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降临》 第一章 撒豆成兵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记不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在梦里我有名字，李观棋，o型血，双子座，没谈过女朋友。有父母，还能读书。” “我记得小时候，爸爸往家里买了台电脑，我每次偷玩快要被抓的时候，都会拔掉电源跑路。” “记得每年腊月，妈妈带我买新衣服，总会买大一码的。” “也能记起在实验中学读高中时，早上天很冷，爸爸给我送自行车。” “可是我总觉得父母给的不够多，对我太苛刻，我们经常闹矛盾……以后不会跟爸妈吵了。” 我苏醒了，也失去了。 归来了，离开了。 院子西南角的树荫下，有一个圆石桌。 李观棋就在石桌上，对着眼前散落的黄豆诉说心事。 “如果我不曾拥有过，或许我不会悲伤难过，这极致的落差让我……”他戛然而止。 因为树上飘落的枯叶盖在了他的身上，打断了他的思绪。 作为一颗黄豆，李观棋清醒的知道，那名叫地球的花花世界，不过是一场梦。他看过不少小说，穿越的，重生的，甚至一觉醒来变成兔子的，还有变成梅花鹿的。 但唯独没有变成黄豆的。 好吧，这不重要，最关键的是，李观棋思考了自己的人生，发现自己找不到记忆的起点，也没有终点。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在梦中他清醒的知道自己是个人，但当他苏醒的那一刻，他同样清醒的知道自己不是人。 这座院子里有一陈姓少女，每天在树下吐纳。久而久之，有一颗黄豆产生了灵智，他没有父母，没有名字，也没有办法表达。 他整日里懵懵懂懂，旁观少女练功，看她每天读书，看她一次又一次的施展撒豆成兵，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李观棋第二十六次整理了自己作为黄豆的简短记忆，一切都是那么清晰。所以，这里才是真实的世界。 他认真分析，仔细思考，得出结论。 作为黄豆的自己没有父母，但那练功的少女有，所以臆想出了属于自己的父母。 作为黄豆的自己不能读书，所以梦中的世界遍地都是学校。 自己比较逃避当一颗黄豆的事实，所以梦里讲究科学…… 呵，现在想来，科学一词，也不过是自己的臆想。 思绪飞舞中，有脚步声越来越近，李观棋头上的枯叶被人掀开。他整个世界瞬间光亮了许多，来的是那素白长袍的少女。 她神色匆匆，拿起石桌旁的佩剑，拾起桌上的黄豆，离开了。 李观棋就在她手心。 少女出了院子，脚步声越来越快，像是在追赶什么人。 只听她娇喊一声：“先生等等我！” 而后便是马匹嘶鸣。 李观棋眼前一片漆黑，只能凭声音猜测，少女现在应该是上了马车。 她们开始交谈。 李观棋在她的手心，听着他们对话，有种别样的刺激感。想来，孙悟空也不过如此吧。 “此去中都，凶险莫测，你又何苦跟着我呢？”开口是个御姐音，这个人李观棋也有印象，是陈姓少女的便宜师父。 少女答：“我害怕嘛……” “欣悦，这天要变了，你一点自保的手段都没有，和我一起，只会更危险。” “钦天监从前朝至今，一直流传着一句话。 星孛入荧惑，乱起，灾降，阴阳逆，星河倒卷。” “如今，天象已现，我也该回去了，中都乃是非之地，你现在还不能去。倘若有一天你术法入门，可到钦天监寻我，我求老师为你开天门。” 陈欣悦被赶下了马车。 “切记，万般术法，无论拘神遣将，履水御风，亦或祈晴祷雨，解厄嫁梦。皆御人也。 概因天生万物，中蕴灵，人鬼仙神，草木虫鱼，本论比劫。” 烈马长嘶，车轮碌碌，而后又是一阵脚步声。 李观棋的世界再次发光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树荫下的石桌上。 少女就坐在旁边的石墩上读书，她眉眼低垂，脸上挂满了失落。 红唇微启，不时念叨着什么。 而李观棋还在思索少女师父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又是星星，又是鬼神的。 直到陈欣悦深吸一口气，再次抓起了那捧黄豆—— “道常，欲尽，灵息演汝生，斩草为马，撒豆成兵，载我三千梦。” 灵光乍现间，一把黄豆洒落在地。 李观棋的世界瞬间光亮，而后被丢了出去。眼看他就要撞在地面上的时候，只觉得脑袋一模糊，眼前一切都变了。 视野不一样了，好像又回到了梦中，只是高空的阳光特别刺眼。 身上穿了盔甲，手中也握了杆长枪。 周围还有好几个和他一样兵戎打扮的军士，跟木头人一样。 撒豆成兵。 卧槽！果然科学什么的都是我臆想出来的。 李观棋惊呆了，这tm合理吗？ 他第一反应就是不眨眼，不乱看，假装自己没意识。站军姿就完了。 豆兄豆弟们都不动，我被发现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还是先观察一下情况的好，幸亏这玩意儿有头盔…… “以御人之心御物……原来是心上经纶不同。”素袍少女喃喃自语。 哐当。 东院的厨房里传来锅碗碰撞的声音。厨房在东院的西南角，有什么动静在西院可以听的一清二楚，毕竟只隔了一扇窗。 “贼？” 陈欣悦握住剑柄，缓步走向院外。 身后木头人般的军士也缓步跟随，李观棋不清楚她是怎么指挥的。也尽量同步动作，不漏端倪。 夕阳西下，少女在自己家里蹑手蹑脚的走着，身后还跟着一堆士兵。 陈欣悦握剑的手心直冒汗，先生刚走，家里就进了蟊贼…… 走到西院门口，她心思一动，身后的两名军士便冲进了厨房。而她自己则提剑紧随其后，剩余的军士守在门口，毕竟厨房不大，容易施展不开。 只听到霹雳乓啷一阵碰撞声，门板倾斜，从里面跑出来一个人，一个踉跄跌坐在台阶上。 一个中年秃头男人，农夫打扮。 少女长剑出鞘，直指他的脖颈。 李观棋心底一沉，心说还好自己没跳，不然自己的下场恐怕好不到哪里，说不好还得被切片处理。 “你是何人？”少女的质问声异常清冷。 张泉看到周围的军士，腿肚子直打哆嗦，心底也有些怒气，这自己妥妥的受害者啊。 “张……张三，别冲动，别冲动，我就想找点吃的。我可以付钱，我手机丢了……你们导演呢？？咔！咔！快咔啊！” 李观棋听到手机一说，心里咯噔一声，呆立原地。 “李观棋！李观棋！” 隐约间，李观棋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身后仿佛有人在推他，要把他推向深渊…… 第二章 彼岸双生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被吸进了一片迷雾中，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在身后驱策自己。 “老师叫你呢！”耳边有话语传来，声若蚊虫，像是呓语。 李观棋拼尽全力，猛地回头。 看到了后桌的同学在拿碳素笔捅咕自己…… “李观棋！现在还没放学呢！怎么的？心思早都跑到窗户外面了？”物理老师眼神凶狠，话语倒是没有多严厉。 “你来说说，选择题第八题，选哪个？” 教室里的座位是一列一列的，每一列两边都是过道，根本就没有同桌。 再说，李观棋也跟本没心思回答问题，主要他连讲的是哪张卷子都不知道。 只见少年从座位上缓缓站起，低头看着自己桌面上的卷子：“第八题啊，选……c。” 讲台上的老师有些意外，推了推眼镜问道：“为什么选c，给大家讲讲。” 少年沉思片刻，一脸认真的开口。“因为abd三个选项，明显不对啊。这种题，老师讲过好几遍了呀。” 物理老师无奈，让李观棋坐下，他觉得自己应该给孩子们上一节思想课。 “我知道，物理课相比其他科目，是有一些枯燥。但是大家想想，当初你们选科的时候，选择了物理，不正是因为对它有兴趣吗？” “俗话说的好，学会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正如我们今天学习的开普勒定律，这是高中物理的一个重点，一个难点！” “最近网上沸沸扬扬的彗星——c/2022r1，号称来自奥尔特星云，轨道周期五千多万年。 别看网上说的多牛多牛的，它也同样服从开普勒定律的推广应用。毕竟他是一颗周期彗星，虽然周期很长，但如果不考虑质量损失和大质量星体引力的影响，能量守恒定律，角动量守恒等，也是服从开普勒定律的推广规律的。” 看到李观棋猛然抬头，还有他那震惊的面部表情，物理老师欣慰的笑了。 李观棋拿笔在书本上无意识的乱画，尝试理清思绪。 这算是穿越吗？ 自己好像卡在bug上了……意识在两个世界反复横跳？ 穿越之前没有任何征兆……不对！陈欣悦的师父说，星孛入荧惑，乱起，灾降，阴阳逆，星河倒卷。 现在地球也出现了彗星，这绝对不是巧合，还有那个叫张三的农夫，肯定也是穿越过去的，不知道他回来了没有…… 想着想着，他拿起碳素笔在自己的手腕上画了一颗五角星，作为标记，等到穿越的时候看看，自己到底是灵魂穿越，还是整个人都过去，可是那也不对啊…… 如果自己身体穿越了，教室里的同学不会发现少了一个人吗？ 放学后李观棋没有等自己的死党，独自赶到了家里。 妈妈已经在准备晚上的饭菜了，爸爸还没有回来，他想了想，决定先不告诉父母了。毕竟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只会让全家人一起跟着操心。 坐在电脑旁，打开搜索引擎，在文本框键入“彗星”两个字。 他顿了顿，又起身去接了一杯凉水，端着杯子坐回电脑前，按下了搜索按钮。 映入眼帘的第一个词条就是：震惊！五千万年的救赎，外星文明的信号，我们和奥尔特星云不可告人的秘密！ 李观棋自动忽略了震惊部的词条，选择了一篇关于c/2022r1的学术报告，时间是9月9日，就是今天发的。 打开一看是英文的，不过没关系，浏览器自带翻译功能。 里面详细介绍了发现彗星的望远镜，具体时间，以及新星的视星等，反照率，以及轨道半长轴和偏心率等一系列自己看不懂的数据。 李观棋无语，翻动网页到最后，也没有找到自己能看懂的东西，但是网页最底部的相似文献中，有一条名为“c/2022r1与1c/2022r1之争议”的报告。 阅读之后，李观棋世界观彻底崩坏了，他觉得科学可能救不了自己了。 c就是长周期彗星，前面加“1”的意思是确认回归过一次，但是周期5100万年的彗星，怎么可能确定回归呢，很明显这种东西一辈子只能看见一次。 这篇报告里提到了一个姓孙的天文学家，他认为9月上半旬发现的新彗星，和2013年发现的那颗，轨道虽然不是完全一致，但考虑误差，模糊计算之后，两颗彗星也算轨道重合。 李观棋虽然没太明白，但直觉告诉他，这个报告肯定跟自己来回穿越有一定的关系，他又去搜索引擎里查询孙姓天文学家。 不查不要紧，黑白色的配图让他的心彻底冰凉。 孙承安于2022年9月9日15时被发现在家中死亡，疑似自杀，具体原因未知。 也就是两三个小时之前…… 很诡异，又在情理之中，这个人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东西……真的是自杀吗？ 没办法，彗星的线索断了，他只好打开热搜，搜索穿越、重生、做梦等一系列关键字，肯定还有其他人跟自己的遭遇一样。 比如那个在厨房里偷菜的张三。但是李观棋肯定不会傻到在热搜里搜索张三就是了。 可惜，获得的信息量不大，近期的相关信息有很多，或者说，每时每刻都有跟穿越有关的话题。 但是根本没有一个评论数量多的发文。 这时候一个评论数量多的发文，或者官方发文是很重要的，可以让跟自己有相同境遇的人在里面评论，交流。 “观棋！来吃饭了。你爸爸单位有紧急会议，今晚要加班，就咱们两个吃！”母亲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哦哦，来了。” 在离开座位之前，他鬼使神差地在热搜里搜索了孙院士的名字，热度不是很高，普罗大众还是比较喜欢一些娱乐话题。 打开孙承安的个人主页，他看到了唯一的一条发文，只有四个字。 彼岸双生 2022年9月9日 评论数为零。 第三章 政教主任 晚饭吃的虾米烧油麦，花卷和小米粥。 准确的说，是小米绿豆花生煮的粥，李观棋喜欢喝汤，吃花生米。 “对了，你明天上学的时候带上身份证。”李母把自己的手机递到他面前。“刚刚家长群里发的公告，说是明天有体检。” 李观棋看了一眼，没什么怪异的地方，就是很正常的群公告。 但是这个体检的时间……反应好快啊。 很有可能就是在筛选穿越者，就是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检测。 李观棋总觉得哪里不对，异变刚刚发生，从最顶层到地方，执行这么快？不是他不相信组织上的执行力，主要是体检设备铺设到各地，也得一段时间吧…… 这时，李母接了个电话，又说：“你爸爸今晚不回来了，乡镇里组织夜间防洪演练。” 他爸爸就是个基层工作者，平日里也没什么事，就是每天上下班挺远的，因为工作的地方属于山区乡镇。 晚上不回来也好，太晚了路上也不安全。 因为有心事，李观棋吃完饭，把碗筷收拾一下送到厨房，就回房间了。虽然他平时也是这样，基本上不跟父母闲聊什么。 …… 彗星回归，彼岸双生，群体穿越？ 钦天监……应该是明清两朝的，但是tnnd又有法术。 那我要是学会法术，岂不是在地球上为所欲为？ 可惜穿越的不光是我自己一个人。那也不错了，至少我能偷听，既然有术法的话，以后从黄豆变成人应该问题不大。 陈欣悦就每天吐纳，要是能想办法跟着学两手就好了。 先定个小目标，偷学，直到能自己变成人再说。额，在不被发现的前提下。 应该不会被发现吧，世界那么大，谁会注意一颗黄豆呢…… 李观棋失眠了，他这个人本来就比较精分，思维特别发散，又遇到了这种事，有点害怕（兴奋）的睡不着。 大概十二点多的时候，有人敲门。 他没出卧室，但也能听到妈妈和来人的交谈，大概就是说，明天社区里面组织体检什么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观棋感觉自己的听力比起以前好了很多，可能是因为最近总偷听吧。 · 诶嘿でなんだよ，诶嘿でなんだよ！（诶嘿得囊打哟（ehetenandayo）） 闹铃刚刚响起，被窝里就伸出一只手按住了手机。 李观棋顶着两个黑眼圈从被窝里钻了出来，他昨晚基本没怎么睡觉。 起来简单收拾了一下，没吃早饭就出门了。他今天决定带着手机去上学，特殊时期，必须特殊对待。 刚到学校，死党刘策就一脸兴奋地找到了他。 “你看外网了吗，都炸锅了！很多老外在推上发文，声称自己见到了魔法，又是主啊又是神的。还有新闻报道！” 李观棋对死党所说的事情，并不意外。“你确定你去推上是看新闻的吗？翻墙违规，小心警察叔叔找到你。” 刘策没管他的无厘头，自顾自说道：“那为什么国内一片风平浪静，会不会是……前方大夏，神明禁行？” 风平浪静？我呸！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毕竟他自己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这时，几辆警车和救护车驶入校园。同学们都驻足观望，李观棋倒没有丝毫意外，他已经麻木了。 就算这个时候有人在他面前瞬移，他都不会惊奇，甚至会冲上去抱大腿。 “看吧，警察来抓你了。” 刘策目瞪口呆，嘴上说着不至于不至于，老老实实回自己班里了。 学校里还是照常上课，李观棋默默等待着，他比较好奇组织上到底怎么确定一个人是不是穿越者。 快到中午的时候，高二年级统一下楼站队，排队验血。 就是正常体检流程，没有任何异常。 他一边用棉签按着自己的胳膊，一边低头往教室里面走。“可能是采集血样，补全dna库？” 除了这样，李观棋想不出其他可能。 走着走着，他突然顿住了脚步，自己刚刚好像看到了什么人？ 转身回去，校园里人来人往，每个年级都有老师组织排队。 走到高一年级的时候，他猛然低头，转身就走。 张三！ 他看到了张三！ 竟然是学校里的老师，卧槽啊，以前怎么没见过呢？ 自己昨天带了头盔，他应该认不出自己。 “刘策！你先出来一下。” 李观棋找来自己的死党，指着高一的队伍问道：“那个老师，头上没头发那个，你认识吗？” “那个啊，那不是政教主任吗？开会的时候经常发言，我上次停课还给他送过东西呢，好像叫张泉。” “他就是张泉啊。” 李观棋想起来了，自己高一的时候，逃课出去上网，被要求停课回家，班主任死活不让自己返校。 说的就是张泉主任让自己赔偿学校损失1500元。 我翻个墙头还能把墙翻塌了吗？能有什么损失啊……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那时候因为这个事情，自己没少挨家里吵。 那半年，家里一有什么事，爸妈就把赔偿1500元的事拿出来说自己。 行，张泉是吧？ “好吧，以前开会没注意过。” 去食堂的路上，李观棋嘴角不自觉的上挑，人生有四大喜事。 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他乡遇故知啊哈哈哈，李观棋在异世界当一颗弱小可怜又无助的黄豆，平日里担惊受怕，突然遇到一个自己人，开心的不得了。 他在食堂买了份番茄蛋炒饭。 两条培根两个蛋，炒进去，一共七块钱。他经常吃这家，不过有时候是酱油炒饭。 他一般晚上回家，中午在学校吃，主要是一来一回时间来不及，尤其到了冬天，完全没那个必要。 而刘策家距离学校很近，经常中午回家，所以一般李观棋就是自己吃午饭，同学们都有自己的小团体。 虽然每个同学都跟他关系很好，但是吃饭却不一起，上体育课打球也不一起。这很奇妙。 他一边吃饭，一边摆弄手机，想看看关于孙院士的新闻。 学校食堂里正常情况下没有老师，一楼是集体经营，二楼则是外包，不然他也不可能想吃几个蛋就吃几个蛋。 在二楼吃饭，丝毫不用担心有老师过来抓手机。他左手拿着手机，放在自己右腿上，用外套遮住。 一边吃饭，一边低头翻热搜。 在某一个低头的瞬间，他脑袋一懵，看到了自己手上的盔甲。 再一抬头，张泉主任还摊在台阶上，脖颈前的剑锋反射着夕阳，剑柄上搭着纤纤玉手，一身素白长袍的陈欣悦目光凶狠，琼鼻微皱。 第四章 八门演生 李观棋站在军士后面默默思考。 刚刚张泉的眼神明显呆滞了一下，看来大家都是同时穿越的，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 如果只有十几二十个，自己恰好遇上政教主任的概率，基本就是零。如果成千上万……那为啥网上没啥动静呢？ 很快他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了。 很明显的，看天色，现在的时间还是昨天下午。额……不对，乱了乱了，全乱了。 穿越前后时间不对啊，难道我不在这儿的时候，整个世界都是静止的吗？或者说，我们掉进了一个时间趋近于零的地方，那引力的话？物理上有这个概念吗……回去搜一下。 “女侠！女侠！”张泉一声大喊，打断了李观棋的胡思乱想，按住了爱因斯坦的棺材板。 “我儿子参军战死了，老婆跟别人跑了，我也患了头风和心疾……”说着说着，农夫声泪俱下，开始抽泣，决口不提闯进别人家里的事情。只是一直用胳膊蹭鼻涕，并且抽泣的更急了。 陈欣悦听着一愣一愣的，有些错愕，剑柄都拿不稳了。她问道：“你刚刚说，咔咔咔是什么意思？” “哼依……我不知道，我儿子参军了，儿啊！我的儿啊！”张泉呜呜咽咽。 李观棋在一旁心底直呼好家伙，看来张主任回去没少补课啊……四十多岁的男人哭成这个样子，也难为他了。看这架势，李观棋完全有理由相信，如果不是剑还指着他的脖颈，他非得满地打滚不可。 哎！都不容易啊，如果不是那一千五百块，说不定我就原谅他了。 不过陈欣悦反倒如同没听到一样，一副毫不关心的样子。 她手臂发力，长剑一收一放，改刺为扫，从张泉头顶一扫而过。力道控制的刚好，没有伤到农夫。 看他还摊靠在台阶上，刚刚瞳孔收缩也不像是假的，能基本确定这个人不会武功，至于这前后的差异？可能真的是心疾犯了吧。 青锋入鞘，陈欣悦走进厨房拿了点干粮和两块饼，装在布包里，丢给了地上的张泉。 而后没有再多说一句话，直接转身，右手举起轻轻摆动示意，军士们整整齐齐地跟她出了院门，往东院走去。 李观棋赶忙跟上，最后看了眼头顶愈发光亮的政教主任，心说看不出来啊，这小姑娘还挺善良的。 宁桐巷深处响着整齐的脚步声，井口旁边的梧桐树不时飘落枯叶。夕阳打在军士们身上，更显庄穆。只留农夫瘫坐在台阶上。 西院到东院很近，走几步就到了，陈欣悦反手插上院门，把长剑轻轻放在一边。 轻手轻脚地跑到西墙角，侧耳偷听。 过了一会，墙那边就传来了响声，她又跑到门缝里往外偷看，直到张泉走出很远…… “呼！还好没控制你们战斗，不然不一会儿就露馅了，如果真要跟人打起来，也不知道我这点灵力能撑多久。” “可是，怎么才能把你们收回来啊，总不能等我灵力消耗的一干二净吧？” 她像是在对军士们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李观棋突然觉得当个哑巴其实挺难受的……就比如现在。但难受归难受，摊牌是万万不能摊牌的。 少女找来两本书，在石桌边读了起来，想要找到回收军士的方法。 一本是《八门演生》，一本是《草木百例解》。 天色还没暗，李观棋站的远远的，也能看到一两行。 酉时将尽，王婆回来了，少女叽叽喳喳地跑过去，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去了西院。 王婆是陈家顾的仆人，今天白天出门省亲了。陈欣悦父母都在中都做生意，她还有个弟弟，跟在父母身边。 住在磁州东街宁桐巷的，平时只有她和她师父，还有王婆。 李观棋瞄了几眼放在石桌上的书，等两人的声音在西院响起后，他缓步走到石桌旁，快速翻动着那本《八门演生》。 高尔基说过，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自己在这个世界两眼一抹黑，看书肯定是了解这个世界最快的方式，要是能溜房间里随便看就更好了！ 至于为什么看《八门演生》……另一本《草木百例解》很明显是中草药的书，想都不用想。 翻了一会，吐纳的方法没找到，但是他却解锁了奇奇怪怪的方式。 书里有一页说的是，怎么把灵气聚集到一处，用于斩草为马中，马匹运粮。撒豆成兵中使军士力量不同，方便排兵布阵。 李观棋按照书里的方法暗自感应身体里的灵气，还真让他给找到了！ 按书上说的，他能明显感觉到丹田处的异样，以及肩头和四肢传来的灼烧感。 他一边听着隔壁传来的说话声，一边偷偷尝试。 突然之间，一个军士凭空化作了泡影，只剩下石砖上的一粒黄豆。 我靠！ 好像搞砸了。。 他能感觉到丹田处更充盈了，但是……军士少了一个，怎么办。 出大事了！ 他鬼鬼祟祟地合上书，看了看书封，是粗麻线装订的，撕下来一页应该不会被发现吧？反正这书连个页码都没有。 心虚地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军士，依旧是木头人，天色已经很晚了。 李观棋把心一横，缓缓撕下了关于八门灵气运转的那一页，清理好书后面的碎纸，把撕下来的纸张折叠，压在了墙角的石砖底下。 又如法炮制，陆续吸干了剩余的军士，院子里只剩下他自己和一地黄豆。 他刚刚试过了，用同样的方法，可以把自己四肢的灵气牵引到丹田里，自己也会变回成一颗黄豆。 他不准备藏起来，这西院就这么大，根本就没地方躲。 鲁迅说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沉思片刻，他从石桌上拿起一粒黄豆，丢在地上，而后缓缓爬上石桌，丹田发力，瞬间化作一颗黄豆掉落在石桌上。 又体验了一把孙悟空，真刺激。 李代桃僵！ 这是他当下能想起来的最好办法了，如果自己变作黄豆在地上，万一陈欣悦明天直接从桌子上拿呢？ 他最后还是觉得石桌上比地上好点，万一在地上掉砖缝里呢？那不煞笔了嘛。 而且，陈欣悦经常趴在石桌上看书。石桌上视野比地上好太多了，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挂在房檐上。 夜幕降临，东院里漆黑一片，风平浪静。 李观棋在石桌上感受着自己小小身躯里的澎湃力量。 随着灵力在体内流转，他感觉自己像是快要燃烧起来了一样。 好像真的搞错了？ 第五章 拥慧迎门 夜色深沉，弦月无声。 石桌上的一颗黄豆不时有光华流转。 李观棋感觉自己就像个充电宝，只有5000mah的容量，体内却有8000mah的电量。 简单说，就是吃撑了。 他尝试按照之前的方法，将灵力向体外引导，分布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 眨眼间又变成了一名军士…… 怎么会这么丝滑？难道是因为我本身就是颗黄豆吗？ 李观棋感觉哪里不对劲，当初陈欣悦可是每天尝试，没有丝毫进展的。也只能归因于自己本身就是黄豆。 变成军士后，能明显感觉到丹田的异样减轻了少许，双肩四肢又开始传来灼烧感。 暂时应该不会自爆了，但是眼下更大的问题出现了——自己没地方躲。 等陈欣悦吃了晚饭回来，那不就暴露了吗？ 再次趴在墙边确认，西院俩人还在说笑。他缓步走出了院子，朝宁桐巷外走去。 夜色已经有点深了，他靠着墙沿走路，一晃之下别人根本看不清楚。 再说了，也根本不怕被行人看到，大晚上的，谁怕谁啊？ 李观棋打算先出去躲一晚上，等体内的灵力消耗一些，再找机会回去，毕竟自己以后还要充电。 他一边仔细观察周围的地形和房屋，免得找不到回来的路。 一边把手上的盔甲解开，毕竟大晚上打扮成这样，挺吓人的。 当胳膊上的护臂被拿下的刹那，异变突生。 他身上的整身盔甲化作飞灰般，奇异消失了，相对应的，能感觉到丹田里的异样加重了些。 只留下身穿内衬的李观棋在秋夜里瑟瑟发抖。 这种感觉就像是，原先自己周围有一层灵力气泡，现在被自己收回了丹田。 原来这也是根据八门流转幻化出来的。 作为一个半吊子，他只能寻找着刚刚灵气回转的路径，不断尝试，想给自己穿个外套。有时候幻化出西装，有时候幻化出白蓝校服，还有好几次差点把自己的内衬给弄没了。 如果有人看到这一幕，定会吓得六神无主。 其实李观棋并不知道，他现在的操作意味着什么。 撒豆成兵本就是仙家术法，能施展者少之又少，更别提随意更改傀儡的服饰，这需要非常极端的气感来感应灵气变化，更难的是对灵力精妙入微地操控。 真正有能力施展的人，也不会无聊到给傀儡换衣服。 但是李观棋不一样，他就是傀儡本身，不需要任何气感，难道我吃没吃饱还需要仔细分析吗？更别提精妙的操控了。毕竟，相比起给别人脱衣服，自己脱自己的明显简单很多。 他虽然不清楚具体原因，但是也能预感到，只有在这个世界，自己才能这么丝滑地玩换装游戏。 等到穿越回去，体内有没有灵力都难说。 那也不错了，至少现在，自己在孙悟空的路上越走越远。 他又尝试能不能改变自己相貌，或者是变成动物之类的，但是失败了。甚至周围隐隐以灵气分布的八门也开始有了崩溃的征兆。 撒豆成兵是古术，八门更是圣人在天地刻下的大规则，灵气分布八门，演化生灵。更换盔甲只是在八门之内的灵气流转，而随意变化，已经脱离了先天规则的范畴，根本不是后天尝试就能做到的。 李观棋尝试无果，也没气馁，谁也不可能一口吃个胖子。 至少，自己在异世界已经有了一些底气。这也算是一点障眼法吧。 他选定一身青衫，幻化出一把折扇。又解开头顶的束发，开始大摇大摆地在磁州城里逛了起来。 磁州城是彰德府北部的一座小城，天色一黑，东西南北四条街，就漆黑一片，只有巷子深处的人家里有点点灯火。 李观棋想了想，如果自己在东街巷口蹲一晚上，那也太折磨了。 索性朝着城中心走去。 东街往西走，过了护城河，前面是四四方方的大广场。正入眼帘的一个建筑，气魄非凡，一看就是官家的地界。 门前挂着灯笼，牌匾上写着守御所三个大字。 应该是领运漕粮或者掌管屯田之类的机构。李观棋庆幸自己好歹看过几本书，不然真就两眼一抹黑了。 又走两步，面前是个三层高的建筑，上书钟鼓楼。不知道是干嘛用的，他也不在意。 倒是过了钟鼓楼，西边一座灯火通明的房屋，吸引了他的注意。 而在他身后数十步的地方，两位巡游相视一眼，有些惊慌，赶忙回去报信。 其实，从李观棋拆解盔甲的时候，就已经被人盯上了，准确的说，是被鬼盯上了。 日夜巡游交班之时，发现了那个周围隐有灵气波动的军士。磁州城虽人口众多，但是修道之人没几个，都是登记在册，有名有姓的。现在突然多了个军士，自然要停留观察。 本来两位巡游以为这是战场上回家的军士，路过磁州。毕竟修道者为国杀伐，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但随着李观棋随意幻化服饰，两位巡游的眼睛也越瞪越大。毕竟变幻之法，乃是真正的仙家术法，根本不是城里那种修道者能触及的。 这种人，日夜巡游连听说都没听说过。 本想远远游荡，如果那位只是路过磁州的话，他们也就不用多操心了，毕竟城里来了这种人物，说心里不疑惑，那是假的。 可万万没想到，那位青衫仙家，径直往城隍庙去了！ · 贾城隍听了两位巡游的说辞，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随意变幻！” “到底是何方神圣啊！这等人物到了磁州，也不知是祸是福。” 贾永本是磁州境内，十里八乡闻名的大善人，大乾二十五年病逝。其后被举为城隍。 十一年来，能人异士也见过不少，可说起真正的仙家人物，那当真是只听说过，没见过。传说中只有如意剑主有随意变化之能，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可灵宝府如意山庄都已经灭了很多年了…… 老者略一沉吟：“说不定城西那档子事有办法解决了。” “现身，拥慧迎门。” 夜巡马上去后院取来了扫帚，递到城隍手中。 · 李观棋走到那灯火通明的建筑门前，门口站着不少人，跟开会一样。左右一打量，原来是城隍庙，怪不得这么多人，看来香火很旺。 这个倒是不陌生，毕竟现世也有城隍庙，自己还去烧过香呢，人也不少就是了。 只是这庙里的香客，真勤奋啊，都一把年纪了，晚上打着灯笼也要扫地…… 第六章 季先生夜游城隍庙 大晚上的都有香客扫地，说不定很灵验呢，这个世界可不太讲科学。 想到这里，李观棋打算进去拜一拜城隍，就算不上香，磕个头，求个平安也是好的。毕竟来都来了。 谁料，他刚刚抬起左腿，还没迈出。旁边扫地的老者就摆出了架势，仿佛早就准备好了一样。 “贵客登门，有失远迎，还望恕罪。”贾永右手拿着扫帚，左手示意，身后的日夜巡游打着灯笼，姿态放的很低。 李观棋：？ 坏了！虽然不知道这是唱的哪台戏，但是明显不对劲！ 眼看老者躬身相迎，一副你不动，我就不动的样子，他只好接过话茬，言道客气。不然还能怎么办呢？气氛都烘到这儿了。 就这样，城隍侧身相迎，一路把青衫书生迎进了庙里。他们后面还跟着日巡夜巡，文判武判，诸司僚佐，土地山神，等等等等。 众人来到院子里，院子里也挂了不少灯笼，中间已经搭好了圆桌，老者又躬身请他入座。 李观棋额头直冒汗，但也是躬身回礼，请众人入座。毕竟占老头的便宜，是要折寿的。 然后便是一番寒暄客套，待众人面前都倒上茶水之后。 贾永开门见山：“老夫贾永，呵呵，忝为城隍。” 啥！！？ 李观棋震惊的无以复加，一股凉意从他的尾椎骨升起，直冲天灵盖。右眼皮一直跳，嘴上说着幸会幸会，左手在桌布下死死地掐着自己的大腿，强行维持面部表情。 老城隍又站起身，挨个介绍。 “这位是城里的巡游，哦，还有这位。” “磁州土地。” “候震，候判官。” “这位，冯功曹。” “炉峰山神。” “……” 介绍完毕，众人齐齐看向李观棋，面带微笑。 他本来还坐立不安，现在却是已经麻木了。甚至腹诽不已，你们这阵容是要把我送走吗？ “我姓季。”他深知说的越多，错的越多，报了个姓，反正李添一笔就是季。 这时候菜也上了，又是老城隍牵头，众人向他示意。“快，趁热吃，庙里三年五年也没这么热闹过。” “呵呵，不知季先生，到磁州来是……？” 到现在李观棋已经确信这群人不是冒牌货了，在这异世界，没人为了专门演这一出，就为了让自己吃口饭。 现在这个情况肯定是事出有因，甚至很有可能他们认错人了。但是想想又不对，刚刚很明显就是在门口等自己的。 捋清思绪之后，李观棋觉得这应该是个误会。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们把自己当大佬了。 但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对面这个阵容，如果随便对线的话，很有可能把自己送走。 “嗯？我是去中都的。”他努力端着不漏怯，说到这里的时候，灵光一闪间，从他嘴里蹦出一句话。 “诸位可知，星孛入荧惑，乱起，灾降，阴阳逆，星河倒卷。” 这是陈欣悦的便宜师父说过的，当时被李观棋偷听了。他莫名其妙地感觉这句话挺厉害，说完之后自己的气势都强了很多。 “如今，天象已现，我也该回去了。”青衫书生目漏追忆，轻叹一声，饮尽杯中茶水。 直到今天，李观棋终于懂了，大家为什么总说喝杯茶压压惊，这玩意儿，它是真的压惊！蛮好使的。 众人对视一眼，心中有数了，这句话他们是知道的。 山神：“是啊，西南又发生了大地动，我也是刚刚感知地脉才知道的。” 日巡：“近一两天，山里的野兽频频冲城，但都被挡住了。” 判官：“哎！这日子，嗨，难过咯！” 功曹：“希望中都的大人物们有对策吧。” 贾城隍狠狠瞥了冯功曹一眼，举起茶杯，接过话茬：“季先生此去，可谓是心系天下生灵，当得起我敬一杯！” “只可惜阴阳相隔，琐事缠身，否则我也定会出一份力。哎！想来，我等生前也是造福一方。” 李观棋：“各位现在也是各司其职，造福百姓啊，一样的。” 土地开口问道：“小老敢问仙家，传言我们都听过，只是这灾因何而起？” “说来话长啊，我长话短说吧……” 青衫男子沉吟一番：“这星孛当年出现过……算了，多说无益。” 不过，有一位前辈对我说了这么一句话，他说：“彼岸双生。” 李观棋稀里糊涂说了一通，把自己知道的不知道，全说了。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神秘，更有故事。 “出现过？” “竟有此事？” “季先生此言，我还真是闻所未闻。” “彼岸双生……彼岸双生……” 众人惊奇不已。眼看效果达到，李观棋就坡下驴，说自己要在磁州停留一段时间，等待时机成熟，带一个晚辈一起去中都。 还顺理成章地问城隍借了本书——《磁州山河志》。 在席位上直接看了起来，一是更有利于维持高人风范，二是这书自己也带不走，没地方放。还要回去充电呢…… 《磁州山河志》 磁州自大乾元年起，改隶彰德府，编里四十一，领县二。 本州所领武、临二县各有志，兹不复载。 仙释幻怪，易惑难信，非所示远不载。 名宦、卿贤、贡举、武职例得备书，未增入者悉从例登入。 古今艺文如去思、劝诫、咏题等类，有关风教及本境山川形胜事迹者，入之。其余徒张摛藻者不录。 …… 翻动两页，有诗一首。 徐将故里野花秋，崔府君祠落日愁。一路重冈连复断，水清土沃是磁州。 这本书相当于地方百科全书，什么名人名事，旅游景点，官职司要，一应俱全。 李观棋挑拣重要的内容看，好不容易有了解这个世界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他一边翻阅，一边应付众人交谈，更显气盛。 “对了，贾老，我打听个人，城里有个叫张泉的吗？” 老城隍看了功曹一眼，后者道：“不瞒季先生，磁州境内，名叫张泉的，确有三人。” “没有束发。”李观棋补充。 “有有！我知道季先生说的是谁了，这三个张泉里，只有他是光棍。季先生找他有事？” “呵，晚辈那边有点小麻烦，不碍事。” 冯功曹看了看城隍的眼色，发现城隍没搭理自己，只好告知的一清二楚，最后说道：“……就住在东街回马巷，最里面的老宅就是，还是祖辈传下来的。” 这事说完之后，众人又寒暄不断，主要是山神土地他们说，李观棋只负责听，偶尔应付两句。 众人比较识趣，都是聪明人，没有人去打听李观棋的来历。一看那么年轻，就是绝对的世外高人。 约莫到了子时，宾客尽欢。青衫男子起身言道：“多谢款待，来日我做东，宴请诸位。” “我还会在磁州停留一段时间，宁桐巷那边有个晚辈。诸位权当没有这回事就行了，我此进中都……呵呵。”李观棋留了半句话，让众人去猜，主要是他也没想好怎么编。 李观棋走后，城隍心底有些疑惑。 季先生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宁桐巷的晚辈说的是钦天监那位吗？还是……？ 他问道：“你们看他，比起城里的修道者，如何？” 第七章 张主任暗恨荒农人 “深不可测。” “渊渟岳峙。” “岂止是深不可测，我观此人身上无功无过，真神仙也。”冯功曹言辞凿凿。 判官道：“何止神仙，我观他太过轻壮，一窥之下，生机如汪洋大海。” 贾永追问：“此话怎讲？” 判官深吸一口气：“如若世上真有彭祖，彭祖不如此人。” 老城隍总结：“不瞒诸位，我作为一地城隍，统一州之地，竟觉此人与天地格格不入。城西之事，或许可以请他想想办法，你怎么看？”他看向土地。 “我再去城西走走，要想请这位出手，可能还需要一个契机。” · 李观棋出了城隍庙，秋风一激之下，汗毛到立。 到现在他的生理反应才被释放出来，脸上的肉直跳。 双脚踩在地上，如同站在云端，明明直立行走，却总感觉两腿走路，一深一浅。整个人都麻了。 这也太奇幻了！他越发觉得，像tm做梦一样……误入桃花源？ 往东走去，一过护城河，就回了东街。 他一边漫无目的的往回走，一边思考目前的处境。 首先是彗星出现。 自己和张泉穿越，肯定还有其他人。具体数量未知。 这之间很可能存在着某种因果关系，只是目前也还不知道。 其次是，根据陈欣悦师父所说的话，还有城隍各司的反馈来看，这个世界已经开始发生天灾了。 至于现世有没有发生天灾，很难判断。毕竟那边经常有灾难发生，信息交流特别迅速，有什么大事刚发生半个小时，全世界都能知道。这就导致了很难说清楚，灾难和彗星有没有关系。 还有，根据《磁州山河志》来看，这个地方应该是对应现世的冀州之南，大概是邯城周围。这也正是自己所在的城市，有可能第一次穿越的位置是对应的…… 不然也不会导致自己遇上张泉。 有没有一种可能，自己在教室的时候穿越了，而政教主任张泉也在学校里，所以自己出现在宁桐巷，而他出现在回马巷。都在东街，距离应该很近。 再还有，目前来看，穿越过来的人，会顶替掉异世界的一个人。那原来的张泉，意识应该已经消亡了，或者说，以张主任的意识为主导。毕竟自己身上出现了记忆融合的现象。 那自己穿越之前，这颗黄豆是个什么情况呢？ 对了！还得留意身边的小物件之类的东西，自己身上的情况，完全可以证明，穿越过来不一定还是真正生物意义上的“人”。 我现在已经有办法吸收灵气了，也能储存灵力，只是得经常充电，感觉有点像是寄生。 通过八门灵气流转可以改变身上的服饰…… 最后，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无依无靠，孤苦伶仃，宛如一个过客。既然张泉就在回马巷，不如过去跟他聊聊，就算不袒露身份，但见一面也是好的，以后好有个照应。 想到此处，李观棋又折返，从南到北，挨着巷口寻找。 夜色漆黑，云层遮住了大部分月光，但凑近仔细看，还是能分辨清楚墙上的文字。 这时候整条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就连巷子里的人家，也都熄灭了灯火。 整个世界只有昆虫偶尔的鸣叫，以及微弱的风声，气氛有些可怖，一直生活在现代的李观棋也觉得有点渗人了。在这地界，晚上出门真得打灯笼才行。 他虽然平日里遇事机敏，思维发散的很广。但是在现在这个环境下，这强大的思维能力反而成了累赘。经常有同学说，双子座都是重度精分，是有一定根据的。 就比如现在，李观棋一边仔细分辨巷口墙上的文字，一边警惕着周围，没有灯也没有表，这段时间显得特别漫长。 他总感觉身后，或者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有人在盯着自己，甚至不是人。人就怕自己吓自己，而他强大的思维又根本无法抑制，渐渐地，他的心跳越来越快。 李观棋停下脚步，环视四周，漆黑一片。 他沉思片刻，控制灵气流转，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换掉了。换成了电视剧里常出现的清朝官员的服饰，整整齐齐，全套装扮。 包括红穗顶戴，胸前的珠子，甚至是收紧的袖口，当然还有额头上贴着的黄纸。 李观棋自己也没想到，第一次玩cosy，竟然是在异世界，还是这款装扮。 街上偶尔传来不知谁家婴儿的啼哭声。风一吹，他眼前的黄纸轻轻飘动，有时还发出轻微的声响。 气氛很微妙。 李观棋站在一个巷口，再次确认墙上的文字，确定这是回马巷之后。他改变了走路的方式。 不见月光的夜晚，窄窄的巷口，破损的老墙，婴儿的啼哭。还有头上贴了黄纸的古代官员，一蹦一跳，笨拙又可爱。 · 张泉今晚没睡好，这是他在异世界度过的第一个夜晚。 被他顶替掉的人也叫张泉，他以后在这里只能以农夫自居了。 有时他就在想，如果这算是投胎的话，为什么自己运气这么差。他自认四十年来也算是认认真真做人，勤勤恳恳做事，从没有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为什么穿越过来，是个家徒四壁的老光棍……甚至连祖辈留下的田地都荒废了。他有些愤恨，这个张泉，真是一点正事都不干啊！ 如果是一场梦就好了。 他穿越回去之后，挂了精神科，偷偷给妻子留了遗书，去见了父母。还去学校看了看可爱的孩子们。当然，也在脑海中预演了很多遍女侠饶命的苦情戏。 当他中午再次穿越，终于不再抱有任何幻想，不是自己的精神出问题了，而是整个世界出问题了！ 这让他心中稍有安慰，至少，错的并不是我，而是全世界。 张泉家里很穷，床板很硬。人们常说，睡硬床可以消除负重和体重对椎间盘的压力，促进血液循环。有利于解除腰部肌肉韧带的痉挛，促使炎症、渗出的吸收，减轻神经根的压迫程度。 是，说的对。睡硬床板哪都好，就是睡不好。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脑袋昏昏沉沉，隐约间听见外面传来奇怪的声响。 砰！砰！砰砰，砰！ 他按住耳朵，心想可能是幻听。有时候自己耳朵里也经常传来尖锐的嗡鸣声，没太在意。 直到，那奇怪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第八章 超级加倍 李观棋一蹦一跳地来到回马巷最里面的人家。 推了推门，没动静，应该是从里面插上的，这很正常。 不过没关系，他开始敲门。 铛铛铛。铛铛铛。 敲的不是很急，但是节奏很连贯，三下三下的敲。渐渐地，他听到门里面有动静了…… · 张泉早就听见敲门声了，但是他没动。就是坐在床上，翻找着自己的记忆，到底谁会在晚上来家里呢？ 这大概都到凌晨了吧？ 而且他总感觉，外面的敲门声说不出的怪异。 他在床上坐了一会，什么也没想，就是在犹豫着要不要去看看。 开门是肯定不可能开门的，他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但是又想不出到底是什么样的危险。 如果是匪徒的话，应该不会敲门敲这么久吧…… 又坐了一会，外面铛铛铛的声音还是没停，也没人叫喊。 张泉都一度以为是巧合了，会不会是动物发出的声音，或者是什么自然现象？ 不过，好奇心还是驱使着他做出了决定。去看看，不然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 没必要自己吓自己，就看一看又没什么危险，知道了是什么情况后，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翻身下床，找出打火石和油灯，引了好几次，油灯才发出微弱的光，这老灯的油早就快燃尽了。 来到院子里一听，确实是自己家的门在响，再不去看看的话，他觉得这门迟早被敲穿，太旧了。 “谁啊？”“找谁啊？” 没人回应他，但是铛铛铛的敲门声还在继续，小火苗在风中摇曳，随时都会熄灭。 他壮了壮胆子，从灶台下面引燃了柴火堆，抽出两根火把。 火把火势旺很多，不会被风吹灭，最主要是比较亮，看的清楚。而且两根火把，万一有什么危险还能当武器。 我就只是看看，不开门能有什么危险？ 张泉举着火把来到自家的小破门前，门框还在随着铛铛铛的声音有节奏的晃动。 他从门缝里往外一看，好像是个人，难道是个哑巴？但是火光透不过去，根本看不真切。 他想要看清楚，又找了找角度，凑近门缝…… 啊！！！！！！！！！！！！ 这次他看的一清二楚，那随风飘动的黄纸条，就好像催命符一样。他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火把也摔在地上，差点熄灭。 趁着火光，张泉看见门外的僵尸动了，一蹦两蹦，像是要蹦进家里来。 当黄纸条快要贴在门框上的时候，那个东西它……它……它它它消失了！就像是从门缝进来了一样。 啊！！！！！！！ 啊啊啊啊啊！！！ 张泉吓得屁滚尿流，抄起火把就往屋里跑…… · 几声尖叫把周围的邻居都吵醒了，一时间吵闹声，婴儿啼哭声，不绝于耳。渐渐有家里亮起了灯火。 而在张泉家门口的地上，一颗黄豆化作青衫男子，快步离开了。 晚安，玛卡巴卡。 李观棋回到宁桐巷，陈欣悦家门口，贴紧墙边，变成了一颗黄豆。 昨晚吃过晚饭，陈欣悦发现军士都变成黄豆了，也没在意，只道是灵气耗尽了。此刻她已经睡下了，她住东院，王婆住西院。 而李观棋忙活了一晚上，也已经很困了。 先在门口凑合一晚上吧，等明天找机会溜进去充电。 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今天？算了，开个玩笑而已，应该没关系，我都没问他要1500块。 嗨，这种事情有什么好想的，我真是太善良了，心太软。说不定张主任此刻已经睡着了，而我还在想这件事，平白浪费精力……完全没必要啊。 第二天，李观棋找了个机会，溜到了石桌附近，静静蛰伏，等待下一次充电。 此刻他正在观望眼前的少女练剑，今天的陈欣悦换了身衣服，更显身材了。 他一边学习剑术，一边思索着下次是不是选个好点的位置，这里视野不好，不利于学习…… 渐渐地，他有些饿了，体内的灵力折腾了一夜，也已经一滴都没有了。 隐约间，他精神恍惚了一瞬，眼前的少女变成了番茄蛋炒饭，还是热乎的。 回来了。 李观棋回归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检查自己的丹田里还有没有灵力。细细感受之下，竟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如果不是在异界体验过，他甚至都找不到丹田在哪。 想想也是，自己又不是小说里的主角，没有金手指，怎么可能什么好事都落到自己头上。 没有就没有吧，等在异界找到修炼的方法，回来慢慢发育，应该不难。 他淡定地把放在右腿上的手机揣进兜里，接着开始大口吃米饭，仿佛无事发生，还去二楼的小超市里买了瓶脉动。 等到他吃完饭，走出餐厅的时候，得到了一个让他震惊的消息。 校园里的同学都在讨论一个话题。 “听说了吗，咱们学校政教主任，嫖娼被抓了！” “你可别胡说八道哈，小心点。” “这是真的，我亲眼看到了。” “哎，你知道吗，张秃子，他好像有传染病！” “今天警察来学校验血嘛不是，最后把他带走了！” “我怎么听说是他自己找的警察啊？” “嘿！你还不知道吧，张主任涉嫌贪污，自首了！” “我亲眼所见，他自己找到了警方，然后上车被带走了！” “你知道吗？张主任，他杀人了！！” “你说好好一个政教主任，在教师节的时候落马了，晚节不保啊！” 李观棋心说张泉应该是坦白从宽了，也没多想，这是迟早的事，在全国其他地方，说不定早就有人报案了。 他溜溜达达来到教室，现在才一点整，两点半才上课。 不得不说，有电有表，实在是太舒服了，不像是在那边，晚上连个灯都没有不说，还不知道几点了。 也不知道他们晚上是怎么分辨时间的？ 他把自己所有的书本都掏出来，摆了一个小型“堡垒”，开始趴在桌子上刷热搜。 他根本就不相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网络上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甚至很有可能，是自己没有找到圈子。或许别人已经抱团推到对面二塔了，自己还在泉水挂机。 一刷之下，果然！热搜爆了。 他点开一个名为《灾难降临！在末日之前，我们何去何从？》的文章，看了看大概内容。 “西南大地震，7.0级。 欧洲大海啸，海啸大浪高达12米。 当然，还有多灾多难的扶桑，那可是号称地震之邦的存在，凑热闹第一名。震级6.8级，震源深度约40千米。还伴随着海啸，以及强烈的火山运动。 这下芭比屁了，属实是超级加倍噢铁汁萌。” 李观棋退出文章，继续寻找其他消息。 看样子，两个世界的地震是同一个地方？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量子纠缠吗？ 刷着刷着，李观棋一怔，因为他多次看到了一个名为《大乾ol封测群》的二维码。 回想《磁州山河志》里有这么一句话，自大乾元年起，改隶彰德府，编里四十一，领县二。 大乾！？ 他长按保存图片，扫描之后，手上的动作顿住了。沉思片刻，又关掉了手机。 第九章 刘策不对劲 他找同学借了电动车，出了校门。 一路飞驰，大概骑了有二十多分钟，来到了自己以前上初中的地方。 找到那个熟悉的文具店，买了一张手机卡，消费了一百块大洋，现在全身上下只剩下三十多了。 他记得以前这里卖的手机卡都很便宜的，三十块钱带五十元话费，还不用身份证激活，插上就能用。 拿来充丘丘币贼合适。 可现在竟然要一百块钱了，而且还是只带五十元话费……不过那也还能接受。 主要现在不是纠结话费的时候，重点是不需要身份证激活。 装好手机卡和仅剩的三十二块钱，又回到了学校。 插手机卡，注册社交账号，扫码加群，一气呵成。 手机界面弹出验证问题： 一、天道下济而光明。 二、请简述毕奥萨伐尔定律。 三、你在游戏中是什么职业。 李观棋乍一看，懵了。 这三个问题，只有最后一个能看懂啊……他总感觉这些问题问的另有深意。 去搜索引擎上找了一下前两个问题的答案，也没看出来具体哪里有深意。 难不成是群主的恶作剧？ 他退出验证，按照关键词检索，又找到了不一样的两个群，看了看验证问题。 第二个倒是比较正常，叫《大乾ol策划群》 验证问题就是经典三连，姓名，职业，地址。 至于最后一个……《热血大乾，是兄弟就来砍我》 验证问题只有一个： 性别： 李观棋想了想，好像还是第一个看上去更靠谱。 所以他申请了第一个群。 一、天道下济而光明。 答：张泉。 二、请简述毕奥萨伐尔定律。 答：彰德府。 三、你在游戏中是什么职业。 答：城隍。 然后又申请了第三个群。 性别：女。 申请完之后，教室里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快上课了。他把手机揣进了兜里。 李观棋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不加第二个群，没由来的，就是不想加。 下午一共四节课，两节生物，两节写作。对大部分同学来说比较煎熬，但是对他来说，时间过得很快。 昏暗的天空下起了小雨，李观棋在枯黄的大地上，漫无目的地游荡着。突然，背后一痛。 他惊醒过来，后桌的同学又在拿碳素笔捅咕自己…… 原来已经放学了。 他和刘策，各骑一辆自行车一起出了校门。 “棋哥。” “嗯？”李观棋侧头看向自己的死党，等待着他下一句话。 然而，刘策没吭声。 “不是，你是有啥事吗？有事你说啊。” “哈哈，没事，我一着急想不起来要说啥了。” 两人骑了不一会，刘策就到家门口了，他停下来，右脚踩在马路牙子上：“棋哥。” 李观棋没说话，就静静地看着他，免得他再忘记要说什么。 “额……你觉得张泉到底犯啥事了啊，就被带走了。” “我哪知道。” “你猜猜呗。” “你听我说，被带走不一定是犯了事儿。就，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说，他是受害者？” 刘策露出恍然的神情。“哦哦！有道理啊，那我先回去了哥，明天见。” 李观棋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丢下一句明天周六，就骑车回家了。 他感觉自己死党今天脑子有点迷糊，支支吾吾的，连周几都不知道。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六点了，家里没人，也不知道干嘛去了。 他直接钻进卧室，手机开机，依旧是先看热搜。 果然，下午的时候，热搜上陆陆续续出现了穿越的词条。 各大媒体都有报道，但是官方账号还是没有动静。 网上说什么的都有，有要暗中操控异界的，有要过去当大老板的。也有组队找队友的。 甚至还有很多人提议：过去猥琐发育，发明火箭大炮，然后一波推平，争霸全世界。 也有一些人就最近频发的灾难，到底和穿越事件有没有关系，展开讨论。 唯独没有人提到彗星，至少李观棋没看到。 打开社交软件，两个群已经通过了审核，第一个群，信息99+。 第二个群，信息只有一条：欢迎来自安道尔的张泉加入群聊，现在开始聊天吧！ 看了看群成员，有十几个人，但是没人说话。 而第一个群里，早就炸了锅了。 因为是半路加群，根本不知道他们之前聊的是什么，但是现在却搞得跟游戏开黑一样。 凉州卫！有没有在凉州卫的，这的一个小旗官太能装比了！ 汝宁府西，有没有队友，私我。 有人知道东胜城对应的是哪吗？这有煤矿！！同城加我好友。他们这说话我听不懂，只能猜个大概，有没有能听懂的人啊！ 还有人发了链接，李观棋点开，提示该网页危险，点击继续访问。 开幕雷击，是一个老外，长得黢黑。说的什么也听不懂，不过有同声字幕。 是一个黑人发布在个人社交平台的视频。 背景是在一个办公桌前，黑人有些激动，对着摄像机说道。 “我今天穿越了！真是不可思议。我回到了所罗门王朝。这应该是一场特殊的时间旅行。那里有太阳有月亮，我很确定还在地球上。我想，我应该是替代了某一个人。一个王族后裔，我获得了他的记忆。 不得不说，这趟旅行很让人失望。这里过的很痛苦，人们都在被强迫着做事，和历史记载完全不一样。根据记忆，整个王族都是骗子，他们把动物神话，比如吃掉某只鹰的爪子可以变得力大无穷。 但是他们有教会的支持，大家都相信他们。简直就是魔鬼，我不知道他们发现我的身份之后，会发生什么。提醒大家，如果在你身上也发生了类似的事情，不要惊慌，要学会保密，学会隐藏自己……” 这时，李观棋的大号收到了一条消息，是刘策发来的语音条。 “棋哥，你看热搜了嘛。” “看他们说，每次穿越的时间大概不到一天，但是在我们这个世界，回来之后还是原来的状态。” “你觉得，如果啊！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在异世界学习的话，我是不是就相当于拥有了别人双倍的时间？” 第十章 异世相约 李观棋有点牙疼。 本来还只是猜测，现在差不多可以肯定了，这家伙估计也穿越了。怪不得今天这么不对劲。 他回复：“你得先穿越再说。” 刘策：“哦，那算了，真羡慕啊！那他们考燕京大学肯定很容易，简直是天选之子，哎！” 不过听了刘策说的话，李观棋突然意识到，或许，自己的倒霉蛋死党真的找到了异世界的正确打开方式。 自己没有把灵力带回来，甚至在异世界根本就不是个人。这直接说明了两界穿越跟身体没有丝毫的关系。 穿越的只有灵魂，或者说，只有意识。就像是全身心投入了游戏中一样，有点5d沉浸体验那种概念的意思。那这么说来的话，叫大乾ol还蛮合理的。 那如果在异世界死亡，不知道现世会发生什么…… 不对。 下一秒，李观棋想到了孙承安院士，在社交平台上写下“彼岸双生”的孙院士。他就是疑似自杀，死亡原因尚未查明。 难道说，他穿越到异界直接挂了？ 现在还无法确定，不过，只要自己好好苟住，等别人都试过之后，网上就能白嫖很多攻略了。 看来下次穿越过去，得猥琐一点，看看能不能收集一些修道者修炼的方法，毕竟知识是无价的。 这时，外面传来了开门的声音。他走出卧室，看到妈妈提着一颗甘蓝和四个馒头回来了。 “我爸呢？他没跟你一起去买菜吗？”他疑惑道。 “你爸下乡了，说是搞什么排查，今晚又加班。这个月你爸连着两天晚上没回家了，以前从来没有过……算了，咱们晚上吃手撕包菜啊儿子，给你放几个辣椒啊？” “放两个，你给我吧，我帮你撕一下菜。”李观棋上前说道，经过穿越这件事，他意识到了自己以前陪父母的时间确实很少，尤其是随着自己的越来越大，以后时间就更少了。 想来，爸爸妈妈也很想跟自己说说话吧。他走到厨房门口，去拿妈妈手里装甘蓝的塑料袋，一薅之下，没薅动…… “起开，躲远点。还撕菜呢，你会个屁，到时候都给我浪费了。这颗甘蓝六块钱呢，超市真贵，不过菜市场也便宜不到哪里去，但是超市七八点以后剩下的菜倒是便宜一半，而且也挺新鲜的。” “还是去超市买吧，离家也近，以后晚点去就好了。” 李观棋听着妈妈家长里短的絮叨，莫名有些情绪不稳定。他第一次穿越的时候，当时真的就以为在地球这十八年，就是一场梦了。很多东西，只有失去之后才知道其珍贵，所以当李观棋失而复得的时候，有些感慨。 李母从五花上切下一块肥肉，抬头没好气地瞪了儿子一眼：“你傻站着干啥呢？作业写完了吗？” “额……明天周六。” “明天周六就可以不写作业了吗？赶紧写作业去，你好好学习就行了。” 李观棋被怼了一鼻子灰，灰头土脸地回了卧室。 9月10号的晚饭，还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吃。 手撕包菜，馒头，小米粥。 饭桌上，李母一边在手机上种树，一边叮嘱儿子。 “我看网上有很多人说穿越什么的，你知道这回事吗？” 李观棋眉头微挑，不动声色道：“知道一点，听同学说了。”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告诉父母自己穿越的事情。 没想到妈妈听了神色大变：“听同学说了？哎呦孩子，你们学校不会有人穿越吧？你听我说啊，要是有，可千万，千万千万离那人远点，很危险的。” “哦哦，好的我知道了，放心吧妈，我们学校没有。” 李母神情缓和了些，说道：“那还好，那你再听说这种事可别上去凑热闹哈，我总觉得不安全。还有哈，我看网上说那个电子烟，他对人身体的危害是非常大的，哪怕是二手烟，你同学没人抽那个吧……” 李观棋默默听完了妈妈的各种叮嘱，连连应是。心里决定，穿越的事情还是缓缓，等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他们吧，或许等穿越的事情越来越常见了，他们会比较能接受一些。 晚上李观棋躺着床上刷着手机，这个时候穿越的热度已经远远盖过了地震以及教师节。 他点开了刘策给他发送的一个链接，本来以为又是什么现身说法之类的，没想到是个游戏主播。 直播间已经有两百万热度了，妹子主播此刻正抱着一个平板电脑涂涂画画。 “9月9日，大乾ol第一次封装测试开始，测试范围全球。 目前已知消息，测试资格随机，玩家们定向降临游戏世界，具体玩家数量无法统计。 玩家在现实中的坐标，不会受到游戏中扮演角色移动的影响。 目前，玩家们已经成功跳伞进入游戏世界，降临锚点和第一次进入时，在现实中的坐标有直接关系。 目前大部分玩家应该还没有出新手村，主线任务也尚不明确。 由于玩家们都是扮演游戏世界中的原生角色，导致我们无法确定谁是npc，谁是玩家。 作为一个款开放性世界游戏，大乾ol剧情展开方式多种多样，玩家可以自由选择支线任务，获得经验。甚至自由结组对抗。各位，让我们异世相约。” 这时，直播间弹幕上飘过密密麻麻的一句话：请注意！人机难度远高于排位赛。 李观棋震惊大家竟然按游戏的说法来讨论这么重要的事情。同时深有感触，说不定街上随便遇见的一个人，就是穿越者呢？ 感觉有点像狼人杀啊……大家都是村民，那谁是狼人？ 夜里一点，李观棋从床上爬起来吃了份方便面。第二天早上又跑出去吃了馄饨和小笼包，他们家一般不吃早饭的。 到了快十一点的时候，李观棋安静地坐在床边，等待着穿越来临。根据之前两次的经验来看，这次穿越大概就在十一点多，十二点这样子。希望这次穿越，在隐藏好自己的基础上，能搞点功法之类的东西。 11:37，他感觉到了脑海中的异样，第三次穿越，来了。 磁州东街，日巡游已经在宁桐巷附近蹲守一上午了，眼看日上三竿，连季先生的影子都还没见到，怎么创造偶遇啊…… 殊不知，他要等的季先生，还在家里等机会充电。 第十一章 定龙蛇 这天下午，城隍庙后院热闹极了。 日夜巡游，六名阴差，此刻正站在三个大箱子前，听城隍大人训话。 “确定季先生口中的晚辈就是陈家了。你们把东西抬到宁桐巷之后，上前敲门。” “切记，如果陈家不开门，不要强求，原路返回就是。” “如果……陈家开门见你们，一定要想办法把东西留下，但同样不能强求。如果陈家拒绝，无需理会，有可能是客套，或者并不知情，这种情况把东西留下，直接离开。” “如果人家把东西送出门外，你们就带上东西原路返回。对了，不要提及季先生。” 日巡游不解：“城隍大人，这是何故。” 贾永一脸高深莫测，笑道：“回来之后，你就懂了。” 日夜巡游带着阴差抬着箱子离开了。 磁州城西，有一淫祠，自受乡里香火，阴差几次前去剿灭，都无功而返。贾永也请过城里的修道者帮忙，同样不是那山间野狐的对手。 久而久之，也就任由那淫祠存在。可如今城里来了一位高人，贾永又想请他出手试试了，毕竟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说不操心那是假的。 他自问请那位季先生吃过了饭，礼数也很周到。本来想着多走动几次之后，再开口相求。但是昨天晚上那位季先生给自己留了门路…… 季先生多次提到会在磁州停留一段时间，还说宁桐巷有个晚辈，让我权当没有这回事，还问我借书。 这不就是摆明了让我们照顾他的晚辈吗？否则，提起陈家作甚。至于多次提到在磁州停留，应该是说有什么事可以请他帮忙。 贾永多加揣测，猜定了这位季先生的意思。就是让城隍庙以后照顾陈家，换他一次出手，出手之后就会离开磁州。试想，如此一位高人，突然出现在磁州，直奔城隍庙……应该不会猜错。 反正先把东西送到再说，如果不收，可能是自己错会了人家的意思。如果收了，不管是与不是，这等人物肯定不会无视自己的心意便是。 至于那三个箱子，也有讲究。一箱布匹，陈家一般都是小女在家，送布匹肯定没错。其次便是瓷器，乃是磁州扬名之物。 最后一箱，则是磁州几任城隍收集到的各种修炼法门，术法心诀。还有一颗离珠，华美非常且有夜明之效，乃是太行山神相赠。 这才是重中之重，也是昨晚季先生提到的，借书一事。 这书自然是季先生帮晚辈向磁州城借的。想来如此高人，不会停留磁州一隅之地。一次出手换晚辈福荫，才是正道。 贾永脸上露出笑容，望向东街的方向，给自己斟了一杯茶，静等消息。 宁桐巷深处，巷北的院子中，陈欣悦坐在石桌上百无聊赖地翻着那本《草木百例解》。 暗暗想着，到底修炼到什么程度才能去中都见师父啊，她都走了两天了，也不知道到哪了，如果师父以后有空了，应该会给自己捎信儿吧。 正待此时，巷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敲门声响起。 陈欣悦疑惑：“谁啊？” 日巡游按着城隍交代过的，没有提季先生，只说是有人交代自己来送东西。 少女惊喜，又有些不太确信，难道师父这么快就到中都了？她走到门口，从门缝向外看去，又问道：“是替谁送的啊？” 门外日夜巡游对视一眼，有点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大概顿了几息时间，夜巡游说道：“不清楚，那位交代送给宁桐巷的晚辈。” 听到晚辈一说，陈欣悦顿时打消了疑虑，开门把众人迎了进来。“我师父怎么交代你们的，她到中都了吗？”她语气有些雀跃。 日夜巡游再次对视，果然！她师父应该就是季先生了，和昨晚在饭桌上说的差不多，对上了。想起城隍的叮嘱，两位巡游没有透露关于季先生的消息，只是说道：“我们只是送东西的，小姐看了之后，可能会有所收获。” 说罢便离开了，人对上了，话也对上了，把东西留下才是正理。两位巡游没觉得有任何不对的地方。 而此刻，石桌上的李观棋惊呆了。他认出了日夜巡游，但也正是如此，才会更觉得惊愕，这是唱的哪出戏？ 但下一秒，异变突生。 他只觉得自己瞬间身处炼狱，整个灵魂都燃烧了起来，就像是掉进了太上老君的八卦炉。虽然现在没有身体，但同样能感觉到头疼欲裂，如同被人一点一点吸食脑浆。整个身体被铁水浇灌的同时，肚子里又炸了一个二踢脚，四肢乃至十指更是被铁钉根根钉入……他的生命就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树荫下，少女打开了箱子，神情振奋，拿起瓷器仔细端详。 与此同时，顺天府，皇宫里传出了一道诏书。 大乾三十六年酉月，甲子日子时，斗转星移，龙蛇起陆。岁星不岁，瀚海成空。辰州无存，沅水断绝。 朕以眇眇之身，托于兆民之上，永思厥艰，若涉渊冰。惴惴惟惧，罔知所济。 尚赖中山王徐虎，司礼监秉笔魏鸿祯，国师孙承安，钦天监监正庄鹿，交修乃职，思尽厥忠，同心戮力，终定龙蛇。 非诸君济，国将不国，朕无任焉……加君九锡，赞拜不名。 黑暗中，渐渐出现了光，李观棋的意识清醒过来，万般痛苦皆尽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浑身上下充斥的暖流。他感受到了天地间充斥着一种奇异的力量，炙热，燥裂。 这力量不是灵气，却是比灵气更让他感到亲切，仿佛这是他独有的。 他看到了井壁上青石的纹路和苔藓，看清了头顶梧桐树叶的脉络，看清了剑刃上纵横交错的细密磨痕，以及陈欣悦的根根青丝。 视力也变好了。 李观棋惊喜的同时，后怕不已，刚刚他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搞不好就会和孙院士一样，上新闻。 怎么突然好起来了，这里面有什么说法吗？ 自己穿越过来就一直在石桌上，所以这跟自己没关系，只有日夜巡游送来了三个箱子，听那口气，像是替我送的…… 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就是这三个箱子有问题，导致我身上发生了异变。 第二种，所有的穿越者都产生了类似的变化。 陈欣悦放下手中绸面精致的布匹，打开了第三个箱子。 目漏疑惑，转瞬又喜笑颜开。“《取月十三策》《辟谷食气篇》《壶天心法总纲》……这捧灰是什么？” 第十二章 太行离珠 被少女的话吸引，李观棋将注意力转移到箱子上，由于视线受阻，他看不到箱子底部的灰是什么样子。 但是，却能感觉到那里有一股亲切的气息，自己身上的异变百分之九十九就是这东西造成的。 也不知道到城隍那边到底卖的什么药，我都暗示他们多少次了，不要乱来不要乱来，这样搞我很容易暴露啊…… 李观棋决定下次出门的时候，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儿，还有就是，问问送的什么东西，还有没有了。 他又在石桌上待了两个时辰，眼看天就要黑了，也没等到陈欣悦施展撒豆成兵。 主要是少女被城隍送来的各种法门心决吸引了注意力，一下午一直在看书。 又过了一会儿，陈欣悦终于拿起了那本《八门演生》，随手翻了几页，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她拿着书仔细的查看每两页中间的缝隙，试图寻找那不对劲的感觉是从何而来，毕竟这本书她看过很多遍了，可以说比较熟悉。 刚刚随手翻动之下，总觉得哪里不太一样了，可能是今天下午看的书太杂了…… 还是巩固一下撒豆成兵吧，可这消耗的灵气量也太大了，每天这样，我这小身板能吃得消吗？ 陈欣悦仅仅犹豫了一下，便打消了疑虑。书上也说了，灵气不是攒出来的，而是不断消耗，不断突破自我，迫使自身适应，从而提升吐纳效率，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少女抓起一把黄豆，施展出了李观棋等了一下午的那式术法——撒豆成兵。 值得一提的是，这次抓的黄豆里面，没有李观棋。他还安静的趴在桌子上，等待时机…… 亥时三刻，城隍庙。 “大人，大人，那狐狸精今晚在庙里，没有去找那小白脸。西边咱们今晚还动手吗？”土地公急匆匆的赶到了城隍庙。 “呵呵，别急别急，日巡游就守在东街，一等季先生现身，就把他给请过来。” “砸了狐狸精的淫祠倒是简单，可关键是没用啊，百姓的香火愿力凝聚不散，靠的可不仅仅是一座破庙。”贾永在院子里踱步，随口解释着。“要想彻底打掉那淫祠，关键是要先解决那只骚狐狸……” “再等等消息吧，东西已经送到陈家了，季先生应该有回应才对。” 磁州土地翻白眼看了看来回踱步的贾永，斟酌开口：“您……确定季先生会来吗？那晚，季先生也没有说让我们照顾陈家啊……”还有一句他没好意思说：会不会一切都是你自己揣测的啊。 城隍爷停下脚步，缓缓笑出了声。“大人物想做什么，还要说得一清二楚吗？这是我和季先生之间隐晦的约定。” “这说话的艺术啊，你不懂，有些东西，点到就好了，明白人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正当这时，日巡游引着李观棋进了院子。 贾永对土地笑道：“瞧，季先生来了。” 又上前两步，迎上青衫书生：“冒然相请，还望季先生恕罪。” 李观棋双眸盯着城隍，能感觉到眼前的人影有丝丝扭曲，头顶还飘散着白烟，这就是城隍本来的样子吗？他又看向土地，其头上也有一些白烟，但是不如贾永的浓郁，想来可能是香火。 说起来，他能直视其本质，还是那场异变的功劳。 “贾老言重了，我本来就打算来庙里坐坐，一出门，刚好遇上了巡游大人，哈哈哈，你说巧不巧。” 贾永请李观棋入座，土地倒茶，冯功曹作陪。 “来，季先生，尝尝这城南的蜂蜜桂花糕，可谓是滑软油润、软糯甘饴，你肯定没吃过。”贾永提过手边的桂花糕说道。“这还是城南的一个大户香客带来的，人家啊，一年才来庙里一次。季先生今天算是讨着了。” 李观棋接过糕点，拆开一块，能明显感觉到其上有一股桂花的清香。吃进嘴里，口感细腻，吃起来带些甜丝丝的香味和偏微的清凉。其中的桂花香更是越嚼越出味儿。 虽然是来餐厅吃饭，但是他也没忘了正事，简单评价了几句糕点之后，打开了话匣子。 “贾老，我听那晚辈说起，今天巡游大人上家里了，还带了东西，您这是做什么啊，真是折煞季某了。” “哎~季先生，这就是你的错了。陈家往上数三代都是我磁州人士，我是磁州城隍，照拂一二那是理所当然。再说了，一些瓦瓦罐罐而已，庙里堆的旧书，多少年都没人看，能对小辈有点用处，这是物尽其用啊。” 说罢，贾永暗暗得意的瞥了土地公一眼，又笑道：“这跟季先生有什么关系？呵呵，喝茶，喝茶。” “也对。可我听小辈说，她收到了很特别的礼物？我今天算是专程前来道谢的。”李观棋抓着话题不放，还是想打听打听那捧灰土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过小姑娘口风紧，愣是没告诉我是什么东西，宝贝的不得了，谁也不给谁看。” 说完，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又看向城隍。 贾永错愕了一刹，转眼又露出了然的笑容：“是离珠啊，确实很漂亮，尤其是到了晚上，能比得上小点儿的夜明珠了，小姑娘当然会喜欢了。” “说起来，这离珠乃是太行火精所化，端的是华美非常，只可惜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只能观赏。” 太行山离珠……李观棋暗暗记下，笑道：“原来是这么个小玩意，这我还真没听说过。” 贾永扯开话题，站起身来说道：“季先生，说起来，我磁州倒还真有一奇景。” “在这城西延阳乡，有一位狐仙，乡里乡亲但有所求，必有其验，甚是灵异。” 城隍此话一出，土地公就在一旁捏紧了袖口，偷偷观察着季先生的神色。 只见青衫书生面色如常，没有答话。 城隍见状，恰到好处的叹息了一声，又道：“说来也是惭愧，这位狐仙自受香火，反倒衬得我这个城隍不甚灵验。呵呵，不佩服不行啊！” 李观棋心说这倒有点意思，看他的样子，那位狐仙真的很灵验…… 城隍见季先生只是露出饶有兴趣的表情，但是没有说话，像是在等自己接着说下去，心中大定。 “如此奇景，季先生可有兴趣一观？” 青衫男子面带笑容，没有丝毫犹豫：“可以啊，现在吗？”能有跟着大佬出去见世面的机会，他当然不会错过。这老城隍人还挺好的，又是管吃又是陪玩的，这人是真能处啊。 土地公在一旁缓缓出了一口长气。心想，怪不得贾老能当城隍呢，此中玄机，晦涩难懂，我不如他。 “那咱们这就去城西转转？” 李观棋：“咱们空着手去吗？” 第十三章 桑子明 看贾永说的那位狐仙，应该是非常厉害的，要是空着手上门，会不会不太礼貌…… 我妈每次去奶奶庙烧香还会带些东西呢。 贾永心中大定，笑道：“东西阴差会带上的。” 李观棋心说上门拜访还是自己提礼品的好一些，但看城隍老爷子的架势，像是轻车熟路，那他也只能客随主便了。 一行人出了城隍庙向西而去，贾永一边引路一边介绍，日夜巡游打着灯笼跟随，身后还跟着几个阴差，怀里都抱着木盒子，里面装有三眼铳。 土地还在城隍庙后院，吩咐道：“去通知卢峰山神，今晚动手，贾老已经带着季先生去了……” 是夜。 李观棋跟着城隍一行人先是过了按察司和布政司，穿过护城河，西街，一路来到城外官道上。 “季先生，咱们再走三里，过了五爪渠，就是延阳乡了。”贾永说道：“说起这五爪渠啊，还有个小故事……” 李观棋开口，打断了他，言道：“大乾二十年，磁州知州包宗达见该地产物缺泉灌溉，民受饥馑，在州西滏水旁开渠引水，支分五爪，故名五爪渠。” “那本书上有，我看了。” 贾永犹疑一瞬，又笑道：“季先生过目不忘，佩服佩服。只是《磁州山河志》很少记载仙释幻怪，关于这五爪渠啊……” “贾某是大乾二十五年接任的城隍，这渠是二十年修的。 这卢峰山山神啊，是跟过老城隍的，据他所说，这是一条龙按下的爪印！” 龙！李观棋骤然一惊，这尼玛怎么还有龙！？真的是新手村吗？他缓缓开口：“老城隍见过？” 贾永笑道：“没有，是太行山神告诉老城隍的，他们私交甚好，那颗离珠也是那时候送给磁州城的。” “哦~”李观棋了然。“那太行山神见过？” “呵呵，我不知道。怎么，季先生对这事感兴趣？” “是有点兴趣。”李观棋不再答话。 这不是有没有兴趣的问题，他本来以为这个世界跟明清差不多，有个城隍土地的还能接受，老实点也就是了。可要是有龙的话…… 李观棋不敢想象，一条硕大无比的龙落于眼前，一爪按下了一条渠，而自己只是一颗黄豆，那一爪能按碎多少黄豆啊。 弱小，可怜，又无助。 他感受着体内的灵力，这次出门没有充满电。 陈欣悦去打水的时候，他偷偷从每个军士身上吸了一点灵气，然后躲到门口溜出来的。 不能再像上次一样全吸干净了，否则就算这次不露馅，下次也会被当场抓包。 不过好在，如果自己不随意变化，挥霍灵气，一直保持人身的话，倒是可以坚持很长一段时间。 · 延阳乡有个书生，年二十，从小失去双亲，名叫桑子明。 屡试不中，尚未娶妻。 半年前的一个夜晚，他家里来了一位倾国倾城的高挑美女。 共赴云雨，别无所求。 那美人身上很香，对他也很好，经常给他带一些滋补之物，有时晚上还专门来给他做饭。 但有一点，桑子明不知其姓，不晓其名，在镇子上也没有见过她。 甚至那美人三五天才找他一次，天亮就离开了，他根本就不知道人家住在哪里，这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自己已经弱冠之年，如果能讨得美人回家做媳妇，那是再好不过。要是她有长辈需要照料，自己也能帮衬着点。 半年来他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但是昨晚，一切都不一样了。 昨天夜里，桑子明正独坐书房，沉思凝想，有一个少女飘飘忽忽地进来了。 其相貌甚是年轻，长长的袖子，披散着头发，体态风流，婀娜多姿。步行之间，若进若退，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桑子明见了大吃一惊，这么漂亮，难不成是狐狸精？ 少女说：“我是清白人家的姑娘，姓李，爱慕你为人高雅，希望你能看得起我。” 桑子明看了看窗外，那高挑美人没来，他心动了。 李氏，清白人家的姑娘。年轻貌美，爱慕自己…… 他很高兴，上前握住了少女的手，有些冰凉。 少女说：“我爱慕于你，你若不嫌弃我庸俗丑陋，我愿意常常相聚。” 一夜荒唐，鸡鸣之时，少女要走，她脱下自己的绣花小鞋，送给了桑子明。“这是我穿着的鞋子，拿着赏玩可以寄托你的思慕，但是有人在的时候不要玩弄……” “夜里你玩弄它的时候，我会来与你相见。” 李氏走了，留下神态衰颓的书生，他感觉自己很喜欢李氏，至少知道她的名字，甚至觉着，连她躺过的床都是丝丝凉凉的，这个少女很不一样。 他心里很堵，思绪缠绕，很是纠结。有对少女的爱慕，也有对高挑美人思念，还有愧疚。 他一整天都没吃东西，到了晚上，少女没来，美人也没来。 他一个人苦恼不已，早就听说乡里有座狐仙庙，甚是灵验。他打算去问卜狐仙，好解自己的烦恼。 此刻，他正抱着绣花小鞋走在去狐仙庙的路上，其实他打心眼里，还是更喜欢李氏多一些，毕竟年轻，又知根知底。才一天不见，就想念的不行，而高挑美人神出鬼没，他没有抱太大的期望。 他越走，心里越是发虚，有些后悔了，晚上出来撞见鬼就不好了……又走了一会，他远远的看到前面有一堆人，打着好几个灯笼站在渠边。不由壮起胆子，三步并做两步，想跟上去同行…… · 站在五爪渠前，李观棋心生怀念，小时候他家在村子里住，家里也有一点田地。村子边上就有一条渠，自家门前也有清澈的小溪。 虽然不记得太早的事情，但是四五岁在小溪边和小伙伴玩耍，还是能记起的。还有表姐带自己去渠上玩，也能记得，那时候他们就在渠道里奔跑，你追我赶。 在老家，村子旁的渠道不是每天都有水的。 家里老人说，只有农忙的时候，闸上才会放水。平时没水的时候，很多孩子去渠道里玩闹。 再后来，就到城里读书了，回去的日子也很少了。 妈总说等我长大了，才能晚上自己出门……可我早就长大了啊，却再也找不到那时候在渠道里疯狂奔跑的感觉了。 秋天的夜里，在乡村的渠道里奔跑，那种感觉，应该会很美妙吧。 看着眼前奔腾的河流，李观棋有一瞬间想永远留在这里，带上父母，带上妻女。 这里没有灯红酒绿，没有车水马龙，没有绩效，没有补课，没有星期天的作业…… 李观棋看向远处，经过那场异变，他的视觉异常敏锐。远远的就看到了一个头戴发簪的男子，抱着一只绣花鞋，显得不伦不类，朝渠边赶来。 第十四章 狐女莲香 土地喃呢：“是他？” “谁？” “狐狸……额，狐仙经常去照顾他，对，经常去照顾他！” 贾永在旁边抢道：“季先生，你说说，这算哪门子事儿啊！狐仙既承神道香火，还贪慕尘世鱼水之欢，这怎么行？” 李观棋看了看城隍，他感觉有点不对劲，贾永怎么突然的这么激动？ 狐仙不能谈恋爱吗？怎么不行？他突然觉得城隍大人的思想有点落后，怎么还不提倡恋爱自由呢？ 狐仙为什么不能谈恋爱！难道狐仙不是人吗……可能是我思想太前卫？ 转眼间，头戴发髻的男子赶到了渠边。“在下桑子明。各位是要过桥往西走吗？能否同行，我想走一趟狐仙庙。” 贾永心说这人来的正好。两手一摊，目露无奈，看着李观棋。他觉得自己的意思很明显：你看看，这咋办，城里有只骚狐狸，抢我香火，还睡村民！ 而李观棋丝毫没有领会贾永的意思。 当桑子明靠近他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天地间那亲近自己的力量产生了变化，像是更加暴躁，他眉心有些发烫。 更让李观棋惊奇的地方在于，桑子明头顶也有很多白烟！比起城隍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他怀里的绣花小鞋，则缓缓飘散着黑气，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 贾永见季先生一直盯着桑子明看，不由得目光转向来人，这个头戴发髻，怀抱绣花小鞋的书生。 仔细打量之下，内心蓦然一颤，他感觉自己看的不是一个书生，而是一尊金身，是磁州城的另一个城隍！ 好重的香火！ 他心底渐渐生出一个离谱的猜测：难道那只狐狸收集香火是为了他！？ 同样的，他也看到那只绣花小鞋，一眼就看出那鞋子不正常，内蕴灵慧，是件鬼物。 桑子明见众人都打着灯笼看自己，心底有些发毛。“难道你们不去西边？连夜进城？” 李观棋回应：“去，我们也是去狐仙庙的，正好同路。” · 延阳东，有一座荒废了很久的大宅院，传闻此地闹鬼，大家都绕着走。时间长了，也就成了一处地标。 鬼宅向北，一里地外地势高一些的地方，有座新庙。 庙门口有个大香炉，一块大石板。门侧有颗大树，树上被村民们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布条。 这是前两个月，乡里乡亲合力翻新的，当时这附近到处都挂满了红布，载歌载舞，非常喜庆。 狐仙之说不知是什么时候传起来的，但最近半年却是越传越盛。其名在延阳乡，家喻户晓。 到如今，延阳婚丧嫁娶，亦或是入学归乡，甚至田里灌溉之事，都要先拜狐仙。 乡里都在传，谁家嫁娶，拜了狐仙之后，隔月身孕。谁家入学，拜了狐仙之后，出口成章。 有传，临县县丞每月月初十五，都来烧香。又有传，常见异乡美人深夜在庙前哭诉。 此刻，原本寂静的狐仙庙内，突然传出一道女声，听不出喜怒。“既然先到了，就别等着了，聊聊。” 庙后传来莎莎的脚步声，卢峰山神从黑暗中走出，站定在庙门外，拆下门口的灯笼。“聊就算了，今晚怕是还得做过一场。” “呦，这次是又请了城里哪位高手？” 山神把手里的灯笼点着，又挂回门口，说了一句：“城外的人。” 高挑美人从庙内走出，灯笼微光照射，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倩影。她问：“道陷之上？” “不知道啊，我又不修道，但那人通晓变化……” 狐仙笑道：“就算人家帮了他又如何，贾永心术不正，迟早丢了那份香火。我很奇怪，当初你们怎么选的这种人当城隍？” 山神也笑：“你去这万丈红尘，走走，看看。人都是会变的啊，这世上不变的唯有山海。” “你不走吗？” “慌什么，寻常高手，我不惧他。若真是道陷之上……你觉得那等人物会帮贾永？” · 李观棋一行人过了五爪渠，往西走了一会，远远的就看到远处土坡上有一座庙。 庙前挂着灯笼，有个大香炉。 临近狐仙庙，远处的黑暗中走出来一个人，是卢峰山神，李观棋见过他。 他走到近前，一言不发。 贾永停下脚步，侧身让出通往狐仙庙的小道，笑着说：“劳烦季先生了。” 李观棋：？ 不是你带我来的吗？这是干嘛？ 李观棋有点摸不着头脑，眼看着桑子明快步走到香炉前，把小鞋放在香炉边上，下跪低声念叨着什么。 他感觉事情有些不对，按道理说，现在不是应该有个狐仙来接我们吗？ 荒郊野岭，月黑风高，枯叶不时被西风吹落。 灯笼散发着昏暗的光，照应出庙宇的轮廓，庙前的大树上，布条随风飞舞。 气氛很微妙。 李观棋觉得自己好像被坑了，有种被人涮了的感觉，不过你们这么多人兴师动众的过来，就为了涮我一下吗？ 一定是某个节点搞错了……李观棋回忆了一下，没想出来问题到底出在哪。 他现在算是被架上去了，怎么做都不是。只好回头问身后的人要礼品：“拿来。” 抱着木盒的阴差看着面前的季先生，又看了看城隍，把装有三眼铳的木盒递了出去。 李观棋拿着木盒走向狐仙庙，边走边思考，贾永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时，从庙里的走出一个高挑美人，缓步上前，扶起了发髻书生叫了一声：“子明。” 又转身对李观棋笑：“贵客登门，庙里坐坐吧。” 李观棋把心放回了肚子里，这不挺正常的吗？这城隍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怎么？ 说实话，当她看到狐仙的时候，着实惊艳了一下，秀目黛眉，一颦一笑之间都勾人心魄，这桑子明真有福啊！ 反观桑子明则是脸色苍白的站立在原地，像是丢了魂儿一样，不知道为什么。 “在下姓季，顺天府人士，听闻此地有位菩萨心肠的狐仙，特来拜访。”李观棋尽量捡好听话说，把手里的木盒递了过去。 高挑美人有些疑惑地接过木盒，打开看了一眼，又合上了。 她喜笑颜开。 “季先生叫我莲香就好。” 第十五章 道陷 庙里比较空荡，只有一个泥塑的雕像，看轮廓是个女人，完全看不出莲香的样子。 墙上扯着歪歪扭扭的红布条，泥塑下有几根蜡烛，此时已经点着了。 地上还有个不太干净的蒲团，像是谁家做被子剩下的边角料缝制的。 “小庙简陋，见笑了。” 李观棋有些好奇，在磁州，城隍庙晚上可是灯火通明，到处挂满了灯笼，而且人来人往。 反观此处，倒显得十分冷清，庙里的摆饰都是像是农家用剩下的……这里香火真能有城隍说的那么旺？ 他压下心底的疑惑，说道：“贾城隍今天晚上特别奇怪，现在还在外面呢。” 莲香挑眉轻笑，拉过桑子明的手，扶他坐在自己身边，说道：“城隍大人本来就挺奇怪的，倒是先生，你却是个妙人。” 在狐仙眼里，这位手持折扇的青衫书生，身上只有很微弱的灵气波动，像是一层简单的伪装。 反倒是书生身上那隐隐的炙热，让她感到心悸。 书生进庙之后，泥塑下的蜡烛，烧的更旺了……而他登门拜访带给自己的木盒里，赫然是一把火器！大乾军队的火器！ 这算是表态吗？ “莲香姑娘才是真的妙人啊，世人只知延阳有座狐仙庙，却不知桑兄才是真城隍。”李观棋恰到好处的点出了莲香没有香火一事，刚进庙他就发现了。这时候说出来也算没话找话说，也能显得自己有点本事。 “先生说笑了，我将香火渡给子明，事出有因。” 狐仙伸手握住桑子明的胳膊，轻轻捏了捏，盯着他的眼睛：“你现在，还不知道我是谁吗？” 发髻男子低着头，失魂落魄，怀里还抱着那只绣花小鞋。“小白，你是小白吧。” 高挑美人起身关上了庙门，缓缓开口。 “八年前，有一白狐修炼有成，踏道陷，闯心关。 异类成道比人要难太多了……非天地同力不可。 她找遍了泾河龙当年走水之地，自洪泽入白洋，北上海河，直取高陵。 最后，她在海河支流滏河附近，找到了一处走蛟化龙的痕迹，就是五爪渠。 那天晚上下着雨。 她成功了，也失败了。 道陷易入，心关难闯。 她的道陷劫，是一个赶路的孩子……” 莲香看向桑子明：“我就是那晚，你捡到的小白狐。” “那个孩子是个孤儿，他每天抱着小狐读书。” 莲香顿了顿，看向李观棋继续开口，像是讲给他听，又说给自己。 “那是我在人世间最轻松的一段时光，七年。 我的道彻底沦陷了，此生再无寸进。 本来我也不太在意了，人世走一场，这本就是我的劫。 但是有一天，家门口死了一个老人，他太老了，该死了。 我突然意识到，子明也会死。” 李观棋接过话头。“所以你化身狐仙，收集香火渡给他。” “对，香火之道，可延千载。 但我还是更想做他怀里的小白狐。” 李观棋看着眼前的两人，感觉自己就像个大电灯泡，咱们都不是人，凭什么你这么秀？ 香火之道可延千年…… 突然之间灵光一闪，他想到了一点，贾永说延阳的狐仙自受香火，比他还要灵验…… 现在想想，这味怎么这么怪啊？ 难不成贾永想让我，帮他说和说和？ 靠！ 这也不对啊。 他问莲香：“那你自受香火，城隍他能愿意吗？” “大乾二十五年，贾善人病逝，被举为城隍。到今天已经十一年了，他已经不是那个贾永了。” “他若真肯为百姓，肯为磁州生灵办实事，香火只会越来越旺。 他自己丢了那份香火，反倒来怪我，就算我离开磁州，他也无力收回延阳的香火。 大乾积病已久，正神荒淫，淫祠清正。为什么？ 淫祠之所以能立庙，能起祠，那是天下生灵一点点香火烧起来的。反观大乾所封之正神呢？” 嘎吱一声，庙门响了，卢峰山神进来了。 李观棋错愕：“城隍呢。” “还在外面。” · 李观棋起身离开了。 不管怎么说，自己还是占了贾老头不少便宜的，就算真的是莲香说的那样，他也想给人家个回应。 因为他们牵扯的事情太大了，而且与自己无关。 天下生灵怎么想，大乾神祇怎么封，或者磁州城隍有没有为百姓办实事……这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至少现在没有。 如果贾永真的走歪了，李观棋只想告诉他，让他能意识到，就足够了。 他走到庙外的土坡下，贾永就站在黑夜的风里，脸上古井无波。 李观棋没去和他对视：“贾老，狐仙所占香火不足为虑，磁州有那么大的地盘……”说道一半，他不知道怎么说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根本就没资格说这种话。 毕竟自己又不是真的季先生，也没有通天的本事，自己就特么是个高中生。 而且不管别人怎么说，眼前的老人对自己却是很好，错误的开始决定了错误的结局。 就算现在欺瞒过去了，那之后呢？ 李观棋沉默了。 “抱歉。如果庙里……如果城里的百姓。” “如果大家都能像拜狐仙一样，去拜城隍庙，延阳乡这边应该无伤大雅吧。” 贾永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笑了。 嘴上说没事，然后还是和往常一样，谈笑了两句，转身走了。 但李观棋知道老人有点失望，他自己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他想说：贾老，事情没办好，咱再想想办法。 想说：城隍大人，狐仙见过了，你知道桑子明跟她什么关系吗，我们边走边讲。 甚至是直接说明利害，城隍庙能让磁州更好，香火自然鼎盛。或者是转告他，就说贾老你还记得你刚被举为城隍的时候吗？ 但他都没说，他无法抗拒自己的内心。 世上都说一个人坏，但是这个人对自己好，那也得受着，他没办法开口了。 他有种直觉，自己以后和老人的交集应该很少了。 虽然只见了几次，但是老人对他真的很不错，就算是误会…… 李观棋五味杂陈，仿佛还能看到，自己穿越的第一晚，那个打着灯笼扫地的老头，在院子谈笑的老头，老人说：庙里三五年也没这么热闹过。 今天下午，老人给自己递桂花糕的样子，就像是过年拜年的时候，翻箱倒柜给自己找瓜子的姥爷。 城隍也好，善人也罢，贾永转身的时候，李观棋看到的只是一个老人。 一个曾经苦心孤诣造福一方，最后却迷失了方向的老人。 李观棋对着山坡下的渐行渐远的身影苦笑：“希望你一切都好，新手村村长。” · 贾永路过鬼宅的时候对土地说：“把宅子里的阴差撤掉吧，地契找出来送到狐仙庙。” 聊聊 今晚加更，一到两更吧，看能写多少。 上推了，成绩中等。 一来是我们字数太少了，只有两万出头。 二来是节奏太慢，很多人不喜欢这种娓娓道来的故事。 如果崩了，我也会认真写完故事的~ 不过下本书就要直接飞卢风了，这种写的又累成绩又惨。 我写小爽文两个小时6000，写这玩意两个小时才1000+。 因为要查很多资料，物理知识，还有各地地方县志以及地图，古代的河道走向，地域划分等等。书里出现的所有名称故事都有对照。 喜欢这个故事的话投票支持一下~ · 道陷这章后面乱了，没按照本来的节奏写。 写不出来原来该说的话了，某一刻我突然意识到李观棋不是这样的人。 他不能无脑弱智地说装比的话，不能仗着别人的误会欺上瞒下。 他是个高中生，父母双全的那种高中生，是未来社会的中坚力量，他应该有良心。 不是那种苦大仇深的角色，整天走在装比打脸的路上，每天被人找麻烦。 大家都对他很好，他很幸福。 · 贾永也不是那样的人，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客观的讲，他是一个好人，是一个大善人。 只是上了年纪了，糊涂了，路走歪了，他是一个老人。 就像是每天骑着自行车去保健品店门口，开会领鸡蛋的老头老太太。 他们活了几十年，也曾意气风发，看尽人间繁华。我不能去否定他们。 情绪到了有点控制不住，临时改文了，所以显得节奏不对劲。 本来这里不该有情绪点的，但他就是莫名其妙地出来了。 贾老：谢谢你给李观棋上了一课，也给我上了一课。望一切安好，新手村村长。 · 写到一半很感慨，有一瞬间真正认识了小说里的人。 那不是我施加给他们的人设，那就是他们自己。 把人物的命运交还给他们自己吧。 有人说：谁能束缚一个能够主宰小说整个次元命运的你？就算是那个曾经写下自以为完美大纲的自己也不行。 有时候我就在想，在这个故事里，我可能只是个旁观者，记录者。当所有人穿越的那一刻，文章已经不再受我控制了。 · 也许，彼岸真的存在吧。 蛋炒饭按。 第十六章 地契 李观棋回到庙里的时候，山神已经走了，那个看起来有些憨厚的汉子，今天晚上一句话都没说。 莲香正对桑子明说道：“你和李氏断了吧，她是个鬼物。” “世上有不害人的狐狸，却没有不害人的鬼，她的阴气太盛了。” 莲香思索片刻，又补充道：“如果你不愿意，那就明天晚上引她到家里，我见见她。” 狐仙说话的时候，丝毫不在意旁边有人，说完才对李观棋说：“季先生去子明家住吧，太晚了。” “不用了，我有地方去。” 他打算回宁桐巷，细想贾永的事情后，他兴致不是很高。也不想留在这里打扰人家的二人世界。 李观棋有些感慨，这桑子明真是主角模板啊！ 父母双亡，有妹有房，老婆大高手，自己还长命百岁。 酸。 正当李观棋准备告辞离开之时，土地公回来了一趟，送来了一份地契。 莲香莞尔。“季先生，你的宅子来了。” “此话怎讲？”李观棋摸不着头脑。 “小庙往南，有座废弃的大宅子，传闻闹鬼。” “其实只是常有阴差在宅子里，盯守这边。现在地契来了，贾永应该是把阴差带走了。” 李观棋：“那怎么能说是我的宅子呢？” 莲香又笑:“你觉得这地契是给谁的？” 李观棋无语。 想了想，也只有可能是给自己的了，这让他心里更不是滋味。 临走前，他对两人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毕竟听了他们的故事，开个玩笑，以后见了打个招呼，也算朋友了。 “桑兄，什么时候好好拜拜狐仙。祝你们早生贵子，书上说了，爱笑的女孩孕气不会太差。” 李观棋走了，带走了狐仙庙门口的灯笼，去了庙南的宅院。 寂静的夜里只有风声。 他感觉这个世界和现世完全不一样。这里的每个人都很有意思，人和人相处的方式，节奏，和现世完全不同。 …… 我好像接触的都不是人……算了，我也不是人，管他呢。 老宅院坐北朝南，周围是一片荒野地，只有一条羊肠小道通往镇上。 院子里杂草丛生，颜色枯黄，一阵风吹过，只有墙角的狗尾草象征性地摆动几下。 李观棋把灯笼插挂在门口的窗棂上，回头自己打量自己的新家。 自己刚十八岁就有房了……还是个大宅子。 他感觉自己在异世的这两三天，如梦似幻。 没有小说中的苦大仇深，也没有现世的斤斤计较，原来这个世界这么和善吗？也可能是现世太卷了。 自己不是主角，也没有修炼，没有被退婚，也没有被仇家找上门，就有房产了？ 怎么感觉这么不真实，贾老为什么要把地契给我啊？ 总之，他有种误入桃花源的感觉。 没有人在意自己从哪来，想干什么。这里生活节奏很慢，相逢即是友。 不知道其他的穿越者，是不是也有同样的感觉。 苟在这里也不错……只是过一段时间就要找陈欣悦充电，有点麻烦。修炼计划得提上日程了。 可异世的灵力又带不到现世，修炼或许不是最佳选择啊…… 李观棋吹灭灯笼，随便找了个房间，躲进去变回了黄豆。 晚上视线也不好，该休息还是得休息，必要的时候得节省电量。 第二天天亮，他就开始处理院子里的杂草，能拔下来的尽量拔，拔不动的的打算用火烧。 但想了想有些不太合适，一来动静太大，二来容易失火。 拔草是个体力活，一直拔到正午，也才处理了一少半，还差点一脚踩空掉井里。 院子里有口井，被杂草遮挡了，昨晚视线不好没注意到。 也不知道为什么家家户户都有口井…… 此刻，李观棋正坐在台阶上，看着头顶的大太阳，双眼微眯。 怎么还不穿越啊，这快到点了吧……？ 因为觉得马上就要回到现世了，他就坐在台阶上等着，但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开始慌了。 李观棋没等到穿越，却等来了桑子明。 发髻书生还没进门就高喊：“季先生，我来看你了！” “来，这是莲香做的烧鸡，还有半只。” 李观棋坐在台阶上看着来人：“现在什么时辰了。” “大概未时了吧。” 未时？那岂不是现在都一点多了？ 穿越过来都已经有二十六个小时了，这不对啊，以前差不多都不到一天的。 完了，怎么还没穿越啊，误了饭点了都。 是大家都没穿回去吗……还是只有我自己被落下了？ 他有些焦躁，恨不得马上回到磁州城。他想去找找张泉，验证一下。 桑子明把裹着黄纸的烧鸡放在台阶上，又掏出一个酒壶。 “季先生，这是给你带的酒，莲香说你是有大智慧的人，让我和你多走动走动。” 李观棋：？ 我没有，别乱说了。 “谢谢，谬赞了。你坐下啊，坐下一起吃。”他往东挪了挪，给桑子明腾了块干净地方。 两人边吃边聊，桑子明没怎么吃烧鸡，像是有什么心事。 “季先生，莲香让我今天晚上引李氏去家里，她说想见见。” “嗯，咋了。” “我有点担心，您能不能给我出个注意啊？” 李观棋坐在台阶上，鼓着腮帮子，一点风度都没有。“你担心什么，说说。” 桑子明：“就是……我以前不知道莲香就是小白。可现在知道她那么厉害，我又有点怕。她会不会打伤李氏啊。” “李氏到底是谁啊？”李观棋心说可能不只是打伤，说不好直接打死都有可能。 “就是李通判的小女，她是怎么跟我说的。” 李通判……李通判？！ 这不妥妥官二代吗？《磁州山河志》上有这个人啊！ 通判虽然比知州品级低，但却是监察职责，类似特派人员。放在现世也是很牛的人了。 “我帮不了你，清官难断家务事啊，你也是读书人，你自己跟她们商量商量呗？” 李观棋没由来的，感觉这家伙在炫耀。 昨天晚上刚遇到的时候，听他说自己父母早亡，还觉得很可怜。 没想到，现在又是狐仙又是官二代的…… 难道这就是父母双亡的加持？ 话说先是一只狐狸，又是一只鬼，你这算是特殊体质吗？ 第十七章 我好饿啊! 桑子明被打发走了。 李观棋自己坐在台阶上，打开酒壶，喝了一小口，有点刺喉感，有些辛辣，能感觉到有一股暖流从咽喉直下。 跟现世的白酒口感差不多嘛，但是比白酒多了一股清香。 过年的时候，老爹让我喝的那个酒叫啥来着？ 好像这两天老爹一直在加班啊…… 他又喝了两口，然后从台阶上起身，出了门。 打算进城找找张泉，观察一下他还在不在，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杂草可以以后再拔，不急于一时。 但是走了两步，他就停下了，又转身往回走。 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如果现世，现在有人找我的话，我是个什么状态？ 我应该还在家里吧，那条时间线上我不会消失，也不会停下手中的事。 那我找张泉有个屁用啊！ 他的行为根本证明不了什么……现在也只能祈祷大家都没有穿越了。 李观棋一想到这个问题上面的逻辑，就满脑子浆糊。 看来回去以后得恶补物理知识，这个东西太关键了。 他又在院子里拔了一会草，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他也越来越焦躁。 不行，这就是坐以待毙。 李观棋兀地从台阶上站起来，出了门，直奔磁州城。 现在自己能做的只有回到宁桐巷小院，不管现在是什么情况，至少自己把电充满再说。 真要是有什么突发状况，也算是多了一点续航能力。 他现在是真的慌了，决定一但陈欣悦再次施展术法，他就直接把灵气全部吸干净，哪怕暴露被发现。 或许还可以见见张泉？表明身份……算了，还是找机会幻化个面具诈一诈他吧，他还坑过我一千五百块钱呢。 · 而在磁州东街回马巷，张泉更慌。 但是他没有采取任何措施，他早就预想过这一天。 如果真的不能穿越回去了，那现世的自己可能会死吧。 至少父母和亲戚，自己这两天都见了一见，遗书也早就写好放到衣柜里了，希望老婆能够发现。 就是可怜瑾一了，才读大一就没了爸爸。 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跑那么远读大学，到最后也没机会再见一面…… 只可惜看不到女儿出嫁的那一天了。 不止是磁州城，现在全世界各地的穿越者都慌了。 未知才是人类最大的恐惧。 有人开始安排接下来在异世界的生活计划。 有人开始在街上乱逛，试图发现“自己人”，甚至是在街上装疯卖傻，喊一些明星的名字，希望可以吸引其他穿越者的注意。 真定府获鹿县，有一名叫顾尘的青年更是奇葩，他正蹲靠在一家典当行的门口。 嘴上大喊：“我叫白云！我叫黑土！我七十一，……” “什么香香脆脆我们都爱？” “二营长！你特娘的……” 相比起来，那些已经找到伙伴的穿越者，就没有太过惊慌。 如果事情已成定局，至少他们不是自己一个人。说不定以后还能找个同样是穿越者的老婆，在这个世界过一辈子。 甚至找个异世界的老婆也不是不能接受。 · 磁州某处大宅子。 刘策正闷闷不乐的坐在厅堂的太师椅上。 厅堂内物件的摆放非常讲究。家具、楹联、匾额、挂屏、书画屏条……都是成组成套的对称方式摆放。 一位老仆正苦着脸对他说：“哎呦小祖宗诶！那是真的不能见啊！老爷都快被你气坏了！” “婚前见一面，婚后难相见啊！就算放您出去了，那女方家里也不可能让您进门的……” 刘策大手一挥，斜靠在太师椅上：“那我不见了，我也不娶了！” “这……这这这，这三书六礼都准备好了，当初可是您亲自找的媒人啊！” 厅堂外有丫鬟大喊：“不好了！老爷晕倒了！” …… 大乾三十六年，壬寅。 酉月乙丑日。 大乾各个府城下辖州乃至县乡，均有不同程度的癔病爆发，病患具体表现为，在认知，记忆，身份等方面存在不同程度的传染性分离障碍，众郎中束手无策。 这天下午，李观棋已经躲回了宁桐巷。 酉月丙寅日，顺天府。 巳时，大内韩太医开颅数名病患，未找到病因所在。 申时，国师孙承安，钦天监监正庄鹿，联袂入宫。 同寅日，岳州府。 当年先帝游经湖广，曾斩巴蛇于洞庭之地，积骨如丘陵，是为巴陵。 乡民郑秀于巴陵县称帝，取国号为天，称郑天帝。定都巴陵，聚集十余人，设三省六部，分封亲王，宰辅，尚书…… 丁卯日，辰时。 顺天府，乾帝率领群臣举行祭天。 岳州府，天朝被同乡乡绅剿灭，郑天帝身死。 · 磁州宁桐巷，巷北小院。 “已经是第三天了，难道陈欣悦真的发现了什么？”李观棋呆在黄豆堆里沉思。 从那天下午回到这里之后，他找机会进了门，就在也没有动过。 可陈欣悦也完全没有给他提供充电的机会…… 准确的说，陈欣悦根本没来石桌旁几次，她这两天跟着王婆出去选棉花，找裁缝，甚至还买了针线回来。 一个少女，一个老太，两个人每天都围着那箱子布匹转。 这块料子好，用来裁衣服吧。 这块布摸上去好舒服，这块适合做被子！ 这套花色好漂亮，也裁衣服。 …… 李观棋现在已经不求充电，也不求看两本功法什么的，他满脑子都是：好饿好饿好饿，我真的好饿。 他不是想吃小笼包，想吃剁椒鱼，想吃红烧排骨和酱牛肉。 而是被发自灵魂的饥饿感所挟持。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像是体内有什么东西在流失，却得不到补充。 渐渐地，李观棋有了窒息感，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他出现了幻觉。 眼前的剑鞘变成了台灯，梧桐树变成了电脑显示器，身下的石桌变成了椅子。 他身旁就是那张0.9米乘2米的单人床。 这里是他的卧室。 电脑显示器上还是直播网站的主页，右下角的时间赫然是2022年09月11日，上午11:37。 回来了？ 不对，他灵魂深处的那种饥饿感还在肆虐，他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体征都在走向枯萎。 “观棋！你不写作业搁这干嘛呢！”妈妈推开房门进来了。 少年回头，露出笑容：“我好饿啊妈。” 随即眼前一黑，晕倒了。 第十八章 你爸他想不开了(为小宸酱加更) 邯城某小型社区，二号楼二单元601室，张泉家。 穿着围裙的妇人蹲在衣柜前，双手抱头抽泣。 “为什么！为什么！” 她拿出手机想给张泉打电话，但是又怕刺激到自己老公，想了想，把电话打给了自己在燕京读大学的女儿。 “喂妈，你说，我忙着呢。”电话里传来女儿的声音，还混杂着汽笛声，像是在马路上。 “瑾一，你听我说，你千万别激动。”妇人的声音有些颤抖。 “妈，妈？妈你怎么了？跟我爸吵架了？”女儿听出了她语气里的不对劲。 “你听我说，瑾一。” “你爸他好像想不开了，你……你别急，你先听我说。” “我今天换衣服的时候发现了你爸藏在衣柜里的遗书。但是他这几天每天按时上下班，没有太过反常的举动。” “那我爸他人呢？你快去找他啊！没有反常这件事本身难道还不够反常吗？”女儿的声音有些急躁。 “对，对我想起来了，他昨天带我去看了你爷爷奶奶……瑾一，你快回来吧，我害怕。” 妇人哭出了声。“我怕我拦不住你爸，你快回来吧，你是他亲生女儿。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怎么了……但是上午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挺正常的，时间应该还来的及。” “好，我马上订票，妈你在家等我，别刺激我爸啊！” “我去学校门口守着吧，你爸今天值班，你到了直接给我打电话，咱们先见面再说。” 挂了女儿的电话后，妇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她更害怕了，但是又不敢打电话给老公，一旦刺激到他，自己不在他身边，后果不堪设想，现在只能是当做不知道这件事，一切等女儿回来再说。 她在地上坐着哭了一会，气息缓缓平稳下来，理性战胜了恐惧之后，心里没那么慌了。 但是又有点坐立不安，不能给老公打电话，也不敢再打给女儿了，怕把女儿催急了路上不安全。 她想了想，掏出手机，打给了自己口风最紧的朋友。 “喂，美丽！美丽你在哪呢？” “美丽你帮帮我吧，老张他想不开了……” 下午六点，邯城第四医院。 李观棋从病床上悠悠转醒。 饿，好饿。 他看到了自己身上的病号服，以及手背上挂着的点滴，旁边还有一大堆看上去十分精密的电子医疗设备。 这是icu吗？ 怎么感觉不太对？ 这病房没有窗户…… 虽然李观棋没进过icu，也不知道icu里到底有没有窗户。 但是这四周反着光的不锈钢墙壁，以及房顶上的8个摄像头，足以说明问题。 李观棋压了压身上的被子。 强烈的饥饿感使他麻木，思维都有些迟钝了。 来不及多想，他只注意到房顶上的一个摄像头转了半圈，病房的门便被推开了。 准确的说，是被拉开的。 门是朝外开的，很厚实，看上去约莫有好几十公分厚的不锈钢门。 走进门的是一个身穿防护服的女人，不知道是不是护士，但是给李观棋的感觉很不好。 尤其是门外那么安静，更显异常。 “我爸妈呢？”他虚弱开口。 “你爸妈就在外面等着，放心吧，他们能看到监控。”女人的声音隔着防护服传了出来，夹杂着细微的电流声，有些不太清晰。 “看正前方的摄像头。李观棋，你是否已年满十八周岁？” 李观棋不明所以，但看样子自己还在医院里，所以选择照做。 他正对前方头顶上倒挂的摄像头回答：“对，我已经18周岁了。” “根据法律规定，你已经属于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具有辨认自己的民事行为的能力，可以独立实施民事法律行为。” “你的病症，医院治不了。在国内只有一家集团能够救治，且不需要承担任何费用。” “但是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你需要签署一份保密协议，并且签署合同，成为拾月集团的员工。” “拾月……集团？”李观棋努力消化着女人说的话。 还得签保密协议，听起来是什么隐秘的组织一样，可是为什么是个集团呢？ 我到底为什么会感觉这么饿啊！ “那个，我这样的……成为拾月集团的员工，有工资吗？” “有，而且薪水还不低。” “我爸妈知道吗？” “知道，但是你父亲说你已经长大了，不需要他们帮你做决定。” 李观棋顿时感觉心里舒适了一些。爹！你可真是我亲爹啊！还好你没替我拒绝了，否则你儿子可就玩完了。 “我同意，签吧，我真的好饿啊，能快点给我治病吗？” 身穿防护服的女人点了点头，又侧头听了半晌耳机里的声音。 才说道：“现在还不能签，摄像头录制的视频已经实时同步到总部了，今天下午正好有个员工来邯城，接下来由她来负责你加入集团的一切事宜。” 喂！不是吧？ 你说了半天最后告诉我不能签？ “那我现在怎么办啊？” “好好休息。”穿着防护服的女人转身走向门口。 “喂！等一下，你们总部在哪啊？” “燕京。” “给我爸妈说一下，就说我没事！！” 女人再次点头，推开防护门，离开了这间特殊的病房。 随着不锈钢门‘砰’的一声，李观棋也躺倒在床上。 没想到老爹这次还挺好的。 他想了想，觉得很有可能是人家集团不让老爹替自己签…… 可是我为什么会这么饿啊？难道跟穿越有关系？ 靠！ 我tm！ 李观棋对着摄像头大喊：“能不能给我送点吃的啊……” · 实验中学。 今天是周六，高三年级的学生还在学校里上课。 此刻几个住宿生正围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实锤了！” “张主任他老婆女儿都来学校了……看来真的是出轨。” “我想不明白就老张那样的，能出轨谁啊？” “这个不好说。” “不过，话说回来，他闺女倒是蛮有气质的，一点都不像他。” “这……会是亲生的吗？” “你们谁带手机了，看看穿越那事咋样了……” 众人齐齐看向其中一名高个子同学。 “我手机被老张没收了……” 第十九章 拾月集团(给小宸总加满!) 9月11日，20:00。 李观棋坐在病床上啃煎饼果子，这是那个身穿防护服的女人送来的。 看样子，这里不让医生随便进出。 在这种跟秘密生化实验室一样的地方，啃煎饼果子，李观棋感觉十分别扭。 而且吃了食物之后，他的饥饿感没有丝毫消退的，反而来的愈发剧烈。 这时，不锈钢门再次开启，走进来一个身穿休闲装的妹子。 看起来很干练，短发恰好遮掩住精致的下颌弧线，显得很有气质。 李观棋看呆了，好有气质的小姐姐，关键是你怎么不穿防护服就进来了？ 他没来得及询问。 只见妹子身后，不锈钢门合拢的同时，他旁边的电子仪器滴的一声，黑屏了。 房顶上的八个摄像头也不再闪红灯。 停电了。 准确的说，这这间病房的电路被人断掉了。 “你好，我是张瑾一，欢迎加入拾月集团。”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这样，我们先签署保密协议和员工入职合同，然后我来处理一下你身上的症状。” 李观棋惊讶，你来处理？ 很快的，两塌薄薄的a4纸递到了他床头。 张瑾一直接翻到最后一页：“在这个位置写上你的名字就行。” 他接过大致看了看，就是很正常的协议和入职合同，没有任何不同寻常的地方。 稍微犹豫了一下，在署名处写上了自己的名字。问道：“这就完了？不用按个指印什么的？” 气质妹子拿过协议，简单收了起来。 “对，完了。只是象征性的走个流程而已，没有人敢和拾月集团耍花样。” 她撩了下耳边的头发，伸出右手和李观棋握了握手。再次说道：“欢迎加入拾月集团。” 然后就直接拔掉了李观棋手背上的点滴，嘴上不停：“别着急，我们现在和总部视频。” 李观棋心说整的还挺牛。 只见短发妹子很轻巧地就搬起来了医护架上的电子仪器，随手放在地上。 然后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掏出来平板电脑，支靠在医护架上，又调整了一下角度。 点开了一个app，接入视频通话。 视频对面的像是一个会议室，只零零散散的坐着几个人，坐姿也很随意，还有人嘴里叼着棒棒糖。 “新员工，李观棋。”张瑾一开了个场，提醒了一下视频对面的几位。 视频对面先是郑重开口：“总部人事这边早就收到了医院传来的资料，可以确定他属于非自然觉醒，符合使用药剂的标准。” 随后语气轻松了不少，像是平常聊天。“瑾一，快给这小家伙打一针，看看是什么序列。” 看到张瑾一从公文包里掏出的一次性小针管，李观棋有些好奇女人的包里到底能放多少东西。 他很配合的掀起了胳膊上的衣袖，眼看着淡蓝色的药液注射进了自己的身体。 不是很疼，有点像打疫苗。 打完针后，张瑾一立刻躲得远远的，还不往把自己的平板电脑拿走，像是躲定时炸弹似的。 视频里的众人也都紧紧地盯着屏幕。 药剂随着血液游走全身，李观棋甚至感觉到自己的灵魂都在接受洗礼，饥饿感也渐渐消退。 他感觉到某些失去的东西又回来了。 ！！ 是那种炙热，燥裂的力量。 像是掌控了什么权利一样的感觉，那种力量充斥了他，饥饿感彻底消失了。 李观棋身上的病号服开始燃烧起来，瞬间引燃了白色的被褥。 吓得他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去拍打身上的越来越旺的火焰。 “放轻松！”张瑾一早有准备，单手掐诀，手指微微一拢，火焰缓缓熄灭了。 平板电脑里传来声音，听不出是惊喜还是失望：“火！第二序列！” 李观棋低头看自己的领口，被烧的焦黑，好在没有走光，也没有灼伤自己。 他有点缓过劲来，甚至隐隐感觉到，就算张瑾一刚刚没有帮忙，自己也能操控着火焰熄灭。 他疑惑问道：“第二序列？？” “某些人天生会携带特殊的基因，随着年龄的增长，有一天会自然而然的觉醒一种力量，也就是异能。” “拾月集团掌控着大部分异能者，当然，还有一小部分属于合作关系……异能者普遍属于自然觉醒，极小概率会受外界环境的影响，激发出异能。现在我们想问问，你是遇到什么突发情况了吗？” 李观棋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颗珠子，太行山离珠。但是他不知道怎么开口，难道说城隍山神土地一大堆？ 他留了个心眼，声称自己没有遇到任何情况，自己就是在家里写作业，然后写累了，就晕倒了。 “好吧，拾月欢迎你，你想加入什么部门？对了，你是穿越者吗？” “我？我不是，是这两天网上说的那个吗，我正想问问。”李观棋惊讶于对方说话的语气，问别人是不是穿越者……说出来就好像问我吃馄饨放不放香菜一样，这也太随意了吧。 “那倒是有点可惜了，不然可以负责记录异世的信息，薪水很高的。” 李观棋：？？ 你tm不能早点说？ 但是他也没有后悔，毕竟自己现在两眼一抹黑，他打算先了解情况再说。 “咱们公司还分部门吗？” “当然了，有医疗部，市场部，安全部，执法部，管理部，技术部……当然，对于异能者来说，能选的只有两个部门。” “战斗和记录，你可以选一个。分别是执法部和管理部，等你c级之后，就必须加入执法部了。” 李观棋一听战斗，心里就发憷，都2022年了，肯定选管理部啊。他脱口而出：“那我选管理部。” “可以，管理部属于文职，一个月工资8000，鉴于你还是学生，只能兼职。” 另一个人说：“实习员工工资减半，只有4000。” 李观棋心想4000也不少了。 视频对面又有一个人开口：“公司会配合你缴纳五险一金，还有咱们公司市场部的一份人身保险。比例均不等，比如住房公积金是你出百分之十二，公司出百分之十二。” “这样的话，你一个月到手能有1700元。” 李观棋一听蒙了，1700块钱还不够被张泉讹一次呢。他拉胯着脸问道：“那执法部工资是多少？” “根据实力定级不等，月薪两万元至两百万元。” “哦，没事，我就是问问，我选管理部。”李观棋笑容发苦，20000元——2000000元，这不就是20000元吗？ 然后实习减半，一万块，也不知道是先交税还是先缴五险一金，万一再给我捆绑个保险，那特么到手能不能有1700都不好说。 万恶的资本啊！！！ 听到集团两个字的第一时间我就该想到的！ 第二十章 彼岸降临 (三合一大章 超级加倍 求票求追读~) “管理部挺好的，邯城还没有咱们公司的管理部员工，你在那边先负责穿越者管理吧。”一直没说话的中年男人开口了，一锤定音。 啥？ 李观棋惊呆了，合着穿越者也归你们管吗？ 好家伙，我一直以为自己的画风是仙侠修真，没想到是都市异能…… “我怎么管理啊？我都不知道谁是穿越者。” “公司会给你派发的，一部内部手机以及电脑，方便你以后的工作。还有关于异能以及穿越的一切信息，你都可以和同事交流。明天早上应该就能收到。 技术部通过抓取网络ip的方式，汇总出了大部分疑似穿越人员的名单以及联系方式，你需要负责的只是记录。 具体情况明天你就知道了。 凤凰，剩下的交给你了，早点回公司。” 张瑾一说道：“好的，没问题。” 视频挂断后，李观棋好奇：“凤凰？” “对，b级以上员工，公司里会以代号称呼。” ？ “你是b级员工？” “嗯。”短发妹子轻轻嗯了一声，开始收拾自己的公文包，准备离开。 “不好意思，我家里有点事，改天再聊。” “那个，凤凰！你是什么序列啊？”虽然听了个大概，但是李观棋对这些东西还是一知半解的。 “我？我不是异能者，我是道门弟子。” · 燕京，拾月集团大楼，8号会议室。 中年男人拿着李观棋的报告单来到了医疗部，一句话没说，直接把报告单递给了医疗部部长。 老头盯着单子看了半天。“不应该啊……这么高的浓度怎么会18岁才觉醒？还是非自然觉醒？” “他父亲的血液样本有吗？” “有，邯城的采集已经结束了，我去调出来。” …… 两天后，李观棋及其父母的血液样本以及报告单被封入s级档案，只有各部门部长及董事会成员有权限调取。 · 李观棋被送出了医院，连出院手续都没办，一切后续事宜由拾月集团接入。 他在医院门口见到了自己的父母。 “怎么样了儿子，你还饿吗。” “饿，我都快死了！我就吃了个煎饼果子，没吃饱啊。” “我想吃小笼包，想吃剁椒鱼，想吃红烧排骨和酱牛肉！” “行行行，走啊平贵，你愣着干嘛呢？去开车啊！？咱们去和平路上找个菜馆。”李母吩咐自己老公。 坐在副驾驶上，李观棋感觉父母有些反常，尤其是他的父亲李平贵，像是有什么心事一样。 “老爹，你怎么不说话？” 李平贵面色平静：“哦，没事我在开车啊。” 他顿了顿又解释了一下：“我一直在想，那个拾月集团为什么无条件帮我们，连医院都说可以直接出院了，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需要花大钱……不能报销的那种。” “额？应该不会吧，我现在感觉身体倍儿棒！妈，你给我讲讲呗，我是怎么到医院的。”李观棋也心里没底，但是见识过狐仙城隍之后，自己身上也有了异能，他接受起来还是比较容易的。 这个拾月集团肯定有官方背景……他扯开话题，比较好奇自己晕倒后的事情。 “今天中午，锅里红烧肉正收汁呢，我突然感觉你房间里安静的出奇，就去看了看。 我刚好过去，你说你饿，就晕倒了。一开始我以为你是装的，没想到……还好我120打的及时。” “然后我就赶紧给你爸打电话啊，正好救护车也到了，我就让你爹直接去医院找咱们。” 李观棋扥（den）了扥身上的安全带，回头看向后排的老妈，问：“你为什么会突然想去我房间看看啊？” “我也说不出来，就是很想去，可能这就是母子连心吧。” “那到医院以后呢？医生怎么说的？” 李母语速开始变快。“一说这个我就来气，刚开始医生说没事，后来又变得很着急，好几个医生来回跑着叫人。根本就没跟我说几句话，我也不敢一直追着问。没看过电视演的吗，根本就不让家属进病房。” “等你爸到了医院，医生就说有个拾月集团愿意救助你，还给我们放了你的录像，就是没有声音。当时你看上去已经没事了，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了，总不能是低血糖吧。” “你爸有个朋友是警察，他就跟你爸说拾月集团没问题，完全可以放心，很多疑难杂症人家都无条件实施医疗援助。” “这样我们才敢同意的，其实那个时候不同意也没办法了，医生都说了只有人家能给你治病。观棋啊，你是不知道，你爸当时都急坏了，一直打电话找人打听，一下午都没停过。” 李观棋偷偷瞄了一眼面色平静的老爹，完全想象不出来他着急的样子。 老爹脾气不太好，平时跟叔叔什么的都很多话，就是跟自己交流很少。 有什么事都是老妈帮忙传达，感觉老爹就是家里的皇帝，老妈是大总管，自己就是个封疆大吏，有什么吩咐和想法还得下旨让老妈代他传达…… 不过这个比喻也不太合适，总的来说，家里还是老妈说了算的。但是老爹一开口，老妈也得听老爹的。 很奇怪的关系，话说自己跟老爹交流比较少，不知道别人家是不是也是这个情况。 小时候倒是经常跟爸爸一起玩……就是总挨揍…… 和平路上灯火通明，缓缓行驶着一辆白色轿车，男人专心开车，女人坐在后排看着窗户外面的门店，嘴上还絮叨不停。 副驾驶的儿子则是在思考，到底要不要告诉父母最近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 很纠结。 不告诉他们吧……他们肯定会担心，虽然父母嘴上不说，但是相处十几年了，他能感觉的到。 如果告诉他们的话……他们肯定会更担心。 算了，再等等吧。 有一瞬间李观棋是想说的，但是不知道从哪开口，他看着脸色平静的老爹，压下了嘴边的话。 他看着窗外的高楼大厦，斑斓灯火，又想到延阳乡的宅子、枯井，东街宁桐巷的小院。恍如隔世。 · 晚上11点半。 李观棋坐在电脑前浏览网站，那个游戏主播没有开播，但是网上的言论愈演愈烈。 大家都在说这次穿越足足有三天，都以为再也回不来了。 网络上大多是一些劫后余生的感慨。 他点开刘策发来的链接。 是邯城某中学的论坛，有人匿名爆料，有一名高一年级的学生今天中午去世了。 内容很隐晦，没有发布具体情况，应该是惧怕河蟹大神。 高一啊，才十六七岁，生命真的很脆弱。 李观棋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学生也是个穿越者，结合孙院士的情况来看，在异世出了事，真的会导致人直接死亡。 他又打开了孙承安的个人主页。 还是寥寥无几的点击量，唯一的一条发文。 彼岸双生。 没有人评论。 他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心念一动，火焰迸发而出。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流失能量，天地间那种炙热的力量也在和身体发生交互。 “异能者，第二序列。” 这场异变，也不知道是机遇还是灾难…… 叮！ 他的手机响了，是群聊。 紧接着是一串提示音。 叮！叮！叮！ 李观棋拿起手机，也不知道大半夜的又怎么了。 下一秒，他就愣住了。 因为那个新创建的社交账号聊天列表里，多出了一个群聊。 除了他自己申请的两个群以外，又多了一个。 邯城旅行者交流群。 此刻手机响个不停，他把手机调成了静音，点击群资料查看。 “各位旅者，本群为邯城内部交流群，希望各位可以互相帮扶，一路顺风。” 很简短。 群里很多人都在发信息。 “我根本没有申请过这个群啊？” “这算是黑客的技术吗？” “旅行者？是说穿越的人吗，我特娘的根本就不是穿越者啊，我就是多刷了几条相关的短视频而已。” “大数据一生之敌。” “我也不是穿越者啊，这群里谁是穿越者，别潜水了！出来说话。” “我不是。” “我不是。” “我也不是。” 李观棋看了看群人数，1690人。 他顶着张泉的id发了一句：“我也不是啊！我就是看了看热搜……” 过了一会，他又刷新了一下聊天界面，群人数：1690人。 没有人退群。 也不知道这个群里到底多少人是穿越者，但是其中肯定有很多乐子人，是留着看热闹的。 如果这是按照大数据和聊天记录进行拖拽的话，应该有很多谨慎的人不会被发现。 1690人……相比于邯城近千万的人口，也不算太多。 刘策发来一张截图，说道：“棋哥，你快看，我打入敌人内部了！哈哈哈哈，这是穿越者的群，被我混进来了，但是好像不能拉人，不然我拉你进来看看。” “这个群的管理员真有意思，id叫135号导游，我加他问问。” …… 12号凌晨两点半。 李观棋被手机铃声惊醒，眯着眼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一看，是刘策打来的电话。 接通电话。 刘策兴奋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棋哥别睡了！出大事了，你知道我在这个群里发现了什么吗？” 李观棋清醒了一些，打起精神问道：“发现了什么？” “哈哈哈哈，我发现了咱们学校的政教主任，就是张泉啊！问你要1500块的张泉。” “你怎么发现的？” “这个b用的是自己的名字当昵称啊，性别还是女，哈哈哈哈煞笔。” 李观棋：…… “好我知道了，晚安。” 他把手机设置成勿扰状态，接着睡觉了。 自己在异世根本就睡不够。也不知道刘策这小子为什么晚上不睡觉，难道在异世能睡好吗？ 第二天一大早，李观棋接到一个电话。 “喂，我是邯城xx区派出所民警，在你家楼下，麻烦出来一下。” “好的，稍等。” 他看了看窗户外面，有一辆警车。 老爹去上班了，老妈也不在家，不知道是不是去早市买菜了。 他来到楼下，民警直接交给他一个包裹，二话不说，上车就走。 “你是？” “我是拾月集团外驻人员。”民警叔叔给了他一个‘你懂的’眼神，一脚油门，溜了。 李观棋拿着包裹回到家里，深感不可思议。 怎么一夜之间铺天盖地的全都是这个倒霉公司的人啊，还有医院那个穿防护服的女人，搞不好也是外驻人员。 拆开包裹，里面有一部智能手机，一台小型笔记本电脑。还有一份纸质名单。 他先是花了半个小时看了看名单，在里面找到了刘策的名字，其他的人一概不认识，没有张泉，也没有自己的名字。 看来当初买那张不用实名的手机卡是对的……可为什么没有张泉呢？ 他又给笔记本电脑通上电，开机速度很快，但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一台高性能办公笔记本。 他把名单折起来，放进笔记本的盒子里，然后把笔记本电脑收起来，藏到了柜子里。 拧动钥匙，拔下钥匙，一气呵成。 不然被老妈看到笔记本又该胡思乱想了。 他给手机开机，看到手机里是自带sim卡的，不用再插卡。通信网络上显示的是4g。 李观棋第一时间拨按了一串神秘数字，打算打个电话，查一下话费余额。 这时，一条推送从刘海屏下方显示出来。 凤凰发来一条消息。 他只能暂时放下了查话费的想法，看了看手机界面。 除了一些基本功能应用，还有一个名为“拾月”的app。 这个应该就是公司内部的app。 打开之后，查看个人主页，自己的id就叫李观棋。 头像是默认的，下面有一排认证信息。 管理部实习员工，d级。 消息列表里有三个群聊，还有一条私聊。 拾月集团员工交流群。 管理部交流群。 邯城旅行者交流群。 李观棋：…… 点开邯城旅行者交流群，查看自己的信息。 赫然是群管理员，id：135号导游。 他又看了看私聊，是张瑾一发来的。 “群里有个叫张泉的，麻烦把他踢一下，谢谢。” ？ 我踢我自己？ 为啥啊，我不能叫张泉吗？ 李观棋感觉对方的语气有些强硬，很高冷。他沉思片刻，得出答案。 张瑾一……张泉，张泉很有可能是那妹子的大爷之类的。 这是走后门来了啊。 不过既然自己是管理员了，那小号也不需要了，自己还不是想拉几个小号就拉几个小号？ 他回复道：“好的，我处理一下。” 点开对方的个人信息。 凤凰，执法部，b级。 …… 大佬的信息资料很简洁，充满了强者的气息。 很快的，李观棋就在员工大群里看到了对方发的信息。 凤凰：有没有邯城周围的穿越者，c级以上的，保护一个人，报酬10点积分。 10分钟过去了，群里水了几十条信息，但是没有人接任务。 李观棋有些好奇地摆弄着手机。 这个app除了能聊天之外，还能刷短视频，还有头条新闻，以及各种资料检索功能。 视频的信息量无疑是最大的，他先是刷了几条短视频。 其中有一条是吹老板牛逼的。 还有一条，画面是一个妹子在海边，夕阳西下，很唯美，配乐也比较缓和。 但很快的，画面变动，海中出现了一条鲨鱼的背鳍（qi）。bgm也变得充满了战斗气息。 妹子踩着bgm的节奏，迈步走向大海。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海水宛如橡皮泥一般，铺在了妹子脚下，她一步一步走到了鲨鱼旁边…… 镜头再一切，夜晚，妹子已经换上了比基尼，坐在沙滩上，面前是火堆。她一边吃肉串一边说道：“鲨鱼吃着还行，鲜甜香。但是油脂太多了，还是少吃点吧。” “勉勉强强能打个六分，这里建议大家不要吃刺身，我觉得这个肉质更适合炭烤，配上秘制的蒜蓉辣椒酱，再来一杯加冰的起泡酒，美滋滋。” “各位大佬，萌新第一次做视频，求积分打赏！评论转发！” 视频下方则是清一色的评论：痛风套餐+666... 李观棋看完视频，不争气地擦了擦嘴角的眼泪，深感不可思议。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同时，他也很好奇，这妹子怎么能在海上行走，还跟鲨鱼真人pk。 很快，他在app资料库里找到了答案。 超凡者。 这个世界是存在超凡者的，分为异能者和修炼者，介绍的比较简单。 但是也很容易理解，很明显自己就属于异能者，那个凤凰应该就是修炼者了。 还有一条信息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就是： 因为人的潜力是有限的，所以超凡者中不存在双修的情况。也就是说，觉醒异能之后无法修炼，修炼者也无法觉醒异能。 李观棋心说到了异世试试还能不能充电，如果不能充电就拉闸了，得赶紧求助群里的大佬，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什么办法。 拾月集团的信息资料库很庞大，他也找到了关于穿越者的解释。 不过大多是一些专业名词解释，他没看懂。 大概就是说，这是两个世界的缓慢融合。穿越不是简单的灵魂替代能解释的，这是两个世界碰撞出了更高的维度而产生的副作用。 · 某小区二号楼二单元601室，张泉家。 客厅。 张瑾一盯着手机上的群聊，再次发布了那条悬赏。 “有没有邯城周围的穿越者，c级以上的，保护一个人，报酬20点积分。” 昨晚她弄清楚了父亲留下遗书的原因，原来是穿越导致的。 但是由于她对父母隐藏了自己是超凡者的事情，现在很难解释。 再加上自己也不是穿越者，很是担心父亲在异世的安全。 最后无奈，只能先安慰父亲。 “全世界的穿越者很多，不会有事的，爸你过去之后就躲在家里哪儿也别去。我看网上说在那边只要躲在家里，不会有任何安全问题。” 张泉：“瑾一，我被人拉进的那个群，邯城旅行者交流群。” “他们有人在群里说，延阳乡有个狐仙庙，很灵验，你说我去烧个香，好使吗？” “那人还说了，延阳乡来了个高人，直接住进了鬼宅……我在那边很害怕啊，我是真的碰上僵尸了！我不是瞎说的。” 张瑾一再次思考了父亲的话，根据目前公司里提供的资料来看，异世出现僵尸是完全有可能的事情。 她想了想说道：“那我觉得你可以去找一下那位高人，狐仙庙之类的就不要去了，找人比找妖怪靠谱多了。” 妇人坐在沙发上听着他们父女交谈，冷不丁地嘴里冒出来一句。 “老张，你在那边是不是有老婆孩子了？” …… 张瑾一非常担心父亲的情况，又在群里发了条信息。 “邯城周围，d级穿越者，保护一个人，报酬20点积分！” · 李观棋看到这条消息，双眼发直，场子都悔青了。 因为他刚刚查过了，员工积分是可以换钱的，1点积分一万块钱。 这就是擦肩而过的二十万块钱啊！ 他在群里搜索有关积分的聊天记录，想大致了解一下积分怎么获取。 完成公司指派的任务可以获得积分。 通过员工内部交易可以获得积分。 提供公司需要的物品或者资料可以获得积分。 …… 他还看到了一则有关积分的公告。 内容如下。 各位宝贝儿们，最近别乱用积分了哦！大概再有三个月，会有另一个世界与我们产生融合。异变之时，积分换点装备或者保命的药物，他不香吗？ dearbabies，let''swaittheothershoretogether！ june6. 这句李观棋看懂了…… 让我们一起等待彼岸的降临！ 2022年6月6日。 公告发布人：拾月集团执行董事，顾尘。 再次确认公告发布的时间后，李观棋头皮发麻，浑身汗毛炸起，如坠冰窟。 · · · · · 《彼岸降临》序章·终 第二十一章 钓鱼执法 《彼岸降临》第一卷·少年游 第二十一章·钓鱼执法 …… 拾月集团竟然6月6号就发布了关于异世界的公告！ 这个顾尘和孙承安都提到了彼岸…… 彼岸说的是异世界吗？ 尤其是这个拾月集团的执行董事，他是怎么提前知道的？ 李观棋脑袋里有一连串的问号。 中午12点，管理部给每位导游派发了任务： 根据名单核实目标人物是否为旅行者，不限制手段方法，唯一的要求就是速度要快。 每核实完成一人次，需要建立档案，填写该旅行者的具体情况。经过专员审核，确认档案详实后，奖励一点员工积分。 一时间，拾月集团的大群沸腾了，大家都感受到了公司的决心，这是要建立起完善的旅行者档案库啊，真正的大工程。 同时，技术部也接到任务，负责控制网络舆论发展，不能让有关穿越的话题持续升温，影响社会正常运转。 公司内部统一使用了一个新词：旅行者。 同时引导网络言论，降低‘穿越’的热度，以免影响更多人的生活。 · 李观棋还没有来得及看完管理部的任务公告，就已经收到了十七条好友申请。 小萌新李观棋一一通过申请，一口气加了很多人。 凤凰：需要帮助吗？我是凤凰啊，我们昨天见过的，我就在邯城，很方便。积分五五分成。 许诺：李哥！欢迎你加入拾月集团。能不能借点积分，下周还你…… 小萝莉楚楚：观棋哥哥，可以约你吃饭吗，我现在订机票，你帮我定个酒店可以吗？ …… …… 一瞬间，管理部有一半人都成了公司里的香饽饽，这一半自然就是每个城市的导游。 李观棋随便点开一个人的资料看了看。 许诺，执法部，a级。 好家伙，这特么妥妥的大佬啊，有那么一秒钟，李观棋心动了。 但是仔细一看，大家都是来帮自己忙的，只有这个家伙是来借钱的。 李观棋看着自己满满的消息列表，陷入沉思。 名单上将近1700个人。 理想状态下，可以换1700积分，也就是1700万。 ……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不对，别说见过了，是想都没敢想过。 李观棋打开一个消息列表，准备回复：…… 这咋回复啊？ 你说我让你来帮忙吧，我不想分给你钱。不让你来帮忙吧，我确实自己一个人也不太能搞定。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自己刚刚进入公司，直接拒绝他们，会不会显得很不给人家面子？ 他想了想，决定先装死，自己试试任务难度再说。 看了看审核的方式，是总部直接找公司里的旅行者在异世审核。 李观棋打开柜子取出了那份名单，开始分析目前的状况。 我手上有一份名单，上面有姓名和联系方式。 我还有一个交流群，名单上的人都在群里。 怎么才能知道他们到底是不是旅行者……在线等，挺急的。 刘策？ 算了，不能先拿他开刀。 张泉？ 好像也不太行。 李观棋排除了自己认识的两个旅行者，看着名单陷入沉思。 假如我是一个旅行者，在什么情况下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 不对，首先我作为一个旅行者，会遇到什么困难需要解决？ 我穿越了，穿越到了一个叫磁州的地方。 …… 李观棋眼眸一亮，他想到了张泉。 张泉为什么跑到陈欣悦家的厨房里，是因为饿！是因为穷！ 对！旅行者在两个世界的家庭背景是完全不一样的。有老婆的在异世可能是个光棍儿。 大公司的老板说不定在异世街头要饭，对对对！ 太对了，虽然有点夸张，但是存在这种情况的可能性相当高。 李观棋掏出自己的手机，把被踢出群聊的社交账号改了一个新的id。 “张泉”改成了“碧海蓝天”，年龄拖动到40岁，性别男。 完美鱼饵！ 他拿起白嫖到的新手机，使用自己‘135号导游’的管理员权限，把‘碧海蓝天’拉进了邯城旅行者交流群。 然后开始在群里打窝。 碧海蓝天：各位，说点实在的。我穿越过去是个小旗官。 海王8：吹牛比，一般自爆身份的都是凑热闹的，散了散了。 花kai不败：你要能是旗官，我就是八府巡按！ 碧海蓝天：我是磁州御守所，周百户手下的旗官！御守所就在城中心钟鼓楼东边，不服的异世碰一碰？ 这条信息一出现，群里顿时安静了，也没人刷屏了。 之前大家虽然也有讨论异世的事情，甚至互相爆料，但是自爆身份的，这还是第一个。 李观棋见没人说话了，又发了一句。 碧海蓝天：大家可能还不知道，我给你们透露一下，大乾的军制是屯田制。 各个卫所自给自足，驻守军事重镇的卫所实行三七开，三成兵力正常执勤，七成兵力屯田。而磁州地处中原，相对稳定，实行的是二八开。 也就是说，磁州御守所只有百分之二十的人在执勤，省下的全都在种地。 这时，群里有人肯定了他的回答，表示：卫所的军队确实是屯田制，而且还实行世袭制，世世代代为兵，种田。 武当王：然后呢，你想说什么？ 碧海蓝天：朝廷每个月会统一分配种子、农具等到各个卫所，还有很多粮食，这个月的物资就要到磁州城了！ 武当王：你想打劫？我们可不陪你送死。 碧海蓝天：不不不，是这样的，我在所里混的比较差，本该三个小旗共三十人去接物资，也就是当劳力，负责搬运。但是他们都把活儿丢给了我自己，我底下只有十个人，根本搬不完。 所以我想问问有没有愿意搭把手的，我已经想明白了，准备好好在异世混，总比在现世搬砖要强得多。 如果有兄弟愿意搭把手的话，私聊我，到时候从手里漏点粮食什么的，也没人会知道。 海王8：漏点粮食？你算老几啊说的这么牛？ 花kai不败：你说这话纯粹是瞎扯，狗都不信。 李观棋看着群里又开始扯别的事情，也没在意，而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手机。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很快的，他的手机就有了动静，慢慢的出现了十几条私聊。 其中有一个人的id叫花kai不败，显得极为扎眼。 第二十二章 双料间谍 李观棋首先打开了花kai不败的聊天界面。 对方发来私信：“哥，算我一个呗，能给多少粮食啊？” 碧海蓝天；“具体看人数吧，我接收的记忆里，少一车是没事的，但是再多就不行了，周百户会过问的。” 花kai不败；“哥，穿越到异世之后，我怎么联系你？” 碧海蓝天：“穿越过去的第二个晚上，在五爪渠旁碰头，如果不认识路就找人打听打听。对了，你叫什么，我记一下，如果到时候人太多，我好先给你安排粮食。” 花kai不败：“好嘞哥，谢谢哥，我叫于牛，别忘了啊！” 李观棋马上掏出名单，找到了于牛的名字，和对应的信息。 打开笔记本电脑，excel电子表格，记录了下来。 旅行者于牛，身份证号：130xxx1995xxxxxxxx。联系电话：174xxxxxxxx。穿越后第二晚会出现在磁州城西延阳乡五爪渠旁。 一万到手，轻轻松松。 他用来钓鱼的信息都是真实的，也不怕有人跳出来揭穿。御守所和钟鼓楼他第一晚就见过了，周百户和大乾的卫所的屯田制在《磁州山河志》上都有记载。 所以，只要群里没有御守所的人，那这波操作就不可能翻车。 退出私聊界面后，他被屏幕左上角的小红点吓了一跳。 足足有83个人私聊他。 李观棋盯着手机屏幕，沉思片刻。 把自己和花kai不败的聊天记录截图，原汁原味保存下来。 然后又在群里找到这条信息，花kai不败：你说这话纯粹是瞎扯，狗都不信。 截图，同样是原汁原味。 但是在群聊里截图的时候他发现了更有趣的事情。 于牛和自己私聊之后，又在群里发了一句：“那个旗官就是吹牛逼的，他那是钓鱼的，沙雕。” 同样的，截图，附带上消息的发送时间。 一共三张截图，打包群发给私聊自己的83个人，完美。 发送完之后，李观棋把两个手机都丢在枕头上，起身去客厅接了一杯水，准备享受美好的午后时光。 20分钟后，李观棋的社交账号上，收到了79个热心网友发来的名字。 他对照着纸质名单一一寻找，核对上了75个，还有4个人的名字名单里没有找到，他把这四个人的名字和社交账号单独记录，留待后用。 然后把核对上的人一一录入表格文件，同时私聊对应的人，再次约定在五爪渠旁碰头。 下午五点，李观棋揉着有些酸痛的肩膀，躺到了床上。 忙活了一个下午，小赚七十六个w，中等意思吧。 他把excel文件压缩了一下，发送给了管理部部长。 对方表示会安排异世的旅行者专程去磁州核验。 李观棋又问了问，如果自己找到了名单上没有的人怎么办。 部长说让他把实名和所在城市上报就行，其他不用管。 这时，门外传来响声，父母回来了。 他赶紧拔了笔记本的电源，关机，连带着旅行者名单，一起锁进了柜子里。 “观棋，你还饿不饿？快出来看看给你买了什么？” 李观棋走出卧室，看到了妈妈手里提着的草莓和哈密瓜。 还有老爸手里拿的餐盒。 李平贵说道：“我们去菜馆提了几个菜，今天晚上改善改善生活。”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李观棋嘴上说着，接过了老爹手里的餐盒。 摆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当年李平贵买房子的时候，还是刚从乡下进城，想给儿子在城市里找个学校读书。那时候家里比较紧张，只得在郊区买了一个八十平的房子。 十多年过去了，随着邯城的发展，郊区早就改头换面了。 但是八十平的房子多少显得有点小，家里来个亲戚朋友的都挤在一块，没地方坐。 更不用提餐厅了，他们家只有客厅，厨房，卫生间和卧室。连阳台都没有，何况餐厅。 所以一直以来都是一家三口坐在客厅围着茶几吃饭，有时候看看电视说说话，也是其乐融融。 至少李观棋是这样感觉的。 可从李平贵的角度来看，家里已经非常紧张了。眼看李观棋马上就二十岁了，这要是放在以前的乡下，孩子都快学会走路了。 儿子到时候结婚还没房子用呢，现在没有个新房，想找个媳妇？基本可以说是白日做梦了。 所以近两年李平贵加班的频率越来越高，想给儿子攒点老婆本。 可钱这东西，哪哪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经不住花，还没干嘛呢就花完了。 李母在厨房调了个凉菜，一家三口围在了茶几旁。 桌子上四菜一汤。 一个凉菜拼盘，还有辣子鸡丁，铁板猪头肉，干炸香菇，和一盆疙瘩汤。 李观棋知道这是父母担心自己的身体状况，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但是很快的，这种感觉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儿子，明天早上别忘了起床，星期一了，对了你作业做完了吗？” “额，做完了，明天早上我早点起，和刘策约了一起去学校。” 李平贵笑道：“一个作业而已，别抓那么紧了，现在还没高三呢。” 他拿出一瓶本地产的43度白酒，对李观棋说道：“儿子咱们少喝点？” 李观棋刚想同意，手里的杯子却被老妈劈手躲了过去，那速度，堪比佛山无影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平贵有点喝高了，对李观棋说：“儿子啊，其实你还有个哥哥，嗨，也不算吧。你哥哥才四个月大就没了。” “还好他没了，不然咱家里根本供不起你俩折腾，哈哈哈。” 李观棋听到之后手上的筷子一顿。 老妈在一旁用唇语告诉他，是引产。 李观棋在饭桌上一直想着将近100万巨款到手怎么花的事情，准备找个借口给老爸老妈些钱。自己还能接着钓鱼卖钱。 吃完饭后，帮着老妈收拾了下茶几，回到卧室。 李观棋看着手机上的邯城交流群，惊呆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小号自爆身份的原因，群里有好多人都开始自爆身份拉帮结派了。 还有几个甚至直接把自己的名字发在了群里。 李观棋慢慢地翻看着聊天记录，找出名单一一核实，没一会，又找到了5个倒霉蛋儿。 但同样的，另一件让他牙疼无比的事情出现了。 他看到了刘策在群里的发言记录。 “我在城里条件还不错，群里有没有老师穿越之后给我补补课啊，给钱的，真金白银！” 但是这条还不算什么，还有两条更过分的发言。 “现在化学老师有了，不要化学老师和物理老师了，有没有数学老师！对了，也不要外语老师，在磁州学外语容易被当成奸细。” “那个，有没有高中生啊，我这师资还行，带你们一起补课，学费你们可以现世直接转账！” 李观棋整个人都麻了。 发言时间是19点40。正是自己在吃饭的时候，现在已经晚上九点多了，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拉了多少人…… 第二十三章 救赎 随着各个城市旅行者交流群的组建，网络上与穿越相关的话题明显减少了很多。 大部分人都加入了与自己相对应的交流群。 但也还剩下一些之前比较谨慎的，或者由于其他各种原因，没有被拾月集团技术部检测到的网友。 9月13日，又是新的一周开始了。 实验中学，大课间。 李观棋被刘策拉出了教室，对方递给他一张同学录，让他写一下。 “棋哥，我可能要转学去一中了，你填一下，我留个纪念。” “去一中？为什么？” “我跟家里商量过了，最后一年多了，我准备好好学习考个双一流大学，一中的学习氛围好一些，师资力量也强很多。”刘策表示自己即将起飞。 李观棋无语。 他没有拆穿刘策在群里办补习班的事情，因为他目前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是旅行者，总感觉这样会更有安全感。 “全年级1300人，你考1200多名，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刘策拍了拍他的肩膀：“观棋啊，此一时，彼一时。以后你找不到工作了随时联系我，我不会亏待你的。” 看着自己死党潇洒离去的背影，李观棋更在意的是他到底在群里拉了多少人。 如果这些人的名字能弄到自己手上就好了…… 怎么操作呢？ 或许自己可以在异世加入他们的补习班？ 不行，会被认出来的，刘策跟自己太熟了，绝对不能在异世碰头。 李观棋感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怎么才能诈出来更多的旅行者呢？ …… 这天晚上，他坐在电脑前，按下了象征着罪恶的发布按钮。 邯城旅行者交流群公告。 紧急通知： 各位旅行者，如果谁在异世正处于危险境地，请尽快联系我。 135号导游。 管理员的第一条信息，出现了。 简洁明了，没有半句废话。 群成员通过和网友的交流，已经知道了每个城市的交流群都有一个带编号的导游。 那是有能力从茫茫人海中把他们找出来，并且直接介入聊天系统数据库，组建群聊的人。 就算不是，也肯定是一伙的。 如果说，一个城市的交流群里谁说话最有权威，目前来看肯定是管理员无疑。 所以公告一出，真正处于危险境地的人也不再乱投医，直接开始给管理员发信息。 李观棋眼看效果不错，又在群里发到： 请私聊我姓名，在异世的位置，以及目前面临的具体情况，我好协调人手。 两个小时，他一共收到了130个名字，附带具体位置和目前境况。 其中真正有生命危险的只有十几个人，其余的都是想要白嫖的人。 也不能算是白嫖，诸如迷路，饥饿，甚至还有穿越过去直接就在牢房里的，都私聊他。 这倒是很大程度上减轻了李观棋的负罪感，他统一回复：已获悉，突发情况下请积极自救。 然后花费了三个小时做成详细表格，直接原封不动的发送到了管理部。 又是130万！美滋滋！ 这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吧，毕竟我不问，他们也没人管…… 说不定总部会安排人救援他们呢？ 但根据这两天拾月集团的内部群聊来看，公司更注重大局，救援他们的可能微乎其微。 晚上，李观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有些后悔了。 不知道怎么的，提交表格的时候还很兴奋，交完了心里却又腻歪的不行。 李观棋精分犯了。 钱不是那么好赚的，这130个人的资料，他拿的心里很别扭。 如果有人真的在等我去救他呢？应该不会有这么傻的人吧？ 但我要是不给他们这个希望的口子，说不定他们会更奋力的自救呢？ …… 半夜里三点，李观棋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电脑，开始背记那十四个遇难者的位置和处境。 其中有两个是在延阳乡，一个在山里摔伤了，现在只能枯等。还有一个则是被人入室抢了，腹部中刀。 省下的十二个遇难者分布磁州其他县乡，其中就有张泉。 张泉发给管理员的消息： 我叫张泉，现在在磁州东街回马巷居住，我遇见僵尸了！已经连续两晚了，每天晚上那个怪物都来敲我家的门。 李观棋自动忽略了这条消息，不过他有些好奇，自己明明只敲了一次啊。再说了，张泉和凤凰有关系，为什么还会发给自己求救信息？ 9月14日，周二。 上午放学后李观棋没有去餐厅吃饭，而是趴在座位上，顶着黑眼圈，一遍又一遍的默写那十三条信息。 12:00，准时穿越。 他眼前的世界开始模糊，意识逐渐沉沦。 再次清晰时，眼前已经变成了那颗巨大的梧桐树。 陈欣悦还和王婆在东院做女红。 李观棋控制灵气分布八门，化作青衫男子，离开了宁桐巷。 他径直向西，过护城河，横穿钟鼓楼，直接进了城隍庙。 “季先生？”贾永从院内走出。 他称了一声贾老，开门见山的说道：“有纸笔吗？” 待阴差取来了纸笔，他直接将自己记下的信息书写下来，西边延阳乡的那两个没有写。 写完之后，留下一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出了城隍庙，一路西行，直奔延阳卢峰山。 从昨天晚上起床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决定做出行动了。 倒不是觉得自己身上有多么大的责任，只是辜负别人信任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当然，如果别人根本不信任他，那是最好不过了。 李观棋只是个d级异能者，还是刚入门的那种，顶多算个幼儿园小班水平，让他去救所有人那是不可能的。 甚至有人提供的位置，他连在哪里，怎么走，都一概不知。 因为这些遇难者分布各地，仅靠一人奔驰根本来不及。 在磁州有能力救助他们的势力，只有两家，官府和城隍庙。 而李观棋认识的人更是唯有那一人。 那位曾经的大善人。 他选择把希望寄托在贾城隍身上。 不管成与不成，自己都算尽力了。 走在去卢峰山的路上，李观棋突然感觉自己很自私。 看着眼前蜿蜒曲折的山路，此去向西，不光是救一个摔伤的赶路人。对他来说，更多的是完成自我的救赎。 第二十四章 星星之火 卢峰山神正十分惬意的躺在一颗巨石上晒太阳。 隐隐感知到有人登山了，也没太在意，毕竟每天登山的人太多了。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发觉得有股熟悉的气息正在靠近山顶。 起身循着感觉找了半圈，发现了那一袭正在登山的青衫。 “怎么是他？” 山神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个季先生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爬山这么慢，要是莲香来了，三两步就能登顶。 好奇心驱使着他将目光锁定在那青衫人身上。 他越看，越发觉得不对劲。 这个季先生爬个山都累得气喘吁吁的，还围着山腰转悠，像是在找哪条路更容易登山一样。 山神眉头渐渐皱起，难不成我和莲香，还有贾永，都被别人唬住了？ 不应该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看着那家伙一手拿着折扇，另一只胳膊不停地擦额头上的汗水。 卢峰山神终于忍不住了，这个家伙明显就有问题，自己堂堂一个山神，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耍了！ 他心底起了火气，正准备下山前去质问之时。 只见那毛头小子从半山腰的树杈上捡到一个人，是昨天摔下去的那个跛子。 山神一愣。 下一秒，他就看到了季先生手里的折扇消失了，相对应的，背后幻化出了一个简易的固定架。把摔的半死的跛子固定在自己背上，一步一步背着下山了。 山神站在山顶，一动不动，盯着那下山都颤颤巍巍的身影，心有所悟。 从此，山脚的清晨多了一缕炊烟。山腰的傍晚多了一个樵夫。 · 李观棋背着伤员下了卢峰山，直奔狐仙庙，要想给这个半死不活的家伙救起来，自己肯定是没这本事。 但是莲香说不定有办法，她不是个修炼有成的狐妖嘛！ 大概半个时辰，他来到了狐仙庙，里面空空荡荡，没有人。 他却能看到那泥塑雕像上有个重影，像是在注视着自己。 李观棋与之对视：“能救吗？” “能。”空荡的庙里响起莲香的声音。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把伤员从背上放下来，然后收回了幻化固定架的灵气。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充上电呢，得省着点用。 “还有一个，等我给你找来。” 他直接出了庙，去找延阳乡另一个被抢的倒霉蛋了。 高挑美人出现在庙中，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坡子，又看向李观棋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想不到这个姓季的还有这样一面…… · 陶子敬穿越过来后，一直都在等管理员安排的人来救自己。 可这一等就是小半天，还是没有见到人影。 他只能手嘴并用，撕破被褥，做了一个简易的绷带缠绕在自己腹部。 眼看着血渐渐浸红了布带，陶子敬绝望了。 他没有想到自己会是这么个死法，明明只是被划了一刀……这要是在现世问题一点都不大。去医院处理一下，缝合一下就行了。 可在这异世，却要了自己命。 因为他没有办法止血。住的地方还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记忆里，乡里的郎中家里自己这有好几里地那么远。等自己走过去，早就流血过多而死了。 所以他选择简单做了个绷带，然后保存体力，等待救援。 没想到等了半天根本就没人来救自己。 他的手掌渐渐麻木冰凉，意识也开始昏昏沉沉，这是失血过多的征兆，而腹部还在不断的出血。 正当这时，门外哐当一声，有人进来了。 陶子敬打气最后一点精神，期待奇迹的发生。 事实上，来人没有让他失望。 那个青衫男人仿佛天神下凡一般，控制着掌心的火焰，烧红了门栓，一下子烫在了自己肚子上…… 李观棋看着晕过去的伤员，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吓的，不过好在血止住了。 他背起昏迷的陶子敬，直接送去了狐仙庙。 这天晚上，城隍庙。 贾永听着身边最后一名赶回来的阴差汇报，目露思索。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但愿吧。” · 李观棋送完伤员之后，没有去宅子，而是直接回了宁桐巷。 他快要没灵气了，得回去找机会充个电。 同时他也想试试，自己是不是真的觉醒了异能之后，就不能修炼了。 可天不遂人愿，他回去太晚了，陈欣悦已经把门插上了。 他只好在门口墙角处变回了黄豆，等待时机进家门。 磁州隶属彰德府，彰德府西南则是怀庆府。 两府交界之地，许诺正快马加鞭飞驰在官道上，紧赶慢赶，怕错过了核验身份的时间。 他得在下一个天黑之前赶到磁州，找到五爪渠…… 磁州东街回马巷最深处，张泉点着小油灯仔细翻看着地图，他打算明天去延阳乡拜拜狐仙，找找那位住进鬼宅的高人。 看看能不能求个平安符什么的，他现在晚上根本就没办法睡觉，一躺下满脑子都是那晚的画面。 北街，商贩们早早的收了摊位，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天色也到了将黑未黑的时候。 刘策背着手溜达在前，掮客打针灯笼跟在身后，陪着笑脸说道：“公子，东边巷子里还有一座宅子，要不咱再去东边看看？” 刘策：“你都带着我转了几个宅子了你说说？都是屁大点的地方，少爷家十多口人呢，怎么住得下？” 掮客道：“公子，城里稍微大点的宅子都已经有人租住了，目前很难找到闲置的大宅子啊……要不，咱们明天到城外找找？” “哼。” 刘策是到了这边才发现，自己老师学生都找的差不多了，也没有人爽约。可教学场地被他忽略了……下午找了个中介带着自己转了好几圈都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房子。 “那明天你起个早，在刘府门口等我，带我去城外找找。” 第二十五章 你是我见过天赋最高的人 子夜。 宁桐巷口出现了两个人影。 微弱的月光被高墙遮掩，巷子里伸手不见五指。 两人站定在墙角下鬼鬼祟祟地交谈。 “你确定是这家吗？这家看着好破啊，能有钱吗？” “你信我的，她们买棉花买布料一下子花了六钱银子。哥，你知道六钱银子能买多少东西吗？” “一钱银子一百文，一斗大米才10文……合下来六钱银子能买三十六斗米，两百多公斤呢！” 高个子目露疑惑。“一斗米十文，六钱银子不是六十斗吗？你怎么算的？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 他见对方又要计算，赶紧制止：“行行行，别特么说了，是这家就行。你望风，我进去。” 两人约定好之后，高个子走近了小院，一手撑着院墙，一手撑在树上，慢慢地往上爬。 殊不知，两人刚刚说的话全都被门口的一颗黄豆听到了。 对于李观棋来说，这属于是大声密谋了已经，离得太近了…… 他暗自嘀咕，这陈欣悦是万磁王吗？怎么总有人来偷她家东西。 而院墙之内的房间里，少女早已经手握长剑，等候多时了。 她白天出去买棉花回家的时候，就已经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这段时间里，她一直都在等着对方。 时间静悄悄的流逝。 终于，月光打在地上的墙影凸出了一块，贼人露头了，已经爬上了院墙。 陈欣悦站在窗口，手臂发力，握紧了三尺青峰，只等来人落地之后打他个措手不及。 可突然之前，院墙上起了火光，照亮了整个小院。一声惊叫传出，紧随着扑通一声，贼人掉地上了…… 她冲出房门来到院外，院子空无一人。 打开院门，只看到夜色中两个人影正在跑向东街。 其中一个一边跑一边拍打着头顶上的火，他头发着火了。 李观棋看到少女身上穿的练功服，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妙。早知道她有所准备，就不该出手的，这下好了，就算不暴露，陈欣悦也肯定会有所怀疑。 毕竟人家又不是傻子。 果然，少女并没有去理会跑向街头的两人，而是环顾四周，目露疑惑。 她想了想，向四周作揖行礼，口上言道：“哪位侠士出手相助，还请现身一见。” 周围没有任何动静，只有秋风吹动的树叶簌簌作响。 陈欣悦又礼拜八方，再次相请。“还请侠士现身一见。” 李观棋在墙角下纠结不已，但是想到自己不可能一直偷偷充电，总有被发现的一天。 他沉思片刻之后，控制灵气分布八门，现出了身形。 少女感觉到身后的动静，猛然回头，后退了三步。“多谢侠士出手相……你身上的怎么会有我的灵力波动！？” …… 李观棋开动脑筋，迅速在脑海里思索，那个药尘叫啥来着……算了想不起来了。 他轻笑道：“在下季尘。” 随意走动两步，来到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说道：“我身上当然是你的灵力。” 眼看少女谨慎的跟了上来，他戏谑轻笑：“小女娃看来定力还不错，没有被吓到。” 陈欣悦暗自警惕，急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身上会有我的灵力！？” 略一沉默之后，李观棋说出了那句酝酿已久的传世名言。 “我是谁你就先别管了，反正不会害你便是。哎！这么多年，总算碰见个修炼天赋还算过关的人了。” “此话怎讲？” “说来话长啊，我当年叱咤风云的时候，被徒弟背叛了，无奈只能寄身于一枚戒指中。阴差阳错之下，这枚戒指流落到了大乾磁州。” “然后我就发现了你，你是我近年来见过修炼天赋最高的人。所以我又寄身于一颗黄豆，暗中引导你修行。不然你以为撒豆成兵真的那么容易施展？” 陈欣悦看着眼前老气横秋的少年，一头雾水。“我那天能施展撒豆成兵是因为你暗中相助？我不相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帮我，你到底是谁？” “哈哈哈好，好好好。谨慎，果敢，心思缜密，不骄不躁。再加上这一顶一的天赋，如此才不算埋没我季尘的衣钵。世上当然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帮助你，你说的没错。”李观棋语气中充满了欣赏之意。 “我需要偶尔吸收一些你的灵气，滋养自身。相对应的，我会帮你一步步走向巅峰，去钦天监看看，去中都留在父母身边，或者……走向更高的山峰。我们这也算是因缘际会，和合而生。” 陈欣悦道：“你要教我修行？可是我已经有师父了，而且她说我修炼天赋一顶一的差。” 李观棋沉默了一下，手中幻化出了一把折扇，用异能控制着墙角的灯笼亮起，小院里瞬间光亮了不少。他转身背对少女说道。“那女娃的眼光怎配于我相提并论？那箱功法，瓷器布匹，都是城隍看在我的面子上送来的。” “我对他说你是我的学生。” 陈欣悦见到少年出神入化的术法，心生神往，不由得信了几分。听了后半句更是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那两个人说是送给后辈的。 她犹疑了片刻，问出了最后的问题，如果这个事情对方不能解释清楚地话，眼前这人肯定说了谎。她问道：“你说你助我施展撒豆成兵，可我第一次成功那天，西院进了贼你怎么没有动静？” 李观棋回头盯着少女的眼睛：“我倒还想问问你呢，为什么贼总偷你家？我只是不愿伤他们性命罢了。就像刚刚那个，我也只是引燃了他的头发，略施惩戒。” “那之前进厨房的那个贼呢？”少女追问。 “之前那个贼……他没有头发。” · …… 李观棋吸干了眼前最后一个军士，心满意足。他第一次光明正大的吃这么饱。 “我已经有师父了。” “我们这是合作。” “那你不能一直呆在我身边……男女有别。” 李观棋心说正好。“那是自然。” “你之前不是寄身于一枚戒指吗？要不你回戒指里去？” “……戒指丢了。” “你能教我哪方面的修行？” “都能教，我可以传你术法，给你提供修炼资源，只要我会的，你都会。我有的，你都有。”李观棋已然发现，自己觉醒了异能之后，还能吸收陈欣悦的灵力。成功的卡了黄豆的bug，成为了第一个觉醒异能的同时还能修炼的人。 第二十六章 子敬子明 李观棋提着灯笼，走在去延阳乡的路上。 陈欣悦刚刚一路把他送出了东街，就怕他晚上躲在自己家里。 “这应该算是最好的处理结果了吧？以后就能光明正大的充电了。陈欣悦实力越强，我修炼的速度也就越快……还得给她搞修炼资源，我tm这下真成药尘了啊。” 如果这真的是一款游戏的话，那自己触发的剧情也太奇葩了…… 清晨，狐仙庙南的宅院外，陶子敬来了。 他捂着腹部，一步一摇地挪动到了大宅门口。 敲门之后。他见到了昨天下午救助自己的那个青衫男子，那位掌控火焰的异人。 但是他不敢肯定这是管理员安排来救自己的人，毕竟来的太晚了，出场方式也……太奇幻了一些。 李观棋坐在台阶上，又见到了昨天那个，被自己用门栓烫晕的中年人。 只见来人走路弯着腰，应该是怕扯动腹部伤口。 “陶子敬多谢阁下出手相助。” “客气了，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是狐仙告诉我的。”陶子敬是知道狐仙庙的，旅行者交流群里有好几个人都提到过。 他想了想说道：“阁下救命之恩，子敬没齿难忘。当时若不是恩人及时赶到，我可真就一命归西了，奇变偶不变。” 李观棋眉头一挑。好家伙你咋不说天王盖地虎呢？ 他假装自己没听懂，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没，没事。”陶子敬有些失望，又有些释然。不是穿越者也好，那个管理员根本不靠谱，还不如异世一个过路人。 同时，他也起了其他的心思，救自己的这个人手段非凡，而且认识狐仙……说不定是什么隐世的仙家。 “子敬还不知恩人怎么称呼。”他突然有种柳暗花明的感觉，如果在异世能跟随这位，那真是天堑变通途。 “我姓季，季尘。”李观棋还是老一套。 “季……恩人，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您这救命之恩，子敬无以为报，愿当牛做马追随左右！”陶子敬捂着腹部跪倒在地，用上了苦肉计。 李观棋赶紧侧开了身子，但也没上去扶陶子敬。他有些腻歪，如果留这么一个人在自己身边，以后说不定会暴露什么。 正当这时，桑子明又拿着烧鸡来了，这次是一整只，还有一壶酒。 “季先生！季先生！我来看你了，莲香说你心地善良，是个奇人。让我和你多走动走动。” 李观棋听着这句总感觉有些耳熟，他好像上次就是这么说的…… “诶呦，你怎么了，快过来一起吃。”桑子明去扶跪倒在地的中年人。 陶子敬见李观棋没有说什么，就顺势起身，跟着桑子明来到台阶边，打算套套近乎。 “他是莲香昨天救的乡民。”李观棋又对陶子敬说道：“救你的人是狐仙，不是我，要谢就谢子明吧，他是狐仙的丈夫。” 谁知中年听了他的话之后，表情瞬间凝固了，机械般开口问道：“您刚刚说，这位叫什么名字？” 还不等李观棋开口，桑子明咽下嘴里的烧鸡，回答了他：“我叫桑子明，叫我子明就行，你也住在镇上吗？” 陶子敬听了之后，神色木讷，嘴里小声念叨着：“子明，子敬，子敬，子明。” 突然，他又双膝跪地，口中大喊：“主公，这是天意，天意啊！” 李观棋；？？？ 怎么主公都出来了，这是要撺掇我造反吗？ 旁边的桑子明也一脸疑惑。 陶子敬跪在地上：“算命先生从小就对我说，我会和一个名叫子明的人，共同追随一位世外高人，我等了三十年，今天终于应验了！” 这下，连李观棋自己都懵了，这又是哪一出啊？ “世弟，我是子敬啊！”陶子敬这次是真的入戏了，算命先生的事是他编造的。但是作为一个穿越者，他清楚地知道一件事。 那就是自己和东吴大都督同名，鲁肃，鲁子敬。 而吕蒙，鲁肃，孙权三人，既有主仆关系，又有朋友关系。《三国志·吴志·吕蒙传》中记载，当年孙权劝学吕蒙，吕蒙渐有学识，鲁肃曾赞叹，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东吴另一个大都督，就是吕蒙，吕子明。 今天自己打算追随一个人的时候，桑子明也来了，这不是天意还能是什么。 他有些感慨，或许这就是历史的轮转，命运的交会吧。 本来陶子敬穿越之后，以为自己是拿的是路人剧本，现在突然发现自己有可能是配角甚至主角之后，他肯定更愿意相信后者。 “恩人，您就留我在身边吧。我多少有一点点学问，说不定能为恩人排忧解难。” 李观棋内心毫无波动，总感觉自己救这个家伙救出麻烦来了。他把中年人扶起来。“你先起来说话，我都说了救你的人是狐仙，不是我。” 这时，桑子明说道：“你也是读书人？” 陶子敬：……我读你个头。我好歹也是个凝聚态物理硕士，研究方向是磁性异质结构薄膜的磁电输运性质。 但是这句话他是没办法说的，因为眼前的俩人根本听不懂什么是物理硕士。 “我读书不太多，倒是喜欢研究一些自然现象。比如我发现磁石矿里面蕴含着一种能量。” 桑子明：“有什么用？” 李观棋：“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既然你我都效法于自然，那就勉强留你在身边吧。”他想了想，觉得自己答应的有点突兀。又补充了一句：“有人说，天生万物，中蕴灵，人鬼仙神，草木虫鱼，本论比劫。我深以为然，以天地为学，你倒是有点气魄。” “这样，你也不用叫我恩人，就和桑兄一样，叫我季先生吧。” “好，好，季先生叫我子明就好。” 李观棋招呼着中年人坐下，装模作样地问了一句：“你家里还有谁啊，昨天怎么受的伤，为何自己在家？” “我父母早就不在了……昨天被人入室抢了，但是没有伤到要害。” 陶子敬被抢的事情李观棋是知道的，他现在毕竟好奇的是另一件事情。 延阳乡的孤儿率这么高的吗？ 第二十七章 风起延阳 “你刚刚说，磁石矿里面蕴含着一种能量？”李观棋问道。 “怎么说呢，虎魄不取腐芥，磁石不受曲鍼。” “这虎珀拾芥，自古有之，可世人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我认为虎珀摩擦之后，之所以总是吸引毛发、羽毛、碎稻草这种轻小物体，是因为在摩擦过程中产生了一种能量。”陶子敬尽量用异世能听懂的说法解释了一下。 李观棋愣了一下，想了想原来说的是静电，自己差点没听明白。“你是说这其中产生的能量，和磁石矿有关？” 陶子敬听了这句，惊为天人。没想到季先生作为一个古人，一下子就听明白个大概。 真不愧是自己要跟随的人。“对，也不算对。这其实是两种不一样的能量，但应该可以相互转化。” “你能使用这种能量吗？” “在我的想法里，这种能量是可以提取出来的。但是我需要一些帮手，还需要银子购买很多材料。” 李观棋扯下一条鸡腿递给了他。“你先好好养伤，完善一下你的想法，等伤好之后再说。” 陶子敬和桑子明走后，李观棋在心里盘算着，怎么还捡到一个想在异世搞电磁的选手。 他心里有些不太相信，总觉得这个陶子敬有点浮夸，不太靠谱。 在大乾搞科研真的可行吗？ 等回去以后看看能不能查到他的资料，别是和自己一样的初中毕业就好。 午时，刘策请掮客在南街下了馆子，好歹人家做中介的也不容易，跟着自己转了小半天了，多少犒劳犒劳。 只是他没想到，异世的菜肴还挺好吃。 下午，掮客带着他往西走，出了磁州城。 “公子，再往前就是五爪渠了，过了五爪渠，咱们去延阳乡看看。我记得那边有几个空闲的宅子。” 两人一路西行，一刻钟后，他们远远地看到了那条一分为五的河流。 “西面之所以得名延阳，其实是因为太旱了。以前这附近的庄稼收成很差。后来城里来了个新官儿，这新官上任三把火嘛！其中有一把就烧在了延阳乡。” “给这边修了一条渠，引的是滏河水。延阳的庄稼这才得以灌溉。” 掮客除了替买卖双方介绍交易，收取佣金之外。有时也接一些给外乡人带路的活计，此刻介绍起来头头是道。 “原来是这样啊，那这条渠为什么长得这么奇怪？”刘策问道。 “当然是为了讨个吉利啊，公子您想啊，这龙才分五爪呢，有这金龙五爪作渠，地里收成能不好吗？传说龙可是能行云布雨嘞。” 刘策站在五爪渠前，一时豪气顿生。 看看这景色，这青山绿水，风景真好啊。 听着身旁掮客的介绍，他有些感慨。有钱就是好，想买什么买什么。也不知道棋哥现在干嘛呢，打游戏？补作业？ 算了不想了，以后也不是一路人了，哎！ 等我在现世发达了，再拉他一把吧。 他昂首挺胸，目光扫视四周，最后定在了西方。“走！过桥！” · 傍晚时分，陶子敬家门口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是贵公子的打扮，另一个应该是仆人。 那仆人见到他，上前询问：“老乡！咱家东边老王头呢？” 陶子敬检索了一下自己继承的记忆，回答道：“老王头搬走了，被儿子接到城里享清福去了。” “那感情好，享清福好啊！既然如此，叨扰了，您忙您的。” 陶子敬看着一路往东去的主仆，隐约间听到他们说什么，要去城里找王掌柜过房契地契。 此刻，李观棋已经出了院门，今天下午他控制火焰把院子里的杂草烧了个干净。 家里还缺一套被褥，打算等以后弄到异世的银子再说。 他控制着灵气在头顶幻化出了一个斗笠，又幻化出了一个面罩，遮住自己下半张脸。 就像电视剧里的侠客一样。 今天已经被陶子敬看到自己了，如果再被其他的旅行者看到，万一有人见过自己就坏了。 李观棋打算去五爪渠附近走走转转，一开始忽悠的那八十四个人，应该快到了。 当时约定的就是今晚碰头，他准备离远远地观望一下，总部派来的人是怎么核验身份的。 · 戌时，五爪渠北边地势高一些的地方，一个头戴斗笠的青衫人到了。 李观棋蹲在田边，随手捻着一颗刚从身边拔下的枯草。 看着一里之外的渠边，那里早已人头涌动。 “兄弟们对不住了，我知道你们在这边过的不好。可我也饿啊，等我回去给你们发红包。” 在延阳到了晚上，五爪渠的水像是更急了。只能听到微弱的风声伴随着流水声。夜里的风吹在身上，瞬间冷意遍布全身。 不知过了多久，远远地传来了马蹄声。 有一青年骑着马到了五爪渠边。 “吁律律！” 那人下了马，融入了渠边的人群中。 · 桑子明家。 莲香正在烧菜，此刻突然眉毛一挑。对正在秉烛夜读的男人说道：“我出去走走，你等我回来。” 桑子明说：“怎么了？” “好像有高手来了。” 书生嘴巴笨，不太会说话，只是嘱咐了一句：“那你注意安全。” “好。” 狐女侧身出了院门，然后兀的飞身而起，三两步落在了房顶上。 休迅飞凫，飘忽若神。 约莫赶了半刻钟，她就到了五爪渠附近。 莲香缓下身形，仔细观望，一扫之下，他发现除了那陌生的高手之外，自己身边竟然还有熟悉的气息存在。 “是季先生？” 以我的脚力，都没有他快？ 她循着气息，找到了那袭青衫。 来到季尘身后，发现对方还是背对着自己，远远的观望着五爪渠那边。根本没有回头看她，像是早就知道自己来了一样。 她缓步上前，轻声说道：“季先生，你也到了。” 李观棋听到身后突然传出的声音，瞬间吓得汗毛竖立，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是莲香的声音。 他没有接莲香的话，而是问了一句：“你看那边，他们在干什么？” 第二十八章 霖山峡崥愁生计，一越道陷断尘缘 “我也看不真切，只是突然感觉延阳来了高手，故来看看。” 李观棋：“高手？” “对，实力应该跟我不相上下。” 莲香问道：“季先生，你比我到的早，依你看，他们在做什么？” 李观棋想了想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那边一共八十五人，除了你口中的那位高手之外，省下的八十四人像是早就到了。” 狐女心思一顿，尝试仔细观望渠边。她发现自己最多只能看个大概，根本数不清有多少人，除非再近一些。 她看着青衫人手里捻动着的枯草，又看了看对方头顶带的斗笠。 想起了今天卢峰山神对自己说的话，山神说季先生的境界他望尘莫及，还说他受了季先生的点拨。 不由问道：“季先生以为，什么样的才算是高手？” 李观棋心说abc级都算高手啊，但是他没办法对莲香说，而且自己也不知道异世的修炼境界是怎么划分的，只好反问：“狐仙以为，何为高手。” 莲香轻叹一声，缓缓言道：“霖山峡崥愁生计，一越道陷断尘缘。” …… 李观棋沉思了片刻，然后没吭声。 而莲香也没有再说话，她刚才那句，更像是一句感叹。 李观棋拉了一下斗笠，只感觉今晚延阳的风儿有些喧嚣。 又过了一会，狐女说道：“既然先生在此，那我便先回去了，子明还在家里等着。” “好，你去吧。” 莲香回到家中，径直来到了桑子明跟前，说道：“季先生是个高人，明天我抓两只山鸡，你跟先生多多走动。” · 五爪渠旁，许诺翻身上马，奔赴磁州其他需要核验的位置。 根据执法部给他派发的任务，除了五爪渠旁的八十四人之外，这附近还有一百三十人等待着他去核验。 关键的问题在于，这一百三十个人，谁和谁都不在一处…… 这要跑到什么时候啊！！ 自己还得帮凤凰照顾一个人，还好那个张泉也是目标人物，不然又得多跑一趟。 临穿越前，总部给了他目标人物的生活照片，以他a级的实力，勉强能记住不忘，这要是换个b级的过来，早就麻爪了。 此刻，磁州城西，五爪渠东。 迷路的张泉蹲在路边，终于等来了两个过路人。 他大喊道：“两位！两位慢走！我打听个路！” 刘策和身旁掮客停下脚步，望向路边。 “两位，我想问下，延阳乡怎么走？” 看到来人靠近，刘策把火匣子往前一凑，失声道：“张主任！？” 他看到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学校里的教导主任，张泉。 虽然穿越之后声音变了，但是相貌都还和之前有八九分相似。最主要的是，张主任的头顶实在是太标致了。 张泉凑着火光，也认出来了眼前的贵公子，刘策，他家长之前给自己送过礼。 张泉讪笑道：“是小刘啊，好巧。” 两人身旁的掮客一脸迷茫。 “您怎么半夜走路连个灯也不点，没有火匣子吗？”刘策从怀里又掏出了一个火匣子。“来，拿着，晚上注意安全。” 他又拍了拍身旁的掮客，说道：“指个路。” 掮客说道：“额……这位老爷，你从这里往西走，有一条渠。顺着渠边走，能找到桥，过桥之后沿着官道再走三里地就是延阳乡了。” 眼见掮客指完了路，刘策笑道：“回见~” 张泉眼看渐行渐远的两人。手里拿着火匣子，想到自己家里早已烧干的小油灯，留下了贫穷的眼泪。 他一路走到五爪渠，又看到十多个人站在桥边。 上前问路：“各位好汉是延阳乡的吗，我想打听打听狐仙庙怎么走……” 有一络腮胡子上前答话：“从这里一直往西，路上往北边看，就能找到。狐仙庙在一个土坡上，庙前有棵树，挂着灯笼，还有个大香炉。” “多谢！多谢好汉。”张泉拱手作揖。 “谢就不用了，火匣子留下，过桥费。” 张泉眼看对方有十多个人，老老实实的交出了刚用了一会儿的火匣子。 心说这应该是专门晚上在守在桥口打劫的。 他被众人搜身之后，成功的过了桥，又走了半个时辰，终于找到了群里说的那座狐仙庙。 也看到了庙南的那座大宅子。 就是群里说的延阳东边的鬼宅，有高人入住的地方。 想到女儿对自己的告诫，求人总比求妖怪好，他走到大门前，敲了三下。 “季先生在家吗？” 李观棋听到门外的喊声，觉得有些熟悉。 他想了又想，这好像是在哪听过啊…… 沉思片刻后，他眼前一亮。对了，没错！这是张泉的声音，虽然和现世的不一样，但是那天张泉被陈欣悦抓到的时候，自己听过他的声音。 想到此处，李观棋幻化出斗笠和面罩，来到院子里，抽出了门闩。 开门所见，果真是张泉，只是看上去憔悴了不少。 “请问，是季先生当面吗？” “对，我是季尘，你是？” 张泉长松了一口气，说道：“我叫张泉，住在城里东街回马巷……” “是这样的，季先生。我听说延阳来了位高人，直接住进了鬼宅，您能不能帮我看看，我身上有没有什么脏东西啊？” 李观棋眼皮一跳，有点控制不住表情，他转身把张泉引进门，说道：“此话怎讲，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张泉一想到那晚的情形，腿肚子都有些抽筋。但他还是详细的描述了一遍。 “有一天晚上，我正在家里睡觉。 隐约间听到外面有砰砰砰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蹦一样。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随后我家的门被敲响了……” 张泉看了看季先生的神色，发现被面纱遮住了，根本看不到。 他继续开口：“那个东西敲门敲了很久，后来我没忍住，就想去看看，求个心安。 但是！我看到了僵尸！ 那种头上贴着符纸的僵尸！ 那个东西趁我看他的时候，好像附在了我的身上。”张泉说着说着，脸色又变得苍白。 “求您帮我看看吧。” 李观棋看了看他的脸色，想到他可能是凤凰的二大爷之后，便决定不再吓他，不然以后见面了，多尴尬。 “你身上没有任何脏东西，进门的时候我就看过了。” 张泉听了之后，不但没有放心下来，反而觉得对方有些敷衍。 自己从中午出发，历经磨难找到这里，只听一句话就结束了吗，好歹做个法事什么的吧。他来这里，都已经准备好把祖上留下的荒地送出去了，没想到对方一句话完事了。 李观棋看他犹豫的样子，脑海里灵光一闪，说道：“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先跟在我身边。” 张泉这下才有些心安，看来对方并不是敷衍，自己错怪人家了。 “我给你指条路，你顺着走，找到陶子敬家，他也追随于我，你可以先去过夜，我这里不留人。” 李观棋把张泉打发走了，他一想到陶子敬白天高呼主公的样子，就有些期待。不知道张泉会不会被他洗脑…… 第二十九章 理论满分 子夜。 穿越三十六小时后，陶子敬见到了门外的张泉，他看着对方的头顶，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季先生让你来的？你叫什么名字啊，奇变偶不变，季先生为什么收留你？” 张泉站在门口答道：“对，是季先生……符号看象限？” 他面露惊喜，仔细想了想之后，脸色又有些意味深长。“我叫张泉，季先生也是旅行者？” 陶子敬探头看了看左右空无一人的街道，把门外的人拉进了院子。 “季先生不是，但我是。” “那你为啥要跟着他？” 陶子敬一脸鄙夷的看着张泉，反问道：“那你又为啥要跟着季先生？” 没等张泉开口，他接着说道：“季先生救了我，我给你说，这以后就是咱们的大靠山你懂吗？” 他拿起早已变形的铁门栓。“就这个，季先生当时一出手就把它烧得通红，我感觉季先生是那种隐士高人，你能懂我意思吗？” 张泉接过对方手里的门栓看了看，说道：“这我倒是大概知道一些，不然也不会跑来找他。兄弟你听我说，我撞见鬼了，就前几天！” “真的？没事！跟了季先生还怕什么。我给你说，你知道吗？这里的那位狐仙，她也认识季先生！” 张泉恍然大悟：“原来他们认识啊，怪不得先生的宅子离狐仙庙那么近，亏我还想着到底求谁帮忙……”他莫名觉得心安不少。 自从来到异世一直都是提心吊胆的，又穷又饿，不光挨揍还撞鬼，来的路上还被人抢了。可如今，一夜之间，好像一切都在离自己远去。 跟了这等人物，至少不会挨揍了，最让他兴奋的是，自己找到了另一个旅行者，而且陶子敬也跟着季先生混。 这真是他乡遇故知啊！ 张泉不由叹道：“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啊。兄弟，咱们要转运了。” 陶子敬摘下灯笼，一边把他带到厢房一边说道：“我已经跟季先生说了，打算先把电搞出来，你相信我，我是专业的。” “电！？”张泉惊喜，这段日子他可是深受其害。 “对，我的计划是先制作一个简单的手摇式直流发电机，给先生演示一下。如果能得到先生的支持，那我们就可以搞出些大动作了。” “目前计划已经进行了一大半，理论几部分基本完成，接下来只需要实践了。” 张泉惊喜：“那你快造啊，抓紧时间啊！” “我没磁石，没铜线……也没有漆。” 陶子敬看着灯笼的光影中，对方瞬间拉胯的脸色，解释道：“我研究过了，这个世界是有油漆的，很多工艺品上面都使用了，磁石肯定有，这个不用考虑。” 张泉打断了他：“你要油漆干什么？” “刷在铜线上绝缘啊！否则不管缠绕多少圈都相当于缠了一圈。” 他看着对方疑惑的眼神，又说道：“这个基本的工作原理是通过转动永磁体，使磁通量发生变化而在线圈中产生感应电动势，然后我们想办法把这种电动势以直流电压形式输出就行了。” “目前我们差的是人手和钱，你想啊，这个世界的铜是非常珍贵的……” “因为铜钱是货币？” “对，如果能再找几个旅行者就好了，大家一起凑一下，也能帮上手。” …… 清晨，李观棋离开了延阳乡，回了宁桐巷小院。 他来到西院门口，发现院子里没人。 也没在意，直接大摇大摆的进了院子，反正已经摊牌了，也不怕什么。 他找到城隍送的那箱书籍，里面有各种修炼法门和术法心决，同时也看到了那捧离珠化作的灰土。 他捻起一点灰看了看，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其上还残留着那种炙热的力量。 李观棋现在已经知道了，就是这个离珠使得自己觉醒了异能。 片刻后，他拿着几本书籍坐到石桌旁开始研究。真不容易啊，第一次坐在石墩上，心里感觉踏实了不少。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他放下了手里的小册子，抬头看天。 原来异世的修炼境界划分的这么粗糙…… 只有两个境界，还不如现世的abcd呢。 “止山，道陷。” 准确的说，是由两条分水岭区分开来的三个境界。 止山之下，道陷之下，以及道陷之上。 异世的修道者一路前行，要经过两个劫难，也就是对应的两条分水岭。 “霖山峡崥愁生计，一越道陷断尘缘……” 李观棋对应着手里的小册子，明白了昨天晚上莲香说的话。 就是说在霖山山脚下的人还需要为柴米油盐而担忧，而渡过了道陷劫的修士则入了天人之境，如同百日飞升，虽然身处红尘，却和凡人截然不同。 霖山山脚下，说的便是修行不到家，而且还不努力的人。 小册子上面说，无雨不沾，不沾再田；无沾不霈，不霈再湖；无霈不霖，不霖再山，凡事皆需要持之以恒的态度方能有所成就。 修道者只要肯吃苦修行，时间一长，无需太好的天赋也能够到达止山之境。 而止山之后，则需要机缘，勤奋，天赋，心境，以及一点点运气，才有可能渡过道陷劫难，白日飞升。 磁州城里的修道者全都是止山境以下，相当于刚刚入门。 而莲香则是道陷境渡劫失败的狐妖，怪不得城隍庙拿她没有一点办法。 好家伙，这么看来，莲香差一点就百日飞升了……如果道陷劫没失败的话。 自己是不是以后得稳妥点？这位狐仙好像是真大佬。 他拿起另一本册子，研读之后，开始尝试吐纳修炼。 同时他也了解到了其具体原理，炼精化气，炼气化神。 精化为气，渡过劫难，则入止山。可以施展大部分术法。 如担山禁水，杖解神行，招云取月等等。 而炼气化神之后，渡过道陷劫。则可以修行神通。 神通可比术法强太多了，李观棋看的有些浮想联翩。 斡旋造化、颠倒阴阳、移星换斗、回天返月……他眼花缭乱。 而陈欣悦苦练的撒豆成兵，正是神通之一。 李观棋疑惑，她刚刚入门就修习神通？还让她成功了？是我的出现导致她成功施展神通的吗？ 不对！她有个钦天监的师父，她师父又不是新手，怎么会发现徒弟好高骛远而不加制止？ 除非……是她师父有意纵容，为什么？ 第三十章 迷雾重重 “钦天监……钦天监。” 李观棋之前在网上查过，这是个官署名，主要负责观察天象，推算节气，制定历法。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一时间毛骨悚然，心胆俱寒。 …… 拾月集团如此招摇过境，背后肯定有官方的支持，这是无需质疑的。 可拾月集团的高层早就知道了穿越的事情，甚至在内部提前三个月发公告，还说什么彼岸即将降临。 那相对应的，异世呢？ 大乾的国力在异世那可是一顶一的强啊，这钦天监又是负责推演天地的，会不会也能提前知道异变的到来？ 李观棋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回想，试图捋清楚这其中的门道。 在现世，拾月集团的反应速度是毋庸置疑的。 三五天之内就平息了风波，如果信息流通不畅，而且身边又没有旅行者当事人。甚至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 而且现在，公司内部已经开始着手统计核验旅行者的信息，甚至之后还可能会统一管理…… 很明显，拾月集团的准备非常充分。 至于异世，这个钦天监很有可能也是知情机构，可是……陈欣悦的师父为什么会在徒弟是个菜鸡的时候，让她直接学神通，而且还是撒豆成兵。 会是巧合吗？ 李观棋想了想，否定了这个可能。 他现在一个头两个大，因为在异世他没有获取信息的渠道，而且一直都呆在磁州城，根本不知道大乾高层有没有什么动作。 很快的，他放弃了…… 但是这各种事件，连翻的巧合，还有陈欣悦刚好一直在学一式她原本根本不可能修成的神通这件事。 让李观棋产生了一个离谱的猜想。 我特么难道不是路人剧本？ 自我放松之后，李观棋渐渐平静下来，但是这诸多疑点，他没有放弃探索，只是目前很明显缺少了一些线索。 现在自己能做的就是，多攒点手段，好应对有可能出现的各种突发事件。 他轻轻摇头，怀疑是不是自己来回穿越穿傻了，疑神疑鬼的。 ‘我是主角’这种想法，很明显就是一种病态心理，多见于青少年身上。简单说，就是中二病。 看看刘策就知道了，整天咋咋呼呼的。相比较来说，张泉身上就没有这种症状。 “放松，淡定，冷静。” 提一口气，全身收紧，意开百会穴。 他感受到了天地中存在的灵气，他尝试用小册子上的法门，以呼吸节奏引导灵气，游走全身，十二正经和任督二脉。 汇聚于丹田…… 半个时辰后。 他失败了，能明显感觉到灵气的存在，可是一旦到了引导灵气入体的环节，灵气就会自行消散。 有种此路不通的感觉。 但是自己吸收撒豆成兵里其他豆子的灵气，就不会有这种感觉。 可撒豆成兵是神通，只有道陷之上才能施展。还有就是陈欣悦…… 这么来看，陈欣悦就像是专门为自己准备的充电宝……不对，自己是充电宝，陈欣悦是插座。 想到此处，李观棋豁然起身。 收起各种册子放回墙角箱子里后，出了巷子，直奔城西。 他要去找陶子敬。 李观棋打算把陶子敬瞒下来，趁着公司里负责核验身份的人还没有找陶子敬，自己提前过去把他带走。 这个家伙有两把刷子，或许真的能成为自己的助力。 细思之前的种种巧合之后，李观棋有了一种危机感，不知道具体来自何方，但是总要有所准备才是。 把陶子敬瞒下来，然后在群里再找一些人，发展成自己的势力，不上报总部。 刚好自己有季尘的身份，又是交流群的管理员。他仔细研究之后，觉得这个方法可行，只要自己不上报，大家就都是旅行者里的黑户。 · 与此同时，刘策已经带着三名老师，七名学生，一路跋山涉水，来到了延阳乡陶子敬家隔壁的大宅子里。 这是他昨天买下来的住宅，打算把这里当做一个秘密基地，以后穿越了就来这里补课，用碎银铜钱给老师开工资，然后在现世收学生的软妹币补课费。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到这里的时候，在路上又遇见了政教主任张泉，不过他也没在意。 宅子里，数学老师已经开始上课，很多简易的工具都是刘策在城里买的，倒是真能派上用场。 而刘策还不知道，在宅子隔壁，正有两个人在讨论他们。 · 张泉：“对啊，你没看群里吗，那个招收学生在异世补课的家伙，就在咱们隔壁，而且我认识他。” 陶子敬不是很情愿的看着他：“你是说把他们这群学生吸收掉，然后带他们一起搞发电机？你觉得高中生能行吗？而且我们也没地方搞铜钱啊，总不能大家一起种田发展吧？” 张泉看上去有些兴奋，他激动道：“不对不对，那家伙补课，肯定有老师啊。他在群里说了，有数理化的老师。我们为什么不把老师吸收过来搞发电机！？” 陶子敬一怔，仔细思索着。 张泉在旁边有添了一把火：“那个刘策他好像很有钱，在异世是个贵公子，人比人气死人啊。” 陶子敬一拍脑门。问：“我当校长，你还是负责政教和教务，然后把老师和学生搞过来？” “半天补课赚钱，半天我带着老师搞科研？” 张泉：“我觉得种田发展也不是不行。学生不补课的那半天，可以让他们搬砖挣点钱，我家里有片荒地，你家你有土地吗？” “是这样的，咱们以后肯定要在延阳发展很长时间，如果季先生支持我们的话。咱们可以做点买卖，或者种地种树？总不能坐吃山空吧？” 陶子敬：“那你去说服刘策他们？毕竟你是负责政教的嘛！” 张泉一听，转身就走，到了门口又回头对他说道：“那你跑一趟狐仙庙那边，跟季先生说说，看看先生是什么想法。” “额……估计够呛，先生收留我的时候，就犹犹豫豫的，现在再加这么多人，结果很难说啊……我试试吧，尽力。” · 而李观棋火急火燎的到了延阳乡，在路上遇上了卢峰山山神…… 第三十一章 一箭东来 五爪渠西，一条羊肠小道直接通往卢峰山。 而在这条小路的岔口，李观棋被面前的樵夫拦住了去路。 两人四周都是枯黄的杂草，一阵风吹过，黄土漫天，眯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而不远处渠边则是一片新绿，秋风也只能使青草颔首，碧波皱眉。 同一片天地，一桥之隔，生命的蓬勃与迟暮都在肆意彰显着自身的存在。 山神紧了紧身上背着的斧头，微微低头说道：“多谢前日里季先生的点拨。” 李观棋没吭声，他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憨厚的汉子也没再多提，而是接着说道：“山里出事了，先生。打东边射来了一箭，直中山腰，贯穿山腹，往地下去了。” 青衫男子握了握手里的折扇：“东边射来了一箭？” 他不明所以，有点慌，但是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问道：“莲香知道此事吗？” 卢峰山神：“还不知道，我正要去庙里一趟。” “好，那你先去，我现在有急事去乡里一趟。随后去山上找你们。” “这……好吧。”樵夫看季先生答应了，也没再说什么。 · 一刻钟后，李观棋赶到了陶子敬家里，扑了个空。 正要转身离去的时候，碰到了张泉从隔壁宅子里面走了出来，面带喜色。 他一见到这位头戴斗笠的青衫人，连忙收住表情，低头问道：“先生，子敬都跟您说了？” 李观棋一脸懵逼，怎么今天都神神叨叨的。他问：“说什么？陶子敬人呢？” 张泉说道：“子敬去您家里找您了……” “是这样的，子敬说他那制取那种新的能量，需要一些帮手。额……隔壁这群人就不错。” “他想问问您的意见。” 李观棋顿时就疑惑了，嘴上先端了一句：“我的意见重要吗？” 心里则是盘算着，这两个家伙又从哪给我整了一堆人出来。 他俩都是旅行者，能让他们使劲拉过来的，肯定也是旅行者，就是不知道是谁。 “当然重要，您不开口，子敬哪敢擅自做主啊。” 李观棋心说千万别是核验过身份的人就行，自己刚好准备瞒下几个人不上报，当做自己的班底。 张泉回头喊了一声：“小刘啊，过来，你自己来说。” 刘策闻声从宅子里走了出来，一出门就看到了那位伫立风中的青衫人。头上戴着斗笠，腰间挂着酒壶。 好一位江湖侠客！ 他想起张泉叮嘱自己的话，上前忐忑说道：“季先生，我听张叔说了您的本事，想跟在身边学两手……” 张泉在一旁打断了他，讪笑着说：“先生，小孩子嘴笨，不会说话您莫怪。” 刘策唯唯诺诺地站在一旁，心里有些无语。早知道这个世界能修仙，我特么还搞什么培训班啊。 结果突然发现别人都在玩修真，搞科研，只有自己傻傻的上数学课。 李观棋看到刘策的第一眼，什么都明白了。合着自己这儿成旅行者聚集区了。 他想起刘策信誓旦旦说着自己要转学的事情，有点想笑。 不过还好，刘策这群人自己没有名单，所以还没有上报总部。张泉和陶子敬已经上报了。不能再让他们在自己家里待着了，得换个地方先。 他说：“你们所有人，先到狐仙庙南边的宅子里等我，路上遇见了陶子敬让他也跟着去。 其他的事随后再说。对了，过去之后把院墙补一补。” 众人走后，李观棋又在陶子敬家呆了一会。 看了看周围。 总部负责核验的人还没来…… 自己上报的时候，陶子敬是遇难者，位置填写的是他家。 延阳乡还有另一个遇难者，也是被自己所救。 位置是在……卢峰山山腰！ 坏了！ 这么说来负责核验的人肯定会去卢峰山。 山神和狐仙应该也会去卢峰山，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撞上。 · 等李观棋赶到卢峰山的时候，莲香和山神已经在等他了。 山神带着两人来到山腰一处巨大的洞穴前。 “这是我今天上山砍柴的时候发现的。也不知道出现多久了，我进去看过了，很深，而且有股凌厉的气息，像是一箭射出来的。” 莲香说：“没错，这是箭射出来的。” 随后她又疑惑道：“你作为山神，自己家被人射了一箭，到今天才发现？” “这，这这这是大神通啊，要不就请您二位过来呢？” 莲香道：“我未入天人之境，看不出来，季先生怎么看？” 李观棋盯着眼前黝黑的大洞，陷入沉思。 这不就是一个洞吗？哪里像箭射出来的？ 他说：“确实是大神通，我也不太清楚其中的门路。” “这么说来，这个洞有可能早就出现了？” “是这样的。” 听着他们交谈，李观棋还在想着总部负责核验的人，会不会这个时候过来的事情。 他随口问道：“莲香，我那天在山上捡的那个伤患，给你送过去了。他现在怎么样了。” 山神应声：“是那个跛子啊。” 莲香疑惑：“先生没把他接走吗？昨天晚上他还在庙里没醒，我去了子明那里。天亮回去那个伤患就不见了。” “我还以为是先生把他接走了。” 李观棋一怔，我什么时候接走了，我送过去就没管他啊？ 他问山神：“你详细说说那个跛子的事，你知道他？” 卢峰山神看着两人凝重的神色，缓缓言说：“那天我正在山顶晒太阳，隐约感觉山腰有动静，一看是个跛子。我也没在意，后来那跛子一脚踩空掉下去挂树上了。” “第二天季先生就过来把他背走了，我也是看了季先生一步一步登山，心有所感，故而上山砍柴，才发现这一箭射出的洞。” 莲香抓住了他话中的疑点，问道：“你能发现季先生一步一步上山，但是那个跛子你注意到的时候，他已经在山腰了？” 山神神色突然变得异常凝重：“对！” “有没有可能，那个跛子是个高手，那一箭是追杀他而来的。所以他获救之后不声不响的走了？” 李观棋听着眼前两人的分析，心里凉透了。 他知道两个人说的不对，因为那个跛子是群里的人…… 还给他发过私聊信息。 第三十二章 焰王帝君 莲香否定了山神的说法。“如果是追杀的话，你不会发现不了任何动静的。” “像这种无声无息，就能一箭射穿山腹的神通。必然是其主人刻意控制了力量。” “试问，如果真是追杀的话，那为何要控制动静？怕你这个山神发现吗？” 卢峰山神：…… 三人商量之后，决定进去看看。 巨洞在半山腰，被草木遮掩，阳光只能打到洞口附近，再深就一片漆黑了。 好在角度不是很陡。 李观棋控制异能，在手里托出了一捧火焰照明。 山洞的半径大概有两米多，足够三个人并排通过。 山神和莲香发现季先生走的很慢，倒也没说什么，也放下速度跟在身边。 李观棋则是在打量着四周，总体感觉有点像关了灯的隧道。 但是，肉眼可见的，头顶的山石都像是被切割过，整整齐齐。 他有些担心，不知道走到一半会不会突然塌方。 三人身后，偶尔一阵风吹过洞口，会发出奇怪的‘呜呜’声。 但这在洞外是听不到的。 一路向下，如果不是山石土质的颜色发生了变化，李观棋甚至觉得自己在原地踏步。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看到了尽头。 山洞的尽头不像之前那么光滑，显得非常粗糙，看上去就像是被强行撕裂的。 而在尽头的正中央，有一个小坑，其上插着一枚小小的铜镞。 也就是弓箭的箭头。 而地上则是一堆灰色粉末。 “箭杆已经碎了，是石头打磨的箭杆。”山神说道，以他的身份，判断出的材质还是非常有说服力的。 李观棋回头看去，身后一片漆黑，它甚至怀疑自己已经来到了地平线以下。 突然，莲香疑惑道：“没有灵气波动！” 李观棋也尝试感知，意开百会穴，细细感受之下，四周是有灵气的。 他想了想，可能莲香说的和自己想的不是一回事。 莲香指的应该是箭镞上没有施法者的灵气。 但他刚刚凝神感知的时候，却隐隐有种熟悉的感觉。 自己好像在哪感受过，他开始闭目回想，仔细思索，试图抓住周围一闪而逝的气息。 狐仙和山神见他闭上了眼睛，也都安静下来，等待着。 李观棋仔细回忆，仿佛又回到了那间钢铁铸成的病房中，四周都是摄像头，眼前是一台平板电脑通着视频电话。 自己掀开了袖子，凤凰在给自己打针…… 淡蓝色的药液注射进自己的身体之后，凤凰跑开了，躲得远远的。 他回忆起当时的那种感觉。 药剂随着血液游走全身，饥饿感渐渐消退。 某些失去的东西又回来了，是那种炙热，燥裂的力量。 像是掌控了什么权力一样的感觉，那种力量包裹住了自己。 李观棋猛地睁开双眼，盯着眼前的箭镞。 对，就是这种感觉，但有了变化。 其上的权力还在，很明显，比自己当时觉醒感受到的力量强太多了。 “权力。”他下意识说道。 莲香疑惑：“权力？” “哦，没事，我也是猜测，总觉得这箭镞上有一股力量，抓不住，看不清。” 李观棋觉得，这应该是一种异能，就如同自己的火是第二序列。说不定这是属于其他序列的力量。 假设这是一种异能的话，那就能对上了，有个异能者摔伤了，然后私聊自己求救？ 也不对，这么强大的异能者，怎么可能摔成那样。 迷雾重重。 李观棋很想把箭镞取下来带走，但是又怕施术者有什么办法找到自己，他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去动箭簇了。况且这是山神的地盘。 正巧，山神说道：“那现在怎么办？两位，我请你们来就是想问问这个箭镞有什么门道吗？” 莲香凝神又观望了片刻：“季先生你怎么看？” 李观棋有些无语。 他站在原地沉思片刻之后，缓步上前，把箭镞取了下来。 箭镞到手的一瞬间。 他的衣摆直接飘起。手中托着的火焰瞬间壮大，火舌疯狂舔舐着洞壁，将三人的身影完完整整的铺在了地上。 脚下的影子随着火焰的跳动而扭曲。 他明白了，这就是异能的力量，太明显了，箭簇握在手中，自身的异能和感知力都变强了。 莲香和山神见状，同时身体紧绷，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机。 毕竟连季先生的术法都失控了，不得不防。 他们认为是季先生握住箭镞之后，遇到了什么情况，在和箭镞的力量对抗，连带着术法失控，导致火焰瞬间壮大。 李观棋握紧箭镞，控制着异能，将火焰缩小到原来的尺寸。 想了想说道：“没什么问题，你们看看？” 两人接过箭镞，轮流查看之后，表示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甚至怀疑季先生已经抹掉了本来存在的异常。 山神看着手中的箭镞，总感觉心里有些不安。 天外飞来的一箭，神秘消失的跛子…… 他内心里知道，现在这个位置已经深入底下十尺有余。 “既然没问题，还是季先生收着吧，我打算以后每天喂马劈柴了，拿着这个也没有用。” 李观棋见莲香没说话，伸手接过了箭镞。 那种充盈的，紧密的感觉又回来了。 是掌控了权柄的感觉，他拿到箭镞之后隐约间有种猜想。 这所谓的异能，是不是说掌握了天地间的某种权力？ 所以才会有序列之分，每条序列的权力是不同的。 这只是他的猜想，毕竟，接触箭簇之后，这种感觉太明显了。 它甚至有种错觉，自己现在就是火焰中的帝王。 这个箭镞可以把自己的所掌握的权柄无限放大，或者说，箭镞本身也是权柄的一部分。 …… 依旧是三人并行，李观棋手中托着火焰，原来那种吃力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游刃有余的感觉。 出了山洞之后，阳光已经不在头顶了。 李观棋转身，跟随着心底的一点直觉，双手一合之间，山洞里传来巨响，瞬间塌方，土石飞滚着填满了坑洞。 毕竟东西都取了，炸了就炸了吧。 他也不知道刚刚的爆炸有多大的威力，但是感觉自己的异能还没有发挥到极致。 应该有b级水平了吧？ 莲香看着眼前的青衫人，目光中闪过一缕思索。 第三十三章 赵武灵王 走在回去的路上，李观棋有种紧迫感，自己得抓紧时间提升实力了。 异能现在有了大幅提升，但是修行还没有入门，说到底还是得靠陈欣悦，可怎么才能让她快速提升修为…… 这箭镞还是不要轻易动用的好。 他深知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的道理。 到了宅子之后，众人已经在忙碌了。 挑水的挑水，碎石的碎石，砌墙的砌墙。 “季先生回来了。” 李观棋视线越过众人，看到了台阶上的两只烧鸡，还有一壶酒。 陶子敬眼睛尖，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开口说道：“先生，子明来过了，这是他带来的。” 眼看李观棋没说话，他又说道：“子明说，莲香说您是个高人，让他找您多走动走动。” 李观棋听着这熟悉的话，有些怀疑，莲香到底看上桑子明哪里了？ 陶子敬是个聪明人，他说这句话一是转达。其二便是说给刘策他们听。 看看，连狐仙都说季先生是个高人，要常常过来走动。 但是他却没有想到刘策他们根本不知道莲香就是狐仙的事情。 “季先生，这些人都是城里的，他们听说了先生的事迹之后，都想要追随先生。” 李观棋看着周围忙碌的众人，除了张泉和陶子敬之外。 还有刘策，以及三个中年男人，四个看上去比较年轻的男子以及三个妹子。 这七个应该是高中生了，他心知肚明。 但还是问道：“为什么？” 陶子敬答：“这些人都仰慕于您，而且也能给我搭把手，就是个磁石那方面的事。” 李观棋觉得还是得再端一端，免得他们事后起疑心。 “我问为什么是这些人，而不是隔壁的乡民，有什么讲究吗？”他似笑非笑的看着众人。 没等陶子敬答话，他径直来到刘策面前。 刘策正在井边提水。 “你说你要跟我学两手？白学吗？” 刘策没说话，心里很紧张。 李观棋伸手，托起一捧火焰。 “值多少钱？” “百，百，一百两！” 刘策面前的火焰瞬间放大，准确的说，火海包裹住了整个宅院，而后又瞬间消失。 李观棋幽幽问道：“现在呢？” “千两！不，万两！”刘策彻底惊呆了，瞬间觉得自己拉这个补习班就是个呆瓜决定，差点就错过了大机缘。 “这么多钱……你有吗？你们有吗？” 众人还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刚刚那一下子彻底给他们吓到了，瞬间置身火海，现在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李观棋这么做，是想宁可降低季尘在众人心里的印象，也不能让他们有所怀疑。 否则，无缘无故的收了这么多旅行者，他们回去一合计，难保不会猜疑什么。 他看众人没有说话，又笑了一声，说道：“我收下了。记得付钱，一分钱一分本事，不能有半点掺水。” 反正刘策有钱，这么多旅行者也都不傻，赚钱还不算太难。而且陈欣悦那边也有很多炼气入门的册子，自己用不上可以给他们用。 “这段时间你们就呆在这里，愿意做什么做什么。等凑够了银子，可以单独来找我，也可以一起来找我。”他不敢让这群人乱跑，万一撞上总部负责核验身份的人就露馅了。 “反正宅子也够大，又不是住不下，对了，记得付租金，每月五钱银子。” 异世一两银子是十钱。一两银子能换一贯铜钱，也就是一千文钱。 城里差不多的宅子大概七八十两一所，租金收五钱银子已经很多了。一个月就是六两了。 李观棋转身进了房间，没有再管他们。 一是给他们留点空间商量商量，毕竟对他们来说，自己是个土著。 二是避免露馅，虽然穿越之后声音不一样了，而且自己还带了斗笠面罩，可难保刘策不会察觉到什么。 第二天早上。 刘策他们已经制定好了以后的计划。 上午，三位老师给大家补课，但是补课的方向变了，主要偏向数理化在异世的实用领域。大家一起商量，一起摸索。 下午，由陶子敬带领三位老师研究手摇发电机和其他基础设备。而七个学生则负责劳动修行，刘策先垫一部分钱给季先生看看效果。 张泉统一规划，临时分配任务。刘策负责财务周转。 临近午时，穿越到现在已经整整三天了。 众人都回到房间等待穿越，以免被季先生发现他们的身份。 而同样的，李观棋也躲在屋子里静静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 2022年9月14日，周二。12:00。 李观棋收起来课桌上的名单，出了教室，去餐厅吃饭。 同样是二楼，番茄蛋炒饭，两条培根两个蛋，配上番茄酱和大米，炒在一起，七块钱。 看着仅剩两位数的饭卡，又想想自己兜里的三十块钱。 李观棋瞬间觉得自己还是那个苦学生。 仔细感受了一下异能，箭镞的增幅效果没有随着穿越过来。 看来是需要随身携带才行。 灵气不能跟随穿越，但是异能却可以…… 这让他更加肯定了之前的猜测，异能与身体没什么关系。 可是那蓝色的药剂明明就是注射在我身体上的呀…… 他独自一人坐在餐桌上，低头摆弄着手机。 虽然现在各个城市已经组建起了旅行者交流群，但他还是习惯性地先刷了一下热搜。 手机界面有一条同城热搜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邯城的胡服骑射雕像，丢了……有图有真相。 他点进去看了看。 邯城，曾经的赵国都城，秦始皇出生地。 人靠衣裳马靠鞍，胡服骑射固中原————赵雍，谥号“武灵”。 赵武灵王的胡服骑射雕塑是邯城的地标建筑。对很多人来说，从他们记事开始，这个雕塑就一直立在那里。 现如今，竟然突然消失了。 他点开配图，一眼扫过去，如遭雷击。 这是一张热心市民拍摄的照片。 那座高高的台子上，现在只剩下了一匹马…… 武灵王的胡服骑射像，李观棋是见过的。马背上本该是一个男人挽弓射箭的模样。 他对着图片打开地图，分辨清楚了方位。 马头正对的方向是……西。 第三十四章 百万富翁 李观棋又搜索了一下胡服骑射像。 在某博物馆官网找到了更细节的照片。 一眼看过之后，他心头一紧，手里拿着的饭勺一松，掉在了碗了。 放在腿上的手机，界面显示的是一张石像照片。 石像的面部有些模糊，只能勉强分清楚五官。 但李观棋知道，他在卢峰山上背走的人，就是这尊石像。 五官完全对得上，尤其是石像模糊之后，非但没有任何出入，反而与那跛子更加神似。 他的内心翻江倒海…… 现世的武灵王跑到异世去了？ 那自己手里的箭镞，应该就是本来胡服骑射像上的箭镞。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决定下午放学后去雕像的位置看一下，根据刚刚网上的照片，那里现在只剩下一匹马了。 他想去看看那匹马上有没有异能的力量存在。毕竟马和武灵王，还有弓箭，本就是个一体的雕塑。 下午的课间，教室里一片嘈杂。李观棋则安静的坐在自己位置上，脑海中思绪万千，心中焦急如焚。连带着时光仿佛都走慢了。 甚至他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自己坐在教室里没有动，而时光在自己周围汹涌流逝。 他心底有些异样的感觉，抬头环顾四周，没有任何不同寻常的地方。 喜欢抄歌词的女同学还在抄歌词。前桌的妹子还趴在桌上照镜子。 几个男同学围在讲台上玩那台带有巨大显示屏的多媒体电脑。 窗帘遮挡住了大部分阳光，墙角的后进生依旧在趴着睡觉。 转头看向走廊，刘策正在拍打着窗户，示意自己去门口说话。 李观棋揉了揉眉心，起身走出了教室。 刘策神情有些兴奋又显得扭捏：“棋哥，那个……那个同学录你不用写了。我爸妈又不同意我转学了。” “怎么了，叔叔阿姨觉得你考不上好大学吗？这怎么行，要不我跟你回家帮你说说？” “不用了棋哥，是我自己不想考了，我仔细考虑过了。条条大路通罗马，我决定另辟蹊径，走向人生巅峰。” 李观棋没有太大的心思回应他，心里还在想着箭镞的事情。 随口应了两句，又说道：“放学不用等我了，我有点事，先不回家。” 下午六点，李观棋骑着自行车来到了架有胡服骑射像的路口。 把自行车停在路边，他仰视十多米的高台之上，目瞪口呆。 只见高台上摆满了花簇，五颜六色的，但是远远看上去，明显已经不太新鲜了。 不像是刚刚摆放的。而在花团锦簇的包围之中，则是一个巨大的电子显示屏。 上面流动显示着广告条语，有本地酒业的，也有公益广告。 如创建文明城市公约，亦或是成语之乡的宣传语等等。 李观棋环顾四周，确定自己没有走错地方。 他打开手机，想要再次确定本地热搜上的照片是从哪里拍摄的。 但是一查之下，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 手机上哪还有关于胡服骑射像的热搜，甚至他搜索该关键词，出现的都是一个成语解释，而不是一座地标建筑。 李观棋彻底懵逼了，这也太诡异了，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没睡醒。 “诶！您好，我想打听一下，这个台子上面的雕塑去哪了？”他不甘心，走到一家小卖店门口，询问老板娘。 “雕塑？什么雕塑？这个台子上面没有过雕塑啊？你是不是找错了？” “是这样的嘛？那不好意思哈，我再找找，对了，这个台子上的花是什么时候摆的啊？” 老板娘一边按动手里的计算器，一边回答道：“那花是假的啊，你没看出来吗？摆了有一两个月了！” 李观棋掐了自己一下，再次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之后，浑浑噩噩地瞪着自行车，往家里赶去。 公司发的内部手机，还在家里。他想要去找到当时那个跛子的求救信息。 回到家后，父母不在家。 他钻进卧室翻出了拾月集团给他邮寄的手机，开机查看历史消息。 没有找到关于卢峰山的求救信息。 自己上报管理部的表格里，只有129个人，少了一个。 …… 他又找出自己备注的那十四位遇难者的信息。 打开查看，现如今，列表里连带张泉在内，总共有十三个人…… 有一个人，人间蒸发了。不对，应该说武灵王人间蒸发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李观棋感觉自己的脑子完全不够用了。 这事不光蹊跷，而且惊悚诡异，最主要的是，还和自己有关系。 自己去卢峰山上被了那个跛子，还拿了箭镞…… 他打开手机上的一条通知，是执法部部长私发给他的。 “邯城出现剧烈的序列波动，临时抽调管理部135号导游，请你配合执法部专员，共同调查序列波动的原因。完成任务奖励一百积分。” 还有许诺和凤凰发给自己的信息。 许诺：“李哥！哈哈哈我来了，晚上到邯城。对了，核验磁州城旅行者身份的人也是我喔。” 凤凰：“我和考古队已经到了，速来。” 信息中附带着一个定位。 李观棋疑惑，邯城出现序列波动？派了一个a级一个b级再加上我……还有考古队。 不对，我和凤凰本来就在邯城，只有许诺是专门派来的，所以这次任务的难度需要……a级异能者。 他有种直觉，这次任务和胡服骑射雕像肯定有脱不开的关系。 除此之外，想不到其他的可能了。 他查看了账号后台，已经有八十四积分了。 可以兑换八十四万，他选择兑换了一万块钱尝试一下。 过了五分钟，银行卡的公众号发来推送，钱收到了。 李观棋惊喜万分。纵然心里早有准备，可是当梦境照进现实的这一刻，他只感觉整个人都飘了起来。 八十四万啊！ 得好好计划一下怎么消费！ 不过高兴归高兴，可箭镞的事情还像一朵乌云般，压在他的心头。 但又想想，这说不定是好事，自己作为当事人，参加调查岂不是更轻松吗？况且任务完成后还有一百积分的奖励。 只希望这次任务和箭镞的事有关吧。 他给父母发了信息，说明了晚上去给同学过生日的事情，出门直接打车去了凤凰发定位的地方。 有钱真好啊……李观棋感觉自己走路都更有气质了。 他看着手机支付界面的10032.6元，一时间心潮澎湃。 第三十五章 我的一个白虎闺蜜 “这么晚了，你跑这么远做什么？”出租车司机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哦，我朋友喝多了，我去接一下。” 李观棋随便应了一声，又问道：“还有多久到啊，师傅。” “现在已经过了矿区了，不过前面是山路，得慢点开，约莫半个小时能到吧。” 山路？不知道这里的山和卢峰山对得上吗？那这里会不会也有山神啊…… 过了不久，李观棋从车窗外看到了大山里的村落，点点星火外有条主街道，通往乡镇。 山里的村户，门前是田地，门后是坟墓。 想不到都二零二二年了，还有这种地方，而且就在自己身边。 出租车一路跟着定位走，最终停在了一片荒无人烟公路边上。 “兄弟，你确定定位没错吗？” 李观棋看了看手机上凤凰发来的信息，说道：“对，就是这，我到了，多少钱我扫你。” 司机坐在前排有些疑惑，不过也没说什么，看了看计价器说道：“给六十块钱吧。” 收了钱之后，出租车司机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把车停在公路边上，偷偷看着刚刚那个下车的乘客。 只见他亮起手机上的手电筒，跨过公路，一步深一步欠的走向了荒芜一人的山坳中。 直至消失不见。 车里的收音机传来刺啦刺啦的电流声。空无一人的公路上没有路灯，公路左边是深山老林，右边是荒地。再远一些的地方，隐约能看到一条渠和其上的断桥。 司机点着油门，放下手刹，准备离开。 车子刚刚起步，他打了个激灵，又拉起手刹，从身上翻出了一大堆零钱，凑够了六十元，下车压在了公路旁的石头下面…… 李观棋在山坳中找到了那个临时搭建的大帐篷，上面还印着‘救灾’两个字。 想来可能是临时找的帐篷。 张瑾一就在帐篷外等着他。 “大佬，我来啦，发生了什么事？”小萌新李观棋上前巴结大佬。 凤凰撩了下耳边的头发，笑了笑说道：“目前还不清楚，总部监测到这里有剧烈的序列波动，然后就这附近发现了一座古墓。” “古墓？”李观棋疑惑了一下，心想怪不得考古队也来了。 “管理员大人，挣多少积分了？”凤凰没有再提任务的事情，而是扯开话题，聊到了群成员身份核验的事情上。 “嘿嘿，才八十多分。”李观棋讪笑回答，心说她该不会记仇我没有回她聊天信息吧。 “好慢啊，快进来说吧，等许诺来了才能有所进展，他从总部带了资料过来。” “对了，我建议你跟我合作，我们四六分。不然许诺来了你连汤都没得喝。” 李观棋：“合作什么？” “核验名单呀，你六，我四，怎么样？” 小萌新李观棋一听，好像还可以，至少能跟大佬套套近乎，而且还是这么漂亮的大佬。 “好啊，那咱们怎么合作啊？对了，负责核验磁州城的人好像是许诺。”他把自己和许诺的聊天记录给凤凰看了看。 凤凰看了之后，本来微翘的嘴角瞬间抹平。 “你完了，自求多福吧。” “啊！？为什么啊，怎么了？” “你知道咱们公司，b级以上的员工都会给个代号吧？比如说我叫张瑾一，但是大家都叫我凤凰。你猜猜许诺的代号是什么？”凤凰顾左右而言他。 “叫什么啊？” “许诺的代号也叫许诺，但是呢，给他这个代号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只是因为他特别不靠谱。” 李观棋：？？ 他想起那晚在五爪渠旁看到的身影，心说我没觉得他不靠谱啊…… “对了美女大佬，你的代号叫凤凰是因为你很有气质吗？”美女当面，李观棋又开始精分了。 凤凰想了想：“没有，其实给大家定代号的人是我闺蜜，她给自己定的叫白虎……” 李观棋一听，闺蜜？白虎？我能当你们闺蜜吗…… “那为什么不叫你朱雀啊？” 凤凰无语看天：“可能她觉得凤凰比朱雀好听？我也不清楚，你得问她，就是你们管理部部长。” 李观棋掏出手机，看了看自己上交材料的聊天记录，点开对方资料一看。嘿！还真叫白虎。 · 邯城高铁站，灯火通明，人山人海。一辆出租车缓缓停在了站口等单子。 这时，从出站口走出来了一个青年，司机注意到了他。 青年走在人群里显得尤为突兀。 因为其他人都是大包小包的里拎着东西，托着行李箱，再不济也背个小包。 但是这个青年人两手空空。不光什么都没拿，而且大秋天的穿个短袖，跟个二愣子似的。 青年径直走到了路边的出租车旁，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他掏出手机，翻出一个定位，递给了司机问道：“师傅，这里能去吗？” 司机直接说能，跑出租哪有说不能的道理。但他一看，这我不刚从这回来吗？马上改口：“不能。” 许诺疑惑。“怎么不能了，是太远了吗？我可以加钱啊。” “你去那边做什么啊，这大晚上的。” “哦，那有个人欠我钱，我去收债。”许诺想起凤凰答应给自己二十积分的事情，随口说道。 然后他就被司机推下了车…… 看着嗡鸣离开的出租车，许诺在风中凌乱。 一个小时后，另一辆出租车停在了那条荒无人烟的公路边上。 许诺付钱下车，找到了山坳里的帐篷。 拾月集团三名员工碰头之后，许诺对两人说道：“不好意思哈，来晚了，要不是我不熟悉地图，我就直接跑过来了。” 李观棋看着眼前穿着t恤的青年，只感觉大佬就是大佬，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然而，许诺的第二句话，就把他给彻底雷到了。 “既然大家都到了，咱们拍个照片交任务吧，明天去哪玩？你们安排，我客随主便。” “对了凤凰，你答应我的二十点积分呢？当初说好的要一个d级旅行者去磁州保护一个人。我去了，你没给钱！” 凤凰径直往帐篷外，被封条围着的荒地走去。嘴上说道：“我要的是d级哎，你是d级吗？” 第三十六章 偷渡客 “说说任务吧。” “行。是这样的，总部发现这附近有序列波动，然后我们不就来了？” 李观棋和凤凰两人瞪大眼睛看着这个穿短袖的家伙，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发言。 然而，许诺说完之后，自顾自的点了根烟，没了下文。 凤凰问道：“没了？你说重点啊，资料呢？” “什么资料？哦，我想起来了，我赶高铁，忘拿了。” 凤凰无语，但是她早有心里准备。 她又问身边的考古队：“还有什么新发现吗？” 老头带着老花镜，颤颤巍巍的抬了抬头，说道：“没有了，那里面只有一个石马。初步鉴定为战国时期的产物，保存十分完整，墓穴很小，没有被破坏的迹象。” 马？ 李观棋一惊，心跳陡然加速。 随后三人来到一所独立的帐篷里面，四周都打满了白炽灯，墙角还有临时架起来的摄像头。 石马就放在玻璃柜里。 许诺说道：“打开柜子。” 考古队的研究员带着手套，看了看突然闯进来的三人，想起组织上对自己的叮嘱，老老实实地打开了玻璃柜。 李观棋走进一看，这不就是今天中午，自己在网上看到的那匹马么？怎么就刚刚出土了？ 许诺伸手摸了一下石马，一触之下，异变突生。 只见玻璃柜里本来完好无损的石马，瞬间化作了一堆灰色粉末。 周围的考古队员都吓了一跳，心疼的不得了，但是没人出声，像是有所心理准备。 身穿t恤的青年神色陡然凝重，看向两位同伴，急道：“不属于已知的任何一条序列！” 这时，凤凰还未说话，李观棋却打岔了：“额……你们见过胡服骑射雕像吗？”他没有说自己中午的所见所闻，万一和别人都对不上号，自己会被当成怪物的。 众人齐齐摇头。 李观棋又道：“这玩意会不会是现代工艺品啊？” 考古队的老头听了，神色瞬间激动起来：“不可能，我还没有老糊涂。你们把文物弄碎了就想血口喷人？这石马距今起码两千年，而且工艺之精美，足以重新定义战国时期的文明高度。” 许诺没有搭理老人，而是把李观棋和凤凰喊了出去，三人一直走到一片山地里，才停下来。 “点个灯，小老弟。” 李观棋愣了一下，原来是说自己的。 他在手中托起一捧火焰。 许诺继续说道：“那石马上确实有序列波动，十分强烈，但是我一触之下，那波动又消失了。” 李观棋此刻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想，但是他没敢说，只是问道：“大佬，那个现在都是有啥序列啊？” “第二序列是火焰，也就是你的异能。 第三序列，海洋。 第四序列，巨力。 第五序列，雷霆。 第六序列，六觉。 第七序列，急速。 第八序列，杀贪。 我就是第第七序列的异能者。” 李观棋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我有个问题，大佬。你为什么不叫急速异能者，而是第七序列异能者嘞？” “当然是因为酷啊！”许诺脱口而出。 “是因为所有与速度有关的异能，都属于第七序列。注意，是所有。比如让你的速度变慢，或者是给群体单位加速，甚至是控制血液的流速！”凤凰解释道。“在速度领域中，第七序列就是帝王。” “那第一序列呢？” “没有第一序列，小老弟。你很幸运，第二序列就是最吊炸天的序列。序列编号是按潜力排名的，第二三四五序列，都能发展出特殊的能力。” 许诺难得正经的解释了两句。“比如，公司里有个第五序列的家伙，他会飞！” “那为什么没有第一序列呢？”李观棋追问。 “不知道啊，我特么哪知道啊，再问打死你！” 许诺又道：“这样，咱们一会把考古队的资料拷贝一份，然后交给总部，说明探测到未知序列之后，就可以下班啦~” 凤凰：“好，我去拿。” “不是，这就完了？” “当然完了，马都没了，还能怎么办？” “你就不好奇那什么未知序列吗？” 许诺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如果你想安度晚年，就别好奇这些东西，小心总部给你派一些奇葩任务。” “对了，我接收到的核验任务，一共二百十一三人，有十三个核验失败。还剩下二百人，正好两百积分。” “额……李哥，对不住啊，我记性不好，有好多人的名字我忘了，所以只提交了八十四个人。” 李观棋一怔之后，脸色僵硬。“许哥？” 许诺挠头讪笑，笑容在火光中显得尤为憨厚，“李哥，借点钱，不多……就三十积分，下周就还！” 李观棋：…… “那个，借了钱之后能想起来那些人的名字吗？” “能啊，肯定能啊！” 李观棋默默地掏出手机，打开和这家伙的聊天界面，划给了他三十积分。 过了一会，凤凰拿着一摞资料，以及一个塑封袋子过来了。 她把东西递给许诺，说道：“都在这了，快走吧你。” 许诺：“明天让外驻人员送去总部就行了，我打算在邯城玩几天，你们好好安排我喔。” 晚上11点，李观棋回到家里。 跟父母说了几句话，汇报今晚去向之后，回了卧室。 任务结束了，虎头蛇尾。 他总感觉许诺有什么事情没有说出来，一个a级高手，怎么可能这么不靠谱？ 最后还要坑我30积分，是想以此来转移我的注意力吗…… 从时间线上来看。 有一个旅行者私聊我求救，然后武灵王的弓箭射了过去？ 接下来我去卢峰山上背走了一个跛子，最后这个跛子失踪了？ 不对。 现在明显的情况就是，所有人都不记得胡服骑射雕像的存在。 应该说，是这个雕像根本就没有存在过。 他的存在被某种力量抹去了。 只有自己知道，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接触过箭镞的原因。 那个雕塑一人一马一弓箭，一分为三。 箭和人出现在了异世卢峰山。而马则出现在了现世城西的大山里，还是个出土文物。 那弓呢？弓去哪了？ 许诺说的那种未知的序列力量，应该就是箭镞上的力量。 也不对…… 既然石马都能变成两千多年前的文物，那么从时间线上来思考事情，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谁先谁后根本不重要。 只有起因和结果。 现世赵武灵王像失踪了，被人遗忘了。异世出现了一个神似石像的跛子，还有箭镞。 考古队发现了两千年前的石马……现在也碎成了粉末。 其实真相早就呼之欲出，只是李观棋不愿意相信罢了。 武灵王雕像偷渡了！某种力量抹掉了他曾经存在过的痕迹，自己因为接触过箭镞而被忽略了…… 他的脑海中出现一幅画面。 高台上的武灵王像有了意识，掌握着某种未知的异能序列。他一箭射穿了次元壁，偷渡到了异世，随后他在现世的存在被抹去了。 那弓呢？弓去哪了？ 第三十七章 命中注定 9月15日，周三。 李观棋收到了核验旅行者的剩余积分奖励，看了看后台，现在有169分。 本来该有199的，昨晚借给许诺30分，也不知道是不是肉包子打……诺。 他又兑换了九十九万rmb后，和往常一样，蹬着自行车去了学校。 早晨八点，实验中学的门口，还是和往常一样，人流渐渐稀少。 几名身穿蓝白色校服的学生在门外打扫卫生，而门内则是学生会的人在值日，他们负责登记迟到学生的班级和姓名，对各个班级进行量化考核。 李观棋把自行车停在一旁，很自然地接过了学生会同学手里的本子和笔，在上面登记自己的班级姓名。 这时，一辆黑色的大面包车缓缓停在了门口，自动升降杆没有识别出车牌，这不是教职工的车。 有学生出声：“埃尔法诶！” 李观棋侧头看去，只见这个面包车前面有很多银色的格栅，中间的车标也很有意思，像是竖着一根中指，好像在说：“你过来啊！” 车门打开，从车上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学生打扮的女生。 看上去比较文静，没有穿校服，而是网上比较流行的那种小裙子搭短袜。 李观棋低头写完了自己的名字，若无其事的往教室走去。 刚刚那个女生他认识，苗珂珂。 正是刘策在异界补课班收的学生之一。 昨天在井边挑水的人就是她。 上午第二节，依旧是枯燥的语文课。 语文老师站在讲台上孜孜不倦地讲解着，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底下的学生早已昏昏欲睡。 此时，窗户边的学生突然打起了精神，还拍打着自己身前的同学。 李观棋也被人指引着看向窗外，只见有两名打扮光鲜靓丽的女生跟着班主任走到了门口。 其中一个就是苗珂珂，有趣的是，另一个李观棋也认识。 同样是刘策收的补习班学生。 班主任推门，先是朝着讲台上的语文老师歉意一笑。 “不好意思呀曹老师。” 紧接着换上那副要吃人的面孔，对着教室后排的学生喊道：“赵小天！马鹏飞！你俩干啥呢！？站后面去！还有你，孙萌！把镜子拿过来，放学去我办公室领！” 批评完班里的的学生后，她又换上了那副和蔼可亲的笑容。 “同学们，咱们班新来了两位转校生，大家欢迎一下。” 先是噼里啪啦的鼓掌声响起，随后跟着的是惊呼声。 爱起哄的男生见班主任没有切换形态之后，开始尖叫连连，此起彼伏。 语文老师也面带微笑收起了书本，走到学生中间跟着欢迎新同学。 “下面我们请两位新同学做个自我介绍。” 苗珂珂走到讲台上，深鞠一躬，表示感谢。 长发随着她的弯腰耷拉在身前，男生又开始尖叫。 “大家好，我是苗珂珂。我就是咱们实验中学初中毕业的学生，后来去了市一中。现在我回来啦！很高兴加入高二（9）班这个大家庭，希望大家多多关照！” 另一个女生也上台自我介绍。她叫谢艺宁，短发，带着夸张的大号眼镜。脸蛋很白，白里透红，甚至能看见皮肤下的血丝。 李观棋心想，可能这就是脸皮薄吧，在宅院里见她的时候，她还在砌墙。 果然啊，女生打扮一下完全不一样。 …… 课间，谢艺宁趴在教室最后一排的墙角，翻看物理书，那既可爱又夸张的大眼镜就放在桌子左上角。 这时，她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蓝白相间的身影，肥硕的校服袖子抬起，从里面伸出一只手，手里握着一根棒棒糖。 抬头看去，一个男生站在自己课桌前。长相还算清秀，浓眉大眼。不是特别高，大概一米七五的样子。不过看上去很干净，洗到发旧的校服暗示着他有一个爱干净的妈妈。 “你好，谢艺宁是吗，我叫李观棋，能加个v吗？”男生的笑容充满阳光，其中似乎还带着一点羞怯。 她想了想说道：“谢谢，我……没有手机，不好意思啦，很高兴认识你，李观棋。” 李观棋沉思片刻，把手里的棒棒糖放在那个大眼镜中间，说了一句:“nicetomeetyo，too.“ 转身回了座位。 他这次不是犯病，而是主动出击，想让对方对自己产生一个刻板印象。 这样万一自己以后说话的时候出了什么差错，也不至于他们把自己和季尘联系起来，毕竟灯下黑。 虽然自己和季尘本来就是两个人…… 相较于以后可能存在的穿帮，他现在更纠结的事情是，怎么才能给自己爸妈五十万块钱。 他想了所有的理由，都很撇脚。 甚至还会让父母怀疑自己是不是干了什么违法犯罪的勾当。 时间来到了上午11:00。 最后一节，体育课。 这是学校里为数不多的，学生们喜欢的课程。 用体育老师的话来说，咱们也别整那些没有用的，跑两圈，耍会儿，歇会儿，就行了。 随着一声整整齐齐的拍手，到了自由活动的环节。 同学们三三两两的结伴活动，也是这个时候，李观棋才知道了。 原来10班也转学过来两个学生，一男一女。 很明显，这些人都是来找刘策的，因为刘策就在10班。 能够有钱在异世补课的学生，家庭条件一般都不错，而且人家的自身成绩那更是不用说了。 像刘策那种全校有多少人，他就考多少名的学生，基本也就告别补课了。 这年头，从野鸡中学转校重点中学，有一定的难度。但是从重点中学来野鸡中学，那简直就是洒洒水。 也不知道这几个家伙怎么跟家里说的，他们父母不担心自己孩子在异世的安危吗？ 球场上，挥洒着荷尔蒙与汗水的男生们奔跑着，喊叫着，似乎想用这种方式来吸引心仪女生的注意。 还有几个打球贼菜的男生，时不时叫喊一声：“好球！拿篮板！！” 李观棋看着球场上疯狂奔跑的学生，只感觉自己距离他们越来越远。 与此同时，树荫下，谢艺宁也对苗珂珂说了差不多的话。 她说：“看到那个傻站着的男生没有，看着挺安静的，他上午给了我个棒棒糖，想加我v来着。” “我没给他。他们学英语，他们打篮球，他们每天骑着自行车无忧无虑的上下学。而我们不一样。 我们与他们的距离将会越来越远，命中注定。” 第三十八章 李哥你不安排弟弟? 放学后，李观棋独自走向餐厅。 他刚刚出了操场，撞上了迎面赶来的刘策。 “你不回家吃饭？跑操场干嘛？你自行车呢？”李观棋先发制人，灵魂三连问。 “额……棋哥，我有几个朋友转学过来了，中午一起吃个饭。我是来喊你的，今天我请客。” 刘策一边支支吾吾地说着，一边目光越过他，在操场上寻找什么。 李观棋知道他是在找自己班刚来的两个妹子。 恰巧此时，谢艺宁和苗珂珂手拉手从洗手间走了出来。 刘策举起右手挥动，刚要开口说话，但是他身后已经响起了李观棋的声音。 “这儿呢！我们在这，快走，就等你俩了！” 紧接着，李观棋小声对他说：“你请客我肯定去啊！你朋友就是我朋友，认识认识。” 两个女生疑惑的看了刘策一眼，像是在疑问，用目光询问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李观棋在身边，刘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随口搭了一句：“对，他俩在学校门口等着呢，我给你们发消息怎么不回啊，没带手机吗？” 然后他只看见苗珂珂脸上的疑惑更重了，而谢艺宁白里透红的脸蛋有些僵硬，表情不太自然。 他们在校门口找到了10班新转学过来的一男一女。 一行六人往学校外面走。 三个女生手拉手走在最前面，那个男生则凑在刘策身边，李观棋吊在最后。 苗珂小声问身边的两人：“那个姓李的，也是旅行者吗？” “不是吧，好像没听刘策说过啊。” “那就是冲着你来的，艺宁。” 谢艺宁紧紧抓着兜里的手机，本来她想给家里打个电话，可现在掏也不是，不掏也不是。她银牙紧咬：“这个刘策怎么回事，这么分不清轻重呢？” “哈哈，我看那个男生还挺不错的，就是有点自来熟，要不你考虑考虑？” “换成你俩，你们会考虑吗？” 苗珂珂说道：“反正我不会，等再次穿越，咱们就有机会修行了，这种小男生跟咱们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随后她又笑道：“不过，说不定人家也看不上我呢！我又不走你这种清纯路线……” 谢艺宁狠狠掐了一下她的小手，扯开话题：“那两个男生今天怎么没来实验中学？” “哎呦！一个你还不满足吗？”苗珂惊呼。 “你！……小点声！” 李观棋当然不是冲着小女生来的，他跟着来吃饭也是突发奇想。 一来，他想看看自己这几个小老弟在现世都是什么情况。 二来，等大家都知道自己不是旅行者之后，肯定会嫌弃自己。这样就彻底杜绝了以后掉马甲的可能。 他走在最后，一边翻看手机，一边尝试分析自己的行为。 总而言之，他就是临时抽风了。 他这个人，只要脑海里出现一点点念头，就会被他瞬间放大，然后尝试实施。 就像是突然想要吓唬一下张泉，突然跳出来忽悠陈欣悦…… 口袋内兜有震动传来，他不动声色的把手中的手机换掉。 许诺发来信息：“李哥！我到了邯城，你也不说安排弟弟吃喝玩乐？” 凤凰也发了一条私聊：“我去接许诺，你下午忙完直接去赵王酒店等我们。” 李观棋心说许诺看着都快二十五六了，一口一个李哥的喊，看来自己那三十点积分打水漂了，怪不得凤凰不愿意给他钱。 他回复：“好的，我下午还要上课，晚点再说吧。” 他们一行六人，来到了学校附近的一家精品菜馆。 刘策直接大大咧咧问有没有包间。 服务员看了眼几个学生，直接带着他们上了二楼。 一行六人按照来时的顺序鱼贯而入，刘策落在最后跟李观棋说话。 “棋哥，别紧张，就当自己家一样哈！” 两人进去之后，有意思的事情出现了。 四名转校生围着圆桌分坐两边，只留下了一个主位和门口端茶倒水的位置。 李观棋一看，很自然地坐在了门口。 刘策则去了主位。 因为有李观棋的加入，这顿饭大家吃的都有些别扭。 五个旅行者和一个普通学生同一桌吃饭，大家聊也不对，不聊也不对。 只有李观棋坐在门口狼吞虎咽，根本就不管他们五个在说什么，也不烧水也不递菜。 这家菜馆风格比较简约，包间的墙上有一些涂鸦，上面还写了几句网络热语。 诸如，我有故事，你有酒吗？ 刘策干咳一声，向众人介绍李观棋，尝试缓解气氛：“这是我好兄弟，李观棋，棋哥！” 然后他又对李观棋说道：“这几个都是我朋友，认识很久了。” 李观棋咽下嘴里的驴肉：“有多久？” 刘策：…… “有一段时间了，只是一直没跟你提过，哈哈。” “棋哥他不太爱说话，咱们聊咱们的。珂珂你物理学的怎么样，在一中的时候能排多少名？” 苗珂一直都在玩手机，没怎么吃东西。一听刘策跟她说话，脱口而出：“观棋同学哪有不爱说话，他今天上午还跟艺宁搭讪了呀！” 她把手机放下，把面前的小餐碟往自己跟前挪了一下，正襟危坐之后，又道：“棋哥棋哥！你看我怎么样？你为什么只找艺宁不找我呀！” 这个穿着jk学生装的妹子性格有点跳脱，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 大家都笑出了声，知道她是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 然而，坐在门口的李观棋却放下了筷子，举起手机接道：“加个v，我扫你。” 苗珂珂脸色呆了一下，但旋即笑容更盛，双眼都笑成了一条缝。“好呀，我扫你吧，回家记得联系我呀！” 这时，那个10班的男生不阴不阳的开了一句玩笑：“珂珂，你要带棋哥去参观你家的小洋楼吗，哈哈。” “棋哥，你要是接她出来玩，记得打车去，她家在市郊。蹬自行车的话，到她家门口都累吐血啦！” 李观棋自顾自的啃鸡腿，嘟囔了一句：“没事我体力好。” “那可不行，珂珂在一中的时候还是班花嘞，你打算让迪士尼在逃公主坐你的单车吗哈哈哈。” 这个男生见李观棋没有搭理他，觉得有点尴尬，又笑道：“话说棋哥你到底相中哪个了，总不能脚踏两只船吧？棋哥！选一个！” 李观棋突然觉得这个家伙有点傻，没看到大家都不吭声嘛？ 他沉思片刻说道：“我选蓝色药丸。” 第三十九章 出大事了 这顿饭吃的很快，只有半个多小时就散场了。 众人在学校门口分别，李观棋直接回了教室。 剩余五人则不约而同地凑到了自行车车棚下面。 那个男生看上去有点不耐烦，嚷嚷着：“你拉一个穷学生跟着咱们干嘛？他又不是旅行者。” 刘策有点尴尬，不过他看三个女生都没说什么，于是答道：“没事啊，本来就是吃个饭嘛。” “有事晚上再说，晚上我们喊上那俩家伙，还有张主任，一起聊聊。” 苗珂珂犹豫了一下，说道：“那个，我爸说只能给你十万，其他的要看到效果之后再说。” 刘策靠在自行车上，轻轻摆手，表示自己不在意。“十万块，我换给你一百五十两银子，怎么样。” “我打算自掏腰包先从季先生那买点入门的东西，然后咱们才能在异世站稳。” 他看着眼前四人兴奋地神情和发亮的眼睛，又打了个预防针。 “有些话先说前头，我也没有太多银子。咱们得抓紧时间寻找目标人群。就是那种在异世有钱，现世很穷的旅行者。咱们帮他们倒腾货币，赚差价。” 高二（9）班，周三下午最后两节是微机课。 微机老师又说自己忘带机房钥匙了，大家都在班里趴着。 名义上是自主学习，实际上就是等放学铃响。 高中生不像小学初中的孩子那么腼腆，两个妹子刚刚转学过来不久，已经有一个喜欢打篮球的男生凑到苗珂珂身边聊起天来了。 当然，也有同学偷偷讨论李观棋上午搭讪大眼萌妹的事。 八卦男女同学之间的关系，一直以来都是枯燥校园生活中至关重要的调和剂。 “我觉得棋哥冲动了，把妹得从吸引妹子开始。” “只有先让妹子对你好感了，才能主动出击，所以说啊，表白不是冲锋的号角，而是胜利的凯歌。” “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就李观棋那样的，学校一抓一大把，人家怎么会看上他呢。” “对啊，还吸引，你拿什么吸引人家，你看看人家那打扮，家里条件明显就不错，而且成绩又好。” “话说，成绩那么好的话，为什么要转学来咱们这儿啊？” “会不会是早恋被学校劝退了？” “不能吧，隔壁班也转来两个。” 而他们八卦的男主角，此刻正一脸懵逼的看着总部发来的消息。 自己被执法部征调了，部长让自己明天交接135号旅行者交流群的管理权限。 执法部安排自己和许诺以及凤凰组成一个特勤小组。 许诺是组长，凤凰是副组长。另外还给配备了一些外驻员工配合工作。 小组主要负责中原地区的所有异常事件处理。 这个安排李观棋只能猜想，或许跟昨晚发现特殊序列力量的事情有关。 可……许诺不是说今天才送报材料吗？总部安排的这么快？ 他看着自己将近1700人的大群，留下了悔恨的泪水。 早知道就跟凤凰合作了，最次也能捞几百积分吧。 现在惨了，只得了200积分就没了下文，而且还被许诺坑了30积分。 恰好，此时许诺发来了信息：“速来赵王酒店，出大事了。” 李观棋回头看了看教室后黑板上的钟表，离下课只有八分钟了。 他找了个借口上厕所，直接溜出了教室，往自行车车棚去了。 他倒也不是紧张许诺口中的大事，而是自己的管理员权限马上就没了。 事关上千万的软妹币，他非常好奇，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没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顺便看看能不能在管理权限交接之前，和许诺凤凰合作，捞一笔积分。 放学后，刘策一行人和张泉打车到了赵王酒店。 这是他们在现世的第一次正式碰头，今晚除了他们几个之外，还有陶子敬以及三位老师，还有其他学校的两个学生。 异世季尘院子里的人，今晚全部出现在了这里。 此刻他们正站在包房的窗口，等待陶子敬和其他人的到来。 下午有些不耐烦的那个男生看着窗外，疑惑出声：“李观棋？你们快看，那个正在停自行车的不是中午的傻小子吗？” “好像是他哎，艺宁你快看，说不定是来找你的耶！”苗珂摇晃着身边女生的手臂起哄。 而张主任此刻也走到了窗边，中午他没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是觉得李观棋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他问道：“你们说的这个人，是实验中学的学生吗？” “对，高二（9）班的。” 刘策没说话，只是暗戳戳的掏出了手机。给李观棋发信息，他有些好奇自己死党为什么跑到这了。 张泉站在窗边，看着楼下停放的一辆红色跑车，觉得有些眼熟。这台车好像跟小区里停的那台是同款…… “张主任，我们转学过来投奔你，你可得照顾一下我们呀。” “张主任？”苗珂见张泉没搭理她，又叫了一声。 “哦，那肯定的，咱们都是旅行者，没有主任不主任的，说起来，应该是让刘策照顾咱们才对。” · 李观棋进了房间，凤凰和许诺两人已经吃上饭了。 一大桌子菜，足够十几个人吃的。 可今晚只有三个人。 “不是！两位大佬，又发生什么大事了，我被抽调到执法部了！” “那个，我明天交接权限，要不咱们合作一下挣点积分？” 许诺丧气开口，打断了他：“现在还挣个毛啊，想吃什么吃点什么吧。” 李观棋：？？？ 凤凰转了一下餐桌，把几个重头菜转向李观棋，说道：“洛城出事了，咱们距离最近，被临时拉了一个中原地区特勤小组。” “洛城出事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不是，你们执法部这么缺人吗？我特么才d级好吗？我是萌新哎！” “洛城到邯城有特么两三百公里远！” 凤凰从手机上翻出了一些聊天记录，把手机放在餐桌上，转了过去。 “来点开胃菜，看看。从昨天下午开始到现在，全国各地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异常事件。执法部临时决定，就近成立特勤小组。” 李观棋拿起手机看了看。“全国各地？所以是说洛城有事了，把咱们拉过去顶一顶呗？” 许诺：“不！咱们哪也不去，就在邯城吃喝玩乐！我是组长，你们得听我的。” “为啥啊，那洛城咋办？出啥事了，有奖励吗？” 凤凰幽幽开口道：“洛城今天早上丢了六分钟，你觉得你能处理的了吗？如果能调查清楚情况，任务奖励5000积分。” 许诺：“我加入执法部，从c级到现在的a级，见都没见过5000积分……” 第四十章 我选择躺平 李观棋一听，5000积分不就是5000个达不溜吗？ 他打起精神问道：“什么洛城丢了6分钟，到底咋了？” 凤凰看向许诺，这个不靠谱的特勤组长。 许诺没说话，而是喝了口水，像是在组织语言。 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观棋啊，我知道你是个萌新，但是命运就是如此奇妙，把你安排到了这里。 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你千万别害怕，毕竟跟咱们关系不大。” 许诺顿了顿，夹了块东坡肉塞嘴里。 “首先是洛城，今天早上八点半，洛城有一大半上班的人都迟到了。 这倒没什么，这部分人平常都是踩点上班的，但是今天不约而同地迟到6分钟。” 眼看李观棋还算淡定的听着，他又说道。 “现在网络非常发达，全国各地，只要是早上和洛城地区产生即时通讯的人，都表示对方有五六分钟的静默时长。”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所有人，是所有人，洛城将近700万人，在今天早上，同时发呆六分钟。” 李观棋看着许诺难得认真的神色，发出疑问：“那为什么不去调查一下呢？听起来没什么危险啊？” 他没有觉得很诡异，因为全世界都忘掉了胡服骑射像这件事，让他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难道洛城丢失六分钟还能比这件事更诡异吗？ 况且，说不定两件事有关系呢，这样自己也能借公司的手研究一下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 “你们觉得洛城的事会不会和昨晚……” “不会。”许诺直接打断了他。 “没有任何关系。 昨晚那只是未知序列而已，你要知道，未知只能代表这个序列出现的很少，没有档案。但是不能代表该序列很强。 而洛城的事，公司内部一致认为是s级第六序列的力量。” “s级？你不都已经a级了吗？有那么严重吗？” 凤凰拿过菜单又开始翻看，一副还要加菜的架势。 她解释道：“s级和a级完全不一样。如果说序列是一条权力链，s级则是这条序列里的皇帝，而a级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小总兵。” “一条序列可以有无数个a级异能者，但是s级最多也就两三个，这是老板推测的。” 许诺和凤凰就像是两个老师，孜孜不倦地给小萌新做知识普及。 “其实公司内部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奖励5000点积分，就是明白着告诉你，你得不到。 你要记得，拾月集团永远不会亏钱。” “洛城很明显出现了s级异能者，序列六。 它的能力直接覆盖了整个洛城，根据已有的资料加以推断，别说洛城失陷了六分钟，就是失陷六天也完全有可能。” “因为六觉的力量影响了所有人，在它的能力笼罩范围内，没有人能够看清真相。” “如果咱们去了洛城，只要它想影响你，你连眼前是棵树还是个人都无法分辨。甚至咱们一辈子都在赶往洛城的路上，就像鬼打墙那样。因为咱们的五感六觉不再属于自己的大脑了。” 小萌新李观棋惊呼：“这么牛比？听起来就像是神话故事一样，那这个序列六蛮厉害的啊。” 凤凰叫来服务员，把菜单递了过去，又加了七个菜。 “这还只是开胃小菜，除开洛城之外，孝城中午发生了大爆炸，爆炸半径达到500米以上，覆盖面积两平方公里。爆炸当量在一万吨左右，除了没有辐射之外，跟小男孩没什么区别了。” “还好不是在闹市区，损失并不是那么的惨重，但也相当恐怖了。 孝城疑似有s级序列二异能者出现。现在执法部近一半员工都赶去了孝城，毕竟相较于序列六，序列二的杀伤力强太多了。” 李观棋目瞪口呆，绕过圆桌，跑到许诺身边看他手里的资料。“我就是序列二啊，这特么不就是手搓核弹吗？” “对，你要是能达到s级，你也可以手搓核弹。” 许诺把手里的资料丢给李观棋，又掏出了另一份。一副今天就要吓死你这个小菜比的样子。 “国外出现了大规模流血事件，凶手自称雷神索尔，疑似第五序列s级异能者。” 凤凰轻叹：“所以说，老板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穿越事件更像是一个开胃菜，大戏都在后面跟着，把积分留着换点保命装吧。” 许诺又掏出来一份资料，开始吟诵：“还有……” 李观棋劈手夺了过去，然后把所有的资料折起来，塞回了许诺的包里。 “所以，这些事情都跟咱们没有关系对吧。”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 “那么让我们回到最开始的话题，咱们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李观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盯着圆桌对面那个不太靠谱的小组长问道。 “咱们小组目前的主要任务就是躺平，摆烂。 吃喝玩乐，明天我们准备找个地方打游戏，你来不来。” 李观棋深呼吸之后，瘫靠在软椅上。他看向圆桌另一边，这个疑似张泉侄女的短发妹子。 “你刚刚加的菜里面有辣子鸡吗？” “没有，我都是看哪个好看点哪个，你可以再加菜。” 李观棋环视桌上所有菜品，再加上刚刚凤凰点的，足有二十多道了。 但是只有三个人吃……真奢侈啊。 这难道不浪费吗？有多少孩子现在还在饿着肚子啊！痛心疾首！ 李观棋：“帮我递一下菜单，谢谢，我想吃辣子鸡。” …… “许哥，我有个问题。你是怎么从c级到a级的？” “额……其实我是想问问，我现在还是个d级萌新，怎么样才能升级啊。” 许诺答道：“异能者提升实力还是比较简单的，不像某些道门弟子，整天吐纳修炼，实力一点不涨。” “目前有两种提升途径。 第一种，二次觉醒，就是有的人吧，他稀里糊涂就觉醒升级了，有可能是受了刺激，也有可能不是。总之，就是看运气。 第二种，接触相同序列的相关容器，可以缓慢提升自己在该序列中的权重。” “简单说，就是氪金了，或者你自己去探索。就拿序列二来说吧，一般跟火焰有关的异常物质，都有可能存在序列二的力量，你接触之后就能提升实力。” 凤凰在一旁撩了一下头发，然后用筷子敲打着小瓷碗，说道：“总而言之，还是看运气。不能依靠自身的努力缓慢积累实力，很容易导致突然实力大增之后，自身掌控不了的情况。” “所以，异能者都是废物。” 第四十一章 许诺的秘诀 李观棋直接忽略了凤凰的话，反复咀嚼许诺说的两条路径。 他沉思片刻，说道：“那序列五的异能者，提升实力不得摸电门啊？” “必须接触异常物质！接触序列容器啊！” “所以我需要接触跟火焰有关系的异常物质对吗？” “是这样的。” 李观棋明白了，那个离珠应该就是一个第二序列的异常容器。 “那这样说的话，许哥你运气蛮不错的。”他感叹道，许诺年纪轻轻就已经a级实力了。 “还行，中等运气吧，积分是可以兑换序列容器的，只要公司有。” “所以你是氪金升级的吗？” 凤凰不合时宜的开口：“他是通过一种很特殊的方法，快速到达了a级，你就不用想了。” 李观棋疑惑：“什么方法？” “和拾月集团一位董事的女儿谈恋爱。” …… 李观棋第一次见这么大的排场，也不能这么说。 他只是第一次这么铺张浪费。 满桌的菜肴，基本都没怎么吃。甚至有几个菜端上来之后，一动没动就凉了。 不过想想自己现在有一百七十万，也不是太过心疼。 毕竟这顿是凤凰结账。 李观棋本来还想问问凤凰和张泉是什么关系，但是想了想，打听人家的家庭关系好像不太礼貌。 他询问道：“两位大佬，我还有个问题。” “我应该怎么给父母些钱……我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想问问你们都是怎么操作的。” 许诺：“我不用理由，每次我卡里有了钱，我妈花的比我快多了。” 凤凰：“为什么要给父母？你自己够花吗？” 李观棋惊呆了，完全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额……你们不够花吗？” 饭桌上的两人异口同声：“不够啊。” 凤凰：“你可以委托集团的外驻员工，让他们找借口给你家添点福利，当然，得是你自掏腰包。” “拾月集团的外驻员工遍布各行各业，应该没问题。” “其实，你可以跟你父母直接讲清楚的，不偷不抢的，怕什么？” 李观棋想了想，找个机会跟家里讲清楚也不是不行。只是得稍微修饰一下措辞，而且也不能一次拿几万几十万出来。 他问凤凰：“那你是怎么跟父母说的，姐。” 短发妹子疑惑的看向他：“我没说啊。我爸妈一直以为我在燕京读大学，不过也确实如此，这是事实。” · 赵王酒店的另一个包间。 陶子敬一众人也决定了未来在异世的发展策略。 首先，众人合力宣传，建一个私人论坛，向邯城的旅行者提供货币兑换服务。 以两个世界的货币基本购买力为基础。 一万软妹币可以兑换十二两白银。 一两白银可以兑换五百元软妹币。 中间产生的差价用来交保护费。 其实也就是交给季先生，用来换取修行功法，以求提升众人在异世的生存能力。 毕竟现世天下太平，和谐社会，也不需要人来保护。 其次，下次穿越的时候，由刘策先垫出来一部分银两，看看季先生的反应。 好让众人心里有底。 “你们几个在学校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给我发信息。”张泉说道。 陶子敬：“我再说几句，在大家没有商量的情况下，任何人不允许再拉人进入圈子。” “各位记得，不要透露我们在异世的情况，尤其是关于修炼以及季先生的事情。小心别人也凑过去找季先生。” “我们目前的策略就是双线发展。 一边修行提升自己的实力，一边搞科研提升自己的潜力价值。 虽然大概率制造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但是潜力有时候也是一种实力。 我相信，不止我们有在异世研发科技的想法，我们需要的是一个时机。” “最后提一句，论坛的事情大家都放在心上，这是咱们在异世立足之本，没有银子什么都做不了。” “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别耍什么歪心思。” 众人出门离开的时候，有人远远看到了李观棋骑自行车离开的身影。 那个男生回头对大家说道：“记得不要向外人透露咱们的事情，别什么臭鱼烂虾的也往这边拉。” 刘策的脸色当场就变了。 苗珂珂看到刘策有些生气了，吐了吐舌头，对众人扮了个鬼脸打圆场。“行了行了，就你话多。” · 李观棋回到家里，父母已经在沙发上坐着看电视等他了。 李平贵见他进门了，关小了电视声音，笑道：“儿子过来，跟我们说说今天晚上又跑哪疯去了。” 李母问道：“你晚上吃饭没有，锅里还有粥，冰箱顶上有炒豆芽。” “你说什么呢？我儿子出去潇洒还能混不上一顿饭？快去切点水果，我跟儿子聊两句。” “家里只有猕猴桃……” 李平贵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猕猴桃也切，插上牙签吃！” 李观棋把自行车钥匙放在门口鞋柜上，来到客厅坐到了父亲对面。 父子两人大眼瞪小眼，气氛有些尴尬。 李平贵很久没有这样专门跟他坐着说话了，准确的说，是从来没有过。 李观棋感觉有些不适应，仔细想想，好像自己和老爹从来都是没事不说话，吃饭的时候也只是聊电视剧。 再有就是每次月考之后聊聊成绩，老爹工作比较忙…… 不知过了多久。 李平贵终于开口：“你晚上吃饭了吧？” “我吃了啊。” “你这两天晚上跑哪去了，这个月给你的零花钱是不是已经花完了？” “我同学过生日，有人请客呀，连着吃了两顿。” …… 又是片刻的沉默。 “儿子，我看你最近不太对劲啊，你没有什么话要跟你爹说吗？”李平贵笑着开口。 李观棋眉头一跳，心说难道露馅了？ “没有啊爸，我最近挺正常的啊，你上班太忙了，经常不在家，怎么就觉得我不对劲了？是什么让你产生了这样的错觉？”他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李平贵一听这话，本来笑嘻嘻的脸色缓缓趋于平静。 平日里很少抽烟的他，走到衣架边上，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包黄鹤楼。 熟练的撕开塑封包装，在烟盒中间敲了两指，抽出一根烟点上了。 然后坐回沙发，吩咐李观棋：“拿个一次性纸杯接点水，家里没有烟灰缸。” 李观棋更紧张了，他感觉老爹从来没有过眼前这种状态。 他起身从饮水机接了水，把简易烟灰缸放到了李平贵面前。 李平贵快速吸了两口烟，又笑了起来，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 “儿子，你爹我比你多吃二十五年饭。” 第四十二章 雪山飞狐 “出去走走？” 还不等李观棋应声，他已经站了起来，叼着烟去穿外套了。嘴上说着：“快点，就当逛街了，再晚点广场舞都散场了！” 李母在厨房喊道：“你们干啥去啊？” “没事，遛遛弯。” 李平贵穿好外套之后，直接推开了家门，下楼了。 李观棋只能跟上。 当年他们家刚从乡下搬进城里的时候，还是零几年，买的郊区二手房，不带电梯的那种。 十多年过去，周围早已建起了高楼大厦，光是生活型社区就有三四个。 出了小区门往西，是一个还没有启用的十字路口，纵向道路已经竣工，六车道，很方便。 但是横向道路却迟迟没有修好，原因无他。 道路做规划的时候，把李观棋他们家所在的居民楼，规划拆除之后计算进去了一半。 但是因为补偿以及其他各方面的问题，搁置了。 十字路口西南角有一个水果生鲜小店，现在还没有关门。 父子两人由此向西，走在这条还未启用的马路上。 9月15日，22:00。 城市的夜晚早已看不见天上的星星，寂静的街道上只有零零散散的老人和情侣。 道路两旁的路灯照亮前路，尽头的红绿灯依旧在指挥着注定不会有车辆经过的路口。 李平贵又点了一根烟，平静问道。 “拾月集团待遇怎么样？” 跟在身后的李观棋震惊无比，略微思考之后，开始在心底斟酌言语。 “怎么？很惊讶？” “哈哈，我可是你老子啊！” 李平贵的语气中隐隐透着抑制不住的得意。 不过他却是丝毫没有让儿子开口的意思，接着说道：“虽然我最近工作比较忙，你妈也天天打麻将。” “但是，天底下没有儿子稀里糊涂进了医院，父母不管不问的道理。” “你爹好歹也是公职，虽然本事没多大，不过区区一个拾月集团，打听打听还是能问出来个一二三的。” “你爹今年四十二岁，每天守在乡镇招待所给人端茶倒水。” 李平贵说着说着，话锋一转：“再往前二十年，那些人给我提鞋都不配！” “你爹年轻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见过大风大浪。” 李观棋想应两句话，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李平贵掐了烟头，突然中断了刚刚的话题，转而说道：“本来以为等你上大学甚至成家之后，我跟你妈才能安心养老。” “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就下岗了，岁月匆匆如流水啊……不过也好，你找到了以后的路，我们也解放了。” “拾月……不错。你要好好工作。我打听过了，你们公司待遇福利都很好，有本事的人也很多。 但是你也不用妄自菲薄，因为你有一个别人比不了的老子。” 路灯下的中年把烟头踩在脚下，提了提外套的衣领。整个人挺拔了起来，如同一颗劲松。 他抬头直视路灯，像是要指挥四周的灯光把属于自己的峥嵘岁月印在马路的影子里。 “这天底下有几个人到过冰穹a？你老子到过。” 李观棋出门之后第一次开口，疑问道：“冰穹a？” 李平贵一改自己以往宛如出租车司机的气质，缓缓讲述起来。 “dome-a，南纬八十度二十二分零零，东经七十七度二十一分十一。被世界称为不可接近之极。” “那里是南极冰盖的最高点，零五年，你爹曾把鲜艳的旗帜钉入世界极点的雪层中。” “d-c南考队队长，李平贵，代号飞狐。” 他侧头看向儿子，得意笑道：“重新认识一下。” 李观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他察觉到了一些漏洞，总感觉老爹是瞎掰的。 这个男人在自己的印象里，一直不言不语，但是从自己几个叔叔就可以看出，他也是个不太靠谱的人。 他问道：“所以你也是异能者吗？合着咱家是祖传的？那我爷爷呢？” “话说老爹你是怎么从南考队混到乡镇招待所的，你觉得这个故事的逻辑他流畅吗？” 李平贵被儿子一连串的问题问懵了，他又掏出黄鹤楼点上一支，继续往前走。 “我不是什么异能者，跟拾月集团那群人也没什么关系。我只是想编个故事让你知道一下你爹的能量。” 他吐了一口烟雾，缓缓说道：“d-c南考队，全军覆没了。” 李观棋：“啥！？” “d-c南考队，全军覆没。 在冰穹a。 飞狐已经死了在南极了，活下来的只有李平贵。” 男人的声音又诡异地平静起来。 “一场大爆炸，疑似老鹰那边的手笔。 留下了除我之外的全部队员，还有一路上所有的影像资料。 都葬在了那不可接近之极。 要不是你爹命大，嘿！其实我觉得是飞狐这个代号救了我，如果再来一次，我指定玩完。” 李观棋感觉老爹有点阴阳，一路上情绪起起伏伏。这会儿又把这么沉重的话题说的这么…… 李平贵自顾自说：“李平贵和飞狐不一样，他有老婆，有孩子。 如果他死在那场爆炸中，他的家人谁来管？那时候你爷爷奶奶还在。” “所以他活了下来，但是属于飞狐的故事结束了，纵有千般愤恨，万般仇怨，也该结束了。 南极的事就留在南极吧，老鹰到底想干什么也不重要了。” “我的后半生只有家人。” 他看向自己儿子，问道：“遗憾吗？自私吗？” 又自答道：“或许吧。” 李观棋察觉到老爹的情绪，尝试缓解气氛：“所以故事里都是真的，每个孩子都可以期待自己的父母向自己透露他们的辉煌过去，然后无奈继承家产？” 李平贵一怔，感叹道：“故事只能是故事。” “所以老爹你的代号为什么叫飞狐？” “雪山飞狐啊！飞狐外传看没看过，武侠小说啊，噼里啪啦刀光剑影快意恩仇啊，飞雪连天射白鹿听没听过？” 李观棋终于明白了，自己的神经质很有可能就是遗传自老爹。 他眼前这个中年男人瞬间中二起来了。 “我年轻的时候，武侠小说很火的！大家都看的！而且我要去南极，雪山飞狐哎，吉利。” 李观棋打击中二老爹：“武侠小说已经过气很久了，现在流行的是都市异能……” 第四十三章 网络诈骗 “对，属于我的武侠故事早就结束了，但是你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儿子，每个人的一生总要走一条自己没有任何准备的路。我当年就是这样，如今你也是这样。” “你老子我还是那句话，比你多吃二十五年饭！” 李平贵说到这里，突然喊了一声：“儿子？” 李观棋应声：“在呢。” “你难道不好奇你爹当年是怎么活下来的吗？” “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有，唯独没有天道酬勤，人这一生唯一的依靠，只有他自己的意志。” “当时我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了，但是没有放弃，最后我回来了。这段故事是我能给你唯一的武林秘籍。” 李观棋看着老爹又恢复了他那出租车司机一般的气质，说的：“是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 李平贵神经质的笑了两声，像个小青年一样把胳膊搭靠在儿子的肩膀上。 “没有前半句。” “别放弃。在任何时刻，别放弃。” “以前的老朋友对我说，拾月集团什么能人异士都有，说我比不了人家。” 他郑重起来：“儿子，你相信奇迹吗？” 李观棋不明所以，以为老爹要展示什么祖传绝活，说道：“相信。” “老爹求你，永远相信奇迹。” “我用了半辈子，想明白了一件事，关于飞狐当年是怎么活下来的，我只有一句话告诉你。” …… “相信奇迹的人，比奇迹本身更可怕。” 李平贵又从外套的兜里摸出了他那包黄鹤楼，这次拿出了两根。 递给儿子一根。 “抽根烟？” 李观棋接过之后，有从老爹手里拿过来打火机，给两人点上。 他之前逃课上网吧的时候就学会抽烟了，只是一直不敢让父母知道。 李平贵看着儿子抽完第一口，瞬间暴起，死死地拧住了李观棋的耳朵，把他嘴里叼着的眼拍在了地上。 “什么时候学会的？” 李观棋汗颜，老爹果然不靠谱，上当了！ “上高中的时候，嗯……别人给我抽过烟。” 中年松开了他的耳朵，笑了起来。 又从兜里摸出一颗烟递给了他，说道：“我有几条好烟，藏在单位了，改天给你带回来。” 李观棋：…… 这我是接呢？还是不接呢？ 他沉思片刻之后，又接过了老爹递来的香烟。 这次，李平贵没有薅他耳朵，而是说道。 “你爹的东西都是你的，我跟你妈已经解放了，以后不管你了。” “不过你最好还是考个大学，大学不是学习的地方，你会知道的。” · “儿子啊，以后你只能靠自己了。走一条路，看一路风景。 既然人生有了方向，那就不要留下遗憾，不要纠结，向前走吧。 等你看过了那条路上的风景，回来给你爹讲讲。” 两人来到十字路口西南角的生鲜水果小店，李平贵问道：“我一开始问你那个问题，拾月集团待遇怎么样，你想好怎么编了吗？” 李观棋无语之余，将刚刚准备好的腹稿说了出来：“工资不高，但是有很多额外奖励。” “我已经赚了五十万了，因为正好赶上了巧活儿，本来还打算给你们一些钱……” 李平贵打断了他：“那正好，把那边的房子的贷款还一下，回去转给我。” 李观棋呆了，不是吧啊喂！我还没说完呢，你就想好怎么花了？ 更让他惊奇的是，父母买了新房子竟然不告诉自己！！ “不是，你们什么时候又买房子了？” 李平贵说：“你特娘的傻小子以后不结婚吗？没新房子能结婚吗？就咱家现在这个破居民楼能撑得住门面吗？” “连个电梯都没有，每天上下楼累死了！” “本来打算以后告诉你的，你赶紧的，把钱给我转过来。” 他顿了一下，又说道：“过几天让你妈过去盯装修，装修好了你赶紧滚过去，别在家里碍眼。” …… 父子两人来到单元楼下，李平贵又叮嘱了一句：“不要跟你妈提这些事情，让我跟她说。” 上楼，敲门。 李母穿着围裙打开了门，身上还穿着围裙，手里拿着抹布。 “怎么去了这么久啊？” 李平贵笑嘻嘻的递过去刚买的哈密瓜。“我们走远点买瓜去了，楼下小店里没有瓜。” “是这样吗？那你们等着，我去切一下。”李母狐疑，侧身让两人进门。随后关上门又进厨房忙碌了。 李观棋回到卧室之后，第一时间掏出来手机，把陶子敬等人踢出了群聊。 明天自己就不是管理员了，在交接之前，得做好善后工作，不能给后来者留烦恼。 反正他们应该有办法互相联系。 随后他又翻出那份名单，把陶子敬等人的名字和信息划掉，标注核验失败。 不仅如此，他还随机选了十多位幸运观众，一并送上了单机套餐。 算上陶子敬等人，前前后后一共踢了三十多个群友，都在名单上标注了验证失败。 毕竟核验身份嘛，有两百个核验为旅行者，有三十五个核验为非旅行者。 这很合理。 他看着名单上随机划掉的名字说道：“不用谢我，应该做的。” 坐在电脑前的少年一拍额头，感觉自己的神经质又重了一些，越来越不着边际。 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学业压力太大，快要精神分裂了。 与此同时，刘策创建的小群里炸锅了。 “我被邯城交流群踢了。” “我也被踢了。@陶子敬，大哥你呢？” “我们好像都被踢出来了，难道是群解散了？” “会不会是针对我们？” 陶子敬发了一条语音：“我有朋友还在群里，他说前前后后管理员踢了三十多个人。” 苗珂珂：“是不是咱们发广告的频率太高了，人家以为咱们是网络诈骗？” 刘策再次向135号管理员发送好友验证消息：大哥让我进去吧，我再也不发广告了。 某小区，二号楼二单元601室。 张泉拿着手机敲响了女儿的房门。 张瑾一穿着睡衣，眯着眼开门：“爸？你又梦到僵尸了？” “没有。” “我之前给你看的那个邯城旅行者群，管理员把我踢了。这可怎么办啊？” “会不会是我发广告太多？你是年轻人，你怎么看？” 张瑾一窃喜，心说李观棋还挺靠谱的，知道交接之前把张泉移出来。 不过也没有太多的想法，毕竟之前是李观棋负责审核，许诺负责核验。 她向两人都打过招呼，现在要交接把她爸踢出来是正常操作，没什么好奇怪的。 她说：“我也不知道啊，我又不是群主……爸我觉得你们那个群好像没什么用，踢了就踢了吧。” “早点休息，晚安。” 随后砰的一声关上了卧室门。 “嘿！？这孩子……一点都不关心她爹。” 第四十四章 五百两 9月16日，周四，傍晚。 拾月集团管理部调派的人到了邯城。 李观棋依旧骑着自己心爱的自行车，去一家助教桌游馆里找自己不靠谱的组长。 半个小时后，他来到了这家桌游馆门外。 门口摆放了很多可爱的玩具和模型。 头顶的霓虹广告牌上，粉色和浅绿色的灯光交相辉映。 音响里放着他听不懂的日文歌曲。 透过那半个透明的玻璃墙，可以看到里面有几个带着头饰的妹子在交流着什么。 而在他的身后不远处，则是车水马龙的高架桥。 数不清的汽车呼啸而过，赶着回家吃一口热气腾腾的晚饭。 马路中段响起了刺耳的报警声，两组巨大的栏栅隔断缓缓降下。 把一众汽车隔在了隔栏之外。 不远处传来嗡鸣声，火车要来了。 铁道横跨马路，一节又一节相同的车厢快速穿越城市。 昏黄的路灯下，多如牛毛的汽车依旧飞驰而过，最后缓缓停在铁道的隔断外。 入目所见，只有城市道路的洒水车悠闲惬意，三步一走，五步一停，像是一个迟暮的老人，陪伴着最后的黄昏。 李观棋把自行车停靠在绿化带边上，推门而入。 前台小小姐姐很有礼貌的上前：“您好，欢迎光临，请问您有预约吗？” “谢谢，我找人。嗯……房间叫粉红狂想？” 李观棋被一个女仆装的小姐姐带到了走廊里，一扇粉红色的门外。 店里应该是装了隔音层，效果特别好，尤其是在走廊里，一切都静悄悄的。 完全感受不到店外世界的喧嚣，嗯，很有沉浸感。 他推门而入。 耳边响起凤凰和许诺的争吵声。 “你快别玩帽子了，把那半个给我！你菜得像个麻瓜，还不如我双手操作。” 粉红色的房间并不大，地上铺了一层毛绒绒的毯子，两扇窗帘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 墙角顶处有一片绿植，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塑料的。 房间各处随意散落着暖色调的小黄灯。 舒缓的音乐娓娓流淌在整个屋子里。 矮矮的懒人沙发上，凤凰和许诺都抱着抱枕，一人拿着……半个手柄，对着投影的墙壁玩地聚精会神。 幕布上的游戏人物李观棋认识，就是那种3d版本的超级玛丽，吃金币的那个。 不过画面很精致就是了。 在两人的一侧，还放着一个超级长的沙发。 各种装扮的妹子，以不同的坐姿，围在沙发上玩纸牌。 她们的打扮有类似苗珂珂的，不过好像装扮更精致，更齐全。 也不是苗珂那种短袜，有黑色的，有白色的，还有渔网的以及光腿的。 各有味道。 头戴鹿角的小姑娘穿着平底低帮圆头小皮鞋，以鸭子坐的姿势坐在地毯上，俯身小心地捂着手里的纸牌。 渔网袜的大姐姐穿着红底高跟鞋，修长的双腿交叉，慵懒的坐在沙发上。 李观棋抬头仔细打量。 从下到上，他眼前一亮…… 脑海中闪过一串：404，404，404。 “李哥你来了！”特勤小组长一如既往的不靠谱。 “负责交接的人马上就到，你先跟她们玩会纸牌，等下就好。” 随后他又焦急对凤凰说道：“不是那里！那里上不去！你从桥上过啊！” 许诺还没说完，本来各有风情的小姐姐齐齐动了起来，很快就让出了一个相当狭小的身位，并且把纸牌都收起来合到了一起。 示意李观棋过去一起愉快地玩耍。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走近沙发，好奇地打量……纸牌。 突然，虚无中存在的河蟹大神千里传音，说那里不能去，太挤了，会把你挤坏的。 李观棋神色一怔，心底升起明悟。 他沉思片刻，想起了昨晚老爹对他的叮嘱。 走一条路，看尽一路的风景。 人生总会走上一条没有任何准备的漫漫长路。 “如果我就此退缩不前，岂不是愧对老爹对我的淳淳教导？没有看过的风景怎么讲给别人听？” 纵使前方是刀山火海，我李观棋今天也要闯一闯。 他神色坚毅，义无反顾地迈入拥挤的人群中。 抓过发牌小姐姐给他的纸牌，看了一眼后，视线移到了左右。 他没忍住，偷偷打量起身边小姐姐们的……牌面。 身边响起软糯而又甜腻的声音：“看什么呢？不许耍赖呀，大不大？” 李观棋：“……大，她的也挺大，我的牌是单k。” “你们怎么发的牌啊？凭什么她是对b，哦不，对二。” “不玩了，没意思，我要看底牌。” “别拿手挡着啊，你一点一点漏要什么时候才能看清啊，快翻开手里的牌，别卖关子了。” —— 过了不久，管理部调派的人到了。 李观棋和他按流程交接工作之后，恋恋不舍的跟着小组长离开了桌游馆。 许诺，凤凰，和新来的135号导游去吃晚饭，他没有跟着去。 他今晚要回家，已经连着两晚没回家吃饭了。 再不回去，老妈就该怀疑自己是不是去了什么不正经的地方了。 虽然自己并没有，但是他还是不想让家里人担心自己。 他来到绿化带边，扶起倒地的，他心爱的自行车，打开车锁。 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这家店的名字，记在了心里。 因为这是自己交接旅行者交流群权限的地方。 李观棋骑着心爱的自行车，在回家的道路上。 外面的天色已黑，灯光也显得愈发明亮。 城市处处灯红酒绿，他心里暗暗盘算着，现在自己有工作了，老爸也给自己买了房子。 是不是该学开车了？不然每天骑着自行车好不方便的。 要是能每天开车的话，到了冬天也不会冻的自己握不住，自行车车把。 · 时间很快又来到了周五，9月17日。 中午十二点，李观棋出了教室，没有和以往一样等待穿越。 因为谢艺宁和苗珂珂在教室里，讨论着男女明星的花边新闻。 但是明眼人都知道，她们是在等待穿越的来临。 他走到走廊外的楼梯口，一转角。 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手里多了一把折扇，那枚神异的箭镞还在他袖口里安静的躺着。 他稍作镇定之后，没有出门，而是等待着其他旅行者的出现。 毕竟这个院子里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刘策等人。 万一大家一起推门而出，那不就尴尬了嘛？ 下午，刘策敲门邀请季先生，言说打算先付500两的租金。 李观棋一听，心里顿时有谱。 当时约定是的每月租金五钱银子，500两足够支付1000个月了。 甚至在磁州城里买上两三所宅子也不是不行。 他明白，这是对方商量之后的说辞。 想要获取修炼方法。 “先生，五百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我也没什么本事，不敢轻易运送过来。” “我跟你去取。” 李观棋答到。 一斤是十六两，五百两怎么说也有十五公斤了。 大概和一桶饮水机的桶装水差不多重量。 让他们从城里带过来估计得费不少劲。 李观棋跟随刘策到了城里之后，拿到了装有银两的箱子。 他让刘策先回宅院安心等待，自己稍后就回去。 此话一出，尽管是打扮尽显富态的公子哥，也不由得慌了神。 他甚至怀疑这个季先生想要跑路。 但是想想，自己却是见识过那漫天火海，这种人物应该不会欺诈自己的银子吧。 他强行安慰自己，一步三回头的回了延阳乡。 李观棋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感觉像极了昨晚的洒水车。 他在背上幻化出一个木架，背起银箱，去了东街宁桐巷的小院。 傍晚，陈欣悦依旧坐在大桐树下的石桌旁边，翻看那本《草木百例解》。 见到那袭青衫背着箱子进来，她问：“季……先生。您这是又带什么回来？” 李观棋放下银箱，手中的折扇一抖，背上由八门幻化而出的木架消失了。 他将自己看过的仙侠小说拿出来说道：“修道者，讲究财侣法地，缺一不可。” “地你暂时不需要考虑，法门的话，城隍送来的应该足够你近期学习。” “但是光靠吐纳，你什么时候才能有所进展。难道一直都在霖山脚下晃荡？” 他打开银箱，露出里面白花花的银子。 不说别的，至少他自己见到的时候呆了一下。 不过想想，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他稍作停顿之后转述了莲香那句话。 “霖山峡崥愁生计，一越道陷断尘缘。” “现在我把生计问题给你解决一下，你只需要抓紧时间提升自己的实力就好。” 陈欣悦也被眼前白花花的银子镇住了，她最近花了不少银子，就剩一点点家底了。 过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季先生的话。 “先生？什么是霖山……” 李观棋拿过自己看过的那本书，丢在石桌上，说你自己领悟一下吧。 少女一脸疑惑。 李观棋又说道：“别乱想，这本《草木百例解》还不错。你看看有什么需要的草木药材，可以自己拿钱去买。” “对了，关键的药材记得多买几份。” 青衫人没在多说，随手拿了箱子里的一本修道入门小册子，出了院门。 留下一个伟岸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渐渐消失。 手里的小册子是他之前看过的，对着上面的方法也确实感受到了周围存在的灵气。 但是由于体质的原因，他没有成功入门。 只能依靠陈欣悦给他充电。 不过倒是可以带给刘策等人，让他们试试。 走着走着，出了磁州城东街，李观棋开始止不住的肉疼。 五百两啊！ 要是能换成软妹币，然后去打游戏…… 他让陈欣悦去买草木药材也存了其他的心思。 首先，他自己不知道该买什么，而且也不知道上哪买。 但是陈欣悦不一样，人家一直生活在这里，而且那本书不知道翻了多少遍了，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 其次，他还想试试，自己觉醒异能之后，不能吐纳修炼，不知道吃药材氪金能不能提升灵力。 最后就是，陈欣悦实力越强，自己充电的效率自然越高，实力提升就更快。 变相的来说，陈欣悦的实力就等于他李观棋的修炼天赋。 “本来以为这是一款吃鸡游戏，现在看来更像是养成加种田……” 第四十五章 云台山，茱萸峰 晚上，狐仙庙南的宅子里灯火通明。 刘策等人买了几个灯笼挂到了家里。 李观棋坐在台阶上，手里拿着折扇和酒壶，面对院子里的众人。 他在思考，到底是五百两一本书呢，还是五百两一个修炼名额。 沉思中，他瞥见了那个阴阳怪气的男生。 想了想，大家都是旅行者，甚至还在一个学校，肯定不能心太黑。 如果五百两直接把小册子给他们，他们……肯定学不会。 对，还是需要自己指导。 深思熟虑之后，李观棋选择了双赢。 “刘策，你跟我进来，其他人不用等着了，晚点有话对你们说。” 房间内。 李观棋随手一指，西南角出现了一团火焰用以照明，漂浮在空中。 他背对刘策，拉了一下斗笠，开始给刘策讲解小册子上面的内容。 他已经看过了，现在不过是大致转述。 “……能感受到吗？呼吸，停。呼……吸，尝试引导它，意开百会穴，引灵气过十二正经走任督二脉，这里，这个位置，丹田气海。” 半个时辰后，盘膝闭目的刘策睁开双眼：“只能牵引到一成，最后到丹田的时候基本已经消散完了。” 李观棋心说还真让他成功了。“你控制力不够，差太多了，以后多加练习，过一段时间之后，再来问我。” 他左手一挥，那团漂浮的火焰瞬间腾挪到了刘策的面前。 吓得刘策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双腿一下子就软了。 “不要将功法外传给任何人，不要说与我相识，你出去吧。” 青衫男子的声音冰冷，没有任何感情存在。 刘策暗自心惊，一步一步退出了房间。 等他转身离去，关上房门之后，李观棋也熄灭了那团火焰。 心想：“刘策胆子小，不经吓，应该不会乱讲什么话吧。” 刘策来到院外，众人早已凑在一起等候多时了。 “怎么样怎么样？” “嘘！” “快说啊！” “小点声！” 刘策向人群中又凑了凑，小声说道：“成了！但是我不能告诉你们。” 张泉：？ 谢艺宁：？ 苗珂珂：？ 陶子敬：？ …… 这时，院子内传来了季先生的声音：“都进来吧。” 待众人回到院子之后，他说道。 “刘策已经入门了，但是我独门心法不可公之于众……谁再有想法单独找我便是。” 他微微叹息。“你们的体质太差了，从小没干过什么活吧？” 院子里众人互相打量，默不作声。 李观棋又说道：“我也是刚刚才发现的，你们的资质远远不够作我的弟子，以后就不要出去瞎传了，更不要说与我相识。” “但我们也算有缘，这样吧，你们自己成立一个小门派，就留在这延阳慢慢发展吧。” “我可以给你们传功传法，等你们有所成就之后，也能留下传承，至于现在……差太远了。” 头戴斗笠的青衫人上前一步，威势渐起。 众人只感觉身处火炉之中，呼吸都开始变得粗重。 “我会依照你们的资质，替你们作出最合理的安排，到时候也可留下传承。你们也算是承了我这一脉的香火。” 他从众人眼前走过，缓缓开口。 “陶子敬，掌门。” “刘策，内门弟子。” “张泉，长老。” “苗珂，亲传弟子。” “谢艺宁，亲传弟子。” 李观棋停在资质最差的那个男生面前，疑惑道：“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他面前的少年紧张开口：“我叫……” 神秘的青衫人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资质太差，外门弟子。” …… 陶子敬上前问道：“敢问先生，这内门和亲传有什么区别？” 季尘拾阶而上，背对众人。 “内门资质一般，传法五百两。” “亲传资质绝佳，传法三百两。我会挑选绝佳的功法私下里口口相传。” “外门……唉。”他的叹息中蕴含着道不尽的无奈。“两千吧。” · “先这样安排吧，等你们修炼皆有所成，我便传下密法，由你们自己开枝散叶。” “既然已经成立门派，你们可以商量一下，取个名字以传后人。” “还有，你们要修身，要做工，要熬炼筋骨，否则经脉孱弱，修行太慢。 从明天开始，你们每人盖一座小院，不需要太大，围绕在这座宅子周围就行。” “小院建成之前，还可以住在宅子里。建成之后，就当作是你们自己的道场吧。” “每人栽一棵果树，留待以后，或可点化灵珍。” “每人在院子里开一块田，种蔬菜，以后有大用处。” “每人…………” “每人…………” “就说这么多吧，各位，好自为之。” 午夜，陶子敬等人又溜出了宅子，凑到了门外。 苗珂珂看起来心情很不错。“我还差一百五十两就可以了！” 张泉：“看来这个季先生非常有眼光啊，我和陶掌门会带领大家走向繁荣的。” 陶掌门：“各位，听我一言，季先生给咱们安排了不少任务，但是我仔细一想，确实是为我们好啊。” “咱们在异世抱团群暖，不光要修行和学习，最重要是要拥有能够长久发展的根本，明天我带大家去城里买树苗。” 刘策：“我已经感觉到了修行所带来的益处，身上暖暖的，精力充沛到无处发泄。” 这时，空气突然安静了一下。 大家齐齐看向唯一的外门弟子，目光中流露着怜悯。 “别担心，加油。” “对，季先生又不是不给你传法了。” “我觉得这对你来说，是一场不可或缺的磨砺。”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好兄弟你叫什么来着？” · 第二天下午，李观棋来到了宁桐巷小院。 一进门，就看见少女愁眉苦脸的趴在石桌上。 陈欣悦见到他之后，眸子一亮：“季先生你可来了。”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药材我都买回来了，还剩下八十两。” “茯苓，桂枝，灵芝，杞子，黄精，差一味莲花可成如燕草方。” “红参，鹿茸，雪莲，西红，首乌，肉苁蓉，全都齐了，研磨炼蜜服之可通周天。” “最重要的玄精丹药方差一味主药……” “现在只有了熟地，山药，杜仲，巴乾天，肉苁蓉，菟丝子，木香，小茴，楮实子，菖蒲，怀牛膝，枣仁砂仁，远志……” “差一味山茱萸。” 李观棋看着眼前模样认真的少女，听的脑壳有点痛。 “山茱萸买不到吗？” 陈欣悦拿起那本《草木百例解》：“世人所言山茱萸，非此茱萸。” “如按茱萸入药，只能起到增功激能，输活经络，补气养肾，滋阴壮阳……排毒养颜，益寿延年的功效。” 而用特殊的山茱萸，可成玄精，乃是绝佳的开脉通灵方，对内功练气有极大的助力。 “两种茱萸有什么区别？”李观棋问道。 少女拿出好几本不同的草方书籍，摆在石桌上，示意李观棋比对查看。 “山茱萸，俗称枣皮，味酸涩，性微温，服之可补益肝肾，收色固脱。” “而内方所言，山茱萸者，云台山，茱萸峰一草也。” 她拿过一个草图给青衫男子查看。 第四十六章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李观棋看着眼前这颗奇形怪状的草药，心说怎么会有长的这么奇葩的东西。 这本书上的图，虽然只是简单的勾勒。 但这草长的也太像火柴人了…… “买不到吗？”他问道。 少女收起了石桌上散落的书本，说：“我找遍了城里的药铺，他们都没听说过。” “如果不用这株草入药，其他草药能有多少功效啊？” “我也不知道，我……没吃过。” 陈欣悦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李观棋的神色，挑起黛眉轻声问道：“我们可以去采药嘛？” “我们？” “对啊，你不是说要带我修行吗？” 李观棋：…… 我瞎掰的啊姐姐…… 他沉思片刻，问道：“云台山在哪啊，远吗？” “嗯，不远，就在怀庆府修武县。” 李观棋又沉默了。 直到少女拿过来一小半地图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怀庆府就在彰德府南边，两府是相接的。 · 李观棋等少女收拾好行李，与王婆告别之后。两人一同出了巷子。 一路往南走，准备在南街买齐出门需要的东西，然后直奔怀庆府。 南街东头，两人在一堆坐骑前站定。 卖马的是个老汉。 据他所说，脚力好的精良马匹足足要二十五两银子。 一般的马匹十五两银子。 一头毛驴五两银子，但是青花骡子却是也要十五两。 李观棋有点不太理解，按道理说，骡子应该比马便宜的吧。 他对陈欣悦说道：“买呀，钱不是在你身上吗？你别发呆啊？” 少女左手往肩上提了提小包袱，犹豫半天才小声问道：“先生，可以买两匹吗？” 李观棋愣神片刻，才反应过来。 如果共乘的话，自己好像得抱着她。 …… 少女又小声问话：“可以吗先生？” 李观棋：”那就买两匹普通马的吧，这次出门得好几天才能回来，你盘算着点花钱。“ 陈欣悦露出惊喜的神色，开开心心地挑选了两匹看上去比较神骏的马。 两人牵着马，继续在南街寻找路上需要的东西。 “先生，我在想会不会晚上找不到客栈呀？我们买两个火匣子吧……” 李观棋：“不用，浪费钱。” 开什么玩笑，我好歹也是个序列二的异能者。 尤其是现在还随身带着箭镞，全力发挥怕是山也能烧光喽。 两人路过一个小摊位时。 李观棋被摊上的各式各样的小木雕吸引了。 匠人用木头雕刻了各种动物，摆在街边售卖。 虽然是露天出售，但是木雕看上去却十分精致。 他俯身拿起两个，仔细打量。 木雕入手的质感非常好，小猴子和兔子雕刻的很漂亮，狼则看上去差一些，感觉少了点凶狠的味道。 现世各大公司都比较流行狼性文化，李观棋没少刷到类似的短视频。 但是相比起网上看到的狼画像，这个木雕看上去好像家养的一样。 没有那种二百五的味道。 李观棋放下木雕，起身准备离开，但是当他起身时的一瞥之间。 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摊子一角有一个奇奇怪怪的木雕。 他拾起问老板：“这个多少钱？” 老板是个中年，胡子特别长。 此刻正在聚精会神地刻木雕，他头也不抬地说道：“大的一钱，小的一钱八十五文。” 少女蹲在摊边，双手托举着雪白的下巴，疑惑道：“小的怎么能比大的还贵？” 中年大叔闻言，放下手中的活计，抬头笑道：“姑娘，我卖的是手艺，又不是木头，小的更难雕刻些。” “哦。” 老板说完，看到了李观棋手里的木雕：“这位公子，那个不卖。” “哦？为什么？”李观棋把玩着手里的木头块。 “那个是我随手雕的，不好看，也不值钱。” “我觉得挺好的啊。” 老板笑道：“公子喜欢拿走便是，不碍事。” 李观棋又看了看摊子上其他的木雕，说道：“这样，这个大木雕，我按小木雕的价格买。但是你得帮我改一下。” “改一下？” “对。”李观棋眼中透着兴奋。 “这是个什么动物。” “这个是食铁兽，我是按照民间传言的特征雕刻的，没见过。”老板也不太确定。 “食铁兽？” “对，坊间传言，很久以前附近有一凶物，见到铁制品会流口水，吃铁锅，吃锄头。甚至城门上的铁皮都被啃掉了。” …… 一刻钟后。 李观棋仔细地指挥着老板。 “耳朵，耳朵小一些，圆一些。” “眼睛可以重新刻一下吗，这个太小了，对对，也别太圆了。” “鼻子再修一下，这个有点长。” 他看着小折刀在老板手中如臂指使，不禁在心底赞叹其手艺之精妙。 最后，他拿起这块木雕，仔细打量，很是满意。 这不就是大熊猫吗！ 老板问道：“公子见过？” “哦，我没见过，只是觉得这样好看一些。” 陈欣悦掏出钱袋子结账。 翻出一小块碎银，递了过去。 李观棋说道：“多谢了，按之前说好的，我们以小木雕的价格购入。” 老板称量碎银之后，摸出了七枚铜钱，交给陈欣悦。 “银重二钱二，木雕一钱八十五文。这是您的找零，七个当五通宝。” 当五通宝是民间俗话，就是说这个铜钱价顶五文，相当于五个一文钱。 由于木雕有点大，袖子里装不下。 李观棋把玩了一会儿之后，就把大熊猫木雕送给了身旁的少女。 “先生这是给我的吗？”陈欣悦像是小孩子一样，眉开眼笑，小心翼翼的把木雕放进包袱里。 两人继续前行，碰到了南街上排起长长的队伍。 离得远远的，李观棋鼻子一闻，就已经知道了前面是什么。 桂花糕。 蜂蜜桂花糕。 之前在城隍庙的时候，贾老给他吃过。 “你在这儿看一下马，别走远，我排队买点东西。” 李观棋走了两步后，又回头。 “给我点银子。” …… 夕阳西下，素袍少女牵着马匹，小包袱搭在马背上。 腰间束系着一条带子，显得身材更加玲珑有致，腰侧还挂着一柄剑。 青衫书生也牵着马匹，与少女同行。 他此刻已经下了斗笠，腰间别着桑子明给他的酒壶，里面还有一半酒，他自己喝的很慢。 手中还提着两包桂花糕。 “先生，我们怎么又往回走呢？”少女疑惑发闻。 “去烧香，求个平安，买香去。” 半个时辰后。 两人从城隍庙走出，书生手里的桂花糕变成了一份。但是腰间的酒壶却已灌满。 书生和少女，牵着马匹，在夕阳的余晖中，走出了磁州城。 夕阳下，两人的影子被残光拉扯的很长很长。 路边有人轻叹：“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李观棋耳朵微动，没有在意，只道是一个路过的文抄公旅行者。 第四十七章 夜渡淇水 两人策马同游。 一开始还行的很慢，但眼看天色渐暗，也就不再闲逛，径直向南。 李观棋坐在马背上，百感交集。 他是骑过马的，而且骑过不少次。 但是像今天这么一直骑……却是没有过。 他以前跟着老爹出去玩，在张北草原骑马，稀里糊涂花了老爹两百块。 要说这马骑着到底是什么感觉……跟坐轿子差不多，但有时候屁股特别别扭，就得俯在马背上休息一会儿。 骑在马上，最大的感受就是，视野特别开阔。 从一米七的世界，瞬间变成了两米多的世界。 说实在话，完全不同。 初中毕业那一年，李观棋跟着父母到xz五台山游玩，那时候就曾经一路骑马上山，直达黛螺顶。 所以现在骑上来，也不至于出丑。 倒是陈欣悦让他又些意外，少女手握缰绳，双腿夹着马腹，身体随着马儿地奔跑有节奏地摆动，看上去轻松写意，很是潇洒。 包袱也搭在马背上。 里面只有陈欣悦准备换洗的内外衣衫，一个钱袋子，以及路上买的木雕和一些杂物。 现在两人所有的家当，加起来还有不少，差七钱银子不到五十两。 如果只算一路吃饭住店的话，足够他们往返数十次了。 李观棋也是在街上逛过之后才知道，一两银子真不少。 足够平常百姓，五口之家，花上一个月了。 当然，前提是不能乱买东西，就像李观棋买的木雕，那就不行。 寻常百姓是万万不可能花一钱银子买一块木头的。 更别提主动加价了。 刚刚陈欣悦还绕了个路，去买了些胭脂水粉。 石榴口脂，檀色口脂，外加鹅蛋粉以及玫瑰胭脂，加起来总共不到五钱银子。 少女非常认真地告诉李观棋，买脂粉花的是她自己的钱，不是买药材的钱。 还说回去之后，要把最近的花费写一个账本，让他过目。 李观棋不置可否，笑了笑。 现在我们俩也算是土财主，暴发户了。 tnn的刘策这小子，上哪弄了五百两银子！ · 夜近子时，彰德府最南部的官道上，响起哒哒哒的马蹄声。 “御律律！” 两人面前是一条河，过不去了。 李观棋身后跟着一团火，漂浮在空中。 好威慑夜晚活动的野兽。 陈欣悦翻身下马，借着火光查看地图。 “先生，到淇水了，过了淇水，再过白鹿山。就是怀庆府。” 李观棋一听，还得翻山越水……合着自己骑了半天，也没有多远啊。 他脚踩马镫，微微抬了一下屁股，调整坐姿。 屁股有点疼…… “现在什么时辰了？”他问道。 “得子时了。” 李观棋一听都已经子时了。 这下子等到了怀庆府估计得天明了。“你看看地图，附近有县城吗，找一家客栈先过夜吧。” 少女仔细查看，就借着火光也看不太真切，因为火焰会扭曲眼前的景象，尤其是晚上。 她恨不得钻进地图里。 过了很久，陈欣悦抬头：“先生，附近没有县城，倒是往西不远的地方，有桥可以过河。” 两人上马，向西缓行。 见到了那座……小木桥。 李观棋心底有些发怵，这个小桥，能过马么？别再掉下去了。 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多虑了。 因为少女已经一夹马腹，上了木桥。 桥下的河流肆意奔腾，站在河边，耳畔只有哗哗的水声。 河道很宽，李观棋犹豫了一下，也随之骑马过桥。 过了淇水，面前是一座大山。 白鹿山。 白鹿山和淇水之间，有不少错落的房屋，是个乡镇。 “先生，山前有村子！” 李观棋点头表示自己看到了。 他有些感叹，这要是在现世，带个帐篷直接野外宿营就行了，完全不需要去借宿。 他不是很喜欢打扰别人的生活，尤其是自己和一个妹子，半夜去敲别人的门…… 哦，不对。 这要是在现世，直接手机打车去酒店，睡的不香吗？为什么要野外宿营？ “要借宿吗？”他问少女。 “先生你说吧，我都行。” 李观棋：“再赶一段路吧，过了白鹿山再看看。” 陈欣悦：“啊！？先生你不累吗？” 李观棋：…… 果然，不管在什么世界，女人都tm一个样。 我都行，到底是都行还是都不行，这是个值得人类探究的哲学问题。 这时候再想找客栈，找到之后就天亮了。 也只能进村落借宿。 两人骑马，向着山间的村落而去。 身前是山，身后是水，这地方还不错，依山傍水的。 李观棋感慨。 渐渐有农田进入他的视野，长势很旺，想来这个地方的居民生活幸福指数应该不低。 只是他有些奇怪，明明田地里庄稼长势喜人，可为什么山间的野草树木，基本上都是光秃秃的。 “打农药了？” 疑惑ing…… 快要到村落之前，他收起了异能，免得吓到村民。 火光消失。 整片天地瞬间黑压压的，只能看清楚眼前一尺之地。 陈欣悦突然停下脚步，吓了李观棋一跳。 四周都乌漆麻黑的，你突然停下要嘎哈！ “怎么了？” “先生，我们去洗马吧，很快就好……不然等明天泥水干了就会很脏。” “就会很难洗……还得把马拴在那边，不然容易踩坏别人的庄稼。” 李观棋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就跟着她一起回了河边。 少女掏出一块小布条，开始仔细的洗刷马身上的泥土。 李观棋全程观摩…… 陈欣悦无聊之余问道：“先生，你以前的徒弟为什么背叛你啊？” “因为……陈年恩怨，嗯对。” 少女拆下马鞍，表示这样的话，马儿晚上应该会舒服一些。 “先生你以前的朋友呢？” 李观棋：…… “时间太长了，忘记了。” “忘记了？”少女疑惑。 “就……对呀，人这一辈子会与数不清的人擦肩而过，有时候时间长了，就记不太清楚了。” 李观棋左手扶额，现在应该快十二点了吧？ 想不到自己在异世还要被迫网抑云。 “好吧，对了，我们牵马进村里吧，拴在外面万一有野兽怎么办？” “不栓的话，又怕踩坏了别人的庄稼。” “可以进村问问买些草料喂它们一下。” 陈欣悦小嘴儿得啵得，得啵得，说个不停。 李观棋完全没有想到这个每天安静看书的妹子这么能说。 而且大多都是跟马和木雕有关，她好像很喜欢这些东西。 第四十八章 借宿小洼 两人牵着马，临近村头。 半山腰的崎岖小路，不太好走，李观棋和陈欣悦两人还好。 可两匹马就只能找个土坡上去了。 牵马的时候，李观棋隐隐听到村里有婴儿的啼哭声。 但是当两人进了村子之后，里面反倒出奇的安静，一点也听不到方才的声响。 难道是幻听？ 李观棋问：“你刚刚听见哭声了吗？” 少女点头，轻声说嗯。 正当这是，村子里突然传出阵阵犬吠。 紧接着便是一道凛冽的寒光飞速旋转而来。 李观棋霎时间，汗毛倒立。 他想要催动异能却是已经来不及了，好在那把菜刀不是劈砍自己的。 当啷一声。 还好陈欣悦手持长剑，挑飞了那把菜刀。 否则刚洗干净的马儿今晚就要见血了，说不好明天谁骑谁。 少女手中的长剑反射着清冷的微光，她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而李观棋也握住了袖子里的箭镞。 刚刚有人直接丢了一把菜刀，径直飞向自己……身后的马儿。 应该是扔歪了。 他感受着自己碰碰碰的心跳，很想说一句。 江湖险恶，不行就撤。 可什么也没见到，一把菜刀飞过来直接就开溜，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这村子里是什么个情况？难道把自己当土匪了？ 他释放异能，周身瞬间火光大盛，想要借此看清楚周围的环境，免得等下挨一菜刀。 原本回荡着阵阵犬吠的村头，瞬间光亮起来。 这一亮可不要紧，马儿惊了，开始嘶鸣乱奔。 李观棋一回头，原来是自己烧到了马匹。 …… 村子里传来了大声地叫喊：“马！是马！” 一声叫喊回荡开来，村里点点灯火亮起，婴儿的啼哭声又重新出现了。 李观棋疑惑。 这是个什么状况？ 看来自己以后得没事就握着箭镞，否则迟早吃一菜刀。 他也喊道：“路过！请问村里方不方便留宿！” 他知道自己这样很呆，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刚刚那喊叫的男人又出声了：“人！是人！” 李观棋：？ 跨服聊天？ 他收拢周身的火光，陈欣悦也已经把两匹马拉扯回来。 村头渐渐聚集了几个村民，手里提着纸皮灯笼，穿的整整齐齐，有两人手里还提着菜刀斧头，很明显刚刚就没有睡觉。 像是本来在埋伏着什么。 领头的老汉看清了来人。 一男一女，看上去都很年轻。 男的一身青衫，看上去比较瘦弱，而那女的手里则是提着一柄长剑。 李观棋见到人之后，收起了异能，尽量表现的柔弱一点，示意自己没有威胁。 “这位老汉，我们两人赶路去怀庆府，天色太晚了，山里不安全，想问问村里能否借宿一晚。” 聚在村口的村民也看清了他们两人。 低声交流：“真的是人吗？” “你刚刚看到火了吗，那个男的说不定是个神仙。” “别是那东西就行。” 领头的老汉提着灯笼，走到了两人进前，有些愧疚的说道：“没伤到吧？” “没有，各位这是怎么了？” 老汉沉默了一下，没有解释。只是说道：“两位进村吧，马也牵进来吧。” 两人跟着老汉，往村子里走去，边走边看着村口散去的村民，思索着其中的门道。 村子里的犬吠声渐渐消失，但是婴儿啼哭却是怎么也止不住。 老汉弯着腰，提着纸皮灯笼，将他们两人带到了一个空荡的房子里。 两匹马就拴在门口。 李观棋打量房子，感觉有些奇怪。 自打穿越以来，自己见过的宅子基本都带院子。 而这座房子，进门就是床。 没有正堂，只有一个方桌和几条长凳，方桌上点着蜡烛。 更没有做饭烧水的地方。 更像是单独建造的一间厢房，专门用来留宿外人的。 这不就是临时公寓吗？ 李观棋没有想到，村子里还有这种准备，本来以为还要住在别人家里，现在倒是不错。 “先生是读书人？” 老汉放下手中的灯笼，一边在墙角翻找着东西一边问道。 “算是。” “老汉姓方，不知道两位高姓，家住何方啊？” 他从墙角找出一个茶壶，然后拖过一条长凳，示意两人坐下。 陈欣悦进村以来又变得非常安静，在警惕着村里的异常。 李观棋答道：“老人家，在下姓季，她姓陈。我们都是磁州人士。” 他坐下之后，接过老人手里的茶壶，放在桌子上，示意老人无需忙碌。 “磁州人啊，不远。” “近来村里不太平，大家晚上都很谨慎，险些伤了先生和夫人，两位勿怪。” 李观棋暗道和自己猜测的一样，他说不碍事，小心点总归是好的。 然后又问：“村子里是在防备山匪或是猛兽吗？” 老人拿过桌上的油灯，又引燃了一只，放在窗边。 然后犹豫着开口：“我们小洼村晚上经常有吃人的怪物出没，去年一年时间就死了四个人。” 李观棋眉头一紧：“怪物？吃人？” 陈欣悦也问道：“是山里的野兽吗？” “这……谁也没有见过，小洼村前面是河，后面是山，官府根本就不愿意过来，年年给海龙王上贡，海龙王也没有回应。” 官府估计也害怕……李观棋思绪一停，问道：“海龙王？” 老汉又开始犹豫，过了半晌才道：“不说了不说了，两位先在此将就一晚吧，晚上若要上茅房，直接在房后就有。” ？ 李观棋慌了，这怎么还说话说一半呢，小小一个村子，又是吃人的怪物，又是龙王的。 你丫是故意吓唬我，不让我睡觉是吗？ 老汉一边摇头，一边起身往外走，到门口又说道：“两位没什么事不要外出，把房门插好，免得碰上怪物。” 陈欣悦幽幽开口：“那怪物会不会把马吃了……” “应该不会，村子里的家畜没有出过事，那怪物好像只吃人。” 李观棋：…… 屋内灯火摇曳，有些昏暗，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 怪物他不怕，可若说只吃人的怪物…… 他更慌了，挑食说明有灵智啊，也不知道真遇上了，有箭镞助力的我能不能炸的死它。 到现在为止，李观棋能拿得出手的只有一招。 就是在箭镞的助力下，控制天地中那种炙热神秘的力量，凝聚一点，制造一个小爆炸。 那天炸山洞用的就是这招。 别人都是三板斧，他比较简单，只有一斧。 实在不行……不行只能撤。 老汉走了，留下李观棋和陈欣悦两人独处一室。 屋子外又恢复了死寂，屋子内的李观棋强自镇定。 第四十九章 一指退敌 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那怪物会不会是和莲香一样的存在。 莲香不就是有智慧的狐妖吗？只不过不吃人罢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李观棋有些不敢想了，甚至有现在就回磁州的想法。 而一旁的陈欣悦则是气定神闲的吃着桂花糕。 虽然老汉说的有些恐怖，可天塌了有季先生顶着，所以她不是很担心怪物的事情。 只是这儿只有一间房，一张床……她更在意晚上怎么睡的问题。 “先生，我出去放一放缰绳，房子北边有些枯草，不至于饿到咱们的马。” 李观棋心头一紧，你怎么回事儿小老妹儿？竟然还敢出去？ 他眼看着陈欣悦出了门，心说这两匹马真麻烦，又要洗澡又要吃饭的。 他有些焦虑，掏出酒壶喝了一口，担心今晚会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这壶酒是贾永给他装的，一包桂花糕换了一壶酒，还不错。 喝两口儿身上暖洋洋的。 门悄无声息的被推开了，少女贼兮兮的侧身进屋。 悄声说道：“先生，有动静。” “刚刚来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山下的河边有一个奇怪的人，带着斗笠不知道在干什么。” 她话音刚落，李观棋还没来的及疑惑。 村子里的犬吠声又密集了起来。 本来稍显安静的村庄突然之间又传来狗叫，还夹杂着婴儿的啼哭声。小油灯的火光飘摇，气氛有些可怖。 李观棋握紧了手里的箭镞，走到门口向外看去。 离得很远就能瞥见村口处有一团绿色的烟雾凝而不散，一只硕大无比的黑影缓缓爬行，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 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绿烟，自从觉醒了异能之后，只见过贾永和桑子明身上的白色香火。 他现在已经知道了，序列二的力量有明目之效，眼睛，心脏，都归于火，属于第二序列的囊括范围。 少女见他呆在门口不动，也拿起长剑走到门侧，凑上去观察。 李观棋感受着身旁细密的呼吸，心里稍稍放松了一些。 村口。 随着那硕大的黑影移动，婴儿的啼哭声越来越紧凑，像是在报警一样。 黑暗中，有斧头菜刀飞出了门窗，黑影不为所动。 它缓缓爬向了一户人家，而后突然加速。 碰—— 宅院的木门瞬间破碎，随之传来了女人的惊叫声，格外刺耳，直接压过了犬吠和啼哭声。 李观棋正要钻回房间里当鸵鸟，但他身边的少女却是已经飞身而出。 三尺青锋直抵村口，一声娇喝响彻四方。 “孽障！安敢伤人！” 这一刻，无尽思绪和数不清的挣扎在李观棋脑海中一闪而过，随着陈欣悦的暴起，他体内同源的灵气也开始沸腾不安。 仅仅迟钝几息之后。 他攥了攥手里的底牌，异能与灵气一齐灌涌全身。 随着灵气奔涌，他脚下生风，飞步赶往村口。 同时，小洼村的上空开始泛红，翻滚着暗红色的云雾，那是天地间属于序列二的力量，正在飞速聚集的征兆。 “大胆妖孽，还不住手！” 他运转灵气，长喝一声，用出了之前看过的一式吼功，属于烂大街的那种术法，修道者都会用。 霎时间，小洼村安静了，只剩下呼呼的夜风夹杂着山下河流奔涌的声浪。 村里人都被这两声长啸吓了一跳，连婴儿的啼哭和犬吠都停了下来。 李观棋赶到那座宅院，少女已经手持长剑与怪物战在了一起。 红云翻滚之间，可以看到那是一个巨大的爬行动物，有很长的尾巴，四肢短小，像是一只没有鳞甲的鳄鱼。 也有村里人看到了怪物的样子，惊叫：“妖怪啊！！” 灵气流转八门，李观棋幻化出一身甲胄，这才是撒豆成兵本来的功用。 临近此地，能看到那怪物身上的绿烟更重，有种阴冷窒息之感。 他感受到手中渐渐发烫的箭镞，喊道：“退开！” 陈欣悦一式白猿探海刺伤怪物后，翻身腾挪之间，紧接燕子啄泥，长剑连点，从怪物身上借力，飞身而起。 李观棋见院子没人之后，以异能调动附近那炙热的力量，聚集向怪物身上。 那鳄鱼一样的东西瞬间闭上了眼睛，张开的巨嘴中冒着白雾。 它身上的水分正在消失！ 李观棋只见怪物飞身跃起，转身以长尾抽向自己。 村口的小杨树直接被巨尾砸断，没有影响分毫。 巨尾飞速甩来，所过之处，飞沙走石，风声呼啸。 李观棋心头一紧，快速判断位置之后，站在原地继续催动异能，直到长尾甩向自己肩膀的一瞬间…… 顷刻收拢八门灵气，一颗小到在黑夜中根本看不见的黄豆，被巨尾掀起的风吹向远处。 而后黄豆落在村口的牌坊之上，又化作了青衫人。 青衫人单手横栏，接住了在空中翻滚的酒壶。 另一只手中拿着折扇，轻轻一抖，折扇合拢，如同拿着一根木尺。 木尺指向怪物。 一指之间。 火光大盛，小洼村瞬间如同白昼一般，震耳欲聋的音爆声响彻云霄。 青衫人又把壶里的酒洒落半空，借助灵气推用向爆炸中心。 这是一州城隍所赠之酒，除了比寻常的酒液更甘醇之外，还蕴有微弱的香火之力。 轰隆—— 爆炸声宛若雷鸣，整个小洼村瞬间光亮非常，有水的地方尽显白雾蒸腾。 连带着淇水河都有了沸腾的趋势。 火光中跃出一道黑影，那怪物身上带着暗红色的血痂，断了一条短腿。 双眼紧闭，在村口横冲直撞。 随后“扑通”一声，滑进了河中，消失了。 李观棋站在牌坊上，平复着剧烈的心跳，催动所剩无几的灵气灌涌双腿。 从牌坊上飞身跃下。 没有炸死怪物……自己已经超长发挥，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得赶紧找陈欣悦充电才行…… 村子里又渐渐恢复了黑暗，只有村口燃烧着的树木还散发着火光。 村里不论家畜还是村民，都鸦雀无声，还没有从刚才巨大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有几个青壮村民刚刚就躲在村口，目睹了整个经过。 “真的是妖怪啊！” “那怪物死定了，跳进淇水里，那可是海龙王的地盘。” “还好有神仙路过出手，不然今晚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 “那怪物会不会回来报复我们？” 一位两次都出现在村口的壮汉说道：“老方头这次做了天大的好事啊！如果神仙没有进村……” 第五十章 活祭 李观棋带着少女回到房子之后，老方头很快就来了。 老汉依旧是提着那个纸皮灯笼。 他轻轻敲门问道： “季先生？您在吗？我是刚刚引您进村的那个，我可以进去吗？” 李观棋说可以，让他进了屋内。 老汉哈着腰，抬着头：“多谢仙长仗义出手，要不是您在，今天晚上可又要出人命了！” 李观棋坐在长条凳上，虚的厉害。 “还是别叫我仙长了，微末道行不值一提。” 老汉听着他微弱的声音，只感觉更加威严，让人不得不屏息凝神听其说话。 他在心底感叹了一句，又把灯笼插在窗上说道：“季先生，陈夫人，那个……要不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李观棋疑惑不解。 “是这样的，这义庄住的很不方便，没热水没茅厕，两位还是上家里歇歇吧。” 李观棋不知道义庄是什么，但是觉得还不错，跟公寓似的，很方便。 相比起来，他反倒觉得去别人家里，更是束手束脚，而且还会影响别人家的生活。 想来，义庄会不会相当于现世的廉租公寓……不清楚，不过挺方便的。 但他看到少女那瞬间明亮的眸子之后，心里陡然一沉。 老汉接着说道：“家里有些草料，可以把马也牵过去，吃不饱可上不了路。” 李观棋看向少女。 陈欣悦看到季先生有问询自己的意思，心底暗喜，她说：“先生你决定就好。” 哦？我决定就好？ 那我懂了。 他沉思片刻，对少女说：“那咱们就去家里坐坐？” 陈欣悦喜笑颜开。 李观棋：果然！女人都是大猪蹄子！ 两人牵着马，跟着老汉往村子里走去。 路上陈欣悦问起这是个什么怪物。 李观棋想了一下，长的跟鳄鱼似的，最后逃进了河里…… 他说：“水里的怪物。” 陈欣悦又指向山下的河边，示意他往那边看。 李观棋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头戴斗笠的人蹲在河边，不知道在做什么。 “河边那个是你们村的村民吗？” 老汉看了看之后说那人在河边好几天了，很奇怪，不是村里的人。 “那个怪人一直到处找竹子，可这山里总共也没几根竹子啊，他说自己要做个竹排，可桥就在那边……” 李观棋听了之后，只是觉得有点意思，但是完全没有凑上去看看的想法。 他们到了方老汉的家里。 老人的子女都进城给大户人家干活了，只有他自己在家。 老汉用热水泡了一壶茶，又烧了一桶热水供他们晚上用。 还把马照顾了一下，最后三人又到了屋子里闲聊。 据方老汉所说。 从他父亲那一代开始，小洼村就流传着一个故事。 淇水中有神仙，大家都叫那神仙海龙王。 但是到底是不是龙，谁也没有见过，村子里每过三年，就要往河里投下一对童男童女，献祭海龙王。 可保三年风调雨顺，这三年里，旱不着涝不着，庄稼收成都很好。 可若是没有婴儿投河，则会大旱三年，颗粒无收。 也不知道是本来就该大旱，还是有什么邪异的事情发生。 所以他的儿子娶妻之后，在家待了几天就往城里去了，打算孙子长大了再回来。 否则，谁也说不好到了投江的时候会不会发生冲突。 据上一代所说，一开始是商量着每家每户轮流来，可谁家也不想自己家刚出生的婴儿丢进江里献祭龙王。 再说了，并不是轮到了刘家，刘家就刚好有婴儿出生的。 所以每过三年，村里就会大乱一场。 据方老汉说，上次献祭还是在两年前，投下的是两个女婴。 从那以后村子里就有了怪物，有人说是海龙王动怒了，不保小洼村了。 可庄稼收成还是很好，所以每到过节的时候，还是会有村民在淇水旁，给海龙王上供，求其保佑自己一家平安。 李观棋听到一半，就已经想到了一个词。 活祭。 这海龙王以特殊的方法要挟小洼村，使其主动将村子里的婴儿献祭给自己。纳人神魂愿力，以修神道。 这种事情发生在现世，那肯定是惨无人道的行径，是要被所有人喷到挫骨扬灰下十八层地狱的。 但是在异世，却是多家各执其词。 就从城隍那些典籍中来看，有不少类似的事情，存在乡野之中。 这就是所谓的淫祠，淫祠有神，或许是妖怪，或许是山精野鬼。 总之，就是借凡人香火以修自身神道的所有妖魔鬼怪，皆在此列。 比如莲香，比如海龙王。 但是从李观棋的角度来看，他能接受一只狐妖起庙，受凡人香火，保延阳一方，甚至是莲香和凡人桑子明同居，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但是这个海龙王依靠活祭以修神道……他接受不了。 他和这个世界的人，差了二十四个字，这二十四个字决定了他在这种事件上的绝对立场。 当他听到婴儿投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给这个所谓的海龙王贴上了标签。 这是个坏逼！ 第二天清晨，村口又出现了奇怪的景象。 李观棋带着陈欣悦跟随老方头来到村口。 只看到昨天那个头戴斗笠的人，身上穿着蓑衣，划着竹排在淇水中飘荡。 这还不算什么，那人手里还拿着一根竹杖，上面拴着一根粗壮的麻绳，垂落在河中，宛若钓鱼一般的姿态。 此刻已经天色大亮，村口早已聚集了大半村的人，全都带着好奇或是惊恐又兴奋的姿态，围在昨晚发生战斗的地方。 此刻大火已经熄灭，那颗长了七八年的杨树已经拦腰折断，横栏在村口。 那户人家的大门被怪物撞得粉碎，散落满地。 宅院里也是破败不堪，像是被天雷劈过无数遍。 村口有一只巨大的脚，是那怪物留下的断脚。 此刻已经被烈焰烧的焦黑，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村民们一边看村口，一边看河里头戴斗笠的怪人，一副吃瓜群众的样子。 “真是吓人，昨晚我家小孩一直哭，我就知道怪物又来了。” “昨晚狗叫了两次，先是神仙到了，其后才是怪物出现。” “神仙是特意赶来的，否则早不来晚不来，为什么就昨晚才来？” “谁说不是呢，据说那男的年轻俊美，女的国色天香，神仙眷侣啊！” “为什么我听说的是男的头生双角，背生双翼，与那怪物大战了三百回合？” 众人齐齐看向他：“你哪个村的？” 李观棋和陈欣悦混迹在人群中，听着周围百姓的交谈。 不禁有些感慨，他完全无法相信，就是眼前这群看上去非常淳朴的村民，能干出那种事。 老汉昨晚说过，经常到了岁末献祭龙王的时候，家里没有婴儿的村民就会堵在别人家门口，催促人家把婴儿丢河里。 对于这种事情，李观棋没办法评价，以他自己的阅历根本解释不清楚其中的道理。 只感觉非常离谱，如果是在大都市里，完全不可能有这种事情发生。 嗯，应该不可能吧…… 第五十一章 孤舟蓑笠 独钓淇水 本来李观棋心里还有些期待，心说自己来了村口这边，大家会不会像追星那样一拥而上…… 可事实证明，大部分人都不认识他，甚至当着他的面讨论他。 昨晚目睹战斗的人，都因为晚上太过激动，一晚上没睡，现在正在补觉，还没从被窝里钻出来。 他看了一眼方老头，老汉正极目远眺看着淇水中那个蓑衣怪人，丝毫没有向村民揭露身旁年轻男女身份的觉悟。 老汉甚至为自己的口风紧而感到自豪，昨天晚上在他家门口，有不少人连夜起来假意路过，或是远远眺望，甚至趴在墙边想听听神仙交谈。 但是都被他赶走了，自己好不容易把神仙请进了家里，突然之间全村人都来了，成何体统！ 而且季先生夫妇一看就是那种清心寡欲的仙长，酒剑随马，且走且停。是潇洒恣意行走凡尘的奇人。 如果被人围观，肯定会有所不喜…… 这时，那漂流在淇水之上小小竹排有了动静，斗笠人不知在麻绳末尾系了什么东西，又投入了河中。 众人齐齐看去。 不消片刻，山下的大河不再平静，开始翻腾不止，一叠又一叠白浪卷起，狠狠的拍打在水面上。 啪！啪！啪！ 河水翻涌之势，宛若一头动怒的猛虎，恨不得把水面上的一切全都翻入河中，然后无情吞噬。 众人丝毫不怀疑，就这水势怕是连横跨州府的大商船也能掀翻。然而，那小竹排却像是掌握了什么秘诀一样，随着水势飘摇在浪尖上，左摇右摆，却又透着一种稳势，并没有被肆意奔腾的河流打翻。 李观棋见状心底只呼好吊，真浪啊！ 陈欣悦轻轻拉了一下身旁青衫书生的衣袖，让他快看山下的景象。 村口距离河边还有很远，足有两百多丈。 在众人的围观中，那竹排之上的斗笠人缓缓回头，看向了村口。 李观棋顿生警觉，他隐隐觉得那斗笠人在看自己。 虽然离得太远看不清晰，但不见斗笠人有丝毫动作，却有振聋发聩之声回荡八方，众人听的一清二楚。 “你可曾用心去感受过水的流动？” “水流永远都在变化，每一刹都不相同，每一个瞬间都鲜活生动，就像是生命最原始的脉动。” 李观棋知道这是在对自己说话，但他有些不明所以。 “一千年前，东海镇龙潭巨变，海啸吞天噬地。” “是夜，狂风暴雨，电闪雷鸣。楚某一人一舟，入海七天七夜，不施任何术法，与风浪抗衡。” “终得‘平衡’真髓。” 听到此处，李观棋竟有些熟悉之感，不知道这些话是不是在哪里听过。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觉得河里的家伙有点装逼。 而且很尬……不过好像比自己昨晚强很多，从围观村民那惊呆一百年的神色中就体现的淋漓尽致。 “要来试试吗？” “哦？还有个小女娃？一起来！” 村口的众人开始窃窃私语，左右寻找，最后，目光全部停留在李观棋和陈欣悦这两个外乡人身上。 难不成这两位就是昨晚路过出手击退妖魔的神仙？ 感受到小洼村村民眼神中的期待，李观棋的心境产生了些许波动。 他竟然……心底有些小小的舒爽之感。 李观棋隐隐有些理解了河中斗笠人的行为。 啪的一声。 青衫书生抖开折扇，轻轻摇动。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中，略一沉吟，开口说道：“不试了，无趣。” 我特么一个序列二异能者，没事跳河里体验平衡？这不是阎王桌上抓供果——找死吗？ 但是他无意间瞥见了身旁少女跃跃欲试的神情。 “季先生那位是你朋友吗？我去试试！” 还不待李观棋回答，她已经运转玄功，飞身跃起，眨眼之间就落到了山脚下，距离河边仅剩五十丈。 见此情形，村口的人群中传出了阵阵惊呼。 但紧接着，惊呼便戛然而止。 因为斗笠人又急促开口了：“算了，鱼上钩了。” “烦请两位护住村民！” 话音刚落，霎时间天色就阴沉了下来，淇水河中传来震耳欲聋的嘶吼。 “哞！哞！” 斗笠人盘坐在小竹排上，背对众人，随着风浪飘摇。 只见他手腕一抖之间，从河中钓出了一条巨大的……鳄鱼？ “哼，小小蚺蛟，也敢兴风作浪，为非作歹残害生灵，断不能容你！” 蚺蛟！ 原来是蚺蛟！ 李观棋想起以前看过的杂书，蛇大成蟒，蟒大成蚺，蚺生四足，入水则为蛟。 村口又起惊呼。 “妖怪！” “怪物！！” “昨晚伤人的怪物就是它！我亲眼所见！”方老汉如是道。 “这就是村子里夜晚出来伤人的怪物嘛……” 翻腾不止的淇水，紧随风浪飘摇的竹排，还有那头戴斗笠，身穿蓑衣，脚踩草鞋的背影。 与脱水而出的巨大怪物形成鲜明的对比，好像蚺蛟一口能吃五个斗笠人。 可它此刻嘴中有根麻绳，怎么也挣不脱。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似乎痛不欲生，正在疯狂的拍打水面。 巨大的长尾胡乱飞舞。 这时，天下雨了。 不知道与蚺蛟受灾有没有关系，天空突然之间下起了雨，而且越下越大。 李观棋心神一动，面色平静。 左手轻轻抬起，右手则在袖子里握紧了箭镞。 阴暗的天空下，小洼村的上空有暗红色云雾翻滚缭绕，将本该落下的雨滴全部蒸发。 村民们已经被眼前的这两位震惊的话都说不出了，心神完全麻木，就呆呆的立在那颗断裂的杨树前，不知道都在想什么。 淇水竹排上，斗笠人举重若轻，提了提手中竹杖，使蚺蛟距离自己再近一些。 然后脚下一蹬，飞身而起，一个空翻，落到了岸边。 在空中翻飞的时候，还看似随意的摘下了怪物后颈之处的唯一鳞片。 扑通一声。 怪物落水，斗笠人落地。 淇水彻底平静了，天上的雨水也停了。 红云消散，斗笠人在众人复杂的神情中，走到了村前。 李观棋看清了这人的样貌，心里一颤。 他本以为这可能是个仙风道骨的道长，或者满目威严的正道中年，再不济也和自己打扮一样吧？ 他实在想象不出到底是什么人，才会在秋天，身穿蓑衣，手拿竹杖，头戴斗笠，脚踩草鞋。 这算什么？cosy嘛？ 可当他看到了来人面容之后，心底只有一个声音在呼唤。 好像！这身在凡尘却又有无尽出尘之意的气质，好像…… 职业法师刘海柱。 第五十二章 竹杖芒鞋轻胜马 “昨晚做的不错。”头戴斗笠的年轻人对李观棋说道，话中带着欣赏之意。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举手之劳罢了。”李观棋如是道。 这时，有村民伏跪于地，颤颤巍巍：“您是海龙王活神仙吗？” 此话一出，所有村民都屏息凝神，静待斗笠人的回答。 海龙王的故事，还是从上一代流传下来的，谁也没见过海龙王。 只知道向淇水上贡，便能得到龙王庇护。 如今，众人亲眼所见斗笠人制服了为害小洼两年多的怪物，不少人都猜测这个可能就是海龙王。 小洼村一代又一代供奉的海龙王。 甚至已经有人两股战战，几欲先走。无他，因为前几天他们说过斗笠人的坏话。 李观棋此刻心底已经有了答案，眼前此人绝不是什么龙王。 只是他不理解，为什么这个人拥有如此实力，却早不出手，偏偏要等到今天早上？ 难道仅仅是因为今早村口的人特别多？人前显圣效果好？ 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答案，因为从逻辑上根本就讲不通。 一定还有自己所忽略的细节。 正如李观棋的猜测，斗笠人轻笑一声：“刚刚落水的那个才是你们的海龙王。” “一条蚺妖修出灵智罢了，装神弄鬼，骗祭百姓。” 李观棋了然，之前它还怀疑为什么没有人管这里的婴儿投江之事，还以为此地不受城隍管辖，原来是骗祭。 斗笠人似是有些疲累，抬了抬手里的竹杖继续说道：“也不能这么说，它也确实保了你们两代风调雨顺，只是……” “哎！元阳元阴啊，妖物最需要这东西了。” 李观棋有些感慨，当时初入延阳乡，莲香曾说过。 她说大乾积病已久，正神荒淫，淫祠清正。 淫祠之所以能立庙，能起祠，那是百姓一点点香火烧起来的…… 这话确实没错。 蚺蛟，莲香，都是一方百姓的香火供起来的。 但是这淫祠也……总之是有些不正规了。 就拿蚺蛟来说，一边受着村民香火，甚至每三年还要吃一对童年童女。表面上保一方水土。 暗地里却还要为害百姓，更可笑可悲的是，小洼村的村民还要去求海龙王显灵降妖除魔。 可悲可叹。 整个小洼村围绕着一层愁云，村民们悲哀不已，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但是他们亲眼所见那怪物伏诛，斗笠奇人也同他们讲了，蚺蛟丢了那枚龙鳞，也就失了全部道行。 而且蚺蛟挣扎的时候，阴云密布之象，与小洼村往常降雨并无不同。 那就是他们整个村子，两代人甚至三代人，养出来的怪物——海龙王。 李观棋沉思片刻，适时开口：“以后不要再供奉什么海龙王了。” “让躲在城里的年轻人都回来吧，以后也不要将婴儿投河了。” “如果还想祈求神灵庇佑，或许可以做一个泥塑像，去城里城隍庙请一炷香回来。” “但有所求，城隍庙皆有感应……不需要拿人命来祭祀。” 斗笠人点头称对。 李观棋和陈欣悦牵了马，选了一处可以骑马通行的山坳，离开了小洼村。 他们也只是淇水鹿山的一过客，无法帮村民什么，索性直接离开，不忍再看众人被真相击垮信仰之时的痛苦。 斗笠人也离开了小洼村，留给了众人一个神秘的背影。 像是他在淇水边上这么多天，就是为了今早收妖一般。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李观棋骑在马上，听着陈欣悦分析斗笠人的种种可疑。 他也有所感觉。 难不成这个家伙是个旅行者？ 倒不是李观棋多疑，实在是那奇人的种种行为，也太刻意了。 从动作到表情，从行为到台词。 自己昨晚伤了蚺蛟，今早众人围观村口的战斗痕迹。 然后本来平平无奇，无人理会的斗笠人，突然之间跳了出来。 一人一舟，背对众人，台词浮夸，剧情老套。 对！ 李观棋突然想到了，他这个行为不就是观音菩萨收服鲤鱼精吗？ 孙悟空打不过红头怪，就去南海请大哥。 大哥说，你等我会儿，莫着慌，等我编完竹篮的。 然后猴子就等呀等呀，终于跟着大哥到了红头鲤鱼怪出没的地方。 菩萨大显身手，鱼篮网通天一尾红。 最后潇洒离开。 惊呆观众一百年，非常丝滑。 想到这里，李观棋眉头一跳，他揉了揉眉心。 难道他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装个逼？ 两人骑马穿行在白鹿山间。 山中的空气十分清新，带着草木独有的芬芳气息。 虽是初秋，但是满山绿郁的树叶已经有一些开始枯黄凋零了。 此刻辰时刚刚过半，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雾气，太阳也刚刚越过矮峰，照在了丛林中。 白鹿山，光影横斜之间，树遮树，峰叠峰。 还不时传来鸟鸣声，使人心旷神怡。 “有人赶上来了。” 陈欣悦神色一紧，说道。 “听到了。” 两人放缓速度，收起心神，戒备起来。 山坳中，有一蓑衣人手持竹杖，缓步而行，可周围的景物却是一步一景，飞速倒退。林中风声呼啸，惊起无尽飞鸟。 神异非常。 他停留在李观棋两人面前，说道：“在下楚长歌，不知两位名讳？” “季尘。” “陈欣悦。” 楚长歌笑道：“幸会幸会，两位也是往南走啊！” “对了，季兄弟，昨晚你那一指……是什么术法？” 李观棋有些疑惑，为什么他如此实力还要想我问询，会不会是看出了异能的特殊之处？ 他思衬片刻，说道：“家传绝学，不便透露，楚兄勿怪。” 楚长歌又笑一声，口称无碍。 “千里行走，相逢即是友。我也是无心之问，季兄弟不必挂怀。” “只是昨晚看着颇有气势，心生喜爱罢了。” 他又看向陈欣悦：“这位是弟媳？” “不是，我是先生的门生。” 楚长歌露出恍然的神色，仔细打量了一下少女，赞叹了一句：“小女娃剑术了得，不错，很不错。” 三人又交谈几句，楚长歌送给两人一壶酒之后，离开了。 看着蓑衣人远去的身影，李观棋有点牙疼。 被别人开十一路超车了呀。 他看了看手里的酒壶，有些感慨。 这个世界的人好像挺喜欢送酒的，桑子明给自己提酒。 贾老得知自己要出门，给自己装酒。 楚长歌一面之缘，也要送自己一壶酒。 这算是异世的风俗吗？ 看来自己以后也得多准备几个酒壶了…… 第五十三章 修武云台 白虎入帐 太行山延袤千里，百岭互连，千峰耸立，万壑沟深。 《大乾山河志》有载，太行始于河内，北至顺天，凡有八陉： 一曰轵关，其二太行，第三白陉，第四滏口…… 其中轵关天险属怀庆府济源，滏口陉则在彰德府磁州。 轵关以东，滏口之南，怀庆府内有一县，名唤修武。 修武往北，便是云台山。 傍晚，一男一女骑马到了修武县。 两人本是打算夜宿客栈，明早登山的。 但是他们在面馆吃饭的时候，听到了两件有意思的事情。 而且都还与云台山有关。 大家都在谈论云台山上的两大奇景。 其一，云台山茱萸峰顶，近日来白天经常有乡野城郭，浮于云层之间。 其二便是站在云台山上，夜晚可以看见月亮附近有一轮小月。 近日里有不少人都慕名前来观景。 “我也是今天刚到，晚上一起去看小月吗？” “听说云台山里有蜃妖，那奇景是蜃妖用来迷惑人的！” “不可能！我这几天都上山两次了，哪有什么妖怪。” 走在街上，到处都是谈论奇景的声音。 陈欣悦看上去对这些事情很感兴趣，她问道：“先生？你觉得山里有蜃妖吗？” “不清楚，怎么？你想看看？” 李观棋自然不会说没有，但是他知道大家所谈论的不过是海市蜃楼。 虽然他没见过，但是他也算义务教育流水线上生产的合格产品。 初中的时候就已经学习过光学了。 李观棋到现在都还记得，什么二倍物距之外怎么怎么成像之类的。 海市蜃楼就是一种光学现象，具体他记不清了，但是知道这和光的折射有关系。 这种话他自然没有办法跟陈欣悦讲。 但是云台山上另一奇景，他就不甚清楚了。 晚上有两个月亮的现象，一大一小，他还真没了解过。 不过应该也是某种自然现象。 少女修长的双腿微微用力，站立在马镫上，远远向长街尽头看去。“先生，我看不少人都拿了幄帐，就是从前面买的，你看那边有好多人！” 李观棋早就注意到了，确实有人买了帐篷，应该是打算晚上登山观景。 人是很奇怪的。 如果让一个人独自晚上去云台山，那他肯定是不乐意的，打死都不去。夜晚山里要是有什么野兽的话，那此举直接就是送菜行为。 可现在情况不同，大家成群结队的晚上登山，那这个队伍只会越来越庞大。 李观棋不太理解，难道人多，山里的虎狼就不吃人了吗？ 这些人和山里夜晚出没的野兽相比，人少人多，不过是开胃菜和自助餐的区别。 他对少女说道：“你也想夜里登山看小月？” “嗯嗯！”陈欣悦双眼微眯，点头如捣蒜。 “那走吧，先找个客栈把马安排一下，然后跟他们一起去，不然到时候还要照顾马，很麻烦。” 李观棋也想去看看小月是什么样的景观。 而且经过蚺蛟一战，他对自己的实力有了点信心。 对于一个序列二的异能者来说，夜晚和白昼有什么区别吗？没有。 他相信，别人可能是一顿自助餐，但是自己加上陈欣悦，倒是不至于斗不过野兽。 两人先是找了家客栈下榻，将马匹安排妥当，然后又出门买了两顶幄帐。 说是幄帐，其实只是几块简单的布料，到了要用的时候，还得现寻木材把它搭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店家杀生欺客，就几块破布加上麻绳和小斧，打包竟卖三百文钱。 不管是现世还是异世，都是同样的真实。 有钱走遍天下，没钱寸步难行。 也不是每个夜里上山的人都要买个帐子，这只是少数情况。 但对李观棋两人来说，兜里还有不少银子，花出去六钱也不心疼，完全是一副无所谓的心态。 客栈是先住店，离店的时候才结账，而且有两匹马在，店家也不担心他们两个一去不回。 两人又买了干粮，带着包袱和帐子，往修武北边行去。 云台山。 昏暗的暮霭渐渐压低下来，茱萸峰上云层间的城郭奇景，开始慢慢消失，隐匿于夜色中。 无边无际的绿郁变成了湛蓝掺杂着灰暗。 以往这个时候，山上的游人早就离开了，只剩下某座峰顶的寺庙还有悠悠的钟声回荡。 可近几天，云台山却是格外热闹，尤其是到了晚上…… 一众游人点起来火把，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成群结队的寻找适合观景的位置。 李观棋和陈欣悦也在其中，他们渐渐脱离人群，找了一个比较安静，并且稍显开阔的地方。 开始搭建帐子，等待着小月的出现。 帐外约两丈远，是一处断崖。 此地虽然还未到山腰的高度，但是却胜在开阔，刚好适合夜晚观景。 李观棋此刻正靠在帐边，手里拿着酒壶，小口抿酒，抬头看天。 旁边生起了篝火。 不知道是不是在山上的缘故。怀庆府的秋夜，比彰德府多了几分凉意。 山风一吹，火光跳动，使人身上升起微痒之感。 李观棋又抿了两口酒液，身上泛起暖意，这壶酒是楚长歌送他的。 不过少年人根本品尝不出各种酒液的区别。 天色越来越暗，李观棋思绪翻滚。 邯城的夜晚能看到月亮，但是几乎看不到星星。不管白天是晴还是雨，夜晚的天空总是灰蒙蒙的一片。 但是在这异世的云台山上，秋天的夜晚到处弥漫着一种独特而清幽的气息，不免让他升起了几分期待。 陈欣悦拿出买的烙饼，撒上调料，在火堆上烤着。 终于，天彻底黑了，双月和群星一齐出现。 少女方下手中的木棍，有些惊喜：“先生！你快看，好美！” 李观棋回过神来，看到了璀璨的满天星辰，看到了那轮还未曾圆满的皎月。 还有…… 慧星！？ 他目瞪口呆。 那轮明月附近，有一颗圆圆的星体，散发着淡紫的色光，比月亮小很多，但是比起天上的星星来说，已经足够大了。 重要的地方在于，他看到了那颗星体后面还跟着淡淡的星辉，如同小月的尾巴。 李观棋惊呆了。 这哪里是什么双月，这不是一个月亮一个彗星吗？ 是云台山地理位置特殊，才致使人肉眼可以看到彗星吗？ 距离现世彗星的新闻快过去一个多星期了吧？这儿怎么还能看到？ 他想起在面馆听到的话，很多人都说，这小月是云台山夜空的奇景，已经连续好几天了。 …… 看着那颗淡紫色的小月，一个离谱的猜想在李观棋的脑海里萌生。 彗星出现的那一天，云台山就能看到了？彗星飞的很慢或者说……停住了？? 没道理啊，新闻上说的那颗是银河系之外的彗星，距离不知多少光年，怎么可能肉眼看到。 他开始有点心神不宁，随口应了陈欣悦两句之后，进了幄帐。 观景的众人兴致来的快，去的也快，有的东西见到过之后，就不再那么执着。 人群三三两两的回了帐，又开始发愁柴米油盐。 子夜，山林渐静。 李观棋躺在帐子里，还在想着那颗彗星的新闻，现在也只能祈祷这颗星辰不是之前的那颗…… 渐渐的，他开始思绪模糊，有了困意。 半睡半醒之间，混沌的意识中出现了帐外的断崖。 一只满身雪白条纹的花斑猛虎缓步而来，走进了自己的帐子。 口吐人言：“季先生，你晚了十日。” 第五十四章 月下飞天镜 云生结海楼 “天镜十日之前就已经出现了。” 听着耳边的话语，李观棋遍体生寒，甚至觉得自己在做梦。 但是他没有办法醒来，在这云台山上，他保持着半睡半醒的状态，意识开始渐渐混沌…… 随着山顶万善寺一声悠扬的钟声回荡，猕猴谷中出现了一只缓步而行的花斑白虎，身上驮着两人。 一人青衫，一人素袍。 龙从云，虎从风。 斑白巨虎漫步在空中，越行越高，越行越远，最终消失在林海之间。 烈阳如火。 李观棋走在空无一人的蜿蜒乡道上，来到了一座城郭面前。 抬头望去，城门之外隐有云雾沉浮，定睛细看，能看到隐匿于雾中的几个字。 月下飞天镜。 云生结海楼。 城楼上有块简单的牌匾，像是红木制成。但是其上那飘渺出尘之意，却让人无法忽略其存在。 云海楼。 他站在城门外，静止不动。 尝试从杂乱的思绪中牵引出一条主线。 月下飞天镜是李白的诗，说的好像是月亮倒映在水中的样子。 后半句则是说天空中各种各样的云彩结成壮阔绮丽的海市蜃楼…… 海市蜃楼！？ 李观棋从蒙昧中惊醒，转身回头看向来时的路，一股凉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的身后……没有路。 只有斑驳陆离的云层浮动，在云中可以看到某些城池街道的碎景。 自己……被一只白斑猛虎带到了海市蜃楼里！ 李观棋第二次抬头看向城外那隐于云雾中的诗句，思绪万千。 自己明明是在异世，怎么会有李白的诗句出现。 按道理来说，这句话应该只有旅行者知道啊，可要说哪位旅行者有这么大的手笔，他是断然不信的。 他眉宇间爬上了愁云，正当他绞尽脑汁思索缘由之时，突然想起了那天自己出磁州的时候有路人叨叨过一句。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自己当时以为那是一位文抄公旅行者…… 可如果不是呢？ 从已知的信息来看，没有任何一条可以证明异世没有古诗。 或者说，没有夏商周秦西东汉…… 是不是该重新思考两个世界之间的关系？ 异世的地形地貌都是和现世一一对应的，而且同时出现了彗星，现在异世又有诗句出现。 而且释意和书本上学习到的完全不同。 月下飞天镜…… 飞的是那颗彗星！ 白虎说自己晚了十天……还知道自己姓季。 这种事情比有有人当街喊他“李观棋”更让人惊悚。 听那巨虎之说，自己应该是十天前就来到云台山上的，也就是自己第一次穿越的时候！ 那么又出现了一个新的问题，自己晚到的地方，到底说的是云台山，还是眼前的……云海楼。 思索之间，李观棋神色一呆，摸了摸自己的袖子。 箭镞不在身上了。 …… 还有那两粒碎银也不在身上。 李观棋赫然察觉到了，自己周身的八门灵气消失了，自己现在不是一颗黄豆。 “这是幻觉吗？” “陈欣悦那妮子呢？应该还在云台山上的帐子里睡觉吧。” 此刻，他打算进城看看，来都来了，而且身后有没有退路。 最主要的是，他猜测自己可能在小说中所言的幻境里…… 会不会自己的身体还在帐子里睡觉？ 不得而知。 青衫人迈步前行，过了城门。 和大多数城池一样，街上有很多商贩在卖东西，也有酒楼客栈之类的东西。 他转身向城头之上看去，没有官兵。 正常来说，城门之上应该有守城士兵的。 还不待他多想，身后传来了有些敬畏的声音：“季先生，您来了。” 李观棋慢慢回头，看到了一个长相富态的男子，留着八字胡，面色红润，白白胖胖。 他喉咙里发出僵硬的声音，说道：“嗯，来了。” “小的等您多日了，我带您先去休息。大会还得等几天，目前还缺一人未到。” 李观棋迈着机械的步伐，跟随胖子走在街道上，也不知道他要把自己带到哪里休息。 路边的摊贩见到两人，都笑着打招呼。 “季先生到了。” “季先生终于来了。” “季先生，您来了。” 李观棋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生锈，不够用了。 自己当初就是随意玩梗起的名字啊喂！ 你们怎么全都一副跟我很熟的样子？ 他越发觉得这是幻境，有可能是根据自己的意识和记忆衍生出来的。 因为商贩的摊子上，摆放的货品也都很离谱。 不是米不是面，也不是什么瓜果蔬菜。 而是…… 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还有很多人卖武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都有。 他惊鸿一瞥间，看到有个商贩靠在墙角，头上戴着汗巾，手里拿着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 那本书的名字——《妖修胎化易形之我见》 目光越过外街，他发现城里有很多铁匠铺，不时传出铛铛铛的声响。 还有不少药堂，医馆。 李观棋最终被带到了城西的一家客栈里，他才发觉刚刚这个胖子原来是掌柜。 还不待他发问，胖掌柜从台面上找出了一枚钥匙，上面挂有木牌，天字一号房。 “季先生，天字一号房一直都给您留着，就怕您随时过来，哈哈！” 胖子看起来很高兴，仿佛这是什么光耀门楣的事情。 “您以前寄存的行李是取还是……？” 李观棋眉头一跳，好像有线索了！ 他不假思索的开口：“取。” “好勒，那您先上楼，等下我给您送过去。” 李观棋抬头看去，客栈是两层的，第一层放着不少圆桌，有三三两两的客人坐在木凳上喝茶。 圆桌之外还有个方桌，显得格格不入，其上放着一块暗红色的方木头，一把纸扇。 胖掌柜适时开口：“说书先生回家了，明早还会来的。” 李观棋点了点头，保持着自己平静的面容，视线从某桌旁边，端着茶杯的鹿角人身上掠过。 那是一个年轻人，此刻正在和同桌的客人交谈，他头上长着两根精致的鹿角。 长长的，还分叉。 梅花鹿。 李观棋拿着手里的木牌和钥匙，踩着沉重的上了二楼，找到天字一号房。 插入，扭动，开锁。 推门，反手关门。 深呼吸，吸气……呼气。 吸气……吸气……呼气。 第五十五章 一点慧心市井中 这座城就叫云海楼吗？ 这里为什么有很多人认识我？ 李观棋坐在床边，分析着进城之后的种种细节。 他初步猜测，这是一座属于修道者的城池，摊贩手里的书册，城里的铁匠铺，身后的断路……还有那个头生鹿角的年轻人。 都从侧面证明了这一点。 可自己为什么会被一头白虎带过来？ …… 天字一号房和普通的客房差别不大，只是更房间更大，被褥稍厚一些，还有便是店里的伙计服务更周到。 咚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 “季先生，您寄存的行李我给您送过来了。” 李观棋从床边起身，缓步向门口走去，说道：“放门口就行。” “这……好吧。”胖掌柜语气有些犹疑，但最后还是把东西放到了门外。 等到噔噔噔的下楼声响起之后，李观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青衫，面色平静的推开了房门，站在门口扫视了一圈一楼吃茶的众人。 而后自然转身，提起来门口的包裹，回到房间里。 或许是之前曾在城隍莲香还有山神身上锻炼过，他整套动作行云流水，非常自然。 没有半点露怯。 但是这种感觉很不好，很不安全，自己不知道起因，也不知道事情的发展和结果。 完全就是两眼一抹黑，走到哪算哪…… 他坐回床边解开了胖掌柜送来的包裹。 里面是一个小小的方木盒。 李观棋看着“自己以前寄存的行囊”，有些懵逼。 这个盒子像是实心的，根本就没有打开的地方。 上面也没有任何有指向提示的痕迹。 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黄花梨木块儿。 李观棋摆弄了有一刻钟之后，彻底放弃了治疗。 这玩意能是自己寄存的？ 开玩笑吧？ 但这是现在自己拥有的唯一线索。 沉思片刻之后，他起身，右手轻轻一挥，发现手里没有出现折扇。 恍然若失。 差点忘了自己现在不是黄豆幻化的身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推门喊道：“掌柜的，能给我找个锯子吗？斧头也行。” 楼下传来胖掌柜的应答。“好嘞！季先生稍等。” 他这一喊，一众吃茶交谈的客人也都看向二楼的青衫人。 李观棋小心肝狠狠一颤，对众人报以微笑，然后回了房间。 他现在有点开始思念那把小斧头了，一顶帐子加上麻绳小斧，三百文钱，一点都不贵。 他不知道的是，众人看向他不是因为有人喊了他季先生，而是大家疑惑，在这云海楼里，要斧头做什么？ 城里的人谁没有削金断玉之能？但他们也只是好奇，没有哪个有一探究竟的心思。 毕竟那是天字一号房的客人。 而且城里还是有几个凡人的，但是一提到那几个凡人的根脚，怕是在座的众人，谁也不惹不起。 李观棋回到房间之后，有心偷听楼下众人的交谈，但站在门后听了几句，却听不真切，只得作罢。 一个多时辰之后，才有店小二气喘吁吁地送来了一把小木钜。 “先生，您看看这个可以吗？” 来人看上去面庞充血，是一路跑回来的。 “不行的话我再去找人做一把，不过就得等到明天了。” 李观棋接过锯子，说可以，让小二离开了。 他看着手里这把十分精巧的锯子，暗红色的木柄，粗大的锯齿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辉。 锯齿上面一点木屑都没有，是刚做出来的，而且一看就不是凡品。 李观棋：…… 有这个必要吗？ 他拿过小木块固定在锯齿下方，然后拉动木柄。 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现了。 锋利的锯齿从木块的棱角上划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他又换了个方向逆着锯锋尝试……根本推不动。 “奇了怪了。” 李观棋不信邪，用尽全身力气，死死的按住木柄，用力推动。 嘎嘣一声。 锯齿崩飞了一枚，钉在了房间的木柜里，反射着刺眼的阳光。 李观棋：…… 他拿着断了一枚锯齿的小锯，打算拿身边的木柜试一试。 哗啦～哗啦～ 仅仅三下，木锯便卡在了柜子上……锯子太小了，木柄撞上了柜角。 李观棋震惊的看着已经彻底没入柜角的锯齿。 这我还没用力啊？ 事实证明了，用蛮力根本打不开这个木块，可这又是唯一的线索。 他拿着小木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看了又看，尝试找到可能存在的缝隙。 觉得这会不会网上那种鲁班锁之类的，只是做工比较精致。 晚上，小二给他送来了晚饭，十分丰盛。 有肉有菜，油水很足，还有一碗葱花汤。 但是他丝毫提不起食欲，就是感觉自己一点都不饿，自从进城以后，自己的身体反馈好像都有些迟缓了。 难道真的是幻觉？ 他一拍脑门，突然想到了什么，玄学的事情应该用玄学的手段来解决啊！ 他拔下钉在木柜上的锯齿，从自己的食指上轻轻划过。 诶？好像不疼？ 哦，原来是没划破。 他稍稍增加了锯齿压迫手指的力度，随着一丝轻微的疼痛从手指传来，指尖凝出了血珠。 拿过木块，将流血的食指按压上去…… 无事发生…… 李观棋有点牙疼。 我操，这他妈能是我留下的东西？ 胡说八道啊！ 我能试的方法都试了，不能试的也试了。 总不能尼玛是指纹解锁或者人脸识别吧？ 时间悄然流逝，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城里渐渐静了下来，但是整座城池灯火通明，还有不少人在街上游荡。 李观棋站在窗口，想了一下还是不出门了，这种地方说不定晚上再整出什么事呢。 明天出门，看看能不能获得什么线索。 多番尝试无果后，他已经放弃了那个木盒。 翌日，辰时。 八方客栈。 来了一个老人，他径直走向了属于自己的方桌。 拿起折扇把玩两下后，看向二楼，笑道：“今天有贵客啊。” 随着人影落座，老人轻轻的拿起了醒目。 “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 他又笑着看了一眼二楼天字一号房的位置。 才缓缓开言道： 车如流水马如龙，韧如春草闲如风。 多少豪杰尽白骨，一点慧心市井中。 今天，我给大家说一个小和尚的故事，话说在…… 天字一号房，李观棋就在门后静静地听着，但是他没看见老人多次看向他房间的奇怪行为。 第五十六章 慧心天成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住着一个老和尚和一个小和尚。” 随着老人开口，满堂听众安静了下来，针落可闻。 李观棋站在门后，目瞪口呆，十分无语，你咋不讲两个和尚挑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 “小和尚刚一出生，就被人遗弃在庙门口，老和尚虽然日子清贫，但是仍然收留了他，并给他起名叫做弥生。” 这时，有听客起身匆匆离开了客栈。 李观棋从窗口看向街外，只见好几个人神色匆匆，像是在街上寻找着什么。 “从那以后，寺庙里变成了老小两口人。” “老和尚将弥生收为自己的弟子，也是他唯一的弟子。” “话说这小和尚稍微长大一点后啊，倒是有些孝心，他发现老人经常咳嗽。” “于是每天都从功德箱里偷一枚铜钱，打算等铜钱攒够了之后，就给老人买药治病。” 讲到这里，又有不少听客离开了客栈，临走之前，还从掌柜那里用银两换了整贯整贯的铜钱。 李观棋心底升起了兴趣，同时也渐渐琢磨出一些味道，这些人好像不是来听故事的。 怎么觉得像是在对暗号一样呢？地下工作者？ 他推开了房门，走下楼梯，要了一壶茶，也坐到了一楼，仔细打量周围的听众和讲故事的老人。 老人朝他微微一笑，继续开口。 “说起来这小家伙倒也顽劣，他偷钱本是想给老人治病，但却经常花钱偷偷喝酒吃肉。” 又有听众离开……李观棋有些麻木，到现在为止，包括他在内，只剩下十一个人了。 “老和尚当然有所察觉，但是他没有点出来，任由弥生每天偷钱喝酒吃肉。当有人问他的时候，你们猜他怎么说？” 老人干咳一声，变换了声音语调。 “年长者最大的修养，就是抑制住自己说教后生的欲望。” “当然，问者的想法与大家自是相同，这样下去成何体统啊！？老和尚还说了一句话。” “万善楼之所以能延绵至今，就是因为下一代从来不听上一代的话。这样才能有精进，才能有改变，当然，也会付出代价。” 此刻，老人话音一落，除了李观棋之外的十个人瞬间哗然。 “万善楼！” “万善楼，弥生，喜欢喝酒吃肉，快走！” 李观棋不明所以，看着众人离开。 整个客栈只剩下了他自己还在喝茶，客栈的掌柜和小二还在各忙各的，像是习以为常。 老人倒是没有因为听众减少，就停下自己的故事。 他接着说。 “有人说，老和尚是个妙人，也有人说，小和尚太过顽劣不堪。” “但是很少有人知道，那座寺庙，每一代只有一个弟子，每一个弟子都是慧心天成之人。” “彗心天成者，口直心快，但却总能发现别人想不到的地方，一语惊醒梦众人。” “这对佛道修行者来说，极为难得。” 老人看向李观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略作休息，然后又道。 “山叫云台山，寺是万善寺。” “万善寺乃是十二楼之一，也就是万善楼。” “与云海楼不同，万善楼空有其名，但每一代只有一人。” 李观棋惊讶了一下，听老人说这话，自己身在这座城池，就叫云海楼啊，也是他口中的十二楼之一？ 老人将手中的折扇合拢，对李观棋说道：“季先生，告辞。” 而后直接起身离开了。 李观棋回过神来，终于明白了那些人的奇怪行径，他们应该是根据说书人提供的线索，去找小和尚弥生了。 而弥生是万善楼传人……可是他们找弥生做什么呢？ 正当这时，店中小二见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跟柜台上的胖子说闲话道：“掌柜的，要不我也去城里找找小和尚，问问咱们店里怎么样才能生意更好？” 胖掌柜笑了一下，又微微摇头，似是有些可惜，他说道：“不必了，生意好了又能怎么样？你还是看不清前路啊……” “那些人也是，即使弥生点出他们的心魔心障，修为精进了又怎么样？既然身在云海楼，就该有飘渺若云的心态啊！” 李观棋惊醒，他想明白了，老人说这个万善楼的传人慧心天成，总能一语惊醒梦中人，所以那些找他的人想要去寻求指点！ 无巧不成书，正当一众修道者满城寻找弥生的时候，八方客栈外来了一个光头小和尚。 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样子，手里拿着一个葫芦。 他来到高高的柜台前。 “小二，一壶竹叶青，给我装满。” 声音虽然稚嫩，但是却显得有些老气横秋。 店小二惊喜之余，看了一眼胖掌柜，只见掌柜的眉头微皱，似是在思索什么事情，对他微微摇了摇头。 小二见状，没有点破弥生的身份，口中高唱一声。 ”好嘞，客官稍等！竹叶青一壶！“ 李观棋看到小和尚，惊喜的无以复加，因为他刚刚有想过问问弥生木盒的事情，不知道能不能行。 他略一沉吟，对掌柜说道：“再切一斤牛肉，给小家伙带上，记我账上。” 反正这白胖子说自己在这天字一号房住过很久了，自己又没钱结账，虱子多了不怕痒。 小和尚眉清目秀，头顶上的戒疤歪歪扭扭。 他咧嘴一笑，露出了半颗门牙，双手合十对李观棋说道：“多谢施主。” “我把东西放进了一个盒子里，但是忘记怎么取出来了，怎么办？” 李观棋逮住机会直接询问，也不管胖掌柜就在身边。 自己现在两眼一抹黑，抓住线索才是重点，反正大家都对自己挺尊敬的，应该不会有问题。 果然，柜台上的掌柜没有露出半点疑惑，如同没有听到一般。 小和尚想都没想，张口就来：“你跟盒子说啊，让它出来。” “我每次都跟功德箱说，我是弥生我是弥生，快给我钱，我要给师父买药！” 李观棋一听乐了，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索性把心一横，又问：“这是幻境吗？” 小和尚依旧开口直言：“师父说，凡有所相，皆是虚妄，见诸相非相，既见如来。” “相由心生，施主，你着相了。” 第五十七章 城 弥生接过小二递过来的酒葫芦和牛肉，离开了八方客栈。 临走前还还呲着半颗门牙对李观棋一笑：“季先生，告辞！” 他也认识我！ 李观棋看着小和尚离开的身影，有些莫名其妙。 “凡有所相，皆是虚妄……什么歪理。” 他又看了两眼胖掌柜和店小二，两人都神色如常，没有对他刚刚关于幻境的提问有任何好奇的模样，这本身就是最诡异的地方！ 他直接无视了两人，端着自己的茶壶上楼回房间了。 翻出来‘自己之前寄存的行李’。 “这怎么对它说？” 尽管李观棋不太相信小和尚所谓的方法，但还是尝试了一番，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嗯……我是季尘，你快出来。” 盒子没有任何动静。 但是李观棋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陡然一惊。 所有人都喊自己季先生…… 可我tm不是季尘啊！ 难道……？ 他拿起盒子，走到房间的墙角，小声道：“我是李观棋，你……” 话音还未落，霎时间华光闪过，木盒外侧如同冰雪消融一般，开始向内收缩。 渐渐的露出来其内部紧凑的夹层。 李观棋：…… 正当他无语之际，盒中突然闪现流光溢彩，有一道斑斓的流光飞出木盒，不待他有所反应，直接撞入了他的眉心。 李观棋骇然失色。 他只感觉眉心多了什么东西，压迫的自己精神都有些恍惚了。 悠地，眼前开始模糊不清，似有日月沉浮交替，周而复始。 有锦衣华服，钟鸣鼎食，又有狼烟四起，民生疾苦。从肉眼看不见的地方纷至踏来。 他的意识如同一条上钩的小鱼儿，被神秘莫测的力量牵引着，离开了云海楼，出了云台山，越修武县，向北出了怀庆府。 过彰德府，顺德府，东昌府，灵宝府，真定府，河间府，直抵太行山极北之地，古幽州顺天府。 出东胜城，越两司一卫，出大乾，过瀚海，走迤都，再向北无尽疆土之外。 其间，忽而山川大泽连绵不绝，忽而水火相侵云雨难济。雷动风鼓，草木生发，转眼间又万物凋零。 日月环抱，阴阳化生，最后再脑海中形成了一座巨大的城池。 相对应的，他能感觉到在自己的北方，似是有一座城池在等待着自己的接引。 脑海中的城池飘落着雪花，但是他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寒冷。 他的意识像是有了拟相，时而俯瞰整座城池，时而行走在落雪的斑驳街道之上。 街道尽头是一座高楼，大约有三四层那么高。 李观棋向前迈步，不知走了多久，雪中的青衫人走进了城楼里。 他的身上瞬间有雾气升腾，肩头的落雪消散殆尽。 与此同时，云海楼中的八方客栈，仿佛成了一个漩涡，无尽的灵气都被卷向了天字一号房，如同鲸吸牛饮。 街道上的商贩都感受到了这呼啸的灵气波动。 “发生了什么状况！” “是城北！孙氏铁匠铺附近！” “莫非是老孙突破道陷了？” “不是道陷！没有天劫出现！即使在云海楼中，天罚也该降临才是。” 李观棋只感觉身上暖洋洋的，精神状态无比轻松，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的院子里，初春的正午，躺在院子里悠闲的晒太阳。 脑海中，那座楼里的青衫人环顾四周，有些模糊，看不真切，只有桌角下散落着几本旧书。 他走过去，发现自己走不进迷雾中，只好拿起地上的书籍翻看，寻找线索。 《通幽》《驱神》《担山》《禁水》 他一本一本翻阅，按照其上的灵气流转，沟通天地，口含天宪，却苦于没有可供自己施法的对象。 李观棋心底升起明悟。 《通幽》谓之与鬼神相通，谓深邃入神，可以洞察阴阳两侧，又能看破迷幻虚妄。 《驱神》能够拘传和调遣土地山神，又能役使诸般精怪鬼魅。 《担山》能负山而行，又是移山之术。 《禁水》能够在水中畅行无阻，来去自如。 意识回归本体，李观棋惊喜之余，只感觉浑身舒爽。 游荡在异世这么多日子，终于来了！ 他哪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虽然现在的处境还不甚明了，但是自己现在好像小母牛坐飞机，牛逼上天了！ 这种感觉无法形容，是无尽的满足感和安全感，是一种底气。 就如同吃鸡的时候，落地满配五十口径awr加满配冲锋枪，三级头三级甲，杀了个人机捡到自救器和一条龙。 抽卡的时候十连大舅妈加sp酒吞和茨林，或者随便抽抽就出满命座椰羊小秘书挂阿莫斯。 打开手机随手一刷，五个约德尔人，又一刷，还是五个矮子。 总之，舒服。 他内视丹田，可以隐约看见有充裕的灵气正在流转不止，欲冲百会，却被一座大山挡住了。 快要到止山境了。 李观棋惊喜之余，一扫刚刚放在桌边的木盒，神情一滞，木盒里面安静的躺着一个……手机。 手机！ ？ 怎么回事？这不是在异世吗？ 而且还是拾月集团配置的那款手机！ 什么情况？ 双重buff？ 他拿起熟悉的手机，按下开机按钮，屏幕上出现开机动画。 还有电，能用！ 李观棋穿着青衫，拿着手机，坐在客栈的床上，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手机里只有拾月集团的app，和一些自带的软件。 和自己的一模一样……这…… 我给自己寄存的外挂！？ 他有点摸不着头脑，打开app，因为没有网络，什么也刷新不出来，也看不到自己的个人信息。 李观棋心思急转，打算看一下手机上显示的日期。 但是结果让人失望，显示的是2020年1月1月，应该是默认时间。 在日程提醒中，他看到了一条还没有编辑完成的文字。 内容如下： “别用jianz……” 虽然只有几个文字，但是李观棋看到的第一时间，就已经看懂了。 别用箭镞。 他下意识摸了一下袖口，空无一物。 自己被白虎带到云海楼之后，身上就已经没有箭镞了。 …… 第五十八章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别用箭镞是指什么意思？打字也不打明白。 是说不要随身携带箭镞吗？ …… 云海楼西边，一个老和尚背着行囊，弯着腰赶路，身后还跟着一个缺了门牙的小光头。 这时，老和尚停下了下来，看向城北。 弥生小跑两步，发现了老和尚的异常，他也停下来问道：“怎么了师父？” “没事。” 老和尚摇了摇头，又说道。 “不去百济庵了，去城中那座楼！快要开始了……” 陈欣悦来到云海楼后，遇见了一个熟人。 那就是曾经在磁州带了她两年，教她撒豆成兵的师父。 此刻，她正跟在美妇身后，在街上闲逛。 美妇同样心有所感，停下脚步，问道：“欣悦，我有一楼，你可愿替我守一段时间？” 少女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都是这今天下午逛街买的。 “啊？什么楼啊，怎么守？” 美妇笑了笑，没说话，似乎是在思考。 “监天楼，你要是不愿意，我可就传给你师弟了。” “师父，我还有师弟吗？” “以后会有的。” “那你呢，你为什么自己不守啊？” …… 云台山。 观景的人络绎不绝，下午已经有人拖家带口，搭建好了帐子，只等小月的出现。 和前几天不同的是，他们今天登山的时候，跟着一个穿着齐装怪服的青年。 青年名叫顾尘。 自称云台山导游，愿意给他们每人一两银子，只求游客跟随自己登山。 山脚下，但凡知道这个消息的人，没有一个不愿意的。 此刻，顾尘放下了手里的小旗。 身形几个起落之间，消失不见。 云台山茱萸峰，有一座药王洞，洞口有一颗巨大的古红豆杉。 杉树之上，趴着一只雪白色的花斑猫。 此刻，它短小的猫耳竖了起来，心生警觉。 杉树下传来声音：“后生顾尘，见过徐将军。” 小白猫晃动的尾巴一停，才反应过来。自己出神之际，已经被人摸到了身边。 他口吐人言：“徐虎已经死了。” “徐将军莫说笑了，时间紧迫。还是赶紧送我入楼吧。” 云台山上起了一阵刺骨的寒风，古红豆杉下，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白虎。 威严的虎目打量着眼前的青年：“你到底是谁？” “后生顾尘。” 青年顿了顿，似是不愿意多说，但还是加了一句。“送我入楼，我为你续命十年。” 白虎围绕着青年迈步，许久没有开口。 最后，它抬头望向云层间的海市蜃楼。 “你都已经看出来了，又有什么本事为我续命？我早就同蜃景合为一体了，不然也成不了打开云海楼的钥匙。” “我不管你是谁，云海楼已经不复存在了，你现在进去，会没命的。” 青年笑了。 “不会的，我有复活币。” 白虎：“你说什么？” 顾尘看它没有听懂自己的梗，放弃了开玩笑的念头。 他伸出右手，掌心有一座光影交织的小城旋转。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后生顾尘，机缘巧合之下，得掌一城，沧溟。” 徐虎看着眼前的青年，又看了看那座熟悉又陌生的沧溟城，似是能看透其中的奥秘，能一眼望穿城中的家家户户。 它摇头叹息，故人已逝，自己也沦为了蜃景的一部分，时间是一把刀啊。 “走吧。” 青年跟着白虎身后，腾空而起，云层遮掩了所有的痕迹，没有人看到这一幕。 同样，也没有人知道，拾月集团掌控大半个异能界。但是拾月集团的大老板顾尘，不是异能者，而是……旅行异世的修道者！ 第五十九章 世间安得两全法 长街尽头，陈欣悦跟在美妇身边沉默了很久，最终说道：“我只是想去中都，不想一个人在家里守着了。” “师父，我这个人您也知道，又懒又笨，只想……有点本事之后就自己去找家人。” 美妇微微叹息，旋即似是释然，又笑道：“好，好好好，我想办法送你出云海楼。” 她们来到城中那座精致小楼面前。 “你刚刚买的蜜饯姜饼还有龙须酥什么的，赶紧吃一些。等会我托人带你出城。” · 八方客栈，天字一号房。 李观棋收起手机，尝试施展术法，通幽。 眼前的景象发生了一些变化，客栈还是原来的客栈，但是在它的眼中却失去了色彩。 隔着小窗看向长街，和原先并无二致。 但是隐约间能看到，天空中的云层正在浮动，不知是不是错觉，随着云雾浮沉，这座城的边缘似乎产生了一些扭曲。 李观棋喃喃自语：“这算是勘破虚妄吗？” 他又安静观察了一会儿，发现了惊人的一幕。 那种扭曲之感从四面八方开始出现，而在城的中心，似是有一个漩涡一般的存在，正在牵引着这云海楼中光影之间存在的所有线条。 他的心中升起危机感，这座城好像正在消失…… 李观棋没来得及多想，第一时间赶往城中心那座小楼附近，因为四周都开始变得虚幻扭曲，只有光影漩涡的中心还算正常。 他噔噔噔下了木梯，路过柜台，走到门口之后。 又停下了脚步，思衬片刻，回头抬手指向小楼，然后对白胖胖的掌柜说道：“快走！去那边！” 然而，低头摆弄算盘的胖子，行为完全落在了他的意料之外。 胖子从柜台边拿过一壶酒，递给了他，笑道：“季先生只管去便是，天字一号房我给您留着。” 李观棋心说搞不好就全玩完了，你还有心情打算盘。 他犹豫了一下，没忍心骗这个傻乎乎的胖子。 “我通过术法看到了，云海楼好像正在消失！你快喊上伙计和客人跟我走！” 掌柜听了之后，依旧面带微笑，没有任何惊慌的神情。反倒是慢条斯理地掏出了一块湿布，缓缓擦拭他那支精巧的算盘。 “云海楼从未存在过，谈何消失？” “季先生，你喝多了，别说了，话都在酒里。” 他放下手里的算盘，双手端起酒壶递给了门口的青衫人。 李观棋怔怔伸手去接，还没有触摸到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莫大的压迫感。 他手指蜷缩了一下，疑惑看向掌柜。 “有点重，老家伙那点窖藏全在酒壶里了。” 李观棋福至心灵一般，施展出了术法担山。 酒壶落在他的手中，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沉重，仅仅比正常的酒壶略沉几分。 那这压迫感是从哪来的？ 他不得而知。 “掌柜的，保重。” 胖掌柜似是松了一口气，笑道：“季先生，下次回来该结账了。天字一号房我先给您留着！” 李观棋出了客栈，身后传来店小二的一声高唱。“客官您慢走！常来！” 其中还夹杂着隐晦的咳嗽声，是那个说书老头的声音。 李观棋走后，说书的老人走到了客栈一楼，自顾自地沏了一壶茶。 自言自语：“你倒是舍得，老子就那点酒了！” 而后他提着茶壶缓步走到了属于自己的方桌前，整理了一下长褂跟袖口，端端正正地坐在了木凳上。 客栈里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 三三两两落座。 老人唰的一声展开折扇。“今天再补一场。” “话说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 铁匠铺的老孙高喝一声打断了他。 “听过，换。” 老人又道。“很久以前有一只蜃妖……” “换！” 药堂掌柜一边往茶壶里加料一边高喊。 “有一个小女娃，她的父母带着弟弟在很远的地方做生意。有一天，她捡了一个便宜师父……” “不听不听！” 说书老人紧握纸扇，怅然失笑：“在这太行山上，有一天落下了一把石弓。” 胖掌柜开口了。“你这些故事给小娃子讲讲还行。” 老人手里把玩着那块暗红色的醒木。 “诸位都是陆地神仙，老朽哪有那么多故事给你们讲。” 他笑了笑，又说道：“这最后一场，你们想听什么。” 众人沉默。 过了半晌，才有人幽幽开口。“想听两全法。” 有人失笑：“两全法可以。” 有人叹息。 “老家伙，来场两全法听听。” 老人转头看向云海楼城中的方向，像是自语：“世间安得两全法。” 众人沉默。 有人道：“是啊，难两全啊！” 有人道：“十二楼今日再失一楼。” 有人道：“这一天是迟早的事情。” 有人高喝一声。 “小二！上酒！” 店小二也坐在茶桌上，慢条斯理的品着茶，说了一句：“季先生都带走了，店里还有点竹叶青你们喝不喝？” · 李观棋走在街上，发现大家都和掌柜一样，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云海楼的消失。 可很明显的，他们有都是修道者……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术法。“难道是我搞错了？” 这时，前方传来小孩的哭声。 他抬头望去。 像是孩子的母亲在喂女童吃什么东西，小女孩抿着嘴巴左右扭头，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李观棋继续前行，同时观察着云海楼外部的扭曲进度，眼看着身后的八方客栈已经消失了。 他路过母女身边，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一句。 “你们为什么不往城中那座楼去？云海楼好像在消失。” 妇人严厉的神色瞬间消失，她有些疑惑的看向面前的青衫人。 “可能是烙饼太干了。” 下一刻，她似有所觉，看向了青衫人来时的方向，又打量了一眼他腰间挂着的酒壶。 又说道：“我赶着回家给孩子他爹做饭，您能帮我看一会儿孩子吗？” 李观棋有些疑惑，心说你为什么不自己带孩子。 但他一想到身后已经渐渐消失的客栈，似是有了一些猜想。 妇人看向李观棋，眼中流露着期冀的光。“小向很听话。” 又蹲下双手捧起小孩的脸，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小向先跟着叔叔好不好？” 李观棋发现女人眼中的晶莹，心说终于遇见一个稍显正常的人了。 自己没感觉到灵气波动，他们应该不是修道者…… 第六十章 仙人抚我顶，结发授长生 那少妇又看向腰挂酒壶的青衫人，却没有再开口说话了。 似是在等待命运的裁决。 李观棋顿了一下，回身观望，身后的光影愈发扭曲。 他看了看撇着嘴角的小女孩。 微微点了点头。 不管这里面有什么门道，在他看来这座城就是在消失，还是先去城中小楼吧，能带走一个自然最好。 “你确定不跟着孩子吗？” 他最后问了一句，如果这女的还不走，他就要带着小孩赶路了。 谁知这少妇见他点头之后，竟然笑了起来。 她轻轻甩了一下头发，解下了发丝上的丝带，蹲下身子，系在了小女孩的手腕上。 随着少妇曼妙的身形弯曲，天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 待她一丝不苟的系好绳带之后，说了一句。 “自然是要跟着小向一起走。” 下一刻。 轰隆！ 平地一声惊雷起，万顷风雨骤加身。 李观棋身子一紧，准备应对随时可能发生的惊变。 但是。 少妇没有任何动作，一缕缕青丝被风雨打湿，滴滴晶莹的水珠凝结成线，划过她的脸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 她长身而起，瞬间消失在了李观棋眼前。 在街道的上空，出现了一条巨大的赤龙，比起那天的蚺蛟威风了不知凡几。 四只龙爪踏在虚空之上，龙身矫健有力，龙尾微微卷起。 李观棋赫然发现，这条也不是龙，她没有龙角！ 早已被云海吞没的城楼边界处，似是时光倒流一般，又隐隐出现了扭曲的城门。 城门上有一条石龙，口中衔着那块红木牌匾。 此刻，随着“咔嚓”一声震响，刻有“云海楼”的牌匾应声碎裂。 石龙渐渐动了起来，暗灰的石刻划作了金光闪闪的鳞片。 无声无息间，一条金色螭龙化作流光，飞入了云海楼中。 与此同时，云海楼北，八方客栈。 光影扭曲，众人都在等待着最后的那一刻。 说书的老人突然对众人说道：“嘘！噤声！且听龙吟。” 众人疑惑。 下一刻，果真如同老人所说那般，一声龙吟响彻云霄，混杂着震耳欲聋的滚滚天雷，将云海楼彻底笼罩。 李观棋抬头看向远方，一条金龙瞬息而至。 “我也送先生一壶酒。” 旋即金龙赤龙纷纷盘旋着飞上高空的乌云之间。 客栈中，有人喃喃自语。 “杖解……” 云海楼上，乌云密布，两条巨龙穿梭其间，身形开始渐渐消散。 城中心的小楼，传出了一道问责声，传遍四方。 “龙九！梦螭！你们毁诺了！” 本是石像的金龙反问：“难道这云海楼加上我们夫妇就能保住了吗？” 客栈中，有人问老者。 “故事里有那条小母龙吗？” 说书老人将折扇合拢，杯中酒一饮而尽。 但似是觉得还有些寡淡，又拿起酒壶，一口气喝了个一干二净。 随后长笑。 “哈哈哈，现在有了！” “诸位，从前有一条螭龙！” 众人比他更显激动，当即喊停了他的胡言乱语。 “快看，别说话！” 乌云中的两条巨龙，最终化作了三道流光。 一道流光为赤色长枪，从高空飞下，直接刺到了小女孩脚边，晃动不止。 小女孩哭声更盛，蹲在雨中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但是哭声却被风雨混杂着雷声掩盖了。 又一道流光缓缓而至，围绕在小向脖颈处。 高空有龙吟传向八方。“助我！” 早已扭曲的客栈里，铁匠铺的老孙一拍桌案，飞身而起。 客栈中有声音传出：“托迹！” “老孙回来！” 铁匠老孙打出道道流光，飞向长街尽头，小女孩的脖颈处。 城中其他各处又有人影闪现，与老孙的行为一般无二。 有人问道：“要什么！？” 身化赤龙的少妇声音传来：“长命锁！” 这边还在炼化之际，最后一道流光撞进了李观棋腰间的酒壶中。 他早已被眼前的一切惊的神魂震颤。此刻只感觉身上一轻，似是有人将他托了起来。 说书老人道：“那不是我的酒壶吗？好一壶龙涎酒！” 旁边有人发问：“或许是龙涎壶呢？” 有人问他：“壶天？” 老孙打出最后一道禁制，看向身后众人。 “托迹。壶天。” “谁担因果？” 说书老人“啪”的一声，醒目一拍。 说道：“镇北城，季尘。” 就在此刻，无尽黑暗扑面而来，老孙叹息：“来不及了。” 掌柜厉喝：“来得及！” 白白胖胖的掌柜拿起桌上的小算盘，肥硕的手指快速拨动，华光流转。 他口含天宪。 “云海楼螭龙出境，借天三十息！共欠三百年零二十八天一百五十息！” 此话一出，云海楼的消散瞬间停止了，甚至还有重新出现的征兆。 众人抓住时机，齐齐动身，帮老孙炼化酒壶。 这是要将龙息刻印于壶上，辅以“壶天法”，自此之后。 这酒壶连江河也能装下。 小楼中又传来了那声问责：“你们毁诺了。” 说书老人回应：“以前可没有这条小母龙，这次说不定能破局。” …… 三十息后，乌云散尽，天晴了。 女孩小向脖子上多了一枚长命锁，身边多了一把赤色长枪。 少妇的最后一道声音回荡在云海楼上空。 “我女儿不承天命，放她出去！” 眼看着身后的光影尽数被黑喊吞没，李观棋抱起小女孩，拔下长枪，转身朝着小楼赶去。 此刻，他手中的长枪似有所觉，唰的一声，抽离了他的手心。 随后化成了一条金光璀璨的光带，直接从李观棋脚下铺到了城中小楼楼顶。 他飞奔至小楼外时，有一道虚影从他身体了飞了出去。 是那座城。 而后小楼周围又出现了许许多多的虚影。 五座城，十座楼。 李观棋抱着小女孩，一跃之间，从窗口进了小楼。 看到了似是在等他到来的众人。 一只雪白的花斑小猫口吐人言：“季先生每次都晚到那么一会儿。” 楼中布置十分空旷，站着很多人。 其中就有指点过他的小和尚弥生，身边跟着一个老和尚。 还有陈欣悦和她那个师父，李观棋有印象，他见过。此刻陈欣悦也在看着他，面露惊色。 还有一个穿着半截袖口长衫的青年，李观棋感觉有些怪诞。 每两个人头顶都有一座城池的虚影，只有这个青年例外。 他是独自一人。 李观棋看向身边的小女孩，她脖颈处的长命锁散发光华，将她推出了镇北城虚影的笼罩范围。 李观棋：…… 现在我也是自己个儿了。 眼看窗外有无尽黑暗扑面而来，陈欣悦旁边的美妇轻轻一推。 说道：“季先生，你还没有人选吧，让欣悦先跟着你吧。” 与此同时，他们身后的黑暗中传出了胖掌柜的声音，还参杂着啪啪的算盘响声。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十二楼仙神出境，借天气运十五斗，共欠八十斗！” 陈欣悦刚刚被她师父推到李观棋身边，众人还没有缓过神来。 老和尚已经伸手触及到了弥生的戒斑。 霎时间，十五座虚影光彩夺目，笼罩了对应的人。 其余众人也都拉起了身边后生的手，或是抚摸头顶。 李观棋看了看身旁腮帮子鼓鼓的少女，也伸手拨弄了一下她的头发。 周围的黑暗停止了一瞬，随后又向小楼包围过来。 这时，黑暗中又传来了声音，是那个说书老人。 “你怎么这般小气，破算盘留着干嘛？以后还有用的机会吗？” 店小二笑道：“不经打细算怎么当掌柜，要是我早就孤注一掷了。” 随后紧接着胖掌柜的咒骂声。 “诸位，助我！” 黑暗中从四面八方传来数不清的叫好声。 “好！” “快点！” “好！” “来了！” “好！” 胖掌柜的声音回荡：“十二楼再去一楼，蜃景将散，云海螭龙出境，借天气运……八百斗，共欠八百八十斗！” 小楼上空，小女孩的头顶光华大放，长命锁飞舞不止，其气势瞬间就盖过了各个城池的虚影。 同时，李观棋头顶的镇北城也随之缓缓清晰了起来。 并且跟随小女孩身上的华光绽放，变得越来越大。 直到黑暗中传来了噼里啪啦的竹筹滚落之声，算盘碎了…… 第六十一章 薪尽火传光有韵 风流云散色成空 黑暗中传来掌柜的声音。 “老家伙把你的扇子赔给我！” 说书老人道：“哼！诸位也助我一把！” 随后只听见一声纸扇开合的动静，小楼中陈欣月的师父神色大变。 她猛然回头看向黑暗之中，急切喊道：“胡闹！你别妄测天机！监天楼还未传下！” 然而，老人的动作太快了，一张巨大的扇面从黑暗中浮现了出来，遮掩了整座小楼。 美妇一见此景，直接飞身跃出了云海，连带着她头顶的监天楼也消失了。 只留下一道惶恐的声音：“傻猫，送我出去！” 小楼外，扇面上出现了山河湖海，景色变幻不止。 小女孩脖颈的长命锁化作了一道斑斓光罩，将她包裹起来，宛若一个蚕蛹。 随后化做一道流光，飞入了青衫人腰间的酒壶中。 这是李观棋刚刚的承诺，要带小女孩走的承诺。 可这一飞不要紧，他头顶的镇北楼虚影开始塌陷，酒壶盖子“砰”的一声飞了起来，被眼疾手快的陈欣悦拦在手中。 城池和酒壶似是承受不了带走这条小龙的代价。 李观棋只感觉脑海中翻江倒海，头痛欲裂，整座城池都开始破碎。 正当此刻，那道赤色长枪上竟传出了龙九的声音。 “季先生！她不在你的时光里！封正！” 这一瞬间，李观棋似是又到了脑海中的那座城里。 只不过，这次不是在楼阁中，而是站在城门外。 城门外冰天雪地，旁边有一块石碑伫立在风雪中。 镇北城。 看到石碑的第一时间，他心中就已经升起明悟。 青衫人猛然转头，问询坐在地上的小女孩：“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只顾着哭泣，没有理他。 赤色长枪回道：“还没有起名字，大家都叫她小向。”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龙九又补充了一句。“龙九，梦螭，云台山蜃景。” 李观棋头脑飞速转动，还在接受着刚刚石碑上感悟到的神通。 他来不及思索，口含天宪。 “向……小北。” “云海螭龙向小北，其父龙九，其母梦螭，出身云台山蜃景。 代十二楼行走天下，封于镇北城下，守城灵。” 他腰间的酒壶中，酒液翻滚间，有一条螭龙游动。 此刻，螭龙飞身腾空，从酒壶中飞了出来，直接冲进了那座最大的城池虚影里。 刺眼的光芒闪耀八方。 镇北城外，石碑上，盘上了一条没有龙角的精致小龙。 就如同她的父亲龙九那般。 长命锁掉落在石碑下，旁边还插着一杆晃动不止的赤红长枪。 小楼外的巨大扇面飞舞，其上的景象最后定格在了雨夜中。 黑暗中传来老人的开怀大笑。 夹杂着不停的咳嗽声。 到最后，笑声渐渐消失，只剩下了虚弱的轻咳，还伴随着剧烈的喘气声。 店小二说：“你是要死了吗？！你倒是说话啊？” 老人又喘了几声，最后虚弱开口。 “有……机会……” “啪！” 一声惊堂木声响。 老人的声音又变得中气十足，似是回光返照一般。 他说：“诸位，下一场。” “幽州。 镇北王螭枪现世，修罗城鬼门洞开。” 听闻此言，小楼中有一位不明性别的黑衣人瞬间抬头，他的头顶便是修罗城。 无尽的黑暗吞没小楼，老和尚等人身形渐渐消散。 那雪白的花斑白猫瞬间化身猛虎，一口吞没了剩下的人。 …… 云台山。 酉月乙亥日辛巳时。 茱萸峰上有一阵清风吹过，浮沉十多天的城郭奇景，随着白云飘动消散了。 李观棋和陈欣悦从一片迷朦中清醒过来。 阳光打在树叶间，在断崖遍勾勒出不规则的影子。 他们旁边还趴着一只懒洋洋的小白猫，像是在晒太阳。 李观棋右手在袖子里一握，箭镞还在。 腰间酒壶也还在。 脑海中的镇北城也在。 “呼……” 他看向陈欣悦，发现少女也是一脸震惊的看着他。 随后两人齐齐看向趴在地上的小白猫。 “向小北呢？弥生呢？我师父呢？” 陈欣悦如是发问。 小白猫双眼微微眯着，短小的爪子挠了一下崖边的草地。 它答非所问。 “颠倒阴阳，移星换斗，回天返日，万物逆旅。” “他们和你，不在同一片青天下。” 李观棋震惊，小猫口中说的前三句，全部都是道陷神通。 当时他在石桌上看过，书册上只有名字，和模糊的介绍，并没有修习方法，全部都是失传的神通。 他还依稀记得那离谱的只言片语。 《颠倒阴阳》可使天地失其序，日月失其常，犹言颠倒是非，混淆黑白，逆转乾坤也。可以扰乱阴阳，遮盖天机。 《移星换斗》可使星辰转宫，日月易位，昼夜颠倒，能掌控时序。 《回天返日》可遍照诸天，亿万恒沙界，能显现过去，能显现现在，亦能显现未来。 小猫看到了少女眼中的惊色，不由得目露得意。 又看到了李观棋眼中的失神，它有点不能理解…… “云海楼是十二楼中最特殊的一楼，比之万善楼还要奇异。” “很久以前有一个凡人，做过一场梦。那场梦便是云海楼的雏形。” “有一只蜃妖吸食了他的神魂，随后将城郭奇景展现了出来。” “随后又有诸多陆地神仙同心戮力，斡旋造化，将海市蜃楼化作了一处虚境。” 陈欣悦问道。 “可是现在它消失了。” 小白猫依旧答非所问。 “季先生？” 李观棋怔怔应声。 “嗯？” “世人都知道，云海楼有一龙一虎，白虎做门户，螭龙为飞梁。” “你觉得我和龙九，谁更厉害？” 李观棋：…… “自然是你。” 青衫人想都没想，笃定道。 小白猫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蜃景散尽，门户也该关了。 两位，送我回家吧。 彰德府磁州临县黄砂乡上窑村。 云台山茱萸峰药王洞外，我在红豆杉上还藏了点小玩意，就当作是报酬了。” 小白猫懒洋洋地起身，走出了树荫，来到了阳光的照射下。 他抬头直视远空。 露出轻松又舒适的神情，猫脸两侧的胡须微微抖动，双眼缓缓闭合。 “我叫徐虎，是一只猫。” 说完这句话，它的身上似有岁月无情流逝，那是云海楼欠下的三百年。 短短几息之间，小猫就变成了满目疮痍的风化枯骨。 散落一地。 李观棋内心翻江倒海。 徐虎！ 《磁州山河志》有载。 徐虎，大乾中山王。 祖籍临县上窑村。 他记得书册上还附有一首小诗。 “徐将故里野花秋，崔府君祠落日愁。一路重冈连复断，水清土沃是磁州。” 第六十二章 几多繁华 终成海市 云台山某座孤峰，有一个老旧的寺庙。 名叫万善寺。 这几日登山的游人极多，连带着破庙的香火也比以往更盛。 庙里只有两个和尚。 一个青年光头，一个七八岁的小光头。 很多香客见了都会在心底疑惑，年纪轻轻的干什么不好？ 怎么出家当和尚？ 对于偶尔路过的游人来说。 烧香理佛与他们鄙夷年轻人懒散度日，并不冲突。 庙里的方丈和住持自然都是同一人。 弥生。 眼看快到正午，弥生喊来了自己前几年收的小徒弟。 小和尚名叫戒嗔，此刻他正好奇的看着自己的师父在佛像后面掏着什么东西。 小家伙生的白白胖胖，一看就知道庙里的伙食不错。 他脖子挂着一串挂珠。 通常出家人中，只有主持长老才能挂珠子。 亦或者出家受戒十年以上的和尚，可以在师父的主持下带上珠子。 但是万善寺只有这么两个和尚，也只有这么两串珠子，便没了那么多讲究。 一人一串，刚好。 此时，年轻的方丈从佛像身后的夹缝里，摸出了一大贯铜钱。 小和尚发问：“师父？” 弥生想了想说。 “这是师父这些年来省吃俭用攒下的。” 他伸手摘下了戒嗔脖子的挂珠，随手丢在了佛像脚下。 然后把整串铜钱挂在了小和尚的脖子上。 说道：“你下山期间，赶路的时候，这就是挂珠。修行的时候，这就是持珠。” “以后不用数珠子了，数铜钱吧。” 小和尚疑惑。 “师父此举何解？” 弥生想了想回答道：“你修行赶路，都要背诵往生咒，可以给这些铜钱也加持一下，以后有大用。” 片刻后，弥生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块银子。 足足有三两之多。 说道：“这是你的盘缠，想吃什么就买点什么。我们万善寺的弟子，不化缘，化缘牵扯因果，以后是要偿还的。” 戒嗔也是慧心天成之人，他觉得师父说的不对。 反问道：“师父，你一直都在山上，哪来的银子，还不是香客给的？这和化缘有什么区别吗？” 弥生没有说话，他看向云层间，那里的城郭已经彻底消散了。 “行了行了，快走吧。” 小和尚拿起了师父给他准备的包袱，又问：“师父，你让我去顺天府干什么啊？” 弥生有些气急败坏，再次重申。“幽州是幽州，顺天府是顺天府！” 小和尚看着师父恼怒的样子，有些怀疑这自己的名字或许更适合他的师父。 殊不知，他的师父当年也有同样的疑惑。 他没有像以往一样顶嘴。而是问道：“那我去幽州做什么？” …… “渡亡魂，入修罗。” “等你一步一步走到幽州之后，自然就知道了。” 小和尚戒嗔背着包袱下山了，脖子挂着一大串铜钱，像是丝毫不怕有匪徒起歹心。 弥生盘坐在佛像下，似乎有些不放心，他追出寺庙，在小家伙的身后高喊了一句：“不许去尼姑庵！” · 陈欣悦拆下帐子，收起了散落在地的枯骨。 跟着李观棋走在茱萸峰的栈道上。 她疑惑开口：“季先生，你认识我师父？” 李观棋脚步一顿，沉思片刻。“你师父认识我，我不认识她。” “我师父说她要托人带我出来，现在看来，应该是你。好巧啊！” 李观棋：…… 是啊，麦芒掉进针眼里，太巧了。 我怎么知道你师父会出现在那座楼里？ 李观棋心里有诸多疑惑，但是他没有对少女说。 自己刚到异界的时候，是一颗黄豆。 而陈欣悦的师父，是十二楼之一监天楼的主人。 她不可能不懂得循序渐进的道理。 为什么要在陈欣悦还是个菜鸟的时候，就每天教他撒豆成兵这种道陷神通呢？ 而且…… 我刚好来。 她刚好走。 就像是完成了什么交接仪式…… 同样是那一天，陈欣悦第一次施展出了撒豆成兵。 是因为我的关系吗？ 还有在云海小楼中也是，自己刚到，她就把陈欣悦托给自己，然后第一个就开溜了。 而且最后那小楼中的相会，很明显就是一种神秘的继承仪式。 除了自己和那个神秘的短衫青年，其余的老辈全都消散了……跟徐虎差不多。 可她师父却没有消散，反倒直接跳入了云海。 想到此处，他询问少女。 “你师父有跟你说什么吗？” 陈欣悦双手捧着小猫的骨头，回答：“说了很多啊，还说让我继承她那个楼，不过我没同意。” 李观棋：？ “为什么不同意？” 少女秀眉一挑，小嘴儿开合之间，得啵得啵说了一大堆。 “我师父说让我守一座楼，我能同意吗？” “我父母带着弟弟出远门，唯独不带我，我本来就守家够辛苦了！” “我不想守着什么东西，很简单啊！” “所以她要去再给我找个师弟，传下她那个楼……” 李观棋：…… 你好有个性。 “那好吧。” 李观棋内视己身，丹田中那充裕的灵气已经不见了，但是那座阻断百会的山峰还在。 还有手机和其他杂物，也是和灵气一同随着云海楼消散了。 自己带出来的唯有脑海中的一道镇北城虚影，再有就是腰间的酒壶。 想到此处，他又摘下酒壶，抿了一口。 身上一暖，周身经脉传来阵阵刺痛，但是身体却仿佛更轻盈了一些。 脑海中，镇北城。 李观棋出现在城门外，天地间依旧风雪飘摇。 石碑上写着“镇北城”三个字。 但是其上缠绕的小龙却消失了，连带着那杆螭枪，还有那枚长命锁。 向小北最后出了云海楼吗？ 李观棋猜测应该是成功了，否则这座城不会像现在这般完好。 小女孩是镇北城的守城灵，而李观棋则是城主。 自然能从其中感受到一些微妙的联系。 他迈步之间，移形换景，来到了城中心的小楼里。 云海楼里也有个小楼阁。 这点是相同的。 但不同的是，他环顾四周，总是看不真切楼阁中的摆设。 只有桌角下的四本旧书可以走近。 《通幽》《驱神》《担山》《禁水》 他再次拿起书册随手翻阅起来。 也能感觉到，在北方，有一座真正的镇北城伫立在风雪中，等待着自己接引。 他有一种直觉，似是自己越向北行，越接近城池，这座楼阁中的景象会随之更加清晰。 这也不难验证。 自己只需回到彰德府便有分晓了。 正午时分，阳光直射山顶。 李观棋的意识从城池的虚影中跌落出来，周围模糊了一瞬…… 穿越了。 第六十三章 游戏开始(二合一) 现世，2022年。 9月17日。 周五，中午十二点整。 李观棋从走廊下楼，径直往学校的餐厅走去。 他努力维持着面部表情，但还是止不住嘴角的微微抽动。 无他。 镇北城的虚影依旧存在于他的脑海中，只不过他的意识无法沉浸其中。 这是新的变化，说明镇北城有可能比灵气，比箭镞，更神异。 还有就是，他的体内出现了灵气！ 与前几次不同，这一次的穿越，他成功的把灵气从异世界带了回来。 很有可能与镇北城有关。 云海楼中，那一场毁灭与新生之间，他成为了镇北城城主。 自己在异世只参与了这一件有可能导致自己出现灵气的事，应该就是因为它了。 这个高中二年级的少年，穿越回来之后发现了这一点。 在现世，在校园里，他终于有点忍不住了，毕竟他也只是一个学生。 李观棋脚下生风，路过操场的时候，他微微一顿。 随后彻底放下了连日来的伪装，飞奔着冲向操场。 在操场上发了疯似的奔跑，恶作剧般的一次又一次引燃树枝上的枯叶。 随后又将其熄灭。 没有人看到这一幕。 也没有人去注意这个在操场上又跑又跳的少年。 因为…… 有越来越多的学生，从教室，从餐厅，跑向操场。 张泉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学校院子里，从教室窗户飞出的一册册翻飞的教科书。 沉默了。 学生们仅仅互相交流了几句话，便开始发疯。 有人神色沉重，有人坐在地上傻笑。 有人置学校的校规校纪于无形，在教室里摄像头的正前方，掏出手机给父母打电话。 教科书被他们撕开，撕碎，抛向窗外的校园里。 教室后墙上的钟表，被他们摘下，摔在地上，砸得粉碎。 操场上有人坐在双杠上抬头看天，有人冲向球场，不管认不认识正在打球的学生，高高跳起，拿下篮板。 有人一脚踩塌在跳远的沙地里，一跃到了树上，享受着众人羡慕的目光。 这是一场盛大的狂欢。 但这也只是一部分，大约三成的学生。 但是那也很多了，相对于一个五千多人的完全中学来说，足足有一千五百多学生沉浸在这场狂欢里。 比三个月前，高考结束的学长学姐还要疯。 比起疯狂的，肆意喊叫的孩子们，还有更多的人沉默了。 他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世界末日了？ 寒假提前了四个月？ 有人没有成为旅行者，他们沉默了。 有人早就成为了旅行者，现在也沉默了。 刘策，苗珂珂，谢艺宁等人，凑在教室里，一同观望着操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操场上那条塑胶跑道发出“轰隆隆”的惊叫。 整个校园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世界安静了。 那条塑胶跑道不知被什么力量掀了起来，瞬间隆起，断裂，然后飞速蔓延。 断裂的土石宛如一条地龙，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撕裂出一条直线。 冲出了操场，操场的铁栅栏瞬间断裂变形，其下是一道触目惊心的裂痕。 教学楼的第一层地动山摇，窗户轰然破碎，吊灯风扇摇晃不止。 这时，教学楼中，碎裂的地板处。 一个刚入学半个月的高一新生破土而出。 …… 止山境，术法·土行。 李观棋：…… 别人出现灵气也与云海楼有关吗……？ · 9月17日，正午12点。 全球有百分之二十以上的人，都表示自己过去的三天，到了一个奇幻的世界。 那个世界有皇朝，有帝国，有修道者，还有魔法师。 有巨龙，有鬼神。 有庙宇，有山神土地。 有背上生长着翅膀的天使，有真神留在人世间的话事人。 第二次穿越，出现了！ 比第一次的规模大了无数倍，覆盖范围也更广。 邯城，道路上数不清的救护车，警车，消防车，穿梭在这个巨大而精密的机器里。 所有道路，全线红灯。 所有铁路，全部关停。 已购票据，全部作废。 任何人，不允许离开自己现在所在的城市。 任何使用非正常手段侵害他人人权，财产权等合法权益的人，全部登记在册。 这座城市中，各个部门如同一条条精密的锁链，围绕在齿轮上飞速转动。发挥着属于平凡人在维持社会秩序这条道路上的最后一份力量。 实验中学，刚刚下班的校领导，中层干部，主任干事，还有班主任又被召集到了学校。 参与紧急会议。 预计到会一百四十七人。 截止一点十分，实际到会一百二十人。 剩下的不知道是正在赶来的路上，还是有其他要紧的事情。 下午一点四十分。 所有目前还在学校的学生，全部回到了本班教室。 班主任守在教室门口。 不是因为那些突然之间拥有了超凡力量的学生，还认他们这些班主任。 只因为，校园里传来了枪鸣…… 荷枪实弹的军警以及救护车进了校园。 这在以往是根本不敢想象的。 但这一次，不同。 到目前为止，第二次成为旅行者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年轻。 平均年龄不到二十二岁，多是在校大学生，还有一部分高中生。 尤其是高中生，意识形态建设还不甚完善。 其中有一部分人突然拥有了超乎寻常的力量之后，难免脱离掌控，甚至有意或者无意的给社会带来毁灭性伤害。 就比如说，那名刚刚入学的高一新生。 只需要一个念头，身形一动，灵气翻滚涌动之间，便给学校划了一条笔直的分割线。 宛如被从天而降的仙神，从高空劈了一刀。 谁都不知道，拥有这种力量的学生还有没有？ 还有多少？ 还会不会突然暴起，甚至是突然失控。 所以，保一方水土，守一方和平的军警。 这一次，将枪口对准了象牙塔。 对准了教学楼里，十七八岁的孩子们。 高二（9）班。 虽然班主任还站在门口，但是已经完全无法压制那些本就调皮捣蛋的学生了。 串座位的串座位，打电话的打电话。 还有几个男生，凑在讲台边上，空调正下方。 抽着烟，听着一名突然拥有了超凡力量的同学高谈阔论，时不时掺几句嘴。 仿佛这样，自己就和其他人不一样。 自己和拥有修为的旅行者同行，似乎从生命形态上都有了质变。 苗珂珂和谢艺宁自成一派，在低声商讨着什么，她们身边围了不少人。 其他同学也都围绕在旅行者的身边，听他们说这三天在异世发生的故事。 唯有一个成绩不太好的男生，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刷手机。 李观棋。 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把他干蒙了。 我本来以为我是天胡开局，结果高兴了还没几分钟，全世界所有人都成了天胡开局！ 他有想过，会不会是云海楼的变故，导致旅行者突然拥有了灵力。 有一定的可能性，可是那也不对。 很明显的，在自己还没有到云台山的时候，这些人就已经穿越了。 到现在他也开始迷茫疑惑，分不清楚。 那句“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是出自谁口？ 是异世的土著还是旅行者？ 他此刻正拿着那支内部手机翻看。 拾月集团的大群已经禁止所有人发言了。 因为大家刷屏太快了…… “燕京彻底乱套了！” “我这也是！” “我这也是！+1” “还有人在漳河附近吗？这儿有一个掌控雷法的大学生，我们控制不住他！最好来一个第五序列异能者，杀杀他的气焰，小比崽子太嚣张了！” 异能者序列五，雷霆。 诸如此类的消息，比比皆是。 强如拾月集团，坐拥七成以上的异能者，依旧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公司各个部门正在统筹协调，分派任务，先将大群禁言了。 大家心里也都知道。 当公司的大群禁言的那一刻起。 异能者和修行者的对抗，开始了。 第一次冲突就在现世。 因为现世大部分超凡者都是异能序列一系，只有极少数人是修行者，比如凤凰。 而突然拥有了超凡力量的旅行者们，则清一色全都是修行者。 因为异世……没有异能者。 此刻，员工们终于明白了老板当初那条公告的意思。 留着积分等到现在，换些装备，药剂，不香嘛？ 相较于各地的纷乱，实验中学就显得安静很多。 一来，学校里没有出现实力太过强大的旅行者。 同学们运气都不太好，没有穿越到特别强大的修士身上。 二来……狙击枪射程之内，皆是真理。 等到下午三点，又有学生陆续到了学生，是那些中午回家或者出门吃饭的学生。 不过很少，只有寥寥几人。 其中就有二年级（10）班的刘策。 人类是一种很真实的生物，无关年龄，无关性别。 本来簇拥在高富帅混混身边的人，簇拥在理科大神身边的人，全都转移了视线。 旅行者。 短短一个小时过去，校园里便已经泾渭分明。 一脸懵逼的人。 二脸懵逼但是追逐旅行者同学的人。 三脸懵逼被旅行者的小弟排挤的人。 还有旅行者，以及突然拥有了超凡力量的旅行者。 高二（9）班。 苗珂珂和谢艺宁自然成为了香饽饽。 她们家境好，学习好，长得好…… 而且还是旅行者，据她们所说，马上她们就能修行了。 此刻自然如同黑夜里的北斗星一般，照亮了整个班级。 ……瞬间多了二十多个小弟狗腿。 在她们的追逐者身后，还坐着一个属于一脸懵逼的同学——李观棋。 还有一个学生是那个“校园撕裂者”的好朋友，此刻身边围着一大堆人。 一副大家都是我大哥的小弟，跟着我混，我带你们认识我大哥的样子。 他挤向人群，想要跟苗珂珂说两句话。 大概意思就是我大哥很牛，大家认识认识，以后都是好朋友。 他推搡着李观棋：“傻逼让开，没看到挡路了么！？” 李观棋抬头一看，是那个经常旷课捣蛋的同学。 川剧变脸？ 他放下手机，眼帘下方的肌肉跳了又跳，不过最后还是按住了自己的火气。 不能冲动不能冲动……外面有枪外面有枪…… 他顶着一脑门的火气，起身让开了座位。 放这个学生挤进去舔女神。 这还不算什么，更过分的是。 这个家伙在班里纠集了很多小弟，此刻也都目光充满鄙夷的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小丑。 一副我大哥没出力，你就怂了的模样。 “这家伙平时不是挺能的吗？” “能个屁，风水轮流转懂不懂，他再能还能咋地？” “傻逼，怂狗。” 李观棋：不能冲动外面有枪…… 不能冲动…… 不能冲动…… 手搓炸弹不合适……水分血液蒸发不好控制……术法担山自己还没有研究明白…… 草！ mlgb的，要不是老子会的招式杀伤力太大，我特么早暗地里锤死你们几个了。 他分的清楚轻重，不能暴露自己是旅行者。 不过现在倒是打算暗地里操控灵气去接触这几个家伙，看看有什么效果。 正当此刻，班主任进了教室。 在嘈杂的喊叫声中说道：“李观棋，你出来一下，有人找。” 李观棋疑惑了一下，旋即明白了情况。 他收回了已经蔓延到那些人身边的灵气，起身出了教室。 “哈哈哈你们别说人家怂了，把人家说跑了！” “想不到老班心眼还挺好的。” “傻逼，这就受不了了？” 李观棋此刻已经听不到这些话了。 他已然下楼，到了校园里。 教室里，有人发现李观棋出门之后，没有在走廊呆着。 不由得有些疑惑，外面全都是荷枪实弹的警察，不让出教学楼，他能去哪？ 从窗口看向校园里。 一辆闪瞎众人24k氪金狗眼的红色保时捷帕拉梅拉后门打开，接走了李观棋。 张泉坐在办公室里，没有出门，不然此刻一定会觉得这台车非常眼熟。 “为什么他能出去！？” 校园里很多人都看到了这一幕，纷纷疑惑。 车上，许诺回头看向自己的菜鸡组员。 “李哥，快看群，老板发公告了！” 李观棋打开手机，刷新一下，看到了那条公告。 《游戏开始》 …… 第六十四章 《彼岸降临》 诸位，《彼岸降临》来了！ 这是一款沉浸式开放世界游戏，由玩家扮演单一角色进行游戏。 现有游戏开服公告如下。 友情提醒，以下内容大部分来自于网络，请大家注意自我保护，谨防上当受骗。 第一条，定义及说明。 一，本公告由拾月集团收集整理，包含现在已知的玩家守则及部分游戏服务条款。游戏管理规则（包括但不限于拾月集团后续发布的游戏公告及版本更新通知等内容）及其修订版本。 二，拾月/拾月集团：指本公告发布方，以下统一简称为“我司”。注：我司不参与游戏的制作以及后期运营。 三，您：又称“玩家”或者“用户”。指拥有游戏资格并且接受其服务的自然人。 第二条，游戏环境以及设备要求。 《彼岸降临》不要求网络环境，不需要接入计算机，为了保证游戏公平，所有玩家登陆时间由gm统一管理，且不可抗拒。 第三条，服务资费说明。 我司将以第三方身份给您提供增值服务。 包含货币兑换服务，提供信息服务，保驾护航服务等一系列增值服务。 一，具体收费信息以及有关服务的资费标准，收费方式，购买方式，或其他有关增值服务的信息，我司将会在《彼岸降临》官方网站界面给出范围以及解释。 二，我司有权自行决定增值服务的资费标准和收费方式，我司可能会就不同的产品和服务定制不同的标准，望周知。 三，您可以根据实际需求购买服务，您支付充值金额之后，且我司履行服务承诺之后，既属于您已购买且拾月集团已经完整提供了相关增值业务。 四，特别地，对于货币兑换，及购买人工服务，请您在付费前审慎考虑，鉴于该服务的特殊性，无论您付费后是否按约定取货，是否使用该服务。暂不得在购买后要求任何形式的退费。 五，增值业务以及资费政策每次下线之后都会发生改变，请您及时查看。 第四条，辅助政策。 《彼岸降临》目前尚没有任何形式的“外挂”以及“辅助软件”，且我司不支持也不会提供该项服务。 第五条，游戏资格。 游戏资格由《彼岸降临》官方随机赠予，我司不参与其资格收售。 …… 第二十八条，服务的变更，中断，终止。 拾月集团有权终止，中断，变更对您提供的各项服务。 且不管是由于何种原因终止游戏服务，您应当采取相应的措施自行处理游戏物品。 在任何情况下，我司不对因不可抗力导致的，您的增值权遭受的损失承担任何责任。 以下为本公告具体内容。 《玩家守则》 一，强制离线：《彼岸降临》官方将统一规划，所有玩家同时间段强制离线。 二，强制登陆：《彼岸降临》官方将统一规划，所有玩家同时间段强制登陆。 三，游戏角色处罚：玩家可能存在财产被没收，被劫取，甚至角色自由遭受限制等一系列处罚。所有处罚由游戏内npc执行完成。 四，资格封停：暂无该项资料。 五，资格删除：1，您在游戏中死亡，资格自动删除。2，您在现实中死亡，资格自动删除。 六，对游戏角色命名的特别约定：您无权选择自定义昵称，由《彼岸降临》官方自动分配。 七，初始出生地点说明：您无权选择自定义地点，由《彼岸降临》官方自动分配。 …… 《游戏介绍》 一，包裹物品：鉴于本游戏为角色扮演模式，所有物品及武器装备携带参考现实世界。注：术法·壶天，有芥子纳须弥之效。 二，势力：鉴于本游戏为角色扮演模式，势力划分及其庞大，已知国服玩家所处势力为大乾王朝。该势力下辖各种中型，小型势力，玩家可自行选择加入。注：大部分势力的加入需要完成指定支线任务。 三，伙伴及好友：鉴于本游戏为角色扮演模式，玩家可自行添加好友，同时可以获取游戏中npc的好感度，添加npc为好友。注：npc及玩家皆无标识，请自行分辨。 四，修行方向及技能：……玩家可自行触发随机支线任务，加入势力，获取修行资格以及术法神通秘籍。 五：装备锻造：玩家可通过隐藏npc处完成支线任务获取。或者在大世界中的铁匠铺等有关环境花费游戏币获取。注：我司不定期开放限定武器拍卖。 六：宠物：玩家可自行从大世界获取。注：请提前做足攻略，以防触发隐藏支线。 七：地图：可通过我司《彼岸降临》论坛获取，也可以在游戏中通过购买获得。 八：交易：玩家与玩家之间，玩家与npc之间，皆开放交易功能。 …… 更新一： 超凡者分为异能者与修行者，《彼岸降临》玩家进修方向目前只有修行者。 一旦选择，不可转职。 更新二： 成就·十二楼的凝视，现已开放。 玩家可以通过完成隐藏支线，获取加入十二楼势力的资格。 十二楼势力凌驾于大乾势力之上，且各种游戏资源齐全。 该项更新长期有效。 更新三： …… 李观棋退出公告，有些疑惑，这条长篇幅信息不是发在群里的，而是在app的首页。 “许哥……发在首页和发在群里有什么区别吗？” 许诺回答道：“发在群里的是内部公告，发在首页的话，其他势力也能看到。” “其他势力？” 凤凰单手开车，另一只手拿起息屏的手机当作镜子照。 她说：“除了咱们公司，肯定还有其他势力啊，不过拾月集团是超凡世界的执法者，这是有背书的。” 原来是这样…… 李观棋明知那不是游戏，还是出口问了一句。 “他们说的这个彼岸降临真的是游戏嘛？” 凤凰：“当然不是。” “不过这个公告一看就是老板的手笔，他比许诺还要不靠谱……等你习惯了就好。” 眼看着跑车在满是警车救护车的路上飞奔，李观棋斟酌开口，提出了一个要求。 “可不可以从每个班都拉一个学生出来啊……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是拾月集团的员工。” “有点难搞喔，不过我给他们打个招呼吧。”许诺回答。 他紧接着又调侃一句：“你不就是想扮猪吃老虎嘛，懂得都懂。” 李观棋：…… 第六十五章 失踪案 李观棋有些牙疼，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以游戏的方式来介绍异世。 先是游戏主播的《大乾ol》，现在又是老板的《彼岸降临》。 会不会是不靠谱的老板受了那个游戏主播的启发？他也没见过老板，不认识，不得而知。 “你们是旅行者嘛？”李观棋问。 凤凰：“我不是。” 许诺：“我是，而且我是第一批。” 李观棋心说我也是第一批，而且应该算是完成了最新更新的成就…… 不对！ 公司是怎么知道十二楼的事情？ 李观棋：难道…… 但他转念一想，如果异世有很多人都知道的话，那公司从网络上收集到信息也不是不可能。 他中断了胡思乱想，摸出了自己的手机，看看父母有没有给自己发消息。 早在操场大乱的时候，他就已经给家里报了平安，今天周五，老爹还在单位，老妈则是在家里等消息。 同时，他也看到了刘策发来的信息：“棋哥棋哥，第二批旅行者出现了，有你吗有你吗？” 随后紧跟着几条消息。 “棋哥你去哪了？” “棋哥！？” “棋哥看到回消息。” “棋哥，我们班也有人被带走了，你要是有什么危险偷偷发消息给我，别慌。” “棋哥你说话啊？” 李观棋回复：“我没事，我们被单独隔离了，配合警方通过摄像头核验班级成员名单。” 对方没有回复。 他把手机装起来之后，抬头看了看前方空无一人的大马路。 疑惑道：“咱们这是要去哪啊？” “有外驻员工称城南的县区附近，出现了一个拥有超凡能力的旅行者作乱，咱们得赶过去看看。” 李观棋问：“超凡能力的旅行者，我们学校不就有一个吗？为什么非要舍近求远……” 许诺笑了笑，说道。 “不一样，你们学校那个已经汇总提交了，初步判断实力评定在d级，跟你这个新手差不多。但是城南那个却有着b级以上的实力。” 李观棋一听，特娘的人家有b级你们带上我干啥？ “……我能不去嘛？” 许诺略微思索之后，说道：“可以，咱们一趟一趟跑着也麻烦。” “这样，我去看看这个b级的旅行者，凤凰直接去下个点吧，万家福超市，c级。” 李观棋问道：“那我呢？我只有d级啊哥，我就没必要出任务了吧？” “你的话……倒是有个d级的旅行者需要对付一下，在大山里。”许诺沉吟。 李观棋：“许哥你啥时候还我积分啊，我想买点东西。” 许诺瞬间掐断话头，转而道：“不过我突然想到昨天晚上警局反应有栋居民楼不太平，你是序列二觉醒者，眼睛好使，要不你去那边看看吧。” “不太平？” “就是一些非正常的灵异事件啦，你应该一眼就能看出来情况，到时候看看能不能处理一下。” 或许是和城隍阴差打过交道的原因，李观棋倒不是很怕这种情况。 总比跟人家硬碰硬好多了…… 而且在他心里有一个疯狂的声音，那就是试试术法驱神，看看有没有效果。 所以他又问道：“……我能不去嘛？” 如果能当鸵鸟那最好了。 “这已经是最简单的任务了……” 做戏得做全套。 李观棋半路下了车子，被一辆警车送回了学校，和其他被挑选出核验名单的学生碰了个面，然后骑上了自己心爱的自行车，朝着任务目标赶去。 封城还会继续，但是办公写字楼和学校这种地方的封锁，晚点就会解除。 实验中学的那个“校园撕裂者”已经被有关人员带走了。 他也没有打听后续会怎么处理。 当前的紧要任务就是赶在道路解封之前，完成任务，好按时回家看看情况。 下午五点，李观棋带着警方给他的资料，来到了目标居民楼。 是在距离他家很近的地方，骑车只需要五分钟就能到家。 这让他安心了不少。 到了之后，已经有外驻员工在等他了。 完成交接，少年推着自行车，一路到了居民楼下的车棚子里停车。 就像是刚刚放学回家一样。 可在这全城封锁的环境下，多少显得有些荒谬。 他拿着资料，躲在居民楼的二楼的楼梯间翻看。 这栋楼有电梯，一般不会有人从这里经过。 根据资料上来看，这是一栋小开发商建的楼，使用的也是集体房产证。 2014年建成，到现在才刚刚八年。 总共十八层，只有一栋，一层四户，共六十八户。 房子虽然全部售出，但是目前在这里居住的却是只有十二户。 而且其中有七户是租客。 其余的人全都陆陆续续搬走了。 谁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大家都说这里风水不好，住在这里的人诸事不顺，总生病。 而就在前天晚上，701的住户，女房客离奇失踪了。 701住的是租客，一对情侣，男二十五岁，女二十二岁。 三天前的凌晨，王剑向警方报案称，其女友沈颜离奇失踪，声称晚上睡觉的时候还在一个被窝，但是他五点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却发现女友不见了。 警方调查了两天，查监控，问住户，都没有任何线索。 再加上这栋居民楼没有什么住户，老人都说这儿闹鬼，随即报备给了拾月集团。 并且警方还在继续调查中，但是由于今天中午的突发事件，所有警力全部被分派了任务。 导致沈颜失踪的案子暂时搁置了下来。 不过有意思的地方在于，警方调查了近几天附近的监控还有电梯监控，没有发现沈颜外出的线索。 监控显示，沈颜回到家之后，确实没有再出过门。 李观棋看完资料，抬头看向楼梯上方，总感觉七层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 他不由得想起来之前网络上沸沸扬扬的杭城女子失踪案。 也是一样的线索，到最后发现是家里的男主人对枕边人痛下杀手，而且还分尸藏尸…… 想到这里，李观棋突然感觉汗毛耸立，或许是周围太安静了。 也可能是连日来的穿越致使他思维有些跟不上，他有点怀疑杭城的失踪案是不是真的发生过？ 因为他以前在培训班补课的时候，就总感觉眼下的事情，之前发生过同样的一幕，但是仔细核验之后，发现并没有这回事儿。 他不由得掏出手机，在手机上搜索了一下杭城的案子。 查到了…… 他缓缓舒了一口气，但还是有点心里发毛。 早知道就去跟人干仗了，也不至于跑这地方受鸟气…… 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9月17日，下午5:20。 第六十六章 沈颜 由于没有门禁卡，李观棋只能爬楼梯上七层，还好不算太高。 空幽的楼道回荡着噔噔噔的脚步声。 他来到701室门外。 敲门之后没多久，门便开了。 一个长相还算帅气的青年探头。 “你好，你是？” 李观棋向前递了递手里的资料，并且翻出了外驻员工刚刚交给自己的证件，表明自己的身份。 这个青年就是报案人王剑，也就是受害者的男朋友。 资料里有两人的照片。 王剑皱眉疑惑道：“找到了吗？” 李观棋：“还没有，需要再看看。” 青年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但也没说什么，让他进了家门。 进门后左手边便是洗手间，李观棋直接推门进去，还掏出手机佯装拍照。 洗手间里只有一个热水器，一个淋浴头。 还有便是马桶和洗手台。 洗手台上放着一对黑白拼色的情侣牙杯。 说明这里住着两个人。 王剑跟在身后：“家里一共就这么点地方，能找到什么呀？你们该不会是怀疑我吧？” 李观棋心说我也不是来查案子的，你老婆丢了碍我毛事。 我就是看看，拍两张照片，证明自己来过了，完事好交差。 “怎么会呢，我就看一眼而已。” 李观棋从客厅扫视过去，也是很简单的陈设。 茶几，沙发床，电视机。 显得比较空荡，可能租客的家里都是这样吧。 沙发上的毯子有些凌乱，不过李观棋倒是不太在意。 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出任务过于紧张，他总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 尤其是现在。 他走过窄小的餐厅，之后便是厨房，洗碗池里还放着一个没有清洗的泡面碗。 看来王剑这两天过的挺潦草的。 李观棋当然什么都没有发现，而且他也不可能发现，这都是警察专业查过不知道多少遍的地方。 他来到房门紧闭的卧室门口，身边的青年有些欲言又止。 李观棋有所察觉。 “怎么了？” 王剑笑了笑，脸色有些僵硬。 “没什么，我妹妹听说了小颜的事，今天来家里了。” 李观棋眉头一挑，随意进人家卧室确实不是什么好习惯。 “既然这样就算了，谢谢你的配合。”他准备拍两张工作照，然后回家。 青年脸色一僵。 可能是怕有什么误会，他抬手敲了敲卧室门。 “妹妹，开下门，李警官来了。” 随后转头对李观棋笑了笑。 很快的，卧室里传来窸窣的摩擦声，一个娇媚的声音喊道：“来了！” 房门打开，里面是一个穿着睡衣，头发有些散乱的妹子。 李观棋环顾四周，也是很正常的陈设，只是被子有点乱，枕头掉在地上。 “不好意思，打扰了，您继续休息。” 他直接关上了房门。 心说这个姓王的胆子还挺大，自己老婆都丢了，还在家里把妹。 青年似乎能猜测到他的心思。 此刻支支吾吾开口：“警官，这个……不犯法吧？” 李观棋有些看不过去，但也没说什么，看来这个王剑真的不是嫌疑人，不然不可能这么有恃无恐。 不过他察觉到那种被人凝视的感觉更重了。 小声问了一句：“你就不害怕吗？” 王剑：“我害怕什么？沈颜是自己走的，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我有什么好怕的。” “说不定她是想回家了呢？我们是网恋，她过来住几天看不上我跑了呢？” “我报案也只是担心她的安危。” 李观棋无语，甚至听他这么一说还tm挺有道理？ 如果这件事真的跟王剑没关系的话，他再不走心点，完全可以无缝衔接。 “王先生，我们合个影吧，然后我就回去，你也知道，我得证明自己来过……理解一下。” 王剑说道：“理解理解，去沙发上吧，我家有自拍杆。” “自拍杆就不需要了，简单拍个照就行。” 王剑径直走向沙发。 李观棋也跟着坐到了茶几后面，沙发床的拐角处。 然而，当他坐下的那一刻，心底猛然一颤。 因为他的手……按在了一只温润的小手上。 同时，那种被人凝视的感觉更重了，并且，他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痒。 他心底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但是以他序列二异能者的眼力来看，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他也不敢轻举妄动，手就这么按在另一只手上。 王剑说道：“李警官你拍啊？” “好的。”李观棋声音如常，神色平静，借机拿开了自己的手。摸出手机，随便拍了一张。 然后起身径直走到了家门口，转身看向整个客厅。 灵气流转，术法·通幽。 洞察阴阳，看破迷幻虚伪。 他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感谢配合，再见。” 噔噔噔地飞快跑下了楼。 他当然不是感谢王剑的配合，而是感谢沈颜。 …… 因为他最后转身的那一刹那，看到了自己刚才在沙发上坐的位置，旁边还坐着一个女人。 沈颜。 女人神色冰冷，但却不是鬼魂。 鬼魂李观棋是见过的，阴差带给他的那种感觉，和沈颜完全不同。 而且沈颜还化着精致的妆容，身体也是有温度的。 对王剑来说，鬼魂肯定比真人可怕。 但对李观棋来说，恰恰相反。 一个明明安坐在那里，却谁看不见的女人…… 目前只有一种解释，恰好他还看过这种情况的介绍。 术法·匿形。 止山境术法的一种，能让自己或者他人乃至一切物体，隐去身形并且遮蔽气息。 这么说来，这个女的是个旅行者，而且还是第一批。 她消失了两三天……那得是什么境界啊！ 李观棋一边分析，一边跑向自行车棚，准备马上回家。 他骑着心爱的自行车往回走，一边疑惑为什么沈颜前天晚上就有灵气了，按理说不应该是今天中午才行吗？ 一边又有些庆幸，自己是到最后才发现的。 眼看着大马路越来越近，他在心里暗叹。 “王哥，你自求多福吧！” 但下一刻，一转角，他两只手死死的按住了自行车闸。 神色冰冷的沈颜就站在他的面前，声音凄寒无比。 “通幽。你看到我了，小衙役。” 第六十七章 我可以杀人吗? 早已入秋，沈颜还穿着阔衫热裤，光洁的大腿暴露在空气中，脚腕有一个红嘴唇样式的纹身。 她有着精致的大眼睛和双眼皮。下巴尖尖的，还有性感的嘟嘟唇。 李观棋意识到，这是个人工脸。 好吧，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句“小衙役”。 自己在异世混了几天，已经有点习惯异世的说话方式了。 虽然自己是一个现代人的灵魂。 可现在明明在现世，您这句小衙役是要闹哪出？ 李观棋心思急转，从对方的眼神中他感受到了生死危机。 沉思片刻之后，他斟酌开口。 “在这个世界还是叫警察吧，否则的话，恐生事端。” 他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也不承认，也不否定。 如果对方是一个现代人的灵魂，那自己这样说肯定没什么问题。 万一真的如同自己想的那样，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沈颜身上出了变故，意识是由异世的修士主导的话，那自己说的就更没问题了。 沈颜神色依旧冰冷无比。 但是语气倒是稍稍缓和了一些。 “我可以杀人吗？” 李观棋心里咯噔一声，心说完蛋。 这他吗的不是沈颜啊。不对，是沈颜，但却是另一个沈颜。 正常人能问出这种话吗！？ 不过让李观棋稍稍放心的是，沈颜对自己的敌意好像下降了不少。 难道把我也当成异世的人了？ 他想了想打算再次试探，于是说道：“你应该知道的。如果想在这个世界过的安稳一些，最好还是遵循这个世界的规则。据我融合的记忆里，这个世界有种可以毁灭一切的武器。” 沈颜说道：“核武器，我知道。” 李观棋露出假笑：“你知道就好，告辞。” 然后骑上自行车就要走，却被沈颜身形一动之间，挡住了。 “你是我遇见的第一个同类。” 果然！这他吗的好像要出大事了！ “嗯。”李观棋应了一声，等待下文。 却看见对方神色放松下来，露出甜美一笑。 “警察叔叔，你怎么证明自己的身份呢？” 李观棋：…… 虽然对方现在的话语更符合她的打扮和气质，甚至有种惊艳的感觉。 但是李观棋感受到更多的是——危！危！危！ 对啊，我怎么证明自己也是个异世的灵魂呢？ 我…… 眼看着对方笑的眼角越来越弯，李观棋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但是有一点他是再清楚不过的，自己打不过人家。 自己没有在箭镞加成的情况下，就是个战斗力为5的渣渣。 他尝试在脑海中感受镇北城，没有任何回应，意识无法沉入其中，像是被一层薄膜阻挡。 心思急转之间，他尝试用灵气去沟通虚影。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在两人的面前出现了一道精致的城池虚影。 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把这个虚幻的影子放出来，上一次是城池自己跑出来的…… 李观棋暗叫完蛋，底牌漏了。 他心思急转，现在也只能将计就计，事后找补。 如果他有自主选择的机会，是万万不可能把这个玩意儿掏出来的。 这次阴差阳错之下，既然底牌漏了，得想办法堵住沈颜的嘴，不让她乱说。 不过好在，镇北城的虚影出现之后，沈颜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了过去，似乎是在细细的打量这座城。 李观棋好整以暇的反问了一句：“你觉得呢？” 然后轻轻挥手，城池的虚影随之消散。 他没有再说话，而是静静等待着沈颜开口，见机行事。 沈颜有些疑惑：“这能证明什么？” 李观棋有些惊讶，这个修士竟然不认识十二楼！ 看来是自己想当然了，还以为大家都知道呢。 这也不能怪他，主要是云海楼里的那帮子人表现的太平凡了。 一条龙竟然还哭鼻子吃烙饼，吗的。 他没有点出这是什么东西，只是加以引导。 “你觉得它会出现在旅行者的手上吗？” 这下子轮到沈颜懵逼了，本来还是她占上风，李观棋的实力气势都不如她。 但现在对方掏出来一个自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还一副自己应该知道的样子。 沈颜：…… 她虽然不知道刚刚的虚影是什么，但那道虚影却给她带来了莫大的压迫感。 仿佛天地轮转，但那座城亘古不变。 突然之间，她想到了听长辈说过的一个故事。 她面露惊色，猛然抬头，正要开口之际。 李观棋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发现她神情有变之后，幽幽轻叹，而后说道。 “天上白玉京。” 沈颜更加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脸蛋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了一抹红晕。 她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十二楼！您是楼主！？” 李观棋眼看着对方的反应，放下心来，心说攻受终于发生了转变。 这个我有经验…… 他缓缓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是城主。” “我来这个世界，是有大事要做。” 沈颜激动的差点浑身颤抖，完全没了刚刚那副我是大佬我怕谁的模样：“是因大乾多处癔病爆发，疑似夺舍而来吗？” 李观棋神神秘秘：“嘘！” “在这个世界尽量说普通话，这样才不会露出端倪，据我所知，这个世界有诸多势力，也不乏强者。如洛城，如孝城都有举手投足毁天灭地的人物，还有海外。” 他又把拾月集团前几天的资料拿出来说了一遍。 沈颜惊讶，自己刚到这个世界，还没有处理好身边的事情，对方竟然已经摸透了这个世界的强者所坐镇的方位。 而且看上去，这只是冰山一角，对方远远比自己适应的更快，知道的信息也更多。 并且不知以什么手段，加入了衙门，以此身份行走人间。 这样才符合情理，毕竟是传说中的十二楼城主，怎么可能实力如此低微，想来是怕被人察觉。 她说：“十二楼又要出世了吗？” 李观棋说道：“再不来看看，大乾就彻底完了，这个世界的科技真的很吸引人，你懂我的意思吗？” 沈颜沉默了一下：“我懂，我甚至开始尝试适应这个世界……” 李观棋取得了压倒性胜利，他压了一句。 “你怎么保证自己不会泄密？” 沈颜倒是没有思考太久，她看上去有些开心，一副自己捡了大便宜的样子：“不如让我跟随于您？在这个世界有什么事也能打个下手。” 她可是听长辈说过，进了十二楼，相当于迈过了道陷境的一半门槛，那可是能跟天地谈条件的势力。 自己如果一直呆在真定府，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加入十二楼。 可那场突然的夺舍，时空交错之间，她行走于两界，得到了这个天赐良机。 可下一刻，她就发现自己好像想太多了，因为她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犹疑。 似是怕对方一口回绝，沈颜再次加码。 “如果有机会入十二楼，我定不会妄言分毫。真定府沈颜在此立誓，若有半分违逆此言，教我神魂俱灭！” 第六十八章 你俩商量着办吧 听着对方信誓旦旦的言论，李观棋沉默了。 他有心借助镇北城来一波人前显圣，可那层薄膜把他的意识挡在了城外。 他脑海里的这座城，现在只能看，不能用……就像个玩具汽车。 李观棋没话找话。 “据我所知，邯城对应的是彰德府啊，你怎么在真定府？” 沈颜一听，脸蛋儿又开始褪去血色，变得有些苍白。 她开口想说什么，又有些犹豫。 “都是你自己作孽，你来说吧。”沈颜过了好久，才憋出了这么一句。 李观棋听的一头雾水。 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我记得那是九月八号的晚上，刚过十二点，第二天是周五，工作日。我摘下耳机，打算定第二天早上的闹铃。” 沈颜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对，那是酉月子日子时。我从获鹿县赶往府城。” “沈家传有七十二术中的十八法，其中就有萌头法。” “萌头法可在危急关头提前预知某些片段。我骑在马上奔行山林间，突然感觉有莫大的危险到来，是夺舍。我下意识的稳固心神，随时准备神行千里，应对可能到来的危机……” “而后便有一道神魂降临，自然而然的掌控了我的身体，宛如她本来就是那具身体的主人。” 沈颜说这些话的时候，比较流畅，但转瞬间，她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我摘下耳机之后，眼前模糊了一瞬……随后便到了一片老林之间，胯下还骑着马。” “我像是获得了新的人生，另一段人生从小大的记忆涌入脑海，我想我可能是穿越了。” “穿越到了一个同名同姓的人身上，我在石城，她在真定。这其实是同一个地方，就像邯城和彰德。” “一天后，我通过网络渠道得知，我不是个例。但不同的是，我只能算半个旅行者……” 李观棋静静的听着，随着这一段讲完，沈颜的话语不再支支吾吾，又流畅了起来。 “我自然不会任由别人占据自己的身体，可她的神魂与我的身体之间……太契合了，仿佛我只是一个炉鼎，那具身体就是为她而准备的。” “因为事先就有了一定准备，我也只是占了下风，但还能苟延残喘，寻找机会翻盘。” “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这个女人和我一摸一样，她也是个疯子。” 沈颜的神情开始变得幽怨，愤怒，话语之间传递的气息似是能把人冻僵。 “我意识到自己身上可能出了一些问题，我知道她是修道者，我不确定自己以后还是不是自己。” “所以我想将人生未完之事做完，痛骂一顿老板，看一看海，见一见他，他会陪我去ls，去冰雪大世界，去法国。” “辞职一天后……我网恋奔现了，从石城到邯城，不远，高铁两个小时就到了。” …… 她的声音变得尖锐，愤恨中带着兴奋，眉眼低垂但是却嘴角上扬。似是在与人争吵，也有些观看猴子落水之后的得意。 “你把身体交给了他，我一切都看在眼里，可结果呢？” “我同样也接收了你的记忆，可我无法与你共情。” “你们这个世界有个短视频很有意思，四大画家，齐白石画虾，徐悲鸿画马，张大千画虎，你男友画饼。” 沈颜看向李观棋，像是她们身边还有一个人，她要和李观棋一起嘲讽这个并不存在的人。 “她男朋友，也就是王剑。同时谈了四个对象。” “她发现之后，一时无法接受，神魂震荡之间，被我趁了机会。” “可天道无常，我无法抹杀她，最好的结果也只能是神魂交融，共生一体了。” 李观棋听明白了。 这不就是精分现场吗！？ 她们两个世界的神魂，交织在一起了。 那这么说的话，王剑岂止是同时谈四个对象，这不是买一送一吗……五个。 沈颜又恢复了那副甜甜的笑容，问道。 “坦白从宽哎城主，能带我一个吗？” 李观棋沉思片刻，也画了一张大饼，不画饼没办法啊，自己在现世又没办法动用镇北城。 他说：“可以，但现在只能口头答应你，等我到了真定府，可收你入十二楼。” 沈颜听了之后，一副相当满足的样子。 她问：“那我在这个世界都是需要做些什么？还有就是我可以……杀人吗？” 李观棋想了想，问道：“王剑？” “对。” 李观棋无语了。 为什么自己一个单身狗，总能遇到这种事情。 王子服一次谈俩，一个孤鬼一个狐仙。 王剑他妈的一次谈四个！还他妈送一个！ 好可恶！ 可杀人肯定是不行的，这最多也就是道德上面的问题吧…… 他回答：“不能……吧。不过可以教训一下，你能匿形，别被发现了就行。” 沈颜：“怎么教训？” “你既然融合了这个世界的神魂，那你俩自己商量着办吧。” 李观棋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对了，顺便帮我教训几个人，他们是实验中学高二（9）班的学生，名字叫……，……，……，……。” “我的身份不方便，你知道的。”他拿起车筐里的资料袋扬了扬。 “我在这个世界化名李观棋，等你处理完了身边的事，可以到实验中学找我，记得隐匿行踪。” “好。” 沈颜的身形渐渐消失，空荡的过道里还回荡着她的声音。 “我们不回石城了，先留在这边。” · 李观棋骑上了心爱的自行车，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感觉自己好像在无间道的路上越走越远…… 妥妥的双料间谍了属于是。 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是这种情况，沈颜绝对不是个例。 说不定某些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旅行者，此时已经完全不是他自己了。 可为什么有的人降临过去，反倒被别人吸收了记忆甚至是抹杀呢？ …… 强女干不成了属于是。 他现在手机里还存着自己和王剑的合影，本来还打算等许诺问起来的时候，再发给他，证明自己去过了。 但是没有什么发现。 可现在的话……回到家之后就发给他，不然等王剑那边再出点什么状况，自己说不清楚。 第六十九章 头号玩家 李观棋回到家里之后，先是向母亲说明了情况。 然后又给他爸去了个电话，得知那边没有太危险的事情发生。 但是今晚他爸又要加班…… 之后他回到了卧室，把自己和王剑的合影发给到了三人小群里。 表示自己去过了，但是那边一切正常。 他没办法把自己的遭遇告诉许诺说，这样会暴露自己是第一批旅行者的事实，最主要的是，他异能和修炼可以同修的事情，绝对不能被人发现。 搞不好就会被切片处理……根据公司内部的资料来看，自己这种情况以往完全未曾发生过。 而且，李观棋有一种危机感。 在没有穿越的时候，自己还身处和谐社会。 可现在…… 孙承安院士的离奇自杀。 那个高中男生的死亡。 武灵王的偷渡，以及云海楼中，疑似时空错乱的手机留言。 还有今天下午被荷枪实弹的军警包围的场景。 都让他产生了一种危机感。 甚至有时候，李观棋都觉得是一条鱼，像是一直在跟着鱼饵前进。 说好听点，叫见机行事。换句话说，就是随波逐流。 先是穿越到一颗黄豆身上，然后阴差阳错间，自己觉醒了异能。 并且依靠陈欣悦修炼。 而后又是桑子明，山神，陶子敬，还有刘策张泉数不清的人找上门。 谢艺宁和苗珂珂跑来自己班里。 自己被迫加入拾月集团，又被执法部临时抽调。 跟着陈欣悦到云台山，被徐虎引入云海楼。 再到自己遇上沈颜。 这一桩桩，一件件，有哪件事是自己想做的？ 或者说，是由自己主观意识决定的？ 没有。 一件都没有。 这让李观棋很难受，感觉十分别扭。 这种前路一片迷雾，身不由己的感觉，就仿佛自己是一片秋叶，风往哪吹，我往哪飘。 这样不行。 李观棋掏出自己一边空白的作业本，开始缕线，把自从异变以来，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过了一遍。 …… 随后，他又整理出了自己的马甲，以及各种优势劣势。 现世： 我是实验中学高中二年级的学生。 是拾月集团的实习员工，序列二d级异能者。 大家目前都不知道我是旅行者。 还有……沈颜认为我是异世的人，以后和她相处得注意立场。 异世： 我是季尘。 刘策陶子敬等人在异世的靠山。 山神莲香，城隍和陈欣悦口中的季先生。 是十二楼镇北城的城主…… …… 当他尝试分析自己的优劣势时，发现没什么好总结的。 劣势就是弱嘛。 我要是能和沈颜一样隐匿身形，或者有掌柜的那样的神通，甚至是变成孝城那个s级手搓核弹的家伙。 还怕什么危险？能躲就躲，躲不过就打。 至于优势…… 李观棋自认为他有一定的潜力。 自己异能和修行同时进行……虽然战斗力总和不超五点。 而且自己还有镇北城……这或许是自己目前唯一的依仗。 到了异世得尽快尝试，回到彰德府之后，看看城中小楼的变化。 如果真的是自己感觉的那样，越靠近真实的城池，自己能够获利更多的话…… 就得想办法忽悠陈欣悦往北走。 不然自己单独上路，没有办法充电。 emmmm…… 向北，就去中都，然后再说。 陈欣悦父母不就在中都嘛，自己应该可以说得动她。 对了，自己还有一条捷径，差点忘了。 得想办法让陈欣悦增强实力，她越强，我吸收同源灵气的效率就更高。 她的实力变相等于我的修炼天赋…… 还有刘策那边，也不知道他在延阳的三天，修炼的怎么样了。 还有陶子敬，他要是能有所收获，自己甚至可以在异世发展科技向也说不定。 但是如果自己北行的话，他们那边就没人管了…… 到了异世要不要把莲香封入镇北城？看沈颜的反应以及老板的公告，好像修行者都很想加入这个十二楼的势力。 如果能让莲香招抚陶子敬他们，延阳或许可以成为自己在异世的根据地。 对了，还有徐虎，得把徐虎的尸骸送回临县，临县隶属彰德府，应该不远…… …… 李观棋在作业本上写写画画，定下了以后在异世的行进路线。 先带着陈欣悦回彰德府，然后去临县送徐虎。 看看陶子敬他们那边的情况，还有便是探探莲香对十二楼的看法。 如果回到彰德府，镇北城有所变化的话。 就忽悠陈欣悦北上，去中都找她父母。 自己也跟着北上，一边借助陈欣悦修炼，一边利用城池虚影提升实力。 …… 李观棋看着眼前的勾勾画画，看了又看，最后将这张纸拽下来，撕的粉碎。 计划是没毛病的，希望各方面都能如愿吧。 这样不至于自己每次都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如果北上能提升实力，也算多了一份安身立命的把握。 本来李观棋是想过，在延阳乡呆着，哪也不去的。 可由于拾月集团执法小队的原因，还有各种琢磨不清的线索，让他有了强烈的危机感。 在延阳安居一隅固然可行。 可现世呢，洛城失陷，孝城爆炸，海外还有雷神……说不定什么时候炸弹就砸到了自己的头顶。 不能抱有侥幸心理。 而且今天出现了第二批旅行者，比第一次的人更多。 还有不少人穿越到了修道者的身上，眨眼睛拥有了不弱的实力。 就比如那个新入学的校园撕裂者，今天轻轻松松的把实验中学犁了一个稀巴烂。 如果当时自己就在他的头顶呢，说不好就是个二级伤残…… 或许之后还会有第三批乃至第四批旅行者，这都是没准儿的事。 会不会有一天，全世界都是旅行者……那到时候自己说自己没穿越？ 谁信啊！？ 李观棋深吸口气，将手中的碎纸丢进垃圾桶。 暗下决心，得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了。 好歹自己还是镇北城主，有句俗话说的好，有钱不花王八蛋。 老子都已经梦幻开局了，难道还要假装无事发生？当鸵鸟嘛？ …… 鸵鸟固然得当，还是要谨慎一些，否则的话，说不定哪天就去世了…… 不过谨慎归谨慎，有足够的实力，然后猥琐发育，谋定而动，那才叫慎勇。 要是弱的一批，躲躲藏藏，那就是炮灰…… 李观棋从椅子上起身，斜靠在自己的单人床上。 “以后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让别人牵着鼻子走了。得掌握主动权……” “《彼岸降临》公测是吧？那老子要做头号玩家！” 第七十章 有钱不花王八蛋(二合一) 第二天是周六，李观棋睡了个懒觉。 醒来已经是十一点了。 他躺在床上刷了一会儿热搜，又看了看两部手机上数不清的未读消息。 竟有些感觉自己距离这个世界越来越远。 热搜前几条都是讨论话题。 《彼岸降临》中各个出生点的初始主线以及隐藏支线讨论。 《彼岸降临》中大boss魏鸿祯的独特癖好。 《彼岸降临》燕京——中都互帮互助交流…… 他随便点开几条看了看，里面的每个发文都有天文数字的评论和转发。 每个字都能看懂，连贯起来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但……这些东西都和自己好像没有什么关系。 李观棋意识到，当自己作出选择的时候，外界的风雨都会自动退却，丝毫无法影响到自己。 如果是之前，他肯定会加入其中，毕竟人多力量大。 可现在，已然不同。 许诺发来消息：“今早，报案人王剑从七楼飘窗处摔下，全身多处粉碎性骨折，生命垂危。你昨天任何异常都没有发现吗？” 凤凰发来消息：“你在哪啊，出任务了。” 随后发来一个定位，信息时间就是十分钟前。 刘策：“棋哥你回到家了吗？有什么事情记得给我打电话。” 还有拾月集团执法部的群聊。 “各大家族和势力都开始收拢附近的修行者了。” “咱们的策略是不是应该变一变了？” “咱们公司太强势了，倒是让他们捡了便宜。” “等老板说话吧，这样下去咱们公司的实力说不好会被别人反超。” 李观棋整理了一下思绪，放下手机。 现在首要任务就是过去看看王剑那边怎么回事了，主要是再提醒一下沈颜，不然到时候那几个脑瘫同学从楼上掉下去就不好了。 其次是采购物资，现在这边比异世还要乱，很多突然拥有了巨大实力的人不分轻重，社会秩序遭到了极大的破坏，得早做准备，有钱不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变成废纸了。 还有就是他打算买一辆电动车，不然以后老是骑着自行车出任务……那得蹬多久啊？ 学校周一能不能正常开学还不好说呢，还好自己加入了拾月集团，否则的话，说不好得上一年网课，然后读家里蹲大学。 他起床洗脸刷牙。 然后跟老妈说，中午不在家里吃饭了，要出门。 本以为老妈会制止他，担心他的安危…… 没想到老妈却说：“那正好，我接着在手机上打麻将了。” 也不知道老爸怎么给她洗的脑。 李观棋又给老爹去了一个电话，大概说了一下目前的情况，还有便是拾月集团给自己分配了任务的事情。 老爹那边听着像是在睡觉，只说让他注意安全，自己看着办，不行就回家。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给许诺发信息，说是要王剑的现在的位置，去周围再看看有没有异常情况。 如果自己能处理这边的事情，之后会赶过去与他们会合。 拿到王剑所在医院位置之后，他并没有直接赶过去。 而是先骑着自行车到了王剑租住的那栋居民楼附近。 今天是周六，但是街上的人并不多，应该都是躲在家里观望情况。 因为谁也不知道，自己的同事朋友是不是旅行者，甚至是说，有没有危害自己安全的手段。 据执法部群里的信息来看。 拾月集团现在的手段比较强硬，一经发现修行者，首先控制起来。 如果对方实力太强，那就强行控制，或是先驱离城区。 首要目标是维持社会秩序的正常运转。 而其他的异能势力则是选择了怀柔政策，许之以利，吸收了不少修行者。 趁此机会迅速壮大自身实力。 街上时不时的有救护车飞驰而过。 李观棋走向居民楼，心中有些感慨。 一夜之间，所有人的生活状态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也不知道那家助教桌游馆会不会关门…… 刚刚走到楼下，他心里一颤，便知道自己应该是不需要去医院了。 因为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又出现了。 沈颜应该就躲在附近。 李观棋把自行车停在车棚。灵气以固定的线路流淌过经脉，最后汇聚于双眼。 术法·通幽。 眼前的世界，黑白闪现，随即变得扭曲起来。 他环顾四周，没有发现沈颜的踪迹。 这倒有些难办了，对方现在一定能看到自己。 因为昨天自己骑车出了居民楼之后，还被沈颜赶上了。 …… 所以现在，如果自己还爬楼梯去701敲门，说不定会弄巧成拙。 万一人家没在家呢？ 那样就会显得自己很菜…… 我应该怎么让她主动出来见我？ 李观棋沉思片刻，径直走向车棚里的一辆电动车，一屁股坐了上去。 掏出手机，打开了一款抽卡手游，玩了起来。 这算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只能等着对方自己跑出来…… 也算是空城计了吧，否则的话，自己一找，万一没找到……岂不是显得很僵硬。 不过这倒是给李观棋提了个醒，沈颜好像不是什么稳定因素啊？ 这难道自己每次找她，每次都这样做吗？ 那肯定是不行的。 果然，大约过了几分钟，停车场的一辆黑色轿车车门打开，一条光洁的大白腿伸了出来，脚腕还有一个红色的唇印纹身。 沈颜出现了。 李观棋缓缓出了一口气，心说你终于来了，再不来我眼睛都要瞎了。 在通幽的状态下，视物与平常不太相同，有些扭曲之感。 他刚刚顶着这个状态打游戏，感觉看板娘都丑了不少。 他首先问道：“你的车？” “嗯。”沈颜今天看上去心情很不错。 她接着说道：“我在想，我应该怎么开车上路。” “如果撤去匿形，说不定会被摄像头抓拍到，如果保持匿形……那就更容易出问题了。” 李观棋跟随着她的言语展开想象，一辆黑色的轿车在路上飞驰，方向盘自己转动，喇叭还会自己发出声响，主驾上空无一人…… 沈颜问道：“您会开车吗？” 李观棋：…… 你看不到我的自行车吗？ “我不会，我在这个世界选择的身体才十七岁，如你所见。” 沈颜疑惑：“不应该啊？难道您不是被人夺舍之后反制其神魂的吗？” 李观棋笑了笑：“当然不是，我早就过来了，六月六号。比你早了三个多月，所以才有更多的时间去来适应这个新世界。” 他把之前拾月集团发的公告拿出来说了一遍。 沈颜眼中闪过惊色，面色又开始爬上潮红，似乎有些崇拜眼前的这个高中生。 但她在心里知道，虽然李观棋看着年轻，但其实力绝对不是自己可以揣摩的，毕竟是十二楼的城主。 “那您是怎么过来的？” 她问完脸色就有了些变化，意识到自己有些着急了，这种事情人家怎么可能会告诉自己？ 李观棋想了想，没想好怎么编。 他环顾四周，空无一人，但是自己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多少有些诡异。 “去你车上说吧。” 李观棋：你等我想想怎么编。 两人上了轿车，随着车门“砰”的一声闭合，李观棋瞬间感觉安全了不少。 沈颜支支吾吾。 “刚刚那个问题是不是不太方便……” 李观棋转念一想，我为什么要编呢？我明明就是镇北城的城主啊！ 他轻笑了一下，说了一句话。 “颠倒阴阳，移星换斗，回天返日，万物逆旅。” 这是徐虎提到云海楼的时候说过的。 他没有理会沈颜震惊的卡姿兰大眼睛，而是直接转移了话题，问正事要紧。 “王剑是你推下去的？” 沈颜：“我没推他，但确实是我干的。” 李观棋有些惊讶：您一直都这么勇敢吗？ 但他想了想，对方应该觉得和自己是一条战线的，所以才会告诉自己。 他说：“那几个学生吓唬一下就行了，别再弄成这样了。” 李观棋有想过，要不就算了吧。 但是…… 我他吗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我又不是什么大善人，我是高中生啊艹！ 你搞我那我肯定不能让着你。 “你这段时间应该是不能开车了，想去哪只能走路。” “嗯，除非有个司机。” 李观棋突然意识到，如果有个司机也不错，沈颜有车，还有实力，能隐身。 保护自己再合适不过了。 “可我也不能一直在这躲着啊，说不定王剑会退租，然后房东过来收房子什么的。” “这样吧，你先跟着我，我去买个电动车。” “然后还要买一些生活用品还有吃的，有备无患。” 沈颜：“您……有钱吗？我想买个房子，我看这两天房价降了不少。” 李观棋：“没有。” “要不你以后喊我老板吧，我可以出钱先租一座院子给你住。” 李观棋想了想，或许自己可以找一个地方当作在现世的根据地。 否则的话各种事情都不太方便。 下午，李观棋先是买了一辆电动车，然后载着沈颜去看房子。 打算有了地盘之后再买各种需要的物品。 他理想中的根据地是像延阳乡那样的宅院。 到时候再有什么人住进去也方便，而且找个司机确实不错的样子……自己还没有体会过当老板的感觉。 他现在倒是有些钱。 五十万，再加上70点积分，加起来一百二十万。 但他目前不准备再兑换了，一来120万可能也买不下一座合适的院子。 而且钱留在自己手里才是钱，花出去之后，反而并不安心。 本来他接手邯城旅行者交流群的时候，做任务拿了两百点积分。 兑换了一百万，给老爹转过去五十万。 还被许诺坑了三十点积分…… 下午三点，他们来到了市郊的一个村子里。 邯城这几年发展的特别快，以前的荒地已经变成了高楼大厦。 这个村子有几座带院儿的别墅，租金不是很贵，而且周围人流量也很少。 比较合适。 他是摸着同城app找过来的。 登记的租赁信息是单间出租，但是具体说明了环境和各种居住设施。 李观棋一眼就相中了这里。 单间一个月一千五，估计房东是想把别墅拆着租出去。 因为很少有人会跑来城郊租这么一个大房子。 除非心里有鬼。 李观棋先是给中介打了电话，本来对方还不是很相信。询问了房东之后，直接报价整租一个月一万二。 半年起租，年租十四万。 李观棋百无聊赖的观察着周围，越看越觉得合适。 这里距离国道大概一公里的样子，外围有一些生活社区。 各种设施也比较齐全。 而且别墅的后面是一栋又一栋的烂尾楼，像是搁置了很长时间了，围绕工地的蓝色的铁皮都被人偷了不少。 正常的情况来说，人是一种群居动物，挤在人群中会更安全。 但不知道因为什么，李观棋越来越感觉，人越少自己反而越有安全感。 他现在渐渐的有了一种搞基建的心态，找个人少的地方，搞个根据地。 就像是延阳的鬼宅，就像是眼前的别墅。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李观棋甚至想挖个地下室出来。 也不知道有没有大型的地下商场出租，如果以后有钱的话，自己甚至可以买一个地下停车场或是超市，然后改造一下…… 少年的思绪飞舞着，想法渐渐脱离了现实，甚至开始考虑如果一个核弹砸下来，需要在地下多少层才能保得住自己的小命。 周围偶尔有人路过，匆匆忙忙，没有人注意他这个高中生。 更看不到在少年身后还站着一个人。 终于，到了四点钟，中介才带着房东姗姗来迟。 对方似乎很惊讶这个租客的年龄，不过有钱能使鬼推磨。 在李观棋付了七万两千元的租金之后，剩下的一切事物交接的很顺利。 中介穿着笔挺的西装，从随身的公文包中掏出来合同。 李观棋沉思片刻，自己签协议的话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什么不妥的地方。 虽然他并没有想到哪里不妥，但还是觉得少留下一些痕迹比较好。 于是说道：“等一下吧，这是我朋友租的房子，得她来签。” 几人身边的沈颜会意，走到了一个没有人的角落里，显出身形。 又假装急匆匆的赶来。 嘴上喊着：“来了来了，已经付完钱了嘛？” 中介疑惑了一下，你付钱，她来签合同？但当他看到沈颜阔衫热裤的打扮后，便露出了我懂的微笑。 而后又看了一眼李观棋新买的电动自行车，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第七十一章 吴家抢人 交接好租赁事项后，李观棋没来得及去买什么生活用品，因为要出任务了。 许诺催的太急了，丝毫没有给他继续划水的机会。 他发来了一个新的位置：“任务目标有变，你先去这里，我们马上就到。” 李观棋打开定位一看，还不算太远，不过骑电车也得半个小时了，位置是在城南的郊区。 他想了想，或许带上沈颜是个不错的选择，多一个人多一份保障，有打手不用白不用。 就是不知道凤凰会不会发现沈颜的存在。 “我现在这个身份，你是知道的。现在要出任务，你跟我一起去，我可能不太方便出手。” 沈颜答应的十分爽快，这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于是，他骑车载着大长腿小姐姐赶往目标地点。 沈颜全程匿形，如果不是还能感受到身后的温热，李观棋甚至怀疑她会不会半路掉下去自己也不知道。 因为他不可能一直保持着通幽的状态，一来视物不太习惯，二来呢，自己体内那点微薄的灵气也不足以让自己随意挥霍。 下午四点五十。 李观棋骑着电动车到了目标地点。 是一处废弃的公园，破旧的双层蹦床网都烂了。亭子边上已经爬满了杂草，池水上面飘着很多生活垃圾……散发着一股怪味儿。 公园外，此刻已经停了三辆警车。 地上摆满了各种工具，有警戒带，强光手电以及打开的刑技箱边散落的取证工具。 李观棋注意到，这些警察出警是配了枪的，不过都在腰间插着，应该还没有进入作战状态。 此刻随着他的到来，有一名女同志上前一步：“止步，前方警戒区。” 她身边有人说道：“是公司的人。” 女警官这才让开了道路。 李观棋注意到，这群警察里，只有这一个女人，看上去也很年轻，但却是一副不太好相处的模样。 “我是执法部员工，李观棋。” 女警察开口：“我是周秀秀。” 她向李观棋介绍现场的情况。 “疑似有a级旅行者出现，许诺和凤凰已经进去了，这次任务主要以谈判为主，公司里应该是想吸收人才。” 李观棋一听，那好像跟我没什么关系…… 对方又说道：“还有吴家的人也在公园里，他们是来抢人的。” “吴家？抢人？” 李观棋不明所以。 周秀秀回答：“嗯，吴家就是中原的一个超凡势力，应该是想拉拢那个新出现的旅行者。” 李观棋回头看了一眼，沈颜还跟在自己身边。他说：“所以我们这次的对手不是旅行者，而是吴家？那我跟你们一起在外面等着吧。” 他打算当鸵鸟。 “许组长进公园的时候给你分配了任务，就是跟吴家周旋一下，碰见不认识的人直接说明自己执法部员工的身份就行，能拖多久拖多久。” 周秀秀接着说道：“我们就是在等你，会跟着你一起进去。” 李观棋扫视了一遍众人的配枪，心了有了些底气。 他问：“那你们早不进去？等我干什么……” “吴家的人进去之后，整个公园就已经被序列六的力量笼罩了，我们都不是异能者，不好轻举妄动。” 李观棋一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就是有个超凡势力想抢人，然后动用了异能手段。序列六是六识，好像没什么杀伤力来着。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沈颜，沈颜冲她点头，是说没有感受到太大的威胁。 这是他们来的路上就已经商量好的暗号。 李观棋说道：“你们……跟我保持一定距离，我怕误伤到你们。” 众人穿过警戒线，进入了公园。 沈颜就跟在李观棋身边，他也自然不是怕误伤别人。 主要是怕有人发现自己的保镖。 李观棋走在最前面，周秀秀等人跟在他的身后，开始向公园里挺进。 其实走在最前面是沈颜，李观棋在跟着她的脚步走，免得出什么差错。 众人迈步之间，随着耳朵听到了一瞬的嗡鸣声，便来到了假山石前。 李观棋猜测，现在应该已经进了序列六的笼罩范围。 但自己这边这么多官方的人，还有许诺凤凰在公园里面，吴家应该也不敢搞什么手段。 正好可以体验一把序列六的力量。 沈颜冲他摇了摇头，示意没有发现异常情况。 李观棋继续带着众人前进，他问道：“你们知道凤凰他俩在那个方位吗？” “不知道。” 李观棋：…… 自己的任务自由度也太高了吧，都没有一个规章流程。 就是让自己看着办呗？ 公园里有一个很小的摩天轮，此刻早已停转不知道多久了。 但在众人路过它的时候，它竟然发出了金属摩擦的声音。 李观棋豁然回头，那破旧的摩天轮竟然开始缓缓转动。 他看了一眼沈颜，对方依旧摇头，然后上前触摸了一下转轴，表示这是假的，根本没转。 妹子的白嫩小手触摸在黢黑的转轴上，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效果。 李观棋很担心她的手会不会受伤，但是结果上，很明显是他多虑了。 沈颜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够在序列六的影响中保持自己的认识。 这下，李观棋倒是放心了不少，这次带上沈颜算是来对了。 而在他的身后，诸多警察神态各异。 甚至开始说起了胡话。 有两名男警察看着不远处的破烂蹦床，互相说笑：“春天到了，又到了万物复苏的季节。” 周秀秀和她身边的警察同样是在看摩天轮。 周秀秀说：“好久不见。” 另一个警察说：“是啊，好久不见。” 周秀秀：“我是专程来见你的，看你最近还不错，我也就放心了。” 另一人道：“见到你，我总感觉自己丢了什么东西。” 周秀秀涩笑一下，有些怅然，说道：“属于你的东西，会有人还给你的。” 李观棋：你俩tm是在谈恋爱吗？搁这缅怀青春呢？ 还有人走向池边，正准备坐在水池边上钓鱼。商量着在哪里打窝比较合适。 李观棋看着满是垃圾的水池，有些汗颜。 他急忙跑过去拉住他们，免得掉进臭水坑里。 几人被他提醒过之后，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臭水坑。 才意识到自己中招了。 第七十二章 假的 李观棋让众人互相提醒之后，说到：“大家都互相说着点话，别再被眼前的景象欺骗了。” 然后他瞥了一眼沈颜，示意她继续开路。 妹子收回脏兮兮的小手，嘟了嘟嘴唇，接着带领众人深入公园。 李观棋身后的人都开始互相交谈，他也跟着说了两句。 “你一个女同志为什么要参加这么危险的任务啊？” 周秀秀柳眉轻挑，似是没有想到李观棋会跟她说话。 “这个还分男女吗？” 李观棋一想也是，不过这个妹子能在一众男警里有这么高的话语权，应该是个很有本事的人。 “你在哪个单位工作？” 周秀秀有些意外他的问题，笑了笑回答道。 “我还以为许组长给你说了呢，我原来在洛城警局，是洛城的常驻员工。这几天才被抽调过来邯城帮忙。” 李观棋一听，许诺还真没给自己说过，自己也懒得打听。 只是大家都在说话，自己不说话多少显得有点不合群，而且也容易再次着道。 嗯？ 他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问道：“那个洛城失陷的六分钟你知道吧？” “嗯，我知道。”周秀秀摸出一根棒棒糖含在嘴里。 “当时你在干什么啊？别误会，我就是好奇是什么样的伟力能让整座城市都失去六分钟。” 周秀秀把糖纸塞到身边男警的手中，回答：“当时我在上班的路上啊，要不是那六分钟，说不定我迟到后又要挨批了！” 李观棋哑然失笑，得，又一个踩着点上班的。 “那后来你迟到了吗？” “我迟到了呀，不过很多人都迟到了，所以领导也没说什么。” 周秀秀打开了话匣子，说道：“好巧不巧，我到单位刚好八点三十六分，如果不是那消失的六分钟，我肯定不会迟到的。” 李观棋一边看着沈颜在前面带路，一边应声：“那确实是，本来你刚好可以八点半打卡的。” 说完这句，李观棋突然感觉身后有点不一样了。 他回头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在最后的两个人不见了！ 沈颜跟着他的目光看去，似是有些惊讶，她缓缓摇了摇头。 李观棋说道：“别走了，你们看看是不是少了两个人。” “不会啊，咱们进来的时候有十三个人，算上你十四个。” 李观棋停下脚步，挨个数数。 “1，2，3，4……12，13。” 算上自己，十四个。 嘿！ 奇了怪了，怎么又够了？ 他看向沈颜，哑巴妹子思索了片刻，没有说话。 李观棋心底有些发虚，难道真的是自己看错了？ 正当他准备重新数一遍的时候，公园走廊尽头传来了许诺的声音。 听不清楚在说什么，李观棋一挥手，带着众人赶往传出声音的方向。 关键时刻还是抱大腿来的实在，自己刚有点怕，大腿瞬间就来了。 真贴心。 他们在公园最里面的小广场找到了许诺和凤凰。 许诺开口说道：“你怎么才来啊，没有什么情况吧？” 李观棋说没有。 他询问道：“来的路上总感觉出现了幻觉，这是吴家的手笔吗？” 凤凰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说道：“你们见到目标了吗？国字脸，络腮胡子。” 众人摇头。 “那就一起走吧，往东边看看去，那边有一片小树林，吴家应该在那边，先碰个头聊聊吧。” 沈颜来道李观棋的身边，改成由许诺领路。 李观棋有些疑惑，许诺和凤凰不是早就进来了吗？ 怎么任务零进展呀。 许诺一边走还一边和周秀秀唠嗑，说什么到了邯城你就放心吧什么巴拉巴拉的。 李观棋看到凤凰一如既往的神情，缓缓出了一口气，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她没有发现沈颜的存在。 也是，如果当时不是自己一屁股差点坐沈颜身上，也不会专门去找房间里还有没有别人。 众人来到了那片小树林。 凤凰和许诺率先进入。 李观棋和沈颜紧随其后。 但他踏上草坪的一瞬间，异变发生了。 李观棋感觉自己周围瞬间变得模糊。 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托了起来，身下软软的，还很暖和。 他用力瞪了瞪双眼，周围开始变得清晰，但是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 但手边不一样的触感告诉他，自己躺在枕头上。 他自然而然的翻了个身，去摸自己放在枕头边上的手机。 这时，他意识到了什么，心头一阵狂跳…… 我为什么会这么自然的翻身？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李观棋已然意识到自己被序列六的力量影响了。 这是个好消息。 他摸到了手机，正要开屏去看时间。 却感觉到身下的床铺仿佛变成了一个无底洞。 自己坠入了深渊。 不知在空中下坠了多久，黑暗里渐渐出现了光。 是宿舍楼道，初中寄宿学校住的宿舍楼。 楼道的墙壁上，用红色的油漆注明了，这是四楼。 李观棋一屁股摔在上楼的台阶边上，没感觉到疼痛。 反而是身下的台阶竟变成了一条滑梯，他就这么十分流畅的从四楼一直滑倒了一楼。 过程中一个人都没有看到，能感受到的只有安静的，房门紧闭的学生宿舍。还有头顶昏黄的声控灯。 他从昏暗的楼道中爬起身子，外面一片漆黑，他推开了哪扇巨大的玻璃门。 一道刺目的阳光照射进来，随着大门被推开，整个世界一片光亮。 大门后的世界，竟然是实验中学的前院。 李观棋直接从初中的宿舍，来到了高中。 头顶的大太阳分外刺眼，但是却感受不到丝毫的热度，相反的，一阵风吹过，很凉爽。 校园外，马路边上，越过院墙的枯枝上点缀着新绿，告诉李观棋，这是春天。 他扫视过奔走的，熟悉的，不熟悉的面孔。 还有眼前花坛里插着的那根巨大的旗杆，目光上移，红旗迎风飘扬。 李观棋此刻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彻底被序列六的力量影响了。 这种感觉很新奇，就像是在梦中，苏醒了自我意识一般。 说简单点，就是做梦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做梦。 李观棋似有所觉，他心念一动，教学楼的一块玻璃啪嗒一声，摔落成碎片。 好神奇！ 他再次尝试，心中默念学校大门开合，那道遥控器指挥的伸缩门下，轮子骨碌碌的动了起来，门开了。 李观棋发现了新世界。 但当他尝试去看清楚树木上的纹理的时候，他失败了。 整个世界模糊了一瞬间，又恢复了正常。 李观棋沉思片刻，终于意识到了序列六的漏洞。 这不就是做梦吗！ 自己见过的都能显现出来，自己没见过的，却是见不到。 就如同树木的纹理，自己从来没有观察过，所以刚刚那一瞬间的模糊，应该是序列力量崩溃的征兆。 他尝试观想ufo，没想到，在教学楼顶缓缓升起了一个巨大的飞碟。 “哦，这个我从电视上见过。” 我见过的东西都能模拟出来…… 当他尝试观想一个没有见过的事物之时，却想到了其他的什么。 霎时间，他汗毛倒立，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许诺……凤凰……我也见过，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着了道的？ 不对！沈颜我也见过…… 我觉得带上沈颜比较安全，所以沈颜没有受到序列能力的影响？ 李观棋：…… 他猜测，很有可能自己早就被影响了，就连沈颜对自己摇头点头都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第七十三章 千面幻神 李观棋开始思考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被影响的。 他心念一动，脸上洋溢着青涩笑容的女高中生定格在眼前，红旗也不再飘动，也没有垂落，显得十分诡异。整个世界如同被裱在了相框里。 下一刻，他眼前的世界宛如一面镜子一样，变得支离破碎，而后又瞬间重组。 面前的世界化作了自己的卧室。 这是李观棋猜测之后的尝试……自己已知的见过的，都可以借助的序列六的力量演变出来。 并且各种感觉都十分真实，比如现在。 李观棋拿起牙签，插了一块苹果放入口中，微甜中带着酸涩，汁水饱满，很脆。 这也是他喜欢吃的那一种脆苹果。 李观棋有些惊讶，再一伸手，拿起桌面上凭空出现的可乐，喝了两口。 嗯，冰镇的，感觉不错。 “这也太爽了，就像是造物主一样……” “只是这些都是假的，我应该是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就像做梦一样。” 事实上，李观棋猜测的不错。 序列六的力量可以蒙蔽人的五感六识。 既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 六识则更加抽象，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和意识。 六识与六根六尘，合称为十八界。 “我应该怎么才能挣脱序列六的影响？” 李观棋躺在自己幻想出来的床上，枕着胳膊，仔细思索。 过了一会儿，他开始自己观察自己的掌纹……嗯，清晰可见。 这个自己见过。 一颗大树从他的床边拔地而起，他仔细观察其上的纹理。 …… 与之前的尝试不同，这颗树能看的一清楚！ 他仔细回想，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在什么时候认真观察过大树的纹理。 是在异世。 自己在石桌上的时候，眼前的那颗梧桐树！ 他几番尝试，却再也找不到了那种瞬间模糊的感觉，找不到挣脱的机会。 自己见过的东西都能幻化出来…… 不对！ 李观棋灵光一闪，做了一个尝试。 他开始对着脑海中的城池虚影观想…… 整个世界瞬间定格，而后化做了镇北城的模样。 李观棋有些吃惊，但还在意料之内。 他的想法不只是如此。 心念一动之间，他化做了青衫人。 顶着无尽的风雪，一步一步走在长街上。 ……出了城门。 来到城外的石碑处。 他定睛一看。 果然！ 石碑上，盘绕着一条没有龙角的精致小龙，长命锁掉落在石碑下，旁边还插着一杆赤红色且纹路精致的长枪。 他观想的是在封正向小北的时候，石碑的状态。 如果序列六的力量能够模拟所有的感觉，那当时自己和石碑沟通的感觉不知道能不能再现出来。 李观棋触摸石碑……没有那种瞬间体悟的感觉。 反倒是与他意识沉浸城池虚影时的感觉一样，有一层薄膜阻挡着他。 他收回手臂。 开始想象自己就在镇北城中，而镇北城外……是云海楼的中心。 观想云海楼被光影吞噬的前一刻！ 整个世界开始缩小，李观棋站在风雪中向外看去，看到了其他的十二楼主。 看到了陈欣悦，弥生，看到了楼外的无尽黑暗。 如果换个视角来看，在云海楼中，镇北城的虚影里有一个微不可见的青衫人，还有那座石碑。 李观棋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蚂蚁一般，镇北城也不过是一辆玩具卡车的大小。 随着他的回忆，黑暗中隐约传来了掌柜的声音。 “云海螭龙出境，借天气运八百斗！” 楼外，那坐在地上哭泣的小女孩，化作了一道虚影，冲进了镇北城中。 李观棋有些震惊，又有些无奈。 这吴家是什么势力啊？这序列六的力量连这种感觉都能重现？ 因为，随着向小北飞入城中，与石碑上的小龙重合，李观棋那种与石碑相连的感觉又出现了。 他本以为幻境可能无法再次让他拥有这种状态，想借此破除幻境…… 可没想到…… 看来是我想当然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 邯城最南部，天色漆黑。周秀秀开着一辆越野车，正在往洛城赶去。 而在越野车的后座上，有一个国字脸的络腮胡子大叔，此刻正满脸淫笑，像是在做什么美梦一般。 随着李观棋在幻境中，与镇北城石碑建立起沟通…… 周秀秀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她回头看了一眼窗外飞快倒退的夜景，似是能够一眼望到李观棋的幻境中。 她抿了抿嘴，脚下踩死油门，继续向南赶路。 渐渐地，她身上的警服化做了运动装，小手上的镯子也消失不见了。 那是她的权柄正在消退……现在已经无法稳定自己面向这个世界的伪装了。 她依旧抿嘴，像是憋着一口气。 终于…… 她的脸庞上开始出现了幻影，这不是她的本来面目。 而她身后刚刚掳来的a级旅行者，此刻也有了苏醒的征兆，开始出现了紧张，疑惑的神情。 她没有理会身后的络腮胡子，而是停下车子，翻开车内的化妆镜。 神色平静的看着自己的脸上，幻影重叠…… 自从掌握了第六序列权柄以来，她从来没有过这种状态。 这是自己在序列中权重减弱的征兆。 周秀秀再次抿了抿嘴角，幻影重叠间，有说不出的恐怖，可惜……没有人看到这一幕。 她像是自言自语。 “我就是过来看看，至于吗？” “都告诉你了！你的权柄会有人还给你的，别问我要啊！这是我的！” 她说到最后，语气间竟然多了几分娇气。 周秀秀伸手，在车窗外一捏，变魔术似的，从虚空中拿出来一根香烟。 而且还是点燃的，她拿到红唇边上，轻轻抽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随后靠在主驾上闭目沉思。 拿着香烟的左手，去按车窗的升降按钮……当烟蒂即将碰到汽车内饰的时候，整颗香烟从她细长的指节之间消失不见了。 …… 这就是序列六的至强力量。 或者说，对于她来说，刚刚的烟是真是假，已经没有了意义。 谁都不知道，站在序列六最顶峰的千面幻神，是否拥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 她就这样静静地靠在车上，不再去管此刻自己身上出现的重重幻影，也丝毫不怕身后的a级超凡者突然苏醒。 第七十四章 周秀秀 李观棋触摸着冰冷的石碑，心底升起复杂的情绪。 不知道该不该庆幸。 他本想通过模拟此刻的感觉，破除幻境…… 可没想到，第六序列竟如此神异，他此刻的的感受与当初在云海楼中一模一样。 那是掌控着整座城池的感觉，是意识沉入石碑的感觉。 到底是第六序列太强？还是所谓的吴家太强…… 他无暇多想。 既然重新与镇北城建立起了沟通，那是不是应该…… 试试？ 青衫人站在石碑前，借着与镇北城沟通的状态，口含天宪。 “大乾真定府沈颜，封于十二楼镇北城下……九曜星。” · 沈颜此刻牵着马，走在林间。 本来她是要去真定府的，可沈家家传的萌头法，向她预警了即将到来的危机。 不知道为什么，萌头法直接映照了未来近半个月的光景。 光影交替之间，沈颜看到自己被人夺舍，然后被胁迫着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虽然自己寻找机会成功反制了对方，可却也只落得个神魂同体的下场。 自己还见到了十二楼的仙神……获得了加入十二楼的机会。 她原地打坐，屏息静气。 随时准备着应对即将到来的危机…… 不知等了多久，她终于感觉到了危险的到来。 少女瞬间睁开双眸，环顾四周。 来的不是夺舍…… 而是整个世界的腐朽，天地如梦幻般烟消云散。 她收拢心神，眼前景象模糊交替，出现了一座……假山。 是公园的假山石，李观棋还站在他的身边，怔怔的看着假山。 而在两人的身后，十二名警察也如失了神魂一般的，目视前方，沉默不语。 自己刚刚与他们是相同的状态吗？ 好厉害的幻境！ 嗯！？周秀秀呢？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一片虚影瞬间笼罩在了她的身上。 有道声音飘渺间传入她的脑海中，不断回荡，经久不息。 “大乾真定府沈颜，封于十二楼下镇北城，九曜星。” 沈颜瞬间感觉到，自己像是与什么神秘的存在建立起了联系。 那是另一个世界的……十二楼。 随后，她的意识便再次沉沦，被从天而降的城池虚影所笼罩。 …… 李观棋感觉到有一道神秘的气息冲出了石碑，不消片刻，他便感知到城中多了一个人。 是沈颜。 “卧槽！” 李观棋目瞪口呆，竟然……tmd有效果！？ 他一转心态，开始跃跃欲试，盘算着再把谁封进城里…… 刘策张泉行吗？可现在他们在现世啊，怎么解释呢？ 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思绪，天地间传来一道冷漠无情的声音。 有些嘶哑，如同机械般的生硬。 听不出是男是女，仿佛是这片世界的意志在给他说话。 “夏姒芒十三年，崇城梦。” “封之入城，可破境而出。” 李观棋惊讶，抬头看天，依旧是他观想出的那片灰蒙蒙的，不时飘落雪花的天。 他仔细斟酌刚刚听到的话语。 夏姒芒十三年……应该是说一个时间。 历史上有这个时间吗？ 李观棋疑惑…… 夏商周秦西东汉，三国两晋…… “我擦！夏朝！？” 崇城梦又是什么鬼…… 他疑惑自语：“为什么？你是谁？” 那道冷漠的声音再次传来，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别再拉人入梦了，序列的崩溃会把你们一同撕碎。” 李观棋单手按在石碑上，思考着对方言语的里线索。 按照对方的说法，自己刚刚是拉沈颜入梦了吗？ 再次拉人进来会导致序列的崩溃？ 李观棋想了想，没敢尝试。 不过，比起这些，他更好奇的是，到底是谁在说话…… 是吴家的异能者吗？ …… 沈颜此刻宛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路走一路看。 这座城池竟然……空无一人。 其实，她是除了向小北之外，第二个进城的人。 当然，不包括李观棋。 现在向小北不在，城里自然只有沈颜自己。 她来到长街尽头，城门外，见到了那个青衫书生，对方似乎是在思索什么。 “呃……老板？我们这是回到大乾了吗？” 李观棋摇了摇头：“是幻境，别说话，让我想想。” 他还在考虑，要不要听对方的话，说出那道指向十分明确的封令。 万一封进来什么恐怖的东西怎么办…… 万一对方是骗自己的呢？哦，不对。对方肯定是骗自己的。 · 邯城南，一辆停在路边的越野车上。 周秀秀夹着香烟，气得直咬牙。 李观棋一道封令，便消耗了她大部分的力量。 虽然两个世界阻碍不了她，可毕竟镇北城不在现世啊！ 现在，李观棋如果再乱封几次的话，甚至会导致天地间第六序列的重组。 因为，她和别的异能者不同，她就是序列自身的一部分。 是一场……众生梦。 她留在市里的幻境，便是梦的一部分。 即夏姒芒十三年，诞生于崇城的梦。而崇城，便是如今的洛阳。 周秀秀只能选择割断关联，让李观棋封梦入城，好有个了结。 否则的话，他与异世的联系建立在自己身上……周秀秀不是承受不起。 只是，她不确定李观棋到底有几条封令，非得在现世宣诏。 镇北城外，李观棋继续自然自语：“要不我封刘策进来试试？” 沈颜疑惑，除了我之外，还有别人吗？ 李观棋也只是说说，他当然不敢乱来，只是想观察一下，那个看不见的人，他是什么反应。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整个世界竟然开始缓缓崩溃…… 李观棋先是惊喜，而后神色大变！ 因为这不是幻境崩溃的征兆，与之前眼前的那一瞬间模糊完全不同。 他甚至能感觉到天地间属于第二序列的力量都在躁动，各种力量混杂着，席卷向着他。 李观棋感受到莫大的危机感，自己从来没有距离死亡这么接近过，就连自己初次接触离珠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感觉。似乎下一秒，自己就会人生重来。 千钧一发之际，他死死的按着手底下的石碑。 急促道：“夏姒芒十三年，崇城梦。代十二楼行走天下，封于镇北城下，守城灵！” 邯城外，周秀秀发动了车子。 她身上的幻影也不再重叠显现。 夜风中有一道娇斥回荡：“先借你用用，记得还我！” 自此以后，不论现世异世，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人们再也没有做过梦…… 第七十五章 白跑一趟 随着李观棋话音落下，崩溃的世界瞬间定格。 以石碑为中点，开始从四面八方收缩而至……直到两人跌出了梦境。 出现在李观棋眼前的，是假山石，刚进公园的时候看到的假山石。 “原来刚进公园的时候就已经中招了……”他如是想。 在他的脑海中，那座镇北城的外围，包裹着一个五彩斑斓的气泡。 那是镇北城的第二个守城灵。 在他刚刚触摸石碑的时候，便已经感觉到……到极限了。 只能封两个守城灵，即螭龙向小北和眼前的梦幻泡影。 这是一场梦…… 李观棋大感不可思议，一场梦竟然也能如同生灵一样被封正吗？ 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晚上九点了。 自己在幻境中度过了四个小时…… 也不知道许诺和凤凰那里怎么样了，话说这吴家怪不得敢来抢人，这种手段也太离谱了吧…… 他注意到身边沈颜的神色，跟着她的目光看向身后。 十二名警察双眸死死的盯着前方，面无血色。 李观棋心底升起明悟，他们还被困在梦里。 意识沉入脑海中，镇北城外依然又一层阻挡他的薄膜，可那层如梦似幻的气泡却是可以接触。 他沉入其中…… 看到了众人的梦境，有人在医院抱孙子，有人在咖啡厅相亲…… 其中还有凤凰以及许诺的身影，还包括几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糟了！连许诺这种a级异能者都被影响了…… 李观棋感觉到，随着他们梦境的持续，崇城梦的气息在缓缓变的微弱。 他心念一动，所有人被踢出了梦境，清醒过来。 “我们是怎么到这的？” “咱们不是在开车来公园的路上吗？” “我不记得了。” “现在几点了？” “这是超自然力量吗？许组长不是让咱们来这警戒吗？” “这是公园里面！” 听着他们的话语，李观棋心底陡然一沉！ 出问题了！ 这些警察的记忆与自己的记忆没有重合…… 自己见到众人的时候，有十三个人，当时已经警戒在公园外围了。 可从他们的疑惑言语中，信息很明显。他们是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断片了。 这中间……多出来一个人。 周秀秀！ 难道周秀秀是吴家的卧底？ 不对。 刚刚那几个陌生人有可能是吴家的人，如果周秀秀是吴家的人，不可能把自己人也安排一顿。 他问询眼前的一名中年警员：“我是执法部李观棋，周秀秀呢？”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然后同时疑惑看向李观棋。 “周秀秀……是谁？” “是执法部员工吗？” 李观棋：…… 他们没有关于这个人的印象？ 这个周秀秀有大问题！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些警员在来的路上，就已经被序列六的力量影响了，然后等自己到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没有了自我意识。 李观棋开始胡乱猜测。 周秀秀想要干什么？ 突然之间，他感受到了极为密集的脚步声，目露警惕，看向一片漆黑的废弃公园。 沈颜上前两步，背靠假山，以免被人撞到蹭到。 这时，一阵急躁的风声响起，一道黑影到了李观棋面前。 是许诺。 他向众人点了点头，同样看向一片漆黑的公园深处。 直接开口：“吴家有s级序列六异能者，我会写报告给总部。” 黑暗中的众人停下脚步，不再继续往前。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不是我们的人，我们也中招了！” 许诺哂笑，说道：“那个a级旅行者已经被你们掳走了吧？” “我们真的也被六识的力量影响了！我们刚刚脱困啊！我们一进公园就断片了！” 对方极力为自己寻找开脱的理由。 李观棋知道，他们说的是实话，因为自己刚刚在梦境中见到了他们。 这时，凤凰也从公园内赶来，听到了吴家人的言论。 此刻说道：“我们刚进公园的时候，还能感受到那个a级的旅行者，然后便陷入了幻境中……” “清醒过来之后，便已经过去了五六个小时！你们说说，不是你们吴家搞的鬼，难道是那个旅行者干的？” 许诺附言：“你们觉得一个a级的修行者有这种手段吗？” 他轻笑一声，像是发现了对方的什么秘密，压低了声音：“洛城失陷六分钟，也是你们搞的鬼吧？好啊，吴家这是要在中原自立门户了么？” “别忘了，拾月集团才是超凡世界的执法者！” “这里的情况我会写任务报告的。” 许诺直接回头：“任务失败，目标丢失，我们走！” 拾月集团这边，不再理会吴家，径直离开了任务地点。 李观棋不能和许诺凤凰一起离开，他要骑电动车回家。 更关键的是，沈颜还在自己身边……不能乘搭凤凰的车。 许诺离开前，对他说道：“吴家把目标人物掳走了，应该是想提升自己在超凡世界的话语权，毕竟……实力就是一切。” 凤凰：“更关键的是，吴家疑似有s级的第六序列异能者，真的是洛城的那位吗？” 她疑惑的看向许诺。 许诺笃定道：“错不了，以我的实力，根本无法挣脱幻境！肯定是洛城那个s级的异能者出手了，吴家野心不小啊……” ”看来是白跑一趟了……回去写报告吧。“ 两人走后，李观棋注意到，那十二名警员陆续上了警车。 一辆警车四个人，刚好坐满三辆……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来的时候，这儿有十三个人！ 看来自己的猜测没有错，周秀秀不是坐警车来的，而且警员们也没有关于周秀秀的印象…… 看来，这个周秀秀才是那位s级的异能者。 他带着沈颜，走向自己新买的小电车，打算先把沈颜送到刚租的别墅那里。 在路上，他仔细复盘着今天下午的事情。 疑点太多了…… 而且一趟任务下来，自己好像还捡了一个大便宜。 那影响众人的梦境，此刻就静静地包裹在镇北城外。 夏姒芒十三年，崇城梦。 突然之间，他想到了什么，缓缓停下了车子。 单脚踏在马路牙子上，开口询问沈颜。 ”你去摸那个摩天轮了吗？“ 第七十六章 背锅侠 “摩天轮？什么摩天轮？” 他背后空荡荡上的座椅上，传来了沈颜的声音。 李观棋：“梦境啊，你的梦境是什么？” 沈颜说道：“我的梦境是自己被夺舍的前一刻……可能是我太想摆脱那场噩梦了吧。” 李观棋心思一顿，回想起自己看过众警员的梦境，谁和谁的都不一样。 那这么来说，自己遭遇的摩天轮缓缓转动，看到沈颜上前试探……以及众警员有的去蹦床，有的去钓鱼。 都是梦境……只属于自己的梦境。 …… 突然之间，李观棋发现了一个疑点。 如果周秀秀是施法者，那么她在自己的梦里胡言乱语……是受自己的潜意识影响吗？ 他仔细回想周秀秀说过的话。 “好久不见……我是专程来见你的……属于你的东西，会有人还给你的。” 这些是对自己说的吗？ 还是单纯的属于梦境的一部分，就是自己坠入深渊跌在滑梯上那样，奇幻诡异又没有丝毫逻辑可循。 李观棋不得而知。 但他想到了自己后来问过周秀秀，问她在哪个单位工作。 “洛城常驻员工……洛城失陷的时候我正在上班的路上……” “要不是那场异变，我就迟到了！又得挨批……刚好迟到六分钟。” 李观棋汗毛耸立。 自己梦里的周秀秀是有意识的，她不是自己臆想出来关于梦的一部分。 因为……许诺说我们被洛城s级异能者影响了。 而警员没有关于她的印象。 答案只有一个。 周秀秀就是洛城的第六序列异能者。 而且，很有可能洛城失陷的原因也找到了…… 周秀秀上班要迟到了，怕自己挨吵……所以用梦境笼罩了整座城市，足足六分钟。 这样，她就有了迟到的理由…… 李观棋惊起冷汗，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自己总结出来的真相有些……过于戏剧性，荒诞，离奇……不正经。 s级异能者因为怕上班迟到，所以拖延了整座城市的时间……这特喵的河里吗？ 那这么说的话……周秀秀一开始那几句话是对自己说的。 “好久不见……我是专程来见你的……属于你的东西，会有人还给你的。” 好久不见？属于我的什么东西？ 谁会还给我？ 李观棋渐渐猜测到了什么，难道说的是崇城梦？那在梦里的声音是谁的，周秀秀吗？ 自己封正崇城梦，是不是周秀秀口中说的还给自己？ 他开始脑袋变作一团浆糊，想不明白。 沈颜坐在后座上，看老板迟迟没有说话之后，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脑海中多了一座城。” 李观棋想了想，这可能是封正的作用……“然后呢？” 沈颜说道：“城中有一座小楼，我能感觉到哪里才是镇北城的核心，但是我进不去。” 李观棋没说什么，打算回去之后再做研究，他回答道：“我知道了，你记得自己发过的誓。” “嗯嗯！”沈颜点头如捣蒜。 就这样，她因祸得福，从真定府被夺舍。 到被裹挟着赶来邯城见网友，后来趁机反制，两道神魂共生一体。 再到遇上同属异世的十二楼城主李观棋，直到刚才……一跃成为了十二楼镇北城下，九曜星君。 李观棋无暇多顾关于镇北城的事情，他在现世依旧是无法沟通小楼，多想也没有用。 他更关心的是，周秀秀到底想干什么？ 在公园中，有拾月集团的人，自己和沈颜，凤凰和许诺，还有十二名警员。 吴家那边几个人。 还有周秀秀。 和……任务目标，那个突然拥有了a级实力的旅行者。 卧槽！ 李观棋在心底惊呼一声。 自己把任务目标给忽略了…… 这也不怪他心思不细……只能说，他确实没打算完成任务，只是去凑凑场子，划划水，真做任务那不是还有许诺和凤凰吗？ 自己一个d级的小萌新有什么用？ 这下子就对上了。 许诺口口声声说，洛城的s级序列六是吴家的人，吴家却矢口否认，声称他们也是受害者，被幻境困了五个小时…… 李观棋知道，周秀秀确实跟吴家没有什么关系。 否则的话，吴家的人不会受到序列六的影响…… 对啊，凤凰说吴家把任务目标带走了，野心极大，打算在中原自立门户。 现在一想，这吴家好像是当了背锅侠啊…… 很明显的，消失的不只是任务目标。 还有周秀秀。 想要发展势力的人不是吴家……而是洛城的那位s级异能者，亲至邯城，带走了那个刚刚因为穿越拥有了超凡力量的旅行者。 这下就对上了。 从时间上来说……第二批穿越者出现，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旅行者突然拥有了超凡力量。 因为他们在异世代替了某些修行者。 然后，邯城这边就有一个a级旅行者，听凤凰说，好像是个络腮胡子国字脸，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出现在废弃公园附近。 吴家想要拉拢他，于是派人去见他，而拾月集团也是同样的目的。 但是最后的结果……周秀秀把人带走了。 神不知鬼不觉，许诺不明所以，吴家成了背锅侠。 大家都白跑了一趟…… 倒是让自己捡了个便宜……也不能这么说，自己把最后一个守城灵的名额用掉了，会不会是阴谋？ 嗯……总之，好像没什么毛病，从头到尾都对上了。 李观棋为自己的机智稍稍自豪了那么一瞬间，但下一刻，一个新的问题出现在他脑海中。 到底是谁，在指引自己封正崇城梦。 为什么？ 那个冰冷，机械，又有些刺耳的声音，是周秀秀吗？ 不是，完全不一样。 那个声音连男女都无法分辨…… 所有人都不知道，关于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此刻已经抽着烟，听着歌，开着大越野车……离开了邯城。 往南方，下一个a级旅行者出现的地方去了。 她要收拢附近所有的势力，然后静静等待某一刻的到来。 周秀秀单手抓着方向盘，小手一挥，越野车后座上的络腮胡子，脸上的笑容更幸福了。 这个刚拥有了顶尖实力的旅行者，还没来的及享受力量带来的一切权益。 便成了阶下囚，也因此，错过了在邯城公园以他为主角的一出大戏。 第七十七章 与超凡共存 李观棋把沈颜送回了别墅附近，加了她的联系方式，并让她自己想办法弄一套被褥先休息。 自己不可能什么都要替她安排妥当，她又不是没有现世的知识。 租一个别墅，除了要安顿沈颜之外，更多的是为自己以后做打算。 在李观棋的设想中，以后可能还会有其他人住到这栋别墅里，包括他自己。 第二天，9月19日，周日。 大清早的，李观棋就接到了学校暂缓开学的通知。 同学群里大家都在发钉钉的邀请二维码，等明天周一，大家将通过视频会议的模式展开线上学习。 不仅仅是学校，多家企事业单位，除非有特别的需求，否则都将以线上办公的方式展开工作。 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维持社会正常秩序。 国民在这种大政策上，一向是同心戮力，很少有人专门捣乱。 在这种大环境下，平凡人将最大限度的得到安全保证。 而突然拥有了实力的旅行者，也能快速监管到位。 最主要的是，如果再有失控的旅行者，其造成大范围杀伤的可能性就小了很多。 因为大家都在家里躲着…… 当然，也不能说完全杜绝了危险，保不齐就有疯子对居民楼下手呢？ 也正因为如此，在周日这一天，全国范围内卷起了一阵超市抢购的热潮，因为大家都在囤积生活用品…… 同时，在彼岸降临的官网上，拾月集团发布了一条新公告。 全国范围内接受检举，提交旅行者的相关资料，或者是超凡旅行者的行踪信息，都能够得到一定的奖赏。 可以是现金，也可以是拾月集团的积分甚至是……异世界的银两。 同时，拾月集团也欢迎各位超凡旅行者的加入，经过一系列资料审核之后，既可以成为公司的员工，与大家一同做新时代的秩序维护者。 但是在各大搜索引擎上，除了拾月集团的公告之外，还有其他几家“招贤纳士”的网页词条。 李观棋大致翻看了一下，应该是其他超凡势力发布的，待遇比公司更高，门槛也比公司更低。 这是要开始抢人了啊…… 李观棋将手机息屏，他在其中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这不就和自己之前核验旅行者差不多吗？ 他虽然心动，但是却不准备加入其中了。 经过深思熟虑，他发现在这个大环境下，钱好像不是万能的了…… 钱多虽然好，可命只有一条，越贴近风暴，死的自然越快。 老话说的好，淹死的基本都是会水的……不会游泳的人谁去河边浪啊？ 如果不是自己在拾月集团有备案信息，他甚至想融入平凡人中，静观其变。 不过即便是拾月集团的员工，也不妨碍他置身事外。 现在拥有超凡力量的旅行者那么多，还有谁会在意自己这个d级的实习员工呢？ 要是不用跟着许诺他们出任务的话，就更完美了…… 此刻，他正跟着老爸老妈在附近的菜市里采购生活物资。 这是一个比较宽敞的巷子，巷外停了很多共享单车，外围则是居民区。 巷子里有很多家门店，有卖熟食的，有卖烤鸭的，但更多的是蔬菜瓜果，以及冷鲜肉。 李观棋站在人比较少的地方，负责往车上运送东西，老爸老妈则挤在人群里买东西。 本来他是要进去的，可被老妈以你会买个屁为理由拒绝了。 大概到了十一点多，李平贵手里拎着最后的几个哈密瓜从人群中杀了出来，嘴上嚷嚷着：“买菜真不是人干的事儿！年轻的时候负重跑都没有这么累过！” 李观棋看着车上大包小包的东西，陷入沉思。 他掏出手机给沈颜发了一个微信：“你会做饭吗？” 对方很快回复：“会蒸大米饭。” 哦，那就是不会做饭，真是一个好消息。 这样的话，自己下午买的东西应该就少了很多吧？吃的东西买几包方便面就行了，沈颜好歹也是修行者，多吃几顿泡面应该没事。 中午，一家三口在家里吃了午饭。 嗯，红烧排骨。 大米饭。 “观棋啊，你们班的钉钉直播群你加了没有啊？我看群里发通知了。”李母一边看着新闻一边问道。 李平贵向她递了个眼色，对李观棋说：“别听你妈的，自己的事情自己操心就行。” “你下午出门吗？” 李观棋：…… 话都让你俩说完了，我说啥啊。 他咽下嘴里的米饭，舔了舔嘴角的红烧酱汁，回答：“出门，我去同学家里做作业。” 父母同时看着他，异口同声：“哦。” 李观棋下午是打算出门一趟的，许诺好像是受了什么打击，今天没有再嚷嚷着出任务，邯城现在属于群魔乱舞的状态。 也不知道现在许诺正在干什么。 他打算先去找沈颜，定制一个以后的章程，还有就是嘱咐她别乱跑。 要是遇上周秀秀那样的大佬，搞不好会被直接掳走，或者是锤死。 还有就是买一些生活用品，别墅那边就算自己的小基地了。虽然他现在手里有钱，但还是觉得换成能用得上的物资，心里更踏实一些。 最后，便是最重要的事情，研究一下崇城梦以及沈颜身上的变化，她昨天说自己脑海里多了一座城池……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向小北岂不是也有？ 他打算问问沈颜，到底有什么效果，甚至是说，自己的城池和她的有什么区别。 下午三点，李观棋骑着自己新买的电动车来到了市郊别墅，他看了看附近没人之后，给沈颜发了个信息，让她从里面开门。 大概等了一分钟左右，大门无声无息的从里面打开了。 沈颜小姐姐探头往外看了看，她没有施展匿形，不知道是不是身体吃不消无法继续保持的原因。 值得一提的是，她今天换了一身ol职业装，白衬衣外面套着黑色小西装，不是那种太正规的，在腰部有明显的修饰痕迹。 下身则是包臀裙搭黑丝以及高跟鞋。 脸上也是化了精致的妆容，搭配上她的人工脸，有种说不出的高级感。 李观棋先是惊讶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但是有一说一，自己看沈颜的失踪资料好像是二十二岁来着，大学刚毕业一年。 不得不说，小姐姐虽然是人工脸，但确实比苗珂珂那种jk风的装扮看上去更有味道。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可爱在性感面前一文不值。 第七十八章 守城梦 李观棋身高175，沈颜穿上高跟鞋之后，只比他矮一丢丢。 “你昨晚出去买衣服了？” 沈颜说道：“呃，因为要买被褥嘛，去看了看四件套，刚好有家商场没有关门，我就顺便买了点衣服。” “您不是让我喊老板吗？我就想着今天算不算正式上班？” 李观棋进了门，上下打量了一下沈颜。 问道：“你不是说自己没钱吗？” 沈颜：…… “买衣服的钱还是有点的，我之前只有一千七了，可能不太够租房……现在押一付一的房子很少。” 她说着关上了大门。声音有些小，似乎是为自己之前说没钱感到羞耻。 李观棋想了想，确实如此，昨天看同城平台上面，基本上没有什么押一付一的房子。 可能是房东嫌麻烦吧。 “那你现在还有多少钱？”李观棋比较好奇这个问题。 沈颜脸色僵了一下，转身去拿放在刚刚放在墙角的苕帚，继续打扫卫生。“还有一百多……” 果然！ 李观棋扶额。 是自己的思想跟不上了吗？ 陈欣悦见什么都想买，凤凰的工资不够花，沈颜也是个不打套儿的人。 这就是女人吗！？ 沈颜似乎想到了什么，回头说道：“老板，我的车还在那个小区……是不是可以找个代驾开过来？” “代驾？” “嗯……应该可以吧？” 李观棋想了想，车开过来也行，以后万一有什么急事，自己也能搭个车。 他叮嘱沈颜：“你以后没什么事别出去了，你现在还属于失踪人员，虽然最近比较乱，可能没什么人上心你的事情，但是被人看到了也不好。” 他想了想又说道：“昨天晚上，洛城的一个大高手从公园里掳走了一个修行者，你小心自己也被人掳走了。” 沈颜听后，明显惊讶了一下，随后又面露疑惑。 “是咱们昨晚去的公园吗？” 李观棋好整以暇，面色比较淡定。“对，当时除了你见到的人之外，还有一个大高手，就是她把你们所有人送入了幻境。” “我已经和她交流过了，她有可能是在发展自己的势力……” 李观棋心说，自己中招的时候在梦里交流过，应该也算交流吧？ 沈颜的眼神肉眼可见的变得复杂起来，原来昨晚自己那么危险吗？ 要不是老板用镇北城笼罩我，我还出不了梦境。 而且老板已经跟那个人交涉过了吗？ 嗯……情理之中，这才符合自己心底对十二楼的设想。 李观棋载着沈颜去买了一些生活用品。 然后再次出门，两人开十一路去王剑租住的居民楼那边。 沈颜则是保持着匿形状态，常人看不到她。 到了之后，李观棋拿出车钥匙，打开车门，先让沈颜坐在后排。 然后才从手机上叫了一个代驾过来，据沈颜说，这个距离正常情况只要二十块钱。 可手机界面显示的报价却是两百块…… 嗯，还能接受，在这个环境下，人家出来跑代驾也是承担了巨大风险的。 对此，李观棋表示理解，主要还是他卡里的六位数余额给了他底气。 如果没有积分换的那些钱，他肯定是不能理解的。 毕竟，体谅别人是要建立在自己舒服的基础上，如果自己都吃不饱，哪有心情去关心别人冷不冷啊。 据沈颜说，这辆车是她第一年攒下的工资，父母又添了一部分钱买下的。 一辆黑色的大众轿车。 对于刚毕业没多久的沈颜来说，已经很不错了——在她没有穿越之前。 李观棋有些好奇，沈颜真的能攒下钱吗？ 但是他没有去问人家这个，等了没多久，就有一个带着鸭舌帽的小哥骑着小电动车找了过来。 “您好，是您叫的代驾吗？” 李观棋打量来人，目光下移，代驾小哥骑的小电车还蛮可爱的，看上去特别精致，小巧玲珑。 “对，是我叫的。” 李观棋报了目的地之后，把钥匙交给了代驾。 然后便看着小哥把自己的电动车折叠起来，变得更小了。 他打开后备箱，将电车塞了进去。 李观棋有些惊讶，汽车后面竟然能放的进去…… 对此，沈颜倒是习以为常，她刚学会开车的时候，遇到停不进去的车位就会叫代驾帮自己一把。 甚至有的代驾小哥特别好心，这种事都不收费的，只说刚好路过，过来看看。 鸭舌帽小哥轻车熟路，再加上路上没什么车辆，一点也不堵，短短十分钟就把车开到了别墅附近。 李观棋扫码付款，有些感慨，这钱挣的真快啊。 他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该去考个驾照？ 但也只是一个念头而已，很快就被他消灭了，沈颜会开车，考什么驾照？当老板不香吗？ 再说到了异世驾照也用不上…… 代驾走后，沈颜把车开到了别墅的车库里，车库里有个小楼梯，可以直接上到二楼的阳台。 时间来到了下午五点，李观棋和沈颜坐在阳台的藤椅上，研究镇北城。 嗯，主要是沈颜负责研究，李观棋解答，解答不出来的就编，反正自己是城主。 他先是操控着那层梦幻般的气泡，将自己和沈颜包裹起来，这个过程很迅速，而且用通幽也看不出什么痕迹。 周秀秀昨晚应该就是这样操作的吧？放置梦境，然后忽悠自己进去？ 李观棋旋即否定了这个想法，人家是s级，应该不至于搞的这么低级。他将念头甩到脑后，开始研究崇城梦。 他发现，当气泡笼罩到沈颜的时候，对方便出现在了梦境中……傻瓜式操作？ 此刻，梦境中还是镇北城的样子，李观棋心念一动，又开始了那种创造世界的操作。 巨大的城池伴随着漫天飞雪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无垠的大沙漠，烈日挂在头顶，散发着刺眼的光。 他继续尝试，将整个世界变得漆黑，周围布满了迷雾，只留下自己身前的一个长桌……是自己在学校领导会议室见过的样式。 李观棋看看周围，感觉画风不太对，又重新尝试。 最后，四周变得乌漆麻黑，只留下了为数不多的石凳和石制长桌……材质和宁桐巷小院的石桌一样。 他想了想，又在石桌上加了几盏油灯，昏暗的灯光不断跳动，在桌面上勾勒着两人的影子。 这样氛围感好了很多，李观棋心说。 他看向早已惊呆的沈颜：“这和你昨晚经历的梦境一样，以后再有什么人来到这个梦里，你就替我开口，我坐在这里操控梦境。” “当石桌彻底消散的时候，镇北城才会显现。” 这当然也是李观棋研究后的结果。 第七十九章 九曜 李观棋撤去梦境之后，借助崇城梦将意识沉入了镇北城中，他能感受到梦的力量在飞快消散，好像这种做法是在透支它一般。 他回到城中小楼，依旧走不进迷雾中，桌角下依然是那四本旧书。 但与之前不同的地方在于，他感受到了迷雾中漂浮着两团流光。 他心念一动，其中一道飞出了小楼，直冲北街，撞入了一座精巧的阁楼中。 李观棋走出小楼，走在长街上，一直来到流光落下的地方，发现原来不能进入的小楼此刻已经打开了房门。 其内桌椅齐全，还有专门吐纳练功的静室，二楼则是卧室。 在桌案上放着的木梳和脂粉盒，告诉他这是一个女子的闺房。 李观棋陷入沉思，刚刚那道光是一把钥匙？ 他回神沈颜说道：“你现在尝试一下，看看能不能进入镇北城。我会用梦境引导你。” 他再次将梦幻泡影笼罩向沈颜，尝试带她进入城池虚影。 然而，这次只过了一分多钟，梦境便消散了。崇城梦的力量用完了，似是在休养生息。 沈颜睁开双眸，兴奋道：“老板，我进去了！意识直接出现在城北的小阁楼中！” “我能感觉到，那是属于我的房子。” 李观棋会意，那道流光果然是一把钥匙。 在自己封正沈颜之后，便出现了属于她的房间…… 那另一道应该是崇城梦的。 嗯？ 好像还少一道啊？向小北的钥匙呢？ 他打算再次沉入虚影中，想看看城里还有没有能够进入的房子，如果有，那就应该是向小北的。 而城中小楼自然是属于自己。 可崇城梦好像有思想一般的，再也操控不动了，如同在向他传达：“老子不干了，累坏了，歇会！” 李观棋无奈，只得等到穿越之后，再沉入其中查看。 在异世不需要借助梦境便能够接触到城池。 不过，到现在李观棋好像有一点明白了云海楼是怎么回事了。 城中的小楼自然是楼主的家。 而城中的住户……应该是和沈颜类似，是被云海楼主封入其中的。 比如孙铁匠……会不会是一个锻器大师，然后被楼主收入麾下，进入云海楼？ 还有龙九，掌柜的，店小二，应该都是这样的角色。 想到这里，李观棋已经开始幻想着自己的城中也有各色各样高手的场景了。 但又想想眼下…… 任重而道远啊！ 他对沈颜说道：“明天中午就又该穿越了，你回到真定府之后，不要乱跑。” “老老实实呆着，如果可以的话，收集一下真定府城的信息，我之后会路过那里。” 李观棋想了想，又叮嘱道：“不要和旅行者凑在一起，你记住，你不是旅行者，我也不是。” 沈颜不傻，一听就懂，明白了老板的意思。 猥琐发育，别浪。 不过她有些疑惑，以老板十二楼主的身份，在异世有必要这么谨慎吗？ 李观棋注意到她的神色，心说好像有点掉份儿了，不过还是补了一句。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异世早已暗流涌动，小心驶得万年船吧！对了，不要向任何人提及十二楼！” 他觉得说这些话好像不是很大气，又胡吹了一句。 “我现在怀疑，两个世界的融合是有人在幕后操纵！” 沈颜惊了一下，便理解了李观棋的行为……微服私访，我懂！ 小姐姐点头，表示自己一定听话。 · 下午五点，刘策发来信息。 “棋哥，在哪呢？” “出来吃个饭呗？我谈女朋友了。” 李观棋看到消息之后，愣了一下，这家伙现在不是应该正沉迷修行吗？ 而且他是旅行者啊……上哪谈个女朋友？ 李观棋回复刘策：“学校不允许早恋。” 刘策：“？？？” “你tm吃饭不？” 李观棋：“发位置吧，我等下就过去。” 以他对刘策的了解，对方不应该能找到对象啊…… 他打算去看看情况，而且有些怀疑刘策对象也是个旅行者。 说不定就是苗珂珂或者谢艺宁，毕竟他们每天都待在一起，不管现世还是异世。 否则的话，在这个节骨眼上，刘策上哪偷个女朋友出来？ 沈颜此刻还在收拾别墅，把家里的东西该扔的扔，该换的换。 窗台玻璃什么的都要擦洗一遍，仿佛这儿不是租的，而是已经买下了一般。 李观棋离开的时候，沈颜追出了房间。 在他身后喊道：“城主！” 正要推自己电动车的李观棋身形一顿，感觉沈颜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她之前喊的一直是老板啊……而且语气也不太一样。 难道又抽风了？ 回头看去，小姐姐手里还拿着脏兮兮的抹布，小西服的袖子卷了起来，露出半截藕臂。 内里的白衬也已经满是褶皱，精致的额头上沁出了汗珠，将两缕发丝贴在脸上，显得有些凌乱。 李观棋问道：“怎么了？” 沈颜抬手，撩了一下贴在额头上的发丝，似是有些犹豫。 过了十多秒，她才缓缓开口。 “多谢城主在这个世界的照顾，沈颜很开心，很满足。” “也愿意替城主做事，只是……您一直都没有说过。” “我们的存在是为了查清同胞们被离奇夺舍的真相，正本清源，阻止两个世界的融合，对吗？” 李观棋想了一下，只是先含糊其辞。 “你觉得呢？” 沈颜丢下了手的抹布，用指甲夹住腿上的黑丝，轻轻一撕，便露出她那光洁的大腿。 “这个世界太诱人了，这种布料是我想都不敢想的！还有电！还有汽车！高楼大厦！这意味着什么？您知道的。” “有一天，我们的家园会被这种东西侵占，对吗？他们会在大乾的骸骨上建立起新的蒸汽文明，对吗？” “这是我们的选择吗？当那一天到来，大乾还是大乾吗？” 李观棋沉默不语。 “我过来之后，连自己身边的事情都处理不好，而您却已经走了那么远……” “用这个世界的话来说，我们的同胞应该有选择生活的权利，而不是被迫接受这一切，然后被淘汰，甚至被夺舍……他们还是自己吗？” “沈颜没有能力阻止这一切，但是您有。” 沈颜语速越来越慢，但是情绪却变得高亢起来。“我爷爷说，只有天下大乱，民不聊生的时候，十二楼才会出世。” “您行走在这个世界上做什么，能告诉我您的想法吗？” “我的想法和你一样。”李观棋沉默之后，说谎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只想变强一些，保住自己的小命，甚至他有想过退出拾月集团的事情…… 听着李观棋明显敷衍的话，沈颜姗然一笑。 “我相信十二楼。以后，我的命就是城主的。” “城主剑锋所指，九曜星万死不辞！” 院墙外的树木停止了摇摆，夕阳的余光打在沈颜脸上，似在见证这一刻。 李观棋莫名感觉到自己和沈颜身上多了一层联系，还伴随着灵力波动。 使他不由得想起来一式入门咒术，就像之前的吼功那般不入流。 具体效果他也不太清楚，只翻看过个大概。 同时，他也注意到了沈颜眼神中的复杂。 他豁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是九曜星对镇北城主说的话，而不是沈颜与李观棋之间的交流。 他沉默了一下，缓缓点头。 “别乱说，你不会死的。” ··· ps：有理想信念的人是不一样的。 他们能走得更远，身上的光芒更盛，情感驱动力更强。 龙九和梦螭在蜃景消散之际，只想让女儿活下去，让她去看看云海之外的世界。 中山王徐虎，作为一只小斑猫，却一直以白虎的身份守着云海楼，还曾为大乾征战沙场。 莲香道陷之际，弃仙修神，只为守住自己的劫难。 沈颜作为一个异世的灵魂，不甘自己和异世的同胞接受这种受人摆布的事实。 就连陈欣悦都一心想要去中都看看，找自己的父母和弟弟。在异世的环境里，她作为家里的女孩，没有弟弟受宠，却仿佛无知无觉。 而李观棋有理想吗？没有。信念呢？也没有。 说实话，有点失败，主角身上的聚光灯还赶不上配角。不过我想了想，他确实也不该有。 他才十七岁，此前一直都生活在象牙塔里，不像庆尘那样先天带有家庭因素。 青春是躁动而迷茫的，他需要走一走，看一看，听一听，然后找到自己的路。 故事一直都是环境在带着主角走，等到主角带着环境走的时候，他就能找到了吧。 我也不知道他的理想信念会是什么样的，开局就想给他按一个，但总觉得不合适。 且走且看吧，他听过的故事，见过的人，会教给他的。 少年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前面写的形散神也散，我想了一下，就是这个原因了。 这也符合你我的现状对吗，你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吗？自己的路是否一眼能看到尽头？ 有部电影叫《谁的青春不迷茫》。可我tm青春都没了还是迷茫啊..(??v?v??)… 第八十章 刘策的女朋友 沈颜笑了笑，屈身捡起地上的抹布，拿去清洗。 “老板，注意安全。” 李观棋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推着电动车出了门。 穿越对于异世来说是机遇还是灾难？ 他不知道。 但现世却将这件事戏称为游戏…… 他骑着电动车在空旷的马路上，一路出神。 今天是周日，平时早已拥堵不堪的和平路，此刻显得有些空荡，路边的垃圾也没有人清扫，秋风吹过，塑料袋随风飞舞，多了一丝凄凉的感觉。 李观棋来到了和刘策约定好的饭店。 是一家很小的菜馆。 整条和平路上还开门的店铺已经很少了。这家菜馆算是特例，只有老板和老板娘两个人，平时住在二楼，菜馆则是在一楼。 刘策已经坐在墙角等他了，身边还跟着一个妹子。 看上去也就高中生的年纪，没有化妆，脸蛋比较白净，看上去很斯文。 李观棋走过去，把电车钥匙放在桌子上，笑道：“老妈不让出门，来晚了。” 刘策则是介绍了一下。 先是对身边的妹子说道：“这是我朋友，棋哥，李观棋。” 又对李观棋笑：“棋哥，我女朋友，张默。” 张默人如其名，坐在那里不言不语，只是对李观棋笑着点了点头。 李观棋回以微笑。 他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合，眼看大家都不说话有些尴尬，只能选择祸害一下自己的死党了。 “原来那个分了？” 刘策：…… 他看着张默看向自己的眼神，解释道：“棋哥开玩笑的。” 对此，李观棋不置可否，让你丫的出来秀！ “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怎么没跟我说啊？” 刘策支支吾吾：“呃……有一段时间了，这不是一直在学校上课吗？没来及说。” 李观棋有些疑惑。 你俩一看就不是很熟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刚认识呢！ 在李观棋的想象中，正常的情侣关系难道不是那种一个眼神就懂吗？ 可刘策和张默就不是这样。 他能感受到自己死党身上的灵气，嗯……还不如自己。 难道张默不是旅行者？ 而是刘策露了一手超能力，然后泡到的？ 这顿饭吃的比较尴尬，主要是张默不太爱说话，只有李观棋和刘策两个人聊来聊去。 期间，刘策神神秘秘的问他：“棋哥，你听说过拾月集团吗？” 李观棋一听，第一时间看向张默，发现她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仿佛没听到似的。 “在网上看到过，具体不了解。” “我看它最近很火哎，超凡者才能加入，然后就能领取奖励，不过还要评级才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标准。” 李观棋眉头一挑，佯装惊讶。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刘策夹了一口菜，面色如常。“这不是小默嘛，她有个朋友是旅行者！而且还是那种有超凡力量的！最近老是跟我们炫耀，问我们知不知道拾月集团，烦死了！” 李观棋沉思片刻，对刘策说道：“我不太清楚这个，不过在网上看到了，有些夸张。会不会是诈骗网站啊……” “我觉得，嗯，小默的那个朋友很容易被骗啊？如果关系还行的话，最好提醒一下。”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我看热搜上就有人说这个事情，穿越的事情刚刚发生，它就能直接开始卖东西？整的跟游戏充值似的！” “还说什么不定时开放装备拍卖，我就想问问，你在现实付了钱，人家在游戏里不给你装备怎么办？” 刘策神色一僵：“我没付钱啊？” 刘观棋笑道：“我没说你，我就是打个比方。” 张默头压的很低，认真吃饭，头发遮挡住了面容，看不到表情，只是肩膀微微抖动了一下。 刘策又道：“如果我也能穿越就好了。” 李观棋附和：“是啊，要是能穿越的话，就不用上学了吧？” 第八十一章 红豆杉 离开了和平路，李观棋早早的回到了家里。 坐在电脑前发呆。 刘策这家伙好像混的还不错？苗珂珂，谢艺宁，张默……身边几个妹子了？他不会发展成王剑那样吧！？ 李观棋惊觉，自己这段时间接触的人……竟然没有一个单身狗！ 呃，好像不太对。 可我什么时候才能谈个对象呢？ 嗯……谈个普通人还是旅行者？ 他自嘲地笑了笑，将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脑外。 打开拾月集团的群聊，翻看大家都在讨论什么。 “超凡者越来越多，控制不住了。” “全国各地都有这样那样的异变，想要把新出现的超凡者聚集起来太难了……” 许诺在群里说道：“小道消息，董事会正在商讨终止旅行者身份核验的事情。” “为什么？” “诺哥你怎么知道的？” “堵不如疏，咱们公司吃不下那么多人，最后还得跟其他势力合作。” “我听部长说，让旅行者们直接留驻自己的城市，维护秩序好像不错？” 李观棋从来没有在群里说过话，他们讨论的事情也跟自己关系不大。 不过看样子许诺是知道了什么消息，所以今天没再喊自己出任务。 直接摆烂了？ 第二天是周一，李平贵早早的出了门，他们单位还需要下乡进行一些部署。 李观棋则是在家里上网课，只不过到现在，学生们早已没有心思听老师讲什么。 公屏上都在讨论关于旅行者以及超凡能力的事情。 班里很多同学都在吹捧苗珂珂和谢艺宁。 李观棋想了想，到了异世还是给他们提供一些便利，留在延阳看家吧。 最后发展能发展成什么样子就算什么样子。 不能把他们封入城里了，一来他们还没有开始修行，二来……苗珂珂她们现在已经站在明面上了。 如果处理不好可能会暴露自己。 不过倒是可以考虑一下托莲香照顾他们的事情。 还没到十二点，李观棋就已经躺在了床上，手机就扔在枕头边上，静静等待着穿越的到来。 11:59……12:00。 眼前变得模糊起来，他闭上眼睛，然后睁开…… 世界逐渐清晰起来。 青山绿水间，偶有游人经过。 陈欣悦回头问道：“季先生，你饿不饿？” “是有点。”李观棋刚穿越，思维还没有跟上，只是下意识的应声。 “在云海楼里买的蜜饯姜饼都没有带出来，我们是先下山找些吃食吗？” “不。”李观棋摇头。 “打听一下哪边是茱萸峰，咱们取了徐虎的东西，找到山茱萸之后，直接下山。回到客栈之后再吃饭。” 李观棋嘴上说着，心底却生出异样的感觉。 这真的有点像是虚拟现实游戏啊……现在感觉自己就像是上线继续完成之前未完成的支线一样…… 还有一件事李观棋没说，那就是他体内的灵气已经为数不多了。 但现在还不能让陈欣悦给他传渡，因为自己是在现世消耗的灵气。 而对于陈欣悦来说，自己哪里都没有去…… 他们打听了茱萸峰的位置之后，按照着别人指的方向上山。 陈欣悦一身素袍走在前面，手里握着剑柄，手里提着小猫的枯骨——用帐子包裹起来的。 而李观棋则依旧一袭青衫，手中折扇慢摇，腰间挂着从云海楼带出的酒壶，跟在后面。 他此刻正在出神，观察着镇北城有没有什么变化。 但却没有什么发现，崇城梦也还在休息……沈颜现在应该是到真定府了吧。 两人走了半个多时辰，来到了茱萸峰半山腰的一座洞外。 洞外有一颗巨大的杉树，叶子呈长条状，到现在还是一片绿郁。即使在秋天也依旧生机勃发。 上面点缀着数不清的红彤彤杯状假皮，像是一颗颗小灯笼一般。在灯笼中则是坚果一样的种子。 树叶遮挡了大部分阳光，让人不知不觉间生出几分困意。 李观棋走到近前：“药王洞，红豆杉。” 两人抬头看上杉树的枝叉处，似是还能看到有一只小猫经常躲在上面休息。 “我上去看看。” 陈欣悦说着，脚步一点，剑柄撑地，一跃而起，身轻如燕。 而后又在树上借力，三两下就到了这颗巨大的杉树上。 李观棋看在眼里，发觉少女刚刚没有动用灵气……这只是单纯的身体素质。 他盘算着，自己是不是也应该练两手儿？ 万一哪天没蓝了也还能用的上，而且……真的很帅。 树上传来少女的声音：“季先生，只有一个蛇皮袋。” 李观棋说道：“下来吧，应该就是徐虎说的东西了。” 少女纵深跃下之后，李观棋看了看四周，示意陈欣悦跟自己进药王洞里再说。 两人深入山洞之后，李观棋操控异能，点亮了四周的山壁。 此刻，陈欣悦正疑惑着摆弄着手中的袋子：“季先生？” 她看向李观棋。 李观棋接过袋子，入手的一瞬间便知道了这是什么东西，和自己腰间的酒壶相同！ 内蕴乾坤！ 自己的酒壶是临走之前，掌柜给自己的，而后又经过了龙九以及孙铁匠辅以壶天法加持。 不过经过了一系列神异的事件之后，他也没有太过惊奇。 这不就是小说里的空间戒指吗？ 只不过是个袋子。 他开口说道：“内蕴乾坤，用灵气加持试试。” 少女一试之下，果然打开了袋子。 但是其中的东西却是让李观棋有些失望。 只有一些杂物，几颗草种。 还有便是几本书册，不是术法神通，而是一些奇怪的东西。 《太白阴符真经》《六韬策》《长短要术》《幽州志》《胎化经》《瀚海志怪》…… 李观棋拿起几本翻看了一下，虽然这个世界都是繁体字，但并不影响阅读。 只是排版看着很难受罢了。 这几本书有兵法，有地方百科全书，还有一些民间志怪杂书。 想来是徐虎闲着无聊的时候，随意翻看打发时间的。 不过那本《胎化经》倒是引起了李观棋的注意。 书里有注，是妖修的改本。主要讲的是止山境之后，如何修出人形。 李观棋留意了一下，不清楚自己算不算草木妖……黄豆应该算吧？ 如果能胎化成人的话，是不是就不再需要时刻控制了灵气分布八门维持撒豆成兵？ 嗯，这倒是一条路，可以研究一下。 陈欣悦道：“这几本书倒是有些意思，也不知这些是什么草种？” 李观棋轻笑：“真正珍贵的是这个袋子啊，以后你可以用它装行李了。” 少女惊诧了一下，疑问道：“季先生，你不用吗？” 李观棋心说我tm得一直跟着你充电啊！“我不需要，用不上。” 下一刻，李观棋看着眼前的草种生出了疑问，徐虎没事弄这么多种子做什么？ 第八十二章 烦请现身一见! 这么多种子是用来种地的吗！？ 可徐虎能种在哪呢？ 下一刻，李观棋眉毛一挑，看向了黢黑的山洞，不知通向何处。 “药王洞。” “把东西收起来，拿上蛇皮袋，咱们往深处看看。” 两人又向深处走了两里多远，前方渐渐出现了光亮。 李观棋渐渐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是序列二的力量。 再行几步，一转弯，便看到一幅奇异的景象。 山洞角落散落着四枚火红的珠子，散发着微光，将两人的影子勾勒在山壁上。 离珠！ 陈欣悦惊喜：“是山茱萸！” 李观棋随着她的目光望向更深处，看到整片整片的草药扎根在山石缝隙中，其中便有几株细长的草药，像是火柴人一样。 地上还有几颗早已腐烂不知多久的果核。 少女小跑两步，上去细看。 “夜香草！还有这个……龙须草！” “龙须草的根须可以入药，《草木百例解》中有提到过，大修行者才能用的上！” 李观棋不动声色的唤出火焰，照亮整个山洞。 而后将四枚离珠握在手中，短短几息之间，华美的珠子变化做飞灰。 是了，这里也属于太行山脉，徐虎收集几颗珠子应该不难……好像是自己弄错了？难道离珠并不是什么难得的宝贝？ 李观棋隐隐感觉到，自己与天地间序列二的力量联系感更强了，这是自己异能提升的征兆。 许诺说过，异能者想要提升自己的实力，除了觉醒之外，便是需要接触异常物质，也就是序列容器了。 显然，太行山离珠便是第二序列的奇物。 他收起心思，走进少女那边。 此刻，陈欣悦正被眼前的奇珍异草震惊的呆立原地。 “这里面好多都是我们用不上的草果，好可惜。” “要到止山境以后才有用。季先生你看！睡虎果，对锻造体魄有极好的效果。” 李观棋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只看到一串宛如大蚕豆一般的果子静静挂在山石之间。 “按理来说，这种奇珍是有异兽守护的……” 少女回头，和李观棋对视一眼，都看懂了对方的意思。 这里自然是有异兽守护，不然也不会果子烂在地上没人采摘……而那异兽自然是药王洞外红豆杉上的小斑猫——徐虎。 李观棋略一思索，说道：“徐虎不在了，这些东西只怕过不了多久就会被人摘个干净。” 陈欣悦微微点头，走过去先是摘下了眼下需要的山茱萸。 “这些草果摘下之后能保存多久？”李观棋发问。 “长短不一，有的甚至可以风干之后继续入药。” “那就都摘走吧，免得被别人摘了去。” 少女眉眼弯弯，眼睛里透着特殊的光，上前一样一样把草果摘下，放进蛇皮袋子里。 李观棋又说了一句：“嗯……还没摘的就别摘了，我想了想，咱们用不上的话，全都摘走也不太好，太难保存。” 少女缓缓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疑惑回头。 李观棋：“要不直接整根带走吧，回去种在家里。” 说着，他身上灵气流转，幻化出一把小铲子，上前帮忙。 …… 半个时辰之后，两人蹲在药王洞里清点着战利品，统统放进了袋子里。 而后起身，准备离开此地。 李观棋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都装起来了吧？” “对！”陈欣悦像是小鸡啄米一般直点头。 两人下山，吃了两碗面，又买了一些干粮。 然后去客栈牵马结账。 李观棋不准备在这里过夜了，他急切地想知道自己北行之后，脑海中的小楼到底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所以，尽快北上，回到彰德府，才是眼下更好的选择。 因为两人都是第一次出门，不太熟路，只能原路返回。 巧的是，到了晚上，他们又来到了小洼村。 白鹿山下，淇水畔。 两人骑马行过山林，身后飘浮着一团火焰照亮了四周。 此刻已是子时过半，村子里一片漆黑，静悄悄的。 站在村外，只能听到河流肆意奔涌的哗哗声。 陈欣悦在前，缓缓拉住缰绳，回头问道：“先生，要进村看看吗？” 李观棋本想直接过河的，可转念一想，还是觉得去看看比较好。 也不知道村民们到底有没有请回来城隍的香…… 打心眼里，李观棋还是希望这些人能有个好日子过一过的，看看又耽误不了什么功夫。 于是，两人牵马进了村子，这一次，再也没有飞来的斧头菜刀了。 和上次相同，他们径直找到方老汉的家。 上前敲门，没等多久，老人便开门把他们迎了进去。 一进门，老汉就激动的抓着李观棋的手：“先生夫人！你们可算来了！” 李观棋有些疑惑，问道：“别急，是有什么事吗？慢慢说。” 老汉身体微微后仰，从门缝中向外观望，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而后他小声对两人说道：“村子里还有妖怪！” 李观棋和陈欣悦对视一眼，没有说话，而是等老汉细说。 “您那天早上走到时候，不是让去城里城隍庙请一炷香回来吗？” “我们请回来了！而且还给城隍塑了泥像……” 李观棋点头，平息凝神，等待着老人接下来的话，他从老汉的惶恐的神色之间就已经知道，故事要反转了。 “我们给城隍大人摆好了贡品，村里不少人都去磕了头。” “可第二天！塑像崩碎了！湿泥飞溅的到处都是，像血一样。香也只烧到了一半就灭了。您说说，是不是村里还有妖怪啊！” 陈欣悦问道：“会不会是有村民故意作怪啊？” 方老汉摇头直言有妖怪有妖怪。 李观棋撇了少女一眼，对老汉说道：“这样，泥塑在哪？我们过去看看。” 老人面色发苦，一边答话一边弯腰低头，感激道：“多谢！多谢季先生！多谢陈夫人！小洼村有救了！” 就这样，李观棋和陈欣悦来到了上次居住的义庄附近，找到了供台以及一个泥像残身。 他没有让方老汉跟着过来，因为……他打算试试自己的另一式术法。 驱神。 能够拘传调遣土地山神，也能役使诸般精怪鬼魅。 这是镇北城小楼中的一册术法。 他想了一下，小洼村有没有土地很难说啊……村子太小了。 黑暗中，青衫人使了一团火焰，照亮了面前的供台和少女的侧颜。 而后摘下腰间的酒壶，往嘴里猛灌一口，浑身上下打了个机灵。 好酒！ 这式术法迟早都要用的，正好赶上了这事，为什么不是先试试？免得以后有正事的时候出丑。 他喝酒壮胆之后，口含天宪，平静地说了一句。 “白鹿山山神何在？烦请现身一见！” 第八十三章 看不见的妖怪 此刻，有一矮小精怪正在山间蹦跶，突然之间，他只感觉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席卷而来。 矮小精怪独足跃起，转身看向淇水河，喃喃自语：“驱神。” 他扭身挣扎了两下无果，只得放任那股力量将自己笼罩。 术法驱神役使山野精怪极为便捷，即便是山河正神没有一定的修为也很难抗拒。 而他，只不过是一只山魈。 小洼村，一片漆黑。 只有义庄附近的城隍供台，还亮着火光。 李观棋施法之后，没过多久，便感觉到有一股阴冷的风吹过。 在两人面前，一只形同小儿的精怪随着绿烟，缓缓现出身形。 陈欣悦言道：“季先生，是山魈。” 这精怪生的极为矮小，脸上手上都是毛茸茸的，穿着不合身的短褂。 活像一只猴子，唯独不同的地方在于，他是独足。 李观棋注意到了这一点，确实是一只山魈。 记得城隍给的那些书里，有一本杂记里提到过。 山中多有精怪，形同小儿，独足向后，一跃丈许，夜喜犯人，命曰魈。 此刻，矮小的山魈现身之后，战战兢兢的环视左右，最后抬头看向青衫人和少女。 他能感觉的到，役使自己的正是眼前的青衫书生。 他又发怔了一会，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如同脑子不太灵光的模样。 “白鹿山山神冯少衍，拜见两位仙长，愿听仙长差遣！” 他作揖的样子也是不伦不类。 李观棋眼见自己的术法有效，不禁对城中小楼更多几分期许。 他朝着山魈躬身回礼。 “山神不必多礼，此番冒昧邀见，是想打听一些事情。” 说话之间，李观棋指向了还残余少半的泥塑。 “鄙人姓季，想问问……村民说，这附近有妖物？这城隍泥塑，是如何破碎？” 陈欣悦也平息凝神，看向山魈。 冯少衍一听，顿时两只绿豆般的眼睛挤在一起，非常气愤的样子。 “仙长！这事儿我知道！” 他挥动垂落在地上的袖口，说道：“我亲眼所见，是有两个村民进城请香回来的……” “可这些人，他们给泥塑的摆的供果您知道是什么吗？” 李观棋眉头一挑，接了一句：“是什么？” 矮子精怪单足一跃，跳到了供台之上，口中言道。 “他们在这个位置！放了一个女婴！还在襁褓中的女婴！” 李观棋霎时间汗毛倒立。 只听山魈继续说道：“我虽然只是山野精怪，可也同城隍一般，共修香火神道。哪敢收受这等献祭！？” “单是这般，城隍便以无法承受，自崩塑像断了香火……” 陈欣悦开口急问：“那女婴呢！？” “孩子的哭声引来了狼群，夜里被狼群摸进村，叼走啃食了。” 李观棋本能的觉得漏洞百出，有种荒诞之感，他反问：“不应该啊，那婴儿的父母就不管不顾？” 陈欣悦也问将一句：“你就任由狼群将婴幼啃食？” 冯少衍跳下供台，毛茸茸的小手抓耳挠腮，而后拍手一摊。“那不是他们的孩子，当然没人管了！而且这又不是第一次了，小洼村一直如此……我一只野山魈无能为力啊！” “救得了一次，却救不了一世！小洼村年年有婴儿沉河！” 李观棋疑惑。 “年年？不是三年一次吗？还有，不是谁的孩子！？” 精怪双目圆瞪，一幅你竟然不知道的样子。 “以前倒是有几个女婴是村里出生的，可近几年……都是他们从外面偷抢回来的啊！！” “他们拿别人家的孩子，活祭城隍，香火不崩才奇怪……” 李观棋心底升起一阵厌恶，感觉心绪像是被什么东西揪成了一团，无法平静下来。 他察觉到冯少衍身上也有一些白烟，那是神道香火。 他是不太相信这种事的，可山神有什么理由欺侮于他？ 没有，除非山魈本身作恶，扯谎骗他。可这清清正正的香火气说明了，冯少衍不是恶人。 陈欣悦怒气冲冲。“先生，教我去教训他们！” 李观棋抬了抬手，制止了少女。 他清清楚楚的记着，村民对蚺蛟的恐惧，方老汉对海龙王的推崇。 还有前几天，自己在村口叮嘱他们，不要再将婴儿投河，去城隍庙请香，不需要拿人命来献祭。 这才过去几天，那天清晨村民伏于村口的景象还历历在目…… 按山神所说，他们祭祀蚺蛟也是偷抢外面的婴儿。 是了，哪有父母会将自家婴儿沉入河中……如果是我，拼了命也会抗争到底。 李观棋静静的呆立片刻，没有人知道他又在盘算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才出声笑道：“多谢山神告知，相逢即是缘，我有一壶美酒相赠。” 他径直上前，拿过供台上的酒壶，将其中的酒液倒入火光中，任由火焰在供台上流动。 而后拿下腰间的酒壶，向其中倒了些许，很快的，供台上的酒壶便被装满了。 而他手中的酒壶却依旧有酒液流出，淌在桌案上，滑入火光中，火势更猛了。 冯少衍佝偻着身子，目光中露出掩不住的心疼。 殊不知，龙九在入云海楼之前，乃是海河之中的香火正神，由其精魄入壶，蕴出的酒对他们这种山野精怪，有致命的吸引力。 就算城隍来了，也要垂涎三尺。 越来越盛的火光将三人的影子映射在义庄的墙壁上，扭曲着，跳动着。 陈欣悦后退一步，躲开火焰。 李观棋这时才回过神来，仿佛想通了什么。他收起酒壶，挂回腰间。 “冯山神，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青衫书生带着少女转身离开了。 山魈看着两人的身影渐渐隐没于黑暗中，才施法灭了供台上的火焰，取走了季先生给他留下的酒壶。 李观棋一言不发，带着少女牵了马，径直离开了小洼村。 他没有再去方老汉的家里，也不打算再对小洼村的事情过问什么。 过了淇水之后，两人又趁着夜色赶路一个时辰，李观棋才拉扯缰绳，暂缓速度。 说了一句：“淇水鹿山从来都没有过凶物。原来，妖怪在人的心里。” 他重新唤出了一团火焰，照亮前路，继续前行。 第二天清晨，小洼村义庄外，方老汉对村民讲了昨晚仙长回来过的事情。 说是仙长要来看看塑像，却再也没了消息。 一众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不知道是谁提议，给仙长立长生牌位，希冀着能保一保小洼村，威慑山间的怪物。 有人问，仙长叫什么？ 方老汉知道：“两位仙长都是磁州人士，一人名唤季尘，另一人姓陈。” 就这样，李观棋歇过的义庄里，多了一个牌位，上书：磁州城大慈大悲季尘仙长临凡。 然而，第二天夜里，有一矮小黑影破窗而入，看了看牌位，记下了季尘这个名字。 白鹿山发生了地动，单单淇水畔受灾比较严重，小洼村房屋塌了小半，村子里的义庄坍塌的面目全非…… 第八十四章 刘家娶亲 彰德府南，磁州城。 今天磁州北街热闹非凡，整条街上隔三差五的挂着大红灯笼。 有几家商铺的老板也是早早关了门，凑在街上，互相说笑，像是等待着什么。 陶子敬与张泉等人，也混在其中。 今天是刘员外家大喜的日子。 刘策要娶媳妇了！ 苗珂珂小声吐槽：“这家伙肯定早就知道了，竟然一直瞒着！” 谢艺宁说道：“人家现在不是告诉你了嘛哈哈，那个张默也是旅行者吧？” “那肯定的了，不然刘策也不会这么高兴。” “你见过？漂亮吗？” “我没见过……不过据说还有个陪嫁丫头，长得不错。” “啥？他媳妇如果是旅行者的话，能同意？” “那我就不知道了，刘策是这么给我说的。” 快到正午的时候。 刘家的公子身穿一身大红袍子，骑着高头大马出现在长街尽头。 他身后跟着的是八人抬着的大红轿子，里面坐的自然是新娘。 谢艺宁远远看过去，小声说道：“好像只有达官显贵才能六人抬轿，八人抬轿。除此之外，便只有明媒正娶的新娘子了。” “嗯，最起码得知府以上吧？才能有这种待遇。” “屁，这不就跟那什么咱们那边娶媳妇的车队差不多嘛？” “是这个意思。” 这时，不知谁家的小孩跑到长街中间，拦住了骑马而来的新郎官。 娶亲的队伍中马上便有仆人上前，给了小孩几枚铜钱。 待到小孩跑开之后，刘策继续骑马向前。他满面春风，喜笑颜开，不时对路边的人拱手行礼。 围观的路人也是高声叫好，几个小孩围绕着轿子，一路小跑，喊叫着要看新娘子。 今天，北街很多户人家都不准备做饭，等着去刘员外家门口，随便盛一些菜就够家里人吃了。 是的，刘员外今天放出话了，只要来的捧场的，他都记着。邻里乡亲的，也都管饭。 此刻，李观棋和陈欣悦牵马进了磁州城。 刚好看到有几个人端着盆子往北而去。 “今天刘家娶亲，你们家还做饭了？” “人家刘员外认识你吗？你也不照照镜子。” 陈欣悦笑道：“许是哪个大户人家家里办事。” 李观棋疑惑了一下，刘家？ 他凑到路边询问路人：“谁娶亲？” “刘家公子啊！” 李观棋：…… 你这不废话嘛？ “敢问……刘家公子是？” 路人回答：“我也不认识。” 这时，李观棋眼光一瞥之间，看到了城外来了两个熟人。 是桑子明和莲香。 他神色一动，旋即嘱咐陈欣悦先回家，说自己要去城北一趟。 陈欣悦牵着两匹马去了东街。 “季先生！”桑子明看到了他，迎了过来。 李观棋手拿折扇，笑道：“子明兄，莲香姑娘，两位今天怎么有兴致出来逛啊？” 高挑美人也上前屈身。“李先生。” “子明有一好友今天接亲，我陪他出来转转。” 桑子明说道：“季先生！莲香说你是个……”他的话语被莲香的眼神打断了。 转而说道：“刘策今天接亲啊！季先生您不知道吗？” 李观棋一听，顿时知道了自己心中那点疑惑从何而来。 果然！ 吗的。 看来那个张默就是新娘子了……整的还挺好。 这家伙好像跟自己同岁吧？十七岁。 啧啧。 他对两人打趣：“你们只看看有什么用？子明兄什么时候也把狐仙接回家里？” 正当这时，他感觉到了丝丝阴冷。 不动声色之间，灵气流转，汇于双眸。 看到了在两人身边还有一妙龄少女，此刻正喜滋滋的乐着。 鬼？ 李观棋想起来了，是李氏！ 他笑着点头，然后转身，不经意间看了一眼莲香。 发现莲香也是莞尔一笑。 他不由得苦笑一声：“子明兄有的忙了。” 就这样，桑子明带着他往北街走，莲香和李氏则是如同小媳妇一般跟在身后。 李观棋一边走着，也没忘了正事。 既然已经回了这边，自然是要查看一下小楼中的变化。 他分心观察脑海中的虚影，意识沉入小楼。 依旧是那种舒适轻松的感觉，仿佛躺在春天的草地上晒太阳。 他环顾四周，楼阁中依旧还是模糊一片，可原本隐于迷雾中的桌角，此刻却是显露了踪迹。 果然，越接近真实的城池，小楼中的景象越清晰。 也不知真正的镇北城到底还有多远…… 他走进桌案，看到了上面的一把木尺和一本书册。 《取月》 依旧是拿起书册，大致翻看了一下，却发现这式术法有点鸡肋。 不，是非常鸡肋。 此法可取月显壁，夜映玄光。 这……不就是手电筒嘛？还只有晚上能用。 这式术本来是非常实用的，可自己是序列二异能者啊……玩火的。 要什么手电筒！ 他放下书册，随即拿起那根木尺查看。 可当他指尖刚刚触碰到木尺之际，异变突生。 木尺化作了一道流光，冲入了他的身体，消失不见了。 相对应的，他感觉到了什么。 退出虚影，看向手中的折扇。 心念一动之间，流光一闪而逝。 手中的折扇产生了些许变化，李观棋清晰的感觉到，这把扇子完全不一样了。 已经脱离了八门阵法，独立存在了…… 还不待他研究其功用，便感受到了自己身后，莲香异样的目光。 她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 第八十五章 准备出发 李观棋没有理会莲香的注视，反倒是气定神闲的转身，对三人说：“你们先过去，我随后就到。” 待到桑子明应答之后，他直接离开了人流，径直往东街宁桐巷而去。 他并不是要试试手中的折扇，只是刚刚莲香看他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漏洞。 莲香和桑子明是见过自己的。 而刘策张泉等人见到的只有头戴斗笠的青衫人…… 所以自己不能跟着桑子明一起过去，否则非得被人给认出来不可。 此刻，他来到一处僻静无人的地方，幻化出了斗笠面罩，决定先去陈欣悦那边，稍后再去刘策那边看看，尽量和可能遇见的熟人错开。 李观棋一边低头往东街走着，一边在心里盘算。 的确是不能呆在磁州城了……现在遇上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旅行者。 而自己却无法分辨，万一有人认出自己就坏了。 正常来说，出现在磁州的旅行者都是邯城的人，这样的话，还真有可能被人认出自己。 他径直来到宁桐巷北的小院，陈欣悦此刻正在院子里摆弄草药。 少女见到来人，出声问道：“先生不是去城北吗？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李观棋嘴上说着：“突然有点事情想问问你，城北晚点再去也不迟。”他走到石桌旁坐下，拿起几粒黄豆把玩。 “什么事？先生请讲。” “我听你之前说，你想去中都？” 少女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说道：“对，我父母都在中都。” “什么时候动身？”李观棋问。 “啊？”陈欣悦明显的愣了一下，她也只是想想，真说要去，却是没有盘算过。 少女诧异之后，才缓缓答道：“嗯……春天吧，明年春天。” “等到腊月他们就回来了，我想明年春天偷偷过去看看。” 春天？李观棋心说春天可不行，现在这才秋天，那岂不是还得等半年？ “怎么了先生？你要同行吗？” 察觉到他没有说话，少女如是发问。 李观棋沉思片刻，开口说道：“我可能要走了，有要紧的事情北上。” “在这之前，想来问问你是否要去中都，也好护你半程。” 他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没有。 但是也不能明说我要北上，我要找镇北城，我要提升实力，我要躲磁州的熟人。 可我得经常充电，你得跟着我！ 陈欣悦听了他的话，面露犹豫。 “这样嘛。可现在是秋天，我到中都之后待不了多久就该回来了。” “而且王婆还在家里。” 李观棋没有接话，而是问道。 “你去过中都吗？” “没有。” “你父母为什么不带你去？” “不知道，因为我是个姑娘吧。”少女笑容灿烂。 李观棋思索了一下，继续说道：“你要去中都做什么？” “不知道，就是想去看看，看看他们年年去的地方……” 陈欣悦依旧在笑，只是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转移了话题。 她起身道：“先生，玄精丹的配药都齐了，我去熬制一下。” “熬成药粥之后，烤制成饼，可以带上路。” “夜里我把之前的花费记一下，嗯，给王婆留点银子，可以吗？” 少女说着，没有再摆弄地上的药材。而是从蛇皮袋中取出了之前在药王洞中挖的各种药草。 “这些种在哪里合适呢？等腊月回来会不会冻死啊？” 陈欣悦此刻也不知道哪根弦搭错了，颇有一副说走就走的架势。 这倒是让李观棋有些措手不及。 他惊喜之余，斟酌说道：“把能保存的都摘下来吧，带走。其余的交给我，我来安排。” 他打算种一些到延阳，莲香在那边也安全一些。 更多的还是要带走，以备不时之需。 少女点头，而后又开始收拾徐虎的蛇皮袋。“明天可以吗？我想收拾一些东西带走。” 明天？ 你怎么一副比我还着急的样子？ “好，那就明天，路上需要什么东西再买。” 他看到陈欣悦将包袱里的食铁兽木雕放进了蛇皮袋里，像是要带上路的样子。 不由想到了之前手机上的留言。 于是将袖中的箭镞取出，交到少女手中，嘱咐她收进袋子里。 他也不知道到底怎样才算“使用箭镞”，保险起见，还是别随身携带了，万一有什么变故…… 而且现如今，他也没有多依赖异能的力量。有了镇北城之后，他发现小楼中的术法反倒是更实用。 这也确实。 异能与修行本就是两条路。 就如同职业高中与普通高中的区别。 异能者是在确定的方向走出更远的路，讲究一个纵深。 而修行者则是每条路都能走通，但不一定有异能那般纯粹，玩的是个宽泛。 眼看少女开始为明天启程忙碌起来，李观棋也盘算着磁州这边的事情。 他要处理的后事比起陈欣悦来说，只多不少。 要给刘策他们留一些修行心诀。如果给钱当然最好，不给也无所谓了…… 还有莲香那边，她今天察觉到了异常，也不知道她知不知道十二楼的事情，得把她拉进城里，最好托她照顾一下鬼宅那边。 这可是差一步道陷的修行者。 虽然自己没有见过她出手，不过想来罩几个小弟应该是绰绰有余。 嗯……城隍那边也要道个别，当初谎称自己要去中都，如今真要走了，也该见上一面。 还有徐虎，明天上午走一趟临县，送他回家。 李观棋想了想，对少女说道：“明天辰时出发吧，过临县，把徐虎送回家。” “我还有事，明天会来见你。” 他拉了一下斗笠，径直离开了小院。 现在得去刘策那边看看了，死党结婚倒是次要的。 他也没有想到这家伙玩的这么花……主要是收租金，想来苗珂珂他们应该有办法弄到银子吧？ 毕竟拾月集团都发公告了，可以提供充值服务…… 直接拿软妹币换就行。 嗯，要不要把张默也拉近陶子敬的小团体里？ 她现在应该算是那边的老板娘了吧？刘策最有钱……她是刘策女朋友。 现代人可不讲究夫唱妇随，刘策张默都是旅行者，财政大权的话，刘策应该把握不住…… 第八十六章 城隍归位 午时，刘员外家里院里还有街上，都围了很多人。 此刻花轿已经到了刘家门外。 嘈杂的人声中，混杂着喜庆的敲锣打鼓声。 迎亲的队伍中有一名大约五六岁的女童，同样穿着喜庆的红袍，是出轿小娘。 她小跑着来到轿前，掀起红帘，小手微微拽了新娘子的衣袖两下。 在一片喝彩声中，头顶红盖头的新娘子下了红轿，被牵着来到了刘家院子里。 李观棋带着斗笠，站在人群外观看，虽然新娘头上有盖头，但从身形上判断，应该就是张默无疑。 他无暇多顾，趁着众人都在看新娘子，暗中操控着崇城梦去接触走廊里的高挑美人。 莲香此刻正在与桑子明交谈，只感觉身后有些异样，她黛眉轻挑，望向身后的方向。 是那个熟悉的斗笠，那晚在五爪渠外见过这幅打扮。 季先生找我有事？她如是想。 下一刻，那种虚幻朦胧的感觉更重了。 嫁梦？应该不是。 她只来得及对身边的发髻书生说了一句：“我神游片刻。”便被拉入了梦中。 漆黑一片的世界中布满了迷雾，在微微发亮处有一座嵌在地上的长桌，看上去不伦不类。 莲香目光随着长桌而去，尽头坐着一个青衫人。 “季先生找我。” 她没有询问，只是如此陈述了一句。 李观棋没有说什么废话，他总觉得，异世的人比旅行者更容易交流。 成就成，不成就拉倒，反正对方也不清楚自己的底细。 而和旅行者交流，则需要慎之又慎，否则可能第二天全国都知道了有个人叫季尘，是个旅行者。 “莲香姑娘可曾想过出去走走？” 高挑美人站在迷雾中，身形若隐若现，她没有再向前。“先生，子明还在延阳。” 她的意思很明白，哪也不去。 李观棋点头，而后直接问出了一句话：“你可知十二楼？” 莲香听此一问，瞬间美目一凝，却是说道：“我已修神道，怕是无缘入楼了。” 这下子轮到李观棋懵逼了，合着人家狐仙是个明眼人啊…… 怎么一副比我知道的都多的样子？ “十年前，我寻道陷路之时，曾经追寻过十二楼的踪迹，传闻其中藏着道陷破境的隐秘……” 她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问道：“季先生是十二楼的人？” 李观棋想了一下，微微点头。 “多谢先生照拂，莲香一山间野狐得此机缘，自当铭感五内。只是十二楼难容神道，仙神异路。” “一城神道皆系城隍，可那城隍只有一位啊！” “倒是辜负了先生好意。” 莲香屈伸行礼道。 李观棋听明白了，她以为自己是楼中散修…… “你可愿入十二楼？” 莲香面色微苦，似是有些后悔自己转修神道，她小声言语道：“先生莫要说笑了。” 李观棋正身前倾：“狐仙子，我是问你愿不愿意。” 听到青衫人明显肃穆的问话，莲香呆了一瞬，有些不明所以。“当然愿意，只是……” 她话音未落，只看见长桌尽头的青衫人大袖一挥。 顿时，长桌消散，四周的迷雾瞬间消失。在黑暗中出现了一缕缕光，光影勾勒出了一座巍峨耸立的风雪城池。 莲香霎时间脸色苍白起来，神色骇然。 天空飘落着飞雪，她此刻正站在城门之外，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石碑。 镇北城。 季先生消失不见了。 有一道声音响彻天地，传入莲香耳中，在她心神间掀起惊涛骇浪。 “彰德府磁州延阳，狐女莲香。代十二楼行走天下，镇北城城隍归位！” 与此同时，城中小楼的第二层，有一道流光破窗而出，直接冲进了莲香眉心处。 敕封符诏。 可定山河之神位。 而这道符诏则是比较特殊，只能定城隍之位。而镇北城中也只有这一道符诏。 莲香此刻只感觉身化云烟，城中各处皆能感应得到，也皆可去得，除了那座小楼。 她甚至能够自由出入虚境，光影交纵之间，她看向北方。 能明显感觉到在极北之地有一座城池，那是她的城。 高挑美人此刻哪里还不知晓，季先生便是镇北城之主。 她有些惶恐，再次屈伸行礼，正要言语之间，镇北城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那条长桌以及无尽的迷雾。 青衫人依旧安坐在尽头，仿佛之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你觉得这个新娘子怎么样？” 莲香神色一顿，说道：“还未曾仔细看过。” “城主是想……？” 李观棋笑道：“没什么，还是叫我先生吧，他们夫妇应该会长住延阳，照拂一二。” 莲香点头应是。 “不要提我，也不要提十二楼。” “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入城与我说。”在刚刚敕封城隍的时候，他已经感觉到了，莲香也是可以随意沉入城池虚影的。 李观棋豁然意识到，沈颜脑海中也有城池…… 如果在一个约定好的时间，大家同时入城，岂不是可以……开视频会议？ · 走廊里，莲香睁开双眸，神色平静。 看向观礼的人群，有意错开了那个头戴斗笠的青衫人，而后扫视向更远的地方。 嘈杂的人声中，有人高唱。 “夫妻对拜！” 随着一声声叫好，庭院中的一对新人互相行礼。 又有人唱道：“再拜白头偕老，风雨同舟，早生贵子，光耀门庭！观礼！” 众人渐渐安静了下来，只等证婚人唱词，之后便算婚成。 新人再拜之后，少时。 证婚人高唱：“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金桂飘香，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此证！” “婚成！” 第八十七章 丢人了 开宴之后，李观棋没有与刘策碰面，而是直接去了桑子明那一桌。 陶子敬和张泉正低头交谈，突然瞥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是季先生。” “季先生出现了！” “可银子还在延阳啊……” 两人小声说道。 李观棋自然也注意到了隔壁桌上他们两人，只是没有说话罢了。 现在还不是说话的时候，等会他们应该会主动过来找自己。 李观棋心里盘算着，有些好奇怎么没看见那两个妹子。 莲香坐在对面，眼观鼻鼻观心，神色自若的品着茶水。桑子明则是喋喋不休。“季先生你娶妻了吗？” 李观棋：…… “刚好我这有点好酒，给你们尝尝。”他没有理会桑子明的问话，而是取下腰间的酒壶，转移视线。 他看了一眼笑眯眯的李氏，给四人面前的杯盏都满上了酒。 他有些好奇李氏跟莲香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会不会像现代人一样貌合心不合…… 哦，不对。现代人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吧？ 高挑美人端坐在对面，身后则是长廊。她看着李观棋的酒壶，面露思索之色。 端起杯盏之后，更是美眸一凝，不过想到季先生的身份之后，便也释然，不过是一壶酒而已。 她举起杯盏，一饮而尽。而后对李观棋说道：“季先生，张默资质上佳，我想把她留在身边，不知……” 李观棋打断了她。 “这个你们自己决定就好，或许你可以问问他们夫妻的意思。” 他心说看来莲香已经打听过了。至于张默资质到底怎么样我也不知道啊……反正摊子给你了，你自己看着办。 想到此处，李观棋十分隐晦的点了一句。 “每逢甲日，己日。于子时城中相会。” 莲香听后，明白他的意思，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微微点头。 “嗯……每过五天在虚幻城池中开个视频会，问题应该不大。回去之后得跟沈颜也交代一下。” 李观棋又对桑子明说道：“当日我初到延阳，子明兄曾经赠我美酒一壶，可记得否？” 发簪书生笑着摆手，嘴里却说：“当然记得，莲香说先生是有大智慧的人，让我提酒前去拜会。”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狐仙，同时也不忘关照李氏。 “我有些事要离开磁州一段日子，倒是也有一壶美酒相赠。” 正当李观棋准备赠酒之时，他身后传来了张泉的声音。 “季先生，丢了两个学生。” 李观棋心里一紧，嘴上疑问：“嗯？” 心里暗暗吐槽，你tm真坑啊！当主任当傻了怕不是？ 不过他转念一想，好像古代也能叫学生…… 眼看桑子明露出疑惑的神色。他问道：“什么学生？” 陶子敬拱手：“苗珂与艺宁不见了。” 李观棋：？ 我说怎么没见那俩妹子。 眼看他李观棋没有说话的意思，陶子敬继续道：“她们二人接亲的时候还在街上，后来结伴上街，到现在还没回来。” 李观棋心说这也没多大一会啊…… “这事应该找刘家吧？”他反问道。 我又不是旅行者，跟苗珂他们只在鬼宅见过两面，你为啥要来找我啊！？ 张泉急切道：“刘策已经派人去寻了！到现在算来，她们已经丢了一个多时辰了。” 哦，才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也算丢！？ 不过他转念一想，自己也不清楚苗珂与他们是不是有什么约定，不过看两人急切的样子，应该不是乌龙事件。 他答道：“嗯，我知道了。” 眼看季先生不为所动，陶子敬攥了攥手里的纸条，没再多说什么。 带着张泉讪讪地退了回去。 他没办法说…… 因为他手里的纸条白纸黑字写的很清楚：两个妹妹很水灵，打款两百万，你们尽可以耍花招试试，见不到钱，下次穿越直接撕票。 她们被旅行者劫持了…… 许是两人说漏了什么，被有心人摸了过来。 两人找到焦急如焚的新郎官刘策，说了季先生那边的情况。 刘策摘下高帽，出了个注意。 换个纸条，重新写一句，就说嗯，子时钟鼓楼五百两白银，见不到钱就杀人。 却被陶子敬直接否定了。 这就是个馊主意…… 万一人家季先生去钟鼓楼守一晚上怎么办？ “你们觉得，回去之后报警怎么样？” 刘策问道。 陶子敬白了他一眼，反问：“你觉得呢？” 此时，他们一众旅行者齐聚一室，你说一句，我说一句，却是商量不出一个所以然。 在一点线索都没有的情况下，想要找到苗珂和谢艺宁，简直比登天还难。 这还没有考虑找到之后也打不过的情况。 唯一的线索便是那张纸条，可完全没有作用。 没办法报官，也请不动季先生，毕竟人才丢了一个时辰…… · 桑子明正向莲香解释着，苗珂以及谢艺宁是何许人也，他这几天没少去鬼宅那边，倒也认识两人。 而莲香听了，则是隐晦的看了李观棋一眼，心里有些猜测。 这时，一身红袍的新郎官端着酒杯，来到几人桌前。 “季先生，莲香仙子，子明兄。我先提一杯。” 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陶子敬对众人说过狐仙与桑子明的关系。 这点他是知道的。 放下酒杯之后，他又说道：“几位歇好，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海涵。” 离去之前，留了一个信封在桌案上。 这是准备死马当作活马医了……试试再说，万一有希望呢？ 李氏是个鬼物，刘策是看不见的。 此刻，四人都看着眼前的信封，谁也不说话。 李观棋想了想，直接拿起拆看。 “苗珂艺宁随身带着二百两黄金，许是遭劫了。” 看过之后，他神色平静，直接递给了莲香。 心中盘算着，二百两黄金……那得是一千两白银吧！ 可如果是这样，陶子敬刚刚为什么不说？ 有蹊跷啊这事儿…… 他重新回忆刚刚张泉和陶子敬说的话，再结合刘策送来的消息…… 完全没什么关联啊？一个说失踪了，一个说带着钱，怕是被抢了。 嗯，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苗珂珂和谢艺宁肯定是遇上麻烦了。 第八十八章 官鬼齐出惊雷现 在这偌大的磁州城里，想要找两个人，无异于是大海捞针啊…… 而李观棋不知道的是，陶子敬因为隐瞒旅行者的事情，没有提供那条至关重要的线索。 他们也是在桌上拾起的纸条，这说明对方刚刚来过刘家，至少也是知情人。 莲香看过之后，自然明白季先生的意思。 这种事情让自己知道，那肯定是交给自己了。 她面露思索之色，随后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问道：“先生可有她们二人贴身之物？” 李观棋说道：“没有，我让人去取。” 他起身之后，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多说了一句。“我出去转转。”便离开了。 · 刘策找到他那正在陪宾客喝酒的爹，拉扯两下，将刘员外拉出了席位。 老爷子此刻满面红光，喝的醉醺醺的，问道：“又有什么事啊策儿？” “我有两个……知己今天前来观礼，被匪人劫走了！” 刘员外神色一凛，瞪了瞪原本迷离的双眼：“你是怎么得到的消息？” “她们巳时还在北街，我见到了！午时却没有来家里，她们身上带了不少金银……” 刘策没有提陶子敬和张泉那边，一方面是不好解释，主要还是怕偷鸡不成蚀把米，再把其他人也牵连进去。 老爷子面露狐疑，又问道：“你怎么知道是被人劫了？” 刘策只好说是猜测，一时着急他也想不出什么太合适的理由。与其说是有人告知于他，还不如表示一下关切。 否则的话，谁告诉他的？为什么告诉他？那人又是怎么知道的？那人还知道什么？都是什么关系？ 还有一屁股的事情说不清。 “我们约好午时见面的，可到了现在她们还是不见踪影。” 刘员外眉毛一挑，灰白的胡子一抖，说道：“你醉了，午时你在拜堂啊策儿，怎么会与人约见？” 刘策没管这些，而是说道：“爹！！你快想想办法！” 老爷子老来得子，对唯一的儿子疼爱的不得了，以往这招都是百试百灵的。 果然，刘员外眼珠子一转。“你这两位知己是磁州人士？” “对！” “我托人问问吧，只是猜测你让我怎么开口啊！哎！叫什么？” 刘策一听有戏，忙是说道：“苗珂珂，谢艺宁。” 老爷子微微点头，刚欲转身，却是面露思索脚下一顿，回头看向刘策。“红颜知己？” 刘策：…… “默儿知道吗？” 刘策尴尬点头，只想让他赶快行动起来。 老爷子想了想，不自觉的发笑道：“我托人帮你问。但能不能进家门得靠你自己跟默儿说了。” 刘家在磁州算是一顶一的大户人家。 老爷子早年更是捐了个员外，虽是虚职，但在磁州城这一亩三分地，一些小事上还是有人愿意买账的。 况且刘员外也只是问问，有没有结果他其实没太在意。老爷子虽然猜测许是人家直接离开了，但却很能理解刘策的担心，谁还没有年轻过呢？ 李观棋让陶子敬到苗珂家中去取一些贴身物件。 他自己则是径直过了钟鼓楼，来到了城隍庙，面见贾永。 找人自己肯定是找不到的。但贾永可能会有办法，这毕竟是他的地盘。 城隍庙后院，空荡的院落中，有一青衫人走了进来。 他环视四周，没有见到贾永。 再施展通幽之后，却是发现庙前的金身上有道虚影，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贾永这个样子。 李观棋思索片刻，来到庙外买了三炷香。 而后催动异能，很快的，这三炷香便飘散出一缕缕的青烟。 他再次转身进庙，学着其他香客的模样，将三炷香插入塑像前的香炉中。 随后认认真真地拱手行礼，下一刻，他插入的那三炷香竟然诡异的熄灭崩断了。 旁边的香客纷纷看向这个青衫人……经常来庙里的人都知道，如果香烧的不好，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更别提三炷香齐齐熄灭崩断，众人都有些好奇，这人到底是做了什么天妒人怨的事情？ “断了？” “三炷香同时崩断！” “大祸临头啊……” “会不会是香有问题？” 一众香客小声讨论着。 李观棋没有理会众人的议论。 反倒是会心一笑，因为香火熄灭的同时，金身上的虚影也消失了。 自己这算是催城隍大人提前下班吗？ 他思索片刻，拿着刚刚来时路上买的精巧酒壶，径直进了后院。 说起城隍庙后院，倒是一个有意思的地方，在常人眼中，这只是庙里的师傅杂役休息的地方。 可李观棋几次来这里，看到的都是鬼影重重…… 他再次来到院子里，果真见到了城隍贾永。 对方先是起身还礼，笑着言语道：“季先生真是折煞老夫了。” 李观棋则是将酒壶放在桌子上，说道：“哪里哪里，季某此次前来，确实是来供香的。” “既然贾老不受我这炷香，那只好提酒来求了，呵呵。”他又打趣道。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李观棋学会个坏毛病，走到哪就把酒壶送到哪，准没错。 老人比起上次相见，法令纹更深了一些，看起来倒是更慈祥了。 他此刻面露思索，做出惊讶疑惑的模样，问道：“哦？” “还有什么事能难倒先生？哈哈哈！让老夫听听！” 李观棋想了一下，哪有求人办事直接说事儿的？ 贾永之前不就是先送东西吗？ 于是他这次照猫画虎，没有着急提找人的事情，反而笑道。 “一点小事罢了。来，贾老先尝尝这酒如何？” “看看是否比前几天你送我的那壶更有滋味。” 之前他来庙里送桂花糕的时候，老人是给他装了一壶酒的，不过在小洼村撒了一多半，根本没喝几口…… 贾永听他如此一说，倒也没有再提事，起身取了两枚杯盏，小心翼翼地提起酒壶，倒了两盏。 他看着晶莹剔透的酒液，先是一怔，随后便是眉开眼笑，直捋胡须。 “来看先生这几日是出门去了啊！” 李观棋诧异了一下，却没有询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贾永端起酒盏，单手托向他。“季先生，请。” 李观棋也拿起酒杯回礼，随后两人一饮而尽。 老人闭着眼抿嘴细细品味，像是在自言自语。 “起码也是一方山岳府君……嗯，好酒！” 随后向李观棋笑道：“季先生得此美酒，还不忘我这个老东西，贾某受宠若惊。” 他在酒液中感受到了浓郁至极的香火，一品便知道这是出自山河正神之手。 再一思索季先生前日里来的时候，酒壶空空，还是自己赠酒。 便已知晓，他这几天应该是拜会过一方正神。 都说人老成精，贾永的猜测也不算错。 龙九之前还真的就是海河正神，当年在东昌府也成就过一道传说。 东昌府相当于骑在大运河上面，被誉为漕挽之咽喉，天都之肘腋，江北一都会。 而在东昌府府城则是有道传言。 海河有神，极为好酒。 凡间有什么事，都可以向大运河中沉酒，整坛整坛的沉。保管来年天从人愿，万事亨通。 却是很少有人知道，海河之神是一条螭龙。 云海楼中，大家只知道龙九龙九，却不知是否也有龙酒之意思。 此刻，贾永也没有多说什么。 再倒一杯饮尽之后，容光焕发，对李观棋笑道。 “我知道季先生有事吩咐，就不浪费时间了。先生但说无妨。” 李观棋正色，说道：“还是晚辈那边，说是有一二知己好友被匪人劫走，不知去向。贾老坐镇磁州，季某也不好僭越，故来告知。” “对了，那二人是磁州人士。” 贾永听了之后，心领神会，这对他来说真不是什么难事。 他笑道：“先生言重了，既是磁州人士，就是贾某分内之事啊！只管留下名姓便是，保管完完整整的找到。” 李观棋起身，拱手道：“那就多谢贾老了，季某先行告辞。” “先生放心便是，只要人还在磁州，定能找到！” 李观棋再次拱手：“我在刘员外那边，有消息后可以差人寻我。” · 关良很慌。 不止是现在，他一直都很慌。 自从离奇穿越之后，他晚上就没再睡过一个安稳觉。 因为他穿越到了一个狠人身上……一个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止山境修行者。 对于他来说，虽然拥有了不俗的实力，可总感觉在异世有些不太保险。 每每想到自己这具身体以前做过的恶事，他都会心底发颤。头几个晚上做梦经常会梦到一些鲜血淋漓的场景，可当第二批旅行者出现之后，他再也没有做过噩梦了。 这让他稍稍心安，但依旧担心着会不会被仇家报复。 他在穿越之前是一个保安，就是单纯的小区保安。 没有业主小丹，没有小熊饼干。有的只是一个在生活中处处碰壁的社会青年。 他初中毕业之后，便没有再读书了，先后做过网吧网管，理发店学徒，酒吧营销。也替人看过工程……那种翻修下水道的监工。 以前的熟人见了面都会喊他一声良哥。 这不是因为他混的多牛掰，只是从初中流传过来的而已。 你读高中，我没读高中，那我自然是大哥！有问题吗？没有。 关良胆子很小，在被拉入邯城旅行者交流群之后，从来只潜水，不发言。 实事证明，他是对的，没有人发现他是旅行者的事情。 他每天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上班。 有时候，关良经常会想，为什么我这么善良的一个人会穿越到这种恶徒身上？ 我在穿越以前可从来没有杀过人，抢过劫…… 正当他思索之际，蓦然发现窗外有一个慈祥的老婆婆在偷窥他。 他有些慌，开始胡思乱想。 难道是仇人的眼线？ 难道我劫持这两个学生被人发现了？ 这可怎么办…… 他没有多想，直接起身笑呵呵的打开了房门，打算探探究竟。 关良来到门外，看向窗边的老太婆，老人此刻正在垫着脚往树枝上搭豆角。 难道是我多心了？他如是想。 “大娘！我来帮忙吧！”年轻人彬彬有礼。 老太太脚后跟缓缓在地上着力，回头看了看，颤巍巍说道：“欸！好……” 随后，便没了声音。 老人的后心处，只留着苍白的手腕。 关良看着嘴角缓缓溢出鲜血的老人，环顾无人的周围之后，说道：“大娘，您慢点走，我摘了豆角给您送家里去。” 他讪笑着，脸庞抽动着，将鲜血淋漓的左手从老人身体中抽出。 托着老人进了屋内…… 磁州城今天有一件怪事。 太阳明明那么刺眼，街上的行人却时不时的感觉到阴冷。 还经常见到三三两两的衙门差役。 许诺站在城外的官道上，抬头看着天空，面色凝重。 在磁州城中隐有序列的力量凝聚着。 有人要觉醒了…… 他飞身提速，赶往磁州城北。 刘员外家。 陶子敬取来了苗珂的一枚步摇，交给了李观棋。 是一根石制簪子，造型很简单，只能隐约看出末段是一朵花的形状。 表面光滑，入手冰凉。上面还挂着几颗珠子，碰撞起来就叮当直响，声音清脆，如同百灵鸟一般。 李观棋问刘策要了一间偏房，带着莲香进入其中。 莲香拿过步摇，径直走到铜镜面前。 她将手中的头饰放置于铜镜正前方，而后双手掐诀，身上的香火之力不要钱似的涌入铜镜之中。 虽然她破境失败，可损耗自身的本源香火，也还是能够施展一些简单神通的。 况且，她现在已经是十二楼的城隍了，也没有太过心疼这些神道香火，以后的香火照顾桑子明完全够用。 随着高挑美人双手不断掐诀，李观棋看到，那面铜镜以及头饰开始止不住的晃动起来。 步摇上的珠子碰撞之间，响个不停。 他屏息凝神，静静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之间，那根步摇崩碎了，没了珠子的碰撞声，屋子里静的有些诡异。 他们面前的铜镜宛如一汪潭水般，波光流转，倒映出了一副画面。 神通·隔垣洞见。 李观棋没有惊异于这铜镜的神奇之处，因为他看到了终身难忘的一幕。 谢艺宁赤条着身子，侧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苗珂则是闭着双眼，任由他身上的男人肆虐。 那个平日里叽叽喳喳的女同学此刻脸上满是泪痕，头皮发根处溢出血丝。俏脸上有通红的掌印，脖颈处被掐出一道道淤青。 嘴角淌着血红的口水，原本光洁如玉的身子此刻也满是血痕。 李观棋骤然间，心底生出惊怒，身上的有道道火光控制不住的跳了出来。 狐仙也是神情一滞，美目微眯，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镜子中的男人此刻依旧在施暴，他神色温和，双腿抖动之间，一拳砸在了苗珂的胸口。 少女嘴角又是溢出口水，却依旧双目紧闭，仿佛已经接受了命运。 然而，就在李观棋一股血气直冲天灵之际，磁州城北轰隆一声惊雷响起。 镜中的少女蓦然睁开了双眼，死死地盯着他身上的青年。 下一刻，镜中的画面消失了。 李观棋感受到了那股力量，他冲出房门，径直朝着序列凝聚的地方赶去。 做了个决定…… 哈哈哈，慌不慌，不是切书。 别怕。 · 早在十五万字的时候，我就已经准备好五千多的上架感言了。 终于，我们到了上架的时刻。 可是我很慌，一想到上架之后，大家可能就不看了。 蛋炒饭就很难过。 所以，我刚刚跟编辑说，先不上架了，再写十五万公众章节。 以上。 · · · ps：我不是大款，我饭卡里的钱应该还能吃一个月馒头。 大家来看我的小说，我怎么好意思跟大家收钱呢？ · · · 求支持~ 第八十九章 一扇枭首 李观棋手中木尺所化的折扇，此刻仿佛能体悟到他的愤怒，开始变得微微发烫，伴随着嗡鸣之声，却全都被轰隆不止的雷声遮掩了。 他一到街上，抬头之间，瞥见了高空中有一道人影飞快的奔走在房顶上。 是许诺。 李观棋不由得放缓脚步，穿行在路人之中。有意避开这个坐镇邯城的a级异能者。 如果他去了应该能救下两人吧…… 虽然是这样想，但他依旧朝着序列凝聚的地方赶去。 从刚刚铜镜中的最后一幕不难猜测，苗珂很有可能快要觉醒了。 突然之间，他拢着袖袍的左手又是一紧。 不对啊，我当时交接导游权限的时候，把苗珂他们踢出群聊了，还标注了核验失败…… 李观棋豁然意识到，许诺现在还不知道有个旅行者是苗珂，更不知道她们此刻面临着什么样的状况。 他只是被异能觉醒时的序列动向吸引过去的。 莲香跟在李观棋身后，听着耳边轰鸣的雷声，若有所思。 李观棋察觉到了她的神色，说道：“那边有个高手，等下尽量不要闹出太大的动静。” 他怕许诺留意到自己。 然而，许诺的身影早就不见了，可天空却变得越来越阴暗，轰隆隆的雷声也越来越密集。 李观棋暗道不好，许诺是在等。 等即将觉醒的人掌控那股力量，第五序列，雷霆。 他再次灵气灌涌双腿，飞身提速，同时身上灵气流转，幻化出了一身盔甲，这是撒豆成兵所化军士的原本模样。 李观棋带着莲香找到了序列凝聚的地方，看着眼前一座座宅院，陷入沉思。 许诺就在他们头顶某一处的房顶上等着。 “分头找！” 说罢，他便纵身冲入了眼前的宅院中。 高挑美人也飞身跃入了隔壁的院落。 李观棋想过之后，也不怕许诺看到自己了，大不了摊牌便是，在同学的性命与自己隐藏身份的小九九面前，他拎得清楚。 不知道是不是胖掌柜借天气运的原因，他冲入宅院的第一时间，便看到了房外窗下的一摊鲜血。 还不待他多想，眼前的窗户瞬间破裂，一个面色苍白的青年单臂长驱，直取他的面门。 李观棋瞳孔瞬间收缩，看到对方手掌上的鲜血，不由得心底一寒。 第一时间将手中的折扇横栏在自己面前，同时施展术法，担山。 以免自己挡不住对方的力量，被欺近之后挠个狗血淋头。 正当他们两人遭遇之时，房间内。 苗珂原本凌乱却坚毅的面庞缓缓放松下来，一股热泪流过了少女那布满血丝的脸蛋儿。 随着她的哭泣，天空中的乌云缓缓消散了，原本密集的雷鸣也开始稀疏起来。 原本只要她再承几分压力，再受几分折磨，便有可能觉醒异能，掌控雷霆的力量。 可现在，有人来救她了。 少女此刻不知在想些什么，她第一反应先是扭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谢一宁。 然后便用手肘撑着自己的身体，颤抖着爬起来。 也不穿衣服，就那么赤条的站在房间里，从破烂的窗口处，看着外面的争斗。 李观棋的方向是正对窗口的，在他依靠折扇挡开关良手掌之时。 苗珂看到了他那张隐藏在盔甲下的脸。 高二（9）班，李观棋。 是自己班同学，自己和他吃过饭。 数十丈外的屋顶上，许诺站在序列风暴的边缘，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觉醒失败了？” 由于李观棋根本没有动用异能，莲香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土著。许诺根本没有感受到有任何异常。 唯一的窗棂碎裂之声在他数十丈之外，并且还被雷声淹没了。 而在关良一掌未果之时，便知道自己有麻烦了。 他正欲转身脱逃，没想到身侧的墙壁哗啦一声，被一条玫红色的丝带穿透了，丝带径直向他缠绕而来。 莲香第一次陪桑子明出门，穿的很是喜庆。 正当关良侧身准备躲避丝带之时，只听见噗呲一声。他眼中的世界开始扭曲，旋转……最后定格在一片黑暗之中。 他身前的盔甲军士手中的折扇展开，扇面被鲜红的血水浸润，闪烁着诡异的流光。 不知是不是扇面太过锋利的缘故，关良的身体就那么站在院子中。 他的头颅和一边的肩膀在地上流淌着暗红色的血水。 李观棋心底生出一阵恶心，腿肚子开始抽筋，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开始脱离了胸腔，不停的下沉，再下沉。 他杀人了。 莲香飞身跃过墙壁，没有说话。 李观棋感觉到一股诡异阴冷的气息，像极了阴差。他双目之间灵气流转，在通幽的视界下，看见了一道魂体从关良的身上飘出，飞快的出了院子。 他不由错愕，而当他的眼神跟随魂体移动之际，莲香挥袖打出一道流光，那道刚刚成型的鬼魂瞬间堙灭了。 关良走的很安详，神魂俱灭。 李观棋压下自己胃部的翻涌，神色复杂的看向莲香。 好熟练啊……是不是每天都想着这么给李氏来一下子。 院子里开始安静下来，他抬头看向窗口，发现苗珂就那么赤裸的站在那，也不怕走光。 从女生的眼神中，他意识到，自己被认出来了。 李观棋有些尴尬，对莲香说道：“咱们走吧，她自己能照顾自己。” 随后便率先转身离去，走到门外的时候，还侧了一下身子，绕开了某处。 那是刚刚鬼魂灰飞烟灭的地方。 莲香渡了一道香火给昏迷不醒的谢艺宁之后，也跟着离开院子。 · 晚上，李观棋在延阳宅子里坐立不安，等待着社死的到来…… 直到最后一刻，他还戴着自己的斗笠和面罩，裹得严严实实。 不知过了多久，陶子敬等人从城里回来了，刘策没有回来，今晚是他的洞房之夜。 谢艺宁跟在众人身后，眉眼低垂。 然而，陶子敬的一番话却是让李观棋摸不着头脑。 “多谢先生搭救小妹！” 李观棋：？ 他看向谢艺宁，目露疑惑。可夜色中女孩表情淡定的与他对视，更是让他怀疑人生。 是戏精？还是苗珂没有告诉她？ 他猜测少女肯定是不愿意对现世朋友分享自己的遭遇，故而什么都没有说。 “怎么还少一个？” 李观棋问道。 第九十章 后会有期 谢艺宁微微低头，回答道：“小珂没有跟我一起回来。” 李观棋默然。 暗道苗珂确实不能露面，猜测她应该是想躲避几天，不想脸上的伤痕和脖颈的淤青被大家看到。 他没有再多问什么，而是把早就准备好的几册修行心决交给了陶子敬，让众人轮流修习。 然后又将几株药草交给他们，让他们种在自己院子的井边。 同时叮嘱，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刘策前去狐仙庙烧香，或者跟桑子明商量。 而一众旅行者则是默契对视，从房间内取出了一个木箱，放到了院子里。 什么都没有说，便一同回房间了，他们今晚都有心事。 李观棋打开木箱一看，赫然是黄灿灿的金锭整齐排列。 他不由得想起，刘策给自己的信上提到过。 黄金二百两。 子时，他提着几个酒壶与木箱出了宅院，径直来到北面的庙中。 却没有找的莲香的身影，想来应该是在桑子明那边。 李观棋静静地站在香炉前，思索片刻，到泥塑下放了一壶酒。 然后从庙外的大树上折下来三根枝叉，引燃之后插入香炉中，权当上香了。 虽然莲香入了镇北城，可自己又不是真正通天彻地的大修行者，延阳这群同学还要靠人家照顾呢。 随后他到了卢峰山下，施展驱神术法，唤来了山神。 与山神道别，赠酒一壶。 青衫人身后飘着火焰，继续东行进城。 过了五爪渠后，他赫然发现北面的山坡上蹲靠着一个孤零零的人影。 夜风吹过，显得那道身影格外单薄。 是苗珂珂。 女生就那么目光呆滞的看着他，看着他越走越近。 而后扶着土坡爬了起来，还不忘拍拍屁股上面的土。 她表情僵硬，从呆滞到颤抖，颤抖到悲伤，而后扭曲，最后笑了起来。 “我还以为得等到明天早上呢！” 李观棋一怔，注意到苗珂刚刚一直在盯着自己的腰间看。 那里除了有个酒壶之外，便是别在腰间的折扇…… 因为木尺的缘故，折扇已经脱离了八门演化，不能收回了。 她应该已经全都知道了…… 李观棋如是想。 然而，下一刻苗珂却说：“季先生，我提吧。” 之后便把他手里的木箱抢了过去。 这下子，李观棋也弄不清状况了。 他索性撤去了斗笠，与苗珂对视。 反正今天下午已经被看到了，再看到一次也没什么，自己还把人家看光了呢。 苗珂提着木箱的左臂微微颤抖，她看到李观棋的面容之后，没有什么神色变化，而是笑问：“咱们去哪？” 看到她的灿烂笑容，李观棋非但没有感觉到舒适，反而觉得万分恐怖。 这就是女人吗？ 他能够看见苗珂笑容下的血痕，脖颈的淤青。隐约间感觉自己这个女同学现在好像整个人都扭曲了。 “死的不冤。”他如是道。 苗珂面庞抽动，却没有再说话。 李观棋就这么径直往东进城，苗珂一声不吭的提着木箱跟在身后。 她确实没地方去了。 知道她遭遇的人只有李观棋跟莲香，就连谢艺宁她都没有当面多说。 到了磁州之后，还没有寅时，离天亮早着呢。 因为有苗珂跟着，李观棋也不能回宁桐巷变成黄豆等天亮了，索性直接去客栈要了两间房，休息一会儿。 到了辰时，他准时转醒，打算偷偷离开客栈…… 苗珂提着的箱子他也不打算要了，拿了这些钱他心里难受，刚好留给这个同学吧。 反正这些钱也是他们凑出来的。 然而，当他推开房门之后，却发现苗珂蹲靠在木梯边上打盹，木箱就在她屁股底下压着。 随着木门嘎吱一声微响，少女唰的睁开双眼，跟抓贼似的盯着李观棋。 随后又笑：“先生我们要走吗？” 李观棋：…… 他无奈说道：“我要去中都。” 谁知苗珂听了之后反而精神一阵，反问：“你觉得我还能呆在磁州城吗？” 李观棋没有说话。 径直下楼，走到门口之后，发现苗珂跟在自己身后。 他回头看着女孩儿憔悴的脸色和凌乱的发丝，不由叹息一声，说道：“打点热水收拾一下吧，我在一楼等你。” 女孩儿依旧不为所动，就那么孤零零的提着木箱，一动不动。 店里的客人和小二开始忍不住打量他们两人。 就这样，李观棋也只能任由她跟着。 至少苗珂没有对别人说自己的身份…… 两人来到宁桐巷小院，陈欣悦已经整装待发了。 少女看到苗珂之后，有些疑惑。 “先生，这位是？” “呃……护卫。”李观棋憋了半天才答出来。 他观察两个女孩的脸色，都还比较正常。 陈欣悦没有再问，而是笑道：“先生你快烘烤一下药饼，其他的我都收拾好了！” 话题错开，李观棋如蒙大赦，他看向石桌上的陶盘中的粘稠糊状物，这就是玄精丹？ 说好的丹呢？怎么整的这么埋汰？ 他控制异能，片刻之后便蒸干了药饼里的水分。 少女拿了一块布，将药饼切分之后包裹起来，收进了蛇皮袋里。 然后她又回头打量了一下门口那个发丝凌乱满是淤青的女孩。 笑道：“作护卫得保护好自己才行。” 她取了一块药饼给了苗珂，而后又从蛇皮袋中翻出来两本册子，递给女孩儿。 一本是非常基础的修行入门心决，另一本则是简单的招式拆解。 陈欣悦自然发现了这个护卫只是个普通人，却是没有多问什么，反倒是对这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儿照顾有加。 她笑道：“我叫陈欣悦。” 苗珂眼眶一红，说道：“护卫苗珂珂。” 三人牵了两匹马，出了宁桐巷。 陈欣悦说道：“先生，我看过了，咱们得绕路，沿漳河往东北直到东昌府，而后再北行。” “我听邻里说，西北平阳府那边乱起来了，有暴民起事。如果直接北上的话，我怕……” 李观棋回应：“那就去东昌府，再买匹马吧。” 他才不管到底往哪走，东北西北，只要是往北走就行。 两个少女先是跟着李观棋到城北买了一匹马之后，又等他去买了桂花糕。 向城隍道别。 贾永见到苗珂的样子，心里多少有些猜测。 老人回房间取了一支桃木簪子，贴心的交给女孩儿。 还命阴差烧了热水。 “苗珂？收拾一下吧。” 他作为城隍，自然不会分不清面前之人。 苗珂并不知道贾永是谁，但在这城隍庙里，还这么大摇大摆的，应该是庙祝之类的。 直到她清洗之后，带上了那根桃木簪。 竟然感觉到自己头皮上不时传来的疼痛，竟然舒缓了下来，似是有股暖流不断的冲刷着自己身上的伤痕。 李观棋走前拱手道别：“贾老，后会有期！” 贾永取出来一幅墨宝，送给了李观棋。 伸展一看，龙飞凤舞的八个大字。正是他之前留在庙里的一句话。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此前多谢季先生提点，贾某专门请人书下的墨宝，还请先生收下。” 老人手里摸索着桂花糕，笑道：“先生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若有吩咐，可烧了这幅字，我自由感应，些许小忙贾某还是能帮上的。” 李观棋正色道：“多谢城隍大人！” 随后他小心翼翼的卷起那副字。 临走前，苗珂在城隍庙前的金身下，实打实的磕了三个响头。 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脸蛋儿上唯一还算白净的额头此刻也是殷出了血迹。 第九十一章 上窑血祸 巳时，磁州以东。 李观棋带着两人骑马缓行，走在去临县的路上。 等把徐虎的骨灰盒儿送回上窑村，磁州这边的事情应该算是告一段落了。 接下来就是北行之路了，得抓紧时间才行。 他如是想。 昨天如果不是莲香在旁边，自己肯定不是那人的对手。 突然之间没了箭镞的加持，又变得跟个菜鸡一样了…… 他刚刚吃了一块药饼，入口苦涩中还带着微甜，一问才知道是陈欣悦加料了。不过可惜的是这药好像对自己而言并没有什么作用。 陈欣悦倒是非常满意…… 李观棋到现在都没有问过苗珂昨天究竟是什么情况，也不想问。 人家明明看到了自己，还揣着明白装糊涂，没有揭露自己的身份。现在再去问人家昨天的事情，岂不是有意揭人伤疤？ 临县隶属磁州，一过临县再往东北而行，便是东昌府。 李观棋在心里盘算着，东昌应该属于现世冀鲁交接之地，自己快要出省了啊。 行至正午时分，苗珂很隐晦的瞪了几眼她身侧的先生。 李观棋注意到之后，直接忽视了她的示意，双腿一夹马腹，行到了官道最前方。 他知道，苗珂是想问他有没有到正午，按说太阳都过了脑门儿了，该穿越了啊…… 可他自己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索性没有理会。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三人在多方打听之下，来到了黄砂乡。 趁着陈欣悦问路之际，李观棋对同学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只看头顶天色的话，现在确实已经过了穿越的时间，可因为大家都是经历过这种事的人，也没有显得太过焦急，只是静观其变。 临县不比西边，此地地势较平，也没有什么山。 一路行来，入目所见，处处是一望无际的旷野平地。 当他们问到黄砂乡的时候，路人言道：“我只知道黄砂寨，此处往北十里便是。” 想来可能是地域文化不同，这边地名叫什么什么寨的很多。 出了官道之后，到处都是崎岖的小路，三人只能下马步行。 一入黄砂，他们很快就找到了上窑村。 是一处很有特点的位置，在这平原之上，竟然有一个地势这么高的村落。 李观棋打眼望去，崎岖小路的尽头开始变得陡峭，一个约莫五丈之高的土坡映入眼帘。 上去，便是上窑村。 这在磁州东部是极为罕见的地势，上窑位处临县正西。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老话说，宁使青龙高三丈，不叫白虎抬一头。上窑位处正西，对于临县来说可不就是白虎吗？ 这别说抬不抬头了，这大白虎都要骑到整个县城脖子上去了。一般这种情况，命硬能压的住地势的，家里定然会出高官达贵，否则的话怕是血光不断啊。 李观棋随意分析着，他虽然不好好学习，但是闲书却是没少看，否则的话也不会第一时间找地方县志翻看。他之前每次暑假回老家，都能翻出很多闲书，像是什么风水朴真，梅花幽秘，山河地理五诀…… 还有很多老旧的武侠小说，也不知道老爹从哪弄来的。 “把马拴在附近吧，再往前不好走了。”陈欣悦说道。 这时，一阵微风吹过，卷起了漫天的黄土。 李观棋眉毛一挑，他闻到了一些特殊的味道。 腥臭。 就像发了霉的猪肉。 “先生，有情况！” 少女白皙的小手握住了腰间的剑柄。 正在拴马的苗珂也是肩头一颤，疑惑看向一身素袍的陈欣悦。 “先看看。” 李观棋心里谨慎起来，环顾四周发现并无异常，而后才说道。 三人行至土坡之上，一眼便看到了上窑村的全景。 到处都是高低不平的土坡，民房像是有节奏一般，错落在一个又一个土坡之上。 甚至于有的人家门口就去别人家的房顶。 最北面则是一个又一个黝黑的窑洞，窑洞外的木栅栏如同能隔绝阳光一般，一眼望过去让人心底生出不愿靠近的感觉。 而他们也找到了那股味道的源头…… 在村中间有一个戏台子，由土石垒制而成，土台的下方有一方石磨。 在那个巨大的磨盘上放着一把入鞘的弯刀，而戏台之上则是挂着一具尸体……早就一动不动了。 李观棋神色一凛，不知是有意无意，他瞥了一眼身边的苗珂。 心说这异世不太平啊！ “不管闲事，莫要声张，办完事就走。”季先生一句话定下了行动的调门。 杀了人还敢把尸体挂出来的，不是官家也差不离了，亦或者是小说里的大魔头什么的。 在村子的最高处，有一座朱漆大门的府邸，显得鹤立鸡群。 用屁股想也知道是徐虎的老家了，除此之外，上窑再也没有一座像样的院落。人家都封王了，总不能去住窑洞吧？ 三人记下了拴马的位置之后，便进了上窑村。 村子里家家户户大门紧闭，这才中午，街上却是一个人影都看不到，在这黄土地上，显得萧条至极。 他们绕开了村里的戏台，打算到最高处的宅邸后面，将小猫的枯骨埋下之后便离开。 可谁曾想，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李观棋看到，有一个村民苦着脸，从北面的窑洞那边走来，也是往朱红府邸去的，而且他还拖着一只半死不活的山羊。 三人疑惑之余，却是已经来到了府邸之外。 竟能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就在宅子里。 李观棋一愣，难道是徐虎的家人？可tm他不是只猫吗？ 这时，提着羊的村民也来到门外，他先是上下打量对面的一男二女，没有多做理会，甚至还隐有兴奋地敲响了大门。 “大人！羊送来了！” 很快的，大门打开，走出来的人更让李观棋懵逼了。 一个中年男人，看着很是健壮。 头上带着黑色的小尖帽，由一条带子系于脖颈处，固定在头上。身上则是穿着褐色的衣服，穿着白皮靴。 看起来十分的精明干练，腰间左侧挂着一把弯刀，右侧则是一把小弩。 “赶明儿再送一头过来！”他目光扫过三人之后，先是对村民说道。 村民留下半死不活的山羊，灰溜溜的往坡下跑了，一句话都没说。 “你们不是上窑村的人吧？” 苗珂神色紧张，陈欣悦也没有说话，只能由李观棋开口：“官爷，我们是送故人尸骨回乡的。” 他也摸不准对方是干什么的，故而没有说透，只是这人头戴小帽儿，腰间佩刀，看着应该是捕快之类的官家人。 对方粗眉一挑：“送完赶紧滚！” 李观棋笑着应是，没打算和他多做纠缠，只当对方是徐虎的家丁。 然而对方进门之前又骂骂咧咧：“送尸骨有必要爬这么高吗？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宅子，瞎了狗眼！谁家的尸骨啊？” 李观棋心觉好笑，说道：“回官爷的话，是徐虎的。” 他话音刚落，下一刻，对方的白皮靴便已经踢到了近前，被陈欣悦一剑挑开了。 “我当是干嘛的！闲着没事见阎王来了！中山王安坐京城，岂容尔等胡言乱语！” 呛啷一声，对方长刀出鞘，口中呼喝：“三档头，来了个歪点子！” 第九十二章 牛皮糖 朱漆大门打开，又有三名官差打扮的人从中鱼贯而出。 紧随其后的是一名锦衣华服之人，有点便装老大的意思。 李观棋察觉到他身上有灵气波动，应该是个修行者。 四名官差皆是拔出长刀，神色冰冷面对李观棋三人。 而那领头之人则是走到最前方，看了两眼李观棋身边的两位姑娘，而后驻步一笑：“这位兄台往哪去？” 李观棋眼珠子一转，答道：“我从云台山来，受徐虎之托，送点东西过来。” 他没再提送尸骨的事情，这里面很明显有猫腻啊。 而刚刚那中年官差上前抢道：“三档头！这小子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华服高手没有理会他，而是对李观棋说道：“即是将军旧友，那自可便宜行事！” 听此一言，陈欣悦握着剑柄的小手微微放松，但依旧警惕着对方。 “他们刚刚说是送……”那名官差又要多说什么，却被华服高手一挥衣袖之间，打飞出去数丈之远。 他冲着李观棋笑道：“您请自便，我们是中山王府的人，有什么麻烦事可以代为效劳！” 李观棋眉头一挑，眼前脸色苍白的男人，看着这么虚，动起手来竟然猛地一塌糊涂。 他心说我信你个鬼。 不知哪里出了问题，李观棋总觉得这几个家伙应该不是徐虎的人。 徐虎可能让自己的小弟来自己老家欺负村民吗……戏台子上的尸体估计也是这几个家伙干的。 他故意多盯了几眼对方腰间的佩刀，又长又弯，有点像武士刀，也有点唐刀的意思，应该是制式佩刀。 这下子可把他难住了。 对方虽然说着和气，但是他完全有理由相信，如果自己就这么把徐虎埋下去，他们晚上非得刨坟不可。 对方有五个人，四个武者，一个修行中人。 李观棋盘算了一下，瞥了一眼陈欣悦，只见少女微微点头。 这让他更难受了，因为他每次看过去，这妹子都对自己点头。 李观棋：…… 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暗中控制异能，准备随时发力。 说道：“那你们能帮我挖个坑吗？我带徐虎的尸骨回来了。”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李观棋决定先发制人。 可没成想，对方领头之人仅仅有一瞬间的变色，之后便又恢复了那笑嘻嘻的模样。 “原来如此！我们出门之前，徐将军还曾叮嘱我等，不要为难故里乡民……”他话锋一转。 “乐意效劳！” 随后看向身后的四名官差：“还不快去！” 对方说的话驴头不对马嘴，这下子可给李观棋整不会了，这tm的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啊。 网络小说都是唬人的！ 哪有那么多一言不合就干起来啊……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但肯定不是好人，嗯。 李观棋现在感觉就像踩了狗屎一样难受，这人真恶心，怎么跟个癞皮狗似的。 但是话都说到这儿了，现在自己溜不太合适。 埋下去更不合适…… 直接动手先不说能不能打得过，对方这幅唯命是从的模样让他感觉十分憋屈。 对，憋屈。 这tm叫什么事儿啊？ 李观棋现在越来越烦躁，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他瞥了一眼陈欣悦，少女微微点头。 又看了看苗珂，苗珂一副我等你们办事的姿态。 李观棋此刻哪里还意识不到，这是遇上硬茬子了。 不管自己说什么，对方都接着，还一副笑脸，实力不知深浅。 他又尝试问道：“听说徐虎现在安坐京城？” 再次把话往明了挑。 对方抚掌轻笑：“安坐京城！” 李观棋：…… “他的尸骨我带来了。” “尽管埋便是，等这几个猴崽子挖一片地方出来，三位稍作歇息。” 李观棋看着那四名官差勤勤恳恳在宅邸一侧挖坑的样子，突然意识到，自己败了。 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他总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不由感叹自己还是太嫩了。 现在就算是把这群人都宰了，他都感觉不到丝毫畅快，这场交锋自己已经玩不转了。 李观棋就这么静静地等着，故作镇定，还不时跟两个妹子闲聊两句。 他想明白了，玩到底，看谁先沉不住气。 待到众人挖了一半之后，他上前说道：“几位官爷辛苦，够用了。” 而后从一旁的地上捡起一颗石头，随手丢进了坑里。 四名官差皆是勃然动怒，死死的盯着他。 李观棋折扇一抖，笑对众人。 那个名叫三档头的人笑道：“埋起来吧。” 少时，李观棋拱手：“我还有事，不便久留，劳烦当家的了！” 三人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下了土坡，人家没追归来，也没多说什么错话。 不过李观棋没有离开，毕竟徐虎的尸骨还在蛇皮袋里装着呢。 他带着两人径直往村中戏台而去，丝毫不顾及身后五人的目光。 第一场已经败了，他认。 现在打算去戏台那边看看情况，研究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灵气灌涌之间，术法通幽施展。 观察着周围的所有动静。 陈欣悦若有所思，但是没有开口说话，苗珂更不用多提。 “你觉得他们是什么人？” 李观棋问道。 陈欣悦皱眉，沉思之后才道：“感觉不像衙门的人，那群大老爷可没有这般油滑。” 三人来到戏台之前。 土石戏台，老歪脖子树，染血的石磨，一把弯刀。 他没有看到尸体的鬼魂，不知道飘荡到哪去了。 走到石磨前，仔细打量起那柄弯刀。 刀鞘呈暗红色，全身皆有弧度，比一般的刀更细窄一些。 他缓缓拔刀出鞘，看不出什么特点。 说到底，他也不是什么通古博今的人，此刻也只是摸瞎尝试罢了。 不过刀看上去却很是不错，刀背弧度优美，刃部寒光凛冽，颇有些吹毛断发的感觉。 长刀收入鞘中，他直接递给了身后的苗珂。 说道：“刀不错，挂身上。” 而后他带着两人绕道戏台子后方，抬头看了看那边的朱漆大门已经关闭。 李观棋故技重施。 找人打听不到的事情，那就找神鬼问问。 术法·驱神。 “黄砂寨土地何在！烦请现身一见！” 第九十三章 一颗好蛋 很快的，在戏台子下方，一阵青烟飘过，年迈老妪现出身形。 惊得苗珂眼睛瞪得老大，说不出话来。 老妪身形佝偻，脸上虽然沟壑嶙峋，但是两腮比较丰满，而且面色红润，看着很面善，手里还紧紧地握着一枚鸡蛋。 “老身孔梅，见过三位仙长！”她俯身恭敬道。 李观棋在称呼上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喊孔婆婆还是孔夫人。 不过还是说道：“孔夫人不必多礼，冒昧请你前来，却是有要紧的事情打听。” 孔梅像是早有准备，没有半分疑色，直接说道。 “老身已知仙长来意。” 在李观棋的疑惑中，她开始缓缓讲述起来。 “前些日子，有一群官差路过临县，是往东去的。 其中有几人脱离了大队人马，来到了这黄砂上窑。 他们横行乡里，欺凌百姓，县衙的人见了也不敢多管什么，这台上所挂之人，便忤逆过他们的心意……” 老妪打量着三人的神色，话锋一转，没再接着说上窑的事情。 而是言语道：“现在此人已经入城隍庙当差了。” 李观棋了然，心说怪不得没看见死者鬼魂。 “夫人可知他们是什么来历？” 老妪不假思索，直接开口，像是早就准备好了答案一般。 “具体老身也不清楚，但县衙的人谈起过。 是朝廷的人，打京城里来。” 她目光扫向苗珂珂手里的弯刀，继而说道：“这刀比较特殊，是京城里出来的，错不了。” 李观棋再次打量那柄刀，而后问：“徐虎是上窑村的吧？” “正是！” “孔夫人见过吗？” “老身一介乡野草民，不曾见过。” 李观棋疑惑不解，现在的情况比较棘手。 且不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徐虎临死之前说的话，还能是骗自己的不成？ 况且红豆沙上的遗物都找到了…… 现在却跳出来几个官差住在他家里，说是他的人。 陈欣悦此刻开口：“会不会是他们离京太早，并不知情？” 李观棋微微摇头。 很明显那几个根本不是徐虎的人，不然也不可能嬉皮笑脸油盐不进。 “多谢孔夫人告知！”他对老妪拱手。 老妪再次俯身行礼：“老身这便退去了，还望三位仙长救救上窑百姓。” 她将手中的鸡蛋双手递给李观棋：“今日秋分，孔梅代百姓赠于仙长。” 话罢，老妪便如一阵云烟飘散了。 李观棋看着手里的鸡蛋，呆立原地。 这啥意思？一个鸡蛋也太不走心了吧…… 他想了想，直接把鸡蛋给了陈欣悦，心里盘算着徐虎的事情。 可没想到少女的举动更是让他目瞪口呆。 只见陈欣悦接过鸡蛋之后，没有收进蛇皮袋里，反倒是蹲下身子，竖置于地上。 地上不少乱石枯草，此刻还有风。 但鸡蛋却诡异的竖立在原地，纹丝不动。 少女抬头娇笑：“先生，是颗好蛋。您来试试？” 李观棋：？？？ 陈欣悦看着他疑惑的表情，说道：“今天是秋分，要竖蛋的，若能成功使得鸡蛋直立，来年会有好运气。” 李观棋心说我咋不知道有这么个习俗，没听说过啊…… 他俯身拿起鸡蛋，依葫芦画瓢，将鸡蛋放置于土石垒制的戏台上，缓缓放手。 鸡蛋还真就诡异的立了起来。 李观棋：这不科学！ 他看向苗珂，示意让她也试试。 女同学看上去情绪有些不太稳定，此刻也拿起鸡蛋试了试，依旧是直立的。 陈欣悦说道：“是鸡蛋的问题，孔夫人是花了心思啊。” 她刚刚感叹完这一句，旋即神色一凝。 李观棋刚要问她怎么了，突然之间汗毛耸立，耳边有破空之声传来，他猛然转身。 定睛一看，只见一只锐利的弩箭已经刺进了苗珂锁骨之处，就差几分便是封喉。 而苗珂的身形则是侧飞了出去，这不是被弩箭带飞的，反倒像是苗珂危机关头飞身跃起接了这一箭。 女孩儿跌落在地上，捂着肩头，蜷缩着止不住的打滚，卷起满地黄土，她本就布满淤青伤痕的俏脸此刻扭曲成一团，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远处有一道人影飞速逃窜。 李观棋一见这情形，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勃然变色，一怒之下，灵气汇聚于掌心，以担山之力将手里的扇子当做武器砸了出去。 折扇在空中开合，光华流转。飞旋着从那人的身前擦过，一下子便削掉了他的左手，而后去势不减，径直飞旋向着朱漆大门的方向。 只听见一声嗡鸣，大门上的铜扣被整齐切断，半扇大门轰然落地，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他从戏台之上跃起，飞奔向那个手持弩弓的官差，并且动用异能，凝聚火焰，引燃了山坡上的所有杂草树木。 陈欣悦将苗珂从黄土里扶起，使她靠着戏台后面，掏出一块药饼塞进女孩儿嘴里，急声道：“撑一会！” 而后长剑出鞘，奔向狂躁的火浪之中。 李观棋灵气灌涌双腿，飞步追上了那个捂着左臂逃窜的人。他单腿蹬离地面，纵身前冲，将充斥着灵气的一拳直接掼在了那人后心上。 身穿褐色袍子的官差踉跄几步，嘴角溢出鲜血，倒地不起，再无声息。 他只是个普通武者，根本经不起李观棋这含怒一拳。 等李观棋赶到朱漆大门外时，陈欣悦已经结束了战斗。 一名官差被长剑刺了个对穿，另外两人则是倒在地上，他们脖颈上架着长枪，周围则是清一色身穿盔甲的军士。 撒豆成兵。 可见陈欣悦是动了真怒。 “没见那个领头的人。” 少女长剑指着其中一人，对李观棋说道。 “难道是跑了？” 李观棋仅仅疑惑了一瞬，下一刻，他脸色瞬间变的苍白。“不好！苗珂那边！” 他捡起折扇，大袖一挥之间，吸收了所有军士的灵气，用以补充自身，又回转向戏台的方向。 陈欣悦看着散落一地的黄豆。心底发狠，单臂发力，一剑刺穿了眼前之人的脖颈，而后长剑一扫，挑飞了另外一人的双手。 她拎起最后的活口，也赶往戏台，虽然愤怒焦急，但还是饶了此人一条性命，留做他用。 第九十四章 向王 李观棋片刻便赶到了戏台，却发现苗珂蹲靠在一侧，这里并没有那个修行者的身影。 难道那人跑了？他心底疑惑。 很快的，陈欣悦也带着被制服的官差过来了。 李观棋抽出苗珂腰间的弯刀，架在此人身上问道：“你们带头的人去哪了？” 被斩去双手的官差因为疼痛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像是筛糠一样。 他狞笑着：“我们奉陛下秘旨而来，敢杀钦差，等着被株连九族吧！” “你们不是中山王府的人吗？怎么又成钦差了？”李观棋质问。 “哼！你现在放我离开还来得及！” 这时，一直蹲在墙角的苗珂颤巍巍的扶墙起身，方才危机关头，她替李观棋挡了一弩，差点送命。 女孩胸部溢出暗红的血液，但她仿佛无知无觉。 此刻颤抖着走到官差面前，伸手去拿李观棋手里的刀。 李观棋手腕一紧，旋即放松，把刀递给了她。 苗珂双手握刀，俏脸颤抖着。 她一声凄厉的尖叫，然后一刀砍在官差的肩头上。 但是却被躲开了，那人惊恐叫喊：“我是钦差！我们是钦差！” 苗珂哪里还管他是什么人，女孩连日来的遭遇已经让她彻底崩溃了。 她一刀又一刀劈砍在这人身上，但是她已经用不上力气了，只能徒劳挥舞手中的利刃。 又是一声凄厉的叫喊，女孩双眼留下两行清泪，她将手中的弯刀丢弃，而后疯魔一般的扑在已经奄奄一息的官差身上。 紧紧地抱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直至她也晕了过去。 李观棋也顾不得徐虎那边的事情了，他抱起昏迷的苗珂，和陈欣悦飞速赶往村外。 现在得赶紧找大夫才是。 他让陈欣悦与苗珂共乘一骑，在路上缓行。自己则是先走一步，等找到了大夫再回来接她们俩。 黄砂乡只有一条南北官道，是不会走散的。 李观棋走后，陈欣悦将苗珂置于马背上，然后上马扶着她上路。 在少女没有注意到的地方，血液从苗珂的衣襟下渗出，滴落在马鬓上，滑进一个布袋里。 布袋里是徐虎的枯骨，本来是在蛇皮袋里的，到了上窑村之后，陈欣悦为了避免被人看到蛇皮袋的神奇，先行取了出来。 源源不断的鲜血从女孩儿肩颈溢出，顺着衣襟，一滴一滴的滑进了袋子。 原本破败不堪的枯骨此刻显现出妖艳的暗红色…… 两个时辰后。 临县，福仁药堂。 一白发老者满头大汗的从内堂走了出来，接过小徒递过来的汗巾，轻轻擦拭自己的额头。 “呼……” 七老八十的大夫长出一口气。 “我还以为救不回来了，没想到这小女娃却是有福之人啊！” 老者累得坐倒在外堂的椅子上，一边擦汗一边感叹道。 “大夫，她多久能醒来？”李观棋问道。 “别急，还没有处理好呢。” 老者对小徒报了几个药名，吩咐他碾碎之后送进内堂，又从药柜上取下一个陶罐儿，倒出一些黑糊糊的东西。 李观棋一看，猜测应该是要外敷。 这时，陈欣悦怯生生地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 李观棋神色一怔。 “什么时候丢的？” 少女目光闪躲，回道：“不清楚，上面有血迹，可能是制服那几个……匪人的时候丢的。” “你确定不是被人偷了？” “绝无可能，应该是不小心落在哪里了，如果有人近身我不可能察觉不到。” 这时，那老大夫的声音从内堂传来。 “银子丢就丢了吧，人命保住了比什么都强。要是命没了，要银子有什么用？” 他们送苗珂来药堂的时候，谎称遇到的是劫匪。 老人继续说道：“听老夫一句劝，莫要再回头去找了。老头子我行医多少年了，能看出来你们都是有本事的人，可打打杀杀是要丢命的。” “别再想银子的事了，一动不如一静啊！动则吉凶悔吝生。” 俗话说，听人劝，吃饱饭。李观棋自是应了老人一声，言道不会再回去找了。 他心说，我丢的不是银子……是tm的骨灰盒儿啊！ 不过他却是不打算再去找了，能不能找见不说，要是遇上了那个领头的家伙，又是麻烦事。 苗珂现在一点行动能力都没有。 枯骨是在上窑丢的，也算给他送到家了吧…… 李观棋已然决定，尽量装作是普通人，不再管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平缓安稳的北上才是正理。 他小声对陈欣悦道：“把三匹马都卖了吧，苗珂现在也骑不了马。” “明天去买个骡子车，还能拉上她。还有炊具，干粮。嗯，再买两卷被褥吧。” 少女一听要卖她的马儿，脸色苦了下来，不过她也清楚目前的状况，只能点头答应。 李观棋想了想又补充道：“还得买两顶斗笠，再买一些杂物，以后咱们就是赶脚的货郎。” 陈欣悦点头：“我明白。” “不急，明天再说吧。” 李观棋怕她自己出门再遇上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想了想说道。 “先生，苗珂是磁州人士吗？” 闲下来后，陈欣悦对这个护卫产生了兴趣，此刻发问。 李观棋想了想，回答：“就住在城北，以后别提了，是个苦命人啊。” 少女想起苗珂身上的伤痕，沉默了下来。 内堂，榻上的女孩开始出汗，昏迷中不断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宛如做了噩梦一般挣扎着。 与此同时，大乾北方，贺兰山下，数万边军安营扎寨之地。 中军帐。 有一英姿飒爽的女将安坐在正上方。 此刻，她身边的暗黑长枪开始变得滚烫，透出原本的赤红色。 女将握住了长枪，细细感受。 “叔叔？” 她自语着，随即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片刻后，中军帐人满为患。 女将开口。 “传令。” “都指挥同知张谦领兵三千出东路，监枪右监丞曹俊领兵五千，中路。李总兵率我亲卫，西路缓进。” “命冯唐部，刘广部分为西东二哨，即刻启程，前推三十里。” “大军子时开拔。” “传令。” “宁州卫，宁州中卫，即刻囤积粮草，昼夜不停。” 众将俯身：“领向王命！” 女将神色肃穆，身体前倾，低声缓言：“这里的事，不必让京城知晓。” 第九十五章 东昌府 先帝迁都幽州之后，运河成为南北交通的大脉。 东昌府，即为京城之咽喉所在。是为中都与留都两京之要津。 此地由于漕运繁盛，也成了“贼盗”掠夺的首要目标。 府城设有一卫——平山卫。 饲马五万余匹，仓粮数十万石，专责漕运仓储。 平山卫下设五处千户所，坐拥守备操军四千余人，运粮旗军七千人，其余各类不计其数。 屯田八万顷，岁征三万石，实为大乾要地。 故而各处官道皆有驻军把守，尤其是现在，秋气已尽，粮响初足，最容易出事。 酉时将尽，留驻堂邑乡的守军早已疲惫不堪，等待着换值。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哎呀，熬过这一段就好了，北边打仗呢，西边也乱起来了，火烧不到咱们身上就算万幸了！” 这时，一身穿锁甲，头戴布笠的军官站起身来，看向东边的官道，对周围的几人说道。“都起来了！查完这一班，带你们喝花酒去，这个月的例钱要下来了。” 讲话这人名叫卢剑，任职小旗，下面管着十人。 一听说喝花酒，众人皆是为之一振，纷纷起身，看向东边官道上慢悠悠走来的骡子车。 赶车的是个头戴斗笠的青衫，看不清男女，车上也不知道拉的是什么东西。 待对方行至近前，一名守备军士趾高气扬的走到官道上，拦下了骡车。 “御律律！” 李观棋手上一紧缰绳，看向眼前的几人，心说干嘛，是要查火车票吗？ “从哪来？到哪去？干嘛的？可有文书？”一名军士不耐烦的问着每天说八百遍的话。 “诶？小娘子姿色倒是不错。”另一人看到车上的陈欣悦，戏声调侃。 但下一刻，他戏谑的表情便化作了严肃。 这人长刀出鞘，高喝一声：“那女人身上有剑！” 卢剑也是神情一紧，倒不是说他们惧怕什么，只是如今多事之秋啊。 他走上前来，询问赶车的青衫：“干嘛的？” 李观棋老神在在回答：“小人从临县来的，车上两人是家眷，要到东昌访友去。” 卢剑本能的感觉到不对劲，因为对方太平静了。 正常来说，自己刀都亮出来了，你们哪有安坐不动的道理？不怕死吗？ 他压下心里的疑惑，表情戏谑，试探着用刀去挑那素袍姑娘脸上的面纱。 李观棋惊叫：“大人！” 陈欣悦也是心下一紧，但却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她听到季先生的叫喊之后，便配合的做出楚楚可怜的模样，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卢剑，同时脖子也是后仰，一副小女子没有杀伤力的姿态。 苗珂也没有出声。 卢剑故作淫邪的笑了一声，心底越发紧张了。 对方正常的反应在他看来极为不正常，既然随身携剑，哪有任人蹂躏的道理？ 看着自己的刀刃已经割下了那少女的一缕青丝，只要发力便可取她项上人头。 他在心底盘算了一下，缓缓收回了长刀。 本能的直觉告诉他，这三个人不好惹。 他想了一下，决定公事公办，缴了武器之后放他们过路，自己则是带着大家逛楼子，这样至少麻烦找不到自己身上。 “刀剑不能入城。”他说道。 李观棋唯唯诺诺的点头。“诶！好……” 陈欣悦很配合的递上了跟了她很长的时间的宝剑。 卢剑接过长剑，看向躺在车上的人，她的腰间有把刀。说道：“刀也给我。” 但一下秒，他就后悔了，因为他注意到对方三人的神色皆是有了微妙的变化。 卢剑头皮发麻，手上却暗暗使了力气，以防对方暴起。 但他想象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只见素袍女人疑惑的看了赶车人一眼。 那青衫赶车人道：“赶紧给军爷。” 很明显，赶车的才是主子。 而后他便接到了对方递过来的弯刀。 卢剑感觉这把刀有些熟悉，他定睛一看，脸上神色开始阴晴不定。 在内心挣扎许久之后，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惊了众人一跳。 他双手将刀举过头顶：“小旗卢剑，见过大人！” 众军士见状，也都俯身跪地，有人看清了刀身，此刻颤巍巍的打着磕巴：“打打打打……打打打……打更人！” 这下子倒是让李观棋三人措手不及。 哪里出了问题？ 是那柄刀！ 李观棋不动声色问道：“大人，我们可以进城吗？” 卢剑将刀剑归还，低声下气：“您请过。” 就这样，骡子车缓缓行过了官道，往府城去了。 远远地传来青衫人的声音：“莫要声张！” 卢剑遥应：“是！” 而后他对自己手底下的人也是如此言语：“莫要声张，今天这里没有过去骡子车！” 众人纷纷谈论起来。 “京城里的人！” “打更人啊！咱们要是也能混进去就好了。” “他们为什么早不显露身份？” “你说什么屁话，打更人的事，你敢问？” 这时，有以军士凑到卢剑身前低声道：“大人，这三个人有问题。” 正在换甲的卢剑一听，神色狠厉，一脚又一脚狠狠地踹在他的屁股上，踢得他满地打滚。 “打更人路经堂邑入府，有什么问题？再敢胡言乱语我割了你的舌头！” 而后他环视众人，说道：“那三位皆是京城打更人衙门里来的，有佩刀为证！谁敢胡言乱语莫怪我卢剑不念旧情。” 他当然也觉得那辆骡子车有问题。 但是他不敢说。 如果真是打更人，那自己可就把人家得罪大了，先是刀戏美人，后有见佩刀依旧胡搅蛮缠。 如果对方不是打更人…… 那自己跑上去问话的话，岂不是跟阎王比命长？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反正我见到了佩刀，直接放行，何错之有？ 大乾有卫所无数，如东昌的平山卫，宁州的宁州中卫，而京城的卫所则有个特殊的名字。 打更人。 打更人是京城所有卫所军士的统称，因其专权独行，被人成为活阎王。 其中权力交错纵横。 有的号称先斩后奏，皇权特许。有的则是听命魏公，其中还有皇后的势力，钦天监的势力乃至京城各高官的门人。 换句话说，你看到的小旗，他不一定比总旗权力小，你看到的千户，说不定经常给试百户舔脚。 无他，后台的权势不同。 所以，只要见到打更人，别管是什么级别，老老实实夹起尾巴做人。 至于谁敢惹打更人？除了不要命的疯子，便是更强势的存在。 这也是卢剑模糊行事的原因。 不管真假，反正别在我这出事就行。 第九十六章 方文乐 事实上，卢剑此种行径，在大乾各处屡见不鲜。 没有人愿意得罪打更人，因为打更人可以不讲理，很有可能自己被剁了都没地方伸冤。 而坐在骡车上的李观棋此刻已经明白了个大概。 原来上窑的那几个是打更人…… 难不成真是钦差？ 算了，是不是钦差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反正人不是我们杀的。 刀剑此刻都已被陈欣悦收入了蛇皮袋中，折扇则是依旧在他袖子里。 到了东昌第一件事，便是要找一家客栈下榻。 苗珂身上有伤，得先养养，守着城池请大夫也方便。 他们之所以不留在临县，是怕碰上那个三档头。 李观棋听了陈欣悦的讲解，终于明白了这到底是个什么组织，不就是锦衣卫吗？ 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起这么怪的名字。 三人一路行近，等到了一家客栈门外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趁着灯笼的微光，牌匾上的“江都客栈”四个大字依稀可见。 这客栈周围也没有什么商铺民居，店门却紧紧闭着，不知道是不是生意不好，早早打了烊。 李观棋下了骡车，敲门询问，如果没人应声或是已经住满了的话，他们还得往下一处找。 他走到客栈门外的时候，就已经听见了客栈里人声鼎沸，心里有了个大概。 可能是房住满了。 咚咚咚。 李观棋单手叩门。 随着他的敲门声响起，整个客栈竟然诡异的安静了下来，再无声息。 李观棋：…… 撞鬼了？ 他又敲了三下，如果再没人应声的话，就打算离开再寻一家。 这次倒是有了回应。 嘎吱一声，客栈门被推开一个小缝。有一年轻人探头出来，说了一句：“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李观棋：？ 自由平等公正法治？ 家人啊！ 他先是被对方的胡言乱语惊的呆了一下，而后看了看身后的陈欣悦，问道：“还有房吗？” 对方身形消失在门口，砰的一声，店门紧紧闭合。 “没有！打烊了！” 李观棋转身走回骡车，暗暗记下了这个江都客栈的位置，驾车继续前进。 他对两人说道：“人家房间都住满了，打烊了。” 同时，他在心里思衬着，这应该是个旅行者聚集地，也不知道客栈里有多少人。 然而，当他们行进了没多久，又找到了一家客栈。 悦来客栈。 他对少女调侃道：“欣悦你家开的？” 这家客栈也很有意思，同样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门口挂着两盏灯笼，店门紧闭。 李观棋甚至开始怀疑，难道晚上关门是东昌府的独特规矩？ 他再次下车，走到了客栈门外。 这次倒是不一样了，客栈里一点动静都没有，除了呼呼的风声之外，他再也听不到其他的任何响声。 但客栈二楼的窗棂透着微光，说明这家店是有人的。 咚咚咚。 李观棋再次敲门。 等了几息之后，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他感觉这个地方安静的有些诡异，正要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 哐当一声，两扇大门被人同时推开。 李观棋抬头一看，豁！ 客栈里面有好几十个人同时盯着自己。 他们清一色的黑色小尖帽，身上穿着褐色的衣服，穿着白皮靴。 此刻正三五成群的围在桌子边上打边炉，但是谁都没有动，就这么盯着李观棋。 打更人！ 一大群打更人！ 李观棋瞬间觉得，其实江都客栈还蛮好的，虽然那边有很多旅行者，但也不是不能凑合。 但对方却没有给他重新选择的机会，开口问道：“打尖还是住店？” 说话的是一位坐在门口的打更人。 李观棋疑惑的瞥了一眼柜台，掌柜的不知道跑哪去了，也没有店小二…… 这他妈是黑店吧？ 他抱拳拱手，讪笑道：“本来想吃顿饭，没想到打搅各位官爷了，这就走，这就走！” 然而，店内却传来了一声长笑：“不打搅，不打搅，道友进来坐坐。” 人群中有一身穿阔袍的中年人笑着起身。 李观棋细细一感受灵气波动，对方是个修行者，想来对方肯定也是察觉到了自己是修行者的事实，否则怎么会喊道友？ 他再次拱手，准备开溜。“在下拖家带口，就不凑热闹了，老兄们先吃着！” 此话一出，有几名打更人瞬间呛啷一声，弯刀出鞘。 阔袍中年挥了挥手，众人又收回了刀，他对李观棋说道：“我让人给你们腾一间房出来，别让老兄为难，过了今晚便能走了。” 李观棋哪还能不清楚言下的状况。 他从四周开始流动的灵气就已经知道，如果自己开溜的话，对方肯定要动手了。 不过他还是尝试说道：“家眷还在车上等我，我去接一下行囊。” 阔袍中年笑道：“尽管去，老兄备上好酒静候。” 坏了！ mmp！ 他要这么说的话，自己肯定是走不了了。 这明显就底气十足，不怕自己开溜啊…… 他笑着回应了一句，就这么在数十人的注视中，沉默转身，走到街上的骡车旁。 虽然他看不到身后的光景，但是猜也能猜出来，必然是蓄势待发。 他从蛇皮袋中取出了箭镞笼于袖口，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 虽然他并不知道这玩意儿到底怎么用。 “小心点，有情况。”他对两人说道。 然后拉了骡车，转身走向客栈一侧的柴房，安置骡子。 如果现在溜，那就是铁定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心里有鬼。 没有鬼你跑什么？ 到时候肯定跟对方干起来。 如果不溜……说不好也得干起来，但至少现在没干起来，还能了解下情况，有个准备。 他拉了一下苗珂的领口，遮住伤处，然后带着两人往客栈走去。 客栈里的人肯定注意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他想了想对两人说道：“客栈里有官爷，莫要冲撞了人家。” 两人会意，跟在他的身后。 三人一进客栈，身后的店门便被人关上了。 阔袍中年一看就是领头的，他此刻笑的酣畅淋漓，似是遇上了什么特别高兴的事情。 “在下方文乐，老弟好胆，我敬你一杯！” 中年拱手之后，端起桌上的酒碗，仰头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还单手提着碗做倾斜状，似是让李观棋查验他有没有喝干净。 第九十七章 吴门画工 方文乐大袖一挥，他身边的几名差役动作麻利的端着碗起身，还有人到后厨拿了几副碗筷过来。 他笑着接引李观棋三人入座。 而后亲自屈身，从地上拿起酒坛，给三人倒酒。 同时不经意间开口问道：“道友大号怎么称呼？” 李观棋左右打量了一下，这里面没有那个锦衣华服的三档头，不由得心里放松了一点。 回答道：“我叫季尘，这两位是……家眷，呵呵。” 同时他环视四周，故作疑惑状，也刺探了一句。 “怎么不见店里的小二，还要老兄们亲自忙活？” 方文乐自嘲的笑了一声，将手中的筷子倒置，在木桌上轻轻磕了几下，说道：“出门在外啊，自己人办事放心点。” 他接着问李观棋：“两位夫人看着倒是英气十足，气息延绵悠长，也是我道中人。老弟不一般啊！在哪发财？” 李观棋看着眼前跟火锅差不多的大炉子，肚子有些不争气地抗议，但他却没动手去摸筷子。 暗道你说陈欣悦有点能耐倒还罢了，可苗珂她就是个普通人啊。 难道是他看走眼了？ 李观棋倒是乐的接话，试图迷惑对方。 “我们懒散得很，什么地方有人赏饭吃呢……就待一阵子，就是做事没长性，不安稳。” 方文乐笑着点头，自顾自的拿起筷子去锅里夹菜吃，而后诧异抬头。 “你们吃啊，别光看着。”他目光扫过苗珂，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 “夫人身上有伤？” 李观棋心说别老夫人夫人的，这俩都不是阿喂，不过想到他也喊别人叫夫人，倒也没解释什么，入乡随俗吧。 他拿起筷子，抬了抬手，装模作样的在锅里夹了一叉子，也不知道煮的是什么。 不过打边炉倒是有个好处，都在一个锅里吃饭，不容易被下毒什么的。 “让方兄见笑了，她手艺不精，受了点伤。” 方文乐放下手里的碗筷，对旁边一桌的打更人吩咐道：“取金创来！” 有一差役很快的从身上摸出了一枚瓷瓶，恭恭敬敬的放到了桌子上。 阔袍中年倒是没再多问什么，金创药就那么放在桌子边上，谁也没有再提过这件事。 李观棋为表感谢，起身拿起酒坛给他满上了酒，同时也问了一句。 “方兄在哪发财？” 方文乐倒是没有因为他的明知故问感到惊讶，反倒十分诚恳的低声说道：“呵呵，我在刑部里挂了个名，整天带着这帮猴崽子，在外边瞎跑。”他说话的同时，还用端着酒碗的手肘指了指周围的差役。 “刚刚我还以为是掌柜的回来了，故而开门，倒是给三位填了不少麻烦，你们尽管住下，等到天亮自可离开。” 李观棋身形往桌子前凑了凑，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陈欣悦和苗珂，两个女孩都是安坐，沉默不语。 他做出一副好闺蜜之间讨论八卦的模样，悄声问话：“这么说来，老兄是有案子要办啊，在等掌柜的？” 对方原本放松的脸庞缓缓严肃起来，在眉间形成一个“川”字，斟酌开口：“兄弟莫怪，干我们这行的向来不能多说话。” 他说完这句，又举起手掌，挡在嘴边，一副我有秘密要告诉你的样子。 “我们这趟是奉了秘旨出京，不能走漏风声，等接到了掌柜之后，老兄自会离开东昌。” 李观棋笑着点头，嘴上说着理解理解。 然后又装模作样让陈欣悦和苗珂也动筷子。 又给方文乐满酒之后，陪着他喝了一碗。 差点没吐出来。 他心说我信你个鬼，一会儿刑部一会儿秘旨的。 方文乐说他们接上掌柜就走，李观棋是半点都不信的。 什么段位的掌柜，需要这么多人来接？ 同时，他也在心里盘算着，那个三档头跟他们到底是不是一路人，不过肯定不能问出来。 正当这时，整个客栈瞬间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方文乐倒是气定神闲的笑了一声，还说道：“咱们吃咱们的，别管这群猴崽子。” 众打更人像是早就商量好了一般，这时全都默不作声，有几人缓缓抽刀，走向门口。 片刻后，店门被什么东西顶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节扭曲的拐杖。 而后是一只瘦骨嶙峋的手。 一个头戴高帽的老人进了客栈，他身形佝偻，双眼呈一种诡异的白色。 一边用拐杖敲打地面以及桌椅，一边摸索着进了客栈。 李观棋豁然意识到，这人保不齐是个瞎子。 他注意到方文乐也缓缓站起了身子，像是在等待什么。 这时，老人的拐杖一下子戳在打更人的腰间，而后猛地收回。“店里有客人啊，玉生！玉生！你给我滚出来！” 李观棋听他说话的语气，好像进了自己家一样。 原来，这位才是方文乐要等人的，自己只不过是误打误撞…… 果然，正如李观棋猜测的那般。 方文乐缓步走到老人身边，双手托付住老人的胳膊：“您慢点……” 老人手里拐杖一甩，差点打到他身上。“谁啊？玉生！这是谁啊？” 方文乐和声和气的说道。 “老爷子，玉生在船上等您了。” “船？什么船？” “去往京城的船。” 老人听了之后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拿着拐杖敲敲打打，往柜台那边走，而方文乐则是跟在身后。 李观棋此刻感觉身上出现了异样的感觉，不知从何而来。 他暗地里运转灵气，施展通幽。 入目所见，吓得他筷子都没有拿稳。 那老瞎子掌柜虽然双目惨白，但是在他的额头之上，竟然生有一只黝黑的眼睛。 竖瞳，通体黝黑，其中泛着精光，此刻正直溜溜的瞪着自己。 准确的说，是瞪着自己腰间的酒壶。 他不由得拢起袖口，握住了手里的箭镞，仿佛这样更有安全感。 这时，方文乐从怀里掏出一卷明黄色的绫锦织品，其上绣着祥云瑞鹤，两端有翻飞的银龙做榜。 见他掏出此物，一种打更人纷纷离了座位，俯身下跪。 方文乐看了一眼他身边的差役，那人瞬间明了。口中高唱：“圣旨到！” 老人闻言，颤巍巍的双手扶着拐杖，跪倒在一侧。 李观棋被雷的头皮发麻，没想到这家伙真的是奉旨出京。他和两人对视一言，也有样学样，俯身跪地。 方文乐郑重宣读：“上喻。” “朕登大宝二十六载，知我大乾仙道鼎盛、神道粲然，更有奇人异士隐于乡野。 耳闻东昌吴门世代作画，落笔有神。 而今朕目之所及，仅宫墙之内。于诸神怪志异，尚有所惑。 故请吴门画工即日进京，供事内府，绘山海、纪孝行，以延我大乾春秋。 钦此。” 李观棋注意到，在老人俯身听旨之时，他额头上的竖瞳曾看过身侧，而后又紧紧地盯着自己的酒壶。 这是个明眼人！ 第九十八章 画龙致雨 怒海潮生 老人身形颤抖着，双手举过头顶，接过了那卷明黄圣旨，但却没有说话。 他将圣旨放置于柜台之上，而后双手拢在一起扶着拐杖起身，缓缓直立起来。 伸手在那绫锦织品上摸索着，似是在感受其纺织纹路，半晌后，他才叹息一声道：“乾帝这是要我吴家的命根子啊！” 李观棋也带着两人重新坐回原位。 他看着老人到处摸索的样子，不由感叹，这老家伙是个戏精！？ 虽然在心里调侃着，但也只是想自我放松一下。这老人眉头的竖瞳着实诡异，他现在有点摸不清状况，比较紧张。 乾帝派打更人来请吴老头，就是因为他作画很好？ 不能理解。 老人瞪着惨白的双目，直视前方，再次问了一句。 “玉生呢？” 方文乐依旧和和气气：“在船上等您。” “唉！” 老瞎子重重叹息一声，而后竟直接丢掉了拐杖。 哐啷一声，扭曲的老木棍摔在地上，翻滚了几下之后不在动弹。 众打更人皆全身紧绷，单手握住刀柄。 方文乐站在近前，苦笑拱手：“吴老，我们也是办差的，您别动怒。” 老人微微摇头，没有了拐杖的他依然能站得住，此刻他用那惨白的双目看向方文乐的方向。 “小子你叫什么？” 阔袍中年被人喊作小子也没有半点生气，反倒是低声下气的如是回答：“后生方文乐。” 李观棋注意到，自从这个老瞎子进来之后，方文乐就一副很怂的样子…… 原来他们不是来找茬的，倒像是接了一个棘手的差事，来挨骂的。 老人独自沉吟。“文乐……文乐，不错，你很好。” 他又抬头向着李观棋的方向问了同样的问题。 “你呢？” 李观棋看了看周围，疑惑抬手指向自己，面露疑色。 只是老人根本没有任何回应。 得！装瞎子上瘾了！ 他只好回答：“后生季尘。” 然而老人下一句话却是啪啪打脸。“我问那个女娃。” 李观棋：…… 他沉思片刻，又细细打量了一下老人的诡异竖瞳，而后冲着陈欣悦微微点头。 毕竟苗珂只是一个普通人，他问的应该就是陈欣悦了。 少女起身，拱手行礼，而后才开口回答：“回老爷子话，后生陈欣悦。” “哈哈哈哈哈！有意思……我问的是那个肩颈有伤的娃子！”吴老头畅笑一声，那双白目在眼角的拉扯之下更加渗人了。 苗珂神色一怔，一直以来她都是个小透明，从延阳乡到东昌府，从来都没有人正眼打量过她，没想到今天这个老人会问到自己。 她只好起身回答：“我叫苗珂珂。” 女孩儿感受着周围官差异样目光，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老人郑重点头，像是记下了这两个名字。 他转而又道：“我那孩儿不在船上吧？” 方文乐心下一紧，不动声色道：“老爷子，吴玉生就在船上！” 老人微微摇头，抬手缓缓叠着自己的袖口，还从账本旁边拿起了毛笔，开始讲述着与众人毫不相干的故事。 “我爹当年在我眉心画了一笔。 自那以后我便结束了充斥着黑暗的生活。 可他却死了。 我吴家代代传下来，靠的就是这一笔，作于纸上，有各种神异的效果，作于身上亦是如此。” 他舔了舔毛笔，而后小臂发力，竟直接将墨水洒在了明黄圣旨之上，而后手指一推，涂掉了上面的文字。 众人皆是豁然起身。 而方文乐站在近前，倒是缓缓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但李观棋此刻心底早已生起波涛，可能只有他清楚老人在说什么东西。 那一笔不是他手中的毛笔，而是指他眉心的竖瞳！ 老瞎子说他的父亲曾经在他眉心点了一笔…… 正当李观棋思索之际，赫然发现老人的诡异竖瞳又盯上了自己，现在看去，他的眼睛确实有些画上去的味道。 “我吴家作画是有代价的，画纸上折寿，画身上命亡。 乾帝是想要我这身上的一笔啊！” 他话锋又转，咧嘴笑了起来。 “今天老子心情好！见了好纸，也见了奇物，作画一幅！想我吴家也不知道有没有先辈曾于圣旨上作画。” 听此一言，众人皆是神色惊变，方文乐也嘴角抽动，不知怎么办才好。 李观棋有些疑惑他为什么不加以阻拦。 同时也感慨老人的魄力，在圣旨上画画，头一份啊？ 老人一边挥毫笔墨，一边对方文乐讲述。 “我一笔画在乾帝身上，我命当绝不说，吴家的传承也断了。 文乐，你觉得我该如何是好啊……” 他话语中有诸多无奈，但手上却肆意纵横，没有半点停顿。 “我爹给我画的这一只眼睛，能窥天地奇珍，能窥人心，窥生死，但却看不穿我的孩子。 吴玉生，已经死了，我吴家的香火早就断了。” 李观棋一愣，心说那你刚刚一直喊他干啥？ 方文乐也是神色惊变，他心里知道，吴玉生没有死，现在就在打更人手里，此刻有些不明所以。 这时，老人嘴角抽动，抬头看向了李观棋的方向。 微微笑道：“半月之前，我发现自己的眼睛看不到玉生了。 但是耳边依然有他的声音…… 你们杀了他，对不对？” 众人疑惑，方文乐面露惊色，看向李观棋的方向。 而李观棋此刻更是神魂巨震，只有他看得清楚，老人的竖瞳盯着的是……苗珂！ 半个月之前……不就是第一次穿越的时候吗？ 他豁然意识到，这个老瞎子竟能看穿谁是旅行者！ 并且，他的儿子吴玉生肯定也被现世的人顶替了，否则怎么会说在他的竖瞳中不见其人，耳边却有其声呢？ 此刻，苗珂还不明白情况。 但是李观棋的心底早已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这比他一出门遇上了皇帝还要刺激。 异世界竟然有人能知道谁是旅行者！？ 同时，他也疑惑着，老人口中的你们包不包含他自己…… 他刚刚想到此处，只见老人的竖瞳转向自己，咧嘴一笑，似是能看穿自己的想法。 不待他多想。 老人已经收回了目光，竖瞳盯着眼前的圣旨，继续作画。 他全神贯注，画完最后一笔之后似乎是不太满意，还折叠画卷，将纹有银龙的卷榜印在画上，像是在修补着什么细节。 当画卷再次展开的时候。 噗呲一声，老人气血翻滚，喷出了一口鲜血，落于画上，同时他的神色更加萎靡了，身形也更佝偻了几分。 众人皆是暗道，坏了，这口老血怕是要毁了一副从未出现过的圣旨之画。 然而，当方文乐缓缓拿起那副画卷的时候。 门外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声音，有什么东西落在屋顶上。 仅仅几息时间，那声音便更近更密，最后成了哗啦啦的雨声。 暴雨倾盆！ 而方文乐却是拿着那副画一动不动。 老瞎子单手撑着柜台，咧嘴笑道。 “给他们看看。” 方文乐顺着他所对的方向一看，正是李观棋三人。 他拿着画卷走回了刚刚吃饭的桌子，将原本明黄的圣旨铺在了三人面前。 李观棋打眼一看，手里的箭镞骤然握紧了，他抬头看向陈欣悦，发现少女此刻也在看着自己。 圣旨上多半是黑色，但在这黑色之中，却是透出来原本明黄的底色，这些底色勾勒着，飞舞着。 在如墨的雨夜中，有一条金光闪闪的巨龙，他没有双角，龙尾弯曲着。 四只刚健有力的龙爪腾空，脚下则是圣旨之上原本绣着的祥云。 其中一只龙爪更是握住了那枚红印。 是乾帝的宝玺，上书复杂的四个古字。 制诰之宝。 而这印章却是被死死地按在了龙爪之下。 画卷上的点点血红更是给雨夜中的金龙增添了不一样的光彩。 李观棋惊的不是这龙的威势，也不是画作的精妙。 而是这画上的金龙他认识！ 龙九！ 此刻，李观棋心里翻江倒海，丝毫不比窗外的雨势弱一丝半毫。 老人从一开始盯着自己的酒壶之时，就已经看到了龙九！ 可自己的酒壶里仅仅只有一道流光而已，龙九不是应该随着云海楼消失了吗？ 就连李观棋自己也不清楚，老瞎子是如何从他的酒壶上看出龙九模样的。 方文乐神情复杂，又有些庆幸自己没有冲撞了老瞎子。 此刻他嘴里喃喃着：“画龙致雨……画龙致雨！” 正当这时，客栈外哗啦啦的暴雨声中响起了隐约的马匹嘶鸣。 越来越近。 哐当一声大门被人推开，狂风骤雨瞬间卷进了客栈里，李观棋霎时间一股凉意从尾椎直升到了头顶。 寒风刺骨，暴雨如瀑，但空气却格外的清新，清新中还带着些压抑。 浑身湿透的打更人踉跄冲进了客栈，像是一直落汤鸡。 他直接跪地高呼：“大档头！不好了！” “风浪太大了，运河里的船都翻了！好多兄弟连人影都没看见就被水势吞没了！” 方文乐豁然起身。 他难以置信，僵硬转身，看着老瞎子。 事实上，他从一开始都没有说过半句假话。 确实是奉秘旨出境，来请吴瞎子的。老瞎子不在客栈，他早早备好了船，还抓了吴玉生上船，在客栈里静等。 由于他们抓了吴玉生，旁边江都客栈里还有一群乌合之众凑在一起，企图救人。 这些他都没有在意。 但现在老瞎子直接把船给干翻了，这让他无法接受，难以理解。 他怔怔开口：“吴老，玉生真的在船上！” 老瞎子斜靠在柜台边上，神色萎靡，脸上却是笑容满面，他迎着风雨轻声道：“玉生早就死了。” 哗啦一声，客栈里的窗户也被狂风掀飞，整个客栈瞬间变得像个筛子一样，到处都是风雨。 风雨就像是一头饥饿之极的猛兽，疯狂的向客栈灌涌。 老人身上的衣衫被雨水潲湿，紧紧的贴着身上，印出他如枯柴一般的身形。 他缓缓摆了摆手。 方文乐会意，大声喝道：“都回房间去！！” 众差役纷纷起身，往客栈二楼去了。 李观棋三人依旧坐在原处，静观其变。或者说，二楼还没有他们的房间。 没有人去关门，现在关上门也没有用了。 窗扇早就被狂风掀扯的破破烂烂。 待到所有的差役全部进入客房之后，老瞎子豁然起身，身体崩的笔直。 方文乐见状，如临大敌，瞬间拔出来腰间的长刀。 桌上的三人也都紧张起来，陈欣悦握紧了手里的蛇皮袋，随时准备取出刀剑。 而李观棋早已将袖中的折扇那在手中。 这来自镇北城小楼的木尺，是他目前除了箭镞之外唯一的依仗。 老瞎子原本想对方文乐说些什么，但是看到折扇之后，他顿了一下。 转而对李观棋说道：“扇子不错，拿来看看。” 李观棋：…… 你认真的吗？ 他想了想，木尺与他心意相通，应该出不了什么差错，而且扇子近身之后，吴老头更危险才是。 于是便将手里的扇子轻轻往前一送，折扇飞旋着飘落在老人身边，恰巧落在桌子上。 老瞎子眉心的竖瞳精光闪过。 拿起扇子左右看了看说道：“白白净净的可惜了。” 这把扇子的扇面上一干二净。 下一刻，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老瞎子一指点在了自己眉心，瞬间跌坐在地上。 方文乐不明所以。 但李观棋却是看到，他眉心的竖瞳此刻已经不再灵动了…… 老人点过眉心之后的手指漆黑如墨，他随手在扇面上点了几笔，而后用尽全力挥动手臂。 扇子飞旋着到了门外的风雨中。 不消片刻，又飞旋而回，径直落在李观棋面前。 扇面上墨点被雨水冲刷，颜色浅了许多，混着雨水流动间，在扇子上勾勒出一条条灰暗的线条。 是一副古香古色的水墨画。 老人低声自语：“人老了，看见好东西就走不动路，总想画点什么。” “赠你一副山水又何妨？” 言罢这句，他伸手在眼前摸索，嘴上喊道：“文乐，你过来！” 李观棋知道，现在他是真的瞎了，因为那眉心的竖瞳此刻已经晕开了，流动着一片墨色。 方文乐见老人送了季尘一副画，似乎没有威胁，将长刀置于一侧，走到了老人身边。 “风太大了，附耳过来。” 阔袍中年蹲下身子，贴在老人身边。 “乾帝想要我这一笔，可我画出去就没命了！ 你说，我该怎么办？” 方文乐面露思索，正要开口之际。 他忽觉后脖颈微微一凉，老人的手指已经点在了他后颈处。 他先是身体紧绷，而后发觉没有什么危险，不由得诧异的抬头看向老人。 只见老人的眉心处已经满是墨色，他气若游丝：“玉生死了。你替我将这点墨传回吴家……” 而后他手指下移，猛然抬手，在方文乐脖子上画了一柄小剑。 随后脖子一歪，彻底断了生气。 李观棋注意到，没有鬼魂出现，可能这就是代价吧。 而方文乐此刻早已面如死灰。 老瞎子将墨点在了他的身上，摆明了是在恶心他。 你不是替乾帝来要墨吗？我把这滴墨画在你身上，看你敢不敢带回去。 方文乐将墨点给乾帝，自己也会死，这是吴门画工的魔咒。 第九十九章 试百户 方文乐缓缓回过神来，直立起身，伸手去摸他脖颈上的印记，没有任何感觉。 当他有心涂抹之时，心脏骤然收缩了一下，他神色复杂。 抹掉之后可以将这点墨画在别人身上，但是他自己会神魂俱灭。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的眼中杀机一闪而逝。 取而代之的则是忐忑迷茫，他单手呈虚握状，从身前一劈而过，原本四四方方的木桌瞬间失去一角。 他手中握着一把无形之剑。 李观棋三人看的目瞪口呆。 方文乐将吴瞎子的尸身挪动了一下，使得柜台能够完全挡住。 而后深深的看了一眼李观棋，高声喊道：“明日辰时登船！巳时返京！” 他的声音传递到客栈二楼，众打更人寂静无声。 方文乐想了想，来到李观棋三人面前，收起了那道画了金龙的圣旨，当画卷合拢之后，外面的风雨渐渐缓和了下来。 李观棋看着面色发苦的方文乐，出声问询：“方兄？” 对方双手搓了搓脸，而后从身上摸出了一块木牌，丢在了桌子上，说道：“兄弟，后会有期。” 李观棋低头一看，那木牌上刻有小字，正上方是打更人三个字。 而后则是一列竖置小字：第九千户所试百户。 他不动声色地将木牌收入袖口，心里有个大概，但还是问道：“方兄这是何意？” 方文乐没有理会他的明知故问，而是说道。 “我手里多出来的试百户，此牌只可于宫中悬挂，无牌按谋逆罪论处，出京则不可使用。牌子上有编号，朝廷都有备案，无法仿制，虽说出京无用，可到各州府县出示此物，畅行无阻还是没问题的。” “只是没有多余的佩刀给你了，他们丢了刀是要掉脑袋的。”方文乐看向二楼的一间间客房说道。 李观棋瞬间明了，他是准备跑路了！ 果然，方文乐拱手之后，转身步履沉稳，出了客栈大门，一脚踩在雨水中，溅起捧捧水花。 李观棋有心喊住他给他装一壶酒，但他手里有那副画，再给他酒不知道会不会暴露什么，索性没再开口。 “先生，现在怎么办？” 陈欣悦天资聪颖，虽然他全程都是个局外人，可却看得清楚状况。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跑呗！ 一场大雨，圣旨丢了，钦差跑了，乾帝要请的人也死了。 李观棋想了想，将手中的木牌交给了苗珂，反正刀也是她的，刚好凑一对。 说好的是护卫，就得有护卫的样子。 “咱们也走！” 陈欣悦面露犹豫，悄声问了一句。 “先生，老掌柜说是咱们杀了他儿子？” 李观棋暗道不妙，不过老瞎子也没多说什么，陈欣悦不可能推测出其中的含义。 他反问道：“你杀了吗？”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他，是不是应该把老瞎子给埋了啊…… 他给自己扇子画了画，自己也没付钱，而且他儿子还是个旅行者。 不对，在他的眼里，所有的旅行者都是凶手。 突然其来的穿越事件，夺走了他的儿子。 李观棋不由得想到刘策和刘员外，他有心搭一把手葬了吴老头。 可这家伙是个烫手的山芋啊，皇帝要的人，自己给埋了，万一被人看见…… 陈欣悦跟随他的目光看向柜台后方，问道：“先生是想葬了他？” 李观棋深思片刻，在心底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说道：“先带上吧。” 骡车继续行在夜中，空气出奇的清新，满地的雨水倒映着灯笼以及月亮的微光，晃动着，扭曲着。 秋夜的雨后，一阵凉风吹过，骑在骡子上的青衫人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骡车前沿坐着两个女人，车上还有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汉，身体侧躺，宛如熟睡。 健硕的骡蹄在雨水中踩踏着，发出啪啪的声响。 李观棋心说我他妈怎么总是干这种活计？ 光替别人家下葬了，一口菜也吃不上。 他冲着北方而行，出了官道，往一片乡野间而去。 出了这档子事，再在府城里抛头露面不太合适了，而且明天一早那群打更人找不到方文乐，说不定会出什么事，现在肯定是走的越远越好。 同时，他也复盘着今晚的事情。 有人喊方文乐大档头，他们会不会跟上窑村的那个土霸王三档头有什么关系？ 还有吴玉生，全程都没见过是哪个，到底是不是旅行者？按时间和老头的反应来看，应该是吧。 可是老瞎子既然看出苗珂是旅行者，为什么只是问了名字之后再无其他？ 江都客栈那凑得一群旅行者是打算干什么啊…… 想着想着，李观棋的心中灵光一闪而过。 旅行者都是同名同姓的，那这么来说，在现世肯定也有一个人叫吴玉生。 这倒不是重点，而是他突然想到了现世有个超凡势力便是吴家，还在邯城城郊的公园里替周秀秀背了黑锅。 不知道这个吴玉生跟现世的吴家有没有关系……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他比较在意，那便是吴老头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灵气波动，是个普通人。 可落笔之间，竟有那样的伟力，甚至于乾帝都要找他。 这种人物到底还有没有，还有多少。 方文乐肯定是不会再露面了，他这算是抢了乾帝的东西吧，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遇见。 不过这个人还挺好的，为人和善不说，跑路之前还给了自己一块牌子。 李观棋回头望向苗珂，入目所见赫然是一片雪白…… 陈欣悦正在给她上药，打更人的金疮药。 不过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他这个司机的回眸，李观棋讪讪回头，开口说道：“苗百户伤好了之后有什么打算？” 苗珂神色一滞，抬头说道：“我是护卫啊，先生。” 李观棋想了想：“没事的时候多请教欣悦，不然很容易拖后腿。” 三人找到一处土丘。 陈欣悦施展撒豆成兵。 一众军士手持长枪，足足半个时辰才挖出来一个不大不小的泥坑。 虽然看着寒颤了一些，可葬下老瞎子却是足够用了。 等土坑填平之后，李观棋又幻化出铁锹填了几下，使得吴老头的坟地看起来没那么平，最后形成一个冒头的小土包。 他四处寻找，走了好远才在一处人家门外寻到了一颗小枣树。 从上面折断两根枝叉，回到土丘处插入了小土包的旁边。 控制着异能给老人点了一把火之后，他俯身拱手：“大师一路走好。” 至此，传言中的吴门画工绝迹东昌。 府城北的魏家湾多了一处没有墓碑的土丘。 第一百章 哨箭 翌日晌午，夏锦县北，一辆骡车缓缓行驶。 赶车的人身着青衫，头戴斗笠。 他双眼微眯，神情放松，此刻早已神游物外。 这里距府城有几十里了，李观棋三人也彻底放松下来。 苗珂身上有伤，再加上一夜无眠，现在太阳一照之下，女孩儿泛起了困意，此刻早已经睡眼模糊了。 陈欣悦也斜靠在车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观棋此刻沉浸在城池虚影里，查看小楼中的最新变化。 依旧是那种舒适轻松的感觉。 小楼一层原本隐于迷雾中的桌角，在逐渐变得清晰。 不过这次出现的术法倒是比以往有意思了不少。 《搬财》 他拿起书册大致翻看了一下。 五鬼搬运之术，可驱使小鬼不启门户，不破箱笼而取人财物。 半个时辰内需送回，如若损毁消耗则遭反噬。 李观棋惊喜莫名，好东西啊。 这不就是花呗！？ 只不过账单周期属实短了些，只有半个时辰不到。 同时，他也有些疑惑，这小楼中的物品出现的没有丝毫规律可循。 除了接近城池可以解开迷雾之外，他没有发现其他的特点。 上次出现的术法取月更是鸡肋的无以复加，到现在一次都没有用过。 李观棋开始仔细研读新的术法，依然是那种水到渠成的感觉。 他脱离的城池虚影，暗地里运转灵气，同时施展通幽，果真见到了一只迷你小鬼。 就趴在骡子的头顶上，只有巴掌大小，身上光秃秃的，应该也是某种精怪。 与此同时，他体内的灵气飞快消耗，身后的陈欣悦疑惑的看着她。 两人灵气同源，少女自有感应。 短短几息时间，李观棋的灵气已损大半，他急忙中断了术法。 暗道这个也不好用啊，以我目前的实力根本用不了。 他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这已经是穿越第五天了，竟然还没有返回…… 他不由得有些焦急。 一刻钟后，骡车行到了一处桥边，桥下则是湍急的大运河。 三人远远的就看到在桥的对面有零散的几个人，身边还拴着几匹马。 其中也有一个身穿锁甲，头戴布笠的军官。 应该和堂邑乡差不多，是平山卫守备军。 “把刀和牌子都掏出来吧。”李观棋说道。 来的时候因为有把打更人的佩刀，趟了浑水进城，现如今倒是齐全了，可以大摇大摆的过境。 他赶着骡车，老神在在的过了大桥，行至守军身前。 “来人止步！” 果然，又是差不多的说辞。 一守军上前问话：“从哪来，到哪去，去做什么？可有文书？” 李观棋当然没有文书，甚至都不知道是什么，想来应该是身份证明一类的东西。 他也没再说是去探亲之类的话，现在有了方文乐给他的百户身份，自然要做戏做全套。 苗珂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取出那个木牌递了过去。 军士接过之后，先是神色一惊，言道诸位稍等，便小跑到身穿锁甲的军官面前，双手呈递。 李观棋时刻注意着对方的动静。 那军官接过木牌一看之后，腾的一下子站身子。 又小跑着来到骡车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举过头顶。 然而，李观棋想象中的场面并没有出现，他非但没有好言相送，反倒是说了一番不着边际的话。 “大人！小旗何志有要情禀报！” “平山卫五处千户所，皆有军官侵占军屯田地之事，还有人甚至私役士兵耕种……” 这下子李观棋可麻爪了，他只得含糊其辞，声称自己有要事在身。 同时他也有些疑惑，这种事情跟打更人说真的管用吗？况且只是一个试百户，离百户还差着半级呢。 何志就跪在桥前，迟迟不肯起身。 “大人，东昌不能出事啊！平山卫左千户所勾结水匪，运粮的船只连年翻船……” 这时，众人身后的县城中传来一道道尖锐的响声。 李观棋回头望去，只见天上有一股股白烟生起。 没想到大乾竟然还有烟花，可大中午的放烟花做什么，钱多的没地方花了？ 下一刻，他神情一顿，心生怀疑。 而后面色如常地说道：“何志是吧？快快请起……” 他翻身下了青花骡，佯装去扶跪倒在桥前的小旗。 何志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甚至身体开始不停的颤抖。 唰！ 李观棋手中折扇展开，架到了何志的脖子上，问道：“你有意阻拦我们出城？” 陈欣悦见此情形，直接拔剑从车上高高跃起，眨眼间到了几名军士眼前。 苗珂后知后觉，但也拔刀下了骡车，来到桥口。 头戴布笠的小旗官此刻身体直打摆子，说道：“万万不敢！万万不敢！” 李观棋走近之后，才注意到，何志收紧的袖口里透着一角黄纸。 他环视众人，手里的扇子顶住了何志的脖颈警告：“别动。” 而后缓缓从何志的袖口抽出了那张折叠凌乱的黄纸，随着他缓缓抽动，何志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苍白，仿佛抽走的是他的命根子。 然而，李观棋才抽取一半，便零星的看到了几个小字。 他的脸色也如同何志一般，开始变得阴晴不定，随后一咬牙便下了狠心，一扇划过身下之人的脖颈，何志的生命瞬间被结果了。 鲜红的血液不要钱似的喷洒出来。 李观棋愤喝一声：“都杀了！” 几名常年劳于耕种的守军哪里是陈欣悦的对手，三两下便皆尽死于少女的剑下。 原本和和气气的桥头，眨眼间便满地狼藉，鲜血飞溅。 李观棋一扇挥过，切断了一匹马匹的缰绳。对两人说道：“你们共乘一骑，跟上我！骡车不要了！” 他想了想，单手展开了那纸书信，迎风一抖，便将其上的内容尽送两人眼底。 “悦来客栈掌柜吴广明身死，钦差方文乐身死，打更人试百户令牌丢失，凡出入东昌者，皆有嫌疑，知情不报者，视为同党。 各乡县要道驻军多加留意，紧急情形可放哨箭示警。 各水驿陆驿，户所漕衙，若有见闻，当立即驰援。” 后面还跟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此事已急报进京，陛下秘旨丢失，诸僚不可大意。” 落款是平山卫指挥使同知。 整张纸字迹潦草别扭，像是抄送的。 第一百零一章 担山禁水 夏锦县北边的官道上，到处枯黄一片，显得有些荒凉。 只有为数不多的几颗樟树还在努力维持这旷野上的最后一抹绿郁。 这时，曲折的官道尽头传来马蹄奔腾的声音。 伴随着秋风穿行旷野，荡向远方。 “驾！驾！” 有三人两骑，骑马沿着官道向北急行。 正是李观棋一行。 此刻李观棋哪里还不明白自己背了黑锅的事实。 前两天他还暗嘲吴家替周秀秀背了黑锅，拾月集团咬死不放。 没想到自己的锅来的这么快！ 吴广明的儿子被旅行者代替了，已无生念，一笔画在方文乐身上，让他自己去和乾帝周旋。 而方文乐却直接把锅甩给了自己…… 一夜之间，自己成了所有事情的罪魁祸首，钦差之死，吴瞎子之死，打更人的令牌以及秘旨丢失，好大一个屎盆子扣在了头上。 李观棋猜测，方文乐并非如同抄送书信上描述的那样已经死了，他肯定藏了起来。 而是不知使了什么手段颠倒黑白，他自己则是带着吴家的传承以及秘旨跑路了。 这也不怪李观棋大意，实在是这大档头油滑至极。 他一开始说的话全都是真的，而且给李观棋的牌子也是真的，他要跑路也是真的。 自始至终，他一句谎话都没有说过，但是李观棋却成了一切的罪魁祸首，方文乐却成了受害者。 此刻，李观棋终于明白了一句话。 老爹说过：“儿子，你爹比你多吃二十五年饭！” 可不就是嘛，方文乐着了老瞎子的道，自己则是被方文乐耍了一把。 哎，还是太年轻啊！ 苗珂坐在陈欣悦的马上，双手环抱少女的柳腰问道：“先生，那方文乐就不怕咱们把真相捅出去吗？” 此话一出，还不待李观棋开口，她身前的陈欣悦便已经回答了她。 “该死的都死了，该丢的都丢了，唯一的打更人牌子却是在咱们身上，还有客栈众多打更人见过咱们，有多少张嘴能说得清楚？” 这时，李观棋前头领路，一扯缰绳，驱使着马匹调转了方向，远离官道。 一刻钟后，两女翻身下马，疑惑的看着前方停下来的季尘。 李观棋回头说道：“这样下去不行，这锅不能背。” 他面露思索之色，询问陈欣悦：“向北出东昌府还有多远？” 少女早就做过准备，此刻心知肚明。 “还有百余里。” 李观棋分析了一下当前形势，亏都已经吃了，得想办法解决，不能一直背着这个黑锅跑，那得跑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哨箭已经放出，百里之远会遇到多少巡防校尉？” 他顿了顿又道：“就算我们冲杀过去，那河间府呢，真定府呢？像这种大案不是我们离了东昌便可高枕无忧的。” “那依照先生的意思呢？”苗珂问道。 陈欣悦说：“先生既然这样说，想必是有了折中的法子。” 李观棋此刻大脑飞速运转，分析着各种应对策略。 突然之前，他意识到了什么，在夏锦北桥的时候，他情急之下没有查过一众校尉以及那小旗官的鬼魂。 也不知道此刻他们会不会追过来。 想到此处，李观棋眼前的光线骤然扭曲起来，整个世界染上了一层灰白。 通幽。 他环顾四周，没有看到任何异常迹象，没有鬼魂追来也好，省的自己再下杀手。 这样在众魂眼中，自己三人应该是向北而去了。 李观棋对于那几个校尉的死没有任何负罪感，只是心里感觉十分腻歪，如果这真的只是一个游戏就好了。 虽然知道他们只是奉命行事，死的有些冤枉。 可自己还tm是无辜受害者呢，死道友不死贫道吧。 他想招来土地打探一下情况，但转念一想又打消了念头。 万一此县的神道精怪跟官府穿一条裤子不就坏事了吗？ “咱们往回走！还回到夏锦县，静观其变。” 李观棋斟酌之后说道：“如果他们赶到桥头，必能发现我们弃车换马的事实，如此一来，谁会回到县城里找呢？” “况且，苗珂身上有伤，也经不起长时间的颠簸了。” 陈欣悦问道：“先生此言甚有道理，只是入城只有那座大桥可走，现在回到桥头怕是……？” 李观棋缓缓摇头：“这次不走桥，跟我来！” 他骑马带着两人一路往西，直接到了大运河附近，而后沿着运河继续向北。 最终在了一处毫无人烟的地方翻身下马。 眼前就是湍急的大运河，放眼对岸，同样是一片旷野。 运河水势迅猛，水流很急，颇有一副拍碎堤岸的架势。 待到两女同样下马之后，李观棋说道：“咱们从这回去。” 苗珂大吃一惊，这里应该是对应现世的京杭大运河吧！？怎么不得有个十米深啊，没桥怎么过？ 女孩儿不由得问道：“咱们游过去！？” 李观棋：…… “我自有办法。” 他初得镇北城的时候，小楼中有一式术法，修习之后却从来没有尝试过，现在刚好能派上用场。 《禁水》 能够在水面上畅行无阻，来去自如。 此刻，李观棋手持马鞭，手臂挥动之间，发出呼呼的破空声，最后狠狠抽在两马身上。 马匹一阵嘶鸣，直接撒丫子双双奔逃。 李观棋说道：“让马自己跑吧，拴着不动容易被人撞见。” 而后他灵气流转，灌涌双臂施展术法。 担山。 不待两女应答，直接一手一个，揽住两人的柳腰，一跃便从堤岸上跃入了运河。 两女皆是花容失色，可下一刻，两人想象中的落水声并没有出现，她们的身上也没有被河水浸湿，更别提被大运河冲走了。 李观棋的手臂环绕，死死箍住了两人的身体，平稳落于水面之上。 禁水。 他能感觉到，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将他的身体托了起来，使得他双脚于河面之间分离开了，河水的流势丝毫影响不到他。 苗珂看着近在咫尺的湍急运河，感受着自己腰间的有力臂膀，神色复杂。 同样都是旅行者，李观棋已经不知不觉走出去这么远了么？ 李观棋就这么一步一步行走在水面上，往对岸而去。 他不由得想到自己刚刚加入拾月集团的时候，看过一条短视频。 身穿热裤的妹子踩着动感的bgm，迈步大海之上，走向鲨鱼…… 她依靠的应该是第三序列海洋的力量。现如今修行者的手段也能做到这种效果，那异能与修行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共通之处？ 第一百零二章 鸽子面 李观棋三人从东边又回到了夏锦县。 进了县城之后，他们并没有隐匿行踪，反而是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 李观棋施展通幽，在街上找寻着可能会遇见的魂鬼。 既然打算先留在夏锦，那自己家门口肯定不能有知道自己身份的人。 然而，他在城里找了半晌，并没有发现那几个校尉的鬼魂。 反倒是让他找到了一处重地，就在城北有一连串的砖石房屋，围绕着一座土石城楼，自成一个大院。 就跟体育场差不多，放在夏锦，倒像是一座城中之城。 守御千户所。 门户自封，不见人烟，里面也看不到人影走动。 李观棋疑惑，这是平山卫的千户所吗？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他带着两人在附近找了一家面馆，打算先填饱肚子，顺便打听打听城里的情况。 想来应该不会有人跑到千户所门口来抓他们。 面馆不大，现在还不到饭点，也没有客人，使得狭小的馆子显得空荡荡的。 馆子里只有一个中年妇女，正趴在桌子上打盹。 此刻察觉到馆里有人进来，她缓缓爬起了身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还没有来得及打量客人，便熟练的问话：“吃点什么？” 李观棋三人进了面馆，首先看到的便是土墙上张贴的黄纸，上面有几种可供选择的食物。 李观棋眉毛轻佻，直接忽略了三文钱的阳春面以及五文钱的杂碎面。他一眼就看到了黄纸的最下方添了一行字：鸽子面，三十文。 这几个字歪歪扭扭，像是张贴之后又补上去的，而且之前的字写得龙飞凤舞，潇洒肆意。而这一行写得却是难看至极。 他回头看了看两个妹子，自作主张道：“三碗鸽子面！” 啃了好几天烙饼，怎么说也得弄点油水补补营养，再说了兜里又不是没有银子。 他直接忽略了鸽子面是阳春面价格十倍的事情，寻思着三十文也没有多少。 三碗才九十文，还不到一钱银子。这时候他才有点明白，刘策那家伙真好命啊，属实是投胎投到暴发户家里了。 那妇人听了李观棋的话之后，如同大白天见了星星一样，有些难以置信。 她再次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瞪大了眼睛盯着三人：“你刚刚说吃点什么？” 苗珂珂重复道：“三碗鸽子面。” 她也想吃点好东西了。 妇人再次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之后，欣喜若狂，眼角有按不住的兴奋流露。 她忙前忙后的烧水和面，在不大的面馆里走来走去。 半晌之后才想起来招呼三人落座，可三位客人早就自顾自的坐下很久了。 妇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三位稍等，我去抓鸽子，很快就回来，不耽误煮面的。” 而后便笑着后退，转身一溜烟跑出了面馆。 留下三人在小馆里凌乱。 李观棋有点无语，合着您没有准备肉料吗？ 他开玩笑道：“幸好没有点杂碎面，否则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上。” 这时，他察觉到苗珂妹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妇人刚刚趴过的桌子。 那里有一面小铜镜，安静的躺在桌子上。 陈欣悦跟着他的眼睛也看过去，明白了苗珂的心思。 她伸手揉了揉女孩儿头顶道：“恢复的很好，可以照镜子看看。” 苗珂诧异的看向两人，抬起来头，有些紧张的问询：“真的吗？” 李观棋也点头称是，让她去拿镜子过来。 女孩儿听了之后，抿了抿嘴唇，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才犹豫着起身去拿那面小镜。 比起肩颈的伤，她更在意的是脸上的血痕和淤青。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从临县的药堂出来之后，她的肩颈倒是没有感觉到有多痛，只是偶尔有灼烧感传来，这对于她来说，已经完全可以忽略了。 当初刚中弩箭的时候，苗珂可是疼的满地打滚，发疯了似的喊叫。 女孩儿此刻犹豫着拿起镜子，没有走回桌位上，就那么孤零零的站在那，侧脸对着镜子斜眼查看。 还不时的调转镜子的方向。 虽然铜镜不比玻璃，照应出来的景象严重失真，还有些扭曲，但这丝毫不妨碍苗珂看了又看。 “怎么样，没骗你吧？” 李观棋说道。 “嗯嗯！谢谢先生，谢谢欣悦姐！”苗珂重重点头。 而后有些犹豫地撩开了挡在脸侧的一缕缕青丝，重新坐回了座位。 看得出，她心态好了不少。 “先生，城隍大人叫什么，全赖他送我的簪子了。” 李观棋笑了笑，说道：“老爷子叫贾永。” 陈欣悦也跟着重复：“贾永……贾永吗？” 她笑对苗珂：“说起来，城隍大人还送过我不少东西，有瓷器还有布匹，都还在家里放着呢。” 女孩儿好奇的追问，陈欣悦则是讲给她听。 李观棋突然觉得苗珂不像是一个旅行者，反倒有点磁州城土生土长的味道。 她从来没有跟自己提过现世的事情，除了快到穿越的时候她也一样焦急之外。 陈欣悦掏出最后一块药饼，与苗珂分食，而后还去倒了三碗开水。 药饼没有李观棋的份儿，他吃过一次之后便没再吃了。 这个玄精丹，对他一点作用都没有。 果然，他还是只能躺平等陈欣悦给他充电，也不知道陈欣悦什么时候才能到止山境，那样自己能容纳的灵气应该会更多吧。 这几天赶车的时候，他经常拿出徐虎的那本《胎易化形》翻阅。 想着什么时候能脱离充电宝，自我行动。 说起苗珂的伤痕的恢复，除了城隍的桃木簪之外，药饼应该也起了不少作用。 李观棋想到了什么，他将三碗开水全部泼掉，从腰间摘下了酒壶，满满的倒了三碗。 “你们尝尝，说不定有奇效。” 这也是他的猜测，反正自己喝着没感觉到有什么效果，但是贾永和莲香倒是都很喜欢，说不定是自己感觉不到呢。 苗珂看了看李观棋，而后苦着脸微微抿了一口酒液。 脸色开始变得潮红，而后像是忍不住一般，又喝了一小口。 陈欣悦见状也端起碗喝了一口，之后便美眸一亮。 三人就在这千户所外的面馆里喝起酒来，全然不顾还有一大群校尉在找他们的事情。 第一百零三章 书生孟浩 不过片刻，那妇人果真抱着两只鸽子回来了。 她风风火火，对三人说道：“只有两只鸽子了，我给你们做三碗面，收两碗的钱。” “您看行吗？” 李观棋大感意外，好家伙，合着能逮几只算几只呗？ 不过这是人家的事，他们只管安心等饭吃便好，也没问什么，点头同意。 片刻后。 妇人蹲在面馆外面处理鸽子时，店里又来了两个人。 一个男人，一个孩子。男人手里拿着书册，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小孩则七八岁的样子。 “淑珍，你怎么又把鸽子面写上去了？”男人看到墙上的黄纸，皱眉问道。 妇人举起满是血污的双手，伸长脖子，在小孩的脸上亲昵地蹭了蹭。 “家里没银子了……” 她怯怯开口。 “你这样做是不对的。”男人拿着书册来回踱步，而后揭下了墙上的黄纸。 “一些野鸽子，不碍事吧。” 男人语重心长：“怎么不碍事，这要是让人看见了，多不好。邻里会觉得咱家揭不开锅了。” 本来怯懦的妇人一听这话，马上来了火气，这话像是戳中了她的痛处。 “你当个私教先生才挣几个钱？孙府多久没有发例钱了？全家老小都指着这小面摊养活呢。” “我跟你多少年了，每天就知道看书，你看看人家范秀才，每个月还有官府的米面拿，你呢？难道你不是秀才吗？” 李观棋三人默不作声的看着，原来这是两口子，男的是个读书人。 黄淑珍的抱怨也戳中了书生的痛点，并不是每个秀才都能从官府领米领面的，得名列前茅才行，而他刚好差几个名次。 书生握着书卷来回走动，怒极想说什么，却一时语塞。 最后愤愤道：“唯女子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似乎是不想在外人面前丢面子，他愤然一句之后，又换上了笑脸。 对李观棋三人笑道：“让三位客官见笑了。” 李观棋笑着对他回礼，嘴上说着不打紧。 同时，他心里也有些疑惑，这个时代女人的家庭地位应该不高吧……怎么这家子这么特殊。 很快的，三碗热气腾腾的鸽子面端上了桌。“面好咯！三位客官，你们的鸽子面！” 李观棋对着妇人点了点头：“好好，多谢了！” 面前的卤面里有一些碎肉，看着不够一只整鸽，应该是两只鸽子拆散盛了三碗。 面条浸泡在鸽子汤里，其上还泛着点点油花，香气飘散，十分诱人。 要是再来点葱花香菜就好了。 李观棋招呼两人动筷子，而后自顾自地吃起面来。 这时，他注意到那小孩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三人，想来应该是被香味吸引。 听这夫妇刚才的对话，他们的日子应该不太好过。 他拿过刚刚盛酒的碗放到面前，打算给小孩尝尝味道。 陈欣悦当然也注意到了，此刻自然而然的接过了空碗，说道：“我吃不完。” 而后少女便将碗中的面挑出来一些，最主要的还是倒了一些鸽子汤，又夹了几块碎肉。 她对那嘴角都快流出眼泪的小孩摆了摆手，又抬了抬手里的碗。 李观棋笑道：“小书生，请你吃面！” 那小孩面露难色，面条他当然吃过，只是鸽子汤倒是没有尝过什么味道。此刻，他有些畏惧的看了看自己的父母。 妇人对着李观棋三人感激点头，她注意到李观棋的打扮以及手里的折扇，对儿子说道：“快谢谢大先生！” 小童依言道：“谢谢先生！”然后便双手接过了碗。 那书生姓孟，他刚刚没有制止小孩，反倒是等儿子端过碗后，才傲娇扭头，阴阳怪气。 “齐大饥；黔敖为食于路；以待饿者而食之。有饿者；蒙袂辑屦；贸贸然来。黔敖左奉食；右执饮；曰：嗟！来食。” 李观棋：说的什么鸟语？ 作为县里为数不多的秀才，日子穷苦已经够丢面子了，儿子还去吃客人的吃食，这让他更是脸上有点挂不住。 读书人，是要面子的。 作为夏锦县为数不多的秀才，孙府私塾里的夫子，孟秀才是自认高人一等的。 虽然日子过的差了些。 如果丢了面子怎么办？自然是谈论自己的高光时刻，以示地位。 “淑珍啊，我回来的路上遇上县里的老爷，县老爷对我说府城出大事了。有大人物死了，匪徒晌午来过县里。” “最近这段日子不太平啊，漕运船只也沉了不少，你跟爹娘说一下，尽量少出门，免得匪徒跟到家里来。” 孟秀才也算有功名在身，虽然日子苦了些，可阶级上确实与众不同，能见官而不跪。 且不说县里的老爷曾是他的同窗，不过这些消息不是县太爷告诉他的，而是从其他秀才那里听来的。 但这并不妨碍他此刻拿来吹水。 李观棋一看，嘿，懂得挺多。 他吃完面后，起身拱手：“敢问先生名讳？” 苦秀才一看，果然自己刚刚说的话还是有效果的，他同样起身还礼：“先生不敢当，书生孟浩。” 李观棋留了个心眼，没说自己叫什么，直接胡乱鼓吹一气，顺势问话。他笑道：“哪里哪里，先生之才我等有目共睹，来日孟夫子必定是那榜上有名之人。” “我等正要离开夏锦，想打听打听匪徒的事情，路远，难走。” 他的吹捧让孟浩很是受用，此刻有些得意，虽然嘴角都乐的快要翘到天上了，但礼数依旧周到，可能这就是读书人的操守。 他再次躬身道谢。“兄台言笑了。” “据说这匪徒在东昌府杀了了不得的大人物，整个平山卫都惊动了，兄台若是要出远门，只怕得备好路引啊。”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否则的话，不提匪徒，但是巡防校尉这关，三位怕是都过不了。” 李观棋暗自点头。 路引就是离乡的证明，类似介绍信通行证之类的公文，就跟护照差不多，没有不让出境的。 “多谢夫子解惑，只是在下依旧担心匪徒的事情。不知那歹匪共有几人，可有名姓或是画像？” 他接着问道，了解对方的信息自己才好应对。 然而，这些问题孟浩当然是一概不知，他只是道听途说。 苦秀才倒也实诚，他摇头微笑。 “这些我也不知，不过应该没有画像名姓，否则的话，县衙外早就张贴告示了。当初陆府尹被害一案，可是闹的沸沸扬扬，满城都贴了悬赏告示。” 李观棋心说，方文乐应该是没有提自己叫什么，只给了令牌的线索。 不过这都是猜测，他也只是拿孟浩的话当个参考，真拿苦秀才当百晓通的话，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第一百零四章 十二楼存在的意义 除此之外，李观棋又问了一些对方肯定知道的常识性问题。 比如面馆外面的守御千户所是不是平山卫的势力，比如有几条路可以出城等等。 孟浩果真如教书先生那样，对于这些问题给予了详细的解答。 大乾的守御所，皆不隶卫，直属都指挥使司。 虽然李观棋不清楚都指挥使司是个什么东西，但用屁股想也能猜出来个大概，应该是大地方直辖。 不过李观棋问话的时候，注意到陈欣悦的表情有些异样。 他才意识到自己问的太多了。 最后三人离开的时候，孟浩死活只收四十文钱，那妇人倒是没再吵闹，同意自己丈夫的决定。 现在的问题很简单，三个人谁都没有路引。 当时出门的时候，大家都不知道还有这回事儿，就连陈欣悦也是刚刚得知，她没出过远门。 而且上次去怀庆府云台山，也没有巡防校尉把守官道要道。 李观棋根本就不知道在异世还得有护照这种东西。 此刻，御守所高墙之外，四下无人。 陈欣悦抱起苗珂，飞身跃起，在墙壁上借力两下之后，仅靠身法便跃过高墙，进了守御所。 而李观棋则是需要借助灵气，才堪堪进去。 有灵气灌涌双腿，能从很高的地方往下跳，但是很难跳回去，他暗道不能光靠术法，各种基本功也得学习啊。 据孟浩所言，夏锦的守御所已经空置两三年了，边军战事吃紧，各地的精兵良将全都上了战场，东昌府有平山卫驻守，绰绰有余。 李观棋一听，好地方啊。 在东昌府，还有比这更安全的地方吗？ 如果住客栈，万一人家跑来查路引怎么办？出国没护照也是不能住酒店的。 借宿的话，倒是容易给主家添麻烦，而且自己又不是单独一个人，很不方便。 这御守所，想来也不会有人进来查探。 谁家的歹徒犯了事往局子里躲啊？ 有吗？没听说过。 他打算先在这里面住几天，歇一歇，等苗珂养好伤，再看情况行动。 最好是能弄个路引，再不济就得想办法绕路，或是混到漕运的船只上。 如果这些都不行的话，只能硬着头皮闯了，只要不显露那个试百户的牌子，问题应该不大。 偌大的东昌府，不至于只有自己没路引。 夜里的夏锦寂静无声。 御守所的一间土房内，李观棋三人蒙上了窗棂，此刻围在火堆旁开会。御守所里不缺木柴，更何况三人里还有个人形自走打火机。 李观棋就眼前的局势发表了重要讲话。 “苗珂每天喝一点酒，玄精丹也要跟上，多看看书。修行，身法，拆招等等，都不能拉下。” “欣悦，你引导小珂修行入门。” “离开磁州的时候，咱们还带着白银千两，该花就花，把玄精丹需要的药草补起，这次多熬一些。” “多陪小珂练练，这样以后有什么麻烦咱们应对的也轻松一点。” 他看向少女接着道：“欣悦，这一路上你也没怎么练剑，有点懈怠了。”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修行，切不可放松。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毕竟，陈欣悦的水准等同于他的天赋。 待两女点头应允之后，李观棋又想到了什么，做出了重要指示。 “明天去找找药堂，看能不能寻到莲花，如燕草的方子不是还差一味药吗？ 还有另一个药方，明天也熬制出来，这些东西对苗珂大有用处。” 他还有半句没说：我也想试试看嗑药有没有长进。 李观棋最后又叮嘱了两女几句，离开了这间土房，到隔壁去了。 他躺在柴火堆旁，盘算着明天要不要搞两套被褥进来，自己带妹出来郊游，总不能老让人家睡地上吧。 看看外面的天色，约莫着时间接近午夜，他全身心投入到了脑海的虚影中。 甲日子时，这是他与莲香约定好的碰头时间。 墨绿色的高墙看着格外冰冷，巍峨的城池耸立在漫天风雪中。 他来到城外的石碑处，没有发现异样，依旧没有那条小龙的踪迹，曾经出现过的长枪也没有显露。 那如梦似幻的气泡此刻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夏姒芒十三年，崇城梦。 李观棋正是靠着它演绎了那层灰暗的梦境。 他前往城中北街，那座精巧的阁楼中寻觅，依旧是空无一人。 沈颜此刻没有将意识浸入城池，回到现实之后得提醒她一下，约定好碰头时间。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终于，李观棋察觉到了城中心有一道流光落下，来人正是狐仙子，莲香。 高挑美人开口：“季先生。” 他心念一动，又依托着那层梦幻气泡开始了创世一般的操作，编织一个简易的梦境。 巨大的城池伴随着漫天风雪渐渐隐去了踪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漆黑的时间。 李观棋与莲香面对面而立，两人的身形都隐没在迷糊中。 他们之间则是一个长桌，石桌上的油灯昏暗，火光跳动不止，将石桌以及两人的身影映照在地上，无声无息。 李观棋开口，打破了这一片平静。 “张默那边怎么样？” 莲香说道：“她资质不错，只是……” 李观棋看着对方的脸色，像是有什么话在嘴边犹豫。 他笑道：“只是什么？但说无妨。” 高挑美人面露忧色，缓缓说道。 “季先生，您宅院那边，子明有几个朋友。” “刘策，张泉，陶子敬等人，他们……” 李观棋身体后倾，沉默不语，静等对方说下去。 “他们与这片天地格格不入，怕是修行难有所成。” “我想，先生应该知道这件事情。” 李观棋心头一紧，看着火光映照中的莲香。 他只道，莲香肯定发现了什么，但是没有点出来。 先是吴广明能够看穿旅行者的身份，现在莲香也察觉到了异样…… 他沉思片刻之后说道：“我当然知道，所以才让你代为照看一二，不瞒你说，他们来自……另一个世界。” “星孛入荧，乱起灾降，这天下……要乱了。十二楼之所以出世，正是因为此事。” 第一百零五章 会面 单单自己都遇见三个发现异常的人，可想而知，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察觉到了此事。 李观棋认为，过不了多久，旅行者的事件就会在异世闹的沸沸扬扬。 现如今异世还能正常运转，只是碍于这个世界没有网络，信息流通极为缓慢闭塞，很多人心有疑惑却无人能够交流。 但也肯定有不少人发现了端倪。 反正莲香迟早都会知道，不如现在直接告诉她，稳固一下自己的人设。 他伸手挪动石桌上的油灯，使自己完全被火光笼罩。 而后抬头打量莲香的表情，高挑美人还算镇定，像是在等自己接着说下去。果然，莲香已经猜到了个大概。 李观棋沉思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始缓缓讲述。 “星孛入荧惑，乱起，灾降，阴阳逆，星河倒卷。”他用陈欣悦师父的话做了开场白。 “当那颗诡异的明星出现之时，有另一个世界降临了大乾。” 李观棋是个诚实的孩子，从来不说谎。 关于十二楼现世与彗星有没有关系这件事，很明显，是有的。 徐虎曾说他晚了十日，云海楼也是差不多那个时候出现的。 种种迹象都表明，当彗星出现的时候，十二楼的仙神汇聚在云台山，举行了什么神奇的仪式。 李观棋作为参与者，到现在也还一脸懵逼。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从时间上来说，这两件事脱不开关系。 他继续说道：“你还记的炉峰山上的洞穴吗？还记得我送到你那里救治的跛子吗？是否还能想起那箭镞的样子？” 莲香沉默着，微微颔首，这些她当然记得。 “那个跛子便是天外来客，他以奇诡的手段射出一箭，贯穿了两个世界的一箭，而后从天外降临至此。” 莲香难以置信，她神色复杂，喃喃自语。 “贯穿两个世界的一箭……” 这等手段，她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李观棋继续道：“这场灾难里，我们是弱势的一方，不知有多少人被他们夺舍，取代。这些人以新的思想，新的信仰活跃在这片大地上。” 他把沈颜的话拿出来说了一遍。 “他们肩扛着另一个世界的文明之火，游历至此，他们自称……旅行者。” 看着对方灰暗的神色，李观棋话锋一转。 “这也许是一场机遇，但更带给我们更多的，无疑是灾难。我们不需要别人代替，我们的路不容他人干涉，我们的亲朋，并不是他们的亲朋。” 首先把位置摆正，屁股不能歪，我肯定是自己人。 他顿了一下，语不惊人死不休：“我去过那个世界，所以我明白他们的力量。” 狐仙子美眸惊颤，神色骇然。 她脱口而出：“先生去过！？” 李观棋压下手臂，示意她稍安勿躁。 “不只是我，还有其他人也到访过那个文明，下次会面你就会见到她。真定府，沈颜。” “十二楼出世，为的便是阻止这场灾难，虽然我们并没有找到方法。但路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我们也只能于黑暗中摸索前行。” 他想了一下，斟酌开口。 “关于如何阻止这场灾难，十二楼各自有不同的选择。” “而镇北城的选择，我想你已经知道了。” “关于文明，合作，沟通，求同存异。关于侵略，我们要抵御，抗争，赶尽杀绝！” “如果有可能，当正本清源，彻底阻止夺舍事件的发生。” 莲香神色复杂，思绪万千，她说：“旅行者对吗？” “他们游历的方式，本身就是一种侵略。” 李观棋沉重点头，他无法否认，虽然自己穿越到了黄豆上，但是别人呢？ 也许，沈颜说的没有错。 “沈颜说，我们应当有选择生活的权利，我们不能被淘汰，被替代。关于你的问题，我想，沈颜会给出解答。” “据我所知，旅行者来到这个世界，并非他们自己的选择。有没有转机，也还是未定之事。” “现在镇北城要做的，不是阻止他们的降临，也无法阻止。而是调查一切的起因，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莲香一时间被庞大的信息冲击的缓不过神来，只是暂时点头，而后问道：“所以刘策他们……” 李观棋说：“他们是我选中的信差，是镇北城在另一个世界的延续，要想解决这场灾难，单靠大乾行吗？我们需要所有人的力量，鞑靼，安南乃至弹丸高丽。甚至需要合纵大洋彼岸，需要坤舆万国同力。当然，也需要另一个世界的力量。” 莲香了然，自语道：“信差……” 李观棋道：“现在时机未到，你不要向他们提及此事。” “武灵王或许知道这其中的根源，但是他丢了。” 莲香疑惑：“武灵王？” 李观棋点了点头。 “那个跛子，他在另一个世界叫武灵王。” 莲香道：“或许，通过那个箭镞我能找到他。” 李观棋一怔，对啊，她有办法。 神通·隔垣洞见。 但转念一想，找到了又能怎样，平等的地位才能沟通，那可是一箭射穿世界的人。 搞不好自己还会过去送菜，而且以莲香的水准，还不一定能找得到呢。 在五爪渠北坡的那晚，莲香曾说许诺实力和她不相上下，想来她应该也是a级吧。 他想了想说道：“时机尚未成熟。” 讲完了故事，李观棋对莲香说。 “我把他们暂时托付给你，你来引导他们修行，保证他们的安全。等到时机成熟，我会接引他们入十二楼，共定大计。” “在另一个世界，我们需要同行者。” 火光跳动中，季先生扭曲的身影渐渐消散，石桌的尽头只留下狐仙子一人独坐。 “求同存异，赶尽杀绝……十二楼镇北城。” · 李观棋这晚失眠了。 虽然他说的话都是为了打消莲香的疑虑，但也全都是实话。 当他为了忽悠莲香而转变立场的时候，赫然意识到。 现世的游戏，在另一个世界却是一场灾难。 相邻的土房中，火堆渐渐熄灭，苗珂早已睡熟。而她身边的陈欣悦，却静静的睁着双眼，看着黑夜中的满天星光，一轮残月。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一百零六章 我不是豆苗 第二天，三人没再去那家面馆，该打听的都打听了，再去只怕惹人怀疑。 张欣悦出门买药材的时候，带回来了几张油饼。 也带回来了一条重要消息。 “听人说东昌府发生了大规模民变，我看到很多校尉从桥北往回赶。” 李观棋点了点头，民变什么的都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当务之急是搞个路引，或者混条漕船。 少女像往常一样，悉数汇报了花费，而后便去熬制药粥。 李观棋总觉得她今天好像有点不对劲。 但是却说不上来具体哪里有问题。 是头发扎起了马尾？不是。 是身上没有挂剑鞘？也不是，剑早就收进了蛇皮袋啊。 他打量少女的曼妙身影，没有找到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但那种不一样的感觉依旧萦绕在他心头。 苗珂向他使了个眼色：“今天已经是第六天了。” 李观棋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很快的，满锅的药粥传出来阵阵清香。 锅是陈欣悦上街买的，又补充了很多药草。 少女起身，走到苗珂身前，从腰间的蛇皮袋内掏出来两件新衣。 一白一青，素白的上衫上点缀着几坨梅红，青色褶裙看上去很长，同样点缀着梅红。 “这是你的。” 又掏出来一些胭脂水粉。 “这也是你的。” 她拉起苗珂的小手：“我清洗一下，等下帮我梳头。” 看着两位姑娘消失在隔壁的身影，李观棋疑惑不解。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 他走到熬制药粥的火堆前，怔怔出神，陈欣悦怎么一下子熬了这么多。 这是如燕草方，看上去剂量起码是玄精丹的好几倍。 他控制着异能，将药粥中的水分蒸干，而后开始烤制药饼。 想起昨晚与莲香的会面，觉得有些好笑，心底有些感慨。 我tm一个d级的实习生，操心什么家国大事啊，属实是有什么大病。 但很快的，他就笑不出来了。 这天下午，两个女孩在校场互相喂招，一人手持长剑，身轻如燕，攻势有缓有急。 一人手握弯刀，满地打滚，搞得蓬头垢面。 名曰喂招，主要由陈欣悦负责打人，苗珂负责挨揍。 不过好在，少女也没下什么狠手，都是点到即止，而且孜孜不倦的给苗珂讲解各种要领。 苗珂之所以身形踉跄，自然是被吓得，只怕一个闪躲不及时，自己挨上一剑。 总之，她有些畏手畏脚。 休息期间，持剑少女缓步来到了蹲坐旁观的李观棋面前。 她美眸微微一弯，俯身对李观棋说道：“季先生？试试？” 李观棋：？ 他抬头仔细打量少女，明眸皓齿，黛眉精致，鹅蛋小脸看上去白嫩嫩的，还挺漂亮。 只是……怎么感觉这丫头笑的……有点不怀好意啊。 “你也歇会儿吧。” 他自然是拒绝了对方发来的切磋邀请。 陈欣悦微微点头，两只小手背在身后，来回踱步了两圈，最后又坐回了李观棋身旁。 这时候，苗珂正在校场上练刀呢。 听不到他们说话。 少女漫不经心的开口问询：“看了半天了，学会几成？” …… 李观棋瞬间感觉头皮一紧，心里一阵突突。 她怎么这么问我？这是哪门子节奏？好像tm的要翻车啊！ 他故作镇定，坚守着最后一寸土地。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青衫，取出袖中的折扇把玩。 反问道：“你在跟我说话吗？” 少女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没再说话。 这下子可把李观棋急坏了，他只感觉坐在这里煎熬无比。难道陈欣悦发现了什么？难道她也是个旅行者？ 他取出酒壶，往嘴里倒了一口。 正当李观棋胡思乱想之际，身边又传来了一道声音。 “季先生，你的戒指呢？” 李观棋：…… “什么戒指？” “您之前不是寄身一枚戒指中吗？”陈欣悦闲聊似的随意询问。 “丢了。” 又过了半晌。 陈欣悦说：“先生，您遇见我之前在哪里，一直都在磁州城吗？” 李观棋：…… 他感觉自己耳朵根子有些发烫，主要是妹子离自己太近了，而且少女刚刚应该是用了一些水粉，一股若有若无的胭脂味弥漫在附近，致使他有些害羞。 嗯，李观棋是这样理解的。 算了，其实就是尴尬，大话被拆穿之后的尴尬。 陈欣悦都这样问了，明显是发现了什么。他现在已经不再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他继续犟嘴。 “游历四方，大洋彼岸，坤舆万国。” 少女神色微正，缓缓点头，表示明白，说道：“然后您在磁州城发现了一个天赋异禀的人，适合继承您的衣钵？” “因缘际会，实属巧合。”李观棋有点挠头了。 他想翻出来镇北城继续哄骗未成年少女，但转念一想，镇北城的事情陈欣悦是知道的。 陈欣悦继续贴近他，气若幽兰。 “先生为什么要北行？” 还不待李观棋开口，她继续说话，开始自问自答。 “因为先生有要事要出远门，北上。” “先生为什么要带上我？” “哦～我一直想去中都，先生看我可怜，想护我一程。” 陈欣悦表情一会儿疑惑，一会郑重，活脱脱一个戏精。 但李观棋都没有看到，少女没说一句，他的耳根子便更红一分，甚至心里还期待着陈欣悦只是试探。 这时，少女起身，正色行礼。 “欣悦多谢先生一路护持。” 她双手背后，在李观棋面前来回踱步。 “游历四方，出门不知道带路引。” “出门在外，防备意识却差的出奇。” “残魂寄居黄豆之上。一点身法底子也看不出来，腾挪之间，十分别扭。不见腰轴，不合阴阳。” “进无意，退无势。先生不会把最基本的精气神三合都丢了吧？” 李观棋心底暗骂，我就知道这妹子今天不对劲！ 他有些无颜面对陈欣悦，但还是厚着脸皮呆坐不动，他怕自己的充电宝跑路。 少女注意到他的神色，微微一笑，没再多说什么。 “正好我也要去中都，以后可以护持先生。” 她身形跃起，三两步到了苗珂身前。 有一句微弱的言语顺着风，到了李观棋耳朵里。 “学仔细了，小豆苗。” 第一百零七章 夜谈 “……无需鼓势，神意相合，自可起如飞燕掠空，落如蜻蜓点水。” “浮劲之说，乃丹田贯气。舌顶上颚，悬顶松项，微收颌。含胸拔背，沉肩垂肘，意守丹田，虚心涵空。劲入腰轴，切不可以首带身，气沉腰腹，断不能任由其奔走。” “若得气劲通达，自可筋骨和柔，百关调畅。” 校场上，陈欣悦在给苗珂讲解要领，李观棋则依旧旁观。 嗯，他在偷师学艺。 “嘿，我之前怎么没有发现，陈欣悦还有当老师的潜质。” 李观棋在心底暗戳戳的吐槽。到现在他哪里还不明白，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被人家妹子看得透透了。 如果是刚刚发现的倒是还好，纸包不住火，被发现是迟早的事。 要是小陈早就发现了，但是一直看我自嗨…… 呵，呸！ 女人。 他现在有点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跟小陈搭话了。 不过充电宝还没有丢下自己不管的征兆，这让他心里微微放松了一些。 这时，陈欣悦对苗珂说道：“你虽然修行入了门道，可一招一式的基本功也要练好，否则也只是个花架子。” 苗珂点头，表示自己会努力的。 但这话在李观棋的耳朵里却完全变了味道。 “这是对我说的吧？嗯……好像不是。” 只听小陈又道：“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多问问先生，先生的学识远胜于我。” 李观棋：…… 阴阳人？ 他现在突然觉得苗珂有点多余了，搞得他跟着学也不是，不学也不是。 嗯……身法这种东西，我应该用不上吧，毕竟我是个远程法师，她们才是舞刀弄剑的近战…… 不行，我要偷偷努力，然后惊艳所有人！ 害，算了，学个屁。 相比这些，他现在更在意上哪搞个路引，毕竟自己有挂，尽快北上就能变强，为什么要努力？ 此刻，他盘算着夜里守在桥口，遇见出城的人直接打劫，抢一个路引先看看什么情况。 毕竟自己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县衙够呛能给自己开条子，联系神道势力又怕露馅…… 诶，不对啊？ 我有家人啊！ 他突然想起来东昌府江都客栈的那一伙人，自由平等公正法治啊！ 如果能联系上他们，不知道有没有办法搞个路引出来。 我是个旅行者啊！tnnd要这脑子有什么用，整天吹水给自己都吹懵逼了。 突然，他脑海中灵光乍现。 拾月集团！ 拾月集团的增值业务！ 好家伙，既然都有游戏公告了，那我充钱买个路引不过分吧。 李观棋一合计，才反应过来这是花钱就能摆平的事情！ 嗯，对，让沈颜去买。 不，得让苗珂去，到时候取货也方便，就是不知道公司有没有这项业务。 这一天，陈欣悦一直在陪苗珂练刀，李观棋也跟着学了不少，只是苦于不能上场操练。 夜。 火光跳动，弦月无声。 有一只巴掌大小的精怪摸出了房门，爬出了守御所的院墙。 正是李观棋施展的搬财之术。 他的一丝精神附着在毛茸茸的精怪身上，能够观察到周围的景象。 充满电后，李观棋再次尝试之下，赫然发现这搬财小鬼还有其他的妙用。 小鬼与施术者心意相通，可以直接操控。 此刻，那只灵巧的小鬼就趴在御守所对面人家的房檐上。夜里的婴儿啼哭声被李观棋听的一清二楚。 不说千里眼顺风耳吧，也能充当个临时监控了。 但也仅限于此，而且灵气消耗的非常快，不是很实用。 即便如此，李观棋也乐开了花。 这东西在现世可不得了啊，摸个手机手表银行卡什么的，手到擒来。 就算被别人看到了小精怪，说不定受害者非但不气，反倒会心里慌得一批，以为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咳咳。 当然，他只是想想，目前还没有做梁上君子的打算。 毕竟这玩意摸了东西之后，还是要还的，如果没有在半个时辰内归还……也不知道会遭到什么样的反噬。 至少，李观棋不敢尝试，万一给他送走了可就只能跟阎王爷说理去了。 感受到同源灵气的躁动，陈欣悦敲响了房门。 李观棋此刻正在全神贯注的操控搬财小鬼，房门一向，他的身上骤然灵气翻涌，术法失控了。 房檐上的小精怪消失的无影无踪。 感受到音画的消失，李观棋收起心思，这顶多就算个电子眼，而且还挺费电的。 他看向窗外，有一道细长的人影被月光照映在地上。“来吧。” 他深吸口气，做好了社死的准备。 陈欣悦推开房门，看了看靠在墙边的李观棋，径直坐在的火堆旁边。 “是先生在施术？”少女又恢复了那副乖巧模样。 李观棋：…… 戏精？ “对，搬财术。”他回答道。 陈欣悦微微点头：“倒是听说过此法。” 她扯开话题。 “先生，欣悦有事找你商量。” 她正色道：“还望先生告知，关于你的真实身份。因为有一件事欣悦总也想不明白。” 李观棋以为她在演戏，沉默了一下，问道：“什么事？” “我回忆起一些往事，突然发现，我们此行北上可能是早已注定的事情。” 她看着眼前跳动的火堆，眼神有些飘忽不定，继续开口。 “三年前，家父搭上了一条门路，去往京城做生意。 一年后，他带走了母亲和弟弟。” 她说到这里，声音一顿，转而解释道：“在那之前，他没有任何从商的经历。” “我一直以为父亲的成就乃时运所致。” “他们走后，我在磁州遇上了一个古怪的道姑。宋佩，我师父。” “她说能带我去中都，说我适合继承她的衣钵，说她是钦天监的弟子。” 少女拿起一根枯木，漫无目的的挑动着柴堆，溅起点点火星。 “后来我才知道，撒豆成兵是大神通，唯有道陷之上方可施展……” 李观棋一愣：“后来？” “对，那箱术法心诀里面讲的很详细，我是那个时候才明白修行的境界划分，术法神通之区别。” “在那之前，师父从来没有对我讲过这些。”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也是那个时候，我才发现，原来宋佩是道陷之上的修行者，可那时候她已经走了，她说天将变，该回钦天监了。” 李观棋微微点头，这个事情他是知道的。 “师父走后，先生来了。” 少女神色平静，在火光的映照下有些扭曲。 “先生可知，你与宋佩，对我说了相同的话。” 李观棋心头一跳，你说啥？ “什么话？” 陈欣悦一笑，目露回忆之色：“大致就是问我父母在哪，问我想不想去中都。” 她接着说道：“师父她不是钦天监的弟子。” “她是监天楼之主，在云海楼中，我得知此事之后，自然心里有了猜测，不愿去接她的衣钵。我不明白，她之前为什么一直瞒我。” 李观棋听到这里，便已经明白了个大概。 陈欣悦拒绝宋佩之后，跟着他回到了磁州。然后他说了跟宋佩差不多的话。 少女聪颖无比，她看到李观棋的眼神，便知道无需再说下去。 “我是想问，是先生自己想去中都，还是……与我的境况相同？” 李观棋一听，乌龙啊！ 我不去中都，我去哪都行…… 他细想一下，索性直接伸手，在掌心托出了城池虚影。“我要去找这座城，它不在中都。” 陈欣悦是见过十二楼的，她没有丝毫诧异，而是说道：“先生，该说说你的来历了。” 李观棋看着对方的神色，确实不像在套话……不过套不套话也无所谓了。 “我是你桌上的一颗黄豆。” 陈欣悦没有丝毫的异色，反倒是缓缓点头。 她说：“那些黄豆都是我师父宋佩给的。” 第一百零八章 躺平 听到此话，李观棋微微皱眉，倒是也没有太过意外。 在之前他就发现了这个问题，陈欣悦的师父像是在谋划什么。 “我产生灵智的时候，已经在石桌上了。并不清楚你师父的事。”他绝口不提旅行者的事情。 少女缓缓点头。 “只有到钦天监才能知道了，我去中都也不是不行，正好父母都在那边。” “但季先生，还是跟我走吧，你们太冒失了。” 李观棋一听，放下了心里的石头，至少充电宝还没跑。 到现在，他已经分不清楚陈欣悦到底是来问事的，还是以此事为借口来确认他的身份。 少女起身，又问了一句：“苗珂是磁州人士？” “对。”李观棋再次确认。 “明日出发，我们共乘一骑，沿着运河北上，无需路引，见招拆招。”陈欣悦二话不说，敲定了行动计划。 李观棋心说咱们三个人怎么共乘？ 但下一刻，他就知道了，少女在确定他的身份之后，第一时间拿回了主动权。 陈欣悦转身，白皙小手轻轻一挥，灵气翻滚涌动。 李观棋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样，维持他身形的八门奇阵开始重新演化，自己体内的灵气渐渐消逝……他瞬间被打回了原型。 火光中，青衫人化作一颗黄豆落在地上，同时落下的还有一把画了水墨的折扇以及一个酒壶。 陈欣悦俯身，将折扇和酒壶收起，说道：“委屈先生了，关键时刻，先生或可作为一式奇招。” 李观棋感受着身体周围的温暖，以及眼前的一片漆黑。 好羞耻…… 他被陈欣悦握在手心里了。 李观棋：完了！全完了！一朝回到解放前…… 翌日，两女上街买了一匹小马驹，共乘出了夏锦。 李观棋的计划被全盘打乱，实在是陈欣悦看不下去了，李观棋初出茅庐，逛来逛去的……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图做无用之功。 苗珂环抱少女的柳腰，感受着身下的颠簸，问道：“季先生呢？” 陈欣悦回答：“季先生走水路，之后再与我们会合。” 再说奇人季先生，他现在属于完全躺平的状态了。 眼前一片荒芜旷野，身侧大运河水流声哗哗作响……一眼看去，能见到运河对岸的村落，以及搁浅在土坡上的破船。 还有一缕柔顺的，随风飘荡的青丝。 没错，他现在就在陈欣悦头顶的簪子上卡着。 当今天早上少女拿出那枚奇怪头饰的时候，李观棋就已经知道……自己上当了。 这妮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开始打主意了。 这个簪子很明显是给自己准备的啊！簪尾的空隙处，恰好能卡住一粒黄豆。 李观棋不由得在心里反思，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莲香贾永都没有怀疑过自己，为什么陈欣悦却发现了……是什么地方漏了马脚？ 他沉思片刻，得出答案，自己离她太近了，而且还靠她充电。 不过现在他倒是比起以前更安全了，趴在女孩儿的头顶上，李观棋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观感体验。 就像是在看vr电影一般，走马观花。 不用忍受长时间骑马导致的屁股疼，不用提防随时可能出现的暗箭刀兵。 甚至，就算两人被人生擒活捉了，他也依旧安然无恙。 谁会去关心一颗黄豆呢？ 想到这里，他赫然发现，陈欣悦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啊。 要是她们遇上了什么危险，或者被擒被劫，自己的存在简直就是神之一手，天神下凡。 这样也好，彻底躺平吧。 这算不算是云旅行者？ 别人的游戏体验都是5d、6d、8d乃至36d，自己则是最原始的3d。 什么都不用干，干瞪眼看就行。 一根手指都不用动，坐享其成。 果然，还是呆在什么小药瓶小指环里更适合我。 李观棋发现，自己在金手指的路上越走越远。 别人都穿越异世做主角，自己倒好，穿越异世做主角的金手指，剑走偏锋了属于是。 此刻，他已经开始盘算着，要不把陈欣悦弄进镇北城吧。 这样自己连身形都不用化出，直接跟众人网络沟通……指挥官一般不都坐在司令部吗？ 眼看天色又到正午，苗珂开始焦急起来。 第七天了……而且李观棋跟自己分开走了…… 她骑在陈欣悦身后，默不作声。 时间悄然流逝，不知过去多久，苗珂眼前的世界突然开始模糊，定格，直至破碎。 回归现世。 安静的卧室中，女孩儿下意识先跑到梳妆台前照镜子。 而后一把抓起床边的手机，开始熟练操作。 她先是在实验中学高二（9）班的交流群中找到了李观棋的联系方式，然后点击添加好友。 填写好申请信息之后，她反手退掉了同学交流群。 苗珂并没有揭露李观棋旅行者身份的打算。 另一边，李观棋躺在床上，睁开双眼……上次穿越之前他就已经提前躺好了。 “七天……也不知道下一次穿越是什么时候。时间越来越长了……” 他猜测，如果按照公司内部的消息所言，两个世界正在融合的话。 停留异世的时间越长，是不是意味着两个世界的融合速度也在加快……直到再也回不来。 呃……好像不对。 他将胡思乱想甩出脑海，掏出两台手机。 一边用公司内部的手机查看大群消息，另一边则是联系沈颜，苗珂等人。 现如今，拾月集团已经放弃旅行者身份核验的计划了。 目前所有部门都在全力处理层出不穷的超凡事件，维持社会治安。 执法部交流群。 诺埃尔：“有人在东昌府吗？” 每到这个时候，关于旅行者的话题一出现，群里的无关人员就不再水群，把平台留给穿越异世的同事。 过了一分钟，没有人回答，诺埃尔再次重复信息。 “东昌府出事了，我了解一下情况。” 李观棋看到这条消息，先是点击发言人的名片查看。 诺埃尔，执法部部长，a级。 竟然是部长亲自询问，我就在东昌府啊……能出什么事？ 他心头一跳，死死的盯着手机屏幕，等人回答。 因为他怀疑，部长要问的是关于自己的那个案子…… 许诺在群里回复：“我在彰德府，离得不远，要了解什么情况啊？我看看知道不知道。” 小萝莉楚楚：“别问他，他肯定又是瞎掰的。” 许诺：…… 诺埃尔发了一条语音。 李观棋发现，这个公司的妹子是真多啊。 他满怀期待的点开了部长的语音条，然而，听到的却是一道粗旷的声音。 靠！大汉！ 大汉叫什么诺埃尔！？ “吴家公子吴玉生，没有穿越回来。刚刚老爷子已经给我打电话了，让我帮着打听一下。” 这条语音发出来大概过了十多秒，群里炸了锅。 小萝莉楚楚：“没穿越回来不就是死了吗？” 许诺：“这个我不清楚。” “吴家不是罗网了很多旅行者吗？按道理来说，他们家少爷在异世应该有很多保镖才对啊。” “会不会是保镖反水了？” 诺埃尔又发了一条语音。“都不知道是吧，那我去回电话了，吴老爷子肯定伤心坏了。” 李观棋期待了半天，发现问的事情竟然与自己毫无关系，白等了艹。 也不能算是毫无关系。 吴玉生好像是被方文乐弄到船上去了吧？然后被他爹吴瞎子搞死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一场穿越，两个吴老头都绝后了。 他灵光一闪，江都客栈那一大群旅行者，该不会都是吴家的人吧？ 第一百零九章 要升官了 是了，江都客栈距离悦来客栈那么近…… 那群旅行者搞不好就是凑在一起，打算从打更人的手里救吴玉生。 那个自由平等公正法治估计是吴家的接头暗号……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救老板，吴瞎子就直接来了个大义灭亲。 这找谁说理去。 李观棋一想，那这么说来，东昌府民变不会跟吴家的旅行者有关系吧？ 刘策此刻正和张默凑在一家奶茶店里下象棋。 他们穿越之前就约定好那天中午来约会，这样穿越前后两个人方便交流。 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一次穿越足足有七天时间。 而且……生米都煮成熟饭了。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张默起身，从他的对面坐到了他身边。 歪头看向他的手机，刘策此刻正在给苗珂发消息，自从他大婚之后，苗珂再也没有了消息。 他甚至怀疑这个jk妹妹是不是暗恋自己……不然为什么自己一结婚她就玩失踪？ 刘策当然问过谢艺宁，可谢艺宁直说自己走在街上晕倒了，醒过来之后已经得救了，啥也不知道，这事儿真奇了怪了。 奶茶店的店员疑惑的打量两人。 上一刻还互相不好意思的两个人……怎么一转眼都凑一块了？ 这是网上约的吗？ 嘿！现在这年轻人……世风日下啊！ 年轻的店员嘴角一撇，别过头去，藏在柜台下的手机轻轻摇晃。 大约过了十分钟，刘策收到了苗珂的消息。 “我很好，先去洗澡了，回聊。” 他不由得心里松了一口气，还活着就行。 这时，他们的小团体群聊里，跳出了一跳消息。 苗小珂，退出了群聊。 …… 陶子敬：“刘策，看看你同学什么情况？” 张泉：“她刚刚还说去洗澡了。” 谢艺宁：“我给她打电话了，目前还在忙线中。” 刘策看着众人纷纷发言，他把自己和苗珂的聊天记录发到了群里。 现在，傻子也该看出来了，苗珂不对劲。 · 李观棋收到苗珂的好友申请之后，点击通过，然后就等着对方给自己发信息。 可他等了半天，啥也没有收到。 刘策那边也没给自己发消息，这说明苗珂并没有揭露自己的身份。 他想了想，给对方发了一个表情包。 李观棋：“在？” 苗珂：“刚刚在洗澡，同学你有事吗？” 李观棋：“？” 这是啥意思，不是本人？ 他想了想，又给苗珂发了一个地址，是别墅的地址。 打算等苗珂过去，让沈颜给她培训一下。 李观棋：“见面说。” 苗珂：“说什么？我妈喊我了，回聊。” …… 李观棋无力的放下手机，隐约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小姑娘估计是不想见自己？或者说……她只认识季尘，不认识李观棋？ 这是啥意思啊？ 对方既然主动加自己好友，肯定是苗珂本人没错。 那她为什么又一句话都不说…… 算了，静观其变吧。 李观棋推开卧室门，听到了厨房里菜刀与案板碰撞的声音。 老妈正在做饭。 生菜炖大骨头，拽面条。 他低头看看时间。 穿越前后，李观棋最大的改变就是……以前看表主要看几点了，现在看表主要看今天是几月几号。 9月20日，星期一。 算算时间，从穿越到现在还没有半个月？ 李观棋在心里合计着，总感觉日子有些对不上了，怎么才过去十一天？ 这期间他身上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感觉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 现世十一天，异世……十八天还是十九天？ 呃，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英年早逝…… 他下午约了沈颜见面，打算聊聊异世的情况。 许诺和凤凰都没什么动静，自己加入的这个邯城小分队暂时没有任务。 在等老妈和面的时候，他打开电脑，在热搜上输入了各种关键词。 “十二楼。” 《彼岸降临》那个公告是认真的吗？哪个势力叫十二楼啊，我根本没有找到，找到的小伙伴们分享一下坐标。 有没有人组团做任务，分头寻找支线任务的npc，不管是谁找到，信息共享。 哈哈哈，我已经创建帮派了，就叫十二楼。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私聊我，对了，我在辽东，太远就别加了，异世不能组队。 “七天。” 吓死我了，我tm还以为回不来了呢。 一看你就是第二批旅行者，我们第一批稳如老狗，早就经历过一次了。 谁说的？妈蛋，我都准备在异世好好种地了。 别提了，我刚刚开启一个支线任务，乡里有一个神婆。我正跟着学跳大神呢，一下子给我干回来了。 …… 不知道是不是拾月集团搞的鬼，网上铺天盖地的都是游戏术语。 正儿八经的讨论内容都被屏蔽了。 可能是为了维护社会稳定？ 有必要吗？ 李观棋不再尝试搜索这些东西。 他转瞬间想到了陈欣悦念的那套说辞，说不定自己可以在现世练练…… 可当时他没有完全记住，什么浮劲丹田的，现在已经忘了一多半了。 他鬼使神差的在搜索引擎上键入：轻功身法秘籍 还真让他找到两条。 凌波微步。 凌波微步是逍遥派的独门轻功身法，乃是极为上乘的轻功，以易经八八六十四卦为基础，从第一步到最后一步正好秀行走一个大周天。 但是需要先练成“北冥神功”之后，吸人内力，自身内力足够深厚方可修习。 李观棋有点无语，这不是段誉的武功吗？感情是电视剧。 但他转眼看到了下一个词条，点击量特别高。 标题：凌云殿一线天轻功绝学。 好像有点意思……他打开仔细浏览。 里面还有超链接的分词条可供选择。 一，基本身法。 二，纵跃。 三，斜跃。 四，高频纵跃。 五…… 李观棋喜上眉梢，好像有戏啊？ 他直接点击标红的词条，高频纵跃。 “高频纵跃是纵跃术中最难的，按键顺序为：跳跃+跳跃+攻击+跳跃+攻击……如此你会发现，每次在你落地的一瞬间回立刻再次弹起，这是提纵术的前提，如果你想学习提纵术，这个必须熟练掌握。” 李观棋：…… 这特娘的都是什么东西。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许诺发来消息：“李哥，我走了，公司临时抽调所有的a级员工，有任务。凤凰她回燕京了，还要继续读大学。” “邯城这边就交给你了，公司里好像有新的政策，你要升官了！恭喜！” 第一百一十章 这是我的劫 李观棋疑惑之下，点开许诺转发的网址查看。 是公司向超凡界发布的一份公告。 “各位，自异变发生以来，层出不穷的恶性伤人事件，给社会的正常运转造成了极大负担。 不少在游戏中获得了超凡力量的旅行者，在现实世界为非作歹。 更有甚者，将游戏中的恩恩怨怨带到现世，在居民区展开超凡战斗。” “拾月集团作为超凡世界的执法者，第一时间着手处理。 奈何，恶性事件如过江之鲫，短短两天，公司内部的卷宗已经堆积成山。 在此，我代表拾月集团董事会向社会道歉。 对于频发的恶性事件，我司心有余而力不足。 可人民不可能一直给我们时间，社会不会因为这次异变而止步不前。” “超凡者仅仅是一小部分，绝大多数人还需要上班，读书。 为了确保社会治安尽快的回到正轨，拾月集团联合七大家族共同决定，即日起，各地实行守夜人负责制。 由拾月集团牵头，七大家族参与，联合创建守夜人组织。 如a市，由我司及七大家族各派一人，共八人，负责a市的所有超凡犯罪事件。 a市各个治安部门会协助守夜人，共同维护社会秩序。 为了确保守夜人能尽快掌控城市，大部分地区由籍内人员负责，特殊地区进行选调。 队长由我司员工担任，定期汇报辖区内所有异常事件。且对超凡世界以及社会负责……” “……” 李观棋看完公告，心里产生了不太好的预感。 公告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自产自销呗？ 邯城的超凡犯罪，邯城自己解决。 可……许诺和凤凰为什么跑这么快！？ 那邯城不就剩我自己是公司员工了吗？ 他给许诺发消息：“邯城守夜人的队长不会是我吧？” 许诺发来一个恭喜发财的表情包，回复：“李队下午好！” 李观棋：“？？？” “别开玩笑，我根本处理不了啊！我tm是个d级异能者……” 许诺：“别担心，不是还有七大家族的人吗？公司怕他们闹事，每个家族都出了一个人，所以问题不大。” 李观棋整个人都麻了。 “他们都是什么实力啊？要是遇见a级罪犯怎么办？” 许诺：“应该都是c级吧，邯城不是很重要，七个c级足够应付了。” “哪来的那么多a级罪犯啊，异世一共才多少修行者……要是真有这种情况，直接给总部写任务报告就行，到时候我再回来处理。” 李观棋：“你？” 许诺：“公司里的a级员工就是负责协调这些事的，放心吧。” “对了李哥，上次任务的积分……我先用用，改天还你。” 李观棋：…… 下午四点，他收到了诺埃尔发来的一份名单，对方比较高冷，别的什么话也没说。 名单上第一个人正是他自己……后面还有详细的身份证号，联系方式，实力评定等等。 除他之外，还有七人，看身份证号上的字段，应该都是邯城本地的。 那还好。 正当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来电。 “喂，您好？” “李队，嘿嘿您没存我手机号吧？我是公司的外驻员工，邯城的卷宗需要交接一下，您什么时候有空过来一趟？东区派出所。” 李观棋一听声音，嘿！还真有点耳熟。 他看了一下手机通话记录，上面显示对方还真给自己打过电话…… 这不是那天早上给自己送手机民警大叔吗？ 他问了一句：“我晚点过去吧，都是什么卷宗啊？很多吗？” 对方沉默了一下，说道：“就是邯城这两天异常事件的卷宗，不是很多……我把钥匙给您就行了，这些不……能带走。” “好的，我知道了。” 李观棋挂断电话之后，坐在床边陷入沉思。 合着交接就是把钥匙给我呗？我还以为是把东西给我呢…… 他转念一想，那邯城的超凡事件都让我负责了……是不是可以把沈颜的卷宗给处理一下？ 他书包里还留着王剑的报案资料，当时就是公司接手的案子。 反正刚好约了沈颜见面，他直接给对方发了一个位置信息，让她开车来接自己。 tnnd，都让我当队长了，那我必须徇私枉法啊…… · 一辆黑色轿车行驶在空荡的马路上，身穿制服的人工脸妹子在驾驶位上开车。 而李观棋则是坐在副驾驶后面的座位上，开始不停的接电话。 有一个自称是吴家的超凡者，说是大家都到齐了，在八十八号院1号楼808等他。 还有一个外驻员工也给他打电话，说是关于王剑的案子，他那边查到了沈颜的信息，问要不要设障拦截。 李观棋当即表示：“我知道了，先别动，等我了解情况之后再说。” 对方一听，这……这这……懒政！不作为！ “好的李队，我们等您消息。” 电话挂断之后，李观棋整个人都是兴奋的。 什么特娘的叫惊喜！什么！特娘的叫惊喜！ 他此刻稍微明白了那句话……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对沈颜说道：“刚刚有人问你的事情了，我先按下了。” “谢谢老板。”妹子画着精致的妆容，此刻微微点头。刚刚李观棋接电话的内容，她全都听的一清二楚。 没想到城主在这个世界混的这么好…… 她是双魂共生，也拥有两世记忆，自然明白李观棋刚刚接的这个电话意味着什么。 上次老板还是执行层吧？再次见面就已经是决策层了！ 李观棋想了想，害怕陈欣悦的事情再次上演，不由得先打了个补丁。 “沈颜啊。” “现在我们要做的，不是阻止他们降临到大乾，也无法阻止。而是调查一切的起因，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我们是大乾在这异世的延续，要想解决这场灾难，我们需要所有人的力量，鞑靼，安南乃至弹丸高丽。甚至需要合纵大洋彼岸，需要坤舆万国同力。当然，也需要这个世界的超凡势力。” 沈颜安静的开车，半天没有说话，后来才缓道：“我知道了，老板，我听你的。” 李观棋又道：“每逢甲己之日，子时。将意识沉入城中虚影，我会与你们碰面。” “我们？”沈颜疑惑道。 “对，你们，除你之外，我们还有同行者。” 他安静的坐在汽车上，有些牙疼。 为什么现世的人喊我城主，异世的人喊我老板……造孽啊！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下午六点。 李观棋从东区派出所走出，那个民警大叔只是把钥匙交给了他，同时表示有什么情况需要他们协助，可以随时联系。 现在，他得去和七大家族的超凡者碰面了，也就是他的新同事。 邯城守夜人。 他将情况统统都告诉了沈颜，毕竟诚实是难能可贵的品质。 这位性感大姐姐现在可是自己的秘书兼保镖兼司机。 “如你所见，我在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实力，拾月集团给我定的是d级。 我在尝试他们的异能力量，很有意思。” 沈颜点头，这点她早就发现了，不然当时也不会直接拦住李观棋，喊他小衙役。 只是没想到这个小衙役是扮猪的大鲨鱼。 “老板，您看我的实力在这个世界是什么等级的？” 李观棋一怔，心说你啥实力啊？ 你不会以为我能看出来吧？ 他沉思片刻说道：“道陷之上是s级，其余我倒是没有关注过。” 这句还真不是他瞎掰的。 莲香卡在道陷劫，和许诺实力相当，那不就是a级吗？ 嗯……道陷之上s级，应该没问题。 然而，他并不知道，现世还没有人专门给道陷之上的修行者定过级。 因为现世根本就没有出现过超越道陷的修行者。 沈颜美眸微动，提到道陷，她倒是想到了别的事情。 下一刻，她的肩头微微颤抖了起来，连带着车身都有了明显的晃动。 “我明白了！” 李观棋：？ “这是我的道陷劫！这是我的道陷劫！” 她抬头看向车内的后视镜，对李观棋说道：“我反制夺舍来到这个世界，这……就是我的劫难。” 李观棋倒是没有疑惑她们这些奇奇怪怪的劫难。 按莲香的说法，道陷劫这个东西，它可以持续很长时间。 或许这真是沈颜的劫难也说不定。 可现在他更在意的是……沈颜竟然是a级大佬！？ 这一刻，他对异世修行者的智商水平产生了怀疑。 难道说……实力越强的人智商越低？ 莲香沈颜都对自己毫无怀疑之心，反倒是陈欣悦早就看透了一切…… 第一百一十一章 最弱队长 八十八号院是城东的一个小区。 准确的说，是个烂尾楼项目，目前还没有人居住。在邯城，这样的工程随处可见，融资一波又一波，最后钱没了，房子也没盖出来。 六点三十分，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靠在工地外面。 一眼望去，在一片工程障碍的包围中，仅仅只有两栋高楼，其他的则是一个又一个的巨坑。 而这两栋依然没有完工，上面扯满了绿布以及钢筋架。 真不知道那几个家伙为什么要约在这里碰头…… 李观棋做出了最后的选择，决定让沈颜跟着自己一块去。 也不管别人会不会说什么，他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 这儿特么的连个路灯都没有，天马上就黑了，你们让我来一个烂尾楼里见面？ 他完全忽略了自己迟到的事实，毕竟别人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天还早着呢。 李观棋今天穿了黑色的幽灵卫衣，以及灰色卫裤，充满了青春的气息。 他拿过沈颜车上的一顶鸭舌帽看了看，中规中矩，上面写了两个字母交叠在一起。 嗯，这个牌子他认识，好像是什么洋基队棒球帽来着。 此刻也不管那么多，直接扣在了自己的头上，还挺合适。“你跟我一块上去，看样子应该是没有电梯。” 沈颜思索片刻：“我现在还是失踪人员吧？” 李观棋道：“没关系，反正他们迟早都会知道你的存在。” 既然决定了抱大腿，那就一抱到底，他想得很明白。 最主要的是，现在上面有七个c级守夜人在等着自己，该说不说的，他还是有点慌的。 可能是没接触过的缘故，他总感觉这些人应该没有公司里的员工好相处，是许诺的中二病给了他这种错觉。 “你有本子吗？拿一个，假装记录就行。” 他没好意思说让沈颜装秘书，自从知道她是a级大佬后，李观棋不敢太过放肆了。 本来以为是个闯入异世的小白兔，没想到这是个人形自走火箭筒。 当初自己将山洞炸平，莲香没有任何异样，至少能说明a级修行者绝对有这样的实力。 倒是沈颜觉得李观棋人还挺好的，对自己照顾有加。 她从储物箱里找出来一个笔记本，而后对着后视镜整理头发，看了看李观棋头顶的棒球帽说道：“老板带入角色还挺快的，我过来之后还没有带过这个帽子。” 李观棋心说我带入个屁，我是土著…… 不过他更好奇的是，沈颜究竟是个怎样的存在，有时候会突然跳出来另一个人格，但大多数时候却以一个异世人的思维方式说着大白话…… 他也拿出手机当作镜子看了一下，确实，带上这个棒球帽之后，整个人都潮了起来。 如果能有个口罩戴一下，那就更有压迫感了。 不过他倒是没再出幺蛾子，而是上下打量沈颜的一身ol装扮以及红色小高跟鞋，说道：“你也不差。” “走吧，咱们去会会这个世界所谓的超凡势力。” 两人现在完全统一了战线，沈颜拿李观棋当大腿抱，而李观棋同样拿沈颜当大腿抱，两人都乐的同行。 虽然沈颜可以隐匿身形，跟在他身边。 但李观棋总觉得不太好，停止了这种行为，干嘛要偷偷摸摸的呢？完全没必要啊。 也是担心沈颜会胡思乱想，总是这样安排多少有点不尊重别人了。 两人趁着天色还亮着，爬楼梯一路上楼，因为尚未建成，就连楼梯也是没有护栏的那种。 李观棋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就是很平常的工地，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只是俯身往下看去，多少有点瘆人。 808室。 客厅的巨大沙发上已经围坐了六个男人。 百寸的壁挂式液晶电视正在播报新闻，头顶上的吊灯华丽而又精美，厨房里飘来阵阵肉香。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那个富豪的家里呢，可谁曾想过在一片烂尾楼中竟然有如此的世外桃源。 这时，厨房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别聊了，客人到了，去开门。” · 空荡的楼道中，有几间毛坯房，连工程门都没装，而在走廊尽头，却是有一扇防盗门，正是808室。 李观棋猜测这地方肯定是早就有了，也不知道谁的房子…… 绝对属于秘密基地了，一般人谁会想到这地方还有人住啊？ 两人前脚刚迈入楼道，只来得及看了一眼，那扇防盗门已经打开了。 客厅明亮的灯火透在昏暗的土灰楼道中，显得格外诡异。 开门的是一个男人，个子不高，脸很白净，看上去还不到三十岁。 “是观棋同学吗？快进来吧。” 李观棋一听，不对劲啊？下午打电话的时候喊的还是李队啊？怎么一转眼成同学了…… 他点头道：“我是李观棋。” 然后带着沈颜进了房门，来到光亮异常的客厅中。 这房子是真不小，光客厅都快有五十平了。此刻沙发上已经坐满了人，不多不少刚好能坐下六人。 那开门的白脸青年径直挤回了沙发。 众人目光从电视上移开，打量着李观棋两人。 依旧是那青年开口：“观棋同学，快坐下吧，婉儿快做好饭了。” 这时，李观棋才注意到厨房里隐约有锅勺碰撞的声音。 他回想起名单上的内容，上官婉儿，周家。c级异能者，序列二，身份证号码是多少来着？记不太清了，反正是个九零后，最多三十岁出头。 他注意到其他人都没有动静，顿时明白了什么。 还算自然的从餐厅提了两把椅子，放在巨大的茶几对面，不偏不倚，刚好挡住众人看电视的目光。 眼看李观棋和一个女人坐到了自己等人面前，一人笑着开口：“观棋同学快读高中了吧？没想到阿姨看上去还这么年轻。” 我艹。 饶是李观棋刚刚做了一些心里准备，此刻也当场破防了。 这几个家伙来者不善啊，嘴是真特娘的毒。 不过他倒是没有做出什么表示，反而笑了笑，介绍道：“沈颜。” 简简单单两个字，解释了这不是他母亲的事情。 而后笑着看了一眼沈颜，之后才向着刚刚说话那人：“你可真会夸人，继续保持。”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心里多少有点憋不住火了……只能强忍一下，万一对方是无心之举呢？ 但他心里知道，这逼绝对是故意的。 那人听了他不阴不阳的一句，笑着打了个圆场。“哈哈哈，不好意思，实在是观棋太年轻了，对不住哈，沈小姐。” 而后继续开口：“自我介绍一下，吴家吴玉景，c级。” 李观棋心里有谱，姓吴的话应该是吴家本家的人吧，怪不得这么狂。听他的名字就知道肯定和那个吴玉生是同辈人。 那刚刚开门的白脸青年接过话头。“赵家，赵炳豪。c级。” 赫然又是一个七大家族本姓成员。 与正在做饭的上官婉儿不同，上官婉儿作为周家的外姓户，说到底也不算是自己人。 可吴玉景和赵炳豪就不一样了，七个异能家族，是一代又一代超凡势力更迭交替之后，仅存的硕果。 就算是拾月集团的强势崛起，也没能将他们怎么样，甚至现在还得与他们共享执法权。 众人接连开口：“许家，孙印，c级。” “王家，郑子服，c级。” 等苏家楚家的人也做完了自我介绍，吴玉景又笑道：“对了，我们都是旅行者。” 众人齐齐看向李观棋，默不作声。 头戴棒球帽的少年将眼睛藏在帽檐下方，看不全表情。 只听他语气轻快的说道：“拾月集团执法部，李观棋，d级异能者。” 众人像是早就商量好了一般，静静等待着什么，终于，坐在一边的白脸青年赵炳豪开口了：“观棋同学不是旅行者吧？” 李观棋微微点头，他隐隐感觉到，对方的狐狸尾巴要露出来了…… 这么搞自己，丝毫不提拾月集团员工当队长的事情，那肯定是有目的的，不可能只是因为自己年龄小就故意出幺蛾子。 郑子服笑道：“观棋虽然现在很弱，可他还在读书，说不定像我们这般年纪的时候已经b级了呢？” 这话听着像是照顾李观棋的情绪，实际上却特意点出来了他是个菜逼的事实。 对此，李观棋报以微笑。 赵炳豪说道：“是这样的，咱们既然成了这个所谓的守夜人，自然是要对社会做贡献的。 邯城很多旅行者在异世都无依无靠的，并不是所有人都拥有超凡实力，咱们给他们集中起来，提供保护，你们觉得怎么样？” 吴玉景率先表态：“我看行，而且我吴家已经尝试过了，有一套特殊的方法。” 众人纷纷发言，俨然一副认真讨论的模样。 厨房里的油烟机呼呼作响，客厅里的电视上则是在播放洗发水的广告。 李观棋怔了一下，他示意沈颜稍安勿躁，而后默默的掏出手机，又仔细看了一遍公司的公告。 之后才抬头，摘下了帽子。 疑问道：“守夜人无需向旅行者负责吧？” 赵炳豪回道：“当然，是要收费的，观棋你不是旅行者，这些事情交给我们处理就行，到时候只管拿分红便是。” 李观棋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好家伙，在这儿等着我呢。 合着他们是打算把邯城的守夜人组织变成自己敛财的机器。 同时他也注意到，听明白情况之后的沈颜，嘴角有一丝丝的抽动，可能这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李观棋明白，他们肯定是商量好了的。 此刻也不管众人正在激烈的互相画着大饼，不阴不阳的说了一句。 “诸位是要抢我拾月集团的饭碗吗？” 背靠大树好乘凉啊，这tm明显就是公司的增值业务。 赵炳豪根本没想过这个高中生会整这出儿，此刻倒是以及笑道：“这个跟拾月集团的业务不冲突，哈哈，咱们也是为了旅行者的安危考虑。” “好吧。” 李观棋点头之后，默默拿起了手机。 “我问问诺埃尔和白虎，看他们怎么说。” 倒也不是李观棋想要怎么样，纯粹就是看这帮人不自在，跟他们对着干……如果是别人整个异世敛财的活，那跟他是一点关系也没有。 赵炳豪微微一愣：“诺埃尔是谁？白虎是谁？” 吴玉景幽幽开口：“观棋先别问了，说不定人家正吃饭呢。” “咱们还是先说说邯城这边的状况吧，这些小事先不着急，还有一大堆麻烦事等着咱们办呢。” 倒不是他担心业务冲突的问题，实在是这根本不是守夜人该干的事……尤其是开工第一天，传出去多不好。 同时，他也暗暗的给李观棋贴上了标签。 一言不合就要联系执法部以及管理部的部长……这是个愣头青。 他打算先拿守夜人分内的事打压一下李观棋，让他认清自己的位置。 再说李观棋，他是一点都不慌，也不知真要打电话，纯粹就是找茬。你们搞我心态，那我肯定恶心你们。 再说了，有沈颜在，他确实一点都不慌，也不相信对方敢动手。 此刻，被众人无视的沈颜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沈颜妹子是吗？快来帮我端下菜。” 片刻后，两人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茶几上，荤素合理，摆盘精致，色香俱全，四菜一汤。 上官婉儿轻笑：“还有一锅大明虾在锅里闷着，李队能吃辣吗？尝尝这个干烧菜花。” 李观棋心神一动，打量说话的人。 看上去年龄跟沈颜相仿，长发披肩，隔着很远就传来洗发水的清香，脸蛋儿白嫩，媚眼如丝…… 对，就是媚眼如丝。 他有种错觉，自己对这个上官婉儿有种难以言表的亲近之感，隐约和自身的权柄有关系。 至少也是相同序列。 他打趣道：“婉儿姐姐不用管我，刚开始拿到名单的时候我还很诧异，除了意外自己是队长之外，倒是也很好奇真的有人名叫上官婉儿……我以为这个只存在游戏里面呢。” 李观棋说话间，故意将“队长”两个字咬的很重。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老刘打来的电话，就是今天下午对接的那个外驻员工。 “盛华苑有一个保安意外死亡，死者名叫关良，死亡时间11点到13点之间，原因未知，报案人是死者母亲。这其中应该有超凡力量的介入……” 李观棋默默按住了听筒，回道：“好的，把位置发给我，我们尽快过去。” 来活儿了，可自己这边的摊子还没有处理好…… 他将案件转述给众人，想看看他们的反应。 上官婉儿听完之后，说道：“根据死亡时间来看，有可能是旅行者死在了异世。” 而其他人互相对视之后，也表示有这种可能。 李观棋说：“咱们尽快过去吧，老刘给我发位置了。” 赵炳豪摇头晃脑：“先吃饭吧，吃完了一起去看看，人都死了，现在过去也没什么用。” 虽然他说的话很不中听，李观棋也对他没什么好感。 可仔细一想，他说的确实有道理，死都死了……再说了，他说的是一起过去看看，也不算什么错话，当下点头应允。 虽然众人并不在意他的看法。 李观棋心说哪有那么多旅行者死在异世的，说不定是其他的原因……那可就拖不得了。 他招呼沈颜动筷子吃饭，完全没有一点自己是客人的作态。 而众人也是吃饭闲聊，气氛稍稍缓和了一些。 话间，吴玉景问道：“大家听说过承影剑吗？” 大家都表示没有听过。 “我查了资料。《列子》里面有一个叫孔周的人说过。“吾有三剑，二曰承影，味爽之交，日夕昏有之际，北面察之，淡炎焉若有物存，莫有其状。其触物也，窃然有声，经物而物不见。” 听了他文邹邹的发言，众人都来了兴趣。 “就是一把看不见的宝剑。” 李观棋心头一颤，默不作声的夹了一口菜花。 沈颜也抬头注视对方，等待下文。 吴玉景很享受这种感觉，此刻继续分享自己的消息。 “这把剑在异世东昌府出现了，我吴家的旅行者已经抢到了这把宝剑……只可惜不能带到现实世界。” 李观棋：？ 抢到了？ 你说的难道不是吴瞎子给方文乐画的那柄剑吗？拿什么抢？ …… 他突然想到，东昌府府城爆发民变，说不定江都客栈的人真的跟方文乐遇上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三人成虎 郑子服说道：“不知吴家是打算这么处理这承影剑？” “是公开拍卖还是？” 他想打听一下，好给自己依附的王家提供消息，多多少少也能混个好脸色。 谁知吴玉景嘿嘿一笑：“郑老哥别急嘛，我也是听他们说的，具体怎么处理还没个准信儿。” 赵炳豪吹捧道：“吴家世代经营鲁地，这次在东昌府拿一把剑，探囊取物罢了。” 李观棋默默的吃着饭菜，听他们吹牛。 沈颜倒是将他们的对话全都记在心里，这是不可多得的资料。 李观棋通过他们的对话，结合拾月集团交流群里的信息，不难推测，七大家族和公司既有合作关系，也有竞争关系。 这时，吴玉景说了一句：“我们比不了周家，人家在中原才是真正的根深蒂固。” 上官婉儿一笑，起身去厨房忙活，说道：“哪有，上次洛城那事，可是把我们总部搞的鸡犬不宁。” 李观棋听了以后，微微顿了顿手里的筷子，他是故意的。 毕竟心里有鬼……他们此刻讨论的事应该跟周秀秀有关系。 “周家怎么了？” 他问道。 “周家总部就在洛城啊，上次那个s级的序列六事件，观棋没听说吗？”赵炳豪回答了他。 李观棋微微点头，心里惊疑不定。 周秀秀是那个假女警的本名吗？如果是的话……难道她是周家的人？ 周家有s级异能者！？ 正当这时，桌子上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自从许诺给他发了信息之后，他半天接的电话比以前一个月接的还多。 他拿起手机查看，又是老刘。 电话接通。 “李队！有一件拐卖儿童的案子，我们追踪的时候发现嫌疑人有超凡能力！被他接触过的小孩都意识昏昏沉沉，专家束手无策！” 李观棋听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打开了免提。 老刘继续说道：“他手里现在有两个孩子，还有三个被他接触过的已经在第一医院了！” “咱们的人现在吊在他后面，没有打草惊蛇，那人去了天子冢景区……” 李观棋问道：“还有其他线索吗？” “没有了。”老刘声音听上去很焦急，周围还有嘈杂的风声，听不真切。 李观棋回应道：“明白了，天子冢景区，我们马上过去，有新情况随时联系。” 手机挂断，众人沉默，上官婉儿也从厨房走出。 这是邯城守夜人接手的第一案超凡犯罪。 李观棋复述道：“接触过的小孩意识昏沉……是异能手段吗？” 吴玉景微微摇头。 “没有听说过哪条序列有这样的能力。” 上官婉儿说道：“那就是旅行异世的修行者。” 看着众人都面露思索，李观棋有点捉急，刚刚你们不是挺能的吗？ 现在，他突然感觉这个队长好像也不怎么香…… “走吧，吃不上了，先去天子冢。” 赵炳豪不同意，他摇头说道：“我觉得，有必要去医院看看情况，先弄明白对方是什么来头，定级之后再做打算。如果案子棘手的话，有必要上报……你们总部。” 李观棋一愣，好家伙，现在知道有事找拾月集团了，早干嘛去了。 他说道：“有道理，但我们是不是应该先保证那两个孩子的安全？” 赵炳豪无奈道：“怎么保证？靠你吗？如果任务失败，到时候需要保证的就是咱们所有人的安全了。” 吴玉景阴阳怪气：“观棋说的有道理，咱们分头行动吧，眼下算上沈颜妹子，咱们一共有九个人，三三成组。” “与这个劫持孩子的事相比，那个盛华苑保安的命案更危险一些，我亲自去一趟。” 李观棋：？ 乍一听，命案确实比这个更严重。可你们刚刚不是这么说的啊？ tnnd，怎么一点儿社会责任感都没有。 赵炳豪见状，自告奋勇。“老吴说的合理，我在邯城人脉广，亲自去一趟医院，顺便打听一下，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剩下的几个人也都表示自己跟着同去，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眼看没有人提出要去天子冢的事情，李观棋沉默了一下，说道：“那我跟沈颜去天子冢看看。” 吴玉景有些惊讶这个高中生的选择，暗叹还是太年轻，啥都不知道就敢上。 他迟疑了一下，对郑子服说道：“沈颜妹子是个普通人，还是跟我去医院吧，老郑你跟观棋去那边看看。” 郑子服一听，顿时不乐意了。 “我……我得开车啊？我给你俩当司机啊。” 上官婉儿见状，从门口的鞋柜里掏出了一双休闲鞋，说：“我跟队长去天子冢吧，沈颜妹子你今天穿的也不合适去景区……你去医院吧。” 李观棋没想到他们竟然都挺照顾普通人的。 虽然这些家伙并没有什么职业操守。 沈颜刚要说话，李观棋已经制止了她。 “婉儿，沈颜，跟我去天子冢。医院和盛华苑你们六个自己分一下吧。”他直接起身开了防盗门。 离开之前，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盛华苑比较危险，你们注意安全。” 李观棋三人离开后，赵炳豪面露疑惑，默默的关上了房门。 对众人说道：“咱们好像弄错了……” 吴玉景问：“什么玩意儿弄错了？” 他似是在捋着什么逻辑，沉吟半晌才开口。 “这个李观棋他有后台啊。” 郑子服道：“拾月集团不会那么在意一个d级员工的。” 赵炳豪点上一根烟，而后微微摇头。“邯城是我赵家的地界，家里人跟我说……上官有问题。” “什么问题？” “嗯，不是什么大问题，我当时也没在意。她的身份证是假的，临时套出来的。” 吴玉景摸不着头脑，心说你到底想说啥啊。 赵炳豪继续说道：“也就区号不同，她不是邯城人，是从洛城总部过来的。” “这倒没什么，大家的根底也不一定都在邯城，只是她选择跟着李观棋……” 吴玉景琢磨出了味道。 “你是说，周家有意帮这个高中生？” 赵炳豪轻叹。 “老吴，咱们真的弄错了，周家多的是能掐会算的人，洛阳白马寺外客，不是用嘴吹出来的啊。” 第一百一十三章 压迫感 上官婉儿开车，李观棋和沈颜坐在后排。 由于上官跟着两人，他们也没有机会交流。当然，更主要的是李观棋不方便询问沈颜。 此刻，他感受着上官与自己身上那若有若无的联系，心生疑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名单上写的清清楚楚，上官就是一个c级异能者，序列二。 他默默的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给许诺。 “许哥，相同序列的异能者，会产生亲近之感吗？” 对方很快回应。 “不会，一般来说，相同序列的异能者不打起来就算不错了。” 李观棋一愣，问道：“这是为什么？” 许诺：“你傻啊？你们共分同一条序列中的权柄，他多了，你就少了……当然，对于b级以下的异能者来说是感受不到的。” “不过，有些异能者会偷偷猎杀同序列的人，摄取其权柄为自己所用。” 啥？ 你特娘的为啥不早说啊…… 他一连给许诺发了三个问号。 “还能这样？” 许诺回复道：“当时我就说了啊，异能者实力提升的途径，除了自然觉醒，就是接触序列容器摄取其中的权柄咯。你觉得，你自己像不像一个第二序列的容器？” 李观棋浑身一紧，没有再回复对方。 许诺说的对啊，世界上要说哪里有序列容器……除了异常物质，便是异能者了。 比如自己，就是一个不太合格的d级容器。 不过沈颜就在自己身边，他也不怕上官婉儿对他有什么企图。 只是那种若有若无的联系之感，使他百思不得其解。 索性找了一个机会，目光看向窗外，打趣道：“婉儿，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见到你，总有种亲近之感。” 换了一身运动装的上官婉儿，一边看着导航，一边用她那双妖媚的眼睛瞥了一眼李观棋。 轻声调笑：“可能我们是上辈子的遇见过吧？佛不是说什么三万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相遇吗？” 李观棋：…… 不过下一刻，上官婉儿又正经道：“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否则我也不会选择跟你去天子冢。” 难得正经之后，她又道：“队长大人，没发现我从始至终都忠心耿耿的嘛～我可没有耍心眼儿喔！” “要是婉儿做错了什么，你会原谅婉儿的吧？” 她的声音逐渐娇媚，竟也不管还有旁人，直接撒起娇来。 李观棋默不作声，这个女人……不好把握啊。 不过看她这副样子，也不像是有猎杀自己的意思……自己一个d级异能者，相当于还没有出新手村，也没什么价值。 没有弄清楚是什么状况，他也不再提那个这件事，转而说道：“给赵炳豪说一下，要是医院那边有什么情况，随时通知我们。” 李观棋发现沈颜自从跟着自己上楼之后，一直都是默不作声的。 他有些疑惑，拿起手机当面给沈颜发了条消息。“你怎么了？” 同时还戳了戳身边妹子的柳腰。 对方很快会意，拿起手机回复消息。 “没事，压迫感太强了，我有点难受。” 叮咚一声，李观棋再次拿起手机。 上官婉儿轻笑：“队长是个大忙人喔。” 他笑着回应：“同学给我发消息。” 然而，当他看到沈颜发来的消息之后，再也笑不出来了。 他撇头看向窗口，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升天灵。什么压迫感？ 哪有压迫感？ 他首先想到的不是哪里来的压迫感，而是沈颜的反常行为。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说话的？进了808室之后就一直没再开过口…… “是女同学吧？” 叮咚。 沈颜：“老板你能承受，也得考虑考虑我吧……她在厨房拍了我一下，三昧真火。” 李观棋拿着手机，僵硬的低下了头，将头抵在副驾驶的靠背上，使得后视镜中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他的小心肝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还得回答：“那肯定是女同学啊，上官姐姐下车之后我扫你一下，加个联系方式。” 不知不觉中，他对上官婉儿的称呼从婉儿姐姐变成了上官姐姐。 实在是沈颜发来的消息太让人意外了。 三昧真火！ 他当初看那些小册子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异世有个很有意思的地方，凡是术法，都是两个字的。 像是什么担山，禁水，搬财，取月。 而神通都是四个字的。隔垣洞见，飞身托迹，撒豆成兵，神游御气……当然还有，三昧真火。 李观棋用屁股想都能知道，沈颜说的绝对就是上官婉儿。 他赫然回忆起，自己似是曾听到厨房里有一道女声。 ‘沈颜妹子是吗？快来帮我端下菜。’ …… 卧槽！就是这个时候，沈颜进了厨房！ 神通！三昧真火！ 这个上官婉儿实力还在道陷之上！ 他头脑飞速运转……不对，不对不对。 她是第二序列的话，应该是s级异能者，火焰权柄！ 艹！ 靠背了！完特娘的淡了，攻受反转了！ 他默默的给诺埃尔发了一条消息：“部长，邯城有个守夜人叫上官婉儿，她好像不大对劲。” 李观棋努力平复着心境，现在他是一点也不担心对方会对自己不利了，根本没那个必要啊。 这满级大号欺负一个新手村的宝宝，有必要整这么花里胡哨的吗？ 可是，一个s级异能者，跟着自己要干什么？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周秀秀，话说这俩人不会有什么关系吧？ 那这么说来周家就有两个s级？一个序列二，一个序列六？ 不可能啊，拾月集团是睁眼瞎吗？ 他转念一想，万一呢？ 马上又给诺埃尔发了一条：“她好像是个s级！！” s级，又一个s级，到现在自己接触过几个…… 豁然间，他脑海中灵光一闪，我好像在哪听过这个s级序列二啊？ 李观棋捏了捏眉心，仔细搜索自己的记忆。 想起来了！ 自己刚加入拾月集团的时候，许诺曾经给自己看过资料。 孝城大爆炸！当量一万吨！手搓核弹！ 第二序列s级异能者！ 执法部近半数员工去了孝城…… 这是自己的偶像啊。 现在，李观棋丝毫没有一个小粉丝的想法，而是飞快的给诺埃尔发消息。 “她好像是那个孝城大爆炸的始作俑者！” 他知道，自己兜不住了。 平时撒撒谎也就罢了，这个时候再不老实，万一她趁自己不注意搓个核弹出来呢？ 李观棋现在只奢望，对方搓核弹之前会事先提醒自己。 第一百一十四章 摄魄 越野车从空荡的城郊呼啸而过，在城市的边缘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驶向天子冢。 李观棋坐在车上看着窗外极速远去的夜景，心里慌的一麻批。 周秀秀找上自己……上官婉儿又找上自己…… 而且这两个人还可能认识，上官婉儿不是周家的人吗？ 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自己难道是什么特殊体质？专门吸引危险人物？ 叮咚。 手机提示音响起，将他的心神拉回了车内。 是诺埃尔发来的语音条。 李观棋沉默了一下，看了看主驾驶位上专心开车的上官婉儿，然后小心翼翼的长按语音条，点击文字转换。 他按了有七八秒没敢动，生怕自己手指抬早了，诺埃尔的语音会直接播放。 简简单单的语音转换，让他操作出了c4拆包的紧张感。 不过还好，一切顺利。 邯城守夜人队长，顺利接收了执法部部长的‘加密信息’。 “上官婉儿？第二序列s级？不可能啊！” “你是不是搞错了，导致孝城爆炸的那个s级序列二已经找到了。” “由于只造成了财物损失，他现在已经被吸收到公司执法部了，就是你的同事啊？” “而且人就在燕京总部，我中午还见到他和楚楚一起吃午饭了……对了，他是楚楚同学。” 李观棋：…… 孝城爆炸根上官婉儿没关系？ 始作俑者现在是我同事？还是楚楚同学？ 他默默的找到执法部聊天群，翻看了很久之后，才找了一个可能的人物。 他的id太扎眼。 大灰狼嘉嘉。 头像是一个可爱的动漫女生。 李观棋点击查看个人资料。 【大灰狼嘉嘉】 【s】 【彼方尚有荣光在，年少何惧岁月长】 卧槽，这也太帅了吧，描述就一个“s”，而且还特么的有个性签名？ 比自己的执法部d级实习员工拽了十八条街！ 李观棋又点开了自己消息列表的另一个对话框，小萝莉楚楚。 他问道：“嘉嘉是你同学吗？” 楚楚回复：“不是，我们只是同一个学校，他才三年级，我都五年级了。” ？ ？？？ 李观棋盯着手机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楚楚的回复搞得他情绪都有点不连贯了，连带着对上官婉儿的恐惧都消退了不少。 三年级……五年级……这应该是小学吧？ 一个s级序列二，手搓核弹的存在，竟然才tm的三年级！？还有这个小萝莉楚楚，我一直以为你只是在走可爱风…… 上官婉儿注意到他的异常，出色询问。 “队长，怎么了？” 李观棋心思一转，故作轻松道：“没事，公司里有个很厉害的异能者，才读小学三年级，有点惊讶。” 他想看看上官有什么反应，可对方只是微微点头说道：“这很正常啊，你不才高中生吗？异能的觉醒又不需要时间的积累，年龄的因素不大。” 李观棋悠悠说道：“他跟我们是相同序列，s级，对了，孝城的那个事，就是他干的。” 他继续探底，紧紧的注视着上官婉儿的一举一动。 上官婉儿黛眉轻挑，撇了一眼后视镜，似乎是有些鄙夷，像是在说：没想到你是这种队长，思想也太落后了！ “s级怎么了，s级不能读书吗？” 李观棋：…… “这么危险的人物，放在小学里真的合适吗？” 上官轻点中控屏，切了一首花儿乐队的歌曲，说道：“受教育权是我国公民的基本权利之一，同时，也是公民应当履行的义务，初中政治应该学过吧？那一章应该叫《权利与义务》。” 李观棋愕然。 好像没什么毛病，我竟无fuck说。 没办法，诺埃尔没把自己当回事……现在又说不清楚，只能自求多福了。 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沈颜搞错了？ 这时，叮的一声，上官婉儿的手机响了，她单手看车，拿起手机查看。 李观棋紧张了起来，该不会是通知轰炸任务吧？他现在只恨自己没有千里眼，看不到手机的信息内容。 上官婉儿看了消息之后，先是接着刚刚的话题说道：“再说就算是s级不也是你同事吗？我还是c级呢，你不也是我队长吗？” 李观棋：不，你是s级。 他仔细一想，难道是自己看小说太多了？ 现在想想，自己好像还没有遇见过拳头大就要锤自己的人，就像许诺，不也是个a级吗，之前是自己的队长，除了喜欢讹点钱之外，倒是没有欺负过自己。 听凤凰说，这家伙一直都是这么不靠谱。 那个大档头方文乐也是，和和气气的……虽然他在背后搞了自己一手，但也算是智取了。 哎，只怪自己没有多留个心眼。 虽然脑子里是这么想，但李观棋完全没有把她当自己队员的想法，反倒是更加谨慎。 也不知道她究竟想干什么。 上官婉儿转述刚刚收到的消息：“赵炳豪在医院，那边已经有信儿了，是修行者的手段。孩子身上少了一魂一魄。” 李观棋：“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 对方轻笑：“队长为什么不问问沈颜妹子？” 卧槽！ 她为什么这样说啊？ 难道自己刚刚给总部发消息被她发现了？还是沈颜给自己发消息让她察觉到了…… 还不待李观棋反应过来，沈颜已经开口了。 “摄魄，一种术法。对方实力应该不强，能将这种手段用在婴幼身上的，一般都是些不入流的邪修。” 沈颜想的很简单，这三个人里面只有自己最弱，更何况上官早就发现了她是修行者。 那还演什么……摊牌呗。 她的思路没问题，只是有一点小瑕疵：李观棋才是最弱的那个。 很快，三人来到了目的地附近。 天子冢又称“太上冢”。是东魏孝靖帝元善见的陵墓，现在已经发展成了一处景区了。 远远的看上去，就跟一座小山一般。 景区外同样停了一辆越野车。 李观棋给老刘打电话，对方很快就从越野车上下来了。 中年大叔今晚没穿警服，也没开警车，这说明罪犯还没有回头与警方发生冲突，或者说，还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被便衣跟上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老子不干了 繁星被阴霾遮掩，弦月照亮了一层又一层的台阶。 天子冢来了三个奇怪的人。 一男两女，男人穿卫衣，戴棒球帽，看不清面容。 两女则是一人ol职业装搭高跟鞋，另一人整套粉白色的运动装。 这怎么看也不像是来景区游玩的，倒像是什么野外cosy…… “老板，我走一趟吧，你们稍待片刻。” 沈颜说着话，整个人缓缓从两人面前消失。 天子冢虽然不大，但是想找一个人也不是太容易的，尤其是对方察觉之后还可能躲着自己。 这时候，术法·匿形便起到了完全不一样的作用。 沈颜可以直接到视野开阔的地方大摇大摆的找对方……而且她一个a级修行者，遇上罪犯也能轻易制服。 李观棋现在完全看不到对方，他赫然意识到，虽然自己在异世跟着充电宝，可以需要的时候就插一下。 但也得时刻保持体内灵力充盈，否则自己在现世就是个白板修行者。 原先还能用个小术法什么的，现在连通幽都无法施展了，丹田空空如也。 “队长，这个沈颜还是少接触比较好，不太容易驾驭啊。”粉白运动装的上官婉儿望向沈颜消失的方向，幽幽开口。 李观棋：这句话还是放在你身上比较合适吧？ 他注意到对方的眼神，心里一突突，上官好像能够看到匿形状态下的沈颜啊？ 是了，自己当初觉醒之后目力大增，序列二的权柄能够增强眼窍和心窍，上官一个s级异能者，能够看穿沈颜不足为奇。 他继续打着哑谜：“就因为她是旅行者？” 上官婉儿美眸轻瞥，说道：“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 李观棋：？ 对方继续说：“我总感觉她身上有点问题。” 是，她是有点问题，可最有问题的人难道不该是你吗？ “有吗？上官姐姐是察觉到了什么？” 眼看对方不愿意多说，微微摇头之后，他又问道：“旅行者究竟是什么样的啊，自从我加入拾月集团，就没有发现谁凭空消失了或是怎么样……” “听他们说，邯城对应的是磁州，上官姐姐你也在磁州吗？” 上官婉儿回头看了他一眼，表情玩味，抬手整理自己的圆领运动衫，说道：“我在洛阳。” 李观棋注意到对方的眼神，陡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恨不得给自己个大嘴巴子。 我问个这干啥呀，这不妥妥的刘策行为吗？ 但他转念一想，上官这么看自己，会不会是早就知道自己是旅行者？难道她在异世见过我？ 身穿运动装的妹子身形扭动，曼妙的曲线缓缓下沉，重新给自己系了一下鞋带。“沈颜跟罪犯错过了，我去看看。” 错过了？ 李观棋刚要跟随对方的脚步，面前之人突然转身盯着自己：“队长，不太安全，你回车里等我们吧。” …… 你说的有道理，跟着你是不太安全。“那我去老刘那边，你们注意安全。” 李观棋直接转身出了景区，来的时候还是满编，没过一会儿就剩他自己了，最主要的是他连罪犯的影子都没看到。 五分钟后，老刘从一侧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李队，情况怎么样？” 李观棋说：“嗯，问题应该不大，咱们去车上等会吧。” 刘警官以为他不愿意多说，意识到有的事情自己确实不能乱问，外驻多年，他自然清楚拾月集团的中坚力量都是些什么怪物。 李观棋又回到越野车上，安静的刷起了手机，看着公司群里的聊天记录以及最新公告。 心说果然还是躺平更适合自己。 公告里又更新了很多支线任务npc。 像是什么顺天府府尹，汉中府某位隐士，贺兰山哪个将军，平凉府泾河畔的钓鱼人…… 足足有十多个异世的npc，都可以解锁支线任务。 李观棋一目扫过，没有一个跟自己有关系的，便直接略过了这些东西。 并且论坛里还有很多付费信息，也不知道是谁先带的头，资本无处不在啊。 他注意到一条名为“快速加入打更人的方法”信息。 点击之后提示付费五百元，李观棋咬牙付钱之后，弹窗里只有简单的一行字。 “司礼监秉笔魏鸿祯掌控着多半打更人势力，如果能得到他的点头，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加入打更人。” 李观棋：…… 我靠！ 五百块啊，我的五百块！ 这特么还用你说？我要是得到乾帝点头，我也能加入打更人，说不定还能去后宫逛逛……只要人家点头就行呗！说了个屁。 他退出论坛，又开始看热搜，希望能找到对自己有用的线索。 无奈异世实在是太大了，所有人都靠着这一个平台交流信息，一眼看过去，脑瓜子嗡嗡的。 关键词检索还直接屏蔽，只能用游戏术语挨个尝试。 李观棋看了一会儿就把手机放下了，一条一条找……这不是一个好主意。 哪里的信息流通量最大，他是知道的，并且他曾经还是邯城旅行者交流群的管理员。 拾月集团管理部不是有很多群吗？要是自己能加入这些群里，想找异世的什么消息，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豁然意识到，拾月集团可能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真的验证谁是旅行者…… 他们可能只是想确定足够多的旅行者后，将这些人作为信息收集器，就像工蜂一样。最起码，公司现在已经掌握了不少旅行者的信息，他们分别在哪个群里，id叫什么，在异世哪个府城……身份是什么等等。 李观棋思索之后，猛然惊醒，小丑竟是我自己！？ 拾月集团是打着交流群以及导游的旗号，给自己编织了一张巨大的网络，丝毫不输现实世界的信息网络，所有的旅行者都是公司的线人……众人发言讨论之后，被公司技术部门辅以高效的大数据模型以及处理方式，快速确认提取。 大工程啊！ 李观棋一开始还觉得这些积分真好赚，现在想想，原来资本是不会吃亏的。 怪不得游戏公告里有这么多任务信息以及各种收费模式……吗的，羊毛出在羊身上了。 旅行者身上花出去的钱，旅行者身上挣回来。 公司不但掌握了异世的大部分信息，而且还能赚不少钱。 对此，李观棋默默叹气，只能说牛皮。 时间一晃而逝，眨眼间过去一个半小时。 这期间他还接了老爸的电话，问自己今晚还回不回家，如果不回家在哪过夜等一系列问题。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快到十一点了。 他犹豫再三，准备给沈颜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可刚要拨号的时候。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您好？”他拿起接听。 “李队长！是李队吗？我是赵炳豪！医院出事儿了，就在我眼皮子底下丢了两个孩子！查监控什么也没有看到。” 李观棋一怔：“什么时候的事？” 对方犹犹豫豫：“十点二十多……我们封锁了整个医院，都找遍了。” “好的，你们先留在医院，我们稍后就到。” 李观棋挂断电话，心里暗暗奇怪，他准备联系沈颜之后，从新做打算。 按道理来说，一个s级一个a级，怎么可能一个多小时制服不了罪犯？三个人搓上麻将了？那也还差一个人啊…… 医院孩子又丢了两个…… 正当这时，他抬头之间，看到沈颜抱着两个孩子从景区走了出来。 短裙黑丝高跟鞋，一手一个熟睡的小孩，看上去只有五六岁那么大，在这天子冢外显得格外诡异。 “老板，孩子救回来了，失散的魂魄也已归位……只是。” 李观棋皱眉疑惑，只是什么？ “只是那个罪犯带不回来了，我刚看到他，那人便如同触发了什么禁制一般，瞬间化作了飞灰，像是那位出手了……” 那位？哪位？ 上官婉儿？ 他正想到此处，只见身穿粉白运动装的小姐姐也从景区入口走了出来，李观棋霎时间汗毛倒立。 因为上官婉儿的手里……同样一手抱着一个熟睡的小孩，手指上还挂着一个包装袋。 “队长，孩子救回来了，只是那个罪犯我见到我之后，直接身形消失了，就像是……” 她美眸轻轻撇了一眼沈颜。 意思很明显，术法·匿形。 李观棋顿感无语，他下意识觉得这个上官婉儿在搞鬼，这到底是闹哪门子啊？ 对方提起手里的袋子，继续说道：“我在两个孩子的身边还找到了这个。” 沈颜眼看对方也抱回来两个孩子，深情顿时呆滞，而后看了看李观棋，自己躲到了车上。 有什么事城主解决呗，一个s级自己也处理不了。 李观棋拿过对方手里的包装袋，瞬间知道了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收容物。 序列二收容物！ 这是几个意思？一个旅行异世的邪修随身携带收容物品？ 他按下这些事情，先喊老刘过来确认四个孩子的情况。心里已经认定了肯定是上官在搞鬼。 老刘急匆匆赶来，看到四个孩子，像是见了鬼一般。 他拿出照片开始比对…… 然而，令李观棋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上官婉儿接回来的，才是被劫持的两个孩子。 而沈颜带回来的，竟然是医院丢失的…… 李观棋：…… 艹！ 他转念一想，医院监控都没有任何发现，难道真的是沈颜隐匿身形带走了两个孩子？ tmd，图什么啊。 老子不干了！ 李观棋有种直觉，如果换别人来当这个守夜人队长，绝对不会有这么糙蛋的事情发生，甚至……连这个邪修都不会出现。 他注意到上官带回来的孩子表情有些怪异，眼睛微眯着，止不住的颤抖。只好先对沈颜说道：“先看看这两个孩子吧。” 第一百一十六章 场外援助 将孩子们交给老刘后，三人往烂尾楼小区而去。 极富节奏的音乐充斥着整个车厢，但丝毫冲不淡其内压抑的气氛，李观棋沉默不语。 孩子的事解决了，可那个邪修呢？死了？跑了？到底是谁从医院将两个孩子带到了天子冢？ 图什么？ 甚至，李观棋都开始怀疑，会不会根本就没有邪修这么一个人，自己完全就在一个圈套里。 他潜意识里，依旧认为是上官婉儿搞的鬼，哪怕沈颜带回来的才是医院的孩子。 这个任务报告要怎么写？ 这些都还是没有头绪的事情。 下车之后，上官婉儿道：“队长，你不是说要加我好友吗？” 李观棋默默掏出手机扫码，之后没再上楼，跟着沈颜离开了。 808室就是上官的家，李观棋之前出门的时候看到了，鞋柜里面摆满了各种样式的高跟鞋和马丁靴。 李观棋与沈颜刚离开小区不久，便收到了上官发给自己的信息。 “那两个孩子不是沈颜带走的。” 看到这句话，李观棋懵了，这算是什么？狼人自刀吗？ 此刻，他感觉自己仿佛是错过了什么关键的东西，完全和上官婉儿搭不到一个频道上。 他把手机递向正在主驾开车的沈颜，示意对方看一眼。 “她说的对，不是我干的。” 李观棋问道：“你给我讲讲上山之后的事情呗，我想知道那一个半小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而，身旁妹子疑惑的话语却让他如坠冰窟。 沈颜诧异转头：“一个半小时？哪有那么久啊……也就不到半个小时吧。” 李观棋一听，心说坏了，他拿出自己的手机说道：“咱们到天子冢的时候是九点二十分，我九点三十五离开了景区到越野车上等你们。你们出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 他用手机打开通话记录和支付信息。 “我十点二十接了一个电话，十点五十接了一个电话，这条五百元的支付记录，你看看，十点十三分。” 沈颜单手开车，没有接李观棋的手机，而是将车停驶向路边停下后，从包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开屏显示时间。 9月20日，星期一。 22:30. 她将手机递给李观棋。“老板，你看。” 李观棋拿过手机，一目扫过去，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自己的手机上显示赫然是23:30. 比对之后，他搜索了一下标准时间，而后给许诺老爸以及上官各发了一条信息。 “现在几点了？” 许诺没有回复。 老爹回复：“自己不会看表？都快十二点了，你回不回来了还？” 上官直接发来了两人的聊天截图。图片的右上角显示的是……22:31. 李观棋：…… 沈颜和上官丢了一个小时！或者说，天子冢景区丢了一个小时！ 他默默收起手机，说道：“我到前面下车，明天再联系，你早点休息。” 十分钟后，李观棋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现在对天子冢景区到底发生了什么，已经丝毫不关心了，按沈颜的时间来说，她只去了二十多分钟。 现在问题的关键在于…… “诺哥，事情是这样的。 你还记得那个洛城失陷6分钟的事件吗？我们今晚执行任务的时候，邯城某景区丢了一个小时！ 当时我们并没有发现，刚刚比对时间之后，发现她们手机显示的时间比我早了一个小时。” 同样的文案复制之后，又发给了诺埃尔一份，虽然两人并不熟，但他好歹也是执法部长，万一有效果呢。 李观棋现在一个头五个大，这又是tm的什么灵异事件！ 等他走到自己家门口之后，才收到回复。 许诺：“手机显示时间都变了？这跟洛城的事没关系啊，序列六做不到这种效果。你是被涮了吧？应该是有人刻意调了手机时间，糊弄你。” 诺埃尔则是直接给他弹了语音通话，在了解清楚具体情况之后，才说道：“你说的这个上官婉儿我会让其他部门调查的，至于丢失时间这件事……呃……等我问问老板再说。” 挂断电话后，李观棋心里咯噔一声，他从诺埃尔粗旷的声音里，听出来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犹豫，疑惑，恍然大悟。 难道真有某种力量可以影响时间？ 他又打开与上官婉儿的聊天界面，对方自从发了那个图片之后便什么也没有说。 看看手里提着的包装袋，李观棋隐约感觉对方应该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毕竟是s级。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心中所想，上官此时也给他弹了一条语音。 电话接起，对方直接开口。 “是第一序列的力量，尽快去你们总部，我护不住你了。我留在邯城断后，等你到了燕京，我们还会再见的。” 李观棋麻了，他沉默了半天没有说话，努力消化对方提供的信息。 护住我？总部？断后？第一序列？ 我tm招谁惹谁了？ 上官婉儿没有等他开口，接着说道：“尽快吸收序列二的收容物，提升自己的实力。” 随后“嘟”的一声，电话挂断了。 他呆立在楼道里，正要给对方回拨的时候…… 脑海里的城池虚影外，那层五彩斑斓的梦幻泡影开始膨胀，瞬间将他笼罩。 崇城梦。 梦境依然是实验高中，白云蓝天下，教学楼前。 李观棋豁然转身，目光掠过了嬉笑打闹的同学，看向他身后的人。 “周秀秀。” 身穿泳衣，头戴遮阳帽的妹子眉头微皱。 “彼岸回归的锚点在你身上？事情婉儿跟我说了，这段时间让她先跟着你吧。” “真是的，跑国外度个假也不让人省心。” 李观棋急切开口：“锚点是什么东西！？” 周秀秀美眸一瞪：“我怎么知道是什么？东西不是在你身上吗？” 她狠狠地剜了一眼李观棋，而后纵身一跃，在校园上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一头砸进了升旗的台子里…… 梦境轰然破碎。 大西洋上，小安的列斯群岛东部，巴巴多斯。 这片海滩是一个使人产生无限梦幻的地方，充满了诱人的芳香，这是胡椒与柏木的味道。 此刻，阳光正好。 浪花中闪现出少女的身影。她如同一条美人鱼般，在大海中摆动身体，而后走上沙滩，调整了一下比基尼泳衣，轻轻摆弄着湿漉漉的头发。悬崖上，一个只有八九岁的男孩儿悠闲地荡着双腿，凝视着天际线。 周秀秀一边摆弄着头发一边自语：“赵家出手了，锚点肯定在李观棋身上。” 悬崖边上的男孩微微点头，明明相距千米之外，他却像是听的一清二楚。 “这是好事儿啊，只是该我还债了。” 周秀秀道：“你想还都没机会，他才d级。” 男孩儿沉默不语，身上燃起熊熊烈火，在他脚下铺成了一条路。 他从悬崖边缘起身，走上了火焰之路，缓缓迈步。深蓝色的海湾中，海水拍岸，浪花四溅，如同厚重的云彩渲染着湛蓝的天空，在这大海之上，一条赤红的道路通向天边。 “真美啊，看来我是没机会公费旅游了，话说，这也是你的梦吗？” 男孩儿还没等到对方的回答，他的意识便已经被一场梦送回了大洋彼岸。 一间宽敞的卧室，床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游戏机和手柄，眼前的投影上是塞尔达传说，最近公司不少员工都在玩，是被许诺带起来的歪风。 叮铃。 门铃响起，男孩走过客厅，开门。 一个头上戴着可爱兔耳朵的女孩儿站在门口：“嘉嘉，都十二点了，我的作业你写完了吗？” · 凌晨两点半，客厅。 李观棋和李平贵对坐，桌上摆着一盘花生米，一瓶本地产的低度白酒。 “……然后我就给许诺和我们公司执法部的部长发了这条消息。”他拿过手机给老爹看。 而后说道：“还有那个上官婉儿，我总感觉她不对劲，沈颜说她是s级实力。” 如果现在，还有一个人能够让李观棋掏心掏肺的，把所有的事情讲述一遍，寻求帮助。 那这个人，非李平贵莫属。 一个高中生，遇上了麻烦不找爹找谁？又不是没有爹。 老李嘴里叼着烟，双眼微眯。 “如果不是这件事，你是不是打算瞒一辈子？” 李观棋：…… “你不是知道拾月集团的业务吗？” 老李端起杯中酒，一饮而尽，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真暖和啊。” 他摇头晃脑：“尚观婉这个名字好啊，跟你李观棋挺搭的。” “你别喝了，是上官婉儿啊，狄仁杰有没有看过，就那个上官婉儿！” 老李放下酒杯，缓缓靠在沙发上。 “观棋啊，你从一开始就弄错了。” “你是旅行者的事情，连你爹都不知道，谁知道？” 李观棋默默点头。 “你要去天子冢的事情，连你爹都不知道，谁知道？” 李观棋：…… “只有队员知道。” 李平贵骤然直起腰杆，俯身说道：“对喽！” “你说这个八大家族啊，啊不是……七大家族是吧？还有那个沈颜，算上你，一共几个人？” “九个啊。” 老李一头皮削在了儿子头上。 “九个人知道的事，你们三个人往上冲？什么意思？傻吗？” 李观棋顶嘴：“那不是还有两个孩子在山上吗？” 李平贵又点上一根烟，默默捂脸叹息。 “老子当你那么英明神武，怎么生出来你这么蠢的东西。” 他清了清嗓子道：“我没说不让你去，你带上他们一起去啊！” “你们这是什么行为？这是执行任务！” “老子要是像你一样，早特娘的死在大雪山里了。”“你看啊，我要去雪山，我的队友知道，但是我的队友没跟我去。” 李平贵眉头一皱：“那他们就不是我的队友，因为你不知道他们到底会干什么。” “他们为什么不去？你想过吗？他们到底去了哪里？那个姓吴的，他去哪了你知道吗？医院的监控，你看到了吗？那个许诺和凤凰，为什么突然从邯城消失了，你想过吗？” “为什么医院的人会出现在天子冢，你想过吗？” 李观棋：“这我哪知道啊……” 老爹身子往沙发上一靠：“现在想！” 似是觉得自己儿子脑子有点不够点，他接着说道：“单说这件事，不管什么一小时半小时的，我来问你，这件事导致的直接结果是什么？” 李观棋沉思片刻：“老爹我没太懂你的意思……” 他豁然发现，自己跟老爹根本就不是一个段位，自己说了两个小时，他就已经开始牵着自己走了，而且自己依旧云里雾里的。 “如果没有这件事，你们的任务会怎么样，现在发生了这件事，你们的任务结果是怎么样的。” 李观棋道：“嗯……老爸我懂你意思，可任务结果都应该是成功啊，毕竟……” 李平贵微微摇头，轻叹道：“应该？你记不记得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你说你感觉这个上官婉儿有问题。” “你还说了什么，你还说怀疑沈颜也有问题。” 李观棋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没有医院丢失的这两个孩子，我本来不会怀疑沈颜和上官？” 老爹道：“这个只有你自己知道了，但你给我的感觉，不是怀疑谁，你的态度很明显，认定了是上官婉儿搞的鬼，记不记得了？” 李观棋沉默点头。 “这件事情再怎么离奇，他导致的结果，就是敌人的目的。” 李观棋拿过老爹的黄鹤楼点了一颗：“这也太唯心了吧……” “这个世界是唯物的，也是唯心的。李观棋，想想你自己的名字。” “你现在完全就是被别人牵着走，别说观棋了，你连个棋子都算不上。你会在黑白双色的绞杀之间，粉身碎骨。” 李观棋沉默之后：“所以说，是有人故意让我怀疑上官婉儿？” 李平贵道：“虽然很离奇，但其实你想想，本来你就对上官有所防备，对吧？” 李观棋点头言道：“这件事后，我直接认定了是她在搞鬼……老爹你等我问问监控的事情。” 他打算给赵炳豪回电话，让他明天带上备份的监控见面。 凌晨三点，电话只响了两声便接通了。 “喂？是队长吗？” 李观棋听到声音一愣，这个声音不是赵炳豪。 “我是李观棋。”他说。 “队长，我是郑子服，炳豪哥他……死了。赵家的人把他接走了。” 啥！？ 李观棋心里一突突，急切道：“怎么回事儿？” “他在医院调看监控的时候，身体自燃了！烧的面目全非……赵家的人刚刚把他接走了。” 查监控的时候身体自燃了？ 李观棋问：“那监控录像还有吗？” “监控室主控台彻底损毁了，录像备份被赵家带走了……叔叔要查炳豪哥的死因，他说是第二序列异能者出手。” 电话挂断。 李平贵面带微笑：“郑子服是吧，那个赵炳豪死了，监控都带走了，为什么手机没带走？” 第一百一十七章 代价 早八点。 燕京朝阳，cbd核心区z15地块，一幢超高层的建筑。 拾月集团总部，电梯下行。 叮。 头戴兔耳的小萝莉出了电梯，迎面撞上了一个西装革履的魁梧男人。 “部长，你见嘉嘉了吗？” 诺埃尔低头看向小萝莉，挥动满是汗毛的宽大手掌。“嘉嘉今天有事，不能跟你一起上学。” “啊！？”楚楚大惊失色。 “我的作业本还在他那儿……” 诺埃尔以手抚额，有些无语。“你真的有写过作业吗？” 小女孩吐了吐粉嫩的舌头，快步跑开，跟前台的同事打了个招呼，然后踩着轻快的步伐，沿着宽大的猩红地毯，离开了公司。 身形魁梧的执法部部长低头钻进了另一部电梯，掏出自己的黑色卡片授权之后，按下了电梯按钮——b8。 地下八层，空荡荡的，到处都是房门紧闭的会议室。 值班的同事此刻正在大厅打游戏机，注意到电梯开门之后，也没在意。 诺埃尔大步走出电梯，径直走向最大的会议室之一。 这间会议室有些特殊，只有同向的几个沙发，并没有会议桌以及其他该有的东西。 他开启了会议室的全息投影，向老板发送了远程通信请求。 几分钟后，一道湛蓝色光束投射下来。 一道身穿睡衣的身影出现，青年嘴里叼着烟，一只胳膊伸向深绿色的桌布。如果李观棋在这，定能发现，他就是云海小楼中，沧溟城的执掌者，顾尘。 “碰！五筒！” “大晚上的不睡觉你要干什么啊？你没有夜生活的吗？” 诺埃尔心里吐槽现在都八点多了……他郑重道：“老板，那位要见你。” 顾尘眉头轻挑。“她们都是我老婆，没外人。谁找我啊，你直说。” 一道甜腻的女声传出：“谁你是老婆？傻狗吧你？” 诺埃尔：…… “嘉嘉找你，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商谈。” 顾尘一把推倒手里的麻将，道：“不玩了，困了，欠的钱日后再说。” 几个妹子吵闹的声音乱成一片。 …… 二十分钟后。 同样是这间会议室。 八九岁的小男孩跳上沙发，蹲坐在精致豪华的沙发上，缓缓晃动身体。 身形宽厚的诺埃尔离开了房间，反手关门。 身穿睡衣的顾尘此刻已经座到了书房。 “初次见面，我是顾尘。” id为大灰狼嘉嘉的小男孩儿直接说道：“彼岸回归的锚点出现了。” 顾尘轻轻点头：“我知道，我在异世见过李观棋了。” 小男孩惊讶了一下，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问道：“既然知道了，为什么没有任何行动？锚点是个什么东西？” 顾尘嘴角一歪，哭丧着脸：“我在想办法了，我一晚上没睡觉啊，你看看我的黑眼圈！” “再说了，赵家又不会抹杀他，反倒是乐的锚点落在一个菜鸡手里……锚点是一枚箭镞。” “一枚箭镞？” “对，另外在赵家的地界上，我们还找到了一匹石马，现在已成飞灰，但结合各种报告来看，应该是时序修正之后的产物。” 嘉嘉问道：“能推测修正的时间段吗？” “不能，第一君主想要回来，不会留下任何破绽的。” 顾尘继续道：“把李观棋留在赵家眼皮子底下挺好的，至少他在现世永远安全。” 小男孩从沙发上站起，不动声色道：“可赵家也会掐断他所有的进步空间，将他当作一个吉祥物，用以承载第一君主的回归。” 顾尘眉头微微皱起，问道：“你们好像很在意这个李观棋的实力有没有提升啊？” “我们只想阻止第一君主跟随彼岸一起回归，悲剧会再次上演的。” “异世就是时空序列肆虐的产物，你知道的。” 身穿睡衣的青年起身，不想再聊下去。“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次出现第一序列的异能者，我向你保证。” 小男孩好整以暇，微微叹气。“我不喜欢交易。” 顾尘思索片刻说道：“如果是你本来就应该做的事情呢？” 嘉嘉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而是说道：“把李观棋接到你们总部吧，不要派旅行者去，第一君主对异世的掌握远胜拾月集团。” 顾尘整理睡衣：“你们自己送过来呗？” “我们都是旅行者，已经被盯上了。” “可以，我派人过去，交易达成。” 嘉嘉走出了会议室，对大厅的诺埃尔道：“部长，老板找你。” 魁梧大汉应声之后，先是盯着小男孩走进了电梯，而后才再次进入会议室。 身穿睡衣的青年依旧站在书桌前，但却没有了原本轻松的神色。 “派人去接李观棋，实习员工转正吧，不需要他出任务，在公司里当吉祥物就行。” “你亲自去查李观棋的身份，一点一点扣，可能会有其他势力遮掩，途中遇到阻碍全部记录下来。” “李观棋的所有资料，包括他父母的资料，电子档案全部删除，纸质档案加密到董事会级别。” 诺埃尔点头：“好的老板。” 顾尘想了想又叮嘱了一句：“不要派旅行者去接他。另外，提高嘉嘉的权限，部长级别，他可以随时见我。” · 小男孩蹦蹦跳跳，乘坐电梯到了八十六层。 八十层到九十层是宿舍区，总部的员工每人都拥有一间不大不小的公寓。 他回到房间之后，按下了手机上的呼叫按钮。 电话挂断，他也没有在意，而是坐在床上玩起游戏机，静静等待。 …… 巴巴多斯岛，海滩。 嘉嘉从山崖跳下，有一道巨浪冲天而起，将他掀进了海里。 片刻后，湿漉漉的小男孩躺在沙滩上，抬头看天。“怎么还是中午，你这个梦有点假啊。” “拾月集团答应了，接李观棋去总部。” 周秀秀身形闪现，问道：“条件是什么？” 嘉嘉轻笑，抬手抹去嘴角的沙子说道：“没有条件。” “没有条件？” “顾尘并不知道李观棋的身份，当他只是一个锚点。不过现在应该会有所猜测了。” 少女在海边拨弄水花，说道：“他们查不到的，所有疑点已经被六识的力量掩盖了。” “没有条件的话，那就是有代价咯？” 嘉嘉没有说话，周秀秀沉默了一下道：“到时候我会出手的，话说乾皇才三十多岁，我陪你去见见？” 第一百一十八章 张瑾一 上午十点，李观棋被铃声惊醒。 是凤凰打来的电话。 “喂？你不是回燕京读大学去了吗？”他揉着眼睛迷糊问道。 “读不了了，你那边是出什么事了吗？诺埃尔让我回去接你，观棋啊……要不你就自己过来呗，省的我跑一趟。”凤凰声音清澈，好像是在什么狭小空荡的地方，能隐约听见回声。 李观棋一怔，公司要接我去总部？ “啊！？要不还是你接我一下吧，我这儿有点麻烦事。” 凤凰咬牙道：“行，你给我等着。” 挂断电话，他起身穿衣服，推开房门。 “我妈不在家吗？” 李平贵一边抽烟一边说道：“你妈她去王燕家打麻将了。” “王燕？是谁啊……” “嗯，就是你妈一个牌友，你上初中的时候她们经常一起打麻将。后来王燕去赵都超市当收银员了，就没再跟你妈打过麻将……这些事儿你都不知道，那时候你住在学校。” “这不最近比较乱，她辞职了，又联系你妈出去玩。” 李观棋问道：“那个王燕阿姨不会是旅行者吧？” 老李说道：“屁！哪来那么多旅行者，刚刚谁给你打电话啊？” “凤凰，是邯城人，在燕京读大学，同时也是公司总部的员工。她要来接我去燕京。” 老李疑惑：“凤凰？” “哦，是她的id，她叫张瑾一。” “女的啊？” “对。” 老李正色道：“观棋啊，以前不让你谈恋爱是怕影响你学习。” 李观棋当场挠头。 “这一摊子事还没弄清呢，周秀秀说锚点在我身上，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吗的。” “话说老爹，我要是去燕京了，是不是就不用高考了？” 李平贵眼观鼻鼻观心：“你自己决定就行，以后你的事情自己决定吧。” “依我看，他们说的那什么猫啊狗的，说不定真在你身上，你仔细想想，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李观棋道：“我昨天晚上全都交代了啊！” 他旋即一怔，难道是自己在异世拿的东西？ 云海楼里的酒壶？镇北城里的扇子？炉峰山上的箭镞？ 他来回走动，突然顿住了脚步：“老爹你刚刚说，王燕阿姨在哪上班？” “赵都超市。” 李观棋恍然大悟，自己好像还真特娘的拿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老爹你知道胡服骑射吗？” 李平贵坐直了身子，说道：“邯城人都知道吧，赵雍呗。” “赵雍？谁啊？” “哦，就是赵武灵王，很少有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李观棋眉毛一挑，支支吾吾道：“我好像还真拿了一个东西……” 他没有跟老爹解释自己和别人记忆不同的事情，因为说起来更麻烦。 李平贵起身走向门口：“我去看你妈打牌，收拾好东西就走吧，眼不见心不烦，到燕京了记得往家里打电话。” “以后你自己的事自己考虑清楚，不用再跟我商量了。” 李观棋对着老爹的身影问道：“那我真的不用读高中了呗？” …… 他独自坐在卧室，复盘关于箭镞的所有事情。 炉峰山的大洞……消失的胡服骑射雕塑……离奇失踪的跛子……城郊矿区外的石马。 许诺把石马弄坏之后……当时说啥来着？ “不属于已知的任何一条序列！” 李观棋惊觉，箭镞上面好像也有那种力量。 他打开上官婉儿的聊天界面，内容还停留在对方昨晚给自己发的信息上。 “第一序列是什么力量？” 对方很快回复。 “第一序列是时空，不过现在已经消失了，序列一的异能者几乎绝迹。” 李观棋询问：“为什么？” “每个异能者都在自身的序列中占有一定的权重，当他的权重足够大的时候，就能掌握整条序列……你可以尝试理解一下，如果全世界只有你一个序列二的异能者，你就是火神。” “或者说，第二君主。” “曾经第一序列就发生过这样的事情，第一君主截断了时序，创造出了另一个世界……其实，异世只是现世的一段缩影。” 小萌新李观棋惊呆了。 “卧槽！还能这样？这不是为所欲为吗？” 上官婉儿：“是有代价的，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连带着大部分序列一的权柄。” “既然有代价，为什么还要乱搞？” 上官婉儿：“我不知道啊，我哪知道人家怎么想的？” “好吧，公司给我打电话了，有人要接我去燕京。” “燕京见。” 经过一晚上的梳理，李观棋大致明白了眼下的情况。 上官婉儿和周秀秀都在帮自己，原因尚且未知。 而上官昨晚的反常行为，老爹解读之后，认为是作秀给某些人看的。 自己拿了赵武灵王的东西，昨天的事情应该跟赵家有关，毕竟，赵家还拿走了监控…… 那这么说起来，赵家有第一序列的异能者？ 否则的话，箭镞和石马怎么解释，而且还有更奇幻的集体失忆事件。 李观棋决定，一到公司，马上就摊牌，把那个箭镞交给拾月集团，让他们安排人在异世取就行。 献宝啊！肯定没啥问题。 但这种感觉很难受，李观棋想了想，又开始给刘策他们发消息，还是这些人比较适合自己发展，同时决定把他们也搞进梦里。 “我去燕京了。”他给苗珂发了这条，虽然对方假装跟自己不熟。 “嗯嗯。”苗珂如此回应。 大概过了十分钟，对方又发了一条消息。 “陈欣悦不是旅行者吧？她那天晚上问我了，关于吴广明说我们杀了他儿子的事情。” 李观棋回复：“那你是怎么说的？” “跟你差不多，一问三不知。谢谢。” 李观棋收到消息，手指滑动，删掉了聊天记录，他自然知道苗珂在谢自己什么。 虽然谁都没提，但这样也挺好的，在异世同行，并不需要在现世紧密交流。 他又给沈颜发消息：“我去燕京了，你随后过来找我吧，最好自己开车来。” “赵家已经盯上我了，在这个世界的历史中，邯城一直都是他们经营的地盘。” 李观棋已经断定，肯定跟赵家脱不开关系。 赵武灵王姓赵，赵炳豪也姓赵，邯城是赵都……武灵王的箭镞上还有第一序列的力量！ 合着那不是什么金手指，是块烫手的山芋啊…… 第一百一十九章 迷途 夜，一台红色四门帕拉梅拉飞驰在g4高速公路上。 李观棋侧目，仔细打量身边的女孩儿，他到现在依然无法相信，张瑾一竟然是张泉的女儿。 下午闲聊的时候妹子已经给他说过了。 同样的，他也老实交代了自己是旅行者的事实，反正到公司之后就要坦白从宽了，现在说说也没啥，打发时间罢了。 只不过他依旧没有提起自己在异世名叫季尘。 当凤凰问他为什么不接群里委托的时候，他只是说自己胆子小，觉得留一手比较好。 比起上次相见，凤凰的头发长了一些，现在已经快到肩部了。 头发也换了个颜色，是那种灰黄的暗色系……在氛围灯的影响下看不太明显。 暗紫色的氛围灯闪烁之间，映出少女精致的下颌线。 张瑾一今天穿的比上次时髦很多，米白色针织衫，修身牛仔裤搭马丁靴。 下午刚见面的时候，李观棋着实被带着墨镜的妹子惊艳了一把，这就是大城市的女孩儿吗？ 怎么说呢，当时就感觉她很酷。当然，也可能有环境因素的影响，毕竟是自己的救星。 他默默收回目光，心说单从发量来看，这也跟张主任搭不上边儿啊。 “你给我说说，到底是什么事，让诺埃尔这么着急？”凤凰问道。 李观棋撇了一眼迈表，已经一百四十多了，依旧听不见丝毫噪音，也可能是音乐的声音太大了。 “大晚上的你开慢点……说来话长，类似洛城的异常事件吧。” “总之就是有人丢了一个小时，好像和我们上次发现石马的那个任务有关系。” “许诺不是说那力量不属于任何已知序列吗？” 凤凰抿了抿红唇，道：“异能者的事啊，这些我还真不太懂，我是道门弟子，你知道的。” 李观棋右手在安全带上划过：“好吧，那你和异世的修行者又什么区别吗？” “区别不是很大，公司里有异世修行者的资料，总体上来说，两条道路是相同的，只有境界划分不太一样。” “现世的更精细一些，更完善。” 凤凰继续讲解：“其实，超凡的道路有很多条，只是异能和修行这两条走的比较多而已。” 李观棋点头，他深有同感。 在异世还有类似城隍河伯之类的神道，以及吴广明那种奇人，都拥有超凡脱俗的力量。 凤凰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厚实，或是说，有种落地的感觉。 说是御姐音吧，又不太像，比御姐音更有底气，没有那种漂浮的感觉，但同样少了御姐音的风味。 相比起来，他还是觉得陈欣悦的声音更好听，标准的少女音，单听声音有点像网红，可却是个持剑行走的心机girl。 坐了两三个小时的车，李观棋倍感无聊，再加上周围灰蒙蒙的一片，以及眼前不时闪过的一排排扎眼的激光灯，让他有些困意。 但凤凰放的音乐又很有节奏感，是自己听不懂的那种英文歌。 “话说高速上为什么整这一大串灯啊，不刺眼吗？”他闲扯起来。 凤凰想了想说道：“应该是防止疲劳驾驶的，晚上开车容易走神。” “你这身衣服看着挺合身啊？” 有吗？李观棋低头看看自己的卫衣，这是上次跟沈颜去买东西的时候，在商场挑的。 “还好吧，以前在学校只能穿校服。” “你今年读大几了？” 凤凰回答：“刚大二，开学前还是大一来着。” “那你怎么能是道门弟子呢？你不是邯城高中毕业的吗？” “到了燕京之后有些境遇……简单来说，撞上了拾月集团执行任务，而且我资质比较好。” “咱们公司跟道门有什么关系？”李观棋好奇道。 “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之前是道门掌握的超凡界执法权，后来老板强势崛起，才慢慢有了拾月集团。咱们公司有不少都是道门的人，都是公司创立的元老了。” “我也就是名义上的道门弟子，修他们的法，实际上我连道门在哪都不清楚。” 李观棋点头，表示了解。 他有些好奇老爹真就不管自己的死活了？这都夜里十二点了，也不给自己打个电话……他白天说眼不见心不烦不会是认真的吧？ “咱们公司的老板很厉害吗？”他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顺便拿起手机准备给老爹发个信息。 “老板非常强，而且据我所知，他不是异能者。当然，他给大家的印象主要还是不靠谱，整天像是有什么大病一样，神出鬼没的。” “你把他当同事就行，这人没什么架子。” “哦哦。”李观棋看了看手机，疑惑道：“就这还5g？一点信号都没有。” 凤凰说道：“没信号了吗？可能过去这一段就好了吧，奇怪，导航也很久没有播报了，你是电信卡？” 她放缓车速，拿起了自己的手机：“我两张卡都没信号了。” 李观棋心里不是很安稳，说道：“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凤凰微微摇头：“没事，可能是这段路附近的信号基站有问题，往燕京走就这条高速，过一会儿就好了。” 与此同时，拾月集团总部，诺埃尔急匆匆的冲进了负八层的会议室。 顾尘的手机常年打不进去，有什么事只能来会议室找虚拟投影…… 3d全息投影照射，脸上贴满了纸条的青年疑惑道：“出事了？” 诺埃尔脸色有些焦急：“老板你知道了？” 顾尘没好气的说：“我知道个屁！你有这个点儿联系过我吗？” 身材壮硕的执法部长吃了个瘪，犹豫道：“凤凰的定位……没了！” 青年面露不解：“你让凤凰去接的李观棋？” “对啊，公司里只有她闲着，而且她不是旅行者，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切备用卫星试试。另外，让嘉嘉给我打电话，我会接的，这段时间有什么情况可以直接打给我。” “好的！”诺埃尔转身就走。 “等会！”顾尘叫住了他，只见青年撕下了挡住右眼的那张纸条，才缓缓说道：“出一份卫星追踪报告，看看是在哪丢的，联系当地过去看看，是不是同样无法定位。” “如果确定是异常事件……算了，让人去探查序列波动吧，保密。” 第一百二十章 空无一人 夜晚，十二点十分。 “好久没有遇上其他的车辆了。”李观棋一直很警惕，观察着周围，从沈颜丢失时间开始，他就一直很仔细。因为他不明白，如果赵家真的有第一序列的异能者，那么他们的行为到底有什么目的？ 单单是为了让自己对上官产生怀疑？ 完全没有这个必要，自己弱的像个瓜皮一样，何必大动干戈。 按周秀秀的说法来看，上官应该是她的人，并且她们是保持联系的。 李观棋有种直觉，好像赵家搞的并不是自己……从头到尾都是自己一厢情愿，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其实是赵家和周家的矛盾……毕竟他们才是旗鼓相当的对手。 自己在这个事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锚点……箭镞……彼岸回归。 凤凰打断了他的思路：“之前我们还超了不少车啊，这段路人好少啊。” 李观棋看着前方被车灯照亮的反光标识，一排排的箭头指向黑夜中，空荡荡的。“好像出问题了，要不我们开慢点？等等后面的车？” 凤凰放缓车速，扭头看了一眼坐在副驾上的李观棋，说道：“你好像很害怕？我们不走了，等后面的车。” 她扭转方向盘，将车子开到了货车道之外，这样不会影响到后方来车。 李观棋单手支撑着下巴，从反光镜中看着张瑾一越来越远的身影，她去摆放反光三角架了。 片刻后，她用手机打着光亮，回到了车上。 张瑾一调整电动座椅，打开故障灯，放低音响的音量，然后说道：“你在怕什么，说说？” 李观棋沉默了一下。 “守夜人知道吧，你和许诺都跑了，只剩下我自己上。” 凤凰撇了眼反光镜，后面还没有来车，她打开了车内的照明灯说道：“我知道啊，许诺被抽回去了，a级员工统一调配。我要回去读书啊……” “你听我说完，昨天晚上我接到了一个案子。 说是有一个邪修……算了，长话短说。 执行任务的队员叫上官婉儿，她去了天子冢景区，回来之后手机上的时间慢了一个小时。” 凤凰微微点头。“听起来有点像洛城的那件事。” “我问过许诺了，也查了公司的资料，序列六只能影响人的六识感官，没有影响物质的能力。” “洛城丢的六分钟，是人们的意识掉线六分钟，时间还是在走的。 但天子冢上的这个……上官婉儿说她只花了半个小时，但我在景区外面等了一个半小时。我的时间还是同步大家的，而上官手机上的时间晚了一小时。” 凤凰将耳边的青丝撩至耳后，狐疑道：“你确定她不是自己调了手机上的时间？” 李观棋无语，凤凰和许诺的话如出一辙，他直接打开了聊天记录，将手机递给对方。 凤凰看了之后问道：“那这是怎么回事？和诺埃尔让我接你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还记得被许诺弄坏的石马么？时空序列，时空序列影响了天子冢景区。” “时空序列？” “对，第一序列是时空。” 凤凰摇头：“这不可能，所有的序列都是单一能力，而时间和空间是两个啊！？” 李观棋想了想，觉得不对，因为许诺之前说过，有的序列是能发展出特殊能力的。 “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碰面的时候吗？你和考古队在矿区那边等我的时候。” “我问许诺各种序列都是啥，他后来是不是说过，二三四五序列是能发展出特殊能力的。” 凤凰再次看向车窗外的反光镜，后方依旧没有车辆过来。 她说：“这个我记得啊，许诺当时是糊弄你玩的，他在给你画大饼，那不是什么特殊的能力。 老板之前说过，那个叫双生力。 只有s级的异能者才会觉醒那种力量，咱们公司就有个s级序列三的大佬。 序列三是海洋，那个家伙s级之后，防御高的不像话，老板说他能抗核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也就是说，双生力是只有s级异能者才有的能力，目前公司只有一个这样的大佬。 s级序列三是海洋和防御，一对儿。 s级序列五是雷霆和天空，那个国外的雷神索尔，还记得吗，他能按下来战斗机，而且会飞，公司刚刚更新的资料。” 李观棋暮然一惊，那上官的双生力是什么？ “序列二的双生力是什么？” 凤凰哑然失笑：“别想了，你才d级啊棋子。序列二的双生力公司还没有资料呢，不过孝城的那个s级序列二就在总部，到时候可以问问他，id叫大灰狼嘉嘉。” “所以说，不到s级，是不可能有两种不同能力的。” 李观棋悠悠开口：“那要是s级的序列一呢？” 凤凰惊讶：“倒不是没有可能，不过你觉得s级的序列一会找你麻烦吗？想啥呢？” “你这些话都是从哪听来的，公司没有这些资料吧。” 李观棋没再说话，他看了看手机，依旧没有信号。编辑信息发送给上官婉儿：“你的双生力是什么？” 灰暗的等待标示闪烁之后，出现了一个暗红色的感叹号，消息发送失败。 凤凰叹息一声：“我觉得不应该存在时空序列这种东西，太欺负人了吧……你不觉得很超模吗？” “超模？” “对啊，火焰海洋雷霆巨力……突然出来一个时间，这是哪个脑瘫策划想出来的点子。” 李观棋：…… 不过说到策划，他倒是有些好奇为什么拾月集团要把异世说成是一个游戏。 凤凰对此有所回应：“老板的心思还是比较好猜的，大家都觉得……可能异世的存在太毁三观了，先用游戏的说法搪塞过去，如果以后能够找到处理的办法。公司再推出一些大型的虚拟现实游戏，就可以很好的掩盖事实。” “到那时候，《彼岸降临》只是一款测试失败的虚拟现实游戏，历史的记忆可以被轻易解释覆盖。” 李观棋默默看了眼手机：“咱们在这停了七分钟了。” 凤凰轻抿红唇，也有些慌了，她调整座椅道：“去前面服务区看看。” 凌晨一点半，一辆红色跑车驶进了望都服务区。 矩阵式大灯照亮了大半停车场，几辆大货车停的七扭八歪，小车倒是没见几辆，这让两人的心里稍稍放松。 “去餐厅看看。” 李观棋跟着凤凰走向灯火通明的综合服务楼。 五分钟后，在一家开放式麻辣烫的店外，两人面面相觑…… 整个大楼，空无一人！ 第一百二十一章 放逐 9月22日，星期三。 中午十二点。 凤凰的定位消失十二个小时后。 诺埃尔拿着一大叠a4纸，脸色阴沉的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反手关门，上锁。 拨通了顾尘的电话。 “老板，没有找到，没有序列波动，没有任何异常，望都段g4高速已经彻底封锁。” 对方沉默了片刻，说道：“我知道了，李观棋的身份不用查了，他以后不会再出现了。” “李观棋，张瑾一，殉职。将他们两人的档案封存，抚恤流程先压下来，不要通知任何人。” 身穿西装的大汉坐在沙发上，神色微动，犹豫之后开口问了一句：“老板，这是怎么回事？” 顾尘的声音从听筒传来：“人间蒸发呗，准备这件事的所有材料，003号收容物，所有超凡旅行者的档案，1号彗星计划书，孙国师的调查报告……” 青年不疾不徐的一连报了十几份材料名称，这还没完。 “还有，武灵王研究档案，通古斯档案，天启档案，冰穹a计划书，十二楼调查报告，钦天监调查报告。” “再临时赶一份材料，以望都为中心，分类记录方圆两百公里所有的生活商场，所有分部的备份数字密钥，所有登记在册尚未采集的序列二收容物。” 诺埃尔手指飞快，再电脑上输入了一个又一个自己才能看懂的标识符号，用以临时记录。 “销毁洛城915异常报告，销毁孝城915异常报告，销毁008计划书，销毁嘉嘉的员工档案……” “彼岸官网上的支线npc中，将平凉府泾河钓鱼人删除，全网屏蔽相关词条。” 听到对方的话语停了下来，诺埃尔小心翼翼地出声询问：“老板……还有吗？” 对方继续开口：“总部所有序列六员工全部撤出燕京，其他员工带上耳机睡觉，包括各部长以及值班人员，地下八层无需看守。” 顾尘的话语在诺埃尔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他从来没有见老板这么正经过。 直觉告诉他，老板……怂了。 “两点之前处理好一切事物，除了电梯之外，其他电路全部关停。所有资料放在前台就行。 在我下一个电话打给你之前，拾月集团是我的，不存在董事会。在这期间，总部会来一个客人。” 诺埃尔沉默了一下，发出灵魂拷问：“老板……到底出了什么事？” “你知道为什么利群一直无法突破到a级吗？”话筒里传来老板驴头不对马嘴的回答。 利群是总部的一个员工，异能者，b级序列六。 “不知道。”诺埃尔很知趣的捧了一句。 “因为……第六君主的权柄从来没有失散过。” …… 电话挂断，诺埃尔开始整理刚刚记录在电脑上的符号，同时给总部的员工下发各种通知，当然还有各分部的明确分工，单靠总部无法在短短两个小时内整理出望都周围的各种信息。 老板的意思很明白，第六君主的权柄没有失散过，就是说…… 所有序列六异能者头顶的帝王，一直都存在，从古至今。 · 下午三点半，一身休闲装的顾尘站在公司大厅，看到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蹦蹦跳跳地进了拾月集团的大厦。 他满脸微笑，迎了上去。“在下顾尘，恭候多时。” 嘉嘉诧异，仰起小脸，满脸疑惑：“老板？你怎么了？” 顾尘不为所动。“后生顾尘，见过君主。” 小男孩脸上露出微妙的笑意，他声音稚嫩：“哼，有点意思。” 然而，单是这短短五个字，在顾尘耳中却听出了十多种感觉，像婴儿的呓语，又似老妪的低吟。 下一刻，他眼前的男孩儿身上光影交叠，化作了一个青春靓丽的少女，少女琼鼻微皱，双手环抱胸前，声音清脆：“不用整那一套，我不习惯。” 顾尘看穿了对方，不由有些得意，他按下小心思拿起一个档案袋道：“这是李观棋失踪前后的全部资料。” 眼前少女看都没看一眼，径直往咖啡区走去。 青年只能抱起桌上的一大堆材料，跟在身后。 与此同时，大厅红毯的尽头，又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儿走了进来，这是嘉嘉。 他来到前台，说道：“老板，我来拿吧。” 顾尘微笑说道：“不用，我拿就行。”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顿觉周围天旋地转，意识被某种存在拉扯向一片虚无。 顾尘赫然意识到，第二次进来的这个小男孩，也不是嘉嘉，同样是第六君主。饶是他心思缜密，也没逃得了被捉弄的命运。 他放弃抵抗，任由六识被那种奇异的力量接引。 当眼前的世界再次清晰的时候，他看到了奇异壮丽的一幕。 自己眼前是一片沙滩，身后海浪翻滚，而远处的悬崖上，有一个小男孩儿在悠哉悠哉的晃动着双腿。 他心里知道，这是梦境。 世界如同被撕裂重组，在沙滩中，有一个又一个沙发，有暗红色的吧台，是一个装潢奢侈的咖啡区……正是总部大厅的咖啡区。 这是他第一次见识第六君主的能力。 当下，他缓步走向吧台。耳边传来少女清脆的声音：“我要冰可乐。” 一道火焰从远处的悬崖上铺来，小男孩嘉嘉笑道：“老板，帮我也拿一个冰可乐。” 三人同向坐在沙发上，眼前的圆桌上是罐装可乐，再远处是金黄的沙滩，汹涌的碧浪，暗红的落日。 少女自我介绍：“周秀秀。” 嘉嘉向他介绍：“大西洋，巴巴多斯。” 眼前的世界如梦似幻，顾尘也是第一次体验到第六君主的快乐，只是在心中有些惋惜，都是假的。 周秀秀随手拉开易拉罐，说道：“李观棋被放逐了，需要拾月集团的帮助。” 顾尘明知故问：“放逐？” 少女轻笑：“大老板何必装傻？第一君主截断了他的时空。” 顾尘也拿起可乐，面露疑惑：“有件事不知当不当问？” 周秀秀直接回答了他：“如你所想，异世确实是这么来的。那是被第一君主放逐的时空，现在正在逐渐回归。” 顾尘点头：“这说明第一君主正在归来？” 周秀秀撇了撇嘴角，直接将喝了一半的可乐丢在了桌子上，撒的到处都是，易拉罐翻滚，掉落在沙滩上，无声无息。 “别充愣了我的大老板，所有的资料我已经看过了。1号彗星计划书上不是写的清清楚楚吗？你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 青年挠头讪笑，没想到人家都看完了…… 嘉嘉打了个圆场：“如果李观棋无法挣脱，那段时空就会演变成第二个异世。” 顾尘直接说道：“我明白，该准备的资料我已经准备好了，同时我也会安排人在异世接触李观棋，给他提供望都附近能够利用的一切资源信息。” 嘉嘉说道：“他所在的时空谁都进不去，也只能这样了，我们也会在异世找他的。” 周秀秀笑了笑，起身鞠躬：“不好意思啦小哥哥，刚刚不是故意的。我可以把那袋子水泥带走吗？” 顾尘：…… 他知道，对方说的是003号收容物。 “自然可以。” 眼前的少女伸手一握，一罐冰可乐出现在手中，而后整个世界定格，破碎。 顾尘眼前依旧是咖啡区的原桌，身边却已空无一人。 让他惊异的地方在于……桌子上没喝完的可乐以及被饮料弄湿的地毯。 转头望去，透明低温柜里那一排整整齐齐的可乐，少了四罐。 刚刚的一切……不是梦。 叮，电梯有人下来了。 小男孩嘉嘉走出电梯：“老板，下午好。” 第一百二十二章 我想，我知道异世是怎么来的了 9月22日，星期三。 李观棋从洁白的被子里爬出，洗漱之后，拔下了插在床头的手机，起身开门。 走廊里铺了褐色地毯，踩上去软软的，目光扫过一扇又一扇房门紧闭的客房，走廊尽头的小窗外，阳光明媚。 这是服务区的快捷酒店。 昨天晚上两人研究了好半天才成功“破门而入”。 他迈步走向对面的房间，抬手敲门。 咚咚咚。 咚咚咚。 没人回应。 这不要紧，领班卡在他身上，昨晚他们将这个酒店的前台翻了个底朝天。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暴力开门……用凤凰的话来讲，能打开，锁不上。 将领班卡贴合在电子锁上，一声电子音响起，门锁应声开启。 他推门而入。 三十多平的房间内，窗帘紧闭，洁白的床单有些凌乱，两米宽的大床上没有人，长袜和马丁靴安静的躺在地上。 床头的数据线扭曲蔓延，尽头没有手机。 好在黑色的包包还放在桌子上，旁边还有一台笔记本电脑。 这让他心里稍稍放松。 空气中弥漫着稍甜而又冷冽的气味，不大的圆桌上散落着还没来得及盖上顶盖的不知名香水。 李观棋拉开窗帘，阳光依旧。 窗外，远处的高速公路上依然没有车辆经过，停车场里的货车凌乱停靠，极目远眺，可以看到那台红色的保时捷。 他坐在沙发上，手指伸向笔记本电脑的触摸板，仅有13.3英寸的显示器亮起，提示输入密码。他目光下移，网线插在电脑上，可屏幕右下角的网络图标没有亮起。 又是一声电子音响起，房门打开。 凤凰穿着拖鞋，领着大包小包推门而入，见他坐在沙发上，说道：“别看了，没网。” “你干嘛去了？” “我去车上拿护发素和身体乳……化妆包还有要换的衣服，顺便研究了一下加油站。” 看着她稍显暗黄的素颜，李观棋有些无语。“我昨天晚上不是帮你拿过了吗？” 凤凰把手机丢在床上，说道：“你拿的是卸妆水。” 她将灰黄的短发撩至耳后：“我洗个澡，你去一楼吧，有个烤肠机，多烤几个脆骨肠，我等下去找你。” “行。”李观棋点头之后，出了房门。他不明白都这个时候了，凤凰竟然还有心思洗澡。 至于自己洗漱……纯粹是因为有个漂亮妹子住在对面。 身后传来喊声：“二楼有生活超市，你看着带点零食，如果有束发带帮我拿一个。” 李观棋漠然回头：“是皮筋吗？” “是束发带啊，发箍啊，洗脸的时候往头上戴的那个。” “哦，我知道了。” 他想起自己好像是在家里见过这个东西，老妈用过。 半个小时后，李观棋百无聊赖的坐在烤肠机前，扔掉了第八根竹签。 他想拿起手机给凤凰打个电话，才想起没有信号的事，原本集万千功能合一的手机突然像是变成了板砖，他拿着手机无意识的滑动着。 现在我应该做什么？ 打开备忘录：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和凤凰走丢了，高速上没有一辆汽车，服务区同样空无一人，没有网，好在有电。 整个服务区的东西任由我取用，不用付钱的感觉真好。 可凌晨我才意识到，麻辣烫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做，金汤肥牛米线的汤竟然是熬的……好怀念劣质速食调料包。 网上应该可以买到，可惜没有网。就算有网，也不一定有快递员送货上门。 距离最近的是定市，也不知道城市里有没有人，如果没有…… 其实脆骨肠挺好吃的，尤其是需要自己加工食材的时候。 凤凰很乐观，她觉得这可能是什么幻境，可以等等看。 但我知道，事情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镇北城的虚影在缓缓淡去，周秀秀的崇城梦消失的无影无踪，上官说有个第一君主截断了时序，创造出了异世，那是时空的力量…… 凤凰特别漂亮，要是双眼皮就更好了。但总给我一中若有若无的疏离感，现在想想，是她的跑车和各种时髦的生活用品带来的吗……这好像是用钱就能买到的东西。我不清楚，为什么平易近人和高贵冷艳可以结合的如此巧妙。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也不知道我的双眼皮是显性基因还是隐性基因。 算算日子，还有四五天就该穿越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到异世，如果可以的话，是不是能通过苗珂来传递信息？” 李观棋无聊地敲完了最后一个字，回头看看又觉得有点傻气，像极了自己初中班上的语文课代表在全班朗读自己的小作文。 矫揉造作。 嗯，我可以犯二，但是不能被别人发现。李观棋打开最近删除列表，按下了清空。 凤凰很高贵吗？也没有吧，就是妆画的太精致，给人一种摸不着的感觉，刚刚素颜看着还不错。 李观棋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身穿阔衫阔裤的妹子才姗姗来迟。 “没找到束发带吗？我估摸着也没有，走吧，去定市看看，那里有公司的分部。” 她随手插了一根脆骨肠说道。 两人重新上路，由李观棋一路盯着高速上的指示标志，充当导航……其实这完全是多此一举。 因为，开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凤凰发现自己走过了，直接在高速上原地掉头，一路逆行。 在空无一人的世界，几天前无往不利的交通规则开始崩坏。 李观棋默默看向窗外：“如果城市里也没有人怎么办？” “等公司的人想办法……吧。”凤凰犹豫了一下。 “你记得我昨晚给你提过的时空序列吗？别骗自己了，这个世界……可能没有其他人了。” 凤凰安静开车，调大了音乐的音量。 李观棋盯着她的侧脸：“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其他人了会发生什么？” “可以买东西不花钱，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可以不上班上学，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豪车名表，摩天大楼，整个燕京都是我们的。” 凤凰踩下了刹车，鲜红色的靓影缓缓停驻在高速公路正中间。 “如果这个世界上只剩下我们两个人，过不了多久就会断电，商场里的食材会变质，文明会倒退，你所拥有的一切将不在具有任何意义，人是社会性动物。” “李观棋，我相信你昨晚的话了，但总要看看才好。” 李观棋沉默了一下，说道：“我想，我知道异世是怎么来的了，很久以前会不会有人和我们遇到了相同的情况，然后他们的世界开始随着时间蔓延，直到有一天，和现世产生了交汇。” 凤凰重新发动车子：“也不是没有可能，但初始人口一定要足够多才行，否则他们等到的不是大乾，而是文明的毁灭。” “如果城市里没有人，我们应该怎么办？” “应该先吃火锅，这是我们能享受到的，繁荣盛世最后的味道。要不了多久，火锅店的食材就会变质。” 李观棋：…… 第一百二十三章 伟力 “按道理来说，路上难道不是应该会出现，因无人驾驶而撞毁的汽车吗？”凤凰沉默了半晌，嘴里蹦出来一句话。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该是什么样的伟力才能做到。” “李观棋，你之前说的那些，继续讲下去。我想听听……” 傍晚六点，他们到了定市高速口，etc可以识别车牌，但却像是出了故障一般，自动栏杆机没有抬起，值班室也没有人。 对于他们来说，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可以轻松解决，但却不是什么好征兆，这意味着，离开了高速也找不到人。 片刻后，他们看到了奇诡的一幕。 城市的街道上，店门敞开，一副正在营业的样子。有的灯牌已经自动亮起，但更多的灯牌由于需要手动打开，到现在还没有亮。 好在路灯是自动化控制的。 整座城市，空无一人。 凤凰眼中的光，渐渐消失。 她开着车在宽阔的道路上飞驰，无视人行横道，无视黄实线，无视红绿灯……李观棋听到汽车底部偶尔响起磕碰的声音。 了解事实是一回事情，接受事实却是另外一件事情。 好在李观棋还算镇定，他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很明显，这是冲着自己来的，凤凰属于被误伤的倒霉蛋儿。 这也是赵家的手段吗？李观棋不能理解，整体感觉更像是异世的云海楼。 我tm何德何能啊，我就是个d级异能者啊铁子？有啥事儿是给我一刀解决不了的？箭镞是锚点，我给你们不就完了吗？？有必要整这出儿吗？ 你tnnd有这本事，不能为国家的科研事业贡献一份力量吗？ cnm的。 凤凰拿起手机，发现依旧没有信号之后，直接将手机丢向后座。 她脸上绽放笑容：“走，吃火锅。” 李观棋刚要应声，却被突如其来的轰鸣声堵了回去，凤凰按下了手边的sport按钮，发动机的转速瞬间飙升到七千多。 天色渐暗，火红的靓影飞驰在城市的道路上，横冲直撞，沿着非机动车道直接冲上了马路牙子，一声微弱的响声之后，车内响起报警声，却被狂躁的音乐淹没。 “先找不带包装的东西吃。”凤凰踩下刹车，给今晚的行动定下了基调。 眼前是一个大商场，抬头还能看见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播放的广告，不远处则是地下停车场的入口。 两人将车丢在马路牙子旁边，进了商场。 李观棋径直朝着电梯走去，却被凤凰一把扯住了：“走安全通道。” 两人在二楼找到了还算新鲜的夹心蛋糕，在三楼找到了水果捞。本该人山人海的商场此刻安静的有些诡异。 商场顶楼的火锅店内，凤凰从储物室找到了贴有店铺加盟标志的各种底料，李观棋负责去调蘸料，找食材。 两人面对面坐，凤凰有些出神。 似是在想什么事情：“有一部科幻电影，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 李观棋疑惑：“世界末日？” 短发妹子轻轻摇头，说道：“叫太空旅客，讲的是在一艘移民飞船上，男主因为器械故障从休眠仓里苏醒，他受不了一个人孤独寂寞的生活，破坏了女主的休眠仓……然后两个人陷入了相同的困境。” “你不觉得这和我们的情况很像吗？”她神色复杂，又略带调侃道。 “你知道的太多了，所以你早就明白对不对？” 李观棋微微摇头：“我只把天子冢景区的异常汇报给了诺埃尔，至于时空序列……我也是现在才明白它的力量。” 凤凰微微点头，说我相信你。她的神态有说不出的轻松，这让李观棋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个女人的脑回路他想不通。 “按你的猜想，我们已经不在原来的时空了，对吗？这是一个与异世相似的世界。” “给我讲讲异世的情况吧，系统一些，我不是旅行者，你知道的。” 李观棋把手里的生菜放进锅里，整锅都是牛油辣料，凤凰说鸳鸯锅太麻烦。 “嗯，邯城对应的是磁州，你知道的，张主任就在磁州。 燕京应该对应的顺天府那边，这是常识。” 凤凰打断了他：“说说文明，说说管理模式，说说世界的运行机制。” “我不太清楚，那边是封建王朝，有一个乾帝。 军队是屯田制，除了边军之外，各卫所自给自足，分为执勤的守军和耕种田地的……校尉。嗯，应该是叫校尉。” “京城里有个组织叫打更人，成分复杂，类似锦衣卫那种感觉。大乾比较乱，有点历史书上内忧外患的意思，上次穿越，还听说西边平阳府乱起来了，有暴民起事，边军也在打仗，具体是哪里不提清楚。” 凤凰问道：“货币的购买力呢？大乾的疆土到哪？周围有什么邻国吗？行政体制有什么特点？” “购买力我也不太清楚，我很少买东西……对了，我听别人提起过，一斗大米十文钱。 行政的话，最大的是府，而后是州，县……但不是每个县都属州的，就像邯城对应的磁州有两个属县，有的则没有。 疆土不清楚，我看到的书里有提到过贡国，是按东西南北分的，我只记得安南和高丽。对了，想起来了，北部边军在打仗，鞑靼。” 凤凰搅拌着自己的蘸料，自语道：“塔塔尔人。” “异世有点明朝的意思，问你个问题。你觉得异世刚刚诞生的时候，是处于什么时期？” 李观棋：“怎么说？” “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异世就是明朝时期诞生的，和我们诞生的方式相同，只是人比我们多很多，所以他们可以维持文明。 第二种，异世早就诞生了，经过漫长岁月的发展，它和现世走上了相似的道路，王朝更替，诞生了现在的大乾。” 李观棋把锅里的蔬菜全部捞出，开始下肉卷，这也是冷鲜柜里找到的。 他说：“那他们当时得有多少人被时空序列搞过去啊……我比较倾向第一种可能。” “你问这些做什么，是想学异世吗？” 凤凰低头吃菜，亮晶晶的眼睛上翻，瞪了李观棋一眼，调侃道：“你还真把这个世界当你的后花园啊，想吃什么吃点什么吧，抓紧时间。” 李观棋有些疑惑她此刻的态度：“你看起来比上午轻松了不少。” “因为我们要玩完了，小学弟。” “我们的情况和异世完全不同，异世科技弱小，可以延续之前的规则继续发展，我们不行，就算给我们成百上千人也不行，这不是人多人少的问题。” 正当此刻，头顶的吊灯熄灭了，从窗外看去，整个世界一片漆黑。 凤凰打了个响指，空荡的火锅店发出点点亮光，隐有火光，最终汇聚在一起，像是一个被空气罩包围的蜡烛一样。 这是道门的火法。 她不疾不徐的说道：“电力控制出问题了，因为没有人维护。我们会毁灭在科技里，李观棋。 不说没有信号，就算是有，我们也不能上网，因为网络没有人维护。很快的，供水系统会崩溃，由于缺少人工维护，城市的地面会被下水系统冲开。 要不了多久，核电站的冷却水完全蒸发，就会爆炸，辐射会覆盖城市……” “明朝可以从头来，我们只能从头死。因为现世的科技的水平还不够，不能完全掌控科技带来的力量。如果这是一款虚拟现实游戏，我们的开局其实不如异世。” 第一百二十四章 如果你是这世上最后一个人 “异世晚上一片漆黑还比较正常，现在外面的高楼大厦突然灰蒙蒙的一片，看着多少有点恐怖。”李观棋插嘴。 “或许也没有你说的那么糟，许诺不是旅行者吗？而且我还有个同学也是旅行者，我们就在一起，或许我们能联系上公司也说不定。” 李观棋感觉凤凰的想法太绝望了，他心里知道，那个周秀秀和上官婉儿，非常神秘，并且不是公司的人。 在这种情况下，多一个未知项就多一份破局的希望。 “而且你说的情况并不一定会出现，第一序列应该不能做到这种地步吧？这和创造世界有什么区别？” 张瑾一微微摇头：“如果真的有一条序列可以代表时间，那它完全可以做到。 这不是能力大小的问题，就像是洛城事件中，人们的生命本质并没有发生变化，城市的物质形态也没有改变，但……他们确实丢了六分钟。 我认为讨论的重点其实在于意识，时间和空间都是依据我们的主观意识而存在的，如果我们死了，这个世界还会存在吗？” 她随意挑动着不再沸腾的暗红汤底。“换个说法，你的家人同学，车房金钱，一切你拥有的，一切你渴望拥有的，都是依托于你的主观意识存在，当你消亡的时候，他们不再具有任何意义，那可能就是整个世界崩塌的时刻。” 李观棋听着她这套言论，脑壳子一片浆糊，但总感觉在哪听过，是短视频看过吗？ “你这个说法也太极端了吧……不过我好像在哪听过。” 凤凰接着火光整理头发，火锅中的油花泛着点点微光。 “是乔治·贝克莱的《海拉斯和斐洛诺斯对话三篇》。这本书里提到过‘存在即被感知’，整个世界的存在，完全是依感知世界的独立生物个体存在而存在的，如果没有感知个体，世界也就不复存在。” “这是典型的主观唯心主义，将人的意识看作世界的本源，所有的一切都是主观意识的产物。既一切唯我，有点像是佛家的一花一世界。” 李观棋反驳道：“主观唯心不是已经被证伪了吗？”他记得政治老师好像这样说过。 在这个仅存两人的世界，没有人会想到，一个高中生和一个大学生竟然在讨论哲学问题。 凤凰摇头：“这是哲学，是无法证伪的，能够证伪的只能是科学问题，而科学是人类经验的归纳总结。如果有人证实唯心是错误的，那么他一定是借用了唯物主义的观点。任何通向终极的理论都不可能被证伪。” “而且，贝克莱曾是一位强大的异能者，s级序列七，公司里有他的研究资料。他是基督信徒，同时也是爱尔兰神教会的大主教。” 李观棋惊讶：“又一个s级老外，我怎么没在公司资料里见过这条。” “十七世纪爱尔兰人，之前公司是有他的研究资料的，但旅行者出现的时候，很多古代异常人物异常事件的资料都被封存了。” 李观棋沉默了，他赫然发现原来凤凰是个学霸……怪不得能考到燕京读书，他决定谈下一话题。 “好吧，我觉得现在应该讨论的问题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凤凰很光棍的说道：“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再次穿越到异世都两说，这关系到我们能不能联系上公司……下次穿越是什么时候？” “依照前几次的规律来看，上次我在异世停留了七天，下一次穿越的时间应该是9月27号中午。” “我们必须做最坏的打算，有可能公司也没有办法。”凤凰说道。“我们得找到独立供电的贫困山村，那里不受电网瘫痪的影响。或者去偏远地区的边防哨所，有些偏远地区应该是太阳能供电，或者出海，很多小岛上也有太阳能供电。” “当然，其实我们对电力并没有什么迫切的需求，一路走来都没有看到动物，或许应该找个农厂看看这个世界有没有家畜存在。还有就是水的问题……” “最重要的是，明天得去找定市的分部，之后再去燕京总部，如果这个世界上有的话。” 看着李观棋疑惑的目光，凤凰解释道：“如果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属于我们，当然要去取公司总部的收容物，往常需要海量积分才能兑换的异常物质，以及特殊装备，现在可以随便取用，这是唯一的好消息。” “但我不确定能不能找到，时空序列应该无法影响其他的序列，不管我们看到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序列力量的总和是一定的，所以你使用收容物的话，可能会对现世的第二序列造成影响，或者说……我们根本找不到收容物。” 李观棋打断了他：“我有，上官给了我几块玻璃一样的东西，是序列二的收容物，就在书包里，我还没来得及吸收。” “太少了，对于我们的困境没有任何帮助……说些不切实际的话，如果你有海量的资源堆砌，我们未必不能冲破时空序列的束缚，前提是现世没有太多的s级序列二。” “为什么？” “因为整条序列撑不起来那么多的s级异能者，老板说一条序列有两三个s级，就已经属于序列力量高度集中了。” 李观棋摇头道：“那我估计是够呛了，我才d级，而且光我知道的，现世就已经有两个s级序列二了，你呢？你不能靠资源堆起来吗？” 突然，眼前的女孩儿想到了什么，眼里的光又暗淡了。 “我们好像带不走收容物，公司的重要物品和资料都存放在地下，而且有自毁装置，说不定还跟炸药包放在一起……我的门禁卡权限不够，而电梯也不一定能用。” …… 这一晚，两人讨论了很多，但唯独没有人提到过，关于现世的家人，以及世界上最后一对男女的问题。 张瑾一是怎么想的李观棋并不知道。但他不慌，如果一切已成定局，他想给凤凰留一个好印象，毕竟来日方长。 期间两人聊到如果有很多专业人士，说不定可以选一座城市维护高新科技，重新建设，不需要多大的专家，专业对口的大学生就足够。 李观棋问道：“我发现你懂得很多……你大学选的什么专业啊？” “英语语言文学。” 李观棋：……白板英雄。 第一百二十五章 请你吃饭 天光大亮，李观棋从吊床上醒来。 他再一次白嫖了商场的酒店。 拿起手机查看，9月23日11:07。星期四。 剩余电量百分之十三。 昨天晚上，他打破了自己保持十八年的记录，第一次跟女孩儿面对面聊了个通宵，啥也没干。 嗯，这应该也是众多男性朋友一辈子也触摸不到的天花板。 安抚好耀武扬威的二哥，李观棋起床洗漱。 他现在已经对凤凰这个人有了基本的了解。 天秤座，身高一米六五，体重五十公斤，女大学生，生日是哪天来着？ 想不起来了，这不重要。 脾气看着还行，有文化有颜值身材也好，b级超凡者。 主要是漂亮，就是有点平。 李观棋：感谢老铁送来的美女，等我出去一定好好谢谢你八辈儿祖宗。 他在心低自我调侃，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在绝境中寻找希望。 其实李观棋还是有点过意不去的，如果不是凤凰来接自己，可能她也不会被时空序列影响到。 听到他这边的流水声，凤凰的声音从走廊传来：“一会儿来四楼的九思餐厅，请你吃饭。” 李观棋刷着牙，含糊的喊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从镜子中打量自己，然后默默的挤了洗发水，又洗了个头。 可惜这家酒店没有剃须刀……一楼的日用品商店里应该有。 李观棋拿起手机，走在空荡的安全通道里，打算去找个剃须刀。 任谁也想不到。一个平时在家不出门就不洗脸的人，在绝境中竟然还要刷牙洗脸修胡茬……这是凤凰的魅力。 或者说，以前李观棋不会在意自己的外在形象，毕竟没有什么人正眼看自己。 现在突然有了一个女大学生作伴……他瞬间明白了自我打理的重要性。 “高二……高三……大一……大二。嗯，女大三，抱金砖。” 在商场一楼，他看到了被暴力破坏的共享充电宝底座，应该是凤凰来拿过充电宝了。 他也拿了一个，然后插上手机，在日用品店里找到剃须刀之后，当场拆开包装，对着镜子刮了一波胡子。 四楼，九思餐厅。 站在玻璃墙外，可以看到里面光洁的地面和摆放整齐的座椅……这说明自己被时空影响的时候，这家餐厅应该是闭餐状态，否则不会这么干净的。 李观棋走进餐厅，刚好看到凤凰从一道隐蔽的小门出来，手里还拿着好大一只螃蟹。 “过来洗虾。” “我找了好几家餐厅的冷库才找到的，断电没多久，应该还能吃。” 李观棋放下充电宝，进了后厨，发现案板上还放着一整扇猪肋排，还有两个充电宝，凤凰已经帮自己拿过了。 洗菜的池子里三只大闸蟹还在缓缓爬动，每一只都比盘子大不少。 凤凰随着他的目光看去：“我在一家店里找到的，刚从水箱捞出来，你过来听我给你说。” 李观棋：“干得漂亮，幸亏被我们发现了，再不吃就死了。” 他走到凤凰身边，女大学生今天的打扮和昨天一样，阔衫阔裤。 只见她拿着小剪子对深褐色的大虾施以酷刑：“你来剪吧，我去做饭，像这样把虾头斜着剪掉，注意把这个黑色的小沙包丢掉，然后从这里把虾线挑出来。” “行，我知道了。” 李观棋从凤凰手中接过小剪刀，手指触摸到妹子白皙的小手，有些冰凉。 “三个菜，螃蟹清蒸吧，我不太会用烤箱，排骨可以红烧，虾的话……水煮虾还是干靠虾？” 妹子一边处理猪排，一边投来询问的目光。 李观棋心说还有这好事儿？ “干靠吧，如果你会做的话。” 凤凰低头咬着自己的袖口向上拖拽，然后摆出一副你看不起谁的表情，说道：“很简单的，先用油煎一下，等到两面变红出锅，然后炒个葱姜蒜料，放进去大虾一起炒就行了。” “嗯……好像还得勾个芡。”她补充道。 李观棋认真给大虾修剪指甲，一边恭维：“没想到你还是个大厨。” 然而，这次他确实高估了凤凰。 厨房里回荡着砰砰砰的巨响，是凤凰剁排骨的声音，等到李观棋快处理完所有的大虾时，她突然说道：“你那个虾……好像还得把尾巴剪掉，我刚想起来。对了，还有虾爪也不能要。” 李观棋疑惑：“这有什么区别吗？” 凤凰很傲娇的表示：“现在麻烦一会，等下吃的时候就不麻烦了，而且有虾尾的话……容易影响我厨艺的发挥。” “行，那我重新剪一遍。” 二十分钟后，凤凰小嘴儿一张：“要不别做红烧排骨了，炖一下行不行？红烧口的话太腻了。” 一个小时后：“我在看着锅，一会儿糊了，你去把螃蟹蒸上。” 两个小时后。 妹子原本白皙的小手脏兮兮的，袖口上腰上到处都是油。她笑眯眯的回头：“要不你再去冷库里拿点虾？我这次用白糖勾汁儿。” 李观棋直接起身去她说的餐厅里找了，跑跑腿就能享受到丰盛的美食，而且还是女大学生匠心独制，不亏。 又过了半个小时，李观棋站在一旁观摩妹子做最后一道菜。 随着鲜红的虾身出锅，凤凰表示这次绝对没有问题了。 她指挥李观棋重新准备葱姜蒜，连续几次之后，她使唤小学弟越来越得心应手。 “最后几顿了，吃好点。过几天就只能吃薯片饼干了。” 没有电，油烟机无法工作。刚刚又糊了锅，现在整个厨房都飘荡着烟雾，宛如人间仙境。 凤凰把煎好的虾放进锅里，开始和葱姜料一起翻炒，一楼鬓发垂落，随着她翻锅的动作有节奏的晃动，最后贴在她精致的红唇上。 李观棋在一旁看的有点出神，感觉张瑾一认真做饭的样子别有一番风味，就是有点折磨人…… 妹子察觉到他的目光，琼笔微皱：“撩下头发。” “嗯？” “傻看什么呢，看不到头发都快溅上油了？”凤凰没好气的说道。 李观棋一怔，看看她油腻又脏兮兮的小手，确实不适合自己动手。 他抬起左手，勾指从女孩儿精致的鼻翼划过，将贴在唇瓣上的那缕头发撩向耳后。 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快，李观棋陷入了深深的疑惑，到底是谁在泡谁？好像凤凰确实有撩头发的习惯，应该是我想多了…… 张瑾一美眸横斜，眼神如钩，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你抖什么，是怕太用力把我脑袋戳个窟窿吗？” 李观棋：我抖了吗！？ 第一百二十六章 放纵 下午两点半，九思餐厅。 四人隔间，三只橙红色大螃蟹置于桌上，蟹壳上生有斑驳颗粒，李观棋叫不出名字。 一盘干靠虾颜色鲜红，其上点缀着葱绿。 大碗的炖排骨则中规中矩，生菜还是李观棋去昨晚的火锅店里顺的。 嗯，没有主食。 刚断电不久，冷柜里还泛着丝丝凉气，可乐的激喉感依旧强烈，提神醒脑。 凤凰端着一碗料汁进了餐厅：“调料没找够，将就着蘸吧。” 经过两三个小时的忙碌，她身上已经脏兮兮的不成样子，平时应该也没怎么做过饭。 李观棋打量正在仔细拆螃蟹的女孩儿。 “我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大的螃蟹，你要找什么调料啊？” 凤凰头也不抬，回应道：“蒜蓉辣椒酱。” 李观棋：？ 这么接地气吗？ “没想到吧？咱们公司同事都这么吃，白虎没少带我吃。”凤凰嘴角上扬，继续道：“我刚到公司的时候她就挺照顾我的，你还没去过总部，他们特别鬼畜你知道吗？” 李观棋身子前倾，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反正菜都凉的差不多了，也不着急吃。 “白虎不是管理部部长吗？她老烦人了，任谁出任务都得给她带点当地的特产回来，要不然没完，还给你穿小鞋。” “听他们说，公司里有个前辈因为出任务忘记给她带那个水果，叫啥来着……牛奶番荔枝。那个前辈b级定代号的时候，白虎给他名字改成了‘聪明的一休’。” 李观棋不知道什么是牛奶番荔枝，应道：“聪明的一休，也不挺好的吗？” 凤凰拿起剪刀开始拆蟹腿：“你别光看啊，去厨房找个剪子来帮忙。” 说实话，李观棋不是懒得动，主要他也没拆过蟹腿，上一次吃螃蟹还是好几年前在老家，个头很小的梭子蟹，根本不用这么麻烦。 等他拿着小剪刀回来之后，凤凰继续讲故事：“一休是还不错，不过那个前辈是修道门法的。” 她粗暴的折下四根蟹钳，递给李观棋：“蒜蓉辣酱的吃法就是白虎带出来的歪风，她还经常跑到外面找各种好吃的，偶尔拍视频吊大家的胃口。” 李观棋有样学样，成功拆除了第一块钳肉，丝丝缕缕，壳子里还流着汁水，鲜香的味道扑鼻而来。 他知道凤凰说的到底是谁了，原来是那个吃鲨鱼的长腿妹子。 “我好像刷到过，她是不是有个海边吃鲨鱼的视频啊？” “对，就是她。”凤凰点头，打开了话匣子。 “你本来该是总部新人的，他们都准备好怎么折腾你了。” “是每个新人都要被折腾吗……”李观棋接话，认真听妹子讲故事，你长的好看，说什么都对。 “还好吧，就是有几个不太正经的二货，许诺喜欢拉着别人打游戏，白虎喜欢拉着别人吃东西，楚楚喜欢找人替他写作业，还有老板，时不时来总部找几个女同事出去玩，美名其曰去春游。” 李观棋发现拾月集团的企业文化有点特别，和自己之前想的不大一样，他疑问道：“出去春游？” “对，就是看电影了打麻将了，老板每次都把自拍发朋友圈，还私聊我们，让去评论。” …… “那老板确实挺奇特的……” 凤凰先是尝了几块原汁原味的蒸蟹，然后开始蘸料吃，李观棋有样学样。 他找话题，聊着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那总部待遇怎么样啊？” 凤凰表示，由于邯城没有分部，你根本没有享受过咱们公司的员工福利。 “餐厅独占三层，一层中餐一层西餐，还有一层商务厅，宿舍的话……占十层。” 李观棋惊讶，你在说什么梦话？十层宿舍能住多少人了都。 看到他的表情，凤凰从头解释。 “总部在东三环，一百一十六层呢，我第一次去也是一脸懵逼。” “三环？管吃管住？那总部得有不少同事吧？十层宿舍得住多少人了。” 凤凰微微摇头：“人不多，大家都在出任务，而且很多同事都不住总部的，大佬们自己有别墅。” “如果你去了，肯定有你住的地方，住宿的话一人一套公寓，商务酒店规格，全智能家具，连睡衣都不用准备，空手去就行了。” 李观棋愕然，他突然明白了凤凰的保时捷是怎么来的，大佬们都在燕京住别墅了……b级员工有台跑车不稀奇。 一直到四点，两人再也吃不下了。 聊完各种美好远景，依旧得面对眼前的断崖。 李观棋表示：“我想出去逛逛，体验一下纸醉金迷的感觉。” 凤凰给今天剩余的时间做了安排，下午体验生活，晚上还有事要做。 “趁着天还没黑，快走。” 两人在生活超市一边逛一边吃，果冻辣条各种饮料，薯片蛋糕牛奶糖，尝一口就丢回货架，实在是刚刚吃的太饱，现在看到什么都没有胃口，基本上全拆着玩了。 用李观棋的话来说，都已经这样了，还不能让我爽一把？ 凤凰在专柜上试喷各种香水，等她双手全都被不同的香味覆盖之后，又拉李观棋过去当人体模特。她说：“喷在手上和柜台上味道是不一样的，温度不同。” 李观棋表示自己了解，分子的热运动嘛。 他还收到了凤凰给自己挑选的礼物，一块看上去比较复古的香膏，一瓶男士香水。 他们在服装店里徘徊，凤凰挑了一身衣服换上，净面体恤搭灰白拼接的工装衫，一条灰色运动裤，看上去特别飒。 李观棋很不要脸的找了一模一样的衣服穿。 对此，凤凰没什么表示，这让李观棋鸡冻不已。 小姐姐的马丁靴换成了休闲鞋，原来的鞋子被她直接丢在试衣间里，还很贴心的给李观棋选了一双鞋子，但和她的不是情侣款…… 李观棋跟着凤凰学到了不少知识，各种奢侈品的牌子啊表啊，哪家国潮品牌啊，什么连锁店了，数不胜数。 凤凰在前面走，李观棋则是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这都是凤凰精挑细选的，除了化妆品和饰品外，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像是什么特色饼干啊口喷啊，最离谱的是还有六瓶棒子国的饮料。 李观棋此刻已经发现，这妹子多少有点毛病，基本都是什么好看就拿什么，明明难吃的要死，还站在货架前恋恋不舍。 不过这种无法无天的感觉，确实很爽，但有一些不真实的感觉。 就像是在玩私服游戏，开局充满，上线就送vip99级，输入礼包码gm888兑换数十亿游戏币……玩了半天突然发现，这个服务器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随着天色越来越暗，疯狂之后是无尽的空虚感，没有按时亮起的吊灯，空无一人的收银台，不再旋转的电动门，都在表示这是个失序的世界。 凤凰从一楼拿了几个充电宝：“走吧，去分部看看，今天9月23，好像是秋分。” 第一百二十七章 霁月风光 冰壶秋月 晚上八点半，他们来到了定市分部。 虽然没有地图，但还是比较好找的，开着车在市中心转，见到特别高的建筑就停下来看看，没花多久就找到了。 在这座几十层高的写字楼前，凤凰掏出了一张卡片，玻璃门上的电子锁响起，而后一侧的小门缓缓展开。 “好在门锁是独立供电的，不过这点电量应该不够咱们日常使用，走吧，看看电梯。” 李观棋召唤火焰，点亮了空无一人的大厅，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台充满科技气息的引导机器人。 它顶部圆形的屏幕亮起，显示出简笔画式的动漫脸，双眼微眯露出笑容：“凤凰，欢迎回家。” 凤凰没有理会它，径直去查看电梯，而后对李观棋说道：“电梯没电，不过向下的电梯还能用，不过我的权限不够。” “啊？那怎么办？”李观棋找到冷柜，拿了两罐饮料说道。 “各种装备和异能物质都在地下，没有权限暴力破解也没用，说不定还会触发防御措施……先去顶楼吧，带你秋祭。” 李观棋懵逼，没电梯怎么去顶楼？秋祭又是什么鬼？ 半个小时后，他只恨自己没有拒绝凤凰的提议。 此刻，他满头大汗的爬上了楼顶，还要忍受凤凰鄙夷的眼神：“你好虚啊！” 李观棋不服，因为眼前的妹子也是香汗淋漓，体恤都贴在胸衣上了，勾勒出撩人的弧线。“这根本就不是人干的事！” 他弯着腰，双手撑在腿上，大腿忍不住打颤，嘴里呼呼的喘着粗气，只感觉像是跑了十公里一样，此前他完全没有想过，一口气爬六十层竟然这么累，平时爬爬六层也是轻轻松松啊？ 凤凰同样弯腰撑腿，但看上去比他强了不少，都没有怎么喘气：“把火灭了吧，你先歇会儿。” 李观棋闻言，散去异能，像是一条死狗似的坐在地上。 这里是大楼楼顶，不远处的栏杆很高，是防护措施。 一阵夜风吹过，钻进他的怀里，使他心底的燥热稍稍退却。从这里可以看到整个定市大部分的区域，本该灯火辉煌的现代化都市此刻一片漆黑，像是哑了火的机关枪。 穿着情侣装的凤凰坐在他身侧，说道。 “今天是秋分，是要秋祭的……我去年跟公司的前辈试过一次。” 李观棋疑惑，这又是什么迷信行为：“秋祭是干嘛的？” 凤凰沉默了一下，解释道：“这和我修的功法有关系，简单说就是拜拜月亮，吸收月华。” “哦～我前几天在异世的时候，也是秋分，当时还有个婆婆送了我颗鸡蛋，说是立住了接下来的一年就有好运气。” 凤凰说道：“是有这种说法，等下可以找两个鸡蛋玩玩。” “本来我和前辈约好了今天一起秋祭的……每年9月23号左右秋分，引月华入体。嗯……功法叫《拜月冰心》，公司有好几个同事都修这门法，以后你就知道了，如果有可能回归现世的话。” 她起身调整坐姿，轻轻摇头使额头的发丝垂落，而后不再说话，双手掐诀，朝着月亮的方向红唇微启，闭目养神。 李观棋看看高空隐约可见的小月牙，又拿出手机看看日历，农历八月二十八。 渐渐的，他感受到了凤凰身上的特殊能量，那是与异能序列完全不同的力量，夜空中似有星光垂落，飘动着，荡漾着，围绕女孩儿翩翩起舞。 她原本灰白色拼接的工装衫渐渐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如同流水一般细腻，这样李观棋产生了一种时空交错的感觉。 这夜，这风，这梦幻般的星辉，像极了异世。 他想着刚刚凤凰说过的话，陷入沉思，凤凰总说公司里同事怎么怎么样，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带自己看看，那里才是她本该存在的地方。她此刻应该在总部跟同事一起修行，白天应该在学校读书…… 夜空中的月牙渐渐从云层的遮掩中显出了身影，投下了一缕斑驳的流光，像是一条丝带，围绕着女孩儿的口鼻。 使得本就漂亮的凤凰此刻更显高贵，明灭不定的眼影随着月华的流转，也开始熠熠生辉。 李观棋看的有些出神，月牙投下的流光像是要缠绕着女孩儿，带她离开这个世界。夜风吹动见，那缕不听话的头发又贴在了她唇瓣上，李观棋伸手将它撩至耳后。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凤凰的深呼吸，周围的光辉尽数被她吸收入体，她睁开双眼，起身拜月。 李观棋怔神，也起身学样儿，但被制止了。 “男子不拜月。”凤凰说。 待到她重新坐下，李观棋沉默了一下，说道：“对不起啊，是我连累了你。原本你不会落入这种困境的。” 凤凰微微摇头，嘴角上扬。 “没关系，李观棋，我是你前辈。” “前辈？”李观棋疑惑。 “对啊，公司的前辈啊，这是我应该做的。”她缓缓讲述。 “前辈自然要照顾新人了，不对吗？” “去年许诺跟吴家的人发生冲突，被人扣下，诺埃尔亲自去把他接回了总部。大家都开玩笑说这是因为他是杨董的女婿，其实只是开玩笑。” “楚楚在学校被同学欺负，人家父母是京里的高官，白虎亲自下场把他们锤了一顿。” “我刚入门的时候特别弱，有一次在稷下宫被人欺负，还是公司里的前辈帮我出气的。” “他们说，这是咱们公司的企业文化，虽然大家都很中二，但却很团结……也不算团结，怎么说呢？老板说，我今天带你们走通断路，你们明天也要这样接引新人。” 李观棋沉默点头。 凤凰说：“我感觉，拾月集团就像是在传一柱香，我是新人的时候，大家都很照顾我，现在我是你前辈。诺埃尔让我接你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你这出事了。” “咱们又是老乡，我不来谁来呢，况且总部点名让我来。” 她扭过脸，看着李观棋：“李观棋，命运是无法琢磨的东西，那年夏天我坐了十个小时的硬座去燕京读书，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在燕京享受如此舒适的待遇，住最高的楼，吃最好的饭，有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 “但这条路也充满了坎坷，去年一年总部丢了十多条人命……或许这也是前辈那么照顾我的原因。就像是现在，我们就在这，回不去了。” 夜风吹乱女孩儿的头发，她抬手整理。 “你能说出来这句话，也算我没白来。如果咱们回不去了，你就是我男人，李观棋，这是事实。” 哈？李观棋原本被推动的情绪嘎然而止。 “男孩子要大气，要有责任心，足够了。” “你还差很多，至少我喜欢的人，一定要帅。他可以长得不好，但一定有某种特质吸引着我，比如多才多艺，或者很有绅士风度，再比如许诺那样有趣，或者落落大方，都可以。” 李观棋面红耳赤，有种小心思被说穿的感觉，也有被女孩子拒绝的尴尬感。他给自己找台阶：“那你要不考虑考虑别人？” 凤凰察觉到他的尴尬，岔开话题。 “其实女孩子并不像网上说的那样，又看脸又拜金了，很多对物质要求比较高的女生，她们的年龄都大了，生活所迫。” “大多数女孩子还是很看感觉的。” 李观棋悠悠道：“女生看感觉，比列出来的条条框框要求更高好吧……” 凤凰剜了他一眼，气道：“我在说正事儿！你缺的是阅历和磨练，就像一颗小树苗一样……”她说不下去了。 李观棋认真总结，也没总结出来个所以然，不过心里倒是有稍稍的踏实感，和妹子聊到心里没准备好的话题，就会有这种感觉，窗户纸捅破了也挺好的。 要大气……有责任心，落落大方？ “那你父母和男朋友怎么办？”李观棋耍厚脸皮。 凤凰气急：“我哪来的男朋友！？” “我不在学校住，平时交往的都是公司里的深井冰好呗？” 看着她无语的表情，李观棋突然觉得有些可爱，然后……鬼使神差的去摸凤凰的头发，帮她把鬓发理向耳后。 发丝细软，入手光滑，他才察觉到自己的心跳，但发现凤凰只是剜了自己一眼，说道：“我想养养头发，剪个公主切。” 李观棋：…… 他用力捏了一下女孩儿的脖子，然后收回咸猪手。“你在想什么？” 凤凰看向漆黑一片的城市。“我在想……自己的信用卡紧急联系人填的是谁，是白虎还是我爸来着？我爸要是知道他闺女下个月账单二十多万，该气死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啦啦啦 二十多万！？ 李观棋大吃一惊。“你是怎么欠那么多钱的？” 凤凰微微皱眉：“就正常消费啊，白虎那妮子老带我出去买东西，不知不觉就花了很多钱，前两天我刚还了这期账单。” 李观棋突然觉得眼前的妹子好像没那么漂亮了，他心说就你这消费水平还好意思说女生看感觉？ 你感觉我养得起你吗？ 他安慰道：“嗯……张主任在异世好像搞了业务，应该能还得上吧。” 凤凰迎着风，眼睛微眯，摇头说道：“不是钱的问题。” “咱们失踪了公司肯定会有所行动，如果超过十五天联系不上咱们，就会判定死亡。以我对白虎的了解，她肯定会把抚恤流程按下来，也就是不通知学校和家庭。” “那你觉得银行的电话打到我爸那会怎么样？” 李观棋明白了：“那张主任肯定很生气啊，然后找你又找不到，最后收到你早就失踪的消息。” “对。” “托马斯·林奇的《殡葬人手记》里面有一段对死亡的描写。 他将死亡分成了三个阶段，生理意义上的死亡叫做肌体死亡，脑电波以及末梢神经彻底丧失活动叫代谢死亡。 最后一种就是亲友和邻居所公知的死亡，即社会性死亡，在这个阶段，一个人也就彻底丧失了存在感。” 她又开始引经据典，不过好在李观棋能接得上话。 “江南的《龙族》里好像也这么说过，跟你说的差不多。” 凤凰解释道：“确实有这段故事，他书里提到的应该是生理性死亡，社会性死亡和历史性死亡，三重意义，当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关于你的痕迹，所有人都忘记你，就是历史性死亡了。” 李观棋微微点头，这是小说里的原话，大差不差。他问道：“可这跟信用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嘛？” 凤凰点头，夜风微冷，她将工装衫拉上拉链。 “当然有关系，等我信用卡逾期的时候……就是社会性死亡的时候，到时候老师同学我爸我妈都会知道我早就丢了。” 她稍加思索，像是做了什么决定。 “我的账单日是18号，前几天刚还上这期账单，到10月18号下一期账单出账，然后11月8号还不上钱就会逾期……” “还有四五十天，足够公司找我们了，如果到那时候我们还呆着这个世界，也就不用抱什么希望了。” 李观棋疑惑：“说不定白虎会替你还钱呢？” 凤凰鄙夷道：“你在想屁吃？” 然而下一刻却画风急转，她问道：“你觉得我怎么样？” 李观棋：？ 他察觉到凤凰的目光有些闪躲，这是什么意思？送菜吗？ 李观棋沉吟片刻，目光直视对方：“温柔体贴美丽大方懂得多身材……好。” 妹子整理自己的袖口，微微点头，轻声说：“那就行，等我信用卡逾期了，我们就……嗯，在一起。” …… 李观棋听懂了，如果四五十天他俩还留在这个世界的话，也就不用抱什么希望了……再加上大家都知道两个人失踪的事情，他俩就彻底在这个世界相依为命了。 他骂骂咧咧：“你这不是废话吗？” 凤凰大大方方的看着他，展颜一笑：“确实是废话，短时间频繁聊天产生的暧昧，竟然让我觉得你有点顺眼了。” “正视问题吧，到时候咱们只能相依为命了。” 李观棋不同意，凤凰的话让他感觉有点别扭：“你说的不对，好像是没得选了才和我在一起一样。” 妹子嘴角上扬：“就是没得选啊，你有的选吗？” 好像tm的有道理，李观棋疑问：“那在这之前呢？咱们算是什么关系？” 凤凰轻抿嘴唇，起身走向楼顶的防护栏：“问的好，下次不许问了……如果我们能回去的话，你谈女朋友千万别这么问。” 李观棋起身跟过去：“为什么？” 妹子没看他，回应道：“多此一举。” 李观棋：…… 好尴尬。 他调侃道：“你就不怕我偷偷摆烂？故意不联系公司，直接躺平，然后干等俩月抱得美人归？” 凤凰身子一僵，迎风回头，将身体靠在防护栏上，直视李观棋的眼睛。 “为什么要偷偷的？你大可以光明正大的告诉我。” 李观棋察觉到她眉宇间多了些特殊的味道，这是之前他从没在凤凰身上见过的。 张瑾一红唇微抿，短发再次被夜风揉乱，遮挡住了她的双眼。 “受困的是我们两个人，如果你能在整个世界和我之间做出选择，我会觉得你很帅啊！我会爱上你，我难道不应该感到幸福吗？” 她任由夜风鼓动衣摆，轻叹道：“好想去死啊！” “李观棋，我们去死吧，一起从这里跳下去，一起去核电站冷却水里洗澡，一起被埋葬在总部地下八层的爆炸中。”她低声细语中藏着燃爆一切的引信，只等一丝微弱的火苗点燃。 灰黄的发丝贴在她的红唇上，在这漆黑一片的世界，在数十米高的楼顶边缘，张瑾一凌乱发丝后的美眸如同远空藏在云层中的弯月，风情万种。 李观棋神色微怔，短短一分钟的时间，他看着眼前的姑娘从开朗到温柔，再到娇羞，最后是如火般的热烈，还有彻头彻尾的疯狂。 张瑾一，是个疯子。 秋风渐缓，弦月无声，李观棋看着眼前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姑娘，气血开始翻滚。 一种特殊的感觉包围着两人，亢奋又有些压抑，荷尔蒙四溢，传递着凤凰的气息。 多巴胺、去甲肾上腺素与内啡呔缠绕在一起，跟随着苯基乙胺的主旋律，肆意宣泄着张瑾一的疯狂。传递着她极度兴奋的情绪，表现着她那完全丧失的客观思维能力，以及对情感中控制与忠诚的绝对需求。 李观棋不清楚她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但却能感觉到，只要自己说一声好，这个疯姑娘就会拉着自己从数十米的高空一跃而下。 在张瑾一极强的感染力下，李观棋血脉喷张，他已然明白，进一步，眼前的女孩儿就属于自己，退一步，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张瑾一根本不像她自己说的那样，要等两个月后才做出选择。 她在纠结的时候，因为李观棋的无心之言，长达二十年的孤独开始显露，属于她感性与理性的天秤开始倾斜。 绝境和夜晚点燃了她压抑了漫长岁月的感性，从眼前之人可以将就，到你敢选我我就选择你，只花了一分钟。再到同生共死的极致疯狂只花了一秒钟。 她是个极度缺爱的姑娘。 选择权给到李观棋手中，关于世界和她的选择，或者说要不要和她一起坠楼的决定项。 但李观棋考虑更多的则不是选择的问题。姑娘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他，夺魂摄魄，发丝间黝黑的瞳孔泛着微光，如同一把利剑，斩断了他所有的理性。 艹！你敢玩儿我就敢陪！装什么比呢？反正我不亏！他如此给自己打气，反正现在不能怂。 当五条虚线出现的时候，按下r键可能会后悔一天，不按的话，会后悔一辈子。此刻，张瑾一的眼睛就是五条虚线。 李观棋红着耳根，欺身贴近靠在护栏上的女孩儿，目光越过她，护栏外面是近百米的高空，他说：“我陪你一起。” 下一刻，他的脖子被纤细的胳膊勾住，眼前的姑娘离他越来越近，最后，他能看到的只有张瑾一光洁的额头和精致的黛眉。 嘴唇贴上了一抹冰凉，软糯香甜，这是女孩儿娇唇的触感和口红的味道。 李观棋的手攀上了女孩儿的后背，予以回应，指尖从平坦的肩脊划过，最后停留在女孩儿的腰胯处，入手是坚硬的凹凸感，张瑾一的柳腰不盈一握。 女孩儿闭上了眼睛……此处审核1500字。 下一秒，他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腾空而起，眼前的景象翻转晃动，耳边风声呼啸，赫然已经身处高空。 张瑾一单臂发力，腰胯拧动间，将两人甩出了防护栏。 李观棋额头瞬间沁出冷汗，听着耳边的风声，他眼前的女孩儿像是一个怪物，无视一切外物，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他。 两人身体翻转下坠间，极度的紧张感使得李观棋将女孩儿搂的更紧，他用力咬着对方……，以示怒意。凤凰，你这个变态！ 眼看地面越来越近，张瑾一吃痛之下两人唇瓣分离，女孩儿的脸色白里透红，她娇唇微启，轻声细语，但耳边的风太大了，李观棋根本听不见。 他感觉到自己手掌触碰之处传来的扭动，是张瑾一的腰胯再发力，在她的调整下，两人环抱的身体在空中渐渐翻转，李观棋看到了近在咫尺的白线，那是地表的停车位。 张瑾一赫然是将自己垫在了他身下，此刻，他也读懂了对方刚才的唇形：“你好帅。” 李观棋：我帅你mlgb！疯批女人！ 他狠狠的扣紧对方的身体，同时也感受到对方单手按紧了自己的后背，一条条黑色电缆一闪而过，他眼前的世界瞬间三百六十度旋转了一圈，而后便感觉到自己被甩飞了出去。 碰的一声，李观棋眼前瞬间黑暗，头痛欲裂，感觉自己的腰像是被人抡了一锤，他被凤凰甩到了一辆车上，一头碰的钢化玻璃都震颤不已，整个车身有节奏的晃动着。好在没有粉身碎骨。 夜空中，女孩儿的身形矫健如豹，从电缆荡向路边的枯树，完成第二次卸力，最后屈膝坠向马路，一辆轿车的顶棚瞬间塌陷，她从车上翻滚下来，左腿弯曲，右腿脚尖轻点，双手撑地。 在多重卸力之下，b级员工的体魄足以完成这高空一跃。 凤凰优雅起身，整理自己被李观棋抓乱的衣衫，施施然走向停车场。 “冲动是一时的，勇敢是一生的。” 李观棋耳边传来嗡鸣，眼前的世界渐渐清晰，但却无力起身，他并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只是四肢发软，力不从心。 他深呼吸两口，感受到自己被纤弱的手掌扶起，凤凰的红润俏脸出现在他眼前。 李观棋嘴硬嘟囔着：“你怎么还活着？” 凤凰嘴角上扬：“逗你玩的了，我怎么可能寻死呢？” 李观棋微微摇头，知道她也在嘴硬，刚刚女孩儿绝对就是想拉着自己一起死，这错不了，甚至她还帮自己垫了一下。 张瑾一扶着他坐在马路牙上，说道：“嗯……刚刚突然感觉，有你在的话，以后的生活应该会有趣不少，我决定先体验一下看看。” 李观棋一时无语，他忍着抽筋抬起胳膊，用力抓住了凤凰的头发，在她耳边说了一声：“煞笔！” 被拉扯头发又被骂的姑娘并没有生气，反而嘴角噙着笑意，挣开他的手掌，抬手轻轻揉动他的后脑勺，一脸的幸福满足。 李观棋暗叹，自己这是开启了什么恐怖的恋爱副本，这小姐姐心理多少有点扭曲。 “我腰好像断了……” “不可能，我收着劲儿呢，这才哪到哪啊。”凤凰反驳。“你太弱了，明天带你去总部训练室，我给你当陪练，就你这身体技巧……到了异世也只有挨揍的份儿。” “我手机好像丢了……”李观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凤凰说道：“摔碎了，早就掉了，你没注意到吗？” 李观棋：“我还有心思注意那个？” “没事儿，我的也摔了，明天一起选新手机，我给你买。” 李观棋感受着头顶温软玉手地轻轻抚摸，反驳对方：“大可不必，我给你买！你在这个世界的一切费用，我全包了！” 凤凰浅笑，扶着他躺在自己的大腿上，就这么坐在马路边，轻轻揉动他肿胀的后脑。 “我以前读书的时候，老张还不在市里上班，我家在很远的乡下，每到周末我都要自己倒好多班车，才能到我们县城，还要自己一步一步走回村里，那时候我才初中。” “后来读了高中，有什么事情找爸妈，他们总是很敷衍，回到家也不怎么理我，老张带着舅舅和舅舅家的儿子在市里玩了三天，愣是没去看我一眼。” “我的时间都被他们安排的满满的，不是让我学习……就是去哪里接人啊，去哪兼职啊，去哪个亲戚家帮忙啊。我就像是个工具人一样，如果不是老张成了旅行者，我妈也不会把我喊回去。” “对我来说，去燕京读书就是一场盛大的逃亡，寒暑假就呆在总部，到过年的时候才回家看一眼，好在老张俩人自己能养活自己，我们谁也不管谁。” 李观棋疑惑：“张主任这么坏吗！？” 凤凰微微摇头：“他们只是不会做父母，你爸妈应该对你很好吧？” “我从来都没有被坚定的选择过……认真来讲，你刚刚特别帅。” 李观棋反问：“那要是别人这样你也会感觉很帅吗？” 女孩儿轻叹：“会的。” 她补充道：“只是别人没有机会。” 第一百二十八章 噜啦啦 二十多万！？ 李观棋大吃一惊。“你是怎么欠那么多钱的？” 凤凰微微皱眉：“就正常消费啊，白虎那妮子老带我出去买东西，不知不觉就花了很多钱，前两天我刚还了这期账单。” 李观棋突然觉得眼前的妹子好像没那么漂亮了，他心说就你这消费水平还好意思说女生看感觉？ 你感觉我养得起你吗？ 他安慰道：“嗯……张主任在异世好像搞了业务，应该能还得上吧。” 凤凰迎着风，眼睛微眯，摇头说道：“不是钱的问题。” “咱们失踪了公司肯定会有所行动，如果超过十五天联系不上咱们，就会判定死亡。以我对白虎的了解，她肯定会把抚恤流程按下来，也就是不通知学校和家庭。” “那你觉得银行的电话打到我爸那会怎么样？” 李观棋明白了：“那张主任肯定很生气啊，然后找你又找不到，最后收到你早就失踪的消息。” “对。” “托马斯·林奇的《殡葬人手记》里面有一段对死亡的描写。 他将死亡分成了三个阶段，生理意义上的死亡叫做肌体死亡，脑电波以及末梢神经彻底丧失活动叫代谢死亡。 最后一种就是亲友和邻居所公知的死亡，即社会性死亡，在这个阶段，一个人也就彻底丧失了存在感。” 她又开始引经据典，不过好在李观棋能接得上话。 “江南的《龙族》里好像也这么说过，跟你说的差不多。” 凤凰解释道：“确实有这段故事，他书里提到的应该是生理性死亡，社会性死亡和历史性死亡，三重意义，当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关于你的痕迹，所有人都忘记你，就是历史性死亡了。” 李观棋微微点头，这是小说里的原话，大差不差。他问道：“可这跟信用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嘛？” 凤凰点头，夜风微冷，她将工装衫拉上拉链。 “当然有关系，等我信用卡逾期的时候……就是社会性死亡的时候，到时候老师同学我爸我妈都会知道我早就丢了。” 她稍加思索，像是做了什么决定。 “我的账单日是18号，前几天刚还上这期账单，到10月18号下一期账单出账，然后11月8号还不上钱就会逾期……” “还有四五十天，足够公司找我们了，如果到那时候我们还呆着这个世界，也就不用抱什么希望了。” 李观棋疑惑：“说不定白虎会替你还钱呢？” 凤凰鄙夷道：“你在想屁吃？” 然而下一刻却画风急转，她问道：“你觉得我怎么样？” 李观棋：？ 他察觉到凤凰的目光有些闪躲，这是什么意思？送菜吗？ 李观棋沉吟片刻，目光直视对方：“温柔体贴美丽大方懂得多身材……好。” 妹子整理自己的袖口，微微点头，轻声说：“那就行，等我信用卡逾期了，我们就……嗯，在一起。” …… 李观棋听懂了，如果四五十天他俩还留在这个世界的话，也就不用抱什么希望了……再加上大家都知道两个人失踪的事情，他俩就彻底在这个世界相依为命了。 他骂骂咧咧：“你这不是废话吗？” 凤凰大大方方的看着他，展颜一笑：“确实是废话，短时间频繁聊天产生的暧昧，竟然让我觉得你有点顺眼了。” “正视问题吧，到时候咱们只能相依为命了。” 李观棋不同意，凤凰的话让他感觉有点别扭：“你说的不对，好像是没得选了才和我在一起一样。” 妹子嘴角上扬：“就是没得选啊，你有的选吗？” 好像tm的有道理，李观棋疑问：“那在这之前呢？咱们算是什么关系？” 凤凰轻抿嘴唇，起身走向楼顶的防护栏：“问的好，下次不许问了……如果我们能回去的话，你谈女朋友千万别这么问。” 李观棋起身跟过去：“为什么？” 妹子没看他，回应道：“多此一举。” 李观棋：…… 好尴尬。 他调侃道：“你就不怕我偷偷摆烂？故意不联系公司，直接躺平，然后干等俩月抱得美人归？” 凤凰身子一僵，迎风回头，将身体靠在防护栏上，直视李观棋的眼睛。 “为什么要偷偷的？你大可以光明正大的告诉我。” 李观棋察觉到她眉宇间多了些特殊的味道，这是之前他从没在凤凰身上见过的。 张瑾一红唇微抿，短发再次被夜风揉乱，遮挡住了她的双眼。 “受困的是我们两个人，如果你能在整个世界和我之间做出选择，我会觉得你很帅啊！我会爱上你，我难道不应该感到幸福吗？” 她任由夜风鼓动衣摆，轻叹道：“好想去死啊！” “李观棋，我们去死吧，一起从这里跳下去，一起去核电站冷却水里洗澡，一起被埋葬在总部地下八层的爆炸中。”她低声细语中藏着燃爆一切的引信，只等一丝微弱的火苗点燃。 灰黄的发丝贴在她的红唇上，在这漆黑一片的世界，在数十米高的楼顶边缘，张瑾一凌乱发丝后的美眸如同远空藏在云层中的弯月，风情万种。 李观棋神色微怔，短短一分钟的时间，他看着眼前的姑娘从开朗到温柔，再到娇羞，最后是如火般的热烈，还有彻头彻尾的疯狂。 张瑾一，是个疯子。 秋风渐缓，弦月无声，李观棋看着眼前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姑娘，气血开始翻滚。 一种特殊的感觉包围着两人，亢奋又有些压抑，荷尔蒙四溢，传递着凤凰的气息。多巴胺、去甲肾上腺素与内啡呔缠绕在一起，跟随着苯基乙胺的主旋律，肆意宣泄着张瑾一的疯狂。传递着她极度兴奋的情绪，表现着她那完全丧失的客观思维能力，以及对情感中控制与忠诚的绝对需求。 李观棋不清楚她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但却能感觉到，只要自己说一声好，这个疯姑娘就会拉着自己从数十米的高空一跃而下。 在张瑾一极强的感染力下，李观棋血脉喷张，他已然明白，进一步，眼前的女孩儿就属于自己，退一步，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张瑾一根本不像她自己说的那样，要等两个月后才做出选择。 她在纠结的时候，因为李观棋的无心之言，长达二十年的孤独开始显露，属于她感性与理性的天秤开始倾斜。 绝境和夜晚点燃了她压抑了漫长岁月的感性，从眼前之人可以将就，到你敢选我我就选择你，只花了一分钟。再到同生共死的极致疯狂只花了一秒钟。 她是个极度缺爱的姑娘。 选择权给到李观棋手中，关于世界和她的选择，或者说要不要和她一起坠楼的决定项。 但李观棋考虑更多的则不是选择的问题。姑娘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他，夺魂摄魄，发丝间黝黑的瞳孔泛着微光，如同一把利剑，斩断了他所有的理性。 艹！你敢玩儿我就敢陪！装什么比呢？反正我不亏！他如此给自己打气，反正现在不能怂。 当五条虚线出现的时候，按下r键可能会后悔一天，不按的话，会后悔一辈子。此刻，张瑾一的眼睛就是五条虚线。 李观棋红着耳根，欺身贴近靠在护栏上的女孩儿，目光越过她，护栏外面是近百米的高空，他说：“我陪你一起。” 下一刻，他的脖子被纤细的胳膊勾住，眼前的姑娘离他越来越近，最后，他能看到的只有张瑾一光洁的额头和精致的黛眉。 嘴唇贴上了一抹冰凉，软糯香甜，这是女孩儿娇唇的触感和口红的味道。 李观棋的手攀上了女孩儿的后背，予以回应，指尖从平坦的肩脊划过，最后停留在女孩儿的腰胯处，入手是坚硬的凹凸感，张瑾一的柳腰不盈一握。 女孩儿闭上了眼睛，此处审核1500字……津汁甘甜…… 下一秒，他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腾空而起，眼前的景象翻转晃动，耳边风声呼啸，赫然已经身处高空。 张瑾一单臂发力，腰胯拧动间，将两人甩出了防护栏。 李观棋额头瞬间沁出冷汗，听着耳边的风声，他眼前的女孩儿像是一个怪物，无视一切外物，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他。 两人身体翻转下坠间，极度的紧张感使得李观棋将女孩儿搂的更紧，他用力咬着对方的……。以示怒意，凤凰，你这个变态！ 眼看地面越来越近，张瑾一吃痛之下两人唇瓣分离，女孩儿的脸色白里透红，她娇唇微启，轻声细语，但耳边的风太大了，李观棋根本听不见。 他感觉到自己手掌触碰之处传来的扭动，是张瑾一的腰胯再发力，在她的调整下，两人环抱的身体在空中渐渐翻转，李观棋看到了近在咫尺的白线，那是地表的停车位。 张瑾一赫然是将自己垫在了他身下，此刻，他也读懂了对方刚才的唇形：“你好帅。” 李观棋：我帅你mlgb！疯批女人！ 他狠狠的扣紧对方的身体，同时也感受到对方单手按紧了自己的后背，一条条黑色电缆一闪而过，他眼前的世界瞬间三百六十度旋转了一圈，而后便感觉到自己被甩飞了出去。 碰的一声，李观棋眼前瞬间黑暗，头痛欲裂，感觉自己的腰像是被人抡了一锤，他被凤凰甩到了一辆车上，一头碰的钢化玻璃都震颤不已，整个车身有节奏的晃动着。好在没有粉身碎骨。 夜空中，女孩儿的身形矫健如豹，从电缆荡向路边的枯树，完成第二次卸力，最后屈膝坠向马路，一辆轿车的顶棚瞬间塌陷，她从车上翻滚下来，左腿弯曲，右腿脚尖轻点，双手撑地。 在多重卸力之下，b级员工的体魄足以完成这高空一跃。 凤凰优雅起身，整理自己被李观棋抓乱的衣衫，施施然走向停车场。 “冲动是一时的，勇敢是一生的。” 李观棋耳边传来嗡鸣，眼前的世界渐渐清晰，但却无力起身，他并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只是四肢发软，力不从心。 他深呼吸两口，感受到自己被纤弱的手掌扶起，凤凰的红润俏脸出现在他眼前。 李观棋嘴硬嘟囔着：“你怎么还活着？” 凤凰嘴角上扬：“逗你玩的了，我怎么可能寻死呢？” 李观棋微微摇头，知道她也在嘴硬，刚刚女孩儿绝对就是想拉着自己一起死，这错不了，甚至她还帮自己垫了一下。 张瑾一扶着他坐在马路牙上，说道：“嗯……刚刚突然感觉，有你在的话，以后的生活应该会有趣不少，我决定先体验一下看看。” 李观棋一时无语，他忍着抽筋抬起胳膊，用力抓住了凤凰的头发，在她耳边说了一声：“煞笔！” 被拉扯头发又被骂的姑娘并没有生气，反而嘴角噙着笑意，挣开他的手掌，抬手轻轻揉动他的后脑勺，一脸的幸福满足。 李观棋暗叹，自己这是开启了什么恐怖的恋爱副本，这小姐姐心理多少有点扭曲。 “我腰好像断了……” “不可能，我收着劲儿呢，这才哪到哪啊。”凤凰反驳。“你太弱了，明天带你去总部训练室，我给你当陪练，就你这身体技巧……到了异世也只有挨揍的份儿。” “我手机好像丢了……”李观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凤凰说道：“摔碎了，早就掉了，你没注意到吗？” 李观棋：“我还有心思注意那个？” “没事儿，我的也摔了，明天一起选新手机，我给你买。” 李观棋感受着头顶温软玉手地轻轻抚摸，反驳对方：“大可不必，我给你买！你在这个世界的一切费用，我全包了！” 凤凰浅笑，扶着他躺在自己的大腿上，就这么坐在马路边，轻轻揉动他肿胀的后脑。 “我以前读书的时候，老张还不在市里上班，我家在很远的乡下，每到周末我都要自己倒好多班车，才能到我们县城，还要自己一步一步走回村里，那时候我才初中。” “后来读了高中，有什么事情找爸妈，他们总是很敷衍，回到家也不怎么理我，老张带着舅舅和舅舅家的儿子在市里玩了三天，愣是没去看我一眼。” “我的时间都被他们安排的满满的，不是让我学习……就是去哪里接人啊，去哪兼职啊，去哪个亲戚家帮忙啊。我就像是个工具人一样，如果不是老张成了旅行者，我妈也不会把我喊回去。” “对我来说，去燕京读书就是一场盛大的逃亡，寒暑假就呆在总部，到过年的时候才回家看一眼，好在老张俩人自己能养活自己，我们谁也不管谁。” 李观棋疑惑：“张主任这么坏吗！？” 凤凰微微摇头：“他们只是不会做父母，你爸妈应该对你很好吧？” “我从来都没有被坚定的选择过……认真来讲，你刚刚特别帅。” 李观棋反问：“那要是别人这样你也会感觉很帅吗？” 女孩儿轻叹：“会的。” 她补充道：“只是别人没有机会。”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天使与恶魔 李观棋安静的躺在女孩儿腿上，扭脸轻蹭张瑾一纤柔的手掌：“好舒服啊……” 张瑾一低头看看他，又动手摸索了一下，说道：“明天找个日化店，我给你选点护肤品，脸糙死了。” 李观棋哑然：“有吗？” “现在几点了，我们去找鸡蛋吧，不是说好找鸡蛋玩一下吗？” 女孩儿摇头轻笑。 “不玩了，我怕鸡蛋会倒。” “习俗而已啦，要相信科学，鸡蛋立不立得住跟未来顺不顺利没什么关系的。” 张瑾一拿起他的胳膊，放置在自己腰后：“那你用科学给我解释一下，其他人都去哪了？” 她继续说：“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们的境遇和异世相同，那我们所在的时空岂不是第二个异世？” “等到9月27号，你还会不会穿越，是穿越到异世还是现世，穿越之后的时间节点在哪里？” 李观棋揽住她的纤腰：“到时候不就知道了吗？没几天了！” “走吧，不等明天了，去找吃的还有手机，再给你选一套护肤品，然后咱们去总部。” “啊！？不是说明天再去吗？为什么这么着急？”李观棋惊讶。 张瑾一扶起他走向停车的地方，说道：“异能者就像是游戏里的法师，很容易被近战砍死，就你这身体条件，我怕你死在异世。” “我在总部还有些药剂，陪你训练几天，你太虚了。” 李观棋：…… 半个小时后，一家美容店里火光浮沉，李观棋感受着脸上有节奏的震动，能够看到眼前女孩儿鼻尖细密的汗珠……张瑾一突发奇想，要给他敷面膜。 也可能是嫌弃他皮肤不好。 李观棋突然感觉这样也挺不错，有美女亲亲抱抱，还给自己做饭选衣服，现在脸都不用自己洗了。 “凤凰，我突然感觉你好温柔啊！”他如此感叹。 女孩儿疑惑：“有吗？” “如果你过几天没有穿越的话，我们一起去死好不好，乖乖。”张瑾一轻声细语。 李观棋：乖乖？这都什么虎狼之词？ 他隐隐感觉到，眼前这个妹子绝对有什么心理扭曲综合症。 “乖乖？” 张瑾一揭开面膜，给他按摩脸部肌肉。“嗯？不喜欢吗？你想我叫你什么？” 李观棋无语：“就乖乖吧，挺好的，就是有点奶。” 下一刻，女孩儿的唇瓣又贴在了他湿润的嘴巴上。 良久。 “我知道你是一时冲动，不过没关系，你会变勇敢的。” 李观棋：…… “我不知道是不是冲动，我现在很被动哇！” 张瑾一沉默了一下，俯身拥吻：“好想和你一起死。” 李观棋：我不丸辣！我不想活辣！好折磨！ 张瑾一的情绪递进太热烈，他完全跟不上节奏。而且在这个病娇妹子的世界里，有人陪她一起去死好像是什么特别浪漫神圣的仪式。 凌晨五点。 燕京朝阳cbd区，拾月集团总部。 一辆红色保时捷缓缓驶进停车场。 主驾驶上传来张瑾一疲惫的声音：“别睡了，咱们到了。” 李观棋感觉到身体被人推搡，睁开了朦胧睡眼，他看了看身旁的凤凰，讪笑道：“你这个座椅按摩太舒服了……我什么时候睡着的？” “大概两三点吧，先下车吧，跟我来。” 李观棋跟着她从安全通道出了停车场，看到了眼前的恢宏建筑，天还未亮，只觉这座大厦高耸入云，敞开的玻璃门外，红毯一直铺到门外很远。 他疑惑道：“为什么总部门是开着的？” 凤凰解释：“嗯……总部很少关门，反正我没见过，电梯应该也能用，去看看。” 很快的，李观棋被她带到了总部八十五层的一间公寓内。 智能指纹锁并不需要外接电源，两人轻松进入。 房间的布局很简单，客厅，隔断，卧室。女孩儿径直走进卧室，拉开了窗帘，使窗外的微光照射进来，整个屋子灰蒙蒙的一片。 “我一直都住在这里。”她说。 李观棋看到偌大的梳妆柜上摆放着数不清的瓶瓶罐罐，客厅的沙发床上到处都是散落的衣物，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女生的房间，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没有那种粉粉嫩嫩的摆设，他走进卧室，米白色的被褥还算整齐。张瑾一整蹲在床头柜边翻找什么。 他一屁股坐在床上，仰身向后躺去：“好舒服啊！你的床好软，比酒店的软太多了！” 凤凰撇了他一眼：“你干嘛！起来，不许躺床上。” 李观棋一怔，都亲了抱了躺躺床怎么了？ 对方继续说道：“你裤子脏死了，以后不许穿衣服上床，衣服丢客厅，晚点我给你找一套睡衣。” 李观棋惊喜：！？ 不许穿衣服上床？是现在脱吗…… 他犹豫着，看到凤凰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小巧的手提箱，直接丢到了他怀里，说道：“走吧，咱们下楼，不补妆了。” 李观棋疑惑：“去哪啊？你开了一晚上车，不睡觉吗？” “陪你训练要紧。”小姐姐如此回答。 李观棋一时无语，好感动啊！嗯……是应该感动吗？可为什么我总感觉这么别扭？ 总部六十一层。 两人走过各种健身设施，又从数不清的钢架中穿过，最后来到了一处空旷的训练区，墙壁上挂满了各种护具，还有带护网的头盔。 张瑾一从他手中接过精致的小箱子，说道：“你一点身体技巧都没有，相当于是个靶子，我陪你练几天，你在异世也不至于被人一拳打死。” 小箱打开，里面有八支荧绿色的袖珍注射器，细小的针筒内，锋利的刀片闪闪发光。 李观棋疑惑：“这是什么？” 凤凰回答道：“我平时训练用的，受伤之后恢复很快，但只有药剂是没有用的，还需要补充营养。” “可我没受伤啊？这个东西是医用的吗？”李观棋渐渐有了不太妙的预感。 “我怕伤到你而已，这个叫绿泡泡，公司自用的，三点积分可以换一支。”凤凰不由分说，拿起一支针筒就走向了李观棋。 李观棋听了之后，还算配合的露出了自己的肩膀：“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好像就是这个场景吧？小张医生？” 凤凰微笑，拔下注射器后的棉球轻轻擦拭他的胳膊，然后一针扎了进去，一推到底。 李观棋感觉到胳膊上传来的丝丝凉意，有些头皮发麻……一针三万块啊。“为什么名字这么奇怪？难道还有红果果？” 女孩点头说道：“那个你还用不上，况且我也没有，好贵的。” 她走到玻璃柜处，取了两套护膝，将其中一套丢给了李观棋：“好好带上，别偷懒。” 半个小时后，训练区传出了李观棋鬼哭狼嚎的惨叫。 张瑾一短发向后扎起，脱掉了外衫，白皙的藕臂暴露在空气中，她抬手抹去额头的汗珠道：“不许用胳膊挡，想办法躲。” 而后单臂长驱直入，秀拳直取李观棋面门，同时喊道：“躲开！” 然而李观棋看到这一拳越来越近，右臂不受控制的抬了起来，用手肘处的护具挡住了这一击。 感受到肩头传来的酥麻之感，他气喘吁吁举手投降。 然而凤凰并没有理他：“再躲！” 下一刻，李观棋的身体直接被女孩儿一记扫堂腿抽到在地，耳边传来她的喊声：“动起来！快！” 李观棋急忙原地打滚，翻身之后才看到张瑾一整个身子都腾在空中，左手按在右臂关节处，以手肘为武器，带动着整个身体砸向他刚刚摔到的位置。 张瑾一上前，把他扶起来说道：“不许用手挡，会吃亏的，先学躲。” 李观棋低头喘着粗气：“我躲不开啊，我来不及躲。” 女孩儿捧着他的脸吻了一下，汗液微咸。她说：“我帮你。” 下一刻，同样是不带任何修饰的一拳，比之前更快，李观棋急忙侧身，同时不自觉的抬起手肘……然而，张瑾一没再留手，秀拳微移，直接打在了他抬起的小臂上。 李观棋面色霎时惨败，他听到了一声脆响，而后整个身体被巨大的冲击力贯向后方，脚下两个踉跄之后跌倒在地。 小臂传来难以忍受的刺痛感，不受控制的抽搐着。一声惨叫传出，他声音发颤：“骨折了，好像骨折了，我听到声音了！” 然而，这一次凤凰没再扶她，而是小跑两步飞身跃起，李观棋仿佛已经看到了她一肘砸在自己脸上的模样，来不及哼哼，连滚带爬的移动身体，丑态百出。 女孩儿在半空扭动腰胯，错开了原本砸在他肩头的一击，这一幕李观棋并没有看到。 他没有机会回头看，整个身体已经被女孩儿一脚踢出去好远，身后传来张瑾一的喊声：“躲！” “我骨折了！啊！”又是一声惨叫。 这一下，他根本没有看到女孩儿做了什么动作，便已经感受到了小腿上的剧痛，就像是用尽全力，将小腿一下子踢在了墙角。 他身体没有节奏的抽搐着，被女孩儿扶了起来，张瑾一表情有些扭曲，捧着他的脸喊道：“躲！” 女孩儿伸手指向玻璃柜，李观棋颤抖着看去，赫然看到了一把把锋利的短匕。 张瑾一在他满是惊恐的目光中，走向柜门，摘下了一把短匕，反手持握：“你能躲开的，别想着我会留手。” 女孩儿的身体奔跑起来，反握短匕，眨眼到了眼前，李观棋肝胆俱颤，脚下又是一个踉跄飞扑了出去，而后连滚带爬，回头死死盯着张瑾一的下一步动作。 然而，女孩儿却停下了脚步，抬起手里的短匕，做甩飞状：“脖子，你死了我陪你一起！” 李观棋脑袋里混混沌沌的，小臂传来的难以忍受的剧痛，一条腿抽搐着早已不听使唤，但还是死死盯着对方，挪动身体，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缓缓的重新接受大脑的掌控。 因为，真的会死，凤凰她就是个死变态。 下一刻，女孩儿手里的短匕飞出…… 四周皆寂，李观棋眼前的世界仿佛慢了下来，大脑的下意识的指令传递给受伤的右腿，原本不堪重负的右腿此刻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单腿之力便足以支撑他向前扑去。 这还不够，发出脆响的那条手臂也不再挂机，手肘撑着地面，帮助双腿完成了漂亮的侧翻。 嗯，不是躲不开，是伤害太低。 短匕从他耳侧飞出去很远，而后一声金属震颤之声回荡，不锈钢的匕首赫然钉在远处的铁皮柜上…… 李观棋冷汗直流，这是在玩命啊！ 别人陪练可能不会玩命，但是张瑾一他没办法保证……毕竟有先例在前。 女孩儿的声音传来：“再来！” 此刻李观棋已经完全脱力，眼看着漆黑的护具在眼前越来越近，他尝试挪动身体，但是……太慢了。 这次没有脆响，但另一条手臂，同样是骨折。 “躲啊！” 他大脑有些迟钝了，此刻才接收到张瑾一声音里的信息。 女孩儿脸上流淌着汗珠，眼妆都有些花了，她手上灵气翻涌，轻轻按捏李观棋的后颈骨：“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感受到脖子传来的舒缓之感，李观棋的精神逐渐放松，四肢不再抽搐，无意识的耷拉在一侧。 她查看李观棋的伤势之后，又取了一阵绿泡泡注射，然后抱起昏迷的李观棋乘坐电梯，去了医疗部。她并不会做手术，但医疗部有很多无菌器具排的上用场，两针药剂足够李观棋恢复身体了。 下午五点，李观棋感受到了四肢传来的刺痛，额头上开始冒汗，他幽幽转醒。 窗外夕阳正好，自己躺在米白色的软床上，身边是闭目熟睡的张瑾一。 察觉到身边的动静，女孩儿睁开了双眼：“醒了？” 李观棋哼哼道：“疼死了！卧槽！那个绿泡泡管不管用啊！给我打一针麻药吧！你这个药他不科学！” 张瑾一伸手抹去他额头的汗珠：“不能打麻药，影响明天训练。” 啥！？ 还训练？ “明天早上绝对能痊愈，不碍事的。” 李观棋哼哼唧唧：“你煞笔吧？为什么下这么重的手？” 张瑾一道：“我怕你死在异世啊！你太弱了，跟张纸一样。” 李观棋颤抖着抬起头，看看自己身上的钢板和纱布：“好简陋啊，我胳膊不会长歪吧？” “不会，训练而已，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 “我衣服呢？”李观棋感觉身子有些发凉，但凤凰还穿着单薄的睡衣。 “扔了，太脏了，我出去找了几套运动装。” 李观棋张了张嘴，想要吐槽自己不死在异世，也得死在她的手里。但想了想，好像正中下怀，又把嘴边的话咽了出去。 张瑾一道：“我找了点奶，等我给你拿过来。” 第一百三十章 凤凰的正确打开方式 女孩儿身穿轻薄睡衣，曲线苗条，拿着两盒酸奶走进卧室。 李观棋两只胳膊都缠着纱布，一动不能动，此刻脸上还带着痛苦面具，打量着神色有些憔悴的张瑾一。 她走到李观棋身前，给酸奶插上了吸管，然后然后轻轻揽起李观棋的脖子，把吸管递到了嘴边。 “疼疼疼！慢点……” 躺在床上的巨婴哼哼唧唧，享受着女大学生的贴心服务。 “凤凰？”半晌后，李观棋扭头看向身边的妹子。 “嗯？” “你真的好温柔好体贴啊！”他嘴上这样说着，虽然这是事实，但……他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即便李观棋没谈过恋爱，也该明白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不太正常……这剧情进展就像是开了十倍速一样。 女孩侧过身子，轻轻揉捏他的眉心，说道：“有吗？” 李观棋：…… “我们是在谈恋爱吧？”虽然知道自己问的很蠢，但是他觉得有必要说清楚一些事情，不然心里总感觉不踏实，像是欺骗了无辜少女，有种负罪感。 凤凰轻轻点头。 “我们这算是同居了吧？” 张瑾一：…… “对，你问的好奇怪，难道你不想吗？” 女孩儿脸上露出无辜又疑惑的表情，这下子倒是给李观棋问懵逼了。 你要说不想吧？那我还是个男人吗？你要说想吧……我往前数十八年，做梦都没有这么大胆过。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心里的疑惑：“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有点……嗯，怎么说呢？受之有愧。” 张瑾一沉默了一会，玉手从他眉心拿开：“为什么会受之有愧？这说明你不喜欢我。” 李观棋彻底震惊了，这姐姐的脑回路竟如此奇特，他明明记得张瑾一说自己离她喜欢的感觉，还差很远来着。 眼看女孩儿的面色开始变得不太喜庆，他急忙解释：“不是，我只是觉得你好热烈，我从来没享受过这种待遇。” 凤凰的脸色多云转晴，神经质的发笑，俯身仔细打量李观棋的眉目：“那我告诉你，你要记清楚。” “其实一开始我对你特别失望你知道吗？甚至有点讨厌你。” 李观棋惊讶：有吗？我没感觉出来啊？ “我们在高速服务区的时候，你有想过这个世界上只剩下我们来个人的事吗？” 李观棋点头：“想过。” “那你有想过和我在一起的事吗？” “呃……我甚至在考虑我们的孩子是不是双眼皮。”李观棋老实交代，改变原本有些压抑的气氛。 凤凰改变坐姿，靠在床头，双手把玩被子上的纽扣。“这就是事实，我当然也会考虑这些事，但我发现你私自进我房间……” “我当时特别生气，但是……没办法，毕竟问题摆在眼前，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了。” 李观棋：你生气了吗？我没看出来啊？ 她继续说：“然后我就一直在观察你，嗯……把你当作另一半来考察，就像是相亲一样。” “但是我发现你真的很不负责啊，在火锅店的时候，你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把锅甩给诺埃尔……这让我非常失望。” 李观棋彻底懵圈，反问道：“我说过吗？” 凤凰微微点头：“你说过啊，我借电影的事描述咱们的处境，你就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把情况汇报给了诺埃尔。乖乖，你这样是不对的，你是一个男人，你这是逃避责任，而且……你知道一些事情，对吧？” “我当时特别绝望，我无法想象自己未来的另一半，他什么都不懂，他没有责任心，他身上没有任何吸引我的地方。” 李观棋在她的描述中，回想起来当晚的情况，自己好像是说过这么一句话，说完之后，对方的神色就特别轻松，像是找到了解脱，现在看来，可能是感受到了绝望…… 他感叹道：“你好敏感啊……后来呢？” “后来我依旧在努力发现你身上的闪光点，我们聊了一晚上，我让你帮我做饭，陪你去商场疯……我发现咱们没有任何共同话题。” 李观棋渐渐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心说女人的想法真特娘的复杂：“然后呢？” 凤凰说道：“纠结了很长时间之后，我拒绝了你啊，在你还没有说出来和我在一起的时候。” …… 李观棋恍然大悟，对上了！“我知道了，你说你喜欢的人要大气，要有责任心，说我差很多……原来那是在说我啊？” 凤凰美目横斜，瞪了他一眼：“不然呢？” “嗯……我有什么事都要纠结很久，在我拒绝你之前，你还说了一句话，又让我发现了一点希望，不过也仅有一点点。” 李观棋疑惑：“我说啥了？” “你向我道歉，说是你连累了我，说都怪你。我突然发现你可能还有救……” “这句话在平常看来可能微不足道，但我真正绝望的时候，他就像是一根救命的稻草。我发现你并不是一点责任感都没有，我当时特别庆幸。” 李观棋头皮发麻，张瑾一不管高兴还是难过，竟然一点外在表现都没有，至少自己根本没发现。 他也彻底明白了对方的脑回路，让一个没谈过恋爱的男生去发现少女敏感细腻的小心思，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所以你又改口，说等四五十天之后我们就在一起？” 凤凰点头：“两个月足够我观察你的一切。” 她突然笑了起来，像是想到了高兴的事情：“不过我没想到，你突然不轻不重的撩了我一下。” “但那也只是调侃罢了，我根本没有奢望过自己会遇到这样的人。” “况且就算我认定了，也不能阻碍你骗我，因为我不是旅行者……但有一个为自己放弃一切的伴侣真的很迷人，你知道吗？” 李观棋无语：…… “但有一件事是不会骗人的，我们一起去死。” “所以那是考验我吗？” 凤凰微微摇头：“不是，我只是想让你知难而退。” “但你的选择完全在我意料之外，拥有这样的伴侣是每个女人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我是一个秤子，你交上性命，我也交上性命，这很公平。那就一起死吧，挺好的。” 李观棋表情错愕：“你是真的想死啊？不是……我没明白，到底哪里公平了？” 凤凰没理他，自顾自的说道：“在你说出陪我一起的时候，我感觉很幸福，一起下坠的短暂时光里，是我这辈子感受到的最大善意，还有什么事情比生命更沉重？没有。” “你抱紧了我，我改变了主意，就是这样，乖乖。” 李观棋捋清了张瑾一的心路历程，自己却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中。因为自己并不是她说的那样…… “凤凰……我当时只是冲动。” 女孩儿的瞳孔闪闪发光，似有明星闪烁，笑道：“你看，我就说你有责任心吧。” “我知道是冲动啊，那又怎么样？” 她转身对着床上的李观棋：“这让我发现了你藏在骨子里的疯狂，我们是同一类人。” 李观棋：……“是吗？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当然了，我自己的人生大事，自己清楚。” 李观棋感叹：“你真的……好复杂啊，所以对我这么好就是因为这些吗？” “不是，我对你好，是希望你用同样的态度对我，乖乖。”张瑾一扶摸他的额头：“你有责任心，愿意为我付出，样貌也还不错……我知足了，哪怕是永远留在这个世界，你好帅啊，好喜欢。” 李观棋头皮发麻，看着眼前痴女一样的凤凰，他浑身上下都有些不自在了，感觉有点肉麻。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吃软饭呢？ 他严辞拒绝：“你好温柔啊，我也不算帅吧……” 凤凰眉目间闪过一丝促狭，笑道：“乖乖，我发现你是一头顺毛驴。” “顺毛驴？” 女孩儿点头：“嗯！我说你好，你就说你不好，我说你不好，你就……” 不知道为什么，听完了张瑾一的解释，李观棋更别扭了。 我一直都在泉水挂机啊……你家高地怎么没了？ “乖乖，你记住了没有？” 李观棋：……你让我记啥来着？ “记住了，你有黑眼圈了，睡一会儿吧。” 凤凰脸上又荡起幸福的笑容，她小跑到客厅拿来了昨晚选的两个手机：“我陪你一会，你睡着了我就睡。” 感受着身旁女孩儿的鼻息，耳畔充斥着她叽叽喳喳的声音，李观棋连正常笑容的肌肉状态都找不到了，感觉像特么做梦一样。 然而，他的幸福生活并没有持续太久。 9月25日，早。 双臂骨折，大腿贯穿伤，差一点就伤到二弟。 9月26日，午。 左臂第三次骨折，肩胛骨受伤。 时间转眼来到了9月27号。 李观棋吸收了上官给他的收容物，感觉对序列二的力量掌控感更强了，但由于缺少专业的测定，他也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水平，但该挨揍依旧挨揍。 凤凰不让他还手，也不让他挡，更别提使用异能了。 “你现在就是个高级步兵，等什么时候找到了感觉，再进行下一步训练。” 李观棋脖子上缠着一圈又一圈纱布，支支吾吾的说：“下一步训练什么……” 女孩儿温柔的看着他：“下一步训练还是最原始的身体技巧，不过绿泡泡只剩两针了，我劝你上点心，到了钢架上，受什么伤可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李观棋从被窝里伸出了唯一一次没有受伤的右手，在凤凰腰上掐了一下，然而强烈的刺痛感从身体各处传来，他根本用不上力，倒是有些故意撒娇的嫌疑…… 无奈拿起自己的新手机看看表，快十二点了。 “马上十二点了，我要是没有穿越怎么办？” 张瑾一轻言细语：“那挺好的啊，我们就准备在这个世界共度余生。” 李观棋刚要说什么，身边的妹子突然翻身贴到了自己身上。“疼疼，卧槽，疼……”他的嘴巴被堵住了。 一分钟，三分钟。 李观棋眼角开始湿润，不是难过悲伤，就是亲腻了，憋的上不来气。 五分钟后，凤凰红着眼起身，发丝凌乱。 李观棋疑惑：“你哭什么？” 女孩儿喃喃自语：“我怕你死在异世，一定要注意安全，我们可以不联系总部，但你要安全回来。” “没事儿，你放心吧，如果还能穿越，你的时间应该不会变，一眨眼我就回来了。”然而，说完这句非但没有起到什么安慰作用，倒是真的把凤凰惹出了眼泪。 女孩儿通红的眼眶藏在发丝里，珍珠似的泪水顺着鼻翼下滑，她双目无神：“我为什么不是旅行者……我想跟你一起。你别自己死了，要死回来陪我一起死。” 李观棋伸手去抹张瑾一的眼睛，一时心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自己喜欢她吗？喜欢。 可他从来没想过凤凰会在自己面前这么卑微。 李观棋更多的是享受这种从未有过的体验，事事都有人替自己着想的感觉，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着的感觉，让他像是磕了药一样上瘾，无法自拔。 看到原本高贵优雅的凤凰，此刻像个找不到妈妈的女童一样无神落泪。 他才发现，凤凰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生，比自己大一点。她读大学以前，就像是一只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一切时间都在自己教师父亲的安排里，她过了很多年按部就班的生活。 直到加入拾月集团，她才开始了这场盛大的逃亡，一切外在的表现只不过是她的伪装。 凤凰是个很简单的人，你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你。 李观棋第一次，知道了心疼是什么感觉。 他安静的揽住张瑾一，目光扫向手机上的时间。 9月27日，11:59 ps：结束了，本来不想写凤凰的各种小心思，情感递进啊对李观棋的试探了，看法了…… 但不写的话，总感觉这个女的像是在白给一样，其实让大家和李观棋一起去发现凤凰的小秘密，才是比较好的效果。 但是吧，我怕不写明白，再给为数不多的读者毒翻在地，就先用独白的方式表现了冰山一角。 嗯，凤凰这个人设，没有夸张，也没有戏剧性。 生活中绝对有这样的人，敏感与大条的结合，温柔细腻又肆意张狂，极致的纠结与果断。 生活远比故事更荒诞，更离奇。 明天中午十二点，上架！ 上架感言 作者菌今年十七岁，高中二年级。 每天上课的时候，偷偷把故事写在纸上，然后晚上钻进被窝里，用手机一个字一个字扣出来。 扣完之后再把手机送到那个神秘的小房子里，充电，然后买个泡面吃一下。 充电一块五，泡面五块钱，馒头一块。 不过有的时候吃馒头，有的时候不吃馒头。 爸爸妈妈给我的生活费，全部都充电吃泡面了，饭卡里到现在还是只有一块四，两个月了，没动过。 我看新闻上说，经常吃泡面会得胃病，有点害怕。 最近作者菌遇到了很多事情。 我的一个同学，和隔壁班的女生谈恋爱被抓住了，然后双方家长见面之后……他们竟然直接订婚了！？ 男女同学老家都是村里的，用他们的话说，反正读职高也没什么出路，不如把机会留给下一代。 彩礼十八万八。 作者菌看看手里的馒头，再看看那个同学的朋友圈，碗里的泡面突然他就不香了。 说实话，是有点羡慕的…… 去年，我高一的时候，还不在这个学校读书。 是在市里的一个中学。 有一天晚上晚自习，我跑到厕所里抽烟，刚出教室的时候就被朱校长抓到了。 “你去干什么？” “呃……我肚子疼，想去上厕所。”我如是答道。 朱校长大概五十岁左右，国字脸，看上去很严肃。 他说话声音很小，让人不得不屏息静听。 他的语速也很慢，普通话比较标准，很有那种大教育家的感觉。 “晚自习的时候不能在楼道里乱转，你们班主任没有说过吗？” 我当时害怕急了，因为我的卫衣前口袋里，装的是烟和打火机。 不过好在老朱这种一看就非常有素质的教育工作者，是不屑于对学生作出搜身这种事情的。 我当时装的也还比较像那么回事儿。 和大家想的一样，我是这么回答的：“..(??v?v??)我确实是肚子疼的厉害……” 对。 天大地大，老子最大，别说校长了，就是市长高官来了，也挡不住人有三急啊。 后面的故事没什么好说的，我被放走去了洗手间。 不过我没敢抽烟，因为我进去的时候，看到了老朱依旧守在我们班级的门口。 我的小心肝跳的噗通噗通……静静地在便池前站了一分钟。 …… 没尿出来。 这不要紧，反正我也不是来上厕所的。 我系上了裤带，又等了几分钟后。 佯装舒缓，走出了洗手间。 果然，老朱就那么死死的盯着我。 他凑到我身边闻了一下，没说什么。 我知道他是在闻我身上有没有烟味……还好我比较机警。 朱校长想了想说道：“以后晚自习上课期间，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最好不要乱转，会影响到其他学生。” 我自然回答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也不知道老朱怎么想的，让我做一百个俯卧撑，似乎是怕我不长记性。 我还能说什么？ 俯身，双手撑地……一个，两个……两个半…… 老朱虽然严厉，但也不是那种非要体罚学生的人，他的素质真的特别高。 当时不知道是不是心疼我了，他说道：“这样吧，做深蹲吧，补够五十个算了。” 我一听还有这好事？ 深蹲明显比俯卧撑简单多了，五十个还真没什么问题。 我双手撑在地面上，小腿发力，轻轻一蹬，由俯卧撑的预备姿势变成了蹲在地上。 我的脸上洋溢着轻松喜悦的笑容。 那晚天色太黑，老朱应该没有看见。 但是……随着我这一跳之间，姿势的改变…… 啪嗒。 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老朱说：“你是不是掉了什么东西？” 我也有些疑惑，起身开始寻找。 朱校长打开手电筒，帮我一起找。 教学楼的二楼，寂静的教室外，五十岁的校长和一个很年轻的高中生，一起俯身扫视走廊。 老朱人还听好的，说实话。 记不清当时过了多久，我们终于在墙角找到了我刚刚掉落的东西。 ……(o﹏o?) 是打火机，我卫衣前口袋里的打火机。 我只记得，那晚厚德楼的风儿，比以往更多了几分喧嚣。 就这样，三天以后。 老朱对我妈妈说：“孩子在咱们学校是没有出路的，他根本就不想学习。” “我建议，还是让孩子学一门技术吧！” “挖掘机，或者厨师之类的，虽然看着不太体面，但是以后日子还长，有一门手艺真的很不一样。” 我当时听了非常的生气，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想想我初中的时候可是数理化全满分的！ 我不记得那天老妈是不是对领导说了很多好话。 不记得了。 后来，学校退了学费，我也转学到了现在的这个职教中心。 前几天，我得到了一个让我震惊一百年的消息。 我原来学校的上铺，他竟然也转学了。 不过人家是直接读大学去了……哎。 真的很现实。 写到这里，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这就是社会吗？ 真是给了我当头一棒，不过这应该算我自找的吧。 就这样，我来到了这所职业技术教育中心，每天扣字，幻象着每天多一个读者，多一条新评论…… 吃完了这个馒头，肉丁蛋炒饭在这里，厚着脸皮向各位读者大大求个首订。 这关系到我明天晚上躲在这里吃泡面，能不能加馒头和卫龙，改善生活质量…… 甚至说些不切实际的话，我真的不想再吃泡面了，很怕，很怕很怕。 我才十七岁……躲在宿管的小房间里，每天晚上啃馒头。 网上说，经常吃泡面会肠胃功能失调，甚至是胃酸分泌异常…… 哎，要是下个月稿费足够的话，我想给手机改个套餐，这个流量有点不够用。 还想冲个饭卡，餐厅二楼的番茄培根蛋炒饭，真的很好吃。 求求各位，看看孩子叭！ 呜呜呜(╥╯^╰╥) 云台山茱萸峰的上空，一阵清风抚过，蜃景散尽了…… 我行走在云海楼外的官道上，眼前的迷雾散尽。 眼前不是断崖，也不是望向天外的小白猫。 而是键盘，显示器，没喝完的肥宅水…… 我在干什么来着？哦，(」＞＜)」写上架感言。 这是我第一次写书。 和很多人一样，我是读者里走出的作者。 还记得当年看的第一本书好像是天下第二的《我的姐姐是美女》。 按现在来说，应该算是小站的渠道文。 不知道有没有人看过。 我记得初二的时候，躲在被窝里，拿着老年机一页一页的翻看《鬼吹灯》，还记得有段剧情是说献王墓什么的，当时给我吓坏了，害怕的不得了。 初三的时候，坐在教室里，一页一页的撕下《坏蛋》，夹在书里偷看。 有一次，班主任在教室里问了一句：“我知道咱们班有很多同学看小说，你们看到韩非没有啊！？” 教室里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 只有我像个脑瘫一样，接了老师的话茬…… 后来，我看了越来越多的小说，它们贯穿了我的青春。 看过《薛刚反唐》《六指金环》《边城浪子》等等，这种老书。 但更多的还是网文。 我记得红毛的《神墓》里，有一个魔主，还有封将台什么的，当时看到这里，热血的不得了。 亿万生灵为兵，百万为将……待到阴阳逆乱时，以我魔血染青天，好燃啊！ 看过萧鼎的《诛仙》，到现在都还记得几句打油诗。小松冈，月如霜，人如飘絮花亦伤，十数载，三千年，但愿相别不相忘。还有碧瑶的痴情咒是吗？三生七世，永坠阎罗，只为情故，虽死不悔。 《盘龙》因为是西幻，到现在人名已经忘干净了。 《佛本》《龙蛇》，神机带给了我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还有经典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土豆的三部曲当时看的也是津津有味。 还有血红的《升龙道》《x龙道》《xx龙道》《x风曲》，当时我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小说名总是跟这个龙道干上了。 看过杀人放火厉飞雨，救苦救难韩天尊。看过耳根笔下的苍茫世界。 王麻子化凡，苏铭的宿命，孟浩的小乌龟和柯九思柯云海，当然还有白小纯和王宝乐。 江南笔下的《此间》《九州》《龙族》，推开会场大门的女孩儿，陈墨瞳，当时真的光芒万丈。 sak最好了，《黑月之潮》中的上杉绘梨衣，还有源志生源志女，着实骗了老子一把眼泪。 再后来微博上有人说楚殿被写死了什么的，记不清了。 《圣堂》《武炼巅峰》《灵舟》等等等存在感不是很高的书。 再后来上了大学，看的就更多了，基本上有点名气的都看过，就不再细数。 也有很多人物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诸如一人想剑赠春秋，一人折剑出江湖的温华。 春风送君千万里的齐敬春。 《伏天氏》离皇界大离国师：“自此以后，你就不叫剑七了。” 只为在红尘中等你归来的南岭天帝，归来已是枯坟的秦瑶，以及青灯古佛下，奴家安秒依。 看过徐缺炸天出征，陈北玄风光回老家，李七夜寻羊记，还有图书馆的张悬。 莽荒记里的黑白学宫，无疆里的十二生肖。 跃千愁笔下的江湖走马牛有道。《飞天》后面突然很真实的与白主反目。 夫子有多高？猫腻的书也看了个遍。 太多了，太多太多，根本数不清楚，这样讲下去，能说一天一夜。 重生追美记，很纯很暧昧，校花的一千万字什么时候才能写完。 小飞鹅的六界哀歌三四五部曲，到底还要炒几遍冷饭。 毕业以后，网文里又出了很多新秀大神。 肘子的几本书，看的废寝忘食。 卖鲍的妖二代，让我自闭了一个星期。 归归的师兄，总是莫名其妙的让我笑出声。 复出的跳舞，一段张林生的感情戏，让我感慨万千。 数不清了，数不清。 我想，我的青春就是这些了吧。 从初中二年级，到大学毕业两年参加工作。 我的青春，看小说占了一大半。 时光总是在不经意间悄然流逝，他从来不会询问你的意见。 肘子说，少年时驰骋的风，比金子都珍贵啊。 所以，写在前面的话，其实是我对逝去青春的一点怀念。 那段日子，才是少年人最风光的段落。 可惜，已经不再属于我了。 每当我给孩子们上课，都无比的羡慕他们，他们十七岁，十八岁，还有无限可能。 我不甘心，想要抓住它的尾巴。 有一天，随手写了一个开头，便是这本《彼岸降临》。 或许，这是我早已逝去的青春，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延续。 我是萌新，写东西半天憋不出来一个屁。 但就是想写，我有故事要说。 长大以后，才发现，文字的力量是那么的强大。 恰到好处的留白，或许能比长篇大论更有力量。 我觉得，长篇文字带给读者的唯一价值，就是情绪。 除了喜悦，痛苦，悲伤，惊喜，吉凶悔吝之外的微妙情绪。 就像是古诗词，有多少人到后半生才能明白一句，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就是这种难以言表的情绪，文字可以把他宣泄出来。 说说故事。 《彼岸降临》发在科幻，文风一半落在仙侠，一半落在都市。 但故事的内核其实是扣在青春动漫幻想上，只是被藏了起来。 这是一个关于思考，关于选择的故事。 当彼岸降临的时候，所有人的选择是怎么样的。 其实这是一个很值得思考的问题，故事的内核需要一个个光芒万丈的人物，来一点点薅出来。 李观棋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父母双全的，成绩一般的，高中学生。 和我每天面对的孩子们完全一样。 他会怂，会贪，会阳奉阴违，会享受人前显圣的快感。看到漂亮的大长腿姐姐会走不动路。 他的人生道路，需要一个又一个节点，带给他改变，比如，他现在已经学会了制定计划～ 嗯，是一个不错的提升。 故事的立意是早就有的，不会乱编。 生活好难，我现在一个月工资一千八百块，再加上内外形势都比较紧，油价从三五块一路飙到九块钱，不过和我没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吃的食用油没涨！呜呜呜好残酷。 所以求个首订，别让我饿死了ovo。。 说个有意思的事情，昨天我上微机课，有四个学生跑出去，在操场上打篮球。 被他们的班主任抓到之后，某学生高傲的说：“老师，我们写一千字检查！行了吧？” 你们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吗？ 1000字？你写nm呢？ 我要是写一千字就能打篮球，我先上个一两万再说，每天打球。 但是球打我还是我打球就不好说了。 说到这里，聊一聊。 写文的时候经常会用脏话，不是贴不贴地气的原因。 而是，很多时候，不管你写的怎么惊为天人，如何牛逼哄哄。 不如一句“卧槽！”所传递出的情绪实在。 来源于生活的艺术，传递情绪的效率更高，仅此而已。 回头一看，洋洋洒洒五千字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打会儿篮球～或许打台球更适合我。 最后，用洛水的一段话做个结尾吧。 这也是《彼岸降临》最初的立意。 我们经历痛苦，经历喜悦，经历青春和多变的世间，经历许许多多的人。 我们改变一切，也被一切改变。 我们相互渗透，永无尽头，我们身上有别人的烙印，有世界的烙印，也有时光的烙印。 我们因此不再是我们，我们因此成为所有的人，我们是最初，也是最终。 是抵达彼岸的力量，也是这条长河本身。 肉丁蛋炒饭于2022年3月20日摘于《知北游》。 最后，求首订！ 也就不哭诉卖惨什么写的多辛苦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风云聚胥陵 随着手机上的数字跳动，李观棋眼前的画面定格了，像是变成了一副平面图，模糊着晃动了起来。 身体各处传来的刺痛感消失，耳边响起了哗哗的水声，清晰之后的世界出现在眼前。 荒无人烟的旷野尽显秋色，天空湛蓝,河水拍打着堤岸，奔流向南。 李观棋心下稍定，自己还能穿越到异世，这是好事。他依旧卡在陈欣悦的发簪上当吉祥物，苗珂骑在马背上看着永不停歇的漕河出神，丝毫看不出世界颠倒带来的不适感。 马儿奔腾带来的晃动感让李观棋稍有不适。 他回想起在官网看到的攻略,流经东昌府的漕河，对应的便是京杭大运河。 从东昌府北出夏锦,下一站应该是胥陵，只是不知还有多远。 官网上还有很多关于胥陵的攻略，但他也没有多作回忆。弄清楚自己的位置后，又看看周围不像是潜伏危险的模样，便将心神沉入了镇北城虚影。 按他的猜测，如果沈颜在现世联系不上自己，穿越之后应该会到镇北城虚影中等待……如果她不傻的话。 又或者说，在现世她无法进入镇北城，穿越之后会去城中修行也说不定。 总之，他觉得现在应该能找到沈颜。 风雪飘扬，巨城巍峨。 城中斑驳的街道上出现了青衫人的踪迹。 李观棋分辨方向之后，径直往北街走去，那里有属于沈颜的阁楼。 好在沈颜给面子，他刚过转角，还没走几步便看到了长街尽头的鹅黄长裙女子。 女子脚步轻盈，绣鞋轻点地面，几步之间便已经到了眼前，轻纱裙摆缓缓垂落,仙气飘飘。 她屈身行礼：“老板。” 李观棋瞬间被雷到了,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明明是古典发饰古装打扮，一举一动也都仙气盎然……可你喊的这句老板真的好别扭。 好家伙，真让你学到外语了是吧？ “季尘，叫我先生就行。” 沈颜再次屈身，口称先生。 之后说道：“先生，我快到燕京了，打你电话不在服务区。” 李观棋：…… 他决定先不掰这姐姐的画风了，说正事儿要紧。 “我在另一个世界遇上点麻烦，以后再说，你到京都之后先在城郊住下，等我消息。” 他一边带着沈颜往城中小楼走去，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该怎么解释自己在大乾也是个菜逼的事情。他想让沈颜来接自己，毕竟有一个a级大佬在身边，走到哪里也不慌。而且陈欣悦那妮子太贼了，眼下颇有反客为主的趋势。 他随口问道：“上官后来找过你吗？” 沈颜微微摇头。 “拾月的人有跟你碰过面吗？” 沈颜微微摇头。 “另一个世界有关于李观棋的其他消息吗？” 沈颜：“我不知道。” 李观棋有些诧异，这姐姐今天好像不大对劲啊…… 行至小楼，依旧满是触不可及的迷雾，但两人落座的位置还是有的。 李观棋坐下，多看了沈颜两眼，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 这是他第一次在异世和沈颜碰面,和自己想象中的大有不同。 眼前女子身穿黄裙，鬓发华美，看着颇具贵气，最主要的是长相和自己见过的不一样。 现世的沈颜是人工脸，虽然有卡姿兰大眼睛，脸型也棱角分明十分精致，可比起她原本的样貌，却是少了几分浑然天成的味道。 沈颜此刻说道：“先生，你这座阁楼比我的那个灵气更充裕，我能常来吗？” 李观棋愕然，这不像沈颜平时说话的风格。 仔细打量之下，他发现沈颜现在比以往多了几分灵动，尤其是眼睛……而且她现在蹲坐在椅子上，双手撑着脸蛋儿，真的很出戏。 这姐姐精分又犯了？ 至今为止，李观棋已经在沈颜身上看到了好几种不同的画风。有高冷淡漠的状态，应该是异世的沈颜。也有心系苍生的状态，应该也是异世的人格特征。 但她大多数情况下，还是比较正常的，和其他的旅行者并无区别，可以说是人格融合的比较完善。 可今天她这个样子…… 一下子让李观棋想起了另一种可能，这不会是那个千里送的傻白甜吧…… 他豁然想起，这个人格好像出现过，自己还让她们商量来着。 李观棋先是应下她的请求，反正灵气再充裕，自己也吸不了，给谁用不是用，而且沈颜常来的话，自己还能随时联系她。 “要不你们还是别自己商量了，在异世的时候……还是让她出来吧。”李观棋试探着说了一句。 沈颜眉眼微动，摆出了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我就出来体验体验嘛！马上马上！” 她继续说道：“我和其他旅行者不一样，只有您知道我身上的状况，所以姐姐才答应放我出来透透气的。” 哦～原来是这样，好神奇哇！一个顶俩！ 李观棋不再管人家的家务事，问道：“你在真定府什么位置？到胥陵有多远？” 这个状态的沈颜比起上次，明显开朗了不少，应该是从渣男的感情欺骗中走出来了，她略作思索，轻松回答：“我在鹿泉区，到胥陵大概百十来公里吧。” 李观棋：？ 怎么还有区呢？ 他沉默了一下，问道：“你平时也这么说话吗？” “开玩笑嘛！我在获鹿县，骑快马的话几个时辰就能到胥陵，先生是有事需要我？” “对，由于某些特殊原因，我现在化作了豆兵，身不由己。跟朝廷的人也有些摩擦，你去胥陵接应我一下吧，我快到了应该。” 沈颜面露思索：“豆兵？还挺有新意的，等我道陷之后定要试试幻化之法。” 李观棋：啊对对对！ “先生怎么会跟朝廷的人有瓜葛……胥陵是灵宝府的重城，也是整个中原所有修道者的聚集地，朝廷的手应该摸不到吧？” 是这么回事儿吗？ 怪不得我看官网上好多胥陵的支线攻略，感情是个主城。 他解释道：“我转修异世法，现在很弱，你知道的。” “哦～”眼前的黄裙仙女拉长声线，画风彻底歪掉了。她说：“放心吧老板，包在我身上！我到胥陵如意山庄等你吧，随便一打听就能找到的地方。” 李观棋额头轻跳，感觉这个状态的沈颜，活脱脱就是个女版的刘策…… “如意山庄是吧，我记下了。别忘了甲日己日来城中碰头……”他话音未落，突然感受到了外面的动静，出状况了！ 李观棋直接退出了城池虚影，专心应对眼前的情景。 刚刚一道弩箭从陈欣悦身边擦过，还不知是什么情况。 但肯定是打更人无疑，李观棋注意过，他们是配了手弩的。 自己眼前的景象开始剧烈晃动，陈欣悦依旧策马狂奔，弩箭是从身后射来的。 “是悦来客栈的打更人！”苗珂喊道。 “坐稳！”陈欣悦不管不顾，双腿再夹马腹，李观棋眼前的世界晃动感更强了，毕竟他现在就是陈欣悦头顶的摄像头…… 咻咻！咻！ 他看到又有不少弩箭破空而来，但准头可就比刚刚那支差远了，起码错开了两人几尺之远。 陈欣悦身穿素袍，平心静气，丝毫不理会从身旁擦过的弩箭，对身后的苗珂说道：“贴紧我。” 两人依旧策马向北，在某一刻，陈欣悦像是身后生了眼睛一般，突然扔掉了缰绳，仰身向后躺去。 将贴在她背后的苗珂压在了身下，刚好让过了一只原本射向两人后心的弩箭。与此同时，她单手拔剑柳臂伸展，三尺青锋从头顶一扫而过，挑开了射向马屁股的箭支。 李观棋的视野跟随她的动作，也发了翻转，他赫然看清了身后的状况。 起码有二三十骑校尉，手持弩箭追了上来。 陈欣悦挡开箭支之后，顿了一下。然后猛然间从马背上起身，长剑飞甩而出，不是钉向身后的追兵，而是直插侧方——大运河中多了一条竹排。 长剑飞出之后，陈欣悦单手背后揽住苗珂，直接从马背上翻身落地，任由刚买不久的小马驹飞奔离开。 李观棋感受到久违的灵气，正在从少女身上向自己传递着。他知道，这是要让自己做准备了，找机会下黑手。 长剑直刺而出，势若雷霆，然而却被竹排上的人一刀挑了回来。 那人立于竹排之上，随波逐流，此刻向后一步，踩在了竹排的边缘……而后单腿一蹬，借力跃起丈许。 原本飘荡的竹排也因他这一跃，在河中瞬间倾斜，那人刀背拍出，由麻绳绑在一起的竹舟瞬间四分五裂，其中一根顶端尖锐的巨竹飞出了运河，直刺向陈欣悦！ 李观棋瞬间做出判断，这只粗壮的竹箭，只能躲不能挡，竹筒撕裂之后的竹刀同样伤人。 然而少女的应对方式让他有些意外，陈欣悦身体纹丝不动，只是微微侧脸，任由丈许长的竹筒贴着自己的发丝飞过，而后猛然抬手，双手环抱竹筒，身体被巨力拉扯的原地退了三步。 她飞身旋转，将巨大的竹箭又甩向了堤岸。说时迟那时快，此刻运河上的人刚脚步落在堤岸之上，急忙闪躲，他脚步在泥滩上飞速移动，堪堪躲过了这飞来巨箭。 李观棋认出了来人，赫然是上窑村的那个三档头！他很有可能和方文乐是一伙的，至少也是同一个组织。 相比突如其来的追兵，更让李观棋惊讶的是，陈欣悦的从容应对……可以很明显的看出，这妮子之前绝对留了一手！ 这三档头脚蹬白皮靴，身穿锦袍，头上戴着黑色小尖帽，腾跃直接来到两人近前。 此刻，苗珂刚刚接过陈欣悦抛给她的刀，正死死盯着身后赶来的一众校尉。 “杀了吴老头也就罢了，方文乐你们也敢动！是她们吧！？”那个三档头上来先是扣帽子。 校尉中有几名打更人，此刻直接指认：“还有一个男人！当晚共有三人在场！” 这时候，令李观棋没想到的一幕出现了，只见原本惊慌失措的苗珂，缓缓握紧了弯刀的刀柄，回头看了一眼陈欣悦：“这些人，交给我。” 言下之意便是她来解决那二十多名校尉，让陈欣悦专心对付这个身穿锦袍的修行者。 饶是李观棋一个ob选手都替她感到紧张，什么啊就交给你……你上不是送菜吗？ 闲言少叙，众人瞬间交战在一起，原本被李观棋不看好的苗珂猛的一塌糊涂，不高的个头在一众男人里穿行自如，明明没有任何花哨的弯刀，被她舞的虎虎生风。直接将众人砍了个人仰马翻。 而陈欣悦这边更是重头戏，她长剑连舞，虽然被逼的节节败退，但却不见丝毫慌张。那三档头手上像是带了什么东西，有时候架刀的空隙还出拳直取少女面门。 陈欣悦不敢阻挡，只得借助身法连连闪躲。 又是一声刀剑交击的金戈嗡鸣，她再次闪身退步。只见那三档头身上灵气翻滚，周围早已枯萎的草木无风自动，埋藏在其间的沙土逐渐汇聚，如同一张巨网般笼向陈欣悦。而后他继续提刀逼近。 陈欣悦也没闲着，她取出一把折扇直接飞旋而出，但被三档头挑飞在地，少女视线被密密麻麻的沙粒碎石阻挡，拆招更显吃力。她再次横取对方腹部无果之后，身形闪动间拉开了距离。 少女眼睛微眯，再一次将长剑甩了出去，直取对方面门，而后紧接着拔下了头顶的木簪，灌注灵气，当作飞刺丢像了对方。 三档头眼间她后继无力，当下目生喜色，举刀挑飞长剑之后，正要守刀横档眼前的木簪……可这一刻，异变突生！ 他只感觉眼前一花，一只沙包大的铁拳已经到了他面门之前……耳内传来一声脆响，三档头便已口鼻溢出鲜血，定不下神来。 这一拳，担山之力。 李观棋一锤定音，指节上滴滴啦啦的淌着鲜血，翻身落地之后，他先是捡起来了自己的扇子，而后缓步后退，紧盯着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三档头一见这情况，哪里还不清楚自己糟了暗算，再看一众校尉都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他已心生退意。 正当他缓步撤向堤岸之时，猛然间身体绷紧，飞身跃起，一刀自上而下，直取李观棋项上人头。陈欣悦见状急忙飞身上前……但为时已晚。三档头同样玩了个出其不意，看准了李观棋身体孱弱，这一刀势取他性命。 李观棋一直都在盯着他的动作，此刻见状，瞬间绷住了心神，他没敢乱动身体，因为对方同样可以跟随他的躲避改变刀向……那时候非得玩完不可。 说时迟那时快，他心思电转之间……也没想出什么好主意，只等刀锋将落的那一刻，直接飞身扑出，来了个就地打滚。 嗯，虽然很狼狈，但是挺好用的。 三档头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青衫书生也能躲开自己这一刀，眼看陈欣悦再次逼近，他飞身跃起。“扑通”一声直入运河。 而后，运河便掀起了滔天巨浪，如同一只发怒的雄狮，奔腾着冲向堤岸，原本较为清澈的运河此刻浑浊不堪，更诡异的是……自北向南的滔滔河水，中间断了一节，露出了河床，像是在阻挡他们追上去一般。 分水法，也叫断流。 李观棋整个儿的被河水浇了个落汤鸡，他目光扫过陈欣悦，看向提刀走来的苗珂珂。 他在好奇，为什么自己这个同学突然之间变得这么猛了？身上没有丝毫灵气波动，完完全全靠的是身体条件和刀法，来了个降维打击。 苗珂珂同样在好奇：李观棋不是走的水路吗？他从哪跑出来的？ …… 灵宝府，胥陵城。 这里是一个极为特殊的地方。 胥陵往前数千年，都是一处奇地。从永济渠到御河，再到如今的大运河，但凡涉及南北走向的重要水路，必过胥陵。 因为其有着特殊的地形，大运河到了这里有个较大的河湾，在较短的河岸上，却能够停泊相当多的船只。多数旅客、货主都选择在这儿下船进入休息或是装卸货物、交易。 因此，胥陵是这大运河上，一处非常重要的码头。 其二便是因为……如意山庄在胥陵。 大乾有三家锻兵之地，如意山庄便是其中之一。如意山庄不光锻造凡尘的武器，就连修行者用的器物也能锻造，而且端的是神妙非常。 长此以往，胥陵城里聚集了很多修行者，逐渐发展成了一处修行者的集会之地，甚至有专门的修者坊市。 要说那么多人都是来找兵器的实在不靠谱，还有一点—— 如意山庄庄主，子车大师，以止山之境的修为，便可变幻万物，实属一段传奇。当然，也正是因为这件奇事，如意山庄怀璧其罪，惨遭灭门之祸。 但在这如意山庄的旧址上，依旧是人来人往。 这一天，又有四位奇人登上了如意山。 真定府沈氏大小姐，沈颜。 胥陵奇人宋明玉，宋公子。 刚入灵宝的小神算，周谦。 还有一位便是司礼监秉笔魏鸿祯魏公的外甥，曹云恩。只是他登山之时，被人看到生的眉眼乌青，有些奇特，众人纷纷谈论不止。 第一百三十二章 师伯好! 李观棋虽然好奇苗珂身上的情况，但他也没好意思问，毕竟人家都没问自己是打哪出来的。 而且当下的问题是那个三档头，联合当晚悦来客栈的打更人，就一口咬定了自己三人是罪魁祸首……很有可能就是方文乐授意，毕竟他才是大档头嘛。 但也事无绝对，方文乐没有理由来抓自己,毕竟他身上也不干净。 马丢了，三人只能一路走过去，好在马上就能出东昌地界了。 李观棋一路打量着苗珂，自己这女同学杀起人来脸不红心不跳的，是个狼人啊，只想来怕是她在现世有什么机遇。 “欣悦,你把那个箭镞给我。”他对少女说道，正事儿不能忘,这个玩意是个烫手山芋。 陈欣悦从蛇皮袋中取出箭镞交给他之后，李观棋本想直接丢进河里……但转念一想，还是在等等，看有没有人愿意接盘。 毕竟在异世，自己手握箭镞是有战力加成的，对异能序列的掌控力成倍增长，穿越之前再丢掉也不迟。 “那个三档头肯定还会设法拦截咱们，刚刚为什么不追？”苗珂问道。 李观棋看了一眼陈欣悦，心说追上去也不一定能弄得死人家啊，但很明显，接下来的路不好走了。 恐怕那个三档头再出现，就不像这次这么简单了。 陈欣悦此刻也说道：“那人起码有止山境的修为，比我强不少。” 申时将尽，三人已经到了灵宝府胥陵城外。 眼前这座城可是和磁州城完全不同，整座城墙全部都是方砖筑成，城门宽大，上有匾额竖写：朝宗。 河岸边的码头人来人往，各自忙碌,一副大城之象。 陈欣悦早已不在藏拙，担起了领头羊的位置，此刻解释道：“灵宝府胥陵城乃是中原修者的聚集之地，这是朝宗门。除此之外，还有北门永和，东门安化，西门广川。接连四府两卫，是座名城。” 李观棋心说这妮子没少做功课啊，他问道：“如意山庄是在这儿吗？” 陈欣悦稍显诧异，而后点头称是。 正当这时，有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拉拉扯扯的，吵闹着来到三人近前。 “偷看女人的屁股！你算什么和尚？” “施主信口开河。” “我上午就见过你，你是从尼姑庵出来的吧？” “施主信口开河。” 小的孩子是个光头，眉眼清秀，看着也就刚入学堂的年纪，大的约莫十五六岁，比李观棋三人小了不少，毕竟十五六和十八九是完全不同的年龄段。 李观棋注意到小光头脖子上挂着一串铜钱,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 然而,小家伙接下来的话倒是把剩余四人都弄懵了。只见他低声轻语佛号之后，躬身右手单掌行礼道：“小僧戒嗔，见过两位师伯。” 李观棋脑袋一懵，看向陈欣悦，正当两人面面相觑之时，小和尚又抬头仔细打量苗珂，随后目露了然，再次行礼：“见过师姐。” 陈欣悦眼珠一转，疑惑道：“你师父是哪位？” 戒嗔笑对三人：“家师云台万善寺方丈，弥生大师。” 李观棋豁然一惊，有些不明所以，再次看向少女，发现陈欣悦也疑惑的看着他。 他们两个还知道弥生是谁，苗珂就可怜了，此刻完全像是听天书一样，而且本来差不多同龄的三人，突然差了辈分，更让她摸不着头脑。 李观棋渐渐琢磨出了味道，这么说弥生和自己是同辈了……是按什么排的？ 疑惑归疑惑，但人家喊你师伯，你也不能不应。 “原来是万善子弟，弥生方丈近来可好？”李观棋伸手拿过陈欣悦的蛇皮袋，打算给孩子点零花钱，反正小光头脖子挂着不少铜钱，给钱应该错不了。 知道这个世界是时空君主弄出来的之后，李观棋对这种时序错乱的事情接受程度高了不少。 陈欣悦面露思索，没有说话。 李观棋有些尴尬的掏出来两块碎银，交到小和尚手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憋了半天：“这块算是你陈师伯的。” 但下一刻，他就不尴尬了，小和尚戒嗔接过之后，再次行礼：“师伯，少了。” 李观棋：？ 他直接从蛇皮袋里掏出来一枚金块，这还是苗珂给自己的。 小和尚接过金块在手里掂量，随后思索片刻才说道：：“一两金万文钱，我陪两位师伯走一程。” 然后他就小屁股一扭，站到了苗珂身侧，向后错开一步，与李观棋三人共同面对另一个孩子…… 陈欣悦此刻看着苗珂，脱口而出：“你这位师姐？” “没看错的话，师姐应是出身云海楼。” 李观棋沉默不语，苗珂出身云海楼？我没见过她啊…… 看着四人盯着自己，苗珂沉默了一下，低头小声道：“我最近每天晚上都会梦到一头白虎传法……” 李观棋两人对视一眼，没有吭声，云海楼出身的白虎，不就是那只猫咪吗？ 他可算明白为什么苗珂今天这么猛了，同时也想到了其他的事情，当时在悦来客栈的时候，方文乐就曾夸过苗珂……他又是什么境界？ 不对啊？徐虎的骨头是怎么丢的？ 四人身前的少年打断了他们各自的心思，他身穿粗朴麻衣，上前笑嘻嘻的。 “小侄周谦，见过师伯。” 陈欣悦一脸狐疑：“你师父是？” 少年脸皮比较厚，笑道：“不好意思，我记错了！” 李观棋看向戒嗔小和尚。 小和尚说：“我不认识他，是个臭算卦的。” 少年回怼一句。“你才是臭算卦的，你全家都是臭算卦的！” 而后又重新行礼，脸不红心不跳。“洛阳白马寺外客，家中老祖字文淑，单名唤秀。” 李观棋本想说你有头发提什么寺庙啊，但听完少年的话，却是神色一怔。 家中老祖…… 周文淑，好土的名字……周秀……周秀！ 好家伙，来了！大哥来接应我了！ 他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又掏出来一块金子，连带着那枚箭镞，一起交到了周谦手中。 少年接过之后，显示一怔，单手掐指不断，嘴里念叨了几句众人听不清的话，又把箭镞还给了李观棋：“你还用的上。” 李观棋不明所以，拿回箭镞问道：“你也要跟我们走一程？” 周谦美滋滋的把金块揣进兜里，嘴里发出奇怪的声节：“那可不咋滴～@！” 李观棋：……你到底是个河南人还是个东北人。 他知道，对方应该是给自己传递消息，表示自己是旅行者，苗珂也是神色微动。 一旁的陈欣悦终于开口：“这是？” “哦！这是我……朋友。” 周谦笑眯眯：“两位姐姐好！到了胥陵跟我走准没错，这儿我熟！” 见到陈欣悦和苗珂都没说话之后，他暗戳戳的撇了小和尚一眼：我辈分比你高，气不气？ 他继续说道：“我看三位面相，怕是惹了官非在身啊。” 小和尚嘀咕：“臭算卦的！” 但李观棋三人却是神色微动，他们确实是遭了官非之祸。 周谦看到三人的异色之后，转而说道：“两位姐姐，不知小弟可否同行？” 少女眉眼微眯，缓缓点头。 这算是同意了，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更多的是想从他身上观察一下李观棋的跟脚。 就这样，原本三人的队伍，眨眼间成了五人。 李观棋心里知道，还有个大佬在城里等着自己呢，加上沈颜可就是六个了…… 周谦领路：“胥陵城可不一般呐。商铺云集，茶肆酒楼，小桥流水，庙宇林立，弦歌争鸣，又有大河风帆绕城而过，更有如意山庄南来北往皆是仙客，我带各位转转。” “话说啊，胥陵有四门八景三奇观，七十二庙一书院，眼前便是八景之一，斜阳古渡。” 五人尚未进城，但换了个角度再看码头，此刻夕阳西下，水势渐缓，却是完全不同的味道。 大运河从朝宗门外汤汤流过，暮色古渡、渔歌唱晚，看的李观棋和苗珂有些出神。晚风轻拂，让李观棋生出一种不真实之感。 而陈欣悦却打起了心思，此刻有意发问：“不妨介绍一下这城中奇景奇观，开开眼界。” 李观棋心里知道，这妮子又要探底了。 然而这次，她探到的却是个无底洞。 周谦身穿麻衣，躬身小跑两步，一副茶馆小厮的神态，开始滔滔不绝。 “八景分别是，斜阳古渡、甘陵返照、佛头燃井、黄泸云稼、如意遗墟、双峰照晚、龙湾烟树、西岭春晓。”说完，他嘿嘿笑两声。继续开口：“三奇乃城北无影树，城西半部桥，如意山下佛头井。” 李观棋绷着脸不吭声，周谦作为一个旅行者，背靠周家，搞点游戏攻略还不是手到擒来，比陈欣悦懂得多那是必然的。 少女缓缓点头，又问：“这七十二庙？” “咳咳！”周谦清了清嗓子开始吟唱：“天齐庙、三官庙、玉皇庙、药王庙、郭家祠、泰山行宫地藏堂、马家祠堂总司庙、殷家祠堂秘家庙、王家庙、白衣庙、周家祠堂二贤祠。”他顿了一下，继续吟唱：“西门外有大寺庙、碧霞元君行宫、娘娘庙、龙神庙、风云雷雨庙、火神庙、八蜡庙……” 这时候，李观棋“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打断吟唱，他实在是绷不住了。 陈欣悦有些尴尬，俏脸儿飞上云霞，拱手说道：“小先生大才，欣悦失礼了。” · 众人在李观棋的提议下，来到如意山下的客栈，一路上有周谦的引路和打点，他们丝毫没有遇上任何麻烦。 李观棋在心里感叹，这才是高玩啊！ 然而到柜台前却是出了问题，陈欣悦一口咬定，要五间房，五人五间房。 不是她花钱大手大脚，实在是看出来了问题，想私下里跟李观棋碰头聊聊。 对此，李观棋当然双手赞成，因为他也想私下里找周谦聊聊。 周谦无奈，对掌柜说：“五间上房，五碗龙须面，送到房间里就行。” 就这样，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店小二百无聊赖的在茶桌上发呆，看着五位客官进了五间客房。 而后他们开始各自串门，互不干扰。 持剑的素袍少女进了青衫人的房间，扑了个空。 青衫人去了麻衣少年的房间，同样没找到人。 因为那麻衣少年提前去了小和尚的房间…… 而小和尚早就离开客栈了，走之前还问他能不能换点碎银，也不知道出去干嘛了。 苗珂珂在房间内坐立不安，细细思索李观棋和陈欣悦的反应之后，决定去问问，她虽然有徐虎传法，但明显李观棋知道的更多。 她小心翼翼推开房门，没有理会打量自己的店小二，径直推门进了李观棋的房间。 然后，她看到了坐在一边静等的陈欣悦，两女互相对视一眼，气氛有点尴尬。 周谦此刻没有找到小和尚戒嗔，他掐指一算，旋即目露嫉妒之色，起身回了自己房间，见到了正在等他的李观棋。 他装傻充愣：“季先生对吗？” 李观棋开门见山：“周秀秀是你什么人？” 周谦神色愕然：“秀……秀？我只知道周家老祖名周秀，他托梦于我，让我赶来等你，刚好我就在附近。” “她有说什么吗？她让你等我做什么？” 周谦挠头：“老祖说我见到你自然就知道了。” 李观棋：…… “那你知道了吗？” 少年点头，开口说道：“那个箭镞不一般，应该对你有用。而且你应该是惹了朝廷，恐遭官非，面相上来看……要不你报个生辰八字吧？” 李观棋无语，感情这家伙真是个臭算卦的，他以手附额：“周秀秀没提我被困的事？” 周谦颇为自信，从怀里掏出三枚铜钱：“取梅卦外应来看，却有陷象，坎为水为陷，你又身在河湾之中，恐无法挣脱……要不你起一卦吧？” 李观棋看着他递过来的铜钱，脑壳子有点疼，只好依他所说将铜钱抛了六次。 少年拿过纸笔，开始记录阴阳爻，而后辅以日课，装入六亲六兽，开始仔细思索。 他喃喃自语：“初爻动，上爻动，世爻应爻同动，一卦动四爻……事情很复杂啊！对了老板，卦金五钱，童叟无欺！” 对此，李观棋表示分儿比没有。 周谦没有理他，看着眼前的卦象，面色开始逐渐凝重起来。 “水泽节卦变姤卦，巳火持世，世在初爻自动，临朱雀。应落申金，临白虎自动……六合卦……” 他猛然抬头：“你吃的是什么官司？” “世化丑土回头克，被月令合，父母爻子孙爻皆在月破……” 李观棋打断了他：“说人话。” “呃，朱雀发动嘛，一般就是口舌是非，白虎再动，血光之灾，朱雀白虎齐动必遭牢狱之灾啊，怕是已经身陷囹圄，唯二能帮到你的父母爻子孙爻两方势力皆在月破，后继无力啊。” 李观棋一想，难道他说的两方势力是周家和拾月集团？ 他不动声色道：“那咋办呢？” 周谦看了又看，而后缓缓摇头：“一般这种卦，是不收卦金的。”意思很明显，爱莫能助。 “不过……” 李观棋追问：“不过什么？” “上爻也在动，旺于月，临青龙。青龙就是平安之神嘛，主平安，主情感，主淫，所以你应该死不了，不是什么大问题。” tnnd，周秀秀让你过来，就为了给我说这个！？ 周谦又道：“这如意山庄里有一个a级异能者，是你们公司的，要不你去打听打听？” “谁啊？” “拾月集团，宋明玉。” 彼岸降临 第一百三十三章 无量天尊宋道长 李观棋记下这个名字之后，便回了客房。 周谦说了，这儿有规矩，晚上不能登山去如意山庄。 因为那原本就是个私庄，拜庄自然要白天登门，虽然如意山庄早已惨遭血洗，但各路修者敬重子车大师,没有不讲规矩的。 夜里上山那不叫拜访，叫擅闯。 他和周谦聊了不少，但又好像什么都没聊。周秀秀能单向联系自己，自己却联系不上周秀秀，现在只能寄希望在那个宋明玉身上，毕竟被困的不是光自己,还有凤凰呢。 如果是a级员工的话,多少会知道大概情况。 客栈里烛火飘摇，吸收了上官给的收容物之后,李观棋目力更强，略显阴暗的走廊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他推门而入，便看见了坐在一旁等自己的陈欣悦。 少女没问他去哪了，只是开口道：“苗珂刚刚来过。” 李观棋意外，他微微点头，等待下文。 陈欣悦继续说：“当时那个小和尚也是这般大。” 李观棋知道，她说的是弥生小和尚。 “徐虎不是说了吗，他和咱们不在同一段时空。” 少女颔首：“对，那应该是神通构建的虚境。颠倒阴阳移星换斗，回天返日万物逆旅。” “现在看来，弥生已经成了方丈，他继承了万善楼，你拿的是镇北城……所以你是戒嗔小和尚的师伯。” 李观棋走近，坐到少女对面接话：“这样算的话，你应该还有个师弟继承了监天楼，你也是小和尚的师伯。” 陈欣悦眼眸波光流转，疑问道：“你说这十二楼五城会不会和你们的出现有关？” 我们？谁们？ 李观棋心里一凛，故作糊涂：“我们？出现？” 他对面的少女起身在客房走来走去,过了半晌才道：“我猜错了，本以为你和苗珂都是旅行者，现在看来并不是。” 挖槽！ 这啥啊！啥东西啊？ 李观棋一脸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的表情。 “方才我在客栈外面听人谈起，大乾发生了一件奇事。” “不死不伤的大疫，与夺舍并无差别，患上癔病之后，行事完全不同往日……而且这些人还互相聚集，自称——旅行者。” 李观棋骇然，按下心里的惊异问道：“谁说的？” 少女转身看向他：“都在说啊，这如意山下多少修者……你出去转转也能听到。” “你是说苗珂她也染了癔病？” 陈欣悦点头：“错不了，你还记得吴广明对她问的话吗？是‘你们’害了我的孩子。”她正对李观棋，将“你们”两个字咬的很重。 “我也是听闻之后突然想到的，当是老人家说他孩子早就死了，半个月前他就发现了，但还能听到吴玉生的声音。这不就是癔病吗？” 她继续道：“这个‘你们’必然就是那些自称旅行者的人，我看苗珂就很像。” 李观棋微微摇头：“何以见得？” “她太怪了，如果你和她共处一室，必然也会有所察觉。” 李观棋感觉这个妮子不老实，她肯定也对自己有所怀疑,不然不会跑来跟自己聊这个。 “男女有别啊！” 陈欣悦见他插科打诨，说道：“老人说吴玉生是半个多月前生的癔病，云台山上的小月奇景，同样是半个多月前出现的，这你我都知道。” 李观棋发现，这妮子已经把所有的事串起来了，开始顺着她说，不然自己也要露馅了，最主要的是，他不知道陈欣悦对这件事的看法，或者说，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 “你师父说的乱起灾降，很有可能就是这件事。”他似是恍然大悟。 不料陈欣悦微微一笑：“那个周谦是怎么回事？季先生？” 正当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是小二送面来了。 少女没去开门，而是认真说道：“你只能依我的灵力行动，能瞒到什么时候啊～小先生。” 说罢，开门让过小二，回了自己的客房。 “客官，您的龙须面。”小二毕恭毕敬，低头抬手。 李观棋哪有心思吃面啊，他说：“放桌上吧。” 等到一人独处，他开始发愁陈欣悦的事情，本来以为这是最好处理的一个，但没想到这妮子是个鬼灵精。 最主要的点是，自己只能依靠她的灵力行动，如果处理不好后方，自己什么都干不了。 他已然发现，想要让陈欣悦和自己在同一站线，靠编瞎话是完全行不通的，除非和盘托出……真心诚意的说动她帮自己。 同时，他也意识到沈颜和莲香那边的情况，连陈欣悦已经知道了旅行者的存在，这两个a级大佬有可能不清楚吗？ 沈颜是真的相信自己……还是另有心思？ 他不得而知。 李观棋绞尽脑汁想着办法，渐渐的……他心里生出一个离谱的决定。 大方承认，假戏真做。 但当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匆匆找到周谦，询问有没有办法现在就联系上宋明玉。 周谦满脸疑惑：“我们明天就上山了，为什么这么着急？” 李观棋道：“那肯定是有着急的理由。” 他突发奇想，问道：“周秀秀有说让你跟着我吗？” 周谦听他张口闭口周秀秀周秀秀的，没敢应声。 李观棋继续道：“要不要加入我们，一起干一番事业！” 他打算拿这个旅行者试试，权当排练了。 周谦无语反问：“陪你一起坐牢吗？” “正本清源啊，寻找两个世界融合的谜团，还异世一个天下太平！”李观棋义正严辞。 少年像是看深井冰一样盯着他，缓缓问道：“成功学大师？”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异世不太平吗？” 李观棋吐露心声：“不不不，你们的穿越会破坏这个世界原本的轨迹，旅行者的出现导致了多少家庭破碎你想过吗？” 周谦面露惊恐又摇头道：“道理是这样的，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也是旅行者吗？你在说什么啊大哥！？” 李观棋向前俯身，一个一个回答他的问题。 “首先，这跟我有关系，因为我也随时面临着被夺舍的风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另一个李观棋顶替我的存在。”刚刚他已然意识到，如果自己不能脱困的话，在那个空无一人的世界，会不会同样发生类似异世的事件。 到时候别人就是旅行者，而他则是土著……当然，更多的可能不是他被顶替，而是凤凰被人顶替，因为张瑾一……不是旅行者。 当他发现自己和凤凰所处的世界，可能和异世的存在方式相同之后，便开始有了这种担忧，周谦带话说周秀秀没提到这件事之后，他已然意识到，大腿很有可能已经抱不上了。 现在，唯有自救，而他原本编织过的谎言，此刻正在渐渐成真。 因为他现在也开始急迫的想要知道，异世的诞生，以及旅行者的诞生，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同样关系到他自己的存亡。 周谦闻言，暗地里掐指不断，并且向他讨要生辰八字。 半个时辰后，少年缓缓叹息，掏出了那块金子，交还给李观棋说道：“我不干，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与我无关。” 他心事重重，仔细打量了一眼李观棋微拢的袖口：“如意山下佛头燃井，里面有序列容器，你去引起序列波动，宋玉明自然会下山找你。” 李观棋看他突然又神神秘秘，起身离开，他对周谦说这些本来也没指望对方答应，他这次不是忽悠，而是真的有了这种想法……层出不穷的奇事交叠在他身上，现在已经威胁到了他的生命安全。 他走到门口，正要推门去找佛头井，却见脚下的黑影缓缓拉长，是周谦站了起来。 身后传来声音：“行有行规，婴幼不测生死不测，但李观棋……你快要死了，万事小心。” 李观棋脚下一顿：“我快死了？” 周谦沉默了一下：“你还是安分点吧，否则怕是熬不过这个秋天。” “你别是胡说八道吧？”他吐槽一句，然后又认真问了一句：“那我要是什么也不干还会死吗？” 周谦微微摇头：“我不知道，不敢乱说，乱说才是害人不浅。” 李观棋回应：“谜语人是吧？我不信。”他说完之后，推门离开直接出了客栈。 …… 亥时将尽，店小二收拾好桌椅板凳，小跑来到客栈外，对着已经在门口发呆一个时辰的青衫客人道：“客官？小店要打烊了。” 李观棋回头看去，知道他是在催自己进店。 他犹豫了最后一下，问道：“佛头井在哪？” 小二见状，上前两步指向正东：“您从这往东走，路上往北看，山下一口会发光的井便是佛头井。” 青衫人离开了，留下一句。“打烊吧。” 李观棋在纠结，到底是按部就班的走下去，能拖则拖，一路走一路看。还是掌握主动权，把实情该说的说，该讲的讲。 现在已经到了不得不做出抉择的时候，老爹说的对，他现在就连一颗别人手里的棋子都算不上。 棋子至少知道自己周围有没有暗藏杀机，何时进何时退。 但他不知道。 原本已经下定决心的他又因为周谦的话动摇了……自己是个什么水平啊？彗星的尾巴，旅行者的出现，穿越的真相，云海楼的谜团，哪件是他能摸清楚的？ 更别提他现在自己也身陷囹圄，李观棋突然很庆幸张瑾一的存在，否则自己呆在那个世界恐怕早就受不了了吧？ 他有种预感，周谦不是在胡言乱语，自己真的会死…… 那就更要行动了，最起码掌握主动权。 他打算开诚布公的和沈颜聊，和莲香聊，和陈欣悦他们聊，没有道理说一个旅行者就不能替异世操心。 李观棋感觉到了，自己被困的世界，迟早会变成另一个异世，然后有新的旅行者降临。 他一边往店小二指的方向寻去，一边在心里做出了决定。 他需要同行者，而不是搭伙赶路的朋友。 现在，他需要知道的是拾月集团有没有办法帮自己脱困，如果没有…… 胥陵八奇景之一，佛头燃井。 位于如意山下，井水甘洌，深不可测，夜晚井口会散发微弱的亮光，若是燃灯入之一照，井壁上会有佛影沉浮。 这座奇井并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当年如意山庄鼎盛之时，费尽心血人为“制造”出来的，整座井壁都用了碧琉璃砖，又经过各种繁琐复杂的工序，才使得井壁上出现了佛影，这井之所以在山下，是为了给胥陵城的百姓吃灵水。 如意山庄仙客来往，倒也用不上这种蕴含微弱灵气的井水。 只可惜庄主子车大师如此宅心仁厚，如此推崇佛道，到最后却落得个满门皆灭的下场。 李观棋远远的便看到了那座散发着微光的老井，然而让他惊奇的地方在于……这口井除了有序列力量的波动之外，同样有灵气内蕴。和自己的情况有些相似。 夜尽子时，附近空无一人，街上倒是还有三三两两的醉酒汉。 李观棋走近井口，看到了波光粼粼的井水中倒映着自己的面孔，在这夜里十分奇异，定睛看向井壁上的琉璃砖，他赫然发现，这些砖上的序列波动竟然……和自己相同。 第二序列。 李观棋的脸上瞬间布满了喜色，这是序列二收容物啊…… 但他转念一想，又渐渐打消了吸收这些序列力量的念头。 一来呢……量不是很大，他几乎是贴到井口才察觉到的，与上官给自己的那些玻璃碎片差太多了。 二来就是……自己是来找人的，又不是来拆家的。 虽说东西是好东西，但这井却也是如意山庄给胥陵百姓造的……自然是用了奇物。但历经多少年，如意山庄都灭门了，这口井都安然无恙，肯定不是因为没人发现它的奇特，应该是不愿意取走。 不能说自己一来，就给人家好东西都给拆走了。 当下，他佯装经过，继续前行，同时暗暗引动佛头井中的序列力量，使其不再平静。 无奈井中碧琉璃砖上的力量太小了，完全掀不起来什么动静，到最后还得他自掏腰包……手握箭镞调动序列二的力量，注入到碧琉璃砖上。 感受着手中箭镞的滚烫，李观棋走到了一处拐角，远远的看着那口佛头井。 老井发出的光越来越盛，越来越盛…… 下一刻，井口的光瞬间消失，取而代着的则是一道道若有若无的佛影，金光闪闪，盘膝闭目。 李观棋感觉到那些佛影像是有了自我意识，开始主动抽取天地间的序列力量，这时候虽然胥陵城中还风平浪静，但如意山上有不少修者已经察觉到了天地的异象。 “小友？你惹祸了。”李观棋身后传来一声轻叹，他瞬间被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转身看去，一个身穿道袍的青年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自己身后。 李观棋压下心里的惊异，同时目光从街上撇了一圈，因为他看到了小和尚戒嗔正往井口的佛影处走去。 但眼下不是关心那个的时候，他拱手行礼：“这位道长是……” 身穿灰褐道袍的青年手中拂尘一甩：“无量天尊，贫道逍遥子。你可以叫我逍遥道长，也可唤我宋道长。” 李观棋有些意外，怎么没一会儿的功夫又遇上个怪人？ 他拱手自称晚辈，毕竟人家都喊自己小友了，乱来怕是容易翻车。“后生季尘，不知道长方才所言……” “季尘！？你是季尘！？” 李观棋话还没说完，他对面的道长却是喊了出来，看着对方奇怪的神色，他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 那手拿拂尘的道长惊异之后，见李观棋微微点头，他瞬间变得愁眉苦脸。 李观棋只见对方默默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张麻纸交给了自己，而后说道：“别跟同事提这些事！” “你是宋……” “嘘！有人来了，快走！”逍遥道长拂尘再甩，瞬间无影无踪。 李观棋静静站在原地感受这他离开时的状态，有一种与自身完全不同的序列力量弥漫，隐约间还有电光闪烁…… 雷霆……第五序列？一个异能者装什么道士啊…… 眼看着山腰上已经人影憧憧，马上便能赶到这里，他也直接离开了，丝毫不顾戒嗔还在井边打坐……顾不上。 子夜，李观棋费了点功夫，由窗户回到了自己的客房。 打开宋明玉给自己的麻纸，本以为是书信的李观棋，瞬间愣住了…… “望都分部电子密钥：37nyib4jay58ql1647 太原分部电子密钥：…… 济南分部电子密钥：…… … 太阳能供电站：阳泉光伏基地，盐池新能源示范区，乌海光伏模范基地，腾格里沙漠太阳能公园…… 未开采序列二收容物见望都档案室，档案编号9527，bitlocker：0122118197pdd96. …… …… 饮水区：…… 军用罐头厂区：秦皇半岛第四00三工厂…… 应急消防厂区：燕京安邦公司，通州xxxx…… 核电站未覆盖区域：燕京，贵州，重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钦犯 李观棋默默折起麻纸，收了起来。 很明显，公司已经知道了自己和凤凰目前的状况，而且提供了很多有用的信息资料，尤其是那几个分部的数字密钥，应该是打开什么东西的密码，这个回去问问凤凰就知道了。 但公司既然提供了这些信息……也侧面说明了一件事,拾月集团没办法处理被第一君主截断的时序，公司的做法更像是一种的救济行为…… 他耳朵微动，听到了外面的开门声，从窗户看去，佛头井那边金光大盛，佛影的笼罩范围越来越大。 这不会惹出来什么麻烦吧？这个周谦……尼玛的。 很快的，胥陵城有不少百姓都醒了，不过躲在家里没有出门。 陈欣悦和苗珂也来找李观棋。 三人站在窗前,看着远处的璀璨金光,苗珂问：“是有修行者斗法？” 陈欣悦缓缓摇头，似有似无的撇了身边青衫人一眼，说道：“不是。季先生刚刚回来？” 李观棋回答：“对，我过去看了一眼，是如意山下的一口井发生了异变。”他知道这是瞒不住的。 “佛头井？” 李观棋点头确认，之后便看见在金光散尽的边缘，有一个小光头急匆匆的跑了出来，一步三回头。 身旁少女同样注意到了，此刻有些诧异：“戒嗔？” 正当这时，那金光佛影无声无息间扩大了百倍不止，瞬间笼罩了整座如意山，在金佛的眉心处，有一座庄园的轮廓被勾勒出来，那里是如意山庄。 客栈里传来闹声：“显灵了！佛头井显灵了！”街道上也渐渐有百姓出门观望。 李观棋顺势甩锅：“原来是小和尚弄出来的动静。” 苗珂惊呼：“他们打起来了！” 浩大的金佛虚影照亮了整座如意山，能看到在半山腰有不少人斗作一团，拳来脚往,甚至有御剑的修者在人群中穿行而过，向着山顶赶去。 如意山上燃起熊熊大火，山腰的树木倒成一片，那些修士似在追逐什么东西，身形起落间，跟着一道看不清楚的流光。 陈欣悦眼睛微眯，说道：“那是一柄剑，从山下飞往峰顶的一把奇兵。” “一柄剑？” 李观棋疑惑，他自己施展通幽都看不清那是什么，陈欣悦却说那是一把剑，想来她本身就是玩剑的，有什么特殊的法门也说不定。 少女点头感叹：“好剑，可惜山上修者太多，拿不到手中。” 这时，小和尚戒嗔跑到了客栈外，陈欣悦打出一道灵气，吸引他的注意。 戒嗔个头不高，但此刻双腿稍稍一弯，不见灵气鼓动,便已经三两步跃上了客栈的二层，翻窗而入。 他低头行礼：“师伯找我。” 陈欣悦问道：“佛头井那边是怎么回事？” 戒嗔抬头看了看李观棋，老实交代：“季师伯宅心仁厚,放出了井中数百怨灵，戒嗔自当上前出力，引渡亡魂。” 少女听了之后，不但没有丝毫异色，反倒是满含深意的瞪了李观棋一眼。那意思好像是在说：“你还说自己不知情！” 李观棋一脸懵逼……我什么时候放怨灵了？我不知道啊？ 苗珂此刻完全就是个看客，站在一旁听他们说。 陈欣悦眉眼在小和尚与李观棋两人身上游走：“佛头井里怎么会有数百怨灵？” 李观棋一转身，看向窗外装哑巴。 小和尚言道：“戒嗔不知，怨灵不似屈魂野鬼，身世无迹可寻，只因其六识已斩，全靠一股怨念支撑。不过这些人应该都是死于那一柄剑下。”他看向远处如意山上争抢的众人。“怨灵消散之后，那柄凶剑便从井底飞了出来。” 李观棋感叹：“想不到这浩大的佛影下竟藏着一桩血案。” 陈欣悦面色古怪，看了他一眼，而后走近小和尚：“你身上哪来的脂粉味？” 戒嗔双手合十，低头行礼：“小侄偶遇流落风尘的良家女子，自当行善积德，师伯过誉。” what？ 这句话听着好熟悉，这小家伙才多大啊！就已经这般……菩萨心肠。 李观棋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少女也一脸无语，摆了摆手道：“回去吧，明天登山看看。” 苗珂察言观色，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房间里又只剩下他们三人。 “季先生有什么要说的吗？” 李观棋挠头：“万善寺还真是一脉相承，我记得弥生就是个喝酒吃肉的主儿。” 少女看着远山上的金光，说道：“欣悦想问的不是这个。” 她转身看着李观棋：“先生去佛头井做什么？” 李观棋犹豫了一下，语出惊人。 “我是个旅行者。” 苗珂瞬间变了脸色，这个李观棋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啊！ 陈欣悦眉开眼笑，请两人坐下，一脸好奇的问：“先生不如讲讲吴玉生的故事，欣悦应该能理清其中利害。” 李观棋微微摇头，三两句介绍了个大概。 “云台小月出现的时候，有另一个世界的生灵降临到了这片大地上，不止是大乾，还有海外诸国。” “他们代替了原本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百姓，吴玉生就是被代替的人之一。当然，如果说成夺舍，你可能更容易理解。” 少女点头，仔细思索：“为什么？” 李观棋没提什么时空异能啊，第一君主啊什么的，这样说出来就更乱了，他只是说：“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陈欣悦自言自语：“另一个世界……大乾要乱了。” 李观棋说：“原本安居乐业的人家会被拆散，百姓所熟悉的亲朋会变作陌生人。我要寻找异变的原因，然后阻止这场灾难。” “我需要同行者，所以我去佛头井见了一个人。” 苗珂此刻早已满脸震惊，她觉得李观棋绝对是失心疯了。 陈欣悦正色问道：“以先生的实力，拿什么阻止灾难？何况灾难与先生无关。” 李观棋摇头。 “在灾难降临的时刻，会有人站出来的，我只是其中之一。”他本来想说自己也是受害者，但想了想还是把后半句咽了回去，虽然他在陈欣悦这早已没了面子这种东西。 少女起身，在稍显混暗的房间徘徊。 “我师父宋佩，可能与这件事有关系，小月和灾难是同时出现的……先生还记得云海小楼中的景象吗？” 她没再继续说，而是转身行礼道：“欣悦与先生同行。” 房间内瞬间安静了，李观棋疑惑，这个妮子之前怎么糊弄都糊弄不成，现在为什么又突然整这出儿？ 陈欣悦道：“我会不会被替代？我父母会不会被替代？这是大乾所有人的灾难。” “现在想来，我师父把先生送到宁桐巷的时候，便已经预料到了这些事，我要去钦天监问个明白。” 这时，一旁静听的苗珂开口了。 “季……先生，我能……”她犹豫着，说出了下半句：“我退出。” 李观棋没有丝毫意外，这种选择对于周谦苗珂来说，并不难做。 他突然发现，自己之前也是这种心态，旅行者代替了谁？重要吗？不重要。 直到他和凤凰遇到了相同的处境…… “好，保重！”他言简意赅。 陈欣悦插嘴道：“还是先和我们一起走吧，朝廷的人见过你。” …… 子时将尽，那柄自井口而出的凶剑已有了归主，笼罩如意山的佛影也消散了。 李观棋并不在意这些，山上那么多修者，剑不可能落到他手中，所以他连想都没想过。反倒更在意自己到底在井里放出了什么东西…… 翌日清晨。 如意山下的佛头井旁聚满了百姓修者，在人满为患的承流街上，有一行五人进了山下的城隍庙。 这也是李观棋刚刚看到的，可能是因为贾永莲香的关系，他现在看到城隍庙都愿意进去点个香拜一拜。 胥陵的城隍庙要比贾永的那个更气派一些。 就在如意山阶正下方，与峰顶的山庄遥相呼应，青砖蓝瓦，飞檐翘翼，画栋雕梁，气势恢宏。 五人规规矩矩请了香，跟随庙祝师傅的指引，挨个拜了文武判官，苗珂全程不吭声，值得一提的是小和尚戒嗔倒也拜的挺认真。 李观棋也没有去施展通幽看看城隍什么的，他现在多少也算懂了点规矩。 一行人出了城隍庙之后，径直往如意山而去，周谦还在念叨着：“拜拜好，拜拜好啊！” 通往山顶的石阶前，五人站定，周谦遥遥拱手朗声道：“洛阳周谦，仰慕子车大师，今日特来拜庄。” 他们这也是照瓢画葫芦，虽然昨晚山上发生了争斗，但今天登山的修者也依旧是规规矩矩的。 这已经成了山庄的一种特定习俗，不知道是谁带的头。 石阶宽厚较陡，青石上凹凸不平，棱角早已磨出了亮光。抬头看去前方还有零散的修者登上，而在他们身后也有人跟着。 李观棋莫名生出一种旅游的感觉，就像是专门到哪个名山去朝圣一般。 周嫌解释道：“这个如意山庄可不一般啊。 现在天下所流传的神兵利器，不知多少都是从这里出去的，庄主当年也是一段传奇。 子车大师以止山境修为，可战道陷，通晓变化，十分不凡。 这在大乾算是一顶一的奇才，一手如意剑法使的出神入化……只可惜，偌大的庄子一夜之间惨遭血洗，庄主不知所踪。” 陈欣悦心思一动，随口问道：“不知是谁做下的血案？” 周谦摇头：“我这也是听人说的，现在还是一桩悬案吧。” 李观棋知道，这妮子不是乱问的，她准是还在想着昨晚佛头井中的怨灵。 他也觉得这之间肯定有什么关系，哪有那么巧的事啊，山庄灭门，山下的井里一柄凶剑镇着怨灵……用屁股猜也知道脱不开干系。 但他不太在意这些，跟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事情，当务之急是联系上沈颜保平安。 山腰上到处都是略显湿润的新土，混杂着黝黑的焦炭，数不清的大树拦腰而断，这都是昨晚的修士斗法造成的。 但众人像是没有看到一半，简单收拾之后，一块布，一把椅，就这么坐在山腰上摆摊，卖的也都是各种心诀奇珍，残书剑术。 与云海楼外城的光景一般无二，这是属于修行者的坊市。 路过此地，李观棋果然听到了修者的谈论。 “您还不知道吧？昨儿的那柄剑啊，诶呦喂！那可了不得喽！” “我听人说，那剑好像跟山庄当年的血案有些干系？” “不知这把凶剑，与东昌府传的那柄承影剑比起来，相差多少？” “别聊这个了，旅行者的事儿你们听说了没，听说有不少人聚在一起，打算劫漕船呢……” “嘿！劫漕船算什么大事，听人说啊，平阳府的乱子，也跟旅行者脱不开干系！” “谁说的啊？那些个人，他们真敢跟大乾对着干？” “您这叫什么话？谁还管您那个！人家都开始招兵买马了！没听宋道长讲吗？旅行者不除，必成大患！” “哪个宋道长？” “宋明玉宋道长啊，逍遥道长！” 李观棋一脸黑线的从山腰间行过，他此刻多少有些了解了拾月员工的生活作风，宋明玉真是打入敌人内部了属于是。 本以为只有许诺一个不正常的人，没想到大家都像是有什么大病一样。 再次听到旅行者的传言，陈欣悦与李观棋对视一眼，继续登山。而苗小珂此刻双手互扣，低着头默默拾阶而上，活像一只鸵鸟。 周谦则是大摇大摆，气场全开，一副我是本地人我怕谁的样子。 正当这时，有几道人影从山顶飞掠而下，三两个起落便落在了五人面前，将他们围了起来。 李观棋神色一紧，这几个人都是修行者，身上灵气翻滚，一看就不好惹。 陈欣悦摸上腰间的长鞘，目光扫视眼前的几人。 周谦拱手笑道：“几位道友，不知有何贵干？” 小和尚戒嗔则是老神在在的数着脖子上的铜钱，一枚又一枚，从指尖翻转而过。 长阶尽头，有一身穿华服的男子走了下来，他朗声道：“朝廷捉拿钦犯归案，诸位道友还望通融通融。” 本来朝廷的人在山庄动手是不合规矩的，但他仗着身边都是修行者，此刻言语间便多了几分气势。 李观棋光听声音便已认出来人，就是那个三档头！ 不远处的坊市间也传来小声的嘀咕：“曹云恩！魏公的外甥！” 彼岸降临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大腿 完犊子了，见此情形，李观棋第一反应便是握紧了手里的箭镞，但序列二明显是个法师，杀伤力大是大，可如此贴近对方的话，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 陈欣悦打一个曹云恩都费劲,更别提现在又多了几个修者。 他快速分析着，目光越过人群，开始四处打量，不是选择逃跑路线……他在找宋明玉，公司的前辈啊！很关键！ 不料，他身边的周谦上前一步问道：“可是打更人第九所曹百户当面？” 身穿锦衣头戴尖帽的三档头同样注意到了周谦和小和尚，他先是看了看山庄里的修者对自己的行为像是默许了,才缓缓挥了挥手回答：“我是曹云恩,你是何人？” 周谦拱手行礼：“小弟周谦，族姊周采薇，这……四位是小弟的至交好友，不知他们犯了什么案子？” 周采薇？谁啊？不认识。 李观棋虽然不知道他姐姐是谁，但明白，这是摇人了。 果然，曹云恩一听，转眼间眉开眼笑，而后躬身：“原来是小国舅当面，在京城的时候，云恩倒是经常听魏公提起华妃。” 他话头一转，双眼微眯：“只是……这三人乃是朝廷钦犯，小国舅莫要被人蒙骗了。” 曹云恩一热一冷的两句话，将形势说的很明白，虽然你姐姐是皇妃，但钦犯就是钦犯，你家扯进来岂不是更麻烦？ 周谦反问：“可有陛下朱批？” 曹云恩微微摇头：“打更人办案，小国舅莫要自误。” 这是要翻脸了,虽然他只是个百户，但背后站的人可是魏公，更何况本就是奉旨办差，根本不惧周谦。 李观棋已经开始凝聚异能，随时准备搓个炸弹出来了，虽然不能制敌，但把场面弄乱那是绰绰有余，手握箭镞的他，堪比序列二b级异能者。 他完全没有想过解释辩解，情况很明显，人家就是咬定了你是钦犯，辩解无疑是痴人说梦，他有可能本就和方文乐穿的是一条裤子。 周谦脸色有些不好，他暗地掐算，对身边人低声道：“此行无碍，有贵人相助。” 而后便很识相的遵从心的意志，退出了队伍，从修者的包围中挤了出去。 周谦是周家在异世很重要的线人,不可能因为这件事引来朝廷的目光，更何况有他没有效果是一样的。 此刻，空气开始显得又些躁动，众人口鼻间都有些干涩。 随着曹云恩一个眼神，近前的五名修者瞬间出手，灵气鼓荡，陈欣悦一剑抽出，直接就是下了死手，扫在了一人腰间……但，当啷一声，青锋震颤。 他们都穿了内甲…… 小和尚宝相庄严，低头数动‘念珠’，众人却像是没有看到他一般。 眨眼间，苗珂便被一掌拍飞，滚落在山腰挣扎不起，她虽刀法精进，但面对止山境修者还是差的太远。 李观棋心念一动，眼前瞬间有红雾聚散。 轰隆一声。 山石皆震，火光乍现。 曹云恩瞬间腾空跃起，躲避身边的爆炸，然而这是他暗中提防的结果，剩余五人正全力出手，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后会出事，当即被火光波及，序列二凝聚之后瞬间释放的威力，撕裂了他们的外袍内甲，将他们掀飞出去。 李观棋陈欣悦同样强大的波动抽下了石阶，飞出去老远。 但好在面前有五个肉盾，他们倒是没伤到什么，只是李观棋被人拍了一掌，此刻心口剧烈颤动着，似是被人握住了心脏。 再看那五个肉盾，皆是后心后腰血肉模糊，更有一名个子稍矮的修者，当即被炸断了脖子，已经一命呜呼。 这还是李观棋吸收各种收容物之后，第一次在箭镞的加持下完整释放序列二的力量。 简单，粗暴。 曹云恩骤然惊怒：“火器！不！这是什么术法！” 他长刀出鞘，直取李观棋，与上次的形式完全相同，只有先卸了这个小青衫的胳膊，他才能专心应对那个持剑女子。 李观棋翻滚在石阶上，周围的观看的修者瞬间远离。 他抬头看向高空中极速垂落的寒芒，身体却已无力动弹，刚刚受得那掌，更像是封住了他的心脉一般。 但还有一法，便是化作黄豆，避过刀芒…… 只是，他听了子车大师的故事之后，心有顾忌……一个止山境的庄主通晓变化，落得个满门皆灭。 如果被人知道自己一个菜鸡也能变化，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还。 眼看刀锋临近，李观棋汗毛炸起，正要收拢百骸灵气变回黄豆之时……当啷一声！ 弯刀被一柄看不见的长剑挑飞了。 如意山腰瞬间安静了下来，曹云恩落地之后，警惕四周。 下一刻便有人声传出：“莫非是承影剑？” “不！是昨天那柄剑！我感受到它了！” …… 曹云恩嘴角抽动，横肉直跳，只有他自己知道遇上了什么。 “匿形！沈家要与朝廷作对！？” 无人回应，围观的众人更热闹了。 “沈老爷子的小女儿在山庄！” “我说那柄剑怎么不见了踪迹，原来是被沈家的人拿到了！” “匿行之术不愧是沈家的看家绝技。” 此刻，原本挣扎起身的四名修士瞬间有一人被看不见的青锋拦腰斩断。 血柱飞起丈高，吓得曹云恩肝胆俱寒。 他声音颤抖：“你们沈家要救钦犯！？” 山顶传来一声高喝：“莫起兵戈！莫起兵戈！” 有一身穿道袍的男子手握拂尘，匆匆下山朗声道：“如意山庄见不得血，钦犯到了如意山，也得等他出去了再拿！” “逍遥道长！” “是宋道长！” 众人纷纷应声。 “朝廷也不能不守规矩！这里是如意山庄！” 眼形势翻转，李观棋不由松了一口气，还得是大哥出手啊！ 周谦站在人堆里，也眉开眼笑，高声附和：“朝廷的狗也敢来如意山捣乱？” 原本吵闹的众人瞬间安静，齐刷刷地看着他。 这个人不是小国舅吗？他在说什么？ 曹云恩脸色铁青，孤身下山高声道：“如意山庄包庇钦犯，好好好。” 而那三个幸存下来的修士则颤颤巍巍，畏惧着随时会出现的刀光剑影跟在身后，他们也是朝廷的人。 场中自始至终都有一人纹丝未动，正是小和尚戒嗔。 此刻，小和尚抹出两枚铜钱抛向空中，双手合十低声诵念经文，两枚铜钱化作流光，似是承载了某种东西消失在天际尽头。 李观棋知道，那是两名修士的未散的神魂，不知道被小和尚接引到哪去了。 他瞳孔深处似有乌云浮动，看见了铜钱上禁锢的两道残魂，也看到了单手持剑的黄裙仙子正在对自己笑。 沈颜。 李观棋起身，强忍着不适，走向苗珂，此刻苗珂已经被陈欣悦扶了起来，只是口鼻溢血，早已不省人事了。 沈颜显出身形道：“伤了心脉，交给我吧。” 陈欣悦抬头看她，面露思索：“多谢前辈仗义出手。” 李观棋有些挠头，不知道怎么解释了，辈分全乱了。 “真的是沈小姐！” “又是一把神兵利器啊！” “只是不知这奇剑比之承影如何？” 站在山腰的宋明玉目光扫过李观棋一行人，此刻朗声道：“诸位道友还望莫要声张，图给沈小姐添麻烦，也容易被旅行者钻了空子。” “对对对。” “是极是极！” 如意遗墟，十年已过，山庄繁盛更盛当年，但里面的人却已经成了五湖四海的修行者，再也不见当年山庄的主人。 如今这庄子全靠各方豪杰自发维护，哪个修士来了也都会在山庄留下财物。 也算为这处世外桃源贡献了一份力量，此地已然成了一处仙家府邸，人来人往皆是修者，他们在此会聚交流，买卖交易，时常有高人在此讲道授业，也有小门小户的修者在这躲避官府。 一道长廊尽头的偏房内，沈颜替苗珂疏理了心脉，此刻苗珂依旧躺在床上昏迷。 “先生如何惹了打更人？”沈颜疑惑。 然而她这句先生倒是把陈欣悦弄懵了。 李观棋没有回答，先是向众人介绍：“这位仙子，沈颜。” 房间中人不是很多，周谦，小和尚戒嗔，陈欣悦和苗珂。 宋明玉并没有和他交谈，似乎是在隐藏身份。 在场众人，除了周谦之外，应该都知道十二楼的存在，所以他也没有藏着掖着，直言道：“沈颜，镇北城，九曜星。” 小和尚戒嗔单掌行佛礼：“小僧戒嗔见过师姐。” 周谦见状，言说自己去坊市逛逛，便出了偏房，他这个人一看就是那种特别机灵的。 李观棋看沈颜面露不解，介绍道：“戒嗔是万善楼唯一的弟子。嗯……是唯一的吧？”他不自信问道，只记得听老人说过，万善楼每代只有一人。 戒嗔手里捏着铜钱，点头称是。 沈颜目露惊容，相比李观棋和陈欣悦，她更清楚十二楼五城的分量，这是传说中挽大厦之将倾的庞然巨物。 “戒嗔师弟佛法深厚，九曜日后倒是要多多请教了。” 以她的眼光看小和尚，完全又是另一副光景，给她一种看不穿摸不透的感觉。 陈欣悦此刻稍显尴尬，戒嗔喊她师伯，她喊沈颜前辈，沈颜喊戒嗔师弟……乱套了！ 小和尚此刻开口：“师父说天下将乱，十二楼该出世了，想来方才那位道长应是沧溟门人。”他说的是宋玉明。 “旅行者祸乱四方，小月显现，天发杀机，戒嗔此去中都，能陪师伯走一程。” 沈颜点头应是，同样谈起自己的遭遇，而后表示天地将乱，全看十二楼能不能阻止这场灾难了。 陈欣悦听了之后，深深的看了一眼李观棋……因为这两人所说的跟李观棋昨晚讲的，差不多。 而她不知道的是，李观棋听了之后只感觉如坠冰窟，他完全没有想到戒嗔会这么说。 因为……镇北城的目标全是他自己编出来的，起初是为了哄骗沈颜莲香，后来是为了自保，但他完全没有想到，十二楼五城出世的意义，真的是为了阻止两个世界的融合。 无形中，似有一只大手操纵着所有人的命运。 小和尚注意到陈欣悦异样的神色，开口解释：“陈师伯无需多心，您未承天命，不甚明了。镇北城本该自异世而起，师姐师伯自然都是旅行者……还有那逍遥道长沧溟城，同样也是起自异世。” 沈颜还好，她听着很正常。 但这话在李观棋耳中，却是异常扎心……tnnd我演了半天全是都被人安排好的剧本？ 所有人都知道我是旅行者呗就！？ 小和尚继续道：“十二楼归属大乾，五城归属异世，这是天命。单靠一个世界的力量，是承不起大业的。” 李观棋听的认真，此刻震惊万分，他这话的意思是说！ 镇北城本来就该由旅行者组建，还有其他四城，也都是旅行者！而十二楼则靠土著。 他此刻问道：“不知沧溟城城主身在何处？” 宋明玉不是拾月的人吗，怎么又成沧溟城的人了……他觉得有必要问个清楚，很明显这个小和尚有正经的师承，不像陈欣悦那种半吊子，啥也不清楚。 李观棋此刻依然意识到，当初在云海楼中，除了自己，还有四个旅行者！ 只听小和尚戒嗔答道：“沧溟城的师伯，名叫顾尘。” 顾尘……李观棋突然想起来了自己见过的那个青年，原来他就是拾月集团的老板。 那如此的话，宋明玉给自己的麻纸就得重新思考了，这算是拾月集团的态度还是十二楼五城的态度……这其中的关键点在于，拾月集团有多少旅行者加入了沧溟城。 “还有三人呢？” 戒嗔微微摇头：“师父没有提起过，只道修罗城主号泰山府君。” 李观棋想起官网上的更新公告，第一条就是关于十二楼五城的支线任务，原来顾尘他自己就是最大的npc…… 他此刻突然有种，大家都是高玩，只有自己在掉线的感觉。 但看了看陈欣悦之后，心里平衡了不少……毕竟蒙在鼓里的不是自己一个人。 李观棋仔细分析……宋明玉是a级员工，也是沧溟城的人。自己这边则是有个沈颜，还有忽悠来的莲香……陈欣悦应该算是监天楼的，他脱口而出：“你有个师姐叫向小北吧？” 原本就聚精会神的持剑少女此刻神情一振，她记得清楚，当时在云海楼中是有一条小龙的，最后入了镇北城。 向小北算是镇北城的人，但李观棋却从来没有见过她，也没办法联系。 戒嗔手指从一枚枚铜钱中划过，说道：“小北师姐在贺兰山，她是大乾的镇北王。” 哦～贺兰山，镇北王。 李观棋突然觉得，什么钦犯之类的，问题不是很大了。 怎么说老子谈论的也都是天下大事，黎民生机！ 什么？你说打更人小小百户？根本不慌！ 他注意到陈欣悦正在盯着自己，知道她是对宋佩的行为又有了新的猜想，很明显自己和陈欣悦就是被一只无形大手捏在一起，丢到这场事件里的，而宋佩作为豆兵的主人，陈欣悦的师父，监天楼的旧主。 在其中必然扮演了至关重要的角色。 李观棋突然有些庆幸，这样也好，好就好在自己不是孤军作战，至少有小伙伴和自己一起研究，如何解决第一君主给出的难题。 彼岸降临 第一百三十六章 奇剑断天雷 李观棋又听了小和尚长篇大论的讲解，渐渐明白了这十二楼五城到底是干嘛的。 总的来说，执掌城池的人不需要实力强，关键点在于能发挥多少作用。 监天楼就是顺天府的钦天监，相当于插在朝廷心脉上的一根钉子，而顾尘作为拾月集团的执行董事，其发挥的作用自然非同小可…… 经过两天的研究,李观棋终于弄清楚了几件事，瞬间觉得眼前一片开阔。 彗星来的时候，两个世界产生了融合，旅行者出现。 与此同时，异世十二楼之一的云海楼现世，自己误打误撞拿到了箭镞，并且因陈欣悦的关系到了云海楼,自己和陈欣悦这边,必然和她师父宋佩脱不开关系。这是其一。 顾尘承接沧溟城之后，便开始在现世发公告，企图遮掩两个世界的事实，将之比作虚拟游戏，同时发布了十二楼五城的支线攻略……可能是在挑选合适的人。这是其二。 陈欣悦没接监天楼，那中都钦天监必然还有一位楼主，也就是她的师弟，而钦天监的职责便是观测天象，推天演地，自己和陈欣悦最开始的一切很有可能就在钦天监的布局之下。这是其三。 那自己为什么会拿到镇北城呢？云海楼的掌柜，和疑似自己留下的包裹……这条线应该是往第一君主身上靠拢，也有可能是自己拿了箭镞的结果。 小和尚说，云海楼已经彻底消散，它建成之时依托的是一只蜃妖的梦境，颠倒时序的力量来自于太行山上落下的一把石头弓，当时听完之后李观棋已经明白了，云海楼同样借用了第一君主的力量，现在石马和人,以及箭镞和弓,都出现了，那自己记忆中的赵武灵王雕像便凑齐了。 石马距今两千年左右，和历史中武灵王的时间相同，而箭镞和人却是两千年后的出现的，石弓出现的时间小和尚也不清楚，但肯定比箭镞早很多，这是必然的。李观棋每次想到这个武灵王就脑袋一团浆糊，各种时间都对不上，这是第一序列的力量。 现在再看手里的箭镞，周秀秀说这是“彼岸回归的锚点”，那自己身上发生的各种事情，应该都是因为这箭镞，赵家肯定有第一序列的异能者，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李观棋隐约感觉到，这十二楼五城每个势力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但自己却两眼一抹黑，在这错综复杂的线索中，少了至关重要的一个角色。 大家最终的目的是阻止两个世界的融合，那如何阻止？要面对的是规则？还是某个势力？还是单一强大的敌人？ 无奈,李观棋目前只能将传说中的第一君主和赵家当作假想敌，因为异世的出现和自己被“隔离”都是因为第一序列的力量，而箭镞石弓所关联的赵武灵王同样脱不开关系，他甚至猜测，自己背过的跛子会不会就是第一君主？ 但转念一想，不太对，应该不至于这么low，他打算今晚和莲香会面的时候，看看有没有办法追寻那个跛子的踪迹。 虽然形式尚不甚明了，但实力永远是规避风险的最大要素。 他在山庄住下的这两天，除了逛逛坊市之外，便一直在找机会和宋明玉碰面，但那家伙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躲起来了，只有他找自己的时候，自己找他却根本摸不着人影。 而沈颜似乎很喜欢跟陈欣悦一起玩，她说陈师伯有一颗至真至纯的剑心。 于是乎，陈欣悦现在每天跟着师侄练剑。 你喊我师伯，我跟你学剑，嗯，各论各的，不冲突。 同时，他还发现了小和尚的秘密，戒嗔好像很喜欢往尼姑庵跑……菩萨心肠。 而对于时空的力量，李观棋现在已经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可以说是为所欲为。 当初云海楼中的景象还历历在目，买竹叶青的小和尚弥生，吃烙饼噎哭的小姑娘，现在一个是方丈大师，一个是朝廷的异姓王。 只有自己还是个菜逼，当初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有时候他就在感慨，有这种瞬间满级的机会，为什么不能给我啊！升级真的好累……但转念一想，自己的时间说不定在其他人那里同样诡异，就比如对于现世来说，自己是双倍的时间。 这天傍晚，李观棋百无聊赖的靠在栏杆上，看陈欣悦学剑。 当少女盘坐调息的时候，他隐隐感受到一股特殊的波动，只见沈颜蓦然动身：“破镜了！” 而后她直接拉起陈欣悦往山下纵身飞跃，李观棋急忙跟上去，但他刚要行动之时，身上的灵气却被瞬间抽了个干净，如同海水逆流。 他转眼间化作一颗黄豆掉落在栏杆旁。 天空中隐约有闷雷想起，小和尚戒嗔走出房门，来到栏杆旁低头凝视黄豆，片刻后单手持礼：“师伯。” 李观棋：…… “陈师伯的止山劫到了。” 李观棋明白，自己的灵气可以反哺陈欣悦，让她应对劫难的时候可以多撑一撑……但好歹提前打个招呼啊让我选个座位啊。 现在这个位置不上不下的，根本看不着。 事实上，他一点都不担心陈欣悦的劫难能不能渡过，毕竟有两个大腿在身边，沈颜还不算什么，这个戒嗔才是真大佬。 这几天他已然发现，不管遇到什么事小家伙都面不改色，除了周谦说他看别人屁股的时候…… 轰隆隆！ 晴天白日起惊雷，整个如意山的灵气瞬间浓郁了不少，渐渐的有修者走向庄外围观。 大家都知道这是止山劫。 止山境是雷劫，道陷境则是一道雷劫搭配一道心劫。 雷劫易渡，心劫难闯，莲香就是心劫没过去，沈颜此刻还在心劫之内。 “不知这是二十八劫中的哪一道？” “且等等看。” “又一道友横跨凡尘啊！” 此刻，天空电光密布，如枝岔般铺向四方，如意山上起了风烟。 众人都在抬头望天，只等着看看是哪一道劫，可就在这时，山腰有一道流光划过，直冲云霄。 那是一柄剑。 天空中的电光似是被牵引着，跟随流光在云层中穿行，整个胥陵城瞬间压抑了几分，狂风呼啸间，山间树上本就为数不多的树叶漫天飞舞。 有人面露惊色，有人低声交谈。 这不是正常雷劫该有的威势，越来越压抑的灵气波动，渐渐让所有人都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雷霆未落，单看气场便已经直追到道陷劫难了。 戒嗔小和尚手指扣着铜钱，抬头说道：“是那柄凶剑。” 不只是他看了出来，山庄外众多修士也都全神贯注的盯着那柄飞舞的长剑。 “是佛头井的奇剑！” “这柄剑不是在沈姑娘的手中吗？” 有老道凝神望天，低声轻叹：“这到底是人渡劫还是剑渡劫啊！” 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这一幕，那柄剑牵引了所有的电光，此刻天空却是只闻雷响，不见劫落。 不知过了多久，那柄剑蓦然停止了飞遁，像是有人操控一般，青锋横扫，其威断云散雾。原本压抑的灵气瞬间活跃了起来，有修士喃喃自语：“雷劫，没了……” “剑斩雷劫……” “此剑！远胜承影！” 正当这时，天空再起惊雷，威势与方才的雷劫完全不同，但同样电光闪耀间，劈向了山腰。 李观棋惊异，这第二次的雷劫！里面有浓郁的序列波动……是宋明玉在出手！ 小和尚面露异色，但转眼间便有了动作，他手里的铜钱微震，以一种神异的波动影响着整座如意山的灵气，使起翻腾间，灌涌向陈欣悦周围。 他在配合宋明玉，模拟止山劫！ 有不少修士感受到了重新震荡的灵气，摇头轻叹：“止山劫难，躲不过的。” “但那柄剑绝非凡品啊！” “依我看，其比之承影，还差了几分。” “那也了不得了，哪有兵器能阻断天劫啊！” 但，山庄之内同样有几位徘徊在道陷境界的大修者，此刻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佛头井里的那柄剑，能斩断天劫！ 而这第二次出现的天劫，以他们的眼光，自然窥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有两位奇人在重演雷劫，不是为了做给山下之人看，而是为了告诉他们这群大修士，这柄剑，有主了。 若要取剑，先自己掂量掂量。 李观棋不清楚这些，但早在他们遇上曹云恩的时候，山庄里的高手便已经知道了他们几人是一伙的，连宋明玉都给算了进去。 在这些人的眼里，他们这伙人可不简单，不说沈颜与宋明玉超凡脱俗的实力，单是小和尚戒嗔用铜钱引渡亡魂的那一幕，就足够他们揣测很长时间了。 实力再强又捅不破天，可要是看不透别人……就得小心了。 第二次出现的雷劫势若奔狼，裹挟着电光接连不断的涌向山腰。 临近少女之前，幻化成一头巨狼，但却生了一只非常不搭的虎头，陈欣悦连番抵挡，但也被雷霆撕开了一道防线，从肩颈冲进了她身体里。 她无暇多顾，只得舞动手中长剑，全力应对下一道雷霆。 “是狴犴劫！” “看样子应该能撑下来……” “那剑……？” “哎呀，那是沈姑娘的剑，要不回头你找沈姑娘问问？” 不过片刻，雷劫散尽，沈颜抱着少女赶了回来，陈欣悦虽然看似脱力，但精气神还不错，此刻还有心思打出一道灵气助李观棋幻化身形。 房间内，沈颜布下了壁障，众人围坐仔细打量眼前的凶剑。 陈欣悦则是闭目调息，苗珂全程挂机围观。 “这柄剑有斩劫之能，刚刚是师弟出手重演雷劫吧？”沈颜问道。 戒嗔盯着眼前的剑，微微摇头：“是山庄里另一位师兄出手了。” 宋明玉是沧溟城的人，也能算作是他师兄。 李观棋眼底有云雾浮动，他施展通幽术法，丝毫看不出任何端倪，就是普普通通的一把剑，没有丝毫装饰，剑柄糙到连剑鞘都难以搭配的程度。 沈颜说道：“如意山庄多的是神兵利器，出一件奇珍并不稀奇，只是这剑仿佛有人操控一般……” 她看向小和尚，等戒嗔开口。 “我初次见它的时候是在佛头井中，镇压着数百怨灵。”小和尚说道。 他摘下脖子上的铜钱串，放置在剑柄之上，而后双手合十，闭目诵念。 沈颜疑惑道：“不知此剑能否斩断道陷雷劫？” 这时，长剑轻轻颤动，发出嗡鸣声，振开了小和尚的铜钱。 任谁也没有听见有人说话，但这嗡鸣声中传递出了信息，道陷劫，能斩。 戒嗔忽然睁开双眼，单掌行礼：“可是子车大师当面？” 沈颜疑惑，面露惊容：“飞身托迹？” 戒嗔缓缓摇头。 “此剑有灵，不像是锻打出来的兵器。” 这时，闭目调息的陈欣悦说道：“师父说，天生万物中蕴灵，人鬼仙神，草木虫鱼，本论比劫。” 李观棋听的清楚，这句话他也听过，所谓比劫便是兄弟的意思。 按理来说，只要是有灵之物，便能沟通，但长剑嗡鸣之后，再也没有了动静。 这时，有敲门声响起。 沈颜收起长剑，起身开门。 门外站着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穿的比较朴素，腰上的绳带间插着一卷书册。 他环视众人，而后拱手道：“沈姑娘，老夫武定州高进松，不知那柄奇剑可否割爱？” 老头抽出腰间的书册道：“我这里有神行经一卷，乃事先师所传，出自……传说中的十二楼。” 这是来换东西来了。 而神行经可不是一式身法，其中讲的乃是神游之术，习之可神游千里以外，神妙非常。 但他明显是找错人了，沈颜自己家都快看不住了，哪敢神魂出窍啊……她要是神游了，家里的傻白甜还不得翻天？ 沈颜抬手回礼：“并非沈颜有意刁难，只是当下那柄剑已不再身边，倒是麻烦前辈走这一趟了。” 那高进松倒也好说话，他笑容如沐春风，对沈颜说道：“不麻烦不麻烦，带我向沈老头子问好。” 他轻轻摆手，转身离开了房间。 待到沈颜重新设下壁障之后，她看向李观棋。 “先生那式嫁梦之术，不知能否施于剑上？” 李观棋心思一动，明白了她的意思，既然怪剑有灵，那就让它做个梦试试，看看能不能观望出一二线索。 他微微点头之后，催动镇北城外的崇城梦，将长剑和众人笼罩…… 彼岸降临 第一百三十七章 白嫖可耻 与此同时，如意山庄某处长廊，宋明玉面色骤变。 他感受到了第一序列的力量再次出现在这异世，不单如此，此刻所有的序列力量都在躁动，疯狂翻腾着，笼罩了如意山。 …… 梦境笼罩之后,李观棋本能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仔细感知下，他赫然发现自己失去了操控梦境的权力，一种奇异的序列在蔓延，那是序列六的力量，他在周秀秀身上体验过。 他仿佛又回到了邯城城郊，被序列六操纵六识感知的时刻。 眼前一晃,桌面上瞬间干干净净，再也没有了那柄剑的踪迹。 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房间里的其他人，小和尚戒嗔,沈颜，陈欣悦苗珂……都不见了。 李观棋知道，这是一场大梦，但却不是由他操控的了。他不禁有些惊疑，明明是自己控制的崇城梦笼罩众人……自己怎么失去了主动权？ 到现在，他甚至怀疑这是某种幻境。 咚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李观棋上前打开房门。 有一个满头大汗的青年站在门口，见到他之后说道：“季尘师弟！庄主要见你们！他在后山桃柳林。” 李观棋仔细打量眼前之人，可以确认……自己不认识，完全没印象。 此刻他察觉到这人的说辞，问道：“庄主要见我们？还有谁？” 青年气喘吁吁，抬起袖口擦去额头的汗珠：“好多人呢，陈师妹和沈师妹也要去，你有福咯！” 李观棋一听，心里稍稍有谱，陈师妹和沈师妹不就是那俩妮子嘛！ 青年一路小跑离开，李观棋则是出了庄子,一路绕去后山，后山还是比较好找的，这几天他逛坊市的时候听人提起过，与石阶正对的方向一路走便是。 路上他在心里盘算着，路过好些地方他都没看到坊市，再加上庄主之说，现在已经有所猜测……这应该是如意山庄还未遭灭门的时候。 走在庄外，他也能听到各种金铁交击的声响，是有人在锻打兵器。远远望向山下，城隍庙依旧是飞檐翘翼，画栋雕梁，与前几天见过的一般无二。 而在城隍庙的对面，有一个黝黑的洞口，那是佛头井的位置……这个时候还没有修佛头井。 李观棋明白了个大概，只等和其他人碰头之后交流信息。 很快的，他来到了山庄后的桃柳林。 沿着小土坡下去，灰黄的地面开始泛出绿意，抬眼一看，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柳条,而在柳林之中有一抹桃红色,那里站着几个人。 他远远望去,正是小和尚几人，此刻快步赶过去。 在绿意盎然的柳林间，有一颗生的歪歪扭扭的桃树，其上只点缀着几朵快要枯萎的桃花。 这让李观棋又得到一条信息，这应该是在春天，众所周知，桃花的花期很短，一般只有一个星期左右，实验中学就有桃树。 早已等候的几人也注意到了他的到来，纷纷看向李观棋，神色各异，但却都没有开口说话。 他这才注意到，眼前还有一个人，一个腰间配剑的中年男子，生的慈眉善目，嘴角带笑，此刻正看着自己。 这人应该就是庄主了。 如意山庄的是子车大师一手建立起的，庄主自然是子车如意。姓子车，名如意。 如意山和山庄，胥陵城外灵宝府，都是因为眼前这人而得名。 此刻，中年轻拂胡须，笑对众人：“呵呵，小季来了。” “算算时间，你们上山有五年了吧？” 众人谁都没有答话，李观棋微怔，你说五年就五年吧，反正嘴长在你身上。 子车如意伸手去扶摸桃枝，动作轻缓，仿佛怕不小心折断它一样，轻叹道：“眨眼间已是五载春秋，人生如梦啊！这天地，亦如梦。” 他感叹完自己的之后，看向陈欣悦：“欣悦，五年来剑术可有精进？” 陈欣悦一时间不知该怎么答话，眼看着这人唱独角戏，她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中年慢条斯理的摘下腰间配剑，抽出三尺青锋，插在泥地里，而后手握剑鞘，缓缓抬手，直指陈欣悦。 这是要试试她的剑法了。 少女看向左右，同样摘下剑鞘，向李观棋微微点头。 众人后退几步，给他们留出了足够的施展空间，至少这庄主拿的是剑鞘，大家也都想看看情况再说。 陈欣悦提剑上前，身形灵动，剑招眼花缭乱。 而中年人却脚下纹丝不动，手中剑鞘或抽或挡，时点时格，搅压劈截，击刺点崩，少女根本应接不下来。 然，两人的对招只限几步之内，众人只能听到木鞘碰撞的声音，完全感受不到其他威势。 李观棋看的诡异，这两人的出招拆招，和他之前看陈欣悦的剑招完全不同，只能暗叹自己不懂剑术。 而沈颜却是看的双目出神，面露思索。 没过多久，两人便停下了动作，子车如意的剑鞘点在少女手腕上，而少女的剑鞘则是对准了他的脖颈处。 是陈欣悦输了。 如果剑鞘有锋，她的握剑的右手早已被斩断。 中年微微点头，而后将插在地上的长剑拔起，缓缓放入剑鞘中。 李观棋看的分明，那剑从地上抽出，竟不染一丝泥土，干干净净，他此刻再去看剑柄，赫然发现……原来这是沈颜抢到的那柄奇剑。镇于佛头井中，可断天雷的凶剑，此刻正挂在子车如意腰间。 “拖泥带水，虽神意形相合，却浪费了原本的剑道天赋。”庄主做出点评。 他继续道：“你身上的担子太多了，心思杂陈，如何使剑？” “剑者，心之刃也。修行先修心，欣悦，放下心间事，自得如意法。” 少女呆立原地，似有所悟，看的李观棋摸不着头脑，这就让人忽悠住了？ 子车如意再次拔剑。 “我演几式如意剑法，能领悟多少看你自己了。” 话音刚落，在李观棋眼前却是出现了一道道幻影，能隐约看见中年人舞剑的姿态，却是看不真切，他暗地施展通幽法，一样是看不穿。 周围的柳条被轻风吹拂，微微摆动，与丝丝缕缕的剑影搭在一起，显得不太和谐。 他看向沈颜，沈颜也看他，两人对视一眼，李观棋明白了，人家根本没打算给自己几人看，这是单单演示给陈欣悦的。 只有戒嗔似有所觉，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那棵歪脖子桃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子车如意一边演示一遍讲解，说的也都是李观棋听不懂的话。 “如意剑法讲究一颗通透剑心，无牵无挂，先斩羁绊，修得无尘剑心，方可剑达碧落。” “我心无尘，是如意剑法的入门之境。” 李观棋默默打量戒嗔，因为对方那副出神的表情，让他心里没底，他们这几人里最神秘的就是这个小和尚了。 话说这个庄主不应该是止山境吗？有这么牛？ 子车如意继续道：“悟透此剑，可斩尽万物，一剑开天……” 戒嗔突然发声，开口就是一句话。“能斩此方虚境否？” 李观棋心神一凛，这是摊牌啊，直接就问人家能不能斩破幻境。 庄主身上的幻影依旧眼花缭乱，他回应道：“莫说此方虚境，此剑可挑万里河山，可达方外异世，可开天地囚笼。” 几人听闻之后骤然变色，尤其是沈颜眼中有难以遮掩的惊骇，这如意山庄的庄主提到的异世是哪里？ 李观棋更是想到了武灵王，那就是一箭贯穿时空的人，现在子车如意说出这话来，由不得他不惊。 中年人收剑静立，看着眼前的少女。 陈欣悦回过神来，俯身行礼：“庄主授剑之恩，欣悦没齿难忘。” “哈哈哈哈。”子车如意长笑一声道：“别急，再给你五年，看你能领悟几分。” 他又看向沈颜道：“彼方天地，如何？” 他的表情似有种神奇的力量，让人控制不住的去关注他的瞳孔深处，李观棋耳边响起沈颜的声音：“呃……我们那边可能比较先进，一两句说不清楚，各种理学远超你们。” 李观棋默默低头，有些麻爪，这话一听就不像是沈颜能说出来的话，子车如意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直接跟她身体里的另一道神魂沟通。 子车如意摇头叹息：“神魂有裂，再难精进，三年吧，三年之后你来见我，我为你锻一枚固神之锁。” 沈颜面色复杂，又恢复了原先的状态，此刻犹豫发问：“前辈为何如此？” 庄主轻抚桃枝，看向戒嗔：“止山道陷，枷锁而已，这天外还有一层天，你看得到吗？” 小和尚点头。 “不是她的那片天地。”庄主看了一眼沈颜。 “前人所传，霞举飞升，仅靠道陷之力？或许原本的天地只是一场大梦呢？” 小和尚摇头。 子车如意这算是回答了沈颜的问题，也是对小和尚的发问，他接着说道：“你在收集七情六欲？” 戒嗔行礼：“不瞒前辈，这是家师传下之法。” “那刚刚好，你替我走一趟吧，平凉府泾河有一真龙，你帮我请来如意山。” 戒嗔目露疑惑，但却没有开口。 子车如意从身后折下一节桃枝，交给小和尚道：“将此交付龙君，他一看便知。你就说如意山要炼一柄剑，缺了太阴之力，请龙君赴庄一见。” “十年时间，足够你收集六欲了。” 戒嗔仔细打量手中桃枝，第一次露出了不自信的表情：“此方虚境，能到平凉府？” 他惊就惊在，这虚境也太大了，大到出乎他的认知。 中年庄主微微摇头：“小和尚着相了。何为虚，何为实？莫不知你以为的实同样是大梦一场空。” 他接着看向李观棋：“龙君的太阴之力，叫什么？” 李观棋一听，懵逼了…… 你都点拨他们送机缘，到我这儿问我龙君是谁？我tm哪知道？ 子车如意见他疑惑不解，重新发问：“这天地间有八道本源，你身上有一道生生不息的力量，它……叫什么？” 李观棋一怔，八道本源？ 我有一道生生不息的力量？这不就是八条异能序列吗？ 他尴尬的看了看众人，第一次抖露家底，眼看小和尚戒嗔都对庄主喊前辈，那这个人肯定牛到没边了。 “前辈说的是八条序列吗？” 子车如意复述了一遍，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说来听听？” “序列一，时空。 序列二，火焰。 序列三，海洋。 序列四，巨力。 序列五，雷霆。 序列六，六觉。 序列七，极速。 序列八，杀贪。” 李观棋很光棍的交了实底，毕竟别人都得到了指点，他很期待这庄主能给自己说出点什么。 子车如意听完之后，瞬间全都明白了，他问李观棋：“按世俗之见，你身上的本源是序列二？” 他不等李观棋回答，自言自语道：“那龙君身上的力量应该就是序列三了，不过他对本源的掌控远超于你。” 李观棋道：“这是异能者，按前辈所言，龙君应该是第三序列的异能者了。” 他有些惊讶，没想到异世土著里面也有异能者存在，就是不知道是什么等级的……光从名头看来，应该实力很高，连子车如意都口称龙君啊！ 中年男人微微摇头：“你路走错了，你身上的这道本源，其神异不在离火，而在生息之上，你且看。” 他伸出手掌，轻抚桃枝，诡异的一幕出现，原本干枯的枝叉上竟有一朵粉嫩的花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出了头，转眼便开了花。 “你明白吗？” 李观棋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他分明感觉到了序列二的力量灌涌在桃枝上，竟然没有着火，反而是开了花！ 然而，更让他震惊的地方在于……这个子车如意竟然是个异能者！ 中年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微微摇头：“我并非专修本源，这是前人的炼气之法，无尽岁月前，有人撰取天地本源修行己身，大成之后即可霞举飞升，他们自称炼气士。” “飞升之说，应该便是指向那天外之天。” 李观棋此刻目瞪口呆，完全被对方的一番话打破了认知，我是谁？我在哪？ 还有人用吸收灵气的方法吸收各种序列力量？这tnnd没人跟我说过啊？ 这才是大佬啊，现在已知的超凡者，有人吸收灵气修行，讲究的是一个玩儿的花，有人觉醒异能，在一条序列上越走越远，讲究的是个纵深。可现在怎么跳出来一个吸收序列的炼气士？这是又花又猛啊…… 子车如意继续道：“后来八道本源各自成道，炼气士早已销声匿迹了。” “成道？” 庄主解释道：“人乃万物灵长，但异类同样可以成道，你看我身后的这颗桃树，能成道否？山下的运河，能成道否？天地间的本源，能成道否？” 李观棋暗自感叹，他说的应该是第一君主这样的存在了，就是说八条序列各自有了自己的意识吗？ 他此刻问道：“敢问前辈，我这条路该怎么走？” 子车如意轻抚胡须，微笑道：“沉水润心，你入运河三年，三年之后再来见我。” 这还没完，他从袖口掏出一枚箭镞道：“这件奇物中有一道本源，我借用一些，不会伤及它原本的功用。” 李观棋一惊，摸向自己的袖口，哪里还有箭镞的影子，早就到人家手里了。 这下子他有点不淡定了，这人牛是牛，但箭镞可是跟他息息相关的东西……也不能这么说。 这箭镞就算丢了，他都不会放在心上。可要是落到这等牛人手里……反而让他不能淡定，谁也不知道他要搞什么名堂出来。 子车如意道出原委：“我要炼八道本源入剑，独缺龙君的太阴本源，以及这一道时空本源……”他顿了顿：“你识海中的六觉本源，我也取一些用用。” “嗯，不会伤及它们原本的功效。” 李观棋：…… 我说老登怎么又传法又传道的……原来在这儿等着我！ 就我自己出血换大家白嫖呗？ 彼岸降临 第一百三十八章 修心 子车如意最后看向苗珂，他微微皱眉问道：“小珂最近没少练刀？” 没等苗珂答话，他继续说道：“你心中怨念太重，先别练了，下山在胥陵城住几年吧。” 苗珂看上去有些委屈，此刻点头应好。 “人生一场梦，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多走走看看。” 中年人说完这句，便单手背后转身摆弄病恹恹的桃花，不再说话。 这算是指点结束了，但大家依旧一头雾水。 李观棋斟酌开口：“前辈，是您构建的虚境？” 子车如意摆弄桃花，没有动静，小和尚戒嗔道：“师伯,这儿好像不是虚境……” 庄主轻轻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哪有什么虚实之分,是你们闯入了这片天地。” 柳林里传出悠扬的琴声，他下了逐客令：“离开桃柳林。” 虽然没少占便宜，但李观棋心里没底啊，他再次发问：“不知前辈……” 他话没说完，便看到中年人一甩袖子，将他们所有人推出了柳林之外。 …… 三女的目光在李观棋和戒嗔身上徘徊，期待他俩能讲明白事情的原委。 但得到的只有小和尚的猜测。 苗珂实力最弱，见识也短，她疑惑道：“这是传说中的幻境吗？” 李观棋听她这么一问，蓦然怔了一下，这句话好像在哪儿听过…… 他闭目仔细回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谁说过这句话。童年的记忆开始在脑海浮现，在村子里奔跑……在旗杆下做检讨……去女厕所摆放垃圾桶……在实验中学读高中。 戒嗔见状，踮起脚尖将手指搭在李观棋的后心上。 李观棋瞬间感觉脑海中清晰了许多，是什么时候听过这句话！ 这是幻境吗？这是幻境吗？这是……幻境吗！？ 下一刻，他双目忽然睁开，想起来了记忆中的一对问答。 他回头看向小和尚,神色有些复杂。 “你师父说，凡有所相，皆是虚妄，见诸相非相，既见如来。” 戒嗔瞬间就明白了一些事情，他收回手指，闭目向南行礼，道：“这不是幻境，如意山庄本该有一弟子戒嗔。” 柳林里琴声骤然紧凑起来，如狂风骤雨，其中还混杂着庄主的笑声，他温和的声音传出：“痴儿，有悟性，早去早回，我准备修一口井，到时候还要你出些力气。” 此话一出，其余四人骇然失色。 只有小和尚面色平静对柳林行礼：“弟子遵命。” 李观棋虽然不明白具体原因，但听此一言,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如意山庄灭门之前,自己就是山上的一名弟子，苗珂戒嗔等人同样也是。 而如意山下佛头井中的佛影……说不定就是小和尚的杰作。 那这样说来……井中琉璃砖中序列二的力量,岂不是出于自己之手？ 就在这一刹那，时空交错间，李观棋非但没有回到过去的感觉，反倒是生出来一种预知未来的期待。 几人往山庄走去，李观棋向三女解释小和尚的理解。 “如意山庄弟子数百，其中有一弟子名叫季尘，也有陈师妹沈师妹。” 沈颜听懂了，微微点头。 苗珂疑惑：“你不是在嫁梦吗？咱们怎么就弄成这样了……” 李观棋：…… 还问？ 玩儿脱了呗！还不够明显吗？ 戒嗔说道：“应该跟师伯的那枚箭镞有关。” 陈欣悦对苗珂说道：“如此说来，应该是小和尚修了佛头井，后来又由小和尚放出了井中的怨灵。” 轰隆隆！天空风云骤起。 李观棋有种直觉，只要小陈这妮子再多说一句，下一刻肯定遭雷劈。 他接过了少女的话头：“还是找山庄里的弟子问问吧。” 五人快步进庄，此刻任谁心里都在突突，不知道子车如意有没有听见怨灵的事情……按现在来看，如意山庄还好好的，正如日中天呢。 在山庄门口，有一老人拦住了五人去路。 “几位师弟可是去见了庄主？” 李观棋点头应是。 “庄主说了什么？” 陈欣悦心思灵敏，接道：“师兄是有什么事吗？” 老人鬓角斑白，身形佝偻，此刻颤巍巍道：“庄主疯了，他说我们的天地是一场梦，他要炼一把剑斩破天地，他要霞举飞升！” 陈欣悦继续垫话：“庄主倒是没跟我们提起这些，师兄此话怎讲？” 老人摇头转身：“没讲就算了，算了吧！我在山上住了几十年，怎么可能是一场梦呢？天外根本就没有天，只是庄主的妄想罢了。” …… 一处静室，五人围坐，一如五人围坐观剑之时。 “那柄能斩天劫的剑就是庄主手里的，我看的仔细。”李观棋率先发言。 沈颜补充：“庄主好像是个独客，不像其他的修行者那般，也不在意旅行者的事情。” 苗珂悠悠道：“现在还没有旅行者吧……” 陈欣悦问道：“霞举飞升天外之天，作何解释？” 戒嗔打断他们：“师伯师姐，相已成真，且等且看便是。” 窗外传来山庄弟子路过时的交谈声。 “你听说了吗，京城司礼监的那个姓魏的，养着私军被小皇帝发现了，但小皇帝竟然放任不管！” “嘿，到时候可就不叫魏公公了，应该改叫魏将军。” “史书上应该这样写，大乾永历十六年，司礼监秉笔魏鸿祯率领亲军平定辽东。” “辽东？靠一个太监去打？” …… 屋内众人面面相觑，陈欣悦怔怔开口：“我是永历十八年生人。” 沈颜神色复杂：“永历十六年……这时候我还是个婴孩吧，我们本该在永历三十六年的如意山上。” 李观棋无语，他对这个年份不是特别敏感，毕竟自己是个旅行者，他突然问沈颜：“那如果现在去真定府，会不会看到你自己？” 戒嗔双手合十：“因果不可说。” 苗珂小声嘀咕：“会不会遭雷劈……” · 陈欣悦适应的很快，从头聊起如意剑法的事情：“庄主的剑法十分玄妙，我想学。” 嗯，你很诚恳。李观棋接话：“那手枯木开花我也想学，或许那才是序列力量的正确用法。” 三天后…… 小和尚戒嗔出了胥陵城，一路向西而行，他要去平凉府请泾河龙君，一路上顺道收集七情六欲。 当日李观棋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暗自叹息……戒嗔这个收集情欲，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尼姑。 一月后…… 胥陵城北，一颗参天大树下的宅子换了主人，是一个妙龄少女，姓苗名珂。 夏日将近，她开始每天坐在大树的阴影下发呆，有人说她心中有怨，让她多看看这众生百态，万丈红尘。看人间万相，看千人千面。 小姑娘有时候会去如意山上游玩，那里有与她相熟的两位姐姐。有时候也会去渡口看看，在古渡深处，有她一位旧年同窗。 两个月后…… 如意山上有一道剑光升腾，陈欣悦第一次感受到了以心御剑的奇玄。 而在她身后坐着一个长裙仙子，此刻正在自言自语。 少女收剑，走向沈颜问道：“季尘在另一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三个月后…… 青衫人身上湿漉漉的，刚从渡口上来，这段时间，他看着烈日之下安静的运河逐渐开始躁动，水面上涨，风愈急，水愈急，秋天快到了。 原本绿郁的堤岸开始泛黄，河中的安静聚集的小鱼，开始四处游动，充满了活力。 河水上渐渐多了落叶，这是从上游来的。 破旧的沉船附近，有成群结队的漕船逆流北上。 一季如一年，亦如一日。他看了天地从春天到秋天的过度，看了生命的消亡与新生，这世上阴升阳降，阴降阳升，昼夜交替，从来不因个人意愿所改变。 胥陵奇景，斜阳古渡，他看了三个月，发现每天的夕阳也是不同的。 然而，这三个月来，他心底一直都有一个疑问。 自己来到永历十六年，是那枚箭镞的原因吗？ 他猜测应该是，那上面有时空的力量，并且……他落在了子车如意的手中。 但这些也都无所谓了，他有些恐惧，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正常的时间线上，不知道原本的时间线有没有变动，不知道现在张瑾一在卧室里做什么，会不会等不到自己然后想不开。 其中，最让他胆寒的地方在于……云海楼中手机上的留言：别用箭镞。 那自己这算是使用箭镞了吗？应该是用了吧。 可这个东西也太怪了，完全不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啊，整件事情莫名其妙，想来应该与那柄剑也脱不开关系。 他同样想过，自己是如何做到在云海楼中留下包裹的。 渐渐的，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未来的自己会不会同样借助了箭镞的力量，给自己留下包裹……所以才有了自己初到云海楼的那一幕。 但这一切都是猜测罢了。 三个月的沉淀，给了他足够的时间思考自己身上的事情，就像是停下来休息了一会，复盘一下自己的前半生。夏天稍显沉寂的运河，也教会了他什么是静。 他渐渐变得没有那么浮躁了……同时，他感受到的第二序列，也在从燥烈转向温和，一如从夏至春。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这天中午，他沉寂在运河之下，如往常一样静坐，虽然他有禁水的术法，但却从来没有用过。 现在他已经能够发现这种修行给自己带来的改变，相较于序列二的温和，更大的改变在自己的身心意志上。庄主当日说的不错，沉水，可润心。 永不停歇的运河，将他从一个风风火火的少年郎，变成了一个遇上什么事都慢吞吞的小老头……也不知是好是坏。 渡口边上传来娇喝：“季尘！” “季尘！” 来来往往的客商游人停下来打量那个对着运河喊叫的姑娘，但渡口附近的酒楼掌柜，却是早已见怪不怪了。 胥陵城的人都知道，在河中有一位如意山庄的仙长修行，这位姑娘也是经常来找他。 此刻，随着苗珂的喊叫，运河中有一道人影缓缓浮出水面。 此人的面色有些苍白，但更多了几分书卷气，值得注意的是，他出水之后身上的青衫却是纤尘不染，丝毫不见有落水的模样。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砺，李观棋现在已经能将序列二的力量控制得更加精细。 渡口的船夫高声招呼：“季先生今天有没有摸到鱼啊！” 李观棋报以微笑，回应对方：“大鱼不是天天有，秋天鱼儿游的欢腾一些。” 苗珂今天穿的就是平常未出阁女子的服装，打扮的活像一个村姑，但她亮晶晶的眸子却充满了精气神。 “我提了酒，咱们回庄里一趟吧。” 李观棋看向女孩儿，鼻翼微微颤动，笑道：“你今天又去哪个庙里烧香了？” “你又闻到了？今天去的娘娘庙！” 苗小珂提着酒袋子，穿行在人群中，叽叽喳喳的说着：“娘娘庙不大，在城西山背一个洞里，但是香客可多了……大家都在说，多拜娘娘，便能多子多福。”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道：“对了，还有！” “城西有一家特别厉害的药堂，掌柜的号称娘娘座下童子，他开的药能定生男生女！” 李观棋漫不经心的跟着她往前走，好像又看见了当日饭桌上活跃的jk妹子。 他努力接话，不让苗珂自言自语。“什么药啊，还能管人生男生女？现世都没有这种东西吧……” 苗小珂轻笑。“就是卖一副药，十两银子，产前服用。必保产子，若是产女……则药金如数奉还，甚至还要倒贴十两！” 李观棋一听，好家伙，斟酌了一下接了一句：“那掌柜的挣钱全靠天意对吧？” “哈哈哈哈！你还别说，那药堂的生意可旺了，有钱的人家都愿意买一副产子药。穷一点的，借钱也会去买，如若产子也不算亏，药到病除嘛！若是产女……还能倒赚十两白银，岂不美哉！” 李观棋细想，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吐槽道：“这掌柜的比双色球良心一些。” “可能这就是医者仁心吧！” 苗珂说起其他：“今天这酒是在王家提的，香气浓郁醇厚，但依旧不如你那壶酒。” 她说的是李观棋从云海楼中带出来的那壶酒，当日在夏锦县吃鸽子面的时候，小姑娘喝过。 如今别说酒壶了，就连镇北城的虚影也不在脑海中了。 但日子一长，他们几人却是明白了，以往把路走歪了，吃药饼喝灵酒虽然也有些功用，可真正的修行……不是服食丹药，不是盘膝静修。 修行，只在红尘动静之间。 李观棋看向苗珂脚下的影子，比上个月又弱了几分。 小姑娘能如此转变心境，除了每日在城里胡逛之外……还有一人功不可没——子车如意。 庄主收了苗珂做干女儿，时常下山寻她，陪她打发时间，偶尔教她弹奏古琴。 按庄主所言，当她身后再也不见阴影之时，才能开始修行。 子车如意常说：“修行，修心。” 第一百三十九章 区别对待 如意山庄有数百弟子，各自都有事做，对于庄主收个干女儿这件事，没有人特别在意。 反倒是沈颜和陈欣悦居住的小院里，常有年轻一些的师兄去献献殷勤。 值得一提的是，山庄里有个共识，要想找到庄主,只需要在后山桃柳林外等候片刻，定能见到庄主。 子车如意好像常年住在桃柳林里一般，就连苗珂这个干女儿，也不清楚他到底晚上在哪睡觉。 此刻，小院里四人围坐，沈颜依旧是裙带飘飘,陈欣悦喜欢穿束身长袍，显得比较苗条。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发育。 “依我看,你现在这式剑法,虽有其形，却是少了庄主那份洒脱之意。”沈颜夹菜说道。 少女微微点头：“说不得要从头再来了，心境无尘谈何容易。” 苗珂小脸红彤彤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三位！咱们没钱花了！” 当初的金银都在蛇皮袋里，没带过来，他们本就没有多少银子。 沈颜打趣：“问庄主要啊，少庄主还能缺钱花？” “师兄们都有人委托锻器，日子过的富裕，可能庄主忘了咱们是吃干饭的吧？” 李观棋察言观色，发现苗珂眼神有些不自然。 他们五人里，苗珂和山庄羁绊更深一些，经常被戏称少庄主，但大家都知道……如意山庄最后灭门的结局。 他岔开话题：“也不知道小和尚什么时候回来，我听几位师兄说，有朝廷的人来拜庄了。” 沈颜整天待在庄子里，此刻摇头解释：“是边关的将士，好像是来找人锻造兵器的。” 她小声说起其他的事情。 “据我这段日子的接触来看，庄主好像是故意停留在止山境界。” 李观棋轻叹：“以庄主的手段,境界这种东西还有什么意义？” 苗珂接话：“干爹真的是异想天开吗？” 她问的是最近庄里盛传的流言……子车大师疯了！要锻一柄神剑，借之霞举飞升。 陈欣悦回想起这段时间练剑的感悟，说道：“那不好说，但庄主的如意剑法实乃神奇，就算一个从未接触过修行的人，习得此剑，也不会弱于修者。” 沈颜重重点头，她眼看着以小陈这样的剑道天赋，苦练三个月，毫无精进不说，反倒是越来越空洞，到最后完全丢了那点剑意，还要从头练起。 苗珂摇头：“我问的不是这个，嗯……天外之天，真的存在吗？飞升是要到哪去？” 李观棋回答：“这个你得问庄主了，反正你也知道，现世异世都没有什么天外天的说法。” 沈颜倒是有不同的见解：“现世不说了吗？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中，依后世来看，庄主离奇失踪……说不定是真的飞升了呢？” 她说完这句之后，天空中眨眼乌云密布,电光开始汇聚。 得，又说了不该说的话……这段时间大家都习惯了。 只见后山一道流光冲天，是庄主的那柄剑，剑光一震之间，将还未落下的雷霆斩作虚无。 李观棋道：“庄主肯定知道不少东西，但他不说，只能靠小珂去问了，我的箭镞还在他那呢……” …… 眨眼间，又是一年秋气尽。 初冬，还未上冻。 李观棋早已感受不到序列二的躁动感，他隐约体会到了天地间存在一种生的力量，那才是第二序列的本质。 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庄主称之为本源。 这种力量存在于万物之中，春草秋叶，枯枝飞鸟。 天地万物新生与灭亡不断更替，序列二的力量在其中流转。 但子车如意说，他还差些火候，需要再等一年。 年关将至，运河冰封。 这是两年来运河第一次上冻，青衫人来到河边看了看，这天气好像也不适合冬泳，他打算去找苗珂，两人上街买些年货，早点回山庄准备过年。 然而，当他转身之际，耳廓微动，身后传来了破冰之声。 远处岸堤之下，原本冰封的河面此刻破开一个小洞，一条鲤鱼跃冰而出，在光滑的冰面上扭动着身子。 整个渡口酝酿着一种奇异的律动，李观棋静心聆听，不借任何术法，就这么站着岸边，一站就是一天一夜。 他直勾勾的盯着那破开的冰窟，它再也没有上冻，而那挣扎的鲤鱼依旧在扭动身体。 很怪异，这鱼怎么可能脱水在冰层上活这么久？ 这天是大年二十九，天空有雪花飘落。 青衫人站着寂静的渡口，目光穿过风雪，扫视这条自北向南的大运河，疑惑开口：“年货？” 运河有灵，此刻传出不同的律动。 李观棋微微摇头，将那条鲤鱼放回了水中，言语道：“新年好。” 现在，在他看来，运河与鲤鱼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天地间的一点灵意……怎么能因其一而伤其二呢？ 不知不觉间，李观棋原本的观念产生了扭曲，这也正是他差的那一丝火候。 待到运河再无动静之后，他才离开渡口。 然而，当李观棋在城北找到苗珂时，却发现对方手里提着一尾锦鲤。 这大冬天的哪来的鱼啊？并且和自己放生的哪一条如此相像。 苗珂裹着喜庆的袄子，口鼻间白雾升腾，笑到：“爹爹送来的，他让我转告你一句话，算是来年的荷包了。” 李观棋陷入沉思，疑惑道：“庄主说什么？” “爹爹说，你是你，鱼是鱼。他说明天晚上让咱们吃鱼，他要过来一起吃。” · 第三年，夏。 李观棋来到了桃柳林外。 柳林中传来子车如意的声音：“进来吧。” 中年人靠在桃树下，脸上有些倦意，夏天就是这样，惹人生困。 李观棋将带来的一壶酒放在地上，而后行礼：“庄主，弟子已在渡口修心三年，却依旧无法触碰到天地间那一缕生息之意。” 子车如意起身问道：“是什么东西在鸣叫？” “是蝉鸣。”李观棋如此回答。 对方听后笑着转身，和往常一样摆弄那颗桃树，说道。 “这蝉幼弱之时，隐与地下，终日无光，你觉得他们在地下藏匿了多少日子？” 他自问自答。 “有时三年，有时五年，更有甚者，隐匿地下二十年。” “二十年的黑暗中，他们没有见过日光。那为何又要破土而出，向阳啼鸣？” “蝉活八日，向死而生。这其中的奥秘，需要你自己领悟。” 李观棋沉思，用心观察柳间的飞虫……渐渐的，他发现蝉鸣之间，有一缕缕生气发散，仿佛对蝉来说，最后的鸣叫才是真正的生，即便马上迎来死亡。 虫鸣一世不过秋，然而在生与死之间，却绽放出了诱人的力量，那才是第二序列产生的源头。 庄主背身发问：“二十年与一夏，哪个长？” 李观棋在他温和的疑问中，渐渐把握到了那一缕脉络，序列二中隐藏着磅礴的生机。 也正是此刻，他赫然发现，子车如意面前的枯桃树，其上生机四溢，第二本源升腾间，整片柳林愈发绿郁。 但李观棋也发现了，这颗桃树正在走向死亡。 子车如意笑道：“鱼能化龙否？” 他的意思是说，这颗桃树还会有第二春，向死而生。 李观棋没说话，鲤鱼能不能化龙，他还真不知道。但如若有，那鲤鱼必然经历了类似蝉鸣一般的抉择。 “泾河龙君，本是一尾游鱼，日后看看便知。” 李观棋赫然想起徐虎的故事，一只猫与一头虎之间的差别，原来天地间真正的生机藏在生命一次又一次绽放间。 他怔怔的看着中年人的背影，发现他与桃树放在一起竟是如此祥和，仿佛他们本就是共生一体。 渐渐的，有一个离谱的猜测从他心中跳出来，子车如意……莫不是一株桃树！ 蝉鸣林愈静，微风吹动眼前中年的衣摆，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李观棋惊讶于眼前的一片祥和之景，关于庄里的传闻，此刻心中有了答案。 怪不得庄主这么与众不同，原来他不是人……不能这么说。他只是猜测，子车如意一心想要飞升，可能与自身是一株桃树有关。 这算是什么？实现生命的再次跃迁吗…… 子车如意感觉到他目光的变化，微微颔首。 “既然已经把握到本源的真意，去山下修井吧，山庄有无数琉璃砖，你将生机注入其中，切记做好。” “你修行的路同样歪了，汇聚本源于己身，落了下成，试试将本源散尽，即用即取。” 他转身看向李观棋，嘱咐道。 “转告欣悦，剑出无痕，是如意剑法的入室之境。” 李观棋在心中默念几遍，离开了桃柳林。 剑术是庄主最擅长的东西，他依稀记得三年前对方就提点过一句。我心无尘，是如意剑法的入门之境。 他虽然眼馋，奈何庄主只传了陈欣悦，连苗珂这个干女儿都没得学。 但李观棋隐隐感觉，以子车如意对小珂的疼爱，肯定还有更好的等着那妮子。 · 春去秋来又两年。 大家关于原本时间线的各种讨论更少了，近乎忘却。 沈颜去年收到了庄主送给她的一枚挂饰，固神锁。 最近这段日子，苗珂和沈颜都在山下帮李观棋修井。 继渡口仙人之后，这是胥陵百姓又一津津乐道的谈资。 庄主似乎是故意放出消息，言说山庄要为灵宝府修一口生机之井，食其水可百毒不侵，益寿延年。 然而李观棋却知道，自己这点微薄的生机，根本没有那么强的功效。 据苗珂所说，子车如意是想要借百姓愿力，来做某件事情。 几人听罢之后也没多想，肯定跟飞升有关……这两年庄里的传言愈演愈烈了，庄主真的疯了。 连李观棋想到这件事的时候，都有些疑惑了，难不成庄主真的异想天开？ 这天，如意山下有两个中年人一起下山，到了井旁。 是来找苗珂的。 其中一人正是子车如意，他向另一人介绍道：“这是小女苗珂，这两个是庄里的弟子。” 三人回头看去，另一人头上戴着斗笠，脸色发黄，此刻咧嘴笑着。 李观棋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不一样的东西，这个斗笠人，身上的生机浓郁之极，细细感受之下，还藏着一股与序列二完全对立的气息。 第三序列。 其所到之处，太阴本源铺天盖地，完全不是一个a级异能者可比的。 这是个s级……不！李观棋在心里吐槽。这怕不是个ssr序列三异能者。 他知道，泾河龙君近在眼前，是小和尚戒嗔把人请回来了。 子车如意布下屏障，路过的行人完全感知不到他们的动静，他继续介绍：“这位是龙君。小珂，喊伯伯。” 苗珂抬起胳膊轻抿额头，娇声喊道：“龙君伯伯！” 斗笠人完全没有真龙的风范，笑的龇牙咧嘴。“诶！小侄女儿！我这出趟远门也没带什么宝贝……这可如何是好！” 庄主笑如春风，展现出了与往常完全不同的一面，也没说什么，就静静地看着龙君。 斗笠人脸上更多了几分尴尬，他一拍手道：“我应桃约而来，不如送小侄一匹良驹如何！？可是我泾河至宝啊！名唤桃花马，生的非常漂亮。” 他眼睛若有若无的看向子车如意。 只见对方眉开眼笑：“还不快谢过伯伯！” 苗珂喜笑颜开，躬身行礼：“多谢龙君伯伯！” 李观棋在心里直呼好家伙，我就说肯定有好东西等着苗珂吧！原来庄主把龙君拉到苗珂这……是要见面礼来了。 子车如意此刻说道：“我替小女谢过龙兄了！” “不过我这倒是有一柄宝刀，是小女之物，可留与龙兄做个纪念。” 他凭空掏出一把阔刀，横在斗笠人眼前。 龙君微微变色：“好重的杀气！” 苗珂也有些疑惑，这根本就不是她的刀…… 庄主向她解释：“五年前，徐将军差人将他的佩刀送到了山庄，言说交付于你。” 李观棋一惊，徐将军？ 莫不是徐虎？想来现在是他还没有封王的时候。 “此刀名唤虎魄，宝刀虽好，却与你不太合适，改日爹爹亲自为你锻一柄鸾刀！” 苗珂面露思索，微微点头，她这两年是什么都听子车如意的。 斗笠龙君看着眼前的宝刀，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这是当今中山王的佩刀，伴随他出生入死十余载，杀气煞气都是一绝，最适合用刀之人，堪称天底下一顶一的神兵利器。 他此刻一咬牙，接下了虎魄刀，说道：“小珂一个女娃，确实用不了这么凶的刀。” 然而，他手刚摸到刀柄，子车如意便脱口而出。 “小女早年心有所怨，如意想请龙兄出手，以太阴本源为小珂炼体筑魂。” 随着斗笠人微微一顿，李观棋看的牙花子直疼。 知道苗珂有好东西，没想到待遇这么好！这特娘的完全就是区别对待啊！ 他和沈颜对视一眼，各自把嘴边差点喊出口的那声“爹”咽了回去。 子车如意继续道：“想来龙兄贵为太阴之主，应当不是什么难事吧？” 李观棋心里一动，太阴之主又是什么东西。 他能感受到龙君那泼天的序列力量，心底生出个离谱的猜测。这条龙是第三君主！？ 然而，他不知道，泾河龙到了胥陵城之后，便已经注意他很久了。 第一百四十章 琴剑绝鸣 永历二十四年。 如意山庄弟子季尘，凭一己之力为胥陵城修了一口仙井。 如意山脚下，城隍祠正前，人满为患。 路过的仙客说：“如意山庄这是要把整座城池都变成人间仙境啊！有了这口井，长久生活在城里的百姓，也能窥得修行门径了。” 城里的百姓说：“季尘仙长真是菩萨心肠！我回家找婆娘去，为仙长塑金身,立牌位！” 山庄的弟子说：“小尘这两年没少吃苦啊，百年之后，怕是胥陵还流传着季先生的故事。” 城隍金身动，八方百姓迎，一时间，李观棋成了人人赞颂的香饽饽。 井壁上琉璃砖暗光流转,那是他这几年注入的一缕缕生机。 那一天，他心底彻底明白了序列力量存在的方式。 无需再询问上官婉儿,他几乎可以笃定。 不是庄主带自己找到了本源的面目,而是他引导着自己，提前掌握了这种神奇的力量。 第二序列，双生力。 火焰的对立面，是生命。 一如序列五的雷霆与天空。 序列三的海洋与防御……当然，这只是现世的说法，按子车如意的话来讲，龙君的力量应该唤做太阴，坚壁。 现在，当李观棋再次凝神感受自己体内的序列时，他们不再炙热，反倒是如同涓涓细流般滋润着肌体。 他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级别的异能者，可能是c级，可能依旧是d级。 但却掌握了属于s级的特权，火焰中孕育的新生，才是这条序列能排行第二的根本原因。 可运用自如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来适应。 李观棋一指点出，堤岸上开始有嫩绿探头，河水中有游鱼贪婪跃水,这是生命的本源力量。 他划破手心,忍着痛感……驱使序列二的力量包围伤口，只见其飞速愈合。 就这样，他从一个人形自走核弹发射井，变成了一个超级奶妈。 他还无法将这两种完全对立的属性转换自如……毕竟不是一步一个脚印走到s级的。 破解版也有破解版的缺陷。 山脚下少了那一袭青衫，却多了一位宝相庄严的小和尚，戒嗔开始整日在井边诵经，为这口生机之井加持佛意。 这是他们来到如意山的第八年。 李观棋掌握了双生之力。 小和尚集齐了众生情欲。 陈欣悦的剑法登堂入室。 沈颜两道魂体也完成了最后的沟通，同心一意。 大家都各自有所精进，唯有少庄主苗珂，在修行上毫无进展。 但大家心底都明白，留在最后的，才是最好的，当初见到庄主的第一面，他就已经做出了安排。 女孩儿黛眉秀目，不见岁月侵扰。 她的身后再也没有了阴影，他们父女经常抚琴的那颗大树下，也不见了树影。 随着苗珂愈发受宠，三个妹子也都有了懈怠,她们开始凑在一起研究粉妆,经常上街逛坊市，共同抚琴舞剑。 子车如意说，要带苗珂看一看人世繁华，连带着两女和李观棋都跟着沾了光，唯有小和尚不能经常上山，他还有庄主派发的任务没有完成。 何谓人世繁华？ 寻香，听雨，拾花，品茗，候月，对弈，酌酒，探幽，观雪，抚琴，书画。 这两年来，庄主一身轻装出了桃柳林，带着自己的女儿和三个跟屁虫走遍了胥陵城。 西岭春晓观日出，双峰照晚会斜阳。 沧渊翠微，起心动念皆可至。 纤凝灵泽望尽，春风送寒酥。 皎月之下生白榆，琴剑绝鸣桃柳处。 李观棋放下心件事，纵情红尘间，他以为这便是人间仙境了，直到那一天…… 一声惊呼响起。 “苗珂珂！你在干什么！”沈颜话语间多了些夸张的感觉，这得益与两个灵魂的互补，让她更加适应另一个世界的语境。 李观棋循声望去，只见苗珂妆容精致站在长廊尽头。 只是……她面若冰霜。 嗯，高马尾，发间系着一条红绳带，两侧垂落的青丝遮住白嫩的脸蛋儿，在下颌处收拢……公主切！ 身上穿着桃红色的类似锦袍的服饰，小腹处纤绳紧系，勾勒住曼妙的形体。 袖袍宽大，袖尾则是添了些叮咚作响的挂饰，这都是托庄里师兄锻打的小玩意儿。 这倒还没什么，最让李观棋绷不住的是她那…… 服饰明显是精修过的，在双肩的位置下滑，露出线条鲜明的锁骨以及稍显鼓涨的一丝雪白。 袍尾在大腿附近完全收拢，双面开叉，有点像旗袍的衣摆。 两条修长纤瘦的美腿暴露在古香古色的长廊中，白嫩的脚趾下踩着不伦不类的木屐。 目光扫向她腰间的那柄坠满环佩的绣鸾刀，李观棋修行数年的心境瞬间崩坏了。 卧槽！限定皮肤！金色传说！ 原本面色微寒的少女噗呲笑出声来，如银铃作响，胸口起伏伴随着身体抖动，腰间的鸾刀为她的笑声和鸣。 “怎么样，好看吗？我请红姨改了十多次才做好的衣服。” 她环视李观棋和两女，还有在门口目光发直的小和尚。 然后看向李观棋和沈颜道：“不认识吗？妖刀姬！” “不过那种黑红黑红的风格太御了，我驾驭不来，就选了桃红色。” 陈欣悦满脸问号，看向沈颜寻求解答。 沈颜缓缓回身，解释道：“嗯……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动漫人物，对吗？”她不自信的看向李观棋。 持剑少女：“什么是动漫人物？” 李观棋将目光从苗珂雪白的肩颈处移开，心里有些感慨。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唯恐天下不乱，性格跳脱的jk妹子。 铅华洗尽，珠玑不御。 她袖尾与鸾刀上的环佩，一如当年碎在铜镜前，那支挂满珠子叮当作响的步摇。 “就是我这样的！欣悦你喜欢吗？” 苗珂随口胡邹，而后说道：“我要下山一趟，前些天去八蜡庙烧香的时候，听说城西小河中有水鬼作乱，我去逛逛！” 话毕，她便提着叮咚作响的鸾刀离开了小院。 陈欣悦满脸惊愕：“这样还要上街！？” 她看向沈颜：“会不会太过放荡……” 沈颜看着远处一蹦一跳的大白腿，陷入沉思，缓了半晌才说道：“其实……挺好看的，也没有太放荡吧，另一个世界都这么穿。” 李观棋直接拆台：“别解释了，你自己穿过制服，不会忘了吧？” 沈颜妹子顿时急了，现在她哪还有当初一口一个老板的模样，美目狠狠瞪了李观棋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陈欣悦收回目光，轻声细语。 “真想去看看另一个世界。” 这几年来大家无聊的时候，沈颜苗珂就会探讨异世的趣事，她自然跟着听了不少，各自神异的故事引人入胜，只苦于只能耳闻，无法目睹。 片刻后，少女取出长剑细心擦拭，口中说道：“确实很漂亮。” 李观棋发现她脸色微红，不知道在想什么，可能是觉得这样穿很羞耻吧。 这一夜。 桃色染碧波，鸾刀斩妖邪。 城西多了一座断桥。 从此以后，原本作为吊车尾的苗珂终于开始练刀了，干爹手把手的指导，进境神速。 春去秋来又过半载。 永历二十六年，秋。 有师兄将他们五人喊到了桃柳林。 是夜，月明星稀，夜风吹动柳条乱舞。 柳林中间的枯树不生片色，完全看不出是一颗桃树。 子车如意被靠桃树，轻抚古琴，其音色时而低沉，时而灵动，余音悠远。 “爹爹！”苗珂一路小跑来到柳林。 李观棋四人紧随其后。 然而，子车如意并没有如同往常一样，亲昵的回应苗珂，只是自顾自的弹奏曲子。 他手中的古琴像筝，只是没有了琴码。 五人看庄主弹奏仔细，也没有再说话，静静等他抚琴。 曲子和往常听到的完全不同，少了几分洒脱，多了一些孤高之感，音律委婉幽怨，有些清冷。 李观棋双目看的分明，他身后的那颗桃树正在肆无忌惮的散发生机，似是要腾空而去，远别人间。 一曲抚罢，余音不绝。 五人皆是被带入了那种清冷的感觉中。 整首曲子颇有些“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的意境。 苗珂怔然，俯身坐在地上，靠在干爹身前。“爹爹，这首曲子叫什么，以前怎么没听你弹过？” 庄主单手拂动琴弦，言语道：“广寒秋。” 他喃喃自语：“不知天外桂宫，今夕何夕？” 他抬手将指尖插入身侧女孩儿的青丝中，说道：“小珂，你来弹一曲。” 庄主眉心射出一道流光，冲入了苗珂额头。 这是古修炼气士的法门，相当于传法。 “此曲，月中桂。” 苗珂接过古琴，横置身前，脑海中有音律跳动，其意境直达心扉深处。 她伸出纤指抚琴，不知不觉间，眼睛有两行清流垂落，划过精致的鼻翼。 女孩儿轻抿嘴角，手下的节奏瞬间乱了。 她停下手中动作，话语中多了泣色：“爹爹，你要走吗？” 两人抚琴十哉，她自然感受到了今天不同往日的韵律。 李观棋四人安静的看着这对父女，等待下文。 子车如意伸手抹去女孩的眼泪，说道：“我不走。” 他低头说道：“桃儿，出来看看女儿。” 这时，身后的那株桃树瞬间开花，开在秋夜，惊的众人目瞪口呆。 有一道曼妙的身影从桃树中走出，飞云鬓下是一身宫装，唇瓣丰润。 他对苗珂道：“这是爹爹的发妻。” 女孩儿眼角泪光闪烁，疑惑看向美妇，原来这颗桃树便是干爹心仪的女子。 “娘！” “诶！”美妇宠溺笑道：“我可看你很久了，如意没少陪你乱跑！” 啧，气氛有些歪。 李观棋四人躬身行礼：“弟子见过主母！” 他赫然发觉，原来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庄主不是桃树，这颗桃树是他的妻子！ 苗珂被说的有些尴尬，但也能从妇人眼中看出对自己的宠溺，就是嘴毒了一点…… 她起身扑向美妇怀中，却从宫装身影间一穿而过。 那美妇只是一道影子…… 子车如意说道：“桃儿还未渡劫，无法化形。” 被唤作桃儿的美妇转身，笑看扑空的女孩儿：“我常与你爹说，你该出嫁了，为什么不愿意？” 庄主打断了她，道：“别离开本体太久，你回去歇一会。” 美妇的身影如风消散，但子车如意接着她的话说道：“不愿就不愿吧。季尘。” 李观棋一愣，确实在叫自己，他行礼回应：“弟子在。” 庄主言语道：“小珂出嫁的事，以后交给你了，务必给她找个好人家，自此你们可以兄妹相称。” 哈？ 一时间信息量太大，李观棋差点没反应过来，缓了片刻之后，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爹！” 子车如意：？？？ 他仔细一想，好像没毛病，只得苦笑道：“尘儿快快起来说话。” 现在，任谁都发现了，庄主这是在道别。 苗珂的眼泪止不住，她哭着对干爹说：“爹爹，其实珂儿来自另一个世界！” 天空一声惊雷起，雷劫酝酿。 子车如意欣慰抚须，将身侧的长剑抛向陈欣悦，这是他取八道本源锻造的神剑，可开天地。 陈欣悦接过三尺青锋，耳边响起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今日传你御剑腾空之术……” 下一刻，少女身影拔地而起，剑光缭绕间，化作一道流光冲向雷云密布处。 子车如意继续道：“我自然知道。” 他说：“第一首曲子，广寒秋，知道是谁创作的吗？” 苗珂呆立原地，微微摇头。 “东坡先生，苏东坡。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此话一出，除小和尚歪，其余三人皆是面露惊色，如意山庄的庄主怎么会知道苏东坡这个人！ 天空雷声更响，笼罩了整个灵宝府。 不得不让众人心底对陈欣悦有些担心，但一想到庄主的那柄神剑，也算心里有些底气。 子车如意轻笑：“本是同根生啊……同根生。” “世间流传一道秘闻，当年八位本源之主成道后，曾有天外天出现，奈何只能接引一人。八位本源之主一争高下……”他笑对李观棋，不再说话。 李观棋心底有些猜测，此刻说了出来：“八位君主争抢飞升的机会？” 庄主微微颔首，继续道：“君主？嗯……第一君主有斡旋造化之能，几位君主合力难敌，更何况各怀鬼胎。那位第一君主将其余七位一分为二，有四位皆被放逐虚空之外。” “世间再无人能与他一争飞升的机会……他便乘空而去，天外之天。” 他扫视众人，不再说话。 李观棋扛起揭秘大旗：“后来四位君主被放逐的世界……就是我们身处的世界？” 子车如意满意点头：“天外之天，又要来了……仅剩十年。” 众人沉默不语，等待他把话说完。 庄主起身，轻抚桃枝：“我要以手中如意之剑，带桃儿……霞举飞升！” 李观棋瞬间明悟了所有。 按他所说，除了八位君主之外，还有很多隐士高人要一争飞升的机会。 然而，这些都跟他没什么关系，真正让他在意的是……十年之后，便是大乾永历三十六年，星孛入荧惑！ 难道天外天是一颗彗星？ 他此刻几乎可以笃定，必然如此。 可为什么彗星来了，两个世界就会产生融合呢？ 还没等他问话，子车如意已经说了出来。 “届时，天地间的第一本源会随着天外天出现，时空必然紊乱，你们是从那处闯进来的吧？” 李观棋猛然抬头，只见天空红云翻滚间，有一道曼妙的身影如流星坠落。 陈欣悦手持神剑完全抵挡不住天威了，他们的交谈以及触及了不可知之的存在。 庄主大袖一甩，将少女接引回来。 现在雷霆就在头顶，也没办法再多说什么禁忌话题。 他看向李观棋：“季尘，照顾好小珂，十年也未曾赠过你什么奇珍……”他从袖口掏出了让众人头皮发麻的东西。 是李观棋的那柄纸扇。 他展开一观，说道：“山水墨宝不错，是东昌吴氏的手笔吧……”中年收拢袖口，指尖在扇面上勾勒。 片刻之后，一副人像跃然纸上，赫然是李观棋的样貌。 一袭青衫，双手之间拿着竹笛，在山水之间吹笛子。 庄主怅然若失：“尝闻上洞八仙韩清夫，善笛箫，今日赠你……扇中韩湘子，一曲九天游。” 苗珂呆立良久，此刻开口，想要说山庄后世灭门的事情，可子车如意似是早有所觉，此刻摇头道。 “如意山下佛头井，众生愿力不知能否助桃儿渡劫。” 李观棋疑惑，那柄剑不是可斩天下劫难吗？ 可庄主没在给他说话的机会，此刻神色肃穆，从袖口取出了箭镞，缓缓道：“珂儿，想听一曲侠客行！” 苗珂应声将古琴横置身前，低头抚琴，沉默不语。 “欣悦，心与剑合，乃是如意剑法的登峰之境，我指点于你。” “沈颜，固神锁破碎之时，道陷自可水到渠成。” “戒嗔，掌七情者，终为七情所累，你应自知。” 桃柳林间，剑光缭绕，琴律激昂。有一匹颇为神俊之马，挣脱了缰绳，奔向如意山西侧，是龙君送的那匹桃花马。 高空雷云散尽，弦月无声，悠扬的音律笼罩了整座如意山，其中还夹杂着唰唰的青锋破空声。 “小尘，这枚箭镞已经消耗了过半本源，我已将其封印解开，切记慎用！” 箭镞化作流光飞向李观棋。 …… 子车如意转身轻抚桃枝。 喃喃自语：“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 他身后早已没有了五人的身影，唯有……琴剑绝鸣。 第一百四十一章 侠客行 永历三十六年，秋。 岁在壬寅，月值己酉。 己丑日，申时。 依旧是那处静室，四人围在桌前，木桌上躺着那柄凶剑，苗珂还在一旁挂机。 原本即将笼罩众人的斑斓梦境顷刻退散。 四人皆是神色复杂,沉默不语……似是在消化着一切，直到躺在床上养伤的女孩儿哭泣出声。 “桃柳林！”苗珂起身冲出门外，脚下踉跄不止，李观棋几人紧随其后。沈颜不忘拿起桌上的如意剑，交到陈欣悦手中——这是十年来的默契。 五人一路穿门过院，出了山庄直奔后山。 庄子里的仙客修者注意到他们,疑惑不解。 “沈仙子……那不是刚刚渡劫的丫头吗？” “那柄剑怎么到她手里了？” “还有那个！不是朝廷钦犯吗？” “那柄剑不简单啊！据说武定州高老爷子刚刚去见他们了,吃了闭门羹。” 长廊处，宋明玉手握浮尘，搭在肩上显得极为别扭。他听着众人的议论，满脸疑惑。众人却不知，他的心里更别扭。 刚刚他明明感觉到所有序列都在躁动，眨眼间弥漫了整座如意山……可还没等他缓过神来，那些奇异的力量便退散了。 紧接着，他就看到了李观棋等人从静室里跑出来。 此刻，他按下心底的疑惑，将这件事记在心里，打算回去后跟诺埃尔讨价还价，看能不能用这条消息多换点积分。 己丑日申时，灵宝府如意山庄出现了大规模序列波动，其中包括传说中的第一序列！ 周谦看着五人远去的身影，有些摸不着头脑。 后山。 依旧是记忆中的小土坡，可眼前的景物不再是记忆中的那片翠色。 眼下正是深秋，柳树的叶子一片枯黄，远远望去，就像迈入古稀之年的老人,在沧桑中隐藏着一种深邃，让人无端生出凄凉之感。 几人停下脚步，驻立在桃柳林外。 往常这个时候，林中便会传来庄主的声音：进来吧！ 可如今，林中一片枯寂，毫无声息，秋风萧瑟扰人心烦，眼前的景象和记忆中完全不同，不变的唯有山下滔滔不绝的大运河。 苗珂小心翼翼地探头，迈出了擅闯柳林的第一步。她步子有些杂乱，满含期冀的声音传出：“爹爹？” 一声泣喝传出，更显柳林空幽。 五人的脚步越来越快，来到了柳林中间。 看到了那颗枯桃树……桃树下的一袭白衣不见了，桃枝尽数折断……徒留一节焦黑的歪歪扭扭的主干。 “爹！娘！” 苗珂泣不成声，扑倒在枯黄的草地上，身体随着抽泣止不住的颤抖。 李观棋四人沉默不语，郑重下跪磕头。 子车如意虽只是苗珂自己的干爹，可从永历十四年开始,他就一直带着众人四处游历，如师亦如父……更不必提季尘苗珂称兄妹，三女十年影相随。 李观棋看的真切,那株原本生机盎然的桃树，此刻尽显枯败，哪还有一点生气可言。 苗珂哭了一会，沉默着从地上爬起，脸上头发上沾满了灰土枯叶，她回头看向四人，反问一句：“你们干什么？我爹娘还活的好好的！” 她紧抿嘴角，认真说道：“我能感受到，爹爹还在世上！” 李观棋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安慰道：“说不定庄主主母已经飞升天外天了。” 此话出口，他自己心里都有些发颤了，眼前这株焦黑的桃树毫无声息，分明是一副毁于天劫之下的模样。 他不明白，为什么能开天地的如意剑，斩不断一颗桃树的雷劫。 四人起身，再行三拜之礼。 李观棋上前，第二序列力量弥漫，生机覆盖了整个桃柳林。 这是子车如意教的，如今使得桃柳林再显往日生机。 在一片枯黄的山野间，柳树抽嫩芽，枯桃生新花。 苗珂出神，跌靠在桃树下，一如往日，树下父女抚琴，弟子旁听教诲。 永历十六年到永历二十六年，永历二十六年到永历三十六年，与其说他们窃取了十年岁月，不如说他们缺席了如意山庄的十年岁月。 十年后，物是人非事事休。 白衣不见，桃花如昨。 苗珂的心思落入回忆中，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起身道：“爹爹给了我一场霞举飞升，同样能带娘亲赶赴天外天。” 子车如意花了十年，将满身伤痕亦满心伤痕的女孩儿治愈，给了她新生，宛若霞举。 陈欣悦手中的如意之剑，华光流转，寂静无声。 “我想回家看看。”女孩儿如是言语。 她和干爹在城北有一处宅子，门前有一颗参天大树，十年已过，不知还能否再见往日之景。 周谦说，胥陵城有三大奇景，城北无影树，城西半步桥，如意山下佛头井。 酉时，一行五人到了无影树下，那处大门紧锁的宅子前。 苗珂习惯性的去摸钥匙，察觉到身上没有钥匙的时候，才怅然若失。 参天古树不语，斜阳西垂，不见树影。 “你们作甚？这处宅子是侠女故居！”有一道声音从街道对面传来。 年纪不大的小厮，身子倚靠在药堂门口，似是店里的伙计。 苗珂身子一颤，从台阶上退下半步。 李观棋循声望去：“何谓侠女？” 小厮疑惑：“外乡人？” 他讲起故事。 “城里的老人说啊，很久很久以前……大概是二十年前吧。 这颗大树那时就已经枝繁叶茂，常常有人在树下乘凉。 这处宅子里啊，住着一位中年读书人，赶考屡试不递，穷困潦倒半生。 那读书人好琴曲，善书画，在这大树底下卖艺讨生活…… 后来有一天，城里来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少女，对这书生一见倾心。 可怜他穷苦半生，连个相伴的女人都没有，便陪他在这宅子里住了一段时日。 嘿！说出来你们肯定不信。 那貌美女子，其实是一位斩妖除魔的女侠客，白日里陪书生抚琴作画……一到夜里啊！提刀夜行，斩妖除魔！ 可怜那书生从来都不知晓自己的妻子是一位女侠士。 说起来，倒也令人惊叹。 那女子侠义心肠，为中年书生产下一子，也算为他续了香火，不至于断后。 产子之后，那女侠便云游四方去了，再也没有回过胥陵城。” “咳咳！”小厮看五人有些出神，轻咳两声引人注意，继续讲道。 “我这不是瞎编的！后来曾有人见过那书生独自抚琴，城里却再也没有了侠女的踪迹。” 李观棋神色愕然，这真是造谣一张嘴啊，不用想就知道，这事儿一传十十传百，也不知道这家伙讲的是第几版的故事了。 除了男女主角各自的行为特点对得上，其他的驴头不对马嘴。 苗珂听完并没有什么怒意，俏脸挤出笑容：“祝你家掌柜的生意兴隆！” 小厮惊于这少女如此貌美，笑靥如花，一时对视之下有些脸红，完全没了方才滔滔不绝的模样，他红着脸对苗珂微微点头，而后躲进了药堂里。 心中浮想联翩，古有侠女倾心书生，今有美女一眼看上药堂之外的打杂小厮，世事无常啊！ 陈欣悦轻轻挥剑，门锁应声断裂。 五人鱼贯而入。 院子里的古琴上，早已落满了灰尘，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模样，西南角有一柄鸾刀靠在墙上，那是子车如意亲自为女儿锻的刀。 苗珂一步一步走近古琴，轻拂琴弦。 “铮！” 古琴一声嗡鸣，震去了满身灰尘。 苗珂独自一人走进自己的卧室，半晌之后失魂落魄的出来，手里拿着的桃色锦袍一如当年。 她将衣物交给陈欣悦，收入蛇皮袋中，而后又去了干爹的房间。 房门推开，空荡荡的房间展露在众人眼前，唯有门口的一坛子酒显得格格不入。 坛身上贴着的红布早已褪色，在斑驳中，众人依旧看清楚了那一副画。 庄主善书画。 其上有人舞剑，有人抚琴，有佛陀静坐，有青衫吹笛，还有一人像是女子，蒙着盖头……背景依稀可见……桃柳林！ 红布的一角尚有题字。 一曲侠客行，十年女儿红——赠小女苗珂。 劳烦诸位保小女平安顺遂，万事如意。 子车如意。 这是那位站在时空尽头的父亲，为自己女儿留下的出嫁之酒。 是了，庄主什么都做好了，怎么会忘记给自己的女儿准备女儿红呢？ 女孩儿身子僵在门口，泣不成声。 “爹爹他早就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为什么！” 苗珂哽咽不止，肩头微微耸动，俯身抱起酒坛，一声尖锐的叫声穿金裂石，而后泣声肝肠寸断。 …… 无影树下的宅子里传出铮铮琴鸣。 有人听出来了这首古曲，名为侠客行。 有人言说太白诗云：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无人知晓，在另一个世界，燕赵大地今属邯城，有一女孩儿，名叫苗珂。 吴钩是一把传世宝刀，马是桃花马。 世人只知燕赵大地的侠客，手持宝刀身骑白马，行侠仗义潇洒自在。 却只有子车如意自己清楚，一曲侠客行到底在说什么。 随着一声声琴律铮鸣，街道尽头传来马匹嘶鸣，有一雪白骏马向着无影树狂奔而来，马身上有桃色斑点。唤做桃花马，乃是泾河奇珍。 当年一曲侠客行，桃马下西山，今日琴声又起，桃马归无影。 · 是夜，一行五人，有人佩剑，有人带刀，身后随着骏马，来到了佛头井旁。 想知道当年事情原委，如意山庄灭门之事，佛头井内怨灵宝剑从哪来……倒也不难。 井对面便是城隍庙。 通幽驱神施展，城隍的身影浮现在眼前。 令李观棋惊讶的是，这城隍竟然是个年轻人！早已不是当年他修井之时的那位长者了。 “几位仙长，城隍庙就在对面，何须大动干戈？” 李观棋行礼，直言道：“是在下唐突了，贸然相请，实有一事想要打听打听？” 青年倒也好说话，他记得清楚，这几人前几天登山的时候，还去庙里烧过香。 “何事？说来听听？” 李观棋道：“在下是想打听一下，当年如意山庄灭门之事。” 青年一听，心里有谱。“原来是为此而来，这事儿我还真知道。” 他讲述道：“十年前，如意山上雷霆滚滚，持续九天九夜，剑光缭绕纷飞笼罩了整座胥陵城，雷云散去，如意山庄无一人生还。” “想来是哪位精通雷法的仇家找上了门罢！”他如是感叹。 苗珂上前，娇声再问：“那井中怨灵由何而来？” 城隍闻听此言，神色一怔：“井中……怨灵？哪口井？” 李观棋知道，是如意剑遮掩了痕迹，这城隍并不知情。 青年倒是不傻，一眼便瞥见了身前的佛头井，此刻说道。“这……倒是真不知情，想来是当年山庄的弟子吧。是与不是，诸位不妨一查。” 李观棋道谢之后，城隍身影消散。 戒嗔言道：“若是死于雷劫之下，魂飞魄散，不会留下怨灵的。” 这话说的很明白，若真是山庄弟子的怨灵，必然是心有怨气，死于刀剑之下。 李观棋微微摇头，看向苗珂。 女孩神色呆滞，缓缓开口：“不查了。” 她害怕，怕查到不好的消息，怕查到……山庄弟子是死于如意剑下。 当年一众弟子都对庄主抱有怨言，随着子车如意炼化本源，更有不少弟子离开了如意山……她想象不出，以父亲的实力，真龙都要平辈论交，还有哪个仇家有实力屠戮弟子，用如意剑镇于井下。 李观棋心有猜测，但这也只是猜测罢了。 “那便不查了。” 他低头看向微微发光的井口，井壁上的琉璃砖光华流转，那是他一缕缕生机渡进去的，还有佛影加持…… 结果显而易见，百姓愿力并没能保住那株桃树渡劫化人。 许是百姓愿力不纯，许是当年子车如意修井之时就存了功利之心，许是愿力不足以抵挡劫难。 但这都不重要了，这口井确实是功利之井。 那便……退款吧。 李观棋并没有什么大慈大悲的心肠，此刻大手一挥，琉璃砖上光华不再，无尽生机尽数入体。 苗珂展颜一笑，说道：“稍待片刻，城西又有水鬼摸到了别人家里。” 李观棋道：“我们随你一起。” 桃花马应声俯身，绣鸾刀环佩作响。 时隔十年，鸾刀再现斩妖邪。 那户人家的祠堂中，散落着一枚牌位——如意山庄季尘仙长慈悲临凡。 这是当年佛头井初建之时，有人为他立的长生牌。 如今，佛头井不再…… 李观棋挥手打出灵气，将牌位劈作麋粉。 他从来都不是个慈悲的仙人。 世上少了一只水鬼，却多了一位酒鬼。 苗珂专程去王家提了酒，买了酒壶。 她喝的醉醺醺，抱住季尘狠狠地在脸上亲了一口，而后是陈欣悦，沈颜，就连小和尚都没有放过。 李观棋惊讶于戒嗔竟然消受的如此安然，面不改色，心中直呼老司机。 那酒鬼说：“琴剑诗酒，且歌且行。李观棋，我加入你们，听本少主奏上一曲——侠客行！” 彼岸降临 第一百四十二章 千层饼 镇北城中，有一高挑美人静立长街，一等就是半个时辰。 又到了己日子时，这是季先生约定碰面的日子。 某一刻，作为城隍的她感受到了不一样的律动，城中小楼飞出一道流光。 漫天飞雪中有声音响彻天地。 “苗珂，彰德府磁州人士。入主十二楼,镇北城如意坊主。” 漆黑的梦境逐渐笼罩…… 迷雾，石桌，油灯。 莲香看向石桌两侧，与以往不同，这次有三道身影出现了。 其中有一名女子，她印象尤为深刻……是那日在铜镜中看到的少女，苗珂。 如今苗珂的眼中完全没了往日的死意与疲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表的兴奋。 她真的喝醉了。 李观棋略作介绍：“苗珂。” “沈颜。” “莲香。” 他有些牙疼,陈欣悦也喝了不少，当他询问对方时……少女却说：要是加入镇北城，那当初何不直接继承监天楼？ 李观棋一想，好像有点道理。这妮子奉行的信条有些怪异，错过了不心疼，也不回头……但不妨碍我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旁观。 当陈欣悦说出那句：“我跟着你走与灾难无关，只是想查清楚师父到底在谋划什么。” 李观棋本能的感觉她在嘴硬，但细想却又缕不出证据，当即一碗老酒下肚。“啊对对对！” 与三女相处十年，时间教会了他，女人的想法你别猜，硬猜的话……纯粹是毫无意义的脑补罢了。 这点戒嗔做的就很好，应该当作榜样来学习。 此刻，他继续介绍道：“沈颜出身真定府，我对你提起过。” 苗珂好奇的打量这位狐仙子，莲香更是看着女孩儿目漏惊讶。 李观棋知道，她在惊讶苗珂的改变……现在的苗珂，身上有一种内敛的正气，那是她斩妖除魔结下的因,也是贾永金身前那三叩孕育的果。 苗珂为什么经常去庙里烧香？ 除了离开磁州之时，老城隍送过她一只木簪，李观棋再也想不出其他缘由。 也正是这件事，让李观棋心底对茫茫天地，所谓命运，所谓因果，产生了敬畏……那是一只桃木簪，有祛邪直止痛的效果，同样也能加快伤势的恢复。 同时，那也是一件很小的序列容器……第二序列，生机的气息。 思绪回转，李观棋看向莲香，两女本就在自己身边，这次见面当然还是为了见莲香。 本以为这是一次例行会晤，但他发现高挑美人眼中的敬畏时…… 便已经知道，狐仙这是把苗珂变化的原因，按在自己脑袋上了。 李观棋有些无语，他不只一次想对狐仙说实话,直到现在，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自己是个菜鸡的事实。 唯有莲香还对自己心存敬畏，甚至在心中为自己立起了一座神像……不断的自我脑补，越筑越高。 沈颜与狐仙互相见礼，本质上，她们两个的实力才是旗鼓相当的。 李观棋扫视三人，子车如意最后的话音犹在耳，他不清楚沈颜是否听懂了，但苗珂显然是一窍不通。 他决定为自己的组织梳理清楚，两个世界的起因，以及灾难的走向。 绝对不是为了往莲香心中关于季尘的神像里浇筑混凝土！ “有一方世界，姑且称之为蓝星。” 他开口之后，用眼神示意三人，接下来要说的内容很重要。 “蓝星有神州大陆，也有海外万国……漫长的岁月中，王朝更替不断。 天地间有八道本源，有人将其称之为序列力量，并且收集这种本源来修行己身，这便是异能者。 万物有灵，八道本源同样有自主意志，他们或为人，或为兽……俯瞰着整个世界。 某日，星光璀璨中，有天外之天接近了蓝星，登临即可脱离凡俗，或者说……霞举飞升！” 他再次扫视三人，确保她们能够吸收消化这些信息。 而后继续说道：“天外天只能接引一人……于是这世界上各方强者展开了争夺，八道本源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占据上风。” “有人将其称为八位君主，这八位中，第一君主有斡旋造化之能，代表了天地间古往今来，四方上下的力量，被唤作时空君主。 这位时空君主以一敌七，战至酣处，斡旋造化，凭借自身本源将其中四位放逐于古今之外……最后登临绝巅，霞举飞升。” 他结合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开始捏造子车如意没有提到的内容。 “被放逐的除了四位君主之外，还有无数的天地生灵……他们在时空的缝隙中生存，他们建立了王朝更替，定都幽州，是为大乾！” 李观棋不再说话，看向狐仙。 不出他料，莲香此刻满脸释然，一副我听懂了的表情说道。 “另一方世界，便是故事里的蓝星，也是旅行者的家乡？而我们所处之地，便是被放逐的世界？” 好捧哏！ 李观棋点头，继续道：“有一日，天外天再次接近，原本随其消逝的时空本源跟随出现，两个世界产生了融合……第一君主遗留在这世上的势力开始蠢蠢欲动。” 这句话是他根据子车如意的话，脑补出来的，想来问题不大。 接下来的话完全不用多说了，靠狐仙自己就能忽悠住自己。 高挑美人微微颔首：“多谢先生解惑。” “如此说来……那星孛便是天外天。” 李观棋轻轻点头。 “那星孛入荧乱起灾降的谶言，想来是四位君主传出的了……他们是知情人。” 李观棋轻轻点头。 “既然如此！想必后续还有大灾，旅行者的出现绝不会就此终止！” 沈颜帮腔：“他们会在大乾建立起一座座钢铁巨兽！虽然是另一种进步，但其中的代价不是我们能接受的。” 眼看两人都听明白了，他将目光投向眼神迷离的苗珂。 这妮子此刻后知后觉，但却发出了灵魂拷问：“那异世的四位君主是哪四位？” 李观棋一愣。 眼看着沈颜和狐仙也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他尬住了…… “嗯……第一君主飞升了，他必然不属于异世。 第三君主，泾河真龙，莲香你应该知道那位。 至于其他的……” 他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s级和君主之间是怎么界定的，他根本不清楚！ 此刻缓缓摇头：“两方世界融合在即，连你我都能穿行其中，更何况七位君主呢？” 他言下之意是说，讨论这些没有意义，君主完全可能和旅行者一样，穿行两界。 狐仙子面露疑惑：“我原以为泾河龙君是修行者……不对。” “季先生，龙君入主泾河，至今不过百余年，与您口中的天地本源对应不上。” 李观棋微微摇头，他没办法对莲香解释abcd。 只得说道：“据说，这序列力量是固定的，当一个生灵掌控的本源足够多之后，便可称之为君主。” 等把这些事情都讲清楚之后，莲香表示刘策几人在延阳搞出来了，能产生电光形若雷霆的器物。 苗珂眸子一闪，李观棋微微点头。 刘策那边还在搞基建呢，只能通过苗珂与他们现世联系，如果靠莲香的话……他怕有什么事情说不清楚。 他再次确定了十二楼五城存在的意义，包括戒嗔小和尚说的那些，也都转述。 这些东西苗珂和沈颜都知道，现在主要是给莲香听。 自己出来练级，狐仙在后方可是重中之重，该让她知道的，绝对不能让她自己去猜。 如果苗珂刘策他们能加入拾月集团就好了……应该找宋明玉问问情况去。 李观棋完全没有自立门户的想法，这些人虽然属于镇北城，但说到底，他的实力完全不足以挑起大梁。 不能只做狗头军师，有什么事让人家往上冲。 况且自己还需要拾月作为靠山呢，要是沈颜苗珂他们加入公司，肯定会好上不少。 梦境退散，李观棋独自出了房门，在长廊静立。 他手指轻轻颤动，袖口里的箭镞与以往完全不同了。 他能感受到其中散发的奇诡威势……是子车如意依靠箭镞将他们拉去了永历十六年，他要抽取其中的本源锻剑，并且解开了箭镞的封印。 李观棋响起那句别用箭镞，心里有些复杂……自己这到底是用过了，还是没用过？ 此刻，他心里一片开阔，彻底理清了前路。 除了两个世界的大形势之外。 还有自己身上的事情。 自己化身黄豆与陈欣悦相遇，其中必然有监天楼的影子。 周秀秀是一个序列六s级异能者，同时也是周家的老祖宗……他猜测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第六君主。 因为上官婉儿同样是s级异能者，却要听从周秀秀的差遣，这本身就很不正常，除非周秀秀与自己一样，乱捏乱造到处唬人。 自己被第一君主放逐，应该与箭镞有不可分割的关系……但李观棋现在还想不通，已经飞升的人为什么还能影响这个世界，缺少依据，目前逻辑依旧无法自洽。 十二楼五城有可能是以往的大修士自发组建的势力。嗯，如同子车如意那般有实力飞升的大佬。 也不排除是当初被放逐的四位君主创立的。 现在看来，顾尘能提前两个月发布公告，一点都不稀奇了，子车如意这种人物，不知道早多少年就察觉到了。 很有可能那个时候……监天楼就开始布局。 李观棋用力摇头，将这些遥远的事情甩出脑后。 如果自己和凤凰没有被放逐的话，这些事情……他都不在意，毕竟与自己无关。 他只要好好的活着就很满足了。 但眼下还有一事，事关身家性命的大事……自己怎么特娘的就成了钦犯了？ 方文乐和曹云恩穿的到底是不是一条裤子……曹云恩当初在黄砂乡上窑村做什么？ · 故幽州，顺天府，皇城。 曹云恩一身便装刚刚入城，直接来到了一处幽静无人的巷子里，见到了一身黑衣的方文乐。 “方兄，查清楚了，那三人名叫季尘，陈欣悦，苗珂，咱们的人吊在他们身边。” 黑衣人目光一震，惊异道：“没做掉？” 曹云恩俯身低眉：“他们暗中还有高人相护……方兄但请放心，待我入宫交旨后，陛下必然会与我大内高手，捉拿钦犯！” 方文乐心底慌了，当晚的见证人竟然活到了现在……他在心底暗叹，叮嘱道：“务必做干净了，一个活口都不能留。” …… 曹云恩走后，黑衣人连夜持令逃离皇城，直奔东胜城，前往边关。 · 中山王府。 曹云恩一身夜行装，趁着夜色由侧门而入。 夜会中山王。 “王爷，此行没有找到虎魄刀，上窑村已经掘地三尺了。” 一股淡淡的杀意弥漫。 粗旷的声音从帷幕后传出：“知道了，赶快去交旨吧。管好你的舌头，小心项上人头。” 曹云恩跪地俯身，诚惶诚恐：“奴才明白！奴才这就去交旨！” · 打更人衙门。 曹云恩一身锦衣，头戴小尖帽，一路通行无阻，见到了大乾的擎天玉柱——魏鸿祯。 老人侧卧在床榻上，挥手示意他近前说话。 锦衣人双膝跪地，一挪再挪，到了床榻之侧，低头口称：“舅舅！” “咳咳！”老人似是身体不太好，轻咳几声，鼻腔中发出一声淡淡的嗡鸣。“嗯？” 曹云恩吓的猛然低头，急呼：“魏公！” “说。” “陛下秘旨，差遣第九千户所方文乐，前往东昌府请一位能人异士…… 方千户已然身陨，吴门传承不知所踪。” 他看老人没有理会他，似是在想着其他的事情。 继续说道：“出京那天，中山王找上了奴才，让奴才顺道走一趟彰德府故居，找一柄刀。” 老人单手支起身子：“哦？什么刀？” “当年王爷领兵之时，惯用的佩刀，名叫虎魄。” “找到了？” 察觉到老人言语中的压迫感，曹云恩将头低的更深：“没有找到。” 老人目光闪烁，轻轻摆手，将他挥退。 曹云恩临走前听到了身后传来沧桑的声音：“第九千户所，副千户。” 他脚下一顿，转身下跪磕头。 · 御书房，乾帝与一老人枯坐对弈。 曹云恩俯跪在近前。 “孙国师今天这手棋，非比寻常啊！”乾帝感叹一声，而后瞥了一眼曹云恩：“说。” “陛下，奴才回来交旨了！” “方文乐呢？” “陛下！第九千户所方文乐，吞没吴门传承，此刻已逃往京西！” 乾帝平心静气，仔细关注棋盘上的黑子，手里的白棋在指尖跳跃。 “方文乐企图嫁祸三名江湖人士，此刻那三人正在如意山庄！” “中山王找上了奴才，让奴才……取虎魄刀！” 乾帝落下白子，一声不吭。 曹云恩犹豫片刻：“那三人名叫季尘，陈欣悦，苗珂。” 乾帝笑对老人，静等对方落子。 “中山王不知道自己故居所在！” 乾帝低头品茶。 “魏公已染指第九千户所！” …… “如意山有奇剑出世！可斩天雷！持剑者与那三人同行！” …… “华妃族弟出现在如意山庄！” …… “皇后娘娘安排人进了打更人衙门！” …… …… 乾帝放下茶杯，再落一子。“魏公，中山王，皇妃皇后，是你能议论的？” 曹云恩低头无声无息。 “你说的那三个，谋杀打更人千户，抗旨不遵。你配合内卫去办吧。” 曹云恩如蒙大赦，礼毕之后躬身离去。 身后传来乾帝的声音：“剑。” · 御书房四下无人，乾帝微笑，看着面前的老人。“国师以为，中山王是真是假？” 孙承安道：“近年来徐虎与钦天监渐行渐远……他在脱离十二楼，假的。” “国师以为，我大乾还有多少岁月？” “只有边关之乱的话……千秋万载。” “国师以为，境内之乱何解？” “明知面对共同的敌人，却还要再起内斗，这就是人性，无解。” “国师以为，此局可有缓和之法？” “不要让某一个群体攀升太快，没人能够承受平衡忽然被击碎的后果。” “国师，朝廷有两把刀，杀魏公需要两把，杀徐虎只要一把，如何抉择？” “杀魏公一刀，自己留下一刀。” “国师，科技真的能够改变大乾吗？” “不能。” “国师，您之前讲的故事里，皇太极是怎么死的？” “无疾而终。” “国师，朝廷真的没有必要建立通讯工程吗？” “没有。” …… 如果有相熟之人见到这位国师的面孔，一定会惊为天人。 · 网上有一张黑白的照片，与此人生的一般无二，照片下配有文字： 院士孙承安于2022年9月9日15时，被发现死于家中，疑似自杀。 彼岸降临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一拳超人 庚寅日。 李观棋在坊市间乱逛，找到了宋明玉，向他询问苗珂沈颜加入公司的事宜。 恰巧沈颜已经到燕京了，总部不会将一个a级旅行者拒之门外的，这件事应该水到渠成才是。 而且现在所有的事情已经捋清，大家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他完全没有将昨晚的事讲给陈欣悦的想法,不是故意瞒着她，而是……完全没那个必要。 如意山庄十年，他不信那妮子不向找苗珂沈颜打听这些事情。 很有可能，子车如意刚刚说出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明悟了所有，甚至比自己知道的还多…… 但她不说。 这就很僵硬……女人心,海底针。 不过针不针的无所谓了，李观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他掏出宋明玉给的那张麻纸,开始默记上面的各种信息……按往常规律来看，今天是穿越的日子。 那些信息里，各种文字内容倒还好记，难的是几个分部的电子密钥以及一串硬盘密码。 这些内容全都由字母和数字组成，并且毫无规律，当然……他需要做到的只是瞬时记忆，能保证穿越之后第一时间记录下来就行。 至于什么消防工厂太阳能公园之类的，能想起来几个算几个吧。 此时秋气已深，抬眼望天能看到万里晴空，与现世的阴霾完全不同，宛若人间仙境。 沈颜纤臂向前伸展，垂直于己身，影子被太阳打在地面上，朝向……正北。 午时将近。 这一次，李观棋感受到了天地间那股奇诡的律动，与箭镞之上的气息一般无二。 眼前骤然模糊，下一刻。 洁白的天花板，灰黄的短发,杂乱的梳妆台以及凌乱的被褥……出现在眼前。 两只胳膊以及肩胛出传来阵阵剧痛，一只胳膊缠着纱布动弹不得，另一条胳膊则是拦着一具娇躯。 女孩儿的发丝落在脸上，他感觉鼻子有些痒痒，此刻往手机上看去。 9月27日，12:00. 凤凰精致的下颌线还在垂落泪滴，通红的眼眶藏在凌乱的发丝里。 “爷还活着！”李观棋不知怎么想的，突然间豪气干云，大方狂言。 张瑾一身子瞬间一颤，她知道……李观棋为时七天的旅行结束了。 此刻女孩儿双眼紧闭了一下，任由眼眶中的晶莹顺着鼻翼划落，而后抿嘴重重点头，纤细又有些骨干的小手握住了李观棋的手掌。 李观棋刚穿越回来，完全跟不上她的情绪，眼看自己的病娇女友又要犯病了，他急忙说道。 “我拿到了电子密钥！我说你记！” “你手机呢？备忘录……” “望都那边的是，呃……三七小n大写yib四小勾小a58大q” …… …… “大概就是这些了，有可能记混了,但密码肯定没问题。” 凤凰盯着手机上的，刚刚记录的信息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观棋则是控制着序列二的力量游走全身,没过多久身上的伤势便已经彻底恢复了。 第二序列的生机力量，比绿泡泡药液不知道要强多少倍。 虽然李观棋身上还缠绕着纱布，但那种刺骨的痛感早已完全消失，他的目光停留在女孩儿的玲珑曲线上，身体有了反应…… 一句废话没有，他伸出另一只胳膊，搂住了凤凰的身子。 张瑾一感受到他的气息，精致的俏脸染上红霞，但她并没有躲避，反倒是轻轻躺下，翻身贴在了李观棋身上。 “不疼了？” 李观棋：…… 张瑾一怜爱的看着他：“乖乖，晚上可以吗？先去望都分部吧。” 李观棋兴奋起来，凤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这都行！？ 靠！ 牛逼啊！ 对于一个单身十八年的男孩子来说，他以前一直认为。 男生要费劲千辛万苦追妹子，然后努力攻略自己的梦中情人，最后才能得到她。 没想到凤凰直接答应了自己…… 而且还问自己可以吗？ 那要是回答不可以呢？ 李观棋顺坡下驴，好饭不怕晚，他嗓子又些发干，回答道：“好。” 凤凰又往他怀里钻了钻：“我们回不去了，公司既然提供了这些信息……”她没再说下去。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公司能救他们出去，绝对不会提供分部资料的，那里面有极其重要的战略资源。 “但应该还有机会……如果什么时候咱们拿到了总部的密钥，就不用抱任何希望了。” 拾月集团的总部，有整个超凡世界所有的加密资料，以及全世界收集到的关键资源。 “公司提供的信息都在望都周围，总部必然知道了我们目前的状况，先去分部看看吧。” 依旧是空旷的高速公路，凤凰疑惑开口：“你这次恢复的比以往快很多。” 李观棋坐在副驾驶上，沉默之后回答：“是第二序列的力量，我猜测第二序列的双生力应该就是类似生机一类的力量了。” “这期间发生了很多事，我给你说说。”看着凤凰惊讶的目光，他如是回答。 …… 望都。 依旧是那座几十层高的写字楼，凤凰掏出自己的身份卡片一刷而过，玻璃门上的电子锁传出声音…… 稍显软萌的声音传出。“凤凰，欢迎回……” 声音嘎然而止。 引导机器人的显示屏上，那张简笔画式的动漫脸开始闪烁不定，直到屏幕熄灭。 它也没电了。 前台，沙发区，盆景，红毯，冷柜，吸烟区……分部的大厅稍显空旷。 这是他们第二次来这里。 凤凰在燕京的时候，去商场找了很多衣服，大多是运动装，可能考虑到李观棋挨揍之后行动不便的原因。 现在，两人穿着情侣装进了大厅。 凤凰径直走向前台，而后蹲下身子，在前台下面的柜子里摸索着什么。 李观棋看的真切，那里面有一个黑色的匣子，上面有指纹验证的位置，以及机械式的按键……就连墨绿色的显示屏都不是可触摸的。 看上去多少有些落后，随着凤凰的操作，整台机器传出刺耳的滴滴声，一副做工很粗糙的架势。 这个匣子最初设计时的使用背景，便是灾难降临……它考虑了各种环境下的实用性，时髦不时髦的根本不重要。 关键时刻能用得上才是硬道理。 凤凰验证指纹，上面显示出各种英文词条，李观棋不认识，幸亏有凤凰在吧，不然他这个丈育拿到密钥也够呛会用。 密钥输入之后，随着一声刺耳的警报声响起，一处电梯应声运作起来，传出激烈的铁皮碰撞的噪音。 “备用电梯，走吧，去找档案。” 地下四层，档案室。 李观棋看着眼前数台依旧在工作的电子仪器，陷入沉思。 他看向凤凰：“你说，我们会不会在一款游戏里？” 女孩儿疑惑回头：“为什么这么说？” 李观棋说道：“你看啊，我感觉……我们就像是在一台服务器里。” “现世是一区，异世是二区，咱们这里是三区。穿越事件就像是服务器临时互通一样……”他编不下去了，临时只能想到这么多。 张瑾一笑盈盈的，抬手去刮蹭他的鼻子：“乖乖还挺有想法的，这个比喻真的好恰当。” 她拥上眼前人，开始犯病。“重要的不是本质，而是以个体为中心产生的一切情绪关联，不是吗？” “游戏也好，做梦也罢，你在意的人并不多，家人朋友同事，他们都在你身边……那里就是世界的终极。” “如果全世界一个与你有关的人都没有，那即便身处真实的世界，又能怎样？” 李观棋点头，将手指插入凤凰灰黄的发丝间。 说道：“所以我就感觉，那些修仙的都很扯淡，为什么要突破世界壁呢？” 凤凰摇头：“乖乖，每个人的追求是不一样的。” 她找到了9527号档案，解密硬盘之后，拿到了望都周围第二序列收容物的所有资料。 都是在山野之前，开采难度比较大的奇异物质，其中就蕴藏着第二序列的能量。 相当于藏宝图了。 凤凰疑惑的看向李观棋：“乖乖，你真的是萌新吗？” 李观棋愕然：“废话，是你给我注射的觉醒药剂啊？怎么了？” “没事。” 凤凰摇头道：“如果你吸收了这些序列力量，保守估计，实力也能达到b级了。公司提供的这些资料……明显就是有所指向的。” “总部大出血也要把握仅有的可能啊！” 李观棋没吭声，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啥事都能找上自己，自从穿越之后……自己就像是个万磁王一样。 凤凰给出答案：“你吸收了这些标注好的收容物，现世对应的序列力量就会消失……如果咱们没能出去的话，这种行为无异于肉包子打狗。” 嘿！ 怎么说话呢？ 李观棋探出咸猪手折磨女孩儿。 张瑾一拨弄他的胳膊：“吃饭吃饭先吃饭！” · 晚上九点，两人从上次的那个商场走出，李观棋提着大包小包的四件套跟在凤凰身后，他们要去分部定居了。 …… 夜。 凤凰收拾好了新房间。 “这么说来，你丢失了序列二原本的能力？” 李观棋点头称是。 自从他掌握第二序列另一侧的生机力量之后，便再也找不到了随时随地放火的那种感觉。 不过好在他有小诀窍——术法·取月。 取月显壁，夜映玄光。 他当即大手一挥，整个房间瞬间如梦似幻，亮起点点微光，其中似有明星闪烁，气氛感十足。 没想到这玩意儿还挺带感的。 原本以为是鸡肋的术法派上了用场，李观棋心底有些庆幸。 凤凰盯着他的脸，悠悠自语：“我想说的是，你丢失了原本的力量，我们怎么烧水？” 哦。 李观棋沉默，凤凰的火法只能放火，根本就没有第二序列那么神异。 “烧水干什么？超市不是有饮料吗？” 凤凰：…… “你不是想要吗？不洗澡吗……”下一刻，她脸色精彩起来。 女孩儿原地调整坐姿，不再说话，双手掐诀红唇微启。 原本弥漫整个房间的暗淡星辉开始聚集，飘动着，荡漾着，围绕着凤凰翩翩起舞。 在她的发丝间垂落，月华似水，流淌过女孩儿的头顶，尽数被她吸进口鼻。 取月术引来的月华，从暗淡到明灭不定，最后熠熠生辉，化作一缕斑驳的流光宛若一条丝带，缠绕在凤凰身上。 李观棋刚被她的话语钩动心弦，转眼便神色愕然。 这也行？ 眼前的一幕似曾相识，那晚在楼顶，张瑾一也是这样修行的。 那天是秋祭日，引月华入体。 凤凰睁开美眸，脸上布满惊喜。“乖乖！你这式术法能施展多少次？” 李观棋沉默了，他心里也没个准数，此刻斟酌道：“这种鸡肋术法……百十来次？” 凤凰起身，像条美女蛇一般，攀上了李观棋的身体。 “异世的这门术法对我有大用！不对啊？乖乖，你一个异能者怎么会……” 李观棋揽上女孩儿柳腰，犹豫了一下，决定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 他心里多了一种冲动，说不清，道不明。 从自己变成一颗黄豆，到遇见张泉陈欣悦……莲香桑子明……直到这一次穿越回来，一字不漏的说给了凤凰。 包括他和陈欣悦之间十分别扭的寄生关系，甚至是自己扮鬼吓唬老丈人的事情，全都讲了出来。 一夜过去，李观棋口干舌燥。 讲完这些之后，没由来的，他心底生出一种轻松感……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他太累了。 自己兜着所有的事情，心会累。 至于为什么会告诉凤凰……他自己也不清楚。 这个女孩儿把心交给了自己，甚至于自己一个动作……对方就会毫不犹豫的任由自己索取。 他有点明白了这种怪异的状态。 凤凰一点都不病娇。 这是一种身与心的完全交付。 他藏着一些事情不说，关于陈欣悦，关于张泉，关于十二楼……等等，以至于他在面对凤凰的热烈之时，心里一直有一种隐晦的罪恶感。 现在，他终于放松了。 李观棋同样将自己完全交付给了凤凰。 看着女孩儿复杂的表情，他斟酌开口：“生气了？” 张瑾一的脸色十分复杂，苦中带笑微微摇头：“没有啊，我为什么要生气？” 某一刻，李观棋感觉到了她的心。 “生气我扮鬼吓唬张主任。” 女孩儿摇头。 “生气我和陈欣悦她们的关系。” 女孩儿摇头。 “没事，挺好的。豆兵没有选择的权利，你要和她们处好关系，记得提防身边的人。苗珂好可怜啊，沈颜会加入公司吗？如果能出去的话，很想认识她们。” 她说着说着红了眼眶。 李观去抹她的眼角。“你就是生气了，你委屈对不对？” 凤凰狠狠摇头。 “我没有，我只是难过自己不能陪在你身边。” 李观棋呼吸一滞，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他心口上。 某一刻，他感觉什么都不重要了，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抛弃了。 夫复何求。 凤凰贴在他身上：“乖乖，你的故事很精彩，我男人要拯救苍生。” 李观棋总感觉她说话咽下去了一半，此刻垫了一句：“你这样说的我好尴尬啊。” 凤凰抱紧他的身子：“这条路很危险，我想和你一起。” 李观棋知道，凤凰心思的敏感程度绝非他可以想象到的。以至于现在，他完全不知道对方的这些动作话语，究竟要往哪落。 换位思考，如果自己是凤凰的话，会生气吗？会难过吗？ 他有些心疼女孩儿。 但下一刻，李观棋彻底放松了下来。 因为他怀里的女孩儿说：“我陪你训练，这个不能拉下，我不想再也见不到你。” 多日相处，李观棋知道，当凤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就要挨揍了。 不过现在，他倒是挺想挨一顿揍的，给凤凰出出气也好。反正自己不需要绿泡泡了，在序列二的加持下，她能把自己伤多重？ 晨曦初生。 望都分部三十层，训练场。 李观棋看着凤凰有些滑稽的动作，无力吐槽。 女孩儿这次没有将头发束起，妆容精致，发丝贴在红唇上。 她身体微微下沉，双腿错开，单臂向前平推，四指虚握，唯有食指竖直朝上。 这算是彻底拉开了架势。 李观棋看她这个动作十分眼熟。 此刻说道。“乖乖，一般武侠剧里挨揍的配角，都是这个动作出场……” 他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发现对方的眼睛里失去了以往的亲昵，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凌厉。 女孩儿的嘴角也不再上扬，甚至是……说话的方式都有了改变。 她红唇微启，脖颈处微微颤动，吐出两个字。“洪拳。” 这两个字说出来的时候，她甚至连口型都对不上，这是咬字十分靠后的状态……这样不会散失神意。 挨揍经验十分丰富的李观棋瞬间感觉到了危险，他急忙绷紧了身体，力灌腰轴时刻准备闪躲。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的。 他甚至没有看清楚凤凰是怎么出拳的，自己已经被锤飞了……这次真的是锤飞了，他听到了耳边呼啸的风声，脚下悬空感越来越重。 最后碰的一声，后脑直直的磕在墙壁上。 眼前天旋地转，一片昏暗。 “工字伏虎。” 凤凰走进说道：“乖乖，看我动作！” 下一刻，李观棋身体如同一口破麻袋……直接被掀了出去，他什么都没看清，只是隐隐感觉到自己像是被活撕了一般。 “虎鹤双形。” 一片昏暗中，他感受到了凤凰细嫩的手掌，心说这次训练真特娘的快。 然而……耳边传来的那种压抑的声音，依旧是含在舌后的咬字。 一字一句：“铁线讲究盖铁为刚线为柔。” “啊！张瑾一！！！！” 李观棋现在已经不清楚自己在哪了，只感觉自己的整条胳膊都被活撕了下来，完全麻痹了。 “你有了恢复伤势的能力，训练不能再那样儿戏了，况且你在异世那么危险。” 耳边传来稍显温和的声音，李观棋心底松了一口气，这次才是凤凰正确的说话感觉。 下一秒……他耳鸣了，并且以1080度的旋转方式看清了整个训练场。 “刚刚是一指定中原的洪拳。” “拦腰截腿！” “单掌推碑！” “怪蟒翻身！” “……这是黑龙手。” “擒龙夺带！” “喜鹊登梅！” “鸳鸯连环！” “劈砸轮势！” “……这是谭腿。” 李观棋体内，第二序列的力量不要命的流转，在适应了头昏脑胀的状态后，他终于看清了凤凰的出手动作。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根本就不用考虑如何闪躲的问题。 “双羊顶！” “两仪顶！” “献胯！云抱！闭肘！” “……这是八极拳。” …… “形意拳霸道，钻劈横炮崩。八极拳刚猛，劲如崩弓，发如炸雷。” “螳螂拳讲究勾搂采挂，刁缠崩打，出手打！回手……也打！” 李观棋第一次被人生生靠秀拳打到吐血，就是在这一拳下。 “八卦手黑，擅长偏门抢攻。通背拳变化莫测，放长击远。” “鹰爪功以指见胜，分筋错骨。咏春拳千变万化，来留送！甩手冲！” …… 不知过了多久，李观棋躺在地上，像是条死狗一般。 他牙都让打掉了好几颗，这次训练多少带点私人恩怨了。此刻强撑着一口气，声若蚊虫：“你一个女生，学这么多拳脚功夫干嘛？” 凤凰的俏脸出现在他眼前，一字一句。 “乖乖，你忘了，我不是说之前在稷下宫让人欺负了吗？还是前辈去接的我。” 李观棋猛然想起来了，她还真说过，当下心底生出不妙之感。 危！ 危！ 危！ “戳提！穿袖！擂肘！翻胯！挂塌！” 他看见凤凰的袖口占满了血迹，手肘越来越大……出现在自己眼前。 “单仪顶！” 第一百四十四章 山雨欲来 分部的员工宿舍与总部相差无几，一室一厅。 李观棋被凤凰丢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欲哭无泪。 他此刻满脸血迹，序列二的生机之力还在源源不断的冲刷伤处……一想到几个小时前自己同样是坐在这沙发上，凤凰都要去洗澡了…… 自己为什么要嘴欠！ 当事人非常后悔。 当然，这只是内心吐槽……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同样会把实情原原本本的告诉张瑾一。 没有道理说人家妹子都把自己完全交给你了,你吓唬人的爹的事儿还瞒着不吭。 李观棋知道，凤凰可能是有点委屈了。这是直觉。 一开始她可能有点难过有点委屈……但后来好像真的生气了。 尤其是当她发现自己忘了一些话的时候…… 一墙之隔，卧室。 女孩儿额头渗出冷汗，左臂不自然的垂落，她红着眼眶，身体颤抖着脱下了沾满血迹的情侣外套。 而后拿出了仅剩两只的荧绿色药剂，咬牙完成自我注射。 连续击打之下，她感觉到自己手肘裂了。 张瑾一站在窗前，看着整个空无一人的世界,眼泪止不住的垂落。 两个小时后。 她忍着左臂的剧痛，开口说话，努力控制着不让声音颤抖。 “乖乖？” 李观棋在客厅都快睡着了，挨揍也是很累的，尤其是透支身体持续不断的操控异能力量，让他意识都有些混沌。 此刻，听到凤凰在喊自己，他心底有些小庆幸。 听这话她好像没太生气…… “诶！我在。” 凤凰的声音从卧室传来：“你还能动吗？” 李观棋：…… “能！序列二比绿泡泡强多了，我现在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他说完这句，紧接着听到了让自己一懵的话——“那你先去洗澡。” 李观棋没吭声，此刻陷入沉思。 这场面，这架势……去洗澡才是脑子有坑。 肯定是先哄人家啊。 他脱下外套，然后顶着一脸血起身进了卧室，至于为什么不去洗脸……他就是故意让凤凰看看自己被揍成什么样了。 李观棋看到女孩儿坐在床边上，整个臀部只有三分之一与床单贴合，身体不是很放松，显得十分别扭。 两人四目相对。 凤凰声音有些发颤：“去洗脸。” “哦。” …… 当李观棋再次走进卧室,一道倩影冲了上来,凤凰直接拥住了他，将他扑倒在床上。 红唇贴上了尚有水迹的嘴唇。 李观棋看着眼前女孩儿的眼睛，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总感觉凤凰有些话要说，但是没说。 他眼看着对方水汪汪的眸子又开始落泪，有些摸不着头脑……又咋了这是？ 女人都是水做的。 良久，唇分。 他帮张瑾一梳理凌乱的短发：“怎么了？” 这是个很蠢的问题。 正确做法应该是粗暴强硬的霸占她。 但李观棋觉得，现在应该是说话的时候，他知道凤凰有些话要讲。 而且作为这个世界仅有的两个人……他们两人的关系不会有任何意外出现。 好在李观棋并没有情绪上头，他此刻终于察觉到了女孩儿的肩膀在止不住的发抖，洁白的床单上有点点血迹……她受伤了。 李观棋调整情绪，尝试引导女孩儿。 他调侃道：“家暴有风险，下回注意点。” 然后控制着序列二的力量覆盖在凤凰左臂上。 女孩儿并没有被他的调侃带动情绪，此刻微微摇头，看向他双腿之间…… 红唇微启，吐出五个字。“我怕你难受。” 李观棋愣了一下，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猛然停滞了一瞬。 他一时间心绪复杂，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不知道我有五指姑娘吗？为什么会难受？ …… 他伸出手臂，紧紧搂住女孩儿纤腰。两人沉默相拥。 张瑾一从小到大的经历，雕刻了她那极其扭曲的心灵。 她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感,喜欢把重要的情绪吞进肚子里,表现出来的只有僵硬粗糙又毫无逻辑的情话，和稍显别扭的行为方式。 有一句话她说不出来，但她觉得李观棋会意识到这一点。 “你是旅行者，你的世界里还有很多故事……我不是，我的世界里只有你了。” 李观棋总说她好温柔，其实她完全不是这个样子的。 在同事的眼中，凤凰对生人有些冷漠，对熟人有些沙雕。她倔强又执拗。 从来没有人会觉得她是一个温柔体贴的女孩儿。 当李观棋在思索异世种种的时候，她在尝试着用自己独有的，稍显笨拙的表达方式，带领李观棋找到两个人最终的归宿。 因为，她从来就没有看过异世的风景。 他们在一个仅余两人的世界。 在凤凰的人生里，她从来都是靠自己……直到加入公司，和同事们相处之后，才打开那枚属于自己的潘多拉魔盒。 她对李观棋的态度，与其说温柔体贴，不如说是在分享自我。 分享她那为数不多的美好，以及她自己。 气氛有些暧昧，有些旖旎。 也有些沉重。 李观棋的身体早就有了反应，序列二的力量可以帮助他快速恢复伤势，当身体不再疼痛的时候…… 再看眼前的美人，自然会有不同的状态。 他迫切想要占有眼前的人，但也清楚现在不太合适……或许两个人把没讲的话讲完，才算是凤凰理想中的那个负责的李观棋。 李观棋翻身，压下火气岔开话题。 “稷下宫是什么？” 凤凰抿嘴摇头。 “都过去了，这个世界都没有稷下宫，乖乖。” 她不想提，不知道是真的过去了，还是怕李观棋心理有压力。 李观棋沉默，再谈起其他的话题。 “我给你说的那个宋道长，你认识吗？” 女孩儿面露思索：“我不记得咱们公司有姓宋的a级异能者。” 她继续说道：“可能是我不清楚人家叫什么，大家平时都互相喊称谓，很多同事只知道我叫凤凰，根本不知道张瑾一是谁。” “好吧，宋明玉是第五序列的异能者，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装道士，服了。” 凤凰一愣：“第五序列的a级，总部还真有一个……我不清楚他叫什么，不过应该就是你说的那个宋道长了。” “那他的称谓是什么？”李观棋疑惑。 “呃……是皮卡丘。”女孩儿脸色不再苍白，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 “哈？” “你们起称谓都这么随意的吗？” 凤凰悠悠道：“白虎说，皮卡丘的名字是他女友提议的。嗯……他女友叫宫野志保，称谓是雪莉。” 李观棋哑然。 “合着这一对儿情侣都是动漫id呗？他女友不是华人啊……” 凤凰不想提除了他们两人之外的事情，再次把话题扯回来：“刚刚没有弄疼你吧？” ？ 李观棋无语，这是什么废话？ 他伸手去折磨女孩儿，自从那天两人从高楼坠落，他第一次拉扯女孩儿的头发之后，便逐渐适应了凤凰的节奏。 她有事儿不说，全靠自己猜。 自己拉扯她的头发，锤她骂她，她都没有一点要生气的表现。 只是第二天训练的时候下手会重一些…… 在张瑾一的眼里，李观棋的行为只是亲近自己的体现。可能他不知道怎么自然去接近一个女生，或者说更直观的产生亲密接触，所以才会欺负自己似的动手动脚。 事实上，她理解的一点毛病都没有。 她能发现李观棋的想法，李观棋却摸不透她敏感的内心。 这是男女思维方式上的差异，女生更在意的是，一件事情背后代表的态度和缘由。而男生……男生有什么思维？ 此刻，男生翻身压在女孩儿身上，双手报复似的掐住她的脖子。 李观棋看着凤凰因窒息而变化的脸色，还有她那水汪汪深邃的眼睛，一时间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凤凰红唇微张，盯着他的眼睛，丝毫没有要挣扎的意思，反倒是双手抱住李观棋的肩膀，抱的紧紧的。 她开始缺氧，俏脸涨红，有些头晕想吐，感觉自己似是躺在云端，她的脸色开始变成不正常的酱紫色，但她一动都没动，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男生。 用眼睛告诉他：“别辜负我。” 这就是她的态度。 凤凰说过一句话：乖乖，我对你好，是想你用同样的态度对我。 在这个仅存两人的世界，时间完全失去了意义，窗帘也没有了价值。 此刻，天光大亮。 白日宣…… 灵肉交融。 …… 那辆红色的法拉利再也没有启动过，在这空荡的世界，多了一辆越野车穿行在山野之间。 凤凰带李观棋去找档案里的尚未开采的序列容器，陪他训练，教他拳脚。 纵观所有的超凡路径，唯有异能者是彻头彻尾的法师，其余的多多少少算是全能型选手。 李观棋的实力像是开了挂一般突飞猛进，从面对危险的本能反应……到贴身战斗的技巧，还有在第二序列中的权重，都大有长进。 而张瑾一对他的要求并不高。 做一个寿终正寝的旅行者。 · 有了总部提供的各种信息之后，两人虽不算如鱼得水，至少能说现在心里不慌了。 该期待的已经期待过了，该绝望的也绝望过了。 如果有一天，城市不再能够进入，核电站发生异变，两人还有退路可走——腾格里沙漠太阳能公园和乌海光伏模范基地，都是不错的去处。 两个人的世界终究不同于一人。 他俩各自的洗漱都产生了特殊的意义，抓到了绝望世界中的一缕希望。 值得庆幸的是。 10月4日，12:00. 李观棋还活着。 10月11日，同样没有发生意外。 10月18日。 李观棋再次平安归来。 他多少已经摸透了凤凰的秉性。 这一天。 他对凤凰说：“今天好像是你信用卡出账的日子。” 嗯，张瑾一非常在意这种事情。 不是在意某些特定的日子，而是在意李观棋记不记得她说过的话。 这会让她有种特殊的满足感。 女孩温柔回应：“另一个世界也快霜降了吧？多加点衣服。” 李观棋点头，他不清楚为什么凤凰这么在意节令，可能与她修行的法门有所关联吧。 异世此刻已经经过霜降这个节令了，前两天他还听路人提起过。 …… 长时间的独处，让李观棋产生了一种错觉。 仿佛自己在异世的旅程就是上班工作。 工作七天之后，安全回家见美娇娘。 然后休息七天，再次踏上旅程。 虽然休息的这七天里，同样要到处奔走，时常挨揍……但心里的踏实感是异世无法给予的。 很快的，两人在这个世界的时间超过了一个月。 想象中的末日并没有到来，城市的供水系统虽然大多数都崩溃了，但下水道依旧坚挺。 只是两人用水多了很多麻烦的地方。 11月1日。 还有七天，就是凤凰曾经说过的日子，信用卡逾期…… 两人在现世所有不知情人士的认知里，死亡。 临近十二点。 太原分部。 这是他们第三次搬家到的地方，那些信息里同样提供了太原分部的电子密钥。 原本稍薄的被褥也换成了双层的，天气越来越冷了。 一个月过去，凤凰已经从原本每天犯病的状态，变成了间歇性发作。 不过有一点是无需考虑的，每到穿越前后……她必然犯病。 此刻，她将俏脸贴在李观棋胸膛上，像是在自言自语。 “乖乖，你有事瞒着我。” 李观棋神色一怔，看着眼前人稍显暗黄的脸色，他有些犹豫。 凤凰继续道：“你这一次回来，训练认真了很多，平时你都很超懒的。” 李观棋：？ 他笑道：“我什么时候懒过啊，我一直都是这么刻苦的好吗？” 凤凰翻翻白眼，语气轻快：“屁勒～” “呃……瑾一，其实你化妆比素颜好看很多。” 女孩儿翻身，抬头看他：“别说化妆了，你活着回来想做什么都行。” 李观棋微笑搪塞。 激情退却，他现在已经对亲亲抱抱没有了感觉……相对应的，两人相处的状态从新鲜激情向着温馨转变。 张瑾一俯身，将额头与他相贴，四目相对：“乖乖，有什么事别自己担着。” 李观棋看着对方的眼睛，一时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了。 沉默片刻后，他说：“最近遇上了一伙来路不明的人，实力非常强，沈颜应对起来都特别吃力。” “而且他们像狗皮膏药一样缠着我们。” 凤凰张嘴啃了他一口，眼睛闪过狡黠：“这不是重点吧？” “嗯，几次交手之后，沈颜猜测他们可能是大内的侍卫。” 他揽住女孩儿柳腰，给对方吃下定心丸。 “问题不大，我会联系同事帮忙的，再怎么说他们也是土著嘛。” 这句是他胡邹的，现在他们几人已经快到顺天府了，哪还能摸得到相熟的同事啊……就连沈颜能联系到的也只有几个b级异能者，现在他们就算原路返回，能不能到真定府都难说。 张瑾一并没有听信他的胡言乱语，甚至是说……李观棋刚刚说的话她一句都不信。 此刻，她双手捧住对方的脸，说道：“乖乖，你不是说要替我出气吗？活着回来！我们会出去的，你带我去稷下宫好不好？” 第一百四十五章 缘起缘灭 11月1日，12:00. 当李观棋的世界里光影再次交错，眼前温柔乡也化作了一抹极速逼近的寒芒。 一把寒光凛冽的长刀直取他脖颈处。 耳边是呼呼的寒风伴随着金铁交戈之声。 他来不及做出反应，直接本能的收拢灵气化作了一颗黄豆……不是这段时间的训练没起到效果，实在是对方的刀，太快了！ 四名身穿长衫的男人，仅凭手中之刀便压的他们五人喘不过气来。 沈颜还好,能跟眼前之人过上两招，小和尚也还能勉强应对……但李观棋他们三个可就招架不住了。 这四名内卫皆有a级水准，是乾帝身边的人。 陈欣悦和苗珂加上李观棋，以三敌二都完全处于下风……甚至可以说是送菜。 全靠序列二的生机维持伤势，三人只能尽力不让己身受到断肢之伤。 此刻。 随着李观棋化作黄豆坠落，那柄长刀去势不减，直逼苗珂胸腹。陈欣悦脚步飞快侧身躲避之际,如意剑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在手腕间翻转，堪堪架开斩向苗珂的一刀。 沈颜的身形再次消失。 对方四人齐齐后撤，贴身将刀横与身前，警惕四周。 李观棋重新出现，将生机笼罩在苗珂之前的伤处，众人得以喘息。 这四个内卫吊在他们身后有一段日子了……每次交手他们都少不了挨一顿胖揍。 全靠沈颜隐匿身形之后，逼迫对方停手警惕，他们趁机会逃跑……但也仅此而已，那四人虽然看不到沈颜，但灵觉却是非比寻常，一旦沈颜出手他们瞬间就能反应过来。 此刻，场上少了沈颜，两方对峙林间，只需要一个契机，凶战便会再次爆发。 李观棋眼底浮现深邃之色，通幽施展。 沈颜并没有蛰伏在那四人身边，之前这招已经试过了，意义不大。 她出现在几人东北方,示意李观棋从这个方向脱战，由她来牵制四人。 李观棋面色紧绷，手里的折扇似是无意识的指向那个方向，而后轻轻敲击手背…… 下一瞬，他脑海中的崇城梦铺天盖地笼向四名内卫，为陈欣悦争取时间。 这四名内卫究竟还有什么手段，谁也不清楚。但仅靠崇城梦中序列六的力量，完全无法迷惑到他们。 “守神！” 一人横刀发出声音，但为时已晚，他身边的三人已经被六觉的力量影响到了……虽然仅是片刻，却足够陈欣悦施展如意剑术。 少女周身剑光缭绕，如意剑早已脱离了她的手掌，在手腕间翻飞不止，有一股无形的威势从她身上升腾而起。 李观棋精神紧绷，只感觉身侧有一股凉意，半边身子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一道剑光化作白芒以瞬袭千里之势斩向四人，但终究是晚了一息，对方已经摆脱了崇城梦的影响。 李观棋并没有期冀一剑立功，仅仅是拖延时间罢了。 随着陈欣悦一剑斩出，他和苗珂还有小和尚极速向东北方狂奔…… 在他们身后,少女手握如意剑并没有起到什么决定性作用，此刻四柄长刀齐齐拦在剑前，挡下了她这一式。 说时迟那时快，陈欣悦眼看三人已经拔腿开溜，自然不会独自面对内卫，在如意剑斩出之际，她便已经做好了准备。 四名内卫挡下剑招之后，眼前少女身形灵动，流光一闪便已经腾空而起，以御剑之术赶向东北方。 他们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猎物再次逃离……无他，这五人中最厉害的女子现在还未现出身形，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 事实上，当这四人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李观棋便已经知道大事不妙了。 沈颜说他们好像是朝廷的人，直接把众人的思绪拉在了曹云恩身上，这并不需要仔细分析……毕竟他们早就被按上了钦犯的名头。 虽然他们不敌四人，但要说开溜的话…… 很难讲，沈颜有家传的匿形之术，面对困境自然毫无压力。 陈欣悦有庄主传下的御剑法门，也能堪堪脱离险境。 但剩下的三个……一废带两坑。 几次交手之后，本来刀光剑影的争斗活活让他们研究出了战术……有c有奶有支援，还有沈颜卡视野。当然，也有苗珂这个拖后腿的坑货萌妹。 声东击西上房抽梯，围魏救赵金蝉脱壳，总之，走为上计。 可奈何接触一次之后，那四个内卫总能精准无误的追上他们，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法门。 · 两个时辰后，四人在一条河前休息，主要是等沈颜跟上来。 至于苗珂的桃花马……早就跑丢了。 这段日子他们全都靠十一路东躲西cang。 寒风掀起枯叶，河水寂静无声，枯黄又有些泛黑的河岸上生着杂草，上面挂着丝丝白霜。 深秋柳陌露凝霜，衰草疏疏碧水凉。 李观棋此刻将意识沉浸在镇北城中，等沈颜出现……好联系她按方向来找自己。 陈欣悦回身望向荒无人烟的旷野，嘴里吐出一句话：“他们要拿的人不是沈颜。” 言下之意，身上有祸的是当初遇上曹云恩的三人，跟沈颜戒嗔没有什么关系。 是他们拖累了两人。 李观棋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可却无法接受她的提议，开什么玩笑？分开走的话……没有沈颜，要不了一天大家都被抓住了……到时候人家说你是钦犯，你不是也是。 时至今日，形势已经越发明了。 真正有危险的只有苗珂一人。 沈颜和戒嗔根本不是对方的猎物。 陈欣悦也有能力开溜……更别提李观棋这颗黄豆，想躲起来太容易了。 唯有苗珂自己是吴广明之死的见证人，她还有点菜。 直到现在，他们都还以为是方文乐和曹云恩在从中作梗，殊不知……所有的事情经过乾帝的决断之后，内卫的目标早就变作了如意剑。 朝廷不会在意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内卫也不可能只抢剑不杀人……这本身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在他们五人死之前，内卫不会暴露真正的意图。 否则的话，大内侍卫离开皇城，只为了抢江湖人士的佩剑。传出去朝廷的脸往哪放？但凡脖子上顶着冬瓜的人都会明白这是乾帝的意思。 很快的，沈颜赶到了。 她身形灵巧，几个起落到了河边。 “拒马河。” 女子停步之后第一句话便是如此。 “一过拒马河，便是涿州了，顺天府只有一桥之隔。” 她将目光投向李观棋，询问他要不要过桥。 陈欣悦此刻面露思索，说道：“有蹊跷。” “咱们去中都的事情，他们应该并不知情才是……我隐约觉得，咱们走的路在内卫的意料之中。” “以他们的实力，怎会一次又一次失手？乾帝的内卫不可能这么窝囊。” 李观棋沉默不语，他也有所察觉……对方就像是故意放水一般，真要下杀手的话，自己这几个人完全不可能活到现在。 他看向疑惑的几人，向他们讲述了周谦说过的话。 自己要死了。 戒嗔听后微微摇头，但也没说什么。 现在的问题不是过不过桥，而是如何摆脱钦犯的身份，如何摘下身上的黑锅，如何摆脱那几名内卫。 李观棋看向沈颜。 “公司同事怎么说的？”他询问道。沈颜加入拾月集团也有大半个月了。 对方抬头看向拒马河对岸说道。 “过桥吧，有三名a级员工都在京城，进中都还有一线希望。” 李观棋点头却没说话。等公司的人找到自己也需要时间，除非是自己去找他们……但这样做的话，不说自己能不能活着进中都，就算获得了同事的帮助，也是把更多的人拉入朝廷的对立面罢了。 苗珂面色由复杂到轻松，此刻苦中带笑，寒风不识俏佳人，粗暴蹂躏着她的青丝。 她的眼睛藏在乱发之后：“大家分头走吧，沈颜姐你可以回真定府的。” 几人谁也没有说话，不是无话可说，而是没想到苗珂会说这种话。 大难临头各自飞……唯一逃不掉的只有苗珂自己罢了。 她早就意识到了自己在拖后腿。 李观棋欲言又止，其实他想说不妨回头试试，但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虽然这是大家一起的麻烦，但如果听了他的话导致了什么不可逆转的后果…… 还有一点便是当初是自己拉着陈欣悦来中都的，如今队伍越拉越大，却无端背上了钦犯之名。 陈欣悦挽了个剑花，摇头道：“小柯和先生跟我走，姐姐你和戒嗔……分头走吧。” 她不止一次说过这种话。 钦犯是他们三个，不是沈颜和小和尚。 只不过前几次李观棋都拒绝了，没了沈颜，他们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此刻，他在心底暗叹一声，没人说话了……终究是要分道扬镳了。 沈颜沉默片刻之后，再次开口：“我跟你们一起，我们答应庄主要照顾好小珂的。” 这让李观棋心底稍安，虽然带上沈颜真的很不地道……但眼下她是唯一的顶梁柱，有她没她是完全不一样的。 而且这种前路满是危机的事情，他没办法开口要求对方留下来。 此刻，一直没有说话的小和尚戒嗔动了，他将意识从万善寺的虚影中抽离，起身说道：“师伯师姐，戒嗔得走了。” 他面色平静，眼睛如一汪泉水般清澈，此刻单掌行礼。 李观棋心里一突突，有些难以置信，也有另一种轻松。确实没必要拉着无辜的人一起走钢丝。 他扫视众人，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小和尚身上。 戒嗔个子不高，在如意山庄的十年岁月，完全没有给众人留下一丝痕迹。他头上有歪歪扭扭的结疤，双目炯炯有神。 在众人危难之际选择离开，也不见有丝毫忸怩。 思绪翻飞间，李观棋仿佛又见到了当年云海楼中的弥生小和尚，同样的镇定，同样一本正经的认真表情。 “师侄保重！”他如此说道。 当初戒嗔跟上自己几人，说的便是陪自己走一程。 看来，这一程到此便结束了。 陈欣悦沈颜她们也纷纷开口，让小和尚多加小心，一路保重。 李观棋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想的，但此刻谁也说不出让戒嗔留下的话……那是拿人家的性命在开玩笑。 戒嗔双目闭合，再次行礼。 “季师伯，师父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缘起缘灭，皆是定数。” 他向几人一一道别，最后在一声保重中离开了拒马河岸。 现在已过霜降，整片天地都满是枯黄，万物多了些死意，快入冬了。 小和尚在呼啸的寒风中，踏上了归途，孑然一身。 望向戒嗔满是萧瑟之意的身影，李观棋有些感慨，一路同行……终有离别之时。小和尚必然跟弥生是有联系的，自己有镇北城的虚影……人家同样也有。 沈颜道：“咱们过桥吧，走涿州，身后没有回头路了。” …… 两天后。 涿州一处宅院，密不透风的倒座房内……四名内卫再次碰头。 其中一人手握铜镜，其上似有波纹流转，倒影着李观棋几人的身形。 “少了一只小家雀。” 有人开口：“怎会如此？他们五人之前可是一路同行啊！” “哼。” “开始有点儿意思了。” 有一人的声音低沉，显得很是稳重。“这其中必然是有高人指点，咱们碰上对手了。” 最年轻的内卫疑惑：“何出此言？咱们要拿的不是那柄剑吗？” 刚刚说话的人微微摇头道：“这是在逼咱们做出决断啊。” 他解释道：“本以为几只小家雀手到擒来，不料到了收网之际却溜了一只。” “陛下要的不是剑，而是两京之下的整座江湖，跟在陛下身边，要懂得揣摩圣意才是。” 他继续道：“这五人一个都不能活，所有的知情人再也不能开口之后……那柄剑才能堂而皇之的送进御书房。” 那年轻人疑惑：“那曹千户岂不是也……” 他话没有说完，房门外有细微的振翅声传来。 有人走出房门，取下了鸽脚上的信筒，根本没有打开查看，便直接丢给了最年轻的那个侍卫：“总管来消息了，这里面定然有你想要的答案。” 年轻人接过信筒，抽出其中的纸条。 展示于众人眼前。 上面只有三个大字，颜色朱红满是杀意。 “曹云恩。” 这是传信于他们，事毕之后曹云恩也得死。 “这是为何？” “呵。魏公的这位外甥……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事。” 曹云恩知道乾帝被方文乐截胡的事情，这倒还没什么……重点在于乾帝派人去请东昌吴氏，却把人给请死了，这件事，江湖上不能有任何传言。 乾帝想要那柄剑，自然也没有亲自开口说具体该如何处理。 既然交由内卫来办，他们自然会体悟圣意。 出自如意山庄的神剑，要如何堂而皇之的落到朝廷手中。 这不是一杀一抢就能解决的事情。 “陛下要的是能传千秋万代的神剑，而不是一件见不得光的赃物。”内卫离京的时候，总管如此嘱咐。 此刻，手持铜镜的内卫开口说话。 “既然家雀飞走了，那让他再飞回来便是。” “持剑的丫头是个鬼灵精，殊不知一切都在咱们的算计中。说到底也只是江湖草寇罢了。” “传信房山，调集兴州中卫，齐配火铳精弩……咱们来钓一钓鱼，看那小家雀会不会自己飞回来。” …… 猎手与猎物之间产生了误会。 猎手要的是堂而皇之将神剑送进皇宫。 猎物想的是如何摆脱钦犯的黑锅。 纵然陈欣悦再如何机警，她与朝堂中那遮天蔽日的大手，终究是天壤之别。 第一百四十六章 有备而来 涿州又名涿鹿，地处顺天府西南方，是由中原入京都的南大门，其下领有一县，名曰房山。 州府后堂，王知州正安坐品茶，却有衙官匆匆来报：“大人！中屯卫动了,数百校尉正往涿州而来。” 位于高座之人缓缓放下茶杯，面色波澜不惊。 中屯卫是哪里自不必多说……他的辖地内只有房山一处兴州屯卫。 他慢条斯理的点点头道：“此事我已知晓，切莫声张，这是上面的动静。” “对了，往大牢里塞些人进去。” 衙官心神一凛，涿州的上面可不光是顺天府，还有那座城中之城。 他旋即又有些愕然,往大牢里塞人？怎么塞？虽然没太明白，但也不敢开口询问。 “偌大涿州,难道没有鸡鸣狗盗之徒吗？” 衙官明白了，这是要随便抓些人滥竽充数了，他猜测可能是为了应对监察之类的琐事。 他低头退出内堂，口称马上去办。 王知州最后又说了一句：“凡有劣迹者，皆可。不必长眼。” “是。” …… 短短半日，涿州大牢便多了百十人，除去原本在押犯人之外，又多了些小偷小摸之徒……更有清清白白的商贾亦或是打杂小厮。 虽然知州大人说不用长眼，可下面的人还是有意绕开了一些有背景的人。 毕竟这里是顺天府，谁也不敢乱来，衙役们只能尽量完成上面交代的差事，又不给自己惹麻烦。 夜。 三百多齐配精弩火铳的校尉，分批次从后门进了涿州大牢。 翌日。 李观棋四人即将离开涿州境，继续北上。 他们只需穿房山，过良乡，便算是到了京都。 那里有拾月集团的多位同事,必然会安全不少。 更有钦天监位于皇城之外，虽然监正只是五品……可洗脱他们的罪名，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毕竟那是十二楼之一。 沈颜说道：“那四个内卫每次动手都在乡野，想必前路不会再起波折。” 李观棋脸庞抽搐，有些牙疼。 好姐姐我求求你，少说两句吧……别奶了别奶了。 “你现在就像是身上插满了旗子的老将军。”他无力吐槽。 苗珂现在倒是轻松了不少，前面有公司的同事，还有陈欣悦的师弟……总算能摘下身上的黑锅了，至少人身安全能得到保障。 四人匆匆赶路，直到正午时分，在路上遇见了一个熟人。 嗯，是李观棋和陈欣悦的熟人。 那人同样是自南而来，前往中都去的。 他骑着精良马匹，一路飞驰，从四人身边经过之时拉紧了缰绳。 “御律律！” “是你们？”他像是有些意外。 李观棋身形一紧，待到看清来人之后，才放松下来。 这个人他见过……好像是叫楚长歌来着。 “是楚兄啊！这是赶着往何处去？”他只能如此寒暄，虽然说的都是废话。 眼前骑在马上的，正是游经淇水鹿山时，在小洼村除妖的那位蓑衣人。 只不过他现在换了装扮,一身丝袍锦带，贵气逼人。 楚长歌骑在马上，牵着缰绳使马匹原地打转，他的身子则是有节奏的摆动不定，似是非常享受这种感觉。 “白鹿山一别，未曾想到还能再见两位。” 他先是正经打个招呼，而后说道：“家中长辈有要事召我回京，倒是不便叙旧了。” 他从身上摸出了一枚小酒壶，丢向李观棋，而后眼角带笑扫视三女：“兄弟艳福不浅呐！楚某去也！” 李观棋下意识的接过他丢来的酒壶，沉默了。 本来以为之前他给自己一壶酒，有些相逢即是友的味道，可如今他眼睛已经不是一般的毒了，更随时随地施展着通幽术法。 一眼便看出这家伙身上有件储物之宝……他隐约间瞥见了堆积如山的酒壶。 眼看对方急着赶路，他也没再多说什么：“楚兄先走，来日方长。” 楚长歌双腿一夹马腹，临走之前不忘续上之前的调笑：“陈丫头出落的越来越俊了，哈哈！” …… 待他离开之后，陈欣悦思索道：“他身上好像有种熟悉的感觉。” “有吗？我没感觉到。”李观棋微微摇头，看向沈颜。“他实力怎么样？” “未入道陷，气息倒是中正平和……许是大家子弟。” 一路枯燥，李观棋便向两人讲述当初遇到楚长歌的故事。 苗珂悠悠发问：“只有我觉得他很帅吗？” 李观棋：？ 女孩儿轻叹：“江湖一笑，是故人来。多好！” 原来她说的是这种帅……李观棋在心里腹诽，那是你没有看到他当初的行为。 简直尬到三室一厅。 苗珂接着说道：“你们说，咱们要是再遇到小和尚……是不是也有这种味道？” 她终究是一个现代人，对这种江湖风情多少有些向往。 浪迹天涯，四海为家。 说到底，还是吃得太饱了，真到了四处奔波的时候，可能就不这么觉得了。 沈颜微微点头：“以前跟随叔伯游历中原，倒是见过不少侠士……但也只是一面之缘。” 陈欣悦听他们说的起兴，也放下了连日来紧绷的心神，开始调侃李观棋。 “你们是不知晓，当初在白鹿山还有一件怪事。” 他把李观棋第一次拘神的状态描述了一番而后说道：“咱们这位先生啊，当初一句山神何在，可把山魈给吓得不轻。” “嗯……其实他也被山魈给吓到了，要不是我提醒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缓过神来。” 李观棋满脸黑线，他哪里还不清楚，这妮子早就打上如意算盘了，可怜自己还以为成功忽悠住了妹子。 陈欣悦本身不是叽叽喳喳的性格，但这段日子被苗珂带的也开始说起闲话了。 “先生当时还说了，淇水鹿山从来没有凶物，妖怪自在人心。” 李观棋：…… 玩儿尬的是吧？ 他现在一想到自己装逼的时候，身边有一个看穿一切的观众，就浑身难受。 此刻，李观棋向沈颜苗珂解释：“我只想试试楚长歌的风格……” 少女调笑：“人家那是摆给村民看的，你做给谁看啊！” 卧槽！ 陈欣悦你他妈的脑瘫吧？别吭了别吭了。 李观棋脸色尬的不行，实在是这妮子太鬼了，知道就知道呗，还非得拿出来讲。 眼看三女开始用另一种眼光打量自己，他有点绷不住了。 玩背刺是吧？来！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欣悦是个戏精，我说当时她怎么敢出去放马，原来是心里有底根本不慌。” 他看向沈颜苗珂：“她当时还假惺惺的，季先生季先生，有动静！淇水河边儿有个奇怪的人！” “合着她早就发现了，搁这儿给我装愣头青呢！” …… 他和陈欣悦互撕不要紧，这下子可点燃了苗珂满心的八卦之火。女孩儿体态轻盈，腰间鸾刀环佩叮当。 “欣悦姐你知道同窗吗？” “嗯……旅行者刚出现的时候，我跟先生是同窗，那时候他就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暗地里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她爆出来的是现世的黑料，陈欣悦接受起来有些困难，但还没等苗珂解释清楚。 一直面带微笑的沈颜却说话了。 “我第一次遇见先生的时候……” 李观棋骤然一惊，看向沈颜，用眼神示意她快别说了！ 墙倒众人推，三女凑在一起把他的黑料从头到尾讲了个底儿朝天。 原本一路奔逃的压抑气氛，以及小和尚离开的点滴伤感，荡然无存。 自始至终，受伤害的只有李观棋自己…… 如意山庄中的岁月，三女早就把他从哪来到哪去给研究明白了。 只是李观棋有些不解，为什么沈颜知道自己哄骗过她，还愿意护持三人北上。 正当众人说笑之际，沈颜却忽然止步。 李观棋三人同样第一时间调整好状态，环视四周。 能让沈颜有这种反应……必定是内卫又来了。 眼前是笔直的官道，地上有数不清的车辙，京城繁华，这条路走的人很多。 并不是他们人傻一定要走官道，只是从以往的经验来说，不管他们在哪……对方都能找上门来。 这种情况下，走最近的路才是最佳选择。 李观棋握紧了袖子里的箭镞，随时准备救治伤员，第二序列的生机，并没有什么杀伤力，他现在是个纯种奶妈。 下一刻，他的瞳孔瞬间收缩…… 官道的正前方，有两人朝着自己走来，不用转身便能知晓，后方同样有两个。 然而，真正让他吃惊的并不在此，而是这四个内卫手里不再提刀了！ 此刻，陈欣悦和苗珂骤然转身，防备身后来人。 沈颜面色凝重，急促道：“三眼火铳！” 李观棋自然知晓，他们是拿着枪来的。 这种的火铳并不是扣动扳机的手枪。他定睛望去，内卫手里提着一根长长的类似牙棒的金属兵器。 手柄细长，火铳的尽头有三个极具压迫感的黑洞……那是枪管子。 三眼火铳，大乾边军的单兵火器。由三支单管铳围绕铳柄固连而成，三个铳口呈现出品字形。 这东西不像是手枪，没子弹就寄了，火铳是可以当铁棒子来用的，完全不输各类锤兵。 沈颜瞥了一眼李观棋之后，身形消失了。 她要先发制人，瞬袭一名对手，逼迫对方结群防备，为三人争取逃跑的机会。 如若不然，分而战之，可以说是毫无胜算。 得先解决对方一前一后的问题。 李观棋低声叮嘱身后两女：“看准时机，沈颜往后去了。” 在场八人唯有他能看到沈颜的身形。 至于什么防备火器的废话根本不必多说，谁也不傻。 沈颜动作飞快，瞬息而至，她这次没再蛰伏，而是直接一剑斩出直取对方首级……这是要破除对方的夹击之势。 当啷一声，金铁交击。 那内卫并没有看到沈颜的身形，但本能感觉到了威胁，他手中火铳挥舞，挡下了这一剑。 而他身边的同伴，此刻已经引燃了火铳，凭直觉对准了官道旁的枯树。 轰！ 一口漆黑的铳管中，火光迸发而出，那颗一臂之粗的枯树瞬间被巨大的冲击力拦腰折断，周遭的土地满是焦黑。 李观棋心下松气，内卫的直觉是对的……但火铳需要引燃，这期间足够沈颜躲避了。 就这前摇时长，他小跑两步也能躲开。 然而，事情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刚刚闪烁火光的铳管瞬息调转了方向，对准了另一侧。“轰！” 下一瞬，那内卫猛然转身对准身后，又是一声巨响传来。 卧槽！ 三口铳管是相连的，这特娘的是个步枪。 沈颜此刻正在那人身后，她身形一扭，避开铳管，一剑斩向内卫的肩头。 那被斩之人身形瞬间被长剑压下，即便是穿了内甲，同样是见了红，应该是肩骨被砸碎了。 就是现在！ 李观棋三人不管身前来人，径直向沈颜的方向冲去，他们四人同样可以一前一后，先应对这两人。 陈欣悦早就备好了剑招，她虽稍迟一步，但那抹白芒终究是斩向了受伤的内卫。 李观棋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心神不宁，像是被什么东西纠在了一起。 他身侧有两道箭影一闪而逝，反应过来的时候为时已晚！ 那利箭同样早有准备，他们冲向身后之时，便已经上当了。实在是对方以往惯使刀具，今天却提了火铳逼来，几人完全没有想到还有精弩等着他们。 陈欣悦携剑光而至，但她后心之处却是多了两只颤动不止的弩箭。 李观棋目眦欲裂，一声怒喝此刻才传出去：“躲开！” 他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心脏，控制着第二序列的力量管涌向陈欣悦后心，同时手中的折扇展开，以担山之力丢向身后，那两人也到了。 沈颜见陈欣悦受伤，心下着急，但也只能转身腾挪去接近少女。 因为另一人手中的火铳此刻已经引燃，谁也不知道铳口下一刻会对准哪个方向。 苗珂单刀直取那受伤之人，继续逼缓对方的攻势。 李观棋灵气管涌，狂奔两步高高跃起。 担山！ 喜鹊登梅！ 他一腿狠狠砸在另一人肩头，眼看那人将火铳对准了自己，此刻极速翻身，左臂伸展一甩而出。穿袖！ 轰！ 他耳边传来一声巨响，如同闷雷，自己躲开了火铳，而对方的铳口对准的也不是陈欣悦，依旧是空无一人的官道。 他们在防备沈颜。 这不是个好消息，说明对方根本不在意自己三人，唯一惧怕的只有那道看不见的身影。 饶是他以担山之力，甩拳怒锤对方心口，也只是让对方身形踉跄，喉头涌血罢了……这并不算什么实质性伤害。 而他自己手肘却是再次受伤。 此刻陈欣悦已经翻手咬牙拔下了背上的弩箭，李观棋的生机之力立了大功，她离死还有很远，正当她强咬舌间提神再战之际…… 一道精光刺人双目，映照出了沈颜的身形。 那是一枚铜镜。 火铳的最后一口铳管对准了沈颜…… 第一百四十七章 绝境 轰！」 火光迸发，沈颜的身形应声翻滚，堪堪避开。 然而……对方四人自始自终，目标都不是她，此举只是声东击西罢了。 当众人目光投向沈颜之际，一道身影骤然提速，手中精弩再射。 那内卫的身形与弩箭齐至，陈欣悦本就受伤，此刻闪躲不及，她身体被一股巨力灌向正南，同时……那只弩箭直入心口！ 另一人将手中火铳当作巨锤，反手横轮，砸向苗珂。 而后他飞身一跃，如同接力般拦住了被巨力抛来的少女，扬长而去…… 沈颜见状急忙追了上去，李观棋和苗珂紧随其后。 内卫这次完全换了方案，要让他们自投罗网。 这四个内卫，畏惧的只有看不见的沈颜……目的自然是一齐杀死。 单杀李观棋几人，沈颜大可凭借隐匿之术远走高飞。 然，沈颜不是钦犯，却一路相护，可见其义。他们按准了沈颜会主动跟上。 此刻，众人前前后后，追逐不止。 方向，涿州大牢。 那里面早就准备了精兵强弩，力求毕其功于一役。 他们要钓鱼，钓的是戒嗔和尚……也不怕沈颜施展术法在其中屠戮士兵，因为里面还有无辜百姓。 此举，防君子不防小人。 然而他们面对的是一个和尚，和一个本可以抽身事外的侠女。 …… 半刻钟后，沈颜停下了身形，是李观棋叫住了她。 「别急！有诈！」 他喘着粗气如此说道。 苗珂焦急：「欣悦姐又中了一箭！」 沈颜倒是目露思索，看向李观棋。 他们三个完全跟不上对方的速度，沈颜倒是能跟上……可也只是她自己能跟上罢了。 李观棋控制生机恢复手肘的伤势，此刻说道：「别急，刚刚我唤了精怪附于欣悦头顶。我与她灵气同源，她能感受得到。」 这是搬财之术，当初在夏锦守御所的时候，自己施展此术就被陈欣悦察觉到了。 他这句话让两人心底稍安，而后又道：「这是要逼咱们自投罗网啊。」 沈颜点头：「这是在对付我的匿形之术，化被动为主动。」 「他们把欣悦掳到了哪里？」 李观棋专心操控搬财的小精怪，小鬼与施术者心意相通，完全可以充当一个临时监控。 他缓缓道：「还在奔走……这是府衙？不对！这是大牢！」 「涿州大牢！」 下一刻，他脸色瞬间惨白。 体内灵气消失了大半！ 在陈欣悦被掳进大牢那一刻……有一内卫手持铜镜，照在了搬财小鬼身上。 视野……丢了。 对方是有备而来！ 「现在呢？现在怎么样了？」苗珂急切开口。 李观棋面色微苦：……看不到了，精怪被发现了。 戒嗔走了。 陈欣悦又被掳到了大牢。 怎么办？ 他绞尽脑汁思索对策，嘴上不停：「别急！！！欣悦身上还有些生机，箭伤并不致命。」 他蹲下身子，双手用力在脸上揉搓，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怎么办？ 现在过去就是送死，对方既然发现了精怪，必然是故意引诱他们前往。 沈颜说道：「他们是要防备于我，欣悦应该……」 她没敢说下去。 眼下，他们三个旅行者却是没了办法。 「应该没事！肯定没事！」 「穿越还有几天？三天对吗？是三天吗？」 苗珂轻轻拉动李观棋的衣袖。 李观棋并没有反应，此刻早已失了方寸。「许诺！许诺是第七序列异能者，他应该能赶过来！」 他抬头看向两人：「你们去找他！他还欠我很多钱！」 苗珂再次无声扯动他的衣袖。 李观棋目光对上她，发现苗珂此刻已经急出了眼泪。 她红着眼只说了一句话：「不能等了，你知道欣悦姐会遇到什么吗？」 李观棋心神一颤，会遇到什么？与苗珂的境遇一般无二？会吗？ 他只能双手抓紧苗珂的肩膀，用力晃动，迫使她明白眼下的状况：「贸然闯大牢会死！你会死的。」 不是他惜命不愿意去救陈欣悦，只是……胜算渺茫，这是早就备好的陷阱。 沈颜此刻按住了他的肩膀，说道：「你们慢点赶过去，我隐匿身形进天牢一探。」 李观棋心底最后一丝希望破灭，沈颜这样说……她也没什么注意了。 苗珂提起手中的鸾刀，目光死死盯着李观棋的眼睛，面色有些扭曲。 「我也去！反正我早就该死了！」 李观棋心神一颤，眼看苗珂提刀要走的样子……去？还是不去？ 去！ 万一这不是陷阱呢？只是对方临时起意呢？ 这个时候，一刻都不能等了。 没有陈欣悦在身边，过不了几天，他就会丧失行动能力，重新化作一颗黄豆。到时候就算有帮手来了也无济于事……且不说有没有帮手。 莲香远在彰德府……向小北根本联系不上，而且她在贺兰山。 李观棋此刻颇有些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 到现在，他才意识到，原来陈欣悦才是那个有大智慧的人。 任凭外界风起云涌，我自巍然不动，安居宁桐一隅。 当初是他把陈欣悦拉出磁州城的，现在陈欣悦危在旦夕……必须去。 他起身看向两人。 话语开始出奇的平静下来：「去，可以。」 「小柯你跟我一起在牢外守着，沈颜自己匿形入大牢看看情况再说。」 三人对视，知道他怕所有人都魂断大牢，当下点头应允。 寒风吹动枯叶，官道上不时有马车碌碌而过。 …… 半刻钟后，涿州大牢另一侧的长街深巷。 沈颜身形起落，放下揽在腰间的苗珂，还有手心里的那颗黄豆。 沈颜将近道陷境的实力，由她独自赶路自然速度飞快。 李观棋幻化出身形，环视四周之后，按住了苗珂的肩膀。 这是一处四下无人的小巷子，涿州大牢就在一街之外的空旷处。 他最后叮嘱沈颜：「小心暗箭，事不可为先退回来。」 沈颜点头之后，飞身跃上了屋顶，隐去了身形。 李观棋和苗珂则是来到长街之外，警惕着四周，往大牢方向摸去。 陈欣悦是一定要救的，但救也有救的办法……他怕偷鸡不成蚀把米，所有人都落入圈套之中。 · 此刻，他和苗珂远远便看到了驻守的衙役，两人佯装路人守在不远处。实际上，他们已经不甚在意会不会被人注意到了，沈颜已经摸进大牢了。 但当李观棋看到那扇展开的铁栏门时……心里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这是陷阱，哪有大牢开着门的？ 但沈颜还是进去了。 那扇巨大的牢狱之门上，有一枚形貌似虎的铜扣，那是狴犴。 狴犴好讼，亦曰宪章。此兽急公好义，明辨是非，常被饰于狱门之上。 而如意山的半山腰上，陈欣悦应对的雷劫，正是此兽。 …… 沈颜一入大牢，便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这里的守备校尉太少了……仅有两人，相对于一州牢狱来说，完全派不上什么用场。 她知道，这是早就准备好的陷阱，等的就是自己。 任谁都没想到，她会来的这么快，其实那四个内卫商下此计，等的不单是沈颜。 还有消失的那只小家雀——戒嗔。 他们以为戒嗔知道此事之后定会前来，然而……戒嗔根本就不在涿州城内。 天寒气燥，大牢内却是另一片光景。 经过大院之后，来到幽暗深邃的甬道，这里通向牢房。 沈颜并不清楚陈欣悦在哪里，只得一点一点摸索。 渐渐的，她听到了嘈杂的人声……是从身后大院的各个房间里传来的，那本该是狱卒的居所。 穿过甬道，是一间稍显宽敞的刑讯室。 有一身带镣铐的富态中年俯身跪地，背上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两名狱卒站在一堆刑具间挑挑拣拣。 「大人！我是冤枉的！」 「你只有两条路，认罪画押。或是尝过这些刑具之后再认罪画押。」 沈颜并没有理会这里的情形，她隐匿身形继续穿过幽暗潮湿的刑堂，迈步向地下而去。 这牢里似是关押了不少人，此起彼伏的喊冤声比比皆是。 当她脚步迈入监牢的那一刻，骤然间心底颤动。 在一间间满是杂草的监牢外，有数不清的校尉在歇息，他们每个人怀中都有一杆火铳，腰间挂着精弩。 一眼望过去，起码有数百人之多。 这应该是哪个卫所里的驻兵……内卫的火铳就是这些。 校尉挤满了整座监牢，这是早就准备好了！ 但他们此刻依旧有说有笑，还有人在蹂躏牢犯取乐，应该是没有料到自己会来的这么快……沈颜如此想到。 她没再轻举妄动，目光越过一间间监牢，并没有看到陈欣悦的影子。 而通向地下的台阶依旧蔓延。 通向一片漆黑之处。 沈颜继续下行，渐渐的，她感受到了陈欣悦的气息。 就在那片暗无天日的隐秘刑堂中。 不仅仅是陈欣悦……她还感受到了那四名内卫的动静。 行至阶梯处，她不漏声息驻步凝望。 苗珂的担心并没有出现，少女没有遭到玷污，许是内卫不屑于做这种事。 但陈欣悦目前的处境同样不好过。 她那身素白的长袍此刻满是鲜血，肩头还有血迹止不出的流出，贴着衣襟淌向满是枯草的地面。 她被铁钩锁了琵琶骨，钩刺直穿肩颈以下，胸腹以上的位置，将她牢牢锁在了墙上。 而那四名内卫，此刻正端详如意剑，不时交谈。 沈颜就这么一动不动，听着上层校尉的声音，盯着眼前几名内卫的动作。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陈欣悦再无声息。 有一内卫走上前去捏住她的下巴，扭动两下之后又放下。「死不了。」 另一人说道：「死了也不打紧，那几只麻雀会来的。」 沈颜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 四名内卫一人有伤在身，而且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至近前。 她不能出手杀人，不说这四人的灵觉非比寻常，就算她一击立功，也无济于事。 此行，是来救人的。 她打定主意，直接取剑劈断铁锁，带着陈欣悦从上层刑堂的小窗破墙而出。 待她正欲行动之时，脑海中开始传来阵阵刺痛，有一副又一副鲜血淋漓的画面闪过心间。 这是沈氏家传，萌头法。 可在危急关头萌知因果。 沈颜停步再次定神，寻求机会。 一刻钟过去……眼看着陈欣悦的声息越来越弱，她不能再等了，待到内卫反应过来便是另一番光景。 如意剑，她也会用。 只是没学到精髓罢了，但以她逼近道陷的实力，施展起来并不算弱。 拿定主意之后，她直接飞身而出直取如意剑。 当啷一声，内卫手中的长刀斩在了空处，他意识到沈颜来了。 但为时已晚，沈颜做足了准备。 无形之剑斩断铁锁，一片灵雾浮现，遮掩在陈欣悦身上。 术法·气禁。 这是一式咒术，在现世的时候她曾对李观棋起誓，用的便是此法。 可咒己，可咒人，气禁金疮，血即止。能禁火，禁鬼魅，乃至气禁白刃。 内卫长刀斩向陈欣悦，却被一道精光镇开了。 那人惊呼：「沈家的人！？」 术法，生光。 同样是沈氏家传之法。 萌头、生光，两式术法在中原只有获鹿沈氏有传，萌头法还好……外人看不出端倪。 可生光不同，毫光蔽体，刀剑难侵。 说时迟那时快，当内卫惊于生光之术的时候，沈颜已经带着陈欣悦冲到了刑堂，一剑斩出，神鬼辟易。 那两名狱卒和刑犯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已经被埋于乱石之下。 沈颜带着陈欣悦破墙而出，直奔牢外。 这算是彻底劫狱了，同时也向朝廷暴露了自己沈氏的身份。 诸多校尉越过墙头，手中三眼火铳齐齐引燃……三名内卫瞬息而至，拦在近前。 李观棋和苗珂离很远便看的一清二楚，急忙上前接应…… 正当这时……最后一个内卫手里拿着铜镜，施施然走出了大牢。 沈颜没有理他，脚下飞快，眼看就要闯出几人的拦截…… 可下一刻，她怀中易变突生。 少女一声呻吟在耳边响起。 那枚穿过陈欣悦肩胛骨的铁钩并不是一件刑具，而是有主的奇珍。 此刻瞬间扯断了陈欣悦的锁骨，直接刺在了她的身上，又是一道精光绽放，生光术挡下了这一刺。 可她怀中的陈欣悦可撑不下去了，巨力的拉扯使得她锁骨崩断，琵琶骨肋骨瞬间变形，完全是一副活不下去的样子了。 李观棋眼看原本俊俏的少女被折磨成了这个样子，一时间有无尽的怒意升腾。像是被一剑刺入了心脏般，那副场面……太血腥了。 他只得飞快渡出生机，手握箭镞拼尽全力，天地间序列二的生机疯狂翻滚，涌向少女。 同时他和苗珂也转身后撤，示意沈颜小心背后……那里有数不清的铳管迸发出了火光。 李观棋后撤两步之后，面色狰狞，骤然转身冲向了沈颜。 他还有崇城梦，此刻整个大牢外似有乌云蔽日，那些手持火铳的校尉完全失去了目标。 「快走！」 轰！ 轰轰！ 整个牢墙成了一头火龙，烈焰喷吐，火舌舔舐着残破的残垣断壁。 那其中还有不少犯人四处奔逃。 陈欣悦被生机笼罩，此刻口齿颤抖，似是感受到了自己已入绝境，她另一只手在身上摸索着什么。 沈颜转身，挡下了身后迸发的火光，她背上同样已是鲜血淋漓。 苗珂面色狂变，在一片血与火中彻底失了心神，提着鸾刀奔向内卫。 崇城梦的全力覆盖，使得李观棋头脑开始出现阵阵眩晕。 在一片残垣断壁中，他似是看到了有一抹寒光斩下了陈欣悦半边身子。 那少女此刻完全没了人形，她挣扎着，纤细的手掌满是鲜血，有一块儿血淋淋的玩物坠落。 李观棋一时间完全失了神，眼前的世界开始模糊晃动，耳边传来嗡鸣声，他不敢相信在自己数丈之远的地方……陈欣悦竟然被人腰斩于刀下。 他耳边完全没了声音，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血火，那颗木块是一只熊猫，是当初在路边买的食铁兽木雕。 少女的嘴唇蠕动间，传出话语：「带给陈欣阳。」 那是她弟弟。 为您提供大神肉丁蛋炒饭的《彼岸降临》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四十七章绝境免费阅读. 第一百四十八章 白日成雨夜，血火筑牢墙 眼前的画面像是定格。 森白的骨刺从她肩头破体而出，半截染血的身子坠落在地，她原本姣好的面容此刻似是被一只无形大手扭在了一起，有些狰狞。 陈欣悦还没死，浓郁的生机将她包裹着……可早已无济于事，只是徒增少女在这人世的痛苦罢了。 沈颜凶厉的双目，内卫寒光凛凛的长刀，远处大牢外迸发火光的铳管，四处奔逃的罪犯…… 破损的牢墙被血染作暗红色，眼前女孩儿残破的身体里淌出血肉，让李观棋一时间不知所措。 无助，愤怒，愧疚。 他脑海中的城池虚影传出了凄厉的声音。「李观棋！！救她！你快救她！」 这是沈颜的声音，是另一个沈颜。 她的声音本不该出现在城池虚影中……这一刻，沈颜的固神锁，崩断了。 苗珂察觉到了什么，骤然停步。 手握长刀的内卫面色惊骇，缓步后退。 整个涿州的天色瞬间暗淡，密密麻麻的雷云翻滚着向此处聚集。 李观棋听到了那句话。 「快救欣悦！你们好好活着！」 …… 有人死了。 死的不是陈欣悦，而是是另一个沈颜。 是那个初次见面喊李观棋警察叔叔的沈颜。 是她自己挣断了固神锁，送沈颜破境。 当年子车如意说过，固神锁崩断，她就能入道陷境界。 但神锁崩断的代价，便是一体，一魂。 两个人必有其一魂飞魄散。 她知道，四人已入绝境，再无破局之法。 她以己身成全了这具身体的主人，成全了她在异世的姐姐。 此刻，沈颜心劫已过，雷劫将至。 长街上的行人早就作鸟兽散。 整个顺天府有数的高手都察觉到了涿州的动静。 他们知道，又有人要横跨天人之境了。 有拾月集团的a级异能者喃喃自语：「s级，修行者。」 但他不知道，这位即将越境的s级修行者，是公司总部半个多月前新入职的员工。 黑云压城。 电光勾勒成画，雷鸣未发雨先至。 白日成雨夜，血火筑牢墙。 李观棋没有抬头看沈颜，他以禁水之法将陈欣悦包裹起来。倾盆大雨似瓢泼，哗啦啦冲洗着地面上的血迹。 李观棋脸色麻木，双手小心翼翼又有些颤抖，他将陈欣悦的残肢拼合，尝试以序列二的生机救治。 有一道无形的光幕将两人和雨天隔绝，那是禁水法。 少女此刻已经没了任何声息，面容依旧拧在一起，狰狞可怖。 他手握箭镞，以浩荡的生机一点一点修补少女的残躯。 离得近了。 她肩胛下有一数指粗细的血窟窿，森白的骨刺扎入模糊的血肉中。 但这，并不是致命伤。 被一刀斩断的人，还能不能活过来？谁也不知道。 好在随着他生机的渡入，陈欣悦扭曲的面庞开始抽动，隐约间有了放松的征兆。 但是李观棋此刻却再次感觉到了不一样的力量，随着他的满腔怒火，他感受到的第二序列也在逐渐暴躁。 是火！序列二在他手中的效果开始趋向另一侧。 他惊怯，身体开始颤抖。 不能是火！是火陈欣悦就没救了。 他此刻开始掌控不住自己，渡口三年的成效在离他远去。 因为他的心境变了，回不去了。 他还在坚持，在挣扎，在克制自己的心态……可越克制，那股毁灭的气息却越来越重。 他掌控不了自己的情绪。 苗珂横刀护在两人身前，身体被雨水打湿，凶目含煞盯着那四个内卫。 当雷云开始聚集的那一刻，所有人便已经停下了动作。 沈颜的状态完全不同了，她面若寒冰扫视所有人。 直到此刻，大牢外奔走的人影唯有牢房里逃出来的人。或许他们是罪犯，或许不是。 沈颜没有理会头顶的雷劫，她身形离开了地面，逼近内卫。 手中的如意之剑如同出水的蛟龙，脱手而出，扶摇上九天。 如意剑曾斩去陈欣悦的劫难，如今，它再次自己动了起来，直取雷云深处……它本就是子车如意为发妻备下的斩劫之剑。 有内卫惊喝：「用火器啊！继续啊！放弩箭射杀他们！」 火光再起，箭如雨落。 然而沈颜再次施术之时，已经完全成了另一种威势。 气禁，咒杀。 禁白刃。 她空手上前，身形穿过箭雨，毫发无伤转瞬即至，内卫的刀也不慢，同样横拦在身前扫出…… 他们之间有过数次交手。 然而，这一次不同了。 这一次，长刀被雨水淋湿，便是不行。 没有缘由，不行便是不行……只因刀前之人是道陷境。 纤掌交错间，似是握住了刀芒。 空手入白刃。 哐啷一声，断刀落入雨水中，不见血迹。 沈颜身形再动，杀向另一名内卫，而在她身后，断刀化作游鱼，逆着雨水冲入了那人的心口。 内甲形同虚设。 此刻，火光将至，那是一口口漆黑的铳管间迸发的威势。 炸的奔跑之人血肉模糊，临近沈颜却被毫光抹去了踪迹，生光。 有一内卫死于出神。 有一内卫死于身上沾了血迹。 …… 最后一颗人头滚落，他手里握着的铜镜这次没护住他，原本他已经转身奔逃了……可沈颜并没有放过他。 因为，他还活着。 面若寒冰的女子转身，扫视残垣处的校尉，没再动手。 她早就察觉到了另一股正在酝酿的杀机。 这一行，十死无生，即便她已入道陷境。 萌头法疯狂的刺激着她的神魄，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她被一头庞然巨兽盯上了。 天空一片黑暗，难辨时辰。 雷云电光散尽，雨夜依在。 如意剑宛若流行坠落，划过长空。 李观棋…… 放弃了最后的挣扎，他的异能中再也没有了半分生机。 只因有罪犯奔逃中踏碎了那颗木雕。 那一刻，他的心境再也难以控制，能感受到的唯有无尽的怒火。 身前少女的躯体已经冰凉，她最后一句话是：「小先生，食铁兽。」 李观棋默然起身：「带给陈欣阳，我知道。」 当愤怒的生灵掌控力量的时候会发生什么？ 吸收过诸多容器之后，再加上箭镞的增幅，他的异能实力已经逼近a级。 a级序列二的生机救不了陈欣悦。 但a级的火焰权柄能杀人。 踏碎木雕的逃犯化作了人干，倒在雨夜中。 即便他是无辜的受害者。 他满头黑发在雨水中燃着熊熊火焰。 李观棋不是好人。 当人性脱离了道德的束缚，他化作了极致的利己主义者，他滥杀无辜没有任何犹豫。 铺天盖地的燥意笼罩了残垣上的校尉们。 在即将入冬的雨夜，他们身上燃起滔天大火。 那里化作了人间地狱。 火人们嘶吼，奔逃，乱作一团，令人作呕的味道被暴雨压制在大牢深处。 直到烈火引燃了他们事先准备好的火药…… 沈颜破境了。 陈欣悦死了。 然而，一切并没有结束。 涿州大牢内一连串的火药爆炸声被狂风骤雨遮掩，苗珂突然回头看向身后。 她比沈颜更先察觉到危机的来临。 …… 当如意剑冲入雷云的那一刻，整个中都风起云涌。 那是一柄神剑。 但也没有人敢亲至劫云之下。 唯有中山王府不再平静。 涿州大牢外，长街尽头有人负手而行，长靴一步一步踏入雨水中，溅起水花。 李观棋红着眼，豁然转身。 来人身形魁梧，面色蜡黄中带着一股戾气，一看就不是善与之人。 他穿着深蓝色长袍，其上有金龙盘踞。 那金龙自腰而起，盘旋至衣领处，须发飘舞，独缺一趾。 是为象龙之服。 李观棋第一反应不是他身上的蟒袍，而是他身上那无尽的杀意。 此人……是个异能者。 第八序列，杀贪。 苗珂挪动身形，直面来人，传出声音：「徐虎！」 李观棋惊异，徐虎早就跟随云海楼烟消云散了。但他压下了心底的疑惑，因为苗珂身上有徐虎的传承，必然不会认错。 面前之人赫然是大乾中山王，徐虎。 徐虎站在雨中，负手而立，传出话语：「你们见过虎魄刀。」 他声音浑厚，中气十足。一双目虎从苗珂身上扫过，在她手中的鸾刀上停留片刻，而后盯上了沈颜手中的如意剑。 李观棋仅是与他对视一眼，便感觉心中的怒意悔意再次翻滚升腾，有一种要嗜血的冲动。 沈颜神色肃穆，与来人对视。 她的气场完全不敌来人，犹如尸山血海的杀机遮盖了整片天地。 没有过多的话语。 徐虎的身形似是消散在天地间，随风雨而行。 李观棋的通幽之法完全摸不到对方的踪迹。 沈颜眼看对方消失，手中长剑挥动间也隐去了踪迹。 雨下的更紧了。 李观棋驻立原地，守着陈欣悦的尸身。 他额角止不住的抽动，他想杀人，他被徐虎影响了。 沈颜是打不过徐虎的。 结果显而易见。 因为他在徐虎身上感受到了特殊的威势，那是永历二十一年，他第一次见到龙君时候的感觉。 这个徐虎身上也有那种感觉，只不过比龙君弱了一些。 他施展通幽依旧只能看到沈颜的身影腾挪，根本没有徐虎的踪迹。 片刻后。 沈颜喋血现形。 如意剑落在一侧，钉入地面中微微颤动。 风雨勾勒出身形魁梧的男人，他拔出如意剑随手挽了个剑花，而后一剑钉入了沈颜的身体中。 李观棋真正感受到了什么是无力，这是难以逾越的实力鸿沟。 他可以为所欲为。 他是杀道的异能者，他喜欢杀人。 李观棋握紧了箭镞，红云还未升腾而起，便有一道流光划过了他的身体。 那仅仅是一道杀念。 打穿了他与序列力量的所有关联。 沈颜的躯体被如意剑洞穿，这把剑是她从如意山抢到的。 此刻，在无尽的杀意笼罩中，有另一种气势升腾而起。 灵气翻腾似水，整个涿州城都像是化作了人间仙境，这并不是好兆头。 绝望笼罩了李观棋，他还有退路，但他没有选择那一条路——跑。用陈欣悦留给自己为数不多的灵气疯狂奔逃，然后化作黄豆，或许这样能活下来。 沈颜拔出了身上的剑，再次站在了徐虎的面前。 她声音依旧沉稳，却多了些淡漠：「小衙役，带着苗珂走，别忘了你说过的话。」 夜雨从她身侧绕开，压抑的气氛似是被某种东西抬升了一些。 「镇北城，九曜星。」 沈颜单手提剑，没有任何的花哨，她要以力破法……她要兵解了。 一道璀璨至极的剑光划破雨幕，冲向了那个面色蜡黄的男人。 这一次，那人侧身躲开了。 又是一道剑光。 「我告诉你虎魄刀的下落！」 李观棋轻语一声，他不能接受再有人死在自己面前，哪怕放弃所有。 他身边的苗珂难以置信的看向李观棋。 整个世界仿佛安静了下来。 沈颜不知道在想什么，展颜一笑走到了两人身边。 她知道，李观棋低头了，他想保自己。 「我告诉你，让我们走，带她走。」李观棋看向地上的尸身。 他感受到了无尽的屈辱，在别人都在拼命的时候自己低头，在两个女人面前向敌人求生。 然而，徐虎并没有给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我会自己找，这柄剑中就有第八本源，不是吗？」 「虎魄刀中的本源有一部分入了剑，倒是一把好剑。」徐虎的长靴踏在水中，一步一步走近。 没有多话，沈颜身上的气势再起，冲了出去。 苗珂手中鸾刀挥起，徒做无用之功。 李观棋心底有一道疯狂的声音。 都得死！ 我要你们都死！ 然而，他再也施不了术法了，他的灵气没有根源了。与序列的权柄也断开了联系。 他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云海楼中的手机留言告诉他，别用箭镞。 子车如意说，箭镞慎用。 周秀秀说，箭镞是彼岸回归的锚点。 从那至今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在传递一个信息……箭镞使用之后，会造成了难以估量的后果。 但是他此刻早已失去了理智。 世界毁灭与我何干？ 就算我要死，也要拉上所有人陪葬！ 这一刻，他抱了必死之心沟动了箭镞中的力量。 箭镞对异能有极大的增幅效果，此刻，他感觉到自己的权柄在回归。 眼前依旧是雨幕。 沈颜只斩出三剑，便香消玉殒，唯留下一缕裙带飘落。 她与李观棋同行，是为了他当初那句救异世同胞于水火。此为道，他们是同道中人。 她死战不退，是为了完成子车如意的嘱托，即便前路毫无希望。此为义，庄主对她有授业之恩。 沈颜，终究不是现世的人，她的选择完全区别于另一个世界的观念。 获鹿沈氏，侠义之名享誉中原。 苗珂默不作声地提着刀，奔向徐虎。 在这一瞬间，李观棋感觉到了箭镞化作了靡粉，心底升起明悟，这枚箭镞用过好几次了…… 徐虎面色骤然变化，看向李观棋。 时空序列从他身上散发，铺天盖地，转眼间笼罩了整个异世。 眼前的世界，定格，破碎。 躺在眼前的是陈欣悦的尸身。 远处雨水中，漂浮着一缕丝带，那是沈颜留下的……她兵解之后灰飞烟灭了。 苗珂太弱了，活到了现在。 他同样太弱了。 李观棋感觉整个世界都在离自己远去。 这一路走来，他没有对不起三女和小和尚，该冲的时候冲，该降的时候降……他向徐虎低头，也只是为了保住沈颜的性命。 唯一对不起的，便是张瑾一。他可能无法当一个寿终正寝的旅行者了。 他感受到了序列二的力量在疯狂涌向己身。 有一瞬间，他甚至生出了一指可定徐虎生死的错觉。 世界破碎。 时空交错。 …… 未完待续…… 为您提供大神肉丁蛋炒饭的《彼岸降临》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四十八章白日成雨夜，血火筑牢墙免费阅读.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大乾的第三把刀 李观棋你怎么了！？」 是苗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女孩儿感受到了他的状态，此刻他站在长街尽头，双目通红且无神，额头在止不住的抽动……有一股毁灭一切的气息在他身上酝酿着。 李观棋豁然转身，是苗珂站在他身后。 这里是涿州大牢之外，长街上有形形色色的路人闲逛，大牢的方向一片风平浪静。 没有雨，没有雷云，也没有那漫天的杀意。 但李观棋的心里却是充满了愤怒，他临近崩溃的边缘，与这个世界显得格格不入。 正当此刻，一声轰鸣。 远处的牢墙崩塌，沈颜将血淋淋的少女抱在怀中，从残破的断墙中冲了出来。 一瞬间，李观棋明悟了所有，这是箭镞中时空的力量。 八位君主唯有时空飞升，不是没有道理的，那位传出中的第一君主有无数次试错的机会，第一君主是有后悔药可以吃的。 大牢那边。 有三道身影即将越过残垣，那是追出来的内卫，苗珂见状立马上前接应。 但这次……李观棋没动。 箭镞崩碎时，时间和空间的交错，让他掌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那种力量正在脱离他的身体，他在第二序列中的权重正在下降，他能感受到铺天盖地的序列力量从自己的身体里抽离，涌向南方。 这种力量是第二序列的终极。 生命与火焰这一对双生力，是生与死。 他此刻身形瞬间冲出，迎上众人，在内卫和手持火器的士兵即将追出的那一刻。 李观棋的愤怒点燃了权柄。 毁灭一切的气息自监牢中诞生，起初那只是一点火光，比干柴迸射的火星还要微小，却不可直视。 那颗火星如同传说中的扶桑，太阳升起之地。 一切都失去了意义，时间，生命。 那点火星异常恐怖，视之顷刻双目失明，它承载了毁灭的意志，化作极尽耀眼的蓝色斑点，而后瞬间扩张笼罩了整座大牢。 大牢外长街上的摊贩曾目睹了一切，据他言说，失明前看到的最后场景……是一道白光。 陈欣悦肩头有一道弯钩穿过，此刻，那枚钩锁瞬间蒸腾消失不见了。 少女第一次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凄鸣。 沈颜察觉到了无尽的生机笼罩了自己和陈欣悦，同样也察觉到了身后那股毁灭一切的气息。 但同样的……下一刻眼前只能看到白光。 还未冲出大牢的校尉和囚犯瞬间融蒸发消失，仿佛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过这些人。 从牢外看，白光之后烈火浓烟冲天而起，一时间地动山摇。 耳边的轰鸣此刻才响起，但也只是一瞬巨响之后——人们再也听不到了任何声音。 李观棋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依靠自己接近s级的权柄，将那座大牢彻底移平了。 人生有重来的机会，他没有任何犹豫，全杀。 至少这样自己身边的人谁都不会死，徐虎也不会察觉到如意剑的出现，更不会知道那剑中有第八序列的力量。 在徐虎说出那几句话的时候，他已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真正的徐虎，是云海楼的那只猫，也是大乾二十年前在辽东的将军。 那只猫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差人将蕴含杀道本源的佩刀送到了苗珂那里……他记得清楚，永历十六年，曾有边关的将士前去拜庄，那个时候虎魄刀便已经到了如意山。 然而子车如意并没有把刀交给苗珂，而是抽取了其中的部分本源后把刀送给了龙君。 这其中必然有什么隐秘的交锋……也可能单纯的不想苗珂用那柄凶刀。 而现在京城中的中山王徐虎，是假的，他可能是s级的序列八异能者，亦或是第八君主。他在找自己的序列权柄。 …… 此刻，李观棋大部分力量都化作了生机笼罩几人，他感受到随着力量的抽离，自己的身体也在走向衰败，那种噬魂夺魄的饥饿感又出现了。他知道，自己的异能实力又回到了原点。 沈颜带着三人急速远离爆炸的中心，浓郁的生机保住了他们的生命。 涿州大牢，只留下一些残垣断壁和依稀可见的血肉残肢。 涿州城死伤千余人。 后来，沈颜才冲着李观棋嘶吼：「那里面还有无辜的百姓！」 但此时，李观棋早已没了声息，他的生命之火如同风中残存的幼苗，即将熄灭。 当他坠入深渊之时，所有人都有罪。 · 与此同时，随着箭镞的堙灭。 这片天底下有很多登临绝巅的人，他们此刻皆尽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们飞升的希望……消失了，天外天正在远离这个世界。 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唯有几位君主心有所感，是第一君主留下的信标被毁了。 …… 中都内，诸多高手察觉到西南处的动静，云烟升腾，遮天蔽日，他们脸色瞬变。 徐虎安坐王府，面色凝重，喃喃自语：「第二序列。」 打更人衙门的魏鸿祯一改以往的疲颓之态，神游千里赶往涿州。 他是大乾的守护神，此刻顺天府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不可能坐视不理。 拒马河岸，小和尚戒嗔盘膝打坐，此刻睁开双眼。 随着天外天变轨，他脑海中的虚影越来越大，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万善寺。 天外天远离人间，再也不会有新的旅行者出现了，然而天下已然大乱，十二楼处世便在此刻。 弥生曾告诉他，此去中都，渡亡魂，入修罗。 他此刻看向虚空中，那里有一座阴气森然的城池虚影，名曰修罗。 小和尚摘下脖间的那串铜钱，那是持珠，亦是念珠，是他万里行走间，无数道往生咒加持的渡船。 绳线崩断，数不清的铜钱飞向涿州城，接引亡魂。 那些铜钱里，有下山时师父从佛像后面掏出来的，省吃俭用剩下的，也有初见李观棋之时，用对方给自己的金子在如意山下的客栈里换到的。 此刻所有的铜钱飞往拒马河对岸，承载亡魂前往修罗城。 随着万善楼的虚影笼罩河岸。 天地间各处皆有异象出现，十二的虚影展现在了世人眼前，游戏玩家的传说级任务，出现了第一道指引。 各城各楼皆有归属，唯有沧溟与修罗位临虚空。 凡是脑海中有城池虚影的人，第一时间感受到了那不一样的变化。 大势将启。 魏鸿祯神游千里，感受到了那股毁灭的气息，那里有四人正在奔行，三女一男，其中一人将死一人重伤……另外两女则是揽着他们的身体。 其中三人身上有光华流转，逐渐勾勒出一座城池，其中风雪飘摇，此刻正在逐渐壮大。 他自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各自有所立场，他不是乾帝的傀儡，涿州大牢被人移平，他也不会因为十二楼的关系网开一面。 此刻老人一掌推出，掌印铺天盖地印向了四人。 那道掌印如风般飘渺，在四人没有任何察觉的情况下，便已欺近身后。 此刻，镇北城虚影的石碑上散发出异样的气息，一杆赤色长枪如星辰坠落，从天外插在了石碑之前。 一道身穿战袍的身影随枪而下。 她双眼微眯，似是能穿过城池虚影的界限，看到魏鸿祯。 天空中的云朵瞬间凝聚，化作一杆长枪飞冲而过，挡下了老人的掌印。 然而身后发生的这一切，只有沈颜略有察觉。 魏鸿祯的身影停驻，静立在虚空中，看着那道即将消散的枪影，沉默不语。 那是镇北王的螭枪。 · 御书房。 乾帝与国师对弈，身旁有人侍候，他是刚刚来汇报情况的总管。 听完他的描述，乾帝面色不再平静，他手指间有一枚白子，此刻单臂悬于棋盘之上停顿片刻，又缓缓收回了胳膊。 孙承安笑道：「魏公去涿州了，镇北王出手了。」 乾帝摇头叹息：「走错一步棋。」 他继续道：「朕只看到了一柄神剑，却没看到那一柄宝刀。」 「大乾的第三把刀出现了，此刀可斩魏公可斩徐虎。」 他自认为，大乾有两把刀，却有魏鸿祯与徐虎两头饿狼，杀魏公需要两把，杀徐虎需要一把。 他要将造成涿州惊变的罪魁祸首，当作手里的第三把刀。 他深吸口气，像是重振旗鼓一般，对身边的总管吩咐道：「朕希望这把刀能用的顺手。」 总管太监躬身行礼。 「老奴明白。」 话毕，他便退出了御书房，前去安排。 四下无人，乾帝放下了手中的棋子，看向孙承安。 「国师，朕好像听你提起过，另一个世界也有过一场爆炸，同样是在皇城西南。」 孙承安点头道：「天启六年，皇城西南王恭厂火药库离奇爆炸，死伤两万余人，史称天启大爆炸。」 乾帝苦笑：「这么说来，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不料国师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还有一场爆炸，其威势毁灭万物，天启爆炸根本不止一提。公元第一千九百零八年，西伯利亚地区通古斯河的爆炸，同样是第二本源的力量。」 「西伯利亚？哪里？」 孙承安落子轻语：「贺兰山以北，奴儿干以西，辽东便有不少蛮夷是从那个地方来的。」 ……那是大乾的正北方，与镇北城的位置相差无几。 皇宫中传出了三道命令。 一道给顺天府，要曹云恩的项上人头。 一道给东胜城与贺兰山，截拦第九千户所千户方文乐，要活口。 最后一道给涿州。 「涿州大牢有犯人企图越狱，无意间引爆了巨量火药，误伤三人。涿州立即追寻三位无辜伤者，予以救治，一路护送前往前往中都。 这三人名为，季尘，苗珂，陈欣悦。 他们牵扯到打更人第九千户所假传圣旨的案子，是重要证人。」 朝堂有风云，巨手遮云雨。 仅是三道令下。 李观棋几人便摇身一变，从钦犯变成了受害人，他们即将被接引，前去指证方文乐的行为。 甚至是顺理成章的变成朝廷的人，为大乾做事。 而他们几人注定不会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因为活的方文乐会被带到他们面前，言辞一对，方文乐栽赃嫁祸谋逆抗旨的罪名，必是板上钉钉。 他确实指示过曹云恩对三人下杀手，这是不争的事实。 同时，他也不知道乾帝曾让人去取过如意剑。 而知情的曹百户……因公殉职。 至此，李观棋几人便可名正言顺的化作朝廷的尖刀，为乾帝所用。 乾帝从涿州的异变中，看到了不同寻常的东西。 这，便是中都。 这便是帝王之术。 可能李观棋一辈子都不会知晓，曾有一张无形的大手操作了风云。 · 当李观棋宣泄毁灭之时，大乾南方，武昌府安陆县。 某荒芜破败的山村，连年大旱。 有几个年纪不大的孩子在玩闹嬉戏，从六岁到九岁不等。 「今天去我家吃饭吧，我娘说今天有肉吃。」 「呸呸呸！我家也有肉吃！」 几个小孩嘴里没有实话。 有小男孩穿的单薄，脸蛋儿乌漆麻黑，他抬手抿去鼻涕，岔开话题：「哎！长生呢？他刚刚还在树上啊？」 长生是与他年纪相仿的另一个孩子，同样家中贫苦，一年吃不上半顿肉。 「可能是回家了吧？」 在乡野山坳间，有一个衣衫破旧的小男孩儿，此刻躲在无人处，安坐不动。 他的身体从少年缓缓变得衰老，将本就褴褛不堪的衣衫撑破……原本清秀的稚嫩面孔布满了沟壑——他的生命在消失。 而随着无尽的生机从北方归来，他又从老人变成了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子。 他小时候乡里的神婆说他活不长，取名长生克制凶邪。 他有一个响亮的名字，朱长生。 同时，他也是个旅行者，同事唤他为，嘉嘉。 武昌府安陆县，对应现世正是孝城，s级序列二出没的地方。 · 真定府，获鹿县。 顾尘感受到天地间的变化，十分中二的挥拳自语：「哦耶！通关！」 他是拾月集团的执行董事，同样也是将穿越事件定义为游戏的第一人，取名为彼岸降临。 当所有人都认为彼岸就是异世的时候，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这片天地外那颗正在变轨的星孛，那传说中的天外天，才是真正的彼岸。 · · · · · 第一卷·少年游 终 为您提供大神肉丁蛋炒饭的《彼岸降临》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四十九章大乾的第三把刀免费阅读. 卷末总结 转眼四十万字了，先给自己点个赞。 从自己作为一个老读者的角度来说，第一卷写的还是比较满意的。 一开始我什么都不懂，有意避开各种经典桥段，主要是自己看腻了。 但同样的，也犯了大忌讳，各种各种别人看了不清不楚的东西，频繁出现。 主要原因是我年轻，不懂事。 架子铺的太大，而且用了很多难以理解的东西。 诸如时空的概念。 类似楚门的设定。 类似‘前目的地’的设定。 这种东西，本该是文章末尾出现的，我却放到了前面。 这是我自己太愚蠢。 架子拉扯的很大，导致很多东西没有写到位，但上架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按照我自己的想法来写的话。 第一卷六七十万打不住…… 所以后面像是打了激素一样，飞速推进，因为一本书不止有第一卷。 这只是个开头。 我经常和很多萌新作者聊天吹水。 他们总说第一次写，到三万五万就卡住了，不知道写什么了。 我听了之后一脸懵逼……不是吹，这确实是第一次写，但觉得随随便便上百万还是比较简单的。 到这里，再给自己点个赞。 2月发书，到现在近一百天了，每天更新，没有断更。 即便是眼下只有三个追定，依旧是每天五千左右的更新量。 为爱发电就完了。 · 从作者的角度来说，这是一部非常失败的作品。 第一卷四十万字，完全没有节奏可言，特别散乱。 舍本逐末，追求味道而放下了更重要的东西。 对网文来讲，这不是一件合格的商品。 云里雾里，乱七八糟，写的什么寄吧，想给自己一巴掌。 · 三个追定，一天写好几个小时，只有三毛钱的收入。但我觉得自己应该能写完的，早在十万字的时候，就有人劝我切过书了。 但确实还有源源不断的新读者走进这个世界，故事里的人刚刚产生交集。 所以，写下去吧。 第二卷与第一卷的文风应该完全不同，在卷末应该能看出一二，中都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他不像是多数网文中的，皇帝不太聪明，然后各种被骑脸。 我觉得就前几章来看，我写的皇帝应该不是个傻子。 说到底，我先是读者，后当作者，在有意避开各种弱智的东西。 但其实这样并不好，只会显得我这个作者是个大煞笔。 嗯。 我好愚蠢。 · 第二卷要写的才是真正的节奏文，符合网文标准的拉扯感，不知道能不能写好，权当练笔吧。 第二卷的内容，主要在事业线上。 这是一条根线，在网文中本该是第一卷的内容……但我犯病了。 对了，应该可以看出来，这不是世界线的第一次试错吧。 好了。 · 第一卷写完了，前几天听歌的时候，我找到了自己在写的味道。 我看了很多，一只想找这种味道的书，但寥寥无几。 所以就自己动笔，虽然并没有写明白多少。 那首歌叫《说书人》 城中楼阁，几经风霜。 天涯游子，一梦黄粱。 神鬼志异，荒唐一场。 谈笑一段，半生疏狂。 江山易老，岁月蹉跎。 痴儿侠女，奈何情多。 酒剑随马，他乡异客。 白衣不见，桃花如昨。 不知道自己写出了几分味道，能有一分便已经知足了。 前期一直是追着这种味道写，后期开始铺世界观，悬疑线，写的并不好。 第一卷分为两个部分。 少年游。 取自宋代词人刘过的诗句。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 说说接下来的内容吧。 第二卷 行路难。 同样分成两部分来写。 第一部分自然是事业线了，主角团都到中都了。 写主角团在中都的崛起。 前半部分应该是“龙盘虎踞阻江流”的味道。 后半部分想写一写另一种江湖气息，与第一卷的味道类似，却多了一些回首看往事的感觉。 大概味道追着这歌写吧。 “远风急，忽回首，明月漫千山。 天地渺，意气满，踏歌至长安。 …… 雨尽碎，风如潮……” 大概就是这样。 好了，碎碎念到此结束吧。 总之，第二卷应该是节奏文了，不知道能不能写明白。 · · 沙雕作者写的什么烂书，删书架了！ 删书之前记得打赏。 饿。 第一百五十章 假传圣旨 己酉月，癸巳日。 京城，外城。 同仁医馆内厅，傅郎中盯着眼前的病患眉头紧锁。 又是号脉又是翻眼皮看眼睛的，愣是瞧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各方诊断下来，眼前之人不该有任何不适才对，可躺在他眼前的青衫人,此刻却气若游丝，眼看便要一命呜呼。 外堂传来铁皮碰撞的声音，是他的小徒在生火炉子。 天越来越冷了。 他面露难色，犹豫着将银针布满了病患的身体，想试试能否将眼前人激醒，然而……毫无作用。 这男子就像是在故意装睡一般,明明尚有命在，却昏迷不醒。 忙碌半晌后，他放下手里的银针,掀开小帘来到外堂，目光扫视那三位安坐不语的女子。 她们神态疲惫，脸上布满了忧色。 傅东海对此见怪不怪，任谁家中有了灾病，怕是也高兴不起来。 “大夫！怎么样了？” 听到对方的询问，他绷直身体，摇头直言道：“恕在下眼拙，实在是看不出这到底是什么怪病。” 他说的比较委婉。 简单说，治不了，等死吧！ 这是很伤招牌的事，在这外城他傅东海也算得上一号名医了，然而面对今天这个病患却是束手无策。 三女对视一眼，似是没有任何意外，只是脸上的忧色更重了。 他们已经带着李观棋走了好几家医馆了，任谁都说从未见过这种病症，也不好胡乱下手。 陈欣悦面露难色，对两女道：“你们守着他吧,我入内城想想办法。” 沈颜摇头。 知道她是要入内城找监天楼去,可她们现在还是钦犯，李观棋更是将涿州大牢夷为了平地，四名内卫以及数不清的校尉和罪犯顷刻费命。 她们能到外城已经是历经磨难了，一路上躲开了数不清的朝廷官差。 打听之下才知道，那些人都是在寻自己一行。 不说监天楼能不能救李观棋，单是这一条罪名，她们几条命都不够活的，内城可不同于外城，陈欣悦去了很难不被察到。 傅东海见三女如此做派，不由得心生愧意。 但他也知道，这种病，任谁来了也很难医活。 “三位夫人，这怪病怕是到了内城也难有医法啊，不如几位去找找修道的神仙，兴许会有门路也说不定。” 沈颜沉默不语，她就是临近道陷境的修行者，完全看不出李观棋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用另一个世界的话说,他此刻跟个植物人没什么区别。 她不知道，李观棋曾在第一次觉醒异能之后没多久，便经历过现在这种状态，只是那时候他还没有动用过异能，修养之后便醒了过来。 随后便直接注射了觉醒药剂……说是药剂，其实只是补全了他体内的序列力量。 但这一次不同，他的异能完全处于亏空的状态，甚至还要倒欠一些…… 他这种状态在异能界都是很罕见的，很少有人见序列亏空这种状态……一个异能者怎么可能反向升级呢？ 除非是被人当作容器吸干了体内的序列力量。 傅东海此刻突然想到了什么。 对三人说道：“会不会是那种怪病？” 沈颜听他有话要说，此刻神色一凌：“什么怪病？” “最近突然爆发的癔病啊，几位如果要请人医治，怕是徒做无用之功啊。” 三人沉默不语，准备离开这家医馆再想办法，她们知道，这大夫说的是旅行者。 正当这时，医馆外的长街上马匹嘶鸣，有嘈杂的脚步声传来。 外面有人来了。 陈欣悦第一时间打出流光，将李观棋收入手心中，而后绷紧身体看向门帘。 她听到了拔刀的声音。 傅东海此刻面色惊变，因为原本在他身后的那病患，此刻突然不见了踪影……就像是被那少女一挥袖收走了一样。 然而，更让人惊异的一幕出现了，他眼看着这三女神态有了变化。 其中又有一女子的身影消失的无影无踪。 门外只是稍有响动，医馆内的四人转眼见便少了两个。 他第一反应便是这些人必然是修行的神仙……随后便猜到，麻烦上门了！不然她们何至于此？ 傅东海心中刚刚产生这个念头，医馆那厚实的门帘便被人掀了起来。 有一连串的官差持刀进了医馆，看穿着与打更人不同。 陈欣悦察觉到这些人只是普通的武者，不由得在心底松了一口气。李观棋昏迷之前，曾交代她不要再用如意剑了，更不可示之于人。 苗珂神情还算平静，相比以往遇上的官差来说，这些人连她自己都不见的打得过。 此刻，医馆的掌柜躬身见礼：“各位爷，小的可是安分守己之人啊！” 本就不大的医馆此刻只留下了 ^0^一秒记住【】 不多的空处，那正在生火炉子的小徒战战兢兢的蹲在墙角，不敢吭声。 那领头的官差看向两女，疑惑道：“少了一个男的？” 陈欣悦和苗珂有些狐疑，这些衙役看上去不像是要动手的样子。 “陈欣悦，苗珂？” 对方直接看着她们发问。 两女先是沉默，本想静等下文，但过了片刻，陈欣悦还是开口回答：“民女陈欣悦，我身边这人便是苗珂。” 对方能找到这里，不会认错人的，索性直接回答，且看是何来意。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隐隐感觉这些衙役似是都松了一口气。 很诡异。 领头的官差点头之后，再次开口：“你们可是从东昌府而来？” “正是。” “可曾停留在悦来客栈过夜？” 陈欣悦发现对方的语速越来越快，情绪都有了波动，此刻点头回答：“确曾停留悦来客栈。” 那领头人终于放缓了心神，可算找到了！ 从涿州一路追到外城，要不是上面一直有飞鸽传书指引前路，他们这一个冬天怕是都闲不下来了。 他郑重开口：“方文乐，见过吧？” 听到方文乐这个名字，本来只是有所猜测的两人此刻微微点头，算是承认了下来。 此刻也不由得放松了心神，方文乐她们必然记得，把黑锅甩给她们的不就是方文乐吗？ “当夜是否还有一位男子？名叫季尘？” 陈欣悦不动声色，没再回答，而是反问一句：“不知官爷找我们做什么？” 那几名衙役相互对视，最后依旧由领头的官差开口。 他先是看了一眼早已目瞪口呆的医馆掌柜，而后正色道：“方文乐牵扯了一件大案，你们可愿作为证人前往大理寺？” 直到此刻，苗珂终于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大理寺她清楚，这简直就是异世的最高院啊！ 她此刻颇有一种蒙冤昭雪的感觉，虽然还没有到大理寺。 可自己三人终于从钦犯变成证人了…… 陈欣悦同样有如此想法，只不过她依旧不动声色，尝试问道：“不知是什么案子？”她只是多问了一句，按常理来讲，对方必然不会告知自己这种事情的。 但…… 这次她倒是猜错了。 那领头的官差小声道：“方文乐假传圣旨！” 他自然是懂规矩的，但这件事是顺天府尹亲自交代下来的，言说务必对三人客气一些，不要让对方心怀怨恨，更不能把人带回府衙！ 他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何方神圣，但从上峰的言语之间，多少能琢磨出一些蛛丝马迹。 这是又想接近又想躲啊！ 反正多说两句也不会出什么事，这本就是上峰交代下来的东西，是可以告知的。 只是他作为一个传话筒，根本不认识三人，故而先行问话。 终于，他从问话女子的口中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什么时候？” “留下住址，待到案情再有进展，届时需要几位人证出堂。” …… 陈欣悦依旧留了个心眼，她觉得有必要跟沈颜商量一下，现在李观棋昏迷不醒，一切都不能莽撞行事。 她留给对方的客栈并不是自己居住的，但也能从窗外观望到那边的动静，待到商量出结果，再住进去也不迟。 现在当务之急，是入内城寻监天楼，看看是否有办法医治李观棋。 诸多衙役来时凶威赫赫，走时客客气气的，颇显诡异。 陈欣悦看了一眼傅郎中，而后沈颜显出身形，三人离开了同仁医馆。 “如今倒是可入内城了，只需天黑之前离开便可。” 她如此对沈颜说道。 内城都是朝廷的各大机构，以及达官显贵的居所，莫说没有客栈，即便是有……也不是她们能住的。 更别说她们现在的身份都是个问题，好在沈颜是有路引的，她比陈欣悦年岁大一些，更是曾随叔伯游离他乡，知道路引的重要性。 沈颜跟随在身边，从人群中穿行而过，此刻皱眉道：“欣悦，你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且不说你们口中那姓方的有没有胆量假传圣旨，但是那四名内卫……怕是没有乾帝的亲许，不会离开宫城半步。” 少女此刻看向两人。 摇头道：“沈颜姐，小珂，方文乐假传圣旨，我亲眼所见！” 她继续道：“不论那道旨意是真是假，但方文乐嫁祸我们在先，这个大理寺我一定要去。” 她饱含深意的补充了一句。 “钦犯和证人，不一样。” 两女听后微微点头，接受她的说法。 不管其中有如何难解的猫腻，至少她们身上钦犯的帽子，必须借此摘下来。 那可是夷灭三族的重罪。 ^0^一秒记住【】 苗珂本来还想着异世也有公正的律法，但此刻才后知后觉，这其中说不定还有她们不清楚的疑点。 自从背上黑锅以后，陈欣悦便再也没向任何人提过自己父母如何如何，到中都之后，也不曾去见过他们。 怕的便是自己的身上的祸事连累到家人。 当下，她们三人徒步入了内城，一路打听之下，往钦天监而去。 相比起外城来，内城的街道更宽更平，但行人也比较稀少。 内城是不能骑马的，除了身份特殊的达官以及执勤的城卫，其余人等一律没有任何特权。 钦天监。 负责为朝廷观测天象，推演日月之所在。 地处内城之西。 傍晚，监天楼外来了三位模样俊俏的女子。 都城与其余各地最大的异处，便是建筑风格了。眼前这座楼恢弘大气，足有八层之高，瓦舍随着线条盘旋而上，一层层直至楼顶，那里有一座凉亭似的观星台。 此刻，这座楼外的街道空无一人，城里的达官这个时间不会出来瞎逛，外城的居民也都提早离开了内城，免得城门关闭，夜宿街头不说还要被巡防校尉盘问殴打。 古香古色的楼阁外，站着一位身形伟岸的男子。 他手持折扇，身穿锦袍，腰间插着书卷，背身望向西方落日之处。 夕阳余晖泼洒，阁楼的阴影从他身前铺过。 这位奇男子便如此，站着阴影中，眺望夕阳。 三人一看便有所猜测，此等气质必然是钦天监的人无疑了。 苗珂脑海中跳出来一句话，恰巧可以形容此人身上散发的意境：身在黑暗，心向光明。 陈欣悦上前正要开口说话。 不料眼前的男子身形似是颤抖了一下，而后微微侧目，面露高深之色。 “是小陈啊，季兄呢？” 陈欣悦面色古怪，这个奇男子，竟然是楚长歌！ 白鹿山中的蓑衣人，淇水之畔的垂钓客！ 实在是他气质转变的过于巨大，刚刚愣是没认出来。 她此刻心有猜测，难道对方也是师父留下的一步棋？ “楚兄！正是欣悦，季先生有要事在身，不便露面。” 楚长歌眺望夕阳，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而后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想必丫头你是为钦天监而来吧？” 陈欣悦面色更加古怪了。 这话听着像是先知先觉，但以她的脑回路来看，这完全就是废话。 这个时间，内城城门都快关了，我们来这不找钦天监找谁啊？ 她此刻点点头。 楚长歌面带微笑，扫视三人，从手中抽出了书卷：“三位，在下不才，正式钦天监弟子，有什么事说与我听便可！” 陈欣悦：…… 她终于明白这人身上那种熟悉的感觉是从何而来了。 她与身边两女对视一眼，而后犹豫开口：“呃……我找我师父。” “哦？你师父是何人，说来听听？” “我师父……叫宋佩。” 楚长歌微微一笑：“哦，是宋……？” “谁？” 陈欣悦：“宋佩。” 三人只见眼前的男子向阴影中迈了一步，缓缓将书卷插回了腰间，他说：“等会儿！” 而后便转身进了楼阁之中。 ……只是脚步好像越来越快。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一百五十一章 周文淑 监天楼，观星台。 楚长歌站在台前，向着一片空旷之处行礼。 他犹犹豫豫：“老师，楼外来了一位陈姓女修，言说来寻……师祖。” 他并不知道监正在哪里，但钦天监的几位弟子都是如此与之对话的，实在有要紧的事找不到人,还能通过鉴天楼的虚影寻找。 虚无处传来了一道声音，中正平和稍显温吞。 “为师正在推演天机，先请你师伯去茶室静坐。” 楚长歌：…… 刚刚陈欣悦言说找宋佩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不妙了。 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师父什么时候有的师姐啊……而且那么弱，看年龄也对不上啊！ 他稍作犹豫，再次行礼之后下了观星台。 监天楼四层。 有一神俊青年正在翻阅卷宗，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他是监正一个多月前刚收的弟子，在楼中排行老七,名叫周文淑。 大家都喊他小七，或者小师弟。 只有楚长歌与众不同，他喜欢直接喊名字，对自己的师弟师妹都是如此。 此刻，这位小师弟正在逐字逐句的查阅书卷，身后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他没有回头，心中却已知晓来的是自己的四师兄。 自己这位四师兄一直游离在外，是前几天刚刚回京的。 再加上他入门最晚，两人总共也没见过几面。 “文淑啊。” 楚长歌在他身后站定，轻声喊他的名字。 他放下手中的卷宗，转身看向自己这位师兄，轻言细语：“四师兄。” 楚长歌看着眼前这位俊俏的小师弟，眼中流露出疼爱之色：“文淑啊，你入门最晚，想必还未曾见过师伯吧？” “师伯？” “对，其实监正老师有一位师姐，名叫陈欣悦……” 他看着小师弟那星眸中的疑惑,继续道。 “现在,陈师伯就在楼外，老师让你去接一下，带到茶室作陪片刻，这是美差啊！” 楚长歌伸手拿过了小师弟的书卷，有些随意的翻看。 “哦。”俊俏青年有些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而后快步下楼了。 等到自己小师弟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楚长歌面色有些尴尬，将手中的书卷随手一抛，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接着外出游历的事。 …… 监天楼外，斜阳西垂，古街幽静。 三女没等到楚长歌回来，但是却等到了另外一人。 眼前的青年容貌颇为俊朗，眉眼如星辰璀璨，虽然身穿极为简单的长袍，却让人忍不住生出亲近之感。 他整个人身上穿满了书生卷气，仔细打量之下，苗珂竟然感觉有些困倦。 察觉到自己的状态，她顿时一惊,俏脸儿隐隐爬上红霞。 眼前的俊美青年站定之后，躬身开口：“可是陈师伯当面？” 陈欣悦看看左右无人，点头应是……正如她和李观棋猜测的那般，钦天监的监正还真就是她师弟。 “老师正在推演天象，小侄带三位师伯去往茶室一歇。” 当三人打量周文淑的时候，这监正的小徒弟同样眼睛在三人身上飘忽不定。 此刻，她们被这青年引着入了监天楼。 陈欣悦握了握手里的黄豆，起了其他心思。 她注意到这弟子的话语中……将沈颜和苗珂一起算做了师伯，可如果按正常的辈分来排，她俩应该小一辈才是，充其量也就是师姐。 少女灵动的眼眸盯上了这位小师侄。 不是她纠结辈分，只是戒嗔同样是师侄，便能一眼看出几人的身份传承。 为什么他却看不出？ 此刻，李观棋昏迷不醒，她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注意着一切可疑的地方。 她甚至在心中隐约感觉到，对方在说出那句‘三位师伯’的时候，似是有些小喜悦。无端给她一种被人捉弄的感觉。 少女看向沈颜，两人对视一眼，先不做交流。 一进楼阁，第一层并无太多屋舍，是一座巨大的院子。 他们从木梯直接去了三层，到了这里，陈欣悦彻底找到了那种熟悉的感觉。 是她在宋佩身上感受过的，这是监天楼的气息……楚长歌身上同样也有。 茶室。 周文淑引三女落座，而后笑道：“三位师伯稍待片刻，小侄去煮茶。” 他躬身行礼，后退一步而后转身离开了这间静室。 陈欣悦瞬间握紧了手中的黄豆，不知道是不是连日来的逃躲使得她精神太紧张了……她刚刚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对。 有一瞬间，她发现这俊俏的小师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这由不得她不多想，她手心里握的便是李观棋…… 李观棋这颗黄豆，正是她师父宋佩带给自己的，不知道是否出自这座监天楼。 沈颜和苗珂静坐，沉默不语打量起四周，这毕竟是在别人家里，谁都没有乱说话。 事实证明，她们是对的。 那小师侄取了茶具之后，仅仅是聊了两句，这间静室中便出现了一道人影。 是个中年。 周文淑低头行礼之后，口称老师，之后便告退了。 沈颜见此情形，心中似是明白了什么东西，这位钦天监监正，他出现的方式和李观棋在镇北城中相仿……可能这是楼主和十二楼之间的特殊关系。 此刻，三女起身，面对眼前的中年人。 对方温文尔雅，先是向陈欣悦见礼：“师姐快坐。” 他自顾自的说着。 “两位师侄请坐。” 沈颜和苗珂像是瞬间回到了刚遇上戒嗔的时候，按十二楼来说，她俩人和陈欣悦之间差着辈分。 “师姐刚刚见到的两个是楼中弟子。” 陈欣悦听他说话，没有言语。 因为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甚至不清楚自己这个师弟叫什么名字。 少女略作斟酌之后，方才开口：“师父不在楼中吗？” 监正坐下说道：“师父她老人家云游去了，一直不曾回来过。” 他目光扫过三人，最后定格在陈欣悦身上：“师姐可是有麻烦了？” 少女看了他一眼，一时语塞。 她感觉这个监正和自己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尤其是对方的年纪，看着比自己起码大出十多岁……身上也并没有师父那种，一切尽在掌控的气质。 总而言之，这位监天楼楼主让她有些失望，和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她想了想说道。 “顺天府的衙役找到我，让我几日之后前去大理寺做证人。” 没再提一路上的种种疑惑之处，因为有些东西只能与宋佩说，她和这个师弟完全说不到一起。 庄鹿微微点头。 “乾帝确实曾派打更人，前去东昌请一位奇人。 但最近宫城里倒是有些风言风语，那钦差方文乐似是忤逆了乾帝的意思，逃亡边关去了。” 他继续道：“师姐可是从涿州大牢而来？” 陈欣悦沉默不语，微微摇头。 她突然觉得，当初师父找上自己继承监天楼是对的，这个师弟……不合格。 仅仅几句话，她便给对方打上了一个不及格的标签，也不知道是依据什么来判断的。 她对这位师弟完全生不出亲近之心。 只能与他聊一些关于师父的琐事。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她手心张开，正色开口：“师弟可识得此物？” 沈颜苗珂一见她的动作，皆是提起了心神。 庄鹿仔细打量，而后闭目沉思。 “一位尚未化形的妖修？”他如此反问。 陈欣悦微微摇头，她不知道对方是假装不知，还是真的看不出来。 她将黄豆化作人形。 一具身着青衫的身体出现在地面上。 正是昏迷不醒的李观棋。 庄鹿眉头轻挑，将神识沉入观星台测算片刻，而后才对陈欣悦说道：“似是豆兵，却又有所不同。” 他再次感受监天楼的气息，给出答案。 “镇北城城主。” 陈欣悦点头，没有说话，等待对方继续开口。 “师姐是想救他？那倒是不必了。” “过不了两日，他自会醒来，时间便在这……立冬之后！” 三女闻听此言，皆是面露狐疑，少女施展神通，将黄豆收了回去：“立冬之后？” 庄鹿点头道：“等城主回归异世，自会有人将他救醒。” 他想了想，给出一条线索。 “如若师姐急切，或可前往外城翠仙居一探，那里有人能够看出他的症结所在。” 当他提到翠仙居的时候，沈颜双眸微微眯了一下。 她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她作为拾月集团的a级员工，曾向着公司求助……同样也收到消息，拾月集团的在异世的聚集地，便是外城的翠仙居。 又谈几句，陈欣悦救人心切，起身告辞。 “若是有了师父的消息，我会再来。” 庄鹿起身相送：“师姐在中都停留期间，常来家里看看。” 他虽然已是监正，但心里知晓，在他之前还有一位女子……那才是监天楼本来的传人。 三女离开之后，监正的身形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楼阁四层，那刚入门一个多月的小师弟，左手手中握着书卷，站在窗前看着三人离开的身影。 从他的视线望去，三女体态秀美，身形矫健，眼前似有云雾飘过，被他轻轻一吹，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摇头轻笑，丢掉了右手中的……香烟。 这一幕，即便是监天楼的楼主庄鹿，也是察觉不到分毫异样。 …… “沈颜姐，你知道翠仙居是什么地方？”少女如此问道，她刚刚察觉到了沈颜的异样，李观棋昏迷不醒，她瞬间从吉祥物进化成了精神领袖……虽然李观棋本来也就是个吉祥物。 沈颜点头。 “原本我要请的帮手，便在翠仙居中，那里是一部分旅行者的聚集地。” 苗珂同样也在拾月集团，不过她只是个实习员工，和李观棋差不多，并不清楚公司在异世的动向。 陈欣悦握紧了手里的黄豆，给出了接下来的行动路线。 “先在外城购置一处宅院吧，待到立冬之后，若是他依旧未醒，我们便去翠仙居一趟。” “等到方文乐的事情了解，再商讨接下来的计划……季尘应该是想要北上，但我会留在中都。” 她要等身上的黑锅甩下之后，去找自己的父母。 蛇皮袋里还有不少金银，足够买一座宅子了，有一件事她并未像两女提起过。 在夏锦守御所的时候，她曾主动将李观棋化作黄豆。 那时候曾有两物坠落在地，一把折扇，一枚箭镞。 可如今只是空余折扇，那枚箭镞却不见了，她并不清楚是否匆忙之中遗失了，只等李观棋苏醒之后再问。 没有人知道。 那枚箭镞的遗失，换来了一颗木雕的重塑。 · 内城的巡防由城卫和打更人衙门一同负责，当城门将闭之时，不远处来了三位女子，即将出城离开。 有一巡防的城卫上前盘问，似是想故意讨些好处。 这种事情在这城墙之上屡见不鲜，进出内城的人，多少都有些家财，若是有背景必然不会给他们好脸色看，再加上常年驻守内城，来人的跟脚很容易分辨。 但也有少数人踢到铁板的。 陈欣悦知道眼前之人是为求财而来，但她并没有透露自己是从钦天监出来的……尤其是在方文乐的事情没有着落之前。 沈颜更是取了碎银准备打点一二。 即便她是大修者，也要守凡世约定俗成的规矩，更何况眼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给钱就行，不值一提。 正当这时，城墙上有一头戴小尖帽脚蹬白皮靴的带刀人快步走来：“陈姑娘！” 那城卫一听身后的动静，顿时知道来人是谁。 打更人衙门的一个小旗官，今天该他当值。眼看自己的零花钱就要到手了，此刻也只得回头行礼开溜：“凌大人！” “原来三位是凌大人的熟人，怎么不早说呢！” 他与那旗官说了两句之后，灰溜溜上了城墙。 陈欣悦疑惑看向来人，这人认识自己，但自己却不认识他……不对，好像见过。 “陈姑娘是要出城吗？快走吧，城门要关了。” 这人也不多说，似乎只是来混个脸熟。 苗珂认出了这人是谁，她们曾在悦来客栈见过他，这是方文乐手下的打更人。 陈欣悦犹疑一瞬。 “是要出城，大人是？” “第九千户所小旗凌云，陈姑娘，我们见过。快走吧，城门要关了。” “原来是凌大人，多谢了！我等还有要事在身，先出城门了。” …… 凌云早就在城头上看到了三女，陈欣悦可能不记得他，但他记得陈欣悦啊。 他记得清清楚楚，悦来客栈当晚，自己的顶头上司曾和她们同坐一桌。 更是知晓她们被定为钦犯的事情，但现在方文乐畏罪潜逃，据衙门里说，曹百户更是身首异处…… 再加上这三人大摇大摆的从内城出来，必然是有深厚的背景。 他便想着过去混个脸熟也是好的，故有方才的一幕。 第一百五十二章 冬祭 永历三十六年，辛亥月乙丑日。 立冬。 乾帝离开了宫城，率领文武百官前往北郊迎冬。 “亥月也，以立冬，天子乃斋，亲率百官出内城以迎冬于北郊，赏死事,恤孤寡。” 太史令如此记录。 立冬是‘四时八节’之一，除却朝廷要举行祭祀之外。 民间同样有些风俗。 立冬之日进酒肴，贺谒君师耆老，一如正日。 这天街上的人特别多，家家户户准备酒席，拜会师长和友人。 唯有城南琉璃巷最深处的宅院，静的有些出奇。 陈欣悦把玩着手里的木雕，如意剑早就收入了蛇皮袋中，自从李观棋叮嘱他之后,便再也没有用过。 本来这天她去见自己的父母，最合适不过了，只可惜身上依旧背着案子。 沈颜苗珂同样坐在院子里。 她们在等穿越……今天是第七天。 · 十一月一日，中午十二点整。 g4高速，望都段。 有一对男女似是凭空出现一般，跌落在货车道上。 他们身穿睡衣，似是一对有着特殊癖好的夫妻。 …… 李观棋悠悠转醒。 灵魂深处的饥饿感将他吞噬，就像是犯了瘾一样，整个身体都在发出抗议。 “好饿……” 眼前是一位正在为自己注射药剂的眼镜老人。 这是一间病房，房间内只有自己和这名医生。 “你是被人当做序列容器了？” 老人见他醒来，平静发问，似是见惯了这种事情。 李观棋此刻瞬间懵了一下。 不对啊！ 这是个人！ 这是除了自己和凤凰之外的第三个人！ 他环顾四周，企图找到凤凰的身影…… 老人毫不客气的拍了拍他的脸：“别看了，让人吸傻了？这是医疗部。” 李观棋这才意识到，自己从那个世界出来了。 “凤凰呢？” “凤凰？你说那个黄毛丫头啊？刚刚还见她来着。”老人不耐烦的拍了拍他的肚子：“别站着茅坑不拉屎，醒了赶紧滚。” “最烦你们这种工伤了，连积分都不给。” 李观棋明白了眼下的状况,这不是自己第一次饿晕了。 他此刻已然发现，自己体内的序列力量尽数不见了，就像是上次在邯城被救醒一样…… 自己被当作序列容器掠夺了异能吗？ 并没有。 他知道，是箭镞带给自己的力量，被自己挥霍光了，至于为什么会序列消失……这件事问问上官婉儿或者周秀秀应该就能知道。 李观棋感受到饥饿感正在消退，他从病床上爬起来，看向脸上带着金丝框眼镜的老人：“这是分部还是总部？” “总部。” “谢谢！” 他走出了医疗室，看到了走廊中的标识，二十一层。 这时，有一笑容明媚的女孩儿从洗手间出来，不是张瑾一还能是谁？ 她亮晶晶的眼睛微眯，小跑着扑倒了他身上：“乖乖！我们出来了。” “你是怎么搞的？医疗部的同事说你被人当作容器抽干了？” 李观棋：…… “我也不太清楚，我跟你提过的那枚箭镞记得吗，应该和那个有关系。”他说道一半，突然想到了什么：“你手机呢？我给家里打个电话。” 凤凰笑盈盈地从兜里掏出来手机交到他手中。 “给你准备好了，用你的身份信息重新注册了电话卡。” 李观棋揉了揉女孩儿的头发，准备给老爸去个电话报平安。 有一说一，凤凰温柔的时候真的好体贴。 要是能每天这么温柔就好了。 “管理部给你安排了房间,这是你的房卡。” 李观棋刚要拨号的手顿住了，你说啥？ 他看向凤凰：“就是……分家呗？？” 女孩儿宠溺的看着他摇头：“你快打电话,然后跟我讲讲最近的事，晚上咱们请白虎吃饭。” …… 白虎，李观棋知道是谁。 之前是自己的顶头上司，管理部部长，也是凤凰的好闺蜜。 通话拨出，听筒中铃声响起，让他心里又有些紧张了，不知道自己一个多月没有出现，家里是个什么状态。 然而，接下来的对话让他不知所措。 “谁啊？” 是老爹那熟悉的声音。 “……爸，我是观棋。” “卧槽！你这兔崽子怎么现在才打电话？之前上哪去了？？”李平贵突然声音变得很小，悄悄地说：“我给你妈说你已经到燕京了，你到燕京没呢？” 李观棋：…… “我到燕京了。” “在那边没什么事儿吧？” 好家伙，老爹这脑子在想什么？“没什么事……” “给你准备的新房子装修，你给我打二十万过来，你妈最近不打麻将了，现在每天去盯着工人干活。” wtf？ 亲爹啊，真不客气。 “爸我们公司开会，先不聊了。” 嘟嘟嘟。 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一抬头，看到女孩儿盯着自己的眼睛闪过狡黠之色。 “乖乖，我跟你商量个事呗？” 李观棋看了看周围，很自然的揽上了她的纤腰。“怎么了？” “呃……我信用卡该还钱了，二十六万。你知道的，我上个月给你当教练了，没出任务……你先转我点儿积分？” 她又从兜里掏出来另一台手机，是拾月集团内部的。 “我问白虎给你重新配了一台，你之前做任务的积分还有很多吧？” 李观棋默默把手从她腰上拿了回来，一摸二十多万，脑瓜子嗡嗡的。 “乖乖你是不是想死！” 张瑾一笑骂。 “给给给，我马上划给你。”他依稀记得，自己当时手里有一百万和七十点积分。 之前给老爹转了五十万，沈颜那边花了八万多。 还剩下不少，足够给老爹和凤凰转钱了。 凤凰陪他到了八十层。 “你之前来过，员工宿舍。” 这时，有一个小男孩儿从他们眼前经过，敲响了另一道房门。 开门的是个小萝莉，他看了看小男孩，又看向凤凰。 “凤凰姐姐，要来我房间打游戏吗？” 张瑾一笑着摇头：“我还有事，你们记得做完作业再玩。” 李观棋瞬间被雷麻了。 他看着消失在门口的小姑娘，不由得想到当初要去邯城找自己的那个小萝莉楚楚。 还有这个小男孩，身上有种熟悉的气息，那是第二序列的力量。 “楚楚和嘉嘉？” 凤凰点头，把他带到了房间。 “你们公司的名字，我真的笑死。”李观棋察觉到，回归之后的凤凰和以往有些不一样了，具体是哪里变了说不上来。 可能是回归社会之后的自我调节。 就连他看到这么多面孔，又开始变得像往常一样不正经了。 坐在沙发上，他发现凤凰一直笑眯眯的盯着自己。 这种感觉，熟悉又有些陌生。 怎么说也一起一个多月了，你这是咋了？ 他疑惑着打开了自己的app，准备给凤凰转积分，好让她还信用卡。 然而，下一刻。 他看到了自己的名片。 乖乖 执法部d级员工。 李观棋：？？？ “这怎么回事？” 凤凰贴到他身上，解释道：“之前你昏迷的时候，我跟你说话被白虎发现了，她就给你改了这个名字，所以今天晚上我们请她吃饭。” …… 我之前明明都b级了，一波操作之后又成了d级，一朝回到解放前了属于。 他简单的向凤凰描述了一下这段时间的事情，没有提到死人，只是说箭镞自己融化了，而后他放了个大招之后便不省人事。 凤凰点头。 “你说的那个沈颜和苗珂，我找到了。她们在城里租了房子，明天我们请她们吃饭吧！还有皮卡丘，后天我们请皮卡丘和雪莉吃饭。” 李观棋：我终于知道你是怎么欠那么多钱了。 皮卡丘他知道是谁，就是如意山上的那个雷电异能者，宋明玉，喜欢装道士。 不过说道沈颜苗珂，他倒是很想马上见到，毕竟他不清楚当天事后的经过，想要了解一下。 不过目前来看，大家应该是脱离了危险。 他没有向任何人提起中山王徐虎的事情，打算先狗着，等弄清眼前的事情之后再说。 虽然他在凤凰面前表现的很轻松，事情已经解决了。 但在内心里，那个人自雨夜中走来的模样清晰可见。 不客气的说，方文乐他都可以原谅，但是这个杀道异能者，在他心里已经入了黑名单。 只不过自己实在是太弱了，只能将这些东西压在心底。 这时，凤凰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拿起一看，是公司的内部通话，来电人是诺埃尔。 女孩儿给李观棋看了一眼，然后打开了免提。 诺埃尔粗旷的声音传来：“凤凰，你家那只奶狗是不是醒了？” 李观棋：？ 他看了看时间，11月3日。 我昏迷这两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能理解。 张瑾一默许了对方给李观棋的称呼：“醒了，他就在我身边，怎么了？” “你们准备一下吧，老板找你俩，我在大厅等你们。” “好的。” 李观棋知道，肯定是关于另一个世界的事情，老板顾尘他在云海楼中是见过的，当时的那个青年穿着不伦不类的短袖一样的衣衫。 …… 地下八层，会议室。 诺埃尔将他们带到这里之后，便起身离开了。 一缕缕荧蓝色的光柱投射，顾尘的身影出现在两人眼前。 3d全息投影。 “我们又见面了，季先生。” 他不知道是在哪，巨大的沙发上坐着三个身材姣好的妹子。 李观棋看着眼前的一幕，虽然早就听凤凰说这家伙不靠谱，但一时间还是不太能接受。 而且对方直接称呼自己季先生，想必当初在云海楼中就知道自己是个旅行者。 呸！ 什么屁话。 五座城的城主都是旅行者的话，他肯定会留意其他四人的身份。 “老板好。” 顾尘没有在意身边还有其他听众的事情，开门见山道：“三件事。” “第一，你们曾经到过另一个世界的事情，不许向任何人提起。 关于你曾损耗的序列容器就不需要补偿了，封口费。” 李观棋点头：“老板大气，老板这是怎么回事？” 顾尘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怎么知道？但这种放逐的手段，应该于第一君主有关，他是历史上唯一一位飞升者。” 他没再多说。 “第二，咱们公司有位s级序列二，名叫嘉嘉。 他看过你之后，说你掌握了双生力，是这样吗？” 李观棋点头，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个，而且自己这种力量凤凰沈颜她们早就知道了。 以顾尘早就知道自己是季尘的能力，不会不知道。 “鉴于你这种情况，公司会继续给你提供序列容器，可以拖欠积分，但是要出任务把积分还上。” 李观棋一愣：“高利贷？” 顾尘伸手在身边女孩儿身上拨弄两下，说道：“咱们公司员工死伤严重，有时候可能需要你去出任务，负责奶人，很安全的。” 李观棋听懂了，这算是公司投资自己，把自己培养成大奶妈，然后回报公司。 这是好事儿啊！ 回报不回报的不重要，至少现在可以白嫖到序列容器。 凤凰鄙夷的看了一眼自己老板，然后把手搭在了李观棋腿上，替他争面子。 这让李观棋有了全新的情绪体验，真爽啊，顾尘要是单身狗就更爽了。 啧，凤凰真好。 二十多万不亏。 “第三件事，你要配合咱们公司在中都的员工，在条件允许的前提下，保证他们的安全。” 李观棋当即反问：“我什么实力啊？我现在还是钦犯呢哥！” 由于许诺的原因，他现在一口一个哥喊出来没有丝毫的压力。 这是企业文化。 果不其然，顾尘没有丝毫意外之色：“沈颜不是你的人吗？城主大人？你们和翠仙居的同事做好配合，有什么麻烦也可以求助他们……我只是给你提供一条路径。” “具体的交流还要看你自己，如果大家都不想帮你，我也没有办法。 咱们是公司，又不是人口贩卖所。” 李观棋明白了，这也算是互利互惠，但是得靠自己去沟通交涉。 “翠仙居在哪啊？” “沈颜知道啊，你问她去，你们不是在一起吗？” …… “第四件事，你对十二楼的事情怎么看？” 这算是两个城主直接的第一次对话。 李观棋沉默片刻，在内心吐槽不是说好三件事吗？ 但他也很想知道对方的看法。 “我觉得这些组织的存在很有意义，旅行者的出现会给异世造成难以估量的伤害，如果可以，我会真心诚意的做好镇北城该做的事。” 让他说出这些话的，不是异世百姓的苦难，也不是现世将其当作一场游戏的荒谬。 而是沈颜。 是沈颜倒在雨夜之前，说过的话。 顾尘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没有提起自己的想法，而是说道：“你很会嘛，凤凰好感度+10.不用谢我。” 李观棋：…… “我想知道十二楼是怎么来的，老板你当时是怎么摸到云台山去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 奶弟在行动 荧蓝色的光束勾勒出顾尘的面孔，棱角分明嘴角噙笑，有些玩世不恭的味道。 “十二楼是另一个世界为了回归而存在的组织，只是漫长的岁月流逝，他们最初的愿望早已遗失。 异世的朋友们，再也回不来了，不对吗？” “至于我嘛？你难道就不想问问我为什么会提起三个月发布公告？” 谜语人？ 李观棋沉默点头,没再多问。 顾尘明显早就知道了一些事情，应该是不愿意透露消息的渠道。 青年的身影从沙发上直立而起，用一句话结束了这场交谈。 “序列容器执法部会提供给你，告辞，季先生。” 光束堙灭，他主动切断了会议投影。 李观棋沉默片刻，看向凤凰。 “教练,我们去训练吧。” 教练？ 凤凰莞尔一笑,又有些疑惑：“怎么，你在异世的危机不是已经安然度过了吗？” 到底怎么样还得问过沈颜才知道啊…… “现在不挨揍以后就会挨揍啊！尼玛的，现在挨揍又不会死。”他如此道。 · 李观棋拿到了诺埃尔给自己提供的序列容器，但是也背上了巨额债务，高达四百多积分……这仅仅是第一波馈赠的价值。 好在他提起把账户里的积分都兑换成了现金，否则的话不知道会不会被直接扣除。 感受着充裕的序列力量，他问凤凰：“许诺之前也是这么升级的？” 女孩儿点头：“他欠的钱比你多太多了。” …… “对，他还欠我一百积分呢。” 下午六点。 李观棋在执法部的大群里找到了沈颜的联系方式，沟通之后明白了当下的状况。 他的看法和陈欣悦差不多。 不管这背后有怎么样的诡异之处，从钦犯变成证人这件事，即便是又一个陷阱，那也得跳。 不过他不是为了摘下来身上的黑锅。 而是知道，相较于那位杀道序列中山王的威胁，这些都不算什么，即便是陷阱又如何？ 在毁灭一切的力量面前，所有的危机都显得没什么可怖了，眼下提升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玫瑰餐厅。 三人局。 凤凰和白虎坐在李观棋的对面。 “乖乖，这么说来,你跟凤凰在一起一个多月了？” 乖你个头啊！ 李观棋无法想象，要是所有的员工都喊自己乖乖将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张瑾一此刻完全胳膊肘朝外拐，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的小男友，想看看他怎么应对。 “那个……姐姐啊，其实我觉得一个d级的员工拥有称谓，不是一件公平的事情。” “我们执法部那个沈颜，你知道吧，人家到现在都还用的本名，这样不太好吧？” 白虎是一个二十七岁的大姐姐，现在还是单身，虽然只穿了简单的旗袍，但给男人一种花里胡哨的感觉。 她看了看身旁的小闺蜜，回答道：“懂了，回头我给沈颜安排上不就行了？” 李观棋：…… 只听对方继续道：“有一个好听的称谓是多么重要的事，你还不懂，否则你一定会感谢我的。” “咱们公司里之前很多新入职的lsp，一看我的性别和id，就会翻到我的视频给我打赏……对了，你看过我发布的视频吗？我是做美食的。” 李观棋默然。 我还真看过,吃鱼翅那个不就是你吗？ 这位管理部部长分析起来头头是道。 “不过你不能走我这种擦边的路子，但是可以玩反差啊……性别男,id乖乖，说不定会成为超凡界的流量小生，到时候你就能养得起凤凰啦！” 李观棋完全招架不住她的攻势：“可是我根本就没打算发视频做直播啊！” 他看向凤凰：“教练你快帮我！” 白虎注意到他的眼睛看向张瑾一，摇头道：“你还是不懂凤凰啊，她其实喜欢万众瞩目的感觉，要是自己的男朋友有很多粉丝，她一定会在心里偷着乐。” 李观棋疑惑的看向张瑾一，只见对方脸色有些不自然，他瞬间懵了一下，没想到你是这种教练。 “可是你给我安排的明显就是个丑角啊？姐姐？” 白虎摇头：“哪里是丑角？小姑娘就喜欢这种风格的，以后你就知道了。” ……你好腐啊。 他突然想到了其他的事情，询问道：“对了，你们管理部有七大家族的名单吗？” 谈及工作，白虎稍微正经了一些：“有倒是有，但是不全，你是有什么事吗？” “呃……我想找一个叫周谦的人，周家的。” 他想到了那个臭算卦的，在自己离开如意山的时候，周谦便已经提前和自己分道扬镳了。 虽然很坑……但很神奇。 要是能把这个人拉进自己的团队，那岂不是拥有了提前感知危机的机会？ 虽然沈颜的萌头法比这个更神奇，但……等到萌头法示警的时候，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除非临场当鸵鸟，否则的话很是鸡肋。 但周谦完全不同。 他不光懂得多，而且跑的还快，还没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就已经和危险划清了界限。 如果可以的话，李观棋甚至想花钱雇他，即便他很坑。 白虎似是在回忆什么，最后说道：“周谦？倒是没有听说过，即便是有这个人的资料，应该也是边缘人物吧。” “我回头要是找到了，会提供给你。” 张瑾一是知道周谦这个人的，李观棋曾经给她讲过，此刻看到自己的男友有了新的计划，不由眼眸中露出肯定的味道。 李观棋已然发现，在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凤凰的热烈完全消失的无影无踪。 甚至是一句话都不说，当一个旁观者。 但肯定还是和自己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其实这种感觉也挺好的，会让他心底生出一种张瑾一在默默支持自己的感觉。 跟着白虎凤凰吃这顿饭，完全打碎了李观棋以往的认知。 他本来以为许诺请的那顿，就已经花钱如流水了。 可今天晚上三个人随便吃了一点，足足花了六千多大洋。 这就是大佬的世界吗？ 苏醒的第三天，李观棋的官方评级已经达到了c级，这完全是执法部靠资源堆出来的。 但对于感受过至强力量的李观棋来说，现在的水平完全不算什么。 充其量也就是枯树开花的水准，小伤也能瞬间使其愈合。 对，心态稳定之后，他找到了火焰与生机之间的平衡点。 终于进化成了一只奶c，但依旧是后排输出的法师，前排的事交给前排去做。 这期间他也曾尝试调查联系上官婉儿，但原本的手机遗失，他需要联系邯城的守夜人组织之后，才能取得沟通。管理部也并没有关于上官婉儿的任何资料。 同时，他也迎来了自己的第一个任务。 跟随小队外出执行，他负责后勤医疗……说到底医疗部并没有瞬间保命的能力，但是他有。 这是执法部下达的任务简讯，成员配队也很有讲究，只是李观棋不认识那些同事。 凤凰不能跟随他一起执行任务，她这两天负责大学城的执勤任务，正在努力赚钱还信用卡。 在人员名单中，李观棋发现了一个熟悉的id。 小萝莉楚楚。 目光越过这条信息，这次出任务的有3名b级异能者，5名c级。 他和楚楚都是c级的实力。 综合考量之下，他并没有求助沈颜，毕竟光从阵容上来看，不可能存在危险……自己之前的实力同样接近b级。 临时讨论组。 小萝莉楚楚：@乖乖，是观棋哥哥吗？我们要一起出任务了耶！ 李观棋顿时感动的泪流满面，这是第一个喊自己名字的同事！ 然而，他正要回应对方之时，诡异的一幕出现。 聊天列表里开始出现了清一色的刷屏。 红双喜：@小萝莉楚楚，奶姐到时候多多照顾，回头请你吃饭。 兰博基尼冲撞：@小萝莉楚楚，奶姐看看我，我给你做作业！ 胭脂泪：@小萝莉楚楚，楚楚回头咱们去逛商场…… …… 李观棋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这种感觉……错不了，抱大腿！ 他沉默了一下，点开楚楚的资料查看，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小姑娘的资料了。 小萝莉楚楚。 执法部，c级员工。 没有任何不同寻常的地方，他沉吟片刻，在群里跟风道。 “@小萝莉楚楚，奶姐我给你买芭比娃娃。”考虑到小姑娘才读小学，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好处给人家，所以口嗨了一句。 很快的，清一色的问号扑面而来。 红双喜：？ ……：？ ？ ？ 当我打出？的时候，不是我有问题，而是我觉得你有问题。 @小萝莉楚楚，新人不懂事，到时候别救他！ 小萝莉楚楚：观棋哥哥真会开玩笑，都什么年代了？最起码得一套高定洛丽塔。 李观棋：…… 小姑娘继续在群里发消息：“@全体成员，对了，观棋哥哥也会奶人喔，诺埃尔说让他跟我学一下后勤节奏，你们舔马腿上了。” 与此同时，李观棋收到了楚楚发来的私信。 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小萝莉修道门法，主修一种类似符水的术法，驱魔辟邪不说，主要是能恢复伤势。 她在总部被称为奶姐…… 李观棋明白了，这是诺埃尔给自己找的老师，让自己跟着看看情况。 这么说来的话，这次任务的难度应该很低。 群里沉默了片刻，画风瞬变。 “@乖乖，奶弟我是红双喜，你喜欢海鲜吗？我请你吃海鲜。” “@乖乖，奶帝叫我胭脂就好，看腿吗？” 李观棋：…… 为什么不叫我奶哥？ 很快的，他自己就想明白了，因为奶哥另有其人。 一瞬间，他似乎把握到了白虎的思维逻辑。 总部最大的奶肯定是嘉嘉了，s级序列二，这位才是奶哥。 其次是自己和楚楚，奶姐和奶弟。 楚楚嘉嘉乖乖……这白虎怕不是有什么强迫症吧？ 嘿！这名字听着真别扭。 隔天清晨，一行八人乘车赶往燕京南郊。 胭脂泪是个学生妹，看着应该是大学还没毕业，跟凤凰年纪相仿。 红双喜人如其名，满身烟酒味，留着青皮胡子，看着有些油腻。 倒是兰博基尼冲撞给李观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从来没见过这么胖的超凡者。 异变发生以来，他见过的不论是修行者还是异能者，大多都身材苗条，长得也都不差……唯一的两个矮子是年龄的原因导致的。 但这个兰博基尼冲撞却是个胖墩儿，目测没有两百斤也差不离了。 他笑容随和，伸出肉嘟嘟的手掌与李观棋握手：“奶弟！我是前排！以后共同任务的机会应该不少，多多关照！” 李观棋：…… 他有些疑惑，不知道对方是开玩笑的，还是说真的是肉盾，难道出任务还需要同事拿命往上顶吗？长得胖又不是血条厚…… 在路上，李观棋了解了一些事情。 拾月集团最近的动作，类似于异世的十二楼，本质上这些组织并没有什么区别。 终极目标都是在异变之时维持社会的稳定秩序，只是出于各种原因，十二楼的任务显的更加沉重。 很快的，他们八人便与守夜人完成接洽。 燕京的守夜人和邯城一般无二，同样是由公司的同事担任队长，七大家族出人组成队员。 只是对于大都市来说，他们的任务量更大，所以是多小队轮值制度，主要应对的依旧是凡尘的异常事件，一旦涉及处理不了的超凡事件，便会汇报总部。 这次的任务的目标涉嫌贩卖儿童，交易中的不正当竞争，以及黄赌毒等各个灰色产业链。 执法部给出的任务评级为b，以他们的团体实力完全可以胜任。 守夜人提供消息，今天他们将会在江会酒店开展拍卖活动，这只是一个幌子，具体交易内容依旧是灰色产业……甚至是黑吃黑。 临近十一点，两辆越野车使进了目标区域。 这里依旧远离城郊了，到处都是破败的平房，再此之前，李观棋一直认为燕京这种国际化的大都市，发展完成度应该很高才对，没想到还有这么穷的地方存在。 在破败的平房对面，有一座显得有些老旧的庄园，铁艺大门展开，其后是一处池塘，最深处则是类似招待所的大楼。 江会酒店。 他们一行便是作为拍卖会的邀请者混进去的，守夜人虽然端不了犯罪团伙，但伪造身份还是轻而易举的。 在即将驶入大门的时候，李观棋通幽施展，看到了大楼中那股令人心颤的黑气。 他从来没有见过……城隍的香火是白色的，海龙王的气息是绿色的。 那黑色又代表什么？ 他沉思片刻，最终遵从了心的意志，发位置消息给沈颜。 “有空过来看看，我用通幽术法观察之下，黑气漫天。” 嗯，沈颜侠义心肠，不会不管的吧？ 第一百五十四章 六百二十八号拍客 两辆越野车畅通无阻，最终进了江会酒店的停车场。 楚楚从书包里掏出来一叠a4纸，给车上其他三人讲解目前已知消息。 另一台车上同样也有人负责这件事。 “这次要对付的犯罪团伙属于中小规模，守夜人上周提供的消息称，这个团伙共有十六人，其中具体多少位旅行者不太清楚，但至少有三名止山境修行者。” “嗯,接近b级的实力。” 兰博基尼冲撞将肉嘟嘟的胳膊搭在方向盘上，疑惑道：“上周？” “没有最新消息吗？” 楚楚点头，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纸张，对三人说道：“最新消息比较笼统，不利于行动规划。” 李观棋凑上去，考虑到那些黑气，他觉得有必要了解清楚再说。“怎么个笼统法？” “呃……” 小萝莉的声音偏中性一些,距离变声期还很早,她如此说道：“这次穿越……他们有几个旅行者直接死掉了,应该是死在了异世，但具体死的是不是修行者谁也不清楚。” “所以我们按他们满编来规划行动更靠谱一些。” 胭脂泪疑惑：“死掉了？好几个人一起吗？他们在异世跟人火拼了？” 出任务的八个人，除了李观棋之外，都不是旅行者，因为旅行者有更重要的任务要执行，李观棋只是来学习后勤节奏的。 他心里清楚，同事们说的旅行者有特殊任务，神神秘秘的……不就是加入沧溟城给顾尘打零工吗？ 楚楚摇头道：“出任务之前我问过嘉嘉了，他说异世顺天府西南发生了大爆炸……一座监牢的人全部嘎嘣了。这次要对付的犯罪团伙死掉的几个，很有可能就是死在了异世的爆炸中。” “嗯，地点也对应的上。” 李观棋：…… ？ 好好的任务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 没由来的，他心底产生了不太对劲的感觉，实在是自己的任务从来都没有一件是正经的。 它有自己的想法。 同时他也注意到，原来嘉嘉也是个旅行者。 李观棋看向小萝莉：“爆炸？为什么整座监牢会突然爆炸？” 他想看看公司对自己的掌控程度到底如何，至少现在来说，一起出任务的几个人并不知道爆炸是自己搞出来的。 兰博基尼冲撞十分艰难的回头，看向李观棋：“这个我倒是知道,同事之前聊过。” “地点是涿州大牢，打更人的一个百户私屯火药，就藏在牢里……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被引爆了。那个百户已经脑袋搬家了，叫什么曹云恩，据说还是个关系户。” 李观棋：？ 楚楚肯定对方的回答：“这是顺天府的官方消息。” 胭脂泪将修长的美腿搭在车上，发出慵懒的声音：“关系户？那人是个旅行者吗？” 李观棋：你们在说什么东西？ 怎么跟我了解到的完全不一样呢？曹云恩死了？ 他第一时间猜测，异世有人在帮自己。 但转念一想，既然有定罪曹云恩的实力，为什么早不出手？ 这些事情还得到穿越之后再研究，眼下犯罪团伙就在楼上了…… “哎呀！不是啦！”小萝莉撒娇似的喊道。 “别扯了，先说任务！拍卖会十二点开始，咱们先过去……具体计划的话，到时候看我眼神行事。” “对了，两件事要先说清楚。” “第一，没有确定对方的实力之前，谁都不能出手，哪怕任由对方犯罪之后安然离开。” “第二，参加拍卖的人鱼龙混杂,其中也有不少犯罪分子,但那些不是咱们的目标,不要节外生枝。” 几人拿出了绿泡泡药剂，各自注射了一支，这是公司提供的，不收费。 八人下车，从后门进了江会酒店。 这时，李观棋收到沈颜的回复：“是公司的任务吗？我马上就到。” “望气之术看到黑气的话，应该是怨气煞气，不是什么大事……但那个人必定用了极其残忍的手段虐杀生灵，而且数量不会小。” 李观棋一看，心中有谱。 “啊这……其实你在家休息就行了，我这边只是不清楚黑气是什么东西。” 知道不是什么太诡异的东西之后，他放心了很多。 让沈颜在家休息别乱跑了，总不能每次出任务都喊人家来吧……又不是保姆。 中午十二点。 江会酒店三层，主会场。 八人坐在会场的倒数第二排，一眼望过去，密密麻麻全是人。 在最前方灯光稍亮处，有一块巨大的led电子屏幕。 这里的信号被屏蔽了，但是手机可以带入会场……他们不怕有人拍照，只要聚集结束之后跑的比顾客快就行。 会场的两个门口各自站了两人。 楚楚的手机在众人手中传递。 “初步判断，场内有四名b级超凡者，不清楚是否都属于犯罪团伙，但后门那两个有在案信息，可以肯定。” 李观棋接过手机，在其中输入：“第一排的那个也是，他的实力可能更强一些。” 他没有解释原因，但能清楚的看到，第一排的那个安坐不动的中年男人，身上充斥着浓郁的黑气。 不管是不是犯罪分子，反正不是好人。 八人各凭本事统计信息，当手机第二次传到李观棋这里的时候，上面又多了两条，不知道是谁写进去的。 “酒店四楼有大量人员聚集，疑似犯罪团伙，会场动手不方便，或许可以从那里突破。” “好多买家都是冲着4号商品来的，应该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目前还不太清楚。” …… 当所有信息汇集之后，决定权交给楚楚和兰博基尼冲撞。 他们一个是奶妈，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保证队伍能否安然返回，另一个是第七序列异能者，速度极快，需要他做出判断——一旦遭遇不可化解的危机，能否带领大家脱离虎口。 小姑娘用眼神示意众人，稍安勿躁。 暂时观察一段时间，会场内龙蛇混杂，甚至还有很多普通人，不宜动手。 李观棋暗自点头，他猜测如果双方发生冲突，应该是在四楼了……这里只能算是对方摆在明面上的前台。 随着整个会场的灯光熄灭，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巨大的电子屏幕开始播放画面……有一身材苗条的女人走上了主持台。 没有花哨的开场，她直接向众人鞠躬开口：“一号拍品……第三序列收容物，序列力量数字化下来，在某公司内值两百积分，起拍价五十万。” 女人身后的屏幕上出现了该器物的实拍图以及视频，是一件出土物，类似面具的形状。 李观棋和身边几人对视，这并不算违法行为。 很多野生的异能者都会有这种类似的交易。 会场内有人举牌报价，但大致上依旧是稀稀落落。 这件序列三的收容物，最终只卖出了一百二十万。 李观棋对这些东西并不是很感兴趣，一来他不是来参会的，二来他也没钱消费。 只等着大家动手之后，溜缝子做点贡献了事。 不过有一点，他倒是明白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来参加犯罪团伙的拍卖。 价值两百万的序列容器，竟然只花了一半多一点的价格就买到了……打骨折啊。 这要是让我倒卖一手？ …… 算了，没本钱不说，黑商也不讲什么信誉。 “二号拍品，顺天府涿州繁华地段青楼一处，连人带楼，起拍价五百万。” 这种东西只有旅行异世的普通人会买，修行者应该不会把钱花在这种地方。 异变一个多月以来，两个世界间早已形成了各色各样的交易模式。 这个便属于现世付款，异世收货。 和拾月集团的业务类似，只是信誉谁也不能做保证。 渐渐有人开始报价，直接飞涨到一千多万，依旧没有落锤。 李观棋听的昏昏欲睡，一来这些东西跟自己无关，二来这些人口中喊出的数字让自己感觉不太真实。 我一个总部的员工花几千块钱都心疼的要命好吗？ 万恶的资本。 第三件拍品是一枚流苏耳坠，其中蕴藏着少量的序列力量，最后以四十万的价格成交。 通过手机传递的消息，李观棋了解到，这件器物原来是总部的东西，被员工兑换之后随身携带，但那名员工早已殉职了。 这是常有的事。 值钱的器物总是在人们看不到的角落里流通，一手又一手。 随着这件器物的落锤，众人开始打起来精神。 那张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显示出一张娇小可爱的娃娃脸，只是眼中似有泪珠在酝酿。 主持人娇媚的声音响彻会场：“四号，旅行者一人。性别女，八岁，孤儿，现处于我们的监管中。交易达成之后我们将以其现世身交付，异世身穿越之后再次交付。” 哈？ 李观棋一愣。 还tm能这么搞？ 这也有人买吗？？ 然而，情况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这件拍品起拍价便是一千万。 主持人详细介绍，美名其曰这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李观棋渐渐回味过来，能将一名旅行者彻底控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首先得知道谁是旅行者，然后控制她的现世身体，通过威逼利诱等一系列的手段，在异世找到她再次控制。 这其实很难。 因为说不定人家在异世有钱有势，反手给你个大逼兜，没处说理去。 但他听主持人话里话外的意思，这件珍品珍贵在年龄上……李观棋一时没反应过来，毕竟他只喜欢漂亮姐姐，如果特别漂亮的话，妹妹也能接受。 拍客们乐此不疲的开始叫价。 这时，楚楚也向众人传递消息，由一人出价将其拍下，跟随犯罪分子前往四楼交易，借此寻找反制的机会。 李观棋明白了她的意思，旋即表示最好是一个b级同事露面，以免翻车。 兰博基尼冲撞自告奋勇，他要去四楼观察一下情况，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会直接出手，到时候大家直接赶过去。 这也是他们选择倒数第二排落座的原因。 但眼下有一件事情谁也没有提及，是否要保证这件拍品的人身安全。 这才是最棘手的问题，一是任务并没有要求解救群众，二是即便解救出来，除非将敌人全歼，否则这女孩儿在异世的安全同样堪忧。 甚至是说，全歼敌人之后，这女孩儿在异世也落不得好下场。 叫价在继续，但李观棋这边陷入了僵局。 胭脂泪在手机上打字，提出了这个问题，然后表示由她出面交易，她有信心保证这女孩儿的安全。 大家没有不相信她，只是……现在参与竞拍的全都是男人，根本没有一个年轻的女人会出高价买这买一件拍品。 这本身就不是什么合理的事情。 李观棋陷入纠结，早知道就让沈颜过来了……吗的。 其实这才是任务的常态，除了实力的对比之外，还有各种这样那样的问题需要考虑。 但这也让李观棋稍稍安心，自己惧怕的情况并没有出现，目前来看，这次任务只是一件很正常的任务。 对李观棋来说，只要是个正常的事，有一定逻辑的任务，他都觉得不难。 毕竟前几次任务给他留下的巨大的心理阴影。 他在手机上如此输入：“我去吧，我来拍下更合适一些。” 他做出决定，目前来看，自己这七个队员各有所长，但要说谁更适合完成这件事，非他莫属。 他可以以搬财之术将眼线留在会场，同时又能去四楼交接，而且嫁梦之法应对几个犯罪分子还不算什么难事。 除非对方是个愣头青，自己一到四楼，对方便掏出手枪让自己猜，七部之内刀和枪哪个更准更快…… 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搬财术法持续时间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小时。 此刻，他已经偷摸着将精怪置与小萝莉肩头，这样可以看到他们通过手机的交谈，又能掌握会场的一举一动。 搬财精怪没有特殊的瞳术是看不到的，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在得到楚楚的肯定之后，众人将疑惑的目光扫向这位总部的新人，颇有些不信任。 据说这位凤凰的奶狗男友，前两天刚刚达到c级，这能行吗？ 但楚楚作为团队的精神领袖，表示她相信观棋哥哥，他对李观棋和凤凰消失的事情是有一些了解的，毕竟他们早就有过联系。 此刻，李观棋坐直了身子，举起了手中的白板。 等到前人叫价一千六百万之后，他报出了自己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价格：“628号，一千八百万。” 他在心里暗暗腹诽，即便是人贩子，这特娘的也太贵了吧……什么脑瘫定价，这都有傻子上赶子送钱。 一千八百万叫价一出，会场瞬间安静了一瞬，这位六百二十八号拍客，加价太重了，直接加了两百万。 同时，也有很多人注意到，这是他第一次出价。 豪客啊！ 此刻，不管别人怎么想，拾月集团的小队早已炸了锅，他们其实挺喜欢吃瓜的。 胭脂泪在手机上输入：“为什么我不是旅行者啊艹，奶狗给我一千八百万，我给他玩一年！” 第一百五十五章 辅助的尽头 玩一年？ 一直没有发表任何观点的红双喜终于接过了手机，他犹豫了一下，之后面色凝重在备忘录里输入：“能分期付款吗？” 胭脂泪狠狠剜了他一眼，直接小声叫骂：“滚啊！死宅男！” 前排有人再次举牌，报价一千八百六十万。 然而这并不能给李观棋造成任何压力，因为他们没打算付钱……甚至他已经开始盘算着会不会有人现金交易拉下赃款什么的。 他再次举牌：两千万。 啧，口嗨真爽。 要不是为了避免有人怀疑,他都想报价八千万了。 但他如此行为，依然招惹了不少目光，有一部分是男人的，更多的还是女人。 终于，会场再也没有了新的动静。 身材苗条的主持人轻轻落锤：“四号拍品成交，六百二十八号,两千一百二十万。” 很快的,便有人前来接引他,带他前去交易。 李观棋已与众人商定，一旦楼上传出任何动静，马上动手分头行动，同时还要注意坐在第一排的那个b级旅行者。 当然，他并没有把自己的身后完全交给这群不靠谱的家伙，还有小精怪盯着会场的一举一动。 侍者走在前面，西装笔挺，一句话都不说。 李观棋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序列气息或是灵气，这只是个普通人。 他询问道：“这是要去哪啊？” 对方声音温和：“所有拍品都在四楼，我先带您去见见货，然后付款。” 哦？ 整的还挺人性。 我还以为不给钱就不让看货呢。 李观棋心底稍稍放松，至少这说明那个小女孩就在四楼。 仅有一层之隔，两人没有乘坐电梯，而是由安全通道直接上楼。 走在台阶上，李观棋暗自绷紧了心神，毕竟这群人干的不是什么正经买卖。 这座酒店的安全通道和其他的并无不同，在一扇双开的铁门之后便是楼梯。 同理,来到四层同样要穿过一扇铁门。 侍者站在门前躬身：“先生请。” 这是很正常的礼数，服务生带顾客进门都是这种做派。 但李观棋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他暗暗调动了脑海中那层如梦似幻的气泡，崇城梦即将笼罩周围。 李观棋对侍者点头之后，先一步迈入了铁门，眼前是一片开阔的大厅。 刹那间，他感觉到脑后抵上了一丝冰凉。 是枪口。 不是火铳，是手枪。 李观棋：…… 他沉默不语，身体一动不动。 身后传来声音：“带他去转账。” 嘿！打脸来得如此之快！你特娘的还真是个小天才！ 正当侍者刚要开口之时，藏在门后之人的手臂微微松动了一下，序列六笼罩了这片空间。 李观棋瞬间腰胯发力，怪蟒翻身。 抓过对方的手腕，稍稍一扭，便接过了对方的手枪。 穿袖！ 擒龙夺带！ 走廊中传来动静，六觉的力量顷刻覆盖过去，剥夺了所有人的感知和思维。 直接拿下。 李观棋再次确认一切风平浪静之后，他稍稍松气。 手枪的握把温热，线条精致流畅……这是个真家伙。 他再次松气。 尼玛，差点嘎嘣了。 不是李观棋变强了，他依旧是原来的李观棋。 只是被坑出经验来了，一路走来该踩的坑他是一个没少踩,故而这次早有准备。 还有就是这个服务生的演技略微有些浮夸,特奶奶的那个主持人一副谁也不爱搭理的样子，你们一伙的，整这么热情真的合适吗？ 我的评价是，演技不如方文乐。 李观棋眼前的中年人有着浓厚的黑眼圈，一看就虚的厉害，此刻正嘴角带笑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 但下一刻。 序列二的力量灌涌间，他的面庞开始干枯，嘴角溢出鲜血，还没有滴落在地便已经凝成了血痂。 那身穿西装的侍者同样落的如此下场。 通过搬财术法的感知，他观察到会场一切如旧，此刻正在进行第五件拍品的叫价。 李观棋微微摇头，将两人的身体缓缓放倒在地上，小心翼翼，像是怕磕碰了什么艺术品。 整座酒店的第四层尽在掌控，李观棋心中生出了一些不真实之感。 一来是太过顺利，并没有什么风浪发生。 二来……这是他第一次在现世杀人，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只是，心理负担并不妨碍他下死手，毕竟自己刚刚也差点嘎嘣了。 他疾步赶往刚刚传出动静的房间，那里应该就是犯罪分子的聚集地了。 必须要快点处理干净，否则第五件拍品落锤之后，马上就有人上来。 李观棋赶到传出声音的地方，一扇红木门，应该是酒店值班人员待得地方。 再次确认崇城梦覆盖之后，他推门而入。 眼前是一间还算空旷的会议室，长条桌上码放着一件件赃物，东墙上同样有一块巨大的电子屏幕，这是江会酒店的监控室。 自己刚刚的动作被人看的一清二楚了，但他们反应还是满了半拍，第一时间不是通知所有人跑路，反而是提枪往上冲，傻吗？ 两名年轻的男人手里紧握手枪，可以看出他们原本的紧张感，此刻正神态各异的说着梦话。 桌子上的对讲机里传来声音：“处理好了没有，第五个人要上去了。” 这是犯罪分子之间的沟通。 李观棋通过精怪看到，会场里的拍卖仍旧在继续，此刻渐渐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 并不是所有人都是顾客，有人在唱反串……他们一点一点加价不是为了卖的更贵，而是在拖延时间。 给四楼的同伙拖延时间。 将两人处理掉之后，李观棋身上已经多了三把手枪。 在监控台的一角，有一只铁笼子，小女孩就蹲坐在那里面，她的嘴巴被静电胶带缠绕，脖子上挂着项圈，面带泪痕，眼睛无神。 她同样被序列六的力量影响了。 这群人真该死啊！同样都是旅行者，为什么做人的差距这么大呢？ 李观棋压下心绪，看着眼前的一幕，极速思索着。 他刚刚没有考虑到如何退场的问题，这个小女孩救下之后怎么处理？往哪放？ 三楼起码还有三名超凡者，到时候打起来这个小姑娘的安全怎么保证…… 总不能就放在四楼吧……万一没打过呢？ 墙边的立柜里渗出血迹，李观棋开门查看。 里面有两具尸体，皆是被抹了脖子，是第二件和第三件拍品的获得者。 长条桌上那两件拍品已经不见了踪迹。 这群家伙做戏还做全套的……李观棋摇头，第一件拍品的获得者不见了，他们没有动手。 这说明对方是在看人下菜碟。 他顾不得理会桌上的赃物，只是随手把一些小物件塞进了自己腰包，暂时也不认识都是什么东西。 长桌尽头的pos机有吐出白色的收据条，也被他撕下来留作后用。 “好了没有？” 对讲机里再次传来声音。 李观棋心里一紧，他根本不知道往哪放这个小姑娘。 最稳妥的办法是把她送到车上，但是自己没有车钥匙…… 诶？ 他面色精彩了起来，通过精怪最后看了一眼正在叫价的拍托之后，他控制着搬财精怪摸向了兰博基尼冲撞的腰间，取车钥匙。 一直以来这式术法都被他当作临时监控使用，差点忘了自己原来是个职业扒手。 搬财精怪取了钥匙之后，一路匿形赶往四楼。 对讲机里再次传出声音，急切了起来：“喂？你们人呢！” 李观棋从对方的语气中感受到，下一刻对方就会有所反映，不知道是冲上来查看还是直接跑路。 他想了一下，拿起来闪烁红灯的对讲机，扭动旋钮打算将其关闭。 然而，原本一切顺利的行动此刻发生了一些小的波折。 冰冷的机械女声传来：“频道十一。” 李观棋：…… 好像按错按钮了…… 不过也无伤大雅，现在对方肯定会发现四楼的异常，该通知同事了。 他收回搬财小鬼，序列二的力量侵袭铁笼，原本焊接的钢条瞬间通红，他发力一扭，将其破坏之后。 抱起小姑娘一跃而起，以肩头冲向玻璃窗……窗外便是停车场。 铁山靠！ 哐啷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回荡在空幽的会议室。 这是第四层。 李观棋看着眼下越来越近的地面，心里的压力渐渐消失无影。 不是很高。 他单手抱着小姑娘，另一只手荡了一下二楼的窗台，而后双腿在墙壁上借力一蹬，跃向了停车场。 翻滚卸力。 打开车门，将小姑娘丢向后座，而后关门锁车。 他并没有拆解女孩儿身上的束缚，免得她发出声音或是自己跑出来，到时候更麻烦。 正当此刻，又是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 有一道人影从三楼冲了出来，面色凝重间，回头看向身后。 这是那个满身黑气的b级修者。 他并不是来找李观棋的，当四楼的动静传出之后，安坐会场的七名同事便已经动手了，具体什么情况李观棋上不知晓。 但眼下来看，应该是大捷。 因为这个满身黑气的修者他在逃跑，有一道圆润的身影同样从窗口跃下，是兰博基尼。 李观棋心底生出明悟，怪不得这家伙要坐在前排，原来是跳窗方便。 那人落地之后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在水泥地上砸出个大坑，而后停车场外便生起了一条土龙。 有莫名的力量掀起了地面，原本平整的水泥地瞬间崩裂隆起，飞速蔓延。 断裂的土石犹如一条巨蟒，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蔓延向远处。 术法·土行。 兰博基尼冲撞看了一眼李观棋，而后喊道：“怎么办！” 啥怎么办？追啊。 他看着胖子瞬间提速的身影，沉默了。 土行速度极快，但也赶不上序列七的速度…只是胖子追上之后拿对方没办法，他又钻不到水泥地里。 李观棋奋力狂奔，回应对方：“带上我再追！” 兰博基尼冲撞骤然止步，他双眼紧紧盯着那条地龙蔓延的方向，眼看就要离开庄园了，没多远就是马路。 到时候还会造成交通事故。 李观棋冲到近前，胖子像是搂小媳妇一样，将他横揽而起，再次提速。 李观棋眼前景物飞速移动，他调动灵气，担山之力灌涌左臂，还不忘把车钥匙挂回胖子的腰间。 “超过他！” 他的身体被兰博基尼冲撞带动着，眨眼间便追上了那条地龙。 合着你这个前排是这个意思啊……不是血厚能抗，是跑在最前面…… 胖子将李观棋放下，两人回身望去，崩裂的土石飞速蔓延而来，他们身边便是马路。 李观棋绷紧了身体，在对方还没有冲到近前的时候，他凭借直觉，以担山之力一拳砸向了地面。 哗啦一声。 对方刚好土行至此，地面瞬间塌陷，露出来那人的身体，此刻已经被这一拳灌的有点发懵了。 李观棋的手背血肉模糊，这场战斗灵气消耗近半，当他正要再次出手时，胭脂泪已经迈着大长腿冲了过来。 她一跃而起，双腿绞住了对方的脖子，整个人灵活至极，以双腿为中心将自己甩向胖子的方向，而后双手按住兰博基尼冲撞的双肩，腰胯发力。 瞬间以双腿扭断了对方的脖颈。 李观棋看的额头直冒冷汗，这娘们不好惹啊。 怎么公司的女同事都喜欢这种拳拳到肉的战斗方式…… 直到此刻，江会酒店才涌出了人群，他们慌不择路，有的开车跑，有的直接冲向了马路对面，以求躲避。 警笛嗡鸣，守夜人和警察早就守在附近很久了。 胭脂泪无视身边涌过的人潮，这些人自有其他人应付，公司的任务到此结束了。 她看向李观棋正在愈合的手背，面露调笑：“奶量不小嘛，晚上来我房间看腿吗？” ？ “看不起看不起。” 三人和其余队友汇合，楚楚正在施法，治疗队员的伤势，有一人骨折了。 李观棋看的真切，她的手段其实没有自己的效率高，毕竟序列力量是单一方向的。 小萝莉夸赞道：“我就说观棋哥哥很厉害吧！” “主c！” “奶c！” “老板说，最优秀的后勤会杜绝一切可能存在的危险，今天我终于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宅男红双喜默默的点了支烟，感叹道：“辅助的尽头是强c。” 胭脂泪不正经：“奶狗的奶量比楚楚的大多了，我都发现了。” 李观棋：？ 楚楚摇头：“我只是个萌新啦，我们在四层没有找到那个小女孩……” 众人面露疑惑，看向李观棋。 李观棋示意众人前往停车场：“人在车上呢。” 兰博基尼冲撞满脸问号，摸了摸身上的钥匙，看向了另一名司机。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三奶同框 钥匙在我身上啊？ 另一人掏出来自己的车钥匙，无语面对众人。 兰博基尼冲撞走向越野车，打开车门一看，后座上正有一个小姑娘被束缚着，此刻正在奋力扭动，嘴里发出呜呜的轻吟。 众人见此情景，并没有太过吃惊,反而是用意味深长的眼光审视凤凰的奶狗男友。 不简单。 红双喜默默点把指尖的香烟掐灭，说道：“牛逼牛逼。” 李观棋：？ 你们到底会不会夸人啊？ 胭脂泪贴近李观棋，低声询问：“她都看到了？” 李观棋知道自己的同事在问什么，此刻摇头。 楚楚道：“观棋哥哥真厉害！请我们吃饭！” 兰博基尼冲撞走向主驾：“走吧，我知道有家店新开的，不是很贵,奶弟今天必须请客。” 不是应该先交付任务吗？ 你们能不能认真点啊喂？ 李观棋看向其他人，满脸问号。凭什么我c了还要我请客？ 胭脂泪抱起小姑娘,伸手在她脑后轻轻按捏，小家伙转眼间失去了意识。 有守夜人赶往酒店大楼，其中一人向停车场走来。 楚楚这时才说道：“观棋哥哥，四层监控还通着电喔！请客请客！” 李观棋：…… 眼看守夜人此刻已经进了大楼，到时候整栋楼的监控硬盘肯定会被取走，其实取走也没什么。 顶多就是被别人知道李观棋的隐藏能力。 大家只是趁此机会讹他一顿。 李观棋：“我不能理解……我还是请你们吃饭吧。” 胭脂泪雀跃欢呼，她上车之后，将小姑娘放在自己的大长腿上，而后打了个响指。 酒店四层破碎的玻璃窗瞬间有电光闪过，而后便没了动静，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 她是序列五的异能者，玩电的。 “走吧，硬盘应该烧掉了，奶狗不太行呀！” 我奶你个头啊！ 他无语上车，两辆越野车径直出了警戒线，往市中心而去。 李观棋已经意识到了，这群家伙都是老手了，任务经验相当丰富,就算是没有自己,人家同样能完美处理这里的事情，然后扬长而去，到时候是谁请客就说不定了。 总之，经验还是十分重要的。 而且他们分工明确，行动有序，应对这种任务就像是喝水吃饭一样轻松。 嗯，在现世有监控的地方得注意点了，学到了，小本本记下来。 兰博基尼一边扭动方向盘一边说道：“看来奶姐以后在总部的地位不保啊！” 小萝莉楚楚表示自己本来就很菜。“观棋哥哥是第二序列哎，和嘉嘉的能力一样，救治伤员效率肯定比我高咯！” 胭脂泪调整坐姿：“楚楚我们下午去逛街吧！” “楚楚要变成小奶了，嘉嘉……嗯，是大奶。”红双喜打开车窗，又点上一只烟。 李观棋心底产生不好的预感，不会说话就别说呗！艹！ 那我成什么了？ 对方深吸一口，而后缓缓吐出烟气，老烟鬼了。“乖乖是二奶。” 噗呲！ 车里楚楚和胭脂一小一大两个妹子没憋住，笑出声来。 尼玛的。 欺负萌新是吧？ 李观棋沉默片刻：“其实我觉得乖乖就挺好听的，别再起外号了。” 他已然发现，公司这群同事每个人都邪里邪气的,不太正经。 但关键时刻还是相当靠谱的。 而且谁都没有问过他是怎么把人送到车里的。 这种相处模式就……嗯，很润。 要是不用我请客的话就更润了。 夜。 23:05. 李观棋独自一人躺在大床上，漆黑的房间被投影照亮了一些，眼前播放的是虹猫蓝兔七侠传，黑小虎正在为蓝兔疗伤，看的他昏昏欲睡。 话说这个黑小虎是真舔啊…… 他感觉无聊至极。 在总部的日子就像是寄宿初中，没什么事的话就坐着躺着，凤凰去值勤了，明天八点才下班。 思绪蔓延着，他身旁的手机叮咚一响。 是楚楚发来的消息。 “观棋哥哥，来我房间打游戏吗？马里奥奥德赛。” ？ 李观棋没有回复，假装自己睡着了。 开什么玩笑，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小女孩儿房间里玩超级玛丽？ 又是一声提示音响起。 小萝莉楚楚：“嘉嘉和雪莉还有胭脂都在。” 李观棋：…… 睡着了睡着了。 他退出聊天界面，找到凤凰：“教练，你干嘛呢？” 张瑾一回复：“打游戏。” “阿这！你不是在大学城执勤吗？” “白虎来找我玩儿了，一会就睡下了。对了，周谦的联系方式找到了，她说明天到公司发给你。” 他沉思片刻，考虑到这个疯女人的铁拳，发过去一张截图。 凤凰很贴心的表示让他去找楚楚打游戏，都是同事，总不可能见到妹子就躲着走吧。 “嗯……还是算了，我要去考驾照了，燕京人生地不熟的，哪都去不了。” 教练发来消息：“不用呀，等我回去陪你出去玩！” 叮咚。 小萝莉楚楚发来一段视频。 灯光昏黄变幻不定，墙角满是毛绒玩具，面庞稚嫩的小男孩儿聚精会神的握着游戏手柄。 雪莉的侧颜精致，正坐在床边低头玩手机。 胭脂泪穿着睡衣趴在床上吃豆干，同样手里握着半个手柄，两条白嫩的大长腿翘起来晃啊晃。 床上满是零食和饮料。 李观棋：…… 怎么办！ 好想加入哇！ 其实他并不担心凤凰会生气，都是同事打打游戏怎么了，凤凰之前还和许诺一起打游戏呢。 主要有一点比较尴尬。 那就是他其实根本没玩过那个3d的超级玛丽，准确的说，他没有接触过游戏机这种东西。到时候玩又玩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成分可想而知。 虽然他二奶的大名在同事之间悄无声息的流传。 但李观棋依旧在努力为自己争取仅剩的颜面。 现在他已经想通了，这个公司就不是什么正经的单位。 怎么说呢。 大家都不是很要脸的样子，没有谁会因为丢脸而尴尬。 因为刚刚他看到许诺在群里发消息了。 “上班好辛苦，晚上不让睡觉！谁有新资源把链接发一下！” 嗯，总部大群。 当李观棋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然而大家却习以为常。 “许老板又打手冲？” “截图了，到时候给你老丈人看！” “楚楚还没睡呢，别带坏小孩子！”这条是胭脂发的，她就在楚楚房间。 李观棋默默翻动聊天记录，可真刑啊！ 他再次打开楚楚的聊天框，翻动聊天记录，没有说话。 话说公司的男同事都在干什么？ 他按下遥控器，播放下一集，黑心虎渡劫，青光剑行刺。而后便展开了闲聊模式。 乖乖：许哥你是沧溟城的人吧？ 许诺没有回应，不知道在忙什么。 乖乖：你俩干嘛呢？ 沈颜：撸串啊，要不要打车过来。 …… 乖乖：这都快立冬了，还撸呢！ 沈颜：闲着没事儿干，老板今天联系我了，问我愿不愿意跳槽。 乖乖：？跳槽？ 沈颜：沧溟城。 ……这不是挖我墙角吗？ 他知道，沈颜是不可能被挖走的，这姐姐思维逻辑和现世有很大的差别。 果然，沈颜继续发来消息。 “顾尘说了，跳槽给五百万，不过我没同意，小珂说这个钱让你先欠着。” 李观棋小心肝一抖，五百万？ 去啊去啊，去当卧底。 乖乖：是月薪还是年薪？ 沈颜：是一次性结清，小珂帮我问了，老板说入职到下岗，总共加起来还不到一年。 李观棋一愣，捕捉到了顾尘的潜台词。 最多一年时间，十二楼的事情就会处理完毕。 他哪来的自信…… 李观棋细细思索，觉得他有可能是信口开河，如果自己当老板招工……明天联系周谦，也会这样说。 诶？好主意，就这么说。 沈颜：先不说了，小珂喝多了，我想办法把她弄回去。 乖乖：行。 李观棋放下手机，很疑惑公司的男同事这个时间都在干什么。 他在列表里找到兰博基尼冲撞和红双喜。 胖子回应：“下棋！” 红双喜：“看网文！” 李观棋一口气憋在胸口，这也太对了吧。 他翻身下床，找到了在四层监控室随手摸的两个小物件，打算去找楚楚她们。 研究一下分赃的事情，除了任务奖励的二十点积分外，他还随手摸了两件拍品和pos机的收据条。 而且那个小姑娘怎么处理，还没有后续呢，也不知道公司怎么决定的。 渐渐的，他把握到了拾月集团的脉络。 这不是一个正经的单位，大家相处的都不错。怪不得会有前辈带萌新，就是画风有点下作…… 穿好衣服推门而出。 空荡的楼道灯火通明，走廊尽头有一穿着短裤的男人匆匆忙忙，踩着拖鞋进了别人房间。 李观棋：…… 串宿舍？ 他找到楚楚的房间，抬手敲门。 房间内传来小步跑动的声音。 房门打开，容貌精致的大胸妹出现在李观棋眼前，她踩着拖鞋手里拿着手机，微笑低头，嘴里叽里呱啦说个不停。 嗯，是雪莉。 宫野志保，宋明玉的女朋友。 李观棋尴尬一笑，他听不懂日语。 走入房间，客厅布置的十分简单，两张沙发，一张吧台那么高的长条桌子，上面还有没有写完的数学作业。 沙发上的卡通书包随意摆置。 “观棋哥哥来啦！” “哎呦！奶狗来看腿了？” 李观棋面不改色，努力把握许诺的精神纲领。 胭脂泪这个人，攻击性有点太强了，不像是张瑾一那样外冷内热，这个长腿妹子从上到下，从内到外，时时刻刻流露出侵略感。 他打量了一眼小男孩，对方只是转头看了自己一眼，微微一笑之后继续投入游戏中。 这位便是拾月集团的天花板之一，s级序列二员工，嘉嘉。 也是孝城大爆炸的制造者。 胭脂泪很自然的把李观棋拉到床上，然后对雪莉叫喊：“宫野！宫野！帮我们合个影！” 雪莉疑惑回头，看到她已经打开的照相机，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胭脂让小萝莉跪坐在床上，而后她贴近嘉嘉，并且把李观棋拖进取景框。 而后伸手去摸小男孩儿的头：“嘉嘉，帮姐姐合影。” 嘉嘉应声回头。 李观棋摆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咔嚓，画面定格。 小男孩继续打游戏，楚楚抱着比自己手还大的果冻接着吃。 李观棋还算自然的拿了一包薯片，拆开之后看嘉嘉打游戏。 胭脂忙着修图，直接把手柄丢在了一旁，现在是嘉嘉双线操作的时间，一手控制马里奥，一手控制马里奥的帽子。 五分钟后，李观棋在总部群里看到了那张合影。 配有文字。 三奶同款！限定款！ 胭脂泪虎年大吉！ 奶神奶帝奶妃保我一路平安！ 李观棋一愣，原来之前胭脂在群里喊自己奶帝不是打错字了……我还以为也是奶弟呢。 新外号，这个不错。 李观棋稍加酝酿，掏出来pos机的收据询问：“这是从pos机上拿的，不知道是谁付款刷卡了，有用吗？” 胭脂泪并拢双腿，给李观棋流出位置，含糊其辞：“也不能说没用，但比较鸡肋，多一张收据没什么影响，就算没有证据也无所谓，而且守夜人又不是吃干饭的，咱们不用管。” 他微微点头：“那个小女孩儿在异世的安全怎么办？” 嘉嘉此刻开口说话：“诺埃尔安排人了，有同事去异世接她，如果时间来得及的话。” 哦……那还行，不用我跑一趟了。 李观棋是比较纠结的，他怕公司不管，而且自己也不想管，主要是没有精力再添别的事情了。 就算做好事不留名也得等自己混好点再说啊。 从裤兜里掏出那两件拍品。 其一是一枚铁片，气息锋利，应该跟序列八的异能有关系。 其二是一个小木块，不知是干嘛用的。 “这是四层摸的小玩意儿。”他言简意赅。 有便宜不占是大煞笔，他并没有觉得不妥。 “哇！奶帝没想到你是这种萌新！” 胭脂拿过铁片，凑到嘉嘉身边：“嘉嘉你看看这个值钱不？” 小男孩头都没回，盯着马里奥的帽子开口：“第八序列容器，三百积分的样子。” 日本妹子大眼睛瞪的锃亮，观摩赃物。 小萝莉楚楚道：“你们真是的，我可不做这种亏心事。” 胭脂泪扭动身子，再次给李观棋腾出位置，示意他别只坐床边。 “我觉得也是，公司都已经给咱们发过任务积分了，怎么还能再薅羊毛呢！”她义正严辞，而后继续道：“给红双喜吧，让死宅男换成现金，咱们分一分。” 楚楚把果冻盒放到床头，欢呼：“好主意！” 胭脂终于还是疑惑看向李观棋：“奶帝你上来啊！是害羞吗？” 小萝莉楚楚悠悠开口：“凤凰姐姐不让穿着衣服上床，会弄脏卧室。” 李观棋：我超！ 嘉嘉放下手柄，接过木块看了又看，而后对楚楚说道：“注入灵气试试。” 李观棋在一旁看的真切，随着楚楚的手掌触摸，那枚木块竟肉眼可见的变大了少许。 一刹那，李观棋惊觉不同寻常。 这是那个木盒！ 云海楼中装有手机的木盒！ 彼岸降临 第一百五十七章 是虚妄亦是真实 看着眼前的木盒，大家都露出饶有兴趣的模样，唯有李观棋瞳孔剧震。 这木盒他见过！ 当时里面装的是拾月集团定制的手机！ 楚楚来回摆弄木块，发现它除了吸收灵气能变大一些之外，并没有其他特殊的地方。 李观棋不动声色的转头，压下心底的诸多想法，任由几人研究那个盒子。 他此刻已然意识到,真正神奇的不是当初出现在异世的手机，而是那个木盒。 在这个盒子上，两个世界之间产生了物质的交叠。 如果现在盒子打开，里面会装有什么东西？ 还会是手机吗？ 嘉嘉若有所思的从小萝莉手中拿过木块，沉默不语。 李观棋能感受到，有滔天的序列力量正在灌涌向木盒中,然而……那个木块完全违背了常识,并没有产生任何变化。 此刻，小男孩儿嘉嘉疑惑的扫视所有人，尤其是李观棋和楚楚还有胭脂泪，他们是参加任务的三人。 “确定这是一件犯罪分子的拍品？” 李观棋点头之后又微微摇头：“嗯……是在一大堆拍品里面拿的。” 他发现小男孩脸上的疑色更重了，直觉告诉他，除了自己心神剧震之外，嘉嘉同样有些想法。 他可能认识这个木盒子。 “能看出这是什么东西吗？”胭脂泪凑上去观察。 雪莉也在一旁观摩，甚至还拍了照片发给宋明玉。 李观棋并没有制止她，因为这透露出了另一个信号……雪莉或者说宋明玉很有可能见过这个东西。 否则他们不会拍照讨论。 “嘉嘉？” 小萝莉楚楚叫了一声，把嘉嘉的思绪拉回卧室内。 小男孩微微摇头，而后看了一眼雪莉，说道：“哦，没事。这盒子有些眼熟，老板手里好像有一个。” 日本妹子疯狂点头，她表示宋明玉曾向他提到过。 这不是什么秘密，公司里很多人都知道老板有个神奇的盒子。 李观棋沉思片刻，事情越发诡异了……这盒子是顾尘的？还是说盒子不只有一个？ 一时间，他想到了别的事情。 当初在云海楼中的事情出现了新的解读方式。 结合现在来看，第一种可能……自己拿到了盒子,可以通过盒子携带物品穿越异世,同时自己拥有箭镞，在未来的某一天，出现了自己不能承受的事情，所以自己使用了箭镞，就像之前一样，给自己留下了关键信息。 不对不对，错了！ 这种想法乍一看是成立的，但自己怎么会以使用箭镞的代价，来提醒自己别用箭镞呢？ 这不是煞笔吗？ 第二种可能……盒子是唯一的，这是顾尘的盒子，当初在云海楼中的盒子便是这个，他可能提前和客栈的人打过招呼，故意诱导自己…… 嗯，完全说得通。 毕竟那个盒子里装的是拾月集团定制的手机，当初看着像是自己的，但这种手机每个员工都有。 这条解读很合理，但却有前置条件，顾尘的盒子为什么会出现在犯罪分子手里？ 刹那间,李观棋脑海中灵光一闪,发现是自己把事情想的太复杂了。 当初盒子留在了客栈里,顾尘也在云海楼，会不会是他取走了盒子……所以员工表示见过这个盒子。 又或者说，由于盒子的特殊性质，并没有伴随云海楼消散，遗落在了云台山上，这样盒子再出现的话并不是没有可能。 李观棋继续吃薯片，渐渐把心放回了肚子里，这个盒子对于他来说并不是很重要，任由几人观摩，甚至是卖了换钱也无所谓。 他真正在意的是这个盒子的唯一性，如果顾尘的盒子就是这个的话，那完全没有任何值得疑惑的地方，很多种解释都存在可能性。 可如果顾尘有一枚盒子，自己也有一枚盒子……事情就大条了。 有一瞬间，李观棋甚至产生了自己在玩解谜游戏的错觉。 “老板的盒子怎么会在犯罪分子手里？”胭脂泪表示疑惑。 李观棋顺势发问：“嘉嘉你什么时候见过老板的盒子啊？” 他想确定一下顾尘的盒子是不是云海楼中的那个，但仔细一想，发现有瑕疵。 嘉嘉加入公司已经是孝城大爆炸之后的事情了，那几件大事之后，自己便入了云海楼，所以即便他见过……也是在那之后了。 果然，小男孩回答两人：“我也不太清楚，盒子的话……大概半个月前和老板视频通话，这个木盒就摆在他书房里，我无意间看到的，当时并没有在意。” 小萝莉楚楚拆了一包辣条，嘴里含糊不清。 “那还不好说？问问老板不就知道了？如果可以的话，咱们还能讹老板一笔。” 李观棋眼前一亮，对哦。 现在自己不是一个人，盒子也做任务获得的道具，直接问顾尘不就完了吗？ 他放松下来，打算什么再见面，当面问问顾尘。 “等什么时候我去问老板吧。”他把盒子从嘉嘉手中拿过来，暗地里还打算试试看能不能再打开了。 “奶狗不会独吞吧？”胭脂泪背刺。 李观棋无语道：“你觉得这东西值钱吗？” “嗯……如果是老板的东西，也不是不能坐地起价。” 嘉嘉对李观棋接过盒子的行为并不在意，继续拿起自己的手柄，重新开了一张地图吃金币。 “话说，为啥大家都在打游戏啊？这真的符合咱们公司建立的初衷吗？” “什么初衷，维护和平吗？看看这个孝城大爆炸的罪魁祸首玩游戏多认真……好讽刺喔。”楚楚对嘉嘉不帮她做作业的行为表示不满，反唇相讥。 胭脂泪说道：“不玩游戏还能干什么？你看看咱们公司的执行董事，整天带头玩游戏，真不知道董事会怎么想的。” “许诺傍上了大股东老丈人，也不说发奋图强背刺老板，玩物丧志啊！” 楚楚一边从小男孩手中夺过手柄一边说道。 李观棋目光在大白腿上停留片刻，疑问道：“老板也喜欢打游戏吗？” “奶狗你还不知道，顾尘这个大呆比整天拉着女同事玩乐，不是狼人杀就是什么剧本杀，有时候也斗地主打麻将，前两天还问我玩不玩血染钟楼。” “血染钟楼是什么？电脑游戏吗？” “bloodontheclocktower，国外的一款社交推理游戏，其实还是桌游那一套啦，不过更自由一些。” 胭脂是大学生，文化水平直接碾压卧室里的所有人，他们其中两个小学水平，一个高中辍学，还有一个日本文盲。 正当这时，床上的一只手机屏幕亮起，发出震动，有电话打进来了。 那是拾月的定制手机，也不知道是谁的。 来电人：诺埃尔。 执法部长。 小萝莉楚楚用白嫩的小脚丫蹬了小男孩儿一脚：“嘉嘉，你的电话，部长打给你的。” 嘉嘉头都不会，此刻正控制着角色拉动一块大铁球，依靠反弹来攻击怪物。他漫不经心：“帮我接一下。” “哦！” 楚楚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接通电话开了免提。 电话里传来诺埃尔粗旷的嗓音：“嘉嘉！你在燕京总部吗？” “嗯啊。” “我现在在太原方穹医院，临时有任务需要你来一趟，你直接下楼吧，稍后有架湾流去接你。” 众人屏息，好奇是什么任务需要s级出动。 嘉嘉不甚在意：“这算加班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 “算我求求你，快来吧，救人如救火。” 诺埃尔继续道：“楚楚他们救的那个小女孩儿，把自己卖给了公司，老板答应她由公司承担她舅舅的全部医疗费用。” “然后呢？”嘉嘉调出设置界面，暂停游戏。 “然后……她舅舅马上人就没了，老板让我给你打电话。” “她舅舅怎么了？” “肝癌晚期，主要是拖的时间太长了……她一直在筹钱，走投无路才把自己卖了出去。” 李观棋几人对视一眼，原来这背后还有这么曲折的故事。 怪不得那个小女孩后来对自己抱有敌意，一直不说话，感情是自己碍事了。 嘉嘉无奈叹息：“肝癌晚期我怎么救？这不是医疗部的事情吗？”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一下：“时间太紧了，而且……心跳已经快停了，等医疗部来了也无力回天。” 哈？ 几人惊掉了下巴，整了半天，人都快死了才想起来打电话呗？ 嘉嘉想了想说道：“那个小姑娘我要了，让飞机回去吧，回头我过去看看。” 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而后看向李观棋，也不顾在场还有同事，直接问道：“我没去过太原，你去过吗？” 李观棋疑惑，啥意思？ 他点头表示自己去过，之前他和凤凰的最后一站就是太原分部。 对方点头道：“借梦走一程。” 其实，只有李观棋自己把某些东西当成宝，殊不知在别人眼里早就看的一清二楚了。 小萝莉和胭脂泪面露疑惑，李观棋更是惊的说不出来话。 小男孩微微一笑：“我跟秀秀是好朋友。” 李观棋瞬间知道了对方在说什么，考虑到在场还有其他人，他直接以崇城梦笼罩了嘉嘉。 刹那间，卧室里唯二的两名男性没了动静，像是在出神，李观棋还好一些，手里的薯片依旧在往嘴里送，而嘉嘉却像是睡着了一般。 一片迷雾中，长条石桌上灯火明灭不定。 李观棋询问：“你从梦里到了太原也不能救人啊？” 嘉嘉环视这片虚幻的空间，摇头道：“谁说的？快点！太原！一会人该死了。” 李观棋按下疑惑，在脑海中观想自己关于太原分部的记忆。 眼前的世界模糊重组，两人出现在太原分部外的街道上。 这只是梦境，和李观棋当初观想实验中学没有什么区别。 嘉嘉身上有莫名的律动散发，李观棋发现，远处路边树木的纹理都开始渐渐清晰。 他有一种错觉，梦境被像是被嘉嘉接管了，小男孩取得了某种意志的认同。 这是嘉嘉和第六君主的沟通。 街上的行人开始变幻不定，越来越清晰，李观棋呆呆的注视这一切，直到嘉嘉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小男孩带着他上车：“去方穹医院。” 李观棋面色惊变，按理来说，与梦中的场景发生交互，梦境就会破碎……这早在他初遇周秀秀尝试挣脱梦境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可眼前的一切竟是如此详实，仿佛两人真的已经到了太原。 其实由不得他不惊讶，顾尘在巴巴多斯岛的海滩上喝可乐的时候，也以为一切都是假的，直到他在总部看到了滚落在地上的易拉罐。 两人坐在出租车上，嘉嘉看向李观棋说道：“序列六，虚妄的对立面，真实。” 开车的出租司机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继续调试车里的收音机。 李观棋深吸一口气，第六序列的双生力，虚妄与真实。 他旋即抓住机会，向嘉嘉寻求解答：“所以说，周秀秀便是洛城失陷的始作俑者，她是第六君主？” 小男孩儿没有任何意外，点头肯定了他的疑问。 “怎么可能？”李观棋喃喃自语，他不是惊讶周秀秀的身份，而是因第六序列的能力而惊恐。这也太bug了，简直和第一序列有得一拼。 “序列六这么厉害，怎么才排第六？” 嘉嘉微笑解释：“因为世界上不会有人掌握这种双生力，也很少有人见识过……即便他们见到了，也不会意识到这是序列六。”他看向正在开车的出租司机，意有所指。 “嗯？怎么说？其他序列六的异能者也不知道？” 小男孩意味深长：“序列六只有一群菜瓜，连a级的异能者都不会出现，因为第六君主的权柄从来没有失散过。” 他讲了一段很长的故事，大致与子车如意说的差不多。 “君主代表的是独一无二的权柄，同时也指向一位至强者。 如果所有序列二都死光了，你就是第二君主。” 李观棋点头，这个他知道。君主就是s级里序列占比最高的那一位。 “最初的八位君主，也是会死的，他们的权柄会失散，会被后来人获取，成为新的异能者甚至是新的君主。 但其中有一位不会死，她本身就代表了虚幻，她是一场梦。” 嗯，这个我也知道，不就是周秀秀吗？ “所以其他七位君主死了？” “第一君主可以实现某种程度上的永生，但只能活在自己的时间闭环里，所以他想要超脱飞升。 他成功了……至于其他的，无尽岁月流逝，肯定死的连渣都不剩了。” 李观棋仔细一想，好像在理，可特喵的第二序列代表的是生命啊，怎么会死？ “你是第二君主吧？” 嘉嘉不置可否笑了笑，算是默认了。 李观棋绷紧心弦，第一次正面与这个世界上至高的力量交流，他要把握住一切解开谜团的机会。 所有的事情里，最让他疑惑的就是……自己就像是个万磁王。 “为什么周秀秀会把崇城梦给我？” 嘉嘉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为什么不想想，第一君主为什么不杀死你，而是选择放逐？你很难死吗？” 第一百五十八章 封号逗萝 李观棋沉默。 是啊。 为什么所有人都忘记了胡服骑射塑像，为什么自己会被放逐……箭镞被自己捡到是偶然吗？陈欣悦和自己去云台山是否有人暗中引导…… 他尝试问道。 “因为我拿到了箭镞？所以被放逐？” 嘉嘉微笑摇头，他像是对李观棋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你应该先捋清关系，什么是因，什么是果。” “为什么镇北城由你继承？为什么两位君主对你态度如此离奇？是因为你无意之间取得了箭镞吗？” 他缓缓摇头。 说出了一段完全颠覆李观棋的话。 “在这虚幻和真实之间，我陪你聊一些东西,出去之后不要向任何人提起。” 李观棋绷紧精神，知道接下来听到的东西，可能和自己身上的异事息息相关。 “我倒是认为……正因为两位君主对你是如此态度，所以箭镞才会主动找上你，所以云台山才会出现在你的世界里。” 李观棋一怔，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因果关系，而是一个人……宋佩！ 自己会去云台山，完全是因为《草木百例解》中的描述！这是宋佩留给陈欣悦的书，这其中看似没有任何关联,是自己找上门的。 但那位同样是把黄豆送到磁州城的人，这个人，很神秘。 在黄豆的记忆里，她总是给人一切尽在掌控的感觉，有种机关算尽的味道。 李观棋从嘉嘉的话中琢磨出了一些东西，如果按他所说，自己身上所有的事情都是有预谋的。 那么，自己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 他产生了一个离谱的想法，犹豫开口：“难道我是一位君主？” “哈哈哈哈！” 小男孩儿笑出声，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 而后才说道：“你有很特殊的身份，这决定了你成为某些人的工具，他们要依靠你来达到某个目标。” ？ 我什么身份？ “有的人，把自己的使命交给了你来完成。” 李观棋琢磨不透，一个个都是谜语人！ “谁啊？” 嘉嘉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是谁在操纵这一切。但我可以肯定，真相对你来说,荒诞又黑暗，那是你无法承受的答案，你的一切将失去意义。” 啥？ “你先说说我是什么身份，这个总行吧？” 嘉嘉郑重开口：“清虚玄妙真君说，天衍四九，遁其一，你是遁去的一。” 李观棋：…… 好像说了，但好像又没说。 清虚玄妙真君，清虚玄妙真君。他知道嘉嘉不会再多解释了，暗地里记下了这个名字……回头查查这是谁。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知道真相？” “等你找到自己的天外天，自然会明悟一切。” 李观棋出神，他察觉到，随着两人的交谈，嘉嘉的画风开始怪异起来，越来越贴近异世的说话方式，越来越像是一个古人。 “天外天不是那个彗星吗？我上哪找？” “哦？” 嘉嘉稚嫩的脸庞展现出了完全不属于他的神态，漠视一切中又流露悲悯。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质疑：“小小星孛，安能称天？” 李观棋并没有对他的话有任何疑问，他根本没考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因为光是眼神便已经让他汗毛倒立了。 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不再是一个小男孩儿，而是伫立在世界极巅的君主……不！ 不是君主！ 嘉嘉给他的感觉，比徐虎龙君更让人不寒而栗，他挣扎着移开目光，看向窗外，数不清的路灯从眼前飞速掠向身后。 身旁之人宛若史前巨兽，蔑视一切的气息疯狂肆虐。 这种猖狂，这种漫无法度的感觉，他无法形容，从来没有见识过。 如果非要找一些形容词来描述嘉嘉身上流露出的气息，只能是睥睨天地，唯我独尊。 他一瞬间想到了上官婉儿，如果第二序列代表生命，那是否可以证明历史中的人物可以走向现实……传说中的女相上官。 由不得他不做此猜想，嘉嘉此刻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位从古至今俯瞰天下的帝王。 对方继续开口：“漫天星辰，何止万亿计，天外天，只在人的心中。” 嘉嘉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状态不太对劲，逐渐收拢了自己的张狂，眼神中的淡漠消散。 “嗯，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天外天，第一君主不甘沉沦在永无止境的闭环中，所以选择超脱，那颗星辰只是他自己的天外天。” 李观棋压下心底的疑惑，心想嘉嘉的身份白虎那里不知道能不能查到。 他此刻几乎可以肯定，这人是个老梆子！ 因为他曾触摸过序列二的终极，明白其中的浓郁生机。 而且两位序列二的s级，其一是个三年级小学生，其二是和一位古人同名同姓……说不好俩人都是老梆子。 他转而道。 “我在异世灵宝府遇见一位高人，他对我说，登临天外天便可飞升。” “哼！”嘉嘉不屑的轻哼，没有多做解释。 “心的力量可以堪破一切虚妄，天外天其实代表了万物生灵的自我真谛，每个人的人生意义都是不同的，不对吗？语文老师都知道。” 李观棋沉默，他斟酌开口问道：“那你的天外天是什么？” 他原本以为对方不会回答，没想到嘉嘉确实直接给出了答案。 小男孩留着短发，俗称毛刺。 他面庞清秀，不似同龄孩子那样惹人心烦，此刻小嘴微微开合，说道：“只愿荡涤四方，护得浮世一隅。” 李观棋：？ 原本紧张的气氛当然无存。 “这不是游戏里的台词吗？” 嘉嘉沉默点头：“这就是我的天外天，将功补过。” 哦。 虽然听不懂，但感觉很牛掰。 我还以为你的天外天是帮楚楚写作业呢……这么大个人了每天躲小萝莉房间里打游戏，呸！ 这时，正在开车的司机突然说话了：“小家伙这么晚了还出来，明天不上课吗？” 嘉嘉眯眼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白牙：“请假了，陪哥哥去医院看望病人。” “哦～方穹医院拐个弯就到了，夜里医院不让出租车进……” “多少钱，我扫你。”李观棋掏出手机付钱。 临走前，大叔看向后视镜：“小家伙是你弟弟啊，挺可爱的，今年多大了？” 李观棋一怔，壮着胆子看向嘉嘉：“叔叔问你呢，今年多大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小心肝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我今年九岁了，叔叔慢点开！” 两人对视一眼，嘉嘉似乎能感受到诺埃尔的位置，带着他直接走进了医院。 李观棋心里疑惑万千，但有两件事埋在了他心底，也算不虚此行。 第一件，自己是不是，不管怎么作死都不会死？ 毕竟自己是某些人的工具，连带着好多人都成为了附属工具……嘉嘉的话应该是这个意思。 第二件，关于自己的身份……难道我爹不是我亲爹？ 不可能啊！ 他做出计划，回去之后要查的东西很多。 清虚玄妙真君是谁，嘉嘉是谁，上官到底是不是那位女相，还有一件事在他心头萦绕，不知是否该查下去——通过管理部去查d-c南考队，他依稀记得，老爹曾说当时是因为一场大爆炸导致的全军覆没。 那其中会不会有序列二的影子存在？ 有一瞬间，李观棋感觉自己从出生到现在，都是在别人的安排之中。 嘉嘉的一番话彻底颠覆了他以往的认知。 周秀秀也是一个从远古时期存活到现在的老梆子……序列六被命名为六觉，是因为没有后来人到过s级。 两人乘坐电梯，路过护士值班的台子，从走廊中中间穿行而过，来到了一间重症监护室外。 小女孩儿就蹲在门口，双目无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身旁站着一个身形魁梧的汉子，穿着板正的西装，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头棕熊在欺负小朋友。 这是执法部长，诺埃尔，李观棋前两天见过他。 此刻，他见到两人，饱含深意的低头看了一眼小女孩，然后大步流星的离开了门口。 李观棋两人跟在他身后，来到楼道无人处。 他没有问两人为什么来的这么快，而是低声道：“人已经昏迷七八天了，可能没救了。” 嘉嘉点头：“我看看吧，生老病死这不是很正常？” 诺埃尔仿佛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说，开始打感情牌。 “小郑已经是咱们同事了，要是有希望的话还是救一下吧。” 小郑就是四号拍品，父母离异，从小跟着舅舅生活，icu里躺的就是她舅舅。 李观棋沉默不语，大家都知道，那个小女孩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旅行者，并没有超凡能力。 但公司还是吸纳了她，虽然不知道会不会给发工资……但人在公司里享受到的资源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比如，第二君主亲自出手。 嘉嘉诧异的抬头看了男人一眼，又看了看李观棋：“姓郑啊？” 诺埃尔没弄明白，这跟人家姓什么有关系吗？ “嗯，小姑娘跟舅舅姓，叫郑晓甜。” 嘉嘉转身，走向病房外，蹲下身子仔细打量那个小姑娘。 郑晓甜无神的双目对上他，整个人看上去神经已经不太正常了：“你能救我爸爸吗？” 她眼前这个与他同龄的小男孩绽放出灿烂笑容：“我让他再活一年。” 小姑娘当即眼睫毛开始颤抖不定，绷紧了嘴唇。 嘉嘉似乎突然感觉到厌烦，伸手把郑晓甜的头发揉乱，起身走进了病房：“十年。” 郑晓甜依旧蹲在地上发呆。 病房里走出来一个头戴帽子的护士，对诺埃尔微微点头，然后就守在门口一动不动。 这是公司的外驻员工。 跟当初守着李观棋的那个差不多。 李观棋在门口暗暗咂舌，小姑娘确实很可怜，让人不忍心看她的眼睛。 但嘉嘉的话还是让他腹诽不已，活阎王啊…… “部长。” 诺埃尔身边传来了细弱蚊虫的声音，是李观棋在悄咪咪跟他说话。 “怎么了？” 李观棋想了一下，问道：“嘉嘉本名叫什么？” 诺埃尔讳莫如深，不安的后退一步道：“你找事儿别连累我啊我给你说，我就是个打工的，这个问题你去问老板。” 果然！ 嘉嘉肯定不是八九岁那么简单，还真是个老梆子。 诺埃尔明显就知道一些内幕。 “哦，好吧。” 他不再说话，此刻隐隐感受到自己体内的序列力量都开始不安起来，实力似乎有所提升。 疑惑的看向病房，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传出来。 李观棋感觉到了不对劲，肝癌的话，序列二能救吗？ 他不知道，自己没试过，但诺埃尔直接找嘉嘉，那自己上肯定是不行的。 片刻后，里面传来嘉嘉的声音。 “进来吧。” 那个护士当即推门而入，换脸色惨白的小男孩儿从里面走了出来。 李观棋惊觉他此刻的状态。 更震惊于病房里面正在酝酿的那股气息……一个新的序列二异能者。 权柄比自己不知道要高出多少。 李观棋沉默了。 嘉嘉是把自己当作了序列容器，把权柄分给了郑晓甜的舅舅。 他低头看了一眼小姑娘，语气不容置疑：“去总部找我。” 随后又对诺埃尔说道：“走了。” 刹那间，李观棋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小女孩依旧蹲在地上，身穿西装的男人还在说着什么，但已经听不清了。 一切交互都被切断了，他重新掌握了梦境，但也只是梦境。 嘉嘉迎上他疑惑的目光，解释道：“第二序列不像其他路径，大家都比较团结，分出去也就分出去了，上官会帮我取回来的。” 李观棋疑惑不解，说的好轻巧啊，也分我点呗？ 很明显，这两位序列二的s级，嘉嘉和上官，都和周秀秀有脱不开的联系。 听他这么说，好像他和上官婉儿的关系很不一般。 嘉嘉只用了一句话就解释清楚了两人的关系：“你刚刚问我是不是第二君主……现在上官才是。” 李观棋：…… 内部消化！？ 如果序列二只有这两位s级，那他们关系有很好的话，确实可以这么玩……左手倒右手呗。 嘉嘉把权柄分给了别人，导致对序列的掌控下降，随之另一位s级便会掌控整条序列。 秀儿啊！ 话说你们这么玩儿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啊…… 画面定格，破碎。 胭脂泪伸手去揉嘉嘉的头，调侃楚楚：“我给你说，嘉嘉肯定在外面有别的狗了！” “哼～”小萝莉楚楚不理她。 嘉嘉拿起一包豆干拆开吃。 李观棋默默掏出手机，在搜索引擎上输入：“清虚玄妙真君是谁？” 清虚玄妙真君 即武当张三丰，明世宗加封他为“清虚玄妙真君”。 李观棋心底掀起惊涛骇浪，嘉嘉认识张三丰？ 他鬼使神差的点了那个明世宗的词条…… 彼岸降临 第一百五十九章 解谜 【明朝，历史上最后一个由汉人建立的封建王朝。 明世宗朱厚熜（1507年——1566年）。 明宪宗朱见深第四子兴献王朱祐杬的次子，明孝宗朱佑樘之侄，明武宗朱厚照的堂弟。明朝第十一位皇帝（1521年5月27日—1566年在位），年号“嘉靖”。 正德二年（1507年），生于湖北安陆兴王府，正德十六年,武宗驾崩，死后无嗣，其生母张太后与内阁首辅杨廷和决定，由近支的皇室、武宗的堂弟朱厚熜继承皇位……】 【安陆市，湖北下辖县级市，由孝城代管,武汉城市圈组成部分……】 【明世宗在位四十五年，前二十年执政颇有作为，以不因循守旧的革新精神开创了中兴局面……】 【明世宗晚年荒废朝政，二十年不上朝，崇信道教，痴迷炼丹，妄求长生不老……于1566年驾崩。】 投影仪打出五彩斑斓的亮光，将小男孩的侧脸照亮。 房间中不时响起马里奥吃金币的声音，还伴随着雪莉自顾自的笑声，胭脂趴在床上小腿晃动，遮挡住投影仪散发出的光束。 眼前的幕布上的阴影，像一支巨大的摆钟，周而复始。 李观棋将手机息屏，缓缓放松下来，感受周围这片刻的宁静。 找到了。 嘉嘉就是嘉靖帝！ 让他做出如此猜想的并不是名称，而是孝城的爆炸的位置与嘉靖帝出生处重合，这是其一。 嘉靖帝不理朝政，妄求长生不老，这是其二。 李观棋在心里默默计算，嘉嘉已经五百零一岁了。 他再次打开搜索引擎,寻找其他线索……如果猜想成立,那嘉靖帝晚年应该是取得了第二序列的权柄，起码得是s级别，否则根本不可能存活至今，并且保持少年相貌。 李观棋这次学精了不少，逆向思维，按照嘉嘉出现的地方伴随着序列二的爆炸来看……直接搜索离奇爆炸好了。 在一连串的信息中，他又找到一条关键线索。 【1626年，明熹宗朱由校在位期间，燕京西南王恭厂发生大爆炸，死伤两万余人，这是天谴，民间传说天启皇帝犯下了天妒人怨的罪孽，将老天爷惹怒了。紧随其后的是熹宗的罪己诏，表示自己日后一定洗心革面……】 李观棋第一时间把握到脉络，序列二的力量再次出现！ 嘉靖帝是1566年死的，天启爆炸在1626年……这中间刚好过了60年，也就是一甲子。 李观棋此刻，有一种窥见隐秘的兴奋感,同时心中又有些忐忑不安。 如果嘉靖1566年并没有死,而是求道有方活了下来呢？那时候他还没有六十岁呢……六十年后他成为了第二君主,那这之间的一甲子他在干什么？ 他的目光离开了手机屏幕，暗戳戳的打量小男孩儿，如果我是嘉嘉，在自己长生之后会干什么？ 重新掌控朝堂？ 不一定，毕竟他在位时就已经不上朝了。 很快的，李观棋又找到一条信息，嘉靖一朝太监永无出头之日，自从永乐帝设立东厂，明朝开始了宦官专权乱政的局面……然而在明世宗朱厚熜在位的四十五年里，太监始终没有出头之日。 “嗯，嘉嘉不喜欢太监。”李观棋做出如此评价。 他开始搜索1626年之后的事情，按理来说嘉嘉跃迁为第二君主之后，肯定会有所动作才是。 【天启帝在位时期，还有一位非常出名的人物，大太监魏忠贤，人称九千岁。】 【天启七年，熹宗朱由校驾鹤西去，崩于乾清宫，终年二十三岁。】 “嘉嘉掌控序列的第二年，当时的皇帝便嘎嘣死了？” 【同样是1627年，崇祯皇帝朱由检继位，上位第一件事便是惩治阉党，治魏忠贤十大重罪，同年，九千岁魏忠贤自缢而亡，其余党派亦被肃清。】 李观棋放下了手机，他不敢再查下去了，真相越来越离谱…… 仿佛整个世界都是被人编造好的谎言。 嘉靖假死，一甲子后成为第二君主，第二年便把当时的皇帝和阉党一块收拾了……那崇祯帝会是他的人吗？可朱由检不是朱由校的弟弟吗？ 细思极恐。 天地间亘古长存的八条序列，一直在人世间流转不定，催生出一个又一个奇诡的故事，一位又一位横压时代的人物。 嘉嘉是嘉靖帝的话，那上官婉儿的身份根本不用再查了。 周秀秀又是谁呢？也是历史长河中的一朵浪花吗？ 李观棋不由得想到海外的雷神索尔，序列五s级异能者。 还有凤凰提到过的，爱尔兰神教的大主教贝克莱，s级序列七……不过这位应该早就随着时光流逝不在了。 不知还有多少人曾经掌控着天地间至伟的力量。 可嘉靖和上官为什么要帮自己？ 我是谁？ s级序列二究竟可以活多长时间…… 李观棋心底诞生了一个疯狂的想法，他无法保持自己的心绪了。 乖乖：“教练，你和白虎还在一起吗？” “帮我问问管理部能不能查到d-c南考队的资料，嗯……是一群去南极dome-a做科考的人。” 他怀疑自己根本不是老爹的亲儿子…… 否则的话，不可能有这么多离奇的故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最主要的是，嘉嘉说的那句话在他的心里埋下了一条引线。 “天衍四九，我是遁去的一。” 张三丰是见过自己吗？还是预知未来？ 可仔细想想，自己从小到大的记忆都是完整的，从小时候刚记事开始，从老家的村子里一直到邯城实验中学，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啊。 …… 第二天，张瑾一带回来两条消息。 如今女孩儿灰黄的头发已经长了一些，堪堪齐肩。 她听完李观棋的描述之后，面色凝重说道：“这些东西是你自己查到的？” 李观棋点头。 “我觉得嘉嘉是在有意向你展露自己的身份，历史上的嘉靖帝极为聪明又有些腹黑，更别说他活了五百年，怎么可能说漏嘴呢？” 有道理。 李观棋疑惑：“嗯，这些还不是很关键，他主要跟我聊的是关于我自己的身份。” 张瑾一揉搓双手：“乖乖，那你知道是谁在操控你的行动吗？” “有所猜测。” “我觉得，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宋佩，既然她能安排了我出现的位置，说不定那本药草的书籍也是她故意留下的，而且她作为提前出现在云海楼中的人物，是有机会给自己留下木盒的。” “但是又有一个漏洞，那个木盒里装的是一枚手机，并且她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武灵王难道也是受她指使？可很明显她是一个异世的人。” 李观棋疯狂挠头，而后叹息。 “瑾一，我现在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我们是在一个闭环中吗？还是有人故意安排了这一切。” 他取出了那个木盒。 昨晚回到房间之后用尽了浑身解数也没有再次打开的木盒。 “我是李观棋。”他这么说。 “当初我就是这样把盒子打开的。” 他再次尝试：“我是顾尘。” 木盒并没有任何变化。 李观棋有种直觉，只要名字对的上，这个盒子一定会应声而启，但他试过了好多人的名字，都没有效果。 “我是陈欣悦。” “我是……李平贵。” “我是周秀秀。” …… 凤凰揽住了他。 “白虎给了我周谦的联系方式，而且还有一份计划书，是你昨天晚上要的资料……在总部是s级权限，部长级别才能查看。” 她有些犹豫地打开ipad，似乎是不知道该不该给李观棋看里面的东西。 李观棋看到她的眼神，一时间说不出话了。 她在心疼我。 自己昨天晚上要的资料……是关于老爹那只小队的。 他怔怔开口：“你看过了？” 凤凰没有说话，纤细的手指滑动，打开了那份传真过来的加密计划书。 李观棋接过平板，放在自己身前一页一页划动。 这是2005年的文件，到现在刚好十八年，和自己的年纪一般大。 dome-a，南极内陆冰盖最高点。 南纬80度22分00秒，东经77度21分11秒，海拔4093米，d—c南考队是第一个登上南极冰盖最高点的团体。 这只是文件的开头。 后面有大量的数据，包括登上冰盖的意义，以及从中山站出发，一路上的补给地点，面面俱到。 李观棋看的头昏脑胀，直接一路下翻，找到了队员的名字。 他看着眼前的几个名字，停下了手指。 张瑾一贴近他，默不作声。 眼前似有光斑闪烁，李观棋努力睁眼，像是不认识眼前的几个字。 南考队，队长，王胜凯，代号飞狐。 不是李平贵！ 老爹骗了自己！ 传真上还有各个队员的照片，里面根本没有自己熟识的那张面孔。 而且一只翻到最后，他也没有看到关于冰穹a爆炸的描述，整个文件冗长繁琐，但根本没有他想看到的东西。 这只是一份标准的报告书。 无关异常事件。 李观棋整个人如坠冰窟。 老爹为什么要骗自己？ 他为什么会提到爆炸？ 自己父母为什么可以接受自己高中辍学？ 隐约间，一个模糊的答案浮现在两人心间。 李观棋可能，并不是李平贵的儿子……他另有身份。 “我是谁？” 李观棋掏出手机，按下了一串电话号码，可十一位数字键入以后，他却失去了质问父母的勇气。 绿色的拨号键是一扇大门，推开它，自己十八年的生活记忆将随自己远去。 张瑾一抱住他，等待他做出抉择，房间内一片安静。 李观棋手指微微颤抖，将手机放在桌子上，最终按下了绿色的通话按钮。 短短的两声盲音，对于他来说仿佛等待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他的心一沉再沉，甚至以为这个电话号码再也打不通了。 “喂？观棋啊？” 李平贵的慵懒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 李观棋缓缓松了一口气，但他原本要问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明明问题就在嘴边，但他像是失去了一切语言表达的能力。 “观棋？你干嘛啊？你老子正睡午觉呢！” 李平贵声音一高一低，像是打起了精神陪儿子说话。 “观棋？” “李观棋？” 终于，李观棋嘴唇微动，吐出了一个字。“爸。” 凤凰放在他身后的秀拳紧握，像是在替他感到紧张。 “儿子，你怎么不理人？那边是信号不好吗？” 李平贵躺在单位的值班室，睡眼惺忪的问道。 下一刻，他听到了一串长长的吸气声，深呼吸。 随后，儿子的声音终于传来出来：“爸，我谈女朋友了，是咱们邯城人，过年带回去给你看看！” 他面色一喜：“邯城那里人？属啥的？对了，属蛇的和属猴的不能谈啊！父母都还在吗？家里几口人啊？彩礼多少钱啊？有照片吗看看。” 李观棋松了口气。 “老爹，人家就在旁边听着呢。” “啊！？你小子找削是不是？那个哈哈哈，那个谁啊？” 凤凰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手机。 “叔叔，我就住在邯城，我爸是一名教师。” 电话尽头沉默了一瞬，李平贵的声音瞬间精神了不少。 “哎呦喂！我也是给公家干活的哈哈哈，什么时候回来了我和你爸爸一起吃饭。” “呃……那个？” 凤凰笑着看了一眼李观棋。 “叔叔，我叫张瑾一。” “那个瑾一啊，你加一下叔叔微信，算了，加你阿姨的吧，让观棋推给你，要是他欺负你了就跟阿姨说啊！” “你们是同事吗？哎呦不简单啊，我听说你们公司收人条件可不少呢……你还在读书吗？” 凤凰撩了一下头发，将精致的侧颜露出。 “嗯嗯！叔叔，我跟观棋是同事，我今年大二了。” 李平贵的声音满是喜色：“哎呀！那还不能太着急，记得让观棋把阿姨推给你，有什么事跟你阿姨说啊！你们肯定能聊到一起。” “过年什么时候回来啊？来家里坐坐，我平时不在家，你可以和阿姨好好聊聊。” 凤凰说道：“叔叔我们年前肯定回去，观棋给你准备了很多好烟，说是快递一次只能邮寄400支，打算年底一块带给你呢。” “哎哎哎！好好！好！” “观棋啊，你可别欺负瑾一我给你说……” 耳边的声音逐渐模糊，李观棋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出神。 我是谁？ 我是李观棋，李平贵的儿子。 彼岸降临 第一百六十章 乌龙事件? 嘉嘉口中，将我当做工具的人会是老爹吗？ 不会。 他拿起了凤凰的平板，滑动屏幕，删除了关于南考队的资料。 “观棋，你妈这几天都在盯装修，已经差不多了，等空置一段时间买买家具就能住了。” “好嘞！要不了多久我们就回去了。” 嘟。 电话挂断。 凤凰很识趣的没有再提关于他身份的问题。 李观棋摇头苦笑：“没有意义啊教练。” “我是谁重要吗？大家都在帮我不是吗？挺好的。” “嗯嗯！” 张瑾一不知道该说什么,本来李观棋还是对嘉嘉的话挺上心的，兴奋又忐忑，谁不曾幻想过自己的前半生是一场梦，梦醒拥抱新的人生？ 但李平贵以往的谎言无疑给了他当头一棒。 李观棋再次深呼吸，对凤凰说道：“这些事情先不管了，把周谦的联系方式给我,让我来研究一下这个危险风向标。” 他想了想，继续说道：“嗯，我觉得你应该能和嘉嘉聊得来，我感觉他也是特别唯心的那种思想。” “哪种？”凤凰疑惑。 “他口中的天外天和如意庄主的完全不同，嗯……感觉有点人生理想的意思。” “天外天在人的心中。” 这时，凤凰突然将他扑倒在沙发上，盯着他的眼睛不说话，短发垂落在李观棋脸上，痒痒的。 啧，又犯病？ “怎么了教练？” “乖乖。” “嗯？” 李观棋此刻心情还算平静，他已经习惯了凤凰这种间歇性的深情模式。 他看到自己身上的女孩儿嘴角微抿。 “我们已经到过天外天了，不是吗？” 嗯，我们已经到过天外天了，然后又出来了。 他调侃凤凰：“等我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再被放逐一次的，实在不行周秀秀应该也有很特殊的能力。” 凤凰贴在他身上不说话。 其实只有两个人的世界还挺好的，当然这只是现在的想法。 当时他们只想脱离那个世界。 两人相拥。 “嘉嘉说有人把自己的使命交给了我来完成……什么使命？天下太平？挺好的啊，很不错。” “城主夫人快起来！记一下。” “什么？” “咱们收集到的资料啊。” 第一序列的本质是时空，初代君主跑路了。 第二序列的本质是生死，有嘉嘉和上官两个s级,其中一个是现任君主，嗯，初代君主应该嘎嘣死了。 第三序列还不清楚到底是什么，能力是控水和高防，君主是泾河龙君，初代君主也没了吧……龙君和嘉嘉应该差不多，都是后来重新收集的序列权柄。 第四序列我到现在都没有遇见过，咱们公司应该有序列四的异能者，感觉这条很鸡肋。 序列五的能力是雷霆与天空，国外那个索尔就是s级序列五，这条序列有点天神下凡的意思。 序列六是虚妄与真实，只有周秀秀一位s级，而且她也是初代君主。 序列七也在国外……第八君主是异世的徐虎，他能影响人的心智，杀气很重，双生力应该和欲望有关，毕竟序列八的名字是杀贪。 …… 凤凰停下了在屏幕上滑动的手指，疑惑看他：“还有呢？” “嗯……在李观棋的名字后面打个问号吧。” 李观棋身份未知,李平贵身份未知，嘉嘉应该是明世宗,上官是唐朝那位上官昭容，哎呀时间跨度好大啊……周秀秀有没有历史身份暂时不清楚，如果有的话应该比这两个更往前一些。 “会不会是女帝？”凤凰疑惑。 李观棋直接摇头，他也想过，周秀秀和上官的关系来看，那位第六君主有可能是历史上唯一的女帝。 但从他与对方的接触来看，感觉不太像，完全没有想象中那种王霸之气。 而且周秀秀甚至没有性别，不能按男女来安排身份。 他继续补充：“顾尘是谍中谍，一边是拾月的老板，一边是沧溟城的城主。” “其实，这两方势力完全就是同一拨人，许诺皮卡丘他们都加入了沧溟城，咱们公司的旅行者都可以算作顾尘在异世的班底吧。” 李观棋看着凤凰在平板上输入顾尘的信息，不由感叹：“人生赢家啊，这不妥妥的主角模版吗？还经常调戏女同事，可恶的资本！” 凤凰：“异世的呢？异世的信息不用记录吗？” 李观棋一直没过多的提起异世的事情，主要是因为凤凰不是旅行者，说多了只会让她不舒服。 “异世的我自己来吧。”他伸手去拿平板。 却被凤凰一抬手拍开了：“别扒拉我～” 嗯，异世的话。 从时间顺序上来说吧。 宋佩，监天楼上代楼主，给她打个问号。 陈欣悦，宋佩的大徒弟。 张瑾一纤细的手指划过，在平板上如此输入：陈欣悦？？？ “还有呢？” “莲香，狐仙，咱们的城隍大人。” “苗珂沈颜，都是旅行者，也是咱们的人。” “教练？” “教练你怎么这么看我？” 凤凰气结，摆出生气的模样，拿眼睛狠狠剜他。“一连串的人名没一个男的？什么叫咱们？那不都是你的人？” ？ “你是不是故意挑选年轻的女孩儿啊？” “我没有啊我不是啊我不知道啊我是冤枉的！” “我这不，马上就联系周谦吗？他是男的！” 凤凰面露思索之色，对他说道：“要不你问问许诺，看他愿不愿意帮你？” 许诺？ 许诺不是沧溟城的吗？ 凤凰看他疑惑的眼神，肯定道：“你先问问试试，就说让他还钱就行，你对你许哥的为人还是知之甚少啊。” 哈？ 一百点积分就能嫖到a级异能者吗？顾尘可是给沈颜画了个五百万的大饼啊。 他将信将疑的给许诺发消息：“许哥，我最近手头有点紧，凤凰没钱还信用卡了，那一百点积分……？” 许诺没有回复消息。 凤凰表示直接说重点。 他再次输入消息：“许哥有没有兴趣帮我一把？” 叮咚。 秒回。 “还用还钱吗？” 李观棋：…… “不用了。” “哦哦，我听皮卡丘说过你的事了，过段日子我应该会跟着老板去中都，到时候去帮你呦！” 你呦尼玛呢？跟着老板是什么鬼？ “跟着老板？” 许诺很不要脸：“顾尘他都两开花了，我也两开花啊，镇北城对吗？我加入！两家姓奴不行吗？” 李观棋与凤凰对视，这就成了？ 凤凰翻白眼：“你可以当没有这回事，有急事联系他就行。你可以把他的话当成……嗯，薛定谔的承诺。” 李观棋的手机铃声响起，刚刚打完电话之后就直接丢在了桌子上。 这是公司的手机，来电显示是空白。 “是老板打来的电话。”凤凰表示大家都知道顾尘是个什么德性。 电话接通。 熟悉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城主大人，你有事找我？” “阿这，出任务的时候捡到一个木盒子，嘉嘉说好像是你丢的。”李观棋刻意掩去了自己和木盒的关系。 对方明显顿了一下，而后说道：“对，是我丢的，盒子在你那吗？” 李观棋和凤凰对视一眼。 “能见面聊吗？” 又是短时间的沉默之后，对方的声音才传出来：“我不在公司，你让白虎带你去会议室，可以视频聊聊。” 啧，又是去会议室。 电话挂断，李观棋突然发现这个老板也挺诡异的，他不自觉的开口询问凤凰：“老板一直都靠视频和人交流吗？” 凤凰点头。 “嗯……我没见在公司见过他，不过很多同事都见过，你应该是想多了，他只是不太靠谱。” 李观棋联系了白虎，对方表示在大厅等他们，进入地下需要部长级别的卡片授权。 “教练。” 正在照镜子的凤凰疑惑回头。 “帮我留意一下顾尘的状态……我想问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 “盒子是哪里来的，他怎么证明这是他的盒子，还有关于云海楼中的一些事情。” “我不明白，当初他为什么突然让你去邯城接我。” 凤凰沉默点头，没有说话。 她知道，李观棋现在的状态很不好，开始对所有人产生了怀疑。 他虽然嘴上说着无所谓了，但得知自己的一切都有可能是被人安排过的之后……任谁也不可能当做没有这回事儿。 更不必说，他要找的只是一些线索，而不是真相。 嘉嘉的话他记得一清二楚，真相荒诞而又黑暗。 李观棋自问，嘉嘉和周秀秀还有上官，是不会骗他的，毕竟天底下有八个老大，他们能占四分之一，完全没必要忽悠自己。 可如果就连他们都不清楚是谁在捣鬼，那就不太美妙了。 · 1号会议室。 李观棋和张瑾一座在沙发上，等了大约十分钟，那束荧蓝色的光束终于投射下来。 顾尘靠在一张电竞椅上，正在往下摘耳机，他的身形被光束完美勾勒而出。 “好久不见，小凤凰小奶狗。” 李观棋并没有直接提盒子的事情，而是问道：“老板你这是在干嘛呢？” “别提了，烦死了，d不到熊德……说说盒子的事吧。”他倒是比李观棋更着急，直接发问。“盒子是在哪取到的？什么时候？能打开吗？” 李观棋心里微微一动，没有回答，同样是抛出问题。 他取出盒子开口：“这是老板你的盒子吗？这是干什么用的？” 顾尘穿着居家睡衣，面色平静，沉思之后犹豫开口：“你很在意这个东西吗？” 废话！这是我留给自己的盒子…… “其实，这个盒子是我在云台山上捡到的，找了很多高人解密之后，洞悉了它的使用方法。嗯，他可以穿梭两界之间，携带一些物品。” 是在云台山上捡到的……李观棋知道，顾尘确实去过云台山，难道真的是同一个盒子？ “那它是怎么跑到其他旅行者手里的？” 李观棋咬住不放，这个盒子可能是他探知秘密的敲门砖。 顾尘叹气，愁眉苦脸：“我寻思搞点假银票到异世花一花，我不可能亲自那什么啊？对吧……所以在其他人的手中，这枚盒子遗失了。” ？ 搞假钞？ 饶是李观棋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是完全没有想到顾尘会这么回答他。 这一点逼格都没有啊…… 礼尚往来，他也描述了关于自己的线索，同时暗地里备好了大招。 “当初在云海楼的时候，我见过这枚盒子，里面装的是拾月集团的手机。嗯，我有办法打开它。” 此话一出，对方果然表现出了饶有兴趣的神色，可也只是微微挑眉罢了，并没有什么出奇的举动。 “所以，老板……你的这枚盒子，和我见过的哪一个，是同一个吗？” 顾尘点头：“那应该就是你在云海楼中见过的盒子咯。” 嗯，他果然这么说。 李观棋从始至终想要探知的只有一点，这个盒子的唯一性。 “怎么打开？” 他图穷匕见，如果顾尘真的能打开这个盒子，那只能说明是自己想多了。 否则的话……疑似自己留下的盒子，顾尘的手里同样也有一枚，那就是两枚了，说不定顾尘就有可能参与到自己的谜团中。 凤凰此刻也暗地里绷紧了心神，注视着光束中顾尘的神态。 然而，老天似乎与李观棋开了一个玩笑，这真的只是一个乌龙事件。 因为顾尘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状态，反而理所当然的说：“看来你确实很在意这东西，如果你打开过它的话，应该清楚，这其实是一件很沙雕的语音解锁玩具。” 他的声音没有半分疑惑：“顾尘我爱你。” 李观棋：？ 然而，他手中的盒子像是对上了密码一般，应声而启。 木盒如同冰雪消融一般，再次出现了那奇异的现象，向内收缩露出了其中的夹层。 和云海楼中的景象一般无二，当时他就是如此取到的镇北城和手机，也是在那之后，一连串的怪事纷至沓来。 两人定睛看去，盒子内空空如也。 顾尘摇头轻笑：“怎么样，我怎么感觉你是在怀疑我？” 李观棋这下子彻底懵逼了，事情在向最不靠谱，同时也是最符合逻辑的方向发展，这难道真的是个乌龙事件？ 他有些惋惜，本来以为找到了突破口……同时又有些庆幸，顾尘并不是幕后黑手。 话说这个人是真的自恋，怎么会是“顾尘我爱你”呢？这么羞耻的口令他也能想出来。 李观棋并不知道这个盒子的正确使用方式，但他显然不是很关注他本身的功用，而是在意盒子背后的主人……难道真的是自己留下的？ 那就只有一种解释，时间闭环……未来的自己留下了示警和城池。 他对顾尘描述了当时拿到盒子的场景，想看看对方是什么反应。 顾尘面露疑惑，同时又有些肉疼的说道：“那要不盒子你留着研究研究？我可以告诉你它的使用方式，其实还蛮好用的。” 李观棋瞬间惊悚。 如果盒子留在自己手里，同时自己又知道了具体用法……会发生什么？ 会将逻辑链路彻底合拢，未来的某一天自己会通过序列一的力量给云海楼中的自己留下示警。 他微微摇头：“老板的东西我怎么能要呢？楚楚让我问问，这个盒子能不能换点积分？” 如同真的是时间闭环，他想打破原有的路径，盒子不能留在自己手里。 顾尘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他认真说道。 “你是在怀疑，是有人故意留下了盒子诱导你？不是我干的啊哥！我tm的对天发誓！” 李观棋有些泄气，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当时为什么突然让凤凰去邯城接我？” 顾尘一口咬定：“我也不想啊！你自己应该清楚，你就是一枚烫手的山芋，傻子才想接你到总部。” “是嘉嘉的请求，不信你大可以去问他，为了这件事，我还被第六君主警告过一次……” 李观棋懵逼了，两人的角色瞬间反转，好像他才是大恶人，顾尘是苦主。 对方开口解释：“毕竟总部有s级坐镇，你在这里不会出什么意外。” 好吧，好吧。 李观棋准备了很多问题，但此刻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嘉嘉和上官婉儿相交莫逆，都是在帮自己，他请求顾尘派人接自己倒是也能说得过去，毕竟当时上官就给自己发过信息，让尽快去总部。 他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嘉嘉是嘉靖帝吗？” 顾尘沉默点头，肯定了这个答案。 第一百六十一章 风平浪静 那枚盒子并没有带来任何实质性的突破，仅仅是顾尘用来携带假银票时遗失的物件。 李观棋意兴阑珊，考虑再三之后还是把盒子给了楚楚他们，让他们分赃算了，自己不再过问。 他害怕。 害怕自己知道盒子的下落，害怕未来某一天自己再次得到这个盒子，更害怕自己会用盒子携带手机,穿越异世。 未知是一切恐惧的源头。 凤凰能感受到他的状态，一整天都安静陪在他身边。 周谦接通电话后，惊讶于李观棋还活着的事实。 并且表示，如果李观棋能摆脱钦犯的身份，他会去中都完成老祖宗交代的事，但是在这之前不行。 他不要钱，他要命。 然而他不知道,周文淑已经亲自到中都了。 11月8日。 又到了穿越的时间。 嘉嘉懊恼的放下手里的铅笔,一拳锤在了楚楚后背上。 “啊！”小姑娘一声惨叫。 “跟你说多少次了,英语作业我不写！两英一汉，我写汉语好了。” 小萝莉楚楚气急败坏，跑到床头拔下了投影仪上连接switch的高清线，声称要报复嘉嘉。 “我给你找了个写作业的人，你们小队救下的那个，郑晓甜，以后让她写作业吧。” 楚楚气冲冲的抱着游戏机从卧室跑出来，作势欲摔。 眼前的画面定格，震荡。 化作斑驳的光影，阳光透过枯枝打在几个孩子的身上，初冬的暖阳使人的心绪更加安宁。 天轻清，风流云散。 与楚楚同龄的女孩儿，身上穿着破旧的薄衣，绑着小辫子笑嘻嘻的转身跑回家：“回家吃饭咯！” 随着她的离开，剩余的男孩儿作鸟兽散。 “再不回去我娘该出来找了！” “长生要不要去我家吃饭？” “我不能出来玩了，要在家里扎稻草编扫把。” 眨眼睛，树底下只剩下嘉嘉一人。 他在异世有个娘,没有爹。 他爹早就被人打死了。 但朱长生对这些并不在意，漫长岁月的流逝使得他对这个家庭生不起归属感。 远处，村子里的老人背上了行囊，赶往山林间。 立冬刚过，秋天结束了。 征收秋粮的人马上就要来了。 但大多数百姓们其实并没有什么收成，按税法一路收下来，被征收两税之后的百姓基本就活不下去了。 最近几年，大乾天灾不断，田地收成很差，更不必说屯田制度下的校尉，还会肆无忌惮的侵占农户的田地，甚至是将自己负责的庄稼丢给村民照顾。 照顾的不好便会受到鞭打欺凌。 富户人丁少，田地多，两税之后依旧富足。 农户则是连年颗粒无收，或偷或抢勉强过活，根本没有粮食来缴纳两税。 即便是除了农物之外，桑丝布卷亦或是其他物件同样可以代替秋粮。 两个世界截然不同。 楚楚可以读书，可以玩儿游戏,有吃不完的零食,有穿不完的新衣裳。 而这个世界的同龄人…… 嘉嘉知道，刚刚那个要在家里扎稻草的孩子，下午便会跟着爹娘消失在村子里，躲税。 夏尽征夏税，冬来征秋粮，除此之外，市税关税舶税等等，数之不尽。 赋役苛重，百姓多有被迫逃亡山野之事，有人苦寒致死，有人落草为寇，有人揭竿而起。 这个世界像极了他小时候的那座天下。 他不是不知道百姓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但在当年，这些与他毫无干系，他并不是帝王，只是一个混吃等死的王爷。 他十二岁的时候，袭封兴王，十四岁那年，大明武庙驾崩。 哥哥的遗诏中，要求他继承大统。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欣喜的事情，以他的头脑，瞬间便能想明白……那座朝堂中需要一个傀儡，而自己，便是被衮衮诸公选中的窝囊废。 然而，衮衮诸公并不清楚他们选择了一位什么样的人。 十四岁的孩子而已？能翻起什么风浪？ 可后来的故事却是啪啪打脸。 他最终还是去了中都。 杨廷和一拍脑瓜子的决定，成就了历史上最聪慧的皇帝，最自私利己的帝王，成就了一段二十年不上朝亘古绝今的传说。 他沉着，冷静，克制，果断。 轻摇薄赋，诛杀佞臣，拆除豹房，整顿朝纲，求贤若渴，压制外戚，勘查皇庄，还田于民，整肃科举，大兴教化推行鞭法。 被诸公选定的窝囊废，单手挽天倾，将整座天下控制在了自己手中。 这对嘉嘉来说，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情，史书中的一系列成就，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然而，他极致的头脑背后，隐藏的是极致的自私自利，并不是济世救民的宏大理想。 他从来都不想当一个皇帝，他放任党派之争，谁也从他手中讨不得半丝好处，他在刀尖上跳舞，玩着诡异的平衡。 百年后，终回首，徒留叹息。 那是一座万里无鸡鸣的天下。 看着乡民匆匆进山的身影，他心里清楚，此刻大乾内忧外患，纷争已起，纵是他亲自到了都城，也无力回天了。 更何况他并不会前往都城，不会有一道遗诏要求他这个饭都吃不上的孩子，继承大统。 旅行者们有一点说的很对，异世的确像极了大明。 可嘉嘉作为一个旅行者，却是换了一个角度，重新审视那座记忆中被自己遗弃的天下。 这场穿越，对其他人来说，是一场空间的旅行。 对嘉嘉来说，却是时间的回溯。 唯有一点不同，这座天下不姓朱。 他也不再是那个在父亲照顾下的小王爷，而是天地间至高无上的君主。 十二楼救不了天下，所以顾尘找上了他，期冀着这位冷漠的君王能够俯首再看一看天下万民。 尘世闲游五百年，也唯有在这个破旧的村子里能让他心安一些。 并不是所有人都畏惧穿越，有的旅行者到了异世反而觉得更加安宁。 譬如说，李观棋。 顺天府有座京都。 从内到外分别为，宫城，内城，外城。 外城城南，琉璃巷最深处的宅院，陈欣悦拿着那颗食铁兽的木雕出神，眼前华光流转，青衫人的身形出现在院子里。 季尘醒来了。 同样在院子里的还有沈颜苗珂，只不过她们并没有太过惊奇，因为三人提前便有过沟通。 陈欣悦默不作声，暗自思索，看来是另一个世界的人救醒了李观棋。 “先生，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李观棋点头，环视几人在中都的新家。 陈欣悦不傻，自然会想到三个旅行者已经有过沟通。 三女凑到一起，少女开口：“先生当日是从何处得到的伟力，竟将整座大牢夷为平地？” 李观棋感觉有些轻松，穿越到这个世界，不必去考虑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又是谁躲在幕后。 自己现在就是季尘，镇北城的城主。 即便是被人强行按在头上的城主，他也认。 如果早些时候知道这背后的种种谜团，他必然会尝试摆脱这一切，可现在，不同了。 沈颜已经死过一次了，她是为十二楼死的。 他看向陈欣悦，少女眼中有精光闪动，比起摸不透看不清的周秀秀等人，这女孩儿的小心思倒也显不出什么了。 他知道，陈欣悦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你那么机灵，自己猜猜呗？” 李观棋随口说道，他有些感慨，自己昏迷之前的景象宛若地狱，阴雨勾动雷火，苏醒之后眼前却又是一片太平安宁的景象。 陈欣悦与两女对视，她们笑着摇头。 片刻后，少女取出蛇皮袋对李观棋道：“箭镞丢了。” 一行人所有的随身物品，大多数都在袋子里，她时常清点，箭镞自然也是见过好几次的。 青衫人点头回应。 “确实是箭镞带来的力量。” 苗珂说道：“当时我们正在牢外等着沈颜去救你，可不知是什么时候，我突然发现……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眶通红，额头青筋直跳。” 李观棋微微摇头，让小珂别再说这些了。 沈颜早就问过一次，他为什么要把所有人都杀死。 那时候他同样没有回答。 陈欣悦若有所思，不知道在心里想什么。 这座宅子里同样有一棵树，有一口井，有一个石桌，不知道是不是陈欣悦故意选择了这些。 李观棋走向石桌，坐在枯树下询问：“你没见到你师父吗？” “没有，监正说我师父她在外游历。” 嗯，这个宋佩实在是太可疑了，搞不好就是嘉嘉口中的幕后黑手，可是她到底要干什么？ 少女继续道：“我感觉像是有人在帮我们一样，突然就从钦犯变成证人了。” 这件事李观棋已经想了好几天了，此刻说道。 “我们本来就是证人，不管背后有什么算计，前面是坑也得跳啊，否则不知道会不会再变成钦犯……” “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去找一找翠仙居，你们在家吧，我和沈颜两个人去。” 顺天府最近有一口碑极好的酒水，名叫仙人醉，出自一座很出名的酒楼，翠仙居。 正店便在外城主街道上。 朝廷掌控着大部分酒坊，但也允许民间自行酿酒，只是需要从官方购买酒曲……至于酿出来的酒和酒曲有没有关系，那就没人管了。 而翠仙居独家的仙人醉，这半个月来席卷中都，一时间风头无量，王公大臣都对此追捧至极，只因那位国师说了一句话。 “这仙人醉，醉的不是世人啊。” 这句话，能听懂的人很少，大多数人只是跟风罢了。 实际上，酿酒是个很复杂的工艺，对于时间温度工具的要求都相当有讲究，一座新开业的酒楼能瞬间崛起，并不是它家的酒有多好。 现世的成熟理论对于大乾来说，实在是有点降维打击了。 这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翠仙居的结构。 分为正店和脚店。 拥有酿酒权的是正店，只是兜售酒水的菜馆，则称之为脚店。 类似旗舰店店和加盟店的模式。 短短半个月，翠仙居的酒楼便已经遍布顺天府，这是拾月集团布下的一张大网。 或者说，这是属于沧溟城的信息网络。 除了公司本身的任务之外，翠仙楼的脚店还负责接待旅行者散客。 有不少现世约定交易的旅行者，也会选择在翠仙居碰头，没有什么特殊的缘由，这是……游戏官网上认证过的接头场所。 在官网上购买过增值服务的人，也逐渐流通，接近有翠仙居脚店的城池。 这样有安全感。 对于异世的人来说，这只是一家比较出名的酒楼，商客们也只是惊叹翠仙居的财力罢了。 而对于旅行者来说，这里简直就是他们在异世的第二个家！ 甚至比自己家还待得安稳！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的旅行者聚集酒楼，现在已经出现了相逢是友的感觉。 来自五湖四海的旅行者，每到一处，凡是见到酒楼上写着翠仙居的，都会进去看看，不吃饭也进去看看。 他们或许不认识对方，但总有一个两个中二病会带头对暗号，对上暗号之后众人便欢笑一堂，前往二楼包间小坐对饮。 原本互不相识的陌生人，再次从酒楼走出之时，便已经称兄道弟了。 除此之外，翠仙居还有一个隐藏的功能。 它也是支线任务的发布地点。 并不是所有旅行者都有修为武功在身，那只是一小部分，除了一些穿越过来就是高官商贾的天选之子外，大多数人只是平头百姓。 穿越初期，每个城市都成立了旅行者交流群，有导游负责核验他们的身份。 凡是登记在册的旅行者，都可以在翠仙楼接到任务。 或是暗杀，或是探秘，或是收集物什，即便是最底层的旅行者，也能接到价值不菲的任务。 他们会被安排在各处收集情报，充当朝阳群众。 拾月集团一开始的游戏公告只是一个开端，它以自己庞大的财力物力，以及初期建立的信息网，凭一己之力将这个世界彻底化作了虚拟游戏。 公司以自己独有的方式，维持着两界的信息交换以及现世的治安管理。 为庞大的旅行者团体创立了一个独立于大乾之外的玩家阵营。 这是沧溟城的道路，他拥有着最得天独厚的优势，并且从一开始就占据了主导地位，从最根本的地方掌控了大部分旅行者的动向，以春风化雨的姿态，侵入了朝廷掌控下的王朝。 监天楼则是选择站在了朝廷的身后，俯瞰着整个天下。 万善楼由戒嗔行走中原，连结各地寺庙，修筑着属于自己的佛道阵营。 修罗城纠集鬼修残魂，蛰伏不出，按兵不动。 他们在等，等未知的灾难，朝廷面对海量的旅行者，根本无力应对。更何况他们等的不止是内忧……出现旅行者的地方并非只有中原，只有大乾。 坤與万国皆尽有旅行者出现，在海的对岸，他们是不是玩家就很难说了。 崇尚自由的国度，正在以新的自由洗礼着历史，雷神索尔，已经建立起了属于自己的帝国。 有翻墙的网友讨论着，没见过世面的人总是一惊一乍，拥有悠久文化底蕴的华国早就明白他们尚在摸索的真理。即便如此，大乾境内同样有漠视一切的旅行者在组建着自己的团体，默默发展，随时准备迎接洗牌的到来。 周秀秀便在洛阳养了大批的旅行者，中山王府同样有恶虎闭目，收集力量。 看似太平的大乾，早已千疮百孔，只待一块小石头落水，激起千叠浪。 这场游戏，当所有人都进入角色的时候，李观棋和沈颜，来到了明华街上的翠仙居，这是一家脚店。 第一百六十二章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眼前是一座异常奢华的楼阁，楼高三层，即便是在都城中也十分显眼。 门前用花纹复杂的长木杆搭建起数丈之高的欢门。 窗上雕刻着山水花鸟，檐下垂挂着丝绸流苏，抬头便能看到高耸的望子，上面写着古朴苍劲的两个大字：翠仙。 望子又叫青帘，酒旗,说白了就是现世的广告灯牌，用来招客的。 两人对视一眼，抬脚进了这座酒楼，这里是拾月集团在异世的产业，他们也算是第一次回家了。 本来沈颜如果加入沧溟城，也会被分到一座这样的据点负责，但她拒绝了。 一进门，李观棋便看到两个白净的小厮,身穿紫杉点头哈腰站在门口：“客观里面请！” 另一人赶忙上前引路，一边恭敬道：“客官可要寻些安静的去处？” 李观棋愕然，问的还挺文雅，他知道，这里的服务员都是旅行者，但没想到这么能整活儿。 这是要问他在座头吃，还是在阁楼吃。嗯……就是要不要包间。 他目光越过门童，环视楼阁一层情况。 一看之下，发现了一件怪事……这里面的服务员比食客还要多！ 听着耳边的声音，他明白了个大概。点菜的只负责点菜，点酒的只负责点酒，除此之外，还有人专门行菜传酒，高台上有一曼妙女子弹奏琵琶。 并且每个酒桌前，都有一名小厮专门侍候着。 俨然一副现世火锅店的景象。 不，这比火锅店离谱的多。 真腐败啊！呸……真封建啊！ “客官？”身旁的小厮再次恭敬询问。 李观棋回神道：“哦！我找你们掌柜。” 对方明显呆了一瞬，旋即反应过来，他先是回头往台子上看了一眼,像是收到了什么指示。 之后才回应道：“不晓得掌柜在不在，我带您去楼上静坐。” 台子上有人认出了沈颜，这是公司的新员工，a级大佬。 他引着两人从木梯子处上楼，在楼阁尽头，还有两个小厮模样的人静等，这两个是修者，负责看门，没有人带着是不让上楼的。 走入楼阁深处，李观棋听到了包房内传出的吵闹声，仿佛瞬间回到了现世。 他们吆喝着：“五个六！八个六！九个五！” 世外桃源啊！ 两人被引入最深处的小阁，之后小厮便退了出去，应该是找人去了。 李观棋环视这间包房，注意到这里面没有窗户。 “西边是内城，东边的阁子应该能开窗。” 沈颜察觉到他的眼神，此刻解释了一句。 嗯，较高的楼阁是不能对着皇宫的方向开窗户的。 他打量沈颜，发现对方神色如常，仿佛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不由得在心底暗叹一声。 异世和现世的差别这就体现出来了。 这很不公平嘛，窗户都不让开。 他注意到了中都的盛景，光是这翠仙居的一楼来说，两三名食客怕是需要五六个人来服务，虽然服务模式是一对多，但也很奢侈了。 而且分明还有歌姬献艺…… 乍一看是一副歌舞升平的太平景象，但都城之外，却是战火纷飞，饿殍遍野。 盲信盲听的山民，横行乡里的校尉，夜闯民宅的匪徒，欺压百姓的打更人，人去城空的守御所……等等等等。 一路走来，以他这个素质教育流水线上的半成品，都能看出的，大乾正在走向衰败。 或者说，这个世界本身就是如此。 但即便如此，在沈颜看来，旅行者的出现给这个世界埋下了极大的祸端。 以她的说法，旅行者确实能改变这个世界，但这个世界已经承受不起新秩序的诞生了，凡是变革，受罪的都是百姓。 她比较保守。 “我拿到的资料里，负责这里的是总部的一个a级员工，叫乔音。” 沈颜保持着大家闺秀的姿态，开始摆弄茶碗。 她作为a级员工，能够拿到很多限制级的资料，在穿越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功课。 乔音？ 李观棋挠头：“女的？” 中都有好几座翠仙居，然而他并不知道位置，是沈颜带他来的。 “我以为你会喜欢。” 沈颜露出姨母笑，两个灵魂融合的非常怪异，一边保持着高冷侠女风，一边则是傻白甜八卦软妹，完全摸不清她一下秒是个什么状态。 而且她在现世没少打听凤凰的事，比苗珂还要积极。 李观棋有些自闭。 妹子多了也不好，乔音是总部的员工，说不定认识凤凰，到时候不就变成摄像头了嘛！ 此刻，一层的女艺放下了琵琶，屈身行礼之后从台上走下，上了二楼。 “她去二楼了喂！” “那我们看什么？” “肯定是二楼有豪客到了，哎！” 一楼的食客大多数都是冲着翠仙居的名头来打卡的，也有极少数旅行者在这边日常蹲点，但他们并不知道这家酒楼的掌柜一直都在台子上看着他们。 …… 李观棋察觉到，隔壁的吵闹声好像小了很多，下一刻，一声亲切的呼唤传入耳中。 “二奶！” 我艹！ 刚刚一楼献艺的那个小妹冲入了小阁，李观棋原本以为她是个打工妹，没想到竟然是自己的同事。 嗯，你这种出场方式，确实有咱们公司的风骨。 行为艺术嘛。 乔音反手关上了门，自顾自的拖动木椅入座，在地上滑动出刺耳的响声。 “沈颜姐？” 乔音知道总部来了个新员工，只是没有见过，但李观棋二奶的大名，却是被楚楚和胭脂她们拿来水了好几天群聊。 而且群里还有三奶同框的合影，不少员工都专门眼熟了一下总部新来的奶妈，这很关键。 沈颜微微点头，有点不适应她的节奏。 “呃……乔音姐姐好！”李观棋打了个招呼。 身穿古裙的女子如同画中走出，但此刻她的状态却是很煞风景。 她露出很奇怪的笑容，眼睛瞪得老大：“小弟弟是不是看过我照片啊？专门来找我的？那可不行喔！我不会同意的！” 李观棋：…… 你这样搞，画风真的很歪。 果然，不能对同事抱太大的期望，凤凰虽然经常犯病，但总体来看，她算是病情比较轻的那一款了。 总部员工交流群，不如改成病友交流群…… 他没有过多闲聊，直接说正事。 “音姐我来找你是有要紧的事儿！” 乔音歪头：“饭都不吃？直接办业务嘛？” 李观棋无语，业务办不成我可能就吃不上下顿了！ “嗯，是这样的，东昌府有没有你们的人啊？” 他如此问道。 关于方文乐的事情，他思前想后都没有任何问题，自己确实是受害者，甚至吴广明埋下的位置他都记得清楚。 因为不知道大理寺审案子的具体细则，他还是按照自己是钦犯的角度思考。 完全把方文乐的案子，当成了自己被诬陷的案子来准备证据。 甚至说，就算跑到府城魏家湾刨坟，把吴瞎子从地里薅出来，也得把自己撇干净。 这黑锅实在是背的脑瓜子疼。 乔音见他确实是冲着业务来的，此刻思索后回答：“什么叫你们？难道不是咱们嘛？” “嗯，那有没有咱们的人。” 沈颜默不作声，她对三人在东昌府的遭遇知道的并不太清楚。 乔音十分别扭的整理袖子，回答：“有倒是有，但都是些外围的旅行者，怎么说呢……老板管他们叫散人。” 散人……说的应该是那些不属于公司的玩家，但是和公司有过交集。 李观棋再问：“没有同事在那边嘛？” “皮卡丘不就在灵宝府吗？要不了多久就能赶到东昌，你有什么事我可以跟他说一下，到时候请我们吃饭就行。” 乔音对总部新来的奶妈很照顾。 李观棋思衬片刻之后，点头道：“东昌府有个平山卫，那里面有个小旗官好像叫……卢剑。对，卢剑！能不能把他那几个人掳走啊或者先控制起来？” 卢剑就是他们三人刚入东昌府的时候，途径堂邑乡，在堂邑执勤的校尉。 那几个人见过苗珂的刀，那是他们和曹云恩发生冲突的证据。 虽然传闻曹云恩已经死了，但李观棋实在是吃亏吃怕了，要是那家伙突然跳出来咬自己一口不就坏事了吗？ 当时自己和陈欣悦杀了几个打更人，便是曹云恩手底下的。 虽然姓曹的后来跟本就有提起过上窑村的事情，李观棋猜测他肯定也有见不得人的事情，不愿意多提。 但不能不防备，万一到时候自己作为证人上去了，再被卢剑跳出来指认一下子，就坏事了。 乔音疑惑的看着两人。 犹豫道：“这倒不是什么难事，如果有这个人的话，给那边的散人打个招呼应该就能处理，不过老板的意思，不太愿意让咱们跟朝廷发生冲突。” “尤其还是控制起来，那之后是不是还得放了？这样的话，东昌府不得掘地三尺找咱们嘛？” 她纤手交叠，扣着指甲，提议道：“要不把他们杀了？杀了好，杀了不用擦屁股。” 李观棋心里一颤。 杀了是好，一了百了，再也没有人见过苗珂那柄打更人的佩刀。 但是……人家当是还放自己三人过去了，虽然是因为那柄刀。 李观棋明白，卢剑的想法肯定是无冤无仇的，不给自己找麻烦。 可现在他并不清楚眼下的状况，自己到底是怎么从钦犯变成证人的，他是一点都弄不清楚。 一时间，李观棋陷入两难的境地。 如果不管卢剑那边，那他会不会突然出现在公堂上，与自己对证？ 可能性不大。 但如今的李观棋，早已不考虑可能性大不大的问题了，但凡有一丝可能，最终的结果都是翻车，而且是翻车翻在大理寺，到时候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如果依靠公司的关系网，把卢剑那边除得一干二净…… 那自己这不是杀人狂魔吗？ npc的命也是命，人家并没有妨碍到自己。 他眼睛不受控制的瞥向沈颜。 在土著面前讨论杀土著，而且沈颜还不清楚事情的具体情况，李观棋不知道苗珂有没有跟她说过卢剑的事。 但想来以小珂那个脑子，估计早就忘了这回事。 而且这种行为本身是和沈颜的信念有些冲突的，她不喜欢旅行者来颠覆这个世界原本的进程。 沈颜心思缜密，看向李观棋没有丝毫犹豫：“不用管我，杀了吧。” 她替李观棋做了决定。 事实上，早在她从大牢中冲出来的时候，便已经知道，李观棋救了自己。 因为当她在地下决定出手时，萌头法曾经疯狂示警，那闪过心间的无数种可能，都预示了自己必死的结局。 但结果却是李观棋出手，以摧枯拉朽的姿态移平了大牢，之后便昏迷不醒。 结合陈欣悦的状态来看，她心里早就有所猜测了。 只是不清楚李观棋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更不知道自己已经死过一次的事实。 乔音疑惑看向两人，面露不解。 李观棋犹豫不决，某一刻突然下了狠心：“卢剑是个小旗官，手底下应该有十个人，都杀了吧。” 他自嘲想到，之前还觉得嘉嘉是活阎王，没想到小丑竟是我自己。 乔音若有所思，感觉到李观棋微妙的状态。 这是不想杀人却又不能不杀…… “二奶啊，咱们公司之前有个同事，因为决策失误，导致整个小队都没再回来。” 她作为前辈，难得正经说教了两句。 “你应该算是执法部的后勤队列吧？每一个决定都关乎了整个小队的存亡，该下手的时候千万不能犹豫。” 拾月集团执法部的后勤队列比较复杂，一般都是由序列七组成，还有一些类似百事通的同事，以及各种能掐会算的奇人异士，三个奶妈皆在此列。 任务行动的决定权就在这些人手里，由他们负责整个团队的任务进度和人身安全。 上次任务的进程决定权便在楚楚和兰博基尼身上。 李观棋沉默点头：“我知道。” 他感觉自己走上了一条歪路，但不得不走下去。 没有人能够保证卢剑他们不会跳出来作证。 乔音点头道：“那我就给那边传信发布支线任务了，佣金公司先替你垫上，以后再说。” 作为一处据点的负责人，她有权做这些决定。 “我还需要打更人衙门的信息……大内侍卫的信息，还有大理寺审案子的具体流程，以及中山王府最近几年的动向。” 乔音愕然，一口气憋在心里，鼓起包子脸：“不是吧阿sir？这些我帮你发任务找，但是要花钱的啊！” 李观棋也错愕，你凭什么觉得我是来白嫖的？ ……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两人离开了翠仙居。 沈颜说道：“城主，你之前不就已经杀过那么多无辜了吗？这条路并不好走。” 李观棋发觉，自己俨然已经从白鹿山下的逍遥客，变成了双手染血的刽子手。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一百六十三章 三司会审 三天后，李观棋拿到了所有的资料。 与此同时，陈欣悦也带回了消息，衙门的人找到客栈里去了。 一行四人赶往客栈，恰巧遇上了正在盘问掌柜的差役。 客栈外早已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大家都在疑惑，这家客栈是犯了什么案子吗？ 依旧是之前那名领头的官差,见到三人之后不由得缓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找不到陈欣悦了，天大的事情也不能在自己身上翻车啊。 眼看三人来了，他也没在为难掌柜，更没有为难李观棋几人。 目光扫视而过：“季尘，陈欣悦,苗珂？” 李观棋复述回应。 官差直接忽略了三人不在客栈的事情，更是看都不看沈颜一眼。 此刻,他早已急的宛若热锅上的蚂蚁。 无他，大理寺来府衙要人了。 据府尹大人说，方文乐已经押送入京，明日一早，都察院，大理寺，刑部，要会审大案。 作为证人的三人需要提前送入内城，免得明天找不到人。 一直以来他都比较疑惑，府尹大人的态度显得十分诡异，这么重要的人证早就该关起来多加限制才是，怎么会放任自流，岂不儿戏？ 眼看天色渐晚，他不做多想，当即道：“三位，随我入城吧，明日一早，需要三位出堂作证。” 李观棋打量官差，捕捉到他的态度,身上一点官架子也没有，按理来说，此刻难道不应该大发雷霆吗？ 他稍加思索后，顺棍而上：“这位沈姑娘，与我等同行多日，也是人证。” 那官差不耐烦的摆摆手，表示都行，你说了算。 反正明天的案子怕是捅破了天，有什么事还是去跟大理寺卿讲吧。 秉承着不给府尹找麻烦的心态，他直接将四人一股脑的送进了内城大理寺。 大理寺的衙役可就没什么好脸色了，面无表情的将四人直接送进了一处孤院，严加看管。 一般来说，刑狱之事该有刑部负责，审案定罪之后交付大理寺核查。 然而方文乐的事情比较敏感，直接就是三司会审，还有一层便是刑部不能审自己的人，方文乐本身除了打更人千户之外，在刑部也挂有官职。 院落内，李观棋手里拿着那块试百户的令牌，酝酿措辞。 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剩下的便是实话实说，这牌子就是物证。 而且，当他了解到大理寺审案程序之后，已经没有那么紧张了，因为他了解到，像这种案子……原告不硬的话，根本就不会立案。 原告够硬的话，人证物证什么的，遍地都是。 所以自己只是打酱油的，只是几人都有些好奇，原告是谁？大理寺会怎么审？ 翌日清晨，大理寺周围早已肃清了行人。 今天有大案要审。 刑部，都察院，大理寺合称为三法司，凡是重大案件，敏感案件，亦或是涉及到宗人府的案子，都由三司共同审理。 刑部掌天下刑罚政令，都察院掌百官监察弹劾，大理寺掌死狱再审及复核。 …… 临近晌午，姗姗来迟的衙役才把四人带到了那座巨大的厅堂之外，他面色肃穆告诫四人：“进去了长点儿眼，别抬头……” 正当这时，堂内传出高唱：“带人证上堂！” 几名衙役宛若机器人一般，面无表情的把四人送进了厅堂，而后默不作声的退下了。 大堂正中央早已跪了好多人，四人按照流程，俯身跪地自报名姓。 “草民季尘叩见大人！” “草民陈欣悦……” …… 此刻，堂内除了衙役和犯人证人之外，上首还有四人端坐。 他们便是此案的主审。 坐在最左边的是司礼监秉笔，魏鸿祯。老人此刻安坐不动，闭目养神，似是对这些琐事毫不关心。 在他右手的位置，则是身穿金黄蟒袍的年轻人。 这位是二皇子，今天以刑部尚书的身份前来参加会审。 嗯，大乾六部，刑部尚书便是二皇子姜渊。 而在皇子之右，是都察院都御史大人以及大理寺的大理寺卿。 而在堂下俯身跪地的，则是一众打更人，他们分属第九千户所，是当日的重要人证。 地上还躺着一个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的囚犯，此刻右臂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正是原打更人衙门第九所千户，方文乐。 大堂内的气氛压抑之极，李观棋只能听到微弱的喘气声，他低着的头瞥见了躺着地上身穿囚服的中年。 大理寺卿微不可察地看了一眼自己身侧的三人，而后从身旁录事手中接过了刚补充过的卷宗。 他再次目光扫过皇子和魏公，正声道。 “前日里，涿州大牢发生了爆炸，死伤千余人，经查……” 李观棋几人心中扑腾一跳，不是说方文乐吗？怎么又扯到涿州去了？ 只听大理寺卿继续开口。 “……死伤千余人，经查，系打更人衙门百户曹云恩私藏火药，匿于牢中，天干气躁不甚引燃。 主犯曹云恩已认罪付诛，此事由曹云恩一人谋划，无关族亲。” 他又看了魏公一眼，见对方闭目没什么神态之后，才继续说道。 “据曹云恩供词，第九所千户方文乐曾奉密旨出京，前往东昌……然，刑部上表内阁，确无此事。” “据打更人第九所旗官供述，方文乐曾于东昌府悦来客栈宣读上谕，涉案者吴玉生葬身漕河，吴广明不知所踪。” 老人放下卷宗，看向躺下俯跪的众人。 “靳一川，重复你的证词。” 躺下有一旗官诚惶诚恐，颤声道：“八月二十，原打更人千户方文乐，带领第九所一百四十余人，前往东昌府办差，起初我等并不知晓他有密旨在身…… 八月二十八日，我们到了东昌府悦来客栈，他命令我等将客栈掌柜之子吴玉生，绑缚之后押送上船。 而后我们便在客栈住下，等待客栈掌柜。 八月二十九日，夜，有一行三人误打误撞进了客栈……”他意有所指，继续道：“亥时，客栈掌柜吴广明不知从何处返回，方文乐取出明黄绸卷，宣读上谕。” 靳一川的声音越来越小。 “吴广明领旨之后，在绸卷之上作画一副，当时客栈外面电闪雷鸣，狂风大作，我们事先准备好的船只沉没了，吴玉生葬身漕河。其后，方文乐吩咐我们各自回房，客栈里只留下他和掌柜的，还有三位路人。” “当天夜里，我们便已经发现，千户方文乐消失了，同样消失的还有吴广明以及那三个路人。” 李观棋几人听到这里，逐渐放下心来，心里有谱了。 但却是惊异于涿州大牢的事情，那分明是被序列二的力量掀平的，此刻却成了曹云恩私藏火药…… 而且他们关于自己钦犯的事情只字未提。 躺在地上的方文乐挣扎着动了动脖子，却是张不开嘴，传出愤怒的嘶吼声。 大理寺卿接过话头。 “季尘，陈欣悦，苗珂。” “八月二十九日夜里，你们身在何处？” 李观棋知道，这个八月二十九日，说的是阴历，大概就是秋分之后了。 “回大人的话，我们三人当时正在东昌府悦来客栈。” 李观棋如此回应。 一直未曾开口的刑部尚书说话了：“抬起头来，这些打更人，你们是否见过？” 李观棋几人看向身侧的一群跪地衙役，不需要仔细分辨，刚刚他就已经认出来了，这些人还真是悦来客栈的那波……只是少了几人，那几个后来追杀自己被反杀了。 “见过，八月二十九日夜，他们曾在悦来客栈留宿。” 二皇子姜渊拿起桌案上的被墨迹染黑的绸卷：“可见过此物？” 李观棋定睛一看，还能是什么东西？不就是吴瞎子画的那副画吗？ 只见高座之上的年轻人缓缓展开了绸卷，也就是假的圣旨，展示于众人面前。 此刻，大堂中隐约有雾气升腾，整个内城乌云瞬间凝聚，虚空中传来雷鸣。 画卷上的金龙张牙舞爪，似是欲腾空升天，那上面画的是龙九。 一直闭目养神的老人睁开了浑浊的眸子，那股阴沉的气息眨眼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观棋心神一震，这老人是个修者，气息可怖至极，比沈颜强了不知多少。 道陷境！ 他心底浮现出一个人名，魏鸿祯！ 这是翠仙居提供给他的消息，打更人衙门的魏公是道陷境界。 皇子继续开口：“说说吧？那晚发生了什么事？吴广明去了何处？方文乐去了何处？你们去了何处？” 李观棋早在大理寺卿说话的时候，就准备好了措辞。 “回大人的话，方文乐差遣众人回房之后，曾与吴广明耳语，我等未曾听见，只见那老人作画之后喋血不止，眉心有墨迹渗透，他将墨迹点在了方文乐后颈处，便一命呜呼了。” “方文乐旋即向我们道别，还言称府门难出，携带他给的令牌可以畅行无阻。”李观棋把那牌子掏了出来，第九千户所试百户。 很快就有衙役上前接过，小跑两步交与主簿手中，再有主簿置于大理寺卿面前。 大理寺卿拿起查看之后，递给了皇子，皇子看过之后又给了魏鸿祯。 这是他下属势力的身份牌，理应收回。 又有一人小跑入堂，将只剩下一口气的方文乐翻身，对着他脖颈的小剑快速临摹，不消片刻，便呈现在了公堂之上。 大理寺卿开口：“为何不报官？” 李观棋愕然，你说的什么屁话？我哪知道圣旨是假的？二臂吧？ “草民岂能妄测圣意，更不敢忤逆钦差。”他表示我啥也不知道，报尼玛的官？ 二皇子适时开口：“吴广明身死，方文乐潜逃，你们去了何处？吴广明的尸身去了何处？” 堂下寂静，李观棋思考之后说道。 “吴广明死后，方文乐留下令牌，意思是相助我等摆脱杀人的干系，而后他离开了客栈。我们将吴广明葬于城北魏家湾，而后便遭到了追杀。” “追杀？”二皇子疑惑。 都御史道：“东昌府确实有动作，前些天消息才传到都城。” “我们也是后来才想明白，方文乐是想将吴广明的死推脱到我们身上。” 大理寺卿摇头。 “本卿有理由怀疑，你们言辞的真实性，可还有人见证此事？” “无人见证。”李观棋心里腻歪，这个大理寺卿脑子有点不够使。 那吴广明的传承都到方文乐身上了，还问个屁啊。 事实上，在座四人，魏鸿祯从头至尾都是一清二楚，二皇子也不傻，都御史打酱油。 大理寺卿没有修为在身，也不知道吴门传承是什么东西，公事公办。 二皇子双目如炬，看向马上就要断气的方文乐：“方文乐，他们所言是否属实？” 躺在地上的囚犯一动不动，谁也不理谁。 他心里清楚，眼下的情况自己必死无疑，属不属实都得死，在东胜城见到内卫的时候，他就明白了。 自己的命留到了现在，就是为了此刻。 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乾帝为什么反咬一口，突然不认账了。 但这些已经无所谓了，即便圣旨不是假的，他也会因为忤逆圣意而获罪。 大理寺卿重复：“方文乐，他们所言是否属实？” 大堂寂静片刻之后。 魏公重新闭目养神，其余三人对视一眼。 “原第九千户所千户方文乐，假传圣旨，残害孤老，按大乾律法当斩，夷三族。” “第九千户所百户曹云恩，知情不报，私屯火药，理应同罪论处，念其死前供认不讳，检举方文乐有功，不涉族亲。” 老人说着说着声音小了很多，魏公是曹云恩的舅舅，这话该怎么说？ 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不说的话，这么多人看着呢，自己这个大理寺卿还当不当了。 说的话，这不是在魏公脸上画壁虎吗？ 待到方文乐被人拖走之后，他继续道。 “念及第九所百余校尉并不知情，情有可原，且无甚过错，罚俸三月。” “季尘，陈欣悦，苗珂，知情不报……” 一声细微的颤动打断了他。 是魏公把手抬了起来，放在桌子上，老人此刻挥了挥手。 一众打更人和衙役，主簿录事，退出了大堂。 只留下座上四人，以及堂内四人。 “起来说话。”魏鸿祯声音十分苍老，语气微弱。 待到四人起身之后，他身体前倾问道：“打更人追杀过你们？” “对。” “内卫也找过你们吧？” 李观棋几人一惊，这什么意思，案子不都结了吗？ 魏鸿祯轻笑：“莫慌，曹云恩打着我的名头，纠集陛下侍卫，伙同方文乐意图灭口，此事我已知晓。” 大理寺卿面色微变，这这么还扯到内卫身上了？ 这四个人能从内卫手中活下来！？ 第一百六十四章 司门主事 由不得大理寺卿不惊。 能从内卫手里活下来的人……不说没见过，屈指可数。 打更人衙门配合督查院监察百官，虽说已经被渗透成了筛子，可打更人所到之处，依旧是寸草不生，官员胆寒到如避蛇蝎的地步。 但能从打更人手底下逃走的，并不是没有。 除了指挥使以及千户百户和高层人物,打更人多是一些武者，这四人能躲过打更人并不稀奇。 可内卫不同。 那可是陆地神仙般的人物，是从龙之臣。 不说其个顶个的强大，单是乾帝赋予其的地位，便不是打更人能够比拟半分的。 大内从龙卫。 是乾帝储君之时招募的门客，也有一些是早年乾帝初登大宝之时网罗的天下英才。 从龙卫在内城,仅仅是御前行走,并无太大的权利，俸禄也不高。 可一旦出了中都……呵！ 说是呼风唤雨毫不夸张，凌驾于地方官员之上，更有调集驻军的权利，便宜行事，再加上其自身实力本就是天底下有数的高手…… 连内卫都奈何不了他们？ 大理寺卿自动忽略了魏公的话，魏公在朝廷只手遮天，他的侄子能跟内卫互通有无，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老头儿面色郑重，重新审视堂下的四个证人。 李观棋几人对视一眼，见魏鸿祯如此言语，沉默点头。 沈颜从老人的身上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仿佛之前便接触过……但也只是闪过心间的一道灵光而已。 以魏鸿祯道陷巅峰的实力，她完全摸不透对方，更不知道自己四人险些命丧其手。 都御史和大理寺卿都看向魏公，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二皇子姜渊却是心里突突起来……这把他的计划完全打乱了。 魏鸿祯微微颔首，看向李观棋四人，拿起了刚刚那块试百户的牌子。 “咳咳。” “四位以为,打更人如何？” 打更人？ 不如何。 李观棋心里暗道。 虽说打更人建立的初衷看起来很好,监察百官体恤万民，可从曹云恩在上窑村的行径便可看出一二，这衙门太黑了。 但李观棋也不能直说，他从翠仙居拿到的资料里很清楚的写明了，眼前这位魏公，不得了。 打更人多半属于他的势力，连乾帝的手都快摸不进去了。 “打更人惩贪治腐，监察天下，是治世的组织，是天下太平不可或缺的衙门。”李观棋该舔的时候丝毫不犹豫，随便皱了两句好听的话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这要是当面跟老头儿唱反调，怕不是会被直接neng死。跟魏鸿祯对着干，和跟高压电干，没什么区别……这整个一核电站啊。 他在心底暗暗盘算着，不知道对方到底要干什么。 这四个人里，那个一直怼自己的老头儿有点呆,是大理寺卿，另一个打酱油不说话的应该是都御史。 倒是这个皇子没少帮自己衬一下话头，噎了大理寺卿两句……至于魏鸿祯,他猜不透对方的态度。 魏鸿祯点头，轻咳两声之后，又看向沈颜。 他知道，这个女人才是四人中的顶梁柱，逼近道陷的修为，比之从龙卫丝毫不差，对他来说，勉强入眼。 沈颜对上老人的目光，若有所思。 “回魏公的话，打更人衙门对朝廷至关重要，其行事严明，公正律己，民女早有耳闻。” 她也不傻，这时候没有人会唱反调。 魏鸿祯再次颔首，他从乾帝的态度中，琢磨出了不一样的东西。 这四个是十二楼的人，和镇北王也有些关系，乾帝突然把二皇子抽到刑部，不可能只是为了保下这几人，这是准备靠近十二楼啊。 中都早年就有云海楼和监天楼的势力了，后来徐虎被人顶替，云海楼渐渐销声匿迹……现在这是要再拉一楼进朝廷吗？ 他把玩着手里的令牌，在桌面上轻轻磕出声响。 咚咚咚。 一声一声的节奏仿佛是催命的钟声，让人心里越来越紧张。 终于，他缓缓开口：“第九所，试百户，既然到了你手里就是你的。” 哈？ 李观棋几人一怔，谁的？还能是谁的？ 魏鸿祯迎上四人诧异的神色，继续道：“打更人办案，任何衙门畅通无阻，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世袭百户，官居六品，试百户从六品，明天到都指挥使司直接办。” 他这是要截胡，就算再有一楼入朝廷，也得是自己手里的。 李观棋一惊，心里噗噗狂跳，但也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砍死我们，都行。 再说了，这算是好事儿……吧？ 但我tm的没想上班啊？ 此刻，高座之上其余三人皆是心里不能平静。 都御史舔魏公都赶不及呢，此刻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心里盘算着这四人的来历。他知道，二皇子也是为此而来，原来的刑部尚书干的好好的，突然成侍郎了，凭空出现一个顶头上司……二皇子到刑部做什么？来审犯人啊。 方文乐连夜里被打了个半死不活，就是二皇子带人来干的，致使其今天在公堂上有进气，没出气。 大理寺卿此刻完全懵逼了，这怎么怼着怼着，一锄头挥到打更人衙门里去了？虽说以他的身份，并不在意一个小小百户，可无缘无故的，心里就是腻歪。 然而，让他更腻歪的还在后面。 只听见二皇子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季尘！” 李观棋看向说话之人。 身穿金黄蟒袍的年轻人起身，轻笑两声道：“季尘。既然魏公有意栽培，那你便去吧，刑部这边不打紧。我让吏部把你的文书送到指挥使司。” 你特么说啥呢？ 李观棋四人大眼瞪小眼，这又是什么姿势啊？ 听他这话的意思，好像我是刑部的人一样…… 坏了！ 李观棋仔细思索，顿觉不妙，如果原先还是好事的话，现在就不是了……要得罪人了。 都御史面不改色，继续挂机，二皇子的行径在他意料之中。 大理寺卿彻底麻了，要说魏公招揽几人，他还能理解，毕竟这是能从内卫手里活下来的人。 但是二皇子突然出来整这一出，他就理解不了了。 这是什么行为？ 抢人！ 他虽然年老脑子慢了许多，但是他不傻，能做到大理寺卿的人，怎么可能想不通眼前的状况。 季尘几人来历不明，文籍尚待考究，案后还需要从各处抽调查验……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在刑部挂职？ 不可能啊，这不是胡说吗？ 他暗暗低头，打心眼里对二皇子的行为不喜，人家魏公招揽人才，不提他能不能定下一个从六品的官，但是打更人衙门确实有这个缺儿啊！曹云恩死了，这是曹云恩的缺儿啊！ 刑部呢？ 刑部根本没缺儿！ 你把人往哪按？ 正待李观棋迷茫之际，魏鸿祯面不改色，似是恍然大悟：“哦？季尘，你在刑部挂职了？” 李观棋脑子瞬间宕机。 完蛋了！ 怕什么来什么吗这不是。 我要说挂了，那就是怼魏鸿祯，要说没挂，这不是跟二皇子对着干吗？ 这可不是媳妇婆婆二选一，选完哄哄就好了。 这特么选了刑部，魏鸿祯这么顶，不得neng死我？ 可要是选了打更人，二皇子也得neng死我啊！ 刹那间，李观棋额头渗出了汗水。 选择题，二选一，得罪一个人。 他身旁的三女也看明白了状况，不由面露难色。 大堂上的气氛瞬间凝固了，所有人都沉默不语。 这是魏鸿祯和皇室的纷争，他们只是被卷进去的工具。 大理寺卿想破了脑袋都没想明白，刑部有缺吗？渐渐的，他觉得自己明白了一切。 二皇子是要争储了！这四个人能跟内卫过手，招揽到门下，万一有一天二皇子登大宝之殿，这就是新的大内从龙卫啊！ 然而，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自我脑补罢了。 姜渊也崩住了心神，等待季尘的回答。 他听了国师的讲述之后，便主动请缨，为父皇养这一把刀，虽说存了些小心思，但也是征得乾帝首肯的，否则的话，他也不能空降刑部。 然而还没等他腾出来空缺，魏鸿祯便当场截胡了。 要说刑部现在有缺吗？还真有一个，不过只是个废缺。 方文乐身上挂着两个职位，一个是第九所千户，正五品。另一个则是司门主事，正七品。 但是司门主事说是刑部的官职，却一直在打更人的手里捏着……他不做多想，看向季尘。 李观棋看着面带笑意的魏鸿祯，再看看神色平静的二皇子，做出了决定。 不能选太监。 我是工具，有人帮我！ 皇子起飞了我还能起飞，跟着太监肯定没有好下场！ 再者说了，魏鸿祯再厉害，也比不了嘉嘉吧？那我选太监不是脑子有病？ 还有一点，也是让他做出决定的一点。 打更人确实风评不好，曹云恩当时土皇帝的面目深深的印在了他的心里，而二皇子刚刚一直在帮他怼大理寺卿，虽然他确实是方文乐栽赃嫁祸的…… 李观棋迎上四人的目光，尴尬点头。 这算是确认了二皇子的话，他在刑部有挂职……至于有什么职位，他就不清楚了。 随着他的点头，高座四人没有任何反应，魏鸿祯依旧轻笑，微微颔首之后看向二皇子。 “刑部有缺？” 姜渊：…… “方文乐身领司门主事一职。”他如此回答。 魏鸿祯点头，重新闭目养神，再不说话。 司门主事到底是干嘛呢？ 朝廷六部二十四司，一部领四司。 比如吏部，吏部司，司封司，司勋司，考功司，各司其职。 吏部司掌文官阶品，朝集、禄赐、给假告身…… 司封司，掌封命、朝会、赐予之级。 司勋司，掌官吏勋级。 考功司，掌文武百官功过、善恶之考。 然而刑部的司门司，是二十四司中最尴尬的一司。 它是干嘛的？ 司门司门，看大门的…… 司门司，管理天下各处的门禁关卡出入登记，以及各地上缴失物的处理。 听起来挺像回事，实际上是个废职。 人在刑部能管到东昌府的大门吗？不能。 能管到什么？管内城城门。 可内城的治安一直都是打更人负责，所以这个缺实际上是打更人衙门的，方文乐便身领司门主事。 如今脱离了打更人的司门主事，那是什么也管不到，甚至连刑部的大门都不行。 朝堂大员没有文书，尚且不能和守城门的打更人对着干，一个司门主事能管城门开不开？ 更别说另一职责了，掌管各地上缴的失物处理……谁捡了东西往上缴啊？二臂吧？ 李观棋心里浮现出翠仙居提供的资料，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啥也不用干最好了。 由于三司会审的原因，乔音帮他找了刑部，都察院，大理寺的所有资料。 他现在已经明白了自己被按了个什么东西在头上。 司门司，有司门郎中，正五品。 有司门员外郎，正六品。 而后便是司门主事了，正七品。实际上就是个办公室主任。 下面还有两个小弟，司门司库和司门司务，从九品。 在这中都，七品官连个屁都不是，更别说从九品了，顺天府的衙役都敢上去踹两脚，弟中弟。 大理寺卿看着皇子的笑容，心里暗叹他搞砸了，司门主事，怕不是过两天就被人玩儿死了。 眼见局势明朗，他看向身侧的三位大员，要不退堂吧？ 这是大理寺，理应他做主，但这三位都比他强太多了，不说魏公和皇子，单是都察院监察百官，那都御史能是什么成分？ 众人点头，姜渊没再多说，给了季尘一个他根本看不懂的眼色。 …… 李观棋四人从大理寺出来之后，只感觉神清气爽，一来是逃亡一路，方文乐终于死了。二来便是脱离了魏鸿祯的气场，让人不由得长出一口浊气。 “你们回去吧，我去一趟翠仙居。” 嗯，李观棋当即决定，找同事打听情况。 如果说一开始，魏鸿祯招揽他，他还觉得这是对方看中了自己几人能与内卫缠斗的实力。 可二皇子突然给自己按了个司门主事，他就不这么认为了。 我什么选手啊？有这么香吗？ 而且刑部的人肯定会找上自己，刚刚大理寺的差役冲他微微点头，他便知道了，那是刑部的人。 也就是进大堂的时候，提醒自己别抬头的那个差役。 第一百六十五章 全员摆烂 李观棋和三女出了内城，分道而行。 还没等他走到明华街，身后便传来了哒哒哒的马蹄声，街旁的人都绕着走。 “主事大人这是去哪啊？” 声音不大，刚好够李观棋听清楚。 他转身看向身后，有一穿着干练的年轻男人，正悠闲的骑马坠在自己身边。 光从气息来分辨,这人不比那些内卫弱，也就是a级实力。 李观棋看着不远处的翠仙居，又仔细打量来人，一时间没有说话。 这是干嘛？找茬的？不至于这么快吧？ 他想了想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斟酌说道：“我回家啊？大人去哪？” 骑马之人英气十足，点头说道：“尚书大人要见你。” 尚书大人？ 这话没头没尾的，哪个尚书？二皇子！ 李观棋心里有数,不是打更人找我就行,我可不想上班第一天蹲局子。 对方虽未下马，但言语还算客气。 李观棋只能无奈点头，心说马上就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两人转身同行，李观棋走路，对方骑马。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马匹的速度刚好与李观棋徒步持平。 听着耳边哒哒哒的马蹄声，李观棋猜测这个人应该是二皇子的侍卫什么的。 “主事大人可要上马同行？” 对方问道。 这算是传递了一个好的信号。 李观棋微微思衬，要是不待见自己的话，肯定快马加鞭让自己跟着跑了…… 俩男的骑一匹马？摩托车吗？ 我坐前面还是坐后面？ “谢过大人，我还是徒步而行吧。” 李观棋回谢说道。 对方微微点头。 两人行过菜市和药铺子，眼看临近城门，又开口了：“宣武门，武烈宣扬，门外是菜市，门内是教堂。” 李观棋仔细打量这座大门，表示自己在听。 宣武门他知道，死门嘛，电视剧里杀囚犯,菜市口斩首示众,都在这。 但是教堂他就懵逼了，我玩的难道不是仙侠吗？ “教堂？” “几年前来了些个洋人，这是洋人的礼拜堂，说是什么天主教堂，陛下准许其留京传教。” 李观棋微微点头，心里有谱了。 合着现在天主教就进神州了，我还以为那是闭关锁国之后的事情呢。 他不清楚明朝的历史，此刻把杂念甩出了脑海，告诫自己这不是历史上的明朝，这是异世。 李观棋随他穿门而过，城外人来人往，城内却是长街空荡，一般人没事不会往内城走，那是官老爷的地界。 只见他拉紧了缰绳，目光瞥向守城门的校尉，不咸不淡说了一句：“还不给主事大人牵马？” 李观棋一怔，马？那是我能骑的东西吗？ 内城是不让骑马的,除了巡防的校尉和一些高官之外，任何人都不能。 但此刻安坐马上的皇子门客显然不在此列。 守城的是打更人,执勤的百户不认识新来的司门主事,但他认识说话的人。 此刻一路小跑牵着马过来躬身行礼：“明威将军！” 骑马的年轻人面色淡漠，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嗯”。 而后说道：“司门主事，季尘大人。” 这百户牵着马愣了一下，他仔细打量季尘，也想不明白这是哪个衙门的大人。 他知道方文乐栽了，此刻当即没有多想，只道季尘许是五城兵马司的统领，自己没有见过。 打更人衙门联合五城兵马司巡防内城，这个司门主事不是打更人衙门的人，那肯定是兵马司的，错不了。 他纳头便拜：“季大人！您的马！” 李观棋刚要躬身的动作顿住了，满脸问号的扫视周围，所有人都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 可……百户不是六品官吗？我品级没有对方高……吧？ 他在众人恭敬的目光中接过缰绳，翻身上马随着年轻人往内城去了。 年轻人在前，他在后。 此刻，他暗地里给对方贴上了一个标签，二皇子的人。 既然都是将军了，那肯定不是刑部的人，又替刑部干活儿，定是二皇子的人无疑。 两人行了片刻，他以为对方是带自己去刑部，没想到左拐右拐到了一处宅子前。 “司门员外郎胡大人的宅子。” 李观棋一听，哦，原来是带我认认顶头上司…… 只听对方又道：“胡大人告病卧床，你随我去探望。” 李观棋当即下马，上前敲门，通报之后很快出来一个老头。 胡老头一看门外的阵势，躬身道：“孙将军。” 姓孙的年轻将军介绍道：“司门司主事，季尘。尚书大人亲点的。” 胡老头看向李观棋，老脸上皱纹挤在一起，露出笑容微微点头，心想这又是哪个衙门的统领？ “胡大人，尚书大人要见你。” 李观棋一怔，这是要把整个司门司的人都叫过去吗？ 生病在家的也不放过…… 胡老头对仆人吩咐了几句之后，直接出门跟着两人。 他看两人都牵着马，此刻笑道：“年纪大了，受不了颠簸，走两步。呵呵，走两步。” 孙亮微微颔首，李观棋低头见礼之后，牵马而行。 开玩笑，大哥不骑马，我能骑马么？ 很快的，三人又来到一处宅子。 “司门郎中，孟大人的宅子。” “孟大人同样告病卧床在家。” 李观棋：？ 咋又一个病号？ 胡老头站在门口不动，孙亮下马前去叩门。 这次出来的不是仆人，直接就是穿着练功素服的老头。他疑惑瞪了一眼胡老头，而后轻咳两声，笑道：“孙将军有事？” 孙亮点头。 “这位是司门主事，季尘。殿下亲点的。” 他又是原封不动的介绍了一遍。 李观棋注意到，这次他没说尚书大人，而是口称殿下，不由猜测这其中有什么区别。 “孟大人！”他此纳头又拜，心说合着是个人都比我官大。 司门郎中是员外郎的上司，也就是自己和胡大人两个人的大哥，主管司门司一切事物。 孟老头看着十分精神，身上隐有灵气波动，此刻饱含深意的看了李观棋一眼，而后亲切上前抓着他的手就往家走。嘴里喊着：“来人牵马！” 而后又道：“孙将军家里坐坐。” 孙亮手里的缰绳被仆人接了过去，无奈对员外郎点头，跟着进了宅子。 这是一处很大的宅子，在内城很有分量了，房间内充斥着檀香，有仆人给四人端了茶水。 四人落座，新人入队，肯定是聊新人。 只是李观棋总感觉这个姓孟的在装病……两次接触之下，他已然发现，对方是个止山境界的修者。 “季大人在哪个衙门供事？” 孟郎中掀起素白的袖管，端起杯子问道。 李观棋懵了，我不是在刑部吗？合着你是老年痴呆啊？ 孙亮适时开口：“季尘暂时只领了司门主事一职。” 老人不动声色喝了一口茶。 哦？只领了……光杆？ 他旋即想到，这是二皇子亲点的人，不知道是否有什么深意。 在场的也没外人，司门司三个人，他是老大，再有就是孙将军，是二皇子的亲信。 他对李观棋说道：“咱们司门司……好啊！” 开了话头，他顿了一下，又端起茶杯，暂时没想出来是哪里好。 “天下门关政令，早晚启闭，发匙纳锁，皆出于此。出入文籍，阑遗百物，皆汇于此，还有便是……” 他话到一半，说不下去了，改口道：“季大人任重道远啊，回头让胡员外仔细说与你听。” 李观棋正襟危坐，只能点头。 孟郎中看了一眼孙亮，又看向紧闭的大门，而后重启话头：“陛下尚未立储，太子醉心修行，季尘你可得好好干啊！” 李观棋一愣，这是我能讨论的东西吗？ 他看了一眼孙亮，对方神色自若，嘴角带笑。 李观棋默不作声，只听不说。 合着他们所有人都以为我还有其他的官职在身呗…… 孙亮说道：“孟大人，是这样的，殿下召你们前往刑部走一趟，我是来接你的。” 孟郎中微微颔首，含笑起身道：“理应走一趟。” “翠灵，取我官服来！”他冲门外大喊一声。 李观棋只道是他要换衣服走人，没想到那妙龄女子刚到门外，原本精气神充沛的老头突然面色灰败下来。 噗呲！ 深红色的鲜血染透了素白的练功服，他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 翠灵面色惊变：“老爷！老爷你怎么了！快来人啊，老爷旧疾复发了！” 在座三人皆是变色，李观棋不明所以，怎么原本好好的老人，转眼间就喷了一地血？ 他连忙起身上前照看，然而胡老头抢在了他前面，颤声道：“孟大人！孟大人！” 孙亮也疑惑上前。 孟郎中的衣襟被鲜血染红，此刻嘴角溢血，双目微合，轻声道：“没事，老毛病犯了，你们先去刑部，我随后就到。” 胡老头当即开口：“快差人去请郎中！” 他转身神色悲戚，对孙亮道：“孙将军，我在此地守着孟大人，如若大人沉疴过重，还需我鞍前马后照看一二。” 李观棋心里一动，琢磨出了味道。 这tm是装的？ 好端端的怎么会喷血？还两个人都告病在家？ 他心底生出了不好的预感，要不我也吐血吧…… 孙亮前后踱步，无奈叹息：“那两位大人，我们先往刑部去了。” 他自然知道这俩老头儿是装的。 事实上，刑部司门司，早就空了，只有司务司库两个人执勤，就连令史都没了。 郎中和员外郎常年告病，他们又没什么事做，吏部也没说什么，都察院也查不到他们身上。 因为他们的活儿被打更人抢了…… 眼下两个人就地打滚儿，他也没办法。 孙亮带着李观棋牵了马，离开了宅子，往刑部而去。 “孙将军，这是……？” 李观棋心神不宁，此刻开口问道。 孙亮骑在马上，身形沉稳。“司门司空置已久，各项政务都和打更人衙门有些交叠，倒是个养老的好去处。” 言下之意，大家都摆烂了，司门司没有油水，没人上班。 他拽动缰绳靠近李观棋，话锋一转：“孟大人说的不错，陛下尚未立储，三皇子年幼，太子殿下醉心修行，游历江湖，季尘大人前途不可限量啊！” 两个人的交谈并不以品级来定高低。 李观棋隶属刑部，他不属于刑部，是可以喊大人的。 当然这也是给面子，要是不给面子，踹李观棋两脚也没什么。毕竟孙亮的品级在那摆着，正四品，授明威将军。 李观棋心里突突，为什么要在大街上说这个，真的没关系吗？ 他打量孙亮的背影。 您就是画饼大师？ 终于，两人远远的看到了一座巨大的院子，匾额高高挂起：刑部。 看着并没有李观棋想象中的那么阔气，毕竟这是内城，是阎王遍地走的地界。 刑部门外有差役值守，此刻躬身迎接两人。 一进大门，正前方便是阔院，抬头还能看到一枚匾额：刑部司。 左手边是一排倒座房和马厩，右手边还有三个小院子，由拱门而入。 分别是都官司，比部司，司门司。 刑部四司，除了司门司比较尴尬之外，其他三司皆是大权在握。 刑部主司掌管天下律法编纂，以及案件审理复核。 都官司负责管理俘虏，以及伤病犯人的救治医物，并处理犯人的上诉。 比部司了不得，掌管刑部的军用器械，物资，以及一部分人的俸禄和行动经费。 庭院中来往之人皆是口称：“孙将军！” 这是二皇子的人，而二皇子现在是刑部尚书，大家也算同僚。 孙亮一路点头，带着李观棋到了刑部侧堂。 抬手敲门。 “殿下，奴才回来了。” 里面传出姜渊的声音：“来！” 两人进了侧堂，孙亮当即单膝跪地，自称奴才。 李观棋懵了一下，一时不知道怎么应对，也有样学样自称奴才。 姜渊神情玩味的看着李观棋，不说话。 因为他行错礼了。 奴才听着是贬义，实际上，只有皇帝皇子特别亲近的人，才能自称奴才，其他的只能是臣和下官。 也就是说，奴才必须是家臣。 哪有上来就喊主子的？ 有人想往上贴，皇子都不会正眼看。 大多数的官员，面见乾帝皇子，只能自称臣，或者下官，这是君臣之间必须的距离。 如果两个人站在皇帝面前，一个是臣，一个是奴才，那不用考虑，奴才的处境远胜其他人。 实际上，历史上凡事能自称奴才的，皆是宠臣。 然而李观棋两眼一抹黑，高中都没毕业，哪懂这个啊？ 稀里糊涂的跟着孙亮喊了出来。 这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姜渊颇感意外的话语传出：“你是旅行者？” 彼岸降临 第一百六十六章 我只要一门 “你是旅行者？” 这句话在耳边响起，听的李观棋身子骤然一紧。 为什么这么问我？ 是漏出什么马脚了吗？ 不对，应该是早就调查过我…… 难道他也是旅行者？ 李观棋沉默不语，他暂时不知道姜渊对旅行者是什么态度，想拖一句看看情况再说。万一自己承认了给自己一刀不就完犊子了。 可不承认的话……说不定人家已经把自己查清楚了，就是问问。 哎，这时候说谎压力好大啊。 他低头不吭声也不是办法,暂时假装很急切的谢恩。 “多谢殿下今日在大理寺解围，季尘铭记五内！”嗯，解没解不重要。 “嗯。起来说话。” 姜渊换下了蟒袍，穿着青褐色的官服，此刻看向孙亮，使了个眼色。 李观棋察觉到他的神色，心里微动,觉得他好像调查过自己了。 果然,他身旁的孙亮放松下来，走到窗边转身回头，显得很自在，这是真的皇子门客，特别亲近的那种。 一般人不敢这么溜达。 “季大人没少去翠仙居吧？” 哦。 李观棋心里有数了。 原来是翠仙居。 那我就不能去翠仙居吃饭吗？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承认旅行者的身份，再装下去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人家连翠仙居都说出来了，不会不清楚那是什么地方，好歹也是皇子，说不定知道的比自己都多。 想到此处，他躬身敬道：“殿下，奴才确实是旅行者。” 姜渊再一次露出玩味的神情。 又称奴才？ 他有些嫌弃李观棋的自来熟，另一方面，也暗地里觉得这人还不错。 李观棋说完之后紧张的盯着姜渊，不知道他下一刻会有什么行动。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这句话是一点儿不错。 把他扔到了这里，他算是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不能反抗呗。 他一边等待着对方的态度，一遍盘算着崇城梦能不能影响到孙亮。 他做好了跑路的准备,但心里却是清楚，不能跑。一跑就是前功尽弃，好不容易摘下了一个钦犯的帽子，惹了姜渊肯定帽子更大。 到时候自己还好说，能跟着公司的人混，可不知道会不会又连累一大票人。 在他忐忑的等待中，姜渊终于有了动作。 只见年轻男子微微颔首，嘴里轻吐：“你们坐下说吧。” 呼…… 李观棋心底大喘气，看这态度还不错。 难不成……？ 二皇子姜渊不会是个旅行者吧！？ 卧槽！ 等待孙亮悠闲的坐下之后，他才老老实实的坐下。 姜渊看向李观棋：“你觉得旅行者的出现，是好事还是坏事？” 李观棋皱眉沉思。 不清楚对方到底是不是旅行者，如果是还好说，如果不是的话…… 我觉得？ 我觉得有什么用？ 考虑到对方的立场不明，他只能说道：“有好处，也有坏处吧，总而言之，弊大于利。” 他故意省略了奴才两个字，想看看对方的反应,猜测他的立场。 然而，对方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喜怒。 姜渊微微摇头，不再提旅行者的事情。“其他人呢？”他看向孙亮。 孙亮如实交代两个人摆烂的事情。 李观棋一边听他们说话，一边考虑自身的处境，他倒是想跟着摆烂，但看着形式就 不太对劲。 “季尘。” “两件事交给你，做好了，本宫为你抹去涿州一事。做不好，四名内卫的性命可不太好拿。” 李观棋精神一振。 对方的一句话里有两个关键信息。 涿州！内卫的性命！ 果然，这背后早就被人家调查的一清二楚了，甚至说，很多人都知道自己夷平大牢的事情。但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没人提。 现在也只能归因于是看中了自己身上的什么东西。 实力吗？不可能，中都藏龙卧虎，自己就是个麻瓜。 那是什么，镇北城？应该不会有人知道吧？ 不过，话讲到明处，倒是让李观棋轻松了不少，跟明白人说话就这点好处。 给你派点儿活，然后给你擦屁股。 虽然姜渊的话里也存了威胁之意，什么叫内卫的性命不太好拿？ 但李观棋并没有觉得被威胁而不舒服，这本来就是有人帮自己兜上了半条裤子，否则的话，自己现在还被人追着跑呢。 他面色郑重看向姜渊，表示自己很认真，应声道：“殿下请讲！” 身穿青褐长袍的二皇子在心底微微点头。 嗯，还行，不慌不躁。 他是有意提起涿州的事情，想看看季尘是什么反应。 然而李观棋的惊吓值早就超过了这种事的界限，相对于涿州的事情，那都过去了。 他更在意到底是什么事要交给自己，自己两个顶头上司为什么摆烂不上班。 有句话说的好，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未来的苟且。 姜渊眉头微皱，缓缓言语。 “魏公一心为国，太过操劳，打更人衙门以及都察院监察百官，还要负责内城巡校，地方惰政。” 他看向孙亮，有些话，只能让小弟说。 自己说出来太过分了。 孙亮心领神会，接上了话头。 “内城治安原本是五城兵马司的差事，由刑部司门司令史传政，兵马司依令执行。” “想必季大人也看到了，司门司的政令连刑部都出不去，谈何天下门关政令皆出于此？” 哦～ 李观棋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东西。 就是说，刑部下面的司门司，原本管着所有的门禁卡，但是打更人管的太宽了，把门禁卡抢完了。 导致现在司门司很尴尬，别说天下门关了，家门口都管不住了。 只见孙亮看了一眼姜渊，对方微微点头，而后他才继续说道。 “内城九门是宫城的最后一道线，当今天下已然大乱，如若城门洞开……” 他没在说下去，有的话谁也不能说。 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原本的机器已经不转了，要是有人造反，朝廷的门不在自己手里，那对方就是入如无人之境。 姜渊看他领会到了自己的意思，说道：“第一件事，正阳门要在刑部手里。” 李观棋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这皇子说话就是扭捏。 就是让我当先头卒呗？ 正阳门在刑部的手里，刑部尚书是谁，是皇室。 这是看着情况不太对劲，要往回收权利了。 可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要让我一个旅行者来干？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打更人衙门愿不愿意的问题。 那肯定不愿意啊，这不是爆打更人的菊吗？ “我只要一门，司门司交由你全权负责，给你十个令史，二十个书令史的位置，把前门拿回来。” 姜渊似是觉得还不够，又补充了一句。“三十令史 ，你可以安置……任何人。” 他说到一半，故意顿了一下，着重强调“任何人”。 在李观棋看来，这就是明示了，旅行者也算任何人……要用魔法打败魔法吗？ 他知道，这又是一个画饼大师。 说什么司门司我全权负责，可不是么。 郎中告病，员外郎告病，只有我自己一个办公室主任了。 至于令史，就是替衙门传递政令的，但看姜渊的说法，似乎是不准备给自己安排人手。 开局一顶帽子，空手打天下？ 这不是画饼是什么？ 对方还没说完：“魏公许你世袭百户，六品而已。本宫现在就给你黄金千两，供你兑换你们的银票，招募修者。我只要一门。” 李观棋心神俱震。 原本他还以为对方是个弱智，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 现在想通了。 什么是“你们的银票？” rmb！ 姜渊不是旅行者！ 但是他懂旅行者的套路…… 李观棋从他的话语中感觉到了拾月集团的行为模式，翠仙楼不就是发布任务，交给旅行者来做吗……暗杀npc，窃听消息，潜伏各大衙门。 好家伙。 这二皇子路子挺野啊！ 翠仙楼买旅行者打工，他也买旅行者打工。 不是玩家，胜似玩家。 李观棋瞬间明白了，自己就是个黑手套，二皇子要通过自己的身份，来参与旅行者的游戏。 没道理只有旅行者玩游戏啊，他也要玩，而且还是氪佬！ 拾月集团的增值业务，很多旅行者买不起，但是他能买得起，他需要的是一个旅行者手套！在现世帮他消费！ 李观棋心里不断的传出卧槽卧槽的惊呼。 npc开始走玩家的路子了！ “殿下，城门之争不是您一句话的事情吗？”他疑问道。 李观棋自然明白了眼下的情况，但有很关键的一个点，我要是砍别人，别人不得砍我吗？ 姜渊摇头。 “打更人衙门修者太多，阳奉阴违，你放手去做，政令之事我自有安排。” 这其实是一场双赢的合作。 姜渊能通过李观棋来驱使旅行者，为自己办事。 而李观棋也能靠着姜渊在异世站稳脚跟。 但李观棋的局面要比姜渊危险很多。 李观棋眨眼间便想到了这一层，也弄明白了为什么对方敢用自己，不怕自己跳反。 如果自己失败或者跳反，甚至是卷钱跑路，他损失的也只是一点钱而已，何乐而不为？ “孙亮，给季尘在内城安置一处宅院，要大。” 二皇子说话全程都没有避讳孙亮，此刻说道。 李观棋只得谢恩，不管是好事坏事，先把钱拿回家再说。 这算是交易了。 姜渊提供钱和宅子，让李观棋雇旅行者为刑部做事，不管结果怎么样，他损失都不大。 而对李观棋来说，给你官做，给你钱花，随便你浪。 还有一点，也是姜渊选择这个方法至关重要的一点，不论是旅行者，还是打更人衙门，对皇室来说都是极大的威胁。 若非如此，他大可以用自己人上，但是却没有选择这么做。 他要坐山观虎斗，旅行者是祸患，打更人衙门同样是祸患，这是孙国师的计策。 姜渊此刻想到那位睿智的老人，不由得心里感叹，国师之智，自愧弗如。 李观棋沉默不语，等待着对方说第二件事。 他本想摆烂来着，但仔 细一想，发现这个二皇子不简单。 这不就是花钱看大戏吗？ 而且演员还很配合，如果我是旅行者，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大概率会配合，收钱办事嘛。 他甚至觉得，以公司同事们的尿性，只要钱给的够多，说不定直接把九个门全拿下了。 双赢啊。 姜渊的黄金，通过庞大的玩家阵营，转换成在现世的钱，再用现世的钱，雇人打工。关键是现世的人还就喜欢打工…… 李观棋不由得感叹，有钱真好。 姜渊的行径给他推开了一扇大门，原来……还可以这么玩！ 秀儿是你吗？ “第二件事，明天我差人送一份名单给你，你去查他们的家世和为人，要细致入微。” 这话听的李观棋又是一愣。 什么人的身份是姜渊查不了的，需要我去查？ 答案不言而喻。 旅行者！ 李观棋觉得，他这是要排除身边潜在的危险。 他嘴上说道：“明白。” 既然话都挑明了，也没必要太客气了，自己对他有大用。 果然，姜渊看着他不卑不亢的样子，面色温和了许多，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此刻站起身来：“孙将军，你带季主事去取黄金，安置宅子，宅子要大。” “季主事，明天记得来刑部。” 交易达成。 李观棋跟着孙亮离开了刑部，消费去了。 傍晚。 宫城，长乐宫。 姜渊闲庭信步，一路长驱直入，独自来见自己的哥哥。 也就是当朝太子，姜轩。 宫里都在传言，太子醉心修行，游历天下去了。 实际上，他一直在家里，哪也没去。 但醉心修行这件事，倒是不假，只是资质不佳，无缘道陷。 斜阳西垂，宫殿内稍显幽暗，尚未掌灯。 姜轩盘膝坐在床榻上闭目吐纳，他有一件心事，谁也没对谁提起。 但每到夜里，他心底都会忍不住浮现出那句话。 一觉醒来，穿成太子怎么办！在线等！急！ 有俏丽宫女穿宫过殿，来到近前：“殿下，二皇子来了。” 姜轩心里一突突，睁开了双眼，这个宫女他试过，很润。 但自己那个弟弟，就不太好说了……他有理由怀疑姜渊是个同性恋。 “哥！是我！” 姜轩面不改色，暗道自己主角模版怎么摊上这种事？ 他挥退了宫女，起身相迎二皇子。 左右无人之后，姜渊急切道：“哥，我思前想后，总觉得你收拢的那些旅行者不太安全，你把几个校尉的名单给我，我让人去查。” 姜轩一怔：？ 彼岸降临 第一百六十七章 开门 在中都，有几个人权势极盛。 首屈一指的便是当今乾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其次便是司礼监秉笔魏鸿祯，身兼数职，权倾朝野。 还有中山王徐虎，曾带兵征战辽东,那是无数战功堆出来的赫赫威名，也是当年辽东的数十万杀孽凝结而成。 再就是钦天监监正庄鹿，庄鹿并不参与朝廷纠纷，但在中都这个权力漩涡中却置身事外，监天楼是朝堂与修者交界之处。 朝廷至今能掌握天下，这些人便是主力，这是极致的实力。 而在这极强的实力之下,还涌动着一股暗流，那才是大乾的根本。 有数不清的普通人,不是修者，却能以笔杆谋定四海。 国师孙承安独来独往，文华殿大学士为太子出谋划策，内阁几位宰辅掌控着过半的文官势力，其地位还在六部尚书之上。 而二皇子姜渊，代表的便是皇室一脉的利益，亲领刑部尚书。 孙亮带着李观棋从院落走出，告辞离去。 李观棋看着天边的斜阳，一时间心潮翻涌。 在他身后，是一座极大的宅子，单比刑部小一点，比司门郎中的家要大太多了。 四进的院子两侧还有联排的小院，颇具规模。 他已然明白，这根本就不是买来的，这是姜渊自己的宅子，现在给了他。 这当然不是他的家，这是姜渊给旅行者们准备的聚集地。 李观棋心里明白了情况,自己现在明面上是司门司的办公室主任，实际上就是个管家，是一个工具人。 通过孙亮，他了解到。 前几日乾帝率领群臣，出正阳门前往外郊迎冬，对前门的归属颇有意见，故此才有姜渊空降刑部一事。 但这也是孙亮说说，他听听，具体是不是这么回事儿，那就只能存疑了。 李观棋并没有打算尽心尽力的干活，开什么玩笑，我是一个旅行者好伐？ 他决定回去找翠仙居的人商量一下，再问问三个妹子的意见。 制定一个更利于自己的方案。 但他隐约感觉到，姜渊能出这种方法，不怕自己摆烂。 因为这本质上是符合了所有人的利益，自己的，皇室的，旅行者的，唯有一家受欺负……打更人衙门。 好家伙，这就是非绑着自己去捅咕魏鸿祯了。 那可是道陷境巅峰的存在,万一亲自下场给自己拍死了,都没地方说理去。 现在他已然清楚，孙亮让城卫给自己牵马的时候，就没存好心思。 到时候那些城卫知道自己是个光杆，肯定会闹事。 但这也无所谓了。 就算自己唯唯诺诺爬着进门，打更人衙门也不会给自己好脸色。 更何况，司门主事在城里骑马怎么了，这本来就是司门司的特权。 虽然明白这些，但他依旧很从心的选择了走路回家。 在没有确定行动方案之前，尽量不和城卫起冲突。一切谋后而动，这是血的教训。 就算要跟人家对着干，也得先熟悉情况不是？ 最后回去看了一眼黄澄澄的金锭，整整一千两，说给就给了，财大气粗。 他知道，暗地里肯定还有人盯着这处宅院，姜渊不可能这么没心眼的。 但李观棋还是留了搬财小鬼在院子里，盯一会儿。 没什么，就是单纯的没见过这么多钱。 他开着十一路公交车往外城而去，天色渐暗，刚到宣武门外，城门刚好关上。 远远的便有巡防的校尉跑了过来，正是白天那个给自己牵马的百户官。 对方躬身行礼：“主事大人！” 李观棋无语，他完全有理由怀疑，对方这是故意的，临出门前他刚问过孙亮，距离关门还有半个时辰，完全够自己回家了。 可宣武门这边……嘿！还真就提前把门关上了。 不讲道理，打更人衙门就是这么豪横，早点晚点都是关，一般没人来触他们的眉头。 李观棋看向来人，依旧是小尖帽，腰间配刀，这行头他见过很多次了。 先斩后奏，打更人！ 他不知道对方姓什么，只能根据胸前的绣花回礼：“百户大人！” “季大人，我们城卫的马呢？” 李观棋愕然，这是反应过来了，来找事儿了！ 你tm白天不是这么说的好吗？说好了那是我的马。 好在对方态度还算和善，并没有露出太凶恶的神情，李观棋说道：“马在刑部，明天给你们。” 他知道，打更人都这德行。 笑脸相迎，但是打得什么注意就不好说了。 当初在上窑村初见曹云恩，对方也是如此做派，把他恶心的不行。 现在看来，这是是一脉相承的。 虽说其权势彪赫，但行事作风却并不如名头那般直率，全都是老滑头。 如同跗骨之蛆一般。 果然，对方只是轻轻点头，神态尊敬，说道：“不用不用，明天我们派人去取，季大人这是上哪去啊？” 上哪去？回家啊。 “殿下交给我些差事，城外走一趟。” 他学精了不少，跟这种人瞎扯就行了。 只见这百户露出为难的神色，其中还带着焦急。 “原来是如此这般！我让这群崽子开门！”他转身就走。李观棋站在原地不动，静静看他演上了。 不出所料，那人没走两步突然回头：“季大人，可有殿下文书？” 李观棋：…… 我就知道，扮上相了这是。 “没有文书。”他也没说走的急，没带什么的，效果都一样。他现在只想看看对方会怎么说。 这百户身形一顿，缓缓握住刀柄言道：“那我们可没办法向衙门里交差啊，季大人，请回吧！” 李观棋面不改色，也学着他露出疑问的神情。 “百户大人，这是到酉时了？” 对方点头：“确实过了酉时。” 嗯，很棒。 秀才遇上兵，人家说到点了就是到点了，也没个bj时间啥的。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百户大人有意延误殿下的差事？” 李观棋继续扯大旗，反正自己也有靠山了，那就来吧。 “哎呦喂！季大人，这罪名小的可担不起啊，您大人有大量，放过小的吧！” 百户官面露轻虐，言语夸张。 引得城墙之上的校尉和兵马司的人纷纷看来。 “这人是谁啊？” “刑部新来的司门主事，据说掀翻了方千户。” “就是方才统领打过招呼的那个？” “对。” “那就没办法了，这城门可得守好了，职责所在！” “职责所在！” 他们说的声音不小，恰巧能让李观棋隐约听见。 李观棋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场面，这是什么行为？ 川剧变脸。 对方着重提及了，职责所在。 到点了关门，没有文书不放，一点儿毛病没有。到哪都能说得通。 就算你是二皇子的人，也不行。 打更人职责所在！ 李观棋心中泛起恶心，这明明还不到酉时，但人家就说是到了，能怎么办？ 他突然觉得，姜渊格局小了。 只要正阳门，格局太小了，最起码得带上宣武门。 目光扫过城头，只有眼前的百户官是个修者，止山境界。 和自己的评级应该差不多，b级实力。 剩下的都是混子，没有什么乱子，城门一般不需要太多高手。 百户官虐笑：“季尘大人这是什么意思，要强闯吗？” 李观棋没说话。 “哎呀，季大人啊，咱们都是同僚，还是请回吧，记得给马喂草料，别逗留了，耽误兄弟们逛教坊司。” 记得给马喂草料？ 李观棋神色漠然，暗地里收回了搬财小鬼的灵气，重新在身前又召唤了一只。 “司门司掌管天下门关政令，发钥纳锁，酉时未至，开门。” 开什么玩笑，老子现在也是有大哥的，你给我又玩儿这一手，不好意思，不吃这套了。 对方感觉到灵气的波动，笑容更盛，他施施然贴近李观棋轻声道：“司门司离了打更人，什么也管不到。” 终于，李观棋也笑了。 他扫视城头，而后看向百户，说了一句话：“小蝌蚪身上画青蛙。” 对方一愣，没听懂。 “你秀你妈呢？” 刹那间，序列六的力量喷薄而出，顷刻间笼罩了宣武门。 所有人的神情为之一顿，而后神态各异陷入虚幻之中。 燥热的力量飞速凝结，被李观棋一股脑灌入了百户的心口。 而后他侧身直接绕开，一步一步走上了城头，向着城墙外的菜市飞身跃下。 这种高度，完全不在话下。 城外的药堂伙计看着飞身跃出的身影，一时间呆住了，这么高！ 这是谁？ 下一刻，他意识到，有人闯城门了！ 长街上人影憧憧，店铺外华灯初上，映照出青衫人的身影，闲庭信步往明华街而去。 宣武门外，行人纷纷绕行。 在他身后小声探讨。 “城卫怎么没动静？” “不应该啊，那群活阎王转性了？” “说不定他就是打更人！” 有人缓缓摇头。 道出了那人的身份。 “刑部新上任的司门主事，季尘。” 城外的人十分热衷讨论当官人的事情，谁不想在内城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既然不能，那想想也是好的。 这就好像现世的市井百姓，喜欢讨论家国大事一样，八卦心态。 众人纷纷看向说话的人：“你怎么知道的？” 那人笑容满面，挺直了胸膛：“在下不才，吏部考功司书令史。” 他是负责给吏部的传令员，做记录的。 嗯，办公室科员的秘书，如果科员有秘书的话。 吃瓜群众皆是露出仰慕的神情，正当他陶醉于此之时。 轰隆隆一声炸响，如同闷雷，在城门之内响起。 暗黄的灯火映照出城墙之上的身影，一轮皎月之下星罗棋布，伴随着漫天血雨。 吏部的书令史瞬间变了脸色，他隐隐听人提起过季尘的事情，现在隐约间有所猜测。 出大事了！ “血！是血！” “那人不是打更人，他是闯城门的！” 有人扯住书令史的袖子：“哎！哎！别走啊，这怎么回事？” 吃瓜群众纷纷上前：“那人叫什么？” “季尘。” “司门主事，季尘！” 下一刻，城头之上的人影纷纷动了起来，一时间喊叫声不绝于耳。 城头外的行人瞬间四散无踪。 · 李观棋收回了序列力量，拐入明华街。 只留下搬财小鬼守在城头，注视着那里的一举一动。 酉时，宣武门。 城头上的旗官回过神来，看到了满地的血肉，如同有人被火铳贴身炸了一般。 “季尘！季尘擅闯宣武门！” “他身上有火铳，杀了赵百户！那是赵百户的血！” 有人清点人数后赫然发现，赵百户不见了，只留下满目全非的碎肉。 此刻，城头之上的灯笼映照出打更人惊恐骇然的脸色。 “他，他他他他……他怎么敢！” “快去！回衙门里禀报！五城兵马司也去一趟！” “季尘必死无疑！” 小旗官嘴里哆哆嗦嗦，面色如纸，他看了一眼说话的人，颤声道：“钥匙呢？” “侧门的钥匙在孙百户身上，快去看看还在不在！” 校尉们跑下城头，打着灯笼转了两圈之后，面色发苦。 人都碎成血沫子了，上哪找？ 爆炸声引动了整个内城。 太近了，太近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造反了！ 一时间，内城的各大官员纷纷动了起来。 消息传到五城兵马司后，连夜里便有大学士闯了宫门，状告司门主事。 “魏公！魏公！司门主事季尘闯了宣武门，杀了第五所的百户！” 魏鸿祯躺在榻上，面色古井无波，对前来禀报的千户说道：“我知道了，内城九门，从明天开始，指挥史配合千户换值。” 长乐宫。 姜渊正在和自己的哥哥吃饭，宫女来报：“二皇子，孙将军求见，人在宫外。” 片刻后，他得到消息，季尘闯了宣武门，嘴角露出笑意，开始给太子讲述自己的计策。 这一夜，内城马匹嘶鸣，车轮碌碌，来往皆是文臣。 司门郎中盘膝坐在厅堂，听着翠灵讲着外面的大事，脸上满是庆幸。 钦天监。 楚长歌听了季尘的事情之后，赫然意识到，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季尘！ 听着别人口中夸张的描述，他心底微微颤动，像是被触动了什么致命的神经……真帅啊！ 一排排古旧的书架中，小师弟周文淑看着宣武门的方向，那里有序列六的力量正在消散，还有一个毛头精怪带着一枚钥匙去往外城。 他将手中的书卷翻手扣下，停留在宋佩事迹的那一页。 而后闭上了双眼，身形开始明灭不定。 御书房，乾帝在棋盘上落下一子，向国师探讨着什么事情。 没有人注意到，在他们身边还站着一位少女，静静地看着棋盘。 大内从龙卫，在第六君主的面前，什么都不是。 第一百六十八章 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夜。 明华街翠仙居，二层。 最深处靠东边的小阁，窗户打开，外面是繁盛的都城夜景。 一道倩丽的身影身穿长裙，正对着铜镜洗脸，卸去妆容。 乔音贴近镜中那道扭曲的人影，将左侧的美眸瞪得老大,似是在看脸上有没有生痘痘。“所以说，二皇子是想和翠仙居合作？” 李观棋站在窗边道：“也不能这么说，应该是要把一部分旅行者掌握在自己手里，你觉得靠谱吗？” “那得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了，你杀了宣武门的人挺好的，姜渊明天不是要见你吗,看他会不会派人来翠仙居找你。” 李观棋点头。 到现在为止，没有人追杀自己,也从侧面说明了姜渊的实力。 但自己肯定不能再进内城了，在没有帮手之前。 姜渊如果想给自己名单，那就得他想办法了，好歹也是唯二的皇子，能量应该很大。 乔音一边和李观棋说话，一边单手将巨大的木盆提起，放到了门口。 “我说二奶啊，你有没有想过，依靠他的势力，组建一些自己的班底？” 李观棋心说肯定有啊，没有我能来翠仙居吗？ 二皇子的是二皇子的，司门司是司门司的，我的是我的，这不冲突。 这相当于是姜渊给我的报酬了。 李观棋从窗边转身，疑惑道：“乔音姐你一个老板，为什么天天在楼下卖唱啊？” 这又是什么特殊癖好。 “哦，我穿过来就是京城的歌姬，能怎么办呢,玩玩呗。” 她没在多说这个话题。 “你刚刚说,二皇子已经给了你一笔钱了，从姐姐这换吧，姐姐给你打折。” 李观棋默然，翠仙居的掌柜，俨然已经有了游戏gm的架势。 “现在是什么比例了？” 有很多人穿越过来就是富户，比如刘策，会选择和其他旅行者进行交易，换取现世的钞票。游戏官网的存在更促进了这一产业的高速发展。 现世有钱的人，换点银子花，权当充游戏了。 异世有钱的人，会进行提现操作，补贴现世，搬砖党。 乔音想了一下说道：“二十八点多，我给你三十的比例。” 纹银百两，三十万rmb。 李观棋知道，这是她的业务范围，有提成的,自己又是公司的员工，算是半个gm。 他依稀记得,穿越事件刚发生的时候，十万块就能买到百两纹银。 现在已经涨到三十万了，甚至是更多，毕竟公司也要抽成的。 翠仙居大部分资金全靠货币交易赚钱。 百两银是十两黄金，那黄金千两就是万两白银了。 李观棋在心底一合计，姜渊第一次出手，就是三千万软妹币，是真有啊。 “比例怎么涨这么快？”他问道。 “有需求的地方就有市场，比例是跟着需求走的，换白银的人太多了，所以就越来越贵咯。” 乔音很嫌弃的抽下来腰上的束带说道。 “这也从侧面证明了一件事情，现世的有钱人很多，大乾基本都是穷人，否则的话，汇率不会持续走高。” 确实如此。 翠仙居手里的单子，大多是软妹币换白银的，很少有李观棋这样的冤种选手。 当时在江会酒店的拍卖场，一套异世的产业能卖上百万，郑晓甜更是被人顶到了上千万的高价，虽然其中有李观棋捣乱，但也很离谱了。 反之，公司装备部流出的饰品，只能卖到四十万，就是这个道理。 需求决定价值。 “那超凡者打工有什么市场价吗？” 乔音说道：“没有太固定的价，总的来说b级的修行者一个月二三十万，异能者贵，异能者五十万打不住。a级的话，就需要具体商量了，一般都是不按时间算钱。” 李观棋点头在心底算账。 修行者全能而且还便宜，这是因为很多修行者都是穿越之后突然获得的能力，野生的很多。 而异能者很早就加入了七大家族和公司这样的势力，不太缺钱，一般都有自己的任务要做。乔音和皮卡丘还有许诺就是这样的人情况，只不过他们都是a级的，而且背靠官方的大树，好乘凉。 说到这里，乔音突然美眸一瞪：“我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 “什么想法？”李观棋问。 “要不你跟顾尘商量一下呗，按排一些人进内城，当公司的业务员，咱们的业务一直铺不进去。” 李观棋听懂了。“在内城也搞一个翠仙居一样的地方？” 这倒不是不行，而且还能靠上公司的势力，就算姜渊保不住自己，还有很多同事和自己一起共同进退呢。 但问题是…… “这都快两个月了，业务为什么会铺不进内城啊？” 李观棋对此表示疑惑，内城虽然都是高官显贵，而且还有城门的限制，但对于公司来说并不是什么不能克服的障碍。 乔音放下手中的饰品，抬头看他，美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因为以前没内应啊，现在不是有了？” 哦～我是内鬼。 我是内鬼……不对啊。 “难道在我之前，就没有旅行者直接穿越到内城的吗？” 问完之后，他发现乔音看着他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一般。 “二奶你真的让凤凰欺负傻了？” “怎么说？” “你难道最近没逛咱们公司的论坛吗？” 李观棋一怔，他还真没逛过，因为他有一个多月的时间都是在凤凰的二人世界里打转，根本上不了网。 只听对方解释道：“如果你穿越了，发现自己是高官，或者官二代，你会屁颠屁颠跑到公司寻求帮助吗？” 阿这？ 有点超出我理解范围了，李观棋心说。 “原本在员工宿舍吃泡面的打工仔，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爷，而且继承了一部分的记忆与认知，他会怎么做？” “这种人不是没有，但已经不吃咱们公司这一套了，人家有自己的想法。” 李观棋明白了，阶级彻底迁升了，如果真有这样的人，肯定会自己招兵买马自己玩。 说到底，拾月集团在大部分人眼里是游戏官方，实际上也就是个玩家联盟。 之所以能够聚拢大批玩家，依靠的便是其在现世无可匹敌的社会地位。 如果有人直接穿越成了大乾的高官，本身就已经拥有了和整个公司掰手腕的实力。 “所以说，大乾的太子是旅行者？” 乔音想了一下，觉得说出来也没有什么，李观棋也算自己人。“根据公司技术部的信息抓取，可能性非常高。” “你知道七大家族吧？” 李观棋按下心里的想法，听对方继续说，他想到了姜渊让自己调查一些人…… “除了咱们公司之外，七大家族同样在异世经营了自己的势力，但……有好几个组织，其综合实力远超七大家族，哪来的？” “有几个帮派，在网上的呼声特别高，财大气粗实力强。” “哪几个？我在公司论坛好像见过。”李观棋根本就没有注意过这方面的事情，一直都和凤凰腻在一起，光是他自己的身世还有嘉嘉的事情都够他懵逼的了。 “不染，一叶，谁应帝王。” “这三个组织，根据管理部的评估，已经后来居上了，基本可以按着七大家族锤。” 不染，一叶…李观棋记下了这几个组织的名字，以后可能会遇上。 “不染打着的旗号是，在异世有一个安稳的生活，不愿染是与非。但是却召集了不少a级旅行者，技术部抓取信息，创建者叫姜轩，燕京一个住地下室的打工仔。” 乔音美眸含笑道：“想到了吧，姜姓可是皇室的姓氏，当朝太子就叫姜轩，如果不是重名的话，大概率就是他了。” 李观棋愕然，太子是个旅行者，还创建了帮派？ 他意识到，姜渊让自己查的名单，可能跟这个帮派脱不开关系。 可听孙亮话里话外的意思，姜渊和太子关系好像不太和睦啊…… 李观棋感叹，皇室的事情，也只有人家自己心里清楚了。 “一叶的话，暂时还没查到创建者的身份，这个组织很滑头，但是却扬言横扫稷下宫大会，让超凡界拭目以待，有点张扬。” “最神秘的就是这个谁应帝王，召集的全都是a级旅行者，而且很少在网上发布言论，都是线下的，很难找，这也是公司最担心的一个组织。” 不知道姜渊给自己的名单会不会和这些势力有关系。 李观棋隐隐有种直觉，姜渊在自己查的人，十有八九就是不染的旅行者，只是其中缘由他还不知道。 “等明天我拿到了名单，应该就能知道是不是太子的组织了，不过公司为什么不联系姜轩谈合作啊？有太子的助力不香吗？” 乔音摇头。 “这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是有一点很关键，乾帝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公司至今尚未惊动姜轩。” “并不是所有的旅行者都拿自己当现世人的，大多数旅行者穿越之后，对比两世记忆，发现现世更合适，就会和我们一样成为玩家。因为现世安稳公平科技先进，所以绝大多数旅行者是这种情况。”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嗯……”乔音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组织语言。 “也就是我穿越过来是个歌妓，我要是太后，那还管什么拾月集团啊？什么弟弟组织，有我儿子兵强马壮权力大吗？” 李观棋：…… 他想到了沈颜，原来这种情况并不是个例。 也就是说，如果有人穿越前后两世经历和记忆，相差特别大的话，足够使其忽略现世所有的先进技术和完善的社会形态，倒向异世。 他明白了。 姜轩从一个打工仔变成太子，现在到底站那边的立场都不好说了…… 乔音看他点头之后，接着讲道：“现在公司最担心的就是，姜轩会暗地里在异世研制火药和其他先进的技术。” 李观棋点头，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太子绝对有这个能力办到。 “这会严重破坏异世的格局，在海外尚且没有发展技术之前，大乾的旅行者不能乱来。” 哈？ 这又是什么理论？陶子敬他们都已经搞出来发电机了。 “为啥啊？” “这里面关系了很多考量，是七十多个国家的超凡势力签订的条约。大致上就是说，尽量不破坏异世现有的文明体系结构，否则会淘汰大部分土著，其伤害性度比苛政沉痛万倍不止，如果旅行者脱离了原本的文明体系，搞现世那一套，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另一种意义上的毁灭。” 李观棋没听懂，但他觉得好像有点道理，具体有什么道理也不知道。 沈颜也是这种看法，看来还是人家的思想觉悟足够高。 “还有一点，各大组织其实都想尝试破解异世的秘密，如果能够有所建树的话，这里将会是所有人的世外桃源，万一某一天发生三战，他们把文明打崩了……或许异世是另一个近在眼前的生息地。” 乔音扯回话题：“话说你要换多少钱，我这边应该能吃得下。” “黄金五百两。”李观棋脱口而出。 乔音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这对一个皇子来说，并不算什么，毛毛雨。 她看向李观棋：“我建议你别全都换了，有时候异世的金银比现世的钱更有用，换一半吧，二百五十两，给你七百五十万。” 李观棋感叹，自己公司的前辈就是好，懂得多还照顾人。 “嗯，这已经是一半了。”他直接说出实情，并没有打算瞒着公司，到时候还需要同事帮忙呢。 好家伙，你搁着给我玩心眼儿是吧？乔音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等过去明天吧，看看内城是个什么情况，姜渊找不找你再说。” “我估摸着，以老板的性子，司门司搞不好会是咱们公司的又一个分部，独立于翠仙居之外，专门参与异世权力斗争的存在。” 李观棋点头，这是最好的结果，到时候自己和公司都有好处。 最起码安全不用再担心受到威胁，只要不是魏鸿祯和徐虎这样的高手，大家基本上都能应付过来。 “还是得应付一下姜渊的。” 临近亥时，李观棋站在窗边，看到外面依旧没有什么动静，便确定姜渊已经把事情压下去了，自己杀百户的事情并没有辐射到城外。 他离开了翠仙居，往琉璃巷小院而去，沈颜苗珂她们还在等着自己。 第一百六十九章 月中桂 中都的夜晚不同于乡野，此刻已过亥时，可长街上依旧是人来人往。 门店外高悬的灯笼照亮了这座城池，白日里的叫卖声已经随着太阳的落下隐匿起来，取而代之的是嘈杂的吵闹。 人们面色红润，被灯火映照的分外朦胧，有说有笑的畅游中都。 一家三口,四口进出店铺，走街串巷，这种情况随处可见。 再也没了白日里那种压抑的气氛。 只有在晚上，这座都城才会展现出它应有的繁华。 大人物们都入了内城，再也不用担心嬉笑吵闹间招惹了是非。 与之相反的，内城此刻却是寂静无声。 这一内一外像是有什么约定一般，白日里大人物们来外城寻欢作乐,夜间则是平头百姓的天下。 但也不尽然,除了几个喜欢听些杂戏的高官，和贪恋声色的年轻校尉们时常逗留外城外，大多数大老爷们在内城便可打发时间。 礼部位列六部之首，其下的教坊司负责庆典以及迎接宾客或是演奏乐曲等事物，同时也是朝廷自有的青楼，拥有众多貌美的乐师和官妓，是不少大老爷们夜间的聚集地。 李观棋在人群中穿行而过。 不由感慨万千。 内城相比外城，多了一切隐约间的严苛，少了些市井气。而外城相比大乾其他各处，则是繁华非常，不可同日而语。 这座城池汇聚了无数的能人异士，来往的行人中有不少修者，也无法分辨谁才是旅行者。 或许某家店铺的掌柜就是他乡异客，但也在扮演着npc的角色。 目光一扫而过，店铺里出售的瓷器精美绝伦，完全不像是这个时代烧制出来的，一股子流水线的感觉。 但李观棋知道，这就是大乾的工艺。 大乾有各种精妙的技术,也不乏能人异士，火药也不是没有，但给自己的感觉就是落后。 仔细想来，可能和制度有关系。 离开了翠仙居，漫步长街，他突然发现，外城的夜景似乎也不错，相比二层的那种现世氛围，更让他心生留恋。 琉璃巷口有一家专门贩卖香荷香囊的小店，扑鼻的香气弥漫，灯笼照亮了整个巷口。 李观棋拐进巷，前路逐渐幽暗，最深处的宅院亮着灯火，隐约间嗅到了花香之间还有种熟悉的味道传来。 肉香，火锅？ 院门虚掩着，他直接推门而入。 “小先生回来了。”陈欣悦坐在台阶上，观摩两女整活儿，此刻抬头道。 沈颜一边把洗好的蔬菜放进锅里，一边回头：“我就知道你去了乔音那里就回不来了。” 李观棋翻手关门,大手一挥,似有月华流转,明亮的星光如同流水般汇聚于院落中，宛若人间仙境。 取月。 不出他料，这仨人果然在吃火锅。 树下的石桌此刻彻底失宠。台阶前升起来篝火和铁架，苗珂沈颜坐在石凳上，陈欣悦蹲坐在台阶上，三女正围着火堆上的锅具眼巴巴的等着。 李观棋不由得挠头。 谁会做饭……？ 沈颜好像不会，苗珂更够呛，陈欣悦……她有这个天赋吗？ “街上有一家很火的店，里面出售各种料包。嗯，肯定是旅行者开的。” 沈颜如此说道。 李观棋：…… 看来距离吃上兰州拉面的日子不远了，不知道沙县大酒店的业务能不能拓展一下子。 等待锅中暗红色的汁水沸腾后，苗珂又拿起精薄的肉片丢进锅中，嘴里说道：“欣悦姐，快切！” “嗯！” 少女拿起墙边的铁剑跑进了灶房。 李观棋沉默了，如意山庄练剑十年，出山之后削肉成纸。 这个刀工，不做刀削面可惜了。 他忽然心底一动，看向苗珂：“你刀呢？” 苗珂回头打量自己这个同学。 “要不回去多看点刀削面的教学视频吧……” “噗呲。” 原本较为安静的沈颜突然笑出声。 火光照亮了四人的面庞，气氛很安逸。 奔波一个多月，终于安定了下来，没人追杀了，也摘掉了黑锅。 李观棋向三女讲述了今天发生的事情，没有说的太过详细，大致上就是靠上了大哥的意思。 说的太详细，陈欣悦又不太能听懂，沈颜应该不会帮自己干这种事。 至于苗珂……苗珂没脑子，没事儿cos一下二次元还行。 “你这是打算留在中都了？”苗珂问道。 李观棋沉默。 原本他的打算是北上寻找风雪中的那座城池，但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他没有理由再让陈欣悦跟着他犯险，当初说的是来中都，现在中都已经到了。 自己只能寻找脱离豆兵身份的方法，北上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他看向这个心思缜密的少女。 她原本在彰德府好好的，被自己拉出了家门，虽说是为了查她师父的事情，但也是因自己而起的。 如果不是自己拉着她，也不至于她在涿州身陷囹圄。 “嗯，先在中都呆一段时间吧，以后再说。”李观棋说道。 沈颜很自然的夹了块肉，对陈欣悦说道：“这个不能煮太久，太久肉老了不好吃。” 而后她又看向李观棋。 “我要回家一趟，当时出门着急，真定府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 李观棋愕然。 他打量三人的神态，并没有什么意外之色。 看来她们已经商量过了。 李观棋心头顿时一颤，只听沈颜继续道：“常联系啊，我跟小珂住一起，随后可能搬去公司，又不是见不到了。” “是啊，又不是见不到了。” 他脸上浮现假笑：“家里的事忙完了记得回来找我们。” 李观棋感觉到自己心底传来阵阵悸动。 当初在东昌府自己步履艰辛，身上背着钦犯的名头，沈颜不辞辛劳跨府而来，一路上形影相随，现在终于安定下来了，她却要走了。 他知道，沈颜和自己的理念终究不同，在翠仙居的时候就感觉到了。 她才是真正的十二楼门人，自己则是个假城主，空有名头，不干实事。 当初沈颜过来帮自己，不过是为了一句“志同道合”。 显然，自己接下来的路，与沈颜的理念并不相和。 她要走是因为这个吗？可能只是单纯的家里有事。 陈欣悦难得闯入现世的聊天中，此刻安慰道：“你们三个都在一家店铺里做工，想见还不是随时可以。” 苗珂本来就和沈颜住在一起，点头如捣蒜：“城池虚影也能见面。” 李观棋微微摇头，他知道两人察觉到了他的心情。 但他感慨的其实不是这件事。 而是自己当初答应沈颜的，镇北城的行事理念，至今未能践行。 如果沈颜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旅行者，肯定会选择聚在一起，可她不是。 多情自古伤离别啊。 李观棋让陈欣悦拿出酒壶，四人围坐饮酒。 苗珂喝的最欢腾，还总想带着陈欣悦陪她玩行酒令。 “你们呢？”李观棋问。 少女放下杯盏，面颊飞上殷红：“我去看看父母和弟弟，会时常过来这边的，记得充电小先生。” 苗珂喝的酩酊大醉：“我去找个庙，门口开间铺子，刘策他们给我留了不少钱。” 李观棋一怔：“卖什么？” “卖衣服吧，官网上好多职业说明，商贾游侠乐彾，我感觉没有适合自己的。” 还是你浪啊。 李观棋说道：“其实乐彾挺好的，咱们公司有个乔音，就在酒楼呆着，你可以去找她。” “李观棋！你给我介绍个对象吧……”苗珂不省人事。 李观棋微微叹息。 几人要走的路终究是不一样啊，一路同行，终有尽头。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追寻的东西，也不知道明天这个时候，这座院子里还有没有人。 李观棋只能叮嘱：“记得别把如意剑取出来，顺天府有高手时刻能够感知到，徒增是非。” 少女明眸微颤：“什么意思？这就分家了？不去西天了？” 李观棋：…… 苗珂到底给她讲了多少故事，这不纯纯卧底吗？ “我会经常过来的，小珂也会。” 李观棋郁闷，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经常出城……但是关系到充电，总得想办法出来。 陈欣悦趁着酒劲胡言乱语：“小先生年末跟我们回磁州吧。” 她是要跟着父母回磁州的。 李观棋点头说没问题，应付她的酒话，心说我跟着你爸妈和弟弟，算哪门子事。 到时候再让凤凰把我宰了。 少女取出蛇皮袋里的财物，很大方的分给三人，而后拿出来一个小册，交给李观棋。 “这是一路上的花销账子。” “小珂你的琴。” “沈颜姐，这是你的包袱。” 她的纤手蓦然一顿，缓缓掏出一个小木雕。 “这几天在城里，我看到很多家店里都有这个食铁兽。” 中都的人见多识广，手艺也不是磁州小城的人能够比拟的，这并不奇怪。 “先生，我能把这个给弟弟吗？” 李观棋微笑点头，再次叮嘱：“记得别把如意剑取出来。” 欣悦真好啊……要是没有遇见凤凰，我大概率会被策反吧……？ 苗珂接过古琴，趴在台阶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少女问道：“你还记得徐虎吗？” 李观棋瞬间一惊，他怎么可能不记得徐虎，但陈欣悦下一句就让他放下了心神。 “回天返日，移星换斗，小猫当时身上有一种岁月流逝的力量。” 哦～原来是猫啊，那没事了。 李观棋还以为他说的是内城那个中山王呢。 “嗯，怎么了？” 陈欣悦看了一眼沈颜：“在涿州，我们身上也有那种力量，那是箭镞的功效吧。” 李观棋点头。 陈欣悦能想到这一点他并不意外，毕竟在如意山庄的时候，子车如意曾经说过箭镞的大概能力。 以她的缜密，肯定早就留意了。 “沈颜姐说，她的萌头法昭示着必死的结局。” 沈颜此刻也看向李观棋。 陈欣悦又看了一眼苗珂，发现她醉的不成样子，便没再提苗珂当时的反应，直接给出结果。“所以箭镞的功效便是回天返日，小先生改变了结局对吗？” 李观棋没说话，现在箭镞已经没了，徒留下谜团难解。 估计要找到宋佩的秘密，还得靠陈欣悦，自己神经大条，很多地方都忽略了。 “不让我取出如意剑，应该也跟这件事有关吧？” “嗯，对。”李观棋说。 以陈欣悦的脑子，结合自己前后的反常行为，推测出这些事情并不困难，尤其是苗珂口中描述到自己的异常行径。 “中都有人要抢如意剑……沈颜姐死了，那我呢？” 少女继续推断。 沈颜露出疑惑的目光，等待李观棋给出答案。 李观棋依旧没说话，他感觉陈欣悦今天不太对劲，不知道到底要说什么。 取月之术牵引着月华星辉，弥漫庭院。 宛若仙境。 陈欣悦展颜一笑：“那我可把食铁兽带给弟弟了，要是哪天我爹在店里枯坐，内城的某位大官人上门提亲，他肯定会喜到昏迷过去。” 她俏脸爬上绯红，取出一枚香囊递给李观棋。 “这是巷口那家香荷铺子买到的。” 李观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 陈欣悦知道李观棋有女朋友的事情，沈颜苗珂说起过，但大家都忽略了一件事。 一行四人里，只有陈欣悦没有见识过现世的景象。 在她的世界里，有妇之夫也是可以上门提亲的。 由已经婚配的男方带一只大雁上女方家里，提出意愿，称之为纳采。 女方同意之后便可以进行接下来的仪式，最终娶进家门做小。 在异世人的眼里，纳妾是很正常的事情。 做小也没有道德上的束缚。 李观棋一时间懵了，他知道，陈欣悦猜到了自己已经死过一次的事情，但张嘴就是“我愿意”，他还是没转过来这个弯。 好在对方也只是提了一嘴便没再多说，给自己香荷并不能表示什么，就像自己给她买木雕一样。 李观棋接过香荷，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萦绕鼻头。 桂花。 秋气已尽，立冬了。但秋天的气味被铺子的伙计保留了下来，制作成香囊售卖。 李观棋最终对陈欣悦的话没有什么表示。 他看向兴奋起来的苗珂，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和苗珂与沈颜和欣悦之间，有一道难以触及的鸿沟，这是两个时代的差别。 月色如水，桂香弥漫。 少女开心饮酒，沈颜笑而不语，台阶上传出苗珂的琴律。 这首曲子大家都听过，子车如意在桃柳林传下的。 月中桂。 愿君采撷纫幽佩，莫遣孤芳老涧边。 彼岸降临 第一百七十章 暗锋 早朝。 乾帝头戴乌纱翼善冠，端坐殿上。 他并没有身穿龙袍，而是很讲究的一身淡青色常服，嘴里还打着哈欠，看着大殿之下的王公大臣。 在他身边站着的则是司礼监秉笔魏鸿祯魏公。 这老人身穿黑纱绸缎，白发苍苍，看着也是一副不太精神的样子。 殿下众人俯首,他们心里清楚，魏公已经很久没上早朝了，今天是个不一样的日子。 司礼监是替皇帝传阅信息，批阅奏章的组织。 一般四面八方递到中都的折子，都要经过司礼监的传阅，挑选大事再转呈乾帝。 否则的话,乾帝一个人，怕是一天批阅十二个时辰也忙不过来。 而司礼监早年有两位权臣，司礼监秉笔和司礼监掌印。 一人负责替乾帝批阅奏章,一人负责盖章审视……显而易见，现在朝廷的掌印太监早就名存实亡了。 二皇子姜渊则是穿着绯红色的朝服，站在一群大臣之中，他现在是刑部尚书，官居二品。 胸前背后都绣着补子，其上是锦鸡的图案。 例行朝会之后，有文臣上前奏表。 “启奏陛下，昨日里刑部主事季尘擅闯宣武门，杀死了打更人衙门的百户，越城而逃……” 姜渊站在人群中默不作声。 乾帝神色郑重，身体缓缓前倾，打起精神扫视众人:“姜渊，可有此事？” “父皇，却有此事，司门司主事季尘不知因何闯了宣武门，我部正在调查。” 又有文臣出列:“启奏陛下，中原战乱,城防已是重中之重,万不可有失啊！臣恳请陛下治罪季尘，以正视听！” 乾帝叹息，轻轻摆手，挥退大臣。 “刑部不是在查了吗？查清缘由之后，绝不姑息！” “臣有本奏！” 又一个老人出列，礼部侍郎。 “说。” “季尘归属刑部，理应由都察院和大理寺来查清此案，否则恐牵涉……” 众人屏息，乾帝不耐烦的说:“但说无妨。” “否则恐牵涉二皇子名声。” 众人纷纷神动，礼部侍郎说的其实在理。 一来刑部的事，刑部自己查本就不合适。 二来呢，万一查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再被有心之人牵扯到二皇子身上，就更不好了。 毕竟姜渊刚刚空降刑部，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但，理是理，大家也就是打打马虎眼，催促乾帝表态。 任谁都能看出,季尘背后就是姜渊在撑腰。 乾帝微微颔首,似是有些冷，随手紧了紧衣领:“姜渊，你怎么说？” 姜渊神态自若，出列道:“启禀父皇，孩儿听父皇的，按律法来说，确实应有大理寺审理此案。” “季尘现在何处？” “人就在刑部扣押，随时可以移交大理寺。” 姜渊睁着眼睛说瞎话，一点都不慌，因为他和乾帝穿的一条裤子，都是为了削弱魏公的势力。 果然，众多大臣听闻此言，身体放松下来，暗自颔首。 二皇子此言于公于私，谁都无法反驳。 乾帝身体后仰，扫视众人:“那就移交大理寺办吧。” 大理寺卿身子一颤，额头渗出冷汗。 朝会三十余人，只有他自己心慌的不行……季尘昨天刚被我审完，今天又到我手里了？ 他担心的自然不是这个。 而是皇室于魏公的纷争，他不想卷入其中，这季尘很明显就是二皇子用来试探魏公的棋子，一旦案子交到大理寺，他就必须站队了。 站刑部，打更人和都察院肯定不能满意。 如果站魏公……那自己这辈子还好说，自己儿子能活到什么时候就是没准的事了。 毕竟皇室世袭更替，但是魏公孑然一身。 此刻，老人颤巍巍站出来:“陛下，微臣以为不妥。” 殿下众多大臣纷纷侧目，等待着他踢皮球。 现在他推脱也不是，不推脱也不是，众人心里跟明镜似的，这是乾帝在逼他得罪魏公，如果现在他不站出来说话，就会被贴上魏党的标签。 说到底，看似讨论的是律法公正严明，实则依旧是朝堂纷争。 乾帝似乎很不耐烦，抬手捏了捏额角道:“有何不妥？” 大理寺卿犹豫片刻，最终下定决心。 “陛下，司门司掌天下门关政令，打更人负责城防事物，这本就是内部矛盾，老臣以为，此事还需您亲自断绝。” 他说的很明白。 我想办，但是办不了。 政令上有冲突。 任谁也没有想到，在这朝会之上，一来二去间 ，竟然由大理寺卿打响了向魏公冲锋的第一炮。 实在是他不冲也没办法，他不冲魏公，乾帝就冲他，气氛到了。 终于，乾帝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态，默不作声。 似在沉吟斟酌。 大殿上安静的针落可闻，呼啸的寒风被阻挡在殿外，如同一头力竭的雄狮。 站在殿上的魏鸿祯终于开口了，话题七转八转到了他身上，由不得他再装下去。 “陛下。” 乾帝似是一愣，像是刚刚发现自己身边还站着一个人，不知是不是装出来的。 但有一点，魏公确实很久没有上早朝了。“哎哟，鸿祯来了，来人！赐座！” 朝会之上安坐一旁，这可是泼天的宠信啊。 魏鸿祯躬身言语:“陛下，奴婢有罪！” 乾帝露出疑惑的神情，按律法来说，打更人衙门和魏鸿祯的司礼监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但是打更人和都察院现在却实在魏鸿祯手里。 “司礼监出事了？” 魏鸿祯道:“是城卫那边，奴婢昨夜去了一趟宣武门，可以断定，城门关早了一刻钟，这是打更人衙门的失职，此案无需再查。” 魏公很干脆的把责任揽下来，不给查了。 这看似是请罪，实际上是以退为进。 就是不让你查，你说我错，我就认，你要查我，那不行。 而且言语之中，还把城卫一事归错于打更人衙门，按律法讲，城门关早了肯定是司门司的责任，但此刻也被揭了过去。 乾帝露出柔和的笑容，但却并没有顺坡下驴，他旧按重提。 “哦？竟有此事？那倒是闹出笑话了。” “鸿祯啊，司门司的令史没去衙门传政吗？” 殿下一众大臣心里吐槽，传个屁，司门司哪还有令史。 魏鸿祯低头道:“奴婢长居司礼监，并不清楚打更人衙门的事宜，待会头问询指挥使便知一二。” 乾帝微微点头。 用一句话结束了这件事的纷争。 “虽说巡防校尉有错在先，可你们刑部也不能妄动干戈，姜渊，回去可不能轻绕了那个什么……季尘是吧？” 二皇子低头称是。 散朝后，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什么叫有错在先，什么叫妄动干戈？ 一句话。 怼的好，但是不能乱怼，不疼不痒的，下次按流程怼，一怼一大片。 · 打更人衙门。 楼阁静室中，魏鸿祯安坐饮茶。 忽然之间，窗户被寒风吹开，呼啸声灌涌满堂。 若有若无的杀机随着寒风弥漫。 老人抬眼一扫，淡定的喝了两口茶水，而后轻咳两声，起身迈着蹒跚的步子关上了窗户。 “咳咳！” 他静静地站着不动。 “魏公找我？”虚无中传出声音，一道人影出现在房间中。 面色蜡黄的中山王随手到了一杯茶水。 魏鸿祯悠悠道:“你的人出海了？” 徐虎点头。“去对岸看看。” 魏鸿祯缓缓摇头，无意间迈步走动。“这样不妥，你要什么，说来听听？” “要杀孽，要飞升。” 魏公没有丝毫意外，只是说道:“海外的人不够你杀。” “引雷神入关便是。”徐虎不以为意，有道:“魏公要什么？” 魏鸿祯微微摇头，答案不言而喻，他要的是整个天下。 “那条龙会让雷神入关吗？” 徐虎轻笑:“一条鱼儿，不足为惧。” …… “陛下糊涂啊！”魏鸿祯叹息。 · 外城，明华街，翠仙居。 来了一位英姿飒爽的年轻人，他随手把缰绳丢给门童，说道:“我找季尘。” 小厮点头哈腰:“好勒，客官您座。” 孙亮环顾酒楼，最后目光扫过木梯，定格在高台之上。 果然不简单。 他看到了那高台献唱的歌妓，隐约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这是一个旅行者，实力极强。 他并不清楚乔音就是掌柜的事情，不由得心中颇为震撼，连一个歌妓都能威胁到自己的安全，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他暗地里盘算，回去之后跟殿下商量，慎用旅行者。 太危险了！ 孙亮强自镇定，叫了几道菜和招牌酒水之后，开始佯装听曲。 那女子姿色绝佳，声音幽宛，唱的是他没听过的曲子，还有一个白脸的老人陪唱，其音传金裂石，想来也是旅行者。 “高祖路过芒砀山，白蛇接驾把路拦，高祖不把白蛇斩，王 莽怎夺汉江山？ 刘秀十二走南阳，大刀苏显赶驾慌，马武姚期双救驾，扶持光武坐在洛阳！” “皇兄怎比姚马将？ 国太你怎比汉小王！？” 孙亮暗暗记下几句戏词，实际上没太听懂，他根本就不知道还有一种叫字幕的东西，前几次听需要配合食用才行。 他只听出大概是往朝的民间故事，也没太在意。 有很多典故是近代编纂的，异世人根本不明就里。 从头到位，孙亮满脑子都是“皇兄”“皇兄”。这是姜渊挂在嘴边的东西，他很熟悉。 很快的，有一青衫人从木梯走了下来。 坐到了他的对面。 李观棋看了看周围，向他问好:“孙将军！” 孙亮微微点头。 “殿下把事情压下去了，你可以自由入城。” 李观棋感叹效率挺高的，恭维两句，但却对他的话不以为意。 开什么玩笑，自由入城？ 我还是找点帮手再说吧，别再翻车了。 “不是商定好的正阳门吗，你怎么闯了宣武门。” 李观棋斜眼看他。 正阳门是公事，宣武门是我回家的路啊，总不能再绕大半个城吧？ 他咧嘴一笑:“殿下待我不薄，依孙将军看，难道陛下真的是因为前门祭祀而心生不满？” 孙亮哈哈一笑，表示你很上道，我觉得不错。 “我会如实回禀殿下，季大人可有什么话要带给殿下？” 李观棋想了想，说道:“买一送一？” 这时候，小厮端着菜走来了。“客官，您的鱼羊鲜。” 孙亮点头。 很快的，有一俏丽女子拿着碗筷过来，恭敬摆放。又取了酒具茶具，静立一旁不动。 这是负责整理桌子的，有时候也帮着夹菜下汤。 实际上，这就是翠仙居安排在每个餐桌前探听消息的。 李观棋心里清楚。 孙亮看看俏丽的女孩儿，又看看别人桌前也有，配套服务。 他想了一下，也没有在意，反正又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 旅行者之间互相也会交流，但他总感觉，自己作为一个幕后黑手，出现在这里不太合适。 但也只是他自我感觉罢了，不是旅行者，终究体会不到其中的滋味。 “这是你的官服官帽，里面还有吏部的文书，以及大人让我交给你的东西。” 孙亮拿起身边的包袱，递给了李观棋。 他注意着身旁的小厮，发现对方并没有什么表情。 李观棋心说，你开什么玩笑，谁还不是个特务了？ 他拿过对方递来的包袱，随手放在的身旁的座位上。 孙亮故意用了“大人”的称呼，来代替姜渊的名讳，还是比较谨慎的。 …… 过了半晌，李观棋白嫖了一顿翠仙居的伙食，其实不太好吃，感觉调料不到位，缺少了香精的毒害，让李观棋给出差评。 酒水也就一般，喝着还不如异世原本的陈酿。 仙人醉在中都火热，也只是猎奇心理加上国师点评的效果罢了。 在李观棋喝起来，这不就是高度白酒嘛？ 又呛又烧，什么玩意儿啊！ 乔音一直注意着他们这边的动静，待孙亮离开之后，台子上的歌妓不知何时也退了下去。 二层，深处小阁。 李观棋掏出官服官帽，摆在桌上翻看。 深青色的袍子由绸缎制成，显得有些肥大，不太合身。 胸前身后都绣着补子，其上是一只紫色的……鹦鹉？ 李观棋仔细回想，没见过这个东西，鹦鹉屁股底下还有水波荡漾。 “鸂（xi）鶒chi），七品文官的补子，一种水鸟。”乔音开口道，她在中都负责情报，肯定会研究这种东西的。 “名单呢，快翻翻看，说不定不需要回去就能查到……”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上苍垂怜 都城以东，顺天府下有一县，名唤香河。 有一年轻道士手提浮尘，自南方河间府而来，赶到了香河县。 皮卡丘，宋明玉。 他帮助乔音发完东昌府的任务后，没过多久便有吴家的旅行者接了委托。 东昌府是吴家在异世主要经营的地域。 此刻,宋明玉赶到了香河是为了完成执法部的委托，他在加入沧溟城之前便是总部执法部的顶梁柱。 他是序列五的异能者，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每次出场都有雷霆相随。 在白虎没有接手管理部之前，他的id很拉风，雷电法王宋明玉。 但是自从走了一趟海外,接回一个对象后，在公司内部的名声急转直下，大家都说他被卧底策反了。 当然，这只是开玩笑，雪莉虽然不太会说中文，但是在公司里还是很讨喜的。 毕竟不会说话的妹子，天生要比张了嘴巴的妹子可爱很多。 连带着他这个男朋友的画风也被同事们强行扭转，变成了动漫吉祥物。 香河县县城内，有一屯卫，营州前屯卫拥兵数千，不过已经北上贺兰山了。 而在县城以西，有一家王姓人士。 早年买了个女孩，留在家里做养媳，又叫待年媳。 在大乾，很多人家生活艰辛，儿子根本讨不起媳妇，所以盛行养媳之风。 简而言之，不管用什么手段弄个幼女回家养大，待到十四五岁便可和自己儿子圆房。 一般来说，这种女孩儿都是跑到很远的地方抱养的,也有去乡里买的。 在现世一些落后的地方尚有买卖子女之事，更别提大乾了，只要有钱没有什么是买不到的。 当然，还有极少数的情况，则是两家的女儿互换，从小养着当儿媳妇，相对于前者来说，这其实是比较好的选择了。 自此两家便永结同好。 王家祖上也阔过，只是传到他们这一代，人丁渐疏，也没再出过官员……徒留下佣人撑着门面。 所以几年前王老爷便散去了所有的佣人，留着钱囤了点田地。 只是天不遂人愿，自那以后朝廷苛政严行，营州卫所以征用之名，霸占了王家的田地……对于屯田制度下的校尉们来说，这是常有的事情。 眼看儿子已经年过十五岁，家道却一蹶不振，原本相合的几家朋友也渐行渐远。 最终,老王爷子没办法，跑到乡野间买了个小女娃,回家养着。 说来可笑，当时只花了二两银子。 嗯，就是二两银子。一匹良驹二十两，青花骡子力气大用处广，也能卖个十多两。即便是城内一个独当一面的丫鬟，没有二十两也是拿不下的。 但这小女娃当时只花了二两银子就买到了，乡妇也苦，分别前哭的嘶声裂肺。 与其说是卖女，倒不如说是托孤，只为了让女儿活下去。 这女娃便是郑晓甜。 郑晓甜两世为人。 现实世界父母离异，自小跟着舅舅，而在异世，连亲爹是谁都不清楚。 被买走做待年媳妇这件事，对于当时年仅六岁的小姑娘，其实是一种解脱。 至少一天能吃上两顿饭了。 她穿越之后，早已接受了命运的安排，似乎这就是她命中注定的一生。 然而，命运给她开了一个可怖的玩笑。 她在现世唯一的亲人病倒了，一病不起。 自小坚韧的女孩儿，唯一的天也崩塌了。 她想到了自己在异世的人生，既然已经这样了，干脆把自己卖了吧。 反正又不是没被卖过。 有钱给舅舅治病了，舅舅也有了，自己也有人要了，没有什么不好的。 在命运的折磨下，郑晓甜早就已经失去了自我。 让舅舅活下去，是她唯一的信念，小女娃无数次产生了轻生的念头，只等舅舅再也醒不过来，这个世界便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 来这人世八九年，吃尽千百苦滋味。 就这样，她找到了当地的一个旅行者组织，也是唯一能找到的组织，讲明了自己的意愿，以两世身还舅舅的医药费。 可笑的是，她找上了并不是什么善良的团伙。 江会酒店，郑晓甜作为一件商品，她并不知道自己被一群人拍出了怎样的高价。 两千两百……万！ …… 晌午，王老爷子愁眉苦脸的蹲在家门口，等着买家上门。 就在前几天，郑晓甜要和他儿子同房了。 虽说养媳一般都是十四五岁同房，但他儿子年龄太大了，今年已经十九了。 正是那天下午，马上便要被送入房中的女娃，有人买下了！ 是几位手 段非凡的仙长找上门来，指名道姓的找自家儿媳，出价白银五十两。 王老爷子马上拍板，成交。 五十两买两个能说会干的丫鬟不香吗？总有一个当儿媳。 商定之后，那仙长言说回家取银子，这一去就是七八天过去了，到现在也没个音信。 然而郑晓甜还在家里吃他的用他的，王老爷子只能干着急，如果没人买……还得做待年媳呢。 “晓甜！晓甜！” 打扮干干净净的女孩儿正在院子里洗衣服，此刻应声：“老！老爷！” “去煮饭，少放盐。” 郑晓甜点头应好。 门外，来了一位肩上挂着浮尘的年轻道长，在王老爷子面前站定。 这道长看上去仙风道骨，步履沉稳，一看便知不是凡尘中人。 只见他来回打量了一下附近，而后手中浮尘从肩头摘下，轻轻一甩毫尾，做了个道揖：“无量天尊！贫道逍遥子，应约前来接人。” 王老爷子疑惑不解，接人？ 难道是前些日子买下晓甜的那伙人？ 他起身谄媚陪笑，脸上的皱纹扭在一起：“仙长可是来接晓甜的？” 宋明玉心底一惊，心说怪了，老家伙门儿清啊！ “正是！” “仙长可是带银子来了？” 宋明玉：…… 他知道那群人买下郑晓甜的事情，这是小女娃告诉诺埃尔的，然后诺埃尔让他接一下人。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那群挨千刀的没付钱！ 那我这不是冤大头吗？ 他略作沉吟：“多少银子？” 只见老家伙神情振奋，伸出枯槁的胳膊比划手势，下巴的白胡子微微抖动，在寒风中瑟瑟飘荡：“五，五十两！” 尼玛的，五十两给我整的心潮澎湃的。 吓死个人。 对于宋明玉来说，五十两，洒洒水而已。 但他心里还是不爽。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这是老板分给他们的，面值二百两白银，这是他能掏出的最小数目了。 谁没事儿背着一大堆银子跑，不沉吗？ 虽然不知道老板哪来的银票，但是该省省，该花花。 宫野可是说了，嘉嘉似乎是亲自去见过郑晓甜。 想到那位公司中的名誉客卿，只花钱不干活的s级存在，他瞬间觉得，花点钱挺值得，何况是纸钱。 嘉嘉也才九岁吧，晓甜也差不多，嗯，干的漂亮。 “二百两，不用找了。”此刻，宋明玉很是大方。 像这样的银票，他见过一个小本子那么多，在姜渊准备用钱收买旅行者的时候，拾月集团那位不靠谱的老板已经开始印钱了。 但很多地方的银票并不能跨府兑换，所以进展缓慢，局限性很大。 王老爷子颤巍巍的接过银票，老眼瞬间瞪的牛犊子那般大。 “这这这……” 他抬起胳膊，对着太阳仔细分辨票戳，拿在手中揉了又揉，还放到鼻子前闻了闻，最终颤巍巍的激动起来，无法自抑。王家也是阔过的，不至于分不清银票真假。 这是真的！二百两！ 几年前他下乡二两银子买的女娃，现在卖出了二百两的高价！ “晓甜！晓甜！快出来！” 宋明玉皱了皱眉头，心说瞧你这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见到小女娃，他心中大定，郑晓甜到了自己手里，任务就算完成了，二十点积分，舒服。 银票是假的，但积分可不假。 郑晓甜见到这个道士，露出疑惑的神色，这也是公司的人吗？ 到现在为止，他只见过当日里江会酒店的行动小队，再就是李观棋和嘉嘉，还有诺埃尔部长。 宋明玉看向小女孩儿，和楚楚生的差不多高，但没楚楚开朗，女孩子，还是欢腾一点好。 他想了想，刚要说是诺埃尔让我接你的，但转念一想，可能说嘉嘉比较合适，据说嘉嘉亲自去见过她。 王老爷子只看到这道士略作沉吟，对自家的养媳恭敬道：“天尊让我接您回家！” 宋明玉最终还是选择了他早期的画风，主要是一看老头儿那副财迷的样子，他就心里别扭。 本来以为是一场好说歹劝的夺女之争，没想到这么轻松。 这反倒是让他心里不太舒服，这老头儿一点都不在乎晓甜嘛！ 天尊？让你接我回家？ 郑晓甜一蒙，还没反应过来，便有狂风大作，晴天起惊雷，只见电光蔓延，没有雷声滚滚。 天空像是裂开一般，宋明玉揽起小姑娘的腰身，瞬间腾空而起，似是驾驭着电弧飞驰，眨眼间消失在视线中。 王老爷子目 瞪口呆，脑瓜子嗡嗡作响。 天尊？ 是哪个神仙？ 他隐隐感觉，自己像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这是真正的神仙！会飞的神仙！” “雷公！雷公！” “晓甜是到底是什么人！” 一时间心头泛起涟漪，攥紧了手里的银票望城隍庙而去。 实际上，他其实什么也没错过，而且还得到了二百两银子。 但宋明玉就是故意的，没有缘由的，恶心老家伙一下。 随着两人的远去，电光越压越低，街上的行人纷纷震撼驻足，有好事者追随王老头儿的脚步而去，上前追问。 郑晓甜只看到眼前青光闪动，香河县距离自己越来越远，耳边传来声音：“嘉嘉和我是好朋友。” 女孩儿脑海中浮现出那个身影，冷漠又高贵，他救下了自己的舅舅。 小家伙粉唇微动，想说一句她在异世还有个娘，但风实在太大了，吹乱了她的思绪。 时间太久了，有五年了，那只是记忆中的乡妇，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找到了。 这几年的经历，让她本能的选择了闭嘴，没再多提半句话。 命运给她关上了门，又加了把锁，封死了窗。 在最绝境的时刻，上苍依旧没有垂怜她。 但公司接纳了她，嘉嘉去了太原。 其实，在某个时间段，嘉嘉就是上苍，甚至比上苍更可怕。 身边的电光狰狞，寒风打在脸上生疼，耳边呼呼作响。 下一秒，一切安静了下来。 方穹医院。 消毒水和药剂的味道充斥鼻腔，稍显空荡的走廊里，病人的家属神色匆匆。 尽头的房门打开，那名护士走了出来：“他醒了，生命体征一切正常，过来看看吧，没有问题的话，我汇报总部了。” 郑晓甜呆呆的从地上起身，跟着护士进了满是仪器的病房。 床上躺着的男人眉毛斑白，早已没有了头发，那是他舅舅。 医疗架上，红色的处方单和各种叫不出名字的药剂散落着，护士似乎不以为意。 那是各种禁忌药品，红单，多重签字加盖章，活要见瓶死要见渣，走失一剂直接上法庭。 但对于拾月集团的人来说，并不在意这种条条框框。 人都要死了，能用什么药赶紧用呗。 “舅舅！”小女孩扑在满是暗黄斑点的病床上，把头埋进被子里。 带着氧气瓶的男人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舅舅没事了，我听刚才的护士阿姨说，是一个什么公司救了我……” 他不光是没事了，他甚至一跃成为了b级序列二异能者，同样被公司接纳了，刚刚的护士，说的就是这件事。 …… 太原分部。 一架湾流停驻在眼前，分部专员带着舅侄两人上了飞机。 郑晓甜神情复杂，她从来没做过飞机，更别提是私人飞机。 那个嘉嘉不知道要对她做什么，但是她内心是不抗拒的。 在燕京最繁华的地方，有严厉的酷刑等着她。 在首都屈指可数的小学陪楚楚读书，每天做两份数学作业。 这对于根本没好好上学的小家伙来说，是一种折磨。 …… 总部，八十层，员工宿舍。 小男孩儿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远处缓缓降落的飞机，思绪回到四百八十年前。 “你不要死！” 有一嘴角满是脏血的少女躺在他怀中，闭上了眼。 公元一千五百三十二年，嘉靖十年，他在民间选了九位美娇娘。 册封九嫔，那是嘉靖年间的第一次选秀。 其中就有个十分倔强的女孩儿，也姓郑，那年她十六岁，倔强的要死。 嘉嘉一见倾心，处处哄着，将之封为九嫔之首。 郑氏一介苦民，渐渐被他打动，对他死心塌地。 只可惜她身患顽疾，不能生育，却一心要为他诞下子嗣。 到了一千五百三十六年，郑氏已然被他迷的神魂颠倒，作为一个女人，当时后宫最尊贵的女人，每天要饮下数不清的经血，这是民间的偏方，让人生育的偏方，那年她二十岁。 第二年，也就是嘉靖十五年。她死了，绝症难医，终年二十一。 在方穹医院的时候，他看到了蹲在地上默不作声的，对自己不理不睬的小家伙。仿佛又回到了那段风华绝代的岁月。 只可惜，错了，就是错了。 端午回家 今天忙着弄防疫的手续，晚上赶回家，请假一天，抱歉。 《彼岸降临》端午回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彼岸降临》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一百七十二章 有梦想谁都了不起 玫瑰餐厅，小隔间，三人局。 白虎穿着臃肿的羽绒服靠在墙角刷视频，凤凰穿的依旧是秋装。 这位管理部的女部长，很注重保暖，半个月前见她的时候，还能看到玲珑有致的曲线,现在却裹严实的，像个小北极熊。 “你给我的那六个人的名单，其中有四个就在燕京旅行者交流群里，还有两个没有备案信息。” 在李观棋提出问题的时候，她简单检索了一下便给出了答案。 “资料我回头发给你。” 白虎撇了一眼张瑾一，嘟囔道：“乖乖都快成管理部部长了,天天来我这拿资料～” 凤凰倒是没什么，她们姐妹老相识了，根本不理白虎这一套。“哎呀行了行了，给你买给你买，不就是一双鞋嘛。” 李观棋尴尬一笑，想了一下，确实如此。 自己需要的资料都是管理部给的，给白虎添了不少麻烦。 其实他并不清楚，管理部存在的意义就是梳理资料档案的，自然可以提供给其他部门，甚至说，李观棋最开始当交流群导游的时候，就是一个档案收集员。 白虎给自己倒了一杯果茶。 “其实我觉得你可以把那个什么，司门司是吧？外包出去。” 李观棋直呼好家伙，公司这帮同事都是些赚钱没够的主儿，俨然一副资本家的做派。“怎么外包？” “emmmm……就是找个管理员啊，比如说，许诺吧。” “那个二皇子不是要大前门吗，你就让许诺去把前门搞下来，多少钱一次性结清……至于他怎么搞那就是他的事了。” 凤凰在一旁点头,表示这个主意不错。 李观棋在异世还没有和许诺碰过头呢，此刻有些疑惑：“为什么你们总拿许诺举例子？” 白虎翻了翻白眼，反手脱下羽绒服叠好放在凤凰屁股后面，准备吃饭。“因为许诺做任务快啊，你许哥糊弄老板有一手的。” “他每次做任务，都能精确完成任务目标，而且曲线救国……其实过程不重要。” 李观棋瞬间想到了许诺刚到邯城的时候，啥啥都不管，上去就是拍照片，然后还把石马给干碎了，粉末装在袋子里交任务。 他沉默了一下说道。 “我还是给老板写邮件吧，我怕许诺到时候把城门楼子给人家拆了。” 这时，白虎的电话响了起来，是乔音打来的，她反手挂断，给对方发了一个房间号。 很快的，身穿卫衣头戴兜帽的乔音就风风火火的进来了。 她扫视三人：“怎么又在这儿吃？” “我跟着白虎吃这家好多次了，除了公司顶楼外,这是白虎第二个餐厅。”凤凰撇了撇嘴角。 凤凰从白虎身边起身,坐到了李观棋旁边,给乔音让出了位置。 “我觉得他家的鳗鱼真的很好吃啊？”白虎瞪眼。 乔音低头,把头发从卫衣里掏出来，然后入座。她对凤凰说：”你家奶狗要发大财了。“ 张瑾一笑了笑没说话。 ”怎么样了，那六个是姜轩的人吗？“ 李观棋摇头。 “白虎还没给我资料呢，姜渊的事很好办，可要查他们是不是太子的人……总不能去人家小区门口蹲守吧？嗯，或许可以问一下燕京旅游者交流群的导游。” 服务生上菜，白虎动筷子，没好气道：“燕京交流群的导游不知道，并且给了你一拳。” 因为总部就在燕京，当是分派导游的时候，可把她给忙坏了，而且，她自己就是燕京的导游，此刻表示别想给我找活干。 乔音疑惑看向李观棋：“你没跟老板说吗？” “没联系上顾尘啊，谁知道他跑哪去了，奶狗准备给他写邮件呢。” 凤凰说道：“其实，把资料给技术部的同事，定向抓取一下聊天记录应该就能找到，他们如果加入了一个组织，不可能在现世不联系的。” · 许诺此刻正在和小对象逛街，刚穿越回来，他需要放松一下。 这时，顾尘给他打来了电话：“你在哪？” “我在市里啊？怎么了老板？”许诺从来接到过老板主动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的男人传出声音：“你联系一下李观棋，配合他调查‘不染’组织的信息。” 许诺一愣，怎么突然空降任务啊……这种事不是应该诺埃尔给我打电话吗？ 他反问了一句：“有积分吗？” 顾尘含糊其辞：“任务做好了，整个公司都是你的。” “好吧老板，我知道了。” 许诺心领神会，整个公司都是我的……那就是没有积分咯。 他极不情愿的看向身边的女孩儿：“宝宝，我可能要出任务了……” 他女友不高兴了：“顾尘这家伙真是的，万恶的资本！” 许诺默不作声，在心里吐槽：你爹是资本的源头。 · 洛城，周谦做了一个梦，梦里自己成为了周家的下一任家主，手握数十名能人强将，都是a级的旅行者。 醒来后，他稍加思索，掐指一算。 赶往了梦里的那十多处地点。 白马寺后院的地窖里，他见到了意识混沌的络腮胡子，对方正嘴角带笑，嘴唇干裂，身体处于严重缺水的状态。 地上放着数不清的饭盒，俨然一副吃了很多天外卖的样子。 周谦扫视满地狼藉，忽然发现了诡异的地方。 因为地上的这些外卖包装，风格迥异，有黄色的团团，有蓝色的饿饿，还有红白相间的糯米外卖…… 一般来说，谁点外卖换着app点啊，什么毛病？ 为了白嫖优惠券吗？ 他疑惑中蹲在地上，查看外卖单子上的小票，一看之下，神色骇然。 广东省……张先生。 湖南……李先生。 燕京孙先生。 一大堆外卖单子，下单人没有一个是同名同姓的，甚至说，来自同一个城市的都很少。 他看向正在说梦话的络腮胡子，陷入沉思。 难不成广东的外卖还能送来河南？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络腮胡子声音嘶哑，无意识的喊叫。 周谦慌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能把一个a级超凡者折磨成这个样子？ 这幅说梦话的样子，这嘴角干裂的状态…… 他已然意识到，这个大胡子已经在地窖里呆了很多天了，一直都在睡梦中，甚至连吃饭都是无意识的。 可这些外卖怎么解释？ 正当这时，大胡子悠悠转醒，嘴里大喊：“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周谦提起心神，面色阴晴不定，缓步后退，什么也掐算不出来。 大胡子睁开双眼，气若游丝，再也没了刚才大喊大叫的气势：“水……我要喝水……” 周谦捡起地上外卖包里的一瓶矿泉水递了过去，壮汉拧盖瓶盖后，一口气将矿泉水喝了个精光。 而后翻身躺在外卖堆里，大口喘着粗气。 他看着周谦，嘴角扯了扯，说道：“我就知道，帮主你会来救我的。” 周谦不明所以。 “帮主？” 大胡子迎上他惊异不定的眼神，渐渐回过神来，而后突然翻身从地上爬起，看着满地的外卖，表情惊恐。 “你怎么了？” “是谁把你关在这里的？” “你是周家的旅行者吗？” 大胡子像是见到了什么骇人听闻的景象，此刻瞳孔紧紧收缩，脸色煞白。 “警察！警察！” 他瞪着眼珠子胡言论语，身体止不住的打着摆子。“女警察！” “帮主！警察！警察来抓我了！” 周谦被他不阴不阳的状态，搞得心里直打颤，什么跟什么啊？前言不搭后语的。 帮主又是什么鬼？ 他定下心神，安静的看着对方，这胡子大叔肯定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但他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对方一个a级的超凡者变成这样。 十分钟后，对方在胡言乱语中安静了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 “许志国。”大胡子蹲在地上闭着眼睛喘气。 “你是道门的修行者吗？还是异世修行者？” “我是旅行者……” …… “邯城人……吴家给我开了很高的薪水……有警察来抓我了……” 半个小时后，周谦明白了对方的状态。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两个月以前，第二次旅行者出现的时候。 这种情况……和洛城沦陷极为相似，只不过是六分钟和两个月的区别。 那外卖又是从何而来？ 大胡子讲述道：“我做了一个梦，中原大地被打的分崩离析，有一群老外冲了进来，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周谦打断了他：“现在是二零二二年，你说的是啥时候的事情啊？” 大胡子扯了扯嘴角，摇头。 “我说的不是现世，是永历三十七年，春天。” 永历三十七年？现在异世应该是永历三十六年才对吧…… “帮主，你死了，在梦里你死了。” 周谦急的跳脚，我tm不是你帮主啊！ 他来回掐算，关于这个大胡子，他推测不出任何线索，而像这样关着旅行者的地方，还有十多处…… 周谦听着这句话有些耳熟，在如意山的时候，他也对李观棋说过这样的话。 那个老祖托梦给自己让照顾的人…… “我是帮主？什么帮派啊？” 许志国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又捡了一瓶矿泉水鲸吸牛饮。“帮派名字叫……谁应帝王。” · 沪市，普陀山网红打卡地。 一名穿着小裙子露脐装的妹子正在拍短视频。 一个中年妇女带着青年上山烧香，路过这个地方，这是一对母子。 “长歌，别看了，你什么时候谈个对象啊？都毕业一年多了，每天在家里宅着。” 青年挠了挠头，跟着母亲继续登山。 “每天看些网络有什么用？那就是精神鸦片我跟你讲，还有你那些什么二次元的海报，以后不许再往墙上贴了。” 她儿子是个资深宅男，学习成绩优异，但是从小是个闷葫芦。 二十四岁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谈过，每天宅在家里哪也不去。 医生说他有轻微的社恐，这让妇女很是着急。 楚长歌低头不吭声，习惯了母亲的说道。 他拿出手机，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大家陆续可以去山东了，最迟腊月赶到，提前到了的话，先住酒店，别误了稷下宫副本。” “晴空一叶收到。” “豪门一叶收到。” “秦歌一叶收到。” “沧海一叶收到。” 纵观整个聊天记录，俨然是一副游戏联盟管理群的样子。 没有人会想到，这是一个庞大的旅行者团体，一叶。 这个团体虽然综合实力不强，但是胜在人多……光是小群就有十多个，刚刚回复消息的都是小群的管理员。 楚长歌又发了一条消息。 “跟兄弟们说一下，别着急人前显圣，到时候有咱们风光的。” …… 在国内，有一个神奇的团体。 他们精通二次元词语，小时候使用火星文，长大了用拼音缩写表达情绪。 他们很少与家人朋友交流，没有必要的事情，根本不会出门走动，多与同类聊天，是一种群居生物。 他们喜欢吃垃圾食品，爱喝可乐，还有一些高热量的零食，并且饮食和作息根本没有规律可言。 ……通常不爱运动，有些人还对纸片人和抱枕情有独钟，对现实的女性毫不在意。 但是，他们内心里也幻想着，有一天能收到女神的表白，能在万众瞩目的场合，傲视群雄。 能有英雄救美的机会，能享受到周围人羡慕的目光，在自己没有完成工作的时候，老板低声下气恳求自己，赢得同事们惊异或是艳羡的注视。 他们大把的资金花费在游戏中，长时间面对手机和电脑屏幕，沉浸在另一个世界中无法自拔。 每个屌丝都有一个英雄梦，谁不喜欢装逼？ 只是他们一直都没有机会。 可是，当旅行者出现的那一刻，机会……来了。 草根崛起，横扫千军，所向披靡，傲视群雄……他们缺的只是一个舞台。 当已有的平衡和阶级被打破，他们迅速聚集起来，兢兢业业共同为了一个目标而奋斗。 那就是…… 装逼。 或许所有的势力都在勾心斗角，但他们不一样，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梦，也有各自的梦。 在某一场盛大的狂欢后，他们将成为周围人眼中羡慕的人。 毕竟，有梦想谁都了不起。 第一百七十三章 太子爷威武! “喂？许哥？”李观棋接到了许诺的电话，他对小隔内的同事使了个眼色，刚刚他们还在讨论许诺来着，电话马上就来了。 许诺疑惑的声音传来：“新任务多少积分？” 李观棋一愣，什么新任务？ “你说啥呢？哪有任务啊？” 对方沉默了一下，问道：“见面在说吧，你现在在总部吗？” “……不在,我在公司斜对面的玫瑰餐厅吃饭，瑾一和白虎她们也在，隔间的名字叫‘摆渡’。” 电话挂断后，李观棋对众人说道：“许诺好像在总部，马上过来了。” 乔音疑惑问了一句：“你刚刚说任务？什么任务？” 李观棋双手一摊：“我也不知道啊！” 白虎摆了摆手，表示不用管许诺，咱们吃咱们的,来了再说。 二十分钟后。 门帘被人掀起,许诺中二的话语传来：“宝贝们！你们的神回来了！” 除了李观棋抬头看他之外,三个妹子各自低头，没人理他。 许诺毫不在意，走到乔音身边拖了一张椅子坐下，欠欠的探头看妹子的手机屏幕。 乔音白了他一眼，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许诺，让他随便看。“咱们公司未来的大股东不会没有手机吧？” 他俩是很熟的，都是执法部的员工，而且又都是旅行者，私下里关系很好。 许诺说道：“别！股东什么的就算了，老板刚刚答应我了，整个公司都是我的。” 没有人回应他。 凤凰含笑不语，李观棋看他太尴尬，说道：“许哥你刚刚说什么新任务啊？” 许诺放下乔音的手机，面露疑惑。 “我哪知道？老板让我配合你啊！” “说是让咱们查那个‘不染’的信息。” 此话一出，隔间内的人皆是抬头对视，若有所思的样子，因为刚刚他们商量的就是这个事情。 姜渊让查的那几个，很有可能就是“不染”组织的人。 凤凰贴近李观棋：“你后来又给老板打电话了？” 李观棋看了看他,咱俩一直在一起，我没打啊？ 他看向众人：“我还没联系上老板呢。” 白虎发现李观棋在看自己，疑惑道：“我没跟老板说啊？” …… 那就是顾尘自己想查的，跟他们没关系。 但是这也太巧合了吧？ “老板有千里眼？” 李观棋不禁有些疑惑。 乔音说道：“‘不染’这个组织，是一个叫姜轩的人创建的，而且他百分之九十九就是异世的太子，刚好奶狗手里拿到了一份名单，可老板是怎么知道的？” 许诺看着懵逼的众人，毫不在意这些细节：“所以说，执法部没有下任务单？那报酬怎么算啊？” 几人点头。 谁说不是呢，报酬怎么算啊……不给钱谁给你干活？ “老板说任务做好了，整个公司都是我的……我可能要上位了。”许诺旧事重提。 “呵呵。”白虎对此不以为然。 公司的同事没有一个正常人。 “既然老板都决定把公司给你了，就好好干呗许哥？”李观棋当即稳住场面，自己正要查那个名单呢，有人帮自己最好不过了。 凤凰说道：“我跟你们一起吧，义务工。” 白虎看傻子一样看着她，继续夹菜：“别看我,我不去，需要什么资料我给你们。” 许诺想了想，用肩膀撞了一下乔音：“音总？一起看看呗？” “嗯……可以，不过我先回公司补一份报告，下午可以陪你们出去转转。” 有妹子相伴，许诺当即眉开眼笑，凤凰和菜机谈恋爱，他得再抓一个妹子陪自己做任务。 几人开始商量去管理部拿了资料之后，再去技术部调取聊天记录的事。 但李观棋一直有一个疑惑，顾尘是怎么知道自己即将接触‘不染’的？是巧合吗？ · 巴巴多斯岛。 海滩，躺椅，遮阳伞。 嘉嘉手里把玩着吸管：“真好啊，外面都快下雪了，你这还度假呢。” 周秀秀将白嫩的脚丫搭靠在躺椅上，说道：“我在监天楼呆了一个月，可以确定，宋佩……是个不存在的人。” 嘉嘉继续听着，没有说话。 “从十二楼在异世的历史来看，宋佩这个人出现的没有任何根据，仿佛是凭空诞生的一样。” “那就是和十二楼五城的出现方式一样咯，往前什么都摸不到。” 周秀秀点头。 “可以肯定，宋佩是其中之一，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嘉嘉起身，蹲在躺椅上，将吸管插入可乐：“还没什么进展，顾尘太谨慎了，他原先是道门弟子，后来得到政府扶持创立的拾月集团。” “但道门那边，你是知道的，只有东海崂山我是知根知底的，其他的门派岁数都不比我小。” 泰山虽云高，不如东海崂，崂山金山派的创立者，龙门律宗孙玄清，五百年前曾被他扶持过，封号紫阳真人。 周秀秀微微颔首。 “不过有个盒子引起了我的主意，那不是规则之内应该存在的东西，但是现在却在顾尘手里出现了。” 少女迟疑了一下，说道：“那就把顾尘也算进去吧。” “顾尘，宋佩，两个了，这还不够，肯定还有，仅靠他们两个根本不足以推动这个世界的变化。” 嘉嘉若有思索，两个人都沉默了。 半个小时后，小男孩儿才开口：“有没有可能，十二楼五城，全都是他们的人？” 周秀秀摇头否定。 “不是，李观棋肯定不是，监天楼的庄鹿我看过了，就是个普通的修行者，从出生到现在，很清楚。” 嘉嘉不置可否，问道：“为什么排除李观棋？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你还不知道吗？婉儿都猜到了。” “哼。你家那个比我大多少岁？不过我隐隐有所感觉，能跟我们一样活这么久的人……初代君主吧？” 少女笑笑：“是我二哥。” “所以他们把二哥拉进漩涡里。” 嘉嘉点头，解开了心里的疑惑，自己身上的力量还真来自于那小子。 “对了，李观棋跟我提起过异世的一个人，叫子车如意，他好像也发现了什么东西，但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宋佩那伙的。” “子车如意要炼一柄剑，斩开这片天地。” 周秀秀点头：“这个我知道，他练剑的时候抽取了崇城梦的力量，我能感应到他，是一根柳条而已，他就跟在李观棋身边。” “柳妖啊……” 嘉嘉又沉吟片刻，不知道在想什么。 “以后，别把我拉进梦里，婉儿陪你就行了。” “我知道，多少人都不在了，我的梦装不下他们。”少女叹息一声。 “如果所有亲近的人全都被我救下，一年救一个，十年救十个。 总有一天，我的梦将变成新的世界，就像现在这个世界一般。” …… 周秀秀沉默片刻：“肯定还有我们所遗漏的人，推动变化的真正黑手，他来过，但是被时序抹去了。” 嘉嘉想了想问道：“第一君主真的去了真实的世界？” “哪有什么真实的世界，都错了……” “子车如意错了，大哥也错了，包括宋佩和顾尘这些外来者，都错了。” 少女看向眼前金黄的沙滩和蔚蓝的大海，这是她构筑的梦境：“相较于这里来说，外面的冬天就已经是真实了，但你我都明白，那不是。” “自以为是的外来客，总有一天会明白这个道理，他们的降临是多么的荒诞可笑。” “真实和虚妄，从来都是相对存在的。你有想过马里奥曾经窥探过你吗？” 嘉嘉跟随她的话语，想到了投影仪中每天周而复始吃金币的卡通人物，和他那只不会说话的帽子。 某种意义上来讲，自己的存在和马里奥并没有什么区别。 对于马里奥来说，那就是属于他的真。 对于李观棋来说，有人想要体验一种荒诞而可笑的救世经历，便把他当作了工具。 但嘉嘉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拉扯李观棋进去。 “他们把李观棋拉进去，是想借助你的力量，难道他们作为更高层次的存在，自身的力量还不足以完成变革吗？” 周秀秀缓缓摇头。 “我不知道，如果有一天，我梦里的人越来越多，成为了新的世界，他们在那个世界代代相传，创立起新的秩序……到那个时候，当你降临……他们能察觉到吗？” “不能。” 少女轻笑：“能，到时候会有另一个周秀秀出现。” 嘉嘉没在和她争论这些。 关于真实和虚伪，没有人比这位第六君主更了解。 “如果不能找到那个修正时序的人，一切挣扎都是无意义的，对了，我见过乾帝了，你要去见见吗？” 嘉嘉皱眉摇头：“我不去。” “行，乾帝还想着剔除内外的沉疴……魏鸿祯作为这个世界上最巅峰的人，一心图谋天下，至于我那后续的八弟就更可笑了。” “第八君主……会不会是外来者？”嘉嘉疑惑问道。 “不是，你见过他的长相就知道了。他是徐虎的杀孽，辽东的亡魂，是原先中山王的虎符。” “他要引索尔入关，呵！小五小八，做了别人的工具还不自知，还有小三……”周秀秀突然不说话了，似是感觉说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可笑，可悲。 当初的八位君主，大哥去往了彼岸，二哥混沌懵懂。 其余兄妹皆尽烟消云散，而他们的后来者，又走上了老路。 徐虎又要抢着飞升，索尔又要建立新的秩序，龙君又做了和事佬……他们永远都不会发现，自己只是别人消遣时间的工具，是可以随时回档的玩物。 少女起身，重重叹息。 “如果这是，你我，还有二哥婉儿，仅仅只是跳脸的配角罢了，顾尘宋佩那些外来者才是时代的英雄。” 下午四点。 李观棋几人从技术部拿到了目标的聊天记录。 他们多次与同一个人交流过，而这个人，正是姜轩。 “老大，乾帝究竟是不是修行者啊？” 姜轩：“是不是又跟我们没什么关系，说多少次了，我只想安稳的挂机，你要是想搞事趁早退出‘不染‘。” “好吧好吧，我就是问问，我也挂机，我快到中都了，到时候怎么联系你。” …… “帮主，我看别的旅行者都线下聚会了，咱们什么时候聚聚啊？” 姜轩：“再等等吧，咱们就是个咸鱼帮，聚什么会。” “不是啊！老大，你不能自己爽了就忘记兄弟们吧？” 姜轩：“……都说了我没爽，乾帝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儿子，要钱有，别的没有，建议看看群公告。” …… “殿下，我路过宁州的时候，发现宁州卫的人在偷偷往贺兰山运东西，会不会是要造反了？这事您知道吗？您要小心啊！” 姜轩：“……” 姜轩：“你代入的太深了……反不反的跟咱们有关系吗？” …… “老大，什么时候拉几个女会员进群啊，最好是大学生，我今年大三了还没女朋友。” 姜轩：“这个提议不错，你可以去交流群里看看，有b级以上的女大学生就私聊一下，待遇从优。” …… 诸如此种风格的聊天内容数不胜数，看的几人目瞪口呆。 合着这太子是个咸鱼啊，摆烂王？ 凤凰一边制作表格一边说道：“那他为什么要召集这么多旅行者？我看不少都是a级的。” 乔音想了一下：“可能是考虑到自身安危吧，当个闲散太子也是很危险的事情。” 李观棋略微沉吟，给出了不同见解。 “你看这段，还有这段，这说明姜轩在现世是不参与碰头的，如果是这样的话……有没有一种可能。” “如果啊……我是说如果，姜轩被人骗钱了！” 乔音疑惑看向他：“怎么说？” “你看啊，等下我找找，这段聊天记录里……这里面根本就没有提到验证实力的措施，光傻顾着打钱了。” “我在想……这个人到底是a级还是c级，他能分辨出来吗？这组织的a级也太多了吧？” “许哥？许哥？你怎么不说话？” 李观棋回头看向许诺。 许诺低头摆弄自己的手机：“你等下，姜轩回复我了，让我去都城找他，见面验证之后给黄金。” 众人齐齐回头：“？？？” “什么时候加上的？” 许诺挠头：“你们没看到他让发的小广告吗？按着那个加就行了呗。” 乔音一把夺过了他的手机看了看，露出奇怪的神色。 “那你去投靠他吗？” “投啊！必须投啊！赏金千两啊，不投是煞笔！太子爷威武！” 许诺背负双手，转身轻叹：“哎……不愿染是与非！”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上官 李观棋凑上去看了看许诺和姜轩的聊天记录，沉默不语。 许诺:“帮派收人吗？” 许诺:“我是一个a级旅行者，在异世父母双全，可总有人撺掇我加入他们的组织。” 姜轩:“你在哪？” 许诺:“我现在快到都城了，平阳府打起来了，我带着老婆孩子没地方去……有一个自称什么什么月公司的组织，一直上门找我。” “但是我不太喜欢打工,资本家太可恶了！我看到了别人分享的帮宣片段，觉得‘不染’的宗旨挺好的，非常适合我这种上有老下有小的……” 技术部的员工十分诧异的看着他们几个围着手机的家伙，早就听说执法部的人脑子不太好……今天终于见到了。 凤凰很有意思，人一多起来就不吭声，没什么存在感。 但是只有她和观棋两个人的时候却能长篇大论。 此刻想一个小媳妇一样不说话。 乔音把手机还给了许诺,看向李观棋说道:“我就说吧，还得是你许哥,学着点儿。” “老板让调查‘不染’，他马上就打入敌人内部了。” 李观棋吐槽:“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说……他真的被策反了。” 许诺义正严辞。 “不可能，我就是去挣个外快玩玩，公司还等着我回来继承执行董事的位置呢。” 他是个a级的序列七，比兰博基尼冲撞强很多，行事作风也很浪，喜欢到处玩，有事开溜就行了。 除了洛城那种不清不楚的地方他不敢去，别的倒是什么也不怕。 跑得快说话就是硬气。 李观棋问道:“你真要去找姜轩啊？” “那肯定啊，不去我怎么取钱？” 李观棋心说正好，你顺道给我也打个工吧，正愁没人呢。 不过他转念一想，好像不对。 许诺要是去了中都，那姜渊下次给自己的名单里，说不定就有许诺的名字。 他可能是在帮自己姜轩调查手下的人……如果这样的话，自己还是不和许诺在内城碰面的比较好。 倒是可以在翠仙居碰头，毕竟都是旅行者，没事逛逛翠仙居很正常。 回到房间。 张瑾一坐在他身边问道:“你想什么呢乖乖？怎么一路上不说话？” “嗯……那个司门司嘛,要是招募旅行者的话……”李观棋皱眉，他主要是担心，如果旅行者给自己打工，死了怎么办？ 这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毕竟和打更人衙门对着干，受伤了还好说，自己就是个奶妈，可要是死了…… 他心里有点过不去这个坎。 毕竟都是现世的人，然后被自己许以重利去和别人干仗。 他想了想对凤凰说道:“教练，我在想要是有人给我打工，完事儿死在异世了怎么办？” 凤凰一怔。 “出任务肯定有风险的啊，穿越事件还没有出现的时候，咱们公司一年就牺牲好多员工了。” 李观棋摇头。 他想的不是这回事儿，他过不去的是当黑心老板的坎。 嗯……也不能算是黑心老板。 他现在给拾月集团打工，出任务自然是有风险的，这都是可以接受的。 但是如果让他当老板，那自己员工的伤亡风险就得考虑了。 执行者和决策者是不一样的。 张瑾一想了想，说道:“那你要不想招募野生的旅行者,就只能找公司的同事帮忙了。” 李观棋没在继续谈论这个话题，他还需要一段时间调整心态，毕竟不是过家家的组织,让他当领头羊还是有一些心理压力的。 当时忽悠莲香他们的时候倒是没有考虑过这些东西，因为那时候没有危险。 现在不一样了。 “我在想，许诺是怎么知道我要调查’不染‘的，在我身上装了监控吗？”李观棋疑惑不解。 “那就是其他同事说的呗，你和乔音没说的话，应该是中都其他同事和老板在一起吧。” 李观棋点头，除了巧合之外，也只有这种可能了。 他最终还是决定先发个招募帖子看看情况再说，在彼岸降临的官方论坛上，有很多野生旅行者都在寻求组织，倒是不缺渠道。 李观棋打开了论坛，一边编辑招募信息，一边自嘲道:“教练，你看我现在像不像一个内奸？” 凤凰在一旁看着他编辑，摇头道:“还好吧，大家都想赚钱……旅行者论坛存在的意义，不就是用异世的能力换取现世的资源吗？” 李观棋心说，理是这个理，但是至少现世打工不会死人。 他想了想，这些旅行者在异世那个天下，本来就不太安全，各取所需吧。 在编辑信息的时候，李观棋突然意识到，如果要想靠这种手段来招募镇北城的人，那真是太难了…… 最起码在旅行者论坛上，很难找到像沈颜那样志同道合的人。 想到此处，他在论坛上专门检索了一下“十二楼”这个关键词，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动静。 一搜之下，还真找到了不少东西。 【十二楼的支线，有人知道在哪接任务吗？】 【同求十二楼支线任务，好像发布任务的npc好像不太一样吧？我看有几个小伙伴发攻略了，但是提到的npc根本就不在同一个地方。】 【金陵·凤阳城，支线攻略。 寻找金陵留都驻城卫指挥史接取任务，跟随卫所剿灭广通山匪后，即可获取加入凤阳城的资格。】 这条是真正的干货，底下有密密麻麻的评论。 “我在宁州啊，到金陵都猴年马月了……中原西部一直乱着，能不能活着过去都是一会儿事。” “楼上的兄弟，听我一句劝，别来了。金陵也乱啊，那个攻略里的什么广通山匪，其实是另一波旅行者。” “另一波旅行者？老哥细嗦！” “一开始是个野生的旅行者组织嘛，叫什么‘天下会’，不知道的还以为洗澡堂子呢……他们起义了～或者说造反了，算了，一个意思。” 李观棋目光一凝，想了想，也不清楚广通是哪个地方，但距离自己应该很远才是。 那边已经乱起来了吗？ 他更在意的其实是关于凤阳城的叙述，那是五城之一，现在看这个样子应该是站到了旅行者的对立面。 也不能这样说，至少，李观棋觉得旅行者之间自相残杀，不太好。 但是广通那个天下会，确实影响到了异世的民生安危，不说起义造反能不能成功，这是要打仗了啊。 他知道，对方肯定是借助了现世的资源和理论，煽动了无知的异世乡民，毕竟乡民的日子最难过了，尤其是中都以外的地方。 但站在十二楼的立场上，这种情况确实应该阻止，毕竟一乱起来就彻底完了。 一处乱就会处处乱，最后的结果只会是大乾分崩离析，百姓流离失所。 李观棋无奈，大乾的律法能限制的了土著，但是无法对旅行者造成半点阻碍，他们人多，思想又先进，再加上没有归属感，搞事情是必然的。 更不用提那种，穿越过去就是仇杀角色的旅行者了。 以李观棋站在公司的角度上思考，很不希望看到旅行者内部发生什么冲突。 但事实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是秩序的维护者。 并且冲突已经发生了，凤阳城的攻略将广通的那波旅行者，直接打成了山匪，参与缴匪就能拿到凤阳城的门票。 李观棋突然陷入了迷茫，十二楼的路不太好走啊。 “这到最后岂不是干一块儿了？导致异世动荡的根本原因就是旅行者嘛，沧溟城倒是弄的挺好的，可凤阳城咋就开始砍人了？”他吐槽道。 凤凰在旁边说道。 ”早就乱起来了，你只是论坛刷的少而已，有时候帖子沉底了你看不到。“ ”不过我这两天倒是没少刷论坛，有个人特别有趣，他在论坛上列举了旅行者对于行军作战的十几种妙用。“ “大致上就是说，可以卡穿越前后的时间来传递信息。 比如说兵分三路，三个旅行者做统领，可以在穿越的时候碰头交流信息，一碰之下，对手的虚实布防显而易见……然而对于异世的人来说，他们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 凤凰顿了顿，起身拿了两瓶饮料，递给李观棋一瓶继续道。 “出现这种言论，说明很多人都已经跃跃欲试了，毕竟捣乱不用吃枪子儿，而且有很多人陪着自己一起捣乱，这种情况是很恐怖的。” 李观棋突然感觉大乾好像要完蛋了。 “那这样一来，异世不就彻底乱套了吗？” 凤凰点点头，掏出手机挂上链接，让李观棋看了一篇外国的报道。 “那个索尔，财富累积已经超过了原有的资本综合体，异世的半个欧洲都已经在他手里了，大量的旅行者为其效力……” 李观棋仔细一想，那朝廷不就玩完了吗？ 欧洲都让旅行者荡平了，但是朝廷还在窝里横，光顾着内斗了。 他瞬间觉得给姜渊打工不是什么好事。 “我打算去找下沈颜他们，安排一个面试，你要不要去？” 张瑾一道:“可以呀，不过后天我回学校一趟。” “其实内部存在竞争是正常的，那好多公司竞标的时候，内部不一样窝里斗嘛。” 李观棋点头。他考虑之后，在燕京租了一个小会场，然后在论坛里匿名发布了一条支线攻略。 【官府衙门招募 旅行者。 要求:在中都附近的c级以上旅行者。 任务:负责城卫事务，大概率会与敌对势力发生冲突，有生命危险。 酬劳:在高于市场价百分之二十的基础上，面谈。 不接受线上预约，线下报名时间地点:11月23日——11月28日，燕京南郊陈康店165号。】 凤凰疑惑:“你这样写能招到人吗？” 李观棋摇头道:“我没想招人给姜渊打工，主要是看看能不能捡几个人拉进镇北城里。” “至于姜渊那边，能招到就招，招不到就摆烂呗，等顾尘回了邮件以后再说，我估摸着他会安排公司的人进内城参与政斗，到时候我就能挂机了。” 他又翻了一会网上的言论。 发现好像有人故意在抬高十二楼的地位一样。 就他自己来说，没感觉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但是公司当时的公告上写的很清楚，十二楼是凌驾于朝廷之上的势力，还专门更新了公告，开放支线任务。 自从到了中都之后，他脑海中的虚影开始变得鸡肋起来，好几个术法都没有什么用，在涿州的时候很无力。 他现在回头想想，这个十二楼最牛掰的地方，就是在每个人的脑海中有一个虚影。 大家可以通过虚影在异世实现视频聊天。 总感觉这个东西不像是什么金手指。只有在需要随时交流的时候，才会体现出他的优势。 嗯……倒是挺适合打仗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从嘉嘉说李观棋是一个工具人后，他就开始各种疑神疑鬼。 还真让他发现了很多诡异的地方。 例如十二楼虚影本身的功用明显是个中心指挥部，与其说十二楼五城，倒不如说是十七个军团。 还有顾尘手里的盒子，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是周谦打来的电话。 “最近怎么样？还在背锅？”对方上来直接打招呼。 李观棋:…… “没，我在中都混了个官当，你要不要过来找我？” 周谦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我刚想说的就是这个事，我可能去不了了，有些其他的事情要处理。” 李观棋对失去这个人形自走报警器很惋惜，说道:“行吧，可周秀秀不是让你来帮我吗？” “嗯……我确实有别的任务了，不过老祖好像安排了别的人去找你。” “别的人？谁啊？”李观棋对这个神秘的第六君主很好奇，他其实想巴结一下对方。 要是自己能和嘉嘉那样操控崇城梦就好了，所想之处皆可去，这才是外挂，镇北城？什么垃圾东西。 可惜他最近都根周秀秀没有什么交集，此刻乍闻喜讯，有些意外。 “我哪知道啊，不过肯定不是周家的人。”周谦如此说道。 “不是周家的人？” “对，周家在异世的旅行者都去洛阳了，不会有人去中都的。” 李观棋脑海里瞬间蹦出来一个人名。 上官婉儿。 第一百七十五章 愤青 11月23日，下午。 燕京南，陈康店某家商务酒店休闲区。 苗珂靠着沙发一角捧着手机看八卦，李观棋喊她们过来帮忙面试。 准确的说，是喊沈颜过来。 在李观棋看来，沈颜的理念才是十二楼的宗旨，自己只不过是个划水怪。 在司门司的事情上划水,在十二楼的事情上也划水，真正让他在意的是自己的身份，还有父亲李平贵的秘密。 对于他来说，只要眼下自己生存空间没有压力，那肯定是直接摆烂啊！ 在异世有同事一起，还有钱花，还不挨揍，在现世打打游戏,谈谈恋爱，这才是正道。 但很明显，他是个万磁王。 张瑾一加了苗珂微信，在跟她说这总部的一些趣事，这属于前辈对新人的扶持照顾。 她心里知道，李观棋十分迫切的想要了解他身上的秘密，但是却无从下手。 司门司和十二楼在她看来，倒也不是那么紧迫的事情，她知道，沈颜的存在对李观棋的影响还是非常大的。 与其说李观棋现在是在组建自己的小团队，不如说是在履行以往不正经的承诺，践行沈颜的理念。 所以他发了招募的帖子之后，第一时间联系了沈颜。 李观棋百无聊赖的坐在咖啡区，等着新人报道登记信息…… 如果实力水平还可以，各方面条件都比较符合，他会让应聘的旅行者去会议室单独见沈颜，让他们聊聊理想。 对于这种事情，李观棋不是很在行。 整整小半天过去了,只有四个人过来看了看,都是燕京本地的，但是由于不符合李观棋的个人要求，被直接pass了。 除了实力以及地理位置等框架性的要求外。 李观棋还有一条个人要求。 加入司门司的旅行者，最好是孤儿……或者是单亲家庭或者夫妻档，其他的尽量不用。 通过这些筛选之后，再由沈颜二次筛选，看看哪些人适合加入镇北城。 这样严密的选择之后，司门司的人也有了，镇北城的人也有了。 司门司要的算是合同工，开支的，后面有姜渊的家底撑着……镇北城纯粹就是靠白嫖了，全靠理念灌输和城池虚影那种隐形的金手指。 城池中的那些秘籍，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以经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了，苗珂修炼起来不像是他那般水到渠成，需要慢慢啃。 李观棋现在依然明白，个人的力量是何其的微弱渺小，相较于自身的实力来说，背靠大树明显轻松不少。 要不是一开始加入了拾月集团，他到现在也就是个野生的旅行者。 咚咚咚。 有人轻轻敲了三下木桌。 “您好？这里是论坛上那个招人的地方吗？” 李观棋抬头看向来人,三男两女，已经入冬了还穿着秋装……这当然不是穷得穿不起衣服，这里又不是异世，纯粹就是赶时髦罢了。 这五个人的年纪看上去大概二十岁左右，应该是大学生。 他点头之后，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苗珂和凤凰那边，她俩也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 柳青云跟随他的目光看向了另一处的休闲区，那边有两个妹子凑在一起，应该也是来找工作的。 对，他把这个异世的招募理解为找工作。 此刻，柳青云与身边的同伴对视一眼，都在审视这个负责招募的年轻人……看上去应该也是大学生差不多。 实际上，李观棋并不是。 李观棋起身和领头的柳青云握手：“对，我叫季尘，请坐。” 他自顾自的坐下，扫视眼前的五人，这应该是个旅行者小团体，同城的那种。 自称季尘，是为了和异世的明姓对的上号，万一到时候人家去了司门司，发现自己名字不一样就尴尬了。 “我叫柳青云，这四个都是我同学。” 嗯？ 李观棋疑惑了一下，没想到校园党。 他调整坐姿，闲聊两句之后说道：“几位，因为这份工作的特殊性，可能需要问几个问题，当然，你们也可以问我。” 带着美甲的大波浪女孩儿环视四周笑道：“这本来就是个互相选择的过程。” 李观棋暗自点头，那就好，只可惜我选择的条件比较奇葩。 他先是看向柳青云：“你们是燕京人吗？” “不是，是秦皇半岛的。” 李观棋心里有数，在靠近东北那边，总的来说不远：“异世现在处于哪个位置？” “顺天府东边，香河县。” 李观棋又问了该问的之后，尴尬一笑，继续道：“你家里几口人？” 柳青云一愣，认真看了看他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又和身边的同学对视两眼，疑惑着回答：“三口。” 得到答案的李观棋有些惋惜，他实际上不太愿意要这些家庭合睦的人。 考虑到风险的存在，万一柳青云有一天没有穿越回来，那他爹娘该哭死了。 自从上窑村的事情发生后，他曾多次通过莲香他们打听刘策那边的情况……不是不想带他们玩。 实在是有苦难言。 作为好兄弟，他更希望刘策能每天摆烂，每天开心，长命百岁……而不是像个社畜一样奋斗成为人生赢家。 哪有那么多人生赢家？ 苗珂在上窑受伤之后他就一直耿耿于怀，觉得带她走是个错误。 对于大多数没有超凡实力的旅行者来说，乖乖的在异世隐藏身份，随波逐流，才是最安全的。 搏一搏，单车并不一定能变成摩托。 至少目前是这样的。 柳青云察觉到李观棋皱眉，疑惑道：“我爷爷奶奶和我，怎么了？” “哦哦～没事。” 李观棋笑了笑，问道：“有谈对象吗？” 柳青云又懵了一下，他不着痕迹的看了眼身边的女孩儿：“还没有。” “你父亲还有兄弟姐妹吗？” “哈？”柳青云没说话。 他身边的卷发女孩儿疑惑道：“不是招募旅行者吗？怎么弄的跟查户口一样？” 哎…… 李观棋组织了一下言语：“不好意思，是这样的，考虑到这份工作可能有一定的危险性，所以多问问。” 他没有多说什么，心里觉得如果发生了意外，造成一个家庭的崩塌，这样不好。 不能，至少说在他这里，不希望出现这种情况。 李观棋心里十分别扭，明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还是做出了尝试，旅行者在异世本身就存在一定危险。 柳青云回答道：“我有两个姑姑。” “好吧……”他又看向卷发女孩儿：“你叫什么名字？” “谭映池，我们和青云都是同学。” 李观棋在平板上记录着。 “为什么来燕京？” “当时好多人都加入了团队，我们跟着青云想来燕京试试，毕竟大都市嘛。” 谭映池反客为主，此刻询问李观棋：“话说你要找什么样的人啊？” 李观棋也知道，自己问的实在太多了。 “嗯……这个不好说，反正薪水很高就是了。” 女孩儿皱了皱眉：“其实你不用这样的，旅行者出事的帖子论坛上一抓一大把，我们心里有数……你不会是要造反吧？” 李观棋：…… 姜渊是要造反吗？还真不好说…… “是这样的，有危险这种事我们自己会考虑的，但是如果是为非作歹的工作，我们接受不了，谢谢。” 谭映池还算礼貌的表达自己的立场。 这个女孩儿比柳青云能说。 李观棋想了想，说道：“放心吧，只是城防事务，不过可能和其他组织有些冲突。” 谭映池道：“有冲突？什么组织？其他的旅行者吗？这不是窝里斗嘛？” 她再次表现出不耐烦的状态，好像不是来应聘的，是来吵架的一样。 实际上，她还真不是来应聘的，就是跟着柳青云过来看看，如果不是什么好单位，她就开始抬杠。 这一个多月以来，他们这五个人已经在燕京附近小有名气了，干啥啥不行，屁事儿贼多。 李观棋想了想，说道：“不是旅行者，是另一个衙门。” 柳青云问道：“咱们不就是衙门的人吗？” 李观棋：……这我要怎么解释？ 衙门和衙门也是不一样的，这件事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 谭映池皱眉：“我真服了！你们这些人坏事做尽，国外都打翻天了，还尼玛内斗个吊啊？” 她颇有怨气，声音倒是不大，凤凰那边注意到这里的状况，走了过来。 李观棋有苦难言，我怎么就坏事做尽了？ 论坛上确实有不少大洋对面的动态，但正因为这样，朝廷才迫不及待的收拢权力，以防不测。 这种事情，所处的角度不一样，看法也是不同的。 李观棋点头道：“确实是，其实朝廷内部有很大的问题，算了……很高兴能见到几位，再见。” 他并没有打算和对方争论下去，因为没什么用。 现在早就不是笔杆子定天下的时候了，要有实力才行。 李观棋不疼不痒的话，倒是让五人懵了。 这段日子，他们可没少和人撕比，一副愤青的姿态，炮轰各大组织。 总而言之，不满于异世的现状，不满于各大组织不作为的姿态。 因为很多大组织都有属于自己的信条，没办法达成他们的意愿。 就像是‘不染’，人家摆明了就是个咸鱼势力，不参与异世的种种乱子，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柳青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向着走来这边的短发女孩儿点头示意。 凤凰也笑：“不干拉倒，干嘛呀这是？” 眼看谭映池又要说什么，柳青云拉住了她，再次道歉。 “非常抱歉，我这个同学她最近……状态不太好。” 一直闷声不吭的男生说话了，他有一头向前的短发，两眼很小，笑眯眯的……一看就是很有想法的人。 他没说谁对谁错。 他们来找工作，李观棋招人，这没什么问题。 “是这样的，即便是合作失败了，也可以交个朋友，哈哈。”他笑道。 凤凰坐在李观棋身边，看向对方。 只听他继续说道：“我们只是想找个组织栖身，你们也知道，异世不太平。” 他看了眼柳青云：“不过话说回来，异世那些个衙门，那些个税，你们不知道吗？” “税？”李观棋疑惑，他知道税的事，按说异世的制度，有税是正常的……但他一直都在溜达，属于逃税人员，不太清楚其中的门道。 “虽然没有机会合作，但是我还有些事想聊聊。” 事实上，他们一直以来不能找到组织的根源就在此处，某种程度上，他们是在宣传，是在游行。 但是异世并没有给他们这个环境。 “这段日子，征秋粮嘛。有些小县小乡的秋税，已经收到永历四十年了！” 李观棋一边安抚凤凰，表示没什么问题，一边说道：“现在不是三十六年吗？” 谭映池阴阳怪气：“你们自己心里没数吗？” 李观棋也是新手上路，而且他也不是地方衙门的人，根本就不清楚其中的门道。 “朝廷的狗腿子跑到别人家里要帐，说是拖欠了秋粮……但人家已经按时按量缴纳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开始向李观棋宣传他们的理念。 “你知道衙门的人说什么吗？” 李观棋饶有兴趣的看着五个人，合着这是五个愤青啊。 “说什么？” “嘿！人家说了，现在收的是永历四十年的秋粮，不交就抢。” “没人管吗？” “立冬收秋粮天经地义啊？谁管？” 李观棋牙疼，他问道：“告他啊？现在才三十六年，这不是乱来吗？” 谭映池抽了抽嘴角，做出一副讥讽的表情：“哎呦呦，让我瞧瞧这是哪位大人？您是觉得咱们陛下撑不过这三四年了吗？” 李观棋：…… 他知道，对方是在学当地的官差说话。 仔细一想，官差的意思很明显，现在收了以后不用收，你要说现在没到永历四十年，我就说你诽谤陛下活不到哪时候…… “再说了，好多旅行者组织都各自占山头了，外敌马上就打进来了，以欧洲的情况来看，大乾要完了……你们竟然还内斗？” 李观棋这下子彻底明白了。 这五个人是在宣传一种思想，但他们又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实力，故而找一个合适的组织栖身，但是没找到，并且一路抬杠，抬到了自己这。 他挑了挑眉毛，好啊，家国兴旺，匹夫有责！ 这种人，才是旅行者中最清晰的一批。 “谢谢，你们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考虑这些的。”他说道。 “不过，在这家酒店里还有一个组织，你们要不要去看看？他们的理念，跟你们的想法很像。” 谭映池本来还有些鄙夷，此刻眼前一亮。 “诺，就在那边，那个会议室里。” 李观棋伸手指向沈颜坐班的地方。 几人点头之后，带着期望的目光走向了会议室，谭映池小声比比：“同样都在这招工，做人的差距真大！” 李观棋：……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颜此刻正坐在老板椅上刷论坛，见到五人推门而入，不由得面露疑惑。 “李观棋不是说……要找孤儿或者夫妻档吗？” 她扫视这三男两女，排除了五人都是孤儿的想法，这一看就知道这五个是相熟的…… 五个人都是止山境的修行者，评级应该在c级以上，距离b级还有一段距离,就是不知道综合实力怎么样？ “您好，招募旅行者对吗？” 沈颜微微点头，心里有些疑惑——难道这些人不是李观棋放进来的？ 她示意几人落座后，开口道：“你们见过季尘了吗？” 柳青云看着眼前的年轻女人，目光在沈颜的大眼睛和下巴上停留片刻，在心底贴了一个标签。 “对，我们见过季尘了。” 他觉得这女人问的很正常,毕竟在同一个地方招人。 谭映池正襟危坐，很是认真。 刚刚接触李观棋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对方身上的灵气波动和自己几人相差无几。 但现在这个人不同，即便她安静的坐在那里，依旧给自己带来了莫大的压力。 她斟酌开口：“咱们组织对旅行者有什么要求吗？” 沈颜说道：“有的，在此之前，我想先问各位几个问题。” “您请问。”柳青云道。 “诸位以为，旅行者的出现，是好事还是坏事？” 谭映池精神一震，问的好啊！ 一个多月了，终于有了自己展现的舞台。 她清了清嗓子，准备展开长篇大论。 “咳咳……首先，坏处大于好处。”一道温和的声音从她身边响起，是她的那个同伴。 小个子，短头发，眯眯眼。 赵梦宇。 “是这样的，首先，旅行者其中有部分拥有超凡实力的人，诸如你我,这部分群体给现实世界造成了巨大的混乱，严重影响了社会的治安管理进程。” “而且大量拥有现代知识思想的人，涌入那个破旧的世界，本身是一件好事。但好坏并不是一定的，欧洲的事情想必您也从论坛上看到了。我们不能，至少不应该将另一个世界当做自己的后花园，当做屠宰场，异世的百姓同样拥有人权。” “嗯……我的意思是说，丰富的历史知识并没有教会旅行者太多的东西，夺权争霸向来是天下大势，然而旅行者的出现加快了这一进程，并且参与其中，给另一个世界的人民造成了血的伤害。” “其次，还有更大一部分的旅行者，在异世并没有一个安定的环境，自身又没有超脱凡俗的力量，生活异常艰险，他们在异世是一个严重弱势群体。当然,这是对于现实世界来讲的，我认为超凡界的执法者，应该给予这部分群体一定的资源倾斜。” “最后，关于科学技术这方面，或许旅行者给异世带去了光和电，乃至更多超脱一个时代的造物，但是这并不能抵消异世受到的伤害。因为科技的发展远远赶不上异世文明崩塌的速度。在那个世界，真正落后的是文明，而不是科技文明。” 赵梦宇推了推眼睛，一脸认真。 “综上所述，我认为需要有旅行者站出来，呼吁更多的人，在保存自身的基础上有规则的改变异世。事实上，异世的战乱会影响到现实世界的社会秩序。您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当战争爆发，所有人都会被卷进去，即便他们不是旅行者，他们的生活也会受到或多或少的影响。” “现世真正领先的是一种规则，是一种精神，是一种文明。薛定谔说，生命以负熵为食。秩序才是我们这个世界拥有的最高科技。但是现在，旅行者正在经历的事情，影响到了越来越多的人，这两个世界都在趋近混乱。” “所以，旅行者的出现不是一场游戏，而是一场灾难。” 柳青云在一旁听着暗自点头，在学校的时候梦宇就是学霸，现在同样是。 沈颜面色凝重，在心底对他们的话稍稍认同。这个小个子眼镜男从现世的角度分析了旅行者事件，得到了她的肯定。 但事实上，她是个异世的人。 “关于拾月集团将旅行者事件定义为游戏，你怎么看？” 沈颜再次追问。 柳青云和谭映池还有另外两人同时转头，看向赵梦宇。 赵梦宇：…… “拾月集团作为超凡世界的执法者，其行为有着特殊的意义。将混乱的世界定义为游戏，极大程度上保证了现世的社会秩序，网络是一把双刃剑，越来越多的言论会将所有人带入另一个世界。” “异世有异世的秩序，现世有现世的秩序，但是旅行者作为穿插在两个世界之间的人，其本质上是混乱的。游戏官网的出现，某种程度上梳理了这些混乱的线团，秩序和规则一定比混乱更值得追求，即便是游戏规则。” 赵梦宇看了看身边的几人，见他们没什么要补充的，又抬头看向沈颜。 “在这一方面，我是比较认同的。但拾月集团将其定义为一场游戏，同样的忽略了异世原本的规则，我们都知道，这不是游戏。那些都是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npc。 试问，假如我们原本有序的世界，被一群以玩家身份自居的人侵蚀，会发生什么？ 他们会将我们当做npc，将所有人当成工具，玩物，一切都是为了游戏的终点而存在……我无法接受。” “所以说，这个游戏方案并不是十全十美的，他将另一个世界的生灵彻底打成了没有自我意识的工具。” “我们不能以任务的模式，来决定另一群生灵的存亡。” 沈颜展颜一笑，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也是她的心结，现在看来，至少现世并不是所有人都沉迷于做一个玩家。 “很好，我们组织践行的目标便是正本清源，阻断旅行者带来的灾难……前来尚路还在摸索中，至少现在，我个人已经在尽力的抵抗这种无序的混乱了。” 谭映池柳眉微蹙，询问道：“那咱们组织待遇如何，或者说有没有什么福利……聚集地是哪里？” 沈颜：…… 要是李观棋看到这里，肯定会非常无语。 特娘的，我跟你们谈待遇，你们跟我谈理想。我跟你们谈理想，你们跟我谈待遇？ “咱们组织并没有明确的聚集地点，只要得到了老板的首肯，我们身处异乡也可以随时联络，我目前在平阳府平叛。” 她骗了李观棋，并没有回沈家，而是投入了平叛的义士大军中。 也不能这么说，至少平阳府有很多义士都是出自获鹿沈氏。 五人表情皆是一愣。 没有固定的聚集地点？可以随时保持联络？ 听起来就是像是网友的聊天群一样不靠谱。 异世又没有手机，怎么可能做到身处不同的地区，还能保持联络…… “待遇的话……也没有薪水，不过可以提供部分秘籍术法供你们修行。除了老板的那些，我个人也可以提供几册从不外传的绝学。” 柳青云怔住了。 说了半天，不给钱啊。 他没由来的感觉特别难过。 一路从东北赶到燕京，和一个又一个组织擦肩而过，最后本以为终于找到了梦寐以求的团体。没想到不发工资。 有时候，个人的意愿总是显得那么渺小。 这就像是一个人不喜欢搬砖，但是搬砖给钱，他想写书，可是写书分比不挣。 早上的时候，苗珂还建议过要不加入镇北城的修士也给开工资吧，就像是沧溟城那样。 被李观棋和沈颜两人拒绝了。 一来确实没有那么多钱养私军，二来……会使得人员的筛选进程出问题。 如果发薪水，给高了好还是给低了好？都不好。 所以，李观棋直接拍板。 给司门司招的人可以给高薪，但是给镇北城招的人，他选择白嫖。 否则难保不会有人冲着高薪加入，顾尘可以不在乎这些，但是李观棋不能不在乎，因为他没钱付薪水。 况且，能跟沈颜聊到一起的人，应该会为爱发电……吧？ 柳青云艰难转头，看向同伴们，露出疑问的神色。 他个人意愿来说，这无疑是最好的归宿，但是不给钱确实很伤。 谭映池和赵梦宇几人对视一眼：“我们可以接受。” 沈颜起身道：“欢迎加入镇北城。” 镇北城……几人记下了这个从没听说过的名字。 赵梦宇神情一动，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们和凤阳城还有沧溟城是一伙的吗？” 其余四人顿时一惊，想到了论坛里沸沸扬扬的十二楼五城。 虽然并不清楚那是什么样的组织，但官网上把十二楼抬到了很高的位置，并且拾月集团在异世本身就是以沧溟自居的。 沈颜摇头：“不是一伙的，镇北城就是镇北城。” 她个人认为，十二楼最终的目标或许相似，但是要走的路却是完全不同。凤阳城行事暴力，猎杀旅行者起义军，沧溟城柔和，用规则梳理旅行者。 但是镇北城要走的路应该不太一样，故而如此道。 五人闻言，原本心底生出的期待瞬间消失，火热的心被泼上了一盆凉水。 “但是加入十二楼要经过城主认同才行，所以你们得走一趟中都，见一见老板。” 十二楼！？ 赵梦宇猛然抬头，而后看向同伴。 好家伙，刚刚不是说，不是一伙的吗？ 沈颜发现他们的异常，疑惑问道：“怎么了？” 刘青云喃喃自语：“十二楼难道不是同一个组织？” 他们一直以为，沧溟城和凤阳城是同一个人领导的不同势力。 沈颜解释道：“十二楼五城只是异世传说中的超凡势力，实际上这是十七个组织，每个组织都有各自的准则。” “十，十七个？” “对，不过你们应该在网上找不到太多痕迹，只有五城的人属于现世，十二座楼属于异世。” 闻言，柳青云几人欣喜若狂。 不知不觉间竟然加入了最牛逼的组织！？ 这可是官网上的传说级成就啊！ 赵梦宇推了一下眼镜，捕捉到了什么东西。他问道：“为什么会有五座城是现世组建的？难道不应该都属于异世吗？” 沈颜道：“这个我也很疑惑。 十二楼五城是异世的传言，当灾难降临的时候就会出现。但我也想不明白异世的传言怎么会关联到现实世界。” 谭映池笑容中有难掩的愁容……不发工资谁受得了？ 柳青云接过她的眼神，问道：“我们能不能给其他组织打工，嗯……我是说，我们可能需要生活下去。” 沈颜会意。 “当然可以，你们可以留在中都帮老板啊，司门司会给你们发例钱。” 赵梦宇一懵，突然感觉像是有了什么信息差。 怎么开始听不懂了呢。 “老板？司门司？” 沈颜疑惑不解，难道李观棋没有告诉他们司门司的事情，就把人放进来了？ “季尘啊，季尘是城主啊，他现在就是刑部的司门主事。” 谭映池面色怪异，几人面面相觑。 还有这种事？ 那个和自己修为相当的季尘是城主？ 她仿佛突然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最主要的是……刚刚他们的聊天不是很愉快。 “好吧，那我们去问问城主，谢谢您，您怎么称呼？” 沈颜想了想说道：“叫我沈颜就好，等你们加入了镇北城，咱们会经常见面的。” 柳青云道：“那好，沈颜姐，我们先去老板那里聊聊。” 五人灰溜溜的离开了会议室，在门口的休闲区停下来。 “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哪知道怎么办？” “去呗~还能怎么办。”赵梦宇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几人来到李观棋面前，发现正有一个穿着黑丝高跟鞋的女人坐在他对面说话。 刚刚那个短发女孩儿则是在他旁边。 几人注意到，那个高跟鞋的女人长得非常漂亮，但却身上一点灵气波动都没有，是个普通人。 只听李观棋对她说道：“婉儿姐你要不要加入镇北城啊？” 那女人不在意的笑了笑，媚眼如丝扫了众人一眼，说道：“我不加那玩意儿，不是什么好东西。” ？？？ 柳青云满脑子问号。 我这是在做梦吗？这个女人刚刚是什么表情？ 不屑一顾吗？ 什么时候传说级成就这么不值钱了？ 这个旅行者没实力也就算了，难道不逛论坛的吗！？ 第一百七十七章 亦如梦 上官婉儿柳眉轻挑，扫过五人。 李观棋当即会意，借助崇城梦的力量笼罩他们，免得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东西。 “你这段时间有没有遇见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上官双腿交叠，没有避讳张瑾一，直接问道。 匪夷所思的事情？李观棋想了想，好像自己遇见的每件事都挺匪夷所思的。 但是……卢峰山的事对方应该知道。 还有就是宋佩没头没尾的操作,庄鹿也找不到她。 他仔细回想之后说道：“有很多。 我刚穿越的时候是一颗黄豆，当时有一个人叫宋佩……” 上官婉儿打断了他：“这个我知道，还有别的事情吗？” “嗯……我指的是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 李观棋眉头紧锁，想起了楚长歌，这个家伙就挺奇怪的，但沈颜已经见过他了,是钦天监的弟子。 再有就是姜渊了……不对！ 他陡然一惊，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从自己的记忆中消失。 那件事情和箭镞息息相关，本来箭镞在身上的时候还记得清楚，可现在却是怎么也想不出来了。 “等等！让我想想……确实有一个奇怪的人。” 上官婉儿注意到他的状态，屏息凝神等他开口说话。 我忘记了什么东西？ 他突然转头看向张瑾一问道：“教练，咱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来着？” 李观棋感觉到，自己遗失在无人世界的手机里，有着至关重要的东西。那里面有他一开始的聊天记录，几乎所有信息都是从哪里面获取的。 凤凰想了想说道：“是在医院，九月中旬吧？具体记不清了。” 不对……不对！ 李观棋缓缓摇头，关于那间事情他现在脑海中只剩下了模糊的轮廓。 “许诺是不是欠我一百积分？” “对。” 李观棋豁然开朗，像是抓住了什么重要的线条，如果不是上官婉儿突然找到自己，询问这些东西，他肯定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此刻，他疑惑道：“许诺为什么会欠我一百积分……” 随着他这句话说出口，张瑾一脸上也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眼看这种情况，李观棋已然意识到，他和凤凰都忘记了一件事情。 他看向上官婉儿：“稍等，我打电话问问。” 李观棋当即掏出手机，在大群中找到了许诺的名片,然后拨通电话，很快对方就接通了。 “许哥，你是不是还欠我一百积分？” 听筒中传来对方的声音：“对，等我有钱就还你啦，你着急用钱吗？” “不是，我想问问那是什么积分，你翻一下手机上的积分记录，看看能找到那积分是哪来的吗？” “应该是什么任务的积分吧？” 片刻后，许诺肯定的声音传来：“找到了，后台显示这是九月十六日到账的，应该是之前咱们出的一趟任务，你等下……” “奇怪，我怎么不记得咱们出过这个任务？” 许诺说道：“我找到了高铁票，九月十四号晚上我到了邯城，我是任务的队长。你和凤凰刚好在邯城，负责配合我记录。是一起连环杀人案，凶手是序列八的异能者，好像被我们当场杀死了。 对,就是这样,我当时的任务报告是这么写的。” 李观棋陡然一呆，连环杀人案？凶手被杀死了？ 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儿？ 凤凰在旁边摇头：“不对，李观棋是九月十一号觉醒的异能，也就是说，他当时只是一个新手，战斗性质的任务不会派他参与的。” 李观棋点头。 许诺疑惑的声音传来：“不是吧？我任务报告上确实是这么写的啊……” 挂断电话后，李观棋和凤凰同时看向上官婉儿。 两人已经意识到，有什么关键的东西被遗忘了。 坐在他们对面的上官面露了然，暗中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她从随身的包包里掏出一小袋白色的粉末，说道：“这是秀秀从你们公司总部带走的东西，认识吗？” 李观棋和凤凰对视一眼，见到此物，两人面面相觑。 “这是那次任务的物品！对！” 李观棋陡然一惊，出声道：“我想起来了，潜意识里还是能找到线索的。这件事情我昨天还想到过！但是不仔细想就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对上凤凰疑惑的眼神：“你还记得咱们在玫瑰餐厅吃饭的时候吗？” 白虎当时是不是说，许诺做任务贼快，曲线救国，糊弄老板有一手，只关心结果？ “嗯，怎么了？”凤凰疑惑道。 李观棋喃喃自语：“咱们第一次出任务是在城郊，那是一匹石马，被许诺直接弄碎了还拍了照片。” 听他这么一说，凤凰的眸子一亮，接道：“是你先去的，许诺你比晚到一会儿。” 上官婉儿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们的交谈。 三人的目光同时锁定在那一小包白色粉末上，这个东西就是当时石马留下的粉末。 李观棋沉思片刻，对上官婉儿说道：“我想起来了，是有一个奇怪的人。” “在我刚刚接手公司导游事务的时候，需要核验身份，其中就有一个蹶子，但是后来群聊中没有了他的记录，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说道此处，他双眼微眯，看向自己的女友。 “教练，咱们邯城以前有个胡服骑射的塑像你知道吗？” 凤凰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个东西。 上官婉儿适时开口：“塑像？你还能想起来他是什么样子吗？” 李观棋闭眼寻找自己模糊的记忆。 邯城西北处的环岛路口，自己骑着自行车到了那座十多米高的台子下面。其上摆满了花簇，还有一个巨大的电子显示屏，但是在他的记忆里，那本该是一座挽弓骑射的塑像。 到现在他都不清楚，究竟是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问题，还是其他所有人的记忆都出现了问题。 曼德拉效应？ 上官婉儿说道：“能不能把我们带进梦里，找找那个雕塑，如果你还能想起来的话。” “可以。” 李观棋看了一眼面色茫然的五人，让沈颜先把它们领回去聊聊，自己则是收回了序列六的力量，重新笼罩了上官和凤凰。 三人眼前的场景发生了变化。 秋风卷起落叶，这是李观棋九月初的记忆。 车流穿行的环岛路口，红绿灯兢兢业业的工作着，在正中心那个巨大的高台之上，有一个男人挽弓射箭的雕塑，胯下骑着一匹石马。 他对上官说道：“崇城梦只能显示我到过的地方，可以肯定，这个雕塑确实存在过……除非这是我记忆碎片拼凑出来的。” 正当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蕴藏着少女独有的活力。 “逮到他了。” 周秀秀自一片朦胧模糊中走出，嘉嘉面色凝重的盯着那个塑像。 少女看了一眼李观棋说道：“我说怎么盯了你这么久都没有线索，原来他比我来的还要早。” 李观棋一怔：“他？是谁？” 周秀秀说道：“你的箭镞，应该就是他给的吧？” 李观棋沉思片刻，说道。 “他是个蹶子，我在异世卢峰山上救过他，而箭镞是在卢峰山上的一个洞里捡到的。” 听到这里，周秀秀还有嘉嘉和上官三人皆是面露明悟。 李观棋继续说道：“他好像拥有时空序列的力量，能够穿过现世和异世的阻隔。” 周秀秀为微摇头道：“那不是时空序列，或许，我们不应该用某种力量称呼他。” 李观棋疑惑不解。 周秀秀小手一挥，周围景物发生了变化。 原本满是枯黄的树木上没有了叶子，车来车往的环岛人行稀少，高台之上的电子屏幕正抽风似的闪着雪花。 他们从梦中进入了现实世界。 李观棋见此情形，知道这是属于第六君主独有的权能，上次嘉嘉去太原也是如此。 而凤凰则是神色惊变：“这是邯城？” 嘉嘉笑道：“对，神行千里。” 周秀秀琼鼻微微一皱，问道：“那个瘸子跟你交代过什么东西吗？” 李观棋想了想，好像没有。 当时他只是按部就班的救了几个人，其中就有那个瘸子。后来自己把他背到了狐仙庙里，在然后……莲香说他消失不见了。 “他难道不是赵家的人？” 周秀秀说道：“托命武灵王而已，如果你是宿迁人，那他可能就是楚霸王了。这并不是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她盯上李观棋的双眼，又看了看凤凰满是惊疑的眼神，说道。 “李观棋，很遗憾的告诉你一件事情。” “有些东西本来是不该你知道的。但是有些真相，你一直在找。” 张瑾一迎上少女的目光，拉住了身边人的手，静静听着。 “是一款游戏，对吗？” 李观棋摇头：“这是公司为了防止影响社会秩序编造出的谎言。” 嘉嘉在一旁叹息不语。 周秀秀说道：“你觉得所谓的npc，是否有自己的情感和人生？” 李观棋一怔，当然有。 陈欣悦就是一个很明显的例子，她就是玩家口中不折不扣的npc。 “没有什么npc，大家心里都清楚，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 少女展颜一笑，缓缓摇头：“不，那份公告我也看过，很有意思。” “顾尘自称玩家，异世的人是npc，他是没错的。” 李观棋一愣，什么意思？ 难道真的如同自己以前和凤凰的猜测，异世的走向是一款虚拟现实游戏？不可能啊！这也太离谱了。 周秀秀说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准确的说，异世的人是npc，现世的人也是npc。” 李观棋看向上官和嘉嘉，发现他们一副早就知道的表情。 但是以李观棋现在的遭遇，依旧无法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除了仅有的几名玩家，所有人都是npc。”周秀秀看向嘉嘉，让他解释的意图很明显。 小男孩儿说道：“怎么形容你才能理解呢？ 你遇见的蹶子，某种意义上是一串逻辑代码。” “逻辑代码？” 周秀秀接过话头，说道：“井底之蛙不能理解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你我只能做出猜想。 或许在某个不可知的世界，万千高楼林立，有几个人正躲在游戏仓里，体验一款新游戏。” 李观棋一愣。 身旁的张瑾一疑惑道：“你是说，我们就是这个游戏里的npc？” “惊讶吗？愤怒吗？当所有的玩家沉溺于异世纵横交错的任务中时，谁会想到自己本身也是游戏的一部分。” 李观棋看向周秀秀，这位第六君主，虚妄和真实的执掌者。 “理论上来说，npc能够察觉到玩家的出现才是，就像是异世的人，很早就发现了旅行者的异常。” 周秀秀缓缓摇头，说道：“不，旅行者的数量太庞大了，察觉不到才是怪事。 而在真正的游戏世界里，可能只有那么一个或是两个主角。” “当然，一切都是我的猜测，因为我们不是玩家，我们不知道那些人到底想做什么。” 李观棋疑惑道：“那你是根据什么做出的猜测？” “真实和虚妄最大的差别，就是能不能留下痕迹。有些东西它确实出现了，比如武灵王，我敢肯定，我们再也不会在这个世界上遇到他，因为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当我们感受到那股力量的时候，我下意识的以为那是两个世界融合的锚点，那种推动变化的气息太重了……” 李观棋知道，她说的东西是箭镞。 周秀秀道：“或许我们走的路已经走过了无数次，但是今天，我们再次发现了这个世界的不同。” “你在涿州的时候，嘉嘉帮过你一次。还记得那种感觉吗？你应该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 后悔药。 重头再来？ 李观棋面色惊恐，扫视所有人：“回档！？” 周秀秀沉默点头。 上官说道：“应该是类似于这种定义的东西，秀秀初步推测，所谓的十二楼五城，便是属于玩家阵营的东西，但是由于我们不清楚的原因，你被牵入其中。” “理由很简单，异世本身是第一君主放逐的世界，但是那个世界却出现了这种没有任何历史性根据的东西，这是空中楼阁。” 李观棋豁然一惊，他想到了第一次见到子车如意时，对方说过的一句话。 人生如梦，这天地，亦如梦。 第一百七十八章 黑心老板 刹那间，他脑海中有丝丝缕缕的线条缠绕在一起。 似乎是触摸到了什么东西，那是真相。 “谁是玩家？” 周秀秀摇头不语:“目前我们也无法肯定，只能做出猜测，这只会影响你的判断。” “但是有一点，玩家身上有很明显的特征，他们的历史关系家庭关系各种逻辑是无法自洽的,比如……你。” 比如我？ 李观棋沉默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说，我是玩家？” 嘉嘉点头道:“一开始我也这么以为，因为你的各种资料信息都被加密到了最高级别，但是后来我发现错了。” “准确的说，你应该是玩家阵营里面的npc。” 张瑾一说还在接受这些突如其来的庞大信息流，疑惑道:“那顾尘是玩家吗？” 周秀秀摇头。 “我们不能靠猜测来确定玩家的身份。到目前为止,这一切都是猜测……因为我权柄的特殊性,是能够感受到一些东西的。” 李观棋想了半天之后道。 “就是说，有一款游戏,我们是游戏里本身存在的npc？” 上官婉儿说道:“对。旅行者穿越所造成的灾难，就是世界线。而解决灾难，还世界和平，就是玩家阵营的游戏主线……很明显，十二楼五城就是玩家阵营。” “那我为什么会成为其中之一的城主？” 周秀秀摇头。 “我不清楚，这种东西只有玩家自己心里明白。但我们不妨做出假设…… 嘉嘉要玩双人游戏，但是他找不到伙伴，所以他选择了双线操作。 我查过了很多人，庄鹿就是一个普通的修行者，弥生也是一个父母早夭的孩子，这些人在异世都有自己的历史关系。” 少女面露思索道:“从十二楼五城的设定来看的话，至少应该有十七位玩家才对，但事实上，并没有那么多。所以这应该是一种类似多开或者多线操作的模式。” 李观棋半天没有吭声，此刻突然问道:“我父母你查过了吗？” “你父母没有问题，这些人可以排除在外。” 五人站在街边，神色各异。 周秀秀以及上官和嘉嘉,因找到了所谓的逻辑而面露轻松。 李观棋和张瑾一则是神色凝重。 所有人心心念念的旅行事件,只是一场游戏…… 各种暗流涌动的势力以及灾难，只是世界线设定…… 甚至是自己以及自己相熟的所有人，都只是一串代码。 “那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岂不是毫无意义？” “不。”少女摇头。 “如果真的没有意义，也就没有告诉你真相的必要了。我需要把这群人找出来，解决掉问题的关键。” “怎么解决？” 周秀秀道:“自然是有办法的。杀掉他们，他们也许会复活……我们也没有任何能力阻止玩家的出现，但是……我可以给他们编织一款独有的梦境，他们在那里同样能体验游戏。从而消除对现实世界的影响。” “但这始终不是长久之计，因为……当独属于他们的梦境被编织之时，同样又是新的悲剧在酝酿。” 这句话李观棋没有听懂，但他并没有在意这些细节。 他想提出自己父母的异样，但是转念又把快要出口的话语咽了回去。 无他。 他害怕李平贵是玩家。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东西？” 周秀秀道:“因为你现在处于玩家阵营，你有更多的机会去接触他们，遇见可疑的人物时，暗中探查其出身和根源，有问题的记下来，婉儿会帮你。” 她继续道:“不必在意这个世界的真假,真实和虚妄,本身不是一组对立的关系。” 李观棋摇头看向张瑾一。 “我知道,教练早就教过我了。” “重要的不是本质,而是以个体为中心所产生的一切情绪关联。” “游戏也好，做梦也罢，家人，同事，朋友，都在我身边，那这里就是世界的终极。” 周秀秀诧异的看了凤凰一眼，没说话。 李观棋疑惑:“既然武灵王已经消失了，我们为什么还要来看看？” “我需要把握这段逻辑的行为模式，如果他再次出现，我想和他谈谈。” 高台上的电子屏幕和花簇再次模糊，几人又回到了梦境世界。 “为什么帮我？” 李观棋看向周秀秀，从当初在邯城公园那边，周秀秀就已经开始暗中帮助自己了。 现在，他已然意识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趁着这个机会，他像问个清楚。 周秀秀想了想说道:“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 “一开始我以为你是玩家，所以找上了你，借助崇城梦观察你，后来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儿。” “既然这样，那我们刚好可以借助你的身份，因为你现在处于玩家阵营中啊。” 李观棋仔细回忆，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自己是在遇见沈颜之后，周秀秀才出现的。 那时候自己刚刚掌控镇北城……所以周秀秀是察觉到了我可能是个玩家，所以将崇城梦留在了镇北城的虚影里，监视自己？ 周秀秀再次肯定道:“如果你没有成为镇北城的城主，我是绝对不会找上你的。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样子……呸！” 少女白了自己二哥一眼。 这句话他倒是没有说谎，如果不是李观棋牵扯到事件中，她是不会露面接触李观棋的。 李观棋尴尬挠头。 凤凰当即回瞪了少女一眼，周秀秀把目光瞥向别处，避免了自己和二嫂干仗的可能。 · 酒店休闲区。 柳青云五人再次从会议室走出来，千恩万谢的和沈颜道别之后，来到了李观棋旁边。 那个短发女孩儿依旧坐在他身边，而那个高跟鞋的女人，则正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自己几人。 柳青云注意到，这个季尘……好像变的有些不一样了…… 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了，他们几人对视，无法形容。 “城主？” “嗯！啊！坐吧。”李观棋突然回神，应声道。 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哪还有心思赚外快，更别提帮姜渊招工了。 就连沈颜一直以来践行的，与十二楼五城相合的思想，也只是一个笑话罢了。 当他意识到这本身就是一场游戏的时候，突然感觉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嘉嘉说的对，真相荒诞，可笑而又黑暗。 即便他一直在心底对自己说，真假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所有人都是假的，众生平等。 但…… 想来任何人都无法接受自己和周围所有人的存在，都是为了别人消遣时间而生的。 谭映池和身边的人对视一眼，同时看向赵梦宇。 赵梦宇挠了挠头，嘿嘿直笑。 “城主，沈颜姐都跟我们说了，您在中都还有些杂事要忙对吗？需要我们去帮忙吗？” 李观棋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表示没问题。 赵梦宇看他此刻的状态，一时间心里有些没底。 点头是什么意思？可以还是不可以……可以的话待遇怎么算。 一切都还是没准儿的事情，但李观棋此刻，显然已经没有了弄这些东西的心思。 谭映池嘴角一瞥，眼巴巴的看着李观棋说道:“城主，刚刚是我不对。” “我不知道您在中都是为了天下大势，我思想觉悟太低了！” “我一个女生见识短，您别跟我们一般见识哈。” 张瑾一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又转头看看自己傻傻分不清的男朋友。 为了天下大势？为了什么天下大势？ 李观棋被舔的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不是他不经舔……实在是他帮姜渊，也是顺手的事，主要是为了站稳脚跟，外带赚点差价。 和什么大势什么的，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而且现在自己好像不太需要这五个打工仔了。 上官婉儿会在中都配合自己，调查疑似玩家的人物……这满级大佬虽说不一定出手，但是有她在，自己的安全感瞬间翻了好几倍的。 一想到眼前这五个家伙，可能当场就会花掉一百五十万甚至更多的票子。 他就心疼的不行。 即便钱不是他出，他也心疼。 嗯，他主要是替姜渊心疼。 “你们在异世连最基本的生活也无法保证吗？” 赵梦宇用眼神制止了自己的四个彩笔队友，尴尬一笑:“那倒没有。就是很多同龄人嘛，都加入了旅行者团体。生活质量自然也水涨船高……我们在异世无依无靠的。” 李观棋微微点头。 “不要紧，现在你们属于高玩了，你们已经加入了最正义的势力。”李观棋自嘲的说了一句。 知道十二楼是所谓的玩家阵营后，他有些意兴阑珊，甚至产生了深山老林躲一辈子的念头。 赵梦宇道:“城主放心吧，我们不会乱说的。” 李观棋纠正了他的错误:“还是跟沈颜一样，叫我老板吧。” 此刻，他听着‘城主’这个两个字，感觉特别刺耳。 周秀秀一定是已经锁定了一些人……但是没有告诉自己。 应该是怕影响到自己的判断。 可以肯定，他们找上的人不止是自己，当最终，所有人捋出的 疑点汇集的时刻，玩家阵营的大部分选手将会瞬间暴露。 李观棋怀疑的第一人，就是他们公司的初创人兼执行董事，顾尘。 “老板，我们加入十二楼，还需要和您在异世见面对吗？您给我们留个地址，另外，司门司那边有什么小事我们也能帮得上忙。” 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李观棋精神完全无法集中。感受到身边凤凰轻微的鼻息，他缓缓松了一口气。 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在纠结一件事，到底要不要去查自己的老爹老妈。 “司门司那边确实缺点人，你们要是愿意留在中都的话，我可以给你们内部待遇。” 刘青云听了这话，眼睛一亮。 内部待遇？ 城主在论坛里的招募公告上，就已经写明了，薪酬保底比市场价高出百分之二十。 那内部待遇岂不是更高？ 迎上五人期望的眼神，李观棋说道:“每个月十万，亦或是三十两银子。” 谭映池本来还在整理自己的波浪卷，此刻突然眼睛睁得老大，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 太少了吧？ 像他们这样介于b级和c级之间的旅行者，一般市场价都是二十五靠上……更别提是配合很久默契十足的小团队了。 现在不比刚刚穿越的时候，市场上已经形成了严明的价单。 十万块，顶多也就雇一个d级的菜鸟看家护院了，现在很多富豪出入发布会，身边跟的都已经是b级超凡者了。 李观棋道:“是这样的，你们干得好会有提成。另外，你们的安全我也会尽量保证的。” 他瞬间掌握了公司给同事们画饼的精髓所在。 本来一开始，他还打算以每月三十五万的价格，雇一波人给姜渊打工。 可现在知道了十二楼的真相后，他直接摆烂了。 嗯……也不能这么说。 钱是好东西，为什么要给别人花？ 但是有一点，这五个家伙的年龄和凤凰相仿，他还是愿意为对方的安全多做考虑的。 即便大家的存在本身就没有任何意义。 “老板……旅行者的安全问题，我们都懂！只是，薪酬是不是少了点？” 李观棋神色郑重，反驳道。 “不不不，不对。” “其他组织可能任务危险系数很高，司门司也是如此。不过既然你们加入了镇北城，我自然会为你们的安全着想。” “难道钱能买命吗？” 李观棋语重心长，一副为对方好的语气道:“你想啊，你们挣快钱，那相当于是雇佣兵。 但是在我这，一来你们加入了镇北城，十二楼的意义想必不用我多说了吧。 论坛上铺天盖地的到处都是。 二来呢，你们在司门司也是有靠山的，大乾的二皇子。” “再怎么说，也算是体制内了吧？” 柳青云跟着他的话，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雇佣兵和体制内，有差异是很正常的。” 他现在就是单纯地报复这几个家伙，当着凤凰的面怼自己，不好意思，黑心老板马上安排上。 谭映池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说道:“能不能再加一，一点点……” 李观棋当即看向了上官婉儿，说道:“这位上官姑娘，在司门司上班，不要薪酬，而且我一定会保证她的人身安全。”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s级序列二都白嫖了，扣你们点工资很正常。 第一百七十九章 加密 谭映池看向这个穿着高跟黑丝的妩媚女人。 她不要薪酬？ 那不是很正常……她身上没有一点灵气波动，一看就是个普通的旅行者。 普通旅行者的话，在异世打白工还是很常见的，尤其是司门司有了自己五人的加入，这个女人的安全能够得到极高的保障。 她犹豫了一下，张嘴还想说什么，但是却感觉有人在身边拍了一下自己。 赵梦宇制止了她的话语道:“那就麻烦老板到中都接我们了,也就是最近实在紧张，不然我们也愿意无偿帮忙的。” 李观棋点头，没心思再理会这些事情。 直接说道:“那好，穿越之后去外城宣武门外明华街，翠仙居脚店，找酒楼的掌柜就能见到我。” 柳青云五人告别了自己的新老板，离开了休闲区。 电梯里，谭映池气恼的吐槽道:“那个女人白嫖不是很正常？普通旅行者没有薪酬也就算了,咱们也只给这么一点。” 她身边的女孩儿道:“哎呀算了算了,等我在论坛上发个帖子。” “不是你想的那样。” 赵梦宇若有所思的摇头道。 “你们难道没有注意到老板对她的态度吗？为了陪她聊天，先将我们搁置在一旁……这说明什么？” 柳青云面色凝重，追问道:“说明什么？” “说明老板喜欢黑丝高跟鞋。”赵梦宇肯定的说道。 谭映池一副愤愤不已的模样:“花瓶罢了，这种人跟我同一个组织就是累赘。” “不不不，你太认真了，异世的团体和现世的公司，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异世又不是真正的游戏，该有的东西一定会有，那个女人可能是老板的小秘。” “嗯？小秘？那他身边的那个短发女人是什么？” 赵梦宇沉默了一下，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到了异世看看不就明白了？” · 李观棋拜托苗珂帮自己盯一段时间，上官离去后，他和凤凰回到了公司总部。 “你觉得他们说的话有多少可信度？” 坐在沙发上，李观棋一边翻找自己以前做的记录，一边问凤凰。 张瑾一沉默了一下，说道:“这些东西只有你自己心底清楚才是，单从我的角度出发……没有可信度。” “我不是不能想象假如咱们都是npc的话，这个世界的真实模样。” “只是觉得,我们本身存在的意义和npc没有关系，即便真的像科幻里写的，我们活在一台巨大的计算机里。或者说，我们是外星人放养的生物，更甚至——太阳本身就是某个怪物的眼睛。” “这些东西，和我没有关系，我觉得和你也没有关系。” 李观棋一愣，没有可信度？ 多次接触周秀秀和嘉嘉之后，单从他们的实力地位来说，没有欺骗自己的必要。 只见张瑾一深情款款的说道:“我反而觉得这样更完美了，你我本身就渺小不堪，世界的真相与我们无关，我们的意志依托对方而存在。即便是世界毁灭，我们也会葬在一起。” 李观棋:…… 他以手扶额，身上直起鸡皮疙瘩，感叹孩子的病情加重了…… 但是下一刻，他脑海中灵光一闪。 忽然间意识到了一种可能。 凤凰会不会没有病……有病的是自己才对。 他有些好奇的看向张瑾一，这个人的脑回路究竟是按照什么逻辑走的，当有人告诉他一切都毫无意义的时候,她竟然也能快速的接受,并且认真的说情话。 这真是…… 恋爱脑中的脑血栓。 李观棋没敢说出来，他怕挨揍，但是此刻也开始反思起来。 也许教练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如果整个世界都是一串串代码，那自己的存在并没有发生本质上的变化，凭借自己情感依托而存在的一切事物，也并没有产生变化。 真相只是一条信息。 在有些人看来，这条信息至关重要，比如说周秀秀。 但是在教练这里……这也就是一条信息罢了。它既不能改变现有的社会结构，也不能改变自己的生活轨迹，完全没有在意的必要。 李观棋翻出自己之前做的记录。 此刻说道:“这些人都有可能是玩家。” “宋佩，陈欣悦，顾尘，庄鹿，还有姜渊。” 他着重筛选了主动找上自己的一波人。 自己起初作为一颗黄豆，宋佩和陈欣悦直接出现在自己身边，她们身上的疑点很重。 想到陈欣悦，李观棋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暗中调查一下再说。 陈欣悦在涿州死过一次了，但也正是那次，箭镞真正的发挥出了作用，那是周秀 秀口中的逻辑代码留下的回档信标。 他知道对方有个弟弟叫陈欣阳，还有父母在中都做生意。 陈欣悦也找自己聊起过宋佩的奇怪之处，但是……这些都是从她口中得知的。 李观棋依旧还是决定暗中查一下她父母的来历和跟脚，桑子明的小老婆是磁州通判的女儿，自己还有贾永留下的字画。 通过这些渠道应该能查出陈家的历史信息。 至于宋佩……这个神龙摆尾不见首的人物，他决定自己去一趟监天楼，毕竟同是十二楼，又都在中都，说不定过去看看可以发现什么线索。 张瑾一疑惑道:“顾尘也是玩家？” “嗯……我猜的。” “顾尘倒不是很神秘，他经常在水群，还拉女同事出去打牌，这个应该好查一些。”张瑾一没有否定他的猜测，而是如此说道。 “不过，你为什么觉得他是玩家。” 李观棋想了想道:“我并没有主动申请加入公司，一切都是被动的，而且你上次去邯城接我，应该也是顾尘授意诺艾尔的。” 张瑾一沉默了一下。 陈沉思片刻后:“是这样的，九月多的时候，我妈给我打电话，说是发现了我爸的遗书，要我赶快回去一趟。正好在路上，管理部接到了外驻员工的消息，说是邯城有人异常觉醒。” “这是白虎直接转发给我的，在那之后，公司才决定安排专员去邯城一趟。然后……我主动接下了任务，有积分奖励的。” 李观棋点头，可能一切都是巧合，但是依旧不能排除顾尘身上的疑点。 那个神奇的盒子，还有他是怎么找到云台山的，这些都是问题。 “张主任的遗书？”他突然察觉到了什么诡异的东西混入了交谈中。 凤凰翻白眼瞪了他一眼，说道:“没事儿，老张刚穿越的时候有点不适应。还不是让你吓的？” 李观棋赶忙往沙发上躲了躲，转移话题。 “还有姜渊，这个人也很可疑。虽然他不是十二楼的人，但同样是主动接近我的。” “当初我身上的案子，也是被平的莫名其妙……” 李观棋说道这里，突然有种感觉:陈欣悦和姜渊，其中肯定有一个人是玩家！ 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只是一时间发现了诸多疑点。 陈欣悦第一次死后，箭镞在自己手中触发了回档，而后自己身上的案子便被平了…… 乍一看没什么，但是……自己身上的案子，同样牵扯到了陈欣悦。 想到这里，李观棋迫不及待的想要偷偷去查一下陈欣悦的根底。 至于姜渊，那就只有乾帝知道自己儿子是不是自己亲生的了。 李观棋重新编辑资料，在上面做出标注。 陈欣悦，他决定自己去查。 只需要偷偷看看他父母，或者用崇城梦的手段探索一下他们的记忆碎片。然后再联系莲香或者贾永，查一下陈家的过去就能够得到答案。 只要这几个人物有头有尾，逻辑上没有问题，就能证明陈欣悦不是玩家，反之亦然。 至于姜渊和庄鹿，就得靠上官去查了，自己只能提供建议。 李观棋对凤凰说道:“帮我问白虎要点资料呗？” 张瑾一直接掏出手机开始给自己闺蜜打电话……“要什么？” “要，要李平贵的个人资料，我爸的。” 李观棋最终还是决定，自己探索一下老爹的秘密，虽然不相信他是玩家。 但是仔细想来，老爹没有兄妹，自己也没有爷爷，但是小姨和姨夫有好几个。 虽然老爹说他是雪山任务中侥幸活下来的，但是冰穹a计划书中，并没有他，飞狐的代号指向另有其人。 张瑾一愣神片刻，点头道:“这种资料应该很好找，管理部直接从信息库中调取就行。” 有些真相，并不需要费多大的力气就能够触摸到，只是看当局者愿不愿意去揭开谜题。 李观棋经过这几天的思考，此刻终于有了断绝。 总之，他先要自己尝试看一下老爹的过去，这和自己的出身无关，更多的是好奇。 白虎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有身份证号码么？” 李观棋直接报了出来，他记得很清楚，上学的时候没少填写过。 “130427197607xxxxxx。” 在他念出身份证号码后，白虎很快给出了回应:“查无此人。” 李观棋头脑一懵，查无此人？ 不可能啊，自己从小到大记得清清楚楚，即便是捏造的假证件，用了十多年，也应该有信息入库才对啊？ 他分明还记得老爹用身份证去挂失银行卡的事情。 他疑惑的接过手机，发出询问:“不应该啊，是不是输 错了？” 他再次报了李平贵的信息。 “没错……等下，稍等我看下后台。” 百虎的声音传来之后，电话那头便陷入了寂静。 张瑾一贴过来，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安静的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终于，话筒中传来轻微的响动，应该是白虎重新拿起了手机。 “找到了，李平贵的资料被公司加密了，只有董事会的权限才能查阅。” 李观棋马上追问:“加密了？为什么？” “后台没有提示，同时加密的还有你和刘芳的资料。” 李观棋想了想，道谢之后挂断了电话。 自己一家人的信息都被加密了？ 他本以为，只要自己想查，老爹的资料还是很好找到的，可事实恰巧相反。 李观棋陷入深深的疑惑中，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通过上官婉儿和周秀秀去查老爹的过去，但是最终还是放弃了。 有些东西查不到也好。 如果老爹真的有意隐瞒，等时机到了他应该会告诉自己的。 但下一刻，李观棋马上对顾尘产生了更大的怀疑。 事实证明，自己并不是一个普通实习员工的待遇，否则的话，公司没有必要加密全家人的信息资料。 还有那个可以在异世和现世之间传递物品的盒子，怎么看都是反常识的存在，像极了网文里的金手指。 那么……那个盒子出现在自己手中，真的是巧合吗？ 李观棋无法想象，如果自己将木盒据为己有，并且找到了盒子的打开方式。 那自己会不会认为这就是自己的东西，毕竟当初在云海楼中已经见过了。 如此一来，周秀秀和嘉嘉等人，势必会将自己当做玩家看待。 突然之间，李观棋意识到了什么东西…… 那个盒子，很有可能不是唯一的。 当初自己打开了盒子，除了手机之外，还获得了最重要的东西，也是一切疑点的开端——镇北城的虚影。 他隐隐有所猜测，会不会城池的虚影本就是装在那种奇怪的盒子里的。 …… 如此一来，顾尘故意放入手机，并且安排自己在云海楼中遇见盒子的可能性倒是提高了不少。 可是…… 如果盒子不是唯一的，那顾尘怎么会知道打开盒子的方式呢？ 渐渐地，他脑海中出现了一副荒唐的场面。 不知名的高楼大厦中，虚拟游戏体验仓排列的整整齐齐。 刚刚吃过晚饭的几人，决定体验一下新出的游戏…… 他们缴纳费用之后，有管理员帮助他们打开了虚拟游戏仓，并且交给了每人一个盒子. 嘴上说道:“这款游戏主打的是布局救世，这是你们的金手指，当灾难出现的时候，可以在两个世界间携带物品……” 细思极恐。 当然，这也只是他脑海中的无意义联想。 也有可能是几人坐在电脑前，仔细的查看道具说明…… 如此一来，自己拿到盒子获得镇北城的事情便能够说通了，那他们又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力气把自己安排城玩家阵营？ 嘉嘉口中的，遁去之一？ 自己的存在……是游戏中的特殊设定吗？ 第一百八十章 熠熠生辉 六天后，中午十一点半。 李观棋盯着眼前的电子表格，默默计算给这群人发薪酬要花掉多少票子。 即便真相如同周秀秀所说的那样，一切都是虚拟的。 但社会结构并不受此影响，票子依旧是这个社会中至高无上的东西。 这几天他一共给司门司招募到了十四位旅行者，除了柳青云那五个人加入了镇北城以外，其他的人都是单纯地打工仔。 这时,放在他面前的手机，屏幕亮起，有人给他打电话了。 是顾尘。 前几天他给顾尘发过邮件，说明了司门司的事情，本来是想问问公司愿不愿意插手。 可现在……他已然知道了，顾尘很大可能就是所谓的玩家阵营,所以更在意对方对这件事的态度。 拿起桌上的手机,接通电话。 “喂？老板？” 听筒里传来那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依旧是平静中带着些痞气：“李观棋，我给我发的邮件我已经看过了，公司对这件事保持中立的态度。” “你可以借助翠贤居的力量完成你在司门司的任务，但这就靠你自己去协调了。” 李观棋应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很快的，对方又说道：“或许你可以凭借这件事，组建镇北城的势力，就从内城开始，挺好的。” 李观棋沉默了一下，接受了他的提议。 这个家伙…… 他仔细回想，发现顾尘每次都能够走在最前面。 从拾月集团提前三个月的公告开始，到后面的各种措施和协调手段，都非常的丝滑，完全没有应对紧急状态的感觉。 而且他还经常向自己提起十二楼的事情。 李观棋豁然想到，自己有一次和凤凰去见顾尘的时候，他还问过一句话……‘你对十二楼的怎么看的？’ 当时自己回答之后，顾尘并没有正面回应。 李观棋越想越觉得，这个顾尘起码有一半的可能就是玩家。 因为十二楼本身就是玩家的阵营,而顾尘恰巧又是沧溟城的城主，而且……他知道的太多了，多到超脱拾月集团行动力的地步。 临近正午时分，李观棋的意识一如既往的沉入了另一个世界。 他先是回到琉璃巷，和陈欣悦苗珂碰面，沈颜已经离开了中都，回真定府了。 少女又恢复了初见时的状态，树下读书，闲时舞剑。 只是他的剑招，比以往有了极大地进步，可谓是天壤之别。 有时候苗珂也会陪她一起。 李观棋站在一旁，静静等待着，等他停下来休息的时候。 问道：“已经见过伯父伯母了吗？” “嗯，去看了看。” “他们怎么样？” “生意还不错，日子过的挺好。” 李观棋又问了两句，发觉陈欣悦不太愿意提及自己的家人。 不知道是不是下意识的保护行为。 他最终还是决定，等哪天跟在她后面偷偷摸过去，找一下线索。 实际上,他觉得陈欣悦是玩家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一切事实不能全都靠感觉，得查过之后才知道。 告别两人之后,他径直去了明华街翠仙居。 这是他和那些旅行者约定好的会面地点。 等人到齐之后，他再带着众人一起进内城，去刑部衙门。 当然，最好还是等孙亮过来接自己，可以避免和守城校尉发生冲突。 即便是孙亮没来问题也不大，冲突总是有的，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而且上官婉儿也回来，有这位随时都等登临君主之位的异能者在，他心里丝毫不慌。 李观棋专门跟乔音商量好了，在三楼小阁中暂住几天，如果有人指名道姓来找季尘，他会出面，不影响翠仙居原本的职能和生意。 作为报酬，自然就是把乔音也拉进司门司这个团体中。 薪酬二百两黄金。 并不需要乔音负责任何事务，她还是翠仙居的掌柜，只负责临时的联络和提供会面地点就行。 李观棋这时候才意识到，公司在异世的布局实在是太精密了。 不是他一定要选择翠仙居碰面，实在是在中都，除了翠仙居，很多地方旅行者都不太清楚，根本没有办法做出约定。 而官网上则是有这翠仙居的显著标识，即便是只是听说过，穿越之前看过标记之后，也能一路找过来。 这还只是自己，事实上，现实世界大部分的旅行者团体，想要在异世做些什么事情。 都无法避开拾月集团的影子。 例如八大家族培养的势力，需要和公司的同事合作。 除了那些野生的旅行者组织外，例如柳青云他们五人，这种不入流的。 亦或者是“谁应帝王”这种神龙摆尾不见首的，当然，还有姜轩的“不染”。 第二天晌午。 柳青云一行五人，三男两女，一路赶到了中都，稍加打听就找到了明华街。 看到了街道中段迎风飘荡的酒旗，上面清清楚楚的写了三个大字，翠仙居。 他们对视之后，径直走向酒楼。 迎门的小厮上前招呼他们，得到了来找季尘的回答。 “哎！几位爷，您楼上请。” 迎门的小厮目光越过酒保，给木梯边上的守卫使眼色。 这些人，都是旅行者，在翠仙居打零工，本质上和柳青云他们的身份没有什么区别。 赵梦宇扫视周围，从五人中走出，头前带路。 他们早就听说过执法部门在中都的酒楼，基本上囊括了旅行者的一切需求，挣钱来这里，花钱也来这里。 很快的，在酒楼二层最东边的小隔间中，他们见到了自己的老板，季尘。 同时，还有两个女人坐在一旁。 一个穿着艺妓的服饰，正在对着镜子补妆，另一个则是穿着大红色的长裙，看上去端庄无比，贵气逼人。 赵梦宇心头一动，认出了这个穿着长裙的女人。 那天他们见过，老板的小秘，好像叫什么上官来着，没有修为在身，只是一个普通的旅行者。 乔音扫视五人，说道：“还不到b级？这也不行啊？” 李观棋笑道：“人多力量大嘛，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得了。” “那不行，我得看着店。” 柳青云看向那艺妓，感觉到她审视的眼神，觉得浑身上下颇不自在。 此刻在心中暗暗想着，说我们还不到b级？那她又是什么实力？ 他们能够明显的感觉出，隔间中的这三个人。 只有季尘身上有灵气波动，只比自己等人强一丢丢，将近b级的水准。 至于这两个女人，都是花瓶。 赵梦宇神色一动，察觉到了艺妓话语中的“看店”一词。 不由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超凡世界，除了他们这种因为穿越取代其他人，而获得修为的旅行者之外，在穿越事件之前，现世本就有另一个群体存在。 异能者……也是超凡世界的执法者拾月集团的中坚力量。 再联想到翠仙居在官网中的地位，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这个艺妓，说不定就是个异能者，身上没有灵气也正常。这个人有可能是翠仙居的掌柜。 李观棋忽视了他们尴尬的眼神，笑道：“介绍一下，这位也是咱们司门司的人，乔音。” 他并没有明确点出乔音的实力定级，因为完全没有必要。 乔音只能算是个名誉客卿，必要的时候提供碰头场地罢了。 他意识到，即便是其他的旅行者团体，想来中都混，第一关要闯的也一定是翠仙居。 也不知道乔音身上挂着多少个名誉客卿的头衔。 “这位你们已经见过了，上官婉儿。” 上官美眸横斜，对几人点头示意。 柳青云几人坐了片刻之后，便混熟了，开始拉着乔音聊一些现世的事情，套近乎。 这让她感觉到特别不自在。 因为自己身边还坐着一尊大佛呢…… 她能够从上官身上，感觉到那种气势，与嘉嘉相同的气势，序列二的s级。 没过多久，酒楼的账房便取了钱财，分发给柳青云几人。 这是乔音替李观棋垫付的，他的钱还在内城宅子里呢，还没去取。 进出城门是个麻烦事。 他先是给所有人发一般的薪酬，另一半压到后面再说，江湖规矩，见面给一半，旅行者都是这样。 不给钱谁也不乐意干活。 虽说这几个家伙已经是镇北城的人了，但李观棋迟迟没有对其进行封正，只能算是门外汉。 至少，他们属于名义上的十二楼门人。 也就是临时工。 几人领了钱之后，很识趣的在附近找了家客栈住下来了，言说有事情随时通知他们。 李观棋还在等，等着其他的打工仔到来，人齐之后，一起去内城领福利。 他觉得，只要自己把人带到了姜渊面前，那家伙肯定会高兴地合不拢嘴。 自己这个代练的身份怕是摆脱不掉了…… 晚上，李观棋将意识沉入城池虚影。 见到了苗珂，两人相识一笑，没有说话，他们二人本就天天见面，没什么好说的。 很快的，一股白色烟雾弥漫，莲香自城池中心出现了。 三人对坐，又过了一会，苗珂疑惑道：“沈颜姐怎么没来？” “可能是家里有事耽搁了吧……” 李观棋猜测，但也并没有担心什么，毕竟穿越之前大家还在一起吃饭，没什么好担心的。 而且以沈颜逼近道陷境界的实力，基本上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狐仙子又漂亮了！” 苗珂调笑，城池虚影中就这么几个人，大家都已经混熟了。 莲香不太爱说话，微笑点头，于苗珂亲密挽手。 李观棋打断两人，说道：“莲香姑娘，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一二。” “先生但说无妨。” 李观棋斟酌了片刻，看了看苗珂，直接说道：“什么时候得空了，可否走一趟磁州城，查一查磁州陈氏的渊源。” “磁州陈氏？” “东街宁桐巷，陈氏。” 李观棋如此说道。 他看向苗珂，对方一瞬间就知道了他在打什么注意，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没说话。 苗珂以为他想多了解一下陈欣悦，这倒是也没错。 莲香若有所思的点头：“宁桐巷，陈氏。我记下了，先生放心。” 李观棋嘱咐道：“只是暗中查探一番便可，或者叮嘱子明去查也行。” 他没有明说，但话里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 桑子明的小老婆，就是通判的女儿，从地方文籍入手，查的应该更加方便才是。 “先生？” 莲香又道。 李观棋看向她，静待下文。 “您知道马达吗？” 李观棋：…… 他和苗珂对视一眼，回应道：“我当然知道，这是另一个世界的产物，怎么了？” “子明这几天跟着子敬他们，制作出来一颗能够自己转动的小物什。” 李观棋知道，这又是刘策那帮子在搞幺蛾子了。 虽说拾月集团和其他国家签署了条约，不在异世发展科技。 但这也只是条约，据他所知道的，公司内部确实是没有发展科技文明，但是其他旅行者团体就说不准了。 与那些大体量的旅行者团体想必，刘策和自己老丈人他们顶多也就是过家家。 只能由他们去了。 对于自己的死党和自己的老丈人成为好朋友这件事，李观棋感到茫然无措。 每次和刘策聊天的时候，他都有意避开张泉的话题，但是刘策确实每天和他们待在一起。 总会有意无意间，提起自己的好兄弟，邯城实验中学政教主任！张泉先生！ 还经常说自己在学校里怎么怎么沾光，问他跑哪去了，什么时候回学校。 穿越事件的卵子已经初步平息，学生们终止了为期一个多月的网课生活，但是心却再也回不到课堂上了。 思绪回转，李观棋笑道：“那个马达，应该和他们上次搞出来的发电机，是一起使用的，狐仙子看着便是。” 有陶子敬这个物理学的高材生在，空手搞出这些东西，李观棋一点都不意外。 甚至还觉得不过如此…… 太慢了有点，这都两个月了，才弄出来马达，别人家两个月说不定信号基站都有了。 等到城池虚影散去后，苗珂躺在床上，闭目思索着，陈欣悦今晚不在家，去找伯父伯母了。 李观棋则是从蛇皮袋里，翻出来了贾永给自己的书卷。 来到院子里，催动异能点燃了这幅墨宝。 “星星之火”四个大字在火光中熠熠生辉……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一路走好 昏暗的别院中，火光闪烁不定。 一缕缕白色烟雾勾勒出老人的身影。 李观棋见状十分意外，这应该是香火神道的手段，并非修仙的术法。 “季先生，时隔两个月，越发精神了，呵呵。” 贾永的身影被香火气映照出来,在院子中飘荡明灭不定。 这并不是他的实体。 李观棋拱手作揖道：“贾老看上去也精神了不少。” “贸然详情，实有一事相求，还望贾老顺遂一二。” 老人没有丝毫意外，在他相应香火之邀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有了准备。 “季先生但说无妨，磁州城内的事，老夫倒是能帮上些小忙。” 他当初给李观棋这幅字卷,本就是结个善缘。 没想到对方真的会把这东西点燃，接引自己相见。 李观棋微笑点头,贾永的意思很明显，能帮上的帮，帮不上的没办法。 他如此说道：“贾老可还记得东街宁桐巷陈氏？” “那不是先生当初落脚的地方吗？”贾永有些诧异。 “正是，我想求贾老的事情，正是与此有关……不知贾老能否查到陈氏近几代的根源？” 贾永颇为意外的看着李观棋。 那陈欣悦不是你的人吗？你查她的事情还需要问我？ 他倒是没有拒绝，只是有些好奇罢了，这种事情，还真是张张嘴就能帮得上的小忙。 “可以，冯功曹那里有磁州历代文籍，我差人给你送来？” 他的虚影漂浮，打量四周，细细感受着此方天地的香火神祇。 眨眼间便明白了，这是中都，大乾龙脉所在。 李观棋先是道谢，而后表示不用那么麻烦，送来顺天府也太远了。 他说道：“贾老留给我的那座宅子，直接送那边就好。” “如此，便多谢城隍大人了！” 李观棋再次道谢,两人又寒暄了片刻。 嘎吱一声，房门被人推开，苗珂跑向了院子里，惊喜的看着老人的虚影。 “贾老！” 贾永被人喊得一惊，转身看到了当初那个女孩儿，捋着白须露出慈祥的笑容：“呵呵，是小珂啊……” …… 庚寅日。 午时。 宣武门外，有一断臂中年被人押解到了菜市口。 提着明亮阔刀的刽子手成群结队走在前面，身后的差役则是抱着酒坛子和碗。 今天是方文乐问斩的日子。 而李观棋，也恰好等齐了旅行者，正带着大家成群结队的从明华街往这边赶来，他要趁着城卫换班的空隙入城，免得起冲突。 虽然有上官这尊大神在，可自己一个代练，总要先找老板才是。 此刻，宣武门外人满为患。 菜市刑场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 围观的只有少部分民众，更多的则是差役。 顺天府的差役,大理寺的差役,刑部兵部的人，都来围观。 原因无他，以往都是打更人的刀肆意砍杀他们，一言不合就会动手。 而今天，他们的刀终于落到了打更人脖子上，而且还是一位千户大人。 众多差役只是留步观看，并没有私下里讨论，因为城头之上的便是打更人的另一位千户。 有些事情，暗地里知道就好了。 即便守城的打更人知道他们在看热闹，也没办法，毕竟打更人衙门积怨已久，此刻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是吃瓜群众也不放过，那得罪的人可就更多了。 但道理虽是这样，城下的差役依旧默不作声，静静等待着方文乐人头落地的那一刻。 但普通民众就不一样了。 “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翻了打更人的案子？” “我可听说了，打更人和督察院穿的是一条裤子，重刑能落到他们身上，真是开了眼了。” “老天有眼啊！” “据说是三司会审定下的案子咧，那人原来是第九千户所的一把手！” 也有旅行者乱入其中，跟着看热闹。 柳青云等人跟在季尘身后，听着耳边的喧闹声，发现自己这位老板好像并不关心这么个大瓜。 谭映池则是在背后小声的和其他旅行者议论纷纷。 “千户啊，正五品呢。” “咱们老板是几品？”有人兴奋不已。 赵梦宇回答道：“六部主事应该是七品……” 他旋即又道：“也不能这么说，老话说得好吗，宰相的门人七品官。京官和地方官，也是不一样滴。” 言外之意是说，那得看老板的靠山是谁了。 他私底下以为，怎么也得是司门郎中吧。 朝廷二十四司，自己几人能入一司，也还算不错了。 司门郎中应该是四品，再往上可就是六部侍郎了。 至于六部尚书……赵梦宇想都没有想过。 六部尚书再缺人手，也不会青睐一个b级的旅行者，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人群中，差役给刽子手倒了一碗烈酒，旁边押解的几人眼馋的不行。 打更人千户的断头酒，并不是谁都有资格喝上一口的。 刽子手大冷天的光着膀子，似乎是一点都不惧严寒，单手提起大碗便喝了个干净，一滴都没漏。 喝完还意犹未尽的抹了抹嘴角。 正当他举刀准备行刑之时，异变突生。 城头之上，执勤的王千户大袖一挥，打出了一道流光制止了他。 一道声音响彻宣武门。 “时辰未到，你是着急回家吃饭吗？” 声音戏谑，但听在众人耳朵里，则是如同刺骨的冰锥子一般。 午时三刻……已经到了。 可那位千户说没到，那就是没到。 他们不怕方文乐，可却不敢得罪城上的那位，那可是魏公眼前的红人。 当红，红的发紫的那种，有传言说，他原先也姓魏。 后来改姓王。 也有传言说，他本就姓王，可能要改姓魏了。 总之，王启生和魏启生，都是他。 刽子手哆嗦了一下，抬头畏惧的看向城头。 李观棋见状，停下脚步，暗地里盘算着，这家伙能让自己进城吗？ 他身后的旅行者也是纷纷瞩目城墙之上。 上官婉儿则是饶有兴趣的盯着人群中的那个断臂中年。 城头之上，有数不清的校尉站立，王启生挥袖，甩出一碗酒水，用灵气托着落到了刽子手面前。 那光膀子的人一惊，很自觉地双手端起酒碗，喂给方文乐。 好坏就是这一刀的事儿了，先让他爽爽也无妨。 又过了一会，监斩官才走出人群，看向城头：“王大人，可是到时辰了？” 王启生没有说话，直接转身从城头消失不见。 那监斩官见状，大手一挥，行刑。 围观的人群此时，突然分列两旁，看向长街之上。 因为方文乐突然抬头了，死死地盯着一个人，大家都跟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那是一个身穿青袍的年轻人，身边还跟着不少好手。 “司门主事！刑部新来的主事！” “是他吗？” “据说三司会审的时候，他也在场。” “你说会不会……” “不可能，方千户不是他能绊倒的，其中另有隐情也说不定。” 李观棋诧异抬头，迎上了方文乐的目光。 自始至终，他和方文乐都没有对峙过，对方一直是以道友兄弟相称，但背刺起来毫不手软。 方文乐咧嘴一笑，嘶哑的声音传出：“季兄，好手段。” 李观棋一愣，什么玩意儿好手段。 他收起心思，转身朝宣武门而去。 这已经和自己没有关系了，他并没有打算掺和。 柳青云几人同样是愣神片刻，那将死的千户是在喊季尘吧？ 肯定是了！ 他们之间还有什么恩怨不成？ 众人纷纷猜疑起来。 刽子手的刀高高举起，反射出太阳明亮的光辉，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此刻，宜杀人。 有心软的人纷纷闭上了眼，城头上的小校尉们死死地盯着那把阔刀。 李观棋带着众人已经来到了城头之下。 “当啷！” 一声金铁交击的声音突然响起。 那刽子手面色惊骇，看向方文乐的脖子。 没砍下去!反而将阔刀崩成了三段。 这可是跟了他十多年的饮血剑啊，煞气无匹，刀下亡魂不计其数，怎么可能砍不死方文乐呢？ 众人纷纷侧目，监斩官面色凝重，打更人们瞬间振奋起来。 李观棋带着几人回身看向刑场。 “莫非那家伙是铜头铁臂不成？” “可能是什么神秘的法门，据说获鹿沈氏有一式家传秘术，生光术，毫光所覆盖之处，刀剑难伤其分毫。” “或许是有人暗中接下了那一刀，会是谁呢？” “是王大人吗？” 上官婉儿美眸微凝，盯着方文乐细看。 李观棋知道，并不是有人帮了他，而是吴门留在他脖子上的一点真墨起了作用。 那是一柄剑。 以脊骨为根，以真墨为魂，昼夜不可见，剑出影相随。 前两个月在现世传的沸沸扬扬的承影剑。 刽子手随手抢过了身旁人的佩刀，顺势再斩。 一刀没砍死必须马上砍第二刀，这是规矩。 但是一刀下去什么毫发无损的人，他这是第一次见。 接过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第二口刀同样绷断了，筷子手的虎口处鲜血潺潺。 霎时间，人声鼎沸。 民众的差役惊疑不定，纷纷开始吵闹。 都怀疑是有人暗中出手，阻止行刑。 赵梦宇站在人群中，和自己的同伴小声议论：“应该没有人出手，我有一式秘法，可以感知周围的灵气波动。” “那是怎么回事？” “这个……难不成是老板在帮他？” “老板？” “嘘！老板可能没你想的那么强。” 谭映池看了季尘一眼，红唇微启：“老板！您看这是怎么回事？” 一众旅行者纷纷侧目，都想看看自己这位雇主，到底有几把刷子。 李观棋摇头道：“他身上有一柄剑。” “剑？在哪呢？” “剑！快看！” “我怎么没看到？” 随着他身旁人的讨论，整个刑场掀起了轩然大波。 “哪有剑啊？胡说八道吧？” “分明就是有人暗中出手！” 李观棋默不作声，抬头看了看城头的校尉。 他其实有办法解决方文乐，此刻正在犹豫。 一来两人并没有什么直接冲突，但他仔细考虑后，觉得方文乐活着或是跑了，对自己和所有人都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当初在如意山庄的时候，子车如意给他的扇子上加了几笔。 那是自己吹横笛的画面。 也正是那几笔，将原本的水墨山河，死死地压制住了。 吴门的墨，在子车如意的剑道真意面前，再无锋芒。 扇子就在袖中，虽然不清楚还有没有其他用处，但想来一扇子炫死方文乐应该没有问题。 监斩官沉默片刻，扫视宣武门的城头，而后穿过人群，找到了季尘。 很自来熟的打招呼：“在下吕青，见过季大人。” 李观棋回礼道：“吕大人客气。” 并不是所有人都跟打更人穿一条裤子的，他得罪的仅仅只是打更人衙门，准确的说，仅仅是守城的打更人和兵马司。 吕青疑惑道：“季大人可是看出了什么端倪？” 李观棋很光棍的摇头：“没有。” 他还准备进内城，并不打算节外生枝，有自己没有，方文乐今天都得死。 “季大人莫要说笑了，那柄剑在何处？” 李观棋疑惑的看了吕青一眼，说道：“你仔细看看他脖子。” 他发觉，除了那个刽子手战战兢兢盯着脖子外，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其上的小剑墨纹。 柳青云疑惑的和同伴对视，季尘在这里，是怎么看到那人的脖子的？ “哈哈哈哈，方兄，天要饶你。” 王启生的声音从城头传来，那个千户又出现了。 李观棋默然，你竟然还叫他方兄，小心他那天从背后捅你一刀。 但下一刻，他浑身汗毛乍起，王启生的目光锁定了自己。 “方兄，你走之前，我送你一份大礼！” 一枚金印自城头落下，伴随着他的话语，不偏不倚的砸向了李观棋所处的位置。 “季主事，这宣武门你过不去。” 李观棋心里挖槽一声，心说你这个兄弟当得也不是很称职。 柳青云几人霎时间大惊失色，不明状况。 上官婉儿不经意间后撤一步，没有其他动作。 李观棋暗地里运转担山之力，准备应对头顶落下的金印。 从灵气充裕程度来看，这一击顶多也就是b级修行者的水准。 然而，还没等他有所动作，便已经感觉到了周身沸腾的序列力量，是上官出手了，她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一道念想，便调动了序列二的权柄。 李观棋散去灵气，咧嘴一笑。 金印在他头顶瞬间消失，黑红的铁水在半空坠落，而后瞬间蒸发，无影无踪。 “方兄，你走之前，怕是收不到礼物了，一路走好。” 一把纸折扇飞速冲向刑场…… 第一百八十二章 寄 柳青云等人以及围观的众人，此刻被头顶的惊变吓得心神巨震。 他们不是在恐惧那枚金印。 王启生的出手，顶多也就是b级水准，即便是季尘没有出手，他们合力抵挡也是非常轻松的。 他们是惊于那金印瞬间融化蒸发的场景。 这是碾压！ 而季尘则是全程没有动作，仅仅是后退了半步，城头上，王启生双眼微眯，冷哼一声转头看向折扇飞去的方向。 刽子手正向监斩官展示，展示方文乐脖颈的漆黑墨纹。 此刻，一道白光穿过人群，不偏不倚的从方文乐脖颈划过。 事实上，方文乐早就神色惊变了，当李观棋掏出折扇的时候，他就已经感受到了自己的墨纹受到了压制。 水墨山河飞舞，折扇倒旋而回，刑场上，好大一颗人头落地。 刽子手战战兢兢的看向监斩官，不知如何是好。 众多差役看向李观棋等人，这个新来的司门主事，竟有如此手段！ 怪不得敢擅闯宣武门。 他们自然知道季尘前几天杀了找百户的事情，据说此事闹得沸沸扬扬，还传到了金殿之上。 众多大学士口诛笔伐，势要为内城安宁讨个公道，但却被二皇子一人揽下。 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是乾帝的意思，要拿魏公开刀了，否则……即便是二皇子出面，也无济于事。 收回魏公的权力，这季尘恐怕就是先头卒。 监斩官沉思片刻，大手一挥，马上有人再次宣读方文乐的罪状书，而后收队回城交工。 这算是斩完了。 守城的城卫对他们视而不见，死死地盯着李观棋一行人，似乎只要他们敢踏入城门半步，便是一场激烈的厮杀。 李观棋打量王启生，此人生的豹头虎目，不怒而自威，金印被毁也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似乎那只是一个小玩具。 感受到这其中隐藏的对峙，众人皆尽心神紧绷，而围观刑场的百姓早已退出不知多远，菜市也早早空无一人。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谁也不敢这时候再多做逗留。 「季主事莫非还想从我这宣武门进城？」 李观棋知道，这是打更人衙门加强防范了，以往都是百户执勤，现在是千户亲自坐镇。 个人实力尚且不论，但是千户所代表的利益，便不可同日而语。 李观棋不知道他敢不敢大肆调动城卫和打更人对阵厮杀，但仔细想来应该不会到这个地步。 毕竟，这里是天子脚下。 城门一乱，直接威胁到宫城。 可谁知，乾帝打的正是这个注意呢…… 现在乱总部以后乱要来的好。 李观棋不阴不阳的说道：「王大人，难道我从其他门就能进去吗？」 说完之后，他便带着身后众人直入宣武门。 所有人，司门司一方和城卫一方，皆尽绷紧了身体，以防对方随时发难。 唯独李观棋和上官婉儿闲庭信步，像是回家一般。 上官婉儿自然不惧这种场面。 而李观棋……因为有上官婉儿在身边，同样是毫不畏惧。 直至此刻，柳青云等十几个司门司的打工仔，依旧不知道上官婉儿才是一尊真神。 神到这种都之内，都罕有敌手。 李观棋一边走一边向众人介绍：「司门司掌管天下门关政令，百物遗澜，以后这城门启闭的伙计，估计还得落到你们身上。」 「准确的说，诸位都是令使，将司门司的政令传达到位即可，不会有什么危险。」 赵梦宇面色微动，没有危险？ 骗鬼呢？ 传达政令简单，可是人家不执行有什么用？ 如果单单是传达政令的话，普通的令使就能做到，完全不需要他们这群b级的旅行者。 想来，肯定会有冲突发生。 就比如说……现在。 王启生二话不说，从城头跃下，拦在众人面前。 「季主事，你身后的人，可有出入文籍？」 李观棋学精了不少，直接说道：「当然有，王大人可有去刑部查一查，这些都是我司门司的令使和书令使。」 王启生似乎不屑于嘴炮，直接大手一挥，马上有人关上了城门。 然而，李观棋等人此刻依然进城，关上城门是什么意思？ 谁都走不了。 肉眼可见的，一股灵气围绕王启生震荡开来，众多打更人马上从天主教堂冲了出来。 小尖帽子白皮靴，清一色的腰佩弯刀，直接出鞘，横栏在众人面前。 李观棋对此有些诧异，合着并不是所有的打更人都是和稀泥的选手，眼前这个王启生，便是个二 先是以文籍的事情找茬，而后眼见效果甚微，他自然能够想到，即便是闹到了刑部，这些人的身份也有人出面做保。 所以，他直接来了个狠的。 霎时间，a级的气势一览无余，连带着几个百户都是将近b级的水准。 刚刚他砸下的金印，只是不想波及到菜市的刑场，此刻，火力全开之下，灵气铺天盖地的流淌。 内城中，不少人都感受到了这股波动，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看着这里。 这是司门司和打更人衙门的冲突。 实际上，这是皇权和阉党的争霸。 身后城门已关，身前群狼环伺，并没有出手，而是对峙无声。 赵梦宇瞬间明白了司门司招募旅行者是做什么的。 这不是季尘的注意。 很明显，他一个旅行者，完全没有必要花费重金招揽旅行者，来和打更人衙门夺权。 打更人衙门的对立面，才是幕后黑手。 这是要借助旅行者的力量，铲除阉党的弊病。 李观棋讪然一笑：「王大人这是，不给过咯？」 王启生郑重道：「凭借你身后这群乌合之众，今天，过不去这宣武门。」 众旅行者都是青筋直起，谁是乌合之众？ 看不起人是吧，死土著？ 即便是还没有动手，众人的情绪已经被调动起来。 气氛越发的剑拔弩张，一言不合就会动手。 而这也正是王启生想要的效果，等季尘的人先动手，这样自己将他们全部斩于门前。 到时候，便是司门司主事包庇匪徒入城，拒不配合城卫，直接强闯，而后被打更人直接镇杀于宣武门。 王启生见状，轻蔑一笑，又加了一把火。 「这里不是个好地方，其实我觉得城外的菜市口不错。」 言下之意，李观棋今天必死无疑，不如直接送到菜市口杀了。 嘴炮是毫无意义的，李观棋已然理清楚了其中的厉害关系。 如此的灵气波动，依旧没有高手前来制止，这是要放任不管了。 谁赢了，谁站理。 他们没有闯过去，便是擅闯城门被直接镇杀。 闯过去了，便是宣武门不尊政令擅自关门，和司门司起了冲突。虽然理由有些说不过去，但这很明显是姜渊应该关心的问题。 而他们要做的，就是砍死眼前的这些人。 多说无益，序列六的力量铺天盖地，笼罩向前，李观棋充分发挥了自己作为场控的优势。.br> 一瞬间，众多打更人瞬间失神。 王启生身上泛起流光，不知用了什么术法，一股清净之意弥漫开来，一众b级旅行者瞬间恢复清明。 而那些普通的城卫，则是依旧沉沦在美梦之中，但也无伤大雅，毕竟他们对于这场争斗，起不到什么太大的作用。 他们存在此处的唯一意义，便是事后作证人…… 准确的说，为胜利的一方作证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安然的活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 灵气奔涌覆盖全身，担山术法灌涌之下，李观棋飞身冲向了一边的百户，让出了王启生的位置。 他并没有把握直接和a级的修行者硬碰硬。 柳青云一众打手此刻也明白了形势，纷纷出手加入战斗。 谭映池站立原地，喉头滚动，发出无意义的轻吟。 术法·山鬼谣。 昨夜龙湫风雨，门前石浪掀舞。 四更山鬼吹灯啸，惊倒世间儿女。 神交心许，待万里携君，鞭笞鸾凤，诵我远游赋。 这是数百年前，一位落魄游人创下的术法，本需山间精怪同战，提振士气。 但此刻，即便是加持在修者身上，其效果也是足够的。 毕竟，众多术法中，善攻伐的多的是，善防御的也不是没有。 但这辅助增益类的，各个都是绝学。 即便是城池虚影中都没有收录，这是民间自古想穿的秘法。 一瞬间，李观棋感觉到自身的灵气都顺畅了不少，他诧异的看向闭目轻吟的谭映池，她身边还守着柳青云。 这个团体是有配合的，一般来说，赵梦宇主攻略计划。 柳青云负责守护，谭映池则在后排给buff，剩下两个妥妥的无脑打手。 此刻，他们的打手多了不少，不再是两个了，这让赵梦宇兴奋不已。 李观棋以折扇为尺，横扫身前两人，借助利器的威势，瞬间将两名百户吓得后退数步不止。 然而，在无人注意到的地方，王启生此刻一动不动，眼睛里满是惊骇，盯着眼前身材丰腴的女人不敢动。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腹中似乎是被种下了一颗种子，一颗足以瞬间将他燃成飞灰的火种。 刀芒闪烁，弯刀寒光凛冽，直取李观棋左肩，被他堪堪避开。 被凤凰蹂躏了两个月，他的下意识反应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下一刻，他收起折扇，错步而站，双手伸展开来。 无形的气势弥漫四周，担山之力配合上他强大的自愈能力，将他化作了一个近战肉搏的神将。 面对眼前冲杀而来的刀客，他凭借身体的本能，力灌腰轴，瞬间侧身劈开刀锋，双臂合拢化作一拳转身灌涌而出。 而后下肢猛然跟上去，以肘为锤，狠狠的击打在百户的后背。 锤的那人瞬间喷出一口血水，内脏都产生了位移，担山之力配合上体术，可不是那么好挡的。 工字伏虎！ 即便是李观棋这个体术上的半吊子，打出来不甚熟练，各种要领都不到位。 但扛不住他力气大，担山术仿佛就是为了此刻存在的。 眼见那人踉跄退步，他紧紧贴上去，一式穿袖，巧妙擒拿扭下了对方手里的刀柄。 而后双手猛然交错，对方瞬间如同一口破麻袋般的飞了出去，再也没有站起来。 不知是失去了行动能力，还是浑水摸鱼。 有人惊呼：「杀了那个女人！」 转瞬间，便有三人冲向了谭映池，而柳青云挡在身前，堪堪应对。 李观棋察觉到这一幕，发现这女人buff虽然上的给力，但是太脆了，而且是个一动不动的活靶子。 他瞥了一眼王启生，发现对方正在跟上官脸贴脸相面。 心里生出明悟，这是一场，碾压局。 上官已经出手了。 赵梦宇大喊：「秦剑，冯春，回来！」 「青云取刀！」 「小六你去映池身边！」 那个矮子小六，此刻已经身上中了一刀，但是伤在肩头，还有再战之力。 而秦剑，冯春此刻攻伐正猛，当然不愿意回防。 谭映池的安危，与他们关系并不是很大。 赵梦宇空有掌控全场的能力，此刻也只能干瞪眼。 颇有种有力使不出的感觉。 事实上，十几人的乱战，远不如他玩起来得心应手。 却是磨炼和配合。 李观棋单肘撞出，应下一人的重拳，瞬间感觉肘骨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 普通人对拳和他完全不同。 因为有担山之力的加持，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 与他对拳的那人，此刻早已手骨崩裂，鲜血潺潺。 他顺势操纵序列二的力量，灌涌伤处，并且打了一道光辉，治疗小六的刀伤。 城门外，一众吃瓜群众偷偷听着里面的动静。 这是又打起来了。 早就听说司门司和宣武门有冲突，那个主事杀了一个百户。 没想到今天让他们撞见了，这是生死之分啊！ 他们心中有个疑惑，凭借司门司小小一司，怎么敢和打更人衙门叫板？ 城门内，异变突生。 那秦剑一手短剑使得龙飞凤舞，但身形却有些跟不上剑势，此刻被人一刀砍下了左手。 断肢带着短剑瞬间飞了出去，他手无寸铁，再加上身上有伤。 瞬间被人乱刀穿过心肺。 山鬼谣的增益让他有了前所未有的气魄，同样也失去了以往的独自一人的谨小慎微。 李观棋心神一沉，序列二的力量想要灌涌却发现为时已晚。 早在赵梦宇呼喝秦剑的时候，他就已经身陷重围了，但却凭借着一股气势在人群中冲杀，一个没秀好便惨死当场。 上班第一天直接寄了。 李观棋看向上官，不知道她有没有办法救治那家伙，靠自己b级的权柄已然无济于事。 为您提供大神肉丁蛋炒饭的《彼岸降临》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八十二章寄免费阅读. 第一百八十三章 腐蚀 宣武门下，众人捉对厮杀。 秦剑的身躯被弯刀贯穿，踉跄退步，跌倒在地。 赵梦宇神色一颤，内心焦急万分，大家刚相熟没两天，转眼间就死了个同事。 谭映池身上的灵气消耗殆尽,力竭调息。 冯春见状，双目通红仿佛变成了嗜血的魔头，阔刀横扫身前，在人群中横冲直撞。 柳青云提步冲入人群，想要护他一二。 然而，正是此刻,一道刺目的白光闪过，所有人的视线都被蒙蔽了一瞬间。 李观棋看到眼前的众人身上出现了幻影，他快速眨了眨眼，看清了异变的源头。 上官婉儿身前，王启生的身形不见了，连化作飞灰的资格都没有。 人间蒸发。 秦剑原本潺潺流血的胸口，此刻喷出一道血箭，足有丈高。 那是被序列二力量浇灌的结果，他还撑着一口气，直接被上官从阎王手里拉了回来。 只可惜左手再也长不出来了…… 所有人都停下了横冲直撞的身形，惊骇的看着原本王启生站立的位置。 “大档头……” “大档头死了！他留在我身上的标记消散了！” “不可能！” 而司门司这边的人，更是一头雾水。 刚刚那个a级的千户，怎么一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死了吗？ 所有人的目光锁定长街正中间的女人，面色凝重。 柳青云扶起秦剑，简单处理伤口之后，把他带到了谭映池身边，等待她恢复一些灵气之后便原地施救。 只见秦剑的血还还止住了，他此刻面色又苍白转为红润，哪还有一副将死之人的架势。 唯有那只空荡的袖子胡乱挥动，嘴里发出苦痛的呻吟。 赵梦宇眼睛中尽是复杂之色，上官婉儿绝对是个高手！ 高到不能再高的高手！但是她身上却没有丝毫的灵气波动。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异能者。 场上所有人都是修行者,季尘刚刚正在与人厮杀，只有上官和那人对峙。 原本趾高气昂的千户，此刻早已神魂俱灭，一点飞灰都没有留下。 那她！ 又是什么实力？ 赵梦宇下意识的后退半步，一想到自己几人之前对上官的态度，不由得毛骨悚然。 王启生都死了，以后可得悠着点了…… 而在他们对面的一众打更人，此刻早已是方寸大乱。 一阵惊呼骚乱之后，众人神色畏惧的看着他们，作鸟兽散。 有人去五城兵马司报信，有人去打更人衙门报信……总之，没有人去司门司走一趟。 城门外，人头耸动，吃瓜群众们突然听不到了声响。 原本浑浑噩噩的打更人此刻回过神来，但是见到眼前的场景之后，却也都六神无主。 季尘那群人……消失不见了！ 而且原本埋伏在天主教堂的好手以及王千户也不见了！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 城门外的人群以及城下的鲜血，说明双方刚刚发生了剧烈的争斗。 只是不知是什么原因，他们错过了那场交锋。 · 内城的一座大宅子，司门郎中的孟大人的家。 身穿练功服的孟老头盘膝吐纳，而他对面则是有一个容颜姣好的女婢。 “翠兰,有事？” 那女婢屈身行礼:“老爷，季尘闯了宣武门，杀了王启生，往刑部去了。” 孟老头眉头一挑。 “哦？还有呢？” “宣武门此刻尚未开启，原本当值的兵马司校尉离开了天主教堂。” 孟老头沉思片刻，疑惑道:“不对劲啊。” “你去刑部走一趟……” 他说道一半，突然顿住，改口道。 “不，算了，练功吧。” 翠兰闻听此言，缓缓褪去衣衫。 半晌后，有一只信鸽飞出了这座宅子，往城外而去。 李观棋众人一路畅行无阻，似乎宣武门的乱子并没有影响到内城分毫。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城门之治，乃是内城重中之重，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宫城内必然有所相应。 说不得连内卫都会出动。 毕竟这是大乾姜家最重要的几扇大门，然而这一次，内城却是没有任何风波。 有学士见到季尘，还会停步互相行礼，十分怀疑。 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 所有人早有准备，等这场风波已经很久了。 李观棋想通了这点，皇室的人不可能放任宣武门起乱子 ，但是他们自己制造的乱子排除在外。 自己把水搅浑，总比未来面对另一潭浑水要好得多。 李观棋带一种打工仔，最终还是没有走到刑部。 长街上，李观棋走在最前面，头前带路，柳青云十多人则是紧紧跟着他。 有意无意间距离上官远远的，导致丰腴女子形单影只。 上官并没有理会众人异样畏惧的神色，此刻正看向内城中的那座小阁楼。 钦天监…… 周秀秀就在那里安坐不动，静观全局。 他是监正一个多月前新收的小徒弟。 李观棋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幕，但是他心底明白，上官和周秀秀他们要的，是真相。 是穿越事件之外的某些线索。 而自己……尚且在这潭烂泥中挣扎。 “季大人！” 离得老远，有一年轻男人身披轻甲骑马而来。 李观棋遥遥望去，正是孙亮。 “大人已经在小宅中备好了酒水，要给诸位接风洗尘呢。” 李观棋心神一动，姜渊果然一直盯着宣武门的动向。 赵梦宇双眼微眯，本就狭小细长的眼睛此刻完全成了一条缝。 他看向来人，这个身披轻甲的男人，实力远胜自己……而且与季尘相熟，他口中的大人……想必就是司门司真正的雇主了。 会是谁呢？ 李观棋说道:“麻烦孙将军走这一趟了，那咱们这就改道过去。” 空荡的大宅子，两侧还有联排的偏房。 此刻门口正站在两人充当门童…… 本身上来说，以他们的职位是不可能做这种伙计的。 但是二皇子发话了，他们不干也得干。 这是两个年轻人，家中长辈皆是朝堂大员。 奈何他们不争气，被长辈们一脚踹到了鸟不拉屎的司门司，混个一官半职，当个闲散少爷。 即便是这样，他们的生活过的也是富足有余。 司门司库，司门司务。 司门司最高的领导者孟郎中心灰意冷，常年告病。 而司门员外郎也是年纪太高了，受不了折腾，许久不去一趟刑部。 所以司门司的大权一直都在方文乐的手中，但是方文乐入狱之后，司门司和打更人衙门的羁绊也就断掉了。 逼得原本享清福的两个小少爷此刻过来充当门童…… 他们远远的看向长街，就已经见到了那道身穿青衫的人影，还有在一侧骑马而行的孙亮将军。 此刻不由得提起了精神。 常年混迹内城，他们自然知道孙亮是谁，那可是陛下为二皇子钦点的近卫。 两人目光再扫，发现了人群中有几个生的还算不错的女子，顿时眼前一亮。 这些人以后可都是同僚啊。 他们知道轻重，自然不会乱来，但是有女人作伴，那也是一件美事，毕竟异性相吸嘛。 至于他们看不看得上，那就得另说了。 “孙将军，季大人！” 两人远远的迎了上去，接过了孙亮手中的缰绳，喊道。 李观棋微笑点头。 这是他手底下的两个划水怪，名册上是有他们的，但是据说是来吃空饷的，他也就没在意。 孙亮点头笑道:“两位公子今天也来了？” 年轻人回应:“孙将军说笑了，老爷子让我回来司门司帮帮忙。” 孙亮笑而不语。 他们两个年轻人，又不是修行者，自然是一点忙都帮不上……不，也不能这么说。 如果是门关政令，他们亲自去城门传达的话，城卫说不得也要笑脸相迎。 毕竟人家的长辈是当朝大员。 内城就这么一亩三分地，谁不认识谁？ 李观棋明白了这俩家伙是来做什么的，就是单纯的跟着吃个饭，认识认识。 他有所察觉，如果自己没有闯过宣武门，这两个家伙是不会出现的。 不，准确的说，如果没闯过宣武门，那谁都不会出现。 想到这里，他看了一眼上官，发现对方心不在焉，仿佛抹杀王启生对她来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赵梦宇打量这处宅子。 与柳青云等人对视不语，他们早就知道，季尘会在内城给自己安排居住的地方。 本来以为是什么官家客栈，或是小房子大通铺……没想到整的这么气派。 一瞬间，他们对那位所谓的大人物更好奇了。 少说也得是刑部侍郎级别的了吧？ 众人已然意识到，但是二十四司之一并没有如此大的手笔。 他们不像是李观棋，从中原一路赶来中都的，他们本身就在 中都附近打转，又经常水论坛，自然知道这些官职里面的小门道。 但即便如此，依旧没有人猜到那位大人物到底是谁。 很快的，他们一行人被两个门童引进了宅子，李观棋扫视院落，蓦然一怔。 院子里有三张圆桌，偏房里油烟升腾，肉香飘散。 闪耀着微光的杯盏摆放整齐……还有美姬站了一长排。 好家伙，这是要腐蚀谁？ 这怕不是搬了一个大酒楼直接回家了？ 有一道人影自影壁后方出现，笑对众人。 “诸位辛苦了。” 孙亮本想行礼，但是注意到这个场合，只是微微点头之后站在了一旁。 李观棋注意到，姜渊今天穿的是绯红官袍，显然是不想暴露自己皇子的身份。 但是…… 大家又不是傻子。 你穿一个二品的袍子，明显就是刑部尚书嘛？难不成还能是文渊阁的大学士插手司门司的事情。 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而刑部尚书是当今的二皇子，网上已经传的沸沸扬扬。 李观棋微不可查的看向自己身后，而后躬身行礼。 你怕是不知道有一个东西，他叫互联网…… 他有些感慨，这个姜渊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还沉浸在扮猪吃老虎的世界里，但是对于现世发达的信息技术来说，早就没有了所谓的信息差。 “这位是尚书大人。” 李观棋直接向众人介绍金主，姜渊既然穿了绯红的大袍，那尚书的身份基本上是板上钉钉了。 柳青云等人赶忙行礼。 赵梦宇面露狂喜，瞬间觉得这波不亏。 他本来以为季尘的靠山顶多就是个三品官，没想到…… 竟然是二皇子！ 这可不能用品级论高低了，但是二皇子这个身份。 即便他是九品芝麻官，那也没有人敢对他出言不逊。 这人代表的是皇室的利益。 姜渊一副春风得意的笑容，单手虚挽:“诸位，在下备好了酒肉美人，先行歇息便是。” 他并没有多和旅行者多打交道，毕竟季尘才是代练。 李观棋很知趣的跟着金主爸爸去了厢房，孙亮紧随其后，只留下众人在院子里惊叹讨论。 “宣武门那边，昼夜换防，挑几个有眼力的。” 他进门第一句就如此说道。 李观棋诧异，什么意思？宣武门这就算拿下了？ 姜渊迎上他疑惑的目光，说道:“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总之……” “哎，这就是我要正阳门的原因。魏公不会和咱们撕破脸，这行动起来便有些捉襟见肘。” “如若我们直取正阳门，魏公退一步，我们进一步，徐徐图之。” 李观棋瞬间听明白了。 正阳门和宣武门的意义完全不同。 那是正儿八经的大前门。 只听姜渊继续说道:“宣武门出了乱子，无城兵马司没有动静，说明魏公已然退却一步……让出了宣武门，可若是如此，再想图那正阳门，可就麻烦了些。” 李观棋倒是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反正最后都要撕破脸的，早怼晚怼不都是怼吗? 自从周秀秀和他讲述真相之后，他本身就对这些门门道道不是很上心了，更别提上官婉儿在配合自己查玩家身份的事情。 是龙是虎也得看s级脸色行事，他是一点不慌。 有了上官婉儿的加入，他的生存游戏瞬间变成了解秘游戏。 “那几人的身份可是查到了？” 李观棋沉默片刻，想他讲述了不染的那几个人在现世的资料，反正这些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如果姜渊是一个现世人就应该明白，这些东西并没有什么作用，而且人肉很好找。 只可惜，他是个门外汉…… “总而言之，他们应该是一个旅行者团体，好像不太愿意参与各种纷争的样子。” 李观棋并没有提及姜轩就是帮主的事情，因为很明显的，姜渊还不知道自己的太子哥哥是个旅行者。 否则的话，姜轩现在早就不是太子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院士 姜渊目光微凝，再次问道:“你确定这些人没有什么作奸犯科的案底？” 李观棋心说我哪知道啊…… “没有，这些人都是规规矩矩的上班族。” 上班族……上班族……姜渊面露了然，一副我懂的样子，点头道:“那就行。” 他迫不及待的起身，要去找自己的好哥哥汇报情况。 吩咐道:“孙亮，你留下来陪陪大家,夜里记得送姑娘们回礼部。” 李观棋屁颠屁颠跟着身后问道:“那打更人的人不会找到这里吧？” 即便是有上官在这，他该做的样子也得做一下。 不能让老板觉得自己钱花亏了。 姜渊止步说道:“应该不会，他们还没那么大的胆子敢在内城擅动刀兵。” “即便是又所反击，也是由督察院去刑部走几趟，无需放在心上。” 李观棋愕然，心说你这个话说的，还挺牛。 咱都给人砍死了,人家还不敢怼你……？ 考虑到姜渊这个脑子，连自己哥哥可能是个旅行者都不知道，他一时间有些怀疑。 氪金招募旅行者的点子，靠他这个小脑瓜能想出来吗？ 还是说，背后有高人指点呢？ 他没再多做纠结，而是说道:“殿下慢走！对了，千两黄金我得送去翠仙居，给大家发放例钱。” 姜渊大手一挥，便是随便花，钱这种东西，爷有的是。 而后直接离开了宅子。 留下两个管家面面相觑。 李观棋不由得有些咂舌，这要是让柳青云他们看见姜渊的德行，怕不是会直接暴起给他乱刀砍死。 下面的秋税已经征收到永历四十年了，而你这个二皇子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这要是在电视剧里，妥妥的大反派啊。 宅院中，大家已经坐下开始谈话，两个年轻的少爷作陪。 其中几人身边还有娇滴滴的小姐姐端茶倒水，这些人都是姜渊从礼部要来的。 教坊司本就身就是负责接待宾客的组织,二皇子有令，礼部自然不敢不从。 柳青云神色尴尬，他身边的谭映池腮帮子鼓鼓的，大家一起偷偷瞥向赵梦宇。 男人的两大爱好，此刻在眯眯眼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拉良家妇女下水，劝风尘女子从良。 眯眯眼此刻已然开始和妹子谈心了……只可惜，这些人并不是自发愿意下水的，他们再聊也聊不到一块儿。 上官婉儿似乎对这些司空见惯，自顾自的端坐喝茶，身边还有两个美人捏肩，直接就享受上了。 很快的，厨房里有人端着菜品出来了，院子里生起了灯笼。 这是司门司的第一次聚会。 但是李观棋缺席了…… 因为，在灯笼生起的那一刻，有一个身穿盔甲的侍卫赶到了宅子。 孙亮与那人相识，一问之下，原来是来找季尘的。 而且是国师相请。 这让李观棋诧异不已，朝廷还有国师这个东西吗？ 他思索片刻,看向上官婉儿。 “你去吧，没事。” 显然,她好像是知道国师底细似的,直接点头说道。 李观棋跟着那位侍卫直接一路离开了内城，入宫了。 “将军，咱们国师怎么称呼……？” 李观棋并没有专门查过朝廷的资料，而且翠仙居给他的资料里也没有提到过国师这个东西。 那个侍卫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季大人，为尊者讳，孙国师不会为难你的。” 李观棋点头。 国师姓孙啊，那看来不是皇室的人。 不知是不是惯性使然，一提到国师这个称呼，他总能想到西游记斗法里的羊力大仙。 就是在油锅里游泳，然后被龙王嫩死的国师…… 难道这个国师也是个修行者？ 他下意识的疑惑，如果国师是个修行者的话，少说也得是和魏鸿祯相同的实力。 否则的话，怎么能称之为国师呢？ 他还没有走到殿前，便已经在心底盘算了起来。 这小小的都城内，竟然已经有四尊s级的存在。 魏鸿祯，徐虎，上官还有这个所谓的国师…… 正想到此处，他身子突然僵硬了片刻，方才惊鸿一瞥间仿佛看到了什么人。 熟悉的人。 就站在夜空下的花坛边上。 老人悠闲的声音传来:“老夫在这，不用再走了。” 那侍卫听到声音之后，循声转身，果然看到了那位睿智的老人。 “国师，司门主事季尘已带到。” 侍卫躬身行礼之后直接离开了。 留下季尘原地发呆。 他赶忙行礼:“季尘见过国师大人。” 此刻，他的小心肝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这个国师！ 他见过！ 院士，孙承安！在微博上写下彼岸双生的那个人！ 他不是疑似自杀，他是个旅行者！ 可既然如此的话，那他为什么会被判定为死亡呢？ 难道穿越之后再也没有回去过？ 这不符合常理啊。 老人微笑打量李观棋，轻声道:“你见过我？” 李观棋一怔，说道:“没有见过。” 孙承安又笑:“你的灵觉有异样，你在说谎。” 他转身朝着凉亭走去，李观棋亦步亦趋跟在身后，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但是他察觉到，这个老家伙说话完全没有土著的调调，是个旅行者是毋庸置疑的。 “坐吧。” 两人对坐之后，李观棋注意到他的神色，有些意外，有些疑惑，又有些恍然大悟。 “我怎么不记得你？” 李观棋沉默之后，直接回答道:“在网上见过您的照片。” “照片啊……呵呵。”老人目露追忆。 他沉思片刻后方才开口，语不惊人死不休。 “季尘，你是十二楼的人，不如留在这里吧，怎么样？” 李观棋疑惑，我不是已经留在中都了吗？ 他转眼间想到了什么，孙承安死在了现世，他的意思是说，让自己脱离旅行者的队列……？ “敢问国师大人，‘这里’指的是？” 老人轻轻捋动白须，笑道:“明知故问。” “如果你愿意，我有办法让你脱离所谓的现实世界，怎么样？” 李观棋在心里快速思索着。 他看中的是十二楼本身，而不是自己…… 刹那间，李观棋有些挠头了。 又是一个二五仔，而且是那种奇奇怪怪的。 脱离现实世界？ 那不就直接死了吗？ 还是说，在现世死亡，但是异世可以继续活下去，就像孙承安这样。 可是这样有什么意义呢？ 他对老人说道:“您为什么要脱离那个世界？” 李观棋已经隐约间有了猜测，这应该是和沈颜差不多的情况，但是孙承安的实力远在沈颜之上，可以强行切断旅行者之间的纠缠…… 然而，孙承安的话却让他心神一震。 “因为，那个世界出了些问题。” “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他自顾自的说道。 “让另一个我降临的时候，我已然接收到了他的一切学识。 我看到了一个神奇的文明，埃尼阿克，冯诺依曼，出自宾夕法尼亚大学的庞大器械。” 李观棋沉默了，这说的又是什么东西？ 不过很快的，老人就说了一些他能听懂的话。 “二进制存储单元控制的器械，你怎么能证明他没有骗你？” 说的应该是电脑吧…… 电脑要骗我？ 不是吧老哥，那都是绝对的硬件组成的电子产品，怎么会骗人呢？ 他说道:“无法证明，但是我很好奇，是什么让您产生了电脑会欺骗的想法？” 老人反问:“那我来问你，是什么，让你产生了电脑不会骗人的想法？” 哈？ 李观棋想了一下，说道。 “我们只能证明什么东西是存在的，而不能证明什么东西是不存在的，这本身就是个悖论，既然他不存在，那我们怎么证明？” “电脑是没有思想的，即便他会骗人，那断电不就行了吗？” 然后，让他没想到的事情是，这个孙承安院士，不知道是不是研究什么东西研究傻了。 此刻目光炯炯有神，缓缓说道:“圆周率，也就是说时空曲率，即时空扭曲度。这是时空之身份证，不同的时空，这个值是不同的。” “在欧几里得几何中，也就是我们所认为的平直空间中，他是一个定值，但我们并非生活在欧氏空间中。由于空间中存在物质和能量，这会引发空间弯曲。质量密度越高的物体，所造成的空间弯曲程度……” 李观棋头皮发麻。 明明大冬天的晚上，让他没由来的有些犯困。 他直接插嘴:“国师大人，我是个高中生！” 孙承安老脸一僵，而后说道:“好吧，直接给结论。” “我们通过所谓的计算机已经将时空的身份证计算到了三十亿位，对吗？” 李观棋想了一下，圆周率的话，计算机算到上亿位并不稀奇。 而且他听孙承安的说法，圆周率其实是时空的身份证，不同的时空其身份证是不同的。 等他点头之后，国师老头发出灵魂拷问。 “可是，我们怎么能够证明它的计算是无误的？” “我们仿佛直接认定了其计量的准确性，但是结果是需要验证的。” 李观棋一愣，想验证它有什么算错的话，那直接人工计算就可以了。 但是…… 三十多亿位，凭借人工是无法完成这个计算的，即便是无视各种误差，也无法完成。 孙承安道:“既然我们无法证实他是对的，那就不能直接使用，根据黎曼几何，如果在曲率为正的空间中，时空的身份证会小于平直空间，并且曲率越大，其值越小。另一方面，如果在曲率为负的开放马鞍面或者双曲面……” 李观棋表示自己头晕脑胀，受不了这种酷刑。 有的东西，他还能听懂，但是现在，这个老头说的他开始一句听不懂了。 最终，在经过了漫长的折磨后，老人又开始各种举证，得出结论。 “所以，那个世界其实是一个虚假的世界，是被某种意志嵌套出的世界，我们正在效仿宇宙中的某一个文明进程。” “呼……” 李观棋送了一口气。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整了半天原来是这么个事儿啊。 那我早就知道了啊，周秀秀同样也发现了，但是比你说的清楚很多。 他意识到，这个老人绝对是国宝级的东西。 对大乾来说，是国宝，对现世来说，同样也是。 他竟然在两个时空融合的第一时间，凭借数学解密神学。 这又是什么让人头皮发麻的操作…… 虽然老人说的各种东西李观棋都没听懂，但是结论和周秀秀是差不多的。 一方说，这是一个虚拟的世界，是游戏，但是真实和虚拟之间，又是无法定义的。 另一方说，那是被某种意志嵌套出的世界，我们正在效仿宇宙中的某一个文明进程。 但有一点是不同的。 李观棋问道:“那您怎么证明大乾就不是被人捏造的世界呢？” 他也发出灵魂拷问。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老人笑了:“我无法证明，因为大乾根本没有那么强大的计算设备。” “所以，在已经证明的世界和尚未证明的世界，我选择逃离。” 李观棋惊呆了。 他竟然在一个充满玄学的世界里，听数学家长篇大论。 那你可能不知道，异世同样也是虚幻的，只不过暂时没有办法用数字证明罢了。 “我不能放弃那个世界，有人说，人存在的意义来自于与他相关的一切情绪价值。” “哪里有我的家人，哪里就是真。” 孙承安面露异色:“这是哪位的话？我怎么没听说过？” 李观棋:…… 大哲学家，劳资滴病娇女友·张瑾一。 “您找我来就是问了说明这件事吗？” “咳咳，不不不。” 孙承安听了直摇头。 “我是想告诉你，十二楼和拾月集团存在的方式有些诡异，你还是尽快脱离的比较好。” “你可以跟着我。” 李观棋愕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既然现世是可以被证伪的，那穿越事件初期，超凡世界的一切有预谋的风雨都多出来一种新的解读。 早有准备。 既然这样，那所谓的正义维护者，便多了很多不能解释的地方。 包括各种层面上的管理部门，所以人，都是刀俎。 只可惜…… 李观棋看向老人，在考虑要不要把周秀秀的话转告他，一个异世的国师，在融合了现世记忆之后，直接推测出了大部分真相。 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但是，孙承安很明显并不知道玩家阵营的存在，否则就不会冒失的找上自己。 第一百八十五章 见礼 孙承安满脸皱纹，但双眼却是异常明亮。 李观棋能从他的眼中看到漫天星辰。 这是一个实力极为强大的修行者，而且……是一个科学玄学双冠王。 「谢谢您，我会考虑的。我可能需要一段时间，亲自验证您口中的异常。」 他并没有把周秀秀的话说出来，以免掀动更大的波澜。 而是随口敷衍道。 孙承安有些意兴阑珊的摆了摆手，刚刚的那名侍卫小跑了过来。 「送季大人回去。」 走在路上，李观棋有些疑惑。 孙承安竟然是国师…… 可是他把我叫过来，仅仅是为了对我讲故事吗？ 不对，不可能。 如果是我的话，完全没有必要对一个毫不相关的人说这些东西。 即便他是十二楼的人。 那么，他想要做什么？ 李观棋意识到，这个孙国师只是借口这些真相见自己一面，他可能是想印证什么东西。 就如同自己找借口见顾尘，见陈欣悦的父母这样。 那么，孙承安在找什么？ 回到宅院，赵梦宇等人已经满脸纸条，正在一众美人的服侍下玩行酒令。 孙亮面色沉稳的端着酒杯，静静出神。 他没由来的，有些心悸。 似乎在这个宅子里面，自己的安全会受到威胁一般。 可威胁来自何处？ 难道魏公真的会夜袭这里吗？ 不可能。 司门司仅仅是一个小鱼小虾。 完全不能入魏公的眼，那位……所图甚大。 事实上，魏鸿祯在朝堂上，越是表现出对这些事毫不在意。 皇室便越发紧张。 因为，以那位老人的性子来说，他不管这里，不是退缩了。 只能说明这里的风波太小，完全影响不到他的计划。 李观棋扫视众人，肚子咕咕叫。 他目露疑惑，没有看到上官的身影，不知道她去哪了。 孙将军起身，和他简单聊了两句后。 带着一众人离开了宅院，他要把这些人送回礼部。 教坊司晚上可不能没有人。 等到他给所有人分配偏房居住后，上官从长街上走了回来。 「你去哪了？」 李观棋有些好奇，她自己能去哪？ 「发现了有趣的东西，出去转转。」 有趣的东西？ 「什么有趣的东西？」李观棋迎着她走来的方向看去，那里……是钦天监。 上官白了他一眼，从他身前侧身绕过，进了院门。 施施然道：「没什么，就是那个监天楼怪有意思的。」 「那里面，实力最弱的人竟然是监正，你敢信？」 李观棋一愣：「你动手了？」 「没有啊，不需要，有的东西走进了就能感觉到。 监天楼藏龙卧虎啊，他的那些徒弟一个比一个变态，难道他没发现吗？」 李观棋想到了陈欣悦对庄鹿的评价。 这个人，确实是不太聪明的样子。 上官婉儿岔开话题，走到了空荡的院子里，自顾自坐下转而问道：「国师找你做什么？」 一说这个李观棋可就来劲了。 他先是沉思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而后道。 「孙承安，他其实是一个旅行者，不能这么说，他应该算是半个旅行者？」 上官美眸微凝：「半个旅行者？」 凡是毕竟特殊的人，都有可能是玩家。 她认真起来，听李观棋继续讲下去。 「嗯，对。」 「早在第一次穿越的时候，我在网上看到了一条消息。有一个叫孙承安的院士在家里自杀了，应该是疑似自杀了。」 上官身体前倾：「然后呢？」 「对，那个自杀的院士就是大乾的国师，孙承安。」 「而且，他应该有某种手段，拒绝成为旅行者，或者说，不再穿越去另一个世界。」 上官微微摇头。「这不可能，据我所知，没有任何术法能够达到这样的效果。他应该是个修行者吧。」 李观棋：…… 「不一定是术法，我觉得有可能是算法。」 「算法？」 懵逼了吧？ 李观棋好整以暇道：「是这样的，他想要让我脱离十二楼和拾月集团，他说自己怀疑世界的真实性，并且对十二楼和拾月集团的行为模式有所怀疑。」 上官一怔。 周秀秀能够发现问题的根源所在，这并不奇怪。 因为她本身就是虚幻的化身，是真实与虚妄的君王。 但是这个孙承安，凭什么能够做出这样的推测？ 李观棋看到上官婉儿被自己的话彻底吸引。 才说道：「我也说不明白具体是怎么算的，反正他给我说了一大推，又是什么欧式几何，又是其他几何，还有什么空间曲率定值。哦对了，他说圆周率实际上是一个时空的身份证。」 「每个时空的身份证是不同的，但是现世的计算机算出来的圆周率怎么怎么样的。」 李观棋越说越累，最后把他和上官都说迷糊了。 有些东西，不是听一遍就能记住的。 而且，他其实根本没有听懂多少。 「总而言之，他就是靠着数学怀疑现实世界的真实性。」 「他说，那可能是宇宙中某个文明所走过的进程，我们正在重复，但是圆周率却不是属于我们这个时空的身份证，这个数值被固定了。」 上官婉儿静静的听完全程，而后微微摇头。 「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奇人。」 她其实也没听懂。 只能略微感叹两声。 「他找你有什么目的，不可能单单因为这件事找你的。」 李观棋疑惑道：「是，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我总感觉，这些都是借口，他就是想见我验证什么东西？」 上官婉儿明亮的眸子微微闪烁一瞬，轻轻点头。 没再多说什么。 第二天，宣武门工地正式开工。 柳青云几个打工仔，前去城头上传递政令。 这些东西并不需要他们准备，这是司门司本来就有的东西。 他们要做的只是按部就班的走流程，发匙纳锁。 将政令传递兵马司的校尉们。 这已经是打更人做出的退步了。 否则的话兵马司接到政令也没办法实行，打更人的存在，对于文武百官，有天然的压制性。 由于是第一次上班，李观棋还专门起了个大早，跟着他们去那边观摩了一下。 他不是怕没人听柳青云的话。 而是怕打更人直接给他们这群人砍杀了。 虽然他们不一定有这样的实力，但是保不齐就有埋伏呢。 昨天不就是从天主教教堂冲出来一大群伏地魔吗？ 宣武门下的血迹已经被冲洗干净，城头上的校尉也不再是小尖帽，白皮靴，腰间佩刀的样子了。 他们手里拿的也是刀，是那种很长的大刀，无法使用刀鞘的那种。 天刚蒙蒙亮，李观棋几人就已经到了宣武门下。 他没有叫上官一起来，毕竟不知道那位有没有起床气，要是撞枪眼上可不太好。 兵马司的校尉们精神满面，看着来人。 「季大人。」 李观棋微微点头，他知道，只有司门司是完全不够的。 兵马司也得掌握在姜渊的手中，只有这样，才能上下一气，共同抵制打更人衙门的霸权。 想必这些人就是姜渊安置在兵马司的校尉了。 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只是听赵梦宇说，这些人看着与那些懒散不看的校尉完全不同。 想来是边军抽调出来的好手。 说起来倒也无奈，其实今天并不需要是司门司的人在过来了，因为打更人衙门显然放弃了宣武门。 直接又兵马司的人接手就行。 某种意义上来说，司门司只负责创业，而不能守成。 这倒也是，好不容易把宣武门抢回来了，姜渊必然不可能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一群旅行者来守护。 那时间一长，旅行者还不得直接血洗皇城？ 他早有打算。 雇旅行者来针对打更人，功成之后，则是由自己的人负责接手城门。 事实上，皇室并非不能压制魏鸿祯，而是这么做的话，代价太大了。 同样的，皇室又对旅行者的群体忧心忡忡。 索性让这两只饿狼战在一起，至于出钱…… 姜渊别的不敢说，钱他有的是。 户部的小金库，足够大乾十年不收税的。 但也正是出钱这一点，便扎在了旅行者的咽喉。 钱是个好东西。 现世早已不比封建时期了。 没有那种打工还要认主子的人，基本上就是哪里给饭吃，就去哪里干。 这也正中皇室的下怀。 给饭吃还不好说吗？ 谁能比朝廷有钱。他们不光要给饭吃，还要让这些旅行者沉醉在金钱中。 然而，这一条被李观棋搞砸了。 因为，有中间商赚差价。 旅行者并没有感受到皇室的诚意，反倒是对教坊司的美人们念念不忘。 因为这件事，昨天晚上柳青云还被谭映池骂了一晚上。 把柳青云等人留在宣武门后，李观棋直接回了宅子。 今天有另外的任务要做。 得带着上官去拜访监天楼。 上官婉儿要探查监天楼的底细，她怀疑那里面可能有玩家存在。 这也正是李观棋所想的，宋佩到底去了哪里？ 与其自己在家里胡思乱想，不如直捣黄龙，多问问多看看，多听听。 待到上官梳妆打扮之后，两人结伴徒步向着西南走去。 想比起外城来说，内城的街道更加平整，也更开阔，但是却并没有多少人行走。 这就是异世的弊病。 天下所有的好东西，高度集中在皇室手中，即便是用不上，也不给其他人享受。 内城之西侧，有一座尤为恢弘的楼阁。 相比起宫城的大殿来说，也是丝毫不逊半分的。 这座楼阁足足有八层之高，瓦舍蔓延铺出一条美妙的弧线，一层层直至楼顶。 哪里有一座空旷的凉亭。 观星台。 李观棋与上官对视一眼，直接迈入走进了大院。 有个身形伟岸的男子，此刻正手持书卷细细品读。. 此刻，他抬头从上官的身上扫过，而后道：「季……师叔。」 李观棋笑笑：「楚兄别来无恙。」 楚长歌眉开眼笑，拱手抱拳：「季兄，咱们又见面了。」 他虽然面带微笑，心里却很不是滋味，明明是一个菜瓜，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自己师叔。 而且那句楚兄叫的他十分难受，总感觉下一刻就会有炮弹打到自己身前。 那我要不要说一句，云龙兄，云飞在此？ 「这位是上官姑娘，同样是镇北城的人，我们是来拜访监正的。」 楚长歌风度翩翩，对上官微微点头。 「这倒是奇了，监正老师刚好在二楼休息，我去去就来。」 他丢下两人，一步一步上了楼梯，去汇报了。 上官长长的睫毛微微煽动，小声说道：「这人是个旅行者。」 李观棋：…… 啥！？ 他一想起当初在白鹿山上的时候，楚长歌那副背对众生的姿态，就一个头比两个大。 怪不得感觉哪里不对劲，原来这个家伙是在硬装？ 很快的，楚长歌就回来了。 一边伸手相请，带着两人上楼，一边说道：「监正老师正在和师兄师弟们聊天。」 三人越过第一层的院子，直接上了木梯。 在一处采光极好的屋舍中，他们见到了庄鹿。 这是一个中年男人。 庄鹿见过李观棋，陈欣悦曾经带他来过，但是那时候他透支序列力量，昏迷不醒。 所以对于他来说，这是第一次见到这老人。 但是庄鹿‘糊涂蛋的印象已经深入他心。 自己徒弟是旅行者，不会不知道吧？ 「季大人，快请坐。」 李观棋诧异，这样说的话，那自己是坐下还是不坐？ 他回应道：「庄师兄，这位是上官姑娘，镇北城的人。」 他并没有以大乾的官职称呼对方，免得尴尬。 到时候又是师兄又是大人的，太僵硬了。 庄鹿微笑看向上官，而后点头。 李观棋对庄鹿的实力有了个清晰的了解，远在柳青云等人之上。 怎么说也得是个a级的实力吧，跟沈颜莲香应该没差。 但是这样的水准在上官婉儿眼中，和菜鸡没有任何区别。 他着重扫视其他人，这些事监正的徒弟。 也就是上官婉儿昨天晚上口中的，钦天监有趣的地方所在。 这些人的实力，都在庄鹿之上？ 李观棋没有察觉到。 但是他看到了一个异常俊美的青年男人，双眼如寒星一般，摄人心魄，让他不得不转头避开。 庄鹿并没有察觉到异样，呵呵直笑。 介绍道：「楼中小七，姓周，周文淑。」 「文淑，快与师叔见礼。」 为您提供大神肉丁蛋炒饭的《彼岸降临》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八十五章见礼免费阅读. 第一百八十六章 庄鹿与荷花 李观棋点头示意。 而后心神一紧。 周什么玩意儿？ 他快速瞥了上官婉儿一眼，发现她果然一副饶有兴趣的表情。 周文淑…… 他再次和监正的七弟子对视，想从他眼中看出什么东西。 李观棋感受不到他身上有任何灵气波动，也没有熟悉的序列力量…… 这个名字我听过啊…… 给周谦托梦的不就是周文淑吗？ 他仔细打量眼前这个青年，对方恭敬见礼：「文淑见过季师叔。」 话语中带着倾慕和敬畏，这让李观棋更感觉不对劲。 周文淑难道不是周秀秀吗？ 他暗地里催动序列六的力量，一试之下，果然发现了崇城梦此刻在自己手中有些许阻塞。 好家伙！ 果然是她。 再次看向上官，对方依旧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神态。 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上官本就是周秀秀的人。 肯定是她们俩合伙耍我…… 「师叔？您怎么了？」 周文淑问道。 李观棋瞬间回神。「哦，没什么。」 庄鹿笑容满面，继续看向他身边的束发女人。 这人看上去英气十足，不像是从书案之类的工作，倒是有一种从战场上退下来的感觉。 「小六，李沐。」 李观棋将视线送周文淑身上移开，与之对视点头。 高马尾束发，眼角有颗很明显的痣，不知道是不是点上去的。 李观棋在她身上，同样没有感受到任何灵气波动。 但上官说的应该没错，这个人也是比庄鹿强很多的存在。 很快的，李观棋也感觉到颇为有趣。 随着与每个人接触之后，他赫然发现，除了个剑客，还有老六李沐，老七周文淑之外，其他人身上都有浓郁的灵气波动。 也就是说…… 他再次细细感受，一时间有些无语。 老大不在楼中，但是想来应该也不会很强。 庄鹿的二弟子到七弟子，一个比一个强。 李观棋私下里将周文淑当做了此地最强者，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个人就是周秀秀。 否则的话，哪有那么多厉害的人啊。 岂不是大神遍地跑了么？ 而且以序列六的能力，影响周围的人感知不到她的相貌这是常态。 但是有一点，李观棋一直不明白。 周秀秀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 他暗地里给这个人做了标注，现在已知对方的身份，就已经有三个马甲了。 男人版，监正的七弟子。 未知版，周家的老祖。 少女版周秀秀。 李观棋暗暗吐槽，老祖版本的不会是个老太婆吧？ 他当然没有忘记来这里的目的。.br> 让上官和庄鹿见面，试探他是不是玩家。 然而，既然周秀秀在这里，那就不用试了。 几人闲谈之后，庄鹿挥退了几个弟子，独留下李观棋和上官在这里。 意思很明显，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于是，监天楼中最强的几个战力离开静室。 庄鹿沉默了一下，而后给自己倒上茶水。 看向上官笑道：「想必王启生是死于上官姑娘之手。」 李观棋诧异，看样子也不是很傻么。 这并不是他感受到了什么波动，纯粹是以李观棋的实力，即便是有帮手，能够和王启生相抗衡还说的过去。 可要是说杀死这个a级的旅行者。 止山境巅峰的大修士，他们还不够资格。至少，王启生作为打更人的千户，实力是毋庸置疑的。 他想走，但凭李观棋那些人只怕是留不住。 所以……杀王启生的另有其人。 上官微笑，没有说话。 庄鹿一副我都懂的表情，露出高深的笑容：「镇北城这是要进中都了？」 李观棋想了想，暂时点头应付。 「庄师兄，我这次前来，是有一件事情想打听一下。」 庄鹿道：「但问无妨。」 李观棋想了一下，斟酌措辞，方才开口问道：「我这次来，是想代欣悦询问。」 「询问当初庄鹿师兄与宋师伯相遇时的情景。」 他想问的是关于庄鹿这里宋佩的线索。 但是问出来太过突兀，故而托名陈欣悦，至少这样能够说的过去。 庄鹿眸子闪动：「陈师姐怎么没来？」 李观棋说道：「她家中有些琐事。」 他想了一下后，又道：「欣悦想请宋师伯主持一件事，然而宋师伯神龙摆尾不见首，故而前来探听一二。」 庄鹿听到这撇脚的理由，一时间无言以对。 他看了看在一旁的上官婉儿。 「我这里并没有师尊的线索，敢问季大人，为何一定要知道我与师尊初见时的情景。」 李观棋：…… 因为我怀疑你师父是个玩家。 他想了想说道：「当初在云海楼，我与宋师伯见过一面。 其余城池楼阁皆有归属，唯有监天楼没有传下，故而有疑惑难解的地方，想请教一二。」 庄鹿目光闪动，疑问道：「可是与上官姑娘有关？」 他想不出，季尘带着上官来找他，还能有什么用意。 上官在一旁帮腔：「早年我却是见过宋仙子，现在想来，一切犹如过眼云烟。」 庄鹿再次沉默，最终还是说出了他们相遇的场景。 西凉。 群山环绕中，有一座孤镇，名唤兰庆集。 兰庆集外群山环绕，只有一条泥泞盘旋的小路通向外界。 那是一处奇地。 群山之中灵气浓郁，各种药草异兽皆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 但是兰庆集很难进入…… 那个镇子里有神秘的规则环绕，进入其中需要替代镇子里的某个人。 有一个年轻男人家徒四壁，无依无靠，寻到了此处，想要搏一搏。 便选择了交易。 对，是交易。 兰庆集中一切物品都可以用来交易。 兰庆集的夜晚一片安静，没有任何人在街道上走动，这也是一条奇规。 一天夜晚，年轻男人走到了牌坊下。 在一片光亮中，见到了镇子里的村民。 那是一个修行者，他的名字叫庄鹿。 庄鹿想要离开兰庆集，年轻男人想要进入其中，所以…… 从那以后，这个年轻的男人有了新的名字和新的人生，庄鹿，兰庆集村民。 而镇子中原本的庄鹿却是替代了他，在那种神秘的规则之下，就连他们随身携带的文籍也都发生了变化。 镇子里对突然出现的新面孔毫不意外，这是很正常的事。 庄鹿这一个人的名字，他们就已经见过七八个男人了。 倒是这么年轻的，还是第一个。 清晨上山打猎，傍晚回镇坐摊，天黑不能出门。 这是兰庆集的规矩，镇子上每天都有新的变化，只有这条规矩是不变的。 两年后，又是傍晚，斜阳西垂。 庄鹿看着山脚下的镇子，低声叹气。 山里有山宝，可每当其他人都满载而归的时候，他总是什么好处也捞不到。 他从来没有在山上猎杀过任何野兽，因为他力气小，没实力，而且不是修行者。偶尔运气好，也只能逮个兔子什么的。 此刻，他背后的竹筐里只有寥寥几株草，而且是最不入流的药草。 庄鹿无奈摇头，踏上了回小镇的道路。 好在镇子里的人对他都很好，有什么好东西也都愿意拿出来和他交换。 迈步穿过摇摇欲坠的牌坊，街上已经有了不少摊位。 一眼望过去，蛇头，虎鞭，狼尾，各种奇珍药材，神异矿石，应有尽有。 这都是周边大山里产出的。 庄鹿停下脚步，打量眼前的这个摊主，这人他认识。 「张三，你的眼睛怎么了？」 他注意到，这老熟人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方，没有一点神采。 张三微微侧耳，笑道：「是小庄啊，没事儿，我眼睛给别人了，过几天再整一副新的。」 庄鹿愕然不已。 竟然把眼睛交易了出去，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原装的肯定比二手的好很多。 集市上，任何东西都可以交易，只需要买卖双方都愿意就行。 只可惜，他并没有什么筹码。 回到了自己的宅子，他从院落里摘下几颗茄子，这是他自己种的。 他要把茄子送给镇子上的一个女人。 大家都叫她荷花，她是个修行者，而且医术高超。 是所有年轻人的梦中情人。 然而，当他走到荷花家门口的时候，发现了异常。 荷花是个女郎中，大门经常敞开着，若是有人从山上回来，受了伤，可以直接来找她。 但是今天，这座院子的大门却是紧紧闭合。 一股不妙的情绪在庄鹿心头蔓延。 他有种直觉，荷花已经离开了兰庆集。 但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以及心中那一点仅存的念想，他依旧敲响了院门。 很快的，院门打开。 走出一个同样年轻貌美的女人，但她，不是大家所属实的那位女郎中。 「荷花？」 庄鹿轻声道。 对方沉默了一下，而后点头，示意他进门说话。 庄鹿心底已然明白，在昨天夜里，荷花离开了兰庆集，与眼前的女人交换了人生。 他最终还是把刚采摘的茄子留在了荷花的家里。 女人疑惑道：「你不是修行者，留在这里做什么？」 庄鹿兴致不是很高：「或许有一天，我能叩开那扇大门呢？」 山里的奇珍异宝，只要他能猎杀道野兽，或者是捡到什么特殊的宝贝，说不定就能开启修行的大门。 或者是用来交易，交换修行的法门。 离开荷花的院子，庄鹿很失望。 事实上，镇子里的人都知道荷花变了，兰庆集里只有这一个郎中，现在她走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庄鹿似乎是心有不甘，看着满院子蔬菜，自己也吃不完。 镇子里的女人本来就少，他甚至产生了永远留在这里的想法。 他像往常一样，每天上山尝试猎杀野兽，每天傍晚从一处处摊位前路过，提着野兔或是药草去敲响荷花家的院门。 终于有一天。 那个顶替荷花的女人拦住了他。 「你想成为修行者？」 庄鹿肯定的点头，谁不想脱离苦海？ 「兰庆集，是个不错的地方。」 荷花自言自语，而后对他说道：「交换吗？我让你成为修行者，你替我做一件事。」 庄鹿有些诧异。 他第一次听说，做一件事也能用来交易。 但是想想这里各种奇怪的地方，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询问这个女人：「做什么事？」 荷花说道：「替我守一座楼……」 从那天起，他每天去荷花的家里。 以前是去献殷勤，现在是去拜师学艺。 通过长久的相处，他知道了荷花的往事。 在她没有进入镇子之前，名字叫做——宋佩。 她和所有的镇民一样，放弃了自己原有的人生，进入到兰庆集独居。 但是有一处，庄鹿始终也想不明白。 自己师父明明实力很强，为什么还要来兰庆集，既然到了兰庆集，她为什么不上山取山宝？ 庄鹿跟着荷花学了三年。 三年后，当他再次来到院子里时，开门的却不是自己的师父了。 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她的名字也叫荷花。 这就是兰庆集的规矩，所有人都在变，但是镇子里拥有有一个张三，有一个秦九，有一个荷花，有一个庄鹿…… 庄鹿失魂落魄。 脑海里回响起昨天师父的教诲。 「万般术法，无论拘神遣将，履水御风，亦或祈晴祷雨，接厄嫁梦。皆御人也。」 「概因天生万物，中蕴灵。人鬼仙神，草木虫鱼，本论比劫。」 他的脑海中多了一座楼阁。 那是成为修行者的代价。 或者说，那是答应荷花尚未完成的事情。 他不知道去哪里才能找到自己的师父。 因为离开兰庆集的人，一定拥有新的人生。 就像是自己当初进入此地的时候，真正的庄鹿接替了自己。 而自己的师父，昨天夜里以同样的方式，离开了镇子。 不知所踪。 他内心深处有种悸动，荷花陪了。 女郎中两年，自己的师父三年。 眼前又是一个新的荷花，俏生生站在哪里。 旧人不复。 庄鹿思来想去，在镇子里换足了自己以后修行所需的物品之后，在当天夜里，走上了空无一人的长街。 夜里不出门，兰庆集的规矩。 如果逾越规矩，便会接通外界。 他走到了那座摇摇欲坠的牌坊下，见到了十多个人。 那些都是想要进入兰庆集的人。 「你们谁家在顺天府？」 庄鹿选择了一人，与之交换，最终离开了自己停之久的小镇。 第二天，兰庆集某处小院，一个黑脸大汉看着自己家满地的蔬菜瓜果，锄头挥动，清理的干干净净。 他的名字叫做庄鹿。 而离开的兰庆集的年轻人，已然是有了新的名字。 但是他想要找到荷花，找到自己的师父。 荷花也好，宋佩也罢。 想来，如若对方知晓自己离开了兰庆集，终会有再见的一日。 所以，他沿用了镇子里的名姓。 庄鹿。 为您提供大神肉丁蛋炒饭的《彼岸降临》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八十六章庄鹿与荷花免费阅读. 第一百八十七章 沅水上游 李观棋静静地听庄鹿讲述着。 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这位监正大人不愿意多提宋佩的事。 他和宋佩其实是亦师亦友的关系…… 是不是男女朋友就不知道了。 李观棋总感觉，他拿宋佩当女朋友，但是宋佩管不管他还不好说。 也就是说。 西凉有一个神奇的镇子。 兰庆集。 庄鹿和荷花在兰庆集里相遇了，后来某一天，荷花一声不响的离开了镇子。 庄鹿为了等到她，沿用了镇子里的名姓……而后来到中都一直守着钦天监。 那么问题来了,在庄鹿之前，钦天监里的人是谁？ 在庄鹿幽幽的自言自语中，李观棋和上官对视。 都从对方眼中读出来那个答案。 宋佩消失的原因。 她不是消失了，而是放弃了自己原有的身份，进入了兰庆集，再从其中出来后，又获得了新的人生。 乍一看,进入那个兰庆集的代价好似非常沉重。 但对于庄鹿这种山穷水尽的人来说，其实是最好的去处。 至于宋佩为什么甘心放弃自己的人生,却是让人难以理解。 如果说…… 李观棋脑海中灵光一闪而过。 如果说宋佩本身就不在意自己的人生，那更换了其实也没什么。 他瞬间感觉耳边传来嗡鸣声，头晕脑胀。 假设宋佩是个玩家的话，那她的人生本来就是角色扮演一样的模式，那么随意进出兰庆集便能够说的过去了。 宋佩，或者说荷花。 她不在乎这些，这对于玩家来说，顶多算是专职了，改名了，换头像了。 霎时间，李观棋冷汗直流。 没想到异世还有什么诡异的地方，那这里是自然形成的阵法吗？还是说……是游戏设定里的一环。 他深吸一口气，今天这趟绝对没白来，获得的信息太重要了。 庄鹿的谜团解开了不说，最重要的是宋佩消失的原因找到了。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庄鹿实力不如自己的弟子们！ 李观棋沉默，脑海里不停的回响着庄鹿刚才的话语。 “我离开镇子已经十五年了，还是没有再也见过她。” 中年人话语中带着追忆，带着释然。 有些人,注定会错过。 李观棋知道，他可能再也不会见到荷花了。 因为那大概率是一个……玩家。 这是独属于npc的命运。 他有一瞬间的反思自己，感同身受。 如果凤凰是一个追究会消失的玩家……那会怎么样。 还好，她不是。 光看病情就能知道。 “所以，如果你们想要找到她的话，很难了。” “如果有一天能够见到她，记得告诉她我一直在中都替她守着这座楼。” 庄鹿最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独自离开了静室，登上了观星台。 李观棋和上官很识趣的离开了钦天监。 感受到脑海中传来的阵阵悸动，他知道，周文淑就跟在自己身边。 他和上官回宅子里转了一圈，而后直接去了一家内城的茶楼。 他需要给周秀秀一个出现的机会。 “怎么想起来去茶楼？”上官婉儿装傻。 为什么你心里难道没有数吗？ 其实我主要还是想问问那家伙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 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挺好奇的。 内城的店铺很少，一些日用品都是由仆人出城采购的，只有一些休闲的场所生意还算可以。 毕竟老爷想喝好酒。 仆人去买。 老爷想吃好菜，请厨子回家做饭。 老爷想听曲子，也能找来歌妓乐令。 但是老爷想休闲放松一下,总不能让小弟替自己消费吧…… 这家茶楼的掌柜长得很瘦弱，常年混迹于京城。 长袖善舞,八面玲珑,整张脸一副我很虚别碰我的样子。 茶楼并不是关键，很多大人们需要一处不太显眼的地方，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但是天子脚下，哪有不显眼的地方？ 所以，这内城中的一座座茶楼，便有了用处。 表面上，这是掌柜的自有的，但是若没有身后支持他们的官贵们，这茶馆怕是一天都开不下去。 “哎呦，季大人！” 脸色苍白的掌柜站在门口迎客，做出夸张的表情。 这种茶楼是没有门童的，也不需要门童。 很多官贵，需要掌柜的自己来结交，赚钱嘛，倒是小事情了。 来这里的老爷们不差钱，掌柜也不是冲着钱开店的。 李观棋微微点头，他并不认识这个瘦猴子。 但是对方显然认识自己。 茶楼本就是八卦最盛的地方，掌柜的说不定见过自己的画像也不是不可能。 他在刑部就见过那些好手，速写又快又准，栩栩如生。 并不是那种将整个人的气质透出来的画法，而是画结构，画轮廓，画特点。一眼看过之后就能认出来。 瘦猴子又对上官躬身行礼，而后带着两人到了一处隔间中。 隔间并不是很大，装潢也很简单。 但是这在内城，便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他完全不可能和外城的那些消费场所想比。 “季师叔好雅兴。” 待到掌柜离开后，空荡的隔间中突然响起了那个男人的声音。 在两人身后，周文淑的身影出现。 上官婉儿崩了崩嘴角，不说话。 李观棋回头看去，周文淑就站在自己脸前。 出现的时候崇城梦有异动……是周秀秀无疑了。 他现在好奇的是，周秀秀是怎么变成庄鹿的小徒弟的，另一件事，这大哥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 “离得很远我就感觉到君主的神威了，小心肝跳的都没停下来过。” 李观棋尬笑，直接开舔。 周文淑表情微妙，摇摇头走到上官面前，线条分明的手腕抬起，伸出食指勾动她精致的下颌。 上官脸上带笑，似乎对这种景象早已习以为常了。 李观棋直接挠头。 调戏第二君主这种事，还得是你啊！ “季尘？” 周文淑又重复了一边他的名字。 啧啧摇头：“听难听的。” 李观棋：…… 他根本无法将眼前的男人和周秀秀联系在一起。 连带着整个人的风格都不一样。 这才是真正的女装大佬…… 周文淑很自然的斜靠在木椅上，从袖子里取出一包黑利群，比划着剑指敲打两下，香烟弹出。 李观棋看的一脸懵逼。 异世已经有这玩意了吗？ 不对。 他意识到，在周秀秀这里，发生任何事情都是正常的。 即便现在自己的六觉已经被剥夺，自己也察觉不到，甚至以为这就是真的香烟。 他有些无语，可这对于周秀秀来说有什么用呢？ 这不是自己骗自己玩吗？ 他暗暗感叹，可能是活的时间太久了，也开始犯病了。 周文淑一身书生打扮，但是表情却和气质格格不入，他抽出一颗烟，而后盒子甩向方桌。 那包与这个世界完全不搭配的，带着塑封包装的利群，不偏不倚的滑倒了李观棋面前。 李观棋很识趣的第一时间凑上去。 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他双手合拢，侧捧出一团火苗，给大佬点烟端茶。 真·人形自走打火机。 而后他又看向上官，上官表示自己不抽烟。 也不知道掌柜的会不会问道这股呛鼻子的味道…… 李观棋略微操心了一些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而后自己点上了烟。 在异世抽利群，真秀啊。 怪不得你叫周秀秀…… 视线模糊，那个少女又出现了。 周文淑的身形变得娇笑，束发崩开，瞬间化作了长发少女。 李观棋一愣。 他知道，这只是自己眼前的世界发生了变化。 对于周秀秀来说，她自始至终都是同样的状态。 序列六神奇的地方就在此处。 它并不会从本质上改变自己，但是却能够做到改变别人眼中的自己。 也就是顶级障眼法。 比改变自己的效果更强大。 变成女人之后，周秀秀原本分开的双腿渐渐合拢，而后屈膝踩在木椅中间，单手托起下巴。 长长的睫毛煽动烟雾，一片迷离。 真可爱啊……可我还是喜欢女警风。 李观棋瞬间毛骨悚然，我tm在想什么东西？ 我可不想被刚。 她吐出烟雾，眯着眼开口道：“怪不得我找不到宋佩的踪迹，原来和那座镇子有关系。” 李观棋心底明白了。 她早就开始调查那些疑似玩家的人了，化作周文淑出现在监天楼，应该也与此有关。 想要查清十二楼中的隐秘，加入十二楼是最好的选择。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和李观棋没有什么区别。 身在曹营心在汉。 唯有一点不同的是，周秀秀完全有掀桌子的能力。 她是战略性当间谍，而李观棋则是被卷入其中，而后又不得不当间谍。 他此刻问道：“兰庆集吗？你知道那座镇子？” 周秀秀白了他一眼，道：“那是上次灾难留下的产物。” 李观棋一怔，上次灾难？ 什么东西？ 周秀秀道：“你见过孙承安了吧，他说的其实没错。” “如果从外界观测我们的话，时间和空间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和尚们说的一花一世界便是这个意思，在花的世界，对你来说，他并不存在时间的概念。” “所以，我们的上次灾难，相对于那群玩家来讲，可能只过了一天，或是两天……” 李观棋沉默，疑问道：“这样说的话，那岂不是未来的我们也在经历着类似的事情？” 周秀秀点头。 “但那和我们没有关系，因为我们身处这朵花中，没有必要考虑那些东西。” 所以，你在说什么？ 上官随意挥手，挥散身边的烟雾，看向李观棋解释道：“对于我们来说，这种玩家的出现不是第一次了。”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不，对于秀秀来说，这不是第一次了。我倒是没有经历过那段岁月。” 那段岁月？ “什么时候？什么灾难？”李观棋问道。 周秀秀笑道：“跟这次差不多，但并不存在两个世界，那时候大哥……时空之主还没有飞升。” “新朝，王莽。” 李观棋瞬间知道了是什么东西。 结合周秀秀说话的语气来看，王莽是个玩家…… 这并不需要什么脑子，因为小破站上到处都是穿越者王莽大战位面之子光武帝刘秀的故事。 他暑假的时候还刷到过。 里面罗列了王莽是穿越者的无数证据。 两千年前的青铜卡尺，比西方世界早了一千八百年。 还有数之不尽的土改，货币制度，贷款制度，甚至是飞机的雏形，计划经济与重视生产力。 还有他那超越时代的审美——超短裙。 经历了这一系列事情之后，周秀秀再一提点，这妥妥的就是个玩家啊。 “原来两千年前就已经有玩家来过了。”他感叹道。 “兰庆集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两千年了。那个镇子出现的时间和位置都不是固定的。” “庄鹿是从西凉进去的，但我当初见兰庆集的时候，它在中原。” “不过中间有一段时间他在湖南一带，也就是沅水的上游，武陵。” 上官婉儿在一旁说道。 “沅水就是一条中南方的河流，穿越事件刚刚发生的时候，那边就发生了大地震，整条河都干了。想来是那一次，兰庆集消失了踪迹。” 李观棋瞬间想到了他之前在翠仙居拿到的资料。 关系到魏鸿祯和徐虎，他还着重留意了一下。 那里面提到过。 “大乾三十六年酉月，甲子日子时，斗转星移，龙蛇起陆。岁星不岁，瀚海成空。辰州无存，沅水断绝。” 原来那次地震与兰庆集有关系…… 那么问题又来了。 庄鹿不是从西凉进去的吗？ 他直接问道：“可刚刚庄鹿说，他是在西凉找到的兰庆集，那时候辰州还没有地震吧？” 周秀秀对他的疑问丝毫没有意外。 再次点上一颗香烟，吐出云雾。 “这就是第一次灾难留下的弊病，始终无法根除。兰庆集并不是一个固定的地方，任何人，都有可能在任何地方误入其中。” “但是不明白规则的人，只会好奇它的存在模式，并不会发生代替镇民寻求机缘的事情。” “这也是一件好事。” 李观棋听懂了。 就是说，冲着兰庆集去的人，和误入其中的人，待遇是不同的。 冲着力量去那里，就会付出代价，而误入其中则不会。 这就是第一次灾难留下的东西吗…… “哼，东晋时就有个家伙跑进去了，由于什么也不懂，还被他好端端的出来了。” 东晋？ 李观棋疑惑，他知道周秀秀肯定是想说什么，否则不会专门提起这些事。自古以来，进入兰庆集的人应该很多才对。 “沅水上游嘛，就是武陵咯。” “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七安庙 李观棋豁然开朗。 原来课本里学到的桃花源记就是兰庆集…… 这么说来，那确实是一个神出鬼没的地方。 这也就意味着，找到宋佩的线索更少了。 周秀秀道：“宋佩那边我去查，有机会的话你得去一趟兰庆集。” 李观棋一愣，我为什么要去那鬼地方？ 我还有老婆爸妈呢，这不是想不开了吗？ 他把头摇的像是拨浪鼓：“我不去。” 周秀秀笑笑没说话，兰庆集里同样又关于李观棋身份的线索。 但是现在看来,他对于自己的身份已经没有那么执着了。 李观棋点上一颗烟，看了看紧闭的房门，斟酌道。 “那个……秀秀姐，能不能帮个小忙？” 少女神色玩味，看不出喜怒。 声音清脆空灵，但李观棋知道，这是个老梆子。 “什么小忙？” 上官婉儿在一旁说道：“他能说出来的，就没有小事。” 不不不。 李观棋讪笑：“有些东西对于我来说很难,但是对于你们两个大佬来说,那简直是举手之劳。” “说说看？” 周秀秀说道。 “嗯……就是，能不能让我用一下你的那个能力？” “可以从虚幻进入现实的能力。” 李观棋说道。 如果他也有这样的操作，那真是安全系数大大提升。 高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即便是有s级大佬来追杀自己，也有机会脱身。 而且这种手段用来暗杀实在是太合适了。 实际上，李观棋早就盯上了这个手段，但是他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 对于他来说，这种手段是绝佳的保命加暗杀神技能，简直就是金手指。 但是对于周秀秀和嘉嘉来说，这仅仅是赶路的工具。 以他们的实力和权柄，完全不需要考虑保命和暗杀这种东西。 即便是真正遇上了强劲的对手，这种手段也显得有些鸡肋。 毕竟，能让他们觉得棘手的人物，必然有其强大所在。 周秀秀柳眉一蹙，腮帮子鼓鼓。 “我不是已经给过你崇城梦了吗？” “怎么还要？” 李观棋挠头。 就是因为崇城梦太强了，所以才想要更进一步啊。 食髓知味。 “秀秀姐，不是这样的。” “你看啊，你当初给我崇城梦一定是有你的道理。但是我不也一直在你的监视中嘛……我很配合啊！” 当初他加入十二楼后，周秀秀便将崇城梦给了他。 实际上就是在监督他的一举一动,以便于观测他到底是不是玩家。 至少，李观棋目前是这么理解的。 但是这样也不算错。 其实周秀秀想要监视的是，他身边的人，到底是谁把李观棋弄进了玩家阵营。 只可惜，两三个月过去，该出现的人从未出现过。 或者说，那些人已经躲起来了。 比如说，武灵王和宋佩。 周秀秀不屑一笑，反问道：“有多配合？我怎么没有发现？” 李观棋当即狂舔。 “主要你也没给我安排什么任务啊……但凡是你有什么要求，我肯定会非常配合的。” 他心说，不配合也没办法。 这种级别的大佬想要强迫自己，那自己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周秀秀贴紧他，疑问道：“我刚刚不是说让你去一趟兰庆集吗？” 李观棋：…… “其实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金手指什么的，我有点驾驭不住……” 不好意思，我不要了。 他当即表示，小命要紧。 自己又不是在玩角色扮演，怎么可能真的让别人代替自己生活，这和卖号完全不是同一个概念。 周秀秀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说道。 “也不是不行,那是独属于我的权柄，嘉嘉和上官也需要和我沟通之后才能够调用。” “如果你想随时随地用得上，倒是有一个办法。” 李观棋瞬间提起精神：“什么办法？” 周秀秀幽幽道：“成为梦境的一部分，做一只拥有灵魂和思想的傀儡。” 李观棋：？ 这是什么糟糕的台词，我怀疑你在pua我。 “怎么才能成为梦境的一部分，什么是拥有灵魂和思想的傀儡？” 少女开口：“就是字面意思。” “我会把你的精神意志虚拟化 ，然后你就可以拥有和我一样的能力。怎么说呢，你就是一张信用卡子卡。” 李观棋瞬间理解了。 信用卡子卡，真贴切的比喻呢。 “但是这样的话，你就失去了自身的修行手段，也无法在拥有序列二的权柄，当然也会变得很难被杀死。” “因为你本身就是虚幻的存在。” “而且，这样下来你就不需要经常去找陈欣悦吸收灵气了。” 李观棋仔细思考。 听起来很不错，本身就是虚幻，很难被杀死。 我选择拒绝。 “嘿嘿，要不还是算了吧。” 他再次挠头。 周秀秀看向上官揶揄道：“看吧，不是我不给，是他不行。” 啊对对对，我不行我不行。 李观棋思考之后，还是觉得这样不靠谱。 相当于放弃现有的一切手段，换一个序列六的子权柄。 这其实并不太合算。 因为李观棋害怕……他害怕周秀秀哪天嘎嘣死了，那说不定自己也会跟着魂飞魄散。 毕竟君主也是会死的。 虽然这个家伙很难死就是了。 少女站起身，走到窗边：“其实你已经用过那种手段了，只是你自己没有察觉到而已。” 李观棋一愣，我用过？ 我什么时候用过？ “你刚刚得到镇北城的时候，在梦境中沟通了这个世界的城池，封正了那个女人，叫什么来着？沈颜对吧？” “那同样是虚幻照射现实的手段，而且跨越了世界隔膜。” 她笑笑说道：“崇城梦已经给你了，你自己摸索吧。” 话音刚落，窗边的少女便不见了踪影。 她离开了。 李观棋还在想着当初封正沈颜的操作，具体是怎么弄的他也不清楚。 一定有什么地方被自己忽视了。 上官婉儿起身道：“我得去泾河一趟，你这几天别太浪。” 她推门之前，留下一句话。 “触摸那个境界的关键点在于，认清楚到底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妄。” 说罢，她就离开了茶楼。 徒留下李观棋在原地发呆。 周秀秀给他留下了一道门，但是他推不开。 经过对方一番提醒之后，他已经想到了那个时候的经历，却是是虚幻照应了现实。 可让他重复一次，却是无法做到。 上官婉儿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妄…… 李观棋挠头。 这种没头没尾的问题，他虽然参不透。 但是有人能够参透。 比如说，弥生和戒嗔。 这两个光头悟性那是相当的高。 当初刚进如意山庄见到子车如意的时候，第一个弄清楚情况的就是小和尚。 李观棋无奈。 这个世界没有电话，否则现在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说不定就能有所进展。 坐了半个时辰之后，他怔然起身。 经过长时间的顿悟，他……什么也没有悟出来。 此刻他要去宣武门再看看，免得出什么岔子。 然后把钱送到翠仙居去，乔音替自己垫付了不少钱，得还给人家。 还有就是有点饿。 虽然对于序列二的他来说，初冬的天气完全感觉不到寒冷。 但是看到别人身上厚厚的衣服，难免会感同身受。 这个天气适合在家里吃火锅。 他打算弄点火锅底料给这群打工仔送过来，然后自己回家也吃一顿。 当即，他付钱之后离开了茶馆。 瘦猴子掌柜很狗腿的在后面送了两步，说道：“季大人什么时候过来可以提前打个招呼，伙计去接您。” 城里的大姥爷们出门都是坐车的。 很少有步行的……除了早朝。 来到宣武门城头，一切正常，没有任何意外情况。 安定的仿佛昨天发生战斗的不是这里一般。 兵马司的统领过来和他打招呼。 “季主事。” 李观棋作揖回礼。 虽然对方品级比自己高，但是从职务上来说，兵马司要守卫城门，政令是要遵从司门司的。 这种情况很诡异。 诡异就诡异在，司门司群龙无首，司门郎中和员外郎直接摆烂。 甚至是他这个七品主事直接越过了刑部侍郎，与尚书对话。 李观棋心里有数，这家伙想必是兵马司里属于皇室的那一拨人。 朝廷很乱。 一个衙门里，关系错综复杂。 有的人给大学士当舔狗，有的人舔皇室，有的人舔魏公。 还有的人拥兵自重，谁也不鸟谁。 李观棋现在就属于舔皇室的那一波。 虽然很不讲究，但这就是事实。 没有什么太过离奇的个人情节，纯粹就是因为舔别人容易暴毙罢了。 当初魏公和二皇子之间，选一个的话，即便是现在来说，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站二皇子。 历史上有哪个牛逼人物是靠太监起势的？ 没有，不可能。 他想了想，找到了柳青云和谭映池，经过昨天的战斗和晚宴，他渐渐琢磨到了一些东西。 这俩家伙应该互相有意思。 但是有没有意思和自己没关系。 他喊上两人溜号。 “你们跟我出去一趟，我有些东西需要你们带回来。” 柳青云面露惊喜。 这是什么？独得老板恩宠。 需要我们带什么东西？必定是非常重要的事物无疑。 谭映池也双眼冒星星。 昨天城门一役，老板的实力毋庸置疑，绝对是b级旅行者里面顶尖的存在。 各种体术信手拈来，火候非常足。 但他不知道，李观棋只是加持了担山之力而已，否则单以体术来说，他就是被吊打的菜鸡。 李观棋察觉到这俩家伙的神色。 心说你们想太多了，难不成是脑补帝？ 他没有意识到，这两个家伙从一开始就很擅长脑补，在燕京刚见面的时候就已经头角峥嵘了。 李观棋：…… 想啥呢？ 我只是让你们往回带点火锅底料而已。 他有一句话没有说。 之所以喊上这俩人，一是有意撮合，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还有就是其他的人的名字确实还不太熟悉……至于眯眯眼赵梦宇。 他是不会轻易使唤的。 开什么玩笑，整个团队就这一个智多星，这是唯一双商在线的存在。 有他在，城门出了什么意外应该也能得到妥善处理，即便是拖，他觉得眯眯眼也能拖得住。 所以这么关键的人，还是努力打工吧。 不配摸鱼。 旋即，他带着两人下了城头，往宣武门外而去。 只有不太聪明的人，无关紧要的人，才有资格陪老板去买调料。 比如，这俩家伙。 他们刚一出城，菜市上的人瞬间稀疏了不少。 大家都离得远远的凑成一堆，也不说话，不知道在干什么。 昨天这个家伙可是把那个犯人都给宰了，还是离远点的好。 午时三刻，宣武门外问斩，本就是有很多人吃瓜。 又出了昨天那一档子是，基本上少半个外城都有他的传说了。 当然，不是什么好名声。 有好事的旅行者给这位司门主事编了顺口溜。 有很多人都知道，昨天季尘不光搅局了刑场，而且还在城头之下打了一架。 现在，翠仙居有不少人都在讨论这件事。 尤其是他们知道季尘是个旅行者后。 真给现世长脸啊！ 因为有人知道他那些打工仔的底细，能和一大推旅行者凑在一起，而且还是领头羊的。 必然也是旅行者无疑。 总之，一句话。 死门乱不乱，季尘说了算。 因为宣武门多走囚车。墓地也多在宣武门外陶然亭一带，所以送葬的人多出宣武门，并且刑场在菜市口押送死囚的车也出宣武门。 所以宣武门又被称作死门。 李观棋现在还不清楚这自己在外面已经被传成了什么样子，他带着两人先是到了城外的七安庙。 找到了苗珂。 购物嘛，消费还是带上妹子比较好。 难得放松一下，而且光他自己也不一定能找到各种东西应该在哪买。 有的店是旅行者开的，有的不是。 想要体验正宗的家乡风情，还得找正宗的老板才行。 而苗珂，就是个不错的向导。 虽然她也刚来没多久，但是经常在外面闲逛，而且烧香的地方人又多，一来二去对外城熟悉了不少。 这座七安庙，香火很旺。 李观棋只远远的看到有丝丝缕缕的香火从四门八方飘荡而来，也没在意。 这是正常的神道香火。 他买了几炷香，带着两个打工仔烧香之后，直接离开了小庙。 自己又不是山匪，没必要到一个地方就拘神，把当地的土地城隍 弄出来打招呼。 适当的距离还是比较关键的。 第一百八十九章 我执 七安庙香火很旺，苗珂经常过来。 俨然已经和庙祝混熟了。 苗珂在燕京是见过柳青云几人的，此刻只是稍微适应了两人的打扮风格，便快速进入状态。 她在实验中学的时候，本身就是个社恐。 社交恐怖分子。 此刻又遇上了比自己大两岁的姐妹，心底竟生出一丝踏实的感觉。 一路离开延阳乡，她都没有机会再和同龄人交流过。 对于她来说,沈颜不是同龄人，陈欣悦也不是同龄人。 当然，李观棋算是半个。 畅快的交流需要平等坚实的基础，三观不合的人很难聊到一起。 显然，对于学生来说，只有学生才算得上是自己人。 让一个女大学生和工地精神工头每天聊天,那是不可能的。 因为他们没有一个平等的社交根基。 “云哥！云嫂！” 她当即脆生生喊道。 一副我真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的样子。 柳青云当即有些尴尬,偷偷瞥了眼谭映池，谭映池只是笑。 苗珂在两人面前很放的开，一来大家都是学生旅行者，而来她在李观棋这边也算是元老级人物了。 这些打工仔都是新手上路。 李观棋给两人解围道：“小珂，带我们去买点东西。火锅底料还有一些日用品什么的，青云你们那缺什么？” 姜渊的宅子相当于司门司的员工宿舍了。 作为一个贴心的傀儡老板，李观棋有考虑到他们的日常生活问题。 柳青云沉吟片刻：“缺女旅行者……” 谭映池和苗珂噗呲笑出声。 这种话谁都不好说，但是柳青云显然不在此列，因为他有女伴，说出来也不显得尴尬。 李观棋当即挠头。 苗珂道：“走吧，去后街看看，那边有一个小型的旅行者集市。” 李观棋疑惑：“旅行者集市？” 谭映池也懵了一下，在中都已经大张旗鼓开始干了吗？ 苗珂注意到两人的问题，说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了，是一家规模比较大的店铺了，而且只有旅行者知道那是干嘛的。” 李观棋沉思。 嗯，听起来就像是一个百货商场。 然而，等到四人来到这家店铺之前后，瞬间知道了这是什么地方。 李观棋鼻子一酸。 看到门口崭新的牌子，他有种想哭的冲动。 没有什么比在异世见到这个更让人安心了。 牌子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义乌商品。” 谭映池：…… 柳青云感慨万千：“鸡毛虽轻,但有点风它就能飞到天上去。” 苗珂早就憋着心思偷偷打量三人的表情，果然收获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 当初她第一次见到这里的时候，也是脑瓜子嗡嗡的。 不亏是走在世界前沿的跨国贸易集团。 直接干到异世来了。 当然，这里面卖的东西也不可能是那种数据线小商品之类的了。 大多是现世工艺的胰子，还有口味相似的各种食品已经符合现世生活习惯的日用品。 比如，木条牙刷。 店铺的门口人来人往，都在惊叹货品的奇特以及价格低廉。 有一说一，现世的经营模式对于异世来说，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异世的手艺人在现世这种走量选手面前不堪一击。 比如摆在门口的小木雕。 异世玉石珍贵，普通人买个小玩意什么的，一般都是笔筒木雕之类的东西。 一来价格能接受，二来小巧玲珑有牌面。 这就和现世人戴手表差不多。 即便是穷学生，也有时候会心心念念着买一块过的去的手表。 不需要多贵，只要看着拽就行。 异世的木雕都是手艺人一个一个精心雕琢的，而当旅行者加入这个商业战场之后，彻底颠覆了经营模式。 流水线作业，从伐木到成品,八道工序，泾渭分明。 虽然不如手艺人做出来的精致，但是便宜啊。 便宜在某种程度上，具备极为强大的先天性优势。 尤其对于异世的环境来说。 他们瞄准的市场群体就是穷人。 而大乾，百分之九十的都是穷人。 还有百分之十……比穷人还穷。 几人在店铺里闲逛，偶尔能见到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 李观棋意识到，随着时间的推移，现实世界的东西迟早会出现在大乾。 事实上，现世的文化入侵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着。 文化入侵，比科技入侵的力量更大。 他从最根本上淘汰了异世的很多人…… 毕竟，现世的各种思想和玩法，都是几经淘汰之后留下来的精品文化。 李观棋小声说道：“你们觉得，现世和异世哪个好？” 柳青云不假思索：“当然是家里舒服。” 苗珂也重重点头。 “那你们觉得，这里和虚拟游戏有什么差别吗？” 谭映池想了想说道：：“虚拟游戏现在还是一个概念，市场上大行其道的各种虚拟货币和游戏，都是伪虚拟的存在。” “我想象中的虚拟世界，必然从五感上给人极大的改变，而不是对着电脑屏幕体验虚拟。” “也不知道现世的科技发展多久，才能制作出来真正的大乾ol。” 李观棋笑道。 “说不定我们本就在一个虚拟世界里啊，没听说地球online吗？” 苗珂玩梗。 “全球规模最大的mmorpg，七十亿人同时在线，每天都有新人加入游戏，也有人因为等级太高被官方封号。” “而且大部分地区属于安全区，禁止开红pk，帮派没有人数限制，最大的帮派高达十四亿人，宝物掉落几率很低。” 李观棋耳边听着网上流传的段子。 突然响起来自己听过的一句话。 那是第一次遇上弥生的时候，他说过的。 而在如意山庄，是他第一次理解了那句话的含义，然而现在，他又有了新的感悟。 “凡有所相，皆是虚妄，见诸相非相，既见如来。” 相，由心生。 李观棋依稀记得，弥生当时说，这是他的师父说过的话。 凡有所相，皆是虚妄…… 难道说，很久以前的老和尚，就已经洞悉了这个世界的奥秘？ 还是说只是一句佛语。 他隐隐感觉到，如果自己能真正领悟这句话里面的智慧，就能够调动崇城梦关于虚幻现实的能力了。 买了一些日用品和火锅底料后，李观棋打发柳青云和谭映池回到了内城。 而他自己则是带着苗珂去了一趟翠仙居，而后再次去了七安庙。 天色渐暗，宵禁在后半夜，此刻街上行人正多。 本该回家赤火锅的李观棋再次来到了这个庙中。 这不是一个和尚庙，但是神道相通，说不定有人能够解答自己的疑惑。 灵气跟随心意流转。 眼前蒙上了一层细纱，通幽施展。 三炷香入卢，烟气缥缈，天色昏沉，小院无光。 他抬头看向那个泥塑的雕塑。 “那是一个老人，很老很老的女人。” “在下季尘，有惑难解，前来相助。” 他相信，自己的眼睛会告诉这个老婆婆，她已经被看到了。 果然，霎时间一股阴风吹过，塑像上的老婆婆不见了踪影。 李观棋细细感受，带着苗珂出了七安庙，来到一家面馆中。 恰巧前面刚好有一个老太婆佝偻着身子进了面馆。 “一碗龙须面。” 李观棋跟在她身后，说道：“给我们也来两碗面。” 他直接做到了老婆婆的对面。 老人笑这看向苗珂：“是小珂的朋友啊。” 苗珂摸不着头脑。 但是李观棋知道，这种香火神，对自家门前事那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就比如莲香就清楚谁家生病谁家产子， 冯少衍也知道小洼村村民的德行。 那么，这个七安庙中的香火神灵，认识苗珂则是必然的事情。 谁让她三天两头往庙里跑呢…… 李观棋感叹，还好去的不是和尚庙，否则迟早得变成尼姑不可。 李观棋作揖行礼：“在下季尘，是小珂的哥哥。” 老人脸颊红润，腮帮子垂落两坨鼓鼓的肉，看着很慈祥。 她确实太老了。 听到季尘这两个字后，她显然诧异了一下，而后回道：“老身龙兴雨，见过季大人。” 龙兴雨？ 李观棋第一次听到这么奇怪的名字。 想来和中都早年的风俗有些关系。 季大人逛刑场的事在外城广为流传，即便是她没有亲眼见过，光听也能知道是什么事情了。 这是和很正常的事。 平常百姓家里说闲话，街上吹牛逼，都喜欢提一些与自己毫无干系的人或事。 而且还很有讲究。 与自己相熟的人，不提。 朝廷的大员，不提。 他们喜欢聊的也就是房山县的县丞娶了第十三个老婆，哪个衙门的捕快又要吃苦头了。 邢捕头的徒弟不学好，等等。 李观棋讪笑：“龙婆婆，冒然想请，还望恕罪。” 龙兴雨双眼浑浊，无意识的看向前方说道：“无妨，季大人有什么疑惑难解，让老太婆也听听。” 对于常年安居七安庙已一隅之地的她来说，偶尔听听八卦是很正常的事情。 李观棋想了想看了眼苗珂，而后说道。 “曾有一位高僧对我说过一段话，但是思来想去总是解不开其中的奥秘，奈何那位高僧远在怀庆……” 他有些感叹，如果自己拥有了周秀秀那样的能力，到怀庆府也不过是一眨眼的事情。 可是解谜需要见到弥生，而弥生在怀庆府。 但领悟了关于虚妄和真实的奥秘才能够神行千里，赶到怀庆，那也就没有了去怀庆府的必要。 所以他剑走偏锋，在眼下找人问。 “凡有所相，皆是虚妄，见诸相非相，既见如来。” 他说完之后，苗珂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 因为这句话他也听过，在桃柳林外，戒嗔提到过。 李观棋紧紧的盯着老人，他一来是想看看这位香火神有什么理解。 二来是越发的怀疑，弥生的师父，也就是戒嗔的师祖，早就洞悉了这个世界的奥秘。 当初八方客栈的一句佛语，竟然跟着自己走了三个月…… 他有时候会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三个月前，他还在学校里趴着睡觉。 而三个月后，他已经到了司门司坐班。 世事无常。 龙兴雨复述了一遍后，再次露出诧异的神色。 她没想到，这个季尘大人竟然能说出这么有意境的话。 当然，这只是转述。 “老身试着解一下吧，不过这句不错，够老太婆我玩一阵子了。” 面对空荡枯寂的人生，她也只有这么个为数不多的爱好了。 听八卦，瞎想。 准确的说，应该叫神游物外。 李观棋很早就达到了这种境界。 最巅峰的时候，他感觉时光如流水，白驹过隙，千帆一瞬。 那是一个星期一的早晨。 他坐在班里上第一节英语课，然而他陷入了短暂的顿悟中，直到最后一节，音乐老师的高跟鞋出现在他视线里时。 他才意识到，放学了。 这，就是神游物外。 学校的老师对于这种神妙的顿悟状态，有种特殊的理解。 开小差。 只听龙兴雨断断续续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人一切的烦恼皆以“我执”为根源。由我贪增上，以我爱执持，从无始生死直今，生起种种不可欲乐。” “然而，生活往往事与愿违，总会带来各种烦恼。” 龙兴雨看到季尘迷惑的眼神。 换了个说法。 “就比如祷雨之术，我经常施展。” “雨从天空落下，那是水。不是有了雨才有水，见雨即见水，但雨不是水的本性。从雨中体会水不难，但是着了祈雨的相，则永远只见到生灭无常的阴天，而见不到不生不灭、一体的水的本性。” 李观棋一个头两个大。 这人说话断断续续的，乍一听，有点东西。 仔细一想，没听懂。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其重点在于无我。” “城西的老和尚说的好，度众生不见有众生相可度，布施不见有布施相可施。” “而诸相非相，需要放下一种东西。也就是‘我执’。” “如果我相被所有相所执，又怎么可能见诸相非相？” 李观棋懵懵懂懂，认真听，感觉自己在上英语课。 “人做梦时也还不知梦是非相，知道梦是非相就好了。但是任何一个人在梦中不知是梦，不知梦是非相，等到醒来时，才知梦是非相。” “人生如大梦，有谁知道自己在做梦？知道现在做梦，就能触及法身如来的境界，但现在不知道自己做梦，便着相见生死之内。” “一切，都源自你自己的‘执’。” 第一百九十章 一步道陷 “我执？” 李观棋恍然大悟。 他其实并没有听懂龙兴雨的见解，但是却琢磨出了其他的东西。 他隐隐有所领悟。 老人的见解是说，放下自己的执念，就能够达到一种极为高深的境界。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没有外物能够使自己动摇。 这就是见诸相非相的境界。 但是在他看来，却突然有了不同的想法。 他要找的并不是超然物外的境界。 而是虚妄与真实的平衡点。 天外天，异世,现世，放逐的世界，崇城梦，如意山庄，云海楼…… 一切，都是虚妄。 同样，一切又都是真实。 对于玩家来说,这就是一个虚拟的世界，对于土著来讲，这就是他们的全部。 李观棋豁然意识到，自己要找的并不是放下所谓的“执”。 正是因为众生有了“我执”，这个世界才因此而真实。 相对应的，玩家群体对于这片世界就没有那种“执”，所以这就是一个虚妄的游戏世界。 梦里梦外，是是非非。 所有的一切，都源自于一种执。 玩家也有玩家的执，但是却和这片大地上的人格格不入。 他目光突然充满了侵略感。 盯上了龙兴雨的眼睛，苗珂在一旁突然感受到一股心悸。 身边的李观棋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此刻开口说道。 “多谢龙婆婆解惑，不过我倒是认为，也正是因为有了那一点执，才能达到如来法境。” “这片大地上有多少生命，他们沉默着。但又是努力而鲜活的，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我觉得，拿得起比放得下更重要。” 龙兴雨想了一下，拿起旁边的筷子吃面,而后反问道。 “那岂不是说，每个人都是如来之境？” 李观棋恍然大悟。 “当然，相对于创造历史，创造秩序的人来说，历史和秩序的承受者才显得更加真实。” “因为有了那一点执，每个人都是如来之境。” “凡有所相，皆是虚妄，唯有‘我执’是真。” 龙兴雨停下了手里的筷子。 她隐隐感觉到，季尘此刻顿悟了什么东西，但是又说不清道不明。 她不太能接受这种与自己完全相悖的见解。 李观棋确实明白了。 凡有所相，皆是虚妄。 自己走来的一路上，所有的人，物，事，都是假的。 唯有自己在意执着之处，才是真。 自己的执在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就是真实的。 就是这么简单。 其他的一切，都是虚妄。 即便是所谓的天外天，所谓的玩家所处的世界，同样是虚妄。 而对于周秀秀来说,崇城梦未必不是她的真。 龙兴雨此刻突然感觉到了什么气息，惊骇往向店外，街上人来人往，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但是同样的，有一种特殊的气息在酝酿着。 他作为一个香火神灵，感触再明显不过。 陈欣悦坐在院中，树下，此刻突然察觉到自身灵气的异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挣脱自己的身体。 有些东西，正在变得不可捉摸。 那是宋佩埋下的种子正在脱离原定的轨道。 与之同源的灵气开始沸腾，从遥远的地方涌来。 那是撒豆成兵分出去的灵气与意志。 此刻，李观棋感觉自身仿佛挣脱了束缚，但同样的，他也失去了灵气。 身体中的力量正在加速流逝，与之对应的，则是有新的东西冲进了身体。 龙兴雨双眼微眯，突然消失在了面馆中，引得众人纷纷惊叫。 “神仙！” “刚刚那位老婆婆是神仙！” 李观棋没有动作，静静的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此刻，那是修行之路上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本来他根本无法触及，但是现在，阴差阳错之下。 他直接越过了止山境的劫难。 准确的说，从一开始，他就处在心劫之中。 道陷心关！ 世上有人能够先入道陷，再修止山吗？ 有。 轰隆隆，天空有闷雷响起。 沉寂的中都仿佛被唤醒了。 众多修士凝视远方，这是道陷劫…… 李观棋还没有动作，他便感知到了另一股熟悉的气息。 那上面有序列二的力量，也有序列六的力量，甚至是所有序列的气息。 如意剑！ 当道陷劫难来临的那一刻，陈欣悦再也无法掌控对神剑的束缚，任由它冲了出去。 如意剑，是斩天之剑，也是斩劫之剑。 李观棋脑海中的城池虚影奇异消失，如同融化了一般，而崇城梦光芒大盛，笼罩了他。 阴雨绵绵。 天桥下，那是谁的父亲，又是谁的孩子？ 他为什么没有地方住？ 他在大乾最繁荣昌盛的地方忍受着无尽的孤独和苦难。 小餐铺前，女人端着大锅，将里面的油收集起来，留着下次用。 失手散落在地上一些，夫妻此刻正在大吵。 教坊司中，打更人的百户正揽着娇躯，春风满面。 那又是那位官员的妻女？ 中屯卫，数不清的平头百姓正在顶着严寒，裹着厚厚的袄子帮校尉们处理田地。 他们的秋税交齐了吗？ 崇城梦是周秀秀最重要的一部分，同时也承载了一切虚幻与真实之间的执。 虹桥站。 有人满脸乌黑，背着大包袱，手里托着尿素袋子，迎风前行。 有人腿上裹着油光锃亮的黑丝袜，踩着小高跟鞋，纤细的手腕挎着奢侈包包，等人来接自己。 洛阳城，白马寺。 懵懂的小和尚参不透师父的遗言。 稳重的大学生遇上了娇艳欲滴的妹子，四目相对，面红耳赤。 一片幽深的峡谷外，是万里平原。 天是昏暗的。 草是枯黄的。 数不清的军士身穿重甲，正在长途跋涉，他们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他们马上就要大胜仗了。 这是碾压局。 然而，昏沉的天空早就昭示了此战的结局。 高天越发阴沉，有遮天蔽日的火球如流星坠落。 硝烟弥漫。 十万大军，灰飞烟灭，人间蒸发，王莽由此而败。 同样是都城。 但却与大乾的城池又有几分不同。 他看到了飞鱼服，绣春刀。 中年皇帝遇上了一个娇滴滴的美人。 还有一个双目失明的和尚。 来自铁佛寺的玄清和尚。 “我有办法替陛下治疗夫人的顽疾。” 帝王神色威严。 “陛下可曾听闻长生之术？” “传说中天地间有八种神奇的本源，得之其一，便可白日飞升。” 皇帝双眼微眯。 “你想要什么？” 玄清和尚似是能够看到眼前的景象，笑道：“我要双眼复明。” 皇帝犹豫再三，疑惑道：“双眼失明的人，怎么能够复明？” “我能双目复明，夫人起死回生，一切尚是未定之数。” “如若你能找来你所说的东西，我许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玄清和尚笑道：“我只要一双眼睛。” 自此，玄清和尚得到了嘉靖帝的支持。 行走天下，寻找天地间遗失的本源。 然而，如同大秦时的徐福一般，他这一去，再无消息。 二十年。 崂山明霞洞，走出了一位道士。 贫道孙玄清。 由佛入道，双目复明。 这二十年，他凭借着早年皇帝给的资源，找到了一种神奇的力量，也拥有了再看这片天地的资本。 第二序列，生与死。 无尽雪原中，有一枚蛋深埋雪层中，他盗取了其中的涅槃之力。 京城西南，孙玄清见到了老皇帝，对方双目昏沉，两鬓斑白。 “陛下，玄清这就将本源穿渡给夫人。” 人死，终究不能复生。 一场爆炸，埋下了数万人命。 也成就了另一位举世无双的序列君主。 孙玄清九岁丧父，十岁丧母，痛哭流涕，双眼失明。 忠孝之士自古如此。 得到序列力量后，他并没有独自逍遥，应约将之穿渡给了那具女尸。 然而，死了就是死了。 即便是第二序列，也无法让一个死去二十年的人复活。 玄清和尚的一生，半佛半道，又修本源。 诸法贯通。 他被册封为护国天师左赞教主，紫阳真人。 在京师白云观坐钵堂，他的眼睛有神奇的魔力。 贤妃死后二十年才得以下葬，等待就是他归来。 然而，当他回来之后，贤妃也没能起死回生。 那一天，京师大旱。玄清道人痛哭流涕，言道是我负了君王。 他这一哭，满城风雨，再无晴天。 他曾多次与嘉靖帝论道，老皇帝颇有感悟，隐退京师，回乡自此不问世事。 嘉靖走后，隆庆三年。 玄清道士归隐崂山，不知所踪。 徒留一脉全真道门，龙门律宗，金山派，又称崂山派。 漫天飞雪，边关之外。 一颗隐藏在雪中的蛋很久才传出一丝律动，他的力量被盗取了两次。 时隔近五百年。 崇城梦演绎着万千风雨，应接不暇。 高天之上，雷声滚滚，阴云密布，七安庙散发出缕缕香火。 电弧不停闪烁，但却找不到目标。 然而目标从来就没有动过，他一直都在面馆里发呆。 一抹流光飞逝，占尽天雷滚滚。 如意剑再次出现在中都的时候，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道陷劫难！” “那是什么剑！竟然能斩破道陷劫！” “难道是如意山庄的那柄奇剑？” 翠仙居，一种旅行者静静的看着这一幕，谁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中山王府，空荡的静室中有个玉盒。 其中躺着一枚煞气凛然的虎符。 此刻，他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化作一抹流光冲天而去。 他的序列不完善，那柄剑中，有他想要的力量。 那是从虎魄刀中抽取的序列本源。 打更人衙门，魏鸿祯安静的站在楼阁上，静看风云变幻。 八百里加急送到了乾帝面前。 西南大乱，当地卫所无力镇压，死伤殆尽。 叛军正往北而来。 安陆，嘉嘉给母亲留下了一些铜钱，又补上了未来三年的农税，一步一步走向大山外面的世界。 脸色蜡黄的徐虎乘风直上高天，一把攥住了那如意剑。 然而，下一刻他手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他从来都没有握住过那柄剑。 霎时间，他眉头紧皱，飞速退回了中山王府。 那是序列六的力量，与其他七道本源完全不同。 其他七条本源都是失散又重组过无数次，天地间到处都是这种异能者。 而第六序列，从古至今，一直都压在他们头顶。 因为初代君主从未消亡。 李观棋脑海中有无数道嘶吼，虽然天空的雷劫没有落到他的身上。 但是却有另外的挣扎与折磨。 他有一瞬间，明白了上一次的灾难。 那是终结于周秀秀之手的灾难。 原来，那个少女一直在守护着这片虚幻的世界。 天降陨星，覆灭四十万大军。 术法做不到。 修行者做不到。 序列二同样做不到。 甚至是主杀的第八序列，同样没有如此魄力。 那是从虚幻照进现实流星。 那只是一个念想，一道意志。 第六序列，虚妄与真实。 新朝王莽，汉室刘秀，决战昆阳。 天降陨星，一举覆灭四十三万大军。 那是至高无上的伟力。 蒙昧中，周秀秀的声音传来：“你就是孙玄清盗取的那颗蛋。” 李观棋豁然回头，什么都没有看到。 正在偷偷看窗外的吃面群众疑惑瞪着他。 李观棋自语道：“我是李观棋，没有过去，只有现在。” 这是他的执，因为执的存在，这片世界才真实无二。 李观棋继续自言自语，听的苗珂一愣一愣的。 “嘉嘉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外天。” “我想，这就是我的天外天，眼前的世界即是……彼岸！” 这是我的彼岸。 他的身体中诞生出了一股独一无二的气息，每个道陷境界的修行者，都有自己的意，自己的道，自己的劫。 此为道陷之真意所在。 一座新的灵气之山，轰然破碎。 无尽灵气倒卷，催生出有一位道陷境界的强者。 一步道陷，自此逍遥。 如意剑倒卷向城郊，被他挥手攥住，轻抚剑身。 他同样也发现了子车如意的秘密。 他是桃柳林的一颗柳树，准确的说，只是一根柳条而已。 鱼能化龙否？ 这是对李观棋的拷问，也是对他自己的拷问。 然而，斩尽天下劫的剑，却是斩不断自己的心结。 那株桃树终究是枯败了，即便下个春天再发生机，也不再是原本的桃树。 各种序列弥漫在剑身之上。 他知道了子车如意为什么只是一个止山境的修行者，因为他迈不过道陷的心劫。 是心劫，也是心结。 他是草木妖修，一跃道陷，从此脱离本体逍遥。 要斩断的不止是柳，还有桃。 剑身嗡鸣，轻吟回荡。 “以心化物，是如意剑法的无上境界。” 第一百九十一章 名欲 李观棋思绪飞速流转。 我心无尘，是如意剑法的入门之境。 剑出无痕，是如意剑法的入室之境。 心与剑合，是如意剑法的登峰之境。 然而……此后剑法化境，以心化物。 相传，如意山庄庄主子车如意，能够变幻万物。 这并不是什么太过神奇的事情。 真正神奇的是他只是一个止山境的修行者,众所周知，止山境不能施展神通。 故而低境界的变化之奥秘，多年未接。 原来…… 他用的不是术法。而是剑诀。 自创的剑诀。 以心化物，哪有什么神奇的斩天之剑。 那只不过是如意后山桃柳林中的半只柳条。 斩破天雷的力量，并不是剑锋与本源，而是心的力量。 李观棋赫然意识到。 境界与修为，异能和术法神通,并不是实力的全部。 子车如意早就站在了更高的位置，但也给自己戴上了枷锁。 他恐怕终生无法突破道陷境。 因为他渡不过心劫。 当然，既然如意剑从未发出过嗡鸣，想必他也从未想要再寻突破。 苗珂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更不可能知道李观棋手中之见，就是如意庄主所化。 李观棋复杂的看了她一眼，而后腾空直上九天，穿行天雷间。 他并不会御剑飞行。 这一次，不是他在御剑，是如意剑在御人。 那根柳条身上有股执。 那是独属于子车如意的执——斩尽天下雷劫。 昏暗的天空不时有电弧划过，李观棋的身影穿行其间。 我有一剑，开山断玉，斩尽滚滚天雷。 贺兰山，中军帐。 镇北王，向小北，缓缓握紧了手中螭枪。 她脑海中的虚影越来越大，最终幻化出了一座城中阁楼。 自此，她就是镇北城城主。 不以李观棋的意志为转移，准确的说……万事万物只是回到了原本的轨道上。 苗珂，沈颜,柳青云，还有莲香等人，此刻脑海中传出一道清冷的女声。 “封正季尘，镇北城守城灵！” 生传千万里，响彻中都。 然而……也只是声音传了过来而已。 李观棋既然脱离了十二楼，就不会在加入了。 那不是他要走的路。 天下苍生，万世黎民。 可能需要他去救，但是……这是玩家阵营，他不喜欢。 他不是npc。 听着耳边的话语，陈欣悦突然慌了神。 她感觉到自己和李观棋的羁绊，断了。 仰望滚滚天雷，少女神色复杂。 …… 当年第一君主为求飞升天外天，与其他七人大打出手。 正片大地分崩离析，斡旋造化隔断时空。 第二君主重伤涅槃。 第三君主，第七君主，第八君主，三人被放逐异世。 他们是太阴本源，世间急速，以及万世杀孽。 第二序列的权柄乃是毁灭与新生。 第二君主涅槃之后,并不会导致本源逸散。 然而，周秀秀率先取走了他身上的一般本源之力,因为当时……她平定王莽之乱后，赫然发现了自己独木难支的事实。 这个世界上继续出现一位实力至强的帮手。 如果没有…… 那就人造一个。 而上官婉 儿，正是被她用序列力量堆积出来的君主。 不需要太多本源，只要比那颗蛋的本源多一丢丢就好。 一寸长，一寸强，超过蛋，她就是新的君主。 然而……后来又有一个和尚找到了通古斯河畔，雪层深埋中的那颗蛋。 彻底剥离了独属于他的序列力量。 又过五百年，一个科考队向北穿行，误入不知何方势力布下的雷区中。 爆炸惊天动地。 唯有一人独活——李平贵。 而在他身边，还有一个哇哇大哭的小孩子。 他抱起小孩子仔细看了看，生命力旺盛，很好养活，最主要的是个男孩儿。 他老婆引产之后，一直都没有怀的上孩子…… 李观棋有个哥哥，没有出生就夭折了。 周秀秀初次见到他时，跨越千年的回眸中，曾经说过。 属于你的东西，会有人还给你。 可是现在……他好像不太需要了。 他不是第二君主，他是李观棋。 道陷境，季尘。 孙承安说，彼岸双生。 有人说，异世就是彼岸。对玩家来讲，天外天或许才是彼岸。 然而在李观棋这里。 他所在之处，即是彼岸。 家人，伙伴，同事，朋友。 执在，真在，彼岸自在。 崇城梦中，他看到了世间种种欲，世间种种执。 天雷似入心中，千帆一瞬。 电光可斩尽，道陷劫依旧存在。 …… 恍惚间，李观棋出现在实验中学的表彰大会上。 半年前，他还是一个吊车尾的存在。 全年级一共一千七百三十六人。 刘策排第一千七百三十六名。 他倒是比刘策强出来不少，他排第一千七百名。 每天上课都睡觉，每个早读都迟到。 班主任开着她的小smart，停在教学楼前。 车窗顺着优美的曲线落下，她的面孔出现在李观棋眼前。 “你怎么又没上早读？” 李观棋当即挠头：“今天寝室我值日。” 班主任十分鄙夷的翻了翻白眼说道：“你怎么每天都值日，你们寝室六个人，你一周要值日七天？” 李观棋尴尬一笑。 好在老班是个年轻女人。 这是九班的班主任，新来的。 人很好，总是被同学们气哭。 然而就是这样的老师，其实大家都顺着她…… 但是我起不来也是事实啊，昨天晚上追盘龙追到半夜三点多。 “你爸妈养你这么大，就是让你来学校睡觉的？” “观棋啊……我是为你好，你这么聪明，好好学一下总能有个好大学读的。” “你真是太让老师失望了！” “回家吧！明天别来了！” “请假条我给你放在桌子上了。” “门卫那边我打过招呼了。” “你最近几天表现不错啊？找我什么事？是不是累了想休息休息？” “生病了？你妈妈让你回家吗？” “不让啊……没事，我跟你妈说。” “歪？是观棋的妈妈么？孩子这几天表现挺好的，提出表扬哈。就是我看孩子今天状态不太好，好像是生病了，要不让他回家休息几天？你看怎么样？” 短短两个月，李观棋在老班身上体验到了什么是，从入门到放弃。 九班。 八组的组长趾高气扬的看着李观棋，嘲弄道： “哎呦，这不是五组的组长吗？” “最近怎么一直没来学校啊？” 李观棋被停课了。 他还是第五组的组长呢。 当初分配组长的时候，就是按照班级排名分配的，这不是合作小组，是学习小组。 虽然学习明令禁止不允许以排名论学生。 但是……懂的都懂。 “天天在这坐着有什么意思？回家歇两天。” 李观棋随口玩笑道，引来众人的侧目。 有羡慕，有嫉妒，有嘲笑。 班级的成绩龙头突然成了吊车尾，有什么好高傲的？ 人就是这样。 李观棋很早就在一声声“棋哥”中迷失了自我。 觉得老子天下第一，老子天下无敌。 然而事实上，成绩是需要努力学习来提高的。 即便是有些天赋，每天趴桌上睡觉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 便是如此。 他们小组是六个人。 他对面坐着的是一个鸡窝头女孩儿。 孙菁。 她有着大眼睛双眼皮，两只眼睛很亮很好看，眨呀眨的。 短发，内扣学生头。 每天早上起来来不及搭理，总是顶着一个鸡窝到教室。 她有一个特殊的癖好。 准确的说，高中的女生，有不少人都有过这样那样的胡思乱想。 李观棋并不清楚是不是所有人都这样。 然而，事实并不是如此。 等他撩了一段时间，借到对方的u盘之后。 不大的移动磁盘里充斥着这个女孩儿的前半生。 塞巴斯蒂安·米卡艾利斯执事，夏尔·凡多姆海恩伯爵。 我可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人的梦想，是不会终结的。 现在是黎明前，黎明前是最黑暗的，不过千万别闭眼，因为不敢直视黑暗的人，也看不到明天的第一缕光明。 如果能实现，我想带你，去看绚丽的山岚，去看秀丽的溪谷，这份心情，人类是如何称呼的呢。 要诅咒，就诅咒弱小的自己好了。这个世界上所有不利条件都是因为当事人能力不足所致。 …… 甚至还有诸如一些奇怪的语录。 即使你满身污秽如刺猬，我仍然热情相拥无忌讳…… 这些东西，让李观棋觉得她是一个很不一样的妹子。 事实上，这也是他接触过的第一个妹子。 如果他有机会深入每个妹子的内心，就会发现。 每个人都不是一样的，每个女孩都值得被宠爱。 他和孙菁每天面对面坐在一起。 嗯，这是班级的排列方式，六人一小组，三三对坐。 周末，他骑着自行车跑到书店外的摊子上去给孙菁买。 但是他买错了…… 因为那时候他还并不怎么看，自然无法分清楚什么是书，什么是杂志，什么是同人书。 所以……他给孙菁买了本同人。 女孩满脸汗颜，瞬间觉得自己对面的这个男生low了好多。 对此，李观棋只能挠头。 后来，他们之间终究还是没有什么故事。 嗯，李观棋从来就没和她在一起过，只是青春懵懂，一点点零星碎片。 数学老师和物理老师，一开始经常提问李观棋，让他来回答问题。 显而易见，这是个底子很好的孩子。 好到只需要提问他，就能给自己省下不少的精力。 有时候让李观棋帮他们讲几道题，美名其说，这样能加深他对只是的巩固。 当然，这是事实，是教学方法，也是上班摸鱼。 因为物理老师从来都是念一遍书，然后扯一些奇怪的题外话。 给大家拓展知识，书本之外的知识。 然后开始每个学生回答一个问题，做卷子。 挨个对答案，由其他学生讲解。 他总说，学生是教育的主题，教师是课堂的引导者，而不是掌控者。 但渐渐的，所有老师都不再理会李观棋了。 遇到老师都不会的题，正在睡觉的组长被女同学喊起来，然后斜眼看看老师，再看看题目，奋笔疾书，直接给出完美答案——这只是里的情节。 事实是，除了美丽温柔可爱大方的音乐老师之外，大家基本都放弃了他。 李观棋开始经常被停课，叫家长，停课，叫家长。 无限，且不循环。 他翻墙头出去上网，夜里偷偷看电子书，逃课打游戏。 他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轻松，潇洒，自在。 对于一个在寄宿制私立初中憋了三年的孩子来说，高中就是大学。 这里是轻松的，崭新的人生。 事实上，这只是私立与公立的区别。 没有人会跟在屁股后面撵着他，因为他的成绩和老师的工资没有关系，就是这么简单。 孙菁分手了，她依旧向往常一样热爱中二的日漫，喜欢上课偷偷把帆布鞋的鞋带系在一起，自我束缚。 “棋子，你饭卡借我用用，放假请你吃饭！” 事实上，她人还是很好的。 只是有些独有的特点。 然而，就在前几天，全市期末联合考试中，李观棋以优异的成绩取得了班级第一名。 不。 是全市第一名。 张泉本就不多的头发迎风飘摇，他春风满面。 高声道：“下面，让我们颁发全市状元奖状！时隔四年，实验中学再次取得了这份荣耀。” “这是学校的荣耀，是咱们实验中学全体教室的荣耀，是九班的荣耀，也是独属于李观棋的荣耀！” 他笑容满面的看着这个被自己处罚过的问题学生。 一时间有些感慨。 “小伙子，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好好努力吧，考好的大学，将来住上大房子，取漂亮媳妇，不用经历风吹日晒的折磨。” 彼岸降临 第一百九十二章 你会来看一看我吧 李观棋大方的站在话筒前。 总觉得这个教导主任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好熟悉的感觉。 下一刻，他突然想起来一些事情。 这个张泉好像就是处理自己翻墙头的那个领导！ 一千五百块！ 少年原本有些振奋的心情突然就不怎么美丽了。 但是也还好。 至少现在这些所谓的校领导没跟在自己屁股后面怼自己…… 他笑眯眯道：“谢谢张主任！” 张泉哈哈大笑，拿过话筒说道：“下面！有请李观棋同学给大家分享一下他的学习心得！” “大家掌声鼓励！” 李观棋猛然一惊。 你没提前跟我说啊？不是……不对，我是怎么走到这个奖台上的？ 一瞬间，世界颠覆，无数的思绪在他脑海中炸开。 “咳咳。” “同学们，大家好,我是二年九班的李观棋。” 他先是简单接过话筒，稳住场面。 然后开始暗中打量这个世界的奇异之处……这是道陷境的劫难吗？ 怎么没有超凡力量的存在？ 他赫然意识到，如果这是所谓的道陷劫，那是否代表着，这是一个没有发生过灾难的世界。 一个从头到尾的新世界。 一个……可以让自己不回去的世界。 这个世界是否也有自己的父母，自己的朋友,张泉也有个女儿叫张瑾一。 耳边似有雷鸣响动。 他开始满嘴跑火车。 “有句话说的是：活到老，学到老。学习对于我们来说，就如同空气、水一样重要,是缺之不可的。人从一生下来就进入了学习阶段，从学走路到学说话再到接受教育，每一个过程都离不开学习。如何学习？学习方法是至关重要的。” “什么才是好的学习方法？能够提高学习效率的方法就是好的学习方法。学习需要思考，怎样思考才有利于促进学习？下面我就思考、效率及方法与学习的关系来谈谈自己对学习方法的认知、探寻和总结。” “学习是一门学问，“学问学问，有学有问”，在学习的过程中，一定要注意发现问题，不要放弃每一个细节，要能举一反三，善于抓住重点……” 随着他的声音被喇叭传递向整个操场。 对上前排校领导欣慰的眼神，小女生满眼的星星。 似乎风都温和了一些。 李观棋意识到，自己现在正在经历道陷劫难。 他的道，要沉沦了。 道陷之所以难闯，便在此处。 既然你意识到了所有的真相，找到了自己以为的道。 那么，便需要经历一次考验。 很简单的考验。 证道之难！ 我执之处，既为真。 那么,当你出现在另一个更加完美的世界中，获得新的人生，有机会更改往日的种种遗憾，甚至是自己曾经一切的幻想全部实现…… 同样有深爱的家人，会遇上很多小女生迷妹，考上好的大学。 等等等等。 那么，此方世界，真否？ 既然凡有所相，皆是虚妄。 求真之道，如何抉择？ 两个虚幻的世界，选择一个留下。 每个人都可能幻想过。 如果人生有了重头来过的机会，你是否会迈步走向更完美的人生？ 亦或是……拒绝他，坚定自己的脚步，回头看一路走过的风景。 这是一场诱人的道陷劫难。 渡劫成功，他就是道陷境修者，李观棋。 失败的话……可能并没有什么损失。 毕竟，所谓的十二楼,所谓的异世，所谓的修行，不过是大梦一场空。 眼下，才是真实。 更完美的真实。 没有任何漏洞的真实。 李观棋顷刻间明白了自己目前的处境。 这与其说是劫难，不如说是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 这也是见相非相的考验。 既然你的道是求真之道，那么现在……决定权交给你。 去否定一方世界的真实性，而后……放弃他。 “苦心人，天不负。只要真正努力了，付出了，你就一定会有所收获的。我们只有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仔细分析学习规律，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学习方法，才能在学习上有所创新，有所提高，进而取得丰硕的成果。” “谢谢大家！” 李观棋低头深深鞠躬。 台下，掌声雷动。 同学们在操场上搬着椅子往教室走去。 一边走还一边讨论着。 “你们说那个李观棋，会不会是偷题了？” “我看也是，九班出了名的睡虎，怎么会突然考出那么好的成绩。” “你们不能这么说，如果偷题的话，是有什么门路吗？为什么只有他自己成绩有问题？” 刘策听着耳边的纷纷扰扰，微微一笑，穿过了人群。 开什么玩笑，我棋哥是什么实力？ 谁心里没有数？ 一飞冲天，一鸣惊人，那必然是……作弊了。 如果有人还觉得李观棋只是偷偷学习，以往都是随意应付考试，这次一鸣惊人。 毕竟他初中的底子是非常好的。 可刘策知道，李观棋并没有随意应付考试，他是真的……什么也不会。 年纪一年六百名，就是棋哥的真实水平。 但即便这样，他也没有和别人说什么。 而是静静看着他们讨论着李观棋那家伙，想听听大家究竟能分析出来什么东西。 可是…… “你懂个屁，肯定是学校帮他作弊了，说不定咱们实验中学是在自我炒作！” “自我炒作？” “对啊，你看啊……原本成绩很差问题频出的差生，突然之间一飞冲天，从此走向人生巅峰。这是谁的功劳？” “学校的啊，老师的啊，九班的啊！到时候消息传出去，很多家长必然会放弃去其他学校借读，然后把学生送来咱们这！” “这，可能吗？” 几个小女生小声比比。 “李观棋学习挺好的啊，还是我们小组组长呢，组长是什么成分，你们懂吧？” 这时，一道不合群的声音传入人群，是那个清纯可爱的妹子，孙菁。 女生打量这个孙菁，她可是出了名的马叉虫，脸颊上若隐若现的血管给人不适的感觉，至少给女生的感觉不太好。 脸皮薄。 “哎对对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众人嘲笑道。 孙菁抿了抿嘴角，没吭声，自己搬着椅子回教室了。 她早就习惯了自己身边的这种环境。 在同学眼里，她是个很特殊的女生，跟女生合不来，跟男生关系都不错。 在有些人眼里……这种人，就是马叉虫。 于是，各种各样的故事被编排出来，甚至还有圈养的桥段。 甚至是有的主角，孙菁根本就不知道是哪个，就被安排成了自己的前男友。 刘策当即挤到了女孩儿旁边，帮她般椅子。 然后陪她聊天，让她显得不那么尴尬。 孙菁在男生群体里人缘很好的。 只是，这幅场景在有些人看来，就有了不同的味道。 李观棋并没有注意到操场上发生的这一切。 现在，他正在政教主任的办公室里聊天。 对，就是聊天。 他想要印证一些东西，比如说……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是劫难所幻化出来的吗？ 其实这些都不重要，不管是不是幻境，只要他认定了这里是真，那这里就是真。 独属于他的真。 每个人都活着自己的世界里，这不是一句空话。 大家看似天天都有同伴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起上下课，有同事，一起和损友在背后编排可恶的老板。 但是，自己的世界，只有自己知道。 即便周围一切都是虚幻的，但那也是独属于他的真。 “小李啊，今天晚上有空吗？今天你班主任和我一起出去吃饭，你一块过来。” 李观棋懵逼。 带我吃饭？ “我已经跟你父母联系过了，晚上会把你送回去。” 李观棋突然有些摸不清楚这个张泉是个什么思维逻辑了。 当他意识到这是道陷劫难的时候，有些东西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 他决定，静观其变。 因为班主任说，让他礼貌一些，今晚去张主任家里。 …… 胡媚开着她的小smart，载着李观棋出了校门。 “观棋啊，我挺你妈妈说，你初中的时候数学经常满分？” 李观棋随口道：“满分免一个月作业。” 胡媚瞬间哑然。 “你爸爸是做什么工作的？” 李观棋想了想，随口胡说：“教育工作者。” 狐媚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原来也是老师啊，怪不得能教出来你这么好的苗子。” 李观棋：…… “那你妈妈呢？” 李观棋直接了当道：“不干啥，打麻将。” 他从小到大的个人资料上，写的都清清楚楚，有什么调查档案的话，母亲一栏都填写务农。 狐媚笑容更盛了，甚至还有些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原来……如此！ “等我儿子再大一些，我也辞职了，多陪陪他。” “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你妈妈宁愿放弃工作也要陪伴你成长，老师自愧弗如。” 李观棋挠头尴尬一笑。 狐媚嫁了个有钱老公，说辞职也不是开玩笑的。 只是，这些都不在李观棋的考虑范畴内。 他在等，等着引诱自己的东西出现。 当他意识到这里是道陷劫的时候，已然发现世界逻辑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比如说，张泉突如其来的邀请。 刘策神神秘秘的小纸条。 …… 新城佳苑。 二号楼，二单元601室。 班主任狐媚按下了门铃，顺带往李观棋身前挡了挡，使他站在自己的身后。 很快的，房门打开，聪明绝顶的政教主任出现在门口。 “来了，快进来坐吧。” 狐媚微微一笑，带着李观棋走了进去。 好在老张还是比较贴心的，在家里完全没有学校的那副派头。 带着两人坐到沙发上。 厨房里传来滚油吱吱吱的声音，肉香扑鼻而来。 “观棋啊，胡老师一直都跟我说你是个好苗子，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只是工作太忙了，今天终于有时间和你聊聊。” 李观棋笑道：“都是老师教得好。” 他眼睛不时的瞥向那扇紧闭的房门。 虽然没有来过张泉家，但那应该是一个卧室没错。 只可惜自己并没有超凡能力，否则的话，可以试探一下里面有没有人。 李观棋知道，如果不能脱离这个世界，那自己也就永远不会拥有超凡能力了。 当然，在这个世界可能也不需要什么异能。 “你初中在哪读的来着？” 李观棋如是回答：“朝阳中学。” 张泉恍然大悟。 “喔~私立学校啊，赵校长对吗，我们一起吃过饭。” 李观棋嗯嗯点头。 “怪不得呢，朝阳可是咱们这边数一数二的初中了，只是管的太严，看来你自制力还不错。” 不，我自制力差得很。 厨房里传来女人的声音：“老张！过来给我收下垃圾袋！” 张泉尴尬了一下。 而后迅速转达帝王的意志：“瑾一，快去厨房帮忙，爸爸有工作要忙。” 师生沟通，也是教职工工作的一部分。 而且是至关重要的一部分，尤其是校外交流。 初级的老师只会关心自己的生存环境，入门的老师会着重关注课堂的情景。 工作熟练的老师会关注学生的学习成绩和班风以及班级舆论。 而资深的教职工，最重要的标志就是，关注学生本身。 深入了解每一个学生。 当然，张泉显然是没有这个精力的。 但是有些冒头的学生，他还是会着重交流一下。 不止是好苗子，有些调皮捣蛋的，他也时常带到家里吃饭。 从这点上来说，他确实是个还算称职的主任。 然而，李观棋并没有在意这些。 他的眼睛瞥见了一双大白腿。 紧闭的卧室门打开，穿着睡衣的张瑾一从里面走出来，对狐媚和他笑了笑，而后钻进了厨房。 张泉笑道：“瑾一高中的时候成绩可好了，等下可以让她给你分享一下经验，帮你规划一下。” 他饱含深意的指导狐媚：“对于你们这届学生来说，高中学习规划的意义远高于眼下的成绩。” 李观棋注视这那道熟悉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心绪复杂。 这个世界的凤凰，是个乖乖女？ 她会认得我吗？ 这时，卧室里响起张瑾一的手机铃声。 “如果有一天， 你会来看一看我吧。 看大雪如何衰老的， 我的眼睛如何融化！ 如果你看见我的话…… 请转过身去再惊讶， 我怕。 我怕我的眼泪，我的白发，像羞耻的笑话。” 第一百九十三张 贾医生 饭桌上，李观棋大开大合，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 就当是提前适应回家的状态了。 看的胡媚在一旁脚趾抓地，张泉笑呵呵的招呼张瑾一出来吃饭。 但是这妹子像是个自闭症一样，除了礼貌微笑之外，就是在厨房和卧室之间打转。 张泉又开始想学校的同事介绍自己的女儿。 「瑾一从小成绩就好，自制力特别强。有什么事情完全不用我去操心，她自己都能安排好。」 胡媚惊讶道：「是嘛！还是张主任教导有方。」 「呵呵。」 张泉自豪一笑。「以前我还管着点，读了高中以后，瑾一从来不用我去管了。」 「很早以前嘛，那时候家里条件都不好。我们就送她去学英语和奥数了，她小学的时候就经常参加各种竞赛，每次都是第一名。」 李观棋怔然。 现在大街上很少看到英语班和奥数班了。 校外辅导正在受到严厉打击，反而遍地是轮滑馆和琴曲艺术学习班。 自己小时候，每天放学去英语班和奥数班的，都是别人家的孩子。 老师也比较推荐。 他突然发现，其实张泉作为一个教育工作者，初心还是好的。 只是…… 张泉好像是个药罐子，墙角的小柜子上有个茶台。 旁边摆放了各种各样的小药瓶和药盒子。 只是李观棋并不知道那是治疗什么的。 想来应该是预防三高的东西。 胡媚止不住的称赞：「这我得跟张主任学啊，我打算孩子大一点之后自己在家辅导他。」 辅导？ 李观棋愕然。 辅导个屁。 还是野生的好一点。 最终，在张泉夫妇的千呼万唤之下，张瑾一换了身衣服，从卧室钻了出来。 依旧是那么的明艳动人。 只是神色看着有些差，盯着黑眼圈，妆容也没有李观棋记忆中那么精致。 这个世界的新城佳苑小区，没有艳红色的保时捷。 刹那间，李观棋发现了异常。 张瑾一脖子下面有些红色的小半点，换了衣服也是想要遮掩一下。 小草莓？ 她有对象吗？ 张瑾一畏惧的避开李观棋的目光，被老爹张泉察觉到。 他说：「呵呵，她最近皮肤过敏，有点小疹子。」 胡媚轻轻点头。 「这种事很正常的，谁还没有个皮肤过敏的时候。」 皮肤过敏不是病，更不是传染病，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她宽慰道。 李观棋疑惑。 凤凰皮肤过敏吗？对什么过敏？我怎么不知道？ 他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孩，一时有些烦躁。 张泉让她给学弟讲讲自己的规划经验，她也没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这与李观棋记忆中的凤凰完全不同。 虽然凤凰在人前也不爱说话，但是被提到的时候，不至于生硬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地步。 而且，她的各种观念引经据典，真要说什么东西，非常丝滑流畅。 总之，这就是一场简单的家庭晚宴。 一次师生探讨。 胡媚开车送李观棋回家。 她早就注意到李观棋一直在盯着人家的跛子看，在路上说道：「看到墙角帕罗西汀没？应该是吃那个吃的。」 帕罗西汀？ 「那是什么药？」李观棋问道。 胡媚是典型的高材生，教的科目也是生物。 此刻想了想回答：「是一种中枢神经羟色胺再摄取抑制剂，多用于原恐障碍、社交恐怖症及强迫症的治疗。」 「张瑾一应该有点社恐和强迫症，你没发现么？」 社恐？ 强迫症？ 不好意思，我还真没发现。 胡媚还很年轻，很容易和高中生打成一片，偶尔也会带些冷饮给孩子们喝。 她把李观棋送到街边，之后说道：「到家后让你爸爸给我回一个电话。」 「别乱跑，晚点我会给你家长去电话。」 李观棋点头，下了车，去看看这个世界的父母。 胡媚坐在车上沉默不语。 这趟去张主任的家里，让她学会了一些东西。 育儿方面的知识。 以她的专业水准来看，那个张瑾一应该是有精神类疾病或者抑郁症，她在张泉的家里看到了多种精神类药物。 要说张主任自己吃……那是不太可能的。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都知道，肯定脑子很正常，而他的夫人看上去也能说会道。 那么，这些药是给谁吃的？ 不言而喻。 胡媚并没有跟李观棋说这些，一来是说不着，没必要。二来也是怕他大舌头，跑到学校里乱说。 在背后编排老张。 李观棋没有意识到，犹豫他和凤凰的亲密关系，今晚一直都在肆无忌惮的打量张瑾一，这是很不正常的行为。 看起来有点像是痴汉。 房门敲响，李平贵打开了房门。 「儿子，吃饱了没，你妈还给你留了半碗土豆。」 他抬头看向眼前的中年男人。 熟悉的感觉。 「我吃饱了，你今天没下乡吗？」 李平贵一愣。 「下乡？什么下乡？」 李观棋豁然意识到，李平贵的工作也和原来的世界不同了，不知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他走进不大的客厅，环视四周，大体上还是记忆中的陈设。 「我妈呢？」 李平贵自顾自的点上烟：「她去店里了，一会我去接她，你早点把作业做了。」 「明天后天我陪你去医院，约上贾医生了。」 今天是 李观棋呆滞片刻，点头应是，钻进了房间。 他有些懵逼，约上贾医生了是什么鬼？ 依照记忆中的位置，翻出藏好的手机，他开始网上冲浪。 着重关注超凡世界的信息，一无所获。 拾月集团也什么都搜索不到，更没有彼岸官网的论坛。 种种迹象都表明，这是个劫难幻化的环境。 一个小时后，房间外传来他母亲的喊声。 「儿子！土豆快被你爹吃完了！」 李观棋喜欢吃炒土豆。 今天他出去吃饭，李平贵特意给他留了半碗家常菜，然而他并没有吃。 所以，老爹直接开造了。 他家有个很神奇的特点。 不，准确的说，李观棋的记忆中，有个特点。 只有他和母亲两个人吃饭的时候，菜下的很慢很慢。 但是加上李平贵的话，那真的是光速消失。 不管是什么菜。 就是抢。 好像吃饭的人越多，饭就越香一样。 他熄灭手机：「我吃饱了！你们吃吧！」 很快的，李平贵的声音再次响起。 「别一直玩游戏，赶紧写完作业，明天还有正事。」 在李平贵眼里，儿子躲在卧室不出来，就是打游戏。 否则他肯定会钻出来，以证实自己的清白之身。 第二天一大早，李观棋便被老爹哐哐哐的敲门声震醒。 「观棋？快点走了，赶不上预约的时间了。」 李观棋好久没有一觉睡到大天亮了，感觉很舒服。 他麻利的收拾，想要看看到底是预约了什么东西。 老爹只说，帮他预约了周六上午十点的贾医生，具体的他也没有问。 问出来反而显得很离奇。 虽然，本就离奇。 九点半，白色的轿车出示动态验证码之后，驶进了邯城市中心医院。 李观棋记得清楚，当初自己就是在这个医院的隔离间里，第一次觉醒了异能，也是第一次见到凤凰。 东楼，三层，精神内科。 李观棋越走，神色越怪异…… 带我来精神内科做什么？ 李平贵带着他停在问诊室外，看了看表说道：「还有十几分钟，等会吧。」 李观棋沉默了一下，什么都没有问。 已经没有问的必要了，只需要见到那个什么医生就知道了。 反正，总不可能是额叶切除手术。 「儿子，你怎么不说话？别紧张，放轻松一点。」 李观棋心说我哪有紧张…… 「是啊，不是什么大问题的，你爸托关系约上了全国精神科都首屈一指的贾医生，今天应该就能解决你的问题。」 我的问题？ 下一刻，问诊室的房门推开，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味道陌生，又有些熟悉。 他豁然抬头，与那个女孩儿四目相对，而后看到了她身后的张泉主任。 张泉似乎是十分诧异会在这里遇上李观棋，三人昨天晚上还见过面。 「小李啊，诶呦，你们是观棋父母吧？」 张泉迅速进入状态，把张瑾一拉到了自己身后，和李平贵聊起天来。 「我是实验中学的张泉，昨天咱们通过电话的。观棋这孩子啊，真给九班添彩……」 张瑾一神色冷漠，双目空洞，在李观棋身上停留许久，然后才回过神来打招呼。 「学姐好！」 李观棋感觉很不自在。 双方父母谁都没有谈起带自己的儿女来这里做什么。 至少，没有当面谈起。 李观棋在老爹希冀的注视下，走进了问诊室。 与自己的女友擦肩而过。 啪嗒。 房门关闭。 身穿白大褂，戴着眼镜的老人抬起头来：「李观棋？」 李观棋神色骇然。 他一时间忘记了回答，目光从老人身上划过，看向桌子上的宣传单。 「李观棋？」老人又是问道。 慈祥的声音中透露着悲悯，仿佛在替这个孩子感到可惜。 「我是李观棋。」 他如此回答道。 目光从宣传单上移开，正视眼前的老人。 精神内科圣手，贾永。 贾永扶了扶老花镜，诧异的看着他：「你认识我？」 李观棋的眼神让他感到别扭，仿佛是熟人相见一般。 但事实上，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李观棋笑了笑：「不认识。」 这在老人看来，更奇怪了。 不过还好，坐镇精神科多年，他什么样的人都见过。 李观棋想了想问道：「贾老……师，刚刚那个女生是我同学，她怎么了？」 贾永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不透露病人的信息是医生的基本素养。 「方轻松，孩子，今年多大了？」 「谈过女朋友吗？」 「平常喜欢看什么电影？」 两人先是闲聊。 贾永要确保病人处在一个正常的状态。 而后他又取出了一张巨大的表格，密密麻麻。 「观棋。」 李观棋抬头。「我在。」 「你父母说，你时长说梦话，有时候还会精神失常，幻想着天的外面有另一个世界，对吗？」 李观棋：…… 什么玩意？ 他没说话，静观其变。 想要看看这个道陷劫到底能够整出来什么花样。 贾永对他的沉默没有丝毫意外，循循善诱道：「陪我聊聊，我有时候也会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李观棋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 「我去过一个叫磁州城的地方，那里属于中原腹地，彰德府下辖县镇。」 贾永瞬间做出判断，彰德府，古代行政区划是漳河流域一带地区特定时期的历史称谓。 「那里和邯城各处都是对应的，也有钟鼓楼，也有城隍庙。」 「庙里有一个老人，喜欢吃桂花糕，心思毕竟重，有时候也很有意思。」 贾永沉默。 在心底快速分析。 而后问道：「你读吗？」 李观棋回答：「偶尔读一些。」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高中开始。」李观棋来到实验中学后，脱离了寄宿制的环境，有了更多的休闲空间。 贾永在记录上着重标记，时间是从高中开始。 「读什么？徽阅草堂笔记？神仙传？述异记？还是聊斋志异？」 李观棋眯眼一笑。「都不是，是网络，很火的。」 「大神们文笔很好，车速很快，贾老有时间也可以看看。」 贾永怔了一下。 没想到这个病人表现的还挺轻松。 只是，他对于李观棋贾老的称呼有些不太习惯，一般来说，只有医学院的学生才这么称呼他。 「好的，有时间我回去逛逛。」 他郑重在记录上做出标记。 而后取出了李观棋的脑ct以及mri记录。 开始问答。 「观棋，接下来我们可能需要聊一下题外话，这对你有好处。」 李观棋安坐如山，恭敬道：「您请说。」 「经常或是间歇性的头痛，有吗？」 李观棋摇头。 「是否经常失眠，睡觉不踏实。」 「还好，我睡眠质量很好。」 贾永推了推老花镜：「是否头脑中经常会出现不必要或是毫无关联的想法或是特定的词语短语？」 李观棋本想摇头。 但他心思一动，笑道：「这个倒是有，这几天耳边总能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您能帮我解释一下吗？」 贾永双眼放光，做出记录，问道：「当然可以，是幻听吗？什么内容？」 李观棋回答道。 「凡有所相，皆是虚妄。」 为您提供大神肉丁蛋炒饭的《彼岸降临》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九十三张贾医生免费阅读. 第一百九十四章 你会好起来的 贾永微笑感叹。 这个孩子肯定是短视频刷太多了。 网上经常有些奇怪的营销号发这种奇奇怪怪的句子。 这句话应该是出自金刚经。 他在记录上标注，病人可能会有宗教倾斜。 事实上，国人从来就没有什么信仰。 考试拜文殊，求子拜娘娘，家长里短拜灶神，偶尔还算个命，遇上点什么事情还会去庙里捐点钱。 无非是图个心安而已。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这句话出自金刚经，理解一句话的意义要联系上下文，金刚经的内容是佛与解空第一的须菩提的对话。” 他说道。 “这句话我的看法表面说不管什么象，都不是真实的，再深层点研究，为什么是虚的不是真实的？佛到底想表述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因为佛看到的是事物的本质,这个本质是变化的,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 “传说中，六祖慧能便是听了金刚经之后，突然开悟遁入空门的。” 李观棋疑惑:“慧能？” 贾永解释道。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菩提只向心觅，何劳向外求玄？” 这是慧能的菩提偈，仔细想来，多少也与金刚经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看李观棋没有说话，便继续测验。 “是否对异性的兴趣有所消退，或是产生了某种奇怪的想法？” 那不就gay起来了吗？ 李观棋直接摇头。 他已然知道，这是精神测试，具体干嘛的还不清楚。 但是贾永手里的各种报告，应该和自己有关。 贾永仔细询问:“是从来没有过？还是轻微？” “从来没有过。” 李观棋立场坚定。 老人深呼吸，对视李观棋:“那你是否有感觉到，旁人能够控制你的思想思维？” “是否记忆力有些消退，也就是忘性大？” “平时会担心自己的衣着或是外在仪表吗？” “害怕接触空旷的场所或是街道？” “是否感觉到自己的精力下降，四肢乏力？” 李观棋一怔，这个倒是有，冲完就会这样。 他微微一笑，摇头。 心底隐隐有所感觉,这个贾永怕是会给自己鉴定出来一个精神分裂或者是其他什么的。 “孤独吗？” “苦闷吗？” “害怕独处吗？” “是否竟然感觉人生毫无意义？？” 如李观棋所料，一连串的问题之后，贾永沉重的合上了笔记，让他出去等着。 而后在病情分析上写下了如此一句话。 “中度妄想症。” 偏执型人格，其主要的发病的对象以青壮年为主，使其此病发病过程比较漫长，而且极易发生复发的倾向，一般患者在患病后有明显的敏感多疑。 这很符合李观棋目前的状态，对话中总是表现出一种难以理解的不信任。 不是不自信，而是以极为强大的自信面对医生，偶尔还会露出考教的姿态，这就是对医生的不信任。 偏执，多疑。 李平贵走进房间，坐在贾永面前。 老医生推了推鼻子上的老花镜，说道:“很遗憾，李先生。观棋患有中度妄想症。” “主要障碍为缺乏对其他人的基本信赖，其特点在于使用“否定作用”、“外射作用”来处理其心理困难，而导致系统化之妄想。” “性格敏感多疑，容易猜忌。” “无法看轻自我界限，分不清自己与他人的看法,也缺乏认识自己动机与态度的能力。” 他仔细回想两人刚刚的对话，肯定的说道。 “孩子内心可能有一些自认为是不可告人的秘密，平淡的外表下，隐藏的是极深的内疚感和恐惧感，而且很怕人知道。” 对上李平贵忧愁的面孔，他说道。 “患有妄想症的人大多都出现过幻觉，患者会由于心情不好而导致发病。 此外，出现幻觉时患者恐慌惊惧，十分无助，思维障碍，思考问题时钻牛角尖。应当及时进行适当的心理疏导，减少生活所带来的压力，缓解病情。” 贾永在心底做出肯定，仿佛已经看到了。 看到了李观棋独自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幻想出种种不存在的东西，而且还执着于某 种意识形态。 他问出凡有所相，皆是虚妄，便是最好的证明。 贾永给开了药物，然后又告诫李平贵道。 “不要给孩子太大的压力，多让他出去玩，朋友和家人需 要经常性的进行疏导，排解情绪。多进行户外锻炼，多吃水果蔬菜……” “他是高中生对吗？高中之前有过这种症状吗？” 贾永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 “我是问，他这种症状是最近出现的吗？还是很早就有了迹象？” 李平贵想了想，如实回答。 “是最近才出现的，初中的时候他住在学校里，一个月回一次家，我们可能没有及时发现。” 贾永听完他的叙述之后，思衬说道:“也不能排除早就有这种倾向的可能性。” “初中的孩子住在私立的寄宿制学校里，想想就觉得很压抑。”他饱含深意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中年父亲，没再多说什么。 他有些感慨。 今天上午的两个病人，一男一女，他们好像还认识。 一个是抑郁症，一个是妄想症。 年纪轻轻的，就已经出现了心理障碍。 这和家庭环境的影响是分不开的。 而且，在他看来，李观棋的症状明显比张瑾一严重很多，他已经形成了很完善的心理防御。 而且是伪心理防御，他在努力维护着自己的妄想，这是一种极为偏执的表现，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一切事物。 交谈中，李观棋的目光很明显的带有考查和试探的味道。 这让人感到担心。 离开医院后，李平贵开朗的说道:“观棋中午想吃什么？” 李观棋哪还有心思吃饭。 他发现贾永的出现不是偶然的事情，是劫难的一部分。 他必然对老爹说了什么话。 “爸，医生怎么说的？” 李平贵沉思片刻，看了看自己老婆，而后说道:“没什么，他说你最近学习压力太大了，应该好好放松。” “咱家好像很久都没有出去旅行了，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出去转转怎么样？” 李观棋没说话。 下午，李平贵拨通了张泉的电话。 “是张主任吗？” “您好，我是张泉，观棋爸爸对吗？” “医生说孩子可能出现点心理障碍，我想咨询一下学校方面能不能办理休学。” 张泉一怔。 办理休学，好熟悉的词语。 张瑾一就是办理了休学，在家接受治疗的。 他想了想，考虑到李观棋的成绩，这种情况下，办理休学对前途的影响很大。 但是想起今天上午贾医生说的话，他有些犹豫了。 “我和胡老师沟通一下吧，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吃个饭吧，李先生。” 他意识到，李观棋和自己的女儿，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孤独，自闭，缺乏基本的社会交际。 而且，贾医生还说了。 瑾一的症状和他们长期的期望性压力是分不开的。 有些父母对孩子严加管教，倒是还比较正常，但是有一部分，则是持有很委婉的态度。 那是一种期望，一种我不管你，但是我希望你成绩好，我希望你做成某事。 而且将这种期望潜移默化的加持在孩子身上，并且做出一副你做不到也没关系的表现。 这会给人莫大的压力。 因为这种行为模式完全规避了孩子的逆反心理，逆反心理并不是一定不好的。筆趣庫 这是正常人的心理发展顺序，人的成长具有不平衡性，顺序性以及个别差异性。 在张泉这种长期连消带打的期望压力下，张瑾一活的就像是个木偶。 不是那种不好好学习不给吃饭的行为压力。 而是对上父母希冀眼神的心理压力，张泉早年过得苦，他希望女儿能有一个更好的人生。 但是…… 贾医生说:“如果瑾一能有一个异性朋友，或许会渐渐走出来，并且告诫他们，不要再给孩子任何期望性质的暗示了。” 张泉自然也知道，毕竟他本身就是从事政教德育的，对孩子们的心理健康有一定的了解。 但也正是这样，他才误入歧途。 可现在，有些太晚了，瑾一已经读大学了，他本身就已经没再给过任何压力。 第二天。 周日。 李观棋站在立 镜之前，表情怪异。 因为老爹突然要带他出去吃饭，而且是和政教主任老张吃饭。 说是要给自己介绍一个朋友。 还约定了大家过几天一起去老君山旅游。 他本能的感觉到，这是世界线的收束。 但是道陷劫出现的各种模式，着实有些诡异。 他并不是那种从外在上强制要求的，而是潜移默化的影响一个的道 ，一个人的执。 使之沦陷。 临近十一点，他跟着父母出门了。 兜帽卫衣，直筒的牛仔裤，休闲板鞋。 他特地选了这身衣服，因为这完美的踩在了凤凰的g点上。 此刻，他颇有一种人生重来攻略老婆的感觉。 赵王酒店，两家人在包间中见面。 张泉很自然的没再提起李观棋成绩的事情，张瑾一则是表现出特别不自然的状态。 她今天穿的也是卫衣牛仔裤。 李平贵和张泉推杯换盏，而李观棋则是静静的看着大家。 张瑾一全程低头扣手，什么也没干。 这让李观棋意识到，凤凰在加入拾月公司之前，可能一直都是这么个状态。 但是她后来是怎么走出来的？ 答案不言而喻。 公司的氛围实在是太好了，不是同事之间互帮互助的哪种好。 而是不靠谱，没脑子，大家都是弱智的既视感。 所以给人一种所有人病情都很严重的感觉，这会让张瑾一很舒服，而且每个人都对新人加以照顾。 公司前辈的照顾感，与父母的照顾是完全不同的。 同样带有期望性。 但，那只是期望新员工平时安全。 这完全不同。 两人加上了联系方式，但是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 回到家后。 李观棋收到了来自张瑾一的信息。 “听说你得了妄想症，能聊聊吗？” 李观棋:…… 张瑾一病了很久了，她并不需要被家长隐瞒，但是李观棋这种刚刚鉴别出来的精神紊乱，是需要遮掩病情的。 李观棋想了想之后回复道:“是吗？我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医生没有告诉我。” 他深谙凤凰的心理特征。 但其实，在医生看来。 他这种一切都经历过的，人生模拟的，非常自信的心理特征，本身就是妄想症的体现。 他病的并不轻。 张瑾一很久都没有回复消息。筆趣庫 李观棋没管她，半个小时后，对方又说道:“很抱歉，我不知道……” “你放轻松些，我最近都没有去学校，感觉状态已经好多了。” 李观棋说道:“我总能感觉到，在这片天空外，还有另一个世界。” 见她没说话，李观棋直接发了一长串的消息。 他知道，凤凰是个很能接受新知识的人，她不说话的时候不代表她不在思考。 “在燕京有一个很神秘的组织，名叫拾月集团……” 经过长达两个小时的深入交流之后，凌晨一点，张瑾一发了最后一句话。 “早点休息，保持轻松的心态，多吃蔬菜，你会好起来的。” 李观棋沉默许久，回复道:“嗯呢，你也是。” 周一。 孙菁看清眼前空荡荡的座位，有些疑惑。 李观棋上哪去了？ 请假了吗？ 很快的，第三节课，班主任胡媚来道教室，重新分配了小组组长。 里面并没有李观棋。 “观棋同学最近生病了，你们小组先由孙菁替他一段时间。” 李观棋生病了？ 刚拿完第一名就生病了？ 同学们小声比比道:“不会是转学了吧，如果他真能考出那种成绩，完全没有必要在实验中学继续下去啊。” “挖槽！真相了！” “可能是他已经转学了，然后学校拉不下脸，就说他生病了，来不了。” “不不不，我倒是觉得，他可能是偷偷出去借读的，谎称生病，学校也没有办法。否则的话，学校怎么可能放走这么好的苗子？” “苗子，苗个屁，你还真觉得那是他自己考出来的分数啊？” 而此刻，李观棋正坐在一家咖啡厅，等张瑾一。 有时候，他的精神意志会突然恍惚几秒。 日月轮转，天地亘古。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难道我真的有病？ 有个屁！不可能……吧？ 第一百九十五章 故事 午后的时光，如水般安静流逝。 这还是初秋。 门口巨大的透明玻璃墙前，摆放着一排很高的台桌，配上高脚椅。 有很多年轻人带着耳机趴在哪里自习。 他们可能是要考研，可能是要考编，总之，周一的中午不用上课上班。 女的年前靓丽,男的干净清爽。 耳朵上都挂着或白或黑的耳机，与外面的世界完全隔离。 在这个人来人往的咖啡厅里，点上一杯饮品，一坐就是一整天。 事实上，李观棋不太能理解这种行为模式。 他也没有过这种经历。 旋转的店门被人推动，一名穿着卫衣热裤的靓丽女孩儿走了进来。 姑且算是靓丽女孩儿吧。 明亮的大眼睛，睫毛弯弯不时煽动。 鸭舌帽的帽檐很低,还带着立体的白色口罩,短发被鸭舌帽压在脑后。 精致的鼻翼大部分藏在口罩里，给人无限遐想。 两条笔直修长的大白腿特别吸睛。 她不自然的拉了一下鸭舌帽，而后扫视店里的所有人，目光锁定在李观棋的桌子前。 此刻，他正斜靠在沙发上玩手机。 “抹茶星冰乐，谢谢。” 李观棋缓缓抬头，从身侧打量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 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社恐又有点自闭的人设，要穿热裤出门。 恍惚间，他耳边响起白虎开玩笑说过的话。 凤凰其实喜欢那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李观棋沉默了。 重生之我老婆是大明星？？？ 他点的是乌龙茶。 不是因为喜欢喝乌龙茶，而是不认识菜单上的其他东西。 …… “宋明玉的女朋友没有被大家排斥吗？” 张瑾一问道。 她其实对李观棋描述的世界挺感兴趣。 一般来说，她是不怎么出门的，但是今天不属于约会。 属于交流病情。 “没有，宫野在公司里有个很可爱的名字，叫雪莉，而且她不爱说话。” “嗯……中文不怎么好，所以你懂我意思吧。哑巴新娘。” 张瑾一笑而不语。 哑巴新娘就是说那些漂亮的妹子，只需要看一眼就已经能够产生无限遐想。但是不能开口说话，否则就会打破所有的幻想。 那些或者是声音比较粗狂，或者是方言味道比较中。 而雪莉恰恰就属于后者,一口撇脚的中文，说了还不如不说。 “还有呢？还有其他的同事吗？” 张瑾一问道。 李观棋并没有告诉她，她其实也是那个世界的一员。 他不是来揭秘的，而是来交流病情的。 毕竟，他们都是精神科的资深患者。 “还有一个吃软饭的家伙，叫许诺，这个人特别不靠谱，喜欢打游戏。跟杨董事的女儿好上了，大家都在讨论他什么时候会背刺老板。” 女孩儿双手捧着冷饮，并没有摘下鸭舌帽。 “那他的能力是什么？” “嗯……就是速度很快，大体上是可以控制身边的速度这种感觉，因为他是a级的异能者，我并不太清楚他全部的实力。但是有个胖子叫兰博基尼冲撞，他只能让自己的速度变快。” 张瑾一藏在口罩下的脸庞不知道此刻正在做出什么表情。 她双眼灵动道：“听起来就像是某种动漫的设定，我看的不多，回到学校好好补习一下。” “速度很快……不对啊，他怎么背刺老 板？” 李观棋想了想说道。 “其实也不是老板,只是大家都这么喊他。那个人叫顾尘，他是我们公司的执行董事。” “嗯……喜欢拉着女同事打麻将,玩剧本杀,好像还没有结婚呢。” 张瑾一疑惑：“为什么你幻想中的事情，全都是跟男男女女的有关？” 李观棋：…… 他说道：“也不是这样，里面还有很多有意思的人。” “我不知道是不是记忆出现混乱了，总感觉历史上的人物也曾经在那个世界出现过。” 女孩儿问道：“历史上的人物？” “嗯。” “譬如说，我好像梦见一个叫周秀秀的女孩儿，不。 准确的说，她应该是一场梦，第六序列君主。 她还有个名字叫周文淑，我这几天查过学习资料，怀疑她可能和光武帝刘秀有关系。” “刘秀？刘文淑吗？” 李观棋点头。 他也是这几天才发现的。 周秀秀解决过王莽这个玩家，而且使用了序列六的虚妄权柄召唤了天外飞星。 他就去查了一下王莽和刘秀，一查之下竟然发现，刘秀的字就是文淑，而且定都洛阳。 他无意识的哼唱道。 “马武姚旗双救驾，扶持光武坐在洛阳。” 张瑾一眸子一亮：“我听过这段。” 李观棋怔然：“这是我在那个世界听到的，现在突然回想起来。” 张瑾一微不可查的低了低头，说道：“那你可能是记错了，或者说，确实是记忆出现了问题。” “这是很出名的秦腔唱段啊，忠保国。” 忠保国？ 是吗？李观棋笑了笑，没说话。 那估摸着就是乔音带着的那些旅行者弄出来的东西咯。 “你接着说，刘秀和那个周秀秀是什么关系？” 李观棋坐直了身体，说道。 “我觉得，他们大概率是同一个人，序列六的力量会影响所有人的感官，我们并不能凭借表象去判断他是男是女。” “有可能的话，你见到的他是男人，我见到的他是女人，而其他人见到的，可能是一棵树，一株草。” 张瑾一听着他说话，心底止不住叹息。 这个小学弟，病情其实比自己严重的太多了。 他话语里时不时的用上“可能”“大概率”“我觉得”这种不确定的词。 这并不是一个好的现象。 如果仅仅是幻想的话，轻度的妄想症应该是极为自信才是，他应该对那个世界了如指掌。 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这恰恰从侧面证明了，他对于那个世界其实很认真，很痴迷，或许应该用痴迷这个词罢。 李观棋继续说道：“其实，那是一个游戏世界，是被玩家所定义过的世界，不定期会有人降临到那里，展开游戏体验。” “而王莽，就是第一批玩家。周秀秀作为一个土著，阻止了那场灾难，其实我并不清楚那具体是什么灾难。” 张瑾一目光闪动，疑问道：“你怎么知道那就是一个游戏世界？” “有一个很厉害的人，叫孙承安。” “他是灾难初期第一个发声的人，但是也被另一个他夺取了意志。” “圆周率是一个时空的身份证，他通过数学的计算方法，从侧面验证了一些东西。” “比如说，计算机测算出来的数十亿圆周率并不能人工证明，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其实我们并不清楚自己的时空身份证。” “或者应该这样说，你怎么才能证明计算机 没有骗你？” “他当初是这么对我说的，用了大量的欧式几何还有定量单位，但是我记不太清了。” 张瑾一沉默了片刻。 兴趣更重了。 他不是对李观棋描述的世界感兴趣，而是对这个人感兴趣。 这是个高中二年级的学生，一般来说，这种问题是需要知识储备做基础的。 如果没有足够的知识储备，即便是妄想，应该也不会涉及到这些东西。 可听爸爸说，这个学弟其实之前成绩并不好，初中的成绩倒是很好，但是那和这些东西相差的太多了。 “那这个孙承安在另一个世界做了什么？” 李观棋说道：“我并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但是他是大乾的国师，据说不是修行者，嗯也就是没有超凡力量。” 张瑾一听的入神。 一个普通人凭借着智慧发现世界的奥秘，而众多拥有超凡力量的人却是一无所知。 或许这本身就是错的。 但是怎么说呢，当故事听听也很有意思。 她知道，这种一侧很弱，另一侧很强的强反差人设，其实很吸引人。 “还有类似的人吗？就是类似于孙承安这种的？” “有啊，我给你说。” “那个皮卡丘之前其实并不叫皮卡丘，他叫雷电法王，特别喜欢人前显圣。 但是有一次他去了一趟岛国，把宫野带回公司总部之后，管理部的部长白虎就把他的id改成了皮卡丘。 这些事我听同事说的，那个同事叫凤凰，是白虎的好闺蜜。” 他有意把话题引导凤凰身上，也就是眼前这个女孩儿自己的身上，想看看她会有什么反应。 同时，也在摸索这个道陷劫难的规则。 到底，怎么样才算是挣脱了劫难，并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 因为，每个人的道，不同。 “那个白虎是个主播，嗯兼职主播。 播美食节目的，只面对超凡世界，也就是我刚刚说的拾月集团以及七大家族，还有一些散修，都有专门的论坛和平台观看超凡世界的各种信息。” “她喜欢吃海鲜，喜欢用超凡实力制服各种奇怪的物种，然后烧烤。” 他想了想补充道：“嗯，喜欢蒜蓉辣椒酱。” 张瑾一在一旁单手支起来下巴，歪头扫视周围。 李观棋知道，她其实是在思考。 “还有一个家伙叫子车如意。 在如意山庄后山有一片桃柳林，其中只有一颗桃树，还有很多柳树。” “那个子车如意就是其中的一根柳条，他很厉害……但是他因为某些规则上的原因，不能够超脱那个世界，只能守在那颗桃树下面。” “还有一个叫庄鹿的。” “他本来是个很穷的傻小子，想要去秘地碰碰运气，接过遇上了一个荷花姑娘。 那个荷花姑娘每过一段时间都会变幻新的面孔，他喜欢上了荷花。 但是荷花却换了面孔，同时也忘记了他，而后新的荷花将他收做了弟子。 那个秘地是交易场所，任何东西都可以交易，他学习超凡力量的代价就是，离开秘地之后替荷花姑娘守一座楼。” 李观棋跳跃着，给她讲了讲兰庆集的事情。 但是并没有说清楚其中的规则，有时候，不能只靠自己说。 否则对方会走神。 果然，张瑾一睫毛煽动，露出疑惑的表情。 “为什么每过一段时间，荷花姑娘就会变幻出新的面孔，还会失忆？” 李观棋想了想说道。 “你知道桃花源吧，那个秘地 其实就是类似桃花源的地方。” “名叫兰庆集，是一个镇子，四面环山，镇民们平时都靠山上的野兽草药生活，镇子里交易的风气很盛。” “其中有个奇怪的规则就是，晚上是不可以出门的。” 张瑾一双手揣进卫衣里，本能的感觉这个家伙可能是要讲鬼故事了。 “如果晚上出门的话……就会接触到外面的世界。” “简单说，就是我对眼前的生活失去了信心，然后我开车……好吧其实我不会开车，你会吗？” 女孩儿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我办理休学之前刚拿到驾照，还没上过路。” 哦~ 李观棋心里有数，继续说道：“我对眼前的生活不满意嘛，然后我就开车去找到这个兰庆集，通过某种神秘的仪式，我可以代替镇子里的某个村民活下去，在兰庆集中收集各种东西用以交易，想办法获得超脱凡俗的力量。” “而那个村民，则会代替我在这个世界继续活下去。” “等到我拥有超凡力量之后，我可能会选择离开兰庆集，这样的话，又会有新的人进入镇子代替我。” 张瑾一很聪明，一下子就把握到了规则的脉络。 说道：“所以，镇子里一定会有一个荷花姑娘，但是那并不是同一个人，对吗？” 李观棋点头。 她理解的一点毛病都没有，而且，其中有一个荷花姑娘应该是宋佩…… 张瑾一深呼吸，扯下了口罩。 “感觉你说的这些东西，编成故事应该会很有意思。” 她有半句话没说。 李观棋的这些妄想，应该都是根据故事演变出来的，但其实这并不需要说出来。 所有的故事，都在不断地变化着。 “我最近都没有再学习了，上个学期也挂科了，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从头慢慢讲。” “我们把这些东西编成故事，你觉得怎么样？” 抑郁症病人，如果能够找到让自己足够专一的事情，应该会有所缓解。 其重点不在所做的事情上，而在于专注做事的时候，会忽略各种不适应的社交以及孤独感。 她其实也时常尝试自我调节，故而如此提议道。 李观棋想了想，点头道：“可以啊，故事的开头其实要从一颗黄豆说起。” 彼岸降临 第一百九十六章 俱为真 “彼岸是什么？” “是向往的世界吧。” “那就叫他《彼岸降临》吧，刚好和你说的那个游戏的名字一样。” 李观棋无意义的微笑摇头。 张瑾一在互联网上注册了一本名叫《彼岸降临》的，修改了几个开头之后，很快通过了编辑的审核标准。 她一边听李观棋说话，一边写下了简介。 ‘彗星来的那一夜，彼岸降临了。 李观棋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星孛入荧惑,乱起，灾降，阴阳逆，星河倒卷。 梦外，长周期彗星离奇回归…… 梦里梦外，到底什么才是真实，什么才是虚妄。 孙院士说，彼岸双生。 数据洪流下，神异术法前,一个崭新而玄妙的时代，来了。’ “这个每天都要更新的，今天晚上打给我，我定一下明天的稿子。” 李观棋失笑。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身上离奇又诡异的故事，会留在这个虚幻的世界中。 留在这个看似真实，实则是劫难的世界中。 这个世界没有超凡能力，有的只是一个抑郁症患者和一个中度妄想症高中生。 这里，太阳东升西落，周而复始。 但却不是他的彼岸。 但同样又是那么的真实。 或许，万千星辰中存在着一种可能。 他真的是一个妄想症患者，这里才是真正真实的世界。 但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一场虚妄罢了。 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人，看到张瑾一转述的故事，会不会意识到，这里就是道陷劫的世界。 周四。 李平贵一早就开车带着一家三口在高速口等张泉了。 张泉请了两天假，连上双休日，刚好四天。 足够他们出去玩一圈再回来了。 邯城地处漳河以北,两家碰头之后上了告诉，向南方进发。 目标，老君山。 李观棋坐在车上，看着窗外远去的风景，一路沉思。 这个劫难怎么才能闯出去？ 他拿起手机给张瑾一发消息：“假如，这里才是虚假的世界，那我如何才能从这里离开？” 张瑾一很快回复了一个表情包。 而后说道：“为什么一定要分个真假出来？” “你不是说了吗？凡有所相，皆是虚妄。” 李观棋没再说话。 陷入沉思。 傍晚，两家人来到了景区附近。 两家人的门票花了七百大洋。 还定了两间复式公寓，叫什么云阙观景山居。 趁着大人们出去采购物资，张瑾一偷偷的敲响了李家的房门。 “今天的更新还没有写！” 李观棋想了想，开始讲述故事中的进展。“然后我就晕过去了嘛，醒来的时候，有一个穿着防护服的护士推开了那扇不锈钢的防护门。” “那是我第一次接触到拾月集团，那个护士其实就是外驻员工了。” “她先是问了我一些问题，大概就是愿不愿意加入公司，公司能给我治病，而后又说会有人来找我签署文件……” 张瑾一歪头看他，发现李观棋的眼睛有些奇怪。 李观棋在描述这些的时候，本身也在思考,两侧的世界应该如何区分。 “到了傍晚，我吃了一个煎饼果子之后，等到了公司的那个员工，他叫凤凰……” 手机铃声响起，是老爹李平贵打来的电话。 “观棋啊，你叫上瑾一过来索道这边吧，听人说晚上山景很好，而且山上也能过夜。” 听筒的免提打开，张瑾一听到之后当即合拢了自己的小电脑。 两人一路去往索道。 她是在赶第二天的更新。 因为考虑到明天可能要逛景区，所以今天先准备一下稿子。 索道边上，云雾缭绕。 缆车一趟又一趟往返山涧两侧。 傍晚红霞燃遍群山，李观棋怔然直立。 他发觉，不知道是不是道陷劫的缘故，张瑾一对自己有种天然的亲近感。 “你在想什么？” 她小声问道。 李观棋说道：“想那些事。” “你说那个世界真的存在吗？” 他当然知道那是存在的。 但问这个问题，其实是想检验一下劫难有没有自主意志。 只听耳边传来女孩儿声音。 “当然存在啊。” “存在即被感知，时间和空间都是依据我们的主观意识而存在的。” “你的意识中有那个世界，那么他就一定存在。” “所有的一切，都是依托于你我的主观意识而存在的，当我们消亡的时候，他们不再具有任何意义。” 李观棋一愣。 他小声比比道：“你这个话，我好像在哪听过，有些耳熟。” 张瑾一从小就被老张安排阅读各种书籍，此刻给出答案。 “是乔治·贝克莱的《海拉斯和菲洛诺斯对话三篇》呀。这本书里提到过‘存在即被感知’，整个世界的存在，完全是依感知世界的独立生物个体存在而存在的，如果没有感知个体，世界也就不复存在。” 女孩儿笑道：“所以说，你的世界是一定存在的，因为你在。但我们这个世界也是真实的，因为我在。” 李观棋猛然惊醒。 这些话他确实听过，在那个被放逐的世界里，凤凰就对他说过这些话。 晚风轻拂。 缆车上，李观棋豁然开悟。 道陷劫，并是一定要证明这个世界的虚伪。 而是接受一切的真实。 缆车如同一道流光划过山涧，飞跃漫山红霞。 两家人鱼贯从缆车走下，李观棋脚下一滑，失足落入山崖间…… …… 在《彼岸降临》断更一个月后，张瑾一从中心医院的精神科走出。 打开平板电脑。 将前面十多章里城隍的名字改成了“贾永。” 希望在那个其实并不存在的世界里，也有一个精神科的医生替他治病。 那个世界并不存在。 是他幻想出来的。 但又是存在的，因为那是他幻想出来的。 可当他滑入山涧的那一刻，整个世界也就崩碎了。 张瑾一翻到了没写完的章节，续上了断更一个月的文章。 又加了一些小设定。 【李观棋好奇：“凤凰？” 短发女孩儿轻笑：“对，b级以上的员工，公司里会以代号称呼。” 她一边收拾自己的公文包，一边说道：“我的名字叫张瑾一。”】 张瑾一默默的闭上眼，晶莹的泪珠滑落。 不知道是不是在怜悯那个失足落山的妄想症病友。 她自己的文章里，张瑾一不再是一个抑郁症患者。 而是超凡脱俗的神人，是公司的一名员工，是一个道门弟子。 可能，她也得了妄想症吧。 …… 电光环绕周身，雷霆滚滚，一瞬间，千帆过尽。 李观棋手握如意剑，三两下便将道陷劫一斩而尽。 深深望向那道虎符消失的地方，那里是中山王府。 如意剑一声轻吟，从面馆前飞过，似乎在给苗珂打招呼，而后飞向了琉璃巷小院。 李观棋一跃落地，转身看向高空。 那里什么都没有。 苗珂面前的龙须面还热气腾腾的冒着烟，努力与初冬的寒气争锋。 “你在看什么？” 耳边好似传来询问，但其实没有人开口。 但李观棋知道，在雷霆垂落的那一刻，有一个抑郁症的女孩儿出现过。 那个世界是劫难所化吗？ 是。 是虚假的吗？ 对于现在的李观棋来说，他自己心底清楚。 宣武门城头。 赵梦宇惊喜的向众人传递好消息。 “是老板的气息，我能感觉到，刚刚突破道陷境界的是老板！” 柳青云疑惑。 “不可能啊，我刚刚还和老板在一起，他正跟着妹子逛街呢。” 谭映池在一旁小鸡啄米般的直点头。 ‘错不了，老板绝对破境了。’ 众人哗然。 季尘原本是个b级的修行者，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可要是破境的话…… 修行者和异能者的评级标准并不相同。 止山境就是b级，道陷境却不是a级。 而是……s级。 因为，止山和道陷之间有一道巨大的门槛，挡住了大多数人的门槛。 道陷劫，才是a级。 也就是沈颜和莲香目前的段位。 这个道陷劫，说简单倒也简单，说困难又如同天堑般难以逾越。 沈颜的道与十二楼相合，她一直困在劫难中无法脱身。 而莲香的道是化人之后，关于人的一切情感交互，她在就沦陷在劫难中。 但李观棋的不同。 他喃呢道：“凡有所相，皆为真。” 一切与个体的意识发生交互的存在，都是真实的。 一路风雨，终回原点。 什么是游戏？什么虚妄？什么劫难？ 全都不存在。 对于他来说，目前正在经历的一切，具为真。 三日无话。 季尘破境之后，宣武门城头没有再发生过任何流血事件。 而旅行者口口相传中，一句话也越来越盛。 “死门乱不乱，季尘说了算。” 转眼间。 又到了穿越的时间。 张瑾一白嫩的小脚丫踩着棉拖鞋啪嗒啪嗒的在客厅走动。 “怎么样，这些打手好用吗？” “你怎么了？” 她疑惑的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又打量李观棋。 “你看着我干什么？” 李观棋微微摇头：“没事，想你了。” 凤凰当即歪头问号脸：？？？ “我这几天要出差，回来之后咱们一起回邯城吧？” 李观棋一愣。 出差吗？ 真快啊，转眼间，还有两个月就过年了。 “出差去哪啊？” “什么任务？去多久？你的药剂够用吗？有危险吗？” 凤凰宠溺的看着他，拿起手机递到了自己男友面前，示意他看看公告。 这是面向执法部和管理部的公告。 大概意思就是说，一年一度的稷下宫学会又要开始了，让大家准备过去。 这些公告只针对不是旅行者的员工，如果是旅行者的话，可以选择不去。 参赛选手除了学会的奖品之外，公司内部也会有积分奖励。 原文里有这么一句话。 “这次学会完全和以往的不同，因为旅行者的出现。 到时候可能会有很多新人上场，大概率都是旅行者。 而且也有很多野生的组织会去徐村做宣传，这是古今未有之盛况。” 李观棋之前看过稷下宫学会的简介，大致上就是说。 这是一个从古至今的超凡组织，而且一直保留着老一代人的行为模式。 不经商，不玩科技，就纯修仙。 和七大家族以及公司完全不同。 并且他们走的是精英路线，稷下宫每一代也就三五个弟子，所以在超凡世界没有什么存在感。 按理来说，还有一个多月才开始学会。 但是大家每年都会提前过去，因为要现场报名排序，而且大家也会配合稷下宫处理各方面的难题。 比如资金，比如场地，比如社会资源和治安。 换句话说，稷下宫仅仅是站了一个主办方的名头。 但是家业太小，全靠大家支援。 某种意义上讲，稷下学会其实是超凡世界一年一度的交流会，只是被大家拉过了稷下宫这个传统的名头。 如果没有这个传统的主办方。 可能还会有什么昆仑会，什么超凡者大会，什么九九交流赛，之类的东西。 超凡者之间不允许争斗，一般的争斗也就是发生在维持社会治安上面。 七大家族这种灰色势力和公司很少有交手的机会。 比如当初在邯城的时候，许诺碰上吴家的人，也没有出手。 但这并不代表正道势力中不存在恩怨，大家只是把所有的事情放到一处解决，也就是这一次友好交流会。 但实际上，大家心里都清楚。 这个交流会，并不‘友好’。 李观棋拿过凤凰的手机，浏览她们姐妹小群里的消息。 女生就是喜欢八卦。 “据说徐村已经有很多人过去了，是个没听过的组织，都是旅行者，打扮的很精神。” “什么叫很精神？” “嗯……你看了就知道了。” 胭脂泪在群里发了一张图片，右下角的水印像是叠buff一样，一层又一层。 图片上是八个人的合影。 有大背头，有锅盖头，穿着名牌外套，脚上的皮鞋擦得锃亮，春风满面。 这八个都是男生。 最主要的是，这些名牌外套在他们穿起来，总感觉多少有些违和……就像是暴发户突然买了一座庄园但是不会用电子门禁一样。 故而，也只能用‘精神’两个字来形容。 “欧洲和扶桑那边也会有人过来交流，但是这一次欧洲那边据说不太友善啊！” 彼岸降临 第一百九十七章 青州 很快的，李观棋收到了家小萝莉楚楚发来的问号。筆趣庫 “？” “二奶哥哥，你要跟凤凰姐姐一起去年会吗？” 李观棋回复:“大概率是，怎么了？” “没事，诺艾尔跟我说让咱们跟着去稷下宫学会，负责紧急医疗。” 即便是学会还有一个多月才会召开，公司内部已经蠢蠢欲动了。 一来是顾尘招揽了很多妹子,一遇到有集体活动的时候，大家都跃跃欲试。 而来是总部每年的年会，都会在这次出行的途中展开。 当然，只限于总部，分部有自己的年会。 其实这年会并没有什么特殊稀奇的地方，最主要的就是吃喝玩，完全没有什么各种各样的评比活动。 各部长都表示，不需要那一套。 许诺就是在去年年会上和杨小姐好上的，从此拥抱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凤凰听到楚楚的语音，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色。 她怕李观棋在学会上找事……现在她还不知道自己男朋友已经是个大修行者的事实。 按照流程。 大家先乘车去往青州附近，每年的学会场地都会选在哪里，而且稷下宫的传承也在那边。 到了青州附近后，由各个部门的员工在群里投票决定年会项目和地点。 员工们再分拨散开，游玩半个月，之后才是忙正事的时候。 那到时候外国的友人也该到了，接待外宾组织场地之类的杂活，都需要公司的员工往上顶。 而七大家族只负责出钱。 理论上这样是不行的，但是吴家组织过一次之后，把青州市弄得一团糟，各大家族便顺水推舟，表示以后自己只负责出钱就行。 对此，公司虽然无奈，但也只能亲自下场。 毕竟稷下学会代表的是华夏超凡界的门面，要是只有自己人还好说，随便搞搞就行，但是每年都会有外宾甚至超凡世界的记者来访,如果弄得太不像话，很难说的过去。 华夏的超凡界在全球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除了老鹰那边的异能组织，就数得上华夏这边了。 并不是老鹰那边足够强大，他们大多数来自欧洲各个小国，汇聚成一股力量，以老鹰为首。 故而显得体量有些大。 等李观棋专门去拜访过嘉嘉之后，他便带着凤凰躲进了卧室。 已经有很多同事出发了，白虎带着管理部的一些妹子，已经提前去探店求打赏了。 胭脂泪的小队也脱离了大部队，自行往青州游玩去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指望着年会，人太多了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这段时间主要是自由轻松。 当然，这也是超凡世界最乱的一段时间，但大体上不会各地开花，因为大部分有实力的组织都已经到了青州。 脑海中没有了镇北城后，李观棋感觉无形之中自己身上剥下了一层枷锁。 崇城梦的力量笼罩，将他和凤凰眼前的世界化作虚无黑暗。 油灯无风自动，火光闪烁。 “这就是第六序列的力量吗？”张瑾一还算镇定，崇城梦的事情她是知道的。 而且李观棋也神神秘秘的说了，今天要做一个实验。 望着眼前跳动的火苗,虽然这是序列六的力量构建出来的,但是李观棋也隐隐感觉到。 这也是一种真。 睁眼是真，闭眼也是真。 “你记得青州那边的街道之类的东西吗？现在开始回想一下，我借助崇城梦的力量帮你。” 李观棋说道。 凤凰去年是参加过年会的，不过那时候的她和自己一样，还是新人入队。 女孩儿皱眉沉思，而后说道。 “时间有点长了，我记得毕竟清楚的就是一家网咖。” 嗯？ 李观棋一呆，凤凰为什么会记得一家网咖？ 只见她苦笑一下，说道。 “公司那群智障，看到一家休闲会所妹子免票之后，就投票决定了一项年会活动。” “用女同事的票进去白嫖几天……” 她笑道:“其实也嫖不到什么，顶多就是打台球上网冷饮撸猫不要钱，别的大项目还是要付钱的。” 在她的话语声中，两人身后化作了一 个巨大的十字路口，斜对面是一所大学，而在他们眼前出现的，则是银龙会所。 李观棋一看便明白了。 这是一座既高端又有些low的休闲大厦。 看着大概有十多层，包含桌游网咖台球等大多数基础娱乐项目，当然也有洗浴之类的大众社交项目，有酒吧有书咖还有猫咖。 闪烁着霓虹灯的牌 子上写的清清楚楚。 女士免费。 上网免费，台球开台免费，洗浴免费……反正就是各种免费。 李观棋不禁扶额，这种年会项目果然是公司那帮智障能想出来的。 女同事开了台子之后，他们过去打台球，女同事开了机子之后，他们过去决战峡谷之巅。 怎么说呢，有点幼稚，大家都是身价百万的超凡者，怎么抓住一只绵羊就往死里薅羊毛呢？ 果然，白嫖是人的天性。 他并不知道，当初顾尘见到这座大厦的时候，简直是两眼放光。 当即表示:“跟我肘！给小老板上一课！” 那几天，是银龙会所的至暗时刻。 一个个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妹子冲进了休闲区，正当老板乐的合不拢嘴的时候，又有一大推汉子冲了进来。 这也没什么，这种薅羊毛的事情多了去了，老板在意的是高质量的妹子多了，会吸引很多年轻的公子哥。 只不过，当时出了一些小意外。 公子哥们挨了几顿揍，摇人之后又挨了几顿揍。 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意外…… 李观棋环视四周，街道上车水马龙，路灯一有序排列，像是站岗的哨兵。 这是来自凤凰记忆中的场景，但这，何尝又不是一种真呢？ 隐约间，他感觉到了崇城梦中隐藏的意志，那是来自第六君主的权柄。 虽然他没再见过周秀秀，但是已然明白，序列六的力量是怎么形成的。 那是众生的梦，也是众生的执与真。 古人相信，做梦总是要有原因的，王符就曾说“夫奇异之梦，多有收而少无为者矣”，认为做梦总有原因可寻。 梦境中所形成的事件及场景来自于人们已有的认知以及记忆，这其中记忆所包含的内容有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感觉，故此低等级的序列六异能者，能够初步掌控六觉的力量。 庄子说:“且有大觉，而后知此其大梦也。” 凯库勒梦见一条正在吞食自己尾巴的蛇，从而悟出苯环的分子结构。 洛伊在梦中发现了神经冲动的化学传递。 门捷列夫在梦中为自己的表格留下了足够排列空位，元素周期表得此诞生。 艾利亚斯在梦中发明出了工业缝纫模型。 这便是他们的执，他们的真。 而相反的，在华夏的历史长河中，梦则被人们加以各种虚幻难言的属性，更为他增加了足够多的迷雾色彩。 庄周梦蝶，一梦南柯，黄粱美梦，兰花秒游…… 公司的某个员工在资料里这么描述过:“梦中会出现欲望、情绪等各种感受，虽然这些都是你的神经系统产生的，但却能某种层面上完全代表你，梦中出现的需求就是你的本质所在。” 有人说:梦是自然进化的谬误，是上帝造人时的过失。 有人说:梦是一封没有翻译的远古来信。 有人说:梦是人生的另一部华彩乐章。 李观棋从那种赋有特殊律动的节奏中感知到了，那是天地众生的执与真。 梦境，本身就是另一种真实。 眼前的景物从模糊变得清晰，一盏盏路灯和五颜六色的霓虹不再闪烁，高天上出现了太阳。 张瑾一神色惊骇。 小嘴巴张了张但是没说出来话。 “我们到了，下车教练。”李观棋眯眼一笑。 这种感觉很神奇，他甚至已经能够想象出这种手段的种种妙用。 而且，他也意识到。 由梦瞬息千里，这并不是虚妄与真实的转变。 而是从一种真，跳跃到了另一种真上面。 张瑾一神色凝重，喃喃自语:“这是什么样的伟力……” 李观棋则是跳了台，没有注意到凤凰的话语。 他看看眼前偌大的休闲大厦 ，又看看身边面容姣好精致的凤凰，谁能想到，在那个抑郁边缘的女孩儿，记忆深处有一座这样的休闲区。 他并不清楚张瑾一刚刚加入公司初期的状态，张瑾一也没有对他提起过。 但是从道陷劫中，不难窥测出一二。 而且，在那个属于劫难的世界中，还有另一个休学在家接受治疗的女孩儿。 他蓦然想起一部电影，名字叫做彗星来的那一夜。 当那个抑郁的少女在笔记本电脑上写下简介的时候，是不是已经注定了某些东西。 李观棋记得清楚，道陷劫中，张瑾一要把他妄想出来的世界纪录成一部。 名字便叫做《彼岸降临》。 并且在简介第一句话中写道:“彗星来的那一夜，彼岸降临了。” 现在看来，有些 东西，是从一开始就注定的。 他抬头望天，真的有命中注定这种东西存在吗？ 或许吧。 那不应该叫做定数，而是关于一些人身上的特征，所必定做出的选择。 《彗星来的那一夜》是一部封闭空间式的群戏电影。 内容很烧脑又很简单。 讲述的便是，当彗星降临的时候，八个好友正在聚餐，但是平行时空交错，聚餐的八人早已不是最初的八人。 他们是来自各个时空的个体，重新组成了新的晚宴。 其中有一幕李观棋记得清清楚楚。 一个女生游走在平行时空之外，偷偷观测自己的男友，最终选择了一个脾气温和又温柔的男友，闯入了他的人生。 或许，对她来说，这是最好的选择。 又或许，她也只能如此选择，因为她无法回头。 李观棋沉默不语。 在妄想症和道陷修行者之间，他同样是选择了放弃一侧，那是不是意味着，连带着另一个世界都随之消亡？ 不是，因为那也是一种真。 但他心底清楚，自己不是一个妄想症。 这并不是什么所以然的东西，而是来自于他自身的世界观，或许换一个人经历劫难。 就会选择永远的留在那个平凡而真实的世界，安心的走进市中心医院的精神科，接受治疗。 “二！观棋哥哥！” 身后传来娇喝，打断了他的思绪。 张瑾一转头微笑，看向来人。 是楚楚。 “你们也来了！”小萝莉快步走来，手里提着一大桶果茶，看上去至少有一千五。 比她的小胳膊大了很多倍。 “你怎么在这？”李观棋问道。 小萝莉吐吐舌头，笑眯眯道:“我们去年来这玩过，胭脂姐姐说提前过来体验一下，免得公司那群智障又整出什么迫害女性的年会计划。” 凤凰蹲下身子，勾勒出曼妙曲线，双手迎接楚楚。 “你请假了吗？” “嗯嗯，诺艾尔帮我给班主任打了电话，没问题的。” 楚楚乌黑圆润的眸子灵动一转，转而说道:“但是我进不去，他们打发我自己出来玩两天……” 哈！？ 李观棋惊掉了下巴。 他们小队的人，李观棋还是认识的，胖子兰博基尼，大长腿胭脂，死宅男红双喜…… 没想到他们这么不靠谱，竟然让一个小学生自己在青州玩两天。 这要是有什么不法分子盯上了楚楚，最终导致楚楚防卫过当闹出事情怎么办？ 真是太过分了。 力量需要克制，楚楚不一定有这种能力。 “为什么不让你进去？” 楚楚咬牙切齿:“因为我未成年啊！去年是序列六的同事带我进去的，但是今年老板遣散了序列六的哥哥姐姐，把他们都弄到分部去了……” 顾尘当初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把序列六的异能者全都打散了，毕竟周秀秀已经盯上了拾月集团。 在没有摸清对方脾气秉性之前，他不敢把鸡蛋放在一个框子里。 否则，不知道那位第六君主，会不会像徐虎一样，取回自己的权柄。 迎上张瑾一的目光，李观棋扶额叹息。 “这是带楚楚进去呢？还是带楚楚进去呢？” 诺艾尔要是知道自己带坏小朋友，会不会克扣自己的积分…… 虽然自己并没有积分。 第一百九十八章 白西装 李观棋现在怎么说也是一个评级s级的旅行者，虽说公司内部并没有给出定级。 但是道陷境界就足够了。 升级之后，他发觉自身的灵气全部消散殆尽了，但是某些近乎于规则与道之间的东西，像是变得更加贴合。 不需要再借助灵气律动，就能够轻松施展出术法。 这一点他昨天晚上已经用取月术法尝试过了，效果比灵气强出很多,但本质依旧没有改变。 迁跃道陷之后，他最大的改变不是实力境界上的，而是看待万事万物的角度产生了变化。 也正因此，崇城梦的力量得以完全运用。 不是因为他拥有了足够的实力，而是他的求真之道，本身就与序列六贴合紧密。 试问，一位拾月集团总部的s级员工，还需要白嫖网咖吗？ 当然不需要。 李观棋只是动用了一点小手段,安保人员和前台,以及六层的网咖管理员，便自动忽略了他们一行三人的踪迹。 甚至还开了三台机子。 “我不是想要白嫖，只是为了带楚楚进来。” 李观棋告诫自己，不能被公司的智障们带歪了。 他很自然的调整好座椅，又喊服务生点了冷饮，打量左右。 楚楚两条小短腿吧嗒吧嗒的晃悠，根本没去开电脑，她好像进来只是为了玩手机。 凤凰则是目露追忆，盯着眼前的大屏幕发呆。 李观棋寻思着，凤凰估计也不太会玩电脑游戏。 事实也确实如此，公司的男同事们开黑比较多，女同事大多喜欢出去逛街或者玩玩游戏机。 不知道楚楚给胭脂发了什么消息，很快的李观棋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你们到青州了！？” 李观棋看了看楚楚，知道是她走漏了风声。 “嗯，只有我和凤凰。” 电话那头传来霹雳巴拉的声音，像是零碎的钢镚落地，背景显得有些嘈杂。 “呃……你们把楚楚放进来了？” 李观棋:…… 好家伙，真就不让孩子来呗？ “一起过来呗,我们在十二层东边的币厅。”兰博基尼冲撞的声音传来。 胭脂泪犹豫了一下，说道:“那个，我们打算玩一会就去接楚楚的，算了，你们一块过来吧。” 李观棋挂断电话。 隐约间他还听见了红双喜啪嗒啪嗒的点烟声，嘴里含糊道:“再帮我取个筐子。” 他转头看看身边一大一小两个妹子说道:“胖子他们在十二层，要不要过去？” 小萝莉咬牙切齿，眼睛瞪得像铜铃。 “我就知道他们背着我去干坏事了！” 三人大摇大摆的取了冷饮，然后直接跑到了十二层的币厅。 这座大厦里面的结构有点像环形商场，十二层东边一大半都是游戏厅，装修的富丽堂皇，各种手办玩具随意摆放。 整整两面墙壁，全都是奖品。 三人在人群中穿行，楚楚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外围那几台超大的娃娃机上面，无法移开。 这家币厅大概分成三层。 外围都是可以弄出来实物的游戏机，毛绒玩具或者是可乐手办之类的东西，价值不一。 中间一层则全部都是出兑奖券的机器,积攒足够的奖券之后，可以去前台兑换墙壁上的大奖,各类电子产品玩具还有vr头盔之类的东西。 凭借着气息的牵引，李观棋很快锁定了胭脂泪他们几个人。 此刻，他们正围坐在一台巨大的游戏机前塞币子。 他们处于游戏厅的最中心，不少人都在远远地围观。 不是围观胭脂泪的大长腿，而是围观红双喜。 最深处的一层是可以出币的游戏机，红双喜身边放着满满八个币筐，此刻全都装满了。 在李观棋的注视下，宅男从台子下又探出了头:“您好！麻烦过来一下！台子里又没币了！” 服务人员一脸无奈的挤出人群，从旁边的游戏机了取了一大堆币子，塞进了他们的台子里。 起初，围观红双喜的人还很少。 以小博大，紧张刺激，台子吐点币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当那个叼烟宅男面前的币筐从三个变成五个之后， 大家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 这个人玩游戏，怎么只赢不输呢？ 很快的，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红双喜负责玩游戏，其实也就是拍下那个按钮，胭脂泪在一旁不停的塞币子，兰博基尼不理他们，趴在一边。 “这边这边！” 胭脂泪招呼李观棋三人，围观的人群注意力也转移向他们。 不少男生双眼放光。 本来有一个黑丝大长腿已经够养眼了，现在又来个美女，身材玲珑有致，一张脸漂亮的可以当信用卡刷。 楚楚小跑过去抱起一个币筐，轻轻一跳做到了台子边上。 “我就知道你们是不想带我！” 红双喜尴尬一笑。 “重锤一手铃铛。” “单吊苹果，重锤铃铛，重锤铃铛，单吊苹果，单吊苹果，重锤铃铛。” 他来来回回就是这么两句话。 不知道的还以为游戏机出bug了。 但事实上，李观棋也试了几次。 那个按钮，只要是他拍下，保准什么都不出，只要红双喜拍下。 呵呵！ 币子哗啦哗啦的吐，就像是台子昨晚喝多了一样，完全没个停。 楚楚看了一会觉得没意思，抱着币筐跑去抓娃娃了。 胭脂泪目送她走到一台娃娃机前，才放心的收回目光。 用诺艾尔交代的话来说，楚楚不适合玩别的游戏，不好。 李观棋玩了两把之后，来了兴致。 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凤凰也很少来这种地方，眼底藏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他俩也没拿自己当外人，直接抱走了红双喜的币筐，去一边打游戏了。 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的女服务生，她小声对李观棋说道:“您好，咱们这里的币子不可以直接售卖，花不完可以去前台存一下。” 李观棋挠头。 你看我像是贪小便宜的人吗？ 服务生是怕红双喜把币子直接给卖了，有这么一尊大神在，币厅根本没办法正常营业。 为什么？ 前台卖一百块一百币，厅里卖一百块三百币…… 当然，这只是工作人员的预防措辞，这种情况其实并不多见。 但他们并不知道，红双喜最初的一百个币子也没有付钱。 胭脂泪在宅男那边塞币子早就不难烦了，现在凤凰过来了，她直接丢下了胖头陀和瘦头陀，跑到了李观棋这边。 李观棋三人骑了两把摩托车，打了几把枪战之后，觉得没什么意思。 还是水果机好玩…… 他们没有去玩娃娃机，对于超凡者来说，只要自己想，那个娃娃他说不定可以自己动。 至少对于李观棋来说，这完全不是什么难事。 说不好玩生起了，直接一拳给娃娃机再砸坏了。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围观的人渐渐散去了。 因为红双喜眼前的币子肉眼可见的速度，越来越少，已经见底了。 自从凤凰和胭脂坐到台子边上，就开始不停的重锤西瓜。 不到半个小时，就把红双喜的币子锤了个干干净净。 一旁的游戏机前，身穿白色西服的青年起身，拦住身边妹子的柳腰，笑眯眯的走到红双喜对面。 “兄弟，打个游戏还用异能，不太合适吧？” 红双喜完全没有理会他，聚精会神的玩游戏。 李观棋早就察觉到了，有一丝类似宋明玉身上的律动萦绕着红双喜。 那是序列五的力量，雷霆。 控制微弱的电弧影响电子元器件，这是最基本的操作。 胭脂泪曾经用这种手段帮助李观棋摧毁了电子摄像头。 他若有若无的看了一眼胭脂，发现她好像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般，满脸苦相，手上不停的塞币子。 嘿？ 装的还挺像。 李观棋哪里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 没想到胭脂长得这么好，心眼这么坏。 合着她跑这捉弄宅男来了…… 她影响了电子器件，让红双喜以为自己是欧皇，乐此不疲的玩游戏机，还不停地装比犯傻。 同是异能者的兰博基尼早就看穿了一切，所以感觉不到丝毫的乐趣，只能在一旁。 胭脂捉弄男同事，这不是第一次了，没什么好意外的。 只 有红双喜还傻傻的，满脸兴奋，高傲的俯视长腿妹子:“帮我装下币子。” 凤凰不是异能者，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也以为红双喜是个欧皇。 胭脂泪苦恼叹气，起身去帮红双喜收拾币子。 李观棋的目光对上红双喜兴奋的眼睛，流露出一丝怜悯。 悲哀！ 男人的悲哀！ 红双喜终于回过神来，看向身穿白西服的青年:“异能？” 他第一时间明白，这家伙是个超凡者。 这段时间青州可不太平，路上的超凡者一抓一大把，都等着学会开始。 “我没用异能啊？” 红双喜目露疑惑，但也没给什么好 语气。 对于拾月的总部员工来说，别说他没用异能，就是用了，被人这么冲脸也给不出什么好脸色。 毕竟他不是来进货的，就是玩玩。 “怎么？合着还不让人运气好了？” 西装男身边的妹子鄙夷的看了一眼红双喜身前的烟蒂，摇头道:“走啦~大哥那边还在等咱们，这人估计是意外觉醒的家伙，小门小户的，别管了。” 他们直接将红双喜当成了愣头青，觉醒了异能之后，来游戏厅抢币子。 红双喜此刻一脸懵。 我是谁？ 我在哪？ 他当即拦下两人，笑问道:“好家伙，我又小门小户了？你俩哪来的？” 被人冲脸之后又鄙视，宅男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地打击。 其实这也没什么。 主要是胭脂和凤凰都在一边看着，不能怂。 丢的是公司的脸。 我tm好歹也是个b级修行者，再不济也不至于用超凡手段搞游戏币把？想啥呢？ 李观棋默默低头，偷偷瞥向胭脂泪。 凤凰此刻已经被带入的有点生气了，公司员工就是这样，同仇敌忾，但好在她还在观望，也没太在意。 毕竟整个小队都在这边，出不了什么大事。 兰博基尼冲撞嘴角抽动，看向胭脂泪。 用眼神说话:“不，你就是用异能手段偷币子了，我都看见了。” 胭脂泪笑脸相迎，快速站到西装男和红双喜中间，尬笑:“算了算了，哥们儿不好意思哈，你们忙，我朋友喝多了。” 其实西装男并没有做的太过分。 红双喜却是抢币子了，只是他自己以为自己运气好，说起来还得怪她玩心重。 现在有了冲突，她赶忙上前制止。 免得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不是害怕，而是没必要。 其实也有一点理亏。 但是红双喜理直气壮，眼睛微眯，盯着西装男。 西装男直接无视了胭脂泪，身上拨动她的肩膀，说道:“喝多了就关笼子里去，别出来给大家丢人现眼。” 他轻蔑的目光扫过众人，而后转身道:“王家，王腾，不服可以学会上见一见。” 他很自然的把自己带入了秩序维护者的行列。 然而，还没等红双喜爆发。 胭脂泪的大长腿已经一脚踹向了王腾。 电弧闪烁见，白色西装轻轻一荡，青年蓦然转身，手里提着一直红色高跟鞋。 他身上的西装赫然是一件法器。 “呦，小妞？脾气挺爆啊？有两下子。” 他轻松的感叹一句，享受着众人惊疑的注视，身边的小妹投来崇拜的目光。 胭脂泪丢了一只高跟鞋，丝毫不影响她优雅的身段，此刻双眼微眯道:“你太装逼了。” 拾月的人都是一群智障。 胭脂可以为了自己的行为赔笑脸买单，但是你装比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西装男伸手，虚握住了什么东西，李观棋看的真切，那是一柄带着铜环的阔刀。 一两刀荡开，怕是周围的游戏机都要被拦腰砍断。 这个家伙应该是王家的嫡系子弟，身上装备不少。 但他和凤凰完全没有要动手的打算，因为胭脂的小队都在，完全不会出任何意外。 感受到这边的动静，楚楚快速跑了过来，脖子围绕着一圈又一圈兑奖券，像是一条大围巾一样，垂在地上。 “怎么了怎么了？” 胭脂泪没好气道:“谁让你去玩游戏机的？” 西装男微微皱眉，打量小萝莉，又一个超凡者？ 第一百九十九章 光影 西装男握紧了手中没有显露形状的武器，微微眯眼，露出饶有兴趣的表情。 把红色的高跟鞋丢在地上，勾起嘴角道：“你们是哪个组织的人？” 一般公司出来不会遇见这种事，因为集体活动都有大佬带队，没有人赛脸。 但是今天显然大佬并不在身边。 胭脂泪想了想说道：“你不都说了吗？小门小户。” 她微微屈身蹬上自己的高跟鞋，并没有再出手的打算。 真要打起来,拾月的小队把不是能把这个家伙锤死。 红双喜面色阴沉，盯着西装男不说话。 他觉得有点别扭，自己的事还要女同事帮忙…… 西装男轻轻挑眉：“不敢说？” 他身边的妹子立刻恭维道：“腾哥，他们都知道您是王家的人了，哪还敢再整活儿啊？” 虽然这个王腾确实很跳脸。 但大家还是比较克制的，李观棋和凤凰都没有上去帮腔，兰博基尼冲撞也在那边。 仿佛只要大家各玩各的，对方就翻不起什么风浪。 没由来的，李观棋想起一个笑话。 ‘不瞒您说，这家馆子里，除了你，都是我们的人。’ 这要是在其他的地方，胭脂早就上去动手了，但今天不是出任务，而且又是公众场合。 她没再多说什么，免得找麻烦。 扭动腰肢不在看王腾，转身坐到了台子前塞币子。 正当大家都以为这件事已经彻底结束的时候，那个白西装仿佛是故意找茬，又盯上了兰博尼基冲撞。 “胖子你一直瞪我做什么？眼睛有毛病？” 他说完转身就走了，最后一句更像是确定自己胜利者的光环。 一股劲风在币厅内穿行，那的胖子兀的化作一串残影。 噼里啪啦！ 最东边的玻璃墙轰然破碎，裂痕犹如蜘蛛网一般蔓延，在裂痕的中间，还有一个大洞，高空的寒风呼啸灌涌进大厅。 白西装已经不见了踪影。 众人只能感觉到，刚刚仿佛是一台火车从面前冲撞而过，将那个白西装直接推去了墙外。 “啊！杀人了！” “快！” 周围蓦然安静了一瞬,紧随其后的是几声零落的惊呼，而后围观的游人如潮水般退散。 很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人就是这样，小热闹都喜欢看，大热闹都退的远远的。 刚刚西装身边的那个小妹此刻面色苍白，一边踉跄后退，一边紧紧抓着手机拨号。 胭脂泪微微叹息一声：“游戏是玩不成了。” 前台的对讲机传出支支的电流声，兰博基尼像是没事人一样继续，甚至抖了抖身上的玻璃渣。 这胖子，是小队里脾气最好的一个人。 众所周知，脾气好的人，脾气一般都不怎么好。 凤凰微微眯眼，像是在自语：“我们只是在追求正义，我们并不是正义。” 众人谁都没去关心王腾怎么样了。 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他只是被请了出去。 只是胖子选择的方案有些特别。 长长的街道上，突然有一团碎成蛛网的软玻璃粉碎落地，惊奇一边呼喊。 有人远远的遥望银龙大厦，约莫在十多层的位置,有一道白色的身影正荡悠悠的飞掠。 “妈妈妈妈！快看快看！蜘蛛侠！” 妇女面色骇然，蜘蛛个屁，手里抓紧了小孩的胳膊,拉着他远离这片区域。 整个银龙大厦突然之间像是苏醒的巨龙，各个部门有条不紊，安保人员一连串的冲向安全通道，组织游客有组织的离开休闲区。 经理则是抓紧时间给老板打电话，询问是报警还是等老板回来再报警。 短短三分钟，整个币厅只剩下了李观棋和胭脂泪这一波人。 那个打电话的妹子也不见了踪影。 当银龙的老板从床上爬起来之后，没由来的，想起了去年的这个时候。 同样是冬天，同样是那群疯子，给青州市的一位贵公子打到找不到门牙。 他没有任何犹豫，第一时间通知了青州的特殊部门，传说中的守夜人组织。 此刻，币厅内早已是一片寂静，在众多安保人员的惊骇眼神中，一只犹如女人般的骨节分明的苍白手臂锤裂了另一面的玻璃墙，穿着白色西装的青年从哪里又回来了。 只是模样有些狼狈。 一众安保人员见此情形，纷纷后撤。 从十二层掉下去还能爬上来……这还是人吗？ 至少，他们是完全没有这种实力的。 如今的安保队长神色大变，他去年还是 个门童的时候，大厦顶楼发生了一场极为激烈的争斗。 当时的安保队长就是这么被辞退的。 理由是，没有将危险的火苗掐灭在萌芽时刻。 他脸色阴晴变幻，看看左右同样战战兢兢的同事，脚下一步一步远离了风暴的中心。 咣当！ 一声清脆的响声，所有人都能感受到整个楼板都传来轻微的震颤。 光洁的地面应声碎裂，王腾脚下的地板砖开始不受控制的无规则蔓延。 就像是有一颗巨大的铅球被突然丢到了那里。 “你找死？” 王腾面色铁青，声若冰寒。 但也只能嘴炮两句，刚刚交手的一瞬间，他依然明白。 对方的那个胖子，应该是实力最强的一个人，而且是最难缠的速度流异能者。 实力比自己只高不低，足有b级的实力！ “b级，不应该是野生的异能者，你们是那个组织的？” 没有人回应他。 事实上，他说的完全没问题。 兰博基尼冲撞确实是b级，但他却不知道，其实大家都是b级。 胭脂泪说道：“我们是公司的人，怎么了？” 对于这群智障来说。 救死扶伤仅仅是说说而已，欺软怕硬才是大家的一贯作风。 背靠大树好乘凉，我就是公司的人，怎么滴吧？ “拾月总部，执法部员工，不服你咬我？” 胭脂泪一副反派作风，打扮的也很妖艳，像极了故事里的反派角色。 王腾的眼神蓦然颤动。 而后又染上了另一重色彩。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随便怼一个抢游戏币的小贼，都能怼到公司的头上。 此刻，气氛一度剑拔弩张。 凤凰在一旁对李观棋说道。 “七大家族和公司的关系很微妙，有合作也有竞争。” 李观棋当即便听懂了。 他也曾带队过守夜人组织，接触过各大家族的子弟。 不如说的更直白一些，七大家族和公司实际上是针锋相对的关系，但是碍于某些不可言明的东西，大家都比较克制。 他依稀记得当初刚刚接触家族子弟的时候，那些人对拾月既有敬畏，又怀有敌意，同时又有些无可奈何的感觉。 “公司的人？很好，你们作为执法者，真是一副令人厌恶的嘴脸。” 李观棋：…… 他瞬间沉默了。 我无言以对。 红双喜缓缓站起身，这件事是因他而起，他一直都没有什么表示，此刻终于站了起来。 “怎么？要单挑吗？” 王腾单手虚握，笔直站立，丝毫不慌。 他知道，大哥马上就赶到了。 那是王家这一代的领头羊，位列六公子之一，在超凡世界可以说是傲视群雄。 红双喜点上了一支烟，脚下微微扭动，给人一副古惑仔的既视感。 长长的刘海本就凌乱，此刻被冷风一吹，像是一头迎风而行的独狼。 “不，不单挑。” 宅男平静的话语中隐藏着特殊的律动，只有他们小队的人能够感受到那条信息。 很简单。 干他！ 下一刻，在王腾满脸懵逼的神色中，胭脂泪和胖子一拥而上，楚楚从小口袋里摸出一大推零钱，其中有一种奇异的符箓自行燃烧了起来。 王腾的眼前瞬间漆黑一片，他被符箓暂时封闭了视觉。 李观棋和凤凰对视一眼，都很默契的上去踹了两脚。 不踹也不太合适，大家都是同事嘛。 只是李观棋没有想到，凤凰踹完之后好像还不太过瘾，一个肘击打在了王腾小腹。 地上的男人身上满是脚印，此刻瞬间呕出一大口鲜血。 他万万没有想到，除了那个胖子之外，其他人也都是b级的强者，而且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揍了个措手不及。 拾月对于普通社会来说，是正义的执法者。 而对于超凡世界来说，其实是一头独狼，没有足够的实力，是不足以处理后院的琐事的。 超凡世界内部的竞争一直都很激烈。 所以，胭脂的小队一瞬间，从追求正义的使者变成了恶魔。 对着地上抱头的男人拳打脚踢，没有丝毫留手，但也只是侮辱性质的拳脚相加，并没有动用太多的异能。 否则直接给他干死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渐渐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准确的说，是红双喜首先停下了动作。 他抬头看向币厅的前台。 那里有一 个身穿墨绿西装的男人缓步走来。 令人惊疑的是，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小个子男孩，两人长得非常像。 大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渐渐的都屏息凝神。 凤凰的俏脸布满寒霜，紧紧的盯着那个小个子男生。 “王飞！” 王家这一代的领头羊，看似是两个人，其实是一个人。 墨绿西装的青年脚步安宁，他身边的小男生如墨水般流淌，失去了身形，渐渐笼罩地上的王腾。 “这不是小鸡妹吗？” 他嘴角勾了勾，对凤凰说道。 李观棋骤然凝神。 感受到张瑾一的怒意，他一瞬间就明白了小鸡妹是什么意思，说的就是凤凰。 “学会还没开始，不过咱们可以再过两招，不知道你这一年有多大进步？” 楚楚的身形渐渐后退，小手在兜里摸索着什么。 青年的眼睛长得十分细长，总给人一种笑嘻嘻的感觉。 他扫视众人：“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王飞，这是我弟弟，王飞。” 在他手指之处，流淌的液体化作了小男生的模样。 唇红齿白，一脸天真。 李观棋瞬间感觉到了那股气息，那是太阴之力，龙君的本源，也就是第三序列。 小男生笑眯眯道：“我是王飞，这是我哥哥，王飞。” “哥哥是光，我是影，我们两个……” 刺骨的寒意笼罩了所有人，本来闪烁着画面的游戏机全部黑屏，玻璃上挂满了寒霜。 细嫩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吟，传入耳中。 “我们两个……一模一样。” 王飞扭了扭肩膀，松了一下西装的双肩，而后抬手打出一注水箭，射向凤凰。 水滴凝结成线，在半空中闪烁着晶莹的蓝光，在逼近凤凰的时候，速度渐渐缓慢。 垂落在地上。 王飞转头看向兰博基尼冲撞：“没想到玩速度的人里还有胖子，失敬失敬。” 他缓缓下蹲身形，伸手勾动手指，示意凤凰跟她过上两招。 张瑾一完全没有了往日里的平静，李观棋感受到了从来没有见过的状态。 就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狮子。 同事们当然不会袖手旁观。 “这是去年学会上崛起的新星，跟凤凰交过手。”胭脂泪小声对李观棋说道。 红双喜丢掉手里的烟蒂，咧嘴一笑：“等啥呢？干他！” 当即，他身上灵气流转，空气中的水滴凝结成箭，与王飞的异能针锋相对。 胭脂泪双手覆盖电弧，丝丝缕缕的电光以肉眼可见的形态出现。 凤凰的短发被烈风拉扯向脑后，一式穿袖递出，直取对方的肩膀关节。 小男孩化作漆黑的墨水，如同诡异的触手，缠绕向众人的脚踝。 一触即发。 守夜人早就赶到了银龙大厦，但是没有一个上十三层看看的。 因为王飞去了。 守夜人也是有七大家族和公司员工组成的，当然知道王飞的实力。 冯左亮不停的拨打诺埃尔的电话，向他汇报这边的情况。 他只是个c级的执法员工，不足以掺入那种层次的战斗中。 理论上两说，青州这种地方，是应该有一个强力的执法人员坐镇，但穿越事件刚刚发生也不过几个月，目前是按照城市规模分配的驻守员工。 能给的上一个c级已经很不错了。 币厅中，灯光早已熄灭，但好在此刻是白天，里面只是稍显幽暗。 不知道是序列三的影响，还是这里本就采光不好。 正当王飞即将于凤凰接触之时，他蓦然停下了身形。 目光凝重看向那群员工，而后突然回头。 李观棋的身影渐渐浮现在他身后…… 第二百章 庄园 王飞只见到，刚才站在张瑾一身边的青年身形消失，他凭借空气中细微的律动。 几乎是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 李观棋仿佛瞬移一般，直接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并且，双手拉扯出的架势，同样是一式穿袖，与凤凰的动作遥相呼应，这是必然要卸掉他一侧的臂膀。 缠绕胭脂泪的墨影瞬间消失，在李观棋面前化作一道屏障。 其上的男生脸色苍白，嘴角勾勒出诡异的弧度。 「水利万物而不争。」 稚嫩的声音传出，就像是小学生再背诵论语十则一般。 李观棋感受到了眼前的水幕缓缓流动，带动他的拳劲走偏，即便是担山之力也无法纠正。 这个人把异能玩到了极致。 「我挡住了，哥哥！」 小王飞又是说道。 下一刻，他稚嫩的脸庞遍布惊骇的神色，尖锐叫喊：「快躲！」 正在与凤凰拳脚纠缠的王飞瞬间跃起，他身边出现了李观棋的身影，锋利的拳劲堪堪擦着头皮而过。 重新整理西装，王飞双眼微颤：「空间？赵家的人？」 七大家族中，赵家还残留着少许序列一的序列容器。 李观棋没有说话，勾动序列力量，将缓缓流淌的水幕蒸腾。 他隐约有所察觉，小男生和他其实是同源的，都是第三序列的力量在支撑。 小男生神色惊骇，收回水幕，站到王飞身后。 躺在地上的王腾微微睁眼，而后很快的重新闭上装死。 楚楚给众人施加了符箓，体力缓和加快了很多，李观棋感觉到，现世的符箓效果其实并不如山鬼谣。 王飞默默扫向地上的王腾，说道：「什么来头？」 他是在问自己的族弟。 弟妹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并没有提到这边还有一个难缠的家伙。 王腾不敢再装死，赶忙爬起来说道：「应该也是拾月的人。」 王飞额角微微跳动，说了跟没说完全没有区别啊。 「去查。」 「马上去，哥！」 凤凰向李观棋说道。 「他的那层水幕，有问题。」 李观棋缓缓摇头。 胭脂泪红双喜走上前来，与冲进币厅的其他人对峙。 来的不光只有王飞，还有几个王家的子弟。 而守夜人冯左亮也给总部汇报了消息，此刻带着七大家族的守夜人来到币厅之中。 他用眼神示意王家的子弟说两句，但那人一看到王飞就战战兢兢张不开嘴。 他值得无奈跑到公司这边：「几位前辈，我是冯左亮，在青州这边常驻，已经联系上诺艾尔部长了。」 胭脂泪微微点头，对他报以好脸色。 「这是怎么了？」 红双喜道：「没事，一点小摩擦。」 冯左亮又看了看王飞，斟酌开口：「王公子，什么时候到青州的？学会就快开始了，到时候大家还有合作的地方，别伤了和气。」 王飞含笑点头。 他身边的小男生做出鬼脸吐舌。 事实上，冯左亮并不是一个傻子。 他刚刚第一句话说的就表示自己是守夜人，而且已经联系上了执法部长。 以此来确保自己的话语权。 王飞可以跟公司对着干，但一般不会跟守夜人乱来，毕竟守夜人不是公司的一言堂。 而是各大势力篡出来的维和部门，其中利益错综复杂。 对于王飞来说，他不怕阎王，就怕小鬼。 胭脂泪给胖子和小萝莉使眼色，而后说道：「王公子，久仰大名，学会上再见分晓吧。」 这算是没事了。 其实就是拾月这边占了便宜，王飞面子上也还过得去，只有王腾挨了揍。 但王飞要是不来，王腾怕不是得被卸条腿。 李观棋并没有理会他们的说辞。 偷偷的唤出精怪，附着在小男生身上，打算观察一下这个家伙。 如果条件合适，最好是在他睡觉的时候给他宰了。 王家人走后，冯左亮缓缓叹气，抱怨道：「你们这不是给我找麻烦嘛！」 胭脂泪挠头。 只有同事在这边，顿时紧张感消失的无影无踪。 红双喜说道：「没事儿兄弟，我给部长打个电话说明情况。」 李观棋发现，他们这几个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异样。 想来是刚刚小试牛刀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空间异能属于第一序列，现在已经很少见了，而且他这并不是空间异能。 而是借助崇城梦的力量潜行。 东窗事发，他们几人也没办法在银龙这边白嫖了，别人没找他们陪损失就已经不错了。 真要索赔，那也没办法。 该。 几人找了一家餐馆吃饭，讨论刚刚的事情以及总部那边怎么交代，还有就是接下来去哪玩。 「奶帝真牛，那恶心的东西刚碰着我就被弄走了。」 「观棋哥哥好厉害！」 「那个，哥们儿你刚刚那是序列一的异能吗？」 大家都知道李观棋是一个序列二的异能者，现在怎么突然使出了空间异能，这是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应该不是，观棋哥哥用的好像是修行者的手段。」 李观棋很高冷，不说话。 胖子惊讶道：「不可能啊，异能者怎么还能修行呢？」 李观棋敷衍道：「我刚刚穿越的时候，就是一个修行者。」 他把缘由推到了穿越事件上。 「不是吧，许诺皮卡丘他们也是异能者，怎么就没穿越获得修行者的能力？」 李观棋歪头道：「那可能是运气不太好？」 他并没有分出太多的精力应付众人，因为在精怪小鬼那边察觉到了异常的一幕。 王飞是一个异能者，没有办法察觉自己身上已经多了一双眼睛，他和小男生坐在豪车后排。 轻松的敲着二郎腿，打开一杯冷饮小酌，小男生则是双手捧着手机玩游戏。 很快的，他们到了一处幽静隐秘的场所。 从精怪的视线来看，跟随他们的王家人还有王腾都没有来这里。 眼前是一处庄园，铁艺大门紧紧闭合。 司机放下两人之后，便驱车离开了这里。 周围都是正在施工或是早已搁置的工地，这庄园显得尤为突出，就像是一个拒绝拆迁的钉子户一样。 眼前的世界突然降低了不少，精怪小鬼落在了地上。 李观棋仔细感受那边的状况。 在精怪的视角中，王飞和小男生化作了水流，从铁艺大门的缝隙中钻了过去，而后越来越快，汇聚进了庄园中心的喷泉池中。 这让李观棋更是惊疑。 没想到这家伙还有这种手段，这绝对是序列三里有数的高手，也不知道吸收了多少序列容器。t. 实力有没有超过a级。 同样是异能者，他虽然已经掌握了双生力，也能化身火人横冲直撞，但要说整个身体变成跳动的火苗，那是完全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这已经超脱了异能的权柄。 即便是嘉嘉，也不知道能不能这样随心所欲的变化。 可要是这样的话，刚刚王飞为什么不直接使用这招呢？ 李观棋仔细思索，猜测这有可能是他的杀手锏，打算在学会上使用。 如果胭脂他们知道对方会这招，肯定会宣扬出去，引起其他人防范。 搬财小鬼紧随其后，跟着水迹进入喷泉池中。 眼前的世界开阔了不少，在水潭底部，还有不小的空间，让人意想不到。 下一刻，水潭中泛起序列波动，将小精怪周围的水流冻结，化作冰块沉入了水底。 王飞并不能察觉到精怪的存在，但是在水里，他拥有极为强大的话语权。 瞬间察觉到了异常。 李观棋不慌不忙的尝试，既然对方看不到精怪，那就不着急。 他给小精怪施加了禁水术法，不需要直接接触就行，这就是道陷境界的好处。 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寒意吞噬了他，眼前的世界轰然破碎。 小精怪被直接冻死了！ 「你怎么了？冷吗？」 凤凰关切的问道。 李观棋摇头：「我没事，有点肚子疼。」 他笑了笑，因为观感与搬财精怪想通，他刚刚仿佛体验了一把九幽地狱般的寒冷。 直觉告诉他，王飞身上有秘密。 而且是大秘密，他的实力绝对是碾压胭脂小队的级别。 评级至少也是a级。 他溜出了隔间，来到卫生间中，反手锁门。 而后借助崇城梦的力量观想那座庄园附近的工地，将搬财小鬼重新送了过去。 只需要沿着路线找到水潭就行，不是什么难事。 这一次，他给精怪施加了辅助措施，禁水术，还有气禁金创，不至于再次被发现之后一秒都撑不住。 没有人看到，在荒芜的庄园外，一只毛茸茸的小精怪溜进了大门。 视线移动，喷泉池边上，整潭池水已经结成了光滑的冰面。 不知道这是王飞本来的行为，还是为了剔除小精怪做出的变化。 精怪无法遁入冰层中，否则会被直接发现。 毕竟会有物理层面的破损，王飞又不是一个傻子。 他控制着小精怪在庄园中看了看，这一看不要紧。 发现了更有意思的东西。 他原本以为，这是王家的庄园，或者是王飞的秘密基地。 可没想到，这里住着人！ 而且还不少，整整一大家子。 少说也有十多口，现在只有两个老人在家。 小精怪偷盗户口本，找到了身份信息。 这家主人名叫王学民，今年七十六岁，整个户口本上都是他的儿子孙子还有女儿。 这么一大家子，还没有拆分户口，这种情况还是比较少见的。 在庄园的二楼中，小精怪来到了那两个老人身边。 老汉是个光头，看着很精神，完全没有七十六岁的样子，但是这就是王学民。 他身边则是依偎着一个老太太，一副甜蜜幸福的姿态。 到了晚上孩子女儿们都在家，他们也不好享受两人时光。 只有这工作日的下午，两人才有机会重温几十年一路走来的风风雨雨。 现在，他们显然并不知道，院子里的喷泉池已经结了一层寒冰。 只听王学民说道：「小强真让人操心啊，那么大了，也不说娶媳妇。」 李观棋意识到，他们口中的小强，应该是两位老人的小儿子，今年三十二岁了，名叫王强。 难道王飞和这一大家子有什么关系？ 犹豫没有接触到老人的子女，李观棋并不能做出判断。 这些是不是王家的人？也无从知晓。 「当初就不应该把那个女人赶出去，还是我错了啊。」 老太太皱眉叹息。 「其实那女人也挺好的，就是在歌厅工作。」 小精怪一边在窗台注意水池的动静，免得王飞一会儿溜之大吉，一边听着两位老人的对话。 知道术法即将崩碎，李观棋才得到一些消息。 原来，王学民是一个退休的公干人员，妻子也是退休教师。 孩子做生意做大之后，买下了这座庄园，他们一家子都住在这里。 但是小儿子王强从小就比较闹腾，但一直都没有谈过恋爱。 一次在歌厅喝醉了，看上了那边的小妹，两人互生情愫，他便把小妹带到了家里吃饭。 其实，当王学民夫妇见到小妹的时候，他们已经暗中交往很长时间了。 那还是几年前，两位老人还没有这么老，在家中话语权很高。 尤其是王学民的妻子，怎么说也是教师，这一家子都干的风风火火，是邻居眼中的好人家。 什么是好人家？ 老太太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总之，歌厅的小妹不能进家门。 更别提娶回家了，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不给出彩礼。 后来事情闹得很不好，小儿子王强拖了两年，还是无法征得家里的同意，那个小妹早就离开了歌厅，但她曾经的工作就像是一根针一样，把她卡在了两位老人心房之外。 依照王学民的意思，只要他们两个还没死，王强就不能娶那个女人。 再后来，时间拖得太久了，也就不了了之。 当然，这只是在两位老人这里不了了之，他们只知道王强没有再和那个小妹交往了，具体情况也没有问过。 每次一问，王强就非常激动，情绪难以抑制。 但是没过多久，邻居那边传来风言风语。 说是见到之前王强的女友了，挺着挺大的一个肚子，自己在歌厅上班。 问他们什么时候典礼，好随个分子钱。 两位老人只道是小妹又有了男朋友，怕打击到王强，便没有告诉他…… 为您提供大神肉丁蛋炒饭的《彼岸降临》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章庄园免费阅读. 第二百零一章 王飞 李观棋再次送去了一个小精怪，等待着水潭消融，继续观察。 自己则是跟着凤凰还有胭脂他们去了景区游玩。 临近傍晚，庄园那边终于再次传来了动静。 王强骑着电动车，身上穿着蓝白相间的制服，打开了铁艺大门。 随着他回到家里，喷泉池的寒冰瞬间消融，仿佛无事发生过。 王强推着电动车，面色颓废。 见到潭水有了动静，小精怪迅速钻了进去，这一次有禁水术的加持，不知道能不能隔离王飞的感知。 很快的，李观棋接收到了池底的一幕。 王飞穿着墨绿的西装，似乎成了水流的一部分，完全没有呼吸困难或是其他落水模样的挣扎。 他看向身边的小男生:“你爸回来了。” 此刻，正在景区研究滑雪板的李观棋蓦然顿住了身形。 那个小家伙是王强的儿子？ 可王强不是还没有结婚吗…… 直觉告诉他，这应该和两位老人口中的那个歌厅小妹有关系。 那么问题再次出现了。 既然小家伙是王强的儿子，那王飞又是哪跑出来的？ 他一边控制着小精怪观察潭水底部，还有庄园里的情况，一边给白虎发了求助信息。 既然王飞是七大家族特别出名的新秀，又参加过去年的稷下宫学会，那公司里肯定有他的资料。 这是没有任何疑问的。 白虎收到信息之后回复道:“这个简单，明天上班我让人发给你，我现在已经到青州了。” 李观棋道谢。 明天就明天吧，好在公司里还有很多同事没有提前过来。 很快的，白虎又发了一条消息:“咱们乖乖这是要给凤凰报仇咯？好期待！（松鼠摆头表情包）”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异能序列的影响，李观棋总感觉在滑雪场里特别的不自在。 当他说明情况之后，胭脂泪在一旁背刺道:“明明就是你菜，这跟异能有什么关系，呸呸！” 她习惯性的毒舌之后，很快反应过来，马上道歉。 “啊哈！奶帝，我说的是红双喜，没说你，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李观棋:…… 好吧，我确实没有玩过滑雪这种东西。 庄园那边。 小男生稚声道:“哥哥，你什么时候回去见你爸爸？” 王飞摇了摇头。 水流喷涌，两人的身形消失在水潭中。 老王家又吵架了。 王学民做生意的大儿子夫妇开着一辆大宝马回到了家里。 一家人住在一起特别的不舒服。 毕竟都已经成家了。 他们夫妇只是为了尽孝道，把两位老人接了过来。 再加上妹妹还没有出嫁，跟着住过来也说的过去。 既然这样，小弟王强也就跟着过来了。 可日子一长，大家都发现了，其实这样很难受。 这么大个家，账算不算得清还好说，有两位老人在，这些都不是问题。 只是父母年纪大了，偌大的庄园收拾起来都是个麻烦事。 小弟王强迟迟不成家，如果他成家立业的话，搬出去应该是很快的事了。 到时候再催催小妹。 “强子，你嫂子有个朋友，她二爷爷家的邻居是个硕士，毕业三年了，在学校教书，你要不要去见见？” 王强木讷的点头，不说话。 老太太在一旁帮腔道:“教书好啊，教书以后小孩可以自己管好。” 王学民打趣:“咱们一大家子人，当初还不都是你娘教得好。” 王强突然站了起来，离开了客厅。 他在这里住着感觉很不适应，这不是他的房子。 失去了王飞的踪迹，小精怪跟上了王强。 王强没有在家吃晚饭，而是来到了老城区的广场上，坐在路边摊吃米粉。 在广场的对面有一个名叫日立练歌房的歌厅，他时不时的看两眼。 冬天的夜里很冷，广场上人很少。 只有绚丽的霓虹依旧闪烁，王强坐在寒风中捧着米粉，旁边听着他的电动车。 路边人来人往，神色匆匆，都赶着回家吃上一顿热乎饭。 谁能想到，坐在街边这个看着很落魄又颓废的中年男人，其实刚刚从一个很阔气的庄园出来。 李观棋有些感慨。 自己还得陪着王强吃晚饭。 他有些好奇，那一大一小两个王飞，究竟是什么关系。 按道理来说，王飞应该是王家的人才对，而王学民一家子，显然不是来自于七大家族。 这只是在正常 不过的市井百姓。 夜幕遮掩天空，漫天昏暗，不见星光。 有一个穿着工作服踩着高跟鞋的女人从练歌房走出，来到路边摊。 “两份炒米皮，多放点辣椒。” 她说完这句，突然注意到了绿化带边上的电瓶车，那个电瓶车她以前经常骑。 “强子。” 王强抬起头，打量眼前的女人，几年前，两人连红底的结婚照片都拍好了。 “娟儿，你结婚了？” 女人紧了紧身上的外套，穿着工作服在夜里很不合适，天太冷了。 “没有啊，你呢，最近怎么样？” 她看上去状态比王强好很多，似乎已经从那段感情里走了出来。 女人回头看了看练歌房的门口，而后坐下对老板说道:“那个，一份米皮在这吃。” 而后，两人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李观棋控制着小精怪在一旁看的特别不是滋味。 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酝酿着。 女人吃上了热气腾腾的米皮，辣的直流汗，似乎是这样就不怕冬夜的寒风。 她最后起身说道:“咱们还是遇见的太晚了，要是再年轻些，再冲动些，就不会是现在这个结果。” 说完这句，她便拎起来打包好的米皮穿过了马路。 王强在摊子上坐了很长时间。 年轻很好，年轻可以不考虑所有的东西。 不考虑以后如何生活，不考虑孩子养不养得起，不考虑家中老人的想法，可以直接领证，直接私奔。 年轻的时候所有人都有过这样的想法。 遇上喜欢上的人，直接原地结婚就好了，为什么要考虑那么多。 但是，生活就是生活。 郑娟回到歌厅之后，把米皮带给了同事，而后自己躲到一个小包里面，蹲在地上哭出声。 李观棋操控着小精怪不明所以。 他并不清楚两人之间的故事，故而无法共情。 但没猜错的话，这个被称呼为“娟儿”的女人，应该是王飞的妈妈。 可从两人的接触来看，他们似乎并不不知道自己有个儿子，就在庄园里待着。 不对，不应该是不知道，或许是其他的原因…… 有些东西，没有人说出来，旁人是无法得知的。 但李观棋通过一天的观察，猜测这个郑娟应该是怀过王强的孩子，应该是打掉了。 这样看起来，故事就合情合理。 否则的话，出生之后即便是夭折，王学民他们也不应该是那个态度才对。 李观棋脑海中浮现出画面。 王强和郑娟有了孩子，但是王学民夫妇死活不同意这个女人进家门。 两位老人可能并不知情孩子的事情，当然也可能是知道之后并不在意。 反正由于各种这样或是那样的原因，最后王强一直拖着，郑娟无奈打掉了孩子。 导致了现在的结局。 李观棋意识到这里，有些后悔。 或许应该有通幽术法观察一下王飞两人，他怀疑，那个小男生很可能是通过异能手段具现出来的怨灵。 王飞赋予了他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能力。 而第三序列，恰巧是太阴本源，这种怨灵诡怪，不知道是否属于序列三能力的分支。 公司里没有相关的资料，因为公司里有个s级的序列三。 出于尊重大佬的考虑，资料管理者禁封了很多有用的东西。 长时间的控制精怪，使得李观棋眼前的世界有些恍惚，似乎有一瞬无法分清真假虚实。 看着身边低头解滑雪板的凤凰，他仿佛看见了另一个女人。 张瑾一。 不知道那个张瑾一，是不是和自己一样，从来没有玩过滑雪。 其实她说的一点不错，产生了足够的情绪关联，自己就会留恋那个世界。 那里就是唯一的真。 所以当他洞悉之后，第一时间挣脱了道陷劫难。 他洞悉了真的本质，如果自己在劫难中生活十年，那里就是真。 因为那里有他的父母，有亲人有同学有所有的一切。 虚幻走向真实，需要的只是时间。 时间并不能改变本质，但是可以改变李观棋对待身边一切事物的态度。 第二天，李观棋收到了白虎转发的资料。 刚好大家都在酒店吃早饭，凤凰便从包里取出了随身携带的平板，让大家一起看看。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平板是12.9寸的，足够四五个人看清楚。 这已经不是当初在邯城医院的那个视频平板了，那台遗失在放逐世界了。 现在两人的全套装备都是新的。 姓名:王飞。 性别:男。 年龄:二十四岁。 …… 李观棋的目光直接跳过了这些东西，着重观察他的身份还有能力特点，以及历史战绩。 很快的，兰博基尼冲撞便迷失在资料中，无法自拔。 连手里的包子都忘了吃。 王飞是王家上一代老二的私生子。 从小就跟着母亲生活。 父亲是东三省的，母亲则是青州本地的。 他从小学习成绩就好，人也很刻苦，多次获得学习的奖学金。 毕业于重本高校，二十二岁毕业的时候还是一个普通人。 他的母亲早年被赶出王家，没有名分。 再加上他也没有觉醒异能，一直都没有人管过他们母子。 然而，自从王飞二十二岁毕业之后，回到母亲青州这边打工。 前年年底，他突然出现在了燕山王家总部。 以摧枯拉朽的姿态横扫了王家一代年轻人，而后又和家主交手，那一战的结果未知。 从那以后，王家承认了他们母子的身份和地位。 他的母亲被接到燕山。 但是他却依旧停留在青州，替王家经营势力。 兰博基尼冲撞感叹道:“这比是个狠人啊。” “要是按照网络里写的，他不是应该踏平家族，然后老死不相往来吗？” 胭脂泪郑重点头。 “这种人太危险了，他去年还代表王家参加了学会，横扫各路敌手，闯进了八强。” 众人继续翻看。 之后的资料便寥寥无几，大概就是讲述王飞是如何崛起的。 但是却没有注明他是怎么突然觉醒的异能，又如同坐火箭一般的速度提升实力。 这应该是独属于他的秘密。 当初编纂资料的同事，好像是个网文写手。 金手指描述的不明不白，倒是情绪递进给的很好。 全文花费了大篇幅的笔墨描述，王飞是怎么受欺负的。 他到燕山之后又是怎么被人看不起的，各种冷言冷语，各种被人踩。 让人看的身临其境，仿佛那个同事当时就在燕山王家。 而后王飞一雪前耻，为自己和母亲正名。 还有那神秘的战绩，让人捉摸不透。 “这他妈真的是资料吗？我怎么感觉像是？” 凤凰翻了翻白眼。 “这是公开资料，白虎接受管理部之后，就一直想着怎么赚点钱。” “她让人把超凡界热门人物的事迹写成了人物小传，付费阅读的。” 好家伙，知识付费是吧？ 总而言之，整个资料全篇只有一个精髓。 王飞，牛逼，无敌。 跟王飞作对，死路一条。 异能描述的不清不楚，防御无敌。 李观棋有些诧异，按理来说，这倒是符合序列三的特征。 序列三就是太阴与坚壁，那层水幕确实在近战上有极为强大的优势。 就像是王飞身上覆盖着一层流水，多大的力气都会被带偏原本的方向，这一点李观棋已经尝试过了。 但要说防御无敌，那倒是没看出来。 他突然有些好奇，其他人的人物小传会是什么样子的。 红双喜默默的点上香烟:“还好咱们怂的快，不然就要挨揍了。” 楚楚捧着豆浆说道:“不是还有观棋哥哥吗？观棋哥哥打得他满地找牙！” 胭脂泪抓住机会狂舔，好弥补昨天嘲讽李观棋滑雪是个彩笔的事情。 “奶帝能弄死他，开什么玩笑，奶帝才是无敌的。” 她看向李观棋:“奶帝，学会上如果你们能遇上，我买你赢！” 兰博基尼不阴不阳道:“单吊一手奶帝？” “不，重锤奶帝！” 李观棋愕然，我还寻思着给他偷偷宰了呢……怎么就学会了？ “我不参加学会啊，我和楚楚是后勤啊。” 第二百零二章 一叶 十多天后，经历两次穿越，异世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李观棋这段时间一直跟着这几个家伙在青州闲逛。 公司的同事陆陆续续到了青州，沈颜和苗珂接到消息，也过来玩了。 而王飞，就像是人间消失了一样。 搬财精怪每天在庄园探听到的都是一些家长里短的琐事。 老大又和媳妇吵架了，王强又去相亲了…… 这样李观棋颇为好奇，自从喷泉池见过一大一小两个王飞之后，这两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过。 因为他们有种化作流水的手段，想要找到他们十分困难。 只能等他们自己出现。 不过，这段时间李观棋也没闲着。 他和凤凰化身八卦小队，仔细分析了王强的家庭情况，还借助了守夜人的力量调取医院的资料。 正如他之前猜测的那样。 王强和郑娟确实有过一个孩子，但是没有出生便夭折了。 所以，那个小男生应该是借助序列三化出的怨灵之类的东西。 天气越来越冷，随着一辆又一辆大巴车驶进了青州。 公司的年会开始了。 总部包下了泰和山景区，在山涧搞了三天的篝火晚会。 等大家都进入状态之后，各个部门总结完毕，很快进入到了所有人都很期待的投票环节。 许诺一马当先，提出建议。 “举办擂台赛，最后的冠军取代老板现在的位置，成为新的执行董事。” 大家都了解他是个什么症状，并没人响应。 等到许诺被管理员移除群聊之后，大家才开始投票。 各个项目围绕着白嫖展开。 最终，不知道是哪个机灵鬼的提议，竟然获得了全票通过。 拾月集团作为超凡世界的执法者，和七大家族共同承办学会，是要收门票的。 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参赛选手，其中大部分都是随行人员，还有媒体和观众。 这门票就不是一个小数目。 观众不一定很多，但是他们一定兜里有钱，毕竟都是超凡者了。 而这次年会通过的项目就是…… 谁收的门票算谁的，稷下在徐村，这群家伙给徐村外面设了卡。 分拨坐岗，一个小队待两个小时，能收多少算多少。 对于这个提议，大家都比较满意。 毕竟这些活以后也是他们的，不如争取点福利。 要知道，今年出现了大量的旅行者，那些人应该也会来参加学会，为自己的组织正名。 可以想象，有了那些野生旅行者的加入，超凡世界的格局将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其实变化早就发生了，但是还缺了一个公开的机会。 而这一次的稷下学会，便是不可错过的时机。 两天后。 原本好好的学会场地被搞得一团糟。 一切都是源自于许诺的收费策略:看人下菜碟。 这天晌午，徐村外的卡口迎来了他们的第一次噩梦。 穿着嘻哈风外套的许诺，安稳的坐在简易房窗口，举起了手里的牌子。 “八万一位，情侣票十二万！” 这让门外的赵家人错愕不已。 门票是贵，可再贵也有个度吧？ 去年的门票是六千六百块，今年怎么就八万了？ 一问之下，他们才意识到，自己来的时机有问题。 这个门票是浮动的。 导致徐村外的野区搭起来打量的临时住所，甚至还有各种小道消息贩卖。 这些都是野生的超凡者，他们在等一个人美心善的小姐姐放他们进徐村。 这两天来，门票从三千到八万之间浮动，收三千块的时候他们犹豫了一下，导致错失良机。 从那以后票价再也没有下过五位数。 临时铺设的红毯上，一位精神抖擞的老人负手而来，他带着眼镜，灰白的头发有些凌乱，此刻来到了卡口。 “八万么？进。” 随着他一声令下，身前一帮子小辈乌央乌央的冲了过去。 许诺笑的乐开了花:“老板大气，老板牛逼，老板六六六！” 围在外面的吃瓜群众也跟着欢呼:“赵老爷子真帅！” “超凡界的朋友们！大瓜！ 小编现在就在青州徐村外，想必大家也已经听 说了今年公司的年会项目。 被大家称之为‘薛定谔票价’的策略。 当我们都在等着心仪的女神出现的时候，拾月集团当红小生许公子坐镇卡口，给出了八万的票价。 门票啊！ 八万一位！ 正巧这个时候，赵家的人来了，赵老爷子大手一挥，选择了在票价最高的时候进去！” 李观棋很快的在论坛上刷到了这条视频。 底下一连串的评论。 “老板断气。” “老板断气。” “老板断气+1！” “赵家这些年不吭不响的，没想到出手这么阔绰。” “屁，他们就是被架上去了，我看公司就是故意为难胖虎，哪有那么巧的事情，赵家刚好到徐村，刚好给出八万的票价。” “与其说是赵老板撞到了枪口上，不如说是拾月早就瞄准了赵老板兜里的子弹。” “不应该吧？” “嘿！？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多心眼子，当时我在现场，纯属是意外罢了。” “楼上的都是二笔！你们是今年的旅行者吧？不懂别比比！” “二笔+1！稷下宫学会是七大家族和公司一起承办的，说不定到时候门票前还得还给人家。” “兄弟萌，我有个问题，就是公司内部的人进徐村需不需要出门票？” “出！出个屁！规则都是人家定的。” 凤凰拿过手机刷新了一下，看到了此刻的热门评论。 爱潜水的西红柿:“大家误会了，我就是犯病随口报的价，我不是故意搞赵老板的，赵家的爸爸们别误会。” 这个应该是许诺发的。 这小子二十四小时高强度网上冲浪，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帖子。 李观棋默默的点了个踩。 他知道，这个家伙绝对是故意的，就是瞄准了七大家族的人，家大业大的拉不开面子，价格也还在接受的范围之内，他这是吃准了别人会打肿脸充胖子。 凤凰银牙暗咬，在底下评论:“不听不听，王八念经+1.” 论坛上关于薛定谔的票价有很多铁子。 公司颇有一副与民同乐的架势，仿佛这不是公司的年会，而是整个超凡世界的年会。 因为有很多人也会发福利，门票免费一会儿，或者是象征性的收一点点钱。 正因为有这些员工存在，故而大众对于浮动门票的事情并没有怎么喷，反倒是一顿点赞。 其实这样挺好的，有钱的不在乎，直接进去就是。 家底薄一点的，也不要紧，多等一会，等一个活菩萨收门票不就好了。 凤凰又翻动了两下，眸子瞬间一亮，把手里的帖子转发给了白虎。 “不给你的粉丝发福利吗？” 作为超凡世界有名的美食up，白虎坐拥大量的粉丝，基本在五个年轻超凡者中，就有一个人看过她的视频。 不是她太火了，而是做视频的超凡者本就少，更何况是女超凡者。 而且还是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女超凡者。 再腐一点，配合她管理部部长的身份，轻而易举的斩获了绝大多数少男的眼珠子。 看她视频的人，基本上很少是冲着美食去的。 凤凰对此表示:“这属于媚男视频。” 她嘴上一边说着，一边扣字找白虎打游戏。 而她刚刚转发给白虎的帖子，就是白虎粉丝们盖得高楼大厦。 “为虎妞冲！” “战为虎妞！” “虎奶奶，我是你家军！看我一眼！” “为虎妈疯狂打call！虎妈什么时候来徐村，我已经准备好门票了！” “预言一波，虎妈收门票的时候，怕不是会变成粉丝见面会。” 李观棋熄灭了手机屏幕，网上冲浪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 一转眼，小半天就过去。 他和凤凰自动加入了胭脂泪的小队，主要是因为他也不认识别的小队成员了。 就像许诺和皮卡丘这种a级选手，都有各自的队友，那些人李观棋并不太熟悉。 而加入胭脂泪这边就不同了。 大家都觉得他现在已经有了a级的实力，再加上又是奶妈，一顿狂舔。 舔的他很舒服。 现在他们一行人正从擂台区逛出来，打算去卡口看看。 今天 晚上八点到十点是他们坐班的时间。 然而，在路上，李观棋确实遇到了几个熟人。 嗯，熟人。 非常熟的那种。 “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 他拦住了正在闲逛的两人，这是一男一女。 柳青云和谭映池。 柳青云见到他，有些诧异:“老板！你也在这边啊！” 李观棋:…… 他直接问了自己最关心的话题:“你们门票花了多少钱？” 谭 映池道:“我们临时组了个cp，才花了十二万！” 噗呲！ 楚楚在一旁笑出声。 柳青云目光有些闪躲。 李观棋以手扶额，心说这两个人怎么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他转而问道:“赵梦宇他们呢？” 他觉得，如果有赵梦宇在的话，肯定不会让他们花这个钱的。 这俩傻子，难道不知道提前看看论坛做攻略吗？ 但凡看过一眼论坛，也不至于被许诺宰的这么很啊？ 无奈告别两人之后，胭脂泪撇了撇嘴角说道。 “你们看别人是傻子，别人还看你是傻子呢。” 凤凰在一旁点头:“那个女生明显就对姓柳的有意思，人家你情我愿的，花钱买cp，不行吗？” 李观棋顿时震惊了。 还有这种操作的吗？ 他知道这俩家伙互相有意思，而且又知根知底，都是同学。 可他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有专门吃亏上当的选手…… 那他们进来的时候，是柳青云出了十二万？还是一人六万aa制呢？ 晚上八点并不是一个好的时间段。 这里不像闹市，一到晚上人特别多。 相反，这附近几乎都没有什么人烟，导航也很难找到，晚上来的一般都是不愿意抛头露面的组织。 也没有什么经济实力，所以他们一个小时也没等到一只肥羊。 正当几人百无聊赖打扑克牌的时候，四两闪烁着霓虹灯光的大巴车驶了过来。 上面贴着的小熊租车十分瞩目，合着这是租车过来的。 大家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想看看这是哪个组织。 很明显的，这不是七大家族的人，七大家族绝对不会租车过来。 可这架势，人简直比七大家族来的还多。 对此，所有人都很好奇。 胭脂泪手疾眼快，迅速换下了6000的票价牌子，拿起手边三万八千八，顶了上去。 价给高了可以降价，给低了不就亏了吗？ 在临时搭设的探照灯下，第一辆大巴车上走下来一个带着墨镜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身后跟着两个相同打扮的男人。 乍一看有点像古惑仔。 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气机，李观棋额头微微跳动。 他有点头疼。 这家伙，不是楚长歌吗？ 再看看身后的大巴车队，他很自然的背过身，不让别人看到他的正脸。 “您好，我们要参加学会。” 胭脂泪当即给出一副亲切的笑容:“您赶上我们真是太棒了，今天白天的票价还是八万一人。” 楚长歌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规则。 胭脂泪乐开了花，举起了手中的牌子。 不好意思，三万八千八。 她第一次这么宰人，有些心虚的说道:“如果人多是可以打折的。” 大家都觉得她说的没什么问题。 显然，这应该是一个野生的超凡组织，既然是租车过来的。 应该不会像赵家那样财大气粗，能把这些人的票钱拿到手里才是正事。 甚至，胭脂泪另一侧的小手已经抓住了一万八的牌子。 但是那个带着墨镜的黑衣男人并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他微微抬了抬手，将手中的黑金卡片丢进了窗口，而后转身走进了徐村会场。 意思很明显，不需要。 还有就是，兄弟们，跟我走！ 随着他的脚步离开，身后清一色的西装男下了大巴车，动作整齐划一。 胭脂泪目光呆滞了两秒，有些难以置信的摸了一下手中的卡片。 嘴里无意识的计数，过了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喊道:“要登记的，你们是哪个组织！” 楚长歌停下脚步，等所有人穿过卡口之后，他露出了神秘而又诡异的笑容。 “一叶。” 第二百零三章 报名 等到这帮子黑衣人乌央乌央离开离开卡口之后。 胭脂泪小声道：“奶帝，你是不是认识这家伙？” 李观棋点点头：“嗯，那个人叫楚长歌，是个旅行者，交集并不多。” 他没敢说自己和这家伙还算熟悉，怕到时候姓楚的社死带上自己。 这家伙在异世就已经有些苗头了，喜欢在人多的地方装深沉。 现在又带着这么一大帮子人过来…… “一叶果然来了！”胖子说道。 这次学会除了七大家族和公司的人之外，还会有很多旅行者组织过来。 网上呼声最高的三个异世组织，其中就有一叶。 李观棋心说原来这个一叶是楚长歌的组织…… 他对这些组织并不感冒，只是听乔音经常提起，除了一叶之外还有两个组织实力非常强劲。 一个是大乾太子姜轩的‘不染’，另一个则是只有名字，叫做‘谁应帝王’。 胭脂泪点点头，快速的调取红外监控，随手拍了两张照片，在论坛上开了杀猪盘。 她将拍到的照片贴上去，而后又随手补了几张‘熊猫租车’的大巴照片。 然后开始灌水，最后设置了付费浏览。 李观棋等人在一旁看的头皮发麻，这种事情一看她就没少干。 十二月二十日。 超凡界正式迎来了一年一度度的盛会。 这场盛会托名稷下宫，是超凡世界的极少的交流会，也是运动会。 每次学会开幕式上，都是群英荟萃，除了各大组织之外，还有洋人参赛，也有媒体报道记录。 它为天下所有的超凡者提供了一举成名的舞台。 比如王飞。 去年他在学会上大放异彩之后，才被人挖出他的身世还有燕山王家的旧事，致使其吸粉无数。 当然，大部分都是女粉。 每一届的学会冠军，如今都是名震一方的大佬，由于种种原因，拾月集团已经连续三年没有取得头筹了。 每一年的种子选手都会遇到一个不明不白的程咬金。 最后惜败。 尤其是去年更过分，冠军没有落在公司的手里就不说了，但是七大家族也没有拿到那个名头。 而是被一个外国白人摘取了桂冠。 这让所有人心里都憋着一口恶气。 但是反观论坛上的热度还有赔率，查尔斯依旧是今年的热门选手。 如果他今年依旧来参加的话。 整个学会并不分组，要求只有一条。 报名的选手年龄不能超过三十五岁，毕竟占了稷下宫的名头，不能放老家伙们也上去争勇斗狠。 毕竟有点机遇的，到三四十岁怎么也有个b级实力了，这还是保守估计。 事实上，各大家族的资源都堆给了顶部的管理层，那些老家伙个个都是a级异能者。 而且早就混出了名头，并不需要在学会上出风头。 还有便是国人自古以来的传统，尊老爱幼。 好歹也是大家族的长辈了，总不能在小辈面前光着膀子和别人掐架，而且还欺负小朋友，这说不过去。 他们也做不出来。 学会的擂台并不在稷下宫遗址附近，而是在山野间临时搭建了擂台，还有制式的环形观众厅。 这种东西交给拾月集团来做，短短半个月就能竣工。 公司的同事们全都是这次学会的工作人员，这还显得人手有些不够，老板已经安排另一边建设新的观众厅了。 实在是今年的人太多了，数不清的旅行者赶了过来。 而且他们除了工作人员的身份之外，还被各个部门安排了不少参赛选手。 相熟的人中，胭脂泪和胖子都是赛手，凤凰因为去年参加过了，这一次把名额让给了别人。 此刻，李观棋等人正围在人群外等着报名。 到了这个步骤，就不能全是公司的人忙着了，一来是人手确实不够，而来也有失公允。 虽然超凡世界从来就没有什么公允可言。 但是该做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负责登记报名的八个亭子，分别是七大家族和公司，一家一亭。 想在哪个地方报就在哪个地方报。 但是本家的报名处不能登记注册本家的选手，这是为了避免谎报年龄等各种信息。 比如把一个四十岁的同事直接注册成一个二十八岁的选手上去砍人，这样不可以。 李观棋等人随便选了一个报名亭，此刻正在等着红双喜给他们发信息。 因为排队的人太多了，而且他们团队里妹子又多，还有小孩，所以在胭脂泪的完美提议下，红双喜被打发过去排队了。 等快排到他的时候，再让他们插队。 反正都是自己人，插一插没什么关系。 老传统了。 临时的秩序维护小队也是又七大家族组成，在他们周围，黑压压的一片全是人。 “老板！” 李观棋身后传来喊声，他听着有些耳熟，知道是赵梦宇他们汇合了。 回头看去，还是他们那个五人小队，凤凰对他们微微点头，他们当初是见过面的。 “先过来吧，你们也是来报名的吗？” 赵梦宇说道：“不不不，我们是来看看其他旅行者组织……” 他顿了一下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试试。” 李观棋无语。 说了半天不还是来报名的吗？ 谭映池解释道：“我们想试试，但是不想挨揍，如果有团体赛的话，我们就报名。” 胭脂泪直接说道：“那你们应该是没什么机会了，还是单挑吧。” “团体赛并不限制人数，每年都是赵家夺冠，没什么意思，他们神出鬼没的一大堆人，到时候有你们挨揍的时候。” 谭映池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有些兴奋的问道。 “老板，你报完名了吗？我一会去买你赢。” 柳青云在一旁想了想说道：“我也压点，买老板进三十二强。” 开什么玩笑？ 李观棋黑脸不吭声，他跨越道陷的事情，赵梦宇是知道的，但是当别人问起的时候，他明没有确认。 因为他确实不像是其他的道陷境界那样，拥有极为深厚的底蕴。 所以他只说自己还是止山境修为。 他目前的状态比较诡异，道陷境已经达到了，但是气海之中的巨山还在，也就是说他还有个止山劫没有渡过。 目前的灵气充裕程度，依旧少得可怜。 虽然他现在大部分术法并不需要灵气，但是灵气关系到了另一个极为重要的东西。 那就是续航能力。 手机的配置再高，没续航也是白扯。 八个亿的像素，也只能拍两张照片就没电了，等于零。 “我没报名，我还有别的事情。” 他想了想说道，而后跟赵梦宇说：“如果你们参加团体赛的话，我可以压你们赢。” 他并不清楚赵家团体的实力，但是赵梦宇小队的协作度还是很高的，再加上谭映池极为bug的山鬼谣。 说不定有机会能赢两场。 毕竟，异能者和修行者的碰撞，谁都是第一次，除了事先的准备工作之外，剩下的全看综合实力以及团体协作度。 这也是团体赛的意义所在。 当然，如果有组织上了10个a级，那就没的玩了。 团体赛再讲究合作，那也是实力碾压一切。 正当几人闲聊之时，忽然听见人群中传出一片惊呼声，就像是一群爱豆看到了自己的偶像。 “是王飞！这一次学会的热门夺冠选手！” 青年依旧穿着他那身墨绿的西装，脸上的笑容温和，身边跟着一个穿着燕尾服童装的小男生。 而在他们身后，则是跟着一大票王家的子弟，还有数不清的女人。 浩浩荡荡的，跟明星刚下飞机的场面没有什么区别。 保镖拥护，粉丝簇拥。 见到王飞之后，原本排队的不少女生都兴奋起来，她们都打扮的特别精致，毕竟对于某些人来说。 学会上天下英豪云集，即便是不参赛，交几个朋友也是不错的。 此刻，纷纷掏出手机自拍，将自己和王飞放在同一个框子里，发朋友圈。 “飞少哎！我最喜欢这种温柔的男生了！” “我的门票一万八，太值了，简直是超值的好嘛！稷下宫学会果然没让我失望！” 大姐姐小妹妹兴奋的不得了，王飞则是温和对人群点头。 追星在哪里都存在的，不说这些女生，但是白虎的粉丝就是一大群人。 但是那帮汉子做不出来这么社死的事情，怎么说。 难不成见到白虎直接跪舔，然后尖叫求合影吗，太跌份了，这是小女生的特权。 李观棋有些诧异，他有段时间没有关注庄园那边了，但是看情况，这群人应该是从王家的报名处过来的，王飞很有很能早就到了徐村。 但是没有被人注意到。 下一刻，又是一声声惊呼传出，人群分列两旁。 “许安！许安来了！” “许安来我这里排！我已经快排到了！” “哇，插我的队吧！我的队人少！” 人群中的温和青年莞尔一笑，默默地占到了最后，并没有插队。 在有色眼镜的注视下，众多迷妹简直快要兴奋的昏迷过去了。 “许安好暖！我好爱！” 在场的男人们则是与这些妹子的反应截然相反，红双喜直接：“he！tui！” 心里那个恨啊，大家都是男人，凭什么待遇差这么多？ 呸！ 李观棋暗戳戳的问道：“这个许安又是谁？” 胭脂泪在一旁拍照说道：“许家的小公子，超凡界的颜值担当。” 许家？ 李观棋怔了一下，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片刻后，他才回忆起来，当初在邯城的守夜人组织里，貌似就有个叫孙印的家伙，是许家的外围成员。 他问道：“那许诺是不是许家的人啊？” 胭脂泪想了想说道：“没听人说起过，应该不是。” “并不是姓许就一点是许家的人啦，姓许的人那么多。” 胭脂泪目光越过人群，最后瞄了两眼，翻出手机说道：“你看这张照片，是粉丝团给许安做的海报，每隔一段时间，超凡世界必定会有关于他的话题出现。” “代言了电动车了，演出影视剧了，唱跳rap了，很火的。” 凤凰在一旁点头道。 “确实是这样，这几个家伙很火的，相当于超凡世界的流量小生了。” “还有稷下宫这一代的小弟子，慕容天策，他有九个师姐。” 胭脂泪在一旁听到这个顿时接过话头说道。 “稷下宫人本来就很少，这一代只有十个人，而且九个妹子。据说慕容天策离开青州之后，好几个师姐都赶到了燕京找他呢！” 红双喜翻了翻白眼，看看正在津津有味的兰博基尼冲撞。 心里只叹息自己有个猪队友。 他说道：“据说那是慕容的小老婆们，九个小老婆！” 胭脂泪皱眉：“谁说的？” 红双喜暗戳戳的往群里发了一张照片：“看到没有，慕容的壮丁照，据说从小就锻炼身体，可惜我没有这个机会。” 凤凰在一旁飞快的瞟了两眼之后别过了头，胭脂泪一个大嘴巴子把红双喜的手机拍翻在地。 “煞笔！” 下一刻，她突然美眸横斜，死死的盯着红双喜问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你不是在排队吗？” 众人皆是一愣。 对啊，这煞笔什么时候跑出来的，他不是在人堆里排队吗？ 李观棋的目光扫向那黑压压的一片人，顿时就觉得自己血压有点高了。 红双喜恍然大悟：“对啊！我本来想喊胖子过去替我一下，然后就碰上了你们在讨论八卦……” 所有的目光冷冷的看着他：“所以呢？” 谭映池悄咪咪的跑过来说道：“我刚刚让云子插进去了，问题不大，大家跟我们一起插队好了。” 李观棋一看，果然看到了那个瘦瘦高高的人影，顿时感动的泪流满面。 果然，男人关键时刻就是靠不住。 还得是心细的小妹妹想的多。 眼看排队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便取出了各自的报名表，走了过去。 这个东西说起来还是很慢的，因为需要现场验明正身，大概就是人脸识别加上共享的信息库认证。 柳青云不好意思的朝身后的男生道歉：“哥们儿，对不住啊，我女朋友过来了。” 那人顿时会意，无所谓的点了点头，看向了柳青云眼睛注视的方向。 一个高挑的黑丝美女，还有个中长发气质冷艳的妹子，还有两个各有特色身材好到爆炸的小姐姐，甚至还有个洛丽塔裙子的小萝莉。 他眉头缓缓皱了起来。 这些……都是他女朋友？ 第二百零四章 庚零六 谭映池走到近前，对身后的男生们甜甜一笑：“不好意思哈。” 李观棋等人紧随其后，红双喜一边朝着熟人打招呼，一边咕哝道：“插一下插一下。” 男生们对几个妹子报以温和的笑容。 而后面带不善的打量剩下的男人们，柳青云身后的男生气的一直磨牙。 说好的插一个人呢？ 怎么一下子过来十多个？ 他脸皮不受控制的跳动两下，没有节外生枝。 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事，插都插了,还能怎么样，难不成把人都赶出去？ 主要是身前几个妹子身上的香水味抑制住了他的愤怒。 在一众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他们几人终于来到了报名的位置。 排在最前面的是小萝莉楚楚，她俏皮吐了吐舌头，让出了位置。 小家伙是来当奶妈的，属于观众席,不需要报名。 她此刻去另一侧注册保障人员。 那边大多数都是辅助类的职业，必要时刻可以上擂台救人。 李观棋也跟着过去了。 两边距离并不远，当李观棋报出自己的名字的时候,谭映池几人诧异的回头看了两眼。 哪里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 季尘只是他的化名，李观棋应该就是老板的真实身份了。 应该是拾月集团的人，看他身边的朋友交谈就知道。 人群中的小男生问道：“哥哥，你不参赛吗？” 他这一开口，顿时把所有人的目光引到了李观棋身上。 开口的不是别人，正是与王飞形影不离的小家伙，是王强和郑娟的孩子，只是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李观棋转身看去，小家伙表情稚嫩，天真可爱。 这是在挑衅。 他说道：“保障人员啊，看不到吗？如果你们王家人手不够的话，我到时候可以救你一命。” 说罢之后，便钻入了亭台中。 外面的人纷纷议论不止。 “这家伙是谁啊？说话这么硬气？” “看架势是公司的人吧……像是不太待见那位的样子。” “我呸！飞少什么实力，还需要他去保障？” “跳梁小丑罢了，不用管他。” 妹子们叽叽喳喳，替王飞鸣不平。 “飞少好心问他，没想到这家伙这么没有礼貌。” “emmmm……有没有一种可能，王飞问他,其实是想在擂台上揍他一顿？” “那太好了，我都想揍他了！” 几人纷纷报名之后，离开了人群，进入临时的民宿区。 大家都围绕在胭脂和胖子身边，他们两个是这一次的参赛选手。 公司里当然还有其他同事参赛，只是没有和他们一起而已。 谭映池和柳青云几人如愿以偿的报名了团体赛，而且据他们所说，今年的团体赛竞争非常激烈。 组组有数十个小队报名，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 这些小队，大概率都是旅行者组成的，按照原本超凡世界的规矩，大家其实不怎么提倡多对多。 所以也没有人去和赵家争那个团体赛的桂冠。 因为不是什么太高光的事情，百分之九十九的目光，还是聚集在个人赛上。 那代表了超凡世界最顶尖的荣誉，最精妙奇巧的异能运用手段，最高的天赋…… 胭脂泪和胖子的参战牌被摆放在桌面上。 甲一百七十四号和丙三百号。 这个只是代号，目前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在开赛之前,会有随机排列的对手,到时候才能知道自己的对手都是什么人。 李观棋在一旁对凤凰小声说道：“我看大家都不太认识我,要不咱们赚点外快？” 凤凰歪头。 “怎么赚？” “我现在回去报个名，当个爆冷选手，前期积分战的时候压着点，挨几顿打……” 凤凰顿时听懂了他的意思。 这是要坑人钱啊。 不得不说，李观棋是个坏比。 她想了想疑问道：“那得进到一百二十八强才有机会下注，你有把握吗？” 李观棋轻佻的玩弄她的下巴：“开什么玩笑，我去报名了。” 有一点他没有说。 但是凤凰也知道，是小家伙的挑衅促使他当了赛手。 如果王飞没有问他的话，他可能会选择找机会阴他一手。 但是既然人家都下战书了，那就赚点外快光明正大的干他。 虽然李观棋不清楚王飞到底有怎么样的底牌，但是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他的实力绝对不是君主级别的，因为异世还有个太阴龙君，那位才是第三序列的君主。 单从序列力量上来说，王飞差的还很远，账面上的实力是a级。 这就给了李观棋一定的把握。 即便是他手段再诡异，但是源动力摆在那里。 一个a级的异能者再怎么精妙操作，也无法造成超出a级的伤害。 因为那已经超出阈值了。 而a级的伤害，远远无法给李观棋造成致命的威胁，觉醒双生力的他，对于自身有惊人的恢复治疗效果。 可以说是先天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报名是自愿的。 但是公司却是点了兵将，一来是公司很久没有拿过冠军了。 最主要的是，这群智障不一定会愿意上去出风头，他们更想在家躺着睡大觉。 或者是在观众席上靠着吃薯片，喝可乐，撩妹子。 这和七大家族的风气完全不同。 七大家族都是抢着报名，公司每年的参赛选手却是寥寥无几。 所以每个部长都点名了几个人，今年上去走过场。 去年凤凰就是这么上去的，然后就遇上了当时刚刚出道的王飞，看样子应该是被揍了一顿。 但是应该有公司的同事帮她打回来了。 这其实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如果李观棋在赛场上挫败了某个势力的风头，那人家也必然会争回场子。 当然，除了公司点名的人之外，大家也可以自愿报名参赛。 李观棋就属于这一类人。 他看中了论坛上高达两百倍的赔率，七大家族和公司共同坐庄，让人垂涎不已。 钱够不够花其实不重要，对于李观棋来说，那穿数字会给他带来无比充裕的满足感。 而且他还欠着公司上千积分，这是一笔糊涂账，说不定什么时候自己兜里的钱就会被人家要账。 到了傍晚，李观棋终于拿到了自己的号码牌：庚零六号。 赛事是公平的，也是不公平的。 单人赛分为两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守擂制，随机抽一位选手作为擂主。 作为这个倒霉蛋的补偿，则是默认三胜场，也就是三点积分。 接下来就是全部随机摇号，被选中的选手回去攻擂，以此类推周而复始。 胜一场算作一积分。 如果负三场则会失去个人赛的资格，最后只剩下五百个选手，再开启较为公正的第二阶段。 所以，除非拥有碾压整个赛场的实力。 否则的话，第一个阶段是需要靠一定的运气才行，否则的话，很有可能直接gg。 即便是一个冠军热门人选，连续遇上三次克制他的选手，也会直接翻车，无缘第二阶段。 也就是说，连五百名都没有进去。 第一个阶段是非常漫长的，大概要十多天，这也给了大众熟悉赛手的机会。 按照往常来看，崭露头角的新人早在第一阶段就已经备受瞩目了。 等到欧洲和扶桑的交流选手到场之后，超凡界的盛会终于拉开了帷幕。 环形观众厅足以容纳上万人，其中八成都是观众。 今年是极为特殊的一年，有了旅行者加入，连赛场都重新改建了。 以往只有不到一千人报名，今年这是高达三千，其中大部分都是突然获得超凡势力的旅行者。 就像是谭映池等人，从大学生摇身一变成为异世的修行者。 环形场地正中央有四个偌大的擂台，坐在内围的则是裁判组，由于公司总部的老一辈和七大家族的长老会组成，保证赛场上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而且到处都是摄像头，以防有人捣鬼。 坐在裁判席正中央的则是一个老人，那是公司的某位大股东，顾尘并没有成为裁判。 今年，他抽风了。 他是赛手！ 众所周知，赛手是不能当裁判的。 李观棋和凤凰依旧呆在胭脂泪他们的小队中，坐在比较靠前的位置。 这得益于他和楚楚的注册身份，同事受到紧急伤害，他们好能尽快出手救治。 这种场合，靠医生是完全忙不过来的。 公司的股东开启了面前的话筒，中二的bgm暂停下来，这一看就是公司同事放的日语歌，听的小日子过的不错的友人惊喜连连。 “诸位，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稷下宫学会正式开始！” 李观棋注意到，所有人的目光转移到裁判组的一个老人身上。 那是赵家的家主。 银白色的背头，带着金丝眼镜，看上去精神抖擞。 一股澎湃的序列力量波动传开，擂台周围升起了一层难以捉摸的屏障。 眼前的场景并没有任何变化，但是所有人能察觉到，擂台被隔开了，那边的波动不会伤及观众席位。 李观棋双眼微眯，看向身边的凤凰，对方微微点头。 又见第一序列！ 赵家拥有少量的第一序列容器，具体剂量不知。 但是他们不会再出现君主级别的个体了，因为第一君主飞升了，并不是消亡了，属于他的权柄依旧笼罩着这个世界。 “这应该是类似于放逐的手段，可以说是青春版……不，幼儿版的放逐。”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那股熟悉的波动。 那是放逐。 赵家的家主通过第一序列的力量，放逐了四座擂台，使其隔断在观众席之外。 虽然大家眼睛看到的还是他们，但其实已经不在同一片空间之中。 “序列一啊！” “要是能弄到他们家的法器装备就好了。” 胭脂泪有些羡慕。 序列一实战能力并不强，但是功能性是毋庸置疑的。 就连公司都没有几件属于序列一的装备法器，那是赵家独有的手段。 红双喜在一旁说道：“都说赵家比较护犊子，每个异能子弟的身上，都有类似定位的东西。” “如果出现意外身死，会被赵家第一时间感应到。如果是仇杀的话，会遭受到赵家无休止报复。” 李观棋微微点头，听起来很人性。 红双喜又说道：“其实他们并不是什么团结的大家族，相反，内部竞争十分激烈。” “每年都有家族比试，从小就会踏上异能者的道路，因为他们要争夺接受序列一容器的名额。” 胭脂泪说道：“所以，他们在子弟身上留下后手，并不是为了报复，更重要的是，尽可能的回收序列力量。” “这是一种垄断措施，只要他们做的足够完美，超凡世界就不会出现任何一个野生的第一序列异能者。” 李观棋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序列力量总和是一定的，赵家虽然并不能代表第一序列，但是只要他们不外泄序列力量，就能够做到某种意义上的垄断。 久而久之，赵家成为了序列一的代名词。 胖子在一旁补充：“这只是理想状态，实际上赵家这几年也没少被人暗杀，已经有好多野生的序列一了，公司有不少案底。” 李观棋意识到许诺说的没错。 异能者，就是最好的序列容器，作为及其珍贵的第一序列，在君主掌握着大部分权柄的情况下，为数不多的赵家人就是最好的序列一容器。 李观棋想到了另一个层面。 按照周秀秀的话来说，第一君主应该也是属于初代君主，权柄从没有失散过。 那么也就意味着，剩余的序列并不足以出现一位s级的异能者，甚至是a级都寥寥无几。 也不知道这个赵家的家主是什么级别的。 胭脂泪是今年的赛手，准备了不少资料，此刻对李观棋说道。 “奶帝，赵家的人和其他序列战斗方式截然不同，他们更注重技巧性。” “他们一般会选择借助独特的法器和装备，具有一定空间属性的事物，与人缠斗，不是那种硬碰硬的风格。” 这个李观棋倒是能够理解。 因为第一君主的存在，导致其他序列一的异能者并没有足够的实力强度，只能凭借先天优势作战。 “这和胖子的第七序列有些类似，但是胖子靠的是速度，并没有那么灵活。 而第四序列则是恰恰相反，他们拥有极强的战斗天赋，作战风格大开大合。” 李观棋沉默了一下，一时间没想起来第四序列是什么东西。 这个序列的存在感有些低。 第二百零五章 有点东西 他转身问身边的同事：“序列四是什么类型来着？” 胭脂泪诧异的看向他，似乎是有些惊讶他竟然不清楚这种常识。 以李观棋的实力，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才对…… 她想了想说道：“第四序列是巨力，异能者力大无穷，在古时候这种力量被称作拔山或是开碑。” 一直不说话的兰博基尼冲撞放下手机补充道：“还有攻坚。这是最常见的一种异能，每个家族都有很多序列四的容器。 一般来说，如果需要外围子弟做什么事,就会用序列四的序列容器做奖励。” 李观棋微微点头。 哪有什么人人平等，异能也是要分个高低贵贱的。 很明显的，序列一因为极其稀少的缘故，再加上其超强的功能性，是超凡世界最珍贵的序列。 而序列四就没有那么吃香了。 擂台被隔开之后，正上方的电子屏幕开始自动摇号。 随机选择四个倒霉蛋守擂,作为补偿默认三胜场。 为什么说是倒霉蛋呢？ 因为没有人愿意就吃一个负战绩。 毕竟负三场之后就会直接淘汰。 观众席上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都在等着那串文字停止。 很快的，那串数字停了下来。 “089。” 八十九号！ 紧接着,开始了甲乙丙丁十天干的轮转，最后停在了癸字上。 “癸水八十九，一号擂台准备。” 工作人员的话语响彻全场，其实不需要他再重复一次，大家都在注意着那里。 从今天开始，那个电子屏幕将不会再停息，直至场中的赛手越来越少，决出最后的胜者。 实力和运气双绝的冠军。 “戊土二百三十三，二号擂台准备。” 随着又一个赛手起身，观众席上产生了少许的骚动。 毕竟其中有大半都是旅行者，第一次接触稷下学会，并不清楚规则。 李观棋正越过人群看向那个赛手走向擂台，没想到凤凰直接按住了他的手。 他转身一看，好家伙。 这一次随机到的号码竟然是零零六。 下一刻，天干序列也被筛选了出来，正是李观棋所属的庚金。 “庚金零六，三号擂台准备！” 李观棋看了看左右,默默起身走向了擂台。 “哇，奶帝好幸运，直接给三胜场哎。” 胭脂泪在一旁点头。 对于有实力来说，作为守擂者是幸运的。 因为可以白嫖到三胜场，而实力不太行的赛手，则是会心存侥幸，不太愿意守擂。 一个不好被揍一顿还好说，顶多也就直接吃一个负战绩。 最主要的是，对战是有风险的，如果第一天就受伤了，基本等于是拿到了淘汰邀请函。 与其说这是实力的比拼，不如说是运气的竞争。 李观棋穿过人群，看到了会场对面站起身摆手的谭映池，他们小队的人都在那边坐着。 “这四个人上去了，终于可以放心了。” “还好没有点到我。” “我看二号三号四号都不太强的样子，一号擂台的气场有点老练，他们估计会选择后面的台子攻擂吧？” 李观棋走下了观众席，伸手尝试触摸那层光影，但是却直接穿了过去。 当即没再多想,直接登上了第三号擂台。 而后用侥幸的眼神畏畏缩缩的看了一眼观众席。 胭脂泪顿时笑出了声。 “奶帝有一套啊！” 李观棋不是来扬名的,这次除了要收拾一顿王飞之外，另外就是捞点外快。 试问有什么办法来钱最快？ 重锤自己，然后打假赛。 当然，在这之前需要取得第二阶段的名额。 最好是给人一种侥幸晋级的感觉。 所以，李观棋的目光开始闪躲不定，暗戳戳的观察其余三个台子的擂主。 第一个台子上站在一个瘦弱的男子，准确的说，应该是阴柔的男子。 李观棋可以感觉到那边有充裕的灵气，这人应该是个旅行者。 至于另外的两个台子，则是身形娇俏的女孩儿，没有穿公司的制服，那就是其他家族的异能者了。 四号台子的女孩与他对视，流露出颇为自信的神色。 李观棋瞬间意识到，这是一个序列五的异能者，她眼底调动的电弧在通幽术法下一览无余。 上方的电子屏依旧在不停的筛选。 很快的停留在了一百四十七号上。 场中有十个人手里都是一百四十七号，此 刻都紧张了起来，还有些跃跃欲试。 这时候被选中的话，运气可以说是相当好了。 “丙火一百四十七，选择你要挑战的擂台。” 随着这道声音传出，观众席上的人瞬间变得期待起来。 都想看看这个丙一四七会选哪个擂台。 那是一个学生模样的男生，脸上带着无框眼睛，看上去毕竟文弱。 他走到了擂台下面，目光扫视四座擂台。 这又是一个旅行者，李观棋感知他的实力，应该是止山境。 修行者的实力和异能者完全不同。 异能者b级就是b级，但是止山境却是可以有很多种变数。 比如苗珂就是一个止山境的修行者，但是沈颜也是止山境。 这两人的实力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十个苗珂都不一定能斗得过一个沈颜。 毕竟异世的修行等级只有两个，止山，道陷。 没有新手和满级这种说法。 那个文弱的眼镜男最后的目光停留在了二号台子上，对裁判组点头示意。 二号走上了擂台。 工作人员的声音并没有停止，很快的，又有三个赛手被随机选出，走上了赛场。 第二个人似乎是比较着急，这是一个魁梧的大汉。 他没有丝毫犹豫，似乎是早就在心中有了断绝。 “三号！我选三号！” 他早就盯上了李观棋，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个很弱的选手。 他是许家的旁系子弟，b级的序列四异能者，说是天生神力也毫不夸张。 早在还没有被选中的时候，他就和同伴们分析了场上的情况。 那个四号擂台是七大家族的嫡女，看似柔弱，实则实力强劲。 作为七大家族的子弟，他们的消息渠道比旅行者强太多了，不会傻傻分不清谁强谁弱，异能者的圈子一共也没有多少人。 多打听一下就能打听道。 除了四号擂台之外，还剩下一二三，三个台子。 一号台子一看就不好惹，二号台子是个软冬瓜，早就被人选中了。 那他要选择的，只有……三号擂台。 李观棋的目光对上壮汉，这人长得皮肤黝黑，再加上那爆炸的身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矿工出身呢。 壮汉走上了擂台，朝李观棋点头示意。 “许家，许文东！” 李观棋有些牙疼，直接表露了自己公司员工的身份。 毕竟到最后晋级的时候，论坛上会给出选手分析，而且公司的同事并不知道他已经晋升了道陷境界，所以问题不是很大。 “执法部，李观棋。” 他似乎是有些犹豫，最后说道。 擂台上允许使用法器，但是枪械类型的强击杀性装备是禁用的。 胜负的条件很简单。 一方掉下擂台，或是无力再战，即可分出胜负。 还有另一种情况便是…… 李观棋这边刚刚打完招呼，观众席上便传出了一片哗然之声。 之间二号台子的软妹摆出楚楚可怜的表情，不停的嚷嚷道：“我投降！我投降！我投降！” 李观棋：…… “戊土二百三十三，认输判负，离场休整。 二号擂台守擂者，甲木三百，一连胜！” 之间那个小女生飞快的跳下擂台，而后小跑着吧嗒吧嗒的冲向了自己的亲友团。 那里有一大群学生模样的人。 看样子应该是一个小型的旅行者团体。 这是属于玩票性质的赛手，毕竟来都来了，门票也挺贵的，不如报个名。 正因为有这种选手存在，才导致这次的赛手足足有三千多人。 这就是那种能打就打，不行就撤，而且很有可能是整个组织都报了名，权当旅游来的。 二号擂台上的男子面色郑重，回头看向裁判组，等待着自己的下一个对手。 而李观棋这边，对面的黑脸大汉也收回了目光。 拉开了架势，做出了李观棋熟悉又陌生的姿态。 一指定中原，洪拳。 序列四的异能者讲究大开大合，强大的力量配合上身体技巧，能够充分调动自己的序列优势。 李观棋刚要做出反应，身体却像是被强行扭动了一般，放下了刚刚抬起的手臂，向后退了一步。 他现在不是道陷境的修者，也不是b级巅峰的序列二异能者。 而是一个幸运的菜瓜。 作为一个最终侥幸晋级的菜鸡，现在当然是应该……摆烂。 察觉到他极为别扭的举动，观众席上的人群瞬间露出失望的神色，转而看向一号擂台和 四号擂台。 在他们心底已然有了一个清晰的事实。 三号台子的那个守擂者，根本不是壮汉的对手。 面对极为强势的第四序列，想要取胜的办法很多，但决定不包含坐以待毙。 可以选择硬碰硬，在对方擅长的领域击败对方。 或者是利用比对方更灵活的身体，拖着打节奏。 某种程度上来说，一对一擂台战中，序列一个和序列七对大开大合的第四序列，有着极强的压制力。 一个是空间异能，一个是速度异能。 这两条序列六除了极为灵活之外，更让人畏惧的则是他们极为强大的战场统治能力。 就像是团战中的辅助，可以拉动整个团队的节奏以及攻守。 而序列二三是火和水，更像是法师。 至于第四序列……孤儿。 是c位，但不是adc，只能被拖着打。 在合适的环境中，可以爆发出极强的杀伤力，但是大多数情况下，基本只有被戏耍的份。 除非他们自身有其他的控场手段，比如说赵家的装备……或是有速度加成的序列法器。 所以公司的重要任务中，一般不会配备序列四的异能者。 因为配合不好的话，很有可能会出意外。 容错率太低了，很有可能出现辅助到位了，c位慢半拍的情况。 所以相对于序列四的杀伤力，序列五无疑是更好的选择。 雷霆序列同样属于异能者中的c位，杀伤力恐怖，爆发也足够，而且胜在灵活多变，但是前期很弱。 不像是序列四那样前期就有极为横练的身体素质。 比如说同样是c级异能者。 序列四可以胜任大多数维和任务，而序列五只能跟着累计经验。 面对许文东直勾勾的铁拳，李观棋的手臂最终还是不受控制的抬起，这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但是他的身体却是在做出防守姿态，显的不是特别有信心。 在两人的身体即将接触的一瞬间，徐文东铜铃般的大眼睛瞬间瞳孔收缩。 作为一个近战选手，他有着极为丰富的战斗经验。 直觉告诉他，对面的这个人，力气也不小。 李观棋瞬间收回了本能加持的担山术法，而后身体瞬间闪躲，避开了两人的直接触碰。 转而在掌心喷射出一道火焰，许文东的头发瞬间变得焦黑。 “好！” 观众席上传出起哄的吵闹声。 许文东怔了怔，咧嘴一笑：“小火猴？” 在序列四的世界里，序列二是很弱的存在。 除非是等级压制，否则的话，火焰力量在他们看来并没有太过恐怖。 因为在对方还没有调动序列之前，就已经被一拳击倒了。 身体素质是水火序列的最大弱点，但确实许文东的长处。 所以王飞才会在上一届学会上大放异彩，本该身体孱弱的他，拥有着令人极为头疼的防御力。 那是序列三的最终方向，太阴，坚壁。 许文东快速做出了判断，无视对方的火焰，只需要击败对方之后快速收拾一下就好了。 火焰是让人畏惧的事物。 但一瞬间的火焰，并不足以使人身受重创。 这是低等级序列二最大的痛点。 如果要制造出极为恐怖的爆炸，则是需要充分调动起附近的序列能量，显然对手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尤其是，许文东也是一个异能者。 李观棋笨拙的闪躲着，凭借着身体的本能一次又一次躲开了对方的重击。 给观众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大多数人的目光并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多久，因为反击力度太小了，并不足以挫败对方。 那一味的闪躲终有被抓住的一刻，胜负已分。 序列二遇上战士，多少显得有些无能为力。 倒是有几个旅行者第一次见到异能者之间的对阵，饶有兴趣的看着。 还不时点评：“这个三号擂主，有点东西，但是不多。” 第二百零六章 感谢 “有什么东西啊，我都没看出来，这异能者实力也不强吗!” “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话，我想大多数旅行者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击败他们。” 修行者有着更宽泛的选择空间，对专精一条序列的异能不太重视。 “不对！那个三号擂主！” “怎么了？” 有人喃呢道：“他刚刚是不是施展了术法？我能感觉到那股气息，应该是担山术！” “屁！孔二愣子，你能感觉到个屁！” “老子都没有发现灵气波动,哪来的术法？你特娘的属实是没睡醒！” 众人纷纷察觉到焦灼的三号擂台，将目光转移了过去。 此刻，许文东已经满脸焦黑，只要他慢上半拍动作，就会被李观棋抓住时机，制造出强烈的爆炸，将他炸个半死。 今天这一战，他本以为胜券在握,但是却斗的十分吃力。 实在是对方的身体少见的灵活,每次都能恰到好处的躲开他的击打，让他有力无处使。 他隐隐感觉到，再这样拖下去，自己很有可能会落败。 甚至是在蓄力火焰极强的杀伤性之下，身负重伤。 三号擂台，许文东终于停住了身形，但是却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弥漫开来，那是符箓。 李观棋也停下了脚步。 他有些牙疼。 不是他故意要躲，实在是长时间的和凤凰对练，他身体总是在最后一刻不受控制的移动。 有一说一，他对许文东很失望。 本来以为只有自己稍微演一下，就能够被对方轻松击败，没想到对面实在是太笨了。 他已经能够想象到，如果自己有一个序列四的队友会是什么样子，这简直就是一台笨重的机器人。 所以，当李观棋察觉到符箓的气息的时候，他内心是非常激动地。 终于……不用演了！ 观众席上的老超凡者纷纷向自己熟识新手介绍“符箓的气息，这是一种常见的辅助手段,用来弥补自身的不足。” “辅助类型的符箓比装备法器便宜很多，但是却也极其珍贵，因为那是一次性的消耗品。” 楚楚目光闪动，小声道：“观棋哥哥真讨厌。让人家浪费符箓。” “那应该是一个加持战意的符箓，还算比较少见了。” 赛场上不能使用兴奋剂，但是却可以使用辅助手段。 而加持战意的符箓，比兴奋剂的效果更强大，效率更高。 在李观棋通幽术法的观察下，许文东掌心有一团单单的烟雾弥漫周身，随即对方眼睛中生起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倒映。 对方现在，很认真。 只听许文东的声音由擂台传递向整个会场。 “小火猴，你惹怒我了！” “没想到第一天就用上了符箓，呵。我要你再也战不下去！” 李观棋做出凝重的神色，悄悄地将担山之力分布周身，而后又收回了大部分术法，以防不小心把对方锤死。 自己受伤倒是没什么，序列二的双生力完全不惧。 众人只看到李观棋似乎是迟疑了一瞬,而后周身的序列二力量开始疯狂翻滚，这是在汇聚异能，要放大招了。 然而,他终究是慢了一秒。 不知道是不是蓄力沟通序列的缘故，他似乎是身体没有跟得上大脑的节拍。 在许文东的肩膀撞向他的时候，没有来得及闪躲。 被直接撞下了擂台，口喷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一抹惨白的火苗自原先许文东站立的地方突然冒起，空气似乎都变得紧密了一些。 许文东穿着粗气，后退两步，有些后怕。 还好自己时机抓得好，否则的话，怕不是会被直接烫成重伤。 那抹火苗他没有看出端倪，想来是对方的杀手锏，但是作为一个异能者，他却能感受到那股浓郁至极的序列力量。 至少能够重伤b级异能者！ 李观棋的身体在场下躺平。 在一片哗然的观众席中，有一个小萝莉飞快的冲到了擂台外。 楚楚按照事先的约定，想裁判组出示了自己的保障人员身份，而后走进了擂台的光幕中。 打出了一道符箓，手上掐诀，帮助李观棋恢复伤势。 李观棋默默的躺在地上，修复自己的断骨，等着小萝莉来救自己的话，黄花菜怕是都要凉了。 工作人员的声音响彻会场。 “三号擂台，庚金零六，战败。 守擂者，乙木十八号，一连胜！” 随着裁判给出结果，观战席上瞬间传出了经久不衰的唏嘘声。 “惜败啊！竟然被没脑子的序列四当了擂主， 可恶！” “哪有什么惜败，那个许文东明显就是贵族子弟，手上捏着符箓，早有准备。” “只是他提前释放了符箓而已，想必接下来的战斗很难了。” “那应该是他留到后期的杀手锏，想不到出师不利啊。” “那这么说的话，他也不是很赚啊……” “哼，胜负已分，每一位胜者都不是靠运气的，他们靠的是日积月累的努力！” 一种散修吵得不可开交。 “呸！要不是那个姓许的出自大家族，哪有购买符箓的经济实力？” “经济实力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啊，话不能这么说！” “没什么好说的，你刚刚没听到吗？那个李观棋可是执法部的人，我不相信他们没有药剂。” “没想到执法部的员工这么弱，拾月公司拿不到冠军，看来不是偶然的事情啊。” “从底部的员工都开始懈怠了，这种实力，他们凭什么拿冠军？” 李观棋被楚楚搀扶着，从另一侧的通道离开的赛场，而后找了一顶鸭舌帽戴在头上，换了一个外套之后，又跟着她坐回了观众席。 “观棋哥哥你好会喔！到时候让我也压一点。” 胭脂泪在论坛上不定的搜索李观棋的名字，想看看有没有人讨论这一场战斗。 毕竟舆论会严重影响选手的赔率。 越被看好的选手赔率越低，越没人看好的选手赔率越高。 毕竟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当然，舆论也只是一部分而已，赛场上还有专门的记录人员，此刻正在一台办公室里，不停的回放李观棋和许文东的战斗录像。 他们的任务是记录每个选手的特点，实力，装备的常用的战斗手段。 可以提供给背后的家族换取奖励，这也是后期第二阶段评定选手的重要依据。 每一届的稷下宫学会，都是七大家族赚的盆满钵满的时刻。 毕竟，谁家还没有几个操盘手了？ 拾月吃下了门票的经济，剩余的经济则是由七大家族瓜分。 赛中的经济当然比门票要高的多的多，但是公司还是选择了门票。 那是因为这是一项定额收入，以拾月目前的体量，已经完全没有必要去搏概率。 不管再怎么操盘，终究是会有意外发生的。 否则的话，怎么能叫意外呢？ 所以，只要开盘坐庄，总有赔钱的一天，但是收门票好啊，收门票稳赚不赔。 虽然赚的少点，不如坐庄暴利…… 王家的记录员在文档中写下了收集到的信息。 “李观棋，拾月集团执法部员工。 b级异能者，第二序列。 身体条件b级靠上，序列亲和力较差，善于缠斗，没有能够威胁a级异能者的序列手段……” 而拾月集团内部的大群中，早就炸了锅。 有不少同事都在看着擂台，当李观棋报出自己执法部员工的身份之时，大家的目光就已经汇聚到了他的身上。 在同事的告知下，才明白，原来公司群里的“乖乖”就是李观棋。 “乖乖怎么了？怎么看上去笨笨的？” “他不会是在钓鱼吧？” “观棋哥哥才没有！”这条是楚楚发的。 “有想法啊朋友，见面分一半！” “@乖乖，出来发红包！” “@乖乖，奶弟，我知道你的实力，别装死了，快点出来！” “@乖乖，出来发红包！” 当李观棋潜水多时，正准备发消息的时候，管理员突然设置了清屏。 这是白虎清屏的，她现在应该也在观众席上。 下一刻，群聊里的画风突变。 管理部部长白虎：“@小萝莉楚楚，楚楚，李观棋怎么样？他没事吧？医疗部的老家伙在民宿区，我已经通知他们了！” 小萝莉楚楚：“白虎姐姐，观棋哥哥断了两根肋骨，出血量有点大，但是目前已经止住了伤势。”【语音转文字】 凤凰：“@小萝莉楚楚，你们现在在哪呢？我马上过去！” 胭脂泪：“那个许文东太过分了，竟然还用符箓，跟谁没有似的，楚楚！咱们也用！” 红双喜：“哎！算了算了，那毕竟是许家的人！” 兰博基尼冲撞：“许家的人怎么了？许家的人就能欺负新手吗？” 许诺：“我不在现场，李观棋怎么了？” 白虎：“没事，对局受伤了，没有生命危险。” 许诺：“那小子虽然心眼有点多，但人还是很好的，算是今年执法部里不错的新人了。” …… 很快的，李观棋在论坛上面看到了这张聊天截图。 标题是《震惊！执法部新秀第一天惜败擂台！速来围观！内部聊天记录流出……》 …… 【知识付费，童叟无欺。】 李观棋顿时流下来感动的泪水。 忽视了无数条公司内部的私信，清一色的“见面分一半！” 东侧的观众席，王家阵营围坐。 “那个家伙不就是飞哥喊的人吗？怎么这么弱？” “不弱了好吧？那个许文东好歹也是许家的人。” “有没有可能，额……我是想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个李观棋是飞哥还在青州的时候结识的朋友啊？” “对啊!这样一来就能说的通了。” “飞哥之前没有去家族的时候，一直都呆在青州，有几个b级的朋友并不奇怪。” 王飞身边的小男生笑眯眯的不说话。 两个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场上的战斗仍然在继续。 三号擂台上，许文东凭借着符箓的加持优势，轻松取得了五连胜。 而后向裁判申请了停赛休整，半个小时。 这是被规则所允许的，前提是取得三连胜以上。 每个赛手拥有二十四小时的休整时间，但是一次性最多休整一个小时。 否则会影响赛事的进行。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在使用这个规则的，前提是得赢。 要是连赢都赢不了，还谈什么停赛休息，完全没有那个机会。 此刻，徐文东正在接受保障人员的身体检查，面前堆着一大推麦克风，还有摄像头。 作为稷下宫学会第一天的第一个五连胜。 许文东无疑是今天的新星，可以想象，即便他最终无缘第二阶段的赛事，大家也会记得这个序列四的选手。 第一天就出尽了风头。 许文东轻轻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对着摄像机说道。 “其实，我也没有大家吹捧的那么高。 我之所以能获得五连胜，其实是占了符箓的优势。 很多散修都没有辅助性的装备，抵不过我是很正常的事情。” 记者：“请问您感觉，您所遇到的五个对手中，谁的综合实力更强？” 许文东：“第一个吧，那毕竟是执法部的人，身体条件非常优秀，要不是有压箱底的本事，我很可能会在第一场落败。” “我记得他的名字，李观棋。” 他看向摄像机郑重说道：“李观棋，我很期待咱们在第二阶段相遇！” 众多记者也都是超凡世界的人，此刻纷纷点头。 许文东作为大家族的子弟，这话说得不卑不亢，而且很中肯，且承认了自己的符箓优势。 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至于第二阶段相遇…… 大家只觉得这是一种对双方的祝福，毕竟不是谁都有资格进入第二阶段的。 既然许文东说了李观棋有机会进第二阶段，这代表着他对自己的实力有绝对的自信。 毕竟他的手下败将都晋级了，他没有道理也不可能无缘第二阶段。 许文东喝了一口水，拦住了涌向后来赛手的记者们，继续说道：“在这里，我要感谢我的家族。” “如果不是家族提供的增益符箓，我定然没有机会站在这里和大家交流赛事心得。” “感谢许家，感恩族长，感恩二长老！” “如果不是二长老……” 第二百零七章 气禁咒禁 赛事还在继续。 到了第二天的下午，当电子屏幕上出现丁火一百三十九号这个序号时，有一个年轻的男人从第二排的位置站了起来。 引起众人阵阵喧哗声。 那第二排坐的不是别人，正是这次比赛的重要承办方之一——稷下宫！ 而那个年轻男人被一种妹子包围，身份呼之欲出。 稷下宫这一代的老幺！ 慕容天策！ “是小慕容哎！等了这么久终于有个重量级选手登场了！” “你快看他身边的那几个女人，怎么不够九个？网上不是说他有九个老婆吗？” “嘘!” “不懂别乱说！什么老婆？人家那叫红颜知己！” 胭脂泪在一旁说道：“注意一下这个慕容，咱们可能会遇上这家伙。” 兰博基尼冲撞面不改色：“不是有可能会遇上,而是一定。” “以慕容天策的实力，想必会长期霸占一座擂台，除非有能胜过他的人。” 事实证明，学会越到后期，出场的选手越苦b。 因为到了那个时候，能够站在擂台上的全都是综合实力很强，而且缺点不明显的人。 否则的话,必然是没有实力当擂主的。 一号擂台的擂主现在已经十三连胜了,还没有人能够击败他。 如果慕容选了一号还好,到时候大家可以挑其他软柿子捏，可慕容如果选一个软柿子的话，留给众人的选项便又少了一个。 在阵阵嘈杂的讨论中，慕容天策走向了擂台。 脚步四平八稳，看上去颇为自信。 也对，这本来就是人家的主场。 只见他淡定的走到了一号擂台之下，抬头看向擂台上的男人。 而后纵身一跃，之间腾空而起，下一刻赫然已经站到了擂台之上。 哗！ “慕容好帅啊！” “慕容慕容！我要给你生猴子！” “你们去抢慕容吧，小心被其他人弄死，我比较怂，我等许安。” “滚出克！许安是我的！” 擂台上的慕容天策背对众人，此刻缓缓转身回头，丝毫不在意擂台上还有一位十三连胜的强劲对手。 随着他的转身，观众席上大呼小叫的迷妹们安静了下来。 “诸位，我们又见面了，白驹过隙，时光飞逝,转眼又是一年！” “在这里，我仅代表稷下宫欢迎大家的到来。” “也感谢诸位盟友的鼎力支持，让稷下宫有此大放异彩的机会。想当年……” 这个慕容天策神色从容，一看就是老手了。 也是，据说他已经参加过四界学会了，每一次都有一个不错的名次。 从来没有掉出过十六强。 这是一个直接预订决赛的强劲选手。 随着他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一号擂台的擂主终于忍不住了。 擦nen娘嘞，你搁这儿干啥嘞这是？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擂主嘞！ “慕容公子！俺准备好了！比赛可以开始了不？” 慕容天策身子一顿，听到身后这句不太包准的普通话，他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屁股后面还有个选手。 青年挠头尬笑，歉意的朝着众人鞠躬，而后气场全开，看向了自己的第一位对手。 “我承认，你有些实力，但是也就仅此而已了。不好意思了，兄弟！” 他说完这句,身子突然冲了出去,灵气涌动间，彻底显露了他修行者的身份。 稷下宫自古以来都不是异能者,而是走的修行之道。 感受到他的气场，场上的旅行者顿时哗然一片。 很少有旅行者知道，原来现实世界也是拥有修行者的。 他们此刻只是在讨论着，这个慕容天策是不是旅行者的事情。 凤凰在一旁说道：“看样子不是旅行者，慕容算是正宗的玄门传人了。” 李观棋暗自点头，同样感觉到了那股迥异的力量。 那是与凤凰相似的自然之力。 凤凰修行靠的是月华，而这个慕容天策举手投足之间，仿佛是有清风浮动，那不是错觉，而是他修行的就是这种力量。 此刻，场下的观众更多的实在讨论另一件事情。 “这个慕容有点过分了啊，俺们老乡还没有自报家门呢，就开战了。” “你们老乡不都报了十三次了吗？！” “那不一样，这是最基本的礼数啊！这个东道主，嘿嘿！” “熟悉的感觉哇！是风！真想要冲进慕容的怀抱里好好感受~” 此刻，一号擂台的擂主面对周身掀起的灰尘，突然咧嘴一 笑。 慕容的话音刚刚传出：“这是三姐传我的功法！” 一号擂台的擂主名叫曾向天，大家只知道他来自中原地区，并不清楚他属于哪个组织。 但是毋庸置疑的是，他是一个旅行者。 至少也拥有b级的实力，因为他此前遇见的都是b级的对手。 这一次不同了，当慕容裹挟着能够威胁a级的力量压制他的时候。 曾向天突然一改气场，笑了出来，引的所有人都是惊疑不定。 狂风卷起灰尘，笼罩了他，而另一侧的施法者慕容天策则是身处夕阳之下，一个擂台好似被划分成了两个世界。 强劲的狂风像是要撕裂一切，但是却奈何不了曾向天一丝一毫。 “什么情况！难道他还能够跟慕容撕八两下？” “看样子慕容大意了啊，这个曾向天不简单。” 此刻，曾向天终于说话了，声音被狂风撕裂，但是依旧能够清晰辨认。 “有点意思，终于不是千篇一律的异能者了，让我看看咱们老家这边的修行者是个什么成分，呵！” 曾向天周身瞬间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气势，卷起尘烟的狂风骤然一顿，而后消散一空。 此刻，曾向天郑重的声音传递向四面八方。“呼风！” 霎时间，狂风大作，慕容天策顿时一惊。 当他感受到这股气息的第一时间，就已经知道，自己怕是危险了。 这个曾向天显然是一个旅行者，而且是足以硬撼a级实力的旅行者。 慕容天策此刻一眼不发，周身卷起灵气，在狂风中保持着身形的稳定。 还不待他有下一步动作，又是一道声音响彻全场。 “唤雨！” “陨日！” “祈晴！” “气禁！” “气禁金创！” 曾向天的术法如同不要钱的一股脑丢出去，听的观众席上的旅行者连连侧目不已。 与有荣焉！ 这就是旅行者的力量，简直是碾压全场。 此刻，旅行者花里花哨的术法大放异彩，一改往日里单一的异能对决。 一号擂台被单独放逐，其上日月变幻不定，虽然是幻想，但是也让大家开了眼。 李观棋在小队里充当起了解说。 “这是七十二地煞术法，气禁术是一种类似诅咒的术法，禁金创可以打断慕容的恢复能力。” 慕容天策周身突然散发出闪闪紫光。 那是稷下传承中最重要的一道气兵，道十三！ 拥有一个奇怪的名字，没有人知道它的来历，自古以来，稷下宫代代相传的器物中，它是最引人注目的东西。 气兵，道十三！ 这是一把又紫色灵气勾勒而出的剑。 众人只道这是一间法器。 只有稷下宫的门人才清楚，这其实是一式功法。 以先天灵气幻化神兵而战，剑锋所指，摧枯拉朽！ 擂台之外似有漫天紫气东来，汇聚于一点，闪耀非凡，使人睁不开双眼。 慕容挽了个剑花，以御剑之术操控道十三，自身使用防御功法应对连连不断的术法。 曾向天微微侧目，而后毫不在意。 “气禁白刃！” 依旧是气禁咒术，那柄紫色的神异气兵像是斩在了一层光幕上，无法寸进分毫，更别提伤到人身。 楚楚双眼放光：“哇靠！这气禁术也太bug了吧？” “观棋哥哥？这个你会吗？” 李观棋沉默不语，他也是第一次看到气禁术有如此功用。 这术法他是会的，沈颜也会。 但是都不如曾向天施展的得心应手。 气禁在他手里只能是鸡肋。 “是这样的，这式术法需要强大的灵气之山做支撑，气不尽，法不尽。故而又名气尽之术。” “一旦施展，大概率会直接消耗掉所有的灵气。” 楚楚说道：“那这家伙怎么看上去还能打很久的样子。” 李观棋微微摇头：“那是他的灵气质量太高了，而且十分充裕，足够应对目前的战斗，远远没有到灵气枯竭的地步。” “气禁是一道十分消耗灵气的术法，说白了就是极限对轰，如果不是对自身的灵气储备有足够的信心，是不会选择这种术法的。” 李观棋向众人讲解道。 “这就是我为什么提醒大家不要小看旅行者的缘故，他们评定实力不能只看境界。” “因为只有两个境界的缘故，其中必定有卧虎藏龙之辈，这个曾向天就是一个止山境。” “苗珂也是止山境，你觉得他们两个有可比性吗？” 李观 棋想起异世的修行总纲，心里明白，这个曾向天是在止山之前就已经走到了极境。 灵气之山极为坚韧，这种实力足以逆伐道陷了。 当然，是那种很弱的道陷，比如他自己。 场上的战斗还在继续，四座擂台，除了一号擂台之外，身下的三座台子都停下了战斗。 不是分出了胜负，而是畏惧的看着一号台子，很有默契的近距离观战起来。 而被随机摇号到的挑战者已经在擂台之外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了一号擂台。 “气禁方圆！” “气禁血煞！” 李观棋身边的胖子终于不再了。 他抱着手机惊呼道：“查到了！” 兰博基尼冲撞的声音吸引了周围的目光。 “这其实是现世古代的一种神通，公司的资料库里能够找到。” 李观棋对此毫不意外，毕竟异世现世本就是同源的。 胭脂泪一把抢过了胖子的手机。 将其上的内容展示给众人观看。 “论禁，气禁及咒禁秘术。” “禁术又称“禁法”。“禁”有禁止、禁锢、遏制之意。用此可遏制鬼物、毒虫猛兽和驱治疾疫。” “主要分为气禁术和咒禁术。” “根据《后汉书·方术传》载，徐登便会气禁之术，以气“禁溪水，水为不流；炳复次禁枯树，树即生荑”，以及其他禁火、禁虎诸异事。” 楚楚惊呼：“这也太变态了吧？全能的？” 她指着下面的一行小字说念了出来：“或有邪魅山精，侵犯人家，以瓦石掷人，以火烧人屋舍。或形见往来，或但闻其声音言语，而善禁者以气禁之，皆即绝，此是气可以禁鬼神也。 入山林多溪毒蝮蛇之地，凡人暂经过，无不中伤，而善禁者以气禁之，能辟方数十里上，伴侣皆使无为害者。又能禁虎豹及蛇蜂，皆悉令伏不能起。以气禁金疮，血即登止。反之亦然。 以气禁白刃，则可蹈之不伤，刺之不入。若人为蛇虺所中，以气禁之则立愈。” “禁虎禁妖，甚至连蛇都能禁！那要是夏天来个气禁蚊虫，岂不是原地起飞？” 李观棋满脸黑线。 要灵气的妹子，你有那个底蕴吗？ 不光是楚楚这边找到了气禁的源头，位于前排稷下宫的阵营中，有一个高挑的御姐突然站起来，冲着擂台喊道：“天策！用咒禁！小八教你的咒禁！” 楚楚顿时惊呼一声:“找到了，咒禁，和气禁同出一源。” “《抱朴子内篇·登涉》记载气禁咒禁本为同源。入山宜知六甲秘祝。祝曰：‘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凡九字，常当密祝之，无所不辟。” 慕容天策忽然回过神来，一改颓势。 双手掐诀，身形如同鬼魅般变得虚幻起来：“咒禁，者字秘！” 一瞬间，他皮开肉绽的肩膀开始有肉芽蠕动起来，这应该是恢复嘞的咒术。 兰博基尼冲撞一阵咂舌。 “啧啧，红毛怪不会真是个天帝吧？这九秘竟然是真的！？是不是还有斗字秘啊？” 稷下宫同气连枝，有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起身喊道：“小策，以我的兵字秘驾驭三姐的道十三！” 擂台上，那柄又紫气构筑的飞剑重新凝聚出来，但是却更凝实了。 惶惶如同大日不可直视。 又有一稷下宫的女弟子站立起身：“小策，用我教你的奇门法运转小八的阵字秘！把他的气禁破掉！” 第二百零八章 谁应帝王 观众席上所有人都眯了眯眼，裁判席上，各家的长老们都面露郑重的神色。 赵家的家主毫不在意的微微摇头。 不论他们争斗的再如何激烈，威势也只能锁定在擂台之内罢了。 毕竟两方并不处于同一个空间之中。 这就是第一序列的伟力。 随着慕容天策突然开窍似的施展咒禁术，曾向天渐露颓势。 “小慕容学的东西太杂了，不能融会贯通啊！” “咱们都小看了稷下宫的传承，她们那几个女人不简单！” “看样子慕容这次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我就说嘛！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曾向天,怎么可能是慕容哥哥的对手？” “确实啊，想要击败慕容，恐怕还得七大家族出手！” “哼，旅行者里面卧虎藏龙，切不可小觑。” 大部分观众都还是看好慕容的，一来是身边的女伴比较支持他。 并且他有往届的战绩在那边摆着…… 正当所有人都准备为慕容欢呼之时，异变再生。 曾向天眉头微皱，嘴上毫不慌张：“哥们儿，高兴地太早了！” 慕容仅仅是破除了他的气禁术法而已，并没有取得压倒性的优势。 相反，他却是摸出了对方的根底实力。 “哼！那家伙都处于劣势了，竟然还嘴硬！” “小八，切不可小视天下英豪！” 稷下宫的子弟中传出如此交谈。 而在东边靠前一些的位置，李观棋则是眉头紧紧皱起。 楚楚道：“观棋哥哥？怎么了？” “没事，总感觉那个慕容要完了……” 李观棋此刻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铺天盖地笼罩了整个会场，大部分人都没有察觉到。 但是这里面不包括李观棋。 那是道的气息！ 是真正的神通术法。 很久以前，莲香曾经祭献香火神力强行以止山境的实力施展过道陷神通。 那是隔垣洞见。 而他自身，并没有神通的法门，但是作为撒豆成兵的一部分，他对这种神通气息丝毫不陌生。 那曾向天竟然是能够以止山境的实力施展道陷境的神通，其实力可想而知。 大概率处于道陷劫难之前。 而且从气禁术的施展上来看，这是那种实打实的顶尖强者。 擂台上的慕容此刻神色大变，他发觉自己的道十三又无法攻破曾向天的防御了。 只见对方身形缥缈，似乎随时都会羽化登仙。 若有若无的声音传递到所有人的耳畔。 “前面有几个选手力大无穷，是序列几来着？算了，不重要了。” “不过，力量……不是那样用的！” 曾向天的右手缓缓抬起,呈虚握状态。 而后开始收拢。 裁判席上的赵家主第一次露出了异样的神色，他能够感觉到，随着曾向天握紧了右手，似乎整个被放逐的空间都在变的紊乱。 李观棋喃喃自语，他终于发现了为什么会感觉到熟悉。 “担山。” 那是担山之力，但却不是术法了，而是又担山术衍生出的神通。 观众席上大部分人还不明白情况，但是序列四的异能者此刻都瞪大了双眼。 惊骇的看着擂台上的曾向天。 “至少也有a级的力量了吧？” “不清楚，得交手之后才能知道。” 稷下宫的高挑女人突然大喊：“认输！小策认输！” 慕容天策脚下再次退后半步，脸上阴晴不定，还不等他开口，曾向天的右手却是突然收拢。 像是紧紧的握住了什么东西，慕容天策的面色瞬间变得煞白一片。 观众席上，瞬间有几位中年男人站起身来。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是a级的第四序列异能者。 他们从曾向天的神通中感受到了增强自身的信息。 没有发生身体接触，但是却以巨力直接穿透了对手的身体，这是怎样的技巧？ 慕容天策身体踉跄倒下,观众席上哗然一片！ “慕容倒下了！” “爆冷了！大冷门！慕容竟然第一场就倒下了！” “看样子应该是受伤了吧？” “这个曾向天到底是什么人？！” 稷下宫的女人快速冲向裁判席说道：“天策输了！放我进去！” 诸多老人互相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这个女人虽然没有注册身份，但大家都知道,她是稷下宫的人。 这是真正的东道主，任谁也不想看见东道主出现意外。 对于他们来说，所有人都是客人。 现在客人把主人打了…… 那女人身体灵巧无比，闪动几下便出现在了擂台之上，看上去至少也比慕容要更强一些，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参加这次大会。 等她将慕容扶起一探之后，收拢双手对曾向天行礼：“多谢手下留情！” 曾向天微微颔首，傲视群雄。 而后似乎感觉特别没有意思，扫视场下的几个序列四的a级异能者说道：“这是我自创的神通，千钧。” 而后他又看向裁判席上的一众老人。 “没什么意思，不玩了，挂机几天，给我算一负吧。” 众多观众皆是一怔，什么意思？ 裁判们对视两眼，由一人开口。 “曾向天，什么意思，你要弃权对吗？” 曾向天点头：“有点急事，本来想过来先看看，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我了。” “我们组织的人还没来，我得去接他们。” 众人纷纷凝神，这家伙是哪个组织的。 竟然现在还没有到场，而且这种实力……怕是属于a级中最顶级的了吧？ 那他的组织又该是多强呢？ 很明显，既然他说了是组织，那必然不是七大家族的人，而且七大家族和有名有姓的组织现在都已经到场了。 如果还有尚未到场的，那应该是属于旅行者一侧的…… 拾月集团总部的席位，没有作战任务和管理任务的员工们围坐在一起聊八卦。 “还有那个组织没有来吗？” “我这边有名单，等我对应找一下。” “旅行者的组织名单里应该能查出来。” 乔音此刻开口打断同事们的交流，说道：“不用找了，是帝王的人。谁应帝王。” 裁判席上，赵家的家主心底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 其他人没有感觉到，但是他却不得不谨慎起来了。 因为他刚刚从曾向天的神通中，感受到了威胁。 那是足以威胁到空间放逐的实力，这个曾向天说不定还有更强的手段没有施展。 那么他的组织又是哪个？ 可以想象，在这一次稷下宫学会之后，会出现很多新秀组织。 超凡世界的排序会被彻底洗牌。 说到底还是以实力为尊。 并不是七大家族是超凡世界的管理者，才拥有如此的庞大的势力。 而是因为他们有了庞大的势力以及足够的根基，才成为了如今仅存的几个家族之一。 即便是他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可当他意识到这一刻真正到来的时候，依旧是忍不住的心悸。 穿越事件带来的变数，太多了！ 曾向天离场后，整个观众席上瞬间掀起了轩然大波。 “这人到底是来自哪个组织？” “你二啊？你去旅行者论坛问，在这谁知道。” “哇靠，旅行者里面还有这么猛的老哥吗？对不起，我马上把自己之前的口嗨全部撤回。” “大哥们我知道错了，都是我们会长带头冲的你们，这不是我的本意哇。” “小慕容太可惜了，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继续战斗的能力。” “快！去私庄找找有没有曾向天这号人，给我梭哈！” “你哈你妹啊，现在去也太晚了。” “那就等第二阶段吧，这个姓曾的老乡应该有实力角逐十六强！” 片刻后，在论坛上爆出了曾向天的采访视频。 这倒是让所有人都意外的不行。 本来这种实力的高手，不一定会接受采访，而且他在会场上都没有爆料自己的身份。 没想到会接受野生记者的拦路访问。 其实这是大家都走进了误区里面。 本能的将曾向天当做了冠军的有力争夺者，类似于王飞慕容一般的人物。 这些人要不就是实力绝强无匹，要不就是背靠千年传承。 在以往的赛事上，都会选择拒绝接受采访。 但是曾向天不同啊，就从他那口满是方言的话中就不难看出，这其实是一个草根赛手。 所以某个超凡界的小报第一时间拦住了刚刚离场的曾向天。 论坛上的视频，此刻已经有了上万的点击量，这才短短几分钟而已，对于人数本就不多的超凡世界来说，已经是不得了的事情了。 视频中，曾向天穿着军大衣，就像是来给孩子送书本费的大爷一样，但这里不是学校，他也不是大爷。 而是这一届的新秀。 很明显，能够作为赛手出场，他的年龄绝对没有超过三十五岁。 虽然他的脸上已经满是沧桑。 曾向天很没有镜头感，整个脸只露出了半扇，对着话筒侃侃而谈。 “请问您对于慕容天策有什么看法？” 作为小报的记者，并没有大气开场，而是选择了最能博人眼球的询问方式。 导向舆论。 什么东西最吸人眼球，明星舆论！ 没有舆论怎么办？ 制造舆论！ 曾向天听到这个问题，很明显的露出了意外的神情，似乎是从来没有准备过这个问题的答案。 如果是有过经验的人，就会明白，这些问题直接拒绝就好了。 而且拒绝的越果断，反而越能够竖立自己的人设。 但曾向天显然是没有这个经验的，他沉思片刻说道：“我和他不熟，但是对他的咒秘很感兴趣，如果有机会继续交手就好了。如果谁有他手里的咒秘，可以来找我交易。” 记者迅速抽离了麦克风，而后视频被剪辑掉一段。 不知道是后面出现了意外状况，还是小报有意炒作。 但观众们也都不是傻子，很明显就能够看出。 这是小报方面忽悠人家，而后有意掐掉了一部分画面用来制造舆论。 好从中获取点击量，增大利润。 画面一转，记者又询问道：“您是第一次穿越事件的旅行者还是第二次？” “我是九月八号的那一批，我们整个组织都是。” 这段视频的弹幕量相当密集。 密密麻麻的一行行小字从话筒上方飘过。 “破案了，果然第一批比第二批强！”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说……这两批其实是按照天赋穿越的？” “放屁！老子就是第二批，哪个不服赛场上碰一碰，我叫王霸天！甲019号！” “滚nm的，谁啊？别给老子招黑，我才是王霸天，大哥们我知道错了，刚刚那个是给我拉仇恨的，应该是仇家。我很弱的。” “是谁？是谁？是谁在轮回中诵吾真名？见永生否？” “鄙人不才，虎头蔓，别号霸天，各位好汉若是碰上了，万望高抬贵手！” “王霸天哭晕在厕所。” “那么问题来了，甲十九号到底是不是王霸天？” “前面的，别乱扯了，重点难道不是应该问问，王霸天到底是第几批的穿越者吗？” “楼上智障+1” “楼上智障+100086！” “别吵了，我可以证明，第一批确实比第二批强！” “我从八分钟空降回来的，我只能说，在做的诸位都是垃圾！” 视频继续播放。 记者一看就是非常懂当代网友的心理，直接抓住机会制造矛盾：“您整个组织都是第一批的旅行者吗？” “那是不是可以认为，第一批的实力远高于第二批？” 曾向天被人问的一懵，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身处矛盾的中心点。 他想了想说道：“不是，只是老板邀请我们的时间比较早，那时候还没有发生第二次穿越事件。” 此处又是密密麻麻的弹幕，大多是在惊讶那个神秘老板的组织能力，以及经济实力。 记者很轻松的抓住了重点。 “老板？这么说，您并不是组织的创建人对吗？” 曾向天自嘲一笑：“开啥玩笑嘞？像我这样的，俺们组织还有十多个！” 摄像机前的话筒很明显的震动了一下，可以想象当时的记者是多么的骇然。 不止是记者，此时的弹幕寥寥无几。 似乎都是不太相信他说的话，又或者是不知道该如何吐槽他说的消息。 记者深谙歪门邪道，扯东扯西就是不问曾向天来自于哪个组织。 把大家的胃口吊得足足的。 在视频的最后才问道：“您的组织叫什么名字，总部在哪里可以透露吗？” 曾向天一脸疑惑：“总部？还有总部？我没听说过啊？” 他拿出手机翻动，似乎是要问问帮里的人，自己家有没有总部，他最后补充道：“我们的组织叫做……谁应帝王。” 彼岸降临 第二百零九章 胎化 “谁应帝王！” 论坛上此刻已经被彻底刷屏。 最近这几天关于赛手的讨论都被刷的不知道去哪了，整个论坛全都是关于曾向天和谁应帝王的讨论。 “大家有听说过这个组织吗？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啊？” “这个不太清楚，看样子应该是早期的组织了，一直在养精蓄锐应该。” “我有消息！ 这个曾向天我在周家做客的时候见过他，别问我是谁，熟人太多，匿了！” “曾向天疑似和周家有关,谁应帝王可能是周家在异世的马甲！” “真实造谣一张嘴啊，王天霸是吧？有没有周家的老哥出来证实一下？” 李观棋快速浏览了几眼论坛，然后扫视全场，他此刻突然想起来一个人。 周谦会不会认识那个曾向天？ 然而，还没等他找到周家聚集的座位，便被身边的凤凰拍了一下。 周围人的目光此刻都聚集在他身上，一抬头看了看电子屏幕才知道。 原来又轮到自己上场了。 很不幸的是，他依旧没有选择擂台的权力。 因为曾向天的立场,导致一号擂台直接空置。 “庚金零六号，一号擂台擂主。目前战绩三胜一负。” 工作人员的声音传向观众席，一场闹剧结束，观众们还没有从曾向天和慕容的对决中回过神来。 “怎么又是这个李观棋？这小子好倒霉啊，连续两次都没有选择对手的权力。” “有一说一，确实挺衰的，如果不是被点名擂主的话，他说不定有机会赢个两三场的。” “诶？这哥们儿怎么有三个胜场战绩？我不记得他赢过啊？” “哦，这是第一个擂主的福利，因为失去了选择对手的权力，所以默认补偿三个胜场。” 观众们渐渐恢复了状态，从曾向天和慕容带来的风波里回过神来。 其余的三个擂台也都开始了继续战斗。 李观棋耳边传来了小萝莉悄咪咪的声音：“观棋哥哥，你得赢两场，不然进不去第二阶段的。” 李观棋微微点头，离开了观众席。 观众席上有不少人都记得这个倒霉的家伙，连续两次当上擂主，也是没谁了。 很快的，当李观棋刚刚走上一号擂台，紧随其后的挑战者便已经站到了裁判面前。 这是一个旅行者,面庞阴翳，五官看上去不太对称，不知道是不是个子不高的缘故，总给人一股斜眼看人的感觉。 他斜眼看向一号擂台，对裁判席的人说道：“我选他。” 他。 还能是谁？ “丁火一百一十三，挑战一号擂台。” 这个个子不高的男人走上了擂台，也没有自报家门，颇为自傲，似乎对手不配知道他的名姓。 “李观棋，我知道你，拾月集团的对吧？” “嗯，执法部员工。”李观棋点头应道，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然而，他并没有等到对方接下来的话，那个挑战者直接出手了。 漫天水汽升腾，李观棋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眼前这个人是有备而来的。 这是祷雨之术，经过这几天的观战,所有人都已然明白,环环相克的道理。 而对序列二火焰系的异能者，克制力最大的便是异世的祷雨之术。 而且很多术法秘籍的修炼方式已经在人群中传递开来。 观众席已经不如第一天那样爆满了，有不少人都躲在民宿区偷偷修行。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就是这个道理。 这个挑战者不光面色阴沉身材矮小，两颗巨大的龅牙也暴露在嘴唇之外，看上去像是一直身形矫健的猴子。 当雨幕遮掩了第一号擂台，所有人都清楚了怎么回事。 这是看准了李观棋是个序列二的异能者，专门挑选的他攻擂。 “这祷雨术的灵气波动不太对，有种怪怪的感觉。”赵梦宇如此说道。 “想来是抓紧时间刚刚学会的吧？”谭映池道。 “不过老板可不是序列二的异能者，这瘦猴子怕是要一脚踩空在悬崖边上了。” 赵梦宇缓缓摇头。 “不对，不对。这个人的术法有种怪异的气息，你们没有感觉到吗？” 除此之外，更多的人则是在讨论其他的东西。 “这个李观棋真的倒霉啊，明明有不弱的实力，却总是遇上这种对手。” “不能这么说，说到底还是异能者的手段太过单一导致的。” “谁说不是呢？他们异能者专修一路，而且也没什么太大的杀伤力，有什么用？”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听许家的人说过，异能是可以开发出第二条能力的，而且极为恐怖，远胜过术法神通。” “你说的那个我知道，可一千个异能者，有一个人能够做到吗？” 擂台上，龅牙男子以祷雨之术压制李观棋的火焰之后，身形咻的飞出，像是在空中有借力点一般，双手双脚直直的扣向李观棋的头部。 压制住敌人的特殊能力，就该近身战了。 李观棋运转担山力，巧妙的闪躲对方的攻势，而后在周身加持了禁水法，以拳脚对战。 隐约间，他也察觉到了某些异样。 在这个龅牙男人的身上，他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总感觉在谁身上感受到过…… 灵光一闪间，他洞悉了对方的真实根底。 之后并没有选择以强硬的手段将其击溃，而是使用较为绵软的八卦掌，好像无意之间击打在了对方左侧第三根肋骨下方。 “唧唧!吱吱!” 两道刺耳的声音穿破虚空，传递向观众席。 李观棋暗道果然如此，他趁着龅牙男人面色扭曲之际，一式崩劲将对方灌下了擂台。 身材瘦小的男人在半空垂落身体，双手弯曲着努力挣扎，好像身上趴着一直恐怖的怪物，他要努力挣脱一般。 但是所有人都能看得见，他的身上什么都没有。 李观棋脸上浮现出侥幸的神色，等待着裁判宣布结果。 他刚刚在交战中，从对方的术法中发现了一点小秘密。 那股熟悉的感觉，那种特别的气息，他不是没有感受过，甚至还研习过一段时间，只是没有什么进展，最后不了了之了。 他在云海楼中，曾经见到过一个头上长着鹿角的年轻人，还有长街外那个摆摊卖书的小商贩。 还有徐虎，以及徐虎留下的一本书籍，其上都有这种熟悉的感觉。 妖修！胎易化形！ 成人之后身上会有三道命门，可以自行选择。 李观棋只是想从一尝试，没想到一下子便猜对了命门所在。 刚刚那个！不是人，而是一只猴子，真正的猴子！通晓变化。 也不知道他本身就是一只猴子穿越了，还是一个人穿越到了妖修的身上，除了他自己，没有人会知道这种隐秘。 观众席上一篇哗然。 “老板赢了！” “嘘！别喊！你没看出来吗？” “看出来什么？” 赵梦宇摇摇头不说话，当然是看出来老板在坑人啊。 但是人多眼杂，他只是给了伙伴一个讳莫如深的眼神。 “哇！观棋哥哥好厉害！” 小萝莉楚楚装模作样说道。 “那个小矮子怎么突然失控了？李观棋下毒了？” “不应该把，没感觉到啊？应该是精神类的攻击，异世有些术法是能够直接作用于神魂的。” “可李观棋不是一个异能者吗？” “那我就不清楚了，我也只是看论坛里有人提到过，除了神魂攻击之外，我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 总不能是那个矮子临时拉肚子把？” “哥们儿，你说的是真的吗？要是神魂攻击这么厉害，那其他人还玩个锤子啊？” “不声不响的就能让人疯魔，防不胜防啊！” “也没有太厉害，万物相生相克，传闻中原地区沈氏家族有一式萌头法。 可以提前预知危险，并且专攻的就是神魂防御力。” “获鹿沈氏吗？这个我知道，还有一式生光术，效果和刚刚那个曾向天的气禁白刃差不多，号称是毫光所覆之处，神鬼难侵分毫。” “会不会是那个矮子有精神病啊，刚刚突然犯病了。” “不知道，等裁判那边的消息吧。” 裁判席上的长老们也是面面相觑。 纷纷不知道如何是好，两个人打的好好的，其中一个突然犯病没了抵抗能力。 此刻，无人说话。 拾月集团的股东起身道：“庚金零六号，一号擂主，一连胜！” 他对七大家族的长老们笑道：“不管是什么情况，胜负已见分晓，不是吗？” “而且旅行者的手段你们又不懂，呵呵。” 他这句话强行噎住了所有的裁判。 旅行者的手段他们当真不懂吗？那是不可能的。 作为现世最鼎盛的七个家族，当穿越事件出现的时候，他们必然会从参与其中，从而保证自身的超凡地位。 可这些事从来没有人摆在明面上说起过，因为在过程中他们或多或少的都使用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 有一个长老面露思索之色，他眼尖的很。 清清楚楚的看到，李观棋的右手好像从那人身上擦过，而后他便失去了抵抗能力。 他怀疑是李观棋用了一种类似蛊毒之类的东西，但也没说什么。 没有规定说蛊毒不能上场。 毕竟还有苗疆的传统修行者参赛，蛊毒被禁止了，人家还怎么玩？ 那个龅牙男人在地上挣扎了片刻，没有任何一个观众作为伙伴去搀扶他，竟然是一个少见的散修。 他身上渗透出冷汗，颤颤巍巍的离开了赛场，脚步虚浮，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有小报的记者见缝插针，直接拦住了他。 “这位英豪，在您和李观棋的对决之中，对方是否使用不正当的手段赢得比赛……” “滚！” 一声愤怒的低吼吓得小报的女记者连连后退，不敢再说话。 身旁的男摄影师面露愠怒，正要呵斥，却被女同事一把按住了肩头。 众人只能看着那个愤怒的矮子离开会场。 “怎么了燕燕？刚刚为什么拦我？” “没，没事。我好像看到了一只猴子……” 那摄影师放下了肩头的设备，惊喜道：“一只猴子？” 作为小报的工作人员，他们对这种花边新闻有着特殊的敏感度。 “刚才那家伙是只猴子？难道是传说中深山老林里的猴子精？” 女记者神情慌张，手里的话筒不停颤抖，她知道自己的同事在想什么：“迅儿哥，算了，我应该是看错了。” “燕燕！你怕什么啊，你迅哥我从小就不怕这种东西。” “猴子什么的，我还吃过呢，我们那边流行吃猴脑儿你知道不？” 女记者摇摇头，遥望远去的矮小身影不敢说话。 那道狰狞的唇裂面孔，在她的脑海中萦绕盘旋，挥之不去。 “还是抓拍一号擂台吧，论坛上关于李观棋的讨论也不少，而且还有公司内部流出的截图。这个项目做好了也有不少点击量。” 擂台上，李观棋面前又来了个对手。 这次是个女人。 长得妖艳妩媚，长发披肩，遮住少半侧脸，给人一种有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美感。 在寒冷的冬天只穿了一间素白的运动内衣，肚脐和小蛮腰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修长的大腿完全隐藏在休闲裤中。 “嗯~李观棋，运气不错，遇上了我是你的幸福喔~” 清冷又软腻的嗓音如同有自己的灵魂，在所有人的脑海中不断回荡。 李观棋不明所以，只能判断对方是一个异能者。 观众席上有去年的老八卦群众向周边的人介绍道：“邓子晴！序列六异能者，十分罕见。” “怎么罕见了，细说？” “众所周知，除了第一序列外，还有一条序列容器十分稀少，就是第六序列。 序列六的能力者可以控制其他人的六识五感，可以说是专攻精神的手段。 这个邓子晴就是去年的三十二强，b级序列六。她把这条异能开发到了另一种极致！” “什么极致？” “色欲！” 李观棋对上邓子晴的目光，脑海中的崇城梦虚影不受控制的笼罩了识海。 他第一时间意识到，这是一个罕见的序列六。 但是由于崇城梦存在的缘故，他完全感受不到对方对他施加了什么手段，故而装也装不出来。 只能静观其变。 第二百一十章 有人作弊 在李观棋的世界里，只看到眼前的女人眉目间流露出颇为自信的神色。 似乎在等待着对手自己投降。 “邓子晴可是个强劲选手啊，你看那姓李的小字马上就要支撑不住了。” “支撑不住？我怎么没有看出来呢？” “你懂个屁，序列六的手段从来都不会展现于人前，想必此刻在李观棋的脑海中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 “不修身体，专攻神魂，这就是第六序列。” “不知道是不是这条序列太过诡异,导致序列六的异能者极少，而且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家族里有s级的异能者。更别提序列君主了。” “这条序列，没有君主！” “没有君主？” “对！没有君主，单单是邓子晴一个b级的异能者，就能够仰仗着其攻击精神脑海的特性，晋级三十二强,你还看不出来他的可怕之处吗？” “所以,李观棋又倒霉了对吧？” 楚楚在众人耳边小声道：“观棋哥哥应该不怕这个女人。” 胭脂泪和凤凰微微点头，没有说话，从李观棋和王飞的战斗中，不难看出。 他拥有的手段极多，连王飞都能斗上多个回合，不可能在这个女人这里翻车。 除非…… …… 因为邓子晴的缘故，大多数观众又重新将目光锁定到了第一擂台之上。 “又是这个李观棋？” “啧啧啧，老倒霉蛋儿了！” 此刻的擂台之上，邓子晴穿着运动内衣，身段婀娜，正背对着裁判席露出满是自身的神色。 还对着高台之上的观众席玩味的舔了舔嘴角。 掀起阵阵欢呼。 她此刻已经完全放下了警惕，只等着李观棋经受不住色欲的考验，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然而…… “你在看什么？准备好了吗？” 李观棋疑惑的声音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邓子晴霎时间怔住了，双目出神，她能够感受到自身周围极为活跃的第六序列力量。 这说明自己的序列已经完全覆盖了李观棋。 可为什么他没有被色欲影响到？ 不对！ 难道是挣脱了出来？ 她仔细观察李观棋，矫健有力的小腿微微绷紧了一些。 这个青年脸上没有任何异样的神色，完全不像是被色欲影响过的人。 如果挣脱的话，以他的实力完全没有可能，即便是他意志力极为坚韧，此刻也应该大汗淋漓才对…… 可,如果都不是的话？ 那这是怎么回事？ 她只能从李观棋脸上看到满脸的小问号。 “呃，我准备好了。” 她当即从胸口掏出了藏在里面的一枚吊坠，依旧是序列六的法器。 场上一片哗然。 “这个是怎么回事？ 邓子晴故意放水？” “目前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等着看看再说。” 邓子晴再次催动序列力量，身形保持不动，媚眼如丝。 任由序列六的力量在整个擂台上肆意翻滚，李观棋好似一叶小舟，在序列中随时都有可能沉没。 至少，在她看来是如此的。 这枚吊坠是她在一场小型的私人拍卖会上买下的法器。 是一位专精序列六法器的大师铸造的，当初足足花了一百六十多万。 然而也只能用三次罢了。 效果很简单，将敌人的意识封锁在一片幻境之中，比她的色欲手段更能够迷惑人心。 因为她的色欲靠的是欲。 而幻境则是完全模拟出了一个衍生世界，让人在其中挣扎沉沦。 比欲望高明数倍不止。 上一次使用这枚吊坠的时候还是在去年。 他凭借这件法器配合上自身的手段，轻松压制了一位扶桑的强劲选手，晋级三十二强。 然而，这一次却是用在了比赛的第一阶段。 这让他肉疼无比。 不过还好。 她现在信心暴增。 因为她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今天的她状态很好。序列亲和度呈几何倍数增长。 如果说,平时她感受到的序列六是一瓢水,现在则是一片海。 这个会场里充斥着足够的序列力量,而且她今天的状态确实不错,甚至是能够感受到序列力量好像是在呼吸一般的，将她紧紧包裹着。 李观棋的右手抬起想要挠头，又缓缓放下了。 他此刻已然明白，不是邓子晴没有做好准备。 而是她已经出过招了，只是自己没有感觉到而已。 崇城梦来自于周秀秀本身，在第六君主面前，其他的序列六异能者就像是个高级弓箭步兵一样。 白板英雄。 可是…… 李观棋这下陷入了沉思。 我该怎么办？直接倒下吗？ 他不清楚对方施展了什么手段，只感觉那枚吊坠不停的晃动，像是催眠大师手里的玩具一样。 “你是在变魔术吗？” 李观棋好整以暇的拉开了架势，假装并不知道对方的手段。 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连胜，有了足够多的目光，在自己对手身上下注的人才会更多。 否则的话，二百五十六强，那么多人里，很有可能没有他的盘口。 邓子晴当即神色骇然，她明明能够感受到遍地的序列力量…… “哈哈哈哈！这家伙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观众席上有人哈哈大笑，嘲笑李观棋不明白序列六的可怕与恐怖。 “我怎么总感觉这个邓子晴在放水啊，你看李观棋身上任何异常都没有。” “挖槽，有可能啊！” “不对，我想起来个大事！” “算了，还是先看看结果再说吧，我怀疑有人在暗中操纵着比赛！” 李观棋对上邓子晴的眼神，对方此刻全然没有了那副泰然自若的神情。 李观棋问道：“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还能比吗？” 邓子晴银牙暗咬，心道这个李观棋着实可恶。 她现在心底几乎可以百分之一百的做出判断。 李观棋身上必然是携带了保护神魂精神的法器，说不定还是异世的法门之类的东西。 导致她序列六的力量全然失灵。 想到此处，她的俏脸上霎时间一片苍白之色。 如果她没有了序列六的优势，那面对一个b级的序列二会是什么下场？ 会不会重伤失去角逐资格暂且不提，但是变成一个火人是不可避免的。 她并没有锻炼过体术，无法与一个青壮的男人近身搏斗。 而且从前几次的战斗来看，李观棋很明显是有一些格斗底子在身上的。 那他明明有防护精神的手段，为什么还要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 作为一个曾经钻研过心理的人，邓子晴能够从李观棋的神态动作中轻易的看出他是在说谎。 此刻，邓子晴心里思绪万千。 “他肯定察觉到了，而后使用了精神类的防护法器！” “拾月集团真是财大气粗啊！”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呢？难道觉得自己很幽默？” 下一刻，李观棋突然发现眼前的女人收拢了妩媚娇羞的眼神，明亮的眸子中流露出感激。 “多谢手下留情。” 邓子晴转身看向裁判席：“这场我认输！” 邓子晴想的很明白，既然对方挡下了自己的强攻手段，还要装作毫不知情。 应该是不想与自己交手…… 可他明明近身搏斗可以轻易碾压自己，或是用火系异能就可以取得压倒性的胜利。 但是李观棋却斗没有选择，这说明什么？ 答案不言而喻。 他对我有意思！ 他不想让我在台上出丑！ 邓子晴很快的排除了第一个选项，很明显李观棋是有对象的，大家都能看的到。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咯。 应该是不想凭借法器的威势欺负女人。 那这么说来，这家伙还挺温柔…… 看惯了对他服服帖帖的男人之后，邓子晴的脑子已然不太正常。 突然有个人玩套路，她不自觉的就钻了进去。 当然，这也只是她自以为的东西。 裁判明显愣了一下，怎么还没开始就要认输了。 今天的裁判权轮到了许家，许家的长老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李观棋。 而后与其他裁判对视两眼，再次开口确认。 “丙火三十三，你确定要认输吗？” 邓子晴满脸坚定，不断给自己洗脑着，说道：“我确定！” 下一刻，工作人员的通报声响彻全场。 “一号擂台，挑战者丙火三十三号，认输。 重复，挑战者丙火三十三号，认输。 擂主庚金零六号，二连胜。” 霎时间，观众席位上一片哗然。 “内幕！” “内幕！退票！” “退票！我们不服！” “子晴！我没想到你竟然是内鬼！r！退票！” “我受不了了！这个李观棋一点脸都不要了是吗？明目张胆的打假赛！？” “退票！” 继曾向天离场之后，会场迎来了第二个爆点。 第一个是，曾向天以强大无匹的旅行者手段碾压当红选手东道主慕容天策。 第二个爆点……拾月集团执法部员工打假赛！强行连胜，买通对手！ “我就说嘛，上一场我就觉得不对劲了，那个矮子好好的，突然就开始抽搐了！” “我还以为是被李观棋下毒了，有一说一，要是下毒还好点。” “虽然也不是什么能够拿出来见人的手段，但是能够威胁到对手的烈毒或是蛊虫，也是需要花钱去买的。” “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啊，那个矮子赛后竟然拒绝接受采访！” “这还有什么说的？还需要解释吗？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整个会场都嘈杂了起来。 工作人员叫号的声音被完全遮盖住。 “退票！” “今天就是李观棋明目张胆的打假赛！先是第一场赛手无辜抽搐失去战斗能力！” “接着就是第二场，邓子晴只是象征性的掏出了那枚吊坠，就直接认输了。” “tnnd！当老子眼睛是瞎的吗？还是当老子没有看过去年的学会阶段赛啊？” “怎么说，去年有什么瓜吃吗？” “是这样的，去年有一个扶桑的小孩，依仗着式神玉藻前的威势，强势闯进了六十四强。” “那个人甚至有角逐八强的资格，因为他的手下败将都进了十六强！ 当时大家都比较气氛，但是又无可奈何。玉藻前的能力是影响他人的七情六欲。当时就是这个邓子晴凭借着法器吊坠，强行压制了玉藻前，将那个小日子过的不错的朋友阻挡在了三十二强之外。” “那可是三十二强啊！” “这么厉害的法器，怎么可能奈何不了李观棋？” “r!退票！我不听！” “安静！” “安静！” 这并不是工作人员的声音，现在工作人员都是懵逼的，严重怀疑自己的同事买通了对手，可号牌都是随机选取的。 李观棋就算提前和邓子晴沟通过也是没有用的。 除非…… 除非在仪器上做手脚，难道是他提前买通了技术部？ 也不可能啊！？ 现在，大多数人都困惑不已，没有人制止观众的质问。 都想要弄个明白。 七大家族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乐的看拾月出丑。 然而，那声“安静“并不是工作人员喊出来的。 是一个赛手。 当所有人愤怒的目光转移向他的时候，他迅速摆出一副笑脸，对上了远处的摄像机，甚至还找了找自己的镜头。 “兄弟们！姐妹们！听我说一句！大家别冲李观棋了！” “冲你吗？” “煞笔滚啊！” “官拖是吧？” 那人大声喊道，甚至还用上了术法，将声音传递的更远：“是这样的，你们想想，单凭李观棋买通对手有用吗？” “没有！” “因为号牌是随机的，所以我认为不是李观棋作弊！” “而是拾月集团作弊！众所周知，拾月已经三年没有拿过冠军了！你们懂我的意思吗家人们？” 闻听此言，观众席上的公司员工们皆是露出了愤怒的面孔。 这矛头怎么还被人拉的更大了？ “对！拾月作为组织者，竟然明目张胆的送自己的赛手晋级！这稷下宫学会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李观棋在台上一脸懵逼。 他知道邓子晴的对局结束之后会有人注意到他，但是他没有想到会掀起这么大的波澜。 不过…… 这样更好，因为他没有作弊。 第一场是抓住了妖修的命门。 第二场则是那个邓子晴自己撞上了序列君主。 和我李观棋有什么关系？ 观众席上的声浪一波接替一波。 “亏我们还跟着拾月的年会项目吃瓜，老子还贡献了三万八千块呢！” “尼玛，合着收咱们的门票钱都用来作弊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王剑平 李观棋还不知道，此刻不光是观众席上。 论坛上更是有人给出了实锤证据。 有人将他两次对敌的诡异取胜与拾月集团的内部截图联系在了一起。 证明是拾月监守自盗。 目的就是为了吃所有的散户，让大家以为李观棋很强，然后大金额买入…… 形势急转直下。 正当观众的情绪达到一个高潮之时，王家的阵营中，那个王飞身边的小男孩竟然站出来说话了。 “他没有作弊。” 霎时间，一石激起千层浪。 王飞可是去年的十六强选手,如果他都站李观棋的话…… 擂台上的李观棋更是愕然无比，他不清楚为什么王飞会帮自己。 “飞少竟然站李观棋！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利益相关的东西！？” “王飞吗？他也就是个十六强而已，邓子晴三十二强能被收买，他为什么不能也是内奸！” “报名的时候我可看到了，他是早就认识那个李观棋的！” “别说王飞了，就算是稷下宫亲自站李观棋我都不相信！太假了尼玛的！” 忽然之间，那些声音最大的人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似乎自己被某种史前巨兽盯上了,心胆俱寒。 整个会场上序列七的力量沸腾！ “杨老！” “杨董！息怒！” 是坐在裁判席正中间的拾月懂事动怒了。 这是一位s级的序列七异能者。 所有人心里都明白，不管拾月有没有作弊，但是这些推泼助澜的人肯定没有按什么好心思。 其中有小部分人心藏鬼胎，在不停的带节奏。 李观棋有些诧异。 作为拾月的董事，这位裁判动怒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他真的队观众出手的话……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是在诧异另一件事。 原来许诺的异能是这么来的。 早就听说许诺升级飞快是因为傍上了富婆，公司杨董的女儿。 而后获取到了海量的序列七容器，原来根源在这呢…… 这个裁判竟然是许诺的老丈人！ 观众席上，有人看到这位拾月的老人站起身来，面色阴沉。 但是并不买账，开什么玩笑，这里这么多人呢，法不责众，口嗨一下怎么了？ “切！作弊了还不让人说！” “你们拾月也就这点气量了，怪不得往前三届都拿不到冠军！” “嘘嘘！别说了，踩到人家尾巴啦！” 然而，正当这些继续捣乱的人以为杨董不会出手的时候。 这位老人的反应却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他的身体没有丝毫动静，但是周身的七大家族长老却是同时突然起身了。 因为序列七的力量在沸腾。 那几十个带节奏的人被他快速找了出来，现在面红耳赤，整个人的皮肤都开始变成了不正常的苍白,而后迅速转紫发黑。 他们身体的代谢机制被序列七改变的速度。 这就像是早期系统中运用的变速齿轮一样，并没有好坏之分。 但是对于人体来说，只要各个部门运转不协调，随时面临着致命的危险。 这就是序列七的杀伤面，奇诡无比。 在低等级的时候只能跑跑路，打打辅助，然而一旦晋升s级觉醒双生力，将会产生质的变化。 甚至是拥有一部分类似第一君主的力量。 毕竟，时间和速度有这不可分割的关系。 眼下，这些人顿时说不出话来了，省下的捣乱人员也是噤若寒蝉，不敢再乱说。 “杨老！万万不可啊！” 杨董深呼吸一口气，作为拾月最初的创立者之一，他不允许任何人诋毁这个大家庭。 而且他心里也明白，那些人里大部分都是七大家族的人在煽风点火。 老人最终还是收回了序列力量，沉声道：“裁判组作证，李观棋没有作弊,比赛继续。” “你们觉得呢？” 他环视周围的七大家族长老。 虽然大家都是口不对心的选手,但是拾月毕竟有压制他们的实力，在这种场面上,没有哪个家族的长老会跳出来搞事情。 “李观棋确实没有作弊，他应该是拥有一件护身法器。能够抵御精神力的侵袭。” 邓子晴此刻也站了出来，为了李观棋鸣不平。 事实上，她从一开始都在解释自己没有被收买的事情，但是大家并没有给他这机会。 “孙长老说的对，我前后对李观棋出手三次，用尽了手段都无法侵入他的六识五感，再拖下去只会自讨苦吃。 人家可没有抵御火焰的法器装备，到时候头发还不得让人给我点着了？” 场上的吃瓜群众渐渐回过神来。 有心想要再讨论两句，但是畏惧于会场沉重的气氛，很少有人再开口说话。 超凡世界有超凡世界的规则。 如果能够用常规的手段达到想效果那自然是最好，但是人家拾月摆明了不让，那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这毕竟是以实力为尊的组织。 此刻，随着诸位裁判坐回了席位，工作人员开始继续唱号。 “一号擂台擂主，庚金零六号，目前二连胜，战绩五胜一负。” “二号擂台擂主，癸水八十七号，目前六连胜，战绩六胜零负。” “三号擂台擂主……” 在目前的四个擂主里面，李观棋是最弱的。 至少在观众心目中是这样的，他的五胜战绩中含有大量的水分。 而且只是二连胜，其他的三人全都是五连胜以上了。 拥有停赛休整的资格。 当下马上就有两位选手申请了停赛。 留给众人观看的擂台也只剩下李观棋的擂台，和三号擂台。 某种程度上来说，五连胜的含金量根本就不是五胜的战绩能够比拟的。 甚至完全没有可比性。 观众席上方的号码牌上数字变幻，逐渐静止。 所有人都从刚刚的状态中脱离出来，逐渐变得兴奋。 当李观棋身上出了这档子事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一号擂台上。 大家只是想看看，下一位选手会不会挑战李观棋，那李观棋又如何应对？ 到底是买通了对手还是侥幸胜出，很快就会见到分晓。 至于说……他本身就有很强的实力？ 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否则的话，他也不会在一开始就输给许文东。 在大部分人的心里，他最多也就是运气比较好一些而已。 “壬水一百零三号，甲木七十号，选择你们即将挑战的擂台！” “乙木九十九号做准备。” 会场上有两个男人同时起身，走上了裁判席。 而那个被点到名字的乙木九十九号是个妹子，此刻神情振奋的对身边的同伴叽叽歪歪。 “到我了！到我了！我一会去试试那个李观棋不就知道了！姐妹们别着急！我马上在论坛上开直播！” 本来是没有准备环节的，但是由于二号擂台和四号擂台的擂主都达到了五连胜，申请了一个小时的停赛休息。 故而摇号多出来的人则是有了新的福利，可以提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上场。 她的话语传出，在观众席上引起了小范围的骚动。 有人阴阳怪气小声问道：“姐们儿，你不会也是内鬼吧？” “胡说八道！” 正当大家观望她的时候，裁判席上也传出了工作人员的声音。 “壬水一百零三号，挑战一号擂台。 目前该赛手是第一次上场，战绩零胜零负。” 这是一个新赛手。 比赛的第五天，大部分选手都漏过一次面了，除了一些保送第二阶段的大高手没有上场之外，再就是国外交流的赛手，也拥有直接晋级的资格。 并不是承办方的胳膊往外拐。 恰恰相反，能被人送过来交流的国外赛手，必然实力极为强劲。 去年甚至被一个欧洲的人夺下了冠军。 在这种情况下，大家一合计，干脆别让他们打擂台了，免得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直接保送算了。 只要不给他们曝光就好。 而其他一些大家族的子弟则是直接保送了第二阶段，因为他们有以往的成绩做保，或者是有特殊的社会地位。 比如说许家的许安，作为一个流量明星，他不适合在第一阶段公开露面。 容易引发平凡世界的骚动，毕竟不是每个超凡者都遵纪守法的。 每次都有人将内部消息向外界传输，只是因为可信度不高，再加上技术方面的封锁控制，才没有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 但是许安不同，他不光在超凡世界粉丝无数，在平凡世界更是奶油顶流级别。 还有便是王家的王飞，公司的顾尘等等。 顾尘虽然是第一次上场，但是他毕竟是拾月的执行董事。 而拾月又是超凡世界执牛耳者，理当有此待遇，保送第二阶段并不过分。 “嘿！没想到这个赛手还是个处儿，运气真差啊，这么久了都没有排得上号，再往后就更难打了。” “是啊，现在连胜的越来越多了。” “你一说这个我就想笑，看看四个台子，大家都是连胜，但是李观棋为什么让我感觉这么滑稽呢？” “哈哈哈哈！” 那个男人从取出了一把水枪，并没有随身携带背包，但是却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在观众席中引起小范围的骚动。 “赵家的法器！空间法器，储物戒指！” “你看多了吧？赵家的空间法器都是定制的，一般都是在手串上或是衣服内衬上开辟空间。而且还有限量款，据说今年的十六强奖励中，赵家给出来的是联名款手表。” “联名手表？” “对，拾月和赵氏联合几个小众品牌出的手表，自带一定的储物空间！” 大部分观众都是听说过这东西，但是没有见过。 此刻都把目光锁定在了那个人的身上，想要找出他身上的空间法器在什么地方。 但是空间法器，空间法器，既然是这个名字，自然是隐藏于空间之中，很难被人发现。 只见这个年轻的男人对赵家的家主微微一笑：“二爷爷，这个不算致命武器吧，水枪。” 赵家的家主依旧是满头银白色头发，向后齐背，带着金丝边眼镜，穿了一身唐装。 “不算，去吧。” 观众席上的人瞬间洞悉了他的身份。 “大伯？” “他是王剑平！” “王剑平是谁！？” “赵家和王家早年联姻，嫁过去一个女儿，这个王剑平就是那位的后代。” “这也是一个强劲选手啊，虽然他只是b级的异能实力，但是却出身大家族，身上的好东西肯定不少。” “而且他应该不会对李观棋放水吧？毕竟七大家族和公司不合已久。” “话不能这么说，看看再说吧，毕竟王飞还站过李观棋呢，别说的那么肯定，到时候啪啪打脸。” 王剑平提着水枪，走上了一号擂台。 “王家，王剑平！” 李观棋也再次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执法部李观棋。” 王剑平并没有急于出手，而是笑道：“我知道你没有作弊，但是这次你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李观棋则是对大家口中那些家长里短的事情更好奇。 他想了想说道：“王飞是你什么人？” 李观棋本来以为会是兄弟之类的，没想到结果让人大跌眼镜。 “那是我小叔啊，别说了，我要开枪了。” 王剑平缓缓举起了手里的水枪。 他俨然也是一个序列三的异能者，王家大部分嫡系都是序列三，因为他们在这条路上的经验很充足。 完全没有必要再去冒险修行别的路数。 但是同样也养了一大批序列四的散人打工。 李观棋了然，大家族就是这样，人多了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差辈了，明明这两个家伙看着是同龄人，但是却差了一辈。 从王飞的跟踪中他可以猜测到，王剑平应该和王飞不是一个爷爷。 飞逝而来的水箭打断了他的思绪，感受到水箭的威势，并不算太强。 他只是轻微催动序列力量便将水箭蒸发一空。 然而王剑平显然并没有丝毫意外，他波动了水箭上的按钮，霎时间一连串的水箭飞速刺向李观棋。 “竟然还有连发模式！” 从浩荡的序列波动中，李观棋已然明白了对方打的什么算盘。 这是要跟他打消耗战了。 那个水枪看着跟玩具一样，但是在王剑平的手中却爆发出了足够的威势。 那与其说是一件法器，不如说是一件特制的序列容器。 里面蕴含了海量的序列三力量，足够让一个人平地升到b级，这是妥妥的氪金选手啊。 单是比拼序列消耗的话，怕是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第二百一十二章 千叠浪 一连串的水箭直刺李观棋面部。 本该利万物而不争的水流此刻在王剑平的手中产生了完全相反的威势。 锋利无匹，咄咄逼人，寸步不让。 虽说这不是致命的杀伤力武器，但这也只是针对与超凡者来界定的。 李观棋几乎可以肯定，这水枪的威力丝毫不亚于手枪，而且还比那些东西更胜一筹。 这一道水箭如果刺入普通人的身体里，怕是会直接贯穿伤,连带着身体的小范围撕裂。 李观棋反应十分迅速，依旧以序列二的力量对敌。 他有意模仿王飞的防御手段，尝试在眼前使用第二序列的力量勾勒出一道火焰屏障。 但时间很本来不及，他也只是有初步的设想，实际操作还没有成功过。 大概就是利用序列二双生力完全相反的特性，制造出一道攻守兼备的屏障。 序列二本身就具备了及其完善的攻守属性，但那只是对于异能者本身来说的，即便是拥有极强的恢复能力。 但是被敌人杀伤,其风险性是不可避免的。 万一有人在刀剑上喂毒，那就没处说理去了。 李观棋查过往年的资料了，每年的第二阶段，都有很多苗疆的修者晋级，他们擅闯蛊毒。 是恢复类法器的超级克星。 虽然李观棋不知道自己的恢复能力能不能抵御那种奇毒，但是能不受伤为什么非要去浪呢？ 场上所有的观众都将目光聚集在了王剑平和李观棋的身上。 而且观察的十分细致，试图从其中找出一些王剑平放水的证据，或是两人之间的微妙的眼神交流。 此刻，众人只看见李观棋面对急速飞去的水箭，脚步连连躲避，而后双手撑起了一道绚丽的橙黄色光幕。 虽然大家都感受不到那上面的温度，但是场上有不少都是序列异能者，一眼便察觉出了那是第二序列构筑的屏障。 “嘿？这是啥？” “哈哈哈哈，有点意思啊！” “这个李观棋好像有点东西。” “怎么了？” “不知道这小子是从哪学来的，序列二从来都是主攻伐，他却在尝试用这种至阳的力量构筑防御屏障。” “啊！？那这不是浪费了攻伐优势？” “不知道，先看看吧。” 擂台上李观棋的双手缓缓撑开，眼前的水箭凝结成了一条水线，如同长了眼睛一般一个急刹车,在王剑平的操控下开始变得光彩夺目，绕开了屏障。 想要从身侧穿过。 现在那些水滴已经不是在刺了，而是在切。 坚韧的水线像是刚刀，从李观棋的腰身位置迅速逼近，像是要一刀把他切成两段一般。 而且王剑平放下了水枪，再次取出了另一个道具，那是一个拨浪鼓。 他那在手中不停的摇晃着，散发出凌乱无序的声音，使周围序列三的力量更加狂躁了起来。 李观棋迅速调转了身形，将那层屏障覆盖在周身，堪堪挡下了那道水线的进攻。 犹豫距离太近，水线和序列屏障同时崩裂了。 化作无序的天地本源消散在擂台上。 擂台下的观众席上这时候一片唏嘘。 “好悬啊！” “看样子不是演的啊？” “哼，只不过是换了个演员而已，你在好好看看！” “王剑平明明能用水刀直接突刺李观棋的咽喉要害，却是选择了从旁侧击，这是什么意思！？” “啊呸！你说的倒是简单，你行你上吧！” “我上我就上,等我上去，肯定打的李观棋找不到呗！” “人家那是不想伤人,你看大家都是点到即止,哪有拿着抢顶着对手的喉咙放的，那不一枪给人崩死咯！？” “看！我就说吧，李观棋这么打是有问题的。 他的序列能量有限，但是王剑平手持序列容器，能够爆发的力量几乎是无穷无尽的，至少在两个b级异能者的战斗中，拥有相同序列容器的一方几乎是有着压倒性的优势。” “李观棋放弃了原本的攻伐优势，选择和王剑平互相消耗，这是十分不明智的选择。” “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现在？还不够明显吗？” “自然是选择强攻啊，如果我是王剑平的对手，我会将自身能够调动的所有序列力量凝聚起来，直接给他闷上一壶。” 旁人不屑的笑笑。 嘲讽道：“既分胜负，也决生死？” “不然呢？如果选择和对方消耗，面对这种氪金选手，胜率实在太渺茫了，不说他的空间法器和水枪拨浪鼓，你永远都不知道这种人下一秒会掏出来什么道具。” 有旅行者听到这些老油条的交谈，嘀咕道。 “这个稷下宫学会看起来好像是不太公平啊……这装备直接碾压了。” 老油条们纷纷摇头。 “没听说过吗？财侣法地，财属第一。不管是不是在超凡世界，经济实力可以决定一大部分的事情，这是不争的事实。” 在任何时候，钱能够解决大部分的事情。 但是超凡世界的钱，其实并不太值钱。七大家族更看重的是血脉传承，所以资源封闭的极为严密。 如果是外人的话，是很难获得他们的核心资源的。 随着光幕与水刀一同破裂，王剑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从李观棋刚刚的序列构建上感受到了熟悉的味道。 王飞当初在燕山总部横扫群雄的时候，用的便是这一套。 以极阴的力量以特殊的组合排列，借助水流的特性筑造出一层水幕。 而李观棋的技巧与王飞恰恰相反，但是也有迹可循。 王剑平微微摇头：“你有多少序列力量这样挥霍？” 他抬起了手中的拨浪鼓，磅礴的序列力量萦绕其上，似有万均之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李观棋重新构筑屏障，继续摸索，但是下一刻，他就被王剑平的拨浪鼓所吸引了。 原本有些滑稽的玩具，在这个王氏子弟的手中显现出了完全不同的威势。 鼓槌随着细线轻轻敲击鼓面。 像是有千军万马在齐齐嘶吼，原本细软的绳线此刻充分展现出了水的特性。 绳线尽头的两枚小槌就像是两扇巨大的翅膀，掀起了周围一阵阵序列力量。 拨浪鼓，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拨浪鼓。 王剑平一手拿着小鼓，另一边收起来水枪，冲到了李观棋身前。 那一刻，他手中的仿佛不是小鼓，而是万斤巨锤，是昆仑至宝。 李观棋丝毫不惧，他能感受到其上的那股力量，对自己根本无法造成致命的威胁。 而他还有崇城梦的压箱底手段，这个除了胭脂泪和凤凰她们还有王飞等人见过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 而且看现在王剑平的状态，必然是王飞没有告诉他。 告诉他关于自己的信息。 到目前为止，李观棋对敌全都靠的是第二序列的异能，并且将双生力隐藏的很好，，目前还没有人发现他拥有极为惊人的恢复能力。 这也是他敢和一个拿着序列容器的对手打消耗战的根本底气。 但是现在…… 不能再赢下去了。 他需要控制好自己的战绩，确保自己的边缘侥幸人设。 所以，在前五百强的排名还没有出来之前，他得手里捏两个负场。 再最后一次攻擂中获得足够的战绩就可以了。 如果手里没有负场的话，很难拉高自己的赔率。 其实这是他想太多了，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只要他这场输掉了。 观众必然会康而慨之的原谅他，然后在后面的押注中帮他打到满赔率。 为什么？ 因为大家都觉得他是一个运气稍微好一点的彩笔。 但是邓子晴的爆冷已经把全场的目光都吸引到这里来了。 此刻，会场外，邓子晴拒绝了小报记者的采访之后，回到了民宿区。 她开始在网上到处收集关于李观棋的信息。 直觉告诉她，李观棋身上的绝对不是一件序列法器那么简单。 她从来没有遇见过什么法器能够将她的精神领域攻击完全挡下，不受到丝毫影响。 而且作为序列六的异能者，她离开擂台之后顿时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当她离开会场时，本来想要去接受记者的采访。 但是她突然发现，自己周身那股沸腾的序列力量消退了……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 今天不是自己状态好，而是序列六的收容物出现了！ 海量的收容物，从未出现过如此量计。 李观棋身上必然是有着序列六的收容物，但是她思来想去，始终无法将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故而溜回了民宿区自己查资料。 如果李观棋身上有一件密宝的话…… 或许可以和他做个交易。 毕竟一个序列二的异能者是用不上序列六容器的，但是这对于序列六的异能者来说。 堪比精神鸦片。 毕竟序列六与序列一是相同的，天地中散落的序列力量及其稀少。 其珍贵程度完全不是其他序列能够比拟的。 擂台上的李观棋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被邓子晴盯上了。 他此刻重新演化序列屏障，用太阳之力模拟了王飞的那个手段，但是由于序列二和序列三有着本质的差异。 他始终无法做到那种以柔克刚的感觉。 但是却是领会到，王飞的序列造诣远在王剑平之上。 王飞的水幕防御无匹，但是又有流动之感，是靠水本身的流动来推动周围的序列变化。 是及其高明的序列手段，这说明他的序列亲和力很强。 而能够身化水流也恰恰说明了这一点。 但是反观王剑平，就没有那种丝滑流畅的感觉。 他的手段大开大合，刚猛至极，全靠法器装备的威势打压制，太阴之力在他手中失去了那股神韵。 水，利万物而不争。 当李观棋再次演化光幕之后，将序列二的生机力量勾勒了进去，能够勉强有王飞一半的效果。 毕竟序列三有着极强的先天优势，序列三的双生力就是至强的防御力。 李观棋周身的光幕化作一座火墙，在拨浪鼓的压制下显得摇摇欲坠，但是从未熄灭过。 正当他准备装作力竭不敌之时，异变突生。 王剑平忽然一改攻势，手中的拨浪鼓突然变得巨大无比。 甚至还衍生出了鼓架，整个擂台的中心出现了一架大鼓。 观众席上的吃瓜群众皆是面露惊讶的神色。 “那是赵家的力量！” “那个拨浪鼓上不止有序列三的气息，还有序列一的加持！” “挖槽！土豪啊！这不妥妥的富二代吗？” “屁话！富二代能够得到赵家的支持吗？” “我他妈这辈子都没摸过空间装备，没想到这小子手里就有两件！” “不不不，那是你只看到了两件，说不定你没看到的还有两百件……” 王剑平诡异一笑，气场全开，在擂台中间握住了两把巨大的鼓槌，这就是他的底气。 凭借这件装备，他有信心冲击三十二强，甚至将王飞踩在脚下也不是不可能。 “这是我二十岁的生日礼物。” “他的名字叫做……搏浪鼓！” 李观棋静观其变，周身布防，他知道王剑平显露出底牌，必然不会如此简单。 每一件序列一的装备都值得小心谨慎。 王剑平见到对手谨慎的神色，更是心底生出了无尽的期待。 当初王飞闯燕山的时候，他正在南方学习，没有碰上。 否则的话，王家的麒麟子，是谁还真的说不定。 凭什么？ 凭借的就是这架搏浪鼓。 “千叠浪！” 他手中的鼓槌重重落下，序列三的力量迅速凝聚，甚至出现了类似序列二凝聚爆炸的那种威势。 杀伤力极强。 李观棋甚至看到身前的一朵朵浪花从序列的中心开始翻滚，浪花极小，没有波纹，但是气息恐怖骇人。 这是足够和a级雷霆序列硬碰硬的爆发力。 异能者和旅行者的区别就是，他们拥有更加贴合自身的装备和法器。 因为这是现世自古相传代代挑选淘汰下来的。 虽然旅行者在异世也可能拥有武器，但是因为穿越的特性，他们并不能在擂台上使用。 因为这里是现世，是异能者的天下。 序列三凝聚的浪花渐渐凝聚，但是含而不露，众人只能感受到其中的力量，但是并没有丝毫的威势爆发出来。 好像是一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王剑平手中的鼓槌再次落下。 “引黄泉！” 第二百一十三章 双败 随着这一锤落下，王剑平的身影瞬间从擂台上消失了。 只有李观棋撑起火墙面对一架鼓。 李观棋瞬间明白了王剑平的底气是从何而来的。 他手中的拨浪鼓，融合了序列三以及序列一两种异能。 这招“引黄泉”触发的便是第一序列的能量。 说时迟那时快，在王剑平消失的那一刻，他瞬间调动了全部的序列力量，维持防御姿态，同时运转通幽术法,试图勘破序列一的能力。 旅行者就是这一点好，手段特别宽泛，多种多样。 并且他还施展了禁水法，以防水枪突然爆发。 有了和王飞对阵的经验，李观棋对序列三已经有了足够的了解。 此刻，观众席上一片哗然之声。 “土豪啊！那是空间异能吧！” “是，也不是，那是赵老爷子的空间法器,有了这种装备的加持,野鸡也能当凤凰啊！” “我这辈子要是能攒功勋去赵家换一件空间法器，也就知足了。” “呸！瞧你这点出息？做梦都做的畏畏缩缩的，大胆点，我要换十件！” 七大家族的功勋可以兑换他们的装备和现金。 这是他们模仿拾月集团做出的改变。 和公司的积分一样，但是兑换的比例更高一些，每家都不太一样。 随着越来越卷的背景，现在的比例已经全部达到了每点功勋一万五千元的恐怖程度。 而且他们还对外开放兑换途径，不是七大家族的人同样可以为他们做事。 相当于临时工，也可以累计功勋。 所以才有了会场上的阵阵惊叹声。 正是有人明白赵家空间法器的珍贵程度，才会发出如此感叹。 最弱最次的空间戒指都要上百点功勋，更别提那些定制的空间储物装备。 而王剑平手中的拨浪鼓，显然比储物的装备更珍贵出无数倍。 那是攻击性的装备。 而且还是赵家和王家两种序列的加持，超级限定联名款！ 突然之间，大部分观众都盯紧了擂台，试图找到王剑平的身影。 参加过以往稷下宫学会的人都明白，序列一的异能者极为难缠，相当的恶心。 而第一次见到这种能力的旅行者，则是羡慕的不得了。 “挖槽！对不起大哥们,教练这个好牛啊，我想学这个！” “我有罪，我竟然觉得异能者都很弱，这也太猛了吧！” “引黄泉哎，原来这个王剑平是个刺客。” “怎么说？” “你看啊，这个引黄泉足以说明他即将爆发出的巨大杀伤力，而且自带隐身，不是刺客是什么？” “可是他消失快一分多钟了，为什么还没有出现？” “可能是去上厕所了吧……” “神tema上厕所去了。这是战术，懂不懂，如果把你放在李观棋现在的位置，你想必就能明白王剑平为什么会突然消失再也不现身了。” “因为在擂台上没有王剑平的每一秒，对于李观棋来说，都是致命的危险，致命的煎熬。他需要不断的提高自己的警惕，谨慎谨慎再谨慎，以面对王剑平的突然爆发。”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对吧,怎么听着像是歌词呢？” “是要磕cp吗？这两个不太搭啊。” “略略略，怎么不搭了,一个水一个火,可以玩冰火两重天啊，就是不知道谁在上面。” 周围的人顿时对这个开口的妹子投去鄙夷的目光。 而在擂台之上，李观棋火力全开，随时防备着王剑平的突然出现。 这个序列一的效果和沈颜的隐匿身形还不一样，这是躲到了另一个次元里，用通幽术法完全无法感知，只能等他自己出现。 此刻，李观棋已经准备好了序列六的力量，当王剑平出现的那一刹那，序列六的力量就会铺天盖地的将他笼罩，以防他再次躲起来。 这就是序列一的恶心之处，只要他不想输，甚至可以躲到天荒地老。 但这也只是极少数的空间法器才拥有的能力。 李观棋不知道，那拨浪鼓其实是赵家的家主亲自参与炼制的。 另一位参与者，则是王家的家主。 这是赵氏与王氏联姻的见证。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李观棋渐渐放下了警惕，不是他懈怠了。 而是突然觉得这个王剑平太猥琐了，这样装下去也好雷，还要不停地调整表情，以免被人看出端倪。 此刻，他突然撤去了笼罩在周身的火墙，走向了擂台正中央的大鼓。 你不是躲吗，那我正好研究一下这个拨浪鼓看看。 “他这是要做什么？” “放弃了吗？怎么突然不防御了？” “不是放弃，是以进为退！这么等下去也不是个事，总有懈怠的那一刻到来，与其如此，不如采用激将法让对方自己出现！” “妙啊！” 老哥，你说的很对啊！快看！” “啊？看什么？” 男人疑惑的挠挠头，笑道：“其实这也是我自己的猜测，但是八九不离十，你看李观棋的行动就知道了。” 当李观棋刚刚到达大鼓面前时，突然在身侧感到了一股熟悉的波动。 熟悉的力量，又有些陌生。 是序列一！ 他在那个跛子的身上感受到过！ 原来，王剑平哪也没去，紧紧是握着鼓槌在原地等候，他甚至算准了李观棋必然会走到大鼓的面前。 此刻，擂台上突然风气云涌，一声低沉又有些兴奋的声音响彻天地间。 “千叠浪！” 王剑平的身形骤然出现，手中的鼓槌重重落下，震动的鼓面颤抖不止，铺天盖地的序列三能力涌现，在李观棋胸口炸开。 “卧槽！这小子上当了！” “王剑平等的就是这一刻啊！怎么回事捏？为什么要去看那个鼓？” “分析带师对吧？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合着你怎么说都有理呗？” 当王剑平身影出现的一瞬间，李观棋周身突然涌现了另一道序列能量，将王剑平瞬间笼罩。 没有人注意到，裁判席上的赵家家主突然面色凝重了起来。 李观棋胸口炸起血雾，但是却再快速的恢复着。 崇城梦的力量飞速笼罩了王剑平，王剑平瞬间出现了短暂的失神。 但是在这个擂台上，却是极为致命的。 现在的李观棋不是那个侥幸二连胜的幸运选手…… 而是一个道陷境界的旅行者。 没有丝毫灵气波动，道陷境勾勒术法都会携带自身的道，他的道就是与真实虚妄有关。 崩劲！ 单手触及王剑平的小腹，化泉为掌，直接在他还没有从崇城梦的笼罩中挣脱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拍在了他的身上。 王剑平瞬间喷出血箭，身体不受控制的飞出了擂台。 甚至跌出了裁判席的范围。 再稍微远那么一点点，就是观众席了。 “我擦，我不是不会影响到观众吗？” “第一排危险了啊。” “不不不，人家说的是战斗的余波不会触及观众席，王剑平是赛手啊，又不是战斗产生的波动。” “你要这么说，那我可不是直接就无语住了吗！？” 观众席上立刻有王家的人上前救治王剑平，检测他的身体状况。 场上的局势转变太快，眨眼间已经两败俱伤，连裁判们都没有反应过来。 大约有三秒的寂静之后，裁判的声音才传出：“李观棋胜！” 他回过神来，又补充道：“庚金零六号胜，一号擂台擂主目前三连胜。” 观众席上吵闹不止。 “怎么回事，那小子一巴掌能把人拍成这样？” “李观棋有格斗的底子，早在之前就展现过了啊，只是我不能理解，他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量。” “不，重点不在这里，关键的问题难道不应该是，王剑平为什么不抵挡吗？” “对啊，王剑平为什么不挡？” 有序列六的异能者道出了真相。 “我明白了，我终于知道李观棋是怎么战胜邓子晴的了！他身上果然有序列六的法器，甚至比邓子晴的还要强悍！” “所以在上一场的战斗中，邓子晴才会直接选择认输。” “因为她的近身格斗不如李观棋，序列力量上又被压制了发挥，根本没有战斗的可能性。” 众人纷纷回头，看向这个说话的男人。 “你怎么知道的？” “我就是序列六啊！我刚刚明明感受到了序列六的力量，这种充沛浩瀚的程度，原来是他身上的序列法器。” “他应该是用序列法器短暂的侵袭了王剑平的精神，趁他失神之际，直接把他打出了擂台之外。” “是这样么……” “呜呜呜，王剑平！平子好惨啊！” “平子好惨一男的！” “不是，那你既然能够感受到，刚刚为什么不说？” 那个男人无奈苦笑。 “我也不是神仙，我怎么会知道。上一场中也出现了这种波动，但是因为有邓子晴在场，在任何人看来，这种波动都是正常的，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因为邓子晴也是一个序列六的异能者，当李观棋身上的序列法器散发波动的时候，大家是无法分辨的。” 有旅行者不解的问道：“难道自己和别人的力量能无法察觉到不同吗？” “是的。” “异能者不像是你们旅行者的灵气，都带有自己独特的气息。” “异能者修行的是序列力量，序列力量本质上是可以共修的，你懂吧。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有人会偷偷猎杀相同序列的原因。因为序列力量并不挑人，相同序列完全兼容。” “哦~我明白了，所以就连邓子晴都不知道李观棋拥有序列六的法器对吧” “这个姓李的真是够阴险的，竟然藏到现在才用。” “那不可咋滴！” “不能这样说啊，那个王剑平不也是个银币，只不过是比谁更阴险罢了！” 观众席后发，许家的阵营中，许文东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看到了王剑平的惨状，虽然被击中的是腹部，但是正个下胸都塌陷了，这样的伤势，能不能参加接下来的战斗都很难说。 “还好我和他打的时候，他没有这么干我。” “这应该是他的杀手锏了吧，没想到这小子还藏了一手。” 观众席上讨论声久久不能平静。 “爆冷了啊！那这么看来，李观棋和邓子晴的对局中，应该是没有作弊。” “原来是这样，他竟然藏了一件序列六的法器。” “序列六的法器可是和序列一同样稀少的啊，也不知道这小子从哪弄得。” “其实李观棋亏了！” “为什么这么说……别说，他还真亏了。” “如果我是李观棋，我绝对不会选择在这一场用出杀手锏，因为这并不能保证我晋级第二阶段。” “是啊，他同样被序列三的力量炸伤了，这样的伤势怕是很难继续战斗啊。” “这是两败俱伤的结局，李观棋即便是赢了这一场，下一场也会因为伤势无力再战。这和输了有什么区别？” “不能连胜，终究是无缘第二阶段的角逐。” “他应该使用策略，这一场先认输，保全实力，毕竟有三次负场的机会，他还没有用完呢。” 小萝莉楚楚上了擂台，打出了一道恢复伤势的符箓，掩人耳目。 李观棋b级拥有双生力的事情，现在还不能暴露。 “李观棋，你目前的战绩是三连胜，你要弃权吗？还是说继续战斗？” 裁判的声音传递出来。 询问道。 因为还有一个乙木九十九号已经准备好了。 如果不弃权的话，就要带着伤势继续战斗了，三连胜并没有停赛休整的资格。 如果失去了战斗能力，只能选择弃权。 李观棋等了这话，当即没有丝毫的犹豫。 “我弃权！” 工作人员的声音传出来：“庚金零六号，一号擂台擂主弃权。” “目前战绩六胜二负。” 李观棋在楚楚的陪同下，再次取走了属于失败者的荣耀。 两个人从擂台的后方离开了会场。 又换了身衣服带上帽子回到观众席上。 现在还没有到暴露双生力的时候，如果被人发现了他惊人的恢复能力。 怕是庄家都会压他两注，到时候就前功尽弃了。 “双败啊！没想到啊，李观棋和王剑平这算是双败的局面了！” 工作人员的声音没有丝毫停顿。 “乙木九十九号，目前为一号擂台擂主。战绩零胜一负。” 那个刚刚说过要开直播的妹子瞬间脸色变得很苦…… 她要是当上了擂主，很快就零胜两负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狙击 时间飞逝。 在公司同事的帮助下，李观棋顺利的以第四百八十九名的成绩，进入了第二阶段的对决中。 总战绩八胜二负。 只有可怜的八点积分。 但是由于很多赛手都是三败，即便是积分有一些，也被阻挡在了第二阶段的门槛之外。 前几天那个要直播揍李观棋的余多多，甚至是取得了零胜三败的恐怖成绩。 直接加入了光头的行列。 当五百强名单公布的时候，大多数观众都在论坛上吐槽着。 “李观棋这家伙怎么也能进五百强？” “什么时候第二阶段这么好进了？” “运气好点而已,没看到吗，从四百五十名往后都是十积分以下的了。” “主要是今年多了很多旅行者，以前第二阶段只有一百二十个名额，今年多给了两倍不止呢。” 此刻，李观棋和胭脂泪小队等人，正围在一起看论坛上给出的赔率。 最低的赔率是一比一点零六。 这是五百一十二强晋级二百五十六的押注。 赔率控制在一点一之内的，足足有四十多个人。 大多数都是往年的三十二强，还有国外的异能者。 而李观棋的赔率其实并不算太高，一比三点六。 毕竟是二百五十六强的角逐,还是有人害怕承担太多风险的，因为只需要赢下一场就能够获得晋级的资格。 在对局名单没有出来之前，没有人会无脑压。 万一压了一个战五渣必输，结果人家遇上个挂机狗呢？ 所以，还是要等到后期才能开始下重注。 因为官方不会提前公布对局名单，这会严重影响到七大家族的收益。 他们全都指着这个赚钱了。 如果名单公布的话，大家早就对今年的参赛选手有了足够的了解，很轻易的就能够知道谁胜率更高，从而下注。 就会导致七大家族这个庄家血亏。 其实，很多人心里都有数。 庄家不公布名单的真正原因，号称是为了杜绝选手提前沟通，赛场作弊，为了公正公平。 但是，实际上，是为了调整赔率赚钱。 比如一个热门选手，当大家都压他能够晋级的时候。 是不是可以给他安排一个更强的对手？ 打着概率的名义抢钱，这些资本们又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虽然这些东西大家心里都有所猜测，但是丝毫不妨碍他们继续下注。 因为这并不会影响到他们的盈亏。 这本身就是个概率游戏。 甚至还有人专门重锤冷门,就赌自己会不会和庄家看上同一个存钱罐，到时候好好的赚上一笔。 而李观棋，恰恰是被某些观众看上的存钱罐。 本来他的赔率默认是一比十，和大多数冷门完全相同。 但是由于他露脸太多了，再加上有着强大的法器加持，有人盯上了那个高赔率的巨额回报。 觉得可以搏一搏…… 楚楚撇了撇嘴：“怎么才三点六的赔率啊？” “不着急，现在才是二百五十强，等后面赔率就会爆炸了，因为后面全都是强手。” 略作休整之后，赛手瞬间消失了百分之八十，全都转化成了观众坐在了观众席上。 而后开始的是为期两天的团体赛，在另一个会场进行。 没有任何意外的，柳青云的队伍以三负的成绩取得了离场资格。 因为他们人数有着严重的劣势。 别人都是十人一小队，他们只有五个人。 即便是有谭映池这种强力辅助，也无济于事。 这并不是打游戏，团体赛中，很少有以一敌十的情况出现。 并不是比赛限制卡的很严格，而是真正有实力的选手，是不会来参加团体赛的。 那些人现在都在着手准备第二阶段的个人赛了。 所以说,柳青云他们五个，输的一点都不冤。 只不过有趣的是，在经历了三连败之后，他们五个竟然吸粉无数。 有不少旅行者组织都向他们抛出了橄榄枝。 大家都不是傻子，明眼人一看就能明白，如果是五五对战，这个小队有着极强的碾压实力。 现在只是吃了人数的亏而已。 虽然赵梦宇拒绝了所有组织的邀请，但是依旧有人不停的前去骚扰他们。 大多数是一些旅行异世的小组织，以大学生团体居多。 又过了两天，再次经历一次穿越之后，大家的状态已经保持的很好。 只不过少了一些旅行者，让原本坐在旁边的观众们感觉不是很适应。 然而，这并不是简单的离场。 他们不是离开了稷下宫的观众席，出了徐村离开了青州。 而是离开了这个世界。 因为……异世打起来了！ 大洋彼岸的势力突破了边军的封锁，首先倒霉的就是一些边陲小镇。 而长居在那里的旅行者，大多数人都投入到拒敌的战斗中。 然而，犹豫敌我实力差距过大，人数上更是被直接碾压，有好多旅行者都在这一次穿越中失去了生命。 而李观棋自然也接到了消息。 是二皇子姜渊带来的。 南边三个州，天州，凉州，辰州，反叛了。 自立为王，拒不听令。 现在留都的守军已然是倾巢而出，前往南方十万大山剿灭叛军。 因为南边同样是险地要地，不能够轻易丢失。 司礼监的掌印太监郑大人，亲自率领使臣去了南方。 名义上是谈和，实际上是直接越过叛军，盯住了南方海域上的一举一动。 原本的眼睛丢了，现在朝廷需要一双新的眼睛。 而被搁置已久的司礼监掌印太监终于领了重任，离开了中都。 姜渊的消息很多，但终究是不如现世的流通更快。 此刻，旅行者的论坛上早已经炸了锅，什么稷下宫学会之类的东西，全都被压在了底下，刷的找都找不见了。 “老鹰是要称霸世界吗？” “什么话？那是雷神索尔，和人家老鹰有什么关系？碰瓷是吧？” “啊对对对对，雷神索尔，和老鹰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怎么可能没关系啊，感觉那边的个人英雄主义十分严重啊，要是能在异世溜过去看看就好了。” “可惜朝廷的海船只停留了百余里，想要到欧洲不知道要走多久呢。” “你品，你细品，超级英雄啊，蜘蛛客，金刚狼、大队长还有黄巨人，这些都是假的。” “但是索尔是真的，那边真有了索尔，能干出这种事完全没有任何意外的好吗？” “不说了，我得去挂交易信息了，把异世的财产全部出掉，打算去中都多一段时间，有没有铁子一起的，我在云州。” 而正是这个时候。 稷下宫学会的个人赛也迎来了第二阶段。 论坛上的旅行者强烈呼吁，把国外的来的参选者全给毙了，有一个算一个，省的他们搞事情。 这种帖子不计其数。 不光是旅行者论坛，甚至是异能者的市场里都有了类似的宣传图片。 此刻，观众席上，大多数人都冷冷的看着那个坐在最前排的白人。 他是稷下宫学会去年的冠军，查尔斯·布兰克林。 今年又来了。 而且是以欧洲超凡者协会交流代表来的，今年同样会参赛。 屏幕上的号码牌不停的转动，开始给这五百零九个选手安排对手。 因为有三个选手犹豫某种原因，缺席了比赛。 值得一提的是，其中有一位就是强势碾压稷下宫东道主慕容天策的那个旅行者。 曾向天！ 甚至是说，其他两个缺席的同样是旅行者。 在结合上异世发生的事情，所有人心底都有了猜测，这三个旅行者为什么没有到场，很难猜吗？ 就连前段事件突然被曾向天爆出来的“谁应帝王”组织，都没了动静。 眼看赛程已经过半了，他们的人一个都没有来。 “第二阶段，五百一十二进二百五十六。 目前赛手共到场五百零九名，一对一排列，轮空一名。” 工作人员说完之后，电子屏幕上的号码牌开始逐渐停止了下来。 当大家看到那个空荡荡的名字之时，顿时愕然。 有少部分人甚至开始了欢呼。 没错，轮空一人，恰好是庚金零六号，李观棋！ 直接晋级二百五十强。 “不是，他们在鬼叫什么？” “那个庚金零六直接晋级了，他们下注了呗！” “呵呵，至于吗，那个庚金零六是谁来着？” “哦，就是公司执法部的那个小子，李什么棋来着。” “哈！？李观棋！？他也配？”许家瞬间有人传出了难以置信的声音。 继而说道：“那家伙晋级五百强了？” 他发现大家都用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转而到；“我没注意名单，没钱下注，我是想说，这家伙运气也太好了吧！” “我怎么总感觉有内鬼呢？” “是啊，他刚好有个序列六的法器，刚好遇上了邓子晴，还有王剑平也是够笨的，被人直接用法器冲了脸，否则的话，能输？” “有时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随着轮空序号的筛选之后，紧接着是一对一的对阵名单。 此刻大家都屏息凝神，纷纷盯上了号牌。 因为只要名单一出，赔率就会锁定，在一百二十强开赛之前，是不会再开启下注了。 也就是说，当那五百个号码停下的时候，不少人都能够知道自己到底是赚了还是赔了。 因为实力的差距在哪里摆着，除非是旗鼓相当的对手…… 比如…… “卧槽！快看甲零一！” 观众席上瞬间掀起了如海浪般的叫喊声。 “牛皮！拾月牛批！干死他！” “操盘手！操盘手yyds！爱了爱了！咱们拾月这股子气势，就算我赔钱也认了！” “你们看，我就说能够操盘吧，这明显是故意的。” 没有任何意外的，所有人此刻都激动了起来。 因为甲零一是第一个报名者，报名的人叫做——顾尘。 拾月集团的执行董事，今年二十六岁，完全有资格参与稷下宫学会，这也是他第一次参加学会。 由于直接保送第二阶段的缘故，他在第一阶段并没有以赛手的身份上场，那不是欺负人吗？ 但是，丝毫不影响论坛上关于他的讨论。 拾月的老板啊！ 甲零一啊！ 而观众为什么会欢呼叫好呢？ 很简单，因为他的对手。 壬水三十号，查尔斯·布兰克林。 针尖对麦芒，异世的事情刚刚发生，拾月的老板就对上了去年的欧冠。 “这绝壁是故意的！” “干的漂亮！你们说顾尘能打赢吗？” “开什么玩笑？拾月啊！用钱也能怼死他，就算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肾虚少年，背靠拾月的各种资源装备，也能化身人形自走推土机了。” “快看！还有！王飞的对手是宫本次郎！” “还有许安！许安的名单也摇出来了，对手是艾达丝·菲力克。” “艾达丝？那个肉比吗？” “对，那个序列三的异能者防御力超高的，许安能行吗？” “怕什么，既然已经明着操盘了，那肯定是有十足的把握，这一次，把这群老外全都宰在五百强！” “我突然觉得自己下注有问题。” “我靠，拾月是不是pua我啊，我怎么感觉他做的对呢？可是我明明亏了钱！” “rnm！退钱！” “退钱！这不是操盘手吗？我压了查尔斯六十万！” 这家伙的声音刚刚传出来，便突然感觉到身体背后传来异样的感觉。 他讪笑回头：“友军，友军，我钓鱼的……” 众人：…… “rnm叛徒。” “内鬼二笔！” “知道你是友军，但是不好意思，刀太快了，没收住。” 当所有的赛手排列出来之后，众人赫然发现了秘密，正如他们所讨论猜想的那样。 所有的外国强力选手，这一次全都被狙击了。 这是拾月的反击，明明签署了协议的，海外竟然突然侵袭了大乾的领地，这让拾月的旅行者们措手不及。 顾尘在异世已经紧急布防了。 值得一提的是，他像是未卜先知一般，很快的得到了消息，做出了最佳的反应，以前分派出去的公司员工们，此刻或多或少全都起到了作用。 充分展现了拾月的执行力，虽然不靠谱了一些。 但是团结程度是其他组织远远不能比拟的。 而第一轮对战的擂台名单，更是直接点燃了全场…… 第二百一十五章 顾尘 先前李观棋侥幸获胜的时候，观众们觉得有内鬼，在场内吵吵的安静不下来。 直到有人解释以及了李观棋并没有继续连胜之后，情况才有所好转。 但是现在大家似乎是得了集体失忆症。 学会的主办方是拾月集团以及七大家族，但是现在一看对战名单就知道，这绝对是故意安排的。 甚至七大家族原本该吃的坐庄操盘红利都让了出来。 就是为了在进二百五十强之前，把这群老外都狙击掉。 场上下注的观众明明不少都花了钱,但是对这件事却毫无抱怨，反倒是一片叫好声。 论坛上满是冲查尔斯的帖子。 这是现世超凡世界的无声反击。 毕竟大乾和华夏同出一源，而且很多异能者也都结识了旅行者朋友，听了看了论坛上的事情之后，全都义愤填膺。 恨不得现在直接杀去欧洲。 但异世的风波显然并没有波及到现世，妄动只会引发更多的连锁反应。 所以超凡世界都在看着拾月集团的态度和七大家族的做法。 “妈的！干的就是查尔斯！” “不是我吹，欧洲的旅行者也就能在异世耍耍威风了。真要过来你看他们不脱层皮。” “脱层皮？他们有那个实力吗？” “雷神索尔是吧？听说过雷公电母吗？听说过三坛会海大神吗？听说过二郎显圣真君吗？听说过龙虎玄坛义薄云天吗？” “楼上小了。格局太小了，我tm反手就是快去西天请如来佛祖！” “没事，出了事有鸿钧和三清顶着,他们都有索尔了，咱们有个鸿钧不过分吧？” “u1s1，说不定咱们这边真藏着老古董呢？” “不用想了，肯定有，连异世都有老古董，现世能没有吗？” 整个华夏的从超凡世界，全民一心，同仇敌忾。 而在青州徐村的稷下宫学会上，更是出现了极为反常的一幕。 原本七大家族之间还有些合纵连横的味道，关系错综复杂。 而今天是第二阶段比赛的第一天，各个家族的赛手碰上之后，则是一返常态。 赵文礼的对手是王家的一名子弟，他们此刻一同来到了二号擂台上。 两人相视一笑，与其他擂台一样，同时将目光转移到了一号擂台上面。 那里正有一个闭目养神的选手在等待着他的对手。 这个选手就是去年的学会冠军，查尔斯·布兰克林。 他有着束集起来的金色头发，蓝色的瞳孔被眼睑遮盖，五官棱角分明。 而他的对手,此刻依旧没有出现。 观众席上，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顾尘的出现。 “辣个蓝人！” “辣个蓝人能干死查尔斯不？” “你开什么玩笑，公司的那位可是号称人形推土机的选手，自走核武器，说的就是顾尘。” “你见过他出手吗？” “额……听说过，没见过。但是既然官方这样狙击这个小白脸，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 “那肯定啊，把他们的对局放在第一场的一号擂台，为的不就是提振士气？” “拉倒吧，还提振士气，有这个必要吗？小小洋夷，弹指可破！” 二号擂台上的赵文礼对眼前的许家人说道：“许哥，你比我强，这一场我让了，咱们先看看这个查尔斯怎么挨揍的再说。” 许文东微微摇头说道：“算了，还是你留下来吧,我是序列四，对上洋佬不一定有胜算，倒是你这个序列一的能把它们恶心死。” 赵文礼轻轻点头，没再说什么。 确实，序列一的控场能力和应变能力是序列四的数倍不止，遇上洋人，打不过也能恶心死它们。 这种场面不光是发生在二号擂台，而是所有的擂台。 此刻，场上的所有赛手全都停下了比赛，和查尔斯一起等着顾尘的上场。 他们显然是将自己的擂台当做了观众席，将自己的二百强资格换成了近距离看查尔斯挨揍的门票。 这背后必然有七大家族的沟通，想必在异世出事的第一时间，七大家族就已经作出了部署。 虽然大家都签署了和平协议，但是不可能不作任何准备的。 正当这时，天空一声尖锐的鹤鸣传来，高天的云层中有一只仙鹤俯冲而下。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就连原本闭目等待的查尔斯也不例外。 “挖槽！仙鹤！上面有人！” “我tm就说吧，咱们肯定也有大神，什么雷神索尔就是个弟中弟！” “我怎么看着有点不对劲啊，那家伙有点眼熟啊……我在异世获鹿县见过他，是个叫花子……” “……” ？ 李观棋身边，楚楚鄙夷道：“顾尘真二笔啊，别说我认识他。” 众人扶额叹气。 没错，乘鹤而来的正是拾月的执行董事，顾尘。 那个传说中的二十六岁年轻人。 相熟的人已然发现，今天的顾尘一改往日的风格，没有穿他那种休闲风格的衣服。 相反，倒是一副异世道人的打扮，只是手里缺了拂尘。 但是这样并没有给人仙风道骨的感觉，顶多也就是个小道童，感觉很是中二。 当场上所有人都惊呼的时候，拾月总部的人沉默了。 开始思考着老板今天是不是没有吃药。 “顾！下来！可以开始了吗？” 查尔斯操着蹩脚的中文喊道。 他此刻正盘膝坐在擂台上，不是他要学习华夏的打坐文化，只是因为他的身高是硬伤。 天王盖地虎，小查一米五，说的就是他。 顾尘从空中一跃而下，甚至连翻滚卸力的动作都没有，天空的仙鹤消散如云烟。 见此情形，异能者们纷纷看向旅行者，而旅行者也是一脸懵逼。 李观棋解释道：“这个我真的不会啊，我没听说过这种术法，可能是什么小秘术之类的东西吧……” 他如此对胭脂泪等人说道。 但是实际上，他和凤凰心里都清楚一件事情。 周秀秀和上官曾经说过，顾尘应该是玩家之一，所以在李观棋看来，这家伙做出什么样的异常反应都在情理之中。 小道打扮的顾尘整理了一下束发，在擂台上站定。 “哦，你小子也扎了小辫子啊，早知道我就不整这身行头了。” 查尔斯毫不在意他说的话，此刻站起身来，双目炯炯有神，盯着顾尘说道：“顾！我早就想挑战你了！我很想见识一下华夏异能者头领的力量！” “额……不好意思，打断一下。” 顾尘说道：“虽然咱们撞了发型，但是没关系，撞衫不可怕，谁矮谁尴尬，小查，你说呢？” 场上的观众们顿时哄笑出声。 “好！” “顾老板干得漂亮！” “毒蛇啊！这人是毒舌啊！” 查尔斯面不改色，说道：“真是让人失望呢，我没有想到，华夏的异能者头领竟然是这种人。” 顾尘整理自己的袖子，后退一步，认真开口。 “再次打断一下，我不是异能者的头领，华夏不需要头领。” “自我介绍一下，顾尘，旅行者顾尘，请指教！” 此刻，身穿道袍的顾尘双手抱拳而后再次后退一步，表示可以开始动手了。 观众席上的叫好声瞬间停息了下来，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的盯着一号擂台的动静。 “旅行者么？” 查尔斯瞬间拉开了架势，俨然是一副格斗姿态，他是一个序列七的异能者，和许诺的能力一样，拥有先天急速。 而顾尘则是巍然不动，像是没有看到他，没有任何反应。 “顾！可以开始了吗？” 顾尘微微点头。 霎时间，矮个子查尔斯化作了一道残影，正常的b级超凡者根本看不清他的影子。 “又是这出，用运动积攒势能，然后一举爆发出来，他是不是只会这一招啊？” “一招鲜吃遍天，那家伙不是说了吗？其他人没有资格见识他真正的实力。” 擂台上，那抹残影瞬息而至，眨眼间便冲到了顾尘的身前。 其余擂台上的赛手皆是保持沉默，顾尘能否取胜，某种意义上决定了这一次稷下学会的成功与否。 然而，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 面对势若千钧的查尔斯，顾尘竟然没有丝毫反应。 只是微微叹息一声，说了一句所有人都摸不到头脑的话。 “哎，他们总说，不如江湖，焉知江湖……” “当我来到这里的时候，却发现错了，怎么会这样？” 擂台下的观众面面相嘘，他们根本听不懂顾尘在嘟囔什么东西。 但是却丝毫不妨碍他们此刻都瞪大了眼睛，因为查尔斯的身影蓦然停滞，停滞了顾尘身前一米左右的距离。 查尔斯惊骇的抬头看向眼前的道人，满脸的疑惑不解。 “修行者的能力吗？” 顾尘继续叹息，而后微微一笑，摇头道：“你们背信弃义，但我也有错，今天我非得把你从布兰克林变成哥布林不可，小矮子！” 查尔斯眉头微皱，顾尘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认识。 但是连在一起却总是不能完全明白。 但是场下的哄堂大笑却是让他知道，自己正在北嘲讽。 “他们口中说的哥布林是什么东西……？” 查尔斯压下了心里的疑惑，作为一个旅行者，他自认为做好了应对刁难的准备，这是雷神交给他们的任务。 并且雷神还保证了他们的安全，他身上有一道法器，碎裂之后可以动用属于雷神的权柄，此行万无一失。 但是现在，他却没由来的心理生气了一阵突突。 他感觉顾尘身边的空间就像是泥潭一样，序列七的力量丝毫无法突进。 “空间法器？” 他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同时扣动了手上的戒指。 顾尘没有理会他，自顾自的说道：“什么空间法器？不懂别乱说。” 他的声音传遍了整个会场。 背负双手，转身走向擂台的边缘，悠悠然道：“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驱影！” 霎时间，他身下的影子消失不见，竟然诡异的离开了自己的身体，对上了查尔斯，近身格斗战的有来有回。 楚楚在台下小嘴长得老大，根本合不拢：“观棋哥哥，这个术法你会吗？” 李观棋以手扶额，我会个屁！ 他终于知道周秀秀为什么要提防玩家阵营了。 这些人才是挂壁啊！这怎么影子还能冲出去跟人干仗呢？ 这种东西放在异世，最少也是神通级别的术法了吧？ 但是在顾尘施展起来，似乎只是开胃小菜。 漆黑如墨的影子在阳光下反射出妖艳的乌光，似乎能够吞噬一切。 查尔斯面色难看，他从来没有见识过这种能力，更别说战斗了。 那道影子像是泥潭一样，缠绕着他，影响了他的序列七。 “顾！刚刚你身边的力量就是它吗？他是什么？黑暗天使？” 欧洲也有旅行者，他们那边的城隍之类的神道修行和大乾不一样，都是以天使的名义贯之。 顾尘背负双手，像是在考验一个后背，只是一道影子便压制住了查尔斯。 他疑惑道：“天使？什么东西？没听说过。” 场下叫好声此起彼伏，但大多数人还是比较安静的，都沉浸在他神异的能力上，百思不得其解。 查尔斯瞬间爆发，捏碎了手上的戒指，霎时间序列能力暴增，顿时冲破了影子的缠绕，化作了一道根本无法看清的残影。 正当观众们变色之时，诡异的一幕再次出现。 他的身影依旧停留在了顾尘身前，如同身陷囹圄。 “都说了不是影子，你是不是傻？” 顾尘好气又好笑，转而道：“你若实在打不过我，记得要求饶哦！” 影子消散，顾尘向前一步，脚下出现了一道巨大的阵盘。 而他自己则是缓缓闭上了双眼。 “八方四象，自有定数。” 观众席上有人道：“顾尘这是把他当做小孩子耍啊！” 有老道士惊讶出声：“出阳神！” “什么是出阳神？” “顾尘魂魄离体了，和异世的神游术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拾月员工这边，李观棋倒是看懂了，这属于异世术法的范畴。 他说道：“顾尘布下了大阵，这应该是个八卦困阵。对于这种序列七的急速异能者有极为强大的克制功效。” “观棋哥哥，为什么能够克制急速啊？” 李观棋想了想说道：“那里面有八门轮转，而顾尘的阳神始终站定休门。任凭查尔斯横冲直撞，那他就不能施展急速，否则撞到生门还好说，可如果是死门伤门的话……应该会有其他的阵法变式。” 第二百一十六章 雷神 撒豆成兵借助的就是八门流转。 在加上通幽术法可以看到本来看不到的东西，李观棋可以完全摸透顾尘的打算。 “那老板的身体不会被查尔斯干碎吗？”兰博基尼冲撞问道。 他和查尔斯同样都是序列七的异能者，此刻说道：“如果我是查尔斯，肯定会调动老板身体机能的速度，可惜我并没有达到a级。” 李观棋微微摇头，说道：“没有用的，他的身体在死门里,神魂在休门里。查尔斯敢在上前一步恐怕会有新的变化。” 擂台之上，矮个子查尔斯察觉到顾尘身体的变化。 突然之间面露惊色：“你把灵魂祭献给了堕天使！恶魔！” 正如李观棋说的那样，他没敢去接触顾尘的肉身。 但是却选择了另一种方式，此刻他从兜里掏出来一柄小叉子，上面序列二的力量极为浓郁。 那是可以多次消耗的序列法器。 属于序列二的，像他们这种本身属于辅助异能的人，身上都会携带各种其他序列的装备，以防队友掉线，自己的实力无法完全发挥。 此刻,查尔斯扫视周围，像是在寻找顾尘的灵魂所在。 下一秒，他面色一紧，突然将食指按在了小叉子的锋锐上，这是在喂血。 擂台上的序列力量骤然间混乱无比，序列七和序列二同时沸腾起来。 “没想到传说中的顾尘竟然是一个旅行者！” “我一直都以为那位老板是个异能者呢……” “不是这样的，他用的不是异世的法术，他应该是现世的修行者一脉，具体我就不清楚了。” 感受到擂台上恐怖的波动，所有观众都屏息凝神。 此刻开始替顾尘的肉身担忧，如果肉身被毁了，神魂没有可以依靠的地方，会变得非常危险。 即便他神魂离体，也是需要有根源的。 一道刺目的白光骤然自擂台上散发开来，好在观众们都是超凡者，不至于被伤了眼睛。 紧随其后的是一声细微的触动之声，像是来自地狱的细微波动，这比惊天动地的爆炸还让人惊悚。 李观棋点评道：“足以比肩a级顶尖序列二的一击。” 那道白光被加持了世间急速,飞快的冲向了顾尘的肉身。 此刻，所有人的小心肝都提了起来，光是感受到那股威势，他们都不由得感到一阵阵心悸。 如果攻击落在自己身上，怕是会眨眼间飞灰湮灭。 然而，查尔斯的神情并没有变得放松，而是飞快的给小叉子再次喂血，随时准备下一击。 而顾尘的肉身则是诡异的从擂台上转移了，转移到了另一个边缘。 那道白光扑了个空，撞上了赵家家主的空间异能，一阵细微的波动之后，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到空气变得焦灼了一些。 赵家的家主也不过是个a级的异能者，但是占据了空间优势，此刻他的布放差点被查尔斯直接破开。 可见那道白光的威势。 序列二和序列五，火焰和雷霆，是异能者中最主要的杀伤手段。 查尔斯豁然转身，目光死死地盯着顾尘肉身出现的地方。 场下的观众一片哗然。 “顾尘装备真多啊！这是空间装备的效果吧！” “肯定是啊，拾月可有钱了，一个压着七个家族，其财力可想而知,用装备也能堆死这个哥布林了。” “fack！哥布林什么鬼！” 李观棋眼睛微微一眯，察觉到了那股熟悉的波动。 “那不是空间序列，依旧是修行者的手段。” 红双喜看的入神，此刻疑问道：“修行者也有类似空间的法术吗？” “我不太清楚，但是八门的方位产生了变化。” 李观棋微微摇头，深吸一口气说道：“顾尘的身体并没有变动，而是死门变成了生门，现在查尔斯距离伤门死门只有一步之遥。” 然而，场上的查尔斯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准确的说，他根本不清楚什么生门死门的，没有研究过。 但是此刻却能感受到一股股危机，似乎随时都会命归黄泉的感觉。 这么一慌，他有些紧张了，握紧了索尔给的法器，施展急速冲向顾尘的身体。 虚空中传来顾尘的声音。 “八方四象，不可踏错一步！” 在李观棋的通幽术法下，赫然看的真切，顾尘的神魂转移到了生门里，而查尔斯则是一头装进了休门之内，恰巧避开了死门和伤门。 但是这应该是顾尘有意为之的结果，休门可以极大的限制查尔斯的急速。 然而，查尔斯的身影从残影停止下来之后，竟然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的异能被限制的事情，而是将手中的小叉子一下子刺在了大腿上。 原本的位置同样有他留下的陷阱，用的是吸血鬼的手段，同样没有任何人发现他的陷阱。 随着那小叉子深深的刺入了大腿。 顾尘神魂所在的生门蓦然之间被火光笼罩。 恐怖的引爆撕裂了空间，赵家家主马上出手补救，堪堪挡住了那股波动。 而其他的三个擂台上的六名选手则是被掀飞出去很远。 一号擂台眨眼间消失了大半。 查尔斯的叉子从身体里拔出来，察觉到消失的危险感，他轻蔑一笑。 “我很喜欢你们的一句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顾！安息吧！” 观众席上的观众皆是勃然变色。 顾尘被阴了！ 现在看样子是魂飞魄散了！ 拾月的员工蓦然变得激动起来，如果不是董事会的人还在裁判席上坐着，他们恨不得此刻就冲上去把查尔斯弄死。 有道门年老的修行者颤巍巍的抬手：“没事，没事，他在生门里不会出事的。” “胡说八道，我都感受不到他的气息了！” “卧槽，不是吧？那岔子一直喂血是什么鬼，就这么把顾老板弄死了？” “不可能啊，mamaipi！我不能接受！” “什么生门死门的，顾老板的肉身都没气息了，没看到吗？” 场上，查尔斯收起来手里的叉子，打消了召唤雷神权柄的念头，扫视周边的三个擂台。 “他太弱了，不能怪我。”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而又说道：“你们也很弱，还有乾国的修士，也很弱。” “我赢了。”他看向裁判席上面色铁青的裁判们。 拾月的杨董事就坐在其中，但是面色十分平静。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查尔斯应该算是死敌，因为他们家玩的就是序列七，而这个查尔斯，同样是个序列七的异能者。 当七大家族的长老们将目光投想他的时候，他微微摇头，示意再等等。 观众席上的观众们皆尽沉默了。 没想到第一场又让这个矮子赢了。 而且对阵的还是拾月的老板，那位充满传奇色彩的年轻人。 一时间，所有人的士气异常的低迷。 查尔斯面带冷色，质问道：“你们华国就这点实力吗？我赢了，为什么不宣布结果？” 然而，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突然面色大变。 在原本满是碎石钢筋混凝土的位置，有一道绚烂的光团在闪烁着，像是自虚无中聚集起来的。 观众席上所有人骤然变色，露出期待的神色。 这说明顾尘很有可能没有败亡。 虚空中传来顾尘的声音，像是有些疲惫。 “三魂聚魄！” “四相化生，八卦无缺！” 查尔斯周围的空间骤然变得粘稠起来，他像是被人固定在了虚空中，如果一直待宰的羔羊。 顾尘的气息竟然重新出现在了残破的擂台上。 场下的红双喜惊喜呼喊道：“哈哈哈哈！复活甲！老板穿了复活甲！” “什么玩意复活甲，你当打游戏呢？” 李观棋此刻倒是沉默了。 他也分不清楚那到底是生门的效果还是玩家阵营的能力。 他明明感觉到顾尘已经魂飞魄散了，但是此刻又重新出现在了赛场上。 是生门的力量吗？ 三魂聚魄是什么东西？ 刹那间，他脑海中灵光闪过。 他曾经问过周秀秀，为什么玩家阵营很难对付。 而周秀秀的回答是：“他们之所以被称为玩家阵营，是因为他们有无数次试错的机会，他们操作的容错率特别高。” 此刻，他甚至觉得，红双喜的话可能真的有点答对了方向。 会不会真是复活甲一类的东西。 然而作为一个npc，他是无法理解顾尘死而复生这件事的。 如果云台山上那只猫在场的话，定然能够回答他的问题。 顾尘曾经答应帮助徐虎续命十年。 徐虎说自己已经和云海楼融为了一体，不能续命。 然而顾尘的回答是：“我有复活币。” …… 查尔斯面色铁青，骤然间给钢叉加持了急速，第一次将手中的法器当做武器抛了出去，径直冲向顾尘肉身的心脏部位。 他今天很难受。 在擂台上始终面对一具不能说话没有表情的身体，敌人明明就在那里，但是他却无可奈何。 “离渊不破，百川成海！” 顾尘的声音自虚空传来。 那柄钢叉在他肉身附近彻底寂静，再无声息，切断了与查尔斯之间的联系。 擂台下，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中。 一大群宅男此刻精神特别的亢奋，坐在最中间的楚长歌满脸红潮，显得十分激动。 “真装啊！兄弟们别急，咱们的好戏在后头，等我研究一下怎么装……” “啊不是，怎么人前显圣。” 这是一叶组织。 本来是来稷下宫学会扬名的，但是顾尘的出场到现在，显然已经成为了天花板…… 擂台上，查尔斯诡异的笑了起来。 本来他还十分紧张，但是当他感受到自己和钢叉的力量切断的时候…… “呵呵，顾尘，我是索尔的奴仆，谢谢你帮我解脱。但是中断奴役的代价是……雷神降临。” 观众席上的序列五瞬间感觉到了那股波动。 浩荡的序列力量翻滚不止，天空都开始变得阴沉。 顾尘身前的钢叉电弧闪烁，勾勒出一个闪电巨人，不是实体。 “索尔！” “雷神索尔！” “九月份在欧洲造成巨大风波的序列君主！” “那是什么东西？” 有异能者解释道：“应该属于索尔的权柄幻化的，他并没有亲自来，但是权柄可以代替他行驶意志。” 没错，那正是八道序列本源中的第五位！ 顾尘骤然变色，神魂在第一时间回归肉身，从怀中取出了一片龟甲，纹路有些残破，极为古朴。 这是拾月装备部压箱底的防具，足以抵挡s级的杀伐力量。 然而，那道雷霆身影似乎有些呆滞，怔怔的扫视全场，最后目光投向查尔斯。 他身上的电弧微微跳动，顾尘手里的龟甲瞬间满是裂痕，破碎一地。 顾尘飞快的腾空而起，动用了空间法器，突破了擂台的限制，冲了出去。 观众席上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坐在后排的观众已经开始如潮水般涌动奔走。 序列君主降临，谁能挡得住！ 裁判席上的几个老人皆是面色凝重，等待着那道人影说话。 那是世间至强者的权柄与意志所化。 没有人敢妄动分毫。 查尔斯嘴角溢出鲜血：“雷神，那个顾尘取走了钢叉。” 电弧覆盖了查尔斯的身体，他面色惊恐扭曲，但是完全不敢做出丝毫抵抗。 紧紧一瞬间，他已经满身大汗淋漓，在额头上重新出现一个小叉子的纹路，在身前也凝聚了一柄新的钢叉。 雷神再次将他化作了奴仆。 那钢叉是查尔斯最大的攻伐手段，也是来自灵魂的限制。 徐村民宿区，一个老人看着监控上的场景，年迈的手指飞快的翻动电话本。 雷神索尔突然降临稷下宫学会。 必须有足够限制他的手段，毕竟这位可不是什么崇尚和平的人物。 他在欧洲掀起的腥风血雨，说是尸山血海也不为过。 然而学会的会场观众上万，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谁有能力保证大家的安全？ 拾月集团还真有一位。 部长级别的权限，类似客卿一般的存在。 只令福利不干活的人。 嘉嘉！ 铃声终于响起，老人深吸一口气，变得紧张起来，他怕那位拒绝他。 “喂？刘董，怎么了？” 嘉嘉稚嫩的声音传来。 老人没有丝毫废话。“索尔出现在了青州徐村！这里有上万超凡者聚集！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第二百一十七章 双序列? “索尔？李观棋在吗？” 老人听到了话筒另一头的人，沉吟之后询问道。 他此刻顿时有些懵了，李观棋……是哪个？ “李观棋在现场吗？”他转身询问身边的女助理。 像是他这种级别的董事，早就不关注会场那边的情况了，一般都是坐镇总部的。 女助理显然也是有些意外。 她也是刚刚才得知，原来公司里的那个嘉嘉，就是第二序列的君主。 可你不是在求救吗？问李观棋做什么？ 对上老人紧张的神色,她快速回答：“在！李观棋是赛手，今天在学会的现场！” 老董事当起了传话筒，马上对着话筒喊道：“啊在在在！李观棋在现场！” “好的，我知道了，青州那边出不了大事的。” 嘉嘉说完便挂断了电话，留下一头雾水的老头。 燕京。 嘉嘉走到窗边,感受着这个世界上另一股与自身同源的序列波动，现在那位才是君主,他只是一个s级。 但是他已经不需要告知上官了。 因为周秀秀当初为了借助李观棋监视玩家阵营，在他脑海里种下了崇城梦，可以随时监视他那边的情况。 既然李观棋在，就说明周秀秀已经知道那边的情况。 即便是他这个曾经的序列君主，都对周秀秀这种初代序列敬畏有加，欧洲那个索尔，应该成不了什么气候。 刘章文此刻满脸问号。 “李观棋是谁？” 女助理直接翻出来关于公司对李观棋这次比赛的评定结果，然后把电脑递给了老人。 刘章文快速翻阅，表情渐渐的从期待变成了失望。 而后是满脸灰暗。 “这……跟李观棋有什么关系吗？” 女助理无言以对，她也很蒙蔽。 事实上，李观棋无法处理索尔，但是有崇城梦傍身，周秀秀同样可以随时降临。 崇城梦的存在本身就是用来捕捉那一串底层逻辑的。 也就是延阳乡出现过的那个跛子，只是周秀秀接触李观棋终究是晚了一些。 此刻，观众席上已经开始躁动不安。 不少人都从后面离开了，前往徐村外面躲避。 但大多数人并没有撤退，这是华国超凡世界最顶级的盛会，即便是索尔来了又怎么样？ 华国不可能没有应对的手段。 就算是要逃，也要逃出青州才行,如果真的爆发战斗，徐村方圆根本无一活口。 这从索尔之前早出的波动就能看出一二，这家伙在欧洲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货。 此刻，随着顾尘的逃离，其余擂台上的选手也早就不见了踪影。 七大家族的长老和杨董事瞬间起身，严阵以待。 赵家的家族则是暗中取出了阵盘，加持空间封锁的力量。 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是无济于事的。 只有君主才能阻挡君主。 “索尔先生，初次见面，我是拾月集团的杨振兴。” 许诺的老丈人此刻说道。 然而那道满是雷霆电弧的身形似乎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他的身体对着观众席的北方，似乎在寻找什么。 而在那边，公司阵营中的皮卡丘此刻正蹲在地上，躲在一大群同事里。 他不是没有想过逃跑，但是当索尔出现的第一时间，他已然明白，自己被锁定了。 不单单是他，在场所有的序列五异能者都被君主锁定了。 谁先动谁就会死。 以索尔在欧洲的行径来看,他很有可能直接将其他的序列五当做序列容器来宰杀。 取回自己的权柄。 这种行为和异世的徐虎并无区别。 大多数新生代君主都会为了巩固自身的实力而屠杀相同序列的异能者。 尤其是这种一心想要争霸的人。 索尔的权柄化身连看都没看那些长老一眼,直接打出了一道雷霆,惨白色的电弧像是阎王的勾命索,瞬间冲向了观众席。 但是被赵家的空间放逐所阻挡了。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这索尔就像是个没有感情没有意识，只知道杀戮的战斗机器。 电弧细小，微微跳动，肉眼可见的空间壁垒上开始出现了如蛛丝网般的裂痕。 甚至在极度紧张的状态下，有人甚至听到了空间即将破碎的咯吱声。 赵家那位银白头发的老人瞬间绷紧了身体，大喊道：“给我！” 他手上不停，拨动手中的小阵盘，还好封锁的空间紧紧是几座擂台。 这要是空间在大一些，他根本无法抵挡索尔的冲击，所谓的空间屏障怕是会瞬间破碎。 在王家阵营中，王剑平瞬间将手中的小拨浪鼓丢了出去。 赵临义伸手握住，小小的拨浪鼓在他的手中瞬间消失，化作了一架巨大的鼓。 他举起鼓槌，狠狠砸了下去。 这一次，鼓面距离的震颤着，但却是诡异的没有散发出任何响声，所有人的脸上都升起来疑惑。 这是在干什么？ 老人再次高高举起鼓槌，强劲的破空声传递向四面八方。 鼓面震颤依旧。 而面前的空间屏障已经摇摇欲坠。 赵家阵营中瞬间有两个中年冲了出来，周围的序列力量开始翻腾，他们将手搭在了老人的身上。 赫然是将自己当做了序列容器，临时提升赵临义的序列权重。 企图抵挡索尔的冲击，如果让那道电弧冲出来，鬼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啊！” 人群瞬间乱了套，看眼下的情况，七大家族根本没有敌对索尔的手段啊。 原本抱着观战大佬的心态的人，瞬间仓皇逃窜。 “别挤！我靠！出去也没有用啊！” “还有没有序列一的异能者，锁住那家伙啊！” “那只是一道权柄化身，没有那么可怕，他并不是索尔！” “你煞笔啊，索尔还能谈，权柄化身怎么谈？这是个没办法沟通的怪物啊！” 赵家的阵营中又有不少人都冲了出来，贡献自己的序列力量，试图将索尔封印在空间壁障之内。 他们要做的只是加持赵临义的序列权重。 至于成与不成…… 现在他们可谓是骑虎难下，所有序列一的力量堪堪抵挡住索尔的一道小小电弧。 如果此刻撤退，索尔会瞬间破封而出。 但是如果不退的话，天知道索尔还会不会再次打出更强劲的攻击。 李观棋和凤凰等人正在想着大部队靠拢，那里聚集了很多公司的同事。 然而，此刻他却是面色古怪起来。 脑海中的崇城梦似乎是在跃跃欲试，想要冲向索尔。 正当擂台下堪堪修复空间封印的时候，索尔又有了新的动作，这一具没有沟通能力的权柄化身只有本能反应，那就是猎杀其他的序列五异能者。 当初索尔也正是依靠这种手段，强行晋升的序列君主。 而后吞噬了一位s级异能者的权柄，便开始了更加疯狂，更加肆无忌惮明目张胆的杀戮。 权柄化身抬起了自己的手指，他明明距离空间屏障还有十多米的距离，但是却如同零距离触摸一般，轻轻点在了屏障之上。 空间之外的赵家人瞬间面色惨白。 裂纹如同撤退的潮水一般，疯狂蔓延向四面八方。 序列一的神奇在此刻显得不堪一击。 混乱的人群中瞬间发出一阵惊叫，生怕那道电弧波及到自己。 这可不是观战啊，这是真正的魔王降临。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小查尔斯缓缓从擂台上爬了起来，他的身体不再抽搐。 但是瞳孔中却散发出了异样的光芒。 索尔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奴仆出了问题。 七窍淌血的布兰克林突然暴起，以急速冲向了雷霆化身，在半空中化出一道凄凉的残影。 观众席上混乱的人群中，有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这一幕。 正当他们面露疑惑的时候。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自擂台传递出来。 那是来自查尔斯·布兰克林最后的声音。 他的钢叉终究是没有对索尔造成任何伤害，擂台上徒留下一具如同焦炭般的漆黑尸体。 此刻，所有人的心神皆是剧烈震颤。 完了，全完了。 连去年的冠军都没有半点反抗的能力，他们今天能活下去吗？ 没有人在意查尔斯为什么会突然跳反。 现在大家关心自己都还来不及，人们从查尔斯身上看到的，只有自己未来的一种可能。 死无葬身之地。 索尔的权柄化身没有任何动作，在查尔斯接触他的一瞬间，便化作了一具焦炭。 这让赵家的人渐渐萌生了退意。 不需要太多，在此刻，只是一点点的心理波动，都会影响最终的结局。 空间屏障轰然破碎。 赵家的人……不，是所有人都面色入土。 等待着最后的时刻降临，那道电弧最终会落在哪里，所有人的心神都提了起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周家阵营中突然爆发出强列的序列波动，那抹电弧竟然诡异的消失了。 周家的人自己都懵逼了。 他们齐齐看向那个出手的人。 十三四岁的少年。 “周谦？” 当所有人都惊疑不定的时候，索尔的身体终于有了第一次反应，他像是有些疑惑，有些不解。 他没有五官的躯体转身看向周家的阵营中。 相对于异能者来说，旅行者对索尔更是畏惧。 因为在异世掀起腥风血雨的，同样是这个人！ 周谦尴尬一笑，拔腿就跑，踩着好多人的肩膀一溜烟冲到了会场边缘的地带。 索尔的身子瞬间动了，雷电奔行，比序列七的急速更加恐怖。 所过之处，似乎空间都开始不堪重负了。 当所有人都心如死灰的时候，隐藏了很久的李观棋终于从人群中挤到了前排。 距离索尔更近，崇城梦才有机会将他完全笼罩。 在一片混乱中，跟本没有人注意到他。 当索尔的身影划过上空的时候，在下面的李观棋突然如同炮弹般弹射了出去。 一道五彩斑斓的光团瞬间膨胀，将他和那道雷霆身影同时笼罩。 “李观棋！” “竟然是他！” 当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索尔的身影竟然诡异的消失不见了。 而李观棋此刻也闭上了双眼，但是起色上来看，他状态还不错，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安全了！我们安全了！” “索尔呢？那个鬼东西去哪了？” “李观棋竟然这么牛比？我的天呐？” “不是不是，我认识他！” 混乱的人群渐渐变得泾渭分明，将李观棋坐下的位置让了出来，像是在围观大熊猫一样看着他。 楚楚和凤凰她们此刻挤出了人群，来到近前守候。 李观棋刚刚已经和他们打过招呼了，而且楚楚和胭脂更是见过这种手段。 两个月前郑晓甜舅舅病危的时候，李观棋和嘉嘉就是这样睡着的。 但是这一次更诡异，那道雷电身影竟然诡异的消失了。 徐村之外，女助理突然距离的摇晃手足无措的老头。 “李观棋！真的是他！他把索尔弄没了！” “弄没了？怎么弄没得？” “……” 有道门的老人给李观棋把脉之后，说道：“三魂七魄俱全，他应该是进入了顿悟状态。” “我呸！” “老牛鼻子到底懂不懂啊？这么危险的时候顿悟，人家是个异能者啊，你在那胡扯什么呢？” “嘘！” “我怎么感觉到了序列六的波动？你们谁带序列容器了吗？” 在场众人全都面面相觑。 这并不是一个好的发现。 他们互相对视，渴求看到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自己带了序列容器。 但是，并没有。 “坏了！” “我靠，我还以为李观棋爆发了呢，难道这是幻觉吗？” “如果你遇到了匪夷所思的事情，超出常理的事情，同时又感觉到了那股讨厌的气息，不用怀疑，你被序列六影响了！” “这tm是什么情况？” “懂哥呢？网上那么多懂哥去哪了？” “咱们现在不会是被序列六影响了吧？索尔怎么会消失呢？” 赵家的赵临义示意众人稍安勿躁。 他此刻开口说道：“没有，我们没有被序列六影响，这片空间始终没有变化过，索尔真的离开了这片空间。” “不可能啊？” “那这些序列六的气息是打哪来的？” 各大家族和组织的领头人围了一圈，狐疑对视之后，齐唰唰的将目光投向了李观棋。 “双序列！？” 第二百一十八章 季尘 “难道李观棋是一个双序列的异能者？” 有老人微微摇头，直接否定了他们的猜测。 “怎么可能会有两条序列共同存在？我觉得可能是什么序列法器之类的力量……” 此刻，人群中有个女人站了出来。 肯定的说道：“不用乱猜了，李观棋是序列二的异能者没错，但是他身上应该有一件序列六的至宝！”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去年的三十二强，和李观棋交过手的邓子晴。 她作为唯一一个闯进三十二强的序列六,在此刻无疑是最具有发言权的。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瞬间神色微动。 “你怎么知道？” “很简单啊，我和他近距离接触过。当时有浓重的序列六力量沸腾，我还以为是自身的亲和力与序列容器出了问题，没想到竟然是他！” 王剑平此刻说道。 “如果是序列法器的话？那要什么样的法器才能够将索尔制服？你觉得可能吗？” “不，并不一定是制服,他应该是借助某种手段将索尔转移到了其他的空间里。”德高望重的赵临义此刻给出了定论。 作为赵家的家主，在空间一道有着深厚造诣的他，此刻无疑是最具有发言权的。 “转移到了其他的空间？” 大家都开始窃窃私语。 杨董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那这样吧，我们先把李观棋送回民宿区，比赛继续吧。” 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比赛肯定是不应该继续的。 至少也应该等候一段时间看看索尔那边是什么情况才行，但是拾月的杨董却突然提出了这个建议，让在场众人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几个家族的裁判对视一眼，赵临义最后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公司的人，微微点头之后拍板决定：“继续吧那就。” 这群老家伙任谁都看出来了，这个李观棋有问题。 能够将索尔传送的力量，除了序列一之外，竟然又出现了。 而且还是及其稀有的序列六，拾月这是担心在场有人盯上了李观棋，对他不利。 拾月的员工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架起来李观棋就往场外跑，甚至还对身边的人略有防备之意。 索尔的力量大家都看到了，虽然那只是一道权柄化身，但是在那种力量面前，李观棋身上的序列法器仍然能够发挥作用,其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在暂时安全的情况下，没有人会不眼红。 刘老头此刻带着女助理回到了赛场上，拿起话筒说道：“大家放心，在第一时间我们已经联系了公司的客卿，好在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公司的客卿已经知道了这边的情况，我向大家保证，绝对不会在出现任何意外！” 台下的人没有心思听他说话，也没有心思看场上的等候比赛的选手。 此刻，大家都在讨论同一件事情，准确的说，是同一个人。 “李观棋身上的序列法器能达到什么级别？” “目前已知的最强序列六也才b级吧，如果把他的法器拆了，估计会出现a级的序列六。” “邓子晴已经逼近a级了，但是在李观棋的法器面前毫无抵抗力，更是到了直接认输的地步。所以我觉得a级的估计还是太保守了，如果把那个容器用掉，说不定会催生出s级的序列六异能者。” “可是有个问题我一直想不明白，那家伙是怎么把索尔弄走的，序列六有这种力量吗？” “在没有s级序列六出现之前，所有人都不知道序列六还有没有其他的能力,这很难说啊，但是你们没有注意到赵家人的神色吗？” “我看到了，那可是相当复杂了，一方面有些庆幸，又有些难受。” “为什么？他们难受什么？” “如果再出现一条空间能力，那他们的垄断地位必然会大受打击，还好是大敌当前，他们不敢乱来。” “嘿！要是放在平时啊，说不定他们就开始抢人了。” 而李观棋此刻并不好受。 在他脑海中的崇城梦传出意志的时候，他已然明白了是什么情况。 那是周秀秀看到了这边的情况，要他把索尔送过去…… 至于怎么送？ 自然是用他的道陷神通，直接将索尔笼罩，然后观想新的环境，又虚幻转化成真实，实现瞬间传送的能力。 而李观棋也比较鬼灵精。 在于周秀秀的意志略作沟通之后，他耍了个心眼。 崇城梦当时演化出来的是一片海域，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连海岸线和灯塔都看不到。 他根本不知道那是哪里，但是战斗波动肯定不会影响到正常人就对了。 当时他第一时间就已经意识到，那是周秀秀选择的战场。 周秀秀同样有瞬间出现在学会上的手段，但是她并没有选择这么做，因为索尔的杀伤力太大了，随便一点余波都会造成巨大的伤亡结果。 在李观棋洞悉了周秀秀的意思之后，第一时间选择了执行。 毕竟观众席上还有凤凰和很多同事在，任由索尔乱来今天很有可能谁都走不了。 这也是他第一次见识序列君主的力量，可谓是无敌中的无敌，七大家族和公司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也是为什么所有的异能者实力都在不断的收拢序列容器的缘故，他们要把大部分序列力量掌握在自己手中，这样能够有效遏制突然出现索尔这种实力的异能者。 这已经完全脱离了异能者的范畴。 李观棋将索尔送到那片海域之后，瞬间脱离了真实世界，选择在外围观察。 这样战斗的波动影响不他。 索尔出现在海面上的第一时间，就有些懵了，他只是一道权柄，并没有自主意识。 周秀秀的身影浮现在海面上，光洁的脚丫踩着海水，竟然对着这道雷电身影有了一刹那的失神。 索尔瞬间化身成为密密麻麻的电弧，将她笼罩。 但是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断了。 李观棋看的有些头皮发麻，索尔这么强的实力，竟然丝毫无法奈何周秀秀。 这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小孩子在和一个成年人掰手腕一样。 周秀秀微微低头，海风吹动她的秀发。 此刻，少女目露追忆，好像是从这些电弧里面看到了熟悉的人，甚至她还伸出纤细的手指越过屏障去触摸电弧。 准确的说，应该是触摸那些权柄。 无声无息。 那是序列六的权柄和序列五权柄的交流。 周秀秀是初代君主，但索尔并不是。 对于周秀秀来说，所有的序列君主都是后来者，她见过一代又一代的君主，甚至还培养过君主，比如说上官和嘉嘉。 那只是她将故人的权柄重新收集起来的一种手段。 李观棋看的真切，逐渐目瞪口呆。 在周秀秀接触电弧之后，索尔的那道化身突然没有了任何动静，就像是宕机了一般。 下一秒，他开始剧烈的挣扎，李观棋看的头皮发麻。 他能够明显感受到，有什么东西被人从他的化身里抽离了，那是关于序列五最本源的力量。 索尔的化身电弧跳跃，在周秀秀的接触之下没有丝毫的抵抗力。 李观棋渐渐琢磨出了一些味道，他并没有感受到周秀秀身上有任何的序列波动。 那就只有另一种可能…… 唠家常。 因为他从索尔的身上，感受到了两股截然相反的序列力量，同样都是属于序列五，但是却有一部分像是造反了一样，完全违背了他的意志，在不受控制的脱离权柄化身。 李观棋猜测，既然周秀秀本身就是序列六。 那就说明序列力量也是有意识的，所以她可以和其他的序列力量直接沟通，在沟通达成之后，那些序列五的力量违背了索尔的意志。 但是他们具体沟通了什么东西，李观棋却是并不知道。 很快的，索尔的权柄化身轰然崩碎，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以想象，这家伙的本体实力必然会大幅度的受到削弱，因为他丢失了一部分序列力量。 而周秀秀手中则是多了一团光球，其上电弧闪烁跳动。 那是最纯净的序列力量，李观棋是认识的。 在拾月集团的总部底下六层，他曾经吸收过这种力量，但是都是封存在密闭容器中的，一旦解封序列力量就会回归天地，四散无踪。 对于异能者来说，如何保存序列力量是必修课。 因为他们本身就是保存序列力量的最佳容器。 而像周秀秀这样的保存的，他还从来没有见过。 完全不需要任何容器，就能够收拢大部分的序列力量，而且还不是本序列的，相当神奇。 周秀秀抬头，撩了一下头发，看向虚无之中，像是能从真实看穿虚妄，她说道：“这是小曾的，过几天你可能会遇到他。” 这是对李观棋说的。 但是他并没有听明白是什么意思。 小曾是谁？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少女的身影已然消失无踪。 民宿区的一栋别墅中，李观棋悠悠转醒，在仔细的感受自己的身体状况，发现并没有任何异常之后才渐渐放下心来。 按现在的情况来看，索尔的出现并没有造成什么太大的损失。 就是查尔斯死了…… 他应该是被索尔强行奴役的，但是在索尔第二次奴役他的时候，可能是出现了什么意外的问题，导致他钻了漏洞暴起反抗。 …… 下一刻，他瞬间脸色拉胯起来。 装了这么久孙子，本来想吃一波大的，这下完犊子了，made能不能有赔率都不好说了。 而此刻稷下宫学会的观众席上，有开始了新一轮的讨论。 “这是个女人吧？” “肯定啊，你没看到那么长的头发吗？” “不是，这个太模糊了啊，有没有热成像啊？” “我们家的技术人员已经在尽力还原了，这只是卫星捕捉到的。” 场上大部分异能者都在传看一段视频。 那是国外卫星捕捉在大西洋上捕捉到的片段。 一望无际的大西洋上，有一道雷电人影突然出现，及其模糊，随着他的出现，又有一个女人出现了，两人都是浮空而立，在短暂的接触之后，两人又先后消失。 国外的人可能并不清楚那是什么东西，但是肯定和超凡世界的人有关是没跑的。 但这段视频传回国内之后，则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现在索尔刚刚消失才半个多小时，当那些大家族那道这段模糊的视频，第一时间意识到，那道电弧及其模糊的人影，就是刚刚消失的索尔化身！ 索尔化身不是被李观棋弄走了吗？ 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大西洋上？ 这隔了多远啊？就连赵家的人也不敢说短短半个小时就把人送过去。 而更让人感到震惊的事情是，卫星时间经过校对之后，可以确定。 索尔几乎是同时消失同时出现的，就像是中的空间传送阵法一般，没有丝毫的时间损耗。 此刻，七大家族的领头人皆是起了心思，这个李观棋身上绝对有大秘密。 “你们快看！这个索尔的化身为什么没有攻击女人？” “他们是认识吧？看样子他们有过短暂的交流，索尔都没有出手？” “不行，太模糊了，根本看不清。” “我觉得不对，索尔的化身明显没有任何有效的沟通方式，即便是他们认识又能怎么样？” “我有个大胆的猜想，你们说另一道人影会不会是索尔的本体啊？” “不可能啊，那很明显是个女人啊……” “还是等技术人员还原修复之后再说吧，要不等李观棋醒了也行。” “嘿！人家醒了来不来学会还很难说呢？你们觉得这学会还有什么意义？” “打败索尔的人都出现了，他们还在争个什么劲啊！” “不不，李观棋只是借助了法器对索尔加以限制，你没听公司的人说吗？他没有那么厉害，本人是很菜的。” “我呸！那是为了保护他，怕有人抢他的东西，他本人应该很强才对。” 而旅行者那边，则是关于李观棋的势力有完全不同的看法。 “李观棋！很强！强无敌！” “我认识他，我在异世见过他，他就是季尘啊！有没有在中都的哥们儿帮我作证啊！季尘你们知道不？季尘啊！” “司门乱不乱，季尘说了算！” 第二百一十九章 实验品 “季尘？季尘是哪个？” “你们不是在讨论李观棋吗？怎么突然之间又蹦出来个季尘？” 旁边的异能者纷纷感到疑惑不解。 难道有什么八卦被我漏了？不应该啊？ 那群旅行者里面有人说道：“李观棋就是季尘，错不了！原来是他！我在异世见过他！” “你找几个长期在中都附近做任务的团体，一定能认出来他！” “李观棋跟季尘，其实是同一个人！” 吃瓜群众纷纷表示怀疑，私下里讨论着。 “他们说李观棋其实是个旅行者，有没有小道消息啊，锤一下？” 有人翻出来一张帖子给众人看。 “诺,这上面全都是讨论李观棋的，什么样的消息都有，但都是假的啊。” “假的？假的有什么用？” “李观棋，第二序列异能者，拾月集团燕京总部执法部员工。” 这条是匿名发言，下面点赞评论密密麻麻的一大片。 后面的发言就少了很多。 “通过学会的战斗情况来看,李观棋应该拥有极强的序列六法器,超出a级范畴,在和女神邓子晴的对局中，更是依靠那道神秘装备吓退了对方。” “另外，保守估计他应该还拥有序列一的法器，可以实现某种程度上的空间跨越，同时此人拥有极强的恢复能力。” 这条下面的评论很少了。 大多都是吐槽的。 “消息可靠吗？赵家的人呢？出来证实一下，李观棋身上有没有空间法器？” “多半是版主瞎编的，有序列六装备事情大家都知道，但是这个恢复能力又是从哪看出来的？” “版主不老实啊，这不是哗众取宠吗？” “不不不，其实我觉得版主说的有一定的根据，李观棋和王剑平的对局中，两人负伤退场了，但是当索尔出现的时候，李观棋的状态明显比王剑平好很多……” “这说明什么？我想诸位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有个名叫第一版主的匿名用户发言很积极，在这层下面解释道。 “大家可能没有明白版主的意思，众所周知，拾月集团的专属药剂就是传说中的红果果和绿泡泡。” “红果果就像是wei哥一样，三秒真男人，强行提升身体的应激能力,但是药效过期之后，会有一段时间的衰弱期。” “当然，今天要讲的是绿泡泡，也是就是被超凡世界当作是生命原液的那种药剂，需要员工积分兑换的，注射之后有极强的恢复能力，断肢续接根本都不需要手术的，非常变态。” “大家心里都清楚，这种药剂虽然是拾月公司独有的，但是七大家族肯定也从各种渠道收购了一些，连我手里都准备了两支，七大家族不可能搞不到这种东西。” “那么问题来了，在同样的医疗技术以及药剂加持下，为什么李观棋可以恢复的毫发无伤，但是王剑平还需要打石膏？” “王家没有理由克扣热门选手的药剂吧？作为七大家族，还不至于这样做，那么大家请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有人在这些消息下回怼道。 “我知道那个楚楚是一个修行者,专修符箓一脉，人家有辅助恢复伤势的符箓加持啊，肯定比王剑平快一点，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版主回应：“难道王家连个符箓都买不到吗？所有的这些都考虑进去了，事实证明李观棋确实恢复的很快，有人见到他负伤退场之后在民宿区的便利店出现过……” “懂得都懂，不抬杠，紧代表个人看法。” …… “季尘，旅行者，拥有异世修行者的能力。” “中都刑部司门司主事，曾在宣武门，正阳门，等地主动挑起战斗，在城门守权上力压打更人衙门，是近几个月中都炙手可热的红人。” “有人曾在中都见过季尘不止一次，可以确定，季尘，就是李观棋，绝对不会出错！” “另外，这个李观棋疑似是道陷境界的修行者，可信度百分之九十以上，消息渠道十分可靠，可以放心食用。” …… 这些信息下面的人可就没那么和平了。 大多数都是开喷的。 “版主开始胡说了是吧？前面说人家是异能者，现在又说是旅行者，最后还是修行者，你觉得可能吗？” “u1s1，版主sb，鉴定完毕。” “总所周知，超凡能力和旅行者的关系就像是电脑系统一样，有些是兼容的。就拿最简单的来收，如果先是异能者，穿越之后可以保留原有的能力，但是无法获得修行者的力量，就算是穿越到修行者身上也无济于事。 当然大多数旅行者都是白身，之间穿越成为了异世的修行者。 但是异能者和修行者之间是不可能兼容的，纵观超凡世界的历史，都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根本不兼容的好吗？摆脱先去查一下资料再来发贴。” “版主这就有点打脸了啊，本来我还是很支持你们的，但是现在一看，整个就是胡说八道吗！” “司门司的季尘我也见过，确实和李观棋长得有点像，但是他们声音根本不一样，而且那个季尘既然能在朝廷混，据说跟两位皇子的关系都不错捏，你觉得朝廷会放任一个旅行者去和打更人夺权吗？” “楼上正解，现在外面不少人都说李观棋和季尘是同一个人，其实不是这样的，首先他们的超凡手段就已经将这种可能性彻底隔绝，更不必说还有朝廷的关系在。” “那最不济的来说，如果李观棋真的是个道陷境界的修行者，你们觉得他会被王剑平重伤吗？不可能的好吗！绝对不可能。” “我觉得有必要重新科普一下什么是道陷境界，这个东西就像是异能者里面的s级一样，在异世也是十分稀有的物种。 他并不想序列权柄那样对同类有极强的压制力，但是会获得一种新的能力——使用神通的资格。 说是御剑飞行千变万化都不过分，那可是天上仙人，李观棋真要是道陷境界，还不得横扫全场啊？” “不，有瑕疵，格局笑了，如果李观棋是道陷境界，主办方根本不会让他下场参赛的，太不公平了。” “各位铁铁，听我一句。我相信李观棋是季尘，如果他真的是道陷境界，我当场把这个直播间吃了！” “楼上的主播走错频道了，这里是第一版主论坛，你再说什么直播间什么的？” 网上的消息如同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大多数都是在讨论李观棋是如何将索尔传送到大西洋上的。 一部分人认为他手中除了序列六法器之外，还拥有序列一的法器，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这两条序列同样珍贵，既然有了其中之一，那再多一件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种猜测虽然已经被赵家的话事人否定了，但是吃瓜群众显然并不买账。 大家都觉得，赵家是为了维护自身在序列一中的垄断地位，才矢口否认，可信度并不高。 还有一少部分吃瓜群众则是大开脑洞，说什么的都有。 “其实李观棋已经是s级序列一了，结案吧！传送个索尔弟弟，还不是洒洒水的事情？” “我是李观棋亲弟弟，我可以证明，我哥确实是有序列一的装备，是从一个矿井里挖出来的，当时我在现场，还有我直播间里的一些水友也在。可惜我直播间挂了广告，没有直播回放，但是有一些小片段我可以放出来。” “今天晚上八点整，锁定黄金矿工直播间，我带大家揭秘哥哥的秘密武器。” 这个人的id就叫黄金矿工，是个户外主播。 有吃瓜的人点开主页一看，只能看到两行自我介绍和一条直播简介。 当下又有不少人手动关注了直播间，开启了推送权限。 “其实李观棋就是季尘，一个道陷境，弄个索尔还不是洒洒水？” 这条评论其实正中靶心，但是评论却聊聊无几。 这其实比李观棋是s级序列一还不靠谱，首先序列力量和灵气无法同时存在，这是共识。 有不少异能者都尝试修炼各种法门，但是却发现，序列力量对天地灵气有种本能的排斥，除非将自己当作序列容器释放掉异能，否则根本不能兼容。 更重要的是，道陷境界何其艰难，以李观棋的年纪，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就这样，吃瓜群众们和正确答案擦肩而过，越吃越歪。 此刻，凤凰两根白皙而又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一按，将这条评论截图给了李观棋。 “有人破案了。” 李观棋说道：“我现在有点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此刻看了这些评论之后像是醍醐灌顶一般，想到了什么事情。 异能者和修行者确实不能兼容，序列力量和灵气是排斥的。 但是只排斥天地灵气转化为自身的力量，这已经彻底断绝了异能者修行术法的基本要求。 但是他自己完全不同。 他直接跨过了这个阶段。 并没有吸收天地灵气，从一开始吸收的就是别人已经转化好的能量，直接以异能者的身份修行术法。 换句话说，这两个能力不能兼容的难点就在于。 异能者并不能吸收消化灵气，但是陈欣悦作为豆兵的主人，可以直接穿渡给他已经转化好的能量。这就直接跨过了吸收灵气的门槛。 而在他渡过道陷劫之后更是如此，体内的灵气直接消散一空，施展术法只能依靠道来勾勒。 这其实是灵气和序列之间的排斥。 以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因为没有经历止山境，直接突破了道陷，才会导致自身术法施展的很弱，很短小无力。 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样的。 他的术法的是没有根的。 准确的来说，他并不是个例。只要依葫芦画瓢，完全可以批量制造相互兼容的超凡者，既拥有异能者的力量，又能够施展术法。 这就需要一个宿主了，一个提供灵气的宿主。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李观棋已然发现，陈欣悦就是自己的宿主，而撒豆成兵，就是异能者修行术法的不二法门。 如果能够实现，或许可以批量制造双属性的修行者，甚至是道陷境修士。 此刻，李观棋突然汗毛倒立…… 作为排斥灵气的异能者，他不是机缘巧合之下才直接越过了止山境界，一步到位，直接就是道陷劫难。 而是这个世界的运行机制就是这样的，止山境是修士积蓄自身灵气最关键的境界，但是异能者没有办法积蓄灵气，所以会直接面对道陷境。 那么，本该又灵气减缓的劫难杀伤力，就得依靠异能来进行对冲，是死是活全靠运气。 他突然抬头说道：“这是养蛊！” 李观棋向凤凰解释之后，继续道：“如果撒豆成兵可以批量制造道陷境的超凡者，这将是一支无匹的军团！” “但是存活率很低很低，没有了止山境的养精蓄锐，强行渡劫的话，很难有人能够活下来。但是只要基数够大，总会有人变成道陷境。” “这和养蛊一般无二！” 张瑾一眉头微皱：“因为你觉醒了双生力，同时又有如意剑傍身，所以才侥幸度过了劫难？” 李观棋豁然否定。 他说道：“不！不是侥幸！陈欣悦作为批量制造道陷境的宿主，而且又得到了能够斩断劫难的如意剑，这绝对不是偶然的巧合事件！” “这是有人在布局！而我，可能就是第一个实验品……” 谁在布局？ 还能有谁？ 张瑾一脱口而出：“你是说，玩家阵营需要批量制造道陷境的修士？” 第二百二十章 于先生 两人对视，顿时恍然大悟。 “十有八九了，我是第一个实验品，而且还成功了。这种行为是可以批量复制的。” “尤其是陈欣悦撒豆成兵的存在以及子车如意的如意剑，这是必须的实验设备。” 李观棋顿时毛骨悚然。 如果是这样的话。 陈欣悦的出现以及撒豆成兵都是哪位神秘的宋佩留下的，而宋佩属于玩家阵营。 十二楼五城作为玩家阵营，那自己获得箭镞以及进入云海楼的事情,就是某些人必然安排下的结果。 “他们是要把十二楼的人全都变成道陷境吗？还是说有其他的谋划……” 联想到这里，李观棋瞬间又想通了其他的事情。 自己和苗珂还有小和尚劫嗔等人，突然被接引到了二十年前的如意山庄。 子车如意曾经说过，人生如梦。 而且，他是通过箭镞接引自己等人的。 那既然箭镞斗可以安排给自己，如意剑必然也不是偶然或者机缘巧合。 为什么？ 因为撒豆成兵和如意剑，是很明显的配套设备！ 一个异能者,成为豆兵之后,就能够修行术法，越过止山境，直面道陷劫难。 但是由于缺了止山境界的灵气积蓄，想要平稳的度过劫难，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能依靠自身的能力来进行对冲，尝试强行跨越劫难。 但这依然是九死一生的办法。 道陷劫分为雷劫和心劫，而正常的止山修士大多畏惧心劫，雷劫倒是没有人太过在意。 但是对于批量制造的试验品来说。 雷劫反而比心劫更可怕！因为这些试验品都没有灵气积蓄，几乎是个修行一道的白身，想要硬抗劫难无异于痴人说梦。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平稳的度过雷劫，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如意剑！ 隐约间，李观棋感觉自己触及到了什么了不得的阴谋。 那群玩家为什么要批量制造道陷境的异能者？ 出了自己之外还有没有别的实验品？ 张瑾一稍加思索，疑问道：“那这样的话，如意剑和撒豆成兵是属于最初步的实验工具，依据工具设计的实验？还是说，这两个都是为了实验而设计出来的工具？” 听到这里，李观棋猛然抬头。 “为了实验而设计的工具？” 他感觉有一层薄薄的细膜像是被突然戳破了一般,把握到了某些脉络。 撒豆成兵是古法，自古有之，依据的是八门运转，这个是不是设计出来的工具很难说。 但是有一件事…… 在他和苗珂等人离开如意山庄那十年之后，子车如意明显是失败了。 那株桃树被雷劫劈碎，没有成功化形，但是有如意剑在，怎么可能斩不断妖修的胎化劫难？ 而且如意山庄所有的弟子全都化作了山下佛头井中的怨灵。 那些人是谁杀的？ 李观棋几乎可以想象，桃树胎化劫的那一天，如意山庄必然发生了意外。 那段陈年往事，或许只有子车如意自己清楚了。 所以他才会接引自己等人……可是这又说不通了，子车如意接引自己的时候，是已经预知了后来的事情？否则怎么会说出人生如梦之类的话？ “不对，不对不对，错了。”张瑾一打断了他的思路。 “你不能单凭自己的想法来推测，首先要搞清楚的就是，假设有一群玩家在这个世界上，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换句话说,主线任务是什么？” “你没玩过游戏吗？他们玩的是什么,很明显的角色扮演,那为什么要批量制造强者？” “如果我是玩家，在不清楚玩法的情况下，必然不会选择这种看似种田养成，实则埋炸弹的玩法。” “比如说你，你已经接触了周秀秀他们，洞悉了玩家的存在，咱们一直把这件事当作我们独有的消息渠道，这是我们独有的特权，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不是呢？” “我们只是猜测玩家阵营不想让我们知道他们的存在，但是并没有直接证据。” “他们这种行为是在给自己埋地雷，制造出批量的强者，但是并没有办法保证他们听自己的话，有什么用？” 李观棋一愣。 对啊，为什么去把异能者变成道陷境，为了更强的团体实力……可是道陷境界的修士都有自己的道，被控制的人是无法达到道陷境界的。 “教练，你想说什么？” 张瑾一深呼吸，胸口微微起伏，郑重道：“如果我是玩家，冒着埋地雷的风险也要批量制造强者，那只有一种可能。” “这个游戏里必然是有对抗性质的玩法。” “团体对抗！让他们不得不寻求帮手！” 李观棋哑然无语。 他缓了很久才逐渐反应过来：“你是说，异世的战争就是这个对抗玩法？” 张瑾一点头道：“我们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玩家阵营是同气连枝的，既然十二楼属于玩家阵营，那我们对抗的另一侧，海外是不是也有玩家阵营？” “他们之间是对抗关系？” “玩过团体游戏吗？一方是红，一方是蓝……” 李观棋此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马上通过崇城梦传递出自己的意志。 周秀秀是能够感知到的，否则的话他也不会第一时间知道索尔的出现。 很快的，崇城梦传出了特殊的律动，梦境的虚影开始笼罩。 周秀秀的身影直接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但是李观棋知道，并不是周秀秀过来了，而是临时构建了一个和他们原先所处民宿完全相同的梦境。 但是对于他的道来说，这并没有什么区别。 “还有什么事吗？”少女扫视两人，一边若有所思一边开口发问。 李观棋没有废话，直接开口说道：“你还记得我给你说过宋佩的事情吧，撒豆成兵加上如意剑是可以批量制造道陷修士的。” “如意剑只有一把，我不清楚还有没有类似和我一样的情况存在，或者是有其他的手段方式能够安稳度过道陷劫。” 周秀秀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如意剑是有人故意制造出来呢？” 李观棋摇头，这不太可能。他感觉子车如意也是被操控的对象之一，和自己没有什么区别。 “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够查到十年前如意山庄的事？” 他在如意山庄的时候，周秀秀已经盯上他了，所以这些东西并不需要多做解释。 “是关于桃儿渡劫失败还有山庄灭门的事？” 李观棋点头。 当年的事绝对不是他原本猜测的那样，以子车如意的实力来看，帮助桃儿化形可谓是轻而易举，如意剑也是万劫难挡…… 可子车如意现在自己躲到了剑里，一点生息都没有了。 等过几天穿越到了异世还不知道有没有办法，那想查到十年前的事，只有三条路可以选。 第一就是找到当事人，这条路已经被堵死了。 山庄附近的百姓只知道是天雷滚滚，阴雨十天不绝，过后如意山庄就已经化作了尸山血海。 第二种便是依靠异世的神通了，类似隔垣洞见之类的神通，他也不清楚有没有，反正在镇北城的小楼中并没有见过。 还有便是最简单直接的方法，交给大佬去查。 说明情况之后直接甩锅，能不能查得到就不关自己的事情了。 周秀秀当即陷入沉思之中，似乎是在权衡利弊。 李观棋一看，好像有戏的样子，当即又说道：“瑾一怀疑，玩家阵营可能存在两个或是以上的势力划分，否则的话宋佩这一波十二楼的人完全没有必要花费功夫尝试把异能者变成修士，这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毕竟现在已知的十二楼楼主都是修士。” 周秀秀微微颔首，直接说道：“这个没问题，我都查过了，除了修罗城都是魂鬼之外，其他都是修行者。” 李观棋继续说道：“那既然是这样，他们为什么还要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为了世界充满爱吗？我猜测既然是玩家阵营，那他们会不会有对抗性质的游戏主线之类的东西。比如说……异世海外的突然入侵。” 周秀秀听了之后突然之间面色微变，美眸无神直视前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情。 “有可能，可以查。”她说道：“错了，我原本以为玩家阵营是为了体验救世，才会降临……可如果是阵营对抗的话……” 三人对视，心底都有一个不约而同的答案。 索尔，可能是个玩家！ 周秀秀当即拍板决定：“查！” 周围的景物瞬间变换，李观棋惊奇不已。 几人出现在了古香古色的街道上，周围一片残垣断壁，街道尽头的集市上满是散乱的摊位，各种蔬菜埋在冰天雪地里，晶莹剔透的白菜叶反射着阳光，熠熠生辉。 雪早就停了。 李观棋看了一眼身边的张瑾一，解释道：“这里就是异世，但我不清楚这是哪里。” 他能够感觉到那股熟悉的气息。 当初在邯城南边公园里，初次遇见周秀秀的时候，他曾经借助周秀秀的力量沟通了异世的镇北城，从而封正了沈颜。 序列六的极致有跨越虚幻和真实的能力，只要是自己曾经到过的地方，都能够瞬间到达。 即便异世也是如此。 虚幻与真实之间，两个世界的隔膜都开始模糊。 “这是平凉。” 平凉府！ 三人沿着城池的主干道一路前行，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即便雪已经听了。 府城里的几个守御所早已人去楼空，应该是抵御叛军去了。 平凉地处北方，距离中都不远，乱子早就平了，早在九月多的时候，这里曾发生过暴乱，是旅行者的出现导致的。 但是现在不同，现在驻守的校尉早就向南方开拔，前往留都以南守卫边疆。 整个大乾，除了正北部贺兰山宁州一带的边军还按兵不动，其余各地的守军都已经去了沿海地区，运河要道更是直接封停了，即便是现在运河早已结冰停运。 李观棋在这座城池中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是序列三。 准确的说，是他曾经见过的那个斗笠人，子车如意口中的泾河龙君，太阴之主。 也就是，当初被放逐在这个世界的第三权柄的新主人。 还不等他们走到城外，街道的尽头已经出现了一个斗笠蓑衣的老人，他背着鱼篓，长长的鱼竿横斜在身后，与周围的景物格格不入。 苍老的声音传来：“贵客临门，有失远迎，哈哈哈哈，恕罪恕罪。” 周秀秀没说话，双方向相而行，很快便在街道中央碰头了。 李观棋也终于看清楚了他鱼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一只巨龟，还有一把刀。 那是虎魄刀，他认识。 当初子车如意就是在佛头井边，把刀送给龙君的。 “季尘，我们又见面了。” 李观棋行礼道：“季尘见过龙君前辈。” “这是内人张瑾一。” 凤凰有些不适应异世的风情，愣神一瞬才开口道：“瑾一见过前辈。” 周秀秀直入主题，问道：“他呢？” 他？ 斗笠人心里清楚，‘他’指的自然就是第三序列的初代君主。 “老前辈几百年前就随着泾河入海了。” 李观棋眉头微动，这话不难理解。 就是死了。 除了序列六之外，再也没有人能够长生久视。 初代序列二也可以，只不过涅槃之后，周秀秀等到的也不是原来的那个人。 李观棋并不是初代君主，从任何意义上来讲都算不上。 “三位，城西有家牛肉店还在开门迎客，想必就是在等咱们。过去坐坐吧，天寒地冻的，老胡的生意也难啊。” 李观棋压下心里的疑惑，跟着周秀秀和龙君往城西而去。 周秀秀既然第一时间来平凉找龙君，而龙君恰好又带着虎魄刀出现了，想来此行不会空手而归。 至少也能打听到很重要的消息。 没过多久几人就已经到了那家牛肉店门外。 冰天雪地中，也只有这家店开门了。 门外的杆子上有半扇残破的旗子，上面写着勉强能够看清楚的招牌：胡记牛肉店。 “老胡！” 店内生着炉子，比较暖和干燥，一个壮汉正弓着身子背对众人卤肉，此刻他应声疑惑回头，而后顿时眉开眼笑。 招呼起来。 “于先生！您来了，今天怎么样，有人上门求测吗？” 龙君摆了摆手，意兴阑珊。 “算卦的没有，不过捡了个老龟，正好有朋友到访，你帮我做一下罢！” 第二百二十一章 往事 “诶！诶诶！好。” 那个姓胡的壮汉迟疑了一下，慢吞吞的转身拿过地上的鱼篓，抱着老龟到一旁处理。 斗笠龙君笑道：“你今年才多大，做事慢条斯理的，还不如那只乌龟。” 店家没吭声。 过了半晌才悠悠开口：“于先生说笑了，老牛也没几年可活了，可不比您长命百岁。” 李观棋有些差异,这冰天雪地中，街道上都没有什么人的，但是这店家却在卤牛肉，这是给谁吃的？ 难不成自己家晚上吃那么一大锅？ 而且，他从周秀秀的眼神里，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从一进门开始,周秀秀就看到了那个黑脸壮汉，之后就再也没有移开目光。 但是李观棋并没有从那个人身上感受到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这让他有些差异。 张瑾一只是看着，这里也轮不到他们两个开口，有两位序列君主在，而且这两位同时将目光投向那个慢吞吞的中年男人，气氛有些微妙。 然而，更让李观棋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他只看到那个店家手里的老龟突然之间没了声息，以序列二的双生力感知一下，差距极为明显。 仅仅是一瞬间，那个老龟的生命已然不复存在。 但是那个姓胡的店家只是将他从鱼篓里拿了出来…… 不对！ 李观棋和凤凰两人双双对视，不约而同的看向周秀秀，期待她能给出解答。 然而，更骇人听闻的事情还在后面，一股带着动物内脏独有的腥味从街上飘来，李观棋转头看去，一团鲜血淋漓的内脏在雪面上蒸腾着丝丝白气。 再看一眼壮汉手里的乌龟此刻已经上锅蒸上了，连洗都没洗…… 这个姓胡的绝对是个高人！ 李观棋顿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龙君是带着周秀秀来见这个牛肉店掌柜的。 他再次仔细感受胡店家身上的气息，依旧是一个普通的平凡人，但是他刚刚漏出来的那一手，已经非常变态了。 都没有看到他动手,动物的内脏已经到了门外…… 周秀秀此刻对李观棋说道：“当初放逐异世的四条权柄，太阴，杀贪，天罚，无距，这位胡店家，便是第七君主了。” 极速的尽头。 无距！ 李观棋瞬间明白过来，这个人原来是个异能君主…… 不对啊！ 他瞬间想到，太阴是龙君，杀贪是徐虎的虎符所化，无距是这个平凉府的牛肉店胡掌柜……可天罚是哪个？对应的又是哪条序列？ 不难猜测，一一对应之后，很明显的是第六序列的君主。 可如果这样的话，索尔的身份便有了问题。 索尔发迹是在穿越事件之后，他是一个旅行者。 但现在来看，他并不是现世取代异世的那一类，而是恰恰相反。 当然,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第七权柄近期没有发生过交替。 周秀秀这话看似是说给李观棋两人听,实际上直接点出了胡掌柜的身份。 那中年汉子又慢吞吞的回过神来,打量几人。 目光在周秀秀身上停留了很长时间，而后像是释然般的摇头摇头，又开始忙碌自己的卤肉。 龙君此刻摘下了斗笠，苍老的面孔彻底显露出来。 “人都到齐了，三位的来意我已然明了，还是让老胡说吧。” 他转身招呼正在卤肉的店家。 “十年前如意山庄，我没赶过去，但是老牛第一时间就到了，这么多年了，他也不愿意说，你们可以聊聊。” 李观棋一愣。 没赶过去？ 他注意到了龙君的言辞，不是没去，而是没赶过去。 有一种时间不够的感觉。 到底是什么情况，才会让太阴之主都来不及过去？ 这时候，那店家终于走到了桌前，老神在在的拖过一把椅子说道：“事已至此，还有问的必要吗？就是他。” “在下胡青牛，见过墟主。” 墟主。 这个称号还是李观棋第一次听说。 在这些新生代君主的口中，一直都有这么一个称呼存在。 指代的便是现在仅存的一位初代君主。 周秀秀点头，没有说话，静等对方开口。 “十年前，秋天……” 壬辰年，酉月下旬。 灵宝府因为有如意山庄的存在，正是如日中天的时段。 某天清晨，朝阳刚刚升起。 渡口边的行人络绎不绝，山庄下的城隍庙外香客人来人往。 此时忽然狂风大作，天空已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了下来。 如意山庄后山的桃柳林中，一身白衣的子车如意手持长剑，面色有些难看。 他眼前的桃树上有一道人影破空而去，桃儿要胎化了。 然而以子车如意的眼光来看，这一次的胎化劫难并不简单。 他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这让他本能的有些抵触。 天空乌云密布，雷霆滚滚。一道虚幻的身影在电海中挣扎，此时，子车如意出手了，一剑开天。 胎化劫难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然而天空的雷霆仅仅散去了一瞬，而后又重新聚集起来。 闪电跳跃着，如同一道怒龙吞噬了子车如意与他身边的桃树。 子车如意也终于意识到了那是什么东西，是他如意剑中的八道本源之一。 第七权柄，雷霆，天罚。 这是那一位海外的权柄君主亲临了。 呼啸的雷霆不由分说的笼罩了整个如意山庄。 但是依旧被子车如意轻易斩断。 这时，天空下起了雨。 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虚空中，整个人都是模糊不清的，完全又电弧所化。 如果有现世的超凡者见到这个情景，一定不会陌生，其外表与稷下学会上出现的索尔化身一般无二。 但是权柄全是索尔的数倍不止。 学会上出现的只是为了防止查尔斯背叛的后手，而如意山庄的这道则是权柄亲临。 而且占据了天时。 第七权柄依雷电而生，极尽可掌天罚之力。 子车如意察觉到桃儿的状态，霎时间瞠目欲裂，天罚化身天生对这种即将渡劫的妖修有非比寻常的克制力。 仅仅刚一出现，桃儿的生机便已经开始飞速消散。 这道化身的出现，相当于直接把桃儿的劫难提高了无数倍的难度。 除非桃儿能凭借自身扛的主第七君主的神威，否则今日断然无法安然化形。 而胎化劫失败的后果只有一个————灰飞烟灭。 子车如意不由分说，当即与天罚化身战在了一起。 以如意剑的威势，连这个神秘的第七君主都要避其锋芒，节节败退。 因为那本身就是为了斩灭雷劫而锻造的。 可天罚化身同样占据了环境优势，桃儿的劫难并没有渡过去，滚滚天雷依旧在飞速凝聚着。 除非那株桃树死掉，否则的话，天罚化身自然是立于先天不败之地。 “万物向生，为何罚我？” 雷云中传出意志，子车如意瞬间失笑。 他铸造的剑，威胁到了第七君主的存在。 能够斩灭一切雷霆的剑，自然也能够斩灭雷霆君主。 子车如意顿时意识到，自己早就被天罚盯上了。 但是对方一直都在等待时机。 等待一个让自己束手束脚的时机，等待一个对方可以立于不败之地的时机。 也就是桃儿的胎化劫。 胎化劫会不断的勾动天雷，第七君主能够占据绝对的主场优势。 而有了第七君主的加持，胎化劫也必然比平常的劫难恐怖数倍不止。 子车如意需要分出一大半的经历来保护此刻最脆弱的桃树，根本没有能力和他抗衡。 而第七君主的目的很简单。 毁掉能够威胁他的剑，毁掉能够铸造神剑的人。 辰时。 阴沉的乌云中闪过耀眼的电光，照的人根本无法睁开双目。 而此刻，如意山庄依然是一片死寂，山庄弟子无一人存活。 桃柳林满是废墟，桃树只剩下的一节焦炭，满山的柳树更是被狂风连根拔起，一节断剑插在泥土中，再无声息。 此后，灵宝付在这深秋之际，连续下了九天阴雨。 在这期间，家家户户常有凶事发生，妖魔横行。 有人前往如意山请仙人临凡，但是见到的只有一具具七窍溢血的尸身。 城隍庙的阴差忙碌个不停，每时每刻都有怨灵侵袭百姓牲畜，整个城池都变得阴气森森。 但是城隍并没有解决的办法。 作为一个神道修士，他很清楚的知道那不是什么妖魔作祟。 而是如意山庄的怨灵四散造成的结果。 传说中城西半步桥往年有妖邪作祟的时候，都会有一位谪仙踏湖而行，斩妖除魔。 但是这一次却没有出现。 有人根据传言找到了药堂外的无影树，而树下的宅子早已空空荡荡，无人回应。 最终，在第九天。 山庄后空无一人出，满山的柳树都有枝条自断，重新扎根在土地中，而原本已经被连根拔起的柳树，则是诡异的腐烂，而后消失，隐匿于土壤之中。 一如隐匿于地下深处的蝉。 有一只柳条攀上了崩断的如意剑，而后华为一体，将断剑续接。 如意剑法的无上境界，以心化物。 这柄如意剑划破雨夜，收拢起大部分的怨灵，将之投入佛头井，清洗怨念。 他并没有斩尽杀绝，因为这些本身就是山庄的弟子，遭遇无妄之灾。 随后，如意剑跟随怨灵一同沉入井中，镇压着他们不再为祸四方，同时静等时机。 第七君主可以等一个必胜的时机，他同样也可以等。 …… “第七君主，不就是索尔吗？” 李观棋疑问道。 龙君点头道：“就是现在海外的那个雷神。” 李观棋顿时陷入沉思。 这就又开始对不上了。 他本以为，如意山庄的事情是有人操控……引导子车如意锻造如意剑。 可事实恰恰相反。 索尔竟然是想毁掉如意剑。 嗯？ 李观棋突然想到了什么，此刻脱口而出：“不对！索尔不是为了自身的权柄，才对子车如意出手的。” 众人齐齐看向他。 胡青牛口中的，如意剑可以斩灭雷霆，所以第七君主要毁掉如意剑。 并且取回其中的第七本源。 可如果联系宋佩这边的情况来看，其中还另有隐情。 周秀秀显然也第一时间就猜测到了真相。 她此刻说道：“是为了阻止道陷境的诞生？” 李观棋微微点头。 很有可能，相比于胡青牛的猜测，他更倾向于这种说法。 如果索尔真的是个玩家，而且和十二楼是敌对阵营的话，那他毁掉如意剑的事情就显得别有深意了。 宋佩等人想要批量将异能者变成道陷境的修士，而索尔则是在阻止。 只是因为这其中的时间相差了十年，显得有些续接不上。 可是这样的话，那子车如意当初为什么要铸造如意剑？ 究竟是有人引导，还是他自己的想法…… 此刻，胡青牛和龙君两个一脸懵逼。 但是他们似乎也没有开口发问的意思。 尤其是胡青牛，距离近了，李观棋能够感觉到他慢吞吞动作中隐藏的灵性。 作为序列七尽头的君主，竟然是一位卖酱牛肉的店家，而且像是思维迟钝一般，总是慢条斯理的。 这本身就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 而李观棋更是察觉到了他身上那股独有的灵性。 怪不得他能够将如意山庄的事情描述的这么清楚，甚至是解释胎化劫中的凶险。 …… 李观棋已然发现，这个壮汉是一只狐狸。 与莲香徐虎身上的气息完全相同，胎化易形！ 而且，连香身上那股独特的灵性，他同样具备。 不是近距离接触是感受不到的。 胡青牛只是点点头，而后又回头收拾龟肉去了。 似乎对这些事情并不感兴趣，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木讷。 倒是龙君此刻轻叹一声：“世事奇妙啊！” “我在如意山庄见你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没想到你竟与墟主相识。” 李观棋并不知道，龙君曾在注意山庄盯过他。 “什么熟悉的气息？” 老人抚摸身边的斗笠，说道：“你是从彰德府来的吧？那是我当年走水化龙的地方。” 彰德府？ 走水化龙？ 李观棋瞬间就意识到，他说的可能是延阳附近！ 当初莲香就说过，她就是为了追寻泾河龙走水的遗迹，才找到了延阳五爪渠，遇上了桑子明，从而专修神道。 他静静的看向老人，知道他还有话说，因为他这一次，带来了那把刀！ 第二百二十二章 好戏 果然，随着李观棋的目光转移，不等他多想，斗笠老人又开口了。 他弯腰握住鱼篓中的刀柄道：“化形之前，我是泾河河神，常有百姓祭祀牲畜，也有苦困之人拜香求测,故而掌握了一些数术。” “化形之后，感而遂通，乾坤阴阳演变，不过如此。” 李观棋屏息凝神，等着龙君继续开口。 胡青牛微微摇头，虽然并没有看到表情，但是李观棋已经能想象到他在翻白眼的模样。 一进门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这两个人好像不太对付。 看似老胡于先生似的叫，但在知道胡青牛的身份之后,他之前的话语未免让人疑惑。 “于先生，今天有人上门求测吗？” 什么意思？ 龙君此刻也注意到了胡青牛的状态，不在意的笑道：“老胡觉得我这是小把戏，其实即便是本源，同样在生克变化之中。” 胡青牛的声音幽幽传来。 “身在局中，如何纵观全局？自欺欺人而已。” 龙君没搭理他，拿着虎魄刀继续说道。 “当年如意把这把刀交给我，我就明白，他身上定有血光灾祸……煞气太重了，修行者染指杀贪本源，定然会受到本源力量的影响。” “或杀，或被杀。只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如意山庄满门皆灭……” “只是我观如意兄弟的气色，命不该绝，应该留有余力才对啊！” 李观棋微微眯眼，没有说话。 他知道，龙君的说的没错，子车如意确实还活着,只不过只是意识精神的残留罢了，哀大莫过于心死。 子车如意一直都在准备桃儿化形的事情，可是十年前，桃儿毁于雷劫之下，这么看来，他和死了也没有什么两样。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子车如意以心化物，续接了如意剑，但是却在也没有了其他的动静。 或许是神魂早已消亡殆尽，或许是在暗中积蓄力量等待着什么。 “如今时机已到，这把刀就交与墟主，你要做的事，我和老牛怕是帮不上什么忙。” 龙君最后如此说道。 胡青牛则是道：“梦里不知身是客而已，是幻是真，且走上一遭罢了。” 这让李观棋错愕不已。 他没有想到，身为序列君主的两人竟然是持如此看法。 不管这个世界有没有玩家阵营，他们选择做一个看客,不参与其中。 即便是第七君主索尔已经兵临城下,大乾危在旦夕。 甚至胡青牛还郑重其事的问过一句。 ”墟主,老牛有一句话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这日月轮转，天地变迁，本有定数，墟主何苦来哉？” 周秀秀没有丝毫意外的回答道：“俗世纠缠，早年初平内乱，曾经定都洛阳，割舍不去。” 听闻此言，胡青牛和龙君对视一眼，心说：“原来如此。” 老龟的肉依旧鲜嫩，饭后，龙君将龟壳视若珍宝，扬言道：”依龟壳纹路来看，今天晚上倒是有一场好戏。“ ”一场好戏？“ 周秀秀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应。 胡青牛也是毫不在意。 倒是李观棋和张瑾一有些疑惑，难不成今天晚上在这平凉府另有大事发生？ 然而，这次他却是会错了意思。 张瑾一并不着急离开。 以李观棋的情况，这一场五百一十二强的晋级赛根本轮不到他，他属于唯一的轮空选手。 再加上张瑾一并不是旅行者，所以对异世的时光格外珍惜，东瞅瞅西看看。 天色渐暗。 一行五人游荡着平凉府的长街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冬天的夜晚分外明亮。 但是家家户户房门紧闭，让人心底生不出安稳的感觉。 ”异世一直都是这样吗？“凤凰问道。 还不等李观棋开口，龙君已经回答了她：“战乱已起，这和你们的世界并不一样，边疆乱，疆内同样也乱。说不定咱们今天晚上还会遇见山匪毛贼。” 李观棋说道：“这边的校尉都去南方了，异世的治安本就非常落后，大家也是无奈之下才闭门不出。” 几人又行了一刻。 在远处的一条巷子中传来了悠悠的凄婉之声。 张瑾一有些疑惑，相对于其他四人来说，她属于客人，第一次来访异世。 然而对于大多数不是旅行者的人来说，怕是一辈子都没有机会来这平凉的长街上走一走。 此刻，张瑾一仔细闻听之后疑问道：“什么声音？” 龙君把玩着手里的半片龟甲，哈哈大笑道：“一出好戏嘛，来了。” 李观棋几人顿时无语。 原来一出好戏指的是这个？ 几人走进之后，渐渐听到了巷子里的声音。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李观棋眉头微微皱起，听起来有些耳熟，好戏是一段戏词。 没想到，在这平凉冬天的夜晚，还有人唱戏。 龙君笑呵呵的带着四人接近巷子，嘴上说道：“走吧，是给咱们唱的，说不定咱们还能帮上忙。” 周秀秀饶有兴趣的漫步，即便李观棋知道她已经活了千年之久，但还是偶尔会将她当同龄人。 没办法，这是第六序列的力量。 实在是太像了，装什么像什么。 不，应该是说，这就是她的本来面貌。 一片虚无，不可捉摸。 以前许诺说他们到了洛城之后，说不定会对着一棵大树呆上半个月，误以为自己破案了。李观棋是不信的，现在他彻底相信了。 别说半个月，半年都毫不夸张。 序列六的神奇之处就在于，它本身并没有做出任何变化，但是在外人的眼中心中，却是各有不同。 序列六不是本身的神异，而是会影响到周围人的心神五感。 “听！” 龙君此刻突然停住脚步说道。 众人皆是疑惑，而后听到了那串飘渺凄婉的声音。 “银床棋淅沥青梧老，蝶粉秋蛰扫。采香行处蹙连钱，拾得翠翘何恨不能言语。” “回廊一寸相思地，落影成孤倚。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这是在唱戏。 李观棋豁然意识到，龙君口中的一出好戏就是字面意思。 此刻，龙君扶了扶背后的鱼篓，笑道：“走吧，巷子里找找。” 几人皆是好奇，他又在葫芦里卖的什么关子。 但是不难看出，龙君的数术之道神妙非常。 这样李观棋疑惑的不行，甚至他都想找老头儿测上一卦。 看看什么时候能暴富什么的，太神奇了。 竟然只是通过一片龟甲，就将事情断的这么准确。 一出好戏。 字面意思，还真的有人在唱戏。 几人三步并作两步，很快走到巷子口，声音越来月清澈明亮。 但是看不见戏台子，只有几家灯火还未曾熄灭。 巷子里满是积雪，房顶上的雪层厚厚的，也没有人请扫，发射着明亮的月光。 别有一番风味。 月光又清又冷，如同流水一般，静静的泻在了雪面上。 众人也看到了那座院门没有闭合的宅子，在这夜空里显得尤为的突兀，声音就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龙君笑道：“季尘，说不定还和你有些关系，走吧，去看看。” 李观棋一脸疑惑，和我有关？ 看样子是一处民宅吧？这和我能有什么关系？ 走着走着，突然之间，李观棋感到身体微微发冷，其余人都没有反应。 他疑惑之下施展通幽术法，之间一个鬼魂惊惧的跌倒在地上，不停的向后挪动。 他身边还散落着一扇铜锣。 原来是阴差的气息。 李观棋没有理会，只当作是没有看见，晚上有夜游神巡逻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 他想凤凰解释道：“是城隍庙里的阴差。” 、张瑾一此刻微微点头。 咣当一声，东边传来一阵强劲的寒风，将传出声音的那扇院门紧紧闭合，戏声也嘎然而止。 龙君没有丝毫在意，带头将院门之间推开。 众人紧随其后，鱼贯而入。 李观棋跟在凤凰身边，他只看到院子正中间有一个妇人，正在惊疑不定的看着他们。 那妇人的眼神就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兔子。 李观棋通幽一扫，周围还有两位阴差再次留驻，想来是在听戏。 龙君此刻摘下了斗笠，对美妇人说道：“夫人是在等我们？” 妇人惊惧后退摇头。 见此情形，龙君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转身就走。 还没等李观棋回身，那妇人突然急促道：“留步！几位留步！” 龙君笑呵呵转身：“夫人有何指教？” “你们是那人口中的人吗？” 几人一头雾水，什么跟什么啊，谁啊？ “谁？” 美妇人说道：“上个月我碰见一个说书先生，他说一个月后的晚上，我能够遇上解决自己苦闷心事的人，想来就是几位了！” 哈？ 李观棋错愕不已。 龙君的数术之法就已经很变态了，竟然还有人一个月之前就算准了他们回来。 要知道，这可是周秀秀临时起意，沟通了异世来到这里的。 由此可见那说书人的神秘！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巧合，但是经历了种种事情，李观棋并没有这么考虑。 龙君倒是没有什么惊疑不定的地方，他说道：“万事万物，一饮一啄，皆在动静之间。” “夫人有何指教？” 两人并没有多话，美妇像是认定了李观棋几人就是她要等的人，而龙君此刻也正是来听戏的。 虽然戏已经停止了。 但是李观棋并不清楚这其中还有没有别的深意。 毕竟龙君也说了，这件事和自己有关，这让他很是好奇。 “敢问几位可是天上仙人？” 胡青牛嫌弃的看了龙君一样，往一边走去。 老头儿手里拿着斗笠，拉住了胡青牛：“什么仙人？这不是你们前街的屠夫吗？” 那妇人迟疑片刻，突然屈身行礼，方才开口道：“几位神仙，婢子有一个不情之请。” 李观棋心说，来了！ “家中夫君新婚之夜，跟随伙长前往贺兰山征战，至今已十年未归。十年转瞬即逝，家中老父都已下葬三年了……婢子一个妇道人家，也不知他是死是说，或是在宁州有了家？” “如若他已经死在了贺兰山，不知几位能否替贱婢给亡夫带句话？” 李观棋顿时挠头。 这tm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就是村妇遇上了渣男啊……李观棋猜测，差不多应该是这么个剧情展开。 龙君疑惑道：“亡夫？你且说说，怎么回事？” “夫君名叫傅昊然，平凉府人士。十年前前往贺兰山征战鞑子，婢子曾托驿站和衙门捎递书信，但是十年来，没有丝毫回应。” “无奈之下，婢子只能求于鬼神之说，某一天误入世外桃源，那是一个镇子，四面环山，我也不知道怎么回来的。” 李观棋一愣，与周秀秀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个地方。 兰庆集！ “那天夜太深，镇子里空无一人，只有牌坊外面坐着一个说书先生，在听完我的请求之后，他告知我于此时此刻等候诸位。” 胡青牛叹息道。 “干戈不止，朝廷无应，求于鬼神。” 李观棋倒是没在意这些，他直接问道：“那个镇子在什么地方？” 妇人有些疑惑，但还是回答了他：“城西五里外，有一片桦阳林，我就是从那进去的。但之后再也没有寻到它的踪迹。” 李观棋暗暗记载心中。 虽然周秀秀没有说话，但是他知道，对方夜定然起了心思。 如果真的是兰庆集的话，那是庄鹿出来的地方，同样里面也可能会有宋佩的线索。 按周秀秀所说，那是上次灾难留下来的一处禁地。 龙君笑着扫视众人：“原来是这种事情，也罢，万物岂能逃数？夫人你道一字，我来帮你一把。” 妇人疑惑说道：“测字吗？念！思念的念！” 龙君哈哈大笑，颇不合群。 他说道：“好一个‘念！’天向一中分造化，今于心上起经纶，此为念！” “天轻清，取今为上卦四笔做震。地重浊，取心下卦四笔做震。” 只听老人唠叨不止。“四者，思也，有意思。” 妇人再次屈身道：“婢子正是钱思思！” 龙君闭目来回走动：“上下皆震，震为雷，有发动之意。辅以亥时做爻动，动在上爻。” “上爻动者，震变为离火之心，此为火雷噬嗑。” ” 第二百二十三章 孤镇 “震不同巽，虽都属木，但震木却是更显刚健，如同参天甲木，盘亘交错，难以斩断。” “而后天又变出离火泄之，但终究木欺火势……” 龙君嘀嘀咕咕对众人说道,主要就是在讲给胡青牛听，好像一个虔诚的传道士。 最后，老人给出断言。 “傅昊然没死，他人就在贺兰山！” “居艮位而重坎显，应该是有事脱不开身。” 许思思突然面色惨白，谁也不知道她怎么了。 按理来说,如果听到傅昊然的死讯难道不是应该更难过吗？ 怎么现在看她这个样子,像是痛不欲生一般？ 龙君此刻说道：“我可以请人前往贺兰山接他，了却这段缘分。” 老头儿本着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的态度，认真道。 然而，那个美妇确实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悠悠叹息：“了却这段缘分吗？也好。” “多谢几位仙长，不用去接昊然了，他还活着就好。” 李观棋和张瑾一对视一眼，心说这个人真奇怪。 然而，他们没没有注意到。 许思思年年捎信过去，但都没有任何回应。 这本身就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 但由于兰庆集的事情，大家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有些分心走神。 周秀秀率先离开了院子，其余人紧随其后。 老头重新戴上斗笠，有些束手无策，眼看大家把他自己留在了那里，停顿片刻后，也跟随离开了。 只留下许思思一人在院子中呆滞而立。 长街上，空无一人。 “她说的那个镇子，是上一次灾难遗留下的禁地,神出鬼没，难以捉摸。” “两位一直都在平凉，难道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的地方？” 龙君此刻深色郑重，疑惑道：“不一样的地方？这……老牛，有吗？” 胡青牛没有出声。 众人已经习惯了他反应慢一拍的节奏，静静等待着，过了少许，他才开口回答道。 “要说变化的话，两个月以前，城西倒是有些波动，我当时只道是有强者过境，或许那禁地与此事有关。” 城西五里，桦阳林中。 几人四处溜达着，李观棋蓦然发现眼前闪过一丝光亮，周围的一切都变了模样。 身后是一条小山路，眼前是一个大牌坊，这是一个镇子。 四面环山，镇上空无一人,家家户户都灭了灯。 他疑惑看向身后,知道自己误入了兰庆集。 但是也并没有太过惊慌,有张瑾一和三位君主在外面，想来他们很快就能找到自己消失的地方，那里应该就是禁地的入口。 但是李观棋也没有轻举妄动。 而是四处观察了一下，静静等待着。 脚下的羊肠小路两侧，是高耸的山壁石峰，整个镇子处在一片盆地之中，周围都是大山，据庄鹿所说，这些山上就有山宝，有各种各样的神奇功效。 李观棋静静的看着周围的一切事物，没由来的，他诡异的生出一种熟悉的感觉。 我好像来过？ 不对…… 黑夜中，李观棋的瞳孔瞬间放大，他再回头去看身后的小路，以及眼前这巨大的牌坊。 牌坊后面就是镇子，按照庄鹿所说，这里的规则就是交易，白天应该是坊市一类的东西。 李观棋闭目沉思，而后又睁开双眼。 他身后出现了几道人影，正是周秀秀他们跟了过来，同样到了这禁地之中。 但是现在，李观棋并没有心思跟他们交流什么。 因为他已然找到了那股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 两侧没有路，只有自己脚下这一条，身后就是断崖，这种只能向前走的感觉，这种越过牌坊就是城镇的状况。 城镇周围都是山，哪也去不了的传闻…… 这不就是云海楼吗？ 当时徐虎把他带到云海楼的时候，和此刻并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山路变成了云路，城池变成了空中楼阁，但是这种哪也去不了又不能往回走的感觉，实在是太像了！ “你怎么了？” 周秀秀问道。 张瑾一走到了李观棋身边，好奇的打量四周。 李观棋沉声说道：“不太对劲，我去过云海楼，总感觉这里和云海楼一般无二。” “和云海楼一般无二？” “云海楼是什么样的？”胡青牛罕见的发出疑问句。 李观棋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其他的人之后，说道。 “我记得非常清楚，初到云海楼就是这个样子的，身后无处可走，也不能拐弯。只不过这里是一条小山路，云海楼则是云路。” “同样都有一座牌坊，里面是一个镇子，有客栈有集市，无法同向外界。” 当初李观棋听庄鹿描述的时候还没感觉到什么，但是现在到了兰庆集，那种感觉也越来越强烈。 李观棋有一句话酝酿了很久。 此刻终于忍不住对张瑾一和周秀秀说道。 “你们知道3d建模吧？懂我的意思吗？” “你是说？换了个皮肤？”张瑾一以后道。 李观棋微微一笑，既然知道了这是玩家阵营的东西，倒是也没有什么负担了。 “新年限定皮肤啊这是。啊不对，准确的说，云海楼才是新皮肤，这个应该是老款。” 龙君和胡青牛根本听不懂。 然而周秀秀却也没有解释。 她只是说道：“应该是一一对应的，当年的禁地只留下的这一处，否则的话，你可能还会有更有趣的发现。” “第一次灾难的时候，这里就是玩家的出生地。” “如果规则没有改变的话，云海楼同样是玩家的出生地才对……” “嗯？” 李观棋豁然抬头。 周秀秀也反应过来。 “云海楼里的人，都是玩家！” 周秀秀摇了摇头：“只能说每个人都有嫌疑。比如你和陈欣悦，就属于npc，被发了一张玩家牌。” “这应该不是规则使然，是玩家阵营操作的结果。” 李观棋惊疑不定。 这群崽子玩的挺花啊。 “给npc发玩家牌有什么用？” “我也不太清楚，混淆视听吧，或者是有其他图谋也说不定。” 李观棋肯定的说道：“那这样看的话，十二楼的人或多或少都有玩家存在。” 原来，云海楼就是玩家的出生地…… “其实，我更觉得，云海楼像是一个领取主线任务的地方。”李观棋想了想又开口道。 毕竟在那之前，宋佩就已经出现了。 但是十二楼搞风搞雨，传言遍地开花，却是在云海楼之后才有的事情。 但那肯定是一个转折点，这是错不了的。 张瑾一提出问题：“如果按你所说，那他们为什么要借助你混淆视听？” 李观棋没想出来，周秀秀说道：“走吧，跟进我，不会被禁地的规则影响。” 她着重看了看身后的两位君主，叮嘱道：“两位不可大意，这里的规则是交换，小心丢掉自己的本源真身。” “兰庆集最重要的规则便是交易，交易一切不可交易之物，本源也不例外。” 胡青牛听闻此言，木讷的脸上露出饶有兴趣的表情。 倒是老龙君的脸藏在斗笠里，看不真切。 “不要脱离我三丈之外，否则会触发禁地的规则。” …… 清晨上山打猎，傍晚回镇坐摊，天黑不能出门。 这是兰庆集亘古不变的传统，镇子上每天都有新的变化，只有这条规矩是不变的。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遵守这条规矩。 比如说…… 镇子最中间的那座宅子，从来都是晚上开门，白天主人在家里睡觉。 他叫陈六。 是一个说书先生。 但是镇子里的人每天都很忙，没有时间听他的故事。 那他的故事就只能讲给外面的人听。 陈六很清楚，为什么镇子里晚上不能出门。 因为在夜里，兰庆集会落入另一个世界中，出门便会沾染俗世气。 但是他并不在意。 自打他有记忆开始，就在这个镇子里，无亲无故的。 大家都去山上挖山宝来卖，他也没有跟风。 今天晚上，镇子里彻底安静下来之后，陈六又推开了房门…… …… 李观棋几人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愣住了。 “稀客啊！稀客！几位从何而来？到何而去？” 陈六拦在街道上，笑着拱手行礼。 这让李观棋等人错愕不已。 不是说兰庆集晚上不能出门吗？不是有规矩吗？ 李观棋看了一眼周秀秀，等到对方确定的眼神之后，他才回应：“我们从东土大唐而来，到西天拜佛求经去。” “我是季尘。这几位是我朋友。” 陈六微微一怔。 他本能的感觉到，这几个家伙和以往的人不太一样。 镇子里出现新的名字了？ 他压下心底的疑惑，说道：“在下陈六，是镇子里的说书先生。几位随意走走看看，我还有要事在身，不便多做奉陪！” 李观棋只看到这个陈六一转身，快步离开了。 周秀秀悠悠道：“被发现了。你还记得庄鹿的话吗？兰庆集里只有那些个人名，每有一个新人加入，就会有一个人被替换出去，获取新的人生。所以，这里应该不会有新的人名才对。” “我们是谁他可能没见过，但是名字一定听过才对，所以才会有如此反应。” 李观棋顿时反应过来，一脸尴尬。 “那怎么办？回去？” “无所谓，看看再说吧，别离我太远，我能够模拟他们的气息，不会被规则影响。” 第二天，在几人的打听下，他们来到了一处院子前。 这里就是莲七的住处。 依照庄鹿所说，他离开之前，宋佩就已经摆脱了莲七的身份，与后来者交换了身份。 那么这样的话，找到新的莲七，询问她原来的身世，便能够找到宋佩的踪迹。 玩家阵营分两方。 宋佩是十二楼中最神秘的人。 她很关键。 几人走在路上，李观棋渐渐的放慢了步伐。 眼看快要脱离周秀秀的气场笼罩，张瑾一赶忙推了他一把。 引得路上的摊主频频侧目。 “怎么了？” 李观棋微微摇头，把杂乱的想法甩出脑海。 他对几人说道：“如果说云海楼和兰庆集用的是同一个模型的话……那会不会用同一个npc？” “什么意思？”周秀秀疑惑。 “还记得昨天晚上那个陈六吗？说书先生……” “我在云海楼的时候，也曾经遇上过一个说书人，那是一个老人，但是我忘记他叫什么了，不知道是不是也姓陈。” “那个老人跟随云海楼消散了，但是如果那是主线任务的发布城的话，其实是失去了作用，被游戏规则抹除了。我在想，这个陈六会不会是主线人物之一？毕竟都是说书先生……” 张瑾一道：“有没有可能是巧合？” “巧合也太多了吧，而且那个说书人知道的事情很多，当时我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李观棋回想了片刻，说道。 “他知道弥生和他的师父的事情，弥生应该也是玩家阵营的一员，当时我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是他引导我打开的盒子，盒子有可能是宋佩留下的，弥生的线索是老说书人给的。 现在看来，这三个里面有两个都是玩家，那个说书先生应该就是类似模版一类的存在。在兰庆集中又出现了！” “还有，他说太行山上落下一把石弓，化作了云海楼，应该是在补全游戏背景。我感觉他有点像是gm一类的东西，所以昨天陈六才会扭头就走，如果是个正常人的话，发现不对劲不是应该问问情况吗？” “那陈六走了会做什么？” 李观棋无语看天：“可能会……把我们当作bug修复掉？” 周秀秀摇头道：“不会出事的，这禁地已经废弃了，当年的玩家早就离开了，很难在发挥作用，留下的只有那种天外的固定规则。” “不过有一点你没说错，这两次玩家降临的势力阵营，与当年确实有异曲同工之处。 也许真像你说的那样，这是一个固定的模板。” 少女说完之后，看了看四周，直接推开了莲七家的院门。 “谁呀！” 此刻，院子里的方面被人推开，有一女子走了出来问话。 周秀秀笑道：“莲七姑娘？” 对方微微点头，但是小心翼翼的看着这一大帮子陌生人，像是有些害怕。 “可以做一个交易吗？” 周秀秀问道。 “什么交易？” 彼岸降临 第二百二十四章 原来是她 可以做一个交易吗？” “什么交易？” 荷花的眼睛中满是疑惑，似乎有些好奇这几个陌生人是哪来的。 周秀秀回头看了看身后，示意李观棋关上院门，方才说道：“打听一个人，我们用止山境的术法与你交换。” 荷花面色没有丝毫变化，摇头道：“都是镇子里的人，交换什么呀,要打听谁我直接告诉你们就好。” 哎呦！ 李观棋心说这妹子人还不错，都不要条件的，直接就给了。 但是当他对上张瑾一那好像有所示意的眼神，瞬间感觉到了不对劲。 还好跟着大家一起来了，否则话…… 他瞬间意识到，这个荷花恐怕不是什么好人呐！ 周秀秀不止一次提醒过，兰庆集的规则是交易,任何事物都不能直接赠与,否则就会触发禁地的规则。 以前庄鹿在这里的时候，就是跟人换东西的，即便是拿茄子换也是换。 “哦？” 周秀秀嘴角噙着笑意。 说道：“不不不，我看你也就是个止山境的修为，我这里有一对玉镯，能够清心明气，辅助修行。” 她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对镯子塞了过去。 李观棋知道，这种远古大佬身上肯定有空间规则的东西，就算掏出来一架大炮他也不稀奇。 显然，周秀秀也发现了这个人有问题。 她就是看几人面生，知道不对劲，故意引他们往坑里跳。 正如李观棋所想，这个荷花姑娘很明显是知道规则的，只见她无奈接过手镯之后，不着痕迹的放在了一旁的石凳上。 很快就开口应道：“几位要打听什么人？” 周秀秀直接取出了宋佩的画像，平铺在所有人眼前。 她并没有见过宋佩，但是因为序列六的存在，李观棋可以直接观想,宋佩的画像被她拓了下来。 此刻刚好派上用场。 “荷花姑娘见过这个人吧？” 荷花此刻面色惊变，骇然道：“你们是从外面来的？” 她像是在确定自己的想法，并没有等待周秀秀的回答，这种事情是没办法否认的。 整个镇子里的人并不多，名字都是固定的，随便一打听都能问道。 骇然过后，荷花小心翼翼的收起了镯子。 看着眼前的画卷说道：“原来是她啊。” 听闻此言，李观棋精神顿时一振。 这么长时间了，终于又找到了宋佩的下落。 只听荷花说道：“我刚刚来到镇子的时候，她就是荷花。我们互换了身份。” “现在的她，应该是原来的我，你们想知道的，所以你们想问的其实是我的身份吧？” 周秀秀思考片刻之后微微点头。 而龙君此刻已经是听到一懵一懵的，至于胡青牛，则是四处溜达着，出了门上了街。 众人没有理会他。 作为一个序列君主，即便是触发了禁地的规则，他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 毕竟序列七是最强的保命异能。 荷花撇了撇嘴角,眼神四处乱飘，开始不说话了。 俨然是一副待价而沽的模样。 毕竟进入兰庆集的人,本身就是为了超凡实力而来，现在有了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任谁都不会放过。 然而，这对周秀秀来说，只是些蝇头小利，根本不在意。 她只想知道宋佩的线索。 这是玩家阵营中最神秘的一个人，如果不能把握她的动向，会遗漏很多重要的线索。 周秀秀又取出了一件古式衣物，这东西放在平凡世界也是古董级别的东西了。 “大修遗留的法衣，皂罗袍，可挡水火，刀剑难伤，这股灵韵你应该能感受到。” 少女俨然一副我是大老板的样子。 但是却已经开始悄悄的注意别的事情。 荷花双目一亮，如获至宝般的双手抚摸袍子的绸缎，发呆了一瞬。 就像是刚刚偷到袈裟的坏和尚。 李观棋此时也开始有些疑惑了。 荷花加价还在规则之内，可是她前后这幅模样，总感觉很别扭。 要知道，她刚刚可是想将大家阴在这里的，故意引诱他们触发禁地规则。 虽然没有人点破。 可是刚才她还一副消息可以直接告诉你们的模样，现在又开始临时加价了。 不是说不行。 只是这前后的反差太强烈，总不可能是真香了吧？ “铁骨铮铮王境泽？” 李观棋暗暗在心底吐槽着。 荷花出神片刻后，收起了那副贪婪的面孔，缓缓放下手里的东西，开始招呼众人。 “屋里坐屋里坐，我去沏点山茶。” 见钱眼开，不外如是。 又磨过了一刻钟，众人围坐在厅堂，除了胡青牛之外都在。 荷花才开始缓缓讲述。 “我是辰州人士，自幼被卖给了郑家做丫鬟。郑家知道不？辰州黄鹤庄的郑家。” 这谁能知道啊…… 但是大家都微微点头，期待着她说下去。 “后来我一次外出采买，偶然闯入了兰庆集。” “当时有一个女人恰巧就在镇口等着。” “也就是你们给我画的这个人，她的名字叫荷花。” 李观棋和周秀秀对视一眼，对上了，这和庄鹿说的一般无二。 按照兰庆集的规矩来看，莲香在兰庆集的时候，确实应该叫荷花。 “我们做了交易，她以后就是郑家的丫鬟，而我留在这里成为荷花。毕竟寻仙问道，好过给人家打杂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卖掉。” 这点倒是没有问题。 寻常丫鬟过了十八九岁，如果没有被家里人看上，大概率是要赎身的，否则就会被转手卖给别人。 周秀秀着重问了一句：“那你原先的名字叫什么？” “韩灵。” 韩灵？ 李观棋和周秀秀对视，也就是说。 现在宋佩应该就是南方辰州黄鹤庄郑家的一个丫鬟，名叫韩灵。 但怎么总感觉这么不靠谱？ 一个玩家阵营的人，去给npc当丫鬟？ 当然，，她也可能是直接摆脱了韩灵的身份，那也不好说。 周秀秀抬起手指舞意识的敲击木质桌面，说道：“后来呢？” 她是想应对庄鹿的内容，这样可以双向验证，并且再次确认庄鹿的身份。 荷花疑惑看向周秀秀道：“后来？后来我就在镇子里住下来了，两年前我就已经止山境界了，等再过一段时间，我可能会离开这里i。” 周秀秀说道：“你听说过庄鹿吗？” “庄鹿？我家距离他家不远，怎么了？” 这时候，荷花突然精神一振，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开口又接着说道。 “说起来那个庄鹿倒也奇怪，我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他两过我家两次。想来应该是在找那个人，也就是你们要找的宋佩。” “但是后来他就没有来过了，我也不经常出门，前两年在街上听见有人喊过这个名字，我还专门留意了一下，但是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 “镇子里的规矩，你们知道的，他离开了这里。” 李观棋再心底盘算着，这倒是说的跟庄鹿差不多。 在庄鹿的口中。 兰庆集上有个女郎中叫荷花。 他陪了荷花两年，后来宋佩与和荷花交换了身份，他又跟着宋佩学了三年。 再后来，才是这个韩灵来到兰庆集，成为新的荷花，而庄鹿找不到宋佩之后，也离开了镇子。 并且沿用了这里面的名字，庄鹿。 好像能够对得上，但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周秀秀笑盈盈起身，准备离开。 “多谢荷花姑娘了。” 她向众人总结道：“宋佩，现在应该就是南方辰州黄鹤庄郑家的丫鬟，过去应该能够打听的道，她现在叫韩灵，也就是这位荷花姑娘原来的名字。” 几人微微点头，发觉她此刻有些不对劲。 尤其是李观棋，他感觉到序列六的力量在不断的翻腾着，几乎快要凝聚成水滴，直接变成序列容器。 “是这样吗？荷花姑娘？” 荷花起身准备送客，此刻点头笑容满面，似乎在为得到两件法器感到高兴。 周秀秀走到门口，突然顿住了脚步，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还有一个交易你要不要做？” “什么交易？”荷花问道。 李观棋等人也是有些好奇，看向周秀秀。 只见少女此刻笑盈盈的说道：“换个身份？” “我可以把权柄也给你，以后你就是第六君主，我是荷花。” ！！！ 龙君满脸震惊的看着周秀秀，这又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 李观棋更是震惊，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做出交换？ 这样周秀秀就不能离开镇子，而且还会失去权柄。 那自己怎么办？ 那不全完了吗！？ 荷花满脸疑惑：“什么是第六君主？权柄？什么权柄？” 周秀秀耐心解释：“天地间除了灵气可供修行之外，还有八道本源，此事极为隐秘。得到本源的力量，实力会有质的飞跃，能够力压道陷境修行者。” 荷花震惊了。 “力压……道陷境！？怎么可能？” 她一副我不相信的样子。 周秀秀说道：“你知道的，兰庆集的规矩嘛，我既然说有，那是必然存在的，否则我会被规则限制。” 话已至此，荷花满脸纠结。 她像是在挣扎，想了又想，才说道：“修行一道，一步一个脚印，我还是觉得本源之说乃是无稽之谈，我拒绝交易。” “拒绝交易？” 李观棋更震惊了，这都不换？ 是不想换？还是依旧不相信？ 龙君则是缓缓出了一口气，倒是张瑾一若有所思的点头不语。 周秀秀抬头看天，而后悠悠道：“好吧，看来你还真喜欢修行一道。为什么不换，是怕得到本源之后会永远留在这个世界吗？不不不，不对，索尔也有本源，他就不怕。那是为什么呢？” “让我想想，是怕我留在镇子里发现这里的秘密？还是说是你不想离开镇子，宁愿放弃成为序列君主的机会？” “说说吧，宋佩姑娘。” 在场众人先是满脸疑惑，直到周秀秀最后一句话说完，疑惑也全都变成了惊讶。 宋佩姑娘？ 李观棋本来还想着，周秀秀跟荷花说这个本源那个索尔的，有什么用，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荷花是宋佩吗？ 不对啊，宋佩早就离开兰庆集了，庄鹿和荷花的话语也都对的上……除非…… 除非宋佩能够改变自身的容貌，然后故意欺骗了庄鹿。 “周姑娘？你在说什么？我不是宋佩啊！” 荷花满脸意外，但是并没有什么紧张的神情。 “哦！”周秀秀笑道：“忘了自我介绍一下。他们叫我墟主，意旨这个世界是你们遗弃的废墟，而我是这里的主人。” “宋佩，摘下你的面具，聊聊吧。” 荷花依旧满脸疑惑，喃喃自语：“墟主？”他向李观棋等人投递出请求的眼神。 好像是再说，你们这个同伴病的不轻，快带她去看看吧，再晚点就来不及了。 周秀秀继续说道：“你先是在彰德府布局，而后又去过云海楼，其次还跑到了兰庆集里忽悠了一个资质平庸的人，让他代替你玩家的身份对吧？” “庄鹿是你选中的替身，那么李观棋是谁的替身？” “你是怕索尔找到你？所以故意欺骗了庄鹿？他还在外面找你呢，可谁能想到，你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 “如意剑主当年锻造的剑，第六本源是从我这取的，第八本源是虎魄刀上取的。第一本源用的锚点，第二本源李观棋身上有，第三本源是龙君的太阴。那第四本源和第七本源是哪里来的？” “是谁指引他锻造出那把能斩断天劫的神剑？” “是你吧？宋姑娘。” “以你玩家的身份，清楚的明白索尔的强大，所以你找庄鹿代替你做了楼主，暗中引导子车如意锻剑给索尔树敌。还想要批量制造道陷境修士，你的敌人是谁？只有索尔自己吗？” 荷花沉默不语。 周秀秀转身道：“别紧张，我们可以合作，赶快结束这一庄闹剧，但是你得告诉我实情。” “以你们的力量，是无法抵抗索尔的，但是我可以。” 她见荷花不开口，继续说道：“我早就做好了准备。从一开始，我就发现，这股子架势像极了两千年前，只不过这只是对于我们来说的两千年。” “在你们的世界里呢？一瞬？一天？或者只是修改一串时间轴代码？” 彼岸降临 第二百二十五章 碟中谍 荷花原本紧张的神色突然消失，而后笑了起来。 她上前两步关上了房门，转身扫视所有人。 蓦的，李观棋竟然有些紧张。 荷花就是宋佩，宋佩就是荷花。 她欺骗了庄鹿，她从来没有离开过兰庆集。 不对。 她从来没有欺骗过庄鹿，只需要换上一副新的面孔，在加上兰庆集的规则，庄鹿自然会误以为她已经离开了镇子。 霎时间，无数想法在李观棋脑海中翻腾不止。 周秀游荡两步，继续说道:“不光如此，现世拾月集团也在你们的掌控里吧？” “既然敌对阵营是索尔的势力，那么你们单单依靠自身和游戏规则给予的十二楼根本没有能力抵挡他。必须要全民参与，所有的异能者和旅行者都有这个意识才行。” “让我猜猜，顾尘崛起的特别快，而且用的也是传说中的修行法，在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他是个玩家吧？” 听到玩家两个字，荷花姑娘原本好整以暇的笑容瞬间僵硬了一分。 她缓缓依靠在桌案上，说道:“你说的不错。” “那是先秦炼气士的法子，准确的说，是一种游戏规则。可以用吸收灵气的方式，吸收各种本源，所以顾尘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修行者一样。呵……除了顾尘之外还有很多人都走的这条路，你发现了吗？” 李观棋诧异道:“子车如意？” 宋佩安然不动，幽幽道:“季尘？是这个名字吧？” “我在这个世界教过几个人，你和陈欣悦，如意和贾永，子车和桃子。” 她一边说着，脚下的影子开始浮动，笼罩了她的面容。 下一刻，她赫然是换了一副面孔。 嘴角噙着笑意，说出的话让人无比的震惊。 “准确的说，你们都是我点化出来的。” “这个世界有妖修，但那也只是动物胎化。但是却没有植物能够凭借修行成人，除却徐虎与墟主两位本源之外，都需要借助一种规则。” 李观棋此刻脑海翻腾不止，子车和桃子是她点化的？什么是点化？ 贾永也是她点化的？还有陈欣怡？ 他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点化成人，羽化成仙。你是一颗黄豆，陈欣悦是一段竹子，子车是柳树，桃子自然是桃树，还有贾永，他是一块天精顽石，非常适合走神道。” 李观棋豁然开朗。 怪不得陈欣怡对熊猫念念不忘，看来她根本就不清楚自己是一段竹子，那这样的话，她的父母和弟弟又是哪里来的？ 不太对啊，贾永可是磁州城的大善人，怎么会是一块石头？ 张瑾一是听李观棋说过这些人的，此刻说道:“对不上，时间对不上。” “贾永是一个老人，而陈欣怡是一个年轻人，子车如意是一个中年人，你们来到这个世界也才多久？” 周秀秀道:“也有可能，毕竟他们的时间和我们的时间，不可同日而语。” “两千年，也不过一瞬而已。” 宋佩此刻显得有些意外，似乎没想到周秀秀依然知道的这么清楚明白了。 她说道:“我不知道你们经历了几次，但我我们确实是第一次来，来之前还听人提起过，说是这款机器出了问题，我们也有在意，只当是他们没用提前做过攻略，没想到机器真的坏了。” “机器坏了？” 所有人都倍感意外。 所有人的努力挣扎，只不过是一款供人娱乐的机器而已，即便是他们即将揭开对方的面目，对方也没有丝毫紧张，只说了一句机器有问题。 更不见宋佩脸上有任何害怕的神色。 “时间对于我们来说，意义并不大，当然，只是在这个游戏世界。” “怎么样，诸位？自以为是的玩家也不过是个npc而已，旅行者们知道这件事情后会怎么想？” 李观棋发现，这宋佩其实和顾尘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比如对影子的运用。 但他一时间感受到更多的是荒唐，难以接受。 所有人都只不过是别人达成某种目的的工具。 连别人手中的刀都算不上，更没有自以为是的执刀人。 子车十年 的准备，只不过是受到了宋佩的影响。 怪不得他要羽化飞升……原来如此，点化成人，羽化成仙。 陈欣怡对家人的牵绊以及内心的小九九，在李观棋看来，更为可悲。 她甚至到现在都不清楚，那并不是他的父母和弟弟。 周秀秀叹息一声。 “结束吧，我们可以帮你，完成你该做的，赶紧走。” 即便是她，也无法阻止眼前的一切了，因为索尔的势力已成大患，即便是没 有宋佩等人，她也一样要根除索尔。 宋佩笑道:“我就知道。墟主？为什么要让我们离开？难道你就不怕又会有新的玩家降临吗？” 周秀秀笑笑不说话。 但是李观棋能够感觉到，她应该是已经有了办法。 李观棋也能够猜到一些。 从周秀秀和上官之前的对话中，不难看出。 周秀秀是有能力搭建出一个新世界的，用她的虚幻本源，但是那样的话，她自身就会演变成类似玩家一般的存在。 与现在的世界本质上并无不同。 因为整个世界都借助她的本源存在，所以还不如现在。 但是这样的话，就可以杜绝玩家的降临。 或者说，使玩家的降临影响不到任何人，因为留下的只有一片废墟。 龙君此刻长叹一声。 “原来你竟然是如意的师尊，怪不得他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原来他早就知道你的存在是有目的性的。” 宋佩此刻长身而起。 “你们要怎么合作？” 周秀秀道:“我必须先清楚两方阵营都是什么人，什么势力。” “怎么？是想借机清除掉我们？？这只会导致机器的损坏，迎接你们的是更恐怖的灾难。” 周秀秀笑笑不说话。 宋佩被她盯久了，竟然对这个npc产生了异样的恐惧。 她深吸一口气说道:“你们拾月的顾尘，万善寺的弥生，修罗城的泰山，凤阳城的刘浩，还有天楼简亦然……” 李观棋惊奇的发现。 这些人他大部分都打过交道。至于刘浩则是一个很出名的旅行者，他手里同样有一个旅行者组织，这在稷下学会上有备案信息。 至于那个简亦然，则是在论坛上刷到过他的帖子。 id好像叫‘我乃天命简亦然’。 宋佩继续说道:“还有中都的楚长歌，姜渊。” “敌对势力大多数在国外，索尔，艾达斯，爱尔兰神教的红衣……” 周秀秀打断了她:“你们的阵营是怎么划分的？像是桌游一样拿身份牌吗？” “桌游？”宋佩显然愣了一下，而后忽然想起了什么，摇摇头说道:“不，我们是随机匹配的，这是游戏管理员该做的事，我并不清楚。” 李观棋默默在心底留意她的话语，除了两方势力的玩家阵营之外，还有游戏管理员。 这也就是周秀秀一直在寻找的那一串底层逻辑。 只有将它取而代之，第六序列才能够演化成新的世界，自成一体，彻底杜绝旅行者的降临。 但是同样的，他也发现了。 所谓的玩家阵营，赫然已经将整个超凡世界渗透成了筛子。 好多新生的超凡者都是一页组织的人，那是楚长歌的团体。 而且，就连姜渊也是个玩家，这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现在看来，姜渊的玩家身份，确实很符合他的行为，应该是类似于宋佩一样，需要一个白手套。 庄鹿是宋佩的白手套，而自己，则是姜渊的白手套。 说不准，在敌对势力的眼里，自己和庄鹿已经被人盯上了。 宋佩说道:“这是目前已知的敌对玩家，但还有很多是我们没有查到的，同样的，他们也不清楚我们分别是谁。” 周秀秀来回走动，身上幻影重重。 她问道:“这就是你长期逗留在兰庆集的原因吗？为什么？因为敌对势力的人找不到这里？” 宋佩轻笑:“只是有些累了，躲起来休息一段日子。” 周秀秀摇摇头说道:“既然是合作，那自然要诚恳一些才好。” “谁应帝王，是我的人。我想，你应该知道，那么，为什么要把李观棋拉成玩家阵营，这是 我一直不明白的地方。” 宋佩身体退后，坐在软榻上，端起茶水说道。 “他的身份你们都清楚了，我们自然更加清楚。这是游戏背景里面的内容。” “作为玩家，我们自然是应该更好的利用环境。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停留在这里，就是在等你们！” “第二序列的初代君主成为了玩家，无形之中就会将整个君主团体牵引过来，尤其是墟主你，我们需要你的力量。” 周秀秀晒然一笑，似乎对她的说法并不感冒。 “找我是不错，准确的说，应该是勾引我吧？” “我将上一次降临的玩家清除之后，那串底层序列便消失了，我一直在找他。但是他也应该在找我。” “宋佩姑娘，这是你的本名吗？” 宋佩点点头，此刻有些不明所以。 周秀秀继续说道:“所以，其实是你受人之托，将李观棋拉入了玩家阵营，他 真正要对付的，是整个异能体系。因为异能体系的存在，影响了游戏的规则，也就是你们说的，机器坏了。” 宋佩此刻面色一变，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 “不，我躲在这里是因为，管理员就在这里，一旦发生什么事情，我不会受到影响。” 周秀秀轻轻拍打着手背。 身上的幻影开始浮动起来。 李观棋和龙君还有张瑾一诧异不已，眼睁睁的看着妙龄少女化作了木讷的黑脸壮汉。 不光是他们，宋佩此刻更是眼珠子都要掉出来的样子。 周秀秀竟然与胡青牛换了身份！ 什么时候的事？ 李观棋赫然发现，周秀秀所图谋的，不光是清楚玩家阵营，他并不知道周秀秀化作胡青牛的模样是为了做什么，但是显然，所图不小。 那如果这里站的是胡青牛的话？那刚刚出门的人是谁？ 周秀秀！ 她去做什么了？ 胡青牛看了一眼龙君老头，笑道:“于先生，怎么？不认识了？是我啊，老胡！” 他此刻完全没有了那一副慢吞吞的架势。 试问，序列七的君主，怎么可能是个木讷的杀牛匠？ 他咧嘴一笑:“呵，玩家阵营？” “我等你很久了，自我介绍一下，平凉府胡青牛，第七本源。我的能力是——无距！” 宋佩此刻完全摸不到头脑了。 不光是他有变化之术，周秀秀同样也有，只不过周秀秀是遮掩了所有人的感知。 即便是在游戏世界里，所有人的五感六识同样要被她操控。 宋佩疑惑，但是并不紧张:“等我？” 胡青牛微微摇头。 “不是你，是他！” “是谁？” 宋佩跟随胡青牛的目光看去，对方的眼睛看的是墙外的群山。 她豁然开悟，惊讶道:“你在等兰庆集？” 胡青牛咧嘴一笑:“我是在钓兰庆集！按照这处禁地的规矩，以无距遮掩地貌，将它出现的方位加以限定，总有一天，它会出现在平凉府。” “你们不是玩家吗？难道没有疑惑过，为什么小小的平凉府会有两位序列君主存在吗？” “这合理吗？” 宋佩惊骇道:“你们想对付我？” 龙君此刻摘下了斗笠，哈哈大笑。 斗笠落在地上，有一个小男孩突然跳了出来，仿佛直接跨越了空间，跨越了两个世界的隔膜。 正是拾月的嘉嘉。 原先的第二君主！ 他来回踱步:“要不是我把本源都给了上官，说不定早就被发现了。” “纠正一下，等在平凉府的不是两位君主，是四位，如果算上我的话。” 宋佩显然是知道嘉嘉身份的，她此刻整个人都不好了，但是作为玩家，依然有底气。 但是那种超出预期的感觉让人很难受。 “你们等兰庆集做什么！？” 此刻李观棋和张瑾一都是一脸懵逼。 他们显然是有计划的，但是我怎么不知道呢？ 只见三位君主对视一眼，嘉嘉说道:“秀秀那边应该差不多了。” 龙君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笑道:“哦？来了！” 院子的门被人推开，陈六的身影出现在院子里，笑对众人:“兰庆集陈六，见过诸位！” 第二百二十六章 合作 宋佩看到院子里的陈六，刚刚要上前一步，突然之间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第一次浮现出惊慌失措的神色。 正如她猜想的那样。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陈六的身上开始幻影重叠，最终变作了周秀秀的模样。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周秀秀上前两步，笑对宋佩：“现在，我才是陈六。” “你们最好配合一点，事情处理完之后，我会送你们离开，否则的话……你们就只能永远留在这里了。” 宋佩满是紧张的问道：“六哥呢？” “六哥？” “我与他做了交易，他已经离开兰庆集了，现在我才是你们的游戏管理员。” 李观棋和张瑾一此刻满脸问号，好像看电视剧的时候跳了好多集一样的感觉。 周秀秀此刻看向李观棋说道：“你们带我去看的武灵王，就是昨天晚上的陈六，我们一直在找的，就是他。” 宋佩一脸不相信，但是显然已经没有刚刚那么淡定了。 因为陈六的存在意味着他们能否安然退出游戏，即便是游戏失败之后的撤退。 但是现在陈六身上很有可能已经出现了问题。 “不可能！兰庆集只有晚上才可以互换身份！六哥也绝对不会和你做出交易！” 宋佩嘴上这么说着，但是心里已经开始动摇了。 四位序列君主出现在兰庆集，陈六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但是他到现在还有没有出现……那肯定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不清楚的事情。 周秀秀微微摇头说道。 “你们搞错了一件事，你们是玩家，无法对这个世界产生彻底的归属感，游戏之后还要回归现实生活。” “但是陈六不同，他已经守在这个世界数千年了，即便他不属于这个世界，但是时间可以磨灭一切，对于他来说，这就是扎扎实实的三千年。”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宋佩全然没有了刚开始的状态。 “意味着他和我其实是一样的，看了这个世界几千年。所以在我刚刚提出要求的时候，他便同意了，这倒是省去了很多麻烦事。” 宋佩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种失去掌控的感觉让她非常不适应。 “什么要求？你提出了什么要求？” 嘉嘉在一旁说道。 “当然是杜绝玩家的降临啊，让这台机器报废。陈六只需要通过兰庆集的规则将自己的身份解除掉，外界自然没有了沟通这里的通道，你们也就无法来往这里。” 宋佩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她知道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但是依旧无法想象，一台游戏机的底层逻辑竟然会被策反。 但她转念一想，自己面前的所有人，都拥有自己的意识，那陈六有了自己的想法似乎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地方。 她如此说道：“机器报废的话，他们会将机器销毁回收的，你们一样会被毁灭。” 李观棋面露思索，直到现在，他终于弄明白了周秀秀等人一直以来想做什么事情。 他反驳道：“确实会毁灭，但是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我们所存的本身就是一款游戏世界，对于你们来说是虚幻的。但是对于我们自己来说确实最真实的东西。” “既然这样，那何不直接搬家？墟主的能力完全可以构筑一个梦境，我们所有人都会存活在梦境的世界里。这和在游戏世界有什么区别吗？” “并没有，对于你们来说依旧是虚幻的，但是对于我们却是同样的真实。” 李观棋看向张瑾一说道：“只要和你产生情感关联的一切事物都在身边，那你所处的空间便是最真实的世界。” 宋佩终于保持不住自己的心境，问出了酝酿很久的话：“那我们还能出去吗？” 周秀秀笑道：“如果你们配合态度比较好的话，我可以送你们离开。” 周秀秀现在看上去心情非常好。 她第一次从玩家阵营手中拿到了主动权，并且有了彻底杜绝对方降临的方法。 “怎么配合？” “把你们的势力拉倒边境去，先挡住索尔那边的动静，然后等我联系你。” 嘉嘉说道：“现世那边还需要做出部署，我们得同步才行。” “你们相同阵营的玩家是怎么联系的？” 宋佩纠结了一瞬，很快接受了现实的处境。 反正是打游戏，游戏输赢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当游戏变成择人而噬的猛兽，那么能够平安离开这里才是正确的选择。 她甚至有些庆幸，庆幸自己属于稍微沾点正义的阵营，否则的话，即将面对这几位序列君主的不会是索尔，而是他们自己。 自古反派就比正派强一些，她还曾经因为整个设定烦恼过，殊不知如果她现在是反派的话，怕是永远也无法离开这个世界了。 “我可以找人交换身份离开兰庆集，到时候我们可以联系，或者你们可以直接和楚长歌顾尘他们交流，他们有办法和我联系。” 周秀秀眼睛微微眯起，疑问道：“你在兰庆集里，他们在现世，有什么办法可以交流？” 闻言，众人都是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在所有的一切中，这个问题是最让人好奇的，玩家阵营很明显不是聚集在一起的，他们分属各个势力，但是异世又没有电话手机电信宽带。 那么他们是怎么做出交流的？ 李观棋作为一个伪玩家此刻说道：“在十二楼的城池虚影中，同一楼的成员可以实现实时交流，但是不同势力的人想要交流就比较难了。” 他之前没有进入道陷境的时候，经常通过镇北城与莲香沈颜碰头。 但是对不属于同一楼的玩家怎么交流，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 他自嘲道：“我又不是真的玩家。” 宋佩突然笑了起来。 说道：“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讲，你和我们并无差别，只不过那件东西送到你手上了，你没有拿。” “什么东西？？” 宋佩从怀中取出一颗种子，方方正正，还没有看清花纹，李观棋便已经知道了那是什么东西。 之间她手中的种子突然变大了少许，成为了一个木盒。 宋佩说道：“这是玩家的身份证，拥有它便可以从两个世界穿行，并且携带物品和游戏道具，也能实现时事通讯的功能，即便是两个世界的阻隔。” 李观棋微微叹气，他当时就已经有所猜测了，但是却偏差了不少。 这个诡异的盒子，果然不是唯一的，而是人手一个，每个玩家手里都有一枚。 这是属于他们的金手指。 顾尘就用过它携带银票。 他当即问道：“那我拿到的盒子是谁的？” 宋佩笑笑。 “云海楼吗？那是楚长歌的盒子，他放弃了十二楼的身份，跟我差不多，不想呆在明面上。只不过他没有想到你取走镇北城之后把盒子留下了，后来那个盒子又回到了他的手里。” 李观棋一怔。 他记得非常清楚，自己在云海楼中确实没有见过楚长歌，但是却在云海楼外面见过。 在那之前，白鹿山下的草帽人，当时以为他是在等海龙王露头，原来那只是一个借口。 他真正要等的人，是自己。 李观棋脑海中清晰的浮现出那一幕，那是秋夜，从彰德府前往云台山，必过淇水鹿山。 原来这一切都是全套。 从宋佩留下的《草木百例解》和《八门演生》开始，都是被人提前布局好的。 而且这从一开始就决定了未来的走向。 李观棋说道：“你怎么就能确定我一定回去云台山？” 宋佩道：“去不去不要紧，如果你去了另一个地方，那云海楼便会出现在另一个地方。你没发现他和兰庆集是一样的吗？” 李观棋微微点头。“陈欣悦是你点化的，贾永也是你点化的，可他们为什么又有了新的身份？” 宋佩疑惑道：“为什么不能有新的身份？庄鹿不也有了新的身份吗？你不是同样也有嘛？” 李观棋摇头道：“我是说，他们自己为什么不清楚自己的身世？” “修行还不到家呗！子车如意也是很多年后才明白原来他出自那片柳林。” “……” 李观棋一时间有些无语。 说实在的，宋佩确实是一个优秀的棋手。 从留给陈欣悦的各种术法秘笈，再到撒豆成兵，贾永坐镇磁州城，武陵王的出现，楚长歌的等待，云海楼中的盒子，还有拾月集团的邀约…… 自己的前路早就被她安排的一清二楚。 “但是我有两件事不明白。” “什么事？”宋佩说道。 李观棋说道：“第一件事，就是离珠的出现，那是你留给贾永的吧，既然你通晓变化，自然有很多的办法能够捏造出一个老城隍，或是太行山神，那其实就是一件很简单的序列容器。” 宋佩点点头。 “那样的珠子还有很多，就算你没有从贾永哪里取得，楚长歌也会给你的。并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只是你加入拾月集团的时间会晚上一些。” 宋佩没有等李观棋继续开口询问，而是直接和盘托出。 她说道：“很好奇吗？这样做的目的有两个。” “我们需要通过你来观察其他君主的情况，拾月集团就是一个很好地壳子，顾尘可以胜任，所以需要你加入拾月集团。” “只是我们没有想到，原来墟主也在找我们，她给你种下崇城梦之后，我们就很少出现在你身边了，你没有察觉到吗？” 李观棋细细回想，好像还真实。 自从自己第一次遇见周秀秀之后，身边的只剩下苗珂沈颜他们，还有许诺和凤凰，这些都不是玩家，也不是玩家埋下的线。 他想了想说道：“还有第二个目的，就是用我来做实验是吧？异能者以豆兵的方式存在，尝试直接跨越修行境界中的积累阶段，直接面对道陷劫。” 他此刻豁然开朗，说道：“所以陈欣悦的神通其实没有问题，是在穿越时间发生后，你临走之前换掉了石桌上的一颗黄豆，把点化之后我……” “不对，我的记忆中还有很多关于你和陈欣悦的内容，不对。” 宋佩微微点头说道：“我只需要在欣悦灵气充裕的时候，把黄豆交给她联系就好了，故意隔开你。其实，即便是你提前被点化出来了，也不会影响到什么，只不过会起疑心而已。” “有如意剑的存在，这并不能称之为实验，只是先试试效果而已，成功是必然的。” 李观棋此刻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他说道：“你知道我去过如意山庄吗？” 宋佩点头：“当然知道。” 李观棋说道：“不，我是说，我跟了子车如意十年，你知道吗？” “嗯？？”此刻，这位睿智的玩家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怎么回事？” 她有些意外的问道。 李观棋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自以为是的几步棋，早就被子车如意洞察到了，只不过他不在意罢了。” 他想到了刚刚见到那个白衣男人的时候，他总说一句话。 人生如梦。 世事如棋。 他叹息道：“殊不知，如意剑主才是真正挣脱了虚妄的存在。” 嘉嘉在一旁笑道：“那就是天外天了吧，我跟你说过的。” 李观棋看向宋佩：“第二个问题。箭镞的存在究竟有什么意义，为什么把他送到我手里，武灵王是怎么回事？” 宋佩回答道。 “你自己应该已经有答案了，那是我们降临这个世界的锚点，也是开启两界副本的钥匙。事已至此，有件事还要提醒你们。” 她突然打岔说道：“每个玩家都有三次复活的机会，每个团体都有一次回档的机会，所以，你们想要对付索尔，怕是很难。” 李观棋瞬间脑袋上冒出一排问号。 ？？？ “所以你们阵营的回档机会被我用掉了？” 宋佩点点头说道：“那个其实没有什么用，毕竟我们已经有复活的机会了，复活的机会无法转赠，那只能把回档的钥匙给你咯，否则的话，你只能算是一个假玩家，没有丝毫扰人耳目的价值。” 一直没有说话的张瑾一此时开口了。 “果然是他！” “是谁？” 张瑾一说道：“顾尘啊，他和查尔斯对局的时候，死过一次了，你忘记了吗？三魂聚魄……那是复活了。” 李观棋：…… 彼岸降临 第二百二十七章 宰 现世，青州徐村。 稷下宫学会的二百五十六强名单刚刚新鲜出炉。 偌大的会场上几家欢喜几家愁，自己或是自己支持的选手成功晋级的，此刻都高兴地合不拢嘴。 反之则是面无表情，好像这趟就不该来这里一样。 突然，杂乱的会场上传出了一个久违的声音。 “rnm！退钱！” “凭什么李观棋可以直接晋级，凭什么刚好他会轮空？黑幕啊~！” 会场上瞬间安静了不少，但是这一次，却诡异的没什么人应和他。 有人小声比比：“说人家干啥，你行你上啊。” “啊对对对，你行你上！” “你这不行事儿啊，妥妥一白眼儿狼嘛这不？” 前些日子，查尔斯突然引动了索尔的化身出现，当时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要不是李观棋传送走了索尔，怕是所有人都麻烦大了。 所以当这一次再有人说不服的时候，大家都冷眼看着他。 “你是卧底吧？” “钓鱼？不好意思，刀太快了。” 随着李观棋的出场，他的身份也被彻底挖掘出来。 拾月集团执法部员工。 b级序列二异能者。 道陷境修士。 刑部司门司主事。 等等等等。 与此同时，大家也对李观棋既是修行者又是异能者的事情感到非常好奇。 现在网上已经出现了大量的分析贴。 说什么的都有。 甚至出现了李观棋被夺舍了，这种无稽之谈。 各大家族的话事人也都向拾月施压，认为这是一种非常隐秘的手段，如果能够满足普遍性条件，是能够提高各大家族实力的。 任何一个异能者知道了这个秘密，实力都会得到几何幅度的提升。 然而，拾月集团却是一问三不知。 执行董事顾尘被索尔的杀伤力波及，因为当时他距离最近，此刻身受重伤闭门不出，已经很久没有露面了。 但是他的对手查尔斯已经死了，所以他依然晋级二百五十六强。 当话题再次被人扯到李观棋身上的时候，所有人都想起来了这两个人。 有些秘密，需要他们站出来给一个解释。 顾尘知道的话最好，但是李观棋自己肯定是清楚的。 现在他们两个就在徐村的民宿区，但是却没有人敢上面骚扰。 拾月是暴力执法机构，而顾尘则是掌舵人，谁敢去触霉头。 而传闻中的李观棋的另一重身份，更是道陷境的修士，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在擂台上表现的不够强势，但是索尔那一场风波，他的实力和贡献已然得到大家的认可了。 然而，正当大部分人都在疑惑他们为什么消失了好几天的时候。 会场外有一行人来了。 他们正是大家翘首以盼的李观棋等人。 准确的说，还有顾尘。 有人惊呼：“曾向天！那不是曾向天嘛？他都没有晋级资格了，还来干什么？” “他不是去接人了吗？看样子是接到了，那群人该不会是‘谁应帝王’组织的吧？” “哈？曾向天是，李观棋也是？不可能吧，他不是拾月公司的吗？” 来的那一大堆人，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除了被人认出来的曾向天，李观棋，张瑾一和顾尘之外，还有好多陌生人，男男女女都有。 没有人注意到，在周家阵营中，同样有一个对索尔出手的族人，此刻灰溜溜的离开了人群。 那是周谦。 “那是李观棋对象吗？哇塞，小改改好高贵的感觉！” “哪个？你说那个吗？我怎么感觉有点可爱呢？” “不是不是，是那个高一些的，听说公司的称号叫凤凰，你说的那个确实超可爱，但是我不认识呐。” 周家的人此刻好多都突然起身，在自己的阵营中腾出来一大片空地，等待着这些人过去。 “周家这是干嘛呢？这是他们的人？” “屁话，那不是公司的人和谁应帝王吗？” 赵家的人说话了：“曾向天，你回来的太晚了，晋级资格都被取消了。” “是啊是啊，否则的话，说不定你能晋级三十二强也说不定。” 虽然曾向天无缘之后的角逐，但是他的实力是在场所有人都耳目共睹的，碾压东道主热门选手，慕容天策。 公司的员工也都翘首以盼，他们知道顾尘其实伤的并不重，但是也都很好奇，他最近去哪里了？ 但，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 这一行人目标明确，直接去到了周家的阵营里。 这人在场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 怎么回事？ 怎么李观棋和张瑾一也跑周家去了？ “难不成他们俩其实是周家的卧底？” “有可能，可是顾尘也过去了怎么解释，你不会觉得顾尘也是卧底吧？有这个必要吗？” 好多人的目光都锁定在周家的阵营里。 这让原本安心吃瓜的周家人感到浑身别扭，他们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今天这是怎么了？奇奇怪怪的，好端端的吃瓜，突然吃到自己身上了，哔了狗了。” 不少人都有如此的想法，但是这种想法很快就从他们脑海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因为周家的家主，那个白发老人，此刻颤巍巍起身，挪开了原本的位置。 这让盯着他们的人更好奇了。 在场上很少有人知道周秀秀的身份，但是此刻一个角落里，原本信心满满的楚长歌，一叶的领头人，此刻已经变得满脸菜色了。 他想了想对身边的人说道：“你们等我一会，我遇到几个熟人。” 他说完之后，在身后小伙伴憧憬的目光中，走向了周家的阵营。 之前他就说过，自己认识李观棋，原本大家以为他是吹牛的，没想到还真认识。 此刻好多人都唏嘘不已。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是，他不光认识李观棋，他还认识顾尘，还认识周秀秀。 事实上，他提前就已经接到了消息，陈六和第六君主做了交易，现在的游戏管理权已经不存在了。 当游戏管理权脱离外界人的手中，那和消失了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更让人难受。 而十二楼的阵营与几位序列君主展开了合作，猎杀敌对势力。 尽快结束闹剧。 事实上，拥有序列君主加持的十二楼，完全可以碾压敌对阵营。 他们当初拉李观棋也是这个打算，毕竟对方是有索尔在的，他们如果没有足够相抗衡的底牌，根本不可能获胜。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拉，就是四位君主。 并且直接掀翻了他们的摊子，挑明了话：“赶紧收拾收拾东西滚蛋，这里不欢迎你们。” 此刻，楚长歌小心翼翼的贴近顾尘，两人相识一眼，没有说话，该做的交流他们私下里已经联系过好多次了。 楚长歌这次是来认门面的。 不过还好，他和宋佩不一样，他本身就认识李观棋，也认识周秀秀。 这个青牛凑到了那个少女旁边，小声的嘀咕着什么。 让人非常疑惑。 “我靠！那不是一叶的领头人吗？楚长歌也跑周家去了！” “那个人！还有那个！十二楼的楼主！凤阳城刘浩！他也动了！” “我擦，兄弟萌，我总感觉要出大事了啊？” “那个网红你们认识不？他怎么也去了？” 有人惊呼道，大家跟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天命风流简亦然？他去干什么？这家伙不是个倒卖的皮条客吗？” “这还用想？蹭热度呗，网红嘛，有热度不蹭那不是浪费了？” 有人发出了灵魂拷问，周围的人瞬间鸦雀无声。 他说：“那么问题来了？那个周家的少女是什么来头啊？怎么都凑过去了？李观棋顾尘他们过去我还能接受，可是一叶过去干嘛了？？” “光一叶？还有十二楼和简亦然他们？这些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怎么突然像是认识很久了一样？” 兰博基尼冲撞在人群中听着周围的讨论。 他身边的红双喜突然说道：“我知道了！我全都知道了！” 胭脂泪和楚楚等人瞬间收回了目光，期待着他给出答案。 只见这个资深宅男从身上摸出了一包十一渠，默默点上一根烟，吐出云雾说道。 “是炸天帮啊！他们这是炸天帮啊！” “？” “你们看我做什么？炸天帮没有听说过吗？炸天帮百万帮众啊！” “你看这个架势，那个周家的小姑娘说不定就是炸天帮的帮主，然后这些人都是她的小弟。” 楚楚沉默了一下，银牙暗咬，咬牙切齿道：“你看的是什么电视剧？” 红双喜挠头，思索了一瞬，目光坚定起来。 “不是电视剧啊，这是真事儿！炸天帮有很多人啊，花无缺，萧炎，李白，楚留香，还有藤原拓海……” 没等他说完，胭脂泪的高跟鞋已经一脚踹了上去。 “滚出克！” 红双喜在台阶上翻了几个跟头，欲哭无泪。 这时候，楚楚突然疑惑道：“那个姐姐我好像见过。” 周围的同事瞬间围了上来：“你见过？你什么时候见过？” 楚楚想了想，不确定的说道。 “在咱们员工的公寓。那天嘉嘉在打游戏，我有点迷糊，隐约间看见了一个女人，就是这个姐姐！错不了！但是我怎么都记不清其他的事情了……” 兰博基尼冲撞撇撇嘴问道：“你该不会是做梦见得吧？” 小萝莉瞬间眼睛放光，整个人都明亮了少许，她用力点头：“哎对对对！，那种感觉，真的和做梦一样。” “话说我都好久没有做梦了……” 众人以手扶额，扼腕叹息，要不是楚楚年纪太小，她现在已经是和红双喜一样的下场了。 还尼玛好像在梦里见过。 你当这是我爱记歌词吗？ 然而在周家阵营中，更为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好多人都是只能看见他们的交谈的嘴型，但是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出现了这种情况，只有一种解释。 有人临时剥夺了他们的听觉。 在加上周家老家主的诡异态度，所有人都不敢大意，正襟危坐。 眼睛的余光时不时的飘向人群汇集之处。 楚长歌此刻终于来到了近前。 他笑眯眯的和李观棋打招呼：“季尘兄弟，别来无恙。” 李观棋满脸黑线。 这一群玩家中，只有这个比最离谱，演的最像。 楚长歌看向周秀秀，微微弯了弯腰，抬手挠头尴尬道：“小师，师弟？” 楚长歌是庄鹿的学生，而周秀秀也曾去过监天楼，化名周文淑，监天楼小七。 李观棋的目光越过楚长歌，看向顾尘。 “老板，你玩的挺阴呐，盒子还我玩玩。” 顾尘一脸无奈，被揭开老底的他脸色非常不自然。 凤凰在一旁嘲讽道：“哎呀，老板你这是怎么了？生病了吗？间歇性社牛？间歇性社恐？” 周秀秀微微点头。 俏生生喊了一声：“四师兄！” 这让楚长歌心里直打突突。 他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离开，全都是周秀秀一个念头的事情了，现在他是如坐针毡。 但是，相对于这两个本就打过交道的人来说。 后来者可就更难受了。 他们同样前两天得到了消息。 游戏管理权被第六君主拿到了。 这是所有人都没有设想过的事情。 试问谁能想到，自己下班和朋友们凑一起开黑，最后让npc给干了。 你说你这上哪说理去？ 刘浩唯唯诺诺，凑到了顾尘身边。 小声问候道：“墟主，观棋哥！” 李观棋对他报以笑容，周秀秀则是根本没理他。 现在她需要的是尽快把敌对阵营的人找出来，然后将他们的掌控权瓦解，传送离开这个世界。 至于杀不杀他们都无所谓了，反正死了也能复活，更麻烦。 彻底杜绝玩家降临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简亦然倒是不是很紧张。 他认识周谦。 “谦儿！哎！” 这个在网上很火的旅行者，赫然也是一个玩家。 他开门见山，没有废话。 跟周秀秀说道：“我在国外安插了很多人，已经初步确定了敌对阵营的势力，就是不知道是在异世还是现世解决……” “解决？” 周秀秀微微皱眉。 “怎么解决？” “让姜渊派人往海外送休战书，休战可以活着离开，不休战就死。” “至于敌对阵营到底都是哪些？重要吗？错失了这个离开的机会，他们也就不再是玩家了。以后捣乱宰了便是。” 彼岸降临 第二百二十八章 劫难 永历三十六年，冬。 年关将至。 赵梦宇正和柳青云几人，蹲在正阳门的城头，百无聊赖的盯着不远处那处府邸。 中山王府。 季尘交给他们的任务就是这个，一旦那里有什么风吹草动，第一时间汇报。 刚好他们在正阳门执勤，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刑部，姜渊挥退了孙亮，独自一人来到了司门衙门。 李观棋正坐在那里等着他。 姜渊此刻看上去颇为疲惫不堪，本来一盘好棋突然被人掀了摊子。 “情况怎么样？”李观棋问道。 他们在等徐虎那边有所动作，根据周秀秀的消息，徐虎勾结了索尔，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 但是想到那位的诡异手段，想做到如此对她来说确实不是什么难事。 姜渊抬手捏了捏眉心，疲惫道：“休战书已经送出关外有一段日子了，但是那边毫无消息。而且斥候船也被人清掉了。” 他叹息道：“他们这是不信啊，还是根本就没有收到休战书？” 李观棋眉头紧锁。 能够休战自然是最好的，只需要把这群玩家清理出去，自家人管自家事就好了。 但是眼下来看，敌对阵营已经彻底被玩家掌控了，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自家人。 如果打起仗来，玩家可以复活，但是前线的士兵海船可就要遭殃了。 况且大乾沿海地区还有好多渔民靠水吃水，一旦打起来，他们必然会收到波及。 至于他们打到中都？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除非大乾全员卧底。 正当这时，刑部外突然乱了起来。 原本空档的街道上，此刻车轮滚滚，各位大员都是得到了消息。 要入宫去了。 “殿下，殿下！” 孙亮急匆匆的闯进了衙门。 姜渊此刻面带疑惑，看向这个年轻的将军。 “不好了，皇上驾崩了！” 李观棋额头顿时一跳。 姜渊面不改色，微微点头之后再次挥退了孙亮。 两人对视一眼，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是那两位君主去见乾帝了，具体不知道怎么操作的，乾帝知道自己已经把握不住，临时躲了起来。 姜渊笑道：“这是要让我上去啊。” 李观棋说：“他的位置谁也夺不走，清楚利害之后，自然会有所选择。” “等周秀秀隔断了整个世界，大乾依旧是他的天下，但是如果现在他不配合，到时候可就不好说了。” 姜渊笑道：“有国师在，他不会走错路的。” 孙亮此刻已经着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终于等待了姜渊出来。 他迅速牵马，缰绳递了过去。 宫外。 所有官员全都面露疑惑，窃窃私语。 “陛下龙体安康，怎么会突然羽化？” “没有任何征兆啊……” “等吧，看看太医和翰林院的学士怎么说。” 姜渊本能的感觉到了不对劲，按理来说现在大内的总管和从龙卫不是应该围绕在自己身边吗？ 怎么谁都没来？ 只见那个在众人注视下的老人迈着步子走到了众人面前。 司礼监秉笔。 魏鸿贞。 他手中拿着明黄色的卷轴，朗声道。 “先帝遗诏！” “朕膺天命三十有六年，忧危积心，日勤不怠…… 今得万物自然之理，其奚衰念之有。皇太子姜轩仁明孝友，天下归心，宜登大位。 内外文武臣僚同心辅政，以安吾民。 从龙卫朱长生，钦天监周文淑，辅佐外事。 诸王临国中，毋至京师，诸不在令中者，推此令从事。” 姜轩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诸位大臣压下心底的惊骇，一朝天子一朝臣，任谁都没有想到，大家最不看好的太子继承了皇帝位。 此刻全都俯首跪拜：“吾皇万岁万万岁。” 姜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是彻底把他们这群玩家隔断了，即便是敌对阵营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现在他们也只能坐蜡。 至少在异世是如此。 他刚刚听得清楚真切，朱长生周文淑辅佐外事。 这两位君主依然彻底掌握了整个中都内外，并且和乾帝达成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合约。 但是这些他都不在意了。 现在看来他们应该是不会输的，但是却变成了0参与，会被第六君主直接清除掉。 现在再看魏鸿贞，老人全然没有了那副执掌天下的气派。 站在周文淑身后，他只能感觉到莫大的压力。 正当这时，从龙卫中的一个年轻人，此刻突然拔地而起，一道火焰划破天空，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应该就是朱长生了吧？ 正阳门，赵梦宇突然神色变得紧张起来，有一股凌厉的气息从中山王府冲天而起。 直奔城外，原来李观棋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他们根本就没有时间汇报。 只见中心宫城之处，有一道惨白的火焰遮掩了天空，向着这边席卷而来。 守城的校尉们瞬间抛下了长柄刀，往城头下冲去。 柳青云几人也在其中。 还不等他们回过神来，脑海中的镇北城突然产生了猛烈的悸动。 一道长枪刚猛，冒着赤色流光，冲进了中山王府。 而那道白色的火焰最终也跟着落了进去。 下一刻，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书生周文淑回到了监天楼，找来了楚长歌。 “一叶是你的人？” 这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情，楚长歌自然点头。 周秀秀想了想说道:“帝王的人也给你，周谦去了万善寺，你带着这些旅行者去泉州港，我会把你们送过去。” 楚长歌顿时一愣。 泉州港？ 这里中都距离泉州山高路远，不知多少里地，怎么可能赶得过去？ 但是他转念一想，想到了索尔突然出现在海面上的卫星影像，便没再多说什么。 他的副手也是熟人。 曾向天。 战败慕容天策的热门选手。 两人异世相见，目光颇有些微妙。 周秀秀说道：“我早就在准备了，一样的开始，一样的结局，不过好在这是最后一次。” 她叮嘱道：“索尔的权柄我已经种在了向天身上，如果索尔靠近，他自然会生出感应，你们的任务便是把那些被蛊惑的中层斩首。” 曾向天在一旁解释道：“这样即便是索尔没有出现，主上也能够直接隔断世界，将他驱逐。” 楚长歌微微叹气。 形势完全不在自己的掌控当中，风水轮流转。 现在人家是把他们当做了冲锋陷阵的工具，用完之后就会被驱逐。 但是他们偏偏还无法反抗。 他也明白周秀秀在担心什么。 和陈六交换身份之后，她想要将玩家清理掉只不过是一个念头的事情，但是玩家留下的烂摊子却没有人处理。 这是要让他们先把摊子解决一些，最后直接收尾。 简亦然急匆匆的赶到了中都，刘浩则是留在了凤阳城，外事一起，两都也会受到牵连，他的任务就是保证留都金陵的安稳。 “顾尘让我带过来的。”简亦然打开了身上的包袱。 精致巧妙的木盒散落一地，在暗红的地板上静静的躺着。 这些全都是他们几个玩家的必需品，穿行两界携带物品靠的就是这个东西。 现在，木盒打开，里面躺着一只有一只精巧的钢铁蝴蝶。 简亦然说道：“我从海外搞得蝴蝶雷，已经经过顾尘同意了，大胆干早点散，还能怎么办呢？” “至少这样不会给旅行者带来太多的伤亡，他们又不能复活。” “blu-43，龙牙。可以空中投放，落地保险自动打开，三公斤压力起爆，液压的。” 他想了想说道：“这里不多，顾尘说让您看看，如果可以的话可以直接弄到对面老家去。” 周秀秀对此不以为然。 说到底，玩家阵营还是依靠着金手指一点一点的摸索，对于序列君主来说，这种手段聊胜于无。 怪不得他们一直积蓄势力，不敢和索尔碰上。 而此刻，李观棋已经带着陈欣怡和苗珂还有沈颜离开了中都。 他们要北上，关外险地，有周秀秀安排的坐标。 索尔会被直接传送在那里，如意剑刚好可以发挥作用。 也不知道他们和子车如意是怎么沟通的，反正苗珂抱着如意剑，他没有任何动静。 已经年关将至。 老百姓们对于这场新的变革没有丝毫在意。 只是税收紧张了一些，百姓家里对于这种事情早已经看淡了。 只在乎生老病死家长里短，谁坐天下和他们没有任何的干系。 陈欣悦听完了李观棋的叙述。 沉默了许久，说道：“那你的父母和我的父母其实没有什么区别。” 李观棋是李凭贵抱养的。 陈欣悦同样也是。 只不过他们两个，一人是蛋，一人是竹子点化而成。 到最后，陈欣悦也没有再见到宋佩。 她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兰庆集。 等周秀秀将他们送走之后，兰庆集的规则也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那本来就不是这里的东西。 七天后。 博格达峰脚下，这里已经远离大乾了。 人烟稀少，此刻天空飘着茫茫大雪。 沈颜说道：“镇北城就在北方，再有千余里就能找到。” 李观棋脑海中没有了城池虚影，对这些已经不太在意了。 这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全套，现在真相揭开，镇北城也会随着玩家一同消散。 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峰。 几人拾阶而上，在半山腰出看到了令人意外的一幕。 在这冰天雪地中，周秀秀为索尔和子车如意选择的战场附近。 有一片潭水。 竟然还没有结冰。 雪花落在上面，轻轻荡开涟漪。 那里面有很多金银铜铁，池水呈现出浅绿色，上面漂浮着一个又一个竹排。 竹排上有小炉子，可以温酒。 这是天池。 李观棋心底生出答案，这是现世的著名景区。 但是在异世却非如此。 天池附近有很多茅草屋，人字顶，不知道的还以为到了日本。 北方关外多游侠。 江湖恩怨儿女情长，在马上飞，在雪上飘。 脑海中的崇城梦还没有动静，这说明距离索尔被送过来还有一段时间。 几人停步。 有一个身穿兽绒棉衣的提刀人，低着头一步一步走到了天池旁边。 附近的人只是微微侧目之后，并没有理会他。 这种场景他们早已见惯。 那提刀人一步跃起，平稳的落在的潭水中的竹排上。 自顾自的坐下，取出酒壶放在了炉子上，并且用火匣子点燃了火炉。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遥遥对着岸边的人，还有其他竹排上的人示意。 并且还对着李观棋等人微微点头。 随后一饮而尽，将手中的刀，丢进了潭水中。 苗珂有些疑惑：“这是做什么？” 沈颜想了想说道：“这里应该就是沉剑池了。” “听老人说起过，关外雪山上有一座沉剑池，从不结冰。 被人追杀的浪人，来到此地可以得到庇护，但是终身不能下山。那些茅草屋，应该都是一些停驻在这里的江湖游儿。” “庇护？” 沈颜微微点头道：“对，这是不成文的规矩，若有人上山寻仇，会遭到这些游侠的围剿。” “如此说来，沉剑池禁刀兵。” 李观棋能够清楚的感觉到，那些茅草屋中，有不少人都是修行者。 沈颜说道：“但是有一点，上了山的人也无法再离开，准确的说，进过沉剑池的人，相当于画地为牢。” “将武器丢弃在沉剑池中，便等于昭告天下，江湖恩怨一笔勾销。” “寻仇的人来了会被大家一同抵挡，但是有人想要下山，也得站得过其他前辈才行。” 苗珂吐槽道：“那要是十恶不赦的恶人跑到这里怎么办？” 沈颜回答：“自然也会受到庇护，但是他们无法再下山了。想来，当初方文乐是从东胜城抓回来的，他应该是想来这里寻求庇护。” 李观棋此刻突然眉头紧皱，快速带着众人往更高的山坪敢去。 崇城梦蠢蠢欲动，周秀秀已经找到了索尔。 茫茫雪山，山高云低，像是接连在了一起。 还不等李观棋走上两步，他神色有一次发生了变化。 “怎么了？” 李观棋思索了一瞬，小声说道：“道陷劫，有人要渡劫了。” 他仔细感应山下的茅草屋，那些人都没有动静。 这说明不是他们要渡劫。 那会是谁？ 止山境巅峰的修士，他们中只有一个人。 沈颜。 不对，还有另一个。 李观棋低头，将目光锁定在苗珂手中的如意剑上。 如意剑主以止山之境变化万千，享誉中原。 子车如意也是止山境！ 彼岸降临 第二百二十九章 超级加倍 关外沉剑池。 风雪飘摇。 一股无形的剑势骤然凝聚，而此刻，李观棋所感受到的序列六波动也越来越强烈。 下一秒。 一个黄头发鹰钩鼻的夹克男蓦然出现在不远处的雪坪上。 他豁然抬头，头发很快染上了白色的雪花，索尔阴翳的面庞扫视眼前所有的事物。 沉剑池旁有修行者大惊。 “洋夷！” 然而，他这句话刚刚出口，引来众人的侧目之时，一道无形电光已经摧毁了他的心脏。 眨眼间这位修者便没有了声息。 李观棋等人全都绷紧了身体。 他第一时间沟通了崇城梦，准备将众人转移到虚幻的一侧，以防遭受到毁灭打击。 面对杀伐能力最强的序列五君主，他们没有任何能够抵抗的手段。 再说，今天的主角也不是他们。 他们只是护工。 把如意剑送到索尔面前就行。 子车如意和索尔的恩怨由来已久，如意山庄灭门和索尔有着直接的关系。 虽然子车没有声息，但是那股剑势却是凝而不散。 以心化物，是如意剑法的无上境界。 对于他来说，只是换了一种存在的方式。 索尔察觉到熟悉的气息，目光很快锁定了李观棋，而后又看向苗珂怀中抱着的剑鞘。 沧浪一声。 如意剑骤然出鞘，自行飞舞。 李观棋立刻以崇城梦将众人包裹，借助周秀秀的权柄潜行在虚幻世界观战。 同时他也笼罩了沉剑池旁所有的草屋。 以免这里被毁于一旦。 而索尔的出现，也打破了李观棋对异世的固有念想。 并不是所有人都说中文。 只是这个黄毛怪说的叽里呱啦的，他根本听不懂，反正不是英语。 难不成敌对阵营的玩家都不说中文吗？ 对此，李观棋做出猜测。 思绪翻飞间，如意剑已经毫光大放，宛如沐浴在电光之中。 要知道，索尔现在还没有出手。 嗯？ 李观棋骤然一愣。 “不对，他不是在对敌，他要渡劫！” “要渡劫？”沈颜疑惑。 “原来那是剑主的道陷劫！？” 苗珂陈欣悦没有说话，紧紧的注视着另一侧的虚幻空间。 众人听不懂索尔的话，只能从他的表情中做出一二判断。 可以看出，他对如意剑的出现是颇为意外的，但是也没有害怕的神情体现出来。 索尔目光在李观棋等人消失的地方停驻片刻，仿佛是能够越过周秀秀的权柄，直接看到李观棋等人的位置。 而后那一幕再次出现。 他的身体化作了一团雷霆电弧，直入云霄。 天空不见乌云，但是雷霆滚滚，雪下的更紧了。 李观棋双眼微眯说道：“我给你们说起过山庄的往事，那是胡青牛前辈所述，看这个情况，这是要再次复制当年的那一战啊。” 沈颜点头说道：“剑主没有了主母的牵绊，战况应该会有所不同。” 战况自然会不同。 否则的话，周秀秀也不会和如意剑沟通之后，把索尔送来这里。 茅草屋中的修士此刻都跑了出来，丝毫没有意识到自身已经处在了一个虚幻的世界中。 甚至还有人运转术法试图抵挡滚滚天雷。 有人惊呼：“这这这！这是什么劫难！？道陷劫吗？” “不！我见过道陷劫，这个威势比道陷劫都强太多了！” “难道道陷之上还有境界？” “嘘！噤声！” 众人刚刚安静下来一瞬，马上又有人发现了端倪。 “不对！快看呐，渡劫的是一柄剑！” “或许是渡劫之人的飞剑也说不定。” “可是究竟是谁在渡劫？” 天发杀机，斗转星移。 滚滚雷霆携带灭世之威，翻涌不止，像是在对如意剑发出挑衅。 轰咔咔！ 一连串的雷声像是惊走了漫山飞雪，惊走了日光。 天空肉眼可见的变得阴沉。 阴沉中还带着极为炫目的亮光，无序的抖动着。 这在关外是难得一见的奇景。 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停步远望，就连东胜城头的校尉，也能够看到远方的天空产生了不一样的变化。 李观棋脑海中蹦出了一个词语。 序列五的尽头，天罚。 苗珂的面色渐渐苍白，额头渗出汗珠，任谁都能够看出，她此刻已然是紧张的不行。 陈欣悦出神的极目眺望，盯着天空的变化。 李观棋可以想象，异世的西方世界究竟经历了什么。 任谁面对索尔这种实力的强者，也难逃魔爪，怪不得宋佩他们一直潜伏不出。 然而，正当众人观望之时，一股不一样的律动传来。 天空中出现了一段欺霜赛雪的藕臂。 下一秒，一个宫装白裙的女子被电光勾勒而出，阻挡在了如意剑面前。 那个女人李观棋几人都见过。 那是如意后山的桃树。 子车如意的发妻。 如意剑蓦然停滞了身形。 有人发出疑惑：“雷劫中怎么会出现女人？” “是心劫，都来了！” “按理来说，心劫和雷劫不会同时出现才对吧？” 李观棋听到山下的嘈杂声，心里知道，这是索尔的权柄。 渡劫之人对于索尔来说，脆弱的就如同是一张纸。 然而，如意剑的动向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这一次不光是山下的人变了脸色，就连李观棋等人也都瞬间神色骇然。 “兵解！” “兵解！” 苗珂身体骤然抖动一下，缓缓蹲下了身子。 子车如意要兵解了。 说简单点，直接命换命。 如果实力相差不多的话，能够起到制胜的效果。 但是如果实力悬殊，则是无济于事。 沈颜面对徐虎的时候，就曾经兵解过，但是没有对对方造成任何伤害。 这一次不同。 子车如意实力并不弱于索尔，他只是苦于对方拥有天罚权柄，占尽了天时地利。 然而，桃儿身影的出现。 像是推开了一扇大门。 既然劫难无法抵挡，那就不挡了。 难以想象，当本就旗鼓相当的两个人，其中一人兵解拼命时会发生什么。 子车如意一旦兵解，那道陷劫也就对他没有了丝毫的压制效果，毕竟是将死之人。 说时迟那时快，当众人刚刚变色之时，雷云之中的白裙女子竟然诡异的笑了起来。 竟是直接脱离了雷劫，化作电光投身天池之中。 索尔只能勾动雷劫，但是不能操控别人的劫难，更不必说道陷心劫本就脱离了雷霆的范畴。 如意剑光芒大盛，无声崩断了。 随着如意剑的崩断，像是有什么东西轰然破碎了一般，满天雷霆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风更紧了，雪花再次遮住苍穹。 苗珂失神了一瞬，众人冲向了天池边上。 断剑就插在那里。 李观棋微微叹息，撤去了崇城梦的笼罩，紧忙跟了上去。 他心底清楚那是什么东西破碎了。 是序列五的权柄。 君主陨落，权柄失散，归于天地。 他没有想到的是，当子车如意兵解的时候，索尔根本没有丝毫抵挡的能力，连尸体都没有留下。 至于像是顾尘一样，以玩家的身份复活，更是没有这种征兆。 很显然，权柄已然失散，这就代表着世界上没有第五君主了。 很快的会有一位新的君主诞生，但是已然和索尔毫无关系。 断剑无声无息，众人站在近前，静静地守候着。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当所有人身上都落满雪花的时候。 有一道疲惫的声音幽幽传来。 “想听一曲水云游。” 恍惚间，有一位白衣男子的身影漫步在天池畔，缓缓步入了潭水中。 苗珂出神，而后疑惑。 李观棋很久才回过神来，水云游听着很耳熟，苗珂显然是不会弹这个，而且她的琴也早已遗失。 他终于意识到，原来子车如意很久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今天的结局。 他取出了扇子，扇子上有吴广明画下的水墨山水，像极了天山与沉剑池。 沉剑池畔，有几人静静驻立。 青衣人手持竹笛，飘飘欲仙。 恍惚间，似乎有音律回荡在沉剑池旁边。 扇中韩湘子，一曲九天游。 子车如意的题词如墨般流淌，滴落在断剑上。 有人看到了那道步入潭水的身影。 惊呼道：“是如意剑主！二十年前我曾前往灵宝府拜庄，错不了！” “是传说中的止山境第一人吗？” “看来剑主最终还是没有越过道陷境界啊。” 李观棋沉默。 这里名为沉剑池，游儿沉剑于此，江湖恩怨一笔勾销。 周秀秀既然与子车如意商量过，那必然是子车早就预料到了今天的一切。 “道陷劫没有渡过吗？” 他喃喃自语。 引来众人侧目。 不知过了多久，断剑化作了一条柳枝，垂落在沉剑池旁，边上还有一段枯枝，传递出熟悉的气息。 是那株桃树。 子车早就折下过一段桃枝。 漫天飞雪随风摇曳，桃柳无声。 李观棋郑重开口：“恭送如意庄主，霞举飞升！” 周围有人零零散散的重复着。 “嘉嘉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外天，或许，这里就是庄主的彼岸吧。” 对某些人来说，道陷处，才是彼岸。 挣脱出来的，不过是一具躯壳。 就像是莲香，此生无缘道陷。 三天后。 凉州杀气滚滚，有一道流光飞掠而至。 脸色蜡黄的徐虎出现在城外。 面色阴沉的感受着后方的动静。 然而，灵光一闪见，他察觉到了什么。 有一个老人站在凉州城头，面带微笑看着他。 “魏鸿祯！你要阻我？” 老人微微叹息。 “你错了，我想要这天下，而不是毁灭这天下。” 虚空中，螭枪乍现，像是早就等在了这里。 魏鸿祯从上方排出一掌，云雾排列，化作巨大的掌印笼罩而下。 “镇北王，好手段！” 徐虎骤然变色，无尽煞气翻腾，正待他有所行动之时，恍惚间看到了天外有群星陨落，大日沉浮。 一道刺目的烈焰直灌天灵。 随后，一声清脆的声响。 锈迹斑斑的虎符散落与凉州城外的官道上，不知何年何月会被何人所得。 世界一切都没有发生变化，又好像是一切都不同了。 泰山脚下，开了一扇大门。 赵家从邯城将总部迁到了这里。 空间序列笼罩方圆。 那扇门后，便是另一座泰山。 再也没有旅行者这个概念了，大家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可是，所有人都变成了旅行者。 准确的说，应该是旅者。 李观棋带着张瑾一来到了泰山脚下，路上遇见了不少熟人。 凤凰笑道：“我还没有好好逛过异世呢，要身份证不？” “呃……其实没有什么区别，主要是要银子。” 楚楚和胭脂泪等人紧随其后。 拾月有不少执法小队，都没有见过异世的风情。 赵家的执勤子弟拦在几人面前。 “门票每人八十八万，童叟无欺。” 李观棋：…… 这是哪门子的新世界？ 赵家搬离了总部，说是替第六君主镇守大门，实际上是赶着来挣钱了。 但是也没有办法。 他们垄断了序列一，也只有他们能够将人送去镜子的另一面。 大门内荡漾着涟漪，像是一汪潭水。 有人穿着不伦不类的衣服走了出来。 桑子明一脸苦恼，吐槽道：“连你也要收钱啊！” 莲香笑而不语，他们同时看向虚无之处。 周围的人感觉到了一丝丝阴寒。 李观棋知道，那是李氏跟着过来了。 在三人身后，还有刘策和陶子敬等人。 刘策说道：“别见外，就当是回家了，我给你们当导游！” 在众人身后，陈欣悦的身影出现。 她扫视李观棋等人，而后对莲香说道：“你们先转吧，我也得当那个导游去了。” 楚楚跑过去拉扯赵家子弟：“公司的人可以打折吗？” 胭脂泪的脸色骤然一黑。 心说你是不是忘了咱们拾怎么坑人家的？ 只见那人脸色狂喜，大喊道：“长老有令，公司的人，门票超级加倍！” 下一刻，又有人从大门中走了出来。 顾尘，宋佩，楚长歌，简亦然，刘浩……还有一个像是羞于见人的光头和尚，躲在人堆里面。 “老板！？” “老板，赵家的人抢钱啦！” 楚楚惊呼。 几人相视一笑。 这一走，就是永别，天会亮，梦会醒，他们也有自己的人生。 顾尘道：“没办法，我们该走了，要不你跟墟主商量商量？” 李观棋笑而不语。 以后再也没有所谓的玩家出现了。 但是周秀秀也很难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了。 顾尘等人的身影渐渐模糊，引来众人侧目。 消失之前，楚长歌大喊了一句：“季尘！你们比我还像玩家！” 众人：…… “季尘？是谁？” · · · · · 完结撒花 ???????。???? 彼岸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