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撼天》 第1章 不可能退婚 碎云帝国,西蜀属地。 南岭城,楚家。 “去退婚?今日?” 楚家偏院,刚刚清醒过来的楚仁,被告知要求,今日前去主动退婚,这让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楚仁,南岭城楚家二公子,几乎整个南岭城的人都知道,他打小身有顽疾,嗜睡痴傻。 为了他的顽疾,楚家家主楚允谦这些年,也先后请了不少名医,可全都对其束手无策。 偏偏他这样一个人,却与南岭城赫赫有名的天之骄女,司徒家的大小姐司徒知礼,指腹为婚。 这些年,这件事没少在南岭城遭人病诟。 什么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什么粪土之墙不登大雅之堂! 诸如此类议论最甚,多数都是一些少年人,替司徒知礼鸣不平。 不过,身为当事人之一的司徒知礼,倒是一直都没什么表示。 “司徒家的意思?” 片刻后,楚仁脸色恢复如常,看向身边的驼背老人。 “不是,是主母的意思!” 驼背老人摇了摇头,叹道:“二少爷,我知道这事你心里肯定不是滋味,可是主母已经下了死令,这婚是非退不可了。” 顿了顿,他又道:“不仅如此,主母已经连退婚礼都准备好了。” “崔氏?怕是其中少不了他儿子的影子吧?” 楚仁冷笑一声,“二长老,你难道不清楚,她为何偏偏要你,来与我通知此事嘛?” “哎!” 二长老楚义重重叹息一声,没有说话,楚仁能够感觉到,这一刻,他的背似乎更驼了。 作为已经经历过半世风雨的老人,他又怎么会不明白,崔氏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正是因为明白,之前他才会在楚仁庭院门口踌躇半晌。 “崔氏现在在哪?” 见楚义有苦说不出,楚仁也不愿意去逼他,毕竟在楚家,他是为数不多待自己不错的长辈之一了。 崔氏既然已经连时间都定下来了,想必此刻正在等着他前去。 楚仁虽为楚家二公子,可却是庶出,因为自身顽疾的缘故,楚家一大半的人都不待见他。 其中,以楚家家主正妻崔氏,以及她的儿子,也就是楚家大公子楚雄最甚。 好在楚家家主楚允谦对他这个儿子还算不错,要不然的话,恐怕楚仁能不能活到现在还是两说。 最近一段时间,楚允谦又不在南岭城,崔氏母子能跳出来作妖,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就在族堂!” 楚义看着即将走出庭院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快步追上前去,叮嘱道:“二少爷,如今家主不在,一会见到主母切莫冲动,忍一时风平浪静!” 楚仁回头一笑:“二长老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不就是退个婚嘛,又不是什么大事! 反正这些年因为自己的缘故,让司徒知礼这个素未谋面的姑娘家,遭受了诸多流言蜚语,这婚退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至少,对于司徒知礼来说不是。 楚家的族堂很壮观,青砖黛瓦,飞阁流丹,下临无地。 当楚仁与楚义二人,一前一后走进族堂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除了崔氏母子,还有楚家一众族人。 由此可见,崔氏对于退婚一事,已经蓄谋已久。 看到楚仁二人进来,坐在主位上的崔氏,脸上立马洋溢出了虚伪的笑容。 “仁儿,你来了?” 说话的功夫,已然起身来到了楚仁身旁,“想必事情的原委,二长老已经对你说明了吧?” “你也不要怪大娘,大娘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你想啊,人家司徒知礼可是天之骄女,这婚迟早都得退,还不如咱们主动一点,做人嘛,最重要的是有自知之……” 楚仁懒得听她啰嗦,指了指族堂地上的五六个礼箱,有些厌恶地打断了她:“想必大娘准备的这些东西,应该就是聘礼吧?” 此言一出,崔氏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在场的楚家不少族人,也纷纷听出了他言外之意。 当即就有人跳出来指手画脚:“楚仁,主母一心为你着想,你这是什么态度?” “哪里来的狗在乱吠?” 楚仁回头,咧嘴冷笑一声,只见一银发老者,正怒视着自己。 此人乃是楚家三长老楚宏良,是崔氏身后最忠诚的狗奴才之一。 被骂作狗,楚宏良瞬间面色涨红,拍案而起指向楚仁:“你……” 话尚未出口,就被崔氏狠狠瞪了一眼:“闭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楚宏良顿时蔫了下来,崔氏这才转向楚仁,“仁儿,你说什么呢?这是给司徒家的退礼,既然要去退婚,总不能空着手去不是?免得让人说咱们失了礼数!” 退礼? 这是拿他楚仁当傻子了吧? 楚仁当即心中冷笑,不过他却对崔氏多留了个心眼,这个女人能够爬到楚家主母的位置,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至少,她的表面功夫很不一般。 “那就走吧!” 楚仁没有闲工夫在这里跟她虚与委蛇,率先走出了族堂,二长老楚义紧随其后。 他们离开之后,崔氏对着三长老楚宏良投去了一个眼神,后者立马会意,直接招来几名下人,抬上所谓的“退礼”,追着楚仁的脚步而去。 族堂主位旁,崔氏之子楚雄,自始至终冷眼看着这一幕。 尽管这样的结果他早就心中有数,可是当看到楚仁这么轻易就答应了退婚,他心里还是止不住掀起一阵狂喜。 楚仁没有见过司徒知礼,并不代表他楚雄没见过,虽然仅仅只有短暂一面,却不妨碍司徒知礼被他惊为天人。 自那以后,楚雄就在心里暗暗立下了誓,司徒知礼这个女人,他一定要得到,哪怕她是自己名义上弟弟的未婚妻。 因为他觉得,在南岭城,只有自己才能配得上司徒知礼。 至于楚仁,他不配。 而崔氏之所以会积极促成退婚一事,自然是少不了他这个儿子的一份功劳。 楚家与司徒家相距甚远,分别位处南岭城城北、城南。 半个时辰后,楚仁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司徒家。 “什么?退婚?” 当司徒知礼得知了他的来意之后,不免有些错愕,她认认真真打量了楚仁片刻:“是你的意思?” “不是,是楚家主母的意思!” 楚仁也在打量自己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妻。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他不得不承认,司徒知礼的确很出众,她就仿佛画里走出来的一般,精致的有些不太真实。 身材高挑,曲线玲珑。鹅蛋脸、琼鼻挺立、秀发如瀑。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她那双蓝宝石般的大眼睛,似乎能够看穿世间虚妄。 司徒知礼眨了眨眼:“那你的意思呢?你一个大男人,总不会连一点思想主见都没有吧?” “之前我无所谓,现在嘛,说实话,这婚我并不想退了!” 楚仁只得如实回答:“你很漂亮,是个男人都会喜欢。” “哦?你倒是挺实在的嘛!” 司徒知礼顿时来了兴趣,嘴角掀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回去告诉你们家主母,退婚是不可能退婚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我司徒家说话,一个唾沫一个钉,别说你长得眉清目秀,就算是人模狗样,我司徒知礼也嫁定了。” “为了司徒家的声誉,搭上你一辈子的幸福,真的值得吗?” 楚仁微微失神,而后深深看了她一眼。 “不仅仅是为了我司徒家的声誉!” 司徒知礼绕着他转了一圈,大大方方地说道:“还因为你长得好看,傻就傻点,养眼就行了。” “我司徒知礼的男人,不需要他顶天立地,头顶这片天,有我帮他顶着足以。” 说着,她顺势指落苍穹,瞬间霸气侧漏! 第2章 与众不同的司徒知礼 此言一出,顿时让楚仁对她刮目相看。 他脑海中突兀浮现出一句话来:“女子亦有凌云志,巾帼何须让须眉!” 来之前,楚仁已经想过无数可能,纵然司徒知礼将他骂个狗血淋头,也在常理之中。 毕竟,在南岭城,几乎所有人都将他楚仁,当作痴傻之人来看,哪一个黄花大闺女,能够接受自己嫁给一个傻子? 更何况,她还是女中楚翘。 可司徒知礼的态度,不得不让楚仁对她的感官,发生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 仅仅只是第一次见面,他们二人连最起码的彼此了解都谈不上,司徒知礼能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也算是给足了他尊严与面子。 要说司徒知礼没有听过他的事迹,楚仁说什么也不可能相信。 不管她说的话是不是出自真心,楚仁都对她感恩在心,至少她让楚宏良一众等着看自己笑话的人,变成了一个笑话。 楚仁看得出来,她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胸有大志而且心思玲珑。 楚仁转头看了一眼笑盈盈坐于首位的司徒家家主司徒书珩,迟疑道:“不知伯父的意思是?” 有道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终究还得看司徒书珩的态度。 这一刻,不光是楚仁,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司徒书珩身上。 尤其是楚宏良,大有望眼欲穿的意思。 他此行的目的,当然不仅仅只是退婚这么简单,主母崔氏给他的任务是先让楚仁主动退婚,然后再由他代其为儿子楚雄,向司徒家提亲。 有一点楚仁没有说错,此行他们带来的退婚礼,即是给司徒家的聘礼。 细君虽未改,郎君却得由楚仁变成楚雄。 “小女的意思,也就是我的意思!” 司徒书珩哈哈笑着起身,来到楚仁身旁,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小女对你小子上眼,那你可不能让伯父失望啊!” 说着,他抬眼看了一眼一旁的楚宏良,若有所指地加重了语气:“有一点小女说得不错,我司徒家向来言出必践。” “何况,这桩婚事是我跟你父亲两个人亲自定下来的,那可不是说谁想退就能退。” 司徒书珩虽然一身书生气,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斩钉截铁,给人一种毋庸置疑的感觉。 “司徒家主、司徒小姐,万望慎思!” 闻言,楚宏良立马坐不住了:“南岭城谁人不知,楚仁不过是个顽疾缠身的傻子,这种人怎么可能配得上司徒小姐?” 话音刚落,司徒知礼眼中瞬间寒意遍布,下一刻身影一闪,出现在了楚宏良身前,抬手一巴掌直接甩在他脸上。 “啪!” 一道响亮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让楚仁有些错愕,没想到自己这个未婚妻,居然还是个火辣性子。 “我司徒家做事,轮得着你来指手画脚?” “我司徒知礼的未婚夫,也是你能够出言诋毁的?” 司徒知礼一脸冷漠地看着楚宏良:“如有下次,我要你狗命!” 不光是她,就连司徒书珩都面色不善地看向楚宏良。 突如其来的一记耳光,直接把楚宏良给打蒙了,捂着脸颊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司徒家主、司徒小姐,是在下心急说错了话,望两位莫往心里去!” 回过神来的楚宏良,眼中的怨毒一闪而逝,立马赔笑道:“只是,婚姻之事,关系到司徒小姐一生的幸福,草率不得……” 不等他将话说完,司徒书珩冷笑出声:“楚长老,你是想让我司徒家背上言而无信的骂名?” “在下不敢!” 看到他那双冰冷的眸子,还有司徒知礼浑身散发出来的骇人气势,楚宏良当即心中一颤。 这一顶帽子要是扣在他头上,他今日恐怕走不出司徒家的大门了。 “你最好不敢!楚长老,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楚家的主,并不是谁都可以做!” 司徒书珩脸上又恢复慈祥的笑容,与之前判若两人。 “既然楚家已经连聘礼都送过来了,那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 司徒书珩瞥了一眼门口的五六个礼箱,眼神又在楚仁与女儿司徒知礼身上扫了扫,笑道:“至于婚事,既然是你们两个人的事,就由你们年轻人自己来决定,你们想什么时候办,就什么时候办!” 楚仁知道他这话是有意而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要说司徒书珩看不出什么端倪,打死他都不信。 更何况,楚雄中意司徒知礼一事,早就在南岭城暗中传开了,就连楚仁都有所耳闻,更别说是司徒书珩了。 楚宏良的脸色,瞬间变得如同吃了翔一般难看。 他有想过辩解,可是一想到司徒书珩父女近乎冥顽不化的态度,又不得不将自己的想法,吞进了肚子里。 “晚辈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今日之事能够如此顺利,全都仰仗司徒书珩父女的功劳,楚仁自然见好就收。 “我听他的!” 司徒知礼面色微红,落落大方地指了指楚仁。 楚仁忍不住眉头微皱,这个皮球踢来踢去,居然又踢到了自己手上。 一场闹剧,以楚仁与楚宏良都意想不到的结果结束,司徒书珩父女亲自将楚仁一行送出了司徒家。 来时身负万钧,走时亦身负万钧。 “爹,你觉得楚仁怎么样?” 司徒家门口,目送楚仁一行远去,司徒知礼转头看了一眼父亲司徒书珩,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司徒书珩有些诧异地看了女儿一眼,笑道:“你不是对他挺上眼的嘛,还要为人家顶天,怎么反倒问起爹来了?” “女儿对他有好感又不是一天两天了,爹你又不是不知道!” 司徒知礼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嗔道:“不管怎么说,都是他对我有恩在先,就算最终不能成为同一个世界的人,我也不能任由楚家之人肆无忌惮地欺负他。” 说到最后,她声音中多了一份恼怒。 “以前没有见到本人的时候,爹对他的看法,与南岭城其他人并无差别。” 司徒书珩收起了笑容:“今天见过他之后,爹对他感官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是吗?” 司徒知礼顿时来了兴趣! “他身上有种不卑不亢的气质,与他的实际年龄并不相符。” 司徒书珩看了一眼楚仁离开的方向。 “或许是因为他经历了与实际年龄不相符的经历吧!” 司徒知礼脸上闪过一丝复杂。 “或许吧!” 看到女儿的神情,司徒书珩忍不住皱了皱眉:“礼儿,你与他已经不在同一个世界了,有些事情,不必太过执着。” “爹不是从小就教导女儿,为人当信守不渝、知恩图报嘛?难道爹想让咱们司徒家,背上言而无信的骂名?” 司徒知礼面露诧异,她自然知道父亲的意思。 表面上看,她与楚仁二人,一个是九天之凤,一个是井底之蛙。 “如果他自己不争气,为了你,值得!” 司徒书珩重重叹息一声:“更何况,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 “值得吗?那么为了他呢?” 望着父亲转身离开的背影,司徒知礼陷入了沉思。 第3章 皎如玉树临风前 回到楚家,早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崔氏,立马一脸假笑迎了上来。 “怎么样仁儿?既然退礼司徒家已经收下了,事情是不是已经办成了?” 楚仁一行人进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发现,他们带去的礼箱并没有带回来。 虽然话是在问楚仁,可是她的眸子却瞥向了一旁的楚宏良。 楚家众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来,就连向来不屑与楚仁为伍的楚雄,都一脸喜色从主位旁走了下来。 “事情是办成了,幸亏大娘想得周到,连聘礼都送过去了。” 楚仁嘿嘿笑道:“至于婚事,司徒家主让我跟司徒知礼自行商量决定!” 楚宏良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凌冽如刀的眼神落在楚仁身上,后者却恍若未觉。 闻言,楚雄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婚事不应该是雄儿与司徒小姐商量吗?” 一句话脱口而出,崔氏立马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脸色立马阴沉了下来:“三长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宏良只能硬着头皮回答:“主母,司徒家不同意退婚!” “不同意?为什么?” 崔氏深吸一口气,强忍住心头的怒火,很快她就注意到了楚宏良脸上清晰的五指印。 “你的脸又是怎么回事?” “大娘,这还能为什么?司徒知礼喜欢我呗!” 楚仁一脸小人得志的样子,抢先道:“司徒知礼可是说了,退婚是不可能退婚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她非我不嫁!” 能看到崔氏不痛快,对于楚仁来说,无疑是一件身心愉悦的事情。 说着,他看了一眼楚宏良:“至于三长老的脸嘛,那是被人家拿巴掌扇的,谁让三长老不知天高地厚,在人家司徒家的地盘上,妄图对人家的行事作风指手画脚呢!” 楚宏良眸子里顿时杀机乍现,如果不是崔氏在场,他一巴掌拍死楚仁的心都有了。 “确有此事?” 崔氏的脸色越发阴沉了,她没想到,司徒家居然如此嚣张,非但不同意退婚,而且还打了楚宏良的脸。 楚宏良可是她派去的人,打了他的脸,那不就等于打了她崔氏的脸? 如果没有充足的理由,这口气她怎么咽得下? “此事我可以作证,二少爷所言句句属实。” 还不等楚宏良狡辩,楚仁身旁一直都默不作声的楚义,终于开口了。 他跟着楚仁前往司徒家,本意是想替楚仁说情,没想到司徒家之行,居然格外的顺利。 “看吧,二长老都这么说了,还能有假?” 楚仁伸了个懒腰:“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先去睡觉了!” 一句话说完,也不等崔氏点头,他便直接转身离开了。 楚义紧随其后。 崔氏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其他人都散了吧!” 遣散了众人,族堂中就只剩下崔氏母子与楚宏良三人。 崔氏瞪了一眼楚宏良:“到底怎么回事?这点事你都办不好?” “都怪楚仁那个废物,也不知道他给司徒知礼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其对他言听计从!” “而且司徒家的那个司徒书珩,居然是个女儿奴,纵然是在这种婚姻大事上,也对女儿司徒知礼百依百顺。” 楚宏良直接将所有的责任,全都推到了楚仁身上。 司徒书珩父女口中的什么言出必践重诺之词,在他看来只不过是他们找的借口而已。 这个世界,终究还是实力为尊,至于什么信守不渝的承诺之流,通通都是些屁话。 “那你的脸呢?” 崔氏蹙眉道:“难不成也是因为他被打的?” “回主母,确是如此!” 楚宏良恨声道:“当时我看司徒家无心退婚,只不过说了句楚仁配不上司徒知礼,谁曾想却被她打了耳光。” “是司徒知礼动的手?她有这么大能耐?” 崔氏将信将疑,楚宏良作为楚家三长老,可是拥有聚池境的修为,怎会被司徒知礼一个小丫头片子扇了耳光? “属下绝无虚言,那司徒知礼的实力恐怕不弱于大少爷。” 楚宏良不敢有丝毫隐瞒:“据属下判断,她至少也是聚池境修为!” 他自己本身是聚池境高手,如果司徒知礼的修为没有达到聚池境,不可能让他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算是偷袭也不行。 “聚池境嘛?” 崔氏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倒是不枉她天之骄女的头衔!” 十六岁的聚池境,倒是让她有些惊讶,不过也就仅仅只是惊讶而已。 “楚仁,我要他死!” 楚雄当即怒不可遏,身上突然煞气遍布,抬手一拳就将身旁的太师椅给轰碎了。 司徒知礼早已被他视为禁脔,只要楚仁一死,这婚退与不退,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的样子,直接吓得楚宏良缩了缩脖子,讨好道:“大少爷,要杀楚仁这个废物,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 “那你还不去替我杀了他?” 楚雄有些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我……” 楚宏良有苦说不出,他哪有那个胆量啊?楚仁就算再废,好歹也是楚家二公子。 杀了他,自己还有得活嘛? “杀他是简单,可他不能死在楚家,要知道,你那个便宜老爹,对他这个儿子还是挺上心的。” 正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崔氏突然开口帮他解了围。 “娘,那你说怎么办?难不成真要让我,眼睁睁看着他娶了司徒小姐?” 这个道理楚雄自然懂,这些年在楚家,杀楚仁的机会多的是,要是能动手,他早就动手了。 “雄儿,你不会忘了,再过三天,就是他娘的祭日吧?” 崔氏脸上顿时露出了奸诈之色。 楚雄瞬间会意,一脸狠辣地道:“娘的意思是?” 崔氏笑道:“如今,你那便宜老爹不在,没有了他的陪护,楚仁出点什么意外,不是很正常?” “果然还是娘想得周到!” 楚雄脸上瞬间露出了释怀的阴笑。 司徒家,栖凤苑。 司徒知礼回来的时候,与她情同姐妹的丫鬟知了,正在门口伸长了脖子向外望。 “知了,你在干嘛?” 看到她的样子,司徒知礼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一笑之下,天地都为之一暗。 “当然是等你啊小姐!” 知了身为女子,都忍不住呆了呆,打趣道:“小姐您笑起来的时候,可真好看!” “就知道贫嘴,我还能丢了不成?” 司徒知礼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知了顺势向后扬了扬头,笑道:“丢倒是不至于,就怕小姐被别人拐走了。” “人小鬼大!” 司徒知礼在她的搀扶下,于栖凤苑的银杏树下坐下来:“你当心以后嫁不出去!” “嫁不出去就赔给楚仁楚公子好了。” 知了嘿嘿一笑:“怎么样小姐,楚公子长得俊吧?” “这怕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吧?” 司徒知礼忍不住白了她一眼,道:“他呀,潇洒美少年,皎如玉树临风前。” 说到楚仁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无处可藏。 知了切了一声,道:“南岭城的美少年多了去了,小姐您怎么看不上别人呢?要知道那楚仁可是出了名的痴傻,就算长得俊又有什么用?” 司徒知礼眨了眨眼睛:“他跟别人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知了脸上顿时露出了无奈之色:“我说小姐,您该不会真的看上那个楚仁了吧?” 司徒知礼憋着笑道:“看他挺对眼的,怎么了?” “小姐,您可别怪知了多嘴,他真的配不上你呀!” 知了双手托腮,一脸认真地说道:“小姐,您说您,到底看上了他哪一点?” “当然是看上了他的人呀,难不成还看上人家的身子?” 司徒知礼抬手就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 知了揉了揉额头,那双大眼睛滴溜溜转了两圈,突然道:“难道说,他功夫特别好?” 面对她的奇思妙想,司徒知礼莫名脸色一红,佯怒道:“你个死丫头,想什么呢?他功夫好不好我怎么知道?” “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看我今天不收拾你!” 司徒知礼一边说,一边伸手在她肋间挠了挠,吓得知了赶紧起身躲避。 哪知司徒知礼不依不饶,起身便追了上去。 午渐近,两女嬉闹的身姿,摇曳在栖凤苑银杏树下,恍若精灵翩翩起舞。 第4章 太上梦玄录 作为楚家二公子的楚仁,虽有一单独庭院,可庭院并不大,甚至有些狭小,一棵已经明显年轮不小的柳树,覆盖了半个院落。 柳树下,是一个合二人之坐的石桌。回到庭院,楚仁并没有真的去睡觉,而是掩上院门,请二长老楚义,在柳树下面对面坐了下来。 “二长老,你觉得司徒知礼如何?” 闻言,楚义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道:“很强,修为应该已经达到聚池境了。” 他诧异的是,楚仁怎么突然会对司徒知礼感兴趣,要知道以往,楚仁可是只对睡觉感兴趣。 “我问的不是这个!” 楚仁想了想,道:“我指的是她的人,怎么样?” 楚义压根想都没想,脱口说道:“挺漂亮,是个讨人喜欢的丫头!” 楚义越发诧异了,该不会一面之缘,二少爷就已经看上人家了吧? 虽然说二少爷看上司徒知礼,也似乎是件合情合理的事。 “我指的并不是她的样貌!” 楚仁有些无语地看着他,仿佛再说:“你就这点格局?” “那二少爷指的是?” 楚义有些不明所以的皱了皱眉头。 “我指的是她这个人。” 楚仁考虑了好一会儿,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不过,楚义这会终于算是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也没有多想,直言道:“司徒家一向重诺,那丫头不愧是司徒家的后人!” 言外之意楚仁自然能够听明白,司徒知礼能够承认他们之间的婚约,没有因为崔氏的原因而同意退婚,也算是给足了楚仁面子。 “是吗?” 楚仁并不以为然,拧着眉梢问道:“我与她之前应该没有过什么交集吧?” 他并不认为,司徒知礼不同意退婚,完全是因为司徒家的名声,当然,更不可能因为他的相貌。 “应该……没有吧?” 楚义张了张嘴,有些不确定。 “那没事了,你去忙吧!” 楚仁思索良久,也没有想明白其中关键:“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不用你时时刻刻跟着。” 楚义犹豫片刻,语气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二少爷,如今家主不在,我怕有人会对你不利。” 他虽然没有明说,可是楚仁却心如明镜,今日退婚不成,等于打了崔氏的脸,以她的性格,又岂会轻易善罢甘休? “放心吧,崔氏没那么傻,就算她要动我,也不会选择在楚家。” 不过,楚仁倒也不担心,至少在楚家,他并不担心自己会有性命之忧。 “那好,有什么事,记得通知我!” 楚义想想也是,便起身离开了。 他离开以后,楚仁就陷入了沉思。 别人不知道,楚仁自己却很清楚,他之所以嗜睡,并不是自身有什么顽疾,而是因为他修习的功法所致。 “太上梦玄录?它到底是什么样的功法?又为什么会在我体内呢?” 这个问题,楚仁已经不是第一次去想了,可是每次都无疾而终。 六岁那年,他昏迷过一次,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体内多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本被神秘纹路围绕着的黄皮书籍,叫做《太上梦玄录》。 当时他还小,只觉得此事颇为新奇,于是想着看一看书籍内容,没想到,心念一动,体内那本太上梦玄录,居然主动翻开了第一页。 上面的内容,楚仁至今记忆犹新: “若想寻大道,须向梦中求,仙人常点化,化解百般愁,天地皆虚空,宇宙任我游,消除诸沉疴,神功美名留……” 看到这样的介绍,楚仁内心自然激动不已,梦中求大道,多么令人振奋的一件事? 睡觉修行两不误,岂不美哉? 当然,这些年来,楚仁之所以如此热衷于太上梦玄录,有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书中有云:“证道神功,一念千里,瞬息而至。” 纵然儿时的楚仁,压根不知道千里有多远,可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追求此道。 试想一下,一念之间,就可以离开南岭城,去到另外一个新奇的地方,对于一个六岁的孩子而言,诱惑有多大? 楚仁自从迷上了太上梦玄录之后,自然少不了一番勤修,由于太上梦玄录讲求的是梦中修炼,所以才会使得他之后的十年时间,多数时候都在贪睡。 以至于南岭城所有人都以为他身患顽疾,就连他父亲楚允谦都不例外。 因为楚仁从来都没有跟任何人说过此事,包括他父亲,他还想着证道神功之后,给父亲一个惊喜呢。 太上梦玄录总共有四重,分别是:修梦大炼形、五龙盘体劲、锁龙劲以及五兽七星护体功。 楚仁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上梦玄录这部功法太难修炼的缘故,自己苦苦修习了十年之久,才勉强将第一重修梦大炼形修炼至小成。 所谓修梦大炼形,就是利用梦境修行,来锤炼自己的体与形。 锤形于外,可以塑造改善人之外形,修至大成,可随意改变自身外相。 炼体于内,可以增强人之自身体质,修至大成,可徒手摧山碎石,同境界防御无敌。 这些年来,楚仁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修习太上梦玄录上面,以至于自身的修为进度颇为缓慢。 已经年至十六的他,如今还停留在引息境,处于引息通窍阶段。 “终究还是自身修为太低了。” 一念至此,楚仁顿时面露苦涩,屏气凝神开始修炼起来。 几乎瞬息功夫,他就进入到了修炼状态。修炼过太上梦玄录之后,楚仁发现自己得到最大的好处,就是一念所至,即可心无杂念。 经过此次退婚风波之后,他也终于认识到了问题所在,说到底,终究是自己实力不足,如果他有足够实力,抬手间便可镇压崔氏这等跳梁小丑。 南岭城,隶属碎云帝国。 碎云帝国,是个盛行修炼、实力为尊的地方。 在碎云帝国,修行一途有着严格的修炼境界,楚仁知道的就有九大境界。 由低到高依次分别是:引息境、凝府境、聚池境、通海境、命玄境、圣婴境、归墟境、摘星境以及撼天境。 引息境又分为五个小境界,依次分别是:引息入体、引息开脉、引息通窍、引息炼心、引息冲灵。 引息境是修行之始,所谓引息入体,顾名思义,就是将天地灵息吸纳入体内,据为己用,是修行的开端。 而接下来便是利用纳入体内的天地灵息开始开拓经脉,通启穴窍、锤炼修心,直至冲灵成功开启灵府,踏入凝府境。 而楚仁目前的自身修为,便是处于引息境的第三个阶段引息通窍。 引息通窍,就是在开拓经脉的基础上,通启周身穴窍,不管是经脉还是穴窍,都是修行的基础。 是吸纳和输送天地灵息的桥梁,开拓经脉的旷达程度,与通启穴窍多少,决定了以后修炼时,吸纳天地灵息的速度与数量,基础越扎实,越有利于以后的修行。 第5章 通窍炼心再冲灵 这一点,楚仁自然心知肚明,因为在《太上梦玄录》里面,都有详细的介绍。 正因为如此,当时他引息开脉的时候,前前后后总共足足花了两年多时间,才将《太上梦玄录》里面记载的所有经脉开拓成功。 整个过程,楚仁可谓是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出一丁点差错。 之后,他又足足花了四年余时间,通启了周身七百二十处穴窍中的七百一十九处。 只是,按照《太上梦玄录》中的说法,他体内还有最后一道名为“关元”的隐窍,尚未通启。 “脐下三寸,先天之气海,吐纳凝神之所。” 楚仁慢慢引导着纳入体内的天地灵息,开始向着“关元”所在的位置而去。 通窍并不是一件简单之事,不一会儿,伴随着下腹阵阵疼痛,楚仁脸上便有细汗遍布。 他却咬紧牙关坚持,这种疼痛,楚仁已经不是第一次感受了,在通启体内隐窍的时候,都会出现。 只是,疼痛程度不尽相同而已。 太上梦玄录对此也有解释,说是这些隐窍关乎生死,丝毫马虎不得。 所以才会出现此类情况。 “啵——”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体内传来一声轻微的破碎声,楚仁彻底瘫倒下来,大口喘息。 他整个人,仿佛被水浸泡过一般,浑身已然湿透。 尽管如此,他疲惫不堪的脸上,依旧洋溢着激动的笑容。 经过四年多时间的坚持,他终于将体内所有的穴窍全都通启。 “接下来,便是炼心冲灵了。” 半个小时之后,楚仁终于恢复了些许力气,心念一动,周围的天地灵息如同被掠夺般,向着体内呼啸而来。 最终,在楚仁的引导下,向着心脏包裹而去。 所谓炼心,即锤炼温养心脏,使之达到与身体穴窍、经脉相契合的程度。 毕竟,被纳入体内的天地灵息,循环途径皆是围绕心脏而行,如果心脏承载不起,那岂不是白白葬送性命? 利用纳入体内的天地灵息,一点点包裹着心脏,楚仁一脸认真地一遍遍锤炼温养起了自己的心脏。 如若肉眼可见,必然会看到他的心脏,此刻如同被包裹起来的蛹一样,被他纳入体内的天地灵息层层包围着,不漏一点缝隙。 如果炼心成功,包裹他心脏的那些天地灵息,就会自动破解,这是一个破茧成蝶的过程,没有捷径可言。 好在经历过初级沉淀的楚仁,丝毫不慌乱,一点一滴吸纳着天地灵息,不断温养锤炼着自己的心脏。 眼看心脏外围包裹的茧越来越厚,他也丝毫没有着急,而是任由灵息堆叠。 早已闭上眼睛的楚仁,一直保持着修炼姿势,一动不动。 时间一分一秒悄然而逝。 “啵——” 直到某一刻,体内再次传来一阵轻响,楚仁这才猛得睁开眼睛。 两道精芒,自他双眸中一闪而逝,而在他体内,包裹着心脏的那些灵息之茧,在这一刻,悉数自动破碎。 一日时光尽去,天幕渐渐暗淡。 引息炼心之后,楚仁顿时觉得浑身一阵清爽,就连呼吸中都带有天地灵息。 感受到肚子里传来“咕咕”的叫声,楚仁皱了皱眉头,起身离开了庭院,向楚家膳堂走去。 以往这个时候,应该早就有人来给他送晚膳了,可今日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楚仁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崔氏在背后搞鬼了。 楚家膳堂。 大多数楚家弟子,早就已经用过晚膳离开了。 膳堂门口,几名与楚仁年纪相仿的青年,正无精打采地斜靠在一旁的墙壁上。 “楚仁这个傻子怎么还不来?该不会是他傻到,连膳堂都找不到吧?” 其中一名相貌平平的青年,明显有些不耐烦。 “找不到最好,饿死那个傻子得了,不然还得本少爷出手教他做人。” 他们正中间,一位满脸倨傲的青年冷笑连连。 “涵少爷,教训一个傻子,怎么能劳烦您出手呢?那岂不是会脏了您的手?” “就是,一个傻子而已,交给我们就行了,怎敢劳烦涵少爷您?” “……” 楚涵话音刚落,周围的青年们顿时争着拍马。 刚好这个时候,楚仁来到了膳堂门口。 他们之间的交流,一字不漏地落在了楚仁耳朵里,楚仁顿时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看来,过去这十年,我勤于修炼太上梦玄录,以至于眼前这群人,早就已经忘记了,他们小时候被我鞭策的滋味。” 楚仁当即心中冷笑,然而还不等他开口,已经有人急不可耐了。 “吆,这不是我们的傻二少爷嘛?他居然还能找到膳堂?” 随着一道调侃落下,包括楚涵在内的所有人,全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楚仁驱步走近,来到他们面前,咧嘴笑道:“傻子,笑谁呢?” “傻子笑你呢,白痴!” 之前开口的青年,一脸不屑的望着他。 “的确是白痴!” 楚仁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看向楚涵:“很好笑嘛?” 楚涵是三长老楚宏良的儿子,他再熟悉不过了。 原本一句很简洁的话,却让楚涵一行人,全都忍不住怔了怔。 这句话,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呢? “难道不好笑嘛?” 楚涵最先回神,他看向楚仁的眸子里满是讥讽。 “朽木不可雕,可悲不可笑!” 楚仁摇了摇头,心里对楚家这些年轻一辈,多少有些失望,也就懒得去理会他们了。 当即转身,向膳堂走去。 “站住,我让你走了吗?” 楚涵的脸色非常难看,楚仁这个傻子,居然敢说他是朽木。 纵然放眼整个南岭城,也鲜少有人不知道,他楚涵可是楚家出了名的天才之一。 年仅十七岁的他,早已冲灵成功,开启了灵府,成就了凝府境修为。 而别人不知道的是,就在不久前,他已经成功开启了第四窍灵府,也就意味着,如今他的修为已经达到了四窍凝府境。 如果他是朽木的话,那楚仁自己是什么?粪土? “怎么?” 楚仁转头,冷冷看了楚涵一眼:“你该不会是,又像小时候一样,想跪下来叫爹了吧?” “楚仁,你找死!” 闻言,楚涵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怒吼一声,抬手一拳直接往楚仁脸上招呼而来。 这一拳他虽然未动用全力,可却依然拳风呼呼、拳劲猎猎,真要是落在楚仁脸上的话,他那英俊的面容,恐怕十有八九是要被毁了。 很显然,楚涵打的就是这个目的。 楚仁心中冷笑,咻然转身,待到楚涵的拳头,即将触及他脸庞的时候,猛地一偏头,躲过了楚涵的拳头,顺势抬膝顶上。 一拳不中的楚涵,还未来得及变招,只觉得肚子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顿时弓身如虾米。 而后,在后面众人错愕的目光中,楚仁身子微微后仰,展膝蹬腿一脚踹在了弓着身子的楚涵下巴上。 只听得“咔吧”一声,楚涵直接被踹得翻了一个跟头,软踏踏的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打人不打脸,还需要我教你嘛?” 单腿站立的楚仁,脸上闪现些许愠怒,缓缓将右腿收了下来。 “这点道理都需要我教嘛?” 来到楚涵面前,楚仁提高了声音,直接一脚将其踢了个翻身。 看到楚涵的模样,之前与之一起的青年,全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此刻的楚涵,说是面目全非一点都不过分,不仅鼻子塌陷、嘴唇撕裂,额头面颊到处血流不止,而且就单单地上掉落着好多颗牙齿来看,估计一口牙齿已所剩无几。 “楚仁,你放肆,竟敢如此对涵少爷,你难道不知道,涵少爷可是我们楚家的天才弟子?” “将涵少爷打成这样,你就等死吧!” “……” 回过神来的其他青年,顿时纷纷忍不住对楚仁口诛指点。 “聒噪!” 楚仁当然不会惯着他们,瞬间出现在他们身边,一人一个大嘴巴子招呼了过去。 “啪啪啪……” 就连四窍凝府境的楚涵,都被楚仁收拾了,更何况是他们几个引息境的小虾米。 “天才?他也配?” 招呼完他们之后,楚仁一脸讥讽地拍了拍手,转身钻入了膳堂。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那些原地捂着脸的楚家青年们,一个个不由满脸委屈。 “说好的打人不打脸呢?能不能讲一点江湖道义?” 楚家膳堂的掌勺,是位精神癯烁的中年男子,姓韩。 楚仁并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并非楚家人,楚家人都喜欢称呼他一声韩师傅。 楚仁则习惯称他韩叔。 他留着干练的寸头,不论是面对谁,都一副笑呵呵的模样,加之他有一手好厨艺,很是讨人喜欢。 “少爷,您来了?” 楚仁一进膳堂,系着围裙的韩道霖立刻就迎了上来,“本来想着给您将晚膳送过去的,可是楚涵他们几个人不让!” 一边解释他一边掀开锅,将里面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了出来,拿到了楚仁面前的桌子上。 “饭菜我一直温着,少爷您趁热吃吧!” “韩叔,谢谢你!” 楚仁内心有些感动,眼前的中年男子,跟二长老一样,是楚家为数不多对他照顾有加的长辈之一。 “少爷您太客气了!” 韩道霖笑着搓了搓手,表情有些不太自然:“少爷,我可能在楚家待不了多长时间了。” 楚仁眉头一跳,脸上浮现些许不悦:“怎么了韩叔?楚家有人欺负你?” “没有,没有!” 韩道霖连忙干笑道:“只不过,我有些私事需要处理,不得不离开楚家。” 楚仁也没有多想:“韩叔,有事你就知会一声。” “我会的,少爷!” 韩道霖犹豫了片刻,道:“少爷,如今在楚家,您如浮萍飘荡,凡事当三思而后行,谋定后动!” “放心吧韩叔,我心里有数!” 楚仁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难道自己如今已经举步维艰到了如此程度,连韩叔一个膳堂掌厨都看在了眼里? “如此,我当放心!” 韩道霖点了点头,一脸郑重的说道:“我对少爷您,绝对有信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错觉,楚仁突然觉得,他变得与平时不一样了。 晚膳过后,楚仁回到庭院时,月已上枝头。 没有片刻耽搁,他直接回到房间开始修炼。 漫天的天地灵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楚仁周身钻入体内,让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舒畅。 引息炼心成功之后,楚仁明显能够感觉到,纳入体内的天地灵息不仅比之前庞大了数倍,而且运行也流畅了不少。 “那就冲灵吧!” 随着身体达到饱和,楚仁心念一动,体内的天地灵息瞬间全部涌入丹田。 所谓冲灵,就是利用天地灵息,将丹田冲击开辟,使之逐渐演变成灵府的过程。 利用天地灵息冲击丹田,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一旦失败,丹田就会碎裂,彻底变成一个无法修炼的废人。 伴随着一阵钻心的疼痛,楚仁额头顿时汗如雨下,他却紧咬牙关一声不吭,引导着体内的天地灵息,一遍又一遍地冲击丹田。 即使将嘴唇咬得青紫,他也浑然不觉。 他知道,这一步一旦迈出,不成功便成仁。 修行一道,本来鲜有捷径可走。 很快,楚仁浑身就被汗水湿透了,就连床单,都被汗水逐渐浸透。 楚仁却依旧如同老僧入定一般,一动也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当月满窗檐时,楚仁体内终于有了动静,丹田处突然出现了,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金色灵府,取代了丹田的位置。 “一窍灵府,成了!” 楚仁顿时喜上眉梢,长长舒了一口气,他非但没有感觉到疲惫,反而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开启了一窍灵府,也就意味着他已经冲灵成功,修为达到了一窍凝府境。 第6章 花灵琇与韩道霖 人体总共可以开启九窍灵府,对应着凝府境的九个小境界,以一窍到九窍依次命名。 成就凝府境,意味着楚仁在修行路上,又迈出了一大步。 然而,他并没有因此而沾沾自喜。 “再有三天,就是母亲忌日了。” 面对窗外皎洁的月光,楚仁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手不由自主抚摸上了腕间臂环,那是母亲留给他的遗物。 对于母亲的死,他一直都不能释怀。 母亲当年死得太过离奇,这些年,楚仁一直都有猜测,会不会母亲的死,跟崔氏有什么关系。 毕竟,同在一个屋檐下,母亲死后,收效最大的当属崔氏无疑。 这也是为什么,在面对崔氏的时候,楚仁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的主要原因。 只是,他父亲的态度,却让楚仁有些捉摸不透。 从母亲离开到现在,已经有好几年时间过去了,父亲似乎对此事漠不关心。 “这次退婚不成,以崔氏的性格,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静下心来,楚仁也考虑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崔氏如果想要动我,三天后的母亲忌日,必然是最佳时间。” 有一句话,韩道霖说得不错,楚仁如今在楚家的处境并不好,算得上岌岌可危。 尤其是父亲楚允谦不在的情况下。 “既然父亲归期不定,那一切都得靠自己了。” 楚仁心中顿时升起了一阵急迫感,归根结底一句话,还是他实力太低。 “趁着这三天,好好巩固提升一下修为吧!” 打定主意,楚仁很快就将脑海中的杂念排除,开启了疯狂修炼模式。 翌日清晨。 司徒家突然迎来了一位尊贵客人。 那是位约摸三十出头的女人,有着倾国倾城之姿,却冷的让人遍体发寒。 脸上自带四个大字:生人勿近! 司徒书珩立马笑脸将人迎至上宾。 “司徒家主,我此次前来的目的,想必你也清楚!” 女人倒也直接,丝毫没有拐弯抹角的意思,一进门便直入正题:“就是要带令千金前去太苍学府,正式拜入我门下!” 女人名叫花灵琇,据她自己所言,是太苍学府一名导师。 花灵琇于一个月之前,乘鹤途经南岭城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正在修炼的司徒知礼。 一番惊诧之余,彻底被她的天赋所震撼,随即就有了将其收入自己门下的想法! 那一次,花灵琇在司徒家,整整指导了司徒知礼三天时间,对司徒知礼的修炼,给予了很多帮助。 “知道,知道!” 司徒书珩满脸笑意:“能够进入太苍学府,拜在前辈门下,是小女几世修来的福气。” 太苍学府,那可是碎云帝国最顶尖的修炼圣地之一,其中自然囊括了,碎云帝国天赋最顶尖的一众人。 司徒知礼能够拜入太苍学府,也就意味着,她以后可是要成为人上人的存在,这一点,司徒书珩自然心知肚明。 一个月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司徒书珩可是兴奋得好几天都没睡好。 昨天,在面对楚宏良等人的时候,司徒书珩之所以态度强硬,原因还在于此。 一旦司徒知礼拜入太苍学府,在南岭城这一亩三分地,谁敢不给他司徒书珩几分薄面? “之前,我已经给了你们一个月时间准备,想必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吧?” 花灵琇见他态度诚恳,脸色也稍稍柔和了些。 遇上一个好苗子不容易,更别说是司徒知礼这等绝佳苗子,更是可遇不可求! 既然遇到了,花灵琇自然不可能放过! 毕竟,这可是关乎太苍学府命运走向的大事情。 “都安排妥当了!” 司徒书珩客气答道:“前辈随时都可以带走小女!” 说话间,司徒知礼已然闻讯赶来。 “师父!” 司徒知礼甜甜喊了一声,瞬间就扑进了花灵琇怀里。 “你这丫头!” 花灵琇有些溺爱的点了点她的额头,犹如万年寒冰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僵硬的笑容。 之前三天的相处,花灵琇对司徒知礼这个徒弟甚是满意,她不仅天赋过人,而且一张嘴也特别甜,很得花灵琇喜欢。 “师父,人家可想你了!” 司徒知礼适时撒了个娇,逗得花灵琇合不拢嘴,才道:“师父,此行去太苍学府,徒儿想再带两个人一起,可不可以?” “你这丫头,还想带上谁呀?” 花灵琇笑了笑,道:“太苍学府的规矩,为师之前已经与你说过了,想要进入太苍学府,实力与天赋是唯一的准则,纵然为师身为太苍学府的导师,也不能破坏学府规则!” “知了!” 司徒知礼朝门外喊了一声,知了顿时应声而入! “师父,一个是知了,她虽然是徒儿的丫鬟,但却与徒儿情同姐妹!” 司徒知礼指了指刚入门的知了,道:“师父,您看一下她的天赋如何?” “咦?” 仅一眼,花灵琇的眸子顿时亮了起来,来到知了身前,伸手在她手上搭了搭,顿时笑了起来。 “实力虽然弱了点,可天赋还不错,就让她与你一同拜入为师门下,如何?” 上一次来到司徒家的时候,她怎么就没发现,司徒家除了司徒知礼以外,还有这样一个好苗子呢? “好啊,好啊!” 司徒知礼顿时喜笑颜开,对着还处于茫然状态的知了喊道:“发什么愣呀,还不赶快谢谢师父?” “谢谢师父!” 一脸茫然的知了,机械性地对花灵琇道了一声谢。 她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这样莫名其妙与自家小姐拜了同一位师父。 “那另外一人呢?” 花灵琇突然对此行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知了的出现,绝对是意外之喜。 如果再来一个如此天赋的弟子,她压根没有拒绝的理由。 一旁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司徒书珩,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急着对女儿使眼色。 司徒知礼却假装没看见,俏脸微红道:“另外一人,是徒儿的未婚夫,名叫楚仁,乃是南岭城楚家二公子!” “未婚夫?” 花灵琇有些错愕,道:“为师可从来没有收男弟子的先例……” 随即,她似又想到了什么,连忙改口道:“他的天赋如何?” 她不奢求楚仁的天赋能够与司徒知礼相提并论,如果他的天赋可以媲美知了的话,收下这个男弟子,也不是不可以。 “天赋……” 闻言,司徒知礼顿时面露难色。 她虽然昨日才见过楚仁,可是他似乎除了长得好看,特别容易招人喜欢之外,再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更何况,楚仁身名在外,能有什么天赋? 见女儿真的提到了楚仁,司徒书珩顿时急了。 感情自己昨天对女儿说的话,还是太隐晦了,没能让她理解自己的意思。 于是乎,他飞快向花灵琇解释了一遍楚仁的具体情况。 花灵琇听后,瞬间面露难色,叹息一声道:“丫头,不是为师不帮你,如果他的天赋稍微好一点,为师倒也可以破例收了他。” “只是,像他这种情况,压根不具备进入太苍学府的资格,为师也无能为力!” 太苍学府收的,全都是天才中的天才,楚仁显然不在此列! “师父,难道就不能通融一下嘛?” 司徒知礼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他其实挺可怜的!” 昨晚回到栖凤苑以后,司徒知礼想了很多,也算是父亲司徒书珩下午的一句值得,彻底点醒了她。 如果说昨天她的所作所为,纯粹是为了顾及楚仁的面子,那么今日她向花灵琇提条件,则是出自真心想要挽留与楚仁的一纸婚约。 正如她自己所说,她司徒知礼的男人,不需要顶天立地,她便是他的天、他的地。 因为楚仁值得她如此。 如果要是让司徒书珩知道,女儿非但理解了他的意思,而且还是鞭辟向里,不知该作何感想。 “不行,别说这事为师没有办法通融,就算有,如果他没有天赋的话,在太苍学府也将寸步难行!” 花灵琇摇了摇头:“丫头,恕为师直言,你们两个并不合适,要不,为师帮你退了这门婚事?” 看到自己徒弟的眸子瞬间暗淡了几分,她也有些心疼。 花灵琇并不是那种古板之人,可是司徒知礼与楚仁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让她看不到任何希望。 司徒知礼倔强抬头:“师父也觉得他配不上徒儿是吗?” 看着她的样子,花灵琇虽有些不忍,但还是如实道:“这是事实!” 司徒知礼咬了咬嘴唇:“师父,您可能不知道,他曾经救过徒儿的性命,可以说徒儿这条命是他给的,而徒儿对他的确有好感。” “最重要的是,徒儿认为,两个人能否走到一起,主要还得看双方彼此有没有好感。” “并不是为师不通情达理。” 花灵琇叹了一口气,道:“只是,你与他终究成不了同一个世界之人,为师不想让他成为你的累赘。” 司徒知礼一脸坚定:“我不会让他成为我的累赘的。” 她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花灵琇也不再多劝,有些事,只有自己亲身经历过之后,才会明白个中无奈。 她相信,要不了多久,司徒知礼就会明白这个道理。 况且,她并不认为司徒知礼口中的好感,就是男女之爱,或许只是感恩与怜悯,只是她自己目前还分不清楚而已。 “师父,那咱们能不能等三日之后再起程?” 见师父也无能为力,懂事的司徒知礼也没有再强求。 她也并没有因此而放弃前往太苍学府的机会,司徒知礼明白,只有前往太苍学府,她才能够变得更加强大。 既然想要成为楚仁头顶的天,就需要有保护他的实力。 “为什么?”花灵琇有些不解。 “三日后是楚仁母亲的忌日,我想在离开南岭城之前,去祭奠一下她!” 司徒知礼也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 “好!” 花灵琇想了想,便答应了下来,三日时光,耽搁不了什么。 第二日,应司徒书珩的要求,司徒知礼带着师父花灵琇去熟悉了一番南岭城。 司徒书珩的意图,自然瞒不过花灵琇的眼睛。 在南岭城随意逛了一圈之后,花灵琇就带着司徒知礼来到了城主府。 得知了花灵琇是太苍学府中人之后,城主任长兴自然免不了一番拍马恭维,毕恭毕敬招待起来。 而当得知司徒知礼即将成为花灵琇的徒弟,进入太苍学府的时候,任长兴震惊得久久合不拢嘴。 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花灵琇来城主府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以后多照拂司徒家。 对此,任长兴自然非常乐意接受,在南岭城,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太苍学府,在碎云帝国的地位。 从城主府出来之后,不知道是何原因,司徒知礼居然带着花灵琇一路来到了楚家门口。 恰好碰上了刚从楚家出来,肩上挎着一个长方形灰布包袱的韩道霖。 目光接触,韩道霖与花灵琇同时愣住了。 “是你?” 一脸惊讶的花灵琇率先开口:“你怎么会在这里?” “花灵琇?” 韩道霖忍不住皱了皱眉,可当看到她身旁的司徒知礼的时候,她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恭喜!” 这一刻的韩道霖,与楚家膳堂那位慈祥和善的掌勺判若两人。 不仅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笑容,而且身上还多了股让人捉摸不透的气质。 对着花灵琇点了点头,韩道霖并没有与她深交的意思,径直转身离开了。 第7章 五窍凝府境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花灵琇一对秀眉紧紧蹙在了一起,久久不能舒展。 半晌,她转头望了一眼楚家大门上的匾额,一脸若有所思! “楚家,楚氏,难道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她虽然一时想不明白,可是心里的疑问却越发清晰了。 如果没有在这里遇见韩道霖,花灵琇压根不可能将两者联系到一起。 “师父,他是谁?你怎么会认识他呢?” 司徒知礼同样一脸惊讶,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在南岭城,居然会有师父认识的人。 要知道,师父这才是第二次到南岭城而已,对于南岭城压根一点都不熟悉。 花灵琇没有解释,而是一脸严肃地反问道:“知礼,你可曾听说过韩道霖这号人物?” 司徒知礼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道:“师父,难道他不是楚家人嘛?” “他不可能是楚家之人!” 花灵琇一脸笃定:“小小一个楚家,怎么会容得下他这等人物呢?” “听师父的意思,他很厉害嘛?” 司徒知礼顿时来了兴趣,能够被师父如此重视之人,想来绝非等闲之辈。 “曾经是,现在连为师也不知道!” 司徒知礼摇了摇头,道:“不过,这个人很危险,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从楚家出来,但还是少接触为好!” 司徒知礼很快就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既然他是连师父都忌惮的人,足以说明这个名叫韩道霖的人不俗。 突然,她心念一动:“他该不会是去找楚家麻烦了吧?” 她倒不是担心楚家,而是担心楚仁。 “不是!” 花灵琇立马否定:“为师能够感觉到,楚家所有人都安然无恙!” 随即,她又问了一句:“丫头,你可知楚家如今谁当家?” “楚家家主便是楚仁的父亲,名叫楚允谦!” 司徒知礼说道:“不过,他是个很低调的人,向来很少与其他人打交道!” “而且,据我所知,此人很是神秘,这些年行踪时常飘忽不定!” “是吗?” 花灵琇喃喃一声:“既然能够与韩道霖扯上关系,看来这个楚家,也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师父,要不要我们进去看看?”司徒知礼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不必,我们走吧!” 花灵琇深深看了一眼楚家,转身离开。 司徒知礼同样看了一眼楚家,有些不情愿地蹙着额眉跟了上去。 她的本意是想借师父的名头震慑一下楚家人,以免自己离开南岭城以后,楚仁继续遭受楚家的欺负。 没想到,一个韩道霖的出现,彻底打乱了她的计划,这让司徒知礼将韩道霖这个名字暗暗记在了心里。 然而这一切,身处修炼状态的楚仁,却丝毫不知情。 经过一夜时间的疯狂修炼之后,楚仁不仅将自身修为彻底巩固在了凝府境。 而且,还开启了体内第二窍灵府,成功将自身修为提升到了二窍凝府境。 为了修炼,楚仁都没有来得及吃早餐。 晌午时分,火急火燎跑到膳堂才知道,原来韩叔一大早就辞去了膳堂掌勺,离开了楚家。 “离开也好,至少不用在楚家累死累活了!” 楚仁快速吃完午膳,转身就回到了自己的庭院。 如果楚仁没有记错的话,韩道霖在楚家,至少已经呆了十多年时间。 在过去的这十多年里,韩道霖一直都干着膳堂最累的活,而薪资却跟其他人并无两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情的原因,楚仁只觉得今日的饭菜并不叫可口,似乎少了很多以往熟悉的味道! 一日时光一晃而逝。 连晚膳都没有顾得上吃的楚仁,终于开启了体内第三窍灵府,顺利踏入了三窍凝府境。 深夜月如钩。 某一刻,身形笼罩在天地灵息之内的楚仁,蓦然睁开了眸子,犹如两道剑光划破了夜空。 “谁?” 一声厉喝,楚仁翻身下床,闪电般打开了房门,掠身而出。 庭院内,万籁俱寂。 连蟋蟀蛐蛐的鸣叫都听不见,楚仁四下顾盼,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朋友既然已经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搜索未果,楚仁当即豁然抬头,对着高处朗声拱手。 之前,他分明感觉到,有人潜入了庭院,虽然不能够判定来人的真实修为,但至少应该不比他自己低。 可自从修炼了《太上梦玄录》之后,楚仁就察觉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那就是他自己的六识强到了有些离谱的境地。 寻常而言,凝府境也只能够洞悉周身五米范围之内的动静,可是楚仁在引息境的时候,就可以感知到自己周身五十米范围内的一切风吹草动了。 突破到凝府境之后,附近百米范围内的一切动静,他都能清清楚楚的感知到。 如果来人修为比他低的话,楚仁老早就应该能察觉到他的存在了,而不是等他潜入庭院之后,才有所察觉。 声音并不洪亮,但却在庭院里异常清晰,良久,都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回应。 庭院幽静,月明星稀。 片刻之后,楚仁返回房间,盘膝而坐。 他并未进入修炼状态,而是选择静静聆听、细细感应,可结果,却令他愁眉深锁。 之前察觉到的那一抹气息,居然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楚仁怎么也不会想到,就在他进屋的一瞬间,一道宛如月色般的影子,已经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庭院。 在楚仁庭院不远处,听到动静的二长老楚义,几乎在同一时间追出门来,眼角扫到了一闪而逝的黑影,立马闪身追了上去。 奈何他终究还是技输一筹,很快就丢失了黑影踪迹! “二少爷,没什么事吧?” 有些放心不下楚仁的他,折返回来途经楚仁庭院的时候,轻轻扣了扣院门,隔着院门喊了楚仁一声。 “没事!” 楚仁瞥了一眼院门,道:“二长老可有什么事吗?” “没有!” 听到楚仁说没事之后,他才一脸疑惑地返回了自己院落。 这一夜,楚仁一直都没有进入深度修炼状态,他一直在期待着有事发生,然而这一夜,却过得异常平静。 第二日,楚仁终于开启了自身第四窍灵府,将修为提升到了四窍凝府境。 第三日清晨,再次经过一夜时间的废寝忘食,楚仁终于将修为提升到了五窍凝府境。 早膳过后,楚仁没有继续埋头修炼,而是离开了楚家,去南岭城买了一些母亲祭日,需要用到的必需品。 这一次,楚仁并没有喊上楚义一起,他心里有自己的一番盘算。 楚涵前两天被他教训了一顿之后,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倒是显得不太正常。 楚仁故意大摇大摆,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了楚家,就是想看看楚涵等人能不能憋得住。 结果倒是让他大失所望,大半天溜达下来,居然连一个想要见到的人影都未曾看见。 这让楚仁不由觉得无趣。 第8章 仁寿山杀机现 其实,有一点楚仁并不知情,自从被他收拾以后,楚涵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报复他。 要不是楚宏良拦着,估计这两天楚仁的庭院,早就已经鸡飞狗跳了,怎么可能这般安稳。 纵然如此,对楚仁咬牙切齿的楚涵,还是瞒着自己父亲,一直都命人盯着楚仁的一举一动。 因此,楚仁今日一早离开楚家的时候,楚涵也在第一时间收到了风声。 就在他准备着尾随其后,一雪前耻的时候,却凑巧被其父楚宏良撞了个正着。 “我与你说过多少遍了,叫你这两天安分一点,不要想着去动楚仁。” 楚宏良一脸恨其不争的模样:“你当我的话是耳旁风是吧?” 原来,楚仁一事,他之前已经与崔氏母子商量妥当了,就等着楚仁母亲祭日这天到来,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他。 哪曾想,楚仁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居然私下又将他的宝贝儿子给收拾了一顿。 当时,看到儿子那副惨样的时候,楚宏良差点就忍不住暴走了。 要不是崔氏说过,楚仁不能死在楚家,楚宏良早就将他抹杀了。 可是,崔氏的话历历在目,楚宏良不得不压下满心杀意,告诫儿子楚涵,最近不要动楚仁。 他怕自己这个儿子一时冲动,将楚仁给弄死,到时候,崔氏会把一切罪责全都推到他身上。 到那时候,楚允谦还会让他活下去嘛?答案显而易见。 在南岭城晃悠了一早上,也没有等到任何意外之喜的楚仁,中午时分一脸悠然自得地回到了楚家。 在膳堂用过午餐之后,他再一次将自己关进了小庭院里。 楚家门口不远处,一道笼罩在披风中的身影倚墙而坐。 由于是低着头,别人并不容易看清此人的面容,只是在他腿上,平放着一个长方形的灰布包袱。 在楚仁进入楚家的那一刻,一道浑浊的眸光,在披风下惊鸿一现。 房间中,楚仁进入修炼状态的第一时间,周围的天地灵息,以一种侵略式的方式,快速向他身边拢聚而来。 “这么夸张?” 楚仁自己也被吓了一跳,他也没有想到,进入五窍凝府境之后,他一念之间,就能引动如此恐怖的天地灵息。 别说是他,恐怕就连二长老这个三命聚池境的高手,修炼起来也达不到这么夸张的程度。 怕惊动楚家其他人,楚仁连忙放慢了吸收天地灵息的速度,将其控制在凝府境范围之内。 也就在这一瞬间,同样在修炼的楚义,猛然睁开眸子,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楚仁庭院这个方向。 仔细感应了片刻之后,他又一次闭上了眼睛。 楚家后院深处,是一处天然温泉,乃是楚家主母崔氏命人建造,据说温泉建成之后,深得崔氏喜欢,她几乎隔三岔五,都回去泡一泡。 然而,谁也不会想到,在温泉的假山后面,是一处隐秘洞府。 此时的洞府内,一名面目阴鸷的中年人豁然抬头,看向楚仁所在的方向,宛如实质的利芒从他眸子里迸射出来,将洞府墙壁灼烧出两个小坑。 随即,他的眉梢却一点点皱起:“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消失了?” 疑惑不解的他,刚起身想要前去一探究竟,但却不知为何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嗯?” 司徒家,正在对司徒知礼与知了讲解修行的花灵琇,突然一脸凝重的抬头看了一眼楚家方向。 下一刻,她人已经出现了司徒家上空,身上一股若有所无的气息,宛如流水一般,融入了周围的空气,以花灵琇为中心,向着四周扩散而去。 几乎同一时间,楚家门口那道笼罩在披风中的身影,轻轻抬手一引,一道隐晦的气息,瞬间没入楚家上空。 在花灵琇的感知中,南岭城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全都清清楚楚的浮现在了她眼前,却唯独少了她刚刚感知到的那一抹气息。 这让花灵琇顿时忍不住频频皱眉,“难道是错觉?不应该啊!” “师父,怎么了?” 见她落下身来,司徒知礼与知了全都一脸诧异的看向了她。 “没事!” 花灵琇想了想,突然道:“明天是楚仁母亲的忌日,到时为师陪你走一趟!” 愣了愣神,司徒知礼顿时大喜:“谢谢师父!” 见状,一旁的知了却忍不住吐槽道:“小姐,你对楚仁楚公子,该不会真的一见钟情了吧?” “你不懂!” 司徒知礼白了她一眼,也不解释,花灵琇倒是已经习惯了她们之间的嬉闹。 春风入夜来。 突破到五窍凝府境之后,楚仁并没有再去着急突破修为境界,而是对自己的修为努力进行了压制。 修为提升太快,会引起根基不稳,这点道理楚仁还是懂的。 结果,一夜之后,令楚仁哭笑不得的事情发生了,他的修为非但没有被压制住,反而如同夜风吹起了火箭一般,一夜之间,直接蹿升了两个小境界。 从之前的五窍凝府境,直接蹿到了七窍凝府境,最令楚仁无语的是,他体内第六、第七个灵府,居然是被动开启的。 遇到这种情况,楚仁压根不知道自己是应该笑呢?还是应该大笑? …… 楚仁还没有来得及感慨,二长老楚义就已经过来敲门了。 “二少爷,车马已经准备好了!” 楚仁整理衣襟后,直接开门走了出去:“那走吧!” 楚母的墓,位于南岭城以北的仁寿山上。 太阳初上,楚义赶着马车,载上楚仁出了楚家,一路向北而行。赶往了仁寿山。 他们前脚刚离开南岭城,楚家就有不少人,在三长老楚宏良的带领下,离开了楚家,循着他们的足迹,向南岭城外行去。 楚家大队人马的离开,自然引起了南岭城很多人的注意,当即就有人联想到了楚仁母亲忌日一事。 楚家之人去了哪里,去干什么,南岭城所有人很快就心知肚明了。 对楚仁母亲的祭祀,楚允谦这些年从未间断过。 只有南岭城有极少数才明白,今日的仁寿山,恐怕早就遍布杀机。 片刻后,一辆装饰粉艳的马车,离开了司徒家,徐徐向城外而去。 就在南岭城所有人全都一头雾水的时候,城主任长兴已经命人备车紧随其后。 既然花灵琇要去仁寿山,他这个一城之主怎敢不去? 这一刻,南岭城沸腾了。 城主府的马车,向来很少出动,没想到今日却毫不犹豫地出动了。 第9章 给你机会也不中用 仁寿山距离南岭城十里开外,足足花费了约莫半个时辰,楚仁与楚义二人,这才抵达仁寿山。 “二少爷,到了!” 楚母墓前,楚义跳下车,主动拉起了车帘,示意楚仁下来。 缓缓下了马车,楚仁一脸严肃地来到了母亲墓前。 墓不大,碑无文,草已深。 “娘,孩儿来看您了!” 一边说,他一边跪下身:“也不知道,您在那边过得好不好!” “这一次只有孩儿跟二长老两个人,爹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孩儿已经许久都未曾见到他的身影了。” 他絮絮叨叨的同时,一旁默默无闻的楚义,已经将所需之物,一一摆在了墓前。 奉茶献酒之后,楚仁一脸肃穆在墓前叩拜。 垂手立于他身旁的楚义,同样跟着肃穆叩拜。 等到直起身子的时候,楚仁已然满脸寒霜,就连楚义脸色都有几分阴沉。 “吆,这不是咱们楚二公子嘛?”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声戏谑声,从一旁传了过来:“什么时候,傻子也知道祭奠亡灵了?” 楚仁冷冷抬头,映入眼帘的便是楚涵那张宛如猪头一般的脸庞。 在楚涵身旁,包括楚宏良与楚雄在内,足足不下二十人。 他们当中每一个人,楚仁或多或少都有印象,全都是楚家之人。 “你怎么一点教训都不长呢?” 楚仁有些不解,冷着脸问楚涵:“非得将自己逼成秋后的蚂蚱不成?” “我长你妈!” 一提到前两天被楚仁暴打一事,楚涵瞬间就暴走了,轮起沙包大的拳头,直直对着楚仁面门招呼而来。 “滚!” 就在楚仁想着要不要一巴掌拍死这个家伙的时候,楚义突然冷哼一声,一脚踹在了楚涵身上,直接将他给踹飞了出去。 也亏得楚宏良眼疾手快,在儿子即将飞过头顶的时候,飞身直接将他给拦了下来,免得楚涵再次亲吻大地。 “楚义,作为楚家二长老,你无故对家族小辈下此重手,你眼里还有楚家嘛?” 看到楚涵的伤势,楚宏良脸色瞬间阴沉如水:“难道你是想造反不成?” 压根来不及思考,直接一顶帽子扣在了楚义头顶。 楚义一脚,直接将楚涵好几根肋骨都踹断了,他能不气急败坏? 一旁的楚雄,同样看到了楚涵的惨状,当即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二长老,你下手如此之重,是不是过了?” 不过,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如果不是碍于面子,楚涵是死是活,与他何干? 没有来得及出手的楚仁,此刻已然一脸饶有兴趣地看起了好戏。 “的确是过了!” 楚义神色如常:“大少爷难道不知道,今日可是二少爷母亲的忌日嘛?” 他也不给楚雄回答的机会,直言道:“如果知道,大少爷今日如此劳师动众,的确是过了!” 不管怎么说,楚仁与他都是一父兄弟,楚雄此举摆明了要拿自己的亲兄弟开刀,这种做法要是传出去的话,必定会遭人唾弃! “今日,他必死!” 楚雄伸手一指楚仁,道:“如果二长老不想被牵连,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他可是你亲弟弟!” 楚义深吸一口气:“你确定要动他?为了一个女人?” 说实话,他并不愿意看见,手足相残之事,发生在楚家。 “如此说来,二长老是准备保他了?” 楚雄冷冷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别怪我无情了。” “还有,我希望你能记住,我楚雄,可没有他这种废物弟弟!” 说罢,他微微后退一步,单手挥道:“杀了他们!” 一时间,包括楚宏良在内的十多人,瞬间就冲向了楚义! “找机会快走!” 楚义只来得及瞥了一眼楚仁,竟直接主动迎向了楚宏良等人。 “凌风劲!” 楚宏良瞬间施展出自身二命聚池境的修为,饱含凌冽杀意的一拳,直取楚义胸膛而来。 “哼!” 楚义冷哼一声,全身修为瞬间悉数开启,三命聚池境的修为,直接如同海啸一般,对着楚宏良镇压而出。 楚仁非但没有离开,反而斜靠在母亲墓旁的一棵柳树上,一脸兴致地看向远方。 “三命聚池?” 直到二长老楚义,浑身修为尽数开启的时候,他这才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 不过,也仅仅只是一眼而已,他就一脸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 “三命聚池境?怎么可能?” 不同于楚仁,与楚义正面相对的楚宏良,直接一脸不可置信。 楚义可不会给他思考的时间,抬手一拳轰碎了楚宏良的拳劲,而后一掌拍在了他胸膛上。 被拍飞的楚宏良,很快就步入了他儿子楚涵的后尘,落地后头一歪直接昏死了过去。 而紧随楚宏良之后的其他楚家之人,则被楚义一人赏了一巴掌,直接让他们以更快的速度,步入了楚宏良的后尘。 即便如此,楚义也没有对他们下死手,他对楚家尚有感情,自然也对楚家人有感情。 场中,除了楚仁之外,还剩下楚雄与他身旁一位其貌不扬的中年人了。 在对上中年人的时候,楚义的眼神,终于变得犀利了起来。 “阁下貌似并不是我楚家之人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中年人轻蔑一笑:“我是何人,与你何干?” “既然不是我楚家人,阁下似乎没有资格参与到我楚家之事当中来吧?” 楚义身上的气势凌厉了几分。 “就凭你一个三命聚池境,也配教我做事?” 中年人一脸不屑,压根不将楚义放在眼里。 “既然阁下冥顽不灵,那就别怪楚某得罪了!” 闻言,楚义身上气势再增几分,居然直接突破到了通海境。 “落雪剑法!” 一声轻喝,软剑袖中出,瞬间落在了他手中,剑舞随身起,宛如飘飘白雪落。 “通海境,有点意思!” 看到楚义被皑皑白雪盖住身影,中年人这才轻笑一声,对着楚雄点了点头,一步踏出,已然来到了雪幕当中。 楚义当即大惊,还未来得及后退,中年人直接一掌拍在了他胸口! “噗!” 楚义身上气势顿时萎靡,一口鲜血喷洒而出,漫天雪幕消失,他的身体,直接轰然砸在了楚仁身前一米处。 “给你机会也不中用啊!” 中年人冷笑着摇了摇头,瞬间又退到了楚雄身侧。 第10章 帮你揉揉 “二长老,你感觉怎么样?” 望着眼前喋血不止的楚义,楚仁连忙上前扶起了他。 “完了,二少爷你怎么还没走啊?” 楚义一看来人是楚仁,当即心生绝望,也顾不得去理会自己的伤势,挣扎着站直身子,挡在了楚仁面前。 “二少爷,你赶紧走吧,我来拖住他!” 他知道崔氏对楚仁的怨念很大,但却没想到,她为了一己之私,居然勾结外人。 “他很装嘛!”楚仁一脸无所谓地笑了笑,看向中年人的眸子多了一份跃跃欲试。 “的确很强,他至少是命玄境的高手。” 由于楚仁说话的声音并不大,楚义听得不是特别清楚,还以为他是在说中年人实力很强呢! “二长老莫慌,待会让我娘子灭了他便是!” 楚仁也不解释,一双望眼欲穿的眸子,径直看向了楚雄二人身后。 那里,一辆粉艳装饰的马车,正悠悠而来,驾车之人可不正是司徒知礼嘛? 这个时候,楚义同样也看到了悠然而来的司徒知礼,不过,他的眸子里,连一丁点希冀的光芒都没有出现。 就连他都不是中年人的对手,又怎么会指望司徒知礼一个小姑娘呢? 恐怕是司徒家之主司徒书珩来了也无济于事。 楚仁看着马车上熟悉的身影,突然咧嘴笑了起来:“娘子,你来了?” 马车停稳,司徒知礼跳下马车,似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还好,来得不算太迟!” 她也没有介意楚仁的“娘子”这一称呼。 不光是楚仁与楚义,就连楚雄他们也注意到了司徒知礼的到来。 不过,不管是楚雄还是中年人,全都一脸戏谑地盯着楚仁。 尤其是看到司徒知礼那妖娆的身段,与精致的脸蛋,楚雄眼中闪过一丝火热,心里对楚仁的痛恨已经达到了顶点。 “楚仁,难道你还指望她能救你不成?” 很显然,他们与楚义的想法不谋而合,纵然司徒知礼再天才又如何?她一个人终究翻起什么浪花来不是? 楚仁可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当即指着中年人,对着司徒知礼嚷嚷道:“娘子,那个丑八怪他吓到我了!” 面对一脸委屈巴巴的楚仁,司徒知礼当即横眉冷竖:“吓到我男人了,你打算怎么赔?” 他们二人一人一句话,愣是让在场所有人全都愣了下来。 “小丫头,你是在跟我说话?” 中年人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脸上的神情逐渐变得精彩绝伦。 司徒知礼冷哼一声:“废话,不跟你说话,难道本姑娘跟鬼说话呢?” 楚雄忍不住皱了皱眉:“司徒姑娘,你确定要横插一脚进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来这里,司徒家主应该不知情吧?” “我父亲知不知情,跟你有毛关系啊?” 司徒知礼冷冷瞥了他一眼,道:“楚大公子这话可真有意思,你们都快要骑在我男人头上来了,怎么?还想让我给你们摇旗呐喊不成?” 楚雄走近了她,压低声音道:“我对你的心思,你应该很清楚!” “你?” 司徒知礼冷笑一声:“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也难怪她看不上楚雄,毕竟虎背熊腰的楚雄,就外貌而言,与楚仁压根不在同一个层次。 司徒知礼也不清楚,像他们俩这种天差地别的极端,是怎么走进一家门的。 “你!” 一句话,瞬间让楚雄瞬间面色涨红,为之气结道:“你,很好!希望你不要后悔!” 他已经决定了,既然司徒知礼如此不知好歹,那他也没必要对其礼遇相待。 一个女人而已,充其量也不过是个玩物,难道就非得等她乖乖送上门嘛? 望着一脸怨恨的楚雄,司徒知礼不屑道:“后悔?我司徒知礼的字典里,就没有后悔两个字!” 在南岭城,楚雄的确算得上是个人物,但他在司徒知礼眼中,甚至还不如楚仁。 至少,楚仁为人实诚,敢于说真话,不像他这般虚伪。 “不知好歹!” 中年人冷着脸说道:“大少爷,这就是你中意的女孩?不如让我将她擒了,送到大少爷床上,如何?” 作为过来人,楚雄什么心思,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楚雄嘿嘿笑道:“那就有劳了!” 说罢,他再也不去看司徒知礼,而是扭了扭脖子,一脸邪笑向着楚仁走来。 边走边道:“今日注定是你的忌日,你知道吗?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二少爷,快走!” 楚义推了一把楚仁,直面楚雄迎了上来。 可是重伤之下的他,又怎么可能是楚雄的对手,只见楚雄身上气势陡然升起,抬腿一脚就将他踹飞了出去。 伴随着“嘭”的一声,一脸不甘的楚义掉落在地,一脸不可置信的抬起头:“通海境?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楚雄一脸阴冷地道:“老家伙,给脸你不要,那就下地狱去吧!” 就在他抬腿,准备对着楚义脑袋踩下去的时候,被楚义推后的楚仁,缓缓上前,来到了楚雄身侧。 “通海境,有点意思!” 他就仿佛一个置身事外的局外人一样,一脸淡定:“看在你是我哥的份上,你现在滚还来得及,我会饶你一命!” “饶我一命?凭你也配?” 楚雄仿佛听见了这个世上最好听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 楚仁一脸似笑非笑地指了指他身后,道:“凭我不配的话,那么她呢?” 楚雄将信将疑回头,只见司徒知礼正一步步朝自己而来。 “怎么可能?她不应该被擒了嘛?” 脑海中闪过一丝空白,他就看到了司徒知礼身后不远处的中年人。 此刻的他,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在他面前,站着一个如同画中仙子一般的女人。 一脸冷傲的女人,就仿佛死神一般,盯着中年人,让他满头冷汗直流。 “你……” 楚雄刚想说话,只觉得眼前一花,伴随着一道人影闪过,他脸上瞬间挨了一巴掌。 “啪!” 伴随着火辣辣的疼痛,他只觉得眼冒金星,整个人瞬间就飞了出去,落在了瑟瑟发抖的中年人身旁。 “脸皮可真厚!” 司徒知礼皱眉甩了甩自己的巴掌,一脸嫌弃的望着楚雄,仿佛被他弄脏了手一样。 “娘子,手磕疼了吧?”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楚仁,这时立马凑了上来,连忙扶起司徒知礼的手臂,嘿嘿笑道:“来,娘子,我帮你揉揉!” 说话的时候,已经将手指放在了,司徒知礼那柔柔的手掌上面,轻轻按了起来。 第11章 男子当柔弱 司徒知礼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大跳。 还不等她回过神来,一道异样的情绪,瞬间遍布全身。 那种酥麻的感觉,就仿佛被人挠了心一般难受。 司徒知礼本想将手从他手中抽出来,可是,面对楚仁那一脸认真的样子,她不知为何,却又心生贪念了。 只得红着脸说了句:“谢谢!” 就在司徒知礼心里思索着,楚仁此举真正目的的时候,楚仁已经松开了她的胳膊。 伸手扶起一旁的楚义,向中年人那边走去,只不过,他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花灵琇身上。 而恰在此时,花灵琇猛得抬起头,看向了楚仁。 四目相对,感受着花灵琇身上,那道熟悉的气息,楚仁心中当即一惊:“难道……是她?” 虽然花灵琇身上的气息很隐晦,可如果楚仁没有记错的话,前天晚上潜入他庭院的那股气息,与眼前这个女人身上的气息特别相近。 “你便是楚仁?我那徒儿名义上的未婚夫?” 花灵琇一脸意味深长地打量着楚仁:“长得倒是一表人才,就是不知道实力如何!” 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之前在仁寿山看清楚仁面容的时候,她的内心是何等震惊。 这才铸就了刚刚,中年人妄图对司徒知礼动手的时候,差点被她一把捏死。 此前,在楚家门口遇见韩道霖一事,让她心里久久不能释怀,在好奇心的驱动下,前天夜里,她摸黑潜入了楚家一探究竟。 原本轻而易举的楚家之行,却差点被楚仁发现了踪迹,这让花灵琇心里又惊又喜。 那时,她虽然还并不知道,发现自己之人就是楚仁,可是心里却不由自主猜测到了些许端倪。 可之前,上得仁寿山看清楚仁面容的时候,她心中的猜测,也终于得到了证实。 同时,也让她看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楚仁,是被整座南岭城严重低估了的一个人。 一个可以察觉到她气息的年轻人,又怎么可能会是别人口中的傻子废物呢? 至少,花灵琇心里是不信的。 “晚辈楚仁,见过前辈,南岭城所有人皆知,晚辈实力柔弱,不值一提,让前辈见笑了!” “不瞒前辈,晚辈最见不得那种打打杀杀的日子。” “对了,还不知前辈是?” 短暂的惊愕之后,楚仁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脸上再也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自然知道花灵琇口中的徒儿,便是他的未婚妻司徒知礼,可还是礼貌性问了一句。 “见不得打打杀杀?我怎么听你这话里话外,都有种男子当柔弱的倔强啊?” 花灵琇挑眉笑道:“我叫花灵琇,是太苍学府的导师,同时也是知礼丫头的师父。” 她压根没有想要隐瞒的意思,一双眸子却直勾勾盯着楚仁,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太苍学府?” 听到这四个字,楚仁瞬间就不淡定了,一脸惊讶的望着眼前,这个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的女人。 似乎很难相信,作为太苍学府导师的她,真如表面看到的那么年轻。 太苍学府之名,在碎云帝国绝对家喻户晓,楚仁对其自然也不陌生。 作为碎云帝国最顶尖的学府,太苍学府的择生标准,绝对是碎云帝国最严格的,能够进入太苍学府意味着什么,楚仁心里自然明白。 只是,他没想到,司徒知礼的天赋,居然会如此强大,强大得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一念至此,楚仁顿时觉得压力很大,这些年在南岭城,司徒知礼一直都是天之骄女,可楚仁却从未因此而心生自卑。 他从来不是个妄自菲薄之人,可是这一次不一样,能够进入太苍学府者,放眼整个碎云帝国,都是天才中的天才,又岂是一个小小的南岭城所能比拟? 即便司徒知礼有言在先,不介意自己当个花瓶,可是如果真当一个花瓶的话,楚仁也没脸呆在她身边不是? 不光是他,就连楚雄与楚义二人,在听到太苍学府的时候,全都震惊得合不拢嘴。 他们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太苍学府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 尤其是楚雄,刚刚被司徒知礼一巴掌扇飞的时候,他心里还在狠狠盘算着,该以何种耻辱的方式,让司徒知礼知道,得罪他的下场。 而如今,再次面对司徒知礼投过来的戏谑目光,他居然连与之对视的勇气都没有了。 甚至,他心里还有几分庆幸,庆幸司徒知礼实力比他强,不然的话,侮辱了太苍学府的弟子,岂不是意味着他在太岁头上动了土? “什么?你…你是…太苍学府…的导师?” 当然,他们当中最震惊与恐慌的,当属中年人无疑,他哆哆嗦嗦指了指花灵琇,瞬间瘫软在地。 眼前这个女人的实力之强,就算是身为命玄境的他,都有些始料未及。 可他做梦也不会想到,她居然会是太苍学府的导师。 能够成为太苍学府的导师,又岂会是实力强劲那么简单的事? “怎么?你很惊讶?” 花灵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胆敢偷袭我太苍学府的弟子,你胆子不小嘛!” “前辈饶命!” 闻言,中年人浑身一个激灵,连忙磕头告饶:“晚辈压根不知道,司徒小姐是太苍学府的弟子,要是知道的话,哪怕再借晚辈一百个胆子,晚辈也不敢对她不敬!” “还望前辈看在崔氏的面子上,饶晚辈一命。” 他的年纪看上去比花灵琇至少要大一轮,可却以晚辈自居,别人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毕竟,修行世界,达者为先嘛! 可是他那卑微的模样,却让楚仁忍不住摇头。 “如此说来,你是崔氏一族之人?” 花灵琇面露好奇。 中年人忙不迭点头:“正是!” “下辈子好好做人吧!” 哪知,花灵琇突然话锋一转,抬手一掌拍在了中年人天灵盖上,一代命玄境高手,就此亡命。 “没有人可以挑衅太苍学府的威严,崔氏一族也不行。” 望着中年人软软倒地的尸体,花灵琇冷冷说道。 楚仁从她眼中看到了一丝冰冷,那是一种俯瞰蝼蚁的冷漠,似乎中年人口中的崔氏一族,在她看来,也不过蝼蚁一般。 第12章 好自为之 包括楚仁在内的所有人,全都没有想到,花灵琇居然说动手就动手,丝毫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之前,在提到崔氏一族的时候,楚仁甚至一度以为,花灵琇会因此,而对中年人手下留情呢! 兴许,中年人自己心里,当时也是这般想法吧! “花前辈此情,晚辈铭记于心!” 深吸一口气,楚仁突然心中对她少了几分防备。 “此事与你无关,何须言谢?他既然敢在太苍学府的弟子身上动念头,那就死不足惜!” 花灵琇没有想到,楚仁居然依旧面不改色,当即对他更加高看了几分。 说着,花灵琇瞄了一眼楚雄:“至于他,既然是你们楚家之人,那我就不越俎代庖了,说到底,这终究不过是你楚家的家事而已。” 被花灵琇扫了一眼,楚雄只觉得灵魂仿佛都被冻结了,一股死亡的窒息感直涌心头。 可是,当听到花灵琇的话之后,他瞬间又有了劫后余生的感觉。 在场所有人当中,只要花灵琇不动他,他就有办法全身而退,哪怕自己带回来的人,已经全军覆没。 更何况,掌话之人换成了楚仁,这让楚雄差点高兴的笑出声来。 “不劳前辈费心,这点小事晚辈还是可以处理的!” 楚仁心里清楚,花灵琇这是有意在考验他。 花灵琇点头,对着司徒知礼招了招手:“丫头,回来!” 司徒知礼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楚仁,却见他咧嘴笑道:“娘子放心,我心里有数!” 待到司徒知礼回到花灵琇身边,楚仁一脸无奈地看向楚雄,叹道:“于情于理,我该称呼你一声大哥才是……” 还不等他将话说完,就被楚雄直接打断:“楚仁,这次算你运气好,但你可别得意得太早了,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却充满了怨毒。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你该不会没听说过这句话吧?” 楚仁一脸看白痴的模样,盯着他道:“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是谁给你的如此勇气。” 说着,他抬手直接一巴掌甩在了楚雄另一边脸上。 “啪!” 随着一声脆响,楚雄另一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 楚仁却在笑,笑得有些发毛:“如果不是怕父亲会难过,我今天非宰了你不可!” “你……” 捂着脸颊的楚雄,原本想说一两句狠话,可是对上楚仁眸子的那一刻,那些话却仿佛受了惊吓一般,卡在喉咙里出不来了。 不过,他心里对楚仁的怨恨却更深了。 之前,被司徒知礼扇了一巴掌,本就让他心里无比窝火,而楚仁的这一巴掌,却让他感受到了无尽的屈辱。 那种感觉,无异于被人,强行变了速推入云霄。 楚仁可不会惯着他,抬手“啪啪”又是两巴掌呼在他脸上,冷冷说道:“看在我该称呼你一声哥的份上,今天我饶你一条狗命,你好自为之吧!” 说着,他又在楚雄红肿的脸上拍了几下:“还不快滚?” 一脸憋屈的楚雄,强压住心头的杀意,挣扎着起身,横了一眼狗仗人势的楚仁,转身向仁寿山下走去。 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被花灵琇随手斩杀的中年人。 见他就这样放走了楚雄,司徒知礼有些焦急地转头,看了一眼花灵琇,道:“师父……” “无妨!” 花灵琇自然知道,她心里在担忧什么。 不管怎么说,楚雄的实力摆在那里,离开了此地,对于楚仁来说,未必就不是个大麻烦。 更何况,纵虎归山本身就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不光是司徒知礼,就连她在看到楚仁,居然如此轻易就放了楚雄的时候,心里也是多少有些诧异。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害怕他父亲难过?” 她一时之间也有些拿捏不稳。 “哈哈,没想到今日的仁寿山,居然这么热闹!” 突然,一辆上书城主府标志的马车,徐徐由远而近。 伴随着一阵爽朗的大笑,南岭城主任长兴,那洪亮如钟的声音,瞬间彻响于众人耳边。 “任某不请自来,没有打扰到各位吧?” 说话的时候,任长兴已经跳下了马车,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楚母墓前,躬身作揖行礼。 行云流水的动作,宛如祭拜深交已久的故友一般。 如果不是楚仁心里十分清楚,往年从未见他祭拜过母亲的话,估计连他都会以为,任长兴时常来此祭奠呢。 “任长兴,他怎么来了?” 看到来人,楚仁不着痕迹皱了皱眉。 南岭城有三大势力,分别是楚家、司徒家以及城主府,其中以城主府势力最盛。 而任长兴,正是南岭城三大势力之首的城主府之主,在南岭城绝对属于要风的风、要雨的雨的存在。 楚仁对他,虽然谈不上有多熟络,但也绝对不陌生。 就连与之错身而过的楚雄,都忍不住愣了愣,显然是对任长兴的突然到来,同样感到意外。 “城主大人好雅兴啊,居然跑到这仁寿山来望风!” 在场之人当中,对于任长兴的到来,丝毫不感到意外的,也就只有花灵琇一人了。 毕竟,任长兴尾随她们出城的时候,她早就已经察觉到了。 “让花仙子见笑了!” 礼毕,任长兴哈哈笑道:“哪里有什么雅兴,不过是刚好顺道,过来祭拜一下故人亡妻而已。” “是吗?” 花灵琇笑而不语,这话别说是她不信,恐怕就连任长兴自己,都未必会信。 “城主大人有心了!” 楚仁俯身微笑:“怎敢劳烦城主大人,亲自跑这一趟?” 虽然他知道,任长兴所言,不过是官面之词而已,可该给的台阶照样不能少不是? “贤侄此言差矣,逝者为大!” 任长兴脸上笑容可掬。 虽然他出现的时机很不恰当,可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不是? 纵然楚仁心里再不满,也不好当场发作出来。 倒是花灵琇,似乎是有意要帮楚仁一般,盯着任长兴笑盈盈说道:“既然城主大人凑巧遇上,那么,接下来楚家的家务事,城主大人是不是也得做个见证?” 任长兴一脸受宠若惊的样子:“有此荣幸,乐意之至!” 第13章 当如何 见他丝毫不将自己当外人,楚仁当即心中一动:“莫非,他本就是为此而来?” 心中顾虑刚起,就听任长兴说道:“贤侄,不知适才发生了何事?不妨说来听听?兴许有我能帮得上的地方也不一定!” 楚仁心中冷笑,要是任长兴真有心帮忙的话,又怎会等到今时今日? 不过,花灵琇与司徒知礼明显有心助楚仁一臂之力,尤其是司徒知礼,当即飞快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还不忘顺便提了一嘴,楚家强求楚仁退婚不成,便起了要将他扼杀的心思。 “此言当真?” 任长兴听完后,顿时惊诧,怒道:“在任某治下的南岭城,居然还有人胆敢,明目张胆行此等不义之举?当真是胆大妄为、无法无天!” “我这就将相干一概人等,全部抓起来,打入大牢,不知贤侄意下如何?” 虽然嘴上义愤填膺,可是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动手,反而是询问起了楚仁的意思。 “既然城主大人有心帮衬晚辈,晚辈也不能不识好歹不是?” 楚仁心中冷笑更甚,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敢问城主大人,以下犯上者,当如何?” 任长兴忍不住微微皱眉,迟疑道:“当杀!” 不得不说,楚仁的表现,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这让他忍不住眸子微缩,同时心里也对楚仁第一次有了另类的看法。 楚仁在南岭城的声名,任长兴早就有所耳闻,今日一见,恐怕闻名不如见面啊! 别的不说,至少楚仁能够在他面前表现得泰然若素,这份心性,绝非一般人可比。 “既然如此,那就杀了吧!” 楚仁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看到他的笑容,任长兴内心突然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 话音落下,在场包括花灵琇在内的所有人,全都愣住了! 以下犯上?杀了? 突然,楚义最先反应了过来,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犹豫道:“二少爷,他们……” 楚仁仿佛早就知道他要说什么,抬头对上他的眼睛:“二长老,有时候,有些人并不值得你仁慈!” 说话的功夫,他已经来到早已晕厥楚家之人跟前,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柄带鞘长剑,他的动作很优雅,一举一动仿佛浑然天成。 “哎!” 已知无法劝谏的楚义,突然重重叹息了一声,伸手擦了擦嘴角滴落的血迹,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好几岁。 他的命是楚家之主楚允谦救下的,因此他对楚家倾注了几乎所有的感情。 不管什么原因,他都不希望,楚家最终踏入自相残杀的悲惨结局。 可是,这个结局终究还是躲不过去,或许这本就是宿命吧! 长剑缓缓出鞘,楚仁那几乎完美的脸颊,倒映在剑身上无比清晰,就连他嘴角的笑容都清晰可见。 在花灵琇、任长兴等人的注视下,楚仁手中长剑拖地,以并不快的速度,直接从首当其冲的楚涵脖颈间划过。 “呃…嗯…” 晕厥昏迷中的楚涵,似乎拥有了意识一般,抽搐着身子伸手捂住了脖子,嘴里发出一阵痛苦的呜咽。 不过,他终究还是没能醒过来,伴随着殷红的鲜血,不断从指缝间缓缓流出,他抽搐着的身子,慢慢归于平静…… 楚仁却丝毫没有想要停手的意思,他甚至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似乎一切与自己并无关系。 他的脚步均匀在人群中穿梭,手中长剑不断从一个又一个楚家之人的脖颈间游走而过,一个又一个手捂脖子的楚家之人,在半昏半醒之间,一脸痛苦地抽搐而亡。 鲜血染红了地面,同样也刺激着在场之人的神经。 看着楚仁面不改色的身影,司徒知礼的眸子里,渐渐露出了兴奋的光芒,就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花灵琇的脸色则是渐渐变得诧异,再从诧异变成了欣赏。就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到,楚仁让她越来越喜欢了。 唯独任长兴有些愁眉不展,楚仁表现得越出色,他心里就越不安。 很快,之前那些昏迷不醒的楚家人,就只剩下楚宏良一个活口了。 楚仁自然没有想过要放过他,他以同样的方式,划破了楚宏良的喉咙。 鲜血涌现,楚宏良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全身抽搐,反而猛地惊醒,跃身而起对着楚仁一掌而来。 他到底是聚池境的高手,生命力可比楚涵等人顽强多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所有人,一时半会全都没回过神来。 然而,楚仁却仿佛后背长了眼睛一般,猛地向后下腰,手中长剑直接洞穿了楚宏良的咽喉。 “额……” 楚宏良登时怒目圆睁,张了张口也未得其声,脑袋很快就无力垂了下来。 最先回过神来的花灵琇,深深看了一眼楚仁,难怪他之前能够察觉到自己的存在。 随即,其他三人也相继反应了过来,司徒知礼直接飞身来到楚仁面前,快速将他拽了起来,一双眼珠子不停在他身上扫视的同时,还不忘关切询问:“你没事吧?” “没事!”楚仁笑着摇了摇头。 “没事就好!”司徒知礼拍着胸口,长长出了一口气。 楚义见状,也不由松了一口气,任长兴却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大!” 声音虽然不大,可还是落在了司徒知礼耳朵里,微微一愣之后,司徒知礼红着脸嗔了他一眼,小声道:“你都没试过,怎么知道大不大?” “目测!” 楚仁努力咳了咳,以便掩饰自己内心的尴尬! “怕是测过不少吧?” 然而,司徒知礼似乎并没有想要放过他的意思,双手扯着楚仁的胳膊,不断靠近自己。 “没有的事情!” 楚仁故意佯装镇定。 “是吗?” 好在司徒知礼很懂分寸,一触即离,送来楚仁手臂的时候,还不忘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那就好好表现哦!” 楚仁顿时觉得头大如斗,他突然发现,摊上这么一个妖精未婚妻,恐怕也不见得,会是一件特别轻松的好事。 别的不说,至少精神上应该不会太轻松。 第14章 太苍学府 刺鼻的血腥味,很快就传遍了附近山头,正在下山的楚雄,在闻到味道的一瞬间,突然心头一震,脚下陡然加快了速度。 纵然他内心不愿意承认,可他也知道,今日带出来的楚家之人,十有八九是死得差不多了。 不然的话,山顶怎么会有,如此浓郁的血腥之气传出呢? “城主大人,这些人可全都是死有余辜,这一点,万望城主大人替晚辈作证!” 料理完楚家一众人之后,楚仁又一脸堆笑地看向了任长兴。 虽然他将任长兴这个一城之主,被动拉上了贼船,可是楚仁有信心,任长兴并不会当场翻脸。 至于以后,他倒不至于怕了任长兴。 被他将了一军,任长兴内心虽然有几分不甘,但还是哈哈笑道:“贤侄放心,不光是我,这一点花仙子同样可以作证!” 不过,他却需要花灵琇的明确态度,毕竟他是跟着花灵琇的脚步,跑到了仁寿山来,如果连花灵琇都不看好楚仁的话,那他就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楚仁,丢掉更大的利益。 但,如果花灵琇的确看好楚仁,那就另当别论了,毕竟人家身后可是太苍学府。 花灵琇瞥了他一眼,微笑道:“那是自然,以下犯上者,其罪当诛,我们碎云帝国的律法本就如此!” 任长兴心里那点小九九,她怎么可能看不清楚? 他既然有心拉她蹚浑水,花灵琇也不妨告诉他,自己的态度。 说实话,从自己徒弟司徒知礼口中,得知楚仁名字的时候,她并不看好两人之间所谓的一纸婚约。 可是,打前天夜里被楚仁察觉到踪迹,到今日在仁寿山看到楚仁一举一动的表现之后,她心里,突然对楚仁这个少年,多了几分期待。 听到花灵琇的回答,任长兴眸子陡然一缩,他不知道花灵琇为何会对楚仁刮目相看,可是他却能够听到她,言语间隐藏不住的欣赏。 看来,他得对楚仁重新待价而沽了。 “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那我就先行告辞了!” 心中打定主意,任长兴也没有了多做停留的意思,当即拱手告辞。 望着任长兴的马车渐行渐远,楚仁眸子里闪烁起了诡异的光芒。 果然,能够成为一城之主,任长兴的城府无可挑剔,正因为如此,楚仁才发觉,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而花灵琇的种种表现,也印证了他之前的猜测,前天晚上潜入楚家之人,必定是她无疑了。 只是,楚仁想不通,以她太苍学府导师的身份,为何会做出夜潜别苑的举动。 “楚仁,方便聊聊嘛?” 然而,不等楚仁理清头绪,花灵琇已经来到了他身旁,笑盈盈地盯上了他。 犹豫片刻,楚仁跟随她来到了一旁的柳树下,而司徒知礼却来到了楚母墓前,静静盯着眼前的无字墓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墓前草已深,淹没了她的小腿。 “花前辈,有事不妨直说?” 楚仁可不会傻到以为,花灵琇突然出现在仁寿山,会是那么凑巧的一件事。 花灵琇背对着他,突然问道:“你觉得知礼那丫头如何?” “很漂亮!”虽然不知道她为何会问及此事,但楚仁还是如实回答。 “很漂亮?” 花灵琇惊讶转身:“难道没有其他了嘛?” “呃?” 楚仁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前辈指的是哪一方面?” 他有些摸不清楚花灵琇的心思。 “方方面面!” 花灵琇一脸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似乎是在有意把关着什么。 楚仁想了想,据实说道:“其他方面,晚辈不曾见过,不敢妄加揣测!” “你倒是很有趣!” 花灵琇由衷笑道:“过了今日,知礼丫头就要跟我一道前往太苍学府了!” 楚仁一点也不意外,转头看了一眼司徒知礼,道:“以后,就有劳前辈费心照顾她了。” 看着他平静若水的脸色,花灵琇挑眉道:“你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楚仁笑了笑:“之前前辈自报家门的时候,晚辈已经料想到了。” 这倒是实话,当花灵琇说出她来自太苍学府的时候,楚仁就已经想到了这些。 何况,她既然已经收了司徒知礼,离开南岭城前往太苍学府,只是时间问题,楚仁并不惊讶。 看到他表现出来不似这个年纪的稳重,花灵琇突然道:“你自己的未婚妻,你难道不想自己照顾?” “前辈的意思是?”楚仁突然心中一动,想到了某种可能,难得地表现出了一丝激动。 “我还以为你的表情永远都不会变呢?” 见楚仁脸上神色终于出现了变化,花灵琇难得地调侃了他一句,道:“我那徒儿痴心,想让我破例带你一同前往太苍学府,不知你意下如何?” 放开天赋不说,对于楚仁的心性,她还是蛮欣赏的,更何况,从楚仁之前,面对楚宏良临死反扑的表现来看,她并不觉得楚仁很弱。 正是因为如此,花灵琇才会临时改变了主意,有意帮楚仁一把。 但是欣赏归欣赏,花灵琇并没有一语道破,而是将个中功劳,归于了司徒知礼身上,既然自己徒弟喜欢他,那她不妨撮合两人一二。 “太苍学府!” 楚仁沉吟片刻,深深看了一眼司徒知礼,道:“那自是甚好,只是晚辈要以何种身份进入太苍学府呢?” 听到自己并非是被花灵琇看好,而是因为司徒知礼的缘故,才有缘于太苍学府,楚仁心中虽然有些许失落,但却在心中,对司徒知礼更加感激了几分。 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他与司徒知礼尚未喜结连理,在此等情况下,司徒知礼居然能够想到拉他一把,足以可见她的人品。 能够遇见如此佳人,绝对是楚仁几世修来的福气,如何能不让他心生涟漪? “身份的事你不用操心,我自有办法!” 楚仁能够答应,花灵琇并不意外,毕竟这可是一步登天的机会,多少人梦寐以求都求不来的好事,要是楚仁拒绝她才会感到意外。 第15章 山雨欲来 楚仁应了一声好,道:“前辈打算什么时候起程?晚辈一会回去准备准备!” 具体什么办法,他没有过问,既然花灵琇把话撂下了,楚仁相信她肯定有办法,让自己进入太苍学府。 “那就明日吧!” 几乎没有任何思考,花灵琇就一锤定音:“明日一早,我们在南岭城城门口汇合!” “好!” 楚仁同样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应了下来。 对于楚家,他并没有太多留恋,一个不认可他楚仁的家族,同样也得不到他的认可。 而且,父亲归期未知,楚仁也不想浪费大好时间,在楚家与崔氏勾心斗角。 至于有些事,等他变得强大起来,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那就这么说定了!” 花灵琇笑了笑,招回了楚母墓前的司徒知礼,直接乘坐马车离开了。 马车远离了墓地之后,司徒知礼这才转头看了一眼车厢,开口问道:“师父,您怎么改变主意了?” 虽然,她之前一直在楚母墓前,可是,楚仁与师父的对话,她一字不漏全都听在了耳朵里。 面对徒弟的惊讶,车厢内的花灵琇神秘一笑,道:“为师发觉,这个楚仁是一个很有潜力的年轻人。” “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虽然司徒知礼并不清楚,师父口中的潜力指的是什么,但却还是开心笑道:“这样一来,他就再也不用留在楚家受气了!” 师父看重楚仁什么,她并不想知道,她只需要知道,楚仁能够跟她一起去太苍学府,这就足够了! 突然,她又似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对了师父,你说楚仁母亲的墓碑,为什么会是一座空碑呢?” 听到她的话,花灵琇突然一怔,忍不住掀开窗帘向后面望了望。 脸上却多了几分疑惑,如果司徒知礼没有提及此事的话,她差点就忽略了这个细节。 墓已陈,为何碑却空着? 按理来说,纵然是寻常人家,也不可能出现如此纰漏。 “这个,为师也不太清楚!” 嘴上虽如此回答着,可是她的心里却是疑云密布。 楚雄从仁寿山回来之后,第一时间就去见了崔氏。 “雄儿,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楚家幽静庭院中,崔氏正认真裁剪着院中的梅枝,脚步声响起的时候,她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来了。 “娘,孩儿失手了。” 满头大汗的楚雄,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 “失手?怎么会失手?” 听到他的回答,崔氏手中的枝剪陡然一顿,一脸不可思议地转过头,却恰好看到了楚雄被揍成猪头的脸。 她顿时扔掉手中的枝剪,快步来到楚雄身前,抚摸着他的脸颊,一脸心疼的道:“雄儿,你的脸怎么了?” 楚雄咬牙切齿道:“楚仁那家伙,不知什么时候,居然暗中喊了司徒知礼做帮手!” 崔氏的脸色瞬间暴怒:“这么说,你的脸也是拜她所赐?司徒知礼这个贱丫头,居然如此不知好歹,她是不想活了吗?” “任长兴呢?他不是也去了仁寿山嘛?” “他是去了仁寿山,可是那司徒知礼身后站着一个名叫花灵琇的女人,吓得他连个屁都不敢放!” 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母亲居然知晓任长兴去了仁寿山一事。 “花灵琇?怎么没听说过她的名字,她什么来历?” 崔氏当即错愕,别说是南岭城并不存在花灵琇这一号人物,就连崔家,也似乎并未提及到此人,那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楚雄解释道:“是太苍学府中人!” “太苍学府?” 崔氏惊道:“她为何会出现在南岭城?莫不是?” 她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一种连她自己都不愿意相信的可能。 下一刻,楚雄直接将她心中的疑云彻底粉碎:“没错,她收了司徒知礼为徒。” 崔氏立马倒吸了一口冷气,却又听到儿子说:“不过,她对楚仁的态度并不怎么样!” “情理之中!” 崔氏斟酌了片刻,道:“既然暂时收拾不了司徒知礼那贱丫头,那就先收拾掉楚仁那废物好了!” 面对太苍学府中人,在没有搞清楚她的身份之前,崔氏并不敢贸然得罪。 任长兴一路而来,并没有见到楚雄的身影,直到进城,他才知道,原来楚雄已经先他一步回到南岭城了。 这让原本想走一趟楚家的他,瞬间变得犹豫了起来,踌躇半晌,任长兴最终还是打消了去楚家的念头。 连花灵琇都站在楚仁一边了,这趟水真的是越来越浑了。 作为一名大局掌控者,及时抽身弃车保帅的道理,他比任何人都懂。 正午过后,楚仁从仁寿山返回了楚家。 他回来的时候,楚家看上去一片祥和,似乎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就连楚宏良等一众楚家之人的行踪,似乎也没有一个人去关心。 可是楚仁却知道,这一切都是山雨欲来的宁静。 将楚义安顿在他所在的庭院,并叮嘱他好好养伤之后,楚仁径直朝自己的庭院走去。 “二少爷,多加小心!” 临走的时候,楚义突然喊住了他,满是惭愧地说了一句。 在仁寿山上,他被中年人重伤,已经失去了保护楚仁的能力。 楚仁回眸,展颜一笑:“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他不管崔氏在憋什么阴谋诡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好。 当楚仁来到自己庭院的时候,神色很快就冷了下来,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 院门敞开着,院子里集满了人,崔氏端坐在院中的石凳上,肿着脸的楚雄,正一脸阴狠地站在她身旁。 等到楚仁进门之后,庭院大门突然关闭,院中的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 “楚仁,作为楚家弟子,你居然胆敢残杀同门,你可知罪?” 楚仁站定,脸色阴沉如水的崔氏,直接率先发难。 撕破了脸皮的崔氏,已经没有耐心去做表面功夫了。 随着她一句话落下,周围的那些楚家之人,全都一脸愤怒地看向了楚仁。 楚仁抬头,并没有理她,冰冷的眸子扫了一眼楚雄:“看来,你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了!” 被他扫了一眼,楚雄突然觉得心脏骤然一缩,那不含一丝感情的眼神,让他发自内心恐惧。 第16章 梦里拂晓 崔氏当即起身怒目而视:“放肆,死到临头,居然还敢恫吓我儿?” 被楚仁无视,崔氏瞬间感觉自己的威严遭到了极大的挑衅,更何况,胆大妄为的楚仁,居然敢当着她的面,威胁她的儿子。 这已经不是挑衅那么简单了,而是将她崔氏的脸,按在地上疯狂摩擦,是可忍孰不可忍! 楚仁冷笑一声:“恫吓?如果不是看在他与我有一半血缘关系的份上,我早就送他上西天取经了!” 楚家有哪些厉害人物,楚仁心知肚明,除了他父亲楚允谦之外,就是楚家的四位长老了。 四大长老的排名,则是按照他们自身实力来定的,大长老实力最强,四长老实力最弱。 楚仁刚刚进来的时候,大致扫了一眼,楚家大长老并不在人群之列。 这也就意味着,在场这些人,实力最强者,顶多也就在聚池境而已。 这般修为,楚仁并不惧怕,突破了七窍凝府境之后,楚仁有绝对的信心,即便是面对聚池境,他也有一战之力。 这也是为什么,他表现得如此淡定的原因。 “找死,给我废了他!” 崔氏阴冷的眸子里,闪现出嗜血的光芒,一声令下,周围那些楚家弟子,皆一脸残忍的朝楚仁围了上来。 如果放在平时,他们这些普通弟子,虽然暗地里对楚仁嗤之以鼻,可谁也没有勇气真敢对他动手。 不管怎么说,楚仁都是楚家二公子。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不是?有了崔氏这个楚家主母给他们撑腰,他们的腰杆子瞬间挺直了! 望着周围蠢蠢欲动的楚家弟子,楚仁眼中冷芒闪烁:“我给你们一个机会,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他倒不是怕波及无辜,这些人居然能够在崔氏的蛊惑下,出现在他的庭院里面,那就算不得无辜了。 虽然楚家这些弟子,大都处于引息境、凝府境,在他面前连菜鸟都算不上。 可毕竟人数不在少数,如果死磕起来,对他的体力消耗不小,如果可以,楚仁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因为他们去消耗体力。 “你这废物,口气倒是不小,受死吧!” 听到楚仁的话,楚家弟子皆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甚至有人当即怒不可遏,直接对他发起了猛烈攻击。 见有人争先,其他人自然也不愿意落后,对付一个嗜睡痴傻的废物,对于他们而言,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 更何况,崔氏已经开口,谁先弄死楚仁,谁就可以拔得头功不是? 见到这一幕,崔氏眼角笑意不断扩散,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楚仁凄惨的下场。 就连他身旁,险些被楚仁一眼吓傻的楚雄,都露出了畅快的笑容。 唯独崔氏身后,头发花白的老人面无表情,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他正是楚家四长老楚澧,此人与楚家长老楚宏良关系匪浅。 他原本并不喜参与楚家尘事,只是在听闻,楚宏良被楚仁害死一事之后,才被崔氏说动的。 “找死!” 楚仁嘴角微微上扬,那名冲的最快的楚家弟子,刚来到他身边,尚未反应过来,就被楚仁直接一把掐住脖子提了起来。 随即在众人的目光中,楚仁手掌稍稍用力,那名楚家弟子,就直接被他扭断了脖子。 见此情形,楚家其他弟子脚步微微一顿,有些反应不过来。 “咦?” 原本面无表情的楚澧,突然轻咦一声,惊道:“此子有些古怪!” 崔氏同样忍不住眸子一眯,楚雄直接震惊的张大了嘴。 被楚仁扭断脖子的那名楚家弟子,实力很不弱,已然达到了八窍凝府境,谁也没有想到,居然会被楚仁抬手间秒杀了! 这一刻,周围顿住脚步的楚家弟子,全都愣住了,有些人心里甚至打起了退堂鼓! 而楚仁,已经漫不经心地将手中的尸体扔在了地上,顺便将他手中的长剑拿了过来! “大家一起上!”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嗓子,瞬间将众人的心思拉了回来。 一瞬间,楚家弟子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一般,悉数疯狂涌来。 “梦里拂晓!” 面对周围而来的楚家弟子,楚仁脸色不变,手中长剑突然旋转周身。 一道耀眼刺目的剑光突兀出现,宛如星光划破夜空,将在场每一个人的脸映得煞白。 不等周围那些楚家弟子做出任何反应,无数人就被瞬间拦腰斩断。 比较靠后的那些人,相对比较幸运,只是身体仿佛被重击了一般,狠狠撞飞了出去。 楚澧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崔氏面前,他双掌撑开,一道掌罡自身前形成,将自己与崔氏母子牢牢护在其中。 但凡有楚家弟子撞上掌罡,瞬间口吐鲜血昏死过去,或是直接被震死。 在一片哀嚎与无尽的鲜血当中,楚仁收剑,傲然而立。 此时的他,全身遍布狂暴气息,仿佛一尊远古凶兽,让人不敢直视。 连楚仁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一剑的威力,会是如此之强,一剑之下,院落中能够站起来的楚家弟子,已经寥寥无几。 倒在地上哀嚎者,也不足之前三分之一,有一大半人,已经永远躺在这里了。 要知道,“梦里拂晓”不过是楚仁在修炼《太上梦玄录》之时,在半梦半醒之间,偶然学到的一招剑式而已。 甚至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这一招剑式,到底来自哪里,他只记得当初,有一个影子,在他脑海中不断地演练这一招,莫名其妙他就跟着学会了而已。 这也是迄今为止,楚仁学会的唯一一招剑式,楚家虽然有套威力不俗的“落雪剑法”,可他压根连翻都没来得及翻过。 终于,楚仁的目光落在了崔氏脸上,可他却在崔氏脸上没有看到任何惊慌,有的只是微微惊讶! “还有什么手段?一并使出来吧,今日,我便一并接了!” 楚仁的声音很冷,冷得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 崔氏刚要开口,楚澧却先他一步开口了。 “三长老楚宏良,真的被你害死了?” 他的声音很轻,但却很威严,宛如他威严的脸。 “老四,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在楚仁打量着楚澧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楚义的声音。 刚刚,他服用了一粒疗伤丹,正准备运功疗伤,却被这边的打斗哀嚎声给惊动了。 害怕楚仁出事,他立马赶了过来,却看到了眼前,这让他震怒的一幕。 第17章 崔氏的城府 众多楚家弟子躺在地上,死的死,伤的伤,残的残,让他这个一心为楚家着想之人,如何能不痛心? 最让他生气的,还是楚澧这个生性纯良正直的四长老,如今居然站在了楚仁对立面。 望着走进庭院的楚义,楚澧脸上浮现一丝纠结:“二哥,可是他害死了三哥?” 四大长老里面,平日里就数三长老楚宏良与他走得最近,如今却被楚仁给害死了,纵然他是家主之子,楚澧心中还是憋着一口恶气。 楚家的家风很严,不管是什么原因,楚家弟子不得自残,这是家主楚允谦亲自定下来的规矩。 如今,这个规矩却被楚仁破了,楚澧可不管他是什么身份。 “老三是咎由自取!” 楚义说着,看了一眼崔氏,他心里明白,楚澧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其中肯定少不了她的影子。 楚澧怔了怔,指着地上的尸体道:“可他坏了规矩,杀了这么多楚家弟子。” 楚义会向着楚仁,他早就料想到了,不管楚仁这个二公子多么不堪,这些年来楚义都对他格外关照。 “够了,你别忘了,他可是楚家二少爷。” 楚义眸子逐渐冰冷,喝道:“更何况,是他们坏了规矩在先,这种人该杀!” 他心里自然明白,楚澧之所以如此针对楚仁,不过是因为楚宏良的死而已。 楚义可不想看到他,在崔氏的蛊惑下,变得黑白不分胡搅蛮缠,毕竟,楚宏良死的一点都不冤。 “二哥,你好糊涂,如果不是他害死了三哥,又怎么会发生后面的事?” 被楚义呵斥,楚澧的脸上也浮现出些许怒意:“二少爷怎么了?二少爷难道就可以坏我楚家规矩了嘛?” 他似乎有些看不懂楚义了,他向来不是处处为楚家着想嘛?怎么遇上楚仁的事情之后,就变得如此不可理喻了呢? “我亲眼所见难道比不上你道听途说?” 楚义彻底怒了,眼睛直勾勾看向崔氏,并不是因为楚澧三番五次的顶撞,而是因为崔氏处处机关算尽。 外人不知道,可是楚家大部分人都很清楚,楚澧天生心智不全,崔氏居然连他都算计在内了,如何能叫他不生气? 这些年来,他楚义为楚家兢兢业业,是最不希望看见楚家自相残杀的人,可是崔氏却因为一桩婚约,想要杀楚仁,他如何能不怒? 如果她不是楚家主母,楚义真想一掌毙了她。 看到楚义如此神情,楚澧顿时沉默了,“难道真的是这样吗?” 他心里此刻已乱如麻。 见状,崔氏脸上露出一抹讥讽:“如此说来,二长老是要包庇楚仁这个杀人凶手了?” 崔氏可不管楚宏良一众人,到底是怎么死的,这笔账她都得算到楚仁头上,要不然的话,怎么定他死罪呢? “主母,得饶人处且饶人!” 楚义并没有回答她,而是立身站在了楚仁面前,冷冷看着崔氏。 他虽不喜崔氏,却也没有与她死磕的想法,他只想保住楚仁而已。 只要楚仁安然度过今夜,明天等他跟花灵琇去了太苍学府,一切都将迎刃而解。 崔氏突然笑了起来,笑容阴沉宛如雷暴前夕:“好,很好,既然你找死,那我就成全了你!” 她既然已经决定了要楚仁死,那么不论是谁,只要挡在了他面前,她都不会心慈手软。 看了一眼身前的楚澧,崔氏向后退了半步:“四长老,给我杀了他们!” 楚澧却没有动,他脑子里还在思考,到底是楚义在说谎,还是崔氏在说谎。 见他不动,崔氏瞬间面露不悦:“四长老?你以为没有楚义帮忙,那楚仁能杀得了三长老嘛?” 闻言,楚澧瞬间双目充血,猛然抬头看向楚义,一字一顿道::“二哥,当真如此?” 他心里对楚义还存在最后一丝幻想。 楚义却只是冷冷扫了他一眼,没有任何言语。 楚澧心中的最后一丝幻想破灭,当即怒吼一声,一拳直取楚义面门。 他并不知道今日仁寿山上除了楚仁二人,还有花灵琇师徒,以及城主任长兴。 他更不相信,楚仁有杀死楚宏良的实力,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愚蠢!” 楚义冷哼一声,开拳迎上,只听“轰”的一声,两人各自后退几步,很快就再一次交缠在了一起。 夕阳斜,暮色近。 楚仁庭院当中,两道异常强悍的气息,交缠在一起,速度快到压根看不到人影。 漫天残影中,时不时有碰撞声不绝于耳。 谁也没有注意到,此时此刻,一道全身笼罩在披风中的身影,正站在距离楚仁庭院不远处的屋顶上。 在他的后背,背着一个长方形的灰布包袱。 与此同时,楚仁动了,宛如上古凶兽一般的身影,携带着异常狂暴的气息,手中长剑泛着幽幽寒光,直奔崔氏咽喉。 “娘,小心!” 楚雄瞬间大惊,连忙出声提醒。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崔氏脸上非但没有出现任何惊慌之色,反而露出了些许讥讽。 就在楚仁手中长剑,距离崔氏咽喉不足一拳距离的时候,一脸冷笑的崔氏,突然闪电般探出右手。 “叮!” 下一刻,楚仁手中的长剑直接被她双指夹住,任凭楚仁如何用力,都无法再寸进分毫。 “不好!” 楚仁瞬间大惊,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一直以来文文弱弱的崔氏,居然是个高手。 不光他没有想到,就连楚雄此刻都愣住了,在他的记忆中,自己的母亲,一直都是个普通女人。 由此可见,这些年崔氏隐藏的到底有多深。 等到楚仁反应过来,准备弃剑而退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崔氏夹住长剑的同时,左手同样闪电般伸出,直接一掌拍在了楚仁的胸口处。 在场谁也没有注意到,就在崔氏掌落楚仁胸口之时,他腕间臂环上,一道萤弱光芒一闪而逝! “噗嗤!” 一口血箭喷洒入空,楚仁的身体瞬间以更快的速度倒飞了出去,而他的意识也渐渐变得迷糊起来。 一击得手,崔氏并非就此作罢,瞬间调转手中长剑,曲指轻弹,长剑如同闪电般咻然刺向楚仁。 眨眼间,长剑已然后发先至,眼看就要没入楚仁身体,崔氏脸上笑意也随之扩散。 可是下一秒,异变突生! 一道鬼魅般的身影,突兀出现在了楚仁身边,伸手一探直接将楚仁,从半空中捞了起来。 紧接着,来人脚尖轻点剑尖,微微借力,化作一道流光远遁而去。 “该死!” 等到崔氏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人已经带着楚仁,消失在了夕阳中。 眼看被人搅了局,崔氏的脸色瞬间变成了猪肝色,怒骂一声后,一脸阴鸷的她,将目光放在了正在交战的楚义与楚澧二人身上。 她并没有安排人去追,因为她心里很清楚,完全没有那个必要,她也不指望楚家这些废物。 第18章 唯义当先 “嘭!” 在崔氏的注视下,楚义与楚澧的战斗很快就分出了胜负。 伴随着一声轰响,楚义直接被楚澧当胸一掌,从半空中拍落下来。 “噗嗤!” 摔到地面上的楚义,直接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要算修为,他比楚澧强出不少,奈何在仁寿山的时候,他被人重伤,实力发挥不出自身一半。 之前,他还勉强可以与含怒出手的楚澧打成平手。 可是,看到崔氏出手,顷刻间就重伤了楚仁,他瞬间失神,这才被楚澧抓住了机会,直接一掌结束了战斗。 直到摔落在地,楚义这才回过神来,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崔氏:“你…是…命玄境?” 崔氏出手的那一刹那,他甚至感觉到了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宛如奔腾不息的江海,直接将庭院笼罩其中。 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犹如一叶渺小无助的扁舟,任由江海之流推动漂浮。 这也是为什么,他被震惊到连自身伤势,都顾不得去端详的原因。 南岭城谁不知道,楚家主母崔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可当有一天,你突然发现,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居然变成了豺狼虎豹,这种巨大的落差,一时之间如何接受得了? 同样惊讶的,还有随后落身下来的楚澧,虽然他并不清楚,崔氏的实力有多强,可是但凭她刚刚泄露出来的气息来看,也绝对弱不到哪里去。 不过,相比于楚义,他心中的惊讶聊胜于无。 由于自身缺陷原因,楚澧从来都不是一个有过多思想之人,对于他而言,崔氏有没有修为,他并不是特别在意。 “是不是命玄境与你何干?” 崔氏一双阴冷的眸子,死死的盯着楚义,一步步向他走去:“你一次次与我作对,难道就不知道,我得忍耐终究是有限度的嘛?” 此刻的她,就像是一条吐着信子,浑身散发出刺骨气息的毒蛇,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咳咳!” 楚义再次咳出几口血水,抬头直视着已经来到身旁,正恶毒俯视着自己的崔氏。 “你想怎样?” 他从崔氏的身上,清晰感受到了浓烈的杀机,可他并没有选择屈服。 人如其名,大丈夫立于世,唯义当先。 “怎样?” 崔氏狞笑一声,直接抬脚踹在了他的下巴上。 暮色如烟,血溅长空,宛如娇艳飞虹,令一片苍茫涂上浅浅印痕! 宛如生命短暂,那一抹印痕仿佛宣纸泼墨,片刻即散落于地,很快就变得沉暗。 只留下点点红里透白的晶莹,在暮色里散发着微弱的光亮,走近了看,居然是些许被震碎的牙齿。 楚义本人,则被崔氏这一脚踹得翻了两个跟头,狼狈不堪地趴在了地面上。 挣扎着抬起头,他已经被磕得满脸鲜血,但却依旧平静,就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怎样?” 面色狰狞的崔氏,并未就此放过他,而是一脚狠狠踩在了楚义,支撑着脑袋的手臂上。 “我要让你知道,跟我作对的下场!” 伴随着她近乎愤怒的嘶吼,脚下也在不断用力。 “咔嚓!” 不消片刻,楚义的一条胳膊,居然就这样被她硬生生踩断了。 “呃!” 一声痛苦的嘶哼,从楚义鼻腔里传出,仿佛野兽沉闷的咆哮! “咔嚓!” 崔氏却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许是觉得不过解气,她直接将楚义另一条胳膊也踩断了。 “废物,也敢阻我之事?” 浑身充满戾气的崔氏,一脸不屑地俯视着脚下蝼蚁,眼中不含半分怜悯。 一声低沉的嘶吼过后,楚义的脑袋,再一次无力的摔到了地上。 身体上剧烈的疼痛,差点让他晕厥过去。 强行保持着最后的清明,楚义擦着地面转过半个脑袋,用眼角余光看向了崔氏。 “多行不义必自毙!” 嘴角血如泉涌,断断续续、口齿不清地说完这句话,楚义脸上露出了一丝担忧。 他用余光扫了一眼,神秘人带着楚仁离开的方向,只能在心中祈祷楚仁平安无事。 如果楚仁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叫他如何向家主交代? 一丝疲倦涌上心头,双眼不自觉缓缓合拢,楚义脑海中依稀浮现出,家主离开前对他的嘱托。 “保住仁儿性命!” 话不多,只有一句,语气很沉,宛如托付终身。 “找死!” 仿佛受到了某种轻辱,崔氏眸子骤然收缩,一脚直接踹向了楚义头部。 “嘭!” 一道重物撞击的沉闷声音随之响起,但却并没有想象中,鲜血飞溅、脑浆四溢的场面。 只见,楚澧的身体,宛如断线风筝一般,倒飞了出去,直接撞在了庭院大门上。 原来,就在刚刚,崔氏准备对楚义痛下杀手的时候,楚澧及时出手阻拦了。 结果可想而知,崔氏轻而易举一脚将他踹飞了出去。 崔氏毒蛇般的眸子,冷冷注视着从地上狼狈爬起来的楚澧,漠然道:“你敢阻我?” “属下不敢!” 楚澧伸手擦了擦嘴角流出的血迹,抱拳道:“属下只想知道事情原委!” 他阻拦崔氏,并不是因为对楚义有怜悯之心,而是他想搞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毕竟一起共事了这么多年,他不相信楚义会无缘无故对楚宏良下杀手。 更何况,就他刚刚与楚义交手来看,楚义身上有着很严重的伤,以他对楚宏良的了解,他没有这个手段。 “重要嘛?” 崔氏眼中杀意凌然:“如果你再敢阻拦,我不介意杀了你!” 冰冷毫无感情的语气,任谁都听得出来,她不像是在开玩笑。 虽然心里万般不愿,楚澧最终还是妥协了,他可不想拿自己的生命做筹码。 楚义终于还是没能抗住,眼皮传来的沉重压力,脑袋贴地失去了意识。 他那驼了半生的后背,终于挺直了一回。 崔氏冷哼一声,轻挑之前掉落脚下的那柄长剑,瞬间贯穿了楚义咽喉。 见此情形,楚澧忍不住眉头微皱,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崔氏如此狠辣的一面。 入夜,南岭城灯火通明。 回到城主府的任长兴,一个下午都不曾真正安心,仁寿山发生的种种,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整整一个下午,他都将自己关闭在城主府的府楼当中,没有人知道他在做什么。 但是熟悉他的人心里一定清楚,任长兴这是遇到了棘手的烦心事。 府楼的灯火亮起时,任长兴正负手站在府楼最高层,面对楚家的方向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楚家那边隐约有火光亮起,他皱起的眉头,这才缓缓舒展开来。 不多时,便有人前来禀报,说是楚家不知怎的,突然失火了,问他要不要前去看看情况。 任长兴却以城主府向来不插手其他两家之事拒绝了。 对于楚家突然失火一事,南岭城几乎所有人,全都持观望态度。 今夜对于司徒家而言,注定是值得振奋的一夜。 司徒家的大小姐,南岭城的天之骄女司徒知礼,即将进入太苍学府修学,当这一消息不胫而走的时候,整个司徒家全都洋溢在喜庆当中。 至于身为丫头的知了,几乎被所有人自行过滤掉了。 为此,司徒书珩还特意设宴,隆重款待了花灵琇。 花灵琇本不喜这等热闹场面,但是看在司徒书珩诚意满满的份上,也不好直接拒绝。 毕竟,她这才刚刚收下司徒知礼与知了,面子上总得过得去才行。 席间,有下人来到司徒书珩身边低声耳语。 “什么事啊爹?” 看到他们神神秘秘的样子,好奇心被勾起的司徒知礼不由问了一句。 “没事!” 司徒书珩挥手支走了下人,深深看了一眼女儿。 有人欢喜有人愁。 楚家隐约可见的火光,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才渐渐消失。 第19章 楚仁夭亡 翌日,旭日初升。 早已收拾好行装的司徒知礼与知了,在师父花灵琇的陪同下,早早就来到了南岭城城门口。 今日的司徒知礼,身着紧身洁白轻裘,这一身打扮,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完美的暴露在了大众视野当中。 不光是她,就连知了都换了一身装束,火辣性感的红色甲胄,使得她的身材更加凸凹有致。 虽然比不上司徒知礼那么惹眼,但却别有一番风味。 她们两个人站在一起,形成了非常鲜明的对比,但却万分吸睛。 早已习惯了别人眼光的司徒知礼,一脸古井无波,给人一种不可亵玩的感觉。 而初换风格的知了,则略显娇羞,让人不自觉心生怜爱。 强烈的视觉反差,自然让城门口偶尔路过的行人,纷纷驻足侧目。 更别说,在她们身旁,站着一位风韵更甚的冰山美人。 司徒书珩站在司徒家的“夫子楼”顶,面向城门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虽然,他的眼睛里看不到女儿的身影,可是他却能感觉到女儿的气息。 作为父母,儿女头一次离开自己,心里免不了各种担忧,当然,还有难以释怀的不舍。 在他身旁,站着一位身形雍容的妇人,同样一脸不舍地望着城门方向。 看其面容,与司徒知礼有几分相似,她不是别人,正是司徒知礼的母亲。 两人皆无言,一缕愁思上心头。 时光如梭,流窜指缝。 随着时间不断推移,司徒知礼的脸上渐渐浮现焦急之色。 “怎么还不来?” 她瞥了一眼,明显有些不耐烦的师父花灵琇,心里顿时乱作一团。 对于楚仁,司徒知礼也算不上有多了解,她对楚仁的基本认知,与南岭城其他人一样,都停留在外界传闻上面。 但是,自从最近见了两面之后,司徒知礼心中觉得,楚仁跟传闻中不一样。 至于说,具体哪里不一样,她自己也道不清楚。 她只知道,自己对楚仁心存好感。 或许,她对楚仁的好感,仅仅是始于孩提之恩;亦或许,她对他的好感,仅限于颜值。 具体为何,就连她自己,也拿捏不稳。 “小姐,那个楚仁他该不会是不来了吧?” 知了眉宇间多了几分反感,对于声名在外的楚仁,虽未谋面,但她心里对其真不怎么喜欢。 她们已经在此,等候了近乎一个时辰,到头来却连楚仁的影子都未曾见着,如何能叫她不生气? 司徒知礼一边偷看师父的脸色,一边有些心虚地说:“应该不会吧,昨天他与师父约好了,他应该不像是那种言而无信之人。” 话虽如此,可她心里却一点谱都没有。 一脸难堪的花灵琇,转头望了一眼楚家所在,深吸一口气道:“算了,我们走吧!” 她是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一个时辰的时间,几乎消磨掉了她所有的耐心。 而让她真正生气的,并非一个时辰的等待,而是她心里觉得自己看错了人。 一个连自己时间都管理不好的人,能有多大出息? “师父!” 司徒知礼一听,顿时急了,用试探的语气问道:“要不,我们再等等?” 虽然昨天说好了在城门口碰面,但却没有定下具体时间,兴许楚仁此时正在赶来的路上呢? 在她心里,还留有最后一丝期望。 就在花灵琇准备训诫她的时候,一道身影快步而来,于其身前不远处站定。 “想必这位就是花前辈了吧?” 来人是个中年,衣着朴素,寸头方脸,属于很平庸的长相。 花灵琇瞥了他一眼,“你哪位?” 她明显不认识来人。 “晚辈是楚家下人,此来是想告知司徒小姐一件事。” 衣着朴素的中年人躬身,用余光扫了一旁的司徒知礼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花灵琇警惕地看了他一眼,道:“何事?” 出于对司徒知礼的安全着想,这个节骨眼上,她可不希望一些来历不明之人,太靠近自己徒儿。 见司徒知礼同样面露不解,中年人嘁声道:“司徒小姐,我们家二少爷,他……走了!” “走了?” 司徒知礼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直上心头,忙急道:“什么叫走了?你把话说清楚一点!” “我们家二少爷夭亡了!” 中年人顿时声泪俱下:“昨夜,不知何故,二少爷庭院突然失火,等我们大家发现之时,大火已经将整个庭院无情吞噬……” 说到此处,他已经泣不成声,整个人看上去悲痛欲绝。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司徒知礼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头顶的天空都突然旋转了起来。 如果不是知了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的话,估计她已经摔倒于地了。 “这怎么可能呢?” 她嘴里嘟囔着念道。 “就是,怎么可能呢?” 知了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质问道:“你们楚家哪里失火不好?为何偏偏那楚仁的庭院失火了?” “……” 中年人只管痛哭,也不回答。 短暂错愕过后,花灵琇冷冷注视着中年人,问道:“你怎知我们在此?” 她依稀记得,昨天傍晚时分,有两道隐晦的气息,似乎就是从楚家那个方向传出来的。 当时她正在指导司徒知礼与知了二人修炼,所以并没有在意此事,难道说是楚家真的出了什么变故? 被他盯着,中年人只觉得浑身一阵发寒,连忙伸手拭去脸上泪水,哽咽道:“今日一大早,晚辈就跑去了司徒家,是司徒家主亲口告诉晚辈之后,晚辈这才马不停蹄赶过来的。” 看他并不像是在说谎,花灵琇的眉头深深蹙起。 “可有找到尸骨?” 她总觉得事情有点不太对劲,以她这两次对楚仁的观察,他并不像是那种麻痹大意的主。 上一次她潜入楚家,就是被楚仁察觉到了行踪,由此可见,他的感知能力很强。 这样一个人,庭院失火他会发现不了? “尸骨未存!” 中年人转而看了一眼司徒知礼,悲戚道:“我家主母说了,司徒小姐作为二少爷的未婚妻,具有知情权,还望司徒小姐节哀顺变!” 归于平静的司徒知礼,并没有理他,而是转头望向师父花灵琇,恳求道:“师父,徒儿想去楚家看看!” 即便她对楚仁心存好感,可按理来说,仅仅有过数面之缘的楚仁,应该不会对她的心境,造成如此大的困扰。 可当听闻,楚仁夭亡的消息之后,她明显能够感觉到,自己平静了多年的那颗心,一时之间居然出现了,一种撕心裂肺的悸痛。 “难道是因为,我同情他的遭遇?” 司徒知礼心中这般问自己,但却始终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花灵琇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叹息一声:“丫头,为师陪你走一趟吧!” 这件事发生的特别蹊跷,让她一时半会都有点理不清楚。 感受到师父言语间的关怀,司徒知礼瞬间红了眼眶,一滴清泪划过脸颊。 第20章 云梦城 在中年人的带领下,花灵琇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楚家。 走进楚家的那一刻,司徒知礼只觉得,自己的双腿仿佛灌了铅一般沉重。 来时的路上,她想了很多,越想她就越觉得,楚仁出事发生的太过蹊跷。 尤其是联想到之前的种种,她就觉得这件事,多半跟自己有脱不开的关系。 想及这些,一种负罪感顿时萦绕心头,她甚至在想,如果三天前,自己答应楚仁的退婚,或许他就不会出事。 哪怕让他当一辈子傻子,总好过丢了性命不是? 至于说中年人口中的那一套说辞,司徒知礼全然不信,她又不傻。 来到楚仁庭院,这里的确已经被严重烧毁,就连庭院中的那棵粗壮柳树,都被烧得焦黑一片,眼看是活不成了。 由此可见,昨夜的火势很猛。 只是烧毁后的痕迹,已经被清理了个七七八八。 泪眼摩挲的崔氏,正指挥着楚家一众人,进进出出忙活个不停。 “手脚够利索!” 花灵琇见状,心中顿时冷笑不已。 这里的气息明显是经过处理的,即便如此,她还是能感受到淡淡的血腥味。 那是只有死过不少人之后,才会融入到空气中的味道。 见到她们到来,崔氏抹着眼泪就迎了上来,带着哭腔道:“我那可怜的孩子,没想到就这么走了!” 司徒知礼同样在掉眼泪,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天真地问:“伯母,楚仁是你亲生的?” “非亲生,胜亲生。” 崔氏不着痕迹地瞥了她一眼,不知道她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哇!” 下一秒,司徒知礼直接扑到了她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纵然崔氏心机深沉,也不由愣了片刻。 花灵琇的目光,一直都停留在崔氏身上,似是想要将眼前这位楚家主母看个透彻。 对于她的目光,崔氏丝毫没有感到意外,从她们进门的那一刻起,崔氏就知道她就是儿子口中,那位太苍学府的贵人了。 两个女人彼此对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但是无形中的较量已经悄无声息地拉开了。 让花灵琇有些意外的是,崔氏对上她的目光,居然可以做到面不改色。 崔氏也在悄然打量着她,虽然花灵琇让她感觉很陌生,可是她身上有意无意释放出来的压力,却让崔氏忍不住皱眉。 “此人怕是不简单!” 花灵琇心里对崔氏有了最初的评价。 过了好一会儿,在崔氏怀中哭累了的司徒知礼,终于收起了眼泪。 “司徒小姐,节哀顺变!” 崔氏露出一副慈祥的模样:“事已至此,我们谁都没有料到,身体要紧。” “多谢伯母关心!” 司徒知礼梨花带雨的脸上,终于强挤出一丝笑容,“伯母也是,您至少还有一个亲生儿子在,也不算后继无人!” “丫头,怎么跟楚夫人说话呢?” 闻言,花灵琇愠怒,转而对崔氏赔笑道:“小丫头不会说话,还望夫人莫要见怪!” “怎么会呢?我倒是挺喜欢这丫头的。” 崔氏一脸笑意,也不知道有几分真假。 说着,她又看了一眼花灵琇,“既然已经来了,不如到府中坐坐?” “不了,当下应该不太方便!” 花灵琇微微一笑,“何况,我们也赶时间。” 崔氏眸子微凝:“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挽留了。” 花灵琇明显话里有话,她如何能听不出来? 可是,她却一点都不在乎,花灵琇毕竟是外人,不可能在楚仁这件事上花太多心思。 别说是她,就算是司徒知礼,也不可能。 未婚妻又怎样?就算是真正的夫妻,大难临头还各自飞呢。 花灵琇师徒三人来得快,走得也很快,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她们离开以后,崔氏来到一直都未曾说话的儿子身旁,笑道:“难怪你会喜欢她,的确是个很不错的丫头!” 她向来很少出门,也难得一见司徒知礼真容,今日一见,才知道她这般漂亮。 怪不得,自己儿子对她很是痴迷。 楚雄眯着眼睛没有说话,他还在想,昨天在仁寿山上,被司徒知礼扇了耳光的事情。 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人扇耳光,而且还是一个女人。 “的确不错!” 楚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心里暗暗发誓,这一耳光绝不会白挨。 直到出了楚家,花灵琇还有些意外,司徒知礼今日在楚家的表现。 “师父,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感受到她时不时投来诧异的目光,司徒知礼有些不解。 “你这丫头,刚刚在楚家怎么怪怪的?” 迟疑片刻,司徒知礼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师父,楚家那位主母的修为在什么境界?” “你这丫头,抱着人家痛哭,就是为了这个?” 这下轮到花灵琇诧异了,“是发现了什么吗?” 司徒知礼没有隐瞒:“徒儿在她身上察觉到了很隐晦的修为波动!” 鲜有人知道,她天生对天地灵息特别敏感。 “那个女人很不简单!” 花灵琇脸色一正,道:“她应该是修炼了某种藏匿气息的功法,连为师都看不透她的修为。” 似乎是怕司徒知礼想不开,她又轻声说了句:“丫头,你以后的路还很长!” 虽然没有明说,可言外之意连知了都听明白了。 司徒知礼没有接话,可心里却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件事她将来一定要弄清楚。 只有这样,她才能够生活得心安理得。 不多时,一只白鹤乘风远去。 白鹤身上,司徒知礼望着身后越来越小的南岭城,眼中有不舍闪过,但很快就被一片坚定取代。 胆子不大的知了,却紧闭着眼睛,蜷缩在花灵琇身旁,只听得耳边风声呼啸。 而在她身旁的花灵琇,却有些愁眉不展! …… ……… “我这是在哪?” 当楚仁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破旧床上。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难以完全抵挡风寒的破败屋子,狭小的空间里,光线并不明亮。 “叮当、叮当……” 耳边,阵阵打铁的声音不绝于耳。 打量片刻,楚仁拖着疲惫的身子,下得床来。 “嘶——” 随着他的动作,胸口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疼痛,让楚仁冷不丁倒吸了一口冷气。 很快,屋外的打铁声停了,有脚步声慢慢接近。 只剩下一半的门帘被掀起,一名光着膀子的汉子走了进来。 借着昏暗的光线,楚仁看到了满头大汗的他,有着黢黑的肌肤。 壮实! 这是他给楚仁的第一感觉。 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是他那一双在黑暗中发着亮光的眼睛,却异常显眼。 不过,楚仁敢肯定,自己并不认识此人。因为,在他所有认识之人里面,就没有如此黢黑者。 “醒了?” 来到楚仁面前,汉子咧嘴一笑,满口洁白的牙齿与他本人的颜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楚仁忍痛,与之对视一眼,疑惑道:“你是?”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就如同他不明白,眼前的汉子为何这般黑一样。 汉子嘿嘿笑道:“你叫俺老莫就行,他们都是这么喊的!” 说着,他顺手打开了窗户,外面的阳光也随之溜了进来。 等他再次转身,楚仁这才注意到,在他的胸口,有一道皲裂的伤口,伤口不深,但却很长。 “老莫,这是什么地方?” 楚仁在床沿上坐下来,长吁了口气道:“还有,我怎么会在这里呀?是你救了我吗?” 他只记得,当时在庭院之中,挨了崔氏一掌之后,剧烈的疼痛让他感受到了无尽黑暗。 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里是云梦城!” 老莫用桌子上的抹布擦了擦手心的汗珠,笑道:“俺就是一打铁的,哪里有那本事呀?救你的另有其人!” 第21章 奇怪的人 “另有其人?是谁?” 听到云梦城的时候,楚仁不由愣了一下。 并不是他不知道云梦城,而是云梦城与南岭城并不毗邻,恰恰相反,二者之间的距离甚是遥远。 虽然楚仁之前没有到过云梦城,可是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从南岭城到云梦城,最少也得四五天脚程。 正因为如此,他才想知道,究竟是谁,会费这么大劲,将自己带到了云梦城来。 他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才会救自己的呢? “是……” 老莫张了张口,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个很奇怪的人!” 说着,他取过一旁小火炉上的水壶,将破烂桌子上,一只黑不溜秋的小碗填满,递到了楚仁面前。 “药俺一直温着呢,趁热喝了吧!” “药?” 楚仁木讷地接过小碗,顿时一阵恶苦的气味涌入鼻腔,差点没让他当场吐出来。 “这是什么药?怎么这么难闻?” 将脑袋往后靠了靠,楚仁一脸悲催地看向老莫,仿佛在说:“这玩意真的能喝?” “名贵药!”老莫嘿嘿笑道:“虽然味道难闻了点,可是对你的伤效果奇好!” 提到楚仁的伤,他似乎一下子就来了兴致,“说起来,你小子也算命大,心脉都差点被震碎了,居然能捡回一条命,而且,这么快就醒过来了!” 听他这么说,楚仁倒是来了兴致,“我伤得很重?” 他一直都没想到,崔氏居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至于她的修为,楚仁到现在还没搞清楚。 不过他自己也知道,崔氏那一掌,的确让他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老莫一听,顿时乐了:“命都差点没了,你说重不重?” “别废话了,赶紧把药喝了!” 眼看老莫死死盯着自己,楚仁只能捏着鼻子,将那一碗所谓的药,倒进了自己肚子里。 入喉的苦臭,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扶着床头干呕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缓过神来。 “恶心什么?要是没有它,你以为你能保住性命?” 一旁,老莫见状,顿时露出了一脸嫌弃的表情,仿佛在为楚仁的表现感到不耻。 缓过神来的楚仁,当即苦笑不已,“这药也太那啥了。” 他也不想吐啊,奈何这个味道也太让人反胃了,就仿佛牛粪里加了黄连一般。 “现在的年轻人,就是矫情!” 老莫摇了摇头,重重叹息了一声。 楚仁被他说得脸色一阵发烫,只得在心里腹诽他,站着说话不腰疼。 喝药的又不是他,他哪里能体会得到,楚仁哑巴吃黄连的滋味。 眼看老莫摇着头,起身准备往外面走,楚仁顿时急了:“老莫,你还没告诉我,救我的人到底是谁呢。” 老莫驻足,诧异道:“俺不是告诉你了嘛?他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楚仁只觉一阵无语:“很奇怪的人,是什么人?” “很奇怪的人,就是很奇怪的人呗!” 老莫咧了咧嘴,道:“反正俺又不认识他!” “那他为什么把我交给你照顾啊?”楚仁不解。 “他给俺银子了啊!”老莫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 楚仁顿时哑口,转念一想,他不过是一个打铁的普通人,也就释然了。 老莫的话,也让他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人家辛辛苦苦打铁,干这种体力活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赚钱养家糊口? 既然如此,有人给钱,让他照顾一个病人又有何不可? 跟着老莫来到外面,楚仁这才发现,原来他这家铁匠铺,位于街道的角落里,怪不得楚仁之前没有听到喧嚣声。 “你小子还是回屋子里躺着吧!” 老莫一手拿起一旁尚未打造好的兵器,一手拿起让楚仁都觉得有些分量的大锤,转头看了一眼楚仁,道:“万一你小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俺那白花花的银子可就泡汤了。” 闻言,楚仁顿时一阵恶寒,感情在眼前之人眼里,自己还不如几两碎银。 “放心吧,我年轻,身子骨硬朗着呢,不会那么容易挂的。” 楚仁在一旁的小板凳上坐下,打量着他这间破败不堪的铁匠铺,噗笑道:“不是我说你老莫,你这铺子也太磕碜了些吧?真的会有生意?” 倒不是他有意编排老莫,而是他眼前这家铺子,属实是有些不堪入目。 家徒四壁不说,就单单胡乱丢弃在一边的各种杂物,一不小心都怕是会绊倒人。 “你小子懂什么?” 老莫一脸不屑的道:“俺这可是传承,像你这种没有格局的年轻人,压根不会明白的。” 说话的功夫,他手中的大锤已经轮了起来。 “叮当——” 随着一锤又一锤落下,火星四溅,楚仁明显察觉到,老莫手中那尚未成型的兵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改变着模样。 “俺这里以前生意好的时候,排队的人足足可以排到城门口。” 一边敲打,老莫一边沾沾自喜。 “那现在为何如此冷清?” 楚仁似乎有意拿他开涮,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他心中却不得不惊讶于老莫的气力,纵然他每一锤都同样卖力,却依旧脸不红气不喘。 老莫手中动作一滞,脸色也随之一暗:“现在年纪大了,体力大不如前了,所以就将很多生意都婉拒了。” 察觉到他眉宇之间的黯然,楚仁再没有调侃他,不管是不是出于钱财原因,老莫终究是有恩于他。 没有人家的照料,或许他现在连是死是活都尚未可知呢。 “在哪里可以找到那个奇怪的人?”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道理楚仁自然懂,不搞清楚自己的救命恩人到底是谁,他也于心不安。 “不知道!” 老莫摇了摇头,道:“他只是让俺负责照顾你,其他的俺一概不知!” 这下轮到楚仁犯愁了,在他的印象中,南岭城似乎压根不存在什么奇怪的人。 而且,想要从崔氏手中将自己救出来,放眼整个南岭城,似乎并没有几人可以做到。 “难道是她?” 楚仁率先想到了花灵琇,但是很快,他就将她排除了。 如果真的是花灵琇救了自己,此刻,自己不应该在这里,而应该是跟她们在一起。 “那究竟会是谁呢?” 楚仁一时半会也没有头绪,“也不知道二长老怎么样了!” 将脑海中的杂念排除,他很快就想到楚义,也不知道,重伤在身的他,会不会出事。 第22章 凌柏书 “莫老头,你他妈是不是活腻了?居然连本少爷都敢忽悠!” 就在楚仁出神之时,一道愤怒的咆哮声彻响耳边。 楚仁转头,只见一行四五人正怒气冲冲而来。 为首的是一名青年,此人衣着华丽、气宇不凡,一看就绝非寻常人家出身。 此刻的青年,却是一脸怒容,那双冰冷的眸子,正阴狠地瞪着打铁的老莫。 “呀,这不是凌公子嘛?” 听到呼喝的老莫,停下手中的动作,瞥了一眼盛气而来的青年,立马满脸堆笑迎了上去,“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青年一行的速度很快,还没等老莫走出几步,他们就已经来到铁匠铺前。 “啪!” 凌柏书抬手,直接一个耳光甩在了老莫脸上,恨声道:“你他妈不是跟本少爷夸下海口,说自己打造的兵器可以削铁如泥吗?” 被打了一巴掌的老莫,非但没有丝毫生气的意思,而是连连笑着称是! “是你妈啊!” 闻言,凌柏书立马气涌脑门,丝毫不顾及自身形象,对着老莫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老莫赶忙双手抱头挡住了脸,似乎是怕凌柏书再次扇他耳光。 看得楚仁直皱眉头,虽然他并不想多管闲事,可良心的不安,不得不让他开口阻止。 “这位公子,什么事值得如此大动干戈?需要为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者?” 说话的时候,他已经忍痛起身,向他们走了过去。 说实话,他真看不惯对方这种做派! “你他妈谁啊?还妄想管本少爷的闲事不成?” 凌柏书眉头一跳,直接将快来到近前的楚仁,一脚踹飞了出去。 “噗嗤——” 被凌柏书一脚踹在胸口,楚仁只觉得自己胸口好似被怪力撞击了一下,顿时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这让他原本尚未好利索的伤势,越发雪上加霜。 “不知死活的东西,本少爷的事,哪里轮得着你来指手画脚?” 望着倒飞出去的楚仁,凌柏书当即面露不屑。 楚仁的身体被踹到了铁匠铺的护栏上,这才摔倒在地。 此时此刻,剧烈的疼痛直袭心头,让楚仁差点背过气去。 躺在地上,他只觉得自己连动一下手指,都成了一种奢望,这让楚仁当下心生悲凉。 所谓虎落平阳被犬欺也不过如此,被崔氏重伤之后,他连走路都很吃力,更别说是动用修为了。 要不然的话,何至于在凌柏书这个,区区四窍凝府境面前,如此不堪。 “凌公子您大人有大量,何须跟这种小人物一般见识呢?” 看到楚仁倒地不起,老莫心里猛地一慌,也顾不得护自己的脸了,立马哈腰赔笑。 “跟这种小人物一般见识,岂不是有失身份?” 看到他卑躬屈膝的模样,楚仁心里暗道一声:“贱骨头!” 瞬间就将老莫归为那种贪生怕死的贱辈。 想不到,他堂堂七尺男儿,却没有一丝一毫自己的尊严。 “有失身份?本少爷的身份摆在那里,如何失得?” 凌柏书一脸冷笑,“本少爷要是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以后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跑到本少爷头上拉屎撒尿了?” 他一点也不卖老莫面子,一个连让他拿正眼看的资格都没有的打铁匠,在他眼里还没有这个面子。 他凌柏书自出生起,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收敛,向来只有他惹别人的份,哪里轮得着别人惹他? 在云梦城生活了这么长时间,楚仁还是第二个敢对他吆五喝六的人,如果不给楚仁一点颜色,他自己心里那一关都过不去。 一脚而已,当然不足以泄愤! 见凌柏书不为所动,老莫只得转移话题:“凌公子,您不是说俺的兵器不行吗?可否拿出来给俺瞧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可不能让楚仁遭了凌柏书的毒手,凌柏书仗着自己的身份,在云梦城嚣张跋扈不是一天两天了。 可是出了名的出手没有分寸! “你他妈的还敢跟本少爷提兵器?你他妈的给本少爷打的,那是什么玩意儿?” “不要说是削铁如泥了,本少爷就他妈轻轻碰了一下,别人一个毫不起眼的盒子,就他妈给我断成好几截了!” “你他妈那东西,是给本少爷拿泥捏的不成?” 这一招的效果果然俱佳,好得有些出奇,就是苦了老莫那张脸。 提到兵器,凌柏书瞬间露出一副死了爹娘的表情,对着老莫就是一阵狂吐口水,手指头差点没将他的鼻梁骨给戳断。 “把东西拿出来给这老家伙瞧瞧!” 骂也骂了,揍也揍了,凌柏书却依旧不觉得解气,戳着老莫的鼻梁骨,道:“你他妈要是不能给本少爷一个满意的交代,本少爷今日,非拆了你这破铺子不成!” 在他的授意下,身后立马就有人,将一个包袱扔到了老莫面前。 只听“哐当”一声,被扔在地上的包袱自然打开,露出了其中的物件。 那是一柄断剑,确切来说,是一柄断成五六截的长剑。 凌柏书看得一脸不爽,冷笑道:“莫老头,你该不会不承认,这是你打造出来的东西吧?” 老莫没有反驳,因为他一眼就认出来了,断剑的确是从他这里流出去的。 “不错,这柄剑的确是出自俺之手!” 看着地上的断剑,任由凌柏书殴打辱骂,一直笑脸相迎的老莫,脸色瞬间就变了。 变得严肃无比,就连眼神都变得犀利了起来。 “这是?” 触摸着断口平整的剑截,老莫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久久不语。 “你不否认就好!” 见他点头,凌柏书极怒道:“那你告诉本少爷,这又算怎么一回事?” 仿佛没有听见他的咆哮,老莫沉默不言。 “你他妈给本少爷装聋是吧?” 连续发问三次,凌柏书彻底变得暴躁,挥手招呼身后众人上前,“给本少爷教训一下这老家伙!” 闻言,早就在一旁摩拳擦掌的众人,立马坏笑着将老莫围了起来。 接下来的场面,楚仁不用看就知道结果,他于心不忍,凭借顽强意志,一点点撑着护栏站起身。 “住手!” 虚弱宛如蚊蝇的声音,却丝毫没有一丁点威慑。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凌柏书那些人的拳脚,如同雨点一般,落在老莫身上。 第23章 开刃黄牛 “嘭——” 然而楚仁想象中,老莫鼻青脸肿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反而是对他动手的一众人,皆一脸不可思议地倒飞了出去。 以老莫为中心,倒地形成了一个圈。 楚仁瞬间瞪大了眼睛,面露震惊与不可置信。 不光是他,即便是之前还一脸戏谑,一副看好戏模样的凌柏书,此刻好似被惊掉了下巴,嘴巴张得很夸张。 “可以啊老莫,厉害!” 短暂愣神之后,楚仁扯着嘴角微微一笑,对着老莫竖起了大拇指,放松身心后,又一屁股坐在了地面上,疼得他直龇牙! “作为赔偿,俺就替凌公子重新锻造一柄剑,但是凌公子需告诉俺,弄坏这柄剑的人,现在在哪里!” 而作为当事人的老莫,却恍如未闻,紧紧皱着眉头起身,举了举手中装着断剑的包袱,道:“不知凌公子意下如何?” 凌柏书压根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应道:“好!” 咽头狠狠滚动了一下,他下意识后退半步,满脸警惕的望着老莫,似乎害怕他会突然对自己下手。 他依旧处于恍惚之间。 似乎做梦都没有想到,一个打铁的汉子,居然会拥有此等不俗手段。 凌柏书甚至都没能看清楚,刚刚莫老头到底是如何做到,瞬间震飞自己手底下那群人的。 楚仁同样没有看清,不过他却觉得心里畅快了不少。 只不过,他亦有些纳闷,老莫既然有如此实力,为何之前非要表现出那种,令人不齿的卑躬屈膝姿态呢? 从地上爬起来的其他人,此刻看向老莫的眼神却充满了忌惮。 尽管他们并没有受什么重伤,可是老莫神鬼莫测的手段,却让他们深切感受到了,眼前之人的深不可测。 刚刚,就在他们伸手触及老莫身体的一刹那,一股他们完全无法匹敌的神秘力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顷刻间将他们弹飞了出去。 神秘力量来去如风,不可捉摸,宛似霎那芳华,转瞬即逝! 好在那股力量,并不霸道,不然的话,恐怕他们现在也不能站立起来了。 “等着!” 老莫吩咐了一声,直接转身进了铁匠铺。 从阴暗角落的墙壁上,取下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拿在手里掂了掂,便来到外面开始锤炼。 打铁声不断,火花四溅! 坐在地上的楚仁,挑眉看着凌柏书,脸上满是讥讽。 凌柏书真是将“纨绔子弟”这个词,演绎到了淋漓尽致。 对于他这样的人,楚仁甚是鄙夷,要不是实在提不起力气,他绝对要在凌柏书脸上,扇上几个饼子。 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凌柏书见他敢如此审视自己,顿时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无情践踏。 瞬间怒从心生,面色狰狞对着楚仁小声嘀咕咒骂:“你他妈的想死是不?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用老子取代本少爷,他直接将最后的风度都丢了,由此可见,他心中怒气有多盛。 “你咬我啊!”楚仁满脸不屑,甚至明目张胆地对其竖起了中指。 “废物你真有种,你他妈给老子等着!”凌柏书脸色阴沉得都快到滴出水来了。 就连楚仁这样的废物,也敢挑衅他了,凭什么? 要不是老莫还在一旁,他定要上前,将楚仁的脑袋摘下来当球踢。 他甚至已经脑补了好几十种,弄死楚仁的方法。 “你以为少爷我是吓大的啊?” 楚仁嘴角勾起不屑的轻笑,仿佛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不等凌柏书继续回怼,他侧过脑袋瞥了一眼,正在埋头为锈剑开刃的老莫,委屈巴巴地指着凌柏书说道:“老莫,他说要弄死我!” 闻言,凌柏书直接凌乱了,心想:“你他妈的还能不能再贱一点?明明是小孩子打架,你居然告诉父母?” 老莫压根没有看他,只是手指轻点,一股暖流瞬间涌入楚仁身体之中。 刹那间,楚仁只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一种难以言喻的膨胀感流遍四肢百骸。 扭了扭脖子,楚仁坏笑着从地上站起来,握着“哔哩啪啦”作响的拳头,向着凌柏书走去。 “你…你想干嘛?” 碍于一旁虎视眈眈的老莫,凌柏书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用凶狠的眼神,给予楚仁警告。 “不不不,我不是那种人!” 一脸灿烂笑容的楚仁,义正言辞地说道:“只不过,你刚刚吓到我了,我这个人有个习惯,一受惊吓就会手痒,所以……” 在凌柏书羞耻错愕的目光中,楚仁直接左右开弓,对着他的侧脸一阵输出。 直到凌柏书的两边脸颊高高隆起,楚仁这才停手,啧啧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天狂必有雨,人狂必有祸,是也不是?” 凌柏书用他那充血的眼睛,死死瞪着楚仁,一副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样子。 对此,楚仁一点也不在意,用手轻轻拍着他隆起的脸颊,以长者的口吻教训道:“年轻人,以后路还长,做人别太狂,知道了吗?” 凌柏书一言不语,依旧死死瞪着他。 然而换来的,又是楚仁“啪啪”一顿大嘴巴子,“咋?还想弄死我啊?” “呸!”凌柏书将口中的血水吐了出来,眼中满是仇恨。 “哎吆,有个性,我喜欢!” 见状,一脸痞笑的楚仁,对他又是一顿大嘴巴子伺候。 到最后,满心仇恨的凌柏书,终于不堪重负,昏死在了楚仁残暴的双手下。 迫于老莫的压力,凌柏书带来的一行随从,只能一脸愤愤地盯着楚仁,眼睁睁看着他摧残凌柏书,而不敢吭声。 不多时,老莫手里提着那柄刚开刃的铁剑走了过来。 看到已经面目全非的凌柏书,他嘴角狠狠一抽,看了一眼楚仁,没好气的说道:“没看出来,你小子够狠啊!” “这也能怪我?” 楚仁无奈耸耸肩,“谁叫这小子这么有骨气呢?” 闻言,老莫直接满头黑线,你都将人扇成猪头了,还说人家有骨气。 他终于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人至贱则无敌。 “此剑名为黄牛,乃是俺历时九载锤炼而成。” 老莫举起手中铁剑,解释道:“它算是俺最满意的成品之一,之前一直都未曾开刃,今日俺就将这柄开刃黄牛赔赠于凌公子。” 楚仁搞不懂,明明凌柏书已经不省人事了,老莫为何还要如此絮絮叨叨。 说着,他招过凌柏书的一名随从,继续道:“剑开双刃,利弊皆有,这柄剑的质量绝对上乘,至于凌公子能不能守得住他,就看他的造化了。” “俺老头子这番话,希望你们如实转告凌公子!” 说罢之后,他将手中的铁剑,交到了随从手中,随意挥挥手:“去吧,顺便告知凌沐阳一声,三天以后,俺会亲自到凌府走一趟。” 第24章 古月照今人 凌柏书一行随从,早就等着他发话了,待在这里他们每个人心里压力特大。 等到老莫一松口,一行人顿时如蒙大赦,眨眼间就已经架着凌柏书,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老莫,他是什么人啊?怎么一副很拽的样子?” 目送凌柏书一行离开,楚仁顿时将好奇的目光,投向了一旁凝眉思索的老莫。 “不知是何方高人在此,还望现身一见!” 老莫没有立马回答他,而是四下环视一番,朗声抱拳隔空喊话。 “嗯?难道此地还有别人不成?” 见状,楚仁顿时一脸疑惑,茫然四顾。 可是一番搜索下来,他却没有察觉到任何其他人的气息,就在他以为老莫疑神疑鬼的时候,一道声音却突兀炸响耳边。 “见面就不必了,在下也不过是看不惯此等嚣张跋扈、欺凌霸弱之徒罢了!” 带着些许苍老的声音,有种非常独特的磁性,让人听着特别爽耳。 “真的有人?” 楚仁瞬间大惊,只不过那道声音如梦如幻,辩不得真实方位。 “多谢高人仗义相助!” 老莫躬身道谢,态度特别虔诚。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梦幻缥缈的声音,渐渐远去。 “呼——” 静等片刻,老莫突然长长出了一口气,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好不容易装一回,可吓坏俺这个老实人了。” 对着楚仁咧嘴一笑,老莫似有些后怕地擦了擦额头的虚汗,说道:“你说的是凌柏书啊?他是云梦城凌府的大少爷。” 楚仁不知道凌柏书,他并没有丝毫惊讶。 “老莫,刚刚不是你出的手?” 在听到老莫与神秘人的对话之后,楚仁心里虽然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可不知为何,他内心深处还是存在一丝奢望。 “俺?” 闻言,老莫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连连摇头道:“俺要是有那本事,何至于如此窝囊?还得需要靠这种体力活生存嘛?” 楚仁心中最后的期望破灭,就算他不愿意相信,也不得不承认,这一切的背后,有位神秘人在推波助澜。 亏得他之前还以为,老莫是个隐藏的低调大佬呢。 不过想想也是,正如老莫自己所言,如果他真有那能耐,又何必要干打铁这种体力活? 老莫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身上有种落寞的萧瑟。 “凌府?很厉害吗?” 望着他转身后的背影,楚仁一脸不解的问了一句。 老莫对待那个凌柏书的时候,那副卑微入尘的样子,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老莫脚步微顿,“整个云梦城,凌府说了算,你觉得呢?” 说着,他走进了破旧的铁匠铺,将之前凌柏书送来的断剑,一股脑倒在了锻造台上。 楚仁追上了他的脚步,有些担忧道:“那如此说来,我们的处境现在不是很危险?” 若真如老莫所言,凌府在云梦城一口独言,那凌柏书吃了这么大的亏,凌府又岂能善罢甘休? “不然你以为呢?” 老莫白了他一眼,蛮有些嫌弃的意思,幸灾乐祸道:“不过,有一点你需要搞清楚,处境有危险的是你,而不是我们。” “将人家凌公子打成猪头的人是你,跟俺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俗话说得好嘛,冤有头、债有主不是?” 言罢,他也不管不顾楚仁一脸的错愕,自顾自转身将包袱里的断剑,随手丢进了锻造炉里面。 “老莫,你可别忘了,凌柏书本就是来寻你麻烦的。” 楚仁撇了撇嘴,对他的话表示不认同。 老莫头也不回,嘿嘿道:“俺的麻烦早就已经解除了,要不然的话,你以为俺为什么要将那黄牛开刃赠出去?俺可不像某些人!” “而且俺告诉你,凌府之人大都比较讲道理,可不会将这种事,牵连到俺这个无辜之人身上。” 一看到他那幸灾乐祸的样子,楚仁气就不打一处来,挑眉道:“所以呢?” 老莫停下捣鼓锻造炉的动作,回头深深看了他一眼,道:“所以,小子你自求多福吧!” 楚仁被他看得有些瘆,有些心虚的说道:“老莫,你可别忘了,我现在可是你的病人!” “俺的病人?你想多了吧?” 老莫浑不在意地说:“俺又不是大夫。” “你不是收了别人银子?”楚仁反问。 “是啊,不过这跟你有关系吗?” 楚仁胸口微滞,“既然收了银子,你不应该尽应尽的义务吗?” “我的义务只是照顾你,而并非保护你!”老莫理直气壮地说道。 楚仁瞬间气结:“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还需要我给你普及吗?” 在云梦城,除了老莫之外,他根本无依无靠,更何况,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诸事注定有心无力。 要是凌府秋后算账,老莫再撒手不管,他可就真的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 纵然他心知肚明,像老莫这样的人,压根没有能力给予自己庇佑,可是一想到之前帮助老莫的神秘人,他的心思也逐渐变得活络了起来。 “你是你,俺是俺,本就不是一路人,自然不可能同巢!” 老莫似乎铁了心与他划清界限,压根不给楚仁任何可乘之机。 “好,你厉害,你真牛!” 楚仁说不过他,只好给他竖起了大拇指,愤愤说道:“别人都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而你却长了一张七窍玲珑嘴,你可真能!” 面对他的讽刺,老莫丝毫不为所动,他甚至连还口的意思都没有,只是垂首在那里捣鼓自己的锻造炉。 拖着疲惫的身体,楚仁回到了房间,望着门外忙活个不停的老莫,他脑子里一直在思索,老莫刚刚说的那些话。 与凌柏书的恩怨已经形成,他想的不只是脱身,他心里也不希望,这件事会对老莫造成困扰。 不知不觉中,一日时光悄然流逝。 夜色降临,一轮清月浮现天际,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清晰明亮。 忙活了半日的老莫,难得轻松下来,搬来一张小方桌,在锻造炉不远处放置下来。 锻造炉中的火势正旺,趁此功夫,再添一壶酒水,炒上些许花生米,对影小酌,当属美事一哉。 “月是古时月,人非忘年友,古月照今人,对影思故交!” 酒到深处,他甚至忍不住望月浅吟。 楚仁虽然不知道他口中的故友是谁,但却能感觉到他发自内心的真诚。 第25章 玉睢峰上一寒兰 就在老莫惬意无比地享受月光的时候,凌府早就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傍晚,凌柏书被架回了凌府,当凌沐阳看到儿子身上的伤之后,瞬间震怒。 但是,在了解到事情真相之后,凌沐阳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老莫算账。 反而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不再过问这件事情,立马开始着手为儿子凌柏书治伤。 时至夜晚,凌柏书终于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使劲嚷嚷着要楚仁的狗命,是凌沐阳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将他稳下来。 在碎云帝国腹地,有一座连绵起伏不见尽头的山脉,名为太苍山脉。 太苍山脉位于风雨城正东,整条山脉将风雨城揽于臂下,就仿佛是风雨城一块天然的头枕。 在太苍山脉的始端,一座座高矮不一的古朴楼阁鳞次栉比,分别坐落于太苍山脉不同山头。 在环绕群阁的始端,一道宏伟古朴的山门,踽踽独立,为那些高矮不一的楼阁,竖起了一道巨型标志。 宏伟古朴的山门,雀替雕各类飞禽走兽,梁上神龙凤凰栩栩如生,梁中“太苍学府”四个笔走龙蛇的银钩大字,飘然飒飒迎风而立。 太苍学府的规模很大,一眼不着边际! 太苍学府一隅山头,名取玉睢峰,搁置一座温馨楼阁。 清晨的山头阁楼前,一道亭亭玉立的身影,迎着朝阳茕茕孑立。 一袭素白裙袍,长发随意束带,盈盈一握的腰肢,交融于山色晨露。 她就像是一朵盛开在早春野穹下的细叶寒兰,高贵又不失典雅,让人望而生慕。 似乎是陷入了某种困顿,她已经一动不动,在这里站了许久时间,就连晨露打湿发梢肩头,都未曾察觉。 “小姐,又在想那楚仁的事情吗?” 朝阳初露,一身紧胄的知了,打着哈欠从楼阁中走了出来,当看见静静伫立于楼阁前的身影时,眼中的睡意瞬间全消。 她们二人已经被花灵琇带到太苍学府近半月时光了,在过去这半月当中,司徒知礼除了修炼之外,最多的时间,就是站在这里,望着南岭城的方向发呆了。 因此,对于眼前这个情况,知了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睡醒了?不是我说你,修行在于勤奋,你这样下去怎么能行?” 听到声音,司徒知礼回神看了一眼睡眼朦胧的知了,嗔怪道:“还有,跟你这丫头说过多少回了,要叫师姐,你怎么还叫小姐?” 在过去半月时间里,就知了对自己的称呼,她已经不知道更正过多少回了。 可是,却始终收效甚微,知了对此一直都秉承着我行我素。 “叫小姐不是显得亲近嘛!” 知了拉住司徒知礼的手臂晃了晃,撒娇着笑道:“小姐你又不是不知道,对于修炼,我向来没有什么苛刻要求,有些东西不用强求,随缘就好啦!” 司徒知礼宠溺地摁了摁她的额头,无奈道:“你啊,打小就精灵古怪,总会找各种各样的借口为自己开脱,真拿你没办法。” 不过很快,她的面色就严肃了起来:“不过,既然师父将咱俩带到了太苍学府,咱们也得努力加把劲,说什么也不能丢她老人家的脸,知道吗?” 纵然自幼被誉为天之骄女,她也没有因此而沾沾自喜,尤其是被师父花灵琇看重,带回太苍学府之后,司徒知礼修炼越发刻苦用心了。 她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太苍学府的学子,无一不是天才中的天才,她怕自己稍有懒惰,就会被别人甩在身后。 司徒知礼虽然身为女子,可她从小有一颗,宁争鸡头不为凤尾的高远之心。 “师父才不老呢!” 知了小声嘀咕了一声,司徒知礼立马横了她一眼,道:“少贫嘴!” 知了笑着吐了吐舌头,道:“小姐,楚仁的死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用不着每天为他愁眉苦脸吧?” 说实话,看到司徒知礼每天凝视着南岭城的方向愁眉苦脸,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发现自从见过楚仁之后,小姐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她,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多愁善感。 “知了,有些事你不懂!” 司徒知礼叹了一口气,道:“说到底,他之所以在楚家遭受排挤,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出自于我,而他此次受害,主要还是我的原因。” “每每想到这些,我的心里都会特别自责,我身上背着他的半条命不说,更何况,他还是我名义上的未婚夫。”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知道楚仁遇害之后,她脑海中总会时不时想到这件事。 甚至有时候,她会半夜在睡梦中惊醒,她仿佛看到了楚仁那双明亮的眼睛,在她熟睡的时候,在床头静静地盯着她看。 “小姐,你想的也太复杂了吧?” 知了惊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楚仁的死应该与那楚家主母脱不开干系,关你什么事啊?” 近来半月,司徒知礼在与家里联系的时候,没少提及楚仁的事情,她也从一旁得知了不少,有关楚仁的事情。 “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的,不管是不是崔氏的手笔,我都会给楚仁的英魂,一个满意的交代。” 司徒知礼坚定的眸子里,散发出犀利的光芒,倔强的脸颊一片坚毅。 知了有些不满地说道:“小姐,你何必如此呢?那楚仁又不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未婚夫!” “名义上的未婚夫而已,就算他还活着,也不见得能配得上小姐你吧?” 说着,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道:“小姐,你该不会真的对楚仁一见钟情了吧?就算如此,他现在都已经死了!” 反正对于楚仁,她心里一点认同感都没有。 “你没见过他,不知道他是一个非常特别的人。” 司徒知礼眼中有光掠过,“就算他已经死了,我也不能让他死得不明不白。” 她自己是否真的对楚仁一见钟情她不知道,但她清楚,楚仁跟南岭城其他男子不一样。 他目光真诚,眼中有光。 除了他之外,司徒知礼还从未在任何一个同龄人身上,见到过那种希冀的眼神。 知了心中叹息不已,她不明白,小姐究竟是中了什么毒。 见自己劝说全无作用,知了知道自己是白费口舌了,只好无奈转移话题:“对了小姐,再过几天就是学府新晋学子入泮之期了,咱们是不是也该好好准备一下了?” “需要准备什么?”司徒知礼一脸诧异地看向她。 “可是,章公子已经送了请柬过来。”垂下头,知了并不敢看她的眼睛。 她答应章公子一事,司徒知礼事先并不知情,因此,知了内心比较忐忑。 第26章 缇川 “章公子?章缇川?” 司徒知礼眸子一冷,道:“学府新晋学子入泮,跟他章缇川有什么关系?他请咱们干嘛?” 章缇川此人,司徒知礼是知道的,刚刚来到太苍学府的时候,他们曾有过一面之缘。 原本仅仅只是一面之缘,她对章缇川此人,并没有太多的感官,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 只是,章缇川近来有事没事就往玉睢峰上走,让她有些厌烦。 被她冷眸扫过,知了有些心虚,目光躲闪,不敢直视司徒知礼的眼睛,嘴里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见她如此,司徒知礼突然心中一动,“知了,你该不会已经答应人家了吧?” “没…没有小姐!” 知了连连摆手,矢口否认道:“小姐你不点头,知了怎么敢擅作主张呢?” 在她眼中,一表人才温文尔雅的章缇川,要比南岭城人人口中的傻子楚仁强太多了,他们两个人压根不可同日而语。 更何况,就章缇川最近的表现来看,知了敢断言,他绝对对自家小姐有倾慕之心。 如果能将她二人撮合成一对,知了自然喜而乐见。 只不过,偷偷答应了章缇川之事,自然不能让自家小姐提前察觉,要不然的话,她又免不了被司徒知礼一通埋怨。 末了,她又低声嘀咕道:“只是,章公子那边我不知道如何拒绝。” 司徒知礼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道:“直接拒绝不就行了嘛?” 她的行事风格向来如此直截了当,不像知了,遇事的时候,总是犹犹豫豫优柔寡断。 “小姐又不是不知道章公子那人,不管我说什么,他硬是说要小姐你自己亲口与他说道这事。” 知了耸了耸肩膀,对此也有些无奈。 或许也正是章缇川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才让她对章缇川另眼相待。 至于新晋学子的入泮仪式,她与司徒知礼谁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们只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仅此而已。 司徒知礼抬眼看了一眼玉睢峰下,淡淡说道:“你就告诉他,最近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闭关,没时间见他。” 一直以来,她都是以这样的借口,来打发章缇川这个烦人的家伙。 “那好吧!” 知了无奈撇了撇嘴,转身离开。 很快,她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玉睢峰下。 在那里,有一道身形挺拔、英俊倜傥的锦绸华袍男子,正目光痴迷地望着玉睢峰顶的方向。 男子约莫二十出头,他不是别人,正是司徒知礼口中的章缇川。 他手持彩色折扇,银色的头发,束成辫子背于身后,修长的身形苍劲如松。 光看他一身的锦绸华袍,就知道此人出身非富即贵。 每一次看到他的时候,知了都会忍不住拿他,与南岭城的那些公子哥们做比较。 每次的结果都如出一辙,不管是气质还是面容,南岭城那些公子哥,跟他压根不在同一个档次。 所以,在她脑海中一直都有一个声音,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眼前之人与自家小姐应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章公子……” 快步来到章缇川身前,知了微微欠身,要说的话尚未完全出口,就被他抬手打断。 章缇川俊气的脸上闪过一丝忧郁,叹息道:“司徒师妹又在闭关,是吗?” 对上他那双充满忧郁的眸子,知了心中突然涌现些许不忍,迟疑着点了点头,解释道:“章公子,我家小姐向来都是如此,恨不得将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修炼上,还望公子不要多心!” 许是怕章缇川误解,她又忙着追解:“这件事既然我已经应于公子,自然会全力以赴说服我家小姐,还请公子放心!” 章缇川缓缓收回目光,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个温润的笑容,柔声道:“知了姑娘放心吧,在下并非那种轻易放弃之人!” 纵然他心中很清楚,司徒知礼每次都以同样的借口打发自己,无非就是不想见自己罢了,可是他脸上却看不到任何一丝不满。 他并不是一个,将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的人。 更何况,自从之前与司徒知礼照过一面之后,他就将其惊为天人,心中也已暗暗立誓,定要将司徒知礼收入麾下。 “公子能够体谅,知了感激不尽!” 知了的声音也轻柔了下来,“其实,我家小姐也是个挺好相处的人,只不过她最近一直忙着闭关,实在是抽不开身而已。” “等她出关,知了定会第一时间通知公子!” 在她的心目中,章缇川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大家公子,有时候,就连她都替他感到不值。 她也不知道,自家小姐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像章缇川这样优秀的男子,即便是打着灯笼也不多见。 “那就有劳知了姑娘了!” 章缇川笑如春风,“既然如此,在下就不打扰司徒师妹了,日后再来拜访!” 言罢,便转身告辞! 只是,在转身的那一刻,他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 对于这一切,知了并不知情,看着章缇川离去的背影,她忍不住叹息着摇了摇头。 ……… 三日时光匆匆而逝。 经过三日时间的调理,楚仁的身体已然恢复了七七八八。 楚仁也不知道,老莫每天给他喝的是什么东西,只知道他每喝一次,就反胃一次,每喝一次,就要呕吐一次! 哪怕是已经喝了三天九顿,那种反胃的感觉,却丝毫没有减弱。 短短的三日时间,他感觉自己差不多已经,将自己体内的胃液悉数吐尽。 只不过,楚仁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每呕吐一次,他的身体就会恢复一分。 这三日时间,老莫也没有闲着,除去照顾楚仁之外,他无时无刻不在那乱糟糟的锻造台旁锤锤打打。 楚仁一直不知道他在忙活着锻造什么,直到第三日傍晚时分,老莫将一柄精致腰刀递给他的时候,楚仁才明白,他这三日时间花在了什么地方。 那柄上雕龙案的腰刀,长二尺,刃宽一寸五分,刀鞘无案,通体漆黑,普普通通。 仅仅只一眼,就让楚仁爱不释手,以至于他对老莫的锻造手艺赞不绝口。 被他连连称赞,老莫自然合不拢嘴,还一个劲自吹自擂,说什么他的锻造手艺,即便是放眼碎云帝国,也绝对数一数二。 对他这种王婆卖瓜的行为,楚仁虽然嘴上不曾反驳,但却在心里暗笑,他是个井底之蛙。 第27章 讨个说法 楚仁心里的想法,老莫自然不可能知道,楚仁也不可能让他知道。 当晚,看在楚仁夸赞自己手艺的份上,他还特意给楚仁的药中加了蔗糖。 结果,那一碗药喝完之后,差点将楚仁直接送去见了阎王。 这让楚仁对他又是一阵口吐芬芳,气得老莫差点起了掐死他的冲动。 第四日清晨,和风细雨无声飘,滋润着云梦城的一草一木。 楚仁掀开那半个门帘,走出铁匠铺的时候,老莫正蹲在锻造台前磕着一杆旱烟。 “老莫,你不是扬言,三天后要去凌府走一遭的嘛?” 想起三天前他说过的话,楚仁开口揶揄道:“怎么?现在该不会怂了吧?” “怂?俺的字典里,压根没有这个字。” 老莫瞟了他一眼,一脸不屑地说道:“你以为俺跟你一路货色?” 说着,他抬起手中的旱烟,指了指远处的天色,叹道:“只不过今日天不争气,俺最不喜欢淋雨了,眼下这种情况,只有等着凌沐阳上门来了。” 看他一本正经的模样,楚仁忍不住噗笑道:“老莫,说实在的,你这几天没有跑路,都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了,还嘴硬。” “你口中那个凌沐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凌柏书的父亲了吧?” “估计等着人家上门,你这间小铺子的寿命,也差不多该到头了吧?” 虽然他不清楚凌沐阳是何等身份,可根据老莫之前的说法,凌府在云梦城的分量必然不低,作为凌府主人的凌沐阳又岂能是泛泛之辈? 老莫浑不在意地擦拭着手中的烟杆,道:“你小子懂什么,就算俺再给他借一个胆子,他凌沐阳也不敢动俺这间铺子。” “切,大话谁不会说?” 楚仁只当是他在吹牛,心里却在权衡去留。 说到底,以老莫那怕事的性格,要不是他的话,顶多也就挨一顿揍,也不会将凌柏书得罪得太厉害。 可他之前将凌柏书揍成了猪头,他不相信,以凌柏书这种纨绔子弟的做派,会将这种事一笔勾销。 他要是跑路,老莫可就遭殃了,可他要是不跑路,想要对抗整个凌府,明显不太现实。 思虑良久,楚仁还是决定留下来,总不能因为自己的缘故,让老莫这个无辜之人被欺辱吧? “怎么小子?你怂了?” 老莫斜眼盯着他,咧嘴调侃道:“要是怂了,现在跑路应该还来得及!” 楚仁调侃他的话,被他原封不动送了回去。 “怕?我长这么大,从来都不知道怕是什么!” 楚仁虽然心里忐忑不安,可嘴上却丝毫不落下风。 老莫也不戳破他的谎言,一个劲嘿嘿只乐呵。 这让楚仁多少觉得有点脸红。 …… 凌府府邸坐落于云梦城正中位置,在云梦城,随便找一个人出来,哪怕他不知道云梦城有多大,也不可能不知道凌府的位置。 毕竟,凌府在云梦城有着最豪气庄严的门庭! 今日的凌府,气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肃穆。 一排排整齐的甲胄守卫,面色威严严阵以待,立身凌府府门之前,将凌府门庭围了个水泄不通。 凌府府主凌沐阳面目阴沉,一马当先立于守卫之前,双手拄着他那柄青铜锏。 在他身后,是脸颊尚未消肿的凌柏书,此时的他,一双眸子阴冷如蛇信。 冰凉的雨滴落在他脸上,他都没有一丝感觉。 路过的行人,全都不知道凌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看到此等阵仗,无不纷纷侧目。 在云梦城所有人的记忆当中,以前的凌府,似乎从来没有过如此大的阵仗。 不过,这里是凌府,没有人胆敢在这里凑热闹,匆匆一瞥之后,全都疾步远离。 “爹,你确定他们今日会来?” 眼含怨恨的凌柏书,一脸不耐烦的神色,他早就已经等得迫不及待了。 短短三日的等待,对他来说,感觉就仿佛过了几个世纪。 闻言,凌沐阳回头看了他一眼,冰冷的眼神,让凌柏书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眼下这种情况不好说,听闻那莫老头有个怪癖,独独不喜欢雨天!” 他心中既希望老莫能来,却又不希望他来。 不是他畏惧老莫此人,而是云梦城很多人都不知道,他那间毫不起眼的铁匠铺,却是大有来头。 凌府虽然在云梦城一家独大,可要是放眼碎云帝国,又算得了什么? 云梦城不过是碎云帝国一座四品城池而已。 三天前,当他从自己儿子口中得知来龙去脉之后,就已经在筹划这件事了。 老莫铁匠铺背后的人,他的确惹不起,但并不代表没人能够惹得起。 凌柏书虽然不过一介纨绔,但却是他唯一的儿子,深得他的喜欢。 凌沐阳膝下总共就一儿一女,他凌沐阳的儿子,还轮不到别人来教训。 “要是他们不来怎么办?” 一想到他在楚仁手中遭受的屈辱,凌柏书顿时怒火中烧:“万一,他们要是利用之前的三天时间逃跑了呢?” 他不明白,自己父亲心里是怎么想的,莫老头说了三天,他就真的等了三天。 “在云梦城,没有人的动向可以逃脱爹的眼睛!” 凌沐阳的语气缓了缓,道:“等时机成熟,就算他们不来,我也要找他们讨个说法。” 凌柏书并不知道,早在三天前,他就已经在做部署了。 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这是他凌沐阳的原则,也是他的聪明之处。 细雨渐紧,风渐涨。 百无聊奈的楚仁,把玩着老莫为他打造的腰刀,目光时不时都会向远处的街道瞟一眼。 眼看已近午间,凌沐阳却一直都没有出现,这让他心里很是纳闷。 再看看不紧不慢收拾着锻造台的老莫,他感觉自己有些看不透眼前的老人了。 究竟是凌沐阳胸怀大量,还是老莫有恃无恐,他亦搞不清楚。 恰在此时,云梦城外一道身披蓑衣的身影,自雨幕中蹒跚而来。 从他走路的姿势,不难看出来人是个跛脚。 诡异的是,他走得并不慢,应该说是很快,眨眼间功夫,就已经于数十丈开外,来到了云梦城城门口。 “云梦城,终于到了!” 抬头看了一眼城门上的三个大字,跛脚汉子嘴角勾起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 在他抬头的一瞬间,面容终于暴露了出来,满脸络腮胡的跛脚汉子,看上去差不多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 第28章 莫记铁匠铺 “我说老莫,平时也不见得你有多勤快,怎么今天跟变了个人似的?” 已经注意了老莫许久的楚仁,终于还是没忍住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正在整理锻造台的老莫,刚准备回话,神色突然一正,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对着云梦城城门口的方向瞥了一眼,嘴角悄然勾勒出一道浅浅的笑容。 “终于来了吗!” 老莫暗语一声,嘴角的笑容渐渐冷了起来。 楚仁自然也察觉到了他的怪异,讶然问道:“怎么了老莫?” 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老莫身上,刚刚出现了一股让他无比陌生,却让他遍体生寒的气息,那种感觉就仿佛被深渊凝视。 “没事!”老莫回头,咧嘴一笑,随手将花了近乎一上午时间收拾起来的些许细碎,装在了一个麻布包袱里。 然后,靠着破烂的门框蹲了下来,看起来似乎心情不错。 “也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才能停!” 将旱烟烟嘴放进嘴里,狠狠吸了两口,老莫情不自禁闭上了眼睛,一脸享受地仰头吞吐烟圈。 “它爱啥时候停,就啥时候停呗!” 一脸嫌弃的楚仁,一边用手驱赶烟雾,一边跟老莫拉开了些许距离。 良久,老莫猛地睁开眼睛,一道精芒自他浑浊的眸子里一闪而过。 “那你小子可就有的苦头吃了!” 不知为何,被他那双眸子直勾勾盯着,楚仁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发虚。 定了定神,楚仁强颜道:“跟我有毛关系!” 嘴上虽然这般说,可他心中却疑云密布。 在城门口逗留了片刻之后,跛脚汉子的身影,很快就融入了云梦城雨幕里。 他的出现,不曾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云梦城每日出入的人流量很大,寻常人谁会在意别人的去留? 近乎一个上午的等待,早已将凌柏书的耐心消磨殆尽,急不可耐的他,不停在原地打转。 加之他浑身早已被淋透,看上去端是狼狈。 要不是畏惧于他父亲的威慑,凌柏书的人早就已经出现在铁匠铺了。 但是凌沐阳,依旧老神自在,脸上的神色一直都未曾变过。 尽管雨已经下的很大了,凌沐阳却没有想要撑伞的意思,雨水顺着他的发丝流下,已然将他的衣袍浸透。 周围的甲胄守卫同样淋在雨中,凌沐阳不发话,他们没人敢动一下。 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哪怕雨水早已模糊了他们的视线。 很快,一道人影自雨幕中由远及近,将所有人的目光都拉了过去,就连凌柏书都不例外。 看到来人,凌沐阳的脸上,终于挤出了一丝笑容来,虽然看不清面容,可直觉告诉他,此人便是他要等的人。 尤其是随着来人渐近,露出明显的跛脚之后,凌沐阳脸上的笑容,就愈发灿烂了。 来到凌沐阳身前,来人抬了抬头上的斗笠,笑道:“凌兄,久等了。” “崔大哥哪里的话!” 凌沐阳主动上前,为他撑起了雨伞,笑容可掬道:“叨扰崔大哥亲自跑一趟,沐阳于心有愧!” “你我兄弟,何须如此见外!” 崔云芝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摘掉身上的蓑衣,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说着,伸手便接过了凌沐阳手中的油纸伞。 “没想到许久未见,崔大哥还是一如既往的豪爽!” 见状,凌沐阳也没有再强求什么。 虽然说崔云芝不管是实力,还是背景,全都让他拍马不得项背,可是,他们二人却有过过命的交情。 “凌兄,究竟是何人,竟然让你如此忌惮?” 随意扫了一眼周围身形笔直的甲胄守卫,崔云芝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他知道在场这些甲胄守卫,应该全都是凌沐阳的近卫了,同样也是凌府的所有底气。 前天傍晚,他突然收到了凌沐阳的书信。 凌沐阳在信中告诉他,儿子凌柏书惹了祸,差点丢掉了性命。 因此,凌府也惹上了一个特别扎手的点子,对方已经放出了狠话,说是三天后会亲自上门,凌沐阳希望他能助凌府躲过一劫。 崔云芝看完来信之后,几乎没有犹豫就动身起程了。 凌沐阳迟疑道:“崔大哥应该听说过白家吧?” “白家?” 崔云芝愣了愣之后,才道:“风雨城白家?” 他心里却在纳闷,云梦城与风雨城相隔十万八千里,凌府怎么会招惹到白家。 “正是!” 凌沐阳点头道:“不过崔大哥放心,此人并非真正的白家之人,他不过是白家一个下人而已。” “就算是白家之人又如何?” 崔云芝冷哼一声:“凌兄放心,就算他是白家之人,我也会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言语之间尽显狂妄,似乎就算是风雨城白家,他也不打在眼里。 凌沐阳知道他并不是在吹牛,而是他身后有这样的底气。 不然的话,凌沐阳又怎么会请他前来助阵? “有崔大哥在,沐阳心里自当安稳!”凌沐阳眉开眼笑。 “他不是说三天后亲自登门吗?为何到现在还不见踪影?” 听到雨滴落在油纸伞上的噼啪声,崔云芝脸上的络腮胡使劲向一处挤。 “此人现在何处?” 崔云芝催促道:“既然他不敢登门,那咱们就亲自去拜访一下。” “城西街尾的莫记铁匠铺!” 凌沐阳等的就是他这句话,要不然的话,他自己主动提出来,多少显得有些冒昧。 “那就去莫记走一趟!” 崔云芝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当先向城西走去。 “出发!” 凌沐阳大手一挥,周围的甲胄守卫瞬间出动,步伐整齐有条不紊。 早就急不可耐的凌柏书,突然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 …… “小子,看见你头顶的匾额了没有?” 刚刚吞云吐雾享受完的老莫,脸上陶醉的表情依旧在。 “莫记铁匠铺!” 楚仁抬头看了一眼,才发现原来老莫这家铁匠铺,居然还起了名字。 不过,当看到那块残缺了边角的匾额之后,楚仁顿时一阵无语:“看见了,怎么了?” “帮俺把它拿下来吧!” 老莫轻声说道:“俺怕它一会掉下来摔坏了。” 第29章 得加钱 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楚仁心里别提有多无语了。 他心想:“就你这破匾,能值几个钱?” 准确来说,老莫这间破铺子,所有家当凑在一起,估计都值不了几个钱。 不过,既然老莫提出了这个要求,楚仁也没好意思拒绝他最后的一丝倔强。 凌空飞起,一个漂亮的翻身,那块缺了边角的匾额,就已经被他取了下来。 姿势虽然很帅,可终究还是免不了被落一身尘土的下场。 也不知道老莫到底有多久没有清扫过匾额了,匾额后面居然堆积了厚厚一层尘土,悉数不落全都撒在了楚仁身上。 脚一着地,楚仁的脸顿时黑了下来,他甚至怀疑,老莫是不是故意想让他出丑。 尤其是看到自己灰头土脸的样子,老莫却咧着嘴笑个不停,让楚仁更加肯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老莫那一口亮白的牙齿,在他眼中格外刺眼。 “咚!” 楚仁气呼呼地将匾额扔到了老莫身边,赶忙去拍打自己身上的尘土。 “年轻人就是性子躁!” 老莫摇头晃脑的说了一句,然后捡起身旁的匾额,小心翼翼地擦拭起来! 顺便,还不忘对楚仁提醒一句:“别忘了头发!” 楚仁一低头,发梢上面的尘土顿时“簌簌”往下落,一瞬间,他的脸比老莫都黑了。 咬牙切齿的心里将老莫诅咒了几遍,拍打完身上尘土的楚仁,冷着脸一言不发。 渐渐地,雨珠串联成线。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雨幕中踏踏出现,一道火急火燎的身影,很快就出现在了不远处。 楚仁定睛一看,积攒了满腔怒火的凌柏书,正向自己怒目而来。 凌柏书在楚仁不远处站定,阴冷的眸子里凶光毕露,对着楚仁叫嚣道:“废物,你他妈死定了!” 叫嚣的时候,还不忘瞄一眼倚着门框蹲在地上的老莫。 虽然他冲得最快,也最先来到铁匠铺前,可他却不敢太靠近铺子。 倒不是楚仁的缘故,而是经过三天前的事情,他心里对老莫产生了畏惧。 “吆,这不是凌大少爷嘛?” 面对凌柏书噬人的目光,楚仁冷冷说道:“你这脸皮可真够厚的,三天时间,居然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 凌柏书的脸颊虽然还有些许浮肿,可如果不仔细瞧,几乎都快要看不出来了。 “你他妈居然敢打本少爷的脸,今日不让你横尸街头,本少爷便跟你姓。” 提到自己的痛处,凌柏书面目瞬间狰狞了起来。 闻言,楚仁眉头狠狠一动,下一刻突然出现在了凌柏书面前,抬手一拳砸在了他的鼻梁骨上。 “咔嚓!” “啊——” 伴随着一声轻响,凌柏书的身体直接倒飞了出去,紧接着,一道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从他嘴里迸发而出。 “你娘的,居然想占我楚某人的便宜,凭你也配?” 楚仁收回拳头,一脸不屑的望着倒飞出去的凌柏书。 他正好刚刚窝了一肚子气没地方出,不得不说,凌柏书可真是个及时枕。 “放肆!” 突然,一道身影宛如闪电般出现在了凌柏书身边,在他即将掉落在地的时候,及时接住了他。 此刻的凌柏书,模样甚是凄惨,鼻梁骨塌陷,口鼻鲜血直流,泪水在眼眶中直打转。 见此情形,凌沐阳心中瞬间怒火冲天,凝视着楚仁道:“你是何人?何故对小儿下此重手?” 在他身后,崔云芝与一众甲胄守卫纷纷踏步而来。 “何故?” 楚仁冷笑一声:“无知小儿,居然妄想认楚某作爹,楚某不揍他揍谁?” 就算凌沐阳不开口,单单看他与凌柏书有几分相似,楚仁也能猜出其身份。 “黄口小儿,一派胡言!” 凌沐阳瞬间气结,不堪其辱的凌柏书,眼中酝酿了许久的泪水,终究还是无声落了下来。 颤抖的手指指向楚仁,凌柏书口齿不清地说道:“爹,快点帮我弄死这狗东西!” “打了小的,来了老子,凌府果然名不虚传!” 楚仁转头瞥了一眼已经起身的老莫:“老莫,你怎么看?” 就刚刚凌沐阳展露出来的气势而言,他的修为恐怕已经臻至通海境。 这般修为,楚仁自认不是对手。 结果,老莫却一本正经地回了句:“俺用眼睛看!” 气得楚仁登时两眼一突,无奈只得做好了拼命的打算。 “敢问莫先生,此子与先生可有渊源?” 凌沐阳终于将视线落在了老莫身上。 老莫有些慵懒地摇了摇头,如实道:“俺不认识他!” 凌沐阳突然加重了语气,“即是如此,此子三番五次欺辱我儿,凌某今日特意前来讨个说法,还望莫先生勿阻!” 旨在先礼后兵。 老莫再次摇头:“那得加钱!” 见凌沐阳不解,他解释道:“当初,有人托俺照顾这小子的时候,可是付了大价钱。” “如果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俺那白花花的银子丢了不说,搞不好还会被人家误认为,俺这属于商业欺诈,会丢了小店信誉的。” “凌府主应该明白,对于一个商人而言,信誉乃是万重之首。” 如果不是凌沐阳自己也行商的话,见老莫说的如此有模有样,估计他都信了。 信誉? 不过是利益不达标的借口而已。 凌沐阳虽然心中冷笑连连,脸上却摆出一副真诚言商的架势,伸出一根手指头,道:“一千两,如何?” “一千两?” 老莫突然惊叫一声,两眼发光道:“真的?” 尽管凌沐阳对他的表现满心鄙夷,但还是笑道:“童叟无欺!” 虽然有了崔云芝做后盾,但以他小心谨慎的性子,不到万不得已,并不想惊动白家。 他做事向来深谋远虑,崔云芝能够罩得了他一时,却罩不了他一世。 听到他们二人讨价还价,崔云芝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在他看来,一个黑不溜秋的糟老头子,随手灭了便是,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就算他身后,站着风雨城白家又怎么样?它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不成? 同样面目不定的还有楚仁,此刻的他内心满是忐忑,万一老莫真的因为一千两,而将自己卖了,他又该拿什么来应对眼前的麻烦? 要知道,一千两对于老莫这种穷困潦倒之人来说,绝对算得上天文数字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心这东西,鬼知道能值几个钱? 更何况,老莫本就不是他什么人,如果让他在楚仁与钱财之间做选择,毫无疑问,后者似乎更具有诱惑力。 第30章 雨中鏖战 “成交!” 果然不出所料,有了一千两的保票,老莫十分爽快就答应了凌沐阳的请求。 “莫先生果然是性情中人!” 凌沐阳脸上笑容灿烂,就在他自得其乐的时候,老莫突然伸手来了句:“一千两,拿来!” “莫先生难不成认为,凌某会欺骗你不成?” 凌沐阳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僵住了,强忍着没有发作,“还是说,在先生眼里,我凌府兜不起一千两的底?” 要不是看老莫并不像是在开玩笑,他甚至怀疑,老莫是不是在故意拿他开涮。 “那倒不是,只不过这是原则问题。” 老莫悠哉悠哉说道:“我辈行商之人,讲求的不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嘛?” 看他真有一副奸商的嘴脸,楚仁再也忍不住,愤愤道:“我是人不是货!” “都一样!”老莫压根鸟都不鸟他。 凌沐阳的面色渐渐阴沉了下来,“看来,先生是没有诚意了。” 随着他一个眼色,身后的甲胄守卫立马上前,很快就将莫记铁匠铺围了起来。 大有一言不合生死相干的架势。 “凌沐阳,俺看没有诚意的人是你自己吧?” 老莫同样垮下脸来,“连一千两都拿不出来,你谈什么交易啊?” 说着,他指了指周围的甲胄守卫,“又或者说,这就是你的态度?”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凌沐阳也不伪装了,冷声道:“既然先生如此不给面子,那就别怪凌某不客气了。” “我要让云梦城所有人都知道,我凌沐阳的儿子,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欺负的!” 他到底有没有真心诚意给老莫一千两的心思,恐怕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了。 “凌兄,你早就不该跟他们废话,直接杀了便是!”一旁的崔云芝终于逮住机会开口了。 凌沐阳眼中,当即凶光毕露,挥手喝道:“给我杀了他们!” 闻言,一众甲胄守卫瞬间动了,化作大雨中的洪流,朝着老莫与楚仁袭杀而去。 “交给你小子了!” 看着踏雨而来,密密麻麻的甲胄守卫,别说是动手了,老莫压根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我……” 感受到迎面而来的肃杀之气,楚仁心中叫苦不迭,刚一开口,就被老莫一脚踹进了人群中。 “我操你大爷!” 气得楚仁直接吼了一句粗语,身影很快就被人流吞噬。 好在老莫并不算良知全无,此前刻意提醒了他一句,不然的话,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恐怕就只剩下一具尸体了。 面对密密麻麻的甲胄守卫,楚仁丝毫不敢托大,当即祭出老莫送给他的腰刀,杀入了其中。 甲胄守卫的个人实力虽然并不是很强,如果是一对一单打独斗,楚仁有绝对的把握致胜。 可是,一下子四五十人一拥而上,别说是他,恐怕就算是聚池境,也不见得能够存活下来。 心里将老莫祖宗八代,飞速问候了一遍的楚仁,下手也没有丝毫留情,腰刀刀光闪过之处,皆有血花飞溅。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他深知此理。 面对老莫突如其来的举动,凌沐阳父子与崔云芝皆是不由一楞。 “快给本少爷弄死他!” 反应过来之后,凌柏书一脸病态的快意,扯着嗓子手舞足蹈。 他似乎已经看到了楚仁,被甲胄守卫乱刀分尸的凄惨模样。 “聒噪!” 老莫冷哼一声,也不见他有何动静,凌柏书只觉得胸口如遭遇雷击,突然口吐鲜血倒飞了出去。 等到凌沐阳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重重摔在了地上雨水中,没了动静。 “找死!” 见此情形,盛怒之下凌沐阳身上突然煞气遍布。 连儿子凌柏书的伤势都顾不上去查看,一步诡异踏出,人已经来到了老莫面前,手中青铜锏,化作勾魂锁,闪电般对着老莫咽喉刺出。 “滚!” 眼看青铜锏就要刺中老莫咽喉,老莫眸子里突然迸射出一道璀璨的光芒,轻叱间闪电般出手。 身形微侧,致命的青铜锏挨着他咽喉划过,老莫反手一掌直接拍在了凌沐阳胸口。 “噗嗤——” 凌沐阳突然张大了嘴,鲜血瞬间染红了雨水。 紧接着,他的身体以更快的速度倒飞了出去,跌落在儿子凌柏书身旁。 “你……你……竟然……” 凌沐阳的脸色早已被惊恐取代,他挣扎着想要撑起身子,可是一张嘴,又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身体也跟着软踏了下去。 “这条命,暂时先放在你这里!” 眼神冰冷,不含一丝感情的老莫傲然而立,在他左手中,还扶着被楚仁拆下来的匾额。 经过雨水的冲刷,缺了边角的匾额,隐隐有金光闪烁。 不知老莫是有意还是无心,凌沐阳与凌柏书跌落的地方,居然不偏不倚都在崔云芝脚下。 崔云芝俯身查看,发现凌沐阳父子皆尚有一口气在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阁下好手段!” 起身,崔云芝一脸凝重的盯着老莫,沉声开口。 撇开凌柏书不说,凌沐阳本身的实力并不低,作为通海境巅峰的他,居然被老莫一招重创,是崔云芝始料未及的事情。 而且,整个过程全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都没有看出老莫的深浅,这让他不得不小心翼翼。 “这里本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可你偏偏就来了!” 老莫说着,抓起手中的匾额,一步步走向崔云芝,“因此,他的命能留,但是你的命,今日必须交待在这里。” 他表情冷漠,古井无波! 似是在陈述一件已定的事实。 “狂妄!” 崔云芝冷笑一声,猛地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欺身而上贴近老莫。 “流云追星剑!” 一出手,便是全力。 密密麻麻的剑影,携带着命玄境独有的气势,宛如流星一般,追向老莫。 剑影所过之处,就连急落的雨滴都停在了半空中。 老莫眼眸微眯,抬起手中的匾额就砸了过去。 “灭!” 那块残破的匾额,到了他手里,就仿佛神兵天降,硬生生将密不透风的剑影砸出一条空隙来。 崔云芝只觉得一座高山欲将他碾压,顿时大惊失色,急忙撤退。 只可惜,他终究还是迟了一步,他的速度虽然很快,可老莫却更快。 眨眼间,便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了崔云芝面前。 “嘭——” 手中匾额狠狠拍在了崔云芝身上,直接将崔云芝拍了个晕头转向。 眼冒金星的他,甚至忘记了抵挡防御,任由冰凉的雨水,拍打着自己的脸颊。 这一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老莫这么一个名不见传的黑炭,为何会如此彪悍? 第31章 日落长河 要知道,他可是实打实的命玄境高手,怎么到了老莫面前,就如同酒囊饭袋一般? 他永远都不可能知道,凌沐阳在昏迷之前,心中有着与他同样的困惑。 还不等崔云芝的身体倒飞出去,老莫抬手又是一匾额拍在了他身上。 这一下,直接将崔云芝整个人,拍到了雨水横流的地面上。 他手上的软剑,也跟着掉在了地面上。 浑身鲜血淋漓的崔云芝,直接被摔清醒了,连忙跪地开口告饶:“前辈,您不能杀我,我乃是崔氏之人。” 感觉到全身骨头近乎悉数散架,崔云芝瞬间心如明镜,自己断然不可能是老莫的对手。 哪怕他是命玄境高手又如何? 跪地求饶虽然让他感觉内心无比屈辱,可是与性命相比,他纵然再心有不甘,也只能咬着牙认了。 谁叫他技不如人呢? “崔氏?” 老莫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风轻云淡地说:“你是在威胁俺喽?” 他虽然在笑,可是落在崔云芝眼中,就仿佛恶魔在像自己招手。 “不敢,不敢!” 崔云芝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脸牵强的笑容:“前辈,只要您肯放过我,我什么都可以答应您!” “不瞒前辈,我崔氏一族,有很多好东西,我都可以拿来孝敬前辈您。” 为了活命,他已经将脸面彻底放在了地上。 一听到好东西,老莫顿时来了兴趣,人畜无害地问道:“崔氏由你做主?” 崔云芝顿时语塞,委屈巴巴地摇了摇头,“虽然崔氏晚辈做不了主,可若是前辈看上了崔氏之物,晚辈可以去偷。” 他要是能做得了崔氏的主,何至于如此卑躬屈膝? “做不了主你说个屁啊!” 闻言,老莫瞬间换了一副嘴脸,再懒得与他废话,直接抬手一匾额拍了下去。 末了,还不忘自言自语一句:“俺说了,你今天必须把小命留下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可怜崔云芝,只能眼睁睁看着老莫,怒气冲冲地将手中匾额砸在了他头上。 那一刻,他似乎看到了,一座由雨水汇聚成的七色桥,正缓缓向他降落而来。 在七色桥头,放置一口铁锅,铁锅中隐约有腾腾热气不断飘散。 匾额直接砸在了崔云芝头顶,诡异的是,并没有想象中脑浆迸裂的场面。 而是随着匾额不断落下,崔云芝的身体,也在一点一点消失不见。 到最后,彻底化作虚无。 只剩下那柄软剑,孤零零地留在雨水中。 就仿佛,崔云芝这个人,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对于这一切,楚仁压根无暇顾及。 他早就已经杀红了眼,短短功夫,死在他手下的甲胄守卫,已经有二十之数。 血水混入雨水之中,将整个地面都染红了。 而楚仁已经身上,也挂了不少彩。 胳膊大腿,前胸后背全都是深浅不一的伤口。 细数之下,足足有十处之多,也就意味着,每杀两个人,都会为他换来一处伤。 “太弱了!” 见此情形,半眯着眼的老莫,忍不住摇了摇头。 他一眼就看出来了,此刻的楚仁,脚步都变得虚浮了起来,很明显他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 要不是仗着他还算可以的身体素质,恐怕他早就坚持不住了。 楚仁自己的身体状况,他自己心里同样非常清楚。 别看这些甲胄守卫实力全都处于凝府境,而且大都处于七窍凝府境左右,最强也不过九窍凝府境。 可是楚仁却发现,他们似乎特意训练了某种合击之法,远比楚家那些人强多了。 这般拖下去,他自己非得筋疲力竭不可。 “既然如此,那就速战速决吧!” 心中打定主意,楚仁眼神变得坚定凶狠,猛然跃身而起,喝道:“日落长河!” 以腰刀做长刀,双手将其举过头顶,对着残余的甲胄守卫轰然劈下。 雨幕中,刀芒炸现,突然出现了一轮炎日,伴随着他的动作,徐徐砸向人群。 炎日中蕴含的凌厉气势,让老莫忍不住侧目,不过很快他就再次摇头,评价了句:“不知轻重。” “轰!” 在老莫的注视下,那轮气势颇为不俗的炎日,直接砸在了人群中。 随着一声巨响,人影抛飞,鲜血化雨,伴随着残肢砸向远处。 剩余的那些甲胄守卫,全都在楚仁一招“日落长河”之下被悉数斩杀殆尽,无一幸免。 而作为当事人的楚仁,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周身的疼痛让他很快失去了知觉,从半空中“吧嗒”一声掉在了地面上,溅起不少水花。 跟随他一同坠地的,还有被他死死攥在手中,那柄精致的龙案腰刀。 待到一切归于平静,坚硬的青石板地面,居然被硬生生砸出了一个大坑。 唯独只有老莫,依旧仿佛一个没事人一样,站在大坑旁,皱眉思索。 此刻的他,脸上还有些许难以掩饰的诧异。 片刻后,他单手一招,便将楚仁抓在了手中,一手提着楚仁,一手提着那块,不曾沾染一丝鲜血的匾额,消失在了原地。 雨势滂沱,不断填充着地面上的大坑,很快就将大坑中的尸体覆盖。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不少人,可当他们闻声而来的时候,只看到了异常狼藉的现场,以及淋在雨水中,不知死活的凌沐阳父子。 问及远观之人,纷纷摇头表示也不知详情。 ……… 等到老莫的身影再次出现的时候,他已经拎着楚仁来到了云梦城外。 望了一眼身后的云梦城,老莫又看了一眼手中早已昏迷的楚仁,摇着头背离云梦城而去。 云梦城外有一处桃林,林中桃树皆枝繁叶茂,每年桃花盛开的时候,花香会弥漫整座城池。 这里是云梦城为数不多的一处盛景。 当行至桃林的时候,老莫突然顿住了脚步。 在他面前十米开外的一处粗壮桃树下,停着一辆马车。 撑着油纸伞的韩道霖,皱着眉头站在马车旁,目光却落在了老莫手中的楚仁身上。 老莫的目光却落在了他身上,确切来说,是落在了他的后背上。 见其后背空空如也,他又忍不住瞥了一眼韩道霖身旁的马车。 “他怎么样了?” 韩道霖的声音很轻,甚至要比雨滴拍打树干的声音还轻,可是老莫却听得一清二楚,他的声音里,分明带了一丝焦急。 第32章 护道者 “放心吧,还死不了!” 老莫咧嘴笑了笑,迈开步子走向马车。 韩道霖将视线移向他,一脸平静的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出城呢!” “以前的确没有过要出城的打算,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老莫轻轻叹息了一声,道:“现在多少有些身不由己了。” “你这是在埋怨我?”韩道霖眉角微挑。 “你要这么理解,俺也没有办法!” 老莫嘿嘿笑道:“难道俺说的不是实话嘛?谁让你给俺送一个小拖油瓶过来呢?” 说着,他还顺势瞥了瞥手中的楚仁。 韩道霖突然叹息一声,一脸认真的道:“你可知道他是谁?” 他在楚家待的时日也不算短,虽然早就知道崔氏是个城府极深的女人,可他却没想到,崔氏会对楚仁下死手。 一来是以楚仁以往的表现,压根不可能对崔氏造成任何威胁,二来他毕竟是楚允谦的儿子。 半个月之前,要不是他的话,楚仁恐怕早就遭其毒手了。 “俺管他是谁?” 老莫突然收敛了笑容,有些不悦地说道:“要不是你将他带给俺,俺才懒得理他死活!” “反正,人俺已经给你从阎王手里抢过来了,以后就让他跟着你吧!” 来到马车旁,他顺势将楚仁丢到了马车里。 “这段时间,我还有些私事需要处理,分身乏术!” 合上手中的油纸伞,韩道霖跳上马车,“加上他现在有伤在身,需要人照顾,这个任务还得你接着。” “咋滴?你这还赖上俺了不成?” 老莫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道:“那你为何要出现在此?” “我来送你们一程!”韩道霖顺势拿起了车辕上的缰绳。 “仅此而已?”老莫直接钻到了车厢里。 韩道霖侧目瞥了他一眼,“不然呢?” 老莫阴着脸,沉声道:“看来之前,你是刻意接触凌柏书那个冤大头的?” 韩道霖咧嘴笑道:“何以见得?” “你自己心里有数!”老莫冷着脸不愿多言。 韩道霖扬了扬手中的缰绳,嘿嘿笑道:“何须置气?我不过是想验证一下,你的锻造水平,是否还保持着原来的水准罢了。” 马车徐徐启动,顶着雨幕,顺着桃林,缓缓向远处行去。 “你少放屁!俺还能不了解你?心机多如牛毛。” 车厢里传来了老莫气急败坏的声音,引得韩道霖哈哈大笑起来。 “我要是不帮你一把,鬼知道你还会在这个小小的云梦城待多久呢!” 马车内,老莫一脸嫌弃地道:“关你屁事?要你多管闲事?” 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韩道霖沉默片刻后道:“你可别忘了我们的身份,你我皆为护道者。” “护道者?你是说?” 老莫突然一脸惊愕地看向楚仁,“这小子……” “是少公子!” 韩道霖瞪了他一眼,“不过他自己并不知情,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想你应该心里有数!” 闻言,老莫顿时陷入了沉默。 迎着雨幕,马车很快就消失在了桃林尽头,只留下连绵雨珠拍打树干的声音久久不息。 ……… 近半个月,楚仁意外葬身火海一事,已经彻底在南岭城传开了,但却没有引起多少人关注。 毕竟,在南岭城所有人眼中,楚仁本就是个病秧子,随时都会死掉。 只有司徒书珩在听到消息的时候,先是愣了片刻,而后十分客观地评价了一声可惜。 不过很快,他的心思就活络了起来,楚仁身故,对于其他人似乎没有半点影响。 可是对于她女儿司徒知礼而言,绝对算得上是个不错的消息。 司徒知礼如今已经进了太苍学府,将来注定要成为展翅翱翔的九天凤凰,他再也不用担心,女儿会被楚仁束缚了。 口风是崔氏故意让人泄露出去的,可是暗地里,崔氏却一直在寻找楚仁的下落。 但是,楚仁就却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彻彻底底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让崔氏心底暗自着急不已。 倒不是她怕楚仁报复,她主要是怕楚仁不除,这件事的真相,早晚会传到楚允谦耳朵里。 更何况,她更想搞清楚,救走楚仁的那个神秘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与楚仁到底是何关系,又为什么会救楚仁。 南岭城到底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一位高手,而她却毫不知情。 当时,她有怀疑过那人是花灵琇,可是随着花灵琇第二天出现在楚家,她心中的疑虑便打消了。 他们两个人的身形相差太多了。 消耗了半月时间未见任何成效之后,崔氏连夜写了一封书信,派人悄悄送出了南岭城。 任长兴自从仁寿山回来之后,就一直躲在城主府里观望,平日里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期间,崔氏请人下了两次拜帖,都未曾收到任何答复。 虽然崔氏对外宣称,楚仁意外葬身火海,可是崔氏这半个月来,私底下那些小动作,又岂能瞒得住他这个一城之主? 因此,他在其中看到了一些蹊跷与不同寻常。 ……… 转眼间,三天时间悄然而逝。 太苍学府新晋弟子入泮仪式,也终于提上了日程。 入泮,是太苍学府一项非常重要的仪式,只要学府纳新,都会举行。 参与者必须是学府新招收的学子,老生只有一旁参观的份。 连绵阴雨两天之后,天色也终于放晴了。 万里无云,风和日丽! 尤其是经过细雨滋润过后的空气,格外清醒。 当司徒知礼与知了携手下了玉睢峰,来到太苍学府校场的时候,这里早就已经人满为患。 太苍学府的校场占地很大,独占一座山峰,唤名跃龙峰,取自鱼跃龙门之意。 太苍学府不同于其他学院,这里的竞争异常激烈。 为了督促学子快速成长,只要不闹出人命,通常情况下,学府高层很少去理会学子之间的矛盾摩擦。 “小姐,为何会有这么多人?不是说,能入太苍学府者,全都是天才中的天才吗?”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人影,知了顿时惊疑不定。 由于自幼生活在南岭城的缘故,在她心目中,能够谓之天才者,无一不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不要乱说话!” 司徒知礼瞪了他一眼,“这个世界之大,又何止我们眼前所见?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太苍学府作为碎云帝国第一学府,每三年才纳新一次,又有谁会愿意错过这个机会呢? 第33章 入泮仪式 司徒知礼的目光,从校场的高台上缓缓扫过,那里已经坐了不少人。 有身着太苍学府学子服的年长老生,亦有不同妆容打扮的学府导师。 有男有女,有老亦有少。 不过,高台上并未满席,尤其是最高处那三个空位,异常显眼。 这些人当中,眼下她能够认识的,也只有师父花灵琇了。 察觉到她的目光,花灵琇微笑着点头,算是打了声招呼。 而那些注意到她的年长学子们,无一不露出了惊艳之色。 尤其是一些男生,眼中洋溢着炽热的气息。 今日的司徒知礼,一身浅红色的紧身长裙,将她饱满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 加上她那不施粉黛,宛如天仙般的面容,更是让无数人为之动容。 对于那些肆无忌惮的目光,尽管司徒知礼早就已经习惯了,可心里还是难免有些不舒服。 只因这些目光当中,大都少了些许隐晦,多了一些炽热。 “哦!” 知了懵懵懂懂的点头应了下来,垂手站在一旁不说话了。 巳时,伴随着三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校场高台最高处,入泮仪式正式开启。 中间一人是位看上去约莫四十出头的中年人,一身麻衣襦袍,面目慈祥,和蔼可亲,一头褐色长发随意束于身后。 一身儒雅气质的他,看上去更像是位书生。 在他左手边的,是位白发苍苍的玄衣老者,老者面容威严冰冷,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而位于他右手边的,则是位头发花白的老妪,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但是她那双眸子开阖间,时不时都有厉芒乍现。 面对突然出现的三人,司徒知礼眸子陡然紧缩。 纵然她一直都在留意那三个位置,可依旧没有察觉到,他们三人是如何出现的。 那三个人明明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凭空出现的,可给她的感觉,就仿佛那三个人,原本就在那里。 可当司徒知礼仔细去感应的时候,却察觉不到他们身上有任何一丝气息波动。 深不可测! 这是他们唯一留给司徒知礼的印象。 同样面露不可思议的,还有太苍学府一众新晋学子。 此三人一出现,高台上坐着的所有人,全都不由自主起身,将目光投向了三人。 面带微笑的中年书生,环顾一周之后微微抬手,示意高台上的其他人全都坐下,这才朗声道:“少年们,欢迎你们来到太苍学府。” “接下来我宣布,太苍学府新晋学子入泮仪式,正式开始!” 他话语简洁,没有自我介绍,亦没有多余的气氛渲染,一开口便直入主题。 尤其是简简单单的两句开场白之后,他的身影顷刻间就消失在了大众视线当中。 “这…就…走了?” 如此戏剧性的一幕,让包括司徒知礼在内的所有新晋学子,全都愣在了原地。 然而,高台上那些人,却丝毫不感意外,甚至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众所周知,入泮礼是咱们太苍学府纳新,最不可或缺的一种礼仪。下面,由老夫来宣布仪式流程!” 就在众人不知所措的时候,玄衣老者突然清了清嗓子,有些无奈地说:“大致环节分为四个步骤,分别是:正衣冠、净手明心、拜师点砂、交礼切磋。” 在一众新人期待与疑惑的目光中,他徐徐言道:“何为正衣冠?古语有云:先正衣冠,后明事理,礼义之始,在于正容体,齐颜色,顺辞令。” “下面开始入泮礼第一环节:正衣冠。” 在老者的示意下,从高台上走下十来位学府老生,开始组织所有新晋学子列队。 之后,又有专门负责后勤工作者,将太苍学府的学子服,挨个分发到了新人手中。 太苍学府的学子服,是清一色的素白长袍,胸口印有“太苍”字样,后背背有一条模糊大道,笔直擎天而起。 在他们的指导授意下,新晋学子将学子服着身,有模有样地开始正衣礼冠。 包括司徒知礼在内的所有人,全都神情肃穆。 整个过程整整持续了半个时辰。 “接下来便是净手明心了!” 老者见所有人整正衣冠之后,这才继续道:“所谓净手明心,就是借净手之举,祛除心尘杂念,达明心之意。 “字面意思,大家都懂,老夫就不赘述了,开始吧!” 言罢,他袖袍轻挥,校场上莫名出现了一座泮池,引得无数新晋学子惊呼神技。 片刻之后,在学府老生的引导下,司徒知礼等一众新晋学子,开始在泮池中净手。 当双手浸入泮池之后,司徒知礼惊讶地发现,泮池之水一点也不冰凉,反而给人一种暖暖的感觉。 很快,一丝暖流传遍全身,舒服的感觉,让她忍不住为之着迷。 司徒知礼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的修为境界,在这一刻,隐约有了松动的迹象。 不光是她,其他人也发现了泮池的诡异,全都露出了诧异之色,甚至有人忍不住惊呼出声。 “小姐,这水怎么感觉这么舒服?” 司徒知礼身旁,不谙世事的知了,俨然已经化身为一个好奇宝宝。 秉着少一事不如多一事的原则,司徒知礼悄悄叮嘱她:“别说话!” 她们刚来太苍学府,对这里很多规矩都不了解,万一要是因此闹出什么岔子,可就后悔莫及了。 知了悄悄看了看其他人,立马闭上了嘴巴。 奇怪的是,包括高台上老者在内的所有人,只是静静的老者下面的一众新晋学子,谁也没有开口催促。 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人陆陆续续净手完毕,被安排到了一旁等待。 而那些依旧沉浸泮池之中,尚未回神之人,也没有人督促催促,所有人依旧在静静等待。 约莫半个时辰过后,大多数新晋学子都已经从泮池旁退了下来。 依然沉浸于泮池之中没有回神者,包括司徒知礼与知了在内,仅仅只剩下了十数人。 而在他们十数人周身,全都蒙上了一层朦胧水雾。 见此情形,玄衣老者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与身侧的老妪对视一眼,慨叹道:“没想到,这一届的新晋学子当中,好苗子倒是不少!” “是啊,这十多个年轻人,全都很不错!” 老妪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只是她一笑,脸上的皱褶便挤在了一起,看上去有些煞人。 第34章 净手明心 在他们下首不远处,花灵琇也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下面的十多人。 不光是她,这一刻,几乎高台上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被泮池旁的十几人所吸引。 当看到司徒知礼与知了,双双皆在其列时,花灵琇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花仙子,可是有中意的人选?” 见她如此,在她身侧一位面容如玉的中年人,笑呵呵开口:“听闻花仙子已经收了两个不错的苗子,不知她们可在下面这十数人之列?” 他一开口,花灵琇周围的那些学府导师,纷纷侧目看了过来。 尤其是在听到,花灵琇已经收了两个弟子之后,好多人都面露诧异,很显然他们对此并不知情。 司徒知礼与知了二人,虽然来到太苍学府已有半月有余,可却平日里一直都待在玉睢峰上。 加之在太苍学府,几乎所有人全都将修炼放在首位,平日里要是没什么大事,大都处于闭关修炼之中。 因此,太苍学府知晓她们存在的人,其实并不多。 “自是在的!” 花灵琇随手指了指下面的司徒知礼与知了,笑道:“那便是我新收的两名徒儿。” 闻言,她周围的学府导师们,脸上全都露出了诧异之色,随即全都笑着恭喜她喜得佳徒。 “花仙子真是好福气啊,这两个女娃子很是不错!” 面容如玉的中年人也不愿意落后,“如此苗子,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抢她们呢,没想到却被仙子捷足先登了。” “如此一来,有些人估计要捶胸顿足了。” 司徒知礼这些新人并不知道,净手明心意味着什么,可是他们这些学府导师却心知肚明。 净手明心不单单是入泮的一项仪式,这项仪式有着更重要的意义,那就是检测学府新晋学子的天赋。 泮池中的水,其实并不是水,而是一种特殊的草果液,它对人有一定的亲和力。 天赋越好,这种亲和力就越强。 “章教谕言重了,运气好而已!” 花灵琇笑得合不拢嘴,对他们一一致谢。 她也知道,今日能够坐在这里的好多导师,目的全都一致,都是为了寻一个天赋不错的弟子。 甚至,有时为了争夺一个好的苗子,导师们会争得脸红脖子粗,这种事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章庭山苦笑道:“不过如此也好,剩下的其他人,花仙子该不会再争了吧?” 好的苗子并不多,更何况盯着的导师也不在少数。 章庭山这次也是本着碰碰运气的心态,没想到其他人还没开始挑呢,花灵琇已经悄无声息将其中两个收入了麾下。 果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那是自然!” 花灵琇连连点头,连眼中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显然,她对自己新收的两个徒弟,特别满意! 此刻的司徒知礼,只觉得自己仿佛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那片朦胧的世界里,只有一条朦胧不实的道路,弯弯曲曲萦绕而走,望不到尽头。 司徒知礼在这条朦胧的道路上,奔跑了许久许久,可当她回过头来的时候,自己依旧停留在原地,寸步未进。 焦急的她,额头已经密密麻麻冒出了许多冷汗。 而现实中,她的修为瓶颈始终处于松动状态,但不知为何,就是不得寸进。 而那泮池之水,就仿佛精灵一般,围绕在她周围翩翩起舞。 “好恐怖的亲和力!” 见此情形,高台上的许多人都面露震惊,就连白发老者与那老妪都不例外。 “花仙子这次可真是捡到宝了!”章庭山更是一脸羡慕之色。 花灵琇笑而不语,连她都没有想到,司徒知礼的天赋居然如此厉害。 知了虽然也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可是她的世界清晰可见。 那是一座黝黑的阴森长桥,桥的另一端连接着一口幽暗的漩涡,也不知道通向哪里。 站在长桥上,知了分明看得清周围的一切,可是胆小的她,却感觉自己突然来到了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幽闭空间。 这种阴森孤寂的感觉,让她内心惶恐不安。 然而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周围的一切,给她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那是一种宛如家一般的感觉。 站在黝黑长桥上,她仿佛与整个世界融为了一体,而她的修为,在这一刻悄然速涨。 不光是她们二人,沉浸在泮池之中的其他人,也纷纷遇到了类似的情况。 只是,出现在每个人面前的世界,各不尽相同。 有人是绚烂缤纷的花花世界,有人是孤独无助的证道沧桑,亦有人是苍松翠柏,飞禽走兽。 有人是剑气纵横三万里,有人是杀戮横行尸遍野,亦有人是无喜无悲、无始无终。 站在阴森长桥上的知了,并没有感觉如家的温暖,面对长桥尽头的幽闭空间,她的内心涌现出一股无助与彷徨。 虽然这里的气息让她感觉无比熟悉,可是她内心的不安与无助,却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加剧。 当她挣扎着摆脱这个压抑的世界的时候,泮池周围仅仅只剩下四个人了。 被引导至一旁之后,她的心里还在思索着,刚刚突然出现的那个,让她陌生又熟悉的压抑世界,久久不能回神。 以至于,她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修为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高台上的花灵琇,却早就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这一刻,她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了。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其他三人也纷纷从泮池旁退了下来,只有司徒知礼还依旧在那条朦胧的道路上,不知疲倦地找寻着出路。 所有人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她身上,白发老者与老妪的神情渐渐变得激动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当司徒知礼在始终没有找到尽头,黯然退出朦胧世界的时候,她才发现,泮池旁早就没有了其他人的影子。 黯然退场与心不在焉的知了站在一起,她并没有注意到,高台上许多导师,看向她的目光里,带着莫名的热切。 此刻的她,已经无心去理会这些了,她满脑子都是那条朦胧的道路,她想不通,为何自己会被一直困在其中。 第35章 交礼切磋 净手明心之后,便是拜师点砂。 拜师点砂其实也算简单,先拜书仙后拜学府导师,之后由学府导师,为新晋学子点砂启智。 太苍学府的校场中央,立有一座高十丈的人形雕塑,其人气宇轩昂,一手持戒尺,一手举着一本厚厚的书籍。 此人便是书仙,千年前的一位绝世妖才,读书通道,以书入仙,他也是碎云帝国史上,最具争议的一代奇才。 在学府老生的带领下,司徒知礼等一众新晋学子,集中肃穆对书仙像行拜礼。 司徒知礼与知了,只是机械性地跟着大伙低头行礼,她们并不清楚,眼前这位雕塑之人,有着怎样的传奇。 反观那些学府老生,在面对书仙雕塑的时候,每个人都神色肃穆,钦佩中掺杂着复杂。 拜师之后,在学府老生的牵头引导下,由学府导师开始为在场的新人点砂启智。 诸多学府导师分散而列,执笔在新晋学子额间轻点,一颗颗殷红如血的红痣转瞬而成。 点砂启智又被称之为“开天眼”,寓意着他们这群新晋学子,从此往后眼明心亮。 算得上是碎云帝国,一项古老的传承了。 待到拜师点砂仪式完成,已经到了午间时刻。 “接下来便是入泮的最后一道程序:交礼切磋,旨在交流,点到为止。” 在老者的简要说明之后,太苍学府的新晋学子,开始抽签决定切磋的对手。 切磋交流,便是太苍学府选拔优秀弟子的又一准则。 除了天赋之外,实战才是体现一个人,优秀与否最直观的表现方式。 抽签决定对手,旨在公平公正。 轮到司徒知礼的时候,她随意抽了一张纸条,展开一看,纸条上“九十九”的字样,跃然眼前。 她没有在意自己的对手是谁,在她看来,对手不论是谁,都一个样。 在看到自己出场比较靠后之后,司徒知礼顿时原地打坐,闭目养神起来。 类似于她这样的人,也占了一大部分。 毕竟,将自己的状态提升到最佳,也能很大方面提升自己的胜率。 知了可就没有她那么好的运气了,她直接抽到了一个靠前的“十”号。 “小姐,我抽到了十号。” 抽完号,来到正在闭目的司徒知礼身边,知了神色有些忐忑。 司徒知礼睁开眼睛,笑着安慰道:“没事,尽力就好,要相信你自己可以的!” 她知道知了在担心什么,从小到大,知了一直都服侍在她左右,现在突然让她独立起来,她多少有些不适应。 而且,能进入太苍学府者,哪一个不是天赋卓绝之才?想要跟他们战斗,知了心里要是没有压力才怪。 不过,她相信相信知了,毕竟她的天赋并不弱,虽然知了一直都不曾认真修炼,可是她的修为并不弱。 她只是缺乏自主成长的机会而已。 不然的话,司徒知礼也不会让师父花灵琇,将她带来太苍学府了。 “嗯!” 得到了司徒知礼的肯定,知了攥紧了拳头,重重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太苍学府新晋学子之间的切磋,还是异常精彩。 校场中央的空地上,最先上场的两名青年,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两个人实力都不弱,处于伯仲之间,打得难舍难分。 聚池境的气势肆虐全场,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这两个小家伙还算不错!” 白发老者看着场中,你来我往的两人,给出了一个客观评价。 “气势还不错,就是威力欠了点火候。” 一旁的老妪,却轻轻摇了摇头。 在她看来,场中的两人,全都太过注重招式的华丽外表,反而没有将招式间该有的威力,彻底爆发出来。 白发老者嘿嘿一笑,道:“毕竟是年轻人嘛!难免会倾向于表现。” 老妪没有搭话,不过表现得有些兴致缺缺。 见到刚开始切磋的两人,实力居然如此强横,知了的心又开始动摇了,只能暗自在心里,一遍又一遍为自己打气。 紧张的她,连自己指节都攥得发白而不自知。 “不用紧张,这两个人修为虽然不错,可都太过追求华而不实,实力也因此大打折扣。” 感受到她内心的紧张,司徒知礼开口道:“你要是对上他们二人之一,有八成的把握能够取胜。” 闻言,知了一脸不可置信,“真的吗?” 司徒知礼对着她笑了笑,十分肯定地说道:“绝对是真的。” 八成的把握或许有点夸张,可是她很清楚,对上他们当中任何一人,知了都能够保持不败。 “司徒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就是知了刚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突然传入了她与司徒知礼耳中。 “章缇川?你怎么会在这儿?” 转头看了一眼,已经在自己身旁坐下来的青年,司徒知礼秀眉瞬间紧紧皱起。 “我也是这一届新晋学子啊!”章缇川一脸理所应当,对着一旁的知了点了点头。 末了,还问了一句:“怎么?司徒姑娘不知道吗?” “不知道!” 司徒知礼摇头道:“我才来太苍学府没几天,对这里的很多事情都不了解。” 虽然章缇川也算是一表人才,可是她就是对此人没什么好感。 “无妨,太苍学府我很熟悉,司徒姑娘要是有什么需要了解的,只管找我便是!” 章缇川的眼神,始终停留在司徒知礼身上,而且他嘴角总是噙有温柔的笑容。 仿佛在他眼里,整个世界就只有司徒知礼。 “那就多谢了!” 司徒知礼客套了一句,继续闭目养神起来,连多一言的意思都没有。 知了只好对章缇川,投去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章缇川也不介意,依旧一脸微笑盯着司徒知礼。 从他第一眼看到司徒知礼起,他就知道自己的人生,除了修炼之外,还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做。 而他现在所有的努力,只不过是为了将来更好的拥有。 校场中的比斗一波接一波,很快就轮到了知了。 她的对手,是一位身影壮硕的年轻男子,当看到自己的对手,居然是名瘦弱女子的时候,男子眼中明显闪过一丝错愕。 “认输吧!你不是我的对手!” 两个人对立而视,男子眼中闪过些许无奈,却并没有着急动手。 倒不是他瞧不起知了,只是在他看来,就算是打赢了知了,也并不光彩。 何况,他走的是刚猛路线,万一要是伤到知了,他心里也过意不去。 “不试试怎么会知道?” 他的一番话,倒是激起了知了的好胜心,在她看来,男子分明就是瞧不起自己。 见自己被知了误解,男子拧眉解释道:“我怕会伤到你!” 哪知,知了非但没有知难而退,反而冷哼一声,率先发起了攻击,一掌劈向男子面门。 “哎!” 男子叹息一声,却并未选择与知了硬碰硬,而是微微侧身躲开了。 就在他准备,将知了送出台下的时候,知了却突然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身体猛得在原地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回旋。 趁着男子错愕的瞬间,一记肘击结结实实撞在了男子胸口。 只听“咚”的一声,男子向后倒退了三步。 “有点意思!” 揉了揉有些酥麻的胸口,男子脸色终于变得严肃起来。 下一刻,知了的身体突然消失在了他的视线当中,出现在了他身后。 凌空一记鞭腿扫出,见男子没有任何反应,知了连忙收回了几成力道。 “噗!” 利刃切割空气的声音响起,知了的腿直接穿过了男子身体,而男子的身体也彻底消失不见。 “残影?好快的速度!” 知了大惊,连忙四下环视,这才发现,壮硕男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台下。 “这次,算我输了!” 见她看向自己,男子咧嘴一笑,抱拳道:“等下次有机会,再领教姑娘高招!” 依旧处于迷茫状态的知了,只得下意识对其还礼抱拳。 这场比斗,她赢得莫名其妙。 不光是她,就连学府许多老生,都是一头雾水。 甚至是高台上那些导师,也有不少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错愕。 而白发老者,却与身旁的老妪对视一眼,彼此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诧异。 接下来,又是一段漫长的等待时间。 直到傍晚时分,才轮到司徒知礼。 她一出场,注定吸引无数人注目,恍如隔世仙子,翩翩移步台前,她的每一个动作,都令人赏心悦目。 而作为她对手的一名英俊青年,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哪怕连裁判说了开始,他都浑然不知。 那痴痴的模样,就差嘴里流出口水了。 “请!” 面对青年火热的目光,司徒知礼视若无睹,礼貌性伸手。 恍然大悟的青年,这才依依不舍地收回了目光,憨笑道:“美女不必紧张,我会手下留情的!”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说完之后,他竟直接将自己通海境的气势,一下子展露了出来,引得台下一阵惊呼。 “通海境?” “此人好强!” “……” 就连白发老者,都忍不住说了句:“不错,小小年纪就已经修炼到了通海境,实属不错!” “此子可以!” 哪怕是很少出声的老妪,也跟着附和了一句。 好多学府导师,看向英俊青年的目光,都变得激动了起来。 知了在下面看得提心吊胆,手心里攥了一把冷汗。 章缇川的脸色却有些难看,作为男人,他自然知道英俊青年的目光意味着什么。 司徒知礼可是他看好的女人,他怎么能容忍别人觊觎? “请!” 站在原地未动分毫的司徒知礼,始终神色自若,哪怕是面对英俊青年通海境的气势。 “美女,你可小心了!” 青年痞笑一声,身体瞬间化作一道残影,掠向司徒知礼,连手中长剑都没有动用。 他对自己很有信心,自信自己可以在一招之内,拿下对面这个宛如天仙的女子。 他的速度很快,很多人都来不及看清楚,他便已经来到了司徒知礼面前,伸手抓向了她的肩膀。 这一刻,一直未动的司徒知礼终于动了,眸子微凝,抬手一巴掌扇了出去。 “啪!” 英俊青年的手,尚未触碰到司徒知礼的肩膀,便直接被她一巴掌扇飞了出去,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跌落在了台下。 静! 死一般的寂静过后,阵阵惊疑声不断。 “什么?通海境被人一巴掌扇飞了?” “好恐怖的女子!” 待到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司徒知礼已经从台上离开了,只留下一道妙曼的背影。 台下,捂着半边脸颊的青年神情呆滞,眼中有泪花若隐若现。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输,而且输得这么狼狈。 “好!好!好!” 高台上,神情一直都没有什么变化的老妪,突然变得激动不已。 短暂的错愕过后,白发老者突然转头,对身旁的几位导师说了句:“这女娃子值得大力培养!” 第36章 葬花阁木水心 “一定要大力培养!”老妪赶忙适时补充了一句。 老者的话尚可含蓄,可她的话却斩钉截铁。 闻言,他们身边的几名导师,连连点头称是。 他们又不瞎,怎么会看不出司徒知礼的潜力呢? 司徒知礼的修为明明还处于聚池境,却能一招败通海,由此可见她天赋之强。 “恭喜花仙子,收了个好徒弟!” 章庭山眼里满是羡慕,白发老者的话,他听得明明白白,他很清楚这句话,到底意味着什么。 不光是他,周边的那些导师们,看向花灵琇的眼神,无一不透露着羡慕。 他们这些人,哪一个不渴望,能够得到一位,像司徒知礼这种天赋近妖的弟子? 培养这样一名弟子,必然会得到学府极大程度的支持,其中的好处不言而喻。 而且将来,如果培养出来的弟子出息了,他们的身份地位,岂不是也要随着水涨船高? 借水涨船的道理,他们这些人又怎么会不懂呢? 只可惜,司徒知礼已经被花灵琇收入门下,他们除了羡慕之外,只能同章庭山一样,恭贺她喜得佳徒了。 “多谢章教谕!” 对于他们发自内心的恭贺,花灵琇也是欣然接受,“多谢诸位!” 司徒知礼的表现越优异,她内心也只会越高兴。 “小姐,你好棒啊!” 司徒知礼刚回到自己的位置,古灵精怪的知了,就伸手戳了戳她的胳膊,激动的小脸上写满了崇拜。 这次,她刻意压低了声音。 司徒知礼瞟了一眼对面不远处,捂着半边脸颊的青年,淡淡说道:“是他太轻敌了!” 察觉到她目光的青年,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烫。 尤其是联想到之前自己说过的话,他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无地自容!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了这四个字的意思。 这一刻,他仿佛感觉到,周围无数道嘲讽的目光,全都聚集到了自己身上。 知了甜甜笑道:“那也是因为小姐厉害!” “就你贫嘴!” 司徒知礼忍不住白了她一眼。 对于她而言,击败一个通海境的同龄人,还不足以让她喜形于色。 坐在她们旁边的章缇川,只觉得浑身不自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他做梦也没有想过,司徒知礼这个不知被花灵琇,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带回来的女子,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就连实力也甩他一条街。 再联想到司徒知礼这些天对他的态度,他心中很快就浮现出了一个想法:“她分明就是瞧不起我!” 这个想法一进入他的脑海中,就好似生了根一般,在他脑海中疯狂滋长。 特别是在看到司徒知礼与知了有说有笑,再联想到她在面对自己时,那爱答不理的样子之后,章缇川的脸色就越发难看了。 好不容易捱到了自己上场,章缇川连声招呼都没打,就逃一般离开了。 使得满脸不解的知了,盯着他的背影愣了好一会儿。 章缇川的对手倒不是很强,两个人的修为同处于三命聚池境,实力旗鼓相当。 最终,章缇川不负众望,以一招险胜对手。 站在台上,他刻意望了一眼司徒知礼,却发现她根本没有关注自己。 这让他内心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也使得他更加肯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攥紧拳头,章缇川内心下定决心,总有一天,会让司徒知礼对他刮目相看。 由于切磋花费了不少时间,入泮仪式一直持续到了入夜时分,才圆满结束。 当司徒知礼与知了二人,携手回到玉睢峰的时候,花灵琇已经在那里等候她们了。 见到花灵琇,二人连忙行礼:“师父!” “今天表现不错!” 花灵琇难得的笑道:“特别是知礼丫头,已经得到学府高层的关注,以后你们要更加努力,切忌骄傲自满,知道嘛?” “弟子谨遵师父教诲!” ………… 楚仁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他进入了一个奇异的混沌空间,开启了度日如年的漫长修炼岁月。 从懵懂少年开始,一直到而立之年,他终于将《太上梦玄录》修炼至第二重境界:五龙盘体劲。 所谓五龙盘体劲,就是将肉体修炼到了极强境界,五龙盘体而卧,形成了肉体铠甲,护肉身刀剑不入。 当然,仅仅只是寻常刀剑不入,还远远达不到肉身无敌的程度。 若遇修为至强者,一招即可摧毁五龙盘体劲的肉身强度。 不仅如此,在梦里楚仁还学到了一套深奥莫测的剑法,名作《镇仙》。 楚仁很惊讶地发现,自己之前从《太上梦玄录》中无意学得的那一招梦里拂晓,居然仅仅只是《镇仙》剑法中的第一式。 而完整的《镇仙》剑法,剑招并不算多,仅仅只有四式,四式剑招中却藏有六十四重变化。 尽管,楚仁并不知道这《镇仙》剑法,威力究竟如何,可是单单从那一招梦里拂晓来看,想必绝对不会令他失望。 正当楚仁沉浸于意外收获的喜悦当中之时,脑海中突然传来了一阵疼痛。 梦境破碎,楚仁的意识,也跟着回到了现实。 睁开眼,明媚的阳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穿过了窗户,刚巧落在了他身上。 顿时让他感觉,浑身上下有一种说不出的舒坦。 抬手遮了遮眼睛,楚仁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一间装饰华丽的房屋。 而且,他观房间里温馨的粉色陈设,不难猜出,这居然是一处女子闺房。 “这是哪?” 望着眼前陌生的环境,楚仁脑海中,顿时浮现出无数个问号。 就在他起身准备一探究竟的时候,房门被轻轻推开。 一位身着绿色长裙的少女,端着一盆清水走了进来。 “你…醒了?” 女子抬头的瞬间,刚好对上了楚仁疑惑的眸子,错愕了片刻的她,很快就发出了惊喜的声音。 身形瘦弱的少女,却有着让人贪婪的精美容颜,樱桃小嘴,黛眉如月,一双星辰般的大眼睛,加上她脸上,那显而易见的小酒窝,无一不让人心驰神往。 而且,此刻的她,脸上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憔悴,与她眉宇间那一缕并不明显的忧郁,更能激发人的保护欲。 “你是?” 楚仁看得怔了怔,有些尴尬地问道:“这里是哪?” 女子的容貌,在他见过的人当中,绝对名列前茅。 在楚仁看来,或许只有司徒知礼能够稍微压她一筹了,只不过她身上,有一种连司徒知礼都不具备的柔弱,让人忍不住想要怜惜。 “我叫木水心。” 女子强颜一笑,道:“这里是葬花阁!” 在说到“葬花阁”三个字的时候,楚仁明显能够感觉到,她的语气中莫名多了股落寞与无助。 “葬花阁?” 楚仁微微蹙眉,“那是什么地方?” 他敢肯定,自己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勾栏之地!” 木水心自嘲一笑,“也是我安身立命之所。” 第37章 勾栏清倌人 楚仁能够感觉到,她在提及“勾栏之地”四个字的时候,身上的那股无助愈发明显了。 他甚至能够清晰感觉到,木水心对于自己命运的无奈与不甘。 勾栏之地是什么地方,楚仁自然心知肚明。 不过,楚仁却没有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要走之路的权利。 既然木水心已经选择了这条路,那么她就算再不甘心,又如何? 脚长在自己身上,路终究还得她自己去走。 更何况,楚仁自己现在也不过是丧家之犬一条,哪有闲功夫去关注别人? 只是,他心里略感可惜,像木水心这样一个妙龄少女,为何偏偏选择这条路。 他又怎么会想到,走在这条道路上者,又有哪一个不是像木水心这样的妙龄少女呢? 将乱七八糟的东西抛诸脑后,楚仁起身活动了下筋骨,问道:“木姑娘,我怎么会在这里?” 他并没有因为木水心是勾栏女子,而瞧不起人家。 长这么大,楚仁虽然从来没有逛过勾栏,也不知勾栏之所的女子是否薄情,却不妨碍他给予人家最基本的尊重。 木水心将清水放在床头,一边浸湿毛巾,一边道:“是一名黑面老者送你来的。” “黑面老者?” 楚仁很快就想到了老莫,“他现在在哪?” 他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在凌府的围攻下活下来,却没想到,不但他活下来了,就连老莫都活下来了。 当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只是他没想到,老莫居然会将他寄送到一家勾栏场所,也不知道老莫心里是怎么想的。 “擦擦脸吧!” 木水心将拧干的毛巾递了过来,摇头道:“在将你送过来之后,他就离开了,我只见过他一面而已。” “谢谢!” 接过毛巾,楚仁擦了擦脸,冰冰凉凉的感觉很舒服。 “木姑娘,我昏迷了多久?” 从木水心的话里,楚仁不难听出,在他昏迷的时候,一直都是木水心在照顾自己,这让楚仁心里顿时对她多了几分感激。 “三天!” 木水心牵强一笑,迟疑道:“如果…你真的要找寻,那黑面老者的下落,或许,你可以试着问问我们阁主。” 她记得,三天前老莫来到葬花阁的时候,还曾与葬花阁阁主密谈了许久。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两个人应该是旧相识了。 本来这些话,她不应该告诉楚仁,可不知为何,她心里对楚仁,有种莫名的同情。 “你们阁主?” 错愕片刻,楚仁这才反应过来,她口中所指的阁主,应该是这里的老鸨了。 一阁之主,谓之阁主倒也说得过去。 “不知你们阁主是?她现在在哪?” 葬花阁这个名字,对于楚仁来讲太过陌生。 连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依旧身处云梦城,毕竟他对云梦城并不了解。 “既然你已经醒了,我等会就会去禀明阁主,至于她会不会见你,我就不敢确定了。” 将拧干的毛巾搭在晾架上,木水心直接转身离开了,只留给楚仁一个落寞的背影。 即将走出房门的时候,她突然转头说了句:“毕竟平日里,我们阁主很少见外人。”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告诉楚仁,葬花阁的阁主,到底姓甚名谁。 她离开以后,楚仁检查了下自己的身体,却意外发觉,自己身上连一丁点的伤痕都没有留下。 见此情形,楚仁深感意外。 他记得清清楚楚,当时与凌府那些甲胄守卫交手的时候,他身上被伤之所,至少不下于十处。 而那些伤居然奇迹般地消失了,连疤痕都未曾留下。 虽然修为没有提升,可是他的身体已经完全无碍。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楚仁百思不得其解。 推开窗户,天色初晓,阳光未现。 楚仁看到楼下,有不少莺莺燕燕在招揽生意,酥麻的娇笑不绝于耳。 在她们的娇笑声中,一波又一波的客人来来往往。 葬花阁的规模并不小,其形是一个类似于四合院的宽敞院落,除了正东开了大门之外,其他三面皆立五层楼阁。 五颜六色的彩带,挂满楼阁四周,清风拂过,彩带飘扬,像极了那些莺莺燕燕,挥手迎送客人的模样。 院中央设有露天大厅,厅中宾客不多,或左拥右抱饮酒作乐,或侃侃而谈逗弄阁中女子。 而他自己所处的位置,是正对葬花阁大门的楼阁顶层,从这里一眼望去,视野所及甚远。 从楚仁所在的房间离开以后,木水心直接来到了,北边楼阁顶层的一处房门前。 刚想抬手敲门,便从里面传来一道温婉动听的声音:“进来吧!” 木水心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身形纤弱的女子背影。 此时此刻,女子正背对着房门,透过窗户目视远方。 “阁主,西阁那位公子醒了!” 木水心不敢乱看,匆匆低下脑袋。 女子并未转身,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她不说话,木水心也不敢多言,只好静静地垂首等待。 “他想见我?” 过了好一会儿,女子才轻声问了一句。 “是!”木水心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是你告诉他的?” 女子的声音很轻,似乎风一吹就能飘散,落在木水心耳朵里,却显得振聋发聩。 “是!”木水心将脑袋垂得更低了。 不过,她却并未隐瞒狡辩。 “理由?”女子的声音微微加重。 虽然不见她有任何动作,甚至自始至终,女子都保持着一动不动。 可是在这一瞬间,木水心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仿佛要将她瘦弱的身体,彻底压垮。 汗珠从木水心额头滚落,掉到了鞋面上,甚至就连她的身体,也在止不住微微颤抖着。 即便如此,木水心依旧咬着牙关,磕磕巴巴地回道:“同是天涯沦落人!” 女子微微一愣,似乎并没有想到,她会如此作答。 房间中的气氛恢复如常,木水心却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彻底被汗水湿透了。 松了一口气之后,她强撑着没让身体已经发软的自己,瘫软到地面上。 她很清楚,自己刚刚在死亡边缘徘徊了一次。 以前,她总觉得,自己的世界已经变成了一片黑暗,死亡对她而言,无疑是一种解脱。 可当真正领悟过死亡的恐惧之后,她的内心却没有由来一阵后怕。 “同是天涯沦落人!” 女子咀嚼了这句话半晌,才挥手道:“你去吧!顺便告诉他,我会见他的。” 木水心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待到关上房门,她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那一刻,双腿仿佛早就不属于她自己了。 那怕是及时双手扶墙,她还是没能逃脱瘫软在地的结局。 在回廊坐了足足半炷香的功夫,木水心这才跌跌撞撞离开。 等到木水心将这个消息带给楚仁之后,楚仁并未表现出她想象中的兴奋,反而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是不是你身上的伤,还未痊愈?”木水心心中有些疑惑。 除此之外,她并没有往其他地方去想。 兴许在她看来,除了自己的身体之外,应该没有其他什么,能让楚仁更在意了。 尽管她知道,为了楚仁身上的伤,阁主没少费心思,可是,她毕竟亲眼见过楚仁身上,那触目心惊的伤痕。 “伤已经好了!” 迟疑了片刻,楚仁直视着她的眼睛说道:“如果可以,离开这里吧!” 他本不想多嘴,一来这是木水心自己的事情,二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可是,木水心毕竟照顾过他,也算是于他有恩,而且看她为了自己的事尽心尽力,楚仁多少有些于心不忍。 更何况,楚仁看得出来,她跟这里的其他女子不同,似乎并不是真心想待在这种勾栏之地。 “连你也认为,我待在这里,是为了以卖身来谋生?” 听到楚仁的话,木水心的神色立马寒了下来,冷冷地自嘲道:“即便如此,又与你何干?”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气,可偏偏就是压不住心中的怒火。 兴许,在她看来,同为天涯沦落人的楚仁,应当理解她的身不由己。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待在这种地方,并非长久之计!” 楚仁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或许她真的有苦衷,可这并不是沦落勾栏的理由。 “那你是什么意思?” 木水心仿佛一只受伤的刺猬,露出了自己并不坚硬的体刺,不过很快,她又变成了一只待宰的羔羊,无助而彷徨。 “离开此地,又有哪里是我的归处?” 她仿佛是在问楚仁,又仿佛是在自问。 楚仁沉默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的他自己,都像是浮萍一般随风飘零,无处落根。 见他不说话,木水心苦涩的嘴角,露出一抹嘲讽,没有多加逗留,直接转身离开。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在她看来,楚仁并不明白这个道理。 他更不会知道,因为他的一句话,让她心里仿佛被刺扎了一般难受。 而他可笑的热心,更是在她心里,多添了一把火。 第38章 胆寒的凌沐阳 清晨的阳光特别温暖,洒落在云梦城大街小巷,将整座城池都渲染成一片灿烂。 身处暖阳中的云梦城众人,又开启了重复的人生,大多数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位于云梦城正中的凌府,却出奇的安静,诡异中透露着萧条。 府内,已经两天没有睡过好觉的凌沐阳,顶着一双黑眼圈,面色阴沉,立身楼阁高处。 别说连一丝温暖都没有感觉到,此刻的他,内心深处早已冰凉。 雨水冲刷掉了云梦城中的血迹,却冲不去凌沐阳心中的恐惧。 近几日,凌府成了云梦城饭后茶闲的热谈。 三天前,凌府几乎所有高手,气势汹汹倾巢而动,其结果却令人大跌眼镜。 除了凌沐阳父子之外,其他人居然无一生还。 尽管这件事,凌沐阳父子谁都没敢声张,可是街尾那个大坑里面,到现在还蓄有不少血水。 而且三天前,凌沐阳父子二人,还是被别人,从泥坑里拎出来的。 经过三天时间的发酵,云梦城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凌府遭遇了大变故。 不知在楼阁顶待了多久,直到刺眼的阳光照在眼睛上,凌沐阳这才猛地打了一个激灵。 “来人!” 感觉身体有些发凉之后,他顺手紧了紧身上的衣袍,望了一眼远处。 “府主!” 很快,一名守卫出现在他身后,恭声行礼。 “到现在还没有崔大哥的下落嘛?”凌沐阳眉头紧蹙。 自从三天前一战之后,崔云芝彻底没了踪影,他就仿佛突然之间,从人间蒸发了一般。 起初的时候,凌沐阳还以为,他不敌老莫逃命去了。 可是这两天,经过他不断调查才发现,崔云芝自从进入云梦城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 知道了他人还在云梦城,凌沐阳派出了不少人,在云梦城各个角落,大肆找寻崔云芝的下落。 虽然他并不清楚,崔云芝与老莫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少了崔云芝撑腰,他心里着实煎熬得要命。 可都已经两天时间了,崔云芝还是一丁点消息都没有,这让凌沐阳的心,越发焦躁不安起来。 尤其是,当他醒来之后才知道,莫记铁匠铺居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关门了。 而且,据他得到的可靠消息,老莫与楚仁二人,也已经离开了云梦城。 对此,凌沐阳简直如坐针毡,他心里很清楚,这件事恐怕不会如此轻易就结束。 一旦老莫离开云梦城,也就意味着,白家随时都有可能知道他的所作所为。 以前,凌沐阳并不惧怕老莫,仅仅只是畏惧他身后的白家。 可自从三天前,从老莫手底下一招败北之后,他心里就对老莫此人,有了全新的认知。 虽然他不知道,当时老莫为何会放过他们父子,可是一想到老莫一身神鬼莫测的修为,他心里就直发颤。 “回府主,还没有!” 守卫小心翼翼地说道:“近两天,我们差不多将云梦城翻了个遍,却始终没有找到崔大人,会不会……” 最后的话,他并没有说出来,可是想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云梦城但凡能够藏人的地方,他们已经翻找过不止一次了,别说是个大活人,就连崔云芝的尸体都没有找到。 “不可能,他不会死的!” 闻言,凌沐阳顿时身如雷击,差一点摔倒在地,喃喃道:“崔大哥修为那么高,怎么可能会死呢?这绝对不可能。” 失神片刻,他突然下定了某种决心,沉声道:“传令下去,继续找,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地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凌沐阳并不是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只是他在心里,始终认为老莫就算再强,也不可能杀死崔云芝。 而且,他也不愿意看到这种事情发生,崔云芝是他的依仗,如果连崔云芝都不是老莫的对手,那么他又该何去何从呢? “是!” 守卫领命准备离开,凌沐阳再次开口了:“少爷怎么样?还没醒过来嘛?” 守卫摇头:“还没有!” “你去吧!”凌沐阳有些烦躁地挥了挥手。 守卫离开之后,失魂落魄的他,又在原地站了许久才离开。 凌府某一房间,面色惨白的凌柏书,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除了呼吸之外,再无半点动静。 在床头,坐着一位泪眼摩挲的美妇,正一脸心疼地望着凌柏书,轻轻抽泣着。 “夫人,少爷他吉人自有天相,相信很快就会醒过来的,夫人可千万莫要伤了身子。” 丫鬟正在一旁安抚美妇的情绪。 “我苦命的孩子,为何会遭这般罪!”美妇却哭得越发伤心了。 “哭哭哭,成天就知道哭丧,哭有什么用?” 恰巧,凌沐阳推门而入,看到美妇的模样,心里莫名一阵烦躁,不耐烦地道:“活人都快叫你哭死了。” 闻言,美妇瞬间炸毛:“凌沐阳,你这个王八蛋,你他妈说的还是人话吗?” “你看你把儿子害成什么样了?你还有脸嚷嚷?你要是真有本事,就去把伤害儿子的那天杀得碎尸万段,也能为儿子报仇出气!” “老娘当初真是瞎了眼,才嫁给你这种窝囊废,就知道冲自己的女人发脾气,你可真是个男人。” 她向来都不是个吃素的主,尤其是在当下这种情况下,她心中的怒火,一点就着。 “住嘴!” 凌沐阳直接一巴掌甩在她脸上,“你要是不愿意待,就给我滚回娘家去!” “你…凌沐阳…你居然打我!” 美妇捂着脸颊,一脸不可置信:“好,老娘这就走,翠儿,带上少爷,我们走!” 言罢,直接眼带泪花跑了出去。 “府主!”丫鬟也是一脸不可思议。 在她的印象中,府主向来对夫人不错,别说是打她了,平日里几乎连骂都没有骂过她。 “滚!” 凌沐阳狠狠瞪了她一眼,一声大喝,吓得丫鬟抖了抖身子。 她不敢多留,连忙搀扶起昏迷不醒的凌柏书离开了。 她们离开之后,凌沐阳招来一名近卫,吩咐道:“去,帮夫人备一辆马车。” “府主……”察觉到他心情不好,近卫欲言又止。 凌沐阳摆摆手,叹息道:“去吧!” 犹豫片刻,近卫转身离去,凌沐阳透过窗户,望着人来人往的云梦城,重重叹息一声。 云梦城繁闹依旧,凌沐阳心中却无限悲凉,他很清楚,从此以后,这云梦城就跟他没有多大关系了。 毕竟,在云梦城生活了这么多年,而且,云梦城曾是他权利所在,要说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事。 只可惜,这一切即将变成过去。 ……… 午时,葬花阁的人影,渐渐多了起来,嘈杂的声音,也慢慢鼎沸起来。 透过窗户,楚仁将这一切全数看在眼中。 “木水心呢?让她出来服侍我家公子!” 突然,嘈杂的人声中,只听得一道趾高气扬的声音响起。 楚仁循声望去,只见一名手持白色折扇,身着白色裘袍,一副富家公子哥打扮的年轻人,正端坐在葬花阁大厅,正中央的方桌旁。 在他身后,跟着一位年纪与其相仿的青年,正一脸傲慢地质问葬花阁管事之人。 而此时的木水心,正与楚仁同处同一房间,她刚刚才给楚仁端了午餐过来。 听到这个声音,木水心眼中闪过一丝仇恨。 捕捉到她眼底的那一抹恨意,楚仁诧异道:“木姑娘认识他们?” “认识,他们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认识!” 木水心恨声道:“要不是他们,我又怎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她那咬牙切齿的模样,纵然不用刻意去听,楚仁也看得出来,木水心内心对下面两人的敌意非常大。 第39章 贾仕新 “真不好意思,两位公子,我们家水心姑娘只弹曲儿,不陪客!” 葬花阁的管事龙姨,是位五十出头的浓妆女人,她甩了甩手中的巾帕,满脸堆笑道:“我们葬花阁姑娘多的是,不如两位公子重新选一位如何?” “我家公子只要木水心,其他人谁也不行!” 青年冷哼一声,面露不屑道:“既然做了婊子,就不要立牌坊,不陪客当什么妓女啊?” 他说话口无遮拦,而且神情轻佻,更像是有意而为。 低头赔笑的龙姨,眸子骤然一冷,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笑道:“两位可能有所不知,我们葬花阁大都是些清倌人。” 在她的余光里,一道看不清真实面容的女子,正站在不远处的阁楼上,注视着这里的一举一动。 “清倌人?你当我贾金贵是傻子吗?” 自称贾金贵的青年,拍案呵斥道:“自古以来,青楼里面还能有守身如玉者不成?” 经他这么一闹,葬花阁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无数道不明所以的目光,流转于龙姨与贾金贵二人身上。 以前,并不是没有人在葬花阁闹过事,只是那些闹事之人的下场如何,有且仅有少数人才知道。 “不瞒二位公子,大有人在!”龙姨依旧在笑,不过笑容却多了几分冷意。 “你他妈可知,我家少爷是何人?”贾金贵撸了撸袖子,大有一副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意思。 却被他称为少爷的折扇青年,抬手拦了下来:“金贵,稍安勿躁!” 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我与你说过多少次了,待人要温和,切莫吓坏了人家!” 他的语气很温和,配合脸上轻描淡写的笑容,倒是有几分脱俗的气质。 贾金贵连连点头称是! “我不管两位到底是什么人,但我知道这里是葬花阁!” 龙姨的笑容彻底冷冽下来:“葬花阁有葬花阁的规矩,还望两位公子莫要让我难做!” 作为三元城最大的勾栏之地,葬花阁要是没有一丁点的底气,自然也走不到今日。 对于来葬花阁撒野的人,她从来都不会纵容,因为葬花阁从来都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撒野的地方。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贾仕新一边按住即将暴躁的贾金贵,一边笑道:“葬花阁的规矩,在下自然不敢僭越,手下人不懂事,望前辈莫往心里去。” “那倒不至于,大家来我葬花阁,无非就是图个乐子,何必闹得不愉快呢?” 龙姨见他态度还算可以,脸上再次堆满了笑容,变脸速度之快,让人猝不及防。 西阁楼上,楚仁将这一切全都看在眼里,不由心生感叹,像龙姨这种在鱼龙混杂的环境中,摸爬滚打了无数年的人,果真是八面玲珑。 “下面这位,想必就是你们阁主了吧?” 楚仁转头,看了一眼同样目视下方的木水心。 木水心摇摇头,道:“龙姨并不是葬花阁阁主,不过,她是阁主身边的左膀右臂!” “不是阁主?” 楚仁略微诧异,心里对葬花阁阁主越发好奇了。 楼下,贾仕新笑容灿烂,“请容在下自我介绍一番,在下姓贾,三元城城主乃是在下舅父。” 龙姨眸子一凝,附笑道:“原来是贾公子,久仰久仰!” “贾公子能光临我葬花阁,当真令寒阁蓬荜生辉!” 虽然脸上笑容不减,可她心中却冷笑连连,她又怎么听不出来,贾仕新话里有话呢? 明面上,贾仕新是简单进行了一番自我介绍,可其中却蕴含着浓浓的警告之意。 不过,他一介毛头小子而已,倒还真不至于让龙姨怕了他,别说是他,就算是三元城城主,她也谈不上惧怕。 贾仕新见目的已经达成,直接开门见山道:“不瞒前辈,贾某此行,其实并不是为了玩乐。” “哦?不知贾公子所谓何事?”龙姨装作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贾某此行是为了一个人,此人便是贵阁的木水心。” 贾仕新收起了笑容,正色道:“贾某与水心姑娘之间,有些私事需要处理,还望前辈,看在贾某舅父的面子上,行个方便。” 在他看来,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木水心已经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不管你葬花阁生意做得有多大,终究不过是三元城的一家青楼而已,难不成还敢不给一城之主面子? “这个好办!” 龙姨掩嘴笑道:“只要水心姑娘自己愿意,我葬花阁自然不会强人所难。” 闻言,贾仕新的脸色骤然冷了几分,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难道贾某舅父大人的面子,前辈也不愿意给嘛?”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要是木水心能够乖乖跟他走的话,他何至于跑到葬花阁来要人? “城主大人的面子,葬花阁自然不愿意去驳,可是万一水心姑娘不愿意跟贾公子走,我葬花阁也不能寒了姑娘家的心不是?” 龙姨笑盈盈地道:“贾公子说对不对?” 她的态度很明确,就算是城主大人,想要强掳葬花阁的人,也绝无可能。 随着她话音落下,场中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楚仁一双眸子,微微蹙起,不禁转头问木水心:“他们什么来头?” 贾仕新虽然看上去人畜无害,可是楚仁看得出来,他可不是个简单的主。 至于那个名叫贾金贵的,一张口好似喷了粪一样奇臭无比,这种缺少教养之人,让楚仁很是看不过眼。 “那个贾仕新,据说是城主大人的外甥。” 木水心指了指折扇少年,道:“深得城主大人喜爱,至于他身旁那人,则是他的狗腿子,名叫贾金贵。” “你与他们有仇?”楚仁点头,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从贾仕新二人与龙姨的对话当中,楚仁不难听出,此二人就是为了寻木水心的麻烦而来。 “不共戴天之仇,我能够进入葬花阁,就是拜贾仕新所赐!” 木水眸子中散发着嗜血的冰冷,咬牙切齿道:“我原本拥有一个非常和睦的家庭,可是后来,由于贾仕新看上了我,我的家庭也因此被他摧毁掉了。” 看她的模样,楚仁毫不怀疑,如果有能力的话,她恨不得将贾仕新挫骨扬灰! “他喜欢你?”通过木水心的描述,楚仁大概已经明白了,两者之间的恩怨。 威逼胁迫还真是那些纨绔子弟的惯用伎俩。 “喜欢?一个贪恋酒色的花花公子而已,怎么可能会有真心?” 木水心冷笑一声:“他不过是贪图我的身体,想占为己有罢了!” “而我自然不会同意这种荒唐事情,只是我没想到,这个卑鄙小人,居然因此生恨,杀了我全家。” 说到这里,两行清泪顿时从她脸颊滑落,“走投无路之下,我才投身这勾栏之地!” 楚仁没敢再去揭女孩的伤疤,他能够感受到,此刻木水心内心的无助与悲凉。 或许,她的心早就已经死了,而活着的只是一个想要复仇的灵魂。 他终于明白了,初见木水心的时候,她身上的那种悲伤从何而来。 眼中闪过一丝杀机,楚仁瞬间满腔怒火。 他并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可是贾仕新这种禽兽行为,还是让他咬牙切齿。 不光是他,哪怕是稍微有点良知之人,听到这样的事,都会怒不可遏。 “对不起!” 一想到之前对木水心的看法,楚仁就觉得心里有愧。 “没关系,或许以后,我真的会踏上这条路呢?”木水心自嘲一笑。 “看来,贵阁是不打算放人喽!” 楼下,贾仕新咧嘴笑道:“既然如此,往后要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望贵阁大人不记小人过!” “好说,好说!”龙姨笑得合不拢嘴,悄悄瞥了一眼北阁方向。 只见北阁顶楼,一道隐晦的身影轻轻点头,这才说道:“如果这是城主大人的意思,那老身就斗胆应下来了。” “只不过,恐怕往后葬花阁与城主府方面的交易,老身就做不了主了。” 说到最后,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贾仕新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阁下这算是在威胁贾某嘛?” “威胁谈不上!” 龙姨嘴角勾起一抹不屑,“贾公子想必也清楚,生意场上少了人情,就只剩下生意了。” “有些事,恐怕阁下同样做不得主吧?” 笑声戛然而止,贾仕新冷笑道:“今日,木水心贾某要定了,贾某倒要看一下,谁敢拦我?” 说话的同时,他半眯着眼睛,招手打了个手势。 随着贾仕新话音落下,一道道气势凶悍的身影,突然从外面鱼贯而入,很快就将葬花阁大厅围了个水泄不通。 约莫五十人左右的队伍,配备统一的斜月弯刀,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凌厉的气息。 他们一出场,便伴随着浓郁的血腥味。 “城主府亲卫队?” 之前还在看热闹的宾客们,很快就有不少人,认出了这些人的来历,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甚至有许多人,当场就被吓得瘫软在地。 纵然心理素质不错的少数人,也全都面色惨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不想死的,就赶紧滚!”贾金贵环顾四周,猛地冷喝了一声。 一声令下,早就被吓破了胆的宾客们,全都连滚带爬向葬花阁外跑去,那模样,似乎恨不得自己多生出几条腿来。 “你们也下去吧!” 抬眼望了望场中,那些不知所措的姑娘们,龙姨挥手将她们全数屏退。 对此,贾仕新并没有阻拦,她们并不是他的目标。 很快,场中的闲杂人等悉数散去。 第40章 葬花阁主 “怎么?贾公子难道想动武不成?” 龙姨眸子微凝,冷笑道:“葬花阁虽有诸多事情,老身并不一定做得了主,可如果有人胆敢在此撒野,老身也绝不会让他好过。” 面对突如其来的城主府亲卫队,她表现的很平静,脸上看不出任何慌乱之色。 似乎,人人畏惧的城主府亲卫队,在她看来也不过如此。 倒是木水心,楚仁明显能够感觉到,从城主府亲卫队出现的那一刻起,她整个人开始变得紧张不已。 甚至,眼中短暂闪过一丝绝望,虽然她掩饰的很好,但楚仁还是在第一时间捕捉到了。 通过众人的表现,楚仁明白,下面那城主府亲卫队,必然有着过人的手段。 “木水心贾某今日必须带走,谁也留不住她!” 有了城主府亲卫队做后盾,贾仕新瞬间信心大增,傲然凝视着龙姨道:“贾某无意与贵阁为敌,还望阁下莫要让贾某为难!” 就在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响起。 “哎吆,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居然还有人胆敢逼良为娼,当真是好臭不要脸。” 带着戏谑与厌恶的声音,一字不漏的落在了贾仕新耳中。 “那里来的鼠辈,给我滚出来!” 贾仕新脸色瞬间冰冷,循声望去,只见楚仁双手撑着窗檐,正趴在西阁窗口上,一脸讥讽地看着他。 在他身旁站着的,正是满脸寒霜的木水心。 此时的她,一双眸子死死盯着贾仕新,似乎要将他生吞活剥。 当看到木水心与楚仁站在一起的时候,贾仕新脸上冷意更甚:“看来,阁下是想当小白脸对吧?就是不知道阁下有没有这个本事。” “关你屁事!”对于他这种货色,楚仁懒得废话。 “小子,你找死!” 贾仕新还未出声,他身后的贾金贵就跳了出来,言语之间的威胁之意非常浓烈。 “聒噪!” 楚仁面露冷色,抬手间一道寒光乍现,直袭贾金贵而去。 “找死!” 贾金贵手中长剑瞬间出鞘,腾身而起,对着楚仁所在之处,一剑劈出。 “叮!” 刹那间,火花四溅,楚仁掷出的腰刀,与贾金贵手中的长剑,眨眼间就碰撞在了一起。 同一瞬间,腰刀被劈回,贾金贵则被震退,在葬花阁大厅连退十数步,才止住身形。 沿途,撞翻了大厅四五张桌子。 “放肆!” 龙姨瞬间震怒,喝道:“贾公子,管好你的狗,别忘了这里是葬花阁,不是你随意撒野的地方。” 这一次,满脸冰寒的她,说话丝毫没有客气。 贾仕新没有理她,而是望向了阁楼上的楚仁,冷冷说道:“贾某劝阁下少管闲事,否则你将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原本他以为,带走一个木水心,不过是手到擒来之事,哪曾想,就这点屁事,还能一波三折。 他的耐心几乎已经被消磨殆尽。 “呵,我好怕啊,有本事你咬我啊?” 楚仁脸上冷笑连连,收回腰刀旋转于指尖,无比挑衅地直视着他。 在他身旁,木水心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道:“你少说两句,得罪他对你没什么好处。” 她没有想到,楚仁会替她出头,尽管心里对他多了一份感激,可是她并不想看到,楚仁因为自己的缘故,站在贾仕新的对立面。 她很清楚,贾仕新背靠城主府,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得罪得起的。 “无妨,债多不愁,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楚仁倒是满不在乎,反正他的仇家也不在少数,一个贾仕新而已,还不至于让他畏首畏尾。 闻言,木水心一怔,心中有些许暖流涌上。 经历过一些事情之后,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心无外物,此时,她内心却动摇了。 她一直都不是个以貌取人之人,可是这一刻,楚仁那张清秀帅气的脸颊,给她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谢谢!”细弱蚊蝇的声音,从她嘴里吐出,带着幽兰般的芳香。 “你说什么?”楚仁没听清楚,转头问了一句。 “没…没什么!” 木水心连忙慌乱低头,就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小鹿。 “找死!” 贾仕新瞬间怒溢胸腔,尤其是在看到,木水心与楚仁之间,卿卿我我的动作之后,他仿佛受了刺激一般,瞬间就红了眼睛。 一步跨出,就欲动手,却被龙姨拦了下来。 “贾公子,请你不要挑战葬花阁的底线。” 她同样一步跨出,拦在了贾仕新面前。 “滚开!” 贾仕新眼中冷芒一闪,直接抬手一巴掌,对着龙姨扇了过去。 “贾仕新是吗?你好大的威风!” 就在龙姨握拳准备反击的时候,一道如同黄鹂般动听的娇喝,炸响于众人耳边。 这道声音出现的异常突兀,就连楚仁都不由怔了怔。 还不等他看清声音来源,当即眸子一缩,葬花阁大厅中,不知何时,已经突兀多出了一道人影。 那是一个身材纤弱的女人,女人面带白纱,不见真容,一身白色襦袍,秀发结成朝天髻,身形单薄而高贵。 一双秋水般的眸子,威严又不失优雅。 她与龙姨站在一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个宛如九天玄女,一个好似凡尘村妇。 “你是何人?” 贾仕新被突然出现的女人吓了一跳,当即拉开架势防备。 不过,在他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火热。 即便是看不清面容,以他阅女无数的经历来看,出现在他面前的女人,姿色绝对不输木水心。 尤其是她身上,与生俱来的柔弱气质,是贾仕新无法抗拒的致命诱惑。 要不是女人太过诡异,贾仕新都恨不得将她当场扒光了研究。 “她是谁?”同样一脸懵的楚仁,也在第一时间开口询问木水心。 他的目光,一刻也没有从女人身上离开过,但却没有感觉到,女人身上有任何气息波动。 这种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让楚仁不得不,对女人另眼相待。 “葬花阁阁主!” 木水心脸上的颓败瞬间一扫而空,一脸激动的盯着下面的女人,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葬花阁阁主?” 楚仁看看下面的女人,又回头瞧瞧一脸激动的木水心,有些不明所以。 他想不通,一个女人而已,何至于让,同为女子的木水心如此失态。 不光是她,就连一直风轻云淡的龙姨,在看到女人的时候,眼中散发着炽热的光芒。 瞥了一眼严阵以待的贾仕新,女人缓缓开口:“我是何人,你不需要知道,也不配知道,你只需要记住,你损坏了我葬花阁五张桌子!” 清冷的声音并不响亮,却让在场之人听得清清楚楚。 “什么意思?”贾仕新一时间满头雾水。 “这笔账,我会找城主大人清算。” 女人霸气说道:“在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之前,带上你的人滚吧!” “你……”贾仕新瞬间语噎,想要发作,却又有所顾忌。 反倒是一旁的贾金贵,在经过片刻失神之后,快言快语道:“阁下当真好大的口气!” 早已习惯了狐假虎威的他,并不觉得在这三元城,有比城主府更强横的势力。 而葬花阁,不过一个小小的勾栏场所,纵然女人实力强横,难道还敢敌对城主府不成? 女子转头,冷漠看了他一眼,衣袖轻挥,只听“轰”的一声,贾金贵的身体,直接倒飞了出去。 将葬花阁的漆红大门,直接撞出一个人形大洞来! “外加一扇大门!” 没有理会已经不见了踪影的贾金贵,女人以一种毋庸置疑的口吻,追加了一句。 贾仕新眼皮横跳,却也只能强压住心头的怒火。 他做梦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葬花阁,居然真的敢拿城主府的人开刀。 “我们走!” 秉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贾仕新用他冰冷的眸子,扫了一眼阁楼上,一副看热闹姿态的楚仁。 大手一挥,带着城主府的亲卫队,灰溜溜离开了。 就在他即将踏出葬花阁大门时,女人动听而又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劳烦帮我带句话给城主大人,葬花阁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撒野的地方。” “如有下次,杀无赦!” 话至最后,女人的声音已然冰冷彻骨,犹如三冬凌冽的寒风。 贾仕新脚步微顿,当他踏出葬花阁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后背一片冰凉。 丝毫不敢逗留,命人架起早已昏死过去的贾金贵,贾仕新脚下陡然加速,一行人眨眼间就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自始至终,他连一句狠话都没敢放,只不过离开前,看向楚仁的那一眼,充满了威胁。 对此,楚仁浑不在意,像贾仕新这种欺软怕硬的主,他又不是没见过。 往后,他要是安分守己尚可还好,如若不然,楚仁不介意教他做人。 “阁主!” 贾仕新离开以后,龙姨低首垂胸,惶恐道:“今日之事……” “你做得不错!” 她原本想辩解一二,却被女人抬手打断:“不管是谁,只要进了葬花阁,就是我葬花阁之人,葬花阁自然有义务护其周全。” 说话的时候,女人抬头看了一眼楚仁,虽然仅仅只是一眼而已,却给楚仁一种,灵魂被看穿的感觉。 “这个女人,不简单呐!” 楚仁当即心惊,心里喃喃自语。 根据楚仁猜测,葬花阁这位女阁主,修为之深,恐怕就连花灵琇,都无法与之媲美。 毕竟,即便是在面对花灵琇的时候,楚仁也没有产生过,这种灵魂战栗的感觉。 第41章 借其项上人头 云梦城,凌府! 不多时,怒火中烧的美妇,便收拾好了随身行李,带上凌柏书与丫鬟,上了凌府早已准备好的马车。 午后,阳光明媚,马车晃晃悠悠驶出了云梦城。 凌沐阳又重新回到了阁楼顶端,目送马车渐行渐远,直到马车在他的视线里,变成一个芝麻大小的圆点,他这才收回目光。 “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一声悲凉的叹息,突然从这个主宰了云梦城,许久命运的男人口中发出。 那一刻,凌沐阳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不止,就连他一直挺直的脊梁,也似乎变得弯曲起来。 颠簸的马车上,美妇望着气若游丝的儿子凌柏书,越想越恼火。 她从嫁给凌沐阳到现在,差不多已经快二十五载光阴了。 在过去的二十余载岁月里,凌沐阳还从来没有过,像今日这般,待她粗鲁无礼之举。 即便她也不知道,凌沐阳今日,到底是发的什么疯。 可是,感受到脸颊,依旧隐隐作痛,她心中的怒火就越发鼎盛了。 “夫人,府主或许只是一时冲动,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丫鬟看她脸色越来越差,试着小声劝慰:“毕竟,前几天府上损失惨重,府主难免心烦意乱,做事才会失了方寸。” 她待在凌府,已经有些年头了,而且一直陪伴在美妇左右,因此,对凌沐阳夫妇的为人处世,还算了解。 “他凌沐阳要是真男人,就永远不要来找我!” 正在气头上的美妇,哪能听得进去,当即冷哼道:“就算他来找我,我也一定不会原谅他。” 丫鬟说的这些,她同样心知肚明,很多道理,她并不是不懂,不过谁叫她是女人呢? 女人嘛,争的就是一口气! “……” 名叫翠儿的丫鬟,顿时面露苦涩,不知道该如何应答,只好默不作声。 不过她心里很清楚,要是府主说上几句软语,很快就能消融,夫人心中之火。 马车中的气氛也随之凝固下来。 美妇只觉得胸口烦闷,掀起半边窗帘,转头向后望去,身后早已没有了云梦城的影子。 刚一回头,恰好看见,一匹高头骏马,与马车交错而过。 马背上坐着的,是位精神癯铄的中年男子,一身青衣,寸头英眉,面色沉稳比之以往,意气风发的凌沐阳,有过之而无不及。 男子背负一长方形灰布包袱,虽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可是他身上那种跌宕悠扬的气质,却让美妇不得不多看了两眼。 同时,她心里也在纳闷:“这人装束打扮,为何如此怪异新奇?” 不过,中年男子却始终目不斜视,随着身下马儿的细碎急蹄,不急不缓向云梦城行去。 骏马虽高大,但却更像是一匹迷途老马,不情不愿的步履,其实并不算快,甚至有些缓慢。 “翠儿,你有没有觉得,刚刚过去的那人,好生奇怪?” 放下窗帘,美妇凝眉不展,看向身旁心绪不宁的丫鬟。 见丫鬟不为所动,她又唤了两声:“翠儿,翠儿?” “啊?” 丫鬟如梦初醒,惊道:“夫人,您刚刚在说什么?” “你这丫头,在想什么呢?” 美妇伸手戳了戳她的脑袋,问道:“你有没有看见,刚刚骑马过去的那人?” “没有啊,怎么了夫人?”丫鬟摇摇头,一脸茫然。 美妇突然叹息道:“看来,你也该到嫁人的年纪了!” “我才不要嫁人呢,我要一直陪着夫人!”丫鬟立马换上了一脸笑容。 “少贫!”美妇笑骂一声。 …… 来到云梦城下,身下骏马顿足,中年男子抬头看向城楼,缓缓开口:“哪位是凌沐阳?劳烦现身一见!” 语气平和,态度温润。 城楼上,很快就有一人站出来答话:“你是什么人,找府主大人何事?” “鄙人韩道霖,来问凌沐阳借一样东西!” 韩道霖并没有下马,亦没有进城,不卑不亢答道。 “所借何物?”城楼上继续喊话。 “借其项上人头!”韩道霖声音依旧,却语出惊人。 “放肆,胆敢对府主大人不敬,你当真好大的狗胆!” 城楼上那人瞬间震怒,一声令下,顷刻间,无数弓弩手涌上城楼,冷冰冰的弩箭齐齐对准韩道霖。 “我劝你最好不要惹我,我脾气可不太好。” 韩道霖神色如常,玩味道:“还是叫凌沐阳快点滚出来吧!” “妈的,你以为老子是吓大的?” 那人冷笑连连,直接对弓弩手下令:“给我射死他。” 顷刻间,漫天弩箭扑面而来,韩道霖丝毫不慌,眼中闪过一道冷芒,喝道:“既然你自己找死,那就别怪我无情了。” 说话间,他抬手一抓,城楼上那人,竟然不受控制一般,向着他倒飞而来。 速度之快,竟然在眨眼间,就超越了漫天弩箭。 一把攥住他的脖子,韩道霖直接隔空将其给提了起来,甩手就扔向了飞速射来的弩箭。 “不!” 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从那人口中传出,他还没来得及呼救,就被打成了马蜂窝。 “停!” 随后,韩道霖才慢悠悠的吐出一字,只见满天弩箭,全都在他身前一米的位置,停了下来。 望着漂浮在天空中,密密麻麻的弩箭,城楼上那些弓弩手,全都傻了眼。 “这还是人嘛?” 无数人内心止不住哀嚎。 然而,韩道霖却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袖袍轻挥,那些弩箭居然神奇般掉转箭头,以更快的速度向城楼上射去。 一时间,城楼上死伤无数,哀鸿遍野。 “住手!” 一声大喝由远及近,凌沐阳的身影,自远处飞掠而来,很快就出现在了城墙上。 当看见城墙上,宛如人间炼狱般的惨样之后,凌沐阳瞬间怒不可遏。 “要是凌某没有记错的话,云梦城应该不曾开罪过阁下吧?” 看着城楼下,马背上的韩道霖,凌沐阳眼中有红光闪现,“阁下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会如此残忍?” 他并不认识韩道霖,更别说是得罪他了。 “你就是凌沐阳?”面对他的质问,韩道霖一脸平静。 “不错!” 见凌沐阳点头,韩道霖又道:“我叫韩道霖,今日专程为你而来!” 至于城楼上那些,妄图对自己动手的宵小,他压根懒得解释。 “可我并不认识你!”凌沐阳心下疑惑。 韩道霖笑了笑,“不认识没关系,你只需要知道,我是为杀你而来。” 凌沐阳眼神一凛,“我与阁下有仇?” “无冤无仇!” 韩道霖摇头,还不等凌沐阳询问,就解释道:“老莫是我故友!” “原来如此!” 凌沐阳顿时豁然,冷声道:“想要杀我,就看你有没有那本事了。” 韩道霖一脸冷漠,看着他不屑道:“你还是自行了断吧,免得浪费时间!” 他依旧坐在马背上,连动都不曾动一下。 “狂妄!” 凌沐阳怒喝一声,从城墙上一跃而下,手中青铜锏光芒大涨,眨眼间就化作一柄数丈巨锏,携带着雷霆之势,对着韩道霖当头压下。 凌沐阳一出手,便毫无保留祭出全力,他心中打定主意,那怕是不敌韩道霖,也要让他付出一定的代价。 “不知死活!” 面对当头而来的巨锏,韩道霖嘴角勾起一抹讥讽,就在巨锏即将落在他头顶的一刹那,他突然动了。 身形陡然消失,再次出现时,已经来到了凌沐阳面前。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身在半空中的凌沐阳不由一楞,当即大惊失色。 “滚!” 韩道霖却不给他反应的机会,直接一脚踹在了他胸口。 一口鲜血喷吐而出,凌沐阳的身体顿时如同断线风筝一般,极速向身后的城墙上飞去。 而凌沐阳手中的青铜锏,不知何时已经到了韩道霖手中,被他随意甩向了倒飞出去的凌沐阳。 等到众人回神时,做完这一切的韩道霖,又重新回到了马背上。 扯了扯缰绳,那匹高头骏马,满是不情愿地转身,载着他向远处走去。 韩道霖始终都没有回头去看凌沐阳,似乎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 马儿还没走出几步,倒飞出去的凌沐阳,后背就与身后的城墙,来了个亲密接触。 而且,就在他后背接触城墙的一瞬间,被韩道霖随意甩过来的青铜锏,直接后发而至,贯穿了他的身体,将他整个人牢牢钉在了城墙上面。 那一刻,凌沐阳突然觉得浑身发冷,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黑暗。 一阵风吹过,成线滴落的鲜血,顿时骤然泼洒在了城墙上,宛如绽放于冬日梅花,格外刺眼! 静,死一般的寂静! 谁都没有料到,凌沐阳这个云梦城一手遮天的大人物,有一天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永远留在云梦城。 唯有骏马踏风去的轻蹄,一下一下敲打着众人的内心,仿佛是在鞭策他们的灵魂! 马背上的人影,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可他留在所有人心头的震撼,却无时无刻,不在颠覆着他们的想象。 第42章 野雁寄信来 碎云帝国毗邻一隅,连绵群山耸入云霄。 群山之首,一道古朴山门坐落于此,好似一柄擎天巨剑,直插天际。 群山之中,云雾缭绕,无数楼阁林立云雾之间,宛如人间仙境。 突然,一只野雁匆匆飞入山门,于一隅楼阁俯身落下。 一道人影飞身而起,瞬间就取下了,捆绑在野雁爪子上的书信。 只瞄了一眼,那人就闪身消失在了原地。 再次现身时,已经身在一处高耸楼阁前,他刚一出现,另一道人影就突兀出现在了他面前。 “何事?” 来人皱眉,有些不悦地问道。 “有少族长的书信!” 前者非但没有丝毫不满,反而恭恭敬敬,双手将书信递上。 来人接过书信,轻轻点头,说了句你去忙吧,便消失不见。 很快,他就出现在了一座高耸的铁塔之内。 “少族长,有您的书信!” 在一道漆黑的大门前,他双手将书信举过头顶,毕恭毕敬地开口。 “嘭!” 漆黑的大门瞬间打开,几乎在同一时间闭合,而那人手中的书信,已经不翼而飞。 房间内,一道笼罩在黑暗之中的人影,背对房门盘腿而坐。 在他右手中拿着的,是已经被展开的那纸书信。 片刻之后,也不见他有何动作,手中的书信却变成了纸屑,从他指缝间徐徐滑落。 “来人,叫崔宁过来一趟!” 待到纸屑落尽,低沉而威严的声音,便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遵命!” 门外一直候着的那人闻言,即刻领命而去。 不多时,一名看上去温文尔雅的青年人,就来到了房门外。 “少族长,您找我?” 崔宁合上手中折扇,轻轻扣了扣房门。 “进来吧!”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崔宁推门而入,恭敬而立。 “你可知南岭城楚家?” 黑暗散去,其中人影终于露出了真容,那是一名身形魁梧的汉子,看上去大约三十出头。 浓眉凤眼、鹰钩鼻、身上有种不怒而威的气质。 此刻的他,赤裸着上身,周身肌肉棱角分明,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 “南岭城楚家?” 崔宁思索片刻无果后,疑惑道:“属下并不知,少族长为何突然提到楚家?” 南岭城不过是,碎云帝国西蜀边陲的弹丸小地,要不是他以前,曾有幸去过碎云帝国一次,他连南岭城都不知道,更别说是一个小小的楚家了。 有关南岭城,他仅仅只是听说过城主府而已。 少族长微微点头,“那你可还记得,我们崔氏旁支,有一人远嫁碎云帝国?” 低沉的声音让人听不出任何喜悲。 “少族长指的是…崔幼韵?” 崔宁并不惊讶,他知道少族长一向如此,他这个人,压根没有情绪波动。 崔氏旁支崔幼韵,远嫁碎云帝国一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因为那场婚姻,本身就不是什么光彩之事。 而崔宁,恰恰就是为数不多者之一。 不过,他也仅仅只是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并不清楚,崔幼韵所嫁之人,究竟是谁。 当然,这一切还是沾了少族长的光,否则,以他当年的资历,还没有资格接触这件事。 “不错,正是崔幼韵!” 少族长缓缓道:“就在刚刚,我收到崔幼韵传信,南岭城那边出现了一些变故,崔浩死了。” “崔浩死了?” 崔宁一脸不可思议,“南岭城那种小地方,怎会有人杀得了他?” 别人或许不知道崔浩,可是他却很清楚此人,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此人修为,早就已经突破到了命玄境。 尽管,放眼崔氏一族,命玄境只能算作入门,可要放在小小的南岭城,绝对算得上是顶尖高手。 “具体情况我也不是特别清楚。” 少族长轻声道:“因此,我需要你替我跑一趟碎云帝国,调查清楚此事!” 崔宁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爽快应了下来:“少族长放心,属下定不辱使命!” 虽然崔浩之死,让他惊讶不已,可他对自己有着绝对的信心,他并不是崔浩。 “对了,崔幼韵在信中,提到了太苍学府的花灵琇,你帮我留意一下此人,如果此事真的牵扯到太苍学府,切忌鲁莽!” 少族长语气微沉,道:“能不得罪太苍学府,就尽量不要得罪那群人。” 在说到太苍学府的时候,他的神情略微有些不太自然。 “太苍学府?” 崔宁神色一冷,“那群家伙爪子伸得够长啊,也不怕被人给剁了。” “碎云帝国毕竟不是咱们的地盘,凡事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少族长目光微冷,“倒不是我怕了他们,他们毕竟是地头蛇,有些事还得仰仗人家。” “少族长放心,属下心里有数!” 个中道理,崔宁心里自然明白,不过在他看来,少族长未免也太谨慎了些。 “你去吧!”少族长挥手示意。 崔宁在他手底下做事,已有许多年了,他办事还是挺牢靠。 崔宁离开以后,一直表现得非常平静的少族长,身上突然爆发出一股凌厉的杀机。 “楚允谦,我到底还是低估了你。” 他的声音异常冰冷,但是很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只可惜,恐怕你做梦也不会想到,我留给你的惊喜,远不止此。” 到最后,他突然癫狂大笑起来。 其实,崔幼韵在信中还提到了一件事,那就是楚仁被神秘人所救一事,不过,他并没有将此告诉崔宁。 即将离开山门的崔宁,自然也听到了他的笑声,有些不解地回头看了一眼铁塔方向。 笑声持续了很长时间才停止,引来了无数不解的目光。 不过,却没有人胆敢窃窃私语,只是在不解一瞥之后,各自忙活去了。 因为他们很清楚,笑声来自何人,以那人的身份地位,就算是再离谱的事情,也不会引起太多惊讶。 崔宁同样也没多加逗留,一眼过后,就快速下了山门,融入到了群山之中。 不多时,那只野雁同样飞出了山门,消失在了茫茫群山之中。 ……… 西蜀,南岭城。 “主母,我想出去走走!” 在楚家沉寂了许久的楚澧,今日突然主动找到了崔氏,提出想要离开楚家。 崔氏当即蹙眉,“去那?” 这个提议,着实让崔氏有些猝不及防,最近这段时间,崔氏的日子过得并不舒心。 自从上次楚仁被人救走之后,她无时无刻不在担心楚仁这个变故,可是近些日子,楚仁却连一点音讯都没有。 越是如此,她的心就越焦灼。 而她身边能用的人,也越来越少,她自然不希望楚澧离开,毕竟这种人最好控制。 “不知道!” 楚澧摇头,迟疑道:“只是,我似乎感觉到了,属于自己的道!” 他眸光迷茫,犹如半梦半醒之状。 “属于自己的道?” 崔氏眉头紧锁,“你确定?” 她总觉得楚澧在敷衍自己,可是一想到他的状况,却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不知道!”楚澧摇头。 崔氏想了片刻,酌词道:“这件事,你还是等家主回来之后,再做定夺吧!” 楚澧浑浑噩噩点头离开,崔氏见状,松了一口气,以为他答应了。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傍晚时分,楚澧居然迎着落日,出了南岭城,一路向西而行。 当崔氏得到消息的时候,楚澧人早已经失去了踪迹。 第43章 三元城主陈修 贾仕新一行人前脚刚离开,葬花阁主便来到了楚仁所在的西阁。 “听说你想见我?” 她一进屋,直接开门见山。 楚仁顿时觉得压力很大,虽然楚仁在她身上,感觉不到一丝一毫修为波动。 可是,她给楚仁的感觉,就仿佛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不光是他,站在他身边的木水心,同样如临深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你不必紧张,葬花阁既然收留了你,就不会对你不利。” 许是看到楚仁神色戒备,女人顺便提醒了他一句。 “老莫去哪里了?” 楚仁也没有拐弯抹角,他心里清楚,想要与面前的女人玩心眼,恐怕两个他加起来,都不一定行。 “不知道,我没有过问别人行踪的习惯。” 女人当即摇头,道:“你只需要安心待在这里即可,该回来的时候,他肯定会回来。” 楚仁并不知道,女人说的话那句为真,那句是假。 可偏偏,他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犹豫片刻,自觉无言的楚仁,只得拱手客套道:“我昏迷的这几日,多亏了贵阁庇佑,楚仁在此谢过!” 虽然他并不知道,老莫拿什么做筹码,才换来了让他在葬花阁藏身的机会,但是这份人情,他不得不承下来。 “买卖而已,各自情愿之事!” 女子摆摆手,似有些惊讶道:“你见我仅为此事?” 从木水心口中得知,楚仁想要见她之后,为以防万一,她私下里也做了不少准备。 此刻,却全数化作泡沫,满腔言语无处道,这种滋味,有点道不明说不清。 “买卖?” 楚仁微微一愣,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女人话中的意思,老莫肯定是应允了人家某些好处。 “我就是想知道老莫的下落!” 不过,他并没有多想,在楚仁看来,人家葬花阁自然不可能无缘无故,对他伸出援助之手,老莫应允一些好处作为交换条件,倒也无可厚非。 “放心,他没事!” 许是怕他担心,女人不自觉多嘴了一句,而后瞥了一眼窗外斜落的阳光,又看向一旁的木水心,道:“既无他事,我就先行告辞了,如有需要,你告知水心即可!” 说罢,不待楚仁应答,便径直转身离去,只留下一脸错愕的楚仁二人。 “你们阁主向来如此?”楚仁如释重负。 “我见过阁主的次数,其实并不多,毕竟我来葬花阁也没多少时日!” 木水心同样长出了一口气,道:“不过每一次见她,都会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她的确是个很恐怖的女人!”楚仁点头认同。 葬花阁主绝对是他见过的第一个,能够仅凭自身的气势,就能让人心生畏惧之人。 “我先去忙了,要是有事,你直接喊我!”木水心很快就收拾好了碗筷。 “请便!”楚仁将其送出了房门。 她们走后,楚仁依窗而坐,面对西下的落日,陷入了沉思。 从女人的话中,他得到了一条令人振奋的消息,那就是到目前为止,老莫一切安好。 既是如此,楚仁的心也就放宽了不少。 ……… 不多时,贾仕新一众人便灰溜溜回到城主府。 进入城主府的第一时间,贾仕新就去找了他的舅父,三元城的一城之主陈修。 在见舅父之前,他还特意将自己的仪容,弄得乱糟糟一片。 “舅父,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一见到舅父陈修,他瞬间垮下脸来叫苦连天。 城主陈修,是位看上去约莫四旬左右的中年男子,面目威严、孔武有力。 尤其是他那双深邃的眼睛,特别引人注目。 大抵是久居高位的缘故,他身上有种自然而然的上位者气息。 当他看到一副狼狈样的贾仕新时,顿时眸子一冷,沉声问道:“发生了何事?怎的如此狼狈?” 低沉的语气,任谁都能听得出来,他内心的不满与恼火。 城主府没人不知道,对于贾仕新这个外甥,陈修一直都非常上心。 一直以来,陈修都把他当作,自己亲生的一般对待,见不得他受一丁点委屈。 “还不是因为木水心那个贱人……” 贾仕新委屈巴巴地将之前发生的事,添油加醋重新说了一遍。 末了,还不忘着重强调:“那葬花阁当真嚣张至极,将金贵打成了重伤不说,而且还放出狠话来,要咱们赔偿他们的所有损失!” “不仅如此,他们还要终止与咱们城主府的合作,甚至威胁咱们城主府以后夹起尾巴做人!” 说了这么多,他无非是想借陈修之手,捡回自己丢在葬花阁的面子而已。 陈修听完之后,当即脸色阴沉了下来,怒拍桌案道:“谁让你去葬花阁闹事的?” 贾仕新被吓了一个激灵,弱弱辩解道:“那木水心躲进了葬花阁,我就是想去将她带回来而已。” 这是他头一回见陈修发火,虽然心中不愤,但却不敢表现出来。 “那木家的事,我刚刚才帮你压下去,你在这个节骨眼上又跑去葬花阁闹事?你就不能安分一点嘛?” 陈修心中怒难消,如果不是碍于某些不得已的苦衷,他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贾仕新这个一无是处的家伙。 见他真怒了,贾仕新顿时吓得不敢再多言。 “最近给我安分点,不要再去招惹葬花阁,知道嘛?” 陈修沉着脸横了他一眼,有着不耐烦的挥挥手,示意贾仕新赶紧走。 “知道了!” 贾仕新弱弱应了一声,不敢多加逗留,躬身退走。 他走后,陈修沉着脸色思虑良久,才对着门外喊了一声:“来人!” “大人!”一名亲卫应声而入。 “备礼,去趟葬花阁!”陈修的脸色已然恢复如常,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是!” 亲卫应了一声,刚准备转身离开,就听到一道声音自身后不远处传来。 “城主大人有心了!” 亲卫与陈修同时大惊,两人猛地转身,就看到化着浓妆的龙姨,闲庭信步般从外面走了进来。 陈修当即眼皮横跳,身旁亲卫直接闪身挡在了他身前,喝道:“你是什么人?胆敢擅闯城主府?” 作为城主府亲卫的他,几乎想都没想,在第一时间站出来护主安全,绝对算得上恪尽职守。 “讨债之人!” 龙姨轻笑一声,“早就听闻,城主大人手下的亲卫队忠不违君,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退下!” 陈修喝退亲卫,笑呵呵迎上前来,“原来是龙姨大驾光临,陈某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看其模样,他对龙姨并不陌生! 第44章 古云阁 接下来的几天,楚仁一直待在葬花阁,他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放在修炼上,闲暇时候也会与木水心聊聊天。 或许是因为楚仁为她出头的缘故,木水心在面对他的时候,也没有了之前的冷漠。 经过了解楚仁才知道,葬花阁位于三元城。 三元城楚仁是知道的,与南岭城一样,同处于碎云帝国西蜀之地。 只不过,三元城比南岭城的规格,大了不止一两个档次。 在碎云帝国西蜀之地,三元城也算是能排得上号的城池。 而木水心之所以选择,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一头扎进葬花阁这个勾栏场所,是因为葬花阁,在三元城的身份比较特殊。 就算是三元城城主府,都不得不给葬花阁三分薄面,至于原因,木水心并不知晓。 不过,从葬花阁阁主的修为,楚仁不难看出,那个不见庐山真面目的女人,绝非等闲之辈。 或许是木水心一语成谶,自从贾仕新从葬花阁狼狈退走之后,之后的这几天,就再也没有来葬花阁闹过事。 不光是他,似乎就连城主府都偃旗息鼓了。 几天过后,楚仁的修为成功提升到了九窍凝府境,却一直没有等到老莫到来。 但是,却等到了一个,算不得很好的好消息,木水心兴高采烈地跑来告诉他,西蜀古云阁已经放出话来,两日之后,西蜀古云阁会前来三元城招收弟子。 “古云阁?很厉害吗?” 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楚仁先是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顿时惊讶道:“你是打算进入古云阁修炼?” 西蜀这一带,有名的势力倒也不少,楚仁却唯独没有听说过古云阁的名字。 并不是他看不起名不见传的古云阁,只是木水心得罪的人,是背靠三元城城主府的贾仕新,要是知晓了此中利害关系,寻常势力谁能护她周全?谁敢护她? 而且,他心里也有些纳闷,既然葬花阁能够护她一时安宁,木水心又为什么要去往别处呢? “你不会连古云阁,都不知道吧?” 木水心瞬间瞪大了眼睛,“你该不会不是咱们西蜀人吧?” 倒不是她大惊小怪,实在是楚仁太过孤陋寡闻,在西蜀但凡修炼之人,都不可能不知道古云阁。 “我是不是西蜀人,跟我知不知道古云阁,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嘛?” 楚仁一脸无语,“古云阁还能比太苍学府有名?” 他还真不知道古云阁,他所知道的西蜀势力,很大一部分都是六岁之前,在楚家道听途说,或是从书籍上看到的。 “太苍学府?亏你还知道太苍学府。” 木水心无力道:“太苍学府可是咱们碎云帝国,名副其实的修炼圣地,古云阁自然比不了。” 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吐槽楚仁,在碎云帝国,哪个实力能够与太苍学府比肩? “那不就得了?” 楚仁一脸无所谓,“我还以为古云阁有多厉害。” 木水心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道:“那你可曾听说过神霄殿?” “听说过呀!” 楚仁毫不犹豫地点头道:“神霄殿,咱们西蜀势力之首嘛,怎么可能没听过!” 他记得很清楚,六岁那年翻阅过一本《西蜀杂传》,其中有一个西蜀势力排行榜,神霄殿位居第一。 “西蜀势力之首?” 木水心一脸不以为然,撇嘴道:“那你可知道,八年前,神霄殿差点被人灭了?” “还有此等事情?” 楚仁诧异道:“对方该不会就是你口中,那个什么古云阁吧?” “不,对方只有一人,据说是古云阁的副阁主!” 木水心脸上顿时露出崇拜之色,满眼星光,“而且据传闻,当时他只用了一剑,就破了神霄殿的守护大阵。” “最后,要不是神霄殿殿主跪地求饶,加上帝国方面出面调解,神霄殿恐怕早就不复存在了。” “嘶!” 楚仁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一人之力,当真恐怖如斯?” 神霄殿曾作为西蜀势力之首,其实力自然毋庸置疑,能够以一人之力,压倒神霄殿者,实力有多强,目前的楚仁不敢想象。 “神霄殿为何会招惹到这等人物?” “据说是因为一个女人,具体不太清楚。” 木水心摇头道:“那件事情之后,神霄殿对此事闭口不谈,其他人谁敢乱说?” 虽然这件事曾在西蜀之地传得沸沸扬扬,可是神霄殿似乎特别忌讳此事,或许是因为神霄殿殿主失了脸面,不想让别人说三道四吧! “这倒也是!” 楚仁想想也是,毕竟神霄殿殿主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种落了面子的事情,说出去可不光彩。 “只是不知,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才能有如此本领!” 他倒是对木水心口中女人的身份,特别好奇。 “这是重点嘛?” 木水心恨不得敲开他的脑瓜子,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重点是古云阁,古云阁要招收弟子了,你知道嘛?” “你难道不想入古云阁?” 这次古云阁收徒的消息,传入三元城之后,不知道引起了多大的轰动。 要知道,自从一朝惊世至今,古云阁从来都没有,公开招收弟子的先例。 没想到,楚仁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木水心不知道,他这算不算是无知者无畏? “我干嘛要去古云阁?” 楚仁对她也是无语,她去古云阁,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你不想报仇?” 她可是记得很清楚,楚仁差点连命都丢掉了。 “仇我自然会报,不过我有自己的办法!” 楚仁半开玩笑道:“何况,若真如你所说,古云阁有那么厉害的话,招收弟子的门槛肯定不会低,人家收不收我,还不一定呢!” “倒是你,如果真想要进入古云阁,那就好好表现,我在此祝你得偿所愿!” 若古云阁真如木水心所言,那她进入古云阁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总比待在葬花阁惶惶度日要强。 在连神霄殿都惧怕的古云阁面前,一个三元城城主府又算得了什么? “我会的!” 木水心一脸坚定:“我一定要进入古云阁!” 古云阁招收弟子,对于她而言,无疑于天降大喜,只要进入了古云阁,她想要报家仇便指日可待了。 报仇,是她目前活着的唯一动力! 因此,木水心绝不容许自己,错过这次机会。 “你想进入古云阁修炼一事,葬花阁是什么态度?” 很快,楚仁就想到了一个问题,现在的木水心,严格意义上来讲,算是葬花阁之人。 要是没有葬花阁点头,她就算再有心进古云阁,也是徒劳! 闻言,木水心笑道:“放心吧,我已经咨询过龙姨了,她说只要我能够进入古云阁,葬花阁这边一点问题都没有!” “没有什么条件?”楚仁心中纳闷。 “没有啊!能有什么条件?”木水心一脸茫然。 楚仁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这葬花阁听起来还蛮人性化的!” 不过,他心里却在琢磨这事,作为勾栏场所,葬花阁的财源,很大一部分都来源于这里的姑娘们,她们怎么会如此轻易,就让木水心离开呢? “难道是怕得罪古云阁?” 最后,楚仁也只能以此盖棺定论了,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别的可能。 “你嘀嘀咕咕说什么?”木水心有些好奇地看向他。 “没什么!”楚仁随意笑了笑。 迟疑片刻,木水心咬了咬嘴唇,问道:“你真的不想进古云阁?” “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楚仁摇头道:“况且,我还要等老莫呢!” 他并没有告诉木水心,他会去太苍学府。 “我还是希望你认真考虑考虑!” 对于他的借口,木水心并没有戳穿。 第45章 相剑 翌日。 楚仁睡醒之后,跟木水心打了一声招呼,就离开了葬花阁。 既然身体已经无恙,他准备去城中溜达一圈。 整天待在葬花阁,看着葬花阁中搔首弄姿的莺莺燕燕,听着时时入耳的靡靡之音,楚仁觉得自己都快要迷茫了。 何况,长这么大,他还是头一次来三元城,恰好可以见识见识。 可当真正踏出葬花阁的那一刻,楚仁却越发迷茫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 或许,成天待在葬花阁,他只是太无聊了而已。 至于说古云阁招收弟子一事,楚仁并没有放在心上,既然花灵琇已经答应了让他入太苍学府,那她就不至于食言。 等到老莫回来以后,跟他告个别,楚仁也就准备前往太苍学府了。 他并不知道,崔氏已经告诉司徒知礼,他葬身火海了。 葬花阁位于三元城繁华地带,楚仁刚从其中出来,迎面而来的人流擦肩接踵,倒是让他适应了好一会儿。 相比于南岭城,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漫无目的地走在三元城街道上,楚仁望着琳琅满目的各类摊货,宛如一具行尸走肉。 十年时间未踏出过楚家半步,楚仁发觉,自己仿佛融入不了,这个繁华热闹的世界。 “锻造阁?” 不多时,一家略显陈旧的阁楼,吸引了楚仁的目光。 看到它的第一时间,楚仁就想到了老莫的铁匠铺。 不知不觉间,楚仁已经跟着人流,走了进去。 楼阁之中,各种类型的兵器应有尽有,一一整齐列在展台上,明码标价待售。 而锻造阁里面,已经涌入了许多人,都在观摩挑选着自己钟爱的兵器。 也有一些人,已经找到了自己钟意的兵器,或在窃窃私语、指指点点,或是已经跟导售打起了价格战。 楚仁的目光,一一从展台上扫过,当看到一柄造型古朴的黑鞘长剑的时候,他的内心突然一动。 一种强烈的渴望油然而生,想要将它拿到手中,就连楚仁自己都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姐你好,我能看一看那把剑嘛?” 楚仁努力克制着自己内心的冲动,对着导售,指了指黑鞘长剑。 展台前的导售,是位身形消瘦,面色蜡黄的女子,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 闻言,女子腼腆一笑,道:“请您稍等,容我请示一下!” 她似乎有些胆怯,也有些害羞。 楚仁虽然不解,但还是点点头,就见她女子朝着旁边一人走去。 那是一位看上去十分干练的中年人。 少女在其耳边低语几句,中年人回过头,看了一眼楚仁,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匆匆向楚仁而来。 “这位少爷你好,在下乃锻造阁执事白文舟。” 中年人脸上露出职业性的笑容,将展台上的黑鞘长剑取出,递给楚仁道:“少爷可是看上了鄙阁这柄宝剑?” 楚仁接过,不动声色的道:“你好,我就是随便看看!” 他可不想当一个被人待价宰割的冤大头。 “少爷当真好眼光,此剑乃是我锻造阁镇阁宝贝之一,采用至阴玄铁历时半年锻造而成,锋利无比、削铁如泥。” 白文舟侃侃而谈,自吹自擂极力推销。 “是吗?” 楚仁随意笑笑,“若真如白执事所言,它可真是不可多得的神兵利器。” 把玩着手里沉甸甸的长剑,楚仁只觉得阵阵冰凉的感觉,顺着手臂钻入体内。 楚仁并没有注意到,在他的手触及长剑的瞬间,一道近乎淡不可见的光芒,顺着他手腕上的臂环,钻入了剑鞘当中。 至于白文舟的夸夸其谈,他倒并没有信以为真,只当是他自卖自夸罢了。 “这柄剑本小姐要了!” 观摩片刻,楚仁正准备拔出长剑,一道傲娇的声音,突然从他背后响起。 楚仁皱眉回头一瞥,只见一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女,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身后。 少女年纪看上去与楚仁相差无多,生得倒是挺漂亮,鹅蛋脸、柳叶眉,一头精炼短发,倒有几分飒爽的英气。 唯一美中不足者,就是她身上有种天生的傲慢。 从她那穿金戴银的着装,不难看出,少女明显家境殷实。 “喂,你手中这把剑本小姐要了,你开个价吧!” 在他打量着少女的时候,少女的目光也落在了他身上。 原本还高高在上的她,在看清楚仁棱角分明的脸庞之后,眸子里突然多了几分异色,就连说话的态度,都变得柔和了不少。 “好俊!” 少女的脑海中,突兀多出了两个字。 不过,她并没有因此而感到羞怯,反而落落大方地欣赏了起来。 楚仁微微皱眉,尚未说话,白文舟就抢先一步开口了。 “原来是天心姑娘,实在不好意思,这柄剑本是这位少爷先看上的,本阁做生意向来公正,白某可不能坏了规矩。” 白文舟一脸谦和的笑容:“天心姑娘若真有意此剑,也只能先行等候了,若是这位少爷看不上它,此剑自然归天心姑娘所有!” “要说先看上,不应该是本小姐先看上的嘛?” 龙天心当即皱眉,有些不悦道:“何况白执事,你们锻造阁兜售兵器,向来不都是价高者得嘛?” 白文舟一席话,虽然听上去合情合理,可是入了她的耳朵之后,立马就变了味。 什么叫别人看不上之后,才归她所有? 莫不是白文舟将她当成拾荒者了? 何况,龙天心中在意这柄剑,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之事了,之前由于其售价过高,她无缘得之罢了。 这一次,她可是抓着父亲软磨硬泡之下,好不容易从父亲那里,凑足了银两。 哪知道匆匆而来,却恰好见到楚仁捷足先登。 原本,她见楚仁相貌堂堂,想好好商议,哪曾想白文舟一席话这般不堪入耳。 “这是我家阁主新定的规矩,白某无权干涉,还望天心姑娘勿怪!”白文舟自然也听出了她言语间的不快,但却浑不在意。 “之前的规矩,怕是做不得数了,还望天心姑娘见谅!” 龙天心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内心突然多了种,被人耍的感觉。 好在她并没有因此失去理智,因为她很清楚,锻造阁后面的背景可不简单。 “白执事,敢问这柄剑价值多少?” 被龙天心这么一搅和,楚仁也失去了仔细观摩的耐心。 “这些!” 白文舟侧身,指了指展台,楚仁一看,发现刚刚摆放长剑的位置,赫然有写着:“有缘者得之!” “呃?” 楚仁顿时错愕,这算是什么价格?与其说是价格,倒不如说是际遇。 而他身边的龙天心,却瞬间不淡定了,她记得自己前几次来的时候,价码可不是这么标的。 第46章 剑出鞘 “白执事,你怕是弄错了吧?” 龙天心当即出声,“本小姐怎么记得,这柄剑原本并不是这个价码!” 若非是货真价实的真金白银,何至于让她,来来回回折腾好几次? 现在却突然告知她,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瞎折腾,这让她如何接受? “非也,非也!” 白文舟晃着脑袋,悠哉悠哉道:“这个价码,是我家阁主于两天前,亲自定下来的,白某也无权干涉。” 看到他这般模样,别说是龙天心,就连楚仁都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不论他怎么看,都觉得白文舟有些欠扁。 “那敢问白执事,什么叫有缘者得之?” 龙天心那双饱含怒意的眸子,死死盯着他,眼中满是不甘,“何缘价值白银五千两?” 一句话,也算是问出了楚仁心中的疑惑。 可当楚仁听到,手中这柄剑,原本价值五千两的时候,还是不由大吃一惊。 五千两对于他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别说是他,据他所知,纵然是楚家,一次性拿出五千两,也得伤筋动骨。 “我家阁主说了,此剑有灵,可通人性,非常人所能驾驭。” 白文舟一脸认真地说道:“只有取得此剑认可者,方能使其出鞘,如若不能,纵然花大价钱购得,也是无用之物。” “故此,我家阁主说了,为了防止大家财物两失,只有获得此剑认可,能使其出鞘者,方有资格得到此剑。” “还有这等事?”楚仁心中纳闷。 尽管,他说得煞有其事,但还是给楚仁绕糊涂了。 剑通灵,可择主,怎么听都仿佛天方夜谭之事。 龙天心虽听得真切,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也就是说,只要本小姐能够拔剑出鞘,就可以得到它?” 对于白文舟的说辞,她心中冷笑不已,一柄剑而已,让其出鞘又有何难? 何况,白文舟今日所言所行,明显有偏向于楚仁的嫌疑。 虽然她并不清楚,楚仁是何身份,可却并不妨碍她,对于白文舟以及锻造阁行事风格的厌恶。 嘴上扯着公平公正的幌子,私下里的行为,却明显言不符实。 楚仁的目光,同样落在了白文舟身上。 不知为何,他心中有种迫切想得到这柄剑的欲望,尤其是将它握在手里的时候,给楚仁一种错觉,仿佛这柄剑,原本就属于他。 “确是如此!” 白文舟倒是没有多加狡辩,反而一脸坦诚地点头道:“只要姑娘能够使其出鞘,便具备了竞争此剑的资格。” “既是如此,那本小姐今天就让它出鞘。” 龙天心一脸倔强的道:“本小姐不妨将话挑明了说,这柄剑我势在必得。” “想来白执事不会不知道,为了此剑,本小姐已经在锻造阁,来回跑了四趟了吧?” 她心中有气,说话的语气也变得重了许多。 这也不能怪她,锻造阁有明文规定,一手交钱一手验货,若是不满意,三日之内,可无条件退回。 她虽然很钟意这柄剑,前几趟来的时候,由于身上没有备足银两,并没有来得及查验此剑,甚至连碰都不曾碰过。 可是今日,锻造阁居然为楚仁自行坏了规矩,她没有当场翻脸,已经很有涵养了。 “天心姑娘稍安勿躁,凡事讲求一个缘字,有缘无争既可得,无缘有争也枉然!” 白文舟自然能够听得出来,她这是对锻造阁有了怨念,当即解释道:“此剑通灵一事,本阁也是前不久才知道,之前若有让姑娘不满之处,白某在这里给姑娘赔个不是!” 他不愧是一阁执事,为人处世当真八面玲珑,那饱含歉意的眼神,让楚仁都辩不得真假。 不过很快,他便话锋一转:“不过,天心姑娘也未必就能得偿所愿!” 语气笃定,仿佛早已知晓结果。 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龙天心当即皱眉:“本小姐我先试!” 说着,她直接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啪”的一下拍在了展台上,“五千两,一分不少!” 她又不傻,要是让楚仁先试,那岂不是等于,将自己钟意了许久的东西,拱手让给了他吗? 加上锻造阁对楚仁态度暧昧,到时候她找谁说理去? 看着龙天心伸到面前的芊芊柔夷,楚仁却犹豫了起来。 从龙天心二人的对话,他不难听出,眼前的少女,早就瞄上了此剑,如此说来,她的确比自己先看上此剑。 可是,楚仁同样迫切想得到它,何况,它既然没有被龙天心收购,也就不能算作是她的东西。 只是,这样一来,多少有些夺人所好的嫌疑,再者,楚仁上哪里去找五千两银子? 但是,要让他割舍此剑,他实在心有不甘。 “这些银票,还请天心姑娘收起来。” 白文舟将展台上的银票,推到了龙天心身前,道:“我家阁主说了,此剑若是与谁有缘,便直接赠与他,分文不取!” “当真?” 龙天心一脸惊讶,五千两毕竟不是小数目,她为了这五千两银票,可没少磨嘴皮子! “千真万确!” 白文舟点头,看向楚仁,询问道:“这位少爷,可否同意让天心姑娘先试?” 楚仁皱眉不语,按理来说,这个请求也不算过分,可是,他心中却与龙天心有着相同的顾虑。 就在他准备婉拒的时候,一道声音突然传入耳中:“小子,让她试!” “老莫?” 听出了声音的主人,楚仁心中一动,连忙四下环顾,却始终没有发现老莫的身影。 “好吧,君子不夺人所好,若此剑真与姑娘有缘,那在下也只能恭喜姑娘了。” 说着,楚仁直接将长剑递给了龙天心。 虽然楚仁并不知道,老莫为何会出此言,可他还是选择了相信老莫。 在他心里,连续两次有恩于自己的老莫,值得他去相信。 握剑在手,龙天心却有些错愕地看了一眼楚仁,如果他们二人身份互换,她未必会有楚仁这般大方。 这一刻,楚仁在她心中的好感,直线飙升。 “多谢!” 龙天心对楚仁施了一礼,在楚仁与白文舟截然不同的眸光下,手掌缓缓握住了剑柄。 随着她的动作,楚仁只觉得呼吸陡然急促,猛地攥紧拳头,目光死死盯着龙天心的手,内心紧张到了极致。 反倒是白文舟,依旧笑意不减,一副风轻云淡、事不关己的样子。 “呼!” 龙天心内心同样不平静,轻呼一口气,手臂开始微微发力,黑鞘长剑却纹丝不动。 “咦?” 龙天心不信邪,手上的力度逐渐加大,却依旧没能将其从剑鞘中拔出来。 反反复复试了好几次,结果依旧如此,龙天心的一颗心,慢慢沉了下来。 到最后,她甚至抱紧长剑,累到了面色潮红,还是未能将剑拔出来。 “难道我真的与它无缘嘛?” 失败的滋味萦绕心头,龙天心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 见此情形,楚仁虽然心中困惑,但却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龙天心失败,意味着他的机会已经到来。 “天心姑娘,既是无缘之物,又何须强求呢?” 白文舟突然叹息一声,打碎了她心中的最后一丝倔强。 “给!” 龙天心红着眼眶,将长剑送还到楚仁手中,这一刻,她感觉自己身上少了许多气力。 她并没有着急离开,目光也跟着落在了楚仁身上,她想看看,白文舟口中所谓的“缘”,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 “白执事,我也可以试试嘛?”楚仁却看向了白文舟。 “自然可以!”白文舟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楚仁深吸一口气,握住了剑柄,内心既忐忑又紧张。 也不见他怎么用力,长剑居然被一点点拔了出来。 伴随着一道刺眼的光芒缓缓出现,一缕寒意瞬间侵入三人心头。 见状,龙天心身体猛然一晃,差一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只一眼,她就知道,此剑绝非俗物,此等宝物与她失之交臂,她的内心可谓是五味杂陈。 “好剑!”就连白文舟,都忍不住惊呼一声。 “铿!” 长剑出鞘,楚仁喜出望外,轻轻挽剑,顿时剑光大盛,将锻造阁中近乎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来。 第47章 交个朋友 “好剑!”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道赞不绝口的惊叹,以及周围一个个羡慕的眼神。 当然,其中不乏一些别有用心的神情。 “恭喜这位少爷,从现在起,此剑正式归你所有!” 白文舟笑得很开心,似乎将剑送给楚仁,是一件令他特别得意的事。 旁边,拉着一张脸的龙天心,神情特别沮丧,她不明白,为何自己使出浑身解数,都未曾让其出鞘一寸的长剑,到了楚仁手中,居然会如此轻易出鞘! 她观楚仁的模样,压根没有用上几分力气,如果不是自己之前亲自上手试过,她断然不可能相信这种奇葩事情! “难道它真的通灵?” 纵然心中不停地盘问自己,可龙天心还是很难相信,世上真有此等闻所未闻的荒谬事情。 “莫非是我太过孤陋寡闻?” 心中疑云丛生,龙天心打定主意,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查一查古籍,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别说是他,就连楚仁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可以轻而易举,将剑给拔出鞘来。 直到白文舟的声音响起,他才回过神来,指着手中长剑,一脸不可置信地问:“白执事,贵阁真的打算将它送给我?分文不取?” 虽然他不懂剑,可单单以此剑的光泽与质感来看,它绝对不差。 “千真万确!” 白文舟笑着点头道:“鄙阁向来言出必践,既然此剑与少爷有缘,它就非你莫属!” 仿佛生怕楚仁不收,他解释了一句之后,连忙转移了话题:“不知少爷,是否还有其他需求?” “多谢白执事!” 楚仁当即心花怒放,“晚辈暂时并无其他需求,以后若有所需,定然还会优先考虑,在贵阁购买!” 经过此事,他对白文舟,乃至锻造阁的印象特别不错。 虽然规矩是锻造阁亲定,可是白文舟这服务态度,的确让他很满意。 楚仁并没有注意到,在他躬身对白文舟道谢的时候,白文舟居然有些仓促地将身子侧向了一旁。 “少爷若有所需,尽管来锻造阁便是,只要您满意就行。” 不知为何,白文舟突然变得有些局促不安,“能为少爷提供服务,乃是白某与锻造阁的荣幸!” 楚仁并没有在意他的变化,可是心思细腻的龙天心,却忍不住眼中荧光流转。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今日的白文舟,与以往有着很大的不同。 “白执事客气了!” 楚仁转身,对着一旁安静而立的瘦弱女子道了声谢。 然后,在白文舟错愕的目光中,来到龙天心面前,将之前老莫给他锻造的腰刀拿了出来。 “这位姑娘,在下并非有意夺人所好!” 楚仁一脸真挚地说道:“这柄腰刀,虽不是什么名贵之物,却也是在下一位长辈的心血,如果姑娘不嫌弃的话,就当交个朋友如何?” 倒不是因为楚仁良心过意不去,只是初到三元城,他已经得罪了贾仕新,没必要再因此而多得罪一个龙天心。 贾仕新背后是城主府,鬼知道龙天心身后是什么势力。 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要强不是? 楚仁这个操作,直接让白文舟愣住了,他不知道,楚仁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按理来说,楚仁并不欠龙天心什么。 “莫非…他看上了龙家丫头?” 斟酌片刻,白文舟的脸色,很快就变地古怪起来,心思也活络了不少。 “这一手当真高明啊!” 白文舟充满暧昧的眼神,在楚仁与龙天心身上扫来扫去。 “送给我?” 指了指自己,龙天心一脸错愕,脑子里浑噩一片,同样没有反应过来。 “姑娘若是不嫌弃的话,望请收下!”楚仁点头。 “好一个以退为进!”见状,白文舟心中直呼内行。 果不其然,龙天心仅仅只是犹豫了片刻,就收下了腰刀。 “多谢公子!” 不知何故,收下腰刀之后,龙天心突然面色一红。 不过,她依旧落落大方地伸出了手,“本小姐龙天心,公子这个朋友,我认了。” 她内心对楚仁的好感,再一次上升了不少。 “楚仁!” 楚仁同样笑着伸出手,一触即分。 在整个过程中,龙天心的眸子一直注视着他,却见楚仁眼神清澈,丝毫没有亵渎之色。 “看来,他真的只是想与我交个朋友!” 原本,楚仁无故赠她腰刀的时候,她心中也有过与白文舟类似的想法。 认为楚仁真正的目的,并不单纯,毕竟,三元城想要以不同手段,靠近她的年轻男子比比皆是。 可是通过楚仁刚刚的表现,龙天心一眼就看出,他跟那些人不一样。 可偏偏不知为何,她心中却闪过一丝失落。 楚仁并不知道她内心的戏码,转头看向白文舟,扬了扬手中长剑,问道:“白执事,不知此剑唤作何名?” 听他此问,龙天心同样伸长了耳朵。 “此剑本是无主之物,自然无名。” 白文舟笑呵呵提示道:“楚少爷何不自行取一个,自己喜欢的名字给它?” 长剑归鞘,楚仁把玩着锋芒全无的普通剑鞘,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那种感觉,就仿佛置身,曾经母亲温暖的怀抱一般。 他脱口说道:“那就叫它念好了。” 念者,怀旧也! “念?” 白文舟不解,却没有多问。 “念?” 龙天心同样惊讶出声,不同于白文舟,她内心深处的柔软,一下子仿佛被触动了。 她仿佛一下子在楚仁身上,看到了本不该属于这个年纪的萧瑟。 他身上似乎有一种东西,吸引着她想去靠近。 ………… 锻造阁某处房间,两人相对而坐,执子对弈。 “你输了!” 突然,脸如黑炭的汉子,将手中黑子落于棋盘之上,嘿嘿笑着看向对面。 汉子笑起来的时候,一口洁白的牙齿格外显眼,他不是别人,正是楚仁久等不归的老莫。 “这局不算,老子走神了,有本事咱们重新来过!” 在他对面,坐着的是位仙风道骨的老者,只不过老者一开口,仙气瞬间消失殆尽。 “俺管你走不走神,反正俺就是赢了!” 老莫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伸出一只手:“输了就是输了,别找借口,东西拿出来吧!” 看着他一脸贱贱的样子,白天将身子向后靠了靠,冷笑道:“姓莫的,你该不会是不敢吧?你要是怕了就直说!” “怕?你管俺怕不怕?” 老莫压根不吃他这一套,不依不饶道:“愿赌服输,白天你他娘的少废话,东西给俺拿出来!” “姓莫的,你可别得寸进尺,当初你是怎么说来着?”白天依旧不为所动! “姓白的,你他娘的到底给不给?” 老莫斜眼瞪着他,“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能一样嘛?” “你他娘的少放屁!” 白天呼的起身,双手撑着棋盘,怒道:“老子要早知道你说话跟放屁一样,老子当初就不应该帮你!” 老莫突然咧嘴嘿笑道:“当初俺求你了嘛?” “你他娘的这是求人得态度?”白天气急。 “那俺给你跪下?” 老莫也不生气,直勾勾盯着他,“你可要想清楚了。” 白天被他看的心里直发毛,忽然打了个激灵,忙道:“行了行了,算老子怕了你了行吗?” “这还差不多!” 老莫笑得越发开心了,依旧伸着一只手,“东西呢?” “老子回头拿给你!”白天无奈叹息一声。 “着道!” 老莫一脸奸笑,不经意间瞥了一眼楼下,突然从座位上惊起,哀嚎道:“卧槽,这小子真他娘是个败家子啊!” 被他吓了一跳的白天,同样忍不住伸头看了一眼楼下,一眼就发现了楚仁,可当看到楚仁身旁的龙天心,攥在手里的腰刀的时候,当即就乐了。 “咦,下面这位,不就是你前几天,带来三元城的那位嘛?” 他故意指了指楚仁,脸上的不快当即一扫而空,“不错不错,有他爹当年的气魄!” 老莫横了他一眼,气呼呼的说道:“你他娘的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白天也不生气了,嘿嘿笑个不停! 第48章 打劫 从锻造阁出来的时候,楚仁的心情格外畅快,他没有想到,自己不过出来逛逛,居然会有如此殷实的收获。 攥着手中的黑鞘长剑“念”,楚仁的心,居然前所未有的平静。 就仿佛这柄入手冰凉的长剑,真的可以祛除他内心的杂念。 他并没有注意到,在自己离开锻造阁的时候,人群中也有不少人悄然无声,从锻造阁退了出来。 望着楚仁离去的背影,一脸复杂的龙天心,不知不觉中,将腰刀紧抱在了怀里。 不知为何,她感觉自己手中的腰刀,很暖很暖。 “天心姑娘要是需要什么东西,只管招呼这里的下人便是。” 白文舟收回视线,看着秒变望夫石的龙天心,畅快笑道:“以后但凡天心姑娘购买我锻造阁的东西,一律按五折优惠!” “白某还有点私事,就不打扰天心姑娘了,祝姑娘购物愉快!” 一下子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白文舟抱拳离开,临走的时候,还招呼阁中兜售,切莫怠慢了龙天心。 “白执事慢走!” 被惊醒的龙天心,一颗心仿佛受了惊吓,突突跳个不停,慌乱应了一声。 很快,白文舟就来到锻造阁一角,整衣束冠平缓呼吸之后,这才轻轻扣响了房门。 “进来!” 直到一道悦耳空灵的声音响起,白文舟这才半垂着头,蹑手蹑脚走了进去。 房间窗户前,站着一名女子,虽只见侧脸,但却拥有仙姿玉骨,身姿婀娜应有尽有,全身上下毫无丝赘。 她就仿佛上苍派来人间的天使一般,美艳让人无可挑剔,清纯不染人间烟火。 女子看上去也就二八年华。 “小姐!” 哪怕是白文舟,都不敢去看她的侧脸,只得毕恭毕敬垂首行礼。 毕竟,他眼前这位,可是风雨城白家的掌上明珠,大小姐白落雁。 “东西送出去了?” 白落雁声音依旧空灵,她并未转身,目光依旧望着窗外。 在她视线尽头,楚仁的背影渐行渐远。 “回小姐,送出去了。”白文舟弓着身,身体绷得紧直。 “没有引起他的怀疑吧?”白落雁不动声色,再次发问。 “小姐放心,中途虽出了点小插曲,结果依旧天衣无缝!”白文舟很是自信。 白落雁心里清楚,他口中的小插曲,自然指的是龙天心,之前她在楼上,已经将事情的经过,悉数看在了眼里。 “这次你做得不错!” 白落雁轻轻颔首,“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以后,你就起程回风雨城吧!” 白文舟一听,当即一脸激动,“多谢小姐栽培,文舟一定加倍努力!” 之前,他之所以在楚仁面前百般恭维,为的不就是大小姐这一句话嘛? 有了大小姐这一句话,他的身份立马就不一样了。 “这是你应得的报酬!” 白落雁摆手道:“对了,听闻他有个未婚妻,现在就在太苍学府,到了风雨城之后,你帮我留意一下此人!” “属下遵命!”白文舟虽然心中不解,但还是满口应了下来。 大小姐想让他做什么,他照做就是了,至于原因,他不需要知道。 很快,白文舟就想起了一事,忙道:“小姐,他身后跟了几条尾巴,要不要属下去做掉他们?” “不用,你去吧!” 白落雁摆手,白文舟当即恭敬退出了房间,脸上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白文舟离开以后,白落雁突然转头看向房间一处,“平叔,你跟过去看看情况!” 然而,并无人应她,就仿佛她只是自言自语一般。 ……… 行走在大街上的楚仁,很快就察觉到了身后尾随的尾巴。 “跟本少爷玩躲猫猫是吧?” 他内心冷笑一声,加快步伐向人流稀疏的地方走去。 “咦?怎么突然加速了?” 尾随在楚仁身后不远处的一人,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看向身边的几人,道:“他该不会发现咱们了吧?” 闻言,当即就有人噗笑出声:“别开玩笑了,就他?也配发现咱们?” “就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怎么可能会有那本事!” 为首那人想想也是,不由自主放快了脚步,“快点跟上,可不能让这头肥羊给溜了。” 经过七八个路口之后,楚仁终于在一条无人的巷子里,停住了脚步。 转过身来,他以长剑作拐,双手拄剑,一脸玩味地看向了巷子口。 很快,巷子口就出现了几道气喘吁吁的身影,一行五人,胖瘦不一,高矮不等。 当看到巷子里的楚仁之后,立马就有人喘息着叫嚣:“跑啊小子,你怎么不跑了?” 为首那名留着山羊胡的汉子,由于体格偏胖,更是累得喘息如牛。 他将双手按在自己的膝盖上,对着巷子里的楚仁,恶狠狠地说道:“他奶奶的,你这龟孙可真能跑,真他妈给老子累得够呛。” 一句话,断断续续说了许久,末了,他还不忘对身边的几人提醒道:“兄弟们,待会给老子可劲招呼这龟孙,最好将这龟孙双腿给老子敲断,看他以后还怎么跑!” “我说几位哥哥,你们追本少爷那么紧,是想劫财还是想劫色?” 楚仁也不生气,只是一脸戏谑地看着几人,“如果是想劫色呢,那少爷我可就不得不说你们几句了,你们几个大男人,怎么就那么不要脸呢?好歹也搞个姑娘家过来呀!” “当然,如果是想劫财的话,那就烦请利索一点,少爷我赶时间!” 闻言,为首的胖汉子,足足愣了近一分钟时间,才反应过来,当即哈哈笑道:“没看出来啊,你小子还挺上道,多余的话,就不用老子说了吧?” 其他人也跟着哄笑不已,甚至还有人,一脸不怀好意的道:“老大,要不咱们今儿个就劫个色?” 看着他们几个大老爷们,盯着自己露出一脸猥琐的样子,楚仁顿时浑身一阵恶寒。 不止是他,就连那胖汉子,都有些气恼地喝骂道:“妈了个巴子,瞎了你们的狗眼?那龟孙可是个男人。” 他的话非但没有让其他人闭嘴,反而笑得越发肆无忌惮了。 “……” 楚仁嘴角直抽搐,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忍无可忍的他,直接拿剑鞘狠狠敲了敲地面,喝道:“都他妈给老子闭嘴,打劫!” 愣了几秒钟之后,包括胖汉子在内的所有人,全都捧腹笑得前仰后合。 胖汉子脸上的山羊胡,更是夸张地翘了起来,“这龟孙他说什么?” “老大,他说打劫!”有人笑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胖汉子震怒,笑声戛然而止:“他奶奶滴,妈了个巴子,向来都是我们兄弟打劫别人,你这龟孙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成?居然胆敢向我们兄弟打劫?” “少他娘的废话,将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 楚仁怒道:“利索点,少爷我还忙着赶路呢!” “妈了个巴子,谁让你这龟孙抢老子台词?” 胖汉子顿时气急,狠狠一巴掌拍在同伴头上,叫嚣道:“上,给我弄残这龟孙,妈了个巴子的!” 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一道修长的影子,此刻正好落在了,巷子一侧的屋顶上。 第49章 城主府亲卫 被他拍了一巴掌的瘦小同伴,心中郁闷极了。 弄残就弄残呗,你打我作甚? 倒是一旁一个贼眉鼠眼的家伙,嘿嘿笑着问道:“老大,弄残之后,能不能先让兄弟们尝个鲜?” 此言一出,包括瘦小同伴在内的四人,眸子瞬间亮了起来,眼巴巴看向为首的胖汉子,脸上满是期待。 为首胖汉子微愣,当即骂道:“妈了个巴子,男人你们也下得去手?老子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们他娘的喜欢男女通吃呢?” “现在发现也不迟啊!”那个贼眉鼠眼的家伙趁乱起哄。 “滚!” 胖汉子当即恶寒:“给老子滚远点,老子可是个讲原则的人!” 就在他身边的同伴,以及楚仁都以为,他真的讲原则的时候,他突然来了句,雷死人不偿命的话。 “待会排好队,老子先来!” 一句话惹的其他四人哄堂大笑,楚仁的脸都快要被气绿了。 “都他妈给老子闭嘴!” 他一声怒喝,“你们这群畜生不如的东西,活在这世上也是浪费,今日本少爷便替天行道!” 说话间,长剑锵然出鞘,楚仁直接提剑冲向五人。 “妈了个巴子,给老子杀了他!” 见状,为首的胖汉子一声怒喝,其余四人瞬间就抽出武器迎了上来。 楚仁脚下生风,携怒出手,直接抬手一招“梦里拂晓”扫向几人。 满天剑光涌动,除去胖汉子之外的四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瞬间被剑光秒杀。 起初,楚仁并不想对他们赶尽杀绝,只可惜这几人自己作死,彻底激怒了楚仁。 剑光消散,楚仁瞬间就出现在了巷子口,提剑而立,堵住了已经第一时间后退到远处,准备跑路的胖汉子的退路。 “妈了个巴子,现在想走?” 楚仁邪魅一笑,露出两行洁白无瑕的牙齿,道:“是不是晚了点?” 胖汉子看着眼前的少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告饶! “少侠…饶命…” 此刻的他,整个人浑身颤抖不已,豆大的汗珠从额头落下。 他很清楚,自己这一次是真的撞到了铁板上,脑子里在飞速思考着保命手段。 楚仁没有任何废话,一步踏出就来到了胖汉子面前,手中长剑瞬间刺穿了他的咽喉。 胖汉子眼眸突兀瞪大,双手死死捂住咽喉,气息渐无…… “阁下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胆敢害人性命!” 楚仁还未来得及,将长剑从汉子咽喉抽出来,一声厉喝顿时从背后传来。 “终于忍不住了嘛?” 楚仁嘴角掀起一抹冷笑,不慌不忙抽出长剑,这才转身看向来人,戏谑道:“吆,这不是贾公子嘛?这么巧?” “竟然是你这小白脸?” 贾仕新露出一副惊讶的神色,晃在手中的折扇陡然合上,冷冷说道:“当街行凶,扰乱城中秩序,小子,跟本公子到城主府走一趟吧!” 在他身后跟着几名城主府亲卫,全都一脸不善的盯着楚仁。 上次在葬花阁闹事之后,他可是被舅父陈修狠狠痛批了一顿,并且告诫他,以后不要再与葬花阁起冲突。 虽然他没有告知贾仕新,其中具体缘由,可从舅父的语气当中,贾仕新不难听出,他对葬花阁有所顾忌。 既然报复不了葬花阁,那他这一肚子的火,总得找个地方发泄不是? 楚仁无疑成了最好的对象! 这两天,他可是天天派人在葬花阁门口蹲守。 为的就是报复,楚仁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今日可算是让他逮住了机会。 “贾公子要是没瞎的话,应该看得出来,这群家伙是劫匪!” 楚仁不以为然,“本少爷帮贾公子宰了他们,贾公子不给本少爷好处也就罢了,怎么还诬陷本少爷?” 他一早就察觉到贾仕新等尾巴了,自打葬花阁出来不久,他们就尾随在自己身后。 如果不是为了提防这群人,刚刚楚仁何至于,跟几个小喽啰打嘴仗? “我诬陷你?” 闻言,一副有恃无恐架势的贾仕新,哈哈笑道:“你当街行凶杀人,我们可都亲眼所见,何来诬陷一说?” “你小子还是老老实实,跟我们走一趟吧,免得受皮肉之苦!” 说着,他对身边的城主府亲卫们使了个眼色,他们瞬间会意,踏步上前,逼近楚仁。 “那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楚仁凝眸,轻抖手中长剑,剑尖血珠滑落。 贾仕新的目的,他基本能猜出个大概,至于说他那冠冕堂皇的借口,楚仁不屑置之。 “本公子最喜欢,你这种负隅顽抗之人了!” 贾仕新脸上冷笑连连,用合上的折扇,轻轻敲击手掌,残忍道:“给他点颜色瞧瞧!” 闻言,几名城主府的亲卫,脸上顿时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几乎在同一时间,几人手中的斜月弯刀陡然出鞘,身形也跟着化作道道残影,向着楚仁掠来。 楚仁手中长剑轻转,璀璨的阳光刚好落在上面,折射出一道刺眼的光芒,使得几人脚步微顿。 “梦里拂晓!” 趁着这个功夫,楚仁直接抬手一剑刺出。 突破到九窍凝府境之后,他的实力再次大增,楚仁有信心,即便是面对一般的聚池境高手,他都可以让其折在剑下。 几名城主府亲卫,不光个个是身经百战的精锐,而且他们每个人的实力都不弱。 根据楚仁的感知,他们当中修为最弱的也在聚池境,修为最高的一人,身上隐约有通海境的气息。 刚适应刺眼的光芒,一阵璀璨剑光紧随其后,他们却也不慌不忙,从容举起手中斜月弯刀抵挡。 只听得一阵“叮当”的金戈交融声过后,剑光消散,几人当中,只有一两人轻伤,其他的居然全都完好无损。 见状,楚仁脸色当即一沉,不愧是城主府亲卫,不管是实力,还是应变能力,实属不弱。 “杀!” 容不得他多想,缓过神来的几名亲卫,竟直接欺身而来。 楚仁不得不提剑,与他们战在一起,一瞬间,刀光剑影交织不断。 随着时间推移,楚仁发觉,他们之间有着非同寻常的默契,配合得十分周密。 ……… “城主府的人?” 屋顶上,那道黑影渐渐凝实,到最后幻化出一道身影来。 此人周身笼罩在黑暗之中,不见其形,不得其容。 不过,当他看到下面,与楚仁交手的城主府亲卫时,一道宛如清风般的惊讶声,随风而走。 第50章 老相士 好在下面楚仁与城主府亲卫之间的战斗,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状态,并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黑影凝实之后,并没有多余的动作,而是静静地站在屋顶上,观望着下面的战斗。 “凝府境修为?” 楚仁的真实修为,在他眼底下压根无所遁形,当看清楚楚仁修为之后,他瞬间惊讶出声:“凝府境就有此等战力,不愧是……” 也不知道后面的话,他不知道有没有说出口,反正已经淹没在打斗声中,听不清了。 他可是看得真切,城主府的亲卫们,除去领头之人初入通海境之外,其余全都是清一色的聚池境修为。 两者之间的修为差距,不可谓不大。 楚仁居然能够在城主府亲卫们的围攻下,以凝府境的修为,保持短时间不败,其战力之强,他生来少见。 怪不得连小姐,都对他另眼相待。 从一开始,贾仕新就退到了一边,将自己当做了一名旁观者。 当看到楚仁,居然能够与城主府一众亲卫,实力不相上下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愣了一会儿。 毕竟,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楚仁年纪轻轻,实力居然会这般恐怖。 要知道,纵然是他这个三命聚池境,也不可能在一众亲卫手底下,坚持超过两分钟。 贾仕新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想法来:“此人必须尽早除掉!” 既然已为敌人,他就没有想过要退缩,更何况,楚仁的潜力,超出了他的想象。 以楚仁的年纪,再给他几年时间,指不定会成长到哪一步。 不多时,楚仁一个不小心,就被城主府的亲卫们抓住机会,一剑刺穿了左肩膀。 鲜血顺着左臂流下,与之前五人的鲜血混合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肩头传来的隐约疼痛,让楚仁整条左臂略显麻木。 不过,楚仁并未因此而乱了阵脚,就在刺穿他左肩的那人,面露喜色的时候,面无表情的楚仁,直接举剑上撩,险些送他去见了阎王。 纵然那人反应迅捷,在楚仁长剑上撩的瞬间,及时弃剑后撤,还是付出了一条右臂为代价。 自始至终,楚仁就仿佛一具行尸走肉一般,脸上没有露出任何表情。 “啊——” 失去右臂的那名亲卫,捂着右肩吃痛大叫,整个人瞬间被冷汗浸透。 刚刚,要不是他临阵经验足够丰富,恐怕现在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 如此变故,让场中的战斗,暂时停了下来。 不管是贾仕新,还是其他亲卫,全都已经惊诧地看向了楚仁。 楚仁却面无表情,抬手间就拔掉了,插在自己左肩的斜月弯刀。 “杀——” 一声宛如野兽般的嘶吼,从他口中咆哮而出,他甚至顾不上处理自己左肩的伤口,直接冲向了错愕中的亲卫们。 而且,他的速度,比之前快了近乎一倍。 此刻的他,就像是天生不知疲倦的杀戮机器。 “速退!” 亲卫队领头的中年人见势不妙,陡然后撤的同时,还不忘大声提醒同伴。 然而已经迟了,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楚仁已然冲至近前! “曜日东出!” 随着一声轻喝,楚仁几乎在一瞬间,将手中“念”剑以一种极其不可思议的刁钻角度,从众亲卫当中斜劈而下。 璀璨的剑光,犹如清晨锋芒毕露的曜日,瞬间就将一众亲卫吞噬。 随之而来的,是亲卫们吃痛的惨叫,与利刃切割骨头的声音。 一剑过后,楚仁已是强弩之末,脸色苍白如纸,只能依靠自身毅力勉强站立。 曜日东出,乃是《镇仙》剑中的第二式,以楚仁如今的修为,也只能勉强使出罢了,连其一半的威力,都发挥不出。 “如此威力…不可思议…” 当他使出这一剑的时候,屋顶上的黑影,彻底陷入了呆滞,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片刻,剑光消散,显现出其中场景来。 只见,退之不及的城主府亲卫,此刻已无一人完整,或被砍掉了手脚,或被硬生生刮掉了身上血肉…… 纵然是不死,模样也凄惨到了极致。 而他们所有人,已经没有力气去吼叫了,只得从口中发出一声声,若有若无的轻哼。 “嘶——” 见此情形,不管是亲卫领头之人,还是躲在一旁看热闹的贾仕新,全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皆身心俱颤! “够狠!”就连屋顶的黑影,都不得不啧啧称奇。 “他已经快不行了,快点杀了他!” 还是贾仕新率先反应了过来,一脸惊恐地指挥亲卫领头之人,也不等其应答,他就连滚带爬向巷子外跑去。 一脸凝重的亲卫头领,扭了扭脖子,一步步走向楚仁,并没有去管逃跑的贾仕新。 此刻的楚仁,同样没有精力去理会他,他只能目不转睛地盯着,不断靠近的亲卫头领。 “说实话,你很让我意外!” 待到走近之后,他咧嘴残忍一笑,楚仁找准机会,一剑刺向他胸口,却被其抬手间,就用手中斜月弯刀打掉了长剑,顺势一脚将楚仁踹飞了出去。 “只可惜,你的修为终究还是太弱了!” 亲卫头领轻咳一声,嘴角流出一缕鲜血来,即便他已入通海境,可是为了护贾仕新周全,依旧还是被楚仁刚刚那一剑,震出了内伤。 眼看他欲一刀解决楚仁,屋顶上的黑影刚想出手阻拦,却被一道声音打断。 “你们这群小兔崽子,打架就打架呗,打扰我老人家睡觉算怎么回事?”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屋顶的黑影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来到这里这么长时间了,居然一直都没有察觉到此人存在。 一念至此,他的身体就僵在了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只见,刚刚楚仁摔倒的地方,一个邋里邋遢、相士打扮的人,缓缓起身。 楚仁同样被惊到了,挣扎着抬眼一看,居然是个已年过六旬的老头,手中幡子破破烂烂。 他身上的衣物亦是如此! “为什么之前,一直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浑浑噩噩间,楚仁脑海中疑云丛生,单从衣着打扮以及外貌来看,老相士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世外高人。 他还来不及细想,就被老相士一把从地上给抓了起来。 楚仁震惊地发现,老人的手就仿佛铁钳一般,让他不得动弹分毫。 “咦,你小子怎么看上去有些眼熟?” 就在楚仁不知所措的时候,老人突然惊咦了一声,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错愕。 被他盯着看了一眼,楚仁只觉得脑海一片空白。 “哪来的臭叫花子?不想死就快滚!”回过神来的亲卫头领,满脸杀气冷冷说道。 闻言,老相士当即皱眉,面露不悦:“你是哪家的小兔崽子,怎滴如此不懂礼貌?” “吾乃城主府亲卫队副统领李长寿。” 亲卫头领手中弯刀直指楚仁,傲然道:“奉命诛杀此子,识相的抓紧滚开!” “小兔崽子很嚣张嘛!谁给你的勇气?” 老相士不屑一笑,指了指身边的楚仁,道:“要杀他?确定?” “找死!” 已然失去耐心的李长寿,懒得与他废话,猛然暴起,一刀劈向老相士,大有将他,连同楚仁一并诛杀的意思。 “前辈,小心!” 楚仁大惊,慌忙开口提醒,不过很快,他就知道自己的担心纯属多余。 几乎是在李长寿出手的瞬间,老相士抬手一抓,便如同拎小鸡一样,将他拎在了手里。 也不见老人有何动作,李长寿的脖子,居然诡异撞在了自己的刀刃上。 鲜血如泉涌动,一颗头颅瞬间冲天而起,李长寿彻底死不瞑目。 老相士随意扔掉手中的尸身,一脸嫌弃地嘀咕道:“明明长了一副短命相,也好意思叫长寿。”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楚仁就算是再傻,也明白眼前的老人深不可测。 “不用谢我老人家,要不是这小兔崽子太过无礼,我老人家也懒得跟他计较!” 老相士随意摆手,转头看向屋顶,冷哼道:“还不快滚,等着我老人家请你吃饭嘛?” 就在楚仁不明所以之际,屋顶突然传来了一道颤音,“多谢前辈不杀之恩!” 话音落下,屋顶那道黑影,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竟然还有一人!” 楚仁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要不是老相士的话,恐怕他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前辈救命之恩,晚辈没齿难忘!” 楚仁虽然不知道,老相士到底是何方神圣,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敌意。 “不错不错,你小子很不错!” 老相士围着楚仁绕了一圈,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枚破旧令牌,塞到他手里,说了一句让楚仁莫名其妙的话。 “我们会再见的!” 楚仁低头,只见那枚破旧的令牌上面,只刻了一个“古”字。 “前辈……” 发觉莫名其妙的楚仁,欲抬头询问,却发现老相士早已不见了踪影。 楚仁猛地一拍脑门,悔道:“草,忘记问他是谁了!” 无奈,稍稍恢复了一丝气力之后,楚仁只得捡起地上的长剑,拖着疲惫的身体,带着满脑子的疑问向巷子外走去。 第51章 奇葩考核 当楚仁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葬花阁的时候,已近晌午。 正巧碰到了在葬花阁门口,翘首以盼的木水心,她已经在这里等了很长时间。 “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搞得如此狼狈?” 看到楚仁的第一时间,木水心急忙迎了上来,搀起他道:“与人起了冲突?” 今日一早,楚仁离开葬花阁的时候,虽然与她打了招呼,可是时至中午,他依旧没有回来,木水心心里开始变得不安起来。 毕竟,楚仁对三元城并不熟悉,加之自己的缘故,之前又得罪了背景深厚的贾仕新,让她很是放心不下。 贾仕新是什么样的人,木水心自然心知肚明,即便碍于葬花阁的威慑,他近几日一直都没有任何动惊。 可是木水心很清楚,以他那嚣张跋扈的性格,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过去。 要是楚仁有什么三长两短,她心里总归会过意不去。 “没事,出门没看黄历,被狗咬了一顿。” 楚仁咧嘴笑道:“你在等我?” 虽然他身体负伤,但却都未伤及要害,倒也算不得什么特别严重的伤,他也不是特别担心自己的身体。 “贾仕新?” 闻言,聪慧的木水心,立马就联想到了贾仕新。 也只有贾仕新,在三元城才有如此手眼,楚仁一出门,就能察觉。 楚仁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木水心关切道:“你没事吧?” 楚仁还没来得及开口,龙姨诧异的声音已经响起。 “怎么了这是?出去一趟搞得这么狼狈?” 经她这么一嗓子,将葬花阁近乎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来。 别人倒还好一点,葬花阁那些莺莺燕燕立马就迎了上来,全都面露关切,七嘴八舌地关心了起来。 “楚公子这是怎么回事?谁把你伤成这样了?” “就是,谁伤的你,告诉姐妹们,大家伙帮你出气!” “……” 她们的关心,倒是让楚仁心头一暖,“多谢大家关心,我没事!” 他也知道,凭她们这些人,压根没有能力去对抗贾仕新。 “好了,都散了吧!” 龙姨一边打发她们,一边对木水心说道:“水心,送楚公子回房休息!” 既然楚仁不愿意多说,她也没有追问的意思。 ……… 同一时间,锻造阁。 “平叔,他没事吧?” 白落雁站在窗前,在她身后的角落里,站着一道全身笼罩在黑袍下的身影。 “回小姐,没事!” 黑影犹豫了片刻,道:“他身边,似乎有高人护道!” “哦?高人?” 白落雁挑了挑眉,道:“此人难道比平叔还厉害?” “修为远在我之上!” 黑影如实答道:“虽然我看不透那人深浅,可他若要杀我,一念足以!” “是什么人?”白落雁眉头皱得更深了。 黑影摇了摇头,“一名相士,不曾听闻!” “相士?” 白落雁的眉梢渐渐舒展开来,“看来,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 第三日初晨,东方微亮,正在恢复伤势的楚仁,就被阵阵喧嚣声惊醒。 经过一夜恢复,他身上的伤,已然恢复了七八成。 推开窗户一看,灯火通明的葬花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热闹。 不知何时,大厅中已经聚满了人,葬花阁那些,平日里最喜欢偷睡的莺莺燕燕,今日居然无一人贪睡,全都早早起了床,聚在了大厅。 此时,她们全都围绕在,早已整装待发的木水心周围,殷勤真切地叽叽喳喳个不停。 楚仁侧耳去听,她们无一不在为木水心加油打气,希望她能够通过古云阁的考核,进入古云阁出人头地。 楚仁这才明白,感情她们是在得知了,木水心准备前去参加古云阁招收考核,纷纷早起为她送行。 楚仁早年也有耳闻,说是勾栏之地的女人最无情,今日一见,却发现传闻尽不实。 从她们每个人的神情来看,她们的言辞,无一不是发自肺腑。 楚仁诧异的同时,心中也在想,如果这些人算作无情的话,那么,这个世上,只有无情之人最有情了吧! 葬花阁也兑现了承诺,对此事并没有横加阻拦。 甚至就连龙姨,都笑盈盈地让木水心好好表现,在这方面,葬花阁倒是表现的仁至义尽。 唯一美中不足之处,就是葬花阁主并未现身,她似乎一如既往的神龙见首不见尾。 楚仁当即来到大厅,众人的视线立马被吸引了过来。 “楚公子,起得这么早,可是想姑娘们了?” 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惹得大家顿时啼笑不止。 几日相处下来,葬花阁这些莺莺燕燕,对于楚仁的印象全都特别不错,毕竟楚仁长了一副讨女人喜欢的脸。 “各位姐姐可千万莫要取笑小弟,小弟可不是那种人!” 楚仁心情不错,少见地开了一句玩笑。 “吆,不是那种人,那是那种人呀?弟弟这面皮也太薄了吧?” “弟弟要是不好意思的话,那咱主动一点不就好了嘛!”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谁让咱弟弟长得这么俊呢,看着就叫人嘴馋!” “………” 也不知道是谁率先起了头,葬花阁这些莺莺燕燕,瞬间就敞开了心扉,七嘴八舌的虎狼之言,让楚仁直呼受不了。 “诸位姐姐可真会开玩笑,小弟正值长身体的年纪,怎敢疏忽大意?” 楚仁虽被她们说得面红耳赤,可嘴上却依旧不落下风! “是吗?那姐妹们不得帮弟弟检查一下身体?” “是得好好把关把关,免得有些地方发育不起来!” “发育不起来不要紧,万一要是发育早了,岂不是憋坏了身子?” “………” 他不斗嘴还好,一斗嘴,葬花阁一群莺莺燕燕,彻底放飞了自我。 楚仁又怎么可能是,打开了话匣子的她们的对手?三言两语间就让楚仁,不得不丢盔卸甲。 甚至,从她们口中说出来的某些话,深奥到楚仁连理解都困难,又怎能对答? 似乎是怕她们真的付诸行动,楚仁连连摆手,“大可不必,小弟一切状况良好!” 却被她们狠狠嘲笑了一番:“弟弟,你到底行不行啊?” 楚仁顿时脸都绿了。 行不行?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没有付诸实践的理论,鬼知道行不行! 一旁的木水心,听得彻底傻了眼,凑近龙姨,一脸好奇地问道:“龙姨,他们在说什么呀?” “没大没小!” 龙姨横了一眼,笑得前仰后合的一群姑娘后,才解释了一句:“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闻言,木水心直接一头雾水,她都已经经过了成人礼,还不算长大嘛? 无奈,她只得将询问的目光放到楚仁身上,楚仁只好硬着头皮苦笑:“各位姐姐说的什么,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明白。” “不过,我想她们应该是希望,我的身体早点康复,我告诉她们,我已无大碍!” 没有办法,他只能临场发挥,信口胡诌。 “原来如此!”生性单纯的木水心,偏偏信以为真。 不仅如此,她还替楚仁谢了她们,“多谢诸位姐姐挂怀,楚公子身体的确已无大碍!” 众人只能憋着笑,一个劲地点头,心里却在想,以木水心这种单纯的性子,的确不适合混迹风月。 唯恐自己谎言被戳穿的楚仁,忙不迭连忙拉着她溜之大吉。 在他们身后,葬花阁那些姑娘们,用她们希冀渴望的眼神,目送二人的身影,直到不见。 龙姨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语重心长地对众人说道:“葬花阁虽收留了你们,但却从来没有限制过,你们追求自己的梦想的脚步。” “如果有一天,你们也有了自己的追求,随时都可以像水心一样离开。” ……… 三元城正中,距离城主府不远处,有一座用来选拔人才的演武场,古云阁招募弟子的选拔考核,同样在此举行。 当楚仁二人赶到演武场的时候,这里早已人满为患。 然而,这里却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热火朝天的比斗测试,和激烈无比的招募仪式。 气氛反而有些沉闷,人群中,时不时还伴随着阵阵抱怨与不满。 “兄弟,怎么回事?” 楚仁随意拉过一人,问道:“不是说古云阁招募弟子嘛?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那人回头瞥了他一眼,明显有些不耐烦:“没看到人家正在招募嘛?只不过,人家古云阁的考核标准,跟其他地方不一样罢了。”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楚仁不明所以。 “人家古云阁招收弟子,不看实力,而是看你顺不顺眼,顺眼就收,要是不顺眼,就算你修为再高,人家都懒得鸟你!” 听他声音幽怨,楚仁猜想,他大概就是被人看不顺眼的一类了。 “看眼缘?” 楚仁也是惊诧不已,“这是个什么奇葩考核法?” 这般儿戏的考核之法,楚仁还是头一次听说。 跟在他身边的木水心,听此之后,越发紧张起来。 “咦,你还真说对了,人家本身就是个奇葩考核!” 那人似是觅到了知音,当即噗笑道:“早知道它古云阁浪的虚名,老子今日就不来了!” 第52章 冤家路窄 很快,楚仁与木水心二人就挤到了人群当中,演武场内的情况,瞬间一目了然。 只见在演武场中心,临时搭建起了一座高台,台上站着三人,看上去普普通通。 两男一女,皆四十出头的模样。 此时,他们三人正在窃窃私语,似是在商量着什么。 而在他们下面的演武场上,还有不少统一身着灰色襦袍的中年男女,看样子应该是古云阁导师之流。 此刻,他们正在肃穆考核。 许多排列整齐有序的三元城年轻男女们,正一脸期待地等着被相面。 古云阁的考核,确是与众不同。 所有导师身前的桌子上,都摆着一个水晶球,而那些考核之人,仅仅只需要用心盯着水晶球即可,其他什么都不用做。 而在水晶球的另一面,导师们同样目不转睛地盯着,乍一看,就仿佛两个人相互对视一样。 在他们不远处,一些被淘汰者,全都灰头土脸的抱怨连连。 也有极少一部分,已经被相中的年轻男女,则兴奋得满脸通红。 “赶紧去吧!” 楚仁拍了拍木水心的肩膀,示意她上前。 纵然古云阁的考核方式有些怪诞,他压根看不懂,可木水心既然来了,就没有理由退缩。 木水心深吸一口气,将心头的紧张压到最低,看向楚仁道:“你确定不去?” “不了!” 楚仁笑着摇摇头,“你抓紧去吧!” 如果不是为了躲避,葬花阁那些女人发光的眼神,他压根就不会来这里。 虽然楚仁搞不明白,古云阁到底是唱的哪一出,但至少,这种考核对于木水心这种,修为低下的人而言,无疑是一种先天优势。 送走了木水心,楚仁正打算离开,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真的是你啊,本小姐还以为认错人了呢?” 楚仁转头,就看一脸欣喜的龙天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挤到了他身边。 “龙姑娘,这么巧?” 楚仁对这个性格耿直的姑娘,印象还算蛮不错。 “叫我天心就行!” 龙天心大大咧咧地笑道:“是挺巧,你也来参加古云阁考核?” 她刚刚隔了老远就看到了楚仁,只不过害怕认错,没敢喊他而已。 而且,他不光看到了楚仁,还看到了刚刚与他一起的木水心。 “不是我,是一个朋友!” 楚仁摇头道:“天心姑娘也是来参加考核的?” “朋友,怕不是你意中人吧?” 龙天心漫不经心的调侃了一句,很快又道:“当然,进入古云阁,可是好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说话的同时,她还特意瞄了一眼木水心,眼神中多了一丝慎重。 “天心姑娘可真会开玩笑!” 楚仁尴尬一笑,道:“那就祝你得偿所愿!” “意中人就意中人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龙天心一脸揶揄。 她的声音不小,自然也传到了木水心的耳朵里。 不知为何,木水心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跳快了不少。 可是,楚仁接下来的话,却在她心头浇了一盆冷水。 “天心姑娘误会了!” 楚仁只得无奈解释道:“我有未婚妻!” 听到未婚妻这三个字,不光木水心的眸子一暗,就连龙天心,眸子也陡然暗淡了不少。 不过很快,她就调整好了心态,“那你未婚妻一定很漂亮吧?” 听到这个问题,木水心立马竖起了耳朵。 “很漂亮!”楚仁脸上洋溢出幸福的笑容。 龙天心只觉得心头一涩,连忙转移话题:“你真不参加古云阁的考核嘛?” 从楚仁眉宇间表现出来的喜色来看,他应该跟自己未婚妻的关系特别好。 一想到这个,龙天心就觉得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不了!”楚仁果断摇头。 “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有资格进入古云阁修炼!” 就在这时,贾仕新在一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冰冷的目光落在楚仁身上,“更何况是个死人!” 他眼中的杀意毫不掩饰。 楚仁早就已经被他列入了必杀名单。 “贾仕新,你他妈有病是吧?” 楚仁还未来得及开口,龙天心直接怒目而视,“怎么跟狗一样到处乱叫?” 在三元城,别人或许会怕贾仕新,并不代表她也会。 贾仕新摆明了就是欺负楚仁,这让对楚仁颇有好感的龙天心,脾气直接变得暴躁起来,窝在心里的无名之火,自然也就被勾了出来。 在此种境地,面对贾仕新,她可是一点面子都没给。 随着一句话落下,整个演武场为之一静。 贾仕新是谁?那可是城主大人的亲外甥! 三元城平日里天王老子最大,他第二的无法无天之主。 在三元城,哪怕是不认识他的人,也都有耳闻其大名。 可以说放眼平日,但凡是个人见了,都绕道而行的角色。 没想到,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居然会有人会明目张胆地咒骂他。 而且,还是个女人。 “这姑娘到底是谁啊?居然敢当着贾仕新的面,出口如此难听!” “得罪了贾仕新,恐怕很难有好结果!” 寂静过后,演武场上顿时传来了阵阵窃窃私语。 几乎所有人都不看好龙天心,甚至有人心底还替她一阵惋惜,认为这么个漂亮的姑娘,今日怕是要遭贾仕新毒手了。 仅仅只有一少部分,知晓龙天心身份者,抱着看好戏的姿态,静待事情发展。 楚仁险些被她给逗笑了,直接竖起了大拇指,“天心姑娘还真说对了,他有当狗的潜力!” 只是他没想到,龙天心这个看上去,宛如大家闺秀一样的女孩,居然会口出粗语。 不过她这个性格,倒是与司徒知礼有的一拼。 “龙天心,你他妈注意自己说话的态度!” 被龙天心劈头盖脸一顿,贾仕新的脸色瞬间难看至极。 尤其是当着在场这么多人的面,贾仕新瞬间感觉自己的面子,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龙天心?龙家?” “原来是龙家的人,怪不得说话这么硬气!” 周围的人,听到贾仕新的话,纷纷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眼神也变得玩味起来。 “龙家?”就连木水心都不由一惊,再次看向龙天心的眸子里,多了几分期待、几分诧异。 “怎么?你不服气?” 龙天心瞬间挑眉,满脸不屑:“不服气你咬我呀!” “你……” 贾仕新气极,却不知为何,突然变了口风,“本公子懒得与你这野蛮女子计较!” 说着,他看向楚仁,“小子,你最近最好吃好喝好,免得哪天横尸街头,还得做个饿死鬼!” 话音落下,转身欲离去。 听到他公然挑衅楚仁,龙天心顿时面露寒霜,喝道:“站住,本小姐让你走了吗?” 贾仕新转头,冷笑道:“怎么?难不成你这野蛮女子,是看上本公子了不成?” “跟一条狗计较什么!” 龙天心刚欲发作,就被楚仁拉了回来。 在楚仁心里,已经将贾仕新当作一个死人来看待了,他已经彻底对他起了杀心。 能够让楚仁心生浓烈杀机的人并不多,原本只有崔氏,现在多了一个贾仕新。 贾仕新突然攥紧了拳头,下一秒却又放了开来,冰冷地刮了一眼楚仁,也不搭话,带着一众城主府守卫,走向了高台。 这边的动静,自然也引起了高台上几人的注意,不过,他们却没人当作一回事。 “呸!什么东西!” 贾仕新走后,气不过的龙天心恶狠狠说道。 “怎么,你跟他有仇?” 见他这个模样,楚仁忍不住好奇。 “本小姐平生最不齿的,就是他这种纨绔!”龙天心说得有模有样。 ……… 第53章 怎么是他 考核依旧在持续,越来越多的人,被古云阁拒之门外! 他们当中有人怨声载道,直言古云阁徒有其名不过如此,也有人连连摇头大失所望,称古云阁的考核太过儿戏。 更多的人,则是满脸沮丧心如寒灰,为自己没有通过考核而自责难过,更有甚者,甚至抱头痛哭。 站在局外人的角度,楚仁不知道该怎么去评价古云阁,就此次的考核而言,看上去似乎真的有些儿戏。 至于古云阁这种考核之法,到底有无其他深奥之处,他就不得而知了。 总归结局还算不错,木水心终是不负众望,成功通过了考核,拿到了进入古云阁的资格。 不止是她,龙天心同样也通过了考核。 两个人为此雀跃,迫不及待来到楚仁身边,分享这份喜悦,楚仁也跟着替她们高兴。 值得一提的是,嚣张不可一世的贾仕新,居然并没有得到古云阁提名。 他没有通过考核,楚仁倒是格外高兴。 直到晌午时分,考核才算结束。 高台上一名中年人起身,朗声说道:“今日考核到此结束,首先,我代表本阁在此恭贺,已经通过考核的诸位,恭喜你们达到了古云阁择生标准,半只脚已经踏进了古云阁!” 听到中年人的话,下面顿时传来了阵阵欢呼声,那是来自已经通过考核的青年男女,发自内心的喜悦。 中年人抬手,压下所有声音,继续道:“当然,接下来会有更严厉的考验,等着你们,希望诸位莫要怠慢修炼,总之一句话,古云阁不养无用之人。” “而那些没有通过考核的人,你们也不要气馁,我再此明确告诉你们,你们仍有机会,进入古云阁。” 听到这里,人群中顿时有阵阵惊疑声响起。 “考核都已经结束了,还有什么机会啊?” “此乃机缘之事,不可说!” 台上中年人神秘一笑,道:“对了,明日早时,所有通过考核之人,到此集合,前往古云阁!” 一番讲说之后,他便带着古云阁的人匆匆离开了,其他人也随之陆续离去。 楚仁几人同样面露不解,中年人的话,无疑透露出了另外一则消息,进入古云阁,还有其他方法。 至于这个方法是什么,谁也不清楚。 从演武场出来之后,龙天心非要请楚仁二人吃饭,美名其曰是什么庆祝她和木水心两位美女,顺利通过古云阁考核,成为古云阁弟子。 见其盛意难却,楚仁也只好无奈答应。 在龙天心的带领下,三人来到了三元城最负盛名一家酒楼:三元楼。 三元楼以城命名,据说是有帝国方面的人在运作,具体谁也不是很清楚。 高有五层的三元楼,很是气派。琥珀色流光砖瓦,墙壁嵌入红白雕花,屋脊雕龙,鳞爪如生,似欲腾空去。 一眼望去,富丽堂皇,艳红的地毯,从酒楼外的街道铺列而上,穿过台阶,一直向酒楼内延伸而去。 进到酒楼,点金缀银的装饰,更是让人目不暇接。 “不愧是三元城的招牌酒楼,果然气派!” 头一次来此的木水心,彻底被震撼到了,以前总是听别人说起,三元楼如何如何。 当她亲眼所见之后,才觉得别人口中的三元楼,远远不及其真身一半豪华。 “的确够气派!”不止是她,就连楚仁也不例外。 南岭城毕竟比不了三元城,不可能有三元楼这般,所见皆是铜臭之地。 楚仁甚至心里在想,恐怕整个南岭城加起来,也不及一个三元楼多金。 唯独龙天心,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似乎早已司空见惯。 来到二楼,龙天心带着二人,随意寻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叫了一斤八百里、一道贵妃鸡、一道狮子头,外加一坛陈年花雕。 不一会儿,酒菜上齐。 “这些全都是三元楼的招牌,味道很不错!” 龙天心从桌上的箸瓶中取了筷子,分别递给楚仁与木水心,笑道:“尝尝!” 接过筷子,楚仁看着桌子上的美味,笑道:“点这么多,咱们吃得完?” 嘴上虽然这般说,可是肚子却早已咕咕叫了,尤其是阵阵香气入鼻,更让他感觉饥饿难耐。 “吃不完就吃不完呗!” 龙天心无所谓地说:“不过酒得喝完,二十年陈酿的花雕,浪费了怪可惜的!” 楚仁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难不成在她看来,这些明显让人食欲大开的佳肴,浪费了就一点都不可惜? 倒是木水心心直口快,“浪费了都可惜!” 龙天心又亲自为他们三人斟了酒,起筷道:“抓紧吃吧,忙活了大半天,都快饿死了!” 楚仁与木水心也不再客气,尤其是楚仁,不像她们两个女孩子一样,吃相斯斯文文,而是直接开始了狼吞虎咽。 佳肴从筷入口,那种鲜嫩细腻的质感,即便是楚仁这个鲜有味蕾之人,都不得不承认,三元楼不愧是三元城最负盛名的酒楼,当真名副其实! “别光顾着吃,来喝一杯!” 饭至中途,龙天心眼中含笑,看向了满嘴油腻的楚仁,举起了酒杯。 楚仁依依不舍的放下了手中的骨头,惹得木水心直接噗嗤笑出了声。 举杯对饮,琥珀色的花雕,不仅模样通透,而且入喉甘甜带涩,口感十分醇厚。 “小二,再来一坛陈年花雕!” 一杯饮尽,一道颇为熟悉的声音,传入了楚仁耳朵。 “这个声音,好熟悉!” 微微愣神之后,楚仁连忙将目光移向一旁邻桌,当看清楚那人模样的时候,他彻底呆住了。 “怎么可能会是他?” 邻桌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昨日在巷子里,于楚仁有过救命之恩的老相士,他依旧一副破破烂烂的乞丐打扮。 看他的模样,估计谁都不会认为,他有资格在三元楼大吃大喝,可他偏偏就坐在这里。 “老莫?” 与此同时,楚仁眸子陡然一锁。 因为在邻桌,他看见的并非只有老相士一人,在他对面还坐着另外一人。 一个面黑如炭,楚仁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 “莫非,他们认识?”楚仁只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在云梦城大难不死之后,他也曾怀疑过老莫,毕竟要说一个普普通通的打铁匠,能在凌府的围攻中活下来,他没办法相信。 即便如此,他始终无法将他与老相士联系在一起,见过老相士出手之后,楚仁就清楚,这个邋遢如乞丐的老人,身份绝对非同凡响。 “那不是送你去葬花阁的黑脸老者嘛?” 很快,木水心也发现了老莫。 在龙天心不明所以的目光中,楚仁点头喊了一声老莫。 老莫错愕抬头,正巧对上了楚仁的目光,轻咦一声,起身走了过来。 “小子,不是我说你,天欢固为乐,身健当首虑!” 目光在木水心与龙天心身上徘徊不定,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道:“你身上的伤刚好,可经不起折腾,万一搞垮了身子,以后可就有心无力了!” “文绉绉的,什么意思?”楚仁不明其意。 龙天心与木水心二人,同样一脸疑惑。 “莫老头的意思是说,小家伙你要注意节制!” 老莫无声,老相士却嘿嘿奸笑起来,一边笑一边道:“真巧,咱们又见面了!” 也不管楚仁几人是否嫌弃,直接挤到了他们这一桌。 “俺这是为你好!”一本正经的老莫,也顺势坐了下来。 闻言,龙天心直接闹了个大红脸,忍不住轻啐道:“老不正经!” 反倒是木水心,面露思索。 “巧是真的巧!” 楚仁算是听明白了,老莫说的压根不是什么良言,面向他愤然道:“我还以为你被人干掉了呢!” “他要是被人干掉才好呢!”老相士阴恻恻地补了一句。 “怎么,你俩盼着俺早点死?” 老莫横了两人一眼,直接将桌子上的酒坛子抱了过去,告诫似的对楚仁说道:“你小子少喝酒,酒多易误事!” 看着腆不要脸举坛豪饮的老莫,楚仁并不买账,直接怼了一句:“关你屁事!” 老相士连忙出来缓解气氛,举杯道:“恭喜三位成为古云阁弟子!” 一句话,瞬间让龙天心与木水心两女,瞪大了眼睛,眉宇间喜色遍布。 “前辈弄错了!” 错愕片刻后,楚仁指了指龙天心与木水心,解释道:“只有她们两个!” 老相士却摇头道:“不,你也通过了考核!” 老莫只顾着喝酒,对此不闻不问。 楚仁笑道:“晚辈压根没有参加考核,何来通过一说?” “我老人家亲自考核的你,这么快就忘了?” 老相士瞥了一眼老莫,面露慈祥笑容,“小家伙,记忆该不会这么差吧?” “前辈,昨日……” 楚仁话尚未说完,老相士立马接道:“可不就是昨日嘛!” “前辈!” 楚仁顿时满脸愕然,婉拒道:“晚辈并没有进入古云阁的打算!” 沉默了半天的老莫,满嘴酒气适时开口:“古云阁是个好地方,难得有机会,为什么不去?” 第54章 被云暮寒坑了 “就是,古云阁虽然名气不是特别响,可若放眼西蜀之地,它若称第二,绝无哪个势力敢为一。” 老相士同样一脸不解,道:“再者,小家伙你昨日,不是已经同意了嘛?为何今日却要变卦?” 与此同时,龙天心与木水心不解的眼神,同时瞟了过来。 “我啥时候同意要加入古云阁了?” 楚仁忙道:“前辈,这话可不敢乱说,万一要是让人家古云阁的人听了去,还不得找晚辈麻烦!” 他甚至怀疑,老相士是不是脑子有毛病,要是同意加入古云阁的话,不至于他自己都不知道吧? “已经听去了,我老人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古云阁大长老云暮寒是也。” 老相士一脸开心的咧嘴欢笑,露出漏风的门牙,道:“不过,小家伙你放心好了,我们古云阁的人,最善讲道理,不可能无缘无故找你麻烦!” 楚仁惊道:“前辈真是古云阁的人?” 之前老相士直言,是他亲自考核的自己,楚仁还以为他在开玩笑呢,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不过,一想到他自身高深莫测的修为,楚仁倒也觉得不是没有可能,若不是他一身乞丐装的话,没准楚仁根本不会怀疑。 “如假包换!”云暮寒笑得很贼。 “就算前辈是古云阁大长老,晚辈也不曾答应过您,要做古云阁的弟子啊!” 见一旁的老莫也在点头,楚仁便不再怀疑他的身份。 但是一旁的龙天心与木水心二人,听到老相士的真实身份,顿时惊得合不拢嘴来。 “你昨天不是收了我老人家的古云令嘛?” 云暮寒一副大局在握的样子,道:“古云阁有祖规,凡接古云令者,自接令时起,正式成为古云阁弟子!” “这……前辈说的是它?” 楚仁瞬间想到了,昨日被他强塞进手里的令牌,连忙从怀中取出。 他简直欲哭无泪,这东西难道不是老相士,昨日强塞给自己的嘛?怎么到他嘴里,就成了自己接什么古云令了? 再说了,他昨天可并没有这样说啊,要是说了的话,自己还能收这玩意? “不错!”云暮寒一脸郑重地点头。 “不是……” 楚仁这才明白,自己被云暮寒给算计了,当即将令牌推到他身前,“那晚辈现在将它还给前辈可好?” “不好!” 云暮寒摇头道:“古云令一旦送出,绝无退还之理,除非你想叛出古云阁。” “晚辈压根不曾加入古云阁,何来叛出一说?”楚仁只觉得百口莫辩。 “你现在已经是古云阁正式弟子了。” 云暮寒难得严肃道:“一旦叛出古云阁,你将面对古云阁倾力追杀,小家伙你可要想清楚了!” “不是,你们这不是坑人嘛?” 楚仁怒道:“说好的讲道理呢?” 末了,他还不忘涨红着脸,转头看向老莫,“老莫,你来评评理!” “你们古云阁跟俺有什么关系?古云阁俺可惹不起!” 老莫轻咳一声,特意别过脸,不去看楚仁,道:“不过,话说回来,古云阁确有此规矩,小子你还是加入比较好!” 云暮寒只在一旁乐呵,安静得像个乖宝宝一样。 “你惹不起就可以睁着眼睛胡诌?” 楚仁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恼道:“老莫,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是莫名其妙!” “俺也是为你好!” 放下酒坛子的老莫,很自然地抓起几片嫩肉,丢进自己嘴里,也不生气,一边咀嚼,一边道:“你想啊,如果摊上古云阁追杀,你小子恐怕都活不到今天天黑。” “不管怎么说,没必要跟自己的身家性命过不去,是不是这个理?好死不如赖活着嘛!” 楚仁嘴角狠狠一抽,恨不得一巴掌将他的嘴抽烂。 不过,他心里一合计,加入古云阁似乎并不是一件坏事,至少对于当前的他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有了古云阁作后盾,不管是对付贾仕新还是崔氏,他都可以做到有恃无恐。 木水心听得满心忐忑,忍不住拉了拉楚仁的衣袖,悄声道:“要不,你还是加入古云阁算了!” 虽然放低了声音,可是同在一桌的其他三人,怎么可能听不见她说话呢? “就是,加入古云阁对你而言,又没有什么损失!” 龙天心看热闹不嫌事大,“而且,就目前状况而言,你似乎也没有拒绝的权利呀!” 她与木水心二人,内心倒是希望楚仁,能够随她们一同进入古云阁。 “天心姑娘,你可真站着说话不腰疼!” 见她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楚仁无奈道:“男子汉大丈夫……” “得,打住,不要扯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宁死不屈的迂腐道理!” 话尚未完,就被龙天心打断:“辩不清轻重利弊,枉称大丈夫。” 她可不希望,楚仁被迫站到古云阁对立面,因为那样一来,他绝对十死无生。 “傻子才宁死不屈!” 楚仁苦笑道:“我是说,男子汉大丈夫能伸能屈。” 龙天心说得不错,就目前的情况而言,他哪里还有拒绝的权利? 他现在甚至怀疑,昨日云暮寒的出现,本身就是一个局,一个专门为他设的局。 古人云,识时务者为俊杰嘛,此情当下,他不得不将去太苍学府的计划,暂时搁下。 何况,楚仁也想搞清楚,云暮寒与老莫二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这就对了嘛!” 闻言,云暮寒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举杯道:“来,为咱们达成一致,干一杯!” 龙天心、木水心二女,脸上全都露出了春风般的笑容,将她们渲染成了千娇百媚的画中美人。 倒是老莫,龇牙咧嘴地嘲讽了一句:“没骨气” “那可不!” 楚仁也不惯着他,当即回了一句:“想当初,你被人啪啪打脸的时候,最有骨气了!” 老莫瞬间面露尴尬,别过了头,不再多言。 酒足饭饱之后,与云暮寒、龙天心告了别,楚仁与木水心、老莫三人同行,向葬花阁行去。 一路上,老莫一句话都没有说,想来是,还在为楚仁揭他老底而耿耿于怀。 第55章 神火苍鸾 入夜微凉。 向来为财而活的葬花阁,为了祝贺木水心成功加入古云阁,居然宣布今夜闭门谢客。 此一举动,倒是让楚仁始料未及,也正是因此举,让楚仁对葬花阁彻底改观。 它虽为勾栏地,但是其中人情味,远远胜过那些勾心斗角的家族势力。 阁中所有的客人,全被笑脸送走之后,在龙姨的吩咐下,下人关闭了新换的漆红色大门。 不多时,葬花阁所有烛火被点亮,烛光下的葬花阁,俨然一副香火鼎盛的大家之气。 随着一盘盘鲜美的佳肴上桌,撕下了人前伪装的姑娘们,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欢快地在烛光下尽情舞蹈嬉闹。 舞姿轻柔曼妙,她们温柔而随和,烛光摇曳生趣,气氛温馨又感人。 作为今夜主角的木水心,同样被她们拉入了集体,随着她们一起,跳着生疏别扭的舞蹈。 她并不会跳舞,却依旧迎合着姑娘们的盛情,因为她们,让她内心感动不已。 楚仁也被龙姨差人请到了大厅,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一幕,他内心感触颇深。 他知道,不管她们的工作有多不堪,她们毕竟也是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更有情。 舞过半,也不知是谁起头,楚仁硬生生被拽入了人群中,在她们暖心的点拨下,楚仁很快就融入了其中。 他同样不会跳舞,只得随意扭动着身子,随着姑娘们一起转圈雀跃。 她们倒是很照顾楚仁与木水心,将他们两人围在最中间,似乎生怕他们被踩踏。 楚仁有注意到,今日的木水心,仿佛新生了一般红光满面,与以往全然不同。 舞无伴奏,浓妆艳抹的龙姨,只得架起古琴,配合她们弹个小曲。 曲子虽好听,楚仁却听不懂,犹如姑娘们舞姿优美,他却看不懂一样。 舞毕,曲停! 龙姨笑着招呼她们落座,待到所有人都入座之后,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葬花阁主,出现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她依旧面掩轻纱不见真容,可是,自从上次贾仕新一事之后,谁也不敢再小看,这个看上去孱弱的女人。 “今日,葬花阁设宴,特地庆贺水心成为古云阁弟子。” 朱唇轻启,妙音流响间,女人看了一眼同样落座的楚仁,“当然,还有楚公子!” 这话楚仁听着,多少有些尴尬。 在阵阵雷鸣般的掌声中,她继续说道:“古云阁在咱们西蜀,是何等存在,不用我多说,大家心知肚明!” “能够成为古云阁弟子,无疑是一种令人羡慕的荣耀,在此,我由衷祝贺二位,能够同风而起,直上九万里。” “道有三千,无一复沓。我更希望,咱们葬花阁的所有人,能够以他们为榜样,走出属于你们每一个人的那条路。” “路虽长,行则至。脚长在自己腿上,是踏步原地还是迈步前行,全在你们一念之间。” 一席话说完之后,女人并没有参与进来,而是转身离开了。 反倒是留在原地的一众姑娘们,脸上全都露出了思索之意。 楚仁望着女人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勾栏之地的掌事之人,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这也使得楚仁,越发看不透葬花阁主,这个谜一样的女人了。 直到在龙姨的主持下,宴席正式开始,众人的思绪这才被拉回来。 宴席一直持续到了深夜才结束。 期间,气氛一直都很融洽,葬花阁中的每个人,几乎都对楚仁与木水心,送上了最真诚的祝福。 有人想让他们,在古云阁混出点成绩来,可别给她们丢脸。 有人希望他们以后有所成,可别忘了今夜在场的诸位。 也有人希望他们以后有时间,常回来看看。 说得最多的,还是希望他们进入古云阁之后,相互关照,照顾好自己。 都是些寻常女子,哪有什么高瞻远瞩。 今夜,包括楚仁在内的所有人,都喝了不少酒,宴席结束的时候,有人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翌日清晨,楚仁被木水心从被窝里喊起来的时候,只觉得整个脑袋都昏昏沉沉。 得亏是龙姨早就熬好了醒酒汤,喝过之后,他才觉得精神了起来。 用过早膳后,在葬花阁所有人的目送中,楚仁与木水心结伴,在老莫的陪同下,离开了葬花阁。 早时。 当楚仁三人来到演武场的时候,这里早已人满为患。 不光有通过古云阁考核的年轻男女,其中更是有不少,他们的长辈亲属前来送行。 古云阁昨日考核之人,也全数到齐,楚仁举目寻找,并没有见到云暮寒的身影。 “别看了,云暮寒那个老狐狸,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老莫分分钟就洞悉了,楚仁内心的想法。 “老莫,你跟他很熟?”楚仁终于忍不住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谈不上有多熟!” 老莫旁若无人道:“只不过那老家伙,曾求着俺给他锻造过兵器,认识而已。” “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倒不是楚仁不相信他们不熟,而是他不相信,以云暮寒的身份,会求老莫。 他要是有那能耐,至于龟缩在云梦城那种边角之地? 反倒是一脸天真的木水心,好奇的看向了老莫,也不知道,是不是对他说的话信以为真。 老莫嘿嘿笑道:“为什么不信?” 楚仁没有接话,反正他心里不信。 不多时,随着昨日讲述的中年人一声口哨,一道庞然大物,出现在了众人视线中,其体型巨大无比,约莫有二十丈长,所过之处,天色渐晚。 此物一出现,立马引来了一阵骚动。 “这是什么灵禽?怎的如此庞大?” “看上去好威猛的样子,不愧是古云阁,手笔真大!” “………” 演武场上,几乎所有人都被惊到了,狂吞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 “这东西怎么看着有点眼熟?”楚仁却不由自主皱起了眉头。 “神火苍鸾?” 老莫眯着眼,道:“没想到,古云阁会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神火苍鸾? 楚仁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感觉它有些熟悉了,因为这种灵禽,在《太上梦玄录》当中有过记载。 如果楚仁没有记错的话,记载中如此写着:“神火苍鸾,凤凰后裔,形色多青,吞火为食!” 在半空中盘桓了一会之后,神火苍鸾俯冲而下,落在演武场一旁的空地上。 “所有通过考核的人,全都站到苍鸾背上,准备出发!” 第56章 入得山门来 来不及惊叹,古云阁为首的中年人一声令下,单手一挥间,已经在神火苍鸾身上,架起了一座霓虹云梯,直达演武场。 楚仁等一众通过考核的男女,在古云阁招生导师的安排下,开始有序登乘神火苍鸾。 “走了老莫,你也早些回去吧!”楚仁侧目对老莫打了声招呼! “去吧!” 老莫扬了扬脑袋,犹豫道:“小子,到了古云阁,好好修炼,那里有属于你的机缘。” 他本不想多言,却又怕楚仁进了古云阁以后,心有怨念。 毕竟,他可是被迫无奈,才去古云阁的。 闻言,楚仁愣了愣,不解道:“什么机缘?” “不可说!”老莫连连摇头,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楚仁想了想,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没事别瞎叨叨,害得我差点就信了。” 他认为老莫肯定又在忽悠自己,他一介云梦城小小的打铁匠,兴许连古云阁在哪都不知道,还扯什么听着就荒诞的机缘? 老莫咧嘴一笑,也不说话,只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走人。 楚仁也不含糊,拽着木水心跟上了其他人的脚步。 既然已经来了,他也只能暂时搁浅,前往太苍学府的计划,走一步看一步了。 楚仁虽然不知道,云暮寒为何偏偏选中了自己,但是此行古云阁,他的确身不由己。 要不是以他现在的实力,压根无法撼动古云阁这个庞然大物的话,他才懒得去理云暮寒! 就在楚仁与木水心二人,排队登乘的时候,人群中靠前的龙天心,终于看到了他们二人,还不忘招了招手示意。 “这里!” 她已经在人群中,搜捕楚仁二人的身影,已有好长一段时间了。 听到声音的楚仁与木水心,自然很快就发现了她,木水心当即面露喜色,朝她使劲挥了挥手。 楚仁倒没有表现得太过夸张,只是微笑着对其点了点头。 很快就抵达神火苍鸾背上的龙天心,并没有着急落座,而是随便寻了一个,靠近云梯的边缘位置,静待楚仁二人。 不多时,楚仁与木水心前面的一些年轻男女,在与家人亲友依依不舍地告别之后,三步一回头登上了神火苍鸾背上。 “走吧!” 楚仁与木水心也顺着云梯开始登乘,踏上云梯之后,楚仁意外发现,中年人这座霓虹云梯,虽非真正的台阶,但却跟寻常的台阶没什么两样。 脚踩在上面,犹如踏实地面。 这让楚仁不禁好奇,中年人这云梯是什么宝贝。 他脑海中甚至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如果云梯足够长,是不是就可以直上云霄? 来到神火苍鸾背上之后,楚仁却发现,除去原本隶属古云阁的八个人以外,此次通过考核的人,并不是很多。 所有人加起来,也不过三十出头,站在神火苍鸾背上,看着这个体型足以媲美一座小型演武场的庞然大物,楚仁等人顿时觉得自己,宛如江海中的扁舟般渺小。 与龙天心汇合之后,楚仁三人如同其他人一样,被古云阁导师安排在了,神火苍鸾背上正中位置。 神火苍鸾背上,系有不少软垫,坐上去并不硌,软软的很舒服。 大抵是害怕他们出现意外,待到所有人全都盘腿坐下身以后,古云阁那些导师,分别站到了他们四角位置。 年纪与楚仁相差不大的这些年轻男女们,显然也是头一次乘坐神火苍鸾,此刻,他们许多人已经,三三两两扎堆在一起,满脸好奇激动地交头接耳了。 “没想到,咱们要乘坐这个大家伙前往古云阁,想想都刺激!” “如此庞大的飞行类灵禽并不多见,居然被用以代步,不愧是古云阁,果然是大手笔。” “那可不,能够加入古云阁,这辈子也值了。” “………” 即便是龙天心与木水心两女,眼神中也满是藏匿不住的激动。 尽管,进入古云阁并非楚仁本意,可他内心同样惊诧不已。 作为上古神兽凤凰的后裔,神火苍鸾的珍稀程度不用多说,古云阁居然拥有此等灵禽都,其底蕴毋庸置疑。 当然,激动期待的同时,所有人心里难免会忐忑,毕竟,他们无一不是头一次,乘坐这类庞然大物,谁也不知道它起飞后,会是怎样一种情景。 “你们可知,此乃何种灵禽?” 人群中,一位约莫二十出头的锦衣青年,一语道出了大多数人心系的问题。 “不知道!” “不清楚,头一次见这么大的灵禽。” “就是,这等大块头,以前见都不曾见过。” 闻言,人群中好多人纷纷摇头。 这时,一个看上去憨头憨脑的胖子,突然说道:“人家刚刚不是说了叫苍鸾嘛?” 话音刚落,现场顿时猛然一静,不知所以的胖子,缩着脖子弱弱了一句,“难道是我说错了吗?” “噗嗤——” 他那呆头呆脑的模样,直接将龙天心给逗笑了,乐道:“没错,好像教谕刚刚的确是这么说的!” 她一笑,如凛冬忽入春,万物始复苏;亦如满月照暗夜,光明落人间。 神火苍鸾背上,包括楚仁在内的年轻男子们,几乎全都看呆了。 “好美!”模样憨厚的胖子,更是忍不住脱口说道。 不光是他们,就连一些年轻女子们,都忍不住看得呆了。 而那些,原本想反驳胖子歪理的一些人,话到嘴边却忘记了怎么开口。 楚仁身边的木水心,自然也察觉到了他的异常,当即忍不住皱了皱眉。 不知为何,当看到楚仁眼中转瞬而逝的迷恋,她心里没由来一阵发堵。 即刻回过神来的楚仁,心里不由暗叹了一句妖精! 回过神来的锦衣青年,脸色有些难看,不过他并未多言,只是侧目看了一眼,依旧沉溺在龙天心一笑当中胖子。 见所有人悉数落座,古云阁为首的中年人,清了清嗓子开口道:“由于此去古云阁路途遥远,我们需要乘坐神火苍鸾前往,想必在场的许多人,都是首次乘坐灵禽,或多或少心里会有所顾虑。” “不过大家放心,神火苍鸾飞行特别平稳,不会出现颠簸情况,所以你们不用担心安危问题。” “当然,要是有人害怕的话,完全可以闭上眼睛!” 说完之后,他大声吆喝了一句,“出发!” 随着一声嘹亮的啼鸣,神火苍鸾轻轻展翅,迎着朝阳冲向天际。 有不少胆小的女子,吓得立马发出了刺耳的尖叫,死死闭上了眼睛。 耳边不断有急风掠过,楚仁放眼望去,很快,三元城就在他的视线中消失不见。 神火苍鸾的飞行速度极快,谓之一眼万里丝毫不为过,群山城池在它脚下一闪而逝,根本看不清相貌。 渐渐适应下来的年轻男女们,皆一脸好奇地左顾右盼。 ……… 晌午时分,经过了半日飞行的神火苍鸾,终于在一处山门前,降落下来。 山门巍峨,古朴大气。上书三个遒劲大字:古云阁。 山门两侧刻有楹联一副。 左联:入得山门来。 右联:仙境自此开。 虽然,经过岁月的洗礼之后,字体已被磨去了些许棱角,可是,从行云流水的笔迹,依旧不难看出,雕书者乃是个大家。 第57章 古云阁的规矩 见到山门,所有人都知道,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到了。 山门后面,拾阶而上延展出一条通往山上的道路,道路两旁绿茵林立。 道路尽头,依稀可见群阁林立。 此刻,山门前不少古云阁弟子来来往往,看到楚仁一行人之后,不少人停下脚步驻足观望。 “这就是古云阁嘛?果然够气派。” 楚仁心中感慨,刚刚神火苍鸾俯冲而下的时候,他有注意到,古云阁占据了附近整整一条山脉,各个山头都有楼阁伫立。 而且每个山头,并不是单一存在,而是相互连通。 下了神火苍鸾,古云阁为首的中年男子,在其中一名导师耳边,小声嘱咐了几句之后,就带着其他人离开了。 他们走后,那名导师将所有人集合到一起,朗声道:“大家好,我是你们的导师张鸿光,你们可以称呼我张教谕!接下来,所有人跟我一同上山报到。” 张鸿光是一名四十出头,慈眉善目的中年男子,说话的时候,嘴角总是带着浅浅的笑容。 简单说明之后,他就带着楚仁一行,踏入了山门,边走边道:“入了这道门,从此以后,你们便是古云阁的人,得守古云阁的规矩。” 有人不解,当即问道:“张教谕,古云阁都有哪些规矩?” 其他人同样竖起了耳朵。 张鸿光看着他们笑了笑,道:“等入阁之后,自然会有人告诉你们。” 山上,平地而起的楼阁中央,是一座演武场,大小堪比五六个三元城演武场。 演武场上登记处,已有专门负责接待的古云阁弟子,老早准备好了登记事宜,静候在此了。 张鸿光将他们带上来之后,直奔登记处。 “张教谕!” 负责登记的古云阁弟子,见到他之后,齐齐欠身行礼。 “不必多礼,大家最近辛苦了!” 张鸿光随意摆手,问道:“去其他地方的人,都回来了嘛?” 登记处,一名年纪稍长的弟子,恭声道:“回教谕,有些已经回来了,有些仍未回来。” 张鸿光点头,指了指楚仁一行,道:“这些全都是三元城招收的新弟子,登记完之后,将他们的住处也安顿下来。” “教谕放心!”那名弟子连忙应了下来。 吩咐完之后,张鸿光很快就离开了。 “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张鸿光走后,那名弟子才敢坐下身,看向楚仁一行,面容也变得严肃起来。 他指了指登记处的其他人,道:“所有人,先到我这里报到登记信息。” “信息登记完之后,再由我身边这些,你们的师兄姐们,给你们逐一安排住处。” “到时候安排完住处,自然会有人带你们过去,都听明白了嘛?” “听明白了!” 新弟子们异口同声回答,压根不用他去重复,所有人都很自觉列队而站。 队列依旧是按照乘坐神火苍鸾的次序走,楚仁与龙天心、木水心三人,自然排在了最末。 ………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终于轮到了楚仁。 “姓名?” 负责登记的那名弟子,头也不抬,习惯性开口。 “楚仁!”楚仁依问而答。 “性别?” “男!” “年龄?” “十六!” “修为?” “凝府境!” “具体?” “九窍凝府境!” 一问一答,两者皆简! 不管是年龄还是真实修为,楚仁都没有丝毫隐瞒。 登记完之后,楚仁与龙天心二人打了个招呼,然后在一旁等候的一名古云阁弟子的带领下,朝给自己安排的住处走去。 “楚师弟,我叫徐照秋,今年二十岁,也是咱们三元城人。” 路上,自来熟的徐照秋,主动做起了自我介绍。 徐照秋是个面目精神的年轻人,他身材伟岸,五官分明,有着一双特别耐看丹凤眼。 只不过,他那一头银白色的长发,平白为其新添了几分萧瑟! “徐师兄好!以后在古云阁,还望师兄多多关照!” 对于徐照秋的友好,楚仁报之以笑。 “都是自家兄弟,客气什么?” 徐照秋一脸和蔼笑容,道:“楚师弟以后要是在古云阁遇到棘手事,尽管来找我就是,能力范围内,我定义不容辞!” 他这话说得相当有水平,楚仁自然听得明白。 “徐师兄,入了咱们古云阁之后,还可以进其他势力嘛?” 楚仁凝眉问道:“比如说,太苍学府?” “太苍学府?” 徐照秋瞬间面露诧异,“原来师弟胸怀大志,这一点师弟不必担心,只要天赋足够,入太苍学府自然没有任何问题!” “咱们古云阁,也有不少天才弟子,进入太苍学府修行的先例。说到底,太苍学府不过是一个学院而已,跟势力之间,还是存在很大的差别。” “要知道,太苍学府的学子,有许多都来自不同势力。” “原来如此!” 闻言,楚仁豁然贯通,当下心中松了一口气,“多谢徐师兄告知!” 两人交谈间,已经来到了一处独栋院落前,院落不大,建一二层楼阁,楼阁前围了一座小花圃,栽种有不少绿植。 徐照秋指着院落,笑道:“这里便是师弟以后的住所了!师弟要是有缺什么用品,直接跟我说便是!” “多谢师兄,如果有我会的!”楚仁欠身行礼。 “师弟客气了!” 徐照秋从怀中掏出一册小册,递给了楚仁,道:“师弟,这里面记载着咱们古云阁的规矩,师弟务必牢记!” 楚仁郑重接过,“师兄不进去坐坐?” “不了!” 徐照秋摆手道:“我还要忙着接待其他人,以后有时间再说吧!” 说完,他转身离去。 “徐师兄慢走!” 目送他离开以后,楚仁走进院落,院落虽不大,但却收拾得很整洁,应该是时常有人过来打扫! 在院落中躺椅上坐下,楚仁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小册子,仔细品读起来。 初来古云阁,他倒是想看看,所谓古云阁的规矩,究竟有哪些? 没多长时间,那册小册子,就被楚仁从头到尾看了个遍。 古云阁的规矩不少,衣食住行仁爱孝悌皆有涉猎。 着重强调有三:一是凡古云阁弟子,不得欺善怕恶。 二是凡古云阁弟子,不得伤及无辜! 三是古云阁弟子之间,需一致团结,不得无故生怨。 以上任何一条,违者轻则废除修为,逐出古云阁,重则直接抹杀。 第58章 跳跃式突破 傍晚,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楚仁站在院落楼阁中,透过敞开的窗户向外望去,烟雨朦胧的山景格外迷人。 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与泥土的芬芳,顺着呼吸传入口中,让楚仁觉得胸口一阵舒畅。 他不知道,是不是山中的天气,本就突发多变。 只记得,以前在南岭城的时候,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晴空万里转瞬阴雨连绵的天气。 听着雨滴敲打绿植的清脆声响,感受着雨水冰凉的气息,楚仁只觉得心中无比清明。 似乎在这一刻,他的心豁然透亮。 渐渐地,楚仁突然进入了一种很奇妙的境界。 似乎,他周围的一切都不见了,雨滴跌落的声音不再响起,就连肉眼可见的雨丝,也开始在他眼中慢慢消失。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境界,就仿佛整个世界突然清明。 楚仁并不知道,与此同时,院落周围的天地灵息,居然化作实质般的雨丝,疯狂朝他所在的房间涌来。 而他身上的气势,也开始节节攀升! 如此大范围掠夺式的疯抢天地灵息,自然也惊动了楚仁院落附近不少人。 “怎么回事?为何周围的天地灵息,仿佛不受控制般涌向一个方向?” “莫不是这一片,还住着一位修为高深的师兄?” 附近院落有不少人都在修炼,遇到这种情况,硬生生将他们的修炼打断,不少人顿时心生不满。 修炼硬生生被打断,他们的心情自然不会很好。 所幸住在这附近的,全都是一些新晋弟子,没人敢贸然前来查探具体情况。 被迫终止修炼的那些人,全都登上了楼顶,将目光投向了楚仁所在的院落。 这一刻,有不少人暗中记住了楚仁这个院落,心思各异。 然而,作为这一切始作俑者的楚仁,压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一心沉浸在空灵当中。 只片刻功夫,楚仁的修为就已经,达到了凝府境饱和状态,无限趋近于聚池境。 而他周围的天地灵息,丝毫没有想要停止的意思。 依照这个情况持续下去,要不了多久,楚仁的修为就可以突破聚池境。 从凝府境到聚池境,是个拓灵府、筑命池的过渡。 旨在将体内的九窍灵府打散,重新筑建出容纳天地灵息的命池来,其中凶险不得而知。 凝府境到聚池境,是低境界修为的一道分水岭。 聚池境划分三个小境界,以所筑命池的个数区分。 修炼的每一个境界都是涅盘,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 这也是为什么,好多人在跨越大境界的时候,都需要长辈从旁护法的原因。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彻底暗了下来,细雨未停。 吸纳了不知多少天地灵息的楚仁,周身气势陡然一变,一股远超凝府境的气势汹涌而出,震得房中桌子一阵晃动。 在他体内,一道命池陡然成型。 这一刻,他的修为,成功迈步进入了一命聚池境,整个过程似乎水到渠成,压根没有任何瓶颈。 而楚仁自己,依旧沉浸在空灵状态,没有苏醒,周围的天地灵息,也丝毫没有想要停歇的意思,依旧源源不断涌向他体内。 要是让旁人知道,楚仁居然在这种无自主意识的情况下,成功突破到了聚池境,估计会被惊掉下巴。 随着体内的天地灵息越聚越多,第二道命池正在悄然成型,楚仁身上的气势,还在持续攀升中。 没过多久,楚仁体内就成型了两道命池,这还不算完,第三道命池紧随其后。 体内三道命池悉数成型之后,周围疯狂不止的天地灵息,才逐渐放慢了速度。 如同细雨滋润万物一般,不断滋养着楚仁体内的三道命池。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午夜时分。 当楚仁从空灵状态退出来之后,只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精神的不得了。 伸了个懒腰,感应到自己修为的楚仁,当即吓了一大跳。 “发生了什么?” 一脸错愕的他,看到自己的修为,稀里糊涂突破到了三命聚池境,嘴角忍不住狠狠一抽。 不仅如此,他的感知同样增强了一倍不止,要知道,一个人感知力的强弱,是他精神力最直接的体现。 按理来说,精神力会随着修为的提升同等增强,不过,自从修炼了《太上梦玄录》之后,楚仁的精神力,明显要比同境界者强太多。 这一切,似乎如梦一般不真实。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厚积薄发?” 回想自己在引息境熬过的漫长岁月,楚仁简直哭笑不得。 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莫非,刚刚自己无意中,进入到了传说中的空灵之境?” 空灵之境,并非是一种修为境界,而是心境。 心境空灵,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机遇,也是修炼之人梦寐以求的一件事。 因为,在空灵之境修炼,不仅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最主要的是,不会产生任何瓶颈。 能够进入空灵之境者,无一不是幸得老天垂青,这是连楚仁自己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随意活动了下身体,楚仁来到窗边向外望去。 夜色下的古云阁,万家灯火齐鸣,将附近山脉一带悉数照亮,由近及远逐渐朦胧,在细雨的滋润下,俨然形成了一幅,美轮美奂的山河图。 见外面细雨如旧,原本打算去找点食物的楚仁,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 揉了揉肚子,楚仁面露苦笑,得亏他是修行之人,可吸纳天地灵息给自己提供足够的能量。 要是换成普通人,一天下来滴水未进,恐怕早就饿得晕头转向了。 发了一会呆,楚仁在窗前的桌子旁坐下,将自己的佩剑“念”放到桌子上,仔细端详起来。 白文舟曾说,这柄剑已通灵,楚仁想试一试,他说的话是否真实。 他记得《太上梦玄录》中有记载过,武器是否真的通灵,可通过“唤灵”来印证。 所谓唤灵,指的是召唤器灵,通常而言,武器若是通灵,其中必然会孕育出器灵来。 之前,楚仁没有贸然尝试唤灵,是因为唤灵存在一定的风险。 武器的器灵分为两类:善灵和凶灵! 若是召唤出善灵倒还好,善灵不会噬主,若是召唤出凶灵可就麻烦了,凶灵会噬主,如果没有足够的精神力压制,唤灵之人可能会被凶灵反噬,沦为凶灵的奴隶。 如今,修为突破到三命聚池境,精神力也得到了大幅度提升,楚仁决定试一试。 深吸一口气,楚仁缓缓闭上双眼,体内精神力一股脑涌出,将佩剑包裹起来。 为了以防万一,他并没有操之过急,而是分出一缕精神力,缓缓向剑中渗去。 楚仁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万一剑中器灵是强悍凶灵的话,他可以及时斩断自己的那一缕精神力,达到弃车保帅的作用。 纵然如此一来,他的精神力会受创,但总好过把小命搭进去不是? 第59章 凶灵小女孩 不过,令楚仁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的精神力刚一接触到剑鞘,还未来得及触及剑身,原本漆黑古朴的剑鞘,突然光芒大涨。 下一刻,一股强劲霸道的吸力陡然出现,楚仁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带进了,一片奇异的空间之中。 空间一片混沌,但却一眼不着边际,楚仁当即大惊,“发生了什么?这是什么地方?” 就在他惊奇不已的时候,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突然出现。 “小子,你修为不怎么样,胆子倒是不小嘛!” 声音空灵,仿佛是从四面八方而来,让楚仁无法辨别方位。 “谁?滚出来!” 楚仁眸子陡然一凝,厉声喝道。 “你小子脾气还不小。” 下一秒,一道娇小的身影,突兀出现在了楚仁面前,“在姑奶奶的地方,还敢大呼小叫!” 居然是一名看上去只有四五岁的小女孩。 诡异的是,小女孩的身体居然呈虚幻状,而且,她的身体是悬浮在半空中的。 楚仁还来不及开口,就觉得胸口陡然一闷,紧接着,他的身体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飞了出去。 在他的余光里,小女孩一脸不屑地收回了小脚丫。 倒飞出足足十几米远的楚仁,终于重重摔在了地上,然而,后背却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疼痛。 反而犹如跌落在了,软绵绵的温床里。 “你是哪家的小姑娘?为何会在这里?” 快速翻身而起,楚仁一脸警惕地看向小女孩,不敢有丝毫大意。 心中却在想,眼前这个粉嘟嘟的稚嫩小丫头,该不会就是“念”的剑灵吧? 别说他刚刚压根没有发现,小女孩究竟是如何出现的,他甚至就连小女孩,是如何一脚踹在自己胸口,都没有察觉到。 就单凭这一点,楚仁可不会认为,她会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 “小姑娘?你小子居然说姑奶奶是小姑娘?” 闻言,小女孩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一样,双手叉腰陡然提高了声音,老气横秋地说道:“你哪里看见姑奶奶小了?” 即便她露出了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可是声音中的稚嫩,却始终无法改变。 “眼睛啊!”楚仁只得如实回答。 即便是换成任何一个,稍有三分熟的姑娘,楚仁说不准还会,往不该瞄的地方瞄一眼,确认仔细了再回答。 只可惜,眼前的小女孩,不管如何装老成,也改变不了她稚嫩的事实。 “你小子到底会不会说话?” 看到他一脸无辜的样子,小女孩彻底炸毛,气呼呼地跺脚说道:“你才是小姑娘,你全家都是小姑娘!” 一句话说完,她那虚幻的身体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楚仁眸子陡然一缩,察觉到不妙的他,脚下一动,身体直接暴退而出。 然而,已经迟了! 身体刚退后没几步,楚仁顿时觉得,后背被人狠狠踩了一脚。 力量之大,直接使得他的身体,向前飞了出去。 但是,这还不算完,下一秒,小女孩瞬间出现在了他眼前,对着楚仁英俊的脸,便是一顿粉拳照顾。 一边抡拳,她还不忘一边奶声怒咒:“你说谁小姑娘呢?” “小姑娘,姑奶奶让你喊小姑娘!” “还让姑奶奶滚?” “滚,姑奶奶让你滚。” 楚仁直觉的脸颊一阵生疼,想要躲,偏偏又躲不了。 那叫一个憋屈,有苦说不出的憋屈。 好不容易打累了,许是小女孩仍觉得不够解气,直接一脚将楚仁踢得滚出老远,才肯罢休! 好在小女孩将力量控制得特别好,使得楚仁并没有受多严重的伤。 只是,如此一番报复下来,鼻青脸肿自然免不了。 被揍得眼冒金星的楚仁,满眼悲愤的躺在地上,有气无力的问了一句:“你还真是‘念’剑的剑灵?” 虽然在问,语气却非常笃定,他心里已然有了答案。 凶灵,妥妥的凶灵,简直凶残的一塌糊涂! 楚仁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运气如此之背,头一次唤灵,就成功召唤出了此等凶灵。 “莫不是今日要交代在这里?” 一念至此,他脑子里不禁开始了胡思乱想。 “剑灵?” 小女孩微微错愕,噗笑道:“小子,将姑奶奶当作剑灵,亏你想得出来!” 见她一脸倨傲不似伪装,楚仁只觉得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迟疑道:“你…真不是剑灵?” “当今世上,还没有一柄剑,配得上姑奶奶为其灵?” 小女孩一脸不屑,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蔑视。 “既然不是剑灵,那你究竟是什么人?” 楚仁崩溃道:“还有,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招你惹你了?你把我弄到这个鬼地方干嘛?” 他不过想尝试唤灵而已,却被无缘无故弄到这里,挨了一顿胖揍,楚仁简直要郁闷死了。 要不是他打不过小女孩,非得将她按在地上,抽一通屁股不行。 最关键的问题是,楚仁压根不晓得,该如何离开这片混沌空间。 “姑奶奶是何人,你没必要知道!” 小女孩一脸傲娇的说道:“不过,唤你进来自然有大好事,姑奶奶看你对眼,想收你为徒。” 她扬起小脑袋,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想都别想,本少爷宁死不屈!” 楚仁拒绝的义正言辞,不带丝毫犹豫。 “小子,你没得选择,不拜姑奶奶为师,你永远也别想走出这片空间。” 小女孩看起来心情不错,龇牙咧嘴乐在一旁。 “你…无耻!”气得楚仁脸都快绿了。 “何为耻?愚昧无知是为耻!” 小女孩收敛了笑容,正色道:“小子,你之所以着急拒绝,无非是因为,姑奶奶刚刚揍了你一顿而已。”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你为何会挨揍?那是因为,你是一个弱者!” “弱者,没有选择的权利。但如果你拜我为师,姑奶奶可以让你变成一名强者,超乎你想象的至强者,好好考虑一下吧!” 虽然她说得有板有眼,可是落在楚仁耳朵里,完全等同于信口胡诌的鬼话。 “没得商量,不必考虑!”楚仁脸上冷笑连连。 并不是他不相信,小女孩口中的道理,而是在楚仁看来,她要是有这个本事的话,也不至于落得如此模样。 “不错,有性格,姑奶奶就喜欢你这种人!” 小女孩也不生气,“既然如此,你就好好在这里待着吧!” 楚仁瞬间怒不可遏,“你到底想怎样?” “不怎样,就是收你做徒弟,顺便将你,打造成一代至强者,仅此而已!” 小女孩满脸自信,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任谁也看不出来,她的话有几分真假。 “我看起来很傻嘛?”天上掉馅饼的事,楚仁怎么可能会信? 他不奢望小女孩画饼成真,只求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只要离开了这片空间,认不认她这个师父,还不是楚仁自己说了算? 小女孩将他从头到尾,重新打量了一遍,认真道:“有点!” 楚仁当即眼皮横跳,强忍着拼命的冲动,心里默念了无数遍,“君子不与小女子一般见识!” 见他不再吭声,小女孩同样没有多言,反而一脸饶有兴趣地立身半空中,静待楚仁自行抉择。 沉默许久之后,楚仁阴沉着脸道:“说说你的条件?”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一点他自然心里有数。 第60章 当姑奶奶没说 “还以为你小子真的会宁死不屈呢!” 小女孩翻了翻白眼,呵呵道:“你体内的东西,对姑奶奶恢复肉身有所帮助,到时候姑奶奶帮你成就一代强者,而你体内的东西,借姑奶奶参谋一番。” “你究竟是谁?” 闻言,楚仁顿时变得警惕起来,体内的《太上梦玄录》,他不曾告诉过任何人,她又怎么会知道。 “我是谁?” 小女孩虚幻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茫然,思索片刻后摇了摇头,道:“记不清了!” “你怎会知道,我体内的东西?”楚仁并不信她。 “姑奶奶我又不瞎,自然看得见它。” 小女孩一脸傲色,道:“对了,你刚刚口中,所谓的‘念’剑,莫不是指你手头这柄剑?” “不然呢?” 楚仁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她说能看见自己体内的《太上梦玄录》,怎么听都不像是真事。 毕竟,外面还搁着层肚皮呢。 哪知,小女孩一脸不屑地撇了撇嘴,道:“名字可真俗,那个混球瞎起名?” “………” 楚仁嘴角狠狠一抽,深吸一口气道:“少爷我的剑,自然是我起的名!” “当姑奶奶没说!” 话虽如此,可她脸上却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没有其他条件了?”楚仁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言,免得自己再次被打击。 “没有了!”小女孩果断摇头。 “就这么简单?”楚仁一脸怀疑。 小女孩用无比肯定的语气说道:“就这么简单!” 末了,她又加了一句,“怎么样?你小子一点亏都不用吃!” 楚仁思索道:“容我想想!” 如果仅仅只有如此的话,答应她也不是不可以,可如果她中途变卦怎么办? “无妨!” 小女孩摆手道:“你就在此处修炼一段时日,等你想通了再说!” 说罢,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你……” 楚仁见她失去了踪影,当即恼怒,对着四周吼道:“你给我出来,你知不知道,你此番作为,完全属于强盗行为?” 面对小女孩的时候,他有种被人当猴耍,而无计可施的错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亦或者是上辈子欠了她什么。 “知道,不过姑奶奶毫不在乎!” 虽未见人影,可是稚嫩的声音,一字不落落入了楚仁耳朵里,楚仁当即没了脾气。 只得咬牙切齿说了句:“算你狠!” 但却无人应他。 过了好一会儿,空间仍旧一片静谧,自觉没办法再耗下去的楚仁,终究还是妥协了。 “好,我答应你就是了。” 他在总不能真的,一辈子都待在这里吧? 至于修炼?他现在哪门子的心思修炼? 周围依旧一片寂静,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喂,我都已经答应你了,你也该告诉我,如何离开这里吧?” 然而,等了半晌,楚仁却连小女孩的影子都未曾见到。 眼看不知去向的小女孩,似乎没有想要搭理自己的意思,楚仁不得不再次提高了声音,“喂,我知道你能听得见我说话,你到底想怎样?” 就在他即将失去所有耐心的时候,小女孩的声音再次幽幽而起,“你小子何不试试?说不准你会喜欢上这里呢?” “试什么?”楚仁神情茫然,面目愤愤。 “试着修炼啊!” 小女孩的声音充满了诱惑的味道,好似灰太狼看见了喜羊羊。 “我试你大爷!” 楚仁气得面目狰狞,长出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心头的愤怒。 心情平复下来之后,楚仁决定好好研究研究这片空间,指望那个不着调的小女孩,他还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马月。 回顾四周,楚仁将自己的精神力悉数释放出去。 很快,他就震惊了。 在他的感知当中,这片空间的天地灵息,要比外面浓郁不知多少倍。 这一发现,立马使得楚仁的心思变得活络起来。 “如此浓郁了天地灵息,如果长期在此修炼,那修为岂不是一日千里?” 心中念头刚刚一动,小女孩那折磨人的声音,再次在他耳边响起。 “怎么样小子?是不是开始喜欢此地了?” 这一次,楚仁难得的没有反驳她,如果他真的可以在此处修炼,有了如此庞大的天地灵息做后盾,他不想成长起来都难。 “这就是你的筹码?” 楚仁终于开始相信她说的话了,如此浓郁的天地灵息,就算揠苗助长,也能将修为堆起来。 “可不止这些哦,姑奶奶还准备了其他惊喜给你小子。” 下一秒,小女孩又突兀出现了在楚仁面前,吓了楚仁一跳。 “什么惊喜?”楚仁不动声色。 经过他刚刚一番仔细感应发现,此地天地灵息的浓郁程度,远远超过古云阁数倍不止。 要知道,在西蜀一带,以古云阁的实力,自然不可能将山门建在平平无奇的地方。 毕竟,能够承受得起一宗修炼的山脉,天地灵息自然浓郁无比,不然的话,用不了多久便可枯竭。 至于说,古云阁是否拥有灵脉,楚仁就不得而知了。 “你自己也感觉到了,此处的天地灵息,要比外界浓郁太多。” 小女孩解释道:“除此之外,此处的时间流速,要比外界慢很多。” “试想一下,如果你在此处修炼的话,结果就不用姑奶奶说了吧?” “说说你的情况吧!” 楚仁开始认真打量起她来,不过,小女孩那虚幻不实的身影,他也瞧不出个所以然。 不过,她的筹码,不得不让他心动。 “你也看到了,如今的我,只剩下一缕残魂而已,如果不是姑奶奶精神力强大,这缕残魂恐怕早就消散了。” 小女孩平静说道:“如今这个状态下,姑奶奶不得不,寄存在这片混沌空间当中。” “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姑奶奶早就过够了,因此,姑奶奶要重塑肉身,而你体内的东西,可以帮助我!” 闻言,楚仁心里大抵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所以,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帮你重塑肉身?” “不错!”小女孩点头。 “我需要怎么做?”楚仁忍不住皱眉。 重塑肉身这种事,楚仁以前压根闻所未闻。 “现在的你太弱了,帮不了我!” 小女孩摇头道:“想要助我重塑肉身,你的修为至少要达到摘星境才行。” “摘星境?” 楚仁当即犯难,摘星境于他而言,实在是太过遥远。 第61章 开堂试炼 “不错,最低也要达到摘星境!” 小女孩认真道:“在此之前,此处对你无限开放,就当是你我之间的一场交易。” 说罢,她将希冀的眼神,放在了楚仁身上,那双虚幻的眸子,直勾勾盯着楚仁。 “好,我答应你!” 楚仁并没有问,此处的时间流速,是外面多少倍。 他并不关心这个,他相信,以此地如此浓郁的天地灵息,加上他自己的后天努力,想要走到别人前面,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很好,不枉姑奶奶救你一场!” 直到楚仁答应下来,小女孩脸上才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你何时救过我?”楚仁顿时好奇。 “何时,自然是在南岭城!” 小女孩噗笑道:“当时,如果不是姑奶奶出手相助,你以为你小子属猫的?能够在姓崔的女人手底下,捡回一条命?” “还是说,你小子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子?能够在一名圣婴境,一掌之下相安无事?” 她的眼神,就仿佛看待白痴一般,看着楚仁。 楚仁道了一句谢,一脸不可置信地问,“你是说,崔氏是圣婴境强者?” 回想当初,楚仁直觉得一阵后怕。 自从上次之后,他就知道崔氏是个高手,但却没想到,她居然是圣婴境强者。 要知道,别说是放眼整个南岭城,恐怕就算是放眼整个碎云帝国,圣婴境那都是排得上号的高手了。 崔氏一个小小楚家主母,居然修为如此高深,那究竟是何种原因,让她心甘情愿就在楚家呢? 而且,父亲知不知道这一切呢? 楚仁不禁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提到崔氏,他不禁又想到了楚义,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崔氏有没有迁怒于他。 “强者倒也算不上,不过却是货真价实的圣婴境!” 小女孩点头,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 似乎在她眼中,圣婴境强者,跟楚仁别无二致。 “不对啊,时间点对不上呀,你不是一直待在剑中吗?” 楚仁突然醒悟,疑惑道:“南岭城那会,你还没有到我手里。 “不对,我的意思是说这柄剑,当时,这柄剑并不属于我。” 他手中佩剑,是在三元城的时候,从锻造阁中得来。 那时候,已经距离他离开南岭城,有好一段时日了。 “谁告诉你,姑奶奶一直待在剑里了?”小女孩一脸讶然。 “难道不是?” 楚仁茫然道:“那你之前藏身在何处?” 如果说当时在南岭城,从崔氏手下救下他的是眼前这个小女孩,那岂不是说明,她一直都在自己身边。 问题是,别说楚仁以前压根不知道她,他以前身上比脸都干净,哪有小女孩容身之所? “当然不是,姑奶奶之前,一直都待在你小子身边好嘛!” 小女孩一语带过,并未详细说明。 “待在我身边?” 楚仁越发糊涂了,“莫非,之前老莫口中,那个神秘人就是你?” 见她不愿意多说,楚仁便不再追问,再追问下去没有任何意义,要是想说,她刚刚就已经告诉自己了。 不过,依照小女孩的说法,他很快就联想到了,老莫当时在云梦城说过的话。 毕竟,以小女孩的样貌,倒也算得上神秘。 “你说的是那个黑炭头?” 小女孩摇头,“到目前为止,他并不知道姑奶奶我的存在。” “不是你是谁?”楚仁不解。 小女孩欲言又止,“以后,你会知道的!” 话音落下,似乎是怕楚仁穷追不舍,她直接再次消失在了楚仁眼皮子底下。 “既然你小子,已经认了姑奶奶这个师父。” 只留下一句:“那就好好修炼,可莫要给姑奶奶丢人。” 见状,楚仁顿时大急,“你还没有告诉我,该如何离开这里呢?” 他并没有真正将小女孩当作师父来看,他们之间,充其量不过是一笔交易而已。 “你先在这里修炼一晚,明天一早,姑奶奶就告诉你!” 小女孩故作老成的声音悠然响起,“要是你不加把劲,以你小子的资质,五年内突破摘星境的希望并不是很大。” “五年?突破摘星境?” 楚仁一脸不可思议,“你是不是疯了?” 楚家那几位长老,苦苦修炼了半辈子,除了大长老之外,其他才不过聚池境而已。 想要在五年内,突破到摘星境,在他看来,无异于痴人说梦。 “姑奶奶清醒得很,留给你小子的时间不多了!” 小女孩的声音,终于变得严肃起来,“姑奶奶如今这个状态,最多也就能支撑五年时间,如果你五年内没有突破到摘星境,姑奶奶可就要烟消云散了。” “况且,在如此优渥的条件下,如果五年内还不能突破摘星境,那跟废物有什么区别?” 听她的语气,似乎突破摘星境,就跟过家家似的。 “可是,五年时间未免也太短了!” 楚仁当即面露难色,“恐怕就算是再天才的天才,也不一定能够做到吧?” 然而,却无人应他。 神色颓废、无计可施的楚仁,只得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开始修炼起来。 突破到三命聚池境之后,楚仁发现,他现在体内三个命池当中,天地灵息已然所剩不多。 眼见此地天地灵息如此浓郁,加之现在也无法抽身离开,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楚仁很快就投入到了掠夺式的吞纳之中。 他刚进入修炼状态不久,小女孩虚幻的身影,又突兀出现了。 她瞥了一眼疯狂掠夺天地灵息的楚仁,低声说了句:“于你而言,五年已经足够久了,也不知道,你有没有福气,消磨足够五年时间。” 看到周围的天地灵息,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向楚仁体内钻去,她并没有丝毫惊讶。 一进入修炼状态,楚仁便忘记了时间,也不知过了多久,楚仁只觉得一阵暖洋洋的光,照在了自己身上,舒服得差点让他呻吟出声。 感受到体内,三个命池已经充盈,楚仁心满意足的睁开了眼,却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那片混沌空间,回到了房间之中。 “这是怎么回事?我是如何出来的?” 就在楚仁错愕之际,小女孩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入了他脑海中。 “自然是姑奶奶送你回去的!以后你若想要见我,喊一声师父就行。” 对于她能够窥到,自己内心的想法,楚仁已经见怪不怪了,但心里却不敢有,其他乱七八糟的想法了。 生怕被人看穿。 “楚师弟,今早你们新晋弟子,会举行一场开堂试炼!” 恰在此时,一道声音突然,从门外响起,“楚师弟,抓紧起床准备准备,争取拿个好名次!” 第62章 弟子选拔 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阵阵清脆的敲门声。 这个声音楚仁尚有印象,乃是昨日,送自己来住处的学长,徐照秋的声音。 “徐师兄!” 楚仁连忙起身开了房门,不解道:“不知徐师兄口中的开堂试炼,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初来乍到,楚仁并不知道古云阁个中门道。 徐照秋进屋之后,探着脑袋到处瞅了瞅,一脸诡异的笑道:“楚师弟,我昨夜过来找过你,结果,连你的人影都没见到,老实说,你昨夜上哪里快活去了?” 一边问一边还露出一副贱兮兮的笑容,让楚仁不由觉得,他心里压根没憋什么好点子。 “让徐师兄担心了!” 楚仁不动声色的道:“昨夜烟雨甚美,师弟一时兴起,出去溜达了一圈。” 嘴上虽如此说,可他心中苦涩不已。 但总不能告诉徐照秋,自己昨夜被困在混沌空间中,呆了整整一夜吧? “师弟该不会,一夜未回吧?” 徐照秋嘿嘿笑道:“男人嘛,师兄理解,理解!” 他观楚仁的房间,被褥整齐如初,并不像是被用过的样子。 而且,他昨日可是亲眼看见了,楚仁身边带了两个绝色美人,而且看那架势,对楚仁的好感还不低呢! “………” 楚仁只觉莫名其妙,不知该如何是好,可偏偏,他又无从反驳。 “徐师兄,可莫要取笑师弟了!” 事实上,他本身就昨夜一夜未归,但是这种事,他没办法跟徐照秋解释。 似乎是怕徐照秋追问,楚仁连忙转移话题,“对了徐师兄,你说的开堂试炼是?” “哦对了,开堂试炼!” 徐照秋这才恍然大悟,连忙一拍自己脑门,一把抓住楚仁,“既然师弟精神依旧,那就抓紧跟我走吧!” “去哪?”楚仁甚是不解。 “当然是去授学阁!”徐照秋不由分说,拉着他匆匆出门。 楚仁就这样稀里糊涂,被他拉到了授学阁,当他们到来之时,授学阁门前,已有不少人静候于此。 授学阁,顾名思义,乃是古云阁用作授业教学的地方。 只不过,这层含义,楚仁还是之后才明白的。 在人群中,除了木水心与龙天心二女熟悉之外,楚仁还见到了一个格外熟悉的身影。 他不是别人,正是与楚仁有过摩擦的贾仕新,他依旧打扮得人模狗样,一把折扇不离手,嘴上刻意露出一副虚伪的笑容。 四目相对,楚仁一脸诧异,而贾仕新则满脸震惊,不过很快,他脸上的震惊,就变成了兴奋。 对着楚仁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贾仕新笑得格外开心。 楚仁则嘴唇轻启,用唇语送了两个字给他! “煞笔!” 贾仕新足足反应了半分钟,才解读出来楚仁所言,当即气得面红耳赤青筋暴起。 一双阴狠的目光,死死瞪着楚仁,似乎是想让楚仁,折损在他无声的眸光里。 “煞笔!” 这次,除了唇语之外,楚仁还为其送上了一根中指,直接让贾仕新一双眼睛,瞬间变得血红,气得身体都止不住微微颤抖。 如果此地不是古云阁,恐怕他早就抄起自己的大刀,对着楚仁砍过来了。 楚仁没有再理会,犹如跳梁小丑一般的贾仕新,而是转头在徐照秋耳边问了句:“徐师兄,那城主府家的傻公子,为何会出现在古云阁?” 徐照秋瞥了一眼面红耳赤的贾仕新,淡淡说道:“师弟都说,他是城主府家的傻公子了,为何会在此,还需要我多说吗?” 楚仁能够明显感觉到,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言语间多有不屑。 经徐照秋如此一说,楚仁自然明白了过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终于知道了,古云阁所谓的其他方式,到底指的是什么。 只不过,徐照秋显然对贾仕新这种,依靠裙带进入古云阁的家伙,并不对眼。 “我原以为,以古云阁的实力,不存在这种暗箱操作呢?” 楚仁心中略微有些失望,在他看来,贾仕新这种人,压根不具备资格,进入古云阁之中。 “没办法,古云阁有一部分资源来源,还得靠这种人!” 徐照秋满脸无奈,道:“不光是古云阁,哪怕是太苍学府,也不能例外。” 很显然,他同样对贾仕新这样的人,没有一丝好感。 “修炼资源?”楚仁依旧想不通,按理来说,古云阁的修炼资源,远非一个三元城可比才是。 很快,捕捉到楚仁身影的木水心与龙天心二人,顿时兴高采烈地来到了他身边。 相继跟楚仁问了早安之后,她们顺便问候了一声徐照秋。 徐照秋一边应答,一边将疑惑好奇的眸子,放在三人身上扫来扫去。 嘴角还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搞得龙天心两女,一脸不知所措。 授学阁内设大学堂,可容纳数百人,楚仁等约摸百人之数入了大学堂,里面依旧空荡荡的。 将楚仁三人送达之后,徐照秋不多逗留便离开了。 等到所有人陆陆续续入座,授课导师终于姗姗来迟。 她刚一现身大学堂,顿时引来了无数惊叹唏嘘声。 就连楚仁都没有想到,给他们授业教学的教谕,居然是位看上去,仅仅不过而立出头的玲珑女子。 身材娇小婀娜的她,长了一张精致如陶瓷般的娃娃脸。 “肃静!” 听到大学堂内,年轻男子们的鬼哭狼嚎声,她板着脸吼了一声。 声如洪钟,一时震得大学堂内鸦雀无声。 所有人顿时面面相觑,心里在止不住想,眼前这位娇小玲珑的女子教谕,原来是个脾气火爆的主。 “虽然你们来到了古云阁,但不代表你们就比别人强!” 玲珑女子扫视一周,冷声道:“古云阁招你们入阁,不是让你们学街头流氓行为的,至此以后,你们的一言一行,将代表古云阁的脸面。” “我希望你们牢记一点,以后,但凡我执教的课程,你们可以不听,但别给我起哄,如果再让我听见这种声音,你们所有人一同罚站听学!” 说着,她冰冷的眸子,再一次在所有人脸上扫过,“可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众人耷拉着脑袋,蝇蚊细弱的声音不大不小! 闻言,玲珑女子皱眉厉喝道:“连点声音都没有,都没吃饭嘛?” “明白了!”一众新晋弟子的声音,立马洪亮了起来。 “很好!” 玲珑女子欣慰点头,道:“现在,所有人立马全部上演武场集合。” 许是怕楚仁一众人,不明白其中含义,她又立马解释道:“作为阁中新晋弟子,你们入阁前,必须要经过一次严厉的选拔考核,称之为开堂试炼。” 第63章 可敢与我一战 包括楚仁在内的所有人,全都听得一脸糊涂,甚至有不少人开始了低声抗议。 “教谕,我们不都是经过考核之后,才成为新晋弟子的嘛?” “就是,明明已经考核过了,为何还要考核一次?” 大多数人,皆一脸茫然,等待玲珑女子开口解释。 “开堂试炼与招收弟子的考核,本就是两码事,两者之间没有任何关联!” 玲珑女子耐心解释道:“阁中招收弟子,看的是你们的天赋,只有天赋足够,才有资格进入古云阁。” “而开堂试炼,则是针对你们每一个人的实力,以及你们所掌握修习的功法。” “说白了,就是看你们的个人实力,从而达到因材施教的效果!” “因此,此次开堂试炼,你们大可不必藏拙,拿出自己的全部实力来应对,当然,若是你们有人认为,自己不需要我来教的话,大可自便。” “但有一点,大家同为古云阁弟子,出手务必点到为止,古云阁的规矩,想来不用我多说,你们自己心里应该清楚。” 听到她的解释之后,所有人全都沉默了。 见所有人再无意见,玲珑女子直接将他们带到了偌大的演武场上。 近百人的队伍,站在演武场上,渺小如同沙粒,彰显着这座演武场的广阔。 “现在开始吧!” 玲珑女子望着眼前,排列整齐的年轻人,朗声道:“看见你们面前的盒子了嘛?那里面是你们各自对应的号码,拿到相同号码的人,就是你们的对手。” “当然,你们也可以自行挑选对手,规则很简单,胜利者进入下一轮,淘汰者出局,进入淘汰局,以此类推!” 其实,不用她赘述,在场之人皆心里有数。 摆在楚仁眼前的,是一个精致小巧的正方形红盒,不光是他,她们这些新晋弟子,每个人面前都摆着同样的盒子。 这些盒子原本就摆在这里,他们不过是应玲珑女教谕的要求,列队在盒子前站好罢了。 演武场被划分出很多区域,每个区域都设有独立的擂台,显然是为了方便彼此比试互不打扰。 “楚仁,可敢与我一战?” 就在楚仁准备伸手去取盒中号码的时候,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许多新晋弟子纷纷侧目,从贾仕新的语气中不难听出,他与名叫楚仁的弟子,应该是有着某种个人恩怨。 “楚仁是谁?”很多人都是头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当看到出声之人的时候,不少年轻女子顿时面露花痴。 贾仕新虽然品行不怎么样,可是模样生的却也俊朗,加上一身翩翩锦衣,一看就是富裕家庭的弟子,倒也符合大多数女子的审美。 见状,木水心与龙天心二人,却忍不住眉头紧锁。 木水心眼中迸射出一缕强烈杀机,充满仇恨的眸子,死死盯着贾仕新,似乎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龙天心则面容微怒,冷冷的扫了一眼贾仕新之后,便将目光放在了楚仁身上。 她似乎是想知道,楚仁该如何决断。 楚仁瞥了一眼,跳梁小丑一般的贾仕新,讥讽道:“手下败将,你还不配与我一战!” 贾仕新这个时候跳出来挑战他,是楚仁意想不到的事情。 毕竟,在三元城的时候,如果不是城主府亲卫拼死保护,他早就将贾仕新宰了。 经过那件事之后,贾仕新还敢跳出来挑衅他,要么就是他傻,要么就是必有所依仗。 虽然,他像条疯狗一样到处乱吠,可是楚仁可不会以为他是真的傻,至于他手上的仪仗是什么,楚仁就不得而知了。 “哇,他好酷好帅啊!” “啊,我感觉我要恋爱了!” “见他一面,这个世界再也无人堪入我眼!” “………” 楚仁一开口,顿时将所有人的目光悉数吸引了过来。 之前那些面露花痴的女子,一双双泛着桃花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恨不得将他从外到里看个透。 看到他的容貌之后,不止是她们,就连身为同龄人的那些年轻男子,都有不少人忍不住心生嫉妒。 哪怕是身为教谕的玲珑女子,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见此情形,木水心与龙天心对视一眼,都能够清晰从彼此眼中,看到了莫名的担忧。 “………” 楚仁伸手摸了摸脸,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对于自己的长相,楚仁从不曾妄自菲薄,但却也不认为,自己一出场,就能引得无数人疯狂尖叫的程度。 他并不知道,自从昨夜他的修为一路高歌猛进之后,他的容貌比之以往,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原本俊郎的脸颊流光溢彩,棱角宛如刀裁,越显分明。 尤其是他身上的气势,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侧目凝眉间,给人一种不可亵渎之感。 刚刚还在因此,而沾沾自喜的贾仕新,眼见一瞬间的功夫,这些女人的嘴脸,直接一个三百六十度大反转,不由嘴角狠狠一抽,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顿时,咬牙切齿道:“楚仁,你若是怕了,就自己认输吧!” 他的确有所依仗,是在他来古云阁前,舅父给他的秘密武器。 而且,贾仕新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想办法搞一搞,楚仁这个屡屡让他丢脸的可恶家伙。 纵然他明知道这里是古云阁,弄不死他楚仁,不过,弄残也能令他心情愉悦。 至于后果,压根不在贾仕新考虑范围之内,他舅父既然有办法让他进入古云阁,那么弄残一个楚仁,他舅父照样有办法帮他压下来。 “怕?” 楚仁缓缓打开了眼前的盒子,漫不经心地噗笑道:“你见过有人会怕一个傻子吗?” 他低头一看,盒子里是一个刻有“十”字的古朴方牌,黑中带红,被磨出了亮光。 第64章 自取其辱 楚仁想要的是贾仕新那条命,而不是在这里,跟他过家家似的小打小闹。 古云阁既然禁止弟子之间交手伤及性命,那他也就懒得再跟贾仕新过家家。 他真正要做的,就是等待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杀掉贾仕新的机会。 楚仁自认自己不是圣人,做不到一笑泯恩仇,有仇必报、有恩必偿是他的性格。 从贾仕新带人在三元城围攻他的那一刻起,贾仕新这个人在他心里已经是个死人了。 楚仁看似漫不经心的反驳,却让贾仕新瞬间气得涨红了脸,瞬间又招来了,许多妙龄女子的爱慕的眼神! “哇,他嘴巴好坏哦,我好喜欢怎么办!” “又帅嘴又会,他是我的菜,谁都别跟我抢这位帅哥!” “切,人家又不是你什么人!” “………” 女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此起彼伏愈演愈烈,使得贾仕新一时,根本无从插嘴。 他只得转头看向一旁的女教谕,道:“敢问教谕,拒绝挑战是不是该算输?” 贾仕新不知道,楚仁为何会出现在古云阁,不过想来,应该是与自己如出一辙。 因为,他记得前两天,古云阁招收考核的时候,并没有楚仁这个人。 不过,当在古云阁看到楚仁的时候,他内心还是暗自窃喜了一把。 既然楚仁人在古云阁,那么想办法除掉他,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既然是挑战,人家自然有权拒绝,怎可算输?” 玲珑女教谕皱眉,深深看了楚仁一眼之后,瞪着贾仕新撇嘴道:“你要是有办法,就让他接受你的挑战,别在这里,跟我玩那些花花肠子!”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些看不透楚仁,似乎在他身上,笼罩着一层神秘面纱。 反而是贾仕新,表现得像个白痴一样,让她心里很不满意。 在她看来,贾仕新这样的智商,还不配成为古云阁弟子,但是想到另外一种可能,她也只能无奈摇摇头。 “楚仁,你要是个男人,就站出来,堂堂正正与我比试一番,不要老是恬不知耻地躲在女人后面。” 碰了个软钉子之后,贾仕新看向楚仁的眼中,瞬间充满了怨毒,就连说话的语气,也颇有种夹枪带棒的味道。 “揍他,这人简直太欠扁了,不揍他不足以平民愤!” “楚哥哥,用颜值碾压他,让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还楚哥哥?简直要肉麻死了,人家压根不认识你,也不晓得害臊!” “我害不害臊,跟你有一分钱关系嘛?” “………” 见状,场上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年轻少女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叽叽喳喳。 尤其是那一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楚哥哥,差点没让楚仁当场摔倒。 他怎么都没想到,现在的女孩子,居然如此大胆。 “没想到,你居然如此着急挨揍,我要是再不答应,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楚仁又重新将盒子盖上,这才斯条慢理地道:“你也看到了,毕竟现在盛情难却,你过来让我抽几下吧!” 一言之下,立马就有不少,被楚仁外貌迷得神魂颠倒的少女,情不自禁尖叫出声。 反倒是龙天心与木水心二人,看向楚仁的眸子里,都露出了担忧之色。 由于不知道楚仁的真实修为,她们不免为楚仁担忧。 龙天心甚至满脸威胁地看向贾仕新,却被后者直接无视了。 “找死!” 贾仕新面如寒冰,直接先一步上了最近的擂台,对着楚仁勾了勾手指:“废话少说,赶紧滚上来!” 在听到周围,那些愚蠢女子的嚷嚷声之后,他心里早就憋了一团火,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教训一下楚仁了。 楚仁心下冷笑一声,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抬步走向擂台。 龙天心与木水心的心,随着他的脚步渐渐揪了起来,反观其他人,几乎全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倒是玲珑女教谕,一脸严肃地盯着楚仁手上的佩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子,可别怪姑奶奶没有提醒你,千万莫要大意,小心阴沟里翻了船!” 楚仁脚步一动,脑海中顿时出现了他那个无良师父,小女孩的声音。 “怎么说?” 楚仁脚下微顿,甚是不解。一个贾仕新而已,他还真不放在眼里。 “那小子身上有一道玄婴之气,足以秒杀一名通海境修者。” 小女孩解释道:“不出姑奶奶所料,应当是他命玄境的长辈,留给他的护身符。” “什么是玄婴之气?”楚仁一头雾水。 “等你的修为突破命玄境,自然就知道了。”小女孩似乎懒得去解释。 “当如何化解?”楚仁虽然心惊,但却表现得不动声色。 怪不得此次见面,贾仕新如此嚣张,原来是身怀这等手段。 要是没有小女孩及时,他恐怕真要阴沟里翻船了,他的修为不过才三命聚池境而已,一道玄婴之气,足以让他丢掉性命。 “趁其不备,速战速决!” 一言完毕,小女孩再一次陷入了沉寂。 而此时,楚仁刚好登上擂台。 “喂,傻小子,三元城城主该不会是你亲爹吧?” 上台后,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出手,而是对贾仕新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也让所有人为之一愣。 “可以开始了嘛?” 闻言,贾仕新脸色猛然一变,死死攥着早已青筋暴跳的拳头,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玲珑女教谕。 不论是谁,都看得出来,此刻的他已经到了暴走的边缘。 “可以!”玲珑女教谕点头道。 得到她的首肯,贾仕新立马狞笑一声,拉开了架势。 谁曾想,楚仁却急忙说道:“等一等!” 声音不大,仅仅只够他们二人听到。 “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嘛?”贾仕新脸上狞笑渐甚,似乎已经看到了楚仁悲惨的下场。 “看你气急败坏的样子,该不会是真的,被我给说中了吧?”楚仁突然咧嘴一笑。 话音刚落,还不等贾仕新去反应,他突然脚下生风,一道残影闪过,人已经来到了贾仕新面前。 “你他妈偷袭,不讲武德!” 反应过来的贾仕新,想要反击已经迟了,身体赶忙爆退。 然而,以他的速度,又怎么可能逃出楚仁的手掌心? “啪!” 一道响亮的耳光,彻响在众人耳边,占据先机的楚仁,直接一巴掌甩在了他脸上。 力道之大,直接让贾仕新的身体倒飞出了擂台,轰然砸在了演武场上,昏死了过去。 “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力气用大了。” 擂台上,松了一口气的楚仁,转头看向下面的玲珑女教谕,一脸歉意地说道:“谁知他如此不抗揍,还非得自取其辱!” 第65章 梦君归 他那一脸无辜的样子,顿时惹得擂台下,许多热衷于外貌的少女,慈悲之心泛滥成河。 “是他自己太弱,又怪得了谁?” “就是,一巴掌都扛不住,亏得他之前还有脸叫嚣。” “力气大又不是你的错,再说了,你都没有使用武器,已经够手下留情了!” “谁说力道大了,一点都不大好不好,这种力道刚刚好!” “三秒都撑不过去,枉为男人!” 龙天心与木水心二人,看到楚仁轻易取胜,顿时笑魇如花,高兴得快要跳起来了。 可是,却又见他如此受异性喜欢,刚刚热起来的那颗心,瞬间就凉了许多。 “一群小浪蹄子,好像几辈子没见过男人一样。” 木水心心里,甚至突然冒出了一句,以前龙姨说教葬花阁姑娘们的话来,狠狠将那些狂吼乱叫的女子们,通通鄙视了一遍。 “既然是自取其辱,那也该是他罪有应得!” 玲珑女教谕嘴角噙笑,意味深长地说道:“三命聚池境,不错!” 楚仁微微皱眉,他总觉得眼前的玲珑女教谕,话里有话。 不过,她居然没有提都没提,楚仁对同为阁中弟子的贾仕新,下了重手一事。 甚至,连意思一下都没有,这倒是让楚仁深感意外。 然而,女教谕却不给他思考的空间,直接一锤定音了比试结果:“这一局,楚仁胜!”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楚仁反而成了第一个晋级下一轮的弟子,昏迷不醒的贾仕新,也被人抬下去治疗了。 “哦——”擂台下,瞬间爆发出了,独属于女弟子的哗然欢呼声。 反观那些男弟子,一个个愁眉不展,看向楚仁的眼神中,多少都带些情绪。 “三命聚池境,很厉害吗?” 甚至有人当即发出了质疑的声音。 “反正比我厉害多了!”也有人哭丧着脸,一脸不情愿地承认了这个事实。 “试炼继续!”女教谕并不给他们发牢骚的机会。 如火如荼的试炼,正式拉开了序幕。 他们这些新晋弟子,被按照各自的号码,分别分配在了不同的擂台。 眼花缭乱的招式、你来我往的身影,让人目不暇接。 楚仁直接闭目开始修炼起来,除了木水心与龙天心二人的比赛,他认认真真观看之外,其他的一缕一眼未扫。 仿佛现场人人关注的激烈比斗,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 其实,在楚仁心里,也是如此想的,反正他来古云阁,不过是过度一段时间而已。 压根不需要与别人争抢什么,只需要安安静静地做个美男子即可。 他的终极目标,是太苍学府。 古云阁的天地灵息特别浓郁,他还是安安心心提升自己的实力比较实惠,不然的话,岂不是浪费了此行古云阁的大好机会? 何况,在去太苍学府之前,他先得回一趟楚家,寻求一些答案的同时,还要找崔氏讨回一个公道。 自从知道了崔氏,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之后,楚仁无时无刻不在鞭策自己提升修为。 尤其是刚刚的事情,更加让他认识到了自己修为的不足,贾仕新有一个好舅父,可以给他玄婴之气护身,而他呢? 他,孑然一身,什么也没有。 刚刚的比试,看似他楚仁赢的风光,可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刚刚要不是他使诈,他根本连赢的机会都没有。 虽说,剑鞘中那个混沌空间的天地灵息,比古云阁还要浓郁无数倍,可是楚仁总觉得那里面,非要收自己为徒小女孩并不靠谱。 楚仁并不知道,小女孩到底什么人,是何身份,待在他身边是否还有其他觊觎。 他虽然认了小女孩为师,可那也不过是没有办法的折中之策而已。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停有弟子被淘汰,淘汰者满脸沮丧,而晋级者则满面红光。 值得一提的是,木水心上场之后,直接给对手认了输,成为了除贾仕新之外,最快的被淘汰者。 也是唯一一个,在第一轮比试中,主动认输的新晋弟子。 而龙天心则与她恰恰相反,她的对手是个看上去,浑身充满爆炸力量的青年,原本大家都以为,青年会轻而易举取胜。 可结果却令所有人大跌眼镜,龙天心仅仅只用了三招,就将青年给踹到了擂台下面。 使得她,瞬间就被所有人记住了。 楚仁也是心惊不已,他万万没想到,龙天心的实力居然如此之强。 要知道,被她一脚踹下擂台的青年,可是实打实的三命聚池境修为。 楚仁心中不由一动,如果是自己对上龙天心,会有几成把握? 答案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很快,一上午的时间匆匆而逝。 古云阁新晋的九十二名弟子,第一轮淘汰赛也圆满结束,包括楚仁在内的四十六名弟子,成功晋级下一轮。 除了贾仕新之外,被淘汰的其余四十五名弟子,竟无一受伤。 随着午膳时间的到来,女教谕下令让所有人前往膳堂,试炼下午继续。 ………… 太苍学府,玉睢峰,枝叶茂密的古桃树下。 一如往常一样,自从清晨起床起,知了就在司徒知礼的监督下,在此开启了乏味枯燥的修炼之旅。 不得不说,在司徒知礼的亲自监督下,知了最近一段时间的进步很大。 如今的她,已经成功迈入了聚池境,连她自己都有些始料未及。 正午的阳光,透过树叶洒落在二人身上,温温的感觉很舒适。 许是昨夜下了雨的缘故,空气中都弥漫着清新的味道,夹杂着桃花独有的芬芳,让人忍不住深深陶醉。 修炼了一上午的知了,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眼睛,贪婪地吮吸了一口空气中的芬芳。 转过头去,却发现司徒知礼一手托腮,坐在旁边发呆,这让知了不觉有些惊讶。 要知道,以司徒知礼修炼狂人般的性子,平常恨不得将一个时辰,当作两个时辰来修炼,又怎会轻易浪费大好时光呢? 咬了咬嘴唇,知了也用一手托腮,侧着脑袋看向司徒知礼,“小姐,有心事?” “啊?” 司徒知礼突然惊了一下,看见知了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不知为何脸突然红了一下,“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了楚仁!” “楚仁?” 知了顿时惊道:“小姐,你中邪了吧?自从咱们来到太苍学府,你除了修炼就是想他,楚仁已经死了!” “死了?” 司徒知礼眸子瞬间暗淡了下来,不过很快她的眸子里就有精芒闪起,“知了,你知道吗?昨晚他给我托梦了,我梦见他回来了!” “不,他没死,昨晚他就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还跟我说了好多话!” 说到这里,她的情绪突然开始变得激动起来,伸手抓住知了的肩膀,一脸认真地说:“知了,你相信他还活着嘛?” 第66章 守得云开朝暮依偎 “小姐……” 来到太苍学府之后,自家小姐也曾向家里写过书信,询问过楚家的情况。 家主回信中,也明确答复过,就在他们离开南岭城的第三天,楚家就为楚仁,操办了一场盛大的葬礼。 崔氏还特意宴请了,南岭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来作见证。 楚仁被葬的地方,也在仁寿山,就在他母亲脚下的位置。 楚仁已经死了,整个南岭城都已知晓,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知了本想提醒她,可当看到,自家小姐一脸希冀的模样以后,于心不忍的她,又不得不将后面的话,硬生生吞进了肚子里。 “你也是相信的,对不对?” 司徒知礼突然笑了,笑得很开心,在知了的印象中,这是自家小姐第二次,笑得这般开心。 “小姐,你都梦见什么了?” 知了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心里却越发讨厌,楚仁这个名字了。 “我梦见他,手持宝剑,踏龙而来,衣袂飘飘,笑若春风!” 司徒知礼抬头看向头顶,正在竞相争放的桃花,回忆道:“用深情且温柔的声音,对我说道, ‘吾甚好,勿深念,一别余岁,如度春秋,常挂卿于怀,不知安好? 近来诸事跌宕,如身置梦,原计于不久,前来太苍,与卿同窗,然事与愿违,莫名下宾于古云阁。 古云阁,卿知否? 其名不响,声未远播,未知也在情理,然乃西蜀势力之首,身处阁中,安危无忧。 太苍何如?可还习惯? 想来天才云集,纵是如此,以卿天赋,得一席当不为难事,唯倾城之姿,恐多有纷扰。 今生,能与卿牵线佳缘,乃是几世之福。平阳之时,承蒙不弃,感激于怀,然常恐触足不及,时时自策,未敢懈怠,但求般配于卿。 愿吾不改初心,千难万阻终不悔,旗开得胜比翼飞。 因时仓促,于此顿笔,卿心不改,吾心不负,守得云开,朝暮依偎。’” 声音嘁嘁,细腻润心,情深并茂,绘声绘色。 知了认认真真听着,不知不觉中,已然红了眼眶。 这是一席话,更是一封书,是一笺深情男子,写给爱慕女子的情牍。 闲话家常里,透露出浓浓的情意,若此为真,出自楚仁之手,她会彻底改变对他的看法,或许会打心里祝福自家小姐,也未尝可知。 但是,它永远不可能出自楚仁笔下,只有自家小姐这样,才情惊艳之人,才能写出如此优美的篇幅。 楚仁不过一介不入流的俗子,又怎么可能有此才情? 说到并情处,司徒知礼突然话锋一转,颤声戚戚道:“可是,后来当我准备伸手去拉他的时候,他却突然消失不见了。” 看着深情突然悲伤的小姐,知了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去安慰。 她还是头一次看见,自家小姐这般模样,而且是为了一个,令人心里升不起好感的家伙。 可是在她心里,却对楚仁厌恶更甚几分,如果不是因为他,小姐依旧还是那个,不为外事纷扰的大家闺秀。 “这难道就是喜欢一个人的代价嘛?” 扪心自问,知了并不知答案,或许以后,她会有机会知晓。 一滴清泪悄然滑落,从司徒知礼的脸颊流下,滴落在她胸口,“他是不是在怪我,当初没有保护好他?” 泪痕打湿了她胸口的衣服,瞬间幻化成一朵,初经开放的梅花。 “小姐切莫难过,他或许,应该还活着!” 内心纠结良久,知了破天荒说了一句,连自己都骗不了的谎言。 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默默递给了司徒知礼,她感觉胸口突然被堵上了一块石头。 司徒知礼接过手帕,瞬间破涕为笑,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他定是还活着,定是如此,不管现在他身处何地,我都会找到他。” 话音落下,她整个人突然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精神来。 “一定会的!”除此之外,知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知了,你回头帮我打听一番,看看咱们西蜀,是否真有古云阁这个势力!” 梦虽不可信,但是,司徒知礼相信自己的心。 或许,是源于她内心的那一份殷切的期望,或许是基于她内心那一份懵懂的情愫,不管是何原因,她都希望楚仁能活着。 只是,古云阁这个名字,在西蜀稍微有点底蕴的地方,或许如雷贯耳,但于司徒知礼而言,实在是太过陌生。 这也不能怪她,毕竟她土生土长的南岭城,作为西蜀边缘的一座弹丸之城,消息永远要比其他地方闭塞太多。 更何况,司徒知礼在司徒家的时候,向来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顾修炼的主。 知了犹豫片刻,终究还是点了头应了下来,“好的小姐,我尽量托人打听!” 但她心里却苦笑不已,如今身处太苍学府的她,就算是有心去查,也鞭长莫及! 念及此处,她脑海中突然联想到一个人来。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家小姐的疯狂迷恋者章缇川,纵然他不知道,他父亲也应该知道吧! 毕竟,章缇川的父亲可是太苍学府的教谕,手眼可比她们要广太多了。 恰在此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司徒师妹,在下可以进去吗?” 闻声,知了豁然转身,只见院落外,章缇川正笑盈盈站在那里,满脸堆笑看着司徒知礼的背影。 知了瞬间心里大喜,真的是念曹操,曹操就到。 听到他的声音,司徒知礼明显一楞,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转身本想打发他走,可那曾想,知了却已经先她一步,打开门将章缇川迎了进来。 初来太苍学府的时候,她对章缇川并不反感,因为他待人挺热情。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章缇川明显热情过了头,尤其是在司徒知礼,明确告诉过他,自己已有未婚夫的情况下,他依旧死缠烂打,这让司徒知礼对他,顿时有了反感之心。 “原来是章师兄,快请!” 知了以前称他为章公子的,可是没过多久,章缇川就让她以师兄相称。 “在下冒昧到访,没有打扰到两位师妹吧?” 知了的热情,让章缇川明显有些不适应,不过很快,他就调整好了状态。 玉睢峰这道槛,他之前不知道已经踏过多少,连他自己都已经记不清了。 可是玉睢峰上这道门,他却从来没有踏进来过。今天,是头一遭走进这座庭院。 庭院的布置非常简洁,但却很温馨。 除了那棵桃树外,院中花圃里面还种植了不少绿竹,春意盎然,生机勃勃! “不打扰,不打扰!” 知了脸上笑意充盈,“我跟小姐刚刚还提到了章师兄呢。” 听到她胡诌,司徒知礼立马板起了脸,“知了,不可胡言!” “是吗?”章缇川却立马来了兴趣。 “是啊!是啊!” 知了忙不迭点头,“我家小姐刚刚还夸章师兄呢,说章师兄不仅长得一表人才,而且见闻也相当渊博!” “知了!”司徒知礼见状,立马提高了嗓音,刚欲发作,却见知了一个劲给她使眼色。 司徒知礼一怔,当即明白了过来她要做什么,虽然心里不舒服,但却硬生生止住了即将出口的话。 “真的吗?” 章缇川却激动的红了脸,傲然道:“不是师兄吹牛,放眼咱们碎云帝国,鲜少有师兄不知道的事!” 见他已经上道,知了立马一脸希冀地追问道:“那章师兄可听说过古云阁?” 不光是她,就连向来稳重的司徒知礼,在这一刻,内心都紧张了起来,立马将目光投向了章缇川。 第67章 君子腹小人心 听到古云阁三个字,章缇川脸色微微一变,皱眉道:“师妹打听古云阁做什么?” “古云阁还真的存在?” 知了满脸诧异,“怎么了章师兄,这古云阁还打听不得嘛?” 说话的同时,知了转头看了一眼司徒知礼,却见她脸上,难得的浮现出一抹激动。 “师妹不知道古云阁?” 这下轮到章缇川惊讶了,如果不知道古云阁,知了为何会向自己打听古云阁? 念及此处,他突然瞥了一眼司徒知礼,刚好看到她脸上一闪而逝的激动。 章缇川心里豁然开朗,不出意外的话,大抵是她要知了,来向自己打听古云阁无疑了。 怪不得,司徒知礼今日有些反常。 想到这些,章缇川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在他看来,司徒知礼这分明就是不想与他说话。 知了摇摇头,如实道:“只是听说过,古云阁这个名字而已!” 如果要是说出去,古云阁只是在自家小姐梦里出现的,恐怕章缇川压根不会信。 “章师兄,古云阁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势力?”这一次,出声之人并不是知了,而是司徒知礼。 只有了解了古云阁,她才能去印证,楚仁是不是真的还活着。 虽然她已经很努力的在克制自己的情绪了,可章缇川还是从她的眼神里,捕捉到了一丝不平静。 “一个很神秘的势力!” 章缇川并不知道,她打听古云阁有何用意,可还是如实道:“外界传言,古云阁乃是西蜀势力之首。” “西蜀势力之首?” 知了惊道:“那岂不是说,古云阁很厉害?” “不知道!” 章缇川摇头,“关于古云阁,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别说是我,就算是咱们太苍学府的教谕,真正了解古云阁者,恐怕也寥寥无几。” “不过,据说古云阁中都是一群疯子,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师妹以后还是少打听古云阁。” 这句话,他是说给司徒知礼听的,他也相信,司徒知礼能够听懂。 “既然是西蜀势力之首,为何没人了解它?”知了一脸愕然。 司徒知礼同样不解。 “古云阁西蜀势力之首的名号,是别人给予它的肯定。” 章缇川解释道:“八年前,当时还是西蜀势力之首的神霄殿,因为一个女人而得罪了古云阁,差一点就被灭掉了。” “自那以后,古云阁便成了西蜀势力之首,但是,八年时间过去了,到现在也没有人知道,古云阁到底在那里,都有些什么人。” “甚至有人猜测,古云阁压根不属于西蜀,至于古云阁到底有多强,别人更不得而知了。” 他之所以解释的这么详细,就是不想司徒知礼,因为某些不知名的原因,得罪古云阁。 毕竟,司徒知礼可是他心心念念惦记的人。 “这么神秘?” 知了长大了嘴巴,心里不免对古云阁多了几分兴趣! “不止神秘,传言古云阁中,全是一群疯子!” 章缇川正色道:“这也是我让你们,少打听古云阁的原因。” “章师兄,此话怎讲?” 司徒知礼越发不解了,难不成就因为古云阁,曾经差点灭掉神霄殿? “我也是道听途说!” 章缇川道:“据说,八年前那一战,古云阁副阁主一人单剑独闯神霄殿,一剑破了神霄殿的守护大阵,打的神霄殿殿主跪地求饶。” “最后,要不是帝国方面出面协调,神霄殿恐怕早就没了。” “哇,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知了只觉得热血沸腾,脸上不由自主露出了崇拜之色。 章缇川继续道:“由此可见,他们的行事做派,丝毫没有任何顾忌,这样的人纵然不是疯子,也最难缠。” 在他眼里,为了一个女人,就想灭掉一个势力,有些过分不讲道理,与疯子无异。 毕竟,其中不知要牵扯到多少无辜之人,只有那些嗜杀成性之人,才能做出这种冷血之事。 “或许,错真在于神霄殿呢?” 司徒知礼倒是不这么认为,能够为了一个女人做到如此,至少可以看出,古云阁的副阁主是个性情中人。 身为女人,谁不曾梦想,身边有一个,能为自己撑起一片天的英雄?谁不想被无微不至的呵护? 章缇川没有说话,似乎很不理解司徒知礼这个想法。 “对了,章师兄今日前来玉睢峰,可是有什么要事?” 既然章缇川并不了解古云阁,司徒知礼也没有多问。 “一个月后,学府会举行一场历练赛,到时候我希望与师妹一起组队。” 章缇川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而后目光灼灼的盯着司徒知礼。 “到时候再说吧!”司徒知礼本想拒绝,但却一时之间,没有想到好的理由。 再者,刚刚才询问过古云阁之事,立马拒绝人家,多少有些不近人情。 “好!”章缇川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而是笑着离开了,他心中已经有了计划。 他走后,司徒知礼沉默了许久之后,突然说道:“知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章缇川这个人,不可深交!” 知了不明所以,惊讶道:“你多心了吧小姐?我觉得人家章师兄挺好的,要长相有长相,要身份有身份,最重要的是,人家还对小姐您一片痴心呢。” 司徒知礼郑重说道:“凡事不可看表面,这个世上有很多人,看上去有君子之腹,实则暗存小人之心,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也只是她的感觉,随着与章缇川不断接触,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司徒知礼也不清楚,这种感觉到底源于何处,莫名其妙就在自己心里出现了。 就像她总感觉,楚仁还活着一样。 ………… 三元城,葬花阁。 自从楚仁与木水心二人,成功进入古云阁之后,葬花阁虽然热闹如故,可是气氛却发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 葬花阁的姑娘们,尽管在面对客人的时候,依旧满脸招牌式的笑容,可是不知是有意无意,如果仔细感受的话,总能感受到她们有意无意之间的疏离。 老莫并没有着急离开三元城,而是在楚仁之前居住的西阁,暂住了下来。 午间微风不燥,阳光正好。老莫不知何时,从何处弄来了一张躺椅,就置在敞开的窗户下面。 而一脸享受的老莫,此时正眯着眼,躺在晃荡不停地摇椅上,沐浴着暖阳,感受着雨后的清新! “咯吱!” 房门突然被人推开,蒙着面纱的葬花阁主,移步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 晃动的摇椅微顿,老莫睁开眼睛,瞥了她一眼,并未起身,任由摇椅继续。 葬花阁主神色并未出现异常,移步站在窗前,挡住了部分阳光,朱唇轻启道:“云梦城那边传来消息,说凌沐阳死了!” “哦?是吗?” 老莫一点也不惊讶,嘿嘿说道:“该不会是他,又得罪了什么人,所以才被人给杀了吧?” “这老小子也真是的,安安分分当他的一城之主不好吗?非得跳出来瞎蹦跶,现在倒好,一了百了!” 见他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葬花阁主瞥了他一眼,忍不住道:“那个人,该不会就是你自己吧?” 老莫前几日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她这才在第一时间,将这件事与老莫联系在一起。 “怎么可能?若真要杀他,俺早就杀了,何至于等到现在?” 老莫倏然起身,一脸诧异的看向她,“你该不会是,在怀疑俺吧?” “难道你不值得被怀疑?” 葬花阁主眉头一挑,目视着远方,淡淡说道:“不是你,那就是他了!” “谁?” 虽然发问,但老莫的脸色却平静如水,没有一丁点疑惑之色。 “少在我面前装蒜!” 葬花阁主冷笑连连:“除了你跟韩道霖,还能有别人不成?” “怎么不能有?” 老莫立马抗议道:“鬼知道凌沐阳那老小子,仇家到底有多少?” “这种鬼话,你自己信吗?”葬花阁主转头瞥了他一眼,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不知者不乱语!” 老莫嘿嘿笑道:“反正不是俺!” 见他一脸无辜,葬花阁主也没有深究的意思,转而问道:“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 老莫晃着脑袋道:“你这里有吃有喝,我觉得挺好!” “当年的事,你甘心就这么算了?” 葬花阁主突然叹了一口气,“你留下来也可以,不过,我葬花阁向来不养闲人,阁中差事你随便挑一份吧!” 说完之后,她就转身离开了,在她走出房门的一瞬间,老莫身下的摇椅突然静止。 而他的一双眸子,也突然变得深邃无比。 第68章 谁是楚仁 古云阁的膳堂很大,远比楚仁想象中更大。 在他的印象中,楚家的族堂,绝对算得上很大了,可是跟古云阁的膳堂相比较,楚家族堂明显不够看。 对于膳食,楚仁向来没有什么特别要求,他并不是一个挑食之人。 然而,古云阁为他们所有人精心准备的午餐,却依旧让他瞬间食欲大振。 除了午间正餐之外,还有看上去非常可口的糕点,以及各式各样的饮品、果盘。 正餐很丰盛,尤其是那模样脆黄、娇嫩溢香的兽肉,虽然不知道是何种兽类,但却能勾起人心中最原始的饥饿感。 色彩斑斓,令人目不暇接,更别说是道出名号了。 楚仁与木水心、龙天心同桌而坐,不仅如此,楚仁身边的桌子上,更是挤了不少新晋女弟子,眼睛时不时都要在楚仁身上扫一扫。 由于身边多了两道靓丽的风景,加上周围又有不少女弟子频频侧目,自然引来了许多人羡慕的眼神。 对此,楚仁心中唯有苦笑,尤其是感受到,那些男弟子眼中隐晦的敌意之后,楚仁更是头大如斗。 木水心与龙天心二人也就算了,她们怎么说也是楚仁来到古云阁之后,唯一熟悉的人了。 可周围那些新晋女弟子,又算是怎么一回事? 此时此刻,他就仿佛置身风浪中心,一不留神就会被风浪吞噬。 就在楚仁三人,有说有笑吃饭的时候,一道极其不和谐的声音,出现在了膳堂里。 “谁是楚仁?” 声音并不大,但却盖过了所有人的窃窃私语。 听到声音,不明所以的近百号新晋弟子,几乎全都将目光投向了楚仁。 楚仁抬头,就看到一名魁梧青年,威严的目光,正在人群中不断扫射。 很快,他就随着其他人的目光,将目标锁定在了楚仁身上。 四目相对,青年率先出声:“你就是楚仁?” 声音陡然提高了不少,也变得阴沉了不少。 “我不是,你认错人了!”楚仁想都没想,脱口说道。 他压根就不认识青年,也就懒得与他废话。 楚仁这一手,直接将在场的新晋弟子,给搞懵了。 自己明明就是楚仁,却不敢承认? 想到某种可能的那些新晋男弟子,心里顿时对楚仁鄙夷不屑起来。 “不是?” 青年明显一愣,大步流星走来,一把拽起一名新晋弟子,厉声道:“说,谁是楚仁?” 被他拽起的新晋弟子,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指向楚仁道:“他…就是!” 他虽然不知道,青年为何找楚仁,可是见他一脸煞气,丝毫不敢怠慢。 青年一把推开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楚仁面前,狠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狞笑道:“小子,你还说你不是楚仁?” 突如其来的一幕,不仅吓了所有人一跳,更是将楚仁桌子上的饭菜,拍翻在地。 看着尚未吃完的美食,被打翻在地,楚仁瞬间就来了气,抬头望向青年,冷声道:“我是不是楚仁,关你屁事?” 出口霸气,丝毫不逊于青年。 不光是他,一旁的龙天心,也是一脸不善的盯着青年,一双美眸冷意盎然。 纵然柔弱如木水心,脸上也难得地出现了几分怒气。 尽管她们不清楚,楚仁到底是如何惹到了青年,不过看其模样,明显来者不善。 倒是远坐在另一边的玲珑女教谕,虽然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但却只是静静地地看着,一点阻拦的意思都没有。 似乎对于这种事,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小子,你果然狂妄,怪不得敢将贾少爷打成重伤!” 青年眼中怒意更甚,“好久都没人,敢这样跟我说话了,你可知我是谁?” 作为古云阁的老人,他一直都有着自己的骄傲,奈何遇上了楚仁这个愣头青。 “一个自以为是的莽夫罢了!” 楚仁面露讥讽,“连别人的劳动成果,都不知道尊重,想来你也不是什么好鸟。” “不管你是谁,既然想替贾仕新出头,那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其实,从青年出现的那一刻,他早就已经知道了,此人必定是来为贾仕新撑腰的。 毕竟在古云阁,他只与贾仕新发生过矛盾,楚仁之前一直都在等待女教谕的态度。 既然一旁的女教谕并没有打算插手的意思,那就说明,古云阁是默许弟子之间的这种争斗。 如此一来,楚仁便没有了后顾之忧,想他六岁的时候,就敢追着别人砍,自然不知懦弱为何。 至于说贾仕新有没有重伤,他一点都不关心! “好、好、好!” 青年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冷冷道:“既然如此,今天我就让你看看我的本事。” 说着,他瞬间出现在楚仁面前,单手抓向楚仁脖子,速度之快,让大多数人反应不过来。 “嘶!通海境高手?” “如此气势,应该是通海境没错了!” 青年一出手,周围顿时嘶声乱起,不少人看出了他的修为,更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通海境嘛?” 楚仁眼睛微眯,右手闪电般探出,桌子上的佩剑“念”,已然出鞘落在了他手中。 轻轻上撩,一道绚丽的剑光,如同流星一般,从膳堂中一闪而逝,划过所有人的眼眸。 “啊!” 紧接着,一道撕心裂肺般的哀嚎,从青年口中传出,在场所有人都清楚的看到,他抓向楚仁脖子的右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掉在了地上。 就落在被他打翻的碗旁边。 这一刻,膳堂中鸦雀无声,无数人望着单手拿剑的楚仁,一脸不可思议。 别说是新晋弟子,就连一些老弟子,都呆呆望着眼前的一幕,久久不能回神。 甚至有人,忍不住艰难地吞了吞口水。 太恐怖了,随意一剑就斩断了一名通海境高手的手腕,这还是一名新晋弟子该有的实力嘛? 不少老弟子无不纷纷错愕摇头,心道:“果真是妖孽年年有!” 见此情形,一直静待事情发展的玲珑女教谕,眼中突然异彩连连,一双饱含深意的眸子,来来回回不断在楚仁身上扫着。 一遍扫一遍不住地点头,大有越看越喜欢的味道。 “通海境,不过如此!” 看着抱着自己胳膊,吃痛哀嚎的青年,楚仁反手将滴血未沾的长剑归鞘,冷笑道:“如果你的本事仅限于此,那就快点滚,少在这里丢人现眼!” 手臂上传来的剧烈疼痛,几乎让青年晕厥过去,可是他却不得不努力让自己保持清明。 一旦此时晕过去,来不及医治伤势的话,那他真就离死不远了。 只是在他的额头,冷汗早已如雨下,并不是疼痛所致,而是内心过于恐惧。 楚仁刚刚那一剑,他甚至都没有看清楚,如此恐怖的一剑,刚刚如果不是斩在他的手腕上,而是其他地方的话,他恐怕早就死了。 这让他内心不得不恐惧,他甚至有几分庆幸,自己因为急于想给楚仁几分教训,选择了在古云阁动手。 如果放在外面的话,以楚仁刚刚的表现来看,定不会手下留情。 第69章 轻易夺魁 青年灰溜溜走了,几乎是夹着尾巴,跌跌撞撞逃走的。 临走的时候,别说是放一两句狠话,甚至就连与楚仁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他来的时候有多嚣张,走的时候就有多狼狈。 不过,并没有人觉得他狼狈,膳堂中一半以上的人,还沉浸在楚仁出手的震惊当中。 尤其是当他们看到,青年走后,楚仁依旧镇定自若的神情之后,不得不对这个新晋弟子,更加忌惮了几分。 从楚仁的表现来看,似乎区区一个通海境,他压根不会拿正眼瞧一瞧。 “他到底有多强?” 这个问题,就仿佛魔咒一样,萦绕在众人心头驱之不散。 更加让诸多新晋弟子搞不明白的,还是玲珑女教谕的态度,自始至终,她都表现得仿佛局外人一样,没有说话一句话。 “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厉害!” 与楚仁同桌而坐的龙天心,在平度了心情之后,用诧异的目光,在楚仁身上扫来扫去。 一旁的木水心,则是一脸不可思议,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几天前的时候,楚仁绝对没有这般实力。 除非,他当时藏拙了。 “不是我厉害,是他太弱了!” 没事人一样的楚仁,面不改色的说了一句,让大多数人无地自容的话。 他这句话,距离较近的那些新晋弟子全都听得真切,瞬间全都面露自嘲,相比之下,不由想找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通海境太弱了?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如果连通海境都算弱的话,那他们算什么?废物? 午膳结束之后,女教谕又将所有人全部集中到了演武场上,开始了第二轮的比试。 不过,所有人的热情,明显比上午低了好几个档次。 经过短暂的膳堂风波之后,几乎所有新晋弟子,再次看向楚仁的眼神都变了。 那些女弟子的眼神越来越炽热崇拜,就恨不得爬到他身上了。 那种火辣辣的眼神,看得木水心气的牙痒痒,就连一直稳重的龙天心,都忍不住直皱眉。 至于楚仁,甚至都不敢与她们对视,他心里甚至不断在思考一个问题。 都说女人是老虎,没想到居然并不是骗人的鬼话,反而是真实之事。 与她们不同的是,那些新晋男弟子,看向楚仁的眸子里,多少有些不自然。 有人畏惧忌惮,有人崇拜钦佩,也有人满心嫉妒。 尤其是在看到,那些争先恐后向楚仁身边靠拢的莺莺燕燕之后,眼神中的不自然,就越发明显了。 就仿佛,他们全都遭受着,楚仁非人的压榨一般。 特别是到了抽号环节的时候,再也没有人着急去看自己的号码了。 他们就仿佛事先商量好的一般,全都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楚仁。 对此,楚仁特别无奈,只得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将自己的号码亮了出来。 “九号!” 当看清楚了他的号码之后,场上剩余的四十五人,这才去揭自己的号码。 只不过,他们每个人的动作都特别慢,就仿佛那一纸号码,有千金之重。 实则,他们几乎每个人心里,都在不断祈祷,自己千万不要是九号。 如果他们当中有人是九号,那就意味着,他们即将面对楚仁这个妖孽,那也就意味着,他们即将出局。 对此,女教谕只是津津有味地看着,一点也不着急。 在她的注视下,剩余的四十五人,几乎是在颤颤巍巍,不断展开了自己的号码。 也不断有人,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 “啊!” 突然,一道夸张的喊叫,打破了凝重的气氛。 只见,一名面目清秀的年轻人,颤抖着双手,捧着自己的号码,幽怨的看向了楚仁。 见此情形,其他人终于如释重负,脸上也多出了笑容来。 不用想,大家都知道,那位面目清秀的年轻人,时运不济抽到了九号。 “苍天啊,大地啊!” 喊叫过后的年轻人,猛地掩面长叹起来,“想我来济时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为何时运如此不济啊?” 名叫来济时的年轻人一开口,周围的其他人顿时被逗笑了。 感慨完之后,来济时终于转头看向楚仁,堂而皇之的问了一句:“兄弟,你缺钱吗?” 周围原本笑着的人,全都愣了愣,随即又满脸错愕的看向了他,心想这小子该不会是,想拿钱来作弊吧? “缺!” 楚仁同样一怔,一时有些摸不透他的意思,便问道:“怎么了?” 他只是觉得来济时这个人有些意思,想看看他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来济时立马嘿嘿笑了起来,凑近了楚仁道:“我有钱,我可以给你钱!” 闻言,周围立马传出了诸多唏嘘声,甚至有人已经出声。 “兄弟,你这样做不合规矩啊!” “就是,哪里有那钱买输赢的道理?” “………”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有不少人的心思,已经开始变得活络起来了。 来济时却不以为然,只是满脸堆笑看着楚仁。 “然后呢?”楚仁一脸饶有兴趣的样子。 刚刚,他也一度以为,来济时是想拿钱来作筹码,但却越看越不像。 楚仁瞥了一眼女教谕,却见她依旧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似乎,哪怕是来济时真的拿钱买输赢,她也不会去管。 在所有人鄙视的目光下,来济时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你收我做小弟吧,好不好?” 闻言,其他人顿时笑不出来了,脸色甚至变得十分精彩。 见他一脸渴望的样子,并不像是在开玩笑,楚仁不由错愕了片刻。 见女教谕依旧没什么意见,不由问道:“你能给多少?” 倒不是他俗,而是楚仁真的穷,修炼本就是个烧钱的事。 看到他们两个人真的坐地谈起了价格,其他人明明觉得很好笑,但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多少都可以,无所谓的!” 来济时心里顿时乐开了花,他本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楚仁真的上道。 楚仁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连通海境在他手底下,都不堪一击,可以想象他到底有多恐怖。 有了这样一位老大,那他以后岂不是要在古云阁横着走了?越想来济时就越兴奋。 “……” 这下又轮到楚仁犯难了,收小弟他还是有史以来头一遭,到底开口要多少合适呢? 不过,他算是看出来了,眼前这货恐怕真是个不差钱的主,要不然的话,他怎么会笑得那么开心呢? “无所谓是多少?” 无奈,他只得把这个难题,再次抛给来济时。 这一刻,什么钱财乃身外之物的浑话,早被楚仁抛诸脑后了。 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不假,可是没钱寸步难行啊。 来济时挤在楚仁身边,舔着脸道:“多少都行,老大,数目你来定好了!” 见他张口顺溜,直接连老大都喊的朗朗上口,楚仁反倒不好意思开价了。 见楚仁为难,龙天心有心帮他,于是试探着问道:“十万两少不少?” 她张口直接喊了十万两,着实将许多人吓了一大跳。 楚仁心里也是一惊,十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正当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却听见来济时附和道:“不多不多,十万两而已,一点也不多!” 其他人心里,顿时对他多了个富家傻公子的看法! 龙天心这才将目光放在他身上,认真道:“我说的可不是白银,而是黄金。” 周围的人,直接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多不多,一点也不多!”来济时依旧笑着,神色如常。 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楚仁心里一阵无语,果然都是财大气粗的主。 这一刻,他反倒成了局外人。 “那就这么定了!”微微皱眉后,龙天心直接一锤定音! “没问题!” 来济时非常爽快就答应了下来,继而转头看向楚仁,脸上快要绽放出一朵花来,“老大,我以后可就全靠你罩了!” “你罩我还差不多!”楚仁心想,像来济时这种,动辄可以轻易拿出十万两黄金的富家子弟,还需要他来罩嘛? 其他人怎么都没想到,眼前这两个人,居然张口就促成了这等巨额交易。 尤其是来济时,居然赶着掏钱给人当小弟,当真是奇葩中的奇葩,可是一联想到楚仁的实力,很多人也就释然了。 对于来济时的这种奇妙想法,有一部分人也很心动,奈何他们没有能力,拿出对等来济时的筹码来。 比试的对手,很快就确定了下来,排号靠前的弟子们,纷纷上了擂台,甚至有人已经开始交手了。 楚仁看向身旁来济时,他却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急忙朝女教谕喊道:“我弃权,我认输!” 女教谕平静点头,直接宣布楚仁胜出。 来济时成了第二个主动认输的新晋弟子,但却不是最后一个! 虽然来济时认输了,但却无一人嘲笑他,因为他们清楚,来济时虽然放弃了比赛,但却并没有成为输家。 自从他起了头之后,接下来的比赛居然进入了一个死循环,但凡有人时运不济,与楚仁成了对手,无一例外,全都主动认输。 就连第二名的薛东离,也只是在说了一句,“你很强,我承认现在的我并不是你的对手,但终有一日,我会超越你!” 之后,干脆利落地认输了,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夕阳西下,开堂试炼圆满结束,楚仁终成新晋弟子魁首。 然而,一下午的时间,别说是参加比试了,他压根连擂台都没上过,一切仿佛置身梦幻。 第70章 思念同风起 这样的结果,虽然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但却远远超出了楚仁的预期。 估计是换成任何一个人,能够在一众新晋弟子当中脱颖而出,都会兴奋不已,可他内心反而有些失落。 他这个魁首,看似实至名归,但却并非他亲自努力得来,反而更像是别人有意送到他手里的。 来到古云阁,楚仁从来没想过要去争什么,他只想将时间花在修炼上,将自己的实力提上去,然后再想办法离开这里。 外面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比如崔氏那一掌之仇,他还要去查清,当年母亲的死,到底是否真的与崔氏有牵连。 再比如,他想知道,父亲楚允谦,到底去了哪里,去干什么了,是否已经安全回到了楚家。 如果他回到了楚家,崔氏会不会加害于他。 还有,自己被迫离开之后,崔氏到底有没有迁怒于二长老楚义。 还有司徒知礼,自己爽约之后,她是否还一如之前,认可他们之间的婚事。 除此之外,就是老莫,老莫口中的神秘人以及葬花阁,此前的经历当中,有许多他都搞不明白。 在楚仁心里,古云阁自始至终都不是港湾,而是一个不得已的跳板。 他来古云阁是迫不得已,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从一开始来到这里,他心里就有着人不欺我、我不欺人的想法。 哪怕是今日的开堂试炼,楚仁原本也是抱着,凑一凑热闹的心态。 然而,贾仕新的突然出现,却成了唯一一个变数,也是楚仁始料未及的变数。 从他开始,一切似乎已经超出了楚仁的掌控。 但有一点,楚仁可以肯定,除了今天中午挑衅他的青年之外,贾仕新在古云阁,肯定还有其他帮手。 虽然他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人,整体实力如何。 但是,他相信三元城主既然有能力,将贾仕新送入古云阁,自然不可能不会考虑到他的安危问题。 更加不可能,真将贾仕新的安危,托付到青年那种脓包身上。 楚仁身边,不管是龙天心、木水心,还是不惜砸钱做小弟的来济时,在这一刻都表现得特别激动。 就仿佛是她们自己做了魁首一般。 尽管如今这个结果,他们中午的时候,早就已经预料到了,可当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他们还是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 周围的其他人,看向楚仁的神情各异,有人一脸复杂、有人喜上眉梢、有人幽怨也有人欢喜。 一招大败通海境,与修为达到通海境根本不是同一个概念。 他们这些新晋弟子当中,并不是没人达到通海境,但是能够一招大败通海境者,除了楚仁之外,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人来。 这也是为什么,薛东离主动承认不是楚仁对手的原因。 薛东离本身就是通海境修为,但是他很清楚,跟中午的青年比起来,他还差了一大截。 楚仁既然能够一招败青年,那么一招败他必然轻而易举。 “让我们恭喜楚仁,摘得此次开堂试炼的魁首!” 安静了许久的玲珑女教谕,终于开口宣布了最终结果,“楚仁能得魁首,也算是实至名归,你们以后要以他为标榜,加倍努力知道吗?” 她似乎并不喜欢说话,也没有太多的情绪渲染,一直都很平静,就连说话的语气也是如此。 “知道了!” 这一刻,没有人再嬉闹,所有人都变得很严肃! 或许是畏惧于女教谕的威严,亦或许是见过楚仁出手之后,他们每个人心里都生出了一丝紧迫感。 毕竟,他们能够进入古云阁,又有哪一个,不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呢? 即便是之前,垂涎于楚仁美色,嚷嚷起哄的那些女弟子,也不例外。 她们自然不会忘记,自己来到古云阁的初心。 楚仁虽然夺得了魁首之名,但却并没有得到,任何实质性的奖励。 “今日到此为止,明天开始正式授学!” 随着女教谕一句话,忙碌了一天的开堂试炼,终于圆满画上了句号。 而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向楚仁等人提起,有关自己的一点一滴,就连最起码的自我介绍都没有。 在回住处的路上,楚仁发现了一个特别有意思的事,那就是周围那些院落,有好多居然都起了名字。 名字更是五花八门,从俩字到四个字,全都有。 这也让他在自己院落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寻思着是不是改天,也给自己的小院起个名字。 考虑了好一会儿,他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毕竟在他心里,古云阁不过是自己,短暂停留的站点而已。 回到居住的院落,夜幕已然降临。 来到阁楼顶上,楚仁举目四望,不远处的院落,陆陆续续有烛光亮起,驱逐着夜色的黑暗,勾勒出一片绚烂的星空。 晚风夹杂着些许凉意,从他身旁走过,清爽的花香拂面而来,楚仁不觉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在他为数不多的记忆中,有关母亲的印象并不多。 他只记得,母亲是个非常贤惠温柔的女人,她的笑容很美,比盛开在春日的桃花还美。 奇怪的是,任凭楚仁如何努力,脑海中母亲的容貌,总是很模糊。 那种感觉很奇怪,就仿佛莫名其妙在他脑海中蒙上了一层纱,让他很是不解。 不过,楚仁可以想象得到,母亲的容貌肯定不会比司徒知礼差,至少在他心里如此。 一想到司徒知礼,楚仁嘴角突然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心里也多了几分暖意。 自己那个国色天香的未婚妻,在楚仁心里的印象非常不错,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通情达理。 尤其是之前,在南岭城的时候,从他口中说出来的一番话,让楚仁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她在楚仁心里,留下来很深的印象。 也不知道如今,她在太苍学府过得如何,是否已经习惯了远离家门的生活。 不过想想,他又觉得自己想得有些多了,适应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而且他相信,在花灵琇能力范围之内,她的安危当不成问题。 就是不知道花灵琇,在太苍学府的地位如何,司徒知礼能否经得住花花世界的诱惑! 倒不是他不相信司徒知礼的定力,只是他不知道,司徒知礼会不会因为自己无故爽约,而改变对自己的看法。 如果放在以前,楚仁绝对不会去考虑这些问题,只是不知从何时起,他心里似乎在不经意间,多出了一道身影。 第71章 明月夜 楚仁在楼顶站了很久,直到月光倾斜而下洒满全身,他才回到房间。 坐在窗前,寻思了好久,他想着写一封书信给司徒知礼,不仅可以报个平安给她,而且还可以解释一下,之前爽约的缘由。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司徒知礼很有可能,会因为之前爽约对他有不好的看法,楚仁就觉得心里憋得慌。 可当准备好笔墨之后,他却踌躇了,不知该从何处下笔,又是半晌静默,直到月上枝头,楚仁这才碾墨提笔。 挥毫之间,洋洋洒洒的大字,跃然纸上,笔走龙蛇力透纸背。 “吾甚好,勿深念,一别余岁,如度春秋,常挂卿于怀,不知安好? 近来诸事跌宕,如身置梦,原计于不久,前来太苍,与卿同窗,然事与愿违,莫名下宾于古云阁。 古云阁,卿知否? 其名不响,声未远播,未知也在情理,然乃西蜀势力之首,身处阁中,安危无忧。 太苍何如?可还习惯? 想来天才云集,纵是如此,以卿天赋,得一席当不为难事,唯倾城之姿,恐多有纷扰。 今生,能与卿牵线佳缘,乃是几世之福。平阳之时,承蒙不弃,感激于怀,然常恐触足不及,时时自策,未敢懈怠,但求般配于卿。 愿吾不改初心,千难万阻终不悔,旗开得胜比翼飞。 因时仓促,于此顿笔,卿心不改,吾心不负,守得云开,朝暮依偎。” 他一边思索措辞,一边不断认真书写,一封信写了将近两个时辰。 落款署名,置笔于砚台,活动近乎僵硬的身体时,已经快要接近午夜了。 窗外的风很轻,但却至今未停,柔柔吹着。 楚仁小心翼翼将写好的书信叠好,放进了怀里,想着明天去找人问一问,古云阁有没有传信的地方。 窗外月很明,琼光倾泻而下,为暗夜披上了白霜。 ………… 太苍学府,玉睢峰! 夜已深,人未眠。司徒知礼与知了两人,此刻正坐在玉睢峰上,望着灯火阑珊的太苍学府发呆。 司徒知礼双手托着下巴,目光远眺,看着南岭城的方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知了时不时都会看她一眼,她心里知道,自家小姐又在想那个讨厌的楚仁了。 自从昨夜梦里见到楚仁之后,今日一整天,司徒知礼都表现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头一次见到她这副模样的知了,虽然有心劝说,可是司徒知礼铁了心认为梦有所指,楚仁应该还活着,这让她很是头疼。 既然开导不了,索性她就跟着司徒知礼一起发呆。 不知何时,花灵琇已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两人身后,可是她们二人谁也没有注意到师父的到来。 花灵琇望着两人的模样,在看看司徒知礼所望的方向,沉默半晌之后,突然开口问道:“丫头,想家了?” “啊?” 突然听到身后有人说话,司徒知礼二人顿时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却发现师父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她们身后。 “师父!” 知了连忙行礼,看了一眼身旁的司徒知礼,欲言又止! 司徒知礼同样唤了一声师父,摇头道:“也不是,就是突然想到了楚仁。” “楚仁?” 花灵琇忍不住皱眉,道:“丫头,为何会突然想到他?他不是已经……” 后面的话,她并没有说出口,可是司徒知礼与知了二人,都清楚她要说什么。 司徒知礼突然抬头,一双眸子定定盯住花灵琇,“师父,楚仁他……还活着,是吗?” 闻言,花灵琇心头猛地一紧,狐疑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摇头道:“不知道!” 上一次在南岭城楚家,那个被烧毁的庭院中,她并没有感应到楚仁的气息。 当时,她也曾怀疑过,楚仁是不是真的已经夭亡,不过,这也仅仅只是她心中的揣测而已,并没有真凭实据。 不过,为了能让徒弟司徒知礼潜心修炼,花灵琇并没有将自己的猜想告诉她。 原本她以为,远离了南岭城以后,司徒知礼并不会再去关注这件事,没想到她会再次提及楚仁。 “不过,上一次在仁寿山见到他时,为师看他并不像是个短命之人。” 也许是怕司徒知礼钻牛角尖,花灵琇又加了一句话。 在仁寿山上,楚仁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也从心底改变了她对楚仁的看法。 至于说楚仁到底是否还活着,她就真的不知道了。 “师父的意思是说,他极有可能真的还活着?” 司徒知礼瞬间大喜,眸子里散发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光芒。 “不排除这种可能!” 花灵琇沉思道:“具体如何,恐怕只有楚家之人最清楚了。” “那我回头就让我父亲查一查楚家!”司徒知礼心里豁然开朗。 经过师父点拨之后,她才意识到,一直以来,自己居然忽略了这件事的根本。 “不可!” 花灵琇郑重说道:“丫头,这件事不会像你想的那么简单,而且,崔家那位主母,并不是个简单的主,一旦司徒家牵连其中,恐怕就很难脱身了!” “楚家主母?崔氏?” 司徒知礼不解,“师父何出此言?” 不知为何,她对崔氏一点好感都没有,总觉得那个女人一脸的假仁假义。 “当初,如果为师没有看错的话,她的修为应该不低于命玄境!” 花灵琇解释道:“以你父亲的修为,怕是远不及那个女人,如果真的踏足进去,谁知道那个女人会不会对司徒家动手!” “命玄境?” 司徒知礼顿时大惊,“师父,必言当真?” 如果崔氏真是命玄境高手的话,整个南岭城,怕是无人可出其右。 知了更是震惊的张大了嘴巴,一脸不可置信的她,嘴巴里足足可以塞下一颗鸡蛋。 “千真万确!” 花灵琇重重点头,“想要查清楚楚仁一事,就必须让自己先强大起来!” 司徒知礼沉默了,她知道师父是为了司徒家着想,一名命玄境高手,毁掉一个司徒家毫不费力。 清冷的月光照在她身上,将她身后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丫头!” 花灵琇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以你的天赋,不出两年,就可以突破命玄境!” 第72章 枝头雁 花灵琇虽然没有明说,可司徒知礼知道,师父是在告诉她,切不可操之过急。 “两年吗?” 司徒知礼心头苦涩,暗道:“两年时间未免也太长了些。” 两年对于修炼之人而言,或许只是一眼一瞬,可是对于相思之人而言,又如几世几秋? 司徒知礼心里很清楚,她根本等不了那么长时间,更何况,内心的谴责也不允许她等那么长时间。 若想一个人走进心里,或许并不容易。但能走进心里的那个人,往往只需要一刹那,一次回眸、一缕微笑,甚至是一个眼神。 或许那不经意的一瞬间,双方谁都不会察觉,等到彼此察觉到时,对方已然深入骨髓。 但,若想要一个人从心里走出来,却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情,非一朝一夕之功,更有甚者,穷极一生而不得释然。 ……… 月明星稀,对于赶路人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 一处不见尽头的群山密林之中,背负长方形包袱的韩道霖,正阔步穿梭于密林叶梢。 他脚步悠闲,恍若闲庭信步,可随着一步步踏出,脚下的密林却以一种极其迅捷的速度,不断倒退。 借着月色不难看出,伴随着他闲庭踏步,一个又一个山头,正在从他脚下远去。 不多时,韩道霖脚步一顿,虚踏树梢稳住身体,借着月色抬头看向前方。 在他眼前不远处的高枝上,一只大雁静静立身,锐利的眸子正看向他。 韩道霖不语,同样静静地看着眼前不远处的大雁,身子仿佛隐入了月光一般,若隐若现。 只是在他身上,一股淡淡的威压弥漫而出,神不知鬼不觉向着大雁身上蔓延而去。 “哼!” 一道轻哼声,突然从大雁口中传出,它的身子瞬间匍匐在了枝头。 “你终究还是回来了!” 大雁身体匍匐在枝头,微微扬了扬脑袋,口吐人言。 “我回来拿走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韩道霖也不惊讶,眼眸微抬,不咸不淡地说:“念你修炼不易,不想死就滚开!” “立场不同,恕难从命!” 大雁眼睛里,闪烁着睿智的光芒,道:“我也不为难你,你若是破了我的群雁阵,我一定会让出道来!” 随着它话音落下,黑压压的大雁群在月光下突兀出现,落在了密林枝头。 它们似早就蛰伏于此,出现之后依次整齐列阵,片刻就形成了一柄巨大的大雁长剑。 以之前口吐人言的大雁为剑首,散发出惊天气势,直指韩道霖。 “冥顽不灵!” 韩道霖冷笑一声,举指成剑,一剑斩出,一道惊天剑气划破长空,对着雁群斩下。 “杀!” 剑首的大雁冷冽斥令,群雁所成的长剑,携带着惊天之势,打破了密林的宁静,直袭韩道霖而去。 “还当我是二十年前的那个少年嘛?” 望着极速而来的雁剑,韩道霖冷笑一声,“我本善意放你们一马,既然你们自己找死,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指剑一出,韩道霖垂首而立,不再去看雁群,而是将深邃的目光,放在了群雁身后,远处的黑暗。 “嗤——” 群雁所结的剑阵,眨眼间就撞上了韩道霖指剑幻化的剑气,却并没有想象中的惊天碰撞,剑气以一种摧枯拉朽般的方式,轻而易举就撕裂了雁剑,从雁群中霸道穿过。 剑气所过之处,雁群直接被撕裂,凡是触及到剑气的群雁,仿佛被瞬间抽干了精气神,从半空中掉落下来。 有的跌落在密林之中,有的直接被挂在了枝头,目之所及,密密麻麻的大雁尸体随处可见。 诡异的是,大雁尸体竞相掉落,却始终未曾见一滴鲜血流出。 “不——” 见状,剑首的大雁惊恐大叫:“你怎会…变得…如此之强?” 眼见韩道霖一剑之威如此逆天,它当即心生退意,再也顾不得其他,转身向密林深处飞去。 “现在想逃?晚了!” 韩道霖眯眼冷笑,一步踏出,已然来到了大雁头顶,抬腿直接一脚踩下。 感受到头顶传来的惊天气势,惊鸿未定的大雁哀鸣一声,像是在求救,但是身体却不受控制向身下的密林落去。 恰在此时,身后那一群密密麻麻的大雁,早已悉数丧命于韩道霖的剑气之下,无一生还。 “住手!” 突然,一声大喝从远处的黑暗中传出,震得叶梢哗哗作响,而身死在枝头的群雁,在这一声之力下,全都“簌簌”掉入密林。 “哼!” 韩道霖冷冷瞥了一眼远处,脚下微微用力,只听“嘭”的一声,脚下大雁的身体,瞬间爆炸开来,化作血雨落入夜空。 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等一道黑影落在了韩道霖不远处的树梢上时,他脚下的血雨刚好消失。 “韩道霖,你好大的胆子!” 月光下,黑影抬头,露出半个侧脸,面容虽然模糊不清,可阴冷的目光如同蛇信。 “那你还真说对了,别忘了,我韩道霖曾向天借过胆!” 韩道霖目光冰冷,一步步逼近他,“不想死的话,就滚远一点!” 随着他一步步迈近,身上的气势也渐渐变得越来越犀利,感受到他身上磅礴的气势,不远处黑影忍不住眉头微皱。 “他早已不是二十年前那个他了!” 一个可怕的想法,突然从他脑海中一闪而过,黑影似乎是抓住了某些东西,但却又仿佛什么也没有抓住。 来不及细想,韩道霖已经来到了距离他不足十米左右,面对无尽的威压黑影单手一握,一杆漆黑长枪出现在手中。 “杀!” 一声嘶吼过后,他整个人瞬间暴露在了月光下,那是一张惨白的脸,如同一张白纸一般。 手握长枪的黑衣人,尚未来得及接近韩道霖身边,韩道霖陡然加速,直接从他身边擦肩而过,脚步丝毫没有停顿,径直朝密林中走去。 “你……居然……” 顿住身形的黑衣人,艰难转身震惊呢喃,在只说了三个字之后,他的身体突然就从半空中掉了下去,而脑袋却依旧半侧着留在原地,脸上的震惊亦未消散。 他并没有看到韩道霖的背影,他亦不可能看到韩道霖的背影,因为他的眼睛,已经永远失去了色彩。 第73章 楚允谦 韩道霖没有转身,亦没有回答,背影很快就隐入了远处的黑暗,似乎在他眼里,从来都没有过黑衣人身影。 他,从不曾入过他的眼。 夜色很静,月光惨白,密林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韩道霖所过之处,时不时都有黑影闪现,但却不曾有任何一人,能在他手底下撑过一招半式。 他更像是游走于黑夜密林中的精灵,片叶不沾身。 纵然身后一片血腥,他依旧面不改色,甚至连脚步都未曾一顿。 不一会儿,韩道霖终于穿过密林,来到一处阴森的墓园。 墓园入口处,赫然立着一口漆黑的棺椁,棺椁上刻着一个殷红大字:“镇!” 墓园里一片寂静,叫鸟虫的鸣叫声都没有,诡异的寂静,在惨白的月光下,让这座阴森的墓园,显得格外恐怖。 韩道霖于墓园五米之外站定,抬眼瞥了一眼那口漆黑的棺椁,面不改色道:“你们应该很清楚,我来是为了什么!” 他的声音,仿佛平地惊雷一般,绕过漆黑的棺椁,向这片诡异的墓园深处传去。 声音过后,墓园中依旧一片死寂,别说是回应了,就连一丝一毫的声响都未出现。 见状,韩道霖继续说道:“本是同根生,我并无意赶尽杀绝,我只拿属于我自己的东西,只杀该杀之人,希望你们不要执迷不悟。” 他的声音越来越冷,仿佛冬天冷冽的寒风,给人一种冰冷的刺痛感。 “可以!” 半晌,墓园中突然出现一道嘶哑的声音,“不过,作为交换,我希望你能帮我们做一件事,当然,作为镇魂人,那也是你自己应尽的义务之一。” 缥缈无踪的嘶哑声音,就仿佛火柴划过的摩擦一般,飘荡在墓园中,不知何起,不知其踪。 当声音响起的时候,棺椁上那个“镇”字,突然闪烁出了猩红的光芒,光芒刺破了月光,照亮了墓园。 耀眼的猩红下,墓园中突然多出了无数道身影,他们全都看不清实体,虚幻而怪异地飘荡在墓园上空,有披头散发者,也有长舌破耳者。 面对如此让人头皮发麻的景象,韩道霖却好似视而不见一般,冷眼目视前方,问道:“可有难度?” “有,而且难度不小。” 那个嘶哑的声音又道:“不过,应该在你的能力范围之内!” 棺椁上的猩红光芒,越发跳动的频繁了,墓园中虚幻不实的身影,也越聚越多了。 韩道霖认真考虑了片刻,点了点头:“可以!” 诚然,如那个嘶哑的声音所说,有些东西的确是他与生俱来的责任与义务,是永远无法逃避的现实。 况且,他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就没有想过要逃避什么。 “很好,进来吧!” 那个嘶哑的声音,突然笑了,他的笑声依旧嘶哑,但却并不难听,反而给人一种很愉悦的感觉。 随着笑声落下,棺椁上的猩红光芒突然猛然绽放,一道虚幻的猩红之门打开,墓园中那些虚幻飘荡的身影,瞬间就被收入了大门之中。 韩道霖没有犹豫,一步跨出,迈入了猩红大门之中,待到猩红光芒消失之时,猩红的大门已不见,墓园恢复了以往的宁静。 而韩道霖的身影,同样消失了个无影无踪,只留下那口立着的棺椁依旧,但却变得黯淡无光,越发漆黑了。 ………… 距离南岭城不远处的官道上,一道几乎隐匿在月光中的影子,正不急不缓向南岭城而来! 他仿佛是被风吹动的一般,从远处飘荡而来,如果不仔细去看的话,压根发现不了,在今夜的月光下,还有存在这样一道身影。 那道影子就这样大摇大摆走进了南岭城,而城门口夜守的侍卫们,却似乎压根没有发现他一样,依旧静静地站立在城门口,就这样看着他从城门口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进了南岭城,影子脚步未歇,一路向着楚家方向行去。 就在他即将到达楚家门口的时候,突然顿住了脚步,看向一旁的拐角处。 在他的注视下,一道人影从拐角处的黑暗中走了出来。 月光下,依稀可以清楚看见,他面如黑炭的脸色,他不是别人,正是对楚仁有过救命之恩的老莫。 “老莫?”望着眼前之人,影子似乎有些诧异。 “借一步说话!”老莫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影子没有犹豫,直接跟了上去。 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一处幽静的院子。 关上门,老莫指了指院中的木凳,影子直接在木凳上坐下身来。 当坐下身的那一刻,他终于显现出了原本样貌。 他是一名看上去四十出头的中年,刚毅的脸上的略显沧桑,或许是长时间赶路的原因,他的鬓角夹杂着几分疲惫。 即便如此,他看上去依旧面目威压气宇不凡,尤其是那双孕育星辰的锐利眸子,让人不敢直视。 楚允谦抬头瞥了一眼楚家方向,淡淡说道:“你既然出现在了这里,是不是意味着发生了什么?” 说罢,一双眸子看向老莫,静静等待他解惑。 “崔氏动手了!”老莫点点头,只说了一句话。 “仁儿呢?”楚允谦不动声色,似乎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 老莫回道:“照你的吩咐,送到了古云阁!” 他侧过脸,那双浑浊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楚允谦看,眼中时不时都会露出几分好奇。 楚允谦点点头,平静问:“老韩也走了?” 虽然是在问老莫,可他的语气却特别肯定。 这下,却轮到老莫意外了,“不是你安排好的嘛?” 老莫自然知道他口中的老韩,指的就是韩道霖。 “不是!” 楚允谦摇头,看了他一眼,道:“你又不是不了解他那个人!” 很大程度上,他与老莫、韩道霖三人之间,处于一种很微妙的关系,尤其是韩道霖,算得上半敌半友,却又非敌非友。 “其实,俺更不了解的是你!” 老莫眯了眯眼,半开玩笑道:“多年未见,也不见你问过一句俺!” 他跟楚允谦的关系,比楚允谦与韩道霖的关系稍微好一点,至少,他跟楚允谦之间没有敌对之处。 他们三个人彼此之间非常熟悉,但却又始终隔着一层膜,之所以能够安好相交这么多年,还是得益于另外一个人的功劳。 “你不是好好站在这里嘛?” 楚允谦抬了抬眼皮,道:“况且,你早已习惯了懒散,这一次恐怕不是老韩,你还窝在你那狗窝里浑浑度日吧?” 他太了解老莫了。 “放屁!” 老莫气呼呼地说:“俺那叫养精蓄锐,不叫懒散。” 在他眼里,不管是韩道霖还是楚允谦,就没有一个好东西,一个整天一副尽在掌握的虚伪面目,另外一个不是算计他,就是在算计他的路上。 楚允谦也不生气,淡淡怼了一句,“这个借口,你已经用了半辈子了,我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 见他依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老莫顿时没了脾气,暗自赌气三秒钟,犹豫道:“少爷他?” 第74章 看他不顺眼 “他跟我们不一样,有些事不知道就别乱猜!” 不待他将话说完,楚允谦直接开口打断,“况且,有些东西不是你我能左右的,我们只需要做好分内之事就好,这些道理想来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 说话的时候,他的眉头忍不住挑了挑,看向老莫的眼神也变得严肃起来。 “俺这不是出于好心嘛?况且,你整日不是在寻医就是在寻医的路上。” 老莫撇嘴道:“俺也是出于一份好心……” 说到这里,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突然闭上了嘴,随即又长大了嘴巴,看向楚允谦的眼中遍布震惊,骇然出声:“难道,你并不是在寻医?” 楚允谦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老莫突然笑着自言自语道:“我明白了,一切尽是假象,假象而已。” 这一刻,他那双浑浊的眸子,在月光下突然变得明亮了起来,仿佛欲盖去满天星辰的光芒。 “有些事,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 楚允谦没有反驳他,抬脚与他擦肩而过,走了两步之后,又顿步转过头来,说道:“要是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 老莫内心一阵无语,你不是已经迈开腿了嘛? “崔氏那边来人了,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应该就在楚家!” 不过,他还是将自己所知道的事说了出来。 “俺本想将他直接擒了,却又怕打草惊蛇,只好等你来定夺。” 闻言,楚允谦稍稍皱眉,抬脚走了出去,边走边道:“我知道了,这件事你做的不错。” 望着他的背影,老莫有些无奈的张了张嘴,他不知道,楚允谦口中的这件事,是指楚仁一事,还是指崔氏一事。 不过他知道,楚允谦这个人,的确挺讨人厌的,永远都是一本正经的虚伪面相,他最讨厌楚允谦这一点了。 而且,他这个人一肚子的阴谋算计,让别人永远都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至于崔氏那边,老莫一点都不担心,要是楚允谦连这一点麻烦都处理不好,他就不配撑起楚家半边天。 ……… 夜很深,月光斜倾。 将书信笔墨收拾完毕之后,楚仁立身于窗前,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陷入了沉思。 今日在古云阁膳堂,他一剑败通海境的青年,其实并非他自己一人之功。 当时他本来做好了宁为玉碎的准备,可是体内突然出现了一股无形的力量,操控他干净利落的断剑青年手臂。 当然,这一切只有楚仁自己心知肚明,而且他知道当时帮助他的人,就是那个神秘的小女孩。 只是楚仁怎么也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帮自己。 难道真的只是将他当做徒弟一般看待?楚仁心里始终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他心里在纠结,要不要亲口问一问小女孩,正如此想着,小女孩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脑海中。 “没想到你小子这么快就想为师了?” 她突然出声,直接吓了楚仁一跳,“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当他转头的时候,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又身处进入了那个令他反感的混沌空间了。 而他名义上的师父,那个令他讨厌的小女孩,正在他面前盯着他看。 “姑奶奶又不是人!” 当楚仁对上她眼睛的时候,她龇牙咧嘴说了句侮辱性并不大的话。 “不是人就可以为所欲为嘛?” 楚仁顿时怒目而视,“你把我弄到这里来干嘛?” 他倒是忘了,自己心念一起,小女孩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姑奶奶可是你师父,这就是你小子对师父说话的态度?” 小女孩瞬间瞪眼,一拳直接干到了楚仁眼眶上,楚仁只觉得眼冒金星。 然而,他还来不及感受,小女孩小小的拳头,顿时雨点般对他攻来,多少有些挟私报复的嫌疑。 知道躲无可躲的楚仁,只得抱头鼠窜,虽然脸上疼痛不断,可他始终咬牙一声不吭。 不管怎么样,精神上的尊严免不了丢。 说来也怪,他在这片混沌空间中受了伤,出去之后好像压根不显形。 昨夜,他在此被小女孩揍了个鼻青脸肿,今天出去之后,身上却连一点伤都没留下,这让楚仁很是不解。 当然,这也是他之所以会如此硬气的底气所在,反正小女孩又不敢真的下死手,她还得依靠自己来重塑肉身。 更何况,这里受的伤,又带不到外面去,哪怕他挨了揍,别人也不会知道。 他要以此来告诉小女孩,自己也是有骨气的。 少顷,或许是小女孩打累了,又或许是她觉得无趣了,这才停手。 “吆,不错嘛,挺有骨气啊!” 小女孩看着鼻青脸肿蹲在地上的楚仁,拍手道:“姑奶奶开始越来越欣赏你小子了。” 楚仁黑着脸道:“那我可真谢谢你!” “怎么?还生气了?” 小女孩围着楚仁转了一圈,啧啧道:“本事不大,脾气不小嘛!” 楚仁脸色越黑了,我特么挨揍了还不能生气咋滴? 小女孩见状,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道:“你小子可别不知好歹,姑奶奶打你是为你好,你昨天跳跃式突破,修为不稳导致根基动摇,姑奶奶这是在为你夯实根基。” 她倒是说得有板有眼,只是一脸贼眉鼠眼的样子,很难让人信服。 “呵——” 楚仁嘴角微掀,冷笑着盯着她,似乎在说:“你看我信吗?” 见楚仁依旧不说话,小女孩偏了偏头,眼珠子又是一转,“你难道不想知道,姑奶奶为何会帮你嘛?” 虽然她脸上看不到表情,可是楚仁知道她一定在笑,很有可能还是不怀好意的笑。 “为何?”楚仁嘴里终于憋出两个生硬的字来。 “因为姑奶奶看他不顺眼啊!”小女孩伸手掩了掩嘴。 楚仁实在不想理她了,只好别过头去,可下一秒,小女孩又出现在了他眼前,而且一双大眼睛都快要贴到他脸上了。 楚仁瞪了一眼,将身体平躺在半空中的她,恶狠狠地说道:“这样很好玩嘛?” “是啊是啊,你怎么知道?”小女孩眨了眨大眼睛,一脸无辜。 “……”楚仁恨不得一拳干她脸上,转念一想自己又打不过人家,不得不将口中的恶气艰难咽下。 第75章 孺子可教 “你小子这是什么表情?是对姑奶奶不满还是咋滴?” 见楚仁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小女孩瞬间就变脸了,凶巴巴的说道:“要是对姑奶奶不满,你就说出来,姑奶奶保证不打死你。” “对你不满?我敢吗我?”楚仁阴阳怪气的嘀咕了一声。 “吆呵,长能耐了是吧?”小女孩作势撸了撸袖子,“敢顶嘴了是吧?” 下一秒,她直接抡起小拳头,一拳砸在了楚仁脸上。楚仁的右半边脸颊,当即就变形了,整个人向旁边侧飞了出去。 “还来?”楚仁当即就有了骂娘的冲动,红着眼睛吼道:“你还有完没完了?” 心里虽然窝火,可他也知道自己完全不是眼前这个小恶魔的对手,刚想借着机会逃跑,可下一秒楚仁就傻眼了。 在他身体侧飞出去的时候,小女孩闪电般出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踝,硬生生将他给拽了回来。 楚仁还未回过神来,小女孩便凌空一脚将他给踢了出去,他的身体飞出去的时候,小女孩也跟着消失在了原地。 楚仁感觉自己的身体飞了好长一段距离,脸颊以及腰间实打实的疼痛,让他差点掉下眼泪。 这还不算完,就在他身体即将落地的时候,小女孩恰好在他身前现身,不由分说一脚直接将他再次踢了回去。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想要反抗,这一刻,楚仁惊恐地发现,小女孩不知道用了什么邪门法子,居然让他的修为凭空消失了。 没有了修为支撑的楚仁,彻底沦为了小女孩手中的玩物,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她当做皮球一样踢来踢去。 好在小女孩每次下手,都将分寸掌握得特别好,既不让楚仁伤筋断骨,又能让他真真切切地感觉到,那种实打实的钻心疼痛。 期间有好几次,楚仁都差点疼晕过去,愣是凭借强大的毅力挺了过来。 小女孩却越玩越高兴,足足过了十分钟才停脚。 “嘭!” 楚仁的身体狠狠摔在地上,浑身的酸痛让他连动动手指都成了一种奢望。 空洞麻木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头顶这片混沌空间,宛如决堤河水般的眼泪,最终还是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楚仁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这一刻的他,俨然化身成了初遭玷污的小娘子,委屈、彷徨又无助。 看一眼都让人深感同情,心生怜悯。 “差不多了。”小女孩拍拍小手,满意的连连点点。 至于楚仁的凄惨模样,没心没肺的她直接视如敝履,眼见楚仁倒地不起,她当即俯身抬手,在他身上连点几下,帮他解除了修为禁制。 “抓紧起来,别给姑奶奶丢脸,一个大男人,这点疼痛都忍不了?哭哭啼啼你也不嫌臊?” 楚仁自然免不了被她一顿数落。 感觉到体内修为恢复楚仁,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经历了人生中的第一次绝望,恐怕任谁也高兴不起来。 消除了浑身疼痛之后,他默默抬头看了一眼小女孩,一句话也没说。 说实话,他现在对眼前这个姑奶奶,已经有了心理阴影。 “怎么?还感觉自己受委屈了是吧?”小女孩可不惯着他,“你小子要是不服气,可以起来打我呀。” 面对她的挑衅,楚仁继续保持沉默,刚刚那种摧残,他可不想再经历第二回。 “你不是想知道,姑奶奶唤你进来所为何事嘛?”见他保持沉默,小女孩立马换了一副面孔,“怎么突然变哑巴了?” 楚仁说什么也不搭理她,缓了一口气之后,支棱起身子,闭上眼睛开始修炼。 他心里憋了一口气,等以后实力强大起来,一定要将今日的耻辱,连本带利讨回来。 此时的楚仁,只想提升修为,有句话小女孩说得不错,弱者,没有选择的权利。 顷刻间,浓郁的天地灵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楚仁体内涌去,被天地灵息的楚仁,瞬间就觉得神清气爽。 尤其是刚刚疼痛难忍的身体部位,在天地灵息的温养下,不断传来阵阵酥麻,不仅消弭了疼痛,而且还让沈谦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孺子可教!” 静立在半空中的小女孩,一直都在关注着楚仁,看到他瞬间进入状态,不由轻轻点了点头。 其实,她并没有骗楚仁,之所以出手痛扁楚仁,并不是单纯地想要敲打他,主要还是想替他巩固境界。 楚仁先前可是一举突破了三个境界,定然会导致根基不稳,根基不稳可是修炼的大忌讳,如果不及时巩固,等到后期修炼中显现出来,想要亡羊补牢肯定为时已晚。 尽管楚仁自己不明白这个道理,可小女孩却比谁都清楚,这种弊端一旦形成,便不可逆。 如今的她,已经跟楚仁绑在了一根绳上,不管楚仁领不领情,她都得帮他,毕竟,她还指望着楚仁帮自己重塑肉身呢。 “嗯?怎么回事?” 楚仁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惊到了,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不可思议。 “难不成她说的是真的?” 他不由想到了刚刚,小女孩提到帮自己夯实根基一事。 “看来出去之后,得找教谕核实一下此事了。” 打定主意,楚仁很快再一次埋头沉浸到了修炼当中。 在没搞清楚实情之前,想要他给小女孩服软,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他可没有忘记,刚刚自己被她揍得有多狼狈。 “看来你小子还不算太笨,就是有点蠢。” 小女孩咧嘴笑了笑,瞬间消失不见。 楚仁显然没想起来这一茬,他心里想什么,悉数瞒不过小女孩的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楚仁体内的三道命池已然充盈,达到了饱和状态,吸收天地灵息的速度,自然而然慢了下来。 迫切想要提升境界的楚仁,并没有就此停手,反而加大了吸收天地灵息的力度,想要一举突破通海境。 “小子还挺贪心,也不怕撑破肚皮。” 小女孩适时悄然出现,看了他一眼,小手轻挥,直接将楚仁从混沌空间中送了出去。 欲速则不达,现在的楚仁,心中带有执念,再让他继续修炼下去,恐怕会出事。 第76章 别打脸行吗 被驱逐出混沌空间的第一时间,楚仁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毕竟外面的天地灵息,与混沌空间不可同日而语。 当楚仁起身,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屋外的阳光,不知什么时候早已顺着窗户,爬进了屋子里,将整间屋子都照的暖烘烘的。 “小气!” 起身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身体,楚仁很不满的嘀咕了一声。 不过,当他握拳感受到自己修为的时候,脸上很快就露出了喜色。 “她说的果然没错,在混沌空间中修炼,速度果然要比外面快太多了。” 修炼了一夜时间,他的境界虽然没有精进,但是楚仁能够清晰感觉到,他现在的实力比起昨天,要强大不止一个档次。 他并不知道,这还是得益于小女孩出手替他夯实境界。 “也不知道混沌空间的时间流速,是外面的多少倍。”楚仁突然开始对这个问题感兴趣了。 修行一途,天赋固然重要,但后天的条件与付出,同样必不可少。 混沌空间的天地灵息浓郁程度,楚仁已然心知肚明,如果其中的时间流速,是外面很多倍的话,那岂不是说,他在里面修炼一天,外面仅仅才过去几个小时而已? “不行,回头得找个时间,把这个答案,从小女孩口中套出来。” 一想到这种可能,楚仁只觉得心痒难耐,就连心跳也不由加快了好几倍。 他并不知道,就在他喜上眉梢的时候,混沌空间里,小女孩正一脸狡黠的盯着他看。 “咚咚咚!” 就在楚仁思索着该如何套话的时候,院落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透过窗户,楚仁看到一身红袍的龙天心,正一脸焦急地站在院落外面。 “天心姑娘,你找我?” 收拢心思,楚仁来到外面打开了院门,欲请龙天心进来。 “不是我,是我们教谕找你,让我过来喊你一声。” 龙天心摇摇头,有些担忧的说道:“楚仁,今天是教谕正式开课授学的第一天,你不会把这事给忘了吧?” “授学?” 楚仁猛地一拍脑门,当即苦笑,“还真给忘了。” 昨晚被小女孩狠狠收拾了一通,恨自己不争的他,疯狂修炼了一夜,哪还有时间去管其他? “怪不得!”龙天心有些无语。 “你都已经迟到了一小时了,教谕看上去很生气,你好自为之吧。”龙天心担心道。 “那咱们还是赶紧过去吧!” 一想到那个脾气火爆的玲珑女教谕,楚仁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昨日开堂试炼的时候,他虽然没有摸清楚玲珑女教谕的性格,但估计以她火爆的脾气来看,估计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来到授学阁,走进大学堂。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玲珑女教谕那双冰冷的眸子,仿佛利刺一般,直勾勾戳向楚仁,使他顿觉脸颊生疼。 “教谕!”楚仁不着痕迹地将目光偏向一旁,不敢与她对视。 在楚仁进入大学堂的那一刻,学堂内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了他身上。 不少人替他捏了一把汗,基本都是些女弟子,也有人幸灾乐祸冷笑连连,全部都是男弟子。 “楚仁是吧?” 玲珑女教谕沉着脸,冷冷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昨天试炼得了小小魁首,就用不着我来教你了?” “楚仁断不敢有此想法。” 楚仁一脸诚惶诚恐,可下一秒却语出惊人,“我只是觉得,以你的水平,还教不了本少爷。” “毕竟你自己,也不过一名小小的圣婴境而已,本少爷抬手间便可镇压。” 听到此言,大学堂瞬间落针可闻,无数人都震惊的张大了嘴巴,眼珠子更是爆了一地。 尤其是木水心与龙天心二女,露出一副活见鬼的神情,仿佛头一遭认识楚仁一样。 狂,简直太狂了。 不止狂,而且目中无人。 以至于堂下的那些个男弟子们,此刻心里不由生出一种冲动,恨不得立刻上前,将他给按在地上暴揍一顿,再将他那张臭嘴给撕烂。 面对如此年轻漂亮的女教谕,楚仁居然还敢出言不逊,实在是罪该万死。 不光是他们震惊错愕,就连身为当事人的楚仁,一时间都懵了。 他刚刚压根就没想说那些话,那些狂妄自大的话,究竟是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难道是她在搞鬼?” 楚仁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混沌空间里的那个小女孩,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其他可能。 只是他想不明白,小女孩究竟是如何做到,借他的口开言? “姑奶奶你想害死我呀?”楚仁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小子不是很骄傲嘛?” 小女孩幸灾乐祸的声音,出现在了他脑海中,“不是不跟姑奶奶说话嘛?小子,你的骨气呢?” “骨气重要还是命重要?” 楚仁恨不得跳起脚来骂娘,他怎么会想到,这姑奶奶居然如此记仇。 面对他心头咆哮般的灵魂质问,小女孩只是淡定回了句,“放心好了,她是不会要你命的,不过,一顿皮肉之苦看来是免不了了。” “我……”楚仁当即欲哭无泪。 “好,很好!” 闻言,玲珑女教谕不怒反笑,只是她的笑容,看起来有些瘆人。 “那就让我这个小小的圣婴境,来瞧瞧你到底有何本事。” 她以而立之岁,一路高歌猛进突破到圣婴境,哪怕放眼整个碎云帝国,谁人敢不说她是天之骄子的骄子? 纵然老一辈,也不曾见过有谁,敢说抬手间就可镇压她。 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到,像楚仁这种,口气比脚气还大的狂妄小子。 不给他一点教训,她这个做教谕的威严何在? “不是……” 楚仁原本想说,他不是这个意思,可话一出口却变成了,“小姑娘,你别吓唬本少爷,本少爷可不是吓大的。” 吓得楚仁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剑鞘中那小姑奶奶,再整出什么惊死人的幺蛾子来。 “小姑娘是吧?” “不是吓大的是吧?” 一脸恼怒的玲珑女教谕,一双素手捏得嘎嘎作响,一步步朝楚仁靠近,“那我还倒真要看看了。” 见她来真格的,楚仁转身拔腿就跑,他又不是傻子,自然不愿意等着挨揍。 结果,就在他转身的下一秒,玲珑女教谕那张布满寒霜的俏脸,就出现在了他面前,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断了楚仁的后路。 随着玲珑女教谕一步步逼近,一脸讪笑的楚仁,只好一脸防备地退回了大学堂。 “那个,教谕,能不能商量一下,别打脸好吗?” 自知一顿胖揍躲不掉的楚仁,只好小心翼翼一字一顿说道。 他之所以慢慢吐字,是怕小女孩再钻空子,好在这一次,小女孩很安静,静待事态发展。 第77章 胸大无脑 “你刚刚不是很张狂嘛?怎么这就怂了?” 一脸寒霜的玲珑女教谕,冷笑的同时,飞身凌空一记鞭腿,直接对着楚仁脸颊袭来。 “女人果然不讲道理,说好别打脸……” 一边腹诽,楚仁一边赶忙侧身躲避。 面对不知深浅的玲珑女教谕,他可丝毫不敢大意。 玲珑女教谕试探性的一记鞭腿落空,楚仁丝毫不敢恋战,转身拔腿就跑。 他虽然对自己的实力,向来从不妄自菲薄,但却不认为自己有能力,与古云阁的教谕一较高下。 古云阁作为西蜀势力之首,实力自然不在话下,能够成为古云阁的教谕者,又岂能是泛泛之辈? 看楚仁跑得比兔子还快,玲珑女教谕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笑。 下一秒身体陡然消失在了原地,再次出现时已经堵住了楚仁的去路。 仅仅一眨眼功夫,楚仁就出现在了大学堂门口,眼看大门近在眼前,他尚来不及高兴,脸色当即就垮了下来。 因为,就在他抬头的瞬间,玲珑女教谕嘴角,寒霜般的冷笑,突兀就出现在了大学堂门口,在他眼中极速放大。 楚仁忙不迭稳住身形,看着她讪讪而笑。 “跑啊,你怎么不跑了?”女教谕一脸玩味地说。 “咳咳!” 楚仁干笑一声,来不及组织语言,张口便道:“你让我跑我就跑啊,那你让我的面子往哪搁?” “该死!”话一出口,楚仁就知道又是小女孩,在给他拉仇恨了。 “姑奶奶,你到底想怎样?”他心里止不住哀嚎。 “不怎样啊,姑奶奶就是看你有些欠扁。”小女孩揶揄的声音,终于出现在了他脑海中。 “我告诉你,你不要得寸进尺!”楚仁内心恶狠狠地威胁道。 “什么是得寸进尺?”小女孩一脸无辜地问。 楚仁还以为,她不理解这个词,但是下一刻,他就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面子?” 玲珑女教谕冷笑道:“既然如此,那你就把面子搁我拳头上好了。” 说罢,压根不给楚仁反应的功夫,瞬间出现在楚仁面前,一拳直接砸在了他脸上。 楚仁当即眼冒金星,但也只能拼命抱住脑袋,不让她继续祸害自己的脸。 然而,玲珑女教谕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个劲朝他脸上招呼,角度刁钻让楚仁防不胜防。 疼得楚仁龇牙咧嘴,却不敢轻易开口说话,生怕小女孩再给他挖坑。 “我可告诉你,你不要以为,自己顶着个大胸,就可以为所欲为。” 他虽死咬牙关,可下一秒,本不该说出口的话,却依旧彻响大学堂,雷得众人瞠目结舌。 “难道你不曾听说过一句话,叫做胸大无脑嘛?” 玲珑女教谕一听,瞬间火冒三丈,下手更狠了几分,不消片刻,楚仁就被她揍成了猪头。 就连两只眼睛也没有错过,被玲珑女教谕抓住机会,直接两拳干成了熊猫眼。 “姑奶奶,我都闭嘴了,你怎么还可以出言?” 楚仁内心懵逼不已,“你别再坑我了好吗?” “腹语啊,怎么?你小子该不会是不知道腹语吧?” 小女孩语气颇为兴奋,“姑奶奶何时坑你了?我这是在利用眼前这个小丫头片子,帮助你夯实境界,懂不懂? 姑奶奶我可是一片真心为你好,你小子不知道感谢也就算了,怎么看起来还满腹牢骚?” “我知道你大爷啊!” 楚仁恨不得将这句话吼在她脸上,“那我可真谢谢你,我真谢谢你还不行嘛?” 感受到脸上传来的火辣辣疼痛,楚仁委屈得快要哭了,他何曾遭受过这种无妄之灾? “一看就知道你小子心不诚,算了,姑奶奶大人有大量,也懒得跟你多计较。” 混沌空间中,小女孩强行压抑着不让自己大笑出声,“你小子要是不愿意这般夯实境界,完全可以张声求求姑奶奶,姑奶奶可以考虑换个柔和一点的法子。” “我求求你还不行嘛?” 楚仁哭丧着脸,“我求求你发发善心,不要再坑我了姑奶奶。” 他现在的心情,可谓是五味陈杂,刚刚并非本心的一言一行,不仅仅让他颜面扫地,更是将自己的授学教谕给得罪了。 试想一下,正式开课授学第一天,他莫名其妙就将玲珑女教谕教谕,给得罪了个体无完肤,往后他在古云阁的日子,她要是不给自己穿小鞋才怪。 “那你还认不认可,姑奶奶这个师父?”见效果已然达成,小女孩顿时心满意足。 “只要你从此不再坑我,我便打心底认可。” 楚仁心里简直憋屈得要死,搞了半天,感情小女孩还在为这件事耿耿于怀。 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是对自己昨晚的倔强表现不满意,今日特意趁机报复自己。 楚仁可不想,她哪天一时兴起,来个故技重施,来给其他人助兴。 今天这种事,他可不想再经历第二回,免得被人当作神经病来看待。 “真心实意?”小女孩将信将疑。 “日月可鉴。”楚仁就差指天发誓了。 “那你以后见到姑奶奶,记得喊师父,听明白没有?”小女孩趁机宣誓了主权。 “明白了。” 楚仁欲哭无泪,早知道小女孩如此难缠,他一开始就应该表面应付着她。 他们之间的师徒关系,说到底不过是一场特殊交易而已,他搞不懂小女孩为何会如此较真。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到其他人反应过来的时候,玲珑女教谕已经如同抓鸡仔一样,拎着楚仁扔到了大学堂中央。 “我让你胸大无脑。” 好似气不过,她转身的时候,又狠狠踹了楚仁两脚,这才向讲席位走去。 看着被揍得鼻青脸肿,估计连亲妈都难以认出来的楚仁,这一刻,大学堂内的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全都变得怪异起来。 就连龙天心与木水心两人也不例外,彼此对视一眼,都能清楚看见对方眼中的疑惑。 在她们的印象中,楚仁并不是一个口无遮拦的张狂之人,也不知道今日,他到底中了什么邪,仿佛突然之间变了个人一样。 整座大学堂内,唯独神色轻松的,就只有贾仕新这个城主府家的傻公子了。 他略显苍白的脸上,非但没有丝毫震惊,甚至就连一丝疑惑都没有,有的只是一种近乎变态的亢奋。 似乎楚仁能够遭如此报应,对他来说是一件极度赏心悦目之事,看到楚仁被暴揍,他别提有多高兴了。 要不是场合不对,他甚至想要放声大笑,直到玲珑女教谕转身走上讲席,他依旧一脸意犹未尽。 对他来说,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玲珑女教谕没有因此而虐杀了楚仁,这让他眼中浮现出一丝轻微的失望。 昨天他被楚仁偷袭,在新晋弟子面前丢尽了脸,这让他心头对楚仁的恨意,已经达到了顶峰,欲杀之而后快。 不光是看向楚仁,下首的弟子们,看向玲珑女教谕的目光,同样变了许多,多少都带些忌惮。 从暴揍楚仁就可以看出,这女人虽然看上去人畜无害,但下手不可谓不狠,丝毫不留情面。 这一刻,众人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往后在古云阁的日子里,还是少招惹这个女人为好。 楚仁并不知道,因为他的缘故,这一届新晋的弟子们,从此以后,全都对玲珑女教谕怀上了敬畏之心,要不然的话,非得气到飙血三丈不成。 第78章 猪队友 与小女孩交涉达成一致后,鼻青脸肿的楚仁,这才灰溜溜从地上爬起来。 也不敢去瞧玲珑女教谕,一心忐忑地随便找了个位置,麻木坐下。 感受到周围怪异的目光,楚仁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今日何止是糗大了,简直丢脸都丢到姥姥家了。 以至于他,连身上的疼痛,都没心思去感受。 刚一坐下,楚仁明显感觉到,周围几个,离他比较近的女弟子,立马一脸不情愿地与他拉开了距离。 楚仁心里明白,她们昨天看向自己的眼神,有多狂热,今天看向自己的眼神,就有多嫌弃。 当然,这也不能怪她们,要怪就只能怪,自己那个名义上的师父,实在是太坑徒弟了。 尽管,楚仁并不是特别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但是让别人带着有色镜看自己,他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 当然,也有极个别弟子,非但没有远离他,反而凑得更近了,似乎想要将他研究个透彻。 这些人,毫无意外全都是些男弟子。 “老大,你不愧是开堂试炼的魁首,连教谕都敢调戏,简直是吾辈楷模啊,牛逼!” “老大,你可能不知道,你刚刚真的是帅爆了,一句胸大无脑,差点没让教谕绿了脸。” 一向自诩风流倜傥的来济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挤到了楚仁身后,对他连竖大拇指。 虽然尽量压低了声音,但是言语间,溢于言表的崇拜之情,想藏都藏不住。 “你想死啊?” 楚仁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威胁道:“想死就吱个声。” 对于来济时,这个人傻钱多的富家公子,楚仁算是看明白了,这货除了有钱之外一无是处。 “老大,消消气!” 来济时嘿嘿笑个不停,“那婆娘下手属实重了些,这个场子以后必须得找回来。” “找回来?” 楚仁冷哼一声,“那你还不赶紧去?” “我……” 来济时顿时语塞,苦着脸道:“老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有这个能耐啊?” “你不是富有吗?” 楚仁张嘴道:“拿银票砸死她。” 来济时眼珠子转了转,“老大,银票我这里还有不少,要不我全给你,你拿去砸她?” 说话的时候,他还真的伸手去怀中去掏。 “滚!” 楚仁气的脸都要绿了,要不是玲珑女教谕还在旁边,他恨不得一把掐死来济时这傻货。 他该不会真的以为,把银票给楚仁,楚仁就敢砸人家吧? “楚仁、来济时,你们俩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楚仁刚转回脑袋,就对上了玲珑女教谕严厉的目光。 “没……没什么!” 楚仁连忙正襟危坐,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玲珑女教谕盯着他看了好一会而,突然拔高了声音喝道:“来济时!” 来济时猛然一个激灵,蹭一下就站了起来,条件反射般脱口说道:“教谕,老大他说让我拿银票砸你,可我不敢!” 声音虽然很小,但却在寂静的大学堂里格外清晰。 “猪队友!”楚仁的脸瞬间变成了黑炭。 自己这边还在辛辛苦苦负隅顽抗,可他倒好,一股脑和盘托出。 楚仁现在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哥们,你死定了!” 闻言,楚仁身旁,唯一没有躲闪的女弟子,瞥了他一眼,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 楚仁压根懒得理她,严格来说,他现在压根没功夫理她。 脑子飞速运转着的楚仁,现在一门心思在想着,该找个什么样的借口狡辩。 果然,下一秒玲珑女教谕的脸色,直接变得铁青,一双凶狠的眸子,死死看向楚仁,仿佛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楚仁压根不敢去看她,垂着脑袋在寻思借口。 感受到玲珑女教谕身上,噬人的压迫感,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好,很好,有志气。” 玲珑女教谕冰冷的声音,仿佛凛冽的寒风,刺入了楚仁耳中,让他忍不住颤了颤身子。 就在包括楚仁在内的所有人,以为她会雷厉风行的时候,她却话锋一转,对来济时说道:“如此说来,你身上带有不少银票?” “不多,不多!” 来济时有些茫然,愣了片刻后才道。 “拿出来!” 玲珑女教谕来到他面前,伸出一只手来。 来济时吓得抖了抖身子,忙不迭将手伸进,自己鼓鼓的怀中。 大把大把的银票,被他从怀中掏了出来,看的其他人震惊不已。 单凭来济时掏出来的数量看来,少说也得有数万两。 看到他随身携带如此巨额的银票,其他人无不错愕纷纷。 就连玲珑女教谕,都忍不住惊讶了一番。 不过,她却没有表现出来,一脸平静地等着,来济时掏空了怀才罢休。 下一秒,那些银票直接从她手上消失不见了。 见此情形,来济时弱弱问了一句:“教谕,我……银票呢?” “没收了。” 玲珑女教谕面无表情地回道。 来济时生怕自己被打,吓得也不敢多问,只好静静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此刻,玲珑女教谕就站在楚仁身边,她虽然没有提名楚仁,可是楚仁内心,却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他知道,玲珑女教谕突然转变话锋,自然不是为了将此事就此揭过,铁定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没错了。 突然,玲珑女教谕后退了一步,站到了女人侧前方。 “教谕,我……” 楚仁小心翼翼开口,话尚未出口,就被她给堵了回去,“你的呢?” “什么?” 楚仁一脸蒙圈。 “真不懂?还是假装不懂?” 玲珑女教谕嘴角微微上翘,捏了捏拳头,一脸威胁之意。 “教谕,弟子很穷,身无分文!” 会意的楚仁,只能硬着头皮讪笑。 “哦?是吗?” 玲珑女教谕看着他,一脸意味深长地说,“既然如此,那我只能搜身了。” “千真万确,弟子怎么敢欺骗您呢?” 楚仁一脸尴尬地笑道:“再说了,那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怎敢劳驾教谕您来搜身?这不是降了您的身份吗?”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玲珑女教谕想了想,忍不住点头,然而还不等楚仁高兴,她便道:“来济时,你来搜吧!” “我……” 来济时瞬间张大了嘴巴,神色委屈巴巴的看看她,又看看楚仁,仿佛再说:“关我什么事啊?” “还愣着干什么?” 见他半天没反应,玲珑女教谕顿时横眉,“搜身不会吗?还需要我教你不成?” 这下来济时绷不住了,哭丧着脸看向楚仁,心里哀嚎不止,“老大,你也看到了,这不关我的事,我也不想这样的,你可不能怨我呀!” 看到他缓缓靠近自己,楚仁也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盯着他,那眼神让来济时心里直打鼓。 第79章 古云令 看着楚仁冰冷如寒霜般的眼神,来济时只觉得头大如斗,额头甚至不自觉渗出了岑岑冷汗。 一边是玲珑女教谕,一边是自己刚认的老大楚仁,两个都是他开罪不起的主,使得他那张俊脸,变得比苦瓜还要苦。 踌躇半晌,来济时终究还是没有上手,转头望向玲珑女教谕,一脸忐忑的讪讪说道:“那啥,教谕,要不还是换个人来搜吧?” 他甚至在想,是不是自己刚刚偷摸说给楚仁的那些话,全数落入了玲珑女教谕耳中,要不然的话,她何至于如此为难自己? 此时此刻,他心里别提有多后悔了,恨不得在自己脸上,扇上几个嘴巴子。 早知道他刚刚就不跟楚仁搭讪了,大不了等到授学结束之后,再去讨论方才之事。 玲珑女教谕的脸色又冷了几分,很是不耐烦的说:“让你搜你就搜,哪来那么多废话?” 见她大有一言不合,就会出手揍人的架势,来济时不得不怂了下来。 转回脑袋,一脸生无可恋的看向楚仁,轻声哀求道:“老大,实在对不住,我本不想这样的,但你也看到了,眼下局势,我已别无选择。” “你就看在我也是被逼无奈的份上,可千万别怨我,好吗?” 楚仁压根不为所动,冰冷的眼神,直勾勾盯着他,那模样,简直恨不得将他给活剐了。 “哎!” 来济时忍不住哀叹一声,当下心一横,开始搜起楚仁身来。 楚仁气的嘴角直哆嗦,有好几次,他都差点就要忍不住,将来济时这个猪队友,给按在地上胖揍一顿。 可每当看到站在一旁,横眉冷眼的玲珑女教谕之后,他又不得不将自己这种想法,扼杀在萌芽之中。 楚仁心里很清楚,一旦他真出手,玲珑女教谕指定不会坐视不管,不把自己重新修理一顿才怪。 他自然也看的明白,在玲珑女教谕的淫威下,来济时不得不屈服。 归根结底,这件事的起因,不在于来济时,而是出自混沌空间那个,自己的便宜师父小女孩身上。 可他就是气不过,来济时这个猪队友,直接不假思索将自己给卖掉的事实。 一时间,大学堂里落针可闻,几乎超过一半以上的人,都选择了隔岸观火。 就冲楚仁方才的那些轻薄之言,他被玲珑女教谕收拾,那可完全是咎由自取。 龙天心跟木水心二人,有好几次都忍不住想要替楚仁求情,但看到玲珑女教谕那毫无喜色的脸庞,她们微微开合的唇齿间,终究还是没能蹦出一个字来。 来济时硬着头皮搜完了楚仁大半个身子,愣是一个铜板也没搜出来,这使得他略微有些尴尬。 不由在心里暗自嘀咕,自己这个便宜老大,可真是穷到家了。 可就在他触碰到楚仁怀间的时候,手掌突然触到了一块硬邦邦的东西,来济时心下好奇,连忙将那东西给拽了出来。 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块破旧令牌,那是一枚通体黑白相间,上刻一个“古”字的巴掌大令牌。 “古云令?” 见到这块令牌,玲珑女教谕当下心诧,眼疾手快当即一把从来济时手中,将令牌给夺了过去。 仔细研究了片刻,确定令牌乃是古云令无疑,方才向着楚仁郑重开口问道:“这块古云令,你是从何处得来?” 这一次,她的语气明显不再像之前那般冰冷了,而是带着些许惊讶,就连她的脸色,也明显缓和了不少。 “古云令?那是什么东西?” 除了龙天心与木水心在内的少数人,其他人大都一脸不解的看向,玲珑女教谕手中的破旧令牌,脑海中不由自主冒出疑问来。 很显然,他们并不知道,玲珑女教谕口中的古云令,到底是何东西,毕竟他们大都是头一次听说这玩意儿。 “别人送的呗!还能是从哪来的?” 一提到这块破令牌,楚仁心里就止不住窝火,因为他不得不再次想到,云暮寒那老家伙坑自己的事情。 要不是因为他,自己何至于大老远跑来古云阁遭罪。 “谁送你的?” 玲珑女教谕陡然提高了声音,面色也变得严肃了不少。 很明显,她并不相信楚仁这个信口胡诌的家伙说出来的话。 别人或许并不清楚,这枚古云令的份量,但她身为古云阁教谕,又岂会不知,古云令对于古云阁来说,意味着什么。 楚仁瞥了她一眼,不假思索道:“自然是云暮寒那老……老前辈!” 一句老家伙差点脱口而出,让楚仁只觉得心惊胆战,要不是他及时收口,恐怕又得挨一顿揍。 据云暮寒那老家伙自述,他可是古云阁的大长老,之前楚仁并不知其真假,也有过怀疑。 可现在看玲珑女教谕的样子,楚仁觉得,此事或许多半是假不了了。 “云……” “你是说大……” 玲珑女教谕面露吃惊,一连断音两回,就在楚仁等她下文的时候,她突兀伸手抓住楚仁肩头,下一秒,就携着楚仁消失在了大学堂。 只留下一脸茫然的来济时,呆呆站在原地,思考着该何去何从。 还有一群不明所以的其他学子,窃窃私语着古云令到底为何物,为何面对它,玲珑女教谕的反应竟会那么大。 龙天心与木水心二人,彼此对视一眼,各自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喜色,只有她们俩心底清楚,之前遇到的那位乞丐打扮的老相士,在古云阁的地位多半不低,不然的话,以玲珑女教谕的性子,不可能会有如此反应。 如此一来,她们倒也不担心楚仁的处境了,毕竟楚仁可是云暮寒亲自招揽入的古云阁,玲珑女教谕应该不会过分为难他。 只是有一点她们不明白,云暮寒给楚仁的那枚古云令,到底有何特殊之处,竟然能够让玲珑女教谕当众失色。 当楚仁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玲珑女教谕带到了一处陌生楼阁。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楚仁压根来不及细瞧周围环境,当先一脸提防的看向身侧的女人,紧张道:“你……想干吗?” 面对眼前这位,性情阴晴不定的女教谕,他不得不小心翼翼,毕竟他浑身上下,到现在还疼痛难耐。 饶是他心性坚毅,嘴角也在止不住抽搐,要不是怕落了面子,楚仁早就疼的叫出声了。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分明自己苦不堪言,却还要在别人面前,强撑着佯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仅仅只是为了,心底那一丝可怜又可笑的尊严。 第80章 信口胡诌 玲珑女教谕也不着急,围着他转了一圈,脸上突然多出了一丝笑意,一丝狡黠的笑意。 “你要是觉得疼,就喊出来,反正这里又没有其他人!” 言罢,她就这么直勾勾盯着楚仁,好似楚仁脸上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她一样。 见她一脸揶揄之色,楚仁脸皮狠狠一抖,哧溜着冷气哼哼道:“疼?笑话,弟子穷苦出身,什么样的疼痛没有见过?区区一点皮肉之苦而已,于弟子而言,压根不再话下。” 虽然每说一个字,都会牵动他的面颊吃痛一次,可楚仁依旧梗着脖子,将这些话一口气给说完。 人争一口气,何况他楚仁可是有傲骨的。 甚至,楚仁在心里暗自腹诽:“想要看本少爷的笑话?不光没门,连窗都没有。” 玲珑女教谕那点小心思,又怎么可能瞒的过,他的火眼金睛。 “那行,你小子要是真有骨气,那就一直憋着,万一到时候,憋出什么内伤来,可千万别怪我没提醒你!” 玲珑女教谕脸上笑意不减,随手拉过一旁的软藤椅,面向楚仁临窗而坐。 “多谢教谕挂心,弟子心下有数,这点小事,就不劳教谕操心了。” 撒出一口气的楚仁,心绪已然回归现实,不得不放低姿态,道:“不知教谕将弟子领来此处,到底有何贵干?” 要知道,他今天可是把眼前的女人,给得罪了个彻彻底底,要是再激怒她的话,以她阴晴不定的性子,必然不会让他有好果子吃。 趁着说话的功夫,楚仁忍不住打量了一番楼阁,楼阁陈设极其简洁朴素,一床、一桌、一藤椅,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不过,从空气中弥漫出的淡淡清香,楚仁不难猜出,此乃是一处女子闺阁,应该是玲珑女教谕的住阁。 阁中弥漫的清香味,跟玲珑女教谕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如出一辙,皆是类似于丁香的清香。 “有何贵干?你自己心里难道没点数?” 闻言,玲珑女教谕的脸色突然冷了下来,连带着声音一同变冷,喝道:“你是不是觉得,开堂试炼得了个小小魁首,自己就已经世间无敌了?就可以目中无人了?” 变脸速度之快,让楚仁始料未及。 “该来的终究还是躲不过!” 反应过来的楚仁,忍不住心下哀叹,当即面露诚恐,虚心辩解道:“自是不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弟子还是知道的。” 好在这一次,混沌空间中的那个便宜师父,没有再跳出来作妖,这让楚仁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眼看楚仁与之前判若两人,好似彻底变了个人一样,玲珑女教谕微微一愣,暗自猜测:“难不成,他是双重人格?” “那你先前怎么回事?我看你也并非是个市井痞子,先前为何那般口无遮拦?” “你可别告诉我,你是存心想找打,说了我也不会信。” 被楚仁当众调戏,她心里自然憋了一口气,只不过,就在刚刚出手教训过楚仁之后,心底那口恶气也消的差不多了。 而她之所以带楚仁来此,意图并不在此事,她只是性情乖张,又不是小肚鸡肠。 况且,她也是个明白人,楚仁之前的言行,明显有些不同寻常,尤其是那句腹术,可不是楚仁这个小小的聚池境,能够掌握的东西。 所以她猜测,在楚仁身上,肯定存在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楚仁只得信口胡诌:“那啥,我打小就身有顽疾,癔症,有时候管不住自己的嘴。” 末了,他怕玲珑女教谕不信,又加了一句:“这件事在南岭城几乎人尽皆知,教谕要是不相信的话,回头可以托人到南岭城打听打听!” 好在他先前已经被揍了个鼻青脸肿,要不然的话,玲珑女教谕看到他满脸的尴尬,指定不会轻易相信。 玲珑女教谕诧异的哦了一声,道:“你家住南岭城?” “南岭城楚家!”楚仁点头,直言不讳。 反正如果玲珑女教谕真要去查的话,想要查出他的身世,简直易如反掌,楚仁也没必要瞒她。 “南岭城?楚家?” 玲珑女教谕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精芒,不动声色道:“纵然你所言非虚,那以你一名小小的聚池境,为何会一眼看穿我的修为?” 别说了小小的聚池境了,就算是命玄境,也绝无不可能,在她不显露气息的情况下,看穿她的修为。 “难不成,教谕您真是圣婴境高手?” 楚仁故意露出一副吃惊模样,开始装傻充愣起来。 更何况,眼前这位玲珑女教谕的修为,压根就不是他看穿的好吗?他怎么可能会有那本事。 “你小子少给我装蒜!” 见状,玲珑女教谕故意板起脸,不怀好意的攥了攥拳头,冷哼道:“当然,如果你想再尝一次皮肉之苦,那就继续给我装傻!” 她可不会惯着楚仁,如果好言好语他不诚实,那她也不介意,利用楚仁来活动活动筋骨。 “哇,原来教谕您这么厉害,这么年轻就已经成就圣婴境了,也不知道弟子,何年何月才能达到您的高度。” 楚仁一脸崇拜地道:“教谕,您还真冤枉弟子了,弟子并非是装傻充愣。” “只不过,弟子在癔症病发的情况下,压根没有自主意识,所以,就连弟子本人,也是一头雾水。” 见他一脸诚恳,玲珑女教谕心里也泛起了嘀咕,“当真?” “弟子那敢骗您呐!” 楚仁可怜巴巴地说:“您也看到了,弟子先前发病的时候,完全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现在,他只好继续蒙混过关了,混沌空间以及,那个便宜师父的存在,肯定不能让别人知道。 若是让别人知晓,且不说自己那个便宜师父,会不会放过自己,就冲他身怀混沌空间这等宝贝,不知道要被多少人惦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楚仁是知道的。 玲珑女教谕也被给他绕迷糊了,再结合他之前的怪异行为,楚仁方才所言似乎也合情合理,让她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只是,不知为何,她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具体那里不对劲,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无奈,她只得转移话题,“你说你手中这枚古云令,是来自于大长老?你认识大长老?” 说着,她举起了手中的古云令。 “大长老?教谕指的是云暮寒那老……前辈?” 一句老家伙差点脱口而出,幸亏楚仁及时改口。 第81章 我什么也没看见 “正是!他乃是咱们古云阁的大长老,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提到云暮寒,玲珑女教谕似乎来了很大的兴趣,秋水般的眸子里,不由自主凸显出异样的光芒来。 甚至楚仁在她那张,精致如同陶瓷般的娃娃脸上,看到了些许不同寻常的光晕。 这让楚仁一时半会有点摸不着头脑,心底忍不住暗自嘀咕:“莫非,她与那个糟老头子之间,还存在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 尤其是在,玲珑女教谕由于过度激动,不自觉将上半身身体,使劲前倾的时候,楚仁不经意间就瞥见了,她胸前波涛汹涌的壮阔沟壑,顺着衣袍领口一路下延,不知通往何处。 吓得他连忙别过头去,生怕自己因为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东西而遭遇玲珑女教谕摧残。 “原来,老头子所言非虚,当时还以为他在吹嘘呢!” 心中默念了好几遍非礼勿视,楚仁故意小声嘀咕了一句,尴尬说道:“倒也不是不知道,云暮寒老前辈先前,有与弟子提到过他的身份。” “只不过,当时弟子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并未当作一回事!” 说罢,他又好奇问道:“怎么听教谕您这口气,那云暮寒大长老,好像很了不起的样子?” 想当初,云暮寒那老头子,莫名其妙给他下了套,让他背上了古云令这个枷锁。 可是,楚仁至今还未搞清楚,眼前这枚小小的古云令,到底有何特殊之处。 他以后可是要前往太苍学府,找寻自己的未婚妻司徒知理,如果被这枚破令牌栓死在古云阁,那他可真就欲哭无泪了。 尤其是一想到,云暮寒口中的那些霸王条件,他就感觉脑壳疼。 “自然是了不起,大长老可是咱们古云阁的传奇人物之一,他在古云阁地位超然!” 玲珑女教谕似乎并未察觉到他的小动作,横眉白了他一眼,道:“毫不夸张的说,如果没有大长老,就没有如今的古云阁。” 说话的时候,她眼中满是崇拜之色,丝毫不加掩饰。 “老头子有这么厉害?” 听她这么说,楚仁震惊的长大了嘴巴,久久不能合拢。 “岂止是厉害!” 玲珑女教谕看向楚仁的目光,好似是在看一只井底之蛙,咧嘴讥笑道:“大长老可是主宰着古云阁命脉的人,你说厉不厉害?” “此言何解?”楚仁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原本只是以为,邋里邋遢乞丐装容的云暮寒,顶多也就修为高深点罢了。 他又怎么会料到,云暮寒那邋遢老头,居然还可以做到,主宰古云阁的命脉。 这种事要是放在之前,楚仁可是想不敢想,自然也不会轻易相信。 只不过,话从玲珑女教谕口中说出来,那可就容不得他质疑了。 抛开玲珑女教谕,古云阁的导师身份不谈,她本身还是一名圣婴境强者,如果云暮寒没有过人之处,还不至于让她这个圣婴境强者,对其推崇备至。 况且,作为一名圣婴境强者,她有着自己的绝对骄傲,自是不屑于欺骗自己。 古云阁既然是西蜀势力之首,其实力底蕴自然毋庸置疑,能够主宰此等势力的人,云暮寒又岂会是简单角色? “有些事,就算我现在告诉你,你也听不明白。” 玲珑女教谕欲言又止,“不过,既然你是大长老亲自推举之人,以后就好好修炼吧,可千万别让他老人家失望。” “至于其他事情,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这个话题,她明显不想多谈。 兴许,在她看来,以楚仁目前的身份地位,压根没有资格去接触,古云阁的秘辛。 “我跟大长老之间毫无关系,又怎么会叫他失望呢?” 楚仁丝毫不以为然,撇嘴嘀咕了一声,在他看来,玲珑女教谕这一席话,纯属莫名其妙。 虽然内心震惊不已,但对于云暮寒有多了不起,楚仁还真不怎么关心,他目前所关心的,只是跟自己绑在一起的古云令。 “怎么可能没有关系?大长老连古云令都交到你手里了,你居然说你跟他毫无关系?” 听到楚仁的嘀咕声,玲珑女教谕猛的伸出手掌,重重拍了下身下软藤椅扶手,气鼓鼓喝道:“要是没有关系,大长老能将古云令交给你?” 她一生气,胸口瞬间起伏跌宕起来,波涛山峦,顿时以肉眼可见的汹涌速度晃动不止。 “我……” 纵然楚仁很像做个正义君子,但是玲珑女教谕那两座山峰,实在是太过吸睛,让他不得不多偷瞄了几眼。 做贼心虚的楚仁,一时间也有口难辩,他与云暮寒能有什么关系?非要说有的话,那也是他被云暮寒坑过一次,仅此而已。 察觉到楚仁的异样,玲珑女教谕低头一看,这才发觉自己领口微张,不由红了红脸,腾一下从软藤椅上起身,一把就揪住了楚仁的耳朵。 “你那一双狗眼睛是不是不想要了?” “”贼眉鼠眼的往哪里瞄呢?” “你信不信姑奶奶剜掉你的眼珠子?” 一连三问,好几千分贝的高音,震得楚仁耳膜一阵生疼。 “疼疼疼!” 楚仁双手拉住她的手,龇牙咧嘴道:“我什么都没看见,真的教谕,我发誓!” 说话的功夫,他的脸直接红到了脖颈间,偷瞧被人抓了现行,还有比这更丢人的事吗? “那你说,我的胸大吗?” 玲珑女教谕不依不挠,不仅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就连声音也陡然提高了不少。 “大,很大,又白又大!” 楚仁根本来不及思考,直接将自己脑海中的画面脱口说出。 话一出口,他肠子都快要悔青了,暗骂自己蠢如猪的同时,心想这下死定了。 一想到玲珑女教谕,此次必然不会放过自己,楚仁连疼也懒得喊了,涨红着脸杵在那里,心里飞速盘算着,该如何脱身。 “那你还说你什么都没看见?” 玲珑女教谕气的肺都快炸了,一把将楚仁的耳朵,给来了个九十度旋拧,一边拧一边吼道:“你这个混蛋、色痞、流氓,看姑奶奶不弄死你!” 话音刚落,楚仁只觉得自己的耳朵瞬间就失聪了,他还未来得及嚎叫,就彻底沦为了玲珑女教谕手中,发泄情绪玩具。 第82章 悲催的楚仁 玲珑女教谕那含怒而出的密集嫩拳,如同暴雨般落在楚仁身上脸上,楚仁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疼痛,瞬间就传遍了全身。 他张口刚欲哀嚎,玲珑女教谕似乎提前洞悉了他的意图,立马一拳打在了楚仁嘴上,硬生生将他即将喊出喉咙的声音,给打回了肚子里。 “呜~嗯~” 楚仁口中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哀鸣,就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只因眼疾手快的玲珑女教谕,在楚仁哀鸣的瞬间,闪电般伸出玉指,在他的颈外侧下颌角下轻轻一指,便封住了楚仁的声音。 “叫啊,怎么不叫了?” 封了楚仁的声音之后,玲珑女教谕对着他又是一阵拳脚相向,一边还不忘开口刺激他。 “刚刚让你叫你不叫,现在想叫?晚了!” 很快,楚仁就被她揍得窝蹲在地上,蜷成了一团。 无法发出声音的他,只好死咬牙关,伸手护住自己的要害部位,免得气头上的玲珑女教谕,下手没个分寸,让他有什么三长两短。 至于说逃跑,有了前车之鉴的楚仁,已经不再有此想法了,反正在玲珑女教谕这个圣婴境面前,他不奢望能够逃出生天。 也不知道玲珑女教谕,到底是有意还是无心,她每一次拳脚落下,楚仁想要靠着自身修为去抵抗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的修为,仿佛石沉大海般,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以至于,她的每一拳每一脚,都仿佛打在了楚仁心头,让他疼得死去活来。 刚开始的时候,身体上的疼痛楚仁尚可勉强撑住,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玲珑女教谕手脚上的力道,丝毫不见减弱,楚仁顿时有些扛不住了。 他只能在心里不停默默念叨:“姑奶奶,好师傅,赶快救救我吧,再这样下去,我非得被这个疯女人打死不可。” 因为楚仁知道,自己心里念叨的这些话,他那个便宜师父肯定能够听到,虽然他并不清楚,人家是用的何种法子。 现在,他只能祈求混沌空间中,那个便宜师父来救他了。 然而,无论楚仁心里怎么念叨,混沌空间中的那个小女孩,就是不出现,甚至连个回应都没有。 过了约莫十分钟左右,就在楚仁彻底陷入绝望的时候,脑海中终于出现了小女孩的声音。 “嚷嚷个什么劲?这点皮肉之苦都吃不了,你还指望自己修成五兽七星护体功?” 听到她的声音,楚仁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忙哭诉道:“师父,我的姑奶奶,你终于出现了,你要是再不出现,可就要出人命了。” “师父,你赶紧救救徒儿吧,再这样下去,徒儿非得被这个疯女人打死不可。” “师父你是不知道,这个疯女人在下死手,她甚至不惜封住了徒儿的修为。” 这个时候,他哪里还顾得上与小女孩置气,一口一个师父叫的,那叫一个亲热。 “放心吧,有姑奶奶在,你死不了!” 小女孩并没有出手帮他,而是以一种长者的口吻说道:“况且,人家小姑娘下手还算有分寸,力道各方面把控的很不错,压根不会让你出事的。” “而且,人家小姑娘一个圣婴境,自愿陪你这个小小的聚池境修炼,那是你的福分,知道吗?” “你小子就好好享受吧,别不知好歹!” 这下轮到楚仁傻眼了,怪不得他呼唤了半天,便宜师父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感情在她眼中,玲珑女教谕是在陪自己修炼? 要不是无法出声,楚仁恨不得当即破口大骂:“你丫的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如果被人揍也算修炼的话,少爷我不介意天天陪你修炼,陪你修炼到地老天荒,神经病!” 感受到眼皮传来的阵阵沉重感,楚仁彻底麻木了,他现在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 “原来你小子也有此想法?那感情真是太好了。” 浑浑噩噩间,楚仁又听到了小女孩的声音,“姑奶奶本来也是想着,往后天天这般陪你修炼,原还以为你小子会不乐意,没有想到你小子居然如此热衷。” “不错,不错,既然如此,倒也省了姑奶奶一番口舌,你小子可以,越来越对姑奶奶胃口了。” 说到最后,小女孩不由咯咯笑了起来。 只不过,她的笑声回荡在楚仁脑海中,顿时让楚仁觉得毛骨悚然。 “什么意思?” 脑袋处于恍惚之中的楚仁,使劲抬了抬眼皮,愣是没明白过来,小女孩这番话的意思。 但凭本能,他觉得自己这个便宜师父,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哦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了,你的修为是姑奶奶封的,可千万别冤枉了人家小姑娘。” 就在他努力思考着这番话的时候,小女孩的声音再次传来,瞬间就让楚仁崩溃了。 一时间,内心竟然萌生出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来。 “我……尼玛!” 这一刻,楚仁骂娘的心都有了,感情搞来搞去,原来就数自己这个便宜师父最坑他。 原本,他还想放两句狠话,奈何眼皮却如同千斤重担,压得他视线一片模糊。 很快,无尽的黑暗袭来,将楚仁彻底拉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泥沼。 时间不多不少,刚好一炷香。 玲珑女教谕停手,看着地上已经彻底昏死过去的楚仁,顿时面露不解,喃喃道:“我明明将力道控制的很好呀,怎么就晕过去了呢?不应该呀!” 探手查看了下楚仁的身体状况,在发现楚仁的生命迹象正常之后,她又忍不住摇头叹道:“原以为你小子有多能耐,没想到这小身板可一点都不抗揍。” “好歹也有着聚池境的修为,怎么我才刚开始热身,就结束了?真没劲!” 她又怎么会知道,在她动手的时候,楚仁的修为早就被小女孩给封住了,他可是实打实以肉体凡胎,硬生生扛了一炷香时间的毒打。 玲珑女教谕当即不再去管楚仁,而是转身回到了软藤椅上,拿出那枚破旧的古云令,夹在双指间陷入了沉思。 “大长老怎么会把古云令,传到他这么弱的人手里?” “他又怎么会说,他跟大长老毫无关系呢?” “难不成,大长老传他古云令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对他讲?” “不过,话说回来,这倒也符合那老头,坑蒙鬼骗的性子。” 望着指间的古云令,玲珑女教谕时而蹙眉,时而呢喃,时不时还会回望一眼,地上昏迷不醒的楚仁。 第83章 身如浮萍 直到过了许久,玲珑女教谕才将手上的古云令给收了起来。 她并没有将其还给楚仁,反而是自然而然,随手揣进了自己怀里,就仿佛那枚古云令,原本来就是属于她的东西。 起身低头的瞬间,也不知道出于何故,她居然鬼使神差瞄了一眼自己的胸口,甚至,还特意挺一挺自己的峰峦。 “真的有那么大吗?” 充满疑惑的声音,从她嘴里呢喃而出,声音虽然很轻,但却清晰入耳。 也不知道她是想自问,还是想问昏迷中的楚仁。 不过这一次,却没有人答她,她自己羞于回答此问题,而身陷昏迷的楚仁,压根不可能听见她说的话。 下一秒,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那张陶瓷般精致的娃娃上,突然闪过一丝醉人的红晕。 “流氓!” 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玲珑女教谕再次冷哼一声,忍不住又在楚仁胸口补了一脚。 这一脚的力量并不大,却也让昏迷中的楚仁,忍不住蹙了蹙眉头。 以前,她从来没有过分留意过自己的身材,以至于对大小并没有什么概念,要不是楚仁刚先说了很大,她都不曾留意到自己的雄伟壮观。 现在回想一下,在以往遇到的所有人当中,相比之下,她的确算的上是得天独厚。 混沌空间中,小女孩凌空而立,凝视着自言自语的玲珑女教谕,满是不屑的说道:“井底之蛙、无知,就你那点小东西,也好意思叫很大,姑奶奶可比你个小丫头片子大多了。” 一边说,她还不忘一边低头,欣赏自己的傲姿,但下一秒,她说话的声音,立马变得低不耳闻。 “就目前来看,的确没有那小丫头片子大!” 望着自己平坦如镜的胸膛,她的声音中突然多了种,身不由已的无奈。 被黑暗吞噬的楚仁,就仿佛置身大海中的浮萍一般,在未知的黑暗中摇曳飘零。 楚仁不知道,自己为何似乎仍有意识,他也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得上,是他自己的意识。 恍惚间,他似乎听到,在黑暗的尽头,有道微弱的声音在呼唤自己。 声音虽然不得真切,但不知为何,楚仁却偏偏知道,它就是在呼唤自己。 丝毫没有犹豫,楚仁抬脚便向着声音来源走去,这一行程,他走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亦如几个春秋,又好似几个世纪。 在黑暗中,楚仁沿途闻到了春还百花开的芳香,与春风抚脸颊的温柔。 在黑暗中,楚仁沿途见到了夏到雨滂沱的热烈,与炎阳曝大地的暴躁。 在黑暗中,楚仁沿途听打了秋去叶归根的欢快,与秋风扫落叶的萧瑟。 在黑暗中,楚仁沿途触到了冬来雪纷飞的冰凉,与冬风戏人间的无情。 但自始至终,楚仁的世界处于一片无尽黑暗,他并没有真正见到,春来百花开的盛景;他也并没真正见到,夏到雨滂沱的朦胧;他更没有真正见到,秋去叶归根的灿烂,同样,他亦没有真正见到,冬来雪纷飞银装素洁。 不过,楚仁却是实打实感受到了这一切,在无尽的黑暗中,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无数次四季的轮回。 春日,花香涌入鼻腔,让他为之着迷;夏日,绵雨轻触脸颊,让他神清气爽,秋日,落叶洒落肩头,让他倍感萧瑟,冬日,雪花旋入指尖,让他浑身发冷。 这种诡异的感觉,让楚仁即兴奋又惶恐,却也使得,身处黑暗的他,不至于孤独寂寞。 每到累到不堪的时候,楚仁就会原地坐下来修炼,等到精神饱满之后再次上路。 楚仁并不知道,自己在这条未知的道路上,已经走了多久,还要走多久,他早就已经麻木了, 他只知道,那道微弱的声音,依旧遥不可及。 他只知道,自己唯有不止前行,一路走下去,才能抵达终点,如若不然,他则会被一直困在,眼下无尽的黑暗之中。 神色恢复如常的玲珑女教谕,望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楚仁,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自从楚仁被她暴打昏迷到现在,已经过去差不多一个时辰了,算算时间,楚仁也该醒了才对。 毕竟,她下手极有方寸,自觉不可能对楚仁,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顶多也就一点皮肉之苦而已。 可她反观楚仁,却连一丝想要苏醒的迹象都没有。 “奇怪,难不成他这身子骨,已经虚弱到了此等境地?” 疑惑间,玲珑女教谕蹲下身,探手替他搭了搭脉。 脉象平稳,节律均匀。 “一点事也没有呀!” 玲珑女教谕越发不解了,楚仁分明一切生命体征都很正常,却为何偏偏至今昏迷不醒呢? “他该不会是,连这点小小的打击,都受不了吧?” 玲珑女教谕有些夸张的张了张嘴,苦笑着摇摇头,“若真如此,那还不如一巴掌拍死算了,免得丢人现眼。” 言罢,她没有再理会楚仁,起身一把薅住他后背的衣衫,将他整个人拎在手里,转身向外面走去。 ……… 授学阁,大学堂。 人群中,窃窃私语声未曾间断,不过话题已经由最初,对古云令的好奇,变成了对色胆包天,敢于调戏女教谕的登徒子楚仁的八卦。 有不少人猜测,楚仁之所以那么狂,连女教谕都敢调戏,是不是有着什么逆天的背景。 此类猜测者,差不多都已经将,自己所能知晓的大人物们,采用排除法挨个细数了一边。 其中最离谱的,当属那个猜测,楚仁是古云阁阁主私生子的家伙。 然而,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这个猜测,居然很快就让其他人,以讹传讹传的有板有眼。 也有不少人在猜测,玲珑女教谕将楚仁单独带出去,究竟有何用意,去干何事。 诸如此类猜测众说纷纭,有人笃定说是跟古云令脱不开干系;有人怀疑,楚仁被玲珑女教谕独自拖出去,指定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还有人传,可能是玲珑女教谕,发现了楚仁的隐藏身份,怕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才将楚仁单独带出去谈话。 当然,免不了极个别,猥猥琐琐、卑鄙龌龊的家伙,一脸贱兮兮的笑容,细语着什么孤男寡女、干柴烈火之流。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群中的龙天心与木水心二人,脸上的喜色渐渐收敛,转而又变成了缕缕担忧。 特别是木水心,紧张的不停攥着自己的衣角。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她为什么会这般在乎楚仁,但从楚仁上次帮过她之后,她似乎就开始越来越在意楚仁了。 大概在她眼中,她与楚仁一直都同是天涯沦落人。 又或许,连她自己都理不明白。 第84章 早就死了 “嚷嚷个什么劲嚷嚷?都闲得没事干了是吧?” 众人正聊在劲头上,只听得一道冷冰冰娇叱,从大学堂门口传来,吓得一大众新晋学子立马噤若寒蝉。 这个声音,他们再熟悉不过,毕竟玲珑女教谕收拾楚仁的画面,还在他们脑海中历历在目。 再众人的目光中,玲珑女教谕一步踏入大学堂,在她手中如同拎小鸡一般,拎着不知死活的楚仁。 见此情形,一众新晋学子连看都不敢看她了,生怕下一秒自己也遭此毒手。 “都很闲是吧?” 玲珑女教谕环顾了一圈,好似丢垃圾般,将楚仁随意往地上一丢,冷笑道:“既然你们这么清闲,不给你找点事干,倒是显得我这个教谕不称职了。” 就在众人天真地以为,玲珑女教谕应该不会过分为难他们的时候,女人戏谑的声音彻响耳边。 “所有人,立刻前往校场集合!” 说罢,她再次提起楚仁,一马当先出了大学堂。 等到其他人来到古云阁校场的时候,玲珑女教谕早已等在那里了。 而楚仁,再一次被她扔在了脚下,看到躺在地上的他,众人嘴角忍不住疯狂抽搐。 “教谕,楚仁他…没事吧?” 龙天心与木水心二人并排而立,就站在玲珑女教谕身前,两人脸上多有担忧,看向楚仁的眸子,多少有些不忍。 特别是木水心,一双眸子恨不得挂到楚仁身上,不管是刚刚在大学堂,还是现在在校场。 直到龙天心开口,才将她的视线,从楚仁身上给拉了回来,赶忙一脸希冀地看向玲珑女教谕。 “放心,他没事,只是昏过去了!” 玲珑女教谕瞥了她俩一眼,又看了看地上的楚仁,嘴角微微上扬,道:“不过眼下,我还是建议你们,先关心一下你们自己的好。” “啊?” 听到楚仁没事,龙天心与木水心二人,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只是,她们并不明白,玲珑女教谕为什么会说,让她们先关心一下自己。 不过很快,她们就明白了过来。 等到所有人全都集结完毕,玲珑女教谕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传来了徐照秋,将楚仁交到了他手里,并吩咐他,将楚仁先送回住处。 而后,她身体突兀出现在了校场上空,对着古云阁一处山头,吹了一个特别响亮的口哨。 刺耳的口哨,如同一把利剑,划破了古云阁校场上空的空间,直直刺入玲珑女教谕面向的山头。 下一刻,众人便看到,一头超级大的神火苍鸾,猛的从那个山头展翅飞起,竟直接朝着校场飞来。 “神火苍鸾!” “快看,真的是神火苍鸾!” “而且看上去,似乎比之前,带我们来阁的那一头,要大上不少吧?” “何止是不少,差不多都有一倍了吧!” 人群中顿时一片哗然。 宛如庞然大物一般的神火苍鸾,很快就落在了校场上,正好落在玲珑女教谕脚下。 玲珑女教谕降下身来,站在神火苍鸾头顶处,向着下面发呆的一群新晋学子,招手道:“都上来吧!” “哦……” 人群中顿时传来了兴奋的大喊声,一个个新晋学子们,争先恐后向神火苍鸾背上爬去。 “高兴吧,现在你们有多高兴,等下你们就会有多绝望!” 玲珑女教谕站在神火苍鸾头顶,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嘴角扬起的弧度越来越明显了。 ………… 云梦城。 自从凌沐阳这个一城之主,被韩道霖一击射杀于城墙上之后,云梦城的城主一职,便悬空了下来,至今还没有上位者。 少了凌沐阳支撑的城主府,很快就树倒狐松散,等不来下一位即位者的下人们,一个个全都趁机开溜。 尤其是在听闻,射杀凌沐阳之人的强大之后,所有人恨不得自己多生两条腿出来,生怕韩道霖会因为凌沐阳,而迁怒到他们身上去。 毕竟他们大都是些普通人,只是想过普通生活,谁都不想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面。 到最后,城主府就只剩下那些实在走不掉的府兵,在苦苦支撑等待,他们并不是不想走,而是他们根本走不了,能走掉的早都走了。 在碎云帝国,谁都知道,城主府的府兵分为两类,分别是帝国统分,跟城主府自己招募。 凌沐阳一死,城主府自己招募的那部分人早就离开了。 如今的城主府,早就已经失去了任何烟火气,就连随处可见的杂草,大家伙都懒得去理会了。 走不掉的那些府兵,一天天也变得无所事事,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到帝国那边的调令,快点送来。 如此一来,他们就可以早点离开眼下这个地方了。 晌午时分,云梦城迎来了一辆特别的马车,马车装饰通体大红,车顶竖一杆大红色的旗帜,迎风飘扬。 “凌沐阳呢?叫他赶紧出来迎接我!” 马车在城楼下停住,从马车上跳下来一人,对着城墙上扯着嗓子喊道。 此人已时至中年,一身紫红色的绸缎长袍裹身,脚蹬红色朝天靴,细长的脸上,涂着厚厚一层胭脂。 要是他不说话的话,估计没有人会看得出,他居然是个男人。 毕竟,他除了声音不娘之外,全身上下再无一不娘。 从他的声音中,不难听出有几分气恼,似乎对凌沐阳有很大的意见。 “凌城主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死了!” 城楼上,很快就有人答话,“不管阁下是谁?如果是想要找凌城主的话,那你来晚了。” “什么?他死了?” 闻言,身着紫红袍的男人顿时大惊,不可置信道:“怎么会死的?” 凌沐阳作为一城之主,修为早就臻至通海境之巅。况且,云梦城只是座边陲小城,以他的实力,放眼整个云梦城,绝对没有几人敌手。 按理来说,在这个小小的云梦城,应该没有人能够杀得了他才对。 “被人杀了,就在此处!” 城楼上的那人,指了指凌沐阳被杀的地方,那里明显还有着血液干涸后的暗黑色。 “可知是何人所为?” 身着紫红袍的男人,凝视着城墙上干涸的血渍片刻之后,才阴沉着脸问道。 第85章 血染云梦 “据对方自己说,他好像是叫什么韩道霖。” 城楼上那人,不由回忆起了当日的情形,满脸的心有余悸。 当日的他,尚还没有资格登上城楼,正因为如此,他也就侥幸成为了,当日韩道霖手底下的幸存者之一。 也有幸见证了,韩道霖那种神鬼莫测的仙人手段。每当想起韩道霖的手段,他内心没有由来一阵后怕。 “韩道霖?” 听到这个名字,身着紫红长袍的男子,一双刀眉狠狠微起。 不知何故,他总觉得韩道霖这个名字,给他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可他就是想不起来,到底在何处听说过他。 “就他一个人?” 思索片刻无果后,他便不再去想这个问题,转而看向城楼上的回话之人,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杀机。 下一秒,他的身体陡然消失在了原地,竟直接出现在了城楼上。 “对…就只有他一个人!” 看着突兀出现在自己身旁的男人,城楼上回话的府兵,吓得连退数步,狠狠吞了吞口水,暗道:“又一个神仙级别的人物。” 周围的府兵,也在瞬间握紧了手中武器,一脸紧张的盯着身着紫红袍男人。 “仅凭他一人,如何杀得了凌沐阳?” 看到府兵后退,男人眼中厉色更甚,冷冷喝道:“连个人都保护不好,要你们这群废物何用?” 闻言,府兵们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眼前之人明显有些强词夺理,凌沐阳都不是那韩道霖的敌手,更何况他们这些小人物了。 “那韩道霖修为之高,那怕我等所有人加起来,也绝非人家一合之敌!” 回话的府兵,强压住心头的不满,解释道:“哪怕是城主大人,也未能在其手底下,走过一招!” 虽然他并不清楚,眼前之人与那韩道霖相比,两人的修为到底孰高孰低。 但有一点,他心里明白,这两个人都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够惹得起的主。 “身为下人,未能尽到保护主子的职责,那就是失职。” 身着紫红袍的男人,压根不为所动,嘴角冷笑更甚,霸道说道:“永远不要为你们的失职找借口,那样只会显得你们更该死!” 一语道罢,他袖袍轻挥,一股霸道绝伦的气势,陡然自他袖袍间传出,化作一道风刃,首当其冲将几步开外,同他答话的府兵,从城楼上扇飞了出去。 那名府兵的身体尚未落地,就在半空中炸成了一团血雾。 风刃的余劲并未就此消散,反而一下子涌入了人群当中,一时间,人群中血肉横飞、惨叫连连,甚至有些人,连惨叫声都未发出,就被风刃绞杀成了肉沫。 见状,身着紫红袍的男人,不由自主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而他的双眼,瞬间变得嗜血通红。 下一刻,他的身体突然拔地而起,徐徐升入半空,全身紫红袍子无风而动猎猎作响,而他整个人,在这一瞬间,就好似充了气的皮球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膨胀了起来。 伴随着他的动作,城楼上那些被他风刃绞杀的府兵们,横飞的血肉仿佛受到牵引一般,一股脑涌向着他身边。 不消片刻,身着紫红袍的男人,便彻底被漫天的血肉覆盖,连带着将云梦城城门口的天空,都染成了血红色。 突如其来的一幕,自是惊动了云梦城不少人,特别是途径城门口行人,更是被眼前的这一幕,吓的魂不附体。 他们大都是些平民百姓,他们何曾见过如此诡异的场景。 生怕将自己牵连其中,他们脚下连忙加快了速度,欲远离此地。 然而下一秒,天空中突然传来了一股强而有力的吸力,直接将城门口的所有人,一股脑卷入了半空中。 他们的身体,也随之一点点解体,化作片片血肉,融入身着紫红袍的男人身旁,将他彻底裹成了一个猩红的圆球。 很快,云梦城城门口就出现了诡异一幕,偌大的城门口不见一人,只有半空中一个巨大的猩红血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缩小。 约莫一刻钟左右,半空中那个猩红的血球终于消失不见,其中的人影终于显现了出来。 身着紫红袍的男人,眯着的眼睛,也在这一刻豁然睁开,满眼的骇然猩红,只一眼就能让人陷入其中。 拧了拧脖子,他脖颈间发出一串噼里啪啦的声响,那种舒适的感觉,让他忍不住伸了伸懒腰。 伴随着他的动作,他整个人又恢复了正常。 下一秒,一道野兽般的轻吼,从他嘴中发出:“舒服!只是数量少了点。” 邪笑一声,他从半空中落下身来,看也不看一眼身后的云梦城,径直钻入了城门口的马车当中。 那辆通体靓红色的马车,并未见驾驶之人,但拉车的马儿,好似通灵般,自己调转了方向,背离云梦城而去。 ………… 三元城,城主府。 自从上次贾仕新在葬花阁闯了祸之后,陈修最近的心情特别不好。 毕竟,因为上次的事,他可是被葬花阁勒索了足足三百两银子,即便三百两对他而言,算不上特别多。 但是,据他事后调查,贾仕新他们在葬花阁,不过是损坏了几张桌椅,外加一扇大门而已。 准确来说,这些被损坏的东西,并不应该全算到他城主府一家头上才对,最不济,葬花阁那扇大门,怎么也不该算到城主府头上吧? 更别说,就这点不值钱的东西,葬花阁却狮子大张口,竟直接张口就要三百两白银。 要不是畏惧于葬花阁阁主的实力,陈修早就将这笔账,连本带息给讨回来了。 当然,这口气也不能就这么就算了,至少,在搞清楚葬花阁背后的势力之前,陈修还咽不下这口气。 好歹他也是三元城城主,要是让葬花阁这个勾栏之地,压得直不起腰,那他以后还怎么做这个城主? 葬花阁阁主的实力虽然强悍,但他陈修既然能主宰三元城,背后自然少不了撑腰之人。 自从上次吃了瘪之后,他就修书给了身后之人,要求帮忙调查葬花阁,欲谋定而后动。 最近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等着身后之人的回信,他可不是贾仕新,不像贾仕新那样莽撞愚蠢,毫无把握之事,他可不会做。 不然的话,他又怎么能坐上三元城城主之位。 第86章 第一课 只不过,他修书一封出去之后,至今还石沉大海、音讯全无。 这让他心里有些不着底,按理来说,这么些天过去了,也该有回信了才对。 不过一想到,他背后的人是在帝国脚下,他也就释然了。不管怎么说,从帝国脚下到三元城,就单单脚程也得十天左右。 即便如此,陈修还是趁着最近这几天时间,将所有自己城主府所有的兵力,全都集结起来严加训练。 除此之外,他还不惜飞鸽书信,联系了所有自己交好的朋友,请求他们在不久后,前来助自己一臂之力。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拿葬花阁开刀,他自然不会没有任何准备。 在陈修的记忆中,从他接手三元城城主府起,到如今已经过去了好些个年头,一直以来,葬花阁与他城主府关系虽算不上密切,却也向来都有合作。 因此,葬花阁在面对城主府的时候,一向都秉承着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原则,与城主府不曾发生过任何摩擦。 而这一次,葬花阁主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居然因为一个毛头小子,公然挑衅城主府。 这也是令陈修最想不通的事情,他不知道让葬花阁主竭尽全力维护的那个毛头小子,到底是何来头。 为此,他还特意差人去调查了楚仁,结果却令他大跌眼镜,楚仁的身份居然不过是南岭城楚家的一个废物少爷。 别说是楚仁这样一层身份,哪怕楚仁是三元城名门之后,胆敢冒犯贾仕新,便已经触及了陈修的逆鳞。 但,对于陈修这样的人来说,一个楚仁远远不足以让他重视,若非葬花阁从中作梗,一个楚仁而已,陈修想要捏死他,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所以,在知道了楚仁的身份之后,陈修并没有将他当作一回事,他现在一心想要收拾葬花阁。 他要杀鸡儆猴,拿葬花阁开刀告诉所有人,城主府的威严不可逆。 ………… 葬花阁被损坏的大门,早就已经修好了,在龙姨从城主府讨来赔偿的第二天,葬花阁就请了三元城最好的工匠,最终在花了十两纹银的情况下,完美恢复到了原始之状。 自从楚仁与木水心离开之后,一直以来神秘着称的葬花阁主,将葬花阁交到龙姨手中之后,悄悄离开了三元城,不知去向。 她的离开,没有惊动三元城任何人,就连一城之主的陈修都不知道。 要是让陈修知道,他一直最顾忌的人,此刻压根就不在三元城,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葬花阁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火爆,只不过,随着葬花阁主的离开,阁中的姑娘突然少了近乎一半。 ………… 在楚仁被徐照秋带回住处的时候,玲珑女教谕同样带着其余新晋学子,来到了一处幽深山谷口。 山谷并不大,但却被笼罩在一层阴森黑雾当中,从上面看,压根看不到谷内一草一木。 “所有人,跳下去!” 山谷口,玲珑女教谕控制着神火苍鸾,在距离幽深山谷口,差不多十米高度的地方停稳身形,转头看向身后的众人,命令道:“下去之后,所有人进入山谷历练,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出来。” 看着脚下的幽深山谷,一众新晋学子面面相觑,虽然他们并不知道,下面的山谷里有什么,但也隐约觉得,玲珑女教谕口中的历练,恐怕并非什么容易之事。 尤其是在看到,她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丝毫不加掩饰的时候,所有人心里,莫名有些不安起来。 “快点,磨磨唧唧成何体统!” 压根不给他们思考的时间,玲珑女教谕严厉的声音,犹如催命之符,彻响在他们耳边。 在她的催促下,一众新晋学子只能硬着头皮,挨个跳下了神火苍鸾,虽然满脸的不情愿,可是在玲珑女教谕的监督下,他们就算闭着眼睛,也不得不跳。 就在刚刚,也有人吓得大喊大叫,说什么也不敢往下跳,还不是被玲珑女教谕,一脚给踹了下去。 等到跳下来之后,所有人全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眼前这个幽深山谷中,阵阵阴风哀嚎,让他们的心也不由跟着的瑟瑟发抖。 感受到幽深山谷中的瘆人阴风,所有人全都忍不住腿打哆嗦,倒也不能怪他们胆怯,只是眼前这山谷中的气氛十分诡异,让他们不得不害怕。 “哦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们,你们面前这个山谷,实际上是一处芥子试炼场,里面可是存在着不少野兽,你们就自求多福吧。” 望着差点变成软脚虾的众人,玲珑女教谕脸上笑容灿烂,好似看到他们如此恐惧,对她而言,是一种无比兴奋之事一样。 “教谕,那里面那些野兽,应该不会吃了我们吧?” 听到里面还有野兽,终于有人绷不住了,可怜巴巴连忙抬头,望向玲珑女教谕询问道。 见有人出声,其他人也连忙将目光移了过去,一脸殷切地看着神火苍鸾头顶的女人。 “你家有野兽亲戚吗?” 面对他的询问,玲珑女教谕脸上闪过一丝冷笑,道:“如果有的话,它们还有一定概率不吃你。” 看她的神情,就差将“白痴”两个字,写在脸上给他看了。 “那倒是没有!”询问之人一脸尴尬。 其他人也是满头黑线,哪有人会跟野兽攀亲戚?玲珑女教谕这不是纯属扯淡吗? 不过,他们却不敢将心中的想法讲出来,毕竟眼前这个女人,可不是什么善茬,大家早已有目共睹。 “那它们为什么不会吃你?” 玲珑女教谕嘴上冷笑连连,一脸讥讽地望着他道:“难不成,你觉得自己长得很帅?” 听她这么说,不少人顿时被逗笑了,恐惧的氛围也随之消散了不少。 玲珑女教谕看着他们笑罢,这才一脸严肃的说道:“此次历练,算是我给你们上的第一课,测试一下你们的胆气,以及遇事的应对能力。” “因此,我对你们没有任何要求,只要你们别被野兽吃光就行,我也不管你们用何种办法,只要活下来就行。” 说罢,她不再废话,而是双手凌空一拉,就见山谷口的黑雾,被她硬生生撕扯出一道入口漩涡来。 入口不大,可容三四人并排。 “进去吧!” 做完这一切,她随意拍了拍手,对着众人努了努嘴,示意他们抓紧入内。 第87章 风吹草儿低 怀着忐忑的心情,不情不愿的新晋学子们,小心翼翼走向了入口漩涡。 “跟着我,芥子试炼场进去之后,位置也是随机的,我们尽量不要分开。” “据我判断,眼前这个芥子试炼场,应该是古云阁最低级的试炼场,就算里面有野兽,实力也应该不会太强!” “一般的野兽,我应该可以应付!” 龙天心一边给木水心解释芥子试炼场,一边对她伸出了左手。 “谢谢!” 木水心道了一句谢,并没有矫情,而是自然而然握住了龙天心的手掌。 她并不了解所谓的芥子试炼场,但她却知道,以自己目前的实力,进去里面,恐怕连自保都成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龙天心并没有弃她而去,反而选择了主动帮她,这份情她心里已经记下了。 何况,通过这些天的接触,木水心知道,龙天心此人,绝对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我们走吧!” 二人相视一笑,就这样手牵着手,一起踏入了入口漩涡。 半空中,神火苍鸾背上,玲珑女教谕望着她们二人的背影,眉头都皱成了一个“川”字。 “一火一木,她们两人居然能够成为好朋友!” “怪哉,实在是怪哉!” 等到所有人全都进去之后,玲珑女教谕这才双手合推,将入口漩涡给抹掉。 不过,她并没有离开,而是在神火苍鸾背上盘腿坐下,从怀中掏出一面铜镜来。 玲珑女教谕用手在小巧的铜镜镜面上轻轻一抹,铜镜中居然神奇般多了幅画面。 画面中居然自成一方世界,高山、河流、森林等,一应俱全。 在那一方世界中,存在着不少人影,定睛一看,居然正是刚刚被她,送入芥子试炼场的那群新晋学子们。 只不过,如今的他们,已经被分割在了不同的地域,或三两成堆,或一人独行。 龙天心与木水心二人,则被传送到了一处一望无际的草原上。 在那里,成群成对的牛羊,悠闲自得的无人自牧。 在那里,五颜六色的花儿,竞相争艳的肆意妄为。 在那里,风吹草儿低,一眼无边际。 “好美呀!” 龙天心与木水心二人,都被眼前的美景给震撼到了。 尤其是木水心,直接被惊得合不拢嘴,手掌轻抚着随风摇曳的花草,她的身姿就仿佛精灵一般,在草原上翩翩起舞。 龙天心相对比较谨慎一点,紧跟着她的脚步,在草海花浪里奔跑。 ………… 徐照秋并不知道,在楚仁身上发生了什么,他在将楚仁送回住处之后,已经试着叫过楚仁好几回了,可楚仁却好似熟睡了一般,任凭他怎么呼喊也无济于事,丝毫没有想要醒过来的意思。 只是,见楚仁满身伤痕累累,他又不忍心一走了之,只好留下来照顾楚仁。 在给楚仁擦拭身体的时候,他这才发现,楚仁浑身上下,压根连一处好处都没有。 从头到脚,到处可见紫色淤青,密密麻麻地贴在他身上,这让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也不知道楚仁到底是得罪了谁,居然被揍得体无完肤,而且他观楚仁身上的伤痕,下手之人怒气应该很甚,下手的时候,没有丝毫留手。 似乎是带有一种不要了楚仁狗命,誓不罢休的心思。 这让徐照秋心里暗暗生疑,按理来说,楚仁初到古云阁,应该没有什么深仇大怨的仇家呀! 就算是有,在古云阁除了生死擂台,学子之间的任何摩擦,阁中教谕都会过问,一般情况下,他们并不会眼睁睁看着学子之间生死搏斗。 再者,通过他与楚仁这两次的接触,看他也不像是个主动惹事的主,可为何偏偏,他楚仁被人揍成了这般模样? “不行,这事回头得跟师父提提!” 徐照秋越想越不对劲,心里暗暗思忖着:“不管怎么说,楚仁好歹也是此次新晋学子的魁首,要是出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岂不是古云阁一大损失?” 楚仁并不知道他现在身在何处,他更不知道,徐照秋将自己照顾得无微不至。 深陷黑暗的他,早已满身疲惫,他早已不记得,自己已经在黑暗中,走过了多少个春夏秋冬。 但他知道,如今的自己已经快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他已经不记得,自己的嘴唇裂了多少回。 他只是隐约记得,初次感受到这里,居然存在四季交替的时候,他内心深处是何等激动。 那时的他以为,有了四季交替的陪伴,他终于可以不再孤孤单单了。 谁曾想,后来的四季交替,居然变成了摧残楚仁灵魂的恶魔,每当四季交替一次,他的内心就迷茫一次,他开始变得无助,彷徨。 特别是黑暗中的四季交替,能感觉到,能触摸到,却始终看不见,这种精神上的折磨,让楚仁慢慢走向崩溃。 再到后来,这种四季交替,直接成了摧毁他身体的罪魁祸首。 夏季的曝晒与狂风骤雨、冬季凛冽刺骨的寒风与暴雪,就如同一柄柄利刃,切割着他的每一寸肌肤。 哪怕是春秋季的微风,也已不再温暖,反而变得狂暴无比,好似被惹恼的刺猬一样,浑身上下都是刺,刺得他浑身生疼。 如今的楚仁,早就已经失去了独立思考的能力,成为了一具行尸走肉,成为了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他只能借着本能,拖着残破不堪的躯体,一步步走向黑暗深处。 他早就已经不记得,自己为何要去那里,去那里是为了什么。 不得不说,徐照秋照顾人还真有一套。 在他的照料下,当夜幕临近时,楚仁身上的淤青,竟直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着,也不知道,他到底给楚仁用了什么法子。 看到楚仁身上的淤青慢慢消退,徐照秋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 通过他探查楚仁的脉象,楚仁应该是已经脱离了危险,只等身上淤青消退,估计他也差不多该醒了。 这一个下午,也将他给累了个够呛,放松身心之后,徐照秋很快就累瘫在了椅子上。 第88章 气急败坏的老莫 入夜,清风徐徐,蝉鸣悦耳。 南岭城一处静谧院落,近乎与暗夜融为一体的老莫,与楚允谦对桌而坐,在他们面前的石桌上,摆放有一个大酒坛子。 从酒坛上未干的泥土不难看出,这坛酒才刚出土不久,老莫更是一脸心疼着盯着,楚允谦手中的酒杯。 每当看到楚允谦举起手中的酒盅,送往嘴边的时候,老莫的脸皮都会忍不住抖一抖。 尤其是在时不时瞥到,墙角歪歪斜斜的四五个酒坛子之时,他的眼中都会闪过阵阵暴戾。 那四五个酒坛子上同样沾染着未干的泥土,而且它们清一色都是青花陶瓷坛,于石桌上那个别无二致。 有不知多次,老莫都不由自主攥紧了自己的拳头,仿佛下一秒就会楚允谦挥拳而出,但却不知道为什么,每每濒临暴走的时候,他都会仰头望天长叹,然后深吸一口气,攥紧的拳头也随之舒展开来。 要知道,眼前酒坛子里中装着的,可是他亲自酿制的陈年女儿红,若是放在平时,老莫都不舍得拿出来喝。 可自从晌午过后,楚允谦来了之后,他视若的珍藏的女儿红,却被糟蹋了一坛又一坛。 “你怎么不喝了?” 就在老莫又一次望天长叹的时候,楚允谦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放下酒盅一边自顾自斟酒,一边笑眯眯看着老莫,说道:“不愧是二十年的陈酿,味道妙极了,你不是最喜欢喝女儿红吗?那就多喝点。” 一边说,他一边问老莫要手中攥的紧紧的酒盅,“来,我给你满上!” 还不等他斟酒,老莫就将手中的酒盅,猛的向自己怀中拉了拉,而后一脸恶狠狠的盯着楚允谦,一字一顿说道:“俺已经喝好了,你要是喝的差不多了,就把酒坛子给俺放下!” 说话的时候,他猛的探出另一只手,抓向了楚允谦手中的酒坛子。 楚允谦见他探手过来,一把将酒坛子拽到了自己身后,鄙夷道:“我说莫老头,你怎么还是这般小气?不就喝你一点酒嘛?至于让你急眼?” “再说了,我不是已经应你的要求,将酒坛换成酒盅了吗?你怎么还好意思出手抢夺?” 原来,刚开始的时候,他跟老莫两个人,都是举坛畅饮,在喝掉了老莫四坛女儿红之后,老莫就红了眼,非得让他们将酒坛子换成酒盅。 楚允谦自然也不会说什么,不由分说就取了两个酒盅过来。 然而,当又一坛子酒被他俩囫囵喝完之后,老莫说什么也不喝了,就攥着自己的酒杯子,一个劲紧盯着楚允谦不放。 “那是一点吗?” 老莫气急,指着墙角的四五个空坛子,怒道:“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那就是你嘴里所谓的一点?” “那可是俺珍藏了二十年的女儿红,整整二十年呐,俺平时都不舍得喝一口,总共也就才十坛而已。” “现在倒好,你一来就给我喝掉了一大半,这就是你所谓的一点?” 话到最后,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唾沫星子差点喷了楚允谦一脸。 “不是还有四坛原封未动吗?” 楚允谦尴尬笑道:“再说了,这些酒就不是我一个人喝的。” 老莫的性子他最清楚不过了,其他各方面都好,可一旦牵扯到酒,他就仿佛变了个人,变成一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还有四坛怎么了?那是俺的酒,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闻言,老莫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怒拍桌案,红着眼威胁道:“你要是还敢打俺那四坛酒的主意,俺就跟你拼命!” 他如今的模样,那里还有当初在云梦城时的半分懒散,活脱脱一个被逼急了的兔子。 “没问题,我不打其余四坛酒的主意。” 楚允谦爽快答应,“不过,眼下这半坛子归我了,你可别再在那里一个劲的瞪我了。” 看到老莫的神情,楚允谦就知道,他这会多半是肉疼了,要是他不能见好就收的话,恐怕连眼前这半坛酒都没得喝。 至于说老莫珍藏的另外四坛子,那就是以后的事了,反正他自己又舍不得喝,放在那里指定跑不了。 “你放屁!”老莫瞬间就不乐意了。 “这是什么地方?有没有人在?” 就在他们二人,争的脸红脖子粗的时候,一阵惶惶不安的声音,从院落中唯一的一间屋子里传出。 “咦,他醒了?” 楚允谦瞥了一眼身后的屋子,对着努了努下巴,道:“醒了正好,将他带出来问问吧!” “看俺干什么?要去你自己去!” 老莫将脑袋拧到一边,冷笑着道:“反正人是你带来的,跟俺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你确定不去?你可不要后悔!” 楚允谦也不生气,依旧笑眯眯地道:“当然,如果你能够在我眼皮子底下,将剩余的四坛女儿红一次性带走的话,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你……”老莫气鼓鼓盯着他看好一会儿,这才豁然起身,一脸恼火的向屋子里走去。 看他这幅模样,楚允谦不由耸了耸肩,向着屋子里投去了一个可怜的眼神,自顾自自饮自酌起来。 “啪、啪、啪!” 他这边一盅酒刚下肚,就听到屋子里传来了三道响亮的耳光,紧接着,老莫那怒气冲冲的声音,立马紧随其后。 “他娘的,你小子被绑了都不老实,鬼叫个什么劲鬼叫?” “要不是你他娘的鬼叫,俺能丢了那半坛子酒?” 话音落下,屋子里又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拳打脚踢声,明显是老莫在发泄自己心头的不满。 “你敢打我?你他妈知不知道我是谁?” “你信不信老子一句话,就能灭了你,不光灭了你,甚至灭了你全家?” “识相的话,快点放了老子,要不然,老子跟你没完。” 伴随着老莫的拳打脚踢声,一道明显中气不足的声音,气急败坏的嚣张呼喝个不停。 “真是个可怜的家伙!” 楚允谦一边自酌,一边摇头晃脑,嘴里还念念有词。 第89章 一点都不抗揍 果然,他话音刚落,老莫那气急败坏的声音,瞬间就将那人的声音给吞没了。 “你他娘的小犊崽子,居然还敢威胁俺。” “俺不知道你是谁,也压根懒得去了解,你这不长眼的玩意儿。” “你他娘的还一句话灭了俺,俺今天倒要看看,你个小犊崽子到底有何本事。” “跟俺没完是吧?俺叫你跟俺没完。” “妈的,老虎不发威,你当俺是病猫了。” “………” 每吼一句话,屋子里都会传来一阵狠狠的踩踏重踹声,声音随着老莫的吼声不断加重,砰砰啪啪交织成一曲动听的乐章。 起初时,屋子里的那人尚还有气力叫嚣威胁几句,甚至还放出豪言,除非老莫现在弄死他,不然的话,等他活着出去,定要找人来弄死老莫。 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听起来拽的跟个二五八万一样,好似全然不知道,他自己已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到后来,在老莫的高强度摧残下,他就连叫嚣的力气都没了,只听得阵阵若有若无的痛苦哼哼声,与院子里的蝉鸣交织不清。 不过,他也算是有骨气,纵然被老莫胖揍了半个时辰之久,愣是连一句告饶的话都没出口。 也不知道,他是认不清眼下的局势,还是仗着自己身后的势力有恃无恐。 直到屋子里痛苦的哼唧声彻底消失,老莫的谩骂声也随之消歇,他也终于停止了,对屋中之人的殴打。 楚允谦也刚好,将手中的半坛女儿红喝见底,他打了个酒嗝,重重叹息一声,摇头晃脑自言自语道:“真是个傻子,可怜的傻子!” “咯吱!” 院落中屋子的木门被推开,老莫单手提着,已经被他殴打的鼻青脸肿、不省人事的崔宁,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废物一个,一点都不抗揍!” 来到石桌旁,一脸嫌弃的老莫,好似丢垃圾一般,将手中提着的崔宁,给丢到了楚允谦脚下。 “昏过去了!” 一边埋怨,他一边在木凳上坐下来,拿过被楚允谦置在石桌上的酒坛,刚举到嘴边,嘴角立马狠狠抽搐起来。 “我的酒呢?” 老莫将手中酒坛子倒转过来,酒坛中居然连一滴酒都没有流出来。 “不好意思,你进去的太久了,酒我已经喝完了。” 楚允谦嘿嘿笑道:“你就不会下手轻点吗?” 说话的功夫,他瞥了一眼地上,早已昏迷不醒的崔宁,又忍不住摇了摇头。 此刻的崔宁,在老莫的殴打下,早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不光是一张书生脸肿成了猪头,就连他身上的衣物在老莫的摧残下,也变成了破破烂烂的乞丐装。 由此可见,含怒出手的老莫,下手之重,恐怕就算是崔宁亲妈,见到现在的他,也不一定能够认出他来。 “喝……喝完了?” 老莫气的张大了嘴巴,沉默片刻,又起身在崔宁身上狠狠补上几脚,边补边道:“妈的,这小犊崽子可真会碍事!”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再次气呼呼坐下身,望着楚允谦抱怨道:“对了,这小犊崽子到底是何人?为何不杀了一了百了?” 晌午时分,楚允谦来他这里的时候,将弄晕过去的崔宁,也一并给带了过来,见其昏迷不醒,又被楚允谦五花大绑着,老莫也懒得问其来历。 不过在老莫的印象中,楚家似乎并不存在此一号人物。 “清河崔氏,自称崔宁!” 楚允谦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去,沉声道:“崔浩死了,此人估计是清河崔氏,派来调查这件事的。” 昨夜,返回南岭城的楚允谦,遇到了老莫,从老莫口中得知,崔幼韵已经动手之后,他便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悄悄返回了楚家。 他原本是打算,趁此机会,将蛰伏在楚家多年的崔浩给灭掉,既然崔氏已经动手,那他也就没有必要,再留着崔浩此人了。 可在楚家后院深处,温泉假山后面的隐秘洞府中,他并未见到崔浩,反而见到了温文尔雅的崔宁。 “你是谁?” 初见楚允谦,崔宁也是惊了一大跳,他一来南岭城,就被崔幼韵安排住到了此处,据崔幼韵交代,这个地方特别隐秘,压根没有别人知道。 “楚允谦!” 楚允谦直接自报家门,“你又是何人?崔浩呢?” 他一进到洞府来,就只感应到了崔宁一个人的存在,并没有崔浩的丝毫气息。 “清河崔氏崔宁!” 崔宁也不隐瞒,告知了楚允谦自己身份,“至于崔浩那个废物,早就已经被人杀了。” 楚允谦是谁,若放在以前,他还真不知道,可昨日初来南岭城之时,崔幼韵已经将楚家的情况,大致给他讲过了。 “原来阁下就是楚允谦,楚家现任家主,久仰大名!” 崔宁一脸傲慢,嘴角勾勒出一抹玩味的笑容,“也不知道崔幼韵,到底看上了你哪一点,居然跟了你这么个糟老头子。” “不过话说回来,你那个妻子,人虽已经上了年纪,但却风韵犹存,可是个一等一的水灵货。” “而且,她在床笫之间的造诣,也是五花八门层出不穷,不知道你这个做丈夫的,可曾体验过?” 话至最后,他甚至不由自主笑出声来,看向楚允谦的眼神,好似猫戏老鼠。 楚允谦虽为一家之主,可在崔宁眼中,他连只蚂蚁都算不上,因此,他并不着急捏死他,而是选择了狠狠羞辱楚允谦。 崔宁本就是骄奢淫逸之人,以前在清河崔氏之时,由于身不由己,他不得不将自己那些不良嗜好隐在心底。 此次来到南岭城,倒是给了他一个放飞自己的机会。 一路上,他可没少寻欢问柳,纵然红粉青楼里的女子,并不能让他钟情,他也乐此不彼。 然而在见到,风韵犹存的崔幼韵之后,崔宁内心的情欲彻底被勾起。 原本他心里还盘算着,该如何勾搭上崔幼韵,没想到昨夜,崔幼韵居然主动投怀送抱。 几乎一夜的狂欢,让崔宁飘然若仙欲罢不能,今早起来的时候,他整个人感觉轻如鸿毛,那种感觉,令崔宁无比着迷。 “说完了吗?” 楚允谦神色如常波澜不惊,静待崔宁说完之后,才开口说道:“说完的话,我就动手了。” 他的声音,亦如他的人一样平静,听不出任何波动,哪怕是他已经从崔宁口中得知,他与崔幼韵有染。 第90章 蚍蜉与大树 闻言,崔宁当场愣住了,愣了片刻之后,他嘴角渐渐扬起了一抹嘲讽之色,满脸鄙夷的看着楚允谦,讥笑道:“动手?就你,还妄想对我动手?” 楚允谦的话,好似令他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整个人笑的前仰后合,冷嘲热讽道:“你确定要对我动手?就你?配吗?” 他压根打心底看不起楚允谦,一个小小南岭城的一家之主而已,一个连自己的女人都管不饱的废物,还不至于让他崔宁放在心上。 毕竟,他可是来自于清河崔氏那样的大氏族,有嚣张的资本。 “废话可真多!” 楚允谦嘴角掀起一抹冷笑,下一秒,他人瞬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见状,崔宁猛然大惊,他们两人仅仅相距十步之遥,可此刻,他却震惊的发现,楚允谦的气息,已经彻底消失在了他的感知当中。 这一诡异状况,当即令崔宁彻底慌了神,压根来不及思考,他瞅准机会,欲打算逃出洞府。 然而,尚未来得及抬脚,消失不见的楚允谦,便陡然出现在了他面前,一把攥住了他的脖子。 让崔宁的笑声,死死卡在了喉咙里。 “你……” 直到被楚允谦攥住脖子,崔宁才惊恐地发现,楚允谦的那只手,好似一把铁钳,任凭他怎么挣扎,也不得挣动分毫。 这一刻,崔宁终于知道自己错了,错的有多离谱。 可笑他之前,还一直在刺激调侃楚允谦,哪曾想,楚允谦这个被他,视作蝼蚁般的小人物,居然是连他都无法撼动分毫的大树。 而他自己,才是那只可笑的蚍蜉而已。 “崔幼韵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还需要你来告诉我?” 楚允谦嘴角浮现一抹玩味,手上微微用力,崔宁就被他单手提了起来。 脚一离开地面,崔宁只觉得呼吸渐渐困难,一股窒息感直冲脑门。 “你不能杀我,我是清河崔氏之人。” 双手挣扎着抓住楚允谦的胳膊,崔宁涨红着脸,吃力说道。 到目前为止,他居然都没有看出,楚允谦的修为到底在什么境界。 不过,以楚允谦显露出的手段来看,崔宁觉得其修为,恐怕比他要高出一大截。 要不然的话,以及他圣婴境的修为,没道理在楚允谦手底下,如此不堪一击。 “我知道,从你报出姓名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知道了。” 楚允谦手上的力度渐渐加大,“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杀你,至少现在不会。” 很快,崔宁就昏死过去了,楚允谦在他身上拍打了一番后,如同扔垃圾一样,将他仍在了洞府中的床上。 离开洞府,楚允谦并没有离开楚家,反而是大摇大摆去找了崔幼韵。 他的突然出现,让原本打算抹黑去假山洞府,找崔宁取欢的崔幼韵,莫名感到惶恐。 好在这些年,崔幼韵早已经习惯了,楚允谦的突然离开,与突然归来。 稍稍平复了下心情,她立马就露出一脸惊喜的笑容,迎上前去。 “回来啦?这次出去一定累坏了吧?” 她一边替楚允谦脱掉外衣,一边还不忘贴心询问:“看你风尘仆仆的样子,一定是饿了吧?我去叫人送点吃的过来。” “不用了,我一定用过餐了。” 褪去外衣的楚允谦,转过身看了一眼,已经抬脚向外走去的崔幼韵,道:“仁儿怎么样了?” 说话的时候,他很自然的落座在了房间的檀木椅子上,端起桌上的茶盅,轻轻呡了一口。 一句话,硬生生让崔幼韵止住了脚步。 “老爷,我对不起你呀!” 下一刻,她突然转身,扑倒在楚允谦脚下,轻轻啜泣不止。 “发生了什么事?” 楚允谦眼中,一丝冷芒一闪而逝,喝道:“起来说话,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闻言,掩面轻啜的崔幼韵,嘴角闪过一抹冷笑,转而有一脸悲痛的哭诉道:“老爷,是仁儿,前些日子,不知是何缘故,仁儿的庭院突然失了火。” “等到其他人发现的时候,火势已经蔓延到了无法控制的境地,而仁儿他……他……” 话至此,崔幼韵早已泣不成声了。 “仁儿他怎么了?” 听到她的话,楚允谦“噌”一下,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将手中茶盅猛的磕在了桌上,厉声道:“快说!” 被他这一声吓了个激灵,崔幼韵顿时不敢哭了,哽咽道:“仁儿他,他已经丧生于火海之中了,尸骨无存!” 在她偷偷一瞥间,楚允谦身形猛然一晃,直接撞上了桌面一角,嘴里还在念叨着:“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崔幼韵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嘴角的弧度也在不经意间,悄然扩大。 “我不信,我不信!” 楚允谦好似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一时间,喃喃自语个不停,过了一会儿,他又冲崔幼韵吼道:“不是让你照顾好他吗?” “我……我也没料到,家里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崔幼韵被吓的抖了抖身子,一脸自责的说道:“老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我没有照顾好仁儿。” “老爷,你打我吧,骂我也好!无论如何,老爷你一定要挺住,仁儿已经不在了,你要是倒下了,咱们这个家可怎么活呀!” 听她字字真切,就连楚允谦都有些意外,要不是他早就知晓崔幼韵为人,已经从老莫那里得知了真相,说不准还真会相信她。 “怎么会这样呢?” 楚允谦一屁股跌在了椅子上,整个人一下子仿佛苍老了十岁。 “老爷!” 崔幼韵见状,泪眼婆娑抓着他的裤管,摇晃着他的大腿,呼唤道:“老爷,您没事吧?您可千万不要吓我呀。” 可是,任她如何呼喊,楚允谦就仿佛失去了魂魄般,怔怔坐在椅子上,眼睛直勾勾盯着墙壁,始终一动不动。 崔幼韵有注意到,两道浑浊的眼泪,从他那沧桑的眸子里缓缓流出,顺着他苍老的脸颊流了下来。 第91章 全靠演技 “这就伤心了?” 他的神态,尽入崔幼韵眼底。 见此情形,崔幼韵心里,顿时闪过一丝变态的快感,暗暗想着,“如果让你知道,这只是我给你的惊喜之一,不知你会是何种反应?” 原本,她并没有想,将楚仁的事这么快就告诉楚允谦,哪曾想他回来的第一句话,不偏不倚问的就是楚仁,也仅仅只有楚仁。 不过,一想到这些年,他向来都是这般,每一次离开前,都会叮嘱一众人照顾好楚仁,而对于她跟楚雄,他从来不闻不问。 每一次回来之后,他也总会在第一时间,询问楚仁的近况,很少有念及她与楚雄。 正因为如此,这些年来,积压在崔幼韵心里的怨气,才会让她在某些事上乱了方寸,尤其是在面对楚仁的时候,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了。 如今,看到楚允谦为了楚仁面露悲情,崔幼韵心里别提有多得意了。 但是,为了防止楚允谦察觉,她将自己伪装的很好,一丝一毫的破绽都未曾露出。 对于楚允谦,崔幼韵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感情,她之所以选择嫁给楚允谦,只不过,是一场对等的交易而已。 要不是因为某些原因,她暂时还不能动楚允谦的话,她早就已经弄死楚允谦了,何至于看他的脸色,在他面前演戏装柔弱。 “楚义呢?” 沉默了许久,楚允谦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而嘶哑,好似野兽的轻嘶般刺耳,“我走的时候,不是叫他保护好仁儿吗?” 在他抬头的瞬间,崔幼韵骇然发现,楚允谦的一双眸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血红色。 不知为何,在面对这双嗜血的眸子时,崔幼韵心里居然有种淡淡的恐惧。 “楚义也失踪了!” 崔幼韵慌乱低头,说道:“就在仁儿庭院起火的那天晚上,楚义莫名其妙就失踪了。” “我命人找遍了南岭城,也没有找到他,自那以后,谁都没有再见过他的人。” 楚家知晓实情的人,除去一个早已离开了南岭城楚澧,还有至今下落不明的楚仁以外,其他那些人,能收买的早就已经被她所收买,不能收买的人,也早就已经被她处理掉了。 因而,关于楚仁与楚义这件事上,但凭她一张嘴定论,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楚允谦也无处对证。 “还有此等事?” 楚允谦的声音更沉了,仿佛随时都能被风吹散。 “不光如此,就在仁儿庭院起火的前一天,仁儿在楚义他们的陪同下,去了仁寿山祭拜他的母亲。” 崔幼韵回忆道:“在仁寿山上,仁儿自从见到了司徒家的那丫头,与自称来自太苍学府的她师父以后,仁儿跟楚义两个人,全都变了样。” “他们在仁寿山上,将连同楚宏良在内的三十余名楚家弟子,全部杀死在了仁儿母亲墓前。” “不过这件事,我已经在暗中压下来了,知道的人并不多。” 崔幼韵说的有板有眼,就仿佛当日这些,全都是她亲眼目睹。 “你去了仁寿山?” 闻言,楚允谦那双嗜血的眸子,瞬间就盯上了她,一抹危险的气息,从他眼中散发而出。 崔幼韵被吓了一大跳,慌忙摆手道:“我没去,我去仁寿山干吗?是雄儿回来后跟我说的。” “他去仁寿山干什么?”楚允谦厉声道。 崔幼韵委屈道:“再怎么说,他们都是手足兄弟,仁儿母亲的忌日,我就让他跟着仁儿他们一起,上山去给他二娘上柱香。” 听到她这般说,楚允谦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些,而后郑重问道:“他说的这一切,是否属实?” “自然属实,就连雄儿,差点都被仁儿给杀了。” 崔幼韵含怒道:“这种事,我还能骗你不成?” “你要是不信,回头可以去问问任长兴,他那天也去了仁寿山。” 听到楚允谦居然怀疑楚雄的时候,崔幼韵立马就作势瞪了他一眼,眼中满是不满。 尤其是她说了半天,也不见楚允谦上道,这让崔幼韵免不了恨其不争,以至于她都有些怀疑,楚允谦到底有没有脑子了。 “太苍学府,司徒家!” 楚允谦再一次失去了动作,只是在嘴里,不停咀嚼着太苍学府与司徒家。 “还有任长兴,他们怎么会出现在仁寿山呢?” 似乎很是想不通这个问题,楚允谦的眉头,使劲往中间挤个不停。 “老爷您说,会不会他们是奔着仁儿去的?” 见他如此不开窍,崔幼韵只得从旁暗示:“谁都知道,仁儿与司徒家那小丫头,可是有着婚约在身……” “你的意思是说,仁儿他们被人利用了?” 楚允谦好似恍然大悟,猛的一拍桌子,“好你个司徒家,好你个城主府,居然胆敢利用我楚允谦的儿子,简直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莽夫!” 看到他这幅模样,崔幼韵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嘴上却笑着说:“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甚至也有可能,仁儿他们是被人控制了。” “楚义毕竟是活了半世的人,经历过不少风浪,不可能轻易遭人利用。” 眼看楚允谦这个莽夫,脑子压根不灵活,崔幼韵只得将自己早已编好的理由,将给他听。 “被人控制?也不是没有可能!” 楚允谦微楞,“既然牵扯到太苍学府,说不得夫人您还真给猜对了,要不然的话,楚义与仁儿又怎么,会对自家人下手呢?” “只可惜,他们如今都已经不在了,哎!” 话到最后,化作一道重重的叹息。 “老爷,节哀顺变!”崔幼韵起身,体贴的替他拍了拍背。 “可怜人儿……” 楚允谦叹了一口气,起身道:“我想去仁儿庭院看看!” “老爷,我陪您一起去!” 在楚允谦抬脚出门的瞬间,崔幼韵已经从后面跟了上来。 殊不知,走在他前面的楚允谦,浑浊的眸子里,阵阵精芒闪烁,脸上的悲戚已然消失,嘴角更是勾勒出,一缕冰冷的笑容。 他整个人看上去很平静,给人的感觉却又很危险。 第92章 本是同林鸟 自从楚仁销声匿迹之后,属于他的偏院也就闲置了下来。 楚允谦推门走进院落,看着院落中明显被烧毁过的迹象,他忍不住微微皱眉。 院落中依旧一片焦黑,如果仔细去闻,还是能闻到,院落中明显存在着一股焦糊味。 只不过,空气中弥漫的焦糊味有些难闻,其中夹杂着皮肉被烧焦的恶臭。 这里明显已经许久,都未曾有人来打扫了,院落中的桌椅上,已经落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奇怪的是,院中那棵已经被烧成秃杆,原本早该死去的老柳树,居然并没有死去,反而孕育出了一丝淡淡的生机。 虽然这一丝生机很淡,但在楚允谦的感知中,却异常明显。 “怪哉!” 楚允谦暗叹一声,来到老柳树下的石桌旁坐下,抚摸着石桌上残留的尘土,缓缓闭上了眼睛。 紧随他而来的崔幼韵见他这般,只当是他因为楚仁的死而悲伤,在这里借物伤怀。 因此,也就没有去打扰他,反而好似一个贤惠妻子般,束手乖乖站在了楚允谦身旁。 只不过,在她时不时扫向楚允谦的眸子里,分明可以看到难以彻底隐藏的快意。 她又怎么会知道,闭上眼睛的楚允谦,压根没有借物伤怀,而是将自己的感知力,一点点渗透了整座院落。 很快,他就在院落中察觉到了残留血腥味。 尽管,已经过去了半月余时光,这里的血腥气,已经几乎淡无。 但是,在楚允谦强大的感知下,这些血腥味压根无所遁形。 哪怕,院子里的片砖片瓦都明显有被特意清理过的痕迹,可渗入泥土中的血腥味,依旧夹杂在泥土里。 “死在这里的人数,少说也得有好几十!” 楚允谦心底暗自思忖,如果没有几十人,院子里也不可能留下如此浓郁的血腥味,以至于半个月余过去了,血腥味依旧还未散尽。 由此,楚允谦不难猜出,崔幼韵当日应该是动用了不少楚家人手,这让他的神色瞬间就冷了下少。 强忍着内心的暴躁,楚允谦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反正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动她了,不急在这一时,先让她蹦跶一些时日!” 他在心里,不断这样安慰自己。 约莫半个时辰,楚允谦终于睁开了眼睛。 月光下,他神色平静如同一潭死水。 “回去吧!” 他仰面望向天空中的那一轮明月,用沙哑的声音说道:“这两天,我还要出门一趟,家里你多费心。” “老爷,您没事吧?” 崔幼韵见他一副麻木不仁的样子,内心别提有多痛快了,脸上却露出浓浓的关怀之色,“事已至此,您一定要节哀顺变,保重身体!” “再说了,您不是还有我跟雄儿吗?” 眼看楚允谦要起身,她连忙上前搀扶,最近这几天,他巴不得楚允谦出门。 只要楚允谦不在,她就可以全心全意缠绵床褥,让崔宁这个精力旺盛的壮年后生,带她共赴巫山苦中作乐。 “你们?” 楚允谦瞥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在崔幼韵的搀扶下,佝偻着腰,缓缓走出了院落。 月色很明亮,将他们两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可奇怪的是,明明走在一起的两个人,影子却背离而驰,离了老远。 翌日清晨,楚允谦起的很早,刚推开门,就看到崔幼韵从旁边的屋子里出来。 “今儿个怎么起这么早?” 看到楚允谦,她明显愣了愣神,不过很快,她就将自己的神态收拾自若。 也难怪她会楞神,在崔幼韵的记忆中,楚允谦似乎很少有早起的喜欢。 “睡不着了!” 楚允谦敷衍了她一句,朝院外喊了一声来人,一名下人应声而到,躬身行礼。 “家主!” “备辆马车,我要出门一趟!” 楚允谦轻轻关上房门,这才转首看向崔幼韵,“夫人,麻烦你替我跑一趟城主府,通知任长兴,劳烦他也去一趟仁寿山。” 就在他转身关门的时候,下人偷偷瞄了一眼崔幼韵,见她不着痕迹的点头,这才领命快速离去。 “要任长兴去仁寿山干嘛?” 崔幼韵心里倍感不解,皱眉道:“况且,即便通知了他,也不见得他会听我们的吧?毕竟,他可是一城之主。” 一提到任长兴,崔幼韵心里多少有点虚,上一次楚仁母亲忌辰,任长兴也去了仁寿山。 虽然崔幼韵事后猜测,他多半应该是奔着花灵琇去的,可是楚宏良他们刺杀楚仁一事,也不知道任长兴到底知晓多少。 万一楚允谦问他提及此事,那她昨夜精心编织的谎言,岂不是不攻自破? 上次任长兴从仁寿山回来之后,她也差人投过好几次拜贴,可是那任长兴却是油盐不进,始终都未曾露过面。 “看来,该是时候敲打敲打他了。” 暗暗打定注意,崔幼韵心下大定,下了门前台阶道:“现在去?” 一个小小的南岭城主而已,崔幼韵自信可以搞定,要不是任长兴一直都对她避而不见,以她的手段,早就搞定他了。 楚允谦嗯了一声,点头道:“你只要告诉他,我在仁寿山上等他,他会去的。” 崔幼韵心中虽有疑惑,但却也没有多问,有她亲自出马,除非他任长兴不想要命了,要不然的话,谅他也不敢胡言乱语。 直到看着崔幼韵离开,楚允谦这才抬脚动身,他并没有出门,而是来到了楚家深处的假山洞府。 身陷昏迷的崔宁,依旧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楚允谦来到床边,一把将他从床上拎起来,转身出了假山洞府。 不消片刻,他就拎着崔宁,出现在了楚家大门口。 楚家大门前,刚刚领命的下人,已经备好了马车,顾盼等待。 “家主!” 见到楚允谦出来,他连忙迎上前去行礼。 可当看到楚允谦手中,拎着一个陌生人的时候,他又不自觉开口问了一句,“家主,他是什么人?” “不该问的别问!” 楚允谦冷冷瞥了他一眼,拎着崔宁走向马车。 被他瞥了一眼,下人只觉得浑身没有由来一阵冰冷,吓得他连连称是,赶忙上前替楚允谦拉开了车帘。 不知为何,刚刚楚允谦那一眼,居然给他一种错觉,似乎只要楚允谦愿意,一眼足以定他生死。 这种感觉,哪怕是在面对主母时,他都不曾有过。 楚允谦宛如扔垃圾一般,随手将崔宁扔进马车后,在下人的搀扶下,躬身进了马车。 “去仁寿山!” 就在下人不知去留的时候,楚允谦的声音,从马车车厢里传了出来。 “是!” 下人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跳上车辕,扬鞭驾车向城外驶去。 许是怕楚允谦再生气,他使出浑身解数,将坐下马车撵的又快又稳。 急鞭下的马儿追风逐电,坐下的马车却稳如泰山。 第93章 城主府 就在楚允谦动身启程的时候,崔幼韵也抵达了城主府。 “劳烦通报一声,就说楚家主母崔氏,前来求见城主大人!” 下了马车,崔幼韵故意将姿态放的很低,满脸堆笑看向了城主府门口的守卫。 毕竟,她前几次约见任长兴,全都未能如愿,如果不将姿态放低一点,恐怕任长兴仍会避而不见。 “楚家主母?” 城主府门口的守卫,见她居然如此和蔼可亲,不免有些受宠若惊。 尤其是在看到,崔幼韵那风韵犹存的身姿之后,城主府门口的两名守卫,眼睛都快直了。 崔幼韵虽然上了年纪,但却保养的相当好,看上去不过而立之年,况且她天生媚成,别有一番风味。 “您,您稍等,我这就去通报!” 被她笑盈盈盯着,守卫连说话都变得不利索起来。 “那就有劳了!” 崔幼韵微微欠身,露出了一道很深的沟壑,瞬间就让守卫红了脸。 对于自己的姿色,崔幼韵向来都很自信,看着两人的反应,她丝毫不感意外。 “您,您太客气了!” 回话的守卫红着脸应了一声,匆匆忙忙跑去通报了。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回话的守卫的身影匆匆折返了回来,他来回跑的都很急,以至于额头沁出了细细的汗珠。 崔幼韵侧目而视,并未在其身后,见到任长兴的影子,不由得疾首蹙额。 “不好意思,城主大人说他有公务繁身,今日恐怕无法面见楚主母了。” 守卫顿身,气喘吁吁的道:“城主大人命小的告诉楚主母,他日闲暇之余,他定登门拜访,给楚主母赔罪。” 他脸上满是歉意,似乎任长兴不见崔幼韵,跟他有什么关系似的。 闻言,崔幼韵脸上笑容微滞,但很快,她脸上笑意更甚之前,对折回的守卫说道:“烦请小哥再通报一声,就说奴家有重要事宜相商,今日务必得见城主大人一面。” “若是城主大人执意不见奴家,奴家今日,只好强闯一回城主府了。” 话虽说的轻描淡写,可她语气中的倔强,连守卫都听的一清二楚。 “哎!” 守卫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叹道:“那小的再去通报一声,至于说,城主大人见不见楚主母……” 他话虽未说完,可话中的意思却显而易见。 崔幼韵笑着对他再次躬身致谢,“劳烦小哥将奴家的话,原原本本带到,相信城主大人,应该会见奴家的。” 见她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守卫没有多言,再次急匆匆转身入了城主府。 崔幼韵一点也不见不着急,直接双手环臂,背后马车打量起了城主府。 城主府占地虽大,但却并不显富丽堂皇,反而有几分古香古色的味道,在朱红色大门的映衬下,别具一番庄严肃穆。 府门前,青石板铺路绵延而出。府门两侧,一对青石雕刻而成的石狮,守护左右。 左侧为雄,右侧为雌。雄狮右爪踏一绣球,威风凛凛,雌狮则怀抱一只小狮子,温润而泽。 高耸的府墙内,一栋栋建筑鳞次栉比,以府门为中轴线,井然有序对称而立。 府门正上方的嵌金匾额上,“城主府”三个鎏金大字赫然悬列,字体庄严而深邃。 在崔幼韵欣赏着城主府的时候,城主府门口剩余的那名守卫,也在用余光欣赏着她。 他平日里守在城主府门口,见过形形色色的不在少数,其中不乏女人。但是那些人,不管是姿容还是气质,与崔幼韵比起来,相差甚远。 以至于,他心里不由暗叹:“楚家家主楚允谦,上辈子不知道积了什么德,才能讨得如此一房美娇娘。” 念及此处,他甚至忍不住在心底默默感慨,自己要是什么时候,也能讨到像崔幼韵这样一房女人,那可真就死而无憾了。 大约一刻钟过去,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突然由远及近。 听到脚步声,崔幼韵嘴角勾起一丝慵懒的笑容,一笑百媚生,顿时让门口的守卫看痴了眼,连佩刀掉在了地上都不自知。 “楚家主母大驾光临城主府,任某有失远迎,实在抱歉,抱歉!” 直到任长兴的声音从身旁响起,他这才后知后觉,伸手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慌忙喊了声大人。 然而,任长兴压根连瞧都未曾瞧他一眼,满脸堆笑走向崔幼韵,连连抱拳。 “实在是任某公事繁重,无瑕抽身,还望楚家主母多多见谅!” 面对一脸热情的任长兴,崔幼韵自然也笑还以礼,“岂敢岂敢,城主大人公务繁忙,倒是奴家叨扰了。” “楚家主母客气了,叨扰谈不上!” 来到早已起身,含笑而立的崔幼韵面前,任长兴伸手作请姿,“快,快,里面请!” “城主大人请!”客套的话,崔幼韵自然也免不了。 入了城主府,任长兴将崔幼韵领进客堂,命人沏了好茶奉上。 “不知楚家主母来我城主府,所谓何事?” 主位上,任长兴已经端着茶碗嘬了好几口,却不见崔幼韵主动开口,只得率先开口。 自从落座之后,崔幼韵既不说话,也不喝茶,只是垂着头,一手端着茶碗,一手捏着碗盖,一遍又一遍捋着漂浮的茶叶,仿佛这样很好玩似的。 直到听到任长兴主动问起,她方才对着茶碗吹了一口气,道:“其实,并非是奴家要来,而是我家老爷,让我给城主大人捎句话过来。” 一边说她一边在暗中观察着,任长兴的神色。 “楚家主?他回来了?” 放下茶碗,任长兴不动声色问了一句。 “昨晚才刚回来!” 崔幼韵浅尝了一口茶,赞叹了一声好茶。 任长兴哦了一声,“不知楚家主,捎给任某的话是?” 末了,他又似玩笑般加了一句,“任某这城主府,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也就只有这茶了。” “奴家未曾想过,城主大人居然是个妙人。” 盖上碗盖,崔幼韵笑眯眯说道:“我家老爷让我告诉城主大人,今日,他会在仁寿山上,等着城主大人大驾。” 说完之后,她那双带着笑容的眸子,直勾勾盯着任长兴看,似乎想从任长兴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第94章 无中生有 被崔幼韵一双媚眸直勾勾盯着,任长兴的神色倒是多大变化,他毕竟是一城之主,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不计其数,尽管崔幼韵媚姿天成,但还不至于让他局促不安。 他可不是城门口那年轻守卫,再者,任长兴要是连这点城府都没有,又怎么能坐上一城之主的位置? “仁寿山?” 任长兴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拧眉问道:“不知楚家主,找任某所谓何事?” 在崔幼韵提到仁寿山的第一时间,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人来,便是已经被楚家宣告死亡的楚仁。 上一次在仁寿山,楚仁在他心里,可是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尤其是他表现出来的那股子狠劲,让任长兴都倍感意外。 那也是他第一次,重新认识南岭城那位,家喻户晓的人物。 “是因为他!” 一想到楚仁,任长兴心里很快就有了答案。 不管楚仁的名声,被南岭城传道的如何不堪,楚允谦对他这个儿子,还是十分上心,这在南岭城同样人尽皆知。 这些年,为了替楚仁寻医,楚允谦大多数时间,都在东奔西走的路上。 “这个,奴家并不是很清楚!” 崔幼韵收回了眸子,又开始玩弄起了手中的茶碗,话锋一转道:“奴家听闻,前些日子,城主大人也上过一趟仁寿山,可有此事?” 她的声音很轻,以至于碗盖摩擦茶碗的声音,格外刺耳。 “确有此事!” 任长兴也不否认,放下手中的茶碗,盯着崔幼韵说道:“难不成,楚家主要见任某,与此事有关?” “想必城主大人也知道,我们家仁儿已经夭亡了,时间恰好是从仁寿山下来的第二日凌晨。” 提到此事,崔幼韵的那双媚眸,瞬间就失去了色彩,就连她的神情都变得悲痛欲绝。 “略有耳闻!” 任长兴叹了一口气,悲戚道:“天火无情,只是可惜了楚公子,楚家主母节哀!” 他心中却忍不住冷笑一声,崔幼韵来城主府的真正目的,他心中已然明了。 有关楚家的那些风言风语,他又不是没听说过,上一次在仁寿山,楚宏良等人胆敢以下犯上,要说背后没有人指使撑腰,打死他也不会相信。 “怪就怪我楚家,近来时运不济!” 崔幼韵苦笑一声,“上一次仁儿祭母,奴家派楚宏良等人,跟去保护仁儿安全,可他们自从上了仁寿山,便一去不复返。” “当日,城主大人既然也到过仁寿山,不知可否为奴家解惑一二?” 闻言,任长兴当即大惊起身,一脸不可置信的问道:“还有此等事情?” “哦?城主大人不知道?” 看着一脸错愕的任长兴,崔幼韵一脸古怪的笑问道:“莫不是城主大人,信不过奴家?” “哪里哪里!楚家主母可真会开玩笑!” 任长兴笑哈哈说道:“上一次任某启程晚了,还未等上得了仁寿山,楚公子他们就已经折返了回来。” “任某遇见楚公子,还是在半山腰,只见到了楚公子与楚二长老,并未见到楚家主母口中的其他人。” “见楚公子他们已经折回,任某也就打道回府了!” 他是个聪明人,同样也没有提到楚雄,他相信崔幼韵也是个明白人,能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他们楚家的家事,任长兴没兴趣参与。 “奴家还听闻,城主大人大老远跑去仁寿山,是因为一名叫做花灵琇的女人?” 崔幼韵脸上笑意不减,一边喝茶一边道:“不知,可有此事?”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楚家主母的眼睛!” 任长兴打着哈哈道:“那花灵琇身份可不简单,她乃是太苍学府的导师。” “太苍学府在咱们碎云帝国的地位,想来楚家主母也心知肚明,任某这个小小的一城之主,可不敢怠慢人家。” 他这话说的有理有据,即便是崔幼韵,也挑不出任何瑕疵来。 不过,任长兴心里明白,崔幼韵不可能无缘无故提到花灵琇,楚仁夭亡一事多有蹊跷,据他推测,多半与眼前这个女人脱不开干系。 现如今,楚允谦知道了楚仁夭亡的消息,以他对楚仁的疼爱,必然会追究到底。 崔幼韵为了洗脱嫌疑,多半会找个替罪羊,他只是希望,崔幼韵这个女人别太愚蠢。 “既然那花灵琇是太苍学府的导师,那她为何非要置仁儿与死地?” 崔幼韵的眼神冷了几分,“听说她跟司徒家走的很近,难不成这是司徒家的意思?” “花灵琇要置楚仁于死地?” 任长兴满脸错愕,忙道:“楚家主母,这种话可不敢乱说!” 听到崔幼韵的话,他心底更是冷笑连连,在他看来,处心积虑的崔幼韵自以为很聪明,实则愚不可及。 为了找个替罪羊,居然将主意打到了司徒家头上,要知道,司徒知理可是太苍学府的学子,更是花灵琇的弟子,崔幼韵此举,跟找死没什么两样。 “城主大人稍安勿躁,且听奴家将话说完!” 看到任长兴的表现,崔幼韵心中鄙夷连连,面上却不动声色,“上次仁儿从仁寿山回来后,亲口告诉过奴家,是一个名叫花灵琇的女人,想要杀他。” “是楚宏良等一众楚家人拼死相护,楚义才得以带着他逃出生天,为此,楚义还受了很重伤。” “据仁儿所说,那花灵琇身边跟着的女子,正是她新收的弟子,司徒家的掌上明珠司徒知理。” 说到此处,她已然变得咬牙切齿,“众所周知,我家仁儿与那司徒知理,打小就有婚约在身,她指定是为此而痛恨我家仁儿,才会想要杀了他。” “毕竟,我家仁儿在外的名声不太好,与我家仁儿的那一纸婚约,对于司徒知理那种天之骄女而言,是一种不可忍受的耻辱。” 重新落座的任长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自导自演。 直到她慷慨激扬的表演结束,任长兴这才讪讪问道:“即便如此,那司徒小姐也没理由,非杀楚仁不可呀?” “一纸婚约而已,退了不就完事了?” 他很想问崔幼韵一句,“你就这么笃定,人家司徒小姐,心里真的有此想法?” “还是说,你压根见不得,楚仁与司徒小姐走到一起?” 要不是当初,他在仁寿山上亲眼目睹了全过程,他差点就相信了,崔幼韵无中生有的说辞。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厉害了,天生是个伶人的料。 第95章 崔幼韵的目的 况且,你信口雌黄也得有个限度不是?以花灵琇的手段,若是真想杀楚仁,就凭你们楚家那些个歪瓜裂枣,能得护住楚仁? 你怕不是把我任长兴,当作傻子在忽悠? 当然这些话,任长兴自然不可能当着崔幼韵的面说出来,崔幼韵一个妇道人家,还不至于让他如此较真。 “奴家自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不管怎么说,我家仁儿确实配不上那司徒知礼。” 崔幼韵一脸愤愤地说道:“为此,奴家还专程差仁儿他们,去了一趟司徒家,目的就是为了主动退婚,免得双方面子上都不好看。” “可那司徒家为了顾全脸面,说什么也不肯退婚,谁知他们表面上假仁假义,背地里竟会如此卑鄙无耻。” “奴家甚至怀疑,仁儿庭院当初无故起火,不见得就不是他们司徒家搞的鬼。” “毕竟,能够悄无声息潜入我楚家之人,咱们南岭城还没有几个。” 绕了半天圈子,她终于将任长兴带到了正题上,楚仁之死,必须得有人出来背黑锅。 当初,接触过楚仁的人并不多,一个任长兴,一个花灵琇,一个司徒知礼,以及她背后的司徒家。 任长兴乃是一城之主,背靠的是碎云帝国,花灵琇作为太苍学府的导师,背后站着的自然是太苍学府。 他们当中,就数司徒知礼背景最薄,即便她背后站着一个花灵琇,又是太苍学府的新晋学子,也算是跟太苍学府有点关系。 但毕竟,司徒知礼不过才刚进入太苍学府而已,尚未在天才云集的太苍学府站稳脚跟,以她目前的能力,还没有资格让太苍学府,庇佑他司徒家。 像太苍学府,这种天才云集之地,最不缺的就是天才,就算她司徒知礼是天之骄女,一旦入了太苍学府,那就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一个尚未成长起来的天才,在太苍学府啥也算不上。 崔幼韵算来算去,这个锅让司徒家来背,最合适不过。 一来司徒家最是势单力薄,二来司徒家有足够充分的理由,对楚仁下手。 当然,崔幼韵心里,其实还有另外一层想法,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达到一箭双雕的效果。 虽说,楚仁当初被神秘人救走了,但崔幼韵自信,楚仁受她全力一掌,活下来的几率当为零。 要知道,她可是名副其实的圣婴境高手,别说楚仁当时只是个凝府境的小喽啰,哪怕他是通海境,乃至命玄境高手,受圣婴境全力一掌,也当殒命。 这也是为什么,崔幼韵一直都敢,高调对外宣称楚仁已故,甚至敢高调为楚仁办葬礼的原因。 她对自己的实力满怀信心。 “应该不能吧?” 任长兴将桌上的茶碗,重新端在手中,一脸若有所思道:“司徒家的宗旨,向来不都是为人信守不渝、知恩图报嘛?” 他也不知道,崔幼韵算是聪明还是蠢,找司徒家替她背黑锅,听上去的似乎个不错的主意。 但她有没有想过,一旦这话传到楚允谦耳朵里,以他对楚仁的偏爱,要说是不与司徒家开战,连他都不相信。 现如今,司徒知礼已是太苍学府的弟子,花灵琇既然特意叮嘱过他,要关照司徒家了,还能让司徒家遭此冤枉罪?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花灵琇鞭长莫及,楚家与司徒家一旦开战,到头来只会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落,这对崔幼韵而言,没有一丝一毫好处吧? 任长兴甚至在想,万一真到那般境地,他自己又该如何抉择。 “信守不渝?知恩图报?” 崔幼韵当即冷笑一声,道:“当然,奴家这片面之词,仅仅只是愚妇人之见,相信以城主大人的英明睿智,应该不难决断出,个中结果!” 话音落下,刚好一碗茶毕,崔幼韵合上碗盖起身,将手中的茶碗放在桌子上,手掌压住碗盖向下轻轻一按。 在任长兴震惊的目光中,她掌下那只普通茶碗,居然瞬间没入了梨花木桌面之中。 直到手掌触及梨花木桌面,崔幼韵抬手松开碗盖,轻轻拍了拍手掌,看向任长兴,满脸堆笑道:“奴家也由衷希望,城主大人能够认真思考一下,奴家今日所说的话。” “相信奴家一个妇道人家这点要求,城主大人应该不会拒绝吧?” 她虽满脸带笑,可话中却藏着浓浓的威胁之意,任长兴甚至在她眼中,看到了一抹嗜血的冰冷。 “那是自然,楚家主母所言不无道理。” 看到崔幼韵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茶碗嵌入梨花木桌面,任长兴眼皮不由陡然一跳,抽搐着嘴讪讪笑道:“这件事任某定当查个水落石出,给楚家主母一个满意的答复,对于蓄意谋害楚公子的狂徒,绝不姑息。” 他这番话说的相当漂亮,既让崔幼韵挑不出毛病,也为自己留了余地。 崔幼韵刚刚露出的那一手,着实惊到了任长兴。 原本,他一直都以为,崔幼韵不过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妇道人家,直到刚刚他才知晓,崔幼韵非但是修行之人,而且还是一位隐而不露的高手。 “如此,再好不过了!奴家在此谢过城主大人。” 崔幼韵微微欠身,一片雪白的沟壑若隐若现,媚眼如丝道:“话既已带到,奴家就先行告辞了。” 任长兴连忙起身,欠身作请姿,趁机偷偷瞄了一眼崔幼韵胸口,笑道:“任某送送楚家主母!” “城主大人暂且留步,无需远送!” 行至客堂门口,崔幼韵突然转身,“待会我家老爷要是问起什么……” 走在后面的任长兴,险些与她撞了满怀,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尴尬,上不等她把话说完,便一语双关道:“任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话的同时,他还不忘一边伺机,偷瞄崔幼韵的胸口。 崔幼韵自然也发现了他的小动作,再次欠身道了句谢。 那道雪白的沟壑再入眼帘,任长兴的瞳孔都忍不住缩了缩,连连道:“小事一桩,楚家主母不必客气!” 末了,他鬼使神差般又加了一句:“任某送你出去!” “城主大人留步!” 崔幼韵将他的表现尽收眼底,说了句深意十足的话:“来日方长!” “也是,也是!” 一脸依依不舍的任长兴,终于顿足,哈哈笑应。 第96章 恩公 送走了崔幼韵后,任长兴返回客堂,来到崔幼韵刚刚坐过的椅子旁,看着先前,被崔幼韵嵌入梨花木桌面的茶碗,任长兴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碗口与桌面齐平,以至于看上去,就好似碗盖直接盖在梨花木桌面上。 掀开碗盖,茶碗与梨花木桌面严丝合缝,茶碗虽已嵌入桌面,但却丝毫不见坏损,好似梨花木桌面上,原本就留好了,恰好可放入茶碗的位置。 他见此情形,任长兴猛的抬手,一掌震在梨花木桌面上,一声闷响过后,那只被崔幼韵嵌入桌面的茶碗,咻地一下便从桌面中飞了出来。 一把将飞出的茶碗接住,任长兴沉脸冷笑一声,“崔幼韵,凭你,也配威胁我?” 说话间,他竟徒手将手中的茶碗底子,一把攥成了粉末,任由碗底茶叶中残留的余水,顺着指缝溢出。 他仅仅只是取了,手掌可握的茶碗底部,丝毫没有破损的碗身,从他手中飞出,掉落在地摔成了好几瓣。 “来人!” 做完这一切,任长兴的脸色终于恢复如常,对着外面轻喝一声。 一名守卫应声而到,喊了一声大人。 “备马,我要出去一趟!” 任长兴对他吩咐道:“回头,再将这里收拾一下!” 守卫领命而去,很快就备好了马。 距离城主府不远处的街道上,一辆马车正悠哉悠哉缓缓行驶着,车帘掀起一角,露出崔了幼韵那双水眸,以及半边脸颊。 她看上去心情很不错,一点也不着急赶路,反而更像是在荡街游玩。 从城主府出来后,崔幼韵故意让马车放慢了速度,为的就是要看,任长兴是不是真的会去仁寿山。 经过一番夹枪带棒的敲打,再加上她身为女人,本身资本的诱惑,任长兴明显已经有了上钩的趋势,这让崔幼韵心下暗暗窃喜。 崔幼韵也不怕任长兴脱钩,只要任长兴是个正常男人,就逃不出她的五指山,在掌控男人这一方面,崔幼韵可是有着极高的造诣。 在很多方面,女人天生就具优势,尤其是姿色姣好、懂得利用自身先天优势的女人,特别是在对付男人这件事上,更是颇具奇效,不论老幼。 更别说,崔幼韵深谙此道多年,早已将个中门道,摸了个滚瓜烂熟。 只要任长兴能够加入,崔幼韵这个局才算完美,也唯有如此,她才更有把握掌控全局。 很快,一匹通体棕红的骏马,从马车旁的街道上疾驰而过,留下了一连串急促马蹄声。 偶尔还能隐约听到,马背上那人熟练的呼驾。 “真的去了?” 看到任长兴的背影策马远去,崔幼韵脸上顿时笑颜如花,随即又忍不住摇了摇头,道:“堂堂一城城主,居然亲自策马出行,急急燥燥也不怕别人笑话。” 不过,她内心却无比得意,从任长兴毛躁的性子不难看出,他并非是个城府极深的家伙。 这样的鱼儿,越容易上钩不是? 目送任长兴的背影,消失于人海中,心情大好的崔幼韵,便乘坐马车,一路慢慢悠悠欣赏起了城中风景。 崔幼韵原来一直深居楚家,鲜少出来城中走动,毕竟在她的印象中,小小一个南岭城,没什么能够入得了她的眼。 今日沿途路过,她居然惊奇的发现,南岭城这座小小的边陲小城,居然给她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不管是城中小摊小贩的叫卖声,还是商客们的讨价还价声,亦或者是街道两旁,偶尔出墙花草树木,看起来都颇有一种韵味。 甚至,在崔幼韵心中,产生了一种,此便是人间烟火的错觉。 朝阳斜空,洒下缕缕暖晖。 仁寿山脚下,那成片成片的梨花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徐徐竟开,恰好印证了那句: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此等盛景下,空气中弥漫的花香,在微风的协助下,很快就铺满了山腰,并且,还在缓缓向山顶逸散。 不过,快马而来的任长兴,压根无心去欣赏如此美景,也来不及细闻,扑鼻而来的梨花香。 他双腿紧夹着马肚子,挥舞着手中的马鞭,策动身下马儿,极速向山顶奔去。 此时此刻,任长兴心里的迫切,只有他自己明白,他只想尽快见到楚允谦,这也是为什么,他并未乘坐马车的原因。 马车虽舒适,但却脚程太慢了。 根本不需要顿马展望,任长兴很清楚,楚允谦会在那里等他。 不多时,任长兴已经策马来到了,仁寿山顶楚仁母亲的墓前,座下上好的骏马,早已累的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跳下马背,任长兴望着无字墓前,刚祭奠完夫人起身的楚允谦,瞬间红了眼眶。 “你来了!” 楚允谦并未转身,而是对着面前的墓,再次躬了躬身。 “恩公!” 听到熟悉的声音,任长兴这个堂堂一城城主,居然立马软了膝盖,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楚允谦转身走到他面前,伸手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佯怒道:“你这是做什么?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我兄弟之间,无需行此大礼。” “你说你怎么就那么没出息呢?每一次见面第一件事都是如此?” 他的声音中却听不到丝毫责备,有的只是久别重逢的喜悦。 “大哥!” 任长兴双手握住他的手臂,一脸诚恳道:“我这条命都是你给捡回来的,别说是跪一跪,就算是让我为你上刀山下火海,我任长兴要是皱一下眉头,就算我是个孬种。” 此时的他,那里还有半点一城之主的威严,活脱脱一个妇道人家,眼中不停闪烁着泪花。 楚允谦在他肩头,狠狠拍了一巴掌,笑道:“你说你这个牛脾气,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好歹你也是一城之主。” “要不是大哥你在这里落脚,我才懒得去当什么一城之主呢!” 任长兴满不在乎道:“去他娘的一城之主,谁爱当谁当去。” 不远处的马车旁,替楚允谦赶车而来的那名楚家下人,在看到城主任长兴,给家主楚允谦下跪的时候,当即就惊掉了下巴,张大的嘴巴里,足足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第97章 你满意就好 他做梦也不会想到,平日里默默无闻,总不着家的楚允谦,居然会让城主大人如此敬重。 而且,听任长兴的口气,不光他的命是楚允谦所救,就连他自己,都心甘情愿唯楚允谦马首是瞻。 任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楚允谦到底有何过人之处,能够让任长兴做到如此,甚至连城主之位都可以放弃。 就算如任长兴所言,楚允谦对他又救命之恩,也不至于让他,在面对楚允谦的时候,如此卑微吧? 突然,他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明白楚允谦了,兴许,他从来都没有看明白过,他们楚家这位啥也不管的家主。 也不知道,主母大人知不知道,家主跟任长兴的这层关系。 “好好的一城之主,怎么说不想当就不想当了呢?” 楚允谦打趣道。 “大哥都不准备在南岭城,继续落脚了,我当这个城主有何意义?” 任长兴突然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垂手低下了头,不敢去看楚允谦的眼睛。 “你又怎么,我不打算继续在南岭城落脚了?” 楚允谦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对他的表现有些不解。 “崔幼韵刚刚已经找过我了!” 任长兴迟疑道:“大哥,不是我说你,这些年在南岭城,你为什么不让我,暗中派人保护仁儿?” “要是你早同意这件事的话,何至于让仁儿丢了性命?” 他跟楚允谦的关系,鲜有人知道,那怕是崔幼韵,都不清楚。 这些年,他不止一次对楚允谦提过,让自己从城主府挑一批人出来,专门负责保护楚仁安危,可每当提及此事,都会被楚允谦拒绝。 楚允谦给他的理由是,楚仁的安全有人照顾,不需要他再费心。 现如今,楚仁已经死了,他就算是再自责,也无济于事了,毕竟人死不能复生。 而楚仁这一死,也就预示着,楚允谦压根不可能,再在南岭城呆下去了。 考虑到这一点,任长兴心里就莫名一阵抱怨,要不是楚允谦这些年,一直都不让他去接触楚仁的话,何至于让楚仁出这档子事。 抱怨归抱怨,一旦楚允谦离开南岭城的话,他绝对二话不说紧随其后。 “原来你是在说仁儿。” 楚允谦看着他,笑道,“你放心好了,仁儿一点事都没有,如今还活的好好的呢。” “这些年,我之所以不让你,暗中保护仁儿,是因为他身边,不缺保护他的人。” “再说了,这是他成长,必须要经历过程,如果你一直护着他,那他还怎么成长?” 自从当年,他救了任长兴一命之后,任长兴便跟了他,不管他走到那里,任长兴都会跟着他东奔西走。 后来辗转到了南岭城,由于某些原因,楚允谦不得不常年在外奔走,任长兴也没少跟他唠叨,楚仁的安危问题。 楚允谦当然知道,任长兴是真的,在替楚仁考虑,希望他的一生平平安安。 可任长兴却不知道,在楚仁身边,他早就安排好了护道之人,压根就不需要他多此一举。 只不过,这些事,他以前并未对任长兴透露过,也是怕任长兴那毛毛躁躁的性子,一不小心露出破绽来。 “大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听到他的话,一脸不可置信的任长兴,瞬间瞪大了眸子,愕然抬头问道:“可楚家不是已经,替仁儿操办过葬礼了吗?” 他之所以不敢看楚允谦,正是因为楚仁,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了。 尽管,楚允谦向来都不准他,插手楚仁之事,以至于他以往每每见到楚仁的时候,还要假装不认识他。 可自从楚仁出事以后,他内心一直都觉得,自己有愧于楚允谦,毕竟,楚仁是在他的管辖之地出事的。 不光是任长兴一脸震惊,就连刚刚回过神来的那名楚家下人,在听到楚仁压根没死的时候,瞬间就楞在了原地。 楚允谦与任长兴说话的时候,压根没有回避下,就仿佛他这个人不存在似的,以至于让他听到了,许多出乎意料的事。 听到楚仁没死,他的心思立马就活络了起来,如果能知道,楚仁如今在何处,并将此事禀告给主母的话,那他不就立大功了? 到时候,主母一高兴,还能少了他的好处?不仅如此,要是能因此,而走近主母身边的话,那他以后在楚家,岂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一想到这些,他顿时觉得,泼天而来的富贵,正在向他招手,内心止不住一阵激动。 念及此处,他立马向马车后面缩了缩身子,确保自己安安静静的当一团,窃取机密的空气,而不被楚允谦二人察觉。 就在他心中美滋滋想象着,日后荣华富贵的时候,下一刻,楚允谦突然出现在了他面前。 “家主!” 看到楚允谦,他当即被吓了一个激灵,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哆嗦了起来。 他想不明白,楚允谦刚刚不是还在跟任长兴交谈吗?怎么眨眼间功夫,就到他面前了。 “谢谢你送我来此!” 楚允谦笑如春风,道:“你觉得这里风景怎么样?” 下人有些茫然,“家主,您,您是在问小人吗?” “对啊!” 一脸和蔼的楚允谦,笑着点头道:“怎么样?这里风景不错吧?” 下人不明所以,四下环顾,此地绿树成荫,山花烂漫,风景极佳。 “回家主,仁寿山是咱们南岭城周边,为数不多的冶游之所之一,风景自是怡人。”他只得如实回答。 “你满意就好!” 楚允谦脸上的笑容,越发和蔼了,“既然喜欢,那你就留在这里吧?” 说罢,他不等下人回神,闪电般出手,一把捏断了他的脖子。 那下人估计到死,都没有想明白,楚允谦为何要问他,仁寿山的风景如何。 将手中双眼突兀的尸体随意扔掉,楚允谦转身走向任长兴,边走边笑道:“我还能骗你不成?至于说葬礼,不过是崔幼韵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掩耳盗铃的手段罢了!” 待到他将事情的原委,大致讲了一边,任长兴这才明白了个中曲折。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任长兴似有些后怕,瞥了一眼被楚允谦扔掉的尸体,“崔幼韵的人?” “你说呢?” 楚允谦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现如今的楚家,早已不是原来那个楚家了。” 他的声音无喜无悲,听不出任何波动。 “对了大哥,崔幼韵那个女人不简单!” 提到崔幼韵,任长兴似想起了什么,连忙猛的一拍自己脑门,道:“她的修为,就连我都吃不准!” 还不等他将之前,城主府发生的事讲出来,楚允谦就笑着打断了他,“你吃不准正常,毕竟她可是有着圣婴境的修为。” 第98章 崔氏旁支 即便在提到崔幼韵,圣婴境修为的时候,楚允谦的神色同样古井无波。 看他那模样,就仿佛崔幼韵这个圣婴境强者,在他眼中根本不值一提一样。 “圣婴境?那女人真有这么厉害?” 任长兴惊叫一声,唏嘘道:“怪不得,连我都没有看透她的修为。” 尽管,楚允谦的语气十分平静,可落在他耳朵里,无疑是平静的湖水中,被投入了一块巨石,足以溅起无数水花。 任长兴自己,也不过命玄境修为而已,虽说命玄境距离圣婴境,仅仅只是一境之隔,但事实上,两者之间,还存在着很大的距离。 修行破一境,犹如跨一天堑,资质不足者,甚至终其一生也不得过。 要知道,哪怕是放眼整个碎云帝国,圣婴境强者都算得上是绝对高手了。 “倒也算不上有多厉害,但她的修为,却是实打实的圣婴境。” 楚允谦呵呵冷笑一声,道:“但,崔幼韵这个女人,倒是有几分心机。” “不过,此时此刻,她一定正在焦头烂额吧?” 说着,他嘴角勾勒出一抹冷冽,“我倒是希望,这一回她能做出聪明抉择,不然的话,这场游戏,可就会少许多乐趣。” 语至此,楚允谦人已走到了,那座碑无文的旧墓脚下,那里不知何时,起了一座新坟,碑文赫然写着:吾儿楚仁之墓。 碑上并未注明楚仁详细生平,落款却异常清晰,书有:楚家主母崔氏泣立。 楚允谦冷着眸子抬手,一掌击向坟头,一声轰响过后,那座新坟硬生生被他一掌拍平。 连带着连那块墓碑,都被他一掌打入了地底。 正当一脸八卦的任长兴,静等他下文解释的时候,楚允谦却转了话锋。 “我喊你出来,就是想问问你,近来南岭城,都发生了些什么事。” “老莫昨夜给我说了个大概,但具体情形,他也不是很清楚。” 见楚允谦不再说下去,任长兴也没有多问,他是个明白人,既然楚允谦不说,那就说明,这些事跟他大概也没啥关系。 任长兴将近期南岭城发生的事,给他巨细讲了一边,末了,他还不忘好奇问道:“大哥,老莫是谁?” “一个朋友,他并非南岭城人,最近才来的南岭城,对南岭城的很多事,都不是很清楚。” 楚允谦一语带过,“回头有机会的话,我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他心里还在盘算着,任长兴告诉他的事情,太苍学府来南岭城,这事他怎么没听说? “你的意思是,太苍学府的花灵琇来到了南岭城?” 楚允谦拧眉道:“而且,还收了司徒家那丫头为徒?” 据他所知,太苍学府历来没有,到南岭城这种小地方纳新的先例,想来应该是花灵琇的个人行为。 不过,有一点他想不通,花灵琇为何会来南岭城。 “正是!” 任长兴点头道:“她临走的时候,还特意叮嘱我,要照顾司徒家。” 他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告诉了楚允谦。 “花灵琇为什么会出现在南岭城?” “不清楚!” 任长兴摇了摇头,“怎么?听大哥的意思,好像认识她?” “不熟,花家的一个小辈而已!” 楚允谦淡淡说道:“不过,以司徒家那小丫头的资质,进入太苍学府应该足够了。” 司徒知礼他是知道的,司徒家近些年天赋最杰出的小辈,同时也是南岭城年轻一辈的领军人物。 “大哥,那崔幼韵该怎么处理?” 任长兴虽听的有些懵,但对司徒知礼的天赋,他丝毫不否认,司徒知礼可是南岭城,出了名的天之骄女。 “不用理她,她要是识趣的话,这会应该已经,在准备逃亡的路上了。” 楚允谦脸上冷笑连连,“要是她不识趣,那就没必要留着了。” 他平静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波动,似乎在他眼中,崔幼韵这个陪伴了半生的妻子,于陌生人无异。 “准备逃亡?” 任长兴错愕片刻,方才后知后觉道:“大哥的意思是,崔幼韵发现了什么?” 他记得不错的话,自己策马出城的时候,崔幼韵还在南岭城漫不经心的转悠呢,哪里有一点像是准备逃走的样子? “一个大活人不见了,她要是发现不了就怪了。” 楚允谦一边说一边掀起马车车帘,任长兴立马就看到了陷入昏迷中的崔宁,忍不住好奇地问,“大哥,这又是什么人?” 要不是楚允谦抬起车帘,他都不知道,原来在马车里,还藏着另外一个人。 “清河崔氏一族的人。” 楚允谦放下车帘,并未隐瞒崔宁的身份。 “清河崔氏?” 任长兴一脸惊讶,“清河崔氏的人,为何会出现在碎云帝国境内?而且还是出现在了南岭城?” “等等,清河崔氏姓崔,崔幼韵也姓崔,难不成,她也是清河崔氏族人?” 联想到这一点,任长兴当即震惊的张大了嘴巴,清河崔氏这四个字的份量,可不一般,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崔幼韵居然出自清河崔氏一族。 “崔氏旁支而已!” 尽管,楚允谦依旧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可在他眼底深处,还是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冰冷。 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楚允谦与任长兴二人一直待在仁寿山,直到午时过后,两人才相继起身离开。 任长兴策马先下的山,等他走后,楚允谦才亲自驾车离开,至于被他丢弃的下人尸体,他与任长兴谁都没有去理会。 下了仁寿山,楚允谦先是在城中找了个吃饭的地方,一个人吃喝了一番后,才慢慢悠悠驾车,去往了老莫居住的地方。 等他来到老莫居住的院落时,已是晌午时分了。 ……… 目送任长兴去了仁寿山后,在城中转悠了许久的崔幼韵,终于返回了楚家。 来到楚家的第一时间,她立马就去了假山洞府,原本她是想告诉崔宁,最近这几天,不要随便露面。 可当来到假山洞府之后,她却并未见到崔宁。 起初,她并未觉得有何不对,直到一直等到中午,还未见到崔宁出现,她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于是,她立马去问了楚家下人,确定并未有人见到过崔宁之后,崔幼韵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来不及收拾东西,她火急火燎喊上楚雄,匆忙备车离开了南岭城。 回到城主府的任长兴,立马着手查起了崔幼韵的动向,不查不知道,一查之下才晓得,正如楚允谦所言,崔幼韵早已午时就已经离开了南岭城,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儿。 第99章 狗改不了吃屎 明月照高楼,流光正徘徊。 望着被老莫折腾的面目全非的崔宁,楚允谦心里默默替他感到悲哀。 蹲下身,楚允谦伸出手,在崔宁身上轻点一番,做完这一切,他拍拍手刚起身,就听得一声痛哀,自崔宁口中呻吟而出。 在楚允谦与老莫的注视下,崔宁终于悠悠转醒。 “你他……” 原本还想出言威胁老莫的他,在抬头的瞬间,刚好对上了楚允谦那似笑非笑的眸子,硬生生将未出口的那个“妈”字,吞进了肚子里。 “怎么不骂了?” 一脸乐呵的楚允谦,又重新坐到了位置上,“我给你一分钟时间,想骂什么,就一并骂完吧!” 反观老莫,倒是一脸冰冷的盯着崔宁不放,似乎只要崔宁一开口,他就会甩一个大嘴巴子过去。 “原来是你!” 被五花大绑的崔宁,翻不起身,只得侧躺在院子里,一会看看楚允谦,一会又瞧瞧老莫。 “既然我技不如人落到你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他倒是有几分骨气,说完后竟直接梗着脖子闭上了眼睛,一副等死模样。 不过,那些窝在心头的狠话,他是一句都没有放出来。 楚允谦的可怕,他早就已经领教过了,他可以将老莫当作一个,只会趁人之危的蜡头银枪,但却不能以此来看待楚允谦。 “我不会杀你,至少目前还不会,昨晚我就已经告诉过你了。” 楚允谦似乎一点都不生气,依旧一脸笑意,“告诉我,崔浩是怎么死的?” 他虽然在笑,可笑容落在崔宁眸子里,让忍不住他打了个寒颤。 “崔浩?” 崔宁用脑袋拄着地,强撑起半个身子,气喘吁吁道:“是被花灵琇所杀!” 楚允谦封了他的修为,以至于让他起个身,都差点没累瘫在地上。 “证据呢?” 楚允谦轻轻点头,崔宁所言,与他的猜倒是测不谋而合。 毕竟,之前在仁寿山的时候,任长兴曾透露给他一条很重要的线索,仁寿山死的那群人当中,有一人并非楚家族人。 从那一刻起,他脑海中就已经出现了想法,崔宁的话刚好印证了这一点。 “崔幼韵亲口告诉我的,应该错不了!” 崔宁那双眸子,直接凝住了。 “所以说,压根就没有证据喽?” 老莫手里死死攥着自己的酒坛子,当即一脚踢在崔宁肚子上,疼的崔宁一阵龇牙咧嘴。 心里更是忍不住将老莫祖宗八代,狠狠问候了好几遍。 “你想打我就直说,还怪我没证据。”心里如是腹诽。 就连楚允谦,都忍不住嘴角一阵抽搐,老莫这家伙,脸的确够黑,只要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明显是想找个人撒气而已。 “花灵琇倒是让我,不得不承她这个人情啊。” 楚允谦叹了一口气,瞥了一眼崔宁,说道:“崔幼韵已经跑了,你是要死还是要活?” 他那不含丝毫感情的眸子,看的崔宁一阵心悸,还不等他回话,便听到老莫嘿嘿笑道:“小犊崽子一个,直接一巴掌拍死得了。” 听到他的话,崔宁心里突兀一阵激灵,万一楚允谦将那黑炭头的话当真,那他岂不是九死无生? 楚允谦此人城府之深,在他见到过的人当中,绝对数一数二。 就连身为枕边人的崔幼韵,都被他瞒了近乎二十年,到如今都还蒙在鼓里,可想而知,楚允谦到底有多厉害。 像他这种人,崔宁可不敢大意。 “如果楚家主,真的肯放在下一条生路的话,在下日后定当为您效犬马之劳。” 崔宁挣扎着直起身子,背靠长凳席地而坐,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努力让自己口齿变得清晰。 对应付楚允谦这类人,他自认很有经验,像楚允谦这种人,有一个最大的通病,那就是为人极度自负。 越是自负的人,就越看不起软骨头,想要应付这类人,既不能失了骨气,又要让他感受到你的忠诚。 老莫原本还想说点什么,却被楚允谦抬手打断:“好,既然你想活,那就劳烦你,替我捎句话给清河崔氏。” 他并没有看崔宁,而是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天空。 流星透疏木,走月逆行云。 崔宁眼底闪过一抹喜色,“还请楚家主吩咐!” 听到楚允谦的话,他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待到他日阅天下,马踏清河赏菊花。” 一句话说完,楚允谦引指成剑,斩断了崔宁身上的绳索,“你走吧!” “多谢楚家主!” 崔宁立马辞开颜笑,躬身而去,一眨眼就消失不见。 “你就这样放他走了?” 老莫似有些不解,盯着摇摆不定的院门,楞了好一会儿。 “不然呢?” 楚允谦瞥了他一眼,一件无所谓的说道:“反正他又活不了多长时间,就当是我做一回好人,让他落叶归根也好。” “这倒是符合你的性格!” 老莫小声嘀咕了一句:“还以为你突然转性子了呢,果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楚允谦没有理他,径直离开了院落,走向月色下的马车。 “哎,你等等我呀!” 老莫连忙扔掉手中的酒坛子,跟了出去,等他出去的时候,楚允谦已经远去了马车之中。 老莫本想跟着钻进去,却被楚允谦一句话撵了出来,“你来驾车!” “你怎么不驾车呢?” 老莫不满的嘀咕了一声,不情不愿的坐在了车辕上,扬起手中的鞭子,狠狠抽在了马屁股上。 “驾!” 伴随着他一声大喝,马儿嗖一下就窜了出去。 马车中,楚允谦并未搭话,而是掀起车帘一角,看向了朦胧不实的远处山峰。 “去哪?” 等马车出了南岭城,老莫在瓮声瓮气问了一句。 “三元城!” 短暂的沉默过后,马车中传来了楚允谦沉闷的声音。 ……… 南岭城城主府。 从仁寿山回来以后,任长兴便召来了府上师爷,巨细交代了南岭城,大大小小的事务。 “大人,您这是打算出门吗?” 望着一边交代事务,一边收拾东西的任长兴,师爷忍不住问道。 任长兴嗯了一声,道:“近期,我准备离开南岭城一段时间,我出门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城中一切大小事宜,由你全权负责。” 城主府的师爷,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人,他办事,任长兴也放心。 “大人,小人怕负您所托!”师爷心里有些忐忑。 “你办事,我放心!” 任长兴拍了拍他的肩膀,“遇事多思考,切勿鲁莽!” “是!” 师爷含泪而应,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城主大人此次离开,恐怕再也回不来了。 第100章 剑门关 交代完一切事务之后,任长兴顺便将自己的府印交到了师爷手中。 做完这一切,他支走了师爷,独自来到了城主府府楼最高处,负手站在那里,望着南岭城的官道怔怔出神。 他这一站,足足站了两个时辰,即便夜露湿襟也丝毫不动分毫。 直到南岭城灯烛如昼,见到楚允谦的马车,出现在南岭城街道上,他的脸上才露出了一丝笑容。 快步下了府楼,背上早已准备好的包袱,骑上早已准备好的骏马,策马追了上去。 出了南岭城,楚允谦望着夜色中,缓缓倒退的南岭城,嘴里突然传出一声重重的叹息。 “怎么?舍不得了?” 听到马车中的叹息,早已融入黑夜的老莫,没心没肺的嘲笑了一句,他一开口,洁白的牙齿在黑夜中格外明亮。 “只是突然有些感慨!” 楚允谦将半个脑袋伸出车窗,望着身后远去的灯烛,说道:“原本我以为,南岭城会成为我最终的归宿,没想到会有离开的一天。” 他的神情看上去有些伤感,也不知道是因为即将离开南岭城的缘故,还是因为其他事情。 “你的根又不在这里,它又怎么会成为你的归宿呢?南岭城终究不过是,你生命中的过客而已。” 老莫难得正色,“况且,你我本就是无根之人,何处漂泊不是漂泊?” “我跟你不一样!” 楚允谦瞥了他一眼,“你是无根之水,我是有根之萍。” “不一样个屁!” 老莫不由撇了撇嘴,“俺在飘零,你亦在飘零,有何不一样。” 他向来最看不上的,就是楚允谦那故作深沉的姿态。 楚允谦望了一眼楚家族堂方向,高耸的族堂今夜灯烛昏暗,死气沉沉。 还不等他给老莫回话,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很快就追上了他们的马车。 “吁!” 等到马儿与马车并驾,马背上那人猛的拽了拽手中缰绳,身下马儿轻嘶一声,一双前踢高高跃起,滞空几秒钟后,又重重落下。 “嗒!” 马蹄踏踩在地面上,只见马儿便稳稳停在了马车旁边。 老莫同样勒停了马,一脸不解的望向马背上,背负一个灰布包袱的任长兴。 “你怎么跟来了?” 望着马背上的任长兴,楚允谦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选择在夜间出城,本就没打算要带着任长兴。 “大哥,你要走了也不吱一声,得亏我早有防备。” 任长兴咧嘴一笑,模样颇憨,“你都准备离开了,我待在这里也就没有意义了,还不如跟大哥出去闯荡一番。” 一边说他一边翻身下了马,很自然的将自己的骏马,拴在了马车后面。 “你们认识?” 回过神来的老莫,也仔细端详起了任长兴。 “任长兴,南岭城城主!” 楚允谦指了指已经拴好马儿的任长兴,又指了指老莫,说道:“老莫,先前跟你提到过的。” “原来是莫大哥,久仰久仰!” 任长兴毕竟是混迹官场的人,脑子转得非常快,“大哥之前与我提到过您,如今终于有幸得见莫大哥真容,实乃长兴之幸。” 他很自然的对老莫拱手见礼,丝毫没有惊讶于老莫的长相。 “不愧是一城之主,官腔随口即来嘛!” 老莫笑盈盈看着他,“你说你放着好好的一城之主不当,跑来跟他受什么罪?” “莫大哥说笑了,大哥对我有救命之恩,要不是大哥,那有我任长兴的今日。” 任长兴也不生气,笑道:“能够陪伴大哥左右,是我三生之幸,何来受罪一说?” 他这话说的极为真诚,哪怕是老莫也听不出半分作假。 “原来你小子也是一根筋。” 闻言,老莫忍不住摇了摇头,他甚至有些想不通,任长兴放着好好的一城之主不做,为何非要跑来跟着楚允谦,当一个微不足道的马前卒。 即便楚允谦于他有恩,可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没必要非得赌上自己的前程不是? 对此,任长兴并没有解释,他知道老莫暂时无法理解他的行为,就如同他不理解,老莫为何将一个小小的城主之位,看得那般重要一样。 片刻后,马车再次启动,只不过驾车之人,已经由老莫换成了任长兴。 用任长兴的话来说,就是驾车这种粗活,有他就行了,更何况,他比老莫更熟路。 至于老莫,他本就不情愿驾车,被任长兴推搡了几下,顺势半推半就钻进了车厢里。 得知楚允谦准备去三元城的时候,任长兴应了一句好嘞,当即扬鞭策马急走。 ……… 碎云帝国西临西戎帝国,以剑门关为界。 剑门关,位居大剑山中断处,两旁断崖峭壁,直入云霄,峰峦倚天似剑,绝崖断离,两壁相对,其状似门,故称之为“剑门”。 作为碎云帝国第一大雄关,剑门关一直都扼守着,碎云帝国西蜀要塞。 纵观碎云帝国几百年历史,剑门关之所以屹立不衰,除了其天然的地理优势之外,更是与镇守在大剑山中的剑阁,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剑阁的历史无可考究,据说碎云帝国成立之初,剑阁就已经存在了。 在碎云帝国西蜀势力当中,剑阁虽然名不见传,但却没有人胆敢忽视它的存在。 在西蜀所有势力当中,剑阁的神秘程度,并不亚于古云阁,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至于剑门关的由来,也是众说纷纭。 其中,最令大家信服的一说,是说碎云帝国成立之初,西蜀之地屡屡遭受西戎帝国进犯,民不聊生。 就在那个战火荼毒的时候,大剑山中出现了一名天仙女子,单手持剑,一剑斩断了大剑山,将西戎帝国阻隔在了剑门关外。 据传闻,而那名天仙女子,便是剑阁初代阁主。 自那以后,剑阁世代弟子,都以镇守剑门关为己任,世代相传,至今为止。 有此传闻在先,西蜀属地乃至整个碎云帝国,自然免不了无数人,向着剑门关蜂拥而去。 为的,就是能够加入剑阁守护帝国,即便进不了剑阁,能够一睹其风采也是值得。 可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扫兴而归,渐渐的,一则消息在帝国内不胫而走:“剑阁位于天之邻,非仙人不可近。” 据前去寻找剑阁的人交代,他们在大剑山中,确实见到了宏伟壮观的剑阁。 一柄直插在白云之上的巨剑,连接着无数辉煌宫殿,远远看去,耸入云霄接天蔽日。 可任凭他们如何赶路,始终到不了那里,就仿佛剑阁本就在天边。 第101章 凌柏书的变化 久而久之,剑阁位于天之邻,非仙人不可近的传说,就如此世代流传了下来。 人们也不再去趋之若鹜,但有关剑阁的传闻,却从未停止过。 据传闻,每当剑门关战急,天边总会降下一朵七彩祥云,隐约可见一道背负长剑的朦胧身影,脚踏七彩祥云而来,浑身笼罩霞光,以一种无敌之姿,一剑抹杀所有来犯之敌。 经历过多次,这样的光怪陆离之事后,西戎帝国早已不敢再打剑门关的主意,根据史料记载,折损在剑门关外的西戎帝国兵马,最少也有二三十万数。 如今的剑门关,早已成为了西戎,乃至其他帝国的禁地,哪怕是帝国之间摩擦冲突,也无人敢向剑门关发兵。 故而,剑阁对于碎云帝国军中之人而言,神圣不可亵渎。 时至今日,这种传闻到底是否属实,已经无从考证,但在西蜀诸多势力当中,剑阁却一直都有存在。 还有另外一说,说是剑阁传人皆有仙人之姿,寻常之人见了他们,不久也会慢慢忘记,这才使得剑阁在西蜀势力当中,一直都寂寂无声。 大剑山深处,常年笼罩于迷雾之中,远处压根看不得实景,尤其是在夜晚,很容易迷路。 因此,哪怕是常年驻守在剑门关的将士,也从来都不会在夜间出行。 一旦进入大剑山深处迷了路,一辈子都不可能走出来。 以前就有过很多人,迷失在大剑山深处的先例,他们那些人自从进了大剑山深处,就再也没有出来过,好似从人间蒸发了一般。 今晚的大剑山,格外不同。 柔和的月光下,大剑山深处的迷雾当中,突然迸发出一道七彩光柱,将整座大剑山都映成了彩色。 七彩光柱中央,隐约可见一道晶莹的剑光直冲云霄。 见到这一幕,驻守在剑门关的将士们,全都惊呆了,这个盯着大剑山深处不知所措。 他们压根不清楚,在大剑山深处,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当中有些人,已经驻守剑门关二十余载光阴了,也是头一次见到这种情形。 好在大剑山深处的那道七彩光柱,出现的突兀,消失的也快,前后不足五分钟,大剑山再一次沉寂了下来。 驻守在剑门关的将士们,只得快速飞鸽传书,将这里发生的事,向帝国方面禀报了上去。 大剑山深处,笼罩着重重浓雾,一处陡峭悬崖高耸入云,一眼不尽边际。 悬崖形似巨剑,剑身置于云雾之中,朦胧不实。 剑柄处,赫然刻有两个大字:剑阁。 只因剑柄处云雾缭绕,如果不是凑近了看,压根看不到这两个字。 巨剑背后,依稀可见古朴辉煌的宫殿成排并列。 此刻,那座最巍峨的宫殿中,灯烛摇曳,三名仙风道骨的老者,席地而坐一字排开。 头发花白的三人,皆留有长须,身着统一的玄色窄袖长衫,在三人长衫胸前袖口处,全都绣着一柄古朴长剑。 在他们后背,赫然各自背负一柄长剑。 三人面前,放着一个无针罗盘,罗盘上横着一柄袖珍小剑,刚刚的这里出现的七色光柱,便是由小剑引发。 “天生剑体出现了!” 居于中间的老者,单手虚引,将化作巴掌大小的罗盘,收入掌中,方才起身看向身旁的两人。 “终于让我们等到了。” 尽管,在他眉宇间有着几分疲惫,但脸上的喜色,却丝毫不加掩饰。 “是啊,天生剑体出世,也就预示着咱们剑阁距离出世不远了!” 左侧的老者,同样一脸欣慰,“师兄,咱们剑阁已经有百年时间,没有出世了吧?” “整整百年时间了!” 中间的老者唏嘘一声,看向右手边一直未曾说话的老者,将掌上罗盘交给他,道:“齐师弟,你即刻下山去,将天生剑体领上山来。” 被他称为齐师弟的老者,双手接过罗盘,一脸郑重道:“师兄放心,清川定不辱使命!” “去吧!”中间的老者欣然点头。 齐清川点头抱拳,退后宫殿后,单手虚引,背后长剑锵然出鞘,化作一柄巨剑,悬浮在了他面前。 齐清川跳上巨剑,脚下巨剑发出一声嘹亮的剑吟,化作一道流光,载着他瞬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大剑山中,只见一道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眨眼间就飞跃了大剑山,向着更远处飞去。 没有人会想到,那流星居然会是一柄巨剑,巨剑上还稳稳站着一名老者。 ………… 山南道,凤州城。 凌柏书母亲的娘家柳家,在凤州城虽算不上顶尖,却也有头有脸,妥妥的凤州城二流家族。 自从上次在云梦城,被凌沐阳甩了巴掌之后,面子上过不去的柳氏,就带着儿子凌柏书一道,回到了凤州城娘家。 在柳家的照料下,凌柏书很快就苏醒了,没过多久,身体也恢复如常。 走过一遭鬼门关后,凌柏书彻底变了一个人,不再向以前那样张扬跋扈,反而变得谦谦有礼起来,就连他平日里最反感的修炼,都上心了好多。 苏醒过来的凌柏书,更是对楚仁联合老莫,将自己重伤一事只字未提,仿佛早已忘记了这门子事。 不光如此,就连听到父亲凌沐阳不仅怒扇了母亲耳光,更是将他们女子扫地出门后,他都表现的异常平静。 甚至,还耐心劝导母亲,说大概是那段时间,父亲神经绷得太紧了,才会那般激动,叫母亲千万别往心里去。 还说等过些时日,回到云梦城以后,他一定会劝说父亲,给母亲当面赔不是。 他的种种表现,曾经一度让柳氏以为,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终于长进了,为此她还暗暗高兴了好几天。 不过,在得知凌沐阳居然动手打了自己妹妹之后,柳氏的二哥柳文志便不乐意了,说什么都要前去云梦城,替妹妹讨个公道回来。 临走的时候,还拍着胸脯对柳氏保证,他就是抓也要把凌沐阳抓来凤州城,让他给自己妹妹赔礼道歉。 柳氏怕他下手没轻没重,还特意吩咐他,不要伤了凌沐阳。 柳文志走的急,回来的更急。 回来的时候,还带来了一个坏消息,凌沐阳被人杀了,就在他赶走凌柏书母子的当天。 听闻此噩耗,柳氏当即就崩溃晕厥了过去,是柳文志废了好大的劲,才将她弄醒。 醒来之后,柳氏又一通嚎啕大哭,她就算是再傻,也明白了过来,当日凌沐阳是为了故意赶走她们母子,才出手打了自己。 明白了凌沐阳的良苦用心之后,柳氏一度痛不欲生寻死觅活,要不是柳文志看得紧,她恐怕早已追随着凌沐阳的脚步走了。 反倒是身为儿子的凌柏书,表现的特别镇定,只是问了柳文志,杀害自己父亲的凶手是谁。 从柳文志口中,得知了韩道霖这个名字后,凌柏书嘴里念叨了好几遍韩道霖的名字,之后又跟个没事人一样,该干啥干啥。 就连柳氏都看出来儿子的不对劲,追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凌柏书醒来后,就已经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特别是在听到,父亲不仅动手打了母亲,而且将他们母子赶出家门后,凌柏书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父亲这是在用生命保护他们。 毕竟,在凌柏书的记忆中,父亲凌沐阳很爱母亲,平时连普通家务,都舍不得让母亲做,更别说是动手打她了。 听了儿子一番话后,柳氏心中越发难过了,就连儿子都能想通的道理,她居然一直都没有想通。 一想到凌沐阳独自面对敌人时的无助,她心里就越发痛恨自己了,可她又能做什么呢? 见不得妹妹伤心欲绝的柳文志,原本想借助柳家的势力,替凌沐阳报仇,但却被凌柏书婉拒了。 他告诉舅父柳文志,杀父之仇,必须自己亲自来报,才能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 兴许是父亲凌沐阳的死讯,给他造成了太大的打击,这两天,凌柏书对修炼越发上心了,几乎将所有的时间,全都花在了修炼上。 见此情形,柳文志也不再说什么,如果凌沐阳的死,能够唤醒沉睡中的凌柏书,那他也算是死得其所。 相信凌沐阳在天之灵,看到儿子因为自己而有所成,也会感到欣慰。 第102章 苏醒 三天时间悄然而逝,楚仁也终于苏醒了过来。 感觉头痛欲裂的他,忽然一下子从床上惊坐起,前来照顾他的徐照秋,被吓了一大跳。 “楚师弟,你终于醒了?” 看到楚仁满头大汗,徐照秋连忙递过来一方湿帕,一脸笑意道:“楚师弟,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怎么搞的这么狼狈?” 三天前,他将楚仁的外伤治愈后,见他迟迟不肯醒来,担心之余连忙请了他师父过来,确认一下楚仁迟迟不醒的原因。 哪曾想,楚仁的症状异常奇怪,外伤明显已经治愈,可人不醒不说,还偏偏动不动就盗汗不止,就连他师父,都瞧不出了所以然来。 无奈,徐照秋这几天,只得抽空跑来照顾他。 就在刚刚,他替楚仁刚擦完汗,就突然惊坐起的他,一声痛苦大喝吓了一个激灵。 “谢谢徐师兄!” 接过湿帕,楚仁伸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师弟那能得罪什么人呀,就是修炼的时候,出了点岔子,不碍事的。” 他总不能告诉徐照秋,他是被自己的便宜师傅给坑了,差点被玲珑女教谕给揍死吧? 尤其是联想到,当众刺激玲珑女教谕的那些话,楚仁直接一个头两个大。 因此,这个哑巴亏,他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什么叫不碍事!” 闻言,徐照秋一脸正色道:“楚师弟,你可知你足足昏迷了三天时间,而且,师兄看你身上那些伤,分明像是被人打的。” 徐照秋明显不相信楚仁的说辞,楚仁身上那些伤,他可是瞧的一清二楚,徐照秋又不傻。 只不过,楚仁既然对此避而不谈,他也就没有多提,反而语重心长地说道:“不是我说你呀楚师弟,修炼一事需循序渐进,半点不可强求,否则,一旦真出个什么岔子,可真会后悔莫及的。” “什么?我昏迷了三天时间?” 听到自己昏迷了足足三天,楚仁一下子就不淡定了,连忙追问道:“徐师兄,那这三天的学程?” 他倒不是怕自己错过古云阁授学,而是怕错过了玲珑女教谕的课,再一次遭她毒手。 以玲珑女教谕的性子,他这三天没去听学,非得再被她收拾一次不可。 万一到时候,他那个便宜师傅再从中作梗,那他可就惨了。 哪怕是如今已经醒了,那种行走在无尽暗夜当中,接受没完没了的四季摧残的感受,依旧在楚仁脑子里挥之不去。 楚仁恐怕永远也忘不了,自己身处无尽黑暗之中的绝望,那种渗入骨髓的疼痛与无助,让他想想都觉得恐怖。 在无尽的黑暗中,身心俱疲的他,有裂了鞋磨破了脚,全身上下的更是不知皲裂了多少回。 多少次累瘫在地,他绝望的躺在黑暗中,模糊的双眼看不清周围任何东西,他都好像闭上双眼,一直睡下去。 要不是心里一直都惦记着父母,要不是一双星辰般的眸子,和一张完美无瑕的脸颊,无时无刻不在盯着他,督促着他,他或许早就已经死了。 在心的驱使下,在司徒知礼那双星辰般眸子的注视下,在她那张绝美脸颊的鼓舞下,每当楚仁筋疲力尽的时候,他都会强忍着身体的疼痛,强忍着心中的绝望,疯狂吞纳黑暗中的天地灵息,尽量让自己快些恢复清明。 饶是楚仁心性坚毅,经过漫长的黑暗摧残,他心里早就蒙上了一层阴影。 “你放心好了,教谕那边我已经让我师傅打过招呼了。” 徐照秋给他送上一杯热茶,道:“况且,教谕这几天也没有安排学程,你压根不用担心,自己会落下后退。” 楚仁被打一事,当天晚上他就告诉自己师父了,并且委托师父查一查,到底是谁有如此大胆,居然胆敢公然在古云阁,对楚仁下此重手。 只不过,师父应允了此事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动静。到现在,他也没有等到师父的答复。 徐照秋也怀疑过,之前与楚仁有恩怨的贾仕新,不过很快,他就否定了贾仕新。 以贾仕新之前与楚仁交手的情况来看,他根本没有能力重伤楚仁。 “没有安排学程?不应该呀!” 楚仁一脸不解,以他对玲珑女教谕的了解,她可不像是个,放任新晋学子不管的主。 下床适应了片刻,楚仁发现自己除了脑袋依旧隐隐作痛之外,其他地方早已无大碍,就连身上的外伤都已经彻底治愈。 不用想,这肯定是徐照秋的杰作,想到这些,楚仁暗暗将他这份情记在了心里。 不管是以前在楚家,还是离开楚家以后,真正关心他的人并不多,如今又多了一个,仅仅有过两面之缘的徐照秋。 徐照秋本就跟他非亲非故,能够这般照顾他,楚仁心里还是颇有感触。 “三天前,教谕带着新晋学子,去了芥子试炼场历练,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徐照秋笑着解释,“说来也是你运气背,那芥子试炼场,对于你们这些新晋学子,有莫大的好处,可惜啊,这次你错过了!” “芥子试炼场?” 楚仁一脸茫然,“徐师兄,那是什么东西?对我们有何好处?” 什么芥子试炼场,楚仁连听都没听说过,更别说是了解了。 “芥子试炼场,就是古云阁为了历练阁中弟子,开辟出来的独立空间。” 徐照秋耐心道:“这些空间,跟真实世界并没什么两样,可以说芥子试炼场,本身就是一方小世界。” “进入其中历练,对于你们这些新晋学子而言,不仅能够增加战斗经验,如果运气好的话,还能碰见一两桩机缘。” “古云阁曾经就有人,在芥子试炼场中寻到了无上机缘,从而一飞冲天!” 说到这些的时候,就连徐照秋眼中,都满是羡慕之色。 显然,他对芥子试炼场中的机缘,同样向往不已。 “那芥子试炼场中,真的存在无上机缘?”楚仁有些难以置信。 徐照秋口中的这种小世界,楚仁以前也曾在古籍中翻到过。 根据古籍中的记载,一般而言,这种小世界,基本都是人为开辟出来的。 可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开辟出一方小世界,古籍中没有明确记载,目前楚仁也不是很清楚。 至于说,古云阁拥有芥子试炼场这种小世界,他倒是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作为西蜀势力之首的古云阁,要是没点底蕴,那才不正常。 第103章 笼池峰灵讯堂 “不错!” 徐照秋一脸认真的点头,道:“古云阁的芥子试炼场,并非寻常小世界。” “而是由古云阁历代大能,结合现实世界,为古云阁弟子量身打造,目的就是为了提升古云阁弟子的实力。” “其中蕴藏着机缘,甚至还有古云阁历代大能的传承,要是运气好的话,绝对可以获得大机缘!” 兴许是怕楚仁心里不平衡,徐照秋说着说着,突然转了话锋,“不过,以师弟你的天赋,即便没有此机缘,也可同风直上九万里。” 芥子试炼场的机遇,完全可以说是可遇而不可求,机缘一事本就有运气成分在其中,唯有入得其中者,方才有机会。 有一点,徐照秋并没有告诉楚仁,古云阁芥子试炼场,并非你想进去就能入内,这也是为什么,他替楚仁感到可惜的原因。 “原来如此!” 看他说的这么笃定,楚仁内心也开始动摇起来,“徐师兄刚刚说,古云阁曾有人寻得了天大机缘,从而一飞冲天,不知这个人是?” 楚仁心里多少有些好奇,他想知道古云阁芥子试炼场的机缘,到底可以大到何种程度。 “咱们古云阁的副阁主!” 提到此人,徐照秋一脸崇拜,“想来师弟也应该听说过他,他便是八年前,一剑力压神霄殿的那位!” “竟然是他!” 楚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人他还真听说过,当初木水心告诉他的时候,着实让楚仁内心震惊不已。 硬生生以一人之力,将曾经的西蜀势力之首拉下神坛,打的神霄殿殿主跪地求饶,更是以一人之力,将古云阁送上了西蜀势力首位。 对于古云阁这位副阁主,楚仁虽知之甚少,但却心里敬佩的紧,尽管楚仁并不知道,古云阁这位副阁主到底姓甚名谁,但他却清楚,此人之强,绝非目前的他所能想象。 也正是因为他,才让楚仁对古云阁的实力,有了大概的认知,一个副阁主都强悍如斯,可想而知,古云阁的阁主到底有多强。 “敢问徐师兄,咱们古云阁这位副阁主,是何称呼,姓甚名谁?” 忍不住心里的好奇,楚仁最终还是将这个问题给问了出来。 “楚师弟,慎言!” 闻言,徐照秋面色突然一凝,连忙四下瞧了瞧,压低声音道:“师弟切记,在咱们古云阁,副阁主大人的名讳是大忌!” “以后师弟在别人面前,可千万别漏了嘴,要不然可是会招惹祸事的。” 见他一脸小心翼翼的样子,楚仁甚是不解,“名讳而已,难不成打听不得?” “确实打听不得!” 徐照秋郑重点头,道:“别说是我们,就算是咱们古云阁的导师,都不敢随意打听此事。” 经他这么一说,楚仁心底越发不解了,难不成古云阁这位副阁主,见不得光不成? 徐照秋明显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楚仁也识趣没有多问,两人寒暄片刻,徐照秋便主动起身请辞。 楚仁挽留他多留片刻,徐照秋却说,既然楚仁已经醒了,他尚有些事未处理,不便多留了,要楚仁自己照顾好自己。 徐照秋坚持要走,楚仁也不好多留,感念于他这几天对自己的照顾,楚仁亲自将其送出院落。 等到出了院落,楚仁才想起一件事来,连忙叫住已经走出去几步的徐照秋,问道:“徐师兄,不知咱们古云阁,何处有地方寄信?” 原本他打算三天前,就将写给司徒知礼的信给寄出去,却没想到,被玲珑女教谕暴打一顿,差点丢了性命。 “寄信?” 徐照秋看着他问道:“不知师弟所寄何处?飞鸽传书可行?” “太苍学府!飞鸽传书自然可以。” 楚仁没有隐瞒,直截了当说道:“信是寄给我未婚妻的,只要能送到就行。” “想不到,师弟还有个未婚妻!” 徐照秋一脸古怪,嘿嘿笑道:“既是如此,你可以去灵讯堂询问一下,咱们古云阁的所有消息,全都出自那里。” “出了传书的飞鸽外,灵讯堂大大小小的飞禽走兽不计其数,别说是送信,即便是千里驼重都不在话下。” 他记得木水心与那龙天心两女,都对楚仁颇有好感,没想到楚仁还有一位未婚妻,而且还是太苍学府中人。 前脚刚送走徐照秋,楚仁后脚就来到了笼池峰,灵讯堂就在笼池峰。 “站住,你是何人,胆敢擅闯笼池峰?” 看到楚仁,笼池峰的守山弟子,当即大喝一声,将他拦了下来。 作为古云阁的信息处,笼池峰在古云阁有些举足轻重的地位,一般人不得擅入。 “这位师兄,弟子楚仁,是本届新晋学子!” 楚仁不卑不亢抱拳见礼,“前来笼池峰,是想借助贵峰飞鸽传书信一封,给我未婚妻报个平安。” 他并没有因为笼池峰弟子的呵斥,而对其产生不满,守山本就是他们的本职工作,对于自己的唐突到来有所戒备,倒也在情理之中。 “原来如此!” 刚刚开口说话的守山弟子,在听到楚仁是本届新晋学子之后,神色瞬间就缓和了不少,“师弟稍等片刻,容我前去通禀一声。” 守山不仅是个枯燥活,而且还惹人烦,即便是笼池峰也不例外。 然而,他并不这么认为,笼池峰可是肩负着古云阁的一切信息渠道,在古云阁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有劳师兄!” 楚仁再次抱拳致谢。 约莫半盏茶功夫,他已去而复返,来到楚仁身前,抱拳道:“楚师弟,请!” 很快,楚仁便跟着他上了笼池峰。 一路走来,楚仁看到了各种各类、体型大小不一的鸟兽灵禽,被分类在各个不同的区域,大部分区域,都以不同色彩的灵网笼罩。 这些区域当中,有体型娇小的飞鸽鸟雀,也有体型笨重的巨象,也有以速度见长的鹰隼……… “楚师弟,可千万别小看,咱们笼池峰这些飞禽走兽!” 一边走,守山弟子一边替楚仁介绍道:“别看他们平时温顺无比,可一旦被激怒,哪怕是最低级的飞鸽鸟雀,都可以爆发出,至少聚池境的实力。” 第104章 人不轻狂枉少年 “这么夸张?” 楚仁心底暗暗震惊,按照他的说法,那笼池峰这些飞禽走兽加在一起,岂不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实力? 怪不得一路走来,他并没有看到多少人,哪怕三三两两的弟子路过,也是匆匆而行。 “一点都不夸张!” 守山弟子低声道:“咱们笼池峰上这些飞禽走兽,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 “咱们古云阁的信息渠道,可都是它们的功劳,要是没点实力,怎么放心让他们单独出任务?” “那它们当中,实力最强的可以打到何种境界?”楚仁点头问道。 他想想也是,守山弟子说的不无道理,笼池峰上这些飞禽走兽,可是古云阁的宝贝疙瘩,经过古云阁精心培养,必然是各有所长。 再者说了,它们要是跟寻常鸟兽一样,古云阁也看不上。 “不瞒师弟,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守山弟子似有些尴尬,道:“恐怕只有我们峰主,以及峰内那些长老们才知道。” 楚仁还未来得及接话,一道饱含惊讶的声音,便从一旁传了过来。 “楚仁?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仁循声望去,只见在他们不远处,有三人并排而立。 其中一名魁梧青年,正一脸不自然的望着楚仁。 看到魁梧青年,楚仁同样愣了愣,随后拧眉道:“跟你有关系吗?” 魁梧青年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古云阁膳堂,找楚仁麻烦,被他一剑断了手腕的青年。 楚仁还特意瞧了瞧,青年被自己斩断手腕的右手,却并没有看见他的断腕,因为青年垂着的手臂,被他的长袖完全遮挡着,只能看见齐膝的袖口。 察觉到楚仁的目光,魁梧青年嘴角狠狠一抽,眼中瞬间闪过一抹怨恨。 “林栝,他就是断你手掌的家伙?” 青年尚未开口,他身旁一名身形修长的浓眉男子,便开口调侃道:“果然很狂嘛!” 男子一头棕色卷发,五官端是精致,只不过脸色有些苍白,像是大病初愈。 他看向楚仁的眼神,始终很平静,如同他的声音一样平静,只是通过眉宇间,不经意流露出的高傲,不难看出,他是个很自负的家伙。 “这家伙的确很狂,但其实力很不一般。” 林栝被他当众揭伤,非但丝毫没有怨言,反而一脸讨好的看着男子,“是我给家族丢脸了。” 他之所以说楚仁的实力很不一般,是因为当日,楚仁表现出来的修为,仅仅只有聚池境而已,但却一剑断了他的右手。 尽管,其中有他轻敌的成分,但他并不确定,楚仁当日是否有藏拙。 “既然知道给家族丢了脸,那就别再找借口。” 男子平静看了他一眼,教训道:“没本事就别学人强出头,明白吗?” 他先前就训过林栝,当时林栝给自己找的借口,是他自己太轻敌大意了。 他是个追求完美的人,输赢固然重要,但认清自己的实力更重要,在他的世界里,输了就是输了,赢了就是赢了,没有任何客观原因可讲。 况且,林栝断腕后,他曾看过林栝手腕上的伤,伤口整齐平滑,就连手腕处的断骨,都平整如砥。 很明显,像林栝那种伤口,绝非一般兵器可为,换而言之,在楚仁手里面,有一柄神兵利器。 “明白,明白!” 被他如此训斥,林栝只是一个劲的腆着脸点头,一副唯男子马首是瞻的架势。 “师弟,你跟他们有过节?” 守山弟子自然也看到林栝三人,趁他们说话的空档,他一脸古怪的望向身旁的楚仁,语气中满是惊讶。 他惊讶于,楚仁作为今年新晋弟子,居然会跟老牌弟子有恩怨,他更惊讶于,楚仁一个新晋学子,居然有能力一剑断了林栝的手。 “有一点点!” 楚仁点点头,道:“那林栝上次在膳堂,欲找我麻烦,起了点小矛盾!” “小矛盾?” 守山弟子的脸色越发古怪了,似乎对楚仁的话表示不解。 即便如此,他还不忘压低声音提醒楚仁:“师弟,那你以后还是小心一点,在咱们古云阁,林家的人可是有不少。” 刚刚在山门处,楚仁不卑不亢的表现,让他对楚仁的感官不错,这才开口提醒了楚仁一句。 “多谢师兄提醒!” 楚仁满不在乎道:“我是个喜欢讲道理的人,我想咱们古云阁也是个讲道理的地方,想来就算林家人多,也不会无理取闹吧?” “………” 听到楚仁这话,守山弟子当即无语。 因为一点小矛盾,你就把人家手给剁了,难不成,这就是你所谓的讲道理? 他都不知道该说楚仁盲目自信呢,还是该说他就是个愣头青。 “师弟,这个林家,实力不容小觑!” 守山弟子无奈,只得让楚仁有个心理准备。 听到守山弟子这话,楚仁倒是有些诧异,他看守山弟子一脸稀松平常的模样,也没觉得他,那里有像是畏惧林家的样子。 至于说林家的实力,强与不强,到底有多强,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见过林栝手腕处的伤口!” 就在楚仁考虑这些的时候,林栝身旁那位,一直都未曾说话的红衣女子,终于开口说道:“伤口光滑,是被利器所切,林髹说你手上有一把神兵利器。” 女子的声音很好听,宛如黄莺出谷,说话的时候,她的眸子一直都停留在楚仁身上。 楚仁看了看她,又看向她左手边的男子,问道:“你就是她口中那个林髹?” 女子虽然相貌平平,可身材却非常火辣,尤为惹眼,加之她穿着打扮大胆火热,即便是楚仁,都有些不敢多看。 “不错!” 林髹依旧平静,看着楚仁说道:“我就是林髹,你手上那柄剑,我很好奇,能否拿出来过目一下。”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给你瞧?”楚仁嘴角含笑。 他原本以为,林髹会替林栝讨回公道,但却万万没想到,这个自负的家伙,居然一开口就让他啼笑皆非。 “你很狂,我很喜欢狂人!” 林髹神色如常,“我想我们应该可以成为朋友!” 他说话丝毫不带拐弯抹角。 “你的意思是,你也很狂?” 楚仁嘴角微微上扬,他发现这个林髹,倒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人不轻狂枉少年!”林髹一脸傲然。 楚仁瞥了一眼,一旁的林栝,道:“只可惜,我们注定成不了朋友!” 第105章 两个难以捉摸的朋友 林髹跟林栝两人,不仅仅同属于林家,而且从林栝对待林髹的态度,楚仁不难看出,林髹此人,在林家的地位绝对不低。 他断了林栝一只手,等同于拂了林家的脸面,像林家这种家族势力,大都特别看重脸面,要是不找他找回面子,林家肯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这种情况下,他要是还能跟林髹成为朋友,那岂不是天方夜谭? “如果是因为林栝的话,那你大可放心。” 林髹自然也看懂了楚仁的意思,不过他却并没有因此,而对楚仁露出敌意,反而一脸平静的说道:“他是我林家人不错,但他代表不了我,也代表不了林家!” 从一开始见到楚仁,哪怕明明已经得知,楚仁就是断林栝手掌的凶手,林髹自始至终,都没有对他露出丝毫敌意。 这一点,让楚仁有些摸不清头脑,在他看来,林髹是个极度自负的人,往往越是这种人,越是眼里揉不进沙子。 “也就是说,哪怕你明知,我先前断了林栝一只手掌,也愿意不计前嫌?” 对于林髹的话,楚仁自然不愿意轻信。 “不错,只要你愿意,我们依然可以成为朋友!” 林髹轻轻点头,道:“我们林家的人,从哪里跌倒,就从那里爬起来,不需要别人去扶。” 他的意思很明显,林栝在楚仁手底下吃了亏,这个场子林栝可以去找楚仁讨回来,但他并不会插手此事。 不过,当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林栝的脸色明显有些不自然,他之所以告诉林髹,楚仁的实力不一般,自然也是希望,林髹能够替他找回场子,最好出手教训楚仁一顿。 现在看来,他这个算盘,从一开始就打错了,性情乖张的林髹,压根没有想过替他出手。 这顿时让林栝,一时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林家的一份子,在楚仁手里吃了瘪,就等于楚仁让他丢了林家的面子。 按理来说,即便是他林髹,总会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哪曾想,林髹对楚仁竟是这般态度。 从言语间,就连他都能听出,林髹对楚仁的欣赏。 无奈,林栝只得将希冀的目光,投到了红衣女子身上。 “你不用看我,看我也没用!” 察觉到他的目光,红衣女子掩嘴轻笑道:“有句话林髹说的不错,咱们林家的人,从那个地方跌倒,就该从那个地方爬起来,不需要人扶!” “更何况,这位弟弟长得这么英俊,人家怎么舍得下手呢?” 说到这些的时候,她看到林栝神色颇有着不满,又娇笑道:“更何况,林髹既然想跟楚家弟弟成为朋友,自然也不乐意让我动他,是不是林髹?” 半臂短襦打扮的她,本就身姿妖冶火辣,咯咯笑起来的时候,越发显得波涛汹涌了,即便是司空见惯了她的林栝,眼中都不由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火热。 不过,他却似不敢多女子,连忙别过了头。 看到她一脸娇盈盈的盯着自己,林髹当即微微蹙眉,平静的脸颊,也第一次有了轻微变化,有些不悦地说道:“林初,你是你,我是我,不要将你跟我混为一谈!” “如果你想替林栝出头,我并不会拦着你,但如果你是想拉我下水,那我劝你还是省省!” 他似乎对林初并不感冒,即便她有些足以让人疯狂的傲人资本,林髹也没有给她好脸色。 “什么叫我想拉你下水?” 林初丝毫没有因为他的不悦而收敛,反而笑的更卖力了,“林栝怎么说也是咱们林家的人,咱们林家的人在外面受了欺负,你身为林家少主,难道就不应该替他讨回公道?” 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林髹,你如此做派,岂不是会寒了其他人的心?” “了解你的人,或许会认为,你心气高傲,不想恃强凌弱,可是不了解你的人呢?他们会不会觉得,你这个林家少主,是个怕是的主呢?” 林初的话,多少有些带刺,楚仁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通过两人的对话,他从中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林髹与林初两个人,表面上看上去和和气气,言语间却尽显争锋,虽不能说水火不容,可他们彼此之间,似乎并不对付。 “看来,那个所谓的林家,也并非一团和气嘛!” 楚仁心里暗暗思忖,不过他想想也是,就连楚家那样的小家族,内部之间都存在很大矛盾,更别说是竞争激烈的大家族了。 “别人如何看我,那是别人的事,我林髹何曾在乎过?” 林髹一脸淡然,冷笑道:“至于林家少主之位,你要是想坐的话,可以来争,我随时恭候!” 林初跟他较劲,早已不是一天两天了,在林家谁都知道,他们两人谁都不服谁。 “切,谁稀罕你那个破位子!” 林初白了他一眼,道:“要是稀罕的话,老娘早就拿走了,还用得着你开口?” 她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明显严肃了不少,看起来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林髹却没有再理她,反而转头看向楚仁,“怎么样?你可还有什么后顾之忧?” 楚仁神色古怪,“跟我做朋友,你就不怕你们林家人说三道四?” 他是真有些看不懂林髹此人,他看上去极度自负,行事作风却异常乖张,让人捉摸不定。 “嘴长在别人身上,与我无关,我也管不了!” 林髹冷静道:“我只交自己认可的人,但有一点,林家其他人如果找你麻烦,我也不阻拦!” 他的意思很明显,交楚仁这个朋友,完全是他个人的意思,跟林家没一点关系。 “好,你这个朋友,我楚仁交了!” 楚仁主动伸出手,“我的剑并未随身携带,回头有时间的话,一定拿给你研究研究!” 不管林髹是否真心实意想交他这个朋友,至少楚仁觉得,他这个人足够坦诚,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一言为定!” 就在林髹笑着跟楚仁握手的时候,一脸浅笑的林初也凑上前来,“楚家弟弟,想来也不介意,多姐姐这个朋友吧?” 说话的时候,她已经主动朝楚仁伸出了手。 见她凑上前来,林髹立马收敛了笑容,有些嫌弃的向旁边挪了挪身子。 “自然不介意!” 楚仁还以微笑,伸手握了握她的手指,一触即分。 不过,楚仁却惊讶的发现,林初的手指非常柔软,好似根本无骨一般。 “楚家弟弟你怕什么?难不成怕姐姐会吃了你?” 望着闪电般缩回手后撤的楚仁,林初咯咯笑道:“姐姐都还没有感觉到,你手掌心的温暖呢!” “不知羞耻!” 听到她的话,一旁的林髹脸上,立马露出来恶寒之色。 “林小姐说笑了!” 楚仁脸色微窘,道:“在下只是怕林小姐误会,将我看作是登徒浪子!” 眼前这个女人太妖精,举手投足间尽显魅惑,哪怕长相普普通通,也很容易让人深陷其中,楚仁可不敢离她太近。 毕竟,林初这个女人,比林髹更加令人难以捉摸。 “楚家弟弟要真是登徒浪子就好了!” 林初笑的花枝招展,“毕竟弟弟长得这么俊,姐姐肯定舍不得拒绝。” 至于林髹嫌弃她的话,她压根没有听进去。 “林小姐身份高贵,在下不敢妄想,这点自知之明,在下还是有的!” 楚仁连忙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更何况,想来以林小姐的花月姿容,追求者必定不计其数,在下可不想英年早逝。” “有道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听到楚仁的话,林初越发肆无忌惮起来,“弟弟难道就不想吃了姐姐?” 被晾在一旁,脑袋微垂的林栝,看到楚仁他们三人谈笑风生,一双眸子瞬间变得阴沉起来。 他将自己的眸光隐藏的很好,别说是林髹与林初了,就连感知十分灵敏的楚仁,都丝毫没有察觉。 “林小姐可真会开玩笑!” 楚仁顿时汗颜,生怕她嘴里再蹦出什么虎狼之词来,连忙对林髹抱了抱拳,“林兄,林小姐,要是没什么别的事,在下就先行告辞了!” 说罢,根本不给林髹与林初二人开口的机会,转身就走。 “妖精!” 守山弟子看着林初,脑海中莫名多出来两个字,深深看了一眼林栝,也追着楚仁的脚步去了。 第106章 狗拿耗子 望着楚仁逃一般离开的背影,笑颜如花的林初,还不忘朝他喊上一句,“楚家弟弟,啥时候若是想吃姐姐了,就来丹霞岭找姐姐,姐姐等你哟!” 说罢,她竟不管不顾会身旁,林髹与林栝厌恶的眼神,就站在原地痴痴大笑。 听到身后传来的调笑声,楚仁脚下一个踉跄,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这个女人,真是有病!” 楚仁嘴里轻骂一声,赶忙加快了再次脚步,生怕林初这个神经女人,后脚追上来。 眼看脚下生风的楚仁,即将走错路,守山弟子双脚微微用力,一个漂亮的空中翻身,飞掠到了楚仁前面。 “楚师弟,你走错路了,那边!” 拦停楚仁脚步,他伸手指了指楚仁右手边的岔路,笑盈盈说道。 楚仁的窘态,林初自然也看在了眼里,当看到楚仁因为自己一句话,脚步踉跄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越发肆无忌惮了。 “别看了,人都已经走远了。” 林髹见她一副没出息的花痴样,一脸反感地调侃道:“你要是舍不得,现在去追还来得及!” 虽同为一族堂亲,可他心里并不认可林初,只因林初喜欢在人前肆意妄为卖弄风骚,使得他打心底瞧不上她。 在他的观念中,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要有自己该有的样子,男人当自重,女人当自爱。 林初这种作贱自己的行为,让他特别反感。 “猴急什么?” 林初抿着嘴白了他一眼,道:“反正他人已经在古云阁了,还能逃了不成?” 而对于林髹眼里的鄙夷与反感,她压根视而不见。 “林初,你都已经二十了,也老大不小了,就不能矜持一点?” 林髹一脸不悦,“你要时刻记住,你是个大家闺秀,不是勾栏卖笑的莺花。” 作为林家的女子,林初的一言一行,全都代表着林家的脸面,她如此行径,将林家的脸面置于何地? 况且,若是由于她言行举止轻浮,被人误认作是勾栏倌人,又该成何体统? “我知道自己是何身份,不需要你来提醒!” 闻言,林初脸上的笑容陡然消失,冷声道:“林髹,不要拿你少主的身份来指责我,我是选择不了出生,但我可以选择,以自己喜欢的方式活着。” “既然来这世间走一遭,如果不能所心所欲而活,那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你不是我,你更不懂我,所以请你记住,永远不要以你的古板准则,来指责要求我。” “矜持与否,是我的个人权利,你无权干涉!” 林髹心里不认可她,她心里难道就认可林髹吗? 答案是否定的,对于林髹这种古板自负的人,林初同样没有任何好感。 “你,狗咬吕洞宾!” 林髹顿时气结,拂袖而去。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林初同样冷哼一声,不远不近吊在他身后,向山下走去。 至于他们身后的林栝,两人谁也没有去理会。 林栝抬眼,望着一前一后走向山下的两人,仅剩的左手掌狠狠攥紧。 “一个婊子,一个伪君子!” 林栝在心里恶狠狠咒道:“今日之事,我林栝记下了,若有朝一日,我林栝得了势,必定要你们加倍偿还!” 今日偶遇楚仁,起初他还满怀期待,一样林髹与林初二人,能够看在他们同为一族的份上,替他出手讨回公道。 哪曾想,事情的发展却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林髹与林初这两个他寄予厚望的族人,非但没有帮他出头,甚至,还跟楚仁扯的不清不楚。 他们这般作为,是将他置于何地? 林栝今日总算是看明白了,在高高在上的两人眼中,他林栝连个屁都不是。 这一刻,林栝心里暗暗立誓,哪怕倾尽一切,他一定要将林髹与林初二人踩在脚下。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如今在他心里,对林髹二人的仇恨,居然悄无声息超越了楚仁。 疾行走了好长一段路程,感应到林髹几人的气息,已经彻底消失在自己感知中的楚仁,终于放慢了脚步。 “师兄,那林初在林家是何身份?” 转头看了一眼,始终不急不缓跟在自己身旁的守山弟子,楚仁忍不住问道:“为何她在面对,林髹这个林家少主的时候,丝毫不见拘谨?” 这个疑问,一直萦绕在他脑海中,让楚仁百思不得其解。 林髹身为林家少主,在林家的地位必然不低,林初居然胆敢当面,直呼林髹的名字,显然对林髹并没有多少敬畏之意。 刚刚在与林髹、林初二人接触的时候,他也试着感应过他们二人的修为,可令楚仁万万没想到的是,以他如今的感知,居然丝毫感应不到,林髹二人的修为深浅。 林髹给他的感觉,就仿佛一片汪洋大海,浩大辽阔深沉澎湃;而林初给他的感觉,却好似一方泥泞沼泽,绵软无力却又危机重重。 守山弟子呃了一声,犹豫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 “只是听说,林家的少主之位,必须由男子继承,要不然的话,如今坐在那个位置的人,或许就不是林髹,而是林初了!” 他说话的时候,并未去看楚仁的眼睛,而是不着痕迹将目光,转向了一旁。 “难怪!” 楚仁心里又是一惊,守山弟子口中的言外之意,他自然听得出来。 只是,楚仁怎么也没想到,林初那个看上去水性杨花的女人,实力居然能压过林髹一筹,看来她也绝非什么简单角色。 只是楚仁想不明白,像她这样的天之骄子,为何会表现出一副自我糟践的模样来。 他压根看不懂那个女人,自然也猜不透,她这么做的意义何在。 或许是怕楚仁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清,守山弟子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忙问道:“楚师弟,你手上真的有一把神兵利器?” “可以这么说!” 楚仁没有否认,只是疑惑道:“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师兄不会也对我的剑感兴趣吧?” 他一直没想明白,林髹为何独独对他的剑感兴趣,如果守山弟子也感兴趣的话,说不定可以从他口中,得知点蛛丝马迹。 第107章 笼池峰峰主 “师弟说笑了,我不过是随口一问。” 守山弟子打着哈哈说道:“只不过,我还是得劝劝师弟,以后还是少在人前,提起你拥有宝剑一事!” “想必师弟应该懂我的意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对于大多数修行之人而言,武器算得上是第二生命,通常而言,一把合手的武器,能够很大程度提升战斗力。 觊觎别人武器之事,向来都会遭人诟病,此等不着边际之事,他还做不出来,要是让楚仁误会可就不好了。 “多谢师兄提醒!” 经他提醒,楚仁顿时心生警觉,“难不成,林髹是想打念的主意?” 道理他一直懂,可他没想到,一把剑而已,竟会让守山弟子变了脸色? 刚刚之所以答应林髹,是因为在楚仁看来,就算念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也断不会让林髹这个林家少主心生歹念,现在看来,恐怕很难说了。 对于神兵利器,楚仁一直都没有什么概念,而他一直以为,自己从锻造阁中得来的佩剑“念”,充其量也就锋利点罢了。 “师弟,到了!” 就在楚仁心里琢磨这些的时候,耳边传来了,守山弟子熟悉的声音。 楚仁抬头,才发现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抵达了笼池峰另一处山头。 此处倒是没有哪些,看上去什么凶猛魁梧的野兽,整座山峰也不像先前途径的山峰那般光秃,青葱翠绿的植被随处可见,有楚仁认识的,也有他不认识的。 山头两侧劲松苍柏分左右成排而列,中间留有宽约一米左右的花圃,花圃中鲜花娇艳,红白黄三色交相辉映。 花圃间,清一色的纯白飞鸽互相嬉戏,时不时都会传出它们咕咕的叫声,和拍打翅膀的扑棱声。 嬉戏的飞鸽,并没有因为楚仁二人的突然到来,而惊慌失措飞身离开,而是好奇的盯着他们瞧个不停。 偶尔,还会有几只胆大的,飞上楚仁二人肩头,叽叽喳喳窃窃私语。 一片祥和宁静的山头,竟然让楚仁不自觉静下心来。 肩头踩着的两只飞鸽,还在他耳边私语,楚仁虽然听不懂,它们在说什么,但却能感觉到,此刻的它们,居然心中带着喜悦。 这让楚仁觉得很奇怪,为何这些飞鸽会有情绪?而且,为何自己偏偏又能感觉得到,它们的情绪? “师弟,看来你很受它们欢迎啊!” 望着踩在楚仁肩头,不肯下来的两只鸽子,守山弟子乐呵呵笑道:“我还是头一次看见,它们见到陌生人,非但没有丝毫害怕,反而飞到人家肩膀上呢!” “师兄的意思是,这种事以前没有发生过?” 楚仁别过头,望向右肩的两只鸽子,却见它们同样在望着自己,四只小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 “反正我以前从未见到过!” 守山弟子笑着说,“就好比以前来这里的人很多,我唯独对师弟感觉有种莫名的亲近一样。” “或许,它们也是如此!” 楚仁只当是他在开玩笑,并未当真。 当即哈哈笑道:“是吗?这么说来,倒是我的荣幸!”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抚摸肩上的鸽子,担心他们受到惊吓,楚仁伸手的时候小心翼翼。 不过很快,楚仁就发觉他的担心多余了,肩上的鸽子压根连动都懒得动一下。 “今日一早,我就见后山的喜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我当是咱笼池峰有什么喜事降临。” “却没想到,原来是有贵客临门!” 就在楚仁用手抚摸着,鸽子身上那柔软洁白的羽毛时,一道洪亮厚重的声音,从山头的大殿中传了出来。 话音刚落,一道肥胖的身影,就如同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了楚仁面前。 待楚仁看清他,才发现那是一名粗壮如球的中年男子,男子身长七尺,一头水蓝色的精练短发,嘴角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 令楚仁奇怪的是,熊腰虎背的男子,却长着一张精致的瓜子脸,龙眉凤目,五官端正,眼波流转竟显贵相。 “不知前辈是?” 压下心头的震惊,楚仁连忙拱手见礼,“晚辈新晋弟子楚仁,见过前辈!” 不光是他,就连一旁的守山弟子,在看到男子的那一刻,突然恭敬拜道:“守山弟子齐光,见过峰主大人!” 男子嗯了一声,重重拍了拍齐光的肩膀,说道:“齐光,你小子不错,我已经留意你小子很久了。” “从明日起,你不用在守山门了,上机枢岭报道,记住,明日一早就去。” 齐光被突如其来的消息给惊到了,错愕片刻后,才一脸激动的对中年男子再次拜谢:“多谢峰主大人栽培!” 哪怕被中年男子一巴掌拍了个趔趄,齐光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此刻正斜着身子。 倒是中年男子,发现自己下手重了之后,有些尴尬的收回了手掌,“你不用谢本峰,本峰能栽培你,也是你自己争气。” “下去准备吧,这里没你什么事了!” “弟子告退!” 齐光迷迷糊糊离开了,直到离开时,他依旧没有从突如其来的幸福当中,回过神来。 等他走后,中年男子这才看向楚仁。 “楚仁,我也知道你小子!” 只见他笑呵呵说道:“这届新晋弟子中的试炼魁首,前几日在膳堂,一剑断了林家小子的手掌,三天前在大学堂,对导师出言不逊………” “不得不说,你小子的确是个狂人,这一点,那林髹小子并未说错!” 听他细数自己来到古云阁后的光辉事迹,楚仁不由觉得愕然,他好歹也是一峰之主,怎么会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了如指掌呢? “难不成,他还专门调查过我?” 一念至此,楚仁忍不住皱眉,无缘无故的,他这个一峰之主调查自己做什么? “前辈谬赞了!” 楚仁一边思索,一边道:“侥幸而已,晚辈那点斤两,又怎能入得了前辈法眼?” “至于对导师出言不逊,那纯属误会,前辈有所不知,晚辈打小身有顽疾,病发的时候,会胡言乱语……” 他将搪塞玲珑女教谕的一套说辞,再次搬了出来。 “你不用拧眉,我懒得去调查你!” 中年男子似乎看透了楚仁心中想法,“只不过,你这个与众不同的新晋弟子魁首,倒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我自然也就有所耳闻。” “至于你的病吗……”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突然嘿嘿笑个不停,一双睿智的眸子,眯成一道缝隙在楚仁身上打量个不停。 楚仁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连忙道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前辈,晚辈此来贵峰,是想借贵峰飞鸽传一封书信,给晚辈的未婚妻报个平安,不知可否?” 说完,他一脸忐忑的看向中年男子,像是生怕他拒绝一样。 第108章 冚物符 “传信自然没有任何问题!” 中年男子满脸堆笑,道:“信是传往太苍学府,我没说错吧?” “前辈知道?”楚仁惊讶道。 “先前齐光通报的时候,我恰好也在场,听他说了。” 中年男子点头道:“信传去太苍学府,路途遥远,少则三五日,多则七八日,没什么问题吧?” 楚仁连忙摇头,“没有!” “既然没有,信给我,你回去!” 中年男子伸出一只手,道:“以后闲来无事,你可以多来我这笼池峰转转!” 楚仁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将怀中的书信掏出,放到了中年男子手上。 末了,还不忘问上一句:“多谢前辈,不知前辈这里如何收费?” 不知是不是楚仁的错觉,他总觉得,作为一峰之主的中年男子,对他的态度友好的出奇。 而且,中年男子给他的感觉,压根丝毫没有一峰之主的派头,像他这种身居高位之人,没有丝毫架子,实在是太少见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楚仁对他感官特别好。 “不收费!” 中年男子笑容越发和蔼了,“你既然入了咱们古云阁,成了咱们古云阁的弟子,那以后就是自己人了,不过是传个信而已,根本用不着收费。” 说话的时候,只见他伸手一招,一只块头比较大的飞鸽,很快就飞到了他手臂上。 在楚仁诧异的目光下,他一只手随手结印,一道六角星光芒过后,楚仁交给他的那份书信,竟然在楚仁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了。 而在中年男子手中,则多出了一枚六角星符文,金色的六星符文上面,隐约可见道道荧光流转。 “冚物符?” 望着中年男子手中,多出来的六角星符文,楚仁的脑海中,竟然神奇般蹦出几个字来。 这让楚仁不由怔了怔神,他压根就不知道,冚物符这几个字代表的意思。 “咦,你竟然知道冚物符?” 中年男子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将手中的六角星金色符文,送到手臂上的飞鸽嘴边,轻轻摸了摸它的脑袋,一脸郑重地说道:“将它送去太苍学府!” “切记,不能出任何差错!” 那只飞鸽,竟好似听懂了他说的话,轻轻点了点脑袋,在楚仁疑惑的目光中,张嘴便将中年男子手中,那枚六角星金色符文,一口给吞下了肚子。 一声嘹亮的啼鸣声过后,飞鸽腾空展翅而起,如同一柄利剑般插入云霄,眨眼间就消失了踪迹。 “好快的速度!” 楚仁看的惊呆了,他何曾想到过,一只小小的飞鸽,居然能够爆发出如此迅捷的速度。 “还行吧,勉强达到入门而已!” 中年男子拍了拍手,笑道:“不过,派它去送信,绝对不有出任何问题。” “勉强?入门?” 听到他的话,楚仁心里越发震惊了,从中年男子的只言片语里,他不难听出,笼池峰这些飞禽走兽,怕是全都不简单。 “古云阁不愧是西蜀势力之首,果然是大手笔!” 楚仁心底暗暗感慨,不过想想也是,古云阁连神火苍鸾那种上古灵禽都拿得出手,底蕴自然不言而喻。 “的确只是入门,这类飞鸽除了速度见长之外,并无其他大用处。” 中年男子解释道:“也正因如此,倒使得它们成为了传书寄信的不二选择!” “咱们笼池峰这些灵禽灵畜,各自有各自的分工!” 楚仁点头,表示认同。 “你何时接触过冚物符?” 简单解释了下一页,中年人男子一脸好奇的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南岭城应该没有人会这东西吧?” “弟子并未接触过什么冚物符!” 楚仁只得如实答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前辈使用它的时候,脑海中突然会出现,冚物符几个字来。” “说实话,晚辈并不知道,那冚物符到底有何作用。” 在南岭城的时候,他基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别说是南岭城压根没人懂这东西,就算有,他又如何能接触的到呢? “不打紧!” 闻言,中年人并未惊讶,反而一脸淡定的说道:“反正,以后你会接触到很多。” 楚仁点头,并未细问。 他已经走出了南岭城,那以后天地广阔,会运用冚物符的人,有岂能只是一二? ……… 离开笼池峰的时候,楚仁并未见到齐光,守山弟子已然换了一人。 不用想他也知道,齐光铁定是跑去收拾细碎去了,而他的空缺,已经被笼池峰安排了新人顶替。 只不过,楚仁有注意到,不管是之前,与齐光一道守山的弟子,还是笼池峰新上任的守山弟子,两人都昂首挺胸,身形挺拔如松。 尤其是先前,与齐光一起守山的那位,活脱脱换了一个人,眼看楚仁下山,连忙笑脸相送。 “师弟慢走,欢迎常来咱们笼池峰!” 搞的楚仁一头雾水,思来想去大抵是被齐光的晋升给刺激到了。 离开笼池峰,楚仁便准备返回自己庭院修炼。 信已寄出,他心里也就少了一份牵绊,就是不晓得,司徒知礼收到他的来信,会是怎样一种心情。 正当楚仁思索之际,前方的雨花石道路上,一道煞气腾腾的身影,拦住了他的去路。 “姓楚的,终于让老子逮到你这小白脸了。” “今日,你休想再逃出老子的手掌心。” 脸颊任有浮肿的贾仕新,恶狠狠盯着楚仁,一副恨不得剔其骨食其肉的样子。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们不是都去芥子试炼场了吗?” 看到贾仕新的一瞬间,楚仁一脸的错愕与惊讶,内心已经暗暗警惕起来,随时做好了万全准备。 他的出现,着实出乎楚仁意料之外,按照徐照秋的说法,除了他之外的所有新晋弟子,都被玲珑女教谕,拉去试炼了。 “老子表现好,提前通过试炼了不行吗?” 贾仕新一边慢慢靠近楚仁,一边狞笑道:“你个狗东西,上次开堂试炼的时候,居然有胆子阴老子。” “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老子就来这里守着了,你今天插翅难逃。” 第109章 你大可试试 贾仕新并没有带任何人,看得出来,他敢单刀赴会,显然是对自己的依仗,有着十足的信心。 兴许在贾仕新眼中,身怀一道玄婴之气的自己,对付楚仁这个小菜鸟绰绰有余,压根用不着任何帮手。 玄婴之气毕竟是命玄境强者的手段,拥有可以秒杀通海境的实力,贾仕新之所以如此膨胀,并不是没有原因。 “所以,是林栝告诉你,我在这里的?” 楚仁试探着说道:“我前脚才刚见他不久,后脚你就能找到这里来,说明你们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吗!” 他大概能猜出来一些东西,应该是今日,其他人刚好结束了芥子试炼场的历练,林栝自知绝非楚仁的对手,于是迫不及待,将楚仁来笼池峰的消息,告诉了贾仕新。 因为,林栝心里明白,贾仕新对楚仁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后快。 只是楚仁想不通,林栝又如何能确定,贾仕新手里,有着能够让他忌惮的底牌。 他更不清楚,贾仕新与林栝二人之间,到底有何关系,又或者说,三元城城主与林栝、甚至是林家之间,到底存在着怎样的关系。 不过,楚仁心里多少有些犯怵,他此行出来,并未将念剑带在身边,也就意味着,他不能够依仗,自己那个便宜师父的力量。 单凭他这个三命聚池境,恐怕还真不是,身怀玄婴之气的贾仕新的对手。 大脑疯狂运转,楚仁绞尽脑汁想从眼下的死局中,找到一线生机。 可令他绝望的是,眼下他并没有任何手段,能够与贾仕新风庭抗礼,至于偷袭?楚仁当即排除在外。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教训,只要贾仕新不是猪的话,应该早就已经防着他了。 唯一能够破解眼下局面的,唯有让他想办法趁乱溜之大吉,除此之外,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楚仁可不敢赌,贾仕新会对他手下留情,他更不敢赌,在没有佩剑“念”的情况下,自己会是身怀玄婴之气的贾仕新的对手。 “怎么?想从老子嘴里套话?” 贾仕新冷笑一声,道:“你他妈真当老子是煞笔呢?还想从老子口中套话?老子告诉你,门都没有!” 说话的时候,他一步步向楚仁紧逼而来,楚仁表面上虽然很平静,可内心却慌的一匹。 不过通过贾仕新的表现,楚仁越发肯定,此事断然与林栝脱不了干系。 楚仁今日见过的人本就不多,除去笼池峰的弟子之外,就只有林家三人组了。 笼池峰的弟子没理由暴露他,林家三人当中,以林髹的自负,自然不屑于与贾仕新这样的人为伍。 林初那个女人,虽然让楚仁有些拿捏不稳,不过,她没道理对付他。 林栝上一次就替贾仕新出过头,自然他的嫌疑最大,何况楚仁与他有仇,他最有理由怂恿贾仕新,来对付楚仁。 “对了,先唬住他再说!” 楚仁突然灵机一动,嘲讽道:“套话?像你这种城主府家的傻公子,还需要我套话吗?” “你该不会以为,我楚某人跟你一样蠢吧?” 为今之计,他只有先唬住贾仕新,再找机会开溜了,要不然,眼下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间小道,对他来说非常不利。 “你他妈还敢说我蠢?” 贾仕新瞬间暴怒,手指直戳楚仁面门,“你他妈信不信,老子今天弄死你?” 他原本就对楚仁有杀心,何况在开堂试炼的时候,楚仁给他的耻辱一巴掌,让他彻底沦为了,这届新晋弟子的笑柄。 贾仕新心底对楚仁的恨意,足以让他将楚仁给活剐了。 要不是今日,他铁了心要狠狠羞辱一顿楚仁,再收拾他,怕是要给楚仁一句话给整破防了。 “你大可以试试!” 楚仁双手抱怀,一脸玩味的盯着他,冷笑道:“贾仕新,别说此地是古云阁了,就算不是,你以为就凭你身上那一道玄婴之气,本少爷会怕了你?” “还是你蠢到以为,区区一道玄婴之气而已,就能够让你为所欲为?” “你应该庆幸,庆幸如今你我,还站在古云阁地界之内,要不是古云阁有规矩在先,上一次在擂台上,你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会老老实实龟缩起来,安安分分做人,而不是蠢到被别人当枪使!” “你,好自为之吧!” 一口气训完贾仕新,楚仁也不管他一阵红一阵青的脸色,大摇大摆从他面前走过,向着远处走去。 这一刻,楚仁虽面上不动声色,可心里却早已紧张到了极致,他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 好在贾仕新真的被他给唬住了,并没有出手,而是一脸难看的盯着楚仁的背影,满不甘心的死死握着拳头。 楚仁有句话说的不错,这里是古云阁,只要不是生死擂台,他就不能对楚仁下死手。 而且,贾仕新心里也在合计,楚仁的话有几分真假,尽管上一次在擂台上,楚仁的确投机取巧使诈了。 可后来在膳堂,他一剑斩断林栝手腕,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而且是林栝率先动的手,自然不可能投机取巧。 何况,林栝可是实打实的通海境,这也就意味着,楚仁真正的实力,应该可以应对通海境。 最让贾仕新震惊的,莫过于楚仁一语就道出了他的依仗。 “他怎么会知道,我身怀玄婴之气?” 贾仕新百思不得其解,身怀玄婴之气一事,除了他舅父陈修之外,极少有人知道,贾仕新也不可能傻到,到处去宣扬此事。 这也是为什么,贾仕新并没有立即出手对付楚仁的原因,他拿不准楚仁到底有何依仗,居然能一眼看穿,自己身怀玄婴之气一事。 万一楚仁真的有办法,抵挡玄婴之气的话,他一出手岂不是让自己身陷险境吗? 他今日可是托了大,一个帮手都未带来,楚仁能一眼看穿他身怀玄婴之气,却没有丝毫惊慌,那岂不是意味着,他压根不惧怕玄婴之气呢? 楚仁表现的太平静了,让他找不出丝毫破绽,正因为如此,贾仕新才不敢贸然出手,只能眼睁睁看着楚仁,在自己的视线里,不疾不徐悠哉悠哉渐行渐远。 第110章 给你脸了 小心翼翼离开的楚仁,一个心始终悬在半空中,直到贾仕新连人带气息,彻底消失在他的感知当中,他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伸手摸了一把自己额头,密密麻麻的汗珠,不知何时已经沁出来厚厚一层。 “奶奶的,总算糊弄过去了!” 楚仁连忙撩起衣袖,将额头上的汗珠擦拭干净,有些后怕的瞥了瞥身后,并未见到贾仕新的身影,他连忙脚底揩油,一溜烟消失不见。 气喘吁吁飞奔回自己庭院,关了院门,楚仁早已疲惫不堪,一进屋就瘫在了椅子上。 就在他抓起桌子上的茶壶,一通猛灌的时候,脑海中适宜响起了小女孩的声音。 “怎么?你小子做贼被人追了?半死不活的?” 声音中只有戏谑,没有疑惑。 “你才做贼了呢!” 咕咚咕咚灌了一气冷茶的楚仁,将茶壶撂在桌子上,没好气的说道:“少爷我是差点被狗给咬了!” 到目前为止,楚仁压根没有心情去搭理,她这个坑死人不偿命的坑货师父。 尤其是在想到,自己被她给坑到,被玲珑女教谕揍的昏迷了三天时,楚仁一口后槽牙,恨不得咬碎算了。 就在楚仁打算,躺在椅子上好好喘上一口气的时候,小女孩讨厌的声音又出现在了他脑海中。 “连最起码的尊师重道都没学会,看来你还是没长进啊!” 楚仁刚想反驳,却发现自己眼前的场景,一下子变成了混沌空间,顿时惊得跳了起来。 “你……你想干吗?” 尤其是看到,不远处飘在半空中的小女孩,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不放的时候,楚仁瞬间就觉得后背发凉。 “你说呢?” 小女孩攥了攥小拳头,嘿嘿笑道:“看来,你小子是忘了前两天的教训了对吧?” “你小子该不会忘了,前两天哭哭唧唧求姑奶奶帮忙的时候,自己说过什么了吧?” 她不提还好,一听到她提起前几天的事,楚仁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还有脸跟我提前两天的事?” 楚仁哆嗦着手指,恶狠狠地说道:“你怎么有脸跟我提前两天的事?要不是你,我能被那个疯女人揍的那么惨吗?” “我是求你帮忙了,可是你帮了吗?你不帮也就罢了,还跟那疯女人合起伙来收拾我。” 楚仁一肚子的苦水,终于找到了地方诉说,犹如开了闸的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你这是在抱怨姑奶奶喽?” 小女孩哼了一声,道:“姑奶奶好心帮你小子,你小子不感谢也就罢了,居然还有脸抱怨?” “要不是看在你小子,拜姑奶奶为师的份上,姑奶奶才懒得理你小子呢!” 对楚仁的表现,她很是不满,要不是有着难以抗拒的原因,她恨不得将楚仁这个不成器的家伙,给一脚蹬开算了,免得他一个劲蹬鼻子上脸。 “感谢?那我可真感谢你,感谢你让我还活着!” 楚仁瞪着眼,一脸的不服气,“拜你为师?那可真是我的福气,你要是不喜欢我这个徒弟,一脚给我蹬开算了呗?” 楚仁都快要被小女孩,给整出病来了,以至于一看见她,他的火都会特别大。 话音刚落,楚仁只觉得一道闪电般的虚影,突兀从自己眼前飘过。 “咚!” 紧接着,眼冒金星的楚仁,即刻就倒飞了出去。 楚仁感觉自己的鼻梁骨,被一拳重击后已经塌陷了,鼻腔里暖烘烘的鲜血,顺流而下很快溢湿了嘴。 口鼻之中,鲜血横流,黏糊糊咸咸的味道中,夹杂着楚仁熟悉的血腥味。 楚仁的身体还没飞出几米,就被人抓住了脚踝,抡起来甩向了另一边,一下子摔了个七荤八素。 然而,小女孩并未因此放过他,抓着晕晕乎乎的楚仁,就是一顿拳头伺候。 一边招呼楚仁,小女孩嘴里一边还不忘念念有词。 “你以为姑奶奶不敢是吧?” “姑奶奶给你脸了是不是?” “要不是看在……姑奶奶能看上你才怪呢!” “………” 如此轮番几次下来,可怜的楚仁彻底变了模样,肥头大耳肉球身,怕是连他老爹见了都难认清。 停下动作的小女孩,却忍不住拍手叫好,“不错,看着比刚刚顺眼多了,年轻人嘛?就应该多锻炼锻炼。” 明显已经奄奄一息的楚仁,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直接头一歪,晕了过去。 等他晕过去后,小女孩这才蹲下,摸起了他的脉象,确定楚仁的脉象,并未什么不对之处,小女孩随意拍了拍手掌。 “奇怪,明明脉象很平稳,为何会急火攻心?” 小女孩嘀嘀咕咕着说道:“到底是年轻人,这么点打击都受不了!” 很快,楚仁就被她送出了混沌空间。 楚仁屁股刚挨到椅子上,屋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楚仁,你在不在里面?” 龙天心那熟悉的声音,楚仁自然不会忘记,只可惜,楚仁此刻压根听不到,此时此刻他依旧处于昏迷状态。 “楚仁,你在吗?” 龙天心一连问了好几次,都没有收到回音,这让她心里多少有些纳闷。 原本,今天芥子试炼场历练结束后,她便兴高采烈来找楚仁,想要将这几天遇到的趣事,分享给他听! 毕竟,楚仁错过了芥子试炼场的历练,可不曾想,敲了半天门,愣是不见楚仁来开门,甚至连个声音都没有。 这让龙天心疑惑,自己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至于木水心,芥子试炼场历练的时候,她有幸遇到了自己的机遇,到现在仍旧处于闭关状态。 “小丫头片子,可真烦人!” 混沌空间中,小女孩望了望门口,一脸急躁的龙天心,忍不住撇了撇嘴。 就在龙天心犹豫去留的时候,小女孩小手轻轻一挥,院落的大门突然一下就开了。 龙天心好奇入内,在屋子的椅子上,一眼就看到了昏迷不醒的楚仁。 “楚仁?你怎么了?” 她伸手推了推楚仁,不见他有任何动静,伸手一探,好在鼻息正常,龙天心这才送了一口气。 第111章 实属良配 “该不会是,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吧?” 龙天心很快就联想到,在进入芥子试炼场之前,楚仁可是被玲珑女教谕,给收拾的昏死了过去。 “教谕也真是的,下手未免也太重了吧?” 一念至此,她内心忍不住兀自抱怨,一连三天都过去了,楚仁在玲珑女教谕的摧残下,却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 可想而知,当日楚仁被玲珑女教谕带走之后,究竟经历了什么惨痛教训。 “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真叫人琢磨不明白。” 将昏迷的楚仁抚上床,龙天心一边替他摘掉鞋子,一边念叨着。 从她认识楚仁开始,楚仁给她的感觉一直都很不错,不管是为人处事各个方面都有分寸,以至于让她对楚仁很有好感。 可三天前楚仁在面对玲珑女教谕的表现,却让她始终不明所以,按理来说,以楚仁的性格,不像是能说出那些狂妄之语的人,可那些狂妄的言语,却偏偏从他嘴里说了出来。 而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无数双耳朵都亲耳听到了,即便她不愿意承认,那些话出自楚仁之口也无济于事,毕竟那是事实。 对此,她跟木水心二人,还特意猜测过,楚仁的具体用意,最终都无疾而终。 如果只是为了激怒玲珑女教谕,楚仁还不至于那么蠢,要说有其他什么缘由,她们也猜不出来。 “楚师弟……” 正当龙天心俯身,替楚仁拉上薄被的时候,徐照秋冒冒失失推门而入。 “呃,那啥……” 当他看到,龙天心俯身在楚仁胸口时,连忙一脸尴尬的说道:“我什么也没看见,你们继续,继续!” 从他的角度去看,龙天心与楚仁两人的姿势极其暧昧,就仿佛两个热恋中的情侣,正忙着亲热一样。 嘴上说着让人家继续,可徐照秋不光脚步不挪半分,就连眼睛都不舍得斜视。 “徐师兄,你,你误会了,那个,楚仁至今昏迷不醒,我就是过来看看他。” 闻言,被吓了一大跳的龙天心,瞬间就羞红了脸,仿佛受了惊吓的小鹿般,慌忙站起身,低着头支支吾吾解释不清。 尽管她不清楚,徐照秋到底看到了什么,可从他的言语不难听出,他肯定是误解了她跟楚仁。 “我懂,我懂!” 徐照秋嘿嘿笑道:“你们继续,当我不存在就行。” “要我说,龙姑娘跟楚师弟二人,绝对算得上天作之合。” “实属良配,良配!” 见他露出此番神情,龙天心顿时大窘,跺着脚说了句:“徐师兄,你可别乱说”后,一溜烟跑的无影无踪。 “我有乱说吗?没有吧?” 看着龙天心的背影,徐照秋摸了摸下巴,走到楚仁床前,拍了拍楚仁的被窝,道:“我压根没有乱说,是吧?” “不过话说回来,楚师弟你这招装昏还是高啊,师兄佩服,佩服!” 见楚仁半天没动静,徐照秋又伸手戳了戳他,道:“楚师弟,别装了,人家龙姑娘早就已经不见人了。” 但楚仁却依旧没有动静,徐照秋咦了一声,连忙翻了翻楚仁的眼皮,“怎么回事?怎么还真昏过去了?” 说话的时候,急忙在自己身上翻找起来,很快就从怀中找出一个瓷瓶,从瓷瓶中倒出一粒白色的丹丸,送到了楚仁嘴里。 ……… 三元城。 日昳时分,熙熙攘攘的城门口,迎来了一辆风尘仆仆的马车,普普通通的马车上,束有一面三角孤旗。 赤色的三角孤旗上,上书一个“任”字迎风招展,若不是束旗的旗杆大落下乘,倒是有几分味道。 束旗的旗杆,甚至都算不得旗杆,而是一截歪歪扭扭的枯枝,枯枝仅有拇指粗细。 这个法子是任长兴想出来的,枯枝也是任长兴折下来,绑到马车上去的,就连那面三角孤旗,都是他随身携带的。 为此,老莫还特意讽刺了他一番,说他不愧是一城之主,驾个车还得拉出旗来摆摆城主架子,过过出行的瘾。 对于老莫的讽刺,任长兴压根不以为然,嘿嘿笑着摸了摸脑袋后,认认真真给他讲述了一番,其中的利害关系。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打上官方的幌子,路途上会很大程度,减少被盘查的力度。 被反驳的无话可说的老莫,自然免不了被楚允谦一顿挤兑,说他在云梦城那犄角旮旯的地方,龟缩的时间太长了,连基本的常识都忘掉了。 老莫被他挤兑的脸一阵青一阵红,但还是蛮不服气的阴阳怪气,回应了楚允谦好几声。 说什么楚允谦最了不起了,被个女人当猴耍,还说楚允谦真男人,被人带了帽子绿成荫,还能面不改色当做没事人一样,与崔幼韵那个女人和睦相处,胸襟之广阔,让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就这么三言两语,差点没让楚允谦将他撵下车去,要不是老莫识时务,一看楚允谦眼色不对,立马乖乖闭了嘴,估计都要被楚允谦的眼色给淹死。 大抵是为了应证任长兴的话,他们一路走来,各个关卡基本畅行无阻,关卡守卫们,基本上在看见马车上,那面三角孤旗后,很识趣的为他们大开方便之门,不做例行检查直接放了行。 毕竟,马车上那面三角孤旗,可是一城之主的象征,尽管三角孤旗,是低等城主的身份象征,但城主毕竟代表着碎云帝国的官家身份。 进了三元城,驾车的任长兴回头向着车厢问道:“大哥,咱们现在去哪?” “葬花阁!” 车厢内,楚允谦挑了挑车帘,看了看马车外繁华的街道,波澜不惊道。 “好嘞!” 得到首肯的任长兴,连忙挥了挥手中的长鞭,督促拉车的马儿疾行。 ……… 三元城城主府。 此刻,城主府后花园正在设宴,位居主位的陈修,看着下首两侧的二三十人,满面春光笑容可掬。 近几日的城主府,可谓是热闹非凡。 近日来,涌入三元城的陌生面孔很多,有很大一部分,全都集中在了城主府。 他们全都是陈修,从各地邀请而来,替自己助阵的江湖朋友,如今,他们全数汇聚此处。 第112章 各有盘算 望着下座人头攒动,陈修心底顿时生出一抹豪迈气概。 心下暗自琢磨着,不日即将彻底拔掉,葬花阁这个心腹大患,到时候,三元城才算是真真正正的一家独大。 一想到这些,陈修心里便没有由来一阵火热。 大抵是被葬花阁牵制了太长时间,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自己心中对葬花阁已经有了执念。 这些年,陈修虽贵为一城之主,可在很多事情上,都不得不受限于葬花阁,这让他心里,早就对葬花阁怀恨在心了。 只是一直以来,缺少一个对付葬花阁的契机,直到前段时间,葬花阁不仅将贾仕新扫地出门,更是勒索到了他城主府的头上,这个契机简直不要太完美。 为了安全起见,陈修还特意飞鸽传书至帝国脚下,从他身后的帝国重臣口中,特意打听了一番葬花阁背后的势力背景。 “烟柳之地而已,难不成还妄想可以跟帝国朝堂相抗衡?” 得到这般回答,陈修一颗悬着的心,也就放回了肚子里。 从身后之人给的回信,不难看出,即便葬花阁身后的背景不简单,也绝无可能和帝国朝堂相抗衡。 也正是因为这句话,陈修才恍然悟出了一个道理:这些年,他活得实在是过分小心谨慎了。 他陈修既为一城之主,那便表示在他背后撑腰的可是帝国朝堂,帝国境内,又有几个势力,可以不受帝国朝堂的约束? “诸位,陈某在此,万分感谢大家伙,愿意百忙之中抽闲,不远跋涉前来助我一臂之力!” 摒除杂念,陈修举杯起身,眸子挨个扫过下座众人,朗声道:“这份情,陈某当永记于心。” “打今儿个起,在座的诸位,都将成为我三元城的座上宾。” “往后,诸位有用得着陈某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陈某绝无二话!” “些许薄酒寡餐,寥表心意,还望诸位不要嫌弃,吃好喝好!” 他的话一语双关,将近日前来助他的江湖朋友,全都纳入了自己阵营,承了他们恩情的同时,也将没有前来替他助阵的人,悉数拒之门外。 意思非常明显,那就是今日前来助阵的人,都将成为他最亲近的盟友,而没有来的人,也将被他放弃。 话音落下,顿时引来了无数恭维。 “城主大人言重了,能为城主大人分忧,是我等江湖草莽的荣幸!” “城主大人此番招待,实在让我等受宠若惊,为城主大人效力,乃是我等分内之事。” “就是,城主大人尽管放心,过了今日,三元城中将再无葬花阁。” “………” 人群中,此起彼伏的恭维声不绝于耳,无一例外都是些抬高陈修,贬低自己的违心话。 “那就有劳诸位了!” 眼看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陈修当即直入正题,举杯敬道:“酒足饭饱之后,还得劳烦诸位,出动活动活动筋骨。” “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言罢,他一脸盈盈笑意,望向下座众人,等待他们主动应承。 “城主大人尽管放心!” “我等自当全力以赴,替城主大人灭掉葬花阁这个心腹大患!” “葬花阁不过勾栏之地而已,抬手间便可灭,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不知城主大人,准备何时攻打葬花阁?” “………” 下座的二三十人,压根无一人,将葬花阁这个勾栏之所放在眼里。 在他们看来,陈修为了对付葬花阁一个勾栏场所,不惜如此大费周章,当真是杀鸡用牛刀,大材小用。 一个小小的勾栏场所而已,随便派出在座当中的一人,举手投足间便可踏平,压根用不了他们这么多人。 但是这些话,他们谁也没有讲出口。 一来,既然陈修已经请了他们所有人,这些话一出口,不光是拂了陈修的面子,而且还得得罪其他人。 二来,葬花阁这个白送的踏脚石,谁不乐意踩上一脚?一个市井的烟柳之地而已,压根用不着他们出手,他们仅仅只需要露个面而已。 既不出力,又能讨好陈修,让陈修平白无故承他们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茶余酒后,诸位稍作休整,咱们傍晚时分动身!” 陈修一言定论,“另外,我还准备了三百死士,到时候会同诸位一起,助诸位一臂之力,务必踏平葬花阁。” 说着,他双手推杯至胸前,“这杯酒,陈某敬诸位,我先干为敬!” 话音落下,陈修举杯一饮而尽,丝毫没有拖沓。 众人见他将杯底朝下,纷纷不甘落后,举杯饮尽。 “城主大人放心,我等定不负所托!” “城主大人坐等大捷便是,到时只需要您一声令下,我等必将铲平葬花阁。” 又是一阵不痛不痒的奉承恭维,把陈修捧得合不拢嘴。 他并没有告诉众人,葬花阁主拥有一身高深莫测的修为,更没有告诉他们,葬花阁后面有为之撑腰的背景。 陈修怕告诉他们的话,他们当中会有人打退堂鼓,一旦将这些人赶鸭子上了架,他们就算想不出力也不行。 陈修之所以这么做,就是要堵住他们的所有退路,让他们无路可退。 即便到时候,他们发现葬花阁绝非寻常勾栏场所,也无计可施了,到那时候,就算他们想抽身,也绝无可能。 他们这些江湖人士,个个都想白嫖陈修的人情,陈修何尝不是想套住他们呢? 只有将这些人死死拴在自己这根绳上面,他们才能真正为他陈修所用。 况且,眼前这些人,个个实力不弱,替他打头阵最合适不过了。 如果他们能拿下葬花阁,自然皆大欢喜,但如果他们拿不下葬花阁,至少也能替他试探出葬花阁的底细。 可以说,无论他们成败与否,都是陈修喜闻乐见之事,至于他们的死活,压根不在陈修考虑的范围之内。 一番冠冕堂皇的场面话后,陈修邀请一众人入席进食,丰盛多样的菜肴,惹得众人纷纷啧舌称赞。 觥筹交错间喧哗声渐起,有相熟之人间的寒暄,亦有初识之友间的恭维,更不乏一些对陈修的拍马之声。 陈修对他们的表现甚是满意。 酒过半,陈修还特意安排了婀娜娉婷的侍女,为他们舞上一曲尽兴,使得在场之人,尤其是那些不疑自己年衰的男人们,瞬间被激发了荷尔蒙,表现得干劲十足。 第113章 欲引你入剑阁 下昼耀灵,和风容与! 山南道,凤州城! 近两日,柳家上到掌舵家主,下到护卫仆从,每个人脸上全都洋溢着骄傲自豪之色。 平日里难得一见的柳家家主柳文轩,这两日尤为勤快,不仅跑前跑后亲自张罗上下,而且时不时就会往西边偏院跑。 整个柳家的氛围,都显得格外欢愉,哪怕是平日里有隔阂的子弟,近几日都相处的十分融洽,以至于柳家的气运,大有蒸蒸日上之色。 事情还得从两天前说起。 那日晨曦,刚刚安抚完母亲柳氏情绪的凌柏书,一如既往盘坐在柳家西边偏院修炼。 自从苏醒之后,凌柏书几乎每天都会将所有的时间,花费在修炼上,即便是在得知自己父亲凌沐阳的死讯后,他都雷打不动一如既往。 就仿佛在他心里,只有修炼一事,就连他父亲凌沐阳的死,他都漠不关心。 凌柏书的表现,甚至一度让柳家大部分人议论纷纷,有人说他缺少良知,有人说他太过冷血,也有人私底下骂他不是个东西。 面对这些风言风语,凌柏书自始至终都表现的很淡漠,就连他母亲柳氏,都一度怀疑,自己这个儿子是不是没心没肺。 因为当柳氏提出,要去云梦城,为丈夫凌沐阳办理丧事,让他入土为安的时候,却被凌柏书给拦了下来。 他告诉母亲柳氏,父亲凌沐阳已经死了,他们的家也破了,云梦城已经没有了他们的容身之处。 既然人都已经死了,办不办丧事,也就无所谓了。 当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顿时气的打小对这个儿子无比溺爱的柳氏,直接甩手一巴掌掴在了他脸上。 “他是你父亲,你怎么可以说出这么不孝的话来?” 面对柳氏的质问,凌柏书只回了一句话,“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那一刻,打小纨绔的凌柏书身上,突然爆发出了无比浓郁的杀气,就连柳氏与柳文志都被吓到了。 那种浓郁到近乎实质化的杀气,让他们感觉自己都快要窒息了。 好在那股杀气来去匆匆,让柳氏与柳文志二人,甚至一度以为,是自己出现了错觉。 从那一刻起,二人就知道,凌柏书已经彻底变了,他不再是以前那个,一无是处嚣张跋扈的凌柏书了。 也正是从那一刻起,谁也再没有提过,要去云梦城的事,甚至就连柳家其他人私底下那些风言风语,都被柳文志给压了下去。 不过,柳氏的情绪一直都很不稳定,很大一部分原因,出自于她内心的自责,每天都要凌柏书与柳文志,从旁开导安抚好几次。 兴许是看到儿子终于成长了,凌柏书的话,对柳氏特别管用。 最终,在凌柏书的劝说下,柳氏只在柳家,替死去的丈夫,立了一方供奉灵位。 两日前,就在凌柏书安抚完柳氏的情绪修炼之际,一道流星突破划破天际,坠入凤州城,落在了柳家西边偏院,就落在了凌柏书面前。 齐清川飞剑入鞘时,凌柏书刚好睁开了眼睛,面对突如其来的齐清川,他表现的出奇平静。 古井无波的眸子,扫了一眼齐清川,凌柏书从容不迫起身,平静问道:“你是?” 对于凌柏书的表现,齐清川特别满意,笑盈盈点头道:“剑阁齐清川!” “你找我?” 即便是在听到剑阁之名时,凌柏书脸上也不见一丝一毫的惊讶,他的脸上只有从容与平静。 就仿佛剑阁这个令无数人神往的名字,他压根就没听过一般。 “我欲引你入剑阁!” 齐清川直截了当说明来意后,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剑阁你应该听说过吧?” 凌柏书的表现太过平静了,平静的让他都感觉有些不真实,正常而言,寻常人只要是听到剑阁两个字,多多少少都会有点情绪波动。 除非,他压根不知道,剑阁两个字代表的意义。 “知道,家父很推崇剑阁!” 凌柏书不紧不慢从容道:“但我想知道理由?为什么独独选我?” 剑阁在军中声名鹊起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父亲凌沐阳也是朝堂中人,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剑阁呢? “是吗?” 齐清川笑道:“可否为齐某引荐一下令尊?” 凌柏书想要入剑阁,最终还得他家人同意才行,迟早免不了一见。 何况,齐清川也想早点敲定此事,毕竟,天生剑体可遇不可求。 “不好意思,家尊已故!” 凌柏书面色如常,淡淡开口道:“你与我说便是!” 如今,他母亲对他的话基本可以说是言听计从,他自然可以作决定。 “不好意思!是齐某唐突了!” 齐清川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剑阁之所以选中你,是因为你的体质特殊,你是天生剑体。” 对此,齐清川并未隐瞒,而是对凌柏书如实相告。 他本就是个直来直去的人,不喜欢弯弯绕绕,不光是他,剑阁当中的人,多数都是些耿直性子。 以剑阁中的理念,剑为百兵之君,主忠正不阿,用剑之人也理应如此,宁折不屈。 “天生剑体?” 凌柏书的脸色第一次出现了变化,在他脸上,露出了些许恍然之色,却也仅仅只是一丝细微的变化。 “对,天生剑体!” 齐清川郑重点头,“虽说你觉醒了天生剑体,但却已经错过了修炼的最佳年纪,上手肯定会比较难一些。” “不过也没关系,只要你入了剑阁,剑阁有的是办法弥补!” 他很自信,剑阁也有着让他自信的底蕴,他也相信,凌柏书既然知道剑阁,肯定会作出一个聪明的决定。 “不知你意下如何?” 眼看凌柏书拧眉思索,齐清川也不着急,就在一旁静静等着。 通过简单观察后,他觉得凌柏书的心性很不错,不骄不躁。 尽管,此时的凌柏书,修为弱的可怜,可若是入了剑阁,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说不准,还可以带领剑阁走上一个新高度。 “入剑阁可以!” 半晌,凌柏书才考虑清楚,“不过,能否等些时日?” “家尊刚故,家慈心绪不稳,我还需陪伴她些许时日。” 一直以来,凌柏书最依赖的就属他的母亲柳氏,如今柳氏心绪不稳,他也最放心不下她。 他之所以不让母亲入云梦城,就是怕母亲遭遇不测,他不知道父亲到底是如何得罪的韩道霖,以至于断送了性命。 他亦不敢保证,韩道霖会不会迁怒与他们母子,所以,在没有足够实力之前,他不敢让母亲去涉险。 “可以!” 齐清川几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的要求。 他的任务,是将凌柏书领上大剑山,让他成为剑阁弟子,只要凌柏书愿意入剑阁,迟一些早一些,于他而言都无所谓。 出于对凌柏书的安全着想,齐清川要求跟着他,也在柳家暂住下来。 毕竟,天生剑体对剑阁而言,有着无与伦比的重要性,他可不能让凌柏书有任何闪失。 第114章 柳文轩 对于他的要求,凌柏书自然欣然同意,有他在身旁,就等于让凌柏书多了一道护命符,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乎,面露喜色的凌柏书,火急火燎去找了舅父柳文志,将齐清川到访柳家,欲要在柳家暂住的消息,告知了他。 并恳求柳文志,帮忙在柳家家主柳文轩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务必要让其同意齐清川暂住柳家。 当柳文志在得知,齐清川乃是剑阁之人的时候,当即震惊的合不拢嘴,一口一个前辈叫的那叫一个亲热,看他的模样,都恨不得把齐清川当作亲爹来看待。 剑阁的强大,在碎云帝国早已闻名,远非一个凤州城二流家族的柳家所能比。 何况,齐清川居然能够悄无声息进入柳家,其修为肯定高深莫测,柳文志又不傻,怎能不对其毕恭毕敬? 其实,压根不需要凌柏书恳求,也不用他柳文志多言,柳家家主柳文轩要是知道,剑阁之人亲临柳家暂住,怕是恨不得将齐清川供在龛上?又岂会有不同意之理? 剑阁之人亲临柳家,那是他们柳家梦寐以求的福分,也是上天白给柳家的机缘,柳文轩作为一家之主,又岂会不明白这点道理? 别人不了解柳文轩,他柳文志又岂会不了解自己的亲大哥?柳文轩又不是憨憨。 尤其是在得知,齐清川之所以亲临柳家,实为了收凌柏书拜入剑阁门下的时候,柳文志差点没高兴的跳起来。 再怎么说,凌柏书可是他妹妹唯一的儿子,是他柳文志的亲外甥,凌柏书要是真能拜入剑阁门下,那岂不是意味着,他们柳家以后,也能跟剑阁沾亲带故了? 这对于柳家的发展,百利而无一害! 而且,这件事要是让凌柏书的母亲知道,必然也会喜出望外,毕竟,不是谁人都可以,拜入剑阁门下。 尽管,凌家刚刚遭遇大难,凌沐阳遭人杀害,可谁也没有想到,凌柏书会因此而因祸得福,入了剑阁法眼。 要知道,这可是妥妥的天降横福。 得知了事情来龙去脉的柳文志,片刻也不敢多留,嘱咐凌柏书好生招待贵客后,火急火燎跑去找柳文轩了。 他必须立马让柳文轩得知此事,可不能让齐清川觉得,他们柳家有怠慢他的嫌疑。 对于柳文志大献殷情的行为,齐清川始终面色平淡,他来柳家仅仅只为了凌柏书而已,跟柳家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自然也没有必要,拉下脸面与柳家其他人亲近关系。 当柳文轩得知,自己柳家来了剑阁一位大人物后,第一时间就跑来了一边偏院。 “不知剑阁仙人莅临柳家,文轩有失远迎,还望仙人勿怪!” 进门的第一时间,柳文轩就对齐清川躬身行了大礼。 柳文轩是个身体发福的中年人,个头偏低,除了那双睿智的小眼睛特别明亮外,五官平平无奇,一头酒红色的长发,被一根白玉簪子盘束着,与他身上那套暗红色的华袍极搭。 “仙人不敢当,老朽不过剑阁一闲散人员而已!” 坐身椅子上的齐清川,放下手中的茶盅,伸手示意他不必拘于小节。 说着,他指了指身旁站着的凌柏书,笑道:“此行老朽不请自来,是为了你们柳家这位凌公子。” “凌公子天资极佳,是块修剑的好材料,老朽希望,他能跟随老朽前往剑阁修炼。” “想来,柳家主应该不会反对吧?” 刚刚柳文志跑去通知柳文轩的时候,齐清川已经向凌柏书询问了他的家况,已然得知,凌柏书乃是柳家的外甥。 既然凌柏书父亲已故,他跟母亲暂住柳家,他在带走凌柏书之前,理应向柳文轩打声招呼,正好柳文轩自己过来了,也免了齐清川再去专门找他的麻烦。 “柏书能够让剑阁仙人看重,那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文轩又怎么会反对呢?” 柳文轩笑容可掬道:“仙人是打算收我们家柏书为徒吗?” 刚刚入院的时候,他就已经暗暗打量过了齐清川,发现此人气息沉稳内敛,在他面前,柳文轩甚至感觉,自己如同大海中的一叶扁舟一样渺小。 很显然,眼前这个慈眉善目的老人,是连他都远远不及的高手。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以齐清川的修为,在剑阁的地位绝对不低,最不济怕也是个长老级别吧?凌柏书一旦能拜入他门下,那绝对是他喜闻乐见之事。 其实,哪怕凌柏书只能成为剑阁一名普通弟子,柳家的地位也必然跟着水涨船高。以后在这凤州城,看在剑阁的面子上,谁人敢不给他柳家几分薄面? 但是,柳文轩却想的更多,要是凌柏书能够拜入眼前之人门下,那不仅意味着,他在剑阁的身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且到时候,柳家能够得到的好处,只会比他想象中更多。 毕竟,普通弟子与长老亲传弟子之间的差距,还是很大的。 “柳家主多虑了,老朽只负责将凌公子带上剑阁!” 齐清川并未多想,直言道:“至于收徒一事,老朽说了不算!” 柳文轩在听到,他并没有打算将凌柏书收为弟子的想法后,内心不免有些失望,脸上却依旧不动声色。 “倒是文轩缪想了!” 柳文轩连忙止住了思绪,即便凌柏书拜入剑阁只当一名普通弟子,对柳家来说,也百利而无一害。 能借助凌柏书,攀上剑阁这个庞然大物,他内心自是喜悦,就不该再多加妄想。 转头看向凌柏书,柳文轩的面容瞬间威严了起来,“柏书,去了剑阁一定要好好修炼,切莫辜负了剑阁仙人一番厚望,知道吗?” “舅父大人放心,柏书明白!”凌柏书不咸不淡应了一句。 他对柳文轩这个舅父,虽谈不上讨厌,却也没有太多好感。 在凌柏书的记忆中,作为一家之主的柳文轩向来很忙,他长这么大,见过柳文轩的次数并不多。 哪怕是此次,他跟母亲来柳家省亲,一直到后面得知,他父亲遭人残害,柳文轩也未曾出面,看望过他们母子一次。 凌柏书冷淡的态度,让柳文轩忍不住皱了皱眉,但他并未多说什么,转而看向齐清川,试探着问道: “仙人不如移步正堂,也容文轩好生款待一番,免得让外人说文轩不知礼数!” “无碍,老朽就暂住凌公子此院,此处颇为清静,倒也合老朽口胃!” 齐清川摆手道:“何况,老朽一介山野粗人,并不在意口舌之欲,柳家主不必如此费心。” 柳文轩的本意,是想跟齐清川拉近关系,而齐清川的心思,则放在凌柏书身上,倒是让柳文轩讨了几分尴尬。 “也好!” 心里虽有几分不甘,柳文轩却还不得不满脸堆笑,“既然仙人喜欢清静,那就依仙人所言!” 齐清川虽然暂住在了柳家偏院,可招待事宜,柳文轩可丝毫不敢怠慢了。 前脚刚离开偏院,后脚他就安排了好酒好菜,来款待齐清川,对于他的好意,齐清川并没有拒绝。 第115章 择亲一事 期间,柳文轩还特意将凌柏书的母亲柳氏,请到了西边的偏院,美名其曰是让她来,感谢剑阁的仙人,实际上,他心里有着自己的盘算。 他本想跟齐清川套个近乎,但对方却明显没有这个意思,既然讨好不了齐清川,柳文轩就变个法子来讨好凌柏书。 齐清川是剑阁门下,人家不想跟他柳文轩太亲近,他对人家一点办法也没有,柳文轩自然不会死皮赖脸的惹人烦,这点分寸他还是有的。 柳文轩能够成为一家之主,察言观色方面自然也相当有建树,他从齐清川的态度不难看出,齐清川对凌柏书还是很重视。 柳氏在得知,自己儿子即将拜入剑阁门下时,原本惨无血色的脸上,瞬间就焕发出了光彩,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在柳文轩亲热的陪伴下,她很快就来到了偏院,一见到齐清川便是千恩万谢,要不是齐清川跟凌柏书二人拉着,她就要跪地磕头了。 感谢的话直接说了一箩筐,搞的齐清川都有些尴尬。 “凌夫人不用谢老朽,凌公子能拜入剑阁,并非老朽的功劳,而是凌公子自己的功劳!” 无奈,齐清川只得给她一遍遍解释,“凌公子体质特殊,是块学剑的好材料,这还是得益于凌夫人跟令夫君。” 一提及凌沐阳,柳氏当即红了眼眶,差点都要掉下眼泪来。 见状,凌柏书连忙上前劝慰,就连柳文轩都在一旁耐心劝导。 末了,他还不忘告诉柳氏,近几天他一直都在多方打听,那个残害柳家姑爷的凶徒的下落,只是暂时还没有消息。 要是一有消息,他立马就会派人过去,争取将那凶徒缉拿归案。 此言一出,凌柏书不由瞥了他一眼,只不过,他从柳文轩脸上,看不出任何破绽。 凌柏书很难判断,他的话有几分相似真假,柳文轩是不是真的差人,去打探韩道霖的下落了,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 齐清川待在柳家的这两天,凌柏书母子的日子,过的极为滋润,顿顿好吃好喝不说,就连柳家的修炼资源,也对凌柏书无限开放,这让凌柏书母子二人心里,对齐清川感激不已。 一连两天,柳文轩有事没事就往西边偏远跑,一来二去,柳家其他人全都就知道了,在柳家西边偏院住着一位,来自剑阁的神仙人物。 此人来柳家的目的,便是要领他们柳家的外亲凌柏书,拜入剑阁门下,成为剑阁弟子。 也正是这则消息,让柳家许多人对凌柏书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毕竟,凌柏书要是成为了剑阁弟子,将来必将成为他们仰望的存在,现在打好关系,很有必要。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羡慕嫉妒红了眼,私底下议论纷纷,认为凌柏书不知道走了何种狗屎运,居然能被剑阁看重。 更有甚者,咬牙切齿愤愤不平,自认为自己比凌柏书强出一百倍,剑阁居然没有看上他,足以说明剑阁眼瞎,徒有其名等等。 柳文轩每天来了西边偏院,都会对齐清川嘘寒问暖,问他住的可还习惯?饭菜是否合口…… 顺带着,也会跟凌柏书母子寒暄一二,不过都是些闲话家常,顶多就是关心一下柳氏的身体。 原本,凌柏书是将行期,定在了半个月以后,他想趁这半个月时间,好好陪陪母亲,好让她从失去父亲的痛苦中走出来。 对此,齐清川倒无意见,只是暗地里,将找到天生剑体跟他们的行期,运用千里传音之术传回了剑阁,目的就是为了不让,远在剑阁等候的师兄,莫要担心挂念。 然而今日午后,柳文志的匆匆到来,让凌柏书不得不,更改了已定的行期。 午后,兴致勃勃的柳文志,忽然跑到西边偏院来找凌柏书,让凌柏书心里多少有几分诧异。 近两天,柳文志也来过他的偏院多次,但他每一次来,不是找齐清川问安,便是就一日三餐问题,专门跑来征求齐清川的意见。 而凌柏书,则利用饭后茶余时间,在齐清川的指导下,刻苦修炼。 他们虽一日见面好几次,但却没有几句寒暄。 诧异归诧异,凌柏书还是停下了修炼,坐到了柳文志旁边。 然而,柳文志开口之后,却差点惊掉了凌柏书的下巴。 原来,他这两天专门替凌柏书寻了一门亲事,对方乃是李家族长的掌上明珠,李家非柳家可比,人家可是妥妥的凤州城一流家族。 按照柳文志的说法,这是凌柏书母亲的意思,说是凌柏书马上要拜入剑阁修炼了,就让他给凌柏书寻思一门亲事。 用柳氏的话来说,柳氏儿子凌柏书已经长大成人了,也该肩负起替凌家传宗接代的重担了。 “这都是啥跟啥呀?” 凌柏书听完,当时就不乐意了,“舅父,我娘近来心绪不定,怎么连你也跟着胡闹?” “别说我尚且年少,择亲一事还尚早,就算我真的已经到了成亲的年纪,那不也得找个自己喜欢的姑娘吗?” “我对人家姑娘一无所知,人家姑娘对我也是,这怎么能行?” 以前在云梦城,父亲凌沐阳也跟他提过这事,不过凌柏书全然不当做一回事,那时候的他,整天玩乐,那能顾得上这些? 就总是找个借口搪塞过去了,哪怕是父亲没少在母亲跟前抱怨,可母亲总是以他尚且年少来当说辞。 如今这般境地,凌柏书那里还有心思去想这些? “你放心,人家李家的千金,那可是凤州城出了名的贤淑,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还有一双巧手!” 柳文志只当是,凌柏书怕人家姑娘长相不行,还特意解释了一番。 “不是舅父跟你吹,你出去随便打听打听,凤州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李家千金乃是凤州城第一妙手,更是咱凤州城第一绝色。” “哪怕是放眼咱们山南道,都能位居十大绝姿之列,保准能让你一见倾心。” 即便他将李家千金说的天花乱坠,凌柏书也丝毫没有动心,而是转头问道:“舅父,照你这么说,那李家千金应该也是个骄傲的主,为何会答应这门亲事?” 如果放在以前,凌柏书听到李家千金是个绝色美人,必定会心动不已。 然而现在,他的内心却生不起一丝波澜,人总归会成长,而有些人的成长,只需要一朝一夕,凌柏书无疑就是这种人。 “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她答不答应又有何关系呢?” 柳文志并没有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也就是说,你并没有征求过人家李家千金的意见?” 事情的大概,凌柏书基本能猜出一二,“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舅父您是去找李家族长求的亲,而李家族长能够答应这门亲事,无非是看在剑阁的面子上,对吗?” “可以这么说!”柳文志并没有否认。 “婚姻大事虽然是父母之言,媒妁之命,但终究还得两情相悦。” 凌柏书淡淡说道:“何况,不瞒舅父您说,在我父亲大仇未报之前,我也无心儿女情长!” “这毕竟是你娘的意思,你要是不答应,你娘怕是也会不开心。”柳文志沉声拧眉。 为了李家这门亲事,他前前后后踏了李家的门不知多少回,最终还是搬出剑阁才将事情给定下来。 之所以选择李家,自然是柳文轩的意思。 李家毕竟是凤州城数一数二的大家族,与其结亲,对柳家而言无异于锦上添花。 好不容易让李家松了口,没想到凌柏书居然百般不乐意,这让他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若要放在以前,人家李家能看上他凌柏书?如今你尚未正式成为剑阁弟子,就已经学会摆谱了?这件事可是他跑前跑后好不容易才促成,搁谁身上谁不膈应? “择亲一事,就此作罢,至于我娘那边,我自己去说!” 见他犹豫,凌柏书直接断了他的念想。 即便心里再不满,柳文志也只得随了他的意,有齐清川在身边,他连说教凌柏书的心思都不敢有。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凌柏书才下定决心,早点离开柳家前往剑阁。 柳文志心里的算盘,他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柳家想攀附李家不是一天两天了,只可惜柳家后辈不争气,没有人能够配的上李家千金。 凌柏书被剑阁看中,正好被柳文志兄弟拿来作文章,只可惜,如今的凌柏书,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凌柏书了。 当凌柏书将心中的想法,说给齐清川听的时候,齐清川脸上并没有出现多余的神色,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问了句什么时候动身。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凌柏书苦笑了一声。 尽管他心里依旧放不下母亲,不过他相信,哪怕自己离开柳家,柳家也会全力照顾好母亲,不管怎么说,他现在也算是剑阁弟子了,身份不同往日。 随后,凌柏书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母亲柳氏,柳氏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让儿子出门在外,自己照顾好自己。 她之所以让柳文志,给儿子物色一门亲事,也不过是柳文轩在她耳边嘀咕了一句,“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一眨眼就功夫,柏书这孩子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当时听完这话,她觉得柳文轩说的挺有道理,所以才会委托柳文志,看有没有合适的姑娘,替凌柏书物色一门亲事。 柳文志当时答应的我听爽快,拍着胸脯说自己一定会找一个,配得上凌柏书的姑娘,保准叫他满意。 可既然儿子志不在此,柳氏也就没有再强求,她相信,儿子一旦步入剑阁,以他的自身条件,讨个荆室应该不难。 第116章 人走了名还在 日暮时分,柳家西边偏院围了不少人,使得本就不是特别宽阔的偏院,越发拥挤了。 柳文轩、柳文志兄弟赫然在首列,他们身后是柳家许多双好奇的眼睛。 泪眼摩挲的柳氏,正依依不舍的拉着儿子凌柏书的手,交待各项注意事宜。 “出门在外,脾气该收则收,凡事多隐忍,切忌与他人轻易起冲突!” “到了剑阁那边,一定要学会照顾好自己,要穿暖衣服填饱肚子……” 面对她的喋喋不休,凌柏书一脸认真的听着,时不时还会点头应一声,“娘你放心,孩儿会的!” 在他的背上,背着一个不大不小的丝绸包袱,里面带了他换洗的衣物,还有一些柳家赠予的修炼资源。 齐清川并未催促,立身在院落中央,静静的等待着。 柳家大多数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他身上,他们大多数都是特意跑来,亲眼一睹剑阁仙人风采。 人群中,时不时都会有低低的议论声传出,无一不是在讨论着,仙风道骨的齐清川,要不是畏惧于他的实力,柳家这些人,怕是会将他剥光了研究个透彻。 齐清川何许人也,柳家之人那些自以为低不可闻的窃窃私语,自然一字不落的落在了他的耳朵里,他却始终无动于衷。 于他而言,柳家这些人全都是些凡夫俗子,他们的话是好是坏,齐清川压根不放在心上。 人群中,柳文轩、柳文志一脸不自在的站在一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先前得知凌柏书临时改变了行期,让他们有些始料未及的同时,也有些茫然无措。 虽然他们在第一时间跑来劝说,但凌柏书明显去意已决,任凭他们磨破了嘴皮子,也愣是没能让凌柏书改变主意。 这让两人有些不知所措,他们原本已经邀请了凤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来家里做客,目的就是要让凤州城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柳家搭上了剑阁这条大船。 柳文轩还准备趁此机会,向凤州城其他势力狠狠炫耀一番,顺便趁机带领柳家更上层楼。 结果凌柏书搞了这么一出,让他心里瞬间就泄了底,凤州城其他势力,尤其是那些一流势力,能够答应他的邀请,那个不是在看剑阁的面子? 要是到时候,齐清川这个正主到不了场,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震的住那些势力。 此时此刻,柳文轩就仿佛热锅上的蚂蚁,可他偏偏又不敢将实情告诉齐清川,更没胆子强留他。 无奈,柳文轩只能寄希望与妹妹柳氏身上,然而柳氏却偏偏读不懂他眼里的意思,压根没有劝说凌柏书的意思。 母子寒暄半晌,柳氏终于依依不舍的替儿子凌柏书理了理衣衫,眼中含泪挥手告别,“去吧!” “娘您放心,用不了多久,孩儿就会回来看您!” 看到母亲眼中含泪,凌柏书蓦然鼻子一酸,“孩儿不在您身边的时候,您一定要保重身体!” 再给了母亲一个拥抱后,凌柏书毅然转身,来到齐清川身边,“前辈,咱们走吧!” 凌柏书没有再去看母亲,他怕看到母亲不舍的眼神。 齐清川嗯了一声,并指虚引,背后长剑陡然出鞘,在他头顶旋转一圈后,稳稳漂浮在了他身前,化作一柄巨剑。 齐清川抓着凌柏书的肩膀,将其提上了剑身,随着一句站稳了,他指剑虚引,巨剑轻轻一颤,在众人激动的目光中缓缓升空。 一声嘹亮的剑吟彻响凤州城,载着齐清川与凌柏书的巨剑,化作一道流光飞向天际。 剑吟彻响之际,惊得凤州城无数人纷纷抬头侧目,许多人都亲眼看到,一道拖着尾巴流光,自柳家方向冲入了天际。 凌柏书与齐清川离开后,柳文轩语气疲惫的挥手遣散众人,“都散了吧!” 他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忽悠凤州城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齐清川这个正主既然已经走了,那他也得换个法子拉拢人心了。 “怪不得都说剑阁位于天之邻,原来他们真的会飞!” 望着齐清川二人离去的方向,柳文志张大的嘴巴,久久不能合拢,脸上露出了浓浓的羡慕之色。 御剑飞行,多少人梦寐以求之事,没想到,今日他居然亲眼见到了,这让柳文志心里无比火热。 很快,他就注意到,大哥柳文轩一脸的心不在焉,忙问道:“大哥,你有心事?” “有些烦心,你也知道,我昨日刚邀请了凤州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来家里做客!”柳文轩叹息了一声。 “我还当是什么事呢,原来大哥在为这点事烦心!” 柳文志不在意的笑笑,“就这点事,有啥好烦心的?那姓齐的人虽然走了,可他的名还在不是?” 闻言,柳文轩眸子陡然一亮,嘴角渐渐露出了一抹笑容,“对啊,人的名树的影,我怎么会忽略了这一点呢?” “大哥那是钻牛角尖了!” “有些事,还是你看得开!” 柳文轩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我这就去准备!” ……… 繁花随风摆,细雨入夜来。 三元城,葬花阁! 今日的葬花阁,漆红色的大门虽依旧敞开着,但却并不像往常那般热闹,反而甚是清静。 葬花阁大厅中,仅仅只坐了三人,赫然便是经历过,数日舟车劳顿的楚允谦、老莫与任长兴。 在他们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不少佳肴,有醉鱼香、松鹤延年、蜜汁鹿尾等,色香俱全,光看着就让人狠咽口水。 面对如此佳肴,楚允谦三人却好似没啥胃口,一个劲抱着手中的坛子对饮。 他们身侧并无葬花阁的姑娘陪伴,只有一脸拘谨的龙姨,站在楚允谦身后。 “这鬼天气还真是多变!” 一口酒下肚,老莫紧了紧手中的酒坛子,埋怨道:“咱们先前来的时候,明明还是大晴天,这会又开始下雨了!” “天气再善变,也抵不过人心!” 楚允谦笑着看了一眼,旁边的任长兴,哈哈说道:“这个世界上,当属人心最善变,老莫这家伙根本不懂!” 说话的时候,他抬了抬手中的酒坛,示意老莫二人再饮。 第117章 一群小瘪犊子 “大哥说的在理,我倒是觉得这雨下得恰到好处!” 任长兴举坛饮了一气,打了个酒嗝道:“有道是好雨知时节,随风潜入夜嘛!” “雨的确是好雨,至于时节吗?却算不得好时节!” 楚允谦抬头望向漆红色大门外的远处,眸子里散发着睿智的光芒,“此时虽已至晚春,但却杀机太重,多出了一股秋后的萧瑟!” 说话的时候,还特意紧了紧衣袍,似乎有些惧怕寒冷。 看到紧束衣袍后的楚允谦,大口大口的灌着烈酒,老莫有些不明所以。 其实,晚春的天气一点都不冷,哪怕是天空中雨滴飘洒,空气中还依旧夹杂着暖意。 “俺说你们俩,别整天文绉绉的行不行?” 看不下去的老莫,一脸讥笑的望着二人,讽刺道:“说两句话,三句都让人听不懂,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俩肚子里,装的全是墨水呢!” 闻言,楚允谦与任长兴二人也不搭腔,只是一个劲坐在那里埋头喝酒,自讨没趣的老莫,当即抱起酒坛子喝了起来,喝得比他们俩还猛。 一边喝,一边还在心里想着,“咬文嚼字俺自知不如你们,但在喝酒这一块,岂会怕了你俩?” 他是个粗人,粗人有粗人的肚量。 “杀机太重?” 听到楚允谦的话,站在他身后的龙姨,突然蹙起了眉梢。 片刻,她似是感应到了什么,猛的抬头看向了大门外的街道。 弹指间,葬花阁大门外的街道上,就传来了急促厚重的马蹄声,从浩荡的声音与地面轻微的震动来看,马匹的数量明显不在少数,而且训练有素。 “看来,这雨也不见得是好雨!” 听到马蹄声的楚允谦,突然重重叹了一口气,“喝个酒都不叫人省心!” 老莫自然也听到了由远及近的马蹄声,眼里突然多了一丝明悟,有些幸灾乐祸的问道:“这是?麻烦上门了?” 任长兴却是长吁了一口气,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酒坛,起身挡在了楚允谦身前。 “单凭如此浓郁的杀气,看来来者不善啊!” 他一脸饶有兴趣的看向龙姨,问道:“你们葬花阁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物?” 任长兴并不清楚,葬花阁与楚允谦之间有何渊源,不过想来,楚允谦对于葬花阁应该很熟悉,不然的话,他不会一进三元城,就直接选择在此处落脚。 不过,等他们来到葬花阁的时候,葬花阁这位主事的女人,并没有任何出格的表现,反而是以待客之道接待了他们三人。 但有一件事,任长兴并不是很明白,葬花阁明显是勾栏场所,可偏偏却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 他印象中的勾栏地,那一个不是奢靡至极、人声鼎沸? 龙姨瞥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回了句:“眼前是三元城主干道,他们未必就是冲着我们葬花阁来的吧?” 话虽如此,可她却一脸严肃的唤来了葬花阁的护卫,甚至就连一些阁中姑娘们,都主动现身站在了龙姨身后。 她们的脸上,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笑容,每张脸都变得严肃冰冷,仿佛平日里欢颜笑语的那些人当中,并没有她们存在。 看着眼前,几乎要将整座大厅填满的众人,任长兴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未能说出来。 他的眼中早已布满震惊,因为在他的感知中,葬花阁这些护卫,居然全部都是清一色的通海境修为,就连龙姨身后那十数位姑娘,居然全都是通海境的修为。 “什么时候,通海境竟如此廉价了?” 任长兴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冒出一句话来。 从落脚葬花阁到现在,他方才察觉到葬花阁的与众不同,等他再一次将目光移回龙姨身上时,却发觉他有些看不透眼前的女人了。 在任长兴的感知中,龙姨身上分明没有任何修为波动,但他却在她身上,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压力。 楚允谦依旧老神自在的坐在椅子上,捧着酒坛子大口大口喝着,没心没肺的老莫同样如此。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一群人马浩浩荡荡来到了葬花阁门口,他们当中有不少人,还在大声笑语。 群马停稳后,领头之人打量着葬花阁的匾额,漫不经心的点头道:“是这里没错了,围起来吧!” 随着他话音落下,身后的马匹自行分开,合成半圆状将葬花阁的大门堵了个水泄不通。 “诸位这是何意?” 见状,龙姨上前,颇为不悦的看向领头之人。 “你们葬花阁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我等今日前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踏平葬花阁!” 领头之人态度颇为嚣张。 “咱们葬花阁得罪了何人?” 龙姨冷冷说道:“咱们葬花阁向来和气生财,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说话的功夫,她悄悄对后方的护卫姑娘们打了个手势,众人会意,不着痕迹拉开了身位,做好了战斗准备。 “这你就不用知道了!” 领头之人明显没将龙姨等人放在眼里,一脸傲然之色,“你只需要知道,在三元城这一亩三分地,还轮不到你们这家小小的青楼指手画脚!” 他话音刚落,后面就传出了催促叫嚣声:“跟一个婊子多什么嘴,直接宰了便是,火速踏平此地回去复命!” “就是,我等时间何其宝贵,那有功夫在这里跟一群青楼褥子瞎耗!” “找死!” 龙姨的脸色彻底阴寒下来,下一秒,她的身形陡然消失在了原地。 看到龙姨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了身影,领头之人猛然一惊,连忙喝道:“小心!” 就在他声音传出的同一时间,身侧传来了一声轰响,距离他不远处的马背上,一道人影口吐鲜血横飞了出去。 眼神冷漠的龙姨,已然收回手掌,掐着另外一人的脖子,回到了原地。 她手里的那人,跟被她一掌拍飞的那人,正是刚刚大放厥词的两人。 “命玄境高手?” 领头之人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嚣张,面色也凝重了不少。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葬花阁这个烟柳之地,居然还存在着龙姨这样一位高手。 不光他没有想到,在场之人大都没有想到,陈修也没有告诉过他们,以至于他们很多人,惊讶的久久合不拢嘴。 尤其是在看到,被龙姨一掌拍飞的那人,人虽然还活着,但气息已经萎靡至极的时候,他们眼中的惊讶更甚。 要知道,那人同样也是命玄境高手,却在龙姨手底下,吃了个如此大亏,以至于如今身受重伤。 有人甚至庆幸,刚刚出言不逊者并非自己,要是自己的话,下场未必就会比那人好几分。 恐怕,换做他们当中任何一人,下场怕也会如此,虽说龙姨是出其不意才得手,可在刚刚那会,他们谁会去防备一个青楼女人? 不过,他们眼中除了惊讶外别无其他,他们并不惧怕龙姨,命玄境而已,他们这边也有,而且不止一二。 “命玄境?” 掂量着手中酒坛子的老莫,忍不住皱了皱眉,看向楚允谦,“她真的只有命玄境?” 刚刚龙姨动手的时候,老莫从她的气息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可从她表现出来的实力来看,的的确确是命玄境的实力无疑。 “就目前而言,的确只有命玄境!” 楚允谦将酒坛子抱在怀里,悠哉说道:“眼前这群烦人的家伙,一会就交给你了,以葬花阁目前的人手,压根挡不住他们。” “凭什么交给俺?俺又跟葬花阁不熟!”老莫一脸不服气的梗着脖子。 “大哥,不如交给我?”一脸跃跃欲试的任长兴,闻言立马出声。 “加上你一个,也挡不住这群人!” 楚允谦看了他一眼,又对着老莫伸出了手指头,“一个有关她的消息,你熟不熟?” “当真?” 老莫的神情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俺熟,俺熟!” 话音未落,他就已经放下了手中的酒坛起身,大步流星走向了门口的人马。 一边走一边吼着嗓子道:“一群小瘪犊子,你们老妈没有告诉过你们,堵人家家门,是一种不道德的行为吗?” 第118章 我你妈个头啊 老莫这一嗓门,不光使门里门外严阵以待的众人愣住了,就连龙姨都忍不住怔了怔。 不过很快,她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朝楚允谦投去了感激的眼神。 楚允谦轻笑着的颔了颔首,兀自坐在那里,对身前的任长兴招了招手,说道:“来,过来喝酒!” 任长兴犹豫着坐下,有些不放心的问道:“这群人实力不弱,莫大哥一个人可以应付吗?” 楚允谦浑不在意的笑笑,“揍人这种事,是他的强项,不用担心!” 看他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任长兴的忍不住皱眉,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在他的感知中,对方阵营当中至少不下于十位命玄境高手,反而是浑身上下毫无气息波动的老莫,更像是一个普通人。 对比之下,老莫渺小的如同沙砾一般,任长兴虽然不知道,楚允谦为何对老莫如此有信心,不过,一想到楚允谦那高深莫测的修为,他随即放下心来。 即便老莫不敌,这不是还有楚允谦在坐镇在此吗?一念至此,他紧缩的眉头也自然而然舒展开来。 “他妈的,黑炭头,你想找死啊?” 回过神来的领头之人,眼看老莫身上毫无修为波动,一脸讥讽的看向老莫,怒骂道:“你他妈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居然也敢妄想英雄救美?你他妈配吗?” 他并没有将老莫放入眼中,在他的感知中,毫无修为波动的老莫,跟普通人别无差异。 领头之人话音刚落,身边就传来了阵阵放肆的嘲笑声,无一不是在戏弄老莫。 “就是,他奶奶的,就你这种脸跟锅底一样黑的东西,也配跟我们提道德?” “煞笔玩意儿,长的丑就别出来丢人现眼,信不信老子一根手指头就能戳死你?” “长的丑就算了,居然还是个傻子……” “………” 看到老莫依旧斯条慢理的向门外走着,龙姨心里虽然有些忐忑,但见楚允谦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她始终只言未语。 她同任长兴一样,相信楚允谦! 闻言,老莫也不恼火,而是一脸淡定的看着眼前这种愚蠢的家伙,直到他慢悠悠跨出了葬花阁的门槛,这才停下脚步。 “俺实在没有想到,你们这群人,不光没有公德心!” 老莫摇头晃脑的叹息道:“而且,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还真是一群可怜虫!” 话音落下,老莫眼睛微眯,嘴角突然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 不知为何,在看到老莫嘴角的笑容后,对面的一群人,纷纷冷不丁打了个冷颤,只觉得后脊背一阵发凉。 “你……你他妈的说谁可怜?” 距离老莫最近的领头之人,更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以至于连说话都有些磕绊,“你他妈……信不信,我他妈……弄死你?” 然而下一秒,呲着一口大白牙的老莫,突然消失在了原地,一下子出现在了他面前。 看着距离自己脸颊不足一拳距离的那张黑脸,领头之人瞬间惊出了一声冷汗。 “你……想……干……干吗?” 他能够清楚感觉到,自己的牙关在打颤,以至于嘴唇哆嗦的开始咬字不清。 “你说你要弄死俺?” 老莫依旧笑着,笑的很开心,一口洁白的牙齿格外明显。 可笑容落在领头之人眼中,便成了催命符,“我……我……” 他震惊的发现,在面对老莫那张脸的时候,他居然生不出任何反抗之心。 此时,他就算再傻,也终于明白,眼前这个脸如锅底一般黑的男人,非但压根不是普通人,而且强的令他望而生畏。 “我你妈个头啊我!” 笑容可掬的老莫,反手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力道之大,将领头之人的脑袋,直接甩了个三百六十度大旋转。 等他的脑袋,再次转向老莫的时候,眼睛直接变成了死鱼眼,嘴巴依旧大大张着,嘴角鲜血成线。 可怜一代命玄境强者,就此儿戏般陨落,至死,他都来不及发出任何惨呼声。 刹那间,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除了楚允谦之外的所有人,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惊呆了,即便是龙姨跟任长兴也不例外。 谁也没有想到,老莫这个被他们谁也看不清的黑脸老人,居然一巴掌扇死了一位命玄境强者。 更加诡异的是,堂堂命玄境强者,居然连一丝反抗的动静都没有。 在场之人没有一个是傻子,很快就明白了其中关键,如此情况只能说明,即便是命玄境强者,在老莫面前根本升不起一丝一毫的反抗之力。 这足以说明,老莫的实力远在命玄境之上,至于老莫到底有多强,他们谁也不清楚。 联想到这些,葬花阁大门前马背上那些人,那里还有刚刚那种高高在上的样子,一个个瞬间止不住汗流浃背。 更有甚至,甚至浑身不由自主打起了哆嗦,险些从马背上掉落下来。 任长兴也是忍不住心里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个一路上和蔼可亲、多言多语的老莫,居然会是一个连他都望尘莫及的顶尖高手。 看到老莫的身手之后,龙姨脸上焕发出了灿烂的笑容,她就知道,只要楚允谦在,葬花阁就不可能出现意外。 全场唯独没有任何神色变化的,只有楚允谦一人,自始至终,他都静静的品着酒,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接下来,轮到你们了!” 老莫连看都没去看,从马背上自由滑落的领头之人,反而笑盈盈打量起了其他人。 他的眼睛挨个从众人脸上扫过,压根没有人敢与他对视,哪怕一眼,凡是被他眼睛扫中之人,皆恨不得将脑袋插进裤裆里。 仿佛他们在看来,将脑袋塞到裤裆里,老莫就可以看不见他们了。 “大家一起上,杀了他!” 见老莫不依不饶,人群中不知谁突然喊了一句,大家立马附和回应起来。 “对,大家一起上,杀了他!” “他就算再强,也抵不过咱们这么多人。” “就是,双拳难敌四手,咱们这么多人,怕他一个作甚?” “………” 此时此刻,他们所有人的想法,居然出奇的一致。 既然,单打独斗没有人是老莫的对手,他们唯有联手起来,他们才有希望对付老莫这个半路程咬金。 只要老莫一除,踏平葬花阁,还不是一如既往手到擒来? 第119章 你在教俺做事 “一群白痴!” 见状,老莫无奈翻了翻白眼,噗笑一声:“乌合之众而已,人多顶个屁用!” 而后,他又不耐烦的招手叫嚣道:“快点放马过来吧,俺赶时间,也懒得去一个个收拾你们了。” 见他一副嚣张到不可一世的模样,对面一群人顿时怒火中烧,一个个眼睛好似要喷出火来了。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老莫这家伙估计已经死了不下上千次了,对面一群人虽然对他恨的咬牙切齿,但却没有一个人胆敢率先出手。 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他们谁会不懂呢?他们既然摸不清老莫的实力,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免得被老莫惦记,拼死拉个垫背的,岂不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别说是对面一众人了,就连楚允谦都有些看不下去,嘴角一阵狠狠抽搐,他实在是没想到,多年不见,老莫这家伙臭屁的样子,一点都没变。 任长兴刚喝到嘴里的一口酒,差点就喷出来了,一路走来,他居然都没有发现,老莫居然是个如此狂妄之人。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有狂妄的资本?还是仗着有楚允谦坐镇,才敢如此义无反顾? 唯有龙姨,一双明亮的杏眸,痴痴的盯着老莫,此时此刻,在她眼中,老莫那黢黑的面容,居然变得英伟了起来。 “你们这群怂货,到底他娘的打还是不打?” 等了半天,也不见一个人敢上前,老莫顿时来气急,嚷嚷道:“不打的话,就挨个排好队,上前领死!” 闻言,对面一众人眼神无比阴森,人群中一名面如冠玉的中年,转头看向身后的三百死士,冷喝道:“你们还不动手?” 他是此次负责剿灭葬花阁的副统领冯世理,也是一名命玄境高手。 他跟此次负责剿灭葬花阁的统领宇文邪,是颇为不错的朋友,冯世理的实力跟宇文邪不相上下,只因宇文邪的家族势力强大,因此宇文邪身为统领,他也没有异议。 只是,冯世理没想到,老莫一个照面就抹杀了宇文邪,这让他心里暗自庆幸的同时,也有些担心自己的处境。 毕竟,他们冯家可是宇文家族的附属势力,宇文邪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老莫抹杀,万一宇文家族问责起来,他也难辞其咎。 因此,他对老莫抱有必杀之心,一旦老莫这个凶手死了,他也好向宇文家族交代不是? 只不过,仅凭他一人之力,绝非老莫的对手,他不得不要求陈修给的三百死士出手。 一开始的时候,冯世理并没有将三百死士当作一回事,毕竟那个时候,他压根没将葬花阁放在眼里,他跟其他人想法一样,认定灭掉一个葬花阁,不过是举手之事。 冯世理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刚来葬花阁,就遇到了老莫这根难啃的骨头。 三百死士的首领,是一名面容惨白、眼神阴翳的消瘦青年,一头红色的卷发随意披在肩头,此人名叫陈彦行。 陈彦行不仅是陈修的左膀右臂,更是陈修的亲侄子,他打小就跟随在陈修左右,绝对是陈修身边,最了解他的人之一。 由于自小跟着陈修替他办事,加上陈彦行本身能力出众、办事靠谱,陈修对他这个侄子格外器重。 陈彦行身后的三百死士,作为陈修最大的底牌,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陈彦行从各地,精挑细选物色而来,而这些死士的训练,也都是由陈彦行全权负责。 面对冯世理的冷喝,陈彦行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用他那阴寒的眼神,淡淡瞥了一眼冯世理,便望向了前方不远处的老莫。 “不知阁下是何人?” 他直了直瘦弱的身体,徐徐说道:“这是我们跟葬花阁之间的恩怨,我想奉劝阁下慎行,莫要掺和进来。” 陈彦行的话不含任何感情,轻描淡写间尽是冷漠,好似他本性便是如此。 “哦?俺可不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威胁俺?” 老莫眯了眯眼,一脸不屑地说道:“你觉得,单凭你一个小小的命玄境,有资格威胁俺?” 老莫眸子里闪烁的危险光芒,陈彦行看得清清楚楚,可他脸上却不见丝毫慌乱,甚至,连一丝神情变化都没有,仿佛他天生就是一台机器,没有任何喜怒哀乐。 “阁下误会了!陈某自认没有资格威胁阁下,也绝没有威胁阁下的意思。” 他的声音依旧轻描淡写,“陈某只是想告诉阁下,没必要趟这个浑水!” “你在教俺做事?” 老莫嘴角掀起一抹弧度,冷笑道:“不知天高地厚!” 见劝说无果,陈彦行也懒得废话了,当即大手一挥,他身后面无表情的三百死士顿时策马上前。 随着他们的动作,一道道浓郁的杀气,自他们身上升腾而起,笼罩在葬花阁门口久久不散。 弥漫在空气中的冰冷杀气,仿佛要将整个天空撕裂,在场的无数人,不由自主面色巨变神魂皆颤,哪怕是那些自命不凡的命玄境高手,在这一刻,也感受到了死亡的味道。 如此浓郁的杀气,只有在无数鲜血的洗礼下才会形成,由此可见,三元城城主府的这三百死士,全都是在无数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狠角色。 “好可怕的杀气!” 正在与楚允谦对饮的任长兴,更是腾一下就从椅子上起身,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了,葬花阁门口的三百死士。 一直关注着现场情况的龙姨,更是露出一脸惊骇,久久合不拢嘴。 而葬花阁那些护卫姑娘们,则是被一道道犹如实质的杀气,压的面色惨白,喘息如牛! 在如此浓郁的杀气的压制下,别说是他们了,就算是任长兴与龙姨这等命玄境高手,对上对面三百死士,也不见得能讨到好处。 “有点意思!” 感受到周围空气中,弥漫开来的凌厉杀气,老莫嘴角的笑意渐渐扩散。 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惊慌,依旧一脸平淡,“但如果仅仅如此的话,还远远不够!” 在场之人当中,唯独楚允谦依旧稳坐桌前纹丝不动,一副事不关己的架势。 自始至终,他连看都不曾多看一眼,扬言要踏平葬花阁的一帮家伙,好似这群人压根入不了他的法眼一般。 “狂妄!” 陈彦行的面露盛怒,眼神越发阴寒了,挥手怒吼一声,“列阵,杀敌!” 此刻的他,就仿佛一头暴怒的禽兽饿狼,随时都会将老莫吞噬。 第120章 天罡锁魂阵 随着陈彦行一声令下,三百死士瞬间闻声而动,催动胯下战马奔腾起来。 他们每个人都配备了精良战马,每匹战马头上,都裹有防御伤害的精钢面罩,只露出一双双眼睛。 见状,其他人也纷纷催马避让,他们虽然是陈修请来,专门对付葬花阁的高手,但在见识了老莫,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后,各自心里全都悄悄打起了算盘。 一看到三百死士打头阵,他们高兴还来不及,何来不让之理? 老莫并没有着急动手,反而一脸饶有兴趣的看着,场中不断变换位置的三百人马。 他很想知道,眼前这弱不禁风的三百人马,到底能不能搞出一个,让他感兴趣的阵列来。 不光是他,任长兴与龙姨,甚至是随三百死士一道而来的其他高手,全都一脸兴致勃勃的观察着场中,不断变换队形的三百人马。 很快,在陈彦行的指挥下,三百死士列阵完毕。 只见他们三百人马,以陈彦行为中心,形成了一个类似八卦的阵型,唯一不同之处,是原本阴阳鱼的位置,被一个勺子所代替。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天罡锁魂阵?” 见此阵型,躲在一旁的冯世理,当即震惊不已,一脸的难以置信。 “什么?天罡锁魂阵?” 听到天罡锁魂阵,龙姨瞬间脸色大变,原本充满希冀的眼神,不知不觉中已如死灰。 “什么天罡锁魂阵?难不成它很厉害?” 瞧见她如此,任长兴不由心生好奇,望向楚允谦道:“大哥,莫大哥修为高深,一个阵法而已,应当不足为虑吧?” 从老莫出手开始,他就一直都在注意着楚允谦,只要楚允谦稳如泰山,那就说明老莫可以应付。 “你不了解天罡锁魂阵!” 还不等楚允谦开口,龙姨立马一边摇头一边道:“天罡锁魂阵,绝非一般阵法,它以天地灵息为根,一旦阵成,周围的的天地灵息,将全为其所用,转化为阵法力量。” “也就是说,天罡锁魂阵一旦成型,就会与他周边的天地灵息合二为一,依照主阵之人的要求,变换力量强弱。” “只要周围的天地灵息足够,此阵的力量将会源源不断的提升,甚至没有上限,哪怕莫先生是圣婴境强者,恐怕到时也是凶多吉少!” 说话的时候,龙姨脸上遍布担心之色,今日,一旦老莫败落,葬花阁必将落不了好下场。 葬花阁被踏平事小,届时,葬花阁中收留的那些无辜姑娘门,恐怕也会因此而遭殃。 “也不知道阁主现在身在何处,要是有她在就好了!” 一念至此,龙姨眸子深处陡然一亮,猛的转头望向了旁边,一直都平静如水的楚允谦。 “说不准,他可以救葬花阁一命!” 正当她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向楚允谦开口时,却被任长兴惊骇的声音打断了思路。 “这么厉害?” 任长兴确实被惊到了,面色也跟着担忧起来。 “天罡锁魂阵?这下那个锅底脸死定了!” “还妄想当英雄,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 一听到真是天罡锁魂阵,包括冯世理在内的那些人,再一次燃起了信心,一脸戏谑的看着老莫等人,那眼神,颇有几分猫戏老鼠的味道。 今日之事,可谓是一波三折,原本在见识了老莫的勇猛之后,他们这些人当中,有不少已经生出了逃跑的念头。 虽说他们皆跟陈修有几分交情,但想比起自己的小命,那点交情屁都不是。 不过,如今看来,他们已经完全没有必要逃了,有了天罡锁魂阵的加持,老莫还能翻起丁点浪花不成? 如果白捡的功劳都不要,他们岂不成了傻子吗? 楚允谦自然也看出来龙姨等人的焦灼,尤其是在经过龙姨解释之后,葬花阁那些护卫姑娘们,脸上明显多了几分死志。 由此可见,葬花阁这些护卫姑娘们心中,已经抱有必死之志,这让楚允谦不由暗自点头称赞。 在面对强大敌人时,他们并没有选择后退,更没有不战而屈人之兵,足以说明,他们不仅训练有素,可以为葬花阁摒弃性命,而且真正将葬花阁当成了,他们愿意付出性命相守的家。 不过,楚允谦却一句话也没说,他相信,老莫有能力处理好一切。 “一个残缺不全的天罡锁魂阵而已,有什么可炫耀的?” 果不其然,下一秒老莫的声音陡然响起,他瞥了一眼龙姨,笑道:“放心好了,今日有俺在,保你葬花阁安然无恙!” 说罢,他嘴角上扬,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且看俺一拳破阵!” “不知死活!” 陈彦行冷笑一声,“众将听我号令,诛杀此敌!” 说话之时,他抽出随身长刀,刀尖斜指向老莫。 至于被陈修请来助阵的那些人,陈彦行从未拿正眼瞧过,有句话老莫说的不错,那些乌合之众屁用不顶。 况且,他心里很清楚,三百死士才是陈修的真正后手,至于请来的那些人,顶多就是些头脑简单的炮灰而已。 “杀!” 三百死士异口同声,洪亮的声音中蕴藏的杀气奔腾而起,将葬花阁上空的云层荡开。 天空突然被撕裂了一道缺口,缺口中一杆由天地灵息凝聚而成的血色长枪,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缓缓向老莫头顶压下。 长枪上蕴含的恐怖威压,瞬间让所有人大惊失色,有修为欠佳者,竟直接被慑于原地,不得动身分毫。 “好恐怖,竟然是远超命玄境的气息!” 任长兴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声音已然变得嘶哑! 随着长枪越来越近,龙姨额头已经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可她却眼神坚定,立身于葬花阁的护卫姑娘们面前,直接祭出了自己命玄境的修为,替身后众人抵挡来自长枪的威压! 她心里很清楚,只要自己一退缩,她身后的护卫姑娘们,将会被长枪散发出来的威压瞬间秒杀。 葬花阁的众人,虽然与她非亲非故,可是经过长期的朝夕相处,在龙姨心里,早已将他们当作亲人来看待了。 她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出事,就如同他们,不能眼睁睁看着葬花阁这个家出事一样。 世人皆知,勾栏多出薄情辈,可又有谁能知道,薄情最是痴心人。 第121章 难得的好苗子 老莫单手背后,静静的看着不断朝自己靠近的血色长枪,眼神古井无波。 他的身上甚至毫无修为波动,好似已经放弃了抵抗。 无数双眼睛汇集在他身上,有人面目残忍幸灾乐祸,有人却替他捏了一把汗。 “被吓傻了吧?” “竟然敢挑战天罡锁魂阵的威力,真是不知死活!” “………” 见老莫没有任何动作,冯世理身边的人群中,顿时传来了阵阵讥笑。 他们虽然也在承受着血色长枪上传来的威压,可长枪上的威压,主要集中在老莫跟葬花阁那边,相对而言,他们能够感受到的威压少之又少。 即便如此,血色长枪上传来的气息,让他们觉得心惊肉跳,要知道,他们可全都是名副其实的命玄境强者。 由此可见,血色长枪的威力,早已超越命玄境不止一星半点,即便老莫很强,可那又如何?面对如此惊人的一枪,他还能活命不成? 反正在他们看来,这纯属天方夜谭! “莫大哥怎么还不躲开?” 葬花阁这边,任长兴早已急的心里发慌了,要不是此刻,他自顾不暇,早就冲过去将老莫带回来了。 “无妨!” 直到楚允谦举着酒杯,轻描淡写的说出两个字,任长兴这才放下心来。 心里一着急,他倒是忘了,在他身边还坐着一位神明般的人物,就算老莫挡不住那一枪,他们这边一样胜券在握不是? 他曾见过楚允谦出手,那种举手投足间地动山摇,日月斗转的力量,令他无数次心驰神往。 片刻功夫,血色长枪已经压到了老莫头顶十丈之距,强大的威压,使得老莫那花白的头发,肆意飞舞,看上去颇有几分狂人气质。 不过,令所有人惊讶的是,老莫至今完好无损,别说是性命之忧,甚至连一丝受伤的征兆都不曾出现。 他依旧站在那里,脊梁笔直,犹如狂风巨浪里的礁石般纹丝不动,不得不惹人眼目。 反倒是护着身后众人的龙姨,在血色长枪霸道的威压下,当场被压的单膝跪倒在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浑身气息也在瞬间变得萎靡起来。 纵然如此,她的眼神依旧犀利不屈,大有一种宁折不弯的味道。 “龙姨!” 见状,她身后的众人,顿时眼中充血,距离龙姨较近的一位姑娘,更是顾不得嘴角溢出的鲜血,双膝跪地挣扎着爬到了她身旁,伸手搀起了她的胳膊。 其他人虽想上前,奈何在血色长枪的威压下,无法动弹分毫,只能眼睁睁看着龙姨为了保护他们而受伤,目呲欲裂而但无办法。 “咦!” 楚允谦有些惊讶地看了看,哪位搀扶着龙姨的姑娘,缓缓放下了手中酒杯,随着他的动作,众人身上那种霸道无比的威压,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劫后余生的众人,瞬间就瘫软在地,大口喘息不止,他们只觉得浑身提不起丝毫力量,连额头如雨下的汗滴,都无法抬手擦拭。 他们虽然不清楚,血色长枪的恐怖威压,为何会突然消失不见,可他们所有人内心都后怕不已,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刚刚他们可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龙姨,您没事吧?” 搀扶着龙姨的姑娘,身子虽然摇晃不止,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可她却在第一时间,将满怀关切的眼神,投向了身旁的龙姨。 “傻孩子,我没事!” 龙姨勉强撑起一抹微笑,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必担心。 “没事就好!” 姑娘苍白如纸的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就这样直挺挺倒在了龙姨怀里。 “巧巧,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我!” 龙姨顿时脸色大变,声音中夹杂着哭腔,她身后的一众人,同样一脸担忧,连忙围上前来,不断呼唤巧巧。 可任凭他们如何呼唤,龙姨怀中的巧巧,嫩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仅如此,她的气息已然微弱到了极致,仿佛随时都会死去。 “她没什么大问题,不过是由于过分压榨自己的潜力,而晕厥昏迷过去了。” 楚允谦随手弹出一缕劲气,没入巧巧体内,一边指着巧巧,对龙姨说道:“她是个难得的好苗子,值得大力培养!” 能够在刚刚那种,连命玄境都苦苦挣扎的威压下,以通海境的实力,凭借顽强意志爆发潜力,挣脱血色长枪的威压束缚,就足以说明,这名名叫巧巧的姑娘,不管是心性还是毅力,都是上乘之选。 而她本身年龄并不大,也就二十五六而已,就已经达到了通海境,天赋同样不差。 若是得到大力培养,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此事,我会禀明阁主!” 对于他的话,龙姨不敢怠慢,即便楚允谦不说,巧巧刚才的表现,她也看在眼里。 “嗯!” 楚允谦轻轻点头,不再多言。 眼看血色长枪距离老莫越来越近,所有人的注意,全都落在了老莫身上。 “滚!” 直到血色长枪临至他头顶位置,老莫这才一声怒喝,不紧不慢伸出右手,飞速握拳,一拳悍然轰出! “轰!” 老莫的拳头,与血色长枪的枪尖结结实实撞在了一起。 也就在这一刻,冯世理等一众,等着看老莫笑话的人,全都如同五雷轰顶,呆若木鸡。 在他们的视线中,并没有见到,自己想象中血肉横飞的情景,老莫手臂身的笔直,身如劲松纹丝不动,反倒是那杆血色长枪,正在一点点变得弯曲。 原本凝视的血色长枪,也修炼变得暗淡起来。 “嗯?” 亲自掠阵的陈彦行,不由当即皱眉,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知道老莫很强,但却没想到他竟会如此之强,即便是寻常的圣婴境,也不敢徒手去接天罡锁魂阵,老莫不仅徒手接了,更是隐约有种破阵的感觉。 这让他顿感大事不妙,连忙对冯世理等人吼道:“你们还不速速出手诛杀此人,都傻愣着干嘛?” “等他一会腾出手来,咱们谁也别想活!” 冯世理他们自然不傻,也察觉到了场中的形势,他们实在没想到,老莫居然如此棘手。 如果现在,不趁着他无法分神之际将他彻底斩杀,等到他破了天罡锁魂阵腾出手来,在场之人,谁会是他的对手? 到那时候,他们不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第122章 一拳之威 一念至此,原本打算白捡功劳的一群人,一个个顿时来了精神,相互对视一眼,纷纷祭出兵刃,争先恐后飞身朝老莫掠去。 他们虽然不得不承认,老莫的强大远超他们想象,可那又如何呢?如今的他,被天罡锁魂阵束缚分身乏术,还不是任他们宰割? 要知道,为了踏平葬花阁,陈修找他们帮忙的时候,可是下了血本,不然的话,以他们的修为实力,怎么可能屁颠屁颠跑来三元城? 他们当中要是有谁手刃老莫,那岂不是能拔的头筹功劳?眼下如此好的机会,他们自然谁也不愿意错过。 唯独冯世理留了个心眼,他并没有着急动手,反而在一旁冷眼旁观。 他本就是个谨小慎微的人,老莫刚刚一巴掌拍死宇文邪的场面,还历历在目,让他心有余悸丝毫不敢大意。 冯世理要的是老莫的人头,至于谁杀了老莫并不重要,比起陈修许诺的好处,冯世理更在意自己给的交代,宇文家族是否满意。 毕竟,一旦宇文家族震怒,弹指间就可灭掉他冯家。 “终于等不及了吗?” 老莫眸中含笑,看着争先恐后扑向自己的一群人,狂笑一声道:“既然你们着急寻死,可就别怪俺不客气了!”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冲在最前面的一人,已经快接近老莫身前了,狞笑一声悍然出手,手中锯齿刀大开大合,瞬间斩出上百道刀芒,直取老莫面门。 其他人也不甘落后,纷纷祭出杀招,对着老莫招呼而去。 一时间,长枪刀光剑影无数,漫天的刀芒剑芒,将天空照亮,密密麻麻朝老莫压下。 空气中弥漫的肃杀之气,别说是葬花阁了,整座三元城都能清晰感觉到。 龙姨与任长心二人,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欲上前帮忙,却被楚允谦抬手拦下。 “你们上去,只会让他分神!” 他只用了一句话,就让两人定身原地,有些无地自容。 面对漫天压来的刀光剑影,老莫非但没有任何惊慌,甚至舔了舔嘴唇,嘴角隐约露出一抹诡笑。 “该结束了!” 喃喃自语一声,他手臂猛然发力,“破!” 一字落下,只见一道月白色的拳影,从他的拳头上呼啸而出,砸在了血色长枪的枪头上。 “铿!” 一道脆鸣声后,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被挤压弯曲的血色长枪,竟不堪重负般拦腰折断,拳影所过之处,长枪截截龟裂。 “噗嗤……” 随着折断的血色长枪,化作天地灵息消散,主阵的陈彦行,首当其冲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而他整个人更是一连被震退数十步。 “怎么可能?” 陈彦行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老莫,连嘴角的鲜血都忘了擦拭。 他实在没想到,老莫居然能够凭借一个拳头,硬生生将他利用天罡锁魂阵凝聚起来的天地灵息,一拳轰散。 然而,他来不及思考,耳边就传来三百死士的哀嚎声,只见他们一个个翻滚在地,浑身鲜血狂涌不止,已然失去了战斗力。 “他藏拙了,目的就是为了引诱这些人一起动手,从而一网打尽!” 很快,陈彦行就想明白了其中道理,随即有些怜悯的看了一眼,那些个争先恐后,扑向老莫之人。 陈彦行不用想,就已经明白了他们的下场。 果不其然,那道月白色的拳影,在彻底粉碎了血色长枪后,速度丝毫不减,冲向了漫天的刀芒剑芒中,以一种摧枯拉朽般的绝对优势,直接洞穿了刀芒剑芒。 等到洞穿了刀芒剑芒后,拳影陡然扩大,一眨眼功夫,就扩大了几十倍,轰然砸向后方的人群。 “什么?” 见此情形,所有人无不大惊失色,赶忙抽身而退,奈何他们太过后知后觉,等到发现不对劲时,早已为时已晚。 大多数人闪退不及,直接湮灭在了拳影中尸骨无存,唯有吊在最后面,不及十分之一的寥寥几人,拼了命躲逃,才得以保住性命。 即便如此,他们也被拳影力量的余波扫中,被掀飞出去数十丈,奄奄一息躺在地上抽搐不已,眼看已经废了。 “嘶!” 一拳之威,恐怖如斯! 看得包括龙姨、任长兴在内的一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就在老莫一拳团灭一众命玄境强者的时候,终于意识到老莫实力深不可测的冯世理,再也一刻也不敢多留,使出浑身解数独自逃命去了。 看着他夺命狂奔的背影,老莫并没有在意,任由他离开。 冯世理这种贪生怕死之辈,连他正眼瞧的资格都没有。 至于那几个侥幸捡回一命的命玄境,老莫亦没有去理会,善后的事,交给龙姨就行。 “你不逃?” 一拳过后,老莫有些惊讶的看向陈彦行,他是场上至今还能站着的唯一一人。 “逃?” 陈彦行冷笑一声,“那是懦夫的行为!” “我承认阁下很强,远比我想象中更强,就连天罡锁魂阵都对阁下无可奈何!” “但是,不战而降可不是我的风格!” 自始至终,他都表现的很平静,平静的好似个局外人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真的分不清场中形势。 老莫略微惊讶,“哦?看来你对自己很自信吗,不知你的底气来自哪里?” 眼下情况十分明朗,陈彦行他们这方人马,死的死伤的伤,已经彻底失去了大局,为何他一个小小的命玄境,还能如此镇定? 这让老莫有些纳闷,暗自揣摩着,陈彦行是不是还有其他拿得出手的帮手。 “当然是这里!”陈彦行用力握了握自己的拳头。 老莫这才注意到,本身身体瘦弱的陈彦行,拳头出奇的大,指节修长白皙。 “哦?” 老莫顿时来了兴趣,“那不妨让我看看,你所谓的底气,到底行不行。” 他看得出来,陈彦行并非像是那种无的放矢之人,但他过分的冷静,让老莫有些摸不透。 “如果阁下执意要维护葬花阁的话,我自然不介意让阁下瞧瞧!” 陈彦行突然话锋一转,淡淡说道:“但为了葬花阁这样一个勾栏之地,我看阁下犯不着押上自己的后半生吧?” 他说话的声音虽轻,但语气却十分肯定,就仿佛他真的能够把老莫怎么样一般。 第123章 修魔者 “感情你小子是在威胁俺?你觉得凭你小子,一个小小的命玄境,也能够威胁俺?” 闻言,老莫瞬间就被逗笑了,“不得不说,你小子勇气实属可嘉,但,放狠话威胁对俺而言,一点用都没有!” “你小子识相的话,赶紧滚蛋,看在你尚有几分骨气的份上,俺倒是可以考虑放你小子一条生路。” 他甚至有些怀疑,陈彦行这小子是不是脑子有啥毛病,如此悬殊的实力之下,居然认不清眼下形势,当真有几分无知者无畏的架势。 “看来,阁下是执意要护着葬花阁这个勾栏场所了?” 陈彦行脸色微微一变,语气渐渐凝重:“既然如此,在下唯有一战了!” 他的本意,是想让老莫放弃葬花阁,毕竟老莫的实力摆在那里,即便是动用底牌,陈彦行也不见得能够轻松拿捏对方,他本不想与老莫斗个两败俱伤。 何况,他一旦动用底牌的话,别说三元城呆不下去,日后,恐怕得过东躲西藏的日子了。 可是,叔父陈修又下了死命令,让他务必拿下葬花阁,陈彦行根本没有退路可选。 “既然你小子想找死,那就尽管放马过来吧!” 老莫朝他招了招手,“希望你小子,能带给俺些许意外。” 他虽然表情淡然,可心里却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在见识过他的实力之后,陈彦行依旧敢如此叫嚣,要么真有依仗,要么他就是个傻傻的愣头青。 不管他傻不傻,老莫活了几十年的人家,肯定不傻,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呢! “会的!” 陈彦行沉声静气,周身气息瞬间蔓延而出,在老莫的注视下,他的修为很快就达到了命玄境,但却并没有停止,还在不断上涨。 很快,陈彦行的修为就突破命玄境,达到了圣婴境级别,在他突破命玄境的那一刻,老莫突然似感应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大变。 “嗯?怎么可能?” 就在众人疑惑之际,只见原本陈彦行周身萦绕的天地灵息,一点一点逐渐变成了墨黑色。 一道道墨黑色的气体,从他身体里徐徐溢出,向着场中的尸体以及那些,早已没有了反抗能力的众人扩散而去。 在被墨黑色气体触碰到的那一刻,无数道尸体瞬间被溶解,化作一滩墨黑色的气体,很快就融入了陈彦行的气息当中。 而那些个失去了自保能力之人,则一个个面露痛苦之色,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化作墨黑色气体,在自己眼中一点点消失。 而随着在场的所有尸体和人被他吞噬,陈彦行的修为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隐约有种突破圣婴境,更进一步之势。 “魔道修士?” 看着陈彦行将场中的所有人以及尸体,全都吞噬掉来提升自己的修为,老莫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 “没想到,你居然是个魔道修士!” 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在说。 楚允谦也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酒,缓缓起了身子,依到了旁边的门柱上,一脸若有所思的望向了陈彦行。 这是他神情头一次发生变化,月色渐浓,灯烛却很明亮,映照在他脸上,为楚允谦蒙上了一层金灿灿的神秘色。 “怎么?你很惊讶?” 陈彦行冷笑一声,“也对,毕竟你们所有人都以为,二十年前那场阴谋,被算计划了一道的魔道修士,全都已经死绝了吧?” “不过,我很遗憾的告诉你,其实并没有,像我这样的魔道修士,还有很多很多,他们所有人,无不梦想着有一天,能够为当年之事讨个公道呢!” 说到最后的时候,他居然放肆大笑起来,狂笑声以葬花阁为中心,几乎传遍了三元城。 远在城主府的陈修,此时正在城主府府楼中下棋,听到陈彦行的笑声之后,他手中的棋子当即“哐当”一声,掉在了棋盘上。 “出事了?” 坐在陈修对面的,是一位年近花甲的老者,老者身着墨黑色的长袍,脸上总是洋溢着平易近人的笑容。 从傍晚到现在,他已经陪着陈修在此地,下棋下了足有五局多,陈修连一局都未曾赢过。 倒不是因为陈修棋技太烂,而是他整个人老是神游在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三元城不能待了!” 陈修缓缓起身,一脸严肃地说,“叫人收拾一下,咱们连夜离开此地!” 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眺望着葬花阁的方向,心中满是惊疑。 陈彦行刚刚他一声长笑,便是在向他传讯,让他做好撤退的准备。 陈修也从那一声长笑中,听出了陈彦行已经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 陈修实在想不通,小小一个葬花阁,到底有何过人之处,竟然能够留下一位圣婴境强者。 不过,他明显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了,匆忙交代一声之后,陈修便火急火燎走了出去。 “本来已经落地生根了,为何又要落荒而逃?” 老者手掌轻轻落在棋盘上,竟直接在棋盘中央,印出一个深深的手掌印来。 “为何之前没有发现,三元城居然还有如此人物呢?” “看来,我又失职了!” 说话间,老者不由自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浓浓的自责。 下一秒,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公道?” 老莫面露讥讽,冷笑道:“这个世界,本就没有公道可言,公道不过是强权者定下的规矩而已!” 说话间,他周身气势喷涌而出,远超命玄境的强大气势,让在场之人无不侧目。 这是老莫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展露他的气势,虽然大家都清楚,他的实力远不止命玄境,可当真的察觉到他的气势之后,所有人还是被他的气势所惊到了。 老莫展现出来的实力,比起一般的圣婴境强出不止一星半点,甚至,此此刻的陈彦行,还要强上一筹。 “别说俺不给你机会!” 双手负背的老莫,尽显高人风姿,“俺给你一次先出手的机会,记住,只有一次机会!” 虽然此刻的他尽显自负,可在场却没有一人觉得他自负。 第124章 枪出有龙 “狂妄!” 陈彦行冷哼一声,充满杀意的森然眼神,如同利刃般刺向老莫,恨不得生吞了他。 尽管,陈彦行不得不承认,老莫的确很强,远比他之前遇到的任何对手都强,强出太多太多。 但是,在他自己底牌尽出的情况下,老莫依然如此怠慢他,于他而言,便是赤裸裸的蔑视与不屑。 也正是老莫的蔑视,让他这个向来喜形无色的主,怒从心中起,杀意冲天生。 “大自在圣经:魔主临界!” 即便如此,陈彦行也丝毫没有麻痹大意,他是一个非常理性的人,从来都不会因为愤怒丧失理智。 心中默念一声,陈彦行缓缓闭上了双眼,随即整个人徐徐从地面上飘到了半空中。 随着他双臂张开,天空中突然出现了震耳欲聋的雷鸣,天色也随之暗淡下来,顷刻间,就将三元城灯烛的亮光,一一掩去。 城中无数不明所以者,被此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赶忙紧闭房门,蜷缩在屋中瑟瑟发抖。 转眼间,三元城就陷入了一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大自在魔经,居然还是个魔修正统,还真是有点意思!” 老莫淡淡瞥了一眼,龙姨以及她身后的众人,眼神很是玩味。 尽管此刻的三元城,已经在密集的闷雷声中,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黑暗,可他的视线似乎毫不受影响,目光所及,恰好就在龙姨一众人所在。 不过,老莫却始终想不通一件事,葬花阁为何会招惹到魔道修士,而且是正统的魔道修士。 亦如他想不通,陈彦行这等魔道正统修士,为何会选择,刁难葬花阁这样一处勾栏之所。 既然想不通,他索性懒得去想,轻舒一口气,整个人同样漂升至半空,随即缓缓伸出右手。 “枪来!” 伴随着他一声呢喃,原本安安稳稳停放在葬花阁后院的马车,突然绽放出一阵刺眼的金光。 三道流光自马车底下倏然窜出,拖着长长的金色尾巴,向着老莫急射而去。 在快到触及老莫身前时,三道流光居然自动快速合为一体,伴随着一声嘹亮的枪吟,眨眼间便落在了老莫张开的右手上。 “老伙计,久违了!” 感受到长枪传来的欢鸣,老莫脸上露出一丝缅怀之色,低头看向手中的长枪,饱含歉意地回应了一声。 通体乌金的长枪,长有丈三余,杆粗约四寸,枪身雕有鎏金五爪金龙,金黄色的枪穗炫彩夺目。 兴许是听懂了老莫的话,长枪鸣吟更甚,伴随着阵阵嘹亮的枪吟,仿佛被赋予了生命的枪身,雀跃跳动不止,隐约有种挣脱束缚,一飞冲天的架势。 长枪在手,老莫的气质,在一瞬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原本宛若迟暮老人的他,此刻身形挺拔如劲松,孤傲立于漫天闷雷之中,颇具仙人之姿。 “刺啦!” 一道耀眼的闪电,从天际垂下,打破了短暂的黑暗,也将天空划破了一道缺口。 一道伟岸的身影,从缺口中缓缓走出,那是一道超越九尺的庞大身躯,全身都笼罩在黑雾当中,即便是在宛如白昼的闪电中,也不得其容。 “伟大的魔主啊!” 见到这道身影,陈彦行当即满脸虔诚虚跪于半空,朗声道:“请赐予弟子神力,助弟子诛杀强敌!” 自知老莫难缠的他,一出手便动用了自己的最强底牌,为的就是能够对老莫一击必杀。 陈彦行非常清楚,面对老莫这般强大的敌人,他务必在第一时间全力以赴,一旦稍有不慎,他自己将会万劫不复。 “残魂分身?” 面对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老莫并未惊慌,短暂的惊讶过后,一双眸子死死盯住黑雾中的身影,浑身散发着浓浓的战意。 “嗯!” 一道宛如来自地狱的呻吟声,从黑雾中传了出来。 紧接着,黑雾中的身影,终于睁开了眼睛,两道闪电般明亮的光束,竟直接从它的眸子里窜了出来,刺向了老莫所在之处。 所过之处,天空中的黑暗尽数被吞噬,那两道光束,直接擦着老莫的身子落向了地面。 最终,落在了老莫之前所站之处,将老莫之前所站之地,灼烧出两个大坑来。 “刺啦、刺啦……” 天空中莫名出现了,一道道密密麻麻的闪电,仿佛是要将天给劈开,又仿佛是容不下那道庞大身影。 “轰隆隆……” 天空中的闷雷声越发密集洪亮了,密不透风的电闪雷鸣,宛如一幅美丽的花卷,为整座大地纹上了神秘色彩。 忽明忽暗的光线,笼罩在每个人心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来自天地的震怒。 “哼!” 面对如此情景,那道庞大的身躯,表现出了浓浓的不满,一声如同闪电声响的冷哼,从他鼻腔里传出,震得不少人一阵头晕目眩。 “噼里啪啦!” 他的一声冷哼,似乎彻底激怒了这方天地,下一刻,密密麻麻的闪电,竟然神奇般汇聚到了一起,凝聚成了一道数十米粗的超级闪电,从天而降狠狠砸向了,那道笼罩在黑雾中的庞大身躯。 “早晚灭了你!” 对此,那道身影同样表现出了自己的不满,嚣张怒喝一声。 但他却也不敢硬接天地之威,反而化作一道青烟,眨眼间就钻入了陈彦行体内。 使得即将砸到他脑门上的那道超级闪电,一下子失去了攻击目标,不甘地发出一道震人耳膜的怒吼。 下一秒,超级闪电消失,漫天的闷雷也滚滚远去,三元城终于恢复了正常的黑夜。 微弱的灯光再现,顽强地抵抗着夜的黑暗。 陈彦行也从半空中起身,此时此刻,他的模样不再如从前,一双眸子被两个黑洞所取代,脸上密密麻麻布满了裂纹,看上去特别瘆人。 “死!” 没有半句多余的废话,他直接伸出一只手朝老莫抓来,伴随着他的动作,天空中出现了一只,翻滚着无尽魔气的数丈大小掌印,不急不缓抓向老莫。 “楼上愁!” 面对比自己大了近十倍的掌印,老莫丝毫不慌,枪花轻挽,陡然一枪斜刺而出,枪出龙吟。 “吼!” 下一秒,他手中长枪,俨然化作一条十丈金龙,张开血盆大口,对着掌印撕咬而去。 第125章 何曾让你走了 “枪似游龙破苍穹,更上层楼楼上愁!” 看着半空中,长枪衍化的金龙,龙姨那双早已瞪到极限的眸子,死死盯着半空中傲然而立的老莫,激动的喃喃道:“难道……是他?” “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呢?” 此时此刻,在她的脑海中,瞬间萦绕了各种疑惑,让她整个人呆若木鸡。 而在她不远处的任长兴,早已瞠目结舌,他做梦也不会想到,前两天一路伴他而来,活脱脱话痨一个的黑面老头,竟然强悍如斯。 须臾间,光彩夺目的金龙,已经与魔气滔天的掌印交织在了一起。 龙吟咆哮、魔音尖锐,金龙腾飞于魔气掌印周围,一道道金色的残影,瞬间便将魔气掌印包裹,似乎要将魔气掌印彻底湮灭。 然而下一秒,魔气掌印好似拥有了生命一般,化作无数道婴儿拳头大小掌印,挣脱了金龙束缚后,不断变换着方位攻击金龙。 一时间,双方谁也不愿落了下乘。 “哼!” 蓦然,一声厚重的鼻息过后,“陈彦行”整个人突兀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秒,他竟直接出现在了老莫身后,握爪成拳直捣老莫后心。 “小心……” 龙姨大惊,一句“小心身后”还未来得及喊出口,“陈彦行”的拳头便已经穿透了老莫的后心,从其胸膛前伸了出来。 “嗯?” 就在大家惊愕之际,“陈彦行”却当即惊出了一身冷汗,想要抽身后撤时,已然来不及了。 “轰!” 恰在此刻,还在与漫天魔气掌印僵持的金龙,突然张开嘴巴,一股脑将漫天的魔气掌印,悉数吞入了腹中,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记神龙摆尾,结结实实砸在了“陈彦行”的胸口上。 一记出其不意的神龙摆尾,不仅将“陈彦行”整个人抽飞了出去,更是将原地来不及消散的老莫残影,彻彻底底抽了个粉碎。 而老莫的真身,不知何时早已出现在了金龙龙头顶部,左手背负身后,右手长枪斜指地面,眼神冷漠睥睨的他,宛如高高在上的神只,给人一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圣洁威严。 “灵身?” 见此情形,其他人适才后知后觉。 原来,就在“陈彦行”出手偷袭的瞬间,老莫就已经看穿了他的意图,只在原地留下一具灵身来麻痹他,而其真身,早就已经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金龙龙头之上。 “灭!” 须臾,等到老莫的身影,再次消失显现时,已然位于金龙五丈开外,伴随着一道冰冷的冷喝,他单手扶枪一指,吞噬掉魔气掌印的金龙,再次光芒大涨,以更快的速度冲向了,倒飞出去的“陈彦行”,“陈彦行”尚来不及稳住身形,便被后追而至的金龙穿胸而过。 就在金龙穿胸而过的一瞬间,一股浓郁的魔气,从陈彦行身体中剥离而出,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于半空中化作一张模糊的巨脸。 至于陈彦行的身体,在魔气脱离的那一刻,轰然炸裂,尸骨无存。 磨盘大小的巨脸上,肉眼可见的浓郁魔气翻腾不止,似乎地宣泄着其主人内心的愤怒,那双铜铃大小的幽黑眸子,直勾勾俯视着,一手执枪傲然立于半空中的老莫。 “你竟敢斩本座座下弟子,你...该死。” “你该死....” 面对它歇斯底里的咆哮,老莫非但没有丝毫胆怯,反而昂首挺胸,一脸不屑地提枪指向它:“你应该庆幸,如若今日是你真身降临,本皇非叫你血溅当场不可!” 此时此刻,浑身战意冲云霄的老莫,哪里还有半点云梦城时的窝囊与懦弱? “就凭你?” 闻言,巨脸不由噗笑出声:“井底之蛙,又岂会知本座之威仪?” 说着,它不自觉瞥了一眼,再次阴云密布的天色,眼看天空中再次雷电酝酿,冷哼一声:“今日,本座姑且放你一马,至于你斩本座座下一事,他日本座必将百倍讨之。” 随着它话音落下,天空中突兀形成了一道漩涡,大小刚好与巨脸相吻合。 “想走?你可曾问过本皇答不答应?” 就在漩涡形成之时,老莫脚下涟漪激荡,他整个人脚踏虚空而上,一步步走向巨脸,“本皇何曾让你走了?” 说话间,他手中的长枪陡然射出,化作一抹流光消失在了云层当中,老莫满头长发迎风飞舞,双手合于胸前,一边飞速结印,一边冷漠喝道:“此乃吾碎云帝国,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之地?” “今日,且看本皇灭了你这伪魔主之灵!” 随着老莫结印,阴云密布的天空中瞬间出现了无数道手臂粗壮的闪电,伴随着阵阵闷雷,从四面八方集结而来,向着魔气巨脸拢聚而下。 在闪电的照耀下,先前消失不见的长枪,居然突兀出现在了巨脸头顶的黑暗漩涡之上,化作一条数十丈的金龙,对着黑暗漩涡撕咬而下。 “竖子,尔敢?” 感受到天空中肆意的雷电之势,以及长枪幻化的金龙,周身散发出来的骇人气势,巨脸瞬间大惊失色,咆哮之余,当即化作一缕魔气,向着漩涡疯狂冲去。 “灭!” 结印完毕的老莫,面无表情,单手虚引,指向慌乱逃窜的那一缕魔气,冰冷的声音不含一丝感情。 除了楚允谦之外,其余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被深深吸引,今日的战斗,给了他们太多的不可思议,也让他们所有人,全都记住了那个如同天神一般的黑脸老人英姿。 只有楚允谦是个例外,不知何时已经落座的他,依旧在那里,不紧不慢地品着酒。 似乎在他眼里,有且仅有杯中酒,而对于天空中的战斗,他压根提不起兴趣,又似乎对这场战斗的结局,他早已心知肚明。 “轰隆隆!” 眼看黑暗漩涡近在咫尺,那一缕魔气之灵尚且来不及高兴,由无数道闪电凝合在一起,已然化作一道足足合两人之围的粗壮闪电,便已经携带着天地之威,一股脑轰在了那一缕魔气之上。 “啊!” 伴随着一道凄厉无比的惨叫声彻响天地,那一缕魔气明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了十倍不止,其上的幽黑光泽,也在一瞬间,褪去了十之八九。 第126章 器皇百里莫问 与此同时,长枪所化的巨大金龙,也以一种雷霆万钧之势,顷刻间已然自上至下穿越了黑暗漩涡。 穿越了黑暗漩涡之后,那条数十丈的金龙,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缩小,最后再次变回了长枪本形。 不同于此前的是,先前那柄通体乌金的长枪,此刻已然失去了所有光泽,变得普普通通。 就连原本枪身上的鎏金五爪金龙,同样失去了原本的光泽,仅有金黄色的枪穗依旧炫彩夺目。 而原本磨盘大小的黑暗漩涡,在承受了老莫一枪之威后,已经被削成了只有碗口大小,不仅如此,忽明忽暗的它,还在不断收缩着,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不见。 然,不等老莫再一次发动攻势,已是强弩之末,好似随时都会被风吹散的那一缕魔气,终于在碗口漩涡彻底消失的前一秒,彻底化作一缕青烟,钻入了漩涡消失不见。 “竟敢损坏本座魔灵,你就等着本座真身降临之际,被本座碎尸万段吧!” 只留下一句,虚弱到宛如清风般的威胁,不痛不痒地钻进了老莫耳朵里。 “算你溜得快!” 对于那句不痛不痒的威胁,老莫自然并未放在心上。 若是那个所谓色魔主,真的能够亲身降临此处,他或许真会忌惮一二,但如果他真敢真身降临的话,压根用不着他出手,自然有人对付他。 这也是老莫有恃无恐的原因,至于他敢不敢真身降临此间天地,压根无需老莫去操心。 “老伙计,辛苦了!” 将长枪召回手中,老莫有些惜疼的抚摸着它,低声细语了一声,仿佛在他眼中,那柄长枪并非武器,而是他心仪之人。 不多时,天色恢复如常,老莫也从半空中走了下来。 还不等他走进葬花阁,龙姨便迎了上来,躬身作揖,“多谢枪皇前辈援助之恩,今日若非器皇前辈援手,葬花阁必然逃不脱贼人毒手。” “此番恩德,葬花阁上下自当铭记于心,他日,如若前辈有所差遣,葬花阁上下,必当鞍前马后,鞠躬尽瘁!” 她的语气虽然惶恐,但却十分诚恳,丝毫没有丁点做作,甚至在她眼中,还能看到敬若神明的火热。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老莫摆手,道:“也算是你们葬花阁命数未绝,故而,你不用谢俺,更不用重诺于俺!” 对于龙姨能够道出“器皇”二字,老莫心里虽然有几分诧异,但却并未追根究底。 只不过,许久都未曾听到这两个字了,当再次从龙姨口中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老莫心中免不了几分感慨。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没想到,居然还有人会记得这两个字。 “器皇?” 闻言,任长兴快步上前,一脸惊诧的盯着老莫,“没想到,您居然就是传说中,鼎鼎大名的器皇百里莫问!” 说着说着,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躬身行礼,“是晚辈唐突了,不该直呼前辈大名,未曾想到,这一路走来,竟然是在与前辈同车侃侃而谈,现在回想起来,晚辈惶恐之至!” 现在的他,在面对老莫的时候,明显要比以前显得拘谨不少。 “惶恐什么?” 老莫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看了一眼龙姨,笑道:“一个称谓而已,不过是江湖朋友的抬举罢了。” “更何况,以前那个所谓的器皇,已经彻底死在了过去,永远不可能回来了,如今活着的人,他叫莫老头,只是个糟老头子而已。” 言罢,他径直走向楚允谦,在其身旁落座的时候,又转头对任长兴与龙姨说道,“往后,你们还是继续喊俺老莫吧,或者莫老头也行,别再一口一个前辈了。” “听着怪别扭不说,何况,俺其实也年长不了你们多少!” 两人虽然一致俯首称是,但谁都知道,往后在面对老莫的时候,他们永远都不可能做到,像以前那般随意了。 特别是任长兴,他终于知道,为何先前,老莫在面对楚允谦这等人物的时候,都能够做到风轻云淡无拘无束了。 原来他跟楚允谦,本就属于同一类人,倒是他夹在两人之间,明显格格不入。 早在二十年前的时候,器皇百里莫问这个名字,就已经名震碎云帝国了。 百里莫问属于少年成名的天才人物,出道即巅峰,不仅一手锻器水准出神入化,而且自身修为高深莫测。 他曾仅凭一己之力,让碎云帝国的锻器水平,从默默无闻到世人皆知,没人知道他师承出处,亦如没人知道他的出身一样。 但在其名声鼎赫之时,就连太苍学府都奉其为座上宾。 面对这样一个人,当然也有人,生出过将其纳入麾下的想法,但有此想法者,最终全都不得不偃旗息鼓。 只因他自出道以后,不论对手是谁,皆无一败绩。 然而,就在十多年前的某一天,如日中天的百里莫问,却突然间销声匿迹了,彻底消失在了大众视野当中。 自那以后,就再也没人见过他,再也没有人听到过有关他的消息。 对此,碎云帝国曾出现了不少风言风语,有人猜测,他是厌倦了抛头露面的日子,过起了神仙自在的隐居生活。 也有人有板有眼的传言,说他是被某个大势力收入了麾下,成为了人家雪藏起来的御用锻造师。 更有甚者,恶语中伤他,说是他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被人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除了。 对于此等各式各样的谣言,谁都不知道,究竟何为真何为假,也从来都不曾有人,出面为此真正澄清一二。 久而久之,几乎所有人都已经遗忘了,百里莫问此人的存在。 任长兴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会在此等情况下,偶遇曾经的帝国一代奇才,更是亲眼见证了他的强大。 龙姨亦始料未及! 更何况葬花阁其他人了,她们当中,有人或多或少,都曾听闻过一代器皇的传闻,也有人都不曾知晓,碎云帝国还有此等传奇人物! 当从同伴口中,得知了老莫昔日的风采,她们再次看向老莫的眼神彻底变了,变得炽热,亦变得敬畏! 第127章 细雨如画 美人似玉 “何必白费力气呢?” 见老莫落座,楚允谦起身亲自为老莫斟酒一杯,送至他面前:“你明知道留它不住,却偏偏要白费力气?” “哪怕退一步来讲,即便你留下了它,那也不过是一道灵身而已,又有什么意义呢?” 看其波澜不惊的模样,似是早就知道,老莫不可能真的留住那一缕魔气。 “留不住归留不住,薅它一嘴毛也值得!” 老莫举杯,一饮而尽,嘿嘿笑道:“起码也要让他知道,既然已经销声匿迹了二十年,那就不该将爪子再伸进碎云帝国。” “更何况,葬花阁此次之所以被针对,俺有开脱不了的责任,善后之事处理不好,岂不是落了俺的面子?” 他是这般想的,葬花阁能够与城主府彻底翻脸,虽然木水心是个引子,但其中也少不了楚仁掺进去的那一脚。 如果不是楚仁,将贾金贵收拾了一顿,还将贾仕新给羞辱了一番,而后又顺手灭了几个,城主府的亲卫,兴许这事也闹不到,城主府与葬花阁彻底死磕的地步。 而楚仁,则是他当初带去葬花阁的,因此,老莫想当然以为,人家拿葬花阁开刀,他也有一部分责任。 其实,这事还真怪不得他,说到底跟楚仁也没有太大关系,哪怕是作为引子的木水心,亦不过是城主府一个借口而已。 “你怕不是害怕,有人秋后算账吧?”楚允谦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眼中带着揶揄之色。 “怎么可能?” 老莫一脸不屑的摆摆手,“你当俺是吃素的?” 楚允谦放下手中的酒杯,一边斟酒一边道:“像!” “行了行了,俺懒得跟你瞎扯!”老莫似有几分气急败坏,一把将他手中的酒坛子夺了过来。 楚允谦也不生气,依旧满脸揶揄的盯着他。 时下已近午夜,雨过天晴的三元城,万家灯火**,尤其是葬花阁门口,挑起的大红灯笼格外显眼! 与葬花阁门前,那潺潺流动的殷红雨水互相照映衬射,预示着云消雾散的蓬勃生机。 “将巧巧带下去疗伤,都散了吧!” 眼看危机解除,龙姨调兵遣将,安排葬花阁中众人,重新各司其职,至于那名名为“巧巧”的姑娘,她也差人先行带下去疗伤了。 遣散众人的同时,龙姨还特别交代他们,要保密老莫的身份,至于今夜发生在此的事,也被她一手压下。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唤来了下人,为楚允谦与老莫他们,重新添了几坛子酒,并且为他们重新置换了新的酒盏。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二人作为葬花阁恩人,酒必须得管够,至于把盅杯改还为盏,目的就是要让他们喝个尽兴。 而原本还可以同他二人同桌对饮的任长兴,在得知了老莫器皇的身份之后,再也不似之前那般随性了。 不光整个人变得拘束了起来,甚至还主动承担起了,为楚允谦与老莫斟酒的工作。 不管老莫怎么劝说,他愣是不上道,说什么也不再上桌。 即便偶尔老莫找他碰盏,他都将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似乎生怕老莫对他印象有差,这让老莫很是无语。 也正是他此番做派,倒是让龙姨彻底清闲了下来,立身一旁的她,要么时不时偷瞄老莫几眼,要么时不时都要找老莫搭上几腔话。 对此,老莫倒是喜而乐见,丝毫不端任何架子,一如既往笑着对答。 只不过,楚允谦的眼神,一会瞄瞄老莫,一会瞄瞄龙姨,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自他嘴角慢慢勾勒清晰。 和谐的氛围,亦如暴风雨过后的宁静,似乎他们都已忘记,葬花阁外还有一片人间炼狱。 ……… 翌日初晨,细雨绵绵,轻盈如画。 太苍学府,玉睢峰。 早已习惯了夕寐宵兴的倩影,一如既往昂首飒立。 一袭素白裙袍,宛如初晨的明灯般璀璨,随意束于身后的长发,汇聚起思念的涓流,一路倾泻而下。 细雨如画,美人似玉! 入泮仪式过后,司徒知礼与知了两人,早已成了太苍学府,新晋学子当中的重点培养对象。 特别是司徒知礼,太苍学府给予了她很大的特权,除去授学时间,学府对她几乎没有任何束缚。 作为花灵琇亲传弟子,他们二人自然而然也就留在了玉睢峰修行。 眺望着远处的山峦,司徒知礼的目光黯然深邃,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这里站了多久,还要站多久。 但她却知道,目之远眺的方向,便是家的方向,是南岭城的方向。 每天初晨,她都会站在这里,凝眸远眺着南岭城的方向发呆。 起初时,她的眼里有光,有希冀之光,甚至很多时候,她都会幻想,自己心中所念的人儿,能够在某一天,突然出现在她的视野当中,笑着朝她招手。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眼中的光也在一点一滴被消磨。 时至今日,她的眼中早已没有了光,剩下的只有倔强。 这么长时间过去,楚仁依旧杳无音讯,这段时间,她跟知了也四下打听有关古云阁的消息,但却收效甚微。 这让司徒知礼的心,也在一点一点沉向谷地,她甚至不敢再抱希望。 不多时,睡眼蒙眬的知了,从楼阁中走了出来,“小姐,早!” 司徒知礼只是点头应了一声早,并没有转身。 对于自家小姐的望夫行为,她已然见怪不怪了,长时间的劝导无果后,知了也就由着她去了。 同司徒知礼打完招呼,她便急溜溜下山去了。 这些天她近乎日日如此,每天早晨都要下山一趟,象征性去打听一下,是否有楚仁的消息,或是有关古云阁的点滴。 不足一炷香的时间,就见知了火急火燎上得山来。 她几乎全程小跑,等到可以看见司徒知礼的时候,边跑边晃着手中的东西喊:“小姐,小姐,快看,有您的书札!” “书札?” 闻言,司徒知礼心头猛然一震,茫然转头看向她,只见在其手中晃着的,可不就是一封书札吗? “小姐,我看笔迹并非像是家主,也不晓得是何人所寄?” 在她恍惚之间,知了已经奔至近前,将手中书札递给了她。 第128章 一封书札 “会是谁呢?” 从知了手中接过书札,望着上面“司徒知礼亲启”几个行云流水的大字,司徒知礼一时间满心忐忑。 字迹苍劲,磅礴有力,但却很是陌生,绝非她父母的字迹。 “难不成,是某个人的恶作剧?” 司徒知礼思前想后,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在她的潜意识里,除了家里人之外,似乎找不出任何一个人,会寄她书札。 一念至此,她还特意问了知了一声,“知了,这封书札是你从那里带回来的?” “学府枢密院啊!” 知了有些茫然的盯着她,“小姐,难道连你也认不出来,是谁的字迹?” “枢密院?” 司徒知礼摇摇头,“这个字迹我从未见过。” 枢密院她自然知道,是太苍学府专门设立,用来收集情报与消息的地方,通常学府学子的家信往来,全都是由枢密院来收发。 “拆开来看看不就知道了!”知了满不在乎的说了一句。 拆开书札,取出其中的纸信,司徒知礼并没有第一时间去看其中的内容,她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落款的署名上。 只一眼,司徒知礼便红了眼眶,眼睛再也移不开了。 “是他!” 她激动的喊出了两个字,声音已然哽咽。 “谁啊?”知了有些诧异。 “是他,是楚仁,是楚仁!” 司徒知礼激动的抓住了知了的肩膀,有些不知所措的表达着自己内心的惊喜。 “楚仁?真的假的?” 知了半信半疑,从她手中拿过纸信,一眼就看到了落款处的署名,赫然写着楚仁二字。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将信中的内容读了出来。 “吾甚好,勿深念,一别余岁,如度春秋,常挂卿于怀,不知安好? 近来诸事跌宕,如身置梦,原计于不久,前来太苍,与卿同窗,然事与愿违,莫名下宾于古云阁。 古云阁,卿知否? 其名不响,声未远播,未知也在情理,然乃西蜀势力之首,身处阁中,安危无忧。 太苍何如?可还习惯? 想来天才云集,纵是如此,以卿天赋,得一席当不为难事,唯倾城之姿,恐多有纷扰。 今生,能与卿牵线佳缘,乃是几世之福。平阳之时,承蒙不弃,感激于怀,然常恐触足不及,时时自策,未敢懈怠,但求般配于卿。 愿吾不改初心,千难万阻终不悔,旗开得胜比翼飞。 因时仓促,于此顿笔,卿心不改,吾心不负,守得云开,朝暮依偎。” 声音嘁嘁,细腻润心,情深并茂,绘声绘色。 司徒知礼认认真真听着,知了每读一句,她的心都不知觉颤抖一下,不知不觉中,已然泪湿了眼眶。 直到知了将信中内容读完,她还在盯着上面的字瞧个不停,似乎要将每一个字,都印在脑子里。 恍惚间,司徒知礼仿佛看到,楚仁那并不伟岸的身影,正端坐在烛光下,伏案急书。 他那凝神专注的模样,格外令人痴迷。 “小姐,你那个梦居然是真的!” 望着手中的纸信,知了彻底傻眼了。 这是一封书札,更是一席情话,是一笺深情男子,写给爱慕女子的情牍。 只言片语的闲话家常里,透露出浓浓的情意。 更令知了震惊的是,信中的这一席话,她曾亲耳听自家小姐说过。 那时,司徒知礼还告诉她,她梦到楚仁还活着,当时知了并不以为真,她只当是自家小姐,被楚仁一事套上了枷锁,仅此而已。 而且,当初她甚至笃定,楚仁一介不入流的俗子,不可能写出如此惊艳优美的篇幅。 然如今,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特别是落款署名的楚仁两个字,无时无刻不再刺激着她的神经,让她觉得如同置身梦境一般。 “难不成,楚仁还真有才情如此惊艳的一面?” 知了扪心自问,但却无人能给予她答案,她并不了解楚仁,南岭城至少有九成九的人,全都不了解楚仁。 “谢天谢地,真的是他,他真的还活着,太好了!” 司徒知礼在一字一字看了不下三四遍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将书札收好,揣进了自己怀中。 直到此刻,她才笑了,梨花带雨的脸上露出了格外开心的笑容,我见犹怜! “知了,你知道吗?当初肯定是他托梦给我,才能让我提前梦到这封书札的内容,我就知道,他肯定不会这般轻易夭亡!” 见她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知了讷讷点头,感慨道:“小姐,没想到还真有古云阁这方势力,而且它还真就在咱们西蜀之地。” “对啊,西蜀势力之首!” 司徒知礼稳了稳情绪,“当初,那章缇川不是跟你我提到过吗?” “只是,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还是打听不到古云阁的具体位置!” 自从上次从章缇川口中得知,碎云帝国还真存在,古云阁这样一个势力之后,司徒知礼没少让知了,暗中打探其地处位置。 原本,以她的想法,既然古云阁真的存在,那么到时候直接去古云阁打听打听,不就知道楚仁是否在那里了? 奈何古云阁的神秘,远超她的想象,任凭她跟知了二人如何努力,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愣是对古云阁的地处位置一无所获。 别说是古云阁的地处位置了,哪怕是有关古云阁的消息,除去章缇川告诉她们的那些,其余的一概无获! 似乎一切正如章缇川所言,哪怕是太苍学府的教谕,真正了解古云阁者也寥寥无几。 “这个古云阁到底位于哪里呢?” 落座于庭院桃树下,知了双手自然而然托起了腮帮子,她向来思考问题都会这般。 “不知道!” 司徒知礼晃了晃脑袋,“书札中并未提及,不过不打紧,既然楚仁还活着,他肯定会来太苍学府!” 她说的斩钉截铁,语气异常笃定。 “万一他来不了怎么办?”知了忍不住多嘴了一句。 她并没有打击司徒知礼的意思,只不过在她看来,没有了师父花灵琇相助,以楚仁的天赋,想要入太苍学府,怕是难于上青天。 第129章 两情若是久长时 “他若来不了,我便去寻他!” 司徒知礼自信道:“就算古云阁再神秘又如何?总归有办法找到它的!” 她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准备回信给楚仁,既然枢密院能够收到楚仁寄来的书札,那么必将有办法,将她的回信寄回古云阁。 换而言之,太苍学府肯定有人知晓,古云阁具体的地处位置,她准备先从这个方向入手去探查。 实在不行的话,她还可以通过与楚仁的信札往来,让楚仁将古云阁的具体位置告知自己。 心思活跃之余,司徒知礼突然发现,她心底那个沉甸甸的包袱,不知何时早已消失不见了。 抬起头,簇拥在枝头的桃花开的正艳,生机盎然的粉嫩桃花,就好似少女的心一般圣洁。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盛开的桃花原来这般好看?”司徒知礼不由在心里想道。 面对此情此景,她心里突兀冒出几句诗来:“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何当结作千年实,将示人间造化工。” 尤其是在清晨细雨的滋润下,那一瓣瓣桃花似均匀了粉黛,慵懒却不失优雅,不知不觉间,司徒知礼竟看得有些痴了。 “去找他?” 知了也不知道从一旁何处,取来一把油纸伞,一手打伞为二人遮雨,一手抚上了司徒知礼的额头,“小姐,你没发烧吧?怎么开始说胡话了呢?” 她们连古云阁在何方都摸不清楚,去哪里找楚仁?难不成要在苍茫天地间大海捞针?那未免也太不现实了些! “你才发烧呢!” 司徒知礼娇嗔一声,抬手打掉了她的爪子,“胡思乱想什么呢?线索不是已经主动送上门来了吗?” “啊,我知道了,小姐你是想顺藤摸瓜?”知了拧着脑瓜子思量片刻,眸子陡然一亮。 “怎么样?你家小姐够聪明吧?”愁容尽去,司徒知礼脸上露出了迷人笑容,颇有几分得意地问。 “还好吧!” 知了瘪了瘪嘴,愤愤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那楚仁,上辈子到底积了什么德!” 清脆的雨滴拍打着油纸伞,发出均匀的声音,就仿佛在回应着她的不甘。 “好人总归还是有好报的,这话可一点儿都不假!” 也不知道司徒知礼,听没听见她的嘟囔声,蓝宝石般的眸子含笑,自言自语道:“他毕竟是好人嘛!” 她是个来历风行的性子,在叮嘱知了要认真修炼,为不久后的历练做足充分准备后,便火急火燎回了楼阁。 望着司徒知礼急促而走的背影,知了那小嘴瘪的更厉害了,最终化作一道无奈的摇头叹息。 “桃花桃叶乱纷纷,唯有情钟断人魂,落花流水总无情,多情最是苦佳人!” 一进屋,司徒知礼连脸颊发梢的雨水,都来不及擦拭,便匆忙伏坐案前,开始着手给楚仁写回信。 研磨,提笔! 娟秀妙墨跃然纸上! “今一切俱安,接获手书,惊喜之余,心神澎湃,亦如是日霡霂沥沥,久不得静。 背离南岭之际,初闻君夭亡之噩耗,似突如雷击,心力皆疲,追及君舍,目之所触,庭下已遭无情烈火吞噬,实地唯有狼藉一片,愚虽有心查究,亦无从着手。 崔氏告曰:君乃是火海葬身,尸骨无踪。其虽言之凿凿,神情悲戚,愚未尽信。 提及崔氏,君需提防,此妇城府颇佳,愚窥不得分毫,然其修为之深,恐不下于命玄。 愚甚是怀疑,君之夭亡一事,此妇当难逃干系,至于缘由,大抵是因退婚不成,其心不甘,欲绝后患。 太苍之妙,妙不可言!若君至此,必定倾心。愚于府内,走动甚少,熟识者尚不及一手之数。 其中一人,尤为烦人,名曰章缇川,心机沉沉喜献殷勤,君若见之,万望防备一二。 古云阁,略有耳染,然闻其神秘,故而窥不及一,虽近日常有探听,但仍不知其踪,若君能启此信,切记告知其位。 时节如流,一别多日,殊深驰系,亦常惶恐,自离家至今,愚日日自责,常思因愚之故,害君落难,愧疚难自抑,思忖未曾停歇,不晓何日,方可查明真相,替君雪仇。 每每彼时,心如刀绞,无以名状,恨己不争,修为浅薄,不能力及,尽些许绵薄之力。 今得知君安,额手称庆。诚感苍天开眼,如梦初醒,方知愚心有一良人尔! 承君情意,铭感五内!庆幸之余,望君安好,视己如珍,凡事三思而行,实力临顶之前,当蛰伏潜修,余事勿念! 吾既同心同德,何争须臾?前来太苍一事,不急于朝夕。君且宽心,不日,筹将此事禀陈师尊,请她斟酌折中,予以恰当名分,名正言顺入之,可否? 若有差池,亦勿鲁莽,愚心同枝,当作蒲苇磐石,永恒不渝,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愿君归时,已有轩昂英姿,可与天公争高下,彼时,愚虽恐不及,但也可在侧分忧。 仍有千言万语汇心间,笔下却已无言耕,静待他日再遇时,秉烛夜谈道心声。” 落款结语:司徒知礼甚思。 置笔于砚台,司徒知礼拿起案桌上,笔墨尚未凝干的书信,仔仔细细端详起来,斟酌半晌,虽有不足,奈何纸无多余空白地,只得作罢。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直到身后想起了,知了的轻喃声,司徒知礼这才察觉,不知什么时候,知了已经站在了她身后,一双眸子定定望着,她手中的书信。 “知了,你又偷懒了!” 司徒知礼的脸,“唰”一下就红了,赶忙将书信折好,用嗔怪的眼神白了她一眼。 “完了,小姐你这是彻底沦陷了呀!” 知了也不辩解,一双亮晶晶的眸子,上下打量着司徒知礼,“居然写出了这么肉麻的话!” 司徒知礼越发娇羞了。 知了却没给她搭腔的机会,继续说道:“不过在看了人家楚公子,那么深情的情牍后,要是换了我,估计也会沦陷呢!” 只不过,她脸上的戏谑,却未见减少半分。 “知了,你要死啊?” 司徒知礼只觉得脸颊发烫,蚊声狡辩道:“胡说什么呢?” “我可不敢胡说!” 知了笑的很夸张,“要我说啊,你跟那楚仁楚公子,可谓是天造地设的般配,不光心有灵犀,就连写信的方式,都如出一辙!” “一个说守得云开,朝暮依偎。一个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般妇唱夫随,当真是羡煞旁人!” 第130章 宁为温柔守护 被她一顿喋喋不休,司徒知礼虽然倍感娇羞,但却并没有选择逃避这个问题,反而一本正经的怼了句,“你要是真羡慕,给你自己也找一个知心人啊!” 若要是放在以前,她恐怕会觉得羞于见人,更别说是还嘴了。 因为,若真要放在以前,司徒知礼比谁都清楚,她不可能写出刚刚那番话来,并不是说她眼高于顶瞧不起别人,而是她一门心思扑在修炼上,根本没有功夫理会其他事情。 更别说是这种,羞于启齿的儿女情长之事了。 但是,自从上一次得知楚仁夭亡后,她突然发现自己的心境变了,那个时候她才明白,楚仁已经走进了她心里。 或许,他早在很早很早以前,在他们彼此还是孩童之时,就已经走进了她心里,只是她一直都没有察觉而已。 人生有很多事情,向来非常奇妙,特别是那些懵懂的情爱,往往总是觉醒于一刹那间,有种类似于顿悟。 或始于偶尔回眸,一味清澈如水的眼神;或始于蓦然转身,一颦沁人心脾的笑颜,诸如此类! 诚然,多有甚者,始于初见,惊于容颜,怦然有心动,凝眸即恒远! “大可不必,我可不想被情爱束缚,变成你们这种痴人,为了一个人,茶不思饭不想,日日夜夜心彷徨!” 知了虽被司徒知礼的话噎了一下,但却依旧没心没肺道:“那样活着多累啊?” 对于飘渺虚无的情爱之事,她从不曾奢望过,自然也就没有任何期盼,特别是在见证过,司徒知礼深受其害后,她内心多少有些畏惧,亦或者是,她已经习惯了太久束缚,不想再被羁绊。 “累吗?” 司徒知礼怔了怔,才道:“诚然,有时候很累,但累过之后,亦会有喜悦,有甜蜜。” “或许,现在的你体会不到这种感觉,但当真的有一天,有一个人真正走进你心里的时候,你就会明白,有些东西,在你的生命中不可或缺!” 见她说如此认真,知了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怔道:“或许吧!谁知道呢?” 少顷,她突然开口问道:“小姐,你了解楚仁楚公子吗?” 司徒知礼回头,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凝眸道:“谈不上有多了解,也不能说全然不了解吧,怎么了?” 知了明显话里有话,聪明如她,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呢? 不知为何,此时此刻,一段早该尘封在记忆中的模糊画面,突然在司徒知礼脑海中浮现! 那是一个寒冷刺骨的冬日,天空中飘飘洒洒的雪花,宛如精灵般漫天飞舞,将整个世界,都点缀成了银白色。 空气中夹杂着撕裂脸颊的冷风,无情地戏弄着世间万物。 银装素裹,寒风刺骨! 纵然如此,对于当时尚年不及六岁的一个小孩子而言,又怎么会讨厌如此浪漫的天气呢? 司徒知礼自然也不可能例外! 南岭城被覆盖了一层雪毯的时候,她正同其他同龄的孩子们,在南岭城的街道上撒欢。 打雪仗,滚雪球,堆雪人…… 正玩的不亦乐乎! 随着他们彼此之间的你追我赶,司徒知礼也随着一群同龄的孩子们,渐渐远离了家门口。 白雪覆盖了红日,时间却丝毫不曾停歇,留在南岭城雪白地面上的小脚印,伴随着孩子们的欢声笑语,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密集。 纯真烂漫的孩童时光,大多时候是自由自在的,是懵懂天真的,是幸福浪漫的。也本该是自由自在的,本该是懵懂天真的,更应该是幸福浪漫的。 幼儿垂髫之年,他们本该无忧无虑。 可事实上,也有少许时光,他们也会黯然伤神愀然不乐,司徒知礼自然也不例外。 当她跟随别的孩子,在雪地里你追我赶,不知不觉间远离了家门,而找不到回家之路时,她也会手足无措嚎啕大哭。 当稍微年长的孩子,将一个偌大的雪球砸在她身上,将她整个人砸倒在地的时候,不敢上前与之理论的她,也会蹲在雪地里,悲愤又无助的掩面痛哭。 每当这个时候,都会有一个单薄瘦弱的身影,总会在第一时间挺身而出,他会出现在她面前,安抚她的情绪,并承诺帮她找到回家的路。 他亦会为了她,斥责那个年长的孩子,欺负一个女孩子,有辱男子汉气概,甚至不惜为了她,跟那个年长的孩子打架。 虽然他们同为男孩子,但是本就单薄瘦弱的他,又怎么可能打得过,那个年长的孩子呢? 尽管,他会被那个年长的孩子,一次又一次推倒在雪地里,甚至到最后,他会被人家揍的鼻青脸肿! 纵然如此,他也不会哭,即使打不过人家,他也会用他那张特别明亮的大眼睛,恨恨瞪着那个年长的孩子,让其知道,他并不会屈服。 时间久了,那名年长的孩子,在他那双明亮眸子的注视下,渐渐虚了神弱了势,很快就带着其他孩子,避离了他们两人。 当看到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时,司徒知礼再也哭不出来了,她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只能怯怯上前,小声问他疼不疼。 “一点都不疼!” 他并没有因为自己挨了顿胖揍,而责怪到司徒知礼头上,哪怕他是因为司徒知礼,才挨了一顿胖揍。 尽管,身上脸上传来的疼痛,让他一度嘴角直抽搐,但他始终面带微笑,甚至嘶着冷气安慰她,“一点皮外伤而已,过会就好了!” “男子汉大丈夫,些许小伤算得了什么!” 当问及他明明打不过人家,却为何偏偏要替自己出头时,他告诉她,男人保护女人天经地义。 不仅如此,他还告诉她说,“古人有云:宁为雄风勇者,宁为温柔守护之流”,反正当时的她,压根听都听不懂。 即便他不说,她也知道他肯定会疼,当问及他为什么不哭出来时,他则告诉她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不光如此,他还告诉她,堂堂男子汉,凛凛大丈夫,立身天地间,当心怀乾坤,不欺弱小。 他亦告诉她,勇者愤怒,抽刃向更强者,怯者愤怒,抽刃向更弱者! 那个时候,司徒知礼只觉得,漫天飞舞的雪花并不冰凉,凛冽刺骨的寒风亦不寒冷,不见寸缕阳光的天气,居然格外温暖。 破涕为笑的司徒知礼,替他轻轻擦拭脸颊的淤青同时,询问他这些大道理,他是从何处学知。 他亦会如实回答,全都耳濡目染于他的父亲。 第131章 总角之交 渐渐熟络了之后,司徒知礼才知道,原来他的名字叫作楚仁。 她也不忘向楚仁介绍自己,告知了他,自己的名字。 彼时,他们彼此皆不知道,他们两人,乃是从小指腹为婚的一对儿。 那一天,被孤立的两个孩子,玩的格外开心,楚仁凡事都顺着她,让她感受到了,除去父母之外的关怀。 也是自那天起,再遇到诸如此类的事情,司徒知礼再也没有哭过。 不仅如此,后来每当她跟同龄的孩子们,一起玩耍嬉闹的时候,一旦有人欺负到她头上,不管那人身体强壮与否,不管那人年长与否,她都会奋起反抗,而不是束手待毙。 起初时,她大多时候都会被迫挨揍,鼻青脸肿是常有的事。 毕竟,会选择欺负你的人,身体素质必然超过你,如若不然,他(她)也不敢来欺负你。 每当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时,她总会在第一时间,将它抹干擦净,绝对不会让眼泪掉下来。 可久而久之,欺负她的人便越来越少了,只因到后来,大家都知晓了一件事,那司徒家的女子,可不是谁都能揉捏的软柿子。 这件事的缘由,还得益于有一次,一个年长些许的男孩子,对她太过分了,怒火中烧的她,直接将他手臂上的一块肉,生生给咬了下来。 楚仁的话,她真的听进去了,有泪不轻弹! 不光如此,司徒知礼还结合此次之事,自己悟出了一个道理:要想别人不欺负你,那你就必须学会,让自己先狠起来! 这个世界本就是如此,要想让人敬你,或许并不容易,但是若想让人怕你,狠一次足矣! 直到天色暮夜时分,司徒知礼才在楚仁的陪同下,意犹未尽的往家里赶。 司徒知礼迷了路,找不到回家的路,而与他年纪相仿的楚仁,同样不清楚她家在哪里,他们那个年纪,连东南西北是个啥都不知道,更别说是辨别方位了。 不过,楚仁比她有法子,她在找不到回家之路时,会无助、会沮丧、会哭泣,可楚仁不会,他会去挨家挨户敲门问路。 晶莹剔透的雪花飘飘洒洒,凛冽刺骨的寒风肆意呼啸,漫天风雪里,两个幼小孤独的身影,手牵着手,迎着风雪艰难前行。 尽管,他们稚嫩的脸颊,早已冻的通红,尽管肆掠的寒风,让他们不得不将脖颈,使劲缩在衣领里,可二人脸上的笑容,却不曾间断。 充斥在这方冰冷空气中的欢声笑语,同样未曾间断,哪怕,他们每一次开口,都会被随风入口的雪花,呛到语噎,他们亦乐此不彼! 他们身后的雪地上,留下来的那一连串小小的脚印,正在不断被白雪填充掩埋。 他们二人身上,早已披上了厚厚一层银装,每一次转头侧目,头顶的雪花便“簌簌”往下落,这也使得他们,不得不每走一段路程,都要使劲晃一晃小脑袋。 但那份宁静与温暖,让他们前所未有的陶醉。 偶尔也会遇到一两家,热心肠的邻舍主人,见他们两个孩子在风雪中流浪,会主动要求他们,去寒舍暂避。 每每彼时,他们都会礼貌拒绝人家的好意,而善良的家主人,也会拿来热腾腾的口粮,免费赠于二人。 他们就这样,一边寻人问路,一边被迫乞食,一路辗转向着司徒家走去。 当然,问路的事,大部分都包在楚仁身上,司徒知礼一个女孩子,大多时候都不好意思开口。 时间飞快,不知不觉中,司徒知礼已经看到了,独属于他们司徒家的那道古朴大门。 年少的司徒知礼,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感觉到,回家的路,居然只在咫尺,沿途的时光,竟是如此短暂。 见到自家那道古朴大门的时候,司徒知礼内心虽然激动,但却不知为何,还有一点点失落。 因为她心里明白,这个时候,她马上就要跟楚仁说再见了,哪怕,总角之交尤为纯粹,可每逢离别之时,心里难免会生出些许不舍。 “再见!” 将司徒知礼送到司徒家家门口,楚仁向她挥了挥手,玩笑道:“下次可别忘了回家的路哦!” 家门口,早已翘首以盼的司徒书珩夫妇,看到女儿回来,立马满脸急切迎了上来,嘴里还不断重复喊着她的名字。 司徒知礼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投入父母的怀抱,而是看着楚仁,眼角突然有些湿润。 片刻犹豫的功夫,楚仁已经转身走出了好长一段路,司徒知礼突然红了眼睛,扯开嗓子用她那稚嫩的声音喊道: “楚仁,我们算是好朋友了吗?” 闻言,楚仁顿足,回过头来笑道:“当然!” “既然是好朋友了,那你今晚不如住我家算了!” 声音中夹杂着小女孩殷切的期盼。 “不了,我如果不回家,我爹会急死的!” 楚仁笑着朝她摆摆手,“快回去吧,外面冷!” 司徒知礼心有不甘,“那我们还能见面吗?” “肯定能呀!” 在寒风的关照下,楚仁的声音有些打颤,“咱们同在一个地方,怎么可能会见不着面呢?” “我先回去了,以后咱们再一起玩!” 说罢,楚仁再次朝她挥了挥手,小跑着离开了。 司徒知礼还想跟他说说话,可眨眼的功夫,楚仁的人已经消失在了街道尽头,只留下一串小脚印,在雪地里格外清晰! 那天晚上,回到家以后,司徒知礼久久不能入睡,她心里一直记挂着楚仁,惦念着他是否已经安全回了家,惦念着不知什么时候,还能跟他一起玩耍! 那天晚上,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但她却做了一个好梦。 在梦里,她又见到了楚仁,她梦到自己跟楚仁,玩的不亦乐乎! 打那以后,楚仁就成为了,司徒知礼心目中最好的朋友,成了她时常惦记的玩伴。 ……… ………… 不过,等她再一次见到楚仁时,已经是七曜日之后了,那段时间对于司徒知礼来说,煎熬的要命! 自打记事以来,司徒知礼最大的乐趣,就是缠着父亲教她舞剑,可在那漫长的七曜日里,她却觉得任何事都索然无味,包括舞剑。 七曜日过后,她终于如愿见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玩伴,是在南岭城热闹的集市上。 第132章 救命之恩 当久别重逢的两个孩子,再次见到彼此时,他们内心的激动与雀跃,没有任何人能够体会。 快步奔向彼此身边,他们二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自然而然的牵起了彼此的小手,兴高采烈蹦蹦跳跳好不快活。 他们谁也没有去问,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集市,更没有像成年人一样,对彼此嘘寒问暖,更别说去说什么,双方彼此何其有缘的虚伪言辞。 没有过多的寒暄,有的只是两声奶声奶气,呼喊对方名字的声音。 他们甚至忘记了,在自己身旁,还跟着自己的家人。 虽然是在冬季,但那一日,天气格外明朗,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就仿佛两个孩子的内心,阴霾尽去,唯有欢喜和谐。 那一日,他们在南岭城的集市上,疯狂欢闹,互相嬉戏追逐,好不快活。 偶尔会碰到几样惹眼的玩意,司徒知礼会拉着楚仁精心挑选,还会一脸认真的问他好不好看。 每每此时,楚仁都会认认真真的陪她挑选,但他嘴上言语却少的可怜,只是时不时都会附和一声,“嗯!” 只要是司徒知礼看上的玩意儿,她都会毫不吝啬的买下来,可楚仁却几乎不怎么去买,这些小孩子玩的小玩意儿。 哪怕,对于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这些东西全都会让他们倍感新奇。 “楚仁,你有没有看上的东西?” 司徒知礼拽着他的手,问道:“要是有的话,你告诉我,我买下来送给你!” “我不怎么喜欢这些!” 对于她的好心,楚仁几乎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是因为它们不好看吗?” 司徒知礼斜着小脑袋,有些不解。 “并不是,我们男孩子喜欢的东西,跟你们女孩子不一样!” 楚仁如是回答,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却一动不动的盯着,司徒知礼手中的东西,格外明亮。 在司徒知礼手中拿着的,有拨浪鼓,有九连环,有香包、空竹…… 这些东西,楚仁平日里少有接触。 司徒知礼也没有多想,在她看来,楚仁说的不无道理,楚仁又不是她,怎么可能会跟她有相同的喜好呢? “这几天你都去哪里了呀?” 逛着逛着,司徒知礼顺嘴就将积压在自己心里的疑惑,给问了出来,“最近这几天,怎么都不见你来找我玩?” 闻言,楚仁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最近这几天家里忙,我帮着家里人干活呢。” 司徒知礼对他的话,丝毫没有怀疑。 直到后来她才听闻,在送她回家的那天晚上,由于天寒地冻,楚仁在回去的时候,不小心沾染了风寒,一病不起。 病榻在床整整七曜日后,病情才得以控制,他这才在二长老的陪同下,出来外面散心。 司徒知礼并不知道,楚仁打小在楚家就不受待见,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楚仁并不喜欢待在家里。 平日里闲来无事,他都会从家里跑出来,跑到南岭城的街道上,同其他同龄的孩子一起疯闹。 而他只要一出门,二长老楚义总会跟在屁股后面,以确保他的安全。 哪怕是他出来玩,二长老也都会悄悄跟着,只要他不遇到危险,二长老从来都不主动现身。 只不过这些,连楚仁自己都不清楚! 其实,他更不清楚,跟在他身后,暗中保护他的人,可不止一个二长老。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中午,拉着楚仁,瞎逛了半个上午的司徒知礼,突然觉得肚子有些饿了。 于是乎,她也不管不远不近吊在身后的两家大人,拉着楚仁跑到了一家面摊,准备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再逛。 然而,当他们两人的屁股,刚挨到凳子上后,那家面摊的摊棚,突然之间就塌了,支撑摊棚的一根木桩,直挺挺向二人砸来。 面对此毫无征兆的变故,司徒知礼当场就吓傻了,呆呆坐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小心!” 楚仁也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一切,他“腾”一下从凳子上弹起身来,一下子就将司徒知礼扑倒在地,护在了身下。 “轰!” 一声轰响过后,他们两人直接被埋在了摊棚下面。 等到两家的大人反应过来时,哪里还有两个孩子的影子,只剩下了那座塌落在地,一片狼藉的面摊。 反应过来的两家大人,虽目眦欲裂,却也来不及想他,连忙招呼一旁之人,寻找孩子的踪迹。 很快,司徒知礼与楚仁二人,就被他们从坍塌的面摊下,给扒拉了出来。 司徒知礼还好一些,被楚仁护在身下的她,身上虽然擦破了皮,但人却还清醒着。 只不过,她由于过度惊吓,全身不由自主的颤抖不已,无声的眼泪如雨般落下。 见状,神色慌乱的司徒书珩夫妇,连忙将她抱在了怀里安慰,同时,司徒书珩还不忘看向一旁,眼睛近乎充血的楚义,问道:“孩子怎么样?” 司徒知礼虽受到了惊吓,可楚仁却惨了,后脑勺血流不止不说,人都已经昏迷了过去。 见此情形,年幼的司徒知礼只觉得手足无措,她的脑子里依旧一片空白。 楚仁将他护在身下的那一刻,她亲眼看到,支撑摊棚的那根木桩,先是砸在了他们所在桌子上,而后又顺着桌子滚落,砸在了楚仁后脑勺上面。 如果不是楚仁眼疾手快,将她扑倒护住的话,那根木桩刚刚落下来,恰好能够砸在他们两人身上。 若真那样的话,他们两人这会,恐怕已经变成死人了。 眼看楚仁昏迷不醒,楚义都来不及理会司徒书珩他们,伸手探了探楚仁的脉象,快速抱起他,发了疯一般冲了出去。 良久,情绪稳定下来的司徒知礼,扬起梨花带雨的小脸,看着司徒书珩问道:“爹,楚仁他不会死吧?” 司徒书珩面色严肃,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倒是一旁的司徒知礼母亲,连忙出声安慰道:“傻孩子,不会的,他肯定会没事的。” 不管是她,还是司徒书珩,亦或者是楚义,刚刚发生的一切,他们都看在了眼里。 他们心里也自然明白,刚刚如果不是楚仁反应快,他们这个宝贝女儿,还能安然无恙? 毋庸置疑,答案是否定的,而且后果,他们谁也不敢想象! 碗口粗的木桩,一旦径直落在不到六岁的孩子身上,谁敢保证有无性命之忧? 这也就意味着,楚仁刚刚可是救了他们宝贝女儿的性命,一旦他要是有什么不测,他们该如何向楚家交代? 他们又该如何,向楚允谦交代? 第133章 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司徒知礼虽然不知道楚仁是何身份,可司徒书珩夫妇却心知肚明。 不管楚家其他人待楚仁如何,可在楚允谦心里,可是把这个儿子,当作宝贝疙瘩来看的,这一点,他们比谁都清楚。 正因为清楚,他们心里也在不停祈祷,可千万不要让楚仁出现什么不测! 要不然的话,楚允谦要是追责起来,可叫他们该如何是好? 虽说这件事事出突然,连他们都来不及反应,可说到底,楚仁是为了保护司徒知礼,才落的这般下场。 当时,如果不是为了救司徒知礼,或许楚仁能够在第一时间,远离摊棚,避免受伤。 良心的谴责,让他们不得不认为,这件事跟他们毫无关系。 “真的吗?楚仁他真的不会有事?” 司徒知礼抬起头,望向自己的母亲,稚嫩的脸颊上,还留有未干的泪痕。 “肯定不会的!” 母亲安抚她的同时,一双眸子忐忑的望着,楚义抱着楚仁离开的方向,神色前所未有的紧张。 就连她说话的声音,都明显显得底气不足。 一旁的司徒书珩,对其对视一眼,伸手轻轻拍了拍自己夫人的肩膀。 自始至终,他都不曾不说一言,只是那双眸子闪烁不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 司徒知礼记得特别清楚,那一晚的月色很美,月亮也很圆。 因为那一晚,她因为担心楚仁,几乎一宿未合眼。 古人都说,满月代表团圆。 司徒知礼并不知道,他们这么说的依据是什么,可她知道,自那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再也没有见过楚仁。 但是,楚仁这个名字,却仿佛刻在了她心里,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始终不曾忘记。 后来,司徒知礼从她父亲口中得知,那家面摊的主人,当场就被砸死了,以至于说当时之事,是否真的仅仅只是意外,也就无从考究了。 至于楚仁方面,司徒书珩带给了她两个消息,一好一坏。 好消息是,楚仁并没有性命之忧,也多亏当时楚义送医及时,楚仁的性命保住了。 坏消息是,虽然楚仁的性命保住了,可不知是何原因,他又染上了另一种顽疾,以前的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不说,他的智力方面,也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醒过来以后,楚仁整个人就变了,变得特别嗜睡,变得傻头傻脑。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自那时起,楚允谦便不允许,楚仁再随意离开楚家,除非有他亲自陪同。 当时还作为孩子的司徒知礼,并没能想象到,楚仁身体情况的严重性,加之父母在与她提及楚仁身体情况的时候,表达的比较隐晦,她也就没能想到太多。 在知道楚仁醒过来之后,她还不停嚷嚷着,让父母带她去找楚仁玩。 对此,司徒书珩总是有不同的借口,或是拖延时间,或是拒绝她的请求。 不过,在楚仁苏醒的第一时间,司徒书珩便带着重礼去看望了他,他是背着司徒知礼去的,司徒知礼并不知情。 …… ……… 直到长大后,司徒知礼这才知道,父亲司徒书珩口中,楚仁智力出现的问题,具体指的是什么。 也就在那个时候,她也终于知道了,楚仁的真实身份,乃是楚家的二公子。 不光如此,她还从父母口中,得知了另外一件事:原来当年救她性命的那个小男孩,还是她指腹为婚的未婚夫! 未婚夫的意思,她自然也理解,也就是说,以后将要陪她走完余生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楚仁。 至于楚仁的名声,长大后的她,自然也没少耳闻,毕竟,在南岭城那个小地方,楚仁可是实打实的名人,他的名声虽然并不好,但却早已人尽皆知。 打那以后,司徒知礼就开始拼了命的修炼,她几乎将自己所有的精力,全都放在了修炼上。 她这么做,并不是为了逃避,因为楚仁的原因,带给她的各种困扰与流言蜚语,而是她想保护楚仁。 司徒知礼比谁都清楚,楚仁之所以会变成,南岭城人人耻笑的对象,跟她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要不是小时候,楚仁为了救她而伤了头部,他也不至于变成,南岭城人人耻笑的傻子。 他更不会忘记,他们小时候两小无猜的快乐时光。 也正是因为如此,司徒知礼这些年来,都从未在人前,提及楚仁的半分不是。 哪怕这些年来,由于楚仁的缘故,她这个南岭城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女,也没少遭别人诟病。 对于外面那些流言蜚语,大多时候,司徒知礼全都一人默默承受,她从来都不曾因为,别人说楚仁配不上她而沾沾自喜,或者觉得有辱面子之类的。 恰恰相反,她会因为别人对楚仁的恶意攻击,而感到愤怒。她也会对恶意攻击楚仁的人,感到厌恶。 最严重的一回,有人当着司徒知礼的面,对楚仁背地里恶语相向,言辞之难听当即就让她火冒三丈。 于是,司徒知礼硬是追着那人,揍了大半条街,硬生生将一个堂堂七尺男儿,打的哭爹喊娘才罢休。 从那以后,再也就没有人,敢当着司徒知礼的面,嘲笑辱骂楚仁了,至于背地里如何,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司徒知礼能够想到的办法,就是让自己尽快成长起来,只有拥有足够的实力,才有能力去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 ……… 知了一脸认真的盯着她,说道:“小姐,那你觉得那封信札,是否真的出自于,楚仁楚公子之手呢?” “我指的是信札的内容,据我所知,不,应该说咱们南岭城人尽皆知,那楚仁可是出了名的痴傻之人。” 知了的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了,抛开字迹不谈,他楚仁一个痴傻之人,又如何能够写得出,那般有情调的一封信札呢? “痴傻不过是外界传闻而已!” 司徒知礼笑着摇摇头,道:“知了,你没见过他,如果你见过他以后,你肯定不会有此想法的!” “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他既不痴也不傻,虽然他行事作风有点疯,但跟痴傻真沾不上丁点边。” “别的我不敢保证,这一点我敢打包票!” 这段时间以来,司徒知礼想了很多东西,其中回想最多的,便是与楚仁再见后的点点滴滴。 从楚仁被迫前来退婚,再到在仁寿山,她亲眼目睹的一切,再到楚仁庭院失火…… 第134章 木秀于林 风必摧之 通过这一系列的事情,司徒知礼内心深处,突然萌生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这么多年以来,楚仁很有可能一直都是在装傻藏拙,至于他这么做的原因,司徒知礼自然也很快就想明白了。 结合仁寿山那件事之后,楚家莫名其妙的那一把火,她不难猜出,在楚家主母眼中,楚仁一直以来都是,那颗她眼中揉不进去沙子,一天不除一天膈应。 在仁寿山上那天,楚仁的表现,司徒知礼可是全程亲眼目睹了,他在处事之时的那种冷静老练程度,就算是司徒知礼都惊叹不已。 不光如此,他在处理事情方面的果断凌厉,以及遇事的应变能力各方面,都比楚家那个楚雄,强出不止一星半点。 即便换成了司徒知礼自己,她也不敢保证,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能够做到像楚仁那般,特别是楚仁借势,将城主任长兴拉下水的那一幕,让司徒知礼至今想起来,都觉得有些梦幻。 像楚仁这样优秀的一个人,如果不是一直以来都藏着掖着,楚家主母会允许他成长起来?他恐怕早就葬身火海了吧? “不痴不傻?那怎么可能呢?” 知了不以为然,嗤笑道:“如果那楚仁不是痴傻之人的话,为何南岭城人人都说他痴傻?就连楚家那些人,也都知道,他们楚家的二公子,乃是个痴傻之人。”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惊诧道:“小姐你的意思是,这么多年以来,他所谓的痴傻都是装的?” “我想也唯有如此,才能解释的通!” 司徒知礼点头,道:“就我对他的认知而言,他非但不傻,而且心智手段远超同龄那所谓的天才人物,就比如楚家的大公子楚雄。” 她将那天在仁寿山发生的事,大致给知了将了一遍,知了顿时听的目瞪口呆。 “原来他杀了楚家那么多人?不过话说回来,楚家那些人也真该死!” 话虽如此,可她内心仍有些不解,“可他为什么偏偏选择装傻呢?” “如果他能够早一点,将自己优秀的一面表现出来的话,那他在楚家的地位,岂不是早就超过其他人了?” “又怎么会被别人,当作傻子来看待呢?何至于让他的名声,在南岭城变得臭名昭着?” “他就算真的不在乎这些,那他也该为小姐你想一想啊,这些年因为他,小姐你在南岭城可是没少被人笑话!” 司徒家向来和睦,并没有发生过什么内斗,以至于知了,也就对这些人性的丑恶,并不了解。 “能让一个人心甘情愿,将自己隐入尘埃,那毋庸置疑,在他身边必有小人作祟!” 司徒知礼唏嘘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道理,他比我们懂的更早!” “楚仁自己心里也很清楚,一旦他早露锋芒的话,恐怕早就被人扼杀掉了,这一点,楚家主母的做派,已经告诉了我们答案。” “至于说南岭城那些疯言疯语,不过是一些无知之人,在背后胡言乱语罢了,我又何曾在意过?” “这些年,倒是苦了他,在自己家里一直都过着如履薄冰的生活,我很难想象,他当时内心该有多绝望。” 她忍不住摸了摸怀里那封书札,心情也随之变得沉重起来。 “照这么说来,那楚仁可是城府极深啊小姐,你以后要是真跟他在一起了,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越是听她分析,知了的心里,越是莫名担心起来。 跟在司徒知礼身边这么多年,她自然知道,自家小姐是个很单纯、很善良的人。 那楚仁从小就颇有城府,肯定也不是简单角色,自家小姐要是跟他走到一块儿,知了都不知道是福是祸。 “放心好了,就算他再有心机又如何?难不成你家小姐我是吃素的?” 对于她的担忧,司徒知礼倒是一脸无所谓,“俗话说得好,一个再强大的人,也有弱点。” “而作为一个男人,女人便是他最大的弱点!” “若论单打独斗的话,他们男人永远赢不了咱们女人,这便是天生的绝对优势!” 知了听的云里雾里,“为什么呀?” “体质不同!” 司徒知礼神秘一笑,便不再这个话题上深入纠缠,将写好的书信,封缄起来,塞到知了手中,道:“帮我将这份信送出去!” 知了也没有多问,拿了信便转身离开。 知了离开以后,司徒知礼望着窗外,远处地平线上即将露头的朝阳,喃喃自语道:“听闻那楚家家主,为了楚仁的顽疾,这些年一直都在四处奔走寻医。” “难不成,他连自己父亲都瞒着?” 然而,却没有人能给她答案。 …… ……… 碎云帝国毗邻一隅,连绵群山耸入云霄。 群山之首,一道古朴山门坐落于此,好似一柄擎天巨剑,直插天际。 群山之中,云雾缭绕,无数楼阁林立于云雾之间,宛如人间仙境。 清冷的山门前,一道人影突然跌跌撞撞由远处而来。 “来者何人?” 就在他行至山门处时,原本空无一人的山门前,一道身影突兀出现,冷喝出声。 “是我,崔宁!” 来人抬起头,赫然便是之前,被楚允谦放掉的崔宁。 此时此刻,崔宁早已没有了往日的风采,一身袍子破破烂烂,披头散发的模样,跟叫花子无异。 当他抬起头时,才得以看清其面容憔悴,眼眶深陷,眼中遍布血丝,活脱脱换了一副模样。 如果不仔细辨认,恐怕都很难认出,他居然就是前不久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 “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搞的如此狼狈?” 刚刚出现的那人,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冷冰冰地问道。 “我要见少族长!” 崔宁用嘶哑的声音重复着,“我要见少族长!” 除此之外,别无他话。 那人眉宇紧蹙,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他再三确认,眼前之人的确是崔宁无疑,但却不知为何,短短半月时光,他竟然会变成如此模样。 “少族长此刻正在闭关修炼!” 他紧盯着崔宁,冷冷说道:“有什么事,等少族长出关再说!” 说话的时候,他全身修为暗中运转,一直都处于戒备状态,如若稍有不对,他便会雷霆出手,将崔宁就地格杀。 “知道了!” 对他的表现,崔宁恍若未觉,自顾自说道:“我这就去找少族长,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向少族长禀报!” 随着嘶哑的声音远去,宛如行尸走肉一般的崔宁,一路跌跌撞撞向山门内走去。 盯着崔宁的背影,那人狠狠握了握拳头,片刻后,他又松开了手,消失在了原地。 “崔宁回来啦,要见少族长!” 片刻功夫,他已经来到了一处高耸楼阁前,在他面前,同样突兀出现了一道人影。 还不等其问话,来人就已经将山门前的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他。 “不过,属下看他的样子,仿佛是受到了某种莫大的刺激,整个人都变了。” “属下怕出什么变故,特地前来禀告!” 闻言,那人哦了一声,惊道:“还有此等事情?” “千真万确!” “知道了,你下去吧!” 那人虽然惊讶,但却并未将此当作一回事,遣离了下人,他这才漫不经意的理了理衣袍,来到了一处高耸的铁塔之内。 “少族长,下面的人来报,说崔宁回来了!” 一道漆黑的大门前,他毕恭毕敬躬身站立,轻声说道。 “哦?他这么快就将事情办妥了?” 沉默片刻,铁塔内传出一道低沉威严的声音。 “听下面的人说,他似乎是受到了某种刺激,整个人都变了。” 漆黑大门前,那人如实回答。 “还有此等事情?” 铁塔内之人冷哼一声,声音也随之低沉了很多,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闻言,那人将身子埋的更低了,也不敢搭腔。 很显然,他很清楚铁塔内之人的脾气,也知道少族长此刻定是心有不满,此时此刻,他并不敢妄言,以免触怒了少族长,招来雷霆惩罚。 “等会他来了,带他过来见我!” 半晌,铁塔内被称为少族长的人,适才再次出声,低沉威严的声音,犹如奔雷般响亮。 不过此时,他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波澜。 可他的声音越是平静,漆黑大门前的那人便越是心惊。 由于伴随左右时间长了,他自然很清楚自家少族长的性子,喜怒无常。 少族长表现的越是平静,那就说明事情有可能越严重。 “也不知道崔宁那厮,究竟做了什么蠢事。”他心里暗自嘀咕。 “属下明白!” 漆黑大门前,那人战战兢兢的应了一声,连忙退出来铁塔。 等到出了铁塔,他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竟然被惊出了一声冷汗。 由于过度紧张,以至于他连崔宁出现在了身后,都没有察觉。 “长老,我要见少族长!” 听到崔宁沙哑的声音,那人直接被吓了一大跳! “你他妈什么……” 他本能想骂人,可目光触及到崔宁那双,散发着幽幽鬼火的眸子,不得不将“东西”两个字,硬生生咽进了肚子里。 第135章 待到他日阅天下 如今,披头散发的崔宁,不可谓不狼狈,全身上下的衣袍不知被何物所割破,变成了一条条布匹,连个完身都遮挡不住。 他整个人就仿佛丢了魂似的,浑身上下没有一丁点的精气神,看上去更像是苍老了十岁不止,哪里还有以往,那个温文尔雅青年的丁点样子? 唯独那双深陷入眼眶的眸子,看上去格外诡异。 不见任何色彩的眸子里,明明已经显现出了不正常的死灰色,但却散发着幽幽鳞光,眸子开阖间,犹如鬼火在跳动。 待到他转过身时,崔宁就那样直勾勾的盯着他,将他差点吓了个半死。 纵然他对崔宁十分熟悉,也未能在第一时间认出他,崔宁如今的样子,跟以前的反差实在太大了。 “你是崔宁?” 尽管他已经从下人口中得知,来人是崔宁,可还是忍不住试探着问了一声。 “是我长老,我是崔宁!” 崔宁嘴角掀起一抹牵强笑容,道:“我想见少族长!” 只不过,他嘴角的那一抹笑容,看上去多少有些瘆人。 被崔宁称作长老之人,是一名看上去,已经年过花甲的老者。 “少族长正在等你,进去吧!” 闻言,老者伸手指了指铁塔,拧眉说道:“希望你有足够充分的理由,不然的话,无故打断少族长修炼这项罪名,你恐怕担待不起!” 不知为何,在看到崔宁嘴角的笑容后,他心里冷不丁打了个冷颤。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老者总觉得崔宁嘴角的笑容,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这种感觉虽然很奇怪,但却真实存在。 “长老放心,我心里有数!” 说话的时候,崔宁已经迈步向铁塔内走去,在与老者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嘴角的笑容已然消失,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戏谑。 “但愿是我的错觉吧!” 望着崔宁进入铁塔的背影,被他称作长老的老者眉宇紧锁,忍不住喃喃自语,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心神有些不宁。 高耸的铁塔内,崔宁走的很慢,“嗒嗒”的脚步声格外明显。 一边走,他一边环顾四下,看他的样子,并不像是为了,着急求见所谓的少族长而来,反而更像是为了,闲庭信步欣赏铁塔而来。 半晌,他的脚步终于在漆黑的大门前停下,还不等他出声,漆黑的大门内,便传出一声威严低沉的声音。 “我等你半天了,进来吧!” 崔宁没有半分犹豫,径直推门而入。 等到他推门进去的时候,房间内一名赤裸着上身的魁梧汉子,正盘腿坐在一座黑漆漆的修炼台上,一脸平静的盯着他看。 面目威严的魁梧汉子,看上去约莫三十出头,浓眉凤眼鹰钩鼻,周身肌肉棱角分明,身上自带一种上位者的强大气场。 “见过少族长!” 见到此人,崔宁连忙恭敬行李。 看到崔宁一身的邋遢样,魁梧汉子并没有感到丝毫意外,似乎一切早在他意料之中,只是不淡不咸的问了一句。 “回来了?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闻言,崔宁“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崔宁有负少族长信任,还望少族长恕罪!” “起来说话!” 魁梧汉子挑了挑眉,道:“去了一趟一个小小的南岭城楚家,为何会让你变成这般模样?” 自始至终,他都表现的平静如水,神情未有一丝一毫的变化,让人看不出悲喜。 “是属下无能!” 崔宁颤颤巍巍起身,道:“在南岭城,属下遇到了楚家家主楚允谦!” “你见到了楚允谦?” 魁梧汉子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波动,眸子微眯,眉头稍紧。 “正是!” 崔宁不敢有丝毫隐瞒,“那楚允谦修为之高深,属下生平仅见,仅仅一个照面,属下便被他擒了。” 一提到楚允谦,崔宁仍心有余悸。 楚允谦绝对是他自出道至今,遇到过的最恐怖的对手,没有之一。 他甚至有种错觉,楚允谦的恐怖,兴许并不亚于眼前,自家这位少族长。 “那他为何又将你放了?” 魁梧汉子伸手,叩响了坐下的修炼台,节奏均匀轻快。 他并没有问,崔宁是如何从楚允谦手中逃脱的,而是直截了当的问,楚允谦为何会放了他。 似乎他早就知道,崔宁压根不可能在楚允谦手中逃脱。 听到他的话,崔宁一怔,道:“他让我给少族长您,捎一句话回来。” “哦?” 魁梧汉子似乎来了兴趣,问道:“什么话?” 崔宁直了直身子,朗口念道:“待到他日阅天下,马踏清河赏菊花。” 在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崔宁的眸子里,突然闪烁起了异样的光芒,也许是怕被魁梧汉子察觉,他将脑袋埋的很低。 “待到他日阅天下,马踏清河赏菊花!” 魁梧汉子将他说的话,低声重复了一遍,突然咧嘴笑了起来,“听起来蛮有意思的,我等着他!” 笑着笑着,他突然话锋一转,用一种近乎冰冷的语气道:“除了楚允谦之外,你可还曾见过其他人?” 说话的时候,魁梧汉子周身磅礴气势骤然喷涌而出,竟直接将崔宁给压趴在了地上。 感受到周遭,足以让他窒息的磅礴气势,崔宁那双眸子,瞬间就恢复了清明,匍匐在地战战兢兢说道:“有,跟楚允谦在一起的,还有一个黑脸老头!” “黑脸老头?难道是他?”魁梧汉子眸子骤然一缩。 崔宁一提到黑脸老头,他居然在第一时间想到了一个人,关于那个人的消息,他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听到了。 以至于让他曾经一度,也如同其他人一样,觉得那个人或许真的,早就已经死了。 但崔宁提到了黑脸老头,而此人又是跟楚允谦在一起,不得不让他多想。 一念至此,魁梧汉子不自觉问道:“他有什么特征?” 他的脸色突然变得阴沉起来,声音中夹杂着一缕嘶哑。 他并不想,事情真如他心中所想,如果崔宁口中的那个黑脸老头,真的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个人的话,那恐怕他将来要对付楚允谦,一会难上加难。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个人可比楚允谦更加难缠,倒不是说他有多怕此人,只不过此人的能量,就连他都不得不小心翼翼。 “特征?” 崔宁愣了愣神,思索道:“他的脸很黑,但牙齿却很白!” “哦,对了,他在胸前,好像有一道很长的伤疤!” 崔宁突然想到了,在他被黑脸老者殴打的那天,他无意间有看到,在其胸口处,似乎有一道很深很长的伤疤! “胸口?伤疤?” 魁梧汉子斟酌片刻,疑惑道:“会是他吗?” 这一次,他的声音很小,似乎并不像是在询问崔宁,反倒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 “他是谁?” 崔宁很想将心中的疑惑讲出来,但他实在没有那个胆气,只能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抛开积压在他周身的磅礴气势不说,单单房间里冰冷到极致的空气,也能让他明白一切。 此时此刻,一旦他说错一字一句,等待他的后果,恐怕是会被眼前之人,毫不留情的抹杀掉。 “还有呢?” 魁梧汉子的声音低沉的可怕,阴森的脸颊,仿佛随时都能滴出水来。 “没…没有了!” 崔宁不敢去看他,他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房间中压抑到极致的气氛,让他能够清晰感觉到,自己“扑通扑通”的狂乱心跳。 “你没有见过其他人?比如……崔幼韵?” 魁梧汉子那双鹰一般的眸子,死死盯着他,一刻也不曾挪开。 尽管他看不到崔宁脸上的神情,但也能看到,此时此刻的他,整个人抖如糖筛。 “崔幼韵?” 闻言,崔宁怔住了,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少族长不是在说楚允谦吗?为何会突然,将话题转到崔幼韵身上去? “难不成,少族长他,是知道了些什么不成?” 一想到崔幼韵那个极品女人,崔宁心里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要不是那个女人,他自己恐怕也不至于,落地如此下场。 “嗯?” 见他半天不说话,魁梧汉子似是更加生气了,鼻腔里发出一声不满的冷哼。 见状,崔宁只得硬着头皮回答,磕磕巴巴说道:“见…见到了!” 他不敢不照实回答,眼前之人的手段,可不是他所能揣摩,万一他早知道了南岭城之事,他崔宁胆敢说一句谎话,恐怕会死无葬身之地! “甚好!” 魁梧汉子微微点头,狞笑一声,“既然如此,那你就安心的上路吧!” 说着,他闪电般伸手前探,一只天地灵息所化的手掌,一把攥住崔宁的脖子,将他整个人,从地上给提了起来。 “少族长,饶命!” 崔宁双手死死抓住,天地灵息所化的手掌,身子在半空中剧烈挣扎,艰难的求饶道:“少族长饶命,属下知道错了,属下再也不敢了!” “现在才知道错!” 魁梧汉子那双不含任何感情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崔宁,冷冰冰说道,“可惜,太晚了!” 说罢,他手掌渐渐收拢,丝毫不给崔宁,再度开口说话的机会。 片刻之间,崔宁的脖子,就这样被他轻轻送送给捏断了! 第136章 我现在火气很大 随手将崔宁的尸体扔向一边,面无表情的魁梧汉子,这才缓缓收回手掌,似乎在他看来,杀一个崔宁,就跟杀只鸡没多大区别。 伴随着他的动作,那只天地灵息所化的手掌,也陡然消失不见,崔宁的尸体,撞在了修炼室的墙壁上,徐徐滑落地面。 “连自己人都杀,果然够狠!” 就在魁梧汉子准备入定修炼之际,本来已经死去的崔宁,体内竟然诡异的发出了声音。 声音中夹杂着几分戏谑,还有几分唏嘘。 “他动了不该动的人,就得死!” 面对这诡异至极的声音,魁梧汉子丝毫未觉惊讶,一脸平静地道:“何况,就算我不杀他,你也会杀了他,不是吗?” “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我会杀他呢?” 那个声音同样平静,平静的连丁点情绪波动都听不出来。 魁梧汉子低眉冷笑一声,道:“就因为你是楚允谦!” “你也不必在这里给我装神弄鬼,从崔宁进门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看出来了,你在他身上施了神通!” 他当然不可能告诉楚允谦,一开始他并未察觉,楚允谦在崔宁身上动了手脚,而是在崔宁情绪产生波动的时候,方才察觉到不对劲。 倒不是说他能力有限,而是崔宁作为他最忠实的下属之一,他压根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如果将此如实告诉楚允谦,那岂不是等于亲口承认了,他不如楚允谦吗?这是他万万不能接受之事。 “所以你选择先下手为强?” “楚允谦”的声音中,充满了讥讽,“你原本可以不杀他的,毕竟,以你的修为,救他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他是在崔宁身上施展了神通,他的本意是想操控崔宁自爆,那不不能伤到眼前之人,至少也可以恶心一下他。 却不曾想,眼前的魁梧汉子,不仅在第一时间,识破了他的计谋,甚至果断出手杀了崔宁,破坏了他的计划。 “救一个想杀自己的人?我可没那么蠢!” 魁梧汉子冷哼一声,不屑道:“还是你觉得自己有那么圣母?” 他楚允谦是什么样的人,或许别人并不了解,但却不代表他不了解。 “反正我没有你这么冷血,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楚允谦反讥道:“没想到,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更可笑的是,像你这种人,居然还有人会在你手底下卖命。” “说实话,如果你不是顶着个少族长的名头,恐怕早就被人弄死了吧?” 见他生气,楚允谦似乎越发来劲了,一股脑说了一大堆,仿佛能让对方置气,是他奇闻乐见之事。 听到楚允谦的话,魁梧汉子的眸子里,肉眼可见的怒气在酝酿,以至于让他周遭的气息,也变得不稳定起来。 凌厉疯狂的天地灵息,自魁梧汉子体内倾泻而出,化作一道道灵息利刃,竟直接将崔宁的尸体,瞬间削成了一具白骨。 原本整洁的修炼室,眨眼间就变成了人间炼狱,鲜血夹杂着碎肉,溅得修炼室四周墙壁到处都是,给人一种说不出的阴森恐怖。 “唧唧歪歪,迟早弄死你!” 伴随着他的声音,崔宁仅剩的那具白骨,也随之“啪”的一声化作了无数骨头渣子碎片,四下喷溅开来。 月白色的骨头渣子,喷的到处都是,有不少已经嵌入了墙面,留在了墙上。 但,不管是骨头渣子,还是鲜血碎肉,都丝毫没有沾魁梧汉子半分,这些东西在即将抵达他面前时,很自觉的从他身边绕了过去。 这一次,修炼室里再也没能,传出楚允谦的声音,就仿佛,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将自己要说的话,藏在了崔宁体内,随着崔宁彻底湮灭,归入尘土,他要说的话,也随之被掐断了。 “来人!” 魁梧汉子阴沉着脸起身,从门外唤来了老者,吩咐道:“命人将这里打扫一下!” “是!” 老者连忙应了下来,他并没有开口询问崔宁的下落,亦没有因为崔宁的消失,而感到有何不妥。 有些事,不知道远比知道要好;有些事,稀里糊涂远比明白要好! 目送少族长离开,老者这才仔细打量一番修炼室,只一眼,他就从修炼室退了出来,连忙招呼下人前来打扫。 魁梧汉子离开修炼室之后,很快便来到了另一处楼阁,钻入了另外一间屋子。 屋内装扮很是温馨,清一色粉红色的陈设,就连桌椅板凳上面,都盖了一层粉红色的纱布。 床上粉红色帷幔后面,一道风姿绰约的身影若隐若现,依稀能够看见前凸后翘的优美曲线。 特别是此刻,帷幔后面的人,正双手托着下巴半趴着,将完美的身材展露无疑。 “还以为你把人家给忘了呢!” 魁梧汉子掀起帷幔的同时,一道娇滴滴的声音,自帷幔后面传出。 酥酥糯糯的声音,好似能把人的骨头给酥麻了。 “过来!” 就在一只恍若无骨的芊手,攀上他胸口之时,魁梧汉子却一把将帷幔后面的人,给拽了到了身前。 帷幔后的人,似乎并没有想到,他会突然来这一出,被吓的尖叫出了声。 魁梧汉子并没有因此而放过她,而是一把摁住她的头,顺着自己的胸膛,一路往下压,一边摁压一边道:“你知道吗?我现在火气很大!” 他的表现十分粗暴,声音中却带着迫切需要的急躁。 趁着魁梧汉子,腾出一只手解束的功夫,女人不明所以抬头,红着脸媚眼如丝道:“怎么了?谁惹你生这么大的气?” 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些日子,急匆匆离开南岭城的楚家主母:崔幼韵。 不同于以往的是,如今的崔幼韵早已不复往日的端庄大气,身上只披了一层薄纱的她,举手投足间尽显妩媚。 特别是她那双妖媚多情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含情脉脉,仿佛随时随地都是将人的魂儿勾走。 与南岭城那个平日里,在人前端庄稳重的楚家主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若是有人看见此时的她,断然很难将其,与南岭城那一家主母联系在一起。 如今的崔幼韵,看上去活脱脱就一勾栏倌人样。 早在两天前,崔幼韵就已经带着儿子楚雄,来到了此处。 崔幼韵来此的第一时间,就将南岭城发生的一切,包括楚允谦的出现,以及崔宁莫名消失不见一事。 她甚至连崔宁即将出现的各种状况,一一都给分析了出来,一五一十告诉了他们的少族长。 这也是为什么,魁梧汉子在听到崔宁,遇到楚允谦被擒之时,一点反应都没有的原因。 只因崔宁若讲述的这些,崔幼韵在之前,已经全数猜测分析过了,她甚至还有过更大胆的猜测。 魁梧汉子并没有回答她,而是薅着她的头发,用低沉嘶哑的声音,一字一顿道:“我说,我现在火气很大!” 忐忐忑忑的期待过后,便是枯木逢春的振奋,是旱苗得雨的欢喜。 第137章 三日又三日 世间有道,何止三千?虽大有不同,却也多有相似,入门时或许难于上青天,然而,领悟到了其中精髓,又何尝不是水到渠成呢? 正如此世间之事,真正难的也不过是开头,一旦步入正轨之后,剩下的亦如无声流水归大海,无须预虑! 作为一名具有丰富经验的长者,崔幼韵早已深谙此道,实践起来自然也得心应手、轻车熟路。 崔幼韵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却保养相当得当,算不上秀色掩今古,却也亦如荷花羞玉颜。 她不仅拥有一双灵动的巧手,更是拥有一双剪水的秋眸。 海棠初着雨,回眸入抱总合情。 渐闻声颤,微惊红涌。 ……… 拂照庐舍,经不住蛊惑的魁梧汉子,很快便心头疯狂燃怒火,思绪纷乱绕脑海。 他手背上早已暴起了青筋,指节明显有些发白,显然用力不小。 心有灵犀的崔幼韵,来者不拒。 那双剪水的秋眸,时不时还会瞄一瞄魁梧汉子。 狭小的空间里,月亮婆娑照窗台,满园春融花正开。 “贱货,这些年,你是不是就是如此,勾引楚允谦那老东西的?” 星星之火,足以燎原!时过半,情已深。 时至此刻,已然疯魔的魁梧汉子,止不住开始,癫狂的胡言乱语起来。 在听到魁梧汉子此番言论后,崔幼韵挣扎着想要辩解,奈何一时之间,根本没办法开口。 只能不满的横眼瞪向魁梧汉子,可怜巴巴的摇头,似乎是想告诉他,事情绝非如他所想。 “妈的,你这贱人,被楚允谦那老东西睡了这么久,居然还敢狡辩!” 对于她无声的回答,魁梧汉子显然并不满意,表情狰狞了许多,连同力度也不由自主加大了几分。 崔幼韵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随时都有可能会窒息。 这种感觉,让崔幼韵感到无比慌乱,她连忙用力去推搡魁梧汉子,想要尽可能与之保持距离。 然而,魁梧汉子的力气,又怎么可能是她一个妇道人家,比得了的? 即便她拼尽了全力,可依旧未能在魁梧汉子手中,讨到任何便宜。 魁梧汉子并没有丝毫,想要怜香惜玉的意思,似乎在他眼里,崔幼韵这等绝色美人,同工具无异。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也就在刹那间,半眯着眼睛的魁梧汉子,恍惚有感:“十样宫眉,两行红袖,烧烛围香玉。不妨沉醉,共拚月上华屋。” 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妙感觉,瞬间遍布全身,让他不由生出一种,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错觉。 好在这种状态,并未持续很久,顷刻之后,就在崔幼韵即将坚持不住之时,魁梧汉子终于松开了手。 自古以来,女人一直都是男人的天敌,不管多凶猛的男人,最终也不得不拜倒在女人手下。 俗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大抵是阐明了其中玄机。 魁梧汉子虽然已经疲惫不堪,却也面沐春风。 崔幼韵轻拭嘴角,神情颇带几分幽怨。 然而,魁梧汉子已无心再理她,约莫一刻钟的功夫,已经消磨掉了他所有的精气神。 “你两次提到了楚允谦,难不成,你见到他了?” 事后,稍稍缓神的崔幼韵,看着已经整理好衣袍的魁梧汉子,有些不解的问道。 “你觉得呢?”魁梧汉子并未正面回答她。 闻言,崔幼韵诧异道:“不应该啊,他不是还在南岭城吗?你怎么会见到他?” 很快,她似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惊道:“不对,他一个小人物,怎会让你如此失态?” 也难怪她会失态,楚允谦不过小小南岭城的一家之主,而她眼前的这位,可是崔氏正支的掌权人,他们两个人又怎么会有交集呢? “小人物?” 魁梧汉子冷笑连连,“看来这些年,你生活的太过安逸了,竟然失去了辨别能力!” “难道不是吗?”崔幼韵惊呆了。 魁梧汉子并未回答她,而是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难不成,楚允谦还有其他身份不成?或者,根本就不是个男人?” 魁梧汉子离开后,仍处于懵逼状态的崔幼韵,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毕竟,除了那一次外,他再也没有碰过我!” 直到此刻,崔幼韵才后知后觉,对于楚允谦这个名义上的丈夫,与她共同相处了十多年的人,她竟然知之甚少! ……… ………… 等楚仁再次苏醒过来时,已经是三日之后了。 三日又三日,他已经缺席了整整六天的课程。 期间,玲珑女教谕还特意询问了他的情况,在得知楚仁仍旧处于昏迷状态后,百思不得其解的她,还特意跑来查看了楚仁的情况。 “气息正常,脉象平稳,明明一点事都没有呀!” 在查看过楚仁的身体状况之后,玲珑女教谕的眉头忍不住紧紧蹙起,从专业角度来看,楚仁的身体压根一点事都没有。 可楚仁偏偏昏迷不醒,一时间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以她的修为,自然看得出来,楚仁的的确确是处于昏迷状态,并不是装的! 为此,玲珑女教谕还特意翻阅了,大量有关医学方面的书籍,希望能从中找出,楚仁这种状况的解决之法。 在她看来,楚仁本来就是被她一顿暴揍,才昏迷过去的,要是她对其不管不顾,于情于理都有些说不过去。 然而,她却始终没有找到,与楚仁相对应的症状,更别说是解决之法了,这让她最近这几天颇为郁闷。 “好好照顾他,等他醒了,记得通知我!” 最终,实在没办法的她,只好将楚仁彻底交给了徐照秋来照看。 反正楚仁的生命特征平稳,她也不怕他会出事,等到楚仁苏醒以后,一切事情自当迎刃而解! 只不过,这个事情,她至少还得向上报告一下,不说别人,怎么也得让大长老知晓! 毕竟,楚仁可是他亲自挑选的人! 第138章 身子骨太弱 楚仁昏迷了这些天,龙天心几乎每天都会过来一趟,即便她来了,什么都做不了,她也依旧天天往复。 龙天心自己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般,只是她觉得,每天看楚仁一眼,心里就会轻松很多。 自从上一次,被徐照秋一番调侃后,龙天心就再也不敢靠楚仁太近了,她每次来楚仁这里,都会和楚仁的床榻,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生怕再被徐照秋撞见误解难堪。 倒是徐照秋,经过上一次的事之后,变得知趣了很多,每一次龙天心过来看楚仁,他都会以各种理由,躲得远远的。 尽管他并不知道,楚仁与龙天心二人的关系,已经走到了那一步,但他又不瞎,怎么会看不出来,龙天心对楚仁的一番心意呢? 不光是她,就连同跟他们一起来的那个,柔柔弱弱的女子木水心,对楚仁的态度都格外不同。 只是近几日,徐照秋一直都没见过她,也不晓得她是不是跟楚仁闹了什么不愉快,他又不好意思询问龙天心。 只不过有时候,徐照秋也会替龙天心担忧,毕竟他可是知道,楚仁有一个在太苍学府修学的未婚妻。 能入太苍学府修学者,自身天赋自然没得说,哪怕放眼整个碎云帝国,那都势必属于佼佼者,自然不弱于龙天心与木水心二人! 这也就意味着,此人以后的成就,必然不会低于龙天心二人,就是不知道她的脾气怎么样?肚量如何?能不能接受龙天心她们。 要是能接受的话,那自然两全其美,若是她接受不了龙天心二人,那恐怕楚仁以后的日子,就要煎熬喽! 想到这些,徐照秋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这些破事跟他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他这不是纯纯的咸吃萝卜淡操心吗?典型的皇上不急太监急。 不过回想回来,还是他自由自在,至今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也不会为了选谁,或者要一个,还是全都要而纠结烧脑。 这么一想,他瞬间就不羡慕楚仁了,反倒还有些幸灾乐祸,巴不得楚仁赶紧早点醒来,为他的风流债而头疼! ……… ………… 四月天的傍晚,夕阳格外温暖,不骄不躁温度刚好! 悠悠转醒的楚仁,伸手揉了揉眉心,有些茫然抬头四顾,周围熟悉的陈设,他只一眼就看清楚了,依旧是熟悉的地方。 猛然惊起,他赶忙查看了一番自己的身体状况,直到确认自己啥事也没有之后,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楚仁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跑到床上去的,他只依稀记得,自己在混沌空间中,被自己那个名义上的师父,给收拾的惨不忍睹。 至于之后的事,他压根连一点印象都没有。 “终究还是实力太弱了!” 楚仁苦笑着摇摇头,一脸无奈! 要不是他实力太弱,又岂能被混沌空间中的那个姑奶奶,收拾的惨不忍睹,而毫无还手之力? 这一刻,他突然有了一种,迫切想要提升自己实力的想法。 这种想法,在以前他从未有过! 楚仁甚至在心里默默想着,等到自己以后实力提升了,定要将这个场子给找回来。 他并不知道,就因为他这个念头,在往后的日子里,不知多吃了多少苦头。 一想到混沌空间中的那个姑奶奶,楚仁就不禁想到了玲珑女教谕,因为那小姑奶奶的缘故,他可是将玲珑女教谕给得罪了个底朝天,也不知道那女人是不是还在气头上。 一念至此,他瞬间就头大了,不光是因为得罪了玲珑女教谕,而是他可是在此届新晋弟子面前,把脸都给丢尽了。 越是想,他就越恨自己那个无良师父了,没见过像她这样坑徒弟的。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端着一盆热水的徐照秋,推门走了进来。 “楚师弟,你可醒了!” 当看到床上坐起的楚仁时,徐照秋当即激动起来,一脸惊喜的快步上前,将手中的铜盆搁到架子上。 “楚师弟,你感觉怎么样?身体有没有那里不舒服?” 他将毛巾放在热水中摆了摆,拧干递给楚仁,道:“擦擦脸吧!” “之前你明明已经醒过来了,为何有突然昏过去了?” “该不会是,教谕下手太重,留下什么后遗症了吧?” 最近这几天,他可是道听途说,听了不少楚仁怼玲珑女教谕的英勇事迹,以至于到现在,他看向楚仁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味道。 “谢谢徐师兄!我没事!” 面对徐照秋倒豆子般的关切,楚仁不由心头一暖,接过他手中的毛巾,一边擦脸一边道:“不瞒徐师兄,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是我这身子骨太弱了吧!” 楚仁并没有告诉徐照秋,他第二次昏迷,是遭了自己无良师父的毒手,而非玲珑女教谕。 倒不是因为他不信任徐照秋,只是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一些秘密,而有些秘密,一辈子都见不得光! 其实,楚仁这一路走来,也遇到了不少形形色色的人,不管是老莫、木水心、龙天心,还是徐照秋,亦或者是葬花阁那些姑娘们,对他都挺不错。 可偏偏在那个小小的楚家,他并不受待见,处处遭人排挤,这大抵也应了那句话,在没有利息纠葛的情况下,这个世界,终究还是好人多一点。 因此,楚仁也希望,他与徐照秋的关系,是建立在没有任何驳杂的情况下,这样的话,或许他们能相处的更融洽一点。 说到底,他并不了解徐照秋! “不管怎么样,醒了就好!” 徐照秋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直言道:“你昏迷了这段时间,可着实让人有些担心,我查看过你的身体状况,却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说到这里,他自嘲一笑,道:“也可能是我修为不精,无法看出个中门道。” 等楚仁擦完脸,他又把毛巾在水里洗了洗,这才拧干晾到了架子上。 “徐师兄过谦了!”楚仁笑道。 徐照秋的真是修为,他并不清楚,但以他目前的实力,根本看不透徐照秋,这就说明,他的修为至少在通海境以上。 第139章 何其不公 “没有,我说的是实话!” 顿了顿,徐照秋若有所指的笑道:“对了楚师弟,你昏迷了这段时间,可多亏了龙姑娘悉心照料,我看人家龙姑娘对师弟你,可是一片苦心呐!” “师弟你可莫要辜负了,人家姑娘家的一片心意。” 见他笑的揶揄,楚仁窘道:“师兄说的那里话,我跟龙姑娘只是普通朋友,没有别的关系!” 原本楚仁并不想过多解释什么,可他毕竟是个已经有了未婚妻的人,不解释清楚,难免会让人误解。 但不是因为他怕徐照秋误解,而是他怕有些流言蜚语传出去,对龙天心的声誉有影响。 况且,楚仁这句话,其实并非说给徐照秋一人听,还有刚刚来到房门外的龙天心。 刚刚他在与徐照秋闲聊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龙天心来到了庭院,不知为何,她又在房门外踌躇不前。 当听到楚仁这番话的时候,门外龙天心不知为何,心里突然就揪了一下,忍不住咬紧了嘴唇。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楚仁说的话并不假,她与楚仁自相识至今,满打满算都不足半月时光,不是普通朋友,还能是什么? 可当听到这话从楚仁嘴里说出来,她却又觉得满心的委屈与不甘。 “楚师弟,这话师兄听了也就听了,要是让龙姑娘听见,怕是会伤心的!” 徐照秋并没有察觉到龙天心的到来,依旧笑着调侃楚仁。 “师兄如若不相信,回头可以问问龙姑娘!” 楚仁清了清嗓门,故意提高了声音,道:“何况,我已经有未婚妻了!” 当然,他这话也是说给龙天心听的。 虽然,他并不知道,龙天心对他是怎样一种态度,可有些话,有必要提前说清楚,免得到时候两个人都尴尬。 “男人嘛,有何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徐照秋不解,反问道。 “话虽如此,可如此一来,对于女人而言,又是何其不公呢?” 楚仁一脸严肃,道:“又有那个女子,不一样找到一个,一心一意为自己好,满眼只有她一人的寄托呢?” 末了,他还不忘问一句,“你说是吧?徐师兄!” 楚仁从小见惯了崔氏的嘴脸,而且他一直都认为,崔氏处处针对他,主要是嫉妒心在作祟,说白了一句话,他不是崔氏亲生的。 因此,在他看来,事情的根源出在他父亲身上,如果他父亲只有他母亲,或者只有崔氏一任妻子的话,就压根不存在,他在楚家处处被排挤的情况。 因此,他对三妻四妾的观念并不赞同,甚至有些厌恶! 楚仁心里也明白,这跟自己从小的际遇有很大的关系。 “呃?” 徐照秋怔住了,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所以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在他的观念中,这个世界本就是如此,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所有人都是如此。 特别是那些有权势的男人,又何止三妻四妾?别说是妻妾了,就单单小老婆,都可以排个歌舞团了。 说实话,不光是他徐照秋,或许这个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不曾考虑过这类问题。 他们终归都跟徐照秋一样,只会看着这个世界该看到的秩序,遵循着这样的秩序,抄袭并传承下去,谁会考虑那些与自己无关紧要的东西呢? 也大概只有楚仁了,或许只有他这种另类,与众不同的人,才会有与众不同的思维。 楚仁这一席话,龙天心同样听的清清楚楚,内心不由自主开始思考起来。 “公平吗?” 龙天心并不知道答案,因为她心里根本没有答案,她从来都没有思考过这种问题。 从小到大,她见惯了男人妻妾成群,就连她父亲都不例外。 因为从小耳濡目染,久而久之,她也就习惯了,并且在内心里面,已经默许了这种不公。 即便她身为女孩子,也并没有觉得,它有什么不妥。 “如果换作是我,我会愿意与其他人,一起分享自己喜欢的人吗?” 龙天心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面,已经乱做一团了,因为连她自己,都不能确定,自己是否愿意。 若说是愿意,她心里多少感觉有些别扭,但若说是不愿意,她内心似乎并不怎么抗拒此种事。 这一刻,她仿佛化身成了一个奇怪的矛盾体,内心矛盾挣扎的同时,却又不自觉有几分期待。 这种感觉虽有些羞耻,但却很奇怪!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想到这种事情呢?” 龙天心拍了拍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在她周围并没什么人,要不然的话,那她可真就无地自容了。 这个时候,龙天心倒是有些期待,面对楚仁提出的问题,徐照秋该如何作答。 只可惜,她等了好一会儿,徐照秋就仿佛哑巴了,除了那一声“呃”之外,嘴里一个字也没蹦出来。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沉闷了下来。 长吁了一口气,龙天心努力平静了下自己的心情,尽量让自己放松自然之后,这才推门而入。 “哟,醒了?” 一进门,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沿上的楚仁,嘴角连忙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容,道:“感觉怎么样?好多了吧?” 说着,她又瞄了一眼,杵在一旁思索的徐照秋,连忙又道:“原来徐师兄也在啊,好巧!” 龙天心尽量让自己表现的自然一点,这样一来,就能给人一种,她刚刚才到的感觉。 “原来是龙姑娘,好巧!” 被打断思路的徐照秋,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不知何时,龙天心已经站到了自己身后。 “嗯,好多了!” 楚仁点头道:“听徐师兄说,我昏迷了这段时间,多亏了龙姑娘照顾!” 说着,他起身,对龙天心深深一躬,道:“在下在此谢过龙姑娘!” 至于龙天心刚刚门口偷听一事,她自己既然只字不提,楚仁也就没有必要戳破,免得彼此尴尬! “这般客气作什么?” 见状,龙天心心里虽不是滋味,可依旧强撑着笑脸,道:“咱们不是朋友吗?朋友之间如此客气,可就见外了啊!” 以往,楚仁都称呼她为天心姑娘,今日刻意称之为龙姑娘,自然有疏离之意,龙天心何其聪明,有怎会听不出来? 但她却只能装作听不出来,毕竟,她自己内心,并不想听得太明白。 第140章 黄灵微 “就是,师弟你刚刚还不是在说,跟龙姑娘是很要好的朋友吗?” 徐照秋连忙出来打圆场,“怎么这会见了龙姑娘,反倒是客套起来了?” 一边说,他还不忘一边扯一扯楚仁,示意他差不多就行了,免得让龙天心误会。 他虽然并不是很懂男女之事,却也看得出来,龙天心绝对对楚仁有意思,抛开其他不说,就冲龙天心近几天,有事没事就往楚仁这里跑,对昏迷中的楚仁百般呵护照顾,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个姑娘心里,恐怕已经有了楚仁的影子。 只不过,徐照秋并不知道,龙天心自己是否明白自己的心。 “龙姑娘跟徐师兄一样,都是在下的朋友。” 楚仁接过话茬,道:“在师弟昏迷了这段时间,同样也多亏了徐师兄悉心照料,师弟在此谢过!” “往后,徐师兄要是有用得着师弟的地方,尽管吭个声便是,纵然上刀山下火海,师弟也义不容辞!” 他在与徐照秋道谢的时候,并没有像对龙天心那般正式,反而更显随意。 徐照秋跟龙天心不一样,他们两人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徐照秋并不是女子,龙天心也绝非男子。 因此,在面对徐照秋的时候,楚仁可以义无反顾的道下承诺,而面对龙天心,他不敢将话说的太满,他怕以后,自己会食言。 楚仁既然将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龙天心自然心如明镜,楚仁将她与徐照秋放在同一位置,自然是要给他们彼此划道界限。 楚仁的弦外之音,就是在提醒她,他们彼此之间不能越界,可他的话,却像是一根刺,狠狠扎在了龙天心心头,让她感觉到窒息。 那一瞬间,龙天心甚至感觉到,一股钻心的疼痛,从她心口划过,很快就遍及全身,让她的脸色瞬间苍白起来。 龙天心的神色变化很大,听到楚仁那一席话,她就连身体都不由自主晃了晃,一旁的徐照秋,自然察觉到了。 “对了楚师弟,你昏迷了这段时间,黄教谕有来看过你,她说等你醒了,记得通知她一声。” 许是怕龙天心再受刺激,徐照秋连忙转移话题,道:“你瞧我这记性,差点就把这事给忘了,我这就去通知教谕!” 说话的时候,他忍不住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也不知道他是在自责,忘记了通知黄教谕,楚仁苏醒一事,还是在自责,自己多嘴提到龙天心一事。 人来世间走一遭,总归会受一些伤害,但其中,当属情伤最深最伤人。 如果不是他嘴欠,提到龙天心,调侃楚仁与龙天心,就不会让楚仁有此戒备心理,也不至于让场面这般尴尬。 即便,徐照秋丝毫都不能理解,楚仁为何会如此抗拒,三妻四妾的这种常规现象,但却丝毫不影响,他对龙天心心怀愧疚! “黄教谕?” 看着他即将踏出门外的背影,楚仁忍不住疑惑道:“徐师兄,你说的哪个黄教谕?” 古云阁的教谕,除了接他们回来的哪里人,楚仁见过的,就只剩下玲珑女教谕了,他们当中究竟谁姓黄,楚仁并不清楚。 “当然是你们的授学教谕,她姓黄,名叫黄灵微!” 徐照秋回头应了一声,匆匆离去! 他现在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了,特别是当看到,龙天心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多带一分钟,徐照秋都觉得自己身上的罪孽就会更深一层。 “原来她叫黄灵微!” 龙天心的神情变化,楚仁没有太过关注,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不管在任何时候,把丑话说在前头,都是一种不错的策略。 那位彪悍的玲珑女教谕,楚仁可是一点都不陌生,毕竟前不久,他刚才在其手底下,蜕掉了一层皮。 让楚仁没想到的是,在他昏迷期间,那女人居然还来探望过他,就是不知道,她安的是什么心。 “该不会,她还在为当日之事耿耿于怀吧?”楚仁心里胡乱想着。 要不是如此的话,那个女人也没必要死盯着自己不放吧?并且还特意叮嘱徐照秋,在他苏醒过来的第一时间,告知于她。 楚仁一边在心里思索着搪塞之词,一边转头看向龙天心,拧眉问道:“天心姑娘,可知我昏迷了多久?” 见龙天心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楚仁终究还是心生不忍,就连说话的语气也温柔了不少。 “啊?” 龙天心惊了一下,慌乱道:“没多久,前前后后加起来,也就六天时间!” “六天?” 楚仁被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那个无良师父,下手还挺重,又让他在床上多躺了三天。 然而,楚仁却没办法在这件事上多费心,很快他就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难不成,玲珑女教谕找我,是因为我缺席了六天的课程吧?” 越想他就越觉得有可能,要不然的话,那个彪悍女人会无缘无故来看望他? 楚仁怎么看,都不觉得她是有那么好心的人。 就在楚仁想着,要不要跑路的时候,屋外的院落里,传来了阵阵脚步声。 下一秒,玲珑女教谕在徐照秋的陪同下,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教谕!” 见到她,楚仁有些心虚,老老实实施了一礼,龙天心也跟着他躬身施礼。 “醒了?” 黄灵微似笑非笑的盯着他,道:“你倒是有史以来第一个,敢明目张胆翘我的课,而我却又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的弟子。” “弟子不敢!” 楚仁低着头,一脸苦涩道:“其实弟子也不想,只是……” 后面的话,他并没有说出来,实在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既不能暴露自己那个无良师父的存在,又不能当着黄灵微的面,将这个锅甩给她,楚仁也是左右两难。 “你似乎是在抱怨我?嫌我揍了你一顿?” 黄灵微横了他一眼,道:“还是你想说,是我下手太重了,才让你昏迷了这么久?” 见她面露不善,楚仁连忙尴尬摇头,道:“教谕多心了,弟子并没有此想法!” “是弟子自己的问题,是弟子打小就身子骨弱,经不起教谕急公好施罢了!” 楚仁也是没招了,他只能将所有的一切,都推脱到那子虚乌有的顽疾身上,要不然的话,鬼知道眼前这个彪悍女人,会不会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第141章 强体计划 万一她要是一时兴起,再拿他来练练手,那楚仁可就哭都找不到地方哭了。 “是吗?” 黄灵微眯了眯眼,将手指头攥的噼啪作响,一脸不怀好意的说,“可我怎么听你的语气,似乎大有几分抱怨的意思?” “没有,绝对没有,教谕明鉴!” 楚仁被吓的退了个趔趄,飞快解释道:“教谕您要是不信,尽可差人去弟子家乡打听打听,弟子打小身有顽疾,嗜睡不醒是时常发生的事,弟子所言句句属实!” 如同倒豆子一般,飞快将该说的话一次性说完,楚仁甚至还不忘,努力向后缩一缩身子。 只可惜,他的后背已经抵过了墙壁上,退无可退! “是这样吗?”黄灵微将信将疑。 “绝对是,一定是,肯定是!”楚仁立马打起了保票。 “既然如此,那我姑且相信你,但如果以后,让我知道你骗我。” 说道此处,黄灵微语气顿了顿,将手掌放在楚仁眼前,一点点攥紧,恶狠狠道:“就别怪老娘到时候废了你!” 话虽这么说,可在黄灵微心里,却使劲憋着笑。 在楚仁昏迷了这几天,她早就已经将楚仁的底细查了个底朝天,自然知道楚仁就是南岭城楚家,并不受待见的二公子,也知晓了,楚仁自幼顽疾伴身嗜睡痴傻。 再了解到楚仁身世的时候,她甚至还忍不住,将楚家那群不识货的玩意儿,吐槽了一遍又一遍,楚仁自幼顽疾伴身是不假,可他那里像是他们口中的废物? 虽说楚仁修为并不怎么样,可不论是手段还是心性,即便放眼古云阁年轻一辈,那都算得上中上之姿了。 这样一个人,被楚家那群有眼无珠的家伙,当作傻子十几年,她想想都来气。 黄灵微故意这般说,就是想借机吓唬吓唬楚仁,免得他那个性子一上来,都不知道长幼卑尊,该如何区分。 楚仁可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见她如此这般,当即就觉得胯下微凉,险些被惊出了一身冷汗,赶忙赔笑:“弟子怎么有胆子骗您呢?” “如此,再好不过了!” 黄灵微冷笑一声,道:“既然你身子骨弱,那从明天开始,你就先从最基本的马步扎起,开始打基础,强健体魄!” “至于近几天你落下的课程,这两天我让龙天心给你补上,反正都不是什么重要课程,也就是一些修炼常识!” 虽然她已经知晓,楚仁打小顽疾伴身不假,可她更明白,楚仁前几天并没有对她说实话,她又不傻! 黄灵微不清楚,楚仁本身就是这种满嘴跑火车的性子,还是说长期处于楚家那种环境当中,让他不得不对任何人有所保留。 可既然他不说,黄灵微自然也不可能严刑拷问不是?但你不是说自己身子骨弱吗,那刚好,我可以名正言顺的帮你。 看她一脸郑重的样子,并不像是在开玩笑,一旁的龙天心迟疑道:“教谕,我…行吗?” 一想到要给楚仁补课,她心里就直打鼓。 “我对你有信心!” 黄灵微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也要对自己有信心,相信自己可以的!” 反正都是一些耳熟能详的修炼常识,龙天心自幼耳濡目染,教一个楚仁绰绰有余,也懒得她亲自去教。 自从前几天,被楚仁当众调戏一番之后,黄灵微心里一直都存在芥蒂,本来今天过来,见楚仁痊愈之后,她还想趁机再收拾楚仁一顿呢,却不曾想,这小子竟然怂的可怕。 但凡他稍微硬气一点点,她也好有个由头啊,奈何这家伙油盐不进,让黄灵微牙痒痒却又无计可施。 “扎马步?” 楚仁差点以为他听错了,质疑道:“教谕,您的意思是,从明天起,我还得扎马步?”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是最初触及修炼的小孩子,才需要的经历吧? “怎么?你有问题?” 闻言,黄灵微的眸子里,闪烁着阵阵危险的气息,笑道:“有什么问题,但说无妨!” “没……没问题。” 楚仁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心道:“你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我哪敢有问题?但凡我要是有丁点问题,你还不把我活剐了?” “没问题就好!” 黄灵微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咬牙道:“从明天开始,你每天扎一个小时马步,再接一百个俯卧撑,什么时候做完,什么时候来授学阁!” 楚仁嘴角狠狠一抽,有气无力的应道:“是!” 他都不知道,眼前这个彪悍女人到底发什么疯,我说自己身子骨弱,你不应该让我多休息几日吗? 怎么还带体罚的呢?不过体罚又怎样?不就扎个马步,做个俯卧撑吗?对于三命聚池境的他而言,根本没有任何难度好吧? 然而下一秒,楚仁便彻底傻眼了! “记住,不许动用一丝一毫天地灵息!” 末了,黄灵微又笑眯眯补充道:“如果让我知道,你动用了天地灵息,翻倍惩罚!” 楚仁当即就被雷得合不拢嘴,果然,他还是太年轻了,压根一点都不了解人性的恶。 当然,这还不算完,楚仁还未来的及合上嘴巴,原本打算离开的黄灵微,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转过身来,以一种极为严肃的口吻说道:“哦!对了,上课不许迟到!” “我给你制定的强健体魄的训练,每天上课前必须完成,上课迟到一次,第二天的训练强度翻一翻,以此类推!” “没有问题吧?” 等到黄灵微将这些要求悉数说完,楚仁早已目瞪口呆钉在了原地。 尤其是听到她那句“没有问题吧”后,楚仁早已彻底麻木了,他很想问一句,他能有什么问题?他敢有什么问题? 别说是他,就连一旁的龙天心与徐照秋两人,都听的眼皮直抖,这训练方式,未免也太变态了些。 徐照秋甚至在想,黄灵微这哪里是想,搞什么强健体魄的训练?分明就是想要了楚仁的命嘛! 当即就给楚仁,投去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并且在心里,给自己暗暗立下了誓,“得罪什么人,都不能得罪女人!” 楚仁当然也看得明明白白,眼前这个彪悍女人,哪里是要给他强健体魄?分明就是为他往后的岁月,开启了地狱模式的煎熬。 至于监督楚仁的任务,自然毫无意外的落在了龙天心肩上,楚仁原本想等黄灵微走了之后,同龙天心商量商量,能不能替他放放水。 可黄灵微就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临走的时候,将龙天心给一并带走了,只留下楚仁与徐照秋二人,大眼瞪小眼! 第142章 我有独家秘方 在往后的很长一段日子里,楚仁都起的比鸡还要早,睡的比狗都要晚。 刚开始的时候,楚仁还能自己早起,毕竟玲珑女教谕黄灵微,已经将话撂在了前头,楚仁也不敢去触她的霉头。 从前几天大学堂发生的一切,不难看出,这个彪悍女人可不是一般的虎,肯定不像其他人一样,只会动动嘴皮子。 已经被修理过一回的楚仁,可不想再被她,当着所有人的面,调教第二次。 本来他以为,以自己三命聚池境的体魄,完成黄灵微打着强健体魄幌子的刁难,虽然不易,但也应该不会特别困难。 可当头一天,一个小时的马步扎下来,楚仁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也不知道黄灵微那个疯女人,给龙天心灌了什么迷魂汤,以至于龙天心在监督他的时候,格外严格。 别说是偷懒了,就算是动作稍有不标准,或者是他的身体稍稍倾斜晃动一下,都会被龙天心叫停,前面的计时清零,重新开始。 即便是那样,第一天还是龙天心眼瞅着时间不够,马上就要迟到了,这才勉强让他过关。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教谕说了,强健体魄是男人修行的必经之路,丝毫不能马虎,要不然的话,根基不稳会影响到以后的修为提升。 楚仁很不服气的辩解道:“难道女人修行就不用强健体魄吗?她那是什么邪门歪理?” 也就在那个时候,他心里越发肯定,黄灵微就是在故意整他。 对于他的辩解,龙天心也答不出个所以然,只有一句话,“教谕说了,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那我可真谢谢她!”嘴被堵死的楚仁,恨的咬牙切齿。 他真的很想知道,黄灵微那个女人,在叫走龙天心之后,到底给她说了什么,以至于让她对其这般死心塌地。 只可惜,不管他怎么问,龙天心就是只字不提,楚仁对她的油盐不进,实在是头疼的不行。 第一天的训练下来,当楚仁走进大学堂的时候,双腿都在发抖,特别是他跟龙天心还是一同走进大学堂的,以至于让其他人,都以一种特别另类的眼光在看他。 楚仁仿佛从他们的目光中,读到了他们想要表达的意思,“这家伙难道是不行?” 在如芒背刺的眸光注视下,楚仁几乎是一步一个脚印挪到了座位上,他都不敢抬头去看别人,生怕别人用目光嘲讽他。 屁股刚落座,八卦的来济时就一脸贱兮兮的凑了过来,捅了捅楚仁的胳膊,嘿嘿笑道:“老大,几日不见,这是拿下了?” 说话的时候,他还不忘挤眉弄眼的瞟一眼龙天心。 “拿下什么?” 楚仁当时有点懵,问道:“你小子是不是也想看我笑话?” 楚仁对于来济时印象还不错,这家伙人傻钱多,除了有些大手大脚不知分寸之外,其他地方倒是不惹人厌。 “怎么会呢?” 来济时嘿嘿笑个不停,低声道:“老大,兄弟我羡慕都羡慕不来呢,怎么会笑话你?” “羡慕我什么?” 楚仁的脸当时就黑了下来,“羡慕我被人收拾?要不你也来试试?” “老大,你可莫要生在福中不知福啊!” 来济时全然不在意他眼中的冰冷,道:“被人收拾也得看情况不是?有时候,能被人收拾,尤其是像老大你这样,被龙大美女收拾,那可是好多人求都求不来的幸福事呀!” “龙大美女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一看就是那种温柔贤惠的主,老大你可要好好珍惜哈!” 他是一下子噼里啪啦倒了一大堆,可楚仁却越听脸越黑,这家伙嘴上说着不笑话他,言语之间可是丝毫不留余地! “你要是觉得幸福,那明天你也过来,试试被她收拾的感觉!” 楚仁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恶狠狠的说道:“或者,我叫你口中的龙大美女,单独给你开个小灶!” “别,可千万别!” 来济时连忙摆手道:“别说我来济时不是那样的人,就算是,我也知道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 “老大你可千万别侮辱我的人格!虽说龙大美女暂时还算不得是你妻子,但好歹也是你的女人。” “那有把自己女人让给别人的道理,老大你这一点可不厚道啊!” 瞧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楚仁不由怔了怔,随即反应了过来,感情这家伙以为,他跟龙天心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猫腻不成? “什么乱七八糟的!” 楚仁哼道:“我可警告你,没事不要胡说八道,我倒是无所谓,毁了人家姑娘家声誉,人家不见得会放过你!” 怪不得他刚刚就察觉到,其他人看他的目光怪怪的,感情这群家伙心思这么龌龊! “我懂!我懂!” 来济时嘿嘿笑道:“老大你就放心吧,我嘴严的很,保证只字不提!” “不过话说回来,老大你到底行不行啊?” 前一秒还说自己嘴严,下一秒,他就一脸八卦的凑到楚仁面前,道:“要是不行的话,我这里可是有独家秘方,我可以无偿贡献出来,保证让你日日生龙活虎!” 楚仁的脸彻底黑了下来,正色道:“我都说了,我跟龙天心清清白白,啥事都没有!” 来济时可不信他,男人嘛,谁愿意亲口承认自己的短处?那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事儿。 “老大,你这是不信任我!不是我跟你吹,我那独家秘方一旦用了,绝对让你精龙活虎。” “别说是一个龙大美女了,就算是三个龙大美女,也应付的过来!” “想当初,小弟我就是靠着它,一夜御七仙而不倒,将那些个小俏娘皮们,收拾的服服帖帖!” 来济时说的有板有眼,就差拍着胸口打包票了。 “滚!” 楚仁实在是听不下去了,顿时怒目道:“你小子思想怎么就那么龌龊呢?咱就不能高尚一点吗?” “我都说了好几遍了,我跟龙天心清清白白,根本不是你想的那么一回事!” 要不是他现在实在是没有力气,他都想一巴掌拍开这个贱家伙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些什么玩意儿。 第143章 好东西当然要分享 “切!你都退软成这样子了,还狡辩!” 来济时显然不相信他说的话,面露鄙夷道:“老大,不是我说你,咱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理性敢作敢当!总不能提起裤子不认人吧?” “我草你大爷啊!” 楚仁当即气的血压飙升,也顾不得腿疼了,直接一脚踹了过去。 “老大,不带这样玩的,君子动口不动手!” 来济时揉着小腿,脸上满是幽怨,“虽说我戳到了你的痛处,但是我有良方啊,包治!” “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一片良苦用心呢?” 楚仁当即气的扶额叹息,一把将他拽了过来,解释道:“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子好吗?” “昨日我醒来以后,咱们教谕就来过,你也知道,我先前得罪过那女人,结果她就给我量身定做了一套,什么狗屁强健体魄的训练,还让龙天心专门过来监督我!” 一说到这个,楚仁就一肚子火,就因为黄灵微的报复,他一早上下来,腿肚子疼的连走路都困难了。 在楚仁的一番解释下,来济时终于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真的?” 即便如此,他还是将信将疑,只因今天早上,有关楚仁与龙天心的流言蜚语,传的沸沸扬扬,以至于他一时半会儿,还有些转不过弯来。 “不然你以为呢?”楚仁忍不住横了他一眼。 “可我听到的压根不是这样啊!”来济时苦笑道。 通过他的一番解释,楚仁终于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在今天早上,据说是有人早早就看到,龙天心跑去了他的院落。 加之最近这段时间,在楚仁昏迷了时候,龙天心天天往他那里跑,于是就有人瞎编一通。 说什么楚仁跟龙天心有一腿,说的是绘声绘色有模有样,就仿佛他自己经历过一样。 而且,今天早上,从龙天心进了他的院落,到他们两人一通离开院落,来到授学阁大学堂,都有人亲眼目睹,事情便越传越爱没。 更何况,楚仁今天早上离开院落的时候,是扶着门框出来的,以至于让一些无聊之辈,瞬间抓住了突破口,各种猜测两人究竟经历了什么。 如此以讹传讹下来,几乎是越传越离谱,到最后,就编织成了一个完整的男女情爱故事,男主角叫楚仁,女主角则叫龙天心。 不光如此,他们还凭借自己的想象力,凭空编造出来个中细节。 “这群人真的是闲的蛋疼!” 明白了前因后果,楚仁彻底无语了,也对编造谣言的那些家伙的想象力,佩服的五体投地。 通过来济时的描述,楚仁真真切切体验到了,什么叫做只有你做不到的,压根就没有他们想不到的。 “到底是那个碎嘴的家伙,在背地里败坏老子名声?” 不过,他心里面的气,那是一点都没消,非但没消,反而蹭蹭往上飙。 “不知道,我也是道听途说而已!” 来济时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原以为是真的,没想到只是一场闹剧,无聊!” 对于这样的结果,他似乎一点也不满意! “确实无聊透顶了!” 楚仁咬着牙道:“要是让老子知道,是哪个苟东西,在背后这么败坏老子,老子非得把他的皮扒了不可!” 怪不得,他跟龙天心走进大学堂的时候,大家伙看他们的眼神,一个个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感情问题出在这儿。 最让楚仁生气的,并不是这些人在背后对自己说三道四,而是这群人一点底线都没有,人家龙天心一个姑娘家,怎么经得起他们这么糟蹋? 这些不堪入目的流言蜚语,要是传到龙天心耳朵里,那你让她一个姑娘家怎么承受? 你让其他人,怎么看她? 如此缺德的事,也不知道是从那个苟东西嘴里吐出来的,这简直是要毁了人家一个姑娘家的一辈子。 “谁说不是呢?” 来济时的神色蔫了下来,叹息道:“原以为我那些独家秘方,又有用武之地了,没想到……哎!晦气!” 楚仁原以为,他是因为那些无聊之人的胡言乱语,才心情失落,万万没想到,这家伙原来是在可惜,他手里的东西,即将失去用武之地! “你神经病啊!” 楚仁顿时气结,“留着你自己用吧,迟早累死你丫的!” 这家伙的脑回路,简直是让他开了眼。 “好东西当然要分享啊!” 来济时埋怨道:“老大,我可是一心一意为你着想,才愿意将如此宝贝的东西,拿出来分享给你,你怎么就体会不到我的良苦用心呢?” 说着说着,他瞥了一眼楚仁,大有几分恨其不争的架势,“不是我说你老大,你也太那啥了,下次记得努力一点,要不然的话,这些苦不是白受了?” “我不需要那玩意儿!” 楚仁有些嫌弃的与他拉来了一段距离,道:“还是留着你自己用吧!” 他甚至在想,像来济时这种富家子弟,是不是除了吃喝嫖赌之外,就没有其他的追求了? “放心吧,我有的是渠道,那东西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根本用不完!” 说到这玩意儿,来济时的眼睛都亮了,“当然,要是你能将咱们教谕一并拿下,那才叫完美!” 说完,他根本不给楚仁动手的机会,一溜烟就跑到一边去了。 很快,他就跟旁边的女弟子们打成了一片,气的楚仁只能恶狠狠的瞪着他。 对于他的眼神警告,来济时压根无暇顾及,一头扎进女弟子堆后,他那还有心思,去理会楚仁呢? 来济时这家伙的女人缘,那可是出奇的好,好的足以让很多人羡慕。 他一旦到女人堆里,那就属于那种香饽饽了,被一群莺莺燕燕环绕其中,每个人都争先恐后与他侃侃而谈。 楚仁也是很佩服这家伙的口才,特别是夸女人的口才,讲半天都不带一个重复的。 不过,楚仁也不觉得奇怪,毕竟,像来济时这种,家境殷实金银不缺,出手又大方阔绰,而且还会哄女孩子开心的家伙,要不不招女人喜欢,那才叫不正常呢! 又有几个女人,能拒绝得了他那条件? 第144章 问剑 大剑山,剑阁! 一座古朴辉煌的大殿内,凌柏书正盘腿坐于蒲团上,双手顶膝托着下巴,一动不动的饧眼盯着大殿中央,悬浮于半空的一柄小剑发呆。 在他身后的地面上,摆放着的是一个镂空花纹、雕饰夔龙的古朴剑匣。 今天,已经他随齐清川来到剑阁的第三天了,自从来到剑阁,他就被齐清川安排在了此处,每天的修行就是盯着眼前的小剑发呆,美名其曰问剑! 初临剑阁时,他也被剑阁的雄伟壮观所震撼,长这么大,凌柏书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辉煌磅礴的山门。 相比之下,不管是云梦城,还是凤州城,都无法媲美其万分之一! 更何况,剑阁常年笼罩在云雾之中,独具仙风,其景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自从来到这里,凌柏书的衣食住行,全都有人照料,他压根什么都不用管,什么心都不用操。 齐清川告诉他,他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生剑体,是块修剑的绝佳材料,只要觉醒了剑心,他以后的修行之路,便是一片坦途! 凌柏书并不清楚,什么是天生剑体,他也不明白何为剑心,但他却记住了齐清川的话,想要觉醒剑心,就必须学会问剑,然后以剑问心,达到剑心通明! 若要是放在以前,这种被人服侍伺候的生活,简直是凌柏书梦寐以求之事,但现在却不同了,自从父亲凌沐阳死后,他的心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褪去纨绔外衣的凌柏书,一夜之间就觉悟了,不再追求凡俗的物质,他想要在修为方面有所成,然后,找韩道霖报杀父之仇! 随着三天时间的无为而逝,凌柏书已经有些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真如齐清川所说的那样,是一块修剑的材料? 因为在过去这三天时间里,他除了吃饭睡觉之外,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花费在了眼前这柄小剑上,可令他失望的是,问剑一事,丝毫没有进展。 不管他怎么看,眼前这柄小剑,除了小巧精致之外,压根没有任何非同寻常的地方,这让凌柏书有些气馁! “会不会是,是齐清川找错人了?而我压根就不是这块材料?” 就在凌柏书胡思乱想之际,齐清川从殿外走了进来。 “柏书啊,凡事不用太过强求,顺其自然就好!” 他看着凌柏书,语重心长的说道:“凡事太过,则缘分易折!尽心即可,你要明白,贪功不进!” 凌柏书的用功,他看在眼里,只不过,凡事有窍,讲求的是循序渐进、水到渠成。 如果凌柏书一味这样下去,首先他自己的身体会吃不消,更别说是其他了。 “弟子明白!” 凌柏书脸上带着几分难色,道:“可弟子心有惶恐,怕有负于诸位长老的厚望,何况,弟子深仇大恨尚未雪耻,丝毫不敢耽搁片刻功夫!” 虽然已经离开了凤州城,已经告别了昔日的生活,可韩道霖的杀父之仇,他一刻也不曾忘记过。 何况,剑阁对他有着知遇提携之恩,尤其是剑阁的诸位长老,一个个都对他关爱有加,越是如此,凌柏书证明自己的心就越迫切。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 齐清川安慰道:“但是,你要知道,一口吃不成大胖子,这个世界的一切因果,都有迹可循,即便是修行也不例外!” “修行一途,除了修为的提升之外,修心也特别重要,一旦心成,一切皆可在一念之间!” 一直以来,凌柏书都表现的特别稳重,至少,在齐清川认识他到现在,他大都是如此。 可眼下,为了问剑,他才不得不表现出,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沮丧与烦躁。 齐清川倒是乐得见他如此,因为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觉得,凌柏书才像是这个年纪的孩子。 凌柏书听得朦胧,半知半解间疑惑道:“可对于问剑,我至今毫无头绪,更不要说是觉醒剑心了。” 齐清川与他说过,他的天生剑体之所以到现在都尚未觉醒,就是因为到目前为止,他尚未觉醒剑心。 “觉醒剑心,绝非一日之功,你才接触三天而已,毫无头绪很正常!” 齐清川笑着安慰他,“问剑即问心,这个过程中,你即是剑,剑即是你,心之所向,剑之所往,人剑合一,方为剑体!” 凌柏书听的稀里糊涂,但却将他的话,记在了心里! ……… ………… 不久,黄灵微便出现在了大学堂。 从她走进大学堂的那一刻,原本嘈杂的声音,瞬间被掐断,整座大学堂变得落针可闻。 楚仁看得出来,在自己不在的这几天时间里,黄灵微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将一众弟子们,早就训的服服帖帖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黄灵微自然甚是满意,走上授课台的时候,她还不忘瞥一眼,已经疲惫不堪的楚仁。 当看到楚仁,有些扭曲的面容后,她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了一丝迷人的笑容。 这个笑容,不禁让楚仁的嘴角狠狠抽了抽。 黄灵微所讲述的内容,基本全都是修行的基础,包括低层次的修炼境界,以及每个境界的特征,还包括修行的各类注意事项,这些基本都是楚仁熟知的东西,他那本《太上梦玄录》当中,基本都有记载。 当然,还有一些细节性的问题,是楚仁所不知的,他听得特别仔细,尽管黄灵微有些虎,但是讲起学来,一点都不含糊。 一堂课下来,楚仁也收获颇丰,只不过令楚仁意外的事,她并没有提及,有关修炼功法之类的东西。 接下来的许多天,楚仁都重复着这样的生活,早起接受训练,之后就同其他人一起,在大学堂听学,晚上修炼提升修为。 起初时,楚仁还能自己坚持早起,可过了没几天,他就坚持不住了,每天重复的强体训练,让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快要散架了。 即便如此,龙天心也没有放过他,几乎每天早早就将他,从被窝中拽起来训练。 就连楚仁想多睡一会懒觉,都被她狠心拒绝了,她的理由很简单,一切都是为了楚仁好。 不管楚仁说什么,龙天心的初心丝毫不受影响,到最后,楚仁也只能认命了。 第145章 历练前夕 不过,令楚仁感到意外的是,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没有见过,贾仕新那个城主府家的傻公子。 他就好像从人间蒸发了一般,就连黄灵微的课程,他都没来上过。 问过龙天心后,楚仁这才知道,贾仕新居然在他昏迷了时候,休假离开了古云阁,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这让楚仁觉得很奇怪,三元城城主陈修,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他送进古云阁,这才过了几天时间,他居然休假了,这件事倒是有些诡异。 不过,楚仁也没将此放在心上,毕竟,少一个贾仕新给他添堵,他在古云阁的日子,也会平静很多。 至于木水心,龙天心告诉他,说是其芥子试炼场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机缘,正在闭关修炼当中。 听到木水心找到了自己的机缘,楚仁是打心眼里替她高兴,木水心是个苦命的姑娘,楚仁也希望,她能够坚强的走下去,同时拥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岁月匆匆,日复一日,一个月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中途,楚仁收到了司徒知礼的回信,当看完司徒知礼的回信后,楚仁整个人就犹如打了鸡血一样激动。 司徒知礼不仅没有因为,他的不守时而责怪他,反而还坦言了自己对他的挂念,这让楚仁觉得,他真的没有看错人。 楚仁也很快就回了一封信过去,告诉司徒知礼,他并不知道古云阁的具体位置,但是也请她放心,自己不久后,肯定会去太苍学府找她。 也正是有了司徒知礼的这封信,楚仁瞬间就觉得,哪怕是每天都接受黄灵微不公平的训练,他也甘之如饴! 在经历过一段训练摧残之后,楚仁也的的确确感受到,自己的身体素质,比之以往要好了许多。 起码,在适应了那种训练之后,楚仁也从最开始的咬牙坚持,变成了后来的渐渐习惯。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觉得那些训练量,自己居然完全可以掌控了。 他并不知道,这种显着的效果,还是得益于他那个无良师父的手笔。 在楚仁坚持训练了一个礼拜之后,浑身酸疼的他,就被他那个无良师父,带到了混沌空间。 在那里,小女孩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缸粘稠的液体,不由分说就将楚仁给扔了进去。 楚仁至今还记得,头一次被他那无良师父,扔进缸里的时候,那种浑身上下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他一个大男人,毫无尊严的哭出了声。 可不管他如何哀嚎,小女孩愣是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硬生生将他按在缸里,泡了足足一个小时! 等到楚仁被她从缸里捞出来的时候,除了意识清醒之外,他整个人都已经失去了知觉,身上也被裹上了一层厚厚的粘稠液。 不过,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楚仁却发现,他除了身上恶臭难闻之外,整个人精神倍儿足,根本不像之前那样,浑身酸楚难耐。 自那以后,楚仁居然渐渐喜欢上了,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时间长了之后,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感,竟然也慢慢减弱了,一直到彻底消失。 在整个过程中,楚仁可谓是痛并快乐着,他后来问了好几次才知道,自己那个无良师父,给他泡澡的粘稠液体,乃是一种特别珍贵的药草,对于身体的恢复,有着难以想象的作用。 虽然,她只是一语带过,并没有详细说明什么,可通过自身身体的变化,楚仁不难猜出,自己那个无良师父,这一次并没有骗他。 这让他对小女孩的感官,第一次有了变化,至少楚仁认为,她在带徒弟这一层面,还是花了不少心思。 唯一令楚仁懊恼的一件事,那就是他自己的修为问题,这一个月以来,他几乎一有时间,都会拼了命的修炼,可不知为何,他的修为却始终未有寸进。 随着夏季的到来,午后的阳光也开始变得很暖,站在暖阳下,让人感觉浑身上下无比舒坦。 今天下午,楚仁难得有了一点闲暇时间,只因早上,黄灵微告诉他们所有人,从明天开始,他们这些新晋弟子,将迎来新一轮的历练。 为了让他们好好准备一番,黄灵微特意在今天,给他们放了半天假。 黄灵微甚至告诉他们每个人,明天的历练,存在一定的风险,如果不想去,可以自己申请放弃。 楚仁并没有将她的话当做一回事,在他看来,不就是一次历练而已吗,古云阁会派人盯着他们,能有个什么危险? 即便有危险,古云阁那些教谕,还能袖手旁观不成? 可他并不知道,这一次的历练,让他真正意义上见识到了,这个世界的残酷。 此时此刻,楚仁正躺在自己院落的躺椅上,舒舒服服的晒着太阳。 他压根没有什么要准备的,所以压根不用准备。 屁股下面的这把躺椅,还是来济时不知从何处弄来送给他的,仅仅过了半天,楚仁就喜欢上了它,有事没事的时候,都喜欢在上面躺一会,感受一会难得的清静。 来济时这把躺椅,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躺上去非常柔软,而且给人一种冰冰凉凉的感觉,别提有多享受了。 “也不知道,司徒知礼那丫头,现在怎么样了!” 眯上眼睛,楚仁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了,司徒知礼的模样来。 自从上一次他回信之后,就再也没有收到司徒知礼的来信,这让楚仁心里多少有点失落。 “老大!” 突然,院落外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不用听楚仁就知道,是来济时那个大嗓门来了。 推门而入的来济时,像个自来熟一般,一屁股就坐到了躺椅扶手上,也不管眯着眼睛的楚仁,到底有没有睡着。 “难得有半日浮生闲,你怎么又来了?”楚仁依旧闭着眼睛。 来济时最近,有事没事总习惯往他的院落里跑,要不是这家伙是个什么都不缺的主,楚仁指定会以为,他有所图谋。 “老大,关于明天的历练,你知道多少?” 来济时也不生气,他已经习惯了被楚仁嫌弃。 第146章 祁连道场 闻言,楚仁睁开了眼睛,有些疑惑的看向他,问道:“一概不知,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他虽然有些期待,但还真没将历练一事放在心上,毕竟楚仁心里明白,像古云阁这种势力,所谓的历练基本上都是给予弟子们最基本的福利。 就好比他们给阁中弟子提供修炼资源一样,当然,这种福利并不是无偿给予,作为古云阁的弟子,一旦入了古云阁,就有义务为其服务。 只不过,像他这种基层弟子,对于古云阁而言,并不是特别重要,至少,在他们各自尚未表现出各自天赋能力之前,算得上是可有可无。 “我可是打听过了,明天的历练,与以往的历练都不一样。” 来济时神秘兮兮的说道:“搞不好可是要死人的,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我有可靠的消息来源!” 在听到黄灵微说,明天的历练会有危险之后,他也是在第一时间,联系了家里,特意打听了一番,有关明天历练的事。 不打听还好,一打听可真叫他心里发怵,左思右想下,他还是决定,跑来找楚仁商量商量。 “你这还不叫危言耸听?” 楚仁冷笑一声,道:“一次历练而已,别说的跟上战场一样好吗?” 倒不是说,楚仁对他不信任,只是他说的有些太过了,古云阁的历练有很多,芥子试炼场便是其中之一。 楚仁还专门了解过,像芥子试炼场这种历练,基本上都有导师教谕把关。 “这次还真不是!” 来济时正色道:“据说这次的历练,不仅仅是咱们古云阁,还有其他势力参与,就连太苍学府也不例外!” 他甚至考虑,要不要将真相告诉楚仁,万一告诉楚仁,楚仁到时候打退堂鼓怎么办? “太苍学府也在其列?” 闻言,楚仁当即就来了兴趣,问道:“那你可知,太苍学府参加历练的,都是些什么人?是不是也是想我们一样的新晋学子?” 提到太苍学府,楚仁第一时间想到的,自然是司徒知礼,如果说太苍学府参加历练的也是新晋学子,那不就意味着,他很快就有可能见到司徒知礼了吗? 一想到这些,楚仁对于即将到来的历练,便多了一分期待。 “应该是吧!” 来济时也不确定,道:“我听说,这次历练的地方,不光有咱们碎云帝国的人,还会出现其他帝国的人,甚至有可能会出现魔修也不一定!” “要知道,咱们碎云帝国与其他帝国之间,时常都有战火摩擦,既然是仇人见面,自然分外眼红,你能懂我的意思吗老大?” 思来想去,来济时还是决定,将其中的风险,告诉楚仁好点,至少,他把楚仁当朋友看。 “真的假的?” 楚仁有些诧异,道:“那岂不是会乱了套吗?” 各大帝国之间常有摩擦,那是必不可免的事情,毕竟,它们谁都不想屈居人下,特别是边陲之地,受其荼毒尤为严重。 彼此之间有制约的帝国也就罢了,基本上还会留有分寸,但敌对的那些帝国,可是恨不得将对方取而代之。 “老大,你不用怀疑我消息的准确性!” 来济时一脸严肃的说道:“我可告诉你老大,我的消息来路绝对可靠!” “有句话,不知道你听没听过,所谓的历练,不过都是教我们提前适应战场罢了!” 认识他这么长时间,楚仁还是头一次见到他这般严肃。 “那按照你的意思,咱们此次历练的地方,听上去怎么像是个小战场?” 楚仁眼中终于多了几分凝重,道:“按理来说,像咱们这种,连炮灰都算不上的人,不应该被安排到这种历练才对吧?” 楚仁着实有些不解,照常理而言,像古云阁这种势力,基本上可以算作是,独立于帝国管束之外了吧!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这些古云阁弟子,通常情况下,并不会参与到帝国战争当中去,当然,主动从戎或者帝国征兵除外。 “不是像,而是它本身就是个小战场!” 来济时愁道:“老大,原本我家里面并不想让我参加这次历练,毕竟我这点微不足道的实力,如果去了,说的不好听一点,连自保都是问题。” 顿了顿,他又道:“但我不想放弃这次机会,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说的很真诚,楚仁当然听得出来。 “我又不是你,我怎么不知道知道!” 楚仁没好气的说:“但我相信,你家里面不想让你去,自然有不想让你去的道理!” 他并不知道,来济时的家庭背景,也从来没有问过他,但从来济时平日里大手大脚的习惯,楚仁不难猜出,他的家族,一定拥有雄厚的财力。 因为,来济时从来都不会把金银当作钱财来看,或者说在他眼中,并没有金银钱财,有的只是一沓沓的前面数额,甚至楚仁有时会觉得,在他眼中,像金银细软这类身外之物,连粪土都不如。 像他这种富庶之家的公子哥,家里人多数都只期望他们平安,等到了一定的年龄,有了一定的阅历之后继承家产,肯定不想让他们去冒险。 当然,或许有几个别极端的存在,那样的存在但应该不会太多,至少,楚仁是这么认为。 “他们永远有他们的道理,不管任何时候,不管做任何事!” 来济时长叹了一口气,道:“在他们眼中,我永远都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永远都不懂他们的良苦用心。” 说到这些的时候,他的神情明显有些忧郁,楚仁还是头一次看见他这幅模样。 彼此接触的这段时间以来,来济时给他的印象一直很开朗,看上去像是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让他没想到的是,来济时这个向来无忧无思的家伙,也会有多愁善感的一面! “或许,他也有自己的烦恼吧!”楚仁心里想着。 就在他感叹之际,来济时话锋一转,道:“人总该有个梦想的,你说是吧老大?你的梦想是什么?”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楚仁当场就怔住了。 “梦想?” 楚仁凝眉想了想,才摇头道:“我好像没有什么梦想吧?反正到目前为止,还没有!” 在来济时没有提到之前,楚仁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浑浑噩噩活了这么多年,他才恍然醒悟,好像他对生活根并没有什么追求。 想想楚仁就觉得可笑,直白的说,这是一个很可悲的问题,也是绝大多数人,不愿意面对,但却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一个对于生活没有追求的人,他的人生就没有目标,一个没有目标的人生,他永远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要如何去做,因为他没有人生方向。 “没有?” 来济时愣了愣,兴许是没有想到,楚仁会这样回答他,亦或者是他没想到,楚仁居然会没有梦想。 “目前没有没关系,总有一天会有的!” 兴许楚仁目前并不想告诉他,来济时心里如此想着。 他不相信楚仁会没有梦想,一个没有梦想的人,又怎么会入古云阁呢? “听你的意思,你应该知道咱们即将去历练的地方?” 楚仁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到目前为止,他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提升自己的实力,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达到能够对付崔氏的实力。 至于什么梦想,他从未想过,也不想去考虑那么多,一切不切实际的想法,都太过遥远,于他而言没有实际意义。 来济时迟疑道:“老大,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祁连道场?” “祁连道场?” 楚仁挠了挠头,疑惑道:“好像在那里听过一样,就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祁连道场这个名字,他感觉莫名的熟悉,可就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在那里见过或是听过 “祁连道场位于祁连圣境,地处咱们帝国西蜀边陲,毗邻西戎等三大帝国。” 来济时解释道:“正常情况下,那里属于三不管地界,只是据说近日,祁连道场那边天降异象,好像说是应该有什么宝贝出世即将出世,所以才引得各大势力纷纷踏至。” “该不会是谣言吧?”楚仁将信将疑。 什么天降异象,宝贝出世的话,怎么听起来都不像是靠谱事情,楚仁没经历过,自然也就不清楚,具体真假。 “应该不是!” 来济时摇头,“若真是谣言的话,像咱们古云阁这种势力,自然不会参与其中!” “也就是说,所谓的历练,不过是个幌子?”楚仁总算是彻底明白了过来。 如果祁连道场真的有宝贝出世,那他们此行所谓的历练,说白了就是一场宝贝抢夺战。 像这种情况,或许会存在莫大的机缘存在,但是,风险不可谓不大。 尤其是像这种鱼龙混杂的场合,万一真要是碰上什么不世宝贝,一旦争抢起来,谁还管你是何人?恐怕到时候有人红了眼,别说是有什么顾忌了,会变得六亲不认。 “差不多吧!” 来济时的想法,与他差不多,“其实我最担心的不是其他帝国势力,而是怕碰到魔修。” “魔修不也是人?有什么好可怕的?” 楚仁自然知道魔修,所谓魔修,也就是魔族修者,有的人称他们为修魔者。 据传闻而言,魔修生性凶残,嗜杀成性,而且魔修不像是正统修士,行事作风全凭喜好,他们向来不受任何约束。 只不过,楚仁并不这么认为,既然魔修也是人,那他们就跟其他人别无二致,既然都是人,本性就有善有恶,魔修既然跳脱不出人道,那他们就得遵循人道的本质,他们当中兴许有恶人,但也一定不缺乏善人。 “可传闻说,魔修生性凶残,而且杀心极重,况且,他们走的路子极端,正常情况下,同境界基本无敌,不得不防啊!” “当然,像你这种越级挑战的变态,自然没什么可担心的!” 别说是来济时了,就算百分之八九十的正统修士,在面对魔修二字时,都会闻风变色。 “既然有宝贝出世,那些个大人物为什么不去抢,而是要我们去冒险?” 楚仁不明白,如果真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出世,那些个修为高深的大人物,又怎么会放任不管呢?除非这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猫腻。 “他们不是不想去,而是根本去不了!” 闻言,来济时解释道:“听说祁连道场有禁制,修为达到通海境者,已经是能进入其中的极限了,通海境以上的修为根本进不去!” 楚仁能想到的,不可能别人想不到,如果不是某些特殊原因,或许像他们这种修为层次的人,压根没有机会去接触这些东西。 第147章 人总该有个梦想 “那按照你的意思,咱们此次历练的地方,听上去怎么像是个小战场?” 楚仁眼中终于多了几分凝重,道:“按理来说,像咱们这种,连炮灰都算不上的人,不应该被安排到这种历练才对吧?” 楚仁着实有些不解,照常理而言,像古云阁这种势力,基本上可以算作是,独立于帝国管束之外了吧!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这些古云阁弟子,通常情况下,并不会参与到帝国战争当中去,当然,主动从戎或者帝国征兵除外。 “不是像,而是它本身就是个小战场!” 来济时愁道:“老大,原本我家里面并不想让我参加这次历练,毕竟我这点微不足道的实力,如果去了,说的不好听一点,连自保都是问题。” 顿了顿,他又道:“但我不想放弃这次机会,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说的很真诚,楚仁当然听得出来。 “我又不是你,我怎么不知道知道!” 楚仁没好气的说:“但我相信,你家里面不想让你去,自然有不想让你去的道理!” 他并不知道,来济时的家庭背景,也从来没有问过他,但从来济时平日里大手大脚的习惯,楚仁不难猜出,他的家族,一定拥有雄厚的财力。 因为,来济时从来都不会把金银当作钱财来看,或者说在他眼中,并没有金银钱财,有的只是一沓沓的前面数额,甚至楚仁有时会觉得,在他眼中,像金银细软这类身外之物,连粪土都不如。 像他这种富庶之家的公子哥,家里人多数都只期望他们平安,等到了一定的年龄,有了一定的阅历之后继承家产,肯定不想让他们去冒险。 当然,或许有几个别极端的存在,那样的存在但应该不会太多,至少,楚仁是这么认为。 “他们永远有他们的道理,不管任何时候,不管做任何事!” 来济时长叹了一口气,道:“在他们眼中,我永远都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永远都不懂他们的良苦用心。” 说到这些的时候,他的神情明显有些忧郁,楚仁还是头一次看见他这幅模样。 彼此接触的这段时间以来,来济时给他的印象一直很开朗,看上去像是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让他没想到的是,来济时这个向来无忧无思的家伙,也会有多愁善感的一面! “或许,他也有自己的烦恼吧!”楚仁心里想着。 就在他感叹之际,来济时话锋一转,道:“人总该有个梦想的,你说是吧老大?你的梦想是什么?”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楚仁当场就怔住了。 “梦想?” 楚仁凝眉想了想,才摇头道:“我好像没有什么梦想吧?反正到目前为止,还没有!” 在来济时没有提到之前,楚仁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浑浑噩噩活了这么多年,他才恍然醒悟,好像他对生活根并没有什么追求。 想想楚仁就觉得可笑,直白的说,这是一个很可悲的问题,也是绝大多数人,不愿意面对,但却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一个对于生活没有追求的人,他的人生就没有目标,一个没有目标的人生,他永远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要如何去做,因为他没有人生方向。 “没有?” 来济时愣了愣,兴许是没有想到,楚仁会这样回答他,亦或者是他没想到,楚仁居然会没有梦想。 “目前没有没关系,总有一天会有的!” 兴许楚仁目前并不想告诉他,来济时心里如此想着。 他不相信楚仁会没有梦想,一个没有梦想的人,又怎么会入古云阁呢? “听你的意思,你应该知道咱们即将去历练的地方?” 楚仁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到目前为止,他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提升自己的实力,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达到能够对付崔氏的实力。 至于什么梦想,他从未想过,也不想去考虑那么多,一切不切实际的想法,都太过遥远,于他而言没有实际意义。 来济时迟疑道:“老大,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祁连道场?” “祁连道场?” 楚仁挠了挠头,疑惑道:“好像在那里听过一样,就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祁连道场这个名字,他感觉莫名的熟悉,可就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在那里见过或是听过 “祁连道场位于祁连圣境,地处咱们帝国西蜀边陲,毗邻西戎等三大帝国。” 来济时解释道:“正常情况下,那里属于三不管地界,只是据说近日,祁连道场那边天降异象,好像说是应该有什么宝贝出世即将出世,所以才引得各大势力纷纷踏至。” “该不会是谣言吧?”楚仁将信将疑。 什么天降异象,宝贝出世的话,怎么听起来都不像是靠谱事情,楚仁没经历过,自然也就不清楚,具体真假。 “应该不是!” 来济时摇头,“若真是谣言的话,像咱们古云阁这种势力,自然不会参与其中!” “也就是说,所谓的历练,不过是个幌子?”楚仁总算是彻底明白了过来。 如果祁连道场真的有宝贝出世,那他们此行所谓的历练,说白了就是一场宝贝抢夺战。 像这种情况,或许会存在莫大的机缘存在,但是,风险不可谓不大。 尤其是像这种鱼龙混杂的场合,万一真要是碰上什么不世宝贝,一旦争抢起来,谁还管你是何人?恐怕到时候有人红了眼,别说是有什么顾忌了,会变得六亲不认。 “差不多吧!” 来济时的想法,与他差不多,“其实我最担心的不是其他帝国势力,而是怕碰到魔修。” “魔修不也是人?有什么好可怕的?” 楚仁自然知道魔修,所谓魔修,也就是魔族修者,有的人称他们为修魔者。 据传闻而言,魔修生性凶残,嗜杀成性,而且魔修不像是正统修士,行事作风全凭喜好,他们向来不受任何约束。 只不过,楚仁并不这么认为,既然魔修也是人,那他们就跟其他人别无二致,既然都是人,本性就有善有恶,魔修既然跳脱不出人道,那他们就得遵循人道的本质,他们当中兴许有恶人,但也一定不缺乏善人。 “可传闻说,魔修生性凶残,而且杀心极重,况且,他们走的路子极端,正常情况下,同境界基本无敌,不得不防啊!” “当然,像你这种越级挑战的变态,自然没什么可担心的!” 别说是来济时了,就算百分之八九十的正统修士,在面对魔修二字时,都会闻风变色。 “既然有宝贝出世,那些个大人物为什么不去抢,而是要我们去冒险?” 楚仁不明白,如果真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出世,那些个修为高深的大人物,又怎么会放任不管呢?除非这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猫腻。 “他们不是不想去,而是根本去不了!” 闻言,来济时解释道:“听说祁连道场有禁制,修为达到通海境者,已经是能进入其中的极限了,通海境以上的修为根本进不去!” 楚仁能想到的,不可能别人想不到,如果不是某些特殊原因,或许像他们这种修为层次的人,压根没有机会去接触这些东西。 第148章 你跟别人不一样 “有人试过了?”楚仁反问道。 “自然!” 来济时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侃侃而谈道:“已经有不少修为高深的先人前辈们,亲自去试过了,据说还死了不少人呢。” “怪不得!” 这下子,楚仁彻底沉默了,怪不得这种幸运事,会落在他们头上,感情前面已经有过试验品了。 “老大,你不会打退堂鼓吧?” 见他不说话了,来济时顿时心里一鼓。 “打什么退堂鼓?我有说过我不去吗?” 楚仁支楞起了身子,道:“修行本就是一场博弈不是?有道是风险越大,回报越高不是吗?” “难道你没发现,咱们这次的历练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吗?” 既然通海境往上的修士,不能进入祁连道场,那即便进入其中,楚仁没没有什么太大的担心。 楚仁现在的修为,已经达到了三命聚池境的饱和状态,他有信心,用不了多久,他就能突破通海境。 到时候,不说是可以在祁连道场横着走,最起码自保不是问题。 “那就好!” 来济时似有些后怕的拍了拍胸口,随随即对楚仁竖起了大拇指,道:“不愧是我的老大,果然有魄力!” 从一开始,来济时就没打算放弃这次历练的机会,对于来济时而言,这次历练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机会,他心里有自己的小算盘。 只不过,一旦进入祁连道场,他害怕以自己目前的实力,自保是个问题,所以他这才跑来找楚仁。 毕竟,在今年的新晋弟子当中,当属楚仁的实力最强,如果背靠楚仁的话,最起码他的生命会有一定的保障。 “不是,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是一直在忽悠我呀?” 楚仁转头看着他,道:“我去不去祁连道场,好像跟你关系不大吧?” 当他说出自己肯定去祁连道场的时候,来济时的反应未免过激了些。 这让楚仁不得不怀疑,他专程跑过来找自己,是不是存在某种蛊惑的意思? “怎么可能呢?你可是我的老大呀,我怎么可能会忽悠你呢?” 来济时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道:“不过,老大你去不去祁连道场,还真跟我有很大的关系。” 说着,他搓了搓手,继续道:“怎么说呢,小弟我也准备去祁连道场历练一番,到时候,还希望老大你能照拂一二。” 他跟楚仁相处不是一天两天了,没必要拐弯抹角,再说了,这也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情。 “你还指望我关照你?” 楚仁呵道:“我还指望你能关照我呢,毕竟你才是富家公子哥好吗?随便拿出一点钱财来,想要关照你的人还能少了?” 他并不是讥讽来济时,而是实话实说,以来济时的财力,随便拿出一点来,想要争着他屁股后面跑的人,怎么可能会少呢? “老大,钱财有时候并不是万能的好吗” 来济时无奈道:“虽然说吧,它有时候还真是万能的,可那也得分场合不是?” “一旦进入祁连道场,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好吧?一旦进了那个地方,外露的钱财越多,反而越危险好吗?” “老话都说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正是这个道理?” 别看他平时大大咧咧的,关键时刻可是一点都不糊涂。 “哟,没看出来呀,你大道理懂的倒是不少啊!” 楚仁斜眼看着他,玩笑道:“还知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你就不怕,万一进了祁连道场,我转头就将你给卖了?” “一点都不怕,老大,你可能不知道,你跟别人不一样!” 来济时一脸认真的说道:“从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可以信任的人……” “得得得,打住,打住!” 眼看来济时越说越激动,楚仁赶忙叫停他,“你就别拍马屁了,我最受不了别人拍马屁了,打小就没有被人拍马屁的命!” “我可没有拍马屁,我也不屑于拍马屁!” 来济时直言道:“我说的全是真心话,老大你可能不知道,我看人的眼光向来很准,打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你是个值得依靠的人。” “这种由心而发的感觉,真的很奇妙,甚至可以说,有些说不明道不清,但却真真实实存在!” “你也别不相信,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相由心生!” 楚仁被他说的有些懵,惊诧道:“真的假的,怎么听上去那么玄乎?” “千真万确!” 一脸严肃的来济时,看上去并不是在开玩笑,“有时候吧,这些东西听上去就是这么不切实际,甚至连我自己都觉得奇怪,但它却真真实实存在,我的的确确能够感受到它的存在!” “反正怎么说呢,你要让我给你说的话,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但是我却能感觉到。” 虽然他说的有板有眼,可楚仁还是不太相信这种事,在他看来,来济时说的这种情况,大抵应该不过是,他看自己比较顺眼罢了。 “既然如此,那明天去的时候,咱们俩就一起组队吧!” 不管出于那种原因,楚仁也不再多追究,反正到时候去祁连道场,多一个人也就多一份照应。 再说了,从来济时的言谈间,楚仁不难看出,来济时对于祁连道场的熟悉程度,比他这个门外汉要强上太多。 他们俩要是一起组队,正好有些不清楚的地方,他可以寻求来济时的帮助,说不定能省去好多麻烦不是? “那就这么说定了!” 见他点头,来济时别提有多高兴了。 商定以后,来济时很快就离开了,他离开以后,外面天色已然渐晚。 楚仁起来移步楼阁,望着朦胧天色,他不禁又想起了来济时说的话,不禁想起了司徒知礼。 一想到司徒知礼,楚仁不仅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就连神色都变得温柔了起来,不自觉喃喃出声:“相信很快,我们就能再见面了!” 不管是司徒知礼,还是司徒书珩,在楚仁心里的印象都不错,因此,他对司徒知礼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第149章 呜呼哀哉 楚仁并不知道,那种感觉算不算得上,是男女之间的爱慕倾心,他还从来都没有经历过此等事情,对于男女之情亦是懵懵懂懂! 他依稀记得,自己初见司徒知礼的时候,虽然惊艳于她的颜值与魄力,却也并不存在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直到司徒知礼与花灵琇二人,出现在了仁寿山上的那一刻,他才对自己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妻,滋生出一种与众不同的情愫来。 近一个月来,楚仁将此前发生的所有事,前前后后全都捋了一遍,自然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包括一些以前,他从未想到过的事。 就比如仁寿山上那一次,如果不是司徒知礼与花灵琇突然出现,恐怕他跟楚义两人,早就死在那里了。 而花灵琇作为太苍学府的导师,她怎么会恰巧在那天,出现在仁寿山上呢?一切自然得归功于司徒知礼。 如果不是司徒知礼的话,恐怕花灵琇连仁寿山在那里都不清楚吧? 而且,如果不是花灵琇的缘故,作为南岭城一城之主的任长兴,又怎么恰巧会在当天,出现在仁寿山上呢? 甚至,楚仁有时都在怀疑,花灵琇之所以邀他去太苍学府,其中怕是也少不了司徒知礼的功劳。 如若不然,以他的天赋怕是还入不了花灵琇的法眼吧?倒不是说他妄自菲薄,只是这点自知之明,楚仁还是有的。 虽然说,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天赋奇差,但相比于司徒知礼,楚仁并不认为,他的天赋可以与之相媲美。 要知道,司徒知礼可是南岭城出了名的天之骄女,没有人可出其右! 随着时间的推移,楚仁心里对司徒知礼,萌芽生根的那种微妙情愫,也在日渐增长! “也不晓得,你在太苍学府过得可还安好?” 楚仁心里默默念叨着,“是不是已经习惯了,那里的生活!” 有时候,时间就像是一把无情刻刀,它总会在无意间,在你的生命里,刻下最不起眼的相思,然后日复一日的雕撰,直至缕缕入心,寸寸落骨。 ……… ………… 当天夜里,楚仁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能,梦里,他又见到了朝思暮想的姑娘,尽管,她的模样并不清晰,但她的身影落在楚仁眼中,格外的清晰。 在梦里,他陪着她走过了,许许多多未曾到过的地方,她陪着他走过了,不知多少春秋轮回日夜交替。 翌日,东方欲晓。 尚未从梦中完全清醒过来的楚仁,直接被龙天心一把从被窝里拽了出来。 “都什么时候了还睡?不知道今天的训练还没有完成吗?” 她的脸色很不好,一边拽起楚仁,一边怒气冲冲的说道。 睡眼蒙眬的楚仁,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天才蒙蒙亮,黑暗尚未彻底褪去。 “这不是还早着吗?” 见状,楚仁顿时有些不悦,疲惫的抬了抬眼皮,说道:“我说大姐,你就不能让我消停一会儿吗?大清早的扰人清梦,未免有些太不道德?” “况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这一个月来,我何曾有一次,未完成训练任务的?” 若是寻常时候也就罢了,楚仁早就已经习惯了,一大清早就被龙天心打搅,是时常发生的事情,他也从未斤斤计较过什么。 可今天却不同,他正在梦中,与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一起,体验甜甜蜜蜜的生活,突然被打断,心里的落差有多大,只有他自己清楚。 也正是因此,楚仁的反应之所以才这么大,要是换成其他人,而不是龙天心的话,估计他现在想拿板砖拍人的心思都有了。 “早?你不知道今天要出去历练吗?” 龙天心冷哼一声,道:“还不道德呢?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再说了,我扰你清梦的次数,好像也不止这一次吧?” 对于楚仁的态度,她似乎一点儿都不奇怪,甚至还有些小激动。 “呜呼哀哉!” 楚仁实在没办法,只能仰面长叹一声,一把掀起被角,道:“愿得风雨更狂野,洗尽尘埃显真章。” 大有一种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气势。 “啊呸,臭不要脸!” 被角被掀起,形同虚设的楚仁,彻底暴露在了龙天心视野当中,当看到楚仁浑身上下,仅仅只穿了一件亵裤后,龙天心当即轻啐一声不吭,别过了脸! 即便如此,她的半边脸颊,瞬间就红透了。 “呃?” 楚**窘,连忙拉过被子,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一脸尴尬的解释说,“那啥,我不是故意的!” 直到龙天心出声,他这才想起,昨夜为了方便,他几乎将我身上下所有的衣物,都给褪了去。 不用想,刚刚那下被子一撩,他的身子便直接被龙天心,悉数看了个遍,也难怪她的反应,会如此强烈。 “哼!” 龙天心冷哼一声,转身走了出去,来到屋外后,她捂着发烫的脸颊,满脸娇羞的啐道:“臭流氓!” 她离开后,楚仁很快就起身穿好了衣物,速度之快,生平仅见!只是,心里那份尴尬,却丝毫没有缓解半分。 原本,他为了避开这样尴尬的训练,他先是蹑手蹑脚四下张望了几遍,想要确认龙天心,是不是已经离开了。 再见到龙天心并未离去以后,他便悄悄从屋子里退了出去,猫着身子,蹑手蹑脚准备逃离。 不料下一秒,当即就被龙天心抓了个现行,楚仁问她今天早上能不能不做训练,等会还要出去历练,早上在训练一通的话,会不会太辛苦? 话一出口,楚仁就后悔了。 果不其然,龙天心在盯着他看了几秒钟后,一通一切为他的着想的大道理,将的楚仁毫无还口之力。 楚仁只知道,那天早上,是他训练过最辛苦的一天,也是他最心不在焉的一天。 好就好在,那天的龙天心,同样不是特别严格,一直红着脸的她,也处于浑浑噩噩之间,她甚至都不敢去看楚仁。 训练结束后,依旧处于懵逼状态的楚仁,为了避免尴尬,一溜烟就没了踪影。 第150章 人去楼空 三元城! 在帮葬花阁退走了强敌的当天晚上,晚宴时分,楚允谦专门询问了龙姨,葬花阁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为何会招惹到魔道修士!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在三元城这种地方,居然会见到消失已久的魔道修士。 龙姨思来想去,葬花阁屹立三元城这么多年,开门做生意向来以和为贵,一直都秉承着从来不得罪客人的原则。 要说得罪过谁的话,也唯有近来,因为木水心的缘故,开罪过城主府而已。 等到龙姨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后,楚允谦半眯着眼睛斟酌道:“城主府吗?有点意思!” 当天夜里,楚允谦就拉着老莫,去城主府走了一趟! 可当楚允谦他们来到城主府时,城主府早已人去楼空,就连城主府的下人,都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这些家伙,跑的倒是挺快呀!”老莫咂吧着嘴,满不在乎的说道。 “怕是那陈彦行,早在选择跟你拼命的时候,就已经通知了他们撤离!” 思索片刻,楚允谦眸子里闪烁出睿智的光芒,幽幽分析说。 本来他还有些怀疑,一城之主毕竟是帝国钦点任命之人,基本都是些,为帝国出过力的有功之臣,很难想象,他们居然会与魔道修士勾结在一起。 但如今,形势已然明朗,城主府都已经举府逃跑了,还有比这个,更具说服力的证据吗? “想来该是如此!” 老莫一点就通,嗤笑道:“没想到,这群过街老鼠,如今已经变得如此谨慎了,倒是不大符合,他们那莽夫的性子!” 若是放在二十年前,那个魔道修士不是嚣张跋扈的主?想要他们夹起尾巴来做人,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他们已经经历过一场浩劫了,想要恢复元气又岂会那么容易?” 楚允谦冷哼道:“若再不谨慎一点,那岂不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顿了顿,他又道:“只是没想到,这些年来,他们居然已经有胆子,渗入到帝国内部来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这绝对是他想都想不到的事情。 “老话不是说了嘛,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最安全!” 老莫点头道:“他们虽然莽了点,但却也不是傻子,当然知道怎样才最适合苟延残喘!” 说实话,魔道修士销声匿迹于江湖,转而又混入朝堂,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之事。 “这倒也是!” 对于他的看法,楚允谦并未反驳,“看来,是时候去风雨城走一遭了!” 老莫并没有问他,去风雨城干什么,似乎他心里早已有数! 在葬花阁待了两天以后,楚允谦与老莫他们一行,很快就驾车离开了三元城。 毫无疑问,他们离开的时候,驾车之人依旧是任长兴,只不过这一次,任长兴再也没有拿出,他那代表一城之主的旗帜。 对此,他解释说,在他们的车驾上,有了老莫这一尊大佛在,也就用不着他那个破旗子了。 倒不是他夸大其词,要是老莫乐意将自己器皇的身份亮出来,别说是横加阻拦了,怕是巴结他的人,都恨不得将他们一行人供在龛上,晨昏三叩首,早晚一炉香! 面对任长兴明显带有讨好的说辞,老莫倒是罕见的没有反驳。 自从得知了老莫的真是身份之后,任长兴与他之间的言语交流便少了下来,基本上一旦他对任长兴有所反驳,任长兴就会立马闭嘴,这让老莫觉得很无趣。 虽说,大多数人都认为,人与人之间的鸿沟,往往只在那一官半职,或者是少许可悲的名头上。 可老莫却不这么认为,他认为人与人之间的情谊,就不应该看那些个虚无缥缈的东西。 在他看来,一定意义上的知心朋友,往往都不会拘束于彼此的虚衔,如果一个人,因为一朝得势而为难自己的朋友,那就说明,他从来没有将那个人当作朋友看待,从一开始就没有! 更何况,老莫是个嘴闲不住的主,一路上要是没人同他说话,那他肯定会憋得慌! 正因如此,他才不止一次提醒过任长兴,让他不要太拘束,他依旧还是那个话唠老头,一直都未曾变过,可他的话,任长兴嫩是听不进去,这让老莫感觉很无奈! 同样,这一路走来,他也变得沉默了不少,他不得不沉默,没有了任长兴唠唠叨叨,他连个说话的对象都没有。 好在这种煎熬并没有持续太久,在任长兴卖力的赶驾下,他们并没有在路上耽搁太长时间。 不日,当马车驶入风雨城后,老莫很快就找了个借口,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他实在是不想跟眼前这俩人再待下去了,他怕陪这俩人待的久了,会把自己给逼疯。 “大哥,我们现在去哪?” 眼睁睁看着老莫,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彻底消失不见,任长兴这才后知后觉的朝楚允谦问道。 “城主府!” 闭目养神的楚允谦,微微抬了抬眼皮,漫不经心回了一句。 任长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一路走来,楚允谦一直都有心事。 他几乎将一大半的时间,都花在了闭目养神上,他没有主动说,任长兴也没好意思问,他到底为何事而忧心。 闻言,任长兴应了一声好,驾车便走! 风雨城城主府,任长兴曾经有幸来过一回,虽谈不上轻车熟路却也并不陌生。 其实,就算不熟路也没关系,随便找个人打听一二,不可能有人会不知道城主府的位置。 ……… ………… 风雨城!白家! 午后,一座简陋的凉亭中,一位美艳让人无可挑剔,清纯不染人间烟火的女子,正独自端坐在凉亭中,专注抚着琴。 幽幽的琴声不绝于耳,但却并不像她的人一般不染人间烟火气,听上去反而更像是宛如在诉说着,一段凄婉悲凉的爱情故事,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恸心。 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白家的掌上明珠白落雁,今日,一袭紧身白衫的白落雁,比以往更具仙姿,圣洁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 伴随着幽幽琴音叠嶂,白落雁的眉宇间的神色,也在不知不觉中,一点一点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第151章 找个时间会会她 在她身后的不远处,白文舟恭敬束手而立,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自从上一次被调离三元城,来到风雨城以后,白文舟一直都兢兢业业在为白落雁办事,虽然白文舟来到风雨城以后,身份并没有太大的转变,在风雨城的锻造阁,他依旧担任执事一职。 可风雨城跟三元城,远不在一个档次,要论地位的话,如今的他,跟以前早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毕竟,白家的家底在风雨城,锻造阁的总部也在风雨城,白文舟可是实打实从基层一步步爬到如今的地位,而对于给他如今地位的贵人,白家的掌上明珠白落雁,他一直都心存感激。 毫不夸张的说,没有白落雁就没有他白文舟如今的成就,他白文舟是个懂的知恩图报的人。 自打来到风雨城之后,除了操持阁中日常事务之外,他更没有忘记,当初离开三元城的时候,白落雁对他的嘱咐。 经过月余时间的调查,如今事情终于有了一丝眉目,白文舟这才匆匆跑来找白落雁。 当他看到此处,见到白落雁的时候,她正在凉亭中专注抚琴,白文舟没敢打搅她,只好静立于一旁等待。 半晌,琴声终于落幕! 白落雁起身,舒展了下自己有些疲惫的身体,方才开口问道:“你来找我,所谓何事?” 其实,早在白文舟到来的第一时间,她就已经察觉到了,不过,由于当时琴声刚入心,白落雁也就并没有停止。 对此,白文舟自然同样心里有数,但他并没有丝毫不满,反而连忙躬身行礼,道:“回小姐,上次你交代给属下的事情,这段时间来,属下已经查出了些许眉目,特来向小姐禀报!” 他对白落雁谈不上有多熟悉,却也并不算很陌生,这些年经营锻造阁,白文舟也听到过很多,有关白落雁的流言。 尽管,白文舟并不清楚,其中到底有几分真假,但他却能从她的琴声中,听出很多情绪。 但聪明如他,也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多余的情绪的波动,更没有提及任何多余的只言片语! 一个真正聪明的人,永远都知道,什么时候管住自己的嘴,什么时候收拢自己的情绪。 何况,在锻造阁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白文舟早就清楚明白了一个道理,不该自己多嘴的事不多嘴,不该自己过问的事不过问。 “说来听听!”白落雁似有些许惊讶! “楚公子确有一未婚妻,名叫司徒知礼,是南岭城司徒家的千金!” 白文舟娓娓说道:“现如今,那司徒知礼也确实已经入了太苍学府,她是拜了花灵琇为师,才被花灵琇带到太苍学府的!” “根据属下收集到的情报来看,那司徒知礼天赋极高,哪怕是放眼整个太苍学府,依旧处于顶尖层次!” “也正是因为如此,花灵琇也才收了她做弟子,她也正是看中了司徒知礼的天赋。” 顿了顿,他又道:“太苍学府给予司徒知礼的资源同样很可观,目前为止,她绝对是太苍学府最具潜力的学子,太苍学府也正在大力培养她。” “按照目前的苗头来看,太苍学府似乎是有意想将她培养成核心弟子!” 白文舟直接一口气,将自己所查到的所有有关司徒知礼的信息,一股脑全部抖了出来。 白落雁听的倒也认真,一直到白文舟说完,她依旧还在沉思,并没有第一时间接话。 片刻后,适才挑眉道:“如此看来,他那个未婚妻,也绝非是个绣花枕头!” “但是否会被培养成核心弟子,或者太苍学府是否有此打算,还言之尚早!” “毕竟,太苍学府并不缺天赋异禀之才!” 她的声音很轻,也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波动! “小姐所言极致!” 闻言,白文舟连忙点头,道:“不过,那司徒知礼的确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 “哦?何出此言?”白落雁似有些惊讶! “根据属下的情报,那司徒知礼在南岭城的时候,为了维护楚公子,不惜动手打了楚家三长老楚宏良一记耳光。” 白文舟解释道:“奇怪的是,司徒书珩并没有因此而向楚家妥协,他应该是很宠溺自己这个女儿。” “而且,根据属下得到的消息,司徒家在南岭城的口碑很好,那司徒书珩更是有着信守不渝、知恩图报的美名!” 月余时光,白文舟似乎将司徒知礼的所经所往,已经查了个七七八八,对她的很多事已经了如指掌! “信守不渝?知恩图报?” 白落雁冷呵了一声,道:“如今这个世道,哪有那么多傻人?” “只不过是没有触及到他利益的底线而已。” 很显然,她对此嗤之以鼻! 白文舟很识趣的没有接话,有些话一旦不知道该怎么接,倒不如保持沉默。 “看来,是时候找个时间会一会她了!” 见白文舟不吭声,白落雁也没有责怪他,她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也知道他是有所顾忌。 “小姐如果需要,属下找机会安排!” 白文舟永远能清楚的找到自己的定位,这也是白落雁倚重他的原因之一。 白落雁摆手,道:“不用,我想见她的时候,自然能够见到!” ……… ………… 祁连圣境,地处碎云帝国西部边境,接壤着西戎帝国与青月帝国。 得益于地理位置的原因,祁连圣境常年冰雪封山,每当太阳高悬天际,祁连圣境内就会飘起一片片白蒙蒙的水雾,如同洁白云彩一般,与山腰山顶的冰雪遥相呼应,将这里塑造成一片冰雪仙境。 第二天一大早,包括楚仁在内的所有新晋弟子,在古云阁导师们的带领下,乘坐神火苍鸾火急火燎赶赴祁连圣境,准备去参加所谓的历练。 今天,楚仁起的格外早,平日里不怎么热衷打扮自己的他,还特意精心洗漱打扮了一番,以至于看上去,他今天的精神头特别好! 原本,对于此次历练,楚仁并没有太大的热情,可自从昨晚从来济时口中得知,太苍学府也会参与在内之后,他瞬间就对这次的历练充满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