怎么那么狗血。 楚清芸说完自己都愣了一刹,随即便止不住的笑起来,肩膀抖动的厉害。 若不是背上还有伤口牵扯着,她怕是能笑一个时辰。 陆锦舟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一下一下,像是安抚一个孩子,说出来的话确实虎狼之词:“我不叫,随清芸为所欲为。” 7017k 第一百三十七章、宣王得势 楚清芸经过调养,身体虽是好多了,但内伤却久久不能痊愈。 陆锦舟担心她身体有恙,想在东涧多呆些日子,军报迟迟没有送上去。 这一拖,便是三个月。 这一日,突然有急信传来。 沈星急吼吼的拿着来信,眉头紧紧的皱着,眼中满是恐慌:公子,出大事了。 “嘘——” “咱们出去说。” 他替楚清芸掩了掩被子,这才随着沈星出门:“到底是何事,这么慌张。” “公子,您看着这信……” “怎么回事?难不成中州出事了?”陆锦舟打开信,心头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 他一行行的看着书信上的内容,一个字一个字,如同石头一样砸在他的脑中。 陆锦舟眼睛突然睁大,说话声音带着颤:“你可查验过?这信可属实?” 沈星认真的点点头:“公子,这信是我父亲亲笔写的,我认得这字,不会有假。” “宣王他……宣王居然?” 陆锦舟虽早就预感到这天下的天要变,可万万没想到,宣王如此迫不及待。 可仔细想想,也说得通。 在他们来东涧之前,盛德帝已经怀疑上他,不仅罢了他的心腹严家,还动了蓝家的人,对他动刀子是迟早的事。 原本宣王还能继续蛰伏,正好西幕军和东兴军全部调往边疆,中州兵力不足。 宣王大约是觉得时机难得,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门枝丫一声的响起。 “怎……怎么了?” 楚清芸倚着门,这天气太冷,楚清芸的内伤眼中,加上寒疾又犯了,说话气喘吁吁。 陆锦舟将信藏在身后,匆匆的走过去:“你怎么出来了?外面凉,快回去。” 楚清芸看着他背在身后的手,摇头道:“你不对劲,怎么了?” 陆锦舟犹豫了几分,还是将信递给了她:“你之前猜想的没错,中州的天的确……变了。” 楚清芸手震颤着。 盛德帝病重?欲立宣王为太子? 楚清芸急促的开口:“我要回去,现在。” “现在?现在中州就像个牢笼,进去就出不来了?”陆锦舟将她拥进怀中。 “不,必须回去,秋驰和母亲还在家里,我得回去,” 陆锦舟蹙眉:“宣王此时正忙着庆功,不会故意去找楚家麻烦的,我们不如择日偷偷回去。” “不,不行。”楚清芸斩钉截铁。 原本的书里面,宣王手握大权以后,便瞄准了她的东兴军。 当时楚家已经满门抄斩,他尚且能找到她的弱点,而此时,楚家满门具在中州,他想控制她,第一时间就会想到楚家人。 楚清芸扯着陆锦舟的袖子,咬着牙:“子安,我得回去,你莫要拦我。” 说着,转身进去,匆匆换了一身衣服。 陆锦舟叹了一口气:“我怎么会让你孤身前去,准备好东西,我们等下出发,你且让我安排一下。” 楚清芸点点头,一边收拾,一边坐立不安。 不到半个时辰,车队已经准备就绪,陆锦舟专门了叫了老九和老六两人,这两人脑子聪慧,回到中州,也有个帮衬。 楚清芸身子还是没有大好,在马上颠簸了一个时辰,便已经大汗淋漓。 陆锦舟原本给她准备了马车,硬生生的让她给否决了,马车跑的太慢,她心机焦急,一颗也等不了。 “沈星,牵马。”陆锦舟突然从雪里白身上飞起,飞身到乌云散身上。 雪里白状似不乐意的嘶吼了几声,便跟在了乌云散的身后。 陆锦舟将有些虚脱的楚清芸捞进怀中,让她靠着自己,减少颠簸。 楚清芸感到怀里一热,满头的虚汗满满被这热量一点一点的蒸干。 “好一些了吗?” “嗯。”楚清芸点头,再没做声,不需要拉着缰绳,她脸色更担心了一些,沉默的看着远方,心像是早已经飞了回去。 “别急,楚家若是有事情,沈大人定会在信里说明,现在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嗯。”楚清芸嘴角挑着,笑意却停留在表面,未往深处走。 他明白陆锦舟已经尽力在安抚自己,可她此生存在的意义便是保护亲人,若是亲人都没有了,那她便找不到任何方向。 想到这里,楚清芸眼睛逐渐的清亮起来,她没回家,宣王一定不会伤害楚家人,只要她能在宣王手底下将楚秋驰和母亲送走,那便再没了惧意。 想着想着,楚清芸竟靠着陆锦舟睡着了,再醒来,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 他们没有停留,吃了一点干粮,继续赶路。 第三日,一行人终于到达了中州,守门的将领也换成了宣王的人。 “干什么的?” 陆锦舟拿着令牌:“瞎了你的狗眼了?” “原来是陆大人。”那人侧身:“陆大人请。” 陆锦舟一拍马屁股,马蹄子刚动,那人突然将他拦下:“等下。” 那人拿出一副画像,对着熟睡的楚清芸比划着。 “陆大人,你可以走,这女子,得同我会太子府。” “你可知,你拦的是谁?” “属下自然知道,不良将,楚大人。”那人面上为难,口气却依旧很冲:“太子殿下的吩咐,我们断不敢违背。” 楚清芸打着哈欠,睡眼朦胧的看着城门口的人。 “这是?” “看家狗。”陆锦舟毫不在意,一句话戏谑的看着守门将领。 楚清芸白了一眼:“说重点。” “宣王,邀你一聚。” 话虽说的委婉,可楚清芸已经感到他情绪的波动。 “还未恭喜宣王呢,清芸的确是该去的。”说着她推了推陆锦舟:“雪里白要怄死了,赶快过去。” 陆锦舟不慌不昂,在他耳边吹起:“宣王狡猾,莫要上当。” “嗯。” 陆锦舟这才磨磨唧唧的骑上了雪里白。 楚清芸和他从门口分到扬鞭,一个去了宫里,一个则直接溜去了楚府。 楚府一切安然无恙,只有楚秋驰贪玩还未回家。 而这边楚清芸便没有这么好运了,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宣王迟迟没有出现,像是在考验她的耐心似的,足足让她等了三个时辰。 楚清芸站的腿软,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肯说一句妥协的话。 7017k 第一百三十八章、宣王威胁 宣王府。 冬日的暖阳照在宣王府的牌匾上,反射出一层金色的光,府内虽然陈设尚且没有变化,但宣王府上下都似镀了一层金边似的,连府里的小厮底气都足了起来,看人得斜着眼看。 “你哪儿来的呀,我们家王爷不在,可有拜帖?” “咱们宣王府岂是这种乡野小人能来的地方?” 楚清芸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粗布衣裳,她在东涧,惯爱穿这些棉花纺成的粗布,比那些丝绸穿着舒服多了,这么一看,倒真是还不如丫鬟穿的好。 “到底有没有拜帖,没有赶紧出去,别脏了我们宣王府的宝地。” 楚清芸见惯了拜高踩低,心里未免觉得可笑。 正准备自报家门,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阴阳怪气的揶揄。 “唷,这不是刚刚打了胜仗的楚副将军嘛,怎么看着气色不好?” 蓝昌良? 上次被她磋磨的还不过瘾? 楚清芸头都没有抬,越过蓝昌良,朝厅堂内走去。 蓝昌良之前不过是一个县令,便嚣张质疑,为所欲为,如今宣王得势,更是恨不得尾巴敲到天上去。 见楚清芸丝毫不给他面子,甚至一个眼神都不屑给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当你是什么东西,太子殿下如今如日中天,你还能蹦跶几天?” 蓝昌良越说越激动,一把抓住楚清芸的手腕。 楚清芸身体也没有恢复,寒疾犯了有不能动用内力,一时不察,竟真被这小人困住不能动,手腕上传来阵阵痛感,一圈红色的压痕越来越深。 楚清芸没有惊慌,她侧过脸,冷眼看着他。 周边的气压突然剧降,楚清芸的其产经过了战争,性子里的冷酷和临危不惧的气质更加浓烈,即便是在身体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下,她眸子里的摄人依旧让人心生畏惧。 蓝昌良仿佛置身于冰窟中,全身都被冻的动弹不得。 楚清芸眼中凉意消散,她趁机甩开蓝昌良的脏手。 蓝昌良似乎才反应过来他居然被一个女人压制了,脸上清晰可见的侮辱,咬着牙,两腮紧紧的鼓起。 “你他妈的给我站住,老子让你走了吗?” 楚清芸嘴角垂下,她心戏家人,本就心情不悦,姓蓝的还要在这时候触她眉头,活腻了不成。 “蓝昌良,你这是铁了心敬酒不吃吃罚酒?” “小丫头,嘴倒是挺硬。”蓝昌良的眼珠子阴恻恻地乱转,一看就没憋什么好事。 楚清芸不想同他多费口舌,转身就走,姓蓝的跟不上楚清芸的脚程,再抬头,楚清芸已经不见了。 楚清芸喘着粗气,刚刚为了避开蓝昌良,她使了一点劲,胸口便已经承受不住,不断的起伏。 看来,本草经里面的补气的汤剂,多少是要喝一点了,只是**是一味难得的药物,怕是难寻。 “楚姑娘,你来了,王爷等你很久了。” 刚刚不现身,让她在雪地里吹雪风,这会儿又说等很久了,前后矛盾。 但她面上不显露,依旧录着标砖的笑容开口:“有劳带路。” 老管家带着他进入一间穿过长长的后花园,宣王在后院的一厅堂站立,身穿一身明黄色袍子,将野心明晃晃的穿在了身上。 他似乎在对着一山水画儿发呆,不是大昭流行画的水墨画,是运用了彩色点缀的山水画儿,整体好看有余,意境却差了一点儿。 画卷,是楚清芸最不喜的东西。 书里,宣王利用完她之后,便是因为一副绝世山水画儿,将他送给了定国公家的公子。 “宣王殿下,清芸刚得知消息,还没来得及恭喜殿下。”楚清芸恭敬的开口,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宣王背着身子,耳尖微动,显然已经听到了他的声音。 楚清芸之前得罪了蓝家,弄残了蓝家姑娘,得罪了蓝贵妃,无一不是横亘在他和宣王之间明晃晃的河。 两人界限分明。 可太子好像故意忽略了这些,待转身过来的时候,像是那些事情都没有发生,反而一脸喜色。 “清芸?我等你很久了,恭喜你凯旋。” 楚清芸福了福身子:“是东兴军和陆小将军的功劳,清芸不敢贪功。” “倒是宣王殿下如今受陛下信任,当真可喜可贺。” 话音刚落,身后聒噪的声音再次响起:“宣王殿下,你可别被楚清芸骗了,她心眼可多得很。” 蓝昌良不知何时到了厅内,大剌剌的走到宣王身边,那架势,好像已经是太子的左膀右臂。 楚清芸挑着没眉。 “宣王殿下,这女人,早早死了爹,没一点教养,待我带回香玉营调教几日,保证说往东不敢往西走。 “放肆?清芸是什么身份,是你那些出生青楼的肮脏女子能比的?”宣王眉头紧皱:“不要以为本网不知道你的龌龊心思。” 若不是书里宣王用这中招数次数太多了,她差点都感动的痛哭流涕了。 可惜,楚清芸再也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楚清芸了。 “谢殿下抬爱。”楚清芸冷笑:“蓝大人,当初临县那事情,清芸也是身不由己,不是真的要与你作对。” “你……你装什么装?大人,这女子是真的狡诈,殿下也千万别着了他的道儿。” 宣王如今春风得意,哪里还听得了这种充满质疑的话,脸色一黑:“蓝昌良,你大哥尚且不敢同本王如此说话,你算什么东西,滚出去。” “殿下……我是为了你好,这女人真的心狠手辣,殿下明察啊。” 楚清芸冷笑着,蓝昌良真是傻的天真,如今宣王看上的可不是她,自然不会在乎她的秉性如何,他只是想要自己手里的万数骑兵,至于拿到手后,是杀是留,还是直接发卖了,还不是宣王的一句话。 所以无论今日她表现的多么让人生厌,宣王都不会改变分毫。 楚清芸知道他的目的,却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不知殿下叫清芸来,是为了何事?” 宣王打发走了周围的人: 待周围空无一人的时候,走进楚清芸,两人中间,仅有一尺的距离,宣王声音低沉:“清芸,本王心悦于你,你是否愿意做本王的王妃?” 这句话说的既有水平,王妃? 正的还是侧的? 为何不直接求圣旨,哪怕是让皇太后或者蓝贵妃指婚也可以,何必这样舍近求远。 恐怕,他不是要她做王妃,而是让她陷入这看着温情的泡沫中,一点点的利用她而已。 7017k 第一百三十九章、拖延时间 宣王府后湖院,气氛突然变得暧昧起来,宣王故意靠近楚清芸,身上的龙涎香一股股的飘向楚清芸的鼻尖。 楚清芸不闻这个味道还好,一闻便引出了当初在寺庙的记忆,那屋子里也是一样的龙涎香,她瞬间更加清明,装出一副错愕的样子:“宣王殿下,万万使不得。” “你不想当本王的妃子?”宣王显然没想到,他精心挑选的覆盖着纯洁白雪的后花园,故意熏的龙涎香,穿着象征地位的明黄色对襟外袍,甚至头发都梳的一丝不苟,却没有将这女人迷的神魂颠倒? 他不知道的是,楚清芸喜欢玄衣,喜欢狂野的小辫儿,喜欢身上温暖的地方,喜欢眼睛总是忍不住发红的那人。 楚清芸将他的惊讶和藏不住的冷意看在眼里,装作楚楚可怜的样子:“清芸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父亲才走一年,我家男丁稀薄,秋驰太小,大哥又身有不便,我在父亲坟前,曾经许过诺,要为他老人家守孝三年,否则将来祸及夫家。” 楚清芸一字一句,极为恳切,宣王思及她曾经为了复仇所做的种种,倒也没有怀疑。 只是煮熟的鸭子,宣王又怎么能这么容易便让她飞了。 宣王深情款款的看着楚清芸,含情脉脉的眼里,似有千万般情话融在里面:“你又这般孝心,楚将军定能感觉得到,本王不急,你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嗯? 这是什么套路? “只是……”宣王突然沉吟起来。 楚清芸竖起耳朵,果然,宣王怎么可能再给她两年时间,他可不是慢慢熬着等皇位到手的人。 宣王拉起他白皙的手,放在自己手心:“只是,清芸也该许诺我些什么,比如……” 他等着楚清芸自己上套。 可楚清芸偏偏不说话,任他怎么引导,也不说出订亲两个字,只是一味的绕着圈圈,佯装羞涩。 宣王渐渐没了耐心,眨眼的次数和下垂的嘴角泄露了他的内心,他虽表面上依然温柔,可眸子里的暖意已经装不出来了。 “清芸,我们可以先下聘?” 见楚清芸依旧不语,宣王语气急促:“本王定会给你准备好数不清的珠宝美玉,让这中州城都羡慕你。” “殿下,若……若母亲知道你要娶我做正妃,定是会欢喜到不行的!”楚清芸偷偷的将妃子,改为正妃。 她当然知道蓝贵妃绝不会允许她做正妃,更不会允许她做未来的皇后,她就是要故意为之,看宣王如何继续下去。 果然,宣王脸色一变,拉着她的手也送了些,手心的凉意顺着楚清芸的指尖传递着。 蓝贵妃原本只想给楚清芸做一个填房的位置,但他多少还是喜欢楚清芸的,便强硬的要娶她作为侧妃。 没想到,楚清芸野心这么大,居然还想妄图当他的正妃? 正妃意味着未来是他的太子妃,等他顺利登基以后,除非犯了大事,不出意外的话,定然能坐上皇后的宝座。 用这样重要的位置,去换了东兴军,代价太大了些。 一时间,宣王竟然失了语,不知道该如何接下面的话。 楚清芸抓住时机,将手从他的手心扯出来,笑道:“殿下性子也太急了些,清芸才及笄一年时间,再说马上是父亲祭日了,等过了祭日,殿下再向母亲提也不迟。” “也好。” 宣王只得这么应,一场阴谋的大戏,并没有开好头。 楚清芸顺势告辞,故意放慢步子,一步一顿的走出宣王府。 身后传来了撕拉的一声,楚清芸脑中浮现出刚刚那幅画,撕了? 暴殄天物,虽然她不喜欢。 宣王看着一地的碎纸屑,看着楚清芸离去的方向,有种打在棉花上的错觉。 楚清芸从宣王府出来的时候天色已黑,她左顾右盼,嘴角一挑,抬头看向西南面的老树。 楚九在一颗歪脖子树上坐着,看到她完好无缺的出来,一边松了一口气,一边赶紧跳了下来。 “清芸!这里。” “如何,宣王可有为难你?” 楚清芸一跃上马:“暂时算是应付过去了。” “那便好,锦舟兄和楚府的人不好出面,我是生面孔,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楚清芸漫不经心的骑着马。她今日虽然成功的拖延了时间,可宣王想要得到的,不择手段也要弄到手。 若当日毒杀父亲,便是为今日这一步铺路,宣王更不会轻易放弃。 “六哥可有传消息来?”楚清芸侧目。 “他同陆兄一起回了楚府,暂时还没有任何消息。” “驾。”楚清芸拍打马身,急匆匆赶回楚府。 当务之急,是得把母亲送走。 一进楚府,楚清芸就闻到一股香味,白氏探着头在门口焦急的等着。 “怎么这么迟,楚六和陆家公子说你有公事处理。”白氏蹙眉看着她的粗布衣服:“我才不信,再怎么公事,也不能饿着肚子。” 白氏久未见到楚清芸,一见面便拉着她又是埋怨,又是拉家常说了一把子的家常话。 碗里的菜堆的老高,白氏暗暗的叹着气,红着眼。 “娘,我这不是好端端的?” “什么好端端的,眼看着人都瘦了一圈了,女子找个门当户对,合心意的人白首便好了,偏要当什么将军,上什么战场,别落的和你……”白氏的话戛然而止。 若不是楚秋驰及时出现,母亲怕是又要伤心难过的流眼泪了。 日上三更。 楚清芸总算哄着母亲睡了,才和楚秋驰悄无声息的走出母亲房间。 楚清芸乘机开口:“秋池,大哥在西面,东涧的生意无人照料。“ “你想让我和母亲过去?” 楚清芸点头:“虽说有楚秋风在那儿盯着,但到底不如你来的稳妥。” “再说,楚大他们都在那边,你随时可以找他们切磋武艺,住到军营都可以。” 她本以为小弟应该会兴奋的跳起来吧,他不到五岁的时候,就天天吵着父亲要到军营。 可楚秋池不仅没有跳起来,反而心事满满。 “怎么了,可是不愿意?” “大姐,事情很严重吗?” “嗯?”楚清芸一愣。 7017k 第一百四十章、魏老出事 夜深人静,楚府。 姐弟两端坐在石桌两侧,楚秋驰褪去了白日的稚嫩:“大姐,我刚刚见你虽哄着母亲,可眼神中满是郁结,是不是和当今的朝堂动荡有关。” 楚清芸一愣,他不过走了三四个月,秋驰居然已经成长的如此之快,从前他对朝廷政务可是从不关心,一心只喜欢练刀枪棍棒的。 “大姐是不是觉得奇怪?”楚秋驰苦笑着:“大姐,魏老……入狱了。” 楚清芸添茶的手顿住,声音一颤:“你说什么?谁入狱了?” “魏老。” “为何我没有得到消息?” “大姐,这事情,除了宣王,只有我一人知道,那日我贪玩捉弄魏老,藏在魏老的酒窖里,打算吓唬他,没想到……” 楚清芸消化着他说的话,魏老,宣王要魏老做什么? “大姐,魏老被宣王的人带走前,特地给我留了字条。” 说着从口袋里拿出随身携带的字条,递给楚清芸。 “宣王并非明主,这天下,当择明君。”这字条,当然不是你六哥楚秋驰的,是故意留给她的。 魏老是三朝帝师,宣王如此急迫的抓人,怕是为了民心二字。 凡天子,必得魏老教导,已经是天下百姓默认的事情。 “大姐,魏老头虽对我苛刻,可处处为我着想,我并非不知好歹的忘恩负义之徒,怎么能一走了之?”楚秋驰摇着她的手臂:“再说,我在多少能帮你一些,大姐,我不走。” “我是男人,楚家有难,我不能苟且偷生。” 楚清芸摸着他自作主张挽的成人发髻:“秋驰长大了。” “不过大姐自有安排,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完,把魏老救出来,就与你们会合,好吗?” “我不要。”楚秋驰倔脾气上来,起身就要离开,根本就不听楚清芸的话。 “刚还说你长大了,现在就耍起混了?”楚楚清拉下脸,狠狠的弹了一下他的脑袋:“你不走,母亲路上有危险怎么办?现在这个时局,便是派上一千人护送你们,我都心不安。” “你既说你是楚家的男儿,怎么能不履行你为人子的孝道,九泉下的父亲如何能瞑目?” 楚清芸知道,一说到父亲,楚秋驰定然要服软。 可看着他眼圈通红的使劲点头,她的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秋驰,大姐知道你是担心我,可你放心,这次回来,有你楚九和楚六哥在。”楚清芸看了看周围,低语:“还有他们身后的人。” “大姐,你说,东兴军?” “嘘……”楚清芸眼珠子一瞪:“此事不是小事,切勿声张,容易被有心人做了文章。” “大姐,他们藏身哪里?城外太显眼了,千万不能……” 楚清芸嘴角勾起,摇头道:“放心,不在城外。” 她拿出一块玉佩:“拿着去临县,守城的人自然会告诉你找谁。” “这是?” “拿着这个去临县,即可见到驻扎的士兵。” 楚清芸从东涧回来的时候,其实带着楚六和楚九的两个营,现全都藏匿于临城,只要他一声令下,这五千人,会在半日内到达中州。’ 楚秋驰崇拜的看着自家大姐。 “有什么话,说便是了?” “大姐,为何同为楚家孩儿,你这么厉害?” 楚清芸笑道:“你瞎想什么?我们楚家个个都是勇士,你也是。” “我才不是,我连大姐都留不住。”楚秋驰手使劲抠着手腕的鞭子,眼里的落寞侵袭可见。 “什么?” “大姐莫要当我是小孩子,什么事都瞒着我。”楚秋驰口气不佳,:“那陆锦舟虽然从未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楚府,可我知道,他经常到你的闺房。” “秋驰。”楚清芸尴尬道:“小小年纪,偷窥这些做什么?”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最初只是怕她对你有目的,或者要伤害你,后来……” 楚秋驰羞红了脸。 楚清芸脸一黑:“说重点?” “那个……陆……陆锦舟是不是想……” 话音未落,楚清芸便打断了她:“不要妄言,他没有一丝一毫这种心思,他心有旷野,若不是还有要守护的东西,早就逃离了这中州。” “真的?”楚秋驰小脸扬起来:“大姐,我当真不想你被他蛊惑了。” “小脑瓜子,都想些什么?收拾收拾,赶紧走吧。” 楚秋驰像是吃了兴奋剂似的:“我啥也不用收拾,给我一匹马就行。” 说完摇摇鞭子,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 楚清芸却站在原地,迟迟未动脚步,直到陆锦舟到了都没有发现。 一股像是夏日暖阳晒过被子的味道传了过来,陆锦舟在她身后,离得极近:“如此棘手,连我的清芸都难住了?” “魏老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陆锦舟点头:“虽然瞒得很好,但是魏老从未几个月不上朝,我大约猜到了些。” “大哥和小小刚订婚,如今魏老出了事,这事儿若是传到西间,我怕小小会忍不住跑来趟这趟浑水。” “魏老的消息暂时还未散播出去,我们只要快些救出魏老便好。” 楚清芸第二天一早,早早到了不良人府,拿着将印到了大理寺。 “楚大人?” “梁大人,好久不见。”楚清芸脸上冷冷的,一股不好相与的模样。 “楚大人刚回中州不久,怎么不多歇些日子?” 楚清芸冷笑:“自然是来清账的。” “楚大人这是……哪里的话?” “梁大人忘性好哒,我在大理寺府受到袭击的事儿,我便不和你们计较了,可我不良人府的蛇极为名贵,可不是你们想私吞九吞的。” “楚大人,下官并没有这个意思。” 大理寺卿梁大人如今也是提着脑袋干活,楚清芸一回城就进来宣王府,可见宣王对他的重视程度,他哪里敢怠慢。 “大人,不如下官照价赔你可否。” “赔?你赔不起,我的蛇是独一无二,拿着毒物喂出来的,三年出一。” “这?” “我倒是有个法子,不知道大人,可否破这个例。” “楚大人,请讲。” 7017k 第一百四十一章、休想再进来 楚清芸低声道:“我亲自进去搜,找出来,我便带走,找不到,我以后也不会再来找大人的麻烦。” 梁大人脸色不自然:“大人,这里面都是抓的都是要犯……楚大人不要为难下官啊。” ”为难?我看梁大人是铁了心要为难我。不如,咱们一起到宣王殿下面前评评理?“ “我……大人,请便。” 楚清芸嘴角扬起,大步流星的进入大理寺。 她看似认真的找蛇,实际上,是在一个一个看人。 “清……” 楚清芸耳朵一动,立刻指着黑暗里的那个牢笼:“我要进那个里面,我的蛇最喜阴暗之地。” 大理寺的衙役哪敢违背她的意思,忙上去开了锁。 楚清芸走进去,眼眸顿时一缩。 魏老全身上下的衣服到处都是血迹,双脚上戴着种种的两个铁球,原本一丝不苟的白色发髻此刻飘散在身后,一缕一缕已打结。 她眼眶红红,偷偷从身上摸出几瓶药,塞进他手里:“魏老,我会救你的。” 魏老摇摇头:“不要救我,救救这天下。” “宣王为了能得到民心,逼我成为他的老师。”魏老突然吐出一口鲜血:“幼时,我便知他不是仁义之相,怎么可能助纣为虐。” 楚清芸拿着蛇夹子的手颤动:“只因如此他便要对你下此毒手,此人……可恶。” 书里面的自己,是怎么瞎了眼,初时还觉得他是世界上顶好的男子。 当真应该把这双眼睛挖了才是。 “清芸,不要告诉小小,她性子急,怕是承受不住。” 楚清芸点头:“魏老放心,你既是小小的祖父,便如同我的祖父,更何况,对秋驰还有教导之恩,这天下,我要救,您,我也要救。” 刚说完,身后传来一声弱弱的声音。 “楚大人,里面有蛇吗?” 楚清芸低下头,从口袋里夹出一条蛇:“别说,我这小家伙还真在这里藏了一只。” 说着,她夹着蛇转身,将夹子往前面一伸。、 衙役吓得连连后退:“楚……楚大人找到就好。” “这蛇喜黑,你们再去别处帮我寻寻。” 两个衙役支支吾吾,哪里敢真的找,便在大理寺里绕着圈子。 楚清芸将找庄成儒特配的丹药递给魏老:“这个是救命的,魏老,拿着。” 这丹药,熬制十天出一颗,这本是庄成儒给她恢复元气用的,这会儿,楚清芸毫不吝啬的给了魏老。 “我这把老骨头的,撑……” 楚清芸立刻阻止他说出不吉利的话:“魏老,你是三代帝师,未来的陛下,还等着你教导。” 这话不假,魏老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堪比传国玉玺,皇家血脉。 都说,魏老门下,有帝王之根。 宣王急不可耐的想拜魏老为师,便是这个原因。 “小丫头,倒是信那些有的没的,好,我便撑着这一口气,等你这小丫头,为我寻来新的真龙。” “一定。” 楚清芸将蛇扔进袋子,转身离开。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魏老有那药丸,再加上金疮药,一时半会儿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只是这大理寺卿,还需诈他一下。 “楚大人,听闻抓到了?”梁大人殷勤的迎面走来。 楚清芸淡淡点头:“看来梁大人这些日子,没有尽力啊,若不是我来这一趟,怎能寻回不良府的宝贝。” “是是是……是属下的不是,属下该罚。” “是吗?大人既然这么有诚意,那便罚上一罚。”大理寺卿一愣,他只是随便客气一下,怎么楚清芸居然还较上真了。 “楚大人……我……” “好了,大人惊慌什么,我怎会为难大人。”楚清芸走过大理寺卿身边,脚步一顿:“大人,宣王殿下为什么关魏老,你我心知肚明。” “若你不小心动手重了,将人打死了,宣王殿下怕是要不高兴了。” 大理寺卿头上冒汗:“是,是是,大人提醒的对,当真是我大意了。” “算是这次找到我的小宝贝儿给你的谢礼吧。”说完,楚清芸头也不回,裙摆随风而起,不自觉的流出几分霸王之气。 回到家的时候,刘叔已经暗中准备好,母亲的楚秋驰随着林氏商队的车出城,一来避人耳目,二来大哥商队里,雇佣着非常多的能人和高手,加上有东兴军抽调的一百人暗中护送,该是没有问题。 刘叔王嬷嬷和一些老人都随着母亲离开,原本热闹的院子,只剩了不足二十人。 楚清芸初时还不觉得什么,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听不到楚秋驰啪啪啪的鞭打练武的声音,听不到母亲的唠叨,心里像是缺失了一块。 她倚着石桌,石桌上的茶水半点热气没有,她随手拿起往嘴里送。 “凉了,喝了难受。”男子将茶杯挡下来:“沈星,同知晴温一温这茶水。” 楚清芸忍不住蹙眉,却又觉得失笑:“陆大人,以前你还避着些,现在是彻底当成自家府邸了?沈星都能进楚府的小厨房了?” “清芸,那我是有这个荣幸还是没有?” “随你。”楚清芸挥挥手:“反正我也是管不了的。” “这话,我听着,怎么像是邀请。” 楚清芸脸一红:“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什么邀请?明日我便寻一只狗在墙头,看你还敢不敢来。” 陆锦舟将她揽进怀中:“好啦,笑了便好了。” 楚清芸嘴角上扬着,心里的不安和空虚,被慢慢填满。 远处,知晴端着茶盘:“沈统领,我……这茶还送不送?” “送什么送,这么冷的天气,还是饮一杯桂花酿最合适。” “那我去温酒。”知晴拔腿就跑。 沈星紧随其后:“你等等我啊,我可不要在那里碍大人们的眼。” 最后,茶没有喝,酒也没有喝,这沐浴的水倒是热的刚刚好,陆锦舟被楚清芸按在里面喝了好几口。 “清芸,我错了,我只是怕水太凉,不是要看你洗澡。” “清芸,我要被淹死了。” “放开,谋杀亲夫了。” …… “陆锦舟,我警告你,以后没我允许,你休想再进我的闺房。” 7017k 第一百四十二章、新花代旧颜 腊月初七,册立太子大典。 楚清芸身穿朝服,站在长阶下,与陆锦舟隔着七八个人,身前便是霍临,西幕王也从西涧赶了回来,整个人的起色并不是那太好。 陛下已经不上早朝三月有余,楚清芸看着陌生的面孔,不过短短三个月,着朝堂上的人换了一大变。 霍临本人圆滑,在不良人府多年,并未曾真正树敌,这顶乌纱帽戴的倒也稳当。 太子身穿绛纱袍,在三师等太子属官的护从下,走上祭坛,金冠戴在头上,无尽的权利加身。 太子面向南面对大臣,与文武百官相对而站。 太子看向一侧的公公,公公拿着黄色的诏书,本应该是丞相宣读诏书,可严相被抓,丞相之位空悬,便只能由当朝品级最高的大臣——西幕王代为宣读。 西幕王手持诏书,眼睛盯着诏书上的一笔一划,确实为盛德帝所写,可力道却看着不似往日,看来陛下,真的不大好。 西幕王一字字念着,像个没有情感的机器,之后便是繁琐的授玺印,授带。 册立礼仪全部完毕,文武百官跪地。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整齐划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接下来便是复杂的祭祀礼仪,楚清芸跪的正腿麻的时候,霍临突然转身:”清芸。“ 嗯? 她接过霍大人手里的东西:“这?” “别误会,陆统领给的。” 暖玉做成的石板?随身带着,不嫌重? 她将茶杯大小的暖玉放在膝盖下面,暖玉温润的温度顺着袍子传到膝盖,楚清芸刚刚钻心的疼痛和凉意总算被驱散了一些。 …… “诸位爱卿,父皇年时已高,无法事事躬亲,即日起,我带父王摄政,任何人,没有我的允许,不得打扰父王休息。” 下面鸦雀无声,无人敢提出异议。 楚清芸突然站出来:“殿下,臣有一事启奏。” “爱卿请讲。” “臣作为湖州刺史,如今湖州百废待兴,臣武将出身,特向殿下求一有才之人。” “何人,百官任你挑选。” “他老人家不在现场。”楚清芸摇头:“臣知魏老年事已高,不可到处奔波,可清芸求贤若渴,对魏老的才能更是仰慕,希望得到魏老指点一二。” 太子脸色不变,朝堂上,只有大理寺的人和他自己知道魏老被关,楚清芸提出这个也在情理之中,找个理由否了便好。 可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楚清芸再次开口:“殿下,东涧如今动荡,清芸知道殿下疼惜魏老的身体,可清芸也不得已。” 太子黑着脸,这话把前后路都堵死了,他只能顺着答应:“既然如此,便请魏老出山试试吧。” …… 夜里,楚清芸她叫了庄成儒和南正去了魏府,此时魏老已经被送回半日,府里的人也都被一并送了回来。 魏老虽然之前吃了保命的丹药,可到底年纪大了,拿阴冷潮湿的地牢对他的身体损害实在太过严重,庄成儒也只能拿性热的东西吊着。 剩余的日子,估计也就是三五年了。 “什么?”一个人推门而入,出清芸看着眼前的毛头小子,眼珠子一瞪。 “楚秋驰,你怎么在这里?” “姐,不说这个,先说魏老,为什么治不好。”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庄成儒:“庄大哥,你不是圣手吗?” “不要胡搅蛮缠。”楚清芸提着他的衣领:“你先说说,你为何在这里?” “我……”楚秋驰顿时没了底气:“姐,我担心你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楚清芸没好气的瞪着他,提着她领子的手恨不得拧上一把:“母亲就任你这样胡闹?” “娘不知道,我……我自己偷偷跑出来的。” 眼见着楚清芸脸色变得更黑,楚秋驰赶紧道:“大姐,我留了信的,我的能力,娘还能不清楚?她肯定放心的很。” “放心?放心个p!”楚清芸气的忘记了礼数,直接指着楚秋驰的鼻子破口大骂:“大哥远在西涧,原本要你在母亲面前尽孝,可如今母亲膝下无一人陪伴,你的脑子呢,跑到我这里做什么?” “姐。”楚秋驰梗着脖子,红着脸:“大姐,你虽然表面上不说,可我知道,中州现在风雨飘摇,时局动荡。” “那也和你没有关系。” 楚秋驰咬着牙:“怎么没有关系?楚家出事以后,你和大哥承担起那么多,只有我一个人,心安理得的在你们的庇护下生活,我也是楚家人,我也要和你们共同承担。” 若换成了平时,楚清芸必然感动的热泪都要洒下来,可此刻,她却感动不起来,担心他出事和欣慰他的成长两种情感在她的脑中打架,半天以后,她叹了一口气。 “算了,回来便回来了。”楚清芸指着他,认真叮嘱:“你小子不要乱跑,我有事吩咐你做。” 楚秋驰一听自家大姐同意他留下了,顿时跳了起来:“大姐安排,我保证听命。” 楚清芸满意的点点头:“第一件事,照顾好魏老,当今太子不是省油的灯,我准备带着魏老离开中州,去东涧,可魏老的身体承受不住,恐怕还要废一翻周折,你且先照顾好他老人家。” “自然,魏老好歹是我的老师。” …… 过了半月余,魏老的身体总算好些,人也可以走动。 楚秋驰每日闲来无事,便会叫中州的有缘之士到魏府小聚,一来能逗魏老开心,二来也能获得一些消息。 这些楚清芸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不做出格的事情,楚清芸便不干涉他。 这日,楚秋驰又叫了一群人聚在魏老的庭院内,看着新花代旧颜,不知为何,这些人便说起了已经久久未露面的盛德帝。 “你们听说了吗,最近清虚观天天往宫里送药。” “蓝贵妃亲自找最有名的道长炼丹,说是要练什么长生不老药。” “可不是,陛下这么些日子不出现,怕是就和这丹药有关系。” “怪不得要册封宣王为太子,真要是长生不老了,兰贵妃和宣王也就立了大功。” …… 7017k 第一三四十三章、面圣 在魏老家里听到的那些话,楚秋驰都一字不差的转述给了楚清芸。 楚清芸拖着下巴。 长生不老药?怎么可能? 蓝贵妃和宣王会那么好心? 得进皇城见一面盛德帝。 虽然这个老家伙该死,可现在倒下实在不是时候,必须保住盛德帝,才能扶植与宣王可以抗衡的力量。 宣王现在手握中州的兵权,西涧西幕王哪里,两人为死敌,只要拿下自己这里,就可以朝着盛德帝逼宫。 名正言顺的逼盛德帝退位。 如果能把魏老捏在手里,便能收服天下人心。 宣王不愧是宣王,这一步步,算的精密。 可惜了,无论是东兴军,还是魏老,亦或是盛德帝的生死,都不是他能主宰的。 楚清芸换了衣袍,叫了南正:“进攻面圣。” “姑娘,陛下已经几个月都不见大臣了,你怎么能见到?” “放心,我自有我的法子。” 楚清芸见盛德帝的法子倒也简单粗暴。 折子上只写了草草几句话,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东涧同东郡国的战斗结束,查抄东郡国在我东涧的大批商贩,折算成银钱共计十四万两黄金。 钱,才是直击要害的东西。 宣王至今没有搞定户部,因为掌管国库的是霍大人,霍临圆滑,办事情滴水不漏,至今没有让他抓住把柄。 楚清芸此时送钱,简直就是雪中送炭,有了钱,宣王可以招兵买马,继续扩充自己的私兵。 折子递出去不久,便有了回应,宫里的一位小太监,传来了口谕。 要楚清芸面圣。 腊月三十,楚清芸才见到已经被软禁多月的盛德帝,他已经明日了昔日的帝王威严,横梗在他脸上的皱纹似乎在哭诉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数。 蓝贵妃在一旁哭哭啼啼。 “楚大人,你可算来了,陛下病重还惦念着你。” 楚清芸福了福身子,蓝贵妃不应该对他恨之入骨吗?这会儿怎么好像忘了当时说的那些狠话一样。 “贵妃娘娘吉祥。” “快起来,好孩子。” “娘娘,陛下今日可好些了?” “还是老样子,陛下……陛下他怕是……” 这蓝贵妃表面上装的悲痛万分,日日夜夜守在这里,也不过是怕盛德帝搞出什么幺蛾子。 楚清芸回握住蓝贵妃的手:“贵妃娘娘不要担心,陛下定能转危为安的。” 蓝贵妃频频点头。 楚清芸最终也不过是在蓝贵妃的监视下,说了一句无伤大雅的话。 倒是盛帝帝看到他时,激动的想要坐起来,试了半天劲儿,却还是失败了。 “陛下,可是有话要说。” 蓝贵妃的眼神淡淡的飘过来。 盛德帝张大嘴巴:“楚……韩诚,救……救……” 蓝贵妃立刻站起来,娇笑着:“近日总是梦魇,这又是梦到当初打天下的时候了。” “贵妃娘娘说的是。”楚清芸瞟了一眼盛德帝:“陛下,还是好生歇着吧,臣就不打扰了。” 这盛德帝想说的话,她清楚,不过是想让她同当年父亲一样,救他于水火之中。 父亲在的时候,他百般提防,如今不在了,却想起他的千般好。 楚清芸嘴角勾起,如今,她再也不是盛德帝案板上的肉。 甚至,他的生死,都捏在自己手里。 楚清芸拿出一箱子,当着贵妃的面,交给了刘太监。 从一进来,刘公公就在冲着他使眼色,楚清芸只当看不见,这会儿,刘公公总算有了和楚清芸对视的机会,却见楚清芸只是淡淡的将箱子递给他。 “清芸,这是?”蓝贵妃先刘公公一步接过盒子:“书?” 楚清芸点头:“陛下刚还说想起父亲,正好此次,我带了父亲曾经买的未读完的书,给陛下姐姐闷儿。” “不过陛下这样子,估计痊愈且些日子,麻烦蓝贵妃和刘公公给读读,也解解闷。” 蓝贵妃翻了几页,见里面都是一些生僻的字,兴趣全无:“刘公公,好生收着。” 刘公公接过盒子,楚清芸轻轻的在他手中放了一个瓷瓶。 她刚刚暗中观察盛德帝,分明就是中毒的迹象,宣王不是傻子,不能让盛德帝那么快毙命,定然用的是慢性毒,此药丸可解上百种慢性毒药。 刘公公一呆,楚清芸有深意的看着她,笑道:“此书一日读三次,最能静心。” 刘公公低着头接过书,和她手下的瓷瓶。 楚清芸从宫里出来,只见台阶下面,陆锦舟身穿蓝色对襟长袍,腰垮长刀。 回到中州这段时间,陆锦舟连爬墙头都少了很多,宣王对楚清芸胜券在握,陆锦舟不想在这个时候刺激宣王,以免他狗急跳墙。 且最近他担心宫里有异动,倒比平时都尽职尽责多了。 可惜这么些日子,他都没能见到盛德帝,今日知道楚清芸面圣,他便故意在一带巡逻。 陆锦舟装模作样的作揖,眉梢跳起。 清芸看着比前些日子胖了些,大约是脱庄成儒送去的那些补药起了作用,明日再送一些。 楚清芸看着他保持着一个姿势一直不动,蹙眉道:“陆统领,有事?” 陆锦舟一愣,恢复了正常:“楚大人果然是陛下面前的红人,陛下谁都不见,独独见你,叫人好生羡慕。” 楚清芸顺着他的话道:“陆统领羡慕我做什么,你天天为陛下守着这皇城,你才是令人羡慕。” “陛下今日身子可好?” “陛下有蓝贵妃陪着,仙丹候着,身子虽然还没有大好,但应该也无碍。” “是,陛下龙福齐天,自然不用我等担心。” 两人打着哑谜,传递着只有他们两个知道的消息。 沈星在一旁听的雨里雾里,知道楚清芸走后,才在无人的地方悄悄耳语:“公子,楚姑娘到底是什么意思?” 陆锦舟蹙眉:“他的意思是,陛下的确情况不好,蓝贵妃寸步不离的守着,但她已经做了准备,让我们静待消息。” 沈星眼珠子睁大,刚刚楚姑娘的话里,是这意思?他怎么没听出来? “通知所有人,南北两组禁军,轮流巡逻,不得有任何懈怠。” “是,统领。” 7017k 第一百四十四章、太子选妃 楚清芸一路慢悠悠的晃荡着,不急不慢。 她刚回到楚府,看到知晴紧张看着自己,手指不断的相互搓着,立刻感到家里气氛不对劲。 果然,一声公鸡似的声音传来,是太子身边的公公张德生。 “清芸姑娘,你可算回来了,老奴等你好久了。” “张公公所为何事?”楚清芸福福身子,侧耳道 “好使,来人,都抬进来。” 一个个箱子,被鱼贯抬入楚府,光听着落地时候的分量,便知道里面价值不菲。 楚清芸指着地上大大小小十几个箱子。 “张公公,你这是……” 张公公笑道:“姑娘真是好福气,太子殿下对您青睐有加,特地赏赐给您的。” 楚清芸蹙眉:“张公公莫要开我的玩笑。” “怎么是开玩笑呢。”张公公眯着眼睛,小小的眸子里亮着狡黠的光:“太子殿下命姑娘准备准备,正月初五,参加太子选妃。” “选妃?”楚清芸心头一跳。 太子殿下真是好生聪明,那日她故意说到正妃的事情,还想着能多拖一些日子,没成想,这还不足半月,太子便想出这么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而且如此大张旗鼓的给她送礼,一来,表示了对她的重视,二来,到时候即便是选了别人做太子妃,也可以说成迫不得已,将前后全部推给蓝贵妃。 一举两得的法子,既把人弄到了手,又能堵住她的口,让她不得不心甘情愿的成为太子的侧妃。 张公公半天没等到楚清芸的回应,脸色一点点的垮下来。 楚清芸突然笑颜如花:“有劳张公公了,我定会好好准备。” 楚清芸打发了张公公,便让人大小的箱子扔给库房。 “姑娘,你不看看?” “没必要。” “姑娘,那这箱子呢?” 楚清芸看着地上一个其貌不扬的箱子,可仔细看才能发现其是上好的金丝楠木,虽没有一点雕花,却透着雅正的味道。 太子刚刚抬进来的箱子都是包金的,也只有这件,还算有些品味。 楚清芸蹙眉:“这箱子倒是没那么张扬,不过我对太子殿下的东西没兴趣,抬走。” 知晴勾着嘴角笑道:“姑娘,这个确定不看?” “怎的,这箱子难不成另有玄机?”楚清芸眼眸一锁:“难道……是他送来的?” “姑娘,你怎么知道的?” “算了,抬到屋里去。” 楚清芸盯着那一箱子杂耍,嘴角抽搐,哭笑不得。 这…… 把她当成三岁小孩子了? 楚清芸捏起箱子底部的帕子,陆锦舟好像特地改用了比平日更秀气的笔体,加上帕子上的凤凰,竟然将格外的和谐。 “无声雪夜,卿勿独行,吾愿同林。” 楚清芸拿着哪帕子愣神好久,知道知晴又往地龙里填了火,才被热醒。 “知晴,母亲虽不在,但父亲的祭日还是要操办的,你带着丫头婆子们好生准备。” 知晴闷闷的应声好。 府里这几天气氛压抑到极点,楚将军去年便是在大正月去了的,往年大家都会提前买新衣服,府里也热闹非凡。 可今天,楚府里除了日常的问候,所有人竟都没了话。 浓烈的悲伤蔓延在整个楚府里面。 楚清芸笑着的时间更少,只有陆锦舟偶尔送些小玩意儿,才见她露出一丝浅笑。 便也只是片刻。 正月初五,楚清芸一大早穿着孝衣,到城外寻父亲的墓园。 “那是谁?” 楚清芸看着前方的背景,一身素衣,端正的站在墓前,不知在说些什么。 “是陆……” 楚清芸摇摇头,示意知晴没出声,她轻轻的走到陆锦舟身后。 陆锦舟远远的听到她的脚步声,慢慢转头:“来了。” 他接过沈星手里的大氅,给楚清芸披上:“还没有开春呢,怎能穿的如此少,楚将军看了,也要皱眉头的。” “是吗,他见你如此严厉,肯定是要生气的。“ “是要生气的,你总是受伤,不过短短一年,又是服毒,又是被刺,大伤小伤不断,伯母见了,定是要罚我。”陆锦舟对着墓碑上的名字作揖:“我看,也不用伯父你来罚我,我自己罚我自己,只要清芸受伤,我便跪在这里,被鞭笞一个时辰。” 楚清芸被他逗笑了:“怎么还使起了苦肉计。” “没办法,总归心和身总是要有一个疼,我便拿身上的疼掩心里的疼好了。” 楚清芸只当他说笑,脚踢了踢陆锦舟:“让让,别影响我做戏。” “好!这个给你。”说着从沈星提的包袱里,拿出两个汤婆子,硬是给他塞进了怀里。 “这……多了点吧?” “天寒地冻,你若是冻出个好歹可如何是好。九泉下的楚将军是否能安息” 楚清芸看了看墓碑,算了,抱着吧。 楚清芸跪在地上,白色大大氅下面放着汤婆子。 陆锦舟吩咐知晴照顾好他,便匆匆离开了。 此时的宫城内,太子脸色铁青:“还没来吗?” “禀太子殿下,还未。” 太子已经等了足足两个时辰,楚清芸提前同选秀的礼官打过招呼,说要给父亲烧完纸钱再来。 礼官知道她身份不同,且烧纸用不了多长时间,自然应了。 可没想到,足足两个小时,楚清芸都没出现。 “再去催催。” “催什么催,我看那楚清芸分明就是故意的,无视皇家威严,论罪当斩。” 太子赶忙安抚蓝贵妃:“母亲,清芸她不是这种人。” “不如母亲先开始,选些心仪的,我去看看。” 蓝贵妃冷哼一声,便由着他去了。 “姑娘,南正说来了。” 楚清芸赶紧叫人收了汤婆子,躺在幕前。 太子生气的推开众人的时候,便只见楚清芸气若游丝的躺在地上,走过去,额头一探,滚烫。 脸也红扑扑的。 “这是怎么回事?” 知晴支支吾吾。 “说。” “我家姑娘太过伤心,晕过去了,我背不动小姐……” 太子一肚子气总不能朝着一个病人发,又不能将有病气的人带到宫里,失了礼仪。 今日这专门为她举办的选秀,现在只能为其他女人做嫁衣了。 7017k 第一百四十五章、蓝氏找茬 楚府里,楚清芸脸颊通红,躺在床上,睫毛微微颤动。 “姑娘,太子殿下已经走了。”知晴的话音未落,楚清芸猛地弹起来。 “快快,给我拿两块冰块来。”楚清芸一脚将被子踹了一边,用手给自己扇着风。 ”冰块?“ 数九寒天要冰块,姑娘莫不是傻了不成。 ”愣什么?” “姑娘,现在可是大冬天,您不怕染了风寒?”知晴犹犹豫豫的开口。 楚清芸没好气道:“还染风寒?陆锦舟拿十个汤婆子包围着我,我跪着的地方雪都化了,怎么染风寒。” 知情愣住,怪不得姑娘体温高的吓人,连太医都查不出原因。 “哦哦哦……我马上去。” 原来姑娘脸红是因为热的,还有发烧,根本就是被汤婆子捂热的。 不过也亏了陆锦舟,姑娘这场戏做的以假乱真,算是躲过一劫了。 半个时辰后,楚清芸的闺阁中,地龙烧的正旺,楚清芸一边烤着火,一边吃着冰葡萄,喝着凉茶。 可惜她还未逍遥多时,晦气便自己寻上了门。 “姑娘,不好了,不好了,蓝家二小姐来了。”小丫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楚清芸蹙眉:“蓝家二小姐?就是那个一直养在太妃身边的表小姐?” “对对对。” 蓝家是没完了,一个个的寻她晦气。 楚清芸大步流星的走出去,知情被来的人百般刁难,楚清芸正要阻止,可知秋像个乡下粗野丫头似的,朝着来人张牙舞爪。 “知秋,还有礼数没有了?” 知秋在这府里,只听楚清芸和知情的话,咬着牙止住声音。 “姑娘,我……” 楚清芸侧向一侧。 知秋知趣的走到她的身后。 楚清芸这才仔细朝着来人看去。 此女子长得和蓝楚楚有几分相像,可蓝楚楚的刁蛮写在脸上,毫无心机。 可这女子不同,眉眼间看着喜庆,丝毫没有一丝嚣张和骄纵,仿佛刚刚发生的这些事情都与她无关,她只是个看客。 “这位就是清芸了,月影早就听太子哥哥说起过你,今日一见,果真是才貌双全。” 楚清芸浅笑,笑意停留在表面,未达眼底:“蓝姑娘,乃中州的才女,清芸早有耳闻。” “妹妹说笑了,都是姐妹。”蓝月影朝着后面蒙着面的女子回头:“阿楚,还不见过楚姑娘。” 楚清芸看向她身后,见女子面纱遮面,身体不住的颤动。 楚清芸明知故问:“这是?” “大人笑话了,阿楚其实是我阿姐,只是……命苦被人陷害,不知什么样狠毒官吏,能把一个姑娘家弄成这样样子。” 这话一出,蓝楚楚的颤抖的更厉害,连牙齿都开始轻咬。 这骂人的本事,倒是比蓝楚楚高上不少,只是就这么三言两语,便想引起她的愤怒?好同太子告状。 楚清芸冷笑:“拿阿楚姑娘现在?” “哎,说来也是可惜。”蓝月影嘴里手指可惜,面上却丝毫没有可惜的意思,继续开口:“毕竟也是罪人之躯,再当大小姐已经不可能了,现在给我做了大丫鬟,也算是有个出人头地的机会。” “这样啊。”楚清芸指着一侧的长桌:“屋里暖和,有劳阿楚丫头温一壶茶,我与蓝姑娘可要好好聊聊。” 蓝楚楚眼睛瞪大,脸皱了起来,连带着脸上的刺面也皱着,难看极了。 “愣什么,还当你是蓝家的嫡女姑娘?”蓝月影见她一动不动,顿时觉得没了面子,啪的一声,直接给了蓝楚楚一巴掌。 蓝楚楚颤抖着身躯:“我好歹是你姐姐,你打我?” “什么姐姐,一个罪人,也能当别人长姐,不怕说出去丢人?”蓝月影轻蔑的看着蓝楚楚,丝毫没有亲情可言。 楚清芸冷笑起来,蓝月影从前没少被蓝楚楚欺负,这会儿自然会想着法子折磨她。 人啊,尝过了高高在上的人生,哪里还甘心低三下四。 蓝楚楚此时看向蓝月影眼神中的愤恨,甚至大过于对楚清芸的。 楚清芸突然嘴角扬起,眼中的透着幽兰的光。 蓝楚楚现在已经是别人棋盘上的棋子,只要她稍少动动手,蓝楚楚就会宠动摇。 想到这里,楚清芸嘴带浅笑:“不知蓝姑娘今日过来,是……” “妹妹想多了,我不过是看太子哥哥疼你,好奇罢了,今日这么大的日子,太子哥哥为了你都顶撞了贵妃娘娘,我实在好奇,哥哥喜欢的女子是怎么样的特别,怎样的风华绝代。” “如今一见,更觉得投缘,想和妹妹以姐妹相称。” 楚清芸心底冷哼着,自家亲姐妹都能那般残忍的对待,鬼才相信你会想和我做姐妹。 “姐姐别笑话我了,姐姐才是中州绝色佳人,无一能匹敌。” 两个人面上一片和谐,可话里有话,句句都带试探。 可惜,蓝楚楚只能看到表面现象,拿着托盘的手死死的握紧,茶壶盖和茶壶相互碰撞,发出刺耳的响声。 楚青云和未来的准太子妃相互试探的时间并不长,之后便草草散场,两只狐狸见面,波及的往往是其他人。 蓝家的围墙外。 蓝楚楚左顾右盼,终于看到了黑衣人:“你是谁,叫我出来做什么?” “蓝姑娘莫慌,我没有其他意思,我家公子仰慕你多时,特来让我给姑娘带来这个” 蓝楚楚眼睛一亮,居然是鎏金的簪子,看样式,还是林氏出的样子。 她自从被楚清芸弄成现在这样,地位一落千丈,已经有日子没有见到这种好东西了。 “这个真是给我的?” 黑衣人点点头:“当然,只是公子毕竟是名门大家,现在还不能明着娶你,以后定会救你出这火坑。” “不知公子是?” “林氏的。” 楚清芸手一抖,虽说商不如官,可当商人富可敌国,那地位,根本根本不是一般官吏能匹敌。 再说,她这般情况,能嫁给一个商人做正妻,已经是天下的福气,何况还是有名的富商大贾。 蓝楚楚一时间,根本没有想到其中的诸多破绽,一心钻到了摆脱蓝月影的幻想中。 黑衣人完成任务,转身道拐角处拐角,低头道:“办好了!” 7017k 第一百四十六章、陌生男子 楚清芸身着素衣,在寺庙为父亲祈福,她虽不信鬼神,可母亲来信叮嘱,她必是要替母亲跑这一趟的。 刚从寺庙出来,楚清芸便看到了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从马车上下来的女子,身穿暗黄色的襦裙,头梳成飞云髻。 不是准太子妃蓝月影,又是谁。 楚清芸不想多惹事端,计划从侧面离开,可还未抬脚,蓝月影的眼神便投了过来。 “妹妹,今日这么巧。” 楚清芸没躲成,便大大方方的走下台阶,到最后一个台阶,她脚步顿住,不再继续缩短同蓝月影的距离。 居高临下的看着蓝月影:“这寺庙以超度最为出名,蓝姑娘,也来为家人超度?” 蓝月影眉头紧锁:“妹妹说笑了,我家并没有白事,不过是普通求个平安罢了。” 楚清芸点头:“蓝姑娘若是没有事,清芸先告退了。” “妹妹急什么?”蓝月影突然拦住她的去路,状似亲昵的将楚清芸的手臂挽起来:“我带妹妹去个好地方,保准妹妹没有去过。” 楚清芸被他连拖带拽的带进了马车里。 “蓝姑娘不去求平安了?” “晚些来也无妨。”蓝月影虽然脸上还挂着笑容,可眸子里的笑意却消失了。 楚清芸掀开纱帘,是回中州的方向。 蓝月影如此大费周折的追她到这里,若说没有什么小动作,她是不会信的。 只是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楚清芸想不通,干脆不再想,闭目养神,气定神闲。 蓝月影原本还想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却不想,楚清芸如此淡定。 半个时辰后,马车突然停下。 楚清芸没有睁眼,只是轻轻的动了动耳朵。 “原来是蓝姑娘的车。” “这里面,可是只有蓝姑娘一人?” “沈星不敢。” …… 沈星? 楚清芸一愣,这是……皇城? 楚清芸蹙眉,蓝月影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清芸妹妹,到了。” 楚清芸睁开眼,闻到一股草木腐烂的味道:“蓝姑娘,这里是?” “这里啊,这里就是皇城里面的一个废弃的宫殿,我带你过来,是殿下想见你。” “见我?太子殿下想见我,直接找我便是,何必要这样大费周章。” “妹妹你不懂,男子的情趣奇怪的很。”说着似乎想到什么一样,兴奋道:“等下你就知道了。” 说完,蓝月影一把把她推进院子里,转身离开。 楚清芸一个踉跄,身体一侧,差点摔倒在地上,孩子她身体的底子还在,并没有出了丑。 外面突然响起落锁的声音,楚清芸蹙着眉头,打量着这个宫殿,院子里杂草丛生,挂着两件粗布衣服。 楚清芸一愣,这个尺码的衣服! 是男子的衣服。 楚清芸眼珠子睁大,顿时茅塞顿开,这是要毁她清白? 要是猜的没错,等下蓝月影就会带着兰贵妃,太子一起到这个破院子门口捉奸。 正想着,那紧闭的宫门突然吱呀一声,老化的木门吱吱呀呀的乱颤。 楚清芸眼疾手快的跳到一侧的那颗快老师的柳树后面。 一个满脸白色胡须的男子走了出来,披散着头发,全身上下破破烂烂,脚上的鞋都被磨出了破洞。 楚清芸探着头仔细观察着那人。 那人突然眼神一闪,从头发缝隙中射出一缕渗人的眸光。 “谁?”那人声音低沉,有气无力,可声音却一点都未减的传到她的耳边。 楚清芸从树后面走出:“前辈,我无意打扰,只是被人关到这里出不去……” 她的话音未落,那人突然一闪身,瞬间到了他的面前。 楚清芸见过暗九出神入化的轻功,可若是两者对比,暗九尚不及此人一半的速度。 “青青,我的青青,你终于来了。” 男人声音中带着颤抖,将楚清芸逼到墙根处。 青青? 什么青青?谁是青青? 楚清芸满头雾水,这男人看着而立之年的年纪,身上邋里邋遢,样子疯癫,可看着眼神却清明的很。 “你认错人了,前辈。”楚清芸从他的手臂下面钻了出去:“前辈,你被困在这里很久了吧,只要你帮我,我定会来救你。” “青青,你要出去?” “不,你不能走。” 楚清芸心头焦急:“前辈,我真不是什么青青!你看看我。” “怎么不是,青青喜欢穿白衣服,青青脖子上有一道疤。” 楚清芸一愣,那疤痕是她在战场上留下的伤,怪不得他会误会。 楚清芸一把咬了咬牙,压下背后的衣领:“前辈,你的青青,也同我一样,一条伤疤横穿整个后背?” 男子看着楚清芸的疤痕,移开了眼:“你不是青青,你不是青青?那你是谁,我要弄死你。” 男子的招式犀利,还未等楚清芸躲闪,他已经抓住了她的手:“青青,你别逗我,我们还有宝宝。” 宝宝? 一阵不祥的预感钻进了楚清芸的心头,这人……莫不是贤王?当今陛下最小的弟弟?且是同父同母的亲弟弟。 想当年,贤王也曾权倾天下,也曾傲视沙场,也曾是先帝的心头肉。 可一夜之间,盛德帝便翻手为云,从此贤王便不见了踪影,他的王妃和还在腹中的孩子也一同消失。 这些皇家秘辛都是哥哥在军营中听其他人讲来的,虽说不能全部当真,可无风不起浪,里面还是有真实的部分。 就像贤王现在的反应,便说明,他的王妃和孩子是真的消失了。 楚清芸没法儿证明自己,使劲垂向自己的小腹。 “前辈,晚辈今年刚刚及笄,乃是楚韩诚的女儿,不是您的王妃,您真的认错人了。” “不是?楚韩诚?” 男人像是想起了什么:“都这么大了吗?本王的孩子若是长大,也比你小不了几岁。” 楚清芸这下可以断定,这男人就是贤王。 她轻轻挪动脚步,意图踩着什么东西翻墙出去。 可还未动,那男人突然飞身过来,一把领起她的领子,像提着一只小鸡仔一样,将他丢了出去:“带我向你父亲问好。” 楚清芸眼神一暗:“前辈,这个好,恐怕得前辈自己去,晚辈改日再来。” 刚说完,前面一阵嘈杂的吵闹声,楚清芸迅速藏在一侧的宫墙后面。 7017k 第一百四十七章、姨母,不要 “娘娘,就在这里了。”蓝月影身侧的一个丫鬟大叫着,手指着废弃的景仁宫,一脸笃定。 蓝月影抓着蓝贵妃的手:“姨母,楚妹妹不是那样的人,定是这贱蹄子看错了。” 蓝贵妃眉头紧皱,没有一丝皱纹的脸上冷冷的看着宫殿的门。 “别替她推脱,是与不是,看看就知道了。” “姨母,这里面脏得很,不如先让下人探探。”蓝月影捂着鼻子,嫌弃的看着里面,仿佛已经看见里面的样子似的。 “也罢,皇叔这见女人就要抓进去的习惯,怕是一时半会儿也改不了,稳妥些好。”蓝贵妃点头:“小六子,开门。” 宫里人都知道高**疯了,且对女人尤其感兴趣,路过的宫女让他弄死好几个。 小六子心里害怕,也不敢不上前,只能颤抖着手,将门锁打开。 还未等他推门,门突然自己开了,一颗像贞子一样的头出现在门口。 “啊……”小六子吓得连跑带跳,一把撞上了一侧的蓝月影。 蓝月影的发髻顿时散乱开来,那黄色襦裙上沾满了灰尘。 “叫什么叫。”蓝贵妃到底还是见过世面的:“来人,把这不争气的东西拉下去。” 她瞟了一眼蓝月影,命人把她拉起来,脸色不悦:“都是要做太子妃的人了,礼仪都不懂了。” “姨母教训的是,是月影没躲开。” 蓝贵妃这才满意的点头,冲着门口那人道:“贤王,听说你看上了一女子,嫂嫂特地来恭喜的,不知道可有机会见上一见。” 贤王把头发朝着两边扒开,露出较好的五官和干裂的嘴唇。 “嫂嫂?” “哪来的嫂嫂?当初若不是你把青青骗到了宫里,青青会下落不明?我的孩子会下落不明?” 蓝贵妃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杀意:“贤王说什么呢,嫂嫂真不明白。” “你若是执意不让路,我便要搜上一搜了。” 蓝贵妃身边的人突然上前,这二人是大内高手,可对上瘦骨嶙峋的贤王,却丝毫没有讨到便宜,一步都没让踏进去。 “你把人交出来,我便把你的青青还给你。” 男人一愣:“此话当真?” “自然。”蓝贵妃笑的得意。 楚清芸身体僵住,糟糕,这老头神志不清楚,心心念念的只有青青,肯定会卖了她。 楚清芸正准备脚底抹油,开溜。 男人突然让开路:“可是我这里并没有什么人,不信你自己进去看看。” 蓝贵妃冷哼一声,拿帕子捂着口鼻,连带的嫌弃的走了进去。 楚清芸听着里面翻箱倒柜的声音,过了好久,里面终于没了动静。 “月影,这是怎么回事。。” 蓝月影慌乱到:“姨母,我就知道,妹妹不可能会和这等肮脏的人在一起苟且,肯定是这小贱蹄子看错了。” “看错?”蓝贵妃恨恨道:“这也是你看错的?” 男子突然脚一动,门已经被他踢了紧闭,他的手直接掐住蓝贵妃的脖子:“青青在哪里?” 男人手上力道越来越大,兰贵妃的脸从红色变成深红色。 楚清芸深呼吸了一口气,幸亏刚刚没有惹恼了男人,否则,就她现在满身的内伤,早死了好几回了。 楚清芸跳上墙头,男人微微侧目,又收回了目光。 “青青在哪里?说?” “他……他已经死了,有本事,你找陛下算这笔账。” 贤王突然松开了蓝贵妃,呆滞的看着地面。 蓝贵妃一边咳嗽,一边往出跑,生怕再次被抓到,生怕又被抓回去。 蓝月影愣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 突然,一阵风呼啸而过,贤王发疯似的,对着周围的人拳打脚踢:“都是你们这些畜生,我要杀了你们。” 他如果无人之境,立刻将周围的高手击败,将蓝月影举过头顶。 蓝月影吓得花枝乱颤,头发彻底披散开来:“救我,姨母救我。” 蓝贵妃惊魂未定,大吼道:“禁军,禁军在哪里。” 千钧一发之际,陆锦舟赶到了。 他蹙眉看着里面的情形:“王爷,这可是未来太子妃,您还是放了吧。” “小子,别以为有你老子扎着你,就能对我指手画脚了。”贤王猛地向前一使劲,蓝月影碰的一声,砸到了门板上,本就不结实的门板,彻底倒了下去。 陆锦舟好歹是禁军统领,虽不愿意管那蓝月影,可职责所在,也只能冲上前。 “王爷,对不住了。” 两人交手两个回合,陆锦舟便落得了下风。 贤王曾经是大昭第一高手,哪怕是楚韩诚和西幕王来了,也得退避三分。 “小子,我不客气了。”说话间,掌风已到。 楚清芸眼睛瞪大,猛然从墙头跳下来,那掌风擦过她的脸颊。 “前辈,手下留情。“ 掌风停在楚清芸身前的时候,突然挥手,贤王顿时口吐一口鲜血,显然是受到内力反噬。 “前辈,我……” “滚。”贤王转身离开,再没有回头,他身后的人没有一个再敢靠近,蓝贵妃也敢怒不敢言。 待门一关,楚清芸还没来得及走,便看到蓝月影冲上前,猛地朝着楚清芸伸出手。 巴掌还没落下,就被楚清芸拦截下:“姐姐这是怎么了?” “姐姐把我带进宫,结果留我一个人在马车里,我实在等不及了,才下来寻你的。” “你胡说什么,你明明就被我”蓝月影收住花尾。 蓝贵妃眼神一变:“月影,你算计本宫?” “姨母,我不敢,月影不敢。” 楚清芸冷笑,敢不敢,问问身边人便知道了。 楚清芸看向蓝楚楚,所有人都看向蓝楚楚,她是唯一一直跟在蓝月影身边的人。 蓝楚楚楚楚可怜的低着头:“楚楚……不敢说。” “叫你说你就说。” “月影妹妹,的确把楚姑娘留在了马车里。” 蓝贵妃见惯了各种手段,也不反对蓝家人耍手段,可她今日因为蓝月影出了那么大的洋相,哪能忍的过去。 “回去给我跪在祠堂,十天不许出来。” “姨母,姨母,你听我解释……” 蓝月影拉着蓝贵妃的裙角,满脸泪痕,哭的梨花带雨。 7017k 第一百四十八章、李代桃僵 景仁宫门口,蓝贵妃让人拉起哭哭啼啼的蓝月影,甩开袖子,匆匆离去。 楚清芸眼睛眯起来,算计了她就要走? 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贵妃娘娘。”楚清芸凉凉的开口。 蓝贵妃定身侧过头,眼中有一分诧异,没想到楚清芸胆子这么大,居然敢拦她? 这蓝月影说到底是他们蓝家的人,且是未来太子妃。 想到这里,蓝贵妃看向楚清芸的眼神里已经带了厌恶和不耐烦。 “怎么,楚姑娘还有话说?” 楚清芸迎上去行礼:“清芸听说贵妃娘娘管理后宫有方,对待奴婢都能一碗水端平,清芸佩服的紧。” “今日这事,清芸却替贵妃娘娘担心。” “你担心本宫?好大的口气!” 楚清芸怎么会被她的三言两语镇住,立刻淡淡的开口:“大昭律例,诬陷朝廷命官者,一律罚游街。” “楚清芸,你说什么?”蓝月影没沉住气,冲了上来,被蓝贵妃的人拉了住。 楚清芸福了福身子,继续道:“臣也是为了贵妃娘娘着想,并不是为了私人恩怨,再说,我和蓝姐姐情同姐妹,能有什么私人恩怨呢。” 蓝贵妃瞪着楚清芸,眼前这女子,总是有办法让她无法保持气度。 她深呼吸了几口气,面无表情道:“这事情,丫鬟们的责任更大些,月影也是听信了小人谗言。” 她挺着了下来,看着楚清芸的表情道:“便让丫鬟们游街吧。” “那怎么能行?”楚清芸诧异的惊呼起来:“全天下人都知道蓝家家风甚严,若是让人知道,主子犯错,居然让一个丫头顶替,岂不是笑话?” 见蓝贵妃的脸色难看,楚清芸假模假式的安慰蓝贵妃:“我知道贵妃娘娘是担心蓝家没面子,清芸倒是有一法子。” 蓝贵妃根本不相信她能这么好心,本不予理睬,可楚清芸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开口:“蓝家姑娘又不是只有一个,李代桃僵也不是不可以。” 蓝贵妃沉吟半分,她看不穿楚清芸的真实意图,可楚清芸说的的确是个好法子,反正作为楚家嫡长女的蓝楚楚,现在名声已经全毁了,蓝家只要保住蓝月影一个就足够了。 蓝贵妃转过头离开,淡淡的留下一句话:“那便这么办吧。” “姨母,我不要游街,不要游街,姨母不要……” 楚清芸眼带笑意,看着已经抓狂的蓝月影,刚刚还一副贵女模样的她头发散乱,脸上的脂粉变成了一坨一坨。 “蓝姐姐,游街的时候,我定会让人给您带上面纱的,不会辱了蓝姐姐的面子。” 蓝月影狠狠的瞪着他,若是眼神如刀剑,楚清芸现在已经万箭穿心了,可惜,蓝月影对她没有杀伤力。 楚清芸现在做的,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毁人名声这种事情,她做的,真的不太顺手。 楚清芸匆匆出了皇城,找到乞丐帮的孩子,自从临县的疫症过后,无家可归的孩子更多了,朝廷不作为,不给安置,楚清芸便把他们和乞丐帮的孩子安置在一起,久而久之,这群人竟暗暗建立了一个情报网。 中州大大小小的街道,都是这群孩子讨饭的身影,倒不是楚清芸要求他们这么做,只是这群孩子想报答他,自己组织起来的。 楚清芸很久都没有来过,一进城西乞丐帮的地盘,就看见几个面孔熟悉的毛头小子,前去通报,不到半刻钟,身边穿出一个小孩子,楚清芸一把抓住他脏兮兮的小手。 “不行,不行,这功夫还是没有练到位。” 小宇气恼:“每次都不行。” 楚清芸揉揉他的头发:“还得和你暗九师姐多学学。乞丐帮怎么样?” 小宇撇撇嘴:“你再不来,我们就要解散了。” “我这不是来了?”楚清芸笑着,走进屋内,满屋子的小孩子眼巴巴的看着她:“小宇……” 楚清芸把任务说完,孩子们都兴奋的看着她,一副总算有活儿干了的激动心情。 第二日,街上人群涌动,蓝家的姑娘要当众游行,这可是骇人听闻的事情,蓝家是中州第一世家,素来受文人雅客的追崇,蓝家的女儿不是进攻伺候皇上,就是加入官宦人家做当家主母。 蓝家网上追溯几代,都没有出过这么大的丑闻。 再加上盛德帝龙体有恙,百姓们过年都不敢大张旗鼓的张灯结彩,好不容易有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大家都格外的感兴趣,街上热闹非凡。 楚清芸混在人群中,立于游街的必经之路。 “听说了吗?是蓝家姑娘。” “哪里蓝家姑娘?” “还能有谁,我听宫里传出来的消息,是那个被刺了面不成器的蓝家嫡长女蓝楚楚。” “真的假的?蓝楚楚已经那个样子,还敢出来陷害人?” “那谁晓得,我也是听皇城里传出来的消息,假不了。” …… 楚清芸嘴角扬起,蓝贵妃果然照着她的话做了。 不急,等下好戏就要开场了。 此时,沈星正在蓝家的后门处。 “事情就是这样,公子让我提醒你。” 蓝楚楚眼里冒着火,咬牙切齿:“蓝月影,我和你势不两立。” 沈星见缝插针道:“公子原本想过段日子,带你见见老爷和夫人的,可若是今日姑娘真被冤枉了,贴上了游街的标签,公子短时间怕是没法儿和老爷夫人交代了。” 蓝楚楚一愣,呼吸急促:“不要,我……我会处理的,你帮我转告林公子,我一定会处理好的。” “好,那就静待蓝姑娘佳音了,我先告辞。” 沈星转身,嘴角含笑。 他走进人群,到达约定的地点,楚清芸挑眉:“办妥了?” “姑娘吩咐,我怎能不好好办。” 楚清芸笑笑:“是,沈统领的本事,我是知道的。” 陆锦舟在身后轻轻的拧了一把楚清芸腰间的嫩肉:“怎么只谢他?不谢我?” “谢你做什么?”楚清芸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说话间,人群中一阵骚动。 “来了,来了,有人来了。” 百姓们探着头,看着马车来的方向。 7017k 第一百四十九章、真假蓝楚楚 中州大街上,一辆马车被人群围着,缓慢的往前走。 马儿喷着鼻息,显得有几分不耐烦。 马车后面,是一个四方的,像是牢笼的囚车,蓝月影低着头站在里面,佝偻着背,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低调的藏蓝色。 蓝月影恨不得你缩到地底下,可惜满是孔洞泄露着她的惊慌和不安。 她带着厚厚的面纱,除了眼镜,什么都看不到。 蓝家人的眼睛长得极为漂亮,都是明亮的杏仁眼,如今遮住面,光看眼睛,大家都坚信不疑,这就是蓝家的嫡长女蓝楚楚。 而真正的蓝楚楚,此刻正在人群中,手捏着拳头,脸涨的通红,眼神中散发的光令周围的人都退避三舍。 楚清芸看着马车上的人,暗笑,真是自作聪明,以为把自己说成王八样子,就能逃的过去。 突然,人群中发出一声感叹:“蓝家长女被不良人士刺过面,现在又被当众游街,真是把蓝家的脸都丢光了。” “蓝家那个长女叫什么来着?” “这都不知道?叫蓝楚楚啊,听说以前嚣张跋扈的很,今天怎么低眉顺眼的?” “该不会不是一个人吧。” “怎么会,蓝家的女儿除了蓝楚楚还有谁?” “我记得还有一个二女儿,不经常出现。” …… 蓝月影突然身体一震,她低着头,一是因为丢人,二是不想让别人看出破绽,怎的这么快就有人怀疑她的身份。 随着质疑声响起,又有人站出来:“我怎么觉得身形不对啊,蓝楚楚教这个更瘦弱些。”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去年见过蓝楚楚一面,的确比她瘦一些。” …… 蓝月影越来越慌,终于受不了,抬起头低吼:“我就是蓝楚楚,你们瞎了眼了?” 周围顿时鸦雀无声,蓝月影担忧的看着人群,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否则她的太子妃之位就泡汤了。 她可是全蓝家的希望,若是完不成任务,说不定便会同兰楚楚一样,变成一个一文不值的佣人。 或许连佣人都比不上。 蓝月影越想越惊慌,手开场忍不住的颤抖,眼睛布满红血丝。 突然,人群中一声大喝。 “蓝月影?” “你天天欺负我就算了,现在居然敢顶着我的名字丢人现眼?” 蓝月影听着熟悉的声音,脸色一变,她……她怎么在这里? 姨母不是说,这件事,一定能瞒得住蓝楚楚吗? 还未等她想清楚其中缘由,蓝楚楚便从人群中走出来,掀开自己的面纱:“大家看看,谁才是蓝楚楚。” “我自知罪孽深重,被刺了这难看的字,可楚月影不仅污蔑朝廷命官,还将脏水泼到我身上,又是何道理?” 周围的百姓顿时像水中投了炸药般,沸腾起来。 “蓝月影是哪个?” “难不成,是那个被太后亲自教养的蓝家女儿?” “不说传说这女子知书达理?” “我听说,还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呢。” “不是吧,这样的德行也能做太子妃?” “真不要脸。” …… 后面的百姓看不清前面的情况,一直探头往前挤。 楚清芸对着一侧的小宇点点头,只见小宇嗖的一下钻入了人群中。 楚清芸早已在周围安排好了人,小宇带着一群小孩子,在街头巷尾传递着蓝月影的丢人行为。 原本还不知情的百姓都得到消息,不足一个时辰,整个中州的百姓对蓝月影的丑闻便了如指掌。 “我……我没有,我不是蓝月影,我是蓝楚楚,我是蓝楚楚。”蓝月影被人群围起来,吓得一边摇头,还在一边嘴硬。 百姓们义愤填膺,路边卖鸡蛋的砸鸡蛋,卖菜的砸菜,一个卖土豆的,直接将楚月影的额头砸了一个深深的血坑。 楚清芸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嘴角挑起。 名声这东西,于女子来说,重于声命,经过今日一事,蓝月影便再也没有翻身之日,太子妃的位子,更是想都不要再想。 宣王不会要一个有污点的女子,更不会去救一个有污点的女子。 刚刚还穿着白色襦裙,拿着鹅黄色帕子的楚月影顿时满头菜叶子,鸡蛋液从她的头顶滑下,经过她的眼睛,脸颊,将她脸上的胭脂融化掉,脸上一片斑驳,比街上得了失心疯的疯子都有过之无不及。 “蓝楚楚,你毁我名声,我要杀了你。” 蓝月影手从囚车的缝隙中伸出来,想要掐住蓝楚楚的脖子,可她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早已忘了自己身在囚笼,哪里比得上蓝楚楚的灵活身。 蓝楚楚狠狠的扯下她的面纱,楚月影整张脸都露在百姓面前,面纱下精致的脸庞,和脖颈上的白玉项链都深深刺激着本就生活不易的百姓。 “这也叫游街?” “项链耳环,无一不少,怕不是出来炫耀的?” “花楼的女子也不敢如此招摇。” 小宇在人群中添油加醋:“各位叔叔婶婶,人家可是太子妃。” “什么太子妃,狗屁,太子若是娶这样的女子为妃,我第一个敲登闻鼓反对。” “我也是。” “无德无才,蓝家是怎么生出这么没教养的女人的。” “拦住车,今日非得让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清醒清醒不可。” …… 楚清芸从人群中走出,身后陆锦舟远远的跟着。 她哼着东涧小调儿,可惜了,这蓝月影和太子,乌龟配王八,真是合适的一对儿,这下子,被她不小心拆散了。 想到这里,楚清芸不禁轻笑出声。 “这么好笑,说出来一起笑笑?” 楚清芸摇头:“我在想,蓝家究竟有多少姑娘,会不会再冒出一个三姑娘。” 陆锦舟蹙眉:“大抵不会了,所以你需的更加小心才是。” “放心,蓝贵妃看不上我。”说到这里,楚清芸突然开口:“让你找的风水好的地方,可找到了?” 陆锦舟点头:“找好了,只是这衣冠冢里面你准备葬什么?好歹得有点带念想的东西吧。” “明日我去问问前辈。” 陆锦舟想到贤王癫狂的样子和高潮的功夫,立刻摇头:“贤王现在神志有些问题,还是我去吧。” 7017k 第一百五十章、衣冠冢 中州城外,楚韩诚的坟前,楚清芸特地命人建了一座凉亭,表面上是为了纪念父亲,实际上却是陆锦舟和楚清芸商量要事的地方。 楚清芸坐里,坐在石墩上,杯中的水已凉。 “怎么才来?” 楚清芸看了一眼陆锦舟,见他神色不悦,嘴角下垂,便知道他定是碰了钉子:“看起来,此行不顺啊?” “清芸果真料事如神,那老头根本油盐不进。”陆锦舟气的端起茶,冰凉的茶入口,却丝毫没有浇灭他心中的怒火:“我都说了,我同你乃知己好友,这老头儿根本不听。” 老头脾气又臭又硬,陆锦舟碰壁也在楚清芸的意料之中。 凉风袭来,她拢了拢身上的大氅:“明日我寻个由头去趟宫里,亲自问问。” 陆锦舟回应,却径直走上前,将常备着的暖玉放进她手中:“就不该同意你修这凉亭。” “无碍的,不过是之前留下的旧疫,迟早是要好的。”楚清芸继续道:“倒是贤王哪里,得赶紧稳住,免得生出是非,打乱计划。” “你为什么对里他这么上心?”陆锦舟忽然手一顿:“贤王虽说年轻的时候举世无双,可如今的岁数足以当你爹了,你也莫要起……” “说什么呢?”楚清芸眼睛一瞪:“你当谁都同你似的?流连花丛?浪荡公子哥?” 陆锦舟本也不是真的怀疑楚清芸,只是看她眉头紧皱,活跃气氛罢了。 见楚清芸生了气,他立刻笑起来:“清芸这般骄纵的模样,看着舒服。” “受虐狂?”楚清芸扭过头:“好了,陆将军,你可以离开了。” 陆锦舟脚步没有挪动,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她:“还有一事?” “今日怎么这般婆妈,说便是了。” 陆锦舟沉吟片刻,突然开口:“我父王想要见你。” “什么?” “我父王……要见你” “谁?” 楚清芸惊呼出声,手中的茶杯跌落。 陆锦舟眼疾手快的将杯子捞起:“怎么,丑媳妇,还怕见公婆?” “什么媳妇,什么公婆,你不要胡说八道?”楚清芸摸了摸头上的暖玉簪子:“贤王到底为何召见我。” “瞧你吓得。”陆锦舟正经下来:“放心,不是别的是,是东兴军的那场胜仗。” “这次,你带着东兴军坚持到援军到来,父王后来重新进行了沙盘演练,怎么都无法成功,所以……对你产生了兴趣。” 楚清芸这才松了一口气,早就听闻西幕王是痴迷兵法之人,还真是名不虚传。 陆锦舟似笑非笑的看着楚清芸,看的她头皮发麻。 “怎么了,西幕王看着也不像不讲道理的人,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父亲从未对一个人如此感兴趣。” 楚清芸拍拍大氅,拍去灰尘:“明日我便去府上叨扰。” “随时欢迎。” 楚清芸转身离开,不到一个时辰后,她便被召入宫里。 楚清芸悠闲的在皇城内走着,分毫不急躁。 这个时候,太子殿下才是最着急的人,东涧的钱在路上遇到水灾,所有的银票都被泡了。 按理说银票被泡后晒干就行,难就难在,若是不晾晒,直接拉回中州,所有的银票便会发霉腐烂,再也没法使用。 宣王哪能冒这个风险,立刻招了楚清芸少量对策。 楚清芸慢吞吞的走着,这银票被泡的事情,已经有两日,她本是故意瞒着,不打算上报,等木已成舟,再推给替死鬼。 可这会儿见贤王,她得先进这防守的铜墙铁壁的皇城,也只好提前爆出来。 她先绕到了贤王那儿。 贤王还和之前一样,披头撒发,穿着一灰色的老头粗布袍子,一看到她,便从屋子里窜了出来。 “丫头,你怎么来了,又被人陷害了?” 楚清芸看着他清明的眼神:“前辈,你……” “我已经沉浸在痛苦中太久了,也该清醒了。”贤王眼中突然变得湿润:“其实青青早就没了,只是我不相信而已。” 他低着头:“我装疯卖傻,不过为了麻痹自己,也是为了掩人耳目。” 如今盛德帝遭了报应,被自己亲儿子掣肘,我也没必要再装疯卖傻下去。 “前辈,人是不能复生,我在城外给王妃造了一座衣冠冢,安慰王妃的在天之灵。” 贤王感激的看着楚清芸:“丫头,老头子没看错你。” 楚清芸为难道:“可……这衣冠冢里面,到底还是需要些她生前的东西的。” 贤王立马开口:“她生前的衣服,均在贤王府里,西城三号,你自取便是。” “好。” 楚清芸暗暗记下了地址。 她从宫殿里出来后,才慢吞吞的走到太子的东宫。 太子刚搬至东宫不久,下人们还忙着添置东西,楚清芸差点撞上了没摆好的花瓶。 她还没做声,便有人咬着牙走出来。 “你,又是你,楚清芸,你怎么就阴魂不散?” 楚清芸拿着眼前穿着嫩粉色萝衫的人,这不是蓝月影? 经过那样的游街,蓝家居然还能把她塞进太子的公东宫,蓝家果然是好手段。 “蓝姐姐这是做什么?我行得正坐得端,怎么能用阴魂不散四个字。”楚清芸眉梢挑起:“倒是蓝姐姐,那日的事情还历历在目,难不成,兰姐姐需要我给你回忆回忆? 蓝月影哑口无言,气的全身发抖。 “你……我不与你计较,你到底来又有何事?” “太子殿下可在?” “太子殿下没空,你请回。” 楚清芸冷冷瞧着她:“蓝二姑娘,你可确定?” 蓝月影张了张嘴。 “啪——”的医生,一个鲜红的手掌印,出现在她脸上。 “太……太子殿下。” 楚清芸低头忍着笑,她刚刚便看到了太子的身影,故意那么问她。 “你还没过门,也能插手我的事情?就算是真加入东宫,也不过是一个侧妃的身份,有何脸替我做决定。” 蓝月影的脸上一片红,一片黑。 楚清芸赶紧道:“殿下也太不怜香惜玉了,蓝姐姐这般娇嫩的肌肤,打肿了多不好。” 说着,楚清芸拿出一瓶药水,递给蓝月影。 “这可是上好的去肿的药物,军中的将士们短胳膊短腿儿,都用这个,对付蓝姑娘的伤,绰绰有余。” 楚清芸说完,不再理他,同太子进入了书房。 7017k 第一百五十一章、虎符 “清芸,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损失有多少?” 太子开门见山,从他脸上的表情就能看出,他对这笔钱的急迫程度。 “我也是敢刚刚接到消息,殿下,这笔钱若是不出东涧,改道幽州南阳,就地晾晒,方可保住。” “可……”太子面露难色,犹豫起来:“直接回中州也不过三天的时间,回来晾晒不行吗?” 当然不行,楚清芸还要带着魏老离开中州,太子拖着她回中州的折子不肯批,如今她只好一箭双雕了。 “太子点下,那样的风险太大。” 太子沉吟了片刻:“可是幽州南阳,乃三洲交界处,虽说气候宜人,常年温度较高,可到底没有自己人守着,我怕有人打那些银钱的主意。” “再也,那些银票本就受损,若有人趁机做手脚,吞了部分,也难以提防。” 楚清芸眼角轻扬,上钩了。 “太子殿下英明,若是平时也就罢了,如今太子点下刚刚手握实权,正是用钱之际。” 楚清芸知道她若是主动提出,太子必然起疑心,得像个法子,让太子自己讲出来。 太子看着她,摇摇头:“东涧的情况,你最了解不过了,可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不良人府有监察百官之职,你又无法离开。” 楚清芸不说话:“清芸也想变出分身,来解殿下燃眉之急。” 一旁的张公公往前迈了一步:“殿下,老奴多嘴一句,前段日子,楚大人的母亲去东涧养病,如今也有些日子,楚大人若是能去东涧替殿下办了事,又能接回母亲,倒也两全其美。” 太子眼睛一亮:“没想到,张公公今日脑袋如此灵光,正是这样。” 楚清芸蹙眉,这是搬是石头,砸自己的脚? 把魏老带出火坑,再把母亲拉入火坑? 楚清芸眼神变冷:“清芸听殿下的,只是,不良人府还有很多公务要忙,还没有合适的人选。” “和东涧的事情相比,这也就不算什么了。”太子大手一挥:“东涧前几年才修建的堤坝,损毁的如此之快,此事,你可顺带查访。” “是,殿下。” 楚清芸转身离开,还未出门,便被太子又叫了住:“此次前去,你一人,我不放心,我把贴身侍卫安排在你身边,方可护你周全。” 狗屁! 楚清芸心里冷笑,不过是提防着她罢了。 楚清芸离开皇城后,饶了两个大圈子,才沿着小巷走到陆家。 久未踏足陆家,楚清芸却未曾感到陌生,这院子里的味道是陆锦舟最喜欢的墨香味。种着的竹子四季都是绿的! 不知是不是今日要见西慕王的缘故,楚清芸心跳微微有些加速! “清芸?”陆锦舟迎面迎接:“父王在里面等你。” “好。” 看到陆锦舟,楚清芸反而安下心来,她不过是作为一个下属,来见自己赏识自己的将军而已,和别的没有关系,紧张些什么。 楚清芸瞬间安心了不少:“陆统领,带路吧。” 陆锦舟看到她镇定自若,心里暗暗赞赏。 陆府说白了,就是陆锦舟自己的府邸,西幕王坐在不大的前厅,强大的气场充斥着整个前厅,周围的人都不敢吱声。 西幕王虽未披战甲,但眼神中流露出的坚毅和岁月的痕迹,像极了父亲楚韩诚留下的画像上的气场。 别人都是望而生畏,偏偏楚清芸生出了亲近感。 她走进前厅正中央,所有人都退避三舍,唯有她敢站在西幕王的三尺处,直视西幕王的双眼。 在场的老管家瞪大的双眼,挪到陆锦舟身边:“公子,这是谁啊,胆子可真不小。” “王叔,她胆子可不止你看到的这么大。”陆锦舟神秘的抿嘴。 楚清芸耳朵一动,暗暗敛下眼神:“王爷,下臣楚清芸,拜见王爷。” 西幕王挥挥手:“我还是喜欢别人叫我将军。” 楚清芸微笑:“是,将军。” 西幕王笑起来:“我听锦舟说,你一个小女娃娃,带着不足一万人,竟然抗住了东郡国叁万大军,丝毫不退。” “陆小将军谬赞了,清芸不过是耍了些不入流的小计谋,才侥幸挺到小将军的援军而已。” “你这小娃,说的可不对。”西幕王拿起兵书:“看看,这上面第一条,兵不厌诈。” 楚清芸接过兵书,她单开兵书,看到字迹时,却愣住。 这是?父亲的笔迹。 “将军,这……” 西幕王笑道:“物归原主罢了,这本书是你父亲亲笔写的。拿回去看看吧。” 楚清芸不解,即便是西幕王真的欣赏他,可如今太子全是当道,西幕王多年隐忍,更应该远离自己,抱拳西涧的兵力。 可她看着父亲亲手写的兵书,没有追问下去:“谢将军。” “举手之劳而已,先说说看,这次的排兵布阵吧。” 楚清芸前前后后说了整整一个时辰。 无论是火烧计,还是夜里偷袭,甚至送还尸体,一环接一环,虽然都是常用的计谋,可打仗不难,难得是攻心,楚清芸,善攻心。 西幕王一边听一边点头,让旁边的副将,记录内容。 楚清芸说完,看了一眼陆锦舟,眼含深意:“要是没有陆小将军,我恐怕已经死在东涧了。” 陆锦舟响起战场上,楚清芸满是鲜血的身躯,蹙起眉头,显然对那样的场景抗击万分,不愿提起分毫。 西幕王频频点头:“的确是惊险万分,我命人推演了几次,胜率都不足百分之一。你年级轻轻,又是女将,实属不易。” “楚清芸,听令。” 楚清芸点头:“属下在。” 西幕王伸开左手,楚清芸一愣:“这是?” “东虎符?” 虎符意味着什么,全大昭的人都知道,三军并立的大昭,除了中州的兵力,只有东涧和西涧的两军最为强大。 西幕王将这一半的虎符分给楚清芸,就相当于把一半的武器交给了楚清芸。 所有人都窃窃私语,不理解。 但陆锦舟和楚清芸却只有一刹那的诧异,便全想通了。 西幕王难以驾驭东兴军,还不如送了楚清芸人情,这样,只要搞定了楚清芸,便等于搞定了东兴军。 西幕王存了和太子一样的念头,可他并非为了权利。 7017k 第一百五十二章、突生变故 楚清芸紧紧握着虎符,这是父亲临死前都紧紧攥着的东西。 若是能将虎符带给父亲,他老人家应该很高兴吧。 楚清连夜赶到父亲的坟前,夜里的坟头冷风嗖嗖的从身边刮过,楚清芸没有丝毫惧,她本就是来自现代的人,不信什么鬼神。 她折了一根小木棍,在父亲的坟头挖着,挖了足足一米深,棺材的一个角都露了出来。 楚清芸这才将虎符轻轻的放了进去。 走的时候,爹爹那么艰难才闭了眼,如今我替您寻回了,爹,您可以安息了。 烧香之后,楚清芸立刻回城。 回城的路上,楚清芸身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个声音出城的时候可没有,是刚刚跟上的。 楚清芸立刻停下脚步,那声音也随着消失了,可等她刚走了几步,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楚清芸转过身,这才发现,居然是定国公府的韦文。 自从上一次陆锦舟给他找了几个年近半百的老奴,听说他就不举了,这次不会是来报复的吧? 若真是有备而来,绝不会只有他一个人,肯定还有更多的人。 楚清芸不敢大意,后退了几步,转身离开,企图甩开那人。 但韦文不知道吃了什么灵丹妙药,跑的比她还快。 楚清芸明显感到身后的身影越来越近。 “楚清芸,我看你往哪里走。” 楚清芸的身前突然窜出几个身影,眼看着走不掉了,楚清芸索性停下了脚步:“韦公子,好久不见,不如清芸回城陪公子喝几杯?” 韦文脸色一变,大概是想到曾经被楚清芸陷害过两次,眼睛睁大:“少来这套,当爷不知道,你又想诓骗我?” 韦文这次学聪明了?长记性了? 楚清芸嘴角扬起,冷笑道:“韦公子是不是误会了,清芸可没有打算同你叙旧,我只是想问问韦公子,你身下那玩意儿还能用吗?” “该不会,办事的时候还要用药吧?” 楚清芸越说越来劲:“这可不行,丢男人的脸。” 韦文被人说中心事,立刻恼羞成怒,他指着楚清芸:“你个贱人,若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那种地步,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楚清芸懒得听他放狠话:“这可是在中州,韦公子当真目无王法了?” “老子怎么不敢?老子今天就弄死你。”说着,他的咸猪手已经探向楚清芸。 楚清芸赶紧躲避,韦文又缠上了她,楚清芸手指一动,正准备发暗器,一个黑影从墙头飞来。 这人头发遮脸,像个贞子似的。 可楚清芸一见,脸上便放松下来。 韦文立刻大吼:“你算什么东西,敢来搅老子的好事?” “老子?”男人手中银光一闪,一根银针准确的扎在韦文的嘴角。 “啊……” 一丝鲜血从他的嘴角喷出。 韦文认同拔下银针,怒吼着:“给我上啊,抓住这个老匹夫,乱棍打死。” 楚清芸双手抱胸,他们也不看看眼前这人是谁,连他和陆锦舟都不是此人的对手,这些人,只能被碾压。 果然,不足一盏茶的功夫,地上哀嚎声四期。 贤王拿着一根坟头草指着韦文:“还敢吗?” “你……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是定国公的独子,你小心掉脑袋。” 王爷扒开自己的脸,凑到8公子眼前:“你仔细悄悄,我这长脸,记住了,可别忘了。” 说完,一脚将男人甩开,自顾自的冲楚清芸侧头:“丫头,走。” “前辈,请。” 定国公的独子哪里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突然反扑过来。 不自量力,楚清芸冷笑。 果然,韦文瞬间被扇飞,原本就扁塌的鼻子,彻底变成了饼子。 “定国公府,是吧,放心,我会亲自上门叨扰,你别急。” 说着,头也不回的拉着楚清芸离开。 “你怎么在这里?可别说是专门保护我这种小丫头的?” 男人摇头:“保护你做什么,我是来保护我家青青的。” “刚刚,我去他份上看了看,很漂亮,周围的花儿也是她生平最喜欢的,谢谢你。” 楚清芸摇头:“前辈不用谢我,我要谢谢前辈。” 两人相见甚欢。 楚清芸和贤王回城,刚进城门,就被人拦住了 “就是这个男人,给我抓住他。” 定国公的公子带着一群府兵上前。 “我不找你,你倒是找上我了?”贤王淡定道:“那便走吧。” 韦文一愣,心里咯噔一声。 “怎么?不敢了?” 楚清芸看出他的意思,冷笑道:“不敢就赶紧磕头认罪。” “放你娘的p,老子怕过谁。” 韦文被一击:“带走。” 光天化日下,他不敢带走楚清芸,只敢带走这个衣衫褴褛的男人。 楚清芸蹙眉,眼前可是贤王,还救了自己,楚清芸怎么能让他老人家一个人犯嫌,立刻跟了上去。 下人狗仗人势,毫不留情的推推搡搡两人。 贤王却丝毫没有怒意,淡定的走着。 刚到定国公府,韦文便像是进了家门的狗一样吠叫起来: “就是这两个人,给我带到后院狠狠的打。” 楚清芸一把扯住他的衣服:“韦公子,不合适吧,动用私刑?” “到了定国公府,还有你说话的份儿?” 楚清芸嘴角扬起:“很好,敬酒不吃吃罚酒。” 楚清芸不再开口。 府兵拿着鞭子,抽向贤王。 他手一动,鞭子缠到了他的手臂上,贤王一使力,那人冲着楚清芸跌跌撞撞的摔倒。 “丫头,练练手。” “谢前辈。”她伸出脚,那人立刻绊倒在地上。 下巴撞在地上,满脸的泥土。 还没等楚清芸喘口气,贤王又将一人甩给他:“还有这个。” 楚清芸这次,直接将那人的头踩在地上。 “不够有意思啊。”贤王眉头一皱,一把抓起韦文的裤脚,将他整个人倒吊在院子里。 “丫头,封住他的嘴巴,听得聒噪。” 楚清芸本不想惹事情,可如今,贤王作陪,她也无所畏惧。 单手撇下一根粗壮的树枝,将树枝塞进韦文的嘴里。 韦文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不一会儿,脸便成了酱红色。 7017k 第一百五十三章、磕一百个响头? 韦府,哀嚎声不断响起,周围的佣人围在一起,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救韦文。 一个老管家看情况无法掌控,急急忙忙的离开。 楚清芸和贤王没有见好就收,反而手段更加狠厉。 不足一盏茶的功夫,只见一个人脚步匆匆的往过赶,楚清芸自然认得,这是定国公。 朝堂上,定国公虽然总是站在前面,楚清芸无法看到他的正脸,但看那走路的架势便知道。 “前辈,来了。” 贤王点头:“让到一边。” 楚清芸将手里的鞭子扔了,自己乖乖占到一边,这场合,还轮不到她说话。 定国公在路上便听说了来龙去脉,此时看到楚清芸也不诧异。 他的眼神触及自家儿子,怒气冲天:“冷着干什么,快把公子放下来。” 定国公进一步逼近楚清芸:“楚大人,我家小儿怎么得罪你了,你请一个疯子来羞辱我儿。” 楚清芸原本打算当一个看官,可对方偏要让自己说话。 楚清芸微微行礼:“国公大人,青芸是被人强制带来的,根本不知道发现什么事。” “你放屁。”韦文嘴里的树枝被拿了出来,破口大骂。 “你,还有这个帮凶,今日不得好死。”说着他把着定国公的袖子:“爹,你要为我做主啊。” 定国公会开儿子:“没出息的东西,哭什么哭。” 他转过头:“我儿虽然生性顽劣……” 花影未落,楚清芸身边,穿着褴褛的贤王突然开口:“知道就好。” 定国公气的头上冒烟:“主子说话,有你什么事。” 贤王走上前,一把抓住韦文的领子:“国公大人不会教孩子,我来替你代劳,还不快谢恩?” “谢什么嗯,你当你是天王老子……”国公的话刚说出来,突然瞳孔变大。 “国公好大的口气。” “你……你……不可能,你肯定是假冒的,贤王已经疯了,而且幽静宫中。”定国公摇着头,指着楚清芸:“楚家丫头,你竟然敢让人假冒贤王,诓骗我,你可知,冒充皇亲国戚,是要杀头的。” 楚清芸背着手:“我从头到尾都是被你们卷进来的,前辈的身体我也不知道,什么贤王,定国公,怕是错意了。” “你……”定国公大笔一挥:“来人,讲这个男人和楚清芸拿下。” “今日,我定要将这两人带到太子殿下那里评评理。” 话音刚落,周围的府兵便围了上来,长枪棍棒对着二人。 贤王不慌不忙的朝着一尖刃走过去,他什么都没有做,可那府兵却连连倒退,贤王垂下的头发里,眸子正发着渗人的光。 “鬼,鬼啊……” 那人的叫声引起大家的慌乱,定国公拿起剑指着贤王:“别给我装神弄鬼,都给我上。” 府兵壮着胆子往前走着,还未靠近贤王,只见贤王突然飞起,一手蜡烛定国公的发髻,将人扯了过来。 定国公还未说话,贤王手中的刀刃一动,不过刹那间,定国公的衣服上露出一个又一个的洞,华丽的绸缎衣衫变得面目全非,露出了难看的,满是皱纹的皮肤。 定国公顿时不知道该捂上面还是捂住下面,他怒吼着,脸上的青筋暴露:“今天不弄死你,我妄为定国公。” 楚清芸捂着嘴笑起来:“韦大人,要不,你还是先去换件衣服?” 定国公的胡子一抖一抖,全身战栗:“不论死活,给我拿下。” “丫头,闭眼。”贤王不急不慢的开口,还从一边偷看的丫头身上扯下来一块帕子,扔给了楚清芸。 楚清芸跳起,接过帕子,揉了揉眼睛。 她倚在长廊上,扯了一个快吓尿的佣人当枕头,用帕子捂了面:“前辈,交给你了。” “你这丫头,真会享受。” 刚说完,蠢蠢欲动的府兵在管家的指挥下,突然冲了上来。 贤王突然张开手,他手中攥着一把破布,赫然是刚刚从定国公的身下割下的。 府兵还未意识到危险,那些圆形的布片突然从他的手中飞出,刹那间,软趴趴的布片像是变成了一个个金属片。 一个府兵被布条碰到脖颈,瞬间献血喷射而出,布片所到之处,如同精密的暗器出手,无一空发,片片沾血。 楚清芸耳边响起搜搜搜的声音,她忍不住从帕子的缝隙看去。 楚清芸一怔,他知道贤王厉害,可能化任何东西为兵器的本事,绝非一般武功。 “丫头,看够了吗?” 楚清芸立刻转过头,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 贤王嘴角扬起,冷眼看着府兵在地上呻吟,定国公早就不知所踪。 “走吧。” 楚清芸点头,取了帕子,两个抬腿就要走。 可还没出了定国公府,突然一群人从外将两人围了一个密不透风。 楚清芸定睛一看,定国公已经换了衣服,面目狰狞,可已经没有刚刚的惧怕。 这是有所依仗了? 只见定国公身后跟着两个人,这人赫然是太子殿下手下的将军。 如今太子殿下的身份水涨船高,他手下哪怕只是个仆人都有人巴结,拥有兵权的将军连定国公都的求着。 “吕大人,楚大人带着一个陌生人来我家作威作福,今日老夫不求别的,只求太子殿下能将这两人拿下,轰出我定国公府。” 楚清芸扬扬眉,这吕大人她早有耳闻,在楚清芸还是不良人的时候,这人就仗着身份高,找过她的麻烦,如今两人官阶平起平坐,吕大人早就没有能针对她的借口。 这事实并不朝着楚清芸希望的方向发展,吕行之看到楚清芸身后,只有一人。而他身后,几百人在身后。 吕行之瞬间觉得站了上风,他不屑的开口:“我当是谁,原来是靠着死去的爹上位的楚将军啊,吕某自愧不如。” “看在通撩的面子上,你给定国公大人磕几个响头,再赔偿了损失,这事儿便算完了!” 一旁一直没开口的贤王突然出口:“磕头,谁给谁?” 楚清芸看看贤王,不好意思道:“我马上处理,前辈。” 她说完,脸色转变,没有一丝笑容在脸上。 楚清芸砍向定国公:“定国公要我的响头?” “若是你肯磕一百个响头,饶了你也不是不行。” “那请国公爷看好了。” 7017k 第一百五十四章、杀定国公 定国公兴奋起来,周围聚集了很多百姓,若是他们看到楚清芸给自己磕头,那楚家的风骨就全完蛋了,这么一想,定国公不由自由的露出猥琐的笑。 他的笑容还未收回去,突然,他的头被人按住。 “第一个” 定国公的额头一痛,已经朝着衣衫褴褛的男人磕了头。 “第二个。” 楚清芸话音刚落,吕行之拔出长枪,上前阻止,还未及长枪到楚清芸身侧,长枪突然折断,反而锋利的枪头直接插入了他的身体。 吕行之按着伤口,四处张望:“谁?谁躲在背后?” “有本事出来当面打一架,躲在背后算什么英雄。” 楚清芸嘴角一挑:“吕大人,我看你还是先包扎伤口吧,等下定国公要埋怨你脏了他家的地了。” 说着,她手一使劲。 彭的一声响起,定国公的头狠狠的撞击在地上,血液从他的额头沁出。 “第三个。” 楚清芸话音刚落,定国公叫喊起来,咒骂着楚清芸是畜生,可楚清芸的手丝毫没有留情,狠狠的按着下去。 一旁的正在包扎上楼的吕行之吃惊的看着楚清芸:“楚清芸,这可是定国公,你当真不想要头上的脑袋了?” “谢谢吕大人提醒,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情。” 说着,定国公又被迫磕了一头。 “楚家丫头,今天你只要你没弄死老夫,我定国公府绝对饶不了你。” “我要让人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卖进花楼。” 定国公的话突然停住,他的嘴被狠狠的用刀订在一起,上下嘴唇无法分开。 “王爷。”楚清芸抬起下巴:“清芸忍不住了,手重了一些,您别见怪。” 贤王微微点头,他将面前的头发帘掀开,露出面容。 楚清芸叫刚刚从侍女那里拿来的帕子递给贤王,贤王嫌弃了看了一眼:“我看定国公头上的这枚簪子,就甚好。” 说着,他手指一动,乌金簪子已经到了他的手里。 贤王见发髻一挽,露出白皙的皮肤,常年不见天日的脸惨败一片,可弓起的眉骨和高耸的鼻梁,仍能看出他的英气。 “定国公,你给本王磕头,还有怨言?” “你算什么王,我要去太子……”定国公眼珠子瞪大,突然全身瘫软:“贤……贤王?” “下……下官不敢,下官甘愿磕头。” 说着,只见定国公砰砰砰的低头磕着,一声声的响声迎来了更多人的围观,原本就流血的额头更加鲜血凌厉。 楚清芸捂嘴偷笑:“定国公,刚刚是让我磕多少个来着?” “一百个?” 定国公吓得全身颤抖,磕头的速度加快:“是老臣错了,老臣有眼无珠,老臣不知贤王驾到,惊扰了贤王。” 楚清芸看看他惧怕的表情,贤王如此厉害吗?就算真是陛下或者太子来了,定国公也不会这么害怕吧。 贤王是做过什么惊天骇地的事情? 这个问题还快就得到了答案,因为一旁的百姓看到贤王突然变得沸腾起来:“这居然是贤王,天啊。” “是哪个一夜之间,杀光中州所有在册贪官的贤王吗?” “废话,还能是哪个贤王。” “没想到,二十多年了,还能看到贤王的真容。” …… 楚清芸愣住,这前辈,这么厉害? “清芸,还愣着做什么,准备收尸。” 定国公突然惊恐的站起来,不顾头上的血,疯狂的逃窜。 一旁的吕将军蹙眉,他年级轻,不知道贤王这个恐怖的存在,认为百姓只是夸大其词,抓住楚清芸的胳膊:“楚大人,你好歹是不良将,怎能是非不分,任凭别人残害朝廷命官。” “忠臣,朝廷命官?” “吕大人,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楚清芸冷笑,早在他招惹了韦文的时候,她就将定国公府查了个底朝天,留做后手。 “你什么意思?” 楚清芸开口:“大昭三年,定国公贪墨修建道馆的白银千两,大昭五年,定国公强抢民女,大招六年,定国公买凶杀人,大昭八年,定国公为除去异己,陷害忠诚,大昭十年,定国公府违反朝廷法度,大兴土木……” 楚清芸瞟了一眼吕大人:“吕大人,可要我继续说下去?” 吕大人本来就是被招来帮忙撑腰的,如今却被连累的变成是非部分的人,顿时脸一黑:“楚大人请自便,今日这伤,是我咎由自取,自会想太子殿下交代。” 说着带着官兵扬长而去。 定国公看唯一撑腰的人不见了,更加慌乱,情急之下,撞到了墙。 百姓将他团团围住,指着他的鼻子咒骂。 “你个挨千刀的,居然干过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天理难容。” “楚大人,我们抓住人了。” …… 百姓看看贤王,犹豫万分,还是叫了楚清芸,他们心里,楚清芸就是正义的象征,是全中州的闺女。 自然更加亲切一些。 楚清芸点头:“有劳大家了。” “我先把人带回不良人府。” “不要,我没罪,陛下和太子殿下都没定我的罪,你们凭什么?” 定国公睁大眼睛,摇着头,扯着嗓子大吼起来。 “定国公难不成还想抵赖?” “我没有,不是我,你污蔑我。” 定国公话还没说完,贤王一个飞身,将那老匹夫提起,手腕一拧,定国公的眼珠子突出眼眶,头屋里的垂下,面无表情,变成黑色,再无声息。 “不良人也不是什么垃圾都收,今日,本王就做个了断。” 这前辈是这孟啊,有事他是真上。 楚清芸打着哈哈安抚着被吓到的百姓,将定国公的尸体仍会定国宫府。 就在一切就要结束的时候,远处车马声传来。 太子来了! 楚清芸已经猜到了,是吕大人通知的。 她担忧的看了看贤王,之间他表情自然,甚至没有一丝变化。 还未等她开口,贤王道:“小屁孩子,不成器,还没长大,就学人摆起谱儿。” 楚清芸头上冒汗,现在的太子可不是以前的高建文,这人是货真价实的心机深沉,什么狠辣的手段都能使的出来。 心里的顾虑还没消,太子已经走近。 7017k 第一百五十五章、定国公府灭门 太子虽然表面淡定,但步履匆匆,显然并不似看着那般冷静。 只见他微微俯身,低头开头:“王叔,宫内的人都找您找疯了,没想到您在这里。” 贤王挽起袖口:“找我,怎么,那皇宫里没我,是转不起来了?” “皇叔说笑。”太子依旧笑脸:“不过是担心你除了岔子罢了,这世道不太平,还是早些回宫去吧。” “回宫?”贤王冷冷的瞟了一眼太子:“我看侄儿你才是滑天下之大稽,我贤王14岁宫外独立开府,回宫里做什么?” “皇叔年纪大,果真是贵人多忘事,你忘了,黄爷爷在世时,您被幽静景仁宫。”说到这里,太子的脸色已经没了笑意。 贤王看着他变化的脸色,不仅没有惧色,反而展露了笑颜。 “清芸丫头,劳烦你跑一趟贤王府。” 楚清芸表面上不能太子殿下,可前辈开口,她怎能不从。 她眼珠子一转,一个小男孩从人群中钻出来:“大人,你要取什么东西,或者传什么话,小的给你去办便好了。” 贤王看向楚清芸,她微微点头,贤王这才大手一挥:“去吧。” 楚清芸不担心有人路上做手脚,小宇可不是一个人,他身后是成千的乞丐帮的同伴。 太子蹙着眉,不知道贤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耐烦道:“王叔何必浪费时间,宫里好吃好喝伺候着您,别让下人为了您受罚。” “下人?受罚?”贤王像是听到了笑话:“先帝走后,你们便骗人将我监禁起来,我本就没有打算出那个皇宫,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本王想通了,不愿意在皇城里呆着了。” 太子腮帮子发硬,咬着牙。 楚清芸看他发狠的表情低头冷笑。 太子现在大概想杀人吧。 贤王只要一天在宫里幽静,他便一天是摄政王,可贤王出了皇城,他便无法再掌握这个势力强大的皇亲国戚。 太子眼看就要把盛德帝熬死,怎么能让贤王有了机会。 此时,马的嘶鸣声响起,小宇从马上面跳下。 楚清芸眼睛一缩,低声道:“受伤了?” 小宇摇头,走到贤王身边:“大人,您看是这个吗?” 所有人看到他手里的黄色卷轴都大吃一惊,玄黄色,那是代表皇帝的圣旨。 这道圣旨,从何而来,上面写着什么? 所有在场的人都不得而知。 有人心怀鬼胎,有人却有丝丝期待。 贤王眼神失焦,并没有接圣旨。 楚清芸发现不对劲,手中的银针一动,正好擦着贤王的耳朵过去,提醒他。 贤王这才恢复正常,他多看了一眼小宇,结果玄黄卷轴。 太子紧张起来,若是先皇真留下什么关于皇位的只字片语,他的地位恐怕不保。 太子急急打断:“皇叔,宣读皇爷爷遗留的圣旨是大事,不可草率,不如我们等进入皇城沐浴更衣以后才读也不迟。” “沐浴更衣?”贤王像是听到什么笑话:“本王常年在战场打滚,不计较这些。” 说着,他直接展开卷轴,翻向百姓那面。 下面顿时窃窃私语。 “这哪里是什么幽静书。” “分明是先皇担心皇城有变,要贤王坐镇宫中。” …… 楚清芸余光看着圣旨,果然,上面只字不提幽静,直说要贤王在宫中小住,镇守皇城,待有朝一日,皇城稳定,随时可自行离去。 并因为其功勋卓著,王位世袭,且不可剥夺。 楚清芸心头一阵诧异,都说皇城中无情谊,可先皇显然对贤王爱的深。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谁能想到,先皇会预感到十几年后的事情,早早的备下了解决之法。 想到这里,楚清芸看向皇城,也少了几分冰凉。 “贤侄,可看清了?”贤王将圣旨递给太子。“本王可以走了吗?” 太子看着圣旨,捏着拳头。 同样是为人子,贤王被如此对待,可自己要的一切,却需要屡屡算计才能获得。 嫉妒让人面目全非,太子心里更加担心贤王。 贤王当年深受百姓爱戴,看如今的情况,也并不差于当年。 他沉吟半分,突然仰起头:“是侄儿鲁莽了,只是贤王府多年荒废,无法居住,侄儿先派人修葺一翻。” “主子奴仆的也没有几个,便从宫里挑几个老人儿给皇叔送过去,也算侄儿尽孝了。” 楚清芸蹙眉,太子明目张胆的试探贤王。 若是贤王拒绝了他往贤王府塞人,便有异心,若是不拒绝,以后贤王的一举一动便都在他的监视之下。 贤王笑了起来:“太子殿下的好意心领了,不过我住不习惯华丽的宅院,西城门外我爱妻的衣冠冢在那里,我就住西城口的破庙。” “这……皇叔,使不得。” “就这么定了。”贤王说完,挥挥手,只身飞走。 楚清芸脚步未动,她知道,太子此刻有话问她。 果然,贤王走后,太子的表情再也挂不住,黑着脸走到她身边:“清芸,你为何和皇叔在一起。” 楚清芸怎么可能告诉他自己是故意过来整人的,淡定道:“我在城门外给父亲上香,遇上遇到韦公子,言语冒犯与我,甚至想……楚清芸眼中蒙了一层雾,刚刚若不是贤王前辈救了我,后果不知道如何。” “后来,前辈担心路上有歹人,护送我回府,可韦公子还是穷追不舍,逼我二人进了定国公府,还说今天走不出定国公府的门。” “我身上有伤,反抗不对,是贤王前辈,搭救了我。” 楚清芸越说越委屈,眼泪看着要倒下来,太子蹙着眉,终于没有说什么。 突然一个尖锐的声音叫了起来:“你放屁,贱蹄子,老子今天就让人强了你。” 只见太子脸色一变,手中的剑出窍:“你说什么?” “太子殿下,小的,小的是想给父亲报仇,才……” 楚清芸躲在太子身后:“就是他,太子殿下,门口的守卫都是证人。” 太子手腕一转,韦公子同定国公一样,没了声息。 一夜之间,定国公府,消失在了中州。 7017k 第一百五十六章、小宇身世 贤王虽说安居在草堂之内,但太子还是派了很多人给他。 表面上是担心他吃不好,住不舒服。 还大兴土木的将草堂翻修了一番。 那地方本来就是乞丐帮的地盘,被太子这么一弄,众人都住不下去了,收拾东西,准备重新寻找地方。 小宇虽然在楚家也有地方住,可为了方便,常见和乞丐帮混在一起。 便准备一同迁走。 他刚收拾好包袱准备走,贤王堵在了门口。 “王爷,您这是?” 小宇跟着暗九习武,向来很敏锐,早就察觉到王爷的视线总是跟着他,可自己姑娘对贤王毫无戒备,他自然也不会设防。 可如今贤王光明正大的堵在门口,却让小宇犯了难。 贤王向来性子直,也不拐弯抹角。 直接道:“我看你合我眼缘,不许走。” ??? 小宇指着乞丐帮的人:“王爷,我和他们是一起的,他们走,我就走。” “他们不走,你就不走了?” 小宇点头:“我们乞丐帮住哪里都是住,可这天天这么多佣人端茶倒水的,太影响乞丐帮的形象了。” “知道了。”贤王突然离开,小宇好奇的跟了上去,只见他挥挥手,找来管事的。 那人低头哈腰的走过来:“王爷,您有什么吩咐。” 贤王指着周围的人:“都给本王撤了,否则,来一个本王杀一个。” 话音刚落,那人立刻跪倒在地,疯狂的磕头:“王爷,王爷,你行行好,我们也是听命行事,不是故意跟踪您的。” 跟踪? 贤王嘴角扬起,突然拉过男人的领子,叫****过来,现在。 小宇差异的看着贤王。 怪不得姑娘对贤王刮目相看,敢直呼太子名讳的人,天下恐怕除了陛下和贤王,也找不出第三人了。 只见那人像逃命似的离开。 不到半个时辰,太子匆匆而来,明黄色的朝服还没有换下。 “皇叔,可是这些下人伺候的不好,惹您老升起了。” 贤王冷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小九九。” “小子,我告诉你,老子耍阴谋的时候,你还没穿裤子,现在老子厌烦了,没有心情同你们这些毛头小子挣什么破天下,你给老子挺好了,别再让人跟着老子。” “皇叔是不是误会了,侄儿没有这个意思。” 贤王甩开袖子:“还有,我这辈子都不会在有孩子了,你大可放心。” 太子一愣,难道? “瞎想什么?我此生只爱青青一人,如今她依然已经死了,我的心便也死了。” 太子眼中闪着光,若是如此,贤王当然不足为虑。 想到这里,太子松了一口气,冷冷道:“所有人,不得打扰贤王清修,立刻离开。” 管事的像是砍头被赦免了死的,赶紧带着大家离开。 太子也跟着离开。 小宇呆呆的看着贤王,在这个社会,男人不娶妻生子,是要被世人耻笑的,可贤王却丝毫不受外界影响,固执却坚定的说了那样的话。 而其中原因,竟然是为了留下合眼缘的他? 小宇受宠若惊的同时,也多了几分惶恐。 他跟着暗九,跟着楚清芸,见识过很多你事情,虽然年纪小,但心理却比同龄人成熟的多得多。 可现在,他看不懂了。 贤王到底为何要这么做? 这话,当晚,楚清芸便开口问了贤王。 此时两人正在昏暗的灯光下,喝着小酒。 楚清芸明日便要启程出发东涧,今日特地来践行。 小宇在一边舔酒,耳朵却时时刻刻立着,听着两人的话。 倒不是为了探听什么消失,只是他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前辈,万事总有理由。”楚清芸笑道:“你这么喜欢小宇,该不会是因为这孩子长得可爱吧。” “丫头,就知道你要问我。。”贤王立刻砍向小宇:“这孩子的确长得讨喜,我喜欢的紧。” 楚清芸挥挥手:“小宇,去取我带来的药,我得交代交代王爷,怎么服用。” 看着小宇离开,楚清芸才又开口:“说吧,现在能说了吗?” “倒也没有什么,只是看着小宇亲切,而且,他和我没了的孩子,一般年级。” 楚清芸知道他期待什么,但小宇的来历她最清楚,直接道:“小宇的确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去年,是我在城门口拦下的孩子,原本是禁军统领抓来玩弄的,爹妈都被他们害死了。” 贤王显示一愣,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他虽说心里有期待,但也知道,可能性很小,不过是为了寻个安慰。 “这么说来,那日那个禁军头领,该死,真的和你关系还不错?” 楚清芸一听,知道他误会大了,感激解释:“那日……那个不是。” “什么不是,你少替他遮掩,明明就是禁军统领,陆家的小子。” “我说的抓人的,是原来的统领,苏崇福。”楚清芸赶紧道:“这苏崇福还是陆统领禽兽解决的呢。” 贤王黑着的脸这才正常起来:“这小子,这事儿倒是干得不错。” 小宇拿着药罐子走过来,楚清芸将罐子打开,里面飘满了药香味,是根据系统给的神农本草经,制出来的安神丸。 楚清芸细细观察过贤王,贤王易怒,尤其是受到刺激,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做事狠厉,其实贤王本身不是冷血之人,只是多年前受刺激所致。 “这是安神丸,对睡眠有好处,这地方孩子多,你夜里服用一颗,保证睡得很好。” 贤王捏起一颗小药丸:“当真吗,我天天梦到青青被人所杀,日日难以入眠。” 楚清芸点头:“今夜便可以试一试,若是不好用,下次我回来,再给王爷做就是了。” “丫头有心了,此次路上,定要小心。”说着,他拿出一枚钥匙:“这个东西,多年没见天日了,交给你保管,只要有危险,寻当地的马帮。” 楚清芸看着锈迹斑斑的钥匙,这东西当真那么神奇,马帮是所有中州做跑马运货行当的总称,他们消息来源广,人多,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可若是联合起来,不亚于一支军队。 7017k 第一百五十七章、还想要…… 贤王挥挥手:“你这玩意儿还真有用,有点困了。” 楚清芸嘴角扬起,留了小宇照顾贤王,只身离开。 第二日清晨,楚府上下都忙着给楚清芸准备离开的东西。 楚秋驰在院子里抽着鞭子,郁郁寡欢。 “怎么了?”楚清芸冷笑道:“不是你自己要回来的。” 楚秋驰没好气道:“大姐,我可是回来帮忙的,现在你和魏老都走了,我还帮谁的忙。” 楚清芸白了他一眼,扯过他鞭子:“你这鞭子,难不成就只是为了我而打的?眼界要放宽些,楚府上下还有很多人,我不在,正是他们需要你的时候。” 楚清芸停了一下,继续道:“再说,父亲给你鞭子,绝不是让你窝在楚府内。” “大姐?” 楚清芸知道他心中其实非常向往外面的世界,点点头道:“格局要放大些。” 她曾经非常不希望楚秋驰沾染朝堂之事,有意将他隔离开这个圈子,可如今,他的能力渐渐展露,楚清芸也明白,她不该,也不能折断楚秋驰的翅膀。 果然,楚秋驰被她的话激励道,眼睛里立刻放着光。 “大姐,你放心,我保证在你回来之前,楚家完完整整,任何人都动不了一根毫毛。” 楚清芸揉揉他的头。 楚秋驰躲着:“大姐,我不是小孩子了。” 楚清芸戳戳他的脑门:“是,你不是小孩子了,可大姐希望你永远都是孩子。” “我才不要。”楚秋驰说完,抬脚就走:“我去帮大伙儿收拾,大姐,你再去睡会儿。” 楚清芸点头,但她却没有回屋,而是回到院子里,看着墙头。 不到一会儿,墙头那头露出一个人影。 “等我?”陆锦舟眉梢仰着。 楚清芸点头:“嗯。” 看着她满脸的不放心,陆锦舟不由得也敛下了笑容:“怎么了,是不是担心路上出什么岔子?” “不如我和你同去,这边称病糊弄过去。” 楚清芸摇头:“脑子是不清楚了吗?” “王爷还在中州,你瞒得住太子,还能瞒得住王爷?”楚清芸算着日子:“算算时间也不会太长,那批银票转运到幽州,晾晒,也不过是五六天的事情。” 楚清芸蹙眉:“只是,我准备将魏老送到西涧,可能需要找一会儿山匪假装劫持魏老,掩人耳目。” 陆锦舟点头:“放心,浇到我身上,我有一支私兵,从未出过世。” 楚清芸知道陆锦舟不会信口开河,这么说定是有十足的把握。 “太子在我身边安插了他的暗卫监视我,到时候,见机行事。”楚清芸从袖口拿出两瓶金疮药:“这个是我在你的方子上改进的,做了两瓶,你和王爷各一瓶,也算是我报王爷的虎符之情。” “这么敷衍啊?”陆锦舟拧开瓷瓶,一阵清凉的麝香味传进鼻腔。 “爱要不要。”楚清芸说着就要抢。 陆锦舟一把将她的手捉住,放在心口:“我要,怎么不要,不仅想要药,还想要……” “闭嘴,少说些风流话。”楚清芸踩住他的脚:“小心闪了舌头。” 陆锦舟伸出另外一只脚:“踩这只。” 楚清芸奇怪的看着他,这人是受虐狂? 踩就踩,谁怕谁? 想到这里,楚清芸两只脚毫不留情的都踩了上去,没等他反应过来,陆锦舟突然往前走了一步,重心不稳的楚清芸瞬间向前摔去。 腰间一惊,她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陆锦舟嘴角噙着坏笑,盯着她白皙的脸庞:“清芸,这边着急?” “你……你故意诳我?” 陆锦舟没有回答,身子一转,带着楚清芸转起来,楚清芸的襦裙在风中起舞,长发随着舞姿摇曳。 一阵芬芳随着风钻入陆锦舟的鼻腔。 陆锦舟心头一跳:“清芸,别勾引我。” “我没有。”楚清芸想挣脱开他的怀抱,可陆锦舟死死的禁锢着她:“你放开我。” 陆锦舟突然停下脚步,就那么静静的抱着他,声音疲惫而柔软:“不要,让我抱一会儿。” “你是谁?”楚清芸带着怒意。 “我是你相公。”陆锦舟说完,两人的脸刷的通红。 楚清芸使出吃奶的力气,推开陆锦舟,离他几尺远:“说什么混话,你可以走了。” 陆锦舟似乎也没想到,自己能蹦出这样一句唐突的话,可说出去的话等于泼出去的水哪有收回的。 他嘴角扬起:“簪子,我命人正打着。” 楚清芸拿起桌上的茶杯,扔向陆锦舟,茶杯稳稳的回到石桌上,陆锦舟人已经消失了,只有空气中隐隐约约藏着的薄荷香味,提示这他曾经来过。 楚清芸进去屋里,知晴已经将包袱准备好,她披上大氅,带上太子给的令牌,匆匆上路。 一路上,正在做生意的商贩,走在路上的路人,城门的看守都停下来驻足,看楚清芸这个大胜东涧的女子。 终于在出了城门十里地的时候,周围再不见围观的百姓,整个山林中,除了马蹄声,再听不到任何声音。 此时,楚清芸突然嘴角一挑。 周围的树木都隐隐的抖动,果然,不足一刻钟,楚清芸的马儿抬起前蹄嘶吼,从树林两边窜出一伙儿身穿黑衣的劫匪。 楚清芸虽不任何陆锦舟的人,但从这群人的招式和目的来看,的确是陆锦舟的人。 她表面上正在应对攻击,实际上实在消极抵抗,没等多久,他们便溃不成军。 手里的资源全都被劫匪搅和,更重要的是,魏老不见了。 楚清芸惊慌大喊:“魏老乃国之栋梁,快追。” 周围的人都追了起来,只有身穿黑衣的太子暗卫还在原地。 楚清芸脸色黑下来:“快去追啊!” “那不是我的任务。” “魏老是太子殿下看中的人,是帝师,你好大的胆子。” 那暗卫犹豫了,楚清芸继续道:“我足够自保,可魏老要是失踪了,你的项上人头,便不要要了。” 那暗卫瞬间飞起来,消失了踪影。 楚清芸看向一侧的树林,一个黑影瞟过,楚清芸知道,陆锦舟亲自出马了。 7017k 第一百五十八章、调任 密林中,楚清芸依着乌云散,悠闲的吹着口哨。 只听一阵响动,楚清芸嘴角一笑。 回来了? 果然,一个黑衣人从林中飞出。 陆锦舟虽然没有摘下面罩,那瑞凤眼,和两道剑眉,早已经印在楚清芸心上,她起身跳下马:“不愧是陆将军,西暮王之子,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解决了太子身前的绝顶高手。” “青芸谬赞了,我皆是因为美人所托,才如此积极罢了。” 楚清芸撇嘴,低声道:“美人,何来美人,陆公子果真是浪荡子,前日还同我说要给我换簪,今日便叫别人美人去了。” 陆锦舟嘴角抿着,看她故意装傻充愣,怎么听出了调情的味道。 “你靠我这么近,美人该要生气了。” 楚清芸这才发现,自己同他的距离已经快贴了上去,他何时走的这么近的,还倒打一耙? 楚清芸白了一眼:“找你的美人去。” 陆锦舟胳膊一捞,便将楚清芸禁锢在自己怀中,他冲着她的耳边吹气,轻声道:“我的美人就在这里,你让我去哪里找?” “咳咳。”楚清芸耳朵一红,想推开他,无奈这人故意捉住了她的双手,捏在温热的手心。 “你放开我!”楚清芸低吼。 可陆锦舟像是全然听不见一样,温暖的亲吻她的脖颈。 “别,一会儿我还要见人。” 陆锦舟突然一使劲,楚清芸“啊——”的一声叫出声。 “你……”楚清芸狠狠的踩在他的脚上:“你干什么?” 楚清芸摸着脖子,那里已经红红色一片,像极了草丛里娇艳甜美的草莓。 陆锦舟毫不在意脚上传来的刺痛,轻轻的放开她:“给美人留记号,免得美人拐走了?” 楚清芸没好气道:“你是属狗的,还需要占地盘?” “噗嗤——”一声,陆锦舟笑出声:“狗可不是这样占地盘的。” 楚清芸闹钟瞬间有了不文明的画面:“你个混蛋。” 话音刚落,突然,树林中传出森林。 楚清芸耳尖的红色瞬间消失:“有人,快走。” 陆锦舟点头,下一秒,他已经消失在丛林里。 刚刚跑出去追击盗匪的人重新归来,大多数人脸上都只是挂了彩,却没有伤及生命, 护送的头目突然跪在地上:“大人,我们……我们……” 楚清芸怒目而视,故意道:“魏大人呢?” “魏大人……被掳走了。” 那人意识在自己的失职,立刻拿出刀递给楚清芸。 楚清芸没有接,装作悲痛道:“此去山高水远,本就危险,如今杀了你,又有什么用。” “待到了中州,再军法处置不迟。” 楚清芸装作悲痛的样子:“我会立刻给中州修书一封,希望还能来得及救魏老。” “大人,那我们?” “启程!”楚清芸大手一挥:“太子殿下交代的任务不可怠慢,所有人,继续前进。” 没有人知道,有一个暗卫在这个途中,已经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楚清芸心情大好,却不能表现出来,脸上还挂着悲伤。 三天后,他们顺利到达东涧,此时,魏老也被大哥楚秋意的人接到西涧。 楚清芸到达东涧幽州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查看银票。 幽州刺史颇为敬佩楚清芸,跟在他身后,比特意赶来的南正还要勤快。 “大人,这就是被水淹了的银票。” 楚清芸蹙眉:“这么多泡烂的,前几日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幽州刺史惊慌的跪下:“大人,小的不过是着急银票,便命人将湿了的银票一张张拜访,可没想到,可一下子便撕烂了。” “糊涂。”楚清芸白了一眼:“银票是什么?说白了,就是纸。” “湿掉的纸片当然一碰就碎。”楚清芸转头:“南正,命人整箱子导出来,谁都不许鹏,直接成箱晾晒,再找人几百个人来这里扇风。” “是。” 幽州刺史差异的看着南正:“大人这法子行吗?” 南正故弄玄虚道:“你猜。”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开。 楚清芸命人干一层,拿一层。 一下午,也只干了外面的那三两层。 幽州的官员知道百姓和太子都信任楚清芸,心里鄙夷,但表面却不敢多说。 这些人私下讨论楚清芸,表面上却依旧和从前一样。 突然,下午开始,所有人烘干的速度加快。 这是因为,天气突然变得极其炎热,扇风的人只需要轻轻一扇,银票便掉了下来,一层层,整理银票的人都快忙不过来了。 幽州刺史这才知道,楚清芸早就预感到了今天的天气,刚开始那些只是为了让大家练手。 以免真正速度起来后,大家手忙脚乱。 幽州刺史想到自己的急急忙忙的行为,顿时觉得羞愧难当,拿着礼品去赔礼道歉。 楚清芸看着桌上的烧鸡和烧鸭,眉头紧蹙。 “大人,这是?” “我……我买的,我也不知道送什么,而且,我俸禄不高,还要养老婆……” 楚清芸一点点的听他讲完,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南正在一旁轻轻捂着嘴。 这刺史本事一县令,但由于幽州地处炎热的地带,没有任何朝堂之人愿意到这里受罪,便派了他过来。 关键这人虽然人小家子气一些,但的确两袖清风,也虚心学习,的确是管一地好官。 楚清芸突然打断了刺史的话,开口道:“有一地方,我推荐你学习,你可愿意?” “单凭大人安排。” 男人花刚说完,楚清芸嘴角便扬起一丝微笑,说出来的话却字字扎心:“刺史这个官阶现在还不适合你,若有一天,你有这个本事了,我亲自给你戴上乌纱帽。” 男人并没有生气,反倒开心的欣然接受,对着楚清芸拜了三拜:“大人英明,我正是此意,待到他日金榜题名,我定找大人题字。” 听着这话,周围的人都笑起来,笑他天真。 东涧只出刁民,不出进士。 可男人却丝毫不受影响:“大人,下官告辞。” 楚清芸突然开口:“等下。” 她拿出一纸调书:“到幽州上任吧,哪里虽然不富裕,但是人心淳朴。” 男人兴奋的收起调书,恭敬的离开。 南正此时不解:“姑娘,这是为何?” 楚清芸看着那些银票,他的确是好官,下去历练历练,也好。 7017k 第一百五十九章、收保护费的 这些银票处理好已经是三天后,楚清芸将银票装车,由太子的人亲自护送银票。 她借口要接母亲,推迟了行程。 楚清芸先去了湖州。 母亲白氏远离了中州那样复杂的圈子,整个人都胖了几圈,虽然穿着粗布异常,却满脸的福相,楚清芸也就放心了。 本想下午就离开,但母亲实在惦念,便答应第二日再走。 母亲买了一户庄子,种着几亩地。 楚清芸下午盯着大太阳,换上粗布衣裳,骑着小毛驴陪着母亲白氏到了田间。 楚清芸的脸娇嫩,不过一个时辰,便晒的通红,头上全是汗水,带着的草帽已经歪到一侧。 母亲白氏看着心疼:“去歇着吧,我自己来。” “那怎么行?”楚清芸抹了一把汗,受伤的泥土被抹上了额头,她俯下身子,继续翻土。 就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只见隔壁地头里一推人推推搡搡。 楚清芸眉头皱起,眼睛被太阳光照射的睁不开眼睛,看不清楚对面的情况。 她只当是普通农家发生口角,没有多想,继续忙手里的活儿。 刚把小秧苗插进地里面,母亲突然紧紧抓住她的手。 “快走!” 楚清芸一愣,这还没有种完地,怎么就要走? “母亲,怎么了?” 母亲白氏紧张的指着对面的人:“看到那边的那群官吏了没有?” “官吏?”楚清芸眯着眼睛,这才看清楚对面的人,几个带刀身穿东涧军衣服的人将一个农家老妇推到在地。 楚青芸蹙眉,东涧军里还有这种败类? 可没等她开口,母亲就拖着他转身离开。 楚青芸按住母亲的手:“母亲,那群人穿的是东涧军的盔甲。” 母亲白氏一愣,她虽然常年待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也知道自家夫君的军队,更知道,东涧军纪律严明:“是不是弄错了,他们来过好几次了,每次都是要求付保护费,并没有说是东涧军。” 楚清芸冷冷道:“他们根本不用说,只有母亲你是新来的不知道,其他人,经过上次战役,对东涧军特质的盔甲可是熟悉的很。” 母亲白氏的脚步停住,脸黑了下来:“将军不过走了一年,这军队居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吗?” 楚清芸也纳闷儿,她不敢相信,几个月前还并肩作战的人,居然已经开始飘了? 说话间,那几个士兵已经从农妇身上抢了银子,奔着楚清芸冲了过来。 楚清芸早已经摆好阵势,瞪着几人。 这几人一看到楚清芸,眼睛一亮:“这还有这么娇滴滴的美人儿呢,干这个多辛苦啊。” 一个士兵靠近楚清芸:“不如跟着哥哥,天天快活。” 那人还没说完,白氏的脸色顿时变了,姑娘家名声最重要,怎么让人随意逗弄。 楚清芸按下正准备出头的母亲,笑道:“这位官爷,我也不想干这个,没办法,为了糊口而已。” 那士兵一听,眉开眼笑:“你跟着我走,保证你天天吃肉。” 楚清芸还以为是多大的筹码,冷冷道:“是吗?不过我不喜欢吃肉,就喜欢吃菜。” 这人也听出了楚清芸是在耍他们,立刻恼羞成怒:“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不凑齐三十两银子,别想离开。” 三十两? 一个农家秋收的时候,一个月都不一定能有三十两银子,这还是播种的季节,更加困难。 母亲白氏大概被收的多了,下意识的从钱袋子里往出取钱,楚清芸一把合上钱袋子:“要钱,没有。” “你他娘的人不大,胆子挺大的,我告诉你,我们可是东兴军,是守护者东涧的功臣,用你一点钱怎么了。” 那人得意洋洋的开口。 楚清芸蹙眉,果然,这些人自称东兴军。 可东兴军训练严苛,手脚上都是泡和茧子,脸也不会这么白,这些人,一看就是零食充数的。 楚清芸笑道:“东兴军是吗?我今天就提东兴军教训教训你们。” 说完,楚清芸手中银光一闪,这些人瞬间捂着手哀嚎。 楚清芸继续耕地,丝毫不受影响。 突然,身后一阵凉风吹过,只见一个男人举着匕首冲了过来。 楚清芸手臂一挡,那人的匕首应声落下。 那人摔了一个狗吃屎,瞬间破口大骂:“你个狗娘养的,老子让我们老大来整死你。” 楚清芸本以为是一般小混混,为了钱装成东兴军的样子胡作非为。 没想到居然还有头目? 她顿时来了兴趣,一把踩住男人的头:“老大?带我去会会你们老大。” |老大他是东兴军的校尉,你不配见。” 楚清芸差点儿就乐了,东兴军的校尉,她不配见? 就在此时,有人朝着白氏走去,想要从后面袭击白氏,楚清芸手一狠,将脚下的男人踩进土里,踏着男人的头颅,瞬间从后面将那人的脖子勒住。 “带我去找你们老大,快点,否则……”楚清芸手一动,刚准备扭动脖子,那人吓得大叫起来:‘我去,别杀我,我去。’ “别去,青芸。”白氏担心的拉住楚清芸的胳膊。 楚清芸笑道:“母亲放心,我去取就来。”说着,她吹了一个口哨,一个孩子般模样的黑衣人跑了出来,这是暗九培养小徒弟,和小宇一起来的,楚清芸叫他小十一。 小十一通暗九一个模样,轻功一流,可腿脚功夫,确实连楚清芸都比不上。 “小十一,送夫人回府。” 白氏拉起楚清芸的手,轻轻的拿帕子给他擦干净脸面和手指:“你和小时候一样的,都是这么不拘小节,若要是你爹爹看见了,指不定心里埋怨我没把你照顾好。” 楚清芸知道,白氏实在担心她,她拍拍母亲的手:“母亲,母亲见了,定会夸你教的好,德才兼备呢。” 白氏破涕而笑,楚清芸这才放心下来:“母亲,今些日子,天下不太平,尽量不出门,事情交给下人去做便好。” 白氏点点头:‘放心,你们姐弟三个在外面,我不给你们添麻烦。’ 说完,白氏立刻离开。 7017k 第一百六十章、黑市 路上,这两个冒牌士兵想刷花招逃走,都被楚清芸抓了回来。 那头目的窝在隐蔽的山林里,楚清芸到时,一股浓烈的酒味传了过来,楚清芸指着前面的茅草屋:“就是这里?” 两人疯狂点头:“女侠,你行行好,放了我们吧。” “让老大看见我们搞砸了,一定会打死我们的。” 楚清芸嘴角扬起,将两人踹到在地:“田里的农妇求你们放过的时候,你们可曾有半分心软?” 说完,她二话没说,掏出随身的绳索,一把将满脸泥土的两人绑了起来。 就在此时,一个满脸胡子的男人醉醺醺的走了出来,摇摇晃晃的坐在石桌上。 只见中年男子掏出银钱,往桌子上一扔,拿着酒壶猛灌自己,没多久,便醉死了过去。 这人,居然是? 楚清芸眉头皱起,她以为是一条大鱼,没想到冤家路窄,居然是大房家的楚必光。 这人现在怎的这样颓废? 虽说女儿下场凄惨,可好歹也是有老婆,再不济,乡下还有田产和宅子。 楚清芸提起一个冒牌士兵的领子:“这人怎么回事?老实交代。” “我……我也不知道啊,这人给我们钱,让我们收保护费,还……还说……” 楚清芸蹙眉,一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还说什么?” “还说东兴军的将军的是他侄女,真出了事,也有人顶着,让……让我们大胆去抢,越多越好。” 楚清芸脸黑了下来,楚必光哪里来的脸。 “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做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的?” “就……就一个月前!我们本来就是小混混,混口饭吃,没想到遇到了这男的。” 楚清芸松开两人,径直走了进去:“大伯,好兴致啊。” 楚清芸话音刚落,只见楚必光微微侧脸,看到楚清芸并不惊讶:“又来了,阴魂不散。” “总有一天,我要报仇,我要你也家破人亡。” 楚清芸笑道:“大伯喝醉了吧,怎么,乡下住的不舒服?” 楚必光听到声音,揉了揉眼睛,突然惊的往后一退:“真的是你,你居然还敢出现?” 楚清芸直截了当道:“大伯这话说的有意思,我并没有什么对不住大伯的地方,为何不敢来。” “我看是大伯心虚了吧。” 楚必光嘴角明显抽了一下:“我……我有什么心虚的。你胡说设么。” “是吗?”楚清芸笑着拿出一袋子钱:“大伯若是穷疯了,清芸救济救济也是可以的。”她脸色暗下来:“可你若是想毁我东兴军的名声,小心你的项上人头。” “我不要你的钱,你还我宅子,你还我家产。” 楚清芸不屑的将钱袋子扔给他,说着便转身。 楚清芸原本准备敲打敲打就离开,可转身的瞬间,她眼珠子突然一缩。 这地方,怎么会有这东西。 楚清芸留了心眼,随手捏了一些离开。 楚必光醉的太厉害,只能在身后破口大骂。 楚清芸却脚步匆匆给的离开,她手里若真是那东西,那事情非同小可。 楚清芸将东西带到了军营,他们对这东西更为熟悉。 果然,楚大立刻就看出了:“清芸,你从哪里弄得,这可是要砍头的。” 楚清芸点头:“我就是知道这个非同小可,所以才来找你确认。” 楚大点点头:“我曾经用过一两回,用力炸山洞的使用的,可……你到底从哪里找来的。” “我还没有找到背后凶手,你等我消息吧。” “敢在我眼皮子下面搞这个,看老子不把他打死。” 楚清芸:“这件事情,东兴军不可以参与,我自由主张。” 离开军营后,楚清芸去了黑市,制造火药需要的材料,只有黑市能买到。 黑市里的人都很谨慎,有自己的行话,楚清芸只看不问,直到摸到里面的规律才开口。 “老板,这个碗,我要黑的” “那种黑?” “大黑。” 此人嘴角扬起:“那种比较贵重,需要进屋内谈。”说着,他站起身,带着楚清芸进了屋内的地道。 周围的烛光摇曳,随着地道深入,下面越来越湿热。 楚清芸忍不住摸了摸汗。 那人突然道:“热吗?” 楚清芸正准备回答,却发现他的额头没有丝毫的汗液。 不对劲,除非有特殊的制冷宝物在身上,否则这么闷热的地方,绝对不能保持干爽。 楚清芸悄悄的擦干汗水:“看错了吧。只是比较累而已。” “是吗?”那人奇怪的回应,正准备再试探两句。 突然传来一声嘈杂的声音打断。 楚清芸从洞内望去,这地道深处,居然另有乾坤。 这里面是一个巨大的市场,里面卖的都是一些违禁品,甚至还有人体的器官。 楚清芸顿时被这血腥的场面给吓了一跳。 眼睛耳朵都有人卖。 那人扭过头:“到了,自己挑选吧,不过,只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内出不来,便进入我们的黑名单。” 楚清芸点头:“知道规矩。” 说完,她立即走开,在人群中寻找着制造火药的原料。 没过一会儿,楚清芸就在一个叫万能仓库的地方,找到了火药。 可这里却没有人看守,楚清芸拉过周围的一个老板询问。 老人却瑶瑶头。 楚清芸只好耐心等待,可知道黎明,那人也没有回来。 楚清芸实在坚持不住,眼看一个时辰就要到了,她还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楚清芸计划先出去,下次再来,可他刚一动身,一个黑衣人突然走了进来:“买什么?” 楚清芸觉得此时甚是熟悉,可带着面罩,大家都无法看到对方的脸面,光靠声音,很容易错误判断。 楚清芸应声道:“找点威力大的东西。” “要多少?” 楚清芸伸出五个手指,那人沉吟:“五百斤没有,三百斤可否。” 三百斤,能炸开一座城池,这人居然有那么多炸药原料。 楚清芸感到一阵后怕,她点点头说:“自然是可以的。” “请出价。” “阁下开口便是。” “那我就不客气了。” 那人笑道:“要十万白银,并且,半月后找人带我入中州。” 楚清芸没有立刻答应,讨价还价后,以八万白银成交,并承诺送他去中州。 7017k 第一百六十一章、火药被发现 炸药当天下午便送到了指定地址,楚清芸留了心眼,故意将地址留到了一废弃宅院。 让人叫炸药拉进宅院,门关上的一瞬间,楚清芸便听到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 果然有人监视,楚清芸不动声色,待到声音消失,她才突然开口:“加快点速度,都埋到地底下。” 来的人都是心腹,立刻动手开始干。 半下午的时候,这几百斤的炸药总算被泥土覆盖,楚清芸看似心满意足的离开。 月黑风高,废弃的宅院外面,突然有人鬼鬼祟祟的靠近,那人四下张望,确认周围没有人后,撬开门锁。 门外不远处的树上,楚清芸眼睁睁的看着这人的动作。 她嘴角勾起,果然来了。 楚清芸从树上飞下来,悄无声息爬上枪头,果然那人拿着铲子疯狂的将已经铺好的土重新翻了起来。 没翻两下,整个箱子便露了出来。 这么重的箱子,一个人是绝对抬不走的,那人不会想不到,楚清芸不动声色,继续等待。 果然,挖土的男人发出一声口哨生,两个黑衣人迅速靠近。 “老大,我们真的要偷走吗?” “别废话,快动手。” “可……可……人家花了几万两,会不会报官啊?” 男人不耐烦的摇头:“放你娘的狗屁,买这种东西,还敢报官,难不成,是不要命了?” 楚清芸突然觉得有了意思,报官? 听起来不错。 她突然挥挥手,交给手下一个令牌:“去找新上任的县令。” 暗卫迅速离开。 楚清芸在枪头晃荡着双腿,下面的人也顺利将箱子抬出,只见三人正要出门,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整齐的步伐,一阵火光随着出现。 “好戏来了。” 这新上任的县令正式原来幽州的刺史,名叫雷云,被他下放到这里,当一个小小的县令。 雷云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楚清芸,他拿着玉佩,四处张望着,却不见楚清芸的踪迹。 “楚大人?”县令迟疑着开口。 楚清芸没出声,里面的三人却听到了声音,顿时惊慌失措起来。 雷云收起玉佩,大约知道楚清芸的意思,立刻道:“有人,给我搜。” 里面的三人立刻扔下箱子,翻墙逃走。 可楚清芸早就小十一在墙头堵着,还未等三人爬上枪头,就被一脚踹了下去。 雷云听到声音,已经让人叫三人团团围住。 他转着圈看着眼前的三个人,头戴面具,鬼鬼祟祟的挖一个箱子,立刻让人将三人的面具拉下来。 楚清芸嘴角一抽,居然又是楚必光? 她不急不燥的继续看戏。 县令打开箱子,瞬间被里面的炸药吓得连连后退,他声音都发了颤抖:“这是哪里来的?” 楚必光摇着头,使劲白手:“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县令让人将他押了起来:“你不知道就敢拿走?” “我……我知道。”一旁一个手下突然举手:“是,是一个蒙面人来找过他,所以他才来偷的。” “你胡说什么?”楚必光扑上去,还没来得及下口,就被人扯了回来。 戴面具?楚清芸很自然的想到白天那个卖家。 拿了他的钱,居然还敢算计他? 楚清芸脸色暗下来。 就在此时,楚必光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自信起来,挺着胸:“我告诉你,你最好不要抓我。” “我……我侄女是楚小将军。” “你要是抓了我,小心她把你给革职查办了。” 雷云上下打量着他,一身破的不能再破的锦缎衣服,满脸的猥琐劲儿,和楚清芸的大医凌然,完全是云泥之别。 他哪里信他的鬼话,冷声道:“你?也敢和青芸姑娘攀亲戚?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绑起来,给我狠狠的打。”雷云立刻让人将楚必光绑起来。 楚必光一边惊慌失措的躲避士兵,一边大吼道:“不信……不信你去打听打听,我楚必光和楚韩城,是不是兄弟,他楚小将军见了我,也得乖乖叫我一声大伯。” 听到楚韩诚三个字,雷云犹豫了,的确听说楚家是东涧人,却有一个兄弟在这边老家,难道真的是? “你真是青芸小姐的大伯。” 楚必光仰起头:“自然是。” 楚清芸蹙眉。 这人不会因此,就把楚必光放了吧。 结果恰恰相反。 下一秒,雷云脸突然更加发怒:“你也算是楚家亲戚?我看你还是别丢楚家的人了。” “你什么意思?我……我真的是,货真价实。” 雷云大喝一声:“赶紧把这个人压下去,送入大牢,没有我的允许,不可以探望。” 说完,衙役按着三人离开,楚必光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雷云刚准备离开,楚清芸从墙头掉了下来。 雷云诚惶诚恐的给楚清芸行礼:“不知道大人何时来的,下官迎接迟了。” “雷大人,不过三日不见,好大的官威。”楚清芸突然话音一转:“我的大伯你也敢带走?” 雷云心头一抖,赶紧低头解释:“大人,此时私藏火药。” “我要是让你放人呢?” 雷云突然跪倒在地:“大人三思,此人不仅私藏火药,还败坏您的名声。” “那又如何?我就是要放人。” 雷云抬起头:“大人可是认真的?” “你以为呢?” 雷云有了说话的机会,立刻开口:“若大人非要放人,下官无所不从。可这人,留着只能是祸害,到时候怕是会坏大人的事情。” 楚清芸喜欢聪明人,也喜欢听话的人。 天下大变,那东涧湖州就是她的根据地,必须保证所有人,都掌控在手中。 如今湖州的县令,几乎都是他调来的亲信。 只有这个人,是她刚从幽州调来的试探的。 今日不过是前菜,小小的试探一翻,以后还需要让南正慢慢来。 雷云见楚清芸面无表情,顿时心头一震,害怕自己说错话,只敢低着头。 楚清芸突然笑道:“大半夜就要审案子,看来雷大人得费心了。” “不不不,能给大人效劳,是我的福分。” 楚清芸点头,雷云再抬头时,已经没了身影。 7017k 第一百六十二章、黑市被查 楚清芸本准备第二天离开,可经过昨天那事儿,她一时半会儿走不开,便干脆下地给母亲继续干活。 刚耕完一半地,雷云满头大汗的跑到田埂。 “大人,您怎么在这儿呢。” 楚清芸将草帽扔到一边:“雷大人这是一夜没睡?” “下官不敢耽误大人的事情,连夜审问,才知这小小的湖州,居然藏着全大昭最大的黑市,那些火药,就是黑市的人告诉他的。” “黑市?”楚清芸装作不知道,一脸惊讶:“里面都卖些什么?” “这……”雷云支支吾吾。 楚清芸知道他说不出来,器官、火药材料在里面都不算什么,各种情报买卖才是大头。 而从他那天进门的严苛程度看,那黑市绝不可能是无组织的自有市场,而是被严格管理控制的地方。 楚清芸不过是进去进行一个交易,便需要各种准备,若是想要进入里面卖货,大概,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打蛇打七寸,楚清芸坏笑的勾起嘴角:“雷县令,这等大事,可不能随意了之,必须尽快行动,将黑市一下端掉。” 这话别人说是狂妄自大,可楚清芸说,却说服力满满,毕竟楚清芸可是孤身闯敌营的传奇人物。 雷云哪里敢反驳,立刻答应:“大人说的是,我们马上准备。” 楚清芸点头:“东兴军的人随后就到,助你一臂之力。” 雷云脸上一喜,能用的动东兴军的人,全大招不超过两个人,一个是楚秋意,一个楚清芸。 他忙不迭的点头。 楚清芸挥挥手:“雷大人轻便,我要同母亲耕地,就不陪雷大人说话了。”说完,她低下头,继续干活。 等雷云离开后,她吹了口哨,小十一冒出来:“姑娘,是不是要去叫帮手,我听到了。” “就你机灵,去吧,拿上我的信物。” 小十一立刻消失。 楚清芸回家路上,正巧碰到搜捕的官兵。 楚清芸看着来人的方向,一下就知道,他们在搜查花楼,那里是地道的出入口。 楚清芸特意买了一个面具戴上,肆无忌惮的看热闹。 突然身后一阵熟悉的声音 “姑娘,你还欠我货款没还。” 楚清芸心头一冷,缓缓转过头去,居然是那天交易的蒙面人。 “我记得,钱已经送到了,阁下,可莫要信口开河!” 那人突然拿着一个圆形的东西看着她,楚清芸对这东西并不陌生。 “老实点,当初我让你带我回中州,你该不会忘了吧。” 楚清芸当然记得,但这人定的时间是三个月以后,而不是现在。 “怎么如此着急?” 那人恶狠狠道:“官府那群该死的,居然毁掉了黑市,我现在到处逃窜。” 楚清芸嘴角扬起,果然,她这招把蛇震了出来,可惜背后的老虎还需要再费一番周折。 楚清芸装作害怕的样子:“既然和你达成了交易,一定会说话算数的,后日,我派人送你回中州。” 那人迟疑了半刻,突然摇头:“不行,谁知道你半路山回耍什么花招。” “你一路护送,否则,今天你就命丧这里好了。” 这人不好对付。 楚清芸只好先妥协。 ”一言为定,三日后随商队一起走。“ “到时我要是看不到你,我就算把湖州翻个天翻地覆,也要把你找出来。” “放心。” 楚清芸和蒙面人分开后,匆匆赶到林氏当铺。 楚秋风最近忙于新铺子开业,也没来得及向楚清芸交代近期账务,见她亲自上门,还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好,慌的赶紧拿账本出来。 楚清芸摆手:“不是为了这个。” “大姐,出什么事了?”他一眼便看出楚清芸心里有事。 “最近可有去中州的商队?“ ”有是有,可最近中州不稳,我让人推到七天以后了。“ 楚清芸:”命一队提前,随我一起。“ ”是。“楚秋风欲言又止。 楚清芸看他眼中满是担心,开口:“放心,不是什么大事,派一队精干些的人马,运送的东西不要绫罗绸缎,也不要粮食这种易燃物。” “大姐,陶瓷可否?” 楚清芸点头:”可以。“ 两人敲定了出发时间,楚清芸喝掉半杯茶,看着楚秋风忙碌的声音,突然想起牢里曼的楚必光。 到底是亲老子。 楚清芸招招手:“秋风,来。” “姐?” 楚清芸上下打量着他,曾经的小胖子,黑了瘦了,可越发有气质了,加上楚家人长得都不差,看着倒和秋弛你混小子越来越像了。 “姐,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你父亲的事情,你可知道了?” 楚秋风一愣,点点头:“我听说,他老婆跟人跑了,现在一个人在乡下呢。” 楚清芸摇头:“不止这样,他被抓起来,持有火药。” “火药?”楚秋风后退步:“他怎么敢?” “这事儿,随时板上钉钉的死罪,可若你想,他可以不死,甚至可以出来。”楚清芸看着他的眼睛继续道:“我可以将大房的宅子赎回来,你着父母住进去。” 楚秋风捏着拳头:“不,他是咎由自取,对我母亲拳打脚踢,对我更是不理不睬,我不会认这样的人做父亲。” 楚清芸点头,若楚秋风真选了楚必光,她是留他不得的,给笔银子打发了算了,以免给自己找无尽的麻烦。 虽然冷血了些,可大哥楚秋意不在这里,她必须操心些。 “楚风,你虽不是我亲弟,但既然我留你,也是把你当成自家弟弟疼爱的,若有一天,你反悔了,只要告诉我,想过什么样的生活,我必替你铺好后路,可若你做了对不起我楚家的事情,我亲自惩罚你。” 楚秋风自从那日在牢里,还未见过她这般冷厉的表情,顿时吓的往后退了一步,他反应了片刻,便坚定道:“若没有你,也没有我楚秋风现在的风光,除非我死,否定定然替楚大哥守好这银库。” “下去吧。” 楚清芸抬脚正准备走。 楚秋风突然叫住了她。 “还有事?” “可以……免了死罪,换成关一辈子吗?” 楚清芸点头:“放心,他还不算十恶不赦,我对他自有安排。” 7017k 第一百六十三章、离开湖州 湖州城外,膘肥体壮的马儿正低头吃草,一个个年轻力壮的壮汉押着货物。 楚清芸身穿一身男装,戴着面具,看着城门。 “姑娘。” 楚清芸蹬了一眼壮汉:“叫我什么?” 那人叫王二,是林家镖局的人,是总镖头的儿子,虽说愣了些,可有一把好力气,功夫也是极好的。 “二公子,我又忘了。” 楚清芸盯着他的脸:“再喊错,扒了你的舌头。” 王二立刻捂住自己的嘴:“我……我绝对不会了。” “嗯。” 说话间,城门口有一人疾驰而来,和楚清芸一样,带着一个面具。 楚清芸微微颔首:“来了?” “这是?” 楚清芸指了指货物:“家中在中州做点小买卖,这里面是瓷器。” 说完指着男人身后的马车:“这里面装的是?” “用不着你管,只管带好你的路就行。“ 楚清芸点点头,没有再多问。 一行人上路,楚清芸像是忘了这人一样,只管往前走。 直到第二天,商队突然聊起时局,大家七嘴八舌,太子,陛下聊了不少。‘ 楚清芸盯着男人的表情,在说到太子和陛下的时候,他都会皱起眉头,满脸的恨意抵挡不住。 楚清芸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这人带着这么多火药中州到底为何? 绝不会是为了钱,交易那天那天她试探过,不管她出多少价钱,男人都不卖。 所以此人并非为了钱财,至少不完全是为了钱。 这剩下的一大车火药,定然有其他用处。 在中州能用得起且用得上这东西的,恐怕只有王孙贵族。 这么多的火药,足可以炸坏已做宫殿。 楚清芸想到这里,不禁头皮发麻,她不能让这个东西在中州爆炸,到时候不知道多少无辜的人遭殃。 想到这里,楚清芸突然停住脚步。 “怎么不走了。”蒙面人疑惑,神情紧张。 楚清芸指了指马车上的东西。 “一天后就到中州了,你后面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也管不着,可你不能耽误我的商队进城。” 那人挥挥手:“你放心,只要到达中州城门口,我们就分道扬镳,你的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楚清芸眼睛眯起来,果然有人接应,并且接应的人,官阶应该不小,否则,他不会如此笃定。 楚清芸装作镇定道:“那便好,我们是小本买卖,之前那买点那种危险东西,也不过是为了开个山,可不想引火上车。” “用不着多虑,我从你这里既已经拿到了银子,就不会多嘴。” 说完,男人大喇喇的拍拍马屁股,马车动了起来。 楚清芸跟在马车后面,朝暗卫的方向看了看。 此时,只见树林间一动,跟着的小十一不见了踪影。 中午吃干粮时,所有人马原地休息,楚清芸进了马车进食。 密林中突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楚清芸耳朵一动。 男人也发现不对,从队伍后面冲到前面:”怎么回事?“ 楚清芸立刻带起面具走了出去:“乱世盗匪猖獗,我们估计是碰上了。” 男人紧张的看着身后的马车。 楚清芸却丝毫不惊慌:“所有人,警戒。” 在场的汉子们收起干粮,一个个瞪大眼睛看着周围,那男人已经走到马车边上,死死的守着马车里宝贝。 一阵阴风吹过,楚清芸突然飞起,一把抓出来一个蒙面黑衣人。 那人被抓却没有丝毫诧异,冲着楚清芸眨眨眼。 “沈星?”楚清芸低语:“怎么在这里拦截?” 她明明打暗语让十一通知陆锦舟,在门口拦截。 沈星:“公子不放心你,让我们提早动手。” “胡闹。”楚清芸脸上表情一黑:“我还想引出幕后之人,现在不能打草惊蛇!” 沈星手上打斗动作没有变:“不是吧,公子这是好心办坏事了。” “无妨,一会儿将计就计,命你的直接后退,我正好以此增加这人的信任。” “好的,姑娘小心。”说话间,楚清芸的一剑刺穿了沈星的袖子,看着危险,却丝毫皮肉都没有伤到。 楚清芸故即大声嘲讽:“识相点,赶紧走,否则,今天让你有去无回。” 沈星偷偷竖起大拇指:“姑娘士气不错。” 说完这才凶狠的开口:“兄弟们,给我抢。” 说着,一群人从山上冲了下来,瞬间将人全部包围,楚清芸演戏演全套,一群人厮打在一起。 楚清芸这次带的人都是练家子,陆锦舟的人也丝毫不逊色,双方打着激烈。 蒙面男人刚想趁乱逃走,一把被沈星抓了回来:“跑?往哪儿跑,给爷看看,i这里面到底藏了什么宝贝。” 蒙面男人立刻拿出几千两银票:“这个都给你,我只求过路。” 楚清芸一把抓起前塞给蒙面人,对着沈星就是一脚:“还敢敲勒索?” 沈星趁机往后一退,咬牙切齿道:“给我等着。” 蒙面男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楚清芸的表情也亲和了很多。 “多谢公子,敢问公子乃中州谁家的?” 楚清芸摇头:“不过是无名之辈罢了,若公子愿意,叫我林公子就好了。” 男人一听姓林,脸色都怪了几分。 楚清芸对他的表情毫不奇怪,多数人提起林家,都会新生奇怪,命名并商贾世家,却能在仅仅一年内,涉足各个行业,并且几乎抢夺了各行业一般的江山。 男人看着楚清芸突然更殷勤的几分:“居然是林家公子,年轻有为。” 楚清芸摇头:“谬赞了,有才的是我大哥,我只是个跑腿的。” “不要谦虚了,就林家现在的实力,前途无量啊。” “原来是林二公子。” 楚清芸没有再开口。 后面一路上,男人殷勤了很多,却还是没有透露更多的信息。 直到距离城门不足一里地的时候,男人突然停下脚步。 “林公子,请留步。” 楚清芸顿住脚步:“有何事?” “一路上多谢林公子,我们就此别过,若是以后有缘,自会相见。”男人说着拿鞭子抽了一鞭子马,马车立刻飞奔而去。 楚清芸没有急着追,她带着商队继续走,可走到半路,楚清芸突然消失在商队中。 7017k 第一百六十四章、初见皇长孙 陆锦舟看着好久不见的楚清芸,眸子里都是热切。 楚清芸现在却没有心情叙旧。 她的心思全在蒙面男子身上,随口询问陆锦舟:“出城的时候,可有什么异动?” “一切如常,我特地查了守城的将军,是太子身边的吕行之。” “越是这样,越是奇怪。” 楚清芸说话间,两人已经绕行到蒙面男子身后。 只见男人不慌不忙的走着,离城门不远的山坡上,他从身上拿出一根炮竹。 空中一声巨响,天上一亮。 像是星星一般闪烁了片刻,便消散在空中。 楚清芸看着那东西,和现代的信号弹,极其相似。 这人能研究出这个,也算是个人才。 就在此时,城门内浩浩荡荡的走出一队人马,居然是太子的儿子,如今陛下唯一的皇孙高庭君。 此人今年十三岁,个子不高,尖嘴猴腮,据说深受盛德帝的喜爱,虽是不得宠的三王爷生出来的,可性子却像极了盛德帝。 这孩子年纪不大,楚清芸从前并未关注过此人。 她迫切的往前走,想看的真切些。 “莫要急。”陆锦舟知她性子急,按住她的肩膀。 楚清芸知道自己这样容易暴露,随即点点头,两人不声不响的在同一个枝头趴着。 她并未发现,两个人身体挨得很近,甚至上半身都快叠到一起。 高庭君的马车向男人移动,两人寒暄了几句,高庭君便将命人将马车带走,那男人也跟在后面,朝城门走去。 “人走了,追上去看看。”楚清芸刚说完,动作一大,后脑勺立刻磕在了陆锦舟的胸前。 可还没等她感觉到疼痛,脑袋就已经被温暖的大掌包围起来。 “总是这般冒失。”陆锦舟给他揉着脑袋,无奈道。 “来不及了。”楚清芸弱弱开口,眼神瞟着城门。 “来得及。”说着,陆锦舟一把揽住楚清芸的腰,悄无声息的飞到了另外一颗树上。 “这里更高,视野好。”果然,楚清芸清楚的看到高庭君趾高气扬的到达城门处。 吕行之却丝毫不给面子,拦住了高庭君的车队。 两队人马剑拔弩张。 “看来,太子和皇长孙果然不对付。” “而这个蒙面男子,居然会选择一个小孩子做靠山。” 陆锦舟眉头紧锁:“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我看他是故意在挑拨离间的。” “何以见得?” 陆锦舟指指蒙面黑衣人,只见他原本应该隐藏在众多士兵中,却高调的叫喊着,煽动高庭君的情绪。 楚清芸静静的看戏,她回来的消息,太子虽已经知道,可入城的时间,倒是可以拖上一拖。 楚清芸计划先进入城中一探究竟。 正想着,高庭君像是突然发了怒,一把抓起吕行之的领子,将身上的玉佩扯了下来,在吕行之的眼前晃着。 那玉佩,楚清芸认得,是盛德帝随身之物,虽说没有什么号令天下的效用,却也是身份的象征。 楚清芸眉头一皱,心中计算着日子。 按他给盛德帝留下的药,盛德帝的确应该缓了过来,如今看来,盛德帝居然把希望寄希望在自己的孙子身上。 楚清芸不了解高庭君的秉性,若是仁德之人,她自然乐见其成,若是同太子一样,那……她便是做了无用功。 想到这里,楚清芸立刻有了算计。 陆锦舟一看她的表情,便知道楚清芸要做什么,提醒道:“高庭君顽劣的很,听说他身边的伴读,一个一个死去,不明缘由。” “如此,我便更要去看看了。” 陆锦舟无奈的摇摇头,知道阻止不了楚清芸,只好妥协:“掩饰好身份,你现在身份敏感,表面上是太子的人,高庭君未必知道你救了盛德帝,且勿冲动行事。” 说话间,吕行之还是放行了,只是高庭君走后,他便派人通知了太子府。 等城门处恢复宁静的时候,楚清芸才跟着陆锦舟的马车,扮成小厮,跟在后面。 吕行之例行公事的检查后,便放一行人离开。 一进城门,楚清芸便进入马车,刚准备脱下小厮的衣服。 陆锦舟突然掀开帘子,自顾自的闯了进来。 楚清芸挥挥玄色衣服:“出去。” “不要,久别重逢,哪有这样赶自己心上人的。” “心上人?谁?”楚清芸解衣服的手停下。 “小公子,果真凉薄。”说着陆锦舟手附在她手上:“我来替你解。” “你……”楚清芸知道他是故意挑逗自己,突然眼中的气恼消失,眉眼妩媚起来:“来,那公子便替我解开,看看我这心肝里有没有装着你。” 楚清芸说着,身体还考过去,陆锦舟立刻红了脸,手僵硬的解不下去。他赶紧收回手:“自然是有我的,不用检查也知道。” “嗯?” “那你,你换,你换……我不打扰你了。” 说着惊慌的躲了出去。 楚清芸毫不留情的大笑起来,马车外都能听到她豪爽的笑声,陆锦舟的耳朵更加红,脸色铁青。 沈星好奇的看着马车里面,探头探脑。 “看什么看。”陆锦舟一巴掌打在他头上,毫不留情。 “公子,你来真的?” “不然呢,谁都是你能看的?” “对对对,我不能看。”沈星撇着嘴:“我是不能看,不过,不知道刚刚是哪位公子被赶出来的,哎。” “闭上你的嘴,今天一天,不要让我听到你说话。”陆锦舟咬牙切齿。 沈星一看自家公子这样子,笑的更加厉害。 陆锦舟直接拔剑:“我看还是直接割了舌头来的更快些。” “别别别……公子我,我错了,你举世无光,天下姑娘都喜欢,尤其是里面这位。” 话音刚落,楚清芸已经换号了一身衣服,头发也重新梳理过,翩翩公子模样走了出来:“谁,是举世无双?” 沈星呆滞的看着楚清芸:“公子,话说早了,楚……公子才是举世无双。” 陆锦舟早见过楚清芸穿男装,可今天真身云纹锦衣,低调而又奢华,衬的楚清芸皮肤更加白皙,沈星更加挺拔,便是中州最美的姑娘,也是配得的。 “陆兄,告辞。” 楚清芸说着,转身离开,陆锦舟还在对着背影发呆。 “公子,走了。” “嗯?” “我说人走了。” “嗯,我们也回府。” 7017k 第一百六十五章、刺探 皇长孙高庭君住在三皇子的昭王府。 若不是生下了他,三皇子一辈子都当不上亲王。 楚清芸一身锦衣,走在昭王府的门口,看着上面的求贤的告示。 昭王门口明晃晃的贴着这么一张,实在是因为高庭君换伴读的速度太快了。 一般皇亲国戚,到了十三四的年级,已经有固定的伴读,且一辈子都不会再换,直到成人,唯独昭王一个接一个,从未断过。 因此,昭王已经将伴读的条件,降低到上下三岁。 楚清芸算算自己,今年刚刚十五,脸上大约看着也嫩,自然是符合要求的。 她嘴角勾起,直接大喇喇的进了昭王府。 “你……这小娃,怎的不通报?” 楚清芸停住脚步:“我听说昭王府需要一个伴读,特来试一试。” “就你?”那人上下打量着楚清芸,一副可惜了的表情,仿佛楚清芸已经必死无疑。 “我今年15岁,东涧人士,姓林,单名一个清字,家中清白。” 老翁无奈的叹口气:“可以就可以,只是,这活计,可不是那么好干的,可别怪老翁我没有提醒你。” “嗯,老伯尽管放心,我晓得轻重。” “那便随我来吧。”说着,老翁带着楚清芸走到后院,院子里,有一张长条形桌案,楚清芸坐在一旁,静静等待着。 半响后,前方庭院中突然拉下了一个帘子。 楚清芸隐约看到帘子后面有一人影。 只听那人清了清嗓子:“长得倒是清秀。” “只是做我的伴读,是要吃些苦的?” 楚清芸点头:“晓得。” “要签生死状。” 楚清芸想起告示上的几白两黄金,即便生死难料,还有人上门,估计都是被那银钱吸引。 “怎么,不愿意?” 楚清芸摇摇头:“自然是愿意的。” “我亲自带你去看你的房间。” 楚清芸起身,跟着那人的步伐,走到了后院深处。 “这便是我住的地方?”楚清芸眉头一拧,这地方,怎么也不像是伴读的住的书院,倒像是被豢养起来的宠物住的地方。 低低的房檐,一张巨大的床铺。 她走了进去,居然看到了一根铁链子。 一种不祥的预感充斥楚清芸的心头。 “这里确定是伴读住的地方?” 那人嘴角扬起:“当然不是,不过府里最近人多,没有那么多客房,委屈一下清儿了。“ 楚清芸听到清儿两个字头皮发麻,赶紧先将人支走:“那便这里吧。” 高庭君没有再说话,慢悠悠的离开。 楚清芸上下打量着房间,这床上处理的很干净,可墙上有着一道一道的痕迹,看着像是指甲挠出来的。 她走到北面那堵墙处,捡起那根长达两米的铁链子,这铁链子上面翻着亮光,丝毫没有生锈,可见是经常被使用的。 楚清芸仔仔细细的检查墙壁缝隙,没有一根动物毛发,这里压根儿就没有关过动物。 那这里是……楚清芸背后凉飕飕的。 平时警觉地她连背后来人都没有发现。 “林清,找什么呢?” 一个长相清秀的男子突然出现在门口,楚清芸立刻换上了一脸懵懂的表情:“我没……你叫我?” 男人不耐烦的看着他:“公子叫你,说要给王爷看看。” “好。” 楚清芸虽他走出去,到达前厅,一个面如土色的男子坐在中间的椅子上,阴厉的高庭君在他的右手侧。 “父王,这就是我说的新伴读,请父王过目。” 昭王不停的咳嗽,咳嗽间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的厌恶毫不掩饰。 “父王不喜欢?” 昭王无力的抬起手:“这次这个,能坚持多久?” “瞧父王说的,我自然希望越久越好。”他看着楚清芸像是要吃人似的:“这人,我可喜欢的紧。” 昭王的嘴角抽搐着,嘴角已经露出白沫。 周围的下人却像是看不见似的,一动不动。 高庭君也丝毫不慌乱,挥挥手:“父王又犯病了,快带下去好生医治。” 周围的人这才将昭王搀扶起来,带了走。 “清儿别害怕,父王不是不喜欢你,他老人家是太激动了。” 楚清芸看到他越来越靠近自己,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她一向不喜人接近,更重要的人,她单行高庭君看出她女扮男装。 “小清儿害羞了?” “殿下,敢问,我何时伴读?夫子何时上课?” “清儿这般好学?当然不能让清儿失望。” 说着,高庭君挥挥手,下人立刻将两人带进了一处凉亭,上面笔墨纸砚样样俱全,楚清芸抹了一把,慢慢的灰在上面荡着,很久都没有用过了。 “来人,这都脏了,换掉。”下人一声不响的换着纸张。 就在这时,一个老夫子匆匆而来。 “殿下,微臣来迟了。” 高庭君指了指一侧的位置:“清儿想学学问,夫子开始吧。” 楚清芸听出来他话里的奇怪,她不是伴读?怎么像是她要学一样。 那夫子别有用心的看了一眼楚清芸:“那便学……三从四德吧。” 楚清芸愣住,万万没有想到,会有夫子会教这个? 这东西即便是正常人家,都已经废黜不学了,难不成他女扮男装已经被发现了,可看高庭君的眼神,并不像知道了什么。 楚清芸张了张嘴,没有反驳,她来是试探情况的,不是真的来当伴读的,学什么都不重要。 夫子拿出一本书,摇着头,在哪里念着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楚清芸在下面听得困倦,这是什么时候的老黄历,还学这个? 知道一个时辰过去,夫子那唠唠叨叨的声音才停止,楚清芸左耳朵进右耳朵楚,根本你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高庭君突然打量着他,一脸期待:“学会了吗?” “嗯?” “清儿这般聪明,定是学会了,背来听听。” 楚清芸脸一黑,她一句没听,哪里背的出来。 见楚清芸没有任何反应,高庭君和颜悦色的表情瞬间消失,眼中的阴厉突然出现。 他挥挥手,夫子立刻离开。 楚清芸发现不对时,对方已经走到了她身边,一边抓住了她的手腕。 “清儿定是不好意思在人前背,我们回屋去。” 7017k 第一把六十六章、躲避凌辱 楚清芸被办半拖半拽的拉倒他的那间如同牢房一样的房子。 高庭君个头不高,行动灵活,一把将楚清芸推了进去。 “殿下。” “清儿,背吧,背来听听。” 楚清芸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含含糊糊的背起来,可这段她着实背不下来,背到一小半,就没了声音。 高庭君突然嘴角怪异的扬起:“背不下来,可是要接受惩罚的哦。” 说着,居然从袖口掏出一挑短鞭,那鞭子看着短小,可楚清芸对各种刑具早就烂熟于心,这东西上面满是倒刺,只要刮过皮肤,身体便鲜血淋漓。 这个高庭君,居然是个变态? 怪不得每一个伴读都莫名惨死。 眼看那鞭子就要落在她的手臂上,楚清芸立刻开口:“这么玩儿,多没有意思。” 高庭君的眼神一亮:“清儿说,怎么玩儿才有意思。” 楚清芸突然将自己的衣服扯下一条:“殿下蒙着眼睛,不是更刺激吗?” 说着,她将黑色的锦缎扫过高庭君的眼皮,一阵瘙痒让高庭君的眼睛都直了。 楚清芸乘机将他的眼睛捂住。 “清儿,你在哪里?” 楚清芸走到那铁链处:“我在这里,殿下,过来抓我啊。” 高庭君激动的望过来,一个猛扑。 他的身体还没触及楚清芸之际,楚清芸已经换了方向:“殿下,这鞭子的威力太小了。” “清儿还想要更厉害的?” “当然。” “这个怎么样?”高庭君突然拿出一把匕首:“在你身上刻上我的名字,你活着,是我的狗,死了,是我的鬼。” “可好?” 楚清芸看着他狰狞的面容,心头一阵恶心,可表面上却还得装模作样。 “殿下,不够,除了这个,我还想要别的,我不想离开陛下,我不想要这双多余的腿。” 楚清芸说到这里,感觉昨天的饭都快吐了出来。 可高庭君却兴奋的起来,猛地一扑,抓住楚清芸的胳膊:“爷这就满足你。” 说着,他一把扯掉眼罩,拖着楚清芸走了出去。 两人走到后院,一个巨大的箱子在密室摆放着。 高庭君兴奋的打开箱子:“用这个。” 楚清芸眼神一亮,果然是那些炸药。 “这,火药?殿下,这可是杀头的。” 高庭君冷冷的笑起来:“杀头,皇爷爷让我弄得,我看谁敢杀我的头。” 说着,他又进入了癫狂:“我叫人过来,他只需要一晚,就能将这些都做成火药,清儿别急。” 楚清芸手一颤,急个头,急着去送死吗? 她心里已经了解了情况,按照高庭君这个疯子模样,她决不能久留。 楚清芸心里有了打算,立刻道:“殿下,那……我明天等着殿下亲自给我去掉双腿。” 高庭君兴奋的直点头,瞬间忘了鞭子,匕首。 楚清芸被下人送回了房间。 夜半,楚清芸换了一身衣服,正准备离开。 一个人影投入窗户望了进来。 楚清芸以为是高庭君不放心她,手中的银针立刻射了出去,却听到一声闷哼。 这声音……陆锦舟。 “你怎么来了。” “你一天不见人影,我如何能不担心。” 他说完话,突然看到房间里的铁链,脸色一变,拉起楚清芸的手,将衣袖撸起来,看到完好无损,才松了一口气。 楚清芸扯扯他的衣服:“此地不宜久留,快点。” 两人立刻溜出门外,可刚走出去,翻上墙,周围却全是铃铛响。 楚清芸一愣,居然还设了这个? “陆锦舟,你来的时候,没有发现?” 陆锦舟摇头:“我从四皇子家的狗洞钻出来的,没有翻墙。” “该死,他们来了。” 不能连人格反应,下面已经响起的声音“殿下的狗逃了,赶紧追。” 一支箭设想楚清芸,她只能跳起来躲避,哪只房顶上居然用草虚掩着,楚清芸瞬间掉进了房屋内。 高庭君坐在椅子上,正一脸狠毒的看着她。 “清儿太让我失望了。” “少废话。”楚清芸从袖口拿出一把匕首。 高庭君一点点的靠近他,正准备那皮鞭抽她的时候,楚清芸身边的链子响了,只见楚清芸瞬间扯着帘子,死死的勒住高庭君的脚腕。 “变态。”楚清芸一脚踹在高庭君的脸上。 还在房顶陆锦舟递了一根绳子大吼道:“快走,他们人不少。” 楚清芸点头,立刻抓住绳索。 两人翻过墙,进入了四皇子的府宅内。 那头,高庭君听到动静,立让人给两人递了衣服过来。 楚清芸和陆锦舟刚换了衣服,皇子府的本就被团团围住。 “四叔,睡得可好?”门外传来高庭君的声音。 四皇子蹙眉:“庭君,大半夜,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皇兄犯病了。” “父王很好,不牢二叔挂念。”高庭君打量着院内:“今夜我昭王府上来了刺客,不知,四皇叔可见了?” “刺客?”四皇子装傻充愣:“我是听见声音了,可醒来时,没有别的异样啊。” “四皇叔,那此刻武艺高墙,想必四皇叔现在也心有余悸,睡不着了,不如,我替四皇叔去了隐患。” 陆锦舟吞了一口口水,时间紧急,他们的藏身之地,并不是万无一失之地。 “四皇叔,还是我自己来吧,别惊了我屋子里的美人。” “什么美人儿,也让我见识见识?” 高庭君突然大步流星的走进那间黑灯瞎火的屋子,一把推开门。 火把立刻将屋内点亮,只见一个裸露的背影在火光中摇曳,楚清芸妩媚道:“王爷,怎么还不来?” 高庭君脸色铁青,推了出去:“四皇叔可真是有兴致。” “现在,可以走了吗?” “四皇叔,告辞。” 而此时,陆锦舟正穿着粗气,她藏身在楚清芸的身前的被子中,楚清芸用身体挡住了他,可他仍然能感觉到楚清芸身上的体香,被子缝隙中,他甚至能看到楚清芸白皙的肩膀。 “人走了,还不赶紧起来。” 楚清芸一把拉起衣服,用脚踹了踹陆锦舟。 陆锦舟这才从被子里探出头。 “你脸怎么这么红。” 陆锦舟低声沙哑,不自在道:“被子捂得。” 刚说完,四皇子大喇喇的推开门。 7017k 第一百六十七章、分析现状 陆锦舟看到四皇子进来,下意识的将楚清芸挡在身后。 “陆兄,什么意思?” “这屋子里的床,被子,偷偷给我送到陆府去。” “嗯?” 四皇子看着偌大的金丝楠木床,难以置信的指着。 “这东西,送到你府上?我给你重新买一个送去不就行了?” “不行,就要这个,包括被子。” 楚清芸耳尖瞬间变得通红:“好了,说正经事。” 四皇子赶紧道:“高庭君那混蛋小子还在外面守着,估计是不放心,不如等到明天我上朝,再带你们出去。” 楚清芸想想,现在走太危险,也只能这样了,可? “那今天晚上?” 就在此时, 陆锦舟一把将四皇子推了出去:“你可以走了。” 四皇子走出去,突然一拍脑袋:“你们?” 而此时,屋内。 楚清芸狠狠的盯着陆锦舟:“陆锦舟,你到底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陆锦舟一把将楚清芸扛了起来,轻轻的放在床上。 楚清芸紧张的心脏砰砰直跳,久违的激动随着两人呼吸的触碰越来越浓,楚清芸呼吸乱了,心乱了。 她想立刻起身,却无法挣脱陆锦舟的怀抱。 陆锦舟轻轻退下她的外袍。 “陆锦舟……你个混蛋……别……这里是……” “不怕,我就像看看,你受伤了没。” 陆锦舟想到那狗窝一样的房子,想到楚清芸有可能被那根链子绑住手脚,心底的怒气便不由自主的冒了出来。 楚清芸深处胳膊,在他面前晃动:“我没有,一点事也没有。” “不够,我要亲自检查,仔仔细细。”陆锦舟说着,动手褪去了她的鞋袜。 楚清芸羞涩的将白嫩的脚藏在被子里,可没等她缩回去,就被陆锦舟抓住脚腕,轻轻的揉捏。 “这里有红痕,疼吗?” “不疼。” “以后不许了。” “嗯。” “你是女孩子。” “嗯。” “拼命的事情交给我。” “嗯?” 陆锦舟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交给我,听明白了吗?” 楚清芸摇摇头,又点点头:“听明白了,不过,我自己可以。” “可以也不行,不许和我倔。” 楚清芸只能嗯,不答应就会被陆锦舟轻轻的捏腰间的嫩肉,奇痒无比。 第二日,楚清芸和陆锦舟随着四皇子的马车离开。 楚清芸在中州大街悄悄离开,翻墙回到楚府。 知晴正在绣什么东西,楚清芸出现在她身后,吓了她一大跳。 “这是?” “姑娘,你回来了?” “嗯,先别伸张,我的消息还没人知道。” “听姑娘的。” 知晴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东西向后藏。 却偏偏被楚清芸卡到了,她一把抢了下来仔细一看,居然是一龙一凤样式的荷包。 “我的小丫头,这是思春了?” “姑娘别瞎说。”知春的脸瞬间红的像成熟的番茄,楚清芸将一边的杏子扔进嘴里:“哪家的?” “没有的事。姑娘,别瞎说。” 楚清芸点着头:“哦,真没有?” “没……没有。”知晴赶紧转移话题:“姑娘刚回来,一定乏了,我给你倒洗澡水。” “嗯,是得解解乏,那家伙太变态了。” “谁?” 楚清芸赶紧闭嘴:“没……我乏了,赶紧去准备水。” 楚清芸泡在水里,昨夜明明只是被抱在怀里睡了一宿,可身体却格外的乏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害怕,身体太过僵硬的原因。 楚清芸看向一侧的铜镜,修长的脖子和漂亮的肩在镜子中,她满意的准备出水,却发现脖子靠近锁骨处似乎有一处红色的痕迹。 楚清芸低下头,作为一个现代人,她太明白这是什么了。 草莓,那人竟然趁着他睡着给他脖子上亲出了草莓,而她却毫无知觉? 只有一个解释,一路奔波她累惨了,恰好,陆锦舟是那个让她全身放松的人。 楚清芸突然心里一慌,明明没有人,可她却慌张的披好衣服,将痕迹全部遮住。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此刻正被人惦记着。 昭王府,皇孙冷着脸,看着墙上的画。 “殿下,这是?” “好看吗?”皇孙手捏着画,一点点的揉搓着,直到画面上的楚清芸的双腿已经完全变形,还不罢休。 “等等,我好想见过这个人。”身旁的男人突然出声。 “你见过?”皇孙不是没有调查过,可楚清芸留下的信息全都是假的,根本查不到这个人。 男人点头,这个人,他不仅认识,而且还有着深仇大恨。 想到这里,男人嘴角邪恶的扬起:“殿下,这人看着像是楚家的大姑娘,楚清芸。” “什么?姑娘。”皇孙脸色一黑:“怎么回事女的?明明是男人。” “殿下可能不了解此人,他常年以男装示人,我绝对不会认错。” “楚清芸,女的。”皇孙的嘴角抽出,咬牙切齿。 男人显然知道皇孙在愤怒什么,靠近低语了什么,只见皇孙的突然露出诡异的笑:“你说的没错。” 楚清芸睡了一觉,便去了太子府,算算时间,她要是再不去太子府通报一声,太子估计就要怀疑了。 楚清芸前脚离开,楚府突然出现了一堆不速之客。 刘管家努力阻拦,却被人打的头上满是血。 楚秋驰原本在后院看着厨子,大姐好不容易回来了,他设了宴席。 突然听到知晴惊慌失措的大叫。 楚秋驰立刻拿着刀赶出来:“怎么回事?” “小公子,外面,有人闯进来了。” 楚秋驰本就不是温文尔雅的个性,听到这里,火冒三丈:“我看看谁敢闯我楚府。” 说着便向前庭走去,看到人的瞬间,楚秋驰眉头皱起。 看这人的穿着,不是一般人家。 可一看到旁边手受伤的刘管家,顿时不记得对方的身份,轴劲儿上来了:“哪儿来的狗吠?” “大胆,见了皇孙,还不下跪。” 楚秋驰冷笑一声:“殿下好,不过,我楚家人,不是谁都跪。不知殿下今日来,有什么事吗?” 皇孙看着楚秋驰,仔细端详着,突然笑了起来:“倒也无事,不过我昭王府缺一个伴读,不知,秋驰公子是否有兴趣。” “没有。”楚秋驰盯着皇孙:“谢皇孙抬爱了,请回吧。” 7017k 第一百六十八章、被囚禁 “我看你别禁酒不吃吃罚酒,殿下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高庭君身后的狗叫嚣着。 楚秋驰的性子随了姐姐楚青芸,哪里容得下楚府里这样狗吠,手腕一动,胳膊上的鞭子突然伸长,袭向高庭君身后的太监。 一把卷住那人的脖子,扯了过来。高庭君见状,也只是眉头一拧,并没有出声阻拦。 楚秋驰让人甩到了身边的墙上,大声道:“殿下请回,我志不在此。” “秋驰公子好大的气性,我并没有恶意,只是仰慕你的学识罢了。” 楚秋驰知道皇家危险重重,姐姐虽然很有本事,但也同样小心谨慎,如履薄冰。 若是自己能进去昭王府,定然能帮姐姐打探一些消息。 可眼前,这高庭君一看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楚秋驰犹豫起来,可就是这犹豫的一秒,便让高庭君看出了破绽,立刻继续开口:“我昭王府虽说没有太子府那般备受追崇,但是也算得上正儿八经的皇室血脉,不会亏待你的,到时候,带你入宫面圣也是有可能的。” 面圣? 楚秋驰眼睛一亮,他虽然对荣华富贵没有欲望,可现在时世不同。 楚秋驰迟疑了一会儿,试探道:“只是伴读?” 高庭君嘴角勾起来:“当然,秋驰公子乃是魏老的徒弟,到我府上,必然尊之敬之,怎么能让你干其他的事情。” 楚秋驰沉吟半分,点头道:“大姐今日回京,待我同大姐商量后,再着人通知殿下。” “不必这么麻烦。”高庭君笑起来:“你先随我去,我留一个下人去城门口,通知楚大人就可。” 楚秋驰蹙眉:“殿下为何如何着急?” 高庭君愣了一刹那,立刻眯起眼睛:“是我没解释清楚,明日便是父王考我的日子,我像请楚公子帮我一把,所以才如此急迫,还请楚公子见谅。” 楚秋驰不再怀疑,身为皇家子弟,定期都要接受考核,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昭王久不见人,是个身体废柴的羊羔疯,经常发病,这昭王府自从高庭君五岁起,便是他一手遮天。 什么考核,根本不存在。 甚至连昭王的命,也是把持在高庭君手上。 楚秋驰还当高庭君真着急,草草收拾了几件随身物品便跟着去了昭王府。 刚进去,楚秋驰就发现不对劲,这王府里,居然没有几个女人,清一色的男侍卫,伺候的人也都是男人,甚至还都有几分姿色。 他迟疑道:“殿下,我初次来访,是否需要拜见一下昭王和昭王妃。” 高庭君诡异的笑起来:“不必着急,迟早要见的。” 楚秋驰只好作罢:“那,不知道殿下明日将要考的是那本书?” 高庭君将他带进后院,根本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楚秋驰再次追问,高庭君笑着开口:“着急什么,先放了东西,再慢慢教也不迟。” 说到这里,两人刚好走到一处低矮的房屋。 这房屋赫然就是当初给楚清芸住的那一间。 楚秋驰看着这房间,还没进去,脸色就黑了:“殿下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特意折辱我?” “什么折辱,这是爱护你。” 说着,高庭君本性露了出来,一把把楚秋驰推了进去。 楚秋驰还没反应过来,门已经从外面落了锁。 高庭君在外面疯狂的笑了起来,嘴里咬牙切齿:“你姐居然敢女扮男装骗我,如今,你们楚家人还不是乖乖任我拿捏。” “我姐骗你?”楚秋驰使劲拍打着门:“你胡说什么,我姐姐还没有从中州回来,哪里会骗你,你赶紧把我放出去。” 可门外已经没了动静,高庭君已经走开了。 楚秋驰知道再喊也没有用,还不如想想办法,他转过头砍向房间内,一个偌大的床上,铺着一张带着玫瑰花的床单。 可玫瑰花杆上的刺却并没出去,一根根的看着恐怖。 而在强根处,居然有一跟小臂粗细的铁链。 他走进铁链,仔细看着,和楚清芸当初得到的结论一样,可就在此时,他突然眉头皱起。 那是…… 他从地上捡起一把匕首,这匕首他记得,是大哥楚秋驰从东涧回来时,特地给大姐带的,上面镶嵌的七彩宝石。 大姐真的来过这里,难道……还被关到这里过? 楚秋驰想到姐姐可能会收到的凌辱,心里就撕扯的生疼,他拍打着门:“你他妈的有本事冲我来,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 “皇家果然都是出畜生,不得好死。” …… 楚秋驰一声比一声声音高,昭王府上的下人仿佛见怪不怪,没有一个人来管他,也没有人叫他闭嘴。 知道晚上,门突然哗啦一下被打开。 高庭君身穿薄纱长跑,走了进来。 “你对我姐做了什么?” 楚秋驰一把抓住高庭君的领子,他的薄纱瞬间被撕烂,露出干瘦的肋骨。 “秋驰公子这般着急?”高庭君不怒反喜,将扯烂的衣服全部退下,里面竟然是赤……条条的。 楚秋驰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一切。 突然,他都明白了,怪不得这府里没男人,这高庭君根本不喜欢女色。 这样,大姐的清白应该是保住了。 楚秋驰松了一口气,完全不记得自己还身在狼窝虎穴中。 高庭君一步步靠近他,楚秋驰手中拿着楚青芸留下的匕首,对着高庭君:“你放我走,否则,我一刀捅死你。” “捅死?”高庭君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捅啊,往这儿捅。” 楚秋驰咬着牙,狠狠的刺了下去,可还没碰到他的身体,自己的手突然被抓了起来。 高庭君后面一直为说话的男人,将他禁锢起来。 “乱跑也不行,给他戴上脚链。” 那男人将铁索上的锁打开,拴住了楚秋驰,像是栓一条狗似的,毫不留情。 楚秋驰疯狂的朝着高庭君扑去,张着嘴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高庭君闷哼一声,狠狠的将他摔了出去。 楚秋驰被甩到了墙上,巨大的冲击顿时让他背后生疼,黏湿的血液顺着背流了出来。 7017k 第一百六十九章、被凌辱 楚秋驰被高庭君狠狠的压在地上,双脚都绑上了粗粗的链子。 高庭君嘴角满是蔑视的笑,居高临下的看着楚秋驰,光着的脚挑起楚秋驰的下巴。 “长得真不错。”高庭君邪恶的笑着继续说恶心人的话:“对我说声好听的,我说不定会放了你。” 楚秋驰眼角艰难的挑起来:“求你?当然可以,你靠近一点,我够不着。” 高庭君眼中的欲望瞬间被点燃,立刻蹲下身子,将耳朵凑了过去。 他眯着眼睛,等着楚秋驰的甜言蜜语,那知,楚秋驰突然一跃而起,锋利的牙齿咬住了高庭君的耳朵,只见一滴滴献血顺着高庭君的耳廓往下流。 高庭君捂住耳朵,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蹦起来,吃痛的大叫着。 一旁的黑衣人眼疾手快,立刻将楚秋驰拉到一边。 可楚秋驰的嘴依然没有松开,竟然将高庭君拖了三尺远。 高庭君的耳朵生生被咬的裂开一个巨大的口子。 血液从那伤口冒出,染红了楚秋驰的嘴角。 黑衣人举起手对着楚秋驰的脸上狠狠的来了一巴掌,楚秋驰这才吃痛,不得不松开。 高庭君捂着耳朵,咬牙切齿的看着楚秋驰。 一旁的黑衣人一边过去扶他,一边谄媚道:“殿下,先去包扎一下吧。” 高庭君却丝毫没哟鬼黑衣人面子,像是疯了似的,一把推开男人:“滚,老子今天要将他亲手用了,废了,再凌迟处死。” 说完,高庭君不顾耳朵上的伤口,一步步靠近楚秋驰。 他手上的绳子一动,将楚秋驰的身体也禁锢在墙上的铁环上。 楚秋驰被迫趴在地板上,屈辱的脸朝着地面。 高庭君突然站在他身后,一把将楚秋驰的外袍拉下。 楚秋驰意识他要做什么,顿时疯狂的挣扎。 可他的挣扎不但没有起作用,反而更加更符合高庭君的变态喜好。 楚秋驰绝望的看着地板,他不求饶,他的尊严不允许他求饶。 楚秋驰咬着自己的嘴唇,一滴滴血液随着身后的冲击滴在了地上。 心里上的疼痛和身体上的疼痛来回拉扯,楚秋驰的挣扎越来越微弱,最后像是一具布娃娃一样,动也不动,只有嘴角不断滴下的血,还证明着他活着。 大概是楚秋驰突然不再挣扎,表情麻木,既不配合,也不反抗,高庭君突然觉得没了意思。 他使劲拍打楚秋驰的脊背,一个个手掌印落在他结实的后背上。 “叫啊,你倒是叫啊。” 楚秋驰脸色惨白,嘴巴已经被凝固的鲜血封住,再也说不出话。 昭王府里惨无人道的事情,在阴暗的角落不停上演。 而此时,楚青芸刚从太子府出来。 她刚回到楚府,却发现一堆人跪在门口,楚秋驰自己看向这些人,她向来过目不忘,瞬间认出这些人是昭王府的人。 楚清芸心中咯噔一下,难不成,是发现了。 她定了下心神,走上前,故作惊讶道:“这是?” “楚大人,我们家殿下非常仰慕楚二公子的学识,像请他做伴读。” 楚清芸脸黑了下来,果然是发现了。 “不好意思,小弟马上要启程到东涧陪伴母亲,恐怕得辜负高庭君殿下的美意了。” 那人冷哼一声:“这个楚大人不必担心,楚二公子已经答应了,现在就在昭王府,老奴只不过是通报一声,这就回府伺候殿下了。” 楚清芸心里轰的一声,全乱了,楚秋驰……在昭王府? 她难以想象,楚秋驰会遭遇什么,更不敢去想。 突然,楚清芸一拍马屁股,乌云散突然对天长啸一声,前蹄朝天一蹬,将昭王府的老奴踹了出去。 楚清芸眼睛通红,脸上像是冰冻的霜一般。 乌云散疾驰而去,撞翻了路边的商贩和百姓。 全中州的百姓都未见过,楚清芸如此嚣张的行径,他们想的并不是楚清芸的刁蛮,而是:出事了。 所有人跟着楚清芸的马车奔跑,无数百姓随着楚清芸跑到了昭王府。 百姓在门前几米处停住了脚步,毕竟是王府。 百姓不敢泰国靠近。 只见楚清芸一脚踹开了昭王府的门。 看门的老翁一看是楚清芸,不仅没有阻拦,反而暗道:“后院,姑娘曾经在的那里。” 楚清芸黑着脸点头,生平第一次百分百的使用轻功,几乎瞬间到达后院。 暗卫小十一跟随其后。 楚清芸一脚踹开那低矮的门。 眼前的一幕瞬间将她所有的理智全部摧毁,轰然出现的是对所有姓高的人的憎恨。 “咦,楚大人来了,来看我们做游戏了。” 高庭君调笑着,勾起楚秋驰满是血迹的脸。 楚秋驰已经意识模糊,眼睛中的难以睁开,衣衫半敞。 “你——闭——嘴。”楚清芸手中一动,银针瞬间从指尖发射,将高庭君的上下唇钉在了一起。 “呜呜呜——”高庭君大叫着,闻讯而来的黑衣人正准备对楚清芸动手,身旁的小十一突然出现,将他立刻拦住。 楚清芸大步流星的走过去,一把抓起高庭君,扔向墙面。 高庭君口吐白沫,楚青芸用的劲儿足够毁掉一颗大树,他全身就想断了一样。 她蹲下身体,颤抖的靠近楚秋驰。 “不,不要,不要。”呜咽的声音一句句传来,楚秋驰满身颤抖。 “是我,是姐姐,是姐姐。” 楚秋驰听到她的声音,颤抖的更加厉害,楚清芸立刻脱下外袍,裹住了楚秋驰的身体。 “不怕不怕。” 她温柔的接开楚秋驰脚上的链子,将他搂在怀中:“是我害了你。” 就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声音,楚清芸将楚秋驰轻柔的放在床上,手一动,铁链立刻在她的手中一转,刹那间已经将偷袭的高庭君困在其中。 楚清芸一把用铁索勒住他的喉咙。 拿出一把丹药,全灌进了他的嘴里,这分量,是当初给韦书的一倍还要多。 瞬间,高庭君的研究通红,饿狼死的扑向楚秋驰。 楚清芸害怕楚秋驰受到惊吓,立刻带着他飞出房间。 房间内传来疯狂的怒吼声,呻吟声。 楚清芸给楚秋驰穿好衣服,将他交给小十一。 头也不会的朝着密室走去。 7017k 第一百七十章、报复 楚清芸密室,手里的火折子冒着火星。 正准备扔掉火折子的时候,肩膀突然被人按了住。 “冷静,清芸,冷静。” 楚清芸像一头野兽一样红着眼,看着来人。 她如何冷静? 该怎么冷静? 楚秋驰只是一个孩子,一个十岁的孩子。 平日里全家宠着爱着,哪怕是再危险再艰难的时候,也舍不得让楚秋驰出头,生怕会让他太早知道这个世道的不公,这个天下的肮脏。 可如今,楚秋驰却被人生生折辱成那样。 楚清芸一想起她千疼万宠的弟弟身上那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伤口。 想到他今日被无休止的折磨,便觉得怒火中烧。 更觉得自己的无能。 杀人都磨灭不了他心中的恨意。 滔天的愤怒让他恨不得拿整个昭王府做陪。 父亲楚韩城因守护疆土而死,大哥楚秋意因守护这高家的江山而残,她因为高家不得和心爱的人在一起,这还不够吗? 为什么还要毁掉楚秋驰,为什么? 她甚至已经不在乎什么暴不暴露,大不了,大家一起完蛋。 楚清芸的眼中像是出了血一般,脖颈上的青筋暴起,像是随时都能冲破血脉。 “不要拦我。”楚清芸咬牙切齿。 陆锦舟握着她的手,从担心慢慢变成心疼,低声安抚道:“我明白,我都明白。” “可外面全是百姓,你今日若是真炸了昭王府,后果不堪设想。” “就算你三番两次救过盛德帝的命,他也不会保你。” “到时候,太子以此威胁你嫁给她,你如何取舍?” 楚清芸的眼睛从猩红变成浅红,眼中的血丝虽然依旧清晰可见,但她已经恢复了一丝理智。 陆锦舟说得对,现在一时爽,可事发之后,整个楚家都要跟着她诛九族。 楚清芸赌不起,也不敢赌。 她更不愿意将自己的命运交给书中曾经玩弄过自己的新太子。 陆锦舟见她有所松动,赶紧继续劝道: “我们从长计议,这件事情,我定会让昭王府付出代价,高庭君这个丧心病狂的变态,不会蹦跶太久。” 陆锦舟此刻咬着牙,他爱屋及乌,对楚家的两位公子,都是打心眼里亲近。 尤其是楚秋驰,年纪最小,他接触时间也更长些。 陆锦舟想起自己翻阅墙头时,经常看到这小子气呼呼的站在墙角外,手里摔着鞭子,却从来不出手,自己还经常打趣他,笑他没出息。 那般活泼的孩子,现在却变成了这般样子。 楚清芸全身紧绷:“我可以不炸了昭王府,可若是就这么便宜那高庭君……我做不到,也不可能这么做。” “清芸……”陆锦舟担心的急急唤她。 楚清芸看向陆锦舟,眼中已经一片清明:“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说着,楚清芸一把拔出陆锦舟的剑,走向后院,如入无人之境。 昭王府的人都被陆锦舟的黑衣人控制住。 整个昭王府只能听到高庭君的声音,时而哀嚎,时而凄厉,时而呻吟,一声接一声,不断响起。 楚清芸走进,才听见高庭君竟然还有力气骂她。 “楚清芸,你不得好死。” “要怪就怪你自己,你若是不来招惹我,我还不知道你有一个那么可爱的弟弟。” “楚清芸,你放开我,否则我让父王治你得罪。” …… 楚清芸看着他乱糟糟的发髻,狼狈的在地上匍匐,因为疼痛难忍,身上的被扯的破破烂烂。 可他的嘴里却不干不净。 楚清芸听着烦,突然手指一动,戒指上的银针瞬间飞出,将高庭君的嘴堵了个结结实实。 “呜呜呜呜……” 楚清芸阴恻恻的看着高庭君。 “你猜,我会怎么惩罚你。” “你……呜呜……敢?” 楚清芸拿着剑指向他的喉头:“你猜我敢不敢?” 话音刚落,楚清芸手里的剑刃突然响起轰鸣声,呜呜呜的声音和高庭君身上慌乱晃动的铁链合着,更加恐怖。 高庭君不断的往后退,可他每退一份,楚清芸的剑便伸出一份。 突然,楚清芸轻轻挑了一下剑刃,高庭君的脖颈上突然冒出一个血洞,血瞬间想开了闸的水一样,不停的流下来。 “这是人的主要脉络,如果一直流,一直流,你会失血过多而死。”楚清芸邪邪的笑着:“不过,我不会这么轻易的让你去见阎王,我弟弟受的罪,我让你成千倍的还回来。” 她刚说完,手腕又是一动,这次,楚清芸直接朝向高庭君的胸口,一个碗一样大的伤口顿时出现。 高庭君挣扎着,将嘴上订着的银针生生撕扯开,慌乱的大喊:“我错了我错了,你饶了我,求求你,饶了我!” “你错了?”楚清芸嘴角垂下:“请问殿下,我弟弟又做错了什么?你那样对待他。” “他还是个孩子。”楚清芸的剑突然举起,一把戳向高庭君的双腿。 高庭君忙不迭的躲闪,可楚清芸哪里会那么容易放过他,立刻抓起铁链,瞬间将他扯了回来。 高庭君重重的摔在地上,半死不活的耷拉着脸。 楚清芸手闻闻的落下,刀刃正中中央,低矮的山被削掉了头,瞬间血流如注,开了花。 窗外,陆锦舟头皮发麻。 他嘴角抽搐的赶紧走进里面,他的身子太高不得不弯着腰。 看到陆锦舟的瞬间,高庭君眼睛突然闪起了希望。 可陆锦舟却没有一丝笑脸,狠狠的抓起他的领子:“你他妈的,敢动老子的人?” “什么……你的人。” 高庭君一边捂着伤口,一边哀求:“只要你带我走,我我……我一定在皇爷爷面前给你美言,我花钱给你找最漂亮的花魁,我还能帮你养无数美眷……你救我……” 这是把陆锦舟真当成游戏人间的浪子了。 楚清芸破有深意的看着陆锦舟一眼:“陆大人,这么厚实的筹码,你不心动?” “清芸,别听他污蔑我。”说着,他一脚将高庭君的脸踩在脚下。 陆锦舟的脚不断捻动,脚下的头颅瞬间变成酱红色,嘴巴,眼睛都被挤压在一起,像一只剥了皮的狒狒一样难看。 7017k 第一百七十一章、带走楚秋驰 楚清芸却还是不觉的解恨。 这怎么够,她还没有泄愤。 楚清芸踹了一脚高庭君,直接将他从陆锦舟的脚下踹开。 高庭君的脸颊瞬间顺着地板摩擦,擦出一条条血痕。 楚清芸眼睛眯起来,突然掌心一转,血红顺着她的剑飞起。 楚青芸和陆锦舟纷纷闪躲开来。 陆锦舟虽觉得此举解恨,可到底楚清芸还是个刚及笄的姑娘,他的脸一黑,瞬间躲在楚清芸的身前。 没等两人下一步动作,屋内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楚清芸,我要你不得好死。” 楚清芸冷冷的看着他:“殿下这是要谁不得好死?” “是我吗?” 楚清芸厉声道:“我告诉你,我留你这条命苟延残喘,是为了不殃及周边的人。” 楚清芸用剑拍打着高庭君的脸,一道道血痕上再填了新伤:“你若是不知道好歹,现在就送你上西天。” 高庭君恶狠狠的盯着她,恨不得张嘴将楚清芸的肉咬下来,喝她的血,将她千刀万剐。 可楚清芸却大笑起来。 “我又想起一个绝佳的法子,今日请皇孙殿下,好好看个清楚。” “清芸,留她一条命。”陆锦舟担心的拉了拉她的胳膊。 楚清芸微微摇头:‘放心,我才不会这么容易让他上西天,他受到的折磨还远远不够。’ 说到这里,楚清芸冲着外面不断张望的、自家府兵开口:“刘叔,给我从厨房把灶台搬过来一个。” 外面的人看着自己公子的惨状,都恨不得吃了高庭君。 一听楚清芸发话,迅速找到昭王府的厨房,从里面抬出一口灶台,还拿了一口巨大的锅。 楚清芸看着足足有一米宽的锅,立刻笑了:“你们几个,是故意的吧。” “姑娘,这王八糕子不得好死,我真想油炸了他。” “来人,加猪油。” 几人连忙将白色的猪油块扔进锅里。 “不够,继续。” 陆锦舟就在一旁不吭一声的看着,仿佛楚清芸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柴胡一加,火焰熊熊在灶膛燃起来。 楚清芸看着一大锅的猪头从白色变得透明,灰色的浓烟缓缓冒出,在屋子里四散开来。 她突然走到墙角。 陆锦舟突然将他向后扯去:“杀鸡焉用宰牛刀,再说,不能脏了你的剑,让他们来。” 一旁的人早已迫不及待,立刻拿起自己的剑 …… 撕拉一声,油锅中冒出青烟,一股股奇怪的味道从锅里窜出来。 楚清芸挺着高庭君的声音,捏紧了拳头:“好闻吗?香吗?” 楚清芸拿起被油染得金黄的勺子,那勺子滚烫,碰一下就会掉一层皮。 “殿下,平日里吃饭,都是别人给你试温度,今日你也来试试温度?” “姑娘,我来。”身后小宇不知道什么时候听说的,匆匆赶到这里。 高庭君硬挺着转过头,可还没等他保持倔强,小宇一刀刺穿他的脸颊。 “嘴巴不动,那就在脸上开个洞算了。”小宇拧着眉,手中的刀来回笔画。 一阵疼痛突入其艾,立刻让高庭君大汗淋漓,他只能张大嘴巴,呜呜呜的发出声音。 “这才好。” 小宇乘机,使劲将勺子往他的嘴里塞,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分寸没有掌握好,居然将巨大的勺子塞到他的脸上,脸皮立刻变的焦黄。 高庭君顿时难以呼吸,整个人躺在地板上痉挛着。 小宇这才扔了勺子,转头道:“姑娘,处理好了。” 楚青芸点头,就在高庭君觉得一切结束的时候,她突然冷笑道:“不要以为这就完了,好戏才刚刚开始。” 她看向油锅,遗憾的摇着头:“这么多油,不用了,多浪费啊。” 说着,楚清芸一脚将油盆踹翻,滚烫的热油瞬间将高庭君的身体浇透,一阵阵刺啦刺啦的响声此起彼伏,刚刚满身是血的高庭君变成了皱皱巴巴鬼样子。 楚清芸可惜的看了看:“皇孙殿下受了这么重的伤,出门是肯定不能了,来人,好好照看皇孙大人,这昭王府,今日不能让一只苍蝇飞出去。” “是,姑娘。” 不管是陆锦舟的人,还是楚清芸的人,都齐齐应到。 楚清芸这才满意的点头,她从小十一手里接过楚秋驰,拍着他的背安抚着:姐姐给你报仇了,你放心,没有人能再伤害你。” 陆锦舟将自己的袍子脱下来,批到楚秋驰的身上,捂住了他的全身,包括脸颊。 “得给外面的百姓一个交代,现在外面人山人海。” “我知道。” 楚清芸毫不慌乱的走向门口,他怀抱中的楚秋驰被捂得严严实实,看不清楚情况。 百姓议论纷纷。 “楚姑娘,这是怎么了?” “该不会是抱着一个人吧?” “我听说,楚秋驰今天被带进了昭王府。” “姑娘,你抱着的是……楚公子?” “怎么问道一股糊了的味道。” “是不是着火了,怎么那么大的烟雾?” …… 楚清芸镇定自若的站在人前,开口道:“今日清芸之所以失了分寸,这么着急,是因为听闻昭王府多人突染恶疾,清芸心里焦急。” “涉及昭王及皇孙陛下的安危,清芸不敢大意,当然,清芸并非圣贤,也有自己的私心。” “清芸的亲弟被皇孙殿下请来看一副名画,不想迟迟未归,清芸担心弟弟感染恶疾,所以把他包起来带回楚府请太医查看。” 楚清芸砍向怀中的弟弟:“希望一切都能平安。” “各位,从今日起,昭王府不得任何人出入,我楚府也会妥善安置楚秋驰。” 刚说完,百姓立刻往后退去,毕竟是不知名的病症,大家都避之不及,不过刹那间,人群便消散开来。 楚清芸看着昭王府的大门,对着刚刚赶来的不良人道:“昭王府的外围交给你们,看好了,若是有一个蚊子飞出来了,我拿你是问。” “是,大人。” “另外,请张太医来诊断。” 张太医是当初同楚清芸一起进去临县治理病疫的人,早已经被楚清芸收服,此时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楚清芸叶只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做做样子。 ------题外话------ 全靠宝子们自行想象吧! 审核在砸门了,之前几章已经来回改好几个版本了!!! 7017k 第一百七十二章、手指受伤 楚清芸说完,大步流星的离开,楚秋驰不能受到颠簸,楚清芸正准备让人备车。 一驾马车突然停在昭王府的门口,马车是低调的红棕色。。 沈星驾着车:“姑娘,快带着小公子上来。” 楚清芸点头,一进去,才发现陆锦舟在里面,她低声道:“其实你今天不该来的,人多口杂,到底是掩盖不住的。” “我知道,看你让我眼睁睁看着你发狂,眼睁睁的看着秋驰受苦,我做不到。” 陆锦舟握住他的手:“我得陪着你。” 楚清芸没有回话,只是轻轻回握住他的大掌,两人的掌心交叠在一起,陆锦舟温热的热量传递过来,仿佛给了楚清芸面对一切的勇气和力量。 就在此时,楚秋驰突然连连颤抖。 楚清芸吓得赶紧抱紧他,安抚他。 一旁的陆锦舟也焦急的不停询问。 可一听到陆锦舟说话,楚秋驰便颤抖的更加厉害。 楚清芸瞬间明白,他的弟弟,竟连男人的声线都听不得了。 楚清芸立刻将手放在嘴边:“嘘,不要说话。” 陆锦舟不明所以,但还是安静下来。 果然,陆锦舟只要不说话,楚秋驰的症状立刻得到缓解。 陆锦舟的脸瞬间便黑,眼眸中呈现出杀意:“该死的高庭君,今天太便宜他了,还留了他一条狗命。” 话音未落,楚秋驰立刻颤抖起来,双唇不停的打颤,牙齿抖动,眼看就要将嘴唇咬破。 “秋驰!”楚清芸惊慌的去拉楚秋驰的嘴唇。 陆锦舟立刻将自己的手指放进楚秋驰的嘴里,顿时献血从他的手指上喷涌而出。 血腥味道在狭小的马车中弥漫开来。 楚清芸心痛的看着他的手指,喉头一更,轻轻拍打楚秋驰的脸颊:“秋驰,醒醒,不是坏人来了,是锦舟哥哥,上次我和你提过的,锦舟哥哥。” 楚秋驰仿佛听不进去任何话,眼睛紧闭,全身蜷缩在一起,癫狂的颤抖。 “沈星,再快点,直接去庄成儒的医馆。” “好的,姑娘,坐好了。” 马车的速度突然加快,陆锦舟的手指已经变得铁青,再不及时取出,很可能就留不住了。 陆锦舟的右手是要拿刀拿剑的,是要上阵杀敌的,大哥楚秋意当初废掉的腿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接好,可楚清芸哪里再去找一朵红花? 楚青芸越想心越慌,脸色越来越差。 陆锦舟一把握住她的手:“别急,我不会有事,再说,就算缺一个手指,那也成不了残废,公子我打仗可不是靠这一个手指。” “不许胡说。” 陆锦舟看她表情严肃,继续道:“就算是没了手指,公子还有这张令人钦慕的皮囊不是?” 楚清芸咬着嘴唇,明知道他是在哄自己开心,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笑一笑。” “闭嘴。” 楚清芸骂完,便轻轻捏住楚秋驰的脸颊:“秋驰,放轻松,这里没有坏人,坏人已经被大姐打走了,乖一点。” 楚秋驰的嘴巴松动了一些,鲜血没有了阻碍,反而流的更多,楚清芸抓住实际,瞬间将自己的手指塞进去。 “楚清芸,你干什么?” “交换,你的手再这样下去,就废了。” “楚清芸,你是不是傻子,公子我不需要你的保护。” 可就在此时,楚秋驰张开了嘴巴,楚清芸的手指只留了一个浅浅的指痕。 陆锦舟愣愣的看着自己不成样子的手指:“这个白眼狼,心里只有自家姐姐,姐夫就不是人了?” 楚清芸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心里却没有停下,撕下一块布条扔给陆锦舟。 “金疮药带了没,赶紧拿出来” “嗯。” 陆锦舟左手拿出金疮药,却半天不动。 “你干什么?” “我……我手疼,一直手包扎不了。” 楚清芸看着他伸出满手是血的手掌,顿时一愣。 她扯过布条:“手,给我。” 楚清芸拉过他的手,将金疮药轻轻的倒在他手上,路锦舟一声不吭。 十指连心,楚清芸知道,一定很疼。 她没有做声,心里却升起更多的情绪。 “等下还是要让成儒细细的给你敲敲才好,否则落了病根可不好。”楚清芸少有的唠叨起来。 可陆锦舟反倒是不在乎道:“你给我包的这么好,我可不愿意让庄成儒给我毁了。” “说的什么话,难不成还能就这么包着一辈子?” “怎么不行?” “到时候手指没了,可别怪我,我可不伺候你。” 陆锦舟刚要辩解,马车突然停下,沈星在外扯着嗓子大喊:“公子,姑娘,到了,赶快。” 楚清芸立刻从车上跳下来,孩子已在陆锦舟的背上。 楚清芸不管三七二十一,拨开看病的人群。 “成儒,快,看看秋驰。” “这是怎么……” 庄成儒的话还没说完,楚秋驰就再次颤抖起来,还是刚刚的那般情况,听见男人的声音便害怕起来。 陆锦舟突然开口:“清芸,她现在不抗拒我,你交给我。” “不行,我得亲眼看着才放心。” 陆锦舟为难道:“下面的检查,恐怕你得避开些,否则你让秋驰以后怎么面对你。” 楚清芸这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沉吟了半刻,点点头:“你帮我看这些,若是有特殊情况,定要喊我,即便是男女有别,那也顾不上了,毕竟长姐如母,我得照顾好他。” 陆锦舟点点头:“放心,我定不会让他有事情。” 楚清芸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在帘子外面听着里面的动静。 里面刚开始还算安静,可突然,一阵嚎叫声响起,楚清芸清楚的听到不了撕碎的声音,楚清芸知道肯定是楚秋驰在挣扎。 作为一个现代人,她太知道里面的情况了,检查是否有撕裂是最正常的,恐怕还会检查些别的。 这必然会引起楚秋驰更大的心理阴影。 可她不得不看着她受苦,若是不检查清楚,以后都是后患 楚清芸眉头紧促,时而坐着,时而站起来,还不时转着圈圈。 只要楚秋驰哀嚎,她就想立刻冲进去。 可里面陆锦舟不断传来的安抚声,似乎也无意中安抚着她。 7017k 第一百七十三章、重新筹划 门被推开,楚清芸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 庄成儒看着她神情严肃,满脸苍白,忍不住安慰道:“你放轻松点,我再和你细细说。” 楚清芸摇头:“我没事,你赶快,不要让我心焦。” “秋驰身上很多伤口,我已经给上了药,估计得养些日子。” 这是楚清芸之前都想到的,她最担心的却不是这个:“他是不是受到的刺激太大……” “嗯,秋驰现在不愿意面对我们,也不愿意和任何人说话,主要还是心理问题,心病最难医治,我没法儿给你一个准备的答复。” 楚清芸点头:“你已经尽力了,剩下的,也只能靠时间了。” “我现在可以进去吗?” 庄成儒点点头:“可以,不过里面有点……你做好心理准备。” 楚清芸深呼吸一口气,这才踏进里面。 楚清芸一眼便看到整个床榻上的血迹,她紧张冲过去:“秋驰,你怎么样?这是怎么回事。” 正在给他盖被子的陆锦舟转过头:“放心吧,他太累了,睡过去了。” 楚清芸扭过头,突然愣住,陆锦舟的脸颊,手臂,全都是挠痕,那床榻上的血迹,也并不是楚秋驰的,而是楚秋驰将陆锦舟的手上刚包的伤口又弄出血了。 楚清芸慌张大叫:“成儒,成儒。” 陆锦舟一把捂住她:“别叫,秋驰刚睡了,别吵醒他。” 楚清芸眼眶瞬间充血,红色的血丝像蜘蛛网一样,爬满她的眼白,鼻头也泛着浅红,她想说句感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在原地愣了半天,最后脱口而出的居然是:“你到底什么时候给我换簪子,这个簪子的样式,我不喜欢了。” 整个房间内仿佛空气都凝结住了,楚秋驰睡过去,一动不动,楚清芸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现在满脸的后悔,陆锦舟还以为自己幻听了,傻在原地。 过了好久,陆锦舟突然嘴角微微上扬。 楚清芸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扭头躲开他的眼神。 陆锦舟却像是疯了似的,猛地一把扑了过去,嘴角快咧到耳朵后边:“你……这是在催婚吗?”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楚清芸打算装缩头乌龟。 可陆锦舟可不是轻易放弃的人:“再说一次。” “想得美。”楚清芸像一把推开他,可还没碰到他,陆锦舟就哎呀一声。 “怎么了,哪儿疼了?” 陆锦舟指指心口:“这里。” 楚清芸关心则乱,信以为真,真当他的胸口受了伤,一本正经的去摸,却被陆锦舟趁机捉住白皙的手指。 “我的青芸富可敌国,我怕聘礼太少,配不上你。” 楚清芸眼珠子转动:“说的有道理,好好攒着,陆公子着实是穷了些。” 陆锦舟哭笑不得。 楚清芸趁他失神时,赶紧挣脱开,走到榻边查看楚秋驰的情况。 楚秋驰全身还是绷紧的状态,快速喘息着,看起来睡着了,可楚清芸从下紧张的两颊肌肉就能看出,他睡得不安稳,定时做了可怕的梦。 可他却不敢叫醒他,担心他醒来会更加清晰的记起今日发生的事情,会接受不了现实,干出什么傻事。 “放心吧,他会好起来的。”陆锦舟叹了一口气。 “嗯,我楚家没有孬种,都是好儿郎。”楚清芸鉴定道,他知道克服心魔这一关辛苦,但楚秋驰不是脆弱的小孩,他一定会走出来。 想到这里,楚青芸的心里平静了一些,他用胳膊肘撞了撞陆锦舟:“再去包扎一下吧,免得满身是血,无端让外人生疑。” “好。” 看着陆锦舟的身影,楚清芸没来由的多了几分底气,她居然有了并肩作战的伙伴。 楚清芸渐渐更加冷静,这该死的高家子孙既然要让我楚家覆灭,她偏偏不让,这江山到底在谁手中,不是太子说了算,不是盛德帝说了算,是他楚家说了算。 楚青芸眼神眯起来,看着皇城的方向,表情越来越冷。 而此时,关于昭王府上下染上恶疾的传言已经沸沸扬扬,太子特地叫了张太医询问,得到的回答也是一样的。 太子当然乐见其成,你甚至打算出手,早点让昭王完蛋。 不过既然命不久矣,他倒也不急着下手。 最着急的,还数盛德帝,自己精挑细选的人选,突然染了病。 他心里的疑惑比谁都大,可他现在还在装病,不仅不能出宫,甚至连消息都打探不到。 无奈之际,他只好让李公公借着倒痰盂的机会,找到陆锦舟。 他虽然怀疑陆家的忠臣程度,可他也甚至,陆家和太子积怨已深,是肯定不会走到一起,所以才敢走这步棋。 刘公公殷勤的看着陆锦舟:“陆统领,陛下对你比对亲骨肉还亲,你可不能寒了陛下的心啊。” 做戏是陆锦舟的强项,张嘴就来,立刻道:“公公放心,陛下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定然会涌泉相报的。” 两人一碰头,一拍即合。 当天夜里,楚家的墙头就冒出一个人影。 楚清芸根本没回头:“有消息了?” “你料的不错,盛德帝急了。”说着他拿出那张纸条,放进楚清芸的手里:“李公公说了,务必亲手交给你,看来他已经完全信任你。” “我救了他的命,他自然以为我是他的人。”楚清芸一边说,一边打开纸条,那纸条竟还被特殊处理过,盛德帝倒是谨慎。 楚清芸用药水涂在纸上,字迹立刻显现出来。 “上面说了什么?” 楚清芸拿出火折子,一把火将纸条烧掉:“盛德帝让我调查高庭君的情况,若是真的属实,让我排除不良人调查四皇子和六皇子。” 陆锦舟陷入深思,半箱才开口:“他是想……” 楚清芸点头:“盛德帝准备重新物色人选了,只是这样重要的事情,居然落在了我的手里。” 陆锦舟却毫不意外:“盛德帝平日里疑心太重,如今已经无人可用,他觉得你忠心,且手上掌握着军权,自然要重用你。” “这么说,我还得感到荣幸,对他感恩戴德?”楚清芸脸带讥笑。 7017k 第一百七十四章、选定人选 夜里月光如水,凉风袭来,却无法让楚清芸的心冷静下来。 房间里的哀嚎声一声接着一声,不断传来。 楚秋驰的皮肤被割的面目全非,大面积的伤口感染是必然的,就算是再好的药,也避免不了,可楚清芸明白,这些伤痛,他的弟弟,一个从小习武,性格鉴定的孩子,一定都能扛下来。 但那些折磨带来的心理上的创伤,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好起来的。 楚清芸深深的叹了一口,又回到楚秋驰的房间。 房间里灯光谎言,这间屋子里如今点着上百盏灯,不分白昼,就是担心他想起那**仄的环境。 “怎么样了?” 陆锦舟将带血的绷带收起来:“刚刚给他换过药,成儒给他开了一些镇痛的药,也有催眠的作用,这会儿估计已经在做美梦了。” 楚清芸这才安心的点点头:“这样变好,若是能一辈子在梦里,也好。” 陆锦舟不赞同的摇摇头:“他是钢铁汉子,迟早要走出来的,你现在怎得也变得这么悲观。” 楚清芸并不是悲观,而是自责,这事情,虽然不是她直接造成的,可高庭君能盯上楚秋驰,都是因为自己,他没有照顾好弟弟,心里不是滋味。 “好了,好了,不要互信乱想。”陆锦舟打断她的话,主动提起林一件事:“不如说说上面交代的事情。” “你要说的之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只看你这边怎么想的?”楚清芸眼带深意看着他。 陆锦舟顿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他当然知道楚清芸问的是什么,六皇子哀嚎赌博,四皇子又是小孩子性格,随性自由。 都不算帝王的好人选。 可非要在两者中间选一个,矮子里面拔高个,四皇子一定是更为合适的人选。 可四皇子向来是皇城的特例,并不喜欢什么权利,什么荣华富贵。 也正因如此,陆锦舟才会真心实意的同他交好。 如今要推四皇子上位,就等于把一个童心满满的孩子往未知的火坑里推,万一不成功,死已经是最轻的结果,皇子府上下无一不被牵连。 即便是成功了,也未必是四皇子想要的。 但陆锦舟也明白。 四皇子为人仁义,若身坐明堂,虽说不见得有多大建树,但也一定不会胡作非为。 陆锦舟对这点心知肚明,在朋友幸福与家国大义面前,他第一次犹豫了。 “这事情不能拖了,盛德帝的毒虽然解了,但他前期亏损太多,命不久矣,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 楚清芸看着他,不再给他过多的时间。 更何况,高庭君那里就这么关着,到底是纸包不住火的,她需要迅速将这个大麻烦解决掉。 陆锦舟捏紧了拳头,看着楚清芸:“为了大昭,我尽力一试。” …… 三日后。 楚清芸与陆锦舟约在城外坟地见面,她不知道陆锦舟如何说服四皇子的,但看着四皇子的心情,却意外的不错。 楚清芸看了一眼陆锦舟,满脸疑问。 没等陆锦舟解释,四皇子便自己忍不住询问:“我若是真当了皇帝,真能娶杏儿做我的正妻,做我的王妃?” 楚清芸莞尔,原来是因为这个,四皇子果然是个痴情种。 “何止,四皇子还可以封她做贵妃,若是她德才兼备,还可以封她作为皇后。” 四皇子眼前一亮:“真的?” “自然是真的。”陆锦舟说完,还是忍不住开口:“只是这一路艰难,稍有不慎,救回丢掉性命,你可想好了。” 四皇子点着头:“我想好了,一为了杏儿,二也为了天下百姓,我试试,大不了,带着杏儿死在一起,也算是死得其所。” 楚青芸这才真正的笑了起来,看来,他的选择没有错。 第二日,楚清芸便借口给太子汇报皇孙高庭君情况的由头进了宫。 他亲口把消息告诉了李公公,并换得了一个更为惊天的秘密。 原来盛德帝在早十年期就留了一手,盛德帝借口后宫开销,每年都会从国库中取走大笔银钱,十年以来,千年如此。 这十年来,他竟然已将国库掏了一半之多。 怪不得太子接手政务后,一直捉襟见肘,都是源于此。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盛德帝的心眼果真太多了,居然早早便筹谋上,当初怀疑父亲,也的确是他的风格。 楚清芸拿到了盛德帝金库的暗号和地址。 对于这部分钱,楚清芸没有任何私吞的想法,这本就是来源于百姓的赋税,该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更何况,她既然已经决定辅佐四皇子,便不会有私心。 楚清芸当即将暗号和地址告知四皇子。 他离开四皇子府,漫步到昭王府,每走一步,脚步就沉重一分。 楚清芸不断回想起昭王府中的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想到楚秋驰收到的折磨,心就像被刀割一般。 今晚,的确是该血债血还的时候了。 楚清芸脸上面无表面,眸子里泛着杀意。 他径直走到那间低矮的房间,几天不见,高庭君已经没了血色,看守院子的人都因为楚秋驰的原因,恨透了他,若不是楚清芸没有下令,他们恨不得当场杀死他。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不折磨他。 高庭君身上满身的水泡,便是他们用滚烫的废水浇的。他身上凌迟一般的痕迹,是他们用刀一道道滑的。 他身边的辣椒水,每过一个时辰,他就要体验一次。 高庭君被折磨的不成人形,楚清芸却举得还不是不够。 她向来不是好人,砍向她身上的刀子,她尚且要千倍百倍的讨回来,砍在楚秋驰身上的,只会有过之无不及。 楚青芸将一盆烈酒浇下去,高庭君瞬间疼的清醒过来,不听大叫着饶命。 楚清芸拿着一把非常钝的匕首:“从哪里开始好呢?” 那就先从手开始吧。 他在高庭君肩头比划着,知道高庭君吓得裤子都湿了,楚清芸才突然动手,狠狠的砍向他。 可这刀子太钝了,楚清芸只扎了进去,却没能砍下来。 他便不急不慢的慢慢来回拉扯,红色的血肉翻滚,疼痛成倍。 7017k 第一百七十五章、算计盛德帝 当天夜里,十几辆马车从昭王府上拉出,融入黑暗。 凌晨最昏暗的时候,中州城的天空突然被染红了半边,楚清芸看着昭王府的熊熊大火,嘴角仰着笑。 在这之前,他已经将昭王府的下人都打发走,给高庭君送火药的那人不知何时逃走了,这倒是让楚清芸意想不到。 他记得他救楚秋驰那天,那戴面具的黑衣人明明躲在下人中间,那人生的高大,一眼便能认出,但楚清芸那天心都在楚秋驰的伤上面,根本没顾上找那个人一问究竟。 现在全府的下人都被他打发走,唯有这个人不见了踪影,更说明了这人并不是一个简单的生意人,甚至说不定,他在中州城里有接应的人。 楚清芸名小宇留心些戴面具的高大身影,随即便在墙头看热闹。 府里只剩了昭王和高庭君两人,这么大的火,烧了足足三个时辰,怕是连点灰也剩不下了。 突然一阵热浪袭来,楚清芸后退了一步,见时机成熟,立刻大喊一声:“来人,走水了,救火。” 守卫的不良人和周围的老百姓都动了起来,可今日刮大风,火势窜的很厉害,眼看就要烧到四皇子那边。 楚清芸心想不妙,别因为这么两个废物,伤了她选定的四皇子。 “所有人,昭王府已经变成废墟,我们不能再让四皇子府陷入火海。” 大家立刻转了方向,一桶桶水形成水墙,阻挡了火势进攻四皇子府。 折腾了两个时辰,四皇子府总算没有完好无损的立在原地。 要真把四皇子烧死了,这高家,就后继无人了。 着火的消息很快传进宫内,盛德帝已经得了楚清芸的密信,重新选定了四皇子作为继承人,立刻抛弃了曾经疼爱的高庭君,甚至都没有拍刘公公询问两句。 太子那边更不用说,乐见其成,只是做个样子,让楚清芸迅速清理现场,找出尸体安葬。 楚清芸随便找了一具死囚犯,把尸体烧焦交了差。 一个王爷和当朝长孙死去,就这么风平浪静的过去,不需要调查,甚至连下葬的日子和仪式都是最简陋的。 楚清芸心知皇家凉薄,但做到这种地步,她也算开了眼界。 她盘算着日子,下次再见到盛德帝,应该已经到夏季。 老祖宗规定的祭天仪式就在那个时候,据说只要皇帝还在,这个祭天就必须进行,曾有皇帝生命垂危,只剩下一口气,硬是被人背了上去,完成祭祀。 到时候,盛德帝会当众施恩,施行仁政。 这是他唯一能开口说话的机会。 楚清芸前思后想,必须好好利用这次机会,让四皇子有和太子分庭抗礼的机会。 大把的金钱和军队是必不可少的,但众望所归更是继位的根本。 在此之前,他必须说服盛德帝在祭祀当天,宣布四皇子当摄政王。 楚清芸当天夜里,便夜探皇城,陆锦舟几乎把皇城东侧的大门敞开了,让楚清芸顺利进入。 黑夜中,她直奔盛德帝殿里。 看到盛德帝的时候,楚清芸一点也不惊讶,这个老头已经完全坐不起了,毒虽然解了,但损伤是不可逆的。 她同以前一样恭敬的行礼:“陛下,青芸来迟了。” “嗯,你事情……办得……咳咳……很好。”盛德帝说一句话,便要停顿三四次,楚清芸装作关心道:“陛下,要保证龙体啊。” “朕只是偶感风寒,好得很,待到明年,定能好起来……咳咳咳……将那群不肖子孙统统杀光。” 楚清芸赶紧道:“陛下真是过于担忧了,其他皇子清芸接触少,不了解,可臣知道,四皇子是最听话的。” “嗯,这孩子虽然行事孟浪,那也都是被陆锦舟影响的,实际上还是个好孩子,自从生下来,从未与人发生过争执。” 楚青芸心里冷哼,那是因为你根本不关注他,四皇子从小就不受重视,性格柔弱,才会装作毫不在乎,变成今天这样。 想到这里,楚清芸直截了当道:“微臣觉得,四皇子母家势弱,现在很难和太子抗衡,甚至都比不上太子的一根胳膊粗。” “若想要真的让两人平衡。给陛下留出时间恢复,重新掌控天下,最起码,面上得给四皇子足够抗衡的名分。”、 “名分?” “自然,四皇子陛下的生母身份地位,到现在也不过是贵人,四皇子也并未封王,无论从哪方面,都难当大任。” 盛德帝突然眼睛一样:“你说的,朕明白了,朕自会给他娘两应有的位份的。” “陛下……您打算?” “下次的祭祀典礼上,朕会有所行动。” 楚清芸得逞,立刻点头道:“陛下英明,四皇子的确是绝佳的人选。” “只是不知陛下,到时候会给四皇子怎样的名号?” 盛德帝迟疑了片刻:“青芸觉得,摄政王的位置可好?” 楚清芸一愣,盛德帝果然是手段狠厉,一开始就把四皇子架在火上烤,完全不给缓冲的机会。 这样下去,太子一定不会给四皇子缓冲的机会。 楚清芸犹豫道:“陛下此举,是不是着急了些。” “此时不可再拖,你说的对,我已经没有时间再等。” 楚清芸知道他所言不虚,若是错过这次机会,四皇子想要出头,难上加难。 只是这千难万险的一步棋,可千万要走好才是。 楚清芸看着盛德帝苟延残喘的身体,她本事恨不得这老头立刻死在它面前,可为了扶持四皇子,这老头还有用处。 楚清芸立刻从袖口取出一颗药丸:“陛下,此乃成儒收集上百种草药炼制的补气血的丹药,付下去能延年益寿。” 刘公公结果药丸,眼眶中泪珠打转:“现下这情况,也就只剩楚大人,还想着陛下。” “胡说,朕还有民心,朕还有这天下。” 楚清芸冷笑不已,民心?天下? 盛德帝的脸可真够大的。 她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恭敬:“陛下,皇城内眼睛太多,臣不宜久留。” “退下吧,万事小心些。” 楚清芸慢慢推出去,迅速隐藏在黑暗之中。 7017k 第一百七十六章、摄政王 六月六,祭拜上苍,举国同庆。 天恩山上密密麻麻站满了祈福的百姓。 山顶的道馆被官兵堵得水泄不通。 盛德帝半年之久没有出现,再出现,却结结实实的引起了满中州百姓的议论。 “陛下怎么突然老了这么多。” “腿怎么也不灵便了。” “后面还有人得扶着。” “该不会是……” “怪不得那么着急,重新册封太子。” “会不会是?皇位争斗给弄得?” …… 这人的话音未落,就被盛德帝身旁的侍卫冷冷的盯着一眼,顿时不敢再乱说话。 这侍卫自然不可能是盛德帝的人。 他盯着百姓自然也不是护着盛德帝,而是太子下的命令。 太子心机深重,任何会对今后继承王位造成威胁的因素,都非常谨慎。 今日祭拜,太子甚至不让陆锦舟带禁军保护盛德帝,更不允许他出城门,全中州全部都是太子的兵。 他担心陆锦舟和西墓王里应外合,威胁到他脱手可得的皇位。 楚清芸的不良人倒是没有被区别对待,安排在了祭坛旁边,负责盛德帝的安全。 楚清芸则站在下面,和众大臣一起,迎接这场期待已久的祭祀活动。 击鼓声不断响起,象角被吹响,骚动的百姓立刻安静下来。 盛德帝缓缓从轿撵上走下来,一步步的上台阶,和往日的矫健不同,今日他每走一步,便是千斤重的感觉,不到一刻钟,头上的汗水便一滴一滴的往下楼。 霍大人毕竟跟过盛德帝很长时间,现在虽然明哲保身,却也不由得担心道:“青芸,陛下是不是撑不住了?” 楚清芸压下他的声音:“不会的,陛下是万岁。” 他给盛德帝吃的丹药,不说制作费力,光是各种名贵药材,就花了两千两黄金,是货真价实的保命丹药。 盛德帝看着虽弱,可至少再熬个一年半载是没有问题的。 只是这状态嘛,会一直这样半死不活。 楚清芸故意在药丸里面放了损阳气的草药,她太清楚盛德帝的野心和不甘,若是真让盛德帝精神起来,他又怎么会如此依靠自己。 楚清芸很明白这点,他是盛德帝不得不抓住的一根稻草。 此时,盛德帝已经走上了天梯,到达祭坛处。 “陛下承上天恩德,降幅四方,今以灵珠,牲畜祭祀,愿上天再将福祉。” 道馆的道长高声大喊,手中的拂尘龙飞凤舞一翻,便礼成了。 盛德帝拿起火把,颤颤巍巍的点燃道长手里的黄色符咒。 一阵绿色火焰一闪而过。 整个山上的百姓都沸腾起来,纷纷大叫:“显灵了,显灵了,居然有绿色火焰,肯定是上天下达指示了。” 楚清芸却知道,那不过是因为黄色符纸中混着磷粉,燃烧时自然会发出绿色的光,根本不是什么上天显灵。 道教就靠着这种小儿科的东西欺骗了盛德帝一年又一年,让盛德帝深信,人是能长生不老的。 这也加剧了他对权利的占有欲,对所有人的怀疑。 就在百姓都自发跪下,磕头许愿之时,盛德帝突然转身,严肃的看着下面。 那一刻,帝王的气质显现出来。 楚清芸知道他是强行装出来的,但不得不说,她还是对盛德帝钦佩万分,这老家伙都病成这个样子了,还能抢提起一口气来,皇家的权利果然让人疯狂。 只听盛德帝中气十足道:“今日上苍降下指示,朕代上苍,传递指示,望吾民都心诚之,敬之。” 百姓脸上都是喜色,大家都相信了所谓的上场降旨。 楚清芸同大臣一并附身跪倒,可不同于别人的诚惶诚恐,她嘴角勾起一抹阴恻恻的微笑。 “来了,马上就来了。” 盛德帝,可不要露馅儿啊。 只听盛德帝突然话音一转,并没有讲太子提前准备好的祭祀词。 而是冷冷的看着下面,开口道:“一年光景,我大昭遭受了各种灾难,瘟疫、洪水时有发生,但好在上苍垂爱,降下指示。” “上苍只是,生于九月的皇家血脉,可担当大任。” 周围突然一片喧嚣,所有官吏都明白这句话其中的含义。 若九月生的是太子,那等于太子不需要再顾及任何人,任何事情,皇位稳稳到手。 可若这个九月生的皇子不是太子,太子该如何自处? 站在最前排的太子顿时也慌了神,九月生,自然不是他,盛德帝本来就子嗣稀薄,九月生的,只有那个每天吃喝玩乐的四皇子。 他万万没想到,被自己控制了这么久的老头,死到临头,还敢胡言乱语。 更没想到,一直看着乖巧与世无争的四弟,竟然存了这种心思。 更重要的是,他们是何时搭上线的,他的周围居然有内奸? 也现在的情况容不得他细细排查,太子反应迅速,立刻开口阻止盛德帝说话:“父王,儿臣知道您今日身体难受,不如……” 话还没说,盛德帝突然打断他的话:“朕还没死,这地方还轮不到你说话。” 太子的脸顿时变得比煤块还要黑:“父王,今日可是祭祀大典。” 盛德帝冷哼一声,并不接他的茬,继续自顾自道:“各位百姓,朕的所有皇子中,唯有四皇子是九月生。” “看来,他就是天定的摄政人选。” 盛德帝不敢朕废了太子,否则,太子恼羞成怒,被逼当场造反,他得不偿失。 他只要将太子和四皇子安排在半斤八两的位置,两人自然会互相争斗,他便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而此时,太子也松了一口气。 还好只是摄政王。 只是这摄政王的位置,岂是人人都能担得起的:“父皇,四皇弟还小,玩心重,不如让他先跟着先生学习两年。” “不必,皇家哪个帝王是一出声就会这些的,都是边学便干的。” 此话一楚,太子的表情难看到极点,隐忍着不发更让他脖子上的青筋都露了出来。 整个祭祀现场,都能感觉到太子周围变冷的气场,大臣们看着两只狐狸大家,没有一个人敢随便开口,只怕连累到自己。 7017k 第一百七十七章、太子暗杀 盛德帝看着太子突变的表情,表面上没有变化,心里却在狂笑,好似把这半年多受的恶气,都出了一样。 “难不成,太子要违抗天命不成?” 盛德帝好歹是正正经经的继位的皇帝,百姓自然相信他真的受到上天指示,顺利天命。 太子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儿,哪里能说个不字,他只恨自己对盛德帝太仁慈,没有早早除了他,给了他这样翻身的机会。 楚清芸冲四皇子微微点头,只见四皇子从容的站出来。 经过楚清芸和陆锦舟两个月的调教,他身上那股子浪荡不羁的性子已经被收了起来,现在穿着一身玄中带黄的锦衣,举手投足之间,倒像个皇家众人的样子了。 四皇子提起衣袍下摆,跪倒在地:“承蒙上天厚爱,承蒙父皇宠爱,儿臣自当勤勉克己,将天下大事作为己任。” 盛德帝满意的点点头,来之前他还很担忧,怕这不争气的儿子会给他丢人,如今看来,表现超出预期。 楚清芸冲着陆锦舟挤眉弄眼:“你教的?” “你说呢。” 楚青芸看他颇为得意,眼睛眯起来:“教的不错。” 太子的眼光突然射向楚清芸,两人瞬间移开眼神。 盛德帝趁太子走神时,乘胜追击:“今日是个大喜的日子,四皇子这几天勤奋好学,自然不能以区区普通皇子的身份担任摄政王,今日,便提四皇子的母妃,音贵人为音贵妃,四皇子为雍王。” 楚清芸看向太子,对方果然脸色大变。 现在皇后职位高悬,她亲母作为贵妃,便如同后宫之主,可如今,小小的音贵人摇身一变,变成了音贵妃,他母亲如何在后宫帮他笼络各世家? 雍王之位更是往他的心头插刀。 太子恨的牙痒痒,恨不得立刻起兵造反。 楚清芸一只观察太子,若是能刺激太子谋反,城外藏着的东兴军,胜券很大。 若是不行,那也不亏,他们可以凭借富可敌国的钱财,慢慢招兵买马,再一举击破太子在宫中的防线。 就在此时,太子身边的暗卫动了。 后面的祭祀流程盛德帝都坚持下来,但下石阶的时候,楚清芸明显看出他颤抖的双腿,还有张大的嘴巴。 刘公公偷偷靠近楚清芸,低声道:“楚大人,再给一颗药丸吧。陛下,陛下情况不好啊。” 楚清芸心里冷笑起来,这东西可就救命的,吃一颗能坚持半年,他可不想盛德帝再活那么久。 随机遗憾的摇摇头道:“刘公公,这药丸是用几百种珍稀药材做成的,可不是寻常的丹药,我也只有一颗,而且,配方里面好几种药材都很难找到。” 刘公公急也没有用,只能扶着奄奄一息的盛德帝回到马车上。 祭祀结束,盛德帝班师回朝。 楚清芸负责贴身保护,就在此时,一个黑色的身影袭来,楚清芸清楚的认出这是太子身边的暗卫。 对方显然也认出了他,那人低声道:“太子殿下吩咐,杀无赦,楚大人,行个方便。” 楚青芸指着里面的人:“自然。” 楚清芸让了开,她嘴角扬起,太子太大意了。 他以为靠近皇城,就没有百姓了,他以为他此举,会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可实际上,黑衣人刚刚靠近马车,后面突然出现密密麻麻的百姓。 原来是小宇号召大家为大病刚愈的陛下祈福,说是祈福,实际上就是借着由头,让所有人都看清楚太子的真面目。 果然,提前得知消息的盛德帝并不在里面,而是躲到了另外一辆马车上。 他狠狠的从车上下来:“朕没想到,我千挑万选,最最疼爱的太子,今日却要对我痛下杀手。” 百姓一听,面面相觑。 太子的人? 楚清芸立刻飞起,撤下马车的链子,一把将男人的脖子列主,往后拖去。 就在此时,有人突然大喊:“这个人,真是太子的人,我见过。” “我也见过,我也见过。” 议论声越来越多,这场闹剧的走向最后变成了讨伐太子。 刚刚回到太自负的太子,并不知道,他现在已经成了众矢之的,失去民兴。 第二天, 中州的天变了,无数百姓举着罢免太子的牌子,站在皇城之上。 太子的军队赶到的时候,事态已经很难控制。 他狠了狠心,大手一挥,准备要砍上几个无关紧要的百姓,杀鸡儆猴。 只听一声哀嚎响起,一个男人的头颅顿时滚到地上,一股献血喷涌出来,将周围的百姓都染成了血色,周围刚刚还正气凌然的百姓顿时害了怕,一个个慌张的避开太子和官兵的眼神。 甚至有的人已经打起了退堂鼓,百姓慢慢的往后撤退。 太子昨日便在祭祀台上受了奇耻大辱,今天便遇到这种事情,已经打算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垫付了盛德帝的江山。 他看着百姓退却的脚步,嘴角扬起不怀好意的微笑。 太子正准备说些软硬兼施的话,来获得更多人的支持,突然,一阵锣鼓喧天的喧嚣声从乌泱泱的百姓身后响起。 大家循着这声音看去,竟是昨日刚刚被封摄政王的四皇子。 四皇子的为人,百姓不是不知道,即便有上天降旨这个由头在,大家还是对四皇子的能力并不放心。 太子也并不以为然道:“四弟今日新官上任,声势果真浩大了些。” 四皇子向来对太子毕恭毕敬,一下子没转过弯,正准备示弱,不想身后竟响起一声轻咳:“太子殿下,摄政王是国家社稷之重臣,怎能不昭告天下。” 太子听见这声音,顿时一愣,这不是楚清芸? “青芸,你?” 楚清芸冷笑:“我乃不良将,之听命与陛下一个人,陛下要我护送摄政王上朝,我自然不敢懈怠。” “楚清芸,你敢背叛我?” 楚清芸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你问问这满城百姓,我楚清芸曾说过什么?” “楚家忠于百姓,忠于衣食父母。背叛你?太子殿下别忘自己脸上贴金。” 说着这里,楚清芸坦荡的看着中州百姓,刚刚还散乱的民心,在楚清芸出现的那一刻,归于统一。 7017k 第一百七十八章、杀宿敌 四皇子看着太子恼羞成怒的样子,腰杆儿直了起来:“太子哥哥,先不说你是如何当上这太子的,就说你昨夜刺杀父皇,就是大逆不道,掉脑袋的重罪。” “今日不管是我,还是百姓,都留你不得。” 太子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冷笑着,嘴边翘起,满是不屑:“你可看清楚了,我有亲兵一万,这中州城上下,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你现在和我作对,就是找死。” “不如早早归降与我,我给你留个闲散王爷当当,让你和美女双宿双飞,我亲爱的弟弟,这样可好?” 话音未落,楚清芸的眉头紧紧皱起,心有担忧的看向四皇子。 四皇子愿意争这个皇位,完全是因为想娶心爱的女子为妻子,现在太子软硬兼施,保不齐,四皇子一个头脑冲动,真的放弃了皇位。 她不自觉的朝着人群中看去,想寻找熟悉的身影。 一旁偷偷潜伏的陆锦舟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从万千人群中,坚定的看着她,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四皇子没有犹豫,立刻开口:“太子哥哥是真把我当无知小儿了不成,我堂堂摄政王,自然要为了家国百姓而活,太子哥哥,还是不要再做这些没用的事情了。” 太子的脸一黑,握着缰绳的手攥成拳头,指结发白,已经彻底没了耐心:“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在场的百姓听好了,今日凡是随我杀敌者,奖白银百两。” 太子激情彭拜的喊道:“冲啊。” 他从小在钱罐子里长大,大约觉得没有人能逃离的了金钱的诱惑。 可他的话音刚落,百姓的剑不但没有朝向四皇子,反而一股脑儿的对着太子的军队扑去。 这里面当然不是全都是百姓,还有陆锦舟和楚清芸的人,为了今天的万无一失,他两早已经分批将东兴军从临县调了回来。 这城中,有两千东兴军,三千西涧军,更有中州百姓无数。 太子已经被人团团围住,楚九和楚六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楚清芸突然从乌云散身上飞了下来,落在两人中间。 “姑娘。” “姑娘。” 楚九和楚六两人齐声道。 “楚清芸,这竟是你的人?” 楚清芸冷冷的一笑,嘴角扬起,却一句话都不说,只盯着太子。 “就是你的计划?”太子一脸悲痛的看着她:“你可知,我是真心喜欢你,想娶你为正妃的,你为何要辜负我的一片苦心。” 楚青芸像是听见了天下的笑话:“太子殿下可莫要往自己脸上贴金,我楚清芸可受不起。”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做的皇后不好吗?” 楚青芸一步步的靠近他:“太子殿下难不成真忘了?” “你什么意思?”太子眼睛猛的一缩,慌张已经掩饰不住,他明明已经嫁祸给别人了,难不成? 不会的不会的。 楚清芸冷声道:“纸包不住火,太子殿下觉得你杀了我楚家的人,不需要以命来偿还吗?” “我……” “你到底怎么知道的?” 楚清芸冷笑:“我父亲的头颅,当初被我抢了回来,恐怕你还不知道,我对毒药这东西熟悉的很。” “那夜,我抱着父亲的透露,一看便知道,他老人家并不是死于战场,而是死于剧毒。” “后来你竟然还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派人来杀我的暗卫,可惜,你请的人,嘴虽然严,身体却漏洞满满。” 太子怒目而视:“什么意思。” 楚清芸拿出他拓印的那张纸,上面赫然是一个狼的头:“这个,太子殿下应该并不陌生。” 果然,太子脸色一变。 “太子殿下不仅杀死我父亲,还三番五次准备派这些人刺杀我。”她眼神狠厉:“还有脸说喜欢我?” “青芸,你听我解释!” “别脏了我的耳朵。”楚清芸拿出一个帕子,将耳朵赛住,对着周围道:“陆家的人,躲开,这是我楚青芸的仇,我楚家自己报。” 将太子团团围住的几个面面相觑,除了楚六和楚九,其他人立刻后退了一步。 楚清芸手中的剑突然响起一阵风声,剑已经出鞘,插向太子的胸口。 太子爷不是吃素的,立刻躲闪开来。 可还没逃多远,就被楚六拦住了去路。 “当初粮草的事,你也是主谋,我就替死去的东兴军送你归天。” 楚六手里的枪瞬间刺向太子,太子向向后躲闪,却发现后面还有楚九,只能往没人的东侧逃离。 眼看就要脱离三人的控制,一声嘶吼声突然响起,楚清芸的乌云散突然飞奔而来,一脚将太子踢回了原地。 “乌云散,干得漂亮。” 小黑马儿得了表扬,高兴的将双蹄举起。 楚清芸挑起太子,从高处扔下来,恰巧落在马儿的蹄子下面。 一股献血喷射而出,染红了马蹄,太子像个烂布头一样,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 “姑娘,死了。” 楚清芸却仍然觉得不解恨,只见他手起刀落,太子的身体像是一个烤鸡烤鸭一样,被迅速分成了七八段。 “父亲,我终于大仇得报了。你在天上,可以瞑目了。” 楚六和楚九也抬着头,眼含热泪。 陆锦舟缓缓的走过来,将楚清芸的肩膀环进怀中:“太子罪有应得,伯父看到你手刃仇人,定然也会开心的。” 楚清芸这才想起,太子也是陆锦舟的仇人,他不好意思道:“忘了分一块肉了。” 陆锦舟戳戳她的脑门:“你都是我陆家的人,你报仇了就是给我报仇了。” 楚清芸挺着脸上一红。 周围突然响起欢呼的声音,原来随着太子倒下,他的党羽也没有了战斗力,百姓靠着人多,迅速将这群人处理干净。 四皇子从高头大马上跳下:“今天幸亏有你们,否则我今天都不知道怎么办,这摄政王可真不好当。” 四皇子抱怨着,小孩子样子上来,陆锦舟仿佛习惯了这样的四皇子,只是笑着安抚。 楚清芸却不自觉的皱起眉头。 算了,一点点调教吧,总归是个品性纯良的人,将来还是有希望做个明君的。 7017k 第一百七十九章、班门弄斧 滴滴滴—— 【恭喜宿主,完成本系统规定任务。】 楚清芸脑中突然出现蓝色光幕,红色的弹窗在脑中闪动。 半年都没有出现的系统突然冒出,楚清芸愣了半天才回过神。 “怎么了,心不在焉?” 陆锦舟走过她身边,提醒她看路。 楚清芸强装镇定:“无妨,大仇得报,激动罢了。” 刚说完,脑中的系统又弹出弹窗。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可获得高级奖励,请问是否接受?】 楚清芸蹙眉,这么多人怎么接收? 【高级奖励,不可拒绝——恭喜获得传国玉玺一枚。】 楚清芸刚想吐槽系统没有人性,却突然听到传国玉玺四个字,玉玺两个字就够吓人了,传国两个字,更是要将楚清芸陷入危险的境地。 传说中,穿过玉玺乃是炎帝流传下来了,非寻常人所能得,手持传国玉玺,可一统天下。 楚清芸当然不信这些传说,她只知道,手拿传国玉玺,死的会更快。 怀璧有罪的到底,她向来清楚得很。 如今四皇子顺利得势,她没必要生出不必要的枝节。 可不等她做准备,袖子里面一重,那枚沉甸甸的圆形玉玺已经藏于她的袖口。 楚清芸生怕别人瞧出破绽,立刻用袖口将玉玺挡住。 就在此时,上朝的钟声响起。 楚清芸跟随者大臣们进入大殿,除了几个腰杆硬的元老,所有看到她的人都像是老鼠见了耗子似的。 楚清芸知道她们忌惮什么,并没有放在心上,安静的走到自己的位置。 也有人故意同楚清芸讲话,想让楚清芸美言几句,却也都未得到楚清芸的回应。 此时的朝堂上,所有人都惴惴不安,太子提拔起来的人,更是谨小慎微的躲在后面,生怕上面的摄政王新官上任三把火,把火烧到他们身上。 陆锦舟率领几千将士将整个大殿团团围住,连只蚊子都飞不出去,一个个重兵把守更加剧了大殿上的紧张氛围。 楚清芸知道,一场清理行动就要开始了。 就在她敲打手背,算好时间,等待开始的时候,四皇子却一动不动。 四皇子此时表面冷静的看着下面,实际上心里却没有底气,楚清芸和陆锦舟教他的话刚刚还记得,现在却紧张的什么都记不起来。 楚清芸在下面安静等待,可时间越久,她越发觉得不对经,过了这么久,摄政王怎么还不下令? 只见上面故作镇定的男人手却使劲揉捏着自己的黄色外袍,楚清芸立刻察觉出不对。 她紧张的看向周围,好在下面的人都心虚的人心惶惶,并没有发现。 为了尽快救场,楚清芸突然站了出来:“臣有事上奏。” 所有人都羡慕的看着楚清芸,要知道,现在满朝文武百官,除了楚清芸和陆锦舟,没人敢这么直接的说话。 当然他们的羡慕中也带着唾弃,在他们看来,楚清芸先效忠盛德帝,后来是太子,见太子势弱,裂开找到摄政王当靠山。 楚清芸看着大家神色各异的眼神,毫不在乎:“王爷,臣有事启奏。” 四皇子立刻抓住救星,脸上也不全是冰冷,带上来笑意:“楚大人请讲。” “如今东涧西涧两地官员缺失眼中,很多官员一人身兼数职,积劳成疾。”楚清芸看向周围,破有深意道:“不如,从中州吊一些能人志士去往这些地方,也算是体恤两城的官员和百姓。” 众人的脸立刻黑了起来,楚清芸这明摆着是要把他们往苦寒之地赶,谁不知道,东涧和西涧最缺人的地方,都是条件艰苦之地。 就因为谁都不想去,才常年无人管理,如今却要他们过去受苦。 立刻有胆子大的叫嚣起来:“楚大人,自己怎么不去?” “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楚大人去,我就去。” 楚清芸冷冷的瞟了一眼那人,厉声道:“摄政王都没有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吗?” 那人心头一震,心虚的看着摄政王,只见刚刚还笑意盎然的摄政王立刻变了颜色:“来人,把这人给我拉下去,不愿意去艰苦的地方?那就到宫里给父王做个下人吧。” 一个四品大员,瞬间被撸了职位,变成了奴才。 刚刚讽刺楚清芸的人立刻瑟瑟发抖的低下头,眼神看着靴子,生怕下一个处理的就是他。 好在摄政王没有继续追责:“楚大人看上你们是你们的服气。” “楚大人,你自己选选,三品以下,若是有合适的人选,报上来便是。” 楚清芸煞有其事的一个一个看过去,大多数人都在躲避他的目光。 楚清芸挑了十几个平日里老实的,剩下的人立刻有种幸灾乐祸的表情。 楚清芸数了数,除了选出来的,还剩下五人。 这五个人趾高气扬的看着周围,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楚清芸突然冷声道:“来人,三品以下,我没有念到名字的人,均是太子余党,给我拉下去。” 朝堂之上,立刻引起轩然大波。 这几个人,有两个蓝家人,剩下三个也是名门世家。 蓝家家主也在其中,蓝蒙瞪大眼睛:“楚清芸,你就不怕,这天下世家一同讨伐你吗?” 楚清芸绕着蓝蒙转了一圈:“讨伐我,凭你吗?” 蓝蒙挺着胸,趾高气扬道:“我蓝某人虽说只是一小小世家家主,可蓝家自古居世家首位,若振臂一呼……” “若振臂一呼,会怎样?”蓝蒙话还没说完,朝堂外响起中气十足的声音。 待人走进来,人们的眼珠子都瞪了出来:“居然是魏老。” “魏老不是身体不好,已经隐居山林了吗?” “魏老看着精神很好,脸拐杖都不用了。” “该不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了吧。” …… 别人不知道,楚清芸可清楚的很,她把神农本草里面的方子,有用的都给魏老使用了个遍,结果还真把身体已经垮掉的魏老救了回来。 现在魏老的身体,同五六十岁的人,没有什么区别。 魏老稳如泰山,一步一步,缓缓的走到最前面。 只见他看向刚刚大呼小叫的蓝蒙,冷冷道:“蓝大人想振臂一呼?往哪里呼?” 蓝蒙在鲁班门前弄大斧,瞬间羞愧难当,没了言语。 7017k 第一百八十章、魏老拜访 蓝氏一家,都被贬成平民,所有太子党也被一次性清理干净。 终于离开了沾满鲜血的朝堂,楚清芸沿着中央大街骑着马,陆锦舟的雪里白在身后跟着,马上的人儿静静的看着她的背影。 楚清芸挺着交叠在一起的马蹄声,突然开口:“陆大人是小偷小摸关了,竟不会光明正大做人了?” 陆锦舟突然手一动,拍了拍雪里白:“小白,你终于可以和小黑并肩走了。” 雪里白一声嘶吼,速度加快,三步便赶上了乌云散。 月光下,中央大街上,两人身影交融,银色的月色仿佛勾勒出一些不同寻常的唯美意境。 可惜,这美好画面还没持续多久,就被飞身而下的暗十一打破。 “姑娘,魏老的下人传信儿,一会儿要到府上。” 楚清芸一愣,她还想瞒着魏老秋驰的事情,怕他接受不了,这就上门了? 这可如何是好,楚清芸赶紧拍拍马儿,乌云散立刻将身旁的一人一马甩了老远。 楚清芸回府时,魏老已经在前厅等候,楚清芸赶忙紧走几步:“魏老,这个风吹得凉,怎么不进屋。” “我能进去吗?”魏老吹胡子瞪眼:“你楚家的小丫头门厉害的很,竟说我装膜作样,不让我进去。” 楚青芸莞尔,魏老的变化着实太大了,要不是那药方式她亲手书写寄出的,她也难以相信,魏老竟能恢复成现场这个样子。 “小丫头们也是谨慎,魏老,您别生气了,赶紧里面坐。” 魏老挥挥手:“秋驰那混小子呢,怎么也不见踪影,我问小丫头门,他们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话。” 楚青芸的脸色一变,魏老回来之前,她就知道纸包不住火,如今看来,真的得全盘托出,只是魏老刚刚好转的身体,能不能抗住这个刺激? 楚清芸不经意的转移话题:“你就惦记那小子,我可是有正是和您商量呢。” “好好好,先说正事,反正那小子又跑不了。” 的确是跑不了了,楚清芸心里悲痛,可面上却不敢露出一分一毫。 “魏老,这次让您大老远回来,是像让你当四皇子的老师。” 魏老蹙眉:“那小子我从小看到大,可不是块帝王材料。” 楚青芸早想到魏老的反应,立刻说道:“魏老,我知道您的顾虑,可这也是不得以而为之,现在陛下年老体衰,不可能再诞下皇子,这仅剩的两个皇子里,也只有四皇子勉强能行了。” 魏老当然比楚清芸更清楚这些,可他向来清高,一身傲骨,从不教废柴,无能者。 他教的人,即便不是帝王,也是王侯将相。 所以才会被人称为帝王之师。 “青芸,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和高家王朝,并不是惟一的王朝?” “魏老。”楚清芸知道他想说什么,阻拦了他的话:“小心隔墙有耳。” 魏老点头,压低声音:“这天下,姓高也好,姓陆也好,姓楚也好,只要天下太平,老夫必当尽心辅佐。” 楚清芸却连连摇头:“魏老的意思我懂,但西墓王并没有这个意思。” “你呢?” 楚清芸笑起来:“魏老莫要说笑,我大哥可对那个位置没有兴趣。” 魏老没有说话,半天才开口:“是决定了?” “嗯,希望魏老成全。” 魏老第一次看他这么认真,无奈道:“教便教。” 楚清芸把他当自家长辈,语带撒娇:“就知道魏老是最疼我的了。” “还叫魏老?你和秋驰,一个叫我先生,一个叫我魏老,我看都是白眼狼。” 楚青芸吃吃的笑:“好好好,我和大哥一样,叫您祖父,可否?” “这还差不多。”魏老喜笑颜开,随口道:“正事说完了,赶紧让秋驰那小子过来找我。” “这孩子,没大没小的,知道我来了,连个面都不露。” 楚清芸的脸色突变:“魏老,我……” “出什么事了,吞吞吐吐的?” 楚清芸斟酌着怎么开口,魏老却已经等不及了:“带我去看看他,肯定出事了。” 他一边走一边碎碎念:“是不是和别人打架了?” “就知道这小子天天闯祸。” “是这间吧,怎么一股药味儿,这么严重。” 说着,他推门就进,楚清芸想提醒一句,都没有插上话。 刚推开门,魏老就愣在原地,楚秋驰身上的伤口赤裸着,覆盖起来会感染,就那么晾在哪里。 面目伤口的脊背,顿时让魏老的眼眶都红了起来:“这……这……” 魏老的手颤抖的指向床上,身体几乎站不住。 楚清芸立刻走过去,扶着老人:“祖父,秋驰他……被人害了。” 魏老眼神泛着狠:“谁?” 魏老向来儒雅,即便是他的孙子走时,也没有见过这么愤恨的表情。 楚清芸顿时愣了神。 “怎么,难不成是天王老子?就算是天王老子,我也不怕他。” 楚清芸赶紧摇摇头:“祖父,不是的,是高庭君,人我已经处理了。” “昭王府上下,除了下人被送走,其他人,没有留活口。” 魏老颤颤巍巍的走向床榻。 “我听说昭王一家死于疫病,原来竟是这样。”魏老喘着粗气:“不够,死死也不能弥补他们的罪名,不能。” “祖父。”楚清芸的伤心和遗憾又被激了起来。 魏老摸了摸楚清芸的头:“你已经处理的很好了,这不怪你。” 楚清芸点头,可心里的悲伤却难以消除。 “您去看看他吧,说不定,能让他心情好些。” 魏老缓缓走过去,深怕惊吓到孩子。 楚秋驰身体颤抖起来,感觉到有人来,不由自主的往里边缩。 魏老轻声道:“臭小子,连师父都不认了?” 楚秋驰身体一震,没有动静,却也没有再往床那边缩,默默的将被子捂住头。 “怎么,在师父面前,还耍小孩子脾气呢?” “你师娘让人给你锻了一把上好的刀,你不要,我也给别人了。” 被子突然轻轻的动了,楚清芸眼睛瞪了起来,期待的看着楚秋驰,心里暗暗在给他加油鼓劲。 可过了半天,被子下的手再也没了动静。 7017k 第一百八十一章、西涧大旱 楚清芸的眼神顿时黑了下来:“秋驰,你看看,谁来了。” 魏老镇定了心神,尽量平静道:“秋驰,天降大任之前,总是要受些磨难的,身体是只是皮囊,再多的上海,也不应该影响到我们心智。” 楚秋驰碰的一下坐了起来,被子从脸上滑落:“皮囊?先生别说笑了,这么脏的身体,就活生生的附着在我的身上,如何不影响?” 魏老满脸心痛,楚清芸却心里大喜,这孩子终于开口说话了。 之前她和庄成儒想尽办法,都没有成功。 “魏老,再多说一点,再多说一点。” 魏老不忍心,但还是继续开口:“孩子,你知道现在的西涧,有多少饿死的人吗?” “五个月大的婴儿因为吃不上妈妈的奶,活活饿死。” “田地里颗粒无收,农民在田间地头割腕祈求上天降雨的场景,比比皆是。” “林氏救济的时候,人们为了一点点粮食,互相殴打致死,你又可曾看见?” …… “和他们比起来,你吃得饱,穿扥暖,还活着,无数名贵药品往你屋里送着。”魏老更咽道:“你不是最惨的,有什么理由逃避?” 楚秋驰失神的双眼慢慢聚焦,原本没有光亮的眼睛里,有了单单的光彩,尽管眼眸中充满悲伤,可楚清芸却差点激动的跳起来。 “秋驰,你快点好起来,姐姐一个人难以顾得了那么多。大哥现在拼命在稳定西涧的局面,可大哥毕竟长于经商,对于处理饿殍秩序这种事情,不擅长。” 魏老赶紧接上话:“青芸叫我回来的急,现在西涧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了,你若是愿意,可以和为师一起回去。” 楚秋驰眼睛一亮,他每日在这中州,时时刻刻都能想到那日的恶心遭遇,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 他看向楚清芸,用眼神询问。 楚清芸艰难的点头:“也好,我让成儒随着你去,顺便给大哥再看看腿的恢复情况。” 楚秋驰缓缓的点头。 魏老和楚清芸从屋内走出。 楚清芸感激道:“还得您出马,这孩子除了母亲,也就对你的话言听计从。” 只听魏老叹了一口气:“我宁愿回到他拔我胡子的时候,也不愿意看他如此模样。” “可能再也回不去了。”楚清芸眼含可惜:“难为老爷子,还因为劝他,编了那么多谎话。” 魏老突然一顿:“什么谎话?” “西涧不是这几年都收成满满,您刚刚说的……”楚清芸的话越来越弱,因为他看见魏老的脸色不对,立刻意识到,魏老说的是真的,不是开玩笑。 他心头一震:“您说的情况,竟是真的?” “秋意现在忙的焦头烂额,估计忘记给你通气了。”魏老神经激动:“今年西涧滴水未下,去年的存量被几个大户掌握着,哄抬到恐怖的价格,路上都是饿殍。” “你大哥楚秋意已经开仓赈灾,可惜,一个林家的粮仓,根本满足不了疯狂那么多人,每日都会发生流血时间,西涧现在已经乱成一团。” 楚清芸的眉头越皱越深:“西墓王难道不知道吗?” 魏老摇头:“西墓王向来不管西涧的事情,空挂着一个名头,萧二虽说身为刺史,但手里没有实质的兵权,靠官威镇压,那些家族也只会阳奉阴违。” 楚清芸脸色越来越黑,她突然起身:“魏老,秋驰离开的事情,青芸晚上再安排,现在有急事。” 魏老大约知道楚清芸的意图,连忙道:“西墓王脾气不好,你别硬碰硬。” 楚清芸没说话,显然根本没有听进去。 …… 陆府门口,楚清芸蛮横的闯了进去,在一旁马厩的沈星紧跑慢跑,都追不上楚清芸,蹙眉念叨着:“这四环至上位了事情果真变了,楚姑娘一点嫌也不避讳了,看来是好事将近。”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什么嫌,什么好事将近。” 沈星被吓了一跳:“公子,你吓死我了。” “可是……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和楚姑娘有约?” 陆锦舟:“什么约,怎么不知道。”他脸色突变:“他朝哪个方向去了?” 沈星手指突然僵住,指了指方向:“好像,是冲着王爷院子去的。” 陆锦舟瞬间消失:“你不早说,完了。” 而此时,楚清芸已经急吼吼的冲进了西墓王的书房。 西墓王看着她怒气冲冲给的样子,颇有几分奇怪:“你这丫头怎么来了,谁欺负你了?” “我给你做主。” 楚青芸冷冷道:“不必,青芸可要不起王爷的做主两字。” 西墓王听她阴阳怪气,蹙了蹙眉:“你这个丫头,脾气这么大,有话直说,别含沙射影。” 楚青芸冷冷道:“王爷为何对西涧的事情不闻不问?” “平日里明哲保身,我理解,可事关百姓死活,王爷也这般冷血?” 西墓王脸色一下子变了,他不愿意背上任何闲言碎语,所以西涧的事情,向来不参与,久而久之,下面的人也就不汇报了。这也能被说成冷血? “说清楚,本王如何冷血。” “不作为就是冷血。”楚清芸激动道:“我以为将军热血,不愿意参与朝堂争斗,却不想,根本不是这样,王爷只是善战,并不是为了守护一疆之土。” 话音刚落,门框的一声被撞了开:“青芸,不要胡说,我父王不是这样的人。” “不是?”楚清芸冷冷看着他:“西涧和中州的山间,盗匪猖獗,西墓王也管过?” “西涧今年遭遇干旱,农民无法生存,西墓王可想过去管?” 西墓王脸色又青转绿:“干旱?” 整个西涧向来雨水颇丰,草木茂盛,怎么会? “青芸,父亲根本不知道这些,就连我,也是刚刚听说。”楚清芸愣住:“西墓王如何能不知?那是他管辖之地,你别想为其推脱。” “我没……” 陆锦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西墓王打断:“楚丫头说得对,是我的管辖之地,我就该负责,这件事,我定会妥善处理。” 楚清芸不断起伏的胸口慢慢缓了下来:“希望王爷说话算话。” 7017k 第一百八十二章、再见左二 第二日,西墓王上奏返回驻地,四皇子犹豫半响,半天不说话。 楚清芸知道他担心什么。 她赶紧快慰道:“陛下,如今太子余党已除,朝内安定,且西涧情况不明,是需要有人去主持大局。” 楚清芸这话一出,四皇子顺着她的话思考了片刻,只有陆锦舟在,西幕王肯定会留人在这里,他这才点头道:“王爷此次山高路远,万万要保重身体。” “谢摄政王关心,老臣自当尽心竭力”。 可就在此时,突然有人闯入朝堂上,大臣们看着那熟悉的声音,窃窃私语,那人居然是盛德帝身边的刘公公。 楚清芸蹙眉。 只见刘公公拿着圣旨,一改往日的唯唯诺诺,和太子当权时完全变了一副嘴脸。 “陛下知道众卿家惦念,今日特下旨,大家也能放心些。” 说着,刘公公展开圣旨:“朕年事已高,身旁老友不多,想起旧人,心中有愧,尤其西墓王,乃是朕幼年好友,为朕征战多年,此次回中州,便留守中州,陪朕安度晚年。” 这旨意一出,朝堂上的大臣像蚊子一样嗡嗡嗡的窃窃私语,西墓王也没想到,会被奄奄一息的盛德帝夺了权。 站在最高处的摄政王脸色一黑:“把圣旨给本王看看。” 刘公公将圣旨递了过去。四皇子看着上面的一字一句,虽然字迹歪歪扭扭,但仍可看出,是盛德帝亲笔书写。 楚清芸蹙眉,盛德帝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在楚清芸的意料中,可没想到,是这个时机,更没想到,会这么快。 她顿时有些后悔,自己那药还是分量重了,该让他早些死掉才对。 可现在旨意已出,若是不从,就是违抗圣旨,虽说盛德帝已经是一个光杆司令,但当着文武百官当面忤逆,以后四皇子如何也很难服众。 西墓王似乎也意识到这点,接过圣旨:“谢陛下圣恩,本王自当谨记。” 刘公公满意的离开,朝堂上的人也安静下来。 就在此时,陆锦舟突然站出来:“陛下如此体量父王,下臣心有感念,特请代替父亲出城,援助西涧百姓。” 四皇子撇撇嘴,十分不情愿,他和陆锦舟交好,陆锦舟在,他便有底气,若是不在,他这摄政王的位子,也坐不稳,心虚的很。 “锦舟,这中州城,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你,本王……” “王爷,朝廷中如此多的能人志士……” 摄政王不明白,楚清芸却知道,陆锦舟前往西涧,并不仅仅是为了西涧的百姓,而是盛德帝此番扣留西墓王,就是要西墓王上交权利。 第一步是巧妙的收回分封土地,下一步就是收回兵权。 陆锦舟此去,是要稳住西涧的民心,更要稳定边境的士兵。 陆锦舟的话还没说完,楚清芸突然开口:“微臣倒是认为,沈副统领可当此大任,陆统领不必过于担忧。” 楚清芸看出陆锦舟眼神中的疑问,暗暗用眼神安抚。 陆锦舟这才作罢。 四皇子自然是求之不得,立刻同意了楚清芸的提议。 沈星当天下午便启程西涧,有他带着魏老和楚秋驰,她也多少放心些。 同时离开中州的,还有楚九和楚六,两人带走了大部分东兴军。 东郡国今日频频骚扰东涧的边境,楚清芸将两人调了回去。 四皇子在摄政王的位子上久了,倒也想那么回事,盛德帝将西墓王留下后,便再也没了动静,楚清芸计算着时间,他那丹药的作用,该到期了。 可奇怪的是,宫中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既没有听说盛德帝病重,有没有听说他叫太医。 楚清芸越发觉得不对,找了一个由头,去面圣。 一进大殿,楚清芸便闻到一些熟悉的味道,雪莲的清香在整个大殿中飘着。 盛德帝给刘公公使了一个眼色,他立刻大殿。 “清芸,朕对你如何?” “陛下对我极好。” “那为何,你有好东西,要瞒着朕。” 楚清芸眉头一紧,她终于想起这熟悉的味道是什么了? 竟然是长生丹的味道。 这丹药只有他和庄成儒知道房子,庄成儒已经到了西涧,绝不可能是他无意泄露。 那么还有谁呢? 楚清芸内心的疑问越来越大。 “出来吧。” 楚清芸脸色一黑,这人居然是左二公子? “楚大人,好久不见。” 楚清芸冷冷道:“左公子别来无恙。” 他怎么会知道方子? 难不成,他去调查了装成儒的草药采买记录? 可准备的配比,他绝不可能知道。 楚清芸突然嘴角扬起:“陛下,最近起色大好,可是否有心慌气短,忽冷忽热的现象?” 盛德帝脸色一变:“你怎么知道?” “庄大夫最近的确一直在炼丹,可是由于材料有限,练出来都是残次品。”楚清芸冷笑着看着左二公子:“左二公子当真以为,在药店待过几天,就能炼出灵丹妙药了?” 盛德帝勃然大怒:“该死,朕就不该信你这宵小。”说着一脚踹上左二公子。 左二慌张道:“陛下,你要信我啊,我是上了这个女人的当,不是要害您。” 盛德帝眼睛瞪着:“要不是看在东郡送来这么多火药的份儿上,你现在的人头,早就搬家了。” 楚清芸一愣,那蒙面黑衣人,竟是他,怪不得她总觉得似曾相识。 “滚。”盛德帝一声怒火,左二立刻吓得退了出去。 盛德帝笑眯眯的看着楚清芸,一脸慈祥的样子:“清芸,朕不是不信任你,实在是受左二这厮懵逼。” “陛下不会解释,清芸明白的。”楚清芸一边说,一边靠近盛德帝。 她的手缓缓的摸着指尖,手指一动。 一枚银针飞出,死死的扎进盛德帝的风池穴。 楚清芸改良过的银针,上面包裹着一层毒粉,需要低温融化才会起作用。 这时间,足够她离开皇城。 “陛下,臣回去再去找找草药,陛下放心,定能保陛下万岁。” 说着,自顾自的离开。 楚清芸不慌不忙的走出城门,前脚刚出,一阵钟声响起,楚清芸嘴角扬起,时间卡的刚好。 7017k 第一百八十三章、四皇子登基 盛德帝的死讯传的极快,不过一个时辰,整个中州都知道了陛下驾崩的消息。 没有想象中的举国哀悼,百姓们不过茶余饭后谈论一翻,盛德帝一年不出现,大家已经习惯没有这个国军。 陆锦舟作为禁军统领,奔波在各宫之间,一来要辅助礼部忙于陛下的身后事,更重要的是,他还忙着四皇子的登基之礼。 盛德帝已死,再也没有人能威胁到四皇子的地位,他只需要名正言顺的登上帝位,便可以掌控这河山。 登基大殿上,四皇子缓缓登上石阶,看着下方。 礼部宣布新的帝号——开元帝,改年号为开元年。 就在百官高喊万岁万岁万万岁的时候,一声巨大的声响响起,文武百官均是一震。 “地震了,地震了。” “保护陛下。” “快,快跑。” …… 楚清芸看着纹丝不动的房檐,大吼一声:“大家都不要慌,不是地震。” “楚大人,你一个女人懂什么?” “就是,快跑吧,” “保命要紧!” …… 就在此时,又一声巨大的声响真的整个宫殿晃动。 楚清芸这次听得真切,这根本不是地震,而是火药爆破声。 怎么会有火药,楚清芸脸色一变。 坏了。 藏在曾经四皇子家中的火药被发现了。 开元滴显然也发现了异常,看向楚清芸的眼神中都是惊恐,楚清芸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 随即摇了摇头,让他稍安勿躁。 她趁着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爆炸上面,靠近陆锦舟,扯扯他的朝服,低声耳语:“陆锦舟,把人都看住了,我上宫墙探探。” 陆锦舟立刻点点头:“你小心,不要硬碰硬,有事情先回来商量。” 说到这里,陆锦舟又升起几分担心,以楚清芸的性子,有事情当场就处理了,压根儿不会等到回来商量。 可这次不同,对方手里有火药,陆锦舟心里忐忑,恨不得立刻随着楚清芸一起去调查,奈何他身上有保护皇城,保护其他人的责任,不可能一走了之。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楚清芸指指四皇子:“你照顾好上面那位,别一会儿,吓尿了。” “越说越离谱,四皇子虽说看着怯懦,却也算个识大体的人。” 楚清芸挥挥手:“不想听你说教,我走了。” 陆锦舟立即命人将新帝保护起来,看着楚清芸的身影走远。 楚清芸站在城墙上,往着远方。 滚滚的浓烟分别位于东西两侧,楚清芸皱眉,这浓烟与城门处很近,不仅有利于凶手逃跑,更会让中州城的百姓使劲往城中央逃跑,而城的中央,就是这座皇城。 这人的心思,很明显,是想利用百姓,将固若金汤的城门打开。 突然,一个身影飞了过来,是暗十一。 “十一,情况如何。” 暗十一急的上气不接下气:“姑娘,出大事了,东西城接近城门的百姓已经陷入混乱,不少人往中央大街跑,已经出现了踩踏事件。” 果然和她刚才想的一样。 楚清芸蹙着眉,看着偌大的中州城,如今爆炸起火不过是东西两城的边缘,尚且已经造成了百姓的慌乱,若是在其他地方? 楚清芸一愣,迅速计算陛下城外的府宅中的火药数量。 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刚刚的那些号,不过是九牛一毛,幕后人手里还有大批量的火药,至少可以再进行十次这样的爆炸。 死伤无数不用说,引起中州的慌乱更是棘手的事情。 她迅速从墙上飞了下去:“十一,调不良人和所有府兵,检查城内与城墙相近的东三墙,西三墙的所有宅院。” “是,姑娘。”暗十一不愧是暗九的土地,轻功了得,瞬间消失在树林间。 楚清芸吹着口哨,乌云散迅速从远处跑来,嘴角带着未吃完的草儿。 “走喽,,出门去。”楚清芸给他抹干净嘴巴,落在马上。 看门的守卫看着楚清芸飞驰而去,嘴巴长大。 他和陆锦舟是唯一可以骑马进入皇城的人,这也是新帝开元帝给他两的特殊优待。 楚清芸落于马上,从中央大街飞驰而过,进入已经变得冷冷清清的皇子街。 原本四皇子的宅院已经空空如也,只留了几个下人在大理。 楚清芸推开门,几个人却没有丝毫防备,知道楚清芸已经走进前厅,才有人发现。 如此松懈的防备,怪不得对方会轻而易举的将那么多火药尽数转移。 楚清芸眼珠子已转,不对,即便是这样,那一车车的火药,也不可能毫无痕迹就被运走。 他看向眼前的三人,几人都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样子。 楚青芸来四皇子府次数不多,可她的记忆力极好,这三个人里面面,没有一个生面孔。 “你们几个,谁来的最早?”楚清芸盯着他们的眼见, 最边上的老翁立刻道:“楚大人,老奴最早,老奴从小就跟着四皇子了。” 楚清芸上下打量着这个公公,看着有五十岁的样子,性子也很沉稳,这样的老奴,品性纯良的四皇子为何没有带走。 历来皇帝面前,跟着都公公年龄都不小,一个原因是善解人意,另一个原因,便是因为从小伺候大的主子,有感情。 这公公看着手脚干干净净,并不是干粗活的人,一定原来实在主子跟前伺候的。 “陛下搬进皇宫,颇为不习惯,想看看有什么旧物,能带走的。” 楚清芸记得,开元帝喜欢一对软枕头,想要带过去,可陆锦舟觉得软枕不庄重严肃,有损君威,说服了开元帝。 老公公一听有机会和老板直接对话,立刻喜上眉梢:“老奴知道,这院子里,老奴最熟悉了,就算是陛下藏到了地下室,老奴也能把它们翻出来。” “那边劳烦公公了。” 老公公立刻转身,兴致盎然的走开。 楚清芸脸色沉下来:“带我到你们住的地方去。” 一个婢女胆怯的点点头:“我们住在东面,公公住在最大的那间里面。” 楚清芸点头,你们先去收拾收拾,我随后就去。 7017k 第一百八十四章、产生幻觉 楚清芸径直走到那间最大的房间内,一股子古怪的味道传来,楚清芸蹙着眉,脑袋突然有些发晕。 迷药? 楚清芸甩甩头,这味道,并不是迷药的味道,可为何感到头在发胀。 就在此时,他看到桌子上的粉末。 楚清芸捏起那些奇怪的粉末,放在鼻下闻了闻。 可不闻还好,这么一闻,她的头顿时更加的肿痛。 楚清芸拍手将粉末清理干净,使劲甩甩脑袋,继续往前。 房间最里面有一个枣红色的柜子,一个黑色的布条从柜子缝隙中探出,楚清芸缓缓走过去。 她推开柜门,一个方型盒子在黑色布条里面包着。 方盒旁边,赫然散落着刚刚看见的粉末。 楚清芸谨慎的探向盒子。 盒子里并没有什么暗器,可打开盒子的瞬间,无数黑色的小人在她脑中盘旋。 父亲的头颅,楚秋驰的伤疤、大哥的断腿都在他脑袋里面不停打转,一点点的勾起她的痛苦回忆。 楚清芸眼睛闭着,头上的汗不停的往下掉,嘴唇发白,眼神浑浊。 这状况足足维持了一刻钟的时候。 可突然间,那些景象全都消失不见,脑中一片春意盎然,虫鸣鸟叫,鸟语花香,威风拂过她的面颊,温柔而美好,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 “清芸,过来啊,我这里有一枚簪子。” 楚清芸的脸上出现微笑,嘴巴一张一合:“还是暖玉吗?” “比那个更好。”男人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楚清芸嘴角上扬,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阳光的光晕中,男人的身影突然出现。 可惜男人处于逆光,面容模糊。 但楚清芸却清楚的知道,那人是谁! 她快速跑过去,想快快看到簪子,果然,男人的手中紧握着一枚白玉簪子。 楚清芸立刻伸手去拿那枚泛着白玉光泽的簪子,可他的手刚刚碰到簪子的尾部,突然光晕像是水面一样,泛起涟漪,簪子一点点消失不见。 “给我啊。”楚清芸有些着急,声音的急促的喊着。 那男人笑了起来,笑容越来越远,楚清芸想着光影跑过去,却怎么也追不上。 不对,不对。 那簪子在家里,她根本没有带出来,怎么会又回到陆锦舟手里? 就在此时,楚清芸感到袖口一片冰凉,圆形的传国玉玺将她的手臂铬的生疼。 楚清芸瞬间清醒,这不是真的,这是幻觉。 怎么回事? 她疯狂的晃动不停胀痛的头,希望能尽快摆脱幻觉。 突然,手臂的冰冷和刺痛感越发加剧,楚清芸眼睛猛地一睁。 眼前居然是刚才那个公公,她看着自己的身体,居然已经被束缚起来。 若不是袖口藏着的传国玉玺,一直在提醒她,她靠着自己很难走出那幻觉。 楚清芸看向老头手中的粉末,顿时明白了,她吸入的粉末有问题,那是置幻的东西。 她既不挣扎,也不求饶,冷静道:“王公公,陛下对人向来仁厚,你为何要恩将仇报?” 王公公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对我好?楚大人是哪只眼睛看到他对我好?” “我不过是打碎那个贱女人的一个花瓶,他就罚在门外贵三个时辰,受所有下人嘲笑。” “那个女人不过是个花楼出来的贱人,比我们这些下人尚且低一等,凭什么能飞上枝头当凤凰,而我却要伺候这么一个人?” “我不服,陛下自小都是我照顾的,凭什么她来了,我就要处处受罚?” “如今那女人,居然还能当上后宫宠妃,真是可笑至极。” 楚清芸顿时明白,原来竟是因为曾经的言儿,现在的言妃! 她冷冷的笑着:“你若是没有那些肮脏的想法,凭你的资历,如今做太监大总管的必定是你,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那人手突然扬起,眼看一巴掌就要下来,楚清芸立刻翻转身体,躲开了他的攻击。 “楚大人,如今你落在我受伤,你还跑的了吗?” 楚清芸摇摇头:“当然跑不了,只是,我很奇怪,公公要报复杏儿,为何还要将陛下牵扯进去,为何要将百姓牵扯进去?”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摇着头:“他告诉我,只要我帮他找到东西,就帮我杀掉杏儿,帮我回到陛下身边。” “陛下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最了解他,我得回到他身边照顾他。” 看来,真是这老匹夫做的,也只有他,最了解四皇子府。 “我也可以帮你,你知道的,我和陆大人在陛下心中,地位非常,若是我美言几句,你未必回不去。” 楚清芸试探着。 果然他眼中闪着光:“真的?” “那是自然,你对陛下忠心耿耿,陛下心里一只念着你的好呢。”楚清芸一边说,一边在我心里翻着白眼,这人怕是已经疯了。 “你……你怎么才能帮我?” “你说呢,我只要有价值的东西。” 老公公陷入沉思,突然,他眼睛一亮:“我有这个,他给我的。” “我给你解开绳子。” “不必。”楚青芸手指一动,绳子变成两半,她扭动手腕,不耐烦道:“大人可要快些,否则,我可不保证还能帮得到你。” 公公走到床边,弯腰竟将一块砖抬了起来。 那地方居然是空的。 他从下方的土洞里找出一枚钥匙。 “这是?” “那人命人将火药送到春月楼,这是后院的钥匙。” 楚清芸听过这个地方,春月楼是之前名动天下的花楼,只是不知道得罪了哪家达官贵人,竟给一把火烧了,老板也烧死在了里面,自此,人们觉得丧气,便再也没有进去过那里。 男人竟把东西藏在那里,果然是个好地方,春月楼作为曾经的花楼翘楚,选的地方自然也是四通八达的地方。 那边连接东西南北四个城门,很容易将东西运到城门口,这也就是为什么左二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安排好爆炸点。 楚清芸拿起钥匙,头也不回立刻离开。 公公在他身后追赶者:“楚大人说的话可要算数啊。” 楚清芸冷笑:“会给你美言的。” 会给你留一个全尸的! 7017k 第一百八十五章、寻找火药 中央大街上,人挤着人,所有百姓都在往更中心的地方奔跑,老人,小孩,走的慢的,被后面的人推倒,踩踏。 在面对生存的问题上,所有人就只剩下了活着的本能。 楚清芸看着一片混乱的中央大街,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要拯救更多人姓名,不能久留,现在的妇人之仁,或许会造成更多人的死亡。 楚清芸咬咬牙,刚准备飞到树上,踏着树冠离开。 可突然一声婴孩的啼哭,像是一根刺一样扎进了楚清芸心里。 楚清芸的脚步一缓,人已经从空中坠了下来,她迅速稳住身形。 “树上有人。” 不知谁大喊一声,原本慌乱的百姓立刻抬了抬头,他们甚至没有停下脚步,边走边看着楚清芸落在房顶。 “是楚姑娘。” “楚姑娘怎么在这里。” “楚姑娘,救救我们。” “楚姑娘来了,我们就放心了。” “是啊是啊,楚姑娘一来,我们就像吃了定心丸。” …… 大部分人的脚步慢下来,可仍有些外地人不认识楚清芸,还在疯狂地向前挤压。 楚清芸眼神一黑,突然从房顶飞下,一把抓起一个男人:“你是眼瞎了吗?没有看到一个孩子在你脚下?” 男人只顾着逃跑,根本没听见周围人说什么,还当是谁狗拿耗子,假慈悲,使劲向楚清芸的脚底踩了过去:“小丫头还管起老子的闲事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中州林家,老子一刻钟上百两黄金进账,你赔给我吗?” 男人嚣张跋扈的挑衅着楚清芸。 林家? 楚清芸像是听了什么笑话:“林家?你是林家的谁?老大?老二?该不会是林家的姑娘吧。” 周围的百姓一听,也顾不上逃跑,哄堂大笑起来。 楚清芸不理男人,低头将可怜的孩童抱进怀里,孩子的手已经被男人踩的脱臼,嘴扁扁,嗓子都哭哑了,没了声音。 她刚准备给孩子把脱臼的地方接好,可还没伸手,身后突然想起风声,有人袭击。 楚清芸本能的伸手,一把将来人的胳膊控制住。 她突然手腕一动,男人的胳膊瞬间脱臼,垂在身体一侧,活像个神经有问题的人,就在此时,刚刚还呜咽着的孩子突然不再哭泣。 楚清芸摸摸孩子的小鼻子:“开心了是不是,我帮你接上,有点疼,你乖一点。” 说着,她握着孩子的胳膊,轻轻的转着圈,突然,她手往内一推,只听咔的一声,孩子的胳膊变回复如常。 “你赶紧给老子接上,否则,老子今天让左公子拿火药炸死你。” 楚清芸眉头皱起,这人居然知道左二,还知道现在他现在正在点火药,肯定不是普通人,可他竟然现在才逃,若是真和左二亲密,应该早就提前得到消息,逃出城外。 时间一分一秒楚清芸不耐烦道:“林家的人我都见过,没有你这一号,别给我装神弄鬼,说,你是什么人。” “我是林家人啊,你什么意思?” 楚清芸冷笑:“林大公子现在在西涧施粥,二公子在养病,难不成,你是哪里冒出来的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 男人的脸憋得通红。 百姓也都回过神来,明白这人根本不是什么林家的,若是林家的,在中州也有一定的好名声,百姓还给几分薄面,可现在根本没那回事,百姓立刻吵嚷起来。 “骗子!” “还说要炸死我们,我看他就是主谋。” “兄弟们,把他绑起来。” “就是,报官” “报什么官,有楚大人在,一个顶是个。” …… 楚清芸看看天色,太阳已经快要下山,若再耽误下去,怕左二会抹黑作乱,此时不能再拖。 他立刻将手里的孩子交给一位面善的大娘:“大娘,这孩子,你先替我照看,等风头过去,送到楚府便可。” 大娘点头:“放心,有我一口吃的,就又他一口吃的。” 楚清芸看着满城因为他而停下来的百姓,不管是出于惧怕,还是出于敬重,只要能缓解百姓惊慌失措,怎样看待她,都无所谓。 楚清芸指着火药爆炸的地方:“各位,现在东西城门处的火药出处已经找到,大家不要惊慌,更不要人挤人的乱走。” “这么大的中州城是不会让几车火药炸没得,相信我,待在原地找好掩护的东西,等我的消息。” 百姓面面相觑,半响后终于有人开口。 “我们听楚姑娘的。” “可要是真的有火药爆炸了怎么办?” “我不想死。” “我也不想死……” …… 楚清芸看着天:“放心,我楚清芸今日,定不会让一人再受伤。” 说完,她迅速闪身离开。 花楼门口,也有很多百姓聚集。 楚清芸让大家散开,自己走上前去,左二熟悉火药,若是在这里下些陷进,她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楚清芸只能更加慎重,每一步都很小心,开门的时候,都会先试探性的拉开一个缝隙。 百姓已经被楚清芸劝解的远离门口,可看到一想英勇的楚清芸都如此小心翼翼,大多数百姓都更害怕的向后缩。 突然,楚清芸味到味道不对,一股刺鼻的味道从屋内传来。 楚清芸心头一阵,这味道,是火药的味道。 她感激朝着里面看去,果然看到一个褐灰色的火药堆,一根线在火药堆的边上连着,上面正冒着火花。 楚清芸脸一黑,大吼一声:“都躲开。” 眼看着那火药就要被点着,楚清芸推门身体一扑,将火扑灭。 她顿时松了一口气,拍打着身上的火药。 荡起的灰尘迅速落下,楚清芸看着空中不断掉落的火药粉,突觉不对。 她捏起一小片,更加确认,她被骗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火药,这是普通的草木灰。 这东西根本点不着,别提爆炸了。 若这个不是火药,那么真正的火药,去哪里了? 楚清芸一愣,瞬间察觉到事情的诡异。 完了,要出事。 她立刻想看周围,东西已经炸过,现在就差南北,肯左二到底在哪里,南辕北辙,他该如何去选? 7017k 第一百八十六章、左二的威胁 楚清芸望着密密麻麻的百姓,所有人的希望都寄托在她的身上,他不能将这么多人的生命置之不理,更不能将中州置之不理。 左二进入中州,虽说是高庭君带进来的,但到底还是和她有很大的关系,楚清芸不想逃避属于自己的责任。 此时,百姓此时却不知道情况,以为楚清芸已经找到了火药,都放松下来,准备回家。 楚清芸看着那些百姓,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啊,仔细的回想着所有细节。 她放空的眼神突然聚焦到花楼一侧,一辆平车在路边摆着。 楚清芸眼睛一亮,对啊,车辙。 那么多火药,不可能完全没有留下痕迹。 “所有人,都不要动。”楚清芸赶忙大喊一声,希望车辙没有被百姓的脚印覆盖。 她立刻细细在周围的寻找。 “楚姑娘,你找什么呢?” “就是,我们一起给你找。” “楚姑娘丢什么东西了?” …… “大家都看看脚底下,有没有明显的车辙印记?” 火药的重量很重,车辙应该会很深,一般的足迹难以掩盖。 百姓都低着头看向自己的脚边。 “没有啊。” “什么样的车辙?” …… 就在此时,有人突然大喊一声:“我这里有,楚姑娘,你看这个……是不是你要找的?” 百姓自动分开,留出一条路。 楚清芸立刻上前,只见一个身穿紫色衣服,额头上有颗痣的男人指着一个特殊的印记:“这个像是车辙,可花纹怎么看上去如此特殊?” 一般平民用车,花纹都是交叉的人形,只有世家贵族,才会使用梅兰竹菊的车胎。 而这上面的,显然比世家贵族还要高一个等级,居然使用的是龙字纹,只有皇家才敢用这个。 楚清芸弯下腰,仔细看着车辙的方向,一侧来自花楼,一侧则指向了南门。 左二在南边? “谢谢这位大哥了,若是不嫌弃,可以去楚府要一百两赏银。” 楚清芸说完,立刻起身。 南门处重兵把守,是通往西涧的地方,西墓王的近卫有一半在那里安营扎寨,若是左二在那儿点燃火药,士兵得死伤一大半。 想到这里,楚清芸不自觉的又加快速度,她越走心越慌。 一路上人群越来越密集。 南城因为有西墓王的军队驻扎,百姓们都涌向那里寻求保护。 粗略算来,这里聚集的百姓预计已经有五万多人,若是真的发生火药爆炸,爆炸的威力先不说,受惊的百姓在疯狂逃窜时会造成无数人踩踏受伤,甚至死去,后果难以想象。 楚清芸赶忙深吸一口气,几乎用上了全部的力气,飞向南门。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清芸感觉两只腿麻木了,头上满头大汗,她张大嘴不断喘息着。 终于快到了。 车辙在这里消失,左二应该是在这里了。 可周围百姓太多,楚清芸根本无法分辨周围的人,要从这万数人里面找到左二,更是难上加难。 不对,楚清芸突然想到,左二身高异于常人,在人群中应该很引人注目。 可显然,人群中根本没有身高出众的人。 以左二的头脑,一定会选择在更能隐藏自己的地方。 难道?他混在身高普遍较高的士兵里? 楚清芸的眼神顺着城墙看向驻扎的军队。 果然不出所料。 “找到了。” 楚清芸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她慢慢走着,越来越靠近左二。 楚清芸看不清左二的眼神,却能看出他的身体逐渐紧张,眼神不时飘向身后。 楚清芸顺着他的眼神看去,他的身后有一个存储军粮的粮仓。 难道?火药在那里面藏着? 楚清芸环视四周,周围只有那个粮仓可以藏火药,她立刻锁定那个地方。 仿佛感觉到他的靠近,左二微微后退一步。 “左二,不要藏了。” 楚清芸故意大声冷笑,吸引他的注意。 左二一把掀掉盔甲:“我小瞧你了,来的挺快。” 楚清芸指着周围已经对着左二虎视眈眈的士兵:“你已经没有路可以走了,这周围都是西幕王的士兵。” 左二突然露出邪恶的笑:“是吗,我看,未必。” 没等楚清芸反应,左二突然将旁边的一个士兵拖了过来。 楚清芸并不是一个妇人之仁的人,她手起刀落,正准备出手,可突然,左二将那士兵的身体转向自己。 楚清芸的动作一顿,生生收回了招式,强行收招,立刻反噬在她的身上,一口献血喷着出来。 左二手里的士兵,竟是西墓王。 西墓王一动不动,脸上铁青一片,盔甲下的手垂在地面,只有微弱的胸口起伏,证明着他还活着。 楚青芸看到他还在呼吸,这才稍稍放心:“左二,你觉得你把西幕王控制在手上,就能对我起到震慑的作用?” 左二嘴角扬起,笑容充满恶毒:“楚清芸,你以为你骗得了我?” “你和陆锦舟的关系,当真以为瞒得住我?” 楚清芸眼神眯起来:“左大人,不如你先说说你的条件?” 左二指着身边的粮仓:“想必你也看出来了,这里面全是火药,只要我手指移动,这绳子连着的蜡烛一倒,中州的百姓就完了,百姓和王爷,你选一个吧。” 楚清芸脸色沉下来:“我若是不选呢?” “不选?”左二朝着天空狂笑:“不选,那就一起灭亡。” “你可真是个疯子。”楚清芸一边拖时间,一边给在暗处的暗卫打手势,希望消失还能传的出去。 “你的手在干还什么?”左二盯着楚清芸背后的手,凶神恶煞 楚清芸的手势还没打完,不知道暗十一知道他的意思了没有,她只能被迫伸出双手:“什么干什么?我还能干什么?” 男人将西墓王的脖子勒紧:“动手吧,只要你今天把西墓王杀了,我就放了中州的百姓。” “若是不杀?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楚清芸真相为这么一举三得的手段叫好,这可不是左二这个废物能想出来的,这中州里,藏着东郡国的人。 而那个人,很有可能知道楚清芸和陆锦舟的事情。 才会想出这么一尺二鸟的好办法。 7017k 第一百八十七章、背后杀人 南城门下,所有驻守士兵都瞪大眼睛,看着大帐那边的情形,百倍的紧张。 而另一侧的百姓也乌泱泱的一片,有的四处逃窜,有的已经绝望等死。 胆子大的士兵,虎视眈眈的看着左二。 若不是他手里押着西墓王,以这群铁血汉子的性格,此刻已经将左二撕碎。 楚清芸眼眶微红,西墓王虽然年纪大了,但每次见到他,楚清芸都能从他身上感受到将军的飒爽和担当,可眼下,西墓王竟变成了这幅模样,比街上一个老头尚且不如。 楚清芸看着他发紫的唇色,和不时微微颤动的身体,心头一震。 中毒了? 她立刻一边说话,一边靠近,以免引起左二的怀疑。 “什么陆锦舟,什么西墓王,左二,我看你都被人蒙蔽了吧。” 左二哈哈大笑:“楚大人好会遮掩,你以为,我还会上你的当?” “你既然不信,那不如,我证明给你看,可好?” 说着,楚清芸又走近了一些。 “你站住。”左二发现不对,可以已经迟了,楚清芸已经看清楚西墓王脸上蜘蛛般的中毒痕迹,她眉头立刻不自觉的皱起,西墓王的头发和眉毛竟然一夜白头。 什么样的毒药,能造成这样的后果,楚清芸拧着眉头,回想着毒药大全里面的内容。 可他思来想去,却丝毫没有头绪。 【滴——】 【恭喜宿主——触发新的任务】 什么? 关键时候,系统怎么出来捣乱? 楚青芸摇摇脑袋,想把系统挥出去,可就在此时,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亲爱的宿主——此次任务,升级《毒药大全2.0》版本】 ???? 楚清芸皱着的眉头一喜,这书还有2.0版本,也就是说,西墓王中的毒可以在2.0版本里面找到? 楚青芸深知系统套路深,立刻道:“任务是什么?” 【亲爱的宿主:请将眼前的人击杀,成功则可升级。】 楚清芸捏紧拳头,系统是在说废话吗? 拉动火药的绳子在左二身上,她若是敢动左二,还用得着等到现在。 没等楚清芸吐槽,现实已经容不得她多想。 左二的刀已经逼近西墓王的大动脉,只要一刀下去,西墓王连解毒的机会都没有了。 “赶紧的,要西墓王还是满城百姓?楚大人,做个决定吧。” 楚清芸还未动,周围的百姓突然动荡起来:“楚姑娘,你救救我们啊。” “楚姑娘,我们一家老小还靠我养活。” “你要是救西墓王,我们满城百姓怎么办?” “楚大人不会那么做的。” 这边的百姓还没说完,那边的将士们却又吵了起来。 “你们这群没良心的,若不是我们将军,哪有你们的好日子,你们早就被西域的铁蹄踏平了。” “救将军,我们就是死,也得保护将军。” “楚大人,先救将军。” “楚大人和我们一样,是上过战场杀敌的,一定会救将军的。” …… 不用的人站在不同的立场,楚清芸知道他们都没有错,错的是眼前这个逼迫她选择的人,错的是东涧意图离间大招的人。 “楚清芸,你若是再犹豫,我就引燃火药,到时候,全中州城的百姓都往皇城方向跑,你猜,会不会把那刚上位的小皇帝踩死?” 楚清芸眼神射着寒光,就在此时,天空突然盘旋着一只金雕,金雕在天空叫着,却并未引起大家的注意,所有人都只关注在楚清芸身上。 楚清芸嘴角扬起。 “左大人让我亲手杀?我来。” 话音未落,周围的将士们先乱了阵脚,一群人迅速将楚清芸围住。 “你居然要杀死将军?” “楚清芸,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你的兵符是谁给的?” “楚清芸,当初在湖州城外差点死了,少将军救你于水火,难道你忘了?” “楚清芸,算我们将军看错了你。” …… 楚清芸脸上的表情依旧冷若冰霜,丝毫不变,仿佛这群将士说的,统统都没有进入她的耳朵。 她只是冷冷的看着左二:“左大人,这群家伙现在恨不得杀了我,大概是不会借给我兵器了,不如,劳驾左大人,把手上的剑给我用用。” 左二沉吟了半分。 楚清芸指着他身后的火药堆:“左大人怕什么,火药在你那里,有什么可怕的?” 左二点头,立刻将剑扔到地上:“别刷花招,否则我让你们都死无葬身之地。” 楚清芸挑眉,去捡地上的剑。 “我不会让你得逞。” 一个士兵冲了过来,一把捅向楚清芸的胸口,好在楚清芸眼疾手快,迅速避开攻击,可攻击并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多的士兵加入。 楚清芸不想出手伤了他们,只好处处受制,她从花楼赶来,透支了内里,对付一般人还好,可对付这成千的将士,还不能真的伤到人,体力消耗越来越大。 突然,噗嗤一声,楚清芸的肩膀突然被剑劈下,他蹙着眉头,将剑拔出:“让开。” 那人看着溢出的鲜血,也心有余悸。 他曾经参加过湖州的救援,知道楚清芸对陆锦舟的意义。 楚清芸趁他由于之际,一把将他推开,捡起左二扔到地上的剑。 “楚大人,果然是豪杰,居然一人对抗数千西墓军,左某佩服,不过,今日你的一剑下去,后便等于和整个西墓军为敌,楚大人可想好了,为了这些贱民,值不值得。” 楚清芸的肩头还在不断往出渗血,全身像是被血染了一样,他看向周围的百姓,突然嘴角扬起:“怎么不值得,如果西墓王此时醒着,他会和我做一样的决定。” 他看向西墓军,刚刚还怒气冲冲的军队,听到楚清芸的花,都一愣,所有人都羞愧的低下头。 是的,若是将军在,一定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楚清芸破有深意的看着北方:“左大人也不用废话了,记得说话算话就好。” 说着,她手臂一动,剑突然冲向西墓王,左二看在眼里,大声笑起来。 就在此时,笑声突然戛然而止,左二眼睛瞪大,看向身后。 一把剑从他的身后穿堂而过,血不断涌出。 7017k 第一百八十八章、琥珀簪子 南城门下,左二满身是血,满目狰狞。 可楚清芸这边,西墓王却丝毫没有损伤,楚清芸在最后一刻收了手,将剑刺到身旁的泥土上。 楚清芸刚刚受伤的右边肩膀因为强行收力变得更加严重,伤口处的血不停冒着。 “楚清芸,你框我?”左二刚一开口,一口鲜血喷出,他不得比闭嘴喘息。 左二看着楚清芸,换了很久,才咬牙切齿道:“你以为杀了我就完事了吗?我死也要拉一群垫背的。” 左二手臂一动,想要拉动线,引燃火药。 可身后突然冒出一个人,他的手臂砍断瞬间被齐齐砍断,一只断手在空中飞起来,掉入百姓中间。 很少见血腥的百姓顿时开始慌乱,四处闪躲。 楚清芸担心左二继续作恶,直接一剑刺进他的胸口,将他彻底了解。 可这最后一剑,用光了楚清芸所有的力气,她眼前一黑,身体软瘫下来。 就在楚清芸准备迎接地面时,她跌入一个软软的怀抱。 陆锦舟一手抱着楚清芸,一手扶着西幕王,强忍着怒意咬着牙,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竟然在一夜之间,一个白了头,一个受了伤。 “愣着做什么,还不救人?” 周围的将士们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楚清芸并不是打不过他们,而是不愿意伤了他们。 大家羞愧难当,只敢低着头。 他们将中毒的西墓王抬上车。 陆锦舟将楚清芸抱进马车内,看着左右两侧奄奄一息的两个人,心头怒火无处发泄。 若是此时沈星在身边,还能安抚安抚陆锦舟,可他不在,陆锦舟本能的草原匪气便四溢出来。 “干什么吃的,快一点。”陆锦舟对着周围大吼一声。 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袖子被扯了扯。 “别大喊,死人也要被你吵醒。” 陆锦舟立刻点点头:“好,我不吵,不吵。我们很快就到了。” “我没事,你看看王爷,他中毒了。” 陆锦舟愣住,他以为父亲只是被人下了迷药:“中毒?” “嗯。” 陆锦舟赶忙去看,果然,西墓王的脖子上全是黑色的条纹,他知道楚清芸对毒药有研究,刚想再问,可楚青芸却不在回应,已经晕了过去。 而此刻,楚清芸闹钟一片混沌,迷雾在脑中不断盘旋。 【滴——】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 【可升级《毒药大王》至2.0版本。】 楚清芸瞬间清醒。 升级,立刻升。 意念一动,原本的《毒药大全》在脑中出现,突然,一阵金光闪烁,毒药大全的封面上多了一层烫金,楚清芸在看,毒药大全四个字的下面,多了三个字升级版。 楚清芸立刻翻开书本,里面的内容顺着她的海马体进入闹钟。 她一页页翻着内容,寻找会将人头发变白的毒药。 楚清芸感觉自己身体一轻,身边一群人在耳边叽叽喳喳。 “怎么还不醒?” “不是因为包扎好伤口了吗?” “庄成儒,到底怎么回事?” 楚清芸像开口解释几句,可西墓王的时间不多,她必须尽快找到解药。 楚清芸感到手臂一暖:“青芸,父王他……不行了,你也不愿意醒来吗?” 一滴温热的水珠滴在她的手背上,楚清芸心头一阵撕扯。 门突然被打开:“公子,王爷,王爷他口如白沫,不行了。” 楚清芸心头一震,突然,书中的字迹一闪而过,他在毒药大全最后一页找到答案。 陆锦舟起身,还未离开,楚清芸突然睁开眼:“带我,带我去。” 陆锦舟没有动。 “快啊,我有解毒办法,快。” 陆锦舟立刻抱起楚清芸到达隔壁,楚清芸身体还很虚弱,只能半躺在陆锦舟的怀中,勉强动动手,她翻了翻王爷的眼皮。 不好,已经毒进脏腑了,必须马上服药。 “当归,枸杞……”楚清芸报出一连串的药材,一旁的庄成儒快速记录。 他拿着药房:“放心,我马上去熬药。” 楚清芸全身的力气费尽,又沉沉的晕了过去。 陆锦舟让人又放了床榻在这里,他看着两个昏睡的人,内心全是煎熬。 好在庄成儒的药来得及时,西墓王喝下以后,整个人起色慢慢恢复,只是那白了的头却一去不复返了,可楚清芸,却一睡不起。 没有人知道原因。 月圆之夜,天气转凉,陆锦舟坐在床榻边上,看着女人消瘦的脸庞。 “你再不醒来,我的簪子都要打十几枚了。” “也好,等你醒来,能好好的挑一挑。” “你是喜欢白玉的,还是翡翠的,或者南红玛瑙的?” …… 楚清芸脑中不断响起聒噪的声音,这一个月来,日日如此,她其实脑中清楚地很,只是一只不能睁眼。 原因便是因为那天,本应该看实体书的他强行用意念汲取书中内容,造成了国度用脑。 陆锦舟还在碎碎念,突然手背一凉。 陆锦舟缓缓的抬起头,看着床上的人,进的往后一退。 “你——醒了?” 他激动的愣住不动。 楚清芸嘴角扬起:“我好渴,我好饿。” “好……好……”陆锦舟大声吼道:“快来人,端两盘糕点。” 楚清芸眼睛一直睁着,盯着陆锦舟:“我听到了。” “嗯?” “你想耍赖?” 陆锦舟拿着水杯的手一抖:“我从不耍赖。” “然后呢。” 陆锦舟走向楚清芸,从她的石枕下,拿出一个盒子。 楚清芸探头看向盒子里面,竟真的有十几支簪子。 “我猜你最喜欢这枚琥珀的,上次你磨得时候,我还纳闷,这能磨出什么东西,却没想到,竟然真能做成簪子。” 楚清芸眼睛盯着那枚琥珀簪子,表情愣住,一动不动。 琥珀的大件本来就很难找,他是如何找到这么大的琥珀原石,才能摸出来,更可贵的时,这竟然是一枚虫琥。 美丽的蝴蝶被永久的封在里面,也算是一种永恒。 楚清芸指指簪子:“能给我戴上吗?” 陆锦舟手微微颤抖:“求之不得。” 他的手刚刚碰到楚清芸的头,突然门外一声巨响,楚清芸眼神一变:“不好,火药。” 7017k 第一百八十九章、腹背受敌 距离上次中州城打乱才半个月,又一声巨响在中州的东侧响起,烟雾缭绕,百姓人心惶惶,距离上次火药爆炸。 “才过了半个月,这怎么又开始了。” “我记得,上次楚姑娘可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歹人拿下。” “对啊,这次可怎么办?” “我听说楚姑娘还在昏迷,还没有醒来。” “那谁还能救我们?” “不然,我们去找陆小将军?” …… 西边的人还有闲情讨论,可你北城贫民窟的百姓已经开始四处躲避,这次大家有了经验,都躲在坚固的矮墙之下。 而此时的楚清芸,正和陆锦舟进行着拉锯战。 “你不能去,你伤还没回复!” “你说的是这个?”楚清芸毫不避讳的落下肩头上的薄纱:“伤口都快看不见了,哪里来的伤?” “不行,你猜刚刚醒来,得好好修养。” “我真没事,我都恢复了。” “不行,我不同意!” 楚清芸无奈的按着头,总不能说自己是用脑过度,所以昏迷那么久吧。 “我真的没事,再磨叽,就要出大事了。”楚清芸见他脸色铁青,一脸坚定,也瞬间板下脸:“还好没让你给我换头上的簪子,现在我的话就这么不值钱,以后咳还得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楚清芸撇撇嘴:“那你是什么意思?以某些情感来绑架我?” 陆锦舟蹙着眉头,楚清芸说这么重的话,那便是铁了心要出去。 他知道,但凡楚清芸决定的事情,十头牛的拉不住,除非他把楚清芸绑在身上,否则一不留神,就能让人跑了。 陆锦舟满心无奈,满脸宠溺:“你要走也可以,可你还虚弱,我抱你走。” ???? 楚清芸脸上写满问号,可看陆锦舟丝毫不退让的表情,也只能勉强同意。 “我……随便。” 楚清芸一把被抱了起来,她耳朵一红,赶快转移话题:“上次左二死了以后,南城门清理出来多少火药?” 陆锦舟事后让人细细检查汇报过,于是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只有不到一尺高的火药堆。” 这样的火药量,顶多能炸掉了几顶军用大帐,范围不会太大,当时陆锦舟就奇怪,左二这么大阵势,结果却只有这么点火药,不太对。 可人已经死了,他们也很难再查到什么。 楚青芸抿着嘴不说话,当初他们带走的火药可足足有好几车,爆炸那日,东西南门加起来,也不过只有当时的一半,那剩下的火药,去了哪里? 会不会是被他们的同伙掌握了? 左二当初是归顺了东郡,后来突然出现在大招境内,除了为了报复自己,一定是受到东郡国的指使。 楚清芸脸色沉下来,所以,如今在中州城内使用火药的,一定是东郡国的人。 而且,这个人的目的,并不想左二那样复杂,他的目的很单一,就是要搞乱中州,引起中州动荡。 越是复杂的事情,越容易找到破绽,可越是单纯的原因,便越难突破。 楚清芸越想越不对:“刚刚那声响,是从北门而来?” “是,刚刚有人来报,北城现在暂时还算稳定,你也不要过于担忧。” 稳定?坏了! 楚清芸大喊一声。 “怎么了,为何如此慌张?” 楚清芸看着北面的天空:“北面属于老城区,人们虽然不密集,但是由于常年挨饿,对朝廷早已不满,若是被有心人挑唆……” 楚清芸没有再说下去,这人思虑周密,很难对付。 他每一次的火药爆炸地,都是经过深思熟虑。 楚清芸突然想起那日的车撤:“锦舟,我们那天差点上当了,那天的车辙怕是也是那人故意安排的。” 陆锦舟的脚步一缓:“你是说,那人故意把我引到南面?” “是,北面的防守空虚,只要南面已开火,大量的兵力击中在南面,北面就可以顺风而动,一举占领北城。” 陆锦舟也意识到不对劲:“按照那天的形势,若是东西南三面的百姓真的将皇城围住,那他们一举拿下皇城,有很大的胜算。” 楚清芸点点头:“只可惜,左二报仇心思深重,没有按照那人安排的进行。” “这么说来,还得谢谢左二?”陆锦舟说起左二,还是咬牙切齿的憎恨。 楚清芸心思不在陆锦舟身上,歪着头一边想着细节,一边开口:“按照当时的情况,南面迟迟不爆炸,北面也不敢有所动作。可为什么选在今天又再一次点爆火药了?” “会不会是蛰伏了半个月,东郡的人熬不住了?” 楚清芸摇摇头:“不会,按照那天的情况,对方显然非常了解我们,并且是非常谨慎的人,不可能随意选个时间,这日子选的,一定有深意。” 就在此时,前面突然一辆快马冲了过来。 路锦舟将楚清芸护在身后,直到人靠近,他才看出,这是父亲留在边境上的姚将军。 “姚将军,怎么回事?” 姚将军全身是血,背后插着长长的箭,楚清芸看着心惊肉跳,这样的伤是怎么从西域坚持到中州的? 她赶紧拿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先别说那么多,先给姚将军止血。” 姚将军挥挥手:“我……我不行了,你们……你们快……快救……西涧。” 楚清芸双手僵住:“西涧出事了?” 姚将军头一垂,晕了过去。 楚清芸眼中突然冒着凶狠的恨意:“这绝对不是巧合,我终于知道那人为什么要选在今天,因为毒蛇部和东郡国联合了,他们两面夹击,让我们自顾不暇。” “你说的可有依据?” 楚清芸点头,轻轻的将姚将军翻了过来:“你看这个。”她指向姚将军背后的箭。 陆锦舟最了解各国兵器,西域擅长使大刀,长枪比较粗矿的武器,而东郡,习惯使用长剑,弓箭等小巧有技术含量的武器。 而这枚箭,一看就做工精细,不可能是出自西域。 西域果然同东涧联合,若真是这样,大招腹背受敌,局面被动。 “只能立刻禀报陛下,兵分两路。” 两人相视点点头,表情凝重。 7017k 第一百九十章、一石激起千层浪 皇城外一片混乱,皇城内同样是一石激起了千层浪,官员们窃窃私语,有的一脸惊慌,有的则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开元帝上任后第一次遇到了西域的攻击,整个人慌乱不堪,勉强能稳住身形。 楚清芸摇着头,这样浪费时间下去,北城就要危险了。 “陛下,臣有事禀报。” “清芸照实说吧,现在请如何?”开元帝开口道。 楚清芸福了福身子:“陛下,此次的危机,均是因为敌人想从内部瓦解我们,我们必须马上找出背后之人,将他们的阴谋扑灭。” “清芸说的有理,可现在西域也在虎视眈眈,我们一旦调动大量兵力在城内,西涧边境没有援军,毒蛇部便会如入无人之境。”开元帝犹豫着,既不想事情西涧那块肥沃的土地,又不想让自己陷入危险。 “陛下圣明,臣已经想到了办法。” 楚清芸这话一说,所有人的眼光都看向她,有的人面带期待,有的人则充满不屑。 陆锦舟眉头紧紧皱着,他知道楚清芸要说什么。 他知道现在中州啊危险重重,但是西涧需要他,西涧的百姓需要他,他不得不离开。 楚清芸微微勾起嘴角,看了他一眼:“这次,辛苦要陆大人了,请陆大人带着大部队离开。” 朝上顿时沸沸扬扬,讨论声此起彼伏。 开元帝新提拔的刘尚书第一个不同意:“楚大人,西涧的确很重要,可路少将军若是走了,你把陛下的安危放在哪里?” 这话一出,一些看楚清芸不顺眼的老头子们都站了出来。 “对啊,中州乃是国之根本,怎么能没有人?” “我看,不如从东涧吊军队去西涧。” 楚清芸冷冷的白了一眼刘尚书:“从东涧到西涧,足足需要十天才能到达,刘大人,你是想让东涧的人去西涧给百姓收尸吗?” “你……”刘尚书被堵的说不出话。 楚清芸看在他是言妃名义上的父亲,没有继续和他计较,直接看向开元帝:“陛下,西墓王卧榻养病,西涧的情况,陆大人最清楚。” “况且此次毒蛇部偷袭我军,已经造成人员伤亡,再不支援,西涧必乱。” 开元帝沉吟半分:“可中州……” “陛下不必担心,三个时辰内,我必回将人找到,解决陛下的后顾之忧。” 开元帝没有说话,好半天,才突然开口:“那陆大人便陪着朕在这里等上三个时辰。” 楚清芸一愣,战场上,瞬息万变,这三个时辰,不知道多少百姓已经倒在敌人的剑下。 可君臣有别,楚清芸虽然心里有怨言,却也只能催促自己更快些。 她脸色铁青了离开大殿,陆锦舟紧跟在她身后:“别慌,我已经安排大部队先行,我随后快马再去追。” 楚清芸这才松了一口气:“我会尽快知道那人的。” “嗯,我信你。” 下一秒,楚清芸已经走的很远。 小宇已经在宫门处待命,楚清芸一看到他,便立刻询问:“近一个月入住中州的外乡人,查到什么了没有?” 小宇点头:“是由线索,可是很奇怪,这一个月的入住量竟然是平日里的五倍,每个小店都有几个人入住,我都已经标明,姑娘你看。” 小宇将名单递给他。 楚清芸一边认真翻阅,一边继续道:“还有什么信息?” 小宇摇摇头:“我找遍了中州,没有遗漏的信息了。” 显然,幕后之人非常狡猾,每个店里,都安排几人入住,不仅能掩人耳目,而且能将自己藏得更深。 如果一家一家店,一间一间房进行搜查,他们根本无法保证在三个小时之内,找出幕后之人。 小宇也记得满头都是汗:“姑娘,这么多人,我就是让**帮的人全都出去搜,也不可能搜到啊。” 楚清芸抬起手:“别着急,一定有什么蛛丝马迹,是我没有注意到的。” 楚清芸闭上眼睛,回想着半个月前爆炸的细节。 突然,他眼睛睁开,看向中央大街。 “姑娘,你想到什么了?” 楚清芸指着花楼的方向:“当日我被误导,都是因为那个车辙,我记得,当时有一个男人大叫了一声,说看了车辙。” 当时她走的着急,并没有仔细的观察男人,更没有把他说的话放在眼里。 现在回想起来,他好像说了一句:“好奇怪的花纹。” 楚清芸脑中浮现出花纹的样子,是飞龙在天的纹路,百姓们虽然不能使用这种车轮,但大家都很清楚,这种龙纹车辙,只有皇族可以使用,这个人为什么会表现出惊讶? 楚清芸闭上眼,当时的人,衣服,一定很普通,普通到她没有产生任何印象,那人带着草帽,遮住了头发和眼睛。 很明显,是故意在掩饰自己的身份。 看楚清芸清楚的记得,自己在低头看车辙的时候,曾瞟了她一眼,那一眼,唯一让它记住的东西,应该是…… 黑痣。 他的额头中间有一点黑色的痣,足足有半枚铜钱那么大。 可这还是等同于大海捞针,楚清芸沉吟半分,突然开口: “小宇,派人排查,北城所有的客栈里面,三十到五十岁的男子,额头有一颗黑痣,尝尝带着一顶草帽。” 小宇立刻点头。 楚清芸也朝着北城门而去,他现在要去一个地方,这地方,除了当今陛下,就只剩先一个敢擅自闯入。 楚清芸走到北城门外的破寺庙,一老汉正躺在里面,衣衫不整。 楚清芸蹙眉:“王爷,小宇都比你干净,您这是?” “我在完成小宇给我的任务。” 楚清芸看着他受伤的西瓜子:“你?在数西瓜子?” “是啊。小宇说了,只要我把这个西瓜子数清楚,晚上就再给我讲一个他小时候的故事。” 楚清芸扶额,小宇这一定是烦透了这老头。 “别数了,带你去玩儿把大的。” “什么大的?我可不去。” “老头,你还想不想见小宇,小宇可是我救下的孩子。” 老头一听,就急了:“我去,我去,到底要去哪里?” “你走就知道了。” 7017k 第一百九十一章、马车 开元帝登基以后,为了彰显皇家恩德,便封了唯一尚在的六皇子为平定王,更是翻新了平定王的府宅,一时间,平定王风头无两,所有人都觉得这是开元帝重用平定王的信号。 可惜,开元帝仅仅赏了一些金银珠宝,便草草了事,没有给平定王一官半职。 平定王府门口,楚清芸将马停下,她带着贤王刚踏上台阶,就被守门的士兵挡在门前:“哪儿来的叫花子,赶紧走开,没钱给你们。” “什么人都能往平定王府闯?” 楚清芸眼睛一立,手上的剑出鞘:“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 那人揉了揉眼睛,惊的往后退了一步:“你……你你……你是楚……楚大人。” “还不让开?”楚清芸大喝。 守卫刚想让开,可他突然看到楚清芸的身后,他为难的看着邋遢的贤王:“楚大人进去当然是没有问题,可……这人,是哪里来的叫花子?小的怕王爷怪罪,请楚大人三思。” 楚清芸无奈的看了身后一眼邋遢老头,又转过了头,对着守卫的士兵冷冷道:“你是自己让开呢,还是让我闯进去。” “楚大人,别为难小的。” 楚青芸看看身边的人。 小宇一直叫他老头,楚清芸也随着叫习惯了,早就把前辈,王爷这样的尊称扔到了一边,大喇喇道:“老头,人家不让你进,你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 楚清芸虽然有当今陛下撑腰,可越是这样,做事情越束手束脚,一旦和平定王正面起了冲突,被那些不长眼的迂腐老臣参上一本,徒增陛下的烦恼。 老头白了一眼,挥挥手:“让开,老子倒要看看,谁敢挡我的路。” 楚清芸立刻退到一边,恭恭敬敬的做了一个手势:“王爷,您请。” 看门的人眼珠子都突了出来:“王爷?楚大人,你说笑吧,这全大昭,除了西墓王,就我们王爷一个皇家正统王爷,这位是哪儿来的王爷?总不能是地底下钻出来的吧” 楚清芸不做声,冷笑着看戏。 果然,老汉才没有那么多闲情逸致和这看门的多说,直接领着他脑门的头发往身边一甩,那人已经摔倒在大街上,鼻青脸肿的根本起不来。 “来了啊,打人了,打人了,楚大人带人打人了。。” 可惜还没引来围观的人,楚清芸和贤王已经走进了平定王府。 可他们刚进门,府兵就将他们团团围住 “楚清芸,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擅闯我平定王府。” 楚清芸循着身影的源头抬起头,平定王正站在戏台子上,居高临下看着她,楚清芸和这个平定王没有打过多少交代,只知道他好赌。 她谨慎的福了福身子:“王爷您误会了……我没……” 她的话音刚起,就被平底王打断:“楚大人不要以为陛下护着你,就能为所欲为,我平定王府不是你想进来就进来的,想出去就出去的。” “王爷真的误会了,我只是奉命来调查一个案子,并无他意。” 平顶王嘴角一僵,慌张一闪而过:“什么案子,我平定王府,向来本分,实在帮不上楚大人忙。” “是吗?”身旁的老头突然吊儿郎当的冷笑,说完还直接坐到前厅的太师椅上。 平定王以为他是楚清芸的下人,他正愁找不到发作的理由,这人正好撞到枪口上。 平定王一声大喝:“哪儿来的叫花子,这么不懂规矩,给我送去赌场剁了手指头。” 周围的府兵一窝蜂的围了上去,可他们还没摸到贤王的衣服,就被莫名的气体隔开,弹了回去。 楚清芸看着在戏台上画着大花脸的平底王,淡定的提醒道:“王爷,我眼前这位,身份尊贵,有些话,不能乱说。” “除了陛下,这天下还没有我惧怕的东西,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来我平定王府叫嚣?” 平定王口气大得很,老汉大概是实在听不下去了:“乖侄儿,还不下来给皇叔看看,看看这几年涨了多少本事?” 平顶王愣在原地,这可是把定国公全家都弄死的贤王,虽然已经有半年未曾出现,可百姓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平顶王立马从台子上跑下来:“皇叔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我肯定得好酒好菜招待您,刚刚是我眼拙,眼拙。” 平顶王的样子立刻变了样,像一只哈巴狗一样,舔着脸对着贤王,仿佛刚才的嘴脸都不是他一样。 楚清芸看看天色,实在不能再拖下去,直接了当到:“王爷,贤王此次找我,是为了问平顶王借一辆车。” “车?什么车?” “贤王如今住在北门城外,出行不方便,想过来借辆车出行。” 老汉轻轻咳了一声:“对……那个,我老了,腿脚不好,需要一辆马车。” 平定王一脸怀疑的看着贤王:“皇叔,您?” 楚清芸知道自己瞎扯的谎着实有些拙劣,她轻咳一声:“贤王如今不领朝廷俸禄,只能求助平定王,王爷不会……不愿意吧?” 平定王哪里敢不愿意,一个不愿意,说不定全府都移为了平地。 “当然……可以,您,您请到后院看看。” 楚清芸陪着贤王走到后院,十几辆华丽的马车在后面停着,平定王立刻将最好的那辆拉出来:“皇叔,这辆是最大的,您看?” “也……”贤王好字还没说出来,楚清芸立刻打断他:“当然不行,怎么能夺人所爱呢,这选东西,还是要选有眼缘的,不如,王爷让贤王自己挑?” 平定王蹙眉,可也别无他法:“皇叔请自便。” 楚清芸偷偷的在贤王背后写了一个东字,贤王立刻砍向最东面的那辆马车,马车是墨绿色,走在街上,一抓一大把,很难引起别人的注意。 楚清芸盯着那车的车辙,所有的车辙都是龙纹,可唯独这辆车的,是蛟龙,正是那天看到的车辙。 贤王走上前,王车里一钻:“这个不错,带走了,清芸丫头,给我驾车。” 楚清芸立刻点头:“好嘞,贤王您坐稳了。” 马车快速消失在平定王府前。 7017k 第一百九十二章、熟悉的眼睛 出了平定王府,走到小巷的你拐角处, “驭——” 楚清芸拉了拉缰绳,停下马车。 贤王用手指梳了梳杂草一样的头发,开口道:“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和小宇都神秘兮兮的。” 楚清芸钻进马车里:“老头儿,你看这儿。” 楚清芸伸手将马车上的软垫子翻了起来,软垫下面竟有些灰黑色的粉末,粉末填满了缝隙,细细的一条黑色,若不是这样靠近仔细看,很难察觉。 贤王捏起一点粉末,放在鼻尖闻了闻,脸色大变:“平定王好大的胆子,居然和震惊中州城的火药爆炸案子有关系?” “现在还说不好,也有可能是下人私下里收了好处,将车借了出去。不过,也有另外一种可能……” 楚清芸后半句没有说出来,只是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贤王,贤王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不如我现在把那小子揪出来问问,他若是敢动什么小心思,老子劈了他。” 楚清芸赶忙摇摇头:“且慢,现在还不宜打草惊蛇,王爷若是能帮忙,便帮我看住这里,平定王府一定有问题。” “那你呢?” 楚清芸指指北门:“我得先将藏火药的地方一一找出来。” “也好,当务之急,是先保证大家的安全。你千万当心,丫头。” 楚清芸点头:“老头放心吧,小宇在我身边帮忙,不会有问题。” 说到这里,老头脸色怪怪的,可楚清芸急着去找小宇询问,没有在意。 楚清芸飞快的赶到中央大街,小宇已经在等候,楚清芸看着天色,此时距离她和开元帝约定的时间,只剩下一个半时辰。 找到火药迫在眉睫。 “找到了那群人的地址了吗?” 小宇点头:“我查过了,人在北城的凤仙酒楼。” 楚清芸拿出小宇之前给他的名单,看向凤仙酒楼处的记录。 这座酒楼原本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酒楼,平日里大家都只是去吃饭,几乎没有人住店,可突然在半个月前,这里入住了十人,这十个人均是以东涧经商人的名义住进来的。 东涧和东郡距离不过百里,两地的百姓长相很像,只是发髻略有不同。 东涧男人只要成年就会挽起发髻,而东涧人则喜欢披散着头发,只有在天气炎热的时候,才会扎几个大辫子了事。 这几个东涧人,应该是假扮的。 “小宇,走,一起去瞧瞧。” 两人走向凤仙酒楼,楚清芸特地找了一家布料店,换了一身不起眼的男装。 他们刚还未走进店门,就被门口的店小二拦了住:“这位爷,今天真不巧,有一位东涧来的爷今日包了场,实在不好意思,您若是愿意,可以改天再来。” 楚清芸透过门缝看向里面,却只能看到一个穿着藏南色长袍的背影。 楚清芸眼珠子一转,男人的特征已经尽在心中。 身体壮硕,腰板挺直。 周围的人站着,他坐着,说明地位明显高于其他人。 这个人,大概就是这次的幕后之人。 楚清芸眯着眼睛,想看清楚这人的身高。 可店小二似乎察觉到楚清芸与寻常人不同的气场,故意挡住了楚清芸的视线:“公子,今日还请回吧。” 小宇一听,和老头学的痞子气瞬间上来了,上手就要推开店小二,被楚清芸一把拦下。 “小宇,这菜明日吃也是一样的,我们走吧。” “姑……公子。” 楚清芸暗暗摇头。 小宇健壮,这才不吭气,老老实实跟在楚清芸的身后。 直到走到巷尾,小宇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姑娘,我们闯进去问问不就得了?万一让他跑了怎么办?” “你觉得,那人千里迢迢从东郡国前来,能是一般的酒囊饭袋,用刑吓唬一下就全招了?” “那谁知道,万一那人经不住严刑拷打呢?” 楚清芸戳戳他的脑袋:“你呀,天天和贤老头待在一起,没一点儿长进。” “你刚才可瞧见了他腰间的玉佩?” 小宇头摇的跟陀螺似的:“我看他的玉佩做什么?” 他的心思都在楚清芸身上呢,向来是楚清芸吩咐什么,他做什么。 楚清芸扶额,这孩子太过于依赖他,平日里她不在的时候,机灵的很,只要她在,小宇聪明的脑子就跟消失了似的。 “下次自己观察,别来问我。”楚清芸一边看着他,一边继续道:“那人虽然想极力掩饰自己的身份,换上了东涧人的衣服袍子,换上东涧人常常挽起的发髻,甚至点菜都是东涧人爱吃的菜,可他的举止投足都骗不了人。” “更何况……” 小宇迫不及待:“姑娘,你快别绕弯子了,何况什么?” “何况,那人腰间的玉佩不寻常,虽然看不清玉佩的样子,可那颜色,并不像是翡翠所做,反而像是一种玛瑙,这种东西,在大昭产量极低,而东郡国却盛产这种东西。” 小宇蹙着眉:“姑娘,那也不一定吧,万一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家里有钱买来的,也有可能。” “你说的是没错,可这种玛瑙名叫南红,只有东郡国的贵族才有权利佩戴,在中州,我只在皇宫里见过。” 还有,陆锦舟给他打的簪里,就有一枚是南红玛瑙做的,听说是花重金定制的。 楚清芸想到这里,嘴角不自觉扬了扬,瞬间又恢复正常:“好了,以后观察仔细些便好了,现在和我去个地方。” 小宇马上跟上楚清芸的步伐,两人跃上房顶,楚清芸将房顶的瓦片挪开。 这动不动就上房的毛病,还是和陆锦舟学的,不过不得不说,这招好使的很,只要对方的内力不够深厚,就一定察觉不到自己。 可这次,楚清芸刚掀开瓦片,一丝精光突然射向楚清芸。 那人蒙着面吃饭,所有的饭都从面巾下面递入口中,可那双眼睛,却格外的熟悉。 楚清芸只瞟了一眼,就立刻退到一边。 “大人,怎么了?” 楚清芸眼眸一闪:“走,被发现了。” 说着,人已经从房顶上下来,隐藏在身后的小巷里。 7017k 第一百九十三章、搜查到自己家 楚清芸向来过目不忘,除非是在她意识模糊或者场面紧张的情况下遇到的事情,否则一定会记得。 楚清芸翻遍了自己脑中所有的男人,都没有这双眼睛的存在,那为什么,她感觉似曾相识。 那双眼睛温文尔雅,看着像个风度翩翩的文人墨客。 文人墨客?? 楚清芸一愣,上一次她这么形容一个人,还是在……在西涧的山匪寨子里。 等等。 山匪,寨主? 怪不得,这双眼睛看着如此熟悉,竟是当时的那个寨主。 她清楚的记得,第二次她和陆锦舟奉命调查丞相时,这人突然消失,不见了踪迹,山寨里面也仅仅只留下的人一群乌合之众,那些身上狼头印记清楚的精英全都消失。 但当时楚清芸急于定丞相的罪,并没有时间去细细追究这个案子。 如今看来,这人很不简单。 这人既和当初的太子有关系,如今,又和东郡国有关系,恐怕身份不一般。 就在此时,打更的人从楚清芸身旁经过。 又半个时辰快要过去了。 楚清芸知道,陆锦舟能否离开中州,能否拯救西涧百姓与水火之中,现在所有希望都在她的手上。 剩下一个时辰了,她定不能让陛下恐慌,硬留陆锦舟在朝。 昨日刚刚下过小雨,若是他们很早就拉到目的位置,一定会被雨水淋湿,今日定然没有办法点燃。 可显然,他们对火药进行了很好的保存,今天才将火药运到指定地点。 “小宇,立刻把今天从这个酒楼出去的所有车都排查一遍。” 楚清芸一边等着小宇的消息,她在风仙酒楼的马厩旁晃悠。 看着一批批甩着尾巴的马,楚清芸陷入沉思。 过了片刻,她突然嘴角翘起。 要运送这么多火药,估计得找一匹好马。 而像乌云散这样的好马,都会记住常走的,和最近走过的路。 楚清芸上下打量着马厩里面的马儿。 她并不算懂马,可看惯了乌云散和雪里白这样难得的千里马,多少也对马有些感觉。 “这匹,没有乌云散个头高。” “这匹,不像乌云散腿长。” “这匹,没有肌肉。” …… 就在楚清芸快要放弃时,她看到一匹红棕色,身上毛发发光的马。 这匹马藏在马厩的最角落处,颜色同普通马没有区别,可他吃的草和别的马吃的草居然不是一种,显然它的草更新鲜。 而这种区别对待,一定是因为它有极大的价值。 应该就是这匹了。 就在此时,小宇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他拿着一沓马车图纸:“姑娘,这……这是所有的记录,咱们的人说,最近这酒楼每天进进出出很多辆车,根本看不出里面装着什么,所以便全都画出来了。” 楚清芸看着那一厚沓图纸,这个酒馆显然不会有那么大的进货量,而且马车的去向都非常分散。 对方很聪明,从各个方面,都在防着她。 只可惜,楚清芸冷笑一声,温柔的拍拍马儿的头:“就靠你了。” 她瞬间跃上马背:“小宇,去付钱,这匹马,我要先骑走。” “姑娘,你骑着要去哪里?” 楚清芸看着马:‘它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不找火药了吗?” “找,当然找。” 小宇挠挠头,不知道她到底绕什么圈子,可小宇向来习惯听楚清芸的话,没有再多嘴问,迅速的交钱。 楚清芸将小宇拉上马背,她拍拍马屁股,不做声,由着马儿自己走。 马儿顺着中央大街,一直朝着北走,最后竟走到靠近北城门最穷的坪山街,这里有很多战死的士兵的遗孀,孤苦的生活在这里。 马突然停住脚步。 楚清芸嘴角勾起:“小宇,就是这里了。” “姑娘,你怎么知道是这里?” “不是我知道,是它知道。” 楚清芸抚摸着马的鬃毛,开口道:“小宇,立刻找人把这里封起来,仔细搜查。” 她的话刚说完,马儿突然又动了。 楚清芸一愣,难道不是这里? 不对,若她选择,也会选择这里作为爆炸点,可为何马儿还要走。 “姑娘,你到哪里去啊?”小宇追着马在她身后询问。 马儿猛地加快速度,楚清芸扯着嗓门大吼:“小宇,去西幕王府,调西幕军来北城,这里不止一个火药点。” 小宇眼睛猛地睁大,瞬间反应过来:“姑娘,我马上去。” “拿上这个。”楚清芸将虎符抛给小宇:“西幕王看见这个,一定会答应的。” 陆锦舟被困皇城中,不方便出门,现在她要去折腾还在病重的西幕王,楚清芸有一丝不忍,可人命关天,也不得不这么做。 停了? 看来这里有火药; 这儿也有; …… 楚清芸记下路线,只要马儿停下的地方,她都会在墙壁上留下一个记号。 如此循环,马竟然停了十多次。 最后一次,马停在了楚府门口。 楚清芸心头一震,她迅速下马,回到府中。 刘叔看他脸色凝重,立刻追上来:“姑娘,出什么事了。” 楚清芸冷声道:“立刻召集所有人,将楚府上下都排查一遍,所有犄角旮旯打斗不能落下。” “查……什么?”刘叔一头雾水的看着楚清芸,等着她吩咐。 楚清芸停住脚步,一字一顿道:“火——药——。” “火药?”刘叔后退了两步:“姑娘,咱们家哪里有这种东西啊,是不是搞错了?” “是不该有,不过,百密也总有一疏,刘叔,不能大意,一定要仔细查看。” 刘叔认真的点点头:“姑娘放心。” “还有,除了府兵搜查外,其他人都撤出府,除了老爷的灵位,其他的都不用拿。” “姑娘放心,有我在,保证不会让楚府出事的。” 楚清芸相信刘叔的能力,不敢再久留,立刻准备离开,还有半个时辰时间,西幕王的人应该已经到了,她得赶紧说明缘由。 可就在此时,西幕王却直接到达了楚府门口。 西幕王骑着一匹纯黑色的老马,身后一排排将士整装待发,楚清芸粗略算了一下,至少带来了八千多人。 7017k 第一百九十四章、奇怪的小孩 楚府门前,西幕军队列整齐划一的站在门前。 西幕王白发苍苍,虽说毒已经解,但看着气色仍然大不如从前。 楚清芸看他身体摇晃,赶忙上前一步,将人扶住:“王爷,注意脚下。” 西幕王点头:“今日,你辛苦了,这军队今日交给你,我去你府上,休息片刻,可否?” 楚清芸尴尬的看看府内,低声道:“王爷……这天恐怕不行。” “你这小丫头,我把我的兵都借给你了,你居然舍不得让我进去坐坐?” “王爷误会了,里面……有火药,还没找出来。” 西幕王身体一缓:“楚府是韩诚兄一生的心血,你也太不当回事了,就靠那么几个府兵,能找见吗?” “不行,分出一支队伍来,搜查这里。” 楚清芸连忙挥挥手:“多谢王爷抬爱,只是,今日火药实在分散,腾不出精力再管府里。好在府宅周围没有其他宅院和百姓,就算是真的爆炸了,也不会引起大的伤亡和恐慌。” 那人之所以王楚府里送火药,其实就是想乱她的心神,越是这时候,楚清芸月不能上当。 西幕王见她坚定,也只能妥协道:“好,你安心去寻其他处,楚府,我先替你守着。” “王爷。” 西幕王笑道:“你这丫头,我亲自坐镇,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楚清芸摇摇头,她哪里是不满意,是担心西幕王有个三长两短。 不过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王爷,保重。” 说完,便直接骑着马儿往回返,所有的士兵被分成十组,在不同的地点,寻找火药,疏散百姓。 原本陷入恐慌的百姓看到西幕军的来领,顿时都有了希望。 尤其那些牺牲的士兵家人,本身就对士兵有着别样的感情,看到年轻的士兵,就会想起自己的孩子。 刚刚兴起的对皇权的不满,瞬间被西幕军给与的安全感打败。 动荡不安的人心竟瞬间变得安定下来。 凤仙酒楼内,男人不紧不慢的倒了一杯酒,递给身边的人。 “喝掉,没用的东西!”男人语气温柔,如此恶毒的话语在他说出来,却像是带着某种魅惑的力量。 女人一愣,手不自主的伸向酒杯。 可下一刻,她像触电似的缩回手。 “大人,大人,我……我没想到……楚清芸这么狡猾!” 男人冷哼一声:“狡猾?” “楚清芸不过是一个不良将,竟能将我们东郡大名鼎鼎的谍报头领设下的陷阱全都看破。” “风铃,你的脸往哪里放?” 那人低着头不言不语,内心里已经把抽清芸骂了千百遍。 “大人,请给我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 男人看着杯中的酒,慢慢摇晃着,知道身边低头的陆大人满身大汉,才开口道:“就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失败,提头来见我。” 被称为风铃的女人迅速逃出酒楼,在门口喘着粗气。 而此刻,楚清芸已经找到了八个火药点,他们将收回的火药直接送回了军队的仓库。 “大人,第九个已经知道。” 还剩下一个,可楚清芸并没有松懈,她还提着一口气,时间只有不到一刻钟时间,最后的这一个,如果找到,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可若是没找到,爆炸声音一想,以开元帝的谨小慎微,一定不会让陆锦舟前往西涧的。 想到这里,楚清芸亲自到现场寻找。 这里是一个学堂,孩子们还正在上课,士兵让他们在一旁等待,他们则仔细搜查着这里的每一个角落。 楚清芸环视一周,这里是封闭的地方,即便是爆炸也死不了多少人,东郡的人该不会这么傻,在这里存放炸药。 “大人,全都搜过了,没有发现。” 楚清芸点头,可马儿在这个地方停下后便没有再动过。 一般马对自己亲近的人,会顺从,千里马也一样。 楚清芸拿起草递给马。 马儿盯着学堂门口,对楚清芸的草不感兴趣,似乎里面将要出来的,是自己的伯乐似的。 可就在此时,楚清芸突然发现学堂里的一个男孩头小身子大。 按理说,小孩在小时候,头是比较小的,可这个孩子,脸上一点肉都没有,身体却鼓鼓囊囊的。 “大人,您发现什么了?” 楚清芸点头,指着那个男孩:“这孩子不对劲。” 小宇立刻将男孩拉了过来:“有什么要说的,老实交代。” 小孩惊慌失措的躲闪着小宇的眼神,不乱的摇着头,身体不住的往后退。 可小孩哪里是小宇的对手,立刻抓住手腕:“说还是不说。” “别这样,让我来。” 小宇将小孩甩开:“这小孩不老实,姑娘,你小心。” 楚清芸点头,这学堂里面,从教书先生到学生,一看就都是穷苦出生,她不愿意多为难他们。 “几岁了?” “八岁。”小男孩怯生生的看着楚清芸,眼神中的慌张随着她的问话缓和了很多。 “家里还有什么人?” 小男孩点点头:“我娘在家,一个人。” 楚清芸在他身上闻到一股廉价草药的味道,应该是甘草板蓝根之类的,她笑道:“你阿娘是不是生病了?” 小男孩的眼睛瞬间睁大。 楚清芸知道自己说中了。 “有人说事成之后,给你很多钱?” 小男孩全身僵硬一动不动。 楚清芸想摸摸他的头,却被他躲避开来。 “知道庄氏医馆吗?” “嗯。” “我让你带你阿娘去医官,你把身上的东西拆下来,好不好?” 小男孩将信将疑,楚清芸温柔的笑道:“现在拆下来,你就可以一起跟着去,亲眼看着自己阿娘便健康。” 小男孩犹豫了两秒。 一旁的小宇不耐烦道:“我们姑娘向来说话算数,你不赶紧的,还犹豫什么?” 小男孩缓缓伸出手,打开衣服,只见里面小小的身体上,捆着慢慢的火药,若是有人往这里扔一个火折子,小孩的身体就会瞬间变成灰烬。 楚清芸捏着拳头,东郡这般行为,太恶毒了。 更让他担心的事,这样的孩子,不可能只有一个。 7017k 第一百九十五章、完成使命 午后的学堂中,天气异常的燥热,所有人头上都冒着汗。 小男孩看着楚清芸,嘴巴抿着,眼神不时看向楚清芸,欲言又止。 楚清芸敏锐的发现男孩的异常,她蹲下摸摸男孩的头:“你想说什么?放心,你帮了我,主要你说出来的,我都尽力满足你。” 男孩摇摇头,就在楚清芸刚准备起身的时候,小男孩的手突然轻轻扯了一下她的衣袖,男孩悄悄指指站在一侧的教书先生。 楚清芸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脸色瞬间变得奇怪。 “姑娘怎么了?” “无事,其他人,继续搜查。”楚清芸故意大声下令,但她暗地里却不动声色的看着教书先生。 这个男人身上穿着补着蓝色补丁的灰色长跑,腿上的裤子长了一截,男人的两双眼睛虽然没有直视自己,余光却在不断的向自己的方向瞟着。 “姑娘,这人有问题?” 小宇压低低声询问。 楚清芸微微颔首:“你看他的裤腿,那么长,显然不合身,即便是穷人家,至少回将捡来或者收来的衣服改成合身,怎么可能会长出一截,只有一种可能,这裤子,是刚刚换在身上的。” “还有,你看这男人的手,不拇指和你食指中间上面长满茧子,这根本不可能是一个书生的手,倒像是练武人的手,并且兵器应该是大刀。” 小宇一听立刻稳不住了,站起身:“我去抓他。” 楚清芸按下小宇的肩膀,轻轻摇了摇头:“不急,让他自己路出马脚。” “姑娘,可是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楚清芸淡定瞟了一眼天色,嘴角扬起:“我算着呢,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足够了。” 说着,楚清芸突然拿起记录学生的名单,盯着那教书先生道:“我叫到名字的,都到我身边来,其他人,站在原地不动。” 孩子们怯生生的看着楚清芸,不敢摇头,也不敢点头。 楚清芸并不在乎大家的反应,自顾自的开始念了起来:“王二。” 一个胖小子犹犹豫豫的走到楚清芸旁边,楚清芸根本没有去看王二。 而是紧紧的盯着教书先生,只是他神色坦然,并没有什么异常。 “李龙。” 楚清芸继续看着,李龙一瘸一拐、慢吞吞的的走了过来,楚清芸随口问到:“你的腿怎么了?” 李龙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撞得,瘸了。” 楚清芸点点头,没有再追问下去,因为她已经有了答案。 刚刚他问李龙腿的时候,教书先生明显身体僵硬了一下,可就在她看向对方的时候,他突然故作轻松的甩甩手腕。 实在是欲盖弥彰。 楚清芸暗自将这个人名记在心里。 他继续叫着,果然,一个个的漏洞百出。 片刻后,所有人都在楚清芸身边站成了一排,唯独教书先生一个人,站在原地。 显然,这人还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发生。 楚清芸看着接线分明的两边,突然一改刚刚的柔声,高声大喝:“主动拆掉火药的人,我饶他们一命,若是被我发现了……” 楚清芸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更加冷漠:“你们的父辈大多都是在战场上牺牲的,我对待你们便像对待战场上并肩作战的通报兄弟一样,丝毫不会客气,军法处置。” “若有人不按照我的命令执行,那么,五十军棍等着你们。” 几个人一听,顿时冷汗冒了出来,军棍打五十大板,和平常的打板子可不一样,他们这群瘦骨嶙峋的孩子,哪里经得起这些。 一个个子很高的男孩李龙第一个绷不住了,腾地一下站起来:“我……我来,我的在腿上,不过这个裤腿,楚大人……我不敢自己弄。” 楚清芸点头,伸手拍拍小宇:“去帮一下。” 话音刚落,一旁有人突然大叫起来:“李龙,你干什么?你不想活我们还想活。” “就是,到时候我们是会被打死的。” “李龙,你就是一个叛徒,说好的,一起同甘同苦。” …… 小宇担心李龙反悔,冷笑的看着他:“如果不交出东西,我现在就可以打死你。” 几个人看着小宇凶神恶煞的样子,顿时吓得不敢吱声,甚至有人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楚清芸嘴角勾起,这群孩子胆子还真不小,这种情况下,还不露出马脚。 看来,是得帮小宇一把了,他手一动,身边一个小孩的衣服被扯了下来,下一秒,有一个小孩光着屁股,只露出了身上藏着的火药。 这孩子脸色突变:“你个杀千刀的,我要用这钱救我哥哥,你居然敢动我的东西?” “救你哥哥,你哥哥若是知道,你拿全被城百姓的命作为交换,来换取她的平安,恐怕会跳起来一巴掌拍死你。” 小男孩愣住:“他不喜欢吗?可我只想让他好好地活着。” “嗯,拿出火药,你和你哥哥都不会有事。” 小孩妥协了,身旁的其他小伙伴见况,也纷纷妥协。 那个教书先生一看不对,马上转身,想趁着楚清芸走神之际离开。 可他前脚刚走,后脚一个老头的身影飞了过来。 “老头,你来捣什么乱?”贤王大声吼着。 “我不来,我不来你们两个非得出事不可。” 楚清芸无奈的看着老头:“我还指望从这个男人身上找出幕后的人,你……” “抓起来审一审,不就完了?” 楚清芸摇摇头:“恐怕没有那么简单,这人……是东郡的谍报组织的人。” 老头脸色一黑,果然,那男人已经嘴角流出红色的血,自杀了。 “你怎么不早说?” “你刚碰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只是你关心小宇,没注意罢了。” 老头懊恼的松开手:“东郡养的这群人真是狠毒,连自己都不放过。” “现在怎么办?老头把线索都破坏掉了。”小宇没好气道 “至少火药都找到了,我先去复命,这里交给你们,至于东涧的谍报组织,迟早要查出来的。” 楚清芸吹着口哨,换回了乌云散,大约是楚清芸身上沾染了别的马儿的味道,乌云散扭扭捏捏的不愿意楚清芸上马。 楚清芸一把拍在马屁股上:“干什么,乖一点。” 乌云散这才老实了,乖乖的带着楚清芸往皇城奔去。 7017k 第一百九十六章、清芸,你心疼心疼我 宫墙内,庄严肃穆的大殿之上,身着紫红色官服的你官员伸长脖子,都在等待着楚清芸。 可惜这些等待并不全是期待,大多数人都盼着楚清芸败兴而归。 楚清芸和陆锦舟两人自从扶持开元帝上位,便一跃成为陛下眼中的红人,虽说官职并未太大改动,可也已经威胁到很多人的利益,更让太多人眼红,无数人等着两人跌落神坛。 “这都几时了,楚大人是赶不上了吧。” “陛下,下令吧,陆大人可不能走啊。” “万一中州出了什么事,陛下您身边没人怎么能行啊?” 话音未落,楚清芸坚定的声音突然在大殿之外响起:“谁说陛下身边没人,诸位大人难道不是层层科举选拔出来的人才?何必如此妄自菲薄。” “你……” “楚大人此言差矣,我们都是文官,如何护得陛下周全?”刘尚书摸着胡子,对楚清芸的话嗤之以鼻。 楚清芸脚步丝毫没有停下,好像身边根本没人讲话一样。 “陛下,久等了。” 开元帝激动的站了起来:“清芸,你可是带回了好消息?” “拖陛下洪福,臣已经将中州境内所有藏有火药的地方都搜查清楚,现已将火药运送至西墓军的驻扎营地。” 开元帝根本没有察觉到火药的运送地不合适,瞬间喜上眉梢:“好,好,不愧是朕的肱股之臣。说吧,清芸要朕怎么奖你?” 楚清芸弯腰行礼,丝毫没有宠臣的骄奢之气:“陛下,臣要不要赏赐不重要,陛下心系天下百姓,深知中州和西涧百姓之苦,真是大招之福。” 这话把开元帝嫁到了高处,开元帝即使不愿意,此刻也只能本着为国为民的原则,将陆锦舟放走。 “楚……楚大人说得对,朕正准备下旨,调锦舟去西涧,任西墓军统领,抵抗外敌。” 话音刚落,楚清芸和陆锦舟立刻弯腰:“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顿操作猛如虎,开元帝的旨意在下朝后便到达陆锦舟府邸。 可陆锦舟禁军统领的职位,却给了刘尚书的儿子刘子新。 楚清芸知道刘家早就盯上了这个位置,可奈何陆锦舟的位子,除非自己让出,否则谁都不可能夺走,所有一直没有动作。 如今陆锦舟一走,他顺理成章上位,只可惜,这人贪得无厌,得了便宜还要卖乖。 夜里,陆锦舟收拾行囊,楚清芸骑着快到赶到陆府。 下人都有眼色的退了下去。 明月高悬,天边的云彩不时飘过,月光顺着云朵的缝隙洒下,光线打在楚清芸明亮的脸颊上,将脸上的一抹不舍映衬的更加明显。 陆锦舟将铠甲穿上,刚准备扣好腰带,腰上悄然攀上一双手。 楚清芸像个等待丈夫平安归来的妻子一样,替他整理好盔甲:“此战艰难,定要小心。” 陆锦舟不忍看她皱眉,点点她的眉心:“公子从小在战场上长大,就差点出生在战场上,不会有事的,放心。” 楚清芸嘴角扬起:“嗯,陆公子厉害的紧,我知道。” 陆锦舟听出她的惆怅,故意扯扯她散落的发丝:“这般舍不得我,当初卖力寻那火药干什么?干脆由得他们胡乱轰炸,我也好留在你身边伴着你。” “说什么胡话。”楚清芸将铁盔戴在他的头上:“好好去护着西涧百姓,若是战败了,就别想着簪子的事情了。” “那不行,公子我连下辈子,下下辈子的准备好了。”陆锦舟揽住楚清芸的腰肢,他十分用力,身上的盔甲铬的楚清芸生疼,可楚清芸却丝毫不想放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感知这个人真真正正的存在着。 “你……” “我……”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开口。 陆锦舟浅笑:“你先说。” “其实也无他,千万保重,我在中州等你凯旋。” “嗯。” “那……你刚刚……准备说什么?”楚清芸掩下眼里的期待。 陆锦舟摸着楚清芸肩头的疤痕:“清芸,你心疼心疼我,别让我看到你身上再填伤疤了。” “嗯?”楚清芸蹙眉,那她怎么能保证? “答应我,你不能再这样不珍惜自己了。” “我……” 楚清芸的话被堵在陆锦舟免密的温柔里,好久才放开。 “若是你新添了伤,我就弄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 楚清芸实在无法理解他的小孩行径,敷衍道:“好好好,我决定不会的,全中州,也没几个人打得过我。” 这倒是不错,陆锦舟这才点点头。 “公子,大部队已经整装待发,您……” 陆锦舟放开楚清芸:“天气寒了,别送了,回去吧。” 楚清芸看着他的背影,心突突突的跳得飞快,这是从前从没有过的情况,难道是因为彼此的关系更进一步的原因? 楚清芸深呼吸一口气,跑到城墙头,看着他身体笔直的立于马上,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 “哟,丫头这是思春了啊。”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调侃。 楚清芸横眼瞪着身后人:“老头,要你管?” “好歹我也算你半个长辈,怎么说话呢?” 楚清芸想想他天天像个老小孩一样缠着小宇,就忍不住笑话他:“该不会,小宇又不理你了吧?” “什么不理我,小宇是怕我在家里憋得太闷,让我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楚清芸捂嘴笑起来,狗屁,肯定是小宇把他给赶出来了。 不过想到这里,楚清芸突然一本正经道:“王爷,我都和你说了,小宇是由爹妈的,只是被害死了,为何你还要这么执着?” 老头低着头,遮住眼眸中别样的光彩:“就当他是吧,他和我儿子一样的年龄,一样手臂上有颗痣,一样的可爱。” “等等,什么一样的痣?” 楚清芸突然一愣。 老头指着自己手臂的痣:“这个位置,我有一个,我儿子一生下来,就又一个痣,我看小宇,也有一个。” 楚清芸陷入沉思,这也太过巧合。 她没有说话,可心里的怀疑的种子,却已经发芽。 “怎么了?你也觉得很有缘,对不对?” 楚清芸点点头,他不想让老头空欢喜,什么都没有说。 7017k 第一百九十七章、敌人潜伏 陆锦舟走后第三天,中州城内乱哄哄的,不良人府突然倾巢出动,说是在查在逃要犯。 楚清芸貌似悠闲的喝着茶,听着说书先生说中州一个传奇女英雄的事迹。 “这……不合常理啊。”小宇把花生豆丢进嘴里:“姑娘,他这段说的不对,你那天不是用的剑,你是赤手空拳的。” “看看看,又胡说了,明明你是右肩受伤的。” “还有这个,什么天降神光,太扯了。” 楚青芸拿起花生丢进小宇嘴里:“吃东西也堵不上你的嘴?” 小宇委屈巴巴:“我是有家回不得,要不怎么会和姑娘你在这里,听这说书的瞎子瞎扯淡。” 楚清芸用筷子敲了敲小宇的手指:“王爷那是喜欢你,才会巴巴的围着你转,生在福中不知福。” 小宇拍拍手,手上沾的花生皮掉一地:“你看看我这德行,哪里是能当皇亲国戚的人?他还是消停些,别再来烦我了。” “再说,我对皇家实在没什么好印象,要不是姑娘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早就跑路了。” 楚清芸敲敲他的脑门:“还委屈你了不成,现在你就能走,不送。” “那不行,中州这网络就我最熟悉,就是暗九姐姐回来,也掌控不了,我还没给姑娘报完恩呢。” 这倒是说到了点子上,小宇的消息网现在触角深的很深,就是皇城之内,也有他的触手。 楚清芸刚想提醒他,做事要再低调些,门外突然进来一个要饭的乞丐。 “来了。”楚清芸敲敲桌子。 楚清芸立即丢下一锭银子,和小宇起身,两人走的很慢,擦身而过时,小乞丐突然将一张纸条塞在小宇手里。 两人状似无意的走到街头的拐角处,楚清芸看着纸条开口道:“哪里有异常?” 原来在那天火药清理以后,那群东郡人就消失不见了,楚清芸找遍了全城所有的酒楼客栈,都没有找到几人的踪影。 所以她命不良人府光明正大的搜查,这样那些人一定会转移地方,有所行动。 单这还不算完,楚清芸暗地里,还让小宇出动所有人,无论哪个犄角旮旯,都有他们小宇的爪牙。 小宇展开字条,眼睛瞪的远远地,表情从淡定变成了兴奋,再从兴奋变成瞳孔震动:“姑……姑娘。” “出什么事了?”楚清芸接过纸条,可看到上面的府邸时,他的眼神瞬间一变:“消息会不会不准确?” 小宇摇摇头:“不会的,姑娘,这……” 楚清芸看着上面的四个大字,西墓王府,眉头皱起。 “小宇,不要慌,也不是没有可能,陆锦舟和沈星都不在家,西墓王还在养病,西墓王府若是真出了什么叛徒,倒也不算奇怪。” “那姑娘打算?” “查,西墓王府。” 小宇手微微颤抖,谁人不知道,西墓王脾气不好,上次小宇拿着楚清芸的虎符去找西墓王,差点被当成别有用心者抓起来,要不是他了解楚清芸的喜好,有聪明机警,马上解释了情况,恐怕这会儿已经被活埋了。 “姑娘,你真要搜查西幕王府?” 楚清芸挥挥手:“这事儿不能急功近利,还要从长计议。” 楚清芸扔掉纸条,直接前往西墓王府,他的到来府内的人都不奇怪,陆锦舟和大夫人都是楚清芸的好友,自从盛德帝驾崩了,楚清芸经常出入西墓王府。 她找了张敏芝聊。 张敏芝看到她,赶忙从箱子里拿出一条红色的襦裙。、 “姐姐,这是什么?” “这个是嫁衣,这种的喜不喜欢?还是你喜欢薄纱的?” “姐,我又不出嫁,选什么嫁衣?” “这可是锦舟给我留下的任务笑着在楚清芸身上比划:“都说长嫂如母,我不替他张罗,谁替他张罗。” 楚清芸扶着额:“姐,我……还没同意,他……这是逼婚。” “啊……”张敏芝一脸震惊的看着楚清芸:“这小子可是说你两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逼着王爷下聘礼呢。” 楚清芸一愣,什么时候生米成熟饭了,她怎么不知道? 怪不得,上次西墓王竟然拉着那么多兵帮他寻找火药。 “没有的事儿,陆锦舟胡说八道。” 张敏芝嘴角偷笑:“就算没有生米煮成熟饭,也不影响什么,等锦舟回来,就让王爷下聘礼。” 楚清芸叹了一口气,陆锦舟真是打的一手好牌,算计到他的头上来了。 楚清芸恼怒片刻,便冷静下来,她此次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这些儿女情长,楚清芸岔开话题:“敏芝姐,最近府里有没有来一些新面孔?” “你是说下人?”敏芝姐摇摇头:“下人?就我们这条件,哪里请得起下人。” 张敏芝突然眼睛一亮,激动道:“我知道了,等你成婚的时候,就让新来戏班子给你塔台唱戏。” 楚清芸眼珠子转动:“新来的?戏班子?” “对啊,听说平顶王惯爱听戏,西墓王最近身体不好,没法儿走动,在家带着无聊,下人们看着觉得心疼,便同平定王接了这戏班子,听说是东涧来的,唱的都是东涧的曲子,新鲜的很。” “我准备悄悄去听听,姐姐带我去。” “还悄悄的?光明正大去就好了。” 楚清芸连忙摆摆手:“不行,还是没让王爷知道我来了,我还不是陆家人,好歹我也是女孩,我……” “好啦好啦,还害羞上了,知道了,带你偷偷看。” “嗯。” 将楚清芸带到后院,西墓王正在躺椅上闭目养神,台子上几个人正唱着一段楚清芸交不上名字的戏。 花脸下,楚清芸很难辨认他们是不是就是那群人。 “是不是唱的很好?”敏芝姐笑着指着旁边:“这可是戏班子的老板,这人非常不一般,看着是个风雅之人,温文尔雅,让人看着就舒服,可实际相处,才知道,这男人目的性很强,得失心很重。。” 楚清芸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男人穿着一身黑色长袍,嘴角养着笑意,眼睛…… 楚清芸瞬间清醒,果然,就是他们,这个男人,就是那个寨主。 7017k 第一百九十八章、锦舟来信 “清芸,清芸?”敏芝看到楚清芸瞪着眼睛,赶紧推了推他:“怎么了?那人有什么不对吗?” 楚清芸立刻回过神来。 敏芝姐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没必要告诉她,给她徒增烦恼,想到这里,楚清芸马上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只是这人的长相气质,不像一个班主,我有点好奇罢了。” “清芸,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敏芝也不是涉世未深的小孩,立刻察觉楚清芸的异常。 楚清芸赶紧收回眼神,她不能把陆府拉下水,这件事,还是要慢慢查:“敏芝姐,你别多心。” “我只是觉得平定王的眼光不错,这些人是王府管家主动从平定王府请来的?” 敏芝拿起帕子晃了晃:“才不是,是平定王府里的一个下人,和府上的管家是亲戚,这才得知了这个消息,给请过来的。” 楚清芸眼睛眯起来,果然,平定王府里有人在做这群人的内应,她可以先从这个下人入手。 楚清芸与敏芝姐继续聊了一阵家长里短,便离开了西墓王府。 刚出王府,小宇立刻从拐角出现:“姑娘,怎么样了?” “去查查西幕王府蓝管家的侄子,敏芝姐姐说,这人是在平定王府做事。” “姑娘放心,保证半天之内,完成任务。”小宇正准备走,突然响起了什么:“姑娘,知晴姐姐刚刚叫府上的人寻你,说是……对了,说是东涧那边来信了。” 楚清芸一听,迅速出响口哨,乌云散狂奔而来。 她刚一到家,知晴已经在门口候着。 “可是大哥来的信。” 知晴一边点头,一边将她身上的披风取下来,挂在一边:“姑娘,是大公子的信,不过我怕里面有要紧的信息,没敢乱动。” “信呢?” 知晴赶紧从一边上锁的盒子里找出信封。 楚清芸打开信封,里面果然是大哥楚秋意的字迹。 书信中写道陆锦舟已到达西涧,西涧百姓也随着安稳下来,魏老和楚秋驰一切安好,秋驰现在已经开口和人说话了。 楚清芸看到这里,嘴角不自觉的扬起来:“知晴,秋驰开始说话了?” “太好了,二公子受了那么多的苦,能好起来真不容易。” 楚清芸笑着点头,这是她今日里得到最好的消息。 她继续往下面看,大哥虽然字字句句没有都是喜事,可楚清芸知道,他的存粮已经所剩无几了。 西涧的问题,朝廷已经在想办法了,只是东粮西调,需要的时间至少得需要十天。 等到粮食到的时候,已经路有饿死骨了。 “知晴,联系中州的林氏的粮仓,立刻向西涧送粮。” “我马上去。” “等等。”楚清芸突然开口:“分两批送,还有一批,送到西墓军的驻扎地。” 一旁擦花瓶的知秋眼珠子一转:“陆公子真有福气,能让我们姑娘这么惦着。” “知秋,不要乱说。”知晴眼珠子一蹬:“姑娘虽说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可我们做下人的,怎么能随便信口胡说,陆公子和姑娘既没有媒妁之言,更没有指腹为婚,说这些白白让人嚼舌根子,看笑话。” 知秋撇撇嘴:“姑娘,你看知晴姐姐,上纲上线。” “知晴说的没错,你这丫头,是的管住些嘴。” 楚清芸没像往常一样,惯着丫头们,她知道知秋没有坏心,但是知晴这么做,是对的,若是所有的下人都能议论主子,这府里,还有什么章法可言。 再者说,上次府里面被人藏了火药,这事儿,她一直都记在心上,偷偷暗中观察,到现在还没有发现异常。 这个时候,府里上下要是都没了规矩,什么话都敢往外传,那恐怕楚府就要成为众矢之的了。 知秋被楚清芸这么一说,不敢再做声。 知晴看她态度陈恳,不再计较,赶紧出门办事了。 楚清芸则拿出那封信又读了一遍,以防自己遗漏了什么,突然,她看到信封右下角的一行小字。 【内有两封】 楚清芸赶忙拿出信封,里面果然还有一封被故意粘在信封上的纸条。 楚清芸轻咳一声:“知秋,我乏了,想歇一歇,你退下去吧。” 她看着门关上,当即拿出一把匕首,将那纸条拆了下来。 展开纸条,墨香扑鼻,墨是她喜欢的徽墨,接着熟悉的字映入眼帘。 【展信佳,清芸,吾心上之人。】 楚清芸难得眉眼弯弯,这人的嘴,何时这么甜了。 她继续往下看,她知道,里面肯定有些不得了的内容,否则,陆锦舟完全可以大张旗鼓的给她送信,不会这么隐秘的让大哥给她捎信。 果然,几句寒暄之后,陆锦舟突然开始讲起了当下的形势。 原来,西涧现在外围的一半,已经沦入了毒蛇部的口袋,百姓死的死,逃的逃。 这还不是最让人头疼的,最让人头疼的时,陆锦舟的探子打探到,西域和东郡国达成了一致,致大招于死地。 如今的局势,不仅西涧面临危险,中州卧底重重,就连东涧也并非安全之地,只是东郡国刚刚战败半年,正在休养生息,不会仓促进攻,但是也不会太久。 楚清芸眉头紧皱,若拖到东西同时进攻,中州遍布敌人的探子,大招便再难翻身。 为今之计,只有尽快解决了中州的谍报组织,才能保证大招不会腹背受敌。 “知秋。”楚清芸放下杯子:“小宇若是来了,立刻报我。” “好的,姑娘。” 小宇并没有让她等太久,兰管家那个侄子的信息很快被翻了个底朝天,这个人从小跟着平顶王,可以说是和平定王一起长大的。 也就是今年年后,这个侄子突然通过一些渠道,找到西墓王府的蓝管家,认了亲。 蓝管家本不屑和他来往,偏偏这人殷勤的很,三天两头给蓝管家送东西,说自己无父无母,要把蓝管家当亲爹一样伺候。 人心都是肉长得,兰管家久而久之,也就妥协了。 这次,是这侄儿突然提起,听听戏也能让人换了心情,蓝管家这才兴起了找戏班子的想法。 7017k 第一百九十九章、找到突破口 “可找到了这人的住处?”楚清芸若有所思。 “这小子名唤阿德,没有老婆,一个孤家寡人,就住在平定王府,是平顶王的贴身伺候的。”小宇开口。 “这人今日里可有什么安排?” “姑娘你可说准了,这小子刚刚出门采买东西,咱们现在去抓他还赶得上。” 小宇说完,立刻找来马车。 两人赶往男人采买的丝绸店,这是一家绸缎店。 楚清芸身穿一件双面锦做成的衣服,虽然颜色低调,可识货的人一看便知,价格不菲。 楚清芸前脚刚进去,店小二就殷勤的走过来:“这位姑娘,要给自己选,还是给别人选?” “我们姑娘随便看看,你去招待别人吧。”小宇将店小二挡在胸前,生怕他碰到自己姑娘的千金玉体。 楚清芸看向一旁穿着粗布的男人,这男人就是小宇口中的阿德。 这个阿德看着毫不起眼,但右手中指却带着一只玉扳指,价格不低,虽称不上是名贵,但也不是他这个身份该拥有的东西。 “小宇,堵住后门。” 说完,楚清芸故意往阿德身旁挪动了几步。 她手神经袖口,再出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一枚银锭子,楚清芸接口拍打裙摆,故意将银锭子放在脚下。 “这位公子,你的钱掉了。” 男人立刻转过头,看到地上掉这一锭银子,瞬间眼神一亮,一把把银锭抓起来,捏在手心。 看到楚清芸奇怪的眼神,才赶忙道:“谢谢姑娘了,这银子正是在下掉的,姑娘真是我的恩人啊。” 楚清芸嘴角扬起,福乐福身子,像寻常大家大家闺秀一样:“本就是公子之物,我不过是无意间看到罢了,公子不必谢我。” 她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已经对男人有了最基本的判断。 此人爱财,虚荣。 但他又故意把值钱的扳指露在外面,显然,她应该心里很自卑,才怕别人说自己的短处。 性格缺陷越多的男人,越容易被利用。 楚清芸嘴角扬起,突然靠近男人,低声道:“你可认识东郡国的人。” 男人眼睛瞬间立起来,手里的银子差点掉到地上:“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是吗?”楚清楚一把抓向他的长袍,长跑下竟然不是什么粗布料,而已藏着一件精致的袍子。 “有财不能露,有好的衣服不能穿,这种感觉很不好受吧。” 男人慌张的掉头,避开楚清芸的视线;“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家主子还在等我,我要走了。” 楚清芸一把扯住他的发髻,发簪瞬间被扯下来,阿德像个疯子一样披散着头发,眼神中满是慌张。 攻人攻心,楚清芸继续趁胜追击:“主子?说哪个主子?是平定王呢,还是东郡的谍报组织?” 男人越来越慌乱,手和腿忍不住的颤抖。 楚清芸还未继续往下问,只是眼神瞟了阿德两次,他突然拔腿就跑。 楚清芸刚刚扯这人衣服的时候,已经测试过他,这个人,没有功夫在身,小宇一个人对付他绰绰有余。 想到这里,楚清芸放心的回到马车上等待。 一刻钟后,小宇果然不负期待,将阿德物化法帮,押到车上。 “姑娘,带来了,怎么处理?” 楚清芸瞧着男人不安的眼神,挥挥手:“送去不良人府,别被人看见。” “是,姑娘。” 夜里,是楚清芸最喜欢的审讯时间,可今日,楚清芸却并不急着审问男人。 这个时候,审不审问,阿德永远都跑不了。 可东郡国的那帮间谍却不同,他们狡猾得很,如今阿德落在楚清芸手里,最慌乱的,不时她,另有其人。 小宇看着楚清芸坐在案前喝茶,不自主的着急:“姑娘,这好不容易抓到人,怎么不审问了?” “不急,不时不审,时候未到。” 话音未落,楚清芸的副将突然走进来:“姑娘,外面好像有异动。” “顶住了,一个都不能跑,少一个,唯你们是问。” 副将迅速灵敏,赶快退了出去,楚清芸手中的茶水突然洒在了桌面,她眼神一愣。 不对,东郡谍报组织向来心思缜密,怎么会采取这种简单直接容易暴露的手段,这…… 楚清芸眼睛瞪大,突然拍打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喃喃道:“是调虎离山之计。” “小宇,跟我走。” 楚清芸立刻起身,迅速赶到地下室,阿德被关在这里。 “姑娘。”守卫看到楚清芸,恭敬的行礼。 楚青芸挥挥手:“里面的情况怎么样?” “禀报大人,一切正常。” 楚清芸点头,往前继续走着,突然身后一阵掌风传来,楚清芸嘴角扬起,袖口中的匕首滑落在手上,四两拨千斤的身体向右一转,匕首刺在阿德的手腕之上。 一时间,鲜血喷出。 楚清芸知道阿德的作用非常大,她大声喊道:“小宇,掰开他的嘴,有药。” 小宇瞬间将人的下巴一拳打歪,下颌骨彻底和头分了家。 “让你算计我们,还算不算计了?”小宇又踹了一脚,才伸手从他的嘴巴里掏出药丸。 “可是,姑娘,你是怎么知道,这货是假扮的。” 楚清芸看着男人震惊和诧异的眼神,显然他也很不理解,他笑道:“小宇,自从我从东涧回来,你何时在私下里,听到不良人府的人,喊过我大人?” 小宇一愣,的却没有,这些人都喊楚清芸姑娘,这代表着他们对楚清芸一人的忠臣之心。 男人脸上青筋暴露,显然没想到自己会输在一个称呼上面。 楚清芸突然一把撕开男人的衣服。 惊的一旁的小宇连连后退:“姑娘,陆大人可怎么办?” “想什么呢,看这里。”楚清芸指指男人肩膀上的狼头图腾。 “看着图,你也算是这个组织里面的一个小头头,那知道的肯定不少,放心,我不杀你,我只要你开口。” 说着,楚清芸啪一声将男人的下颌骨给装好。 “小宇,带下去,一起审问。” “好嘞,姑娘,打人我最在行了。”小宇兴奋的推搡着男人,手中的皮鞭蠢蠢欲动。 7017k 第二百章、攻人攻心 “名字。” 楚清芸冷漠的看着眼前这个小厮。 “大人,我冤枉啊,你为什么要把我抓到这儿?” “名字!”楚清芸面无表情的再次重复了一次。 小厮还想胡说八道,东扯西扯些什么,可就在下一秒,他突然被小宇勒住了喉咙。 “小子,我劝你老师点儿。我们姑娘问你,是给你留了活路,你要是不珍惜,现在就给我下地狱去。”小宇手上一用力,绳子狠狠的潜入男人的脖颈中,血迹顺着绳子流下来,染红原本白色的麻绳。 “放……放开我……我……我说……我说……” 他求救的眼神看着楚清芸。 楚清芸却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 小宇并没有这么轻易的放了这小厮,他放松了麻绳,却拿起了匕首。 “从现在开始,姑娘问什么,你回答什么,若是有一个问题让姑娘不满意,我就切你一块肉,看你能挺到什么时候。” 男人慌张的摇摇头:“我……说,我说。” 楚清芸这才开口:“名字。” “阿德。” “什么时候开始给东郡谍报组织做事?” “我……我……啊……” 牢房中响起一声尖锐的叫声,小宇的手中的匕首狠狠的将男人大腿内侧最嫩的肉割了下来。 “刚刚回答慢了,我们家姑娘皱眉头了。” 男人的嚎叫声戛然而止,他声音颤抖,慌里慌张道:“从今年年初。” “有……有人找我,给我钱,刚开始让我打探皇家的消息,后来,让我帮忙找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 “城防图之类的。” 楚清芸脸色一青:“城防图?” “大人,我冤枉啊……我没有找到,不是,我不敢给。” 楚清芸皱着的眉头稍稍松了一些,松了一口气。 若是对方拿到了中州的城防图,那中州便如他们的囊中之物了。 “对方都是派谁,通过什么方式和你联系?” 男人摇摇头:“我不知道那人叫什么,都是他主动找我,每次都是找人给我塞纸条。” “小宇,把人放下来,找人继续问,问清楚,这些和平定王有没有关系。” “是,姑娘。” 楚清芸踱着步子,又走到了另外一个牢房,这次,他没有带小宇。 东郡谍报组织出来的人,都经过超强度的折磨,小宇的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根本无法拿下这人。 像这样的人,只能攻心。 想到这里,楚清芸突然嘴角上扬,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 男人正淡定的坐在草堆里,即便是被废了武功,却看不出任何软弱之感。 男人瞟了一眼楚清芸,一脸不屑的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折磨。 可他错了,楚清芸手里没有任何刑具,整个牢房里,没有辣椒油,没有烧火,没有老铁,更没有老虎凳。 楚清芸就那么安静的看着他,知道他不自然的别过眼。 楚清芸突然开口:“你今年应该是十岁有八,有一个孩子?应该是个很细心的女儿。” 他淡然的眼神在听到女儿两个字的时候,猛地一闪。 “看来我说对了。”男人明白自己上当了,可为时已晚。 楚清芸笑着继续开口:“能做到你这个位置的,除了需要很好地的天赋,家事也很重要。” “如果我没记错,东郡有三大世家,如果我去查一查,三大世家里面,有哪位公子就常年不见踪影,且还有一个年龄不超过三岁的女儿,应该会排除掉不少人吧?” 男人放松的身体紧张起来。 “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不超过三岁?” 楚清芸冷笑着继续:“东郡男子14岁成人,向你这般优秀且神秘的人,家族定会让你早早留下后代,我猜,14岁,你刚成年,就应该成婚了。” “楚大人,果然如同传言一样,狡猾。” “我以为,你会认为,这是聪明。” 男人似乎想到什么,安静下俩,将脸转到一侧。 “你的孩子应该被很好的保护起来了,所以你有恃无恐!”楚清芸笑着看着男人:“只可惜,你忘了一点,世家家族里,女人是最没用的,也是最有用的,你可爱的女儿,会在你死去的十年后,成为家族的牺牲品,嫁给她不喜欢的人,甚至没有父亲能替她撑腰。” “你胡说,我的夫人会保护她。” 楚青芸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这话,你可信?” “在东郡,女人是什么,是稀少的,生孩子的机器,你的家族,会让这个万一挑一的女人选择从一而终吗?” 男人的瞳孔睁大,显然他想到了最坏的情况。 “她会被迫伺候你的兄弟,若是你的兄弟也死了,他会被迫嫁给你年老的爸爸,做一个没名没分的填房。” “你的女儿,你的老婆,最后也要成为别人的蹂躏的对象。” “你胡说。”男人突然张嘴,想要掉楚清芸的耳朵,可他身上绑着重达千金的链子,轻轻一扯,那链子就在他的脖颈上留下一道血痕。 男人被扯的倒退了几步。 楚清芸指指隔壁牢房:“你不说也没关系,他都招了,你们藏身在西墓王府,对吗?” |男人眼睛猛地睁大。 “你说也可以,不说也可以,区别是,你说了,我便不需要惹怒西墓王,查封他的府邸,不说,我也不怕做这个恶人。” “你敢,西墓王是你一个小小的不良将敢惹的?” 楚清芸笑着从袖子里,拿出黑色的虎符:“你看清楚,我有没有这么能力和权利。” 果然,那人看到虎符,顿时后退了两步,:“你怎么会有……” “想带着老婆孩子远走高飞,我可以留你一命,想死,我倒是也能给你个痛快,不过,你可千万要想清楚,想想你的夫人和孩子。” 男人的头颅低下,一脸灰白。 楚清芸耐心的等待着,这一分一秒,焦急等待的着的,可不是他一个人。 男人突然抬头,嘴角溢出两个字:“我答应你,你放我走。” “成交。” “小宇,拿笔来。” 男人接过小宇手中的笔,将谍报组织所有人员的名字写在上面。 楚清芸满意的拿着名单:“小宇,送他去安全屋待两天,过几日,再放他走。” 7017k 第二百零一章、梁上有人 楚清芸就着不良人府昏暗的灯光,看着名单上的人。 人数和戏班子的人数基本一致,有了这份名单,他就可以悄悄行动,不惊动任何外人。 谍报组织悄无声息进入中州,此时事关重大,若是被有心人发现,谍报组织藏身在西墓王府,西墓王就是有再大的功绩,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楚清芸想到这里,立刻起身去往西墓王府。 此时已是半夜,西墓王府内一片寂静。 楚清芸没有走正门,而是翻墙进入。 她的手刚碰到墙头,异样的触感传来,楚清芸脑中的警铃大作,她手底下是一根细线,如果不出所料,线的那头,是十几个铃铛。 西墓王府从前可没有这种东西,这一定是那群东郡人所为。 眼下铃铛只要一响,必定会惊动那群敏锐的间谍。 楚清芸抿着嘴,身上的肌肉发紧,她轻轻的抬起右手,一点点的放开绳子,生怕弄出一丁点儿的动静。 好在今夜里有阵阵微风,即便是铃声稍微响动,对方应当也不会太过在意。 看着哪条绳子恢复原状,楚清芸松了一口气。 她小心翼翼的从墙上跳下去,刚准备往前走,一众巡逻的人突然从走廊那边迎面而来,楚清芸身体一闪,立刻躲进了旁边的假山中。 “你们看见一个人影了没有。” “没有啊,你是不是看错了。” “不可能啊,我明明看到一个黑影子一闪而过了。” “你该不会是幻觉了吧,有谁活得不耐烦了,敢到我们西墓王府造次。” …… 巡逻的一行人拉着那人离开。 楚清芸见几人走远,这才从发假山后面现身。 西墓王住在整个王府南面的别院,楚清芸不敢耽搁,直直往南去。 可他刚走到一半,却听见东面的院落传来诡异的动静。 呲—— 呲—— 呲呲—— 这声音……楚清芸拳头瞬间攥紧,是磨刀的声音。 难道他们已经有所察觉? 楚清芸眉头皱起,想着前后有哪些疏漏。 他事情办得隐秘,只有小宇一人知道今天抓了人。 不对,有漏洞。 对方当然不是傻子,派出去的人迟迟未归,他们已经察觉到出了问题,此时应该已经在为逃走做准备。 比速度的时候到了,楚清芸必须马上行动,才能保证将这群人一举拿下。 她不敢耽搁,加快脚步。 西墓王的房间灯光微微亮着,楚清芸不敢直接闯进去,急促的敲打窗户。 里面的人发出沉沉的声音:“谁?” “王爷,我是清芸。” 西墓王赶紧起身开门:“你这孩子,怎得半夜来了?可是有什么急事?” “王爷,来不及解释了,你的府内有探子,必须立刻封府。” “探子?”西墓王蹙眉:“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府内最近并没有添什么新的下人,剩下的都是干了十几年的老人。” 楚清芸摇头:“就是那群唱戏的,王爷,可还有印象。” “他们?”西墓王眼睛眯起来:“拿我的玉佩去,府内所有府兵,都听你指挥。” “谢王爷信任。”楚清芸不敢耽搁,立刻折返。 刚刚巡逻的人恰巧又碰到了楚清芸。 “我说这院子里有人,你们都不听,这穿黑衣服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来人啊……” “有刺客!” “慢着……”楚清芸伸出手,明晃晃的玉佩在月光下发亮。 那人看着玉佩,上上下下打量着楚清芸:“好啊,你个刺客,说,你把王爷怎么了?” 这人是从哪儿来的奇葩? 西墓王府还有这般不机灵的人? “算了,你们有疑问的,去和王爷核实,我在东院等你们。”楚清芸一边走,一边继续开口:“还有,我叫楚清芸。” 巡逻的人一听她叫楚清芸,脸色顿时慌乱起来。 “愣什么,是未来少夫人啊,感激跟上。” “不去找王爷了?” “找什么找,你个棒槌,差点坏了大事。” 几人赶紧追着楚清芸的方向而去。 楚清芸刚走到东院,身后的府兵也追了上来。 此时东院里面已经恢复了宁静,仿佛楚清芸刚刚听到的磨刀声,都是错觉。 楚清芸指了指里面,小声道:“围起来,一只苍蝇也不能飞出来。” “是,未来少夫人。” 楚清芸白了一眼领头的府兵。 “行动。” 说着,她自已一个人踏入院内。 刚走进院子,一阵铃声大作。 楚清芸听到里面一片安静,更加警惕起来。 东郡的间谍不会如此不敏感,除非,里面有更深的陷进。 楚清芸小心翼翼的踏入里面,突然,一根新线顺着她的脖颈划过,好在楚清芸压机手快,在银线划过脖颈的时候,突然一个反身,躲过了头颅分家。 “鬼鬼祟祟做什么?东郡的人便是如此见不得人吗?” 楚清芸话音刚落,一阵风突然吹过,白色的粉末随着风飘来,楚清芸嘴角扬起,毒药,他最不怕这东西,楚清芸常年泡药,早就对一般的毒药有了很强的抵抗力。 果然,这毒药进入楚清芸的身体里面,并没有引起丝毫不适。 有一股粉末扑面而来,对方显然没料到,楚清芸竟是百毒不清。 楚清芸更进一步,推开门。 她环视四周,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张床。 那群人逃的没有那么快,他们藏起来了。 会藏在哪里呢? 如果是陆锦舟,大概是在房梁上面。 想到这里,楚清芸扬起一抹笑,她抬起头,黑暗的空中,很难分辨是否有人。 楚清芸冷冷的抛出一把粉末,这个是荧光粉,会沾染在布料上。 果然,楚清芸的手刚刚放下,房顶上忽明忽暗,人影瞳瞳。 “被发现了。”有人暗暗开口。 “是的,你们被发现了。”楚清芸冷笑着竖着数量,按照那人的分析,应该有三十人,而这里,只有二十五人,剩下的三人呢? 楚清芸砍向一旁的窗幔,她一步步靠近床。 梁上的人紧张的朝着楚清芸攻击,楚清芸迅速躲开,对着外面你的府兵大喊:“还愣神么,,还不进来抓人?” 一群人鱼贯而入,将房顶的人逼了下来。 7017k 第二百零二章、威胁 楚清芸继续往前走,刚刚那二十五个人里面,没有那个眼睛极为漂亮的男人。 难道……那个人藏在床上? 想到那个人,楚清芸的第一反应是……深不可测。 床上挂着层层叠叠的窗幔,金丝楠木的床四周有镂空的围栏,即便创建里已经满是荧光粉,楚清芸仍然很难透出纱幔看清楚里面的情况。 她小心翼翼的穿着床挪去,仔细的避开脚下的碎琉璃。 到了! 楚清芸眯着眼睛,手伸向前方,她一把掀开帘子,可迎接他的不是漂亮男人,甚至不是活人,而是血迹,整张床上全是血迹,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冲向她的鼻腔和喉头。 楚清芸立刻把嘴巴闭上,捂住鼻子,再能再次面对如此惨烈的情况。 遍布血迹的床上,四个男人被束缚着双手侧躺着,四个头颅齐刷刷的放在床上,鲜红的血迹还在不停的流着。 “啊——”随着楚清芸进来的一个府兵突然大叫一声,逃窜了出去。 楚清芸眉头紧锁,倒不是因为这恐怖的情形,更不是因为害怕什么,而是因为,人数不对。 这里只有四个人,这么算来,还少一个人。 她拿出匕首,一个一个的挑起那些头颅,用力将这些头颅面部的研究扒开。 这个不是。 这个也不是。 …… 都不是,那个男人的眼镜太有特点了,这里面,没有。 让他给溜了! 楚清芸狠狠的砸向一旁的床,床上的鲜血瞬间染红她的手臂和衣袖。 这人是竟然的。 他故意留这么多人在这里,为的就是消耗她的时间,为自己争取逃跑的机会。 为了自己逃跑,他竟不惜杀害同伴的性命。 楚清芸拳头攥紧,有种被愚弄了的感觉。 她突然掐住其中一人的脖子,眼神冰冷的机械的看着他:“说,他去哪里了?” “你说什么?什么他。” “再问你一遍,他去哪儿了?” 男人依旧不回答,装傻充愣的看着楚清芸。 楚清芸笑着拍拍男人的脸“我明白了,主子的行踪,你是不会知道的,不会的。” 楚清芸瞟了一眼周围的人,谍报组织并非坚不可摧,必然有破绽,或许是亲人,或许是别的。 突然,一个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这女人是那天差点被逼吃下毒药的那个百合。 他记得,这女人当时并没有吃,而是求神秘男人给他一次机会。 可见,这女人是个贪生怕死的人。 这是好事。 楚清芸指指女人:“除了这个人,其他人,杀无赦。” 府兵大都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人,杀气十足,听到楚清芸的命令,手起刀落,几十个人头,下一秒齐刷刷的落在地上。 头颅刚落地,还未完全失去知觉,他们的眼珠子转了转,渗出血来,整个院子都陷入无限的恐怖中。 女人是见过杀戮的间谍,却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接受这么血腥的情况,她的身子晃动了一下。 这些都被楚清芸看在眼里,他盯着女人,那带血的匕首托起她的下巴:“知道我为什么留下你吗?” “你要杀便杀。”女人嘴上虽这么说,腿却不住的颤抖。 楚清芸满脸可惜,笑着开口:“有活的机会怎么不珍惜呢。” “再说,你已经被我活捉了,此时就算是留了一名,再回到东郡,你的主子还会要你吗?” 女人陷入沉思,显然,他明白,她回了东郡,不仅没有活路,恐怕,连全族都要为他背上骂名,还不如隐姓埋名,求个安稳。 “想想清楚,你可是我最后的希望,若是你不愿意说,你可没有他们一样这样的好命,能死的这么痛快。” “我会折磨你,直到你崩溃。” “让我好好想想,女人最害怕什么呢?” 楚清芸一边阴恻恻的说,一边觉得自己像个变态。 可她没有手下留情,她知道,这招是最管用的。 果然,女人的脸色一变,煞白的脸上满是恐惧,她摇晃着头:“不……不……你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不能?在我手里毁掉清白的女人,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楚清芸冰冷着面孔,一字一句,字字扎在女人的心上。 周围的府兵看着血腥的画面,挺着楚清芸阴冷的威胁,终于有人没忍住,人群里响起了窃窃私语声:“少夫人……好可怕。” “我也觉得,比男人还狠毒。” “别乱说,这可是公子钦定的准少夫人,小心以后给你穿小鞋。” “就是,还想不想要舌头了。” …… 楚清芸轻咳一声,身后的人一听不对,瞬间老老实实的闭上嘴,一声也不敢发出。 谁能想到,未来的少夫人竟这么可怕。 楚清芸手中的匕首转动,刀刃随着转动,朝着女人的下巴中心来回移动,刺啦刺啦的声音刺激着当事人的感官。 “想好了吗?” 女人嘴角两边的肌肉颤动着,她咬着呀,声音都是颤抖的:“我……我说了,你能放我走吗?” “当然,我留着你没有半点用处。” “你……你给我准备一百两黄金,还有一辆马车。” 楚清芸毫不在意的挥挥手:“你两,去准备。” 身后的府兵不敢怠慢,赶紧出去准备,不到一刻钟,便将东西准备好。 “说吧,洗耳恭听。” 女人还算老实,和盘托出,那个神秘的男人。竟然是东郡国的王子,可惜,这人并不是宫妃所生,而是东郡王在外面的私生子。 上不了台面的人,做上不了台面的事情。 整个东郡的谍报机构,都在他的一手把控中。 但此人极其阴险,靠着谍报阻止,拿下了东郡很多官员的把柄,以此威胁他们来支持自己。 如今竟已经获得上朝的资格。 楚清芸越听越心境,这人曾经潜入大招如此长的时间,知道的秘密不是一件两件,若是真让此人得了势力,大招恐怕要面临大祸。 不如,趁他现在羽翼没有完全生长起来,将其羽翼折断。 当然,光凭蛮力,自然是达不到目的,不过,自然有人会心甘情愿的帮忙的。 楚清芸嘴角扬起,挥挥手,身后的府兵将女人带了下去。 7017k 第二百零三章、此人有问题 “姑娘,你这个写的是什么啊?”知秋看着楚清芸七扭八歪的字:“真好看。” 知晴捂着嘴瞟了一眼:“秋丫头,你到底是在夸姑娘,还是讽刺姑娘。” 她家姑娘的字,可实在是称不上好看,能写的中规中矩,已经算是不错了。 这楚府里,就连不爱诗书的二公子楚秋驰都比自家姑娘写得好。 知秋是个粗使丫头,不会写字,看谁写的都觉得好,她挠挠头:“我看就很好啊,和燕北大哥,差不多。” “谁?”楚清芸来了兴趣,能和自己相提并论,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 “姑娘你还不知道吧,府里新来的武功教头,功夫没的说,就连写字也是一把好手呢。”知秋炫耀着她这府内小喇叭的知识量。 “新来的?教头?”楚清芸疑惑道。 府内的实物都是刘叔在打理,自从母亲,大哥和秋驰走了,府内的丫头婆子天天闲着没事,不往出送人已经是楚清芸仁慈,怎么还进了新的下人。 难道是有什么特别之处? “带过来给我看看,若是武艺好,我倒是另有安排。” 知秋不知为何,看上去异常的开心:“姑娘,我这就去给您叫去。” 知晴看在眼里,笑道:“这个丫头,没羞没臊,八成是喜欢上人家了。” “若真是良人,倒也是件好事。”楚清芸继续写信,陆锦舟现在肯定心急如焚,她加快了速度,字更加潦草。 刚写完,楚清芸就迫不及待的吹着墨滴,想早点送出去。 “知晴,你说是不是太难看了些。” 知晴捂嘴偷笑:“姑娘担心什么?你就是画一堆乌龟王八,陆公子也能看出来。” ???? 楚清芸满脸黑线,盯着自己像蝌蚪一样的字迹,真这么难看吗? 上辈子为啥没有学一学毛笔字? 悔不当初! 她把笔扔掉到一边:“不写了不写了,一会儿找个人代写也不是不行。” 刚说完,就听见一阵欢快的脚步声。 知秋面上绯红,指着身后的人:“姑娘,人带到了,这就是新来的教头,燕北大哥。” 楚清芸抬起头,上下打量着男人,男人一身粗布麻衣,手上的茧子厚实,肩膀敦厚,地盘很稳,看起来功夫底子扎实。 不过男人的头压得很低,楚清芸看不清他的长相。 “抬起头来。” 男人缓缓抬起头,宽鼻,厚唇,圆脸,男人的长相属于扔到人群中,立刻就难以分辨的那种,倒是额头上的一道疤痕引起了楚清芸的注意。 这疤痕,不像是刀伤,伤口很小,但是非常深,应该是被体积比较小的暗器所伤,像飞镖? 楚清芸放下手中的墨条,指指男人的额头:“这个,怎么来的?” “回姑娘,这个是小人小时候贪玩,在自家院子里磕破的。” 楚清芸眉头一皱,小时候?这伤明明是最近新弄的,时间这就半年左右,颜色同周围的还不统一。 更有趣的事,这人故意在说这个的时候,加了自家院子这中细节,想增加真实性,可惜,楚清芸一眼便看出男人的欲盖弥彰。 这人在撒谎。 楚清芸不动声色:“我看你武功不错,你之前是做什么的。” “之前在镖局干活,前段时间,西涧的生意不好,东西往来减少了,镖局就解散了。” 楚清芸微微点头:“的确是世道不好,你从西涧来的时候,西涧应该闹干旱有一阵子了,我看你并不算瘦。” 男人眼神闪躲:“镖局的老大有存粮,还给了我们些盘缠。” 楚清芸盯着他的眼睛,故意道:“既然来了,就留下好好干,楚府不会亏待你的。” 男人点点头:“姑娘没什么事的话,我先下去了。” 楚清芸突然一喝:“等等。” 男人的身体一顿,缓缓的转过身:“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怎么了,今日也不算热,额头怎么还流汗了?” “大约是练武练的,姑娘见笑了。” 楚清芸拿起毛笔:“知秋说,你写的字不错,不如替我代笔,写封信罢。” “姑娘,请讲。” 男人接过毛笔。 楚清芸看着他握笔的姿势,嘴角一扬,一句话溢出:“中州一切安好,谍报组织已崩盘,勿念。” 男人一笔一划的写着,楚清芸虽不会写,看还是会看的,男人的字刚劲有力,和陆锦舟的不是一种风格,可显然也是被精心调教过的。 一介武夫,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功力,更何况,穷苦人家的孩子,即便是学过写字,也都是乡下的先生教的不标准的握笔方式。 像这个男人这样,笔杆竖直,上面甚至可以放置一枚铜钱不动的握笔功力,不是一朝一夕练成了。 这人……的确有问题。 “好了,辛苦燕教头了。” 男人摇摇头:“能帮上姑娘的忙就好。” 楚清芸挥手让男人离开。 知秋目送着男人的背影,直到知晴在她眼前晃动,才回过神来。 “知秋,去小厨房看看,燕窝炖好了没有?” 知秋应声离开。 知晴立刻上前:“姑娘可是觉得那人靠不住?” 楚清芸摇头:“这人刚刚的确撒了谎,不过到底是不是藏在府里的内奸,还不得而知,需要再去探探。” “姑娘,我去找人盯着他?” “不必,今日我问了话,他一定有所警觉,现在跟着根本没有用,再等两天。”说着楚清芸将刚刚自己嫌弃的信又捡起来:“就这个吧,陆锦舟应该……大概……能看懂吧。” 知晴拿着帕子掩着嘴:“反正我是看不懂。” “你这丫头,敢嘲笑我了?快去,找人给我捎走。” 楚清芸解决了东郡国埋伏的间谍,陆锦舟那边也算轻松一些。 只是又是军武,又是粮食,免不了要焦头烂额的。 想到这里,楚清芸突然开口:“知晴,等等。” “姑娘,怎么了?” 楚清芸突然在白纸上画了好些植物。 “姑娘,这是?” “现在西涧百姓吃不上,定然无法支持陆锦舟,这么下去,陆锦舟撑不下去,这个,是一些能吃的草药,可以暂且缓解燃眉之急。” “姑娘,你真厉害,这也能想到?” “找人快马加鞭送过去。” 7017k 第二百零四章、意外烫伤 三日后,楚清芸刚踏入不良人府,副将便迎上来:“阿德那小子签字画押了,他的确是受平顶王指使。” 这小厮也算条汉子,刚开始软硬不吃,硬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 若不是小宇抓到了他的把柄,估计就要被他蒙混过去了。 这厮竟然和平顶王的小妾私通,楚清芸想想阿德其貌不扬的样子,真觉得自己小瞧了他。 “大人,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不急。”楚清芸摇摇头:“平定王毕竟是陛下亲封的第一个王爷,哪里是说动就能动的,这动与不动,还是要陛下定夺的。” 楚清芸说着,拍了拍衣袍:“我去一趟皇城,你们等我消息。” 皇城内,开元帝寝宫,金色的窗幔缓缓被打开,一股奢靡的味道在空中散开,楚清芸立于中央。 开元帝慢吞吞的披好外袍,而床上的言贵妃,还半露酥胸,眼含春色。 “让楚大人见笑了,本宫……不该影响陛下处理正事的,可是……” 言儿这么说着,可却半分起身的意思都没有。 楚清芸知道如今言儿摇身一变成了言贵妃,身份不同了,自然不能像从前那般,当做下人对待,她福乐福身子:“言贵妃说笑了,陛下正值壮年,若不是言贵妃照顾着,我们做臣子的,该如何安心。” 言贵妃慵懒的躺着:“还是楚大人会说话,那些大臣们,只会怪我魅惑君王。” “言儿乖,那些老臣糊涂了,你别放在心上。” 言贵妃浅浅的呻吟了一声:“陛下最疼臣妾了,臣妾……还想再睡一会儿。” 开元帝亲了亲眼贵妃的额头:“言儿睡到何时都行,朕换个地方就是。” 楚清芸不动声色,跟在开元帝身后,到达御书房。 “清芸,可是有了锦舟的消息?” 楚清芸摇头:“还未。” 开元帝表情瞬间变得失落,陆锦舟就像是他的主心骨一样,没了总觉得空荡荡的。 “陛下,臣有另外一件事,还请陛下明示。” “什么事,清芸你自己做主便是了。” “这事儿,臣还真做不了主,事关平顶王,您还是亲自看看为好。” 楚清芸说着,将证词递给开元帝。 开元帝接过,脸色由白转红:“这个王八蛋,朕念在他是皇室惟一的血脉,封王封地给他,他竟然如此对待朕。” “马上查封平定王府,给朕把他抓起来。”开元帝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还是不要伤了他性命,免得百姓胡思乱想。” “臣遵旨。”楚清芸得令,立刻动手。 可不良人刚包围平定王府,王府内竟然燃起大火。 小宇傻眼了,破口大骂:“挨千刀的,居然想一把火烧了证据。” 周围的不良人也不敢轻易上前,被火焰灼伤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楚清芸冷静的看着周围,平定王显然早得到了消息,才会及时的弄了这一场火,企图销毁证据。 一个小厮的一面之词,还不足以将一个王爷定罪。 她本想着,抓起来,再慢慢搜查,一定会有蛛丝马迹留下。 没想到……平定王动作这么快。 就在此时,路边的百姓突然窃窃私语。 “真可怜啊,我听说,里面被困了五十多个人呢。” “就是,好好的怎么会起火?” “我听闻,今日西墓王府家的大夫人,来平定王府了,不知道是不是被困在里面了。” “太可怜了。” …… 楚清芸手一抖,敏芝姐在这里? 她来这里干什么? 楚清芸突然想到一种可能。 戏班子一夜之间消失,只有西墓王和少数府兵知道其中内幕,敏芝姐显然被蒙在鼓里,该不会……敏芝姐特意跑来平定王府打听??? 想到这里,楚清芸赶到心头紧紧的缩在一起。 敏芝姐是西墓王府唯一的女眷,更是陆锦舟当做亲姐的人。 她突然冲进火里。 “姑娘,出来。”小宇歇斯底里的大喊,可楚清芸已经被浓烟包围,根本听不到。 就在刚才,楚清芸看到平定王府的南院火势最旺,显然是最先点燃的。 证据应该就在那里。按照平顶王恶毒的性子,一定会把敏芝姐也引到哪里。 这就是他的计划,等着她王火坑里面跳。 楚清芸明知对方的用意,可她不得不跳进这个陷进。 楚清芸捂着口鼻,直奔南院。 可这里已经沦为了火海,随时都有倒塌的危险。 “敏芝姐。” “敏芝?” 里面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是敏芝姐的声音,可从声音听起来,她已经奄奄一息,若是再耗下去,即便不被火烧死,也会被熏死。 “敏芝姐,不要慌,屋里有没有水?”楚清芸大声吼着。 “青芸?” “是我,有没有水。” “有……有的。” “用水把衣袖打湿,捂住口鼻,我这就来救你。” 说着,楚清芸突然起身飞向墙头,她顺着墙头找到敏芝在的屋顶。 刚将屋顶的瓦片搬开,一阵火焰迅速顺着冒起来,楚清芸奋力向右一闪,躲过危险。 “清芸,快走,不要管我,我出不去了。” “说什么呢,我今天一定要带你走。”楚清芸一边说着,一边往下放绳子。 可就在此时,绳子却突然燃了起来。 “清芸,没用的,这里已经成了火海,你赶快走。” 可她的话音刚落,楚清芸突然跳进了火海,楚清芸来之前,已经将全身都用水泡湿,可进入房间的瞬间,身上的水汽立刻被蒸发殆尽。 她拿起剩下的绳子,将敏芝一绕,迅速背在自己的身上。 楚清芸看着即将倒下的柱子,算准实际,迅速跳起来。 “清芸,你的手臂。” 火焰侵袭了她的手臂,楚清芸感到一阵灼热。 “不用管。”楚清芸忍着剧痛,迅速从房顶飞下来,小宇早早就准备好了一缸水,楚清芸和敏芝两人齐齐落入大水缸中。 刺啦一声响起。 睡眠上荡起一层烟雾。 烟雾散去。 “姑娘。”小宇眼睛泛着红,楚清芸的半个手臂都被灼伤,红色,黑色的瘢痕攀爬在他的手臂上,像是恐怖的毒蛇。 楚清芸嘴唇发白,瞟了一眼,故作轻松道:“一这烫的位置不错,跟一条蛇似的。” 7017k 第二百零五章、这是你亲爹 “姑娘,你就不能别逞强吗?” “你让我们怎么和陆公子交代?” “夫人若是知道了得多伤心?” “二公子刚出事,姑娘又出事,我们楚府到底得罪谁了。” …… 府里的小丫头们每日都围着她转,哭哭啼啼的给她换药。 楚清芸听他们越说越不像话,强撑着身子坐起来,打断小丫头们:“别瞎说,让人听了笑话。” 这几个丫头倒是不说话了,眼眶越来越红。 楚清芸赶紧打发她们干别的活计,省的天天对着她以泪洗面。 等几个人都出去了,楚清芸才真的放松下来。 “这烧伤,竟比刀伤还要疼上几分。” 楚清芸的嘟嘟囔囔,话还没说完,她突然听到一点轻微的动静,耳朵一动:“谁?” “我,还能有谁。” 一向不走正门的贤老头又来了。 “你这丫头,弄了一身的疤痕,以后可怎么嫁人。” “不用你操心。”楚清芸赶紧起身,单手拿起茶杯,和老头碰了一下:“说吧,小宇又怎么你了?” “还不是因为你这丫头,小宇现在都不着家,说是要给你找什么烧伤圣药。”贤王无奈的摊手:“庄成儒那里要什么没有,还用他找?多此一举。” 楚清芸这算是听明白了,这是和自己吃上醋了。 “我怎么闻着酸酸的?” “你这丫头,没法儿沟通,你们主仆,分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好了,好了,一会儿他来了,我劝劝他。”刚说完,林氏的新来的账房先生拿着账本进了门。 他看到有外人,便静静的立在一边。 贤王是个有眼色的,立即起身。 “商业机密,老头我也不感兴趣。”贤王纵身一跃,上了树上躺着。 账房先生眼神飘过贤王,表情微微一愣,半响都没动静。 “怎么了?”楚清芸看着这账房先生,这先生虽然是新来的,但之前都没有盯着客人看这般无礼的行为。 楚清芸虽心里不满,但也忍了下去。 账房先生自知刚刚失礼了,赶紧收回眼神,站直身体,慌乱道:“没事,姑娘,这个是这个月的账本。” 楚清芸接过账本,看着账房先生的表情,只见他不时的看一眼贤王,显然不想他嘴上说的那般。 她草草看过,递给账房。 “姑娘若是没什么事,我就……” 他的话还没说完,楚清芸突然扬起眉:“先生有话不妨直说。” 账房赶忙摇摇头,可他虽然慌张,脸上的困惑却丝毫没散。 他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精于识人的楚清芸。 楚清芸颜色暗下来,盯着账房凯盛呵斥:“是你自己主动开口,还是我让王爷下来逼你开口?” 账房先生赶忙跪下来,声音中带着微微的颤抖:“姑娘,我……我只是觉得,王爷面熟。” “面熟?”楚清芸奇怪的看看贤王,高家的血脉大多俊朗,虽说不能说无人与之匹敌,但长的像贤王这般一表人才的,楚清芸着实没有多见过。 除了陆锦舟。 想到这里,楚清芸挑了挑嘴角,不过只是一瞬间。 快到账房贤王以为刚刚出现了幻觉,脑袋空空的靠着本能开口:“王……王爷和我们村的一个孩子,长得一模一样,连脸上的痣都长在相同的地方,所以……我才忍不住一直看王爷。” 贤王蹭的一下从树上飞下来,带下来一地的落叶:“一模一样?在哪里?” 账房先生被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声音都瑟瑟发抖起来:“孩子失踪了,村里都全被屠了。” 楚清芸听到这里,便知道,账房先生说的就是小宇。 “老头,好了,别吓到人,他说的是小宇。” “您认识小宇?” 账房先生眼睛亮起来:“他好不好,想当年,还是我把他捡回来的。” 楚清芸端着茶杯的手突然一顿:“你?捡回来?” “对啊,那孩子不知道遇上什么缺德父母,竟把孩子扔在田地里等死,大冬天的,我发现的时候,孩子都快冻死了,小脸蛋铁青。” 楚清芸好贤王对视一眼。 贤王眼中闪着光,他一把抓住账房的手:“后面呢,后面孩子怎么样了?” “我有老婆孩子,就把孩子送给村里的一对夫妻,他们成亲三年都没有所出,稀罕这孩子稀罕的不得了,谁知道……后连竟发生了那种事情。” “还好当时孩子不在,留了一条命,只是不知道这苦命的孩子,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贤王激动一把抓在楚清芸的胳膊上:“你听到了吗?那孩子是捡的,是捡的。” “嗯……”楚清芸眉头紧皱,脸色苍白,额头上的汗水瞬间滴下来:“老头,你谋杀?” 贤王这才看见,他太过激动,竟抓在了楚清芸的烧伤上,红色的血水流出,难看的手臂上顿时更加狰狞。 “丫头,对不起对不起,老头错了。”贤王吓得赶紧给楚清芸道歉。 楚清芸挥挥手,她的心情同贤王一样好。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这孩子就是贤王的骨肉,可那么多巧合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他们心知肚明。 “小宇一直认为自己的父母是被皇室的人杀死的,一直憎恨皇室的人,我曾经想让他进不良人府,他都拒绝了,就是不想为皇室所用,如今……怕是不会那么容易接受自己的身份。” 老头挥挥手:“小宇接受,我们当我的王爷,小宇不接受,我就当个老头,这有什么。” 楚清芸羡慕贤王的豁达,笑道:“小宇性子倔,你别一下子告诉他,他很难接受。” 老头哪里听楚清芸的,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楚清芸都能想到,不到一个时辰,两人就会找她来评理。 她好生安顿了这账房,让人给寻了处小宅子。 刚准备用晚膳的时候,外面突然一阵嘈杂。 来了。 楚清芸捂着脑仁。 “姑娘,这老头疯了,非说我不是我爹妈亲生的。” “你能不能把这老头轰出去。” 老头也委屈:“丫头,我说的是不是事实,我是不是他亲爹。” 7017k 第二百零六章、一家人团圆 “老头,我劝劝小宇,先让知晴带你去看看我最新收藏的茶叶可好。” 贤王不情不愿的离开。 这老头平时聪明的很,可惜关心则乱,一到了儿子身上,脑中的偏执便一股脑儿的涌了上来。 小宇看老头离开,沮丧的跌坐在椅子上,久久没有说话。 楚清芸也不逼迫他,只是不时将凉了的茶水倒掉,换上热茶。 过了半个时辰,小宇才抬起头:“姑娘,那真的不是我的亲爹亲妈吗?我真的是捡来的?” “喝口茶再说。”楚清芸指着红色的茶汤。 小宇低头就着杯子唆了一口。 楚清芸泡的时安神的茶,能让人的情绪平稳。 小宇从小恨透了皇室,如今却要接受自己和他们留着同样的血脉,这对一个不大点儿的孩子,的确很难接受。 “小宇,你自己心里其实有答案了。”楚清芸又填了茶汤,红色的水面倒影着小宇的愁容:“再说,即便他们不是你的亲生父母,你对他们就没有感情了吗?” “你是老头的儿子,这点改变不了任何事实,但你依然是小宇,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听到这里,小宇脸上的愁云散去一丝:“可……我讨厌皇室,他们卑鄙无耻,无所不用其极。” “并不是所有的皇室里,都是这样的人,不过,皇室复杂的利益网很容易将人变质,的确更容易出现你说的那种人。” 楚清芸温柔的给小宇解释。 小宇聪明机警,若不是如此,也不会在一众孩子中脱颖而出,楚清芸也不会放心的将乞丐帮交给他。 “我……必须认他吗?” 楚清芸摇头:“那是你的自由,放心吧,我不会逼你,你在我这里,永远都是小宇。” “嗯。” 一向活泼带点痞气的小宇心事重重,显然还并没有想好如何处理自己和老头的关系。 不过楚清芸相信时间,时间会让小宇做出选择。 突然,小宇眼睛发亮的看着楚清芸,仿佛想到了什么好点子 楚清芸一看不低,立刻询问。 “若是我认了老头,认祖归宗,是不是能成为你的助力?”小宇脸含期待的看着楚清芸。 楚清芸表情非常严肃的摇头:“我现在就已经是我强大的后盾,皇城是吃人的地方,你认老头可以,可认祖归宗,要谨慎。” 楚清芸并不想让他卷起皇家厮杀的漩涡,小宇对他而言,不仅仅是下属,也是弟弟,她的身边似乎有个圈子,所有在这个圈子里的人,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们。 小宇看她突然变得严肃的表情,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姑娘,我……我知道了。” 楚清芸瞧着小宇一脸委屈,知道自己把孩子吓到了,赶忙安慰起来:“好了,姑娘还没到需要你罩着的时候,赶快去找那贤老头去,我估计,知晴快按不住他了。” 小宇的眉毛一挑:“这个混老头,反了他不成?我这就去,好好的让他看看我的厉害。” 说着拔腿就跑。 楚清芸的表情瞬间一变,眉头皱着,露出一丝痛苦,她手臂上的肉一跳一跳的突出来。 就在此时。 “姑娘,姑娘。”知秋大呼小叫的冲了进来。 楚清芸收了脸上的表情,小声呵斥:“莽莽撞撞,像个什么样子?” “不是,姑娘,夫……夫人回来了。” 楚清芸一愣,什么都来不及想,抬腿就往门外泡。, “姑娘,等等,你还没披披风,外面凉。” 楚清芸一开门,刚刚入秋的凉风钻进了她的脖颈,楚清芸顾不得这么多,继续往外跑去。 刘管家和家里的丫头婆子都站在门口,探着脖子,一时间竟没有楚清芸的落脚之地。 知晴将人群挡住:“兄弟姐们们,快让让,清芸马上就到了,麻烦大家先让一让。“ 下人们一见楚清芸赶来,赶紧让开位置:“姑娘,夫人回来了,大少爷也回来了。” 楚清芸一愣,在东涧的母亲回来,他提前收到了消息。 可怎么大哥也回来了。 现在西涧的情况严重,怎么选择这个时间节点? 没等楚清芸反应,她的手已经被刚进门的白氏拉住:“一个人,累不累,都是娘没本事,帮不上你,还拖累你。” “若是你父亲在世,也不用你一个女孩子家,担起这么重的负担,保护这么多人。” 楚清芸摇摇头:“母亲尽瞎说,我们是一家人,不要说那些生分的话。。” 白氏身后,楚秋意张开双手:“清芸。” 楚清芸看着自家大哥,双腿已经恢复如常。 原来大哥这么高,竟高出她两个头。 一身白氏衣袍下,虽有些瘦,却更显出一丝超凡脱俗的风流。 “萧小小那丫头好福气,我大哥这么一表人才,还家财万贯。” 大哥楚秋意那折扇敲了敲她的脑门:“不许这么说你嫂嫂,她很好,非常好。” 楚清芸撇撇嘴:“母亲,你看,小小还没过门呢,大哥就偏心偏成这样。” 白氏捂着嘴笑道:“不许瞎叫,叫嫂嫂。” 说着低头对楚清芸耳语。 楚清芸的眼睛瞬间睁的像统领一般大:“小小……有了?” 大哥楚秋意一个白眼丢过来,楚清芸立刻改口:“是大嫂,大嫂。” “我之前已经下了聘书,只是两孩子一直忙着处理东涧的事情,一直没正式成个亲,这次回来,就是想赶紧把这事儿办了,省的有碎嘴子,说三道四。” “对对对,赶紧办。”楚清芸瞬间有了神采,哪里还记得手臂上的疼痛,激动的超大哥身后看去:“那大嫂呢,怎么不在一起。” “你这傻孩子,成亲之前,哪还能再见面,小小已经回了魏府了,魏老也回来了。” 楚清芸一拍脑门:“是我疏忽了。” 楚清芸突然想到,这么大的事情,楚秋驰却不在。 正想问,大哥楚秋意立刻看出了她的想法:“秋驰在魏老那里,他虽说开始说话了,不过还是不要刺激他,在家里,免不了响起以前的事。” 楚清芸点头:“也好,也好。” 7017k 第二百零七章、重逢 如今新朝刚立,朝堂中大臣们都在观望,中州倒是迎来一阵风平浪静的日子。 楚清芸也乐得享受这悠闲,不用再去管东家贪墨,西家谋反这样的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自从知道楚秋驰在魏府,她便一分也不想多等,收拾了家里特地留着的名贵药材,赶去了魏老家中。 魏府门口,老管家朝着外面张望着。 “来了,来了,楚姑娘来了。”老管家笑嘻嘻的把楚清芸引进去:“小小姑娘等你好久了,秋驰公子今天也特别高兴。” 楚清芸将手中带着礼物递给老管家:“这是给祖父的。” “今日真不巧,老爷刚好进宫了。” “没关系,等祖父回来,再给他也不迟,都是些不常见的草药,已经晾干了,坏不了。” 老管家笑着收起来:“还是楚姑娘贴心,小小姑娘,给老爷带了一把剑……” 这倒是萧小小的风哥,舞刀弄枪的,不知现在怀了宝宝,是否有所收敛了。 老关键带着楚清芸走到后院。 “表姑娘正逗秋驰公子玩儿呢,就在那儿。” “我自己过去就好。”楚清芸看到两人的身影,两人不知道说起了什么,萧小小手舞足蹈的给楚秋驰比划着。 秋驰像个孩子一样安静的看着萧小小,只是偶尔才会露出一丝笑意,但楚清芸却看的眼眶发红,像是那笑容,能温暖了这萧瑟的秋天似的。 楚清芸脚步加快,不自觉的提高嗓音:“小小,可想我了?” 萧小小听见楚清芸的声音,正比划的隔壁顿住,下一秒,便高兴的便蹦了起来:“清芸姐,你可终于来了,祖父不让我出门,我只能巴巴地等着你。” 楚清芸看她的动作心惊肉跳,马上跑过去护住她的肚子:“别蹦跶,都是要当妈妈的人,还这么不稳重。” “哪儿有那么娇气,你太大惊小怪啦。”萧小小果真还像原本的性子,楚清芸哭笑不得。 只得将小小的贴身丫头叫来,又是交代注意事项,又是吩咐她却庄成儒哪里拿补药。 “杏儿,小小这丫头就交给你照顾了,你也是魏府的老人了,一定不能处一点差错。” 话音刚落,身边突然传来一个小小的声音。 “应该叫——嫂嫂。” 楚清芸一愣,秋驰?对她说话了? 她激动的看向楚秋驰,小心翼翼的试探:“秋驰,你在和姐姐说话吗?” 楚秋驰盯着楚清芸,慢慢点头:“姐姐错了,应该叫嫂嫂。” “是是是是,叫嫂嫂,我刚刚说的不对,习惯了,还没改过来,是姐姐大意了。” 楚清芸的眼神一直在楚秋驰身上,半响后,她的手不自觉的伸出,轻轻抚上他的肩膀,见他没有拒绝,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楚秋驰遍体鳞伤的背部,还有遍体鳞伤的心灵,恢复了。 “大姐……”楚秋驰似乎还不适应别人的触碰,欲言又止。 楚清芸揉揉他的头发:“大姐吓到你了?是大姐心急了些。” 楚秋驰像个小孩子似的,歪着脑袋,仿佛在想楚清芸话里的意思。 萧小小轻声叹了一口气:“清芸,小驰现在像个孩子一样,是我们没把他照顾好。” 楚清芸满脸心疼,却还是笑着摇头:“这样挺好,他没有烦恼,也不用面对不该有的痛苦。” 楚秋驰像是听不懂两人说话似的,笨手笨脚的拿起桌上上的糕点,递给楚清芸:“大姐,喜欢的,甜的。” 楚清芸点点头,她并不喜欢甜食,喜欢甜食的是穿书前的楚清芸,可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就是喜欢甜食。 没错,她喜欢甜的。 “大姐最喜欢这个了,谢谢秋驰,你呢,你喜欢什么?” 楚清芸小心翼翼的问,秋驰性情大变,手臂上的鞭子也在那场悲剧中被毁掉了。 她想要让楚秋驰开心些,却也不想拿出旧物,再引得他反复。 楚秋驰仰着脸,想了很久。 “我喜欢魏老。”他突然低下头:“还有大姐,还有大哥,还有回家。” 原来这个小家伙是想回家的,他们都担心他回来想起不好的事情,刺激到他,没想到,这家伙还为这件事委屈不已。 “好,回家,你随时可以过来看魏老,好吗?” 楚秋驰眼睛亮晶晶的,虽然表情没有太大变化,可楚清芸就是从里面看到了难得一见的笑意。 萧小小佯装生气:“我太惨了,遇到一个小没良心,只知道大姐,根本没有我这个嫂嫂。” 楚秋驰显然不好意思了,脸颊一红,头低低的看着脚尖。 “说什么呢,别吓到我家秋驰。” 楚清芸将自己弟弟揽进怀中,指着萧小小的鼻子道:“秋驰,别听嫂嫂逗你,她很快就进咱们楚家的门了,到时候你们就又可以见面了。” 秋驰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开心的要给他们采花。 楚清芸笑着看他跑远。 “清芸,我们在西涧,也曾请教过大夫,大夫说,若是能收到一些强刺激,说不能能将他失去的记忆换回,我……” “不……不需要。”楚清芸脸色瞬间变得难看,那不堪入目的画面,就连她都无法再回想,每每想起来,他都像把地里葬着的高庭君的尸体拿出来鞭尸一翻。 秋驰对这件事,只会有过之无不及。 “那就这样一辈子,对他来说,是不是太残忍了?” 楚清芸知道,小的有道理,可面对不了现实的,又何止是楚秋驰一个人,她自己同意留下了阴影。 若不是她擅自去调查高庭君,秋驰也不会被残忍报复; 若不是她的自大,秋驰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作为姐姐,他没有照顾好弟弟。 这件事,一夜一夜的折磨着楚清芸,她甚至有事看着和秋驰年级相仿的小宇,都会恍惚,会自责。 “清芸,若是以前的秋驰,定不会愿意这样痴痴傻傻的过一辈子。” 楚清芸没说话,可她知道,萧小的不无道理。 这样沉重的话里没有持续多久,楚清芸便带着楚秋驰离开。 楚秋驰的东西不多,加上不时还要来魏府小住,楚清芸干脆让人重新买了一套东西给楚秋驰用。 7017k 第二百零八章、嫁衣之争 “姑娘,这是?” 刘叔看着府里突然鱼贯而入一群人,几十辆马车在外面候着,一副要大动干戈的样子。 “刘叔,让府里人都准备准备,除了大哥的院子,其他的院子,把东西都收拾好。”楚清芸指指隔壁院子:“嫂嫂马上就要进咱们楚家的门,大哥原来的那院子实在不够用,可一家人搬远了也不行,我把隔壁院子买下来,到时候打通开上一扇门,便两全其美了。” 刘叔的眼珠子瞪大,他依稀记得,老爷去世的时候,并没有留下太多银两,可这两年时间,楚府好像从没缺过钱。 可隔壁那宅院,是曾经中州最大富商的别院。 只是后来此人落叶归根,回了西涧,才把这里空下来,由于里面的空间很大,一步一景,比那些王侯的府邸也不逞多让,卖价非常高。 如今自家姑娘,眨都不眨眼,就纳入囊中。 刘管家担忧万分,可又不好意思直接说,只好拐弯抹角的问道“姑娘,大公子那边,成亲也需要不少银子,我们是不是……” 话还没说完,楚清芸一拍脑袋:“对对对,是我疏忽了,刘叔,去账房支钱,大哥的婚事,可不能草率。” “啊……好,”刘叔一边答应着,心里却在七上八下的打鼓,买了这么大一座宅院,账上还能剩下多少。 他忧心忡忡的去找了账房:“大姑娘让我来支点银子,大公子成亲用。能给多少是多少吧,毕竟刚刚一个大的开支出去。” “刘管家,您说什么呢?”账房眼神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姑娘说了,关于大公子的婚事,不必省,这样吧,先支五千两白银,如果不够,再来支取。” “多少?” “五千两白银啊,是不是太少了,再加五千两如何?” “不……不用了,够了够了。”刘管家拿着银票,手颤颤巍巍,是他无知了。 …… 有钱能使鬼推磨,楚清芸不惜耗费万两银子,来筹备楚府的喜事,为的就是给大哥一个体面的婚礼。 倒不是为了什么排场,而是在这之前,她听到了有人嚼舌根子,说大哥休妻再娶,配不上对方姑娘之类的话。 还有人说萧小小不仅嫁给了一个瘸子,还是休过妻的男人。 楚清芸这么大张旗鼓,不仅仅是为了大哥楚秋意,也为了萧小小。 楚家未来是要交给大哥的,她自然要尽力为大哥大嫂铺路撑腰。 魏府内,楚清芸正在帮萧小小选着成亲那日用的胭脂,萧小小突然兴奋的推门而入。 “清芸,你快给我选选,锦衣坊送来两件嫁衣,我都觉得不错,你帮我挑一挑。” 她拿着两件红色的嫁衣,在楚清芸面前晃了晃。 楚清芸看着两款的风格,一个上面点缀着星星点点的蝴蝶,可爱活泼,一个上面是大气的龙凤飞天,端庄严肃。 “这两件都是极好的,若是喜欢,两件都要的就好。” 萧小小摆摆手:“我哪里穿的了这么多,再说,这一辈子就穿这么一次而已。” 楚清芸知道她在西涧亲眼见了西涧百姓的疾苦,吃饭都异常的节约,丝毫没有官家小姐的派头。 若不是楚清芸强烈要求要大办,她恨不得把喜宴都取消掉。 “好好好,那就一件,到时候来的都是自己人,穿的活泼些也无妨。” “嗯。”萧小小点点头:“我也觉得那件嫁衣太过繁琐,还是这件绣着蝴蝶和百合的更称我意。” 两个人迅速把另外一件嫁衣包好,准备送回店内,就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怎么回事?”楚清芸瞟了一眼知晴。 知晴立刻出去查看。 不一会儿,知晴脸色难看的走进来,附在两人耳边:“是刘尚书家最小的姑娘。” 刘尚书? 楚清芸蹙眉,这老家伙自从认了言贵妃当干女儿,就自称皇亲国戚,楚清芸砍在开元帝的面子上,从来不和这老家伙对着干。 “说什么了?” 楚清芸摸着嫁衣的料子,顺嘴问道。 “说……”知晴脸色难堪的看着萧小小:“说大夫人……不过是一个找了一个二婚,还穿那么好的嫁衣,简直是浪费。” 楚清芸手一顿,萧小小的脸上也僵住。 “清芸,这女人什么来头,未免也太嚣张了。” 萧小小原本就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主,听到这儿,顿时忍不下去,起身就要去评理。 楚清芸一把拉住她。 “清芸,你别拦我。” “我和你一起。” 萧小小点点头:“还是清芸最好了,一起。” 说着,两个拿着嫁衣走到门口。 女人看到嫁衣,眼睛一亮:“算那个萧小小有眼色,给本姑娘送出来了,要不,有你们好果子吃。” 楚清芸今日穿着一身比较柔和的粉色襦裙,少见的还带上了耳环,难得的一副温柔淑女的样子。 若是不和她的眼睛对视,还真看不出她是当朝最威风的大臣之一,是深受开元帝信任的不良将。 李宁宇上下打量着两人,显然没认出两个穿着素色衣服的人的身份,还当他们是丫鬟:“你们两个,还不把衣服送过来,等着本姑娘去拿吗?” 萧小小刚想说话。 楚清芸笑着按住她的手,转头对着李宁宇:“李姑娘,我们已经选定了这间,不好意思,只能把剩下这件给你了。” “你说什么?”李宁宇眉头立起来:“我两件都要,我可是要嫁给三品校尉的。” “恭喜李小姐,可惜,先到者先得。” “你是萧小小的丫头?好大的胆子,敢拦着主子的路。”李宁宇身边的丫头突然大吼一声,楚清芸揉揉耳朵,看了知晴一眼。 知晴马上会意,走上前,噙着笑意。 突然,她手高高扬起,顺手给了那个丫头一巴掌:“瞎了你的狗眼,我家主子是你能嚼舌根子的。” 李宇宁看向楚清芸,以为她是萧小小,更加得意:“果然是西涧小门小户出来的人,以为靠着这嫁衣就能撑起门面?” 楚清芸蹙眉,这李尚书以前有不过是个六品的小官,若不是阴差阳错,选了他给言贵妃做名义上母家,现在怕是已经被贬到东涧的不毛之地了。 7017k 第二百零九章、不知好歹 要说这李尚书,也算是平步青云,短短几个月,便官至尚书。 前段时间,陆锦舟出征西涧,禁军统领之位也给了李尚书的儿子,李德宝。 可李家到底不是靠着正经本事上来的,自然心里底虚,整日靠着皇亲国戚额身份,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楚清芸平日里只当他不存在,尽量不与他交际,可没想到,避开老子,来了孩子。 李宇宁见萧小小话里话外的嘲笑他,自家的丫头还被人打了,瞬间变了脸。 “我警告你,赶紧把衣服都给我乖乖送到府里,我便不和你计较伤人的罪名,否则……” 楚清芸看着原本打算递出去的那件嫁衣,故意道:“这件端庄大气,你不适合!” “另外一件活泼可爱,以你的身材,怕是更不适合。”楚清芸面带笑意看着小小:“你说,刘姑娘适合什么样的呢?” “自然是适合嚣张跋扈类型的,不如我让店家给刘姑娘定做一件,一定非常符合刘姑娘的气质。” “你……”李宇宁气的头发气的立了起来,她指着楚清芸大声吼叫:“识相的就给我把衣服交出来,我未来夫君是三品校尉,可不是你嫁的那没用的瘸子。” 显然李宇宁认错了人,可这不重要,重要的人,她侮辱了不该侮辱的人。 “你——说什么?”楚清芸周围像是被冰封了一样,气氛瞬间一边。 “你聋了吗,听不见吗?”李宇宁还后知后觉的没发现异常,嚣张的叫嚣,生怕别人听不见。 楚清芸勾起嘴角,很好! 可她刚准备教训一下李宇宁,身边的人影却突然闪了过去,楚清芸只见银光一闪,小小手中竟多了一把匕首。 楚清芸认得,那是大哥当初特地送给小小的。 现在中州境内,除了少数人有特权,其他人都是不允许带刀的,连家里的菜刀都需要到指定地点去购买。 小小显然不知道现在的新规。 楚清芸眉头一紧,身体蹿了出去,说是迟那时快,将匕首从萧小小手中抢了过来。 等李宇宁反应过来时候,楚清芸已经手持匕首,站在她身边,匕首指着她的鼻子。 “你……你居然敢手持凶器,我……我……我要告发你。” 可惜,楚清芸不仅不怕,反而将匕首往前神了半寸:“还不快滚?” 李宇宁吓得仓皇后退。 片刻后,整个魏府都清净了不少。 “小小,这里交给我,你先去躲躲。” 萧小小不明所以:“不需要吧,那个姓李的还真的把我怎么样不成?” 知晴赶紧嫁衣接过来:“少夫人,还是躲躲吧,这中州现在不同往日,没有人敢在中州使用匕首的。” “清芸,怎么回事?” 楚清芸无奈道:“陛下谨慎,生怕有像前朝那样的行刺夺嫡事情发生,便下令,一般百姓都不能带刀。” 萧小小这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开元帝即位不久,她这个时候犯了开元帝的忌讳,萧小小赶忙握住楚清芸的手:“我不想连累你,你快离开魏府。” 楚清芸笑道:“别担心,我没事。” 她从袖口突然拿出一柄匕首:“这是陛下赐我的。” “姑娘是全中州里面,少数可以带刀的人,甚至可以带刀进入皇城,少夫人就不要替姑娘担心了。” 萧小小这才松了一口气:“早说嘛,早说我怎么也要吓唬吓唬李宇宁。” 正说着,外面突然一阵喧哗。 楚清芸眉头一皱:“你先离开,这里交给我。” 说话间,李宇宁已经带着一大帮人闯了进来,刚刚的恐惧早已从她的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时更加的嚣张的神情。 “就是这个女人,她手上有凶器,汪大人,快把他给我抓起来。” 楚清芸看向她的身后,高毛红衣,大理寺的人。 至于这个王大人,官阶不过六品,楚清芸毫无印象,她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眼前的人是空气。 王大人点头哈腰的看着李宇宁:“李姑娘,这毕竟是魏府,会不会误会了?” “误会?我亲眼看着她拿着匕首,这周围的人都能作证。” “汪大人,这里还有人证,你看看我的丫头,脸上都被他们打成什么样了,魏家一个乡下来的远房亲戚,也敢如此嚣张?” 王大人盯着楚清芸,总觉得在哪儿见过,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眼下又被李宇宁逼着,只好听命。 “你……为何光天化日之下,使用凶器伤人?” 楚清芸从袖口拿出匕首:“你说是这把?” “这么嚣张,刘姑娘一点儿也没有冤枉你,跟我走一趟吧。” 楚清芸笑着打断了男人伸出的手:“大理寺卿还好吗?大理寺最近还有蛇出没吗?” “你怎么知道?”男人的眼珠子瞪大:“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就是魏府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一个亲眷,你怕什么。”李宇宁指着楚清芸:“还不赶紧抓起来,难不成还得言贵妃亲自来?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男人硬着头皮:“姑娘,你还是跟我们走一趟吧,要不我们也不好交代。” “知晴,去门口迎迎梁大人。” 王大人突然手一抖。 梁大人? 难道这女人真的认识大理寺卿梁大人? 他进退两难的看着两个女人。 李宇宁没想到她都请楚了大理寺的人,都制服不了一个乡下女人,瞬间火冒三丈,拿起绳子就要捆楚清芸。 可她刚碰到楚清芸的衣角,手上突然一痛,楚清芸手中的银针一闪,一个红色血点。 知晴一看,便知道自家姑娘,下手放水了。 楚清芸的确不想和李家一门闹僵,可者不代表她要逆来顺受。 “什么事,竟敢闹到魏府头上?”大理寺卿先看到了外侧的李宇宁,微微颔首。 “梁大人,进来可好。” 梁大人一看到楚清芸,便知道事情棘手了,赶忙迎上去:“楚大人,这是?” 楚清芸叫匕首递给大理寺卿:“大人,这位姑娘,闯入魏府,开口就要抢我楚府少夫人的嫁衣,甚至打算暗算我,我无奈之下,只好拿出匕首吓唬吓唬此人,却被倒打一耙。” “你胡说,明明是你要杀我。” 7017k 第二百一十章、大哥成亲 楚清芸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我若是要杀你,你早在踏进魏府的时候,就已经变成尸体了。” 李宇宁还没反应过来,跑到大理寺卿面前:“你们大理寺是怎么做事情的,这么个人也不敢抓?” 大理寺卿可不是下面那群没用的东西,这大理寺里关着的,哪个不是皇亲国戚,这冒牌货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反而楚清芸在他心里,是特殊的存在,从盛德帝到太子,再到现在的开元帝,没有一个人,是她搞不定的。 她仿佛有长盛不衰的特异功能一样。 大理寺卿不理睬李宇宁,反而恭敬的对着楚清芸道:“楚大人维护中州治安辛苦了,我这就不叨扰了,大公子新婚当日,必当去讨一杯喜酒喝。” “一定会邀请梁大人的。” 两人一来一往,完全没有把李宇宁放在眼里。 李宇宁脸上一黑,第一次被人忽略:“好呀,大理寺居然和这种人沆瀣一气,我这就去告诉言贵妃。” 她刚想转身,就被大理寺卿拦住。 “后悔了?现在抓了她,我就不在言贵妃面前提起你刚刚的所作所为。” “姑娘误会了,微臣只是担心姑娘会自讨苦吃罢了。” 楚清芸拿着匕首在指尖转着,这次用的是另外一把匕首,通体金色。 “李姑娘可看清楚了,那匕首,是陛下钦赐,即便是到了皇城内,到了朝堂上,楚大人也能携带。” 李宇宁突然抓住了重点:“你说他,姓什么?” “刘姑娘,这是楚大人,官阶二品,掌握了不良人府和东涧东兴军的楚清芸大人。” 李宇宁向后倒退了两步。 她竟把眼前这人认作了萧小小。 那些世家姑娘们告诉她,萧小小不过是魏府的远房亲戚,西涧小地方来的,嫁给一个瘸子,怎么会使楚家的大公子。 不,不对,李宇宁突然想到什么:“刚刚的匕首不是她的,是那个叫楚小小的。” “李姑娘还是请回吧,萧小小姑娘可是魏老的亲外孙,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大理寺卿不耐烦的赶人。 魏老可是当今陛下名义上的先生,无论是楚清芸和是魏府,都不是好惹的,大理寺卿恨不得赶紧把李宇宁轰出去。 李宇宁咬着牙,恶狠狠的看着楚清芸,不甘心的离开。 …… 小小大婚的日子转眼就到,家里头张灯结彩,格外热闹。 因着楚清芸的面子,几乎全中州的达官显贵都来捧场,无论是有心的,还是心怀不轨的,一个没落下。 楚清芸今日特地叫所有暗卫都守着,他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情,打扰了楚秋意的成亲。 暗九一年不见,成大姑娘了,虽说还是没法儿说话,可眼神中也充满了光。 楚清芸和放心的将人前后院都交给她。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楚秋驰对着母亲行礼,他看向空着的父亲的位置,眼眶发红。 大喜的日子,哭了不吉利,楚清芸赶忙让喜婆过去提醒,楚秋意忍了下来。 “夫妻对拜。” “等等。”人群中突然响起一声尖锐的声音,楚清芸眉头一皱。 暗九怎么回事,什么人能在她的手底下闯进来。 直到那人走进,楚清芸才发现,这人竟然是开元帝身边的小太监。 楚清芸福乐福身子:“陛下可是有什么吩咐。” 开元帝拿出圣旨,一众人立刻跪倒在地。 “楚家三代忠烈,楚秋意曾为大招立下犬马功劳,如今身体康复,朕心甚安。楚秋意如今不愿入仕,可昔日之功绩不可忘,特封为永定侯,踢良田百倾,黄金万两。” 周围的大臣面面相觑,谁都知道,西涧干旱,现在国库空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开元帝还这么大手笔的上次楚家人,课件对楚清芸的器重。 楚清芸没有恃宠而骄,立即结果圣旨:“谢陛下抬爱。” “楚大人,陛下让小的代替他参加完这宴会,再回宫,不知……” 楚清芸立即让出位置:“公公这边请。” 周围陆陆续续不断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喜婆不得不提高嗓子才能让所有人都听到。 “夫妻对拜。” 萧小小和楚秋意转过身,缓缓弯下腰,可就在这个时候,暗九突然从人群中挤出来,跑到楚清芸身边。 “怎么回事?” 暗九不会说话,焦急的指着外面,可没等楚清芸理解她的意思,突然,一阵嚎啕大哭声惊动了所有人。 “这是谁家小孩儿?” “大人快起来管管啊?” 所有人都顺着哭声看过去,楚清芸意识到不对劲,大步流星的走出去。 萧小小没想到今日成个亲,还能被叫停两次,身体僵硬掀起一点盖头,偷偷看着外面。 楚秋意有蹙着眉,按住大哥的手臂:“交给我。” 她从人群中挤出去,这才看见,一个不到2岁的孩子站在人群中,大喊着哇哇的哭着。 楚清芸一愣,谨慎的看着周围。 “哇哇……哇” 楚清芸赶忙将孩子拉到一边安抚:“怎么就你一个人,你母亲呢?” 孩子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没有母亲。” 可他的眼神却骗不了楚清芸,楚清芸沿着小家伙的目光看去,就在此时,她的脑中轰的一声:“这……大哥曾经休掉的左氏?” 她怎么在这里? 她不是死在东涧流放的路上了? 楚清芸眼神凌厉的看着左氏。 女人怯生生的看着楚清芸:“青芸,你救救孩子吧,我死了没关系,只要孩子有口饭吃就行。” “这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左家的那个二小姐。” “说什么左家,作家早已经被灭门了。” “这女人看着也着实可怜。” “关键这孩子,该不会是楚秋意的吧?” …… 楚清芸满脸疑惑的砍向自家大哥,虽说左氏狡猾,可这孩子的长相和年龄,的确应该是楚家的孩子。 楚秋意愣在原地,显然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孩子。 楚清芸疑惑的看着左氏,当时大哥腿根本不能动,又是如何行的房事,难不成,楚清芸眼神一立,这女人……主动的? 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嘈杂,楚清芸捏捏拳头,让自己冷静下来。 7017k 第二百一十一章、确认孩子身份 宾朋满座,开元帝侍奉左右的太监还在身边,楚清芸知道,这件事情处理不好,一定会让中州热闹一阵,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也若是因为孩子,就打断了婚礼,魏老的面子往哪里放,萧小小当家主母的气魄往哪里放。 楚清芸温柔的将孩子抱进怀中,左氏一看,以为有戏,赶紧上赶着往前走。 楚清芸一个眼神射了过去。 “让各位大人和请朋好友见笑了,想必大家也清楚,左氏与我大哥,已于很久前便不在有夫妻情分,左氏当初是如何离开楚家,大家想必也清楚。 这孩子虽说长相与我大哥相似,但未免李代桃僵,还需我们楚氏的当家主母,下令验一验才行。 左氏急吼吼的冲着楚清芸道:“请婆婆出来验一验,这孩子就是秋意的,我没有撒谎。” 楚清芸嘴角扬起:“左氏,我们楚家的当家主母,从现在起,便是嫂嫂了,嫂嫂今日忙碌,无暇顾及这些。” 左氏装柔弱:“这孩子身体不好,我生了这还以后,差点难产死了,没想到……没想到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既然这样,便要好生休养,暗九,带下去,至于以后是小妾,还是丫鬟,又或者被赶出去,还得嫂嫂定夺。” 暗九立刻将女人拉走,留下楚清芸怀中的小孩眨巴着眼睛。 “姑姑?” 孩子无辜的看着楚清芸。 楚清芸本就不是新硬之人,叹了口气:“知晴,抱去我房间,别让人靠近。” 知晴知道事情轻重,立刻点点头。 带小孩走后,周围的人才慢慢平息讨论,仪式继续,在公公的严肃表情下,无人再敢提刚刚的事情。 “进入洞房。” 楚清芸看着大哥和萧小小离开,这才松了一口气。 “刘公公,今日,多谢。” 刘公公赶紧回礼:“小奴怎么能受得起楚大人的礼,今日楚大人要谢谢的,可不是小奴和陛下。” “还望刘公公明示?我也好特地感谢一番。” “楚大人心里应该早就猜到了吧。”刘公公一脸你肯定知道的表情:“是陆将军特地写信回来,要陛下多关照。” 原来是陆锦舟,也是了,只有他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让开元帝给大哥封候。 “陆将军仁义,陛下圣明,楚清芸当铭记于心。” 说到这里,楚清芸立刻看向一边的知秋。 知秋后知后觉,半天才反应过来:“公公,这边请,拿些回礼也算沾沾喜气。” 刘公公当然知道,这回礼肯定是价值不菲的东西,笑着离开。 …… 终于送走了所有宾客,楚清芸的脸色暗下来。 左氏的事情今日只是草草遮了过去,不代表没有人盯着这件事做文章,楚家向来是民心所向,太多人想混了楚青芸多年来经营的名声。 楚清芸嘴角勾起:“知晴,带那孩子来。” 知晴点头,快步走出去。 楚清芸揉了揉太阳穴,虽说古代没有验dna这样先进的办法,可判断一个人是不是说谎,她有的是办法。 “刘叔,找出前年腊月前后的账本。” “姑娘,找那些做什么?”刘叔摸不着头脑。 “做过的事情,总是要有些蛛丝马迹的,刘叔,你去找便是。” 不一会儿,知晴和刘叔都返回来。 那孩子看见楚清芸,扑了过来:“姑姑,你是我姑姑吗?” 楚清芸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将孩子的小肩膀板正,将桌子上的糕点递给他:“你知道我是谁吗?” 小孩把糕点笨拙的捏到嘴里:“姑姑。” 刘叔在一旁轻声咳了一声:“姑娘,那个姓左的坚决不能信,这话肯定是她故意教的。” 楚清芸对着刘叔摇摇头,继续问这小不点儿:“你家在哪里?” 小孩操着小短腿,一拐一拐的跑到楚府门口:“那里,那里。” 楚清芸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哪里哪有什么家,分明是个路边。 “婆婆家,婆婆在路边,有碗碗。” 楚青芸脸色突变,她砍向路边乞丐帮的孩子,这小娃娃的意思是他之前在路边乞讨? 还有一个婆婆是什么人? “婆婆在哪里?”楚清芸拿起一块蜜饯,引诱孩子继续说。 小奶娃撇撇嘴,眼睛红红的,半天才嘟着嘴:“婆婆,不见了,赶走了。” 楚清芸前后梳理着小奶娃的话,看着小孩子的脸颊,越看越熟悉。 她一把将小奶娃后背的衣服翻起来,果然看到一个红色的脚印伤痕。 这孩子,竟是她之前在城中救下的孩子。 当时,她的确将孩子交代给了一个婆婆,让她带着孩子来楚府,可那人却并没有来过,难道? 楚清芸心头一震,冷冷道:“把姓左氏带过来,我有话问她。” 暗九得令,立即将人带了过来。 “跪下。” “我是楚清芸的大嫂,我为什么要……” 她的话还没说完,那就一脚将人踹倒在地。 楚清芸拿起茶杯,一边喂孩子喝水,一边悠悠的开口:“这孩子,不是你的,是你抢来的。” “楚清芸,这可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你凭什么说不是。” 楚清芸冷冷的看着她:“这孩子差点儿被人踩死的时候,你在哪儿?” “你倒是聪明,这孩子长得的确和大哥有几分相似,可惜,假的就是假的。” “还有,我曾将这孩子交给一个老妇,你把老妇怎么了?” 楚清芸连连逼问,左氏满脸通红,结结巴巴道:“我……是我生的,真是我生的,我……我买通了官兵,官兵在流放路上将我和哥哥放了,后……后来,我生了孩子,哥哥把他给了人。” “我问了很多人,才把他找了回来。” 楚清芸并不相信她的说辞,出动了不良人的人去查,却发现当初确有此事。 只是不同的是,左氏当初生下孩子,便直接将孩子换了银子。 现在她找到孩子,也只是因为楚秋意现在风头正盛,又封了侯爷,心里不甘,准备拿孩子要挟。 楚清芸还翻看了当初的记录,左氏在楚府时,的确买过一些催**情的药物,和大哥有孩子也有可能。 7017k 第二百一十二章、选簪子 小家伙左看看,右看看。 巴巴地跑到楚清芸身边:“姑姑救啊呜。” “啊呜?这是什么名字。” 楚清芸又好笑又心酸,这孩子就没个正经名字吗? “既然你说这孩子是你的,那孩子的姓名是什么?” 左氏在原地,她急吼吼的把孩子找到,却没想到给孩子起名字。 刚准备编一个蒙混过去,她在姓左还是姓楚上面纠结起来,这么一耽搁,已经被楚清芸看出端倪。 楚清芸刮了刮啊呜的小鼻子:“小啊呜下次不可以去人多的地方。” 这孩子太瘦了,身上皮包骨,脸上也没有一般孩子的婴儿肥,可眼睛却凉凉的,看着楚清芸一脸期待。 楚清芸小心翼翼的给他擦拭嘴巴,两个人都忘了,院子里还跪着一个左氏。 “青芸,我知道错了,孩子不能没有娘。” 左氏还想拿孩子要挟楚清芸,可这花刚出口,楚清芸突然悠悠道:“不久前,左二刚死在我手里,你不气愤?不想报仇?” “你左家因我而家破人亡,你就这么善罢甘休了?” 楚清芸冷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可惜了,我楚家做事情光明磊落,你在流放的半路逃跑,实属大罪,不可饶恕,可孩子是无辜的,那就老家你一个人在牢里度过吧。” “暗九,带走。” 左氏的哀嚎声,叫骂声在空中响起,声音越来越小。 楚清芸看着孩子的眼神,丝毫未变,仿佛身边是一个陌生人在嚎叫。 楚清芸松了一口气,幸亏这孩子没被左氏养在身边,也算是因祸得福,否则以后教养也是个问题。 “姑娘,这……真是大公子的?” 楚清芸点头:“八九不离十。” “可……今日是大公子大喜的日子,这……可如何是好?” “我去和母亲商量商量,若是小小介意,养在母亲屋里或者我屋里都是可以的。” “姑娘,你怎么能行,你还未成亲,整个带个孩子,白白坏了名声。” “就是,姑娘,这孩子,还是从长计议吧。” 楚清芸倒是不甚在意,抱着这孩子,一路逗弄的,去了母亲院子里。 白氏愁眉苦脸的正叹着气,看到楚清芸赶忙站起来:“如何,这孩子?” “是大哥的,我叫人查过了。” “这……”白氏看着孩子,揉揉孩子脸颊:“苦了孩子了,可……小小那边……” “这事儿,的确是我们楚府让小小受了委屈。”楚清芸看看孩子:“好在是个姑娘,若是小小不喜欢,也只能养在母亲房里了。”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 “大夫人,您还没洞房呢?” “大夫人,赶快回去吧。” “大夫人,大公子还等着呢。” …… 楚清芸循着声音看去,只见小小提着喜服的裙摆,像阵风似的跑了过来。 白氏的脸色更加焦急:“小小这孩子性子直接,若是真的接受不了,那……” “母亲,那小孩呢?” 楚清芸将孩子拉到身后:“小小,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可他毕竟只是一个孩子。” “你再说什么啊,快给我看看,我最喜欢孩子了。” 白氏瞪大眼睛:“小小……你说的是真的吗?” “母亲,我既然愿意嫁给秋意,自然就要接受他的全部。”小小将孩子抱在怀中:“最可怜的还是孩子。” “小小,我……”楚秋意披头散发的突然出现。 “哥,你……” 楚清芸第一次见大哥如此狼狈。 “这么大一个惊喜送给我,孩子我当然喜欢,可惩罚该有还是要有的。”小小抱着孩子王楚清芸身边一站:“今日,我去清芸房间。” 楚清芸眼珠子瞪大,她可不想当这电灯泡。 楚清芸仗着自己身手好,立即将孩子抱回自己怀中:“大哥大嫂,那个,我不良府里还有事,先走一步。” 刚走出去,楚清芸赶到胸口一热。 “姑姑,尿。” 楚清芸哭笑不得:“现在说还有什么用。” 她哭丧着脸,往新搬的院子里走去。 楚清芸感觉自己的衣襟一紧:“小啊呜,别动。” 可那种感觉还没有消失,楚清芸去拉孩子的手,却发现,小家伙早已睡着了,手也规规矩矩的放在自己的小肚子上。 不是这小家伙,那是谁? 楚清芸脸色一黑,能不生不息接近她的人,全中州也没几个。 她的手指移动,银针已飞了出去。 “谋杀亲夫?”一声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沙哑和疲惫。 楚清芸眼睛瞪圆,身体僵在原地,半天都没有转身。 “清芸看到我,怎得一点儿都不激动?” 耳边一阵热气,楚清芸都没有察觉到楚清芸是什么时候靠自己这么近的。 “你……躲开,别吓着孩子。” 陆锦舟的眼神从她的脖颈落在她的怀中。 “这……是?” 楚清芸无奈的瞟着自己胸前的水渍:“能换个地方说话吗?你难道没有感觉到什么味道?” 陆锦舟这才发现,陆锦舟的襦裙上有一片水渍,他瞬间明白,这是什么。 不等楚清芸开口,陆锦舟一把抓起小啊呜的衣领。 黑暗中,沈星突然冒出头。 “公子,别……别给我啊,我哪里会照顾孩子,你……这不是为难我我嘛。” “去找知晴,总之,别来烦我。” 说着,不等楚清芸反对,一把抱起她,消失在黑夜中。 “你放我下来。” 楚清芸低吼,可陆锦舟哪里还听得进去她的话,用脚踢开楚清芸新建的别院。 “今夜,你必须给我个交代!” 哈? 楚清芸一头雾水,什么交代。 没等他反应过来,陆锦舟突然拿出一个大盒子,这盒子楚清芸认识,是之前装簪子用的盒子。 难道? 果然,陆锦舟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珠光宝气瞬间散出,对比上次,这盒子中,又多了十几只簪子,一只比一只金贵。 “今天,必须选出来。” 楚清芸扒拉着那一枚枚簪子。 不断的摇头。 这个,俗气! 这个,颜色太看看! 这个,太冰了! 这个,一摔就碎,不结实! …… 陆锦舟越听脸越黑! 7017k 第二百一十三章、包扎伤口 楚清芸挑挑拣拣,桌山扔了一大堆簪子,每一件都价值连城。 陆锦舟脸色一黑:“都不喜欢?” 楚清芸不慌不忙,慢慢悠悠的在里面扒拉着,嘴里还念念叨叨:“怎么不见了。” 陆锦舟探过头:“你找哪个?都在这里了。” 楚清芸拔下头上的簪子:“和这个一样的那个。” 陆锦舟一愣,他上次只是随手将那簪子放进盒子,那簪子其实只是用来打样的,虽说也是价值不菲的暖玉,可到底不如眼前的这些更华丽。 “那个……在我怀里。” 楚清芸立即伸手去拿,摸上陆锦舟的胸口。 两人瞬间愣在原地。 楚清芸脸涨红,陆锦舟也生生将升起异样压下来。 “清芸这么急?” “你胡说什么,我没有。” “可是我有。”陆锦舟一把抱起楚清芸。 知晴是个贴心的,知道自家姑娘襦裙湿了,特意烧了水。 整个屋子里雾气缭绕,清芸身上的罗衫不止何时消失不见,她半掩着在水池中发呆。 还没回过神儿,水池中突然扑通一声,像一只掉入湖中的顽石,激起了千层浪。 也让楚清芸一阵颤抖和颤栗。 “不要。” “清芸,我的簪子已经在你头上,你是我的人了。” 那声音离得太近,像是在楚清芸耳边呢喃,又像是在她的心头不断下着蛊虫,楚清芸不自觉的摸上自己刚刚还披散的黑发。 她眼神迷离中,果然摸到一温润的触感。 那触感,她很熟悉,是暖玉。 可簪子头部似乎多了一个挂坠,楚清芸不由自主的摘下来,想一探究竟。 可这一看,楚清芸突然一愣。 这……簪子上,竟是一把小小的金色折扇。 这折扇和陆锦舟随身携带的那把,一模一样。 “公子要你你永远记住我,这折扇是母亲心爱之物,从我生下来便一直陪着我,如今我将他打造出来,挂在这暖玉簪子上,也算是能陪着你。” 楚清芸眼眶泛红:“陆锦舟,你从何处学来的这逗人的招数,从实招来。” 楚清芸白皙的手指指着熊清芸的胸口,可下一秒,她的手瞬间被捉住,陆锦舟温暖的大掌包裹着楚清芸的。 在温暖的水中,慢慢移动,一点一点的游荡在山脉的每一寸。 “陆锦舟,你出去。” 楚清芸推搡着面前的男人,小小的浴桶放不下两个大人,楚清芸感到头晕脑胀,不知是被挤的太热,还是被热水蒸的,满头都是汗,每一寸肌肤上,毛孔似乎都在叫嚣着渴望。 陆锦舟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哪里肯就这样放弃。 他用粗粝的手指蹭着楚清芸的脸颊:“别赶我,我没地方去。” “别装可怜。”楚清芸咬着牙,故做凶狠和无情刀:“堂堂大将军,居然说自己没有地方去,你故意逗我?” “我真的回不去,陆府的回家时间有规矩,沈星都不敢放我进去。” “那你去住客栈。” 陆锦舟撇撇嘴:“客栈?我是偷跑回中州的,他可不能让人知道了行踪,上奏陛下弹是小,找人暗杀就麻烦了。” 这话说的看似有几分道理,实际上都是胡扯,以陆锦舟的手段和身手,想回楚家不过是翻个墙的事情,哪里需要搞得这么复杂。 可楚清芸此时早就没有了思考能力,脑袋似乎缺了养,想不清楚东西,直愣愣的看着陆锦舟,半响后才开口:“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陆锦舟听罢,突然从桶里站起。 “喂——你干什么?” 楚清芸大吼,她现在头重脚轻,人被陆锦舟楼在怀中,出不了气。 好在陆锦舟一步都没有让楚清芸行走,他温柔的楚清芸放在塌上。 楚清芸的皮肤在泡澡后变成更加绯红,吹弹可破。 陆锦舟的眼神顺着她的曲线一动,突然看到她的手臂。 “这是怎么回事?” 楚清芸的手臂上满满的烧伤痕迹,之前楚清芸怕他不开心,从没有写信给他说过这件事,如今被亲自抓了包,赶忙慌张的将手缩了回来。 “小伤,过两天就好了。” 楚清芸笑着扒开他的大掌。 可陆锦舟却死死抓着不放。 直到楚清芸叫疼 陆锦舟才稍微松开了些许。 捧着楚清芸不再瞟了的白皙的手臂,轻轻的在上面印下自己的印记。 “领走前,你答应我什么了?” 楚清芸哪里敢接这个话茬,赶紧转移话题,想躲过这次。 可事与愿违,陆锦舟偏偏不是那种没心没肺的人,他陷入深深的自责。 没等楚清芸反应过来,陆锦舟已经出了门。 他后悔了吗? 他不娶了他的吗? …… 楚清芸心中的猜想纷纷,可结果却让人么大吃一惊。 陆锦舟突然出现在后院,找到了刘管家。 这刘管家是士兵出身 他手上功夫了得, 又是楚清芸极为信任的人 他毫不犹豫的撬开刘管家的们:“刘管家,你既然是这府里的老人,也算是长辈,今日这惩罚,刘管家可否代劳。” “惩罚?” 老刘一头雾水:“陆公子大半夜怎么在我楚府里?” “我们楚府也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陆锦舟赶忙摇头:“刘叔,请惩罚我,都是我没照顾好清芸,差点废了手。”说着,楚清芸拿出一根藤条,递给刘叔:“刘叔开始吧。” 刘叔半信半疑,也不敢打重了。 陆锦舟蹙着眉大吼:“刘管家,清芸受了多重的伤,那你就有多大的力气打。” 一下 两下 三下 …… 一百下。 陆锦舟的手臂上一片红肿,和楚清芸的不逞多让,他的嘴角仓边,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她赶紧回到楚清芸的闺房。 没等楚清芸训斥,陆锦舟便表情严肃的看着楚清芸。 “我说过,以后你受了什么伤,我就会陪着你受,你受了什么委屈,我都会讨回来。” “陆锦舟,你……” 楚清芸心疼的看着他手臂上绽开的血肉。 “我……我给你包扎。” “不要……除非你答应我。” “陆锦舟,你先别管那些,我们先包扎。” 陆锦舟将手臂收回。 “你先答应我。” “我……”楚清芸被逼无奈:“好,我答应。” 陆锦舟这才伸出手臂,任由楚清芸叹着气,黑着脸,给他包扎伤口。 7017k 第二百一十四章、熊孩子(大结局) 三年后。 “父亲,母亲怎么还不回来?”一个小毛头穿着一件蓝色长袍,挡在陆锦舟的腿上,摇晃着他的胳膊,声音奶声奶气。 陆锦舟嫌弃的把他扒拉下去:“你母亲上朝了。” 小毛头似乎在想着什么,突然问道:“父亲,什么是上朝,我将来也要上朝。” 陆锦舟拍拍小毛头的屁股:“你母亲是骠骑大将军,很厉害的。” 小毛头:“那以后我也要很厉害。” 陆锦舟笑着抱起小毛头。随便拿了一件披风给小毛头裹上。 “走,接母亲去。” “陆念芸,一会儿见了你母亲,不能闹着抱抱,知道吗?。” “父亲打人,好痛。” 陆锦舟在一大众百姓的瞩目下,直接将马车停到了皇城的门口,从马车上抱下一脸欢喜的小毛头,大步流星的走进皇城。 两人一进去便夺走了在场大多数宫女太监的目光。 刚刚下朝准备回宫的开元帝显然也注意到了,笑着:“我们的摄政王来了。” 楚清芸在远处责怪的看着两个人,不知道两个人今日出什么风头。 不过事与愿违,小洛洛好像很喜欢被关注。 他一把挣脱陆锦舟的怀抱,忽闪着大眼睛,认真的说道:“父亲说,今天是母亲的生辰,我们来接母亲回家。” 小孩子童言童语顿时逗的大家哈哈大笑。 楚清芸无奈上前,刚准备责怪小毛头。 陆锦舟却将她拉入怀中,两人在大众瞩目下,牵着手,像是逛集市一般,大喇喇的走出了皇城。 他们赶时间,还要赶去西涧。 …………………………………… 西涧,此时正是草长莺飞的的美好时节。 陆锦舟和楚清芸的私人宅院中,布满着喜庆的红色。 粉色的牡丹排成一列,倒影在湖水中,美轮美奂。 从人数上看,这里只有寥寥几个人。 在场的除了楚清芸的亲人,就是多年挚友,加起来也没有超过五十人。 但从现场看,这里经过精心的,别出心裁的准备。 楚清芸一头雾水的穿上嫁衣。 萧小小站在她的身后,身前一个穿着小西装的小男孩一本正经的给陆锦舟带着路。 再一看,不是别人,是陆念芸。 原来,这是陆锦舟精心策划的婚事。 三年前,两人刚刚成亲,可洞房花烛夜,西涧便又遇到强攻,楚清芸和陆锦舟双双上了战场,拼死搏杀,才护住了大昭的疆土,不受侵犯。 可也因为如此,楚清芸并没有获得一个完整的仪式。 陆锦舟对此耿耿于怀。 虽说两人有了孩子,生下懂事的宝贝,可这是一直是陆锦舟心头的一根刺,今日总算是如愿以偿,再一次看到楚清芸穿上嫁衣。 陆念芸一边走,一边小声说:“母亲,慢点走,我跟不上。” 楚清芸忍着笑,慢下脚步。 而陆锦舟,穿着红色的喜袍,带着红色的大红花,手紧紧攥着,似乎比上战场拼命都要紧张。 他看着楚清芸一步步的走向自己,周围一片红色衬托的她更加妖艳欲滴。 陆锦舟上前一步,迫不及待的牵过楚清芸的手,这双柔软的手,他已经牵过无数遍,现在依然像第一次那么紧张。 母亲和魏老已经在前面等待。 喜婆的夫妻对拜四个字刚说出口,两人不约而同的迅速弯腰。 砰的一声响起。 楚清芸和陆锦舟双双捂着头,若不是情况特殊,楚清芸恨不得掀开盖头,把陆锦舟痛骂一顿,可毕竟那么多人看着,楚清芸只得忍着。 人群中一阵安静,突然大家都爆笑起来。 萧小小带头起哄,小两口迫不及待的要肌肤之亲了,大家都赶紧撤,别耽误小两口洞房。 说着,一群人瞬间消失。 喜婆尴尬的喊了一声送入洞房,便也撒丫子跑了。 陆锦舟牵起楚清芸的手:“刚刚,疼吗?” “你说呢?” 陆锦舟一把将楚清芸扛在肩上:“那夫君好好给你揉揉。” 楚清芸还来不及尖叫,就消失在夜色中。 黑暗中,一个小脑袋鬼头鬼脑的伸出来:“都走了?没我什么事了吗?母亲和父亲,到底在搞什么?” 小毛头悄悄的朝着洞房的方向走去,还没靠近,他的衣领就被提起,楚秋驰将小毛头提到自己眼前:“小毛头,你一副偷鸡摸狗的样子,又准备干什么?” “我……我不干什么,舅舅……坏……” 楚秋驰一把把他架在手臂下面:“我坏?舅舅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坏。” 于是可怜的小毛头,又成了舅舅的陪练,刀枪棍棒,楚秋驰下手毫不留情,可都被小毛头一一接住。 楚秋驰累的气喘吁吁:“小毛头,又精进了。” 其实陆念芸虽然小,可功夫受爹妈遗传,有机上一众暗卫教导,早已经出神入化,若不是为了让舅舅的病好的更快些,他也不用委委屈屈的隐藏实力。 如今楚秋驰已经大好,小毛头松了一口气,再也不用让着这倒霉舅舅了。 可刚想到这里,楚秋驰突然从厨房拿出一盘鱼。 小毛头一闻味道,瞬间眼睛瞪大:“舅舅,给我。” “那你答应舅舅,今夜不去找你母亲。” “好。”小毛头抱着舅舅已经剃好骨头的鱼,吧唧着嘴:“我今晚去找父亲。” 楚秋驰一把把盘子端走:“不行,父亲也不行,今晚,你就呆在这里,哪儿也不许去。” “嗯……不行。”小毛头眼巴巴的看着鱼,还是拒绝了楚秋驰的糖衣炮弹。 楚秋驰突然神秘兮兮的低下头,对着小毛头耳语:“你母亲和父亲,要给你生小妹妹,你不想要吗?” “小妹妹?”小毛头眼睛一亮,要是有了小妹妹,全家的焦点就不在他身上,到时候…… 他就可以溜出去找贤王爷爷玩儿,还能到军营里面找祖父。 说不定还能上阵杀敌,这么想象,陆念芸瞬间觉得有了希望。 “嗯,舅舅说得对,我不应该打扰父亲母亲,今夜,我和舅舅一起睡。” …… 第二日,楚清芸睡到日上三竿。 腰还是痛的直不起来。 突然,知晴大喊:“主子,大公子,大公子不见了。” 楚清芸眼睛一立,这熊孩子。 …… (完结)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