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狗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001 成年汪的世界，没有容易二字 在一颗擎天巨树中空的树干内，一只黑猫用它干净尖锐的指甲缓缓敲着桌板：“他真逃来环海森林了？” “千真万确。不仅如此，他还见到了灰狐。” “哪个灰狐？” “顾问。” 敲击声停了下来：“灰狐是什么态度？” “对他的评价是虚有其名。” 黑猫在心中反复咀嚼着已经发生的事情，助手张张嘴，终于有些不甘心地开口道：“猫老师，他只是一条败家之犬。想必是一只沽名钓誉的动物。” “你是在劝我不要在意他？”黑猫失望地看了一眼助手：“告诉你一件事情。” 助手微微弯腰表示洗耳恭听。 黑猫见他弯腰，失望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争气的怒火，但仍旧平稳开口道：“我以往与他直接交锋十数次，最多是平手。” 助手犹豫道：“那毕竟是许多年前的事情，如今您运筹帷幄，早已不是他能攀比的存在。根据您的吩咐，我调查过他，他……他早已自甘堕落，不仅和一个小混混一样，整天与下水道里几个下九流打成一片，甚至还迷恋金钱，一直都是小打小闹……” “小打小闹？五百亿环海币的事情你告诉我是小打小闹？！” 助手小心翼翼地回了一句：“这是他唯一一次大手脚做事，最终不也是失败逃来了吗？” 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领导会将那个小混混看得如此重要。一个只知道金钱不知道权力的城市废宠，思想境界能高到哪里去？更何况他还是一个活该失败的败犬——顶多有些小聪明罢了。 “他到底想做什么？”黑猫用左爪粉嫩的肉球拍了拍脸颊：“但愿你说的都对吧，其实你们都不懂我为什么会担心他，他很可怕的……” 黑猫不愿再多解释什么。他毕竟是领导，还是环海森林最高层的领导，能对助手坦诚一些技不如兽的往事就已经很信任他了。再说下去只会被助手看不起，虽然他没那个胆量，但肯定有损威严。 于是他摆摆爪子，示意助手接着汇报。 助手心中不以为意。再怎么说，他都是一只独犬。一只犬逃来一片陌生的地方，还能做出什么大事？只怕是领导被他欺负地有心理阴影了。 「原来杀伐果断的领导心中也有害怕的事情。」 “他手中握着很多有用的信息，表现得也没那么不堪，所以灰狐还是决定用他。最终将他安置在森史树。” “管理环海森林历史和宝贝的地方？什么职位？” “……没有职位，毕竟还没通知考试处。也可能还没有定下，当然，最可能是灰狐不认为他有资格让自己出面帮他谋职位。” “不在编的闲职……不，闲职都没有，还是森史树那种清闲的地方……”黑猫点点头，又摇摇头清除脑中的杂乱想法。或许他真的早已经堕落？以他的能力，怎么可能甘心于一个不在编的闲职？ “换一只更专业的鸟去盯着他的行动，不要被发现。事无巨细，及时汇报。” “是。”助手心中仍旧不以为意。专业的跟踪鸟用一只少一只，连外交那边都不够用，怎么可能让他们去盯一个从城市逃过来的败犬废宠？ 连城市都混不下去的废宠，像个垃圾一样，还想在环海森林大展宏图？助手心中不屑冷哼一声，他有一个更好的方案，即便日后被领导发现，也不会指责他做的不对。 领导负责把握方向、安排事宜。只要能把事情做成、达成目的，下面的小动物完全可以换用其它更好更有效率的方式去执行。甚至在大多时候，领导不能说的太明白，而且必须说的冠冕堂皇。冠冕堂皇往往意味着没有效率和效益，很多情况下甚至无法达到目标。如果助手和执行者真一板一眼按照领导嘴中冠冕堂皇地去做，那这只小动物无论做得多好，都一定得不到重用。 他们失败之后，甚至还会将责任推到领导头上——因为他们只是一板一眼的执行者。 这样的小动物谁敢用？没出息。 助手显然深谙此道，此刻换了个领导完全不知情的方式去做，哪怕失败了，责任也在自己头上。被领导骂一顿背黑锅，不正是助手的职责所在吗？ 但此刻情况完全不一样。 首先，这是领导私事。当然，领导可以把它变成公事，例如监察心怀不轨城市犬之类的。话不都是猫说出来的？猫字九张口，怎么说都是对的。不过所有小动物心中都清楚，这就是私事。 其次，领导显然是极端在意的态度，还特意交代了做事的细节。此时再按照“一贯的”做法去做，就是阳奉阴违、偷懒应付。 两者的区别，关键就在于领导对事情的态度。 助手不可能不懂这些。很明显，此刻，在助手心中，领导的威严已然打了折扣。 于是哈哥很快便明白，这位助手对待领导的态度已经发生了转变。 当哈哥发现除了那个美丽、可爱、阳光、善良，换句话说就是貌美无脑的单身母柴犬和那只跟踪鸟之外，真的没有其他动物在监视自己时，就明白了自己与黑猫的处境。 他嘿嘿笑了一下：「既然如此，我还是有必要去拜访一下的。」 哈哥思索片刻，拨通了灰狐的电话。 …… 黑猫皱眉道：“你说什么？他想见我？” “没错。跟踪鸟听到了他对灰狐的请求……有些低声下气，一副赔笑的……” 黑猫瞥他一眼：“没有用的不要说。” 助手一副知错低头的乖巧模样。 「他难道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吗？我不找他麻烦就够好的了，他究竟想做什么？」 黑猫有些拿不准哈哥的心思：「难道他真的堕落了，厚着脸皮想求我罩着他？亦或是……他有其它的目的？」 …… 哈哥回头看一眼助手关门的动作，对他微微笑了笑。 助手也回应一个微笑。 黑猫端着架子，眼皮都不抬一下，自顾自为他倒了杯环海森茶：“死敌？” 哈哥疑惑重复道：“死敌？” “不用装了。我是说我们的关系。”黑猫嗤笑一下：「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犬？」 哈哥仿佛没有看到他的笑容，像一辈子被拴在农村的狗一样起身拍了下他的胳膊朗笑道：“嗨呀，乱说什么呀，咱们关系那么好，你还是那么爱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黑猫表情异常认真，死死盯着哈哥。 哈哥被他看得怕了，讪讪收回右爪，不敢与他对视，连忙端起茶杯眺望远处的青山和湖泊：“采光真好，不愧是森林总树，风景真不错。” 黑猫漠然看着他的表演，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哈哥余光见他喝茶，心中一笑，这才喝了一口：“嗯，不愧是上好森茶。回甘清爽、唇喉留香。” 黑猫不再开口，哈哥也跟着安静下来。茶过五味后，黑猫挥挥爪子让换茶的助手离开办公室：“哈士奇，你来找我做什么？” “帮我谋个一官半职。” “不帮。”黑猫满面嘲讽地看着他：“怎么不装了？” 哈哥叹口气：“见到你之后……终归是有些……拉不下脸面。”他看着黑猫的表情，笑了一下道：“看见你这副表情，我才平静下来。阿黑，算我求你了怎么样？” 「居然混到被动物嘲笑都心安理得的程度……」 “你本来就是在求我。明确告诉你，不帮。”黑猫难掩失望道：“哈哥，你太让我失望了……你瞧，我还记得你的名字……我，不帮没有脊梁的狗。” 哈哥自嘲地笑了一下。水还没烧好，现在已经没有茶让他掩饰尴尬了。 “算我求你怎么样？我给你跪下……” “二哈！！！”黑猫猛地起身将茶杯砸在他的身上：“别特喵给我丢脸了！” 怒其不争，更怒自己曾屡次败于他手，甚至留下了心理阴影。 办公室安静下来。 哈哥没有起身羞愧而走。黑猫的心情也平复下来，此刻再去看二哈，或许他真的如助手所说，早已经堕落到《红楼梦》“刘姥姥”的程度——目光短浅、满眼蝇头小利、脸皮奇厚无比，就像一滩烂泥，也像是一坨翔，谁沾谁臭……真是狗改不了吃翔，当个丑角倒是不错。 足足五分钟后，黑猫见哈哥竟然还稳稳坐在那里，反而有些敬佩他底层流浪狗泼皮耍赖的能力，于是他用成功者的姿态坦然微笑道：“不错，还能稳稳坐在这里。” 哈哥能听出他话中的嘲讽意味，更能听出他居高临下的语气，心中一笑，却深深叹了口气：“就让我坐在这里安静地欣赏一下风景吧。” “抱歉，我很忙。” “不会打扰到你。” “黄猴！” “我被动物出卖了。我需要思考。” 猴子开门进来，黑猫看二哈淡然的神情，皱皱眉，又挥爪让他出去：“没事。” 猴子看了眼哈哥，关上门走了出去。 半小时后，猴子皱眉敲了敲门。黑猫看了眼岔开后腿靠坐在树杈上的哈哥，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 “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黑猫见他还有心思唱歌，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出声让黄猴进来。 黄猴看到哈哥背影，皱眉对黑猫示意。黑猫摇摇头，接过他手中文件处理起来。 黑猫确实很忙，期间出去接见了许多领导，听起来名头都很响亮。司法树、监察树、行政树，甚至还与立法树的一位领导有过交流。不过大都是寒暄、几句话的事情而已，而且都不在办公室内。况且，真有什么要紧事的话，肯定早就把哈哥给轰出去了。 哈哥对这些不了解也暂时没兴趣，虽然很有用，但这并不是他来这里的目的。直到太阳西斜、渐渐变成金黄色令他无法直视时，才收回目光，没有理会黑猫，扭头便朝门口走去。 哈哥打开门，关门时透过门缝对黑猫阳光一笑，挥挥爪道：“拜拜。” 黑猫对这个笑容再熟悉不过，不过此刻心情完全不同。他看着紧闭的门冷笑一声：“呵，故作潇洒。求情不成，就想用老办法来对付我吗？我倒真想领教一下你现在的手段。无权无势，我看你怎么玩。” 黑猫放下文件，看着树外远山，心中叮嘱自己要将目光放高放远，而不是像那个穷乡僻壤的“穷亲戚”一样。 「他与我完全不在一个级别上。跟他斗，都怕脏了我的爪子。」强烈的自信让他完全无惧哈哥的到来。哈哥所表现出来的不甘心，恰恰说明他走不远。 002 哈气外露 「知名度有了，但只身一狗逃过来的我连半分钱都没有，想进人家大门都很难，更别提做事了。所以我需要钱。但在钱之前，我更需要信誉。」 哈哥思考许久，感觉还是不能太过于刻意。既然日常生活中并没有那么多的尔虞我诈，那就只能主动制造了。好在官场波澜诡谲，发生一些不好的事也是常态。 「一上来就是苦肉计吗？」哈哥苦笑一声：「虽然俗套，但效果绝伦……没办法，只能按照计划牺牲一枚钉子了。对这群大老爷来说，不狠一点就没办法树立起稳固的信誉，对以后做事也相当不利……」 就在哈哥思考接下来的方案时，敲门声响了起来。他起身从门镜看去，果然是房东。 柴犬家中还算有钱。父亲过世后，不仅给她留下了这栋华厦，让她可以收租过日，更给她留下了一家能养活小型市场的古董店。 由于家中开古董店的缘故，柴犬自小便对各种钱权交易了然于胸，再加上每年外出旅游以及谈恋爱的经历，可以称得上是见过世面。 而哈哥之所以选中她，不仅仅是因为这颗大树距离森林总树不远，更因为她家一处无人使用的遗迹。 那是万年前人类留下来的房屋，在森林中算是十分奢侈的存在。 柴犬最近很开心。别人不知道黑猫是谁，但她不仅听说过，还远远见过两次。因此当他助手来找自己寻求帮助时，柴犬心中激动极了——至于助手给出的报酬，或许普通动物会心动吧，不过她还不在乎。 她并不知晓跟踪鸟的事情。因此为了完成任务，近距离接触和深入了解必不可少。对城市来的这个哈哥，柴犬还是十分好奇的。 哈哥打开门，对柴犬腼腆一笑：“房东有什么事嘛？” “我们刚好同岁，你叫我名字就可以啦。可以进去说话嘛？” 哈哥点点头，侧身将她让进屋内。柴犬站在客厅门侧打量一圈，还算是整洁。 哈哥带她坐下，为她倒了杯水，就听她开口笑道：“你毕竟住在我这里，我也稍微了解了一下你的情况。没想到你还挺有名的嘛，一搜就搜到了。” 哈哥腼腆一笑：“惭愧。都是不太好的名声。” “做生意嘛，难免会失败，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柴犬嘻嘻笑道：“连我爸爸都失败了啦。” 她用父亲的经历来安慰自己，聪明又大气，还能拉近距离。但柴犬接下来的话，才让哈哥发自内心笑了出来：“你能讲一讲嘛？我，其实对这种事情一直都很好奇。” 哈哥看她微羞的表情，真心赞叹她能在三句话内就把话题引到正轨。 “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庞氏而已。” “旁氏？” “嗯，金字塔骗局。” “哦，我听说过这个。”柴犬一副你接着往下讲的表情。 哈哥早已有了腹稿，不过还是思索很久之后，才在柴犬耐心的等待下开口：“其实，这种事情，如果不是被人出卖，还是很普遍的现象。说穿了其实也是件很简单的事。 我当初发迹时，就是用的这种手段。当时我手上资金不多，根本买不起地皮，于是只能从长租入手。自己的钱加上银行贷款就算是10份吧，用来租房再转租，收12份的钱，还给房东4份，还给银行5份，剩下3份用来生活、周转、广告。刚开始不亏不赚空手套白狼，庞氏嘛，还不都是这样子。后来慢慢就有钱了。 我越做越大，于是便有私募资金找到了我，他们对我进行投资，于是我的钱就更多了。再后来，我四处去找投资公司、甚至去找信托……我手上的资金越来越多，渐渐的，也就不满足于租房甚至买房了。 于是我开始做房地产。找开发商拆树建楼。买地皮。 买地皮的过程其实大同小异。从私募资金、投资公司、信托和银行四处借钱，借钱买地皮，然后找开发商拆树建楼。当时我资金其实是不够把楼盘建起来的，怎么办？继续拍地皮、借钱，然后用借来的钱去盖之前的楼，并且寻找新的开发商拆树建楼…… 再之后我发现即便挖空无数大树把楼盘建起来，也不容易卖。总是要时间的。于是我为了还债，只能继续这个套路：拍地、筹钱、建楼。这也是一贯的套路而已。”哈哥自嘲般笑了一下：“这种套路想必在环海森林也出现过，只不过很快就消失了。” 柴犬当然明白他的意思，相比于城市——这个森林太小了。 而且，环海森林的地皮包括千年巨树都早已被老虎、狮子盘踞的其它森林巨商买过。那些森林有的大有的小，但无一例外都很强。一只黑猫都能在这座森林作威作福，虽说他确实很有能力，但可想而知，这座森林的地位其实并不是很高。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但是……” “但是……有人背叛了你？” 哈哥点点头：“商业狙击手。” “商业狙击手？”柴犬眼中亮着光，这种神秘、听起来就很刺激的词汇对她而言确实有很大的吸引力。 “传统的商业狙击手是专注于寻找上市企业的‘雷’，也就是企业存在的致命隐患，将其爆料，引起股民恐慌抛售，同时大肆抄底股份，最终实现控股。可以说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至于控股后是将公司拆分还是用来借壳上市，那就由最终获益方说的算。那个蠢货，”哈哥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柴犬看得浑身一颤，下意识低头不敢和他对视，确信此刻在他心中果真蕴藏着无边的怒火。 这种程度的威严和怒火，她从来都没有见到过。那一瞬间，对面拍来的滔天气势让她升不起任何对抗的心思。甚至因为自己帮助黄猴监视他的事实，导致她心跳加速、慌乱无比，只能紧紧抿住嘴唇来防止自己惊叫出声。 「对面这个年轻犬……他……真的和自己是同岁吗？」柴犬不敢喝水，她怕自己颤抖的动作会被水面放大，从而让哈哥看轻自己。 哈哥看到她低头，像刚反应过来一样致歉道：“不好意思。” 房间安静片刻后，哈哥再次腼腆笑了一下：“那个蠢货，自以为是最大的赢家，殊不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别人做嫁衣。他最终什么都留不下。” 他没有换说法，只是换了语气。 愤怒就是愤怒。蠢货就是蠢货。不因为你不表现出来就会消失不见。他如此坦荡的做法，反而让柴犬更加信任他。 当然，柴犬并不知道自己更信任他。但是她对哈哥的好感度确实拉升到了陌生犬的极致。 这是一个真实的动物。大气，不会刻意隐瞒自己的情绪，不仅能很快调整自己的心理状态，还懂得照顾其他动物的情绪。智慧能经商、温柔懂人心。像哈哥这样的犬，哪怕短短一面，都能快速俘获其他动物的好感。 这也是哈哥一直以来养成的习惯。在他的脑子里，并不会刻意去分析这些东西。当他想获得其他动物好感时，就自然而然地做了出来。 当然，这或许归功于他学生时代的那场大病。在躺在病床上的那半年中，他沉默寡言，脑子里想了很多很多很多……也算是，提前分析过了吧。 柴犬已经没有办法很好的控制表情，因为她无法很好地整理此刻的心境。她也不知道此刻究竟该如何反应才比较好。 于是她连忙起身对哈哥道歉，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里。 哈哥关上门后轻轻一笑，一只眉清目秀的柴犬因为逃走而懊恼羞涩到不停跺脚，想想也是很可爱的。 这只是一件小事。在获得柴犬好感的同时，顺便让黑猫更坚定地认为自己迫切想复仇、拼命当官往上爬的小心思，也是一件与初衷不悖的好事。 与一般动物不同，哈哥始终认为，想要把事情办成，首先要把事情说出来。 所有人都知道他迫切想当官，才能在关键时刻给他送枕头。交易也好威胁也罢，至少别人知道，用当官这件事与哈哥打交道，是事半功倍的。 只有说出来，世界才能知道你的想法，才能围绕着你的想法前行。否则，世界就是混沌的。 除非你需要这种混沌。 对哈哥来说，他需要这种混沌。但他也确实需要把自己的当官需求表达出来，以掩饰自己真实的目的。 这样事情的发展才会更加顺利。 …… “他？他只是一个闲职都没有的城市废宠罢了，为什么要如此警惕？” “你不知道他在城市是做什么的吗？” “那也不至于影响我们的计划吧？他才刚来森林，连灰狐都瞧不起他，什么资源都没有，真有那么厉害？” “不要小看他，毕竟他是唯一的大变数。总之，还是要谨慎一些。” “知道了。要不要派动物盯着他？” “派动物就不用了，他总是要和灰狐接触的。” “好的。” “呵，最近信息都是直接买到手的，已经很久都没有亲自动手了。” “是啊。” 003 总有一天，全城的汪都要高看我! “灰狐大人，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假一赔五’的骗局？” “假一赔五？既然你说是骗局，那肯定不是我理解的假一赔五。” “哈哈哈，没错。这是一个古老且典型的民间骗局，但是直到现在，也有上当者无数。” “小哈啊，你还研究过这个？” 哈哥腼腆一笑：“经商嘛，总是要防骗。” 灰狐喝口茶，哈哥见他端起架子不理自己，也不在意，自顾自开口道：“俗话说盛世古董乱世黄金。在古代盛世，就有这么一桩自古流传的骗局。当时，有一个骗子，花钱让一个小偷去偷古董铺子的一件珍稀玩物，名叫血琉璃盏。 那小偷足足策划数月，终于一次得手。这血琉璃盏种于幼兽体表、日夜以兽血灌养，价值千金、闻名远近，因此血琉璃盏被盗一事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小偷也不是善茬，他将血琉璃盏藏在了一个很隐秘的地方，准备去找骗子讨价还价，甚至起了自己私卖的小心思。 我师父虽然只是个老千，但他曾经无数次告诉过我一句话：‘自古老千同三教，克尽天下九九流’。 那老千将小偷克得死死的，怎么可能给小偷讨价还价的机会？当小偷找到骗子落脚点时，却发现此处早已人去楼空。 后来那小偷才知道，骗子早就准备了五枚用颜料灌养的假琉璃盏，在流言方起时便尽数脱手，赚了足足五千金潇洒离去。” 灰狐感兴趣道：“这老千，确实有些小聪明。那小偷呢？” “自然是拿着真琉璃盏离去了。” “倒也不算亏。亏的都是那些所谓大户人家。不错。” 哈哥腹诽不已。这领导听故事怎么不听重点，注意力一直集中在虚无缥缈的结局上。而且充分发挥了官员嘴上爱说漂亮话的优点…… “小哈，你刚刚说你的师父是……” “老千。”哈哥坦然道：“这没什么不能说的。” “老千和骗子有什么区别吗？” “老千是正规的骗子。” 灰狐哈哈笑道：“这还有正规不正规的说法。” “当然。老千做事前必须踩点、规划兽心做足计划才会动手，擅长随机应变，向来打蛇必死。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雷霆，让动物们没有任何反应、反抗的机会。而且，一般的老千没有底线、没有道德，不知道骗得多少动物倾家荡产跳树投湖。当然，这一点是我深恶痛绝的。所以，知道我师父是老千的人，除了我师父，就只有您了。” “哦？城市也没人知道？” “我从来没有在城市对任何动物主动说过、被动承认过这件事。至于他们知不知道，只要他们不抓住我师父，基本不会确定。都是猜测而已。” 灰狐一副你说任你说，我反正不信的表情。哈哥也不在意他信不信，这本就是心照不宣的事情，较真的意义不大。 “如果您了解过我，想必应该听说过我做事的风格。” 灰狐点点头：“确实，打蛇必死，出手即赢。手段十分狠啊。” 哈哥腼腆笑了笑。 灰狐一直就十分警惕哈哥。不过他是什么身份？森林总树-战略顾问委员会副会长，随手一拍都是阳谋。这样的身份摆在这里，哈哥经商再怎么厉害，他都不会当回事的。至于那些市井手段、拿不上台面的小阴谋，呵呵，不上档次，他是不屑一顾的。 因此此刻见哈哥自曝手段阴狠，灰狐也不由笑了笑，甚至夹着一丝居高临下的讽刺意味：“你这么厉害，不会来坑我吧？” 哈哥也自嘲一笑：“怎么可能。一条败家之犬，只会尽忠做事，求得生机。况且以您的智慧，我与您对话，从来都是有话直说、不敢隐瞒的。” 哈哥需要灰狐的保护与提携，灰狐自然明白他做的一切。这种事情他见多了。 哈哥现在被城市通缉、被自己朋友背叛，而且这二哈看起来还算有些小聪明，通情达理能做事，倒也不失为一个兽才。 最重要的是，他会赚钱。 此时，灰狐已经有让他成为自己幕僚之一的想法了。他甚至想在其他动物发现哈哥优点之前就将他收入麾下。 因此，他在其他动物面前总是贬低哈哥。而实质上，他是在自谦。 有的动物看懂了灰狐之所以如此做的原因，有的动物则打心底看不起从城市逃出来的废宠，也就不会深入思考灰狐对他的态度。 森林法则，岂是你一个城市废宠能玩转的？ 事实上，一个城市动物求自己庇护提携，对灰狐来说，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何况这只动物还如此有名。 毕竟是副会长，灰狐对哈哥的行为见过太多太多次，因此很快便调整了心态。 哈哥笑道：“我租的房子距离森林总树不远，我的房东还是一家古董店的老板……” 有古董做媒介，可以做很多很多事了。这个年轻犬很会寻找资源嘛。 灰狐看他一眼，露出了心领神会的眼神和笑容。 这个年轻犬，有前途，会做事。他还是相当满意的。 不知道这样的年轻犬在城市还有多少……想想森林的年轻动物，灰狐心头就一阵无奈。 目光短浅、被情绪左右、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再加上长期的洗脑压制……简单来说，太愣了。 即使模仿都模仿不到精髓，看不到丝毫灵气。 其实哪里都一样，大部分动物也都一样，指望每个年轻动物都充满灵气也是不现实的事情。不过，灰狐作为顾问，终归还是期望环海森林可以兽才辈出、不落窠臼。 他们对城市，还是十分向往并有野心的。 盼好才判坏，盼好才判坏，盼好才判坏呀。 灰狐叹口气，拍拍哈哥的肩膀，示意自己要办公了。 哈哥知趣离开。一天后，外面就传来自己身为败犬，为了寻求庇护提携，甘愿做一个讲故事取巧的弄臣小丑的消息。 哈哥听到后大声笑了几下。其一，他闻到了嫉妒的味道。其二，那些发布传闻的动物真是目光短浅，不光把自己骂了，还把灰狐会长给骂了。其三，他们只看到表面，没有看到自己和灰狐之间深层次的交锋和心领神会。 哈哥很开心。这种局面恰恰是他愿意看到的。 没想到给灰狐洗脑的同时还能有一点点意外收获，说不定这次森林之旅，会很顺利呢。 哈哥真的笑得很开心。 哪怕这个故事已经传回城市、登上热搜、被无数动物骂他没脊梁、给根骨头就跪舔、祖坟都差点被刨出来、已经上了必死名单——他依旧笑得很开心。 城市的事，他暂时不会去管。骂得越凶越好。 如果是灰狐下属做的这件事，那说明这些下属都是草包。 如果是灰狐对手做的这件事，那纯粹就是恶心人，影响几乎没有，反而能增加灰狐的民间声望——连城市动物都争相拜服。 如果是灰狐亲自做的这件事，那就说明灰狐真的对哈哥起了重用的心思——断其后路，使其忠心归附。 无论是谁出手，或者是无意间传播开的，对哈哥来说，都是有利的发展。 除了背负一些骂名之外，简直赚翻了好吧。 两次上热搜，都是负面到不能再负面的消息。哈哥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心胸。 …… 一周后，灰狐第一次主动拨通哈哥的电话。 “出事了，你来一下。” 二十分钟后，哈哥来到森林总树前，报上自己名字，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灰狐办公室内。 一位靓丽妩媚、毛发打理极好的母羚羊见开门的是哈哥，看了眼时间，没有任何客套，用极为干练的口吻介绍道：“森林总树丢了一份极为重要的文件。” 「嚯！这不比巨蜥好？！」 哈哥看了眼稳稳坐在办公桌后的灰狐，对疑似幕僚的母羚羊问道：“有动物来偷？” 母羚羊点点头：“已经确认嫌疑人戴着兽皮面具，腮部有填充，估计连毛发都是假的。” “意思是兽骨比对也没有用，而且确认嫌疑人已经逃离？准备的如此充分，估计也没有兽纹留下来吧。那份文件是电子文件还是纸质文件？” 母羚羊点点头，算是肯定他之前的推断：“电子文件。” “电子文件……这有点麻烦啊。”哈哥皱皱眉，一般森林涉密的办公电脑都不允许连接外网，无论是向内拷贝、还是向外取出文件，都必须使用特定的安全u盘才可以。 如果嫌疑人拿走的是电子文件，不仅说明他能力出众，更说明森林内部出现了安全漏洞。这可不是小事，远远比那一份文件丢失带来的影响更加恐怖。 “内部的事情之后再说。”人已经拿着文件走了，当务之急是明确现状。哈哥抬手示意羚羊继续介绍。 尽管哈哥跳过了思考过程，但灰狐和羚羊都明白他这句略显突兀的话语的含义。于是羚羊伸出舌头舔舔略微发干的嘴唇：“基本情况就是这样。” “哪样？”哈哥皱眉道：“你们现在做了哪些安排？那份文件涉及到什么内容？详细的我没兴趣知道，我只想知道大概内容、以及泄露出去会造成哪些影响。” 004 能燃，但是没必要 母羚羊噎了一下，扭头看了眼灰狐：“从嫌疑人拿走文件、到发现异常登录行为、到调查发生什么事，不到三个小时内，我们也是刚刚调查清楚整件事情、确认嫌疑人离开。” 母羚羊异常厌恶哈哥对她专业性的怀疑态度。不过是一条败犬而已，居然能迷惑灰狐会长，亲自打电话叫他来处理…… 母羚羊碍于灰狐的面子，不敢表露出任何轻视厌恶的表情，于是只能补充道：“不仅如此，我们还查到了嫌疑人的联系方式。” 哈哥看她一眼，又看灰狐一眼，自嘲般笑了一下：“灰狐大人，如果我们之间的对话不再坦诚一些，我恐怕帮不上任何忙。 母羚羊怒道：“哈士奇！你应该明白自己的定位！我们请你来是看得起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哈哥看都不看她，死死盯着灰狐。 灰狐也不是善茬，不可能哈哥随口一讹他就承认，皱眉反问道：“小哈，你什么意思？不想做的话可以直接回去。” 他口气不善，听起来十分不愉快。 哈哥淡然笑道：“检查异常登录？灰狐大人您这是欺负我不懂电脑吗？小偷准备得如此充分，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如果用内部有权限的账号去登录内部系统，你们能查出来异常登录？” 母羚羊又看了一眼灰狐，灰狐欣赏地对哈哥笑了一下，随后对母羚羊点点头。 母羚羊又舔了下嘴唇：“事实上……” “小偷主动联系你们了对吧？查嫌疑兽的联系方式有多难我很清楚。连嫌疑兽的位置都不知道，何况联系方式？”哈哥摆出一副存心卖弄的姿态，满脸笑容地看着灰狐。 灰狐哈哈笑了几声：“不错，不错，真不错。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哈哥也笑了出来，甚至还对母羚羊眨了下左眼。 母羚羊虽然依旧不喜欢他，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很聪明。 既然被他抓住破绽、知道他在刻意卖弄，母羚羊对他之前的态度也不会过度在意，于是在灰狐的注视下回应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不得不说，这只母羚羊还是很漂亮的，当个歌星绰绰有余。 哈哥挑眉问她：“查过没有？小偷会不会顺手装个偷听设备之类的？” 母羚羊点头：“我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排查偷听设备。他们很专业，没有任何额外的动作。” 哈哥点点头，灰狐脸上闪过一丝阴厉，沉声问道：“所以，这次盗窃是不是你之前说过的‘假一赔五’？” “当然不是。他们是小偷，不是老千。哦，原来您怀疑是我主导的这一切。”哈哥自嘲一笑：“也对，我毕竟是从城市来的。” “那是什么？”灰狐似乎没有听到他后面的话。毕竟是年轻犬，被委屈后抱怨一下也是正常的。他如果不抱怨，反而显得城府太深。 哈哥表演点到为止，低头思考片刻，扭头问母羚羊道：“他们要多少钱？你还没有回答我之前的问题：文件的大概内容，以及泄露出去会造成哪些影响？” “一亿环海币。文件的大概内容……是关于一项商业上的新规划。” “涉外吗？” “主要是森林内部，不过肯定对进出口有影响。” “呵，至少我们该庆幸的是，他要的只是钱，而且率先与我们交易。上面一项新决策，下面可能就死一整个行业。如果被某动物提前利用、抢占市场，无数动物将因此而受到无法估计的损失。这种涉及森林高层的机密文件，真的应该庆幸小偷的首要目的只是讹诈森林高层而不是出卖森林。”哈哥神秘地笑了一下：“各位此刻是不是这么想的？” 母羚羊点点头，看到他的笑容后，感觉有些心虚，于是出口反问道：“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哈哥压低声音吼道：“你们是不是忘了一个典故？” 灰狐见他生气，皱眉沉声道：“什么典故？” 哈哥平复一下心情，淡淡开口解释道：“古代有一位一犬之下万犬之上的犬相，他躲过了无数次暗算、扳倒无数敌对的动物，却因为一次微服私访，被民间骗术骗得连裤衩都丢了。甚至还有被骗到矿场挖矿的……是因为犬相没有智慧吗？不是，他只是不了解民间的骗术罢了。有心算无心，永远是有心的赢。” “你的意思是……” 灰狐表现出了相当的耐性和沉稳。毕竟这是一个互相信任的过程，如果他毛毛躁躁、动不动就跳起来骂娘、无时无刻不表现自己的地位、像某个领导一样有理无理肆意打压手下……哈哥也不会继续帮他。 “这是试金石。” “试金石？” “没错。试金石是骗术中常见的存在，主要的作用一是防止森林执法兽把自己揪出来，所以做一个假幕遮在自己前面，一旦森林执法兽打草惊蛇，真正的老千就会立刻溜走。而试金石的另一个重要作用，就是现在……” 母羚羊惊醒道：“你的意思是，小偷并不是真的想把文件卖回给我们，而是想用一亿环海币试出这份文件的真实价值？！” 她显然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一旦小偷确认文件的价值，转手把它卖给商家，或者卖给其它森林……没想到一句似乎无关紧要的问话，才是真正的杀招所在，险些让他们承受无法承受的后果…… 事实上，在小偷联系他们时，他们就隐隐感觉到哪里有些不太对劲，但是无法很好地将这种不对劲梳理出来。此刻恍然大悟后，再结合之前阴影笼罩的难受感觉——她的后脑勺隐隐有些发麻…… 这是一种动物对未知且危险存在的警惕和敬畏。是一种天然的反应。 可以想象一下，如果各位在一间漆黑的屋子里住了一夜，第二天天亮猛地发现自己身边全是毒蛇，且每一条毒蛇都在死死盯着你随时准备扑上来……那将是一种怎样的后怕和恐惧？ 事实上，如果给幕僚时间，试金石的道理很容易就可以推理出来，否则干脆全部离职不要干了。但既然有哈哥在现场，怎么可能给他们时间深入思考？ 所谓灯下黑、所谓思维盲区，也就是这样的简单存在而已。 毕竟哈哥的目的就是引导他们思考、带领他们跟着自己的思路走，最后再“啪”地把结论甩在他们脸上——这样哈哥才可以尽可能凸显自己的作用、用一种爆炸式戏剧化的表演来奠定自己的地位。 正是哈哥一点一点拨开迷雾，最后将后果一股脑砸在他们脸上，才能让他们产生这种极度后怕和炸毛般的反应。 而且这种后果还是他们自己跟着哈哥的思路分析出来的——这更让他们的内心对此坚信不疑。 而这种心理上的制高点，才能让动物产生强烈的依赖。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解决问题。 哈哥点点头：“没错。小偷不是经济学家，他可能知道哪些文件很珍贵，但对文件的真实价值或许并不清楚。” 灰狐正襟危坐，肃然点头：“那现在该怎么做？” 哈哥严肃问道：“你们回复了没有？” 母羚羊摇摇头：“没有。灰狐大人说先等你过来。” 哈哥微微一愣，真诚地对灰狐作了半揖。灰狐点点头没当回事，示意他赶紧说。 “东西已经到手，看现在情况，他们会不会用‘假一赔五’的手段谁也说不准——毕竟文件不是古董，我们不知道他复制了多少份、会不会一份不留地交还给我们、甚至‘真一卖五’也不是没有可能。现在的当务之急，只有尽可能降低损失……我有一个方案，大家可以参考一下。” 母羚羊没有任何思考，直接开口道：“什么方案？” “以骗制盗。” “以骗制盗？” “灰狐大人，还记得老千和小偷的关系吗？” “克。” 哈哥自信道：“没错。既然文件已经无法追回，那我们就多制造几份假文件，将一些关键的数据进行修改，然后通过同样的方式散播出去。商家出于谨慎，会冒险吗？” 母羚羊眼睛一亮，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只不过，这种方案只能将损失降到最低。恐怕最终的赢家，还是那位指使小偷进行盗窃的幕后黑手。”哈哥钦佩道：“这个局无解。鱼目混珠只能使不知情的动物胆怯，但却无法使幕后黑手胆怯。为了降低损失，我们不得不这样做。但一旦我们这样做了，就说明我们真的丢了文件。这依旧是试金石，幕后黑手会通过我们的应对方式，再次确认小偷手里的东西正是他想要的。” 母羚羊无奈道：“但如果我们不这样做，就不止他一家会赢，我们也会输得更惨。” 灰狐十分果断，立即打电话将所有在场的幕僚都叫了过来开始安排：“把那帮学生揪到屋子里，抓紧写几版出来，不写完别出门，写完奖金翻五倍。数据相差不要太大，否则就太假了。但一定要有几份文件是完全相反的数据。” 几乎眨眼间，哈哥便成了局外犬。 就在这时，哈哥迟疑的声音传了出来：“其实，我还有个猜测。” 办公室诡异地安静下来，灰狐点头道：“说。” 005 汪汪队记大过 “他们没有留下任何偷听设备，那很可能在某个地方有暗桩监视。他们不需要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只要知道我们是否有所行动即可——我们的反应，依旧可以是他们的试金石。因此，那只动物很可能在森林总树外……当然，我也只是猜测。不如您给我几只执法兽，我带他们出去找一找？反正猜错了也没什么损失……如果猜对了，虽然信息时代，交易也就是点点键盘的事情，但如果我们可以在他们确认、交易之前断网……甚至抓到嫌疑兽也不是没有可能……当然，阻止交易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但如果能抓到小偷，也算是将功补过……” 所有动物都静静看着他，直到灰狐起身穿衣道：“我跟你一起去。” 哈哥看了眼母羚羊，她对事情的细节会了解更多，所以最好能和她在一起。 灰狐点头道：“羚羊你也一起来。山豹你把这里安排好。” 三兽走出办公室后，大家面面相觑，有动物迟疑道：“那只狗是谁？听他的口音……” “是那个从卧龙城逃过来的城市废宠吧？” 山豹左右看了看，灰狐都安排好了，还要他看着做什么？他看了眼时间：“手里有工作的继续安排完，确保落实到位。没有工作的……可以去吃饭了。” 说完他便跟着出了办公室。大家左右看看，三三两两地也都跟了出来：“吃饭吃饭。”“饭还是要吃的。” “哎你说，那个城市废宠真能抓到暗桩？” “啊你听他放屁嘞，他说有暗桩就有暗桩？” “别忘记他可是逃来森林的，要我说，早就应该把他关起来了。” “把他押送回城市是不是更好？” “哈哈哈哈，那他可是要坐一辈子大牢了啦。” “不是有减刑嘛。” “他现在都被卧龙城的动物恨成什么样子啦？还减刑，啊不加刑就够好了啦。” “哦，原来他就是热搜的那只哈士奇啊，看灰狐大人的意思……” “你以为你是谁啊，能知道灰狐大人的意思？要我说啊，顶多就是利用一番，然后该滚到哪里滚哪里去。” “哈哈哈哈，真是太蠢了，为了出风头，居然大言不惭地说什么有暗桩。要是抓到，还算他厉害，如果抓不到，那可就糗大了！” 山豹听到身后的议论，微微笑了一下。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那个哈士奇脑子里还是有点东西的。只不过看不起就是看不起，所以哪怕嘴上过过瘾也是很舒服的事。 就连他心中都对什么暗桩的事情不屑一顾。用这种影响信誉的事情出风头，虽说你确实是尽职尽责、为了森林好，但一旦失败，呵呵，真是有点蠢。 即便你再不在意动物们的目光和议论，但多一只敌兽多堵墙，这么多堵墙，你能走得开、走得顺吗？ 如果他不蠢，那这件事就有点蹊跷了。算了，还是先看看他打算怎么做吧。 如果他真的蠢，呵，那就不足为虑。 大家也都抱着这样的心理，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森林总树广场，远远跟着那三只动物。 “小偷是从哪个门离开的？” “南门。” 哈哥站在森林总树洞口，凑到女助手身边小声道：“你不要用爪子去指，小声告诉我，小偷是从哪个方向离开的？” “我不是爪子……”女助手也不相信这么简单就能抓出暗桩，真以为自己是谋圣了？于是她狐疑且不耐烦生硬道：“东边。” 灰狐没有表态，仿佛不存在一样静静看着两只动物交流。 哈哥点点头，转身向左走去。 他知道自己被灰狐怀疑了。如果他精确无误地抓住暗桩，可能所有动物都会严重怀疑他与盗窃兽的关系。 好在他不怕。 因为他们根本就抓不住暗桩。 哈哥心中不屑一笑。 …… “让暗桩盯紧一些，尤其是照片里那几只动物。精神集中点，小心被发现。” “是。”他原样转述之后，真不明白为什么领导要如此小心。 要知道，暗桩他们早就用了无数次，每一次都十分成功，从来没有一次被发现。 谁又会闲的没事去怀疑一只普通路过的动物呢？ 他们真正的目的有时候连自己这边的动物都不知道，更何况蒙在迷雾里的对手？ 大题小做。难道真是因为什么哈哥？ 暗桩嗤笑一声，淡定地喝了口饮料，望着不远处的目标。 任务完成。 …… 三兽来到路口处，从这里开始，动物才渐渐多了起来。 哈哥站在路边思考片刻，左右看了看，装作惊讶的样子，猛地伸手朝对面指了一下。 后面远远跟着的一行动物见他突然做出了奇怪的动作，纷纷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他在干嘛？” “他在练武功啦！听说城市废宠都会一阳指吼。” 山豹眼睛一眯，回头一看，见大家都露出了略微凝重的表情，不过还是有兔子嘲讽道：“哼，他不会以为真能把暗桩给讹出来吧？这种老掉牙的手段，也只有城市废宠会用了。” “他以为别的动物都是傻子嘛？如果如此轻易就能把暗桩给讹出来，那暗桩也太不合格了。” “连幼崽都不会上当！” “城市废宠就是城市废宠，太蠢啦。” “城市废宠总是奇奇怪怪，他们最好面子啦，特别爱出风头。” “和被拴起来的废物一样。” “原来他这么幼稚，散啦散啦，没什么好看的。” “我已经好久没有笑过了，有条狗现场表演默剧，干嘛不看啊。” “就是，我还想看看他出糗的样子呢。” “你们看，羚羊已经和他吵起来了。” “哈哈哈哈，和这种狗在一起，何必动怒呢？” 羚羊抓住哈哥的衣摆怒道：“这就是你的办法？” 哈哥摊手道：“不然呢？” 羚羊对灰狐道：“灰狐大人，我手头还有很多事情，要回去抓紧时间处理……” 灰狐看了眼无辜的哈哥，微笑道：“一起吃个饭吧。饭还是要吃的，身体好，工作才有效率。” 羚羊无奈垂肩，冷冷看着哈哥。 哈哥用余光看着远处乌泱泱来看热闹的动物，笑了一下：“灰狐大人，森林总树没有食堂吗？” 灰狐苦笑一下，略带歉意道：“他们也只是想观摩一下你的风采而已，请不要和他们计较。让他们长长见识也好。” 哈哥羞涩道：“您说的哪里的话，我可不敢当。（如果他们是来看我大显神威，）那他们可能要失望了……” 他对羚羊眨下左眼，不理会她无语的表情，转头继续走去。 没走多久，哈哥面色渐渐严肃起来。他左右看了看，用余光打量着四周，再次低头思索起来。 他没有分析动物，而是在思考，究竟哪一个方向最可能有暗桩。 片刻后，他灼灼盯着分叉路一条小径，那里不仅动物行迹丰富，更有各种商铺可以让暗桩借此掩饰。 于是他猛地伸手指了过去，暗桩刚发完短信“1”，见状大吃一惊，呛得把饮料给喷了出来，扭头边咳边跑。 哈哥见暗桩露出马脚，左右看了看，回头吼道：“靠北嘞！都愣着干嘛？！抓兽啊！” 后边一群准备看热闹的幕僚目瞪口呆，反应快的连忙跑了过去，反应慢的依旧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我们不是来看热闹的嘛？你什么时候说让我们负责抓兽了？ 羚羊急道：“你怎么不去抓他？！你离他最近了！” “我手无缚鸡之力。你是羚羊，你怎么不去？” “我是吃草的，追上有什么用？”羚羊看他无耻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连忙拨通电话寻求森林执法兽的帮助。 哈哥看着爬栏杆的几个猪型动物怒其不争道：“连个栏杆都不会翻？”他跑过去一只爪子撑在栏杆上轻松翻了过去，不远处一头年迈的老牛顿时惊叹道：“喔！功夫！” 哈哥谦虚道：“不是，跨栏。” 一旁的柯基浑身一抖，想起自己曾经被“板拦根”的惨痛经历，默然点头对哈哥送来一份“来自柯基の肯定”。 羚羊真的快气疯了，揪住他的脖领子：“你还说你手无缚鸡之力？！你居然眼睁睁看着他逃走！” 哈哥皱眉道：“帽子不要乱扣。首先，翻栏杆对城市犬来说只是一种很常见的技巧。其次，我平时几乎不跑步，顶多做个仰卧起坐，根本跑不过他。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我早就说了，所谓暗桩，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你也看到了，我完全是在瞎猫碰死耗子，纯属无奈之举。否则我直接向你们要警备力量，你们会给吗？之前你们不是不相信我，等着看我的笑话嘛？怎么，不着急回去处理公务了？” 灰狐见羚羊想动手，连忙站出来打圆场道：“好了，不要再吵了，暗桩就交给内务树执法兽去处理吧。小哈，你的表现十分不错，我向你保证，我尽量帮你争取正式编制，不过在此之前，能否请你来做我的幕僚，为森林动物贡献一份力量呢？” 羚羊知道他说的都是事实，但就是气不惯他的态度。当然，她更气不惯她的那些冤种同事们。 哈哥灿烂一笑：“多谢灰狐大人，晚辈求之不得。” 灰狐满意一笑，带着两兽吃饭去了。 006 汪汪队立大功 跟着羚羊转了一天，哈哥对她竖了竖大拇指。原来，像昨天那样漫无目的的走路对她而言都算是休息了。真不知道这只铁羚羊这些年是怎么熬下来的。分分钟来电话、分分钟发文件、分分钟解决事情提供路线…… 她这么忙，应该没有伴侣吧。不知道她晚上会不会去那种身穿紧身衣手握马鞭噼里啪啦的club放松一下…… 哈哥感觉自己有些猥琐，哈哈笑了一下，主要还是惊讶于她铁打一样的精神，她平时究竟是如何放松自己的？ 算了，不瞎想了。总之，没必要让自己也那么忙。自己擅长的是放长线钓大鱼，对细节向来很宽容，和她完全就是两个路线。 于是哈哥心不在焉地点头嗯啊听着，羚羊见他根本不在意，心中也有一丝惊讶。 要知道，如果一个真想掌握实权的动物在这种环境下，恨不得拿着录音笔和小本子一字不落地全记下来。 按照惯例，新来的动物如果没有任何强硬背景，那不仅会被排挤，更不会让他接触除了端茶倒水打杂跑腿外的任何工作，更别提跟着前辈学习实权项目了。 你不干活？好，那其他同僚就把你偷懒什么都不干的事上报，甚至当着你的面，等你爆发出丑。 你说没有前辈给你安排？都是成年汪了，干活还要前辈安排吗？这点情商都没有？ 你说你刚来什么都不懂？其他同僚也会说：“他都不在我旁边看我做事跟着学，能懂就怪了。” 你在他旁边跟着学，他就说：“他一直在我旁边瞎看，什么工作都不做，而且害得我都没办法好好工作。” 就算有领导交代，指定一个老前辈带你，一旦遇到心眼不好的前辈，也不会好好教——你不会就是你不好好学，你会了就是他教的好。 你去跟领导反应？这点小事你也反应？即便领导不心烦，也一定看不起你。没能力、没情商。领导很忙的，谁管你。 除非领导对你很上心，直接告诉同事：“好好带，学不会你们负责。”或者直接给你指定一个只属于你的、独立的工作。 如何让领导对你很上心？很简单啊，钱、关系和能力。 这也是兽之常情。非亲非故，一个小屁幼崽，谁愿意理你。 什么？你是名牌兽学毕业的？这么狂？我的工作都给你做了好不好？我比你大，比你资历老，让你给我倒杯水，你倒不倒？你年轻力气大，让你帮忙打扫卫生整理一下桌椅，你做不做？还狂不狂了？懒得理你。 所以说，哈哥此刻的表现不仅十分反常，甚至奇怪到耀眼。 哈哥看出她心中的想法和疑惑，冷不丁来了一句：“灰狐大人不也没有这么忙吗？我有钱，这些事没必要让我亲自去做。知道怎么回事就行了。” 羚羊嗤笑嘲讽道：“胃口还挺大。” “这是志向。”哈哥没有多解释。 恃才傲物？羚羊心中冷笑一声，自古以来哪个恃才傲物的动物有好下场？怕不是情商为负吧，一看就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 一天后，内务树有一匹白狼寻到哈哥面前：“您好，我是森林警备队长白狼。我们追查暗桩，现在已经追到一个名叫爱威斯汀的高级酒店里面。但是我们好像被骗了，真正偷东西的嫌疑兽貌似已经准备逃离。我们怕来不及，据说当初是您猜测有暗桩并发现了他的存在，所以特意来想请您帮忙处理一下。” “现在？” “没错。我已经联系过灰狐大人，您可以直接坐我的车去酒店。” 哈哥点点头：“不是警车吧？” “不是。我自己的车。我也没有穿警服，这点意识还是有的。” 哈哥见他态度生硬，耸耸肩示意他带自己过去。 如果是城市的执法兽，那生硬而不冷漠、疲惫而不疲乏也算是正常。森林的执法兽则更偏向于服务，态度理论上讲会更好一些，不过他毕竟是警备队长，生硬一些也算符合执法兽的身份吧。 如果自己是普通动物，那确实正常。 可自己现在坐在森林总树里，他一个警备队长还是这副语气……好兽血啊，能不能不要这么排外？能不能不要把歧视和不信任表现得如此吃果果？ 难道是因为我的长相很显年轻？唉，终究是我的容貌再次出卖了我…… 哈哥一边腹诽一边跟着他。在车上时，白狼对他介绍了一下现状。 “我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如何做到的。总之现在最主要的嫌疑兽想逃离森林，而且貌似并不在这个酒店里。” “嫌疑兽？你们还没确定他的身份？” “没有，只知道有这个动物，而且确定证实他已经准备离开。” 哈哥点点头：“酒店里是暗桩或者是助手。他可能有极其重要的把柄在嫌疑兽手上，因此不得不出面帮他离开。” “我想也是，否则不会傻到和我们对抗。” “嫌疑兽想逃走，能通过哪些途径？” “无非是通过私兽飞机，或者是码头的私兽游艇。” “你们这森林一圈都是海，到处都是码头，能管住吗？” “这个不需要你担心，肯定管得住。” 「我就知道，所谓的酒店也就是一颗大树而已。」 哈哥点点头，两兽进入酒店，白狼小声道：“直接去餐厅。” 两兽来到二楼，哈哥询问道：“包厢内有几只动物？” “两只。一只是暗桩，另一只……靠！是红狐！你们怎么不早说？行我知道了。” “红狐？” “他们刚查到那只动物的身份，红狐的爸爸……也不算很出名，说出来你也不认识，总之十分有钱。” “嗯……所以，这个红狐有私兽码头？” “不止一个……”白狼苦笑一下：“他有足足二十个私兽码头。” 哈哥翻个白眼：“那还抓个屁。你们能调出警力封锁二十个码头嘛？一个小屁幼崽有二十个码头想干嘛？开青楼吗？泛舟夜嫖？” 白狼摇摇头：“所以还要请您帮忙。我估计再迟一会，嫌疑兽就逃走了。” “我又不是神仙……”哈哥无奈道：“红狐和暗桩关系怎么样？有查到吗？” “据红狐助理说，应该是没有交集，不过偶然遇到还是有可能的。” 哪有那么多的偶然，白狼的意思就是他查不出来。 “包厢里面只有两只动物，不用说，大概率是暗桩绑架了红狐，让红狐指挥私兽码头送嫌疑兽离开。目前应该只有红狐、嫌疑兽和暗桩三只动物知道究竟是哪个码头……”哈哥思索片刻：“私兽游艇是不是有私兽驾驶员？” “这当然，不过最多只有四五个，毕竟是私兽所有。具体情况还没有查到。” 哈哥眼神一亮：“我有一个馊主意，死马当活马医。” “说。” 哈哥继续低头思索，对白狼吩咐道：“你去让手下拿两个信号屏蔽器，越快越好。否则嫌疑兽跑了可和我没关系。” 白狼立刻吩咐下去，哈哥拿出手机：“告诉我红狐的手机号。” 片刻后，两只大灰狼气喘吁吁地端着信号屏蔽器跑了过来，白狼打开手机给他看，哈哥拨打电话，等了六声才被接通：“喂？” 哈哥压低声音劈头盖脸骂道：“你是不是想死？码头上根本没有你说的驾驶员！” 电话那边传来一阵慌乱的声音：“这这这，怎么可能呢？我明明打电话告诉他了，让他用最快的速度去四号码头，你的助手也知道啊，我，要不您再等等？我再催一下，一定让他尽快赶过去！” “再不来的话你就等死吧！” 哈哥挂断电话，在白狼一脸懵逼的表情中皱眉道：“愣着干嘛？赶紧派执法兽去四号码头抓嫌疑兽啊。对了，记得把信号屏蔽器插上，别让他们反应过来后通风报信。” “哦，哦……”白狼甩甩头把奇怪的拜师想法抛到脑后，一条条命令有条不紊地发送下去，这才凑到哈哥身边媚笑道：“英、英雄，那，那个兽质怎么办？” “兽质是你们的事，你们比我有经验多了。我可不参与。” 哈哥这么做其实是很危险的，尤其是对兽质来说，不排除暗桩发疯下死手的情况发生。 只不过，暂时也想不出其它更好的办法了。 所以关于兽质的事情，不管结果如何，他都不想继续参与了。 让他去演戏迷惑暗桩，在暗桩可能把手枪顶在兽质后腰的情况下把暗桩骗出来？ 他真不是神仙。暗桩他也不认识，他只认识那个从码头逃走的嫌疑兽，所以干嘛要舍身涉险？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不负责任就不负责任吧。 所以哈哥拍了拍白狼的肩膀：“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做好抓不住嫌疑兽的准备吧。” 白狼面容严肃地点点头。 …… 包厢内，暗桩低头看着手机里短信发送失败的提示，一气之下将手机摔在地上：“上当了！” 红狐颤声道：“上上上……上什么当了？” 「我就说声音怎么不太对劲，没想到他们居然把信号都给屏蔽了。」暗桩想起照片中哈哥的笑脸，身体微微发抖——难道真的是他？ 007 汪汪队有大病 暗桩摇摇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哈哥打电话来的时候，别说红狐，就连自己也被骗了，有那么一瞬间，他不仅担心领导的安危，更担心自己的结局……没想到，没想到他居然还能用这种手段拿到信息……难怪他要压低声音…… 不过，终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暗桩此刻对领导佩服地五体投地。 于是他二话不说，开始按照领导当时嘱咐自己的话，执行“一旦任务失败后便可以用来自保”的手段。 他心头一黯，强打精神哈哈笑了起来，对红狐说道：“你别怕，我们只是和你做个游戏而已，你瞧，这枪其实是假的……” 他扣动扳机，从水枪中喷出两股清水：“昨天有只身上罩着袍子的神秘动物找到我，说只要我假装绑架你，就，就给我一百万环海币……一百万啊……够吃一辈子了……”他无辜地看着红狐道：“换做是你……哦，你家好像很有钱……” “我特喵……”红狐这才反应过来，气急败坏之下一边咒骂一边狠狠揍了暗桩一顿，没有任何手下留情。暗桩躺在地上连连求饶道：“别别别打了！狐少！我也是不忍心欺骗你、伤害你，所以才说实话的！” 红狐依旧狠狠咬牙踹着他，一直以来只有自己欺负别的动物，哪有像今天一样狼狈的时候？！他险些被吓尿有没有？！ “你特喵这是绑架你知不知道？！信不信老子让你坐二十年的牢？！二十年！我特喵……” 暗桩继续求饶道：“我也是刚知道我被骗了啊！那只动物一下子就给了十万的定金！即便没有我，也会有其他动物做的啊！别打了别打了！” 红狐看着他的脸一阵恶心：“十万块钱，你即使被打一顿也心甘情愿对不对？” 暗桩没有反驳，其实一般动物都认为挺值的。 “你给小爷等着！小爷弄不死你！我让你看看这十万块究竟值不值！”红狐吐了口口水，骂骂咧咧地从包厢出去。 白狼见红狐平安无事地走了出来，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红狐主动配合的吧？ 他连忙上前出示执法证。没想到红狐直接给了他一拳：“给小爷滚开！连环套？！你看小爷我吃不吃你这一套！” 白狼冷不丁被打了一拳，眼中闪过一丝怒火，二话不说将他摁住：“敢袭警！把他抓回去！他可能是犯罪同伙！” 哈哥表面上眉头深皱，心里其实乐开了花：“又出现一个坑老子的儿子。出卖森林罪，谁沾谁完。蠢到家了真是。” 他很清楚红狐不可能获得任何罪名，不过他单方面殴打加袭警，破财免灾肯定是躲不过了。他心里对逃跑的嫌疑兽点个赞，这件事善后处理得还算不错。 警方不可能对暗桩定罪，毕竟暗桩被兽质打了一顿，说他绑架也没动物会相信啊，顶多算是寻衅滋事，管几天也就出来了。 白狼命手下将红狐和暗桩带走后，拉着哈哥非要请他吃饭——毕竟只有他这边立功了。哈哥点头答应，吃完饭后，白狼看着手机叹口气：“扑空了，还是让他给跑了。” 哈哥皱眉道：“之前我就感到有些不太对劲，果然是套中套。” 白狼点点头：“没错，谁能想到，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只是迷惑我们、吸引我们注意的存在而已。嫌疑兽其实早就坐船离开了。现在怕是已经在卧龙城靠岸了。” “声东击西、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好一招金蝉脱壳。”哈哥叹口气：“没办法，我们尽力了。” 白狼点点头，想送他回森林总树，哈哥摆摆手说自己不想上班，白狼明白他的意思，拍胸脯保证道：“您今天都在帮我们执法兽的忙，不仅很忙，而且居功至伟。” 哈哥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居功什么的我不是很在意，主要是不想上班。再说，回去之后没多久也该准备下班了。” 白狼点点头笑着离开，他还要回去报功领奖。 夸奖也是奖嘛。 现在有很多动物都想着立于不败之地，各种细节和条条框框让动物看到就烦。其实立于不败之地并不见得好、并不见得会让动物喜欢、并不见得你这个动物就很厉害、并不见得你这个动物就会被重用。 这样的动物过于死板，往往失去了灵气。 哈哥直接翘班，让白狼原先有些敬畏警惕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并认为他这条二哈很有趣，不像那些死板的动物一样难以相处。 少年嘛，适当的情况下适当地开个玩笑，总是讨喜、真实、聪明、有灵气、有出息而且值得交往的。当然，这也全部基于哈哥对自己身份和能力定位准确的情况下才做出的表现。他在学生时代就很乖巧，享受了很多甜美的待遇，为如今的他打下了智慧且灵气的基础。 当然，没有一只动物没有能力，还总想着表现，那就是圆滑、奸诈、关键时刻靠不住…… …… 黑猫用利爪轻轻敲了下桌子：“看样子，他对千术和他那个师父很重视的样子。” “擅于使用市井手段，倒不失为一个兽才。” “哪有什么阴谋阳谋，所有的阴谋、阳谋、手段、套路，说到底都是认知并做事的过程而已。只要能充分利用身边的所有资源与自身智慧，找到胜负的关键点，在关键点上做博弈，并顺利达到目标，那就是成功的谋略。 所谓阴谋、阳谋、手段、套路，也只是基于事件本身的性质而区分罢了，它并不是分析事物的方法——它只是分析的结果罢了。你可以说阴谋不如阳谋，他也可以说阳谋百密而一疏，不如阴谋百疏而一得。 这些道理我懂，他也懂。不知道你在那边酸个什么劲？即便是嫉妒，也别在我面前表现出来。” “我错了。”助手真的认识到错误，不敢有任何反驳。 黑猫皱眉道：“我可以肯定他不是来做卧底的，否则不会这么理直气壮。他太高调了，之所以逃来森林，肯定还有别的目的。” “不如我们直接把他送进牢里？” “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否则会惹得一身骚，到时候惹火烧身，万一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呢？我相信他也一直在防着我们动手。不着急，还是先仔细观察观察吧。在内部也安排动物时刻盯着他的动态。他已经成功进入森林总树，如果这都不是他的目的，我不敢想象他究竟想做什么……” “是。” 「黑白配色的动物多少都有点大病！」黑猫看了眼自己白绒绒的爪子，更坚定自己的看法了…… …… 为什么非要有目的呢？ 真正的暴力永远比思想有用，因为思想是可以被诱导、改变甚至颠覆的。但在暴力之前，占据主导的只能是思想。 …… “您好，请问这杏圆贯耳瓶，卖不卖？” 柴犬闻言顿时来了精神，笑盈盈来到狸猫身前：“您可真是好眼力，这可是四百年前烧制的杏圆瓶，窑变釉的，我……” “嗯，这些我都知道。我也是最近才搬过来，想添置几件古董充充门面，看到这杏圆瓶，感觉还不错，先买一件。您，是老板嘛？” 先买一件。柴犬心知来了大客户，优雅点头道：“我就是小店的老板。” “哦，那请问这个杏圆瓶，多少钱肯让呢？” “难得您这么爽快，这样吧，我给您让两万，您二百六十万环海币端走，怎么样？” “呵，我在这里看了十多分钟，您也静静等了十多分钟，怎么张口就想赚我四五十万环海币？”狸猫推了下眼镜：“我看起来像是不识货的买家吗？” 柴犬嘿嘿笑了两声，显得十分可爱：“做买卖嘛，您也不能让我一分不赚。二百五十万环海币，您看怎么样？” 狸猫摇摇头：“我是真有诚意想买，难得看见个不错的，您要是再这样，我们可就没办法长期交易了。” 柴犬尴尬一笑，眼神变幻片刻，最终咬咬牙道：“这样，一口价，二百三十万。您要是再还价，我宁愿送去拍卖，或者等真正喜爱它的买家上门。” 狸猫闻言笑了一下：“没想到你年纪轻轻，还蛮有魄力的。哈哈哈，先别把价钱讲死，您这还有别的宝贝嘛？我一起看看。” 柴犬的将军被轻易破解，不怒反喜，笑盈盈领他进入茶厅，将早已准备好的茶端上来，又扭头从里屋取出几件古董。 狸猫戴上手套，不动声色地看了起来，甚至还拿出了放大镜。 “呦，还有远方天鹅森林的珊瑚镯，品相还不错。” 柴犬见他几乎立刻看出宝贝来历，知道他绝对是行家中的行家，于是也没开口介绍，静静坐在一旁。 许久后，狸猫收起放大镜摇头笑了笑：“东西确实不错，不过都太小。我方才说过，我是想买来摆在家里充门面的。” 柴犬笑道：“我明白，只不过那些大件我可搬不出来，要不请您挪步到里屋？” 狸猫点点头，一进里屋，他便紧紧盯着右侧方的一个储物箱看了起来。 008 汪汪队吃大亏 柴犬介绍道：“这件景泰蓝的储物箱虽然是铜胎，但形制颇大、体量巨硕、掐丝精雅，无论是鎏金镂空的螭龙，还是华美繁复的雕花，都尽显富丽堂皇之气。上面还绘有八卦纹、如意纹、莲纹，或嵌仙山海水纹、云龙纹等铜件，丰富而立体……” 狸猫哈哈大笑：“你这话术，都是背来的吧。” 柴犬尴尬一笑，狸猫接着说道：“如果我没看错，这应该是四百年前的冰箱。在以前是专门用来放在屋内藏冰、降温的。幸好这不是祭祀、也不是从墓里挖出来的东西。否则没有动物会摆的。” 狸猫又借来手电筒，仔仔细细打量片刻，才满意道：“这两件宝贝我都要了。你把鉴定书拿来我看看，顺便给个价格。” 柴犬请他稍坐歇息，走到一旁打了两通电话，这才坐下笑道：“您稍等片刻，鉴定书马上就拿来，我们先谈谈价格怎么样？” 狸猫点点头，柴犬斟酌道：“杏圆贯耳瓶还是之前的价格，二百三十万。掐丝珐琅冰箱稍贵一些，二百七十六万。” 狸猫闻言沉默片刻：“这样，三百六十万，我都买了。” 柴犬咬牙切齿道：“哈哥你知道吗？他生生跟我磨了一个小时！最终四百五十万就把两个宝贝都买走了！” 哈哥笑道：“所以你最终含泪赚了一百万？” “哪有！”柴犬笑着推他一下：“这两样东西在城市里价值百多万，如果我更厉害一点，卖五百万环海币根本不是问题。都怪那只狸猫，实在是太内行了，我不小心把价格报少了。” “东西是你的，他应该怕你才对。”哈哥笑道：“所以你其实是亏了五十万？” “那当然！”柴犬佯装生气道：“亏死我了！” 她笑意盈盈地盯着哈哥，心中依旧充满了好奇。 哈哥一直都表现的很普通，普通到仿佛森林总树每天的任务就是朝玖晚伍一样稀松平常。银行那帮土拨鼠职员都没他这么悠闲吧…… 如果不是柴犬从黑猫助手那里打听到一些事情，她都不敢相信哈哥竟如此低调——他居然是森林总树的幕僚了！ 助手没有对她说很多很细，但她还是敏锐察觉到哈哥在那件事中的分量。 她对城市犬倒没什么成见，能做大生意的动物，多多少少都有寻常动物难以企及的智慧，在哪里都会发光。当然，她对哈哥的了解可能连皮毛都谈不上，但经过这两个月的接触，她至少能确认哈哥是一只十分讨喜、有些聪明的年轻犬。 于是她心中就更加好奇了——要知道，在他成为森林总树幕僚之前，就有大人物让自己监视、记录他的一举一动了。 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狗狗呢？ 难道真像热搜里说的那样坏？看起来不像呀…… 柴犬躺在自己床上，想到哈哥无聊时逗弄青蛙的无良坏笑，和自己白天撅着屁股偷拍时的猥琐模样，忍不住害羞地抱紧被子，在床上滚了起来。 “讨厌讨厌讨厌讨厌……” “哪有用痒痒挠挑唆小青蛙打架的狗狗啊！居然还配音，也太无聊了吧！哼！” 房间静了片刻。 “呱！” …… 助手无奈地删除几张无聊的照片，心想是不是应该换一只动物去监视，但又怕换动物之后被哈哥警惕…… 黑猫看着资料中哈哥的侧脸，疑惑道：“你是不是派了只母动物去监视他？” 助手硬着头皮承认。 没想到黑猫异常平静：“只要确保她送来的消息是真实的就可以。二哈对母性动物会格外温柔一些，在这一点上你倒是歪打正着。我想二哈早就怀疑她了，但是他没有丝毫掩饰自己的迹象，这就说明他至少在表面上无愧于心……”黑猫揉揉鼻根，一把把照片扔在桌子上：“这笑得也太特喵假了……” 助手疑惑道：“那，继续让她监视？” “继续。他明着行动，我们不仅暗着，同样也要明着。不过你要确保消息的真实性，别被二哈耍了还不知道。” “是。她是只聪明犬，如果二哈真的只是在假装，她应该能看出来。” “聪明个屁，都快被泡了。”黑猫严肃盯着他：“下次别再敷衍我，至少这种事情上不允许。” “是。”助手心中一凛，随后有些想笑。 没想到领导在这件事上嫉妒了…… 关键就在于二哈没有装，所以黑猫才会嫉妒他的真实和讨喜。 幸好助手还删了几张。 黑猫坐在办公桌后，阴沉着脸，心中想着一个又一个计划。 …… 这两个月以来，哈哥一直都安安稳稳地在森林总树做事。 这一天，羚羊在办公室质问道：“哈士奇呢？！又去串门了？” 没有动物接话。 对于哈哥偷跑的事，他们明里暗里不知道反映多少次了，偏偏灰狐大人总是偏袒他，惹得大家心中极为不忿。 当然，他们的内心其实也很矛盾——毕竟哈哥没有任何与他们争权夺利的想法，而且很好相处，做事也大方，这就很nice。 一面是排斥鄙夷，一面是窃喜点赞。因此对于这样一只犬，大多数动物都选择视而不见，除了羚羊。 别的动物或许不在意，她却知道哈哥的大部分动向——他不是去偷懒，恰恰相反，他一直都在积极拜访各处的领导。 监察树狮子副树长大人、司法树棕熊树长大人、行政树黑狼秘书，甚至连立法树的老虎大人都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要不要这么狂啊？再看看办公室内蝇营狗苟的同僚，羚羊真心感到一阵无力。 只不过这一次，哈哥还真没去隔壁串门——他被自己的领导半道截住了。 不是灰狐大人，而是正牌会长：黑猪大人。 黑猪抓哈哥来到自己办公室，哈哥生疏地烫杯子泼茶，就听黑猪笑道：“行啦行啦不要做啦，连水都找不见，等一下我让小貂来。那三件古董的事，你怎么看？” “您知道我对古董一窍不通，对股东倒是有一手。”哈哥手下不停，皱眉道：“我听鉴定师说，那三件古董加起来顶多就三百万环海币，怎么可能卖到千万？您现在可是中介的角色，空手套白狼虽然很诱惑，但还是小心些比较好。您也知道我刚来森林，手底下没动物……您之前说那个住在遗迹里的邻居，究竟靠不靠谱啊？” “当然有谱。我还专门确认过，不止是我，好多领导都和他有交情。” 哈哥思索片刻，终于还是提醒道：“那个买家我倒是听过，听说他先后买了一件杏圆贯耳瓶和一件铜胎掐丝珐琅储物箱。据我房东说，他当时挑地极其仔细，拿着放大镜看了又看，不仅清楚年代制法、辨伪能力也极强，甚至随口都是历史典故，就连价格都一口打在七寸上，想来底蕴极深，而且他还经常去淘古玩……这样一位玩家，会花千万去买三件只值三百万的古董吗？” “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你也知道他底蕴深、专业能力强……不管他是想转手卖也好、自己收藏也罢，总之，我能断定他恋恋不舍的态度。你可能不知道，他当时确实一口咬死三百万的价格，是我极力推脱、说这些古董并不是我的，与他磨了一个多小时，他才决定买的。” “我总感觉……太巧了……难道他真的特别需要其中某一件古董？难道可以凑成一套？” “总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天底下巧合太多了，卖家那边还是值得信任的。”黑猪笑道：“小哈啊，你只不过是失败过一次、被动物背叛过一次，就变得如此胆小，一点也不大气。作为高层动物，还是要向前看的，知不知道？” 哈哥苦笑一下，终于将茶泡好，递给黑猪一杯，自己端着喝了一杯。 黑猪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他还能怎么劝呢？哈哥默默喝完茶，笑着起身告辞了。 规劝动物时不拿出点真东西，空口白话凭感觉，是会起反作用的。哈哥就见过很多例子，之前有个朋友还经常劝他不要炒股，翻来覆去就是股市风险大这一句老话，涨了他就不说话，跌了他就马后炮……于是哈哥毅然决然地进入股市，血亏之后了解到股市真谛，对那种“劝兽不拿真东西”的动物也是敬而远之。 「没想到他就是我，我就是他。」哈哥笑了一下，那个朋友其实还是很不错的，毕竟出乎一片真心——自己可比他狠多了。 明逆暗顺、反向预防针，哪怕他原来隐约感觉这是个骗局，此刻也会自我说服并坚信不疑。 其实，黑猪不是不担心自己会上当，而是不怕自己会上当——且不说狸猫已经付了百万环海币的定金，即便是骗局，他还敢跑不成？ 这也造就了黑猪豪爽果断的性格，和冤大头的下场。 猪突猛进嘛，横冲直撞厉害得很。 解释起来麻烦，其实四个字就可以概括全部：欲擒故纵。 尽管这会降低自己在领导心中的地位和形象，但是哈哥又不在乎这些。 毕竟他此时已经来到司法树棕熊大人这里喝茶了。 「又喝茶，今晚可能又睡不着了……」哈哥叹口气，浅拾一口，谦笑道：“哪里哪里，我只是个晚辈，确实也见过几种套路，不过想必您早就听过了，毕竟您经常处理各种经济犯罪，经验不知道比我丰富多少呢……” “说说嘛，随便聊聊，没关系的。” 009 汪汪队离大谱 “邪道如正道。当一只动物想办坏事的时候，他就会发现，自己居然要先树立正道的底线和信誉。正道如邪道。当一只动物想办正事的时候，他仍会发现，自己依然绕不开那些见不得台面的手段，甚至只有如此才能成事。”哈哥侃侃而谈道：“简道如繁道。当一只动物想办小事的时候，他会发现，这件小事需要以往无数大事的奠基才能手到擒来。繁道如简道。当一只动物想办大事的时候，他还会发现，其实整件事情说起来也特别简单。” “哈哈哈哈，小伙子说的不错，也很精辟，不过是不是太过于空泛？只会耍嘴皮子可不是好习惯啊。”棕熊大人与其他两头熊相视而笑，哈哥也羞涩一笑：“我的意思是，如果想办大好事，可以尝试采用简单的小手段。” “说说。”棕熊大人笑着喝了口茶。 森林动物的膀胱都很不错啊…… 哈哥走了下神，微笑道：“其实事情说起来也很简单。所谓资本运作，无非就是几个有钱的动物聚在一起搞事情筹钱。只要有初始资本，一切都十分简单：找代理兽开个公司，广告造势、上市圈钱，把敛财变成投资、资本翻十倍乃至数十倍，如果资金充足，或者想好好干，就收购实业，然后市场竞争步入正轨。如果资金不充足，那就找银行贷款、私募借钱、信托投资，最后重复收购的步骤，从虚无缥缈的资金运作到实业落地，就算是妥了。 有一群坏蛋不想落地，要么整壳卖出，资本家赚的盆满钵满抽身离开；要么直接把烂摊子扔给股民，自己抽身离去，留下几个倒霉的接盘侠强制退市……以各位的背景和信誉，想来此事手到擒来、容易得很。要知道，和城市不同，很多地区对上市的要求十分宽松。” 资本运作得来的钱，可比黑猪大人那几个古董值钱太多太多太多了。一般稍微有点身份的动物都不屑于古董交易，哪个家族没有大生意？新闻里天天冻结某某森林领导动物亲戚的资产，甚至以此作为制裁手段——他们亲戚哪来那么多资产去冻结？ 黑猪大人身为顾问，实权并不多，而且在很多事情上都有严格的限制。从政禁止经商，正是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政商合作自古流传，就凭现在的社会生产力和管理技术，是不可能完全杜绝的。黑猪大人还是有很多途径的。 不过古董自带洗白属性，既安全又有面子，还是令很多高层动物垂涎的——毕竟资本运作得来的钱对政客来说不属于正当收入，很难花出去，只能让亲戚帮他用。 更何况哈哥刚刚给出的思路都是完全合理合法的。不贪、不腐，如果成功，连骗也算不上。你投资失败，那是你活该。 棕熊大人咂咂嘴：“确实算得上是一件，简单的大好事。” 另一头熊也点头道：“可行性十分强。” “原来还有这样的套路，真是可恶啊。” “是啊，吃亏的总是小动物。” 「能不强嘛？都被玩烂的套路了。」哈哥才不信他们之前没听过。无非是想借着自己捅破窗户纸罢了。当他发现这几只大型哺乳动物一直在醉心政界、只知道小打小闹后，简直都快惊呆了。 随随便便一个小助手都可能提出这种官勾商结的建议好吧！做不到地区垄断都不好意思出门好吧！森林的民风竟如此淳朴吗？ 事实上他们还真没仔细研究过。如果他们真是经济方面的法官，哪怕是个负责经济侦查的执法兽，都会腻到耳朵起茧子。 但执法兽领导者对这些事情就不一定很在行。任何动物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在座的几个领导以前倒是听过类似的事情，也见过很多动物因为过于贪心而被政敌攻击落马。而且大部分手段往往都伴随着巨大的隐患，收益小代价大，他们又不蠢，怎么可能去做？ 像哈哥这样轻描淡写把整个套路完整描述下来，合理合法不贪不腐、几乎没有任何后遗症，还真的少见。 再说了，真正的政客，哪有像这样毫不避讳的？ 这哈哥，倒的确和传闻中一样大方，而且，更像是来投诚的——司法树毕竟是实权中的实权地方，岂是顾问可以比的。 哈哥的闹铃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直接静音忽略，致歉道：“棕熊大人，实在不好意思，今天就聊到这里吧，我还有些事要做，领导催得紧。” 棕熊大人笑着示意他无妨，起身将他送出办公室。 几只熊互相看了看，棕熊大人重新坐下后，率先开口道：“我其实早就有想法，甚至有了方向。我们身为服务者，为小动物们办点事情也是应该的。” “不错，我也赞成。” “我也赞成。” “好，小白熊，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先拿出一个计划给我。” “好的。” 自嘲经商失败、侃侃而谈赚钱套路、笑动物傻敬动物精、普通动物如何投资失败有钱动物如何聚众筹钱……哈哥这些天一直隐隐带着话题，直到此刻才放下最后一根稻草。 他只是提供一个思路而已。 但只要他们按照思路走下去，那不管他们如何挣扎，自己手里都会捏着一张可以随时压死他们王牌。 他完全不理会办公室内发生的小秘密。且不说他们不会把事情交给自己去办，即便让自己办，他也懒得去做，更不想知道他们的任何细节，从而被迫将自己绑在他们的战车上。 所以他选择在合适的时机退出。不管棕熊大人接下来打算怎么做，都与他无关了。 这也是他一贯的做事风格：提供思路、捏紧王牌，置身事外、却覆手为雨。 这就叫以逸待劳。 当然，不经意间稍微引导一下也是有必要的，这样会让王牌用得更顺利、效果更恐怖。 说一千道一万，谁会嫌钱多呢？ 谁会呢？ 早在做事之前，哈哥就坚信自己会成功。 不管他们找什么理由、寻什么遮羞布。 他有这个自信。 正如推恩令——我就是要用你的贪心来分裂、削割你。有种你只生一个好，否则就乖乖束手就擒。 …… “那只哈士奇是真的蠢。他以为这样就能得到棕熊大人的青睐、从而帮他步步高升？” “殊不知棕熊大人防他和防贼一样，只是利用而已。” “这样的傻犬，虽然有经商之才，却永远不可能在政界获得成功。” “没见过这样投诚的，兴许只是一个喜爱表现、借此获得领导喜爱的废宠罢了。还是太幼稚。” “确实幼稚。” “不过他这赚钱的套路真心不错。赚钱的方法太多，但后遗症也不少。他能帮我们理清思路，也算是有些帮助。” “毕竟城市里林子大，什么鸟都有。” “也是。虽然我们不愿意承认，但我们见识不足、严重依赖外部甚至被把控，这是真的。” “行了吧，其它森林都不屑于把控我们。他们都去和立法处玩去了，我们？我们有什么好把控的？” “他们倒想，真当我们是吃醋的？” “……跑题了，慎言，慎言。正因为哈士奇有那么一点点见识，所以我才说那条二哈蠢，明明出了力气，却什么都得不到。” “兽各有志，说不定他那里还有一些其它更好的套路和底牌呢？短时间内能得到棕熊大人的认可，就已经很厉害了。” “他明明可以多活动活动、借机拿下这个项目。呵，最后傻了吧，给别的动物做了嫁衣。” “没错，棕熊大人的认可只是流于表面，真正的认可应该由行动来体现而不是话语。” “毕竟他才刚参加政治活动，难免保留经商时的习气、依旧有些不习惯而已。潜力还是很大的。” “咦？你这高高在上的说法，我喜欢。” “你什么时候这么诚实？嘴里没有个把门的，跟二哈学的？” “跟他学？开什么玩笑，事半功倍是吾辈传统，事倍功半的脑子都有问题……” “我又不是城市废宠，不需要交功讨好。” “就是。” …… 司法树，由“森林总长”提名，经“立法树”同意任命。 监察树，由“森林总长”提名，经“立法树”同意任命。 行政树，哦，行政树是森林总长任命，但森林总长也要经立法树同意…… 「嘶——立法处这是要逆天呀！」哈哥连连摇头：「难怪老虎森林和豺狼森林一直致力于渗透立法树。想必不少外资都和立法树有关系，甚至其它森林的某些商兽直接就在立法树兼职当顾问……难搞哦，都不知道分给司法树一点，瞧瞧他们都穷成什么样了？给个坑就跳、给个钩就吊、给个绳就套、给个骨头就叫……不过也对，权力越直接，越不需要拐弯抹角——司法树已经很肥了。」 「幸好他们不介意更肥一些，否则我都不好下手。」 「在攻击政敌时，他们说的话一句比一句犀利，好棒啊。不过连我都跟着学坏了，可愁死我了……」 就在这时，监察树狮子大人给他打来电话。哈哥皱眉思考两秒，还是接起来：“稍等一下，我有个电话。喂您好？” 狮子大人皱皱眉：“没事，你先忙吧。” 哈哥连忙反应过来道：“哦是您啊，真不好意思，我这边太忙了。” 狮子大人“嗯”一声后挂断了电话。 哈哥把手机扔在一边，现在还不是您出场的时候，着什么急啊？ 如果让羚羊知道他此刻的态度，一定会惊掉下巴。虽说最近行政树越来越式微，甚至逐渐成为森林总长的挡箭牌、专职背黑锅的存在，动物们们都调侃森林总长有权无责、行政树有责无权……但毕竟是统理内政的行政树、监察树啊，多少动物听到行政树和监察树的名字就打颤，这条二哈居然还想办法挂狮子大人的电话？ 真是嚣张到没边了。 “真以为所有动物都是你的棋子吗？”黑猫看着窗外，冷笑一声。 …… “《四库全书》确实是人类和动物的瑰宝。”哈哥感叹道：“不过我认为《资治通鉴》的内涵并不逊色。” “哦？”黑狼秘书笑了一下：“四库全书是森林规模最大的丛书，包含万类。而据我所知，资治通鉴只有历史吧？” “读史可以明谋智、知史可以知兴替、鉴史可以鉴兴衰、通史可以解未来。史书同样包罗万象，适当外延，也可以明悟深刻道理。” “没想到你还很推崇史书，当然这也无可厚非。如果说四库全书是海，那资治通鉴算是比较壮观的一条河，这一点你认可不认可？” 010 汪汪队缺大德 “如果说一片海润的是海边渔民，那一条河泽的便是芸芸众生。” “你这么说就有些耍赖了。这叫偷换概念。” 哈哥苦笑一下：“您要是这么说的话，我还真没办法反驳。不过我之所以推崇史书，可能因为我小时候是历史课代表吧。长大之后我也很少有时间去细心钻研了。” 黑狼秘书哈哈一笑：“那就请历史课代表说说，资治通鉴都有哪些好处吧？” 哈哥沉思片刻：“这样吧，我们以点带面。我给您讲个资治通鉴中的小故事怎么样？我其实都忘得差不多了，但这个故事我记了很久。” “嗯，讲讲。” “是这样。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人类吴起？” “我知道有一位吴起，具体是春秋还是战国我记不清了，但我知道他和孙子并称孙吴，是一名很厉害的军事家。你说的是不是他？” “没错，就是他。黑狼秘书真是博览群书。”哈哥感慨道：“自古名将多猜忌。在普通人心中，吴起没有白起辉煌，除了历史原因之外，还因为相比白起的杀伐果断，吴起还是一名政治家，喜爱变法，因此更谨小慎微一些。吴起作为和孙武并称的军事大家，打过胜仗无数，甚至被誉为一代军神，但终究是走到了将相相疑的地步。最夸张的是，吴起在魏国时，其政敌四两拨千斤，仅仅用一个小手段就成功将吴起逼至楚国。” 与诸侯大战七十六，全胜六十四这样太过于详细的话哈哥提都没提，就怕黑狼秘书认为他是有备而来。 “嗯，这个故事我倒没有听过。是什么样的手段呢？”黑狼秘书点点头：“喝茶。” 哈哥无奈喝口茶：“说穿了很简单，就是诱使他表态，而且想办法让他反向表态。吴起屡战屡胜，又有变法改革之心，不仅让魏国国主忌惮，更得罪了许多守旧贵族。因此这些王公贵族就聚在一起开始商量，怎么才能让吴起下台。众人纷纷开始提方案，最终发现治标不治本，根本无法动摇吴起的地位。就在这时，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话了。 他说：想让吴起下台，就必须先让国主怀疑他、怀疑他的目的、让他给人一种无法被掌控的感觉。其他人很疑惑：这些我们都知道，关键是如何让他被怀疑呢？那个人就继续解释：这件事其实不需要多么复杂。首先，我们想办法让国主出面拉拢他，其次，我们想办法让吴起拒绝拉拢，最后，我们再煽风点火制造氛围。这样不就可以了？现在问题的关键是，让国主用什么方式拉拢最有诚意、让吴起用什么方式拒绝最自然？” 黑狼秘书点点头，哈哥继续说道：“众人一合计，还真想出一个办法来。拉拢嘛，最高级的莫过于变成一家人。吴起军功过于耀眼，能力出众，于是他们要先对国主阐明吴起的不可掌控性，再撺掇国主将公主嫁给吴起，两家联姻，双剑合璧，则魏国稳矣，统一有望。” “那如何让吴起拒绝呢？” “这就是这个故事的精髓了，简单得可怕。”哈哥笑了一下：“恰好有一位大臣的家妻正是公主。这位大臣回去和公主聊了两句，决定大家一起宴请吴起。席间，这位公主一反常态，表现得极其刁蛮，令人厌恶。吴起见状，怕自己也娶到一个这样的妻子，果然在几天后婉拒了联姻。” 黑狼秘书笑道：“妙啊，正所谓风起于萍末之间。” “于无声处生波澜、于波澜处起惊雷。吴起回去后越想越后怕，连夜从魏国逃离，投奔楚国后大刀阔斧，闯下了更耀眼的辉煌战绩。”哈哥也笑道：“远在上万年前，人类的处世智慧就早已令我们嗟叹。只怕在吴起心中，那位不知名的幕僚才是他的一生之敌。” “谁知道那位幕僚，是不是楚国的人呢？”黑狼秘书与哈哥对视一眼，哈哈笑了起来。 哈哥尴尬苦笑道：“这种玩笑可不兴开啊……我的处境已经够惨了。聊天聊得好好的，干嘛突然打机锋啊……” 黑狼秘书笑着为他添一杯茶：“算我说错话了。听你的意思，现在过的不是很好？” “没有没有。”哈哥连忙摆手道：“哪会呢，他们都对我很友好的。” 黑狼秘书心中有谱，再次笑着喝了口茶。 “其实，这种小手段十分有用，直到现在都有不少动物在用呢。不知道您认不认识那位出名的老鼠主持？对，就森林最近闹得很火的那一位。老鼠嘛，他一向谨小慎微、从不发表涉政言论，不轻易评价任何有失公允的事情，所以渐渐被观众喜爱，变得十分有名。但他最近就因为被对手使绊下黑脚、脑后勺拍砖，陷入不得不表明立场的场景，睁眼说瞎话，最终得罪观众，形象瞬间崩塌，被骂得那叫一个惨，直接一蹶不振。 我看过那段视频，他作为嘉宾，主持却在直播中全程黑着脸反复质问他同样的问题，他能怎么办？避而不答？避而不答就不仅仅是被骂那么简单了，这完全就是在逼他表态嘛。食肉动物一直都是禁忌的存在，不管怎么说都会导致对立，他一只杂食小老鼠，瞎说什么大实话啊。” “哈哈哈哈，你说话很有趣嘛，什么下黑脚、脑后勺拍砖，一套一套的。” “嗨，这都是老话，说顺嘴了。”哈哥苦涩一笑：“我明白森林的难处，也明白有些事情不得不这么做，环境比动物强嘛。但是我也敢肯定，他一定是得罪某些动物了。他故意给老鼠来这么一下，直接让老鼠一蹶不振、陷入小动物们的口诛笔伐中……我太理解他了……” 黑狼秘书知道哈哥也是遭受背叛才不得不逃来森林的，安慰道：“不要太在意啦，阴谋难防，我们问心无愧就好。” 「您可太会安慰了，拜托请走点心行吗？」哈哥心中翻个白眼：“嗯。” 一狼一犬静静喝完一杯茶，办公室外有一只灰狼敲门探头，哈哥起身道：“我得回去了，我告诉他们我是来这里办事的，您可得帮我兜着啊。” “放心吧。”黑狼秘书笑着应承下来。事实上，不可能有动物追问这些事情的。在这种小事上卖兽情，稳赚不赔，反正也就点个头的事。 不得不说，这个哈哥确实很讨喜。送兽情都送的这么随意。虽然谁都不会在意，但至少会令他感到开心。 现在站队都讲究投名状，也就是把污点和把柄交出去。一般情况下动物们连“站队”的下限都够不到。级别不够，你把自己卖了都照样没有高层动物理你。 黑狼秘书没有开口拉拢，心里其实还有些看不起哈哥。 这太正常了。正巧哈哥这些天忙得很，根本没时间在意这些细节——监察树狮子大人又来电话了。 “狮子大人。” “你之前说的方案，能不能加速？” “是遇到什么压力了吗？” “没错，压力很大，我们可等不了五年。” “您现在在办公室吗？我去找您？” “别来我办公室，晚上我请你吃饭。” “那怎么行，还是我请您吧。” 哈哥订好包间，马不停蹄赶了过去爬上大树三层。片刻后，狮子大人带着一名幕僚兼司机的小绵羊敲门进来，刚打完招呼，就听狮子大人沉声道：“说实话，我们之前都没做过这么大的盘，向来都是一锤子买卖，现在我们已经很难维护下去了，没想到成本如此沉重。有什么办法可以尽量缩短时间？” 怎么大人物都喜欢用羊来当自己助手？便携储备粮？好冷的笑话……总不会是因为她们很漂亮吧…… 所谓顾问，还不就是这些事？不过顾问也分方向，有的是军事、有的是政策、有的是经济、有的是外交…… “只要效果达标，缩短时间问题不大。”哈哥皱眉道：“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幕僚接话道：“我们找动物举报自己后，小动物们就已经开始闹了。只不过……因为短视频平台的原因，闹得越来越凶，开发商已经顶不住，好几次跑来诉苦。之前想询问一下平事的时机，但是你在忙，所以我们就自作主张行动了。” “我之前说从小动物们手里拿预售款，同时房地产开发商开始拆树建楼，两年后就可以举报自己手续不全，等小动物们开始闹后再开始安抚。只要承诺原价还款并承担利息，基本没什么问题。即便有的动物比较聪明，不愿意放弃即将涨价升值的房子，那我们也可以反向告回去，手续不全的情况下，开发和买房合同基本可以宣布无效，他们一定会接受退款的。”哈哥皱眉道：“这种空手套白狼、坐等升值的事情，至少三五年才能赚到，这才一个月，你们就已经举报，想着把小动物们的钱还回去？开发商盖楼的进度怎么样？如果一点进度都没有，小动物们感觉自己被骗，那不闹疯了才怪。举报之后就必须退钱，这一点我之前明确说过的——别告诉我你们其实不想退钱……” 011 养狗劝退指南 “放心，我们是真打算盖楼的，开发项目依旧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幕僚见哈哥情绪微微有些激动，连忙安抚道：“只不过，前不久，立法树那边突然传出来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那片地附近，已经确定规划作为新的cbd（中央商务区，或者是金融街）了。” 哈哥沉默片刻：“难怪你们等不及。这条消息一旦传出去，房价涨个几倍都是少的。” “没错。根本不用等五年，只要一年，甚至一年不到，消息一经确定……”幕僚笑了一下，狮子大人也满意地笑了起来。 一年转手净赚几十亿，什么叫高级？这就叫高级。 至于垄断这种高风险玩法、提成这种低层次玩法、古董这种不入流玩法，统统弱爆了。 正道才是大道。 狮子大人对哈哥十分满意，只不过毕竟盘子太大，即便是他也有些心虚。 那可是二十多个亿啊，虽说他一年经手千亿都不多，但那些都不是自己的钱，而这全都是自己的钱，那能是一个概念嘛？凭什么其他森林一只小猴子都能有几千套房产上百亿资产？环海森林虽小，但心可不小，再怎么也不能比他们差对不对？ “小哈啊，我可是十分看好你的。原本按照你的规划，稳稳当当赚这些钱确实问题不大。不过世事变化无常，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一旦让那些动物们知道这块地的房子要涨好几倍，恐怕打死他们都不会退了。只要你能帮忙解决这次的事情，你想要什么都好说嘛。” 不经过我同意就私自举报，真不怕自己把自己给玩死？想赚钱想疯了吧。 “先不说那些。”哈哥笑了一下，感谢他的信任和慷慨，随后严肃问道：“咱们自己手里有钱吗？” 幕僚和狮子大人对视一眼，开什么玩笑，他们又不是老虎森林大企业的董事，哪来那么多钱？ 于是他们几乎同时摇头。 即使有，也必须要摇头。所以哈哥也就是确认一下而已，说不定狮子大人财大气粗兽傻呢？ “从银行贷款了？” “肯定要贷，否则根本不够。” “有没有从其他地方筹钱？” “没有。预售款和银行贷款就足够了。” 哈哥点点头，思考了很久，直到菜上齐后，才开口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首先，钱必须退。否则就不是赚不赚钱的事了，从政生涯都会搭进去……” 狮子大人点点头表示同意，期待他接下来的话。 “那就只有拆东墙补西墙了。这一招原本是两年后准备用的，看来现在就必须用出来了。”哈哥正色道：“我们要想办法把小动物们的矛盾转移到其他地方。在城市里，拆迁户都想要新房子而不要补偿款，那是因为他们知道新房子比补偿款值更多钱。 只要不着急用钱的，几乎都想要新房子。于是开发商在拆房子之前都会给出承诺：地皮和大树都用来建商场，不盖房子。两年后所有钉子户被清空，开发商就明目张胆地开始盖房子了，这时候小动物们才知道自己被骗了，但根本拿开发商没办法。 我的意思是，我们一方面要骗买房子的小动物，一方面要编撰理由，从私募资金、投资公司、信托大量筹钱，并且引进外资、继续从银行贷款，先把小动物们的钱给退回去。只有这样，才能将小动物们的风波平息，避免从政影响。等解决小动物们的问题之后，你们可以再找动物举报一下自己。” “还举报自己？”狮子大人都懵了，幕僚隐隐感觉到什么，不过他对此也不是很熟悉。毕竟不是专业的。 “没错，毕竟债主从小动物们变成投资方了，投资方的钱也是钱，必须要还的，否则会出大事。再次举报，原因随便想一个，例如卖不动、资金周转不开、四处举债还不了款……这里有两个前提：一、房子必须完工。二、一定要申请诉前保全，然后再举报。” “为什么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嘛？” “什么是诉前保全？” “举报证实后，首先银行和法院会冻结开发商的资金。这时候就是互相扯皮打官司。你们可以承诺把钱原封不动地还给私募资金、投资公司、信托和外资，至于利息，不用管他们，你不给他们也不敢把你怎么样。当然，如果你怕他们背后害你，可以适当给一些。他们巴结你都来不及，这个兽情大概率会给。这样一来，投资方也被顺利解决。 最后就是银行了。如果银行将开发商上诉，我们插手可以调解。而如果我们不好出手，那房子就会成为不良资产、走法拍途径，这时候就用到诉前保全了。” 哈哥自信笑道：“诉前保全可以保证你们用最低的价格，在法拍中把房子全买回来。到时候你们再换个名字，把房子一卖完事。” 狮子大人和幕僚咀嚼着哈哥的话，好半天后才小心翼翼道：“可行嘛？” 哈哥自嘲般笑了一声：“这套路不仅我经常用，很多房地产开发商都在用。你们发现没有？按正常流程来看，第一次举报闹两年，房子盖得差不多了；第二次举报闹两年，房子涨的差不多了，如果可以，都精装修完毕了；银行告开发商不良资产法拍走一年，最后，开发商用五年前的价格，空手套白狼盖起了一栋栋房产，利息都没付出多少钱，却放在五年后卖了出去……五年，房价都翻了一倍不止。这就是典型的瞒天过海、釜底抽薪，捂盘捂到极致。” 狮子大人深深吸了口气：“果然是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啊。” 幕僚也惊叹，房地产居然还有这么深的内幕。 “为了钱，他们什么事干不出来？”哈哥苦笑道：“这都算好的了。毕竟小动物们没亏、投资方没亏，无非就是被利用而已。怕就怕那些发国难财、为了钱坑害同胞的动物。那些动物没有让大家共赢的大智慧，却有无数损兽利己的小手段……尽管小手段用起来后遗症十分大，但谁叫小手段成本低收益高呢？铤而走险的动物太多太多了。” 他发自真心地劝狮子大人道：“像我们这种层次的动物，不应该更不屑于用那种手段来为自己谋利益。把小动物们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谁说不能共赢呢？这就是王道，立于不败之地的王道。” 狮子大人深深叹口气，小声道：“说的不错，只有每个动物都参与监管，才能清正廉洁。只不过，这种现象也是兽之常情。我们这个世界还远没有发达到那种程度，甚至都不如万年前的人类世界，很多地方很多时候，依旧是很原始的。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要能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无愧于心，就已经很不错了。” “还是您看得远。这种事确实无法避免，只能说尽力。生产力还是不够啊。” 狮子大人点点头：“我跟你说，我的层次其实还不够高。层次更高的那些动物们，单是一笔军事交易，就能昧进去这么多钱。他们大谈战争、反城市，忽悠小动物、购买那些完全不需要、也没有任何影子的军需，一笔一笔，都是在小动物们心尖上戳啊。反卧龙城？我想这只是他们用来牟利的借口吧……你从卧龙城来，想必更清楚他们的所作所为——每次都是一百多亿一百多亿，买完之后连一架飞机的影子都看不到……有时候我真想……” “慎言，慎言。”哈哥打断了他。 狮子大人满意点点头：“不说了。” “总之，大概就是这样的思路。狮子大人，您回去和幕僚再看看，细节有改动的话也不用通知我，我反正也就痛快痛快嘴皮子，您随便参考就行。” 狮子大人哈哈笑道：“太谦虚可就是自傲了。你放心，如果事情成功，保证亏不了你。” “那就多谢了。”哈哥不是很在乎他说的那些好处，给不给都行。有钱谁不爱？不过当官的都爱给空头支票，往往一扭头就全忘了。所以哈哥也没有期待太多。 比较让他在意的，反而是黑猫。 空城计唱了这么久，现在他应该知道我确实势单力薄，应该已经在准备捕兽夹了吧……不知道他会给自己下什么套？首先应该知道他的目的——他究竟想把我怎么样？驱逐？抓捕？ 栽赃？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可能了。不过栽赃的话范围就太广了，根本无法预防，还是要想办法占据主动才行，否则太被动的话，事情就不好继续推进了。 还是故意露个破绽比较好，准备两个试金石吧。 …… 令他没想到的是，黑猫的耐心比他想象的还要好，迟迟没有任何动作。 这半年来，森林的处境越来越艰辛。 全世界因为瘟病纷纷露出了残酷的真面目。瘟病越来越严重，甩锅从未停止、防治力度一般且很多时候都流于表面。不过哈哥毕竟身在森林总府，瘟病对他而言，影响还是很有限的。 但对小动物们来说就不一样了。尽管环海森林底子不错，但严峻的国际形势还是大幅影响到了他们的日常生活。 012 汪汪队倒大霉 首先是经济。不可否认，资本是动物世界事物发展过程中必不可少的过程。但任由资本发展，最终将必然导致垄断。垄断就伴随着扩张、剥-削和资本倾轧。就全世界而言，站在资本最顶端的毫无疑问是老虎森林。因此我们可以明确地说：老虎森林资本影响着全世界的资本，自然也就影响着全世界的事物发展。 从人类战到动物战，资本为战争做了多少助推已经无须赘述。反正自从老虎森林将老虎币和森林信用绑定在“无论肉食还是草食所有动物，都能进食并补充营养的粮食”上之后，盛产该粮食的白布平原就从未和平过。 瘟病伊始，对小地方而言，便陆续有了摩擦和冲突的情况。只不过他们没有话语权，鲜为兽知而已。如今瘟病大起，拖到现在，就连老虎森林都早已吃不消。先后印钱、降息、刺激消费——老虎森林的通-胀水平已经高到接近历史最高点。 谁说森林的小动物就不会引发兽潮？ 所谓通-胀，其实就是钱不值钱——以前五块钱能买一块肉，现在要十块钱才能买一块相同大小的肉。市价上涨、钱的购买力下降，那么对于该区域的进-出-口来说影响十分巨大。现在老虎森林还能印钱发给小动物们，一旦停止发钱、工资不变但物价上涨，那对小动物们来说就是巨大的损失，乃至巨大的灾难。 前几年，老虎森林先后使用加息、缩表及一系列配合的手段收割全世界，让世界为老虎森林的通-胀买单。这次也一样，但加息缩表有很大的后遗症，一着不慎就是经济硬着陆，随时可能雪崩、面临经济倒退的巨大风险。这是老虎森林不愿意承受的——森林内很可能发生食肉动物无法管理、无数食草动物被吃掉的可怕后果。 最重要的是，老虎森林要让全世界的投资者明白——全世界只有老虎森林拥有最稳定的投资环境。如此一来，投资者纷纷将资本涌入老虎森林，老虎森林经济高速发展、工资大涨、相当于物价没有变高，于是便顺利抵消通-胀带来的不利影响，甚至让经济更上一个台阶。 这就是所谓的资本回流。为了稳定经济，老虎森林必须促使资本回流，以达到与加息相同的目的，从而让经济软着陆，让加息缩表的损失尽可能降低。 于是老虎森林开始利用当年留下的两大后手，先后攻击卧龙城和流沙森林。对流沙森林来说，所有动物都清楚地看到，流沙森林和乌蟒森林已经在老虎森林的舆-论和军-事支持下大打出手，两大森林的经济一落千丈，许多小型森林信用受损、资金纷纷外逃……仅此一项，老虎森林的老虎币指数便极速飙升至瘟病蔓延前——这也说明老虎森林以此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就连火军商都赚得盆满钵满。 对卧龙城而言，各种制裁事件同样层出不穷。只不过卧龙城今非昔比，一一予以回应、强势化解而已。 但环海森林依旧可以被利用。老虎森林早就为自己潜在的对手留了两颗地雷，一颗已经炸响，另一颗则依旧在被艰难拆除中。 因此，只要环海森林不认可，那老虎森林就可以永远利用环海森林来制造该地区的不稳定、从而达到吸引投资者、稳固经济、收割全世界的目的。 如果可以，老虎森林希望环海森林马上拖着卧龙城沉下经济地狱。 如果可以，豺狼森林希望以环海森林为战场，马上拖着卧龙城和老虎森林打一架。 全世界只有卧龙城希望环海森林能和平、健康地发展。偏偏环海森林领导者为了自身利益和从政的价值，一直出卖森林利益，试图在其中周旋。 当老虎森林需要卧龙城不稳定时：豺狼森林有军事草案、窜-访环海森林卖武器。 当老虎森林需要卧龙城稳定时：豺狼森林鞠躬道歉、我承认环海森林和卧龙城同属一片森林。 当老虎森林需要流沙森林不稳定时：我要在流沙森林附近布置大量军-火。 当老虎森林需要流沙森林稳定时：我承诺不布置军-火了、我们要加强合作…… 总之，环海森林的经济因为这一系列国际事件变得越来越艰难。 其次，严重依赖进口的粮食出现了问题。环海森林为了立足，甚至做出用小动物们的身体健康换取合作的丢脸事情，各种被毒蛇污染的食物纷纷流入环海森林，丑闻一桩接着一桩，小动物们怨声载道。不过大部分食物还是有所保障的，因此除了环海森林公信力有失之外，大家也都表示理解。 最后是能源。流沙森林和乌蟒森林开战后，对能源匮乏的环海森林而言，也是一件迫在眉睫的民生大事。 经济危机造成富商出逃，高官寻路； 粮食危机使动物们怨声载道； 能源危机则意味着环海森林管理不力、小动物们诚惶诚恐。 但不管怎么说，这些都是无法抵挡的国际大势。环海森林动物们的素质都很高，知道自己此刻正在国际风浪中逆水行舟，因此即便沦落到如今的处境，还是愿意信任并理解环海森林的一系列操作。 因此，此时就需要来一场轰轰烈烈的信任危机乃至生存危机、并为环海森林的小动物们指明道路了。 每一次兽潮的出现，都不会无缘无故。 …… 已经半年多了啊…… 哈哥合上《西游记》，拍拍自己的脸，或许，是时候了…… 每个妖都为了长寿而吃-人、为了长生而抓唐僧。每次看到离西天越近、妖怪就越猖狂；佛祖亲戚轻松屠-国、菩萨助手抓-婴儿来-吃；不服就打、还不服就压、再不服就杀，总之你必须归顺；最终人人都来到西方极乐世界、炸鸡只要两块钱、痛苦和遭殃的永远只能是下界人民……哈哥都忍不住咂舌赞叹，不愧是四大名著，连老虎森林的形象都跃然纸上。 这写的是神话吗？写的分明就是哲学、是现实、是人、是动物、是社-会、是生命啊。 动物吗，哪有那么复杂，利己二字足以概况。 ——如果你有钱了，会去西方极乐世界嘛？ …… 越临近收网，哈哥就越小心。 黑猫一直都没有动作，但他毕竟是自己的师弟，做事风格相差并不大——不发动则已，一旦发动必是天崩地裂，让与他敌对的动物们生不出任何反抗之心。 如果不是自己额外跟老千-偷师，成为一个有道德有底线的小千的话，想正面和他为敌，还真有些心虚。 打枣？他不可能从自己嘴里打下任何一颗有用的枣。 欺？整座城市的动物们都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我，对我有影响吗？对我激将？他没那么蠢。 讹？他不清楚我的目标，根本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入手讹我。 搅？这水已经够浑了，他越搅，我越开心。可别到时候自己有鱼摸不到，反而送到我手里。 坑？制造诱-惑让我跳？他不清楚我的目标，制造诱-惑很容易被我发现，而且不一定能诱-惑到我。 蒙？制造假象让我蒙蔽？同理，他没有方向，不清楚该制造什么假象，不会贸然出手。 拐？想诱拐我的思想对我洗脑？做梦。 千？弊？引？紧？三十六计？大部分都不可能…… 目前最可能的情况一共有三种：一是打草惊蛇，扔出一张底牌吓我，从而观察我的反应。二是直接栽赃让我辩无可辩。三是直接用暴-力-囚-禁-我——除非他疯了。 于是哈哥苦苦思索两天后，终于下定决心主动出手。 巧的是，就在他刚决定主动出手时，半年前埋下的试金石终于被触发——狸猫涉嫌巨额诈-骗和行-贿，被抓了。 哈哥立刻明白这是黑猫动的手。因为狸猫被抓之前，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这本身就是最大的异常。 但，为什么是现在？ 他能查出狸猫，一定也知道我之前埋下的一颗颗种子……虽然黑猫应该猜不到那些种子的真实目的，不过哈哥依旧担心黑猫顺藤摸瓜，将那些种子一一揪出来，于是他长叹口气，竖起大拇指微微一笑：“还是很厉害的嘛。” 既然是试金石，怎么可能没有后手？ 只不过这个后手——代价有些大。 这也是哈哥真心称赞黑猫的原因。 …… 哈哥满脸苦笑，看着驾驶员爪子中黑洞洞的枪口，缓缓举起双爪。 黑猫听到汇报，笑着解散了其它码头的执勤兽，姗姗来迟。 “调虎离山、围魏救赵、暗度陈仓。”黑猫微笑道：“你敢不敢跳出三十六计？” “有用就行。”哈哥也腼腆一笑：“你也很厉害啊，不仅早有察觉，而且面对法务树和国防树的联合调查还能将计就计，顺利脱身前来抓我。对此我只能说，三十六计从来都不是分开用的，而是一套套连招。” “那你说说，你剩余的连招在哪里？”黑猫反问道：“有用就行……有用吗？” “有……吧……”哈哥其实也不敢确定。 “我很好奇。”黑猫面色严肃起来：“你什么时候和法务树有过交集？” “哪有……我只是喝茶的时候偶然见到，就开口拜托他帮了个小忙而已啦。” 013 汪汪队蹲大牢 “哼，如果不是我在四十六个码头都安排了执法兽，说不定还真要被你逃掉。有那个小偷在前，我怎么可能没有准备？” “我连诈骗都算不上，不过是想离开环海森林，你们就出动十来棵树大几百只动物围捕……还真看得起我。” “你可是诈骗团伙的幕后黑手，挑唆罪、扰乱治安罪、诈骗罪……” “有证据吗？” “幼稚。你想要多少？” “果然是栽赃，屁大点罪名，也太低端了。” “借用你的话，有用就行。”黑猫打个响指：“搜身。” 一名执法兽在哈哥身上搜出一支录音笔，当场踩碎毁掉。 “信号早就被我屏蔽了，即便录音笔可以联网上传，此时也传不出去。还有要说的吗？” 哈哥展示自己被铐住的手腕：“咱俩单独聊聊？几句话就行。” 黑猫点点头，其他动物很有眼色地留出空间，哈哥笑了一下，双手成喇叭状捂住自己嘴型，小声劝道：“我劝你准备一下，投靠卧龙城。”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是这个身份，所以你剩下的计谋就是所谓的反间计？我很好奇，就凭你能接触到的，之前都传了哪些无聊的信息给卧龙城？” “我可没传，你别诬陷。你不是也不知道我和法务树的关系吗？而且你已经说了两次‘我很好奇’。”哈哥神秘一笑：“国防树收到匿名实证举报，查你是应该的。但法务树为什么也要来呢？难道你还涉及到间谍案件？从政案件？白领犯罪案件？贪腐污败案件？” “你居然学会给你自己罗织罪名。”黑猫嘲讽道：“把你自己罪名全推到我的头上，即便是为了围魏救赵，也显得太蠢了一些。” “你以为他们暂时放过你，之后就会安然无恙？”哈哥表情十分真诚：“我是真心劝你早做准备，我从来都没有把你视作对手。” “不用你担心，他们这些手段根本奈何不了我。”黑猫居高临下，淡淡看着他：“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来来回回一点成长都没有，赚钱的手段倒是层出不穷。 黑猫对二哈彻底失望，虽然他的表现有可圈可点之处，但总体而言还是太过于平庸老套，甚至连那个成功逃走的小偷都不如。 “他们不放过我，我还不放过他们呢。对付你我必须做好连环计的打算，但是对付满身污点的他们，也就是说句话而已。” 哈哥也自信点头道：“你关不了我多久。我会在里面好吃好喝等你的消息，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对于这种“龙套言论”，黑猫甚至都懒得理他。 「你已经在我手里，怎么揉捏还不是我说的算？」 “大人，不，不好了……” 黑猫被助手慌乱的语气搞得心浮气躁，皱眉呵斥道：“出什么事了？” 助手来不及照顾黑猫的感受，快速开口道：“哈士奇家中着火了……火势很旺，估计留不下任何线索……” 尽管双爪被铐，哈哥依旧笑着将右爪举到脸部右侧，从太阳穴处向前潇洒一划：“respect！” 「他已经被抓住，他在我手里……」黑猫不但给自己洗脑，强迫自己压下心中那隐隐不安的感觉：“把他带走。” “千万别对我用刑啊，我怕疼……”哈哥被押送上车。黑猫喃喃道：“无非就是把一切烧成灰烬让我无法栽赃……你以为这样我就没办法了嘛？幼稚，真是幼稚……” 黑猫并不怕哈哥这些欲盖弥彰的操作，真正让他不安的是——哈哥即使在自己面前，依旧有能力实施他布置好的后手。 谁知道他还有哪些后手？ 最关键的是，黑猫虽然不清楚二哈的目的、不清楚他的后手，但二哈这半年以来毫无掩饰的动作显然有某种目的！再加上他刚刚让自己投靠卧龙城的话…… 你为什么要说出来？为什么非要在这种时候说出来？ 黑猫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团巨大且恐怖的阴影笼罩。他感觉有某种东西一直藏在暗处蠢蠢欲动、他感觉有某种十分可怕的存在即将呼之欲出，但他就是毫无头绪无从查起！ 讹暗桩、抓小偷、监察树、司法树、行政树、国防树、法务树、森林总树…… 他究竟想做什么？！他已经被我抓住了！ 他已经被我抓住了！ 未知。 又是这种未知。 总是这种未知！ 黑猫受够了！他好不容易才摆脱对未知的恐惧！他好不容易才抓住哈士奇！为什么明明已经抓住他，还会有这种熟悉的感觉？！ 每次当他感受到这种即将窒息的感觉时，都是事物早已发酵完毕、准备喷薄而出的时刻。 他究竟要做什么？！ 黑猫的面色越来越狰狞，他愤怒地摔着车里的东西，足足发泄五六分钟后才渐渐平息下来。 “现在你在我的手里，不管你玩出什么花样，我黑猫都接了。”黑猫眼中闪过凌厉之色，咬紧牙关一字一句道：“我要让你不得超生。” …… 「你接不住的……没有动物能接住……」 哈哥安静坐在车内，事实上，他是真的希望黑猫能为己所用。 不过他也知道，小时候自己锋芒毕露，一次又一次蹂躏他的小心脏，正因如此，黑猫才每天都咬紧牙关不服输、拼命学习一心只为报复自己。 都被蹂躏成这样了，居然还不服输。哈哥一直都很欣赏他的韧劲，有时候换位思考一下，好几次不加掩饰地诛心操作常常让他自己这个始作俑者都心惊胆战后怕不已，一直在担心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经常偷偷安慰他弥补他——可想而知，黑猫的心理究竟有多么强大。 但再强大的心理，终归是有上限的。 这一次，他真的抗不住啊。 「听我的，别扛了……」哈哥想起码头上他对黑猫说的那些话，对自己的虚伪和冷血感到十分荒谬。 一边不忍心让他扛，一边又一次次地反向诱导、心理施压…… 我果然是一只极端虚伪的狗…… 哈哥再一次为自己感到悲哀。 黑猫并不容易对付，要想打败他，就只能全方位彻底摧毁他。哈哥为了成功，必须毫无保留地用力。 希望他能做出明智的选择，而不会因为屡次嘲讽打脸失败，羞愤绝望之下选择另一条路…… …… 第二天下午，媒体将哈哥诈骗被捕的新闻铺天盖地发了出来。 黑猫很聪明，他可不想让哈哥在卧龙城动物眼中成为忍辱负重的英雄。 而诈骗，就很符合他城市废宠的形象。而且很容易引起动物们的好奇。 这样一来，不仅卧龙城动物会大呼痛快，就连环海森林的动物们都容不下他。 一个城市废宠来环海森林诈骗？ 不仅能将二哈钉死在被所有动物唾骂的耻辱柱上、彰显环海森林的执法效率和能力，更能煽动动物情绪、使卧龙城和环海森林继续对立，简直一举多得。 “果然是废物。这一次我站环海森林，太痛快了。” “哈士奇是谁？”“就是那个用房地产诈骗多少多少亿，最后逃到环海森林的垃圾。” “哦，逃到环海森林的那条狗啊，怎么又诈骗了？” “狗改不了吃翔呗。这次直接被环海森林执法兽抓住了，活该。” “他不是卧龙城的狗！我不承认！请环海森林随意处置！” “对，我们绝不会姑息罪犯！” …… “黑猪大人，好久不见。” “小哈？怎么是你？你怎么也……”黑猪大人看到哈哥身上的囚服，尴尬一笑：“算了，别叫我黑猪大人了，早已经不是了。” “呵呵，我是专门来找您的。听说您快出狱了？” 黑猪大人颓废地点点头：“专门来找我？穿着这身衣服？” “嗯呐，我费了好大劲呢，甚至专门找法务树的犀牛主任帮忙。” “为什么？” 哈哥坐在黑猪身边，沉默片刻后才开口道：“我是来向您道歉的。” “道歉？” “我记得您是卖古董被骗，最后被灰狐副会长公开一些受贿证据，才入狱的是吧？” 黑猪大人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忽然死死盯着他：“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说什么？” “狸猫被抓了。” “我知道。” “狸猫是我安排的。” 黑猪大人愣住了。 “您别墅不远处、住在人类遗迹内的三好邻居，也是我安排住进去的。” 空气安静了很久…… “啊？” 【我总感觉……太巧了……】 【难道可以凑成一套？】 过去种种细节疯狂闪现，黑猪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太够用。 黑猪大人声音有些发颤：“你，在说什么？” “您的邻居忽然有急事不得不离开，他来要回那三件价值三百万的古董。但是狸猫要用一千万环海币买，而且还交了一百万的定金，您二位之间还签了合约…… 您为了赚这个稳赚不赔的差价，再加上邻居死活不想卖，说自己如果想卖，肯定能卖到八百万以上。于是您更坚定自己的判断，一咬牙和邻居熬了小半天，软磨硬泡硬是用六百万的低价便从邻居手中买下了这三件古董。很大气嘛，胸有成竹。”哈哥像喃喃自语一样缓缓讲述道：“邻居当天夜里便离开环海森林，而那狸猫，说要来买下古董，结果却迟迟没有动作。” 014 汪汪队炖大锅 “您急于将古董脱手，但又不敢卖给别的动物，怕狸猫随时拿着纸条回来找您完成合约。到时候您交不出古董，如果不返还这一百万定金，事情怕是要闹大。 您以为自己其实并没有吃大亏，毕竟古董本身真的值三百万。如果狸猫真的不买，那您顶多倒个手小赔三百多万。三百多万环海币嘛，现在一套房子都上千万了。毕竟您身份高贵，还是有办法把成本转移到狸猫身上的。但几天后您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几件古董和倒来倒去的钱，其实是一重重枷锁套在了您的身上。 您还没来得及仔细和狸猫掰扯掰扯，就被灰狐副会长的雷霆手段打个措手不及。他不仅拿出了足够使您落马的证据，还让您在这里蹲了半年。所幸灰狐副会长只是想让您落马而已，准备不是十分充分，您出狱后依然会是一个富家翁。” “是你！”黑猪大人揪着哈哥的脖领：“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是。” 黑猪大人伸出蹄子想打他，哈哥微笑道：“您想清楚，是想多坐几个月的牢，还是被我反揍一顿？” “我这半年牢狱之灾就是你那几件该死的古董带来的！”黑猪大人狠狠用蹄子顶向哈哥，却被哈哥用双爪挡了下来：“挺有血性的嘛。” 黑猪大人不再动手，放开哈哥大声骂了半天，这才强行冷静一番，却依旧愤怒嘲讽道：“那你是怎么进来的？难道也是遭到了灰狐副会长，哦，灰狐会长的背叛？” “我说过，我是主动进来找您的。灰狐会长对我好得很。” “嗤。”黑猪大人根本不信，就听哈哥问他道：“我们好好说会话嘛，我还有好多话想对您说呢。对了，有个小问题我想知道答案。” 黑猪大人冷冷看着他，似乎在思考能置哈哥于死地的办法。 “如果邻居说，低于八百万他不会割让古董。那您会给嘛？” “不给。” “您现在知道被骗了，当然不给。” “六百万是我可以接受的成本。我也怕被骗。如果成本远高于我能接受的程度，那风险太大……” “确实，虽然狸猫连定金都给了，很快就会来付尾款，但收益和成本差不多，一般不会有动物冒这个险。” “我还没那么贪。” 这次轮到哈哥嗤笑出声。说得好像他十数亿家产不是贪来的一样。 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猪？ “狸猫抛砖引玉，您则趁火打劫。”哈哥笑着摇摇头：“厉害。” 黑猪再次羞怒不已，还嘴嘲讽道：“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看看现在的你，你又得到了什么？” 哈哥同情的看着他：“我就是来离间你们的啊。” 黑猪感觉哈哥笑得有些诡异，一股不知名的恶寒缓缓从心底升起。 “对了，您看到昨天的新闻了吗？” “什么新闻？” “……有动物拿出证据？” “……”哈哥无语道：“那当然会拿出证据。不过拿出证据是过程，不是原因。就好像灰狐副会长想让您落马，所以才会拿出证据一样。这才是原因” “你的意思是……难道……黑猫和你一样……” 哈哥呲牙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黑猪冷哼一声：「名字都念出来，真当我那么傻，还会相信你的挑拨离间？」 “黑猫的手段很古老，也很成熟。他先让一只动物用一个超级蹩脚的烂理由发短视频控诉，当然是看不见脸、匿名那种的。具体我也没看到视频。”哈哥见黑猪已经进入故事，微微一笑：“最关键的是，匿名举报的内容不仅是真实的，更是只有少数几只高层动物才知道的内容。如果您是他，您和立法树老虎大人的小秘密被其他动物透露放到民间，而且这时候您还提前知道这一切并有时间去准备……您会怎么做？” 黑猪眼神微动，惊骇地看着他：“叛……” “没错嘛，永远都是最值钱的。让自己更值钱一些。一面是地狱、一面是天堂。我想，大部分动物遇到这种情况，都知道怎么选。”哈哥哈哈朗笑道：“想当年，人类田忌就是被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所迫，才不得不用清君侧的名义叛变。后来田忌去了其他国家，人家直接就给田忌封了侯。最离谱的是，田忌在外国兜兜转转，最后又转回去了——新登基的主子更看重他的才能，而且当时他也是为了清君侧才不得已离开，终究是为自己的从政生涯留下了不少转圜余地。瞧瞧，万年前的人类就已经这么聪明了。” 黑猪咽口口水，哈哥叹气道：“可惜啊，看起来并不知道黑猫才是幕后黑手，现在只能卖利求荣，没办法给自己留转圜余地了。” “我记得黑猫也是从卧龙城来的……” “他是我的师弟嘛，只不过他可比我有出息多了。您看看我现在，都混到牢里来了。” 黑猪将信将疑道：“既然你们一起，那为什么……” “哦，也没什么，我们俩其实算是李代桃僵、对立统一的关系，对立统一的概念您应该知道吧？虽然他想牺牲我我想牺牲他，但我们的目标都是一致的。他赢了，所以他把我送进牢里来，之后还指不定要怎么栽赃我呢，可愁死我了。我可能要在这大牢里住上一辈子了。” 哈哥起身拍拍屁股：“我还有一些话想跟其他动物倾诉倾诉，我现在要去一个地方，您要不要来？” 黑猪看着他的笑脸，莫名其妙点头跟了上去。 哈哥一边走一边说道：“我跟司法树的棕熊大人关系不错。我教给他一个不违法的敛钱方法。简单来说，就是几只动物聚在一起开公司、上市、融资、借钱，然后收购实业。一般来说这个套路不会有任何问题对不对？不过呢……” “你想指证他？” 哈哥无语道：“黑猪大人，我知道您很豪爽，但是您……想问题不要这么直来直去好吧。我凭什么牺牲自己去指证他？他算哪根葱？” 「那可是司法树树长……掌管无数动物包括你下半辈子命运的存在……」 “他们收购的那个实业，会有小动物跳出来指控他们的。不求善了，只求闹大。绝对能撕一层皮下来。” 黑猪愣在原地，呆呆看着他。 他已经想到了棕熊的焦头烂额和最终下场。沾上这种事，想甩都甩不掉，墙倒众人推。 这只哈士奇究竟……对棕熊说了些什么？ “跟上啊，还没说完呢。” 黑猪双腿隐隐有些不听使唤。他忽然很后悔，自己当时就不应该跟他来的。 但最终他还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我跟监察树的狮子大人关系也很不错。” 黑猪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我教给他一个房地产建楼过程中筹钱、绕开禁止捂盘的限制、使利益最大化、成本最小化的办法，而且在十分巧合的情况下，原本需要五年才能完成的事情，居然在半年内就差不多了。 第一次举报，小动物们闹了两个月；第二次举报，投资方闹了两个月；最后银行闹了一个月。如果他们申请了诉前保全，那一切都很顺利。 但是……”哈哥回头对黑猪微微一笑：“那份诉前保全的文件是假的。前段时间司法树已经公开审理这个案件，再加上某些动物的恶意指控，啧啧啧啧。” 哈哥与黑猪对视一眼：“相比之下，您的处境简直就是天堂啊，您不这么认为吗？” 黑猪居然点了点头。 他都不敢想象狮子的下场。 黑猪此时心中的怒气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恐惧和无力。 这个年轻哈士奇不像是一只犬，反而更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魔、更像是万年前令所有动物闻风丧胆的人类。 他分明就站在自己眼前，却又虚无缥缈、庞大到不敢直视。他就像一只吞天巨兽一样，抬手间掀起万丈海啸，遮蔽了环海森林的天空，冷漠地俯视着一切。 没有动物可以理解他的一举一动。半年多的时间里，他一直在环海森林慢慢凝聚着某种无法被动物理解的存在，直到这种存在猛然化身为席卷整座环海森林的镰刀轰然砸下时，才能体会到这种如滔天海啸拍来的绝望。 别看他说的轻而易举——他的话就像某种不知名的法咒一样，具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当他开口时，那些不合理且可有可无的事情就不断在自己脑海里闪现。 每当自己翻出底牌、自我说服，在成竹于胸、放下一切警惕准备收割、感受胜利者的喜悦时，哈哥都会如此突兀地出现在自己脑海里——他为什么会出现？他，凭什么出现？ 他凭什么让自己开始怀疑自己？！ 他就像是一根厉刺，不早不晚，偏偏在最关键的时刻突兀扎在自己心中。 他的脸迫使自己开始思考，也只有在这种时候自己才能渐渐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自己并不清楚的事情——隐约有感觉，但依旧不敢置信、或者说不敢去往那边想。 不敢去想。那是一个内心深处、恐怖到无法令动物直视的黑洞——他无法接受那种后果，他无法承受那种所有希望全部泯灭、不留任何余地、直接将自己从天空拍进土里的可怕后果。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动物把事情做到这种程度？！！ 015-你甚至不愿意叫我一声汪父-完 那是一种没有自我意识、不断给自己洗脑、未知、不知道如何防御的恐慌感！以及隐隐有所察觉，却早已无法抵抗、如海啸般一股脑拍来的绝望感！ 没有动物可以扛住…… 事情已经发生…… 只不过现在才被他们意识到，甚至绝大多数动物都意识不到…… 黑猪发现自己的四肢、脊背、双唇两腮正在渐渐发麻，且他的身体正在不受控制地原地打颤…… 但是他还有一丝希望——只有那么一丝希望——还有那么一丝希望！——他知道这些事！他知道黑猫的事！最重要的是，他马上就要出狱了！ 前所未有的使命感轰然砸到他的肩上！他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就拼命攒着一股劲——一股誓死也要将黑猫和哈哥给揭穿的使命！ 这是环海森林的未来！ 监察树、行政树、司法树、立法树、森林总树——五颗森林巨树同时大乱、小动物们完全失去对环海森林及其他动物的信任，整座环海森林很可能因此而陷入大乱！ 此贼可诛！此贼必诛！ 黑猪既恐惧又激动，恨不得立即飞出监狱！远离哈士奇！拯救环海森林！ 偏就在这时，哈哥淡淡开口道：“到了。” 黑猪猛地惊醒，连忙压下心中的激荡，咽了下口水左右看看：“这里是……监狱放杂物的院子……” “没错。”哈哥打开一间房门，从里面拖着什么东西往外走：“我和行政树的黑狼秘书关系也不错。” 黑猪心中一个哆嗦，颤声道：“你……” “嗯？”哈哥看他一眼。 「你别说了……」 黑猪不敢继续听下去，却同样不敢拒绝。 他一定要听完！他必须听完！ 黑猪摇摇头，露出一脸坚毅的表情。 哈哥见状笑了笑，将礼炮一一摆好：“我在黑狼秘书的心中种了一颗种子，如果我没算错，他应该快成秘书长了。如果没有动物揭发问题倒也不大，关键是，会有动物去揭发的。” 【我就是要离间你们啊。】 “离间上下级，不相信能力。 离间机构，不相信制度。 离间信任，团结分崩离析。 我要让动物们不再信任环海森林，我要让环海森林陷入无法团结的深渊。 日落而暝、日出而暄。隔岸观火、借尸还魂。” 哈哥取出打火机，点燃引信之后漠然看着黑猪：“等死吧。” …… “……”助手双手止不住地颤抖，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说话。”黑猫见他这副表情，心中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监狱里……有动物放烟花……” 黑猫愣住了：“什么意思？你说……监狱里……有动物……放烟花？” 黄猴哭丧着脸点点头，办公室静了下来。 【你什么时候和法务树有过交集？】 【哪有……我只是喝茶的时候偶然见到，就开口拜托他帮了个小忙而已啦。哈哥羞涩一笑。】 “就是字义上、夏天庙会，天上放的会爆炸的那种彩色烟花……” 黑猫一把将文件砸在他的身上暴怒道：“我知道是这个烟花！哈士奇在向外传递信息！” “是……” “他想做什么？！他究竟想做什么？！”黑猫再次暴跳如雷，声音震得助手胸腔都跟着共鸣起来：“他究竟想传递什么信息？！” 这一次，就连助手都隐隐感觉不太对劲。 哈士奇的做事风格太诡异了。如果不是黑猫，几乎没有人会在意他，但他偏偏就是一副在做什么事情的样子。 毕竟助手也记得那晚哈士奇和领导的对话。 【死敌？】 【我被人出卖了……】 【哈士奇挥挥手：拜拜！】 【房东有什么事吗？】 【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庞氏而已。】 【商业狙击手？柴犬眼中闪着亮光。】 【那个蠢货！】 【他？他只是一个闲职都没有的城市废宠罢了，为什么要如此警惕？】 【哈哥腼腆一笑：经商嘛，总是要防骗。】 【老千。这没什么不能说的。】 【你这么厉害，不会来坑我吧？】 【怎么可能。一条败家之犬。】 【他又上热搜了。】 【这血琉璃盏……】 【……我恐怕帮不上任何忙。】 【哈士奇！你应该明白自己的定位！】 【你们是不是忘了一个典故？】 【试金石？】 【以骗制盗。】 【你听他放屁嘞，他说有暗桩就有暗桩？】 【和乡下人一样。】 【你们看，羚羊已经和他吵起来了。】 【连个栏杆都不会翻？】 【母羚羊揪住他的脖领子：你还说你手无缚鸡之力？！】 【哈哥翻个白眼：那还抓个屁。】 【我又不是神仙……】 【暗桩将手机摔在地上：上当了！】 【你给小爷等着！小爷弄不死你！】 【哪有什么阴谋阳谋，所有的阴谋、阳谋、手段、套路，说到底都是认知并做事的过程而已。】 【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您好，请问这杏圆贯耳瓶，卖不卖？】 【亏死我了！】 【白天撅着屁股偷拍……】 【你是不是派了只母性动物去监视他？】 【小哈啊，你只不过是失败过一次、被人背叛过一次，就变得如此胆小，一点也不大气。人还是要向前看的，知不知道？】 【邪道如正道。正道如邪道。简道如繁道。繁道如简道。】 【只会耍嘴皮子可不是好习惯啊。】 【哈哥一脸苦笑地看着面前的茶……】 【呵，最后傻了吧，给别人做了嫁衣。】 【跟他学？开什么玩笑，事半功倍是吾辈传统，事倍功半的脑子都有问题……】 【真以为所有人都是你的棋子吗？黑猫看着窗外，冷笑一声。】 【黑狼秘书笑道：妙啊，正所谓风起于萍末之间。】 【确认规划cbd了……】 【什么是诉前保全？】 【慎言，慎言。】 …… “司法树棕熊大人强行收购、勒索威胁导致无数人流离失所，已经被动物指控，事情压不住了……” 【有用就行。哈哥腼腆一笑。】 “监察树狮子大人四处举债大搞房地产，无数小动物被迫离开家乡敢怒不敢言，已经被弹劾调查……” 【有用吗？】 【有……吧……】 “行政院黑狼秘书长涉嫌多项罪名被举报……” 【间谍案件？从政案件？白领犯罪案件？贪腐污败案件？】 “还，还有，黑猪出狱后，像疯了一样，不停在街边死，死谏……指证您是大陆间谍，有出卖森林罪……而且有动物证实哈士奇在来到环海森林后……在，在……” “在什么！！！” “在您这里坐了足足一下午……” “我去你喵的！！！！！哈士奇！！！！哈士奇！！！！！哈士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投靠卧龙城吧，我是真心劝你早做准备，我从来都没有把你视为对手。】 黄猴全身发麻，双唇颤抖、舌头都有些捋不直，都快哭出来了：“还，还有，您涉嫌诽谤、滥用职权……他们将取消您对哈士奇的指控……并，并要求赔偿……”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究竟做了什么！！！他凭什么！！！他凭什么啊啊啊！！！！！” 黑猫捂着自己的心，拼命咳嗽起来。他一边咳嗽一边流泪，像只幼猫一样痛哭流涕、楚楚可怜。 他的四肢像溺水一样狠狠抽搐起来……他感觉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眼中的光圈越来越小、呼吸越来越艰难……随即双眼一翻便抽搐着晕了过去。 “如果没有老虎森林……”哈哥淡淡望着天空：“别恨我，我是为了你好……也为了环海森林的，未来……” …… 这几天，卧龙城新闻已经开始刷屏。 环海森林形成多股兽潮围攻五颗森林巨树，纷纷控诉环海森林高层的不作为、乱作为、草菅兽命、为了从政利益及个人利益一步步将环海森林动物们推向火坑，甚至一步步将环海森林推向经济危机、粮食危机、能源危机乃至生存危机…… 环海森林高层予以镇压，卧龙城为了维护和平稳定、怒斥环海森林官僚，摆出一件件证物一桩桩丑闻，见环海森林居然对动物们出手，决定在动物们的支持和请求下帮忙肃清环海森林官僚。 隔壁豺狼森林表示强烈反对，虎视眈眈亮出獠牙，却无正当理由进行阻挠。 远方的老虎森林态度鲜明，先表示反对来拖延进程，待资本大量撤出后，又一边倒地支持卧龙城，并请求加深两地区合作，共同维护国际稳定。 许多老虎森林的附属的地区依旧表示强烈谴责。 卧龙城迅速派军队驻扎环海森林，肃清环海森林官僚，并发起一系列改革及合作意向…… 柴犬站在监狱门口，头顶一只小青蛙嘻嘻一笑：“呱！” 哈哥看着柴犬笑了很久，他笑的很开心。 狗狗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