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异能调查处上班摸鱼》 第1章 我不是凶手 “姓名？” “简姿。” “性别？” “女。” “年龄。” “23岁。” “职业？” “私家侦探……” …… 简姿万万没想到，她这种五好公民也有被当成嫌犯铐进警察局的一天。 这已经是两天来第十一次询问，每次的开场白都像复制粘贴。 简姿无奈地冲对面的中年警察强调：“警察叔叔我求你了，我说的都是真话！我不是方良的情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三个月前让她调查妻子出轨案的雇主失踪了，她怎么可能知道人在哪嘛？！ 这要是传出去，她就没法在私侦圈里混了。 “是么？！” 中年警察王益目光灼灼盯着双眼熬得通红的简姿，知道时间差不多了，凝声问出了一个此前没问过的问题： “三月六日下午四点到六点之间，你在哪里？” 简姿回忆了一下，“在办公室剪辑顾客的影像资料。” “隔了三个月还能回答得这么明白？”王益眼底涌上几分冷意。 “警官，记性好不犯法吧？” “严肃点！”王益猛地一拍桌子，呵斥道：“人命关天，好好回答问题！六号下午离开办公室你去了哪里？” “街上逛了逛就回家了。”简姿乖乖道。 “有人能证明么？” “……没有。” 王益看简姿的眼神越发不善：“小姑娘，我劝你坦白从宽，还能争取宽大处理。否则……” 在警察找上门之前，简姿都不知道方良失踪了，她哭笑不得道：“我真不知道该交代什么。既然是失踪，您找人就是了，薅着我交代什么呢？除非方良不是失踪而是死了。” 对面，中年大叔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我猜对了？”简姿心神一凛。 那她就更不明白了。 不是没找到尸体么，怎么认定人已经死了？ “血迹。”王益又递过去一张照片，满屋的鲁米诺反应。 这是方良家，她曾跟方良去过一回。 “足量的血迹也能断定人已经死亡。他失踪前最后联系的人就是你，且案发现场有你的指纹、你也没有当时的不在场证明；连方良的妻子都怀疑你二人有婚外情……时间、动机齐备。暗网第一黑客‘key’，你还不老实交代？！” 王益狠狠拍了一记桌子，吓得本就震惊掉马的简姿一激灵。 不利的证据链、嫌疑人家属的指控，人失踪前最后摄像头捕捉到的是乔装的简姿给方良送资料的影像…… 更可怕的是她黑客的身份，有能力抹除方良生前所有不利于她的痕迹来逃脱法律制裁。 警方根本不是怀疑她，而是锁定了她就是凶犯！ 如王警官所说，情况对她十分不利。 “我可以帮你们找到方良。”简姿话锋突转，低声道：“但我有个要求。” “说。”王益眼睛一亮，忽略了简姿的弦外音。 毕竟在他看来，简姿最可能犯案。 “我要一台笔记本电脑。”简姿道。 笔记本电脑拿来了，审讯室窗帘被拉上，王益关掉了监控，只留简姿一人、一笔记本电脑留在屋里。 “半小时后您再来，我一定找到方良证明我的清白。在此之前，希望你们谁都不要进来。” 简姿的话萦绕在耳边，王益站在审讯室外，点燃了一支烟。 “头儿，咱们就听她的？”审讯员小声道：“不会出啥事吧？” “她一个小丫头，能出啥事。”王益吐出一圈烟，“等等无妨。” 他倒是要看看，简姿能玩出什么花来。 屋内，简姿十指在笔记本电脑上翻飞，随即电脑屏幕定格在一个陌生的id上，上面不断弹出方良的各类资料照片。 没错，简姿黑了方良家中的电脑。 她集中精力盯住电脑屏幕。 突然，天地宇宙如星辰轮转、空气仿佛被分解成了无数粒子，从电脑屏幕中迸射出无数符号象限，五彩透明的光芒笼罩住她，形成一个四次元扭曲通道。 简姿顺着光影通道被吸进了电脑屏幕里。 身形一晃，简姿就站在了方良的书房中。 觉醒异能的时间没多久，她还没熟悉这种落地的晕眩感。 要不是逼得没法子了，简姿也不想在警察局这种地方动用底牌。 她转身瞥了一眼闪烁的电脑屏幕，走到客厅搜寻线索。 根据黑进方良电脑里看到的线索和其妻的网购记录，这两口子分别购买了消毒剂、注射针管、水泥、各色乳胶漆、部分地砖……真有尸体的话，应该还在房子里。 简姿敲敲墙、又叩叩地，没发现任何异常。 “也是，真这么容易找到，警方早就发现尸体了。” 她脑海里回顾着房子的细节，突然发现，主卧的衣柜颜色不一样了。 上次来衣柜还是白色，现在却变成了红褐色。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脑海里生成。 简姿走到衣柜前，缓缓打开了门…… 警局内。 “头儿，半小时到了。”审讯员刚刚参加工作没多久，生怕出了纰漏，心里慌得很。 “……打开监控。” 王益将手里的烟摁灭，烟灰缸里十几个烟头屁股，昭示着等待的时间里，他的内心也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镇定。 审讯员松了口气，赶紧打开监视器。 “卧槽！头儿！”审讯员惊呼一声。 王益心头一跳，一个猛子扎到屏幕前：审讯室里只剩还在闪烁着的笔记本电脑，哪儿还有简姿的影子？ 他立刻推开审讯室，和审讯员一起找人……可屋子几米见方、几乎一览无余，连桌子底下都藏不了人，简姿怎么能凭空消失呢？！ “妈的，见鬼了？！”此刻，王益无比后悔听简姿的关掉了监视器。 “悬疑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审讯员哭丧着脸，哀声道：“咋办啊头儿？” 一个失踪的方良还没找到，最大的嫌疑人简姿也在审讯室无故失踪……这都叫什么事儿？！ 王益不信一个大活人能凭空从他和审讯员眼皮子底下消失，脑海里蓦地想到一个可能。 “打电话，”王益咬紧牙关道：“找异能调查处！” 第2章 异能调查处 简姿从电脑屏幕里“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王警官和审讯员正围着一个姿容绝佳的年轻男人说话，态度无比恭敬。 她惊讶地瞪大了眼。 王益和审讯员的表情堪称“惊恐”。 年轻的审讯员指了指她、又指了指电脑，两眼一翻，吓晕了。 简姿讪讪地摸了摸鼻尖：“不是说了别进来么……” 咋不听劝呢。 场内唯一一个镇定的便是那面生的美男，他饶有兴趣地勾唇：“空间穿梭？有意思。” 他冲简姿伸出修长莹白比女人还好看的手：“自我介绍一下，古惊鸿，异能调查处处长。” 异能调查处？ “简姿，黑客。”简姿好奇地握住了男人的手指。 嗯……热乎乎的。 重新坐下，主审简姿的人换成了古惊鸿；王益则去申请搜查令，前往方良家中寻找尸首。 “你什么时候发现异能的？” 跟严厉的王益相反，古惊鸿的审讯态度轻快得仿佛在谈论“今儿天气真好”。 “一年前……” 简姿是私家侦探，但比她“侦探”名头更响的是她的马甲：顶级黑客“key”。 一年前，一个匿名雇主从暗网上找到简姿，出高价让她攻破一小国的防火墙。 她当时急用钱，就接了。 “e国虽小，防火墙程序却做得极好。” 也正是那次用脑过度，让简姿意外开启了“空间穿梭”的能力，顺着网络空间穿梭到e国主机房，成功破解了e国的防火墙。 ……她要不提，没人知道e国防火墙已经被戳出了个大窟窿。 “你不会把我送到什么实验室吧？插一身管子做研究的那种……”简姿一脸防备道。 古惊鸿挑眉，“你又不是第一个。” 虽然，能“顺着网络空间穿梭”的这种异能，他确实是第一次见。 简姿讪讪道：“合着这世上不光我一个异能者？” “当然。” “异能调查处”，顾名思义，旨在寻找、搜集、掌握国内异能者的信息，保证普通人和异能者的动态平衡，维护社会稳定…… 调查处偶尔也会帮警方处理一些设涉及到异能者或者“棘手”的诡异案子。 例如简姿这样能在警局“离奇”失踪的。 “被发现的异能者，有自愿留在调查处效力的；也有回归社会继续装普通人生活的，只需按规定向调查处实时汇报日常动态即可。” “嚯~”简姿从来不知道，系统内部还有这么神奇的组织。 古惊鸿正准备详细解释一下，裤兜里的手机就开始狂震。 “……我先接电话。” “哦？”古惊鸿微讶，瞥了简姿一眼，随即又“嗯”了一声。 挂了电话，古惊鸿起身吩咐：“衣柜里发现尸体了。跟我走一趟吧，‘嫌疑人’。” 说着，他解开了简姿的手铐，示意她跟上。 “那个……你不怕我跑了？”简姿一溜小跑追着古惊鸿出了审讯室。 古惊鸿美目瞥她一眼，“你可以试试。” 那副有恃无恐的模样……让简姿直觉这厮深藏不露、极其危险。 “古处长，那您的异能是？” “你猜？”古惊鸿补了一句：“猜也猜不着。” 简姿：“……” 古惊鸿属于典型不走寻常路的公职人员：座驾是一辆拉风的摩托。 简姿接过古惊鸿丢来的头盔，仿佛知道她想问什么，古惊鸿主动解释：“摩托能抄近道。上车。” 扣好头盔，简姿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古惊鸿指示一句“抓紧，”摩托就如同离弦的箭“嗖”地窜了出去。 简姿一头撞在男人背上，赶紧勒紧古惊鸿的腰，脑海里就俩字：刺激。 方良家已经被警察包围。 王益满屋子找线索，鉴证科同事在主卧衣柜里敲敲打打、把和在水泥嵌进墙的尸体一点点往外抠，晕倒又清醒跟来的审讯员小周正在做记录，看到古惊鸿和简姿进来时瞬间臊红了脸。 “来了。”王益意味不明地瞥了简姿一眼，招呼二人道：“进去说。” “凶犯挺鸡贼，隔着挡板把尸体和着水泥封衣柜里墙了。我们还没联络上方良的妻子钱玉婷……幸好你没破坏衣柜层板。” 最后一句王益是冲简姿说的。 他指了指挖尸体的几名证物科同事：“撬开隔板的时候，在水泥最外面发现了几个指纹。” 终于能证明简姿是清白的。 简姿讪笑，毕竟她也不想徒手拆衣柜。 打开衣柜没发现尸体的时候，简姿就推测尸体恐怕在墙里头嵌着，不然也没必要买水泥不是？ 现在，反而是方良的妻子钱玉婷嫌疑最大。 古惊鸿冲简姿道：“恭喜。” “别高兴得太早。”王益知道古惊鸿心里在想什么。 想招简姿进“异能调查处”，咋也得等比对过指纹、确认死者身份，彻底洗清嫌疑之后再说。 指纹比对结果出来得快：跟简姿不匹配；但确认尸体身份还需要等。 既然要等，古惊鸿索性指了指客厅沙发底和洗手间：“多叫些人手，把这俩地儿也挖了。” 王益一怔，“啥意思？” “沙发底下和洗手间地下也有尸体。”简姿吞了吞口水：“乖乖，方良的媳妇儿是真敢啊。” 换谁有胆子住在到处是尸体的房子里？！ 反正简姿不敢。 王益一脸无语地打电话摇人，对古惊鸿可谓“言听计从”。 满屋人忙忙叨叨，只有古惊鸿和简姿两个闲人站在窗边尽量降低存在感……也并没有成功。 古惊鸿长得太出众了，谁来都得看两眼，一点儿不像个处级领导。 简姿对古惊鸿好奇得很，“你怎么知道那俩地方有尸体？” 她之前勘察现场的时候就疏忽了。 “闻到的。”古惊鸿皱了皱鼻子：“一股尸臭味。” 他本就好看，微表情更显灵动帅气…… 简姿赶紧偏过头，心里暗暗告诫自己“色即是空”。 “你的异能是五感敏锐？”简姿懵头猜道。 “不是。”古惊鸿一脸“你瞧不起谁呢”的表情。 他的能耐可比“五感敏锐”强得多，的多。 简姿：“……” 那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两小时后，所有警员望着地上的三具尸首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死者都不是方良。 第3章 扑朔迷离 经过指纹比对，埋衣柜尸首留下指纹的人，死在了洗手间的地下。 案件越发扑朔迷离。 方良的尸体不见踪迹，钱玉婷还是联系不上，简姿暂时走不了了。 她顶着熬红的眼睛蹲在角落里愤愤地啃面包。 王益还在打电话联络各处找钱玉婷的下落。 古惊鸿也在打电话。 等简姿啃完面包，古惊鸿电话也打完了，他出去了一趟、没过几分钟拎着个新笔记本电脑回来。 “过来查吧。”古惊鸿将电脑搁在桌上，对简姿道：“官方作保，找方良。” 简姿眸光微闪，“你信我？” “这屋里的人都信你。”古惊鸿微微一笑。 手握“空间穿梭”的逆天异能，真想搞事情早就上天了，结果呢？才挣过几桩闲钱。查完方良的线索还乖乖原路返回警局……就冲这“自投罗网”的行径，简姿也不像凶手。 “我真的是个好公民。”简姿喃声强调道。 接过电脑之后，简姿一通操作猛如虎，调出了三个死者的信息。 古惊鸿对简姿的手速惊叹不已，招募之心更甚。 “地上躺着的那仨儿都跟钱玉婷有不正当的关系。方良当初应该是掌握了些线索，才来找我调查实锤的。” 简姿不知用了什么软件，咣咣输了一堆代码，清脆的回车键一响，无数信息词条、摄像头图像弹窗“砰砰”蹦出页面。 她靠坐在沙发上休息，解释道：“找到死者跟方良夫妻之间的信息交叉点越多，线索就越多。” 古惊鸿冲简姿竖起大拇指：“你就是‘人形的移动互联网数据库’啊。” 一个字：牛逼。 “谬赞谬赞。”简姿嘴上谦虚，笑意却止不住溢出眼底。 “你这搜寻软件哪来的？” “我自己编的。”简姿狡黠一笑：“基操勿cue。” 古惊鸿忍笑。 王益拿着手机进来，无语道：“你俩还有心情笑？钱玉婷到现在都还没找着。” “逃了？”古惊鸿反问。 “就是单纯联系不上。” 王益话音刚落，一个容貌妖冶、身段玲珑的女人拎着包出现在房门口，她看到王益等人，第一反应是掉头就跑！ 来人正是钱玉婷。 “站住！”王益怒吼一声，小周动作比王益还快，几个跳跃就拦住了钱玉婷的去路。 “跑什么？！”王益诘问。 “不跑等着被你们抓啊？一看就不像好人。”钱玉婷被逮到之后一点不慌，反唇相讥道：“赶紧把我放了，当心我报警！” 神经。 王益掏出警官证，让小周把人拖回来。 “啊！死人了！”钱玉婷看到几具尸体脸色惨白。 安抚了惊恐的钱玉婷后，小周和王益终于能正常说明情况、询问笔录。 原来钱玉婷不是不怕，而是根本“不知道”家里埋了三具尸体。 至于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还有待商榷。 简姿狐疑的目光一直打量着钱玉婷。 钱玉婷也注意到了简姿，指着她的鼻子尖声质问：“这个小贱人为什么也在我家？你们警察是怎么回事，不抓紧时间找我老公也就算了，为啥还带嫌疑人来我家搜查？！” 古惊鸿主动站到简姿面前，挡住了钱玉婷的视线。 “不搜查怎么知道你家有尸体？” 王益一句话噎住了气势汹汹的钱玉婷，没好气地补充道：“经调查，简姿和方良没私情，无凭无据的事少瞎咧咧！倒是你，对象换得挺勤哪！怪不得老公失踪了两三个月才想起来报警。” 钱玉婷胸口不停起伏，最终恨恨地收回指着简姿的手：“出轨总不犯法吧？” 是不犯法，就是没道德。 简姿心里暗暗补了一句：钱玉婷分明是“贼喊捉贼”，自己屁股不干净，还污蔑她跟方良有私情。 “出轨不犯法，杀人呢？”王益冷声道：“他们为何会死在你家？” 钱玉婷一愣，指着自己的鼻尖反质问王益：“你们不会怀疑我一个人杀他们三个吧？我一个弱女子搬人都费劲儿！更别提埋人了！” “好好回话！” 王益继续问询，简姿的注意力重新回到电脑上：搜查信息结束了。 她和古惊鸿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钱玉婷居然是“异端俱乐部”的vip会员！ “异端俱乐部”专为有特殊需求的高端客户拉郎配。 简姿立刻黑进了异端俱乐部的老巢，将所有高层、会员等信息资料全部存到电脑里备份。 当看到许多刺激的照片时，简姿直叹“人不可貌相”。 “关了吧关了吧。”古惊鸿瞬间红了耳根，催促道。 发现古处长十分纯情，简姿“哦”了一声，关掉相关页面。 根据监控交叉记录，三名死者中，有两名死者跟钱玉婷长期维持“三人行”的情人关系，经常在钱玉婷家胡天胡地，一呆就是两三个小时。 两三个月前，两名死者同时进小区、半天后只有一个人出来。 简姿猜测，这时其中一人已经死了，便是墙里的那位。 最后一名死者，是在一个半月前频繁出现、半个月前的某天再次有进无出。 这个间隙里，沙发的那位和洗手间的相继丧命。 而自始至终，钱玉婷都是规律出行、从未间断。 通看下来，钱玉婷不仅参与了杀人藏尸，甚至有可能是主谋！ “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简姿和古惊鸿对视一眼。 古惊鸿立刻起身去找王益沟通案情，简姿也将有用的讯息梳理好存在电脑里。 当她抱着笔记本电脑来到门边时，就看到王益已经匆匆往楼下跑了。 “咋了？” 古惊鸿：“钱玉婷还要跑。” 钱玉婷非常鸡贼，见事情暴露，先糊弄了王益一通，就借口烟抽完了说要楼下买烟。 王益见钱玉婷确实害怕，就让小周陪着她去了。 那会古惊鸿还没跟王益说简姿查到的海量信息。 简姿讪然道：“他老人家……行吗？” 古惊鸿噗笑一声，抬手挼了一把简姿的脑袋。 蓦然亲昵的姿态让俩人都愣了一下，一个抬头看天、一个低头看笔记本电脑，尴尬而不失礼貌地揭过。 事实证明，王益上了岁数，确实不太行。 他没追上钱玉婷，只带回来了被钱玉婷砸了一砖头的倒霉小周。 “快、快通缉钱玉婷，别让她跑了！”王益气喘吁吁地道。 “跑不了，”古惊鸿朝简姿的方向努努嘴：“她正调监控摄像头呢。” 没敢全押宝在王益“老当益壮”上。 王益也不含糊，把小周交给同事去包扎伤口，就掏出手机请相关部门根据简姿提供的方向派巡逻人员抓捕。 这边，钱玉婷仗着熟悉地形接连避开了好几个摄像头，终于来到一个僻静的小巷，扔掉墨镜、外套，正从包里掏衣服准备乔装一下，就撞上了来巡逻的警察。 “警察！钱玉婷，举起手来！” 两个警察逐渐靠近，钱玉婷假借举手投降、将包和衣服劈头盖脸砸向来人，转身就跑！ 第4章 方良之踪 审讯室。 简姿颇为感慨地看着熟悉的房间和熟悉的审讯人员，只是自己是恢复了清白的看客，钱玉婷则变成了“嫌犯”。 钱玉婷逃时不敌警察布下的天罗地网，才跑出几条街外就被赶来的另一波警察逮住扭送回来了。 “短短一天，形势反转再反转，都能比得上拍电影了。”简姿一边说、一边贴着玻璃想通过唇语看看审讯室里都问出了些啥。 钱玉婷一直在摇头，看样子还没招。 古惊鸿提溜住简姿的后脖领将人拖走：“别看了，你还有正事呢。” 方良还没找着。 “不是，您不去查案子啊？”简姿呐呐地指了指审讯室里。 她直觉那女的肯定还有更劲爆的消息。 “这种程度的案子用不着我。”古惊鸿顿了顿：“我对方良的下落更感兴趣。” 不论是不是钱玉婷杀的人，找到方良，才能彻底将简姿从这桩案子里摘出来。 简姿瞬间清醒，“干活干活。” 经调查，有关方良的各类信息、监控画面，都只有三个月前的。 “王警官说得没错，他最后在c市出现的地方，就是我的私人侦探所门外那条街。”简姿轻轻戳了戳鼠标，百思不得其解。 这里有个悖论：若方良也是钱玉婷杀的，她向警方报方良失踪岂不是自爆？ 古惊鸿突然反问了一句：“如果……不是尸体呢？” 简姿一脸惊恐：“闹鬼？” 那不能够吧！ 可这世上都有她这种能空间穿梭的人、更有“异能调查处”这样的存在，有鬼……也不稀奇？ “想什么呢，我是说他可能假死。扩大搜索范围试试。”古惊鸿哭笑不得。 有异能的脑洞就是大。 “对哦！我试试！” 简姿立刻敲键盘输入各类代码，从以c市为中心的区域逐渐扩散至周边地县区…… 等待调取监控结果的时候，王益率先从审讯室出来了，他接了个电话、随即神色古怪地招呼二人：“古处，简小姐，要不……咱们一块去趟临县？” “干嘛去？”简姿问。 “临县抓着个偷东西的乞丐，跟协查报告上的方良长挺像，咱去认认人。” 哈？！ 简姿心说敢不敢更狗血一点，还真让古惊鸿猜着了？！ 古惊鸿被简姿的憨相逗乐，轻笑一声严肃道：“送佛送到西，我陪你们去。” 简姿也没反对。 临县距离c市大约一小时车程。 车上，王益主动提及钱玉婷除了认下在俱乐部开了会员，时不时在俱乐部的安排下跟人幽会，其他一概推说“不知道”。 “方良为啥失踪了说不知道；赵明（砌衣柜墙里的）、宋成（沙发底下的）咋死在她家里的也说不知道；吕野怎么被埋在洗手间了还说不知道。” 可恨的是，不论是监控录像也好、现场鉴定科搜查的证物也罢，都没在关键地方抓住钱玉婷的首尾。 “钱玉婷没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可几处藏尸地也没找到钱玉婷留下的指纹或dna。” 嫌疑再大，证据却不够有力。 这个女人，真是狡诈至极！ “出来了！”简姿轻呼一声。 古惊鸿忙低头看电脑。 扩大搜索范围之后，果然找到了方良的踪迹：这厮两个月前出现在临县，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出来采买吃喝烟酒，然后躲进一小黑巷子没了踪迹。 十天后，又能看到他重复采买，猫进猫出。 “狗日的夫妻两口子，耍我们呢？！”王益气得狠狠砸了一记方向盘，加大力度轰油门，往临县警局驶去。 “稍安勿躁。”古惊鸿抬了抬眼皮，不疼不痒地劝了一句。 这一次简姿多留了个心眼，不仅扩大了搜索方良的业务范围，还把钱玉婷的信息也输入进去，从网络交通摄像和各处店家自主摄像头等交叉补充、制作钱玉婷的行动时间轨迹。 古惊鸿望着逐渐自动生成的钱玉婷三个月来的行动轨迹时间点图，目光灼灼地夸道：“人才啊！” 就算没有空间穿梭异能，简姿都是个不可多得的小黑……哦不，以后就是小白客了！ 巧的是，有一个面相颇凶的男人，在三个死者失踪后的一天内都进出过小区，至于是不是来找钱玉婷的还不得而知。 可简姿不信“巧合”，把男人的脸放大来看，企图找出些许蛛丝马迹。 “这是……”古惊鸿眸光微挑，没想到会在这么一桩小案子里看到熟面孔：“刀哥？” “你认识？” 简姿立刻调出了凶汉脸的情报：“蔡奇胜，江湖人称‘刀哥’。混黑社会的、因为抢劫伤人蹲过几年大牢，这两年才转行给小型借贷公司收赌债……他跟方良案有关吗？” “得再看看。” 古惊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简姿就继续阅览跟方良和钱玉婷有关的信息，时不时给车内另外二人阅读分享。 抵达临县警局，王益见着方良，再也挡不住涌上脑门的热血，冲上去就要给那龟孙儿一拳，被古惊鸿一根指头拎住衣领制止了。 咋说呢，在旁观者简姿看来，这一幕颇有“鸡拎胖骆驼”的既视感。 “耍我们是吧？你知不知道警局为了找你耗费多少时间精力？！”王益还他娘的听信了钱玉婷那毒娘们儿的话错逮了简姿，招惹了“异能调查处”！ 堪称“核弹”级别的连锁反应啊，一天之内全让王益碰上了！ 简直气死。 方良畏畏缩缩地抱头钻进桌子底下，生怕王益老当益壮，几拳送他去地下见太奶，忙不迭解释： “我、我害怕啊警官！是因为有人要杀我，我不得不‘死’啊！” 简姿一愣，“是钱玉婷想杀你吗？” “简侦探？你也是来救我的吗？太好了太好了！”方良见着熟人，瞬间激动得热泪盈眶，扒着桌子哭诉道：“就是钱玉婷那毒妇准备杀我！” 没出息样。 简姿嫌弃地往后退了一步。 古惊鸿松开手，拍了拍王益的肩膀：“审吧。” 人员各自就坐，简姿站在古惊鸿身侧，听方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起他假死的前因后果： 方良和钱玉婷结婚两年，夫妻感情和睦。他是半年前开始察觉到妻子不对劲的。 “她喜欢‘扮演’，我俩偶尔也玩玩，甚至搞搞道具。可后来她身上的伤越来越多，我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次数多了，咋看都不像是我弄的！” 方良怀疑自己头顶绿了，去找简姿做调查。 简姿调查的结果和方良想得一样。 但不一样的是，还没拿到结果之前，方良就发现家里死了人。 第5章 欢迎加入 “我们家里有碎肉！”方良一脸惊恐道：“卧室、洗手间，都不对劲儿！” 屋子里那股陌生的阴气弥漫整个房子，就是现在想来都吓得方良脊背发凉。 “什么碎肉？”古惊鸿主动追问。 “像脂肪、又像是肉……反正肯定是人肚子里的东西！就在垃圾桶里，那么一小块。”方良比划了一下大小。 他看得非常真切，绝没认错。 “说得这么玄乎，你见过人肉似的。”王益没好气道。 “他还真见过。”简姿把笔记本电脑放到桌上，屏幕上显示方良有在医美诊所实习过的记录：开肚、抽脂、磨骨……这些活都干过，资质挺不错。 只是不知道为啥毕业后去了药厂上班。 方良怕死，发现碎肉之后，就给自己制定了“假死”计划，每隔几天就抽自己的血保存在单位。 直到出发去找简姿之前，方良把准备好的血全洒在家里装成失血过多、假死污蔑钱玉婷，希望能借警方的手调查钱玉婷，这才带了足量的现金出门。 跟简姿碰头后，方良没再回家，丢掉了手机、贴上伪装的假胡子，蹬了一夜破自行车，绕小山路进了临县。 虽然他的伪装被简姿的软件识别出来，但到底还是成功地藏匿了将近三个月。 谁知道钱玉婷是个沉得住气的，收拾了血迹、直到半个月前才报警。 现在想来，应该是害怕警方发现家里藏匿的尸体，才刻意拖延了报案时间。 “既然躲得好好的，今儿怎么蹦跶出来偷东西让逮了？”王益问。 说起这个，方良变得扭捏：“我的现金被人偷了，实在饿得没办法……” 被逮了还能到派出所吃几天盒饭不是？！ 简姿：“……” 为五斗米折腰的时候，方良是一点不怕钱玉婷杀过来啊！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说不定是你跟钱玉婷玩的花闹出了人命，顺便把赵、宋、吕三人给埋家里！也或者是你知道了三人跟妻子的不正当关系，嫉妒心起、激情杀人！” 王益瞬间变成了审讯大拿，古惊鸿和临县警官皆避其锋芒，力求不破坏王益的审讯节奏。 “不是这样的！警官我是冤枉的！我根本不认识他们，也没到爱老婆不要命的，否则我根本犯不着逃跑假死不是？” 见满屋子人仍一脸不信，方良豁出去了，“我留了证据！我把那块肉存放在了办公室里……还有、还有一段影像资料，你们看了就知道咋回事了！” u盘就放在方良上锁的抽屉隔断夹层里，警方也好、钱玉婷或者药厂也罢，都没发现。 这倒真是意外收获。 古惊鸿和王益对视一眼。 “有证据你不早早报警，躲这里浪费了几个月的时间？！”王益恨得直咬牙。 “……我也没想到、没想到警方这么久才找来啊。” 王益深吸一口气，冲着古惊鸿一通挤眉弄眼，还咧嘴朝简姿努了努。 既然有“异能者”，不用白不用不是？ 简姿认命地叹了口气，拿走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愤愤道：“摊上你这个雇主，算我倒霉！” 不仅施展异能的时候被警方捉了现行，还得为自证清白跑断腿……好命苦的侦探啊！ 方良被怼得一脸无辜，眨眨眼嬉皮笑脸地冲王益道：“警察同志，我能说的都说了，您给我口盒饭吃吃呗？” “哼，也就够你一顿饭的功夫。”王益招呼临县的同事给方良买盒饭。 另一个房间，简姿入侵完方良在药厂办公室的电脑ip防火墙，古惊鸿也在外面关掉各种监控器和摄像机，还特意叮嘱所有人不许擅自进去。 饶是如此，古惊鸿还是反锁了门才进来陪简姿一起。 “额，您不出去？”简姿已经准备开启异能了。 古惊鸿递给了她一把万能钥匙，“我看着你去。” 鉴于“处长”的身份，他得摸清楚简姿的异能特性。 “好吧。”简姿坐着没动。 “还不开始？” 被打断的简姿无奈道：“古处，您安静点。” 美男讪讪，举双手表示明白。 简姿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蓦地，五彩斑斓、由各种符号象限组成的四次元通道再度出现，简姿就在古惊鸿诧异的眼神里被吸进了电脑屏幕。 “精彩，精彩。”掌声在只余他一人的房间里回响，显得格外奇诡。 “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顺利带东西回来啊……”古惊鸿意味深长地道。 另一头，简姿很快找到了装碎肉的密封试剂瓶，也用万能钥匙开了抽屉、摸到了藏匿着的u盘。 为了保险起见，她特意打开方良的电脑检查了那段影像资料、看完之后……就后悔。 还不如不看。 等坐在电脑跟前准备回来的时候，简姿想起来了：空间穿梭异能虽好，可还从没尝试过带东西穿来穿去。 “要试吗……”简姿扪心自问。 算了，不试也不行。 她没纠结太久，专注盯着电脑屏幕上，走进光符通道…… 出来的一瞬，简姿忍着一股强力的晕眩和五官痛感，将兜里的两样东西掏出来。 确认都没坏，她冲着满脸担忧的古惊鸿释然一笑：“成功了。” 说完，她两眼一黑，晕了。 古惊鸿望着已经开始流鼻血的简姿，喃喃道：“超负荷了吧……” 一天用两回就遭不住了。 真菜，得多练。 简姿再睁眼，就看到一片白茫茫天花板。 她进医院了。 “醒了？” 沙发上，身长玉立的古惊鸿将书从脸前挪开，露出人神共愤的俊颜，微微一笑。 跟太闪耀的人做朋友压力真大。 简姿别过头，问道：“证据怎么样了？” “多亏了你，方良案和钱玉婷杀人案的来龙去脉已经基本清晰。其他作案细节……鉴于法医验尸结果还没公布，暂不能讲。”“刀哥”的事古惊鸿也没提。 反正嫌疑肯定是洗清了。 简姿一眨不眨地望着古惊鸿，眼神表达了强烈的求知欲。 看来不讲清楚是没法进行接下来的招募环节了。 无奈，古惊鸿只好简单陈述了案件调查结果： 三个月前，钱玉婷和赵、宋二人玩游戏时，赵醋意大发，二人扭打间，宋失手杀人；钱玉婷提议一不做二不休，将人活埋、嵌入墙中。 因动手的只有宋成，所以现场没留下钱玉婷的痕迹。 当时，方良已经察觉不妥、准备假死，在家中安装了摄像头。 后钱介绍了吕野加入“游戏”、宋成利用赵之死相要挟想独占钱玉婷，钱玉婷怕事情败露，联合吕杀了宋，埋在了沙发下面。 至于吕野这个冤大头，是埋完宋成之后被钱玉婷顺手解决嵌入洗手间瓷砖地里的。 方良持有钱、宋二人杀害赵明的视频，铁证如山之下，钱玉婷死罪难逃。 方良涉嫌知情不报、妨碍公务，处罚肯定少不了，念在存有关键证据、有立功表现，会轻判。 至于简姿么，王益的单位打算发公告表彰简姿，回头请她吃饭。 突然“荣誉加身”的简姿懵了。 “那……我黑客身份的事也不追究了？”简姿只觉不真实。 “黑客的事可以不追究，但是……” 简姿就知道，凡事都得有个“但是！” 古惊鸿见她瞬间蔫了，忍笑道：“我想特招你进入‘异能调查处’，每月交五险一金，按王益的职级发工资；立功后还有额外奖金……干不干？” 啥？！ 简姿被惊天的馅饼砸中，半晌没反应过来。 麻麻，宝宝好像要不用考公就能捧上铁饭碗了…… “嫌少？那我个人每个月多补贴你三千块，不能再多了。”古惊鸿皱眉追加了一句：“但你得保证随叫随到。” 乖乖，这太爽了吧！！！ 简姿：“我干！” 第6章 我们需要你 简姿带着不大的行李箱来到一栋破败的大楼前，她惊讶地微微张嘴：“咱这办公点……能收着外卖吗？” 离市区那么远，还又旧又破的。 停好车的古惊鸿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迈着大长腿前面带路：“楼不可貌相，你进来再瞧瞧。” 简姿一脸狐疑，心说难道还有障眼法？！ 事实证明，常识限制了简姿的想象：不是障眼法，是有结界：再往近走几步，一栋以蜿蜒环绕体的现代化玻璃大楼跟科幻大片似的在眼前刷新了。 简姿望着高耸入云的蛋卷……哦不，楼顶，喃喃道：“家大业大啊！” “还行，毕竟是成立百年的老部门了，有些积淀。” 简姿立刻跟上古惊鸿走进电梯。 “调查处有不少秘密行动，结界能掩人耳目、保护处内成员。” 古惊鸿将一个工牌递给简姿：“戴上它以后就可以随意进出结界和大楼了。” 简姿直接把工牌挂在了脖颈上。 楼内有办公区、员工宿舍、食堂、法医鉴证区，地下是科技、异能和体能训练区。 古惊鸿简单介绍了下，就对简姿道：“你的异能发现时间不算短了，但开发利用得太少，回头要多加练习……” 他的预期是，两个月内、简姿能全天无限度使用异能，且能带人往返起码一次。 简姿一脸惊恐：“古处，您对我期望挺高哈……” “不然给你发那么高工资？”古惊鸿意味深长道：“一份工资、一份汗水。” 两份工资当然得加倍努力！ 简姿：“……” 多三千块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安顿好简姿的住所，古惊鸿就抱来了一沓资料。 其中不泛“异能调查处”的成立发展史、人类基因链解锁的成因推论和“人类出现首例异能人”的研究报告…… 当然，被涂黑的机密部分以简姿目前的级别还没有阅读权限。 “先把资料看完，不懂再问我。明天开始集训……一天能看完吧？” “……能！”简姿道。 古惊鸿离开后，简姿将自己砸进柔软的床铺里，打量着“五脏俱全”、宽敞明亮的单间宿舍，喃喃道：“包吃包住，挺好。” 她掀开资料，才知道异能调查处已经成立百年，而处长只有一个人，就是现在的古惊鸿。 “天山童姥？不死妖怪？”古处到底是个什么品种啊！ 简姿喃喃着继续往下翻…… 次日一早，古惊鸿准八点半出现在简姿的宿舍门口。 简姿嘴里叼着面包开门，含糊道：“您也没说今天要体检啊！” 她牛奶都下肚了。 “检测异能的，吃喝不影响。” 古惊鸿带人来到地下训练场，简姿跟进了大观园似的左顾右盼：训练场足有几个足球场那么大，一眼望不到头；分类训练项有数种之多，可满足各类训练需求。 “训练场一共分三层，地下一层是科技训练场，二层是异能训练场，三层是体能训练……” 今天先去三层体检。 抵达回廊把头的办公室，古惊鸿一边推开门一边给简姿介绍道：“云溪，法医。” 屋内，清丽温婉、带着眼镜的年轻女人冲简姿颔首微笑：“简小姐。” “云溪姐好。”简姿心下惊叹，云溪本人比照片上还漂亮、气质还要好！ 云溪也在打量简姿：小姑娘皮肤白皙、身段玲珑，灵动活泼的眉眼间神采，让人一眼难忘。 “就是她吧？”云溪望着古惊鸿促狭道。 “……嗯。”古惊鸿难得讪讪地摸了摸鼻尖。 如果简姿没看错，古惊鸿是在……害羞？ “古处，你为啥突然腼腆？” 古惊鸿：“……没啥，躺上去等着过机子。” “哦。” 简姿躺进扫描机，等着x光线从头照到脚。 那边，古惊鸿已经和云溪聊起了钱玉婷的案子后续：“尸检报告出来了，我昨天去了一趟。” 云溪看了一眼简姿，古惊鸿示意云溪继续说。 “宋成脏腑破裂，胆、胃都被刀刺伤，还完好留在腹腔里；赵明、吕野脏腑空空，什么都没剩。伤口切面、处理方式跟此前的案子有九成年相似。初步推测，像同一人所为。” 要求处里勘验的报告已经送上去了，估计今天就能批下来。云溪到时会再验尸，给出精准结果。 “嗯。” 简姿已经照完了x光，从器材上坐了起来。 云溪见状赶紧去操作电脑扫描她的异能和身体情况，口中还不忘继续：“确定方良不知情吗？” “不确定。”古惊鸿道：“他怕钱玉婷杀人倒不像是假的。” 简姿把鞋子穿好，起身好奇问道：“你们在说的好像不完全是钱玉婷的杀人案。” “对。”古惊鸿直入主题：“刀哥，记得么？” “啊。” “他是个贩卖人口器官的掮客。”古惊鸿示意简姿跟他走。 简姿冲正在操作电脑的云溪挥手告别，云溪也温婉笑笑，“你们先上去，我很快就来。” 二人一路坐电梯抵达顶层办公区。 办公区的高大上程度堪比任何一家现代化科技顶级公司配置，最大的那间办公室，可从偌大的落地窗前窥见高耸缥缈的云朵，整个c市风景尽收眼底。 “哇……”简姿趴在窗户上惊叹。 就算是当员工，这也是顶级牛马待遇啊！ 古惊鸿望着她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只觉可爱，好笑地继续讲案子： “刀哥，就是你上次查的叫‘蔡奇胜’的那人。八年前抢劫不说，还把苦主打得几乎断气，按故意伤人罪被判入狱。因狱中表现良好获得减刑，于三年前提前释放。” 明面上，刀哥是小额贷款公司的催债保安，暗地里，他是一个贩卖人口器官的掮客。 发现这个线索的时候，刀哥所在的公司幕后早已形成一个庞大的人口贩卖和器官买卖利益链条。 这两样罪名背后，必然伴随着人口暴利，同时经手人必然致使百姓家破人亡、犯下无数杀孽。 因案件的恶劣程度和集团犯罪的隐蔽黑暗性，异能调查处和几个警务部门联手、企图将这拨重大的犯罪团伙连锅端了。 “方良失踪案牵扯出钱玉婷杀人案，钱跟刀哥还有往来……都是意外收获。”古惊鸿认真道。 听到这里，简姿知道重点来了。 “容我猜猜……处里要跟的线索就是刀哥，而你们已经派过卧底了？” 古惊鸿沉重点头：“半个月前，我们失去了她的消息。” “简姿，调查处需要你的帮助。” 空间穿梭异能，是个“及时雨”。 简姿正襟危坐，认真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第7章 搜住所 事实证明，需要简姿玩命训练。 她的异能发挥越好，同事获救的可能性就越大。 此后一个月，简姿白天练体能，晚上练异能，到点倒头睡，起来就喝营养液……据说是云溪专门用古法调制的“养生水”。 验尸结果也出来了，确认摘走赵、吕二人脏器的人跟之前发生在c市的器官丢失案缝合手法一致。 警方撬开了钱玉婷的嘴：她是刀哥发展的下线。但钱玉婷只跟刀哥做过两单生意：赵明和吕野。 她的身份太过边缘，已经没有深挖的可能。 警方几次钓鱼都没能成功让刀哥现身，反而打草惊蛇，让刀哥嗅到了不妥，再次销声匿迹了。 异能训练室内，简姿一边擦拭着鼻血一边往嘴里吨吨营养水。 “也不知道这水究竟是啥熬的，但饮用的这段时间，我使用异能的耐力、爆发力，都肉眼可见地增强了。” 简姿感激地冲正在做体能记录的云溪道：“多谢你啊，云溪姐。” “应该的。”云溪温柔笑笑，将体能表递给古惊鸿：“古处，简小姐的体能也提升的不错。看来，精神力的增强跟体质的提升呈正比。” “嗯。”古惊鸿颇为满意。 短短月余，简姿已经能全天无限度使用空间穿梭。虽然带东西会流点鼻血，也再没出现过取证那次“晕倒”的情况。 “你状态怎么样？”古惊鸿一开口就展现出了领导的“如沐春风”姿态。 “有事说事啊！”经过一个月的魔鬼训练，简姿现在可机灵呢，不接受职场pua哈。 古惊鸿露出迷人的微笑，“搜搜刀哥吧？躲了个把月，这小子也该冒头了。” “……得嘞。” 搜就搜，倒也不用使美男计。 云溪还没见过简姿的“空间穿梭”异能，也想去开开眼界，就跟着二人一起到顶楼办公区。 坐在偌大的办公区一隅，简姿打开单位新配的笔记本电脑，十指翻飞的功夫，有关刀哥的图文、摄像头捕捉便跃然屏幕上。 云溪惊讶感慨：“好厉害……” 就算没有“空间异能”，类似简姿这样的“白客”，也是内部急需的高端人才啊！ “基操。”古惊鸿学着简姿当初的口气调侃道：“不然我能多给她开三千？” 云溪抿唇偷笑。 被漂亮姐姐夸奖的简姿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注意力就重新被电脑里的资讯吸引。 “古处，云溪姐，你们看！” 一个月前，刀哥竟然游窜到a市去了！ a市和c市横跨半个华国，不可谓不远。 这小子挺能跑啊！ “再看看刀哥最近的动向。” 不用古惊鸿说，简姿已经开始用软件搜索。 “他目前正在回c市的路上，两小时后进市区。”调查处之前的判断没错，c市就是刀哥的老巢之一，也是他经常作案收购人口器官的所在。 否则他不会多次冒险来回。 简姿即刻根据所有交叉线索，锁定了刀哥可能的几处住所。 其中只有两处有电脑设备。 “‘狡兔三窟’啊！”古惊鸿略一沉吟，决定让简姿立刻走一趟，赶在刀哥回来之前，搜查两处住宅，争取找到犯罪集团幕后交易的蛛丝马迹。 再拖下去，苏苏酥也随时可能陷入险境。 简姿闻言点头，即刻利用病毒入侵电脑防火墙，破解后开启了远程拷贝，把对方所有电脑里的存档信息都薅回来。 “我先把常用的几个软件种进去，方便待会搜查用，回头咱们想监控刀哥的电脑操作了也方便。” 只要刀哥后面用这两台电脑，简姿的电脑就能同步显示对方的实时操作。 这无异于给刀哥随身放了俩监视器，带显示屏的那种。 古惊鸿和云溪：“……” “人才”二字，他俩都说倦了！ 要是能早吸纳了简姿，刀哥和他背后的集团不会不会更快落网？那能提前拯救多少无辜的老百姓啊！ 简姿带好匕首、枪支等足以自保的武器，古惊鸿再三叮嘱：“查到线索就回来……查不完也回来！刀哥那人穷凶极恶，手里说不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人命官司，遇上了千万不要硬刚。” “就我这三脚猫的功夫，当然不敢跟刀哥贴脸开大了！”简姿故作轻松地调侃道：“领导放心，见势不好我就开溜！” “没错。”古惊鸿点头。 云溪塞给简姿一个小小的牛皮纸折袋，“这是我配的顶级蒙汗药，有危险咱就迷晕了人跑！” 额，不该说是“麻醉粉”吗？蒙汗药是个什么“古早”叫法。 简姿接过来摆弄了一下，“多大剂量？” “一指甲盖，晕个三五天不成问题。” 简姿：“……指甲盖？” 云溪姐对剂量的描述，也有点“古早”哈！ 云溪再次强调：“阿姿，你一定一定要注意安全！” 虽说是执行公务、职责所在，但古惊鸿和云溪的关怀仍让简姿心头一暖。 “知道啦！” 简姿集中精力盯着电脑屏幕，只一瞬的功夫就被吸了进去。 她已经能适应落地的晕眩感，刚站稳就闻到空气里交织着一股男人的闷馊汗和食物腐烂的恶臭味，几欲令人作呕。 再一低头看，好么，满屋子都是一次性盒饭，塑料袋，随地乱丢的发黑衣物，埋汰得不成样子。 简姿戴上手套，端起刀哥的电脑扫描整个房间，随即精准地找到了两处暗格。 用工具掀开暗格，简姿拿出一个小破本子，发现满本子密密麻麻都是看不懂的凌乱符号。 应该是密语交易记录。 “啥鬼画符啊……”本子上凌乱的字符让简姿第一次怀疑自己跟刀哥不是一个语系的。 第二个暗格里只有一张照片。 是刀哥的全家福。 简姿带着两样东西回来，古惊鸿和云溪都在焦急地等着她，可实际上简姿只离开了不到半个小时。 “房子我都搜遍了，就差帮他刷马桶了，只找到了这两样东西。” 简姿把一个破破烂烂的密语账本和一张全家福放在桌上。 “他居然有家人？”云溪望着照片上被母亲和兄弟环绕的刀哥，小声喃喃道：“跟了案子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发现刀哥有如此温情的一面。” 古惊鸿点了点照片：“他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那古处，咱们是即刻捉拿刀哥，还是赶制一份赝品原封不动塞回去？” 简姿判断，刀哥一回来就会先检查这两样东西还在不在。 正当古惊鸿沉吟的时候，突然，整个办公区的顶灯爆出一阵阵红光，“滴滴滴滴”警报声不绝于耳！ 见状，古惊鸿和云溪脸色都是一变。 第8章 罪行发指 “啥情况？”简姿一呆。 “是三苏，她遇险了。”古惊鸿解释道。 “三苏”本名苏苏酥。 一个半月前，异能调查处派苏苏酥去摸幕后集团的老巢。古惊鸿给她准备了随身追踪器，也在她手腕处留下了定位警报器。 一旦触及生命危险，苏苏酥就会捏爆皮下警报器。 “刚才的红光就是三苏捏爆警报器的报警声。” “那还等什么？救人啊！”简姿站起来催促道。 古惊鸿迟疑了下：“你还没用异能带过人。”他是想救人，但不是在可能会牺牲简姿的基础上行事。 “带人回来一趟而已，试试嘛。” 若是身处险境，那简姿可能心里还会犯嘀咕。但救同事回单位一趟而已，受伤能及时得到治疗的。 简姿也想突破一下自己。 “这下连赝品都不用做了，直接逮人吧。” 古惊鸿几乎是即刻做出了决定，转身去打电话联络各方人马联合布控，逮捕刀哥。 云溪跟简姿来到终端电脑前。 终端电脑连接着七八个大屏幕，既可以制作分屏、也能融合成整块大屏显示。 她刚准备告诉简姿怎么操作找人，简姿已经熟门熟路地操作起来。 “班门弄斧，是我班门弄斧了。”云溪立刻退到一边，让专业的人去做专业的事，她还是去想法子破解密码账本吧。 简姿根据报警器发出信号的地址立刻定位了苏苏酥所在。 白皙的十指在键盘上如同跳跃的精灵，简姿在几个分屏间来回切换操作，带动着滑轮椅时不时在屏电脑桌中间来回游走，忙得不亦乐乎。 随着清脆的回车键一响，所有屏幕都切换成了黑黄线条勾勒出的建筑物三维立体俯瞰图。 云溪不自觉被吸引，喃喃道：“这就是黑客的力量？” “是科技的力量。”简姿笑着纠正道。 鉴于简姿此前的专业（偷懒），给自己制作了不少检索和制作图类的程序。 这不，全都派上用场了。 简姿指着屏幕上显示的一红一蓝两处，冲正往这边走的古惊鸿和云溪道： “红色是三苏的位置，蓝色是距离三苏最近的电脑端，目测直径距离大概有十米，可能需要穿过走廊和转角的两个房间。” 她打算试试。 “按你说的办。”古惊鸿从一个办公桌抽屉里掏出一个小布袋子丢给简姿。 简姿趁势抱住，“这啥？” 只觉里面沉甸甸的，有点像锁链。 “见到三苏给她就行。”古惊鸿神秘一笑：“相信我，只要救出她，绝对能保住你的狗头。” 简姿一脸不信。 她才是去救人的那个好吧！ 简姿到底还是将小包袱绑在腰带上，随即开启异能，五光十色的光符通道绚烂而出，顷刻间覆盖了她。 她立刻被吸进大屏，办公区内只剩下古惊鸿和云溪面面相觑。 “虽然看过好多次，但还是觉得穿梭很爽。”古惊鸿道。 云溪头点成了拨浪鼓。 这边，简姿刚一站定就立刻钻进桌子底下，掏出纸巾擦了一把鼻血。 诚如古惊鸿所言，她确实菜，得多练。 简姿小心翼翼探出头，发现这是间杂货办公室，灰尘不多，应该是有人间或来打扫。 除了她藏身的办公桌上放着电脑，旁边还有两张简易的办公桌，桌上空荡荡的。靠墙放着几个铁皮柜子，里面横七竖八地放着些材料，倒了都没人扶。 想来里面的东西也不甚重要。 简姿立刻坐到电脑跟前调出整个基地的摄像头，上传了假画面，再把实时监控导入异能调查处总部大屏。 她敲了敲耳机问道：“古处，能听着吗？监控画面过去了没有？” “听能着，也看着监控了。”古惊鸿心下感慨简姿动作挺快。 “哈，我现在出去救人。” “注意安全。”古惊鸿顿了顿：“别逞强。” 酥酥麻麻的低音炮从耳机里传来，听得简姿耳廓痒痒的。 “……明白。” 简姿溜出去，循着脑中的记录去寻找苏苏酥所在的位置。 还没来得及过第二个门，简姿就听到前方传来了说话声，吓得她赶紧拧开身侧门把手钻了进去。 “古处，你干嘛呢？”简姿小声抱怨。 不知道提前示警啊？！ “锻炼你临场应变呢。”古惊鸿意味深长道。 简姿：“……6。” 猥琐的声音从走廊上传来：“……那妞果然是上等货。可惜了，不然哥儿几个都能跟着沾光享受享受。” “那种品级的能赚几茬卖身钱呢！等玩死了器官还能再走一波，就冲这利润……嘿嘿，交了货出去咱要啥样的没有？再忍忍，再忍忍。”另一个声音笑着劝道。 简姿想也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心里暗暗唾骂这俩“人渣”。 待声音渐小，简姿从藏身处钻出，即刻绕过转角，就被眼前惊悚的一幕镇住了： 在她面前是一整扇巨大的密码锁玻璃门，门内高低错落地摆放着无数古怪透明的器皿，有些还插着氧气，里面放着人体的各类器官肾脏。 一眼扫过去，从简姿所在直通后面的甬道长廊，巨大的玻璃门内皆是这等血淋淋的奇诡场面，多到说是“器官陈设批发”都不为过！ 简姿在原地愣了三秒。 胸口别着的针孔摄像头清晰地将这一幕传送回了处里，耳机内外的人皆陷入沉默。 不敢想象，这基地流淌了多少无辜之人的血；又有多少人被暴利谋害了性命。 救人要紧。 简姿思绪回炉，赶紧掏出掌中小电脑接收器扣在玻璃门的密码锁上匹配破解。 等待破解密码的功夫，她不自觉看向玻璃房内，企图寻找苏苏酥的身影。 “滴”地一声，玻璃门打开，简姿缓缓走入，还不忘揪过旁边工作人员的白褂子和胸牌伪装自己。 “苏苏酥，苏苏酥？”简姿一边往定位点走，一边小声喊人。 可走到器官馆的深处，简姿喊不出来了： 前方幽暗的墙角，无数看不清容貌的女人全都像牲口一样手脚被栓铐在横栏上动弹不得。 她们衣衫褴褛、脸上污脏，有些还光着下半身，那狼狈形容一看就知道遭受了怎样的非人待遇……随着手机电筒光芒扫过去，女孩子们都本能转头避开光源。 简姿心头一梗，连忙解开褂子和外套遮住离她最近的两个人。 可受害人太多了，两件衣服哪里够？ 被披上衣服的女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麻木，只抬了抬眼皮，连看都没看简姿重新缩回了黑暗中。 这让简姿心里更不是滋味。 “古处，受害人非常多，一下子能转移出去吗？”简姿忍着胸腔激荡的愤怒，小声问道。 “阿姿，是我。古处已经去调集人手了，顶多十分钟内就会有增援赶过去！”耳麦里传来的声音是同样愤愤的云溪姐：“在此期间，辛苦你尽快找到三苏！” “好。”简姿也不废话。 岂料她刚站起来，就本能嗅到一股危险的气息！ 凌冽的掌风从角落黑暗的盲区猛然攻向简姿面门！ 简姿瞳孔震动，大呼一声：“三苏！” 第9章 关门打狗 一个面容污脏、头发蓬乱的窈窕女人从黑暗中走出来，她的手指堪堪停在距离简姿眼睫毛一毫米处，简姿能清晰地看到来人指甲缝隙里的污泥。 她呼吸微滞，颇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女人冷艳凌厉的眸子盯着简姿，手势却没收回，质问道：“你是处里的？” 她并没有因为简姿叫破她的身份而收手。相反，只要简姿说出的答案不能让她满意，她就会立刻戳瞎简姿的双眼。 “没错没错！我是新来的，叫简姿。”简姿立刻举起双手表示绝对不会轻举妄动：“古处让我给你带了武器，就在我腰上别着，你看完就知道我是自己人了！” 女人没说话，腾出另一只手拽下简姿腰间的小袋子，掏出了一条锁链模样的九节鞭，正是她最喜欢用的武器“蛇女”。 她略显回味地抚摸着“老朋友”，终于确定了简姿自己人的身份，收回了手：“我是苏苏酥。你怎么进来的？” “顺着网线穿来的。”简姿老老实实道。 苏苏酥瞥她一眼。 “真的！我是黑客，暂时只能通过网线为媒介开启空间穿梭异能……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苏苏咱还是赶紧先走吧！” 时间紧迫啊！ 苏苏酥又瞥了简姿一眼，饶是如此形容狼狈，也难掩她通身冷艳的气质：“现在还不能走。” “淤泥中的美人”，不知怎的，简姿脑海里浮现出这几个字。 “为啥？你的警报器都爆了。”简姿的任务就是带苏苏酥平安离开这里！ “那是我拆手铐的时候不小心撞碎的。”也就是说，苏苏酥并没有警报级别的生命威胁。 苏苏酥之所以选择今天脱困，就是因为从几个守卫的口中套出了秘密研究室的所在。 终端机也在那。 “你不是黑客吗？正好专业对口，我们一起去把数据带走。”届时，手握犯罪集团的铁证，一网打尽只是时间问题。 “可我的任务是平安带你走。”简姿迟疑了下：“后续支援部队还有八分钟就能到。” 她们现在可是在人家的老巢，有这么多受害人需要解救不说，潜藏在研究室暗处的火力不知道有多少，兴许也存在异能者。 万一数据没拿到被提前发现销毁，岂不是得不偿失？ 苏苏酥不愿放弃卧底一个半月才抓到的大好机会，还不知道有没有下一次能如此接近集团的老巢。 她冷声质问简姿：“你知不知道这个组织为了谋取暴利杀了多少人？还有她们。” 苏苏酥指着角落里那些蜷缩着的受害人：“她们这段时间遭受的伤害阴影可能会伴随一生。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将集团钉死，她们以后岂不是会一直惶惶度日？” “阿姿，我们……”耳麦里云溪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简姿切断了信号。 对面的云溪懵了。 “我也没说不支持你们行动啊……”挂得怪快的。 古惊鸿恰好回来，望着一脸无语的云溪问：“怎么了？” “她们要去研究室终端夺取数据，怕您不批准，挂了。”云溪心道新人胆子就是大。 古惊鸿：“……兔崽子。” 他转身就走。 “古处，您干嘛去？”云溪追问。 “我亲自带队走一趟，你在这里指挥，一旦重新连线……不管成功与否，让她俩立刻回来。” “收到！”云溪弯了弯眉眼。 处长好傲娇啊！明明心里关心得要死，嘴上还要嫌人家“擅作主张”。 这边，看到简姿挂断处里通讯的苏苏酥也有些惊讶地望着简姿：“你要干什么？” 简姿叹了口气，摊手道：“来都来了，搞吧！” 苏苏酥说得对。 伤害于受害人而言已经不可逆，但要是能将犯罪团伙连根拔起，起码这些受害人未来的日子不必在惶惶终日里度过。 冷艳美人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你挺对我胃口。” 胆儿够肥。 简姿调出基地三维立体图，确认了苏苏酥所言的研究室精确位置。 且已经有两队人已经开始往这个方向聚拢。 “巡察的人多久换一次班？”简姿问。 “一分钟后到。”苏苏酥一脸淡定：“我们现在就得走。” 简姿：“……”你不早说！ 二人即刻摸黑顺着玻璃展厅抵达基地的最深处。 前方研究室内灯火通明，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往来不止。 “苏苏，打晕他们？咱俩混进去拷贝资料怎么样？”简姿提议道。 苏苏酥皱眉：“你叫我啥？” “苏苏啊，”简姿狐疑：“不好听吗？” 总比“三苏”强吧！ 苏苏酥：“起得好，下次别起了。” 提议驳回。 苏苏酥称自己武力值爆棚，直接进去吸引火力，给简姿制造机会靠近终端拷贝数据。 简姿一脸不信，让苏苏酥先进去打打看。 苏苏酥鄙夷地瞥了简姿一眼，等掌中机破解研究室大门密码后，大喇喇地提着她的“蛇女”走进去，见人就是一鞭！ 七八个弱鸡研究员被打倒在地，半天起不来！ “卧槽，好莽的打法……”简姿猫在角落，对容貌冷艳打架却匪气十足的苏苏刮目相看！ 恰逢此刻，有研究员趁苏苏不备连麦要求支援了！ 简姿二话不说，拎起烟灰缸上前就是一盖帽，送那厮见周公。 她费了半天劲儿才总算找到了终端口，开始下载拷贝资料。 趁着这个空档，简姿还不忘把研究室大门锁上。 嗯，俗称“关门打狗”。 “你们是什么人？知不知道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我警告你们啊，巡逻队马上就到了，到时候将你俩都杀光！”一个研究员吓得一边后退一边恐吓苏苏酥。 “我好怕。” 苏苏酥翻了个白眼，一脚把人踹飞，倒霉的研究员顺着通道滑行好几米，最后脑袋磕在桌角，晕了。 两个巡逻队齐齐赶到。 看到紧闭的研究室大门，巡逻队长和苏苏酥远远对峙一眼。 苏苏酥挑挑眉，挑衅意味十足。 “破门！”巡逻队长一声令下，强火力破门。 苏苏酥拎着鞭子走到十指翻飞的简姿身边沉声道：“好消息，巡逻队里应该没有异能者；坏消息，防弹门撑不了多久。” “咱俩血肉之躯，得搞点武器……”简姿喃喃道。 “咔”，旁边密室门开了，里面陈列着几套齐全的热武器，足够苏苏酥自由发挥。 苏苏酥赞赏地拍了拍简姿的肩膀：“不错。” 挺能搞事。 第10章 濒死逃命 当玻璃门“哗啦啦”碎在地上，苏苏酥也已经武装好了自己，冲正在扣防弹衣的简姿说了一句“躲好”，便匪气十足地冲了出去。 率先开枪的两个男人最先被苏苏酥的鞭子抽中，武器应声而落，她左右开弓、一踢一踹便把二人挡开。 后面的人持续朝苏苏酥开枪，都被苏苏酥灵活躲开，她身手敏捷地从桌边滚落的间隙她双枪扫射，随即和苟在下面眼睛睁得溜圆的简姿汇合。 二人对视了一眼。 苏苏酥二话不说，起身再刚，biubiu枪声不绝。 被缴械的几个人拳脚围剿，苏苏酥也丝毫不落下风，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看得简姿一愣一愣的。 “现在给古处道歉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苏苏是真能保住她狗头的。 简姿瞥了一眼拷贝数据进度条已经过半，她赶紧恢复了跟调查处的通讯。 “阿姿，你们还好吗？”云溪焦急的声音从耳麦里传出来。 “还……行？” 简姿瞥了一眼凌空勒住巡查队员脖颈，以此人为圆心抬脚绕踹包围圈的苏苏酥，默默地吞了吞口水，略显抱歉地道： “对不起啊云溪姐，让你们担心了。我们正在拷贝资料，大概还需要两三分钟完事儿。” 说着，简姿把身上的摄像头摘下来放在桌子正中央，云溪能清晰地看到苏苏酥拳打脚踢敌人的飒爽身影。 云溪松了口气，嘱咐道：“古处他们一分钟后到。阿姿，你们一定撑住。” “啊，”简姿呐呐道：“古处亲自来？” 倒也不必吧。 “现在知道怕了？”云溪姐莞尔：“他是担心你们的安危。不论如何，拿到数据就立刻回来！” “懂。”简姿趁着苏苏酥压制火力的功夫，开始反向搜索调查处的id。 涌进来的打手越来越多，身手也越来越厉害。想突围回到之前的办公室开启异能是不能够了，只有在这里重开一次异能。 突然，耳机里传来云溪的轻呼声。 “有异能者！” 简姿猛然回头。 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从碎渣玻璃门外走进来，彪悍地将己方一个打手踹开，冷声道：“废物！”仿佛踢的不是人，而是碍事的绊脚石。 被踢开的打手整个人嵌进了不锈钢柜中。 “糟了！苏苏当心！”简姿出声示警，额头的冷汗悄然浮现。 苏苏酥丢开手下败将，冷眸盯着快步走来的壮硕异能者，二人立刻缠斗在一处……不，应该说是苏苏酥单方面被来人武力碾压！ 那异能者不仅刀枪不入，且力大无穷！身量高挑的苏苏酥在他手里没走两个回合就被打折了胳膊！ 简姿心疼不已，就想冲上去分担火力，岂料苏苏酥却冷冷回头警告：“盯好你的电脑！我自己可以！” 简姿硬生生停下脚步。 苏苏酥忍着剧痛将手接回去，轻蔑挑衅壮汉：“就这点能耐？” 随即，她将九节鞭一节一节安起来变作长棍，再度冲上去和他厮打在一处！ 苏苏酥借力打力，靠着灵活的身手游走，几次都险险从壮汉手下溜走，倒确实牵制住了那大块头，没再受伤。 简姿一边观察局势，一边盯着拷贝资料进度条才走到70%。 “陈丁，七年前失踪的异能者，异能是‘巨力’。”耳畔传来云溪的声音，稍稍安抚了简姿焦躁的心。 “巨力？”简姿狐疑道：“那陈丁就不是真的刀枪不入了。” “可能是用了加强了身体素质的药，暂时提高了抗击热武器的能力。” 简姿脑海里灵光一闪，就地拿起旁边的笔记本电脑输入程序，启动程序将摄像头对准苏苏酥和陈丁。 此刻，苏苏酥已经被陈丁抓住，举起手脚狠狠砸向研发桌，一下、又一下！ 血水不断地从苏苏酥的嘴里喷吐而出。 简姿颤抖着唇瓣催促道：“快点，再快一点！” 赶紧找到陈丁的弱点啊！ 蓦地，屏幕里出现两处标红。 简姿双眸一亮：“苏苏，攻他的脚踝和腋窝！这俩地儿不防弹！” 但此刻，苏苏酥已经头晕呕血，被陈丁掐住了脖子，俨然快呼吸不了了。 “呵呵……去死吧！”陈丁露出一口黄牙，笑得残忍嗜杀。 简姿瞥了一眼进度条，94%了！ 她扛起武器室的小型火箭枪，瞄准陈丁的肩膀发射！ 陈丁连中几枪，也只是晃了晃身体。 简姿开枪连轰，小型火箭炮枪的后坐力极大，震得简姿肩胛骨发麻。 苏苏酥亦在陈丁松劲儿的间隙突然暴起，手成蛇状狠狠扎向陈丁的腋窝！ “嗷！”陈丁吃痛惊呼，苏苏酥身形一转逃离魔爪，返身掏出藏在腰间的小手枪对准陈丁的脚踝扫射！ 原来简姿刚才的话，苏苏酥都听到了。 陈丁的脚踝开始喷血，他如同被激怒的野兽，怒吼一声再度朝着苏苏酥冲去！ 苏苏酥几个起落，长枪扎向陈丁的腋窝，痛得他膝盖一软跪倒；她返身骑在陈丁的肩上，长枪化作节鞭，绕颈死死勒住陈丁的脖子，主打一个以牙还牙。 陈丁憋得大脸通红，不住发狂怒吼，揪着苏苏酥把人砸向桌子、墙壁！ 可苏苏酥打死都不松手！简姿也赶紧冲上去帮忙！ 片刻后，陈丁终于不动了。 劫后余生的二人狼狈对视，皆忍不住笑了。 云溪在那头亦松了口气。 简姿扭过头一看，进度条满了。 “可以走了，”简姿起身去扶受伤的苏苏酥，低声道：“这鬼地方，我可再不想来了。” 苏苏酥：“……谁说不是呢。” “轰！” 突然，整个研究室狠狠地震了一下，天花板上开始掉土。 “是增援来了？！” 紧接着又是一阵剧烈摇晃，头上传来一阵阵爆炸声，细沙从天花板的缝隙处不断飘落。 简姿和苏苏酥扶着桌子才能勉强站稳。 “不是古处他们。”云溪在耳麦里解释道：“在明知道有卧底和受害人都在的情况下，增援不会选择爆破的法子硬闯的！” 苏苏酥脸色一变：“那就是这帮狗东西企图把证据和受害人全活埋了！” 地面摇晃越发厉害，天花板已经开始落石轰塌，陈丁和晕倒在地的打手逐渐被废土掩埋！ “不好了！热感应点有十几处，这些炸弹很快都会被引爆！你们俩快回来！” 耳机里，云溪催促声不绝。 “快走！”简姿扶着苏苏酥快步走到屏幕前。 她抓过u盘藏好，抱着苏苏酥盯住了屏幕，准备开启异能。 恰逢此时，本该断气的陈丁竟然从废土中爬出来，怒吼着朝简姿和苏苏酥冲了过来！ 耳畔是云溪的惊呼，简姿置若罔闻，专心开启异能！ 骤然降临的光符通道将废墟一般的研究室照得亮如白昼，也照清了陈丁惊恐狰狞的脸。 瞬间，简姿和苏苏酥消失在了屏幕前。 “轰砰”！ 研究室彻底坍塌。 第11章 被盯上 废墟散去，古惊鸿从天而降，他身后绽开如扇一般硕大柔软的洁白九尾无风自动。 古惊鸿好看的容颜褪去笑意，如寒霜一般冷冽。 其中一尾轻快地丢下已经断气的陈丁尸体，随即九尾轻甩着回归本体，不见痕迹。 古惊鸿轻飘落在废墟之中。 他走到简姿和苏苏酥离开的地方，确认简姿成功开启异能救走了苏苏酥，跨越了几千公里赶来的男人终于松了口气。 幸好来得及时。 当时情况紧急，古惊鸿只能祭出尾巴缠死陈丁。 古惊鸿转身，用一根手指提溜着陈丁硕大的尸体往外走，一只手掏手机拨通电话：“我是古惊鸿。地下研究室已被摧毁，只有一个异能人尸体，我就带走了。数据回头传给你……行，受害人你们全权负责。嗯，再联络。” …… 简姿有异能以来，从没有像今天这么吃力过：脑子里像是被细密的针扎一样疼，从头皮到肌理，连着五脏六腑甚至脚趾，都像被一股强韧的巨力向四面八方撕扯着。 那股被空间挤压的窒息感让穿梭的短短瞬间如同分崩成一生般漫长且难熬。 可简姿不敢有丝毫懈怠，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带苏苏回家。 重回调查处的瞬间，简姿望着满脸血色的云溪道：“云溪姐，你咋红温了？” 云溪哭笑不得地扶着五官冒血的简姿，还没来得及说话，简姿就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第一次带人，还是有点勉强啊。”云溪喃喃说完，目光落在一旁咳血的苏苏酥身上：“三苏你怎么样？” “我死不了，先看她。” 苏苏酥的铁血发言让云溪噎了下，随即双眼亮晶晶地反问道：“阿姿是不是很好？处里许久没有来过这么高素质的新人了。” “……还行。” 明明很喜欢，嘴上却这么傲娇。 已经习以为常的云溪暗暗偷笑，把简姿背起来，嘱咐苏苏酥等她片刻，就先去把简姿安置到体检室。 云溪又回去把苏苏酥扶到另一间房看诊。 “她……没事吧？” “先关心一下自己吧三苏。”云溪一边看诊一边道。 苏苏酥伤的不轻，断了两根肋骨，右手脱臼骨折。亏得她正骨之后还跟陈丁打了那么久，换成平常人胳膊早废了。 云溪给苏苏酥先打了点营养液，随即低声道：“这一个多月，你受苦了。” 血压、血糖、血脂都偏低，得先养一养才能动手术。 “没事。”苏苏酥勾着脑袋看隔壁，发现简姿七窍还在流血，顿了顿道：“她真没事？” “得先观察数据，”云溪发现检查结果出来了，安顿苏苏酥先好好休息，就去看简姿。 古惊鸿拎着陈丁的尸体归来，看到的就是两个病号打着点滴昏睡不醒的模样。 古惊鸿问：“什么情况？” 云溪道：“阿姿没啥外伤，但使用异能过度，有轻微脑损伤。是否还存在其他后遗症，需得人醒过来才能判断。” 不经过特训就带人空间穿梭还是有些勉强了。 “但是，我发现她的基因链在自我升级。” 云溪拿出几组比对数据给古惊鸿看，眸光晶亮地补充道：“这是咱们处里发现的第二个成长型异能者！实在太罕见了！” 天知道，第一例成长型异能者还是古处长他自己！ 古惊鸿对此并不惊讶，看过之后就放下了。 收下简姿用半条命换来的u盘，他继续了解苏苏酥的受伤情况。 “三苏伤的比较重，主要集中在肋骨断裂和手臂骨折等内伤，其他皮外伤也需要调养……最好三个月内不出外勤。” 云溪想想都后怕。 要不是苏苏酥身体底子好，要不是这次的行动多了简姿这个拥有空间穿梭异能的黑客，别说得到犯罪集团的终端数据了，能不能撑到救援都是个未知数。 “来看看陈丁。”古惊鸿招呼云溪到地下异能检测中心看看敌方的异能者。 云溪先做基因检测，又把尸体推到验尸间去。 古惊鸿站在外面等结果，时不时接打电话。 顺利逮捕了刀哥的王益也打来电话求助，说刀哥看到全家福的照片后还是一个字不肯多吐，头铁程度堪比钢筋混凝土，希望掌握了更多信息的古惊鸿能亲自去审讯。 古惊鸿眼瞅着简姿和苏苏酥一时半会醒不来，云溪验尸也得几小时，决定走一趟。 …… 夜幕降临，c市最繁华的商业街大楼abd中心顶层。 一个身穿高定宝石蓝西装的男人端着香槟，俯瞰着骤然被点亮的c市，勾唇道：“真是一座美丽的城市，可惜了……” “闻总，m城的地下研发室和搜集来的所有货物全毁了，陈丁也死了。” 身后，顶着半张机械脸的男人一脸惭愧道：“我们损失惨重……都是因为异能调查处！” 被称为“闻总”的男人无所谓地摆摆手：“陈丁死了就死了。调查处那帮虫子，盯着咱们也不是一天两天……他们进新人了？” “是，叫简姿。据说她的异能是空间穿梭。也正是因为她，我们的人才不得不炸毁基地，避免更多内部资料泄露。” 闻总略一偏头，半脸机械男将手机递去，上面显示的正是简姿的照片。 闻总将手机递还：“异能是空间穿梭？倒挺有趣。招揽试试，不行就……” 闻总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半脸机械男道：“明白。那我先告辞了。”他恭敬退出房间。 闻总抬手举起香槟，隔着玻璃跟天上皎洁的月亮碰杯，勾唇道：“cheers！” …… 简姿睁开眼，看到身边坐着快包成木乃伊的苏苏酥和正在记录健康数据的云溪。 她张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呕”地一声要吐！ “憋住！”云溪赶紧捞过一个桶递给简姿，这才让她“发挥”。 一旁好心来看简姿的苏苏酥脸都青了。 她伤口包得有那么恶心？！看给人反胃成啥样了。 云溪一瞧苏苏酥的脸色就知道她误会了，解释道：“不是因为你，精神力系的异能过度使用是会这样的。” 苏苏酥的脸色这才稍微好转了些。 简姿吐得脸色发白，头晕目眩的恶感终于褪去，抹了一把嘴重新躺回床上。 “真难受啊……”简姿喃喃了一句，偏过头满面愧疚地望向苏苏酥，“苏苏，你伤得这么严重就别来看我了。” 要不是为了保护她，苏苏本不会伤得这么重。 “我不是为了你。”苏苏酥说完，迟疑了下道：“但你吐成这样，是为了救我。” “我……” “行了姑娘们，别互谢救命之恩了。咱们都是处里的，别分那么清楚嘛。”处理完呕吐物的云溪微笑道：“古处长那天为了救你俩，杀了一个异能者。” 简姿和苏苏酥对视一眼，“陈丁？” 云溪点头：“是陈丁。” 简姿沉默。 那厮竟如此难杀，还得古处亲自动手？！ 第12章 案中案 云溪解释道：“你们当时只是勒晕了陈丁，重物坠落把他砸醒了。这厮就是死也要拉你俩垫背。” 千钧一发之际，是古惊鸿杀了陈丁阻止了他。 简姿好奇道：“古处咋杀的？” 云溪一怔，立刻了然简姿还不知道古处长的真身。 她抱歉笑笑：“我去准备一下，给你做个脑电波检查。” “……我饿了。”苏苏酥像个木乃伊一样僵硬地起来，僵硬地离开，连找的借口都跟她的动作一样僵硬。 简姿：“……” 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吗？一个两个全跑了。 简姿还是有些虚弱，她又睡了一觉，再醒来晕眩感减轻了很多。 她换了身衣服去厨房煮泡面，恰好碰到了同样来找吃的的苏苏酥。 苏苏酥盯着简姿锅里的泡面，那上面刚窝了个蛋，筷子轻戳薄薄的蛋白膜就能破开流心，看上去可口诱人。 “要吃吗？”简姿好心邀请，毕竟谁都没法拒绝高冷美人眼巴巴的目光。 “要。”苏苏酥冷着脸吐出一个字。 十分钟后，两个女孩子闷头嗦面。 “唔，煮的泡面就是比开水泡的香！”简姿小口喝汤，忍不住喟叹道：“我这一觉睡得饿啊！” 整整五天！她从来没饿过这么久！ 苏苏酥只闷头吃，不说话。 “咦，苏苏你左手也会拿筷子啊？”简姿惊。 虽然苏苏右手骨折打了石膏，可这嗦面速度一点儿不比她这个惯用右手的慢！ 苏苏酥耳廓微红，“小时候习武，左右手兵器都得练。”时间长了，左右手都成了惯用手。 “6啊！”简姿一通彩虹屁输出，捧得苏苏酥耳朵红到了脖颈。 “煮的啥这么香？”古惊鸿满脸疲惫地从门外进来，见到是俩病号，没好气道：“你俩可真行，这么晚了偷吃夜宵？” “古处，来一碗不？”简姿怕古惊鸿到云溪姐那告状，狗腿地“人情世故”了一把。 古惊鸿：“……来！” 简姿又去下了一碗同款泡面，整得有模有样端给古惊鸿。 “吸溜……”古惊鸿吃相十分优雅，嗦面速度却很快。 嗦面大军再添一员猛将。 简姿和苏苏酥对视一眼。 没人能拒绝满屋飘香的泡面，处长也不行。 “本次逮捕刀哥，营救卧底工作大获成功， 异能调查处功不可没。”古惊鸿吹了吹面条，又嗦了一口。 警方不仅挖出了刀哥背后潜藏在c城的人口贩卖和器官买卖集团，还顺藤摸瓜将m城的重大交接据点和研究室的老巢给掀了。 “三苏你深入虎穴找到了隐藏在m城的中转站，简姿带回来的数据资料价值非凡，帮全国警力破获无数失踪人口案和器官贩卖案。” 简姿昏睡的这五天，警方持续捣毁刀哥背后潜藏的器官贩卖窝点，肃清沿海走私船，彻查犯罪集团幕后主使…… 联合调查行动直到今天都还没结束。 古惊鸿也整整五天没合眼了：先花了两天撬开刀哥的嘴，又为全国搜捕工作提供信息，忙成了连轴转的陀螺。 “鉴于你二人在本案中的重大立功表现，组织决定给你们颁发二等功勋章。” 迎着简姿和苏苏酥惊讶欣喜的目光，古惊鸿压低声音道：“十万奖金，处里单独再奖励六万，共计奖金十六万，怎么样？” 简姿小手一挥：“我这种正义感爆棚的人，看重的可不是奖金……古处，奖金能换个卡号打不？” 工资和奖金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嘛！ 苏苏酥没憋住，“噗”地喷笑一声，赶紧回归冷美人脸，“多谢处长。” “不谢，这可是你俩玩命挣来的钱。”古惊鸿摇头：“是我低估了本次行动的危险程度，差点让你俩都折在里面。” “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么。”苏苏酥硬邦地安慰了一句。 简姿也点头：“是我太菜了，回来以后一定勤加练习！勇攀高峰！” 古惊鸿：“……倒也不必给自己画那么大的饼。” 大行动仍在进行中，处里的工作也还没完。 简姿需要把从研究室里拷贝的高端数据破解；还得弄明白刀哥的密码账簿里究竟记了什么。 简姿点点头：“我明天就干。” 古惊鸿对上苏苏酥期盼的小眼神，无语道：“你先养好身体再说。” “简姿为啥不用养？”苏苏酥不服。 “简姿身上没伤。” “她脑子有伤。” “……她脑子没事。”古惊鸿哭笑不得。 古惊鸿不想再跟苏苏酥争辩下去，碗一推示意简姿洗了，脚底抹油立马开溜。 苏苏酥：“……”她还是不服。 简姿：“……”她是真服了。 这俩人当面讨论她脑子有没有病，是觉得她听不着还是怎么的？！ 简姿洗了碗，还没来得及把碗收进柜子里，就听到了云溪姐温婉但有杀伤力的声音从走廊那头传来： “三苏，我是不是叮嘱过你不许晚上吃宵夜？还吃的是泡面！你的身体想不想好好恢复呢……” 简姿赶紧搁下碗逃跑！ 次日晨会，处里的人都到齐了，包括“木乃伊”苏苏酥。 古惊鸿也没撵人，敲了敲黑板道：“来说说刀哥的案子。我前几天去审讯刀哥，发现他跟钱玉婷不像此前钱玉婷交代的那样，只是单纯的雇佣贩卖器官交易关系。” 钱玉婷看到刀哥也被逮捕时，吓得脸色煞白，说了一句：“连你也被抓了？” “什么叫‘连你也被抓了’？”简姿抠字眼：“意思还有别人被抓了？” 同伙？还是刀哥的上线？ 古惊鸿隔空点了点简姿，“没错。所以我让王益他们翻阅了这几年来的抓捕记录，在里面找到几个可能跟钱玉婷和刀哥有关联的人。” 中间谁有问题，还得靠简姿精准筛查。 但简姿不明白了：“咱不是都捣毁m城的地下研究室了嘛，向上摸不是能找到更多东西？为啥要揪着这个小案子不放？” “因为陈丁不是真正的异能人。” 云溪主动替古惊鸿解释道：“处长把陈丁的尸体带回来了，我进行了详细的尸检。” 云溪将报告递给简姿，示意她自己看。 尸检单上清楚地写着陈丁的死因、伤处，和基因检测报告：先天基因数据普通，后天药物干预致使基因裂变，导致陈丁肌群组织变异。 “陈丁之所以可以抗住热武器，是后天基因药物导致的，所以你才能通过程序扫描找到他的弱点。” 真正的“巨力”异能，怎么会有类似腋下和脚踝这种明显的弱点？ 简姿很惊讶，“陈丁是‘人造’异能人？” 云溪点头，肯定了简姿的猜测。 “刀哥身后牵涉的，不止一个贩卖器官人口走私的犯罪集团。我们怀疑，他还在暗中偷偷寻找合适的身体，帮助幕后之人制造异能人。” 这才是古惊鸿盯着刀哥案的根本原因。 第13章 心梗猝死 “原来刀哥的案子背后还有案子啊……” 简姿第一次听说，还有人造“异能人”的存在。 毕竟她这个天生的异能人都还对自己一知半解呢，就有人开始“造假”了。 “异能人从被发现，就不可避免会出现今天的局面。”古惊鸿道：“当务之急，是尽快以刀哥为突破口，向上、向下突围。” 事不宜迟，简姿拿着此前从地下研究室拷贝回来的资料进行数据分析。 另一边，古惊鸿先播放了问询刀哥的视频，又播放了受害人录笔录的情况。 简姿一边等待数据分析结果，一边支着耳朵听古惊鸿冲苏苏酥道：“知道你放心不下这些受害人，坐这慢慢看吧。” 末了，他给苏苏酥推过去一张名片，说后续的安置情况都是这个部门在负责，有需要她可以咨询进度。 “多谢处长。”苏苏酥心头一暖。 她确实惦记着那些被救出来的受害人，也不知道她们有没有如愿跟家人团圆……那些不能再回家的，后续能不能得到妥善的安置。 简姿心中暗道：古处品类不详，但人文关怀很到位嘛！ 嘻嘻，奖金也很到位。 从地下研究室带出来的大部分数据都是各地的器官型号配比和买家交易货号，剩下一部分是有关部分器官研发和变异的报告，只有一小部分核心数据提及人造“异能人”的可能性。 措辞不仅保守、也没任何结论。 几个小时后，简姿就将结果报给了古惊鸿： “古处，这部分数据是对应的器官买卖接收地，大概位置在赤道附近，再想精确就需要其他数据和口供的交叉比对了。” “能知道大概就不错了。”古惊鸿快速翻阅了一下，心里已经有了几分推论。 他看着简姿手里另外一份资料，问道：“这是啥？” 简姿讪讪：“是‘人造异能人’的编号和批次……我没太看懂。” 异能人这方面的资讯她了解的太少了。 从发现异能开始，简姿不是没在各大网上搜索过“同类”。 可得到的结果不是网友为了吸睛搞假噱头，就是电影情节展示，要么ai合成，精神病式的段子故事…… 久而久之，简姿也就不再抱希望了。 “这不能怪你，关于异能人大部分都是未公开的信息，普通民众谁没事惦记着身边是不是有‘超人’？”古惊鸿道。 简姿面上笑嘻嘻，内心不嘻嘻。 翻阅人造异能人编号的古惊鸿骤然皱眉，冲前头的云溪道：“把刀哥的密码本给我看一眼。” “好的古处长。” 云溪把笔记本递来，古惊鸿将数据和笔记本都摊开，心算了片刻就开始左边勾一组，右边勾一组，又将几个相同的数字放到一旁来换算成英文，从英文转为阿拉伯数字…… 简姿和云溪凑过去瞧，连不爱凑热闹的苏苏酥都忍不住朝这边伸脖子。 “刀哥不是在记交易信息，而是在记录他经手的人都改造了些什么。” 古惊鸿眼眸闪烁着精光，“简姿，你又要立功了。” “额，古处，您说明白点。”别看古惊鸿已经画出来了，可简姿对桌上纷乱的鬼画符仍旧毫无头绪。 古惊鸿抬头，惊讶地瞥了一眼同样摸不着头脑的云溪和苏苏酥，随即大手一挥：“来，我给你们重新排版翻译一下。” 说着，他走到黑板前，挑了一行鬼画符开始拆解：“其实是我们高估了刀哥，他的这些鬼画符其实就是不知道英文怎么写，根据形状画出来的。 “人造器官字母编号+交易时间+地点缩写+交易金额，一一对应下来，最后翻译的就是‘n型人造异能肺，09年8月15日n城，681万’。” 古惊鸿将笔搁下，就收获了三双惊叹的眼神。 简姿：“古处威武！” 云溪：“古处霸气！” 苏苏酥：“牛逼。” 这下，最后一环被破解，古惊鸿可以再次提审刀哥了。 简姿自告奋勇，决定跟古惊鸿一起去。 古惊鸿制止了蹦哒跟过来的苏苏酥：“我建议你就别出去吓唬警察同志了。” 苏苏酥：“……” 谁知，二人才下电梯，古惊鸿接了个电话，俊颜便是一沉。 “古处，咋了？”简姿小声问。 “刀哥和钱玉婷都死了。”古惊鸿攥紧手机：“死于突发心梗。” 毫无征兆地在监狱里咽了气。 “啊？！”简姿一懵：“怎么会……” 处里刚查到有力线索，刀哥就死了，这绝不是巧合！ 随即，简姿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警局里会不会也潜伏着敌方的人？ …… 三天后。 简姿穿着缎面白衬衣，扎着低丸子头，脸上还架着一个死板的黑框眼镜，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发呆，怎么看都是个普通的毕业生白领模样。 耳麦里传来苏苏酥冷淡的声音：“活着没？” “……还不如死了。”简姿喃喃道。 没人告诉她，当卧底前期这么无聊的啊！ “基操。”苏苏酥也学会了简姿的“网络热词”，淡淡道：“好好摸鱼。” “知道了。”简姿扶了扶镜框，冲经过走廊的“新同事”露出一个憨笑，只差没在脸上写下“我好骗”三个字了。 三天前，刀哥和钱玉婷突发意外身亡后，古惊鸿改换策略，决定顺着在m城地下研究室找到的资金流向，锁定了最有可能成为接货点的港贸公司：化南实业船舶有限公司。 然后，简姿就成功应聘到了公司的岗位，成为一名实习会计助理。 鉴于简姿过目不忘，擅长电脑操作，化南实业船舶有限公司hr慧眼识人，立刻让简姿实现了实习岗位三连跳：从实习会计助理变成了总经理实习助理。 目前的工作就是：替总经理助理守办公室。 第14章 从墙里消失的孩童 异能调查处。 云溪换下白大褂，满面疲惫地从验尸间出来，冲迎上来的古惊鸿和苏苏酥道：“是药物造成的突发心梗死亡。” 她把化验单递过去：“从两名死者的血液和胃里都提取到了微量奎尼丁，初步推断是通过饮食下毒，逐渐过量导致突发心梗。跟古处猜得一样。” 古惊鸿看完后递给苏苏酥：“我已经跟警方通过气，他们内部的事情自己解决。现在我们这边的线索断了，只能让简姿搏一搏。” 苏苏酥撇撇嘴，“一帮吃干饭的，连个犯人都保不住。”她最看不惯这一套“人情世故”。 古惊鸿拍了拍她的石膏胳膊，“稍安勿躁，揪住线头，总有拔出萝卜带出泥的时候。” 云溪不眠不休验尸了一整天，古惊鸿让云溪先好好休息，就和苏苏酥回办公区继续盯着简姿那边的动向。 简姿来公司两天，不仅没见到总经理，也没见着总经理助理。 悠闲守着总助办公室的简姿和来去匆匆的同事们形成鲜明对比。 突然，一个半身湿透的男人闯了进来，仓皇地抓住每一个途经的文员喊着：“你们还我儿子，还我儿子！他不可能就这么失踪的……” 纷乱的大门处，几个年轻点的男同事赶紧挡住了他：“你别拉拉扯扯的，这没你儿子！” 男人精神有些失常，吓得好几个同事都躲着他走。 “我儿子就在这！他就是在你们公司的墙里消失的！”男人仍旧是那几句话颠三倒四的说，就是不走。 简姿站起来，还没来得及上前，保安就从楼下赶来了。 他们一左一右架着男人的胳膊把人往外拖，动作强横且娴熟。 男人猛地抓住了简姿的桌角借力拖延，瞪圆眼睛吼道：“他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会钻进墙里没了？你们这些王八蛋，拐走我儿子是会遭报应的！你们早晚会遭报应的啊！” 他的十个指头几乎是被保安一根一根从桌子腿上抠下来的，男人脚不住地蹬地挣扎，口中还在不断地咒骂嘶吼，最终遭不住几个保安的合力，直到被拖上电梯才没了声音。 简姿无措地站在桌边，“什么叫‘钻进墙里’？” “害，你还不知道吧？他这个月来五六回了，回回都喊着让我们‘还儿子’。” 端着咖啡的同事周佳听到了简姿的自言自语，一脸八卦地靠在简姿桌边小声道：“总助每次都让保安把他拖走。” “他儿子在我们公司丢的？” “谁知道……儿子丢了找警察啊，跑来找我们干啥！你刚来别多管闲事啊，守着办公室等总助回来就行。” 简姿被公司前辈提点，呐呐点头坐回去，等周佳走了立刻就点开画图软件给刚才那个男人勾电子画像。 开什么玩笑，“钻墙里失踪的儿子”这种，明显就像异能调查处的案子啊！ 片刻后，简姿小声道：“苏苏，画像传给你了，查查这个人的儿子是怎么失踪的。” “交给我。”耳机里传来苏苏酥干脆的回应，就再度安静下来。 简姿望着熙攘的办公区，心道这公司果然有问题。 午休时分，简姿拿着面包来到码头，很快和码头上送饭的姐姐阿姨们混熟了。 m城港口码头闻名于南，辐射整个长三角洲地段，是国内最繁华、吞吐进出口量最大的港口之一。 港口三大巨头公司之一，便是化南船舶。 “小姑娘，白天就算了，晚上可千万别随便来港口啊，尤其是b港！”其中一个跟简姿聊得投缘的大姐握住简姿的手，小声道：“b港不干净！” 哈？ 简姿一副吓到的模样，“闹鬼吗？” “可比闹鬼吓人多了！”另一个婶子说：“闹失踪！” “分明是闹人贩子！据说专门抓妇女儿童呢！晚上在b港待太久，很有可能被拐子拐走！” “啥啊，是妖怪好不好？一过了黄昏那东西就能从墙里钻出来，悄默声地把人拉进墙里……” 三个女人一台戏，大家七嘴八舌讨论起b港的传说。 简姿趁机脱身，摸了一把耳朵道：“b港不止失踪过一个孩子，快被这些水手家属们传成‘鬼怪志异’了。苏苏，你那边查得怎么样？” “林国栋，曾是化南公司的职员。他儿子林晓宇半年前在b港失踪，报警后仍未找到，至今下落不明。因他连番滋事，三个月前被公司开除了，就隔三差五到化南公司要人。” 当然，结果是啥今天简姿也亲眼看着了。 “收到。” 简姿应了一声，回公司拎着笔记本电脑躲进消防通道，准备黑进公司在b港设的摄像头，找一找有没有拍到林晓宇失踪的前后经过。 简姿调出所有b港摄像头视频，经筛查没发现林晓宇的任何踪迹。 “恐怕视频记录被清除或者覆盖了。”简姿喃喃道。 她索性一不做不二休，黑进了化南船舶的保安处，数据恢复了几个月前上传到公司的所有监控录像，最终发现了林晓宇。 视频里，林晓宇在码头先写了一会作业，就起身玩跳格子，又自己开心地从码头到出港口来回跑。 简姿被视频里小孩子的单纯快乐感染，也忍不住勾了勾唇。 谁知意外骤生：林晓宇正靠在转角的墙上休息，一双黑灰色的水泥手突然从墙内伸出来拥抱住了林晓宇的腰，一把将孩子拽进了墙里！ 简姿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 事发不过瞬间，她重新将录像倒回去看了三遍，确认是墙里伸出一双手，拽走了孩子。 “太诡异了。” “什么情况？”苏苏酥略显担忧的声音传来。 “我把视频转给你……” 简姿话音没落，消防门突然被推开，露出一张略显陌生的同事脸：“实习生，你躲这干啥呢？罗总助回来了，让你赶紧上岗！” “哦哦，来了！”简姿赶紧端着笔记本电脑站起来，故作羞怯地忙乱点头。 那同事见简姿慌里慌张收拾笔记本电脑的样子，无奈摇头。 简姿轻轻敲了下耳廓，耳机那头的苏苏酥了然，“视频收到了，你去吧……注意安全。” “咳咳，”简姿轻咳一声，赶紧拎上包，冲一直等她的男同事说了声“谢谢”，跑回办公室。 总经理特助罗清是个三十来岁、目光精明的干练职场女性。 简姿赶过去的时候，罗清正双手抱臂坐在简姿的桌子上，目光审视地盯着她，问道：“干什么去了？” 第15章 互相试探 “我、我去看了看公司的发家史，了解一下企业文化，致富产业链……”简姿讪讪道：“公司电脑太慢了，所以我就用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查阅。” “哦？”罗清的眼神很锐利，盯着简姿的时候像是能洞穿人的灵魂：“看出什么来了？” “我、我们的船舶行业虽然兴盛，但亟需转型才能维持发展力，高新技术产品的研发利用不太行，连电脑的更新迭代都落后于其他两家公司……罗、罗助理，我是不是话多了。” 简姿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像一个想出风头又有些怂的毕业大学生。 罗清微笑道：“不，说得挺好。” 她立刻冲旁边的人道：“给她把电脑换成最新代，别让孩子躲在消防通道里查资料了。” “是。” “跟我进来。”罗清转身前面带路。 简姿忙不迭也跟着进了办公室，心底暗暗松了口气。 过关了。 另一边，苏苏酥对简姿刚才一番应变表演十分佩服，冲身边的古惊鸿道：“挺能装。” 不演戏亏了。 古惊鸿的笑容夺目：“小简同志可是私家侦探发家的，演技过硬。” “以后卧底的活都交给她干吧。”苏苏酥举起自己的石膏右臂，她是不想再当了。 古惊鸿：“……想偷懒你就直说。” 苏苏酥打开简姿发回来的摄像视频，看到了林晓宇被掳走的全过程。 古惊鸿沉着脸让苏苏酥把那两只手臂伸出来的地方投屏放大，仔细端详着那双钢筋混凝土的手。 “这是什么异能？”苏苏酥问：“穿墙术？” “倒像是钢铁异化异能的一种。”古惊鸿不同意三苏的说法：“穿墙术不可能让躯干混凝土化吧？” 简姿的推论没错，这案子是得调查处介入。 “即刻让m城直属管辖单位上报各处类似的失踪案件汇总。” 古惊鸿更怕的是，这些孩子不是单纯的失踪，而是被幕后黑手选中去搞“人造异能”。 “好，”苏苏酥说干就干。 古惊鸿要出去一趟，补充道：“等简姿闲了，让她把所有化南公司附近失踪的孩童录像都搞回来。” “嗯。”苏苏酥应了一声。 二人分头行动，简姿这边也在罗清的办公室里收到了总助实习生的第一份工作：清仓出海。 简姿指着自己的鼻子：“罗、罗特助，可我之前从来没接触过这些。” “谁是一上来就接触过船业工作的？我看你挺机灵，待会跟我一块去，看过几遍就懂了。” 罗清干练果断，听说简姿过目不忘，将几份资料丢给简姿让她路上看就一起出发了。 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啊，简姿正好想去b港内部瞧瞧。 她摆出一副强压喜悦的兴奋模样，激动地道：“谢谢罗总助器重，我一定会努力的！” 罗清笑了。 路上，简姿认真地扫资料，察觉有用的句子就会念给隐形耳机里的苏苏酥听。 苏苏酥也机灵，一听简姿说话，立刻就用笔把重要资讯记下。 接连几次，正在打电话的罗清瞥了简姿一眼：“默读，会不会？” “哦，好。”简姿呐呐应了，继续小心翼翼看资料，不敢再出声，将一个初出茅庐、表现各种青涩的职场新人演得分毫不差。 苏苏酥：“……真能装。” 简姿无声弯了弯眉眼。 多谢夸奖。 车子停在b港，简姿一溜小跑跟上带路的罗清。 二人穿过蜿蜒的海平线，绕过喊着号子搬货的水手，从地下通道坐电梯抵达一处晦暗的不锈钢大门前。 罗清示意简姿拉门，简姿也不含糊，吭哧吭哧拉开了沉重的大铁门。 门内入目全是包装完好的货物，硕大的箱子包裹着透明防水袋。 资料上说了，a级货品是钢铁保温箱，b级货物是防水不锈钢集装箱，c级是防水木箱，d级货物分类庞杂，等级编号后面还有数字标识。 还有一些标星号的特殊货物，不知道放在哪里。 简姿看过后，大概记住了所有货物的分区位置。 “出货量记住了吗？报给我听听。”罗清道。 “a级7685件，b级4652件，c级9852件，d级件，特殊型号级3件。”简姿报得分毫不差。 罗清对了一下手里的出货量记录，对简姿更满意了。 “待会你跟队d级，其他的我来负责。” 说完，罗清让简姿去外头等着，便独自去了最里面的密码冷藏间。 简姿不能跟，只好勾着脖子偷偷看。 等罗清出来，手里多了一个银色高级密码手提箱。 “罗姐，这是啥？”简姿刻意换了称呼，企图拉近两个人的距离。 岂料罗清瞥了简姿一眼，眼底浮现警惕之色：“特殊品。” 简姿识趣地闭上了嘴，没有继续问。 几分钟后，本次负责运货的船长薛伟健就到了，是一个皮肤黝黑、面相端肃的中年男人。 罗清互相介绍了一下简姿和薛伟健，就把后续清点工作交给二人，嘱咐简姿先去，她随后就到。 简姿跟着薛伟健离开货仓，上船去了甲板层。 “船晚上六点才开，搬货清仓时间还算充裕。小简是新来的吧？” “是，”简姿不好意思地笑笑：“第一次做事没经验，薛船长您多提点。” 简姿进入异能调查处是机密，所以她来当卧底也没换名字和简历，真真假假掺在一起，也不怕化南实业查她。 “提点谈不上，咱们各司其职，你细心清点货物就好。”薛伟健察觉到自己的口气太硬邦了，又补了一句：“放轻松。” “好。”简姿笑笑，扶了扶镜框。 “这个船长不简单。”苏苏酥突然开口道：“我去查查他，你当心些。” 简姿搓了搓耳朵，耳麦传来点杂声，苏苏酥就知道简姿听着了。 清点货物没有想象中轻松。 简姿按照薛伟健的吩咐提前开始，然后挨个检查货物标识，确保每一件货物都进入指定仓后在清单上画个勾。 她这才知道，d级仓也是有专门的仓层的，分级明确得很。 想到d级品有一万多件，简姿的脑子都开始嗡嗡了。 “好想回去编程……”简姿喃喃道。 跟数货比起来，本职工作突然变得面目可爱了起来。 另一边的罗清拎着特殊品特意避开了简姿，从船尾上到货轮最高层，来到专属于化南实业高层的vip舱间。 “叩叩，”罗清敲门，听到门内传来“进来”的说话声，她这才扣住门把手打开门进了屋。 “陆总，”罗清走到桌边，将银色保险手提箱放在桌子上：“本次的特殊品还是三件，您要亲自去交易吗？” 陆正南转过头，“这次你代我去吧。” 陆正南示意罗清看下面，低声道：“带上她。” “可简姿才刚来公司，让她接触这么秘密的交易能行吗？”罗清站在窗边，从这里能清楚地看到简姿在认真对货勾勾画画的样子。 “既然要吸纳人才，就别怕试探。”陆正南低声道：“大不了就损失一批货。” 那这损失也太大了，罗清心里暗暗道。 “明白，那我带她走一趟。” “别太明显。”陆正南道：“闻总说了，能收归己用最好，见势不对就杀了。” “明白。”罗清领命，脑海里却浮现出简姿羞怯又机灵的模样。 这样的人才，真杀了还有点可惜。 第16章 同是受害人 正在对照货单的简姿突然抬头，本能看向高大的船体中央客舱。 客舱里好像有人在看她。 “小简，怎么了？”薛伟健从后面走过来，见简姿一直抬头不知在找什么，好奇问道。 “啊，没什么。”简姿不好意思笑笑，继续盯着货物进仓。 从上次带苏苏酥穿梭过一回后，简姿就发现自己比原来更加敏锐，还特意让云溪姐测了精神力数值，是比原来大概提高了百分之十。 她心里有些犯嘀咕，不会是暴露了吧？ 黄昏时分，简姿总算清点完所有d级货物，跑去找罗清汇报工作。 “罗姐，d级货物装箱完毕，件一个不少。”简姿双眼亮晶晶的，额头还带着薄汗：“随时可以出发。” “好，出发。”罗清也忍不住微笑，示意简姿跟她上船。 “啊？”这么突然？！ 罗清脚步一顿：“怎么，不想跟我去送特殊品？” “想！”简姿二话不说就奔上甲板，干劲十足的模样让罗清忍俊不禁。 “罗姐，我没带牙刷！” “放心，船上啥都有。” “得嘞！” 大型货轮出港，不少工作人员在港口有条不紊地指挥出海。 简姿站在船头，望着b港码头如深海明珠，在朦胧的夜色里灿烂透亮。 正是这样一个繁华之处，却潜藏着一个黑灰色的异能者，趁人不备，悄无声息地从墙里伸出双手，掳走嬉闹的孩童…… “想什么呢？”罗清见简姿怔怔看着b港发呆，疑惑道。 简姿不好意思地笑道：“b港真美啊。” 她是c市人，很少能见到海。 “是很美。我从小在b港长大，当年这里还是一片海滩，那头有很多停泊的渔船……嗨，我跟你说这些老黄历干啥。走，带你去看看房间。” 简姿抱着文件颠颠儿跟上。 化南公司不愧是做船舶行业的，虽说此次乘坐的是货船，可供人休息的客舱却不输豪华游轮的档次。 简姿和罗清从电梯下来，踩在柔软的走廊红毯上，简姿心里头就开始嘟哝化南实业不愧家大业大。 这毯子踩着也太舒服了哇！ “船行到明天才会抵达尼国，特殊品的交易在早晨十点。咱们在船上休息一晚。” 罗清用卡刷开一间宽敞的套房，示意简姿进去。 简姿好奇地走进去，门正对着的就是一套红木书桌，她把资料和包都搁在桌上，望着巨大落地窗外幽暗的海景，心都跟着平静下来。 “喜欢吗？”靠在门口的罗清问道。 “喜欢，”简姿灿然笑道：“还是海景房呢，姐你对我真好。” 罗清抿唇笑笑：“今天辛苦了，好好休息吧。我就住你隔壁，有事敲。” 说完，她把卡留给简姿，补充了一句“船上整晚都会开着自助餐”，就回房休息去了。 简姿目送罗清刷卡进门，谨慎地等到门外彻底没了动静，这才转身关上门，掏出笔记本电脑联网，和苏苏酥视频。 “喂，苏苏。”简姿戴上耳机问道：“能听见吗？” 过了公海，简姿和苏苏酥的通讯就自动切断了，后续的行动处里都没法实时跟进。 视频对面的苏苏酥见简姿安然无恙，松了口气：“出海了？” “昂，咱这个设备没有公海权限。”简姿三言两语把后面发生的事情都说了。 “处长让你黑进化南的服务器，把b港周围失踪孩童的所有摄像记录都找到。” “还给我派活了。”简姿想了想：“行，我吃个饭就来。” 挂了视频，简姿到自助餐厅大快朵颐了一波，回房开启异能回调查处。 从大屏钻出来时，简姿就看到古处和云溪姐正坐在桌边翻阅卷宗，“木乃伊”苏苏正在摆弄能动的左手玩右手手指。 “我回来了。” 云溪抬头冲简姿笑笑就继续埋头干活，苏苏瞥她一眼算是打了招呼。 古惊鸿头都没抬，招呼简姿干活。 报送到异能调查处的全国孩童失踪案起码有几百余起，不仅是b港，m城近两年的失踪孩童数量竟然是周边城市的三倍之多。 古惊鸿听闻后冲兄弟部门发了好大的火。 这么重要的事情，要不是简姿意外发现，恐怕还会堆在成山的失踪案角落里无人问津呢。 简姿启动电脑程序，轻松地攻入化南总部防火墙，开始恢复终端的摄像资料。 望着蓝条一点点走着，简姿轻轻托腮，一会看看古惊鸿的神颜，一会瞅瞅苏苏的冷脸，最终目光落在云溪姐正在翻看的那份失踪案上。 “等一下，”简姿制止了云溪翻页，“云溪姐，让我看一眼。” 云溪把卷宗递给她。 卷宗上失踪的女孩名叫罗茜，五官可爱漂亮，于三年前失踪……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个孩子跟罗清有七分相似。 简姿立刻翻阅到家属资料，果然，报案人是罗清。罗茜是她的女儿，离异后罗清给孩子改了姓，从c市转到m城定居。 “罗茜也是在b港丢的。”简姿道。 那罗清知道她的孩子失踪跟兢兢业业付出的公司有关吗？ 古惊鸿停下翻阅卷宗，“这倒是个不错的突破口，你可以见机行事。” 罗清是陆正南的助理，想必知道不少事。 简姿点了点头。 摄像视频恢复了，简姿正准备一个个翻看，突然她的手机里传来了敲门声。 “小简，睡了吗？”罗清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我得走了。”为了防止被发现，简姿特意多准备了一个监控摄像头放在船上，就怕罗清“突袭”。 她抱歉地冲古惊鸿道：“只能麻烦大家筛视频了。” “赶紧回去吧。”古惊鸿顿了顿：“我随后找人支援你。” 云溪也忍不住道：“罗清的孩子失踪是被掳走还是主动参与了人造异能计划还不知道，阿姿你千万别太信任她。” “好。”简姿发动异能，从主屏里离开。 苏苏酥望着那骤然闪现的光符穿梭通道，感慨道：“真好看。” 看一次爽一次。 古惊鸿赞同点头，云溪也忍不住弯了弯眉眼。 此刻，门外的罗清对简姿的怀疑已经上升到了顶峰。 她掏出副卡，准备刷门进去。 恰在此刻，简姿主动打开了门，罗清立刻收回手将卡藏回掌心，悄然塞进裤兜里。 “罗姐不好意思啊，我刚才看资料眯着了。”简姿打了个哈欠，头发像是睡着被压了，扬起几根可爱的呆毛。 “没事，”罗清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屋子里，问道：“去吃个夜宵吗？” 第17章 发现尸首 异能调查处的人开始忙碌，简姿打着哈欠陪领导吃夜宵，实际上她一点都不饿。 端着盘子，简姿跟在罗清的身后选菜品，只拿了些甜品和水果来提神，主打一个“陪吃”。 罗清坐在简姿对面简单吃了两口，随即道：“明天的任务不简单。” 简姿端正坐好，连小蛋糕都不吃了：“罗姐你说。” “噗，放轻松些。”罗清被小姑娘逗乐。 “明天要见的是尼国查理苏旗下的老总，查理苏.迈洪。他常年从m城进口一种特效药。”罗清凑过来压低声音道：“为了能给他供货，我们审批文件都准备了小半个月。” 管制类药品出口，需要的手续可不仅仅是一张“出口许可”。 简姿面上轻呼一声，瞪大了漂亮的眸子，只觉开了眼界。 桌下，她的双手正在盲打罗清所说的尼国查理苏.迈洪的相关信息，点击发送给苏苏酥，这才小声问罗清道：“那咱们是要亲自把货交给这位查理苏吗？” “当然。”罗清意味深长地道：“这个箱子的价值，比船上货物总价还要高。” 简姿：“……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 罗清：“有钱人花钱买命，价值千金。” 简姿竖起大拇指：“罗姐精辟。” 罗清试探简姿的底线，简姿套路本次行程的内幕，俩人吃了一顿各自心怀鬼胎的夜宵，都得到了想要的情报，各自回房休息。 简姿听到隔壁洗澡的水声，确认罗清今晚应该不会再来，她又发动空间穿梭异能，回到了异能调查处。 可调查处却没人。 简姿纳闷：“人呢？”不是都在查孩童失踪案吗？ 她拨通了苏苏酥的电话，只听到苏苏酥略显窒息的声音：“我们在去m城的路上。” 根据简姿提供的情报和视频，警方加大警力搜查了m城周围海岸线，却在一处浅滩挖到了尸体。 古惊鸿接到电话，带着云溪和苏苏酥紧急交接案子验尸去了。 “……苏苏，你行动不便咋也去了？”简姿问。 “我乐意。”苏苏酥气得挂了电话。 什么意思，嫌她拖后腿？！ 简姿盯着“嘟嘟”传来忙音的手机，讪讪地摸了摸鼻尖：“我这是关心你的身体，怎么凶上了。” 看来今晚出现场她是帮不上什么忙了，卧底毕竟不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容易露馅儿。 那就在处里看视频吧。 简姿先用程序筛出所有孩童丢失的视频画面，随即一一看过、边看边翻找卷宗标记…… 另一边，古惊鸿和云溪、苏苏酥三人乘坐直升飞机赶往m城。 开飞机的是古惊鸿。 “古处长，您居然还会开飞机？”云溪进入处里有年头了，却还是第一次坐飞机。 “活得久了，啥都会点。”古惊鸿神色从容，一看就驾驶技术过硬。 苏苏酥挂掉简姿的电话后一直板着脸，托着石膏手沉默。 “三苏咋还真气上了？”古惊鸿从后视镜里瞥了苏苏酥一眼。 苏苏酥带着杀气的眼神无声瞪过去，仿佛在控诉古惊鸿竟然替简姿说话。 “那丫头有口无心，肯定不是嫌弃你拖后腿。” 苏苏酥：“……不会安慰人你可以不说。” 古惊鸿比了个“ok”的手势，他好好开飞机行了吧。 抵达后，来接机的是周韬。 m城出警发现孩童尸首的，就是第七刑侦大队的周韬。 他虽没听过异能调查处的名头，却知道本次所有孩童失踪案的相关行动结果，都得报给一个叫“古惊鸿”的特办处长。 “古处长好，我是周韬。”周韬迎着下了飞机的三个人，主动上前问好。 周韬只有三十岁出头，容貌端正、眼神锐利，当看到拥有案件最高权限的古惊鸿比他还年轻的时候也不禁怔了一下。 他这个年纪能当上刑侦队长已经算是系统里的佼佼者了，没想到这位古处长比他更年轻有为……还人如其名，长得是真好啊！ “惊鸿”这名字不是白起的。 “周队辛苦，云溪，我们处里的法医；苏苏酥，队里的武力担当。” 古惊鸿介绍的认真，周韬却没忍住笑了一下：“三位还是系统里的颜值担当吧？” 云法医清丽温婉，苏苏酥干练冷艳。 这到底是个什么神仙颜值的部门？！ “客气了。咱们路上说。” 古惊鸿率先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苏苏酥的石膏臂挡在周韬面前：“麻烦让让。” 周韬一讪，往后退了两步，本想帮忙，却被苏苏酥如刀的冷眸劝退，愣是看着她僵着身子坐进去。 云溪微笑解释道：“三苏是女强人，周队习惯就好。” “理解，理解。”周韬拉开车门，一脚油门往案发地去。 路上，周韬简单地说了发现尸首的情况： “我们接到了协查报告，从黄昏时分就沿着东海岸线搜查。晚上8点07分，发现第一具孩童尸首，8点15分发现第二具……” 后来便一发不可收拾，就在东海滩沿岸附近，起码挖出了六七具不止。 勘察工作还在继续。 云溪一听心都揪起来了。 抵达现场后，苏苏酥行动不便在车上等待，古惊鸿和云溪简单勘验了死者，确认死者们皆在5岁到13岁之间，没有明显外伤，死因暂时不明。 因部分死者皮肤泡发肿胀，五官变形，想要进一步确认身份还需详细验尸，比对dna。 古惊鸿决定请周韬在刑侦队里准备个单独的验尸间，就在m城验尸。 “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可以让队里护送尸体回去。”周韬道。 “多谢，”古惊鸿十分欣赏周韬的细致入微。 “叮”地手机提示音响了，古惊鸿点开，发现是简姿给他发了一条微信。 看过之后，他简单地回了个“好”，就把手机重新揣兜里。 “怎么了吗？”一旁的云溪站直身子问道。 周韬也偷偷支起耳朵。 “简姿，她把所有视频都看完了，跟卷宗归类标号，想查阅一目了然。”古惊鸿道。 小丫头可以，正好方便他们确认这边的死者身份和失踪时间，极大地提高了侦查效率。 云溪点头：“还得是她。”速度就是快。 周韬举起手：“古处长，冒昧地问一句，是整理了我们m城的失踪视频和卷宗吗？” “不是，全国的。”古惊鸿恍然补充一句：“哦，她是处里的白客，能过目不忘。所以整理数据和视频稍微快一些。” 那副想低调又明晃晃炫耀的口气，简直不要太凡尔赛。 周韬：“……”只是“稍微”吗？ 你们处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啊！！ 第18章 卧底身份暴露 云溪连夜验尸，古惊鸿和苏苏酥也没休息，一直在看简姿整理好的失踪孩童资料和视频。 整个处里，反倒是执行卧底任务的简姿，成为唯一一个睡上整夜觉的人。 第二天，简姿早早来到甲板上，跟罗清一起等着船靠岸。 “尼国的普陀来港是几大洋洲汇聚地，扼住东西航运咽喉，占尽天时地利。据统计，光普陀来港每年的吞吐量，就占了尼国总量的80%。” 罗清神秘道：“普陀来港最大的股东，就是查理苏.迈洪。” 简姿恍然，“咱们公司供药给他，也能享受一些入港的优惠折扣吧？” “当然。”罗清挑眉。 都是商人，没好处的事情化南船舶怎么会做？ “那这里装的是咱们自己研发的药吗？”简姿状若无意问。 罗清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简姿讪讪吐了吐舌头，不敢再问，心下暗道化南船舶实业实在古怪。 做船舶业起家的，研发什么药剂，很不务正业啊！ 早知道昨天也黑一下罗清的电脑了。 简姿特别好奇那个“特级货物”到底是什么。 货船靠至普陀来港，简姿一行乘坐快艇，在一帮光着膀子背着枪的保镖护送下，来到一处颇具东南亚气息的热带建筑群。 简姿全程紧张地跟在罗清后面，将一个初出茅庐没见过大场面的萌新演绎得淋漓尽致。 “别害怕，都是正经生意人。”罗清安抚简姿。 简姿：“……”呵呵。 正经生意人谁拿枪指着头送货啊？！ 这种电影里才会有的场景照进现实，说不慌是假的。 但简姿也没那么慌。 罗清带着简姿走进一栋白色东南亚风的建筑物中央，略显奢华的会客厅里摆放着欧式风的家具，新鲜的瓜果和供香的香气萦绕在整个屋内。 二人止步于此，其中一个保镖叽里呱啦说了句简姿听不懂的当地话，罗清简短说了几句，那人就转身进了走廊，应该是去通知老板她们来了。 片刻后，一个西装革履着背头的精干中年人快步走来，见到罗清后亲切笑着拥抱了一下她，俩人叽呱叽呱地交谈了几句，罗清就把箱子递给了男人。 简姿心底默记下二人对话的发音，打算回去查查他俩到底嘀咕了些啥。 男人打开箱子，简姿微微倾身想瞧瞧箱子里面到底是啥，被机警的罗清一把拽住胳膊，瞪她一眼警示她别乱看。 简姿讪讪收回视线。 随着罗清手机“叮”一声转款到账，二人就告辞走了。 “就这？”简姿抱着包跟在罗清身后小声问道：“罗姐，咱们任务就算完成了？” “送个货能有多复杂？”罗清好笑地瞥了简姿一眼：“你看上去很失望啊。” “没有没有。” 二人来时坐船，回时还是坐船。 简姿和罗清一起把要带回尼国的货清点装箱就返程，竟然当天下午六点就回到了b港。 “普陀来港早晨八点才许入港，我们到早了没用；但是b港是全天接船的，我们可以加速回来。” 罗清看上去非常疲惫，下了船就打发简姿回去休息，其他等明天到公司再说。 简姿打车回家的路上就给苏苏酥拨了电话：“怎么样啊苏苏？” “云溪快验完了。你那什么情况？” “我已经回m城了，具体情况咱当面说吧。你们在哪？” 电话那头的苏苏酥看了一眼古惊鸿，见他点头才报出一个地址。 简姿直接让司机掉头送她去了第七刑侦大队，是古惊鸿在门口接的她。 “古处亲自来接啊！”简姿弯了弯眉眼：“受宠若惊。” “难道你想让‘木乃伊’三苏蹦跶着来接你？”古惊鸿也笑了笑：“顺利吗？” “除了话听不懂，其他还挺顺利。” 简姿几句话概括了今天的遭遇。 “他们说了什么，重复给我听听。”古惊鸿道。 简姿一怔，“你还懂尼国话？” 古惊鸿瞥她一眼：“有没有可能我都懂？” 简姿：“当我没问。” 这是什么来自语言系统的碾压，难道古处是人机？ 她把罗清和中年男人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古惊鸿略显复杂的眼神透着不信：“你真不会尼国话？” 发音很标准么。 “我自创了一套记录读音的办法，为得就是能一字不落地重复别国语言。”简姿略得意地挑挑眉，“是不是说得很标准？” “很臭屁。”古惊鸿道。 简姿催促古惊鸿赶紧翻译。 迈洪和罗清的对话是： “好久不见了罗。这就是你们要招纳的卧底？一个小姑娘罢了，用得着这么警惕送到我的地盘上试探么？” “别小看了她，是个有异能的小姑娘。如果待会有异动，你的人可以直接开枪。” “呵呵，不愧是罗女士。” “向迈洪问好。” “钱到账了，祝你们招揽顺利。” 听完后，简姿喃喃道：“那人果然不是迈洪本尊。” 可她是怎么暴露的呢？简姿脑海里过了所有跟罗清接触的细节，确认自己并没有露出马脚。 “也许一开始他们就知道你是谁。”古惊鸿大掌揉了揉简姿的脑袋：“跟罗清接触的那个男人你画像了吗？” “这就画。” 说话的功夫，二人已经来到验尸间外，看到了坐在凳子上等待的苏苏酥。 “霜打了？”苏苏酥望着蔫茄子一样的简姿，好奇地瞥了一眼古惊鸿：“你欺负她了？” 古惊鸿：“没有。” “苏苏，我好像暴露了。”简姿立刻靠到了苏苏酥的石膏手边，“我演得不好吗？罗清怎么会发现我的身份呢？” 简姿一脸怀疑人生。 苏苏酥望着靠在她石膏肩上的小姑娘也有点怀疑人生：“别撒娇。” “哦。”简姿老实坐直，拿出电脑开始画像。 跟罗清交货的男人确实不是查理苏.迈洪，而是迈洪家族的大管家，润森.迈洪。 “润森是查理苏的左膀右臂，且黑白通吃，很多灰色产业都会经他的手。”简姿说着，抬头看向古惊鸿：“那华南集团的药也是灰色产业？” “未必。”古惊鸿道：“再探探。” “云溪出来了。”苏苏酥突然道。 云溪满脸疲惫地从验尸间里出来，将血呼啦嚓的手套摘掉扔进旁边的垃圾桶：“累死我了，好饿啊。” 简姿默默地从包里掏出一块面包递过去。 “救命恩人。”云溪莞尔，邀请简姿：“想进去瞧瞧不？” “想！”简姿双眼一亮。 苏苏酥好言阻拦：“劝你慎重。” “没事，我是见过大场面的侦探。”简姿摆摆手，表示自己没问题。 然后她就后悔了。 “现在把刚才说过的话吞回去，不知道来不来得及。”简姿望着验尸台上摊着的十几个牛皮纸，里面不知道放了什么人体组织，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酸腐恶臭。 再看绕着这些人体组织走动却能做到面色不改吃面包的云溪姐，简姿脑海里只有俩字：勇士。 第19章 炸裂身份 “死者八人，最小的五岁，最大的十三岁。死因是用药过度导致的心脉受损，血管爆开，人在瞬间死亡。” 云溪愤愤咬了一口面包，“虽然身上没有外伤，但我在他们的脑后、耳后，以及手臂处都找到了极细密的针孔。” 异能调查处的众人一听，便已经有了三分猜测。 恐怕这些孩子还真有可能是被抓走当试验品，但基因注射异变失败死了，就草草埋在了m城的东海滩。 简姿的心悄然揪到了一起。 虽然是顺着刀哥和钱玉婷的线查到了化南实业，可在此之前，他们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能证明化南实业跟之前的失踪案或者异能者有关。 可是水泥异能人的出现，b港孩童失踪案，还有如今这么多具尸首出现在东海滩上……巧的是，在他们的西南面，就矗立着巨擘企业化南船舶实业公司。 巧合多了，还会是巧合么？ “dna比对身份还需要时间，所以为了区分八名死者的身份，后续我介绍死者身份会从小到大编号从一到八来讲。” 云溪吃掉最后一口面包，指着前方八具尸首介绍道：“二号八岁，最先死亡；紧跟着是六号，八号，七号，三号，一号，五号，四号。注射药剂后，坚持的时间分别是：十分钟，一小时，五小时，半天，三天，十天，半个月。” 简姿听完后都懵了，“这是怎么推断出来的？” “根据你面前的这些。” 这就说到云溪的强项了：“古法验尸讲求草药配比，利用反应不同验尸。我解剖肠胃后提取了死者肠胃里的食糜，利用试剂腐蚀胃食糜，可以根据腐烂程度推断人在进食后多久死亡。” 按照这个时间倒推比对死者前后的细胞活性异样程度，就能明确注射药剂后的大概死亡时间。 简姿听完，终于知道为啥牛皮纸上的东西都惊人得臭，原来不仅有死者的食糜，还有试剂提取物腐蚀后散发出的味道。 “死者死亡的时间长短跟年龄和性别没有直接关系？”古惊鸿问。 云溪点头：“暂时没有更多证据能表明这一点。” “根据几个孩子的挣扎伤，注射试剂的人大概在三到五人之间，待会儿我会用英文字母简称。” “云溪姐，停一下，”涉及到嫌犯画像，简姿赶紧打开笔记本电脑，冲 云溪皆点点头，示意她可以说了。 苏苏酥微微挑眉。 古惊鸿非常满意简姿的积极工作姿态，多花三千招募的员工就是不一样！ “a号嫌犯，性别男，身高175左右，体重在75公斤上下，右手有旧伤。 “b号嫌犯第二个身高在165，性别难辨，体重在65公斤左右，是个左撇子，懂一定医术，应该是几人中的主要负责人，就算不是应该也有些话语权。给两个孩子做过肾上腺素的急救，都没能成功挽救。 “c号嫌犯是女性，身高只有在155到160公分之间，体重50公斤上下，她的一只腿跛了，应该跟死者动过手，其中一个死者指甲缝里留有皮屑和指甲油末，已经送去检验了。” 最具有明显特征的就这三人，其他拿不准的云溪都没说。 不难想象，这些孩子们临死前的遭遇。 多亏了简姿之前系统地整理了所有失踪孩童的视频记录和报案档案编号，古惊鸿翻阅验尸记录的时候，已经能大概推论出几个孩子的身份。 这边简姿也已经画完嫌犯画像，出去找人打印出来交给刑侦队长周韬，请他根据人物模型广撒网。 周韬拿到简姿的疑似嫌犯画像时都懵了：“你画的？” “啊。” “根据什么画的？”周韬反问。 “验尸报告啊。”简姿无辜眨眼。 紧跟着，走在最后面的古惊鸿一把将报告拍进了周韬怀里：“你自己看吧，云溪分析得很清楚。” 周韬迫不及待打开文件夹，有关a号推论：死者身上按压纸模推论身高体重基数；几名死者身上的针孔倾斜角度略有所不同，施针者末端推针不利，怀疑手有旧疾。 有关b号推论：几名死者身上有不同程度的医学治疗痕迹，施针角度倾左，猜测施针者惯用手为左手…… 再看简姿打印出来的嫌犯画像，明明没脸，但身高体重和一些跛脚斜肩的惯性细节都画得十分精细，就差安个五官上去报身份证号了。 “古处长的组员都是从哪找的啊。”周韬算是服了。 基础调查和筛查的工作交给了周韬的第七刑侦大队，异能调查处的人得回去休息。 借了队员的私家车，古惊鸿仍旧负责开车，苏苏酥为了不占地方，主动坐到了副驾驶上。 后排，云溪靠在简姿的肩膀上昏昏欲睡。 “我算是开了眼界了，验尸还能这么搞？”简姿被云溪姐的人设反差震得说不出话来。 一个温婉清丽的佳人，验起尸来那么爆眼球的么！ “习惯就好。”苏苏酥道。 “对了，”简姿刚才光顾着想案子，都没来得及问：“云溪姐怎么会‘古法验尸’的？” 车上瞬间一静。 “这事还是让云溪自己来说比较合适。”古惊鸿没有正面回答，继续开车。 苏苏酥的凤眸却下意识地好几次瞟向后视镜。 不知道云溪愿不愿意主动告诉简姿。 “因为我是从古代穿越来的仵作啊。”肩头云溪姐的声音仍旧温婉动人，却听得简姿瞪大了眸子。 哈？ 古穿今的女仵作？！ 简姿被云溪炸裂的身份震碎了三观。 异能调查处到底是个什么地儿！！！ “这不是去幼儿园的车，宝宝要下车。”简姿好方。 “哈哈哈……”古惊鸿笑出了声，连带着苏苏酥都忍不住勾起了唇瓣。 云溪困意散了些，抬头狡黠地眨眨眼：“我牛不牛？” “999。”简姿呐呐道。 简直6翻了。 第20章 二五仔 云溪是十八岁的时候穿来的，原主是个患有自闭症的少女，但她成绩极好。 云溪共享了原主的记忆，没费什么力气就考上了最有名的医学院读法学，提前被古惊鸿特招进了异能调查处。 简姿恍然点头：“怪不得我有时候觉得云溪姐说话古色古香的。” 原来她的身体里就揣着一个古色古香的灵魂。 “你想知道我是怎么被招进调查处的吗？”云溪神秘反问。 简姿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难道云溪姐你不是用古法结合现代科技的高超验尸技术征服了古处吗？” “嘴真甜。”云溪彻底不困了，捏捏简姿的小脸蛋：“当然不是啦。” 简姿疑惑。 处里其他三人对视一眼，都笑出了声。 “你们讲一个我完全没get到笑点的事，于心何忍啊？”简姿不禁控诉。 “等儿童失踪案被你破了，再奖励你听故事。”古惊鸿拍板。 云溪点头：“我没意见。” 苏苏酥傲娇偏头：“一群幼稚鬼。” “咋啦，就拉着你一起幼稚！”简姿从后面勾住苏苏酥的脖颈，吓得苏苏酥一直用眼刀子抗议。 夜幕笼罩着整个m城，璀璨的港湾如东方明珠，璀璨的光芒照耀着海岸线。 b港码头。 几个半大少年鬼鬼祟祟摸黑来到附近。 领头的常弈今年十五岁了，带领手下几个兄弟来b港是为了玩侦探游戏：找到墙里的人。 常弈说：“听说b港的墙里藏着人，专门抓小孩儿。今天咱们的任务就是搜查线索，找到证据，铲除恶人，保卫b港的平安！谁能抓住墙里的人，谁就是明天的老大，享受兄弟们的进供（零食）！” 常弈说完，他的狗腿子陈浩带头鼓掌，还撺掇旁边的跟班一号周方正：“鼓掌啊！老大说得多好，快鼓掌！” 周方正没动，“老大，这里太黑了，我害怕。” “我妈说了让我九点之前必须回家，还有十分钟就九点了，要不我先回去吧？”跟班二号宋罗也开始打退堂鼓。 “这里真的失踪过人的。” …… 常弈身为老大，居然被跟班质疑，面子瞬间挂不住了：“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可怕的？谁走谁就是孬种，我以后都不跟他玩了！”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狗腿子陈浩立刻给大家壮胆：“怕啥啊咱们这么多人，晚回去一会也没事！” “对，咱就玩十分钟！” “好好，九点我就回去，不然我妈肯定得揍我！” …… “别吵吵了。”常弈总算找回了几分男人的颜面，两两分配任务，大手一挥：“开干！” 大家四散而去，等常弈反应过来，周围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常弈挠挠头：“糟了，忘了给自己留个手下了。” 微风掠拂，b港的穿墙风透着阵阵清冽。 常弈走到两处墙壁的甬道，就着月光发现墙像海浪似得波动了一下。 常弈揉揉眼睛，发现墙又不动了。 他脑海里瞬间想到无数之前b港的传说：墙上会伸出两只黑色的手，把小孩子拽进墙里闷死…… 常弈一激灵，对着空荡荡的甬道尖叫质问：“谁！谁在那？” 没人。 常弈松了口气：“我就说么，有什么可怕的？都是吓唬不愿意回家的小孩儿的谣言。” 他绕出甬道，拐了个弯想去找陈浩他们。 突然，墙壁里伸出一双黑灰色的混凝土水泥手，一把将常弈拽进了墙里。 “啊……”常弈的尖叫声刚发出就淹没在水泥之中。 海风习习，无声地拂动地上点点尘土。 跟班一号周方正探出头来，“哎，陈浩，刚才是不是老大的声音？” 狗腿子陈浩停下脚步听了听，一巴掌拍到周方正的脑袋上：“胡说八道！老大在这里岂不是暴露了，游戏还咋玩？赶紧找线索！” “哦。”周方正委屈地揉了揉头，跟着陈浩跑了。 九点。 没等到常弈的陈浩他们都以为老大是不是还在生气，所以先回家了。 大家约定明天好好哄哄常弈，就各自归家了。 …… “叮铃铃……”简姿被吵醒，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头晕目眩晃得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啊，起猛了。”摁掉闹钟，简姿晃晃悠悠地进洗手间刷牙。 她总觉得自己梦到了什么，可半天都想不起来，只好放弃。 戴上耳麦，简姿询问苏苏起床了没，苏苏酥那边已经是嘈杂的声音和货轮启航的嗡鸣声。 “……有人报案孩子失踪，我和古处在b港了。” 简姿一怔，立刻漱口抹了一把嘴：“啥时候失踪的？” “昨晚。” 虽然没到48小时的报案接警时间，但b港的老百姓都知道最近警方在严查失踪案，所以接到电话后，周韬的人立刻联合派出所出警了。 他们正在勘验现场。 简姿张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手机就响了。 “喂，罗姐？” “来公司后立刻到我办公室。” “发生什么事了吗？”简姿一边跳着套上牛仔裤，一边明知故问。 罗清在对面深吸了一口气：“你来了就知道了。”说完她就挂了。 简姿：“……”行吧。 到公司后，简姿就看到成排的同事们围在玻璃窗那交头接耳。 “你们在看啥？”简姿也想看一眼。 “是小简啊，”八卦热心的周佳食指戳戳窗玻璃：“警察来了，说是b港附近有人失踪呢。不会是昨天林国栋报的警吧？” “他儿子都失踪多久了？肯定是新失踪的。”另一个同事接话道。 “对对，我听说丢了的孩子都十五了，叫常弈。” “老常家的儿子？” 一时间，大家都有些唏嘘。 简姿还想再探听消息，就听到罗清催命符般的喊声：“简姿！” “来了罗姐！”被抓包的简姿心头一虚，顶着上司严厉的目光快步走进办公室。 罗清道：“说了让你一来就找我，还跑去瞧热闹？” 简姿找借口：“嘿嘿，我这不是怕出了啥事您问我我答不上来吗。” “常仲家的儿子昨天晚上失踪了，你和警方那边对接一下，有什么情况直接向我汇报。”罗清微信给简姿一个电话，上面写着：周韬。 简姿：“……好。” 得，找个最不清楚公司内幕的对接最想要探查公司内幕的警官，罗清是懂物尽其用的哈。 简姿出现在b港失踪现场，周韬还有些惊讶。 简姿主动伸出手自我介绍道：“周队好，我是简姿，罗总助的实习助理。您查案有需要我的地方，可以随时差遣。” 周韬收起眼底的惊讶，握了握简姿的手，也装不熟道：“周韬，这次的失踪案由第七刑侦大队负责。这边请，我带你认识一下我们的总负责人。” 俩人一唱一和装蒜。 到了古惊鸿跟前，他也配合演出，苏苏酥仍是一副冰山美人的冷面做派，拖着木乃伊的胳膊腿僵硬站着，目光却平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途经的人。 云溪没跟他们在一起，拿着放大镜和鉴证科检查巷子的墙壁去了。 等周队转身继续去做民调，简姿和古惊鸿压低声音交谈： “罗清派你这个菜鸟来对付我们？”古惊鸿道：“倒是机灵。” “她想借力打力呢！我现在咋办啊？”简姿身份暴露，还留在化南实业太奇怪了。 兴许现在连古处和苏苏她们都被盯上了。 古惊鸿道：“将计就计。” 幕后之人想招揽简姿，那古惊鸿就给他们机会招揽。 简姿：“我当二五仔？” “别怀疑自己。”古惊鸿拍了拍简姿的肩膀以示安慰：“你永远是正义的一方。” 简姿：“……” 我可谢谢您嘞！ 听到对话的苏苏酥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第21章 突破口 港口围观的老百姓不少，有些人是专程来看古惊鸿他们的：听说b港来了个俊得不行的警探和漂亮警花，大家都想瞧个热闹。 这其中不乏有住在港口附近的水手渔民，涉事的几户人家带着孩子在做笔录。 据昨夜一同玩耍的少年陈浩（狗腿子）和周方正（跟班一号）的叙述，昨夜他们8点50来到b港，决定玩十分钟“侦探游戏”就回家。 谁知刚过去没三分钟，和周方正搭档的陈浩就发现常弈不见了。 玩伴们都以为常弈生气提前回家了，直到半夜常仲敲响几家人的房门才知道，常弈根本没回去。 他失踪了，和其他那些从墙里消失的人一样，流散在b港的夜风之中。 其他几个孩子的口供也证实了周、陈二人没撒谎。 “摄像头拍到常弈进了这个巷子后再没出来。扩散摄像头范围到方圆五里，也没见到常弈离开。” 周韬和异能调查处众人听着刑侦人员的调查结果，脸色都有些不好。 从简姿所站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失魂落魄坐在警车上额头却死死抵着玻璃，巴巴望着窗外的常仲。 “那就是失踪孩子的父亲。”苏苏酥道。 简姿低头看着照片上的常弈眉宇英气逼人，笑容十分灿烂，露出一口小白牙。 倒是跟他的父亲常仲有七八分相似。 她知道，若不能及时营救，十天半个月后，常弈很可能也会成为验尸间冷冰冰的第九个受害人。 “现场几乎没有痕迹，掳走人的凶犯没留下什么有用线索，我们决定扩大搜索范围，不信他能来去无踪……” 周韬话没说完，就听见云溪喊道：“古处长，有发现！” 简姿一行忙不迭跟着古惊鸿来到巷子里。 云溪指着墙侧一处小小的凸出水泥块道：“这是凶犯留下的，他身上的水泥和墙里头的有区别，可以带回去化验一下。” 说不定还能破解这位水泥人异能的秘密。 简姿凑上去，见那凸出的地方跟寻常水泥墙巷子里年久受潮的翘块没有任何区别。 “有区别的。你看这两处的水泥颜色，明显是凶犯的泥色更黑，里面还有一些金属物质，透着金色的星点。” 就算云溪指给简姿，简姿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这就是即便云溪没有异能，也还是被准许特招进来的原因。”苏苏酥望着云溪忙碌采样的身影低声道：“细致入微，能见常人所不能见。” 古穿今的女仵作啊，凭一双肉眼观察，全是真本事。 简姿啧啧称奇。 现场勘验的差不多了，大部队扩大搜索范围，简姿就寻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离开。 回到公司，简姿第一时间给罗清汇报警方调查进度，除了隐瞒水泥异能人的情报外，其他信息全说了，将“二五仔”这个角色演出了血肉，演出了灵魂。 说到口干时，简姿拿出矿泉水吨吨几大口，正对上了罗清惊疑不定的眼神，仿佛在迟疑简姿到底是哪头的人。 给情报这么不遗余力的么？ 简姿：迷惑对手任务get√。 “不影响咱们公司就好。”罗清松了口气：“就怕警方以调查为借口再把港口关了，那就损失大发了。” “失踪的人跟公司没关系吧？”简姿小心翼翼问：“我那天刚来，听说姓林的一个老员工闹到公司要还他儿子，好像也是孩子失踪了……” “当然跟公司没关系。”罗清冷冷打断：“我们是做船舶进出口贸易的，不是人口买卖。” 简姿没有再问。 要不是简姿知道罗清也提防着自己，险些被她义正言辞的样子给糊弄了。 “辛苦了，这几天把这些文件归置一下吧。”许是察觉自己刚才过于严厉，罗清放缓口吻，指头轻点桌上的文件，示意简姿抱走。 “好嘞，”简姿乖巧地抱起文件离开办公室。 透过办公室的玻璃窗，罗清能清楚地观察到外头简姿埋头干活的模样，心底涌上几分不忍。 “这丫头咋傻乎乎的。” “傻乎乎”的简姿一边对资料，一边低声道：“罗清是个突破口。她的孩子失踪一定跟化南实业有关。” 刚才简姿试探的时候，罗清的表现太激进了。 一般这种过度防御的姿态，不是心里有鬼、就是别有用心。 也许，罗清也在私下调查化南实业，寻找女儿失踪的真相。 “罗清女儿失踪案的资料你都看过了，剩下的得靠你自己找。”苏苏酥看了一眼刑侦大队的牌子，“我们准备出外勤，你多加小心。” “放心，见势不对我就溜。”简姿有异能，几乎等于拥有一个可以随时随地开启的逃生通道，完全没在怕的。 “嗯。” 通讯器那头安静下来，简姿干活的效率更高，一手打字、一手翻阅资料，寻常人两三天才能干完的活儿，她花了四五个小时就快干完了。 正准备收尾的时候，桌上突然多了一份咖啡和一个三明治。 简姿疑惑抬头，就看到罗清神色略显复杂地望着她：“没让你今天就弄完，别那么拼。” 简姿忙得连午饭都没吃，搞得罗清有些内疚。 “咋能让罗姐给我买餐呢，我是您的助理哎。”简姿尴尬地站起来，立刻要给罗清转账。 “请你了，拼命三娘。”罗清笑笑，拿着自己那份咖啡进办公室。 简姿不再客气，笑着扬声喊道：“谢谢罗姐！” 做完手头工作，简姿假装还在忙碌，电脑屏幕上却已经开始搜索罗茜失踪前后的资讯和视频路段。 很快，简姿就在极不起眼的几个摄像头角落里，找到了罗清拉着女儿的手进入一个建筑物的闪景。 幸亏简姿细心，综合交叉了好几个公共场所和私人居家摄像头，确认了那就是罗清母女。 她立刻放大了那栋建筑物所在地，发现是距离化南老总陆正南家别墅不远的平层住宅区，平时没什么人出入，却有着极为清晰的摄像头装置。 简姿黑进了那个摄像头，却发现里面只有近三个月来的摄像记录，终端内都被删除得干干净净，可见安保之谨慎。 简姿只好将现有的视频资料拷贝下来。 她神色复杂地看向前头办公室里忙碌的罗清。 罗清是主动上交女儿去做实验的吗？ 那何必多此一举报失踪案呢。 第22章 更进一步 简姿将自己的疑惑带到了刑侦大队。 保险起见，这次简姿直接用异能出现在办公室里。 为了方便异能调查处工作，第七刑侦队特意腾了个不大的临时办公室给古惊鸿用，可谓十分贴心了。 周韬推门进来时，苏苏酥面不改色地将笔记本电脑合上，古惊鸿淡定地翻着验尸报告，简姿则笑眯眯地冲周韬打招呼：“嗨，周队。” 周韬一脸疑惑：“你之前就在吗？” “不是啊，我刚来。”简姿夸赞道：“周队今天在b港配合的真不错，多谢你了！” “哦，小事！”周韬满脑子问号地走了。 他也是从门外进来的，刚就没看到小简啊！ “忽悠老实人挺有一套。”古惊鸿中肯评价。 简姿反驳：“上梁不正下梁歪。” 处里还有比古惊鸿更会忽悠人的吗？ 苏苏酥点头，这一句更中肯。 从门外进来的云溪打断了大家的互贫：“结果出来了，我的判断没错。” 水泥异能人身上的东西像是一种黏合剂，能够在短时间内把人和所接触的物质融为一体。 也就是说，这人准确的异能应该叫“融合”。 “太逆天了吧？” 简姿以为自己的空间穿梭就很逆天了，没想到这个“融合”异能更可怕。 云溪叹了口气：“这个异能原来也出现过，但没这么用过。” “有人把异能当武器，自然就有人利用 异能牟取暴利。”古惊鸿仍旧从容，“提取到dna了吗？” “提取到了，赵拓，b港人。七年前欠债被人打断了手，后来在外逃亡几年。前些年给病逝的老母亲送终后就再没出现，b港的老邻居也很久没再见过他了。目前流窜无业。” 云溪将报告递过去：“八名死者的信息身份也已经出来上了。” 云溪特意看了简姿一眼，“里头有罗茜。” 古惊鸿翻一遍报告详情，其中六个人都跟云溪验尸后推论的人一样，不由赞叹道：“有你出马，一个顶俩。” 简姿闻言心头却一沉，把今天在公司查到的消息说了。 “如云溪姐提醒的，我不知道罗清是主动把孩子送去、还是被逼迫的，所以发现后我就不动声色地下班了。” 没敢继续逗留让罗清看出端倪来。 云溪了然简姿内心的复杂，轻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古惊鸿食指轻扣桌面思考，片刻后安排工作：“云溪，你去找周队，联络家属认尸；简姿先锁定水泥人的信息，调出他的定位给我，我亲自去逮人。然后你就回去，待会陪罗茜一起来队里，争取突破她；三苏负责调度。” 说完，他看了一眼大家：“有没有问题？” 众人摇头。 “行动。” 简姿有了国家白客的身份，很多操作都有处里兜底，检索城市摄像头真是动动手指的事。 知道了水泥人的真实面目是赵拓，寻找他的生活轨迹就变得容易许多。 赵拓躲摄像头很有一手，但隔三差五的日子还是会冒头，也免不了得吃喝拉撒买药看病，留下的痕迹再少也有迹可循。 他的异能也有时间上的使用限制，并不是无限使用的。 简姿循着规律、画出赵拓活动区域范围，排查后确认了一处赵拓最有可能生活的小区。 “古处，这里。”简姿将地图上定位的小区标红，迟疑着道：“这里是老式住宅，跟筒子楼似的，一层密密麻麻几十户人家，搜查起来有困难。” 而且赵拓还会融合水泥逃跑，想抓着可不容易。 “我心里有数。”古惊鸿抿唇道：“截止今晚9点，常弈就失踪24个小时了。我们必须得争分夺秒。” 就算挨家挨户搜查是个笨办法，也得快。 能不能突破罗清的心理防线，让她说出曾经将女儿带去了哪里，是破案的捷径之一。 简姿才任重道远。 云溪推开办公室门，冲简姿道：“给罗清打完电话了。” 该走了。 简姿叹了口气，耷拉着肩膀启动异能，回到了自己的出租房，立刻拨罗清的电话。 罗清没有拒绝简姿的好意。 二人赶到大队，罗清见到女儿罗茜的尸首彻底崩溃，哭成了泪人儿，不复工作时的冷静干练。 简姿抱着罗清的肩膀不让她扑上去，鼻尖亦有些泛酸。 “茜茜，我的茜茜！”罗清哽咽着哭道：“妈妈找了你整整三年啊茜茜……” 她一直幻想着能再见到女儿，可谁知道再见的场景竟然如此令人心痛绝望。 案子没有告破，尸首还不能带走。 罗清哭了一会就被简姿搀扶着去了临时办公室休息。 罗清坐在不大的办公桌后面平复心情，简姿递上一杯热水让她暖手。 “罗女士好，我是负责本次案件的刑侦队长，周韬。”周韬没提出外勤的古惊鸿，低声介绍道：“专项负责罗茜等八名孩童失踪遇害案。” “怎么不是古处？”罗清魂不守舍，说话条理仍旧清晰：“我要跟他说话。” 屋内众人皆是一怔。 “你们要找的人，是赵拓吧？” 这都知道？ 简姿和苏苏酥面面相觑，又齐齐看向周韬。 罗清知道的比她们想得还要多。 “我只跟你们处的人说案子。”罗清特意强调了古惊鸿的“处”，就抱着杯子不说话了。 周韬有一种罗清比他更了解古处部门的既视感。 “我去给古处打电话。”刚刚得知女儿死讯，周韬不愿再刺激罗清，冲简姿一行点点头就出去了。 “罗姐，”简姿蹲下身来，默默地包住罗清的手，企图以这样的方式给她传递温暖。 “别这样，”罗清苦涩一笑：“我不值得同情……是我活该。” 她闭上眼，眼泪再度倾泻而出：“等你们处长回来吧。有些事……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好，”简姿道。 抵达筒子楼的古惊鸿三次挂掉了周韬的电话，没接。 他带来的刑侦人员已经去打听赵拓的情况，而古惊鸿却停在原地，闭上眼用力地吸了一口气。 赵拓留下的水泥物质极有特点，散发着一股味，古惊鸿很不喜欢。 但方便追踪。 筒子楼所有的气味都在古惊鸿的鼻子下变得具象：葱姜蒜炝锅的香气，炖到软烂入味的红烧肉，洗袜子的硫磺皂角香，洗澡的女人洗发水的花果香，以及长久不洗发馊的臭汗衫味，下水道堵塞的呕气臭…… 在众多味道里，有一股金属掺杂着钢筋混凝土和男人出汗体液味道，丝丝缕缕地从众多筒子楼里飘散出来。 只一点，就足够古惊鸿捕捉。 “找到了。”古惊鸿二话不说，整个人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出去。 旁边还在做笔录调查的大队同事只看到古惊鸿的残影，人就不见了。 旁边叼着笔帽做走访调查的警探愣愣张嘴，笔帽从嘴里掉下来，咕噜噜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我去，这速度赶上破世界纪录了吧？” 第23章 抓获 古惊鸿如同穿梭在市井烟火气的暗影，掠过忙碌做饭的百姓，却没有碰到任何人。 如蜂巢一般的住所里，挨家挨户都逼仄紧邻，做饭灶台全在公共巷子里，锅碗瓢盆叮咣叮咣混杂着说话声，训孩子声，喊着回家吃饭的吆喝声…… 但这些都不影响古惊鸿找到目标。 他的眼睛如猫一般变成一条细缝，视线锁死赵拓所在。 捕捉到了。 远在楼中央正在锁门的赵拓手上一顿，钥匙凝了半圈就停下了，他后脊背突然竖起无数鸡皮疙瘩。 天然危险的直觉让赵拓立刻钻入墙内，那一幕被隔壁出门扔垃圾的邻居看到，忍不住惊呼一声，垃圾应声而落。 古惊鸿人已经到了三米开外，却突见赵拓在原地消失了。 跟丢了人的古惊鸿并不慌，缓步走过去，冲愣在原地吓傻了的中年憨厚男人打了个响指：“把垃圾捡起来，回去做饭吧。” 他声音温和磁性，中年男人的记忆重回到打开门的瞬间，忘记了看到赵拓的片段。 当古惊鸿推开赵拓的门进屋时，中年男人低头望着一地垃圾瞬间方了，赶紧矮下身把垃圾丢回塑料袋里：“哎呦，年纪大了手残是怎么的，全掉地上了……” 古惊鸿简单搜索一圈，确认了赵拓要去的便利店方向，再度化作一道残影掠过。 躲进墙里的赵拓吓坏了，透过一处角落露出大脸使劲呼吸，察觉到风动又赶紧钻回墙里躲避。 脸一消失，古惊鸿人已经到了。 看着墙上留下的凸起隐隐勾勒出赵拓的五官轮廓，他勾唇一笑：“别慌啊小老弟。” 越是逆天的异能，使用限制就越多。 比如简姿的空间穿梭，需要足够强大的精神力支撑，否则没法无限使用，超载还会导致精神性损伤，严重者脑死亡也不是不可能。 赵拓也是如此，他的“融合”异能虽然可以无限融合各种材质，但在墙内待久了得出来呼吸，否则会闷死。 赵拓刚从墙里钻出来，就被古惊鸿拍肩膀打了个招呼，吓得他跟见鬼似的慌得一批，闷头重新钻进墙里。 “还来？”古惊鸿有些无奈。 能找到赵拓一次，就能找到他第二次，尤其是古惊鸿的千年狐狸身，移动速度和嗅觉简直不要太牛。 先前是没捕捉到赵拓的气息，等云溪找到赵拓的dna和异能特性后，精准锁定赵拓的气味，找人就跟玩儿似的。 最后赵拓筋疲力尽，从水泥墙里透出来后人都麻了：“我错了，我不跑了！求求你别再追了。” 他顾不得浑身泥泞，软趴趴地半个身子陷在墙里，“我快要累死了。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赵拓觉得自己就够怪了，追他这人怎么回事？修炼成精的吗？！ 赵拓不知道自己无限度接近了真相。 “早这样不就完了。” 古惊鸿脸不红气不喘，优雅地把赵拓从墙里拽出来甩了甩，落了一身泥后嫌弃地皱眉，把赵拓双手铐住了。 当他提溜着开始褪水泥化的赵拓坐上警车时，所有出警的人都好奇疯了。 古处大战水泥人嫌犯，获得了碾压式的胜利啊！ 好想知道刚刚都发生了什么！ 回去的路上，古惊鸿回拨了周韬的电话，知道了罗清只接受自己的问询，温声道：“我很快到。” 异能调查处的人看到古惊鸿一身泥点子大获全胜归来，表情都有些古怪。 罗清见到传说中的“古处”，感慨果然真人比照片还好看。 不像人的那种好看。 “我是古惊鸿。”古惊鸿和罗清简单握手，便坐到了罗清对面。 “我知道你，你不会死。” 罗清的目光从古惊鸿挪向其他人，挨个点出来：“苏苏酥是武道世家的大小姐，精通十八般武器；云溪是擅长古法验尸的法医；简姿能空间穿梭……我，不，应该说我们，全都知道。” 古惊鸿挑眉，英俊的脸上透着几分骄矜。 外界都是这么传他的么？ 这帮凡人太缺乏想象力了。 简姿也愣了一下，“不会死”是啥意思。 古处异能是分身？真身是僵尸？ 这俩哪个听起来都很扯啊。 更崩溃的是，早在简姿摸去化南实业当卧底，人家就已经知道她是个二五仔了。 唉，从罗清的口中说出来更伤自尊。 “但我没想到古处抓住赵拓也没费什么力气。”罗清喃喃道：“我花了三年时间，才知道我的女儿最后被赵拓带走了，他的异能是能穿墙。” 可见，陆正南手里有关调查处的情报也并不准确。 古惊鸿没有纠正罗清的各类猜测，示意简姿给罗清再续一杯热水，“你可以慢慢说，从孩子被你送去陆家开始说。” 罗清身子一晃。 三年前，罗清的女儿罗茜突然被查出得了怪病，所有器官突然衰竭，只有三个月的命。 病情来得太突然，没有特效药，也没有治疗方案。 罗清天天上班都魂不守舍。 “有一次，我弄错了招标数额，在后面少写了一个零，险些让公司损失几千万。陆总留下我谈心，我当时就崩溃了，哭着求陆总别开除我，女儿的怪病可能需要高昂的手术费，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陆正南非但没让她赔偿，还提出了一个给尝试治疗她女儿怪病的方案：注射基因改良药剂。 “陆正南说，化南实业招揽了一大批科研人员，一直致力于解锁人类基因链的试验。试验已经有了突破性的成果，只要茜茜能扛过前期试验的排异反应，就能康复。” 罗清信了。 她签署了试验治疗合同，承诺为公司保密，就带着女儿去了陆家秘密试验的平层别墅。 “我以为柳暗花明，恨不能肝脑涂地报答陆总的恩情。”罗清咬牙切齿道：“事实却是，我根本就是和恶魔做了交易！” 试验只进行了不到半个月，陆总就不许罗清再见女儿。 一问就是，罗茜正在试验的关键阶段，罗清不得探望。 合同上白纸黑字写了：一切最终解释权，归化南船舶实业有限公司所有。 “事实上，小罗茜在进入试验基地十天后就已经……”简姿说不下去了。 罗茜，就是在东海滩发现的五号死者。 第24章 过于容易 “我一定是天底下最差劲的母亲……” 母女连心，罗清一直都怀疑女儿已经死了，可她一直自欺欺人，幻想再见面的时候，女儿已经被陆正南的团队治好了。 直到认尸的那一刻，她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古惊鸿低声劝慰：“通过药物强行控制神经大脑、解锁基因链不是不行，但百年以来，成功的例子少之又少。” 异能人出现的根本也许是跟基因变异有关，但绝不是全部因素。 那些被动解锁基因产生异能的，要么活不久、要么有重大缺陷。 如果试验能那么容易成功，异能人早就“量产”了，哪里由得陆正南之流像老鼠似得躲在阴暗的角落抓人做实验？ 罗清突然朝着古惊鸿跪下，哀求道：“古处，古处你们不是会异能吗？！你不是能一直不死吗？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儿吧！求求你，求求你！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古惊鸿猝不及防受了大礼，赶紧上前把罗清托起来：“罗女士，你冷静一点。” 这世上的人都会死。 可他不是人。 “截止目前，处里还没碰到过拥有‘复活’或者‘不死’这种异能的。就算有，茜茜已经去世了三年，恐怕也来不及了……” 每个拥有异能的人都不是无敌的存在，启动异能皆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有“复活”异能的人，也未必会甘冒身死的风险来救茜茜。 古惊鸿的话戳破了罗清最后一丝希望。 罗清崩溃大哭，“茜茜，茜茜是妈妈错了……” 如果不是她鬼迷心窍，孩子说不定还能无忧无虑地多活几个月，而不是被送去做什么狗屁“人体实验”。 一想到女儿如简姿之前描述的那般被看押着，日夜无休止地注射试剂，浑身插着管子被当做数据体记录参数，罗清的心就狠狠绞痛在一起。 简姿低声道：“今天码头失踪的常仲的儿子常弈，是新的试验品。若不及时解救，他恐怕也就能拖上十天半个月。罗姐，不要再让茜茜的悲剧重演了，好吗？” 罗清的神色迷茫了一阵子。 女儿死了，她的精气神也被抽走，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 可简姿说得对，如果不阻止陆正南，茜茜的悲剧仍会在别家孩子身上上演。 罗清内心挣扎的时候，处里的所有人都没说话。 片刻后，罗清抹了一把眼泪，目光灼灼道：“我知道陆正南平层别墅的位置和密码，一些机密资料我曾偷偷拷贝过一份，就放在家里隐秘的位置……知道的一切我都能告诉你们，我只有一个要求。” 古惊鸿：“你说。” 罗清：“我要跟你们一起去抓人。” 简姿心底蓦地涌上一股不祥之感，她无声冲古惊鸿摇摇头。 不能让罗清去冒险。 罗清敏锐地察觉到了，立刻绷紧神经给自己加码： “陆正南平层下面的基地选用了r国最高端的防盗检测感应密码系统，只能输入密码开门，里面的人都打不开。 “小简再厉害，用异能进去从里面也打不开。从外头破解则需要时间。我进入警局已经超过两小时，你们猜陆正南这个老狐狸现在会做什么？” 简姿：“罗姐是会谈判的。” 拿捏了他们时间紧迫的短板。 古惊鸿沉默片刻，事实上，他没回警局之前就已经让周韬派人布防，盯紧陆正南所住的别墅和距离别墅不远的平层房。 就怕他们从平层下的基地跑了。 但罗清分析的没错，简姿发动异能也不能从内部开门，想带人进基地还是需要花时间破解密码。 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带你参与抓捕行动，需得经过周队同意。”古惊鸿道。 这算是应了。 罗清紧绷的肩膀一松，释然道：“好。” 周韬答应带罗清参与逮捕行动，条件是输入完基地密码，罗清就必须撤离。 罗清应了。 随即，简姿和苏苏酥陪罗清抓捕，，古惊鸿和云溪留在刑侦大队提审赵拓。 按照计划，简姿在路上就提前锁定陆正南平层所在的地下基地实验室，独自开启异能先行前往、暗中汇报内部情况。 等周韬一行抵达，让罗清开门后，便一起里应外合，救出失踪的常弈、控制基地研究员。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逮到陆正南。 路上的二十分钟空档，简姿已经开始行动。 “陆正南鸡贼啊，为了防止外部网络入侵，竟然没联网。”简姿喃喃道：“所有程序铺的都是内部网络，有点难办。” “那就是还能办。”苏苏酥拆开右手的石膏，神色淡淡道：“我待会陪你进去一趟。” 没法通过外网，就需要靠近基地，简姿可以在终端附近放置接收器，然后再想办法穿墙破解。 “你很懂哦苏苏！”简姿笑了笑，双手翻飞不断输入程序。 不懂这些的罗清听得不明觉厉。 坐在副驾驶的周韬也总是往后面瞟，特好奇简姿打算怎么穿墙。 可惜了，他要在平层处执行开门任务，不能跟着亲眼瞧瞧。 抵达独栋的平层高奢大房，罗清依照约定先打开了房门，紧跟着带所有人进入地下，看到了传说中极难破解的“密码锁”。 谁知密码刚输入进去，就显示密码错误，惹得罗清脸色大变。 “陆正南改密码了。” 简姿早有预料，穿过人群，掏出一个小型破解器搁在密码锁上，“滴滴”连接后就开始自动破译密码：“这样也好，我们就不用内外分头行动，一起冲进去得了。” 那操作，简单得就是动动手指。 周韬心道好么，这么个宝贝白客派出去做卧底任务，古处可真舍得。 “周队，这边。”有人汇报情况，周韬眼看破解密码还需要时间，就往后退了退，低声问道：“怎么说？” “有两个人从平层的后门出来了，已经被我们的人盯上，保证一个都丢不了！”警员说得双眼锃亮：“肯定是他们的研究员。” “干得不错。”周韬微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动开始后，务必盯紧平层各处出入口，窗户都别放过，尤其保证罗清和常弈的安全，明白吗？” “明白！” 回到地下，周韬问：“还需要多久？” 简姿“咔”一声回车键清脆响动：“现在。” 随着“滴滴”两声，研究室的大门打开了。 周韬和队员一马当先走在前面。 简姿抱着电脑站起来，苏苏酥第一时间将她和罗清护在身后。 罗清趁着人多大家都没注意她，悄悄后退绕到另外一个甬道跑了。 进研究室后，简姿就发现这里跟上次在m城发现的地下研究所差距甚大：仪器少人也少，前方的实验床上还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少年。 正是她们在寻找的常弈。 “太顺利了吧？”简姿确认完常弈的身份，就察觉到不对劲。 她偏过头边用目光寻找边问道：“罗清呢？” 周围全是乌泱泱的警员，哪有罗清的影子？！ 第25章 三方汇聚 罗清走得太快险些被甬道旁边的管道绊倒，她咬牙忍痛爬起来，踉跄着继续跑。 罗清骗了古惊鸿。 这个地下研究室只是个混淆视线的空壳子。真正的研究室在化南实业总研究院里，从这里有一个直达通道。 还是罗清一次意外跟踪陆正南时发现的。 她隐瞒这件事，就是因为想亲手杀了陆正南，替女儿报仇！ …… 周韬的人很快控制住了地下研究室的局面，带走了昏迷的常弈去医治；还有另外三个研究员被捕，其中两人都跟云溪的人物画像高度吻合。 “没有危险物品，也没找到陆正南。所有研究试剂都在这里了。”周韬把枪收进枪套里，冲正在寻找罗清的简姿和苏苏酥道：“你们看看，还有没有啥需要搬走的。” 简姿的任务是将终端数据带回去，可她又担心不见了的罗清整幺蛾子。 “我去找她，你在这里拷贝数据。”苏苏酥立刻决定分头行动。 “可你的腿……”简姿不放心。 苏苏酥抬脚踹翻了旁边的圆椅，淡淡道：“现在呢？” 简姿微微张大嘴巴，合着苏苏早好了，一直扮成木乃伊装蒜呢？ 简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女王，您随意。” 苏苏酥傲娇地抬起下巴，回头去找罗清。 简姿也走到终端口捣鼓上传数据。 她一边等待一边翻阅数据，还趁机去看了一眼其他电脑上研究员的数据文件，从中发现不对劲…… “我去！被诓了！”简姿掏出手机给古惊鸿打电话。 “喂？” “古处，我们被忽悠了。这里只存放了常弈的初始数据，还有一些边缘药剂配方什么的！有核心数据刚刚被拷贝走了的痕迹。我怀疑化南实业的研究所老巢不在这！罗清也不见了。她有可能隐瞒了真实的研究所地点，想亲自找陆正南报仇！” 古惊鸿闻言挑眉，随即道：“那两个基地离得应该不远。” “好，我找找看。” 古惊鸿挂了电话，望着还在满嘴跑火车的赵拓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赵拓。陆正南是怎么找到你的？你真正的主子到底是谁？” 赵拓一开始嘴硬得很，只说自己是为了钱才听从陆正南的吩咐。 他不是人造异能人，而是在受伤的时候意外觉醒了异能，随即就在m城隐居下来。 可古惊鸿早就掌握了赵拓的行迹，他此前不仅欠了巨额债务还受了伤，怎么可能突然还掉高债还有钱养身体？ “你的金主并不是陆正南。你是五年前才被分拨给陆正南来制作研究人造异能人的，对吧？” 古惊鸿说：“罗清什么都招了，以警方全力抓捕的架势，我们的人很快也能逮捕到陆正南。” 他撑着桌子，发动了狐狸的魅惑技能引赵拓说真话：“你说，陆正南到了警局，会保你怪物，还是会把一切都推到你的头上，让你来当这个替死鬼？” 赵拓先开始的笃定瞬间变成了迟疑，眼神也跟着有些游移不定。 说白了，赵拓就是个底层的打手，负责掳走孩子到陆正南这个金主跟前换钱。 二人之间只是普通的雇佣关系，根本没有信任可言。 古惊鸿的技能不是白用的，赵拓越想越怕，索性招了：“我只去过那研究院一次，是在化南实业总研究院的隔壁盖的，为了保密根本没单独建出入口，平时都得从化南总部的电梯直达才能到……” 审讯室外守着的两名警员看古惊鸿优雅撑着桌子，如同蓄势待发的豹子，随时可能将对面的赵拓生吞活剥，那气势比他们队长周韬审讯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家伙要撑不住了。”其中一个说道。 “我看也是。” 果然，片刻后古惊鸿就站直身子大步流星走出办公室，冲两个警员道：“一个人看着他，一个人点十个队员跟我走。” “是！”其中一个警员立刻跟上古惊鸿，打电话摇人。 留守的警员盯着门里的赵拓，不知是不是他眼花，赵拓的手时不时会变成银色，乍一看像是跟手铐融为了一体。 他揉了揉眼，发现赵拓还好好地被铐着，这才松了口气。 另一边，罗清已经在化南实业总部的电梯口追上了陆正南。 她眼睁睁看着陆正南拎着个保险箱上了电梯，根本不怕电梯夹着身体，侧过身紧随其后钻入电梯里，陆正南危险地眯了眯眼。 苏苏酥赶到的时候电梯刚升上五楼，她瞥了一眼旁边的密码电梯，决定走消防通道！ …… 简姿这边已经模拟出三维图，找到了通往化南实业真正的地下研究室的路径。 “老狗挺贼啊……”简姿咬牙切齿地掏出手机准备汇报，岂料手机先一步响了。 是古惊鸿打来的。 “古处。” “简姿。” 二人齐齐开口，又齐齐乐了。 “看来你已经知道人在哪了，去那汇合吧，罗清应该也在。”古惊鸿道。 “苏苏已经去追过去了，希望赶得及。”陆正南的研究数据一旦曝光，获罪是肯定的，简姿不希望罗清再搭上自己。 她对罗清的感情有些复杂。 罗清是个非常合格的助理，既心狠警惕、又当机立断，但也有惜才之心、为母之柔。 罗茜的死，让罗清彻底黑化了。 简姿想拉住她，起码不要陪着陆正南之流坠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简姿把新得到的情报告诉周韬，周韬立刻跟简姿一块赶去化南实业。 接下来，正面战场转移到化南实业研究院。 此后争夺的每分每秒，都可能是决胜关键。 …… 电梯里，陆正南看着罗清，温和道：“阿清啊，你也是公司的老人了，怎么能出卖我呢？我待你不薄啊！连你女儿的病，我可都是贴钱无偿救治的。” “你是怎么待我不薄的？” 罗清被陆正南的无耻嘴脸给逗笑了：“骗我签合同，让我女儿做那个什么劳什子的人体实验，让她活生生痛死吗？！” 说到最后，罗清已经歇斯底里地嘶喊起来。 “那也是你同意的，你签了合同的不是吗？要说到底是谁害死了罗茜，不也是你这个签了合同把她卖掉的贪婪母亲么？” 陆正南一边朝罗清的心窝子扎刀，背地里却悄然掏出了电棍。 只待罗清扑上来，他就动手电死这个贱人！ “你还我女儿的命来！” 罗清被说到痛处，双眼猩红地扑上去厮打陆正南！ 谁知打了没两下，一股电流从她的腹部传来、痛意蔓延全身。 罗清瞪大眼睛，正对上陆正南狰狞阴冷的脸。 她软倒在地抽搐了两下，不动了。 第26章 爆发意念 顶楼，电梯门徐徐打开，露出陆正南凌厉的脸。 他拎着箱子走出来，身后是倒地生死不知的罗清。 打开密码门，陆正南提着箱子喊道：“朱芳别干了，马上撤离。” “再等一下。”趴在实验桌上的女人一直在倍数镜下摆弄样本，她的身边躺着两个十来岁上下的孩子，一男一女，都陷入沉睡之中。 陆正南满头大汗地打开箱子，将调配出的几个重要样本放进去，冷声道：“等个屁！一会命就等没了！” “你等待了五年的东西很快就要成功了，舍得放弃吗？”朱芳趁机瞥了陆正南一眼，注意力就重新放在样本身上。 陆正南扣上箱子，神色激动地走到朱芳跟前：“真的？是谁？” “小丫头的。”朱芳低声道：“她细胞异变分裂得非常好，如果能成功，接下来就可以考虑量产。” 他们研制催生“异能”的试剂研制了几十批，这一批次终于有个成功的！ 陆正南闻言，咬牙道：“我去打个电话。” 片刻后，他脚步轻快地回来了，“增援一会就到，我再给你拖拖时间。” 朱芳没吭声，手稳稳当当滴进一片试剂，看着切片里的细胞生成、裂变，变异成奇异的链条…… …… 简姿跟在周韬和几个警官身后，抵达密码电梯时，发现已经有一台电梯抵达，她的心瞬间一沉。 “罗清和陆正南已经上去了。” 不知道苏苏怎么样。 “留八个人，剩下的爬楼梯！”周韬当机立断，兵分两路行进。 简姿破译密码的时候，一直给苏苏酥拨电话，可一直无人接听。 苏苏身手那么好，不会被陆正南制住的吧？ 可万一楼上也有像赵拓那样的异能人呢？ 简姿的心再度提到了嗓子眼。 “简小姐，密码出来了！”周韬激动地喊她一声，将密码输入进去。 简姿回神，即刻跟随一行人上了电梯。 简姿万万没想到，自己今天出任务全然成为了“万能钥匙”，见一个门破一个门，成为了全村的希望。 当再度破译门锁走进研究室的时候，简姿发现对味儿了：这才是化南实业该有的规模： 密密麻麻的实验器皿，忙忙碌碌的研究员身影，还有不少浑身插着管子的试验孩子躺在冰冷的医疗床上。 “警察！统统别动！举起手来！” 周韬一行人立刻控制场上的所有研究人员，而简姿也捕捉到了苏苏酥的身影，她正朝着一处边角安全通道冲去。 简姿见状忙不迭跟上，还不忘微信语音给古惊鸿留言：“古处，研究室不在地下，而是在顶楼，是镂空设计，没有别的出口。陆正南和他们往顶楼c2方向去了。我正在往过赶。” 不等古惊鸿回复，简姿就径直去了顶楼。 此刻，顶楼上苏苏酥已经堵截住了陆正南和他身边的朱芳。 二人站在顶楼边沿，稍有失足就可能落下去摔个粉身碎骨。 要知道，这可是二十八楼。 苏苏酥仔细地打量了一眼朱芳，发现她跟云溪之前犯罪侧写的其中一人有几分相似。 “陆总，投降。”苏苏酥多一个字都不废话。 陆正南哈哈大笑：“就凭你？” 他目光变得狰狞，冷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要什么！敢再上前一步，我就自杀！” 苏苏酥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立刻挑衅地上前一步。 “数据，人体实验样本，所有你带走的东西我们都能复刻。”苏苏酥淡淡提醒：“没有口供，你一样是个‘死’。” 只不过是看他摔成一摊肉泥立刻死，还是接受法律的制裁吃枪子。 陆正南从没碰到过如此硬核逮捕的警察，脸色变了又变。 反观一旁的朱芳倒是轻笑起来：“你真有趣。” “少攀关系。”苏苏酥冷脸丑拒。 已经到达顶楼，躲在角落里的简姿：“……” 苏苏真敢讲。 古处知道她跟人谈判逮捕的风格是这样的吗？ 周韬：讲真，他还是想要个活口。 陆正南却仿佛看到了什么一般，冲着苏苏酥身后哈哈大笑，那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俨然是知道帮忙的人来了。 简姿明明什么都没看到，却本能觉得危险！ 同样有这股本能的，还有苏苏酥。 她突然偏过头躲开了攻击，岂料侧面就有一股利刃强削的死亡感。 “苏苏当心！” 苏苏酥腰身一矮就地翻滚一圈，再度躲过一击！ 她偏过头，就看到原本站在角落里的简姿不知道啥时候突然走了出来，一双眼睛猩红冒血，分明是透支精神力导致的。 原来就在刚刚千钧一发之际，简姿想要阻止敌人的意念过于强烈，竟让看不见的敌人受到了她的意念影响导致动作停滞了一秒。 正是那一秒，让苏苏酥躲开了致命的一击。 “够了。”苏苏酥眼底冒火，示意简姿可以收回精神力了。 简姿虚脱地倚靠在墙边，冲着苏苏酥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自己还行。 凌厉的透明人再度袭向苏苏酥，将人逼退至后方，苏苏酥只能依靠本能逐渐后退，眼看着离陆正南越来越远，心头不免焦急。 周韬也不敢开枪，眼睁睁看着苏苏酥和空气对打活像个神经病，忍不住喃喃道：“那他妈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为啥看不见？！ 陆正南可管不了这么多，冲着空气喊道：“带我和朱芳走！” 话音刚落，天空就出现一架直升飞机，轰鸣声和螺旋旋转导致的大风惹得人挡住双眼。 简姿再睁眼，就见到陆正南一个猛子跳到了空中，却没摔下去，而是仿佛抓着什么人被吊在空中。 “不止一个透明人？”简姿满脑子问号，心道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异能，陆正南又是怎么看到他们的？ 简姿的目光停在陆正南和朱芳所戴的眼镜上。 朱芳也不含糊，跳上去抱住了陆正南的腿。 两个人被一个透明人拉着荡在空中，眼看就要飞离顶楼。 “你们谁都别想走！” 消失了许久的罗清突然冒出来，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隔空跳起来抱住了朱芳的腰！ 这一下，三个人就跟串在天空的糖葫芦似的，将直升机都拖拽得歪歪扭扭，险些翻机。 朱芳气恼非常，大吼道：“放开！” 可罗清就跟蚌似的，任由朱清如何扭打，死都不放！ 距离最近的简姿知道机会来了！ 她一个猛子冲上去一把抱住了罗清的腿，还不忘回头冲众人吼道：“别愣着，来帮忙！” 这么多人吊着，有机会把直升机拖住！ 真让陆正南和朱芳跑了，前面不是白折腾了？ 第27章 尾巴尾巴! 苏苏酥一看就知道简姿想做什么，她即刻准备上前拽住简姿，谁知凌空之下狠狠受了那看不见的人一击。 苏苏酥捂着肚子倒在地上，简姿惊慌之下冲罗清道：“罗姐，眼镜！” 朱芳和陆正南的眼镜都能看到透明人！ 罗清复仇心切，听到简姿的提示对着朱芳腿侧的肉狠狠一咬，痛得朱芳“嗷”地一声，微微弯腰就欲踹开罗清。 罗清趁机狠狠挠了朱芳的脸一把，眼镜被她薅了下来，在朱芳脸上留下两道深深的血印子！ “接着！” 罗清把眼镜递给简姿，简姿撑着半边身子用力勾着眼镜丢给奔来的周韬：“快给苏苏！” 周韬不疑有他，即刻将眼镜丢过去。 苏苏酥戴上后，终于看到了那个神秘的“透明人”，穿着牛仔裤和短袖的男人从耳侧到下巴处有一道深深的刀疤，一直延伸到脖颈后面，正凌厉向她抬起腿，企图给苏苏酥致命一击！ 苏苏酥冷冷一笑，径直抬拳狠狠砸向透明男人的另一条腿！ 二人皆吃痛退让开几分安全距离，可拥有视野的苏苏酥如有神助，再跟透明人对招丝毫不落下风，将其打得连连后退。 可直升飞机这里的局势却很不好。 陆正南一会让飞机赶紧起飞，一会让人赶紧把他拉上去，一会又让朱芳放手好弃车保帅，嘴一刻不停。 奈何小型直升飞机根本挡不住沉甸甸的人型糖葫芦，几次想拉高都失败了。 朱芳吃痛之下本就恼火，又不愿被放弃，使出吃奶的劲连踹罗清。 不知踢到了哪里，罗清闷哼一声，手一软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朝下跌落，连带着半个身子挂在顶楼栏杆，还没来得及被周韬支援的简姿也被惯性的力量出了顶楼！ 从抢眼镜到罗清被踹至松手，不过眨眼的功夫，周韬和其他警探想捞简姿都没来得及，皆惊恐地看着简姿抱着罗清，二人像是断线的风筝下坠。 随之落下的还有满脸血污的朱芳！ 她终究是被陆正南放弃了。 反观陆正南则一脸狼狈地被透明人拖拽上了直升机。 直升机以极快的速度升高，企图逃离。 “简姿！”还在对战的苏苏酥使出必杀技，狠狠踢向透明人，又回身一脚将他踹至墙边，透明人彻底倒地不起。 苏苏酥即刻奔到顶楼，眼睁睁看着简姿和罗清下坠，心也跟着下沉。 当看到下方突然蔓延出来的硕大白尾，她松了口气。 处长来了，简姿没事了。 讲真，简姿还是人生第一次作“自由落体”运动。 开始下坠的时候她手还死死地抱着罗清的腰，紧跟着就被惯性分开，她还能清楚地看到罗清眼里的决绝泪水，却被猛烈的风灌得五官变形，根本张不开嘴。 简姿的脑海里浮现出很多画面，心道自己肯定流年不利，倒霉蛋附体，不然咋先有牢狱之灾、后有生死之危。 要凉凉了。 突然，腰间传来一股毛茸茸、热乎乎的触感，强势的力量却带着缱绻的温柔，在简姿即将落下的时候稳稳将她托住。 降落的速度变缓，时间的流速也逐渐停滞。 简姿就在透明的窗户镜中，看到了腰间那纯白的尾巴，蓬松柔软的毛被风拂动着，远古物种的力量凝聚一点，给了简姿新生。 直到双脚落在地上，简姿都还有些在状况外。 她好奇地捏了捏腰间软乎乎的家伙，确认了是一条尾巴，就舒服地撸了两把，然后贪婪地攥在手里把玩。 感觉它要抽走，简姿倔强地揪住，既控制着力道不弄疼它，又贪婪地想多挼两把。 直到耳边传来古惊鸿咬牙切齿的提醒：“放，手。” 简姿才如梦初醒果断撒手，然后就看到那毛茸茸的尾巴“嗖”地钻回到古惊鸿身后，生怕慢了一步就再被简姿薅回去似得，惊惶地消失不见了。 简姿好奇地绕着古惊鸿转了好几圈，戳了戳古惊鸿的尾椎骨，心大到浑然不像险些摔死的家伙。 “古处，那是啥？” 古惊鸿尾椎到脊背都传来一股酥麻感，他转过头凶狠地瞪了简姿一眼，没答。 收尾巴的时候尾椎太过敏感，还真是挡不住简姿这一戳。 简姿讪讪摸了摸鼻尖，终于想起来正事，跑过去发现同样被尾巴救了的朱芳和罗清都昏厥了。 “把人抬上救护车。”古惊鸿吩咐一声，身边的警员们立刻把人抬走，好像集体失忆似得，根本没看到古惊鸿尾巴救人的一幕。 简姿识趣地选择了闭嘴。 “上面什么情况？”古惊鸿问。 简姿说：“陆正南被透明人救走了，他手里拿着样本。这个朱芳就是研制出基因药剂的科学家。” “飞机走不了，我已经申请拦截。”古惊鸿道。 简姿一听双眼骤亮：“古处运筹帷幄啊！” “你们在天上吊了那么久，傻子也知道得叫航空管控吧！”古惊鸿也是服了，“你一个异能者，被普通人逼得当空中飞人，好好反省反省！” “……是。”简姿乖乖低头听训，晶亮的眸子却偷偷打量古惊鸿：“古处，那您这个异能……他们为啥都看不着？” “我消了他们的记忆。”古惊鸿没好气地解释道。 开玩笑，总不能每办一个案子就让人知道，异能调查处的处长有尾巴吧？ 简姿一听更来劲儿了，“那我的记忆呢？” 古惊鸿：“消不掉。” 呵呵。 简姿嘿嘿一笑，笑得古惊鸿起鸡皮疙瘩。 果然如古惊鸿所言，很快，直升飞机就被管控，可飞机上却只有飞行员一个人。 陆正南，透明人，都凭空消失了。 第28章 烂摊子 三分钟前。 飞机上，陆正南望着已经跌落的朱芳，以为她必死无疑，立刻转身跟副驾驶位的男人谈条件： “成功的试验样本就在这个箱子里。它有自毁装置，密码不对或暴力破解都会使样本爆碎。” 言下之意，除非平安带他脱困，否则谁都别想拿走箱子里的东西。 坐在副驾驶的男人半张脸都是机械构造，阴鸷的表情怎么看怎么狠厉：“陆总是在威胁我？” 陆正南冷冷一笑：“谁不知道刀哥的下场？章镜，你们要么让我见到闻总，要么鱼死网破！” 章镜冷冷瞥了陆正南一眼，随即手机拨出一个电话：“闻总，陆正南要见您。是，好。” 挂了电话，章镜说道：“闻总同意见你。” 说完，章镜的双手伸展出无数蛛丝一般的钢刃，死死吸附住飞机旁侧幽暗大楼的顶层栏杆。 他压根没有给陆正南准备的时间，拽着陆正南和透明人滑向高楼，疾驰落入房顶，只留飞行员一人继续驾驶…… 昏迷的朱芳和罗清都被送去了医院，听说楼上还有透明人的古惊鸿怕苏苏酥待会也掉下来，索性让姗姗来迟的急救垫暂时放在原处。 简姿非要跟着古惊鸿留在现场。 古惊鸿还在郁闷为啥消除术对简姿没用，揉着太阳穴随她去了。 顶楼处，看到简姿得救的苏苏酥转身去找透明人，可刚刚还晕倒在地的男人早已经没了踪影。 “靠！”苏苏酥气得捶了一记墙。 “额，那个……苏小姐，咱们下去？”周韬在旁边半天没吭声，他已经忘记了简姿一行落地是被古惊鸿的尾巴救了，脑海里只有隐隐的认知：人质和简小姐都没事。 “嗯。” 苏苏酥下来跟处里众人汇合。 “眼镜。”苏苏酥恹恹递给简姿。 简姿一看到苏苏酥颓丧的样子，就猜到那个透明人跑了。 她仔细地把眼镜装好，打算回去找人研究研究，还不忘安慰苏苏酥：“别气馁嘛，下次咱抓着他再胖揍一顿。” “别下次。我记得他长啥样，你给我画出来。”苏苏酥性子急，立刻马上就要把人抓到胖揍一顿出气。 “古处，救我！”简姿才死里逃生，求求了让她缓口气。 古惊鸿摆摆手，“你放心去吧。” 简姿：“……” 这是什么好话吗？ 周韬简单跟古惊鸿交代了一下他们的搜查情况，交代了实验室里的样本等鉴证科回来都会保存好一并送去c市。 古惊鸿问：“看到简姿和罗清她们是如何获救的了吗？” 他不死心，想从周韬的口中确认自己的记忆消除术没问题。 周韬道：“不是您来得及时提前准备了安全气垫救的吗？” 说实话，他脑子里对这件事情有点含糊，下来以后看到安全气垫都在，那应该就是古处的功劳……吧？ “……应该的。”古惊鸿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简姿真的对记忆消除术免疫。 “怎么办到的啊……”古惊鸿表示很不理解。 周韬也有点懵，他没说错啥吧？ 古处的脸色有点难看啊！ 鉴证科已经入场，轻手轻脚地搬运着化南实业研究集团总部的各类资料和试剂。 几个医护人员正在拆解气息尚存的“试验体”身上的管子，力求将有生命体征的孩子平稳挪走。 之前朱芳试验的桌子上，一个小小的试剂切片内的细胞组织突然轻轻炸开血色的冰花，血水悄然从桌子上蜿蜒曲折，滴落在地板上。 这一幕，鉴证科搜集材料的人并未第一时间发现。 研究所太大了。 “当心当心，慢慢挪动。好好，放床上了！” “让一让，让一让。‘试验体’先走哈！” 伴随着护士和医生的说话声，几个警员随行护送上了电梯。 岂料，电梯刚下不过三层，突然，沉睡的试验体毫无征兆地爆开，血水、肉糜炸裂，喷了警员、医生和护士满身满脸！ “啊！”胆小的护士尖叫晕厥，另外两个医生也没见过这种血腥爆体的场面，当场吓尿了裤子。 出惯了现场的警员勉强保持镇静，却愣在原地动都不敢动，温热的血水滴落，仿佛在提醒着他们，一个鲜活的生命骤然死去。 电梯下行到最后一层，打开的瞬间，本来在外面接应的周韬和古惊鸿见到电梯里的场景都怔住了： 床铺上的试验体没了，电梯壁上，地上甚至天花板上全都是血，依稀可见肉沫掺杂着乳白色的内脏滴滴答答地砸在众人身上。 警员持枪不动，医护人员的白大褂被鲜血染红大半，其中一个护士还躺在地上人事不知，尿骚混着人体脏器的恶臭，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古惊鸿一看便知是试验体爆炸了，竟连一块整肉都没留下。 “怎么回事？”周韬又惊又怒。 “试验体突然爆炸，我们被喷溅到了。”其中一个警员恢复理智，扬声说道：“现在怎么办？” 周韬对这事没经验，看向古惊鸿。 “封锁这里，让他们穿上防护服上救护车。” 不管陆正南研究了什么鬼东西，都肉眼可见地失败了。 他不能确定试验体中的血水等物质是否有其他传染病。 保险起见，先隔离检查比较好。 “好好，”周韬转身去找人安排，心道这都什么事儿！ 运输工作被迫暂停，后续鉴证科和医护人员都必须穿防护服进入研究室，以免再次发生“试验体”爆体而亡的事件。 警车上，简姿正被苏苏酥提溜着给透明人做人物画像侧写，还不知道里头发生的意外，只看到来去匆匆的医护人员更多了。 “咋的了？” 简姿从电脑屏幕里抬起头，立刻被苏苏酥摁了回去：“好好画图，鼻梁再宽一点。” “哦。”简姿叹了口气，就着鼠标继续修改透明人的五官。 对比当卧底，好像给处里当牛马更悲催些。 第29章 是真的苟 处理化南实业研究室的后续调查事宜时，古惊鸿接到了云溪的电话，赵拓穿墙跑了。 “赵拓的异能并不是融合，他只能融合金属。”云溪道：“建筑物里大部分都是钢筋混凝土，再加上赵拓会时不时显露出水泥感，才会让我误认为他的异能是融合。” 挂了电话，古惊鸿招呼简姿和苏苏酥跟他一块回去。 “怎么了？”简姿的图画的差不多了，正准备问问楼里头发生啥事了，怎么突然来了那么多医护人员。 “路上说。”古惊鸿一脚油门启动，简姿和苏苏酥立刻关门系安全带，车子疾驰而去。 把“试验体”突然爆体而亡的消息讲了，古惊鸿也说了赵拓失踪的事。 化南实业的案子到现在，看上去是找到了线头、了然了主谋，可细节处处透着古怪。 来营救陆正南的人，是之前尼国的查理苏还是其他人？他们是怎么突然从飞机上消失的？两个透明人又是什么来历，是谁的手下？ 经营化南实业这么多年，陆正南的人体实验就没爆出一点口风？ 赵拓要真像他交代的那样是个打手，那儿童失踪案他顶多是个帮凶，表现好了还能争取减刑，现在越狱是图个啥，找死吗？ “现在试验失败了，不知道这事儿的陆正南前途未卜啊。”简姿喃喃道。 “营救陆正南的人和之前杀害刀哥的人，很可能是同一拨？”苏苏酥道。 古惊鸿和简姿扭过头看后座的苏苏酥，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却好像说到了点子上。 “你俩什么眼神？”苏苏酥一脸警惕道。 简姿：“夸你聪明的眼神。” 苏苏酥：“……滚。” 回到刑侦大队，云溪和鉴证科已经提取了现场证物，手铐化成一滩银水，赵拓的逃跑路径也不难猜。 “对不起古处，都是我不好，连个犯人都看不住。”守门的警员一脸内疚，“我在门外什么都没听到，连他带了什么武器化掉的手铐都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了，那是异能。 古惊鸿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是你的错。” 所幸古惊鸿已经标记了赵拓，冷笑道：“他跑不远。” 警员以为古惊鸿是在安慰他，心里更内疚了。 云溪又详细汇报了一下找到的资料，猜测赵拓恐怕没他嘴上说的那么干净。 “现在，恐怕还得辛苦处长亲自跑一趟了。”云溪黯然道。 人离开不久，现在追应该来得及。 “放心。” 古惊鸿要去抓人，他安排简姿立刻找到透明人的资料，顺着今天直升飞机的型号找到持有者。 等他回来之后，再继续抓捕行动。 “对了，朱芳和罗清都是重要人质。现在既然知道敌方有透明人，千万保证二人的安全。”古惊鸿说着，冲简姿点了点眼睛。 简姿立刻道：“明白，这就让鉴证科检查眼镜，尽快配出同款来。” 古惊鸿放心抓人去了。 等古惊鸿走了，简姿小声蛐蛐：“古处咋追啊？” “处长能标记气味。”云溪看了苏苏酥一眼，解释道。 简姿问：“那他为啥有尾巴？” 云溪惊恐看向苏苏酥：“什么情况？” 阿姿看着处长的尾巴了？！ 那她怎么还会记得！ “简姿救罗清的时候差点摔死，被古处长救了。”苏苏酥不用解释，云溪都知道古处长是用尾巴救下了高空坠落的几人。 “她的记忆好像消不掉。” 云溪恍然点头，反问简姿：“所以你还不知道古处长的真身？” 简姿：“……古处是狗？” 能根据气味追踪，还有灵活的大尾巴，这不是妥妥警犬嘛！ 云溪清丽的脸上神色更惊恐了，不敢再继续这个要命的话题：“眼镜给我，我去给鉴证科。” 今天的大型抓捕行动险些把整个m城的警力都动员了，队里人多又乱，云溪去找鉴证科最合适。 临走前，她还是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阿姿，刚才的话千万别当着处长的面说，好吗？” 目送云溪匆匆离开的背影，简姿扭头冲苏苏酥道：“我猜对了是不是？” 苏苏酥已经替简姿打开了电脑，等简姿坐下，她才友情提示：“小心狗命难保。” 简姿一听，更加笃定古惊鸿是狗了。 “啧啧，没看出来啊……”简姿干起了黑客的老本行，嘴里还在感慨，古处长这么好看，居然不是人。 苏苏酥心道：简姿完了。 后半夜，古惊鸿揪着赵拓回到了刑侦大队，这一次他们做了充分的准备，把人关在了后院pvc材质拼凑的库房里。 古惊鸿提醒之前看丢了人的警员好好守着，不许任何人跟他说话，先关几天再审。 警员一副愿为古惊鸿肝脑涂地的忠诚模样，“保证完成任务！” 古惊鸿回办公室后，屋里三个女人打量他的眼神都有些奇怪，尤其是简姿，那眼里透着一分探究，两分疑惑，三分可惜…… “干啥？”古惊鸿皱眉，“熬傻了？” 云溪莞尔，只说没事；苏苏酥沉默。 牢记前辈话语的简姿立刻道：“古处，透明人的身份已经查到了，名叫和睦。” 和睦有个孪生哥哥，叫和平。 兄弟二人早年前进城在服装厂打工，后来自己做生意卖服装赚了些小钱，小店却突然关张了。 二人消失了两三年，直到今天才露面。 “今天跟苏苏动手的就是和睦，他之前在厂子里为了哥哥跟别人打架，脸上落了疤，一开始没这么大。” 简姿比划了一下，只有从脸到脖子，并没有苏苏酥形容得那么长。 搜查令已经全国派发。 “直升飞机的型号已经查到了，隶属于一家小型的航空公司，也是这几年才有的，叫奥拓。” 简姿特意黑进了这家公司的电脑想看看财务和其他资质，发现是它就是家皮包公司，除了手续，啥都没有。 “配备直升飞机也是需要资质的。”古惊鸿道。 “是，但飞机型号是假的，飞行员是黑市雇来的。”苏苏酥补充道。 接走陆正南的人身份很神秘，为人也十分谨慎，什么首尾都没留下。 “古处长！”门外，一个警员气喘吁吁地敲门，“医院的朱芳醒了。” 古惊鸿闻言，分配任务：“云溪盯着眼镜制作，弄好就带到医院来；三苏留在队里搜集其他线索；简姿跟我去医院录口供。” 第30章 真凶露迹 再见到朱芳，她眼里执着的光芒盯得简姿浑身发毛。 简姿悄然搓了搓胳膊，道：“朱女士，你一直盯着我看什么？” “你是真正的异能者？”朱芳问。 简姿看了旁边的古惊鸿一眼，古惊鸿微不可察地颔首，简姿这才坦然承认：“是。” “给我看看。”朱芳眼底的狂热光芒再度席卷，认真道：“让我看一次，我就什么都说。” 她研究人造异能人研究了一辈子，除了那个透明的和睦，还是第一次真正如此靠近“异能者”的世界。 古惊鸿道：“给她看看。” 简姿没想到带笔记本电脑还带对了，打开之后将落地点定位在了异能调查处。 伴随着无数符号象限骤然出现，空间光符流转形成一个闪耀的通道，仿佛整个世界和数据都在眼前形成一个四维空间。 简姿身子一动就被吸附进去，眨眼就消失在了病床前，片刻后，她又从屏幕里走出来。 光符消散，整个病房的炙热光芒消散。 简姿合上笔记本，就看到朱芳不可思议地喃喃道：“好美……” 这样的蓦然展开的异能领域果然只有天生的异能者才有。 “你是什么时候觉醒异能的？”朱芳追问，那狂热的眼神恨不能把简姿变成切片，好好在显微镜下研究研究才过瘾。 “轮到我们问你了。”古惊鸿并没有持续满足朱芳的好奇心，淡淡道：“化南实业掳走了多少人，这些年又害死了多少人？” 朱芳皱着眉头：“他们是为了人类走向更高级的进化世界，牺牲‘小我’怎么能算得上‘害人’？” 简姿气笑了，这是什么“科学怪人”的逆天发言？ “你们以劫掳、诱骗的方式，隐瞒真实危险让那些濒临绝望的家属自愿签下试验合同获得‘试验体’，迫害了多少无辜孩童的性命？违背了个人意志和生命安全的犯罪行为，何谈‘世界人类进化’？” 顶着“世界理想”头衔的犯罪就不是犯罪了？ 朱芳被简姿噎得一顿，仍旧自顾自道：“解锁基因本就是大势所趋，就算我们不做，还会有别人做。何况那些自愿签署协议的孩子本来也活不长，我们只是给他们提供了另外一种可行性罢了。” “倚靠赵拓这种犯罪人员掳走孩子，再眼睁睁看着‘试验体’死亡的‘可行性’？就算你说得再冠冕堂皇，也掩盖不了犯罪事实。” 古惊鸿开口就是诛心：“何况，你们的试验还是失败了。” 他把昨晚电梯营救试验体孩童，孩童突然爆体而亡的画面放给朱芳看。 朱芳颤抖着嘴唇，整个人脸都白了。 “失败了，竟然又失败了……” 对于一个一辈子执着于解开异能人基因密码的科研人员而言，这个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 原来她根本就没能接近真相！ 简姿神色复杂地看着朱芳眼底的光芒彻底黯淡下来。 接下来的审讯变得极其顺利，古惊鸿问什么朱芳就答什么。 如调查的那般，化南实业确实有心做“人造异能人”。 朱芳被招募来的时候，一直以为是给陆正南那种人傻钱多的神经病随便搞搞。 但当她真正见到赵拓和和睦的时候，瞬间惊为天人，知道了世上真的有异能人存在。 可能利用的试验体太少了。 “m城就这么大，我们也不能总是找病弱体虚的孩子做实验。赵拓说他会解决，只要钱到位，人不是问题。”朱芳说到这里，忍不住摇了摇头：“我猜过他带人来的手段不光彩，但没想到……” “试验体死亡后埋在东海滩的事情，陆正南知道吗？”古惊鸿的话让朱芳怔了一下。 “这些事情都是赵拓处理的，陆正南不会过问这种小事……” 简姿下意识地攥了攥拳头。 想到冷冰冰躺在验尸间的八具尸首，想到罗清崩溃求死的癫狂……这些罪魁祸首，竟然说处理尸首是“小事”！ 朱芳大部分时候都埋头做实验，其他的事情虽然有所察觉但也不会关心。 而和睦那个透明人是哪里来的、赵拓又是谁引荐的，他们统统不知道。 只有一次，朱芳听到陆正南打电话叫对面的人“章助”，至于这是人名、还是头衔，朱芳就不知道了。 从朱芳的病房出来，古惊鸿兀自说要去打个电话，让简姿去看看罗清。 罗清身上有不少轻伤，中间又被陆正南电击，索幸摔下来的时候被古惊鸿的尾巴卷住了，人倒是无大碍。 坐到床边，简姿望着已经醒来正在默默流泪的罗清，叹气道：“罗姐，你昨晚也太冲动了。” 简姿一想起罗清拼命抱住朱芳的样子，都一阵后怕。 “你不该救我。”罗清缓缓抬起双手，“我满手沾血，助纣为虐，活该拉着陆正南那个人渣一起去死！” 可陆正南没死，还逃了。 简姿认真道：“罗姐，难道你不想亲眼看着陆正南得到应有的报应吗？” 坏人得到法律制裁，那些无辜的孩子才能安息。 “没错，你说的没错……”罗清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拽住简姿的胳膊道：“赵拓！是赵拓！那厮才是帮着陆正南做脏活的人！” 她脸上蔓延着惊恐的神色，“赵拓……有点不对劲。” 罗清跟在陆正南身边有些年头了，但公司有研究室的事情是五年前才知道的。 当时她还不知道陆正南身边有一个会在水泥里穿梭自如，掳走孩子的赵拓，也不知道港口失踪案的“幕后黑手”是陆正南。 一次工作汇报的时候，罗清撞上了从墙里出来的赵拓，他当时手里抱着一个昏迷的孩子，陆正南才和盘托出了“改造人类”的宏伟愿景。 罗清也知道这事不妥，但她在公司十年，好不容易当上了总经理助理，社会地位高、薪资待遇好，老板人也不错……再想找这样一份工作不容易。 她选择了替陆正南隐瞒。 而这也是罗清母女噩梦的开始。 “恐怕就是从那次开始，陆正南就想着拖你下水了。”简姿喟叹道：“好巧不巧的是，茜茜生病了。” 陆正南有了拿捏罗清的资本，将她彻底拖上了贼船。 第31章 告一段落 从罗清的病房出来，简姿挑重点汇报了笔录情况。 古惊鸿了然，“赵拓既是陆正南的打手，也是犯下儿童失踪案的直接真凶。” 东海滩的那些受害者，恐怕就是赵拓和透明人一行埋的。 而这样的受害者，在m城还不知有多少。 赵拓身后的人是谁，恐怕还需要掰开他的嘴才能知道。 古惊鸿也给简姿讲了个消息：“陆正南死了，尸体在距离化南实业大厦不远的名颂大厦顶楼。” 云溪已经带人去验尸了。 简姿瞳孔一紧，“报应来得真快。” 试剂没能让人类成功衍生出异能，陆正南数年心血化为乌有，自然也被幕后的人残忍抛弃，杀人灭口。 从人口贩卖、器官买卖的刀哥案，到明为船舶业暗搞“试验体”的化南实业案，无形中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手，隐隐将一切汇聚，又将线索扼杀，令人防不胜防。 异能调查处的任务越发繁重。 第七刑侦大队从来没接过这么大的案子：潜在的数十名受害者仍在调查中；八个认领了东海滩受害人的家属认领手续刚刚完成；无数从化南实业带出来的研究的样本和终端数据需要交接给上一级部门；从研究院带出来的十几名研究人员都在分开审讯，而受害人们大部分抢救无效死亡，唯一的幸运儿只有没来得及注射药物的常弈。 十五岁的少年被拖入b港甬道后就昏迷了，再醒来已经进了医院……这一场生死危机没有给他留下太多阴影，成为本桩案件里唯一令人欣慰的消息。 陆正南的验尸结果是黄昏时分出来的： “陆正南死于昨天凌晨5点到五点十分之间，内脏和血管破损，死亡所用时间不足五分钟，遭受了巨大的痛苦。” 从某种程度来讲，跟被人在内里搅碎了差不多。 云溪将验尸报告递上来，冲处里的同事们道：“发现尸体的大楼不是第一案发现场，陆正南是在那栋大楼被别人接走，死亡后又被抛尸。死的时候，那个密码箱也在身边，试剂全都碎了。” 杀人的，必然有救走陆正南的人的手笔。 “凶手使用的是什么异能？”古惊鸿只看到记录上写着通过人为可控的细丝爆破了血管和内脏，但具体是啥没写。 “我有点推测，处长可以听听。”云溪羞涩一笑，古惊鸿示意她讲。 “死者脖颈处有针扎大小的伤口，应该就是异能者致死的主要创口。” 云溪指了指报告上的一张照片：“好消息是，伤口和脏腑的地方留下了一点细绒痕迹，类似蛛丝，但是比蛛丝更有韧劲儿。但提取dna还需要时间。” 坏消息是，结果确认需要调查处的设备，在这里做不了。 古惊鸿特意仔细看了一下，点头辨认道：“确实像蛛丝。” 简姿每次看云溪的验尸报告都惊为天人。 别看都是解剖，但云溪查找到的伤口和细节，以及验证一些物质的古法方式，实在是……太神奇了。 “有了这个，赵拓的嘴就容易撬开了。”古惊鸿说完，找周韬商量提审赵拓的事情。 当夜，队里就专门在小杂货间搞了个临时审讯室熬鹰，愣不让赵拓睡觉。 这一次，他们吸取教训没用手铐，而是改用了麻绳，把赵拓控制在凳子上。 第二天早晨，又困又饿的赵拓睁着通红的眼睛，死死盯住古惊鸿。 赵拓拒不开口，直到从古惊鸿的嘴里听见陆正南的死讯，面上终于龟裂。 “如果我没猜错，和睦兄弟俩都激发了异能。他们有救陆正南的时间，本也可以救走你。” 古惊鸿瞥了一眼死不瞑目的陆正南尸体照片，“赵拓，他都死了，你认为现在还会有人捞你吗？” 数十名孩童，被陆正南痴人说梦的“理想”葬送了性命。 赵拓的双手早就如同他的异能一般，血色混杂着粘稠的钢筋混凝，早就洗不干净了。 “孩子……确实是我掳走的，也是我带去埋的。”赵拓抬起头：“可他们有一大半是都死了的！” “也就是说，还有一部分没死，被你活埋了？”古惊鸿脸色阴沉地反问。 赵拓结巴道：“他、他们被注射了药剂，已经是失败品被陆正南抛弃，活着还不如死了解脱！” 赵拓一开始也以为陆正南的生意就是把孩子抱走嘛，简单，快速，给的钱还多。 傻子才不干！ 可当他第一次看到小孩子的尸体碎成肉沫的时候，就知道事情不简单了。 他不敢问，怕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你究竟掳走了多少孩子？”古惊鸿问。 赵拓摇摇头，“太多了。” 多到根本没数。 不仅是b港，他还在m城旅行旺季的时候掳走过游客的孩子。 一开始胆子小，赵拓怕被发现，一直流窜作案，几个大城市来回跑一跑，虽然耗费异能，但胜在保险。 后面发现失踪案根本不受重视，胆子就越来越大，也不太想远程捞人，有时候陆正南要得急了，赵拓就躲进b港趁乱弄走几个。 林晓宇和常弈就是这样落入魔爪的。 “……那些埋在东海滩的，都是能留下尸体的。” 古惊鸿额头的青筋蹦了蹦，人已经在即将爆发怒火的边缘。 他强压下来冷声道：“推荐你去给陆正南抓人的，是谁？” “我，我不知道。” 赵拓迎着古惊鸿吃人的目光，眼神逐渐变得呆怔：“我真的不知道。我们一共就联系过三次，回回都是因为拿钱。电话里的声音听不出男女，就是普通的电子音。” 许是古惊鸿的眼神杀气四溢得太过明显，许是赵拓做了这么多坏事实在心虚，他挣扎着想起身为自己辩解： “领导，领导！我真不知道他们抓孩子干得是这种勾当！说实话我第一次看到孩子死了也吓了一跳……可是，可是他们给得太多了！我也要活下去啊领导，我真不是故意的！” “这厮还强词夺理！” 审讯录像会直接传到队里的监控室，苏苏酥听得拳头都硬了。 “赵拓这厮发现幕后大老板是真准备放弃他了，找借口是为了给自己获得减刑呢。”简姿冷哼一声：“他不过是为了钱！哪有良心？” 但凡赵拓有一次良心发现没当帮凶，这桩案子可能会挽救无数个“常弈”。 自此，m城b港多年来的大型儿童失踪案告破，主犯系陆正南和赵拓，从犯有朱芳、罗清等人，皆按照法律量刑提交检察院。 因罗清有重大立功表现，将会酌情减刑。 所有人，都将为那b港再也寻不回的孩童付出代价。 第32章 档案员 简姿圆满完成了第一次卧底任务，但这一次惨痛的“二五仔”经历让她心神颓废，坐在桌边默默翻报纸。 m城今日实事：化南船舶实业有限公司经过董事会重组公司结构，分成两个分公司，总部仍在b港。 新推选的总裁到任第一件事，就是爆破推平了陆正南之前建的巨大研究室。 当大厦总部旁嵌着的巨大研发室在天空中被爆破的时候，不少远远围观的百姓都拍手叫好。 “紧急公关的不错。新总裁是个聪明人。”古惊鸿瞥见报纸上被推平的实验室残骸，淡淡评价了一句。 “唉，就是可惜了那么多孩子，啥念想都没给父母留下。”简姿喃喃道。 经过拷贝回来的资料，他们从中找到不少“编号试验体”的真实身份，正在和全国失踪案件中的孩童比对确认……当然，这种需要翻阅无数纸质材料的活没分给简姿，而是给了处里的档案文员。 “古处，咱啥时候有档案员的？”简姿来处里也好几个月了，从没听过见过。 “有没有可能一直都有？”古惊鸿心说你也从来没问过啊。 “他没异能，但很厉害。” 简姿对此深信不疑。 看看云溪姐就知道了，古穿今的女仵作啊！两世医学记忆，简直不要太牛！ “那这位宁有才是个什么来头？”简姿好奇得不行，就想提前揭晓答案。 古惊鸿神秘一笑：“你猜。” 简姿想到了汪汪真身的处长，讪讪道：“我还是不猜了吧？” 万一又是一个绝对不能当着正主儿的面提的答案呢？ 苏苏酥面无表情，冷艳的容颜憋笑憋得透红。 好想看看简姿叫破古处长是“狗”的时候，古处长的表情会是啥样。 简姿这个清奇的脑回路，竟然从没想过可能处长是个狐狸吗？！ “他前世是状元，文采斐然。今生投胎后原生家庭比较惨，半道辍学，被我捡回来了。” 事实上，古惊鸿提出过让宁有才念完大学、继续深造后再来为他效力。 可宁有才“一腔抱负已死”，不再执着于文凭，就拿着聘请员工的工资来当档案文员了。 简姿听完连连点头，更加笃定她当初看到的那什么“异能调查处员工介绍”纯属应付文件检查的“面子货”，武道世家出身的苏苏酥、古穿今的奇异仵作云溪姐，还有这位前世是状元、今生仍旧文采斐然的档案员。 真想见识见识。 很快，见识“真状元”的机会就来了。 云溪抱着几份文件快步走进来，“古处长，结果出来了。” “蛛丝人”的dna比对结果和全国数据对比，找到了本尊，名叫“章镜”。 “章镜？”古惊鸿一听，俊眉便蹙起。 简姿双眼一亮，“咋的，有瓜？” 古惊鸿意味不明地瞥了一眼简姿，又看了看表面“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眼睛却不住往他这瞟的苏苏酥，只觉好笑。 “如果这个‘章镜’是我知道的章镜，那他应该岁数不小了。”古惊鸿道。 可从杀人手法的利索劲儿来看，章镜“宝刀不老”。 为了确认章镜的身份，他得去档案室翻阅一下旧资料。 “你不是想认识宁有才？走，带你去档案室。” “好好好。”简姿小鸡啄米似得点头。 新同事哎！想围观！ 古惊鸿的提议立刻劝退了苏苏酥，她一想到那啰啰嗦嗦的宁有才，兴趣缺缺道：“你们去吧，回来给我分享消息。” 云溪偷笑一声，挽着简姿的手臂离开。 档案室就在顶层办公区楼下。 从楼梯间下来，就能看到档案室古朴的大门。 简姿眨眨眼，这么高科技的异能调查处，居然还用锁子锁门？就像是赛博朋克世界突然出现一栋历史古宅的既视感，又不合群又稀罕。 “档案室的钥匙只有处长和宁有才拿着。”云溪瞅简姿跟好奇宝宝似的拨弄着门上的古铜把手和锁眼，小声解释道。 古惊鸿一摸裤兜，发现没带钥匙，转身走回楼梯间，一个眨眼的功夫又回来了，手里拎着设计感十足的防盗钥匙开门。 云溪：狐狸跑的就是快。 简姿：犬类跑的就是快。 推开偌大的木门，简姿仿佛置身一处古色古香的大书房：左右回廊十分宽敞，目之所及全部摆放着无数木架，木架上整整齐齐地归纳着牛皮案卷，屋子里散发着一股书纸的淡淡墨香。 纵深处灯光照不分明，也应该是归置着各类档案。 在一整层的档案室里行走，三个人的脚步声都显得空旷。 古惊鸿按照目录分类，很快找到了二十多年前的老档案。 他一边翻看一边冲好奇宝宝简姿道：“有才应该在前头，你自己去看吧。” “哦，好。”正好简姿也想参观参观档案室。 云溪没跟着。 回廊灯不知道是什么感应，只要人在那灯就不会灭，怪高级的。 每个档案架上都有编码，先是字母、再是数字编号，底下还用中文强调着类别和年份，想找东西一目了然。 绕过前方的档案架，简姿就瞧见了挨着窗户摆放的几张红木桌椅，其中两张巨型大桌上都摊着无数资料文件，可谓“纸张翻飞”。 一个身形纤瘦的高大男人在桌前忙碌，间或扶一下脸上架着的黑框眼镜，嘴里还念念有词：“此二人必定有鬼，置于此处为好……卧槽！吓死我了！” 见到简姿，男人猛然一跳：“你谁啊？为啥能进档案室？古处长呢？” “三连问”问得简姿战略性后撤一步，反问一句：“简姿，古处在前面，我被他带进来的。” 宁有才站直了身子，仔细打量突然闯入的小姑娘，她身量中等，扎着马尾辫，人有点瘦，皮肤白皙的小脸上一双眸子却晶亮……还挺好看。 “哦，你是新来的简姿。”宁有才恍然，随即作揖：“在下宁有才，这厢有礼了。” “不敢当不敢当。”简姿先是抱拳后改成作揖，无奈道：“你可太唬人了啊！” “姑娘贸然出现，惹人心悸，故而失礼了些。还望莫怪。”宁有才露出一个自认为和善的僵笑。 简姿心道你不想笑也可以不笑。 二人各自作揖僵在原地，周遭无声。 太尬了吧？ “那……简姑娘自便？”宁有才腰都弯得酸了，客气道。 “您忙，您忙。”简姿的腰也酸啊！ 她如蒙大赦，转身就跑，哒哒的脚步声很快消失在偌大的档案室。 宁有才继续忙叨。 “我嘞个去……”调查处的工作人员果然各个风格迥异。 简姿揉着酸麻麻的腰，快步回到了古惊鸿和云溪身边。 古惊鸿见到一脸憋屈的简姿，知道她应该顺利见到了宁有才，好笑道：“怎么样？” “……挺好。”为了大局，简姿斟酌用词，评价了新同事。 云溪抿唇微笑：“有才一直如此，阿姿习惯就好了。” “好的。”呵呵，怪不得苏苏不来。 “是同一个章镜，你瞧瞧。”古惊鸿把资料递给简姿，简姿一看，瞪大眼指着资料上的出生年份： 1960年11月3日。 “64岁啊！”简姿轻声道：“老当益壮？” 第33章 报案 “是有猫腻。”古惊鸿看简姿把资料过完了，就收起重新放回架子上。 “那章镜不就是传说中的老不死的？”简姿小声总结道。 云溪赞同点头：“老不死的。” 古惊鸿：“……”小云溪你可不要被简姿给带坏了啊。 “这里全都是异能者的资料？”简姿问道。 “一大部分是，还有一些各地积压的非自然现象案件。”古惊鸿顿了顿：“我们会定时找外派员去调查结案。” 有时是古惊鸿亲自去，有时是派人去。 间或收获异能人一枚。 可在简姿眼里，这栋档案室却像是世上的普通人和异能人之间的混沌地带。 异能调查处，就像是盘桓在二者之间的一个堡垒，既保护着异能人平稳生活，又维护着普通人的安全。 可原本维持着平衡的天平，却因“人造异能人”的出现而被打破。 确认了章镜的身份，众人离开档案室。 路上，古惊鸿说起了当年发现章镜的情况：章镜，贺州人。自小务农，家境普通。八十年代赶上下海潮，就出去做生意。 “觉醒异能的那年，章镜狠赚了一笔，却被合伙人出卖，险些被丢下喝喂鲨鱼。” 古惊鸿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生死关头，他的身上透出了韧丝，像蜘蛛人一样扒住船体，一路跟船靠了岸。” “然后呢？”简姿追问道：“他没找那合伙人报仇？” “找了。”古惊鸿道：“他把涉案的仇人都勒死了，自己也不逃，就在案发现场被警方逮捕。” 章镜本该被判死刑的，古惊鸿在见着章镜之后萌生了惜才之心，以“异能觉醒”不可控为由，将他监管在异能调查处的训练室，希望能培养一个维持世界和平的“蜘蛛侠”。 这也是古惊鸿错误的开始。 “章镜被我的仇家策反了。” 简姿听到这话，惊讶反问：“古处，您还会有仇家？” 得是啥样的人才舍得跟古处这么……容貌惊艳的人结仇啊！ “处长的仇人遍地都是，多如牛毛。”云溪笃定道：“以后你就能见识到了。” 这也是为啥所有工作人员都得提高身体素质的原因之一。 怕被拉仇恨打不过人家。 “呵呵，这见识不要也罢。”简姿就多余一问。 “如今的章镜，早已不是当年嫉恶如仇的青年。他在这件事上冒头，对咱们来说很不利。” 古惊鸿不是没追踪过章镜，但他有了强敌的帮助，抹除了古惊鸿在章镜身上的标记，且起码十年都不曾露面……古惊鸿甚至怀疑过这厮是不是已经死了。 “再深挖一下章镜的行踪。”古惊鸿吩咐简姿做事。 说做就做。 简姿操作电脑的水准在处里绝对是no.1，苏苏酥盯着她双手敲击键盘的清脆声都觉得悦耳，看简姿的背影目光都柔和了不少。 这画面被云溪捕捉到，她笑着给苏苏酥递了一杯咖啡，怕打扰正在专注搜查工作的简姿，低声道：“晚点去一趟体检室吧？我给你再检查检查。” 虽说苏苏酥一直强调自己好了，可是仓促对战透明人和睦，云溪怕她再逞强落下后遗症。 “好。”苏苏酥没拒绝云溪的好意。 简姿全神贯注盯着电脑，间或端起咖啡小口小口喝，随即就看到软件上蹦出的不少视频记录。 过了好一会儿，她“咦”了一声，“云溪姐，你快来帮我瞅瞅。” “来了。”云溪走过去，就着简姿手指的地方看：“怎么了？” “姐你更了解人体骨骼构造。你帮我看看，这章镜是不是换脸了。” 全球大范围开始安装摄像头，是从2000年开始，更迭高清摄像头且大面积覆盖城市也是2010年以后的事了。 古怪的是，简姿在2015年前还能搜索到章镜出现在一些店铺、商场或者停车场的摄像头里一闪而过。 但过了2015年之后，他逐渐销声匿迹，直到前些日子，才从m城的几个偏僻私人摄像头里露了脸。 “像，但他这是……” 云溪眯着眼看不清，简姿秒懂，立刻处理将画面放大放清晰。 瞬间，一个戴着口罩、只露出半张脸的男人逐渐从画面里清晰，口罩和脸面的缝隙中间发现些许金属闪烁的反光……像是半张金属脸。 简姿：“高科技？” 云溪又仔细看了看：“不太能确定。” 苏苏酥抱臂凑上来也看了一眼，“合成的，应该是为了托住这半边骨骼和皮肤。” 云溪一听，立刻想到了什么，转身用另外一台机子操作了片刻。 “是这个。” 云溪道：“十年前，幻新科技医疗技术公司推出了一款仿真托举机械脸，专为生病导致的脸部错位的患者研发……缺点是，用后会跟皮肤组织等细胞粘连，没法再取下来。五年前因技术问题被消费者告了，很多产品被召回、销毁，现在已经停产了。” 章镜用的就是这款机械脸。 简姿和苏苏酥面面相觑。 章镜中间生过大病啊？ “云溪去调章镜的医疗报告，他肯定会用假身份，届时注意甄别。简姿、三苏，跟我出一趟外勤，有案子了。” 刚接完电话归来的古惊鸿冲众人道：“和睦出现了。” 第34章 照片里的人(1) c市警局。 王益坐在桌边，手边的烟灰缸已经满了。 他皱着眉头又点燃了一支烟，被旁边的小周抬手抽走，无奈道：“师父，您少抽两根吧，一会古处他们来了看见也不好。” 说完，小周抬手把烟灰缸也端走了，倒掉里面的烟灰后就搁在自己手边，不打算还给王益了。 自从钱玉婷等人的案子告破，小周肉眼可见地沉稳起来。 王益笑骂：“小兔崽子，还管起我来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到底没再继续点烟。 片刻后，古惊鸿带着简姿和苏苏酥来了。 古惊鸿本就帅得一塌糊涂，一颦一笑都像是造物主的宠儿；简姿明眸贝齿、灵动活泼，嘴里还叼着一根棒棒糖；苏苏酥冷艳动人，抱臂行走，一派“女王范儿”。 三人活像体制内的移动颜值担当，刚一进警局就引得不少人侧目围观，纷纷猜测这三位靓丽人物到底是什么来头。 好几个八卦的文员女同事凑在一处，小声道：“我知道我知道，他是古处长！上次钱玉婷杀人埋尸案就是他们破的！好像隶属于一个神秘部门……反正级别比局里高！” “开玩笑吧？处级单位怎么能比咱们局里的权限还高？” “秘密呗！” …… 众人议论纷纷，古惊鸿耳目聪明，偏头朝着几个说话的女警员看去。 被帅领导猝不及防侧目的女警员们瞬间卡帧，都不敢动了。 古惊鸿略一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就率先进去了。 “他没生气哎！” “妈呀，那一眼，帅得我都要晕过去了。” “不知道这位古处长有没有对象，吸溜吸溜……” “口水擦擦！” …… 简姿对几个三观跟着五官跑的女同志忍俊不禁，跟苏苏酥小声哔哔：“古处就是祸水。” 上次在b港被老百姓围观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苏苏酥嘴角扯了扯，还没来得及说话，前头的古惊鸿无奈道：“我听得到。” 简姿暗搓搓吐了吐舌头，没敢继续蛐蛐领导，忙不迭跟上。 王益一看到古处来了，激动得不行，忙不迭起身迎上来握手：“古处您可来了！小简新工作怎么样啊？” 简姿笑着点头：“托王警官的福，新工作就是刺激。” 毕竟异能二五仔这种头衔，说出去也挺酷炫的。 “生人勿近”的苏苏酥毫无跟王益握手的意思，就把王益的手晾着。 王益扯了个笑，“这位是？” “苏苏酥，处里的保安。”古惊鸿主动上前回握住王益的手缓解尴尬，介绍道：“她性格比较高冷，身手可是以一当十！走咱们进去说话。” 古处这一番“人情世故”看得简姿一愣一愣的。 他老人家还有几副面孔呢？ “快走。”苏苏酥轻撞简姿的胳膊，示意她跟上。 “哦。” 进了会议室，王益心事重重道：“古处，我们这案子实在不知道找谁了，只能请您来掌掌眼。” 别看古惊鸿年轻，王益说话仍是态度客客气气的，尤其是在知道“异能调查处”的工作性质后，只恨自己没本事维护“世界和平”，对勇担大任的古惊鸿不要太欣赏。 “王队别客气，这桩案子确实跟处里的业务有关。” “说来惭愧，我们这个案子，像闹鬼。”别说是小周，就连干警察十几年的王益都很难承认这个说法。 但……异能调查处都能存在，这世上还有多少人们不知道的事呢？ “报案人名叫郑亚，今年43岁，职业是c市职业学院的体育老师。” 王益将案件娓娓道来： 郑亚报案的时候浑身发抖、魂不守舍，口口声声说自己撞了鬼，说如果警察不救他，他就要被杀了。 那模样跟丢了魂儿似的。 可警察怎么会相信世上有鬼？ 但接下来调查的事情，却由不得王益不信。 王益把一张照片递给古惊鸿，上面是九个人的合影，六男三女，其中一人就是异能调查处本次的目标，和睦。 古惊鸿看过，把照片递给简姿和唯一见过和睦的苏苏酥。 见苏苏酥点头确认是和睦，古惊鸿示意王益继续讲。 “照片上左起分别是童速，周翊，和睦，葛红梅，秦明月，喻继，蔡大力，郑亚，秋瑕。从七年前开始，照片上的人间或发生意外、间或生病死亡……总之，除了失踪的和睦和还活着的郑亚，无一活口。” 王益虽然不信鬼，但他更不相信会有案子可着一张照片上的人“死”，那不就是有猫腻吗？ 但调查结果反而让王益心里更没底了。 “童速是第一个，死于七年前，说是在高速路上突然违停，被人拖拽至路上，被疾驰的车压死；可监控里除了突然发疯的童速，根本没有别人。” 葛红梅夫妻恩爱，丈夫却突然发疯家暴，愣是把葛红梅打了个半死，导致葛红梅抢救无效死亡。 喻继死于高空坠物；蔡大力死于手术事故；周翊死于城市车祸；秦明月被抢银行的劫匪意外枪击身亡；秋瑕最惨，跟家人郊外旅行的时候误触了地下电压线，人都被烧成焦炭了。 “我们找了这些人出事的各类影像资料，在场除了死者没有其他人，可他们死得实在是不符合常理……甚至有些诡异。” 简姿听完，终于了然为啥王益心里打突了。 七年间，这么多找不到直接和间接证据、寻不着凶犯，还都事发的突然且诡异……换谁碰上这种“死亡照片”能不害怕？ 往鬼身上扯都算是靠谱了。 苏苏酥沉默以对。 他们若是知道，凶犯可能是个透明人，案子脉络就会变得清晰多了。 古惊鸿瞥了苏苏酥一眼，示意她收敛些，随即问道：“郑亚人在哪？” “在康复医院，我们的警员正盯着呢。”王益说道。 古惊鸿起身，“我们去看看，你留在这里，深挖和睦跟照片上的人的社会关系。” “我们找过了，他失踪了。”王益狐疑问道：“还查啥？” “王队，您没听懂古处的意思，”简姿道：“他是说调查和睦跟死者之间的关系，他们是否结仇，有啥恩怨。” 因为和睦不是受害人，而可能是嫌犯。 第35章 照片里的人(2) 乖乖，原来案子的突破口在这！ 王益瞪圆了眼睛目送古惊鸿一行离开，还不忘冲小周道：“快跟上！再带俩人！郑亚那家伙可疯呢。” “是，队长。”小周急急跟上，还特意招呼人安排一辆车，大家一块走。 古惊鸿不会无的放矢，推论和睦是真凶肯定有原因。 王益一想这事玄幻的程度，还真得听古处的。 车上，简姿还在研究那张照片。 她手里放着警局找到的众人资料，认真翻阅过后，将所有人死亡时间对应起来，在照片上勾出一个线条，正好形成一个圆。 “死亡顺序确实像是跟着照片走的。”简姿举起照片道：“绕个圆圈是啥意思呢？” 苏苏酥抬眸去看，随即指了指照片右侧的角落：“这缺个人。” 哈？ 简姿坐直了身子，认真观察照片，最边上的蔡大力和秋瑕侧身的幅度稍有些大，但根据照片右边的留白，明显还有很大的位置，倒像是旁边还站着个人。 “古处你看。” 简姿指给古惊鸿看，古惊鸿就着简姿的手观察了下，喃喃道：“和平也在？” 古惊鸿没把照片接过去，简姿就维持着从中间支着照片的姿势。 常年用键盘的白皙小手骨节分明，指甲环绕着指头修剪得干干净净，指头粉嘟嘟的，竟让古惊鸿觉得有些可爱。 心湖仿佛被丢进一颗石子，泛起淡淡的涟漪。 “可能有和平。”古惊鸿忙不迭转过头去，“你先拿着。” “哦，好。”简姿发现古处怪怪的，但还是听话把照片收回去。 苏苏酥偷摸瞥了简姿一眼。 “古处，和平是谁？”坐在简姿另一侧的小周呐呐道：“我们没找到有关和平的资料啊。” 如果连局里都找不到他们的资料，那就是黑户了。 “和睦跟和平是一对孪生兄弟。” 古惊鸿语不惊人死不休，听得小周下巴都快惊掉了：“那、那照片上的人，到底是谁？” 和睦还是和平？ 照片右边那个存在但看不到的人又是谁？ “和睦……吧？”古惊鸿迟疑地从后视镜看向苏苏酥。 苏苏酥十分笃定的点头：“和睦。” 绝对是她见过的那个。 古惊鸿想了想，说道：“和睦家里情况不好，不排除两个人共用一个身份。” 这不仅涉及黑户的问题，还有更多内情。 “那您是咋知道和睦跟和平是兄弟俩的？”小周更震惊了。 古惊鸿闻言，神色略显复杂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都知道，只会害了你。” 小周：“……”他可是警察。 郊区的康复中心是国家专门为一些精神病犯人设立的，集看护、治疗、管制于一体，旨在让精神疾病犯罪分子既能够获得治疗，也避免再出去危害社会。 当然，一旦病症治疗好了，还是要为曾经所犯下的罪行付出代价的。 古惊鸿一行走进康复中心，需要上交所有“危险物品”。 简姿连笔记本电脑的电源线和指甲刀都没收了。 等完成筛查任务，众人里除了简姿的笔记本，连古惊鸿的皮带都没能带走。 简姿看着古惊鸿没有系皮带也没掉下来的裤子，小声道：“这什么邪术？” 苏苏酥一把勾住简姿的脑袋，“好奇心害死猫。” 哈！ 简姿心想，古处一只大狗，她这个“猫”有啥不能好奇的？ 自古还没听说过猫打不过狗子的。 古惊鸿俨然不知道简姿的神奇脑洞，从容地跟在小周身后去探望郑亚。 一行人走进一栋纯白的房子，只见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比寻常屋顶高很多的房顶上安着纯白的吸顶吊灯，就算站在床上、踩着凳子，也很难够着，几乎将“安全”维持在了方方面面。 郑亚站在窗户边上，双手扒着玻璃，“都死了，都死了……他们都死了……” 小周望着嘴里一直念念有词的郑亚，上前一步把人拉着转过身来：“郑亚，警方派人来调查你的案子了。” 郑亚转过头，看到了古惊鸿一行，不禁露出一抹笑容，随即双目更加惊恐地指着众人的身后：“不要，不要！他肯定会来杀我的，他肯定会杀我！” 他立刻抱头蹲下，痛哭流涕：“对不起对不起，你别来找我了，对不起，都是我们的错，都是我们的错！” 他不住地冲着古惊鸿一行一边道歉一边磕头，明显已经分不清谁是和睦谁是陌生人了。 “郑亚的情况这么糟糕了吗？”简姿讪讪道：“这能问出什么来？” 幸存者口供已经跟精神病人发言无异了。 小周呐呐道：“上次来他还没这么严重。”出于对郑亚人身安全的保证，他们才选择了把人送到防卫级别最高的精神病院的。 现在看起来，郑亚的精神状况比之前还差。 但古惊鸿不是寻常人。 他蹲在地上直视着郑亚问道：“你为什么对不起我？” “我不该嘲笑你，我们不该告老师的，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可我还有父母妻儿，还有几百万的房贷没还，我不能死啊，我现在不能死……” 郑亚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你饶我一命，求你了饶我一命！” “照片上的同学是不是都欺负过和睦？”古惊鸿继续沉声质问。 “都是我们的错，都是我们的错……”可后续无论古惊鸿再怎么逼问，郑亚就只会重复这一句话了。 从精神病院出来，古惊鸿道：“王队那有消息了吗？” 他之前的推论没错，只要队里按照“和睦可能是加害人”的线索查，总能摸到线索的。 “还没。”经过刚才一番折腾，小周看古惊鸿的眼底只剩下佩服：“古处，接下来咱怎么办？” “把所有案子的视频和记录都发给简姿。如果可以，再去案发现场走一趟。”古惊鸿道。 和睦和平俩兄弟这么多年私下共用一个身份，犯案的手法更是令人发指。但他们毕竟不是一开始就有异能，也并非天生就是犯罪分子。 摸着根了才能把人逮着。 “是！”小周冲古惊鸿举手行礼，还想简姿和苏苏酥行礼，被眼疾手快的苏苏酥一把摁住肩膀塞进车里。 “快点。” 简姿到底没好意思笑出声，憋了一路。 第36章 照片里的人(3) c市，abd中心顶层大厦。 同样的位置，不同的时间，闻总站在顶楼俯瞰整个阳光笼罩下的c市，当真是别有风情。 “闻总，您找我？”章镜恭敬地从门外进来。 闻总转过身，望着章镜，见他还如当年初见时四十来岁的模样，低笑一声：“老小子倒是一点不显老。” 章镜略一低头，半张脸上的金属和地面形成反光，刺着闻总的眼，闻总抬起手来挡住，道：“异能调查处的人已经注意到你了，最近别那么出风头。” “和睦兄弟因为私怨下手不干净，被警方盯上了。”章镜低头：“还请您示下。” “小喽啰罢了。”闻总瞥了章镜一眼：“这些低端的异能人，以后你自己做主，不需要事事向我汇报。倒是那个简姿……” 闻总略想了想，把手里的威士忌一饮而尽：“别一下子弄死了。” 他想看看，空间穿梭异能的极限，在哪里。 “是。” 章镜退出办公室之前，特意瞟了一眼站在窗边举着威士忌一饮而尽的闻总，心里略微动了动。 成长型的异能者，果然很受闻总重视。 …… 警局里，简姿勾着小脑袋认真端详着受害人死亡时的视频录像，一边看、一边多角度画图，但镜头有限，总有几个视线盲区是没法一下兼顾的。 想要确凿众人身死的真相，还是需要实地走一趟。 简姿把自己的想法跟古惊鸿说了，古惊鸿让简姿把视频发给云溪看看，便提出去一下几处案发地。 王益面露为难之色。 古惊鸿：“怎么？” “案发地我们也跑过一趟，有几处是在c市开发区附近……” c市开发区是前几年的大工程，不少“老破小”推土重建，早就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有些地方就连生活在当地十几年的老人都快认不出了。 “没事，本就是为了复盘案子，查漏补缺。” 古惊鸿都这么说了，王益也不再多嘴，让小周陪他们一块去。 “队里案子多，劳烦古处多操心。”王益抱歉道：“我就不陪着去了。” “理解。”古惊鸿点头，招呼简姿和苏苏酥离开。 众人一道坐车前往最近的地带，也就是当年喻继突发意外、被高空坠物砸死的大楼。 “这里原本是几家百货大楼，其中东南角的大楼最高，摄像头留下的影像资料是那边的五金店……” 王益虽然没来，但让小周带上了前些年的旧建筑图，方便大家比对，可谓“粗中有细”。 简姿抬起手遮挡天空的阳光，视线落在东南角最高的那处建筑。 她偏过头，又看了一眼侧面几处，上下挪动几次，扭头问道：“转角视线不对。” 古惊鸿正比对小周手里的图勘测整个大楼周围的视角问题，听到简姿的话后抬头问道：“怎么说？” “视频里只能看到这边……”简姿面向东南角比划了一下，然后道：“可镜头里有个细节，就是喻继他是突然在这里停下的，而且还后退了两步。” 简姿模拟自己是喻继，后退后再仰望，看的却是西南处的方向。 西南处曾经靠近马路。 马路对面有不少店铺，兴许还能找到其他视角的案发情况。 简姿席地而坐，打开笔记本电脑就根据附近的网络发射信号电台寻找七八年前喻继的声音。 苏苏酥则拿着照片往沿街深处而去打听消息。 筛查工作需要等，小周震惊地在简姿旁边围观了一波，就笃定自己是干不来这些活儿的，默默重新回到古处长身边跟着他转悠。 视频里，高空坠物发生得非常快，喻继意外身亡前后总时间不足一秒，在视频里放大的细节可以停止播放，但活生生的喻继却再也回不来了。 古惊鸿抬起头，望着曾经高空坠物的地方变成了繁华的大厦，问小周道：“记录上说，当时是有孩童顽皮无意间把阳台上的花盆给碰下来砸死了人？” “是。”小周呐呐道。 “喻继的家人没有追究那孩子的责任？” “没，说是同意私了。”提起这事，小周有些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古惊鸿抱臂，心道这小警察，还吞吞吐吐的。 胆子忒小。 “这事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小周挠了挠头，迎着古惊鸿鼓励的眼神道：“我们原来也走访过不少家属，类似这种意外事件造成身亡的，有非要打官司的，有要求高额赔偿的。可喻家人当年却好说话得很……” 根据当时接待的警探说法，他们不仅以涉事的孩子年纪太小不予追究为由，既没讨责任，也没要赔偿，全家人都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好像喻继死了，大家还安心了似得。 “这也太古怪了。”古惊鸿皱眉。 除非喻家面临着更大的危险，不得不牺牲喻继的命，否则谁会在这种重大事故上草草了结？ “找到了！”简姿激动地从地上坐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当年发生意外的时候有个路人在直播周边美食，正好喻继入镜了。这一段视频曾经发到了博客上，后来因为怕造成的影响太大，平台让博主自己删除了视频。” 但网上不会没有痕迹，简姿还是找到了当初的那段视频。 她指着屏幕对古惊鸿和小周道：“好些年前的东西，清晰度不太好。” 简姿刻意强调了当初摄像头捕捉的画面很难找，但还是能清楚地看到画面中的喻继突然瞪大双眼看向西南方向，然后就发生了意外。 “他这副样子，活像是见鬼了。”小周喃喃。 “就怕是真见鬼了。”古惊鸿意味不明地道。 他点开手机微信，上面有王益发来的长长背调：和睦家的户口本登记在册的，确实只有一个儿子。 当年和睦家里父母是双职工，赶上生育政策调整，大力提倡独生。 按说一胎生孪生子也在政策容许范围内。 偏偏和睦的父亲因为性子耿直得罪了领导，那领导正愁抓不着和睦家的错处，就想以超生为借口撸了和父的工作。 一家人没法子，就想了兄弟二人用一个身份的馊主意。 这事在当地不算秘密，很多村民都知道，且那领导在百姓中也没啥好口碑。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和家人一直没有为另外一个儿子重新补户口。 但和家的儿子，在十六岁那年死了一个。 第37章 照片里的人(4) “这话是什么意思？”简姿懵了。 “字面意思。”古惊鸿道。 和睦，和平，俩人只有一个活人。 简姿晃了晃头，想把脑袋里的水晃出来。 “他们不是透明人吗？怎么还有一个人噶了？” “是啊，”古惊鸿第一次遇到这么诡异的案子，带着几分兴味道：“越来越有趣了。” 照片上已经死去的旧人恩怨和意外身死真相；疯了的郑亚跟和氏兄弟的生死谜团；喻继临死前看到的“惊恐画面”……众多谜团交织在一起，像是一团乱七八糟的毛线，根本理不出个头绪来。 苏苏酥转了一圈回来，就看到自己的队友们三脸懵逼，呆在原地沉思，不知在想啥。 等古惊鸿把发现说了以后，苏苏酥也加入了懵逼的行列，造成了“四脸懵逼”的搞笑局面。 “先去下一个案发地。”虱子多了不怕咬，古惊鸿倒是要看看，这么多地方挨个看过来，还能发现多少诡异的线索。 整整两天，简姿他们跟陀螺一样，走遍了七个案发地，搜集到无数看似有用但琐碎的线索。 最后一天，所有人来到了整件事情的源头处，透明人和睦兄弟的家乡，邹县。 邹县地处c市边缘，是三市交界的中枢。 按说这样的交通要塞小村应该经济繁华，扶持特色产业带动周边……事实却相反，邹县比其他小规模的地级县市更加贫困，祖祖辈辈都守着那点田产过日子。 古惊鸿一行没费力气就找到了当地的村长家，在村长引荐下认识了当初住在和家隔壁的老邻居，宋头儿。 宋头儿一把年纪，手里拎着个旱烟杆子，看到古惊鸿一行被村长引荐，一个人名没记住，瞪大眼睛叨叨着：“哎呦，娃儿都长得忒好了么！神仙似得！” “宋老爷子，贸然上门打扰，失礼了。”古惊鸿一脸温和。 简姿立刻递上拎来的水果牛奶，笑着道：“老爷子，叨扰了。” “哎哎，客气撒子嘛，坐坐坐！”宋头儿忙招呼大家坐下，逼仄的客厅瞬间被塞得满满当当。 村长不敢让古惊鸿一行站着，搬个小凳子坐到了门边。 “我们今儿过来，是想打听打听和家的情况。”古惊鸿说道：“听说和家之前就住你们隔壁？” “唉，和家么，那也是忒惨了。”宋头儿说着，就看向村长。 村长揣着手嘟哝：“你看我做撒子？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古惊鸿点点头：“对，我们只是做深入调查，并不是追责。”有关和睦兄弟觉醒异能、二人有逞凶杀人的嫌疑更是只字不提。 一听不是追究什么过去的责任，村长和宋头儿皆松了口气。 简姿好奇地瞥了一眼村长，心道这位到底是想让宋头儿说，还是不想？ 畅所欲言的宋头儿确实给大家提供了不少线索。 当年老和家里确实艰难，生了两个孩子之后，虽然老和的工作短暂保住了，媳妇却因生病常年请假而丢了工作，全家都靠他一人撑着。 “老和家那俩儿子也懂事儿，本来说了要去添户口，争取让两个娃儿都上学，架不住家里穷么，就把这事儿给搁下了。” 村里人都知道，那俩孩子轮流上学，一个人守着家里生病的妈，一个上课回来再补，为得就是省下一个人的学费。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一身衣服俩人穿，做饭耕地，没和家兄弟拿不起来的。 “谁知道那俩娃刚上初中，和家媳妇儿就没了。啧啧，你们不知道，老和人都垮了，一下子老了十岁不止！” 宋头儿打开了话匣子，好一通感慨。 古惊鸿趁着间隙看了苏苏酥一眼，苏苏酥突然起身，提出要上洗手间。 宋头儿有些尴尬，说他们家还是旱厕，让闺女别嫌弃。 苏苏酥板着脸说“不会”，怵得宋头儿呐呐指了个方向。 苏苏酥离开没多一会儿，简姿也借口东西忘记拿了要回一趟车上开溜，只留小周一个人帮古惊鸿做笔录。 简姿快步走出院子，立刻从车上掏出自己的小包和相机，装作外来游客的模样在村子里转悠。 她见周围没人，就推开了和家的院子，谁知刚打开个院门缝，就听到一声呵斥：“哎，哪里来的小姑娘？做撒子，偷东西呦？！” 简姿惊讶转过头，一脸懵懂地道：“啊？这里好像没住人。” “住人不住人你进去做撒？小姑娘年轻轻的长得这么好看，可不要不学好！” 简姿笑嘻嘻道：“大婶误会啦，我是杂志社的记者，听说咱们邹县是鲜有的维持原生态的村子，想来采风、拍拍照片！” “采啥？风怎么采哦！”大婶听得一知半解，倒是明白简姿想要拍照片，就特意指了几处田野风光不错的地头。 “喏点点，喏点子都不错！比这些破图烂墙拍出来好看多了！你不要往那里去，院墙都朽了。” 简姿听得频频点头，好奇问起了和家那破败的院子。 大婶一听，“哎呦”一声，不咋想多说，就寻了个借口走了。 简姿也不气馁，又在村子里转了转，碰到几个愿意提的就问一问，不愿意提的她也不追问，把和家内部房子和周围环境都拍了一遍。 等到了大婶说的那几处田野风光好的高地，简姿也不吝拍了几张照片。 望着相册里收获满满的照片，她轻声道：“连村子里的青壮力都不愿外出打工，倒是个怪事儿。” 不过这也侧面印证了当年和父是正式职工也还是不愿搬出村落有关。 简姿的行程并没有止步于此，而是悄然开车到了县上的学校，以欣赏县学校扎根基层、培养莘莘学子的勤恳辛劳为由展开采访，轻松地进了学校大门，还受到了办公室主任的亲自接待。 简姿本就是私家侦探出身，扮什么像什么，专业名词娓娓道来，把办公室主任唬得一愣一愣的。 经过学校宣传墙的时候，简姿的目光立刻被一张大合照吸引了。 简姿脚步一顿，驻足问道：“刘主任，这位看着有点眼熟啊！”她指着照片里的和睦问道。 第38章 照片里的人(5) “哦，这是和睦，曾是我们学校里的尖子生呢，就是家里条件差了些。”刘主任一脸惋惜：“初三的时候他辍学了，没赶上中考，留级一年之后上了个普通高中。” 后来，学校就再没他的消息了。 简姿起了个头，说起学生教育的困难，刘主任立刻接茬，滔滔不绝讲起来，而简姿频频点头附和的同时，也顺利地在合影里找到了稚气未脱的郑亚，童速，周翊、葛红梅等人…… 他们全都是初中同学。 简姿借口做宣传，提出拍下这张合影，刘主任不疑有他。 快门发出“咔”地一声，将那张充满年代感的合影留在了相机里。 拍摄完毕后，她说想见见和睦的班主任。 刘主任被简姿忽悠得有求必应，立刻说“应该的应该的”，带着简姿去办公区。 …… 一小时后，古惊鸿一行从宋头儿家里告辞，在宋头儿和村长的热情相送下离开小院。 苏苏酥适时出现，快步跟上大队伍，自然得仿佛那一个多小时她压根没离开过似得。 众人等在村口，没过几分钟，简姿就开着车来接大家了。 众人跟村长告别，古惊鸿坐到副驾，低声问简姿：“怎么样？” 简姿拍了拍自己的包：“收获颇丰！” 古惊鸿忍笑，抬手示意简姿和小周换位置，让小周来开车。 路上，小周详细地把宋头儿的口供道来：“和母死后，和父下岗、选择外出打工，家里就剩兄弟俩相依为命，吃百家饭。” 岂料，二人十六岁那年，哥哥和睦去河边打鱼的时候踩进了淤泥坑里，意外淹死了。 村里人把尸体捞上来的时候和睦肚子已经胀成了个蛤蟆样，早都咽气了。 大家都替和家感到惋惜。 和父赶回来白发人送黑发人，可他却不能倒下，他还有一个和平要养活。 等再回城里打工上班的时候，和父因为工作中晃神导致意外身死。 单位耍无赖，只赔了和平几万块钱就把人打发了。 和平孤身离开村子，再没跟任何亲人联络。 此后，村里人就再没见着和家人，和家的房子也破落了。 “死的人是和睦？”简姿瞪大眼，苏苏酥更是凤眉微挑，一副“真的假的”的表情。 “宋头儿是这么说的。”小周神色紧张地看向古惊鸿确认，生怕自己记错了。 “他们都很肯定死的人是和睦，不是和平。”古惊鸿道：“村里人从小看着两兄弟长大，应该不会认错。” “可学校里张口闭口提的都是和睦啊。”简姿喃喃道：“绝了啊！” 简姿把在学校打听到的事情娓娓道来：和睦跟和平兄弟俩换着来上学的事，他们的班主任钱俊芳是知道的。 “初中科目多、学生也不少，但和睦那孩子家庭清贫，性格却体贴懂事，我这个当班主任的，不免就对那孩子多了几分照顾之心，偶尔中午带饭了也会给和睦捎一份。” 名义上照顾的是和睦，可实际上受钱俊芳老师恩惠的，却是兄弟俩。 钱俊芳说起这些的时候，神色间都是心疼。 兄弟俩一开始还瞒得过去，但人的口味多少有区别，偶尔还会有昨天私下聊天、今天的“和睦”却神色迷茫的情况……时间久了，俩兄弟就露出马脚来。 “和睦爱吃蒜，不大喜欢香菜；和平喜欢葱和香菜，却不吃姜……他俩也不是规律地隔天换班，有时候一人来好几天的情况也发生过。直到家里一个兄弟出事。”简姿道。 简姿的手里有一张和睦班级初中同学合影，上面意外身死失踪的九个人一个不少。 这绝不是巧合。 “我还从钱俊芳口中得知，童速和秋瑕初中早恋，被钱俊芳请过家长。” 简姿说道：“没多久，就发生了和睦身死，兄弟二人变一人的情况。” 这倒是一条之前没听过的新线索。 古惊鸿让苏苏酥汇报情况。 在宋头儿家，苏苏酥借口去厕所想先观察宋家环境……那旱厕不提也罢。 按照邹县整体的经济水平，宋头儿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对比隔壁，和家几乎算得上家徒四壁。 “我在和家找到了一些线索。”苏苏酥从兜里掏出两张纸，是同一份作业，两个人稚嫩的笔迹相似，细微处也确实有几分不同。 苏苏酥本想着，兄弟俩共用一套教材，肯定会有一人做详细的笔记；只要二者对照，通过痕迹鉴定，兴许能推断出这两兄弟谁是谁。 岂料和家早就被人清理过，这两张作业是夹在烧柴火的废旧课本里翻出来的。 “这不是巧了，我也想到了拿那兄弟俩的作业。”简姿拍拍怀里的包，好像抱着什么宝贝似得。 她轻轻撞了撞苏苏酥的胳膊，表示二人默契十足。 苏苏酥无声抿嘴。 “不错。”古惊鸿道：“现在，把所有人都绕得晕头转向的案子，终于有突破口了。” 回到队里，简姿和苏苏酥准备资料，古惊鸿回处里拿了些材料，顺便带云溪也过来分析材料。 当然，云溪也带来了一个好东西：能看到透明人的眼镜。 “时间紧迫，我们只做了十个，大家可要珍惜使用啊！” “必须的。”王益大手一挥，把会议室挪成临时办公室，众人开始分门别类地整理和氏兄弟的资料。 苏苏酥整理照片上的人死亡调查；云溪翻阅所有人的验尸记录和报告；古惊鸿看异能人中有关透明人的相关机密记录；简姿筛查自案发起至今的几人身死案前后，众人汇聚交流的时间点。 当然，她还顺便在宋头儿、村口，风景很好的田间大树和村长办公室，都放了接收器和微型摄像头，方便监控。 村里人都不太愿意提及和家事发的细节，恐怕这其中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细节。 但有一点是笃定的，他们都知道意外溺死的孩子，是和睦。 在村里时，古惊鸿把郑亚提供给王益的合影给村长和宋头儿辨认过，他们一致指出照片里的人是和平。 和平脸上的伤是初中毕业那年赶着进县城拿毕业证，在路上遭遇小型车祸被钢筋条划破的，据说险些伤到眼睛和动脉。 之前极其笃定照片里的人是和睦的苏苏酥：“……” 简姿拍着姐妹的肩膀安慰道：“孪生兄弟嘛！认错完全可以理解。” 苏苏酥：“……手拿开。” 简姿做了个给嘴巴拉拉链的动作。 她不说了还不行？！ 第39章 照片里的人(6) “和睦兄弟多年来因为家庭条件不好，一直被身边的同学校园暴力。核心人物以当年的童速和秋瑕。周翊，喻继和蔡大力这些跟班儿为辅。” 回来之后，古惊鸿将整个案子做成了简单易懂的思维导图，跟王益等人分享收获，商讨案情。 “从局里得到的资料和简姿采访钱俊芳的口供得知，和睦身死跟童速和秋瑕早恋曝光，被请家长有关系。” 古惊鸿推测，童速和秋瑕之前就明里暗里欺负和睦跟和平，他们被请家长之后，就把这笔账记到了和睦的头上，对他的欺负也变本加厉、失去了分寸。 “根据目击证人所言，那天和睦跟和平抓鱼，并不是两人一起去的，还有其他人。” 说到这一部分的时候，就换成了亲自去搜集证据的简姿来讲解。 “几个大娘在这个位置插秧，看到了几百米开外的池塘边有好几个人说笑嬉戏，以为他们是同学之间在玩耍。我推测，其实那并不是在玩，而是以童速和秋瑕这些人为首的人在谋杀和睦。” 等到和平赶来的时候，和睦已经死了。 “目前不可知的是，和睦死，童速这些人知道不知道；和家是孪生兄弟的事情他们知不知道、什么时候知道的” “说说你的推论。”古惊鸿追问。 简姿眨眨眼，道：“童速发生意外死前看到的，会不会是伪装成和睦的和平？” 亦或者是……和睦的鬼魂？ 这也能解释童速死的时候为何表情那般不可置信。 但……世上有鬼吗？ 简姿赶紧摇摇头，将脑海里离谱的想法给甩开。 等到简姿说完，古惊鸿托着下巴略一沉吟，随即道：“接下来我布置一下任务，所有人分头行动。” 身边的人忙忙碌碌整理资料，归置线索，简姿用程序海筛了一波，想从中捕捉到和睦、哦不，和平的行迹。 等临时办公室里只剩下自己人，简姿才动用异能来回穿梭案发地现场，补充一些拿不准的证据。 总之，现在的简姿像是个机动型异能黑客，跑跑腿、看看监控，还时不时分析放大一下和平出没的痕迹图，反而成了最忙碌的那个。 好不容易坐下来喝杯水，简姿把一口面包塞嘴里，喃喃道：“幸亏我有异能啊，不然都快不起来！” 刚挂了一个电话的古惊鸿见状，鼓励道：“坚持一下，等这个案子结束，我请你们吃大餐。” 正好简姿来处里还没进行过欢迎仪式，可以连着破案一块庆祝。 简姿一听立刻化身大馋丫头，双眼放光地反问：“吃啥？” 苏苏酥立刻嫌弃撇嘴，默默往旁边靠了靠。 “想吃啥吃啥。”古惊鸿朗笑一声：“让你做主。” “好耶！”简姿立刻干劲十足，觉得再搞几台电脑都不在话下了！ “古处，有新消息了。” 正当会议室的氛围轻快了几分，一个警员推开门道：“我们的人派出去两拨暗访，都回来了。” “说说。” 第一拨人试探村民们，他们都说当年的村长和镇子上的企业仗着和家人好欺负，是故意辞退和母的工作的。 大家敢怒不敢言，只能时不时接济和家。 第二拨人则走访了照片上意外身亡的童速，葛红梅，周翊，秦明月，喻继，秋瑕，蔡大力的亲友，甚至他们曾经活得好好的同学，确认了古惊鸿当初的猜测。 “当年和睦的班级里有不少同学都看不惯童速和周翊，他们的父母一个家里有钱，一个家里有权，仗着关系在班级里横行霸道。打伤同学之后再给钱赔偿，对女同学动手动脚的……最恶劣的就是他们欺负如和睦那样沉默寡言的好学生，好几次还倒掉了和睦的饭。” 童速和他的狗嘴子们让班级的气氛一直压抑不已，直到初中毕业。 当时钱俊芳曾跟领导多次反映情况，奈何校方领导迫于童速父母的能量，一直和稀泥，出了事就睁只眼闭只眼，含糊而过。 警官捏着证词，忍不住攥紧了双手：“校方的态度让很多学生心寒，最后也不敢当出头鸟了。” 这还是学生们知道的部分真相，他都不敢想，和睦暗地里不知道的委屈又受了多少！ 简姿心下一沉，怪不得他们的异能是透明…… 也许在那些被命运碾压的时光里，和睦跟和平一直希冀着能够不被人看见，逃避那些本不该加诸在他们身上的伤害。 那些血淋淋的伤害时时刻刻压榨着他们的身心，割裂着他们的魂魄，仿佛永远都没法得到救赎。 可明明，被霸凌的人什么都没做错。 简姿深吸一口气，将纷涌而来的怒意压下，咬牙切齿地道：“一群怂包。” 但凡有校方领导狠狠处置童速一行，说不定也不会再发生后面的悲剧！ 那么…… 这兄弟俩，到底是谁先觉醒了异能呢？ 是受尽屈辱的和睦，还是奋起复仇的和平？ 简姿不知道。 “这帮小兔崽子。”苏苏酥嫉恶如仇地冷哼道：“就该好好抽一顿，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仗着年纪小、家里条件好，就任性肆意践踏别人生存的空间，将别人的尊严踩在脚下换取那片刻的虚荣。 真是又肤浅又恶毒。 警员愤愤地把所有线索都讲完了，云溪也有了收获。 “童速被人从高速路上拖下来死于非命，虽然视频里看不到，但他尸体上的伤口，来回被拖拽后血肉的痕迹，都能清晰印证，他身边有看不见的人。” 这一点，秋瑕的死也能侧面佐证。 只是接下来案子转换的性质，就不是王益他们这个级别能负责得了。 所有的资料，都得转给异能调查处了。 第40章 照片里的人(7) 无数的材料都要送进异能调查处。 简姿从机动型异能黑客变成了“搬运工。” 她无数次穿梭异能，把将大部分资料直接挪回办公区，众人再装模作样地抱着小部分资料驱车离开。 此前，古惊鸿特意拉着王益到角落里，叮嘱他的人务必保护好郑亚的安危，站岗巡位的人必须戴上调查处送来的眼镜。 王益不明所以，但也不敢多问，答应一定照办。 王益和小周目送众人离开时，心里都松了口气。 把这么复杂的案子交给古处，王益是放心的。 “王队，咱们不多派个车送吗，那么多材料。”其中一个不明真相的警员也站到台阶处相送，好奇道：“全都抱走啦？” 一车装得下吗？ 肯定是装不下的。 但王益没有解释，只瞥了那警员一眼，冲小周道：“走了，回去干活。” 移交案子可不算完，他们还得补不少报告。 小周临走前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那警员的肩膀，低声道：“什么都问只会害了你。” 警员：“……” 提前回到调查处的简姿分门别类归拢资料。 古惊鸿一行回来的时候，占据整面墙的全国视频检索程序正在运行着，时不时有弹窗出来，已然在搜索和平的踪迹。 另外一侧的大型白板处，简姿正在将之前警局画出来的思维导图再现。 一摞摞厚重的村民口供虽然杂而细碎，却提供了最有力的证词。 云溪把资料搁下，就微笑着问：“阿姿弄到哪里了，我来帮你吧？” “到村民口供了，你可以先搞验尸报告。”简姿扬声道。 苏苏酥看着已经初见雏形的文件分类，将手中的资料也分门别类放进去，拿不准的就先搁在一边。 “哎，古处呢？”简姿左右瞧瞧， 没发现古惊鸿的身影。 “接电话。”苏苏酥道。 “哦。” 片刻后，古惊鸿带着宁有才进来了。 “诸位好。”宁有才客气地鞠躬作揖。 云溪：“你好呀，有才。” 简姿：“哈喽！” 苏苏酥：“嗯。” 古惊鸿道：“材料的分布和档案归置、移交报告的工作，全都交给有才来办，我们继续进行案件分析。” 他非常满意地瞥了一眼简姿做的案件导图，随即快速补充缺口部分，构成完整的案件线索。 “云溪，你先说说。” 回到处里，不能在警察局说的都能畅所欲言了。 云溪点头，指着导视图中童速死亡的照片道： “童速在高速路上的死亡，确实有人为痕迹，从他身上的被拖拽导致的血肉刮伤、力道分布和车祸伤口图，都能印证这一点。” 因为视频监控里的画面太过诡秘，童速的家人也没有深究，这桩案子就只能不了了之。 秋瑕的案发现场亦是如此。 虽然是电击导致的自焚而死，可案发地有轻微的脚印，旁侧的草丛有被轻压的轮廓，明晰地告诉了所有人，秋瑕在意外发生的时候必定有第三个人在场。 可痕迹却与当时证人口供相悖，不能作为铁证留档，只能弃用。 后续案件结果记录很清晰，大家都知道了。 古惊鸿点头，示意简姿上去讲。 简姿在警局已经把该分析的都分析的差不多了。 唯独这几个人临死前面上恐怖的表情和意外的发生的节点太过巧合，让简姿有一个大胆的推论。 “说出你的推论，”古惊鸿意味深长道。 “我想到了两个可能：一是童速他们知道和睦兄弟在轮换上学，所以以此要挟告诉老师，不断欺辱这兄弟俩，直到逼死和睦，再一起仓皇逃跑；二是他们不知道和睦跟和平是兄弟俩，所以逼死了和睦而不自知，等和平到学校上学时，大家都以为他并没有死。若干年后，和平杀人。” 这就能解释为啥所有人临死前看到和平的时候那么惊讶了。 “还有一种更直接的可能。”古惊鸿淡淡道：“他们知道意外杀了和睦，却以此要挟和平不许说出去，否则就把他们两个人用一个身份上学的事情告诉学校。” 若干年后，这些人不知出于什么扭曲病态的心理，重新找到了和平，还邀请他参加什么同学会。 和平心里灼灼燃烧的复仇火焰被点燃，随即在经年后逐渐杀死他们。 而众人之所以临死前那般惊恐，也不是因为看到了透明人和平，而是看到了死者和睦。 “鬼魂？”简姿下意识吞了吞口水：“古处，您讲什么玄幻故事呢？” “我们的存在本就很玄幻。”古惊鸿补了一刀：“既然有动物成精，有异能者出现，有鬼这不是很正常的事？” 他已经问过上面，确认和睦十六年前意外身亡，但魂魄一直未归。 再加上和平觉醒了异能，成为了透明人，无形之中更给兄弟俩的复仇增加了筹码。 简姿：“……” 简姿的脑cpu真的要被烧爆了。 苏苏酥举起手：“我有问题。” “讲，”古惊鸿道。 “杀人的是和平？” “我猜都有。”古惊鸿沉吟道：“一定程度上，死去的和睦应该也有异能。” 这是推论，得真见到人了才能确认是不是。 “要是和睦这个鬼魂想现身就现身，想透明就透明，那不是更吓人？”简姿突然道。 说完之后，她瞬间一噎，一脸惊恐地瞪大了眸子。 云溪眨眨眼，冲简姿竖起了大拇指：“正解。” 这“正解”不要也罢。 “太恐怖了。”简姿喃喃道。 苏苏酥抬手揉了一把简姿的脑袋：“没见过世面。” 简姿讪讪。 她一个新人，没事干见这种世面，那异能调查处岂不是跟吃干饭的一样了？ 简姿突然想起来还有个线索，赶紧举手道：“对了，郑亚之所以能活到最后，是因为他当年帮过和睦兄弟。” 郑亚是童速的跟班，他长得普通，家庭普通，学习也很普通。 班上有很多人都跟郑亚一样，被童速罩着能少很多麻烦。 即使很多时候，郑亚也打从心里觉得童速过分。 可郑亚不敢。 他做过最大胆的事，就是在一次童速要把班主任送给和睦的饭倒掉时，郑亚提前偷偷把和睦的盒饭藏起来了。 “郑亚从班主任口中得知和睦很喜欢吃肉，可家里条件不好，总是吃不上。那天的盒饭里，就有和睦最喜欢的红烧肉。” 自己认为唾手可得的，皆不认为珍贵；可却不知他们唾手可得的，是旁人踮着脚尖都未必能够得上的。 郑亚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助纣为虐很禽兽。 简姿道：“郑亚不愁吃喝，听说和睦连吃块肉都得从班主任那得，生了恻隐之心，帮他多活了几年。” 第41章 照片里的人(8) 郑亚能做的太过微不足道。 于和睦而言却是大恩。 但这大恩，即将到此为止。 “嗯，通话记录上也显示，是郑亚联系到的和睦，哦不，应该说，是和平。”古惊鸿把资料合上，问道：“还有吗？” 简姿歪歪头，她发现古处每次总能在所有资料里精准地找到想要的东西。 她是过目不忘，古处是啥？ 活得久、记性好？ “不该是活得越久记性越不好吗……”简姿自言自语。 “我听得到。”古惊鸿食指敲敲桌面，示意简姿不要思想抛锚：“还有没有问题。” 苏苏酥沉默，云溪若有所思，宁有才还埋头搞资料，简姿无辜地眨眨眼，表示自己啥都没说。 古惊鸿：“……”信你个鬼。 “和平一定还会去找郑亚，估计就在这几天。”古惊鸿瞥了一眼大屏幕。 不得不说，这么多年来，和平一直擅长隐匿，且“透明人”的状态更是给抓捕带来了极大的麻烦。 既然如此，倒不如引蛇出洞。 “我发布了调令，让精神病院的人在今晚五点的时候执行病人转移任务，送到调查处来。” 古惊鸿微笑：“还特意找了几个记者将消息放出去。”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郑亚一旦来到调查处，和平就再没机会下手杀人。 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在精神病院动手，要么在路上动手。 “现在警方的人在明、我们在暗，务必在和平冒头的时候将人一网打尽。” 他们的敌人一直都在暗处，“透明”异能的人太容易被利用，决不能让其脱离掌控。 否则陆正南之流，他们可就一个都保不住了。 简姿想到陆正南看着老谋深算，却在幕后之人的眼里如蝼蚁一般……包括刀哥，包括那些无辜健康的孩子们，都像是物品，被明码标价。 生命在他们眼里没有任何价值。 发布完任务，古惊鸿让所有人乔装打扮，前往精神病院。 他负责在处里接应。 “这场钓鱼行动，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古惊鸿道：“抓住和平，一切就能迎刃而解。” 说完，他一拍手，“行动。” 一行人里，简姿最擅长化妆伪装，她化完妆之后基本上完成了换头，惊得苏苏酥都瞪大了眼。 云溪前世就是医毒双绝的小仵作，手里头备用毒药多得很，自然少不了“变声丸”这种东西。 简姿吃掉一个，声音立刻变成了萌萌萝莉；苏苏酥吃完声音瞬间变成了憨厚大叔；云溪自己吃完却成了御姐音…… 三个人只要一张嘴就有笑料，逗得简姿直冒眼泪花。 众人离开前，宁有才还匍匐在桌案前搞资料，偌大的办公区只剩下噼里啪啦的键盘声。 抓捕行动分为明暗两组。 简姿装成萌萌的主播，穿着可爱的短裙，戴着一个大黑框眼镜，衬托得人风格更萌了。 她一直拍摄周围的风景，时不时po个姿势，发个剪刀手，口中道：“家人们，我马上就要到传说中的国营精神病院，据说这里看押的都是犯罪分子……” 简姿一边报道，一边用手机观察周围的环境。 很快，警员们就押解着满脸惊恐的郑亚上了车。 简姿见状赶紧坐到车上汇报，随即驱车紧随其后，口中还不忘直播，主打一个角色敬业。 从警局往异能调查处需开车半小时，途中会经过一条商业街。 苏苏酥化妆成憨厚大叔正在发传单，看到警车顺利驶过后，也低声汇报了情况。 很快，简姿的车就停到了街边，已经两手空空的苏苏酥憋红了脸问：“美女，能捎我一段吗？我、我就到前面下！” 简姿望着找不到啥好理由蹭车整个人却已经开始红温的苏苏酥，笑颜如花地答应了。 绕过半个c市，简姿也不再装蒜，关上了直播，喃喃道：“他不会想在异能调查处动手吧？” 那可就是高难度送死副本的既视感了。 和平谨慎那么多年，要不是因为陆正南的案子估计还藏着呢，舍得搞这么大一出？ 简姿话音刚落，前方就突然出现了连环车祸，吓得她连忙刹车，苏苏酥也被刹车的后坐力狠狠地甩了一记。 简姿抬头，前方警车被围困，好多私家车、出租车连环撞了屁股，其中一辆车的大盖被撞得弹起，冒出一阵阵白烟。 简姿和苏苏酥对视一眼，二人赶紧从车上下来，卸下伪装的苏苏酥身手灵活地冲到了警车旁。 简姿一眼就看到一个吊挂大车盘桓在马路中央，警车的前盖被撞得凹进去一半，地上的刹车痕黑深显眼。 可见就算刹车及时，也仍旧没能阻止两车相撞。 “怎么样？”苏苏酥用力拍打着窗户玻璃问开车的警员，车内警员已经昏迷。 简姿快速冲到车后方，看到车门已经打开，而郑亚不见了！ “苏苏，人没了！” 简姿和苏苏望着晕倒的三个警员，其中两个受伤，还有一个昏迷。 她立刻看向街巷寻找和平跟郑亚的身影。 下班高峰期，因为这一场车祸，周遭的十字路口瞬间堵成了乱七八糟的蜘蛛网，且还不断有车辆参与进来扩大这张网的范围。 简姿立刻拨弄了一下眼镜，发现了几处摄像头位置，当即返回车里掏出笔记本电脑开始操作。 苏苏酥等在车边，拨打了救护车的号码。 “东面。”简姿看向苏苏酥：“我 会给你报位置。” 她们都戴了可以看到和平的眼镜，但摄像头里却没法子。 “找和平不容易，却有一个明晃晃的目标郑亚啊！” 只要知道郑亚，就能找到和平！ 彼时，耳边突然传来古惊鸿的声音：“我正在赶来，你们立刻追上去。和平不会带着郑亚跑得太久，说不定过一会儿就会动手杀人。” 如果郑亚死在路上，失去了郑亚这个活靶子，摄像头没法监控到透明人和平，他们就会失去抓住和平的机会。 和平制造这场车祸的目的，也正在于此。 第42章 照片里的人(9) 简姿应了古惊鸿一声，道：“摄像头画面已经全部实时上传。我会以红点表明郑亚的位置，苏苏可以出发了。” 她在调查处几人的眼镜上动了点手脚，镜片里不仅能看见透明人的和平，还能通过小程序监控郑亚的位置。 简姿从小就挺迷柯南的，现在算是将阿笠博士的发明照进现实了。 苏苏酥右眼镜片小角落里出现一个微型地图，上面以自己位置为圆心，有个小红点在不断闪烁。 她身手好，越过纷涌的车流人流不在话下，飞身跳上一辆越野车顶，立刻发现了躲在一辆轿车后浑身发抖的郑亚，他身边却没人！ 苏苏酥拽住了郑亚的胳膊反问：“和平呢？” “求求你别杀我，别杀我……”郑亚没受伤，神智仍旧不清醒，整个人浑浑噩噩，还在不断求饶。 苏苏酥气得够呛，等简姿和警员赶来就把郑亚交给他们，随即继续寻找和平的身影。 “两点钟方向，戴着棒球帽的那个。” 云溪温软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她低声道：“我在你们楼上。” 苏苏酥瞬间如离弦的箭冲了出去，简姿抬头，在大厦斜角看到了云曦清丽的容颜。 她食指和中指并拢指了指太阳穴轻轻一扬，表示“收到” 云溪莞尔，也学着她做了个同样的“收到”手势。 跟着时髦的简姿总能学到很多有趣的东西呢。 苏苏酥追逐的动作快，和平也不慢。 他虽仗着透明的异能随意在人堆里穿梭，但毕竟实体还在，间或被人流挡住的间隙，就能被苏苏酥插缝追平。 二人追逃了起码三条街，苏苏酥终于寻到机会，踏着街边的垃圾桶和木箱起跳，横空几翻瞬间跃到和平身前，抬手扣住了和平的肩膀。 和平没想到自己隐身还被人抓到，再转头一看，真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又是你！”和平脸色一凝。 好一个“又”字！ 苏苏酥却比和平更彪：“手下败将，再来打过！” 和平目眦欲裂，抬拳猛朝苏苏酥面门轰去！ 苏苏酥微微偏头，轻松躲过，随即带着罡风的手化成蛇，狠狠攻向和平软肋！ 和平错后两步躲开，再度祭出双拳…… 二人瞬间打作一团，对招极快！ 可和平却根本不是苏苏酥的对手，来回几十招就开始觉得吃力，他心里一发狠，借机使诈打落了苏苏酥的眼镜！ 眼镜落下，和平狰狞的身影瞬间消失，只听到“啪”地一声，镜片凭空碎裂，眼看着是再用不成了。 苏苏酥凤眸微冷：“卑鄙！” 打不过就使诈！ 既然看不到，她索性闭上眼睛，凭借五感直觉窥探和平的方位。 空寂的巷子内，只余黄昏微风悄然轻拂的声音。 突然，西南角有什么动了。 苏苏酥身形一动，抽出身后长鞭，狠狠挥向风拂之处，只听男人一声闷哼。 苏苏酥乘胜追击，狠狠抬腿朝方才发出声音的地方踢去！ 却踢了个空！ “好小子。” 挺鸡贼！ 苏苏酥再度闭上眼，等待着和平的动静…… 这边，简姿迟迟不见苏苏酥回来，十分担心。 等足够多的警察抵达控制场面，王益一行亦亲自到场，简姿便冲耳麦里道：“古处，您到哪儿了？” 再不来别说和平抓不住，估计苏苏酥也得丢！ “前面。” 古惊鸿说是“前面”，还真是实际意义上的“前面”！ 只见十几步之遥开外，古惊鸿拽着满面丧气的和平往这边来了，苏苏酥跟在后面，她没戴眼镜。 古惊鸿倒是带着黑框眼镜，惊人的脸平添三分书卷气、少了三分美感，倒是跟以往气质颇有些不同。 他抬着胳膊行走，在看不见和平的路人眼里，他像是半身麻木未遂在行走（开玩笑）。 简姿憋住了笑，冲苏苏酥问道：“什么情况？” “古处来得及时。”苏苏酥道。 当时苏苏酥还在巷子里“闭眼揍和平”。 戴着眼镜的古惊鸿就到了，一脚把和平踹飞，苏苏酥当即就用她的“蛇女”稳准缠住和平的脖颈，把人勒晕了。 等和平醒来，已经被古惊鸿提溜进警察的包围圈，他现身不现身都跑不了了。 “郑亚人怎么样？”古惊鸿问简姿。 “擦破点皮。”简姿扯扯嘴角，心里涌上一抹古怪。 和平想杀人，完全可以在车祸发生后直接抹了郑亚的脖子。 干嘛还要刺伤警察费劲扒拉把人带走呢？ 这不符合行为逻辑。 现在场面混乱，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其他警员已经被送往医院，云溪跟着去了。 “有云溪姐及时抢救，几位警探应该没事。”简姿道。 古惊鸿：“辛苦。” 王益正联合交警疏散群众，看到古惊鸿他们过来，一双鹰眼灼灼盯着古惊鸿手边的“空气”。 “王队，眼镜。”小周是个贴心的，赶紧把眼镜递过来。 他戴上一瞧，可算看到了传说中的“和平”。 望着脸带伤疤，绷着面门的和平，王益叹了口气：“你父母为你取这个名讳，本意是想让你的生活和平顺遂的吧。” 和平仍旧绷着脸，一言不发。 古惊鸿冲王益点点头：“人我就带走了，剩下的……” “交给我。”王益已经跟古惊鸿有了默契。 异能调查处的存在，内部知道的越少越好。 “多谢。”古惊鸿也没客气，冲耳麦道：“收队。” “是我该多谢古队，你可是替我解决了一个颇为棘手的案子。” 从接到郑亚案子距今一个星期，和平就落网了。 沉静了数年，“意外身亡”的死者皆有魂归之处。 没有异能调查处，似和平这种“异能人”的过去必定会掩埋，恶行可能也会随着时间淡去。 正义何时才会到来？ 王益碰见简姿的时候，还没觉得异能人有多特别，同样是人、有弱点，异能也不是万能的。 可和平连环谋杀案的出现，让他有一种被血脉压制的降维打击感。 普通的警察碰上这样“取巧”的犯罪分子，现代科技都无法解释的诡异现象……都让他们的破案进程十分被动。 如今，也到了跟和平“新账旧账”一起算的时候了。 第43章 照片里的人(完) 异能调查处大楼，监控审讯室。 古惊鸿和简姿坐在和平对面，二人都戴着眼镜。 审讯室外的大玻璃处，云溪、苏苏酥，还有宁有才都在。 “古处为何戴眼镜？”宁有才问道：“真真是丰神俊朗，英姿不凡……” “闭嘴。”苏苏酥道。 宁有才果然立刻不说话了。 讲真，他有点怕苏苏酥。 “屋子里那位的异能是隐身，我们怕他跑了。”云溪耐心解释道：“眼镜是为了能看到他。” “可他在啊。”宁有才讪讪开口，被苏苏酥瞪了一眼又立刻闭上了嘴。 云溪解释道：“现在确实是显现的。但他发起异能的条件和失效的条件我们都不知道，戴上保险。” 审讯室内，古惊鸿有意让简姿学习审讯技巧，和平就是一个很适合的突破口。 简姿先例行公事询问，但和平拒不开口，一直板着脸不说话。 简姿转过头看古惊鸿，他抱臂不语，明显是等着简姿放大招。 简姿叹了口气，“我去过你的学校。” 和平的睫毛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有戏。 简姿站起身来，将钱俊芳的口供放在桌上：“办公室主任、钱老师，都对你印象很深刻。尤其是钱老师，说你吃了很多苦，听话又努力，还记得你们兄弟俩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可命运还是加诸了太多的伤害和不公。” 她也讲了自己从村民口中调查到的真相，讲了以童速和秋瑕为首的这帮人，是如何欺负他们兄弟俩的。 当看到和平的双拳紧紧攥住，怒喝一声：“别说了！他们本就该死！”的时候，她知道，时候到了。 简姿突然停下了审讯，从门外拿出来一个熟悉的老式饭盒。 就是初中时钱老师给和氏兄弟装饭的那个老式饭盒。 “审了这么久，你应该也饿了吧。”简姿把盒饭往和平的手边推了推，低声道：“这是钱老师特意给你做的，还热着。左边是和睦爱吃的，右边是和平爱吃的。” 清亮的眸子灼灼盯着和平，反问道： “那么，你是和睦，还是和平？” 和平颤抖着手，像是害怕又像是舍不得，那份近乡情怯让他都不太敢触碰钱老师的饭盒。 可最终，他还是珍视地将饭盒捧在手心，缓缓打开。 喷香的红烧肉色泽鲜嫩多汁，已然浸透在颗粒分明的米饭上，旁边有一份素菜，是依照和平的口味做的。 他看到后却忍不住落下泪来。 “吃吧，一会凉了。”古惊鸿说着，他也冲窗户外面招招手，让三苏把他和简姿的外卖拿进来。 大家一起吃，也就不尴尬了。 谁知道和平吃了没两口，就突然说道：“我是和睦。” 简姿的筷子突然掉到了地上，她惊讶地望着那个脸上有大疤痕的男人。 他抬起头来，望着同样惊讶的古惊鸿认真重复了一句：“我是和睦。” 十六岁那年死的人，是他弟弟。 和睦陷入回忆： 十几年前的秋天，和氏兄弟刚升初二。 因为前一年是和睦去报道，而和平还没见过报道的场景，所以这一次，去报道的人换成了和平，由和睦留在家里照看母亲。 谁知不到放学的时间，和平就急匆匆地跑回来了。 他不敢让妈瞧见，一脸惊慌地拉住了和睦的袖子说道：“我们被发现了。” 原来，童速今天不知道抽什么风，又联合班里头的几个刺头儿欺负和平。 结果秋瑕心细，看到了和平肩膀上之前被扎的伤口没了，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 想要印证猜测，办法太多了。 和睦跟和平就算再小心谨慎，也只是初中生罢了。 “和平被要挟，诈出了我们是两个人，此后的日子就一发不可收拾。”兄弟二人完全成为了童速他们那帮混账的出气筒。 心情好了，他们打和睦兄弟一顿；心情不好了，他们也要打和睦兄弟出气。 更过分的是，他们已经不满足于在学校欺负人，甚至乌泱泱地搅合到家里来，当着重病的母亲侮辱他们！ 看着母亲在床上无助落泪，和睦心疼极了。 那一天，和平没忍住，跟童速他们动了手，久病的母亲看到兄弟两个人被欺负，母性被激发，从床上摔了下来，随后突发心梗去世。 “可当时所有人都在嬉笑愚弄我们两兄弟，没人发现我妈已经从床上摔下来……不，也许我弟是发现了的！他当时一直喊着别打了，想伸手去够我妈，可我那会儿已经被打得满头是血、神志不清……” 等醒过来的时候，母亲的尸体都硬了。 怪不得。 简姿心道，怪不得童速和秋瑕死得那样惨，连个全尸都没留。 原来和母当年死亡，也并不是全然因病。 简姿垂眸，年少的童速一行如恶魔一般闯进了和氏兄弟的生活，湮息了他们家里最后的生机。 死都便宜他们了！ 和睦说起这些时双眼通红，一张狰狞的疤痕脸如同地狱修罗一般，他愤愤地攥紧了桌子怒声道：“你们说！这样的人他们该不该死？该不该死？！” 古惊鸿沉默片刻，“你的母亲，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希望你们能够好好活着。可你却为了这些人渣变成了一个连环凶犯！” 这一场对局里，根本没有赢家。 被命运摧残、被童速一行欺辱的和氏兄弟一家没有赢，死去的童速一行虽然为自己曾经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却也留下了妻儿父母无人照料。 恶因皆种恶果。 简姿道：“可是那些村民们都说，死去的人是和睦。你……” “我跟我弟长得很像，你们都看到过照片吧。” 和睦苦涩一笑：“那天，童速那帮人，本来是要摁着我去河边的。” 也许是双胞胎之间心意相通，那天和睦跟和平都有一种颇为不祥的感觉，好像这一去就回不来了似得。 所以和睦就说他去。 但和平说：“哥，还是我去吧。” 兄弟二人推脱了半天，是和平借口他去厕所，让和睦等他回来再议，拖延了和睦的脚步，和平兀自先去了鱼塘。 等和睦反应过来的时候，再赶去河塘，远远就看到了被摁头在水里挣扎的和平。 童速那些人嘻笑的脸是世间最丑恶的镜像，照出了和睦一家不幸的一生。 和平当时已然快没气儿了，他仿佛感受到和睦来了，一直冲和睦的方向动着嘴无声道：“别过来。” 一旦来了，死的就是两个人。 和平希望和睦能活下去，代替他，好好地活下去。 “其实村子里的人也经常会把我们兄弟俩认错。之所以他们咬定是我，是因为我当时心神俱裂，主动说了我是‘和平’。” 他恨自己为什么不冲上去把弟弟救下来，恨童速这群恶魔！ 如果可以，和睦宁愿死的人是自己！ 现在，他却要背负着命运的枷锁和仇恨，顶着弟弟的名字，负重前行。 直到复仇成功。 和睦咧嘴露出一抹得逞的冷笑。 黄泉下的妈妈和弟弟，终于能够安息了。 第44章 地府调遣员 后面的事情便不难推论。 和睦在弟弟死亡的当天觉醒了异能。 他浑浑噩噩走出家门，就发现自己完全透明了。 后来，和睦用和平的身份上完了学，划伤了脸，一直忍辱负重苟活，还碰到了招募异能人的章镜。 给章镜当打手也很享福，和睦没过几年就变得非常很有钱。 直到郑亚联络了他。 那早就如同压抑的火山一般的复仇之心雄起，策划了一出又一出“意外死亡”。 而这其中，童速和秋瑕死得最惨，也是和睦对他们当年所为的报复。 从审讯室出来，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简姿一行是震惊于童速这帮恶魔令人发指的行径。 苏苏酥：“小小年纪就那么狠毒，长大了也是嚯嚯社会的主儿。” 事实证明确实，童速上大学的时候也曾想利用自己的身份校园霸凌别人，却碰到一个硬茬儿，把他揍得鼻青脸肿，此后便收敛了。 “可见，拳头不落在身上，是永远不知道疼的。”云溪道。 宁有才气得都红温了，但口中仍不住地道：“有辱斯文，简直有辱斯文！” 简姿凑到古惊鸿跟前：“古处，能结案了吧？” “慌什么。”古惊鸿俊眉微皱，淡淡道：“你们难道没注意么，他一直没说和平在哪。” 哦不，应该说是和平的鬼魂。 古惊鸿能够确认，此前他跟“上面”的猜测没错：和平就在和睦身边。 幕后支持章镜的人，必然是让和睦看到了和平的存在，兄弟二人以人鬼身份重聚。 不需要功名财富，只此一样，就够和睦对章镜一行死心塌地了。 可和睦一被捕之后做了什么？ 供出了犯连环凶杀案的动机，且讲了是在为章镜做事。 他用一个看似更大的消息，掩盖了弟弟和平的存在。 “这兄弟二人，确实是情深。”简姿这一刻才体会到，这两兄弟愿意为了对方去死的决心。 似乎想到了什么，古惊鸿冲众人道：“先等等，我去打个电话。” 简姿目送古惊鸿神秘打电话的背影，突然小声道：“我有点想看古处的通讯录。” 直觉告诉她，古处的通讯录里肯定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人。 “你可以黑他。”苏苏酥果断提议。 云溪：“唔……好像也不是不行。” 宁有才用力点了点头，表示精神上非常支持简姿。 简姿：“……” 好好好，如果她会写小说，那题目必须是《论我在处里的腹黑同事是怎么撺掇我黑处长手机的血泪史》。 “你们是真不怕我丢工作啊……”简姿喃喃道。 她只不过是个会异能的、平平无奇的高级牛马罢了。 古惊鸿打完电话，倚靠在走廊等了一会，就等来了一个裹着破袄子、浑身酒气的污糟老头儿。 “古处，早啊嗝……”老头儿一口酒气喷到古惊鸿脸上，嫌弃得古惊鸿差点儿呕出来。 早个锤子。 他用一根手指止住老头儿靠过来的劲头儿，没好气道：“老谢，你能不能少喝点？” 出差呢，还宿醉。 “嗨，不影响小老儿办事！”老谢笑眯眯地站直，问道：“魂儿在哪呢？” “你来看看吧。”古惊鸿虽然是狐狸成精，但对地府那一套确实不熟。 还是得让专业的人来办专业的事。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门，古惊鸿忽略简姿等人好奇的目光，径直带着老谢到了审讯室。 简姿猫猫祟祟地趴在玻璃上，盯着玻璃内审讯室的动静：“那老人家什么来头？” “听说是地府的调遣员，有时候会来帮咱们抓抓溜走的小鬼儿。”云溪戳了戳下巴，口气有点萌：“处长总是喊他‘老谢’。” “明白。”简姿点点头。 怪不得穿那么厚的袄子，估计是下面“冷”。 其实简姿一点都不明白。 异能尚且能用科学解释……可能解释地府调遣员这种职业的，估计只有“玄学”了。 审讯室内。 老谢绕着和睦转了一圈。 和睦也察觉到这老头儿不是善茬，等这厮凑过来的时候的神色一凛往后躲：“你干什么……” 老谢立刻抬起皱巴巴的橘皮手揪住了和睦脖子上的项链：“魂器？” 和睦双手都被铐着，眼睁睁看着老头儿把他的项链拽断了。 顾名思义，魂器就是能够装死者魂魄的容器。 但在人间想要炼制这种逆天的东西可不简单。 “这魂器挺稀罕，不像是你搞的。”老谢心中感慨制作魂器那人挺有本事，随即不知摁了什么，魂器突然张开，从里面冒出一缕青烟，随即逐渐显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正是死去的和平。 “还给我！把我的项链还给我！” 和睦全程无能狂怒，将桌椅撞得咣咣响，仍旧没拦住老谢的动作。 窗户外的简姿一行也看傻眼了，各个贴在玻璃上，惊奇地望着和平跟对面的和睦像照镜子似的，只是一个人脸上有疤痕，一个更显得青涩稚嫩。 额，当然，脸确实也是青的。 “乖乖天爷，真是小刀剌屁股……”简姿喃喃道。 孪生兄弟的力量真是不容小觑。 苏苏酥和宁有才齐齐向简姿投去不解的目光。 啥意思？ 云溪肃着小脸认真道：“开眼了。” 苏苏酥：“……” 宁有才：“……有辱斯文。” 简姿无语。 老谢捻着凌乱的胡须和头发，叹了口气道：“你们也太胡来了。” “和平，和平……”和睦挣扎着想从椅子上站起来，却被桌子卡住，他喃喃道：“古处，古处你把我弟弟放回来吧，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 和睦咣咣撞桌子，神色间都是凄惶。 他不能再失去最后一个亲人了，哪怕只是一缕魂魄。 古惊鸿摇头：“你知不知道，这个魂器用久了，和平的魂魄就会不全。” 魂魄不全，再投胎就可能会变成傻子。 一看这混子就是被人忽悠了。 “不可能，不可能！章镜他不是这么说的！魂器能够温养魂魄不朽！而且，而且之前看不到他、后面我都能看到他的实体了！” 和睦根本不信。 “万物皆有法则，你以为能看到他是凭什么？”当然是魂器灼烧魂魄、温养了魂器导致的。 等实体凝成，和平的魂魄就会彻底沦为魂器的工具。 届时，和睦与和平就会彻底成为章镜的傀儡。 “变成傀儡凶器的和平，还会是你的兄弟吗？”老谢一问入魂，震得和睦后脊背都发凉。 第45章 右眼见鬼 和睦一呆，看向古惊鸿。 古惊鸿点点头，“老谢说的是真的。这魂器不是好东西。” “你小子真是鼠目寸光。这辈子已经过去了，就合该让他转生。以后还有好日子……你把人的魂魄拘在这里，难道是想让你兄弟下辈子投个痴呆？” 老谢望着半晌回不过神的和睦，叹了口气道：“小老儿送他走吧。到了地府重修魂魄，说不定还有救。” 再耽搁下去只会更麻烦。 和睦下意识地就想拒绝，却被和平握住了手，“哥，让我走吧。” 能够多陪伴彼此的岁月就像是偷来的，即使付出燃烧魂魄的代价，和平也无怨无悔。 可现在大仇得报，他想自由了。 也希望哥哥能自由。 和睦涕泗横流，反握住和平的手道：“好弟弟，你等等哥哥！” 就算是共赴黄泉，他们兄弟俩也不分开！ 和平僵硬的脸挤出一抹笑容，随后跟着老谢离开。 窗外，简姿不禁红了眼眶，赶紧低下头揉了揉眼，将鼻酸带来的泪意压了压。 “这兄弟俩，真是太苦了。”云溪轻声道。 简姿再一看，苏苏的眼角也红红的。 唯独没有参与案子过程的宁有才，没有丝毫共情。 和平跟老谢走到走廊没多久就逐渐透明化失去了踪迹。 简姿看得惊诧，也逐渐适应了在调查处什么都可能发生、也可能会出现任何离谱的人。 嗯，开始淡定。 审讯室内，古惊鸿给和睦递去一张纸，低声道：“说说魂器和章镜吧。” 那厮不是好鸟，蒙骗和睦兄弟为他卖命多年。 如今真相大白，和平投胎，和睦再提章镜，必定会给调查处提供更多线索。 “不愧是古处。”和睦总算平息了些情绪，苦涩道：“啥都瞒不过你。” 魂器确实是章镜给的。 “章镜身边有一个很厉害的异能者，他右眼能看到鬼。” 和睦以为那只是个普通的异能，事实上，得章镜器重的，怎么可能是个普通角色？ “我们都叫他易先生，他真正的异能是通灵。”和睦说得也有些不确定：“魂器应该是他的东西。但就我推论，易先生和章镜应该是平级关系。他们上面还有人。” 古惊鸿沉默。 他知道“上面”那人的身份。 “好啊好啊，又玄学起来了。”简姿喃喃道。 在外头听审讯，也仿佛感觉到这个世界突然开始玄幻。 勿怪警方一直捂着世界存在异能者，就连简姿都在想，自己这个觉醒异能的人都对新世界有些接受无能，何况是普通人？！ 云溪拍了拍简姿的肩膀以示安慰。 毕竟，她这不算普通的普通人，也曾被世界真相的一隅震惊过无数次了。 古惊鸿道：“童速他们临死时见到过和平，对吗？” “嗯，我和弟弟商议故意吓唬他们的。”和睦露出一抹嗜血残忍的微笑，抬手摸着脸上长长的疤痕。 这群混账当然知道自己杀了人，却以让学校知道和家骗取学校以获得学习资格的事要挟和睦。 那时候的和睦只有十六岁，又先后没有了家人，早知道世态炎凉，不会有人为他主持公道。 他忍气吞声，又在意外时划伤了脸。不论他跟众人说自己是谁，他们都会信。 会信活下来的那个，就是他口中的那个。 谁知道，濒死的人重新见到了脸上没有伤痕的另外一个孪生兄弟，想也知道是冤鬼索命……无数个日日夜夜，童速等人都被和睦兄弟有预谋地吓到夜不成寐。 “故而他们的家人觉得死了反而是解脱，都没再追究。”和睦谋划多年，脱罪的法子也是早就准备好的。 要不是郑亚…… 案子到这里，证物、口供，全都齐备。 等待着和睦的，是法律的审判。 古惊鸿亲自把和睦押解到监狱，等上级领导批示后，便可以单独执行死刑。 接下来，异能调查处难得闲适了三天。 所有人都在埋头帮宁有才准备资料。 宁有才写报告的速度比起简姿来，简姿是真的菜，她也是第一次察觉到处里有一个专门的书记员的好处！ “啊~终于干完了！”简姿的所有工作交接，晶亮的眸子就盯住了古惊鸿。 “干什么，想吃大餐了？”古惊鸿头都没抬，却准确无误地说中了简姿的小心思。 简姿头点得像小鸡啄米，蓦地反应过来古处应该看不见，立刻补充道：“今晚行吗？” “不行，”古惊鸿也起身伸了个懒腰：“要去行刑。” 有关和睦的判决书下来了，今晚就得执行。 所以，今日不宜聚餐。 想到和睦，简姿忍不住叹息道：“其实和睦没想杀郑亚吧？” “哦？怎么说？”古惊鸿来了兴趣，叠放着大长腿，慵懒地抱臂，想听听简姿的想法。 “整件案子里，还剩下最后一个没有解开的谜团，就是整个案子的起点：那张合影照片。”简姿道。 那边，宁有才和苏苏酥悄然竖起耳朵，云溪轻轻托腮，也很好奇阿姿的看法。 “我推测，郑亚应该是为数不多的暗中帮助和睦的人。和睦受了太多委屈，肯定会比常人更敏锐地察觉到别人的善意。” 哪怕是丝丝缕缕。 郑亚不止一次暗中释放过善意，和睦比弟弟受过更多恩惠。 他全都记在心里了。 这些年，也只有郑亚是最近才开始精神恍惚出了问题，童速等人都是在死前好一阵子就不对劲了。 “也许是他才想到杀郑亚呢？”古惊鸿反问。 “是有这个可能，但不大。”简姿伸出食指解释道：“从喻继死，到现在，案发七八年，够他把这九个人杀几百个来回了，没必要独独留下一个郑亚。” 所有人的不对劲都是从拍摄那张合影开始的。 简姿怀疑，和睦在那场合影前的饭局里，让和平现身了。 所有希望和平真死的，都从那一刻开始心虚得惶惶不可终日，生怕昔日恶行公之于众；而看到和平未死心安的，却只有郑亚一人。 善恶在那一刻露出原形，世人皆难逃本心对峙。 和氏兄弟的复仇，也是从那一刻启动的。 后来郑亚被警方带走，估计和睦是担心郑亚被误认成凶犯，制造车祸是为了救走他。 等发现郑亚毫发无伤、是真的被警方控制治疗，他才惊觉上当，撇下郑亚独自逃跑。 可惜，简姿没机会跟和睦对峙了。 岂料古惊鸿低声道：“和睦要是知道你这么懂他，估计会把你引为知己。” 哈？ 简姿愣了一下：“所以古处，你问过照片的事了？” “不然呢？” 所有线索的闭环都得合上才能写结案报告。古惊鸿怎么会留下事件的起点疑问不问？ “你知道答案还考我？”简姿哭笑不得。 “不考你，怎么知道自己招了个优秀的员工啊。”古惊鸿继续埋头干活，嘴角的笑意却没落下。 简姿偏头，对上无辜眨眼的云溪姐。 这事儿云溪确实不知道。 宁有才和苏苏酥一直低着头，简姿的视线探过来的时候都没抬，可见他俩也早知道了，故意等着看自己的答案说得对不对呢。 简姿撇嘴。 第46章 我是孤儿 和睦当夜行刑，异能调查处的人都不知道古惊鸿什么时候去的。 次日一早，就收到了和睦已经跟和平合葬的消息。 众人往墓园祭奠，还看到了钱俊芳和一些和睦当年的同班同学。 他们回忆着和睦兄弟的过往，也在一些奇怪的地方了然了原来是孪生兄弟两个人…… 和睦兄弟也曾有过耀眼的青春，这世上亦有人悄悄将他们放在心上。 可惜一旦走错了路，就再难回头了。 等从墓园离开，简姿眼巴巴的目光再度落到古惊鸿身上。 这一顿大餐，可真是盼了又盼！ “噗，说吧，想吃点啥。”古惊鸿没绷住喷笑一声，到底同意了兑现承诺。 “火锅！”简姿立刻高呼一声。 古惊鸿：“好，就火锅。” 简姿左拥右抱着云溪和苏苏酥，宁有才和古惊鸿跟在后面，一行人涌进了c市最有名的火锅店。 “听说这家网红火锅店味道贼好，还有很多特色小甜品，我早就想来尝尝了！”简姿吐了吐舌头：“就是贵。” 能宰领导就不要宰自己的荷包了哈。 古惊鸿没有异议，但抗议了简姿的装穷行为：“你这口气好像对我开出的双倍工资很不满啊！” 他自己还补贴了三千块呢，不够这妮子吃火锅？！ 她天天下馆子都够了。 简姿赶紧求饶卖好，坚决不得罪自己的大领导。 大家都听简姿的，想着走在网络时尚前沿的人的推荐，肯定没毛病。 抵达火锅店后，古惊鸿和宁有才随大流，苏苏酥对吃不讲究，点菜的重任顺势交到了简姿和云溪的手上。 简姿也没客气，小嘴吧啦吧啦和云溪商量着点，最后大手一挥，“暂时就这些！” “得嘞，几位稍等，我们上菜很快的！” 还没到吃午饭的正点，除了简姿他们这一桌客人，店里暂无旁的客人。 不论是锅底和菜、还是简姿心心念念的甜品，都上得很快。 古惊鸿不搞餐前讲话，直接让大家开吃。 简姿挖了一勺大大的冰淇淋喂进嘴里，满足地眯起了眼：“美食治愈人生！” 这么多天的憋屈可算是纾解了！ 云溪笑着将肉卷沾了口汁子喂进嘴里，瞬间辣得她直吐舌头：“这锅底味道好辣啊！” 苏苏酥一生要强，虽然觉得辣但也不想认输，顶着满头细密的汗水吃肉。 宁有才一口甜品一口火锅，吃得那叫一个混搭，逗得一旁的简姿直乐。 众人里除了简姿，就是古惊鸿挺能吃辣，面不改色、举止优雅，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物，惊鸿了岁月……要是火锅汁子没溅到他的高定西装上，就更有范儿了。 酣畅淋漓的适应过后，众人终于吃出了这火锅的香辣醇厚，就着甜品细细尝来，只觉得过瘾。 席间大家一会说起童速这帮害群之马，毁了和睦兄弟的一生；一会又疑惑起和睦搞出这么大的动静，章镜为啥没有反应；一会又猜测古处肯定瞒着他们有一整个诡异的天庭地府通讯录…… 大家谈天说地，云溪也突然好奇起简姿：“阿姿，处长说了，这个案子结完给咱们放三天假。你要不要回家看看？” “调查处就是我家。”简姿说得理所当然，打了个秀气的小饱嗝儿。 这一下倒像是传了染，全桌人都转了一圈跟着打饱嗝儿，直到古惊鸿那才停下来。 他不打。 他还在捞锅里的菜，冲众人招呼道：“别放筷子，吃啊。” 他请客，务必让队友们十成饱。 “我是个孤儿。”简姿又挖了一口冰淇淋，迎着云溪姐惊讶的目光道：“放假的话，一般回孤儿院看看妈妈和小伙伴。” 苏苏酥放下了筷子，眼前的火锅瞬间不香了。 谁能想到啊，这样阳光开朗、热烈聪慧的简姿，竟然是孤儿院长大的。 “怪不得你的钱总是不够花，补贴给孤儿院了吧？”云溪心疼地摸了摸简姿的头发。 简姿点点头。 宁有才见大家都不吃了，也默默放下了筷子。 这事古惊鸿是知道的，他只是没想到简姿会用这般轻快的口吻说出来。 很多时候，他看着那样坚毅狡黠的小姑娘，也常常会忽略，她也曾有过艰难的童年。 “哎哎，你们别这样看我啊。我可比和睦兄弟他们强多了。” 简姿认真道：“在孤儿院里，妈妈和院长都对我们特别好。我有无数兄弟姐妹，从小大家都互相谦让……就连我大学的学费，都是靠很多好心人资助的。” 互联网专业，当年招生少、学费贵，不仅需要学生学习好，还得掏得起高昂的学费。 孤儿院为了供简姿上学，那段日子跑断了腿，头发都白了。 所以，简姿努力学习，成为一流的黑客后，第一件事就是努力赚钱，争取让更多兄弟姐妹能够读得上书。 因为看过社会最温暖的一面，简姿很难说服自己接一些“私单”。 她唯一干过的“坏事”，就是因为妈妈住院治病需要钱，她接了e国那单子，就把人家国防网络给破了，赚了一大笔佣金作医药费。 “那你为啥干私家侦探？”苏苏酥一脸古怪：“这可不是高薪职业。” “嘿嘿，助人为乐啊！”简姿憨笑。 所有人一脸“信你才怪”的表情。 云溪听到简姿白天干私家侦探，抽空还要当黑客，还意外觉醒了异能，忍不住喃喃道：“好卷。” 云溪原主的父母皆是高级知识分子，她又是家里独生女，光在c市的房产就不止五处……睡后收入都快赶得上处长开的工资了。 当法医纯属是为爱发电。 简姿：“好凡尔赛。” 妈妈，这里有人炫富。 苏苏酥：“我不需要钱。” 苏苏酥最喜欢的是比武。 “一般人打不过异能人。”苏苏酥抿唇：“一般的武者也不行。” 可苏苏酥不是一般的武者。 异能调查处需要她这样非一般的武者，助平凡人一臂之力。 当简姿的目光落在宁有才头上的时候，宁有才的脸都快埋进芝麻酱碗里了，恨不得变成鸵鸟。 “噗，我们没想问你，快吃。”古惊鸿再度招呼大家继续吃…… 酒足饭饱，众人散伙，三天后回来上班。 和睦的案件结束，可章镜一行仍隐匿在暗处。 繁华的c市，异能人的犯罪并未停止。 第47章 无头稻草人(1) 简姿挑了午后回阳光孤儿院。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孩童嬉笑的声音传入街巷，连带着简姿都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来。 她推开大门，就看到陶妈妈正带着不少小朋友在院子里晒太阳做游戏。 简姿喊道：“陶妈妈我回来啦！快帮我接点东西哇，沉死啦！” 陶妈妈和小朋友们满脸惊喜地围拢上来。 望着简姿大包小包的模样，陶妈妈心疼地道：“好孩子，怎么每次回来都带这么多东西？有钱了多给自己花，院里的经费很够的！” “简姿姐姐你好好看啊！” “姐姐你吃胖了，看来新单位伙食不错嘞……” 几个半大孩子围着简姿叽叽喳喳，她都快要回不过来话了，笑着让大家分零食的分零食，拿包袱的接包袱，一帮人簇拥着简姿热热闹闹回宿舍去了…… 明明才月余的工夫没见，简姿跟陶妈妈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一聊就忘记了时间。 简姿从孤儿院离开时，已经是黄昏时分。 她站在街边半天打不着车，最后只能选择坐公交晃悠回去。 等到了调查处，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我回来了。”简姿揉着笑酸的脸颊走进休息区，发现古处他们都不在，只有一个举着棒棒糖的萌娃。 萌娃一双眼睛乌溜溜的像水葡萄，白皙的皮肤和可爱的五官像是精心家养的小猫咪，盯着简姿的时候别提多灵气了，看一眼都让人心里软乎乎的。 “你最近会有血光之灾。”小萌娃一开口就不讨喜，晃悠着小短腿预言道。 简姿一听，嘿呀？咒我是吧！ 她抬手拨掉小家伙的棒棒糖：“你凭啥这么说，会看相啊？！” 谁知拨的力气太大，萌娃没拿稳，棒棒糖瞬间掉在地上砸碎了。 简姿一愣。 萌娃眼眶骤然湿了，“哇”地哭出声来。 “不是，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小孩子晚上糖吃太多了不好！那个啥你别哭啊！哎呀我给你买十个赔你行不行……” 萌娃可不听简姿狡辩，豆大的金豆子从脸颊滚落，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简姿手忙脚乱地找零食，一个劲儿地哄，就是哄不好。 古惊鸿和苏苏酥、云溪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简姿半蹲在地上，手里捧着一堆吃的，哄着哭得眼泪叭叭掉的玄也。 奶娃哇哇的哭声在偌大的办公室回荡，绕梁不绝。 “玄也，差不多得了。”古惊鸿揉揉被吵得嗡嗡的太阳穴，无奈道。 玄也“哦”了一声，突然止住了哭泣，一张萌宝脸瞬间摆成了小大人儿的模样，眼泪一抹，把简姿捧来的零食照单全收。 “谢谢阿姿。” 简姿：？？？ 不是，谁来给她解释解释！！！ 云溪笑得打跌，赶紧上去挽住简姿的胳膊，“阿姿，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咱们处里最小的成员，玄也。别看他长得软萌，其实是玄学大佬，祖上数代都有祖师爷罩着的。” 家学传承，秘法无数。 简姿听得一愣一愣的，指着已经拆开薯条炫起的玄也道：“小小年纪，扮猪吃虎？” 她的零食啊！！！ 苏苏酥一脸同情地拍了拍简姿：“习惯就好。” 别问苏苏酥是怎么知道的。 她也被玄也忽悠过。 简姿捂着胸口坐在椅子上，半晌回不过神。 “等一下，”她突然回过味来，“那玄也说我有血光之灾，是真的了？” 此言一出，处里众人神色皆是一凛，就连本来走到门口的宁有才都顿住了步子，一时间不知该进来还是该走。 “什么情况。”古惊鸿沉声道。 玄也无辜摊手：“就是我说的情况。处长是不是准备派阿姿出外勤啊。” 他倒是一点不见外，张口闭口跟云溪姐一样，喊简姿“阿姿”。 简姿一个爆栗敲在玄也的脑袋上，愤愤道：“叫姐姐！” 小崽子！ 玄也泪眼汪汪地捂着头顶，委屈巴巴地看向众人，这次却没人替小崽子说话了。 他吸吸鼻子，仍旧死性不改：“阿姿。” 就不叫姐姐。 简姿：“……” 快要被新同事气得心梗了怎么破？ 在线等，挺急的。 古惊鸿却没参与二人的胡闹，神色沉吟地思考着换人的可能性。 “看来出外勤的事情不能利用简姿的异能偷懒了。三苏，你去一趟e市，从线人手里把章镜当年做手术的纸质文件带回来。来去务必小心。” “明白。”苏苏酥立刻起身去收拾行李，准备出发。 “好了，你俩过来，我们说正事。”古惊鸿打断了简姿和玄也的互瞪。 这俩幼稚鬼的姿态，一时间都让人分不出谁更小。 “本来是想让你们放三天假的，但时间不允许。”古惊鸿把一桩卷宗搁在桌上，道：“来案子了。” 简姿打开卷宗，玄也也探出小脑袋，一大一小就着桌子便看了起来。 这是一个从两年前至今共好几起的连环案，案件频发在c市东南角的一大片茶田。 因连年丰收，茶田附近的茶商逐渐富庶起来，茶叶也好卖了。 但就在两年前，茶田一隅，发现了个“无头稻草人”。 死者被制作成了稻草人的模样，躯干立在田间，没了头。从脖颈伤口塞满稻草做了个假头，还扣着稻草人的帽子隐藏。 因了凶犯处理尸体的隐蔽性，直到尸体散发恶臭开始腐烂，才被茶民发现。 “死者身上无别处外伤，只有颈部断痕切口致死，因与失踪人口比对无果，至今身份不明……两年内，此类案件系四起，故并案调查，名为‘619无头稻草尸案’。” 简姿说完，抬眸看向古惊鸿无声询问：这算处里的案子吗？ “茶田数百顷，往来庞杂，至今还没能探查到嫌疑人，连死者的dna和指纹都没寻到线索。” 古惊鸿点了点桌上的照片，那些死者的双手都被削掉了指头蛋子，留下了平口伤，被附着的蛆虫蚊蝇咬的血呼啦嚓…… “有两次案发地都出现了一个人。” 古惊鸿示意大家看屏幕，上面露出一个中年男子的脸，他五官平平，眉目间颇为慈善，可他的脖颈上挂了一个熟悉的链坠子。 跟和睦脖子上装和平魂魄的几乎一模一样。 简姿：“是魂器。” 第48章 无头稻草人(2) 拿魂器的人，就可能是易先生。 这也是古惊鸿招玄也这个兼职大佬来跟案子的原因。 “那这个人是易先生吗？”玄也收回小脑袋，坐在凳子上继续晃悠小短腿儿，乍一看真是萌萌哒。 简姿抑制住了挼小朋友的冲动，暗暗提醒自己：他是个扮猪吃虎的大佬，他是个扮猪吃虎的大佬…… “简姿之前不是搜过章镜露面的几处地方么？巧的是，照片里捕捉到的这位，也常在那些地方出没。c市，e市，b市，m城，二人的行动轨迹没有交叉重叠，可出现的时间高度重合。” 古惊鸿将放大的地图圈起来：“事出反常必有妖。简姿，我需要你掀开他们的老底儿，看看底下到底藏着什么肮脏勾当！” 既然不出外勤，那查人的事必定要落在简姿的头上。 云溪负责验尸报告，宁有才负责其他资料汇总，争取从案子里找到更多异能人的线索，帮助他们摸到“易先生”的衣角。 宁有才刚从和睦兄弟的海量案件报告里脱离出来，立刻就要投入新的工作，非但没有半点疲态，反而一双眼睛从镜片里透出幽幽的奋斗光芒，卷到不行。 简姿：“……” 压力真大。 玄也眨巴眨巴眼：“那宝宝先回家？” “嗯，你明天再来。”古惊鸿说着，低声道：“给简姿看看，能不能破这个血光之灾。” 玄也撇撇嘴，从怀里揪出一个护身符：“给。” 合着玄也早就准备了。 古惊鸿对玄也“防患于未然”的工作态度十分满意，将小小的护身符递给简姿。 这才是异能调查处的员工该做的事嘛！ 简姿好奇地捏着小红绣品，还能感触到里面包裹着薄薄的纸。 “玄也，这里面装的什么？” “符箓，”玄也兴意阑珊：“能挡一次鬼的攻击。” 其他的，就看简姿的命了。 “我一向福大命大，谢啦。”简姿乖乖套进脖子贴着锁骨放好，看得玄也瞬间高兴起来。 “阿姿用电脑比较快，我送玄也回家吧。”云溪自告奋勇，“等回来了再看验尸报告。” “行。”古惊鸿点头。 等云溪和玄也离开，古惊鸿冲宁有才道：“整个处里只有你没考驾照了。” 连年纪最小的玄也都会开车……当然，主要是腿短个头小，他暂时开不了。 宁有才扶了扶眼镜：“我爱工作。” 我不考驾照。 古惊鸿：“……” 简姿第一次见宁有才跟古惊鸿顶嘴，心里暗道古处的脾气真好啊。 不愧是活的久的“汪汪处长”，啥性格的同事都见过，才能这么宽容吧？ 古惊鸿被简姿的眼神看得后脊背发毛，他还没来得及问简姿为啥看他，电话就响了。 欲言又止的古惊鸿瞥了简姿一眼，转身出去接电话。 简姿一边打开电脑干活，一边好奇问道：“有才兄，古处这只大汪到底给咱处里招募了多少外援？” 玄也的出现让简姿立刻明白，有很多人，根本不在她刚进来时看到的“队员册”上。 宁有才整理资料的手一顿，他扶了扶镜框：“谁跟你说古处是狗的。” 简姿双手一顿，“啊，不是吗？” 苏苏和云溪姐之前也没否认啊。 宁有才轻咳一声，没接茬儿。 “你别咳嗽啊，古处不是狗是啥？他有尾巴，鼻子还能千里追踪，跑得还快……” “古处，您回来了。”宁有才简直要疯，根本挡不住简姿那张叭叭的小嘴，只能叫破古处来制止。 简姿浑身一僵，缓缓转头，就看到了黑沉着俊颜站在办公区大门口的古惊鸿。 “简，姿！” 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望着古处那黑脸简姿都不敢擅自搭话。 可……简姿也很委屈啊！ 古处真的不是狗……这些同事也真是，没一个告诉她真相的。 云溪回来的时候，就察觉到办公区的气氛不对了。 古处那俊颜黑的，眉宇间溢出浓浓的杀气。 宁有才憋着一张红脸，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能面无表情……像是在憋笑？ 简姿像个小鸵鸟，默默缩着脖子干活，整个办公区只有她敲击键盘的噼啪声。 云溪福灵心至，偷偷给简姿发微信：古处知道你说他是狗了？ 简姿：救命啊云溪姐！古处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即将喷发的火山……我狗命休矣！ 不管古处是不是狗，简姿现在是真的想苟住啊！ 云溪抿唇偷笑，还没来得及说出真相，就听到古处的声音从后脊背蹿过来：“云溪，这么多资料不够看，还有时间玩手机是吧？” 云溪向眨巴小鹿眼的简姿抱歉一笑。 小可怜。 看来，真相只能以后再告诉阿姿了。 后半夜简姿过得是真煎熬啊。 古惊鸿是真生气了，连说正事儿都言简意赅，多一个字都不讲。 弥漫着的低气压随着日出悄然消散。 天亮了。 “简姿。” “是，古处！”简姿立刻板正答应。 古惊鸿从座位上站起来，微走到她跟前，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忙活一夜了，劳逸结合一下？” “您吩咐！”简姿心道完了，领导要给她穿小鞋了。 “大家应该都饿了，弄点早饭吃吧？” “……得嘞。” 简姿哭丧着脸一溜烟儿离开办公区，忙忙往楼下食堂跑，心里暗搓搓想，古处再俊也不要再笑了，她害怕。 她一边烙饼、一边看着旁边的炸鸡蛋，小声道：“古处好记仇啊。” “谁让你趁着古处不在说他是狗。”云溪走进厨房，顺手系上围裙，帮简姿一起弄早饭。 云溪：“牛奶已经热过了？” 简姿：“热过了，云溪姐你帮我打个豆浆吧？” 云溪：“没问题。” 那古处到底是啥呢？ “狐狸。” 古惊鸿是千年九尾狐，上古神族最后一只遗脉。 云溪的话让简姿瞬间愣住，还是云溪提醒才险险没把锅里的饼烙糊。 她手忙脚乱地把饼盛出来，低声道：“那你们为啥不讲给我听嘛！” 千年狐狸精被她当成汪汪队队长，嘿嘿……怪不得古处那么生气。 “古处不喜欢。”云溪道：“我们一般 也不提。” 听说古处当年创建异能调查处的时候，因为长得好看没少被上头的老帮菜们质疑为难。 最后实力打脸，才成功创建调查处，稳住了异能人和普通人和平共处的最后一道防线。 “狐族擅媚术、懂蛊惑人心，处长又修炼多年，综合实力极其强悍……处里最惨的时候，所有外派调遣员都战死了，他几乎以一己之力对抗那些企图用异能人颠覆世界的势力。听说那次重伤他险些难以维持人形，休养了好久才逐渐恢复……嗨，我跟你提这些老黄历干嘛。” 云溪摆摆手，结束了这个沉重的话题。 她来处里早，也就知道这么多。 “总之，你知道了也装不知道就行。”云溪认真叮嘱简姿。 简姿：“……” 装不了一点儿。 想到那白绒绒软乎乎的尾巴，她脑海里只剩下两字：好挼。 “滴滴。” 云溪的微信突然响了，她低头一看，神色一肃道：“早饭没空吃了。又出现了无头稻草人。古处让咱们直接下楼，大家一起去案发现场。” 简姿立刻正色：“好。” 第49章 无头稻草人(3) 从异能调查处驱车赶往东南角的玲珑茶田，大约花费了40分钟。 路上，古惊鸿接了两通电话就没空跟简姿闹别扭了，让她汇报昨晚找到的信息。 简姿打开笔记本电脑，汇报昨晚的收获： “符合和睦口中‘易先生’形象的人有十几人，但跟章镜活动范围有高重合率的大概3人，其中包括我们在照片上看到的那位易获，他是玄学大师。另外两位，一个是从事机械维修的易卓，常年不在c市，但会回来探亲；另一个是干妇产男护士的易天，几次案发都在单位上班，医院调出了监控和出勤记录，确认无误。” 目前，最有嫌疑的“易先生”就是案发当时照片里那个“易获”，和高级机械修理工“易卓”。 其他的交叉辐射信息汇总图，简姿给每个人的手机都发了一份，方便大家看一下。 “章镜竟然跟易卓也有交叉线，太神奇了。”云溪喃喃道：“那我们岂不是同时出现了两个嫌疑人？” 可不是。 简姿赞同：“一个有玄学背景，一个有手艺，怪神的。” 要她说，这俩人都有嫌疑。 古惊鸿仔细地看过信息图，问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易先生’本来就是两个人。” 云溪和简姿皆坐直了身子。 宁有才一听开始吊书袋子：“处长所言极是；1957年的钟楼失魂案中，两名凶犯共用一人身份，残杀钟楼游客数名；1962年的红衣阿飘杀人案里，姐妹二人为了给兄弟复仇，装神弄鬼吓死了当地的一个富庶公子……” 说起曾经共用同一个名讳行凶的案子，宁有才倒背如流、如数家珍……综合了数个案件来论断“无头稻草人”案易获和易卓共用同一个名讳的可能百分比。 简姿听得佩服不已，连连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古代状元投胎，这宁有才“有才”二字是真没白起！ 人如其名！ 古惊鸿摆摆手：“差不多了，云溪，说说验尸报告。” “通过报告上的伤口验证、解剖证据，以及体表的各种伤痕，能确认几桩案子系同一人所为，可以并案。” 警方的判断没错。 但因没有指纹和dna案底，死者的头颅不见，连牙齿都没见着，无法确认死者身份，才是整桩案子无法勘破的重要原因。 好好的玲珑茶田，因为两年内接连死人，弄得茶农人心惶惶，老主顾也纷纷弃单，好不容易建设起来的东南茶田连商标都快保不住了。 为了c市的形象，民生安稳，这个案子也必须得解决。 “凶手再度犯案，等于是撞咱们手里了。这次的任务是以今天的案发现场为突破口：一，给案子定性；二，协助警方破案。” 如果是调查处的案子，那就找到易获出现在案发地的原因，是否利用了魂器；如果不是，有验尸技术高超的云溪、擅长互联网的简姿，必定能让接案的警队如虎添翼。 “是！”简姿等人脆声答应。 抵达玲珑茶田，古惊鸿跟本次大队的负责人崔庆握手。 “古处，久仰。”崔庆极力克制着见到古惊鸿的惊艳，上前握手欢迎。 再看到古惊鸿身后跟着的简姿、云溪和满身书卷气的宁有才……这帮人长相出众，太像明星出来炸街了，哪像是体制内的公务人员？ 崔庆心道王益说得没错，得亏提前给他打了预防针，不然他也险些惊掉下巴。 他跟王益有私交，偶尔一起喝喝酒。 前段时间，王益那边移交了一个跨时七八年的旧案，紧跟着就听说是被内部神秘部门破获；为此王益也算立了功，还因此升了半职，给崔庆羡慕得直抠胸。 他也想进步啊！ 谁知好么，紧跟着这“无头稻草人”的案子就拨到他手里了，局里特调了一个处长来协助侦破。 崔庆脑子多活泛呢，当即就给王益打了电话，确定了这位处长就来自那个神秘的部门。 临挂电话之前，王益特意提醒：只要乖乖配合工作、闲话少问，肯定能进步！ “崔队好，这是云法医，白客简姿，档案员宁有才。”古惊鸿简单介绍，便问：“现场什么情况？” “这边请。” 崔庆心里谨记老朋友的忠告，案子无关的事多一个字不提，“尸体是今晨五点半被一个老汉发现的。因为无头稻草人的事频发，他们这些老茶农都留下心理阴影了，会时不时翻看稻草人是真是假。” 古惊鸿听着，只觉得无奈。 他看了简姿一眼，示意简姿去看看第一目击证人。 简姿点头领命。 其他人在崔庆的引领下来到了发现尸体的地方。 崔队的人已经在拍摄照片，四处搜证，法医也简单地验过了尸体。 “知道古处要带人再来勘验，所以尸体和周围的环境我们都保护着呢。” “有劳。”鉴于崔庆的识趣，古处特意多看了他一眼，心道恐怕王益早早打过招呼了。 是个会办事的。 简姿来到发现尸体的老茶农身边，听说他姓赵，人家都喊他赵三儿。 她看着还有些魂不守舍的赵三儿，转身到车里拿了一瓶水，拧开递给老人家，问道：“大爷，您先发现的尸体？” 赵三儿接过矿泉水，一抬头，看到简姿还有些恍惚，谁家闺女跑这么吓人的地方来啊？ “丫头，这可不是你玩的地儿，赶紧走、赶紧赶紧，别再吓着你！”赵三儿活了大半辈子，看到那尸体都浑身发怵，更别提这小丫头了。 简姿又感动又心酸，拉住老人家的手低声道：“大爷您别担心，我是警察，不怕的。” “长这么俊，是警察？”赵三儿一脸“你可不要骗我”的表情。 简姿不好意思地笑笑，“是啊。” 还不是古处给的太多了啊！ 第50章 无头稻草人(4) 简姿又好言安抚了半天，总算让老人家相信她真是人民公仆，这才提起了今晨发现尸体的细节： 四点钟，赵三儿跟往常一样起床，想来到茶田收集足够的露水，午后烹一盏好茶，招呼下午来投资的客人。 “我们这地方原来可太平了！空气好、环境好，说是世外桃源都不为过！咱们种种茶叶，有点收成维持生活就行。” 赵三儿对这样的生活很知足。 可是，这片孕育了一方水土的茶田出现了稻草人尸体。 “这几年村上人心惶惶，不少青壮力都吓得去城里打工，不敢再种茶叶了。还有看着尸体被吓疯的呢！” 赵三儿说到这里，猛灌了一口矿泉水，浑身激灵了一下。 简姿安抚地帮老人家顺气，示意他慢慢说。 “我到了茶田以后，先开始都好好的。结果我收集了一会露水，就听到好多苍蝇嗡嗡。” 赵三儿比划着自己站在哪里，看到的是哪个稻草人。 旷野茶田，一点动静都会被放大。 玲珑茶田连年发现好几具尸体，茶农们都有些经验，知道大多蚊虫聚集……便有可能说明那稻草人是假的。 赵三儿走过去之后，壮着胆子掀掉了稻草人的帽子，就看到尸体立在那里，头上顶着个 圆咕隆咚的稻草团子，脖子和稻草连接的地方早就被血染红了。 他吓得魂不附体，一骨碌摔倒后爬出茶田好几十米，才想起来打电话报警。 “啥缺德玩意儿啊，可着我们茶田祸害！”要是让赵三儿知道是哪个混账故意这么干，他都想杀人哩！ 简姿忙不迭安抚道：“大爷您放心，我们一定尽力破案，绝不让玲珑茶田再被凶犯滋扰了！” “好，好……”赵三儿说着眼眶就红了。 他们祖祖辈辈都在这里生活，茶田越来越红火的时候，还以为好日子来了。 谁知道碰上那么个杀千刀的玩意，杀人就算了，还残忍地割头做成稻草人！ 简直混蛋！ 简姿深有同感，又好生安抚了一下老人家，确认旁边的警员小姐姐笔录都写了，这才去找古惊鸿汇报。 还没走到尸体所在，简姿就看到吐得昏天暗地的宁有才一阵“呕呕”…… 简姿：“……你小子第一次出现场？” 许是宁有才觉得太丢人，赶紧摆手让简姿走远些。 简姿讪讪摸了摸鼻子，递过去一小袋酸梅：“含这个，管用。” 宁有才接了却没吃，还在那吐。 简姿不再管他，快步走到尸体附近跟古惊鸿他们汇合。 “问完了？”古惊鸿问。 “啊。”简姿把赵三儿的口供核心复述一遍，随即问：“有才兄啥情况啊，吐那么惨。” 古惊鸿瞥向一脸淡定的简姿，“照片和现实差距太大，他第一次出现场，不适应。” 应该说精神适应，但胃不答应。 简姿第一次查凶案也吐过，后来看着看着就习惯了。 但讲真，这无头稻草人的尸首看照片和真实现场确实有区别的： 尸体的躯干和四肢被捆在木杆子上，圆乎乎的稻草团做成了头的模样接在了躯干的半截脖子上。 创口早就血肉模糊，附着数不清的蛆虫和蚊蝇，上衣领口的地方被血水和污渍浸染，难以区分。 尸体的手无力地耷拉着，十个拇指蛋蛋全被削平，伤口的血水早已干涸成黑褐色。 “死后才被削了手指的啊。”简姿喃喃道。 “你怎么知道？”崔庆问。 简姿道：“出血量不多啊。死者活着被割头，死后削去了指纹。两处伤口的血量差距巨大。” 云溪正在观察死者的手，肯定了简姿的观点：“阿姿判断得没错。” 她赞许道：“不愧是侦探出身。” 古惊鸿被简姿自鸣得意的小眼神逗乐，随即问崔庆道：“还有其他线索补充吗？” 崔庆摇了摇头。 能做的他们出现场的时候都做了。 今日凶犯杀人的手法跟此前几桩案子一模一样，基本可以判断是同一凶手所为。 但崔庆不知道为什么古处的部门要介入。 虽然他听从了老友的建议没问古处的部门到底是干啥的，但这不影响他心里好奇啊。 “有人用了魂器。” 正当大家思考还有没有遗漏之处时，一个奶萌的声音从田间传来。 玄也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探测仪似得东西，随着他走动噗嗤噗嗤地冒绿光，看上去有点高级。 “我们的编外队员，玄也。”古惊鸿道。 崔庆：“……您好？” 他终于明白为啥王益讲，不论看到古处带任何队员都不要表示惊讶了。 这么个四五岁大小的奶娃……编外人员哈？ 玄也倨傲点头，一派大师风范，冲古惊鸿道：“处长，人是从西北角走的。” 顺着这个方向排查，说不定能在田间找到些许跟凶犯相关的线索。 云溪一听，便道：“尸体初步已经验完了，可以带回处里。我和宁有才去西南角看看吧。” 言下之意，崔庆可以收队了。 “这啥？”简姿化身好奇宝宝，一直盯着玄也手里的宝贝，问她能不能拿上看看。 玄也倒也不见外，把东西递给简姿，还不忘强调道：“探测仪，小心点啊我家传的宝贝。有人擅用魂器就冒绿光，没用的话就是正常的红光。” 简姿连连点头，举着小小的探测仪，上面篆刻着八卦图和神兽轮廓，还有一些谶字，十分神秘。 “那它怎么会自己发光呢？”简姿不太理解这其中的玄学能量。 玄也接回来，一脸无语道：“有没有可能是电池供电？” 简姿：“……” 古惊鸿轻咳一声，压下嘴角的笑容，对玄也道：“你再转转。” 这茶田有古怪。 简姿盯着崔庆的队员帮忙抬走尸体，她沿途一直跟众人道谢，生怕崔队的人以为他们是来截胡的。 谁知大家的态度客气得不得了，弄得简姿更不好意思了。 直到之前帮简姿给赵三儿记笔录的小姐妹讲，出发前崔队就告诉他们了，想要“进步”，就好好配合古队！ 简姿愣了下，呐呐地望着崔队的人干劲十足，小声喃喃道：“啥‘进步’啊，跟洗脑似的。” 这时，已经准备收队的崔庆冲简姿挥手告别，那星点笑意仿佛不是在看简姿，而是在看“进步”，激得简姿打了个颤。 古处好像传销头子哦。 她讪笑着挥手告别：“辛苦崔队，辛苦大家！” 第51章 无头稻草人(5) c市郊区。 幽静的高档平层住宅区蜿蜒着西海岸的江景而建。 章镜坐在一个逼仄的小沙发上，十指合十，一只完好的肉眼盯着璀璨的江景，另外一只机械眼自动锁定一处，发出“吱吱”的声音。 “你那眼睛，能不能找老易修一修？” 身后，阴影里走出一个中年男人，他低声道：“咱们几个老家伙，总得再互相扶持着走一截路吧？” 若古惊鸿一行在，一眼就能认出，此人便是几番出现在案发现场的易获。 “有闻总在，我们啥时候牺牲都可以。”章镜倒是想得开，他瞥了一眼易获胸口悄然浮起又缓缓落下的项链，皱眉道：“你又去温养魂器了？” “不然怎么支撑这个老不死的身体啊。”易获忽略了章镜眼底的不赞同，毫不客气地拎走了墙柜里的威士忌，“放心吧，有王康在，查不到我。” “……但愿。”章镜神色淡淡。 毕竟，之前和睦说要报仇的时候，易获也讲他是透明人，警方绝对查不到。 可结果呢？还不是落到古惊鸿的手里。 “那个会空间异能的，闻总还不打算杀了么？”易获道：“假以时日，古惊鸿他们发现了空间穿梭的秘密，再让她成长起来，我们可就被动了。” “闻总自有打算。”章镜警告易获：“你最好不要擅自做主，否则咱们这些人豁出老脸 也救不了你。” 闻总继任以后手段有多狠，陆正南之流死的有多惨，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知道了，啰嗦。”易获拎着酒道：“拿走了啊……还是你这里好酒多。” 章镜假装没听到易获的阴阳怪气，连头都没回，挥手告别。 易获哪是羡慕他有好酒？分明是嫉妒他更受闻总的重视罢了。 章镜嗤笑：“你们哪知道，这份信任，是靠我半条命换来的……” 现在，不过是靠着一口气撑着罢了。 “老易啊……你可得听劝。” 没有足够的筹码前，千万别招惹古惊鸿那帮人。 章镜闭上眼，“我可没能耐护住所有人了。” …… 异能调查处。 办公区里只有简姿和宁有才闷头忙碌，一个负责通过电脑搜寻死者的身份，一个整理两年来的无头稻草人案的卷宗。 玄也晃悠着腿儿，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古惊鸿不知去向，云溪在验尸间验尸，苏苏酥去拿材料，说是坐下午的飞机回来。 没过一会，古惊鸿站在办公室外的窗边冲玄也招招手。 玄也从凳子上蹦下来，不疾不徐地迈着小短腿儿走出办公区。 期间简姿和宁有才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处长叫人，就都没吱声，继续埋头干活。 “你之前说简姿有血光之灾，看到多少？” 走廊上，古惊鸿开门见山问起玄也。 玄也不藏着掖着，认真道：“只能应灾，躲不过去。但事态轻重么，就跟个人选择有关了。” 所以，玄也给了简姿护身符。 只要她在正确的节点用了，大血光变成小血光也不是不可能？ 古惊鸿略一沉吟，“那只能见招拆招了。” “对啊，你其实应该让阿姿正常出外勤的。”玄也混无所谓地道：“改变，本也是命运的既定轨迹。” 有些是既定的，有些是能改变的。 可谁知道那改变的不是既定的呢？ “行了，”古惊鸿赶紧制止小家伙说教，“我听懂了。” 总之，顺其自然，一切看她自己就完了。 古惊鸿思虑了许久，直到苏苏酥归来，拿到了章镜做机械脸的全部备用纸质材料。 其中不乏一些专业数据和术语，但看古惊鸿瞧着并不费力。 “简姿，明天一早出一趟外勤。” 简姿听到时，很惊讶。 “额，之前不是连刀都不让我摸？”咋又让出外勤了。 玄也准到什么程度呢？ 就是他说完简姿有血光之灾后，连想吃水果古惊鸿和云溪都不让她碰刀削皮的程度，裁纸都是宁有才抢着干的。 主打一个环环保护。 “去吧，”古惊鸿无奈：“我跟你一起。” 他会在暗中保护简姿的。 简姿一听受宠若惊，她可当不起千年狐狸精这番厚爱。 “您先说出什么外勤吧，别一上来就陪我一起。” 简姿上次带苏苏酥回来后还缓了好一阵子呢，最近都没有勤加练习带人穿梭，还是别作妖比较好。 “去一趟易卓的机械修理铺，问问能不能修理章镜的机械脸。” 古惊鸿简单地教授了她几个专业术语，让简姿的程度控制在既懂点，但懂得不够多的程度上。 简姿恍然，随即道：“那您还跟着去干啥，我乔装一下，别让易卓认出来不就行了？” 快去快回的任务，就不带古处了吧。 古惊鸿看向玄也，玄也正在嚼qq糖，耸了耸肩，表示不知道。 “……行。”他心里头一直记着玄也之前那番话。 为了能平安归来，就得按照简姿的心意办。 “……注意安全。” “明白！”简姿抬手行礼。 晚间，满脸疲惫的云溪回来了。 她已经洗过澡换了衣服，将验尸记录放在桌上，“死者男，大约40岁，从事青壮劳力工作，身高约175，已婚。死亡时间是两天前的晚上9点至午夜1点之间，死因是被割断头颅失血性休克，死前曾饮用啤酒、烧烤等物。” 说完，她趴在桌子上累累兮兮地道：“我饿。” 简姿和苏苏酥同时动身，齐齐到厨房端来了一堆好吃的。 云溪吃了一块三明治，又撸了两根烤肠，临了又含上了玄也递给她的棒棒糖……她吃饭期间所有人都静静等待，无人催促。 瞬间满血复活的云溪，重新回到白板前讲解验尸报告： “死者的虎口和食指下方有茧子，胳膊、手臂处都有不同程度的擦割伤，最有可能从事的职业是搬工、吊车司机、水泥工等。他胃里的食糜腐烂程度不大，约在进食后的一个小时左右遭遇不测……” 第52章 无头稻草人(6) 云溪将尸首上所有的线索一一道来，那细致程度和对死者身份的推论，比之前看到的任何一份验尸报告都要详细。 简姿每每听来仍觉得瞠目结舌……云溪姐说是“推论”，实则每个细节点都有科学依据，已然将死者的形象拼凑了个七七八八。 “死者右腿侧有一处红疹过敏，应该是常年熬夜导致免疫力下降，他的左手侧面有一道被尖锐物划伤的疤痕。其他没了。” 说完后，云溪看向古惊鸿，等着领导发话。 “辛苦了，再吃点？”古惊鸿把桌上的小面包和零嘴儿推了推。 云溪不好意思笑笑，接过继续秀气地吃东西。 “玄也，宁有才，说说你们的发现。”古惊鸿道。 玄也迈着小短腿走到高高的黑板前，他用红光笔绕了一圈今天发现的死者，道： “这桩案子是‘无头稻草人’连环凶案的第五起，凶犯几乎每隔半年行凶一次，与制作和温养魂器的时间相符。初步推断，有人利用这片茶田温养阴魂喂魂器。” 见玄也停下，简姿立刻举手：“每半年送一个人温养魂器是啥意思？那茶田是不是风水不好？” “魂器是阴邪之物，篆刻手法复杂，还需要一定的符箓咒语附着加持，才能起到镇魂吸附阴气的作用。” 玄也踮着脚想画，发现自己只能够着白板的边角，随即去搬了个凳子，嗖嗖几笔画出了一个简单的魂器轮廓。 那模样怎么说呢，像个小豆子在强装老师。 简姿托腮，越看越觉得玄也萌萌哒。 “魂器原有两种，一是暂时储魄、等待地府收取，也既是我们古时常用的道家器具；另一种便是他们手里这种温养魂魄，来为自己增寿的阴毒玩意儿。因有心人利用魂器夺人阳寿太过损阴德，后来正统道法便弃之不用了。” “好好的东西……”简姿闻言也颇觉惋惜。 人心向背，利弊两面，为了道统正法，玄也的家族只能选择“一刀切”。 玄也点点头，继续道：“你刚才说那片茶田有问题，确实。但并不是因为它不好，恰恰相反，它的风水可太好了。” 茶田拥有上等风水，在两年前应天干地支势起，起码有两百年大运，造福周遭茶农。 凶犯选择在茶田势起时作案，破坏了原本的天地风水，以势养魄，温己寿命，逆天而行，算是将“偷天换日”玩明白了。 真是又狠毒又精明。 古惊鸿也曾听闻古法之中有人篡取他人的长寿，来给自己增加寿命；类似的借运亦是同理。 玄也沉吟了下，“你们想这么理解也行……” 虽然借运跟增寿还是有区别。 “说重点。”苏苏酥催促。 “重点是，今天那老头儿没出现。”说完，玄也手脚并用从小凳子上爬下来，看得简姿好几次都伸手想接他一下，生怕小豆丁再摔了。 玄也扭脸瞪了简姿好几眼，板着软嘟嘟的小脸恨恨道：“宝宝能行！” 简姿：“……” 你还知道自己是个“宝宝”啊？！ 接下来到宁有才了。 他和云溪在案发地摸排了整个西北角，发现了一处被抹平的泥地，应该是嫌犯发现自己留下了脚印又抹了。 “草木有人途经的痕迹，但只找到了点这个，是挂在树枝上的。” 宁有才展开笔记本，里面有一个几根头发丝粗细的衣料纤维，应该是被尖锐的草木刮掉的。 其他线索没了。 古惊鸿起身总结道：“现在可以肯定，本桩凶杀案中确有人使用魂器，异能调查处将全权接管本案。” 凶犯和使用魂器的人皆现身茶田，古惊鸿不相信这种巧合。 “凶犯作案手法熟稔且无痕迹，应当是个老手。” 古惊鸿不确定是不是“易先生”亲自动手杀人，所以明天的工作还挺繁重。 “明天简姿出外勤，探查易获和易卓究竟谁是真正的‘易先生’，跟章镜有没有关系；宁有才留守办公区，盯着监控，看谁会冒头。云溪去找那个衣物纤维的线索；苏苏酥，你去帮我找个人。” 古惊鸿充分意识到，开启了异能的简姿自保能力还是弱了些，他需要再调回来个干将。 苏苏酥道一句“明白”。 “今夜全员休息，为明天的行动做准备。都不许熬夜。”古惊鸿一拍手，让大家撤。 简姿一步三回头离开办公区，望着跳下凳子和古惊鸿说话的玄也，二人微不可察地看了她一眼……难道是在说自己的事？ 简姿摸了摸自己的脖颈，颇有些没安全感。 “想什么？”苏苏酥突然勾住简姿的脖颈，不等她回答就低声耳语道：“处长又突然让你出外勤了？” 白天还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苏苏酥去拿了一趟文件回来，就让简姿正常工作了？ 简姿摇摇头，她也不太懂玄也口中的“什么既定了命运了”，“古处让我随心而为。” 苏苏酥：“……” 好好好。 我关心你们，你们给我整“随心”？ 回到宿舍，简姿洗漱一番，就吹干头发躺在床上，拉灯睡觉。 可她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突然，简姿的手机震了震。 她点开一看，发现黑进易卓机械修理店的视频摄像头里，出现了易获的身影！ 简姿猛然坐直了身子，“好啊，你俩果然是认识的！” 铁证无疑了！ 下一秒，简姿就犯了难。 她听不到二人在交谈什么，可直觉那是非常重要的内容。 魂器刚刚敛魂，易获就跟易卓见面，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无头稻草人”案。 简姿在不大的屋子里转了两圈，立刻掏出笔记本电脑，企图通过定位信号入侵二人手上的听筒设备。 但失败了。 易获那有私设装备，专门阻隔一部分电子入侵手段。 为今之计，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异能穿过去一趟。 在距离易卓修理店十几步之遥的地方，有一家网吧，是简姿提前查过的安全点。 她咬着指甲，现在去和明早去，这是个问题。 现在去，不论还能不能听到对话，易获和易卓的身份之谜起码揭开了一半，能给后续的侦查工作指引方向，但行动很危险。 明天去虽然安全，但易获来这一趟，易卓肯定有了心理准备，明天的试探很可能扑一场空。 简姿立刻给苏苏酥发了微信。 实在不行，姐妹儿一起上？！ 手机里，二人的交谈似乎进入尾声，易获要走了。 可苏苏酥的对话框还没弹出任何消息。 等不了了。 “高风险，高收益……”简姿喃喃道。 捕捉真相的机会稍纵即逝。 简姿决定了，现在就去！ 第53章 无头稻草人(7) 蓝箭网吧。 网管叼着一根烟，把身份证丢过去，冲那小孩儿道：“下次别拿大人身份证来装蒜。” “哥，哥你就让我玩一小时吧！” “去去去，不行！抓着了罚款呢！”网管坚守底线，绝不让步。 小孩哥哭丧着脸，拿回身份证走了。 他出门的时候，一个带着棒球帽的女孩子先一步从小孩哥跟前略过出了门。 网管惊讶地微微张嘴，烟头掉到了地上都没顾着捡，勾着大半个身子探出吧台。 面生啊这姑娘，一次没见过。 “哪来的啊？”蹭网的？！ 从蓝箭网吧离开的正是简姿。 她简单地化了个妆伪装了一下，把棒球帽沿往下压了压，敲响了店门。 “老板，在吗？” 半晌没人应。 简姿推开门，站在门边礼貌道：“老板，我进来了。” 屋内仍旧没人应答。 简姿张张嘴，还没来得及开口，突然头上 一痛，一股鲜血从头顶落到眼下，将世界染成了红色。 失去知觉的最后一刻，她看到了易卓拎着扳手的冷漠脸。 这狗贼，不讲武德！ 易卓单手就把纤瘦的简姿拎起来，提溜到一张简易椅子上捆好。 旁侧角落里，易获一直静静看着易卓行事，低声道：“交给你了。” “闻总那里，能行吗？”易卓可听说，章镜和闻总都很护着这个小丫头，想让她成长起来，看看空间穿梭的极致。 “放心。”易获露出一抹笑容：“我都是为了闻总和组织好，并无私心。” 易卓也不在意易获是不是有私心。 他的任务只是修好魂器，时不时替易获干干脏活。 “看好你的人吧。风声正紧的时候，别出来嚯嚯人命。” “我也是没办法。”易获摸了摸脖颈上挂着的魂器，“经此一次，还能支撑半年。” 这半年，他的人都不会再动手。 易卓闷哼一声，算是应了。 眼看时间差不多，易获把衣服上的帽子扣在头上，转身离开。 他专门选择了一条小巷，特意避开了很多摄像头的角度，很快便消失在建筑物中。 异能调查处。 苏苏酥拘谨地坐在桌边。 她还是第一次来古处长的单身宿舍。 这间房应该是整个处里最大的，乍一看像个三室两厅的小平层，装修也颇具简约潮流风格。 古惊鸿给苏苏酥递了一杯水，沉声道：“玄也没有办法破局，说只能顺其自然。但咱们人手不够，我怕简姿再出意外，想去找杨家将回来。” “那家伙？”苏苏酥一听就忍不住撇嘴。 杨家将也是处里的保安，跟常驻的苏苏酥不同，他主要负责外派工作。因了擅用长戟，武力值爆棚，一直是警局内部的香饽饽。 “玄也年纪太小，玄学方面肯定没问题，单纯武力输出根本不够看。简姿还需要时间成长，只能辛苦你俩分开保护他们。” 古惊鸿事忙，怕盯不过来。 “……行。”处里的人才都是用一个少一个的，苏苏酥也知道古惊鸿不容易。 她就勉为其难让杨家将那个憨直货回来吧。 古惊鸿认真道谢：“苏大小姐，辛苦你了。” “那还不请我吃饭？”苏苏酥轻扬下巴，十分傲娇。 正事谈完，苏苏酥准备回去休息。 她习惯性地掏出手机准备看一眼，突然卡在了门边。 古惊鸿本想把人送到门口，就发现苏苏酥不动了。 “怎么了？” “简，姿。”苏苏酥气得咬牙切齿：“她擅自行动。” 微信消息是五分钟前的，她肯定等不及自己穿去了。 古惊鸿看完短信，二话不说就拿上房卡往简姿的房间赶。 打开房门口看到床上没人，小桌子上搁着电脑，古惊鸿脸子瞬间一沉。 她果然自己去了！ 古惊鸿恼得够呛，对苏苏酥道：“行不行？” 他的技能“神行千里”带人容易，前提是那人得不晕。 苏苏酥一咬牙，“行！” 其实苏苏酥晕，但现在也顾不得了。 救人要紧。 古惊鸿道一声“失礼”，抱住苏苏酥的腰，瞬间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极速往易卓高级修理铺奔去。 易卓高级修理铺。 简姿是疼醒的。 她只觉后脑、前脑都疼得直突突。 迷迷糊糊睁开眼，右眼睫毛还挂着血珠，黏得她险些睁不开。 左眼能清晰地看到，自己正被捆在一个简易硬邦的椅子上，旁边是一堆器械零件，隔壁的货架上摆放着零碎的塑料瓶子。 脚前方有一辆车，一个人正钻在车下修理东西。 他似是有所感，滑出来看着简姿道：“醒了？” 是易卓。 “你，你干嘛打我……”简姿有些委屈，故作可怜道：“我想来问问修理零件……” “是么？”易获把污脏染上不少汽油的手套摘下，走到简姿面前，摘掉了她藏着微型耳麦的耳环，卸掉了衣间别着的针孔摄像机蝴蝶别针。 “来问修理零件，带这些干嘛？”易卓把东西踩碎丢进垃圾桶：“你要是还带着其他定位器，这会儿头都开瓢了。” 都不是挨一下子的事。 “我想咨询的东西很隐蔽，是为了防患于未然好不好！”简姿据理力争，势要给白白“挨打”的自己讨回公道。 易卓挑眉，忍不住笑了：“我修的东西，一向也很隐蔽。” 要不是他有这份警惕性，早就被杀了。 “不说实话就算了，你先在这里好好待着，等我修完了车再来料理你。” 易卓不再跟简姿废话，重新戴上手套滑进车底，乒乒乓乓修起东西来。 简姿哪儿能示弱？ “不是，大哥，你真误会了！老板，老板！”简姿梗着腿脚带着破椅子往前挪了挪：“我家里有人生病，做了机械脸，可那玩意儿停产了没法售后……我们也是没办法，才想着花钱修一修？您有办法，对不？” 简姿浑然不知自己早已经暴露，还在尽情施展演技。 第54章 无头稻草人(8) 修车的易卓仍旧一言不发。 似是决定了待会儿干完活就送简姿归西，这会随便简姿叭叭嘴。 简姿没得到回应觉得无趣，放弃了说服。 她叹了口气，“宝宝命真苦。” “哼，”下方的易卓总算给了点反应。 简姿突然福灵心至，追问道：“易师傅，你知道我是从哪来的？” 易卓默认。 简姿：“……” 好好好，原来小丑竟是她自己。 合着自己叭叭半天，人家早就洞悉了她的身份。 简姿心生颓丧之感，只觉自己跟“二五仔”这个角色犯冲，暗暗发誓毕生再不搞“卧底”工作。 开小差的功夫，她浑然没注意到易卓已经从车底滑出来，饶有兴趣地望着神情呆滞的简姿，好笑道：“不怕死？” “怕得要命。”简姿喃喃，却口不对心。 易卓叹了口气：“到了地下别怪我，谁让你为异能调查处办事。咱们也不过是各为其主。” 说罢，易卓抬起扳手就准备送简姿归西，却突然顿了顿。 “咚！咚！” 闷响从一墙之隔的地方传来，简姿眼底灵光一闪。 肯定是古处他们来救她了！ 易卓稍一迟疑的功夫，旁边传来巨大的“轰”一声，好像是门墙被人弄塌了。 易卓眉眼一紧，把简姿连人带椅子往后方的地下室拖去。 简姿见状赶紧道：“易师傅，易师傅你看，我也不计较你打我头了，你赔我点医药费，给我搁这就行！” 倒也不必再费神带她走了吧！ 二人刚刚进入地下室，门外的巨响就越来越远，简姿暗道不妙。 地下室内昏暗且潮湿，还带着一股难掩的血腥气。 易卓拿起货架上的大砍刀，瞅瞅简姿、再瞅瞅刀刃，还是决定磨一磨。 边磨边淡淡道：“我这地下室隔音好得很，他们找到你之前我就能办完事。放心，我磨快点，待会让你少受点罪。” “呵呵，那你人怪好的嘞。”简姿皮笑肉不笑道。 地下室内回荡着易卓磨刀和楼上轰响，听得简姿心头发毛…… 突然，一股强势的力量把地下室给轰开了，巨大的灰尘之后，露出古惊鸿惊天绝世的俊颜。 简姿被自家处长帅了一脸，欣喜道：“古处！苏苏！” 你们可算来救宝宝了！ 古惊鸿和苏苏酥齐齐瞪了简姿一眼，仿佛在谴责她的“擅自行动”。 易卓亦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他的地下室建造神秘，古惊鸿怎么会这么快找来？ 他二话不说就把刀架在简姿脖子上了，皱眉道：“你身上有定位器？” 简姿嘿嘿一笑。 她是莽，但不是蠢。来之前肯定要做好准备啊！ 微型针孔摄像机和耳麦都被发现了，寻常人自然会忽略定位系统。 她来之前就快速评估过易卓的修理铺，猜测这厮的店铺“别有洞天”，所以把定位器塞进了鞋底。 一般人总想不到脱鞋检查的嘛！ “别过来。”易卓淡淡警告：“我手不稳。” “易师傅手不稳，怎么维护售后那些机械脸？”古惊鸿不信，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瞬间夺向易卓的刀。 还没等易卓反应过来，人质简姿已经重归古惊鸿怀抱，且他也被揍了好多拳，顶着俩黑眼圈倒在地上，疼得直抽抽。 古惊鸿把简姿一搁下，转头就一脚踹向易卓面门，把人踢进了铝合金墙壁里，凹进去个坑。 简姿倒吸一口气，心说好么，古处是真生气啊！ 苏苏酥立刻给简姿松绑，随即瞥了一眼她脑袋，淡淡道：“西瓜皮。” “啊？” “你头上像顶了个西瓜皮。” 简姿：“……” 我谢谢您。 苏苏酥蓦然一笑，如冰山化雪：“以后还敢擅自行动吗？” “……不敢了。” 简姿脱下鞋，把定位器从鞋底抠出来，冲趴在坑墙里不动了的易卓道：“你这个手速不行啊，以后得多练……哎，古处！”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古惊鸿拦腰抱起来，像提溜孩子似的把简姿搂着走。 途经瞳孔地震的苏苏酥时，古惊鸿嘱咐一句“把他带上”，就先将简姿带出地下室。 简姿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天旋地转，被古惊鸿放在台阶上的时候，他眸底渗透着从未有过的严肃：“简姿，看着我。” 简姿蓦地撞进那双深海一般的墨眸里，脑海里突地涌上四个字：魅惑人心。 “以后，不许再独自涉险，听见没有？” “简姿！” 简姿赶紧回神，强自抑制着心跳，“听见了。” 见古惊鸿还欲说话，已然开始红温的简姿立刻伸出三根手指头发誓：“我知道处里异能人珍贵，咱们输不起。我以后都不敢了！” 古惊鸿眼底有些释然，有些庆幸，又有些失落。 “你知道就好。”他重新站好，跟简姿拉开距离，二人之间方才那股逼仄的暧昧悄然散去。 “走不走啊？”门外回廊，身形纤长的苏苏酥拎着熊一样昏迷的易卓催促道。 “走。” 古惊鸿转身，背影略显萧瑟，仿佛孤独承载着命运的旅者。 简姿快步追上去，背着小手走到古惊鸿身边，与他并肩而行。 这一场逆光之旅，古惊鸿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简姿小声嘟哝道：“还真有血光之灾啊我，小玄也的嘴也太准了吧。” 脑壳痛。 古惊鸿身子一僵，刚才只顾着兴师问罪，忘了小姑娘头被打了，讪讪道：“痛不痛？”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方丝帕。 “痛。”简姿撅嘴，接过来帕子摁在伤口上，疼得她眼前一黑。 “我艹你大爷的易师傅。” 古惊鸿喷笑一声，扶住病号的肩膀离开易卓高级机械修理铺。 来的时候，是古惊鸿带着苏苏酥飞速抵达的。 古惊鸿暴力轰墙的时候，苏苏酥就躲在一旁吐了一波，然后去救的简姿。 回去两个人变4个，他们选择了打车。 离开前，古惊鸿还特意给崔庆打了个电话，让他找鉴证科的同事们好好搜查一下地下室。 那股子血腥味，说不定就藏匿着无头稻草人案死者的头颅。 崔庆无一不应。 第55章 无头稻草人(9) 后半夜，古惊鸿和苏苏酥带着负伤的简姿回来，处里其他人也都不睡了，宁有才负责开设备，云溪准备给简姿做小型手术。 对，伤口得缝针。 简姿哀嚎一声：“这么严重吗？” 不会得剃头吧？ “扳手打的伤口，必须缝针，难道你想头皮落疤？”云溪一边观察伤口一边道：“不过不用剃头。” 云溪有法子保住简姿的头发。 简姿一听松了口气，立刻双手合十：“云溪姐最棒了，我的脑袋就交给你来守卫了！” 云溪被逗得直乐。 她看伤口的功夫，简姿在把玩手里的帕子：古处给她的手帕是高级蚕丝帕，旁边绣了一棵青竹，秀美得很。 “这好像是手工的唉……”难道是古处自己绣的？ 简姿一想到古惊鸿捻着针绣花，就有点幻灭。 “别人送的。”云溪瞥了一眼，认出来后略显惊讶道：“他居然舍得给你用。” 寻常连碰都不让别人碰呢。 简姿想到在易卓那，古惊鸿提溜着她认真对峙要承诺的样子，一股燥热就悄然浮上面颊。 “开瓢了啊，还算不错……阿姿你脸红什么？易卓打你脸了？” 小玄也一进来就不说人话，噎得简姿再顾不上害羞，反唇相讥：“咋啦，还嫌我伤得不够重？” “算轻的。”玄也神秘一笑，凑上软萌的小脸盯着简姿的面相，随即弯弯眉：“挺好，应灾了。” 劫数破了。 简姿不傻，听玄也这意思，她本不该只是轻伤。 “多亏古处和苏苏及时赶到。”简姿喃喃道：“不然我狗命难保。” “这不是也没保住狗头吗？”云溪打趣：“上麻药了哦，有点痛，阿姿忍忍。” 玄也掏出一根棒棒糖递给简姿，小脸蛋上满是真挚的关怀：“痛了你就含着。” 简姿：“……谢谢宝宝。” 门外，古惊鸿一边观察着治疗室简姿的情况，一边开着功放，方便苏苏酥、宁有才都能听着崔庆的汇报。 等崔庆说完，他道一句“辛苦”，随即冲两位队员道：“今晚睡不了安生觉了。” 易卓落网，线索冒头，需要趁热打铁。 宁有才扶了扶眼镜框：“我这就去崔队那边拿资料和报告。” “我待会陪云溪出现场。”苏苏酥看了一眼玻璃框里昏昏欲睡的简姿：“让她休息。” 古惊鸿揉了揉太阳穴：“嗯，也只能让她休息了。” 希望别落下啥后遗症。 简姿麻药劲儿上头，在病床上就睡着了。 玄也脱了鞋猫在简姿旁边，揪过被子一角盖在肚子上，也睡着了。 云溪看到一大一小两只可可爱爱的睡颜，悄然笑了笑，为二人关上了诊室的门。 “古处，是不是有发现了？”都半个来小时过去了，没想到古处还在，云溪猜测应该是需要她做事。 “易卓的地下室发现很多血渍，你和三苏再跑一趟。” 古惊鸿猜测，易卓那很可能藏着失踪的人头。 他后面的话没说，云溪已心领神会，“明白，这就去。” 她紧走两步，突然道：“对了，之前在茶田发现的衣物纤维有了点线索，要不要留给阿姿？” 简姿明天醒来肯定也想参与行动。 古惊鸿颔首：“行。” 二人齐齐离去。 …… 章镜住处。 易获刚迈进门，就看到了满地的玻璃渣，不少珍稀好酒打落在地，其中一个瓶子里的酒还潺潺外流。 “干什么呢这是？”易获赶紧矮身把酒瓶扶起来，低头一看标签，好么，是三十年的威士忌陈酿，市价可卖到百万。 “暴殄天物啊……”不喝给他行不行。 “啪”地一声，一支酒狠狠砸落在易获的脚边，制止了他更进一步。 四散的酒水在屋里弥漫着浓郁的酒香。 “易获你现在能耐了，都敢阳奉阴违了！”章镜就站在酒柜旁，手里拿着易获最喜欢的那款威士忌。 易获赔着笑脸：“这话怎么说的？” 还装？ 章镜抬手就要砸酒，吓得易获忙不迭投降喊道：“别砸别砸！是我的问题！我没听闻总的，想先杀了简姿再说！” 见章镜那只好眼挑眉，易获赶紧上前夺过他手里的酒抱在怀里，继续解释：“那丫头的异能可是空间穿梭……当初咱们的人在这上面吃了多少暗亏！养虎为患终究被动。” 早杀早了。 章镜深吸一口气，冷声道：“闻总说了，人造异能人总难突破高阶水准，要是能得到简姿的基因，创造属于我们自己的空间穿梭异能者……” “‘闻总说闻总说’，老章，他要真有那个能耐，咋回回都让异能调查处捷足先登？我承认，粗暴行事是我欠妥，但我也都是为了咱们组织好。” 反正，易获坚决不同意等简姿成长壮大。 她身上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了。 稍有不慎，组织就会引来灭顶之灾。 这次，易获得知无头稻草人案异能调查处介入了，故意在易卓的店铺露面，引简姿现身，为得便是赌她一人前来，将其灭口。 当然，若她不是一个人来的，那易卓也会按照原计划虚与委蛇，保全自己。 差一点。 就差一点，简姿便死了。 “哼，你知道她重要，异能调查处不知道？自作聪明，以为能引人入瓮，古惊鸿他是吃素的？现在又赔了个易卓进去，你的魂器、我的机械脸，以后靠谁？” 章镜退一步越想越气，又要砸酒，易获连连认错，直言绝不会犯，这才勉强保住了那些珍藏佳酿。 易获离开时，半张脸沉在灯光里，半张脸落在阴暗处，眼底却涌现着冷冽的杀意。 “老章，你说……咱们跟异能调查处斗了这么多年，靠闻总能赢吗？” 章镜倚靠着酒柜，半张机械脸投注在射灯下，泛着涟漪金光，眼底亦涌上森森寒意：“走着看吧。” 若易获敢动闻总，他就只能对不起老伙计了。 “酒我拎走了啊，省得再被你砸了。”易获嘟哝着走了。 章镜望着满地酒瓶残渣，静默无言。 这一夜，无人好眠。 除了简姿和玄也。 她迷迷糊糊醒来，只觉怀里热乎乎的，低头就看到了玄也软萌的睡颜，一张嘟嘟的小脸像毛茸茸的猫咪。 简姿实在没忍住，上手了。 好软，好q弹。 小宝宝的皮肤可真好啊！！！ 简姿满意眯眼，只听小萌娃没好气道：“快撒手！臭阿姿。” 被抓包的简姿赶紧给自己找补：“你脸脏了，我帮你擦擦……真的，哎，你别不信啊！” 玄也气呼呼地跳下床，粉嫩的小脸羞愤欲绝：“我是玄学大佬！” 难道还看不出你在撒谎？！ 简姿讪讪。 她捂着脑袋上的纱布也跟着起床，拿起手机就看到了云溪给她的留言。 简姿神色一肃，低声道：“该干活了。” 第56章 无头稻草人(10) 玄也晃悠着小腿吃三明治，看头上戴着纱布兜的简姿双手如同跳跃的精灵，摁动着键盘噼里啪啦。 过了一会，简姿紧锁的眉眼一松，“有了。” 云溪留给她的衣物纤维报告里写了成分，简姿通过数据库检索，发现此物是蜀锦的一种，距离c市西南，颇富盛名。 随之而来的工作难点，是蜀锦织造的源头工厂颇多，这种看不出花纹的纤维棉料很难确定到底出自哪里。 “好消息是，c市可以买到蜀锦类衣物制品的地方，只有三大批发市场。”简姿笑眯眯地趴在桌子上诱惑小朋友：“怎么样，小玄也，跟我一块？” 玄也手里的三明治瞬间不香了，一脸警惕道：“去哪？” “找人啊！” 简姿和玄也扮成姐弟，俩人开着古惊鸿的大摩托炸街。 一路轰鸣抵达东市，简姿和玄也就挨家挨户掏起了蜀锦货。 商贩中间以次充好的不少，绕了几个小时二人皆无所获。 戴着帽子遮住纱布的简姿和生无可恋的玄也一起蹲在小卖部门口嗦冰棍儿。 “这跟大海捞针有啥区别？”简姿喃喃道。 “破案不就是大海捞针？”玄也小手险些拿不稳，赶紧舔了一口即将滑落的冰棍儿水。 简姿一怔，低头看着小豆丁的脑袋，“哎，你不是玄学大佬吗？用那什么梅花易数、大小六壬，还是风水堪舆，给咱来一卦？” 玄也：“……你是懂术语的。” 但不多。 玄也出门的时候就已经为二人卜过一卦，来东面是会有收获的。 但转了三个小时了，契机还没出现。 “热死人了，天天工地上干活，真想光膀子，偏偏老板还不让！” 简姿和玄也齐齐朝说话的人看去，有两个青壮年男子正站在隔壁小卖部抽烟。 “女老板么，事儿多正常。哎，那家吉祥成衣的蜀锦汗衫可凉快了，二三十一件，穿坏扔了还不心疼！整两件？” “走走走，整两件！” 两个男人边说边动身。 简姿和玄也对视一眼，立马跟上。 “我还记得云溪姐说的，死者很有可能是搬运工、水泥工或是吊车司机。前面这俩明显也是工地上来的，还都知道蜀锦汗衫凉快……” 咋看咋符合筛选条件！ “嗯。”玄也可爱地眨眨眼：“转机这不就来了。” 一大一小记下了吉祥成衣的铺面，又跟踪两位青壮年去了一趟工地，询问了一下建筑施工的项目、老板是谁，这才又折返回吉祥成衣。 “老板，这衣裳纤维您见过没有？” 简姿拿着照片求助，心里并没有对店老板抱太大希望，毕竟拿着那点子衣料纤维想问出个线索确实强人所难。 谁知那老板看了一眼就认出来：“蜀锦啊？我找找。” 简姿欣喜地跟玄也对视一眼，二人无声击掌。 很快，店铺老板就从里间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衣料碎布筐。 “找着了，确实是蜀锦，而且是我们前段时间进来的新货。”店老板道。 简姿：“您怎么认出来的呢，太厉害了啊！” 店老板：“嗨，干这一行时间久了，摸都能摸出个八九不离十。” 他以前是裁缝，最喜欢钻研布料。 店老板细细给简姿讲解了蜀锦各类的织物抽出纤维来呈现什么形状、如何区分…… 玄也听得直打瞌睡，简姿却学得津津有味，可让店老板高兴坏了，直夸她有天分，适合当裁缝！ 简姿忙不迭谦逊摆手，直言她手笨，干针线活都费劲。 “那您应该记得，最近一周内买过这个布料的客人都有谁吧？” “记得记得，最近买过的就仨人，都在前头那个‘福商建筑工地’。” 店老板是个细致人，连三人的名字、长相，全都讲给简姿一行听了。 接连寻找到突破口，简姿和玄也道谢告辞。 “原来有三个人买过，这范围一下子缩小了。”简姿道。 “王康。”玄也突然道。 “啊？” “先试他。”玄也转过头，认真看简姿：“阿姿，相信我。” 简姿指了指自己应了“血光之灾”的头：“再信不过了。” 玄也：“噗。” 二人抵达福商工厂的建筑工地，就看到不少塔吊车还在轰隆隆工作。搬砖的、和水泥的，来回拖运建材的，皆忙而不乱。 工地上的人十分热情，简姿拉着玄也来找人的模样太过无害，很快就询问到了王康的所在。 王康正在一个办公室里画图纸，算是半个工程师，主要的工作是人员调度。 又是一个符合寻找目标受害人的职务。 王康的嫌疑又大了一些。简姿心里暗暗道。 “小王，你媳妇儿来看你了！” 随着一大哥热情的吆喝，王康满脸狐疑地从门里探出头来，看到面生的简姿后，他神色一沉：“你是谁？” 王康跟简姿想象中不同，不像做苦力的壮硕劳工，反而有几分文弱书生的气质，眉眼之间颇有些慈悲。 玄也看到王康面相的瞬间，小脸上的萌劲儿便化作警惕。 此人面含血煞，分明是…… “我是你媳妇儿啊，”简姿不要脸地扬了扬玄也的手，“喏，这是咱儿子。” 手上传来一阵紧缩的微痛，玄也攥紧了简姿的手以此抗议。 简姿咬牙认了。 “这位姑娘，我不认识你。更不知道你口中的所谓‘儿子’是哪来的。烦请你不要再开玩笑，我很忙……”王康脸色一沉，并没有接茬儿打趣的意思，转身就进了办公室。 简姿赶紧跟上，“哎呀，王工，我跟你开个玩笑，别生气嘛！” 她给玄也使了个眼色，一大一小也进了办公室，玄也顺手就把门给关上了。 “说吧，找我到底什么事。”王康抱臂，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姿态。 简姿也收敛了刚才的吊儿郎当，“我是来找我哥的。他叫赵明，四十来岁，之前跟家里通信说来这里搞什么水泥建材啥的……哦对，他可能也会搬砖！总之来了咱们福商工地有些日子没报平安了！” 简姿恳求道：“王工，我侄子打从出生就没见过父亲，听说您是专门负责人员调度的，能不能帮忙找找人，让孩子看看爸爸？我们见到人说几句就走！” 她形容的正是昨天发现的那具“无头稻草人”的形貌特征，可名字却是瞎编的。 若王康跟凶案有关，必定知道她说的人是谁。 第57章 无头稻草人(11) 王康狐疑道：“叫啥？” “赵明。”简姿说的一本正经。 讲真，要不是玄也知道死者身份根本没确认，他都险些信了阿姿的鬼话。 王康盯着简姿，又追问了几句赵明的特征和相貌。简姿有些说的含糊、有些说的肯定，搞得他越发将信将疑。 这个女人好奇怪。 说是来寻人的，问起具体面貌特征，都在含糊其辞；说起工种、推论，失踪时间，又讲得十分笃定，好像人真就在这里。 “工地人多的时候上万，叫赵明的没有一百也有几十……这样吧，我去查一下人员调册。”王康终于松口：“看看有没有符合你说的人。” “太感谢了，太感谢了！”简姿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她特意选了个大众名字，为得就是让王康有一种听过但未必认识的似是而非感。 这样才可能查探到名册。 “待会儿找机会调他离开一下。”简姿跟玄也耳语。 玄也一副小大人模样：“我可是玄学正统传人，怎么能干这种……” “咱俩现在可是一起出勤的搭档！”简姿瞪眼，“你不帮我谁来帮我？” 玄也：“……” 好吧，“搭档”这个词成功地说到了他的心巴上。 王康拿来名册，念了几个人的情况，都被简姿否定。 玄也伺机拎着裤裆急得跳脚：“哥哥，哥哥，我想尿尿！” “额，洗手间在……” “小侄儿，你都这么大了，不可以去女厕尿尿哦！” 简姿故作姿态地叉腰，“断了”玄也求助自己的机会，转向王康：“王工，能不能麻烦您带孩子去男厕？小孩子必须从小树立‘男女有别’的正确价值观，不然……” “我不会带孩子。”王康断然拒绝。 两人又是一通央求，玄也葡萄似的大眼睛包着泪，可怜兮兮地揪着王康的裤腿：“哥哥，尿尿，宝宝不想尿裤子……” 一听到会“尿裤子，”王康当即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立刻拎着玄也出门。 毕竟不想毁了自己的办公室。 简姿趁机抓紧时间，从两年前的调度记录快速翻阅，就怕时间不够看到近期的出勤…… 王康领着玄也到公厕，小家伙先是磨磨蹭蹭不进去，后面又嚷嚷害怕让王康陪，最后叨叨着脏臭不想去，把王康磨得不胜其烦！ “爱上上，不上就憋着！”王康下了最后通牒。 玄也委屈巴巴地点点头：“哥哥，你能不能抱我尿尿？” 王康一听简直要疯，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抱着玄也尿了。 煎熬了半天，好不容易出了公厕，王康松了口气，谁知玄也又赖在地上不走，非说自己脚麻了。 王康再迟钝也反应过来这姑侄俩分明是在拖延时间呢！ 他撇下玄也拔腿就走，任由玄也怎么喊都不停。 玄也暗叫不妙，扬声喊道：“爸爸！爸爸抱抱！” 王康听完脚下走得更快了，神色也变得越发阴沉。 临近大门时，王康已然将简姿二人此前所有行径串联在一起，觉得二人越发刻意，开门的瞬间，他手握成拳、硬如钢铁，俨然算是把门给杵开的。 玄也在后面一通狂追都赶不及，却清楚地看到了王康的异能，心里暗道完犊子了。 王康是个异能者，阿姿正面对上他可咋整？ 谁知，王康打开门后身子一僵。 只见简姿老老实实地坐在凳子上，名册还在刚刚翻开的那一页，她眨眨眼，笑着道：“王工回来啦？辛苦了，我侄子呢？” 王康：“……” 玄也一骨碌撞到王康的腿上，看到伪装齐活儿的简姿，暗暗松了口气。 看来他叫“爸爸”的示警，阿姿听懂了。 简姿和玄也立刻被王康撵出办公室。 面对紧闭的大门，一大一小面面相觑。 “好凶啊，跟他的书生气质丝毫不符。” 简姿插着兜往外走，玄也学简姿的动作，也插着兜走路。 二人驱车赶回处里，古惊鸿等人也回来了，但办公区只有处长一个人。 “干嘛去了？”古惊鸿兴师问罪：“脑袋不疼了是吧？” “我们去东市调查衣物纤维了，没有危险！”简姿立刻澄清，还用脚拨了下“搭档”玄也，示意小家伙替她作证。 玄也不情不愿地“唔”了一声，算是默认。 天知道，那王康准备动手的时候，玄也终于体会到了古处操碎的心。 胆颤啊！ 古惊鸿闻言，脸上的愠色终于褪了褪，问道：“查到什么了？” “收获颇丰！”简姿立刻坐到古惊鸿对面，“我们顺着衣物纤维的出厂地和售卖地，摸到了吉祥成衣铺，那老板可是个人才……” 简姿说书一般，把出勤的经历一一道来。 “福商工地的项目是否合规尚且不知，但他们的工人失踪了不止四个，而是七八个。其中就有符合昨日发现的死者，名字叫‘刘强’。而且……” 简姿压低声音：“玄也看到了，王康是异能人。他的异能应该是肢体硬化。” 王康可以瞬间让身体的某个部位变得坚不可摧，所以当发现简姿别有居心的时候，他便已经准备了进去砸人。 古惊鸿一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瞬间又黑了脸。 合着前脚答应他不涉险，后脚就带着玄也去试探凶犯了是吧！ 两个“老弱病残”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 古惊鸿：“查到失踪人口的对应信息和dna，不筛完不许睡觉。” 说完，他摔带大门走了，徒留一脸无语的玄也和一脸风中凌乱的简姿。 简姿：“古处这是又生气了吗？” 玄也：“嗯哼。” 怪不得他今天右眼皮跳了好几回！ 闹脾气归闹脾气，古惊鸿还是将案件发现分享给了简姿： 苏苏酥和云溪去易卓机械修理铺地下室搜集痕迹，发现地上的血污确实是人的血，且呈现不止一人的dna。 她们也成功找到了隐蔽的密室，发现了早就烂透的人头，距今最早的甚至已经白骨化。 可怕的是，发现的头骨不止四五个。 “怪不得易卓用扳手开瓢的动作如此娴熟，合着他杀害了不止一个人？” 简姿秀眉微蹙：“那王康和易获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啊？” 玄也：反正再也不想跟你一起出外勤了。 危险等级，甲。 第58章 无头稻草人(12) 福商工地。 夜幕降临。 王康的办公室还亮着灯。 “王工，还不回去啊？”门外，传来保安老宋的催促声：“可不早了！” 王康在施工队里颇受欢迎，不仅是因为小伙子长得眉清目秀，更是因为会做人：上能哄领导，下体恤他们这些工人。 因了王康干活伶俐，又善于调解关系，大家都很喜欢他，平素不免也就多照顾着些。 王康低声道：“知道了宋叔，这就走。” 很快，屋中灯熄灭，王康出来，将门锁死，客气地跟老宋告别。 他神色如常地离开工地，很快就到了自己住的小出租屋。 坐到床边，王康拨通了手机里“y”的联系方式。 片刻后，电话接通。 “老师，我被人盯上了。”王康思虑许久，确认简姿和那个小孩就是冲着他来的。 电话那头，老人家喟叹一声，“阿康，这些年，我身子骨是一天不如一天。要不是你一直帮我温养魂器，我也活不到现在。组织正是生死存亡之际……你要照顾好自己啊。” 言下之意，组织是准备放弃王康了。 可王康从不在乎组织。 他在乎的，不过是老师罢了。 王康眼底灼灼的生机黯然消散，“我明白了，一定不会给老师惹麻烦。” “好孩子，跑远些吧。”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忙音，王康失神地望着窗外，似是在自言自语：“好。” 他肯定听话，跑远些。 …… 筛查失踪人员的信息需要崔庆那边配合。 简姿先送了玄也回家，随即驱车赶到崔庆的大队，将筛查到的dna信息跟现有医院大数据进行对比。 很快就确认了，从易卓的地下室发现的尸体里，有三个人是“无头稻草人”的受害者。 另外二人还在筛查。 但易卓处那么多头骨都尚未寻到主人，简姿在等待筛查数据的同时，也跟云溪联合鉴证科同事们一起建模，争取还原受害人长相，找到死者身份。 这可是一项大工程。 简姿筛查数据的时候，累得眼睛酸，时不时滴眼药水润眼睛；云溪就更辛苦些，她才跟苏苏酥一道筛查现场，又连轴转筛查人员身份，只能靠一杯一杯的咖啡提神续命。 “古处让苏苏去找人？”简姿咋舌：“谁这么大谱啊？” 能让苏大小姐亲自去接。 云溪笑了笑：“见过你就知道了。” 简姿一听，好奇心更甚，上前搂住云溪胳膊撒娇：“云溪姐，你就告诉我呗？想想上次我跟古处闹了多大的误会？我差点狗命难保！” 再闹出类似的乌龙，她的三千额外工资估计都要保不住了！ “噗，你的问题是在这上面吗？”云溪哭笑不得。 她手上都是石膏，没法回应简姿的撒娇，被小姑娘摇来晃去，倒是精神了。 简姿一脸问号：“我还有什么问题，难道在云溪姐心里，我已经不是最可爱的人了吗？” 云溪无奈，转移话题道：“是个特殊身份的调查员，你见过就知道了。” 其他的，云溪没有处长授权，必须守口如瓶。 简姿不再插科打诨，继续干活。 异能调查处，审讯室。 古惊鸿潇洒地倚靠在椅背上喝奶茶，对面的易卓眼皮子都要打架了，却根本睡不着，神色警惕地望着对面的古惊鸿。 易获此前便告诉过他，不论古惊鸿有任何表现，都要坚定自己的心念。 可易卓扪心自问，都快忘了“初心”究竟是什么了。 古惊鸿的微信响了，他看了几眼，随即转身出去打印材料，还不忘把奶茶拎上，看得易卓直瞪眼。 这位传说中的“古处长”，怎么看都像是个接地气的好看凡人，毫无“不死者”的气度。 片刻后，古惊鸿回来了，他手里多了一份文件夹，里面夹着厚厚的材料。 “是你主动交代，还是我浪费点时间拆穿你？”古惊鸿微笑。 易卓也学古惊鸿的松弛模样坐直了身子，无声对抗。 “你们的想法不错，杀人、制作‘稻草人’，收魂魄温养魂器，把死者的头骨部件投入建设‘机械脸……真是一条完整的犯罪链。” 古惊鸿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他全都知道！ 易卓嘴角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古惊鸿究竟是真的都知道，还是在诈他？ “你在说什么东……” “1984年，环晟科技第一次提出机械脸的概念；1989年，环晟科技入驻m国际企业，开发研制机械脸……” 古惊鸿对“机械脸”的发家史如数家珍，清楚地仿佛他曾是其中一名高层，眼看环晟“机械脸”的项目起高楼，眼看这个项目生出致命缺陷、最终坍塌…… “身为环晟老一批的高级技术师，易卓、……章镜难道没跟你提过，这机械脸的创意，还曾是我随口一提的？” 古惊鸿轻嗤的模样，狠狠地踩碎了易卓的倚仗。 但更令易卓震惊的，是古惊鸿丢来的一沓资料。 上面清楚地写着“机械脸”项目的可行性和弊端，且其中有一些弊端是现代科技都暂时无法解决的，除非…… 看到最后，易卓的瞳孔放大，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当年章镜极力推崇“机械脸”的制作，仿佛为了证明什么；怪不得他不遗余力地当了第一批使用者；怪不得不论是章镜还是闻总，都那么看重空间穿梭异能者，甚至妄图制造人造异能人。 可易获呢？ 他不可能不知道章镜和古惊鸿曾经的关系，也未必不了解“机械脸”的起源。 可这厮却一步步、一点点地将他逼入如今的境地…… 易卓神色不断变幻，早就被内心各种联想击溃，甚至无力分辨古惊鸿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假。 一旦敌人的侥幸心理被碾压，再想撬开他的嘴，就变得简单很多。 “多年钻营变成了‘拾人牙慧’的滋味，不好受吧？”古惊鸿一脸可惜道：“易卓，你本不该落得这个下场。” 可这世上的路，都是自己选的。 哪里说得“该不该”？ 易卓抬起头跟古惊鸿四目相对，“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第59章 无头稻草人(13) 简姿的手机响了一声，她打开来看，发现是古惊鸿传送了一段审讯视频。 她猜测这里面肯定是有“无头稻草人”案的关键线索，赶紧喊道：“云溪姐，快来看！” 云溪去洗了个手，二人坐在桌边、戴上额耳机，听易卓的供词： “我确实是环晟的高级技术师，当年考完研究生，就被环晟高薪从研究院挖走。 这一辈子，我最引以为傲的就是巧夺天工的手艺。” 易卓看了看自己的手，“也是我最引以为傲的手艺，引得我跟易获相识。” 没错，易卓最先认识的，竟然是易获。 古惊鸿：“易获是谁？” 易卓摇摇头：“我不太清楚他的具体身份，只知道是算命的，活了很多年都没死。这些魂器，是替他续命用的。但动手杀人的不是我。” 认识易获的时候，他就是那副身体不佳但还能坚强活一活的样子。 三十年过去了，易卓都老了，易获还是那个半死不活的德行。 “环晟倒闭后，我就负责两件事：给章镜修机械脸；帮易获处理人头。但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一件事。” 易卓望着照片上那些头骨，痴迷道：“机械是世界上最美的东西，胜过所有血肉！可它们凭什么不能代替血肉？” 多年来，易卓一直想做出最契合人脸的机械来，却始终没有成功……那些死人的头骨，都是易卓用来做研究试验后废弃的。 古惊鸿：“也就是说，还有别的头骨？在哪里？” 易卓摇摇头：“太多了，这么多年经手的太多了，我甚至都记不起来……” …… 看到这里，简姿的拳头已经硬了。 云溪也颇有几分不忍直视，“这帮疯子！” 此前的朱芳、陆正南之流也好，现如今的机械狂人易卓也罢……在他们的眼中，生命不值得敬畏，人命不值得一提。 行事偏执疯癫的人，能研究出什么造福人类的好发明来？ 简姿恨恨道：“判易卓个藏尸包庇、破坏尸体罪，能枪毙吗？！” 想到还有那么多头骨流落在外、甚至难以计数，简姿就对易卓令人发指的罪行深恶痛绝！ “情节严重者，会重判。”云溪认真道。 二人好不容易安抚了心底纷涌的正义，继续看易卓招供。 从他口中可知，易获那厮身上绝对不止一个魂器，且易获手底下有的是人为他办事，从那些能被源源不断送来的头骨就可推论，易获豢养的杀手不止一个。 简姿看到这里，突然想起王康。 王康有肢体硬化异能，又在福商工地、可接触不少受害人，他非常符合易获豢养的杀手特征。 简姿赶紧掏出手机，想看看她昨天留在王康身上的追踪器怎么样了。 岂料追踪信号落在一处民宅附近，半晌没动。 而此刻，已经是清晨七点。 夏日炎炎，工地上班的人不到6点就该起来干活了。 可王康却没去工地。 他极有可能发现了追踪器！ “王康可能已经跑了！”简姿立刻道。 “什么意思？”云溪被简姿跳跃的脑回路弄得一懵。 “咱们先去抓人，等回来再解释！”简姿一溜小跑赶紧去找崔庆！ 途中，吸取教训的简姿还不忘给古惊鸿打电话汇报：“古处，王康就是易获豢养的杀手之一，说不定那些‘无头稻草人’的案子就是他干的！” “你不会又擅自……” “必须先请示您不是？我先调取摄像头，跟崔队堵截王康，古处你们能不能接应一下？” 王康的异能不算无敌，顶多是有点难对付。 人海战术说不定管用呢？ “……找到人之后，拖延十分钟，增援就能赶到。”古惊鸿沉声道：“你不许冲，听明白没有？” 简姿双眼一亮，想到了那个即将提前到来的同事，激动道：“绝对不冲！” 简姿跟崔庆要人，直白说了此次行动需要身手好的，抓到目标拖住人就算成功…… 崔庆一听这简单啊！ 大手一挥：“三个队都去！” 简姿：“啊，行…… 简姿一通操作猛如虎，在监控里找到了凌晨五点前后，一个身形非常像王康的人潜入了福商工地。 “这厮好鸡贼！”简姿咬牙切齿道。 福商工地正在施工，出入口繁多，货运大车数不胜数。 王康不论是想藏身躲避追踪，还是想浑水摸鱼跟着货车溜走，都有可行性。 崔庆无所畏惧：“咱们把福商工地团团围住，来它个‘瓮中捉鳖’。” “这‘鳖’头可铁，没那么好捉的。”简姿小声喃喃道。 “咋了？”崔庆不赞同道：“小简，你有啥困难就讲出来嘛。” “围福商工地可以，可以开枪、不许硬搏。”简姿想了想，又补充道：“最好能像捉老鼠一样，把人赶到我们需要的包围圈。” 届时，等着古处的支援来抓人就行。 崔庆满口答应，转身嘱咐队员却说道：“‘无头稻草人’案的重大嫌犯出现在福商工地，我等务必要抓活口，将人引入包围圈，必要时候人海战术将其拿下，力争漂亮破案，明白吗？！” “明白！” 伴随着响亮的号子声，跟云溪告别的简姿一惊，她看向已经列队完毕的众人，希冀着别搞出伤亡来。 普通人对付异能人，终究是吃亏的。 队伍浩浩荡荡抵达福商工地，简姿特意确认过今日车辆只进未出，货车会在八点装货后离开。 也就是说，王康还潜伏在工地内。 “本次行动辐射面广，王康为人狡诈谨慎，有未知武器。” 崔庆说着，看了简姿一眼，见她认真点头赞同后大受鼓舞，又继续道：“以驱赶为主，必要时刻开枪射击！目标是将其驱赶至东大门偏僻处，明白吗？” “明白！” 伴随着一声令下，所有警员四散开来，地毯式搜索王康的踪迹。 其间为防止无辜者受伤，不少工人亦随之撤离。 简姿目不转睛盯着所有离开出口的人，不漏掉任何一张陌生面孔。 第60章 无头稻草人(14) 王康躲在货车旁的小仓库里，他竖起耳朵听。 工地的塔吊车不知何时停止了作业，周遭安静得诡异。 偌大的工地，怎么可能一点干活的噪声都没有？ 他在工地干活数年，立刻察觉不妥，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 肯定是警察来了。 王康抹了一把脸，神色仍旧镇定，但已经硬化的双手却悄然暴露了他紧张的心。 他看了看距离自己不远的东出口。 福商工地大，警方想团团围住需要时间。 如果现在冲过去，兴许还能浑水摸鱼。 想到老师让他照顾好自己，王康决定搏一把。 这边，福商工地正大门口。 “确定所有工人都撤离了吗？”简姿神色严肃地追问身边的保安。 保安老宋用力点头，手里的名册被他画得密密麻麻：“没错，除了王康都出去了。” “好。”简姿点点头。 接下来，才是瓮中捉鳖的时刻。 她走到工地地图前，双眸认真盯着地图：“王康天还没亮就抵达这里，应该是想藏匿在货车中离开c市。” 红色马克笔勾出地图上停放货车的两个最大的区域，这里也最方便浑水摸鱼。 她意外地发现，其中一处的货车停放处，就离原定驱逐目标的东大门很近了。 “他未必不会铤而走险，从东大门离开。”一旁的崔庆听到简姿的分析，即刻道：“我们的人没那么快到达。” 简姿点头，眸光狡黠地眨了眨：“所以才需要我。” 需要空间穿梭异能。 简姿转身打了一个电话。 东大门处，此前帮简姿做过笔录的女警梁嘉敏挂了电话，把一台笔记本电脑放在警车里，随即走得远远的藏身。 片刻后，简姿从警车里钻出来。 她早考虑到警方要包围这么大的工地需要时间，对峙王康，最宝贵的正是时间。 所以简姿提前让几名警员直接驱车抵达各大出口，跟梁嘉敏一样准备好电脑，方便简姿机动抵达，拖延王康。 既然敌人对“空间穿梭”异能很感兴趣，那简姿也能反利用一下，拖延时间。 梁嘉敏瞪大眼睛望着蓦然出现的简姿，再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一溜小跑冲过来：“简小姐！” “梁警官，辛苦了。”简姿抱歉一笑，随即嘱咐道：“待会你别出来，等咱们警方的大部队！” “好好好。”梁嘉敏答应的干脆，心里却不这么想。 简小姐才多大？她当警察五年了，有危险当然是自己上了！ 简姿松了口气，随即就看到一个黑点儿似得身影逐渐从工厂往大门处挪动。 “王康来了。” 简姿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古惊鸿没发消息，崔队也没动静。 看来两边的人要想赶到还得一会儿。 “简小姐你躲着，我去拖延他一会儿！”梁嘉敏说着，就准备出去，被简姿一把拉住。 “不行！”简姿沉声道：“咱们再等等。” 等啥呢？ 梁嘉敏脑海涌出了赵三儿等茶农朴实的脸，尸体挂在木柱上做成“稻草人”的凄惨模样…… “我去拖延他一会。”梁嘉敏道，“简小姐，你这小身板不行，留在这里催催我们古处和崔队啊！” 说完，不等简姿阻拦，梁嘉敏简姿大步流星来到了门边，跟走近门口的王康四目相对。 梁嘉敏抬起手里的枪，沉声道：“王康，你已经被包围了，举起手来！” 王康却没看梁嘉敏，反而将目光落在了简姿藏身的地方。 简姿电话已经打完了，可两处人马都还没到。 再不出去，梁嘉敏会死。 简姿咬紧牙关，怎么办？ 王康企图靠近、梁嘉敏阻拦未果且开了枪，却毫无用处。 她知道坏事了。 简小姐暴露了，而这个王康也不是普通人！ “王工，又见面啦。”简姿从角落里走出来，打招呼的口气不像是见穷凶极恶的罪犯，更像是许久未见的老友。 王康眉眼微眯，浑身的戾气再遮不住，蓦然涌上秀气的五官：“是你。” “啊，可不是我么。不过今儿没带咱儿子来。”简姿插科打诨，眼角的余光却悄然注意着王康身后的梁嘉敏。 姐妹，你倒是跑啊！都发现端枪biu他没用了！ “少废话！”王康双手握拳，蓦然对准简姿，冷声道：“滚，否则别怪我弄死你！” “怎么弄死我？像杀了那些无辜的民工一样搞成‘无头稻草人’吗？”简姿不退反进，凌厉的声音蓦然质问道：“王康，你还是个人吗！” 是个人吗？！ 若是没有老师，他王康连活着都费劲，还谈何是人是鬼？！ 王康咧嘴一笑，眉目显得更加狰狞，冷声道：“你的提议不错，正好我还没做过女稻草人。” “是不能做吧？”简姿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望着色厉内荏的王康：“易获需要温养魂器，筛选死者需要一定的条件。女人的魂魄阴气重，估计不行？” 她不等王康回话，再度开口刺激道：“我就想不通了，你这么大个人，还能受易获那厮的pua？” “不许你说我老师！”王康目眦欲裂，猛然如弹簧弹跳一般、钢铁双臂狠狠一挥送他起飞，直直冲向简姿！ 简姿没想到这狗东西速度那么快，想躲闪已经来不及！ 岂料千钧一发之际，她的身子被猛然一撞，一个骨碌倒在沙地上，意外错开了王康的攻击！ “没事吧简小姐！”来人竟是梁嘉敏！ 她死死把简姿护在身下，见简姿没事才松了口气。 简姿的心却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那份心慌在看到王康的脸时瞬间拉高到顶峰！ 她惊呼：“梁警官！” 快走！ “噗！” 王康硬化的脚狠狠踏向梁嘉敏的后背，梁嘉敏猝不及防之下倒在简姿怀里，喷出一口血水！ “王康你个王八蛋！”简姿吼道：“你他妈的还搞偷袭？！” “我送你俩一起归西。” 从简姿对老师出言不逊的那一刻起，在王康眼里，她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她保护不了梁嘉敏。 王康抬脚还要跺向梁嘉敏的后背，已经负伤的梁嘉敏也不是吃素的，扭身就抱住了王康的腿。 当她想击打王康的膝盖，却发现这厮腿硬得跟石头似的，梁嘉敏一怔，正好对上王康讥讽的眼神。 不知为何，梁嘉敏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简姿蓦然出现在警车里的场景。 简小姐……是不是也不是普通人？ 来不及细思，梁嘉敏立刻调转攻击，抬脚狠踹王康的薄弱部位！ 这一下倒是让王康畏惧地后撤了半步，给了梁嘉敏和简姿逃生的空隙。 梁嘉敏仍旧死死抱着王康的腿，尖声催促：“快走！” 简姿哪里肯？ 她蓦地开启异能，带着梁嘉敏径直消失在原地！ 第61章 无头稻草人(15) 简姿刚到车上就接通了古处的电话。 “古处古处，救命啊！” 古惊鸿在对面心都揪成一团了。 他瞥了一眼办公区大屏，确认杨家将和苏苏酥已经在路上，赶紧安抚道：“往西面跑，顺着墙跑，快点！” 料想王康追着简姿不放，也不是没原因的。 古惊鸿毫不怀疑简姿的惹事能力。 简姿挂了电话，打着了车子，一路往西面疾驰，口中还不忘道：“梁警官你坚持住，我肯定能救你！” 她赋予古惊鸿全心的信任，油门直接轰到最大，嗖地窜了出去，连鼻子流血都没发现。 王康眼见简姿跑得挺快，面上露出一抹冷笑，随即故技重施，一个猛子跃到轿车面前！ 简姿在刹车和掉头之间，选择了踩油。 狗东西！老娘创死你！ 双手硬化的王康猛然砸推车辆，人跟车全部被推后。 “要死一起死！”王康眉目狰狞，冲着车上大吼：“要死的比你晚就是赚了！” 你特喵的可真是执着！ 简姿猛然倒车，王康的硬拳已经先一步祭出砸中车子的大盖儿，车身如同羽毛一般猛然飞起又种种落下！ 她只觉身体像是被锤子闷了一记，随即剧痛从后心蜿蜒一下子席卷全身，疼得简姿呲牙咧嘴。 天老爷，在车里都遭不住，刚才梁警官受那一击得是多疼啊！ 她晕头转向地定睛，发现王康已经近在咫尺。 “谁都不能，说老师的坏话。”王康正式宣判简姿的罪行。 刘强之流，不过是蝼蚁一般低贱的家伙，还敢对他的老师出言不逊？ 呵，他们只配祭魂器！ 简姿索性破罐子破摔，闭着眼睛大骂：“骂他怎么了？老不死的家伙，天天就祸害别人延年益寿。他怎么不拿血亲的命养他的破魂器？臭老头就该快点去死！” 乖乖，简姿这辈子没说过如此刻薄的话，但能痛快骂坏蛋简直不要太爽！ 王康被气得脸色铁青，浑身的硬化程度已然到达顶峰，连脖子都已经不会打弯了。 “找死！” “我就是找死！你不过是被老家伙利用的可怜人。平时装作对老头儿推崇备至的恭敬模样，实际知道自己就是个无关痛痒的棋子，还想努力在易获面前刷存在感，愚蠢！” 简姿越骂胆子越大，半晌没感觉到暴击降临，悄眯眯睁开眼，就见王康已然处于暴走状态，双目赤红、脸颊上逐渐浮现出青筋血管，乍一看像是要爆体而亡！ “你胡说！老师是器重我的！”王康扭动着头颅，神色癫狂地反驳：“他最器重的就是我！” 说着，他双手从硬化逐渐浮现出机械色，狠狠砸向车内的简姿。 狗命要没了！ 简姿闭上眼睛，心底跟整个世界告别…… “铛！” 一声巨响，意料中的死亡未至，简姿瞪大眼望着一个眉目英气、手持长戟的男人，卡住了王康的攻击。 “还愣着？”苏苏酥的声音适时响起：“走一边儿去，别妨碍女神干架。” 什么货色，敢伤调查处的宝贝？ 找死！ 简姿偏头，就看到了她家高冷女神已经准备好了“蛇女”，一双凌厉的凤目正仇视地盯着王康。 简姿满脸欣喜道：“苏苏你们可算来了！” 那前头这位就是古处叫回来的“增援”了吧！ 简姿顾不得形象，手脚并用地驱动已经快要报废的车，歪歪扭扭地开走了。 王康双手一扭，顺势错开男人的长戟，就要去追简姿，却被长戟再度挡住。 男人扬声宣布：“贼子休走！你的对手是我，杨家将！” “噗，”王康冷嗤一声，压根没将杨家将看在眼里。 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信念：替老师杀了简姿！ 二人很快打成一团，长戟撞到王康四肢头脸时，都会发出咣咣的响声，打人跟敲鼓似的，看得简姿惊叹连连。 “我去，杨家将手里是神兵啊？”这么打都不折？！ 简姿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加快油门。 梁警官生死未卜，简姿必须尽快带她就医！ 有苏苏酥和杨家将在，抓住一个王康应当不是问题。 最后一幕，她看到了苏苏酥已经加入战局。 二打一，王康很快露出颓势。 他不服气，直嚷二人不讲武德。 “苏大小姐，请让一让，容我跟他一一对决！省得旁人说咱们胜之不武！”杨家将长戟在侧，一番宣言讲得帅气逼人！ 苏苏酥的“蛇女”已经勾紧了王康的脖颈，“抓凶犯呢，是你耍帅的时候吗？！” 正事要紧！ “不行！” 杨家将轴劲儿犯了，耿直道：“凶犯也有光明正大对决的资格。” 苏苏酥：“……” 杨家将当即跟王康叮咣对决。 碍于王康的异能，杨家将虽然不输、却也很难致伤，生擒王康的机会几次都被险险错过。 王康鸡贼，趁隙伺机扣住了长戟让杨家将动弹不得，杨家将借长戟起跃，对准王康连踹数脚。 王康吃了一嘴土，终于被杨家将的长戟直指咽喉。 连苏苏酥都不禁感慨，方才这一套招，杨家将打得是真漂亮。 “可服？”杨家将倨傲道。 “不服！”王康秀气的容颜不负书卷气，满是狰狞的脸上血煞之气十分浓郁。 杨家将挪开长戟，“起来再战！” “傻x！”苏苏酥忍不了了，径直出手企图用“蛇女”攻向王康的脖颈！ 突然，周遭天色蓦然黑沉，苏苏酥的五感顿消，眼前的杨家将和王康也没了踪迹。 祭出的“蛇女”失了准头，空荡荡地重回主人手中。 苏苏酥眉眼冷冽，“幻术？” 杨家将也懵了，举着长戟挠头：“人呢？” 咋全都不见了。 两个伙伴分明离得不远，却像是被隔开进入两个时空，压根看不到彼此。 浓郁的黑雾之中，易获的声音从王康耳畔响起：“跑吧孩子，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王康心神复杂地爬起来。 有些事，无人说破尚可自欺欺人。 但简姿的话，到底是进了耳、入了心。 饶是老师亲自来救，他也没法像以前一样对待老师了。 王康对着黑雾鞠躬，全了二人的师生情谊，转身跑进了浓雾之中。 古惊鸿和玄也尚未赶到，就看到福商工地东门处涌起一阵黑雾，又在顷刻间散去。 他的心头一沉，一股浓郁不祥的预感弥漫开来。 玄也突然捂住心口，“阿姿有危险！” 他送给阿姿保命的符箓碎了！ 第62章 无头稻草人(完) 古惊鸿提溜着玄也，声音带着一抹不自知的颤抖，“人在哪？！” 玄也快速起卦，随即道：“民生街和正亭街辅路的交叉口……” 玄也还没说完，古惊鸿已经施展出“神行千里”，带着玄也一通狂奔！ 不过瞬息，二人抵达，就看到了前方撞在电线杆上的变形警车，被砸得变形的大盖冒着浓郁的白烟翘起。 古惊鸿立刻赶至车边，看到了驾驶位上晕倒的简姿，她心口处系着符箓的绣包已经烧成了灰，在衣服上留下一个浅浅的黑印子。 人还活着。 后座的梁嘉敏昏迷着，也还有气。 “叫救护车！”古惊鸿把简姿抱出来，冲玄也道！ 很快，救护车就拉着两名伤员抵达医院急救。 古惊鸿和玄也随车跟去了。 二人都没注意，在距离“车祸”现场不远处，穿着带帽长风衣的易获隐匿在人群里，略显遗憾地望着两辆救护车离去。 “来得太快了……” 玄也那小兔崽子，竟然给简姿留了一张符箓。 否则…… 易获摸了摸胸口的魂器。 有古惊鸿在，他没法再动手。 简姿命是真大。 …… 且说，杨家将和苏苏酥周遭的幻境消退，二人也成功地弄丢了王康。 苏苏酥那个气啊！ 她一边对着杨家将拳打脚踢，一边怒吼“让你装逼！赔我凶犯！” 那可是犯下了无数“无头稻草人”案的真凶！ 杨家将乖乖挨揍，满脸懊恼。 尴尬的是，崔队的增援在黑雾抵达的时候也来了。 当时他们看到杨家将和王康高手过招，压根没机会帮手。 现在…… 人犯跑了，炫技的杨家将迎来了社死巅峰。 古惊鸿让玄也守在医院，他来现场准备看看缉拿王康的情况。 刚到就见到如丧考妣的杨家将和满面怒容的苏苏酥。 “什么情况？” 王康呢？ 杨家将和苏苏酥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崔庆也知道自己该看的不该看的算是都看着了，上前打圆场：“古处啊，是那王康有个厉害的帮手！” 崔庆言简意赅地讲述了杨家将制敌的英武和苏苏酥擒拿的英姿，又讲述了那股“黑雾”来得古怪……等大家反应过来，王康已经原地消失了。 不必崔庆删减细节，古惊鸿也能猜到，必定是杨家将的倔脾气犯了，才导致意外让王康被易获救走。 “你们对战的时候，简姿也受伤了。”古惊鸿简单讲述了简姿遇害被玄也的符箓救下之事。 “你们对付有魂器的易获没经验，可以理解。”古惊鸿拍了拍杨家将和苏苏酥的肩膀：“以后将功补过吧。” 他不说还好，一说杨家将更清楚是因为自己的意气用事才导致同事受伤、凶犯逃走的，瞬间惭愧得红了眼：“古处，都赖我。刚回来就闯祸，要不我还是……” “大老爷们，矫情不矫情！”苏苏酥立刻截断了杨家将后面的话。 开玩笑，可是她豁出面子把人请回来的，哪能再让杨家将回去？ “后面王康交给你抓。”苏苏酥一锤定音。 “……好。”杨家将一脸感激地望着苏苏酥道谢。 苏苏酥傲娇地别过了脸。 古惊鸿转身消去了崔庆等人的记忆，耗费了不少力气，选择跟同事一起坐车回医院。 梁嘉敏是皮肉伤，断了两根肋骨，做了手术之后没有大碍，只是需要休养半年左右才能正常出外勤。 梁嘉敏虽立功心切，但到底是为救简姿受伤，古惊鸿主动提出由处里全权负责梁嘉敏的后续治疗和疗养费用，崔庆替梁嘉敏答应了。 他见简姿也暂时无碍，就先提出告辞。 出动那么多人，却让凶犯王康跑了，他回去可有得补报告。 …… 简姿仿佛浸透在黑暗的世界里。 明明是泼墨一般的世界，却有很多画面和噪音，吵得她脑子很痛。 她很想拒绝看到那些画面，却又不由自主地在脑子里涌现。 而其中最多的，却是古惊鸿的脸。 真要命。 肯定是被古处训多了，梦里都得挨叨叨。 简姿想着，心神却放松了许多，又重新陷入无边梦境。 等再睁眼，简姿就看到了古惊鸿优雅坐在床边看书的身影。 阳光洒落在他修长俊逸的身形上，整个人都像在发光，英挺的侧颜勾勒成完美的线条。 每每看及，简姿都想感慨造物主的偏心。 古处真的是太好看了啊！ 许是简姿的眼神太过炙热，古惊鸿抬眸看她，二人视线交汇。 在梦里熟悉的感觉重新涌上心头，仿佛无数个日夜星辰间，他们已然这样对视过无数次了。 可当简姿再细想，又什么都捕捉不到了。 “撞傻了？”古惊鸿却被简姿出神的模样吓着，温软修长的手落在简姿额头，激得她当即回神，赶紧偏了偏头。 简姿讪笑：“我好着呢。” 这不扭头还好，一扭头就发现，处里苏苏、玄也，宁有才，云溪姐还有新来的杨家将，全都在。 简姿：“啊……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苏苏酥：“有没有可能，我们一直在。” 简姿：“……” 好么，社死得很彻底。 众人问起简姿的遭遇，简姿回忆道：“我开车到出事的路口前，突然觉得心悸的厉害，然后连人带车子像是进入了一个灰蒙蒙的地方……” 简姿当时没反应过来可能是幻境，却本能地刹了车。 怎么形容当时受到的攻击呢？ 像是有什么突然钻进她的脑子，将脑浆狠狠搅动了一下。 本来简姿的异能就会使神经敏锐发达，被重创之后就疼晕过去了。 “我晕过去前就感觉身子一震，然后啥也不知道了。” 再醒来就是在医院。 做的梦醒来都没有印象了。 “是魂器。”小玄也叼着棒棒糖，慢声慢气地向众人解释道：“他利用魂器攻击了阿姿的大脑。但是被我的符箓挡住了。” 阴邪之物的攻击很难用物理层面的知识解释，故而符箓用后燃烧殆尽。 动手之人可能是顾忌即刻赶来的古惊鸿，没来得及补刀就走了。 玄也隐瞒了简姿的血光之灾有两重，一是被易卓打了一扳手那次，二是这一次。 他的符箓，就是为了这一次用的。 为此玄也可没少在祖师爷面前磕头尽孝！ 古惊鸿全程都知晓，所以才让简姿不要轻易涉险。 结果反而是不知内情的梁嘉敏好心冲出去，险些坏了所有布局，又将功补过救下简姿拖延了足够的时间。 所幸简姿突发异能救下了梁嘉敏。 大家都还活着，计策也成功了。 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第63章 向你启航 简姿听完浑身一僵：“那岂不是说，你们来救我的时候，凶手就在附近？” “很有可能。”玄也板着小脸道：“凶犯还能再抓，你要是有啥差错，处长……” 古惊鸿瞥了玄也一眼。 玄也的话在嘴边立刻拐了个弯：“……处长还上哪找个擅长空间穿梭的人才？” 他一脸“阿姿是我们处里的王牌”的表情，成功保住了狗头。 简姿命是保住了，不过后背脊骨有一处被王康锤到骨裂，肋骨也断了一根，身上有不同轻重的擦伤……这些都是轻的。 最主要还是简姿的头。 她受到易获的魂器攻击，脑部ct没拍出来啥，会不会有后遗症尚未可知。 一切只能留待院内观察观察。 简姿呐呐道：“我好着呢，没那么金贵……王康呢？！” 苏苏酥垂眸装死。 杨家将讪讪挠头：“跑了。是我……” “啊，可惜。”简姿没有追问王康怎么跑的。 料想她都险些无了，苏苏酥和杨家将肯定也遭遇了危险的幻境。 杨家将道歉的话憋在嘴边，自尊心更受挫了。 “大家都别自责了。我已经提取到了王康的dna跟几名‘无头稻草人’受害者身上的部分dna吻合，就算抓不到人，他的杀人罪名也板上钉钉了。” 云溪的话仿佛一剂强心针，给臊眉耷眼的队友们鼓劲儿：“只要发放全国通缉令，归案是早晚的事。” …… 由“无头稻草人”引发的当年环晟“机械脸”黑心项目被警方全面揭露： 凶犯王康受人蛊惑，杀害福商工地民工数人，并制作成稻草人模样藏尸于玲珑茶田，败坏c市形象。 王康逃逸，警方特发布全国一级甲等通缉令，勒令百姓若有发现，务必即刻远离到安全区域报警，千万不要擅自靠近通缉犯…… 易卓身为环晟集团违禁项目负责人，多年来暗中研究机械脸，犯下知情不报、破坏尸体，违规操作，袭警等诸多罪名，将依法判决。 异能调查处按下易获的事情不提，就怕牵扯出异能人和章镜的事情，再引起民众恐慌，所以选择了折中的通报方案。 当然也是为了进一步离间王康和易获。 分裂敌人的力量，就是增强己方的力量。 …… 在通缉令颁发的三天后，c市迎来了本年度夏日最大的一场暴雨，路面瞬间积水没过脚踝，引得周围的车辆放缓行驶速度，行人却步履匆匆，想尽快归家。 众多往来人群中，一个浑身都藏匿在雨披中看不分明面容的男人，仗着不怕淋雨，快步从行人中穿行，溅起的雨水落得旁人满身，引来一阵阵叫骂。 男人正是东逃西窜的王康。 通缉令上再三强调不许民众靠近，但这些日子以来，发现王康并报警的人不在少数，他一次整夜觉都没睡着过，最惨的时候只能跟街边的乞丐挤在一起。 警方布防严密，他没法离开c市。 这样下去不行。 王康伸手用泥抹了一把脸，随后走进巷子里破落的小卖部买了一张电话卡，付了现金匆匆离去。 小卖部的老板见这年轻人古怪，就不免多看了几眼。 “好眼熟啊，在哪儿见过呢？”老板扭头就看到新闻上左下角的通缉令。 “原来是他个狗日的！”老板一拍大腿，立刻掏出手机报警！ …… 王康躲进一处角落，把新电话卡插进去，拨出了一个曾经想拨不敢拨、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 “嘟嘟”两声，电话拨通。 王康：“闻总，你上次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您好，我是闻总的秘书，他正在开会，还请您稍等片刻，我进去汇报一声。” 王康没吱声，静静靠在冰冷的墙面等待着。 “喂，我是闻贺。” 王康：“闻总，助我离开c市，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嗤笑：“你当初的价值，是能替我当监视易获的眼睛。现在你成了丧家之犬，我凭什么救你？” 王康盯着手臂，因为愤怒，他的身体硬化异能进化成了身体钢化。 “就凭，我值得。” 电话那头，闻总听到王康说他的异能升级了，眼底微讶，终于来了兴趣。 闻总：“我派人去接你。” 王康：“多谢。” 挂了电话，王康望着淋漓大雨，忍不住露出一抹冷笑：“老师，既然你不能再来，那就让我走近你吧！” 十分钟后，古惊鸿一行抵达小卖铺。 老板嫉恶如仇，对着做笔录的宁有才嚷嚷着：“那个混蛋一进来我就发现他怪得很！脸上涂的脏了吧唧的，要了张电话卡就走了……” 云溪则小心地用工具捻起王康付的现金，拍照传给简姿，让她对比一下指纹。 躺在床上发霉的简姿终于有活干了，呲牙咧嘴地把床摇起来，很快给了结果：是王康。 古惊鸿循着淡淡的气味和痕迹追出去，杨家将拿着长戟紧随其后。 走至一处避雨的屋檐破屋，古惊鸿脚步一顿，转而看到房檐上留下一抹灰，那颜色跟在钱币上留下的高度相似。 他刮下一点轻捻开来，神色一沉道：“这是他最后落脚的地方。” 大雨滂沱，洗刷了所有的痕迹。王康随后去了哪里，古惊鸿已经不得而知了。 但可以肯定的是，有人救走了他。 医院。 接到电话的苏苏酥冲简姿摇摇头。 王康被人救走了。 错过了黄金抓捕期，此后再想找，真如大海捞针一般困难。 简姿叹了口气，更躺不住了。 “你老实点，别让古处长回来训你。”苏苏酥严厉警告。 简姿立刻猫进被窝，乖巧点头。 为了陪护，最近大家都是轮岗照顾。 苏苏酥离开后，第二天就是宁有才。 他捧着一堆资料在那刷刷写、噼里啪啦打字，看得一旁的简姿心痒手痒。 “有才兄，你在忙什么呢？”简姿太无聊了，好奇地勾着脑袋问道。 “写报告。”宁有才扶了扶眼镜，略显苦恼道：“王康是随机作案，还是有预谋行事？” 最后一具尸首死前曾喝酒吃烧烤，他们找到了烧烤店的监控，王康确实在，有作案时间。 但动机是什么呢？ 这些人，高矮胖瘦不同，年岁不同……除了都是男人、年轻力壮，被王康盯上杀害的契机究竟是什么？ 简姿：“额……你说的那两样，可能都不算？” 宁有才抬起头来，双目灼灼盯着简姿，无声催促简姿说出知道的一切。 “我猜的啊，说得不对你可别怪我。” 简姿轻咳一声：“王康杀意弥漫的时候，是因为我说了易获一句。他似乎极度不能容忍任何人说易获半个字。” 所以那些茶田里被发现的受害人，应该是有意无意辱骂过易获，被王康怀恨在心，所以温养魂器的时间一到，他就伺机杀了人，制作成稻草人茶田藏尸。 王康其人本就长得文弱秀气，怎么看都不像是能砍人头颅的壮汉，故而给锁定侦破工作带来了极强的迷惑性。 宁有才越听越觉得有道理，立刻闷头开始写推论报告。 简姿：“……”好么，又没人陪她说话了。 好无聊啊！！！ 第64章 后遗症 住院的半个月，简姿闲到发霉。 饶是陶妈妈带着院里的小伙伴来探望过简姿几次，简姿的日常生活里唯一的色彩，也只有跟处里的小伙伴们讨论案情。 “无头稻草人”案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已经结案了。 大家忙忙碌碌，基本都在忙着收尾，搜寻王康的藏身地，以及盯住章镜的动态。 离谱的是，这伙人都像是人间蒸发一般，根本没冒头。 反而是着名的企业家闻贺在c市的公司于近日上市，股票突破天价。 电视机里循环播放了这个好消息许多天，简姿初觉“年轻有为”的英俊总裁逐渐无感，再看到他都会立刻切换频道。 “啊，再不出院我要变成蘑菇了……”简姿喃喃道。 “什么蘑菇？”门外，古惊鸿和处里其他人拎着大包小包走进来，看样子是要在病房里聚餐。 简姿双眼一亮，坐直了身子问道：“吃啥吃啥？” “噗，可给阿姿憋坏了。”云溪笑得温柔，“吃你最爱的火锅！” 杨家将举着手里的电磁炉：“我们把处里的锅灶都搬来了！” “好耶！” 玄也大佬不喜欢吃火锅，他妈妈怕小孩子上火，所以今天没来。 众人收拾一番，环绕着借来的小圆桌在病房里煮火锅，一起吃得热火朝天。 简姿终于感受到了一丝久违的自由，趁着大家心情好赶紧提议道：“古处，你看我这都好得差不多了，坐卧也不用人扶了，就让我出院回处里上班吧？” “你骨裂不是得养着？”古惊鸿优雅地卷了一块肉喂进嘴里。 简姿见有戏，赶紧补充：“大夫说了，我想回去养着也不是不行，别干重活就可以了！” 查资料观测数据黑黑人家的电脑，算什么重活？ 古惊鸿看向云溪，征询她的意见。 云溪见简姿双手合十可怜巴巴的模样，到底不忍心，“也行……但是！” 简姿：“……” 好么，所有的故事最后，都得留个“但是！” “但是你最好别再搞冲锋陷阵的事了，”云溪认真道：“骨裂是真的得养好才行，还得按时复查……” “天呢云溪姐，你可真是小仙女！”简姿立刻抱住云溪的胳膊撒娇！ 只要能出院，她什么都答应！ 苏苏酥嘴角一抽，宁有才忍笑，杨家将还在闷头干饭，全然在状况外。 古惊鸿略一沉吟：“正好我要去p市出差一阵子，你陪我一起吧。” 所有人齐齐看向古惊鸿。 云溪：“出差？”貌似她才说过最好别让阿姿涉险的！ 苏苏酥：“单独？” 宁有才扶了扶眼镜框：“古处，潜规则下属是违法的。” 杨家将抬头：“古处违法了？” 古惊鸿从没这么头疼过，真的。 他揉着太阳穴一一解释：“没有危险，是半度假状态出行，费用有雇主全包；也算我个人半件私事，跟调查异能者有关；放心我不违法。” 古惊鸿什么时候需要潜规则女下属了？ 他明明…… 古惊鸿瞥了一眼满脸惊恐的简姿，心下叹了口气。 众人了然，继续吃火锅。 唯独简姿还在惦记跟古惊鸿双人出游、怕哦不，双人出差的事：“古处，啥叫‘算’半件私事？” 怎么个私事法？ 别看众人都一副低头吃饭的模样，在简姿问出来的时候，已经全都齐齐竖起耳朵等着偷听了。 “是体制里的一位想让我帮忙鉴定一件古董，怕涉及到解决不了的状况，请我去掌掌眼。” 古惊鸿索性摊牌，省得众人化身八卦雷达，搞得简姿也别扭。 “哦哈哈，原来是同事互帮互助啊！那义不容辞！”简姿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完成任务！ 古惊鸿：“你好像松了口气？” 简姿：“您看错了呢。” 古惊鸿：“你在失望？” 简姿赶紧摆手：“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古惊鸿：“哦。” 他一脸不信。 简姿：“……” 继续跟领导犟嘴，不知道扣不扣工资。 要不……忍了？ 云溪被简姿憋屈的模样逗乐，苏苏酥也憋红了脸，宁有才扶着碗的手一直在抖，嘴角已经压不住了。 只有杨家将一头雾水，总觉得自从简小姐来了，办公室的氛围好怪啊。 古处怎么动不动就欺负人呢？ 云溪撞了撞杨家将的肩膀，“你还不懂，快吃吧！” “哦。”杨家将也觉得，他还是适合快吃！ 得了领导特赦，简姿第二天就收拾出院了。 为保证她的安全，苏苏酥亲自开车来接。 走出医院后，简姿立刻给了苏苏酥一个拥抱：“哇哈哈哈宝宝重出江湖了！” “站定。”苏苏酥把跟八爪鱼一样扒在她身上的简姿拽下来，用准备好的杨柳枝拍打简姿全身。 美其名曰：去晦气。 仪式完毕，苏苏酥招呼简姿上车。 驱车行驶的路上，苏苏酥发现简姿一直看她，冷着脸问：“看什么？” “没。”简姿收回视线，弯了弯眉眼。 苏苏酥平时也不像是会信“杨柳驱邪”这种传统习俗的人呢，明明关心自己得很哪。 ……真是善良的女孩子啊。 重回调查处的小窝，简姿开心地把自己砸进软乎乎的床里，看着苏苏酥有条不紊地把行李包快速拆分，物品分门别类。 时不时还冷着脸问啥东西放哪里。 等简姿回过神来的时候，东西全都被归置好了。 “啊，谢谢苏苏。”简姿一脸抱歉，“还得让你照顾我。” “不想麻烦别人就养好，出去别活蹦乱跳的。”苏苏酥没好气地嘱咐了一句，又嚷嚷着应该让简姿好好练武之类的才离开宿舍。 简姿真是爱极了苏苏酥傲娇的小模样，怎么那么可爱呢？ 她趴在床上，美滋滋地打了个滚。 不知何时，简姿睡着了。 梦里，她再度看到了古惊鸿。 这一次梦境的内容十分清晰：她正在和古惊鸿打怪兽。 那怪兽的模样颇像蛟龙和饕餮的合体，说像神兽，又有些凶；说不像吧……那体格和战力，也不像是寻常成了精的。 等醒来后，简姿睁开清明的眸子，终于意识到，她的后遗症是什么了。 第65章 被诅咒的珍品(1) “前世记忆？”云溪乍一听到这个说法有些懵。 原谅她见识浅薄，可这个世界都有她这种“古穿今”的，还有什么不可能？ “对，我会开始看到一些过去的画面，里面有熟悉的面孔。” 简姿没坦言那人就是古惊鸿……总觉得讲出来怪怪的。 不知古惊鸿是否有所感，他若有所思地望着简姿，并未从她脸上瞧出端倪，这才收回视线。 易获的攻击阴差阳错地打开了简姿的记忆开关，她的大脑已然开始在梦境中修复前世的碎片记忆。 “好像不是坏事？”简姿微微一笑。 “听着可不像好事。”玄也道。 他今天不用上幼儿园，来处里跟大家玩，结果就听到了简姿正在逐渐觉醒记忆的话。 “阿姿，为啥人投胎要喝了孟婆汤重新来过？恢复记忆本就是不应该的。” 影响今生的剧本，就如同扰乱了时间和空间顺序，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反噬。 危险都是未知的。 简姿耸肩：“可梦境不由我做主啊！咱们再观察观察呗？” 众人点头。 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出差行程安排在两天后。 回到处里的简姿完善了监控程序，古惊鸿安顿了后续工作，叮嘱性格最稳重的云溪看顾处里，便到了离开的日子。 简姿拎了个小行李箱，古惊鸿却说她没有带行李的必要，因为主家会把一切都安排好的。 他就空着手。 简姿带都带了，也懒得再放回去。 等抵达处楼楼顶看到私人飞机来接的时候，简姿开始有几分相信古处说她的东西用不上，可能是真正意义上的“用不上”。 直升机主驾上下来一个五官锐利、模样英俊的男人，一身制服将人衬托得越发高大。 他走到古惊鸿身边主动握手：“古处，我是常宇翔。” “幸会。这是简姿，我的秘书。”古惊鸿隐瞒了简姿异能人的身份，等二人打过招呼，就在常宇翔的邀请下上了直升机。 简姿虽然不是第一次坐直升机，但也看得出前头那位“委托人”身价不菲。 “那件珍品的信息，古处看过了吧？”常宇翔一边启动直升机，一边问道。 “看过了。” 古惊鸿见简姿投来好奇的眼神，大致介绍了下他们本次要去鉴定的是一块怀表。 “怀表？”简姿一怔，“怀表有什么问题？” “这块怀表是我祖上的遗物，名叫‘止战之心’。”常宇翔接过话茬，飞机已经在空中起飞，但他讲解的声音仍旧清晰地从耳麦里传出来： “表本身的价值并不高，但因其独特古朴的外形和传说，一直备受推崇。” 拍卖商为了好卖，不仅将怀表的名字改成了“爱慕芬芳”，还编了一个俗气的爱情故事应景，惹得不少向往爱情的冤大头趋之若鹜。 可是，怪事很快就发生了。 简姿像是在听怪谈故事，眨眨眼问：“死人了？” “嗯。一开始，购买者家中会闹鬼。” 常宇翔从镜子里看了一眼淡定的古惊鸿和满脸好奇的简姿，心头油然生出一股“他俩好般配”的既视感。 古处还挺宠着这个小秘书的，任她随便问啊…… “买家闹鬼闹得凶，警方介入调查，却什么都没查着。没过多久，便有人因惊恐导致心脏骤停窒息身亡。法医没发现任何他杀痕迹。” 也就是说，人纯属被吓死的。 简姿问：“死的人是买家？” 常宇翔：“不，是买家的妻子。” 哈？！ 简姿转而看向古惊鸿：“这么离谱的么？” “不离谱用得着我出马？” 异能调查处只有一个，全国有多少稀奇古怪的案子？ 古惊鸿分身乏术，九个都不够使。 若非事关早年间欠了常家先祖的人情，古惊鸿务必得走这一趟履行承诺，估计这案子还得拖着。 古惊鸿把案件信息手机转给简姿，简姿坐在飞机上很快看完了。 按理说，由“止战之心”改名为“爱慕芬芳”的怀表出了几次事故，该不会有人再买才对。 可这块怀表只要一脱手，就会立刻流入市场，仍旧会被炒出天价……诡异惊悚的传言不仅赋予了它更深层的神秘感，还令其身价倍增。 “……怀表出了这么大问题，那些买家还要买，都是傻子吗？”简姿很无语。 “傻子还真不少。”常宇翔道：“我家就是其中之一。” 常家是传统贵族，家底丰厚，注重祖辈的规矩。 多年来，他们一直想找回怀表。 前面三次拍卖，常家都阴差阳错没得手。 这不，近期又有了怀表流入黑市，将在今晚拍卖。 常家花了天价弄到了三张邀请函，特请古惊鸿来协助。 毕竟常家再冤大头也不是真傻，还是想买回一块正常的祖辈遗物的。 “重新流入市场，是不是因为上一个买家的妻子也……”简姿讪讪。 “是。”常宇翔给了肯定答案：“那老东西想娶小的，听说了怀表的诅咒，特意买回来，想了无痕迹地搞死老婆。” 而且最终还成功了。 这也是为什么常宇翔必须得到怀表的原因：不能再死人了。 简姿赞许道：“您可真是正义爆棚！” 常宇翔微讶地瞥了简姿一眼，她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见古惊鸿没吱声，他随即道：“过奖。” 抵达p市，常宇翔把直升机停到自家平层顶楼的降落场，领二人进入准备好的客房。 简姿拿着行李站在客房里，终于觉得她这箱子确实多余。 因为屋子里不仅摆放了足够多的洗护用品和一次性用具，连各类码数的女款礼服都给她备好了…… “我去，这么周到？” 简姿挠了挠头，“去拍卖会得穿礼服啊？” “当然，”古惊鸿瞥了一眼旁边那排高定西装，连吊牌都没摘，十分满意地说出了一个劲爆消息：“常宇翔是卧底警察。” “哈？”简姿脑子宕机了一秒，立刻反驳道：“他不是有钱的富二代公子哥吗，怎么卧底？” 古惊鸿点头：“就因为是这个身份，才是卧底。” “等一下等一下。” 简姿站起来，在房间里踱步走来走去，分析道：“你是说，他其实是在用自己的出身扮演他自己，帮助警方调查有钱人的案子，比如……怀表案？” 第66章 被诅咒的珍品(2) “不错。”古惊鸿慵懒地倚靠在软榻上，“你这脑子可不像是有后遗症。” 还是很灵光的。 简姿无语望天。 她走到衣柜前，将合身的礼服挑出来，对每一件都爱不释手。 “古处，您说我穿哪件？”简姿左手一堆右手一堆的，看得古惊鸿眉头一跳。 他赶紧起身把衣服兜怀里：“你是不是忘了骨裂的伤，一点不疼了是吧？” 随即丢一件递给她：“都试试。” 简姿吐了吐舌头，拿过一件蓝色a字裙小礼服进了换衣间。 大约试了十来套，简姿挑中了那件黑色露背鱼尾短裙礼服。 古惊鸿：“……明黄色的长裙适合你。” “这件？”简姿拿着款式很常规的长款背心裙，虽然很好看、质感剪裁也是上乘……但不显身材呀！ “对，这件最好！”古惊鸿一本正经道：“要相信男人的眼光。” 简姿狐疑地转身去换，小声嘟哝：“男人有眼光么……” 换衣间外的古惊鸿松了口气。 穿那么撩人，谁遭得住啊！ 古惊鸿为了搭配简姿的礼服，决定穿一套浅灰色高定西装。 简姿非常利索地给自己化了一个明艳动人的妆，还把头发放下来烫了小浪卷。 “古处，好看不？”简姿从化妆间走出来，女孩儿一袭明黄色长裙，纤细的身段飘逸灵动，如同明媚的精灵轻灵降落人间。 古惊鸿神情动容，眉眼透出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温柔，“好看。” 晚上八点，常宇翔敲门，请两位客人移步下楼。 简姿挽着古惊鸿的手臂来到回廊时，常宇翔转过头，看着二人踱步而来，竟让他鼻子一酸。 这一幕似曾相识。 可他心底蓦然涌出的陌生情绪是什么呢？ 感动……么？ 常宇翔即刻将脑海里的陌生思绪驱赶，快步上前客气地道：“古处，简小姐，车已经在院子里等候了。” “多谢。”简姿微笑，惹得常宇翔心头一跳，赶紧低头垂眸。 了不得，这姑娘装扮后的杀伤力堪比核武器。 一行人坐上加长林肯驱车赶往地下黑市拍卖行。 “地下黑市的老板名叫赵程干，是最有权势的古董商之一，家族背景不详。据说祖上是发国难财的。”说及此，常宇翔的眉眼骤冷。 简姿心道不愧是警察，这气势换成一般人就得先打怵了。 “我怀疑赵程干背后有见不得人的生意。”常宇翔认真道：“现在还没证据。” “正好，借着这次的拍卖会摸排。”古惊鸿道：“进去后我们就分头行事。我替你拍下怀表，你尽量跟我们撇清关系。” 常宇翔不仅是常家继承人，还是警方的卧底，古惊鸿有义务保证常宇翔的隐蔽性。 “多谢古处。”常宇翔刚才还在苦恼该如何开口，古惊鸿却已经替他想到了。 抵达目的地，简姿搀着古惊鸿的手臂下车。 说是“地下黑市”，实际需要从一个豪华大酒店进入，乘坐电梯抵达地下五层，再顺着幽暗的走廊进入一个金碧辉煌的夜市。 古董拍卖行就在夜市的尽头，古朴的红木大门铜锁环扣，一次只能进入一人，输入请帖上的验证码可开门。 常宇翔先进，简姿居中，古惊鸿垫后。 进门后，古董拍卖行的全貌才算是展现在三人眼前：精致的红地毯一路延伸至前方，环形区和座位区像是高级歌剧院错落置位。 左右高处还有不少雅厢，上方的窗玻璃有电子点单功效，可看清拍品的细节，可叫号下单；关闭后会如寻常玻璃，可窥拍卖场全貌。 “你们的包厢在六号。”常宇翔低声道。 他没有透露自己的包厢号。 “走吧。”古惊鸿绅士地扶着简姿，着实让她暗爽了一把。 怪不得苏苏酥总自诩“大小姐”，确实过瘾！ 一进入包厢，简姿肩膀悄然松了松，掏出藏在裙子底下的小型探测仪，确认周围没有监控，又用掌机入侵了整个古董行的后台电子信息，利用掌机投屏到墙上给古惊鸿看： “今晚包厢客人一共十组，我把包厢客人名单同步给常宇翔。”简姿黑进系统，常宇翔的包厢在九号也不是秘密了。 九号包厢内，常宇翔的笔记本电脑上弹出无数监控摄像头画面，甚至惊讶地捕捉到了拍卖行老板赵程干刚衣衫不整、偷感很重地从客房走出来。 片刻后，一个风韵犹存的女人也从客房离开。 被砸了一脸桃色八卦的常宇翔神色古怪地把监控挪到屏幕侧面，转而去默记包厢客人名单，略诧异问道： “简小姐是做什么的？” 简姿俏皮答：“秘书啊！” 不过是白客“秘书”！ 常宇翔：“……” 这小秘书看上去，可不是简单的“秘书”啊！ 电脑技术太6了。 伴随着拍卖会时间快到了，大门处不少衣着华贵的客人陆陆续续走进大厅。 简姿望着众人手里拿着的号码牌，问道：“古处，你有多少钱给常宇翔嚯嚯？” 看这架势，寻常身家的人恐怕连个毛都拍不起。 古惊鸿瞥了简姿一眼：“你瞧不起谁？” 他活了这么多年，连点拍品都买不起？ 简姿双眼一亮：“哎？求包养！” “已经包养了。”古惊鸿没好气道。 异能调查处的楼是他盖的，所有设施开销和日常维护都是自己贴的腰包。 公家除了正常的工资福利和五险一金，其他补贴基本只有年度项目里才能拨出些。 以异能调查处的特殊性，靠那些钱早就转不动了。 简姿这才知道，合着调查处算是“公私合营”？ “差不多吧。”古惊鸿意味不明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能私人多给你加三千工资？” 简姿竖起大拇指：“大佬，我以后一定死心塌地跟着你混！” 古惊鸿摆摆手：“这次拍卖的钱，常宇翔会报销的。” 简姿：“……” 好一个“公私分明”！ “诸位，拍卖会马上开始，烦请大家尽快落座哈！” 主持人洪亮的声音在台上响起，简姿和古惊鸿立刻将注意力投注在面前的小玻璃电子屏上。 拍卖会要开始了。 第67章 被诅咒的珍品(3) “最先有请一号拍品，来自国拉瓦锡的六十克拉粉钻，堪比e国女王王冠上的璀璨珠宝……” 主持人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将拍品形容得是天花乱坠，听得简姿瞌睡连连，要不是旁边还有不少视频镜头要盯着画，她险些睡着。 古惊鸿却很耐心，认真盯着每一件拍品。 大约等了三四件，便到了他们即将入手的目标：怀表。 “这是一块被诅咒的怀表，名为‘爱慕之心’。它潜藏着一个嫉妒的灵魂，企图让所有真心相爱的人分离……如今，已经有四位买主的妻子意外身亡。起拍价三百万，请各位慎拍！” 随着小锤一响，无数人开始竞价。 简姿：“这主持人挺会啊！” 说他不敬业吧，人家让你慎拍；说敬业吧，那些故事又说得玄乎其玄，吓人吓一半，真把人胃口给勾住了。 “七号包厢的客人是谁？”古惊鸿却没接话，目光灼灼地盯着屏幕。 简姿回忆道：“‘z先生’，说是m城的生意人，今天是带着弟弟来参加拍卖的。” 没有其他信息。 想想也是，地下黑市是什么好地方？有权有势的人利用代号登记再正常不过了。 古惊鸿仍紧盯着七号包厢，“叫拍。” 简姿摁了一下玻璃电子屏，出价五百万，碾压刚才出价到四百三十万的三号包厢客人。 “五百万！朋友们，‘爱慕芬芳’提价到五百万！还有没有加价的？”主持人激动的声音从小喇叭里传出来。 “七号包厢出价五百五十万！‘爱慕芬芳’出价五百五十万！朋友们，还有没有加价的？” 简姿怔了下，看向古惊鸿，这才发现古处浑身紧绷，一派蓄势待发紧盯着七号包厢外的摄像画面。 她还是第一次见古惊鸿如此紧张。 “古处，怎……” 话没说完，古惊鸿的手掌立刻捂住简姿的嘴，示意她噤声。 “叫拍。” 古惊鸿清浅的呼吸悄然挠着简姿的耳廓，她本能遵从古惊鸿的话，摁下“叫拍”，将价格喊到六百万。 “六号包厢出价六百万！已经涨到六百万了！朋友们，还有没有加价的？” “六百万一次！” “六百万两次！” “六百万三次！” “成交！” 伴随着主持人小锤敲击，“爱慕芬芳”顺利被拍下。 简姿还没来得及欣喜，身体就被古惊鸿带离原本的位置。 而墙壁处“轰”地一声巨响，七号和六号包厢的间隔墙硬生生被炸开……不，应该说是被捶开一个大洞，跌落的巨石堪堪砸在了二人刚刚站立的位置上。 要不是古惊鸿反应快，简姿已经被砸伤了。 “王康？” 简姿清晰地看到了王康文弱秀气的脸，可他的双臂已经不是硬化，而是呈现出钢铁一般的光泽。 王康眼底的恨意骤然浮现，却往后退了一步，让到了一人身侧。 那站着一位老熟人：顶着半张机械脸的章镜。 从视频上见到章镜，和看到本尊还是有些区别的。 他的半张正常血肉的脸与机械金属光泽的冷面，浑然天成地与阴鸷的气质融合，颇有一股反派范儿。 古惊鸿把简姿护在身后。 “古处，好久不见了。”章镜让王康轰碎了墙，竟然还有脸笑眯眯地打招呼：“带着这么个宝贝异能人出行，还是得注意安全呐。” “不劳费心。”古惊鸿面不改色，淡淡道：“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这把老骨头吧。” 简姿心里暗爽，古处是会怼人的。 “是啊，死得太早了，就没意思了。”章镜意味不明地瞟了简姿一眼。 那眼神不像是在看陌生人。 简姿被瞧得一头雾水，可古惊鸿却心神越发警惕起来。 章镜不再废话，听到门外保安已经开始砸门，立刻给了王康一个眼神，王康抱住章镜的腰，二人飞身而出，沿途把所有保镖拳拳捶飞，如出入无人之境一般逃离拍卖厅。 简姿转身要追，被古惊鸿拉住了。 “古处，别放他们走啊！” 好不容易撞上了。 “不能追。”古惊鸿沉声道。 “什么意思？” 简姿不傻，难道附近还有想杀自己的人，所以古惊鸿才不敢放她一人独自去缉凶？ 他怕常宇翔护不住自己。 简姿：“他们内部分裂了……杀我的不是章镜？” 古惊鸿：“起码现在不是。” 以后章镜会不会动手，就难说了。 目前的形势是，章镜那边的人分裂成了两个派别：一方要杀简姿，比如易获之流；一方要保简姿，等她成长。 章镜暂时站的是保简姿的队，所以今天才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来给古惊鸿示警。 而王康越过想杀简姿的易获，投靠了章镜。 章镜有法子躲避警方追踪，所以警方才失去了王康的踪迹。 “可王康……”简姿还是不想放过那个混蛋。 古惊鸿给p市警方发了协查通缉信息，又给苏苏酥和杨家将发了消息，让二人赶往p市抓人，嘴里还不忘安慰简姿：“别失落了，咱们是来办‘被诅咒的珍品’案的。” 他是没追，不代表别人不能追。 王康既然敢在附近冒头，就要面临被稽查追踪的风险。 虽然古惊鸿深知，不拿下章镜，王康也难落网。 第一次，简姿为自己的弱小而羞愧。 她暗暗下决心，回去后一定多多开发自己的异能，绝对不能总是被人保护在羽翼下。 武力值太弱了是真的拖后腿。 “好了，拍品要送来了。” 古惊鸿话音刚落，拍卖行的老板赵程干就亲自来送拍品了。 “两位贵客受惊了。我们地下拍卖行经营十几年，从来没出过今天这种贼人，二位没受伤吧？” 赵程干客气地地上拍品。 古惊鸿瞥了赵程干一眼，没接。 “是我们安排不当，让两位受惊。为表达我们诚挚的歉意，本次拍品抽成费用全退。这是我代表本次拍卖会送予夫人的，还望两位笑纳。” 赵程干又让手下奉上一个托盘，上面摆着一套成色极佳的海蓝宝首饰，一看就价值不菲。 简姿心头一跳，赵程干这套珠宝选得不错，跟她今天所穿的礼服也很搭配。 可他并没有一开始就拿出来，而是试探过古处的态度后才掏出来赠予……人精儿啊！ “这不妥吧？”古惊鸿皱眉推辞。 赵程干一听有戏，忙不迭一番致歉道谢，非要让古惊鸿收下不可。 “算了。”古惊鸿这才接过拍品，示意简姿把珠宝收了。 简姿嘴角都快压不住了，直到赵程干一行鞠躬退出包厢，才眉开眼笑。 简姿爱不释手地摸了又摸：“哇，真好看！” 古惊鸿好笑道：“财迷。” 第68章 被诅咒的珍品(4) 鉴于章镜一行出场搅和，本场拍卖会临时结束。 好在简姿和古惊鸿还是顺利拍到了怀表。 二人准备离开时，拍卖会抢修六号和七号包厢的施工队就已经入场了，堪称“效率出众”。 来到三人约定好的地点，常宇翔的加长林肯已经到了。 上车后，简姿立刻告诉了常宇翔得到怀表的好消息。 “还说什么怀表？您二位没受伤吧？”常宇翔身子前倾，锐利的目光一直打量着两位，迭声追问：“那人是不是章镜？他没对两位动手吧！咱们要不要立刻……” 古惊鸿：“别急。” 这珠帘炮轰的，全是问题。 “我们没事，章镜是来捣乱的，已经通报协查了，p市警方会想法子拦截的。” 苏苏酥和杨家将也会尽快赶来。 能不能抓到人，还需要三分运气。 常宇翔闻言，这才松了口气，略显疑虑的目光落在简姿身上：“是冲着简小姐来的？” 古处是什么水平，常宇翔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五个章镜加起来，也不敢硬刚。 简姿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想问什么，又呐呐地放下了手。 她被盯上不是偶然。 从进入处里之后，窥探观察就一直存在。 可简姿不知道，这些人盯上的只是她的异能吗？ 还是有其他的秘密，古惊鸿没讲。 回程路上，简姿不断回顾从觉醒异能以来直到进入处里的种种事件，企图从中抓住那丝丝缕缕的不对劲。 古惊鸿则一直在跟常宇翔探讨今晚如何对付这怀表里的家伙。 简姿思考到一半，思路就被拉了回来。 “……康盈的怨气会生成发鬼，也是我们此前没料到的。”常宇翔道。 古惊鸿说：“早些年就怨气四溢，会走上邪道也是意料之内。” 简姿懵了。 她错过了什么？ 迎上小姑娘疑惑的眼神，古惊鸿和常宇翔对视一眼，古惊鸿立刻甩锅：“你说。” 常宇翔道：“……行，我再说一次。” “这块怀表原名‘止战之心’，是因m国年间，我母亲一族的祖奶奶故氏和阎氏的少爷相爱，二人的家族却站了不同军阀的队。因为家族救国理念的分歧，导致他们始终不能光明正大相爱，便为了各自的理想分离。临走时，我祖奶奶就将这块怀表送给了阎氏的少爷，取名‘止战之心’，寓意祖国一统，战火止息的寓意。” 相爱之人因战火分离，却都怀揣着爱国之心想要救百姓于水火，这块怀表代表的不仅是男女情爱，更是家国大义。 改名为“爱慕芬芳”当真是降低了这块怀表原本的格局。 “然后呢？”简姿追问。 “然后大战结束，我祖上两代人终于化干戈为玉帛，再续前缘。岂料其中发生变故，家族分崩离析，他们只能选择私奔。” 旧事细节已经模糊，常宇翔听说的只有阎氏的表小姐因为一直爱慕常宇翔的祖爷爷，故意使坏、分离家族，甚至早年间通过人命挑拨故、阎两族的关系。 知晓真相的故、阎二人决定离开包庇康盈的家族私奔隐居，化名为“常”姓，白手起家建立了如今的常氏集团。 “那怀表不是一直在阎氏祖爷爷手里么，怎么会有康盈的发鬼？”简姿问。 “私奔当天，康盈私心作祟偷走了怀表。祖爷爷本想回去拿，被祖奶奶制止。” 常宇翔回忆祖辈往事，只觉时光荏苒。 幸亏二人没有回去，否则便不会有如今的常氏。 谁知那时候的康盈拿走了怀表，是不是在家里备下了陷阱？ “所以，康盈死后不甘，魂魄弥留寄居在怀表之中，化为发鬼，迫害买主的发妻，来发泄曾经爱而不得的不满？” 简姿托着下巴，心道那拍卖行的流传出来的故事版本，也不算完全编瞎话嘛！ “嗯。这个故事不少老一辈儿的人都听过，真假难辨。”常宇翔沉声道：“这怀表会不会真的置人于死地，还需验证。” “怎么验证？” “怎么验证？” 古惊鸿和简姿异口同声道。 常宇翔：“据传言，每年立秋月的农历十六号，午夜子时，若夫妻同房，妻子就可能被发鬼纠缠。” 今天，就是农历十六。 想要引出发鬼，需要简姿和古惊鸿扮演夫妻。 二人面面相觑。 古惊鸿：“嗯……那我就勉为其难？” 简姿：“您别太为难！” 古惊鸿：“凑合凑合吧，都是为了案子。” 简姿：“……”合着还是您老牺牲大了呗？ 她一个姑娘家还没说啥呢！ 常宇翔：“……” 古处这么不会聊天的吗？ 晚上，洗漱过后换上居家服的简姿和也套着居家服的古惊鸿躺在同一张床上瞪大眼睛等时间到。 怀表就放在对面的五斗柜上。 气氛尴尬又诡异，尴尬又暧昧，尴尬又…… 简姿感觉左半边离古惊鸿还有半尺的皮肤都开始逐渐红温。 这样不行啊，快聊点什么吧！ “古处，您老人家是不是有事瞒着我？”简姿终于开口。 古惊鸿偏过头：“你想问啥就直说，不用diss我老。” “对对对，古处风华正茂。”气氛骤然轻松了许多，简姿侧身托着脑袋问：“我总觉得你有事情瞒着我。” 从来到处里，简姿就有一种回家的温馨。 温婉动人的云溪姐，面冷心热的苏苏，软萌老成的小玄也……大家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关心着同事。 她曾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天选打工人”，才会对单位生出这种古怪的情结。 可后来才发现，不是。 古处、苏苏，都曾以命相救。 他们是真的在乎自己，在乎处里的每一个队友。 “你以后会知道的。” 古惊鸿话已经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见简姿还要追问，他又补充了一句：“你心底的疑惑，你对我们逐渐衍生出的莫名熟悉，都会在你更强的时候，揭晓答案。” 所以，不要着急。 成长吧。 简姿瞳孔地震。 古惊鸿全都知道！ 她惊讶地微张小嘴，古惊鸿看得好笑，抬手揉了一把简姿的呆毛，“时间差不多了，关灯，假装睡觉。” 说着，他立刻钻到被子里。 简姿：“……” 好好好，她来关灯行了吧！ 黑暗中，人的视觉受限，其他感官就会被放大。 简姿俨然能够听到身边男子清浅的呼吸声。 突然，古惊鸿往她手心塞了一个冰凉触感的东西……是枪。 “它若是扑过来，你就连续开枪。”古惊鸿低声道：“别怕，我也在。” 给简姿枪只是防患于未然。 简姿无声点头，忘了古惊鸿看不着，轻“嗯”了一声。 卧室再度陷入安静。 一股毛发扫地的嘁嘁声清晰地传来，逐渐逼近了简姿那半边床铺！ 第69章 被诅咒的珍品(完) 门外，常宇翔和他的保镖也已经悄然围住卧室，只等那怀表里的家伙冒头，就立刻动手！ 屋内。 简姿清晰地感受到了什么东西的靠近，越发屏住呼吸。 她在夜色中睁大眼睛，想看看发鬼究竟是什么东西。 却在跟那玩意儿对视的瞬间惊呆了：这厮叫“发鬼”还真是鬼如其名，那看似像头一样的东西也是头发做成的。 没有眼睛、没有五官，却有清晰被注视着的感觉。 一股死亡的窒息感逼近，简姿握紧了手中的枪、已然拨开了保险栓！ 谁知她快，旁边的古惊鸿更快！ 他跃然起身对准了发鬼就是“砰砰砰”数枪，快得简姿都来不及数他开了多少下。 枪响的瞬间，常宇翔率领众多保镖乌泱泱冲进来，却看到古惊鸿持枪射击的帅气模样。 这一场“缉拿”毫无悬念，以古处碾压式的胜利告一段落。 常宇翔立刻手枪，招呼众人离开，压根不多嘴问一句，甚至看都没多看那“发鬼”一眼。 子弹似乎是特制的，将发鬼狠狠钉在地上，那玩意儿发出“嘶哈嘶哈”的声音，中弹的头发亦开始灼烧，愣是把它钉死动不了了。 “别愣着，把怀表装起来。”古惊鸿提醒简姿。 只要发鬼回不去藏身处，古惊鸿带来的符箓就派得上用场了。 简姿“哦”了一声，赶紧把枪的保险栓重新摁回去，把怀表放进特制的红袋子中。 那发鬼还在“嘶哈嘶哈”威胁人，虽听不懂，但又凶又怂。 古惊鸿像听懂了似得冷嗤一声，不知掏出了个什么小瓶子，拔掉帽儿，那发鬼就被“嗖”地吸进去了。 “这是啥？” 简姿勾着小脑袋想看，被古惊鸿温暖的大掌摁了回去：“玄也的法器，回去再给你研究，睡吧。” 说完，古惊鸿披上外套、拿上怀表出去了。 简姿回被窝里躺好，开着台灯，望着华丽的床帐，不知啥时候睡着了。 夜半时分，简姿突然醒来，就看到古惊鸿正和衣躺在软榻上，他身上随意盖着的小毯子都快滑了下去。 被人守护的感觉瞬间让简姿安心下来，重新侧过身继续睡。 暗夜之中，她不知道，身后的古惊鸿无声勾了勾唇。 次日一早，简姿被一股淡淡的饭香熏醒了，她揉了揉眼，就看到床畔小桌上放着诱人的早餐，洗手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应该是古惊鸿在洗漱。 简姿绕到另外一个洗手间梳洗。 本次行程该结束了。 简单吃过早餐，二人跟常宇翔告别。 “我今天有任务，不能亲自送两位回去，这次的事情，多谢你们了。” 常宇翔凌厉的眉眼透出几分温柔，将手机里一张照片递给简姿看：“祖奶奶和祖爷爷，终于可以取回他们的定情信物了。” 简姿看到，两位老人家的灵位前，那块象征着峥嵘岁月里的爱情的怀表，仍旧在时间不止之际，熠熠生辉。 坐上直升机，古惊鸿这才讲起昨夜他和常宇翔去超度那个发鬼了。 康盈生前就不是什么好人，她为了得到阎氏的心，坏事做尽、迫害父母亲族，最后还执迷不悟企图杀了阎家人，偏执且不知感恩。 死后康盈怨气深重化为发鬼，又草菅人命，真是孽债重重。 到了地府好好还债去吧。 “所以，昨晚古处你能听懂那发鬼的话了？”简姿的错觉竟然是精准的直觉！ “嗯哼。”古惊鸿一想到那歹毒女人还执念深重、不停喊冤，就想给她送回“老家”去，直接打得魂飞魄散。 可惜老谢不同意。 上一次“无头稻草人”的案子，不少流离失所的孤魂都被发现，老谢着实忙活了一阵。 再到古惊鸿的信息他头皮都麻了，只想装死。 还是古惊鸿许诺给他几瓶好酒陈酿，才说动那厮过来，把康盈的魂魄拘走。 “您有好酒？”简姿问。 古惊鸿面不改色心不跳：“常宇翔有。” 开玩笑，他为此折进去多少人情，还出酒？ 有好酒也不给！ 简姿：“古处，您这么勤俭持家，我就放心了。” 异能调查处指定饿不死！ 回到调查处，得知章镜和王康逃离，古惊鸿并不惊讶，只言继续追踪，就招呼众人休息。 简姿手里还捧着那份从赵程干处薅来的海蓝宝首饰让姐妹们挑。 云溪选走了耳环。 苏苏酥嫌累赘不要，还是简姿硬把手链塞给了她，苏苏酥撇着嘴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剩下最大的项链归简姿。 她把项链放在宿舍里观赏，心情都变得美滋滋的。 “滴滴”。 简姿手机响了，是古处的微信，只有两个字：“开会。” 简姿立刻把项链放好，快步去办公区。 “赵程干的资料，有才。”古惊鸿见众人到齐，单刀直入主题。 宁有才扶了扶眼镜，走到大屏幕前说道：“根据古处上次传回来的资料，赵程干是a市赵家嫡二公子的私生子，这些年为了赵家拓张商路没少沾染脏活，其中一项就是人口器官买卖。” 简姿一听，瞬间将赵程干和之前的案件联系起来：“他也参与过‘人造异能人’计划？那……” 古惊鸿接道：“那章镜他们会化名‘z先生’出现在拍卖会，赵程干就并非不知情。” 而是装不认识。 简姿骤然起身，把海蓝宝的耳环和手链要了回来，又赶回宿舍把项链取回来，放进设备里检查了一番。 “没有异常。难道是我猜错了？”简姿狐疑道。 古惊鸿摇摇头：“他只是没想在这上面做手脚。” 明面上，赵程干还是个生意人，就算是为了地下黑市的口碑，也不会在送出去的礼物上做手脚，否则声誉毁了、生意也没了。 “但你有这份警惕心，证明进步了。”古惊鸿道。 简姿：“好吧，安全就行。” 她重新把耳环和手链还给两个姐妹。 话题重新回到赵程干的案子上。 第70章 我们不一样(1) 宁有才继续讲赵程干的资料。 “赵程干认祖归宗之前，就是d市有名的混混，被接回a市之后，替赵家将恶势力归拢，反而对家族生意大有助益，赢得了赵家家主的赏识。” 后面赵程干有了家族做靠山，人又圆滑能干，就算出了岔子也有人顶锅，生意越做越大……p市的地下黑市就是他的个人财产之一。 “赵程干平素小心谨慎，生意做大了之后就开始逐渐从黑道抽身，将他的产业交给了曾经的兄弟打理，自己倒更像是个名流。” 宁有才将手里的资料放下，又推了推眼镜，“虽然大家都知道他是黑帝国的真正话事人，但目前官方所知的老大还是车树峰。” 车树峰此前跟陆正南的企业有过生意往来，手下也曾跟刀哥私下交易……常宇翔推论赵程干和人口买卖生意脱不了干系，不算空穴来风。 宁有才回到座位，古惊鸿起身站到宁有才刚才讲解的位置上：“此前的案件，我们一直在疑惑谁有本事帮助他们悄无声息地走私人口、贩卖器官，赵程干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尤其赵程干的心腹车树峰，曾跟死去的二道贩子刀哥和化南实业的陆正南有过不同程度的接触。 “接下来，不要放松对王康和章镜的监控，将对赵程干的调查提上日程。所有案件之间的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 古惊鸿安排了后续的工作任务，就宣布散会，将简姿单独留了下来。 “云溪说你要加练？”古惊鸿问。 简姿点头：“古处，我不想一直被你们保护。” 她被敌人一直盯着，若不能比敌人更强、就只会挨打。 “你的骨裂还没养好，很难做高强度的训练。”简姿拓宽异能的边界固然好，可拔苗助长也大可不必。 简姿一听有门，忙不迭劝道：“那就做些轻度的训练嘛！” 云溪姐曾经提出过，简姿的异能强弱跟精神力有关，她可以减少肢体强度，多尝试着运用精神力开启空间穿梭，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行，试试。”古惊鸿也不矫情，补了一句：“让三苏和云溪陪你一起。” 简姿讪讪：“哦。” 也太劳师动众了。 午后时分休憩毕，宁有才去筛查赵程干各大案件中的联系；杨家将去练枪；古惊鸿兀自忙碌；简姿在苏苏酥和云溪的陪同下来到一个针对精神系异能者的训练室。 刚一走进去，简姿就被偌大的螺旋壁纸给镇住：“嚯，这图！” 有密集恐惧症的看一眼头皮就麻了。 “这旋涡转得快不快？”云溪问。 “一般？”简姿说着，手还跟着画圈比划了下。 苏苏酥和云溪皆是一默。 简姿：“咋啦？” 云溪意味深长道：“年轻轻的，思想压力不要这么重。” 简姿：“……” 等被安顿在特定的位置坐好，她才从云溪口中得知，看壁纸图的人，感觉旋涡转得越快，就表明心理压力越大。 简姿：“……” 沉默震耳欲聋。 “仔细盯着屏幕，”云溪冲简姿道：“你看到什么？” “我快被吸进去了。”简姿低声喃喃。 “对，控制住，让自己别吸进去，然后感受空间颗粒的缓慢流淌。” 这个过程非常艰辛。 简姿此前的训练都是“嗖”地迅速穿梭，还从没在速质上扩宽过训练项目。 一旁的苏苏酥静静看着简姿仿佛逐渐被分离成一个光影，融入进光怪陆离、符号象限覆盖的世界…… 就算是被放映成慢动作的空间穿梭场景，仍旧绚烂不减，好看得令苏苏酥心驰神往。 云溪是个极好的大夫和导师，她在简姿尝试放慢的过程里，简姿逐渐摸到了时间和空间的法则。 虽然很难用语言来表达，但她明显察觉到自己在变强…… 黄昏时分，古惊鸿高大俊逸的身影出现在训练室外，身后还跟着一身汗的杨家将。 “来案子了，集合。” 除了回到档案室的宁有才，众人重聚办公区。 “接到了特殊报案，”古惊鸿意味深长地打开了大屏幕，上面露出了赵程干熟悉的面孔。 “他？”苏苏酥皱眉。 简姿也一愣：“他知不知道我们在调查他？” 异能调查处也不是什么案子都接的啊。 “问题就在这。”古惊鸿也有些无奈，直叹“造化弄人”。 赵程干家中丢东西了。 且不止一次。 他一直以为是遭了贼，觉得购买的昂贵防盗系统全是屁。接连换过几次产品，都无效。 随即，赵程干拓宽思路，想到了“熟人作案”。 “他的安保处找到了一份视频。”古惊鸿把视频点开，众人就看到，富丽堂皇的卧室梳妆台上，搁在最上面的俗气足金戒指骤然消失不见。 有人擅用异能，偷到了赵程干的头上。 “这恐怕确实是咱们的案子。”古惊鸿强调道：“纯粹的异能人不可多得，趁他没犯下大错，想法子悬崖勒马。” 异能调查处不仅要打击“异能人”犯罪，更得搜寻到突觉异能、无法控制人生的失控者，助他们重新找回自己的生活。 蓦然觉醒异能的人，大多会分为两类：惊恐派和狂欢派，二者可能会切换状态。 惊恐派迅速被生活失重淹没，陷入自我否定，只恨自己跟别人不一样；可一旦掌控异能就可能会陷入狂欢派，不是做英雄梦，就是沦为犯罪者，享受掌控他人生死的权力感。 毕竟，类似简姿这样觉醒异能还克制欲望不犯事儿，仍普通人一样潜藏几年却因特殊事件暴露的异能人，确实不多。 简姿狐疑反问：“古处，您刚才那话是不是在阴阳我？” 古惊鸿笑：“怎么会？夸你演技好。” 简姿：“……” 这句好像也是在阴阳我？ “言归正传，”古惊鸿强调：“赵程干说，要见面才愿意细谈。” “处长，你不会想让赵程干来处里吧？”苏苏酥立刻提出异议：“他可是我们现在调查的最大嫌疑人。” 异能调查处是异能者的堡垒，也是维持异能者和平凡人共存的临界天平。 轻易暴露给敌人，岂非愚蠢？ “当然不会。会面我安排到王益的刑侦队了。”古惊鸿没好气道：“信任呢？” 苏苏酥紧绷的肩膀稍松，“哦”。 第71章 我们不一样(2) 刑侦队。 王益是老熟人了，见到古处他们一行连寒暄都省了，直接道：“赵程干就在会议室里等着。” 他看了一眼古惊鸿身后多出来的杨家将，问道：“那位不会就是……” “嗯。”古惊鸿颔首，眼神止住了王益后面的询问。 王益不禁多看了杨家将几眼。 警局内部可一直都有这小子的传说呐！ 简姿也好奇，她一个新来的，啥传闻都没听过。 可众人都没接着讲，简姿只好按捺下好奇心。 抵达会议室，赵程干一个人坐在主位，见到古惊鸿一行，还露出个熟稔的微笑：“贵客，又见面了。夫人也在？” 这一声招呼，惹得简姿迎着处里其他人审视的目光瞬间涨红了秀颜。 “赵总，又见面了。”相比简姿的窘迫，古惊鸿淡定得多。 他率先落座，“看来，你知道我们处是做什么的。” 赵程干笑道：“早年跟生意场上的朋友交流过，知道咱们有个收纳特殊人才的地儿。不然这案子也找不到您头上不是？” “生意场上的朋友？”古惊鸿饶有兴致地追问：“章镜么？” “不止章总。”赵程干哈哈一笑，“生意场上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二人互相试探、各露半张底牌，博弈一场输赢不论。 古惊鸿也不再细究，将话题引到本次的案子上来：“除了视频里的金戒指，还有什么？” 赵程干笑了笑：“清单都在这里，您瞧瞧。” 当简姿看到图文清晰的清单时，终于了然赵程干是有备而来。 “明人不说暗话。古处是做什么的，我略有耳闻；我的生意都是正常营生，您一调查也清楚。咱们集团无意与您为敌，这些东西只要嫌犯如数还来，我们就不再追究。” 言下之意，异能调查处拿人、赵程干收物。 古惊鸿不信赵程干如此卖好只为那点身外之物。 “再没别的条件？” “没了。” 古惊鸿锐利的眉眼紧盯赵程干面门，赵程干不闪不避，坦然与之对视。 “成交。” 古惊鸿转头对简姿道：“找一下图片上的东西从哪里流通出去、散落何处；云溪，你跟我走一趟赵总家里检查痕迹。” 苏苏酥自觉留守在简姿身边，杨家将则跟随古惊鸿一行离开。 “他必有所图。”简姿望着赵程干的背影道。 那厮可太精明了。 “处长知道。”苏苏酥道。 正因怕被算计，才选择了让简姿留守查阅资料。 简姿也不磨叽，打开笔记本电脑登录官网获取白客权限，便十指翻飞查找名单上的资料。 会议室外，小周扒在窗户上偷看，被有所觉的苏苏酥瞪了一眼，他忙不迭讪讪收回脑袋，迎面就被师父王益捶了一记肩膀。 “你小子干什么呢？鬼鬼祟祟的！”王益提溜着小周的耳朵道：“活全干完了是吧，有空跑来偷听！” “没、哎我没，师父耳朵耳朵……” 师徒二人离去。 半个小时后，小周借口上厕所中途离开办公室。 蹲在便池上，小周从兜里掏出一个不常用的老款手机，编辑一条内容为“发现新异能者，暂推论异能为偷窃”的短信，发送给了未知号码。 随后，他关机、把手机藏回裤子里，若无其事地冲厕所、洗手，转身出去。 “查到了。” 会议室里，简姿指着屏幕里的信息跟苏苏酥道：“是黑市脱手的。” 有人拿着金戒指去黑市卖。 地下黑市从不问物件出处，只要签了合同就钱货两讫……这反而成就了小偷盗取赵程干的财富。 也不知赵程干知道后，会不会后悔开地下黑市这种生意，反手就坑自己。 苏苏酥却神色一紧：“赵程干不会贼喊捉贼吧？” 万一这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针对调查处的布局…… “苏苏，你这句话就像是在说‘赵程干闲得找死’一样。”简姿好笑道。 且不论赵程干是不是知道调查处在调查他，就说这些东西，他故意弄丢为的就是引古处去家里搜集证据？ 那不是找死是什么。 简姿还清楚地记得那天章镜带着王康出现，二人是如何撂下两句话就跑的架势。 谁没事敢跟古处贴脸开大啊？ 苏苏酥一想，确实是自己杞人忧天。 “咱俩查查这个线索……”简姿重新投入调查，很快顺着刚才的思路找到了好几个贵重物品的买主。 苏苏酥：“……干得漂亮。” 另一边，古惊鸿一行乘坐赵程干的包机赶回家中。 赵家别墅在p市郊区，其奢华程度令人叹为观止。 古惊鸿和云溪还好，杨家将看得是眉头紧锁。 一想到此人来财不正，别说要依法给赵程干找宝贝了，他都想将这厮压于长戟之下叫他立时伏法！ “从出了偷窃案后，卧室和珠宝室的房锁我就换过几回，甚至采用了s国最先进的防盗技术，但都不能阻止宝贝消失……” 赵程干一脸抱歉道：“古处，别的东西就算了，里面有我初恋送的胸针，我老子娘给我的遗物镯子……” 他越说越煽情，看不出是真的还是装的，搞得古惊鸿一个头两个大。 “云溪，找找线索。”古惊鸿说完，立刻脚底抹油，借口探查“小偷行事轨迹”，离开走廊去了外面。 杨家将则亦步亦趋地跟在云溪身边，保护她的安全。 古惊鸿趁人不备，从高楼窗户跃出，轻巧地站在窗畔一线，目光盯着旁侧窗户上的指纹。 他从兜里掏出一双手套，一边取证指纹一边道：“敢爬这么高么……” 攀窗回房时，古惊鸿和站在回廊上打电话的赵程干四目相对，皆有点尴尬。 “额，古处找着线索了吗？”赵程干问。 “有个指纹。”古惊鸿指了指外头：“修过窗户？” 赵程干：“换了两次防盗窗。” 古惊鸿脑海灵光一闪：“同一批工人？” “对，还是同一家安保公司。我念旧，这家公司合作了许多年都没换……” 赵程干说到一半，古惊鸿便有了筛查人员的线索，立刻拨通了简姿的电话。 第72章 我们不一样(3) “重点筛查赵程干雇佣的安保公司，这个异能人就藏匿在他们中间。”古惊鸿说着，看向一旁的云溪，“异能是……” 云溪直起身子，皱着秀眉说出推论之一：“隔空取物？” 从鉴定结果来看，嫌犯的异能并不需要接触物品就能将其带走，且现场没有任何遗留的痕迹，但“小偷”却能精准地找到这些东西的位置。 真是太奇怪了。 排除熟人作案的可能，安保公司的人确实嫌疑巨大。 但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头。 云溪望着整个房间的布局陷入沉思。 “隔空取物。”古惊鸿对云溪的判断颇为信赖，冲手机那头的简姿道：“安保公司利于踩点，且凶犯最近应当频繁出入过丢失物品的房间。” 依照目前的线索，能划定的范围只有这么多了。 比大海捞针好上那么一点。 “收到。” 简姿挂了电话，手指微动，把早就在筛选中的“国际放心mark安保公司”的全部员工资料调出来。 “根据古处和云溪姐的描述，小偷不需要接触物品就能取到，暂时界定为‘隔空取物’。” 简姿给苏苏酥简单解释了下，就邀她一起筛查视频中“放心安保公司”的人在赵程干的别墅区内换锁的工作画面。 “古处怀疑人在这些中间？”苏苏酥反问：“据说放心公司极为难进，选聘的员工上岗前需进行严格的就职培训，考核通过才能签订劳动合同。” 因其严苛和专业，被正式聘用的 员工工资酬劳也是寻常安保工资的好几倍。 故而虽然难进，但也引得无数人趋之若鹜，可惜很大一部分人都没能顺利通过考核。 至今安保公司仍呈“缺人”状态。 “小偷”舍得放弃得来不易的好工作，只为偷珠宝？ “苏苏，你这就是典型的‘打工人思维’。” 简姿十指动作不停，一直在缩小检索范围，精准搜查，口中却道： “我之前接过一个调查案子，那人是公司高管，年入百万，这于普通人收入而言算不错了吧？可他私下跟财务小姐姐勾搭成奸，偷税漏税、做假账偷公司上亿的流水资产，想踩着他们老总的肩膀提前几十年达到财务自由呢！” “结果呢？”苏苏酥没听到后续，犹不过瘾。 “结果被老总那个人精发现了呗。老总是个体面人，在暗网上找到我，出高价做两个局，把当初各项假账流水痕迹全都找着送检，让那俩人喜提‘监狱情侣套餐’，改过自新去了。” 贪心不足蛇吞象。 安保的工资再高，比不上赵程干一房间的珠宝。 但凡有几样能卖出去，也够普通人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何况那人还身怀异能，简直是天然“扒手”好伐！ 苏苏酥懂了。 但有一点还是没懂。 她热爱工作怎么就是“牛马”了？ “买家也有信儿了。”简姿突然道。 她手边的另外一块屏幕上闪烁着几处小红点，简姿划过去继续套话。 “啧啧，看看这帮人，把几样珠宝吹嘘得天上有地下无的，一开口就要好几百万。” 要不是简姿手里也掌握着买入时的交易记录，险些信了这帮奸商的狮子大开口。 她眸子狡黠一转，心生一计：“苏苏，我们联合起来演一波？” “演什么？”苏苏酥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心猿意马。 简姿快速在网上回复了几个卖家，将价格压低了一半，按照比入账时多百分之十的价格来谈，还“善意提醒”这些物品来路不正，有神秘部门正在查探，她给的价格已经算公道了，否则后面根本别指望脱手…… 那些卖家皆冲着简姿的匿名账号骂骂咧咧，直言她是“白嫖怪”，“异想天开”，“缺钱还想要好货的穷酸鬼”…… 简姿：“……等着吧哈，待会儿有你们哭的时候。” 苏苏酥用匿名网络电话拨通了其中一名卖家的私人电话，一番装腔作势、报上警官证号（号码报得是小周的），询问珠宝由来，可把那卖家吓坏了。 如此循环操作一番，把所有卖家都唬住了。 简姿的账号瞬间“滴滴”响个不停，所有人都愿意以低价卖给简姿，只求不亏本。 “同意交易，附加条件是：提供上一任卖家的信息。”简姿笑眯眯道：“顺藤摸瓜，找到小偷的真实身份开始变得简单了。” 调查处接手赵程干的案子，其实是有两个任务：一是找到小偷异能人保全他，而是寻到所有丢失的物品。 简姿这个黑客发挥了充分作用，勾住卖家、蹲坑前买主，且在古处一行勘察现场划定嫌疑人范围…… 只要有个中符合的角色出现，抓住潜伏偷东西的异能人，不过是时间问题。 古惊鸿这边的工作也处理得差不多，乘坐赵程干的私人飞机回了大队。 “简姿他们呢？”古惊鸿望着空荡荡的办公室，反问小周。 小周一脸懵，“我、我不知道啊！” 午后他就被师父叫走了，中间只有去洗手间的时候经过一次，看到两位都在电脑前忙活。 小周小声道：“简小姐不会又擅自行动……” 古惊鸿瞥了小周一眼，眸光闪过一道疑惑。 什么叫“又”？ 简姿上一次擅自行动，还是因为形势所迫，不得已为之。 古惊鸿掏出手机，才看到简姿和苏苏酥十分钟前都给他发过请示消息，说去取个东西很快回来。 他当时在飞机上没听着。 恰巧，这时候简姿的把电话也来了。 “古处，给您发的消息看着了吗？” “嗯，你们出发了？” “我俩出来买吃的了。”简姿可不是个吃记不吃打的。 她脑袋现在还不舒服呢！ 不知道那帮人针对她就算了，已经知道了，简姿深知保护自己就是给大家减负，绝不会干自作聪明的蠢事。 简姿和苏苏酥重新出现在办公室，小周惊讶地张嘴，突觉自己方才话多，赶紧讪讪溜走了。 简姿见他态度奇怪，小声问：“小周咋了？” “编排你擅自行动呢。”杨家将是个直肠子，一股脑全说了。 简姿神色一凛，抬眸看向古惊鸿。 他也正望向简姿。 “小周知道的太多了。” 第73章 我们不一样(4) 不论是易获的案子频出意外，还是王康的案子简姿逞强阻拦，都只有处里的人知道。 就连参与行动的崔队他们都被古处迷失忆了。 小周他怎么知道？ “我让王益试试他。”古惊鸿道：“你们先去取东西吧，不是快到约定时间了？” “哦对，”简姿还要打个申请：“古处，先刷您老的卡了哈！” 简姿摊手：“我没那么多钱。” “我也没钱。”苏苏酥木得感情的声音跟上。 古惊鸿：“……早去早回。” 出了警局，简姿冲苏苏酥道：“你看，我说古处很大方的吧！” 苏苏酥：“那是你没见过他抠的时候。” “哎，啥时候？啥样子？苏苏你别走啊，你给我说说！” 怎么一点没有分享精神呢！ 两个姑娘在街上形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却往老城区的破旧小区里越走越偏…… 根据网上联络的地址，简姿一行绕过老旧小区，进入一个废弃车站，撬开306号保险柜，会从中得到一个新线索。 苏苏酥用“蛇女”暴力撬开锁子，露出里面一个老旧手机，下面压着一张字条：拨打130xxx4xx54。 简姿拿起字条看了看，随即望着手机道：“十年前的旧款，只有短信和电话功能，连颜色都只有五个色。” 还没有gps导航定位系统。 苏苏酥轻扬下巴，示意拨号。 简姿拨通，结果铃声从后方的一个储物柜响起来。 二人来到第二个储物柜，里面放了两份珠宝，手机里输入着一份银行卡账户名。 简姿看了珠宝，比对了一下，递给苏苏酥，苏苏酥也不懂珠宝，瞥了一眼晃到人眼晕的璀璨宝石就重新丢回了袋子里。 将钱转了过去，她们根据提示找到了明日交易的地点，就绕道返回大队。 谁知简姿当着众人的面把宝贝掏出来，古惊鸿看了一眼就吐出两个字来：“假的。” “哈？”简姿一怔，“不可能吧？” 她拿着珠宝看了又看，云溪也拿起另外一件，去实验室走了一趟，回来之后明确告诉简姿：确实是假的。 “被耍了。”简姿很气。 她立刻动用技术找到了两名交易卖家的所在。 当夜，王益的人就带着队伍堵截住在二人家门口。 简姿分别质问二人为啥卖假货的时候，两位卖家也是懵逼的。 他们都不知道东西是假的。 因为东西出处不正，没人敢光明正大去查验。且接手东西的人也知道赵程干的势力，料想寻常人也不敢冒充他的物品出来卖，就都默认是真的。 简姿的电话突然响起，古惊鸿道：“又有两个珠宝在黑市冒头，这品相看着像真的，卖家是个匿名。” 简姿挂了电话，跟王益面面相觑。 回队的车上，王益一边抽烟一边感慨：“小崽子挺精明啊！” 东西偷了，还玩一手“李代桃僵”，等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走，他再出来卖珠宝。 简姿也没想到，只是抓个可能擅长隔空取物的“异能者”，居然这么费劲儿。 古处这些年的日子不好过啊！ 简姿回去之后，她电脑的屏幕上出现了好几个匿名卖家，卖的都是她和苏苏酥从旧汽车站储物柜里拿回来的那两款。 坑爹的是，挂出来的图是同款。 有理由怀疑，是同一个人的手笔。 古惊鸿见她回来，立刻让出主场，“换你来，试试他们谁是真的。” 如果一开始被骗钱已经让简姿冒了三分真火，这会看到那“小偷”幕后搞出这么多花里胡哨的动作，简姿的怒气已然飙升至天灵盖头了！ “好小子，让我瞧瞧你到底是何方神圣！”简姿捋起袖子，冒火的双眸盯着电脑屏幕。 众人只听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就看到简姿秀气的小脸冒着怒意，五分钟后终于展露笑颜。 “嘻嘻，还当你多能耐呢！” 她将电脑屏幕转到众人面前，“都是他，这小子的ip定位在海外，还用了软件隐匿行踪，其实他就在p市！” 简姿眸光晶亮，“他所在的小区跟之前咱们查过的安保工作人员其中三人相符合，根据交叉定位，应该在这里！” 莹白的食指落在其中一处红点上。 古惊鸿微笑：“干得漂亮。” p市，第三刑侦大队接到一个临时任务：围监都市花园3号楼的一名叫宋泽的年轻人。 刑侦大队负责人拿到宋泽的资料，发现这小子档案没有任何污点，狐疑之下，仍旧依令行事，在看到宋泽准备出门时将人扣住了。 等古惊鸿一行人抵达p市，古惊鸿独自见到监控室的宋泽时，宋泽略显惊慌地望着所有人，神态却仍旧镇定。 “你们没权利抓我，我没犯法。” 简姿一行站在监控室外，她低声道：“他的异能不光是隔空取物。” 云溪颔首：“因为不容易猜到，所以才有恃无恐。” “是吗？”古惊鸿坐到宋泽对面，微笑道：“你的异能在你的兜里。” 此言一出，宋泽先是瞳孔一缩，随即好笑道：“你在说什么？拍电视剧吗？这里可是警察局。” 古惊鸿目光淡淡，“你也知道这里是警局？宋泽，你没有案底，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 他双手合十放在桌上，神色淡淡道：“有异能不是坏事，也不该被用来做坏事。” “我没做坏事！”宋泽一听，浑身一激灵，反驳道：“我只是……” 可他还没来得及说完就立刻止住了嘴。 窗外的简姿等人只觉可惜。 差一丢丢。 这小子还挺警觉。 “我搜，或者你自己掏出来。”古惊鸿双手抱臂：“这是你最后一次主动坦白的机会。” 宋泽一怔，立刻摇头：“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到底是不是警察？凭什么这么审问……哎你干啥！” 蓦地，古惊鸿从宋泽的口袋里掏出两张扑克牌。 牌上的图案，是赵程干丢失的两样珠宝。 简姿瞪大眼：“我去？！” 扑克牌大盗！ “这不是隔空取物，是扑克牌取物啊！”云溪喃喃。 第74章 我们不一样(5) 宋泽在扑克牌被发现的瞬间面如死灰，整个人颓然坐回椅子上：“你、你到底是谁？” 这个容貌出众、气势迫人的男人，肯定不是普通人！ 普通人怎么会如此直接精准地发现他的异能？！ 古惊鸿淡淡道：“异能调查处处长，古惊鸿。” 宋泽瞳孔一缩一放，惊诧反问：“还有这样的部门？” “怎么没有？” 古惊鸿仍旧在摆弄着两张扑克牌，薄薄的牌面没有任何异状，任谁看都只是寻常的扑克牌。 “演示演示，怎么搞。” 宋泽依言用手一触到扑克牌，牌里的两个珠宝就化作实物出现在桌子上。 古惊鸿指了指桌上的一次性茶杯，示意宋泽再演示一下。 宋泽摸着空荡荡的扑克牌，桌上的一次性水杯就消失了，出现在扑克牌里。 古惊鸿仔细观察扑克牌，发现水杯里的水也被完美放置进了扑克牌，像是一个能够随着主人意念行动的芥子空间。 “有点意思。”古惊鸿微笑道。 外间，简姿喃喃一句“牛逼”。 这不是“神偷圣体”这是啥？ 云溪恍然道：“怪不得。他比隔空取物更高级些。” 杨家将摸头：“咱是不是又能多个帮手了？” “不好说。”苏苏酥虽然不是“罪恶该死论”，可想进入调查处，也不是有异能就行的。 迎着简姿好奇的眼神，苏苏酥瞪眼：“看什么？处里筛选外派人员也是有极高的道德门槛的。” 否则不是乱套了？ 简姿收回视线，心道古处找上她的时候，可没这么多麻烦……不，几乎可以说展示了十足的诚意邀她入编。 人跟人的待遇，确实有差距哈！ “展开说说，怎么得到异能的。”古惊鸿重新坐回审讯桌前，让宋泽具体讲讲出现异能的契机。 宋泽的底牌被揭穿，也知道他此前的行径肯定逃不过法律制裁，索性全吐了：“最初，我只是发现身上多了一张扑克牌。” 那扑克牌跟粘在宋泽身上似的，不论去哪、不论穿哪套衣服，都会出现在他的兜里。 扔不掉、撕不烂，烧掉第二天也会重新出现。 是独属于宋泽的捆绑牌了。 “一次偶然，我在公司安排下跟同事去给一户富商装防盗设备，撞见很多人去砸富商家门。” 宋泽好奇地在旁听了一耳朵，才知那富商恶意卖烂尾楼，还拖欠工人尾款，一问就说“没钱”。 可他才经过女主人衣帽间，还看到了还没拆掉标签的名牌包和一套新款粉钻珠宝…… “那王八蛋肯定不是好人！有钱享受生活，没钱给工人发血汗钱！我一气之下，就想着这些不义之财被偷也是活该……” 宋泽气愤上头，怒火过了也就算了。 谁知第二天，主管就召集所有昨天出任务的员工，进行“规范严查”，调查昨天是谁偷了富商家中的一套粉钻珠宝。 结果一无所获。 “第二天我睡醒，发现那套粉钻珠宝就出现在我的被窝里。”宋泽呐呐道：“但我真不知道它是怎么被我带出来的！” 此后，便是漫长的探索期：扑克牌随念偷盗，可隔空取走，但必须对物品模样足够详尽且真实存在；带出后最长可在扑克牌中储藏十天，日期一到就会被牌“吐出来”。 牌不能装活物。 随着异能使用增强，牌从一张变成了两张。 这也是他频繁出入赵程干家中后，能连续多次带走珠宝的倚仗。 如果不是逮着一个赵程干薅，宋泽可能还隐匿在人海中，当一个偷偷摸摸的“怪物”。 古惊鸿继续审讯：“拿到这些东西后，你怎么处理的。” “我卖了。” 莫名收获异能的一段时间里，宋泽很害怕，几乎不敢让自己动任何念头，就怕又带回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宋泽有些心虚低头，又急急抬起头来：“但我不后悔！” 东西是卖了，可钱宋泽却没拿！ 他卖掉富商的粉钻，悄悄雇佣了个黑客，把钱转给了那些求个公道的工人和普通买楼客。 赵程干的珠宝，宋泽出手了一两件，卖进黑市之后流转到哪里就不知道了。 剩下的，还在他家里藏着。 在网上先卖假货、后卖真货，故意流转吸引人视线，确实都是怕被盯上的脱罪伎俩。 因此前成功过，故技重施就越发熟稔了。 可惜倒霉碰上擅鉴珠宝的古惊鸿和黑客简姿，戳破了他的计策。 古惊鸿从审讯室出来，让王益带宋泽走一趟，把失物找回来。 期间，他特意叮嘱王益别带小周，回来试探试探那小子。 其他的失物，需要简姿想办法找了。 “没问题。”简姿脆声应下。 为避免意外，杨家将随王益的队伍出勤；苏苏酥留守。 云溪则去给宁有才打电话，询问以宋泽目前的犯罪事实，大概会如何判处。 古惊鸿则倚靠在桌面，沉默思考。 等云溪打完电话，低声和古惊鸿说完，整个会议室里就只剩简姿噼里啪啦的键盘声。 简姿不需要再伪装成买家，攻破一些私人防火墙简直不要太容易，很快就找到了赵程干之前的珠宝落在了谁的手里。 宋泽此前偷窃的东西也都找到了出处和买家。 两个小时后，简姿就把清单拉了出来，揉着发酸的手腕说道：“全在这里了。跟宋泽的口供一致。” “做得不错。”古惊鸿站直身子接过名单，“今夜就把人带回来，集中审讯。” 待确凿宋泽的犯罪事实，古惊鸿再统一汇报。 云溪碰了碰简姿的肩膀：“厉害。” 自从处里多了简姿，信息化处理和找人变得高效了不止一点。 古惊鸿刚走两步就停在门口。 若简姿没看错的话，古处的耳朵好像动了动？ “怎么了？”简姿追问。 “三苏，东北方向，跟上小周。”古惊鸿沉声道：“他要跑。” 苏苏酥话不多问，推开门就跑。 她身手灵活，如离弦的箭一般，很快消失在警局，追上了悄然从后门离开的小周。 苏苏酥：“发现目标。” 古惊鸿：“跟上，别暴露自己。” 苏苏酥：“是。” 第75章 我们不一样(6) 简姿轻咬了一口火腿肠，脑海里浮现出第一次出现在大队跟小周打交道的场景。 小伙子多单纯一人哪！ 任谁都不想在破案的时候怀疑自己人。 奈何世事不由人。 很快，苏苏酥就回来了。 她冲队友们摇摇头。 “苏苏你跟丢了？”简姿问。 苏苏酥摇头：“他回来了。” 啊？ 整个处里的人都看向苏苏酥。 “他去后巷偷偷抽了一根烟，买了点咖啡回来。” 并无任何异样。 古惊鸿点点头：“那没事了。” 一切等王益回来再说。 另一头，王益带人赶往宋泽家中，根据他的招供找到了珠宝，其中有好几件都是赵程干丢失的。 王益立刻给古惊鸿打电话确认信息，随即冲大家道：“收队。” 路上，宋泽小心翼翼道：“王队，鉴于我的主动配合，能不能判轻一点？” “现在知道怕了？”王益没好气地冷哼一声。 宋泽讪讪。 他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子，独一无二，谁知道还有个“异能调查处”？！ 王益叹了口气：“小伙子，别以为自己是‘救世主’，更别觉得你的异能不是用来做坏事就可以抵消罪责。” 行正义之事，就该讲求方式方法，否则跟那些法外之徒有何区别？ 宋泽被教育得不敢吱声。 “法律自有公判。”王益不再多言。 回到队里，杨家将赶紧溜回会议室，似乎有些委屈：“我不想跟王队出外勤了。” “干什么了？”苏苏酥皱眉：“路上不顺？” “不是，”杨家将一向是个钢铁直男，鲜少说话扭捏，问了半天才知道，王益那帮家伙早就听说了杨家将的名头，一路上都在好奇这家伙在警局里的传说是不是真的。 杨家将本就不善人际交往，又是个说话耿直的，总被问得面红耳赤，尴尬得脚指头险些抠出三室一厅，险险长戟都抱不住了。 众人：“……” 还当是多大的事呢。 此刻，王益面对热情送上咖啡的徒弟，神色颇有几分复杂。 他勾着小家伙的脑袋，二人走到角落不知说些什么。 警队其他人早就习以为常。 简姿则悄然扒开会议室的百叶窗偷偷往王益的方向看。 “别担心。”云溪察觉到简姿的不安，给她递了一杯咖啡，说道：“王队经验老到，会防着他的。” 简姿感激微笑，“谢谢云溪姐。” 她接过咖啡一饮而尽，“啊，舒坦了。” 古惊鸿正在跟上级汇报。 大部分赃物追回，少部分赃物还需要接洽，至于那些宋泽已经花出去的钱基本找不回来了。 虽说古惊鸿已然跟赵程干达成协议，想力保宋泽。 但他的罪责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该如何处理宋泽，就成为比较棘手的问题。 古惊鸿挂了电话后，见简姿一行都 眼巴巴地看着他，忍笑道：“怎么，都想保宋泽？” 简姿：“主要是想给这小子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苏苏酥：“嗯哼。” 云溪歪歪头：“可以先不给他发工资！” 毕竟损失巨大，总不能都让古处掏腰包吧？ 杨家将：“……”他也不知道该说啥。 片刻后，王益独自走进会议室。 他神色复杂地掏出烟来想点，蓦地察觉到屋子里有好几个女孩子，又把烟塞了回去。 古惊鸿道：“慢慢说。” 王益：“我试探过了，这小子不像有问题。” 但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小周入行就是我带的，迄今为止足足五年了。” 在王益心里，已经把这小子当成半个儿子。 “他不该是这么缜密的人。” 王益认真看向古惊鸿：“古处，你给我出出主意。” 古惊鸿目光平和地望向王益，低声道：“铐了吧。” 话音刚落，忽听大厅里传来一阵惊呼！ “哎！” 王益和古惊鸿皆齐齐跑出去，就看到小周正追着一个手铐都没打开的逃犯。 那逃犯扭身一下子绊倒了正在狂追的小周，小周摔倒的时候撞到了头，瞬间眼前一黑晕眩了下。 只这一瞬，逃犯已经顺手扒过傻在原地的妇人，手里不知何时多出的刀子正死死抵在女人的脖颈：“别过来！” 他话音没落，手上便一痛一麻，随即就被扭到地上。 古惊鸿已经把人提溜起来甩给了旁边的王益。 他顺手拉起倒在地上的小周，问道：“没事吧？” 小周却仿佛感受到了一股远古的强悍力量，从掌心强势席卷而来，仿佛直击灵魂，让他整个神经为之一颤。 古惊鸿皱眉，他望着魂不附体一般的小周，又喊了一声：“小周？” 满目晕眩的小周这才挤出一抹笑容，“我没事，古处，我没事……” “干啥呢你小子？赶紧起来！”王益和古惊鸿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上前把小周扶起来，招呼其他人把逃逸的凶犯带走。 古惊鸿仍旧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手。 简姿和苏苏酥一行已经着急忙慌地赶来。 “古处，你还好吧？”望着古惊鸿一直盯着自己的手发呆，简姿小心翼翼问：“手受伤了？” “没有。”古惊鸿看向小周离去的身影。 就在握住小周的瞬间，他仿佛感受到了什么。 但又有些说不上来。 难道，小周也是异能者？ 云溪也关切道：“古处长，您真没事？” 虽说看上去不像是受伤了，但真就有点……不对劲。 “确实没受伤。”古惊鸿低声道：“杨家将，你跟着王益，这两天都不要出外勤了，看着小周。” 那小子很不对劲。 宋泽的案子基本告一段落，还需要进行一些交接手续，且量刑的事情还未定论，需要将人留在看守所。 其他的东西都可以带回调查处了。 这一次，王益送古惊鸿离开时，神色耐人寻味得很。 “古处，我们……” “先把人控制住，不要添乱。”古惊鸿拍了拍王益的肩，“我们还有个人要对付。” 赵程干还虎视眈眈，他不想腹背受敌。 王益点头：“我明白。” 临走前，简姿拍了拍王益的肩膀，却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第76章 我们不一样(7) 回到调查处，有关宋泽和赵程干丢失的珠宝信息资料分成两部分，由简姿和宁有才共同归纳总结，最终交给宁有才汇总报告。 古惊鸿回到调查处一直在打电话，午夜时分，才回来喝了好几口热水，冲众人道：“搞定了。” 两方博弈，最终以宋泽服刑三年作为让步，同意服刑期满后让他进入调查处担任外派异能调查员。 简姿松了口气，“太好了。” 接下来就是应付赵程干了。 古惊鸿冲众人道：“我明天去跟赵程干谈判。简姿，你跟我来一下。” 突然被点名的简姿惊讶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我？” “嗯，跟我过来。”古惊鸿走了两步发现简姿还愣在原地，皱眉道：“有什么问题？” 简姿忙不迭摇头，快步跟上去。 二人走进小型会客厅。 古惊鸿示意简姿坐，“你暂时不要再参与外勤案，留在处里提升异能。” 简姿身子微微前倾：“古处，你是不是察觉到什么问题了？” “不，恰恰相反，”古惊鸿微笑：“我们要利用你成长型异能的特点，出奇制胜。” 简姿双眸一亮，已经懂了。 二人秘密会谈之后，古惊鸿就召集大家开会。 赵程干案意外出现的宋泽即将被收编，他跟章镜等人所谓的“合作关系”深度几何尚不可知；小周并无展现出任何异能，那一次握手让古惊鸿总是想起…… 短期内，他们的视线集中在赵程干和章镜身上；小周那里有杨家将和王益盯着，暂时掀不起什么风浪。 简姿被硬控在处里，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提升自己。 最后古惊鸿道：“苏苏酥和云溪协助简姿，尽快达成空间穿梭升级及可带人穿梭技能，明白了吗？” 苏苏酥和云溪齐声道：“明白。” 次日，古惊鸿带着宁有才抵达赵程干的私人别墅会客厅。 豪华装潢的别墅内，赵程干的佣人在桌上放着不少瓜果点心，茶香袅袅。 古惊鸿一行等待十分钟后，满面堆笑的赵程干就快速走进会客厅，口中不住寒暄：“古处久等了！” “赵总人多事忙。”古惊鸿客气颔首。 落座后，古惊鸿就把所有珠宝一一放在桌上。 赵程干惊讶之余，忍不住道：“不到两天的功夫，就找着了？调查处果然名不虚传。”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型倍数镜，仔细端详着那些宝贝，确认都是真货，这才忍不住眯眼笑：“章总倒是没介绍错。” 根据约定，赵程干将不再追究宋泽的偷窃责任，并达成私下和解，并奉上已经签字盖章的“和解书”。 许是没料到赵程干如此干脆，古惊鸿仔细研读过后，神色复杂地把和解书扣在桌上：“赵总行事干脆，令人佩服。” “商人重诺，古处要相信我们生意人的交易，本该干脆利索。”赵程干哈哈一笑，神秘兮兮道：“尊夫人没来？” 古惊鸿皱眉，宁有才扶了扶眼镜，装作没听到。 “您处里那位小姐，可被盯得很紧呐。”赵程干意味不明地指了指手中的倍数镜，寓意“章镜”的人不会轻易放过她。 “有本事的，大可试试。”古惊鸿眉眼危险地眯了眯，只一瞬，那悄然凛冽而至的杀意就让赵程干后脊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赵程干忙不迭举起双手呈投降状：“我与古处诚心相交，绝无恶意！” 古惊鸿没接，拿起和解书，跟宁有才起身告辞。 目送古惊鸿二人离去，赵程干笑了笑，转身朝着会客厅深处走去，很快进入一间密室。 密室内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酒气，行将就木的中年男子浑身都透着一股腐朽的气息，仿佛濒临死亡。 “老小子，能不能少喝点？”赵程干瞥了一眼倒在桌上的数十瓶珍藏威士忌，淡淡道。 “这点酒就心疼了，可不符合你赵首富的身份。”易获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怎么样？” “你让我做的，都做完了。”赵程干皱眉道：“赶紧走。” 他可不想一直无限度地供着这个老酒鬼。 易获笑了笑：“多谢了。” 说罢，他摇晃着身子披上斗篷，却在经过赵程干的瞬间拨了一下手指。 赵程干直觉脖子上多了点啥，摸了 一把又什么都没摸着，便没放在心上。 离开别墅的路上，易获已经给一个陌生的号码发送了一条短信：动手。 直到易获的身影消失不见，藏匿在一侧的古惊鸿和宁有才从角落里走出来。 “古处，您料得不错。那密室里果然有人。” “嗯。” 易获身上的酒气和死气一样重，隔着数道密室大门都能清晰闻见。 “老东西日子不多了。”越是如此，就越得提高警惕。 狗急跳墙最危险。 宁有才小声道：“处长让简小姐留在处里是正确的。” 古惊鸿叹了口气。 战斗力还是不足啊！ 他立刻给王益发了消息，尽快确凿小周的身份，好把杨家将调回来干活。 王益干脆地回复了一个“ok”的手势。 小周家中。 昏暗的房间被黄昏的光芒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 睡梦中的小周却已经满头大汗，眼珠在眼皮底下不住翻动着，紧握的拳头一刻都不松开。 蓦地，他猛然瞪大眼睛坐起来，窒息一般贪婪地大口大口喘气。 好可怕！ 跟古惊鸿握手的瞬间，小周的神经仿佛被来自远古时期的灵魂透出的强大力量洗礼，直到梦中都仍旧被那股强势的能量威慑得灵魂颤抖。 小周的心底涌上一股惶惶。 没错，他有异能。 只要触碰到异能者，小周就会如同雷达一般确认对方的异能和等级。 这也是为什么即使异能调查处对简姿的信息守口如瓶，他也还是精准地判断出了其异能的独特性并汇报给了组织。 但他的异能不具备任何攻击性。 小周曾做过测试，这份探测异能也几乎不具有任何成长性。 鸡肋般的异能，只能让小周作为情报人员被暗中输送到基层警务的岗位上来，为组织发现更多异能者。 命运的转折，是在遇到简姿之后出现的。 他第一次为组织带来了最珍贵的情报。 第77章 我们不一样(8) 正当小周陷入回忆时，卧室大门突然被打开，夺目的灯光刺破黑暗投射在小周脸上，照得他睁不开眼。 小周本能抬手挡住，在黑暗里认出了轮廓中的身影是杨家将。 他依令负责看管自己，长戟不离手。 小周不敢轻举妄动。 “杨哥，我这就起来！”小周应了一声，口吻里透着几分崇拜，明暗交错的光芒下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杨家将收回长戟，转身离开。 小周松了口气，赶紧从床上爬起来，紧随其后出了卧室。 桌边，王益叫了不少外卖，看到小周鬓角微湿，好奇问：“又做噩梦了？” “是啊，”小周抽纸巾又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讪讪道：“老心神不宁的。师父，你说不会发生啥事儿吧？” “能发生啥事？让你小子在家调休你就休！”王益招呼着杨家将也坐，三人坐在桌边大快朵颐起来。 此后几天，调查处陷入连轴转的状态。 宁有才忙着归置赵程干的案子，补齐交接手续，打算把人挪到特殊监狱看押，保证宋泽的安全。 简姿集中一段时间特训，除了慢化空间异能的速度，也学会了在合适的节点加入队友。 从一开始的脱力到后面的熟稔带人，几乎在短短十天里就有了奇效。 古惊鸿验收成果的时候，见简姿来回两次就会流鼻血，忍不住皱眉问云溪：“这算过度使用吗？” “算，但在可控范围内。”云溪将简姿的身体报告递给古惊鸿，“极端条件下，来回两次。出奇制胜的话，其实一次来回就足够了。” 此言一出，古惊鸿赞许地瞥了云溪一眼：“没错。” 想要让敌人猝不及防，一次就够了。 简姿擦干鼻血，又喝了个小小的枸杞饮，走过去道：“怎么样古处，能继续出外勤任务了吧？” “不行。”古惊鸿将报告递还给云溪：“给你放一天假，就在处里休息，我们……” 他话没说完，电话就响了。 是杨家将。 古惊鸿眉心一跳，冲众人摆手，转身去接电话：“说……嗯，你在原地留守。好，好。注意安全。” “好消息是，小周没沉住气，趁着杨家将出去扔垃圾暗算王益逃走；坏消息是，人跟丢了。” 杨家将怕王益噶了，打电话叫救援耽搁了，小周趁着那个间隙甩脱了同事，暂时没了踪影。 “简姿假期取消，来干活吧。”古惊鸿道。 追击逃离的小周，少不了简姿的逆天黑客技术。 “收到！”简姿眉眼舒展，冲众人灿然一笑，浑然没有失去假期的失落感。 一行人抵达办公区，古惊鸿就收到了另外一个坏消息： “宋泽死了。” 古惊鸿神色沉敛，“是异能人动的手。” 宋泽今天正要从普通的看守所转移至特殊人群看管中心，在出发前洗澡的时候，宋泽就没从淋浴房出来。 等狱警发现的时候，人已经被溺毙而死了。 “什么？”简姿一听，气愤道：“是章镜和王康干的？” “还不知道。我们兵分三路行动。”古惊鸿看向宁有才：“你去找杨家将，等王益醒来，带回他的口供。” “我和云溪去现场勘验宋泽的尸体，缩小凶手范围。简姿和苏苏酥留在处里，找到小周的下落。” 古惊鸿道：“他必然会去找幕后之人。” 众人齐声应“是”。 话不多说，简姿坐到电脑桌前，十指翻飞操作，根据之前留在小周身上的定位器发现了他。 “他居然没出c市？”简姿喃喃着，快速把定位同步给了古处和云溪姐。 云溪那头的平板上出现了属于小周定位的红点，“处长，小周往e天下高档住宅区去了，那可是距离市中心的cbd街区不远。” 进行逮捕行动必然会扰民，尤其现在已经到夜市人群聚集的高峰点了。 “给e天下区的民警和特警打电话是，请求配合抓捕。”古惊鸿顿了下：“等他的落脚点稳定了再行动。” 尽量减少搜捕带来的大动静，起码能避免恐慌。 “古处，不对。”突然，简姿的声音从车内音响里响起：“小周他好像发现定位器了。” 说着，一段视频就自动上传到了云溪的平板上。 里面清晰地露出小周惊慌的侧脸，他从兜里掏出了一个东西，将其丢在e天下高档住宅区的垃圾桶里，随即从后门离开。 “继续监视。”古惊鸿道。 “是。” 简姿眸子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双手仍旧不停输入各类代码扩大搜索范围，嘴里忍不住吐槽道：“不怕神对手，就怕猪队友。” 小周跟着王益好几年，反侦察能力怪强的。 这么快就发现了定位器的存在。 简姿当时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一丢丢大点的定位器藏进了小周的手机后盖里。 站在大屏幕前仔细检索的苏苏酥道：“小周没走远，回了住宅区。” 简姿有些奇怪。 e天下高档住宅区里到底住了谁？ 她立刻挪开椅子往隔壁的屏幕滑过去，白皙的十指敲击在键盘上发出清脆的“噼啪”声。 不大一会，简姿的屏幕上就出现了整个e天下高档小区住户的信息，却没看到一个熟面孔。 “不对啊……” 简姿不死心，又添加上几个关键词，随即终于找到了一个特别的人：闻贺的助理。 “苏苏，你说大型上市公司企业老总的助理，买得起e天下的高档住宅区吗？” 苏苏酥一脸“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的表情，“就算是老总本人，也未必买得起。” 那就对了。 简姿立刻调出那位“特助”的资料，顺藤摸瓜找到了常年居住在此的真正住户。 “是章镜。” 简姿将屏幕上住户门口摄像头放大，露出了棒球帽下方，章镜的机械脸。 “古处，小周去找章镜了！”简姿立刻拨通古惊鸿的电话道：“咱们判断有误，小周恐怕不是对方的边缘情报员。” 当初陆正南案的时候，罗清身为陆总的贴身特助都不甚了然章镜的存在，可小周却能直接找去章镜的隐秘住处。 不查不知道，一查全是惊天大瓜：章镜居然跟着名企业家闻贺关系暧昧！ 第78章 我们不一样(9) 此刻，小周已经顺着人工安全通道悄然来到章镜的房门前。 他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正准备敲响房门，房门却已经从里面打开了。 “章先生……”小周神色忐忑地望着眼前半张机械脸的男人。 章镜侧过身，示意小周进屋。 坐到沙发上，章镜给小周递上一杯茶，小周受宠若惊，起身接过。 “我、我暴露了。” “那你就不该来找我。”章镜低声说着，还开了一句玩笑：“怎么，觉得我已经被古惊鸿盯上了，虱子多了不怕咬？”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小周还想解释，章镜摆手，示意他不必紧张。 “说吧。” “太、太可怕了。”小周小声喃喃，陷入了当日的回忆之中：“那天，我意外跟古处握了手，他的身体里，身体里仿佛藏着一个巨大的怪兽，甚至能够通过神智将我吞噬……” 来自远古时期、沉淀多年的生命如同张开了神秘的眼睛，饶是被那份强大的意志看过一眼，都让小周的神魂颤抖、噩梦连连。 他略显神经质地道：“我、我没法再待下去了。求求您章先生，让我撤离吧！” “你应该早一点来的。”章镜略显悲悯地望着小周仓惶不安的面颊，“警察已经到门口了。” “门内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简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章镜跟小周耳语说了一句什么。 小周瞪大眼睛，还来不及细思，就看到密码锁大门自动被破解打开，简姿和苏苏酥一行带着警察正托枪对准了他。 章镜就在那一瞬间打碎了玻璃，右手的蛛丝紧紧攀附着天花板，整个人吊在空中一荡，如同蜘蛛人一般飞了出去。 简姿眼疾手快、对准章镜没有动用蛛丝的肩膀开枪！ 章镜手一动，那蛛丝蓦地挡住了子弹！ 逆天了！ 蛛丝竟然能够挡住子弹的攻袭？！ 简姿一怔，苏苏酥亦立刻冲了上去准备捉拿章镜！ 章镜的半张机械脸和血肉脸紧密融合，露出一个微笑，阴郁诡异。 随即，他便像是开了挂，双手双足攀附在巨高光滑的住宅楼玻璃上，很快消失踪迹。 苏苏酥站在碎了一地玻璃的窗边，风呼啸吹起她额际的碎发，却再也看不着章镜的身影。 事态发生不过瞬间，小周甚至来不及反应，呆呆盯着章镜离去，直到脸颊被警察摁在地上，冰冷的触感让他一激灵。 他被逮捕了。 可章镜的最后那句话还浮现在耳畔：“你的妹妹还活着。” 组织找到了她，要挟了他。 即使被捕，小周也什么都不能说。 “带走。”苏苏酥转身，冲同事招呼一声，随即拉着简姿离开。 回处里的路上，简姿真是一脑袋不明白。 “苏苏，章镜的蛛丝还能挡子弹真的是，我醉了。” 简姿对异能的逆天程度又有了新的认知。 “要是好对付，用得着追这么多年？”苏苏酥轻嗤：“古处长一个人及对付了。” 简姿想想也是，终于能坦然面对初次开枪的失败。 “不过你刚才准头不错。”苏苏酥还真怕简姿失了准头，打中章镜吊着身子的那条胳膊。 关键证人再意外摔死了。 简姿：“……你是盼着章镜噶的。” 苏苏酥：“没有。” 她不承认就不存在。 …… 古惊鸿和云溪抵达宋泽意外溺亡的案发现场，王益大队的人正在进行周围环境勘察，企图找到更多凶犯闯入的线索。 见到古惊鸿一行来了，大家的表情都有些古怪。 “古处，王队说了，尸首周围的痕迹都交给您这边，我们的人只进行了初步死因勘验。” 副队长平建南汇报道： “看守所的淋浴间都是单人水泥墙隔断，壁龛里放着宋泽的洗漱用品，是所里统一发放给犯人的，没有任何问题。” 死者尸体俯倒在浅水洗漱池内，衣服整齐地放在架子上，五官扭曲狰狞，可见死前进行过激烈的挣扎，指甲缝隙中间还夹杂着一些萤蓝色的东西，泛着星点银光。 死者淹死的洗手池是一个长方形容器，跟寻常公用的那种洗浴池没任何区别，只有成年男人一掌深。 也就是说，寻常人一抬头就能活的地方……淹死了个即将转移的犯人。 说出去都很诡异。 古惊鸿颔首表示知道了，示意云溪再验。 云溪戴着手套仔细检查了一会，给出了相同的初步诊断：“是被人摁压在池子里窒息而死的。” 平建南队里人的表情明显一松。 “没诊断错就好。古处，接下来您看……” “把其他汇总给我，尸体转交给我们处，大家就可以收工了。” 平建南干脆应声：“是！” 他们跟在王益身边也不是一天两天，跟古处打过几次交道，都知道不该问的不问。 古惊鸿听完宋泽发生意外的前后工作情况汇报后，又翻阅了一下详尽记录，点头表示可以收工了。 王益的人到医院接手，杨家将赶至案发地，帮云溪把宋泽的尸体运回处里。 路上，简姿就给古惊鸿汇报了小周落网、章镜逃逸的消息。 “他情况如何？”古惊鸿问的是小周。 简姿瞥了一眼审讯室里神思不属的小周，“不太好……王队呢，伤得重不重？” “不算重，缝了几针，警队的人已经赶过去照应了。其他的回去再说。” 说完，古惊鸿挂了电话，专心开车。 抵达异能调查处，云溪验尸，古惊鸿听取简姿一行人的汇报。 “闻贺？”古惊鸿望着大屏幕上年轻有为的男人，“简姿，有什么发现？” 简姿摇摇头：“他有专业的公关团队，目前市面上留下的信息全都是官方正面，毫无破绽的。” 想要彻查闻贺和章镜的关系，简姿得上点特殊手段。 古惊鸿拍板：“上。” “得嘞！” 简姿双眸一亮，摩拳擦掌开启黑客调查模式。 十几分钟后，整个办公区的大屏幕上就出现了无数有关闻贺及其家族的资料，甚至他们在c市上市集团的财务流水和闻贺的个人消费记录都明晰可见…… 但，毫无破绽。 第79章 我们不一样(10) “这么谨慎？”苏苏酥眼神透出几分冷意：“闻贺的助理能把那么贵的房产给章镜住，章镜就不可能不认识闻贺。” 但这种推论很容易被三言两语搪塞过去。 没有切实证据前，动不了闻贺，甚至很难调查他。 “闻贺这里没有突破口，就先把眼下的案子解决，”古惊鸿道。 众人的注意力重新落回本次宋泽的案子上。 “宋泽死因是溺水窒息，现场没有发现任何闯入痕迹，初步断定是被拥有水系异能的凶犯所杀，具体的需要云溪解剖验尸调查后才能清楚。” 古惊鸿示意杨家将把王益遇袭的全过程讲讲： “王益当时正在换桶装水，小周假意上前帮忙，用烟灰缸欲砸王益颈部，岂料王益有所防备躲闪避让导致烟灰缸打歪，砸中头骨右侧上方。” 王益当时破头流血，踉跄之际小周一把将王益推倒在地，王益头撞到了旁侧的柜边导致片刻晕眩，小周趁机逃走。 杨家将回来时，发现王益受伤、小周逃离，就拨打了120急救电话，并招呼了守在两个小区门口的民警入内搜查。 “我去追的时候他已经没影儿了，再找到人，就是简姿在e天下高档住宅区看到他出没了……” 杨家将现在想来，小周应该是知道周围蹲守他的不止杨家将，且众人都以为他往外逃离，出去追踪；他却反其道行之，沉着气躲在楼层上方，直到杨家将等人离开才跑。 王益被送到医院后，做了简单的急救和手术缝针，人在一小时前就醒过来了，伤情稳定。 等待验尸结果的功夫，简姿仍在搜查闻贺的由来，企图从中找到他跟章镜之间的牵系。 可惜还是一无所获。 其中一个意外收获是，发现了王康竟然出现在了c市一处破败的民宅附近。 摄像头只捕捉到他的侧颜，随后就没了踪迹。 “我终于知道古处为啥说不搞定章镜，我们也抓不到王康了。” 简姿喃喃道：“那厮有蛛丝异能，可飞天遁地，想躲避摄像头太容易了。” 所以这些年，只要章镜不主动露面，互联网信息留下的痕迹寥寥无几，抓捕变得颇为不易。 如今，这份特殊也落在了王康的身上。 他的异能好像还升级了。 “古处，您不是鼻子好使么，也闻不到？”简姿好奇道。 她话音刚落，苏苏酥眉眼微挑。 好好好，胆大的阿姿又开始在古处的雷区反复横跳了。 果然，古惊鸿额头的青筋蹦了蹦，“他换了血。” “啥意思？” “字面意思。” 简姿恍然，那古处的鼻子记忆的其实是目标身上血液的气味。 “一旦有人冒险换血，之前的气味坐标就失灵了，所以古处这些年也没能再精准找到过章镜，对吧？” “差不多。”古惊鸿皮笑肉不笑地反问：“所以，我像警犬吗？” “当然……不像了！”简姿求生欲来得及时，立刻反口：“您这通身的本事，谁比得上？！狗也不行。” 古惊鸿：“……” 这话听起来可真不像什么好话！ “我回来了。” 云溪推开办公区的门，冲众人招手：“验尸间看看？” “来了。” 古惊鸿带头，简姿一行紧随其后，所有人来到验尸间。 “死者宋泽，二十七岁，曾为放心公司安保，因赵程干珠宝丢失案被调查处锁定，发现了扑克牌储藏异能。死亡时间是今晨八点十分至八点二十五分之间，死亡原因是溺水窒息身亡，为他杀。” 说着，云溪就指着桌上一小块切片道：“凶犯身怀荧蓝色鳞片，可能是鲛人？或是人鱼？鳞片无毒，应该是变异属性的生理表现。凶犯身高体重没法确定，杀人手法简单粗暴。” 她走到一个假人模特跟前，双手摁住死者脖颈，随即用力下压，超过三十秒后松手。 “就这？”简姿问。 “就这。”云溪道。 宋泽死前进行了剧烈挣扎无果，在短短两分钟不到的时间里丧生。 简姿绕着宋泽走了一圈，他的遗容还维持着蓦然身死时的狰狞。 “我听说池子很浅，可对方这个姿势双手的姿势明显借力，导致宋泽挣扎未果。” 她比划了一下那池子的深浅，随即装作掐人的模样，反问了一句：“下水道里钻出来的鱼？” 古惊鸿道：“差不多。” 回想云溪的话，果然是没法确认凶犯的身高和模样。 凶犯可能是会变成一条鱼的……人？ “太玄幻了。”简姿喃喃道。 当缉凶的物种都可能出现变化的时候，她三观都快被震碎了。 “异能人杀异能人，不像是章镜会做的事。”苏苏酥看向古惊鸿：“处长，会不会是易获？” 古惊鸿颔首：“可能性极大。” 章镜对异能人的态度一向以招募为主，所以才会顶着跟易获翻脸的风险保住王康、并将其豢养在身边。 易获行事则与其大相径庭。 且他也是主张杀死简姿的关键人物。 验尸间里，众人都陷入了沉默。 “别这么悲观嘛，起码还是有个好消息的。”云溪给众人打气：“宋泽求生欲强，指缝里留下了凶犯的dna，只要找到他，我们就能抓住他。” 简姿心头却一沉。 迷途知返的人，本来有机会弥补曾经走岔的路，却被人生生斩断，不留余地。 简姿心底被巨大的失落和更强烈的责任感侵袭。 她想做得更多些。 为自己，也为想要重新好好生活的异能人们。 “三苏，你和简姿去审讯小周，务必从他口中找到更多线索，我去一趟档案室。” 古惊鸿不知想到了什么，把审讯犯人的重任交给了二人，便兀自离开。 “哎，古处……”简姿还没单独审讯过犯人，心里有些打鼓，可见他那般匆忙的背影，一时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古处他也在内疚吧？ 内疚没能保护好宋泽，被诡秘藏匿着的鲛人凶手钻了空子。 简姿搓了搓脸，随即打起精神来，“苏苏，我给你打下手，走哇！” 苏苏酥一把勾住简姿的脖子：“少废话。” 她们一定能找到凶手缉拿归案，给宋泽报仇。 第80章 我们不一样(11) 小周神色恍惚地坐在审讯室里，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接下来即将面对什么。 苏苏酥和简姿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简姿打开笔记本，准备做笔录。 苏苏酥翻开小周的入职档案，开始正常审讯流程： “姓名。” “周韬。” “年龄。” “27。” “性别。” “男。” “职业。” “c市x刑侦大队队员。” …… 一系列例行公事的问题问完，苏苏酥给小周丢出一个重磅炸弹：“王益醒了。” 小周嘴唇蠕动了下，到底是没将师父伤得重不重的话问出口。 简姿适时解惑：“伤得不重，缝了几针，人已经醒了。” 小周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那就好。” 苏苏酥见小周并不排斥审讯，索性打直球：“说说你是怎么发现自己有异能的。” “我、我十岁那年，意外跟一个有异能的人撞到了一起。” 那个人，就是易获。 “易先生右眼能看到鬼，他的玄学本事，也能收容鬼为他做事。” 别看小周是易获引荐给章镜的，但直到现在他还是对神秘莫测的易先生一知半解。 “此后几年，我一直在培训营里接受训练。”小周道。 “培训营在哪。”苏苏酥追问。 小周摇摇头。 所有营内人都不知道。 “身份和异能都是保密的，只有我知道。而且，”小周默默低头看自己的手：“我的异能也没法保密。” 他的异能像探测雷达，从入训那年就跟所有异能者照面测试过他们的异能，且都在未来五至十年间得到了精准验证。 可除了这点，小周再无价值。 “这也足够你在培训营得到优待了，为什么还放你出来做卧底？”苏苏酥问道。 小周神色黯然：“组织喜欢战斗力强的异能者，如果是成长型的更好。我这种异能没有战斗属性，需要出来为组织寻觅更厉害的异能者。” 在警局做事就是很好的掩护，而他也确实给组织带去了非常珍贵的情报。 比如简姿。 至于曾经那些照过面的异能者容貌，小周当时年幼，早已说不上来。 其他有关组织的情报，小周一问三不知，就连跟章镜的联络都是单线，以他单方面汇报为主。 “可你私下还跟易获有联系。”苏苏酥立刻戳穿了小周的隐瞒：“甚至在几次行动中，都和他们有情报往来，对不对？” 小周点头：“一个是引路人，一个是教授老师，我对他们的感情确实不一般。即使二人有些策略不合，也都是为组织好……” 他话音落，在对上苏苏酥锐利锋芒的视线时惊觉自己说多了。 通过小周的证词，已经不难猜到，此前王康逃离、简姿遇袭，还有那些看似巧合实则导致行动失败的细节，十有八九都有小周暗中报信的手笔。 简姿硬声道：“现在你还有什么好隐瞒的？交代清楚还能争取宽大处理！” 小周挣扎了一下，随即摇头：“我知道的都说了。” …… “死鸭子，临头了还嘴硬！”从审讯室出来，苏苏酥气得把吐司面包都捏变形了。 云溪体贴地递去一杯果汁：“别着急。小周心中有愧，说不定后面还能吐些消息。” 简姿轻叹口气，“晚点我想去看看王队。” “到时候一起。”苏苏酥犹不解恨，三两下把面包塞进嘴里，腮帮子嚼得像只仓鼠，逗得简姿乐出声。 古惊鸿还没从档案室出来，简姿有些不放心，决定去瞧瞧。 云溪和苏苏酥对视一眼，都没跟上。 简姿走了几步，站在门边转头疑惑问：“你俩不去？” 云溪：“我还得研究研究验尸报告，等dna结果检测。” 苏苏酥：“我没吃完。” “好吧，”简姿犹豫了下，还是独自去了。 档案室门开着，简姿走进去，就看到古惊鸿倚靠在不远处的墙壁上，手中翻动着几份卷宗。 射灯照耀在他的面庞上，明暗参半，看不清情绪。 可简姿还是从他静谧的姿态里察觉到古处被巨大的失落笼罩着，阴霾始终萦绕在他的头顶，不曾散去。 简姿也不说话，默默走过去坐到古惊鸿身畔，也拿起卷宗看起来。 上面是十年前至今的几桩凶案，死者皆为异能人，死因皆是“意外溺水”。 除了以上两点共性，再无任何规律。 “连环凶案？”简姿加快翻阅的速度，忍不住震惊道：“凶犯在水中杀人毫无痕迹，乍看就像溺水。” 要不是本次宋泽身死留下了强烈的挣扎痕迹和皮屑组织，能从中探查到dna，恐怕这些案子仍会尘封至此。 “他们都是处里的外派调查员。” 古惊鸿指着其中一人道：“朱劲，他被我招募的时候只有十八岁，异能是点石成金，曾在几次重大安全事故中救下了十几个人的性命……” 他对手下的队员何时进入调查处、什么异能，立了什么功劳皆如数家珍。 那些档案上冰冷的黑白文字，都在古惊鸿的描述下变成了一个个有血有肉的人。 他们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做着看似微不足道，却意义重大的事。 滴水石穿、积少成多。 “正义”不是一个名词，而是一个动词。 是千千万万希冀着公平和正义的人，做出来的。 “这世上是有如章、易野心勃勃之辈，企图利用异能犯罪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但也有如朱劲一般的异能者，他们怀揣着保护家人朋友的朴素心愿，利用异能做着普通人不可及的良善正义之举……” 可古惊鸿却没能在他们需要的时候出现，保护他的队员们。 甚至在宋泽的案子出现前，古惊鸿也真的以为他们是死于意外。 宋泽啊…… 真的可惜了。 一想到他那样极致求生过，古惊鸿的心里就闷闷地钝痛。 “古处。” 古惊鸿转过头，看到明暗交错的射灯下，简姿的双眸透着从未有过的晶莹光芒，“您可不是一个狐在战斗啊。” “噗，”古惊鸿反嘲道：“你想死吗？” 做个人吧。 第81章 我们不一样(12) 古惊鸿的内疚悲伤彻底被简姿给搅合了。 从档案室出来，他脚步明显轻快了不少，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脸如丧考妣的简姿。 办公区，云溪和苏苏酥看到蔫哒哒的简姿，问她发生啥事了。 简直委屈巴巴：“我好心安慰古处，他却要扣我两百块钱！” 还有没有天理了？！ 云溪：“你是咋安慰的？” 简姿：“我说他不是一个狐在战斗啊！” 处里这么多人呢，还有各处的调查员，战斗在一线的警察同志！邪不胜正啊！ 云溪：“……你是懂安慰的。” 苏苏酥：“活该。” 早讲了别老是把处长的真身挂在嘴边。 简姿可好，还“不是一个狐在战斗”？ 做个人吧！ 古惊鸿冷淡的眼神瞟了简姿一眼，怂得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滴滴”，伴随着仪器提醒，云溪起身道：“dna检测结果出来了，我去看一下。” “一起去吧，”古惊鸿把找到的卷宗放在桌上，等着宁有才忙完了把这些案子并案调查。 dna比对结果出来后，根据资料库显示，“鱼人”是一个叫周姣的女孩子，照片上的小姑娘只有十来岁左右，是小学入少先队系红领巾留下的证件照片。 除了最后一句疑似在十年前大火里与家人丧生、尸骸寻找未果，后面的资料全是空白。 “也姓周？”古惊鸿问。 简姿道：“不会这么狗血吧。” 苏苏酥：“验验不就知道了。” 她起身去审讯室，很快拿来了小周的dna样本。 云溪一边处理样本，将其放进检测仪器里，一边道：“他这个快，咱们稍微等等吧。” 凶犯的dna存在部分鲛人的dna组织，会影响原本的检测结果，筛查需要花费更多时间，普通人的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半小时不到的功夫，二人的dna样本比对结果出来了。 “血亲可能性高达99.9%。”云溪抬头望向众人：“他们是兄妹。” “果然，”简姿道：“小周被易获带走特训，离开家很多年，估计还不知道他的妹妹也已经觉醒了异能并且早早变成了章镜他们的杀器吧？” 那就太可悲了些。 古惊鸿颔首：“我们审审便知。” 古惊鸿和苏苏酥重新回到审讯室，简姿和云溪一行都留在外头看。 她小声问：“云溪姐，宋泽身上留下的死者手印，是女孩子的吗？” 要是别人，兴许还得等到尸体存放至足够的时辰显现尸斑及痕迹。 但云溪姐有些古法验尸的技巧，能够勘验的时候就想法子让尸体上的一些伤痕提前显现出来。 “……这很难说。” 那好办，画出来就行了。 二人在审讯室外画画，屋内，古惊鸿已经把证据甩到了小周的面前。 “案卷上说，你父母在十年前死于一场意外大火，而你的妹妹也失踪不见，疑似丧生却没找到尸骨，对么？” 小周望着dna比对结果的那一刻，终于可以肯定，章先生说的是真的。 他的妹妹确实没死，且真的落在了章镜手里！ “这可，这可太好了！”小周露出似哭非笑的表情，怎么看都不像开怀。 古惊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就不好奇，这份dna样本是哪里来的吗？” “哪来的？”小周几乎失去了思考能力，满脑子想的都是妹妹。 她怎么会落到章镜等人的手里，这十年来又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姣姣……还好吗？ “她不好。”苏苏酥沉声道：“她杀人了，还不止一个。” “不可能！”小周突然激动起来，怒喝道：“我妹还是个孩子，她最心软善良了，怎么可能杀人？” 古惊鸿和苏苏酥齐齐沉默了一瞬，却仿佛击溃了小周最坚强的心理防线。 “不可能，你们是骗我的！你们肯定在骗我！”小周一个劲儿地嘶声反驳。 审讯室外，简姿望着云溪画出来的那双手……不，这已经几乎不能被称之为“手”了。 宋泽脖颈上的凶犯痕迹是同两个手指宽、一长一短的爪子，中间部分还有淡淡的膜印，应该是掐着宋泽脖颈用力过度留下的浅痕。 简姿略显同情地望向审讯室，低声道：“章镜他们太狠了。” 兄妹两个人，都有天然异能血脉，在特殊的年纪猝不及防觉醒。 其中兄长被易获找到，送给章镜训练，成为探测异能人的活雷达，前后出卖过不知多少个“简姿”这样的异能人。 同意加入组织的，活下来训练成杀器；不同意加入的，十有八九会就地灭口。 而易获则带回了觉醒鲛人血脉技能的妹妹，将其训练成为一个暗杀器，悄无声息地灭口了好些处里隐匿着的调查员。 小周落网，章镜必定以周姣的性命要挟，勒令小周什么都不许说。 甚至……必要的时刻还可能派周姣来杀人灭口！ 想到这里，简姿后脊背鸡皮疙瘩全竖起来了。 审讯室内，古惊鸿也把这部分推论分享给了小周。 小周越听越不可置信，他目眦欲裂地瞪着古惊鸿和苏苏酥，仿佛他们才是害小周兄妹不能团聚的罪魁祸首！ “你们胡说！你们全都是在胡说！章先生不会这么对我们的……” “不会？”古惊鸿冷笑一声：“你忘了刀哥的下场么？他应该是你们那方比较有名的二道贩子了，被捕之后下场如何？陆正南为你们组织研究‘人造异能人’有年头了吧？失败以后是不是死得干干脆脆？” 古惊鸿站起身来，睥睨着还心存侥幸的小周：“你刚才也说了，没有攻击力的异能，在发现简姿的空间穿梭异能后，你的大部分利用价值都没了。要是他真的稀罕你，你被捕的时候为什么不带着你一起逃？当初，易获和章镜可都亲自下场救过王康！” 一番话让小周如遭雷击，他不知是该先替毫无价值、被放弃的自己悲哀，还是该可悲他兄妹多年被章、易二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临了，妹妹的命还攥在易获和章镜的手里。 “饶是他们私下再不和，维护组织的核心利益这一点，也不是你一个小小的棋子能撼动的。” 关键时刻，他们还是会站在一起。 古惊鸿走到小周面前，认真承诺：“你师父还在医院里躺着呢。小周，你妹妹，还有获救的机会。” 但这个机会，绝不在章、易二人手里。 小周缓缓抬起头，眼底的惊疑震撼逐渐化作坚毅决心：“需要我做什么？” 第82章 我们不一样(13) cbd大厦。 闻贺双手插在兜里，凝望着大厦外车水马龙的喧嚣热闹，一切声音都无法传入静谧的办公室，被数层压缩防透真空玻璃阻隔在外。 “易获的事情，还顺利么？” “一切都在按照您的计划进行。” 办公桌外几步远的地方，章镜的半张机械脸在干净的大理石地面透出几分凌厉的寒芒。 “尽快把他手里的人消耗干净。”闻贺望着天边低声道：“计划已经启动，不容分神。” 利用易获那起子有异心的人祭旗，吊住异能调查处的视线倒是正好。 章镜神色一滞，片刻后才道：“能在最后时刻为闻总效力，也算他死得其所了。” 易卓被判死刑后，易获的魂器和自己的机械脸再难维继，倒不如趁着没死做些对组织有利的事。 脑海里浮现出易获的脸，章镜心里默默补了一句：对不住了，老兄弟。 章镜走到安全通道口附近，看到了守在一旁的王康。 “章先生，我老师他……”王康神色复杂，欲言又止。 他既恨老师曾经的利用隐瞒，又极度渴望得到老师的重任青睐。 就算重来一次，王康想，他还是会选择投靠闻总，与老师打擂。 “你老师还好。”章镜叹了口气：“只是不知没了魂器，他还能撑多久。” 王康沉默。 “生死有命，我们早已经看淡。”章镜拍了拍王康的肩膀：“倒是你们年轻人，还有无限广阔的空间，别荒废了。” 王康眼底涌上一抹感激，低声道：“章先生，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什么也不做。”章镜道：“你和我已经被异能调查处盯上，暂时……让易获的人去对付他们吧。” 章镜也想看看，这些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家伙，手里囤了多少秘密武器。 他拽住王康的胳膊，二人从安全通道越窗而走，从高空玻璃沿途滑攀，每一次跳跃都有章镜手中的蛛丝死死黏住玻璃平稳落地。 错落跳跃之下，瞒过所有城市的摄像头，悄然赶往下一个安全屋。 此刻，易获却坐在一家温馨的咖啡馆中，望着对面秀气可人的女孩子。 “鲛，你还是不想走吗？”易获温和道：“留在这里，迟早会被调查处发现的。” “那我就去死。”被称之为“鲛”的女孩抬起头，眉宇之间跟小周有五分相似，却比他长得更加清秀。 她就是小周一直以为生死不明的妹妹，周姣。 “异能人本就不该存在于世。先生您不也说，异能人才是摧毁世界平衡的根源吗？” 周姣说及此事，忍不住激动地倾身靠近桌子：“调查处那帮饭桶，口口声声说是‘维护和平’，可异能人犯罪却屡禁不止。要不是……” 要不是易先生总能发现那些邪恶的异能人，让她除之后快、维护社会安稳，说不定她还真被调查处那些狗屁言论给蒙蔽着呢！ “生而为人，出现异能也不是他们能决定的。”易获一边说一边观察周姣的反应。 周姣不赞同道：“难道还要等木已成舟了才动手清缴吗？” 她不认为“一刀切”有什么不妥。 易获见状叹了口气，无奈道：“你这孩子，每次劝你都一句不肯听。” 确认周姣还是老样子，他就放心了。 …… 异能调查处。 简姿和云溪二人趴在电脑跟前给周姣捏脸。 根据之前的照片，为十年前的人建模捏脸，预测她成长到现在的模样，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这里再调整放大一下，对对对，好了；眼睛稍微往上扩半格，可以了可以了……” 云溪在小周的骨骼建模和旧照片的基础上制作画像，力求能将周姣的容貌按比例还原成大人模样。 简姿则在一旁根据云溪的要求不断调整建模参数，耗时五六个小时，终于将周姣一点点还原了。 “好了，”简姿揉着发酸的脖颈，起来活动活动，“让我搜搜她是何方神圣！” 拥有白客身份的好处就是，能够尽享信息资源。 她在不少摄像头里发现了跟周姣容貌百分之七八十相似的人。 再进行高清还原放大，最终发现，她们建模的人跟现实里发现的那个周姣有九成相似。 “找到了，”伴随着回车键清澈敲击，属于周姣现在的资料迅速穿越到了大屏上。 古惊鸿等人走上前看，发现周姣已经化名为“伊庄”，平稳度过初中和高中，大学毕业后在e市开了一家小型咖啡店，间或做做手工直播在网上贩卖小饰品。 属于她前十年的资料全部空白，只有一句：被从孤儿院领养，手续齐全。 孤儿院名讳因年久，已经“查无此院”了。 “这下信息全都对上了。”苏苏酥沉声道。 古惊鸿看了一眼资料细节，“让小周准备一下。” 他们要来一个“请君入瓮”。 所有人看向简姿，正在伸懒腰的简姿赶紧坐直，福灵心至道：“交给我，没问题！” 三天后，周姣所在的街巷周围都在讨论一个c市e天下高档住宅区的悬案：午夜归家者被尾随后身亡，身上不见明显伤口，看上去像心梗窒息身亡。 因证据不足、线索极少，警方很快将其判定为悬案，并发出公告，号召广大群众不要深夜逗留，尽可能减少单独外出、如必要需结伴出行等多项举措。 e天下高档住宅区生怕名声受损，自发联合社区形成了护卫巡逻队，找一些大爷大妈们披星戴月、结伴巡逻…… 一些来周姣店里喝咖啡的客人们变得行色匆匆，还有人直言“那种高档小区都会死人，咱们以后可不敢太晚回去了”的话。 人心惶惶之际，周姣仍持续关注着案件相关新闻推送和八卦小报的诸多猜测。 当易先生发出确凿消息，让她完成“侦查诛杀”任务时，周姣正在做手工直播。 当即沉下脸的周姣甚至忘记了自己还在屏幕前，只草草交代一句“今天临时有事，家人们下次再见”就匆匆下播了。 她换上一件兜头帽子衫，让店员看店，便独自离开。 此刻，异能调查处，简姿的平板上显示着“主播已下播”的字样，冲调查处的同事们点头：“鱼儿要上钩了。” 古惊鸿：“准备行动。” 第83章 我们不一样(14) c市，e天下高档住宅区。 简姿一行之所以将这里设为“瓮中捉鳖”的地点，原因有二。 一是因为前段时间章镜刚放弃了这里的私宅，出现命案，颇为容易吸引易获的目光。 二是e天下的小区园林景观设计颇有江南园林风韵，流淌的水系路线贯穿小区各地，给周姣藏匿杀人提供了极佳的地理优势。 易获不论是让周姣杀掉新出现的异能者，还是准备了b计划收归己用，周姣进退皆游刃有余。 事实证明，他们的判断无误。 周姣来踩点了。 e天下的临时征用监视车上，古惊鸿跟处里众人道：“周姣的异能特别，遇水消融、逃窜速度极快，令人防不胜防，你们务必要提高十二分警惕，以诱捕为主。” 古惊鸿顿了顿，“危急时刻，可将嫌犯击毙。” 当然，他希望最好的情况是拿到周姣的口供，了然易获背后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接下来就是分工：简姿和苏苏酥留在车上，古惊鸿亲自参与抓捕，与杨家将成为最重要的武力担当。 宁有才和云溪藏匿在最不起眼的位置，以备需要简姿开启异能带苏苏酥空间穿梭支援。 警方的其他人在附近的下水管道、公园湖水等处备勤。 他们虽然不知要逮捕什么，但威慑作用足以缩小包围圈，以便调查处实施抓捕。 最后，就是这一次的“饵”，小周了。 古惊鸿从车上下来，状若无意地打了一辆路边的出租车。 车上坐着一名假扮成司机的警员，还有坐在副驾驶的小周。 “紧张么？”古惊鸿问道。 小周已经下意识地双手攥拳。 还没见到妹妹，他的精神绷紧了。 “紧张。”小周道。 他不知道见到妹妹的那一刻该说什么，她看到自己会不会高兴…… 近乡情怯都化作一抹微笑，小周问道：“古处，她来了吗？” “嗯。”古惊鸿望着逐渐降临的天边夜幕，“沉住气。” 因为周姣也不会在第一时间露出全部底牌。 小周苦涩一笑。 他没有任何攻击性异能，除了作为诱饵助调查处帮他保全妹妹，还能做什么？ 想到章先生和易先生的手段，小周心中升腾起一股本能的畏惧。 简姿坐在电脑前，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整个小区里的摄像头监控，不敢漏掉任何画面。 苏苏酥也坐在一旁瞪着电脑，过了一会儿眼睛酸了，就揉一揉继续。 晚饭是两个饭团，简姿和苏苏酥 一边啃一边汇报小区动向。 十二点刚过一点，“群演”警员便独自一人匆匆从外面走进小区。 他神色间带着几分慌乱，脚步更是一刻不停往小区内冲，像极了最近被“杀落单”凶犯吓到的普通人。 “听说百分之八十覆盖面的摄像头都没拍到凶手行凶……”男人用力吞了吞口水，一边走一边安慰自己：“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天生我材必有用，倒霉谁也逃不过……” 越念叨越害怕的男人突然发现身后出现一抹影子，正是乔装带着帽子衫的小周。 他双手空荡荡，却暗夜里升腾出一股莫名的杀意，惹得“群演”警察害怕地加快了脚步，却发现怎么都甩不掉。 许是小周太过敬业，许是“群演”太过入戏，饶是近距离躲藏在暗处的云溪都暗暗为兄弟捏了一把汗。 意外便是这一刻蓦然丛生！ 二人身旁的潺潺溪流里蓦然生出一个鱼型人的轮廓，即刻攥住了正欲对“群演”动手的小周。 小周惊慌之下本能反手擒拿，却在看到那双熟悉的眼睛时手上力道骤然一松。 只这触碰的一瞬，小周便已经知道周姣的异能是什么了：鲛人化，成长性异能，可在水中自由分解转换形态，根据熟练度呈现异能…… 竟然没有使用限制，全看周姣的体力是否够用来开启异能。 还真是……厉害啊！ 周姣在看到小周的瞬间也认出来，这是她失踪多年的哥哥，周韬。 伴随着“噗通”一声，周韬被狠狠拽进半人宽的溪流之中！ “群演”眼疾手快，上前就抱住了周韬的下半身，避免让人再深入水中。 可这哪里够？ 小周上半身已经被周姣摁进水中，小周猝不及防之下已经“咕噜噜”地猛灌了数口水。 模糊间，小周看到浑身透着荧兰的周姣双眸含泪，蓝色的腮一动一动仿佛在说着什么，可手上的力道却没有丝毫放松，紧紧地、死死地将周韬往水里按。 但他却清楚地分辨出了周姣的口中喊出了“哥哥”二字。 她认得自己，记得自己。 变成鲛人形态的妹妹那么好看、那么强大。 可她的眼却被泪打湿。 妹妹要杀他。 她不开心。 这一刻，小周求生之心化作求死，放弃了挣扎。 周姣察觉到挣扎的阻力变小，眼泪却掉得更加厉害，嘴里嘟哝说着鱼语，却忘记了哥哥一个字都听不懂。 “为什么，哥哥为什么也是异能人呢？” 他们兄妹究竟做错了什么，要遭受这样的天谴成为异能人？ 她觉得自己很恶心。 如果可以，就让姣姣亲手给哥哥解脱吧…… 事发前后不过几个呼吸，云溪的呼救便已经从耳麦传到各处！ 简姿拉着苏苏酥开启异能，即刻抵达；古惊鸿和杨家将也不慢。 四人齐齐出现时，云溪已经拉开了趴在小周腿上自以为在救人的“群演”。 “你先离开！” 云溪话音刚落，一股难以抵挡的大力就揪住了小周的脖颈，一把连他带化为鲛人的周姣齐齐从溪水里拖拽出来！ “群演”知道自己任务完成，忙不迭藏进角落，想看又不敢看。 而周姣因为小周没再挣扎的瞬间失了神，那片刻足以让古惊鸿将她拖拽而出，如脱离海岸的鱼被强大的力道惯性摔砸在地上。 简姿震惊地望着如人鱼一般美丽的少女： 她通身荧兰鱼鳞覆盖至全身，鱼尾轻甩，片片鳞片覆盖着秀嫩的脸，腮轻轻颤抖，一副我见犹怜的姿态，好看得令人失语。 第84章 我们不一样(15) 只被简姿瞧了一眼，地上的周姣突然羞恼地别过头，似乎极不想被众人看到。 她愤恨地跃入另外一侧的溪池之中，瞬间跟水融为一体，波光粼粼的溪面重新变得清透，那荧兰的身影竟然隐匿不见了！ 简姿一行追上去后，再没在溪水中捕捉到周姣的身影。 “这也太神奇了。”简姿道。 鲛人的皮肤雨水则幻成透明状没了踪迹。 怪不得当初周姣能悄无声息地潜入异能人行动的水域、杀人后又悄无声息地隐去。 古惊鸿给了苏苏酥和杨家将一个眼神，三人立刻向三个方向顺着溪流奔去，力求找到被堵截了退路的周姣。 而云溪刚才一直在抢救呛水的小周。 等小周睁开眼，第一时间就往方才周姣摔落的地方看去，可哪还有妹妹的影子？！ “姣咳咳……” “她逃了，”简姿走过来蹲在小周身边，给云溪姐搭把手把人扶坐起来。 “不过她逃不远。”简姿低声道。 外面布下了天罗地网，e天下高档住宅区的几个水库也锁死了。 单纯依靠顺水离去已经不可能。 除非周姣上岸。 “她是不是也要杀你？”简姿察觉到周姣非常抗拒众人，甚至不惜对亲哥哥下手的架势，似乎颇不认同异能、也不认同自己。 小周肯定点头，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攥住简姿的手：“她不开心。” 血浓于水，饶是多年未见，小周还是一眼看出来妹妹不开心！ “简小姐，你们一定要帮帮她！她肯定是被利用了！” 直到生死徘徊的这一刻，小周终于承认，此前他大错特错了：易先生将妹妹变成了一个杀人机器！ 妹妹娴熟的手法昭示着她绝不是第一次作案。 “是我没能保护好我妹妹，她那么强大、那么漂亮，却那么痛苦！” 只接触的一瞬，周姣传递给小周的不仅是强大异能所带来的震撼，还有内心痛苦的绝望如深渊一般，不知何时就会将人吞噬殆尽。 简姿和云溪对视一眼。 希望古处他们抓捕顺利吧！ 这边，古惊鸿和两个队员分散至三处，皆盯准水系流转的方向，等待着周姣上岸。 古惊鸿来到一处小喷泉，他眸光瞥向湍流的几处水系分支，耳朵稍动，突然“嗖”地窜出去，伸手向水中攥去！ 岂料周姣窜逃的速度也不慢，古惊鸿手里只抓到一把水。 他也不急，继续闲庭信步一般缓缓前行，耳朵却悄然动了动，伴随着和风声蓦然出手，再度抓到了水。 静谧的夜色下，清风微拂。 水中，周姣两次险险被抓，再不敢轻举妄动，伴随着水流的速度企图从古惊鸿眼皮子底下溜走。 古惊鸿五感灵敏，直觉惊人，亦将视线锁定在周姣所在的水流之中。 那里除了波纹荡漾并无不妥，可古惊鸿的视线却持续锁定在那。 周姣憋气悄然漂浮而过，直到藏进古惊鸿的视线盲区才稍稍松了口气。 便是这片刻的功夫，她都紧张得浑身浸出汗水来，与溪水融汇一处。 正当周姣松了口气的时候，直觉察觉到一抹危险，再想逃匿却已经来不及了！ 历史重演，古惊鸿再度将周姣从水里提溜摔在地上，一个滑溜溜的手镯突然套在她手腕上。 糟了！ 周姣发现自己竟停留在了鲛人的状态上转换不了了！ “你放开我！”周姣用力想将镯子褪下来，那玩意却死死地卡住了她的手腕。 古惊鸿挑眉，“负隅顽抗没用，束手就擒吧。哪怕是为了你哥。” 不提小周还好，一提小周，周姣的反抗更剧烈了，手腕处的鱼鳞都在她的大力拖拽下刮下薄薄一层，露出里面嫩蓝色的血肉。 古惊鸿给苏苏酥和杨家将都发了消息，让二人来帮忙抬“鱼”。 等再回过头，就发现周姣身前，荧兰色的鱼鳞掉了一地，还有血水不住滴落，逐渐凝成幽蓝色的珍珠。 他不禁一怔：“干什么，自残威胁我呢？” 周姣头都不抬，仍旧用力扳脱手腕上的镯子。 苏苏酥抵达的时候，也看到了周姣近乎自残的行为，二话不说，上前就把鱼打晕扛在肩上。 “不走？”苏苏酥走了两步，发现两个大男人都没跟上，反问一句。 “走。”古惊鸿瞥了地上残留的鳞片和珍珠，对亦惊诧不已的杨家将道：“把那些装起来，带回去给云溪看看。” “是。”杨家将放下长戟，掏出兜里的手套，将“证物”装进密封袋中，清理好现场痕迹后才去追古惊鸿一行。 简姿和云溪先一步回到车上等待大家。 苏苏酥将周姣放在担架上后，古惊鸿这才上前取下镯子。 车上只留下几个女孩子，看到了周姣从鲛人形态重新变成少女。 简姿给周姣换上干净衣服，云溪帮小姑娘包扎伤口。 外头，小周勾着脖子不住往车内张望。 “人没事。”古惊鸿身长腿长地倚靠在车壁上，“她为什么想杀你？” “不知道。”小周的眼神亦有些迷茫：“她不希望我们有异能。” 古惊鸿皱眉：“你怎么知道？” 小周把他跟妹妹接触时察觉到的怪异感受讲了，古惊鸿听完便陷入了沉思。 “是易获，”简姿从车内打开门，示意小周可以进去了，“她还没醒。” 人无大碍。 “多谢，多谢……”小周立刻爬上车，守在妹妹身边，小心翼翼地握住周姣的手，生怕再把妹妹给弄丢了似得。 “你继续说。”望着兄妹团聚的短暂温馨时刻，古惊鸿示意简姿继续。 简姿瞥了一眼周姣，“她自我认同感很低，应该是被易获给带偏了。” 看今天诱捕时的情况，周姣肯定是才知道哥哥有异能的。 但她的第一反应不是重逢的喜悦，而是继续执行诛杀命令的坚决。 那份绝望和决绝不像是亲人经年重逢该有的反应。 再联想到此前周姣诛杀调查处异能人的做派，简姿有理由怀疑，易获就是利用了周姣不想有异能的心理，将她牢牢掌握在手里，变成一个杀人机器。 第85章 我们不一样(16) “有可能。”古惊鸿道：“把人带回去审讯。云溪准备点药，避免她醒来反应过激再搞自残。” 小姑娘刚才那副断手也要将手镯薅下来的架势，是一点不怕死。 简姿欲言又止。 “说，”古惊鸿站直身子，催促简姿。 “古处，您也瞧见刚才周姣的反应有多激烈了。要不咱让他们兄妹先聊聊，解开了心结，后面审讯难度可能就会降低了。”简姿提议道。 古惊鸿思考片刻，通过了她的意见。 众人驱车离开，期间古惊鸿让所有警队收队，e天下的物业工作人员也终于能睡个踏实觉了。 自打警方盯上他们，让e天下高档住宅区配合工作，他们可没少出钱出力……谁让小区里突然冒出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吓跑了好几个二期买房的客人呢？ 回去的路上，简姿也没耽搁，将所有为迷惑易获和周姣制作的网页、新闻等各类消息全部撤回，还有很多手机短信也一键删除，将这场“人造舆论案件风波”的痕迹彻底抹除。 “为了诱易获上钩，让周姣出马，你做这些可没少费功夫，全删了不心疼吗？”云溪给简姿递上一杯饮料。 “我把模板留下了。”简姿狡黠地眨眨眼：“删掉的都是内容。” 虽然制作起来花了些功夫，但也是值得的，这法子以后怎么用都可以了。 云溪竖起大拇指：“牛。” 抵达异能调查处大楼，伴随着结界开启，众人全部下车步行……周姣由苏苏酥扛进处里，期间小周紧随其后，还时不时提醒“当心些，小心头”之类的话，对周姣可谓体贴入微。 宁有才专门收拾了一间只有床、其他啥都没有的房间。 小周便独自守在房内，等待周姣醒来。 处里其他人都站在窗外静静看着。 待周姣睁开眼的那一刻，简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很怕自己的提议并不能成行，反而让事态恶化，没法从周姣的口中得知易获的目的。 那厮能制造出如“王康”一般的杀器，还暗中利用周姣处理了很多处里的调查员，手段实在残忍。 简姿下意识地攥住了拳头。 “姣姣，是哥哥啊！”小周看周姣只定定地盯着自己不说话，只好率先开口：“对不起，哥哥这些年都没能找到你……” 周姣瞬间泪如雨下，一下扑进了小周的怀中：“哥，为什么？我们为什么都觉醒了异能？为什么老天对我们如此不公平！” 周姣的连连诘问让小周摸不着头脑，他搂着妹妹不住安抚，岂料周姣却哭得更加厉害。 “跟哥说说，你这几年到底都经历了什么。易先……易获他，又对你做了什么？” 小周本能察觉到姣姣不对头，但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头。 周姣抹了一把眼泪，坐直身子道：“家里着火那天，我害怕极了。” 爸妈都没有回应，她害怕地缩在水缸里，希望自己也能变成水就好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头喧嚣始终未止，等年幼的周姣从水中出来，看到的就是已经烧得漆黑的家和父母的尸体。 她就是在那时被易获捡走的。 也是在那一刻，看到了鲛人化的自己。 “我好丑，哥，我真的好丑！”周姣不住摇头，她只想死。 可是易先生不许。 他说周姣太善良了，就算有了异能，也不该无意义地死去。 这世上有太多跟她一样迫不得已的人产生了异能，如果能送他们一程解脱，岂不是功德一件？ “异能人一旦被发现，还是会被人瞧不起、受社会排挤，与其他们最终堕落成罪恶的源泉，走上邪恶的不归路，变成人人喊打的怪物，还不如我从 一开始就让他们解脱！” 周姣咬紧牙关，想到每一次硬着头皮杀人时的惊惧，都难掩心中的绝望。 “哥，你也是吧？你也很讨厌自己的异能吧？一触碰到别人就会让人无所遁形，这些年你也活得很痛苦吧？” 周姣从床上站起来，望着自己最后的亲人，认真道：“我先帮你解脱，再陪你一块去找爸爸妈妈，好吗哥哥？” “怎、怎么会？” 他的妹妹怎么会这样想？！ 小周忙不迭往后退了一步，眼睁睁看着周姣从清秀的少女在三五秒内逐渐褪成荧兰美丽的鲛人，浑身的杀气再度弥漫，他脚下一绊，竟然摔倒在地。 简姿再也忍不住了，打开门扬声道：“周姣，你错了！” “我没错！”周姣立刻反驳：“异能人都该死！这是基因的异化！是不科学的存在！我们本就不该留存在世，就让我……” “你杀的是好人。是我们调查处的警察。”简姿再度开口。 “那又怎样？”周姣并不认为二者有什么区别。 简姿没说话，“你跟我来。” 周姣抿了抿唇，没动。 “你的异能可以蜕化成人型，我们都看到了。”简姿一本正经道：“你不是说自己没错？咋，不敢面对真相啊。” 周姣仍旧没吱声，跟上简姿走了几步，已然从鲛人重新变成人类形态，套上衣服，穿戴好跟简姿一起出去了。 妹妹换衣服的时候，小周主动背过身去，双手却在地上紧紧握成拳头。 是易获。 易获明知那么小的孩子突然觉醒鲛人异能害怕惊恐，却不予以正确引导，反而让妹妹自我厌弃、逐渐黑化，变成了现在偏执可怖的样子。 再想到他竟然为那些刽子手做了那么多坏事，竟反笑起来：“报应，都是报应啊……” 若上天有眼，求让作恶多端的他下地狱，将一切恶果报应在他的身上吧！ 简姿站在门外，周姣跟上，期间没有给古惊鸿等其他人任何眼神。 二人一前一后抵达档案室。 简姿让周姣在门边等着，随即进去精准地找到了上次古惊鸿来查阅过的所有文档。 “朱劲，赵松，秦梦……这些都是我们调查处的前辈。有些跟你一样，因为生死诱因被动觉醒异能；也有些跟你不同，是主动觉醒了异能。” 觉醒后，他们暗中助人为乐，悄悄当起了无名英雄，最终被调查处发现，发展成为外派员。 而这些好人，都死在了不知情的周姣手里。 “不可能，这不可能！” 周姣快速翻阅着资料，却不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易先生不是这么说的！ 她得到的情报不是这样的！ “易获是不是告诉你，这些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每天都活得很痛苦？”古惊鸿讥讽道：“所以需要你替天行道。” 第86章 我们不一样(完) “难道不是？” 周姣梗着脖子狡辩：“他们是基因解锁后衍生的怪物，是社会极大不稳定因素。我从不是什么救世主，但也该让这些极恶之人付出代价……” 简姿一听都气笑了。 “你不分青红皂杀了调查处的工作人员，被易获利用而不自知，现在还一点人话都听不进去是吧！” 周姣将手中攥着的卷宗丢在地上：“这难道不是你们伪造的？” 简姿废话不多说，立刻打开档案处的大门，“这么多档案，我们都为你伪造么？” 那周姣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敞开的大门里，幽深的甬道散发着淡淡墨香的书架灯逐一亮起，巨大的档案处仿佛沉淀了数年，在此刻掀开了异能者发展历史的一角。 周姣看得出神，一时间竟忘记了反驳。 “你说我们伪造，拿什么证明易获给你看的就是真相？” 简姿句句诘问仿佛重锤，一记记敲打在周姣的心头。 她企图向前一步走进档案室，却被简姿拦住了去路。 “这不是你能看的。” “调查处设立百年，期间寻找到异能人不计其数，在册作为调查员的数以百计，重归平凡生活的异能者更是成千上万。” 古惊鸿平稳的声线阐述的事实，掷地有声：“他们既不偏激、也不以得到异能为尊。既不野心勃勃抱团争权，也未曾犯罪草菅人命。” 跟易获之流截然不同。 “我们，不一样。” 周姣脸色惨白地后退了一步。 确实不一样。 她这些年听到的看到的，跟古惊鸿和简姿口中所说的，仿佛是两个世界。 那，他们这些异能人到底是好是坏？ 小周也急忙上前拉住周姣的胳膊：“姣姣，咱们回去再说吧，好不好？” 这一次，周姣没有怔怔被小周拉着，在苏苏酥和杨家将的看管下被送回了监控室。 简姿则仔细地把地上的卷宗纸逐一捡起，云溪也蹲下帮忙整理。 等全都弄好了，简姿略显心疼地把文件重新送回档案架上，小声嘀咕一句：“有才兄回来不会训我吧？” “训了我保你。”古惊鸿好笑道：“刚才表现不错。” 简姿比小周顶用。 简姿讪讪道：“气糊涂了。” 按照计划，不该如此冲动的。 当然，最终效果还不错。 云溪笑着碰碰简姿的胳膊，简姿微笑回应，三人重新回到监控室。 屋内，小周和周姣终于敞开心扉，兄妹二人也得知了被利用的真相。 就算是被蒙在鼓中，二人也需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法律的代价。 宁有才匆忙从外头回来后，向古惊鸿汇报了重新调查到的有关诸多调查处人员意外身亡的案件细节，确认中间是有五六人死于周姣之手。 “看守所的那人，确实是我动的手。” 重新审讯时，周姣已经放弃求生，只觉此生都是“不值得”，索性全都吐了。 “我的异能十分强大，能跟水融入，之后便可随意入侵任何有水源的所在。” 一开始，她并没有作案条件。 周姣选择了创造条件，提前堵住了大洗脸池的几处下水口。 等宋泽出狱洗澡的时间到了，提前踩过点的周姣就溜进地下水，顺着管道来到淋浴房。 宋泽不知道洗手池堵塞，就在洗贴身衣物的时候，池里的水已经足够周姣显形杀人。 鲛人状态下，周姣的力气会比寻常女孩子大不少，将宋泽摁在水池中间溺毙不是问题。 但她没想到宋泽的求生欲极强，挣扎了足足一分多钟才总算没了动静。 确认宋泽死亡后，周姣便化身为水，藏匿离开。 朱劲等人的案子也如调查处所料，都是在有水系的周围伺机而动，杀人遁走。 经年间，调查处一直都没发现不妥。 “宋泽挣扎得厉害，指甲缝里留下了你身上的皮屑，你知道么？”古惊鸿问。 周姣点头，“知道，可他碰翻了盆闹出了动静，我已经来不及处理，只能选择先跑。” 古惊鸿让周姣辨认死者，确认其中六人系她动手，个中作案细节全对得上。 口供完整、证据链充足，可以提告了。 所有人都知道，等待周姣的将是法律的利刃。 小周听说结果后，在异能调查处的牢房内失声痛哭。 他彷徨过，哀求过，被易获一行利用过，却也曾被王益的温暖治愈过。 如今，小周还是保护不了妹妹，也拯救不了自己。 最该死的明明是易获。 周姣被判处死刑的那一天，小周开始绝食，想跟周姣一起死。 他恨所有人，最恨的，是愚蠢的自己。 三天后，简姿端着饭菜过去，说了一句“你师父出院了”，小周便当场泪如雨下。 等简姿离开，小周终于开始吃饭。 云溪和苏苏酥望着监控器下的小周一边哭一边吃，齐齐喟叹一声。 人都要为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小周也一样。 判决书下来，小周被送往特殊监狱服刑，将会在今晚九点被带离调查处。 来接人的是一个年轻人，他带着方框眼镜，眉目清秀，身形高大，目光清澈。 “古处，好久不见。” 古惊鸿和来人握手，“星源，好久不见。” 他向众人介绍了星源，却只字不提星源的异能是什么。 大家跟星源打完了招呼，宁有才便上前交代人犯小周的具体情况。 小周上车前，望着简姿，动了动嘴唇，说了一句“对不起”。 简姿颔首，“接受，但不原谅。” 早在小周坦白他的异能是什么时，简姿就已经知道，自己来到调查处所遭遇的种种，皆因小周而起。 他的通风报信，几次都险险要了简姿的命。 小周释然一笑，“大家会替我照看师父的吧？” “会，但不是替你。”这一次开口的，是古惊鸿。 小周释然一笑，冲所有人鞠了一躬，上车离开了。 “走吧，该去看王队了。”古惊鸿招呼大家上了另外一辆车。 路上，大家都表现得有些沉默。 简姿开启活跃气氛模式，扬声道：“古处，自从咱们处里热闹起来，您的摩托都开始吃灰了。” “没办法，毕竟没有连坐摩托。”古惊鸿道。 简姿想象了一下所谓的“连坐摩托”，他们几个人都坐在上面招摇过市……就还是不太想坐的哈！ 苏苏酥：“车好。” 云溪点头：“天气凉了，头不能招风。” 杨家将：“ 摩托没法放我的长戟。” 众人齐齐看向他背在后背已经卸成三部分的戟，一阵无语。 看来大家都不想坐摩托。 第87章 赵程干之死 王益家中。 简姿一行慰问的队伍过于庞大，搞得王益都躺不住了，非要坐在沙发上跟他们聊天。 “你们这来得也太早了，再晚点我这都要拆针愈合了！”王益指了指头上那块剃秃扣着白纱的伤口。 众人皆是一乐。 “王队这次牺牲大发了，我们必须得来慰问一下。”云溪把削好的苹果递过去。 王益左右端详，心说不愧是用刀的，这苹果皮削得都比平常人要齐整很多。 “小周他已经被送去特殊监狱了。”简姿望着王益吃苹果的动作一顿，又补充了一句：“他觉得很抱歉。” 知晓一切真相后，小周的内心充斥着巨大的负罪感。 王益叹了口气，“周韬这孩子，是我看着从警队培养起来的。” 本以为是个好苗子，没想到是个歪苗子。 众人沉默一瞬，王益立刻一拍大腿：“古处，你这不得请我吃一顿，弥补一下我的精神损失？” “必须请。”古惊鸿想了想，问：“简姿之前说我太大方了，要不我还是让你失忆吧？” 这样不仅省钱省力，王益的心情也不会因为小周惆怅了。 王益哪肯？他赶紧捂住头“哎呦哎呦”，直嚷嚷脑壳痛，让云溪速度帮忙检查一下，可不敢留下后遗症了！ 屋内凝滞的气氛悄然散去。 约定好王益康复之后一起去吃饭，古惊鸿就带队员离开。 中途简姿提出想独自去看一下还在医院休养的梁警官，古惊鸿同意了，拨了苏苏酥陪同一道。 谁知简姿和苏苏酥刚到医院，坐下跟梁警官说了没两句，就接到了古惊鸿的电话，让二人即刻回处里。 二人不疑有他，告辞离开。 抵达调查处，简姿就看到古惊鸿正在跟一个人视频。 她无声用口型问“谁呀”？ 云溪也无声回答她：报案人。 有人报案？ 简姿又走近了些，听出竟然是常宇翔的声音。 她没冒头，跟众人一起默默等着他们谈完。 挂了视频，云溪这才低声道：“赵程干死了。” “啊？”简姿一怔。 前些日子才看到的人，咋说死就死了？ “是啊，常宇翔也觉得古怪。” 报案的是赵程干手下得力干将，车树峰。 据说二人正在洽谈商务，赵程干就突然猝死。 p市当地警官虽然已经收殓尸体，却得出了“心梗猝死”的结论。 “根据尸检情况，确像猝死。”古惊鸿道。 “根据别的情况呢？”简姿问。 古惊鸿：“实地验一下就知道了。” 小周的案子刚结束，就不得不一起去一趟p市。 鉴于案件的特殊性，古惊鸿只带简姿、云溪前往。 其他人守在处里，等待调派。 当然，古惊鸿还特意招呼了让玄也在电脑前随时待命。 ——没错，自从简姿开启空间异能带人并成功过后，交通工具上确实没少省事儿。 抵达p市警局，车树峰早早等在门口。 见到古惊鸿一行时，他的眼底涌现出一抹仇恨的光芒。 “是你们。”车树峰沉声道。 古惊鸿点头：“是我们。” 车树峰已经在这里等待了好几天，就想看看到底还会有谁来调查他老大赵程干的死。 现在，他更加笃定，老大身死同异能调查处和姓易的那伙人脱不开关系！ 直到三人进入警局，车树峰饮恨的目光一直跟随，如芒在背。 简姿小声蛐蛐：“他不会以为是我们害死赵程干的吧？” “那不能，”云溪道：“我们可是公职人员。顶多是怀疑这事儿跟我们脱不了干系。” 简姿：“……” 那车树峰没恨错人呗？ 说话的功夫，三人抵达停尸房。 看到尸体的瞬间，简姿是惊讶的。 赵程干已经死了超过24小时，尸僵褪去，身上的伤痕也逐渐显现： 黑紫脉络从脖颈处四散至整个脸庞，狰狞四溢的状态十分可怖。 他通身没有其他痕迹，唯独略显扭曲的五官和脖颈上多出的指印呈现出死前不甘的模样。 “是魂器。”古惊鸿道。 云溪点点头，已经打开了自己的工具箱：“从目前来看，是的。” 简姿是第一次看到因魂器而死的人模样，震惊之余亦忍不住小声道：“魂器不仅能增益寿命，还能杀人？” “不完全是。”古惊鸿耐心解释：“魂器可以让易获不死，也因其阴气旺盛、活人难压。” 魂器本就是个容器，按说没有杀人的能力。 但易获这个阴损东西，将魂器里的阴气做成了类似“暗器”一样的东西。 活人身上多出了不该有的阴气，要不了几天就会把活人的精气神抽走。 “他往赵程干身上打了附着在魂器上的阴气，蚕食赵程干原本的生气，导致赵程干几天暴毙。” 这种杀人手法有一定局限性：一是得接近目标，二是得评估打出去的阴气足够致命，否则人顶多是病两天就好了。 简姿似乎懂了些，接道：“上一次我被易获攻击，是不是也跟这个类似？” 易获不能近身，只能选择制造幻境，企图利用魂器挫伤她的精神力，以此达到杀人的目的。 “基本是这样。”古惊鸿道：“你运气确实也不错。” 当然，还有一半原因是，易获低估了简姿的精神力。 拥有空间穿梭异能的人，精神力不强可不行。 眼看云溪开始验尸，二人便离开停尸房，到外面说话。 “我想不通的是，易获杀赵程干做什么？”简姿狐疑道：“他们不是一伙的么？” 起码就透露宋泽信息、讨价还价一举，肯定是俩人私下商议的结果。 “万一，出卖宋泽本就是计划里的一环呢？”古惊鸿沉吟道。 简姿一讶，将前后一联想…… 小周是章镜的人，他们早就盯住了宋泽，知晓他的异能，却故意暴露出宋泽和赵程干来，引众人入局。 杀赵程干，杀宋泽，都在他们原本的计划里。 “可我们接常宇翔的委托是临时事件啊！他们怎么可能预判调查处的行动呢？” 古惊鸿淡淡道：“若我们出现是意外，但部署是早就准备好的，就说得通了。” 第88章 小小的计划 简姿小小的惊恐了一下，瞬间抓住了重点：“章镜和易获准备分道扬镳？” 这一番举动，怎么看都像是他们那个神秘组织要推易获出来送死啊！ “恐怕是的。” 古惊鸿在意的并不是他们的内斗。 而是在意这一场内斗吸引了调查处的注意力的情况下，章镜他们还有别的目的。 事成定局，现在最重要的是，根据赵程干的死顺藤摸瓜，触到易获。 “这厮真是个害群之马。”简姿一想到被利用而不自知的周家兄妹，就忍不住直咬后槽牙。 古惊鸿拍了拍简姿的肩以示安慰。 一个多小时后，云溪从停尸间出来了。 她简略地讲述了验尸情况：“尸体死于三天前中午11点至11点半之间，死状与突发心梗引起窒息死亡吻合。” 赵程干身形微胖，只有一点高血压和年轻时打架斗殴落下的病根，健康程度良好，按说不该有突发心梗的可能。 “脖颈上的青筋伤痕不是因为窒息导致，而是因为魂器。” 云溪再度确认了赵程干的死因。 简姿轻托下巴，“我们去调查怀表大概是十天前，抓到宋泽也不过是一周左右的功夫……” 两件事发生时间靠得确实近。 “我跟宁有才离开赵家的时候，看到了易获离去。”古惊鸿没察觉到易获身上的杀气，也察觉到他的身上只有脖颈处的续命魂器，一直没往“灭口”的方向上想。 正当三人继续顺着赵程干之死讨论案情时，车树峰突然快步走进大厅。 “古处，借一步说话。”车树峰特意瞥了简姿一眼，沉声道。 他对古惊鸿一行的态度和方才众人刚进警局时截然不同。 车树峰是赵程干的左膀右臂，得力干将。自从他开始脱手黑势力后，大部分地下生意都转由车树峰负责。 如今赵程干死了，这头猛虎也没了束缚。 古惊鸿闻言皱眉，“就在这说。” 车树峰又瞥了一眼简姿，简姿不服气地回瞪。 这老小子怎么的，还信不过她和云溪姐？ “章镜给我发了消息，说十天后，易获将会独自登上亚蒂斯号做交易。” 车树峰沉声道：“我要为我们老大报仇。” “易获杀的赵程干。”古惊鸿道：“你应该知道他不是普通人吧，想怎么报仇？” 车树峰坚定地看着古惊鸿：“让我登船。” 古惊鸿断然拒绝。 他不喜车树峰一行的黑恶行事，但也不代表他就能突破法律底线让普通人对战异能者。 古惊鸿代表的不止他自己，还有调查处。 “古处，借一步说话。”车树峰再度坚持道。 这一次古惊鸿没有拒绝，简姿和云溪也十分配合地往后退了一步。 二人走到院子里商谈。 期间，车树峰不知说了什么，古惊鸿神色略显讶异，又点了下头。 紧接着，就是古惊鸿薄唇微动，似乎是在叮嘱车树峰什么。 车树峰不住点头，竟有几分唯古惊鸿“马首是瞻”的意思。 简姿小声道：“古处居然答应了。” “应该是个很不错的主意。”云溪也学着简姿的音量小声道：“咱俩这么说话，古处也是能听到的。” 简姿：“……” 合着她故意压低声音纯属白费？！ 车树峰告别，古惊鸿转身回来，冲二人道：“不用他们过来了，我们回处里。” “好。”简姿和云溪对视一眼，也不敢多问。 回到处里，古惊鸿就向所有人下达了新命令：调查亚蒂斯号。 所有人紧锣密鼓的忙起来，其中最忙的要数简姿和才做完工作汇报的宁有才。 简姿的面前横陈着无数网页资料，弹窗挨个在几个屏幕上显现，云溪和苏苏酥必须全神贯注才能跟得上软件筛选的速度，调出有用线索。 简姿噼里啪啦地按动键盘，眸光闪烁着…… 午夜时分，古惊鸿拎着奶茶、小龙虾进来，招呼大家吃饭。 “这顿我请，都辛苦了。” 古惊鸿拉起简姿的胳膊，“别搞了，晚点再继续。” “哎呀古处……”简姿哀嚎一声，她就差一点儿！ 仍旧挣扎的小手“啪叽”摁下回车键，就看到各类筛选信息重新进入她自创的app中进行大筛查。 “边吃边说。” 放下手里的活，大家全都在跟小龙虾的头奋斗。 一时间，屋子里没有键盘啪啪和文件唰唰的工作声，只剩大家“吸溜吸溜”吃小龙虾的动静。 不知是谁先笑出了声，办公区的大桌上，大家笑成一团。 简姿：“妈呀，我吃东西的声音可太响了！这小龙虾头上的黄儿真难吸！” 云溪用力点头，顾不得开口了已经。 她咬住虾肉轻轻一拽进了嘴，虾尾上的汤汁就溅了一脸。 简姿：“哈哈哈哈哈……” 云溪：“……” 苏苏酥酷酷地递给云溪一张纸，随即另一只手也抽纸擦嘴，却因手上的油弄脏了纸背，越擦嘴边越花。 宁有才轻咳一声，指了指苏苏酥的嘴。 苏苏酥瞪眼，到底又抽了一张擦嘴。 杨家将也在别扭地跟虾壳奋斗。 全场也就是古惊鸿的姿态稍显优雅，可惜优雅不过三分钟，他的纯白衣服上就溅上了汤汁，惹得大家哄笑出声。 高强度吸收信息的大脑总算放松了些，简姿问：“古处，您今儿跟车树峰都聊啥了？” “聊咱们的计划。” 古惊鸿用的不是“他”，而是“咱们”。 所有人都惊讶地发现了其中的区别。 “您真要让车树峰去对付易获？”苏苏酥心怀质疑。 “当然不。”古惊鸿笑了笑，手在众人面前划了一下：“是‘咱们’。” 车树峰只是参与者，并不是计划的制定和实施者。 “但他给我提供了一个极佳的思路。” 古惊鸿也正是在这个思路上，生出了对付易获的办法。 “处长，您就别卖关子了。”云溪哭笑不得地催促道。 简姿点头附和。 古惊鸿本想着吃完再说的。 他把一次性手套摘掉，冲简姿道：“去接车树峰，让他自己来说吧。” “好。” 简姿根据古惊鸿报的坐标，在众人的注视下开启异能。 她为众人展现了一下新成果：将空间穿梭瞬间绽放出的光标和符号逐渐放缓，那些曾经看不清的各类字符竟然停顿在了空中。 连一直高冷的苏苏酥都忍不住抬手戳了一下，那光符在触碰的瞬间骤然散落成碎光，如同跌入星海的银河，美得惊心动魄。 云溪道：“神奇吧？” 当她第一次看到简姿成功控制穿梭速度的时候，也觉得神奇。 简姿笑眯眯冲苏苏酥伸出手：“快陪我一起，万一车树峰使诈呢！” 她可打不过那厮！ 苏苏酥也没含糊，拉住简姿的手，二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跃进光中，瞬间被吸入屏幕。 第89章 海上怪谈(1) “这就是空间穿梭异能的延展性？”宁有才扶了扶眼镜框：“如果参透空间法则，岂不是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做到空间倒流？” 那这异能岂不是逆天得起飞呢！ 古惊鸿意味不明道：“也许。” 杨家将虽然不是异能系战士，但跟异能人也足有一战之力，却还是被简姿那花里胡哨的穿梭异能闪瞎了眼。 名不虚传，确实好看。 “敌人在谋算的同时，我们也不能放弃进步。” 古惊鸿知道，简姿人前呈现的轻松，是她在人后所作的努力的回馈罢了。 没了小周，除了处里的人，现在无人知晓简姿已经可以利用异能带人穿梭……某种程度而言，这是一张王牌。 云溪沉吟片刻。 古处长敢让阿姿在车树峰面前暴露异能带他来处里，必然是信任车树峰的。 可为什么呢？就因为共同商议出一个绝佳的计策？ 杨家将见大家突然不说话了，他默默地又掰断了一只小龙虾的头。 “吸溜吸溜……” 这边，简姿带着苏苏酥走出屏幕，就来到一间以黑木和红木家具为主的华丽书房里。 呈环绕式的硕大书柜直通房顶，旁侧立着一个竖梯，一个面相颇凶的男人正坐在角落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书。 见简姿一行抵达，他也不意外，“来了。” 男人正是车树峰。 他站起来扣上西装，“可以走了。” 苏苏酥瞥了简姿一眼。 车树峰这该死的松弛感昂，怪气人的。 简姿：“……” 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像个空间穿梭的乘务员。 简姿没尝试过带两个人进行空间穿梭，为保险起见，先将车树峰带去调查处，再回来接苏苏酥。 等忙叨了两遍也没流鼻血的简姿重新在办公区站定，杨家将手里的小龙虾还没彻底吃进嘴里。 “开会。”古惊鸿道。 杨家将默默把小龙虾搁下，略显心痛地想着还有一丢丢尾巴肉没吃到…… 简姿的速度也太快了。 所有人聚集在办公桌前，古惊鸿先让车树峰讲述了他的复仇想法。 从易获、章镜和调查处三方的表现，车树峰已经基本可以肯定，杀人的就是易获。 车树峰不能表现出跟调查处有牵扯，只能选择“暗通款曲”的法子来跟大家共商大计。 他先简单地讲述了赵程干是通过章镜跟易获搭上的线，又简单地供述了赵程干和二人之间的“商务往来”。 也基于此，车树峰推论出章镜所言“亚蒂斯号”上的交易，是真的。 等他说完了自己的计策，古惊鸿接上，详细讲述了接下来“请君入瓮”的办法…… …… 十天后。 豪华游轮“亚蒂斯号”停靠在m海岸，“嗡嗡”的气鸣声响彻天际。 一小时后，“亚蒂斯号”就会启程前往中海域，抵达公海开一年一度的豪华party。 这场盛宴集结了东南亚的顶级富商和许多想一窥“亚蒂斯号”猎奇节目的有钱人，一张宴会的入场券甚至炒到几十万之多，仍有不少人趋之若鹜。 异能调查处除了宁有才和玄也，其他五人皆站在岸边，仰望着如数层大厦一般的巨型游轮“亚蒂斯号”。 二人没来一则是因为常宇翔只帮他们搞到了五张票，二则，俩人是战五渣，确定需要他们之前，老老实实在岸上接应更好。 实在不行还有简姿呢。 望着高阳烈日下的巨型游轮，简姿抬头都难窥其全貌。 “爬上去我腿都酸。”简姿遮住刺眼的阳光，忍不住喃喃道。 云溪也一脸绝望：“我现在说不去还来不来得及？” “来不及。”苏苏酥左拖右拽，拉着两个女伴率先上船。 古惊鸿忍笑，和杨家将也快步跟上。 甲板上，除了一些正在拍照打卡的网红，还有不少挥别亲属的人们，乍一看皆瞧不出身份。 “我们的房间在楼上。”古惊鸿道。 常宇翔听说调查处要来查案子，不惜砸重金和人脉帮他们搞到了船票，还得到了午夜时分的宴会入场券，包下两间豪华套房供大家居住。 当然，来“查案”可不是噱头。 几天前，处里确实接到了系统内部的一个案子，是有关于亚蒂斯号的传说的。 “亚蒂斯号”建成于十年前，多年来一直秉承着“老牌豪华游轮”的气度和实力，在海上谱写了属于自己的繁华神话。 与此同时，游轮上也凭生出很多怪谈和传说： 比如每年的豪华party过后，就会有几个人失踪；有人曾听到了午夜海怪的咆哮；比如游轮的最底层货箱里，曾经发现过古怪的尸体…… 众说纷纭之下，给原本就高不可攀的豪华游轮又平添三分神秘色彩，引来更多人的好奇。 这些年来，“亚蒂斯号”可谓赚得盆满钵满。 以章镜和易获等人想维持其幕后组织运转，利用“人造异能人”作试验，期间所需财力之大、耗人之多自不必说，会跟船上的富商有生意往来，自然是再正常不过了。 但那些曾经在船上生龙活虎的人，确实是没了踪迹。 “也不知失踪案跟易获等人的生意有没有关系。”简姿道。 古惊鸿也开口道：“几个报案人都没看到自己的亲人是如何失踪的，我问过老谢，确认人死了。” 但魂魄没出现在地府。 以易获的尿性，十有八九是与他有关的。 饶是“亚蒂斯号”的宴会是在公海上举办，这些领域也绝非法外之地。 再加上本次他们还要针对易获进行一番部署，细节绝不能含糊。 想到这里，古惊鸿脚步一顿。 后面的简姿险些撞到他的背上。 “房间到了。”古惊鸿将卡放在简姿手里，转身和杨家将朝着对面的房间走去。 简姿“滴”一声刷开了卡，和两位小伙伴看到了豪华套间的全貌。 “嚯……”简姿轻声道：“好像现言霸总小说里形容的‘总统套房’。” 云溪不禁莞尔：“差不多了。” 第90章 海上怪谈(2) 三人各自分配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手中的行李，就听到走廊广播播报半小时后船便会启航。 等航行稳定了，就会进行vip海上服务，届时有任何需求都可以满足云云。 简姿看着床上摊开的几个礼服，小声问道：“穿哪个呢？”她转头，就看苏苏酥正抱臂望着她。 “苏苏，给我参谋参谋？” “那个。”苏苏酥下巴微抬，示意边上宝石蓝色的长裙就不错。 云溪也拎着衣服走进来，看到后赞同道：“大小姐的眼光就是好。” “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三个女孩子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论妆造，苏苏酥嘴里附和着，却已经暗搓搓用仪器把整个房间都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监听设备才算完。 等聊完后，三个人面面相觑。 “化妆？”简姿提议道。 “来！”云溪不仅擅长化妆、还精通易容，跟简姿的手法既然不同，效果却嘎嘎香。 她们不约而同地在自己的五官上进行简单微调，确保在宴会上暂时先不引起易获的注意。 一小时后，客房服务员工进来送了甜品点心。 三小时后，三个姑娘收拾完毕，齐齐出门，望着等待了许久的两位男士： 古惊鸿一身纯白西装，通身气派压都压不住，但五官比真正的容貌要普通了不少，属于丢进人堆里不会被辨认出来的那种“帅”。 杨家将则黑了不止一点，塌鼻子和厚嘴唇看上去和谐又古怪。 反观简姿，一袭宝石蓝长裙将她白皙的肌肤衬托得灵动惹眼，调整后的五官仍旧是好看的，但却不是“简姿”。 苏苏酥一袭黑色露腰长裙，黑长直短发搭配烈焰红唇十分冷艳性感，雀斑搭配那睥睨一切的眼神，简直不要太时髦。 云溪白色一字肩长裙素雅温婉，瓜子脸变成了“国泰民安”脸，富贵大气都写在脑门上了。 古惊鸿对大家的伪装颇为满意，杨家将却已经涨红了脸：“你们咋还换头呢？” 这乍一看都可能找不出队友了！ “你不是也换脸了？”简姿笑眯眯道：“就是厚嘴唇太不服帖了，我再给你搞搞颜色！” 说着，她回去拿来一个干净的唇刷，给杨家将添添补补，让他的违和大嘴唇跟憨实的五官融为一体…… “嗯，这样就更像古处的保镖了。”简姿微笑。 杨家将：“……” 他本来就是古处的保安好吧！ 八点的钟声响起，“亚蒂斯号”的宴会正式开始。 五人来到宴会之上，看到无数名流觥筹交错、推杯换盏，言笑晏晏之下，皆有一股暗流涌动。 古惊鸿眼尖，很快发现了易获的身影。 那厮仍穿着宽大的斗篷，将泰半身子笼罩起来，温和的脸上挂着微笑，酒却源源不断地往嘴里送，仿佛一个沉浸的酒缸，压根填不满。 简姿也注意到了易获，小声道：“不是说他快不行了？” 这喝酒的架势，明明离死还远呢…… 古惊鸿意味不明地瞟了她一眼，正准备说话，就听台上的主持人已经开始热场。 “欢迎诸位来到‘亚蒂斯号’豪华游轮！感谢k集团的赞助支持，非常荣幸能每年在‘亚蒂斯号’上主持庆功宴！同时，也要感谢本次联合招商的逐浪科技……” 主持人一番“人情世故”，把投资“亚蒂斯号”的重要企业商人全都介绍了个遍，终于开启本次的“演出秀”。 当硕大的透明水缸被推上来，一个像极了周姣的荧兰色鲛人正在里面游走着，腮边长着漂亮的鱼鳞。 她穿着繁复漂亮的流苏礼服，伴随着水下游走的时候丝丝缕缕地萦绕着，美丽不可方物。 众人哪里见过真正的鲛人？惊呼之余，皆感叹世上竟然有“美人鱼”一般的存在！ 简姿一行却看得心口一抽。 “他们从哪逮到的鲛人？”简姿道。 他们抓一个周姣都费劲，这类异能人逃生的本事又极佳，怎会屈服于给有钱人表演取乐？ “她没有异能。”古惊鸿道。 那便只有一种可能性：她是被人用了“基因变异”的药物，故意制作成了人造“鲛人”，供有钱人取乐。 “一帮混账东西。”苏苏酥拳头也硬了。 云溪按住苏苏酥的胳膊，低声道：“别冲动，再看看。” 人肯定是要救的，但不是现在。 水缸之中，鲛人的表演丝滑灵动，一看就是训练许久，颇为熟练。 想到她恐怕已经在此遭受非人折磨许久，简姿一行的心里更不是滋味。 他们无声地参与着这场残忍的狂欢，却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人性的贪婪、猎奇和狡诈，声声入耳，刺得人心脏钝痛。 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无声打量古惊鸿一行，古惊鸿立刻道：“鼓掌。” 简姿一行板着脸“啪啪”鼓掌，心里却全都是脏话飘过。 正当表演进入白热化之际，甲板上蓦地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连宴会场上的音乐都盖不住。 “发生什么事了？” “死人了，甲板上死人了！” ……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声，所有人皆蜂拥涌到甲板上。 扒开密密麻麻的人群，调查处众人就看到距离船身不远处，躺着一具身形扭曲、面容惊恐窒息的女尸，漂亮的丝绒礼服上还附着着白色透明的粘液，死相十分骇人。 不少惊慌的游客神色间皆是惊惧，从一开始的蜂拥转至后退，这倒是给了调查处众人近距离观察的机会。 云溪优雅地走过去，探了一下死者的鼻息，“人没气了。” 她当着众人的面说完，反问道：“船上的负责人呢？总不能让死者一直这样躺着吧？” “对啊，晦气死了！” “好好来参加个宴会，竟然碰上死人……” “‘亚蒂斯号’是越来越不上档次了！” 众说纷纭之下，一个身形高大魁梧的男人快步从人堆里走出来，见到死者后，神色略一慌乱便恢复正常。 “死者的家属在吗？”船长道。 无人应答。 简姿和云溪无声对视一眼。 “既然没家属在，就找个专门的地方安置吧。”云溪装作嫌弃的模样捂住鼻子：“什么味道啊？” 第91章 海上怪谈(3) 云溪不提还好，一提“味道”，那些距离尸体比较近、胆子大的富豪便有人接茬儿： “好像是鱼腥味？” “我看更像是章鱼的味道。” “还‘八爪鱼’呢！船长赶紧把尸体拖走！这黏液恶心死了！” …… 鉴于多数人的“意见”，船长也不含糊，招呼水手把尸体带走，这也给了云溪暗中动手的机会，顺利刮到了尸体衣服上的部分粘液。 随即，她以“身体不适”为由，暂时离开了大队伍。 意外身亡的女人如同一颗掉入海底的石子，虽激起阵阵涟漪，却并未影响众人取乐的好心情。 “鲛人”表演仍在继续，简姿跟在古惊鸿身畔，听苏苏酥小声道：“船长是个练家子。” 简姿：“看他身形也知道了。” 她扭头望向苏苏酥：“你的意思是，他战力挺强？” 苏苏酥既然特意提了，那人就不简单。 “先看演出，待会回去再说。”古惊鸿力求演戏到底，别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观赏水缸中的鲛人仍旧在灵活起舞，惹得前排靠得近的富商连连惊呼。 主持人见吊住了他们的胃口，笑眯眯地邀请几位富商跟鲛人握手，合影，再以高价收取费用……都是资本惯用的伎俩。 简姿实在看不下去，小声道：“我和苏苏去看看云溪姐。” 她独自回去研究粘液，不知道有没有结果。 “嗯。”古惊鸿将兜里一个小小的钥匙递上来：“记得，看到什么都别说出来。” 简姿略显诧异，这话是啥意思？ 她将钥匙不动声色地塞进手包里，就和苏苏酥一道提前离席。 这期间，易获等人都未曾特意注意到他们。 出了宴会厅，简姿一边唾骂“亚蒂斯号”的节目恶臭，一边不忿于船上客人的冷漠。 都已经死了一个人了，饶是那客人没有家人亲属，大家的态度也够令人寒心的。 回到房间时，简姿就看到云溪姐正在显微镜底下观察样本切片。 她和苏苏酥本能地选择不打扰，直到云溪从设备上抬起头来。 “怎么样？”简姿问。 “是变异的八爪鱼。”云溪将剩余的粘液搁在桌上，指着它道：“海上有变异生物不稀奇，但它突然跳跃上船攻击人类就有些不合理。” 按说当时应该有目击证人，可等宾客们蜂拥而至的时候，死者身边的人已经被挤乱，想要再找到目击者恐怕不易。 关键是，船长的态度过于暧昧，想含糊而过的姿态简直不要太明显。 “姐，你就说需要我们干啥吧。”简姿主动道。 云溪：“我想验尸。” 这事好办。 简姿拍了拍手包：“古处给了我一个钥匙，应该在甲板下方，咱去探探？” 三个女孩说做就做，当即便离开套房，往船舷下方地下室摸去。 整个“亚蒂斯号”分成三部分：一是最上方的豪华套房部分，往下包括休闲娱乐、饮食用餐、桑拿沐浴等高档场所，顶层还有高级bar提供好酒小酌。 第二部分便是中间段的正常客房，主要住船长、船员及干苦力的水手，主控台也在其中。 第三部分是货仓、冷冻冷藏室，储藏着众多高级食材和物资。 根据推论，尸体应该会放在距离冷冻库不远的所在。 果然，简姿试过几扇门，就打开了其中一扇冷库，里面除了冰块，就是一个裹着白布的女人，正是在甲板上意外身死的受害者。 “这里有点暗，我需要你们给我照明，还有工具……” 云溪一边说，简姿一边记，从手包里掏出自己的掌机，准备连接调查处穿梭一波，把需要的东西带回来。 “在这？”苏苏酥一听简姿就地开启异能，口吻有些不确定。 简姿：“这还有啥挑的。”能穿梭就行呗。 她二话不说，开启异能，顺着空间光符钻进了小小的屏幕中，往返好几趟，把云溪需要的东西全都带了过来。 期间，留守在调查处的玄也手里捧着薯片，咔嚓咔嚓地嚼，看着简姿一身礼服来来回回搬东西，跟她原本的“宴会精灵”形象十分不符。 临走前，简姿还警告道：“太晚了啊，小孩子要早点睡觉，不然容易以后长不高！” 玄也把最后一口薯片全部倒进嘴里，“哼，坏阿姿。” 他才不会长不高！ 回到船上，云溪和苏苏酥一眨不眨地望着简姿布置验尸现场，主打一个“简陋且专业”。 直到一切就绪，简姿笑眯眯地递上云溪惯用的一套刀具：“姐，来吧？” 云溪莞尔，戴上一次性手套，开始验尸。 简姿走到甲板中央，苏苏酥站在出入口，二人分别守护着这一方静谧的天地，在紧迫的时间里为调查死者的身亡真相一尽绵薄之力。 大约过了不到一个小时，云溪就从里面出来了。 “弄好了，尸体也已经缝合完毕。咱们先走，回去了再详细说。我现在需要你们帮我把东西‘归回原位’。” 简姿和苏苏酥没二话，分工合作，她把各类工具重新送回处里，苏苏酥将尸体重新安放回去，摆成之前的模样，还不忘将布角按照原来折叠的方式折叠好。 等到一切就绪，三个女孩子从甲板下方走出来，好巧不巧地撞上了带人过来检查尸体的船长。 “三位贵客怎么出现在货仓？”船长眼底涌上几分寒光，明显对三人起了疑心。 简姿眼睛一转，计上心来，没好气道：“还不是那个意外？我们姐妹三个说出来透透气，想到甲板中层来看看，谁知道你们船这么大，走着走着就迷路了。” 船长瞥了一眼，发现货仓这里原本的指示牌确实不见了。 “是么？” “不然呢？”苏苏酥挑眉冷声道：“偌大的‘亚蒂斯号’，连个指示牌都没有，还能让出来散心的客人走丢，基建有没有做好？” 云溪赶紧打圆场：“算了算了，不就是走到尽头给咱们冻着了么？船长你多包涵，我姐妹就是这个暴脾气……” 船长狐疑之态并未褪去，淡淡警告道：“既然三位已经知道有人平生意外，就更不该往下面走了。还请上去继续宴会吧。到了午夜还有烟花节目。” 苏苏酥：“谁稀罕什么破烟花，又不是没见过……” “算了算了，咱走吧。”云溪冲船长抱歉一笑：“给您添麻烦了，我们这就上去，不乱走了。” 等简姿三人离开，船长冲几个水手道：“你们在这里等着。” 他独自进了船舱，打开冷库，检查了一番白布下面目狰狞的死者，又确信白布折角的痕迹无误，这才放心离去。 看来是他想多了，这些人并不是来调查受害人死因的。 第92章 海上怪谈(4) 简姿一行回到套房后，这才松了口气。 她立刻给古惊鸿发微信，很快，外头就响起敲门声。 等众人聚齐后，古惊鸿问道：“怎么样？” 云溪道：“死者死于一小时三五分前后，死因是被变异八爪鱼勒颈窒息身亡。死者的裙摆右侧、腰左侧以及臀腿处都留下了不同程度的粘液，颈部有肉眼可见的伤痕，像触角猛吸留下的伤痕……” 云溪一边说，一边将死者脖颈处呈现的伤口画出来给众人看。 “据推论，八爪鱼头超过三米，最细的触角有成年女性大腿粗……” 云溪大概比划了一下，“八爪鱼只上来了两个爪子，将死者勾在船舷处收紧勒死。” 等人咽气后，两个爪子褪去，除了死者身上的粘液，并未留下明显痕迹。 “死者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腥香味……”云溪虽然把物证拿回来了，但还不确定是什么味道。 她把萦绕着淡淡香味的吸香纸递给古惊鸿。 古惊鸿略一闻，“有鱼虾腥味，混杂着红薯香和麦香。” 简姿：“……” 看吧，古处开始警犬化了。 她举起手：“我知道，这是最近贵妇圈流行的一种香水，叫‘深海迷情’。形容女子如同鱼饵，被丢入深海之后，勾起食欲，让鱼类趋之若鹜。” 加之鱼虾腥味和署香、麦香混杂在一起，配上特制的工业香料，确实有那么点子“迷情”味道，基本一上架就断货了。 简姿也是在前段时间调查e天下高档住宅区的时候，发现了有不少富豪的购物清单上有这款香水。 “鱼饵？”古惊鸿讥诮道：“确实形象。” 死者可不就像是鱼饵，引得八爪鱼前来索命了吗？ “船长把人放在了冷库，后续会影响尸斑形成。我们时间有限，没法用古法提前令尸体显露痕迹。”云溪道。 验尸的线索就这些。 古惊鸿颔首：“也够了。” 他率先让杨家将带着云溪再去勘察现场，确认云溪验尸结果的准确性；简姿回调查处再筛查一遍资料，调查死者的身份背景。 古惊鸿则跟苏苏酥一道去顶层混酒局，争取找到一些目击证人的证词。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是最适合套话的场所。” 说着，古惊鸿一拍手：“行动。” 两队人马出门离开，简姿反锁好房门，换上轻便的衣服，就开启异能穿梭回处里。 玄也已经躺在办公区的沙发上睡着了，小脸蛋子歪压在一侧，手上还提溜着一根没吃完的棒棒糖。 简姿见状哭笑不得，把他的糖拿走，又给小家伙盖上毯子，这才轻手轻脚地打开笔记本电脑，快速查阅死者的信息。 上传死者照片后，简姿输入几个关键词，随即轻按回车键，等待检索结果的功夫，她还去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 大约过了小半小时，屏幕逐渐出现了适合的匹配对象。 简姿仔细看过，确认无误，将资料打印出来。 打印机工作的声音吵醒了小玄也，他揉了揉眼，迷迷糊糊走过去，哑着小嗓子问道：“阿姿，你在干嘛？” “船上的死者信息找到了，‘海上怪谈’并不是传说。”简姿略一顿，眼看着后面所有的资料都出来了，快速整理塞进文件夹。 “我先走了，你去床上睡吧，明天早晨再来守着。” 简姿猜测，今夜刚刚死人，应该不是易获那老狐狸交易的最佳时机。 “哦。”玄也听话挥挥手，就往最近的员工宿舍去了。 简姿开启异能回到船上，将资料搁在桌上，又打开电脑网络，准备把一些备份资料拷贝进来，再寻找一下有用线索。 瞧着复制资料的进度条慢得可以，简姿低声抱怨：“海上的信号确实差点意思哈。” 也不知道古处他们的进展顺利不顺利。 这边，古惊鸿和苏苏酥装作伴侣抵达顶层，望着觥筹交错、已经进入微醺状态的宾客们，他和苏苏酥原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苏苏酥冷艳的模样引得不少人退避三舍，却也有些胆子大的喜欢挑战高难度的，饶是见到她有男伴，也还是笑着上前搭讪： “美女，请你喝一杯怎么样？” 古惊鸿见状非常识趣，举起双手转身离开，给那些想要搭讪美女的男人们机会。 苏苏酥也不慌，她瞥了一眼想要搭她肩膀的手，那满含警告的凛冽杀气，到底是没让那只“咸猪手”落下。 “喝一杯可以。” 上一刻男人还以为自己错失良机，下一刻苏苏酥就给了他转机，激动得男人啥都忘了，即刻请人去吧台坐坐。 悄然围观注意着苏苏酥的几个男人暗暗唾骂，早知道这个女人如此好约，刚才本该先一步邀约的！ “死人了，晦气。”苏苏酥一杯酒下肚，表现得大胆了些，揪住对面男人的领带小声道：“你不怕吗？” “嗨，每年‘亚蒂斯号’都会死那么一两个，不足为奇。”男人讪笑一声，想把领带夺回来，又被扼住喉咙动弹不得，一时间颇有些进退两难。 “嘁，”苏苏酥收放自如，将领带松开就重新坐好，修长白皙的大腿在礼服裙下若隐若现，勾得男人心也跟着一荡一荡。 “我第一次上来，没经验。”苏苏酥皱眉：“杀人的那玩意儿，你看着了吗？” “普通海鱼罢了，别怕。”男人笑着摸上苏苏酥的手背，“哥哥保准不让那玩意儿靠近你。” 这话什么意思？ 苏苏酥忍着想要将人踹飞的冲动，反问一句：“你知道怎么避开它？” “当然，只要你……”男人凑近苏苏酥的耳朵，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什么。 苏苏酥双眸一亮。 古惊鸿见苏苏酥成功打入圈子，自己便也立刻涌入人群中，直到有几个上了些岁数的女富豪前来搭讪，他一口一个“姐姐”把人哄得心花怒放，非要请他喝酒。 古惊鸿恭敬不如从命，被众星捧月地请到一处包厢里。 “姐姐们盛情相邀，我先干为敬。”古惊鸿刚一坐定，二话不说就先干了一杯，引得众多女人尖叫起哄，只夸他上道。 古惊鸿笑眯眯地应下，一会夸这个年轻、一会夸那个漂亮有气质……很快，他便故作悸动地引入正题： “姐姐们这么好看，后面去甲板上可一定要小心啊！” 第93章 海上怪谈(5) “哎呦，不用怕。”其中一个上了年岁的女人把手已经搭在古惊鸿的肩膀上了，“死的那个没啥根基……呵，以为上了‘亚蒂斯号’就是贵族了？简直痴人说梦。” 女人的嘴角勾起一抹狠厉。 古惊鸿略显惊讶道：“她得罪过姐姐？” “谈不上。”女人立刻转换面孔，笑眯眯道：“不过是蝼蚁。” 真是一句熟悉的话。 古惊鸿眼底涌上一抹冷意，还没来得及继续探问，就听到外头响起一阵骚动。 他第一时间站起来，“发生了什么？” 安抚这帮女的别出去，古惊鸿一马当先，就看到前头苏苏酥所在的地方，她已经把之前喝酒的男人给踹倒了。 古惊鸿好笑，还当三苏能多认片刻，没想到五分钟不到就原形毕露了。 “吃老娘豆腐？找打！” 苏苏酥犹不解恨地又踹了那厮一脚，直到保安上前，古惊鸿和苏苏酥趁着人多开溜。 “打得痛快么？”往套房走的路上，古惊鸿反问：“他对你动手动脚了？” “他敢！”苏苏酥咬牙切齿道：“这是什么破游轮，还‘豪华上流’，分明是恶臭遍地！” 不论是看“鲛人演出”，还是对死者的漠视，对所谓“阶层”的封建保守，都让苏苏酥厌烦透顶。 “说说情报。” 苏苏酥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沉声道：“他们知道‘深海迷情’是触发海怪的诱因。但对幕后人具体实施和筛选目标的规则却不甚了了，只知道个大概。” 那便是“群体”。 船上很多人都是老钱贵族，对于新越阶的新人并无好感。 若对什么人产生些许恶意，将“深海迷情”推荐奉送，便会成为“人情世故”的催命符。 死者也是这样中招的。 “奇怪的是，我刚才特意看了，易获不在酒会上。”苏苏酥迟疑道：“您也注意了吧。” “嗯。”古惊鸿深谙那老东西嗜酒如命，按说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除非，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今晚交易么？”趁着有人死了制造混乱，借机跟人暗中交易…… 也不是不可能。 古惊鸿正沉吟思考着，突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腥香味。 “是深海迷情。”他撂下这一句便快速朝着甲板下方跑去。 苏苏酥见状立刻提着裙子跟上。 二人一前一后冲到了中层甲板上，就看到了两只可怖的触手正退出船体，而甲板上，多了一个被勒死的人。 “救人！”古惊鸿撂下一句话，就即刻翻身跃上船身，如同灵活的猫儿在细长的船体上游走追击。 终于，他看到了那硕大的变异八爪鱼蓦然扎进深海。 古惊鸿立刻祭出尾巴企图卷上那厮！ 岂料那胖硕玩意儿滑不溜手，在尾巴已经卷住的瞬间就靠着身上分泌的粘液溜走了。 古惊鸿收回尾巴的时候，万分嫌弃地用手捋了一把水，皱着俊眉将尾巴收回去。 他耳朵微动，抬眸看向头上方。 高层休息区甲板处没人。 可古惊鸿方才分明感受到一股明显的视线盯住了自己。 另外一边，苏苏酥不停地给甲板上的人做急救，直到古惊鸿回来，都没能救回来。 她冲着古惊鸿失落摇头，古惊鸿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古惊鸿：“去找船长吧。” 等到船长例行公事将尸体抬走，又命水手把甲板清洗干净后，他特意停下来打量了一番古惊鸿和苏苏酥： “多谢二人为‘亚蒂斯号’所做的贡献。为保证宾客游玩的心情，我们一定会加大巡逻力度，不再让意外发生，也请两位替我们保密。” 船长表示会送一套升舱套餐，后续的所有酒水二人全免。 面对这等优厚待遇，古惊鸿故作迟疑地答应了。 这般举动算是彻底打消了船长对二人的疑虑。 一个有贪婪之心的船客，到底是比啥都不求的富豪要强得多。 因一直有船长盯着，古惊鸿和苏苏酥没法去找易获，只得先回套房。 等赶回去，二人发现大家都已经归来，只剩他俩了。 简姿赶紧给两位倒了醒酒茶，“你俩这没少喝啊？还是被酒鬼贴贴了。” “哼，”苏苏酥冷哼一声，将茶水一饮而尽。 简姿看她这架势，估计也没人敢对苏苏动手动脚。 古惊鸿轻咳一声，婉拒了“醒酒茶”。 他本也没喝多少。 “说说吧，”古惊鸿冲简姿道。 简姿把死者资料拿出来，“死者名叫苏珊娜，原名苏招娣，是个网红化妆品博主公司的幕后老板。” 简姿一看到这个名字就怀疑是个黑户假名来着，结果去查阅了派出所记录，发现是真名，三年前发家致富后特意改的。 “网红化妆品公司前几年火爆，吃尽了市场红利，几年赚了多少人几辈子都赚不来的钱，跻身网络富豪榜单，越阶成功了。” 红人是非多，苏珊娜也是去年开始参加“亚蒂斯号”的豪华游轮派对。 今年是第二次。 谁知道就丧了命。 古惊鸿也把从那些女富婆们口中套到的话讲出来：“他们颇为排外，苏珊娜恐怕就是牺牲品。” 在那些女人眼里，苏珊娜就是个暴发户，根本不配跟她们混圈。 且众人都对苏珊娜的死心中有数。 “可惜的是，他们不是目击证人。”一些口头推论没有证据，无法定罪。 “我知道谁是目击证人。”一直没开口的苏苏酥突然道。 跟她搭讪的男人是“亚蒂斯号”的几大股东的继承人之一，“深海迷情”的秘密自然瞒不过他。 据他所言，当时苏珊娜的身边是有几个人的，一是为了引诱苏珊娜按时出现；二是确保猎杀顺利进行。 “‘深海迷情’出货少，售价高，物以稀为贵，被不少上层人追捧。但真正用来送礼的多，自用的少。”苏苏酥意味深长道： “咱们都已经知道他们为啥不自用了。” 那是“礼品”中的催命符，是昂贵的死亡船票。 简姿听到这一切竟然是上层社会预谋的猎杀游戏，就后脊背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果然恶臭。 云溪点点头道：“我们刚才去看过，船上粘液的痕迹确实有迹可循，是专门冲着苏珊娜一个人去的。” 精准猎捕，没留下任何多余的粘液痕迹。 第94章 海上怪谈(6) 整个案件的脉络在调查处众人通力合作下逐渐变得清晰：“亚蒂斯号”上的常驻客人利用“深海迷情”给海中怪物送食物，导致了一桩桩“海怪袭击杀人案”。 因死者皆被调查，意外身死后极容易被糊弄，故而真相被人越传越偏，形成了“怪谈”传说，为“亚蒂斯号”赋予更加神秘诡秘的色彩。 好不容易创造了财富的死者们以为自己拿到的船票是晋升越阶的通行证，却不知是一场有去无回的迷幻死亡卡。 趁着顶楼的狂欢还在继续，古惊鸿一行兵分几路：古惊鸿去寻找易获；云溪和杨家将去验一下第二具尸首，死因是否与此前一致。 简姿和苏苏酥么，则将找到的一些目击证人带回来录口供。 分工毕，大家便开始行动。 简姿换了一身衣服，坐在房间里等。 没多久，苏苏酥便扭送着一个喝醉的男人进了房间。 冷水毛巾拍在脸上的瞬间，男人的酒就醒了。 “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男人想溜，口中还持续威胁道：“你们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胆敢……” 苏苏酥小手枪对准了男人的额头，冷淡地吐出一句话：“问什么，答什么。懂了吗？” “懂懂懂，女侠，大姐！有话好说，有话好说！”男人不光酒醒了，还险些吓尿了，再不敢逼逼赖赖。 简姿在旁边忍笑，苏苏演坏人还挺像！ 苏苏酥冷哼一声，继续威胁道：“名字。” “赵辉。” 冰冻冻的枪口点了点赵辉的额头，赵辉立刻心领神会，不敢再挤牙膏，一股脑把自家祖宗八代的老底儿全讲了。 简姿轻咳问道：“苏珊娜死的时候，你在旁边，对么？” “在的在的，”赵辉吞了吞口水，眼底涌上几分惊恐：“那玩意儿动作很快，一下子就扑向那女的去了……” 赵辉当时吓得够呛，一骨碌摔在地上，手脚并用就是跑。 结果那俩触手怪似得章鱼爪子并未朝他而来，反而是绞死了苏珊娜就离开了。 “没想到他们说的竟然是真的……” 再回忆起来，赵辉都有些后怕。 幸好，幸好那些东西不会随意攻击他。 “谁说了什么？交代清楚。”简姿双手抱臂：“否则，我很难保证你从我这个暴脾气姐妹手里活命。” 赵辉迟疑的功夫，苏苏酥的枪口从脑门移到喉咙，“怎么，怕了？” “姑奶奶，我真不敢说啊！万一，万一让他们知道了，不等我下了这条船小命就没了！” “你不说，小命现在就得没。二选一。”简姿笑眯眯地友情提示：“不过我们会让你死的干脆些哦！” 起码不会被什么海怪绞死。 赵辉欲哭无泪，到底还是交代了： 命令他引诱苏珊娜上甲板的，是“亚蒂斯号”三大赞助商之首的王家继承人。 圈内人都叫“王少”。 “我们家才搭上王家，王少要亲自见我那天，可给我高兴坏了……” 交代的任务很简单，且送了他一瓶香水，叫“深海迷情”。 当时“王少”特意交代了，不要在船上使用，否则后果自负。 赵辉听了，当夜安然无恙。 “把‘王少’的模样说来听听。”简姿坐到电脑前，准备画像。 赵辉望着简姿那专业的软件、各类现成的五官对比捏脸图，瞬间了然了什么：“两位不会是警察吧？” 苏苏酥：“想活命不该问的就别问。” “是是是，我不问了，不问了！” 赵辉老老实实配合画像，等被苏苏酥带离的时候，双腿都快软成面条了。 趁着带第二个证人的功夫，简姿已经在网上查到了有关“王少”的消息，可惜的是，没有正脸图。 她望着已经画好的人像，心里有一点说不出的别扭。 这人……真是“王少”吗？ …… 云溪和杨家将也简单勘验过尸首，确认死因同苏珊娜一样。 云溪特意拍了死者的照片发回给简姿，二人避开了几茬巡逻的水手和船员，这才成功离开地下冷库。 回到套房的时候，苏苏酥的手边放着几张人物画像，简姿的电脑开着、人却不在，估计是又开启异能回处里找资料了。 “电脑里呢？”云溪问。 苏苏酥点头，简单说了几个证人皆指控受“王少”指使，引苏珊娜送死，其中一个名叫秦颂的女人正是送苏珊娜香水、并邀她务必在船上使用。 “但是，‘王少’的脸对不上。” 每个目击证人都称“见过王少”，但画出来的人却都不是同一个。 所以简姿回去查查线索。 “就剩古处了。”云溪望着门的方向，小声道：“也不知道他那边顺不顺利。” 古惊鸿推论，易获不会在人多的地方与人交易，中上层甲板和地下仓库附近都是绝佳的所在。 他没在中高层的甲板上看到易获，就径直往下方走去。 那股熟悉的、在发现第二个死者时被窥视的目光似乎仍在追随着他。 古惊鸿脚步一顿，举目望去：前方硕大的船体霓虹灯照耀，将甲板附近照得亮如白昼，却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他神色从容地推开手边的房门，随即从另外一个出口绕行，再没有被监视的感觉后，古惊鸿加快了搜查速度。 直到进入地下仓库附近。 “……这批货才五个？” “易先生，风声紧。我听说警方已经盯上咱们的船了，再心急也不能把老本儿给搞沉了吧？” 另一个声音不是男人，而是女的。 古惊鸿一听便认出来，是邀请他去喝酒的其中一个中年女人。 以当时那些人对她的恭敬态度，那位的地位恐怕不低。 “王少说得有道理。”易获温和的声音怎么听怎么好说话：“那就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 二人似乎停止了交易，古惊鸿藏身后，看到那个中年女人从一处转角离开，手包鼓鼓的，似乎放了什么东西。 大约十分钟后，穿着斗篷的易获也出来了。 古惊鸿瞳孔微震。 易获身后跟着王康。 第95章 海上怪谈(7) 古惊鸿眸光复杂地往后退了退，没有第一时间捉拿二人。 章镜既要送易获死，却又让王康跟着易获……这波操作，怎么都不像是好用意。 他决定再看看。 回到套间，古惊鸿将易获“交易完成”的消息告知众人，随即发现简姿不在房里。 “她说海上信号不好，查东西太慢了。”苏苏酥解释道。 古惊鸿点头：“那等她回来。” 当看到桌上好几张人物画像，古惊鸿道：“他们都不是‘王少’。” “处长，您知道王少长啥样了？”云溪问。 古惊鸿左右看看，云溪主动走到电脑前，示意古惊鸿描述画像。 半小时后，一个容貌雍容、眉眼狠厉的中年精英女性形象跃然纸上。 “她才是真正的‘王少’。” 古惊鸿清楚地听到易获这么叫她。 “我把照片传给简姿。” 苏苏酥今天“请来”的目击证人虽然都见到了苏珊娜被杀的全过程，却都不算实际意义上见过幕后凶犯的脸。 可易获却侧面证明了谁是真正的“王少”。 另外一边，简姿收到照片后，一边小声嘟哝“也不知道古处到底在顶楼经历了些啥”，一边噼里啪啦地打键盘背调“王少”。 等简姿拿到资料，开启异能回到房间，见到所有人都在等她，讪讪道：“我来迟了？” “没有。”古惊鸿颔首道：“‘王少’的资料查到了吗？” “她是王氏集团的，但不是唯一一个继承人。”简姿把资料递给古惊鸿：“她就叫‘王少’。” 所以，“人称王少”是假的，真“王少”是真的。 那些被拖下水的“目击证人”，见到的都是王少手底下的人。 所以“王少”也就有了好多张面孔。 知道她真实身份的，寥寥无几。 毕竟，大多数人还是会称呼一句“王大小姐，”而不是“王少”。 “离大谱。”苏苏酥听得嘴角一抽。 古惊鸿点头：“这就对上了。” 易获的交易对象就是王少，二人是多年的合作伙伴，本次的“货物”有五个，不知道说的是不是提供给海怪的“死者”。 “接下来任务繁重。” 古惊鸿道：“海怪必定还会再度袭击人，接下来着重调查手持‘深海迷情’的宾客；盯紧王少和易获的动向；不排除易获和王康有提前离航的办法……” 说到最后，古惊鸿问：“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简姿举起小手：“古处，我已经有‘深海迷情’持有者的名单了。” 调查王少的时候，简姿特意去搜过“深海迷情”购买记录清单，也从监控视频里捕捉到了部分送出记录。 巧的是，有一大批人都在这艘船上。 这就省去了他们大半搜寻人的精力。 “干得好。” 简姿轻轻扬眉，笑道：“总不能真的把古处当‘警犬’使啊！” 开玩笑，千年狐狸精，难道还不值得下属们爱护一下吗？ 古惊鸿：“……” 他就多余夸这一嘴。 古惊鸿翻阅一遍资料后，把那些人的画像发给大家过目：“都记录一下，提醒这些人最近不要使用‘深海迷情’。动作小一点，别引起易获和王少的注意。严密监控船长的动态。” 他们还不知道船长的立场，现在试探容易暴露，保险起见，古惊鸿决定暂且按兵不动。 做完这一切，古惊鸿亲自盯梢易获和王康，让众人轮流值夜休息。 大家每隔两小时起来换班，饶是在豪华游轮上也像是绷紧的弦。 简姿躺下后毫无睡意，小声道：“还没在处里有安全感呢。” 不知道这些有钱人为啥觉得游轮是一场享受。 “我们有任务。”苏苏酥闭着眼养神，“睡吧。” 简姿合上眼，不知是睡的不踏实还是怎么，梦里光怪陆离的一切都跟走马灯似的，晃得她不踏实。 等简姿醒来，已经天亮。 云溪偷感很重地摸进来，小声对简姿道：“那个鲛人，就关在离咱们不远的套房，要不要去看看？” “啊？”简姿的困意瞬间没了，“咋回事？” “听说是有人把她高价拍下来了，安顿在套房里，等着上岸之后送出去。”云溪说着，神色亦有些不忿。 “去看看。”苏苏酥拍板，简姿也赶紧换上运动服，跟着二人齐齐溜到看押鲛人的套间。 云溪用万能钥匙打开了房门，简姿冲她竖了个大拇指，三人就在宽敞的大厅水缸里看到了趴伏在缸边沉睡的鲛人。 鲛人瞬间醒来，看到三人的时候张嘴就要喊。 简姿赶紧“嘘”地一声，“别叫别叫，我们是来救你的，不会伤害你。” 鲛人疑惑地歪歪头，虽然没有出声，却也没全信简姿，仍旧保持着警惕的姿态，僵着的鱼尾在水中悄然漂浮着。 简姿拿出周姣的照片，问道：“你认识她吗？” 鲛人看了看，摇头。 “你再仔细看看呢？她变异之后也是你现在这个模样。” 鲛人还是摇头。 “她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古惊鸿突然出现在套间外，吓了三个姑娘一跳。 苏苏酥没好气道：“古处长，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古惊鸿抱歉摊手，“你们鬼鬼祟祟的，做贼心虚呢？” 简姿：“行侠仗义有什么可心虚的？” 云溪：“我们这是解救弱小。” 苏苏酥：“别废话了，快翻译。” 紧跟着，简姿生命里最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古惊鸿站在水缸边，用腹部发出了古怪的声响，那声音如同远古深海底下奇异的物种交换频率赫兹，只有音调，却极难拼凑成一句话。 神奇的是，鲛人也同样用古怪的声线回应了古惊鸿。 二人“鱼语”了足足五分钟，古惊鸿才转过头望向几位同事： “她是深海中的变异鲛人，并非人造异能人。” 这鲛人没有名字，被抓住之后拿来当成了“观赏鱼”。慢慢地，她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也不想离开“亚蒂斯号”了。 “鲛人说，是有人曾抽过她的血，被拿去做什么并不知道。” 古惊鸿神色复杂道：“她不愿意离开。” 一厢情愿的营救，失败了。 第96章 海上怪谈(8) 从套房里退出来，云溪依旧将门锁好。 苏苏酥咬牙切齿道：“人类驯化鲛人倒是成功。” “被驯化规律支配的，可不止是鲛人呐。”简姿轻声道。 以史为鉴，这种例子不胜枚举。 “所以，驯化不是敌人的成功，而是规律的成功？” 古惊鸿反问一句，让众人忍不住一笑，方才压抑的气氛松了松。 “做正事吧。” 根据简姿提供的信息找到人警告他们不要在游轮上使用“深海迷情”是个笨办法。 但在无法锁定剩下三个潜在受害人的情况下，他们只能广撒网。 游轮极大，五人的散落行事并未引起注意。 但易获不见了。 古惊鸿独自搜查，终于在船长室内发现了易获的身影。 二人似乎在争执什么，船长气得脸红脖子粗，偏易获仍旧是那副笑眯眯的面孔，让船长更加窒息憋气。 古惊鸿悄然隐匿着，等到笑眯眯地离开，他便悄然跟随。 岂料易获身上有个法宝，在他紧走几步之后连人带斗篷都变得黯淡无色，最终竟然呈透明状进入人群，很快没了踪影。 在甲板上游玩嬉戏说话的人们，压根没注意到一个穿着斗篷的古怪中年人消失在身边。 古惊鸿再度失去了易获的踪迹，选择回到指挥室。 船长仍站在原处，脸色倒是比方才看着好了不少。 见到古惊鸿，船长略惊讶道：“贵客有事？” “船长贵姓？”古惊鸿并未直言来意，目光悄然将整个房间主控室的布局都记在心里。 “免贵姓屈，单名一个重。”屈重微笑着道：“昨天突发意外，令您受惊了，实在抱歉。” “船长大气，已经给过补偿，不提了。”古惊鸿摆摆手，故作轻松道：“刚才出去那位，也是船上的贵客？” “能来‘亚蒂斯号’的，都是我们的贵客。” 好一个滴水不漏的回答。 古惊鸿抱臂：“听说从‘亚蒂斯号’出海开始，你就是船长了？” 屈重点头，视线落在主控室的屏幕上，回忆逐渐在脑海中悠远：“不仅如此，参与建造的时候，我也在。” 这艘游轮的每一个角落屈重都无比熟悉，如数家珍…… 古惊鸿神色一闪，“既然如此，你该知道跟易获做交易，本就是与虎谋皮。” 稍有不慎，整个“亚蒂斯号”都会被牵连。 屈重闻言神色一变，惊怒道：“你到底是谁？” 古惊鸿没说话，而是转身将主控室的门反锁，二人在里面交谈了不足三分钟。 他打开门出去，留下屈重一个人抉择。 屈重目送古惊鸿离开，腿边的手一会紧握成拳、一会又悄然松开，脑海里不断地浮现出古惊鸿之前的话。 游轮驶入公海的第二夜，没有人死去。 简姿端坐在床边，“‘海上怪谈’的事，咱们算是破了吧？” “凶犯都没抓到，怎么算？”苏苏酥冷哼一声：“高兴太早了。” 简姿一听立刻躺平，“啊，天神，推进计划太难了。” “也没那么难。”古惊鸿从门外进来，示意简姿过去。 简姿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光我？” “有任务安排给你，快点。”古惊鸿催促。 她立刻起身，快步走到古惊鸿身边，古惊鸿与她耳语几句，期间简姿不住点头，表示明白。 等简姿开启异能离开，古惊鸿冲众人道：“有人提供了重要线索，今晚执行计划。” 他薄唇微扬：“收拾易获。” 决不让易获全须全尾地从“亚蒂斯号”离开。 “是！”苏苏酥一行双眼放光，知道决战的号角即将打响！ 简姿着急忙慌回到处理，丢给守在一旁的玄也一句“准备一下我待会儿带你走”，便火急火燎冲到了档案室。 她从宁有才口中得知了放置档案的规律，顺利找到了古惊鸿让她找的那个人，欣喜之余，跟有才兄招呼一声，就回办公区带走了玄也。 抵达包厢后，玄也望着桌上一堆甜品零食，小声道：“有这好事不早早把小爷带来？” “怎么说话呢？”简姿一个爆栗赏给小朋友：“年纪不小，给自己封的辈分儿挺大昂？” 玄也疼得直冒眼泪花，正欲控诉“阿姿不讲武德”，云溪就眼疾手快地把一块马卡龙塞到孩子嘴里，堵住了。 “资料拿到了么？”古惊鸿又是从门外进来的。 不知何时，他又出去了一趟。 “拿到了。”简姿把资料递上去：“乌宝山，懂兽语。” 简姿还是第一次见到懂驯兽的异能者，不知道这所谓的“跨物种语言”到底是怎么成为“异能”的。 越是接触不同的异能人，简姿对“异能”的界定也与此前天差地别。 正在翻看资料的古惊鸿没有解释的意思。 “天生的。” 云溪小声道：“咱们大脑不是有一块掌管语言的区域吗？有些人天生这块区域比较大，耳力惊人，能够接受更高或者更低频率赫兹的声音并解读……” 这种类型的异能跟大脑开发区域不同有关，但目前很多异能的解锁都未曾有足够科学的解释。 就像简姿透支精神力竟然开启的是空间穿梭异能一样，没法预测哪个区域被激活会生成什么样的异能。 简姿倒是听明白了，恍然道：“原来是这样的判定标准。” 并不是“多物种语言”哈！ 她一会儿想到哈利波特，一会产生电影《神奇动物》的故事情节，暗搓搓地开了一会脑洞。 现在想来，恐怕那个鲛人也是被乌宝山给哄骗到船上当了表演者吧？ “调查出对乌宝山的了解有限，他已经消失了好些年头，容貌不详，但从我上船后，就察觉到一直有监视的视线。” 监视他们的人如果是乌宝山，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今夜，咱诱变异八爪鱼出现，抓住那玩意，顺便捞住人堆里的乌宝山，逼迫易获主动现身，实施‘请君入瓮’计划。” 古惊鸿着力强调，前期的一切铺垫都是为了后续捉拿易获的大计划，务必减少旁枝末节的干扰，保证计划成功。 “是！”简姿一行道！ “行动！” 第97章 海上怪谈(9) 白天的海洋与夜晚截然相反，轻雾遮蔽天际，在暗沉月色下，饶是游轮灯火明澈整宿不关，也像是深海之中唯一的孤岛，生死难料。 苏苏酥换上一身轻便的工装，扎着帅气的马尾。 她没有易容，冷艳绝伦的秀颜在一众穿着礼服的人群中颇为显眼。 仿佛挑衅一般，苏苏酥抬眸凝视着二楼易获的身影。 同样穿着斗篷的中年男子手持香槟，笑着冲苏苏酥高举酒杯以示敬意。 苏苏酥冷冷撇嘴，转身离去。 “一个人来的么？” 易获的笑容未达眼底，只淡淡看了身边王康一眼，西装笔挺的王康便转身离开。 人群中，不止一个人动了。 有人朝着苏苏酥离开的方向而去，有人隐匿在人流里，逐渐靠近了正在品酒的易获。 还有人在无声无息间，跟上了提前离开的王康…… 甲板上。 苏苏酥迎着海风，秀眉微蹙，低声道：“那破鱼怎么回事，还不来？” 她都在甲板上吹风五分钟了，也没见着有爪子上来。 别说两爪，就是八爪齐上，苏苏酥也能让那玩意儿有去无回。 套房里，正在不断调试清晰信号的简姿笑道：“知道我家苏苏艺高人胆大，您也别急啊！火架上了再烤八爪鱼不是更香？！” 烤八爪鱼？ 苏苏酥方才还紧绷的心瞬间松了松，小声道：“我咋没想到。” 原来还能这么吃。 “咔擦咔擦”嚼薯片的玄也在简姿旁边偷偷翻了个白眼。 就说不带他一起上游轮，合着天天就研究吃呢！ “古处，您那边怎么样？”简姿问：“能听到吗？” 古惊鸿没说话，但耳机里却传来轻轻敲击声两下，表示听到了。 简姿放了心。 他在追击乌宝山，不说话确实更保险些。 杨家将盯着王康，云溪在游轮的三层高处看着仍旧不疾不徐喝酒的易获，轻声道：“不愧是屈船长提供的位置图，各个儿都是观测的好地方。” 能说服屈重加入对付易获，真给处里省事儿。 “他是为了保住‘亚蒂斯号’。”简姿轻声道：“被处里盯上了，‘亚蒂斯号’背地里那些勾当，也瞒不住。” 云溪多留了个心眼，在清晨时分特意回去看了一眼第二具尸首，发现他的脏腑都被掏空了，动手的时间应该就在云溪验尸完不久。 苏珊娜死亡时间过长，脏器没有活性了，另外一名死者的却都还能用…… 这艘船竟然还暗中做“器官买卖”的生意，倒是将各种腌臜事务和赚钱循环利用上了……何止于恶臭，简直让人想把船给炸了。 恰逢此刻，船身突然狠狠地晃动了一下！ 苏苏酥扬声喊道：“我遇袭了！” 变异八爪鱼来了！ 古惊鸿想验证气味和乌宝山的命令，变异八爪鱼更会受哪个诱惑，故而苏苏酥今天特意涂抹了超份量的“深海迷情”（古处从屈重那要来的），为得便是引诱八爪鱼攻击她。 在甲板上等待十分钟后，那巨型的变异八爪鱼终于出现了！ 只是这一次它不是身上来两个爪子，而是一整只都突然攀附上来！ 那巨硕的体型让巨大的游轮都为之一震！ 在房间里的简姿和玄也感受到的震动便是因此而来！ “你别出去！”正当简姿和玄也准备起身赶去甲板的时候，云溪突然在耳麦里提醒道：“还不是时候！” 易获还没有出现。 简姿是最凌厉的诱饵，决不能在前期诱敌深入时冒头。 “明白。”简姿拉住玄也的小手，“咱们再等等。” 另一边，古惊鸿立刻在觥筹交错的的上层甲板上看到了一个行迹古怪的男人。 他一头贵族一般的卷毛头全都拢在脑后，健壮的身形险些要将船员服撑开。 但男人此刻并没有服务旁人，而是盯着中下甲板，口中念念有词！ 古惊鸿一把攀住他的肩膀，冷声道：“乌宝山。” 找到你了！ 乌宝山惊异回头，反手就想挣脱，却哪里是古惊鸿的对手？ 古惊鸿手一收紧，乌宝山就痛得险些跪在地上，他还欲挣扎，口中的囫囵“兽语”瞬间激怒了下方的巨型八爪鱼！ 苏苏酥正在跟那大畜生缠斗，两只腿已经被八爪鱼的触手缠住，正准备掏刀子送它上烤架，谁知那大八爪鱼却蓦然收回了所有触手，以惊人的速度盘吸住船身，猛然跃上了顶层的甲板！ “古处，它上去找你玩了。”苏苏酥一边示警一边以最快的速度追八爪鱼。 她徒手攀上硕大高耸的船身，急速冲向顶层的甲板。 不少人却都急匆匆地往下跑。 “啊！” “救命啊！是海怪！” “快跑，快跑……” …… 巨型八爪鱼突然出现在顶层甲板上，让整个宴会的场面混乱起来，推搡逃跑的，尖叫哀嚎的，甚至波及到了顶楼内厅。 受到了乌宝山召唤的八爪鱼，二话不说对着古惊鸿便是几触手甩过来！ 古惊鸿攥着乌宝山的手不松，身形几个起落便飞跃靠后，看到隐匿在人群里的星源出现，开启了光盾保护助宾客撤离，他再无后顾之忧，对着八爪鱼的脸就是狠狠一踹！ 乌宝山那般壮硕的人，被古惊鸿像个沙包似的拎在手里飞上落下，他险些要晕船了！ 忍着吐意的乌宝山还欲继续操控变异八爪鱼，他快、古惊鸿更快。 在八爪鱼触手未到的间隙，乌宝山嘴里突然被塞了个大号弹力球，手腕一凉、双手就被铐住了。 “闭嘴吧。”古惊鸿将乌宝山丢给下方的星源。 星源把乌宝山接住，一脸震惊地看着古惊鸿大杀四、哦不，大杀八爪鱼！ 变异八爪鱼智慧不高，前期杀人纯属是占了鱼在水下的功劳，导致古惊鸿难以追踪。 知道了“深海迷情”的秘密，乌宝山和变异八爪鱼的作案手法就变得简单易破，他们自然不允许凶案再发生。 待引“鱼”上船，古惊鸿终于能战力全开，灵巧的身形几个穿梭、拳打脚踢揍鱼脸，最后把八个爪子缠在一处，团系成了个章鱼球。 待做完一切，古惊鸿站在八爪鱼的憨头上跺跺脚，“别闹，晚点烤你。” 八爪鱼怎么了？ 杀人照样得偿命。 星源：“……” 乌宝山：“呜呜呜……”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们同时在八爪鱼那根本看不着五官的鱼脸上，察觉到一丝委屈。 内厅里，云溪在人流中看着易获身影居然在原地消失了。 “他除了魂器还有什么东西？” “应该是游光镜。”从微型针孔摄像头里看到这一幕的小玄也奶声奶气道：“其实就是利用了光的原理隐藏了身形，但人并没有真的消失。” 只是视觉上的欺骗。 第98章 海上怪谈(10) 云溪跟丢了人，先跟古惊鸿汇合待命。 杨家将也在众人涌出宴会厅的忙乱瞬间追上了王康。 只见王康异化的手臂“铛”地猛砸在石柱上，震得整个顶层晃三晃，碎石零落吓得路人尖叫连连！ “混账玩意儿。”杨家将掏出别在腰后的三段长戟，边走边组装成长戟，助跑起跳、长戟横空，斜插进王康异化的双臂间，发出金属碰撞的脆鸣声，一时间金属摩擦四溅的火光都跟着溅射出来。 “又是你？”王康手臂一转收回来，眉眼冷冽道。 杨家将长戟落地，“是我。”他手中长戟直指王康：“拿命来！” 上一次的耻辱，他这一次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二人立刻战成一团！ 王康的水泥化变为金属异化异能后，战斗力强了不止一点。 前期杨家将抵抗得颇为费力，待二人又打过几个回合，弹退开来，杨家将狐疑道：“你进步得好快。” 王康神色不改，一个猛子冲上去，双臂直击杨家将面门！ 杨家将即刻用长戟格挡，“铮”地闷响之下，二人再度分开。 “既然如此，我可就不让着你了！”杨家将长戟再度横空而来，他通身的气势都比方才外放了几分，对准王康刺、挑连击，惹得王康节节败退！ “轰！” “砰！” 就在二人对战的时候，刚才王康打裂的柱子突然碎倒，宴会厅顶立刻倾斜，还没有来得及转移出去的人们发出惊慌的叫喊！ 杨家将见状一怔，眼疾手快用长戟顶住了摇摇下注倾斜的房顶大梁，堪堪止住了倾塌之势。 王康笑着抱臂，冲杨家将道：“下次再打过！” “卑鄙小人！”杨家将那个气啊！ 怪不得这狗贼刚才要打碎柱子，原来都是为了这一刻将他绊住！ “别愣着啊，赶紧跑啊！”杨家将冲险些被压在房檐顶的众人喊道：“赶紧找些水手来救我！” 不然他的长戟可撑不住太久！ 从缝隙中爬出来的人们手忙脚乱离开，也不知到底听进去杨家将的话没有。 可他不敢放手，也不能放手。 眼看快要支持不住，云溪和船长屈重已经带着人和设备来了！ 不少水手们即刻接过杨家将的长戟，利用风筒把承重柱重新支撑捆绑起来，一点点地将屋檐重新拖拽回去。 “你还好吧？”云溪帮杨家将揉着已经酸胀僵化的胳膊，好笑道：“挺能撑啊。” “那是。”杨家将遗憾道：“但还是让那厮跑了！” “古处说了，王康肯定守在易获附近，要不了多久就会现身的。”说着，云溪指了指下头，“但你却救了很多人的命。” 一旦那半面屋檐掉下来，势必会砸死很多来不及躲藏的宾客，死伤难料。 杨家将挤出一个笑容，立刻嗷嗷：“疼疼疼！” 古惊鸿和苏苏酥站在八爪章鱼球旁边，被栓死的还有一个挣扎不认命的乌宝山。 “别费劲，一会易获会来救你的。”古惊鸿瞥乌宝山一眼，一句话就让他停止了挣扎。 苏苏酥看了看时间，觉得易获差不多该来了，敲了敲耳麦，就蓦然发现周围顿时陷入一股乌云密布的黑暗之中。 是幻术！ “又搞这出！”苏苏酥气得直咬牙，她上次就在幻术上吃了大亏！ 她不敢动，古惊鸿也提溜着八爪鱼和乌宝山没动。 锐利的目光一直盯着迷雾，饶是在幻境之中，古惊鸿的五感也未曾受到丝毫影响。 西南角传来一点风拂动衣服的清浅声音，古惊鸿当即揪断八爪鱼的触手狠狠朝着声音来源处砸过去！ “砰”地一声，触手撞击金属的声音传来。 古惊鸿皱眉。 不是易获，应该是王康。 另外一边，简姿已经听到了苏苏酥的示警，快速拉着玄也出门，低声追问：“八爪鱼搞定了吗苏苏？” 无人应答。 “我靠。”简姿反应极快，抱起玄也道：“冲！” 古处他们那边肯定开始了！ “哎呀，我自己能跑！”玄也奶声奶气地抗议，一双小胳膊却违心地圈住了简姿的脖颈。 “你腿短，捯饬太慢了，我来！” 玄也：“……” 你礼貌吗？！ 简姿警告一声“抓紧”，三步并做两步地从楼梯上快速跑。 人还没到中下层甲板，简姿就看到了上方浓云惨雾，明显是易获动用了幻术。 “玄也你看看，有法子没有？”简姿焦急道。 “小问题。”玄也奶奶地指着上方“爬到那里去，我需要撒符箓。” “好。”简姿将手上的绷带勒紧，随即徒手顺着栏杆向下攀爬，一步步逼近玄也所指的地方。 等站在了距离中下层甲板只有半米高的地方，玄也被简姿揪着衣服领子凌空而站，小嘴儿念念有词，随即将所有符箓撒下去。 那些符箓无风自动、跟长了眼睛似的径直落在指定地点，形成了一个八卦阵法，蓦然一亮之下，天空的浓雾就散去了些。 “身体太小还是不够……”玄也扁扁嘴。 “已经够了。”简姿拍拍玄也的小脑袋：“你这么小就这么厉害，真长大了，十个易获也不够你撒一把符箓的！” 说着，简姿抱住玄也，小心翼翼地从船身跳到甲板上，正好落在古惊鸿的身边。 “来了，”古惊鸿不慌不乱，瞥了一眼玄也道：“做得不错。” 苏苏酥亦严阵以待，挡在简姿的面前。 他们都知道，简姿抵达，才是勾出易获最重要的饵。 “都到了啊。” 易获温和的声音带着一股死气，他微笑揣手，就站在距离古惊鸿一行不足十米开外。 他身畔，王康无声与众人对峙。 可想而知，若不是这雾气散得及时，只怕苏苏酥一行被敌人近身都尚不可知。 望着神色警惕的简姿一行，易获喟叹道：“这天，要变了。” 他该杀人了。 会空间穿梭的异能者，留不得。 古惊鸿眉眼一沉，蓦地察觉到一股凌厉的气势从四面八方拂来，以刁钻的角度越过他和苏苏酥，径直朝着后方的简姿而去！ 那股肉眼难捕捉的杀意宛如实质，死死绞向简姿的面门。 她本能察觉到了危险，后退了半步。 便是这一退，玄也手中的一面镜子爆发出夺目的光芒。 易获入瓮了。 第99章 海上怪谈(11) 玄也怀中雕花八卦镜应光而碎，简姿亦察觉到脑海微痛。 此前梦境中凌乱的画面跟几十倍数倒带似的，在记忆的深海翻腾得她吃痛不已。 虽然易获的杀招并没真的要了简姿的命，却仍旧让她精神力跟受污染了似的，思绪不受控地凌乱起来。 苏苏酥赶紧扶住简姿，“你脸色很难看。” 简姿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脑子有点疼。” 易获这老不死的，到底用啥攻击她了啊？！ “玄也，你怎么样。”古惊鸿纹丝未动，清冽的声音却沉了三分。 “没事。”玄也心疼地看着自己的镜子，随即道：“他有游光镜，一击不中可能还是会跑……” “跑？不不，小道友，我这次可没想跑。”易获轻笑一声，“你们把人送到我面前了，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得把她留下。” 他干枯的手指向坐在地上揉脑袋的简姿，眼底涌上深重的寒芒。 “那就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古惊鸿抱臂，让易获放马过来。 易获没动，旁边的王康却动了。 他一个猛子起跳，抬脚就将球状八爪鱼踢飞，那钢铁一般的双手就欲嵌住简姿！ 古惊鸿没想到王康这么不知死活，一只毛茸茸的尾巴照着他的面门狠狠抽了过去，愣是将王康甩进了船身，嵌入不锈钢之中，抠都费劲。 而另一只尾巴，则捆住了掉落的巨型八爪鱼球，丢回了甲板上。 乌宝山愣了。 易获也愣了。 看着古惊鸿的尾巴骤然消散，易获忍笑道：“原来如此，原来竟是上古狐族！” 勿怪这么多年调查处一直鼎盛不衰，勿怪古处常年位居处长一职不动。 千年狐精，可是有九条命呢！ “还有什么花招，尽管使。”古惊鸿的目的很简单，捉拿易获。 或弄死他。 乌宝山没想到他的海上异兽在古惊鸿面前根本不够看，步子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被古惊鸿发现又拽了回来。 乌宝山是易获的退路，是他在海上逃生的王牌。 攥住乌宝山，就等于断了易获的后路。 易获见状终于往后退了几步，跟古惊鸿拉开距离，随即掏出一只小小的幡旗，微笑道：“那就试试这个吧。” 霎时，原本散去的乌云再度遮蔽而来，天空凝聚成无数黑云，百鬼哀嚎的声音从空中阵阵传来，海上无端升腾起层层波涛，巨轮竟然也被波涛荡得来回晃动！ 刚刚弄好宴会厅房檐的屈重等人被晃得站立不稳，赶紧扶住旁边的栏杆稳住身形，中间还能听到一些胆小的宾客们哀嚎哭泣的声音。 “不，不是客人。”屈重望着下方，低声喃喃道：“是天上！” “糟了，百鬼夜哭。”玄也望着易获手上的幡旗，没好气道：“他杀了好多人啊，竟然炼制出了招魂幡。” 这怨气大的都快要冲破天际了。 为了杀简姿，易获居然这么舍得下血本。 简姿脑子没那么疼了，拽着苏苏酥的手站起身来。 已经把自己从船体上抠下来的王康立时跟杨家将战成一团，而易获也在几个眨眼间就跟他们拉开了几十米的距离，手中的招魂幡毫不留情地朝着古惊鸿所在的方向一挥，霎时间无数枉死的魂魄宛如拥有实质一般狠狠冲来！ “快想想办法！”苏苏酥催促玄也。 玄也皱着一张小包子脸：“没办法，那东西不太会听我使唤。” 他也没想到易获竟然炼制了这么邪门的东西……既然这厮都能搞出魂器来，似乎会炼制“招魂幡”这等邪魔歪道的东西也不算意外。 古惊鸿对这种玄学攻击属实没办法，扬声喊道：“星源！” 眉目英俊的星源从天而降，光盾开启之后，魑魅魍魉触碰无门，一时竟奈何不了众人。 简姿轻声道：“好中二的特效。” 光芒开启的时候跟她空间穿梭的异能通道开启的酷炫可有得一拼。 “它叫‘守护’。”星源眉眼坚毅道。 “好温暖的名字。” “呵，死到临头，还有心情炫技呢？”易获真不知道这帮人究竟是真不怕死还是心大。 “能够主宰命运的，只有绝对的力量。”而不是什么“大义大爱”。 易获的招魂幡再动，百鬼夜哭的哀悸伴随着无数魂魄撞击光盾的动作越发紧密！ “这世界上从来没有绝对的力量。”古惊鸿冷声道：“你痴迷的不过是一场幻觉！” “老子就是制造幻觉的，还用得着你说咳咳咳……”易获蓦地察觉到心口一痛，连带着嗓子五官都跟着灼烧起来。 古惊鸿挑眉：“你急什么，破防了？” 王康被杨家将钳制，乌宝山被硬控在古惊鸿手里，星源的光盾让易获逼近不得简姿。 算盘全落空了，终于忍不住想破口大骂了？ “少废话！”易获知道，星源那个什么光盾的守护力有限，没法一直护着简姿。 只要耗光了它，一样可以对简姿一击毙命。 玄也也没闲着，他刚才的法器已经碎了，脑海里转了无数个念头想着该怎么让易获的百鬼夜哭失效。 他小脑瓜一闪，攥住苏苏酥的胳膊道：“苏姐，我有办法了……” 小奶团跟苏苏酥耳语，简姿却一个字都听不清，脑海里有什么声音在嗡嗡，她的神智也有些模糊。 苏苏酥抱着玄也往后退，直直摔下甲板。 易获的目标是简姿，并没有搭理“自杀式”逃遁的苏苏酥和玄也。 他不知道的是，苏苏酥早就准备好了暗钩装置，在摔下甲板的瞬间就射出袖箭勾住了前方不远的船杆，二人两个起荡就平稳落在了下方的甲板上，准备布局！ “古处，我脑子有点疼。”简姿小声说道。 话音刚落，她身子一歪，被古惊鸿的尾巴及时扶住。 “你干什么了？”古惊鸿第一时间察觉到简姿不妥，目光立刻盯住了易获。 易获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你最怕什么，我就要做什么。” 仿佛被踩中了尾巴，古惊鸿眼底的滔滔浪潮逐渐攻去，惹得易获哈哈大笑。 “果然是她！一直以来都是她！” 拥有空间穿梭异能、掌握了空间法则的异能者，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 就是她。 第100章 海上怪谈(12) 古惊鸿浑然没有被拆穿的惊惧窘迫，反唇相讥：“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易获眼底皆是疯狂的光芒，狰狞吼道：“好啊！既然如此，我今儿就要为组织立大功了！” 这么多年，他们寻找的异能者竟然是同一个人，便是说出去也…… 可易获没有机会告诉任何人了。 古惊鸿突然攻向易获，那动作快得如一道残影瞬间抵达易获面门。 易获身形蓦然透明，人再出现已经挪到了数米开外。 “好一个游光镜。”古惊鸿眼底闪烁着道道寒芒，再度追击。 易获却已瞬移似得来到了星源的身前，十指成爪伸进光盾之中，留下了五道黑指印。 星源喉头涌起一股腥甜。 “古处……” 快来，他撑不住了。 百鬼夜哭的哀嚎在光盾突破的瞬间达到鼎盛，星源撑着最后一口气开启异能，险险护住了躺在地上的简姿。 易获再击失败，古惊鸿也转瞬即到。 他快，易获也不慢，就在古惊鸿即将攥住易获的瞬间，使用了游光镜的易获再度消失了踪影。 还是没能摸到易获的衣角。 古惊鸿也不气馁，守在简姿身边静待。 突然，易获身形骤显，十指呈爪猛然抓向地上已然失去守护光盾的简姿。 星源低吼一声：“当心！” 谁知古惊鸿一反常态，不拦不闪，直到易获抓住“简姿”的衣领准备杀人，一股刺痛突然从他的双手蔓延至整个双手，胶皮烧烂的腐朽浓臭瞬间散开，伴随着易获的哀嚎，他猛然把“简姿”丢在了地上。 再定睛一看，哪里是“简姿”？分明是一个符箓扎成的小假人。 “障眼法？”易获瞪大眼睛望着古惊鸿怒道：“你们耍我？！” 古惊鸿没否认，尾巴却狠狠击中易获的胸口……这一次，易获没能利用游光镜躲闪开来，被尾巴的力量狠狠击中，砸倒在地。 不论是招魂幡还是游光镜，多次使用都让易获那本就腐朽难堪的身子越发破败。 快要支撑不住了。 可他还没能杀了简姿。 易获已经是强弩之末，他站起来抹掉嘴边的血渍，冷笑：“你以为藏着她，我就找不到了？” 蓦地，百鬼夜哭再度强盛起来，哀鸣遍地，响彻天际。 百鬼如同失控的能量体，带着灰黑色的尾巴在硕大的豪华游轮上来回窜，试图找到简姿的藏身处。 那灰黑色的团雾在甲板上横冲直撞，一旦撞到意外逃窜的宾客，宾客们就白眼一翻晕倒在地。 古惊鸿神色沉敛，冷声道：“玄也，还没好？” 再磨蹭一会，易获可就要满血复活了。 突然，中上层游轮甲板上各处爆发出冲天的光芒，形成一个巨大的乾坤八卦地符。 那符光带着罡气出现又散落，百鬼夜哭的哀嚎声带着一丝逃跑的惊慌，齐齐往天上的白光旋涡去了。 “什、什么东西？”易获震惊之余，再度使用手里的招魂幡，可哪里还顶用？ “啧啧，什么水准，还搞‘百鬼夜哭’？”玄也臭屁的奶萌音从头顶响起。 苏苏酥抱着玄也从上方降落。 可他二人分明前头是跳下中层甲板的！ “这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百鬼夜哭’，而是你那破幡制造的幻想。”依托易获本身制造出的鬼魄行走，熟练足够多，自然像“百鬼夜哭”。 玄也利用八卦乾坤地符转换了那强盛的阴气，破解了“招魂幡”的阴力，连带着易获本体都受了重创。 他是强弩之末，接连受伤后形容已经有些狼狈，仍旧不服气，指着玄也怒道：“黄口小儿，不知死活！” “干得好。”古惊鸿挼了玄也的小脑袋，“不知死活的人恐怕变成你了。” 玄也冲着易获吐了吐舌头：“老不死的，杀那么多人，到了地府债都够你还几辈子了。” “哈哈哈……还债？”易获仰天长笑：“无人能够治罪于我，天地也不行！” 他脖子上的魂器猛然炸裂，一股强势的幽光仿佛将时间凝滞。 那微如尘埃的光点瞬间四散，即刻感应到了简姿的位置。 易获“咦”了一声。 怎么会？ 不止有一个简姿。 古惊鸿微笑，又问了一句开头就问过的话：“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易获仿佛蓦然察觉到了什么，可他的魂器已经碎了，所有的蓄力都只为杀简姿垫背。 他的大限将至，不杀简姿，死难瞑目！ 骑虎难下的易获只能动用自己最后的异能，将四散的光晕狠狠砸向每一个“简姿”！ 是真是假，都死吧！ 其实真正的简姿就在战场的不远处被水雾一般的屏障格挡着。 她的身畔站着一个身形高挑的清秀女人，双手正在操控着水状的所有“简姿”，如同海上最大的“海市蜃楼”，所折射的影子没一个是她。 车树峰的双眼死死盯着易获，“他该死了吧？” 布了这么大的局，易获该死了吧？！ “快了。”简姿神色复杂地道。 此时的易获已然陷入疯癫，在谋求无望的生命倒计时，连执念都显得可怜。 “我不信，我不信！”易获疯了一样，双眼虚空盯着无数像简姿的身影，他攻击了一个又一个，耗尽了最后的力气，倒在地上。 可口中还仍旧念叨着“不信”。 王康一直被杨家将牵绊着无力回援，眼睁睁地望着易获力竭倒在地上。 “老师！”他目眦欲裂，刚喊出声，杨家将的长戟就近身攻来，提醒他专心对阵。 王康从一开始的应对自如，到后面的手足无措，肉眼可见地察觉到在对战中悄然成长起来的杨家将，是天生的战士。 他竟应对得越发吃力了起来。 “哼，别以为有了异能你就是无敌的！”杨家将长戟死死压来，王康异化的双臂死命格挡，却仍止不住那力道，脚下一碎、陷进了甲板中。 “那些究竟是什么东西……”易获收回视线，不再看自顾不暇的王康。 他犹自不信这一切都是古惊鸿的障眼法。 “当然不是障眼法，而应该称之为‘海，市，蜃，楼’。” 古惊鸿意味深长地纠正道。 第101章 海上怪谈(完) “‘海市蜃楼’？” 易获略有些茫然地抬起头重复了一遍。 他发现周遭根本没有倒下的宾客，也没有“那么多简姿”。 易获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中得圈套，可受伤的星源、破局的玄也全都是真的啊！ 一开始被重击了神经昏迷过去的简姿应该也是真的……那假人又是什么时候被掉包的呢？ 古惊鸿颔首：“不错。” 易获的“游光镜”就是利用折射，而他带来的异能者，通过改变水的密度制造“海市蜃楼”一般的仓皇场景，消耗易获的魂器战力，也就变得合情合理。 “来海上缉凶，处里怎么会不带水系异能者呢？” 都是想要当黄雀的人，后手总是要留足的。 只是可惜，易获的“后手”早早被自己人出卖了。 “原来如此……”易获惨然一笑，手上一动，一柄小刀径直飞来！ 古惊鸿护住了怀里的玄也，苏苏酥攥住了星源的胳膊带离，谁都没想到那刀刃径直划破了乌宝山的绳索，乌宝山立刻抱着那团变异八爪鱼整个儿滚下了船！ 重归于海的八爪鱼舒展着硕大的身躯，连那看不分明五官的脑袋都仿佛带着几分雀跃。 如鱼得水的乌宝山径直攀附在八爪鱼的一侧触角上，他冲着船上的易获喊道：“老师，您快过来！我和阿宝肯定能接住你！” 易获冲重获自由的乌宝山摇摇头。 他老了，走不动了。 易获望着古惊鸿，又看向简姿真正藏身的地方，冷声宣告：“我是输给了自己的执念，但我没输给你们！古惊鸿，你记住了！” 他猛然大笑出声，身后的黑色斗篷蓦然碎裂，伴随着他整个人都如同朽木，在海风的轻拂下化作尘埃，囫囵个儿都没剩下…… “老师！”正在对战杨家将的王康目眦欲裂，如同泄愤一般狠狠地跟杨家将对砸，原本占据下风的人竟然又多了几分战力。 可他却再也没法赶到易获身边。 王康想起来“亚蒂斯号”的时候，章先生特意嘱咐他，一旦易获可能被捕，就要先一步杀了他灭口。 可、可现在，他宁肯老师死在自己手里，也比这样化作虚无来得强！ 第一次，王康察觉到人死了就是死了，什么都不会留下。 “啊！”王康崩溃怒吼，双目猩红地跟杨家将打成一团，竟然在对战时刻再度提升异化技能，一个猛子把杨家将的长戟给扳断了！ 随着“咔”地一声长戟断裂，杨家将也爆出惊天的吼叫：“我的枪！王康！你这个混账！” 杨家将没了趁手的兵器，更火大了，追着王康就是一通锵锵击打，皆被王康返身格挡！ “这可完了……”简姿一边看着一边喃喃道：“易获可是我入处以来碰到的第一个首脑级别的要犯，现在化成灰了。” 那还怎么搞口供？ “他为了延长寿命做的缺德事太多了。魂器反噬，死后就会魂飞魄散。” 水系异能者，简姿新认识的同事强兰解释道：“逆天而为，总会付出代价的。” 代价就是灰飞烟灭。 简姿和强兰从藏身处走出来，杨家将还在跟王康对战，而王康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在看到简姿的瞬间，他眼底立刻升腾起一股仇恨，瞬间绕开杨家将直冲她面门而来！ “还我老师命来！” 简姿见状机敏后退，强兰即刻祭出水盾，柔软的水裹住王康的异化铁臂，让他拔不出来、退不出去，瞬间动弹不得。 “好一个‘以柔克刚’。”简姿赞叹道。 强兰的水系异能可太厉害了。 “不仅如此。”强兰说完，方才吸住王康的水系旋涡瞬间结冰，愣是将他冻在原地。 水冰本是一体，能够在异能者足够熟练的情况下转换形态……再联想到此前强兰能够通过操控水雾改变水的密度制造出精细的“海市蜃楼”消耗易获的魂器，简姿的“佩服”二字都要说倦了。 “这就是异能开发到极致的状态。”古惊鸿从天空一跃而下，将被控制住的王康铐住。 王康目眦欲裂，扬声道：“你他妈的还愣着干什么？！” 船身猛然一晃一斜，简姿和强兰赶紧搀扶住彼此。 船下再度传来一阵猛烈的撞击！ “是鲨鱼！”甲板下方的苏苏酥喊道：“乌宝山那个王八蛋把鲨鱼招来了！” 话音才落，古惊鸿已经利用船身跃上甲板，看到了正骑在其中一只鲨鱼头上的乌宝山。 “是你们杀了老师！我要为老师报仇！” 乌宝山已经失智，指着古惊鸿道：“杀啊！” 成群结队的鲨鱼仿佛听从了号令，再度对着船身狠狠一撞！ 巨型八爪鱼硕大的触手狠狠甩上来，将连冰坨子带着的王康一巴掌拍下了海岸。 简姿没来得及阻止，强兰的水盾循上去揪住王康，却还是被那股大力扯断了异能。 等王康再出现，已经稳稳当当落在八爪鱼的触手上了。 简姿赶紧上前扶住强兰，“没事吧姐妹？” 强兰站起来，摇摇头，船身又是一晃，船体的警报器响了！ “都别愣着了，赶紧到船尾上救生艇！”屈重示警声从广播里传来，招呼所有人即刻弃船。 再撞下去，别说“亚蒂斯号”保不住，就是这些客人的性命也难有保障。 古惊鸿的大尾巴已经救下不少因船体被撞坏险些摔落水中的人，但想缠剿那么多鲨鱼却不容易。 玄也已经被苏苏酥率先带离，而断了长戟的杨家将还指着被八爪鱼卷回的王康骂骂咧咧。 “混账玩意儿！你敢断我的枪，你有种别跑啊！” 王康抬起手，将手铐扭成废铁丢掉，冲着杨家将比了个中指，扬声提醒乌宝山道：“我们走。” “要走你走！”乌宝山一挥手：“你们也别想走！统统留下给老师陪葬！” 他指着古惊鸿一行，口中不知念叨了什么，王康就蓦然被八爪鱼带离。 这一次，王康什么都没说，只复杂地盯着乌宝山孤绝的背影，知道那厮是抱着必死之心跟调查处死磕了。 “组织会记得你的奉献。”王康抹去眼底的脆弱，坚韧地转过头，被八爪鱼带离“亚蒂斯号”。 “敢走？”杨家将气不过，借着船体助跑，把他断成两半的长戟狠狠掷出，射中了硕大的八爪鱼头！ 鱼头吃痛之下，触手来回舞动，竟有沉底之势！ 许是血水刺激了鲨鱼，撞船的鲨鱼明显开始转向，颇有不听指挥的架势。 “亚蒂斯号”的压力瞬间减轻了！ 第102章 生死未卜 王康没想到杨家将那个憨货竟然空中投掷，他从八爪鱼的触手上跌落的瞬间就看到无数鲨鱼俨然围游了过来！ 惊慌之下，王康立刻将全身异化，拼命逃生，却在鲨鱼的围拢下很快沉下去。 乌宝山也着急，口中不住地念诵着，却没有任何效果。 已经饿急眼的鲨鱼们很快便将硕大的八爪鱼身分食，血水越来越浓稠。 众人再瞧不见王康的身影，死活难料。 乌宝山还在顽强挣扎，指挥着部分吃饱的鲨鱼撞击船体，但到底没了头开始的气势，急得他不住高声痛呼“畜生”！ “古处，能把乌宝山薅回来吗？” 简姿摇摇晃晃扶着船杆，跟古惊鸿商量。 易获灰飞烟灭，王康掉入海底生死不知，要是还抓不住乌宝山，他们这一趟等于把三个目标任务全搞丢了。 说出去岂不是没面子？！ “可以一试。” 古惊鸿问强兰：“能想办法冻结一部分冰面助我一下么？” 乌宝山再会兽语，鲨鱼群蚕食八爪鱼也已经分流，现在确实是抓人的好时机！ “可以，但只有十米左右的范围，坚持三十秒。”强兰在消耗易获时花费了太多异能，也已经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多久。 “足够了。”古惊鸿颔首。 强兰望着前方乌宝山所在，立刻冻结海面。 从船头蔓延十米之远的所在，古惊鸿立刻飞身落去，借着边缘海水的冰冻，稳准跳到了乌宝山所踩的鲨鱼头上。 乌宝山吓得一跌，之前古惊鸿对他动手的场面太有压迫感，现在再度面对面，乌宝山恨恨道：“你别过来！否则我就死给你看！” 古惊鸿挑眉，“你怎么死？” 他的尾巴瞬间把乌宝山缠了个紧，即刻拉着空中飞跃大声怒吼的乌宝山落回“亚蒂斯号”。 一来一回恰好三十秒，海面上的冰骤然融化，强兰脱力坐到地上。 古惊鸿站稳，简姿就眼疾手快地把乌宝山的嘴巴给堵上了，还顺手挼了一把古处毛茸茸的尾巴。 唔，手感一如既往地好。 简姿故意装作没看到古惊鸿瞪她，一脸正义地警告乌宝山：“你小子老实一点啊，不然还得挨揍！” 想为易获报仇的乌宝山通红着脸，呜呜呜地怒吼连连，却因为嘴巴塞了布，说啥都含糊不清。 没了他的指令，撞船的鲨鱼们逐渐消散，海面上除了残破的“亚蒂斯号”，竟有一种暴风雨过后的宁静。 苏苏酥和云溪照看着几个脱力的同事、顺便给星源包扎了伤口，另一边，屈重也已经安排大部分人上了逃生艇。 “古处，救援信号已经发出去了，大概再过三小时，就会有救援的飞机船只赶来。”屈重客气道。 “辛苦。”古惊鸿望着满目疮痍的豪华游轮，它深埋地下的那些腌臜交易，都将会伴随着易获身死重见天日。 支援队伍提前一个多小时便抵达了，将所有乘客平安送离时，还特意找了专门的队伍来押送乌宝山。 屈重也将接受调查，把所知的一切都告诉调查处。 回程的路上，简姿的太阳穴就开始突突跳，她轻声问：“古处，易获到底把我认成了谁啊？” “海市蜃楼”启动时，简姿是被易获暗算到了，但他们早有准备，简姿只受了一点轻伤，却成功引易获“入局”了。 “你就是你。”古惊鸿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答案。 简姿不满足，还想再问，就听到杨家将恨声道：“王康那狗东西到底死没死啊？” 他的枪！ 他们杨家祖传的枪！都被王康给弄折了！ “现在后悔了？投掷断枪的时候不是很帅吗？”苏苏酥反讽道。 杨家将：“……” 古惊鸿突然道：“别这么沮丧，能修。” “啊？”杨家将一怔：“可我那铁料据说十分难寻的。” “那也是对别人来说难寻，处长什么宝贝没有？”活了几千年了，处长肯定是有些压箱底的宝贝的。 云溪不禁感慨：“就是可惜，枪扔在了变异八爪鱼的身上了。” “谁说的，”古惊鸿示意大家看船头：“枪我拿回来了。” 他九个尾巴，分俩把枪捡回来不是分分钟？ 杨家将激动地扑过去，打开一看，果然是他的枪！ “嘿嘿，没丢，没丢！”杨家将抱着枪险些哭出声来：“不然我都没脸到地下见我太奶。” 太丢人了。 苏苏酥别过脸，简直没眼看。 “古处威武。”简姿忘记再追问之前的问题，笑嘻嘻安慰杨家将：“老杨别难受了，以后还是有脸见你太奶的。” 杨家将：“……现在倒也不用急着见我太奶了。” “噗，”星源一笑牵动了伤口，捂着胸口疼得倒吸一口气。 强兰也没忍住莞尔。 这几天的旅程，真是比他们出勤三次都累啊！ 大家轮流看护着乌宝山，直到把人带回调查处，都没再给他开口的机会，就怕节外生枝冒出什么古怪生物再把人给救走了。 一回到处里，便是紧锣密鼓提审乌宝山的时间。 古惊鸿主审，宁有才做笔录。 负伤的几人都没休息，连小玄也都趴在监控室外，等着古惊鸿审讯的结果。 乌宝山基本上全交代了： “放出‘海上怪谈’的不是别人，就是老师。他和屈重联手，跟三大家族的人有私下勾连的生意，加大传闻是为了不让我们的杀人手法曝光。” “深海迷情”制造这几年，“亚蒂斯号”里究竟玩得是什么勾当，入股的那几家大企业怎么会不知道？ 都是有利可图的，谁也说不着谁。 乌宝山只是实施动手的那一环罢了。 “你们每年都要尸体做什么？”古惊鸿沉声问：“制作人造异能人试验？” 乌宝山闻言一怔，没想到调查处连这些都查到了。 “不光如此。他们的父母好像有什么基因……”具体的他也没听老师讲过。 但选人绝不是随机的，也不是王少那些人口中的“富贵筛选”。 “传闻都是表象。”乌宝山道。 第103章 岂料好坏 古惊鸿：“你跟王康是如何认识的。” “我们不认识。”乌宝山失去了精神支柱，神色间都是怅然：“这次行动，我们是第一次见。” 据乌宝山所知，易获手底下养着一批异能者，肯定不止一个王康。 乌宝山跟易获也是单线联系，杀掉使用了“深海迷情”的人，其他的，乌宝山几乎不管不问。 至于易获为什么会杀赵程干，车树峰又在这诸多生意里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乌宝山更是一问三不知。 古惊鸿见从乌宝山那处再挖不出什么秘密，就先暂时将人看押，准备审过屈重后再拼凑完整的证据链。 从审讯室出来，古惊鸿招呼大家：“行了，去休息。” 其他的等明天再说。 大家四散离去，简姿也只好悻悻回去睡觉。 她的精神力增强后，对易获的攻击有了几分免疫的味道，这一次除了稍微有点头晕，再没什么明显症状。 可是晚间睡觉时，简姿又梦到了许多光怪陆离的画面，其中不泛熟悉的苏苏和云溪，杨家将和其他熟悉却叫不出名字的面孔…… 黄昏时分。 海岸线上漂浮着一个破旧的甲板，上面挂着一个人。 正是从鲨鱼堆死里逃生的王康。 他在水边不知飘了多久，才终于上了岸。 拖着左臂严重的伤势，王康把自己破旧的衣服死死缠住血肉模糊的手臂，清秀的容颜透着几分狰狞。 随即，他从兜里掏出一个极小的信号发射器摁下，便晕倒在礁石边睡着了。 古惊鸿，简姿。 等着吧。 他一定会为老师报仇的！ 不知过了多久，一艘小型游艇很快欺近了王康藏身的海岸，从上面下来的人，却是车树峰。 他和手下将王康捆带起来，送上了小型游艇。 “头儿，咱把人绑到哪儿去？”游艇上，手下问车树峰。 “先看起来，等着。”车树峰道。 他的老大赵程干死了，车树峰也为老大报了仇，联合调查处“杀了”易获。 可那老东西死得太快太干脆了。 现在么，拘住易获的学生也算。 车树峰瞥了一眼仍旧在昏睡的王康，低声道：“他们都别想好过！” …… 强兰和星源在调查处休养了三天后才离开。 “本来应该请你们吃顿大餐犒劳一下，但那边着急，也不好继续留你们了。”古惊鸿解释道：“随后会给你们发一大笔奖金作为犒劳。” 二人本就有原岗公务，这次为了抓捕易获调岗，纯属为了帮忙。 这份情，古惊鸿已经记在心里了。 “古处长客气了。”星源微微一笑：“后面有需要的地方，尽管调遣。” 强兰点头，表示赞同。 众人跟两位同事告别，简姿冲着他们挥挥手，颇有些不舍。 折腾一场，最后还没把易获抓了活口，属实有些可惜。 “咱们尽力了，”苏苏酥仿佛猜到了简姿的心思，撞了撞她的胳膊：“你头怎么样？” “还好。”除了做的梦都太逼真奇怪，简姿没发现还有啥后遗症。 “不舒服一定告诉云溪，别拖。”古惊鸿认真叮嘱。 “是。” 提审屈重很快提上了行程。 屈重被秘密调往调查处的时候，全程都是封闭式押送。 直到安顿在审讯室，屈重看到熟悉的面孔，才悄然松了口气：“古处，您这调查处，未免太神秘了。” 二人毕竟曾经在船上合作，给易获下套。 此刻就算审讯，屈重的心里头还存着三分侥幸心理。 “屈重高兴得太早了。”审讯室外，简姿几乎整个人半挂在苏苏酥的身上，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小声道：“还不知道古处正憋着大招准备搞他心态呢。” “亚蒂斯号”发生这么多惨案，屈重当“睁眼瞎”，就算有戴罪立功表现，前面的事情也翻不过去啊！ 苏苏酥：“嗯哼。” “保险起见罢了，调查处最好还是隐匿于人前。” 古惊鸿示意屈重交代事实，挑明了易获跟“亚蒂斯号”的地下交易，以及那些死者运往何处的讯息，他们都有所掌控。 “我确实有在帮助易获运送尸体，但每次他都让我安顿到码头的集装箱去，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屈重一脸诚恳道：“‘亚蒂斯号’才是我生活的重心。什么‘王少’还是‘易获’，他们都不过是借着‘亚蒂斯号’来办事的！船是无辜的啊！” “船当然无辜，可人无辜吗？”古惊鸿反问：“那些死者，也跟船一样无辜。” 什么都没做，就死得不明不白。 直接的杀人凶手乌宝山，连为什么要杀人都不知道！ 这些人视人命如草芥，从未思虑过别人生命的份量。 他们的眼里，只有自己最在乎的人事物。 屈重被噎得够呛，半晌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自己的罪责开脱。 “你口口声声说在乎‘亚蒂斯号’，却让它被资本裹挟，成为犯罪者的温床，让无数罪恶在看不见的底仓内滋长，你在意的是船么？是你拥有生杀予夺的船长头衔！” 古惊鸿火力全开，直击屈重内心。 屈重方才的那点子侥幸心理全都化作虚无，额头的冷汗津津，“古处，我、我真没……” “没料到他们会恶意杀人、且累年不绝；还是没料到这些罪责终有一日得见昭雪？屈船长，您该知道，这些曝光，你首当其中会被推出来当替死鬼的。”古惊鸿微笑摄魄，话却压迫感满满： “别说你交代了，就算你一个字都没交代，出了调查处的门，那几家大股东，会让你全须全尾地好好活下去么？” 撇清自己最好的法子，就是坐实屈重的罪名。 那些人的手段，屈重不是不知道的。 只是当有一天人为刀俎他为鱼肉的时候，方知曾经那些被牺牲的人有多惨。 屈重从踏进调查处开始，就已经骑虎难下了。 他只剩坦白从宽这一条路。 “我，我说。”屈重抹了抹额头的冷汗，“易获曾跟我提过，是在跟王氏集团做一个什么研究项目，涉及到造就基因什么的。那些尸体虽然已经死了，但所有冷冻技术都能够在短效内保持基因活性……” 所以，挪运尸体要快，基本出了“意外事件”，就需要尽快冷冻尸体且将其运走。 这也是为何在船上的时候，屈重并不愿意费尽调查真相。 因为他知道那些人死于海怪，且幕后有易获的手笔。 “我顶多是藏尸包庇，但绝无害人之心！只有‘亚蒂斯号’好我才能好……”屈重说到一半，就在古惊鸿锐利视线的审视下再度闭上了嘴。 可“亚蒂斯号”最后，哪里好了呢？ 第104章 不冒泡 “亚蒂斯号”正式通航的那一年，是屈重人生的高光时刻。 他以为，只要好好开船，凭借“亚蒂斯号”雄厚的资金实力，必然能够在海港豪华游轮之中闯出名堂来。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从屈重第一次跟豪门少爷交易，破例让没有请柬的人上船且出了意外之后，他就变成了股东们的傀儡，再也无法以独立意志行事。 “深海迷情”何止迷惑了那些上船的无辜死者的心智，更断送了屈重身为“船长”想要始终如一保护“亚蒂斯号”的初衷。 “那些日子，我总是宽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亚蒂斯号’。可良心的谴责，对错的公理，从来都不是我自欺欺人就能改变的……” 屈重将脸埋在双手之间：“是我的错，如果我一开始就能拒绝诱惑，没收下王家的贿赂，也许今天，‘亚蒂斯号’还只是一艘普通的豪华游轮。”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古惊鸿从审讯室出来，望着神色同样复杂的同事们，低声道：“联络警员们，对王家、洛家等采取行动。” 这一次，他们要把这艘豪华游轮下的罪恶统统拔出来，在阳光和人民的审判下无所遁形。 另一边，云溪在研究室里已经分析过“亚蒂斯号”冷冻物质的成分，其中有几样是他们在陆正南的实验室里见到过的。 通过简姿的调查和数据对比，这些成分有几样专利还真是从王家流出来的。 证据确凿之际，王少以勾结“罪大恶极凶犯、暗中进行人口器官买卖和人体实验等”多项罪名被捕。 抓人的那一天，王少所在的城市有不少百姓都看到了官方报道，知道了“亚蒂斯号”数年来发生的“海怪袭人”等诸多传闻事件的真实面目。 当然，臭名昭着的王少也收获了热心群众的臭鸡蛋数枚，逮捕场面大快人心。 审讯室里，风韵犹存的王少看到略显眼熟的古惊鸿时，终于恍然道： “原来是你。” 原来早在他隐匿在船上的时候，王少她们就已经注定了覆灭之路。 古惊鸿颔首：“是我。” 成王败寇，王少也不矫情，问古惊鸿想知道什么。 她清楚，自己被逮捕绝非简单的逮捕令上写的，跟“易获”有生意往来，助其作案。 “人造异能人的项目，你跟易获合作了，对么？” “算是吧。”王少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我家老爷子想让自己的商业帝国千秋万代，可惜两个儿子都不整齐，还得靠我这个女人勉强支撑。” 老爷子用她，但不信她。 王少风光无限的“大小姐”奢靡生活下，是从未得到父亲认可的自卑的心。 王老爷子想要一个足够优秀的儿子，这也是帮助易获的条件之一：一旦异能者基因传承实验能成功，王家后代要作为第一批受益人参与享用。 站在门外的简姿只能说一句：好大一个饼。 “他们对异能人到底有什么误解啊，当咱无所不能小超人吗？”起码就简姿目前所接触到的异能者来看，大家的异能都存在着一定的局限性。 没有人无敌。 “痴人说梦呗。”苏苏酥双手抱臂，一脸无语：“改换基因就想无敌，家有皇位继承呢？” 简姿左右看看，发现云溪姐和杨家将都不在，小声问：“云溪姐还没解析完冷冻液的配料？” “嗯，有几个指标还要等等。”不能把所有希望寄托在口供上。 谁知道王少会不会全讲实话。 “老杨呢？” “抱着他那长戟哭呢。”苏苏酥一提起此事就忍不住翻白眼。 古惊鸿忙着案件收尾，杨家将暂时不用出外勤，天天抱着长戟哀悼，只恨没把王康捶到土里才解恨。 “王康要是真的葬身大鲨鱼腹中，也算是为那些枉死的人解恨了。” 简姿叹了口气：“苏苏你看着审讯吧，我去帮云溪姐找找线索。” “好。” 回到办公区，简姿根据之前云溪姐提供的化学公式搜查整个王氏集团，很快就在其中两处工厂里发现了一点线索。 “这俩公式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呢？” 简姿皱眉，将两份公式誊抄发给云溪，留言道：姐你瞅瞅，这俩公式合起来是不是咱们要的那两样？ 云溪几乎是秒回：你怎么找到的？ 简姿将找到的资料截图发给云溪，附言：我黑到王氏集团里看见的，这份文件的机密等级很高。 没过一会，云溪从门外推门进来了，双眼灼灼放光，她捏了捏简姿嫩白的小脸，激动道：“你可真是个平平无奇的小天才！” 简姿找到的正是云溪一直在破解的公式！ “这帮家伙贼得很，他们不想让我们顺利调查出源头工厂，所以将几种主材料和副材料分门别类制造，再运往统一的工厂进行加工……” 云溪在大白板上飞快地写下一堆公式，随即将其推演成了最后简姿发现的那几样。 拆开来、合成上，都是一个东西。 “这就是姐你之前说的能保持生物活性的冷冻技术？”简姿讶然道。 “对，不过并不成熟。”云溪勾出中间一个部分：“这部分的分子不稳定，导致活性会在三至六个小时内立刻僵死。” 所以，“意外”死于“亚蒂斯号”的那些人必须得尽快运走，倒是跟屈重的口供对上了。 “可惜了，要是能拿到易获的口供，我们估计能把他们那邪恶组织挖出个大窟窿来。”云溪喟叹道。 简姿托腮：“谁知道那家伙命不久矣，还想拖我去死。” 要她命的执念高于他们组织搞事情的“崇高理想”，结果掉进了调查处早就准备好的计谋里。 只是易获身体朽木难支，力竭时身死，没给处里留下任何口供。 “古处猜得没错，章镜那帮人就是想在船上借我们的手送易获归西。” 调查处为了结“亚蒂斯号”的案子，最近动作如此频繁，可章镜那帮人连个泡都没冒，可见一斑。 第105章 百年陈酿 章镜等人不是不想冒泡，而是没工夫。 易获死是闻总刻意为之，但他手下散落的那些能人，章镜还要挨个收编。 有些忠心的只看重易获的威望，易获一死，他们立刻抹除痕迹逃离，连堵截都只堵到三分之一的人。 还有些冥顽不灵的，章镜抽走了他们的骨髓获取基因，便把人杀掉埋了。 忙碌的这几天，等再想起来王康时，章镜惊讶地发现王康不见了。 而他最后一次发出求救信号的小岛空无一人，只留下曾有人登岛的痕迹。 应该是被人先一步带走了。 “王康异化很厉害，短期内应该没事。”章镜听完手下的汇报，决定暂且搁置王康，继续收编易获的人手…… …… 根据王少的交代，调查处联合警方查封了好几家制造违禁药品的医药公司，其中不少研究人员的名册也落入调查处的手里。 简姿忙得连轴转，整个大屏所有系统都不够她一个人摆活的。 但黑客的本事到底是厉害的，她不仅比对了王少口中那些“研究员”的背调，还跟之前几桩涉及到研究员的案子进行交叉比对，果然有了惊人的发现。 “古处，您看看。”简姿列出了三个人的名单以及其中的调查结果： “分子活性保持技术，是出自研究员丘亚平之手，他和之前陆正南的研究员朱芳曾共同参加过几次研讨会。” 二人的交集极少，也不存在师徒名分，故而调查处一直没有通过延展朱芳的人脉注意到这位“边缘人物”。 但他的履历十分丰富亮眼，堪称“分子活性技术”领域的青年优秀科学家，所获的专利和专项奖在业内都颇为瞩目。 另外两名助手级别的研究员，分别叫巩兴志、邓文渊。 三人在不同的部门工作，邓文渊甚至作为交换科学家被调派去了洛家的研究所。 “交换项目？”古惊鸿气极反笑：“好啊，摊子铺得挺大，一个两个都想在异能人身上做文章？” “不仅如此，他们在这个领域起码研究了有五六年之久，正好跟之前诸多案件发起的时间差不多。” 简姿又拿过另外一份文件：“这跟闻氏集团的董事长闻贺接手家族企业的时间相差无几。” 这一下，所有的脉络都串到一起了。 云溪、苏苏酥等人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宁有才扶了扶眼镜框：“简姿的意思是，章镜傍上了闻氏集团，闻贺通过家族影响力，暗中扩充人造异能人的生意，把其他家族企业拉拢进来共同研究基因变异技术？” “在这个过程中，研制技术的不仅仅是众多大企业内部，还有类似于化南实业这种公司。刀哥和赵拓、‘亚蒂斯号’等作为提供试验品的二道贩子，从中谋取暴利。有些人接触到了核心，会被章镜等人保护一二；实力不佳的陆正南之流，就变成了试验失败的牺牲品，推出来顶罪。” 简姿一边说，一边冲宁有才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整理文件小能手，很快就把逻辑线串起来了。 “行事中间，古处长发现了简姿，小周向闻氏集团曝光了‘空间穿梭’异能的存在。易获和章镜产生分歧：易获想杀阿姿灭口，章镜要看简姿突破异能极限，掠夺基因……” 云溪转动着手里的笔，将后面的推论续上。 简姿打了个响指，“没错。” 古惊鸿凉凉瞥了众人一眼，“都来过当侦探的瘾呢？” 他们是调查处，没证据的事情再扯也白搭。 闻氏集团嫌疑再大，揪不住易获和章镜跟其合作的证据，闻氏集团仍会脱罪。 所幸发现了这几个研究员和之前案件的牵扯。 “别放松对章镜一行人的监控。对以丘亚平为首的调查员展开调查。”古惊鸿拍板，随即冲简姿道：“王少口供里的证据，归置得怎么样了？” 简姿询问的目光瞟向宁有才。 简姿早就已经把资料全都搜集齐了，后续的工作是有才兄干的。 “弄好了，”宁有才把厚厚一摞资料搬到桌面上：“写报告够了。” “那就行动。” 古惊鸿话音没落，就看到浑身脏兮兮、头发凌乱且有些打结的老谢从门外晃进来了。 “古处，你小子不厚道啊！” 老谢一进来就开始抱怨：“‘亚蒂斯号’搞出这么大动静，我们地府上上下下动用了多少调员才理清楚那些个陈年旧案……你不得表示表示？” 他笑嘻嘻地拍了拍古惊鸿的腰带，言下之意，是想让古惊鸿松松口。 也就是老谢在地府有这个人脉，舔着老脸让那么多牛头马面加班，否则就上次和上上次那几桩事……光靠他一个人怎么搞得完！ “三百年？”古惊鸿问。 “那能行吗？”老谢立刻讨价还价：“起码五百年！” “五百年就五百年，就俩，不能再多了！”古惊鸿一脸肉疼：“没几坛了。” 这老家伙，明明是惠及两地的事情，还得他自贴腰包。 此刻，古惊鸿是想念常宇翔的。 更想念常宇翔那一柜子好酒。 “嘿嘿嘿，好好好！那我可就自己拿了啊！” 老谢目的达到，乐颠颠冲众人挥手告别，临走还撞上了刚来的小玄也，仗着身高揉了一把孩子脑袋，背着手喜滋滋走了。 玄也绷着萌脸捂着头，“老酒鬼毁我发型……” “好着呢好着呢！” 简姿欲盖弥彰地也揉了一把，顺势给玄也把软乎乎的呆毛理顺，扭头问：“两坛，酒？” 古惊鸿点头：“陈酿。” 他冲众人道：“干活吧，查完这三个科研人员，真给你们放假。” 说完，古惊鸿电话响了，他摆手示意，出去接电话。 简姿还在震惊“陈酿”这件事。 “是我孤陋寡闻了么？” 啥时候陈酿都能按照“百年”来计算了！ “古处长可攒了不少好酒呢。”云溪莞尔：“回头等处里立大功了，咱们也可以宰一坛尝尝。” “可古处不是说五百年的陈酿不多了嘛？”简姿呐呐道。 有五百年的，谁愿意尝三百年的不是？ “呵，他多得很！”苏苏酥冷嗤一声：“不讨价还价，能都让老谢喝了！” 还记得上一次老谢趁着古处办事去了，偷偷喝掉了古处长酒库三分之一的陈酿，那酒味险险没把整个地府给熏醉，阎王发了好大的火，剃秃了老谢的胡子才解气。 “噗，还有这事儿？！”简姿乐不可支。 “那有机会一定得尝尝古处的陈酿！” 杨家将挠头，他不敢参与话题……毕竟还指望着古处长帮他修长戟。 酒什么的，可以暂且放一放哈！ 第106章 不止一个(1) 王氏集团旗下的研究所不止一家，其中进行“分子活性研究”，准备投入科技领域的子公司和产业链也不光是丘亚平这一批人。 简姿筛选信息的时候，还不能确凿丘亚平等人在案件中所起到的作用，提取信息上门说的是“配合调查”。 想也是，王氏集团闹出了“亚蒂斯号”那么大的动静，下面的研究所和子企业震动也在所难免。 等到简姿和苏苏酥来到其研究所见到丘亚平的时候，丘亚平还在做试验。 “丘工在那，您几位稍等。”其中一个工作人员道：“试验进行到关键时刻，等丘工做完这一小节，就出来见各位。” “劳烦了。”简姿微笑颔首。 大家面上都保持着客套，和一起前来的警员等在会客室。 苏苏酥站在窗边静观附近建筑物，发现此处的视野十分开阔，能够清晰看到其他几处集团企业的动向……一个普通的研究所，本不该需要这么敏锐的视野角度。 她立刻掏出手机打出一行字，随即瞥了简姿一眼。 简姿默契地掏出手机，看到了苏苏酥的留言。 她不动声色地起身，故作好奇道：“莫警官，你们管理这个片区多久了？” 警官莫泽是本次处里分给简姿和苏苏酥的执行片区警察，三十岁出头，五官端正，性格却非常开朗活泼。 由他带着二人来摸排，一来本区警察更熟悉情况，方便询问；二来他们私下跟企业打交道多，能说得上话。 不是生面孔，套话也好、安排会面也罢，都容易些。 “从我参加工作就被分配到这边了，巡逻这一片区有几年了。”对比神情冷淡的苏苏酥，莫泽跟简姿更说得上话，笑着道：“别看这边现在建设挺好，前几年才建的！” “哎？”简姿惊讶道：“这楼看着不像是几年才建起来的新楼。” 说这话的时候，站在一旁的苏苏酥也转过头来，等着莫泽解说。 “是吧？其实是基建的问题。”莫泽讲起当初招商引资之后，本有一部分商建参与建设。 结果几个商建企业内部爆发动荡，改组失败，加上大环境竞争，接连倒闭。 官方就把后续的建设工作承接下来，还查出了期间几个倒闭企业偷工减料的事情。 外墙旧化严重，跟当时的用料有关。 “还有这么一出啊……”简姿喃喃道。 她心底暗暗把这件事记下。 “对啊，事后还有不少监管部门特意来看过，确认只是丑了点，工程没有安全隐患，就等着翻新项目重启的时候再说。” 莫泽笑着说完，就听工作人员来，告诉他们丘亚平已经忙完了，这就过来。 一个身穿研究服、戴着眼镜的儒雅男人从房间外走进来，他率先跟较为熟悉的莫泽打招呼，随即客气地伸出手：“简警官，苏警官。” 简姿和苏苏酥都象征性地跟丘亚平握了握手。 四人落座，简姿问起“人体分子活性保存技术”的研发，把之前云溪姐说给她的相关名词都卖弄了一番。 丘亚平没想到遇见了这么懂分子活性保存技术的警员，立刻“研发狂人”上线，拉着简姿说了一通有的没的。 苏苏酥在一旁录音，目光却悄然观察着丘亚平，莫泽根据计划，寻了个借口说去上洗手间，离开了待客室，准备调查一下丘亚平的工位。 等简姿能卖弄的都卖弄得差不多了，终于进入本次试探的正题：“听说之前王氏集团对这个研发项目颇感兴趣，也注入了一部分资金？” 丘亚平闻言，想了想道：“哪个王氏集团？” “最近新闻上总在报告的王氏。”简姿意味不明道。 “哦……”丘亚平仿佛还是没明白，从兜里掏出一份糖含进嘴里，见简姿盯着他的动作，微笑解释道： “吃吗？” “不吃。”简姿笑了笑。 “丘工，我可听说你血压血糖都不稳定，这么吃糖能行？”从门外进来的莫泽也没错过丘亚平的动作，无奈提醒：“我可得替嫂子监督你啊！” “没事，一直打着胰岛素呢。”丘亚平笑了笑，但还是把糖装回兜里。 他一副回想起王氏集团的样子，“我们研究所虽然不大，但看中的集团挺多，但商务接洽和注资投入试验的事情，我的助理他们知道的比较多。您如果有需要，可以跟他们沟通。” 说了跟没说一样。 简姿心里吐槽，面上不显，“行，晚点了我再问问您助理。” 后续丘亚平说话就谨慎了许多，跟简姿提及技术核心部分也十分保守。 简姿见他警惕得很，提前结束了对话。 随后，为了不让丘亚平几人显得突兀，他们询问了将近半数的研发人员，这才告辞离开。 回去的路上，简姿笃定道：“丘亚平跟王氏集团不简单。” 苏苏酥点头：“他吃糖的时机有点怪。” 一个血糖血压不稳定的人，要不是问到令人紧张的问题，何必靠吃东西来提神？ “可丘工血糖血压不稳，是我们都知道的啊。您二位会不会太敏感了？”开车的莫泽提醒道：“他和巩兴志、邓文渊就是普通的同事关系，私下偶尔约约牌局，三人的工位都没啥古怪。” 简姿摇头：“再看看。” 她没反驳莫泽的话，可凭借直觉，仍觉得丘亚平心里有鬼。 面上装作不知道“注资企业”的情况，也不问他的技术别人拿走怎么用……这种前后矛盾、顾头不顾尾的做派，可不符合丘亚平“科研狂人”的人设。 三人又跑了几家子公司，调研了一下“分子技术活性”发展到现在，最前沿的技术大概到什么水平，丘亚平在业内的口碑，这才打道回处里。 简姿揉了揉走到酸胀的脚，无奈道：“为了调查一个丘亚平，我们竟然要演到如此地步？” 天神，她腿都快走断了。 最后坐车的时候，她都想就地打开笔记本电脑，用异能穿回来。 还能少走几步路。 苏苏酥仍旧生龙活虎，对菜狗简姿吐出四字真言：“缺乏锻炼。” 简姿：“……” 第107章 不止一个(2) “说说调查结果。” 今天古惊鸿倒是不忙，一直在处里解决案子收尾的后续资料，提供一些相关信息……嗯，顺便审阅了一下宁有才的结案报告。 写得不错。 简姿先把丘亚平的模样、性格一一告知，特意提及了“血糖不稳”这件事。 她莫名在意的点让苏苏酥和云溪都觉得古怪。 “我推论，丘亚平跟王氏集团应该有见不得人的私下交易，说到王少，他有明显的紧张情绪和逃避心态，后来全程询问都变得精神紧绷，没问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简姿喟叹道：“莫泽不太行，他有主观判断，下次调查我想换个警察。” 关于这一点，苏苏酥也忍不住点头：“待在片区，太过熟悉了。” 莫泽漫不经心的态度、略显敷衍的调查结果，都让苏苏酥不太爽。 “阿姿为什么那么在意‘吃糖’这件事？”云溪托腮发问：“我听说这种作息不规律的研究员，会带些职业病或者基础病，都是正常的。” “不知道。”简姿笑了笑：“可能有小习惯的我都会忍不住多观察观察。” 至于丘亚平研究领域的东西，简姿都录音了，全权交给云溪姐分析口供。 “行，你们盯紧他，云溪分析口供寻找突破口。”古惊鸿敲了敲桌子，示意简姿跟他出去一趟。 “咋了古处？”简姿以为古惊鸿要带她出外勤，没想到是带她来了房间。 “坐吧，我给你拿饮料。”古惊鸿示意简姿坐下，随即问道：“脑部检查做了吗？” “做了，除了这两天有多梦的迹象，其他跟之前没区别。”简姿好笑道：“您不会还要问问我梦境里的东西吧？” “我比较怕的是你问我的梦境……”古惊鸿自语喃喃了一句。 简姿正好喝饮料，把瓶子放在桌上，鼓着腮帮子歪头，似乎是在询问“您刚说啥？” 古惊鸿摆手，“丘亚平等人的研究项目只是一方面，要着眼大局。” “我想着眼，可章镜他们没信儿啊。”简姿讪笑：“您找着人了？” 古惊鸿：“……没。” 二人突然陷入沉默，屋子里的气氛尴尬了一瞬。 “我这两天要出去一趟，给杨家将修戟。你的异能训练不要落下，走哪里都和三苏一起……” 古惊鸿非常细致地吩咐了一堆，简姿全都应下，甚至还觉得古惊鸿有些啰嗦。 直到他在简姿越发古怪的眼神里惊觉自己啰嗦，古惊鸿立刻戛然而止，让简姿走了。 出了门，简姿在门口愣了半天。 “古处咋了？” 提前到更年期了吗，既喜怒无常，又罗里吧嗦的。 直到简姿离开的脚步声远去，屋内提溜着心的古惊鸿也松了口气，靠在沙发上揉太阳穴。 “我是不是啰嗦了点？” …… 调查当夜，丘亚平难得按时按点回家了。 他拎着公文包，快步走进家门，中途还遇到了热情的邻居打招呼：“丘工难得早下班啊！” “是，要出差了，提前回来陪老婆吃饭。” “哎呦，真是年轻有为，还这么恩爱，羡慕死我们嘞！” “客气了，您跟嫂子还好吧？”丘亚平略显拘谨地客套了两句，终于挨过了漫长的电梯时光，进了家门。 妻子孙怡静手里拎着铲子，见到丘亚平回来忍不住惊讶：“今天不忙吗？” “加两个菜。”丘亚平淡淡吩咐：“今天在家里吃。” “哦，好。”厨房里，孙怡静炒菜的动作顿了顿，随即转身到冰箱里拿出了几类早就准备好的食材，快速开炒。 过了不到一个小时，三菜一汤上桌，夫妻二人相对而坐，丘亚平略显不安地揪开了衬衣袖子，结果因为动作粗暴弄飞了一颗。 不等丘亚平说，孙怡静立刻放下筷子蹲身去捡，低声道：“心情不好吗？” 丘亚平面色不改，眼镜后面的目光却变得有些狰狞：“这帮警察真可笑，居然查到我们研究所来了！王氏集团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不过是提供了一些试剂罢了，难道还指望那帮蠢人真因为试剂搞出什么名堂？ “王少呢？”孙怡静略显担忧道：“她怎么说？” “她说个屁！她都蹲大狱了！” 丘亚平突然激动起来，将饭碗撂翻，吓得孙怡静噤若寒蝉。 他看得心头生厌，说了一句“不吃了”，便气呼呼地坐到了沙发上。 孙怡静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复下来，随即慢慢走过去给丘亚平按摩肩颈：“别着急嘛，警察应该就是普通的例行公事。你这么厉害，肯定能对付得了那帮蠢货的！” “用你说？”丘亚平到底是被孙怡静哄得舒坦了些，“力气大点。” 孙怡静微微一笑，手上的力道更大了些。 没过多久，丘亚平便鼾声如雷了。 孙怡静静静望着男人酣睡的容颜，唇瓣勾起一抹幸福的微笑…… 古惊鸿离开当天，杨家将特意去拜了拜菩萨，还到寺庙里烧了头香，只为祈求保佑处长此行顺利归来，让他的祖传长戟可以重见天日，他这个“不肖子孙”未来也能有脸去见太奶…… 简姿他们知道这事儿的时候……都蚌住了。 既然要盯着丘亚平，简姿这些日子便没放松对他的监控。 直到云溪那里有了突破性的线索，终于弄明白了丘亚平等人研究的领域，以及将其制作成的试剂和“转化异能”挂上钩。 “好啊好啊！咱们现在是不是可以申请搜查令，把人带回来询问了？”简姿激动地在屋子里转圈圈。 “从程序上来说，是这样的。”云溪熬了两夜，想着能好好睡个觉。 “申请了。”宁有才立刻道。 简姿搓搓手，笑嘻嘻地问：“苏苏，到时候咱一块？” “嗯，”苏苏酥冷着脸，眼底却有一些笑意。 这应该算是继“亚蒂斯号”案后难得的突破性好消息了。 趁着等待的功夫，简姿想着索性看看丘亚平今天干嘛呢。 她打开电脑，黑进了研究所的出勤记录，发现记录上，丘亚平两天的出勤考核都变成了出差。 可她记得很清楚，昨天晚上看记录的时候，丘亚平的记录是空白。 而各处的摄像头里显示，丘亚平回家之后，这两天都在家里，并未外出。 简姿惊觉不对，立刻联络当地警方，和苏苏酥跑了一趟现场。 丘亚平家里没人。 简姿立刻拨打了其妻孙怡静的电话，询问丘亚平的行踪。 孙怡静在电话那头也愣了，“我丈夫在两天前出差了啊，简警官，您没问问研究所他在哪里吗？” 第108章 不止一个(3) 简姿挂了电话，跟苏苏酥对视一眼，二人都在彼此眼里看到“大事不妙”。 她和苏苏酥离开丘亚平家，找了个角落开启异能回处里。 恰好古惊鸿也从外面回来，见二人脸色难看，问道：“怎么了？” “丘亚平出事了。”简姿懊恼得不行。 明明前两天还一切正常，结果一夜过去就全变了。 出差？出个鬼差啊！人的影子都没见着从家门里出来！ “别着急，调取监控看一下。我找下辖单位协查丘亚平的去向。他肯定不会就此失踪。杨家将，去他们研究所跑一趟，看看丘亚平有没有出差记录。有就带回来，没有就去把丘亚平的工位彻底搜查一下。” 自此，古惊鸿也开始相信，初始那位莫泽警官未必真的好好检查过丘亚平的工位。 当然，他还是别像之前那样，才找到丘亚平一点线索人就没了。 那就很不爽。 杨家将应声，左右看看，见古处并没有掏出长戟、也没有提这个话茬儿的意思，便立刻出勤。 “对了，重点关注一下巩兴志和邓文渊。”古惊鸿强调道。 “明白。” 简姿也不含糊，立刻坐到大屏前面调取有关丘亚平的实时监控。 视频里丘亚平的身影停留在两天前，回家后他就再没出来。 紧跟着就是丘亚平的妻子孙怡静按时上下班，买菜做饭扔垃圾，没有任何不妥。 简姿不信邪，入侵摄像头后台，结果发现被人篡改了数据。 “气死我了。”简姿拍了一记桌子，颇有一种“终日捉雁却被雁啄了眼”的感觉。 她立刻撸起袖子敞开干。 云溪和苏苏酥对视一眼，皆齐齐看向古惊鸿。 得，有人在太岁头上动土。 阿姿要疯。 古惊鸿无奈道：“别着急。” “我不急。” 简姿嘴上说不急，可手上的动作却一点儿不慢。 甚至，她已经开始一只手调取监控，一只手正在检索调查准备黑丘亚平的手提电脑。 “怪我太讲规矩，还等着什么搜查令，应该一开始就把他的电脑黑了……” 简姿一边说一边咬牙切齿，看得小伙伴们皆忍俊不禁。 简姿顺着篡改代码制造的源头ip寻找，结果发现发射信号的地方竟然就在丘亚平的研究所。 “这就奇了昂……”简姿一边说一边把那信号来源拷贝下来，发送到杨家将的手机上，方便他待会儿对标调查。 伴随着清脆的回车键响起，简姿转动椅子面对大家：“找到了，古处，申请出勤。” “不是我想的那样吧？”云溪喃喃道。 简姿要从屏幕穿到丘亚平面前了？ 这是妥妥自爆马甲啊！ “搜查令要不了多久就能下来，提前一点出现也没关系。”古惊鸿颔首：“同意出勤。” 简姿开启异能，和苏苏酥二人踏着光符和象限消失在众人眼前。 “杀疯了。”云溪小声道。 毕竟是大家见过的最牛小黑客，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立刻找到了丘亚平的所在。 古惊鸿无奈道：“篡改监控设备，看来人是有心算计咱们无心，特意为了防简姿来拖延时间呢。” 那岂不是说，他们的行动被人家预判了？ 云溪一想到自己的队伍里四处漏风，就忍不住脑壳痛。 “小周这样的人到底还有多少啊。” “应该就他一个。”古惊鸿道：“但想插手这些案子，阻止我们调查的人，却不止章镜那一伙。” 调查处成立多年，面对四面八方的压力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这边，简姿和苏苏酥一落地，就看到了敞着的笔记本电脑仍旧闪烁，桌子边放着一个小型胰岛素注射器。 旁边，丘亚平神色安详，已经咽气。 苏苏酥试探了一下他的脉搏，冲简姿摇摇头。 简姿倒吸一口冷气：“我要气死了。” 她发誓，如果找到了那个在她眼皮子底下篡改摄像头录像的人，必须要多抽几下解解气！ 立刻回到处里的简姿懊恼道：“古处，丘亚平死了。” 需要云溪姐前去验尸。 “我准备一下，你先带古处过去。”云溪颔首，立刻启身去验尸间里拿工具箱。 古惊鸿站在电脑屏幕前，冲简姿伸出手，仿佛要跟她拥抱。 “额，你动作收点。”简姿伸出手，又觉得直接环抱古惊鸿太过暧昧，尴尬地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一钻。 古惊鸿忍笑，随即伸出一只手，主动环抱住简姿的纤腰：“这样？” “……行。”简姿耳朵痒痒的，觉得古处很有祸水潜质。 怎么压低声音说话也这么好听哇？ 简姿神思不属之下发动异能，古惊鸿站在光符象限骤然明亮的通道中间，第一次以第一视角见识了简姿的异能。 怎么形容这个感觉呢？ 他所有的身体细胞都在跟随简姿抵达案发现场的瞬间被分解成了光因子一般，在极快的环境下瞬间打散又重组，随即落地的瞬间还带着星星点点的晕眩。 等到彻底站稳脚跟，他心里只剩两个字：逆天。 不愧是空间穿梭异能。 “古处？”简姿疑惑提醒。 再不撒手，可就有点失态了哈！ 正在检查案发现场的苏苏酥抬起身子，凌厉冷艳的眉眼微挑，戏谑的目光紧盯着环抱着简姿纤腰的那只手。 “多谢。”古惊鸿轻咳一声，松开手，即刻投入到验尸环节中。 “死了不止一天。”尸僵都褪去了，起码已经死了超过二十四小时。 简姿一听，“那岂不是说，从我们的视线里消失没多久，他可能就死了？” “嗯。”古惊鸿一眼扫到了桌上的胰岛素，戴上手套拿起来端详片刻，又重新放回去。 “去接云溪吧。” “是。”简姿转身消失在丘亚平的电脑屏幕里。 “惊不惊喜。”苏苏酥说的，是她和简姿一来，看到的就是一处案发地。 古惊鸿叹了口气，掏出手机来定位一下，随即去打电话申请调查，将权限转移到调查处。 何止“惊喜”，简直点儿背。 云溪拎着箱子抵达案发地后，也忍不住怔了一下。 “酒店？” “对，已经问过了，是丘亚平常年包房的。” 苏苏酥从门外进来，对云溪道：“警方的人很快就会来拉警戒线，我们动作得快。” 丘亚平的尸体，有猫腻。 第109章 不止一个(4) 丘亚平死在了距离c市几百公里之外的一处酒店。 那里有研究所创立的研究基地，专门为“分子活性试剂”提供一些原材料。 有时候丘亚平会来这里长期出差，跟进试剂的实验结果。 尸体会出现在这里，并不算是“意外”。 “初步检验，死因不明。”云溪检查过尸体之后，神色皆是疑惑。 她可是古穿今的仵作，见过的奇诡尸首两辈子加起来堪比业内最顶级的法医了。 可丘亚平怎么死的，没有任何线索。 “云溪姐，你怕不是在逗我？”简姿一听就要破防了。 先是被人在最擅长的领域摆了一道，玩了一出灯下黑，让“进了家门再没离开”的丘亚平死在了几百公里之外的酒店里。 现在，他们的大拿法医居然说，“死因不明”！ 这跟说“太阳要从西边升起”的杀伤力几乎一样。 “尸体带回去，再好好看看。”古惊鸿已经打完电话，调度了当地的警察为他们准备验尸间。 这下，调查处的人都别想以“原途径”离开，索性观察案发现场，寻找蛛丝马迹。 简姿也没含糊，当即打开电脑，开始调取丘亚平的沿途出行轨迹。 既然丘亚平能出现在这里，肯定不会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再有的放矢搜寻，可能会有更多线索。 这一次，她又失望了。 “没有？” 邪门儿了！ “怎么说？”正在翻看死者身上资料的古惊鸿抬头问道。 “他是凭空出现在这里的。所有沿途的海陆空摄像头，甚至是高速路口收费站我全都查了，没有丘亚平的出行记录。” 简姿心里暗补一句：见鬼了。 古惊鸿略一沉吟，“有他身边出入的人往这边来么？” “还真有……”简姿说得有些迟疑，“是这边工厂的研究员，叫汪一雯。” 二人交际极少，不论是在研究所还是在这里的工厂，说话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但简姿很快注意到一处视频摄像头的细节。 “这俩人在两年前的一次研讨会上交锋过，后面汪一雯被他带去了办公室。然后汪一雯就被调去研究所了。” 简姿说完，轻咬了一下指甲：“这丘亚平不会潜规则女研究员吧？” “这件事情，丘亚平的妻子孙怡静肯定最清楚。”古惊鸿道：“云溪去验尸，苏苏酥，你和我、简姿，咱们去分别见一下这两位。” 苏苏酥：“是。” 简姿：“是。” …… 杨家将依照古惊鸿的吩咐，单独来到了c市丘亚平所在的研究所。 他先确认了巩兴志和邓文渊这三天来都在正常出勤打卡，今天这个时间点也没下班，还在实验室里做实验，便放下心来，在丘亚平助理的带领下来到了丘亚平的工位。 “这就是丘工的工位了。”助理见杨家将开始翻阅丘亚平的资料，迟疑了下道：“里面好多都是试验研究文件……上次莫警官已经来查过了。” 丘亚平的地位不同寻常，所以工位呈半圆弧形，跟其他人的寻常四方桌子区别开来。 当然，上方所放置的文件也比寻常的工位更多更杂，乍一翻开都是看不懂的符号。 “我跟莫警官调查的东西不一样。”杨家将一本正经道：“警察办公，事关重大，您回避一下吧。” 助理见状神色越发迟疑，到底是没敢继续留在这里“监视”杨家将，呐呐离开。 杨家将等那小助理一走，立刻转身走到另外一处工位上，工位上写着“常欣月。” 他冲耳机里的简姿道：“啥情况啊，这个常欣月不在工位上。” “那汪一雯在吗？” “等我找找。”杨家将脑子都开始有点糊涂了，为啥会突然冒出来这么多名字。 “常欣月的电脑id就是修改摄像头画面记录仪的人。”简姿那边似乎在路上，说话会有明显的回音： “汪一雯……古处怀疑，丘亚平不着痕迹地从c市跑到案发地，是汪一雯把人运过来的。” 而且，运过去时，人可能已经死了。 杨家将终于反应过来了，“我明白了那我找找线索。” 他先翻看了一番常欣月的电脑和相关资料，结果发现里面除了部分资料之外，其他的东西全部都被格式化了。 简姿一听，“哈”了一声，让杨家将让开些，她准备开启异能过去一趟。 杨家将一听，心道这有异能的人就是嚣张哈！ 他让开一步，随即就见到常欣月的电脑屏幕透出一阵五彩斑斓的透明光符，无数符号象限仿佛贴着杨家将的面颊一般轻跃而来，又不见了踪迹。 杨家将紧张坏了，忙不迭抬起头来四处看，结果发现那些研究员不是行色匆匆就是埋头“噼里啪啦”忙活，基本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人看这边。 等简姿站定，杨家将松了口气，小声道：“你也不怕被发现。” “呵，我现在什么都不怕。”简姿心说，挑衅她的人都快要骑到她这个一流黑客的头上拉屎了，她要是不查清楚，面子往哪里搁？！ 恼归恼，简姿的动作倒是不慢，仍旧将电脑里所有的格式化信息和相关的痕迹都一一对应上了。 “常欣月有问题，她的格式化是在昨天白天完成的。” 距离丘亚平死后不足十二个小时，常欣月就突然格式化自己的电脑，若说没嫌疑……骗鬼呢？ “哦，那你要不再顺便看看啥汪啥的那位的电脑？”杨家将心想简姿来都来了。 “没问题。” 其实简姿也是这么想的。 她很轻松地破解了汪一雯的电脑密码，只有丘亚平的各类密码文件解读花了一些时间。 所幸结局是好的，等简姿把三人电脑上的东西都刻录到u盘里，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掌机，冲杨家将道：“助理带着他们老总过来阻止你了，你应对一下，我们去找相关人员询问口供。” 古处已经在耳机里叫她回去了。 “行。”杨家将一脸“包在我身上”的干脆模样，就看到简姿怎么来的、怎么回了。 重新坐到车上，简姿抹了一把额头细密的汗水，小声问道：“杨家将不会把研究所的人全都揍一顿那么硬核吧？” 苏苏酥闻言嘴角一抽：“应该……不会，吧。” 简姿：“……” 呵呵，您再说得不确定一点呗！ 古惊鸿：“他没长戟。” 没武器影响发挥，说不定还是会“讲理”的。 第110章 不止一个(5) 杨家将确实没动手，他用更大的动作抵御了拷贝三个研究员资料的事：拆丘亚平上锁的柜子。 “哎哎哎，杨警官，别啊！”研究所名义上的所长忙不迭上前拉住杨家将：“这里头都是我们的机密文件，事关研究所的科研命脉……您要是给我们拆了，把东西带走，我们研究所未来的生存根基可就全毁了呀！” 杨家将一脸狐疑：“什么玩意儿？” 研究所的所长说话咋比他这个体制内人员还官方呢！ 经解释，所长提出了要求：资料可以看，但最好别带走。 杨家将心说他也看不懂，带走不带走的区别也不大。 “行吧。”杨家将指着另外一个上锁的抽屉：“但我都是要打开看看的！” 基于两方协商之下，到底是把丘亚平的所有抽屉都打开看过了。 杨家将一介武夫，对那些个公式了换算了看不出啥名堂，故作深沉地折腾了一会就走了。 好歹掩盖了简姿来拷贝一圈的事实。 另外一边，简姿在车上讲述了两个女研究员跟丘亚平的电脑记录：常欣月的电脑在丘亚平死后就出现过格式化的情况。 简姿有理由怀疑：常欣月删除了部分操作痕迹，而汪一雯将已经死去的丘亚平带离第一案发现场。 “那孙怡静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苏苏酥皱眉：“联手杀夫？” 简姿耸肩。 可能性不是没有，但小。 “去跟孙怡静碰一下面就知道了。”古惊鸿道。 众人出现在丘亚平家门口，孙怡静正用钥匙开门，见到三人后神色一讶、开门的动作就是一顿：“你们是……” 三位模样过于出众，尤其是领头穿着休闲装的男人……长相未免也太惊艳了些。 “古惊鸿，警察。”他拿出自己的证件表明身份，孙怡静脸色便是一白。 “是你们给我打电话找亚平的？” “嗯。”古惊鸿点头：“进去说吧？” 孙怡静迟疑了下，简姿和苏苏酥立刻也掏出自己的证件表明身份，这才让孙怡静放下了戒备。 干净整洁的屋子里透着淡淡的馨香，简姿看似漫不经心，实则非常仔细地扫过客厅的几处角落，发现卫生死角也一尘不染……像是大扫除过。 “嫂子真爱干净，”简姿突然感慨道：“怪不得丘工年纪轻轻就如此有成就，您这个大后方安顿得如此井井有条，丘工可不是能放心冲事业么？” 孙怡静闻言微笑，给三人倒茶的时候道：“亚平有洁癖，家里平时也会弄得整洁些。” 她把茶水端过来，微笑问：“找到亚平了吗？” “他死了。”古惊鸿故意突兀开口，激得孙怡静手中茶杯连带茶托险些全都脱手。 苏苏酥眼疾手快替她拖了一记，就看到孙怡静瞬间泪如雨下：“警察同事，你们是骗我的吧？” “人命关天。”古惊鸿强调：“他失踪了两天，你都不知道？” “不是的，他肯定还在出差，你们肯定是骗我的……”孙怡静仍旧沉浸在丈夫骤死的意外之中，根本没听进去古惊鸿的话。 简姿忙不迭上前安抚，在孙怡静哭泣凌乱的逻辑里，问到了些许线索。 丘亚平以前也经常出差，别说消失两天，最长的一次，他半个月没有跟孙怡静联系。 孙怡静为了验证自己的供词，将手机掏出来给简姿看。 简姿仔细搜寻，确实。 “亚平是研究狂魔，去试验工厂一住十几天的事情常有！他肯定没死的，你们再好好找一找啊警察同志！” 无奈之下，古惊鸿给孙怡静看了死亡现场的照片，确认了丘亚平在“离开家”的当天夜里便死了。 孙怡静再度崩溃大哭。 等她的情绪稍微平复一些，简姿和古惊鸿便一搭一唱地询问笔录，苏苏酥在房间里取证观察…… 从孙怡静家里离开的时候，三个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孙怡静表现得就像是骤然痛失丈夫的妻子，情感、动机，无一有异。 可他们的夫妻关系又很古怪。 说这俩人是真爱吧，孙怡静又能忍受跟丈夫分居数日之久，甚至是习惯了杳无音讯。 即便孙怡静讲了丘亚平做研究的时候极讨厌孙怡静探望，借口也过于牵强了。 丘亚平的工作情况、讯息，研究项目等诸多细节，孙怡静都是“不知道、不清楚、不了解”。 说二人没啥感情，只是世俗眼里的“挂名夫妻”，孙怡静听闻丘亚平死讯的悸动也不似作伪。 苏苏酥在走访丘亚平家周边邻居，也说丘亚平是个爱工作的好丈夫，从来不在外面“花天酒地”；说孙怡静本来可以舒舒服服继续在家里当全职太太，但要强得很，非要去上班云云…… 可见在外人的眼中，夫妻也是彼此体谅、恩爱有加的。 “孙怡静家里进行过大扫除，洗手间的卫生死角都一尘不染……梳子上只有两种毛发，回去鉴定后才能确认是不是只有他们夫妻两个人的。” 苏苏酥继续道：“丘亚平的桌子上放着一些胰岛素和糖尿病人的常用药，没啥特殊。” 二人的大平层非常豪华，却没有专为小孩子准备的卧室，看样子是准备丁克？ “孙怡静对常欣月和汪一雯的态度都很寻常。”简姿回忆起孙怡静提及二人，就像是在说丘亚平的两个普通同事。 可她就是直觉中间漏了什么。 从开始调查丘亚平，到发现他死……这桩看似不涉及异能者的案子就是充满一股强烈的违和感。 车里三人再度陷入沉默。 片刻后，简姿的手机震动了，她低头一看：“杨家将顺利回处里了；云溪姐说验尸结果已经出来了。” 古惊鸿没多说，脚下却加大油门，准备尽快赶去。 抵达警局时，简姿一行并未立刻看到云溪，听说“云法医去澡堂洗澡，很快回来”的消息，古惊鸿提议先点个外卖。 大家折腾了一天，还没好好吃饭。 简姿的肚子突然叫了。 她都忘了自己一天没吃东西。 苏苏酥嗤笑一声，递给简姿一块巧克力：“先垫垫。” 古惊鸿掏出手机：“火锅吃不了，先说好，不然一身味道。” 简姿突然一怔，脑海里想起了在孙怡静家里闻到的一股怪异味道。 “你们还记不记得，我当时夸奖孙怡静家里干净，她家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进行过大扫除，屋子里会有香氛的味道当然不稀奇。 可简姿还闻到了一股别的、不属于香氛的味道。 第111章 不止一个(6) “84消毒液？”苏苏酥道。 她在孙怡静的洗手间里看到了清洁专用的消毒液。 “不是。”简姿总觉得熟悉，却一下子想不起来。 她笑了笑，无奈道：“等我想起来再说？” 也只能这样。 “都到啦。”云溪擦拭着微湿的头发，看到桌上的外卖，忍不住叹了口气：“饿了。” “先吹头发吧，云溪姐。”简姿立刻制止了云溪，“进入初秋了，换季最容易着凉。” 云溪无奈，只好吹干头发再来吃饭。 丘亚平的案子比大家想象中复杂。 “平凡中透着诡异，就是我对这桩案件的终极总结。” 简姿在调查的时候就在想，她们本来要查的是“分子活性”跟王氏集团暗地里的勾当。 结果好么，丘亚平突然没了。 试剂的研发、人口器官买卖的暴利，跟人造异能人之间一直有不可分割的牵系。 饶是易获死了，这些地下犯罪之人亦活跃在城市的各个角落。 甚至自易获死后未曾露面过的章镜，都让调查处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丘亚平的死，如同在看似平静的湖面丢下一颗石子，涟漪阵阵之下，有可能是波涛汹涌…… “必须要尽快破案才行。”简姿喃喃道。 扒拉进最后两口饭菜的云溪优雅地擦了擦嘴：“我也想快，但是不行。” 古惊鸿也放下筷子：“说说。” 苏苏酥见势不妙，立刻加快了干饭的速度，就怕云溪趁着她没吃完再掏出什么胃液食糜类的东西，那可就再吃不下去了。 云溪好笑道：“别怕，我啥都没带出来。” 她这话谦虚了，其实还是带出了一个坏消息。 “死因不明？”简姿重复了一遍，“云溪姐，我不信这世上还能有你验不明白的尸体。” 云溪也不信，所以她在丘亚平的尸体上折腾了两倍以上的时间，却还是得到了这样一个结论。 “死者死于两天前晚上八点到十点之间，死因不明。”云溪站起身来，就着警局提供的白板简单地写下几行字：“丘亚平身高175cm，体重75kg，中等体型，有七年糖尿病史，会随身携带胰岛素。” 案发现场的注射剂和在死者家中发现的常用药都能证明这一点。 “死者喜欢吃甜食，所以开出的胰岛素剂量会多于平时处方试剂，当然，不排除他也自己提取过胰岛素的可能。” 毕竟是搞这方面技术的，丘亚平完全有自己提取的实力。 云溪一边说，一边看向简姿：“你上次觉得他不对劲，应该就是基于这一点。” 长期患有糖尿病的病人，都会克制糖分摄入；可偏有丘亚平这样的人，他不忌口，先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再利用药物控制血糖。 简姿听到这里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丘亚平这样的人有点可怕啊！” 同时拥有“作奸犯科”和“自救”的实力。 “确实。”苏苏酥也忍不住点头。 古惊鸿的思路想得则更深远一些：“他对自己这么放纵，却对孙怡静和家庭环境要求严格？” 什么“洁癖”，一个身体不好都要满足口腹之欲的人……应该说更贪婪才对吧。 众人都附和点头。 丘亚平身上的疑点太多了，违和感也很强。 但死因不明导致违和感始终萦绕在案件的中心，让人摸不着头脑。 云溪欲言又止。 古惊鸿催促她讲。 “其实……我有个大胆的猜测。”云溪道。 简姿：“姐，你每次‘大胆的猜测’可能就是真相啊！” 咱好不好不要这么谦虚。 云溪不好意思地笑笑：“因为没人这么‘死’过，我不太能确定，且如果真是我猜测的那样，那取证就变得很难。” “你是说……注射胰岛素过量而死？”古惊鸿道。 云溪点点头。 “人体会分泌一定量的胰岛素来平衡血糖。正常情况下，人低血糖其实比高血糖更危险。而医用胰岛素，注射大概需要四到六个单位量来平衡血糖。” 但如果注射四百个单位量，人的血糖急速下降，会在短时间内立刻死亡。 “那这不是也很好查吗？”苏苏酥问道。 “是在一定时间内比较好查。”简姿道：“胰岛素不是会被吸收吗？” “发现尸体的时间太晚了。”云溪略有些遗憾道。 起码就目前看到尸体的情况，是没法根据胰岛素的水平来调查死因的。 所以……死因不明。 但云溪推论，用胰岛素做文章的可能性最大。 “尤其还是在他有病史、有足够的药物的情况下。”简姿说完，神色闪过一抹可能性。 “咱们是不是需要再调查一下几位女性？” 这其中肯定藏匿着大家不知道的消息！ “成真了。”苏苏酥喃喃道。 古惊鸿二话不说，提溜上外套道：“出发。” “不是，哎，啥意思？”云溪被问得一头雾水，好像大家瞬间就知道突破口在哪里了。 “孙怡静，常欣月，汪一雯，她们合起伙来杀人。”苏苏酥说了个肯定句，便立刻跟上大部队走了。 云溪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 “证据呢……” 落在最后的苏苏酥脚步一顿，“这就去找。” 简姿不是拷贝回来不少资料吗？ 凡事做过，必会留下痕迹。 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所以这一次众人没有用交通工具，而是选择了一个僻静的房间，让简姿开启异能，带所有人离开，回到c市。 简姿用起调查处的电脑简直不要太顺手，她不仅恢复了常欣月格式化的各类资料，还发现了汪一雯的电脑资料里，有很多东西和丘亚平的资料高度重合。 “我去，这俩人谁抄谁啊？”简姿惊讶得很。 “常欣月的位置找到了么？” 古惊鸿最担心的是，别让常欣月她们再跑了。 “找到了，”简姿立刻调取旁边的监控录像，“三分钟前，她进了丘亚平家。” “这关系终于不像是一个普通同事了。”苏苏酥冷哼一声：“她跟孙怡静还挺熟悉！” 第112章 不止一个(7) 赶往丘亚平家中的时候，众人的心情都有些复杂。 几个女嫌疑人之间产生关联，必然会加大“众人联手”的佐证可能性。 简姿坐在车上，仍旧时刻关注着整个摄像头的动向。 为了避免一直没找到人的常欣月再对摄像头动手脚，简姿已经提前植入了病毒型防火墙，一旦有人对丘亚平家小区附近的摄像头程序进行改写，就会顺着网线抓住“源头”。 岂料，几人抵达、古惊鸿敲响房门之后，并没有在屋子里发现常欣月的身影。 “不是，古处你们在干什么？不由分说就闯进我家里……” 面对孙怡静并不冷静的质问，古惊鸿神色冷凝道：“常欣月呢？” 孙怡静一怔。 “什么常欣月？” “我们在监控里已经看到了。”简姿立刻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调转给孙怡静，摄像头上清楚地显出了常欣月进入她家门的画面。 无可抵赖。 孙怡静神色一慌，又很快恢复理智：“人是我杀的，你们不用……” “嗡嗡……”古惊鸿手机突然震动，他冲简姿和苏苏酥打了个手势，就径直走到旁边去接电话。 “孙怡静小姐，你现在所说的每句话都可能会变成呈堂证供，”简姿认真道：“丘亚平，是你杀的么？” 孙怡静深吸一口气，认罪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古惊鸿接完电话走过来宣布：“巩兴志死了。” “啊？”简姿一怔。 他们不是让杨家将盯住人了吗？ 孙怡静心神一松，立刻改换口供：“我没杀人。那个什么常欣月，她只是来我家里看研究文件，并没有你们说的……” 巩兴志的突然死亡，让孙怡静立刻有了底气，“我丈夫丘亚平死的时候，还有这个什么巩兴志死的时候，我都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你们如果觉得我有嫌疑，还请拿出证据来。” 古惊鸿嗤笑一声：“看来巩兴志的死，也有你们的手笔。” 他在孙怡静突然变得惊恐的表情里，走进了主卧。 “你干什么？”孙怡静就欲上前阻止，立刻被苏苏酥扣住动弹不得。 简姿跟上古惊鸿，眼睁睁看着古惊鸿徒手拆掉了锁死的洗手间门。 简姿意味不明地瞥了孙怡静一眼。 谁好人家没事锁死主卧的洗手间啊？！ 说没猫腻谁信呢。 把房门搁在一边，古惊鸿快步走到洗手间内，摸索了片刻，就在洗手池子外面一扣一摁，紧跟着，电视里才会出现的场景来了： 洗手台子呈三百六十度旋转而出，挪到了浴缸旁边，而洗手台子下方出现了一个小型的台阶，几乎只容一人通过。 “密室？”简姿瞪大眼睛，望着脸色难看的孙怡静：“你们家好好的搞什么密室啊？” 孙怡静踌躇着动动嘴，到底是没敢说，甚至腿软地必须得依靠苏苏酥提着才能勉强站立。 古惊鸿没有质问，稍一矮身通过，脚步声消失在长长的台阶甬道，半晌都没听到任何回应。 简姿想了想，就搁下笔记本电脑也准备进去。 谁知道就在此刻，古惊鸿突然从下方道：“不用下来，我已经拍照了。” 说完，他那边又没了动静。 简姿的脚步顿住，默默站在原地，等着古惊鸿回来。 片刻后，门外响起敲门声，古惊鸿带着一个容貌颇为清秀的常欣月进来了。 “密室那头有门，”古惊鸿锐利的视线扫向孙怡静，说道：“之前丘亚平的尸体，也是这样被运出去的吧？” 孙怡静还没来得及开口，常欣月就忍不住道：“是我做的。” 她沉声道：“我听说了有一个神秘组织找到了丘亚平，准备对他进行调查，害怕他一旦被保护起来就没法再动手，所以……” “所以你杀人，孙怡静挪尸体，汪一雯将人带去研究工厂所在的酒店，布置现场，对么？”古惊鸿将常欣月后面想说什么早已料到。 常欣月和孙怡静听到他们竟然也推论出了汪一雯的所为，再次陷入沉默。 简姿叹了口气，“你们何必呢？”非要为了认罪，把各自都推上了“承认也不行、不承认也不行”的境地。 太瞧不起他们异能调查处了吧！ “你们现在说什么都是次要的。”古惊鸿指了指身后的地下室，淡淡道：“那里才能说明一切。” 随即，他对简姿招招手，小声道：“去找云溪来。” “啥意思啊古处，”让她开启异能带云溪一个人，来检查下面的地下密室？ “嗯，不能让其他警察介入。”古惊鸿迟疑了下，“先让云溪来看。要是真如我所猜测的那样……” “哪样？”简姿追问。 古惊鸿没吱声，耳朵却悄然变红了，催促道：“抓紧时间。” “……哦。” 简姿带云溪来的时候还在想，说案子呢，怎么突然红耳朵？ 狐狸就是奇怪。 等云溪来了，苏苏酥看着孙怡静和常欣月，其他三人进入地下密室彻查、搜集证据。 简姿一迈入那密室，就闻到了一股略显熟悉的味道：淡淡的香味里透着一点点消毒剂的味道。 她脑海里突然反应过来，随即立刻看向古惊鸿：“古处，我想起来了。” 这味道之所以熟悉，是因为在来到孙怡静家里之前，她就闻到过。 是莫泽。 “车载香薰。”简姿伸出一根手指头，“那天，莫泽拉着我和苏苏去研究所的时候，我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氛味。” 也许是莫泽常年使用同一种香氛的味道，所以不仅仅是车上，连身上也有那股淡香。 而孙怡静家中在大扫除之后，混合了孙怡静家中的馨香、84消毒液的药味，再加上莫泽身上的那股淡淡香氛味道，形成了那股古怪的气味。 而现在这种气味，也重新出现在密室里，一下子撞击了简姿的记忆，让她立刻想了起来。 “你是说，莫泽也参与其中了？”古惊鸿沉声道。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常欣月知道调查处盯上了丘亚平；为啥莫泽在丘亚平的工位啥都没找到；为啥丘亚平死得有些匆忙……” 那些违和感很强的地方，如同嵌入了一个闭环，将几个“嫌犯”全部框进逻辑的范畴内了。 第113章 不止一个(8) 想到这里，简姿再不耽搁，立刻给已经到巩兴志死亡现场的王益队长打电话，请他找当地警察协助，控制住莫泽的动向。 谁知却晚了一步，莫泽请假了，今天没上班。 简姿冲古惊鸿摇摇头，“晚了一步。” “不急。”古惊鸿倒是成竹在胸：“一个都逃不了。” 他把消息共享给了杨家将，让他继续追踪。 云溪已经开始进行现场勘察，眉头却越皱越紧。 而简姿看到密室的全貌后，脸色也有些难看：“丘亚平干的？” 这狗贼玩那么花？！ 不是说好的“研究狂人”么，怎么搞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道具，看着就恶心。 关键是，这里似乎是专门为了丘亚平的嗜好特意建立的，周围的墙壁上不仅有钢板，还有专门的消音材料。 云溪稍微敲几下就确认了，这些建筑材料的造价不菲，是专门找人建的。 这间地下密室，并非“随手建造”的，而是预谋行事。 云溪突然道：“之前阿姿带回来的资料，我已经研究过了，是丘亚平抄袭了汪一雯，并在汪一雯的重点核心项目上进行了一部分改进。” 也就是说，“分子活性保存”技术的研发和面世，并不完全是丘亚平的专利功劳。 “什么意思，分子活性保存技术，是汪一雯的研究成果？”简姿一听，愤然道：“丘亚平是个学术搬运工？” “常欣月的一些技术研究突破，也在丘亚平的电脑里，鉴于此……有理由怀疑，丘亚平存在学术造假。” 他的研究成果，很有可能是盗取了别人的，而且不止“分子活性技术”这一项。 “仗着身份和权力，侵吞别人的研究成果么……”简姿再看向这个密室里那堆不正经的玩具，脑海里浮现出丘亚平的嘴脸，突然觉得这人身上的违和感好像也开始能解释了。 在外人眼中，丘亚平是“科研领域”的精英，曾经获得过无数“分子活性领域研究”的奖项。他勤恳且热爱工作，但对甜品的嗜好却过于上头，显得贪婪且不知足…… 可若一切都是假的呢？ “精英人设”是假的，爱妻护家也是假的……真正的丘亚平，是一个藉由权务之便，学术造假、剥夺他人学术研究成果，好色贪婪的小人。 “有时候，从别人口中听到的，和亲眼看到的，还真是南辕北辙。” 古惊鸿指着地下密室的一切，沉声道：“证据，才能揭露他是人是鬼。” “分明是畜生啊！”简姿一边搜集细节处的罪证，一边怒道：“真恶心！” 丘亚平这种家伙，评价他“是人是鬼”都贬低了“人鬼”的底线！ 怪不得之前古处没让她立刻进来。 这一波算是做了心理建设了。 云溪在一些工具的细微之处提取到了不少证据，她沉声道：“等拿回去化验一下，就知道丘亚平到底做过多少恶心事了！” 等到将整个地下密室全部都搜查一遍，云溪和简姿也顺利看到了密室外的小门。 古惊鸿就是从这里出去，然后抓到了还没走远的常欣月。 等到大面积勘验工作结束，云溪要留下收尾，古惊鸿和简姿上去，打算再跟二人谈一谈。 这一次，轮到简姿反客为主，为二人沏茶，众人在沙发上围坐，静静地等待着她们开口。 “丘亚平不是人。”孙怡静深吸一口气，“我早就受够了他，却没法跟他离婚！” 丘亚平不仅是个色胚，还是个无赖！ “我是个恋爱脑，”孙怡静苦笑：“当年在学校里就听说过丘亚平的名头，后来我们曾短暂地分到同一个研究组，他是我师哥。” 孙怡静父母都是非常传统的知识分子，一直以来对她都严格要求。 孙怡静认识的第一个有好感、并一直向她献殷勤的丘亚平，就忍不住动心了。 “当时，丘亚平向我释放了足够的信号，又故意抽离，说自己已经有女朋友……” 失恋的孙怡静十分伤心，茶不思饭不想。孙父孙母担忧女儿，就私下找到了丘亚平，提出了各种条件支持他，最终，丘亚平“半推半就”地重新跟孙怡静在一起，说他已经跟原本的女朋友分手了。 “后面的事情，你们应该猜得到。”孙怡静苦涩一笑：“这一切，都是他算计我的。” 从一开始相识、相知，其实就是有的放矢。 所谓的“知己难觅”，“真心爱恋”，都是丘亚平不择手段得到晋升之路的捷径！ 婚后没多久，孙怡静就发现了丘亚平的特殊嗜好，且知道了他根本没和前任分手，而是私下还维持联络，甚至有了个私生子。 二人争执之下戳破了丘亚平的真面目。 他终于不装了，对孙怡静大打出手，导致孙怡静意外流产。 丘亚平索性为她辞去工作，将她禁锢在家。 “我要离婚，他仗着身份地位和跟王氏集团的关系威胁我，说一旦离婚，就拖我爸妈下水！”孙怡静眼眶湿润，“他做的脏事太多了……我爸妈辛苦了一辈子，不能晚节不保啊！” 最终，她只能选择忍。 “丘亚平是跟王氏集团早早合作了，且跟王氏集团的大小姐王少早有勾连……分子活性技术项目，是他提出要做的。 常欣月接过了孙怡静的话题，握着孙怡静的手，主动道：“后面的事情，我来说吧。” 古惊鸿默许。 简姿和苏苏酥、取证完毕的云溪在听到孙怡静声泪俱下的控诉中，对受害人丘亚平已然深恶痛绝。 沾染上他，就如同黏上了恶心人的狗皮膏药，想彻底摘干净都难。 “我认识丘亚平是在一次研究活动上。”常欣月的经历跟汪一雯相似。 二人都是因为跟丘亚平有过学术交集，意外被丘亚平占了便宜，留下了证据，随即一直被他拿捏着篡取学术研究报告。 “包括我们在内，很多女研究员都被丘亚平那帮人在不同程度地‘潜规则’过！”常欣月愤愤道。 简姿听完更气：“你们就任由那个人渣拿捏？” “谁说我们没有反抗过？”常欣月苦涩一笑，“内部调查、申诉，甚至报警……我们全都试过了！” 可恶魔猖獗的背后，一直都有更大的倚仗。 王氏集团。 第114章 不止一个(9) “所以，王氏集团被查了以后，你们才敢动手？”简姿恨恨道：“糊涂啊！” 孙怡静抬起头幽幽道：“这么多年，丘亚平利用职务之便，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姑娘，难道我们还能寄希望于警方吗？” 一个莫泽，已经算是队伍里最有良心的人了。 这声声质问，惹得调查处众人皆是一默。 “是我们来迟了。”古惊鸿道：“为了人渣赔上自己的未来，值得么？” 孙怡静和常欣月对视一眼，都笑了。 “我们的人生，早就被丘亚平拖到了泥泞之中发烂发臭……只要他死，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孙怡静掷地有声的声音透着几分凛然：“省得他再祸害别人！” 多少个日日夜夜，孙怡静都因为丘亚平的所作所为寝食难安。 既恨他，又怕他。 更多的，是因为什么都做不了的懦弱而唾弃自己。 她甚至认为，二人的孩子保不住，本就是她应得的报应。 孙怡静也曾扪心自问，是不是就得认命？！ 直到常欣月和汪一雯的出现。 “我们都撞见过汪一雯想杀丘亚平。” 常欣月解释了众人相遇便是汪一雯企图割破丘亚平的喉咙，被常欣月和孙怡静撞到，当场阻止了。 那可真是个鲁莽的“谋杀计划”。 利用“胰岛素”杀人这个计划，她们也准备了很久：提取足够剂量的胰岛素，压缩用量，让试剂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然后…… 恶魔就能杀死自己。 云溪验尸的推论，是正确的。 一时间，调查处的众人皆是一默。 “先带回处里。”古惊鸿道。 …… 莫泽和汪一雯来到了僻静的小路，周围没有任何摄像头。 但距离二人稍远些的地方，已经有各类警笛声覆盖。 莫泽的脸色透着几分难看：“我们被包围了。” 他神色沉敛道：“我们应该一开始就跑。” 实施计划的时候，就该离开。 汪一雯望着前方寂静墨黑的小路，突然轻笑一声道：“不亲眼看着他死，我怎么舍得走？” 现在，丘亚平真的死了。 他们却已经无处可逃。 “警方盯上的是我们，不是你。莫泽，你还有机会。”汪一雯转而看向莫泽，沉声道：“假意逮捕我，你还有机会走。” 莫泽脸色蓦然一沉：“我能往哪里走？一雯，咱们之前就说好的。如今警方证据不足，就算抓住我们，只要死咬着不松口，都会没事。” 他懂法，杀人的计划莫泽也曾献计献策，只要所有人都是按照计划行动的，肯定没问题。 汪一雯轻笑一声：“可我不想了。” 前半生，她被丘亚平所害，无处可逃；后半生，她不希望因为杀了一个人渣就四处遁逃。 “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汪一雯道。 莫泽转头，看向神色坚定的汪一雯：“你想好了？” “想好了。” 莫泽转而启动车子，在狭窄的小巷子里掉头。 无数的荆棘树枝被车身带动轻轻颤抖，跌下片片落叶。 “你要干什么？莫泽……”汪一雯激动道：“你不用跟我一起回去！” “要自首就一起自首。”说着，莫泽已经顺利掉头，转而开到了大路上。 可此刻，杨家将已经根据简姿提供的信息摸到了莫泽和汪一雯最可能的逃逸路线。 来到小巷子的时候，正好跟莫泽和汪一雯的车撞上。 杨家将怔了一下，示意大家伙把人带走。 途经莫泽的时候，杨家将望着他，认真道：“知法犯法？” “是伸张正义。”莫泽坚定地道。 杨家将叹了口气，等把两位嫌疑人都铐上车，给自家古处打了个电话。 古惊鸿一行已经把两位嫌疑人安顿好，赶到了巩兴志死亡的案发现场。 王益的队伍已经将案发地勘察工作做得差不多了。 “什么情况？”古惊鸿一行到了后，就开始各自分工：云溪验尸，简姿查抄笔录，苏苏酥简单勘验现场。 “初步勘验是煤气中毒。死亡时间不超过四小时。”王益想点烟，结果发现还在凶案现场，又默默把烟给塞回烟盒。 “这几个人，是不是跟王氏集团的案子有关系？”王益压低声音道：“是不是跟异能人和之前的人口器官买卖也沾边？” “你们都知道了。”古惊鸿略一讶，这中间的关联，他确实没提过。 内部的系统也只有相关接手的单位知道大概情况。 “咋能不知道啊……”王益心说这王氏集团可多少年了，别说他们，放眼整个c市周围的三角洲经济区，王氏集团都是有目共睹的龙头企业。 否则也不会联合其他几家投资“亚蒂斯号”这种烧钱的豪华游轮了。 古惊鸿颔首，“有些关系，现在案子快破了。” 他只字未提有关丘亚平身死一案。 简姿则已经跟记录员交换了情报： 下午时分，巩兴志的家中传来一股浓郁的天然气泄露味道，引起了邻居注意，便找来物业撬门。 开门后，就看到巩兴志已经躺在地上死亡，看样子像是天然气泄漏导致的中毒。 “报警后，来的便是我们这个小队。现场勘验已经基本进入尾声，”记录员说着，着重讲解了两个重要线索： 一是巩兴志并没有什么疾病史；二是巩兴志家中没有啥常用药，但却有一个保险柜。 “破解人员还没到，我们已经联系了最厉害的密码专家……” 记录员话音未落，简姿便摆手道：“不用那么麻烦，我就能破解。” 说着，简姿就在记录员的带领下来到隔壁房间，利用掌机开始破译电子密码。 记录员在一旁看着简姿单手在小小的掌机上嘎嘎操作，心道现在队伍的招聘门槛都已经这么高了吗？ 连寻常的警员都要怀揣这么熟稔的电脑技术，才能调入部门内？ 伴随着几位数密码破译，简姿快速输入，随即就听“滴、咔”两声，保险柜打开了。 本以为会见到什么真金白银场面的简姿在看到保险柜里放了几份文件和光碟后，小声道：“这些东西，恐怕比钱还要值钱。” 要不是性命攸关，谁会专门搞个保险柜放这些玩意儿？！ 第115章 不止一个(10) 苏苏酥认真地勘察了一遍现场，可以肯定：巩兴志的家里没有任何地下密室之类的场地。 天然气泄露是人为的，但并没有在现场发现明显痕迹，更像是懂得反侦察的人特意清理过。 苏苏酥把所见及推论都一一汇报给了古惊鸿。 简姿也拿着光碟和几份文件来到古惊鸿面前：“古处，这是破译了保险柜拿到的。我去取电脑。” “好。”古惊鸿快速翻阅了一遍，发现几个文件都是房产转让和一些专利转让签署的书面协议，具有完善的法律条款，白纸黑字、约定清晰。 等简姿把笔记本电脑拿来，开始读取光驱，没看几眼，简姿和苏苏酥都站起身来让到一边去了。 “辣眼睛。” 光盘上的竟然是丘亚平联合巩兴志、邓文渊欺辱女研究员的现场视频。 几个男人污言秽语、表现令人作呕。 “将光碟藏在保险柜里，看来巩兴志也怕丘亚平那个小人有一天会翻脸，索性将大家的利益捆死了。”古惊鸿冷哼一声，将光碟退出来。 拥有这份光碟的好处就是，丘亚平等人曾经所犯的罪责证据确凿了。 简姿已经恨得牙痒痒，“毫无底线啊这帮人！” 苏苏酥也脸色铁青，拳头已经硬了。 也就是这俩“罪魁祸首”都意外身亡，否则逮捕的时候苏苏酥都想胖揍他们一顿！ “对了，邓文渊！”苏苏酥神色一紧：“那狗东西不会也出意外吧？” “不会，我们接到古处电话，已经第一时间派警员去保护邓文渊了。”王益说这话的时候，也颇觉得看顾这些社会渣滓简直是浪费国家资源……但不行。 他们是“亚蒂斯号”案和王氏集团背后案的重要人证，还必须得保护上。 “人估计一会就带过来了，放心。”王益道。 古惊鸿：“王队周到。” “古处。”云溪已经得到了简单的验尸结果，快步走过来道：“是死于中毒，但不是天然气，而是氰化物。” 云溪示意古惊鸿跟她来。 简姿和苏苏酥跟上。 “死者身上有明显的针孔，作案工具不见。他通身呈明显氰化物中毒的反应，在被注射毒药后五分钟内就窒息而死，死前十分痛苦，所以死者表情狰狞……” 氰化物带来的脏腑灼烧感，在人死前是十分煎熬的。 “不可能，不可能……”突然，一个中年男人神色惶然地冲进案发现场，直愣愣地就要朝着巩兴志的尸体扑过去。 两个警员眼疾手快，立刻把人给摁住了。 “邓文渊，老实点！” “不会死的，他俩不会死的！”邓文渊就跟没听到一般，整个人陷入癫狂的状态，还在用力地挣扎往前扑腾。 简姿眼底涌上一抹冷凝的恨意：“是人都会死，何况是罪大恶极的人，只会死得更惨。” “不可能，不可能……哈哈哈哈，丘哥，巩哥，你们死了，我可怎么办啊？啊？小弟的靠山没了，以后还怎么玩女人，弄权势？哈哈哈哈……” 邓文渊一会惊恐一会爆笑，一会又开始哭泣，俨然吓傻了。 苏苏酥一个巴掌甩到邓文渊脸上，响亮的耳光让整个屋子都跟着一静。 “以为装疯卖傻就能逃脱罪责？你们利用职务之便行肮脏之事的时候，你们仗着权势肆意凌辱、破坏别人人生的时候，没想到自己还有遭报应的一天？”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丘亚平和巩兴志为自己的罪责付出了生命的代价，邓文渊作为从犯也必然会为自己曾经的所为付出代价。 邓文渊被打懵了，但也同时被这一巴掌打碎了逃脱法律制裁的幻想。 简姿顺便补了一句：“你是真疯还是装疯，我们古处看一眼就知道。邓文渊，你要是聪明人，就如实交代自己的犯罪行为！” 邓文渊双腿一软，险些跪在地上。 现场勘察结束，王益把案子交接给古惊鸿，随即带着自己的人撤退。 回到调查处后，几个嫌犯全都被分别看押。 线索也基本汇聚在处里了。 “我在莫泽的车上找到了一个注射器，”杨家将说道：“已经交给云溪了。” 他欲言又止，古惊鸿示意杨家将有话快说。 “我是要去逮捕他们的，但是他们的车掉头了。” 莫泽和汪一雯……正准备自首。 古惊鸿“哦”了一声，略微挑眉，看向苏苏酥和简姿，考虑该带谁去审讯。 “阿姿去。”苏苏酥颔首道：“云溪那可能需要个帮手。” 丘亚平的地下密室曝光了，巩兴志也死了，要勘验的线索多到起飞，苏苏酥怕云溪一个人忙不过来。 “行。”古惊鸿当机立断，带简姿进了审讯室。 再次相见，简姿的内心十分复杂。 上次相会，大家还是同事，莫泽还坚守在警察的阵营里。 可他却在简姿和苏苏酥调查的时候故意混淆视听，弱化丘亚平喜欢甜食且贪婪的本性，为得就是不让她们注意到胰岛素。 现在真相越发清晰，此前莫泽的行径就变得越发明显突兀。 “你们是临时改变主意要自首的吧？”古惊鸿敲了敲桌面：“现在说，仍算你自首。” 莫泽苦涩一笑：“不自首也要被你们抓到了。” 他望着二人，沉声问：“我能信任你们吗？” “当然。”古惊鸿颔首：“王氏集团犯罪事实清晰，我们仍旧在搜集证据；丘亚平、巩兴志、邓文渊的犯罪视频确凿无误。莫泽，你们想要的，法律也同样能给。” 想要公道，不是非得杀人。 古惊鸿的话不知道戳中莫泽哪根神经，莫泽沉默许久，终于道： “我们也是没办法。” 他的直系领导，就是丘亚平集团的亲戚。 再往上，不仅仅是丘亚平研究院的人脉，还有王氏集团的人脉。 他们的势力像是盘根错节的大树，深深埋入土地，触须却死死地吸收着其他土地的养分和血泪滋养自己…… 莫泽只是一个寻常的片警，甚至不能替喜欢的人讨一个公道。 “我和汪一雯，是因为她报案认识的。” 她是最先站出来指认丘亚平潜规则下属、窃取她学术研究报告的人。 莫泽从未见过如此猖獗的败类，信誓旦旦一定要为报案人讨回公道。 “可事与愿违。” 莫泽抬起头来，眼底的绝望和痛恨令人心酸：“我甚至都没能将丘亚平带到局里问话，卷宗就被领导打了回来。理由是我调查不合规，且受害人已经撤案，且因为此案对当事人造成了严重的名誉侵权，连带着我和局里都要负责任。” 他被停职，具体恢复职位时间，依照表现再定。 什么都没做错的莫泽，在跟丘亚平的第一次交锋中，就被无情地摁在地上摩擦。 尊严全无。 第116章 不止一个(完) “我跪在地上求丘亚平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丘亚平才让我们分管领导恢复了我的职务。” 莫泽虽然向恶魔低头，但心中复仇的火焰却从未熄灭。 就在这个时候，他认识了也同样被丘亚平饱受摧残的汪一雯。 通过汪一雯，他知道了孙怡静和常欣月的处境。 孙怡静一开始并不同意众人的方法。 因为她知道了一件事。 “丘亚平杀人了。”莫泽沉声道：“他有一个情人，据说还曾为他生了孩子。” 几年前，二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争执，丘亚平冲动杀人，埋尸荒野。 一次醉酒，他将这事炫耀似得讲给了孙怡静，且威胁她若是不听话也会落得跟那人一样的下场。 孙怡静本就刚没了孩子，又听闻那个陪伴了丘亚平数年的女人竟然死得不明不白，一时间悲从中来、仓惶度日…… “我们有罪，但最该死的人不是丘亚平之流吗？”莫泽大声质问：“究竟是谁给了他这样猖獗的勇气？法律为什么会容许这样的人存在？！” “法律存在的意义，是让丘亚平之流无所遁形。”古惊鸿沉声纠正道。 法律不允许任何犯罪行为猖獗。 但真正滋养犯罪的，是人心的贪婪险恶。 简姿喟叹一句：“你们太冲动了。” 本可以不弄脏自己的手，通过法律来制裁丘亚平和巩兴志等人的罪责。 “不，我们很痛快。”莫泽微微一笑。 莫泽身子微微前倾：“拿到证据定罪，否则我会翻供。” 古惊鸿道：“巩兴志死了，你车里有注射器。” 莫泽微微一笑，并不将众人手持证据放在心上：“那就劳烦你们查查看了。” “莫泽真是有恃无恐啊！” 从审讯室出来，简姿冲古惊鸿道：“自首没个自首的样子。” “他们盘算着证据不足，还有一搏的希望。”古惊鸿略一沉吟，“你去看看云溪的情况，我去审讯邓文渊。” “好。”简姿虽然心里疑惑古处临时换人，但也不疑有他，去了验尸间。 云溪正在检测好几个数据，在众多显微镜和实验仪器下面来回奔波。 苏苏酥则按时滴入试剂催化结果。 简姿传达了古惊鸿的命令，便接过了苏苏酥手里的活。 等苏苏酥离开，简姿冲云溪小声喃喃道：“云溪姐，我现在可太矛盾了。” 她私心觉得丘亚平死得好，可公理心又没法让她放弃这几个联手的“凶犯”。 “我也觉得丘亚平罪有应得，可审判他的应该是法律，不是我们。”云溪道：“犯罪就是犯罪，不能因死者恶贯满盈就放弃我们的身份立场。” 简姿点头：“我明白。” 很快，邓文渊、汪一雯，以及常欣月和孙怡静的相关口供都出来了。 从邓文渊的口中，调查处终于知道了丘亚平和王氏集团的私下勾当。 据口供所述，丘亚平就是王氏集团一路扶持起来的走狗，当年勾引孙怡静、攀上孙家的研究院线，也是王少的主意。 邓文渊把责任全都推到死人身上，直言欺辱妇女也是他们两个人卖弄权势，他不过是跟着“喝汤”云云…… 这种鬼话，谁信？ 汪一雯的姿态倒是比其他人更坦然，将如何制作、压缩“胰岛素”的过程，如何联合诱骗丘亚平的过程皆陈述出来。 “说起来，还需要感谢你们特意去研究所调查了他一次。”汪一雯在审讯过程中第一次露出微笑：“他紧张不已，当天就吃了很多甜品解压，导致晚上回家打了孙怡静后血糖飙升。” “他还打了孙怡静。”古惊鸿略一讶，随即无奈道：“你们的心理素质也堪称极佳了。” 忍着伤痛实行计划的孙怡静，可谓忍辱负重。 “如果你被一个恶魔折磨了数十年都没法自在呼吸，也能稳得住。”汪一雯道。 “他死有余辜。” 自此，整桩案子的原形基本显露： 莫泽作为内应，先为孙怡静等人提供内部消息、后泄露调查处对丘亚平进行调查的事。 众人紧急开展计划，并在丘亚平当日归家后利用过量胰岛素导致死者血糖骤降猝死。 人死后，汪一雯和莫泽转移尸首来到百里外的试验工厂常用酒店，伪造案发现场；孙怡静清扫第一案发地：二人的家；常欣月利用程序抹去摄像头内的监控，消除众人的不在场证明。 巩兴志的死并不复杂，是汪一雯利用试剂给他打了一针氰化物毒死的。 人死后，再开天然气伪造死亡现场。 但有意思的是，本可以消除地下密室痕迹的孙怡静，只打扫了自己的家；完全有时间丢掉注射器的莫泽和汪一雯，却留下了指证自己的最有利证据。 “他们这到底是想被抓还是不想啊。”这个问题再度萦绕在简姿的脑海。 但是很快，云溪就给了他们确凿的答案： “注射器里装的是寻常的胰岛素，我已经查验过，汪一雯也有糖尿病史，不过时间短，只有两三年。” 也就是说，注射器里并没有“氰化物”，杀害巩兴志的铁证没了。 而地下密室里所采集到的dna起码有数十人之多，令人惊诧的是，其中不仅没有汪一雯，也没有常欣月的。 所有看似“板上钉钉”的证据，都在这一出“自首”口供的谜团里，全部化为乌有。 杨家将急忙从门外跑进来，沉声道：“古处长，不好了，他们……翻供了。” 此前供认的所有杀人事实，他们全部推翻。 而简姿在电脑里恢复常欣月、汪一雯和丘亚平电脑数据的时候，发现其中那些篡改、格式化的数据竟然重新出现，且补足了丘亚平来往的“视频证据”和他们的“不在场证明”。 “伪造到我头上了，”简姿气得险些把粉嫩可爱的小鼠标砸了。 “怎么说？”古惊鸿望着重新出现的各种真假掺半的视频。 简姿指着跟此前查到的视频不同画面道：“常欣月料到了我们会去调查电脑里的视频，故意利用‘格式化木马病毒’攻击了我的电脑。” 时间一到，木马病毒入侵电脑，就会以“病毒”形式篡改之前的记录。 所有案件前番“古怪漏洞”，藉由调查人员的手全都补足了。 而简姿，就是那个天选倒霉蛋。 第117章 兔子眼 鉴于接连被常欣月在电脑技术上摆了一道，简姿燃起了熊熊战意，非要将这一套木马病毒给解除了不可。 古惊鸿揉着发疼的太阳穴，“有才呢？” “在档案室。”杨家将道。 “三苏，让宁有才准备资料，我们先提交了，看法院怎么判。你跟我走一趟。”古惊鸿冲杨家将道。 杨家将双眼一亮，“难道是……” “是，长戟修好了。”古惊鸿好笑道：“该去取了。” 他紧走两步突然转身，险些和跟上来的杨家将撞个满怀！ 古惊鸿抬手就把人推远了些，略嫌弃道：“手工费你自己出！” 他找材料就花了一大笔钱！ 念在杨家将的长戟受的是“工伤”，古惊鸿就给他补贴了！ “行行行！”杨家将比谁都清楚，那材料才最难找，能修好就谢天谢地谢古处了，掏点手工费算什么？！ 他终于又有脸面去地下见太奶了呜呜呜…… 古惊鸿满意点头：“识相。” 二人去办事，苏苏酥找宁有才准备资料，云溪也整理了相关的验尸报告和各类检查结果帮助佐证。 ……简姿么，就跟常欣月的木马软件杠上了。 同情他们是一回事，被他们摆一道，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简姿双手翻飞，就连玄也来找她玩都没注意。 小萌娃迈着小短腿在简姿跟前绕了一圈，见简姿浑然没有搭理他的架势，全神贯注跟自己的电脑对抗。 他愤愤撅嘴：“坏阿姿。”随即迈着小短腿儿走到云溪跟前要抱抱。 云溪将小家伙抱在怀里，压低声音讲了简姿被常欣月连番打了个“措手不及”的事。 小玄也一听阿姿是在为尊严而战，立刻就理解了她！ “那本宝宝还是不打扰她了，过两天再来找你们玩。” 他迈着小短腿儿，拽着苏苏酥的手，准备让苏苏酥送他回家时突然想起来自己过来的目的：“对了，我发现了又有人开始用魂器了。” 他突然说道：“只知道具体方位，需要配合咱们的仪器和阿姿确定。” “好办。”云溪说着，看了一眼仍旧在专注对付木马病毒的简姿：“不过得等阿姿忙完。” 这个案子已经到了尾声，余下整理资料和档案的事情应该不太费力。 “好哦。”玄也像个小大人似的板着脸点头：“那我先回家了。” “好，一路顺风。”云溪哭笑不得，仍旧配合小玄也的大人样。 苏苏酥嘴角一抽，“就都惯着他吧！” 玄也：“本宝宝不配被你们惯着？！” 苏苏酥：“……配！” 玄也得意洋洋挑眉，那可爱模样让云溪瞬间破防，轻笑出声。 连日来破案的憋屈感终于消散了些。 不论是丘亚平的道貌岸然，还是孙怡静等人的“算无遗策”，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都给了调查处在监察王氏集团的案子上制造了很大的困境。 唯一的收获，就只剩下邓文渊那个被吓得全吐了的“活口”，总算能从某些程度上戳穿王少此前口供的谎言。 她不单单是跟易获存在着合作，更是整桩人口买卖和“分子技术研发”的幕后帮凶。 王少不是自己口中的“无辜”人，她甚至不可怜。 那些被丘亚平之流借口“学术梦想”，最终欺压在身下，毁了清白和学术成果的女研究员们，那位付出满腔痴情、却尸骨难寻的丘亚平的“前女友”，才是真正的“可怜人”。 想到这里，云溪默默坐到了简姿的身边，给她递上一杯咖啡：“阿姿别着急，慢慢破译。” “谢谢云溪姐。”简姿吨吨喝掉咖啡，执着清亮的眸子再度燃烧了云溪心底对正义的热忱。 “我陪着你搞。” “好！”简姿坚定道：“很快就能破解了！” 没人能够在她专精的领域耍聪明，“情有可原”的受害人也不行。 黄昏的暖阳照耀在巨大的落地窗上，给简姿一行忙碌办公的背影镀上了一层金色。 古惊鸿和红着眼睛的杨家将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简姿蓦然绽放的微笑：“搞定了！” 她不仅破译了木马，且将常欣月所有操作痕迹都完整地保留下来，形成了两次操作代码的复制。 这种水准已经近乎于“大师级别”，完整地保留了常欣月在摄像头篡改方面的证据。 “天哪，阿姿你好厉害！”云溪看到后不吝夸奖，笑着揽住简姿的肩膀：“一雪前耻了！” “必须的！”简姿高低不能让犯罪嫌疑人拿捏了啊！ 古惊鸿也替小姑娘感到高兴，随即道：“把材料打印出来，让宁有才一并送审！” “得嘞！”简姿答应着，就按下了复印键，随即好奇道：“老杨，你咋出去一趟成兔子了？” 瞧他眼睛红的，不知道还当大哭了一场呢。 “简小姐，你看看。”不提还好，一提杨家将就忍不住了。 他将身后的长戟拿出来，指着断裂的地方说道：“我的长戟中间加了些加固的材料，这里、这里，全都用得玄铁全部重新潜入……” 杨家将说了一堆简姿不太明白的工艺和材料名词，但从他又要哭了的状态，也能猜到这些东西造价不菲，钱花得很值。 “古处长，古处长多谢你呜呜呜……” 然后，杨家将就又嗷嗷哭了起来。 嗯，还是抱着古惊鸿的腿哭的。 再无“长戟战神”的架势，人设崩碎一地。 古惊鸿恼啊，他瞪了简姿一眼，“赶紧起来！丢不丢人？！” 在外头的时候就搞过这一出了。 简姿也真是，没事招惹他干啥？ 简姿也后悔啊！ 她讪讪地摸了摸鼻尖：“终于知道你眼睛为啥红了。” 合着还真是哭成这样的。 怪尴尬的嘞。 杨家将正感慨哭得动情，突然被人一脚踹倒，就听苏苏酥的声音没好气道：“再哭杀了你啊！” 吵吵得人脑壳疼！ 苏苏酥送玄也回去的路上已经被小孩子吵吵一路了。 真是忍不了一点。 杨家将立刻闭上了嘴，哽咽着抽抽肩。 片刻后，除了眼睛红红，杨家将终于恢复了凛然正义的模样。 简姿：“……” 还得是她家苏苏啊！ 第118章 庞然大物 有关丘亚平、巩兴志死亡两案，联合此前与“王氏集团”并案调查的结果全部提交法院。 在等待审判结果的几天里，调查处的人并没有迎来“假期”，而是在连轴转。 杨家将和苏苏酥去解决莫泽所在的片区分管领导“贪腐”事宜，连带着整个警局内部都进行了一场“大整顿”。 王益都听说了因为案件引发的内部调查，大半夜就给古惊鸿打电话。 他以为是“小周”的事情“历史重演”了，没想到性质还不同。 王益都不禁感慨：“你们工作真不容易啊！” 需要联通的部门太多了。 古惊鸿道：“我更希望的是没有人暗中拖后腿。”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不是丘亚平案爆出来的诸多案件，谁能知道莫泽片区里的自己人早就“发烂发臭”了？ 王益呐呐保证立刻进行内部严查，高低不能让友军再出纰漏。 次日，古惊鸿和简姿又一次来到了审讯室，看到了养尊处优的王少，突然更清晰形象地感受到了莫泽等人供词的力量。 再见古惊鸿，王少的眼底都是惊诧：“古处长，上一次我该说的可都说了，您怎么……” “是么？”古惊鸿不慌，神色淡然地坐到对面，简姿也拿出了自己的材料，丢在王少的面前。 “王女士，您可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简姿冷声道：“有人将您供出来了。” 王少之前所有的证词都被推翻，连带着推卸在易获身上的罪名，都被邓文渊那个贪生怕死的给交代了。 丘亚平、巩兴志晚节不保，王少也别指望在众多罪名里脱身。 她早就洗不白了。 王少看到诸多证据和照片的时候脸色大变，立刻扒着桌子怒声道：“他们是故意冤枉我的！他们是故意攀咬我，为得就是减轻自己身上的罪责！丘亚平都死了……” 邓文渊这个蠢货竟然还拖她下水！ 简姿和古惊鸿早就料到邓文渊会是不会轻易放弃顽抗的姿态。 直到他将一份视频和音频都放给王少听： 期中王少是如何指挥丘亚平勾引孙怡静，变相得知孙家的学术研究进度，在一次研究探讨拍卖中故意争取先机、又是如何在随后数年里致力于研究“分子活性技术”等…… 证据确凿，辨无可辩。 王少听完之后面如死灰，脸色冷凝地盯着二人：“你们是怎么得到这些东西的？” 简姿看着王少：“你跟丘亚平打交道多年，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小人吗？” 连巩兴志都为了防止丘亚平反咬一口，早早将那些铁证视频锁死在保险柜里，丘亚平这种贪图势利的小人，怎么可能不做别的准备？ “好好好……”王少冷冷一笑：“我如此信任他们，这些混蛋玩意儿拿了钱还背地坑我！” 她待那三个混账不薄啊！ “与虎谋皮，一般都难有什么好下场。”古惊鸿敲了敲桌子：“你自己不也是如此？” 易获死了，可易获的人马还在，他曾经所做的一切仍旧荼毒着城市里无辜的普通人。 王少跟易获互惠互利，在各类人体实验研究及探索人造异能人的技术上投入颇多。 类似于“丘亚平”之流的马前卒还不知有多少。 当然，丘亚平一定是塑造人设最成功的一个。王少藉由利用孙怡静一家，多年砸钱，将一个道貌岸然、贪图女色且卖弄权势侮辱女性的杀人犯，演绎成了一个精英式爱岗护家的好男人。 知晓真相的调查处众人无一不心中作呕。 王少脸色惨白，知道自己再无生机，喃喃道：“我是主动跟易获合作的，但有关王家的一切，我没撒谎！” 她确实是为了家族的利益牺牲良多！ “那如今呢？王家家主、王氏集团，到底跟易获的‘人体实验项目’参与了多少？你们投放了多少并不合格的试验品？” 古惊鸿终于问到了最核心的问题。 “我不知道。”王少第一次露出几分挫败。 她一直都想在父亲面前证明自己，可这么多年，却从未接触过真正的核心机密。 反而是家里头最小的弟弟，成功被老爷子欣赏。 “他竟然想把偌大的家业传给不到十岁的老四，呵，简直是痴人说梦！”王少一思及此，就忍不住咬紧了后槽牙。 简姿坐在一旁立刻调查，发现王老爷子家中只有三个孩子，除了老大王少，还有两个弟弟，没有她说的第四个小儿子。 “他是三年前被认回来的，在管家名下挂名，为得就是不让外界知道，我家那老不死的又有了新的培养者。” 王少不仅是王家商业帝国的守护者，还是未来继承人的磨刀石。 简姿再看王少，竟然觉得这个面色突然苍老了几分的中年女人，竟然有些可怜。 “你那是什么眼神？”王少眉目突然狰狞，一把将桌上的资料洒落在地，色厉内荏道：“我爸会救我的！” 她从不可怜。 她也不会承认自己可怜。 事实上，王氏集团从出事被调查以来，属于王少接管的所有资产都被冻结，且一直被各方监管部门调查。 王老爷子也好、王家的其他代理律师也罢，始终在跟各类调查周旋，甚至没派个人来询问见面。 没人管王少的死活。 她的血脉至亲，也没有。 从审讯室出来的那一刻，王少的咆哮挣扎的丑态仍旧继续着，可古惊鸿和简姿都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接下来，轮到真正的王家了。”古惊鸿沉声道。 那古老而神秘的商业巨擘家族，终究还是迎来了生死大关。 中央cbd大厦。 闻贺端坐在沙发上，眼睛却扫视着电脑里的名单。 片刻后，他道：“全部收编完毕了？” “是，再无隐患了。”章镜说着，迟疑了下，道：“就是王康还没寻到踪迹。” “不急。”闻贺勾唇一笑：“阴沟里的老鼠，早晚得见天日。” 王康异能特殊，只要他金属化了，别人一时半会也弄不死他。 “调查处已经盯上王家了，估计王家怕是……”章镜叹了口气。 多年经营，到底还是让古惊鸿抓住了王家的首位。 “还不是易获那个老东西，死了都不干净。”闻贺一想到易获，就如鲠在喉：“罢了，让老爷子走得顺畅些，别再扩大影响。” 否则，闻贺的集团很快就会成为被怀疑的对象。 “明白。”章镜说着，悄然揉着手腕上蛛丝的出口。 第119章 最后的心结 这等小动作并没逃过闻贺的眼，他沉声道：“又严重了？” “还算稳定，闻总放心。”章镜抿了抿唇，半张机械脸的表现比原本的血肉还要顺滑。 闻贺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扬手让章镜去休息。 退出房间后，章镜抬眼看窗外，秋日的烈阳正好，可他的生命已经开始走向倒计时。 “王康，你小子别轻易死了啊。” 章镜喃喃道。 …… 审判结果抄送到了各个调查“丘亚平案”的部门，调查处拿到的是一份特殊文件，其中表明了丘亚平的犯罪事实确凿，人证物证皆在。 “莫、汪等四人联手杀人事实证据不足，尤其汪、孙、常三人既是嫌疑人，又是受害人的特殊情况，再根据四人的翻供证词和调查处提供的证据，社会各界受害人联名请愿，杀人罪证不足，当庭释放？！” 简姿念完之后尾音都变了。 “古处，您看看？”简姿都懵了。 “我听得很清楚，不用再看了。”古惊鸿道：“丘亚平和巩兴志都不是异能人，我们没有审判权。” 既然这么判了，就尊重判决意见。 苏苏酥此刻终于回过味来：“我懂了。这才是孙怡静保留丘亚平犯罪现场的原因。” 莫泽这四个人很聪明，四个业内精英联合在一起，杀了两个人，制造了真证据、也伪造了假证据，如同案发现场一般： 抹去了丘亚平身死的第一现场，制造了第二现场，却保留了丘亚平的犯罪现场痕迹；提供了杀死巩兴志的真相，却没留下任何证据。 就连接连算计简姿被她破局，都是整个设计的一环。 留下了丘亚平的真实伤害，抹去了他们作案的痕迹，胰岛素在人体内消失，验尸记录的推论无法作为呈堂证供，到底还是让他们得逞了。 只是还有一件事。 简姿沉声道：“丘亚平杀的人尸体还没找到……” 简姿话音未落，手机就响了，打开一看，是莫泽。 “他给我发了个定位坐标。”简姿道：“古处，咱们去吗？” “去。”古惊鸿挑眉：“你想要的答案，这不就来了？” 简姿眸光一讶，随即跟上小伙伴们一起。 重新拿到长戟的杨家将如同打了鸡血，扬声道：“走，让我们去看看，到底怎么个事儿！” 苏苏酥：“悠着点。” 修长戟可用了不少钱吧？ 杨家将兴冲冲的脚步一顿，转过头认真道：“不谈钱，咱们还是好同事。” 他祖传长戟，可不是“钱”之一字能一语概之的！ 简姿好笑，拽着俩人道：“快点快点，古处换了个新车，说是能一下子把咱们全都拉上……哦，有才兄不参与，那我也想做新商务车！” 最后一声，简姿是嗷嗷给古惊鸿听的。 她话音刚落，一串钥匙就从天而降，简姿本能接住。 是车钥匙，上面还挂着一只毛茸茸的小狐狸。 可惜只有一尾尾巴。 “自己开。”古惊鸿斜睨简姿一眼：“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想用车？可以，但得当司机。 简姿心里蛐蛐领导半天，到底还是认命当了司机。 半小时后，调查处五人抵达，就看到莫泽和汪一雯站在两棵树的中央。 古惊鸿率先走过去，顺着二人的视线盯着脚下的土地。 简姿一行紧随其后，也来到了古惊鸿三人身边。 “这里是罪恶开始的地方。”汪一雯低头看着脚下的土地，微笑着道：“是丘亚平的前女友，哦不，应该说，这才是他真正的妻子，赵慧慧。” 在孙怡静还没认识丘亚平的时候，汪一雯就跟赵慧慧有过一面之缘。 “她很善良，所以才放任了丘亚平那头豺狼逐渐壮大，成为了后来狰狞丑陋的模样。” 当然，赵慧慧也为自己心里所崇尚的爱情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她死的时候，身边只有她和丘亚平的孩子。”汪一雯低声道：“他误触了电话，打给了我。” 当时汪一雯的第一反应就是报警。 巧得是，电话是莫泽接的。 莫泽比任何人都清楚，丘亚平的案子落在分管领导手里会是什么结果。 所以，他们隐瞒了这件事情，埋葬了赵慧慧的尸体，以期来日。 这一份“来日”，终于让他们等到了。 丘亚平死了，一直以来的谋划，都成功了。 “谢谢，古处。”莫泽的眼底皆是真诚的感激。 古惊鸿沉默片刻，“我没帮你们。” 嗯？ 简姿灵动的眸子眨了眨，有猫腻？ 她身后，云溪和苏苏酥、杨家将三人皆抬头看过来，视线里也隐藏着暗暗的八卦之光。 古惊鸿淡定得很，全当没看着。 “那孩子呢？”简姿最关心的，是那个无辜孩童的归处。 “我们已经在办领养手续了。”莫泽说着，拉住了汪一雯的手。 曾经受过伤害的两个人，最终选择了依偎取暖，留在彼此的身边。 他们这才发现，莫泽开来的车上，一个模样秀气的小男孩从车窗里探出头，看到大家的时候，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和丘亚平的性格截然不同。 目送着他们离开，苏苏酥突然问道：“仇人的孩子，真能毫无芥蒂吗？” 云溪温声道：“他们都是受害人罢了。” 在一起相互取暖，也未尝不可。 目送着他们离开，这一桩案子的最后一个心结，总算完结了。 “古处，咱们尸体带走吗？”云溪看着前方那一片平地。 若是汪一雯和莫泽不说，无人知晓这里还埋葬着一个孤独且可怜的灵魂。 “……不了。” 丘亚平的案子告一段落，对王少及其家族的深度调查才拉开帷幕。 简姿再度干起了老本行：私家侦探。 她把整个王氏集团的老宅的全貌都拍了一遍，还趁着王家的人不在的时候，开启异能在人家的书房摸了一圈。 回到调查处的时候，简姿把假发从头上薅下来，无奈道：“不是秋天了么，热死我了。” “喝杯果汁。”云溪早就准备好了饮品，是简姿的最爱：芒果汁。 “还是云溪姐疼我。”简姿笑眯眯接过来一饮而尽。 随即掏出拍立得，冲正好推门进来的古惊鸿和苏苏酥道：“古处，苏苏，我查到了。王老爷子确实有第四个孩子，是管家的儿子，叫王家全。” 第120章 洋地黄之恋(1) 简姿这句话像是个病句，但大家都听懂了。 “寄养在管家名下的亲生儿子……开始像豪门狗血争夺家产连续剧了。”云溪辣评赢得众人一致好评。 古惊鸿忍笑一声，示意简姿继续讲：“王少提供的线索，有用吗？” “有点，但不多。” 简姿一边说，一边把王家老宅的大致地形画了一下：从进门的豪华草坪院落穿过去，就能看到王家传承数年的精致古堡。 古堡左侧大部分是佣人居所，中央是嫡系住所，右侧是待客区。最豪华的正厅据说也在那，但简姿时间有限，没有亲自去勘察。 “别看王家这房子有些年头了，但采用的是目前市面上最先进的防盗系统，各处转角和视线盲区都有红外线扫描摄像头……” 其中防守最严密的，就是王老爷子的书房。 “王少说一些核心机密她不知道，倒是不假。因为王老爷子的书房里没有任何电子设备。” 其他房间或多或少都有些电子设备，能让简姿钻钻空子，但书房里没有。 她多次开启异能，但进不去。 “不是吧，现在还有人用纸质资料保存信息这么古朴吗？”杨家将心说自己就挺落伍的，王家这前后行为，还怪有反差的。 “恰恰相反，数据显示，世界上最安全保险的储存方式，还真就是纸质收藏。” 简姿解释道：“现存的所有大数据都是可以通过技术攻克的。” 比如她这样水平的黑客。 比如稍懂一些技术的常欣月。 但纸质文件的局限性就很大了：必须拿到手才能看到一切。 古惊鸿颔首，“看来，会会王家人不可避免。” …… 王氏老宅，书房。 “老爷，”管家王业恭敬地站在书房外，道：“有消息。” 名贵的红木书桌后方，端坐在轮椅上的老人转过头来，他神采奕奕的银发已然看不见青丝，挥手示意道：“是调查处的消息吗？” “不，是闻总那边的消息。”王业依自家老爷的手势，恭敬进屋，将字条放在桌子上。 王老爷子展开字条看过后，微微一笑：“既然他们想查，就给他们机会。” 闻贺这个小子，压不住异能调查处的人，还想让王家祭旗？ 想得美。 “可大小姐那……”王业话没说完就在老爷轻瞥的视线下沉默停了。 王老爷子冷哼一声：“那个蠢货，被易获利用，还捅了那么大的篓子，难道指望家族给她擦屁股吗？” 王业沉默以对。 “那我就去准备请帖了老爷。” “去吧。”王老爷子挥了挥手。 从书房里出来，王业被几个手下人迎上，“业叔，大小姐的事情，怎么说？” “唉，老爷还在生气，让人在狱中打点关照着些吧。”王业转过头来，望着古朴华贵的建筑，如同暗夜里张着嘴的巨兽，隐藏着人心下的贪婪险恶。 “大小姐为王家做了这么多，总不能太亏待了。” 虽然老爷决定不救，但该有的体面，还是得有。 “是。”几个手下听命办事。 王业亲自准备了给异能调查处的请帖，邀请众人在次日晚参加王家的私人晚宴。 …… 调查处归整资料，寻找玄也说的“魂器”的踪迹的时候，古惊鸿就拿到了王家的请帖。 “邀请咱们所有人都去？”简姿接过请帖看了一眼，总觉得有猫腻。 “贴脸开大呢？”苏苏酥也学会了简姿的表述方式，冷哼一声道：“不怕我们拆家？！” “咱又不是哈士奇，拆他家干啥。”简姿一懵：“苏苏，你和杨家将去了以后可要动作小一点。” 东西碰坏了，古处且赔呢。 古惊鸿：“……别让我背锅。” 众人哄笑一声。 简姿道：“是在明天晚上啊，那我先把软件传到掌机上。” 本来以为这边“丘亚平”案子结束之后能脱手去找魂器，没想到拖拽出个更大的王家，只能暂且先盯着发现“魂器”的地方。 那是一处荒岛。 古惊鸿已经外派调查员前往，因不知道拥有魂器的人是谁，为保险起见，星源也会随同前往，保证调查异能人的安全。 一旦有消息了，就会实时传给简姿这边知道。 有需要的话，可以让简姿直接开启异能，秒速抵达战场。 众人放心去做事，准备应王家邀约。 临出发前，所有人都特意打扮了一番： 简姿穿着紫罗兰缎面无肩小礼服，云溪则是一袭古色古香的香槟色旗袍，苏苏酥换上了大红色长裙礼服，完美地遮挡住腿上的枪械和“蛇女”九节鞭。 同样一身黑色西装的杨家将站在穿着一身高定天蓝色西装礼服的古惊鸿身边，保镖气质满满。 宁有才扶了扶眼镜框，悄然松了口气：“幸好我不用去。” 他这个i人还是留在处里好好整理材料吧。 需要写的报告可太多了。 “行。”古惊鸿点头，正好简姿擅长过目不忘，等到了王老爷子的书房，需要记录什么文件，他们两个人的脑子也够用了。 “今天参加宴会的任务有两项：一是调查清楚王家跟易获、章镜之间的深层生意联络；二是找到王家生意的核心机密，为‘人口器官移植买卖、人造异能人’等诸多案件提供佐证。” 苏苏酥主要负责保护云溪，二人以打探情报为主，了解王家成员构成和生意往来对象，查漏补缺此前调查的空白信息。 简姿和古惊鸿主要负责攻克书房内外的密码和远红外线系统入侵，找到核心资料的线索。 杨家将负责放风，观察地形，给大家示警。 核心工作落在简姿和古惊鸿手上，一切都尚算可控。 “对了，在此期间，一定注意隐匿行事的章镜等人出现。”古惊鸿凝声道：“我已经找王益在老宅外围配合工作，一旦发生交火就进来。” 思虑周全，众人出发。 俊男靓女的组合，离开异能调查处的时候，硬生生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简姿走到一半就觉得不对劲，问道：“咱不是该优雅吗？” “真当自己参加宴会呢？”苏苏酥摸了一下腿上的枪，确认绑好了，沉声道：“我们是去战斗！” 简姿：“……懂了！” 战斗！ 第121章 洋地黄之恋(2) 从简姿所画的平面图上来看，王氏老宅仅是一个矗立在老钱们喜爱的高档别墅古堡内的其中一座。 但当顺着幽深的草丛小径抵达偌大的古堡别墅区，那灰墙红砖所带来的震慑是语言难以形容的壮观： 高耸的古堡虽然分作三部分，但是以中轴圆所在的中心区向两处延伸，形成一个合围的建筑圈，应了古代“天圆地方”之说。 简姿虽然已经暗搓搓从“内部”看过，但光明正大站在古堡外观赏整个建筑群确实也是第一次。 她压低声音道：“古堡每个部分的功能分区，都有专门的通道和暗门可以通往另外一边。” 即是说，这里的建筑本就是一个“圆”，因为有足够的门路可以互通，既保证隐私性、又保证了能迅速召集人手前来服侍。 王业先一步来到众人面前，“欢迎诸位，我是王家的管家王业，平时大家托大，喊我一声业叔。诸位叫我老王就行。请大家这边走，我家老爷在楼上等候。” 古惊鸿点头：“有劳带路，王管家。” 简姿等人客客气气地喊了一声“业叔”，给足了王业面子，惹得王业笑得眼角鱼尾纹都炸开了花。 简姿小声跟云溪姐蛐蛐古惊鸿：“古处确实不能喊业叔为‘叔’哈！” 毕竟是活了上千年的狐狸精，喊个人类“叔”，岂不是差辈儿了？ “那你得看是按照谁的年历来算。”云溪也指了指自己，表示她还有个古穿今的灵魂呢。 “业叔喊我和古处长一声‘祖宗’，年纪上来说也是够的。” 简姿噗嗤笑出声，在古惊鸿的瞪视下立刻收敛，无辜眨眼。 古惊鸿：“……” 他全都听得到好么？！ 走进古堡内，宽敞的大厅门廊皆是红木家具，老派的审美令整个堂内都有一种中式的雅致感。 简姿望着前头几处台阶都有小小的坡度，心道难不成王老爷子已经开始用轮椅了？ “王老爷子身体还算硬朗，但因有心肺疾病，一直是依靠轮椅来去的。”王业见简姿一直低头看着几处有缓坡的地方，微笑道：“为了佣人推车来去方便，我们前几年才新铺了缓坡，这不，两处的颜色都显得不太均匀。” 王业展现的极致耐心和优雅温和的待客之道，令众人险些以为他们还真是来参加王家的私人宴会的。 可是召集外人参宴，本就显得很奇怪好吧。 简姿本就性格活泼，很快跟王业亲近起来，还对王少在狱中的遭遇表达了“同情”。 王业也直言不讳，说希望简姿他们的同事能够在可行范围内，给王家和大小姐王少都保留几分体面。 简姿只说部门不同，得“尽力而为”。 王业一脸“我明白”的架势。 旁敲侧击之下，众人已经知道，宴会将会在晚上八点举行，届时王家的嫡系都会到场，也会有一些旁支亲戚和公司的主要负责人在。 王氏集团在“亚蒂斯号”和丘亚平的案子里遭受重创，一直在被内部调查和整和，也需要有所取舍，索性将产业升级和改革一并做了。 简姿惊讶之余，小声问道：“权利交替？” 王业神秘点头：“简小姐懂行。” 简姿：“呵呵，不懂不懂。” 古惊鸿对自家队员的表现全程听之任之，不管简姿说什么、打听什么，皆不干涉。 就在边走边说的功夫，前方的暗门里走出来一个身形消瘦的中年女人，她被众人撞见后神色仍旧淡然，面无表情地看着古惊鸿一行。 简姿也在好奇地回望着这位夫人，她保养得宜，乍一看根本不像王老爷子的妻子……只是那苍白的脸色和略显纤瘦的身形，都能瞧出王夫人的身子骨也偏弱些。 “夫人，这是老爷今日请来的客人，古处长他们……” 王业客气地介绍客人，还没讲完，王夫人就摆手制止：“老爷应该在等了，晚宴再慢慢介绍吧。诸位，失礼了。” 说完，王夫人就自顾自转身重新推开暗门离去。 王业有些尴尬，“夫人身体不大好，这些年一直在吃药，平时精力不济，就连话都很少，并非有意怠慢诸位哈！” “客随主便，我们理解。”古惊鸿道。 不用王业说，他已经能够闻到王夫人身上那股淡淡的药味，其中还有几味寻常人用不起的、能够拿来续命的珍稀好药。 抵达楼上小型会客厅，王业先敲门进入，很快敞开门请古惊鸿一行进去。 主位上，端坐在轮椅上的银发老人，便是王氏集团的真正掌权者，王记。 王记特意打理过，穿着精干的西装马甲，饶是坐在轮椅上也颇有上位者的气派，微微一笑之下，岁月留下的痕迹越发明显，偏那双泛着灼灼精光的眸子，显示出这位老人的精锐。 “古处，久仰。” 古惊鸿微笑上前，没让王记推着轮椅走过来，客气道：“王老爷子，身子还硬朗？” “硬朗硬朗。上一次见您，我还是个毛头小子。”王记朗笑一声，无奈叹息：“可惜，现在到了风烛残年的时候，没多少日子了！” “我看你这个精明劲儿，再活几十年不成问题。”古惊鸿揶揄道，偏这话听得王记就是开心。 “您可真会打趣我！”王记说着，就看到了古惊鸿身后的简姿一行人。 简姿她们都挺惊讶，古惊鸿居然跟王记以前就见过。 那他是狐狸的事……王记知道吗？ “这几位是您处里的骨干吧？”王记在看到简姿的模样时，忍不住怔了一下，只觉得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古惊鸿略错了半步挡住了王记的视线，“这是我新招募的，之前是个黑客兼私家侦探，很能干。” 说着，古惊鸿就顺势把苏苏酥、云溪和杨家将都给介绍了。 王记也听过杨家将的名头，客套着“今日见到真人，风采果然不凡”云云。 苏苏酥出身武道世家，本就颇有神秘感，王记倒并未多打听，客气请众人落座后，说明了今天宴请大家的目的： “古处，家门不幸，摊上王少这个孩子如此贪婪。我后悔啊！”王记痛心疾首的样子不似作伪。 简姿探究的视线越发浓郁，开始怀疑王记特意提及当年跟古处有旧，是为了套近乎吧？ 这王记，到底是真好人，还是伪君子？ 第122章 洋地黄之恋(3) 古惊鸿并未就王少的事情跟王老爷子展开讨论。 他低声说了一句“世事难料”，便就此打住。 王记后面的话都没能说得出口，憋屈之感可想而知。 “人上了岁数，还是得早给身后事做准备。今夜，我打算请古处给我们家族做个见证。”王记话锋一转，立刻提到了请他们来的真实目的： 当遗嘱公证人。 “晚上十点，我会请律师在这栋房间里立下遗嘱。古处，您意下如何？”王记态度十分客气，古惊鸿没有拒绝的理由。 “好。”古惊鸿颔首应下。 王记仿佛松了口气，微笑道：“好，好。有古处在，我心里更有底了。” …… 从书房出来，简姿低声道：“干坏事的时候不想着古处，要用得着的时候倒是想起来您老了。” 王记“培养教育”的王少现在可还在监狱里等着判刑呢！ 古惊鸿瞥了简姿一眼：“哪里老？” 简姿讪笑：“不老不老，‘尊称’！” “我们只有过一面之缘。” 古惊鸿怕队友误会，简单讲述了数年前，王记作为不受重视的家族子弟跟他的一段故事： 古惊鸿和心上人逛街，撞上了年幼的王记与人争执，便“仗义执言”了几句，解了王记的困境。 “这就没了？”简姿懵了。 “还要有啥？”古惊鸿反问：“知遇之恩不够？” “那倒也不是。”简姿讪笑：“想不到王老爷子记性挺好。” 一次“知遇之恩”，几乎铭记半生。 “主要是我帅。”古惊鸿微微一笑。 简姿：“……” 行吧，这话确实没毛病。 古处确实帅得惊人。 云溪偷笑，苏苏酥憋得红了脸，唯独一脸懵的杨家将小声嘟哝：“只有我好奇处长的心上人是谁吗？” 云溪：“别好奇。” 苏苏酥：“好奇会死。” 一提到“死”，杨家将脑子立刻转过弯了，想到古处长拥有永恒的生命，却只能看着爱人生老病死…… 杨家将深深共情了。 此后古惊鸿不论说什么，杨家将的表情全程都很古怪，弄得古惊鸿提溜着杨家将的领子到角落里“详谈”一番后，杨家将才恢复正常。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距离宴会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古惊鸿一行便借口感受“古堡”风情，被一个女佣带着参观了整座古堡。 除了部分锁门的房间，古堡内外的地形已经基本刻在众人的脑海中了。 趁着距离晚宴还有一段时间，众人在天台上喝咖啡聊天，望着下方院子里陆陆续续来了许多陌生的面孔。 “八点晚宴，十点宣布遗嘱。王老爷子心有丘壑，应该是早就想好了继承人吧？”云溪道。 “可不是，这会已经是第四个人进房间了。”简姿指着手里的小掌机，能清楚地看到一个青年快步从房间里走出来，脸色却阴沉得可以。 古惊鸿也看了一眼，“订立遗嘱的事情不会一帆风顺，所以王记才找我来坐镇。” 但王家的人，真会因为有警察在就收敛么？ 看看王少的做派，就知道他们有多不把法律和警察放在眼里了。 “倒是没看到叫‘王家全’的小家伙。”简姿轻声道。 她手上快速地调整着摄像头，一直没见到“目标人物”出现。 如果王老爷子想将遗嘱给王家全，今夜就是给他正名的最好时刻。 虎视眈眈被关注的焦点直到此刻都未曾揭开神秘的面纱，晚宴已然如期在八点举行。 晚宴分为两部分：一边是家宴，里面坐着王家人；另外一边是公司肱骨和古惊鸿一行；两席皆在大厅，用一个古朴的屏风分开，乍一看颇为气派，但两边的说话声也能够透过屏风传出，既有隔、又无秘的设计，可谓细致。 简姿一看到王记这个设计，就不得不感慨，老人家的心眼子真是跟蜂窝煤一样多。 最先露面的王家人并非王记，而是老三王进取；他大概只有三十出头，梳着精明的背头，眉宇间带着几分沉敛，反倒没有家中“老小”的骄纵，待人接物十分稳妥，还特意上前跟古惊鸿一行打了招呼。 跟王进取前后脚进来的，是王守方，即王家老二。 他只比王家大小姐王少小三岁，已然是不惑之年，眉宇间有着深深的纵纹。 “据说老二并不是王少最有力的竞争者，而是王老三，王进取。” 简姿低声跟众人分享情报。 趁着大家落座，王记被一个保镖模样的男人推进大厅，所有人都起身相迎。 王记赶紧摆手，笑着道：“今儿是家宴，诸位赏光驾临就是给王某面子了！千万别拘束！” 众人落座之后，王记望着众人娓娓道来：“我父亲希望我一辈子谨记王家‘良心做生意’的祖训，我听了，所以在给其他孩子起名字的时候，也将期盼都化作名讳。 “大女儿没走上歪路之前，精明能干，不输男儿，我当年给她起名‘王少’，也正是基于此。我王家的孩子，不论男女，都不会输给任何人。 “二儿子出生的时候，王氏集团如日中天，不仅生意蒸蒸日上，我们这一支也跻身四大豪门之首！故而，我希望老二秉承‘正直之心’，做‘良心买卖’。 “老三晚出生几年，当时赶上了各类商业化转型改革，我希望王氏集团能够锐意进取，故而给他起名‘进取’。 “但‘花无百日红’，没人能知道意外何时到来。我家王少走了歪路，祸害了整个集团的声誉。王氏集团，也到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时候！越是在这种时候，家族的内部，我们自己人内部的团结，就变得尤为重要！” 王记这般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领头羊选不好，总是会出岔子的。” 转折来得突然，简姿和小伙伴们在屏风这头对视一眼。 果然跟古处料得一样，马上，王记就要开始给“王家全”这孩子正名了！ “今天，我要郑重地给诸位介绍一个人。” 王记扬声道：“我的第四个儿子，也是未来继承我衣钵、守住王氏集团这偌大家业的孩子，‘王家全’！” “家全人聚，兴盛百年。”古惊鸿低声道：“这就是‘家全’之名的由来。” 王记果然对最小的儿子，寄予厚望啊！ 第123章 洋地黄之恋(4) 此言一出，别说是各位股东了，就连王家人的饭桌都险些被掀掉。 正在此刻，王业领着一个模样清秀的男孩子，郑重地从门外走进来。 红毯一路直铺，径直到所有人的面前亮相。 这一番，就像是刚才王记用心铺垫讲话，最终就是为了让王家全的亮相异曲同工。 简姿脑海里蓦然浮现出王少破防的模样。 王老爷子不愧是纵横商场多年，就连对家人的手腕，都诛心得很哪！ “诸位，这就是王家全。我家老四，也是王氏集团未来的继承人。”王记冲王家全招手，示意孩子站到他身边来。 王家全不卑不亢地走过去，站在自己的父亲身边。 “不说的话，看起来像爷孙。”苏苏酥的声音冷得像是能结冰。 云溪喟叹一声。 “爸，你疯了不成？”王家老三王进取脸色煞白没说话，但王家老二王守方可没那么好的脾气，立刻冷着脸硬声道：“我妈陪伴了你几十年，你现在居然要把偌大的家业双手奉给别的女人生的孩子？！” 此言一出，满目哗然。 “急眼了。”古惊鸿眉目锐利起来，“他被人当枪使了。” 按说老二最不该着急，他已经在王少和王进取的博弈中占据下风。 现在有别人出来搅乱，从概率的角度来说他胜率增加了，“坐山观虎斗”更适合。 简姿低声道：“老二这么沉不住气，怪不得不适合当继承人。” “不是一个妈。”苏苏酥一句话说中了核心。 自家人，怎么打都是一家子。别人家的凭什么掺和？ 别问苏苏酥是怎么知道的。 她们武道世家的人，争权夺势的、抢夺嫡传的比比皆是。 杨家将竖起大拇指：“还得是苏姐，敢说。” 思及此，王记那边的情况已经变得白热化。 王进取拉着王守方，低声道：“二哥，你冷静点！” “怎么冷静？你小子他妈的平时那股子傲气上哪儿去了？现在有人要骑到你头上争财产了，你还要搁这故作淡定呢？！” 王守方仿佛疯狗似得，一把推开了王进取，“拿出平时对付我们自家兄弟的劲儿来啊！” 王进取被推搡在地，脸色一会青、一会红，俨然忍受不了王守方这个蠢货在众人面前揭露家丑。 果不其然，王记的脸色也变得越发难看起来。 简姿这一桌不少股东都已经站起身过去拉架，古惊鸿等人也快步走过去。 简姿一时不察，险些被蜂拥的人给挤出去，幸好古惊鸿眼疾手快，用尾巴托了她一下，才没让她出丑……穿礼服确实太不方便了。 幸好人多，没人看到一个软乎乎、白嘟嘟的尾巴趁人不备帮了简姿一把。 她悄然松了口气，往后面稍微退了退。 “王董，兹事体大，您可要三思而行啊！” “是啊王董！咱们这么多人，好不容易才让王氏集团走到今天这个规模，它不仅是您一个人的心血！” “王夫人怎么说？她也同意这件事情吗？” …… 众人七嘴八舌，总结起来就是不同意。 王记也终于失去了耐心，抬手制止众人。 他虽然坐在轮椅上，但气势却非一般人，威信十足：“诸位，停停。” 场内瞬间安静下来。 王记冷声道：“王氏集团只会有一个董事长，在王家全十八岁之前，一切运作都会交由专门的经理人打理。有守方、进取，还有各位功臣，咱们王氏集团必然能够再创辉煌！至于我的妻子，她是同意的。” 王记这句话，已然宣判了所有决定都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这一次别说王家人了，就连古惊鸿等人的脸色都是一变。 王记看似温和好说话，实则刚愎自用，王氏集团“一言堂”的事情，简姿等人早就已经从王少的口中得知了。 若非足够有决断力，恐怕王记也没法掌控“王氏集团”这巨擘商业帝国。 “好了，不开心的事情就别说了。你们两个也别急赤白脸的。坐下吃饭！”王记最后一句话已经是足够的警告。 王守方脸色铁青地坐下，王进取也不复之前的从容优雅。 而王家全全程不说话，饶是被人针对的时候，都保持着镇定。 这份心胸，确实不像个十多岁的孩子会有的。 简姿小声道：“这个儿子的来历，王老爷子是不打算交代了吧？” “也许本来是准备说的。”古惊鸿瞥了一眼王守方。 “被叫破了‘私生子’的身份，就不好说了。” “吃饭吧，诸位，快请坐。”王记说完，转身看向王业：“去请夫人下来吧。” 他凭借一己之力，将整个局面控制住，甚至还搬出了病重的夫人“同意此事”，彻底将几个成年的王家孩子多年经营推翻。 估计王少若是在这里，会更加觉得这一切都是个笑话。 最可笑的人，就是王少她自己。 简姿和古惊鸿往回走，苏苏酥和云溪、杨家将也重新落座。 简姿突然没什么胃口，只觉这一场“鸿门宴”，还真不是普通的家宴。 “来了。”云溪小声道。 简姿举目望去，下午见过的那位消瘦却保养得宜的女人扶着女佣的手从侧边的暗门出来，缓缓坐到王记身边。 她已经换上了高档晚礼服，脸上也化了精致的妆容，看上去气色好了不止一点。 本就行动不便的王记体贴地为她拉开椅子，低声道：“穿这么少？怎么不弄个披肩。” “没事。”王夫人对王记的殷勤神色淡淡，瞥向两个脸色难看的儿子，低声道：“动手了？” “没有，不过是推搡了两下，妈我错了。”王守方似乎很怕母亲，立刻道歉。 王进取也呐呐道：“二哥确实没跟我动手。” “嗯，吃饭吧。”王夫人没有多问，态度也颇为古怪。 王记笑了笑，冲身边的王家全道：“儿子来，挨着爸坐。” 王家全道谢，还客气地喊了王夫人一声“大妈”，直到王夫人说“坐吧”，他才老实坐下。 简姿有点懵。 这一大家子的气氛简直不要太古怪了。 许是她盯着屏风的时间太久，手上突然一暖，是古处捏了简姿一记。 “吃吧。”他低声提醒，敲了敲手机，示意简姿看。 第124章 洋地黄之恋(5) 简姿打开手机，看到古惊鸿的微信亮着小红点。 她点开来，看到古惊鸿发的：盯住书房。 简姿若无其事地将手机塞回去，随即默默地掏出掌机，一边夹菜一边盯着掌机的摄像头。 王氏老宅用了一种很高科技的监视器手法，简姿破解它花了好长时间才能做到共享视频，但篡改路径就必须得在进入建筑物后才能做到。 古惊鸿的意思，是让她按照原本计划，将书房和一些暗门的出入口画面控制好。 “谁让你们用黄纹的餐巾？王业！” 王记还没动筷子就突然变了脸色，冷凝着眉眼指着桌上的餐巾问道：“怎么回事？” “老爷！”王业本来已经出去招呼厨房起菜，骤然被喊，一溜小跑从门外进来。 “是按照您的吩咐准备的。”王业回答得颇有些小心。 王记精明，但也迷信，听闻今年的黄色不“旺”自己，所以老宅里一应物品都用得是红色或者浅蓝色系。 王家全凑到王记的耳边低声说了什么，王记的脸色微微一变，虽然没让旁人发现，但坐在跟前的王家兄弟二人都察觉了。 “哦，我看错了，你下去吧。”王记的声音不复方才的愤怒，重新变得平和。 “是，那我就让厨房起菜了。” “嗯。” 王业恭敬退出宴会厅。 简姿低头看着桌上的浅蓝色餐巾，低声问道：“王老爷子是色盲？” “未必。”古惊鸿道。 云溪轻声解惑：“也许是因为身体欠佳用药导致的。” 有些药物长期使用后会具有一定副作用，说白了就是“毒性”，致使看一些东西带着颜色。 王记年岁大了，想要维持身体机能高速运转，用些提高身体活性的药也算是常规操作。 “就跟王夫人一样？”简姿小声问道：“她身体那么消瘦、脸色也不好，也是因为用了比较补的药吧？” 云溪眯了眯眼，竖起大拇指：“聪明。” 一点就透。 “不仅如此，她看上去比王记年轻，也是因为药。”古惊鸿道。 可不单单是因为王夫人更“擅长保养”。 简姿双眼一亮：“还有这宝贝？” 啥药啊，吃了还能让人变年轻！ “别问，”古惊鸿意味深长道：“好好吃饭。” 简姿再不多嘴。 她听懂了，古惊鸿的意思是，知道那是什么的话，就吃不下饭了。 “开餐吧。”王夫人略显虚弱的柔美声音传来，众人动筷子，简姿也从善如流。 王氏老宅的大厨手艺颇佳，一场晚宴，王家及集团大股东们吃得味同嚼蜡，唯独调查处的人吃得喷香。 要不是简姿一直来回盯着掌机影响了战斗力，那盘底子是决不能被杨家将给收了的！ 古惊鸿和苏苏酥就不用说了，吃饭的时候优雅且迅速；杨家将是典型直男，吃饭又快又稳。 唯独简姿爆出吃货属性，将另外一边的云溪传染，点评着每道菜的工艺和水平…… 王夫人身体不好，只坐了不到半小时，就借口吃饱了让众人慢用。 据说她舞会也是不参加的。 王记命人护送王夫人回去的时候，还特意叮嘱了一定要把人照看好。 王夫人拍了拍王记的胳膊，示意他别担心。 夫妻二人小动作的互动十分温馨。 不知为何，简姿从开始跟王记打交道至今，都从此人身上发现了颇强的违和感。 就连王夫人的出场、王家全继承王氏集团，夫妻二人的古怪互动，都为本次“鉴定遗嘱”染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一顿饭，众人吃得是“各怀鬼胎”。 王记跟家里人说了一些话后，又转而到古惊鸿一行这一桌，当着他们的面谈论未来公司规划，以及将要如何转型云云。 他还特意告诉古惊鸿，已经准备将所有“生化”相关的产业全都转出去，做新型能源开发。 “我想，人类社会离不开资源利用。未来社会，新型能源开发才是真正的朝阳产业。”王记感慨道：“到时候，让我们家老四好好学习，把政策吃透、懂得新型能源开发的相关知识，别被不懂行的人带偏……你觉得怎么样，古处？” “我们不擅长这些。”古惊鸿微笑：“但要是有古怪的案件，倒是可以寻我们帮帮忙。当然，我希望大家一辈子不需要我的帮助。” 他本就长得英俊好看，身份又颇为神秘，引得不少股东此前都有攀交之意。 现在王记亲自来引荐，对古惊鸿的态度又十分暧昧，众人听到古惊鸿的话都十分捧场地笑了。 这一下，也坐实了晚宴出现五位警察的事实。 王记是聪明人，只字不提调查处，只讲“警官”的头衔。 就连简姿都不得不承认，王老爷子是有两把刷子的，就从细节处待人接物的周到，便不是寻常企业家可比。 王记一通营业，便提前告辞。 简姿吃得差不多了，就兀自寻了个地方躲着，快速在掌机里观察着王家人的动静。 离开的王记径直独自回了书房，没过多久，王夫人便进去了。 她出来的时候，面色不改，可明显眼睛红了一圈儿。 还优雅地掏出帕子往摄像机的方向看了看，随即便快步走到另外一侧的暗门进去了。 简姿继续等待。 片刻后，王进取敲响了房门，走进书房。 大约不到三分钟，王进取就神色黯然地出来了。 简姿小声喃喃：“干嘛呢这是？” 还真跟古处说的一样，挨个去报到。 舞会开始了，大厅传来优雅的歌声。 简姿见状往洗手间躲起来，避免被人发现。 掌机里，王业和王家全也去了，但王业应该是送王家全去书房，只眨眼功夫就离开了。 王家全在屋子里待了很久，出来时，小少年的神色跟之前没有任何区别，仍旧是那副从容淡然的模样。 好像继承不继承王家的产业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要紧。 “洗手间里有人吗？”洗手间的门突然响了。 “有人！”简姿扬声喊了一句，敲门声停下。 简姿蹲在地上，神色蓦然警惕起来，立刻将掌机打开开启异能钻了进去！ 门外的人似有感应，立刻踹开了大门，却哪里有简姿的身影？ 地上只余一个自制的巴掌大的掌机。 带着兜帽的人捡起来，只看到掌机上出现了一行字：启动自毁程序。 来人骂了一句脏话，随即退出女洗手间。 第125章 洋地黄之恋(6) 简姿真是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她快步走到大屏幕前，就看到掌机的摄像头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容颜：车树峰。 “这家伙怎么会在这里？”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家伙上一次还帮忙一起查证赵程干身死的真相呢。 “这帮反派怎么回事，不能好好当一伙人？” “亚蒂斯号”的案子才结束了没多久，就跑来拆调查处的台了！ 简姿气不过，立刻给古惊鸿发微信告状。 古惊鸿感受到手机振动，赶到洗手间，就看到了简姿的消息。 他松了口气，随即让简姿看看车树峰还在不在。 “在，”简姿立刻坐在调查处前的大屏上操作一番，把掌机破解的古堡地形图和监控摄像头画面同步制作出来。 “人已经走到古堡前头的大厅了。他伪装成了一个服务生的模样。”简姿说着，道：“手里举着一个金色的托盘。” 古惊鸿挂断语音，打给了杨家将，命令道：“留下车树峰，看他想对简姿做什么。” “是。” 简姿把坐标分享给杨家将，随即道：“古处，看苏苏和云溪姐谁能去帮我把掌机捡回来啊？我想穿回去。” 她刚才已经看到王家全离开，这会儿王守方已经进了书房了。 古惊鸿左右一看，发现二人已经没了踪影，无奈道：“在哪？” “额，女洗手间啊……”简姿讪然。 古惊鸿：“……” 已经开始后悔问这一嘴了。 车树峰的目标是简姿，不是掌机。 所以在发现掌机已经开启自毁程序后就丢在那没管。 但那一行字不过是简姿的障眼法。 真触碰了，才会开启真正的掌机自毁程序，销毁软件里所有的储存痕迹。 古惊鸿按照简姿说的摸到了洗手间第三个隔断，在地上捡到了已经磕坏了一个小边的掌机。 “放哪？”古惊鸿问。 简姿：“地上就行！” 古惊鸿点点头，“那我在外面等你。”说完，他就走到了隔断外放风等待。 身后蓦地亮了一下，简姿打开隔断门，“古处。” 古惊鸿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一个中年女人的惊呼“你是谁啊？！” 完了，古处要被当成变态。 简姿急中生智，一把揪住了古惊鸿的领带，轻声道：“处长，真得不行吗？” 古惊鸿被拽了踉跄跌入隔间，随即隔间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方才的中年女人脸色一变，又有些捉住八卦的窃喜，踮着脚尖走到门边听了听……这俩人好像在里头开始亲嘴了！ 中年女人满足了自己猎奇的八卦欲望，轻哼一声道：“现在的年轻人，真不检点！” 说完，便“蹬蹬”走了。 倒是挺识趣。 不大的隔断里，简姿和古惊鸿几乎是面对面贴着的，简姿放下被自己吸红了的手，小声道：“古处，你耳朵红了。” “废话！”古惊鸿略不硬气地狡辩：“我老脸差点都丢光了。” 三苏和云溪也不知道去哪了。 关键时刻找不到人。 简姿歪头，无辜道：“我这不是挽救你的名声于水火了吗？” “我谢谢你了。”古惊鸿只觉得狭小的空间内，二人的呼吸都仿佛紧贴着彼此，一股淡淡的馨香从简姿的头发、身上散发出来，让他本就敏锐的五感更加锐利…… 他的脖子也红了。 简姿立刻侧身，同样想到一起去的古惊鸿也动了。 尴尬的是二人默契地朝着同一个方向挪了一步，不仅没错开、反而贴得更紧了。 “我去看看有没有人，您再出来！”简姿立刻指了指门外。 这一次二人齐齐分开左右各退一步，简姿探出头去，发现周围没人，招呼古惊鸿出来。 古惊鸿深呼吸两下，将那股子燥气悄然压了下去。 刚走两步，就看到前头的小女人站定不动了。 “怎么了？”古惊鸿问。 简姿举起掌机，二人清楚地看到王守方跌跌撞撞地从书房里出来，张牙舞爪地不知道喊着什么，神色间都是惊恐。 “出事了。” 简姿和古惊鸿异口同声道。 二人再不迟疑，立刻往书房的方向赶去。 路上，简姿就把此前在摄像头里看到的所有画面都告诉了古惊鸿。 古惊鸿也不含糊，先给外头的王益等人透了口风，才跟简姿一起来到了书房外。 此刻，王守正已经喊来了王夫人、管家王业，众人被简姿齐齐拦在门外。 “不能进去，让古处先看看情况！”简姿沉声道：“我们得保护现场。” “什么现场？”王夫人厉声道：“你们不让我们进去看，怎么知道老爷有没有事？！” 门内书房里，王记端坐在红毯中央，已经咽气，他的身上、地上，华贵的红木桌椅上散落着许多文件，密密麻麻全都是“遗嘱”二字。 古惊鸿上前试了一下脉络，冲简姿摇了摇头。 王记死了。 死在了他要公证遗嘱的这一刻。 …… 杨家将从舞会大厅的另外一处快步走出去，很快按照简姿分享的坐标截胡了正准备离开的车树峰。 二人四目相对之下，车树峰瞬间瞳孔一缩，转身就要跑。 杨家将几个起跳跃起去追，一把抓住了车树峰的肩膀。 车树峰一抖挣开，根本不恋战，再次转身就跑！ 杨家将反手一捞、扯断了车树峰的衣袖。 “什么劣质玩意儿？”杨家将懵了。 车树峰也不服，“老子借的，不行？！” 便是这一耽搁，楼上瞬间传来一阵骚动，二人手上动作一顿。 “你等一下！”杨家将正准备继续缉拿，就被车树峰喊停了。 “我打不过你，但我也没做啥，你想问什么，我可以告诉你。”车树峰一本正经道：“念在你们为我家老大报仇了……” 杨家将可不废话，抬脚便是一踹，车树峰捂着肚子倒在地上还翻了个跟头，疼得直打滚，冰冷的手铐就已经铐住了他的手腕，另外一侧，勾在了杨家将的手腕上。 “有什么话，到警察局去解释吧。”杨家将可不是回回都吃“激将法”的！ 车树峰：“……” “出事了！王老爷子被杀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正准备去打听的杨家将和车树峰皆是一愣。 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朝着人流的方向挤去。 第126章 洋地黄之恋(7) 案发书房。 “老爷啊！”王夫人根本不愿相信，刚才好好的丈夫怎么突然说死就死了，忙不迭地就要往门内冲！ 简姿忙不迭挡住，“王夫人，王老爷子已经死了，咱们还是保护好现场，方便寻找凶手……” “什么凶手？哪里来得凶手？我看你们才是真凶！”王夫人怒声道：“老爷有心力衰竭，你们一直不让我进去，阻拦营救，分明其心可诛！” 简姿正欲开口，一个像小牛一样的少年猛然朝着简姿一撞，简姿猝不及防之下被撞了个正着，肚子一痛、人就往后面栽倒。 幸亏古惊鸿眼疾手快，及时将简姿扶住了。 “让我大妈进去！” 撞了简姿的，正是王家全！ 这孩子在宴会上还挺沉稳的，没想到这会那么粗鲁！ “别胡闹。”古惊鸿眸光沉沉，“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小孩子怎么了？敢袭警古惊鸿照样揍他。 王家全一讪，立刻被王夫人护在身后。 二人全都用仇视的目光死死盯着古惊鸿二人，仿佛他俩才是杀了王记的凶手。 简姿被撞得肚子疼，已经冒出了三分真火，“你们对警察急赤白脸的，什么意思？整个王氏老宅，我们是最没有动机杀人的。” 兴许王夫人和王家全没有……可谁能保证呢？ 许是简姿的话戳中了这秘密繁多的家族痛点，王夫人拽住了还想据理力争的王家全，冷声道：“好，既然如此，就看看你们能查出来什么。若是因为你们的阻挠耽搁了治疗……我们再法庭上见。” 古惊鸿没接话。 尸体温度不高，他们来的时候王记已经死了一会儿了。 云溪和苏苏酥也赶到了。 云溪撩开裙摆，露出大腿外侧的一个小型工具包，随即掏出手套戴好，这才走进案发地。 试过脉搏后的古惊鸿也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副手套带上，在云溪简单验尸的时间里，快速地检查了一番书房。 简姿站在门边看得目瞪口呆，心说好么，合着处里大家都爱穿长裙都是为了藏东西！ 苏苏藏武器，云溪藏工具。 只有简姿，她藏掌机。 “还是穿西装好。”简姿喃喃道。 西装口袋多，武器、道具和掌机，全都能装下！ “我们刚才分头去跟了一下王家全和王进取。”苏苏酥低声解释了一句她们为啥过来迟了。 后面的话都没讲，想来是怕人多口杂，准备待会再说。 “什么情况？” 站在门口的简姿被挤入人群的杨家将和车树峰给挤歪了，被苏苏酥兜在怀里，苏苏酥转头冷冷地瞪了一眼杨家将。 杨家将讪讪往后退了退，直道“抱歉”。 简姿摇头，目光却还停留在王记的身上，简单把自己在掌机里看到的、方才赶来发生的事情都讲了。 身后，不仅杨家将等人听到了，王夫人和王家全一行也心神一凛。 王夫人瞥了一眼书房两侧的摄像头，心知便是自己抵赖恐怕也不成了。 “古处，我需要简单验尸。” 云溪从王记跟前走开，来到正在简单翻看遗嘱的古惊鸿身边，“拉警戒线不？” “王益马上就到。” 云溪了然点头，顺着古惊鸿的视线，才发现他拿着的全都是地上散落着的“遗嘱”，每份“遗嘱”开口的顺位继承人，都是“王夫人”，其次才是“王家全”等几个儿子。 前面的继承者还有“王少”的名字，等到后面的几份就没有了。 云溪对照着看，发现没有“王少”名字的遗嘱订立时间，是从王少入狱之后。 看来，从王少被调查处“连根拔起”的时候，在王记的心里，王少就已经不配拥有王家的一切了。 “好凌厉的手段。” 好狠心的父亲。 古惊鸿也不说话，低声道：“人死了，才有人进来翻看遗嘱。” 但是遗嘱怎么弄乱的，就不得而知了。 他的目光挪到前头书房后面的排排书柜上。 那里，还有调查处原本想要知晓的一些王氏集团的核心机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王记突然出事，反而让调查处有了个很好的借口介入整个王家家族的调查。 “让一让，让一让！”王益赶到，立刻驱散堵在门口的宾客，按照名单让警察将其带到大厅挨个录口供。 看到车树峰的瞬间，王益的表情露出几分古怪：“他怎么在这？” “想暗算简姿，被我们抓到了。”杨家将一板一眼答道。 车树峰面不改色心不跳，倒是淡定得很。 王益不再追问，着人办事。 听说云溪要当场简单验尸、确认死因，王益立刻让人封锁现场，方便云溪就地勘验，随即来到古惊鸿跟前： “这是什么转折？”本来准备找到证据 逮人，没想到好么，死人了。 “神转折。”古惊鸿的目光仍旧在书目上快速浏览而过。 “古处，找啥呢？” “书。” 王益：“……”这对话水不水啊？他不知道古处要找书似得。 很快，他就发现了，在众多中外小说中间，夹着一本书，叫《苏格拉底之死》。 古惊鸿心神一动，将书扣出来，突然，半臂开外的书柜蓦然弹出，多出一间密室。 “简姿。” “来了！”简姿套上脚套，临过去之前特意看了一眼身后的王夫人二人。 老夫人面色更加苍白，眼底却涌过一抹复杂的光芒，而王家全到底是个孩子，眼中的惊异压都压不住。 他诧异地看向王夫人，却见王夫人的侧颜肃穆，根本捕捉不到任何情绪。 简姿收回视线，快步跟着古惊鸿进去了。 王益也想进去，被苏苏酥喊住了：“王队，这边聊一下？” 王益：“……” 行，你们调查处的人开始越来越默契了昂？！ 简姿跟着古惊鸿顺着密室走进去，走过一段缓坡似得甬道，入目就是一间小型、昏暗的起居室，左半边放置着档案和资料，右半边却是一些画册。 二人兵分左右，简姿查找资料，古惊鸿展开一幅画卷： 入目，优雅飘逸的女人眉目灵动，笑颜如花，秀雅的旗袍将她的身段衬托得婀娜多姿。 女人的五官略有些熟悉，还能依稀辨认出，是年轻时候的王夫人。 第127章 洋地黄之恋(8) “太奇怪了吧？”简姿翻阅着手里的资料，“古处，王记老爷子……好像是个恋爱脑？” 她手里拿着的，是厚厚一沓情书，从纸质和字迹上能够看出距今颇有年头了。 “王老爷子跟王夫人伉俪情深，感情好得很啊！” 在看到古惊鸿手中的惊艳画卷，简姿亦不自觉被吸引，走过去欣赏。 “嗯，年少深情，结发夫妻。”古惊鸿用八个字就总结了二人的情深不渝。 “那怎么还会有外遇，得了个王家全呢？”简姿叹息一声：“时光荏苒，人心易变。” “有些人会变，有些人不会。”古惊鸿突然道。 简姿略显迷茫地抬头，正好对上那双深墨如海的眸子，那双眼里，涌现着简姿尚未读懂的坚定执着。 可双颊却诚实地红了。 简姿立刻转过头，错开古惊鸿炙热的目光，“从事实角度来看，王老爷子是会变的那一类。” 古惊鸿见状也不再看她，“这就得靠王夫人来解答了……找到咱们需要的东西了吗？” 简姿：“哦，还没。” 古惊鸿：“……快点。” 简姿：“得嘞！” 二人加快阅览的速度，简姿更是几乎一目十行将所有材料都记录在脑海中。 其中有一部分涉及到王少正在进行的工作，讲真……简姿看到的时候，甚至觉得有些惊世骇俗。 “他们不仅在尝试制造人造异能人，还在搞别的科研项目？”简姿望着资料上诸多项目名称，只觉得恶寒。 “这是要干嘛啊？” 凭借一己之力让地球转个个儿吗？ 古惊鸿瞥了一眼内容，冷哼一声：“他们还没那么大能耐。” 从古惊鸿的态度，简姿依稀能够推论出，恐怕国家并非毫无应对之策，甚至……一切都在掌控中？ 简姿放下心来，将跟前几桩案子有关系的资料都记在脑海里。 她知道，也许进入密室的机会只有一回。 从刚才王夫人的强硬姿态来瞧，她可绝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也未必会配合调查处将资料全部带走。 没有什么合适的理由，恐怕只能“看看”（记记）。 半小时后，苏苏酥的声音在密室外响起：“古处，验尸完毕。” 言下之意，他们必须得尽快出来了。 古惊鸿看着简姿，她还有三分之一的资料没看完，朗声道：“等十分钟。” “是。” 苏苏酥心道，再拖延十分钟也不是不行。 她的目光落在仍旧惊魂未定的王守方身上。 这厮浑身上下都是破绽。 苏苏酥走到王守方身边，蹲身问：“从视频里能清楚地看到，你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人。” 王守方还有些迷茫，“是……吧？”说着，他看向自己的三弟，仿佛在寻找主心骨。 王进取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却比王守方镇定得多。 “是。苏警官，我们刚刚失去父亲，能不能稍晚一点再录口供？”王进取恳切道：“二哥是性情中人，现在恐怕没法好好回忆当时的情况。” “看样子，王三公子是理性中人了？你先来讲讲也可以。”苏苏酥并没有给王进取讨价还价的权利。 现在的形势很简单：不给嫌疑人串口供的机会。 王进取扶了扶眼镜，心知苏苏酥不是什么好糊弄的，点点头道：“苏警官想知道什么，我说就是了。” 苏苏酥见状，请他到隔壁小型会客厅做笔录。 王守方见三弟跟着苏苏酥走了，他难得流露出一丝无助，仿佛失去了主心骨。 王进取临走前特意看了他一眼，示意王守方稍安勿躁，王守方吞了吞口水，重新倚靠在窗边，双手却不安地抠弄着墙壁上的墙纸。 这一切都没逃过苏苏酥的眼睛，她却故作不知，跟王进取在会客厅内简单录口供，由王益身边的警员跟随记录。 “你去找死者的时间。” “应该是在八点半到九点之间……大概，我当时没看表。” 王进取悲痛都写在眼睛里，还仍旧维持着冷静回话。 “为什么去找死者？” “我……对我爸的决定很不解。他明明可以选择我们，现在却说把这么大的家业给家全一个孩子？” 王进取摇摇头：“我本想为我和老三据理力争，但是我爸态度非常坚决，所以……” 他无功而返，没在房间呆几分钟就出来了。 苏苏酥沉吟反问：“当时王老爷子还活着？” “当然！”王进取突然变得激动：“我会杀我爸吗？” “杀人未必会，但篡改遗嘱……可未必不敢。”苏苏酥这句话成功让王进取变了脸色。 果然，王进取在撒谎。 苏苏酥让王进取离开，见他魂不守舍地险些撞到门框，便知道他那藏掖不住的心事，早晚有在警方面前曝光的那一刻。 紧跟着进来的便是王守方。 苏苏酥简单地扫了一眼视频，随即道：“王守方，你去看死者的时间是几点？” 王守方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人，他的口供尤为重要。 “没有律师来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讲。” 王守方一改方才的惧怕态度，什么都不讲。 苏苏酥憋屈得很，也只能让王守方先出去，但不许任何人靠近王守方，也不能跟王家人碰面。 “跟我搞这一出是吧？”苏苏酥咬牙切齿。 她倒是要看看，王家人能挺多久。 王夫人带着王家全进来的时候，苏苏酥主动提出二人需得分开进行问话。 王夫人冷淡道：“我们不是犯人，苏警官也只是要例行公事问询……家全不满十八岁，在监护人的陪伴下录口供，不为过吧？” 苏苏酥：“……好，那就一起。”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病歪歪的王夫人，是个扮猪吃虎的狠角色！ 苏苏酥照例询问。 王夫人说她去书房是为了提醒王记按时服药、注射药剂。等王记常规吃完药之后就离开了，期间二人并没有谈论跟遗嘱有关的事情。 王家全是被叫过去的。 “我爸说，让我一定要争气，好好照顾家里人。”少年的心头颇有些失落，王家全道：“抱歉，我当时太激动了，不该撞那个姐姐……我只是想保护大妈。” 苏苏酥：“那你该跟本人道歉。” 王家全愧疚地低下头。 王夫人轻揉着孩子的肩膀以示安慰。 “三苏，古处叫咱们一块去听验尸结果。” 门外，杨家将还铐着车树峰，走哪带到哪。 “来了。” 苏苏酥客气请两位出去，无奈冲杨家将道：“交给警察不行吗？” 非得一路铐着？ “重要人证！”杨家将一本正经道：“怕他跑了。” 车树峰短暂跟调查处联手过，但这一次突然亲自跑来找简姿，古处说了，肯定不简单。 第128章 洋地黄之恋(9) 苏苏酥给古惊鸿、简姿争取了十多分钟的时间。 简姿二人从密室里出来，她基本上记住了有关于“易获”、“闻氏集团”等一系列相关合作项目的资料。 但案件调查还得继续，她脑子里的东西，只能回去复刻出来了。 云溪已经将死者的遗容整理完毕，在王夫人等人的注视下盖上白布单，将尸体带回去。 “古处……” 古惊鸿冲云溪抬手示意，制止了她后面的话。 他想印证一件事情，确认简姿的猜测。 果不其然，见到众人不声不响要将尸体带走、继续调查王记身死一案，王夫人非常不满，她凝声道：“等一下，古处。” 王业等人的动作也不慢，听到王夫人的话，立刻率保镖将抬尸首的工作人员拦住。 “王夫人，您要阻拦办案？”古惊鸿问道。 “怎么会？但古处和几位调查处的警官都是我丈夫的客人，按说应该对这桩案子避嫌。既然你们已经验尸……想要带走尸体，是不是该先有个说法？” 简姿和苏苏酥对视一眼，二人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出了“果然如此”的意思。 王夫人病恹恹的，在家中的话事权不比王记小。 她柔柔弱弱、却凛然不惧的姿态，明显是不准备让步。 古惊鸿摇头：“我们本就是为调查案件而来，王记突发死亡是意外。若夫人想让我们避嫌恐怕是不能。但若您想知道调查结果，我们现在就可以公布。” 说着，他这才让云溪给大家讲一讲具体情况。 “死者死于洋地黄。”云溪道。 与众多神色不解的王家人不同，王夫人听到云溪的话立刻皱眉，对药物名称并不陌生。 古惊鸿和简姿都注意到了王夫人的异样。 许是前面有在密室里看到过王家夫妻当年恩爱情深的姿态，他俩越发觉得，这位倒是比王记更多了几分神秘感。 “‘洋地黄’？毒药？”苏苏酥皱眉，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东西。 简姿纠正道：“应该说是一种药。” “没错。”云溪冲简姿微微一笑，继续解释道：“死者患有心力衰竭的病症，而洋地黄就是抑制此病的重要药物成分。” 但使用洋地黄抑制心力衰竭的人有一个明显的症状，就是看东西会发黄发绿。 “今天晚宴上王老爷子突然发飙质问‘餐巾颜色’的事，也能佐证此事。”云溪问王业：“对么，业叔？” 王业看了一眼王夫人，呐呐点头：“是，老爷用药是有年头了，但不是每次都难辨别颜色，时有时无的。” 故而当时四少爷王家全一提醒，王记就知道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古惊鸿让云溪继续讲：“洋地黄既是毒、也是药。能定性是毒是药的关键就在于计量。” 但与胰岛素那种剂量差距非常大的药物比起来，洋地黄的用量很微妙： 正确的剂量可用来治疗心力衰竭；错误的剂量有强烈的心毒性，医学上也称其为“中毒量”。 二者剂量颇为接近，几乎是一样的。 “也就是说，稍不注意，可能就会‘由生变死’？”简姿问道。 云溪：“对。” 用药后，心脏会像回光返照一样，重新焕发生机。 可让快死的心重新活过来是有代价的：让牙签的一切颜色改变，甚至茶不思、产生幻觉。 听到这些，角落里的王守方，故作镇定的王进取，全都无声惊讶地看向王夫人。 甚至小小的王家全，还在王夫人的怀里抖了个激灵。 “因死者有常年使用洋地黄药物控制心力衰竭的病史，故而单从医学角度，无法判定是自杀还是他杀……”云溪神色挣扎地望着古惊鸿。 案子的定性，恐怕需要古处长来定夺了。 简姿没想到验尸之后还涉及到如此复杂微末的医学知识，也悄然等待着古惊鸿的态度。 “既然未必是他杀，询问能提前结束了么？”王夫人扬声道：“尸体是不是也应该暂时交由我们保存？” 王夫人的阻拦，所有调查处的人都知道意味着什么。 案子一旦不定性为“他杀”，自然死亡也好、自杀也罢，都没必要把尸体带回警局，是可以暂且交由家属保存。 没想到，王夫人案子也不想认、王记也不想让带走。 她这番作为，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彻底拦截了调查处的所有后路。 简姿终于回过味来：合着王夫人让云溪说出验尸结果是这个用意！ 她暗暗为古处捏把汗。 处长不好当啊！ 面对王夫人暗搓搓的刁难，古处会如何抉择？ 被王夫人拿捏，还是先撤走另辟蹊径？ 事实证明，古惊鸿不愧是活了千年的老狐狸。 他神色不改，“是他杀。” 众人哗然。 “为什么？”王守方忍不住道：“你们的法医不是都说了，从医学角度没法判定我爸到底是怎么死的么？” 凭什么还扣成“他杀？” 古惊鸿：“从医学角度不能判定，但没说其他角度没法判定。” 他大步流星走到书房，拉开所有的书桌抽屉，只看到了成堆没用过的医药用品、注射器…… “刚才你们也说了，王记有心力衰竭不是今天的事，家中常备药时有。且洋地黄中毒并非无药可解，只需注射镇定剂等麻药类物品，让病患多吃、多喝、多睡，便可以暂缓毒性。” 但暂停用药后，心力衰竭的发病率就会增加。 “今天王记在宴会上的表现众人都看到了，他明显是在用洋地黄控制心力衰竭。但此刻常用药物里只有洋地黄、没有一样镇定类药剂……难道病患自己把可以救命的药全部都拿走吗？” 王记今晚邀请他们一行，为得就是10点时进行遗嘱公证，在此之前，王记怎么可能自杀？ 于情于理，都有说不通的地方。 “这么说的话……万一王老爷子注射洋地黄药剂时引发中毒，此刻书房没有缓解毒性的药物，凶手只需要静静看着王老爷子死就够了！” 古惊鸿指了指简姿，表示她说的没错。 扑朔迷离的夫妻关系，利益相关的王家继承争夺，满地多份遗嘱…… “死者，动机，嫌犯，消失不见的解药……还不能说明这是他杀么？” 古惊鸿说完，朝着工作人员颔首，“干活。” 碍于家属新丧，道理讲完了。 古惊鸿转向面色惨白的王夫人。 “我倒是要看看，谁敢阻拦警察办案。” 第129章 洋地黄之恋(10) 简姿心里暗暗夸赞一句：古处帅气！ “云溪，去警局准备验尸；苏苏酥，重新审讯一遍口供。简姿，调取监控录像，查验整合所有出入书房嫌疑人的时间……杨家将带车树峰到会客厅来。王夫人，借用一下您家的两处会客厅，可以吗？” 王夫人被古惊鸿彻底拿捏，还能怎么说“不同意？” 她冷着脸吐出两个字：“自便。” 古惊鸿再不客气，冲扬眉吐气的队员们招手示意干活。 车树峰被铐进来，神色带着几分尴尬。 “古处……” “王康是不是在你的手上？”古惊鸿问道。 车树峰一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那个什么康，怎么可能在我们手里？” “车树峰，别自作聪明。”古惊鸿冷嗤一声：“那魂器是不是也是你研制的？” 从王康生死未卜、玄也察觉到又有魂器出现后，古惊鸿就推论出，抓到王康的人和开始制作魂器的恐怕是同一人。 简姿之所以今天有所防备，也是鉴于调查处早就有所推论，车树峰亦在掳走王康的嫌疑人中间。 他的出现，调查处并不意外。 车树峰讪然道：“我掳走王康做什么？” “来袭击简姿不是很能说明问题了吗？”古惊鸿沉声道：“你想学‘易获第二’，利用制作魂器来复活赵程干。掳走简姿，恐怕是跟王康之间的交换条件。” 古惊鸿这厮到底是什么来历？全说中了！ 车树峰再也没法保持镇定，瞳孔地震之后，便沉着脸道：“我们老大已经死了。” “正因人死不能复生，你才走在一条错误的路上。未来，你也必然会因为这个执念被人利用。” 王康，就是在利用车树峰针对简姿。 古惊鸿希望车树峰能够迷途知返。 车树峰却置若罔闻，“古处，你当真是误会了，根本没这样的事。” “那你解释解释，为什么会出现在王氏集团，又为什么要对简姿动手。答不上来，就只能请你去调查处喝茶了。” 古惊鸿成功威胁到了车树峰，车树峰嘴角抽了抽，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进，就会被带去调查处，那复活老大的计划必然会被搁置；退，就得全部交代，简姿带不走、王康势必不会按照约定好的那般将魂器制作出来。 车树峰神色变幻不定。 片刻后，车树峰似乎终于做了决定：“老大活不过来吗？” 古惊鸿点头：“投胎了。你很难能保证召回来的是什么。” 魂器本就不是良善之物，要既能装入魂魄又能招魂，那王康怎么不对易获用？ 车树峰怎能天真以为，身为易获的徒弟的王康会真心替他制作好魂器，让赵程干复活？ 要知道，赵程干可就是死在易获的魂器的手里的。 “那是因为易获已经魂飞魄散了，老大肯定不会……”车树峰混不吝地说完就一怔，随即对上古惊鸿讥诮的眉眼，突然惊疑不定起来。 是啊，既然使用魂器的下场是“魂飞魄散”，车树峰又怎能一厢情愿地认为“赵程干愿意被复活”呢？ “车树峰，我已经警告过你了。” “是……”车树峰突然颓然下来，他低声道：“他说只要把简小姐抓到他的面前，他就把魂器如何复活魂魄的法子告诉我。” 在此之前，王康已经成功制作了魂器，并且将一些“孤魂野鬼”纳入其中，初见雏形…… 古惊鸿一听眉眼一跳。 “把人交给我们处理，车树峰，别犯糊涂。” “……好。”车树峰再三挣扎，答应了。 车树峰被杨家将带走，去做什么无人知晓。 古惊鸿从会客厅里出来，径直来到录口供的房间。 简姿和苏苏酥都在。 见到古惊鸿进来，简姿把自己拉出来的时间表递给古惊鸿看。 “王夫人是最先离席的人，紧跟着是王记老爷子，他抵达书房的时间在八点四十五分左右。” 王夫人进去几分钟后离开，紧跟着就是王进取。 他进入的时间也大概就是几分钟，随后是留在屋子里醉酒的王家全，和最后发现尸体的王守方。 发现死者的时间在九点十五分前后，距离死者身死已经过了一阵子了。 此刻，王守方正在语无伦次地讲述着看到自己父亲身死的过程。 “我一进去就看到桌上、地上散落着很多遗嘱，第一反应也是想去看看。” 可王守方一蹲下就发现，他家老爷子竟然没制止自己。 王守方惊疑不定之下，便主动凑上去问“爸，你在干嘛？”之类的话，随即发现王记的身体都开始泛凉了，吓得他立刻跑了出来。 “后面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苏苏酥本就容貌冷艳、此刻更是气势逼人：“为什么一开始不说？” 王守方有些迟疑，“我有点怕是家里人做的，王氏集团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企业……” 家丑不可外扬，老爷子死了，可王氏集团还在啊！ “利欲熏心说得还挺好听。”简姿道。 王守方瞪眼反驳：“今天发生了多少事啊？先是本该属于我们的财产被那小野种给夺走了，接着就是我爸没了……换谁不想维护自己的利益？” 再者说了，进书房的又不止自己一个。 “我真的没杀我爸！我进去的时候根本没动那些东西……古处，你可是我爸专门请来的，必须得维护我们王家人的清白吧！” 王守方终于露出了纨绔子弟的嘴脸。 简姿没忍住，赶在古惊鸿开口前反问：“怎么一会嫌我们碍事，一会又让我们为你证明清白。王二爷，现在可还没确定凶手是谁呢！” 调查处不是谁的“私人侦探”，王守方的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何况，他的疑虑一直存在。 从之前的案件分析来看，只要凶犯不作为，便已构成“杀人”条件了。 凶手，就是摄像机里出现的几个王家人。 王守方还想再说什么，脑子一转又踌躇着闭上了嘴。 第130章 洋地黄之恋(11) 王夫人这次进来询问笔录，倒是没带上王家全。 苏苏酥似笑非笑道：“夫人不跟小少爷一块了？” “家族遭变，他也该长大了。”王夫人也不能看顾着谁一辈子。 苏苏酥心道合着什么话都让你们当长辈的说了：想控制王家全的口供时就说“孩子没长大”，需要人盯着；不想管了的时候就说“孩子该长大”，肩负起家族使命。 真行。 苏苏酥录口供的时候，简姿和古惊鸿都不在，并不知道苏苏酥为何有此一问。 二人都有点不明所以，但也没擅自打断队员，让她按照自己的节奏办事。 王夫人神色泰然，并无死了丈夫的哀悸，相比之下，有些爱犯蠢的王守方都显得憨直可爱了些。 面对苏苏酥颇有压迫感的询问，王夫人也不慌，“我之前就说了，进书房是为了监督老爷吃药。他吃完了，我就出来了。” 但这番话，在不知王记怎么死的情况下可答，在知道王记可能为人谋杀的时候便糊弄不过去了。 “你知道王记在用洋地黄控制病情么？” “知道。”王夫人狐疑道：“苏警官，你若是想问我知不知道谁把老爷的药拿走了，那我的确不知。” 因为王夫人也没料到王记今天发病、今天需要……以及，今天会死。 简姿见状，立刻从笔录纸上撕下一小张字条，飞快地给苏苏酥递过去。 苏苏酥看了一眼，眉眼便舒展开来，冷艳的容貌都跟着柔和了三分。 “不，我想问的是，你知不知道王家全的母亲是谁。” 这个问题如同直击王夫人的心脏，让她原本泰然的脸上骤然浮现出几分绝望之色。 古惊鸿瞥了一眼简姿，心道小姑娘倒是挺会。 攻心计用得好，说不定今晚当场就破案了。 “……我知道。”过了许久，王夫人终于道：“会有王家全，也是我同意的。” 苏苏酥抬眸看了一眼简姿，简姿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好姐妹，再接再厉啊！ “代孕？还是爱情的结晶……” 苏苏酥话音没落，王夫人就立刻激动道：“当然不是爱情！” 她眉眼蓦然颓废起来：“我和老爷的关系……极好。” 一句话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力量。 简姿的心头一动，仿佛有什么开关被点亮，整桩案件中间最大的违和处，逐渐开始可以自洽…… 诚如简姿和古惊鸿在密室里看到的那样，王记一辈子，就只爱过王夫人一个。 但王夫人毕生的执念，就是给王记生下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奈何这件事情就是看起来容易。 培养王氏集团的合格继承者，本就不容易。 前些年，王夫人顶着不算康健的身体，一直期望得个男孩。 在王少出生后将近十余年，终于生了王守方。 奈何这小子从能说话到会做事，无一不透露出纨绔的矜傲来，甚至有点小家子气。 “三岁看老，我觉得老二不行，就很快跟老爷商量要了老三。” 王进取从性别优势、性格特征等诸多方面，都更像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但…… 王夫人的脑海里浮现出小小的王进取孽杀王业豢养的兔子的画面。 她摇摇头，没将后面的话讲出来：“总之，老三不行。” 可自己的身体，也不能再生了。 “所以你才想到金钱交易、再培养一个汪家人，对么？”苏苏酥道：“王记也同意？” “他当然不同意，我劝了很久。” 当着古惊鸿一行的面，王夫人突然泪如雨下：“我们发生了很大的争执，中间有好几年甚至没说一句话。” 感情不和的传言，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家里头几个孩子都认为是王记背叛了她，所以二人的关系才会降至冰点。 事情出现转折，是王记得心力衰竭的第三年。 那一次事故非常危险，当时跟王记在一起的人，只有王夫人一个。 紧急情况下，王夫人立刻给王记注射了镇定剂来缓解“洋地黄之毒”，险险保住他一命。 等到王记醒来，夫妻二人相对无言、只余泪千行。 那一次后，夫妻二人达成共识，决定再培养一个继承人。 王夫人在“考察”后，盯住了一个非常优秀的女人。 “王家全是她的孩子。”王夫人跟女人签署了极为严苛的保密协议，且孩子出生后一直在王家生活，由王夫人和王记亲自教导。 除了蓦然冲出来撞简姿那一下时的孩子气，王家全具备继承人的全部品质。 “我不理解。”苏苏酥突然道：“王少也算是很能干了，为什么要执着于再培养一个所谓的‘合格的继承人’？” “王少是女孩儿。”王夫人说了一句颇为传统老旧的话，听得简姿和苏苏酥噎了一下。 女孩咋了？ 没走上歪路之前，王少一定也是家里如珠如宝的大小姐吧？ 否则谁能折腾搞出“亚蒂斯号”那么花哨的玩意。 “我答应过王记的母亲，一定不会让王家没落。”王夫人沉声道。 她打死不愿意说出王家全母亲的身份，苏苏酥只好暂停审讯，换王进取来。 间隔的时间里，苏苏酥还是有很多不解地方，跟简姿和古惊鸿讨论道： “王夫人心里对继承人的标准到底是什么？” 折腾这么一大圈，宁肯找人生都得再练个“小号”，王家这几个孩子到底是哪里让王夫人觉得“不配”？ “第一，必须是男的。”简姿伸出一根食指强调。 “第二，得拥有足够的才华和优秀的基因。”古惊鸿补充了第二点。 简姿抿了抿唇，“王老爷子在不断生继承人这件事情上，心里是委屈的。” 不知道那几个孩子知不知道，王家的家庭氛围变得紧张，主要是因为王夫人，而非严厉的王记。 简姿又在这一刻，想到了一直希望得到父亲认同的王少。 想起她那精明且自卑的矛盾性格，像王夫人的翻版。 “这一家子，可太有意思了。”简姿喃喃道。 恰在此刻，王进取进来了。 三人的注目并没有让王进取慌乱，他从容颔首：“诸位。” “请坐。”苏苏酥请人进屋。 第131章 洋地黄之恋(12) “我妈她……说什么了吗？”王进取小心翼翼的征询，如同十来岁的孩童旁敲侧击家里人的心意。 苏苏酥抱臂：“王三公子希望王夫人说些什么吗？” 那就是没有了。 王进取松了口气，看来母亲还是向着他的，没把他的老底儿全都揭了。 “没什么，苏警官，古处，你们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苏苏酥先是例行公事确认了王进取进入书房的时间点，和简姿从摄像头中所看到的是否吻合，随即便问起他进入书房时所看到的画面。 “……我爸应该是睡着了，我没去查看。”王进取神色间浮现出几分悲伤内疚之态：“要是我当时多留个心眼，给我爸看看脉搏，说不定还来得及抢救回来。” 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苏苏酥再追问：“你进入书房的时候，遗嘱这些东西没有散落在地吗？” “没有。”王进取毫不迟疑道：“我进去之后，就看到我爸坐在轮椅上。可我又不甘心，又说了一会慎重考虑家全继承家业的事情。他一直没回应我，我才反应过来我爸可能睡着了。” 也许是心虚、也许是不忍，王进取觉得自己的行为实在可笑，就离开了。 他挣扎过该不该叫醒父亲，可最开始的输出让王进取在关键时刻泄了气，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简姿脑海里回忆着王进取出来之后略显颓然的模样。 从情感动机表现上来看，这番说辞没啥毛病。 苏苏酥再问，王进取知不知道王老爷子准备了很多份遗嘱，王进取表示并不知晓后，便让他离开了。 “王进取撒谎。”古惊鸿判断：“翻找遗嘱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他。” 简姿点点头：“王守方没有翻看遗嘱的时间。” 从摄像头里看得到，王守方几乎是在进入书房间隔极短的时间里就察觉到不妥，连滚带爬地出来呼救了。 姑且算王夫人所言皆为实，王守方没时间翻找遗嘱，王进取和王家全成为最有可能在死者死后翻看遗嘱的人。 从既得利益的角度来说，王家全大可不必翻看遗嘱；王进取作为被家族牺牲的“弃子”，更在意利益分配。 苏苏酥习惯性地点了点太阳穴：“王家全那小子被当成继承人来培养，他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王夫人和王记也很奇怪。 既然是要悉心培养的继承人，不搁在自己身边，反而放在管家王业的膝下，再由二人亲自教导，搞了一出“感恩的心”： 王家全在纸醉金迷的王家，又不是王家人，却被夫人和老爷颇为关照……直到某一天揭穿了他小少爷的身份，并委以重任、掌管家业，他才知道这一切都是亲生父母给予他的历练…… 真.豪门狗血。 古惊鸿：“……” 苏苏酥：“……简姿，你搁这给我们编小说呢？” 简姿讪笑。 王家全进来后，先是郑重地给简姿道了歉，随后才坐到苏苏酥对面。 面对三人的审视，王家全脊背挺得直直的，仿佛颇为适应被人打量的目光。 “你很早就知道自己是王家的私生子了。”苏苏酥这句话说的是肯定句。 王家全迟疑了下，点头：“是，我一次无意间偷听了我爸……业叔和我爸的对话。” 他一直很不解，为什么自己是王家的孩子，却要留在管家的家里。 可大妈对他真好啊，关怀无微不至，让一直认为自己“没有母亲”的王家全体味到了母爱的温暖。 但王家这几个姐弟可真坏啊，每次回家都会跟大妈吵架。 “我从来没觉得生活在王家是件很快乐的事。” 王家全抠弄了一下手指甲又很快停下，低着头道：“每天都要学很多东西，同龄人会玩的我都不会。” 但他又很自豪。 同龄人甚至王家人不会的，王家全都会。 氛围稍稍凝滞了下，简姿突然问道：“喜欢吃糖吗，家全。” 王家全愣了一下，摇摇头认真道：“大妈说吃糖对牙不好。” “确实，不过偶尔吃一下，不算什么。”简姿微笑，将回调查处的时候顺来的棒棒糖递给王家全。 糖果上画着一个可爱的娃娃笑脸。 当时看到时，简姿就突然想到了王家全。 小玄也可是大佬，但在这个年纪也依旧保持着小孩子的天真……虽然爱装小大人了些。 可王家全这少年不同，从一开始背负极多的压抑，到为了维护王夫人突然爆发撞她……一系列表现都显出一股违和的老成。 像是被拔苗助长的小树，看似挺拔的身形下，可能是营养的极度缺失。 王家全迟疑了下，还是在诱惑下伸出了手，小心翼翼地将棒棒糖放在嘴里，甜味瞬间弥漫在口齿间，美得他眯了眯眼。 “好吃吗？”简姿柔声问。 “好吃。”王家全终于绽开一个十来岁少年本该有的笑脸。 古惊鸿和苏苏酥都悄然微笑。 见到小少年终于放松下来，苏苏酥也放缓了语气，尽可能让自己的表情不要那么严肃。 “你看到什么就说什么，不要紧张。但一定得说实话。”苏苏酥循循善诱：“背负守护家族的责任固然重要，但是你爸爸的死亡真相，也是背负家族使命的一部分。家全，我们也需要你的帮助。” 还王记死亡的真相，是他们共同的使命。 王家全被调查处众人感染，逐渐卸下心防，认真回忆起发现父亲死亡的时刻： “我是在业叔的护送下进书房的。” 当时房间里没有别人，只有父亲王记坐在他专属的轮椅上背对着自己。 王记对王家全说了一番话，王家全却听出了一些不妥，惊讶时再靠近，就发现刚才说话的不是王记，而是一个录音机。 “录音机？”简姿和苏苏酥齐声质问。 “对，”小小的王家全歪着头认真道：“我就说听到我爸的声音怎么有些空气感，上前后就看到了一个录音机。” 说着，他从裤兜里掏出一个不大的小录音机来。 古惊鸿接过后，摁下了播放键，里面传来王记徐徐教导的声音： “家全啊，以后一定要替爸守护好你大妈，她嫁给我这一辈子，太不容易了……” 是早就录好的。 第132章 洋地黄之恋(13) 简姿把小型录音机检查了一遍，“这是二手市场上买来的。” 她指了指录音机上一些陈旧的划痕：“都停产好多年的型号了，现在算是古董。上面这些划痕应该是跟别的电器互擦留下的。” 现代化智能手机已经能够代替很多功能，回想起来用录音机的人应该也不是王家全这个年纪的人。 王家全不知道这算证物，已经在上面留下了清晰的指纹，所幸简姿他们都是带着手套查看的，随后就将小型录音机放进了证物袋中。 “几位警官……我这不算是违法吧？”王家全踌躇了下，“我头开始没说，是因为害怕。” 怕父亲突然死亡的事情被警方算在自己头上……怕他不能完成嘱托和期待。 此刻，王家全终于流露出几分十岁孩童该有的仓惶无助和惊惧后怕。 简姿拍了拍小家伙的肩头，低声道：“别怕，只要实话实说、别隐瞒案件细节，就不算违法。” 王家全的肩膀松了松，笑着冲简姿道谢。 小家伙离开后，最后才是王业。 他目送王家全离开的背影，不放心道：“早知道我当时就该守在老爷和少爷身边……少爷一定吓坏了吧？” 古惊鸿道：“他表现得很镇定，说话条理也非常清晰。” 怕是怕的，不过应该也没那么怕。 王业闻言松了口气。 “把你在案发时发生的事情、不对劲的地方，都讲一讲吧。”古惊鸿道。 “是。” 简姿和苏苏酥在一旁安静听着。 “老爷是在快9点多的时候给我发了指令，让我带少爷到房间里去一趟。” 当时是用对讲机说的。 王业便匆匆带着王家全过去了。 因考虑到晚宴的时候发生了那么大的争执，王业识趣地想着是父子间有啥贴心话要说，他就没进去。 “当时没看到老爷，但从门缝里看到地板是干净的。”王业特意强调道。 古惊鸿从王业的口中得知，王记夫妻二人的关系确实如王夫人所述：前期恩爱，后因要孩子冷战，生死之际和好，到如今的默契天成。 “王进取小时候有什么癖好？”古惊鸿问。 王业一怔，似乎没料到古惊鸿会突然问到王进取身上。 “这……” “业叔，事关重大。每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您若是存心隐瞒，那王老爷子能瞑目吗？”简姿循循善诱道。 “可老爷一辈子的心愿，就是能‘家和’啊！”王业喃喃道。 他挣扎了一下，多年对王记的忠诚战胜了对王进取的慈爱，“三少爷喜欢虐杀小动物……” 王业说这话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闭着眼睛道：“后花园的那一片蔷薇林里头，埋了不少动物尸体。” “怪不得……”简姿低喃。 怪不得王夫人说王进取不适合继承家业。 一个自小便手段残忍的人，万一坐上了王氏集团董事长的位置，谁知道会作出什么事情来？ 王夫人扳正多年无果，只能选择再要一个孩子。 王业这里暂时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古惊鸿就让人回去了。 “原来这才是她执意要练小号的原因。”简姿叹了口气：“王夫人怪不容易的。” 大家族，想要培养一个合格的继承人，确实难。 等会客厅就剩下调查处的三人，古惊鸿问道：“这桩案子，你们怎么看。” 简姿在脑海里将所有人的供词都归置了一遍，沉吟了下道：“假设大家的供词都为真，那么，王老爷子的死亡时间最有可能是在王夫人和王家全进入房间之间。” 最先进入房间的是王夫人，其次是王进取、王家全，最后是发现尸体的王守方。 王家全进去后，看到了凶犯布置的“死亡现场”，和假冒王记声音的录音机。 发现自己父亲已经身死的惊惧之下，王家全拿走了录音机离开了房间。 “在这个期间，又有人进入了书房，将所有遗嘱全部弄得散乱，寻找最后一份遗嘱。”苏苏酥接茬：“不知道来人是否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最后就是王守方发现现场。” “暂时没法断定所有人都讲了实话，且每个人都有充分的杀人动机。”古惊鸿点出来： “比如王夫人，她对死者的情感过于复杂，在死者宣布遗嘱后，看似完成毕生夙愿，但这期间所遭受的苦难，未必不会让王夫人的情绪触底反弹。” 最终选择杀掉王记，让自己的孩子们继承遗产。 再说王进取，他心思缜密，童年的秘密虽然被王夫人带过，但王家上下那么多双眼睛，总有发现真相的人，比如管家王业。 为了得到财产，心狠的王进取未必不会暗搓搓地毒害自己的父亲。 王家全是既得利益者，未必会杀人，但不排除会在无意间当了帮凶。 至于王守方，粗莽有余、智计不足，明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嫌疑，但若是早就做足了杀人的准备呢？ 再者，这房间里有很多密门，未必每一扇门都会显示在图纸上。 这几个人，按照摄像头显示的时间出现在书房外，但也有可能利用密门接连进出，否则也无法解释几个人发现的凶案现场不相同。 古惊鸿继续道：“王业的话也未必全部可信。” 他说是从对讲机里听到了王记找王家全进去谈话，没有记录、没有人证，只有王业一个人的口供，很难形成令人信服的证据链。 一时间，三人都沉默下来。 案件的推论陷入了僵局。 “我先去确认几人的口供真假，找人挖出后花园蔷薇林的小动物尸体；你们再去案发现场寻找线索，分开调查、获取更多口供。” 古惊鸿分配任务：“简姿，你让人把录音机送给云溪截取一下指纹，然后归置一下遗嘱文件，看看有没有少。三苏，看看王家的律师来没来，跟他确认一下新遗嘱的内容。” 他可没忘，王记临死前说找调查处的人来，为的是公证最后一份遗嘱。 “是。” 简姿和苏苏酥应声，二人转身便去忙活了。 恰逢此刻，古惊鸿的手机突然响了。 第133章 洋地黄之恋(14) “云溪，什么事？”古惊鸿转过身去接电话，冲两个队员招手示意她们去忙。 简姿和苏苏酥前后脚离开书房。 古惊鸿的声音还能从门缝里传出来：“嗯？好，我知道了。” 苏苏酥道：“录音机给我吧，我去找人捎回警局，你去调查案发现场。古处长估计打完电话就会跟你汇合了。” 鉴于简姿被章镜等人盯上的特殊性，武力值高的几个人基本都不会离开简姿太久，避免出现意外。 简姿点头：“好哒，那你小心点哦苏苏。” 苏苏酥：“……别卖萌！” 简姿：“？？？” 她哪有！ 简姿一头雾水地回到案发地，书房门口已经有警员看着、拉上了警戒线。 她进去后，看着仍旧停留在原地的轮椅和散落着的文件，跟着几个同样在整理案发现场的警员一块忙活，从他们的手里将其他零碎的“遗嘱”全部都收拢起来。 等所有材料都拿到手里，简姿就着书房旁边的小茶几分门别类整理。 一边看，她一边感叹王老爷子是真能写。 这里密密麻麻的遗嘱数量，起码有几十份，且每一份都一式五份。 财产的分割类别繁多，前期的遗嘱里，王夫人的不动产、王家全的公司继承人身份，王少的信托基金公司，都没有太大变化。 主要的变化幅度，是从没有王少的遗嘱为分界点的。 一是遗嘱里面没了王少的名字，二是王进取的股份和财力；三是王守方旗下的产业；四是所有儿子取得的集团股份占比，一直在来回变更。 简姿瞧着有趣，最终在最后一份遗嘱上发现了猫腻。 “哎？” 最后一份遗嘱上，竟然也没了王进取的名字！ 这下子，王进取杀人的动静更甚。 简姿就想打电话给古惊鸿分享自己的发现。 可电话还没有拨出去，古惊鸿就走进了案发现场，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戴着眼镜、西装笔挺的中年律师。 男人的神色透着几分惊讶和疲惫，当看到案发现场之后，似乎才终于接受了自己的雇主确实不在人间的事实。 “怎么会这么突然……”男人道。 “世事难料。”古惊鸿指着简姿道：“我们的警员简姿，这位是王记的私人律师，孙志。” 简姿伸手与孙志浅握了一下，简姿便提出了遗嘱上的问题。 古惊鸿闻言颔首，随即看向孙志道：“孙律，案发现场已经确认过了，你是不是该把最后一份要公布的遗嘱拿出来了？” “抱歉，还得等一分钟。”孙律师看了一眼手表，“十点整，我才能够将遗嘱拿出来。” 当时王记特意嘱咐过，不论发生什么，遗嘱都只能在十点的时候拿出来。 书房里的中世纪挂式古钟发出“咚咚”的报时声。 孙志将遗嘱拿出来，郑重道：“古处，王老之前嘱咐过我，这份遗嘱，希望能够由您宣读。” 因为古惊鸿是王记选择的公证人，就算他出了任何事情，古惊鸿也能完成王记最后的夙愿。 没有人能比得上同时拥有强悍的实力和永恒的时间的古惊鸿。 古惊鸿接过遗嘱认真看过，不禁感慨了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 他已经知道凶犯是谁了。 简姿一怔：“谁啊？” 古惊鸿神秘一笑：“先容我卖个关子。” 简姿：“……” 原来古处也知道自己是在卖关子啊！ “处长，”苏苏酥回来了，汇报道：“找到了，跟业叔说得一样。” 后花园蔷薇下面，是有不少小动物的尸体。 云溪不在，但王益那边随队的法医已经鉴定过，那些小动物的尸骸，最早的起码有小三十年，最近的大概可以追溯到五六年前。 王进取在这么多年间，一直不停地通过购买及虐杀小动物来驱散内心的阴霾。 “他好残忍！”简姿一听就气得有些上头。 任何不尊重生命的行为，都令人不齿。 小动物的命，也是命。 依照古惊鸿的要求，简姿同时黑了王守方和王进取的电脑资料。 二人电脑里的资料一览无余： 王进取虐杀动物的视频、照片，鲜血淋漓地看得人就想吐；王守方也没好到哪里去，不是美女就是债务欠条。 简姿大概估算了一下，单外债一项，王守方就已经欠下了几千万之多。 要是不能成为集团的继承人，他后面小十年都得勒紧裤腰带还债。 王记似乎不用电脑，所有的文件都是纸质材料，可简姿在密室里看到过，王夫人从三年前开始出售了部分古董珠宝……好巧不巧的是，拍卖地址正好是赵程干的地下拍卖场。 简姿越看越心凉。 “叮铃铃……”古惊鸿看了一眼手机，随即转身去接通。 “……好，知道了。你回来吧，把证据带好。” 古惊鸿要当场破案。 简姿和苏苏酥一听，不禁有些震惊。 “古处，您这就破了案子了？”简姿惊诧道。 “怎么，不行？”古惊鸿似笑非笑道：“当掌握了足够多的证据，自然能破案。” 王记的遗嘱已经清楚地给了动机。 而云溪在勘验尸体的时候，也发现了足以证明凶犯是谁的线索。 简姿望着古惊鸿率先离开案发地的背影，冲苏苏酥抱怨道：“好么，古处汇总了一切线索，结果不告诉咱们，要自己去耍酷？” “都快三十万字了，让他耍耍酷也不是不行。”苏苏酥道。 简姿：“……” 还得是苏苏。 十二点半，云溪急急忙忙地从外头赶回来，望着已经到齐的小伙伴和王家人，她站到了简姿和苏苏酥的身边。 “好啊云溪姐，偷偷给古处情报，不告诉我们。”简姿小声抱怨。 云溪弯弯眉眼，揪着简姿裙摆一角：“古处想在你面前表现表现，给他个机会？” 简姿瞪眼：“他跟我表现啥？” 给她玩玩尾巴不比在案子上卖关子强？ 云溪：“……宝宝，建议你不要作死。” 拿千年狐狸的尾巴当玩具。 呵呵，也就简姿敢提敢想。 还敢玩。 第134章 洋地黄之恋(15) 人类的伟大之处在于脑补。 人类的可怕之处，也在于脑补。 古惊鸿压根不知道自己的队友们在他专心准备破案的时候都脑补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既然大家都到齐了，我们来说说案子。” 古惊鸿把律师的遗嘱搁在桌子上，目光扫过所有王家人，随即道：“王记的死，既是自杀、也是他杀。”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古惊鸿特意盯住了王夫人的反应。 只见她身形微颤，又很快稳住。 简姿为了配合领导，故作惊讶问道：“古处，您这是什么意思？” 自杀就是自杀，他杀就是他杀。 什么“既……又……”的，不符合常规案件的判定啊。 “别着急，我会慢慢给大家解惑的。”古惊鸿视线从几个王家人的面门上扫过。 在场的所有人，都说了一部分实话，也都没全说。 “王夫人，如果我没猜错，王记是死在你面前的吧？”古惊鸿道。 王夫人锐利的目光直视着古惊鸿，“你胡说。” 古惊鸿就知道，王夫人没那么容易轻易承认。 他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极小的塑封证物袋，里面有一丝纤维，上面的金线众人都非常眼熟：正是王夫人身上这件衣服的勾边绣线。 “如果我没猜错，你进入书房的场景是：王记和你说话突发洋地黄毒，你想帮他拿药解毒，慌乱之下衣服的边角被轮椅勾到脱丝。” 古惊鸿轻抬下巴示意：“没想到吧，裙摆处那块不大的脱丝处，暴露了你跟死者接触的事实。” 而王夫人发现书房竟然没有解洋地黄毒的镇定剂，再惊慌地赶回王记身边时，王记已经产生幻觉。 也许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最终，王夫人在惊讶过度或刻意放任中，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丈夫死去。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齐刷刷看向王夫人。 王夫人神色镇定如常，似乎古惊鸿并不是在说案子的真相，而是吃饭睡觉这等寻常小事。 “妈，是真的吗？”王守方怔住了，追问道。 连王进取看向母亲的目光都发生了改变。 对王夫人最有孺慕之情的王家全依偎在王夫人身边，小声地、认真地道：“大妈，不管您有什么苦衷，都可以讲出来的。” 只有王家全不相信大妈会杀害爸爸。 王夫人讥诮地瞥了两个孩子一眼，仿佛在说：“你们两个白眼狼，还不如一个管家的儿子有骨气。” 王进取和王守方都有些讪讪地收回目光。 简姿心中颇为佩服。 当着子女的面被警方揭穿杀了自己的丈夫、孩子们的父亲，王夫人都能镇定自若，没有第一时间反驳。 这等心智品行，不怪能当总裁夫人呢。 “大家倒也不必急着追问王夫人，我们还是继续来推论整桩案情。” 古惊鸿的话成功将所有人审视王夫人的目光重新拉回来。 王记死后，王家人的作为才最精彩： 王进取来到书房，本意是还想跟父亲讨论王家全的继承权问题，自顾自地叭叭了半天都没得到父亲的回应，就看到父亲呈现“睡着”的姿态坐在轮椅上，便上前试探了鼻息。 这一探后，他害怕极了，在屋子里强自镇定片刻，这才离开了书房。 “但王进取，你并不是真的走了，而是准备换路线准备提前开启自己的计划。” 古惊鸿终于说到了今天破案的最关键节点上：“可笑吧？本来打算杀人的王家三公子发现自己的父亲先一步死了，可他的计划却还能够继续施展，真是天助你也！” 起码，在当时来看，王进取就是这么想的。 他绕过了家里的视频红外线，通过密道回到了书房，准备篡改遗嘱。 王家人都知道古惊鸿一行人来是干嘛的。 王进取提前改变人生的机会，来了。 可他翻找遗嘱没多久，就从书桌的对讲机里听到了王业说已经接到王家全、准备赶往书房的汇报。 王进取情急之下，意外找到了录音机，随后将自己曾经偷听过的一段话导入进去，完成了“二次现场”的布置。 古惊鸿眸光讥诮地望向已经脸色苍白、但还在强装镇定的王进取。 他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悄然紧握成拳，分明是被戳穿了供述里的谎言，慌得很。 “你没想到的是，王家全没那么好糊弄，发现了录音机的存在，还揣走了。” 王家全害怕父亲死了的消息引起轩然大波，只好压下心底的害怕伪装无事发生离开了书房。 最后便是倒霉鬼发现尸体的王守方出现在众人的视角里。 “但王守方也是最有杀人动机的人。”古惊鸿将王守方的债务证据搁在桌上点了点：“欠了那么多债，光靠每个月的零花钱怎么够还？何况，你还喜欢赌。” 王守方本就是个沉不住气的，“蹭”地站起来，却不是向古惊鸿，而是一把上前揪住老三王进取的脖领子：“是不是你出卖我？” 王进取红着眼睛摆手：“二哥，我没有……” “放手！”王夫人的声音不大，却颇有威严：“多大岁数的人了，能不能体面些？！” 还学年轻人逞凶斗狠不成？！ 王守方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恨恨地松开了王守方的衣服领子，却给了古惊鸿的推论一个答案。 “原来是你。”古惊鸿意味深长道：“是你联合王少、易获等人，给王守方做了局，让他染上了赌瘾、欠下巨额债务的，对么？” 简姿恍然道：“怪不得老爷子倒数第二份 遗嘱删掉了王进取的继承权，可能是从别的渠道知道了真相，觉得这个儿子做法不正派？” 王夫人突然将手中的珠串子狠狠砸到王进取的脸上。 “混账东西！” 王进取被砸躲都不敢躲，硬生生被那价值不菲的珠串摔打得在脸上留下了明显的红印。 可见王夫人在家中积威已久，饶是古惊鸿说她有可能对王记见死不救，这些儿子也不敢对母亲说半个“不”字。 王守方愣住了。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叫“做局”让他染上赌瘾？ 那些巨额赌债……还有被威胁到吓了尿裤子的事情…… 都是老大和老三故意坑他的？！ 第135章 洋地黄之恋(16) 古惊鸿示意简姿出示证据。 简姿略有些同情地望着王守方，将王少、王进取和易获私下组局的证据发给王守方看。 “这两个王八蛋，他娘的为了财产就这么坑自家兄弟？难怪那个贱女人嫁不出去，你这个小王八只敢杀动物！” 王守方已经失去了理智，几乎处于见谁骂谁的状态。 简姿本来还有些同情王守方，下一秒，古惊鸿的话就让简姿成功收回了对王守方的同情。 “你也不必如此愤怒，好歹王少和王进取只是想坑你，而你是真想你家老爷子死。” 古惊鸿沉声道：“提前拿走镇定剂的人，就是你吧？” 就算不是昨晚，只要未来王记某一天突发病症，都可能死于洋地黄之毒。 王守方想弑父的心，已然不是一天两天了。 “不、不是，我、我也没想到我爸他突然就……” 王守方既后悔、又懊恼：“我是一时糊涂，妈、妈你相信我……” 不等王守方说完，之前还端庄优雅的王夫人已经站起身来，冲着王守方就是几个大耳光子！ 那“啪啪”的声音响彻房间，震得整个房间的人都有些不忍。 连冷艳的苏苏酥都皱了皱眉头。 王守方“哎呀哎呀”地挨了几耳光子，也不敢吱声，等王夫人左右开弓打累了重新坐下，略整了整有些散乱的头发，神色淡淡道：“古处，还有吗？” 那副从容的模样，还真像是就简单处理了一下“不孝子孙”。 古惊鸿全程不慌不忙，打人也不说、兄弟阋墙也不语，只待该打该吵该说的完毕，才继续讲案子： 王进取糊弄走了王家全，也顾不上被顺走的录音机，全部心思都在那最后一份删掉自己继承权的遗嘱上。 谁知道他翻找了许久都没找到，气怒之下将遗嘱撒了一地，还没来得及收拾，就听到了门外王守方的敲门声。 王守方进来后，看到满屋子凌乱、又探了老爷子的鼻息，连滚带爬地离开房间想去报警。 “当时王守方太过忙乱，恐怕没注意到，其实王进取那时还在房间里。” 古惊鸿道：“是你出去叫人的时候，王进取才从密门离开的。” 只可惜了，房间里的遗嘱已经没法收拾。 “怪不得王守方看到的案发现场这么凌乱，合着是王进取折返后一直在屋子里折腾。”简姿道：“几个人造就了一个非常复杂的案发地，所以才险些把人的思路给带跑偏了。” 古惊鸿点点头。 证明王进取折返的证据么，充分得很。 “录音机是王记买的，他偶尔会怀旧把玩一些小东西。上面有所有人的指纹，唯独没有你王进取的。说明你拿录音机的时候是小心翼翼戴着手套的。” 试问，要不是早有准备，王进取为什么会在人死后折返现场还戴着手套？ 发现死者的正常反应，就应该是王守方那样的。 “王守方那么紧张害怕，是因为他是提前拿走了药的人。”简姿道：“而王夫人隐瞒了死者在她面前中毒身亡的真相。” 这些王家人，一个个全是人精。 一轮口供的时候没几句实话；二轮口供里，除了小王家全和王业，其他人的话全都真假掺半。 “至于王夫人为什么会眼睁睁看着王记死，应该是因为他说出了隐瞒你十几年的真相吧？” 古惊鸿指着王家全：“他不是王记的孩子。” 此言一出，王业的脸色骤然惨白，连带着王家全的目光也变得迷茫起来。 怎么回事，他又不是爸爸的孩子了？ 苏苏酥皱眉，眼神询问一旁的简姿到底是怎么回事。 简姿从证物袋里拿出一个笔记本，上面前大半部分写的都是一些情话，记录着王记和王夫人情感的随笔。 后半部分的随笔逐渐像是个情感的宣泄口，记录着王记的一些心情变化……其中还有一个惊天秘密：王家全不是王记和别的女人的孩子，而是王业和其妻子的孩子。 这么多年，王业顶着双重身份，满足着两家人的需求。 “夫人，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你才知道当年的一切都是自己白白算计，所以失望痛恨之余，才没及时拨打120救下王记吧？” 古惊鸿淡淡道。 王夫人比王记更想要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她对这个‘任务’的执念甚至高于和王记经年的爱情。才会错误地有了王家全。 谁知道王家全的存在竟然是个巨大的谎言。 王夫人这个拥有了寄托的人被蒙在鼓里多年，直到王记濒死出现幻觉，说出了所有真相。 执念轰塌的瞬间，王夫人是爱更多、还是恨更多呢？ 这些儿女们，一个两个都有自己的贪婪野心，在经年的权势争斗中互相倾轧。 王记恨铁不成钢，又不得不表现出“一碗水端平”的态势，夹在众多无休止的欲望中间。 心力衰竭。 这才是古惊鸿最初讲的“既是自杀、亦是他杀”的原因。 死在王夫人手里，也许王记是甘心的；但王家每个人的手里，都沾着王记的血。 古惊鸿朝王进取道：“王记听说你和王少陷害王守方，一开始确实很生气，更改了遗嘱。但他最后改变了主意。” 古惊鸿掏出遗嘱，当着孙志律师的面，当着所有王家人的面公布了遗嘱内容： 王夫人继承大半不动产。 王进取、王守方以及王家全各自获得公司股份的三分之一，在王家全未成年期间，他的那一份交由专门经纪人打理，直到他能够继承王氏集团，担任董事长为止。 而王少获得了起码半数的信托基金公司，保证了后半生不论是否出狱，都可以有富足的生活…… 即便是不准备保下王少，但王记也留给了每个儿女足够的后路。 未来几十年的规划，王记几乎照顾到了每一个家人。 简姿也冲王守方道：“其实你的债务，你的母亲和王老爷子已经准备好了。” 几年前，王夫人和王记开始脱手一些古董和珠宝，前后加起来的所得刚好跟王守方的债务数额差不多。 只等宣布遗嘱之后，就替他还债。 一时间，场面气氛骤然凝滞。 王家人愧疚者有之，懊恼者有之，泪流满面者亦有之。 简姿又一次想起了审讯室中王少狰狞不甘的嘴脸，第一次有些相信，王记在晚宴时说的那句“家和万事兴”，也许是出自真心的期许吧。 可惜事与愿违。 第136章 洋地黄之恋(17) 古惊鸿不仅说出了推论，还拿出了相关证据、痕迹，佐证了他此前对案情的分析。 知晓真相的王守方最为惊疑，“你怎么知道是我拿走了镇定剂……” “你拿走镇定剂的时候，没有戴手套。后来折返擦拭痕迹的时候，在书房柜子底下留下了一枚指纹。” 古惊鸿为王守方解惑：“简姿细心，在模拟罪犯拿药的时候，有了这个发现。” 王守方“噗通”一声跪在王夫人的面前，“对不起，妈！是我对不起爸！我、我没想真的杀他的……” 王守方拿走镇定剂以后就后悔了。 他好几次想要把镇定剂还回去。 奈何催债的好几次威胁上门，险险被老爹碰上，王守方为了凑钱、对付王家全拿到继承权，就把这事给忘了。 王夫人望着跪在地上的王守方，眼眶微红，到底没说出“原谅”的话来。 不论这个二儿子是不是故意的、是否有悔改自新，丈夫都已经死了。 人死不能复生。 “夫人，您难道不想为自己辩驳吗？”简姿没忍住，不禁追问道：“王老爷子已经离世，您不能让王家全和您夫妻二人之间的秘密……也被带去地下。” 王家的每一个人，是有权利得知真相的。 “我没杀人。”王夫人抬眸看向古惊鸿：“我也不会杀他。” 案件大部分的真相诚如古惊鸿此前所言。 但只有王记濒死的未知部分，古惊鸿料错了。 “阿记怕晚宴出意外，所以早晨的时候特意注射了洋地黄来维持病情稳定。” 也许是当天的用量有些问题，也许是王记晚宴前被众人反对的声音气到，所以当时分不清餐巾颜色的时候，王夫人就有些担心。 她去书房确实是为了提醒王记吃药。 巧的是，王夫人在找药的时候，恰好看到了亲子鉴定书。 “我一直以来寄予厚望的孩子，竟然并不是我的孩子。” 王夫人黯然地摇了摇头：“要有一个合格的继承人这件事情，已经成为我多年来的心结和执念。” 她“不择手段”经营算计了自己的丈夫，甚至固执地牺牲了家庭和谐、夫妻情谊，最后却落得一场空。 “那个傻瓜，临死之前还安慰我，说没事的……”王夫人眼泪更加汹涌：“孩子们总会长大的。” 她望着王进取：“你爸突然发病是意外，但临时找不到药也是真的。” 王夫人急坏了，就想立刻拨打急救电话，是王记握住了王夫人的手，想跟她说最后几句话。 “放下执念，放弃控制。总会好的……” 王记临死之前，一直在念叨这几句话。 他死得很安详，仿佛在幻觉里看到了最想看到的一切。 王夫人为了让晚宴继续、拖到公开遗嘱，这才装作无事离开。 简姿心道，自己推论的时间线也差不多。 只是没想到，王夫人和王记是进行了临终告别才咽气的。 这一场所谓的“他杀”，居然以前后矛盾的方式展现了所有细节。 “你想知道这些孩子们都背着你们夫妻做了什么，所以才没有强硬阻止我调查，对么？” 古惊鸿突然道：“前番几次试探，都是幌子。” 王夫人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给您添麻烦了。” “古处，能不能把遗嘱给我看一下？”王夫人道：“所有的条款和细节，我想再确认一下。” 古惊鸿看向孙志，“孙律，可以吗？” “可以。”孙志客气地将手里的遗嘱附件给王夫人看。 王夫人拿起桌上的老花镜挨个看过去，确认了王记的心意，也从孙志的口中得知，古惊鸿一行受委托来，作为公证人验证的遗嘱，就是这一份。 王夫人点点头，示意孙志把遗嘱给其他人看看。 这一刻，她一直忐忑的心终于可以落地了。 丈夫临死前的所有话，都并非出自病患的幻觉，而是真心的期盼。 王进取在听说自己重新获得了集团股份后，已经有些支撑不住，当看到白纸黑字的遗嘱，更加确认了父亲其实已经原谅了他。 他立刻扶住沙发，嚎啕大哭：“爸，我错了！” 王进取悔啊！ 他是联合王少算计了二哥王守方，当看到王守方泥足深陷的时候，王进取很多次都只觉痛快！ 但父亲死的时候，王进取惊惧之余，更多的是庆幸。 庆幸只要没有正式遗嘱，他就有翻盘的机会，所以才会稀里糊涂做出了那么多事。 在没找到遗嘱的那一刻，王进取是恨父亲的。 突然，王进取的肩膀一沉，他转过头来，泪眼朦胧下，看到了王业的脸。 “老爷不愿看到您和二少爷、大小姐为了钱财，股份这些身外物互相倾轧。他是恨铁不成钢，但并没有真的怪罪您！” 修改遗嘱只是一时怒火。 王记也曾痛恨自己年轻时只顾着赚钱，没能好好陪伴孩子们，酿成了今日苦果：每个孩子都在金钱面前迷失了自己，忘记了亲情的宝贵。 但等到回过神来，王记还是选择了给王进取改过自新的机会。 而这样的机会，在王进取无数次购买、孽杀小动物，王记为他擦屁股的时候，已经给过不止一次了。 王进取再也听不下去，他也立刻跪在地上，匍匐着到几步之遥的王夫人面前磕头认错：“妈，是儿子错了！是儿子不思悔改，一味犯错，真是……真是太蠢了！” 王夫人叹了口气，到底没再说什么重话。 唯独小小的王家全，成为最尴尬的存在。 他的眼底皆是迷茫和困惑，既想仍旧留在大妈王夫人的身边，又担心自己的身份没有资格再靠近。 他到底是谁？ 王业的独子，还是王记的四儿子？ 王业低头看着王家全，温声道：“孩子，你虽然从血缘上是我们的孩子，但老爷和夫人对你的疼爱、教诲，都不是假的。” 名分哪比得上朝夕相处的情感？ 王家全踌躇了下，还是来到了王夫人的身边，默默地将小脑袋搁到了王夫人的肩膀上。 王夫人沉默流泪的同时，还不忘拍了拍王家全的肩膀以示安慰。 王老爷子的死，让分崩离析的王家重新团结在了一起，达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家和”。 简姿看到这一幕，不知怎的，突然想到了“洋地黄”这种奇怪的药物。 “由生变死”，“向死而生”，真是神奇的药物呢。 第137章 洋地黄之恋(完) 深夜时分，调查处众人和警察准备离开王家老宅。 临行前，古惊鸿单独和王夫人聊了一会。 简姿等人候在大门口。 再度看向那深幽且充满密道的古老宅院，简姿轻声道：“王老爷子心愿顺遂，可以安息了。” “是啊，”云溪轻叹一声：“他本可以得救的。” 诚如古处长所言，施救及时的话，王老爷子本不必死。 “也许他早就知道，只有一死，才能换得家宅宁和。之前孙律不是就说，王记早就把身后事安排好了么？就跟知道今天晚上会有什么变故似得。” 苏苏酥说完，简姿脑海里突然有根神经动了，还没来得及捕捉细想，就见古惊鸿已经从宅子里出来。 “上车吧，都愣着干什么？”古惊鸿催促道。 简姿一行这才坐到车上。 “古处，您跟王夫人都说了些啥？”简姿好奇问道。 “确认了两件事情。”古惊鸿系好安全带，一脚油门带众人离开。 “您别卖关子了。”简姿催促道：“卖了一晚上关子，给人急死了。” 她太想验证自己的猜测了。 “我问了王夫人两个问题。” 一是她有没有听说过王记跟闻氏集团之间的生意往来，章镜、易获等人，和王记有没有私交。 二是，王夫人当年让人代孕王家全，是不是偷偷给王记下了药。 “第一个答案，王夫人只知道几个集团之间都是有生意往来的，不像是有私交；第二个么……答案是肯定的。” 以王记夫妇的深情，按说不应该会出现和别的女人“生下私生子”这种事。 所以，那些年夫妻二人闹矛盾，一是因为王夫人的执念，二是因为王记被王夫人的作为伤了心。 王记那样骄傲的人，在深爱的人和家族之间，始终不曾放弃妻子，却反被妻子背叛。 “所以，王记发现王家全不是他的孩子时，其实是开心的。”简姿低声分析道：“所以才决定将错就错，既能够缓和夫妻矛盾、又能在未来漫长的岁月里解开王夫人的执念。” “但王记没想到王夫人根本不听劝，甚至将王家全当成了救命稻草……幸亏那孩子争气。”苏苏酥道。 不得不说，目前的王家全确实被培养的挺好：既不嚣张跋扈、也不心狠虐动物，三观挺正、爱护家人。 希望他未来也能在正道上坚持，不枉费王记的一番教诲。 “这两口子的恋情，还真跟‘洋地黄’的花语挺像。”云溪突然道。 “什么花语啊，云溪姐？”简姿心道这种中药材还有花语呢？ “洋地黄的花语是‘对爱的热烈追求和表达’，但也象征着谎言和默默地喜欢等待。” 诚如王记和夫人之间的爱：既有热烈情浓，又有隐瞒欺骗；在真诚的爱没有被全然接受的时候，还会找补似得说“之前的爱全都是谎言”来挽尊，最终默默守护等待着爱的回归。 车上的人听到这个解释，全都沉默了。 简姿突然道：“对了，古处，您刚才还没说完呢。” 她突然趴到前排两个座位的空隙中间，让自己更靠近古惊鸿一些：“苏苏刚才说得对，既然王记早有安排，甚至深知自己今晚、哦不，昨夜会出事……您是不是怀疑，他的死背后还有别的原因？” 比如……闻氏集团。 “嗯。”古惊鸿颔首：“之前云溪讲了，洋地黄之毒，治疗心力衰竭的剂量和中毒的剂量之间十分相近，而王记用药这么多年都没出事，可见平时用药量是十分谨慎的。” 怎么偏偏就是晚宴这天早晨用药过度，导致夜间毒发？ 古惊鸿有理由怀疑，王记在一个匆匆忙忙的日子里选择请他当遗嘱公证人、安排身后事，甚至没来得及好好跟王夫人多交代一些，都是因为他不得不尽快赴死来斩断后面的线索。 “害怕牵扯到闻氏集团？” 苏苏酥大胆猜测：“王记故意以‘意外中毒’的方式死了，还把一部分真相送到我们面前，是想给闻氏集团埋雷么？” “生意人都狡诈，”简姿轻轻点着下巴分析：“王氏集团突然在‘亚蒂斯号’案上爆雷，炸出王少和她身后的王氏集团。导致王氏集团不得不壮士断腕，将前些年的合作项目‘一锅端’了断尾求生。闻氏集团怕王氏集团波及到自己，所幸就……” 简姿朝着脖颈暗搓搓地比刀划了一道。 “猜得差不多，就是没证据。”古惊鸿道：“洋地黄注射器都没找到，无法确认药剂含量。” 古惊鸿让云溪提前离开，就是为了在王记身死现场、古宅内外，寻找拥有致死量的“洋地黄”试剂。 可惜无功而返。 当然，古惊鸿也聪明地给王夫人留了个悬念，想必要不了多久，王夫人就会知道丈夫的死不仅仅是为家族牺牲，还有别人动了手脚。 王氏集团一旦跟古惊鸿联合起来，便无形之中削弱了章镜等人的势力。 “车树峰想要复活赵程干，被王康那个搅屎棍子利用了。我们最近都提高警惕。” 古惊鸿有预感，章镜他们这段时间的沉默，必然是因为后续要憋个大的。 “是！” 简姿等人立刻应道。 根据要求，简姿和苏苏酥到审讯室会见了王少，并将王记身死及相关细节悉数告知。 王少当场泪崩，不住哀嚎着她还没有给父亲展现出足以担当大任的实力，她的父亲凭什么死？ 也不能死。 “你的刑事责任还没有完全交代清楚，按说不能会见家属。鉴于你家中突发意外，古处特意向上级申请了家属会面……其他的，由夫人亲自给你讲吧。” 简姿站起来，把位置让给了正走进来的王夫人。 母女二人见面，先是含泪拥抱，被警员拉开后才坐到彼此对面谈话。 简姿从房间里走出来，和苏苏酥望着母女二人隔着桌子握着手叙话的模样，心头皆有几分感慨。 “一家人，有啥话不能早早说呢？”简姿轻声道。 苏苏酥神色尴尬，没接茬。 简姿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苏苏酥，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接下来，她们要出差一趟，追上先一步离开的杨家将和车树峰，跟星源等人汇合。 缉拿王康。 午后时分，迎着烈阳，cbd大厦楼顶，章镜如同蜘蛛一般矫健的身影飞速从高空中攀爬滑飞，留下一道残影。 他飞速抵达一处闻氏集团废弃的烂尾楼，摁动隐藏按钮开关，进入电梯。 电梯下坠的速度极快，再打开门，露出一栋颇具现代化的地下研究大厅。 章镜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通过瞳孔测试打开最深处的大门，来到最高权限者才能抵达的地基深处。 那里，看押着独属于他们组织的终极“秘密武器”。 第138章 骚操作 章镜走进巨大的防弹钢筋密码门，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各种歪七扭八、自成体系的透明管道。 管道里的液体分为红、黄、白、蓝四色，遵循自己的轨迹流向分枢。 在巨大的中枢一处泵下，血水浇灌之时，会呈现出一个人形；无色水浇灌时，那人形又会湮没成粉……如此循环往复形成的动能，从大泵核心所在从金属管道输送而出。 章镜走到一个红色按钮前，这按钮是整个中枢最重要的一处动能开关。 “滴”地一声，大泵停止了工作，泵中的人也终于能够逐渐成型，是一个身形精瘦有力、容貌绰约冷然的年轻英俊男人。 “想不到，我们还有再见面的一天。”章镜对着大泵里的男人微微一笑。 “想不到你还没死。”男人冷哼一声。 章镜脸上的笑意骤无，“克寒，你要是这么聊天，后面的话，我可就没兴趣讲了。” 他的手重新放在了开关上。 也许是沉寂数年太过无趣，也许是克寒被大泵里的圣水湮没成粉又恢复为人太过熬人，他识趣地没再激怒章镜。 章镜十分满意，颔首道：“看来这十几年，你识时务了。” “有话快说。”克寒人如其名，重新变得不近人情。 章镜直入主题：“想出来么？” “条件。” “替我制造跟你一样的人。” 克寒不傻，微眯着眼反问：“你快死了？” “差不多吧。”章镜叹了口气：“人总是要死的，我也活够了。” 克寒本想讥讽这老家伙，思及方才章镜的威胁，到嘴边的话绕了个圈：“于我能有什么好处。” 章镜微讶：“你能重获自由，还能扩大徒子徒孙的存在，这还不算好处？要知道，你们这一族血脉稀薄，早就孤木难支了。” 就算克寒是不死之身，也还是只能当个囚犯在这里被泼成粉不是？ “呵，但我却得被你拿捏、为你所用，对么？” “自然。重获自由总得付出些代价，对吧？”章镜循循善诱：“成天看着这些破机器有啥意思？世界日新月异，你不想出去看看？” “……你不怕我一出来就杀了你？”克寒冷声道。 章镜微微一笑：“我死了就死了，但你却再也等不到能放你出去的人。” 只能被圣水泼成粉末、被血水激发恢复人形，在尚未彻底恢复的时候再被湮没，如此循环往复，制造动能，生生世世当闻氏集团的“永动机”。 组织里的人，能抓住克寒一次，就能抓住两次、三次……一百次。 克寒神色翻涌，沉默不语。 章镜看了一眼手表，“考虑好了么？机会只有一次。” 克寒咬牙切齿：“放我出去。” 最终，他的骄傲屈服于对自由的向往。 从基地离开即将抵达地面的时候，章镜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件斗篷。 “知道你畏光，特意准备的。” 克寒伸手接过，眸光微闪：“这斗篷，有点眼熟。” “易获的，”章镜轻叹一声，目光望向前方悠远空旷的地带：“那老家伙，死啦……” 身边的老朋友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争权夺势的年轻人。 克寒披好斗篷，章镜拉着他的胳膊，二人如同两只风筝，在蛛丝的承托下，很快从废旧的大楼离开了…… 异能调查处。 所有人排排站在办公区的电脑桌前。 简姿正在摆弄电脑，跟杨家将确认最后的坐标。 “办公室就暂时交给你和玄也了。”古惊鸿对宁有才吩咐道：“发现魂器之后，我们会拿回来。” 争取不让小玄也跑来跑去，增加人员伤亡的风险。 玄也一本正经道：“古处，这次行动说不定会有变数。” 所有人最好都盯紧些。 “知道了。”古惊鸿也不是第一次遭遇变数，对这件事情有心理准备。 古惊鸿见简姿冲他点头，表示万事俱备，这才对大家道：“都准备好了吗，咱们要出发了。” “准备好了！”苏苏酥、云溪二人齐声道。 简姿：“……” 咱就是说，这仨瓜俩枣的，搞那么强的气势吓唬自己人呢？！ 简姿率先开启异能：霎时间，空间光圈涌现出的光芒将整个办公区都照亮了，符号象限骤然形成一个通道，无数字符带着天地法则徐徐在通道周遭缓慢漂浮着…… 简姿转身搂住苏苏酥的腰，娇俏的身形只能到苏苏酥的肩头。 二人往前几步，“嗖”地消失在通道里。 眨眼的功夫，简姿就回来了，笑嘻嘻道：“云溪姐，到你啦！” 云溪：“……还是你快。” 云溪跟简姿身高相差不大，二人很快相拥着消失在古惊鸿眼前。 等简姿再回来，古惊鸿非常识趣地伸开双臂。 “干啥？”简姿纳闷。 古惊鸿挑眉：“不抱我？” 简姿噎了下，整理了一下措辞：“有没有可能，是女孩子和女孩子之间的贴贴？” 上下级，还是异性……贴贴不合适吧？ 古惊鸿也迷惑了：“凭啥你能抱她们不能抱我？” 本处长不配一个“拦腰抱？” 简姿可不搭理他这茬儿，拽住古惊鸿的胳膊就一把将人薅进通道里，“嗖”地不见了。 玄也学着小大人的模样喃喃道：“小孩子能看吗？” “能……但得加钱。”宁有才扶了扶眼镜框。 玄也：“……” 都是什么烂梗啊！ 队伍的风气全都让阿姿给带坏了！ “带坏队伍风气”的简姿落地，古惊鸿突然身子没稳，脑袋就搁到了简姿的肩膀上。 “古处，你还好吧？”简姿一怔，赶紧拥住古惊鸿的腰稳住他的身形。 “我头晕。” 简姿心中暗道坏菜，狐狸不会对空间穿梭过敏吧？ 还头晕起来了？！ 苏苏酥和云溪在原地站着不动，两双眼睛全都惊讶地望着古惊鸿清明的眸子毫无“晕眩”感，被瞪了一眼后，全都识趣地转过身。 苏苏酥：骚狐狸。 云溪：还得是处长。 第139章 生死挑衅 “先去跟星源、杨家将他们碰头吧。”苏苏酥等了片刻，都没听到装晕的古惊鸿带队伍，索性开口催促。 “那、那我扶着古处吧。您还能坚持不？”简姿一手勾着古惊鸿的腰、肩膀还抬着他的手臂，几乎承接了古惊鸿泰半的身体重量。 “我能挺住。”古惊鸿“虚弱”道：“估计过会就好了。” 云溪也跟着苏苏酥先走两步，耸肩偷笑。 直到跟杨家将等人汇合，星源、强兰也在。 车树峰突然开口道：“古处咋了？” “他……” 简姿还没来得及说完，古惊鸿就扶着太阳穴站直了身子，“我好了。” 简姿：“……”你好得是不是太快了点？！ “我好像被古处耍了。”简姿喃喃道。 苏苏酥：“自信点，把‘好像’去掉。” 简姿立刻冲向两个姐妹，一把搂住她俩：“你们怎么回事？眼睁睁看我受骗？” 云溪和苏苏酥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 同样在状况外的星源和强兰对视一眼，浑然没能理解到调查处众人的快乐。 星源和强兰是在昨天半夜到的，确定人就在这里之后，就守在岛屿处一直没有离开。 这期间，除了错后一天抵达的杨家将和车树峰，并没有其他人上过岛。 “未必吧……”云溪轻声道。 这话前面说的星源一行没听到，简姿和苏苏酥却是听到了的。 “云溪姐，啥意思？”简姿问。 云溪瞥了一眼身后星源他们刚刚离开的地方，“我看到星源和强兰昨天用的火堆外延，好像有点东西。” 简姿一怔，她快速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因为拉开距离而视线不清，“不能吧？他俩中埋伏了自己不知道？” “有些药无色无味，怎么下的都未必防得住。”云溪小声道：“要是章镜来救人了呢？” 毕竟车树峰的手下都是普通人。 章镜一个人来就能宛如入无人之境，把王康带走。 一时间，三个女孩子的脸色都变得警惕起来。 走在前头的古惊鸿不仅浑然没有被戳穿的尴尬，听到身后云溪等人的对话，亦心神一凛，反问车树峰：“王康在哪。” “就在那。”车树峰指了指岛前面的山峦，低声道：“有个暗门。” 简姿反问：“藏这么深？” “制作魂器没那么容易。”古惊鸿道：“藏深一点不容易被发现。” 当然，玄也这种小天才的逆天存在除外。 “不容易被发现也被你们发现了。”车树峰苦笑：“是我一时糊涂。” 众人没说话，很快便在车树峰的带路下来到了看押王康的所在。 周围静悄悄的，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从山的深处弥漫开来。 带路的车树峰瞬间警惕起来：“那有人。” 地上横陈着的，不像是他的人。 “是尸体。”古惊鸿拍了拍车树峰：“放心吧，这里除了我们，已经没有活人了。” 他们来晚了。 车树峰一愣，“古处，您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的人和我们的人，都被暗算了。”苏苏酥绷着脸道。 杨家将举着长戟呐呐道：“不能吧？” 他们昨天来到岛上之后，也没发现任何异样。 可眼前的事实就是，所有人都死了。 前方不远处，一个简陋的试验提取室和囚禁房展现在众人面前，甬道的尽头破开了一个大洞。 被救下的王康一行甚至没有原路返回，而是故意留下一地尸体等着调查处的人发现、愤怒。 随即自开山门，大喇喇地离去。 地上车树峰的人三五步一岗，转角处一哨……但此刻全都被尸体所代替。 云溪立刻上前看过，发现所有人都是被一种极细的丝线类物品勒死。 每个人几乎没啥反抗能力就被割破了喉咙，所以才会酿成血流如注、腥味蔓延的案发惨状。 “根据伤口推断，应该是章镜的蛛丝杀人。”云溪道：“他们几乎是没有来得及发声示警，在短时间里失血过多死亡。” 按尸体的僵化程度和体温，死亡时间不足一个小时。 车树峰不信邪，他快速上前，扒拉开一个人的尸体就忍不住喊其名讳。 可惜那些兄弟们都不会再回答他了。 当看到前方原本该困锁着一个人的简易囚禁房中空无一人，残存碎裂的锁链告知着车树峰残酷的真相，他跌坐在地，魂不守舍道：“死了，全都死了……” 该困住的人没困住，魂器也没完全炼制成功。 此前月余的努力仿佛一场笑话，昭告着他的痴心妄想。 “太恶毒了！”简姿愤愤道：“章镜这不是明摆着欺负普通人嘛？” 分明可以兵不血刃救人，偏偏要把人杀尽了才救走王康吗？ “他本就是这样的人。”古惊鸿道：“在漫长的岁月里，在异能人和普通人天平尚未失衡的争夺中，章镜早就已经不把普通人的命当成命了。” “但他也没有很珍惜异能人的性命啊。”简姿道：“合着是无差别攻击所有人是吧。” 古惊鸿点点头：“终于开始了解章镜等人的危害性有多强了。” 调查处坚决杜绝、甚至死命追着章镜一行不放，不正因为他们不是寻常的罪犯、且带来的社会危害性远高于普通人么？ “穷凶极恶。”简姿第一次感受到了这个词的具象化表现。 “完了，全完了……” 二人说话的功夫，车树峰仍旧坐在地上喃喃自责。 “古处，古处现在怎么办？他们还有那些半成品魂器啊！”车树峰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就拽住了古惊鸿的裤腿：“我家老大的命，这些兄弟们的命！古处，您一定要替我们报仇啊！” 古惊鸿扶住车树峰，把人拉起来：“你这义气上脑的劲儿能不能改一改？” 一把年纪的人了，还抱腿喊复仇呢。 忘了他是警察？ 车树峰被古惊鸿不费吹灰之力拽起来，“那、那现在怎么办？” “半成品的魂器制造了多少。” “几、几百个……”车树峰说完自己都觉得心虚。 简姿：“……” 干啥啥不行，添麻烦第一名。 “找帮手，把现场处理一下。”古惊鸿也不废话，立刻安顿众人干活。 尸体的基本情况云溪已经全部都掌握了。 此处海岛虽然在公海地带，但案子是古惊鸿他们发现的，将会交由国内部门接手。 车树峰暂时未必安全，最好还是跟警察一起离开。 他则让简姿开启异能，留云溪和杨家将在这里等待接洽，其他人回调查处，追踪章镜一行的下落。 “玄也，散落的半成品魂器很可能流入社会，你务必要尽快找到，把工作分派给各处的调查处外派员。” 古惊鸿刚一回到处里，就招呼宁有才和小玄也干活。 他还没来得及说，简姿立刻举手：“我负责调查章镜和王康的下落。云溪姐说了，根据尸体死亡时间，章镜他们离开不足一小时，还有迹可循！” 那边是海岛，就是章镜也很难飞天海。 “别期望太高，”古惊鸿道：“没人能保证他身边没有水系异能者。” 第140章 血脉的逆鳞(1) 经古惊鸿提醒，星源和强兰心神一凛，苏苏酥立刻道：“那岂不是追不上了？” “试试吧。”古惊鸿道。 简姿已经利用卫星雷达定位整个小岛，却没发现任何船只。 她向古惊鸿禀告后，古惊鸿立刻通知各部门准备，在几大落地港口处全面戒备布控，力争在章镜和王康一行人上岸之前，将其逮捕。 此刻，章镜和王康、克寒，以及一个身形纤瘦的水系异能者，都被笼罩在一个透明的水泡泡中间。 水泡泡以缓慢的速度在深海之中漂浮前行。 可怖的是，克寒此刻已经咬中了王康的脖颈，那尖利的牙齿如同传说中的吸血鬼，贪婪地吸取着大动脉的血液。 王康眉头紧锁，间或止不住被换血的疼痛，从喉咙里发出闷哼。 过了几个呼吸的功夫，克寒一把将王康推开，神清气爽地低吼了一声，吸食了血液后他闭着眼睛、十分餍足。 “怎么样？”章镜抱臂问。 “畅快！”天知道，克寒已经都快要忘记血液是什么味道了。 章镜哑然失笑，“但你倒是不如原来。想当年，基本不到一分钟你就能替我们完成转化。” “谁被看押了这么多年，还能是以前的水平？！”随着克寒被放出来的时间更长，说话的字数都跟着变多了。 章镜也不再跟他抬杠，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王康身上。 没错，他给王康换血了。 当年，章镜也利用了相似的法子，抹去了古惊鸿在他身上留下的标记，虽然可保证容颜衰老比寻常人慢许多，但也因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寿命骤减。 从章镜投靠组织开始，异能调查处就没放松对自己的追踪，甚至几次险险被古惊鸿摸着衣角逮到。 换血后，章镜终于可以自由行动，也随之为组织培养招募了不少异能人。 他和易获最大的区别，就是易获的人虽然不多、但各个忠心；自己的人么，多少都是为利而来，也容易奔利而去。 克寒的归属，就让章镜等死的日子轻快不少。 这边，王康体内那股被强势换血后觉醒的力量不断拉扯着，疼痛得他半晌都睁不开眼。 但直到那股异样的血在身体里彻底跟自己的异能融合之后，王康睁开了嗜血的双眼，瞳仁外竟然多了一圈红晕。 “还好吗？”章镜口吻温和关怀。 王康点点头：“还好。章先生我感觉体内有一股陌生的力量……克先生，他是吸血鬼吗？” 章镜忍不住笑出了声：“当然不是，吸血鬼早就灭绝了。” 克寒冷淡道：“异能罢了。” 这种异能十分独特，可以通过换血将人身上的体味、气息全都彻底改变。 若是异能人，则会因为被换血而提高体质、力量，成为不死之身。 有异能的人也会因此异能得以加强。 但弊病也十分明显，那就是换血的人对其被转化者拥有血脉压制，且能够感受到血脉者的行踪。 “那章先生他……”王康面露疑惑之色。 “他刚转化我不久，就被组织给抓住了。”章镜见克寒没有阻止的意思，继续道：“克先生不愿为组织所用，就在一处秘密基地受困十年，才出来。” 当年就是易获那右眼见鬼的能力，配合魂器使用了颇为逆天的办法把克寒给困住了。 克寒不愿为组织效力，易获那个阴损的便集结了一些能人，将克寒改造成了制造动能的一环。 而克寒第一个出山转化的，竟然是当年易获的马前卒。 命运的安排，真是太有趣了。 王康见克寒一直没有跟他搭话的意思，索性也不再开口。 “晁玎，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三个小时。”纤瘦的男人回答道：“我必定能保证先生水下的安全，但是上岸……” “不必担心，岸上有人接应克寒，我们能离开就行了。”章镜笑了笑。 克寒的存在，是连古惊鸿都不知晓的存在，不必害怕暴露。 而章镜也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带他们顺利离开的异能者。 深海的水泡泡一路漂浮了一个小时左右，便要准备靠岸了。 章镜率先准备上岸，他拿出手中的一个小型定位器发送位置。 没过多久，水泡泡外就晃了晃。 “来了。” 章镜话音刚落，水泡泡外就浮现出一个穿着潜水服的人。 他的异能是“透明化”。 “走吧。”章镜招呼一声，克寒就率先一步离开水泡泡。 接着是章镜、王康，和垫后的晁玎。 三人抵达的时候，就看到海岸上已经乱套了。 克寒已经被人团团围住，眼看局面即将进入白热化阶段。 “被发现了？”王康本能就要上前帮忙，被章镜一把拦住。 “先看看。”章镜淡淡道：“你现在暴露了，我未必带得走你。” 王康、晁玎，都不能留给调查处。 王康沉默。 …… 两小时前。 简姿没有在各大摄像头里看到任何海上交通工具，告知古惊鸿后，他就通知了调查处的各地外派员持异能搜寻雷达，辅助警方缉拿章镜一行人。 “异能搜寻雷达”是十几年前发明出来的，当时还是一个半成本品创意。 “我和处里的几个同事研究了一部分，但因出现意外就暂时搁置了研究。几年前我再度启动了项目，将整个雷达做了出来。” 有时候需要警方配合抓人的时候，调查处和警方都会配备一些，用来缉拿有异能的凶犯。 简姿把玩着传说中能测试出“异能”的雷达，好奇问：“这东西的原理是啥？测验数值？” “差不多。” 云溪接过简姿手里的小雷达说道：“这个开关开启后，就会释放出远红外线，通过其线性探测人体数值。目前我们所得知的异能类别虽然庞杂，但终归不过是几个大类：肢体加强的力量型，精神系及衍生，五行类及衍生……” 云溪言简意赅地大致概括了异能者的类别，且特别强调了章镜和一些特殊异能者不在这些大类中间。 当然，简姿这种空间穿梭且蕴藏时间和空间法则的，也不是简单的精神系，所以只能被归类为衍生。 简姿恍然：“所以，这个雷达监测的就是你所说的上述相关类别的人体数值变化。” 一旦觉醒异能或者是“人造异能者”，体内觉醒的异能类别会让其体标爆表。 超过正常值的雷达报警，异能人也就无所遁形了。 “没错。”古惊鸿赞许道：“反应挺快。” 有了这个，章镜不管是利用水系异能者逃生，还是借助透明类异能者隐身，都无所遁形。 第141章 血脉的逆鳞(2) 克寒就是这么被发现的。 他的血液里有一部分常规指标超出标准范围很大一截，当即就被调查处的几个外派员发现了。 且不论围困克寒的异能人实力如何，单就警方的数量上来看，也是占据绝对优势的。 克寒倒也不惧。 他祖上血脉传承十分特殊，虽不是吸血鬼，战斗力比之也不遑多让。 且克寒最擅长的不是血脉转换，而是毒液侵袭。 他的牙齿里隐藏着病毒，一旦划破了人的脖颈，通过牙齿注射毒血，人就会在三分钟内浑身麻痹、中毒身亡。 那两颗如同毒液注射器的毒牙，是克寒制敌的法宝。 两方对峙中，终于有一个人动了！ 那人双拳出击，仿佛带着千斤重量，狠狠朝着克寒的头面而去！ 克寒判断出那混迹在警方当中的异能者是“铁拳系”，也不硬接，侧身避让开来，抬手勾住那人的脖颈，张嘴就要咬！ 异能警察反应也快，铁拳立刻贴在脖颈处，让克寒咬了个空。 他咬牙切齿道：“信不信老子扳断你的狗牙？” “信不信我的狗牙能先让你见阎王？！”克寒冷哼一声，手上的指甲突然变得尖利，一下子就划烂了异能警察的脖颈。 他猝不及防中招，瞬间鲜血喷洒如注，周围那么多人竟然施救都来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异能警察脖颈上的血液突然在空中停滞。 连即将从被划破的皮肤里骤然贲发的血水都仿佛被按了暂停键。 克寒瞳孔放大，企图乘胜追击之际，突然撞到了蓦然绽放的光晕，一个圆形的光盾立刻将异能警察保护起来，光晕灼烧了克寒的手，那毒物一般的指甲冒出缕缕白烟。 是星源和强兰赶到了！ “什么狗东西！”克寒气得很，也不恋战，转身就抓过另外一个警察企图咬人！ 强兰把受伤的异能警察带回安全地带，冲另外几个调查处的同事道：“我暂时凝固了他的血液不让流动，但时间不能太长，否则心脑供血不足会死。你们谁是治疗类异能？赶紧给他止血缝合伤口！” “我是！”一个英气的女异能者走到人前来，快速配合强兰救人。 另外一边，星源的光盾守护基本上让克寒无处施展，而普通警察因为看到了克寒的能耐，也不敢随意近身。 躲在一旁当“人形运输机”的简姿小声冲耳机道：“古处，他们这样不行啊！” 她言简意赅地把战场上克寒的表现悉数说了，还讲了克寒无论是从战斗招式还是嗜血程度上来看，都像个“吸血鬼进化版”。 克寒一个人的战斗力就这么强，再来个章镜和王康，可怎么赢？ “我马上就到。”古惊鸿正在打一个很重要的电话，沉声道：“你回来。” 简姿留在战场上，太容易被章镜等人偷袭了。 “得嘞。” 简姿立刻开启异能，回到调查处。 “杨家将、苏苏酥跟我去应战。你远程支援，看到章镜的位置要及时跟我汇报。”古惊鸿冲简姿吩咐道。 “明白。” 古惊鸿说完，再度冲简姿伸出双臂，言下之意是让简姿搂他腰。 简姿怕古惊鸿再出幺蛾子骗她，非常老实地搂住了古惊鸿的腰，把人带到战场。 仍旧留在调查处的杨家将小声问：“古处是不是有点喜欢简小姐啊？” “你才发现？”苏苏酥冷哼一声：“把‘一点’去掉。” 古处应该是很喜欢简姿吧？ 她好几次晨起练功，都看到古处长偷偷地守在简姿的门口。 那些令他讳莫如深的过往、简姿无数个看到古处长的梦境里……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呢？ 明明喜欢一个人，是那样简单的事情。 杨家将赶紧摆手：“我一介武夫，不懂这些细腻的玩意儿。” 苏苏酥：“……老娘也没问你。” 正说话的功夫，简姿的异能之光照亮了二人的脸，简姿兴奋地抱住苏苏酥：“刺激了刺激了，是你喜欢的打架，快走快走！” 杨家将刚“哎”了一声，简姿就抱着苏苏酥消失在空间穿梭的通道里。 他默默地收回自己的“尔康手”，“打架带我啊！” 杨家将还想找王康报“断戟之仇”呢。 不等杨家将补足内心戏，简姿就已经回来了，冲杨家将招手，“兄弟，待会儿胜负能不能分出来，可就靠你了！” 简姿说得杨家将热血沸腾，满面正气道：“放心，我绝对不会再上当了啊啊啊……” 杨家将还没站稳就被简姿拽住袖子一把拉进了空间异能的通道，速度快的他在空间穿梭的时候感觉嘴皮子都震麻了。 再落地的时候就被简姿捂住了嘴。 “你小子别瞎叫唤，不然就暴露了我现在已经能带人穿梭的事了！”简姿瞪大眼睛警告。 随即，她便转身跑了。 杨家将被队友这等效率惊得说不出话，再一转头，发现一切根本不像简姿刚才表现得那样！ 且不说提前一步来的古处长没了踪影，克寒已经找到了克制星源光盾的办法，压着星源打，反而是苏苏酥一时间插不上手，只能在旁边观战。 杨家将举着枪，快步挤到苏苏酥的身边，“古处长呢？” 他不是要来揍克寒的吗？ “处长去追王康和章镜了。”苏苏酥道。 王康已经和章镜从另外一边突围，只有古处长能对付章镜这类异能者。 “那个水系异能者呢？”杨家将问。 他说完才反应过来，应该带个雷达的。 本以为一上来就会干仗的杨家将懵了。 “……还没找到。”很不幸，苏苏酥也没拿雷达。 突然，她察觉到身侧有一股陌生的风，像是人从旁边经过的动静。 可自方基本都严阵以待、围拢在克寒周围的安全距离处。 只要这厮不会飞天遁地，基本跑不了。 苏苏酥本能抬手一挡，那人仿佛凝成实质。 这下用不着雷达，苏苏酥也知道有人在“暗度陈仓”了！ “杨家将，动手！”苏苏酥出声示警。 凭借着多年默契，杨家将的长戟立刻堵在前路上。 奈何透明人并没有因此显形。 “挺贼啊！”苏苏酥对着耳机道：“简姿，送两副眼镜来。” 她倒是要看看，哪个“透明异能人”这么苟！ 第142章 血脉的逆鳞(3) 古惊鸿不让简姿接近战场，可没说不让她送东西。 简姿立刻踹了一把眼镜，穿梭过去的时候发现自己坐在警车里。 扭过头，杨家将正托着电脑，一脸正义地望着简姿。 “苏苏呢？” “盯人呢。”让杨家将猛猛干、狠狠打还行。 他没那五感敏锐度，只能来拿眼镜。 躲在车里是因为苏苏酥特意交代了，不能暴露简姿也在，所以躲在警车里拿工具。 “行，我走了。”简姿说完，就“嗖”地重新消失在笔记本电脑屏幕里，看得杨家将一愣一愣的。 每次简小姐这样来去，他都觉得别扭，心里暗暗发誓，下次得把笔记本电脑搁在旁边，不放自己腿上了。 简姿回去后，杨家将立刻接应苏苏酥，戴上眼镜的异能者和警察都清楚地看到了那个隐藏的透明人，和被他带着的晁玎。 “追！”苏苏酥一声令下，众人齐齐冲去！ 透明异能者暴露了，第一反应不是带晁玎走，而是反手把晁玎推搡到了警察怀里，他撒丫子便跑。 “嘿？”杨家将怒喝：“你小子还演上‘不仁不义’了是吧？” 他平生最讨厌不讲义气的人，手中长戟掷出，立刻挡住了那透明异能者的路。 透明异能者惊惧之下往后退了几步，就被铐住了。 在没戴眼镜的警察眼睛里，就见到一个悬空的手铐搁那飘。 直到把人送进警车，那异能者心神不属之下，再没法维持透明，暴露了真实面目，即将面对法律的制裁。 另一边，章镜和王康露面之后，就以极快的速度越过了警察的包围圈！ 等古惊鸿赶到，章镜和王康跟几个力量型的异能人大打出手，一个负责蛛丝捆绑、一个负责暴力击打。 不到片刻的功夫，包围圈已经被撕开一个口子。 章镜如同闲庭信步，缓步从包围圈里走出来，嘴角的笑容还没完全落下，就看到了古惊鸿。 章镜嘴角的笑容消失了。 那一缕残影般的古惊鸿顷刻间就到达二人面前，王康企图站在章镜面前保护他，就被古惊鸿不费吹灰之力一脚踢飞。 他的身体硬化在此刻发挥了作用，却也因为这份作用被古惊鸿狠狠地踢进了码头边的集装箱内。 古惊鸿手指一动，集装箱就锁上了。 王康跟疯了一样在集装箱内猛烈撞击，那集装箱却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能变形、但就是坏不了。 “古处，有话好说。”章镜嘴上这么讲，手上的动作却不慢，蛛丝已经黏住了前方高大的建筑。 他笑眯眯地挑衅：“还是下次再商议吧……” 章镜身形正要起飞，就被一个软乎乎、毛茸茸像绳索一样的东西，以人类根本没法有的速度，奇快地搅住章镜的身形。 他低头一看，才发现是个毛茸茸的……尾巴？ “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章镜懵了。 古惊鸿的异能不是“不死之身”吗？！ 他当年也是跟在古惊鸿身边训练过好些日子的，从不知道这厮居然不是异能人！！ 古惊鸿离章镜还有些距离，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瓶子，往章镜透明的蛛丝滴了一滴，随即，那蛛丝就迅速溶解灼烧，速度快得章镜只能忍痛收手。 “不错，好用。”古惊鸿满意眯眼。 云溪确实厉害。 “回答我！”章镜怒吼道。 古惊鸿当然不会回答他，而是利用尾巴拽着章镜腾空而起，迅速赶回调查处。 他临走前对耳麦道：“把王康绑回来，我先走了。” 抓住了章镜，已经是此次行动最大的收获。 他跟众人通讯的时候，没看到章镜嘴角透着一股似有若无的笑意，随即又重新恢复成紧张的模样。 耳返里，杨家将听到这话，立刻对苏苏酥道：“我去帮古处！” 透明人落网，想逃跑的晁玎被苏苏酥碾压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苏苏酥默许，仍旧在跟晁玎对峙。 晁玎是水系异能者，但是在水下的时候消耗了太多精力。 他脸色苍白地应对着苏苏酥的武力对峙，好几次都被苏苏酥攻破了水系防御，吃了她好几记重击，没一会就鼻青脸肿的了。 在调查处观战的简姿，几个大屏幕分割着所有小伙伴的战斗动态。 古惊鸿带着章镜离开后，被锁死在事先准备好的集装箱内的王康，很快就把集装箱撞得变了形，却偏偏拿那堆破铜烂铁没法子，仍旧在咣咣撞击。 苏苏酥这边战局稳了，抓住晁玎只是时间问题。 星源对战克寒，一攻一守，都占不到便宜。 强兰武力攻击不是强项，且二人对战速度极快，她一时半会插不上手。 有意思的是，晁玎离克寒的距离并不远。 来支援的苏苏酥和杨家将都被其他异能人分散了武力，克寒的实力发挥需要近战，晁玎精力不济，水系异能适合远攻。 按说他们两个人对峙警方胜算更大。 可晁玎不仅没有支援克寒，甚至在放招的时候有意无意地避开了克寒所在的区域。 简姿问：“这个克寒什么来历？” 无人应答。 简姿最擅长的就是自己找信息，随即重新坐到电脑面前，快速搜查了一下，结果发现克寒上一次出现在各大区域的摄像头前，还是十来年前。 “他的来历暂时不知道，但此人应该是被章镜藏匿了一阵子。”古惊鸿的声音蓦然传来，因为速度太快竟然还有些嘶嘶的音。 简姿讪讪地把古惊鸿的语音速度调慢0.5速。 “……克寒的异能跟血脉改变和毒有关，他的近身战都是为了能够贴脸吸血。” 嗯，这次古处的声音就清楚多了。 “收到。” 简姿说完，立刻转到战斗现场，将克寒和晁玎的打斗场景又观察了片刻，随即冲耳麦里道：“强兰姐，我怀疑水系能克制克寒的异能，你能想办法弄个什么水盾之类的东西，尝试着跟星源的异能联合一下吗？” “联合？”强兰迟疑了下，说道：“那我试试。” 简姿道：“不要近身，控制水系，他恐怕是克制不了水。” 第143章 血脉的逆鳞(4) 古惊鸿赶回调查处的分处点没花太久时间。 章镜坐在审讯室跟古惊鸿面对面，忍不住感慨道：“古处，上一次你我这样想见，还是在很多年前。” 他用戴着手铐的手摸了摸脸颊，“我已经垂垂暮年，您还是风华正茂。时间可太不公平了。” 古惊鸿不知想到什么，眼底划过一抹悲伤，随即道：“时间对任何人都是公平的。” 他也一样。 “组织和调查处争夺了这么些年，异能人和普通人还能维持今天的局面，是您功不可没。” 章镜不得不佩服古惊鸿的毅力。 换成谁，能经年不改初心，守护着那些懦弱不敢反抗的异能者？ 否则如今早就是异能者称霸的天下，哪里由得那些普通人作祟？ “呵，你们也功不可没。”古惊鸿讥讽道：“别说废话。” “您想知道什么？”章镜冷笑一声：“古处，我真是不明白。既然你不是人类，更应该清楚，这世界就不该让给那些没能耐觉醒血脉之人！是他们，挤压了我们的世界！” 古惊鸿的脑海里出现了一双双倔强的眼睛，那样澄澈、执着，善良…… “这话也能反过来说。”古惊鸿沉声道：“是你们，藉由异能来挤压普通人的生存空间。” 章镜凭什么用高高在上的口吻定义一个族群？ “你当然不会懂我。”古惊鸿眉眼冷凝：“一如我也不懂你们非要把称霸世界的野心冠以‘理想信念’的欲盖弥彰。” 搞笑不搞笑？！ 都“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章镜身子微微往后一靠：“那就是没得谈了。” “你们，一直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利。”古惊鸿警告道：“要么，供认一切犯罪事实；要么，死。” 章镜微微一笑，随即又略显遗憾地喟叹：“幸好我早就料到，也不怎么失望。” 他低声道：“古处，我不选也是会死的呀……” 古惊鸿神色一凛，立刻走到章镜的面前：“你这话什么意思？” 章镜沉默。 古惊鸿仿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攥着章镜的脖颈把人愣是从椅子上提了起来：“章镜，说话！” 章镜一张嘴，血水就弥漫出来，他咧嘴狰笑：“我得死啊。” “你他妈故意的？！”古惊鸿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真想掐死这老货！ “克寒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让你服毒都要保他？” “你们组织是不是后面还有动作？！” “章镜，你跟闻家勾结在一起怎么可能有好下场？？” …… 古惊鸿每一个问题，章镜都没能来得及回答。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今生能跟古处为敌，我很荣幸。” 可他再也看不到组织成功、异能者占据天下的那一天了。 “章镜！章镜！” 古惊鸿死死攥着章镜的衣服领子，可章镜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弭，很快，他也如同当初的易获一般，成为一摊粉末。 章镜什么都没说。 他故意被古惊鸿带回来，却以挑衅的姿态自杀完结自己的性命。 易获也好，章镜也罢，总以为不直接死在古惊鸿的手里，就不算输。 可他们却参不透。 只有活着的人，才有机会赢。 古惊鸿望着地上的粉末久久不语，片刻后，他才冲着那一滩灰道：“你从不是我的对手。” 幕后的那个人，才是。 古惊鸿打开门大步离去，却在转动门把手的时候发现了指尖沾染的灰尘。 他抬手一搓，“这灰……” 有点东西。 古惊鸿眉眼一亮，突然想到了什么。 …… 星源和其他异能者团团围住克寒与其缠斗的时候，克寒只要近身、星源就会光盾跟上，以保证异能人不造成伤亡。 但弊端就是为了防止近身搏斗受伤，所有人也很难近身克寒。 强兰很听劝，且在极短的时间里就想到了该如何利用星源和自己的水系异能。 她通过耳麦告诉星源，露出个破绽给克寒，让自己试试水系异能和光盾的结合。 星源一听，眉心一动，立刻想到了一个主意，就在众人再次战成一团的瞬间，卖了一个破绽给克寒。 克寒也上钩了，他露出嗜血的微笑，便冲着其中一名异能者咬去！ 毒牙在阳光下泛着可怖的光泽，那异能者不退反进，凛然不惧的模样惹得克寒笑得更加邪恶畅快！ “去死吧！” 光盾未能够及时抵达，克寒即将得逞，却在这个瞬间，被一股光盾和水泡泡包裹起来！ 光盾在外、水泡泡在内，克寒一伸手要捞那异能者的瞬间，异能者后退一步，笑嘻嘻地冲着已经被困进水球中的克寒招招手，仿佛在说：还追不？ 克寒气得一拳就轰击在水泡泡上，可那光盾却将他灼烧起来。 强兰也不恼，她相信简姿的判断，将水泡泡转换成水汽、凝固成冰扎向克寒，不断变幻形态，看看到底哪一种形态能够灼伤他！ 克寒确实耐打，但也确实出不来。 他羞恼不已，接连用武力击溃水泡泡和光盾，也持续不断地被再度包裹。 强兰也终于明白简姿说的“克制不了水”，是完全没法掌控随时变幻的水，所以利用水困住他就变得非常容易。 片刻后，简姿拉着云溪出现在警方的包围圈外。 “云溪姐，哪个是哪个来着？”简姿问道。 不怪简姿分不清楚，这“圣水”和“化尸水”的模样也太像了吧？！ “这个，圣水！”云溪说道：“你就拿这个去吧，剩下的交给我！” “好好好！” 简姿也不耽搁，快速冲到强兰身边，“这个，姐！这个！” 她指了指水泡泡，气喘吁吁地话都没说明白。 可强兰却意会了。 她控制着圣水进入水泡之中，在克寒几拳头又要轰开水泡泡的瞬间，被兜头浇灌了一身圣水！ 他的斗篷瞬间湮息，整个人也在哀嚎呼痛，随即变成了一团粉末，藏匿在斗篷下方。 “耶！”简姿高兴地攥拳。 这么大动静、出动了那么多人，总算是搞定一个“大家伙”。 简姿二话不说，招呼星源和强兰姐动手，不放过任何一点粉末，把所有“克寒”都塞进了塑料瓶里。 清风微拂，地上的“克寒颗粒”跟着海滩边的沙粒融合，悄然消弭。 第144章 血脉的逆鳞(5) “没了吗？”简姿问：“要确定咱们都收集完了啊。” “应该是没了。” 星源和强兰又仔细地看过，已经尽可能把周围带着的沙土都跟着扒拉进去了，没啥问题。 “再检查一下，这家伙的异能古怪的很，古处说得仔细些。” 简姿还是不放心，又就着斗篷、地上的沙土，把周围那一小片的土全部都装起来，争取别放过什么细致墨迹，这才准备收工。 为了感谢星源和强兰的支援，她邀请二人去处里做客，被二人婉拒。 出差一段时间了，他们还是得尽快回到各自的辖区。 异能人的存在不是朝夕，又有章镜之流制造“人造异能人”蛰伏霍乱，真是一点都不敢放松。 简姿也没再挽留，和云溪再次郑重地向两位小伙伴表达了感谢。 她先送云溪和塑料瓶里的“克寒颗粒”回调查处，再开启异能送二个同事回到各自辖区上班。 等做完这一切，简姿再回到调查处，办公区空空荡荡，视频里只有杨家将正在那变形的集装箱周围来回看。 “没有啊……” “没啥？”简姿问。 “没有王康啊！”杨家将指了指破开个大洞、已经快变成一团废铁的集装箱道：“你看，空的。” 简姿：“……咱就是说，会不会有人把王康给救走了。” “不能吧？要救不得先救章镜。”杨家将难得一句话说到了点子上。 章镜的优先级不该比王康更重要么？ 但有一个人，在他心里，王康比章镜更重要。 简姿快速将之前的视频拉回去一段，果然看到了车树峰竟然带着两个人用高温枪把集装箱破开个大洞。 集装箱洞中，走出了露出一口毒牙的王康。 摄像头正好捕捉到了他的正面，毒牙上沾染着些许融化了的金属物。 “我去！”简姿一懵，心说这是什么鬼？！ 克寒把王康给转化了！ 想到章镜等人利用水下泡泡，磨磨唧唧地走了那么长时间，可不是足够得逞完成转化了？ 简姿立刻敲了敲耳返：“古处，您在吗？” “在。”声音是从简姿的身后传来的。 古惊鸿推开办公室的门，问道：“怎么？” “王康跑了，是被车树峰那个搅屎棍子给带走的。” 简姿把画面挪过去：“但王康好像被克寒给咬了。” “转化了？”古惊鸿定睛一看，确认道：“怎么跟吸血鬼似的。” “昂，还被云溪姐的圣水泼了化成沙子了呢。”简姿讲述了他们是如何制服克寒的过程。 古惊鸿神色一凛，“带我去。” 不知为啥，简姿心底也蓦然生出几分不祥的预感。 “咋了古处？” 古惊鸿没吱声，只大步流星往实验室赶去。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实验室，云溪正在提取观察“克寒颗粒”。 “什么情况。” “克寒身上的细胞有极强的分裂能力。”云溪说着，引着二人来到旁边的小型试验箱。 “古处长，您看，那就是克寒身体化成粉末的样子，只要给一点鲜血……” 云溪用试管滴了一滴血水在里面，简姿就眼睁睁地望着那一丢丢粉末颗粒开始泡发、凝成血肉，且生出一股奇异的气体…… “这不还是吸血鬼啊？！”简姿喃喃道。 “差不多，但不尽相同。” 云溪给简姿讲述了“吸血鬼”本就是血卟啉病的一种病变表现，而克寒并非单纯的病患，而是一种“血液变异”。 “拥有吸血鬼的体征，但比之吸血鬼更强更有毒，不知道的还当是‘德古拉’呢。”简姿越听越玄幻，已经开始脑补西玄电影情节了。 “你还真别说，我怀疑克寒家族史上有‘德古拉’血脉。”云溪好笑道：“脑补正确。” 简姿：“……” 不敢轻易脑补了，阔怕。 古惊鸿问云溪：“圣水给我看看。” 云溪把“圣水”递给古惊鸿，古惊鸿一闻，便了然道：“原来是这样。” 他脑海里重新将今日的经历全部复盘了一遍。 “章镜救出王康，是为了让克寒转化王康的血脉，将我们的视线聚焦在章镜身上，忽略克寒。” 章镜命不久矣，死在调查处，不过是为了给古惊鸿添堵，断了他们在克寒身上未发现的线索。 现在瞧见云溪已经分析出的结果，古惊鸿已经能够确定克寒的异能了。 这厮是找到了一个人形“将军”，通过血液改造来制造一批军队，给调查处制造混乱。 “从王康被转化的表现来看，他有了畏光的弊端，却也同时获得了永生的能力和毒牙咬人放射毒液的能力。” 这对于完成肢体变异升级的王康来说，简直如虎添翼。 “我需要你做样东西。”古惊鸿沉吟片刻，对云溪道：“需要你尽快做出来，越快越好。” 说着，他快速说出几个名词，云溪一听就知道古处长想搞什么，简短地询问换了几种药材，古惊鸿亦不住颔首。 简姿不通医术，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只得在最后提出若云溪姐忙不过来，可以找内部高新研发的专家来帮帮忙。 云溪比了个“ok”的手势，“时间紧迫的话，我会找帮手的。” 说完，她就低头去记录核心关键词，争取搞出古惊鸿需要的药水。 简姿跟随古惊鸿从房间里出来，她沉声道：“古处，你是不是怀疑，克寒已经跑了？” “嗯。”古惊鸿道：“他能够遇血化形，你们在海滩边上，只要漏掉一点粉末，就能够让克寒再生。” 粉末这种东西，会随风漂浮、能见水散溶，防不胜防。 不等简姿开口，古惊鸿继续说：“我知道你们已经尽力。” 抓捕的时候，也没料到克寒的可再生能力如此强悍。 简姿神色略黯然，“百密一疏啊……” “我早有心理准备，你也不必放在心上。”为了鼓励简姿，古惊鸿把自己的失败拉出来陪衬：“我不也费劲巴拉地把章镜绑回来，结果他一句线索没给，死了。” 章镜没有服毒，他只是没有按时吃药罢了。 体内所有积病沉疴难返，愣是要强地死在自己最大的敌人面前。 “您虽然没录着口供，可您够扎心啊！”简姿小声问道：“古处肯定会跟章镜说什么‘他不配为敌’之类的话吧？” 古惊鸿：“……干活去。” 简姿知道自己猜对了，讪讪吐了吐舌头，转身开溜。 毕竟苏苏酥和杨家将还都等着回来，王康的踪迹也得继续搜查。 古惊鸿目送简姿怂怂哒离开的背影，轻笑出声。 小丫头，还挺了解他。 第145章 血脉的逆鳞(6) “撂狠话怎么了……”古惊鸿喃喃：“人家都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章镜是‘人之将死，势要反扑’。” 这一番负隅顽抗，注定成空。 古惊鸿掏出手机，准备跟上级汇报章镜已死的消息。 死人之事不可逆，但调查处的战斗却一刻未曾止息。 苏苏酥和杨家将回到调查处，望着杨家将如丧考妣的模样，苏苏酥横眉冷对：“打起精神来。” 不就是没捶到断戟的王康么？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老杨，你别挠心，我这就给你找人。”简姿从门外进来，开始调取监控，查找车树峰等人的下落。 “小玄也呢？其他人呢？”苏苏酥看了一眼玄也原本所在，那里空空荡荡，连宁有才也不见踪迹。 “我回来的时候玄也就不在，应该是被古处安排去调查魂器了。” 简姿一边说一边坐到电脑跟前开始噼里啪啦一通操作：“魂器数量庞大，调查处的人手估计不够，玄也得去申请家族力量支持一下咱们工作。云溪姐正在研制怎么对付克寒。” 她把实验室里发现克寒随时能活的消息告知了两位小伙伴。 苏苏酥的脸色便有些阴沉。 连带着杨家将更丧了，“现在怎么办？王康那厮可不能再跑了。” 看似他们这一次是突击行动，但在此之前，调查处做足了准备，甚至专门制作了困住王康的集装箱。 谁知道车树峰那孙子背地里耍阴招呢？！ 简姿没应，双手快速地敲击着键盘。 “不是，简小姐，你快给我想想办法吧？”杨家将头都要秃了。 伴随着“咔”地一声回车键，简姿电脑上的内容瞬间投射到了大屏上。 上面滴滴滴蹦出来无数画面，其中有王康的，也有车树峰的。 “这不是你想要的嘛。”简姿指了指屏幕。 杨家将没想到简姿说干就干，根本没废话，激动地趴在屏幕前辨认他们所在的区域究竟是哪里，口中还不住道谢：“多谢多谢！” 苏苏酥无奈，转而看简姿又去忙活另外一波电脑。 “还搞什么？” “看看魂器。”简姿指着电脑道：“车树峰不是说他们的魂器都是半成品么？小玄也说有法子定位那些东西。” 简姿突发奇想，想把玄也的家族法器和定位器进行改装。 可原理太过复杂，她没捣鼓几天就选择了放弃，当时还被玄也嘲笑来着。 后面索性不在不熟悉的领域发挥了，仍旧搞了监测数据的老一套。 “我带走了车树峰实验室里那些主机配件，那些量产的魂器都有编号……” 简姿把编号全部拷贝出来，用最笨的筛选法，沿着魂器被出售的商业路径查起。 等到玄也家族的帮手就位，半成品被回收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 王康跟随车树峰的车队穿行在偌大的繁华城市里，繁盛的高楼大厦从窗边掠过，疾驰的车子却始终没有停下的意思。 车树峰从后视镜里看到王康的脸，眼底涌上一抹阴毒的恨意。 欣赏这一刻吧，这即将是你王康看到世界的最后一眼。 车子越走越偏，王康目光逐渐变得冷凝：“你要带我去哪里？” “带您去个该去的地方。”车树峰看到王康已经握紧的拳头，赶紧补充了一句：“您现在的战斗力今非昔比，我肯定不会再强迫您搞魂器了！” 车树峰已经从古惊鸿的口中得知，想要制作魂器、复活赵程干，纯属痴人说梦。 那他为赵程干复仇总行吧？ 还有那些因为想给赵程干复仇而牺牲的兄弟们……想到海岛上那么多人的鲜血，都灼烧了车树峰的眼。 王康紧握着的手悄然放下：“你知道就好。如今我已经是不死之身，你那些伎俩还是收收为好。” “是，是。”车树峰憨笑一声，倒是没了之前的锐利。 抵达一处仓库，车树峰打了个电话，随即才输入密码走进去。 王康被车树峰的人簇拥着坐电梯抵达一处地下仓库，硕大的密码监控门周围都是远红外线，车树峰的人将他团团围住了。 “你疯了么，车树峰？”王康见势不对，冷声道：“是你求我跟你回来的！” 那必然是因为他还有利用价值。 就在刚才，王康虽然被围困在集装箱内，但他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毒液是能够腐蚀集装箱的，只是速度慢了些。 就算车树峰不救他，他也能逃走。 车树峰笑了笑：“易获死了，我们老大的仇总得有人来还。师债徒偿，王康，你就跟随你老师一起去吧！” 王康手握成拳，冷声道：“你在说什么屁话？！我也是你能碰的？” “那就试试啊！”车树峰突然发狂，冲身边的人喊道：“诸位，为死在海岛上的兄弟们报仇啊！” 说着，所有人都掏出了枪，对准了包围圈中间的王康。 王康的肢体瞬间硬化，进入备战状态，冷冷道：“就凭你们？！” 也配！ 所有枪支蓦然开枪，射出来的却不是子弹，而是一个个水气球！ 水气球碰到王康就悉数炸开，王康只觉浑身的皮肤都被灼烧，怒吼着就要向车树峰冲去！ 岂料天上蓦然倒下两桶水……哦不，应该说，是圣水，顷刻间便将王康淹没。 上一秒还在怒吼的王康下一秒就化作粉末，在钢筋土地上碎得细密。 失败来得猝不及防，王康的遗言只余“就凭你们？” “就凭我们。”车树峰冷笑一声，一挥手，示意他的人马在无风的地下很快将那堆粉末分成五份，装进玻璃瓶中。 剩下的工作，交由车树峰亲自去做。 车树峰独自把五份“王康颗粒”送入地下工厂的五处地下深泵之中，按照说明书打开按钮开关，能够清晰地看到那血肉凝成又被圣水泼碎，产生的气体顺着管道涌向不可见的深处。 若是章镜在这里，必然会十分熟悉这一套东西的装置，跟在深海之中压“克寒颗粒”的大泵装置极其相似。 不过是个缩小版。 车树峰欣赏了一会王康头颅被圣水湮没成粉、又被血水凝成形状的模样，冷笑一声：“异能人怎么样……” 不死又能怎么样？ 获得了不死之身的人，也一样可以被“五马分尸”，运转着这一片分区的工厂动能。 “老大，兄弟们终究是替你报仇了。” 车树峰的目光顺着被输送走的气体望向幽深的繁复管道深处……那里一片漆黑，如同与恶魔交易了的人，再也看不到光明的未来。 他点燃一根烟，狠狠抽了几口，随即嗤笑一声，将烟头丢在地上，狠狠踩灭。 第146章 血脉的逆鳞(7) 简姿当即就把车树峰和王康的所在锁定了。 根据大数据视频监控，简姿调出了整个城市的地图，指着上面标红的几个点说道： “古处，他们的车辆从g点方向开始分流，一路走向a、b、c三个点位。” 三个位置的所在也很搞笑，一处是废弃的烂尾楼，一处是古建筑群商业街，最后一处，是个废弃的垃圾场。 不想被迷惑，简姿又调取了此前三处路口来往的都是什么人，结果有了意外发现。 “闻氏集团？”古惊鸿问：“废弃的烂尾楼是不是闻氏集团的产业。” “是，”简姿立刻放大g点所在的烂尾楼周围，分明是荒无人烟之所，烂尾了有些年头，可周围的地面不是拂尘废墟，而是被车轮子压得很平实的土地面。 “闻氏集团家大业大，产业遍布各地，却有不少烂尾楼。”简姿把全国各地闻氏集团的烂尾楼都调了出来。 地址、工程建设批号，何时烂尾的，全都一目了然。 “这些地方，都是。” 多奇怪啊！ 古惊鸿略一沉吟，“这些地址全部发布给各处调查分处，让他们派人去摸底，最好蛰伏潜入，看看这些烂尾楼下面到底有什么猫腻。” 王康被车树峰带到g点的烂尾楼，必然有原因。 “你们都在这里留守等消息，我去看一下。”这一次，古惊鸿决定亲自出马，将王康缉拿归案。 “处长……”苏苏酥迟疑道：“我和杨家将陪你去吧？” 车树峰虽然不会异能，但手底下掌握着赵程干无数人马，又接连几次当了“二五仔”，没有后援的话，实在危险。 简姿也提议道：“对啊古处，实在不行你让他们在外头等也成。” 古惊鸿：“有没有可能，我带你俩影响速度？” 苏苏酥：“……” 杨家将：“……” 那，那还是古处您自个儿先请吧！ 古惊鸿离开后，苏苏酥的表情又羞又愤。 她堂堂武道世家大小姐，还有被人当成“累赘”的一天？ 肯定是杨家将这小子被调回总部以后吃得太多了！ 杨家将被苏苏酥莫名瞪了一眼，讪讪地挠了挠头。 心说大小姐又咋了，他没做啥错事啊！ 简姿看着二人的模样，忍笑出声。 “好啦好啦，那您二位就快点帮我通知分处吧！” 三个人打电话快些！ 苏苏酥脸上不情不愿，身体却很诚实地接过简姿刚刚打印出来的信息。 杨家将颠颠儿地去打电话了。 苏苏酥：“……”单细胞生物的快乐，她果然不懂。 简姿一边打电话，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盯着g点附近的动图。 按说那种已经荒废了的地方不该出现摄像头，可偏偏烂尾楼的附近出入口处还真有。 这不是便宜了简姿？ 她立刻无偿征用。 等清楚地看到古惊鸿出现在摄像头且已经走进烂尾楼，简姿这才收回视线继续打电话。 且说，古惊鸿来到空旷的烂尾楼内，就开始寻找机关。 他目光所及之处，除了钢筋混凝土的几个地基柱子，啥都没有。 古惊鸿轻触一个凸起按钮，就听到“轰隆”一声，从柱子的下方升起一个小型的不锈钢按钮，按钮旋转而出让不少碎沙漏入，却没影响不锈钢按钮输出，可见按钮下方必然是空的。 古惊鸿一摁按钮，烂尾楼右侧的地基柱子下方推出一个小小的空地，空地下方露出只容两人通过的狭长甬道，里面漆黑一片。 走近后，暗黑的甬道里泛着幽暗的“安全指示”灯光，古惊鸿是狐族，夜视能力比普通人不知强了多少，压根不需要借助灯光便可在黑暗中前行。 没走几步，古惊鸿第一时间察觉到有人进入了甬道。 他屏住呼吸，等待来人靠近。 那人举着手机照着地上的台阶，恰好让古惊鸿顺利隐匿在黑暗中。 来人呼吸略显粗重，似乎心事重重，并未发现甬道里已经多了个人。 在跟古惊鸿擦肩的瞬间，古惊鸿迅猛出手，击打来人的脖颈！ 那人猝不及防之下被击打，手机掉在地上，灯光正好照耀在那人脸上。 “古处？！” “车树峰？” 古惊鸿收手得及时，沉声道：“王康呢？” 车树峰没有料想中的打马虎眼，反而神色复杂道：“我带您去看。” 古惊鸿站在原地没动。 “您放心，其他属下都让我潜走了，这里头只有晚上才有研究员和工人入场。” 也就是说，偌大的地下机械工厂里，现在只有他们两个活人。 哦，加上王康，算半个吧！ “带路。” 车树峰一边走一边介绍道：“这边是闻氏集团的地盘。” 闻氏集团旗下这些烂尾楼都盖了一半不到，地皮占着、楼盘不卖，按说损失应该颇为惨重。 事实却是，闻氏集团这些年异军突起，逐渐占领更大的市场份额，别说在c市，就是放眼全国都是商业巨擘里的佼佼者。 尤其在成功上市之后，闻氏集团的股价一涨再涨，当年收购股价的股民，大半都靠闻氏集团实现财富自由了。 “他们不仅在研究人造异能人，还有一些古怪的机械动能，企图利用异能者身上的‘气’研制出不需要人工操作的能量，帮助器械运转，降低人力成本。” 古惊鸿越听越觉得这说法很像“异能永动机”。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车树峰点点头。 随即，他带古惊鸿来到压缩泵面前。 入目便是一个半人高的大泵，泵两头皆连接着各类管道。 其中一个管道输入透明色的圣水浇灌在王康的脑袋上，他尚未完全成型的头颅就湮灭化粉；另一个管道中的血水猛然浇灌，粉末化型，逐渐勾勒出王康略显清秀的模样，却还没彻底成型的时候，又被圣水泼了…… 王康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压根说不出来。 如此循环往复的过程里，缕缕颜色古怪的气体被蓝色的管道抽走，运向不知名的幽暗通道，在城市的地下诡秘地游走，抵达搜集异能创造出动能的终端。 古惊鸿被这残忍又诡异的一幕震得半晌没说话。 “易获死了，我连他的尸体都摸不着。”车树峰道：“但‘海市蜃楼’的计策是我出的，也算是间接为老大报仇了。王康不一样。” 他承认，一开始是想利用王康的。 但王康太聪明，又很难杀。 复活老大的计划失败，他又折损了其他兄弟。 这个仇，车树峰一定要报。 第147章 血脉的逆鳞(8) “古处，我知道你要说我执着复仇，做事鲁莽，极容易被利用。上一次王康就是这么耍弄了我的。” 车树峰的刀疤脸在工业灯的照耀下显得昏暗晦涩：“但我没法子。” 他跟王康没啥仇怨，前期的酷刑只是为了让王康松口为他制作魂器。 可王康和章镜却杀了他所有看守的兄弟！ “您不知道我和赵老大、那些死去的兄弟们都经历过什么。王康死一百次都难泄我心头之恨！” 车树峰要的，是王康不得好死。 “我以出卖整个赵家投诚，加入了闻氏集团。” 交换条件就是，让王康不得好死。 “闻氏集团同意了？”古惊鸿略讶。 调查处拥有简姿这张王牌，盗取了那么多信息资料，都没摸到闻氏集团的尾巴，车树峰能说投诚就投诚？ “当然不是，”车树峰讪笑：“我连闻氏集团人的面儿都没见到。答应我这个条件的是章镜。” 古惊鸿恍然，看来，放出克寒、转化王康并牺牲他，本就是章镜计划里的一环。 只是章镜死也没想到，车树峰那么恨王康。 王康不是不死之身吗？那“五马分尸”当动能材料总行吧？ 主打一个循环往复的报仇。 死不了、也活不好。 “您猜的没错，他们确实没那份好心替我复仇，但愿意做顺水人情收服整个赵家的黑白势力。” 车树峰接手了赵程干的馈赠，幸运地拥有了交换的筹码。 “古处，我这辈子干过不少坏事，但从没杀过人。”车树峰低声道：“是老大替了我。” “我愿意给调查处提供情报，帮您捣毁章镜和闻氏集团的势力。只一点……让王康死在这里吧！” 车树峰说到这里，当真是咬牙切齿。 被转化的王康得到了不死之身，异能又颇为硬核，现在这样，已经是车树峰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起码，他再也不能出去逞凶了。 古惊鸿沉吟了下，想到“无头稻草人”惨案，想到易获为了炼制魂器提高寿命，不知道牺牲了多少普通人的性命，想到易卓地下室里那些数不清、寻不到身份的头骨…… “挺好，”古惊鸿突然开口：“这个结局，蛮适合他。” 就让这厮在周而复始的动能中，“发光发热”吧。 反正跟坐牢也没啥区别。 车树峰心头一喜，就想跪下给古惊鸿磕一个！ 古惊鸿没事也不想被磕头，这会让他想起自己“祖宗”的真实年纪。 “你别没事找事。”古惊鸿没好气道：“你老小子前科太多，为保证是诚心替我们打探情报，拿出点诚意来。” 车树峰想了想，从脖子上拽下来一个怀旧款项链，他摩擦着项链上面的一个小铜牌，不舍道：“这是我们的最高权限，只有心腹认得。” 是当年赵程干说和大家伙结拜的时候，专门花大两百找铁匠“订制”的。 车树峰一戴就是几十年。 车树峰将牌子交给古惊鸿，“要是我被发现死在外面了，古处，这玩意儿就任你处置了。” 他将整个赵程干守护的势力，以洒脱的姿态交给了古惊鸿，倒是令古惊鸿怔了下。 “你小子这诚意很足啊。” “那是，您都用尾巴缠死章镜了！”车树峰一提到这事，双眼突然放光，“很多人都看着了！” 古惊鸿：“……” 他就说他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走了。”古惊鸿不能再耽搁了。 先清除记忆要紧。 就让王康烂在工厂里吧。 车树峰难得见到一向优雅从容的古处露出略显尴尬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一声。 正义人士，也很可爱嘛！ 简姿忙活完了之后，就一直守在电脑前，盯着烂尾楼附近的摄像头。 “咱们能看到的，盯着监控录像的人也能看着吗？”苏苏酥坐到简姿身边问。 “看不着。我早有准备。”简姿神秘一笑，随即将旁边的屏幕切换了一下，就同步了另外一个终端的画面： 画面上一片沉寂，连古惊鸿的脚印子都没留下。 “车树峰他们进去之后，我就切了画面，另一边的人只看到车树峰进去了。” 待会等古处出来，简姿再恢复监控。 苏苏酥赞许点头。 有这么能干的黑客，让她很有安全感哪！ 二人话音才落，古惊鸿就独自出来了。 简姿和苏苏酥立刻坐直了身子。 “怪事啊，古处没带王康？”在简姿的认知里，古处一旦出马，基本不会走空。 杨家将一听到“王康”的名字，就跟启动了什么开关似的，也拉了个椅子坐过来，好奇道：“古处也把人跟丢了？” “咚”地一声，苏苏酥一拳捶到杨家将头顶，“你当古处跟你一样蠢？” 杨家将瞪眼：“我不蠢！” “对对对，你就是纯了些。”简姿赶紧拉住又要“小学鸡干架”的两个人。 “别搞事情啊古处马上回来了！” 苏苏酥和杨家将各自不服气地瞪了一眼，皆轻哼一声扭过了头。 简姿好笑，转头看向电脑，发现车树峰也出来了。 她立刻切换画面，将车树峰的实时视频也传导过去。 接下来，就可以顺着视频摸到监控的终端了。 简姿一通操作猛如虎，古惊鸿进来都没注意，双手如同跳跃的精灵在键盘上翻飞，然后发现了那处监控终端居然在隔壁市区。 “哎，包出去的？”简姿看到之后也懵了。 “什么包？”古惊鸿撑着手在简姿身后说话。 “烂尾楼周围的监控不在咱们这里，而是隔壁b市的一个终端监控电子公司。这不是包出去的吗？”简姿说完转过头，正好跟古惊鸿的胸口对上。 简姿本能抬头，古惊鸿下意识低头，二人四目相对，唇和唇的距离都拉近了。 空气仿佛在瞬间凝滞，周遭的一切都在挨近的那一刻无声消失。 苏苏酥和杨家将皆纯情地红了脸，只恨自己现在不能原地消失，免得打扰处长撩妹。 为啥这办公区就没个地缝呢！？ “本宝宝办成了……哎呦我去！”玄也突然推门而入，跨进来的瞬间就看到了石化的同事和正在“么么哒”的古处和阿姿。 “这是宝宝能看的吗？！” 玄也嘴上嚷嚷着，一双小手欲盖弥彰地捂住眼睛，乌溜溜的眸子却从指缝里一眨不眨地盯着看。 简姿和古惊鸿即刻分开，一人从椅子上站起来，一人不再扶着椅子站直身子，二人却齐齐走向同一个地方，险些撞了个满怀。 “你先走。”古惊鸿轻咳一声，口吻如常，那双略红的耳尖却暴露了心思。 简姿：“古处先请。” 再不走社死的更彻底了啊！ 第148章 血脉的逆鳞(9) 异能调查处撤出调查，所有警力也随之撤退。 海滩四处的警戒线一松再松，直到所有警务人员采集证物全数撤离，海滩边再度恢复了热闹。 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穿着漂亮的海滩裙、手里拎着鞋子，开心地奔跑、拍照。 “姐妹，你倒是往中间站站啊！对对，就在那！好好好，美爆了！抬头一点呢？往我这里侧侧……再来一张！好好！绝美！” 被拍照的姑娘一听，激动地冲过来看成果。 “……嘻嘻，真好看，姐妹还得是你会拍！” 两个姑娘说说笑笑往前面走，却没注意到地上扎脚的砂砾…… “哎呀，好疼！”其中一个姑娘瞬间抬起脚，就发现血珠子潺潺滴落，她哀嚎一声：“啥东西啊这么扎脚！” “别动别动！快把那个鞋子穿上，我扶你去前面的医务室！可别再感染了，咱们包扎一下去……” 两个姑娘互相搀扶着往前面海滩临时搭建的公用医务室走去。 二人却没注意到，方才潺潺滴落血水的地方，一小股混杂着沙粒的粉末如同长了一张无形的嘴，蓦然将血水吞没，又很快隐匿在沙滩上…… 调查处。 最后还是简姿先走，古惊鸿紧随其后。 她略显尴尬地坐到办公区的会议桌上，古惊鸿也神色淡然地坐到上首。 苏苏酥和杨家将、玄也都跟着坐下。 “有才在帮我们整理本次活动的汇总资料。云溪按照我说的去调制一种药物，后续咱们收拾克寒用得到。” 古惊鸿简短地把自己跟车树峰碰面谈及的内容讲了。 亲眼得见克寒血脉之中的东西有那么强大的再生能力，古惊鸿觉得，让王康循环往复地痛苦下去，也算是“酷刑加身”了。 只是，闻氏集团烂尾楼下面的那些勾当还是要端掉的。 在此之前，就先让王康受点皮肉之苦吧。 简姿也终于能够肯定：此前在案发地兜住的“克寒颗粒”，稍有漏网之鱼就可能让克寒重生。 她眸光稍黯。 做得那么仔细了，还是给了人家可乘之机。 “不必沮丧，异能者实力强弱决定着他的异能强弱。你们今天是摊上克寒了，但带回来的是王康，他也只能生出个屁来。” 古惊鸿的话没能安慰简姿，她略有些自责道：“我将功补过，找到他们的老巢，到时候再把克寒抓回来！” “克寒的异能，已经告诉我们章镜在玩什么把戏了。” 古惊鸿淡淡道：“扩列。” 克寒的异能就如同细胞分裂的病毒，为他的家族增添无数人马。 章镜囤着这么个能耐人十来年不用，非等着搞死了易获、把自己送到调查处的手里才暴露克寒的存在。 古惊鸿有理由怀疑，他们不止有这一个方向的举动。 “但也侧面印证，我们已经开始逐渐摸到他们异能管理人员的核心，为了打擂台，他们不得不淘汰即将身死的异能者，暴露更多的高端异能者身份。” 克寒就是其中之一。 章镜的死固然可惜，但涌现出来的信息，也足够古惊鸿反推一些线索。 他这边的事情讲完了，看向简姿道：“说说。” “我顺着那几个烂尾工程找到了监控录像公司所在，都是外包的视频管理公司，看似跟闻氏集团没啥关系，倒是跟车树峰旗下的一些产业有些关联。” 再往深挖，就剖到了赵氏集团旗下，车树峰主管的那些公司行当。 接下来，她顺着这条线再挖一挖，盯着点克寒的行动。 “嗯。”古惊鸿颔首，“三苏，你抓到的透明人和那个晁玎，什么底细？” 苏苏酥道：“晁玎是章镜的人，他跟随章镜的时间不长，但是他的水系异能非常好用。” 这一次释放克寒，营救王康、转化王康，替换地下工厂“动能”的行动，就是倚靠晁玎达成章镜的“海上交通自由”的。 简姿闻言：“章镜挺贼啊，他知道克寒会受水系异能者的克制，这个晁玎既能救人、又能逃生，两手准备都齐了！” 关键是，晁玎的深海水泡泡还正好可以避免调查处即刻追踪到他们，完成对王康的转化；即便发现了，也只能等待他们上岸抓捕。 这一场看似“大获全胜”的追捕，既消灭了章镜、又控制了王康，且抓到了晁玎和那个透明人。 独独奈何不了克寒。 还真是每一步都踩在章镜想要的节奏点上。 “我胸口有一种又被愚弄的羞恼。”苏苏酥沉声道。 杨家将一听再也没法报“断戟之仇”，也显得颇为沮丧。 “别臊眉耷眼的。”古惊鸿微微一笑：“晚点，我们就给克寒整个大的。” 简姿一听，双眼一亮：“不会是云溪姐……” “秘密。” 古惊鸿卖关子不是一天两天，简姿也是习惯了。 “我说这件事情有变数吧。”小玄也听到这里，已然知道当初那股直觉来历，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不仅章镜设计自己的死亡，还让调查处的人无形中踩中了章镜的布局。 气人的是，克寒的属性就是“浴血重生”饶是立刻赶回去，克寒只怕人都溜了。 “已经是可控范围内最小的变数了。” 古惊鸿看向玄也，问道：“魂器的事情有着落了？” 玄也一脸“现在才想起来本宝宝”的傲娇表情，轻哼一声道：“昂。” 他可是发动了整个家族去搜集那些半成品魂器。 车树峰财大气粗，这一批制作的几百个魂器因了形似怀表的复古感，精致好看的做工基本一销即空，给收拢工作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索性玄也的家族在社会上颇负盛名，又是正统道学，有不少善信帮助，目前已经有大半的魂器的下落。 只等收拢就位，玄也的使命也就完成了。 “干得不错，辛苦了。” 古惊鸿略一沉吟，“克寒必定是要扩张自己的人，盯死他。” “明白！”众人齐声道！ 开完会，玄也离开；宁有才给简姿发了微信，让她帮忙发点视频资料。 简姿去操作电脑。 古惊鸿对苏苏酥和杨家将道：“今晚到最近的三五天，克寒身体虚弱，必定会深入城市咬人，增加徒子徒孙的数量。” 所以，监视、抓捕的高峰期，就在这三天。 第149章 血脉的逆鳞(10) 午夜时分。 幽暗的月光照耀着被铺上淡淡银色的海滩。 海滩上蓦然涌起一个鼓包，那个鼓包越鼓越大，很快就化作一个人形。 男人的脸上带着些许冷峻和虚弱，在惨白的月色下显得像个死人一般。 重新化形的人，正是克寒。 他坐在海滩边半晌吸收着月光，很快，脸色就恢复过来。 “哎！什么在那呢？海滩项目全都关了，赶紧离开！” 不远处一个手电筒照在克寒的脸上，安保巡逻的男人没好气嘟哝：“大半夜的一个人，衣服也不穿，耍流氓啊？！” 克寒一步一步走向安保，逐渐僵硬的动作很快变得熟练起来，以愈发快的速度走过去，张嘴就冲着猝不及防的安保脖颈咬去！ 很快，安保就被吸干了血液，被克寒一把丢在地上。 克寒连嘴角的血水都不抹，低吼一声，仿佛重新找回了力量！ 他换上安保的衣服，以极快的奔跑速度消失在了月色里。 异能调查处。 半夜时分，所有人都没睡。 云溪还在实验室忙碌；古惊鸿已经去问过晁玎和透明人的口供；宁有才将口供整理出来给所有人都发了一份。 俨然有些困了的杨家将端着长戟看着手里的口供，用力揉了揉眼，企图提神。 屋子里间或响起清脆的键盘敲击声。 简姿是众人里最精神的，她的目光一直盯着电脑屏幕；苏苏酥是第二精神的，观察着几个大屏幕里摄像头的监控。间或起身走动走动，目光却仍旧如夜猫儿似得看着屏幕。 “这俩夜猫子，挺能熬啊。”宁有才整理完材料，推开办公区的大门，就看到神采奕奕的苏苏酥和聚精会神的简姿。 “熬鹰呗。”杨家将这种习武之人一向是跟着太阳的作息走的，这些年纯属是在队伍里熬夜成习惯，用心中的滚烫信念支撑熬夜。 “你报告写完了？” “怎会那般高效？”宁有才道：“杨兄高看我了。古处言其克寒落网，再做最终汇报。我忙中偷闲，来瞧瞧诸位。” 苏苏酥：“你有吊书袋子的功夫，给我们做点夜宵。” 宁有才一听，这是他拿手活啊！ “妙极妙极！” 他转身出了办公区，苏苏酥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 可算是抓着个闲人了。 “苏苏，你来看！”简姿突然招手，神色略显紧张道：“那人是不是克寒？” 苏苏酥一怔，立刻赶到简姿说的实时视频前。 果然，在距离海滩三条街的地方，一处三角区交汇的岔路隐形监控交通摄像头里，露出了克寒熟悉的面庞。 他穿着一个陌生的安保服，在夜色下行走如初，甚至比白天对战的时候状态看着还要好。 简姿和苏苏酥对视一眼，二人都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同一种情绪： 那安保服，肯定不是克寒客客气气从人身上扒下来的。 安保员只怕凶多吉少了。 苏苏酥转身就去打电话：“喂？我是调查处特殊警员苏苏酥，警号xxxxx……需要调取b市海滩附近娱乐设施安保工作负责人的电话……” 在苏苏酥辗转打了三个人的电话后，总算找到了今日的值岗安保，且拨出了安保亭电话。 无人接听。 在此期间，简姿也没闲着。 她十指快速地在各大视频监控中间游走，很快就利用自创软件筛选出来克寒的行动路线。 “人死了，被吸成人干了。” 苏苏酥挂了电话，通知了这个噩耗：“我让距离最近的调查员去接手案子。” 屋内众人皆是一默。 忙碌许久的云溪突然推门进来了，她的一只眼睛上还带着试验专用的眼镜，手上的实验手套倒是摘掉了： “发生什么事了？我实验室里的‘克寒颗粒’全部都失去了活性。” 苏苏酥指了指大屏幕。 简姿顾不上说话，手上的速度决定着她找到克寒、救人的速度，根本不敢懈怠。 云溪望着克寒成功恢复人形的模样也怔住了：“他怎么能无声无息地活过来，还知道躲避摄像头的呢？” 大家也想知道。 杨家将已经攥着长戟随时准备应战了。 不知道是不是在夜色里吸食了人血，克寒间或出现的速度越发地快，最后都瞧不分明了。 简姿惊讶道：“他的速度在变快！” 所以镜头很快就没法捕捉到了。 她截取了几个视频，通过软件放慢速度，一帧一帧地过，所有人的脑袋都凑上来，清楚地看到克寒如同疾风一般，脚下奔跑的速度极快……他还在笑。 “挑衅，赤果果的挑衅！”苏苏酥狠狠拍了一记桌子。 “别耽搁了，赶紧找古处吧。”云溪道。 简姿双眼都不敢再挪开屏幕，就怕错过了克寒的下一个镜头。 苏苏酥掏出手机给古惊鸿打电话：“古处，我们找到克寒了。” 但是想抓人，恐怕没那么容易。 古惊鸿听完汇报，挂了电话后，很快给上级拨通了一个号码。 “嘟嘟……” 电话接通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古处，现在是半夜两点。” “再耽搁一会，b城海滩和连接着c市周围所有的活人都会死。” 古惊鸿也不废话，把选择权交给了那个人。 “……要调用谁？” 只有极少数一部分特殊机密人员，必须得经过上级批准才能调遣。 他们不仅是异能人，也是堪比国家机器的宝藏级人才，执行着国际任务。 “家速。” 电话那头，女人的声音带着两分无奈：“你可真敢。” “我负责提要求，你负责实现。”古惊鸿道：“你办不了，我不介意换了你。” “……知道了，等我消息。” 挂了电话后，古惊鸿在不足两分钟里，就接到了回信：发送定位。 古惊鸿起身，走出地下基地。 他的身后，矗立着许多人的牌位。 办公区。 “简姿，我需要你带个人来。”古惊鸿道：“我们本次抓捕克寒的外援。” 吸血会加速什么的，确实有点出乎人的意料。 但古惊鸿跟章镜某种程度上是一样的。 他们最不缺人。 简姿没有二话：“您吩咐。” “带我一起。”古惊鸿道：“你现在能带两个人了吧？” “可以。”简姿说得斩钉截铁。 第150章 血脉的逆鳞(11) 简姿根据古惊鸿提供的坐标，带着他来到一处神秘的高墙所在。 迎着呼啸的夜风，高墙林立的四周一眼望不到头，但简姿还是发现，这里是在一处神秘的无名海岛。 脚下所在的建筑物，像极了高级防御看守所。 一个容颜秀丽的女人和一个男人正等待着二人。 古惊鸿带着简姿上前，冲女人略一颔首，“时间紧迫，下次再说。” 简姿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前头的中年女人，她长得……跟自己好像！ 像到两个人是在照镜子，像到简姿以为，等自己老了，应该就会是那副模样。 她就是古处的上级吗？怎么会呢…… “好。”女人应下，对身边男人道：“家速，古处你也不陌生了，我等你们抓住克寒，凯旋而归。” “是。”家速应声，转身准备和古惊鸿、简姿一道离开。 简姿再度开启异能，在那个跟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中年女人的注视下，略忐忑地搂着古惊鸿的腰、拽着家速的胳膊，“嗖”地消失在空间穿梭的光通道里。 中年女人嘴角微微一抽：“进展挺快啊。” 都能搂腰了？！ 简姿揣着满肚子疑问带着古惊鸿、家速从空间穿梭通道里出来，就迎上了调查处所有人好奇的视线。 家速模样普通、身高中等，和龙凤之姿、灵动活泼的简姿站在一起，反倒显得十分突兀。 但他的异能更突出。 “加速？” 简姿眨眨眼，怪不得叫“家速”呢，人如其名啊！ “大家好。我是家速。”家速话少，只简单介绍了这么一句便没了后话。 克寒的行踪仍在不断变化，即将从b市离开。 一旦进入没有监控摄像头的地段，就很难再捕捉到。 现在不是寒暄的时候，古惊鸿知道简姿有很多问题想问：“等抓到克寒，我带你去寻找答案。” 简姿“嗷”了一声。 苏苏酥和云溪对视一眼，瞧着简姿憋回去一肚子话的模样，也不知道她刚才到底跟着古处去了哪里。 克寒的身形速度比之前更快，最后一次出现在摄像镜头里，便是在b、c两市的交界处。 警方已经派出人马，呈现包围之势，企图将克寒扼杀在b市。 奈何克寒为了提升实力，会在掠过各处的时候，或咬一口夜宿的酒鬼，或抓住了捡破烂为生的老人吸干，主打一个“不挑食”。 把人吸成肉干的手段太过凶残，严重拖慢了克寒逃亡的时间，也给了警方布局的时间。 古惊鸿严令禁止所有警务人员靠近克寒区域太近。 克寒已经造成了五六人伤亡。 简姿根据之前克寒行动的方向找到了他可能前往的几处目的地，在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内确定了方位。 没想到的是，他的目标竟然是冲着c市来的，且方向距离异能调查处颇近。 “他想干嘛啊？”简姿喃喃道。 “抓住就知道了他想干嘛了。” 古惊鸿指着地图上的两个点，对家速道：“你负责追他，我负责等在这里堵截。” 他冲简姿道：“把星源和强兰带过来，送到这里。” 古惊鸿指着地图上的两处。 简姿：“明白。” 他们要将克寒驱赶至没有人烟的地段，好实施抓捕。 家速出现在克寒身后的时候，克寒咬“死”了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 克寒嘴角的血水将他安保服的胸口染红，他咧开嘴一笑：“调查处的走狗？” “章镜的拥趸？”家速也没客气，反唇相讥。 克寒一把将女人甩开，她的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家速化作一道光速一拳猛击到克寒的脸上！ 克寒蓦然被揍，吃痛之下瞪向家速：“原来是天生的异能者！” 家速名不虚传，速度快得如同残影，单论速度，便是对上古惊鸿都有一战之力。 克寒也不废话，猛然上前就要回击，奈何家速的速度太快，克寒每次连衣角都没碰到就被掠过了，还得被倒勾一拳，简直毫无办法。 没过一大会儿，克寒的俊颜就鼻青脸肿了。 “你他妈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变态！”克寒气急，出口辱骂，又被家速给揍了。 “打不过就人身攻击？垃圾。” 克寒被打得吃痛，气急败坏地逃跑了。 家速如同遛狗的人，眼看着克寒跑，在他即将出了既定路线的时候就揍，把人揍回既定路线，便继续任由克寒跑。 克寒前番还没反应过来，接连上当，察觉家速是在赶鸭子似得把他往特定的区域赶，自尊心……好吧，自尊心比不过速度，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跑，心里只恼刚才没多咬两个人。 怎么说呢，章镜活着的时候，克寒是被客客气气请出山来教这个世界做人的。 章镜突然死了，克寒就被古惊鸿教做人了。 可他不想做人哪！！！ 直到克寒被撵进一处荒废的弃村，周围人迹罕至，唯独站在废墟之上，拥有惊世容颜的古惊鸿，耀眼得天边月色都黯然失色。 克寒见到古惊鸿之后脸色一沉：“就凭你们，是对付不了我的。” 恐怕古惊鸿这些人应该知道，他是不死之身。 “你哪里来的自信啊？”古惊鸿没忍住乐了。 连车树峰那小子都有法子搞死王康那个混账异能者，他这个千年狐狸还没法子搞死个克寒？ 真是“在老祖宗头上动土，不知死活”！ 克寒手握成拳，蓄力十足，可内心有一种动物的本能却告诉他：跑！ “啊！”克寒猛地怒吼一声，转头就跑，恰好被后方赶来的家速一拳揍飞。 不知什么玩意儿蓦然祭出，在空中就缠住了克寒的手脚，随即……他提前看到了日出。 “咚”，克寒被砸进土里，又以云霄飞车的速度重新被提起来，又吃了一脸土！ 家速无语地看着古惊鸿身后冒出来的四条尾巴，甩克寒跟甩毛绒玩具似的提起来、砸下去！ 咱就是说，好像也不太需要他来吧？ 古处这不是手拿把掐的么？ “……我去看看尸体。” “仔细检查他们有没有被这毒胚转化。”古惊鸿提醒道。 “是。”家速讪讪离开。 古惊鸿百无聊赖地甩着尾巴，心想简姿咋还不来。 他多厉害啊，一出手克寒就无了。 第151章 血脉的逆鳞(12) 简姿把强兰和星源从被窝里挖起来的时候，两个人都顶着瞌睡眼听简姿叭叭。 当听说要一起捉拿克寒之后，星源和强兰的瞌睡也成功没了。 “怎么个安排？”星源揉了一把眼，问道。 “你去找警方，古处猜测克寒恐怕要大规模咬人来增加自己的徒子徒孙；我和强兰去找古处。” 把克寒缉拿回来还需要水系异能者帮助。 星源不疑有他，点头应下。 然后，简姿就顺着刑警大队王益的坐标，开启异能把星源传送过去；又在耳返里喊了古惊鸿，让古惊鸿即刻打开掌机，她和强兰过去。 谁知道到了以后，简姿和强兰都有些傻眼。 二人望着已经被砸的灰头土脸、鼻青脸肿的克寒，再看看神色无聊甩着尾巴的古惊鸿，瞬间失去了语言表达能力。 “……我先走？”强兰觉得好像并不是真的需要她呢。 古惊鸿瞥了强兰一眼：“走啥走，等等圣水。” 强兰点头，退到一边去，表现得颇为识趣。 简姿望着满面生无可恋的克寒，问道：“古处……你把他搞这么脏，回去怎么洗尾巴啊？” 古惊鸿：“？？？” 就怎么说呢，简姿解读领导的眼神，仿佛在说“愚蠢的人类”。 是她冒犯了，不该问跨物种如何清洁自己的尾巴这种问题。 但是……古处的尾巴可真好摸啊！ 古惊鸿早就感受到简姿的小手已经开始偷偷撸毛，他微微眯眼，也没拒绝。 夜色静谧，除了站桩似得强兰和间或被砸痛发出闷哼的克寒，景致都美得祥和。 “真希望这样平静的夜能一直下去，直到天明……”简姿喃喃道。 克寒闭着眼睛，嘴里无声地念着什么，睁开眼的瞬间，一股红光从眼中一闪即逝。 此刻，b市街区已经开始乱套。 克寒啃咬过的浓妆女被警方的人找到了。 “还有呼吸，快送上救护车！”几个热心的警员齐心协力，把人抬上救护车，目送车辆离开，将人带去治疗。 半道上，刚等完红绿灯的救护车启动，却突然加速转向，狠狠撞到了电线杆子上。 车内，浓妆女仿佛突然觉醒的野兽，听到了什么逆天的指令一般，直愣愣地坐起来，对准给她止血的护士脖颈咬去！ 伴随着护士的尖叫，很快就晕了过去。 其他医生、救护人员瞬间乱套，在车内撞来撞去，还不及打开车门就被浓妆女抓回去咬开了脖子。 若有人经过，还能依稀看到几个被咬了的医护人员不断挣扎至最后湮息不动，无数血手印在车窗上面留下了长长的痕迹。 鲜血四溅，十分血腥。 期间，还有数名被克寒咬过的生还者都被逐一发现，接连送上了救护车，等待治疗。 而那些救护车的人员比较机敏，率先打了足量的镇定剂和抑制素，并未发生惨剧。 等星源一行抵达现场，率先看到的就是敞开的救护车门，血花四溅的凄惨车内，以及已经失踪的浓妆女和开始觉醒血脉的医护人员。 王益这个老刑警见到此景都忍不住后退两步：“吸血鬼啊？！” “一种血脉异能罢了。”星源见状，立刻祭出光盾，先把王益等人保护上，随即径直上车找到了一款药物，给好几个即将觉醒的医护人员注射。 “古处专门送来的药，还挺顶用！”王益见状道：“药效立竿见影啊！” “可是已经有人跑出去了，我们得快点把人找到，不然她就会像散播瘟疫一样，说传染就传染。” 星源看这个架势，此前逃离的人必然已经完成了初级转化，且实力会越发强盛，到时候可就不容易对付了。 王益忙不迭点头：“你说的对，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带上一些药剂，把装备都拿好。所有人跟着我，全面搜索。”星源有光盾“守护”，能够保证大家的安全，届时将被转化的人控制住也就好了。 星源一边追踪，一边给古惊鸿汇报。 古惊鸿收到后，望向克寒的眼神变得更加冷峻。 “都这样了还有心情兴风作浪，不愧是你们这一组的血脉传承。”古惊鸿说完，又狠狠砸了克寒两下！ 克寒也恼啊！ 他这辈子还没有被人像狗一样拴在地上敲敲打打的呢！ “呵，你看不惯我，还干不掉我！”克寒逼急了，低吼道：“也只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磋磨我的肉身！” 什么高贵的“九尾狐族”，分明就是地痞做派！ 古惊鸿挑眉：“你确定，我干不掉你？” 克寒：“……”倒也真不是那么确定。 当初章镜死前就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一定，要离古惊鸿远一点！ 这厮要么不出手抓人，一旦抓人，基本一击必中、切断所有后路。 看看易获的下场就知道了。 藏匿多年的克寒也未必就是例外。 简姿见克寒突然萎了，冲着古惊鸿竖起大拇指：“领导就是领导，威胁人根本不需要多说。” 实力决定一切！ 古惊鸿轻哼一声，尾巴却得意地又甩了甩……克寒又被砸了好几个跟头。 妈的！ 他算是懂了，自己就是调查处上下级们y的一环！！ 简姿摁住耳麦，冲古惊鸿道：“古处，我回去一趟，接云溪姐。” “嗯。” 片刻后，简姿带着云溪回来了。 古惊鸿冲强兰道：“到你了。” 说完，他的尾巴“嗖”地准备收回，克寒猛然砸落在地。 拿到圣水的强兰立刻用水泡泡将克寒裹住，一下子把他浇成了粉末！ 克寒：“……” 千年狐狸是真他妈的不讲武德啊！ 最后一只尾巴掠过简姿的时候被她手快地揪住了。 简姿好奇地揉了揉尾巴尖尖，就看到毛茸茸的尾巴哆嗦了一下，却没闪躲，还有些害羞地缠住了简姿的手指。 哇去！ 好玩！ 她轻咳一声，赶紧看向克寒粉末。 幸好这次调查处早有准备，请王益的大队提前在这片荒芜之处铺上了一层巨大光滑的防水防火防尘、表面光滑的地毯，为得便是收集克寒的“真身”，准备一举消灭。 现在可不是玩尾巴的时候，可简姿的手却诚实地没把尾巴放开。 古惊鸿红着耳朵任由简姿攥着尾巴。 这个女人肯定不知道，动物的尾巴尖尖就像是人的指尖，蕴藏着无数神经末梢。 敏感得很呐！ 第152章 血脉的逆鳞(13) 浓妆女逃离救护车后，猩红着的眼睛和嘴角的血迹十分骇人，她就近冲到了一家便利店，张嘴便把人咬了，随即又冲出去，哪里有光有人、哪里就成为她的撕咬地。 星源带着王益的人根据痕迹很快追踪到了浓妆女的所在，期间发现被咬的普通人七八个。 他留下的人手越来越多，追踪的人越来越少，直到抵达近前，发现浓妆女已经冲进了一家还在营业着的小酒馆，他心道坏了！ 整个光盾蓦然包裹住大半个小酒馆，恰好堵截了浓妆女前进。 巧的是，小酒馆的洗手间在外面，仍旧有几个人不幸中招。 浓妆女进不去酒吧深处，一伸手那光盾就会灼烧她，气得她嘶哈嘶哈地嘶吼。 等到星源一行赶到，看到的便是不少已经被转化的人转过头来，齐齐看向星源。 原本神色正常的普通人此刻变得狰狞可怖，脖颈的鲜血不知道何时不再流，反而将幽幽红光的眼盯准了星源。 最深处，没能突破光盾的女人转过头来，她嘴角皆是无数人的血渍，有些喷溅出来的已经干涸在脖颈和v领衣口处，乍一看像是搞了个“红围脖”，将人衬托得越发 “他们转化的速度变快了？！”王益讪然道。 自打认识了古处，他的刑警生涯就越来越刺激了。 见到啥都只剩下一句“见怪不怪”。 “是，她的实力增强了。”星源道。 他抬起手中的光盾，“你们往后退退，等我把人打晕了，就注射药剂。” “行，行。”王益没敢退得太靠后，怕星源双拳难敌四手，到时候还需要他拼了老命去帮衬帮衬。 事实证明，王益完全是想多了。 就算实力增强，浓妆女也几乎不是星源的对手。 他们仗着人多，率先包围住星源，但星源毕竟是战斗经验颇为丰富、且拥有光盾“守护”的高级异能人，很快就制服了那些才被转化血液的小喽啰。 而浓妆女跟星源过了不到十几招，就被星源摁在地上打晕了。 怎么说呢，就……战斗结束得挺突兀。 别说王益了，王益身后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刑警们也都怔在原地，觉得要不是前头被吓到腿软，好像他们上……也行？ 星源冲仍旧怔愣盯着他的王益等人道：“打药啊！” “哦哦，来了来了。”王益忙不迭上前，心说星源这小子的口气，哪像是要给被污染血液的普通人打针，更像是要给农作物除虫。 星源追踪被转化异能者的事虽然简单但是繁琐，尤其要一一排查是否有漏网之鱼，避免造成更大的影响，反倒是古惊鸿那边的压力更大些。 事实上，强兰如果知道来这里干了一海碗的口粮，她更想跟星源换换。 在古处长自爆真身武力碾压了克寒之后，就被处里那位女法医拿来的圣水泼成了灰。 强兰收回异能之后，略嫌弃地甩了甩手。 简姿体贴地递上纸巾，笑眯眯道：“擦擦，别留下脏东西。” “谢谢，”强兰道。 简姿可太懂她了。 古惊鸿和云溪望着地上那一滩粉末，云溪还好奇地研究了一下，喃喃道：“确实碎啊……” 捻起来的颗粒物都没啥颗粒手感，确实跟灰差不多。 “古处，还让他留遗言吗？” 古惊鸿想了想，“光化形个头，有法子吗？” “额……” 那你还挺挑。 云溪是带了一包血浆来，可是没人能保证在一堆灰尘里认出哪个是克寒的头。 幸运的是，云溪倒了些许血水，就看到人头骨骼化形，小声道：“运气不错。” 简姿也好奇地站在一边围观，非常冒犯地来了一句：“原来一团子粉末都是从头开始化形的啊？” “应该是。”云溪道。 已经逐渐生长出嘴巴的克寒：“……” 狗贼章镜，死前也没跟他讲过调查处的人这么不懂礼貌！ “你和章镜在谋算什么把戏。”古惊鸿问道。 克寒血肉还没彻底生长出来，“你想知道？去地下问章镜啊！” “呵，”古惊鸿还没见过在他手底下死到临头还嘴硬成这样的。 “克寒，我问你口供是给你个活的机会。听说你被看押了十年，大泵加身的日子不好过吧？”古惊鸿蹲在克寒身边：“被章镜压榨，再被他利用送死，你被泵压得脑子都不机敏了？” 克寒哪里遭受过这种羞辱，他气得直瞪眼，奈何正欲化形的身体又被圣水给泼了，他转头就看到收回手看天的强兰，都不知道该先骂谁。 联想到在大泵中生不如死的日子，克寒好不容易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气，谁知还没咋地就被古惊鸿给抓了。 他恨古惊鸿，但更恨章镜。 直到现在，克寒都不愿意吐露什么，并非是对章镜忠心，而是不愿再回到大泵之中过那憋屈日子。 十来年啊！他都没活个完整的自己！ 望着神色紧绷的克寒，古惊鸿淡淡道：“你说出来，我给你个好死。” 克寒的异能太过逆天，刚一出来就像个杀伤力极强的活病毒，险些在第一夜就把整个b市给传染了。 古惊鸿连收服的过程都省了！ 高低不能让他见到明天的太阳。 简姿心里一边感慨古处杀伐果断，一边觉得克寒真是……活该。 “我不知道。”克寒咬牙切齿道：“我若是知道，早就利用这个筹码交换自由了！” “不，你知道。但你也清楚，我不可能以让你自由为筹码来谈判。你只有‘不得好死’，和‘痛快死’两条路可选。” 被说中的克寒瞳孔微缩。 竟然全被古惊鸿给料中了。 章镜此前就跟他提过，古惊鸿必定想从克寒口中知道一些后续计划，未必会一击杀死。 这是他谈条件的唯一可能。 但章镜和克寒都低估了古惊鸿灭“病毒”的决心，根本没给克寒活路。 “你这么能耐，还要我的口供做什么？”直接送他去死好了啊！ 简姿这个小暴脾气真是瞬间忍不住了。 她一脚就踹到克寒如霜的俊颜上，恼怒道： “怎么跟我们领导说话呢？懂不懂‘人情世故’？你说就是痛快死，不说就跟王康作伴去！俩人一起‘泵泵’创造新能源，携手共生千百年……这个‘不得好死’的剧本你喜不喜欢？” 就怎么说呢。 克寒觉得这是真威胁到他了。 他不想跟被转化的徒子徒孙作伴。 第153章 血脉的逆鳞(完) “……我只听说，他们要搞什么‘土地计划’的什么东西。需要我这边为他们转化足够多的‘敢死队’，拖住你们的人。” 其他的，克寒也没听懂。 古惊鸿的脸色微变，又很快恢复如初。 旁人都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 简姿望着鼻青脸肿、终于会做人的克寒，满意追问：“还有吗？” “没了。”克寒才被放出来不久，几乎没呼吸上几口新鲜空气，就给章镜当牛做马了。 他性情淡漠、行事高冷，却接连栽在章镜和异能调查处众人的手里。 真是各有各的坏！ 古惊鸿沉吟了下，问：“除了你，章镜手里还有类似这样的异能者吗？” “那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那老东西的爹！”许是大限将至，克寒也摆烂起来了，说话都带着一股浓浓的怨气。 “古什么玩意儿的，你最好能真的杀……” 克寒话音未落，强兰的圣水虽迟但到。 化成粉末的克寒根本没来得及发表临终遗言，就被云溪举着的小瓶水给泼了。 粉末瞬间散发出一股恶臭，逐渐灼烧成气态模样，消散在世间。 什么曾经的“变异血脉继承者”，克寒的任何头衔，都于这苍茫天地化作了青烟。 “惊不惊喜？”古惊鸿冲着已经不复存在的克寒反问。 但他并不需要回答。 “嚯，不愧是我。”云溪也觉得颇为震撼，惊讶道：“化尸水真好用！” “哈？”简姿略有些惊讶地瞥了一眼云溪姐手里平平无奇的透明水瓶子：“世上真有化尸水？” 古代仵作还真是什么都调得出来啊！ “那可不。”云溪一脸认真：“中医博大精深。” 完成了对克寒的“缉杀”，古惊鸿询问星源市内的情况如何。 “伤亡人员都已经按照您给的药剂注射过，现在昏迷25人，轻伤6人，重伤4人，死亡……8人。” 被转化最厉害的是最后一名浓妆女，她虽然被注射了药剂，但是整个人的情况还不太稳定，尚需要观察，有警察守在一边，应该不会出岔子。 稳妥起见，星源提议让云溪有时间了亲自去看一眼。 古惊鸿同意了。 确认大局稳定，古惊鸿呼出一口气，朝众人宣布：“今夜行动圆满成功。” 简姿和云溪比手势“耶”，强兰配合地也伸了伸手。 天边鱼肚发白，朝阳照亮了迷蒙的夜色，瞬间跳跃起来，将灿然的光芒带给地平线。 众人站在废墟上，眺望着壮丽的日出，直到所有人都被染成了朝霞的暖色，简姿才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阿嚏！” 乖乖，有点凉啊！ 古惊鸿的尾巴蓦然从简姿的脖颈卷到身上，像是披了个人形毛绒毯子，舒服得她揉了揉鼻尖。 哇~有尾巴可真方便！ 古惊鸿望着简姿餍足地撸他尾巴，心想若是简姿也有尾巴，估计这会儿得开心得摇成什么样子呢？ 家速回来，由人形传送带简姿先带回调查处，等古惊鸿安顿好后续工作，就送他回基地。 星源和王益处理完后续事务，也被简姿带回去。 最终回来的，是在寒风中等待了许久的苏苏酥和杨家将。 为了防止克寒跑偏，安排了家速这个追的，又有苏苏酥和杨家将守在东西两处，避免造成其他伤亡。 结果没用上。 家速一个人就把克寒撵成狗了。 “这就是基地异能者的实力吗？”杨家将颇有些怀疑人生。 知道自己错过好戏的苏苏酥一直鼓着腮帮子，还是简姿绘声绘色地给她补充了所有画面，苏苏酥略鼓的腮帮才泄了气。 家速被调查处总部欢脱的气氛感染，双肩都跟着放松了许多。 但他知道，很快，他就必须回到纪律森严的基地去了。 古惊鸿回来之后一直在打电话征询各方消息、确认警方人员安全，又给上级拨通了电话，上报了克寒身死的消息。 当然，他又单独跑了一趟，去给所有今日的目击证人和受害者清除记忆。 浑然不知累的古惊鸿安排所有人先休息，再总结。 可不能把自己这些能耐的属下给累出病来。 当然，古惊鸿主要也心疼简姿。 她昨天超负荷工作，先是监控整理数据，又是开启异能接连传送人，估计脑子都要累冒烟了。 所有人被放了公假休整一天，全都猫进各自宿舍呼呼大睡。 家速也没客气，睡醒之后还特意给自己搞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在厨房遇到云溪的时候，家速也有些惊讶。 二人略一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吃吗？”家速端着手里的盘子，觉得自己这么丰盛的饭菜，不招人分享有点可惜。 “可以吗？”云溪微讶，随即弯了弯眉眼。 家速：“当然。” 他把盘子推过去。 云溪再次道谢，并吃了一口，随即非常诚恳地夸奖了家速的手艺，主打一个情绪价值拉满。 另外一边，简姿也醒了。 她收拾洗漱，扎了个马尾，正准备出门，又想了想，换了个淑女盘发，套上一条牛仔裙，觉得还挺青春靓丽，这才开门出去。 简姿一眼就看到了走廊末的古惊鸿，好奇道：“古处，您睡醒了？” “……我用不着睡。”古惊鸿抱臂缓缓走过来。 天知道，十几秒前，他刚从这条走廊过来。 “那位‘上级’……怎么跟我长那么像？” 简姿率先问出了最大的疑问。 脑海里满满都是对《重生之我的母亲是大佬》、《重生之调查处的上级是我失散多年的母亲》、《重生之顶级黑客认亲继承大权之路》等各类小说的yy。 古惊鸿反问一句：“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 眼神那么奇怪。 “没有。”简姿立刻回神，“您还没回答我呢。” 古惊鸿揉了揉太阳穴：“这该怎么讲……要不你当面问？” 简姿：“……那您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啊！” 古惊鸿神色有些复杂。 他就是太知道了，反而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从自己嘴里说出来。 简姿也没多问，二人一道去找家速，准备回“基地”。 家速三两口扒拉完碗里剩下的饭菜，抹了一把嘴，正式地跟云溪道了个别，起身离开。 云溪起身冲大家挥手，还学着简姿的样子俏皮地眨了眨眼。 刚一回到基地，家速就冲二人道别，他还有工作要做，耽误了大半天，该回去赶进度了。 古惊鸿则带着简姿，再去见那位神秘且跟简姿有七八分相似的“上级”。 第154章 你就是你 虽然是第二次来到基地，但简姿乍一进入办公区域，仍旧被陌生且庞大的古堡式建筑风格搞得一怔。 “之前买下来的时候就这样的，所有建筑风格都没改。”古惊鸿仿佛知道简姿在想什么，淡淡解释了一句。 “古处，咱就是说，调查处到底有多少钱？”简姿小声问。 古惊鸿瞥了她一眼：“你应该问我有多少钱？” “你还真问？”big胆。 简姿笑眯眯道：“您会真说吗？” “……够发你一辈子工资和奖金的，放心。”古惊鸿到了还是没说。 插科打诨的功夫，简姿倒也没了方才的紧张。 跟随古惊鸿快步抵达一处暗红色巨型大门前，古惊鸿敲门示意，随即拧开了门锁。 前方的青石地面被擦拭得颇为干净，双手负立、穿着精干套装的中年女人转过身来，定睛望着简姿。 对比她的平静无波，简姿虽然面上坦然，但心里头仍升腾出一股奇异的感觉：就像是在跟未来的自己照镜子。 而这个人，知道很多她不知道的事。 “你好，简姿。”中年女人率先伸出手来，微笑点头。 “您好……怎么称呼您，‘上级’？” 在调查处众人的心里，“上级”就是一个符号。 当这个符号蓦然变成了人，还是简姿的中年翻版，简姿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中年女人轻笑，“我叫简芯。” 她请简姿坐下，见古惊鸿不走，好奇道：“古处，您要继续听？还是不放心我。” “确实不太放心。”古惊鸿撇嘴，转身往门外走，喃喃道：“好像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一样。” 要不是简芯极力要求想再见简姿一面，古惊鸿亲自告知一切不是更省事么。 简芯给简姿倒了一杯茶，微笑解释道：“我年轻的时候做过错事，古处他怕我乱说话。尤其是在你的面前。” 这副“颇有故事”的模样引起了简姿的好奇：“您二位认识许久了？” “我是沾了我姐姐的光才认识古处，进入调查处的。算是意外抱上了铁饭碗。”简芯在自己的脸上比划了一下：“看到了吧，咱俩长这么像，是因为我跟我姐是双胞胎。” 简姿张张嘴，还没来得及问，简芯便接过话茬：“你是不是想问，我姐是不是你的亲生母亲？” 她遗憾摇头：“很抱歉，并不是。” 简姿跟简家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恰巧姓简罢了。 “啥意思？”简姿一听，更懵了。 “意思就是，”简芯神色复杂道：“你是我姐的转世。” 简姿本就该回到调查处。 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蓦然被命运的齿轮碾到脸上的简姿当时还不知道，这份所谓的“命运”带着怎样沉重的分量。 “这可给我牛逼坏了……”简姿喃喃道。 她看向简芯，却没在简芯的眼底看到得见亲人的欣慰，更多的是复杂的悲悯。 “在调查处工作，不容易吧？”简芯轻声道：“随着深入调查，局势只会越发紧张，你身上的担子就更重……辛苦了。” 简姿听得云里雾里，却懂得了留给她成长的时间并不多了。 “简……女士，我身上到底有什么特别？因为空间穿梭的异能吗？” “当然不，”简芯摇摇头，微笑道：“因为你是你。” 得，更听不懂了。 简姿是孤儿，没有亲人庇佑，但学习不错、擅长计算机，当黑客、当侦探，都是为了谋生。 觉醒异能实属意料之外，进调查处更是。 现在有个人跟她讲，这是“命运”？ 简芯看了一眼时间，说道：“我没别的事，就是想再看看你。” 她的姐姐跟记忆中一模一样。 “再会了，简姿。”简芯起身送客，与方才的温和亲切不同，迸发出独有的上位者压迫感，竟没打算给简姿再深问的机会。 算了，领导最大。 简姿起身，走到门边时回过头，看到简芯已经起身望着窗外，她的身形孤寂无言。 简姿仿佛也被那股复杂的悲伤传染，刚准备离开，就听到简芯道：“以后还有什么问题，去问古处吧。” 她们……没有必要再见了。 这一刻，简姿才了然，简芯想见到的，是跟她姐姐一样的脸。 她是她，前世是前世。 不知怎的，简姿突然觉得如释重负。 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简姿望着等候在墙边的古惊鸿，他卓越的身姿迎着风，如同降临在世的神仙，好看得整个人都在发光。 “说完了？”古惊鸿察觉到了简姿的视线，转头问道。 简姿耸了耸肩：“解决了一些疑问，但脑海里有了更多疑问。” 主打一个“能量守恒”。 古惊鸿忍笑：“下次还来吗？” “能逛逛的话就来。”简姿也学着古惊鸿刚才的样子站在墙边，随即伸开双臂感受天然的风声：“这地方可真好看啊！” 古惊鸿眉眼微动，仿佛看到了曾经那个穿着旗袍的灵动女人，也像现在这样站在风中，夸赞着海岛的景致，爱着身边的人。 “现在也可以逛逛。”古惊鸿的心软成一片，低声道：“待会儿回去来得及。” “哎？那逛逛！”简姿立刻拉着古惊鸿的袖子，二人沿着百年古堡由上至下，感受着异国风情。 古惊鸿也给简姿讲起了简芯： 她是简姿前世的孪生妹妹。 简芯年轻气盛、做过错事，后来迷途知返，被古惊鸿安排在调查处基地工作，准备终生不婚，在处里干到退休。 “我以为咱们处里是总部，不会还存在什么‘基地’。”简姿喃喃道。 “各有各的职责。”古惊鸿指了指天：“我给她权利，她帮我周旋上面。” 简姿眨眨眼：“我以为你就是那个‘上面’。” 食物链的顶端，千年狐狸精。 古惊鸿轻笑出声：“夸得不错，爱听，多夸几句。” 有关异能者的一切，当然都是古惊鸿拍板做主。 不过古惊鸿也需要一个像简芯这样的“上级”无条件支持且配合他的需要，来调度所需的国家部门辅助行动。 他虽然是狐狸，但没有分身。 简姿点点头：“老天爷是公平的，你要再有分身，那些如章镜之流的反派异能估计早跪地求饶了，还跟咱们打什么擂台。” 古惊鸿轻扬下巴：“那是。” 第155章 土壤异变基地 基地的组成部分很简单：训练区、餐饮区，还有休息区。 “那这不是跟咱们那差不多？”简姿问道。 “不一样。” 古惊鸿没继续往下讲，简姿就知道，这是她暂时不该问的领域了。 “对了……”简姿迟疑了下，“古处，那我的前世，跟您是啥关系啊。” 她心里隐约有了推论，但还是不怕死地想问问。 古惊鸿没答，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饱含着复杂的情愫，让简姿瞬间红了脸。 “真想知道？” “……还是算了。”简姿有些别扭地用脚拨弄着脚下的石子。 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 古惊鸿略显意外地望着简姿：“你挺有慧根啊。” “你挺爱说教啊！”简姿没好气道：“建议你也跟简芯女士一样，不要把我和我的前世想成一个人。” “那倒是从没有过。”古惊鸿忍笑一声，难得揉了一把简姿的脑袋：“合着你刚才就在纠结这个？” 简姿瞪眼：“咋了？” 她们女孩子心思细腻，做侦探的女孩子更甚好吧！ 会纠结前世今生的自己是哪个自己这种哲学问题再正常不过了。 当然，她只纠结了一下下。 “哈哈，走吧，”古惊鸿笑道：“以后不用纠结。” 简姿只是简姿。 简姿轻扬下巴：“那是。” 二人并肩而行，一只毛茸茸的尾巴突然缠到简姿的手腕上。 她惊喜低头，随即揉了揉软乎乎、可爱爱的尾巴尖儿，爽得眯起了眼。 古惊鸿也眯了眯眼。 这个女人，是真喜欢他的尾巴啊！ 回到调查处，克寒造成的影响在可控范围内，所有被咬的民众都被以“新型蝙蝠物种入侵”掩盖。 加之古惊鸿的记忆消除来得快，很多人还没咋滴呢，打了几针、贴了伤口，就回去该干嘛干嘛了。 章镜遗留的大杀器，被扼杀在了一个温暖的清晨。 此后的每一天，都将会是艳阳高照。 但是调查处的人却闲不住。 古惊鸿来询问魂器收集和有关废弃工厂摄像头源头的寻踪结果。 从早晨就来了调查处且一直在回微信的玄也头都没抬，“还差两个。” “你呢，简姿。” “……我也还剩下两个。”简姿也没抬头，目光仍旧聚焦在电脑屏幕上。 古惊鸿略惊讶，这俩人倒是出奇的一致。 简姿之前就已经查到过所有的摄像头视频监控都是外包给其他公司的，甚至列出了相对应的单子来比对。 为了揪出这些外包公司后面潜藏着的人，简姿返工挨个深挖，一直将信号撵到人家的终端处理器上，才勉强看着了一些蛛丝马迹。 直到最后两个终端端口全部都调查完毕，简姿从椅子上站起来，冲古惊鸿道：“只有f市和e市两处距离闻氏集团的总部比较近，虽然有信息包传送痕迹，但是拦截信息包需要他们下一次线上传送的时候才能拦截。” 简姿已经种植了木马病毒，在下一次传送文件的时候会自动拦截。 古惊鸿点头：“那就先等着。”随即，他看向玄也。 玄也可爱的小脸皱起来，神色十分严肃，片刻后，他终于舒展眉眼，说道：“拿到了，我去确认一下。” 说完，他就冲简姿抬起手臂：“阿姿，抱抱，送送。” 简姿骂骂咧咧：“你求人办事知道卖萌了？！” 平时是怎么装大人吆五喝六忘了是吧？ 玄也一脸可爱，“宝宝有吗？！” 简姿：“……”卖萌确实好使。 她认命地接收了玄也传送的地址定位，抱着奶娃“嗖嗖”去回，叹了口气道：“古处，都怪你，我这个空间穿梭异能的实用性未免也太高了些！” 古惊鸿忍笑一声：“还是你进步神速。” 关键是，这件事情还被很多人都隐瞒着。 敌方并不知道。 “我们接下来有很重要的工作要做。”古惊鸿道。 他上一次从克寒的口中听说了什么“土地”之类的东西，就猜到了死去的章镜已经将他们组织的触手触及到最不该触及的领域。 “土地？什么意思。”简姿托着下巴沉吟。 “土地和土壤，本就是我们生存的根基。”古惊鸿低声道。 闻氏集团盯上“土地”，是因为一件国家机密。 “啥机密？”本来打算洗个澡再过来的杨家将从门外探头：“能等等我不？” 他也想看看。 “都得去。”古惊鸿道：“这跟接下来的任务有关。” 杨家将一听也不耽搁了，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就等着简姿带他。 简姿：“……要不你还是洗个澡吧。” 她不想开启异能的时候，杨家将身上的汗水糊她脸上。 云溪和苏苏酥在一旁忍笑。 收尾工作结束的这两天，她们俩算是比较清闲了，就是苦了小简姿，在案子的前、中、后期，都没个闲时候。 简姿轻叹一口气。 “认了，谁让古处多给我发钱了呢。” “哦对，说到钱。”古惊鸿突然想起来，笑道：“鉴于章镜、克寒和王康都被端了，组织和我决定给所有参与工作的人发放奖金。重大贡献者奖金多。” 他伸出一根手指强调道：“建议你们不要随便交换自己的奖金数额，容易扎心。” 苏苏酥：“古处，你这话说的就挺扎心。” 她和杨家将在岗位上吹了一夜冷风，跟谁说理去？！ 现在还要搞奖金层级待遇！ 那不是妥妥让人心塞？ 云溪眨眨眼，她的奖金应该不会少。 杨家将已经捂住了心口，谁不是吹了一夜冷风的人呢？ 简姿双眼已经亮了。 奖金哎！又可以给孤儿院和陶妈妈她们添置东西了！ 爽！ 古惊鸿拍了拍脑门，“也对，我就不该讲，让你们直接对金额，然后再堵在我的宿舍门口询问为啥每个人发到手的都不一样？” 对比麻烦他，他更愿意扎别人心。 众人：“……” 沉默震耳欲聋。 古惊鸿拍拍手：“简姿，按照坐标，前往任务地：‘土壤异变基地’。” “土壤异变基地？！” 大家异口同声，皆忍不住一愣。 好家伙！ 真的是好家伙！ 到底还有多少他们不知道的特殊部门哇？！ 第156章 向日葵的绝唱(1) 土壤异变基地。 简姿根据坐标带整个调查处抵达，就看到小伙伴们全都望着高耸入云的玉米地发呆。 等一下！ 玉米？ 简姿喃喃道：“这么大一粒玉米，是不是能管一天饭啊？” “就你那小鸡饭量，够管三天。”苏苏酥补充。 杨家将喃喃道：“我一顿就够……” 云溪忍笑道：“那你还挺能吃。” 宁有才扶了扶眼镜框：“叫我来干啥呢？”他也不擅长研究这些稀奇古怪的植物啊。 “来找人。”古惊鸿好笑道：“你们不会以为我带你们来种玉米吧。” 简姿点头如捣蒜：“没种过，想试试。” 话说出口没多久，她就后悔了。 套上鞋套、跟着古惊鸿走进这片持有结界的神奇土地，简姿不仅看到了高耸入云的玉米，还有巨大的狗尾巴草，带刺的玫瑰险些刮到杨家将的脸。 他赶紧用长戟拨开玫瑰刺、给众人开路。 古惊鸿调侃：“你这长戟，屈才了啊！” 杨家将平时本就宝贝长戟，这会被领导调侃也有点不好意思，讪讪道：“嘿嘿，为人民服务！” 简姿和云溪嗤笑出声，连一向高冷的苏苏酥都止不住嘴角的笑意。 作为“文成武不就”的宁有才没啥话可说，跟着被保护就完了。 穿过无数硕大的古怪植物，简姿便看到了更为壮观的一幕：前方，从自己所在的土地下方沟壑为界限，对面密密麻麻种得全都是向日葵。 硕大的向日葵在阳光下轻轻浮动着，伴随着微风轻轻摇曳，天空便会浮现出肉眼可见的莹亮尘埃，随着风落在前方的土地上。 “太壮观了吧也……”简姿喃喃道。 “植物大战僵尸”场景照进现实了！ 古惊鸿神色复杂道：“这壮观的场景，背后的成因不简单。” 简姿追问：“怎么说？” 大家都默默支起耳朵。 “数年前，一场古怪的流星雨，导致无数陨石坠落在世界各处，形成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土地污染。” 土壤被外来陨石释放的物质污染，形成了植物变异。 一开始只是个头偏大，惹得陨石周围的百姓扩大种植。 没过几年，植物便有了硕大入天成精的趋势，各国政府严格管控也很难克制住贪婪的人心。 就这样，土壤污染的面积就变得越来越大、侵蚀越来越厉害。 “有心人利用土壤污染，种植食人花、毒草，几乎将一个小国家的全部人口覆灭。”古惊鸿道：“热武器对它们没用。” 被污染的土壤、吸取了光合作用的植物，最终都只能被专职人员划出片区看守。 “你们看到的这些，原本种植种植的间隔超过五米。”现在长出来之后，全都密密麻麻已经几乎淹没了大部分的田间小径。 简姿看了看脚下：“古处您要是不讲，我们还真没看出来这些土地本来是有间隔的！” 她还当原本就种得密密麻麻的呢。 “我国现存的就这一块，因为管控得宜，并未造成人员伤亡，但也被章镜身后的组织盯上了。” 而能够抑制土壤异变的，只有向日葵。 “这不还是‘植物大战僵尸’么。”简姿道。 云溪偏头想了想，“这形容很具象。” “咋，古人也玩单机游戏？”苏苏酥似笑非笑道。 “我是古人，不是作古了！”云溪叉腰：“好歹也在现代化世界生活了很久嘛！” 怎么不会玩游戏呢？！ 简姿笑嘻嘻地望着两个姐姐斗嘴。 没想到嘿，美人斗嘴也挺有小学鸡既视感的！ 古惊鸿道：“其实原理还真跟植物大战僵尸差不多。不过我们战斗的不是僵尸，而是土地污染。” “既然向日葵能抑制土壤异变，为啥不多种点？”杨家将好奇道：“直接治好不省事儿了？” “一是，陨石的释放物质目前科学都没有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说白了，就是查不清楚是什么玩意儿导致的土壤异变。 “二是，这向日葵不是随便种的。”古惊鸿意味深长道：“只有一个人能种。” 他的目光看向前方。 一个神色淡然的女人快步从中心端的一个拱形门内走出来。 她衣着朴素、衣袖全都挽起，行走间带着一股难掩的随性，看上去大概只有三十多岁，两颊眼尾处有常年日晒留下的黄褐斑。 “古处。”女人冲着众人微微一笑，“这些都是调查处的同事吗？” “嗯。”古惊鸿笑了笑，将调查处的众人挨个介绍，又对大家道：“向雨霏，‘土壤异变基地’的总负责人，也是向日葵的种植异能者。” 简姿等人双眼骤然亮了。 原来这位就是那神秘的“向日葵”女孩啊！ “幸会幸会！”简姿社牛地跟向雨霏握手，才发现她的手带着不同于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厚茧。 简姿一怔：“你好辛苦啊……” “嗨，没什么。”向雨霏却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我的同事都是糙手！” 她在前头引路，温和道：“我是十来岁的时候发现自己有种植向日葵的天赋的。” 初期没觉得能凭空种出向日葵来，有啥厉害。但却顺利让她家中脱贫了：靠着卖向日葵，起码向雨霏一家人不愁吃喝。 她称自己一句“人工种植小能手”也不算自夸！ 直到古处听说了向雨霏的异能招募了她，并将她带去了总部进行训练。 跟其他同期的厉同事相比，向雨霏一直觉得自己的异能很鸡肋。 “我明明叫‘雨霏’，种出来的却是烈阳之下迎风而立的向日葵，你们说有意思不？” “这叫‘反差萌’。”简姿俏皮捧场，惹得向雨霏又笑出了声。 “但很快我就跟自己和解啦，因为看到了这一片土地。”向雨霏说着，便打开了最里间的那扇安置着巨大陨石的基地大门。 跟外头勃勃生机的场景截然不同，陨石附近的土壤透着黢黑和一股恶臭。 土壤下方不知名的各类草植仿佛暗夜里猛然生长而出的触手，萦绕在一起散发着邪恶的黑烟。 向雨霏将一块石头丢进去，那些植物根茎便如同疯了一般狠狠扎进去，将那块碎尸搅成碎末。 飘散的粉渣渣跟被泼了化尸水的克寒一样均匀稀碎。 简姿喃喃道：“好可怕。” 第157章 向日葵的绝唱(2) “它们是被污染的最厉害的土壤。根本没来得及种植植物时，就被陨石砸中了。土地下方的小枝丫和枯草被陨石夹带的放射物裹挟，催生成了这种有攻击物的东西。” 向雨霏说，一开始并没有人严格管控陨石周围，只是围起来阖待研究。 在研究人员频繁失踪的时候，都没能提高警惕。 直到有大批量的人员伤亡，才发现陨石的放射物质竟然会污染土壤，致使植物变异。 “恰好，我的向日葵能够净化土地。”向雨霏的眉眼舒展平和，“也终于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她的异能是异变土壤的拯救者。 原来，上天早有安排。 原来，向雨霏的异能从不是鸡肋，换一个领域，她就是救世主。 “种植系异能在各类异能里十分罕见。”古惊鸿道：“战斗力不突出，但治愈能力超级强。” 只是可惜，这种人才太少了，不能一次性净化全部被污染的土地。 “你们在外头看到的‘大个头们’，只是被催熟的作物，要不了多久，它们就会集体暴死，成为污染土壤的作料，继续污染大片土地。” 可向雨霏却没有办法。 除了种植更多向日葵抑制土壤异变的速度，竟然毫无办法。 闻言，调查处众人皆忍不住叹了口气。 “拯救土地，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我的身后也有无数为家园努力奉献的种植者。虽然他们没有异能，但一样值得敬佩。” 向雨霏说着，就看向右手边的实验基地。 那里面，有很多穿着防护服的普通科研人员，正在孜孜不倦地进行研究，企图从根本上瓦解陨石及其释放的土壤物质。 “是啊，不论在什么岗位，大家都在为了自己的家园尽职尽责。”简姿说着，冲向雨霏道：“加油啊姐妹，你的向日葵是最好看的！” 向雨霏展颜：“我也这么觉得。” 古惊鸿和向雨霏进入核心基地内叙话，简姿等人留在外头继续参观。 因“土壤异变基地”的实验田地划分颇为复杂，需要有人带路，向雨霏让她的助手蔡菁陪同。 蔡菁在前方带路，一边介绍这些植物的情况，一边讲述土壤被污染后的异变进程，顺便也说了说向日葵的抑制能力一般都在哪个环节有更加硬核的发挥。 简姿一行一边走，一边瞧，也知道“土壤异变基地”找人专职看守真是没毛病。 …… 古惊鸿和向雨霏在小型会客厅内，她按下机密按钮，整个会客厅就落下一层透明帷幕，连区域内的电子信号都被屏蔽掉了。 “古处，您这么着急赶来，是不是有很重要的事？” “他们盯上你了。”古惊鸿道。 向雨霏怔了下，似乎在思考古惊鸿说的是谁：“……您是说，‘组织’？” “对。” 克寒被云溪自制的化尸水泼没了，章镜死了，王康被“五马分尸”大泵加身，这一切看似调查处大获全胜，可潜藏在暗处的危机一直令古惊鸿不敢放松警惕。 尤其是克寒临死前暴露出的什么“土地”之类的线索，足够古惊鸿联想到“土壤异变基地”。 “我一直想不通，克寒被放出来的根本原因，难道就是为了送人头？章镜的死也绝对不会无的放矢。壮士断腕，必然是想绝处逢生的。你们最近务必要提高警惕，小心再小心。” 末了，古惊鸿又追加一句：“让星源过来帮你一下？” 向雨霏可是国家损失不起的人才。 “天呢，古处。”向雨霏哭笑不得：“国家、调查处派来的保镖都快占据整个基地的半数人员了，还要怎么保护我啊？” 她指着简姿一行正走来的方向道：“那块土壤已经快被我们净化完了，之所以拖慢进度，就是因为每次工作分配的人手都得考虑我的个人安危。咱还是不要惊动高级异能者了。” 向雨霏知道星源，也知道他的光盾“守护”在保护人这一块几乎无敌。 一再强调自己绝对没事、定会提高警惕的向雨霏，还是拒绝了古惊鸿加派人手的要求。 古惊鸿一脸不赞同，“给你半天的时间协调，人必须就位。” 二人对峙片刻，向雨霏败下阵来。 “好，听您的。” 谁让她是目前唯一能够拯救土壤异变的人呢？ 从核心区出来，古惊鸿跟简姿一行人汇合。 “务必保持警惕。”古惊鸿再度强调。 向雨霏微笑：“是。” 可她心中却不以为意。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自从她的异能价值提升，不是没有人暗杀过她，也不是没人高薪聘用挖过她。 向雨霏都不为所动。 只因她心中拥有着向日葵一般的信念，只求向阳而生、护土地而死。 古惊鸿不再多说。 临走前，他路过蔡菁，脑海里有根弦绷紧了一瞬。 他再度回瞥，就只看到蔡菁的背影。 “怎么了？”向雨霏独自一人送大家出去，好奇地看向古惊鸿。 “没事。”古惊鸿道。 穿过长长高大的植物区，向雨霏对古惊鸿道：“蔡菁不错，虽然没有异能，却是这些助手里能力最突出的。如果古处方便，跟上级提一提给她升职吧？” “行。”古惊鸿干脆得很。 简姿的异能水平仍是保密状态，所以不能让向雨霏以外的人知道。 简姿当着向雨霏的面，两个两个地把同事送回调查处。 那无限空间象限符号形成的光圈，闪瞎向雨霏的眼。 送别众人后，向雨霏收起搁在一侧的平板，小声嘀咕道：“真炫啊！” 有些人的异能拽炸天，有些人的异能却只能用来种向日葵。 “唉。”向雨霏把平板夹在胳膊下面，仍用悠哉的步伐溜达着回去了。 古惊鸿一回到基地，就安排星源调岗，前往“土壤变异基地”一段时间，直到调查处寻找到章镜等人的阴谋。 批示在傍晚时分到了，古惊鸿立刻招呼被简姿接来的星源：“事不宜迟，这就走。” “是。”简姿和星源皆应道。 三人再度来到“土壤异变基地”，出现的地方却不是之前的结界外了，而是核心区的办公室。 简姿懵了一下：“古处，我们不是从平板出来的，是从电脑里。” 核心区的所有科研人员都不在，全在陨石区围着，不知道在看什么。 古惊鸿眉眼微沉：“去看看。” 第158章 向日葵的绝唱(3) 古惊鸿和简姿、星源赶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那一片土地不知道吸收了什么，正在剧烈地蠕动着。 围观的研究人员神色也带着几分慌乱。 “怎么回事？”简姿问道。 不认识简姿的几个科研人员面面相觑后，都选择了沉默以对。 中间有认出古惊鸿的，说道：“向……失踪了。” “什么叫失踪了？”古惊鸿冷声质问。 他的气场过于强大，尤其是带着怒意的质问让周围不少人瞬间安静下来。 甚至有那些个耳朵灵的，听到古惊鸿的质问也悄然闭上了讨论的嘴。 “向领导她……她好像被这片土地给吞了。” 从角落里传来一个女研究员害怕的声音，虚弱道：“刚才，我来的时候，就看到那些植物已经、已经把她碾碎……血水和肉都撒在了那块被污染的地面上。” 不知道是不是向雨霏的血导致了土地蠕动，但这一片土壤确实都开始变得不稳定。 而在众人的注视下，据说向雨霏刚才“消失”的地方，土壤竟然由黑转红，变了性质。 她死了。 “怎么会？”简姿一怔，对向雨霏的记忆还停留在她午后带着众人穿过高高的玉米地，释然地讲述着曾经的美好画面。 那样从容不迫，专注于抑制土壤变异、拥有崇高理想的人儿，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向雨霏是怎么进去的？！”简姿质问道：“你们这么多人、包括保镖，难道都没看到？” 话音刚落，古惊鸿福灵心至，立刻想到了蔡菁。 他的目光从无数研究员身上扫过，鼻子也在寻找着有关蔡菁的气味。 才惊觉她竟然已经抵达结界之外。 “这个叛徒。”古惊鸿咬牙切齿地道。 简姿没听懂，可她直觉反应，是蔡菁。 只有蔡菁这个向雨霏生前最器重的助手，才极有可能跟随向雨霏进入危险的陨石地带，也极有可能是她造成了向雨霏的“意外”。 总之，简姿不信，在种植向日葵、研究土壤异变未成的时候，向雨霏会自杀式地投入被严格看管的陨石地带。 古惊鸿立刻转身，快步冲向结界所在的方向，而简姿则迅速分散人群，要求所有人务必按照她的要求重新回归各自所在的区域。 她要立刻调查向雨霏身死的真相。 “你究竟是哪个部门的？有身份凭证吗？”一听到要共同接受调查，有几个研究员颇为不忿。 “是啊，调查处有没有权限调查‘土壤异变基地’的案子？” “我们还是先上报领导吧。” …… 有些胆子大的，直接跟简姿呛声；有些不太想跟简姿一行起冲突的，就打了个圆场，说上报之后再想办法也不迟。 简姿可不吃这一套。 她凝声望向所有人：“怎么，群龙无首就想趁机浑水摸鱼？现在死的，是你们‘土壤异变基地’的总负责人。她是异能调查处下辖的工作人员。我们需要什么凭证？！” 调查处内的人员死因，他们想跟哪个上级打报告？ “你、你，对还有你，你们三个都不要走，留在原地。其他人回归岗位，等待问话。” 简姿不再废话，将手里的掌机拿出来，沉声道：“询问前不允许私下沟通，不许使用电子设备，等古处回来之后再定夺。” 她望着大家，露出毫无笑意的客套微笑：“希望大家积极配合调查，齐心协力找到向总负责人的死因真相。” 简姿顿了顿，“不想配合也可以，但我已经关闭了你们的所有电子信息信号源，在没有解除之前，你们就算使用电子设备也无法发送任何消息。” 不配合，就强制执行。 “土壤异变基地”远离城市，信号塔都是专门修葺在基地内的，跟外界的沟通联络也只有一条网路。 简姿说话的功夫就已经快速入侵并关闭了网络信号，警告众人的时候，她的掌机设备已经开始攻破基地防火墙，准备调取所有监控录像资料。 中间还有人想反抗，被另外几个识趣的研究员拽住了胳膊。 谁都能感受到简姿的怒意。 早晨才过来参观，没到一天的时间人就出事了，还是众目睽睽在大家眼皮子底下出事。 毫不客气地说，研究员也好、安保员 也罢，全都有连带责任。 她努力克制着内心翻涌的复杂情绪，勉力让自己投入案件调查，走到一处无人使用的电脑前，迅速翻阅死者生前半小时的各处监控视频。 古惊鸿追出去之后，迅速赶到结界处，就看到蔡菁正迅速赶往前方接应的直升飞机。 他眸光微沉，一把攥住了蔡菁的胳膊，蔡菁想要伸手够直升机绳梯的动作一顿。 “古、古惊鸿？”蔡菁脱口而出的不是“古处”，而是真名。 而那直升飞机看到古惊鸿后，即刻飞远，压根没有再为蔡菁停留。 这群王八羔子！ 蔡菁额头蹦出些许冷汗，盯着直升飞机升高的目光冷凝了一瞬又很快恢复了正常，心里的咒骂却一句都不少。 他们是真怕古惊鸿追上啊！ 古惊鸿冷道：“去哪呢，蔡助？” “组织那边招我回去汇报工作，我正准备……”蔡菁手里抱着一部分纸质材料，还在装。 古惊鸿一把将材料夺过，冷声质问：“哪个组织？是闻氏集团旗下的组织，还是国家？” 蔡菁没想到古惊鸿竟然连“闻氏集团”都知道了，讪讪道：“您说什么呢，当然是国家了！” “所以，向雨霏死你就不管了？”古惊鸿的声音更冷。 蔡菁故作惊讶：“您说什么？！导师她不是好好地在基地吗……” 还装是吧？！ 古惊鸿勾唇冷笑一声：“好，那就回去看看吧。” 蔡菁被古惊鸿攥住，不敢轻举妄动。 她并非异能者，当初知道向雨霏能徒手种出向日葵便挺惊诧的。 古惊鸿既然是异能调查处的处长，必定有大招。 蔡菁现在脑海里想的，便是如何推脱向雨霏身死与她无关的事实。 二人回到核心区，就见众人已经开始有条不紊的工作了，而简姿也在电脑上不停翻看着什么。 古惊鸿心中颇欣慰，只觉小姑娘成长了，在基地轻易控场。 “我去找个人来，你看着她。”古惊鸿对简姿招呼一声，就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副手铐将人扣在旁边的办公区了。 简姿应了一声，问道：“要我接您不？” “……不用。”古惊鸿犹豫了一下，“我能带。” 就是被他带的人，容易吐。 第159章 向日葵的绝唱(4) 简姿点点头，“那我先找苏苏酥和云溪姐她们过来帮忙？” “行。”古惊鸿应了一声，便去接人。 简姿猜测，古处应该是为了破案，想去找个异能人外援。 她也不啰嗦，径直走进向雨霏的办公室，很快找到了隐蔽的屏蔽办公室开关，随即开启异能，回处里。 简单说明情况后，简姿便带着众人来到了基地。 嗯，宁有才也跟着过来了。 研究基地太大，整理口供是需要专精人才的。 蔡菁一直悄然观察着简姿的行事，只看到向雨霏拉满了窗帘、看不清楚内部的办公室接连亮了几下，再打开门，简姿身边就站了好多人。 云溪在研究人员的帮助下穿上了防护服，由苏苏酥保护着进入陨石地带，搜集向雨霏周边的死亡线索。 因了土地虽然异化却维持着蓬松，她绘测出在场的数个鞋印，还找到了一颗扣子、些许纤维……那纤维不知道是什么。 和苏苏酥出来后，云溪不动声色地把证物袋搁在简姿的桌边，低声道：“只有这些了。” 云溪是法医，只能根据现有的物证推论。 “向雨霏她……” “嗯。”简姿知道云溪姐想问什么，“我们来的时候，她已经碎了。” 除了那一滩红色的土地，什么都没留下。 苏苏酥仍旧留在那摊土地上，她的脚下，仿佛活物一般的土地狡黠地震动着，她窈窕的身影也随之轻轻摇摆。 “三苏在跟向雨霏告别。”云溪轻声道。 简姿点点头，又“嗯”地应了一声。 她默默地握紧双手，默默下决心，一定要找到杀害向雨霏的真凶，为她报仇。 这世上唯一一个能够种植向日葵，抑制土壤异变的人，死了。 简姿不仅悲伤，更多的是愤怒。 不论幕后黑手是蔡菁还是闻氏集团，他们都从未对这个世界做过任何贡献，却不择手段地想要得到并且破坏。 又蠢又坏。 另外一边，杨家将和宁有才已经开始挨个询问口供。 简姿在短时间内过了许多视频，将有问题的几个人提前标注给了他们。 二人在有问题的和看似没问题的中间夹杂询问，交叉信息，亦忙得脚不沾地。 大约过了不到一个小时，古惊鸿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但他是一个人。 “古处，您找的帮手呢？”简姿好奇地看向古惊鸿身后。 “那，吐着呢。”古惊鸿指了指角落，一个书卷气模样的秀气男人正蹲在角落里“呕呕”。 简姿：“……”还是她的异能好使哈！ 千年狐狸精车速就是快，瞅瞅给人同事甩的，都晕车了。 秀气男人在角落里吐了一会终于缓过来了，脸色苍白地走进来，冲着简姿颔首：“许清漪。” 简姿：“简姿，你好。” “久仰。” 简姿没把许清漪这句“久仰”放在心上，以为他只是客套的寒暄。 谁知许清漪接下来就道：“以后还是请简小姐带我吧。古处那速度，一般人真受不了。” 简姿眨眨眼，这才确定，他是真知道自己，还知道自己的异能。 “啊，好。”简姿讪笑，瞥向同样讪讪摸了摸鼻梁的古惊鸿。 许清漪在研究人员的协助下穿好防护服，但走进陨石区后，他就摘掉了手套。 那是一只很好看的手，纤细白皙、骨节分明，却带着一股强烈的力量，暗暗蓄力触碰到了那片猩红的、染着向雨霏血水的土地。 简姿目不转睛地看着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许清漪也会像向雨霏那样消失。 守在许清漪身边的苏苏酥也很警惕，她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周围那些杂草一般的藤蔓，生怕有藤蔓奋起攻之。 “许清漪的异能是情感还原。”古惊鸿解释道：“触碰案发现场，可以共感死者情感。” “啊？”简姿眨眨眼：“这么逆天？早怎么不拿来用。” “一般归灵异事件处理局用，”古惊鸿道：“我们管的是异能者，这种案子，看得见摸得着，一般用不上他。” 许清漪的异能，专查那些看不到摸不着的死者或者尸体。 比如向雨霏这一次的意外身亡，没有留下任何东西，但死者却永远地融化在了那片陨石释放物的土地上。 简姿点点头，说道：“明白了。” 怪不得许清漪的姿势那么虔诚，原来是“共感”异能。 “这算是精神系异能的一种吗？” “算。”古惊鸿道：“异曲同工，就是觉醒的方向不同。” “我们的案子调查还是得看证据。处长，您找许清漪来协助作案，是为了尽快缩小嫌疑人范围吧？”云溪道。 古惊鸿看了简姿一眼：“嗯。” 简姿那样着急，心里是很喜欢向雨霏这类人的吧？ 她死了，简姿的愤怒和悲伤灼烧着，连古惊鸿都感受到了那强烈的情绪。 简姿感激地抬头道：“谢谢古处。” “谢什么？本来就是处里的人。”古惊鸿道：“没能保护好她，我失职了。” “您尽力了，是人心太过丑陋。” 简姿望向蔡菁，那个女人魂不守舍地望着陨石地段，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是向雨霏信错了人。” 片刻后，许清漪从门内走出来。 “向雨霏活不了了，所以自行投入陨石区。”许清漪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简姿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又压低嗓子道：“她是自己杀了自己？” “是。”许清漪道：“向雨霏临死前心情悲壮，应该是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对比活，她认为死的价值更大。 所以在脑筋清楚的时候，选择了投入陨石区，被变异植物撕成碎末，永远地留在了她理想执着深耕的地带。 一时间，简姿、古惊鸿、云溪的脸色都很不好。 苏苏酥则更加直接，一把提溜着蔡菁走过来，摁在椅子上，冷声道：“说，都对向雨霏干了什么。” 蔡菁被提溜得一脸懵，“误会吧？我，我什么都没干啊。” 简姿冷声道：“蔡菁，别装了。你以为在视频的死角，我们就不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 第160章 向日葵的绝唱(5) 简姿把电脑屏幕转过来，屏幕上播放着两个转角的视频监控，都是黑的。 巧的是，这两处监控所对应的地方恰好是陨石区隔离玻璃的所在。 玻璃上的人像如同照着昏暗的镜子，清晰地看出蔡菁和向雨霏仿佛在对峙说着什么。 二人没谈妥，蔡菁突然冲过去对着向雨霏举起了手，手中的注射器对准向雨霏使用。 向雨霏猝不及防之下，缓缓倒在地上，随即指着蔡菁不知说了些什么。 蔡菁似乎也慌了，站在那没动。 直到看到向雨霏一点点挪向陨石区，而她刚一到区内就触发了警报器。 报警的声音让所有人都警醒过来，却哪里比得上变异植物的速度…… 后面的事情，另外一个对准陨石区的摄像头已经全都拍到了：向雨霏几乎是在进入陨石区的瞬间就被那些杂草藤蔓般的植物撕成碎末。 血雾弥漫、如尘嚣降落，浸染了那一片黑色的土壤。 与所有围拢上前的研究人员相反，蔡菁惊惧之下，揪过一沓文件往外面跑去。 简姿和古惊鸿抵达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最后一幕混乱的场景。 蔡菁没想到被当中戳穿，神色间带着几分惶恐，“不是这样的，我也不知道她会……” “我问你，给向雨霏注射的是什么！”苏苏酥手上用劲儿，攥得蔡菁即刻疼得白了脸。 “我、我真不知道……那东西，是他们给我的。” 简姿也恨蔡菁恨得直咬牙，她拉住苏苏酥的手，“苏苏，放开她吧。” 让她慢慢说。 细细说。 “我、我在三年前，接触了一个神秘组织，他们会以个人价值评估帮助我达成心愿……”蔡菁讲到这里，眼底皆是懊恼。 “我鬼迷心窍，想升职想疯了，就选择了报名参加。” 众人没说话，等着蔡菁的后话。 “后来，我跟他们签订了五年的合同书，保证在此期间效忠‘组织’，将基地的一些非机密文件泄露出去。” 自然，他们也就知道了： 世上唯一能够靠自身种植向日葵净化土地的异能者，向雨霏。 她不仅是国家宝藏，也是世界瑰宝。 为了研究向雨霏的异能，她每年都要接受多项检查、配合提供血液和dna样本，企图探究她获得异能的dna链组，制造出相似的异能人。 “可笑吧，我们严查‘人造异能人’，但全球也在秘密地进行这项实验研究。”古惊鸿面露讥讽：“可惜，一直没成功。” 异能觉醒就像是赌博，在众多人群里摇骰子：无差别，无规律，无征兆。 简姿听到这里，心神一凛。 从古处和简芯的口吻里，简姿猜测，前世的她，应该也是个异能者。 那么，她身上不就打破了那“三不”原则？ 她岂不是……也会成为被研究的目标？ 古惊鸿接下来的话打消了简姿的疑虑：“但调查处一直不同意除向雨霏这类人以外的其他人参与‘人造异能’试验。” 向雨霏的特殊性让古惊鸿不得不让步，别的异能者另说。 “对不起，对不起……”蔡菁想到向雨霏对自己的关照，忍不住流下眼泪：“我太想升职了，太想进入核心区域钻研了。等签订那个屁合约的第三年调成向雨霏的贴身助手后，我就知道错了。” 可那时候她已经泄露了太多基地相关机密，想迷途知返也被抓住了把柄。 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干。 简姿的愤怒已经抵达顶峰，“我们那天回去，向雨霏还跟古处说了想给你升职提干，我们过来，批示都是跟着一起下来的。可你做了什么？蔡菁，你简直丧心病狂！” 蔡菁这才知道，向雨霏竟然在临死之前还为她申请了升职，且调查处落实得很快。 她不值钱的眼泪哗哗地掉。 简姿忍着怒意，问道：“注射的什么？” “是一种影响神经的药物，据说被注射者会无条件地讲出内心最深的渴求和秘密。” 自然，基地的核心和她异能的密匙，也极有可能泄露。 向雨霏为了不被利用，选择了在最后一刻进入陨石变异区。 “注射器呢？” “我扔进了食人花的嘴里。”蔡菁道。 古惊鸿拍了拍神色紧绷的简姿，淡淡道：“我看一下。” “什么？”简姿问。 古惊鸿没说话，手在蔡菁的脑门点了一下，随即蔡菁就跟竹筒倒豆子一样，快速道： “我在昨天晚上拿到了注射器，里面是韩曼新给我的药物，这个药物会让向雨霏在短时间内吐露所有秘密且最终变成傻子。” 瞬间，简姿的拳头都硬了，要不是蔡菁还在叙述口供，估计这会已经被揍成肉泥了。 古惊鸿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 蔡菁没说实话。 她刚本来是准备逃的。 会让章镜手底下那一批人来接的，必定是颇为重要的人才，才会顶着可能被暴露的风险走一趟。 要不是他来得快，蔡菁已经走了。 他不相信，蔡菁只知道自己口中所述的那些皮毛。 但古惊鸿也不想在口供上再浪费时间，索性就用了点神通。 “……韩曼新是殿下的人，但她其实是当年克寒的拥趸。克寒死了以后，韩曼新势要为她的主人报仇，制造土壤变异。” 原来，这才是克寒出山的真正目的： 放出克寒、杀了克寒，让异能调查处承接了本该由闻氏集团等人承接的火力。 巨大的信息量让众人陷入沉默，许清漪选择默默走开，后面很多话，他这个不在调查处工作的人还是别知道比较好。 “注射剂名叫‘痴傻吐真言’，我还有一个备用的放在向雨霏的抽屉里，跟其他的试剂混在一起，瓶盖上面涂了红蓝双标的就是它。” 古惊鸿看向云溪，云溪了然，转身去找“试剂”。 蔡菁还跟个人机一样，继续道：“等到土壤异变到一定程度，我们的‘殿下’便能够顺利接手章镜的一切……” 她说到后面，神色变得恍惚。 古惊鸿知道差不多了，又点了一下蔡菁的脑门。 她重新恢复过来，神色却涌上一股巨大的惊恐。 要死了。 她说了太多不该说的秘密。 活不了了。 第161章 向日葵的绝唱(6) 要不是法律的底线拽着简姿，简姿抽蔡菁两巴掌的心都有了！ 什么人呐？ 说蔡菁是“白眼狼”都客气了，分明是又贪又坏。 在调查处众人的眼里，刚才蔡菁的表现纯属是“鳄鱼的眼泪”，令人厌恶。 蔡菁即将面临直接杀人、出卖国家机密等多项重罪，古惊鸿已经找国安部门的同事来接手蔡菁。 他看向许清漪，许清漪可再不想坐古处的“高速”，直言请简姿送他。 毕竟“土壤异变基地”的所在是个秘密，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哪怕是许清漪部门的同事。 简姿义不容辞。 向雨霏生前的办公室里，简姿开启异能，无数空间符号带着光晕散开，形成一个通道般的象限空间，散发出的柔光美得许清漪都忍不住扶了扶眼镜。 “炫啊！”许清漪微笑道。 “还行还行。”简姿说着，拉住了许清漪的手腕。 略有些洁癖的许清漪强忍着没挣开，瞬间就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吸力把他代入了一个完全不能理解的世界…… 怎么说呢？许清漪觉得自己脚还没动，身子已经过去了，还能看到嘴巴被拉长，撅得贼高，宛如分子粒被拽进了另外一个世界。 身体不疼。 嗯……十分神奇。 许清漪和简姿出现在办公室的桌子前，他的搭档一脸震惊地瞪着蓦然从屏幕冒出来的俩人，呆呆道：“见鬼了？” 简姿吐了吐舌头，给了许清漪一个“你自己解释吧”的表情。 许清漪略一颔首，表示没问题。 简姿再度开启异能离开。 随着光晕乍现又消失，简姿原地不见。 许清漪面不改色地坐下，淡淡接了上面一句话：“大惊小怪。” 在灵异事件处理局工作，见鬼不是很正常么？ “不是，”搭档扬声道：“刚才来的那是个人啊！” “在局里见到人也不稀奇。”许清漪道。 他的表现太过唬人，搭档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我刚明明看你从屏幕里‘嗖’地一下落地了……” “我推门进来的。”许清漪没好气道：“你吃撑了还是困迷糊了？” 搭档：“真的吗……” 他用力揉了揉眼，难道真是困得不行，眼花了？ 搭档：“对了，不是说临时借调你去执行秘密任务吗。” 许清漪：“办完了，回来了。” 搭档：“哦。” 许清漪低头翻开案件卷宗，嘴角微不可察地轻扬起一个弧度。 简姿回到“土壤异变基地”，古惊鸿问：“顺利么？” “额……算顺利？”简姿想了想道：“就是许清漪可能要忙一下。” 就是不知道许清漪能不能忽悠住他的同事了。 办公室有人咋不早说呢…… …… b市繁华街区。 天机娱乐有限公司大楼。 顶层直播间。 英俊帅气的男人冲着面前数台手机和摄像机道：“家人们，这款高端护肤紧致面霜的价格我已经给大家打下来了，今晚只要998，便可以收获一个正装！我再补贴送你们一个正装，加上这些小样，几乎等于一个正装！三瓶正装的量还不够，我再送你们两片提亮面膜，三片眼膜……” 隔壁，监控后台下单数据的人员眼睁睁望着直播间井喷式的下单数额以成倍的速度飞速增长，不禁跟身边人感慨道：“不愧是‘殿下’的号召力啊！” “那是，有了殿下，咱们就能吃香喝辣！”另外一个工作人员笑着说道。 趁着直播最后一茬儿高点过去，一个助理急急忙忙地对着直播的屋子里做了个手势，示意殿下有紧急电话。 殿下见状，以“喝水”为由，向直播间的观众们提出去休息一会，临走前还给了个飞吻，惹得弹幕高呼“哥哥杀我！” 他走出直播间，眉眼的笑意不在，阴鸷地盯着小助理：“谁的电话？” 助理是个年岁不大的女孩子，面上透着几分忐忑，小声道：“殿下，您不是说这个手机响了一定要通知您接电话吗……” 殿下见状，神色间的不耐烦褪去，英俊的容颜露出一抹笑容：“是我误会了，你做的很好。乖哦，电话给我吧。” 说着，殿下还安抚地拍了拍女助理的脑袋，羞得女助理瞬间红了脸，什么怨言都没有了。 接过电话，殿下没好气道：“你最好有很重要的事情。” 多大的胆子打断他的直播？那可是一会功夫就能进账百万的大生意。 “殿下果然是一挣钱就忘本了。”对面的女人嗤笑一声：“我提醒你一下，咱们是合作关系，不是上下属。” 殿下的脸上带着一抹冷意：“韩曼新，我也提醒你。克寒已死、章镜自杀，你想在闻总面前出头，只能靠我。否则那破烂污染土地的能耐，真以为闻总会器重你么？” “呵，殿下，别激动啊。没有我，你也很难拥有章镜的威望。既然咱们是合作，我已经展现了我的诚意：向雨霏死了。现在该到你了。” 男人英俊的眉眼瞬间舒展，“好好好，韩曼新，不愧是你。” 二人前一刻还针锋相对、互揭短处，后一刻就因向雨霏身死的消息瞬间团结一致。 殿下双眼放光，这个消息确实值得他停播。 “我现在就去找闻总为你引荐。曼新姐，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殿下挂了电话，立刻跟团队打了个招呼，表示自己得离开一趟，就匆匆往办公室去卸妆换衣服。 好几个人都对殿下的决定表示不解。 毕竟现在这一波货卖得势头正好……要是殿下这个最受欢迎的主播不在，万一流水下滑，那损失的可不少！ “算了，老板嘛，钱多，损失得起！”其中一个负责人酸溜溜地道，随即招呼大家干活。 电话这头，韩曼新把玩着手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愣头小子，仗着有点魅惑人心的本事，就想取代章镜？” 乳臭未干！ 第162章 向日葵的绝唱(7) 殿下赶到c市最繁华的街区，径直上了cbd闻氏集团大楼，在验明身份后，顺利地进入了闻氏集团总裁办公室一层。 闻贺正在召开线上会议，冲殿下略一扬手，示意他坐到沙发上，便继续开会。 等到财务那边将上个月的各项流水全部都汇总后，闻贺即刻分析出了上月几个分公司和子项目存在的问题……待分配完接下来这个季度的工作重心，线上会议结束。 殿下在一旁听着，都不禁暗暗佩服。 不愧是大家族早早培养起来的继承人，在管理公司这一块，脑力、运算能力以及大局掌控之态，都比寻常人要强得多。 “说吧，什么事。”闻贺头都没抬，就打开了桌上手边的文件夹，快速阅览一遍合同，签下名字。 高傲的殿下在真正的贵胄面前，早就没了身为主播的傲气，英俊的脸上挂着一抹讨好的笑容：“闻总，我们的人成功杀了‘土壤异变基地’的向雨霏。您看，需不需要见一下本次行动的功臣？” 殿下是没资格跟主子谈条件的，若是韩曼新看到这样的男子，便知道他此生都难以跟章镜企及。 “向雨霏？”闻贺稍一回忆，终于想起来了这个名字是谁：“那个唯一能抑制陨石污染土地的异能者？” “对，是她！” “不错，”闻贺终于露出了会面后的第一个笑脸：“章镜没白培养你们。” 闻贺起身，打开酒柜，开了一瓶新酒。 高脚杯中，白兰地酒的馨香瞬间在偌大的房间里散开。 “殿下，过来啊。”闻贺端起酒杯，笑着递给诚惶诚恐的殿下，“行动开门红，值得喝一杯！” 二人饮下杯中酒，这才提及了韩曼新。 闻贺还有一个小时空余时间，可以见她。 韩曼新抵达公司时，酒瓶里的高档白兰地只剩下三分之一了。 “闻总，这就是我跟您提到过的韩曼新。”殿下挑眉，似是在向韩曼新炫耀他有资格跟闻贺一起喝酒。 韩曼新面上客气地打了个招呼，心里却觉得殿下的行径如同跳梁小丑。 章镜在世的时候，别说跟闻总喝酒了，那满满一酒柜的酒，都是闻总送的！ 才喝了一点，还真当自己前途已经无量了？！ 殿下的“引荐”任务已经完成，闻贺让他自去忙活。 本还想旁听的殿下不敢多言，只得讪讪退出房间。 办公室内，闻贺望着韩曼新道：“我记得你。组织招募你的时候，你才刚被克寒转化不久。” “是。”韩曼新想到克寒，眼底涌上一抹冷光：“闻总，我没有别的想法，只要能跟异能调查处作对、为克寒报仇，我这把刀……随您驱使！” 闻贺举着酒杯，看着玻璃窗外繁华的街景人来人往，淡淡道：“那你就该做你最擅长的事。” 制造更多土壤变异。 韩曼新神色一动，终于了然向雨霏为什么必须死了。 只有这样，韩曼新的存在才是真正无可匹敌的大杀器。 “我明白了。”韩曼新道。 闻贺浅饮一口：“你是聪明人，不要让章镜失望。” 他转过头，淡淡道：“以后越过殿下，直接向我汇报。” “是。”韩曼新心头一震。 闻总可太懂她了！ “去吧。” 临走到门边，韩曼新突然顿住脚步，转身问：“章镜想要让异能者统领世界，殿下痴迷于声色犬马，我想为克寒报仇……闻总，您想得到什么呢？” 闻贺没回答他。 他仍旧看着窗外繁盛的人间景致，川流不息的人在他的视角中如同蚂蚁一般渺小…… “我想要一切。” 闻贺低声道：“世界的主人，只能有一个。” 韩曼新无从知晓闻贺的野心，却了然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必定能搅乱风云。 …… 异能调查处即刻成立专项案件，调查向雨霏身死一案。 虽然直接凶手在古惊鸿一行抵达后被捕，但她所提及的“殿下”和“韩曼新”等人却仍旧不知身份。 星源跟着调查处白跑一趟，还见证了同事悲壮的死亡，接连好几天都没回去工作，在调查处里休养…… 也算是放了公假了。 没办法，知晓向雨霏濒死时悲壮的心情，任谁都没法无动于衷。 调查处众人忙得脚不沾地，只为能尽快破获向雨霏身死的背后真相，顺势调查出韩曼新等人究竟想对“土壤异变基地”做什么。 简姿在众多名叫“韩曼新”的人名中间搜索派蔡菁暗算向雨霏的人，同步检索名为“殿下”的人。 杨家将和宁有才整理“土壤异变基地”研究员和安保人员的口供。 苏苏酥正在检查这两天闻氏集团和如今的闻家掌舵人，年轻一代总裁闻贺的动向。 得知他最近并未出行，仍在c市开展各类商务工作，苏苏酥便转而去帮简姿进行筛查，盯着软件自己砰砰跳信息框。 云溪在实验室研究他们说的“痴傻吐真”试剂成分，探究向雨霏宁肯死也不愿意活的隐秘…… 古惊鸿还在跟上级沟通关于向雨霏身死，如今的土壤异变污染扩大的情况。 现存向雨霏曾经种植下来的那些向日葵，在保证不减产的情况下，只能支撑不到一年的时间。 异能种植本就产量低，能够有如今的规模，也是向雨霏多年殚精竭虑付出的心血。 要是没有新的同类型异能者顶缺，只怕未来土地污染扩大，植物变异增长，百姓生存的根基都会受影响。 玄也来过一趟，看到了神色颓然的星源和忙忙碌碌的同事，听闻了向雨霏被身边人出卖、自杀式身亡的消息，小萌脸蛋也垮了下来。 怪不得大家忙忙碌碌的呢，应该是都想给向雨霏濒死之际极力挽回的事情一个交代…… 事实上，调查处的人没等多久。 当天夜里，就有新闻播报，说在b市京郊附近，有去采摘的农民被一只硕大的蘑菇绊倒了。 那蘑菇的个头儿跟伞一样，大小足有一个成年树丛一般大小。 紧跟着，所有猎奇的植物变异消息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在全国各地开了花。 第163章 向日葵的绝唱(8) 古惊鸿再度挂了电话，冲众人道：“目前接到植物变异的报警电话，有多少个了？” “b、c两市最多，29起，其他散落全国的大概有18起，合下来一共47起。”简姿脆声道：“警方都派警出去巡查了，目前的所有变异植物都还没有攻击性，就是个头大，看着唬人。” 但时间长之后会有什么变化，不得而知。 这一刻，众人也恍然明白，为何闻氏集团那边的人要先转移所有人的目光，再出其不意杀掉向雨霏。 为的，就是没有量产向日葵的人来逆转土地污染的现状。 云溪也从实验室里出来了，她揉着酸胀的眼睛，对大家道：“‘痴傻吐真’的成分出来了，确实药如其名。” 被注射了药剂的人，会把最重要的科研成果记录下来，然后变成一个没有神智的傻子。 如果再具体些，其实应该改名为“吐真后痴傻”。 向雨霏此生最大的志向所在都在“土壤异变基地”了，饶是她不知道种植向日葵的异能究竟是怎么回事，也不曾为此懈怠分毫。 更不愿意将基地里的任何秘密泄露给野心勃勃的蔡菁。 想必，在濒死的时候，向雨霏也曾后悔懊恼过自己遇人不淑。 但最终，她只能选择以决绝的方式摧毁自己的一切，来保全基地的安全。 古惊鸿也好、简姿也罢，所有人都在这一刻陷入沉默。 简姿想要抑制心底喷涌而出的激愤，眼泪却已经不自觉地流下来。 她用力擦拭掉泪水，责怪自己不该在此刻多愁善感。 苏苏酥也鼻子酸酸的，仰起头不想让泪落下。 云溪温婉的嗓音在办公区回荡，充斥着安抚人心的力量：“阿姿，你着重检查一下向雨霏生前所用的电脑吧。” 简姿“嗯”了一声。 古惊鸿轻咳一声，把所有人从沉重的气氛里拉出来，“等破了案子，再告慰向雨霏的在天之灵吧。否则我们还有什么颜面面对她？” 众人齐声道：“是！” 调查处派出了各地的调遣员勘察“变异植物”的消息，而处内的人兵分两路：简姿、古惊鸿、苏苏酥前往变异最多的b市；杨家将、星源、云溪前往c市几处分点调查。 “采集样本，减少土壤变异；还有，捉拿韩曼新。”古惊鸿看向简姿。 简姿立刻道：“明白，我立刻加大搜寻力度。” 所有人即刻行动。 因了b市和c市的土壤变异、植物增长颇有规律，他们很快划定了高新区附近可能就是韩曼新的主要活动区域。 仅仅是猜测。 除了一个名字，调查处没能从蔡菁的口中得知韩曼新、殿下的真实模样。 原因是蔡菁也没见过。 从警方后期审讯口供中得知，蔡菁确认韩曼新的名字，还是因为二人必须得交换一部分核心资料达成后续合作，保证蔡菁的利益才拿到的。 而“殿下”的名字，则是韩曼新在一次电话联系中说漏了嘴，蔡菁才知道有此人的存在。 其他有关“组织”的细节，闻氏集团扮演的角色，蔡菁一概不知。 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怎么给向雨霏使绊子，以攀上更高的职务上面。 “以章镜为首的‘组织’，他处于中层地位。假设章镜的上面是组织的真正首脑，我们姑且认为是闻氏集团，他的下面应该也有诸多小的争权夺势网络，如易获之流不在少数。” 古惊鸿分析道：“只是章镜、易获等人是老资历，关系更密切一些。易获死后，章镜掌管了易获身后的那些异能者，清肃了不听话的、留下有潜能的。而从那时开始，如同韩曼新、殿下之流，就已经开始争夺章镜的重要元老位置。” 可惜的是，他们手中的异能者散而多，章镜失踪的这小十年功夫背地里不知道搞了多少事情，一时半会恐怕很难悉数查清。 章镜死后，韩曼新和殿下应该是非常得力的继任者候选人之一。 他们的任务，便是通过克寒之死，制造混乱，拖住异能调查处的视线。 至于为何要这么做的背后因素，还是个未解之谜。 “‘人造异能人’的情况还没查明白，现在又多了土地污染。他们搞事情的能力真是又碎又精。”苏苏酥没好气道。 杨家将攥紧拳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苏苏酥抬手就给了杨家将一巴掌：“谁想听大道理啊！” 挨了一记的杨家将也不生气，憨笑一声，倒是驱散了些因向雨霏身死而带来的凝重气氛。 “我虽然划定了这个区域，不排除韩曼新会欲盖弥彰的可能。”简姿沉吟了下，“她的异能如果是污染土地，那未必需要亲自到场。” 总不能又擅长土地污染，又会分身，然后在全国各处开花吧？ 最大的可能性是，韩曼新早就准备好了，只等上面一声令下，就搅弄风雨。 “没错。”古惊鸿点头：“先去控制现场，再搜二人行踪。期间要是发现可疑人物，先抓了再说。” “是！” 杨家将这边的小队率先出发，简姿和苏苏酥盯着数据，等到将两个嫌疑人的范围缩小到最低，就发给几个队友共享资料，然后再赶去“植物变异”的现场。 眼看着筛查出来的人越来越少，简姿的注意力也越发集中。 最终，全国搜出符合韩曼新轨迹的有五个人，而符合“殿下”这个名字的，居然有十几个人之多！ “我去，这些人起名字都如此超前？！”简姿也是醉了。 真姓“殿”的人还不少呢！ 她简单筛查了一部分，除了特别老和特别小的，中间符合的人终于筛出了七个。 简姿食指翻飞，快速地将七个“殿下”的身份背调搞出来，而其中占据最多的人，便是一个最近非常火的一线网红，殿下。 不知是不是简姿的错觉，在看到殿下直播间视频的时候，她会不自觉地被吸引。 虽然能很快回神，可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 “苏苏，你来。”简姿想，验证自己推论最好的方法，就是换人。 苏苏酥瞪眼：“干啥？”她正在这里学着用简姿的软件背调“韩曼新”呢！ “哎呀，你来看看嘛！” 简姿上前拽住苏苏酥的椅子把人拖到自己这边，“你看他，顺眼不？” 苏苏酥望着殿下英俊的容颜，瞬间有一种精神被吸住的感觉…… 就，想给他花钱！ 第164章 向日葵的绝唱(9) “他不对劲！”苏苏酥猛然从屏幕前起身，瞪大眼指着殿下的俊颜道：“他蛊惑我！” “他的异能就是蛊惑人心。”古惊鸿不知道啥时候站在二人身后了，望着殿下那张脸，反问一句：“他很帅吗？” 简姿：“古处，您自信点。” 苏苏酥：“别找茬。” 古惊鸿的英俊是毋庸置疑的，千年狐狸精的水准……咱就是说，跟一个符合大众审美的网红明星比，多少是不是有点降维打击人家了？ 明明是比都不用比的好嘛！ 古惊鸿斜睨简姿一眼，见她对那个什么“殿下”天然有一股厌恶感，随即放心了：“嗯，算你们有眼光。” 简姿：“……” 苏苏酥：“……” 缩小范围之后，再检索起来就容易很多。 简姿一边设置软件的检索标准，让它自行筛查有关韩曼新和殿下的讯息，进一步缩小嫌疑人范围，一边从旁边的屏幕上开启了空间穿梭异能。 “准备一下，咱们出发。”简姿说完，就拉住了苏苏酥和古惊鸿的胳膊。 三人齐齐从调查处赶到了案发现场不远处的一个电子城。 蓦然出现的三人下楼后，就上了一辆车，是提前联系好的警方人员。 直到坐到车上启程前往土地污染、植物变异土壤案发地，古惊鸿都臭着脸。 自从简姿的异能更上一层楼之后，他就再没有了“抱抱”的福利。 一想到跟苏苏酥俩人甩着胳膊就从这里到那里，他就不爽。 简姿不知道领导为啥突然臭脸，好奇地瞥了古惊鸿好几次。 苏苏酥故意身子前倾，挡在简姿和古惊鸿的中间……不是她想当电灯泡，主要是姐妹太迟钝。 再这么看下去，古处得更气。 下车后，古惊鸿又恢复了素来的从容优雅，跟着接应的警探快速抵达案发地。 看视频和报警记录是一回事，亲临现场再看，就是另外一回事： 饶是简姿一行早就在“土壤异变基地”见过通天的玉米地了，再看到面前的良田和作物成片焦黑死亡的场景，也被震得说不出话来。 “什么情况？”简姿惊讶道：“不是说植物变异疯长吗？现在怎么全都死了？” “不知道啊，”一个警察擦着额头的汗水，无奈道：“领导，说出来您不信，我们刚才正在采集样本呢，然后这一片的植物就突然枯萎了！” 他手脚并用的比划着，讲述了瞬间那些高大植物变成“植物尸体”的场面。 古惊鸿一听，神色微凛：“简姿，去接云溪过来。” 他冲汇报的警察道：“辛苦你找个当地的种植户来，准备一些种子，就地种植一下。” “哦，是是。”警察有点懵，心说不是来看变异植物么，怎么突然又扯到种植上去了。 简姿当即回到车里头去给云溪姐打电话确定位置。 苏苏酥了然古惊鸿的意思，沉声道：“古处，你是担心这些土地再也种植不了作物了？” “不然他们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古惊鸿道：“恐怕是污染一块废一块。你看看这片区域。” 不用古惊鸿细说，苏苏酥举目四望，肉眼可见的良田已经炭焦化，那些变异的硕大根茎物种歪七扭八地倒在地上。 警戒线周围很多来看热闹的百姓，都被警方劝退离开。 可这样古怪的场景，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其中提前拍着照片的网友已经开始宣传“世界末日提前到来”，“土地污染是不是不爱护环境的天罚”……诸多唱衰的声音，将植物变异的情况无限放大，最后舆论已经涉及到“天道轮回”上了。 “真离谱。”苏苏酥拿着手机无语：“网监办还没动起来？” “可能他们没有简姿那么快的手速。”古惊鸿冷幽默了一下，成功冷场。 他冲苏苏酥招手，示意二人都到土地里去看看，尽可能地将脚套戴好，别被韩曼新的土地污染异能暗算到。 起码就目前来看，暂时无人知晓这异能到底是什么东西。 谨慎些总没错。 另外一边，简姿在车里开启异能抵达云溪所在之处。 星源将平板合上，低声道：“原来让我带这个是防患于未然。” 简姿也不废话，询问道：“怎么样？” “你看看吧。”星源一个人在这里，云溪和杨家将已经在前头搜集样本了。 “云法医说，她带一点过来，然后再跟你一块过去，对比一下，出来的效果更快一些。” 简姿了然，点头道：“这头的大片作物也死了。” 看来跟古处猜测的一样：韩曼新的异能不是单纯的污染土地，而是让土地死亡，变成再也没法种植任何东西的废地。 一旦耕地被废弃得越多，无异于是在挤压人类的生存空间。 “倒反天罡啊！”星源听完之后，火气瞬间窜上来，又想到已经为了保护土地秘密的向雨霏已经身死，他攥紧了拳头说道：“这是一个连环套！” “没错，从章镜身死、克寒出山，就已经暗中套死我们的局。”简姿低声道。 第一次，简姿意识到，异能调查处这样一个庞大的组织都很难跟暗地里那么多敌人对抗，要是没有调查处，天下恐怕早就会搅合得民不聊生了。 “我回来了。”云溪将几个样本放进杨家将手上的袋子里，冲简姿道：“就咱俩去吗？” “对，古处只喊了你。”简姿望向杨家将和星源：“这边就辛苦你俩了。” 星源点头：“放心。” 杨家将的长戟落地，眼底的坚定之色再明显不过。 简姿笑了笑，正是因为有这些并肩而战的队友，打击异能人犯罪和遏制罪恶滋生的这条路，才显得没那么难走啊。 她开启异能，拉着云溪回到了b市的植物变异点。 古惊鸿一行人正蹲在地上，似乎是在看什么。 “走啊云溪姐，咱俩也去瞅瞅。” 简姿二人快步赶过去汇合，就发现他们正在围观一个农户种种子。 那小小的种子在地上呈现出古怪的变化：先是从小种子变成大种子，然后就突然爆开。 竟是一点儿都成活不了了。 “果然废了。”古惊鸿喃喃道。 大事不妙。 第165章 向日葵的绝唱(10) 从种植地出来，古惊鸿和简姿都陷入了沉思。 云溪在苏苏酥的陪伴下将那个爆了的种子全部都收拾起来装进证物袋，亦采集了一部分 土壤的样本打算回去化验一下。 “你之前蒙中了。”古惊鸿对简姿道：“韩曼新应该是储备了很多可以污染土地的东西……但她的异能到底如何界定？” 血液、唾液，还是其他的？ 简姿陷入沉思，想的却不是古惊鸿询问的问题。 她在想，韩曼新在这个时间节点做这件事情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韩曼新跟殿下联手，肯定还有更大的目的。 可她望着这一片焦黑的土地，很多想法都跟纷扰凌乱的情绪搅弄在一起，怎么都没抓住那个线头。 蓦地，简姿突然想到了什么，“古处，你刚才是不是说，所有的土地都废了？” “嗯，怎么？” “网上呢，有啥变化吗？舆论没掀起来吗？” “网监办已经开始管控舆论了。什么意思？”古惊鸿突然道：“你是说这个？” “对啊！”简姿双眼一亮，“有人负责做事情、有人负责造谣，接下来，该有人负责收割恐惧，以此来赚钱了！” 那位“殿下”，十之有九便是那个网红男明星！ 拥有蛊惑人心的力量，在古怪的异象之下贩卖焦虑，暴富一波，再以异能控制人心，制造社会恐慌。 调查处没有了向雨霏，“土壤异变基地”群龙无首……但凡有一个不小心暴露了异能人的存在，大家全都掉马。 这个世界，普通人和异能人之间的平衡，算是彻底破了。 “原来他们的如意算盘都贴脸打我鼻子上了啊……”古惊鸿没好气道：“我越想捂着什么，他们越要揭开什么，对吧？” “对。”简姿已经掏出了自己的万能小掌机：“家人们谁信啊，好好的土壤保卫战瞬间变成了‘舆论攻坚战’，这不是犯我手里了？” 古惊鸿被简姿的话逗乐，宠溺地揉了一把简姿的小脑袋。 她配合歪头转了一圈，说道：“我这就去找我的黑客朋友们，发动一波‘反舆论攻坚战’！” 二人有爱的互动正好被赶回来的云溪一行人瞧见了，苏苏酥和云溪对视一眼，皆微微一笑。 “待会儿我们先走，让简姿‘抱’古处开启异能。”苏苏酥小声跟云溪道。 云溪眨眼：“古处不高兴了？” “闷骚。” 云溪：“……你是真喜欢阿姿啊。” 高冷女神什么时候管过别人的闲事，还是这种给人制造机会的八卦事。 苏苏酥轻抬下巴：“关心领导，不行？” “行行行！”云溪笑出声。 还说古处长闷骚呢，分明三苏也很闷骚啊！ 二人商量好了，就按照合计的来办。 古惊鸿从善如流，在两个姑娘先被简姿送回去之后，就冲着简姿伸开胳膊。 简姿：“……古处，您刚不是要去看看口供吗？” 不看了？ 古惊鸿轻咳一声，“哦，看。” 完蛋，为了个“拦腰抱”险些把正经事给忘了。 古惊鸿快速翻阅所有口供，简姿则仍旧在一边操控巴掌大的掌机联络外援，掌控地方的舆论的端口非常好找。 锁定后，简姿就大概能判断出，谁是招募的水军、谁是跟着看热闹的吃瓜群众。 古惊鸿听说简姿插空完成了不少事，好笑调侃：“你手里是有个网监办吗？” 简姿瞪眼：“古处，您这个直系领导可不兴污蔑我啊！我就是人缘好！” 人缘好，朋友多，当然就有帮手。 跟网监办是万万比不了的。 古惊鸿仗着身高优势拍了拍简姿的脑袋：“对，根正苗红的好同志。快，带我回家。” 简姿：“……” 咱就是说，别讲那么暧昧。 没看多少警察同志都瞄咱呢？！ 走到无人的角落，古惊鸿伸出手，简姿认命地环抱住他的腰，心里一边暗搓搓吐槽“腰没有尾巴手感好”，一边带着古惊鸿回到了调查处。 古惊鸿听不到简姿的腹诽，却看出来小姑娘面上的遗憾之色，了然她想摸尾巴。 “好好干活。”古惊鸿正色道。 简姿：“……”也没说不好好干活啊。 回到座位上，所有的大屏幕被简姿分成了三块：一块正在不断地检索比对韩曼新和殿下的信息；一块正在监控着所有b、c两市的废弃土地面积监控；最后一块，简姿正在跟自己的小伙伴和网上的人打舆论战。 苏苏酥和云溪送样本去实验室后，她独自回来，看到大屏上密密麻麻的新闻发酵和网友评论，都惊呆了。 “传这么快的吗？” “有心人故意散播谣言，可不是传得快。”简姿说道：“正好你没事，快来帮我盯着点直播间。” “什么直播间？” “殿下的直播间啊！看看有没有挂闻氏集团的产品还是其他的什么。” 简姿说道：“这狗贼肯定要捞钱！” 谁会放过“割韭菜”的机会呢？ 苏苏酥了然，立刻打开手机，弄了个路人的名字称呼进入直播间，发现“殿下”本人并不在直播间，而是一个代主播正在介绍产品，是个模样非常可人的小姑娘。 这一次，苏苏酥就没有之前的不适感。 “可以锁定了，这个殿下就是我们要找的人。”苏苏酥冷声道：“利用自己的异能来蛊惑人心圈钱，真不是个好东西！” 简姿点点头，立刻操作了一下，专心检索殿下的所有情报。 苏苏酥再度看到那个分开的大屏，一边在刷刷地过韩曼新的资讯，一边是殿下的所有生平信息、各方媒体账号的发表……所有网上留下的东西，都逐一展现。 简姿正在重点操作的屏幕就更可怕了：那些评论的速度就跟人工智能似的，嗖嗖往外面冒，不断地跟唱衰的网友攻讪…… “你这手速，不会是骂仗骂出来的吧？”苏苏酥灵魂发问。 简姿一本正经反驳：“怎么会？我那是敲代码练出来的！” 才怪。 苏苏酥一脸不信，但她确认了，黑客的手确实都快。 简姿招募的小伙伴们速度也不是盖的，在配合网监办的下评速度，很快今天的新闻就从“变异植物”、“土壤污染”、“世界末日”变成了“今天b市的天气真好”、“c市新上市的水果快抢吧，手慢无”等日常消息了。 “干得漂亮。”苏苏酥忍不住夸奖道。 殿下的资料，她就先睹为快了？ “好，感谢感谢！”简姿双手合十：“我把这边的收尾，然后再找韩曼新。” 苏苏酥：“真有你的。” 不愧是“小陀螺”黑客，擅长连轴转。 第166章 向日葵的绝唱(11) 殿下的生平事迹并不出众，甚至可以说是“泯然众人”：普通的家庭，出众的长相，意外被星探赏识挖掘，走上了直播之路。 后来全面开花，更多的才艺被挖掘展示，逐渐变成走上小荧幕和短视频的多栖艺人。 殿下的名声打出去之后，以雌雄难辨的英俊容貌、高情商体贴人的人设迅速占领市场，吸引诸多网民的眼球，拥有庞大的“妈妈粉”和“姐姐粉”，主打来者不拒。 “蛊惑人心的异能需要经常汲取人类的‘情感’作为力量，所以殿下的职业也算是给了他的异能养分，帮助其升级提升自己。” 苏苏酥一边念一遍道：“合着他一边捞钱、一边提升技能，啥好处都让这个殿下占了？” 简姿白皙灵动的十指在键盘上翻飞，清脆的响声在办公区里仿佛奏乐一般：“不然呢？” 简姿快速比对着几个“韩曼新”之间的交互线，最终锁定在两个嫌疑人身上，随即把两个人的资料在屏幕一画，圈出两个红圈圈来。 “没有好处的事情，他们这伙人咋会干。” 苏苏酥深以为然。 “瞅瞅，就差排查这两个了。”简姿说道。 “古处，您来瞧瞧呢？” 简姿筛的数据太多了，再过目不忘，现在脑子里所有的东西都在打架，一整个给她难受住了。 古惊鸿笑笑：“刚让食堂给你做了最爱吃的川菜小炒，记我账上。” 算给简姿辛苦半天的奖励。 简姿欣喜不已：“哇！领导威武！” 苏苏酥撇嘴：“威武……” 真是一股恋爱酸臭。 推开门的杨家将和宁有才明显不知道苏苏酥被硬塞狗粮的处境，看到隔壁桌边菜肴，杨家将兴奋搓手：“开饭了？” “开饭开饭！”简姿扬手招呼大家一起吃。 古惊鸿临走前瞥了坐着没动的苏苏酥一眼：“三苏，爆炒虾仁。” 苏苏酥立刻站起来，板着脸傲娇道：“饿了。” 哇，她最爱的爆炒虾仁！ 明显没有特别偏心（但还是有一点偏心给简姿搞了好几个川菜）的战斗饭吃完之后，众人快速收拾完桌子，便准备开会。 恰逢此刻，满脸疲惫的云溪也从外头回来了。 “天呢，当法医蹲研究室的时间竟然比验尸的时间还要久……”她打了个哈欠，然后发现所有饭菜都收拾完毕了，怔了一下。 “你们都吃完了？” “我们是吃完了，但你的没动。”古惊鸿抬头瞥了一眼云溪的固定办公桌。 云溪微讶，快速走过去，发现她的饭菜是在一个保温盒里，打开之后还冒着热气。 “哇，好体贴的领导……”简姿戏精附体，扬声夸奖：“这么好的领导，不知道晚上会不会也请我们吃好吃的呢？” “噗，马屁精附体是吧？！”古惊鸿故作愠怒道：“想吃啥，随便点！” 人生最美味的情话，从来不是什么“我爱你”，而是“想吃啥，随便点！” 简姿冲古惊鸿竖起大拇指。 这样的领导，爱了爱了！ 云溪的心声被抢答了，冲简姿莞尔一笑，“多谢古处长。” 她坐下秀气吃饭，古惊鸿招呼大家先开会。 “韩曼新的资料已经看完了，我推论，是她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古惊鸿将刚刚打印出来的照片贴在白板上：“插画设计师，鲜少露面，以绘画‘吸血鬼的爱情’系列插画闻名，出版过不少个人插画集。” 韩曼新在几个巧合的时间点，跟踪过章镜。 但更巧的是，那几个时间点，都被镜头捕捉到了。 “也就是说，韩曼新曾常年累月地跟踪过章镜，不止一次。” 古惊鸿画出另外一个区域来，“我刚刚发现，她也跟踪过易获。” 为什么不言而喻……克寒。 “她的工作时间自由，昼伏夜出，拥有极好的隐藏身份的借口。” 也不能说另外一个“韩曼新”就没有嫌疑，但就目前所看到的所有摄影及其他佐证，几乎可以肯定，这个作为物业管理经理的韩曼新几乎跟章镜等人、闻氏集团，都没有任何交集。 但为了保险，古惊鸿还是提出让两个队员去e市走一趟。 随即，便是苏苏酥那里征询的有关“殿下”的信息，基本可以肯定，“殿下”便是他们要寻找的那个人。 “土壤污染还在蔓延，我们的时间不多，必须尽快破局。”古惊鸿道：“那个插画师也需要两个人跟进。” 简姿说道：“那e市的韩曼新，我们待会快去快回？” 古惊鸿道：“节省时间，我跟你一起。” 一听到能出门，杨家将就立刻自告奋勇：“我给你们当保镖！” 宁有才立刻揪住杨家将的胳膊：“当什么保镖？我这里还需要你。” 说着，宁有才就提溜住杨家将的胳膊，不由分说把人拉走了。 搞笑，古处都要亲自出马了，为啥心里没数？ 杨家将就是憨，但也不是真的傻。 直到走出来之后，才后知后觉问道：“我刚是不是有点不识趣？” “自信点，把‘有点’去掉。” 杨家将拍着宁有才的肩膀道：“我原来以为你只是个单纯的书呆子，现在我发现了，你是极有眼色的。” 宁有才反唇相讥：“我原来以为你是一介武夫，现在发现了，你是一介莽夫。” 杨家将：“……读书人骂人就是脏！” 二人快步回档案室，屋子里的会议仍旧在进行： 云溪将几处土地的成分给大家粗浅地解释了一下，以及那些土壤是如何被“血液”给污染了的事实。 韩曼新的血，污染了土地，令其先膨胀疯涨，最后暴死变作废土。 “根据我的观察，这些被污染的土地确实存在某种程度的不可逆性……”云溪迟疑了下。 古惊鸿反问：“理论上是？” 云溪微笑：“对，但我有一个大胆的推论。” 血液污染的土地，是不是也可以用“血液浸染”的土地来拯救？ 简姿低声道：“云溪姐，你说的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吧？” 向雨霏在陨石区留下的那片血土？ 云溪沉重地点了点头：“是。” 第167章 向日葵的绝唱(12) 云溪沉重道：“但现在，我们不敢随意验证。” 这既是在保护“土壤异变基地”，更得保护那些暗中可能觉醒了种植向日葵异能的”救世异能者”。 “先办事，再验证。”古惊鸿冲云溪道：“辛苦了。接下来这段时间，你和警方那边盯紧土壤变化。” 变异的血液滴入土壤会产生多大的杀伤力、有没有遗留问题，都是未知数。 不能放松警惕。 云溪应声。 调查处的人兵分几路：简姿和古惊鸿现场确认e市的韩曼新的嫌疑大小；苏苏酥和星源盯住插画师韩曼新；宁有才留守盯着所有电子设备，杨家将和苏苏酥和云溪各自去控制最大的异变土地。 大家散去。 简姿很快锁定了e市物业经理韩曼新的所在，通过周围监控很快就近找到了一个格调优雅的网吧，里面有小包厢。 简姿远程操控那小包厢里的电脑开机后，就想抓着古惊鸿的胳膊开启异能，谁知道根本没拽动。 她惊讶地回头望，那些符号象限形成的光晕都在二人周围旋转，一如古惊鸿和简姿直接的拉扯。 “哎？”简姿道：“你能阻止我？” “只能让你慢下来。”古惊鸿神色淡淡道：“姿势不对。” 过来重启。 简姿眨眨眼，随即小声嘟哝了一句：“占便宜没够”，便认命地抱住了古惊鸿的腰。 古惊鸿没做声，嘴角的笑容却压都压不住。 二人抵达后，简姿体贴地把电脑重新关上，这才跟古惊鸿从小包厢出来。 古惊鸿听了简姿的话戴上了口罩，反观她则不必，扣上帽子衫出去就完事儿了。 二人一前一后离开，正在收款的网管瞥了一眼收银机，发现并没有电脑显示时间到了需要结款，便没多想，继续撑着胳膊刷小某书。 韩曼新在一家才建成没多久的新楼盘上当物业经理。 她算是年轻一代的管理骨干。 简姿根据照片和信息上看，韩曼新也不过三十出头，本人看上去比照片还要显年轻。 听说是来找她的，韩曼新立刻热情地邀请二人进屋。 在艳阳之下，韩曼新端坐着，神色没有丝毫变化，还询问是不是来看楼盘的，介绍起他们的楼盘入住率如何高、小区绿化率如何合理，什么动线设计、物业管理方方面面…… 简姿都恍惚间觉得，韩曼新更像是个销售。 反观古惊鸿，听得十分认真，还问起婚房的话价格能不能打八折。 简姿一听，瞬间瞪眼拍了古惊鸿一记：“哪哪都留房子？” 她本意是古惊鸿再财大气粗，也不用办案子的时候顺便买房子吧？ 结果可好，话到了韩曼新的耳朵里，就解读成了古惊鸿的房子多得飞起，简直不要太“财大气粗”，介绍得更热情了！ 简姿：“……” 好好好，她确认了，这个韩曼新不是那个韩曼新！！ 当然，简姿还是在围观韩曼新的花朵时、不小心让韩曼新扎到了手，还用帕子帮韩曼新包扎，拿到了血液样本。 古惊鸿见差不多了，勉为其难地表示“回去一定慎重考虑”，还一边拉着简姿一边小声道：“老婆，这边确实不错，挺有发展潜力的，你就考虑考虑呗？反正咱们也不差钱吧啦吧啦……” 简姿瞪着古惊鸿，就看他演了个够，直到淡出韩曼新的视线，二人齐齐松了口气。 “古处，挺有演戏天赋啊！”简姿没好气道。 “还行还行。”古惊鸿拉着简姿，“请你喝奶茶。” 简姿：“……靠糖堵我的嘴是吧。” 古惊鸿：“看破不说破。” 回到调查处，简姿就把韩曼新的样本搁在了云溪的实验室，等她回来以后化验。 另外一边，盯着插画师的苏苏酥和星源迟迟没有传来消息，简姿问宁有才：“啥情况？” “没情况。”宁有才道：“他们刚到，正进去敲门呢。”说着，他敲了一下回车键，就将屏幕里二人抵达韩曼新家门口的画面放大。 简姿后退两步，就看到苏苏酥冷艳的秀颜被门口的摄像头放大，而星源亦守护在暗处，万一韩曼新有所动作，便会立刻祭出光盾“守护”。 打开了房门的瞬间，一个戴着厚黑框眼镜、头发乱糟糟，睡眼朦胧的女人出现在苏苏酥面前。 “你好，是韩曼新么？”苏苏酥亮明身份，沉声问道。 韩曼新乍一看到苏苏酥双眼一亮，瞬间握住苏苏酥的手：“姐姐好高冷好御姐！姐姐杀我！请问我可以以你为原型画下一个插画故事吗？” 苏苏酥第一次接触二次元插画师，瞬间被雷得外焦里嫩，想说的词儿都给忘了。 她张口结舌，看得视频里的简姿忍笑一声，谁知笑意未曾落地，简姿就惊呼一声：“苏苏当心！” 刚才还一脸憨态的韩曼新蓦然爆发出凌厉的杀招：化手为爪，尖利的指甲狠狠划向苏苏酥的脖颈！ 苏苏酥毕竟是武学奇才，预知危险的本能让她瞬间选择退后，险险地躲过了韩曼新的杀招。 谁知韩曼新不进反退，一把扯住苏苏酥的手臂，竟然一把将人带进房中死死关上门。 瞬间赶到的星源险些被砸中鼻子！ “卧槽！”星源怒气汹汹地狠狠捶了一记房门，发现这特么的是个防盗的。 他立刻拨通古惊鸿的电话：“古处，能申请开门支援吗？我们……” 星源话音没落，房门就打开了，开门的人正是简姿。 简姿俏皮歪头：“外援到。” 星源：“……”好好好，空间穿梭是逆天哈！ 原来就在三十秒前，简姿便发现韩曼新危险后，立刻就锁定了她的电脑坐标，拽着古惊鸿抵达现场。 所以，当韩曼新拉着苏苏酥进门互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刚刚空间穿梭而来的简姿。 她看到简姿之后忍不住冷笑一声：“你是来送死的？！” 苏苏酥没好气道：“你当我死了是不是？” 什么水平啊，就敢当着她的面说要杀人！ 武道世家大小姐的水平可不是盖的。 “呵，”韩曼新大力甩开苏苏酥。 “星源被锁在了门外，简姿就是个废物，只剩你一个能打的，今天还不是都得折在这里！” 一想到自己能够一口气杀掉三个调查处的人给克寒报仇，韩曼新的血液都跟着沸腾了！ 简姿眨眨眼：“你怎么敢这么讲话啊？！” 她的身后，古惊鸿站起身来，淡淡道：“鞋带开了。” 刚才没起身被桌子挡住了而已。 韩曼新一怒，这个暴脾气瞬间燃烧：“你妈的！” 带个古惊鸿来又怎么样？！ 大不了一起打！ 简姿吐了吐舌头，打开了房门。 如果再加一个星源呢？ 阁下该如何应对。 第168章 向日葵的绝唱(13) 韩曼新大骂一句“不讲武德”，跳过窗子就要跑！ 明明是个“死肥宅”的韩曼新以惊人的速度猛然跃向窗边，玻璃应声而碎、人直直向下跃去！ 骤然袭来的风将桌子上的画稿吹拂得到处都是。 简姿一把将捂在脸上的草稿纸丢掉，连韩曼新的衣服角都抓不住，只得扬声喊道：“古处，快！” 根本不需简姿示警，古惊鸿的尾巴已经“嗖”地攥住了下坠的韩曼新，在她一脸惊恐的神色里，把人死死地拽了回来！ 简姿见状松了口气。 在古惊鸿眼皮子底下跑掉的，这么多年来，除了章镜还真没别人。 苏苏酥也没客气，走到韩曼新跟前就把她张开的尖利指甲全都给剪了。 “想抹本姑娘的脖子？做梦。” 韩曼新气得整个脸涨得通红，嗷嗷尖叫，被星源暗搓搓地揉了一把纸塞住了嘴。 世界终于安静了。 “古处来得挺快。”苏苏酥道。 “是简姿比较快。”古惊鸿瞥了一眼简姿，随即让星源把人铐住。 他收回尾巴，瞥了星源一眼。 星源：“……属下啥都没看着。” 古处有尾巴。 警告已收到。 简姿这才有功夫紧张地打量苏苏酥：“苏苏，你没受伤吧？” “她算什么东西，能让我受伤？”苏苏酥没好气道：“瞧不起谁呢？” 简姿轻笑，拉着苏苏酥的胳膊摇晃：“是是是，我家苏苏可是武道世家的大小姐，谁能比得上？” 情绪价值拉满的苏苏酥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冷艳的眸子皆是笑意。 星源忍笑，拉着仍旧在呜呜呜的韩曼新，排队回“调查处”。 被扣在椅子上的时候，韩曼新都没想明白，她到底是怎么被找到的？ 古惊鸿和简姿坐在审讯室内，苏苏酥和星源留在外面观察审讯过程。 星源原本颇有些跃跃欲试，他之前一直都是来回跑外场，鲜少能接触到“审讯犯人”这一个环节，颇有些技痒。 但没成功。 苏苏酥以“古处长要教授简姿审讯技巧为由”，拽星源跟她一起记录观察审讯过程。 审讯室内无人说话，除了简姿正在一旁敲击笔记本电脑的声音外，只剩下古惊鸿翻阅韩曼新相关资料的纸页沙沙摩擦声。 韩曼新双手被铐着，嘴上的獠牙生出又吞回。 简姿在破解韩曼新的电脑隐藏文件密码。 片刻后，简姿就看到了韩曼新是如何在外网上招募一些雇佣兵和异能者来散播血液、污染土地的。 “我待会出去，调查这些人的身份。”简姿低声道。 古惊鸿点点头，随即看向韩曼新：“说吧，你是什么时候被克寒转化的，又是如何跟殿下、章镜他们认识的？” 乍一听到“克寒”的名字，韩曼新的瞳孔缩了缩。 “我们肯定是掌握了充分的证据，韩曼新，还望你识趣一点，坦白从宽。”简姿道。 天知道，简姿花了多大的自制力，才让自己不要对杀害向雨霏的真正凶手流露出不该有的愤恨情绪。 古惊鸿也感受到了简姿的情绪，他抬眸看了简姿一眼，发现小姑娘后槽牙都咬紧了。 韩曼新顿了顿：“我要知道，你们是通过谁找到我的。” 不告诉她这件事情，她不会讲任何相关线索。 简姿刚想开口，古惊鸿便握住了她的手，制止了简姿的话。 温暖的手瞬间包裹住她的，简姿刚刚想说什么全都忘了，整个人陷入真空红温状态。 审讯经验丰富的古惊鸿选择隐瞒简姿通过数据和黑客手段，找到韩曼新的真相。 他沉声道：“你说呢？章镜死了，内部纷争不断，你不会以为他们还会保你吧？” 向雨霏的死惊动了全世界，几乎所有明面上在编的异能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说韩曼新是世界公敌都不为过。 毕竟，知晓“土壤异变基地”的人，比谁都清楚向雨霏的生死，关系着整个人类未来命运的走向。 “我就知道是那个混蛋！”韩曼新脑海里几乎立刻闪过了殿下的脸。 简姿立刻知道古处的意思了，她偷偷地把手抽回来，选择闭口不言，看看接下来古处想怎么套话。 “是，是我杀了向雨霏。那也是你们的研究员心思贪婪。”韩曼新梗着脖子道：“我不是直接凶手。” “但你是幕后真凶！” 古惊鸿猛然一拍桌子，怒声道：“你既然知道向雨霏的异能是什么，就该知道你如今能踏踏实实搞插画、恬不知耻地跟殿下争权，都是因为她的存在！怎么有脸恬不知耻地甩锅呢？” 韩曼新：“……” 简姿：“……”我去，古处凶起来可真man啊！ 原本想说的话都被古惊鸿给说了，简姿心里的怒火悄然浇息了些，再看韩曼新的目光变得平和了许多。 审讯室外，星源略微摩擦着下巴，低声道：“不是错觉。” 古处喜欢简小姐。 苏苏酥斜睨星源一眼，“你比杨家将好那么一点。” 就一点儿，不能再多了。 星源讪笑：“迟钝了，是我迟钝了。”多亏刚才苏苏酥拉着他，不然星源真成“星源”牌电灯泡了。 得多亮啊！ 韩曼新的牙齿再度变得尖利，又颓然地收了回去：“算了，愿赌服输。” 向雨霏是她杀的，她认。 “蔡菁也确实是我收买的。她们这些被发了传单、签订了合同的人，都是我集结拥趸的一种手段。” 那些所谓“签个合同”就实现愿望的鬼话，看似是成年人的童话故事，其实就是组织搜罗人才的“阴谋诡计”。 蔡菁只是其中一个罢了。 当然，受重视的程度也是根据蔡菁个人的价值逐渐提升的。 “这个计划是章镜提出来的，但我不知道，他是以让克寒身死为代价，来引我这一局棋。” 韩曼新当然生气又愤怒，可章镜也死了。 “他就死在你坐的这个位置。” 简姿的话让韩曼新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惹得她冷笑：“你都跟个吸血鬼似的，还怕对章镜的鬼魂出言不逊呢？” “你知道什么？”韩曼新尖号道：“你们根本就不知道，章镜有多恐怖！” 第169章 向日葵的绝唱(14) 章镜虽死，余威犹在。 韩曼新似乎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到底没再继续联想。 反而是这审讯室的椅子变得烫屁股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韩曼新坐到了“阳光”要化了。 简姿撇撇嘴。 古惊鸿抱臂，淡淡道：“从头讲。” 韩曼新不是个硬骨头，从她提及章镜的口吻便能知晓一二。 但韩曼新也很精明，她被古惊鸿诈了，没有否认跟克寒、章镜的关系，却只字未提“殿下”的名讳。 可她比谁都清楚，自己绝对遭了殿下和闻总的暗算！ “总之，人是我杀的，你们想怎么处置都行。我的组织成分都已经被你调查出来了，我也没啥好说的。” 后一句话，韩曼新是冲简姿说的：“你电脑技术这么好，肯定也能顺着之前的线索找到其他人。” 其中有几个是异能者，就是不厉害。 韩曼新自身难保，也不会去保那些小喽啰。 “你跟闻氏集团、殿下的关系，不打算说？”古惊鸿质问道。 “说什么？”韩曼新装傻：“殿下是谁？那个特别红的男主播？长得不男不女的，不认识。至于你们说的‘闻氏集团’我就更不清楚了。” 韩曼新双手往桌子上一搁，手铐触碰桌板发出清脆的声响：“我单纯是为了按照章镜的吩咐救克寒的，只是没想到，他还是落到你们的手里了。” 韩曼新的眼里心里，都只有克寒一个人。 那是她血脉异变的“父亲”。 古惊鸿知道，韩曼新不打算供出闻氏集团，恐怕是案子的背后还牵扯其他的。 这个角度抠不出东西，他立刻询问到血液的事情上。 “章镜既然那么爱做研究，怎么会舍得放你出来当个公众人物做插画师？你的血液有什么可以抑制的办法么？” 古惊鸿说着，循循善诱道：“若你将功折罪，我会请示上级，把你跟克寒葬在一起。” 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让韩曼新跟克寒重逢了。 韩曼新闻言双眼一亮，又很快湮灭：“我不知道。” 章镜怎么没研究过呢？ 这么多年来，一直企图通过人造异能人来壮大异能人的队伍，甚至不惜杀害掉一部分人来增强血液的纯度。 可是这些天然觉醒血脉的人，就像是有什么基因防火墙，怎么都没法突破最后一层。 这也导致章镜就算再恨韩曼新，也只能给她放血，让她成为计划里的一环。 “这个诱惑对我确实很大，但很抱歉，我也确实是不知道我血液的秘密。”她抬起头来，“包括克寒。” 克寒的血脉那样特殊，在他自己的眼中，不会探寻自己的身份究竟是如何来的，而是认为自己就是“天选之子”。 那样能耐的人，第一次折在易获手里，第二次间接死在章镜的计谋里。 “凄惨啊……”韩曼新攥着桌子恳请道：“古惊鸿，求求你们，让我临死之前见一眼克寒行不行？我是他转化来的人，要不是我真的不知道线索，我会说的，会说的！” 能够跟克寒死在一起，已然是韩曼新唯一能对克寒做的事情了。 古惊鸿心神一动，就看简姿突然开口道：“我还有个提议，你想听听吗？” 韩曼新双眼一亮，用力点头：“你说！” “用你和闻氏集团、殿下的秘密来交换，我们不仅能让你再去看一眼克寒的遗骸，也能遵循诺言让你们死在一起。”简姿道。 古惊鸿赞许的眼神落在小姑娘的侧颜上，心道不错，学得挺快。 韩曼新眼底的光芒骤然消散，她沉默了。 不能交换。 简姿再接再厉：“他们都出卖你了，甚至拿你来顶杀害向雨霏这么大的锅，你死罪难逃的。难道还要把秘密带进棺材里？” 可无论简姿怎么说，韩曼新都沉默不语。 从审讯室出来，二人望着外头的星源和苏苏酥，古惊鸿问道：“你们怎么看？” “我看她恐怕是有什么了不得的把柄在闻氏集团手里。”苏苏酥道：“她之前要杀我的时候，也是一副不要命的架势。” 简姿的脑海里则不断回顾着韩曼新的神色变化。 “韩曼新在反问我们是怎么找到她的时候，她那会可不像是要彻底放弃的样子。” 是古处默认了寻找到韩曼新是因为有内部人员出卖了她，韩曼新才选择了放弃抵抗。 “不是，逻辑反了吧？”星源道：“她都被出卖了，不更应该帮助我们指证？” “所以，她这个把柄或者是软肋，已经到了就连克寒都无法企及的地步。”苏苏酥道。 简姿思来想去，突然脑海里闪过一道光。 “我去找点资料！”她说完就匆忙跑开，留三个同事面面相觑。 古惊鸿眼底的宠溺藏都藏不住，看得星源和苏苏酥一阵恶寒。 简姿立刻打开电脑，调开韩曼新的资料，随即又跟韩曼新的电脑上的资料进行对比。 她在搜寻的时候，发现了一串特殊的数字。 简姿一直都在想这串密码到底是啥意思呢？破译之后每个文件夹都是它。 很快，简姿就从中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是一个坐标。”简姿低声道。 她立刻将几个数字画出来，然后根据不同的排列组合对应，终于找到了。 “在国外？”简姿皱眉。 古惊鸿过来看了一眼，说道：“是个孤儿院。” “韩曼新有个孩子？！”二人异口同声。 苏苏酥：“我真见不得这场面。” 星源：“……”我想回原单位了，真的。 简姿拿着资料重新回去，古惊鸿目送小姑娘离开的坚毅背影，心道她越来越能独当一面了。 星源挪了两步，在古惊鸿的注视下又默默地挪了回来。 看来，这审讯的机会是落不到自己头上了。 苏苏酥见星源吃瘪，方才被迫闻恋爱酸臭味的坏心情都缓解了不少。 简姿重回审讯室，望着神色黯然的韩曼新，叹了口气：“你有个孩子，她继承了你的血液，对吧？” 简姿把一份孤儿院的资料放在韩曼新面前：“你想从克寒身上找到破解血液的秘密，章镜用孩子为要挟，让你不得不乖乖听命于他。” “也不全是。”韩曼新讥诮一笑：“我倒是真的希望这个世界毁灭。” 因为她早就知道，自己的血液症状，无解。 韩曼新垂眸：“我死有余辜，总不能连坐孩子吧？” “当然不会。但他们会抓来你的孩子继续做研究的。”简姿说道：“这就是他们一直在做的事情。” 韩曼新心神一凛，再度沉默。 简姿说的对。 她这么希望世界毁灭，也是不想让孩子再受这个罪。 “事到如今，你还要替自己的仇人隐瞒计划吗？”简姿轻声道：“章镜对你们母女，可不宽厚啊。” “不是他，而是闻氏集团。”韩曼新道：“是闻总。” 简姿神色一沉：“闻贺？” 终于，终于有案子跟闻氏集团再次挂钩了！ 第170章 向日葵的绝唱(15) 韩曼新望着简姿，无声地说出一句话来，整个人却突然炸开，如同血雾一般，血水和碎肉溅了简姿满身满脸！ 那死状过于突然惨烈，简姿整个人都那股热流血水弄懵了，怔在原地，甚至忘记了起身查看已然不存在的韩曼新！ 古惊鸿、星源和苏苏酥立刻冲进审讯室，可哪里来得及？ 简姿的睫毛上血水不断滴落，古惊鸿的手臂已经帮她把脸擦拭干净：“简姿，看着我。” “阿姿，你还好吧？”苏苏酥摇着呆怔在原地的简姿，问道。 简姿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她的瞳孔俨然没法聚焦似得，可见当真是吓坏了。 “简姿，看着我！”古惊鸿再度严厉呵斥，通身摄魄的气场像是一个巨大的旋涡，震得苏苏酥和星源都有些站立不稳。 不知道是不是苏苏酥的错觉，她刚才好像看到古处通身萦绕释放了什么，反正……那气息很特别。 古惊鸿刚才那一喝，类似于玄学的“叫魂”，以他们狐族的说法，也可以称呼为“摄魄”。 简姿这才动了一下，眸光聚焦，看向古惊鸿。 他担忧的俊颜在日光灯下逐渐清晰，被吓到的那根神经重新连接了理智，简姿喃喃道：“古处，我惹祸了。人证没了。” 韩曼新说死就死，留了一地血污。 苏苏酥和星源听到简姿说话了，忍不住松了口气。 古惊鸿哭笑不得：“跟我这个领导看齐了。”之前章镜也死在审讯室里啊。 且死得非常透。 古惊鸿也什么都没能留下。 “别说了，赶紧洗洗吧，你这一身……”苏苏酥嫌弃又担忧的声音响起：“怪臭的。” 简姿这才在好姐妹的搀扶下起身，往自己的宿舍走去。 古惊鸿瞥了一眼星源，问：“你的光盾……能打扫卫生吗？” 星源：“处长，您在开什么国际玩笑？” 他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古惊鸿揉了揉太阳穴：“那就一起，一起。” 把地上这些……额，组织，收一收吧！ 毕竟是人证的一部分。 苏苏酥在门外守着，简姿在自己的独立卫浴内洗澡。 血污顺着下水道流去，温热的水从头顶蔓延而下，可简姿还是浑身发寒，浑身忍不住打颤。 她的眼前仍旧清晰地浮现出韩曼新突然炸开的画面，那温热的血蓦然喷溅在脸上，激得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又将水温调高了两度。 简姿小脑袋黯然低垂，片刻后，就换上衣服从洗手间出来了。 “吹头。”苏苏酥言简意赅道。 “得嘞。”简姿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苏苏酥：“难看。” 不想笑就别笑了。 简姿默默地吹头发，后面够不到的地方，比她高半个头的苏苏酥便走上前来帮忙。 嗡嗡的吹风机声音伴随着和苏苏酥的话娓娓道来：“我第一次跟你差不多……不丢人。” 简姿讪讪：“你也见过尸体碎成这样的？” “嗯。”苏苏酥点头，臭屁道：“我可是武道世家的大小姐，什么没见过？” 简姿在异能调查处有些日子了，可能是这一次被贴脸，心里难免有些阴影。 “当时刚开始习武，苦得很。”习武本就是要下苦功的，苏苏酥一个小姑娘，全凭意志力撑着。 当时她就知道，自己是要进入异能调查处，代表普通人这一方守护正义的。 刚出外勤的那一年，苏苏酥才十六岁。 “哦，实习期。”简姿和苏苏酥坐到了沙发上，苏苏酥讲起了她第一次被一个坏异能人喷了一脸“尸体”的情况。 “对，我在实习期，太想表现了，多少有点急功近利。”苏苏酥道：“那个异能人的异能我现在都记得，叫什么‘隔山打牛’。” 简姿一听，“不会是我以为的那个‘隔山打牛’吧？” “是。所以他为了让自己活着，身边必须得带个人。” 苏苏酥第一次看到人被拳头硬生生地打成碎肉，当时血水、内脏，喷了她一身一脸。 简姿今天这样全是血水的还算好，起码骨头都成碎末了。 苏苏酥可不同，当时那眼珠子滚在地上滴溜溜的，场面简直不要太诡异。 她回去就做了好长时间的噩梦。 “完了，你可别说噩梦。我现在的梦过于精彩，属实是控制不了一点儿。”简姿自嘲：“还不如熬夜呢！” 现在好么，又多加了一个可以“梦”的素材。 其实简姿自从被易获攻击过几次后，精神力有了大幅度提升，这也是为什么她很快就在短时间内突破并可以带两个队友出现场的原因。 今天她的震惊多于害怕，更多的是对生命的敬畏。 当然，苏苏酥那会儿单纯是害怕。 后面的事情就很好猜了。 她养了个猫，顺利度过了那段难熬的时光。 “猫猫呢？”简姿好奇问道。 “寿终正寝啦。”苏苏酥喟叹道：“可可爱爱。” 简姿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古惊鸿的尾巴。 唔……不知道古处的原形可不可爱。 二人再度陷入沉默。 苏苏酥道：“其实也有好处，想想看，起码韩曼新死了，没有人给殿下他们传递消息，他们恐怕还不知道，你现在已经成为人工运输武器的大利器了。” 简姿：“呵呵，你怪会安慰人的。” 功能属性永远在前哈！ 苏苏酥：“不客气。” 她可是武道世家的大小姐。 安慰人？毛毛雨啦！ 简姿重新换了一身衣服出来，就看到星源和古惊鸿已经把审讯室的“韩曼新”血水全部都归置起来了。 她也没问俩人是咋做到的，反正看着都累得够呛。 简姿看着古惊鸿欲言又止。 苏苏酥冲着星源使眼色。 “那个……要不我先去现场看看呢？”星源主动提道。 “我开车送你。”苏苏酥想了个非常蹩脚的理由，跟星源一道走了。 古惊鸿叹了口气：“吓坏了吧？” 后悔，早知道不让简姿审讯了。 “还好，主要是惊到了。”简姿也跟着叹了口气：“对了，韩曼新当时是说出了一句话之后才突然……死了的。”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简姿都没来得及辨别那句话的真实含义，就被血喷了一脸搞懵逼了。 “说了什么？”古惊鸿道。 “她好像说，女儿是……谁的？” 简姿努力回想，确认韩曼新没说出那个名字，就死了。 第171章 向日葵的绝唱(16) “闻贺的？克寒的？”古惊鸿说完之后自自己先摇了摇头：“不像是克寒的。” 他看得出来，韩曼新更想从克寒身上找到解救女儿的办法。 简姿点点头：“是，不像克寒……但，闻贺的话……有可能吗？” 就韩曼新临终前跟简姿对口供的模样，她要是有过闻贺的孩子，还被章镜这么不客气地趋势。 反正不像老板娘。 可惜韩曼新已经死了，其他的疑团，只能依靠现有的资料和证据来寻找。 “……晚上，你一个人的话，”古惊鸿话没说完，电话便响起来。 他抬手示意自己先接，简姿点头。 “云溪，说……嗯，知道了。”古惊鸿神色凝重地道：“我们得带云溪回一趟‘土壤异变基地’了。那些个玩意儿，开始发芽攻击人了。” “玩意儿？”简姿了然，说道：“那些枯烂破枝子也成精了？” “嗯。” 那还说啥。 简姿和古惊鸿立刻回到办公区，简姿已经确认过云溪姐的位置，立刻就把人带了回来。 云溪正焦头烂额呢，手臂上还留下了几道红痕，连毛外套都抽烂了。 “受伤了？”古惊鸿沉着脸问：“杀伤力怎么样？” “我还算轻伤，杨家将和星源更重一点，苏苏酥已经带着警队撤离。好在并没有释放跟陨石区一样的物质。” 云溪立刻道：“它们还在初期发育的阶段，速度快得超乎想象，生命力也非常顽强。” 古惊鸿立刻调取了全国各地的摄像视频，发现各处的破树烂枝子都已经发育活了过来，但是火烧和水浇、冰冻这类异能几乎都没用。 再发展下去，能不能控制就不好说了。 “我去控制现场，你们尽快赶到。”古惊鸿说完就去天台顶楼了，把云溪留给了简姿。 “云溪姐，咱们也去‘土壤异变基地’吧。”简姿道。 “好，不过我想稳妥起见，咱们还是得回来试一试。”云溪沉吟了下，就被简姿一把拽着回到了陨石区。 向雨霏死后，“土壤异变基地”的工作仍旧有条不紊地开展着，可所有人的脸上明显都有一种黯然姿态，士气不高。 “两位是调查处的？”蓦地，一个身形高大的青年走过来打招呼。 “对，我们想来取一些土壤。”简姿把外界的情况快速讲了。 男人是“土壤异变基地”的安保队长，金疆。 此前向雨霏的大部分安保工作都是由金疆来做的。 出事的那天，金疆正好请假回家探亲，据说是家里老父亲去世了……没想到回来后，一直守护的领导就没了。 金疆一听事态紧急，立刻带二人往放置防护服的消毒房走：“进去后，两位务必要小心，我会一起，保证二位的安全。” 简姿没有拒绝，她的异能能不能在陨石区开展还是个未知数。 简姿不敢赌。 云溪已经去过一次，穿防护服驾轻就熟，金疆主要是帮助简姿和自己防护，并认真地叮嘱了许多相关安全须知。 简姿全都一一记在心里。 “我最后悔的，就是那天没能在向雨霏身边，让她着了蔡菁的道。”金疆一边帮简姿系紧防护服最后一个安全带，一边道：“请你们务必阻止恶人行径，不要、不要让雨霏白白牺牲……” 简姿穿着防护服的厚厚手指头戳了戳金疆，用同样郑重认真的语气道：“杀害向雨霏的凶手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向你保证，一定带着她的责任坚持下去，绝不会让雨霏白白牺牲。” 这是简姿的心声，也是调查处每一个人的心声。 他们共同守护的这片土地，不容践踏。 金疆释然地松了口气，点了点头：“多谢。” 准备期间，金疆也安排了一个护卫队整装待发。 一行人和准备好入内，由金疆带队，简姿和云溪紧随，后面护卫队呈包围模式一起，进入陨石区。 云溪尽可能多地带走了那片浸染了向雨霏血水的红色土地，且她清晰地发现，这一片红色土壤的面积好像比上一次来大了不少。 但她选择了不说。 金疆在向雨霏生前的办公室里，目送两个同事离去，那黯然的眼神，已无声地传达了他的心声。 回到调查处后，简姿焦急地等待着云溪姐做实验，却不敢开口催促一声。 最后她实在心焦，就去办公区大屏看大家的情况，这才发现，古惊鸿一行已经在污染最大的那片区域跟乱七八糟的植物们打起来了……嗯，主要是为了捞人。 也不能怪大家，实在是植物活起来的速度太快了，根本没来得及跑，很多警察、勘察的研究员都中了招。 看看云溪姐就知道了，她身边可跟了不止一个“保镖”呢！ 简姿眼睁睁看着古处和那些环绕且烧不坏、揪不断的藤蔓们纠缠，虽然打不着他，他也奈何不了人家，手上救人的速度倒是极快，一会丢一个小朋友、哦不，大警员！ 大约过了半小时，云溪终于从实验室里出来了，怀里还抱着真空箱子，里面放着“向雨霏”的血土。 “可以出发了。” “有用？”简姿好奇问道。 “可太有用……了。”云溪话都分成了两瓣，人一站定，已经在c市最大的那块污染土地处了。 二人也不耽搁，到了之后就将一块土挖出来撒进污染区。 说来神奇，那片焦黑的污染土地区域，在红土一洒落下来之后，就有一种“生根发芽”的既视感。 简姿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不是我眼花吧？是不是变红了？” “没眼花。”衣服被抽得破破烂烂的苏苏酥站在简姿身边，笃定道：“是红了。” 但是红土地扩散的速度不算快，可也已经能让所有人清晰地看到，在被红土洒落的地方，之前活过来的那些个儿不高的藤蔓杂草逐渐湮息萎顿下来…… 星源的光盾不用再祭出，杨家将的长戟也被难缠的草松开了。 所有人都望着脚下土地发生的惊人变化。 这一刻，简姿再也忍不住热泪盈眶。 向雨霏是用自己的血和生命，给人类土壤留下了一线希望。 第172章 向日葵的绝唱(完) 苏苏酥上前，拍了拍抽泣的简姿。 简姿赶紧抹掉眼泪，冲苏苏酥挤出一个微笑：“果然成了。” 不愧是向雨霏。 “是啊。”苏苏酥道：“只是不知道，还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彻底将这一片被污染的土地净化掉。” 古惊鸿与简姿、苏苏酥并肩，眸光悠远地望着这一片神奇的领域，低声道：“向雨霏的心愿，到底是实现了。” 为“土壤异变基地”和保卫人类，奋战到最后一刻。 就连她身体的每一个分子，至死都在为净化土壤贡献力量。 这是何等悲怆激昂的保卫之歌！ 收尾工作忙碌异常： 古惊鸿现场指挥所有人快速进行伤员转移，不少受伤的同志都得到了及时的救治。 星源和苏苏酥、杨家将亦在其中关照众人不要浪费一点红土，力争令其效用最大化…… 简姿则回到调查处继续整理资料，监控殿下等人的行为轨迹。 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是，殿下从韩曼新被捕、身死，直到这一刻他们遏制土地污染的中间，殿下都在直播间里露脸了，且第二天的行程也被贴得非常清晰。 要不是查到了二人间的信息勾连，简姿险些信了他们真没啥关系。 云溪作为第一个成功让红土地成为“救世土”的人，不仅要召开内部研讨会，还得告知专家各类相关的试验结果和大致原理，帮助所有发生土壤异变的区域尽快散播红土地抑制污染…… 云溪一个法医，承担了太多。 各部门此刻的行动跟之前的韩曼新一样，只不过一方是污染泼血，一方是拯救撒土。 所有工作延展开来，调查处的人终于可以撤离现场，回去看医生。 云溪在忙，检测的工作就由古惊鸿代劳。 他还顺便给杨家将正了正骨。 简姿、宁有才两个“文职人员”毫发无伤，分工帮大家包扎伤口。 简姿看着苏苏酥手臂、后背以及腿上的被藤蔓抽到的青紫伤痕，眼眶便是一红。 死去的向雨霏，活着的调查处同事，他们怎么那么容易让人感动泪目呢…… 苏苏酥哪见得了这种场面，没好气道：“少来啊！这点伤算什么，瞧不起谁呢？” 简姿破涕为笑：“我哪敢瞧不起咱们大小姐啊！” 说着，她轻手轻脚地给苏苏酥上碘伏、再把膏药贴上，还时不时问问疼不疼。 开玩笑，简姿那手轻的，对苏苏酥来说跟挠痒痒似的。 等到所有人都收拾完毕，古惊鸿也在群里招呼大家出来吃饭。 没错，叫了一顿大餐。 简姿望着丰盛的菜肴，问道：“要不我去把云溪姐接回来吧？” “去吧，”古惊鸿好笑道。 简姿说去就去。 云溪还穿着白大褂，看到满桌的菜肴就知道简姿为啥着急把她喊回来了。 “还得是姐妹，有好事情都惦记着我。” 云溪笑着把白褂子脱了，大家坐下吃饭。 从“土壤异变”开始到如今全国各地控制住了局面，前后不过两三天的功夫，但大家仿佛已经度过了很长时间。 不得不说，简姿在调查处竟然有了一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去年的这个时候，我还是个闷头挣钱的自由职业者，今年……我感觉我强的可怕。” 简姿的空间穿梭异能提升得简直不要太快。 她都在想，等到能够完全带人了之后，下一步是不是可以运送坦克飞机了？ 一团干净的纸巾球精准地砸到简姿的发顶，又软呼呼地滚落。 简姿萌萌抬头，就见对面古惊鸿没好气道：“别瞎做梦。你怎么不把金字塔搬来？” “有这个先例吗？”简姿真想！ 古惊鸿：“……做个人吧！” 桌上的气氛变得轻快起来，大家大快朵颐。 一边吃着，古惊鸿一边说起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殿下和韩曼新的关系尚未缕清，韩曼新就在一种禁忌契约下身死，接下来的线索只能处里自己查。 但不可否认，蔡菁的口供还是给钉死韩曼新和殿下提供了极大的利处。 “等到土壤污染的事情解决了，我们去找到韩曼新的女儿了解一些具体情况。”古惊鸿直觉，韩曼新的话必然是触及到了很重要的线索，才会在那种情况下蓦然自爆而亡。 “怪我，当时要是努力看清楚些就好了。”简姿懊恼道：“她死得太突然了。” “换谁也很难吧。”苏苏酥没好气道：“有郁闷的功夫，多找找资料吧。” 毕竟简姿是最一流的黑客不是？ 简姿讪笑：“知道啦。” 云溪也轻轻戳了戳下巴：“咱们是不是同步再找找跟向雨霏一样的异能者？” “已经打电话问了。”古惊鸿甚至在内部发了通知，让各分处、分部门，都在寻找到类似人才的情况下立刻上报，不论真伪。 玄也此前打过电话，说“天道留一线”，走了一个向雨霏，还会有“向雨霏”出现的。 古惊鸿的手机在桌上嗡嗡震动，惹得大家都抬起头来看他。 古惊鸿瞥了一眼，冲大家道：“你们先吃”，就起身去接。 “古处，好久不见。” 电话那头，传来王夫人温婉的声音。 古惊鸿低声道：“王夫人，好久不见。” “我想，我们有必要见一下面。”王夫人低声道：“谈一谈，有关于合作的事情。” 合作？ 古惊鸿想起来了，是他邀请王夫人协助，帮忙调查闻氏集团的事。 “您那里有线索了？” “不只是线索……”王夫人看了一眼坐在她身边、模样娟秀纤瘦的少女，低声道：“还请带上简小姐。” 这样，小姑娘的安全也有保障些。 王夫人虽然不知道简姿的异能具体是什么，但从上一次破案前后，应当是跟速度有关系的……吧？ 古惊鸿皱眉挂了电话，好看的俊颜透着些许疑惑。 为啥要让简姿一块去。 有什么是他个千年狐狸带不回来的吗？ “简姿，别吃了，跟我走一趟。”古惊鸿说着，优雅地擦了擦嘴，表示自己就餐结束。 简姿从满满当当的小碗里抬起头，委屈道：“可我还没吃饱。” “回来再吃。”古惊鸿哭笑不得：“快点。” 要不是王夫人指名道姓，古惊鸿还没被佳人环抱的机会呢。 “哦，”简姿擦了擦嘴起身道：“来啦。” 第173章 生生不息 简姿和古惊鸿抵达王家老宅。 “讲真，古处，我从来没想过自己还会来王家。”简姿轻声道。 古惊鸿道：“我倒是觉得，这次来不是坏事。” “怎么，您也跟小玄也似的，能掐会算了？！”简姿调侃，被古惊鸿揉了一把脑袋。 她讪讪地把弄乱的头发拨拉回来，就看到王夫人、王管家已经朝着他们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十分秀气娴雅的少女。 ……怎么说呢，简姿第一眼看到那个女孩子，就觉得她像向雨霏。 当然不是五官容貌的相似，而是一种气质……属于向日葵的灿然从容，坚定如一。 “王夫人。”古惊鸿开门见山，问道：“您着急找我来，是为了这位小姐？” “不错。”王夫人颔首，“给两位介绍一下，黄雨霏。” 黄雨霏上前来，跟古惊鸿和简姿打了个招呼。 “也叫雨霏？”简姿讶道。 巧合吧？ “不是巧合。”王夫人否定了简姿的想法，示意二人借一步说话。 黄雨霏被管家业叔请到小亭旁的桌子上吃点心。 王夫人就在亭子里和古惊鸿、简姿喝茶。 “她是我在亡夫的实验室里找到的。” 王夫人转向古惊鸿，说道：“您不是说，想跟我合作一起调查闻氏集团吗？我同意了。” 古惊鸿不疾不徐地端起茶杯缓缓喝了一口，“方便问一问，夫人为何突然改变主意吗？” 之前，王夫人明显不相信王记跟闻氏集团、章镜等人的事情有联合。 异能人的出现、器官的买卖，人造异能者的大暴利生意研究……诸多古怪的事情伴随着丈夫的死亡，孩子的真相全都一股脑推到王夫人面前。 她迟疑了。 但理智回炉后，王夫人调查了不少丈夫生前诸事…… “他是否跟闻氏集团是一丘之貉，我很难判定，但我可以明确告诉您……黄雨霏的存在，王记捂得死死的。” 闻氏集团不知道。 “我猜测，王记也未必就想跟闻氏集团勾结在一起。既然我们都不知道真相，不如联手。” 古惊鸿略一沉吟，骤然心中有再多疑问，也难从王记口中得知真相了。 “确实，您做了个非常正确的选择。”简姿歪头，俏皮道：“跟异能调查处合作，好处多多滴！” 王夫人莞尔，顺着古惊鸿的目光看去，对二人道：“她的异能是种向日葵。古处、简小姐，你们想去看看吗？” 简姿一听到这个消息，猛然站立起来。 果然是种植向日葵！ 她喃喃道：“是向雨霏……” “也不是向雨霏。”古惊鸿道。 但不论如何，诚如玄也所言：天道总会给人留下一线生机。 黄雨霏，就是“土壤异变基地”的生机。 简姿走到黄雨霏身边，伸出手脆声道：“你好，我叫简姿。” “简小姐。”黄雨霏没有跟她握手，而是低声道：“你也要看我种向日葵吗？” “我很想看，”简姿双眼亮晶晶的：“但是你种的向日葵太宝贵了，我舍不得让你浪费。” 她站起身来，“待会，我们去一个特别的地方种植吧。雨霏，你会成为一个英雄的。” 黄雨霏十几年不算漫长的生涯里，第一次有人告诉她，她会成为英雄。 也许她一辈子都会记得，在这样一个阳光散漫的深秋午后，灵动好看的简姿姐姐给了她人生的第一份肯定。 “你会知道你有多厉害的。”简姿认真道：“我保证。” 黄雨霏小心翼翼地绽开一个笑容，眉眼弯弯。 从王家老宅离开后，简姿拉着古惊鸿、黄雨霏开启了异能。 黄雨霏从未见过这么酷炫的空间穿梭通道，惊讶的小脸上满是佩服。 “我这样的小废物都能被简姿姐姐夸成英雄……那您岂不是超级大英雄？” 简姿好笑：“不，我们比不上你，你才是独一无二的。” 谨慎起见，简姿和古惊鸿并没有直接将黄雨霏送到“土壤异变基地”，而是先带到调查处进行详细的背调和身体检查。 云溪在彻查过黄雨霏的身体且留下了各类样本之后，才将小姑娘领到办公区坐着。 而古惊鸿也根据王夫人提供的线索，找到了黄雨霏的来历：她并不是c市人，从四五岁时起就被带去了研究所。 十二岁那年，黄雨霏才拥有了种植向日葵的异能。 古惊鸿将所有相关资料都确凿过后，申请带黄雨霏进入“土壤异变基地”。 等待的时候，办公区的几个人都在跟黄雨霏闲聊，社牛的简姿逗得黄雨霏总是笑…… 古惊鸿也被大家的笑容感染，不自觉轻扬嘴角：“好你个王记，死了还给人留悬念呢？” 亦正亦邪的。 他之前不是没想过找老谢，拉王记和韩曼新的鬼魂上来问问话。 事实是，王记也好，韩曼新也罢，甚至章镜等人，都因为签订了血契，死的时候就是魂飞魄散。 根儿都找不着。 “叮”，微信铃声响起，古惊鸿低头看完，确认可以带黄雨霏离开，这才走到众人中间，冲简姿招招手。 “大家拜拜。”黄雨霏笑弯了眉眼，被调查处良好的工作气氛感染，忍不住道：“很开心以后能跟大家一起工作了。” “哇，小小年纪就有牛马气息了，”简姿忍不住调侃了一句，开启异能。 苏苏酥等人目送黄雨霏一行离去，皆在心里感到些许宽慰。 向雨霏在天有灵，一定会保佑大家，保佑黄雨霏的吧？ 来到基地，金疆在看到黄雨霏的瞬间忍不住怔在原地。 像，好像另外一个向雨霏。 “是不是有点像？”简姿笑眯眯第撞了撞金疆的胳膊，示意这厮赶紧回回神。 老是盯着人家姑娘看，人也是会害羞的。 “嗯，很像。”金疆笃定点头。 “黄雨霏，异能是种向日葵。咱们有没有试验田，给她试一试。”古惊鸿也想看看，黄雨霏的能力怎么样。 “明白。”金疆深吸一口气，“我这就去安排。” 黄雨霏有些怯，挽着简姿的胳膊道：“姐，你们到底在说我跟谁像啊？” “这个基地里的第一位大英雄，你俩特别有缘，都叫‘雨霏’，她叫向雨霏。” 简姿轻声道：“那位前辈的异能，也是种植向日葵。” 她带着黄雨霏在周围转了一圈，还带着黄雨霏去看过了那高耸的玉米地。 两个姑娘又惊叹了一会儿，这才在金疆和古惊鸿的带领下，到了一小片不大的试验田。 所有基地的人都默默地走过来，想要看一看，这位新来的姑娘，是不是也跟向雨霏一样，能够种出可以净化土地的向日葵。 黄雨霏双手点了点泥土，什么都没有。 就在简姿一眨不眨地盯着土壤的时候，便看到一个小小的苗儿破土而出，逐渐伸展，变成了一株小小的向日葵，迎着风，它飘散的晶莹气息悄然落下，顺着风，涌向陨石污染区。 整个基地都沸腾了。 第174章 硬核狗粮 “好看，太好看了！” “是不是我的错觉啊，怎么好像比当年雨霏的实力还要强一些？” “太好了，雨霏后继有人，她的牺牲终于、终于……” …… 一时间，基地里充斥着讨论声，赞美声，以及低低的啜泣声。 黄雨霏再站起身来，如同一株正在成长期的向日葵，亭亭玉立向阳光，带给“土壤异变基地”新的希望。 临去前，简姿和古惊鸿跟众人道别。 “喂，金疆，我们小雨霏可就交给你了。”简姿脆声道：“你得好好负责教她！” 金疆望着黄雨霏，仿佛重获了易碎的珍宝，郑重道：“简小姐放心，我定竭尽所能。” 过去的错误，金疆绝不会再犯。 古惊鸿拍了拍金疆的肩膀，和简姿一道离开。 回到异能调查处，简姿便绘声绘色地跟大家讲述了黄雨霏是如何种植向日葵，又是如何引得基地众人称赞接受的…… 云溪和苏苏酥听得开怀，只恨没能亲眼所见。 趁着简姿说话的功夫，古惊鸿又出去打了个电话。 回来后，他沉声道：“蔡菁于明天行刑，我们现在就得出去一趟。” “啊？”简姿知道，自己这个人工传送机又闲不住了。 “可古处，我们还有很多卷宗没搞呢！” “交给宁有才。” 古惊鸿快速输入一个坐标，沉声道：“去这里。” 简姿瞥了一眼，就知道是哪了，她看了一眼大家，众人各自忙碌不再看她，她这才默默搂住古惊鸿的腰，二人瞬间消失在屏幕前。 杨家将一边擦拭着枪杆子，一边低声道：“是不是不该支持办公室恋爱啊？” “你家办公室？”苏苏酥夺命一问，成功让杨家将闭上了嘴。 都不是想吃狗粮的人，奈何领导硬塞。 云溪拍了拍发酸的肩膀：“我要去眯会儿，有事情喊我。” 星源也没吱声，默默地站起身来。 大家都忙活了一天一宿，确实累了。 接到通知的宁有才推开办公区的门，除了一大堆资料和大屏幕上正在运行的监控设备，大家伙都不在。 他扶了扶眼镜框：“留我一个人当牛做马？” 宁有才叹了口气，认命地坐到电脑桌前，根据报告撰写卷宗…… 简姿和古惊鸿抵达的是a洲一处孤儿院。 孤儿院距离市区很远，简姿和古惊鸿抵达后又租了一辆车，开了将近一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古处，咱就不能坐标一次到位？”简姿讪讪道。 “因为到不了位，那个孤儿院坐标上就没有。”古惊鸿道。 且离群索居、没有太多现代电子设备。 古惊鸿还是专门找了熟人跑了一趟，才确定了大概位置。 “韩曼新死都没见着女儿一面，希望咱们这一趟能顺利。”简姿喃喃道。 古惊鸿没说话。 他和简姿推开锈迹斑斑的大门，周围没什么人。 简姿心说古处不会找错地方了吧？ “那边，大厅。”古惊鸿道。 他自然地拉着简姿的手，二人一前一后往大厅走去。 鬼使神差的，简姿非但没躲开，还反握住了古惊鸿。 她垂眸偷笑，却不知道前头的古惊鸿嘴角的笑容也没能压住。 但只一瞬，他便对简姿道：“抓紧了。” 说罢，就当即带着简姿瞬移到了巨大的后院处。 原来那里不是大厅，而是念诵圣经的教堂。 简姿晕晕乎乎地甩了甩头，终于理解了之前他们都说跟古处“瞬移”会容易有晕车感的传言……并非传言了。 是有点晕哈，但不至于吐。 古惊鸿低声道：“我们来迟了。” 简姿一怔，从他身后站出来，便看到前头，一个修女身边跟着两位老师，一帮孩子围拢着前头一个小小的板床，上面盖着白布，应该是在给逝去的人做祈祷。 古惊鸿上前，用一口流利的a洲语询问发生了什么事，简姿即刻戴上耳机开启同步翻译。 古惊鸿：“您好，我们是从东方来的，想寻找艾丽莎，请问……” “您好，客人。艾丽莎她不久前突然去世了。哦天呢，真是可怜的孩子。”修女说着，忙不迭在胸口给自己画了个十字架。 艾丽莎就是韩曼新想要藏匿的孩子。 “怎么回事？”古惊鸿问道：“你们有报警吗？是被人害死的还是……” “是生病死的，警察已经走了。我们打算把她安葬在后面的园地里，希望向日葵能够与她相伴永生，阿门……” 古惊鸿还想询问艾丽莎的生活细节，随即一位老师道：“艾丽莎命太苦了，打从被送过来的时候身体就不好，这些年总是半夜咳血咳醒。吓坏了很多小朋友，都没人愿意和她住在一起，无奈，我就只能带着孩子住在员工宿舍里。” 简姿一边听，一边走到白布前揭开白布的一角，看到了一个脸色青白的女孩轮廓很像混血，漂亮的五官精致，却永远地合上了眼。 简姿仔细观察，发现艾丽莎的脸色不像是所谓的“生病”，但看得出，艾丽莎她确实是常年处在生病状态，颧骨微微凹陷，尸体瘦弱。 简姿秀眉微蹙，不应该。 就算是经年咳血，艾丽莎也显得太不正常了些。 她正想继续查看，就被一个老师制止。 “你干什么？你不要亵渎艾丽莎！她已经死了……”修女激动阻拦，不想让简姿再继续查看。 可古惊鸿怎会给那修女机会？他抬手将人拦住，“简姿，继续看。” “是，”简姿打开整个白布，随即撩开了艾丽莎手臂的衣服，发现她两处胳膊都是密密麻麻的针孔……分明是经常被打针抽血。 手腕处，脖颈处，甚至是锁骨周围，都有淤青紫痕，甚至有些牙印……不难想象，这个姑娘生前遭受了多少不公的待遇。 这座看似神圣的孤儿院，实则藏污纳垢，暗地里都是“不为人知！” 简姿看向其他孩子，发现他们全都怯懦闪躲地往后退，竟然没人敢跟简姿对视。 “你们亵渎了她！”修女尖声呵止着，不想让简姿再查。 简姿抬眸，灵动澄澈的眼迸发出道道寒芒，回了一句：“是你们，亵渎了她！” 生前不得安生，死后无法长眠。 第175章 顺局而亡 不必简姿再说什么，古惊鸿就已经拨出一个长途电话，用中文告知对方孤儿院的位置，并要求他们即刻找人来解决这件事情。 “她的尸体，我们要带走，”古惊鸿望着修女等一干人，“剩下的话，你们去跟警察说吧。” “警察？”修女冷笑。 当地的警察都是一伙的，她倒是要看看，这两个外国来客拿什么“报警”！ 两个老师神色一慌，原本动容的神色逐渐变得淡漠，悄然往修女那边靠了靠，仿佛是在无声地站队。 那些孩子们也忍不住往修女的身后躲了躲。 简姿望着那些无辜的孩子，都怕成斯德尔哥摩症了，沉声道：“我们的警察可不是你们想的那种警察。” 她只解释了这一句，就在古惊鸿的眼神下选择了沉默。 说不如做，警察来了自然会见分晓。 两方对峙的半小时里，修女等人别想接近艾丽莎的尸体，但他们也没有散去，一直围拢着三人。 直到一帮穿着特殊制服的警察快步赶到，领头的帅气男人激动地凑上来：“哎呀千年……我的古处啊！” 男人一把搂住古惊鸿的肩膀：“您老人家大驾光临怎么不跟小的招呼一声呢？” 古惊鸿的俊颜黑了，甩开男人的胳膊，冲简姿道：“卫枫。豹子。” 什么豹子？ “千年豹子哦！”卫枫笑眯眯自我介绍，正准备跟简姿握手，就被古惊鸿给拽开了。 “凑什么热闹，办事。” 卫枫无奈，笑着冲简姿眨眨眼，哪里像个分处的领导，要说是个男大都有人信！ 简姿懵了一下，反问道：“是我以为的那个‘豹子’？” “只有那个‘豹子’啊宝……咳咳，保护好这些小孩儿！” 卫枫被古惊鸿杀人般的眼神警告，将到了嘴边的称呼“宝贝”给咽了回去。 天神嘞，古处要吃人！ 修女被抓之后根本不可置信：“我和杰森是认识的，你们打个电话……” “对啊，你们没权力抓我们，我们不在你们负责的片区！” 两个老师也瞬间慌了神，开始负隅顽抗。 卫枫掏出一个带着徽章的证件，微笑道：“国际组织，您怕是没听过，有跨省专办特权。嘿嘿，你的杰森是绑不了你啦！” 他吊儿郎当的模样，威胁力却拉满，直气得修女大声唾骂。 “这些孩子我们也带走了。看看，一个个可怜巴拉跟小豆芽儿似的。”卫枫操着一口地道的a洲话，让这些孩子们上车，他送小家伙们去正规的救济院。 其中一个男孩儿在离开前，突然冲到古惊鸿和简姿面前道：“他们每个月都会来一趟，艾丽莎、艾丽莎不是病死的，她是被杀了的！” 简姿和古惊鸿对视一眼。 古惊鸿蹲身望着小男孩，“你都看到了吗？” 小男孩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没看到。可他们是从那里出来的。”他指了指前头的耶稣像，像的下方有一个不大的祭台。 古惊鸿揉了揉小男孩的头，低声道：“你安心吧，剩下的交给我们。” “嗯，”小男孩儿露出大大的笑容：“你们说话算数。” 纵然他们之前没听懂大人间的对话，也从修女的口中得知，两位是真的报警了。 他们，也是真的得救了。 “走吧小家伙！”卫枫前面没有打断他们的对话，直到说完，他笑着将小男孩抱起来，“叔叔带你们吃水果沙拉去！” 性格活泼跳脱的卫枫抱着小男孩走远，小男孩灿烂笑着，在夕阳之下如同油画一般美好。 “你们这个族群到底有多少动物成精了啊？”简姿喃喃道。 “没几只，他算一个。”古惊鸿略显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但敢经常这样跟古惊鸿套近乎的，还真就只有卫枫。 “他也活了千年啊？”简姿讪讪道：“这性格，处理国际事务能行？” “就是要这性格，才能处理国际事务。” 古惊鸿可比卫枫多活了千年！他才懒得跟小辈儿扯皮。 简姿：“……” 好像有人倚老卖老。 古惊鸿和简姿决定去调查一下耶稣像后面的密室。 简姿在台子的底座附近敲敲打打，古惊鸿则一直盯着周围的那几个蜡像看。 片刻后，古惊鸿按动其中一个蜡像的眼睛，底座旋转，露出一个侧门。 简姿不吝夸奖：“古处厉害了。” “我走前面。”古惊鸿提醒一声，打开手机电筒，照亮了下方的台阶。 顺着下台阶的甬道进入密室深处，就能看到那是一个简陋的刑房。 旁边不仅挂着一排排折磨人的道具，还有一些注射针剂和试管。 简姿掏出背包里的工具，戴上手套，专心采集血样。 古惊鸿轻手轻脚地四处转了转，确认这里在几个小时前还进来过人。 “会是那个修女杀了艾丽莎吗？” “不是她，”古惊鸿道：“这么浓郁的血腥气，艾丽莎要是死在修女手上，肯定会留下气味。” 那就逃不过古惊鸿的鼻子。 简姿“哦”了一声，继续采集血样。 等到该勘察的都勘察完毕，二人带着艾丽莎的尸体上车，赶往有信号的地区，开启异能回调查处。 …… cbd大厦。 殿下拎着一个小小的皮箱，走进闻贺的办公室。 闻贺这一次没有忙碌，而是倚靠在桌边，手中举着咖啡，默默地望着窗外繁华的c市街巷。 今天，他不想喝酒。 “闻总，您要的东西，已经拿回来了。”殿下的态度颇有些谄媚。 闻贺转过身，望着殿下手中的箱子，低声道：“注射死的？” “是，听您的吩咐，没有让孩子太痛苦。” “噗，这些年，她痛苦得还少么？” 殿下还想说什么，闻贺随意摆手，表示并未放在心上，低声道：“克寒死都不知道，他血脉的秘密早就已经被我们掌握了。” 什么样的异能，都能在闻贺的手里再生。 目前为止，按照计划死去的章镜，想保住女儿牺牲的韩曼新，不都是因为有了可替代的人么？ “原来，您想让韩曼新祭旗，是因为这个？”殿下神色有些迟疑地看着那个箱子。 “她太感情用事了，”闻贺道：“拥有这样一个天然异能的孩子，不做研究、还要供着不成么？” 既然异能调查处要的，那闻贺便是毁了，也不能让艾丽莎落在古惊鸿手里。 幸好，他们的人早到一步。 幸好，那孤儿院的修女和老师，都是黑心肝的贪财鬼。 好收买得很。 殿下一时间有些怔忪……他可是听闻总说过，艾丽莎也是闻总的孩子。 第176章 反诈进行时 “这里面的血液，真的能让克寒一脉的人再生吗？”殿下小心翼翼发问。 “那得试试才知道。” 闻贺瞥了一眼殿下，“你也得加把劲儿，别天天跟女人瞎搞，好好研究研究怎么让自己的异能顺利落到下一代身上。” 截至目前，因为基因的不确定性，他们都还不知道如何复刻天然异能人的基因。 人造的到底是差了点意思。 他跟韩曼新的种，纯属意外。 幸好，还是有收获的。 “只是可惜了，”闻总叹息道：“孩子寿命短了些。” 就算他不动手，艾丽莎也活不久。 殿下闻言恭敬点头：“是，属下一定尽快寻找合适的人孕育后代，助闻总的大业一臂之力。” “不，是助我们的大业一臂之力。”闻贺纠正道。 “能够勘破异能人存在的原因、破解解锁基因生成异能的终极秘密，会让整个世界格局都发生改变。” 闻贺要的，从不是小小的商业帝国。 而是一切。 殿下忙不迭恭维一番，直言“闻总必能心想事成”。 “对了，我需要你去办件事。”闻贺突然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说道：“你主动出击，去帮我探一探简姿。” 那个女人的异能，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闻贺喃喃道：“真想要。” 殿下没听明白，以为闻贺是想要简姿那个女人，他脸上带着几分兴奋：“这事属下定能助你办成！” “呵，你能先近身再说吧。”闻贺嗤笑一声，扬手示意殿下滚蛋。 殿下客气告辞。 闻贺喝了一口咖啡，低声道：“异能调查处的宝贝，谁不想要呢？” …… 简姿和古惊鸿带回来的血样里，不仅有艾丽莎的血样，还有其他孩子们的。 可见，这个明面上的“修道孤儿院”，背地里恐怕没少虐待儿童。 那些孩子们之所以不敢相信简姿和古惊鸿，必然是因为他们早就已经无数次地求救过，却被早就上下勾结的警察局和修道院联手送回去，然后陷入更深的绝望。 直到确认根本没有自救的办法，这些孩子们也希冀过好心人的救助……但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索性放弃等死。 那个愿意跟卫枫一起离开的男孩子，必然平时跟艾丽莎的关系很好，才勇敢地透露了修道院的秘密吧？ 简姿心中喟叹，自己能去阳光孤儿院，碰到好心的陶妈妈她们，是何等幸运…… 云溪从艾丽莎的遗体中得知，这些血样里面，只有艾丽莎有异能，且艾丽莎身体呈现严重缺血的状态。 其他孩子都是被虐打的时候留下了一部分血样。 “艾丽莎身上是跟韩曼新一样的异能。”云溪说着，“但不是从克寒身上来的，是基因遗传。” 也正是因为基因遗传的奥秘被掀开了一角，让隐匿在暗处的黑暗组织们看到了揭秘的希望，才会无节制地对艾丽莎进行抽血研究。 “奇怪的是，继承了韩曼新异能的艾丽莎身体素质比寻常的孩子还要差。就算这一次没有被注射死亡，恐怕也很难说能活几年。” 注射而死的氰化物试剂残留，已经在血样里检测出来了。 云溪不得不说，艾丽莎短暂的一生，太苦了。 调查处众人在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皆呈现出一种窒息的沉默。 他们在心里为敌人的残忍而气愤，却又惋惜艾丽莎未曾好好地看过这个精彩的世界…… 云溪不想看到大家这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故作神秘道：“想知道艾丽莎的父亲是谁吗？” 简姿和苏苏酥非常一致地点点头，虽然一个灵动明艳，一个冷艳孤傲，但俩人都透出一股毛茸茸的可爱气息。 惹得云溪想摸摸她们的小脑袋。 “那就想办法接近一下闻贺和殿下吧。”古惊鸿道。 “啊？”苏苏酥瞪眼：“你让我堂堂大小姐，去跟那个骚孔雀……” “我去也行。”云溪莞尔。 “不是，”简姿举手：“男的也可以吧？咱们不是会换头？” 开玩笑，云溪姐的技术可不是盖的啊！ 古惊鸿挑眉：“我什么时候说让你们女孩子去了？” 杨家将默默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悄眯眯从家里溜出来，嘴里含着棒棒糖的小玄也义正言辞道：“既然要如此牺牲，那我就……” “没你的份。”古惊鸿拍了拍小玄也的脑袋：“是易容换头，不是‘拔苗助长’。” 玄也：“……” 领导人身攻击，有没有人管管？！ 最后，是才回归岗位的星源又被拉回来充当二五仔了。 当听说他要被化妆成简姿，而杨家将要被化妆成云溪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古处，咱们调查处还有这活呢？” “算额外加班，给你发奖金。” 星源：“我是为了正义，绝对不是为了奖金。” 古惊鸿做了个“ok”的手势，表示懂的。 懂的都懂。 古惊鸿从殿下所在的经纪公司得到了确切消息，他将会在下午三点左右，抵达c市召开粉丝见面会。 殿下本就是个花花公子，跟粉丝不清不楚已经不是少数，且仗着自己的异能，也没少诱惑女人、骗她们为自己花钱。 所以，只要星源反应快，就不愁反诈殿下那个骚孔雀。 星源：“……” 又是因穷而牺牲色相的一天。 而闻贺的行程十分保密，暂时无法获取，只能依靠简姿见缝插针。 简姿也不是普通人，饶是闻贺所有员工都安装了反追踪和定位系统，她还是钻了个空子，找到了闻贺当天的行程： “闻贺手底下有个股东屁股不干净，经常偷偷挪用公款、外面包养三儿姐，所以备了两个手机。” 因为不在公司登记上，所以也没安装反追踪和定位装置。 在简姿监控的这一段时间，不是每一次都能碰到那位股东和闻贺一道出行。 偏偏今天运气好，碰上了：闻贺和那位股东共同参加一个c市的研讨会，两方会在距离殿下粉丝见面会不远的大厦酒店会场会晤。 届时，乔装打扮的星源和杨家将分批行动，想办法制造偶遇，拿到二人的头发或者是唾液，确认艾丽莎生父身份。 第177章 专业僚机 不得不说，顶级黑客的实力还是相当扛打。 简姿在杨家将出动的功夫茬儿，不仅黑了那位股东的手机，还通过软件更改了见面地点，专门让闻贺进门入场的时间提前了。 鉴于酒店安保的人员没有之前准备的那么充分，扮演“云溪”模样的杨家将很快就混进了人群里，扮成花痴的漂亮女孩子们，围着闻贺轻声惊呼。 他的美甲……是的，为了能够顺利拿到血液样本，杨家将还被简姿摁着搞了一副非常华丽且锋利的美甲，上面有一个小小的机关是带针的。 在触碰到的时候能够即刻伸出来，刺破了人的手指之后会重新收回去。 杨家将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硬着头皮戴了这副“暗器”，在闻贺经过的时候，一脸可爱地询问：“闻总，能见到您真是太开心了！” “闻总，跟我们握个手吧！” “闻总太帅了呀！” …… 不知道是哪个群演起哄，一下子倒是把路给堵死了，闻贺没法立刻进入通道电梯，反而是被闻讯的粉丝们给堵住了去路。 闻贺无奈之下，只好跟众多女孩子们握手，笑道：“虽然我宠粉，但是希望你们不要到网上大张旗鼓说跟我握过手。” 他本就俊美的容颜因了亲和的姿态更加引得众人欢呼雀跃起来。 而围拢在人群里的“云溪”，就成为了跟闻贺握手的众多幸运儿之一。 就在“云溪”略显害羞地跟闻贺握过手之后，闻贺的目光不经意地从云溪的面庞上划过。 他低头皱眉，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发现刚才好像隐约有些刺痛，但此刻刺痛的地方却什么都看不到。 应该是错觉吧？ 他稍微摁了摁，发现没有什么问题。 闻贺重新扬起略显商业的微笑，将这帮花痴都打发了之后，转身就素板着脸问道：“你们是怎么安排的？” 明知道他最讨厌这种场合，还弄错了时间。 “对不起闻总，这件事情是孙董负责的。” “他人呢？” “这……”助理也不知道孙董事长人在哪里。 闻贺没吱声，瞥了一眼助理，就干脆地上了总裁专属电梯，离开了喧嚣的人群。 “云溪”从人堆里挤出来，找了个无人的角落把美甲卸下来装好，对着隐形耳麦低声道：“完成任务，闻贺的血液样本到手。” “收到。” 另外一头，真正的云溪看了一眼脚下。 她偷偷地藏在男洗手间里，戴着小型防毒面具，正将地上的烟头踩灭。 洗手间里，昏昏欲睡的孙董事长半晌之后才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神色带着几分迷茫，随即肚子里咕嘟嘟响起来。 “天呢，我也没吃坏啥东西啊……”孙董事长都服了，非要在这种时候拉肚子么？ 让闻贺那小杂碎知道，又得让他吃一顿派头！ 孙董事长气得直咬牙，又没办法。 根本抬不了屁股，还是老老实实解决人生大事吧。 云溪离开以后，回到约定好的地点，被简姿接了回去。 “星源那边什么情况？”云溪问道。 简姿准备去接杨家将，苏苏酥对云溪道：“还没搞定呢。殿下非常机敏。” 说白了，就是个僚机。 可能本来就是网红的关系，殿下对于如何讨女孩子欢心十分有一手，但也因此，对女孩子的伎俩也颇为熟悉。 星源作为一个根本没好好找过对象的大直男，根本就没法子让殿下上钩。 最后还是简姿出马，教星源说一句，星源就打一句，才算是勉强吊住了殿下的胃口。 “但是直播就要开始了，两个人之间的互动会中断。”云溪道：“有什么好法子应对吗？” “这不是人都过去了么。”苏苏酥略一抬头：“简姿说了，对付骚孔雀，就是要比他更骚。” 果然，云溪就在大屏幕上看到了星源，哦不对，是“简姿”清丽的小脸。 不得不说，她的姐妹打扮一下是真好看啊！ 简姿的容貌放在一众路人中间，绝对是闪亮的佼佼者……怎么说呢，就是那种一眼就会被吸引的灵动明艳，即使不是完美的五官比例，但在一张脸上就给人印象深刻的感觉。 殿下是个资深主播，最擅长互动，在跟现场的观众朋友们互动之后，也没忘记跟直播间的朋友们调侃一波。 等到客套结束，就到了今日的粉丝福利阶段。 签名、发布周边，介绍产品一条龙服务…… 简姿带着扮作云溪的杨家将回到调查处后，杨家将立刻把脸上易容的东西团吧团吧揪下来了，低声道：“天呢，我没法呼吸了。” “噗，走吧。”云溪示意杨家将跟她一块去实验室。 另外一边，简姿则好奇地看着大屏幕里，自己正捧着一个小小的可爱玩偶，快步走到了殿下的面前。 简姿喃喃道：“太神奇了，我看着我在搞事情。” “不是在撩汉吗？”苏苏酥皱眉纠正。 话音刚落，视频里的“简姿”不知道对殿下说了一句什么，随即便站直了身子，在殿下略显震惊又颇为惊艳的目光里，不好意思地夺过了自己的签名玩偶。 殿下的目光追随着简姿的身影，在助理好几次提醒下，这才收回视线，继续跟观众和粉丝互动…… 但是这一幕落在很多人眼里，弹幕开始嗑糖： “是我眼花了吗？殿下居然在跟粉丝小姐姐眉目传情！” “听说殿下隐婚了，不知道是真是假……” “都别胡扯，殿下是我的老公！” “正房在此！” …… 伴随着水军弹幕漂浮恶搞，“简姿”当众勾殿下的那一幕也终究被刷了过去。 “简姿”拿着玩偶回到酒店房间之后，给殿下发了她所在的房号，随即对着隐形耳麦传出星源的声音：“我做的没错吧？” 简姿对星源说过，撩汉的最高段位就是想男人想吃但吃不着。 刚才，星源就深刻践行了这一点。 前面刚刚拒绝殿下的撩骚邀约，下一步就以碾压级别的美貌出现在公众镜头里。 星源从来没有像刚才那样确定过，有个男人对自己是感兴趣的！ ……只要撩汉眼神到位，“钓鱼”成功性就能加倍！ “青出于蓝啊兄弟！”简姿恹恹道：“就是没想到，你用我的脸做那个表情，有让我自己恶寒到。” 星源：“……你骂人挺脏啊。” 他付出了多大的牺牲，调查处的你们不知道吗？！ 马上，马上殿下可就要来他的房间了！ 第178章 全靠演技 别说星源了，调查处的众人也都眼巴巴地等待着，不知道殿下会不会真的送上门来。 事实证明，偷腥的猫、吃屎的狗，一个都改不了本性。 简姿指着酒店其中一处摄像监控喊了一句“来了”，所有人的目光便全部都集中到被简姿放大的图像上。 接完电话从门外进来的古惊鸿，也恰好看到了殿下一边接电话，一边偷感很重地把酒店房卡从兜里掏出来，仔细确认过房号之后，才刷了门卡。 嗯，不愧是被称之为“骚孔雀”的男人，在门口还惦记着整一整衣服。 古惊鸿只觉简姿形容得非常贴切。 “此刻，星源都在我的眼前变成弱女子了，”苏苏酥低声道：“他不会吃亏吧？” 简姿用一脸“你在开什么国际玩笑”的神情盯着苏苏酥：“他可是拥有光盾守护的！” 收拾一个只会魅惑人心的殿下…… 等一下！ 魅惑人心！ “古处，您跟星源交代该怎么防止被魅惑了吗？” 古惊鸿：“这用交代？” 他瞥了简姿一眼：“谁会跨物种恋爱。” 一只“骚孔雀”罢了，星源总不至于不挑食吧？ 在耳返里听到众人对话的星源嘴角抽了抽，对殿下殷切道：“没想到，今天终于得偿所愿，见到我的偶像了……” 殿下嘴角挂着一抹笑容，身子却微微向“简姿”那边倾斜。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闻总才说让他想法子近身简姿，简姿就送上门来了。 谁能知道，她竟然是自己的老粉！ “我也很荣幸，能见到榜单上的家人。”殿下一脸感激：“多亏有你们，我才能追寻自己的梦想。” 什么梦想？ 圈钱的小白脸么？！ 星源心里一边吐槽，一边尽职尽责地装“简姿”，故作羞涩道：“我今天是请假出来的，时间紧迫……” “哦？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殿下说完就举起双手坦诚表示，没有想打听隐私的意思，就是单纯关心简姿罢了。 “简姿”不好意思地将头发别在耳后，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 殿下对这种小动作压根抵抗不住，下意识地动了动喉结，望向“简姿”的眼神多了一点欲念。 “我们工作性质有些特殊，平时很难请假，调休时间也很不固定。” “简姿”轻声道：“我求了领导好久才能出来一个下午的。” 言下之意，真要做什么，可得抓紧时间。 殿下也是情场老手，还有啥不明白的？ 他低声道：“我坐了一天，腰有点酸。可以去你床上休息一下吗？” “怪我疏忽了！”“简姿”懊恼地一拍脑门：“殿下天天直播，老是久坐，是该多直直腰的！” 说完，她就邀请殿下去里间歇息。 殿下躺在床上，“简姿”则保持着男女的安全距离，坐在一边的软榻上，跟殿下谈天说地。 不得不说，释放魅力的殿下，故意显得博学，让聊天的气氛越发暧昧…… 突然，殿下调转身子，朝着“简姿”所在的方向趴下，略显乖萌道：“你离我那么远干什么？我又不吃了你。” 真他妈恶心。 星源心里一边骂，一边欲迎还拒反问：“那你会吃了我吗？” “你给我吃吗？” “简姿”缓缓靠近殿下，只觉他身上仿佛带着一种柔美的光环，似乎要将人包裹进去。 对视的瞬间，那股缱绻的、想要亲吻彼此的热度逐渐攀升着…… “简姿”白皙的手插入殿下的脑后，稍微一翻转薅掉了殿下的头发，还将人的脖颈整个往后拉去。 缱绻热吻没等到，反被薅了一把毛的殿下瞬间炸毛，怒声道：“你干啥呢？！” 他标准的普通话都气出了乡音。 “简姿”再也不装了，冷冷地用星源的本音吐槽一句“恶心”，再也不搭理原地石化的殿下，飞速冲出房间，赶往安全通道。 在那，有简姿早就安置好的掌机。 简姿也不耽搁，早已经开启异能等在那里。 回过味来的殿下知道自己被耍了，率自己的保安一通狂追！ 简姿拉着星源的胳膊，二人“嗖”地消失在光圈之中。 紧随而来的殿下发现安全通道里根本没人，怒不可遏吼道：“还等什么？赶紧追啊！” 回到调查处的星源，在小伙伴们戏谑的眼神里，将装着殿下头发的证物袋交了出去。 古惊鸿拍了拍星源，“辛苦了，奖金翻倍。” 搁谁跟殿下那骚孔雀对视那么久，没吐就算敬业！ 极其敬业！ 本来还有些委屈的杨家将瞬间觉得自己的工作根本不算牺牲！ 以后还有扮演“云溪”的活，他都能毫无压力地接了。 苏苏酥望着抹掉易容的星源生无可恋地狂喝水，淡淡警告：“当心尿床。” “我就压压恶心。”星源讪讪道。 简姿嗤笑，“你别说，男人妖娆起来，是没女人什么事哈！” 星源：“……求别提了。” 苏苏酥实在没绷住，哈哈大笑。 星源再一看一直抖肩膀不敢笑出声的简姿，彻底沉默。 她们的笑声真吵。 快把办公区的屏幕震碎了。 能让星源开心起来的，不是云溪的调查结果，而是古惊鸿立刻到账的双倍奖金。 “艾丽莎是闻贺的孩子。” 云溪宣布了最终结果。 星源：“……” 如果化验结果早一点出来，他是不是就不用扮演简姿去勾引殿下了？ “别想美事，我们早晚都得需要他的dna。”古惊鸿道。 “你们难道没发现，殿下对简姿的兴趣很大么？” 见面会上，那么多漂亮的女粉丝，就算简姿是其中佼佼、又“借用”了其中一个大粉的身份，也不该被殿下那样猴急的另眼相待。 除非看中简姿的，另有其人。 “闻贺？”简姿不可置信道：“他怕是看上我的异能了吧。” “霸总小说没看坏你的脑子啊。”苏苏酥略显惊讶。 简姿：“……小说都是浮云。” 怎么能当真呢？ 再说，她的生活也非常小说了好吧！ 谁有她牛逼，还能玩千年狐狸精的尾巴！ 古惊鸿顿觉后脊背一凉，瞪了简姿一眼。 简姿：“……”猫猫缩头。 “既然是闻贺跟韩曼新的女儿，那艾丽莎成为试验品的原因就有了。” 因为这本就是闻贺制造“异能人”的计划之一：通过血脉传承制造异能人。 他居然成功了。 第179章 枢纽之死(1) “虽然只是试验的一小步，于他们组织内部而言，应该是非常重要的突破。” 古惊鸿沉敛一下，随即问云溪：“所有相关的东西都交给研究员了吗？” “移交了。”后续事宜就不需要云溪再做了。 毕竟她不是专业搞研究的，而是个法医啊！ 星源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杨家将扮了一回女装，心态崩得不算厉害，很快重新投入工作和训练。 简姿亦是如此。 虽然，韩曼新死亡的那天晚上，她就难以入眠。 翻来覆去睡不着的简姿郁闷地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 没错，一闭上眼，那温热的血雾就像是重新喷溅在脸上，记忆犹新……饶是理智强迫不要去想，脑子里却还是不断地重复着那一天的画面。 突然，窗户的锁“咔哒”开了，一只毛茸茸的九尾狐站在窗台上，微风将窗帘轻拂，月华下的神祗生灵仿佛一场美梦。 简姿揉了揉眼睛，“古处？” 九尾狐没说话，轻巧地跃上了床，不大的身形如同毛绒玩具蜷缩在简姿枕边，淡淡吐出两个字：“睡觉。” “您陪睡来的？” 说得什么话！ 古惊鸿：“……那我走？” “别走别走，”简姿赶紧赔上笑脸，手攥住一只毛茸茸、软乎乎的狐狸尾巴，“睡，我这就睡！” 古惊鸿的陪伴让她紧绷的神经悄然放松下来，熬了几天，简姿委实困了，很快就进入梦乡。 软乎乎、毛茸茸的尾巴反卷住简姿的手，似是无声给简姿传递力量。 简姿的呼吸声很快变得均匀。 古惊鸿闭上狐狸眼。 在他心中，简姿也是需要人呵护的宝宝啊…… 虽然简姿的梦境光怪陆离，醒来后许多零碎的画面都有些模糊，但不影响她睡了个好觉。 “古处早……”简姿揉了揉眼，发现枕边并未见到古惊鸿的狐狸身。 她起身挑开窗帘，发现窗户都是关好的。 “啥时候走的啊？” 简姿挠了挠脸，又没忍住轻笑一声，心底泛上的甜蜜总是不自觉地涌来。 没有接到新案件的两天，简姿的日常就是训练、盯着屏幕动向，分析数据，训练……四点一线。 所幸她的精神力和空间穿梭异能的控制力都在逐渐加强……从抵御殿下的异能就可窥一二。 古惊鸿仍旧在忙碌调查着其他线索。 办公区的屏幕足够多，不然简姿监控的对象日益增多，都要盯不过来了。 正当大家都在忙碌着手上的事件时，路人突然在网上爆出一个惊天视频： 一个拿着公文包，行走在街上的精英中年男人突然炸开，四肢、内脏的碎肉溅了离得近的路人一身一脸！ 有些人当场吓疯，不住地惊叫起来；有些人则魂不守舍地往后跑，跌跌撞撞之下甚至撞到了正在拍摄的街拍博主！ 因场面太过血腥，又是真实场景，视频的热度在网上立刻攀升起来。 “又是合成的吧？有些人就是无聊，天天制造焦虑情绪！” “胡说八道，那血肉都炸开了能是合成的啊？”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家人们，千万不要点开看！” “呵，楼上个胆小鬼，你越说不点开，我偏要……妈的好吓人卧槽！” …… 简姿立刻将网上的视频截取，并顺着ip地址找到了拍摄的源头，立刻打电话联络网监办去了解真相。 而她则是将视频放大、认真看，还跟云溪姐提出了疑问：“这不像是身体里头埋了炸弹吧？” 遗憾应该有大有小、不会呈现视频上看到的那种碎状。 ——该说不说，简姿又想到了在自己眼前化成血污的韩曼新。 “像血液里有什么，直接爆开。”苏苏酥观察道。 她说完后，简姿和云溪立刻看向她。 “干啥？”苏苏酥皱眉：“我说的不对？” “不不不，你说的太对了。”简姿肯定道：“我刚才脑海里就浮现出了韩曼新的样子。” 现在一看，可不是像？ “死者的身份确认了吗？”古惊鸿走过来，沉声问简姿。 “确认了，叫单子行，是新能源研究领域的科学家。”简姿说着，便将单子行的资料从电脑里打出来，指着一些粗黑字体道：“具体研究领域、个人兴趣爱好，今天的工作行程，都在了。” 古惊鸿瞥了简姿一眼，“你工作效率倒是越来越高了。” “那是，”简姿自信挺胸。 总不能辜负领导牺牲色相、夜半哄睡的员工福利哈！ 狐狸尾巴真好挼！ 苏苏酥：“你表情很猥琐。” 云溪：“是不是有瓜。” 简姿和古惊鸿齐齐摇头。 “做正事。”古惊鸿压住嘴角的笑意，“先去案发现场，舆论网监办会做，简姿……” “明白，”简姿立刻抬起手：“带大家尽快赶往案发地，调查案件。” 古惊鸿忍笑，随即瞥了一眼，发现 杨家将不在：“他还训练呢？” “帮宁有才归置资料呢。”苏苏酥道。 自从宁有才和杨家将合作过一次，宁有才就发掘了杨家将身上的工具人属性，偶尔会在忙不过来的时候让杨家将帮忙归置一下材料。 “行，那就让他多武装武装大脑，我们出发。” 古惊鸿一声令下，简姿就寻到了一处合适的坐标，带着大家“嗖”地抵达案发现场，e市步行街左侧的红绿灯处的一个电脑城。 一行穿着便服的人趁店主不注意从屏幕里钻出来，再挨个往楼下走的怪异样子，惹得隔壁卖小家电的老板扫了好几眼，甚至询问了刚从厕所回来的老板： “你家里亲戚来了？刚出去好几个。” “胡说呢吧？我家亲戚都在a市！”老板一慌，忙不迭跑回铺子里检查，发现啥都没丢，这才松了口气。 在视频中所看到的场景和实地看到案发现场的冲击力仍有不同。 简姿一行虽然已经料到这是一处非常残暴的“案发现场”，在亲眼得见前方马路中央炸开的一摊血水和洒落各处的碎肉、内脏，还是忍不住震惊了下。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腥臭和血气，所有的味道在他的五感下被放大数倍，古惊鸿被熏得摁住了太阳穴。 第180章 枢纽之死(2) 简姿终于体会到当年苏苏酥在一桩案子里被血肉炸一身的震撼。 “苏苏你当年也不容易……”简姿喃喃道。 梦魇重演了。 苏苏酥抿了抿唇：“我已经不是孩子了。” 她在调查处这么多年，接触过多少案子，现在这个架势……毛毛雨啦！ 案子之所以被路人拍到且造成了很大的舆论轰动，皆是源于地理位置的特殊性和人流多的特性。 当然，被喷溅到血肉的吓呆奔逃的目击证人们，也尚在寻找中。 片区警察和重案组是最先到的，异能调查处稍慢的几分钟，是耽搁在听简姿汇报死者信息上了。 见到古惊鸿后，重案组的组长询问是否要将案件交给更高级别的处级部门解决。 “我们先看一看案发现场。”古惊鸿道。 从视频上无法确认这桩案子是不是有异能者的参与。 云溪也不多话，快步穿上脚套、戴好手套，迅速走进案发地。 简姿则把死者的身份信息给了重案组一份，算是资源共享了。 重案组的同事们即刻看了一下死者的资料，在发现单子行竟然是新能源科学家的介绍时，整个人头皮都有些麻了。 “什么情况啊，是被人盯上了吗？”队长喃喃道。 正是大力发展新能源的时候，要是再牵扯出其他势力，那就更…… 想到这里，重案组的人瞬间一个头两个大。 “也别那么悲观啦，可能是我们的案子。”简姿一手叉腰、一手戳了戳下巴，自言自语道：“如果是我们的案子，也算是能从某种程度上降低范围。” 好歹是在国内打转。 重案组队长：“……” 好的，并没有被安慰到。 古惊鸿走到云溪身边，询问是不是异能者，云溪神色复杂道：“还真不是，但他的血样有点问题，需要回去之后再用仪器精准测试一下。” 古惊鸿了然，是殿下那帮人的行事风格无疑了。 不需要重案组的人全权参与，到底是让他们松了口气。 警戒线犹在，不过重案组的人就撤退了，只留下一部分片警帮忙负责维持场内秩序。 剩下的就全部交由异能调查处来处理。 重案组的人撤退的时候，有人拽着自家队长小声问道：“头儿，咱们就把这么大的案子交出去了？明显就是有恐怖分子……” “拉倒吧，”队长拍了一记队员的帽子，没好气道：“别危言耸听！” 他们国家的安全等级是什么水准？恐怖分子也没那么容易蒙混！ “可尸体都炸成这样了，不是恐怖分子还能是啥……”被领导教育了的队员神色讪讪。 “不该问的别瞎打听！”队长是个明白人。 且不说一个“处级”为啥能跨省、跨市调查案件，单就那些人的气场，也不像是普通的干警。 “保密就得了，该干嘛去干嘛去。”重案组压了压帽檐，示意大家撤退。 有些功劳可以争一争，有些功劳连争的必要都没有。 等到众人散去，苏苏酥便跟着几个片警找到了几个被吓傻的目击证人询问口供。 就以几个人惊魂未定的模样，苏苏酥等了好一会儿才撬开他们的嘴…… 简姿跟几个片警交接完了以后，就在四处的摄像头附近方向溜达。 在这种核心区域出事，摄像头基本上已经是360度无死角了。 简姿抬眸望向其中一个摄像头，眸中涌现出几分好奇。 摄像头那头，除了她，凶手会看着吗？ …… “妈的，小贱人！” 摄像头的另外一边，殿下的俊脸已经气得扭曲，整个人指着屏幕道：“闻总，咱们绝对不能放过这个贱人！” 他直到后面都没发现狠狠薅他的人不是简姿，而是星源。 闻贺却没忍住笑出了声，拍了拍殿下的肩膀：“是你太心急了。” 到底不是个有水准的，太不绅士了。 殿下被闻总的眼神一瞥，就知道自己那点子伎俩瞒不过人，讪讪道：“接下来做什么，还得闻总吩咐。” “做得很好，等着事件发酵便可以了。” “是。”殿下不敢再多嘴，老老实实将闻贺的电脑合上，恭敬退出去。 他本来今天是想让闻总再给他的公司多注资的，可刚才闻总蓦然流泻而出的低气压，到底还是没敢让殿下说出口。 他混迹这么多年，别的能耐没有，偏偏就是察言观色的本事确实有一些。 办公室就剩下闻贺一个人，他对着桌面敲击了三下。 那看似是木质板的桌面仿佛一个传音筒一般，在敲击的瞬间，一股嗡鸣声从桌面逐渐向下，随即循环抵达一处密室。 密室里密密麻麻全都是各种娃娃做着各种姿势，有些缺胳膊少腿、有些却美得不似真人，地上间或流洒着些许血水，糜艳又血腥。 在屋子中央端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双手如同保养得最好的艺术家一般，白皙纤长，骨节分明，稍微一动，整个儿房间的玩偶都跟着动起来，诡异得很。 他听到头顶传来的三声敲击，缓缓起身。 霎时间，所有挡在前方的玩偶都呈现出“邀请”的姿势，围拢着男子，等待他离开。 等男子走出房间，身后的所有玩偶全部都跟失去生命一般洒落在地上，有些不结实的甚至滚落了头颅。 他却像没看到一般，双手重新合十交握在腹部。 影影绰绰的光现中间，尚能清晰地看到丝丝缕缕的晶莹线钻入他的十指中央，直至不见。 男子走进电梯，一路直升，从闻贺的酒柜旁边打开的暗门走了出来。 他如同中世纪的英伦绅士，对着闻贺单膝下跪，恭敬道：“主人，您召唤我？” “好了华树，没有别人的时候，不用行大礼。”闻贺无所谓地摆摆手。 被称之为华树的男人“是”了一声，站起身来，露出经年不见阳光的苍白皮肤，却好看得如同造物主雕刻的玩偶娃娃，人畜无害的眸子全是漠然。 不愧是章镜早早培养好的接班人。 “要不是需要殿下完成最后的清洗计划，我真是见他一面都嫌烦。”闻贺喟叹一声，坐下打开电脑，重新看到了视频画面中间定格的简姿的脸。 “把她做成傀儡，怎么样？”闻贺问道。 第181章 枢纽之死(3) “好的主人。” 华树歪歪头：“但是为什么呢，因为她够美吗？” “你也觉得她美？”闻贺像是发现了什么稀罕事，毕竟他此前可是听章镜说，华树的审美……蛮特别。 华树摇摇头：“不够美。” 但很独特。 不知道为什么，华树好像能在这个女人的眼睛里，看到许多他不懂的东西。 华树有点想懂。 “开玩笑的。”闻贺摆摆手：“还不是时候。” 还没有到异能成熟期的简姿，对闻贺而言，就是寻常异能者。 不够特别。 “是。”华树非常乖巧点头，那张人畜无害的娃娃脸上，除了服从，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不知怎的，闻贺又有些怀念章镜在身边的日子。 那老东西的机械脸丑是丑了点，但确实有趣啊！ “你回去吧，没事了。”闻贺突然有些兴意阑珊。 “是。”华树不明所以地眨眨眼，很难感知到刚才那一刻主人怀揣着怎样复杂的情绪。 他重新回到电梯里，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很快，那看不见的丝就在手中团成了一个球、又很快转开，仿佛随时可以变幻的小宇宙…… 且说，殿下从闻氏集团出来之后，装作神色失落的模样回了公司。 团队众人看到殿下这个神色，就知道寻求合作的计划失败了。 大家都不想触老板霉头，除了日常工作汇报，连走路都小心谨慎了许多。 殿下咽不下这口气啊！ 他回到办公室越想越气，这辈子还没人像简姿一样薅他头发！ 他、他必须得薅回来！ 简姿还不知道自己的头发已经被殿下惦记上了，等到云溪姐把死者的遗骸都整理了之后，就先带云溪姐回了调查处。 古惊鸿还留在现场，一是为了再观察，二是看看苏苏酥那边有什么样的线索。 几个目击证人的情绪都被安抚得差不多了，其中精神比较稳定的，叙述了他们所见所知，跟简姿调取的录像情况基本符合。 古惊鸿特意安顿片警一定要看着这几位去做心理疏导，才回了调查处。 众人都要等待云溪的验尸结果，苏苏酥和简姿就在这个空档合力将口供全部都归置出来了。 “目击证人暂时看上去不像是有什么嫌疑。”简姿一边敲字一边道：“我去看过周围的摄像头和交通流动图，也记下来那几个人的信息了，待会可以等待检索结果，看看他们是不是正常在周围活动……” 简姿连这些都想到了，苏苏酥诧异道：“咱俩不是在录口供么，你什么时候搞的检索。” “额，一回来就搞了呀。”简姿把手放在另外一个键盘上，假装打字的样子，示范她刚才是怎么搞的。 苏苏酥：“……八爪鱼？” 简姿：“苏苏，咱能好好夸人吗？” “噗，”从门外传来小玄也的笑声。 他迈着小短腿可可爱爱地蹭到椅子边上，“这不是阿姿的基操么？” “对，基操勿cue。”简姿眨眨眼，将最后几行口供输进去保存好，笑着道：“剩下的就交给有才兄了。” 她一偏头，就看到玄也一直盯着简姿看。 “干嘛？”简姿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上一次小家伙给她相面发生了什么，呵呵，不必说了吧？ 那“血光之灾”整的，可没少让人遭罪。 玄也突然道：“你谈恋爱了？” “胡说！”简姿立刻反驳，险些从凳子上跳起来。 她她她才没有晚上攥着古处的尾巴睡觉呢！ 这一波“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大反应，让苏苏酥和玄也一大一小都对她投去了意外的眼神。 苏苏酥：“进展这么快？” 玄也：“宝宝是不是不能听？” 简姿：“未成年不能听……不是！真没有！” 玄也不信，阿姿满面红光，分明就是有情况的征兆啊。 简姿神色无奈，“建议你们不要随便造谣，否则会挨揍的。” 玄也反问：“古处长只会扣工资哦，”揍宝宝是揍不了一点儿的。 古惊鸿从门外进来，“简……什么情况，你说她有桃花了？” 玄也一脸复杂道：“盯好她。” 简姿：“……” 古惊鸿：“……” 咱就是说，小孩子是不是就别操心这些有的没的了。 “验尸结果出来了？”简姿好奇道。 “你在说些什么。”古惊鸿没好气道：“云溪需要人帮忙。” 简姿一听，立刻敲了回车键，“口供已经弄好了，现在就可以去！” 苏苏酥坐着没动，玄也晃悠着小腿儿，也没动。 “确定？” “确定啊，”简姿不断地给古惊鸿使眼色，示意赶紧逃离这个八卦之地，属实是，快要社死了。 “行吧。”古惊鸿到了嘴边的劝诫的话默默咽了下去。 毕竟……拼凑尸体不是什么好活。 简姿戴上口罩，全副武装，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眸子，盯着台子上的……人体组织，懵了。 也同样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云溪托着双手，眸光闪烁着几分惊讶：“你不知道是来干嘛的？” “……知道。”简姿硬着头皮，神色讪然。 逃得过被吃瓜，就逃不过来拼凑尸首。 那就……拼了吧！ 古惊鸿全副武装也进来了。 他盯着两个女孩子，“来吧，搞。” “额，古处，您亲自来啊？”云溪心道，不忙了？ 古惊鸿淡淡应了。 他是怕简姿支撑不住，再给吐了。 简姿其实，勉强还是支撑了一下的。 她坚挺地忍住了，在前三十分钟。 然后就被血腥味给熏得脑壳痛了。 简姿手上的动作不慢，对人体结构也算熟悉，三个人在分工合作后，倒是很快将死者拼凑了个七七八八。 “大功告成。”云溪抬起略显酸涩的脖颈，深吸一口气：“接下来不用你们了，我自己来就可以。” “辛苦了云溪姐。”简姿赶紧从验尸房里出来，冲到洗漱间捂着嘴巴好一通干呕。 啥也没吐出来。 片刻后，那股难受劲儿总算压下去了。 简姿洗了一把脸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的古惊鸿正倚靠在墙壁处等他。 “咋了古处？” 古惊鸿给简姿递上去一把糖。 “这啥？” “能压劲儿的糖。”古惊鸿眉眼温柔：“想吐的时候含一颗。” 简姿：“……干活之前您咋不给我？” 古惊鸿眉眼跳了跳：“你对着尸体能吃得下去？” “对哦，”简姿讪笑，“多谢古处，您可真是个体贴人的好领导。” 古惊鸿：“……有被阴阳怪气到。” 第182章 枢纽之死(4) 云溪继续验尸，简姿回去洗漱，古惊鸿回到办公区。 简姿人虽然不在，但是电脑里的软件可一点儿没闲着，已经开始自动弹出单子行的相关个人资料了。 古惊鸿看过一会，轻轻敲击着桌面。 “古处，你是不是已经想到他们是如何犯案的了？”苏苏酥问道。 古惊鸿看了一眼苏苏酥，“我有点猜测。” 准不准，得看最终验尸的情况。 他抵达案发现场的时候，就闻到了单子行的血液有点问题。 跟韩曼新身上那股血水的臭味，有点相似。 简姿飒爽地走进来。 许是刚刚洗过澡，不施粉黛的秀颜看上去粉扑扑的，明眸含水，秀发蓬松……苏苏酥一个女孩子都看得入了迷。 古惊鸿更直接，抬手就揉了她一把。 “啊，古处你干啥。”简姿被揉得小脸一懵。 “有呆毛，给你压压。”古惊鸿道。 简姿：“……您还是压压您快要翘到耳朵的嘴角吧！” 苏苏酥轻咳一声，抬头看天。 古处眼光好啊，这也赖不得他们这些同事跟着吃狗粮。 简姿有些不好意思，把头发扒拉回来之后，就看了一眼出来的各个资料，顺便看了一下殿下的行动轨迹，发现这厮已经来c市了。 “殿下盯上你了。”古惊鸿想到玄也的话，沉声道：“他不知道自己受骗，但在星源那里吃瘪的事情，也不会松松过去。” 再加上闻氏集团本就对简姿这个空间穿梭的异能非常感兴趣，殿下会对简姿特殊对待也不是不可能。 简姿明眸无辜地眨眨：“我能怕他？” 掌机在手，天下我有。 简姿想跑，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古惊鸿无奈：“小玄也不会无的放矢，你提高警惕。” “必须的！”简姿竖起食指中指在太阳穴一滑，表示收到。 苏苏酥则抱臂继续盯着殿下，突然道：“他们一个一个送人头，倒是让人心里头有些不安。” 章镜死后的阴谋尚未窥出一角，反而步步被幕后的势力牵着鼻子走。 苏苏酥甚至没从古处的口中得知，章镜效忠的组织到底叫什么。 “会知道的。”古惊鸿道。 简姿疑惑道：“古处，你知道还不告诉我们啊？” “他们的组织会改名。”古惊鸿道：“死了一个章镜这样的骨干，又先接手了易获的人马，金蝉脱壳、换个名字未必不可能。” 但不管叫什么，总还是那帮人。 盯死了就行。 二人恍然。 原来不是故意卖关子，而是对手太狡猾，既擅隐藏、又懂脱壳逃生。 “也是，这么长时间，咱们都各有输赢，还没一次彻底占据上风过呢。”简姿轻声道。 “犯罪组织野心勃勃，扩张迅猛。但调查处的调遣员却需要经过多年训练筛查，人品背调，总不是那么容易的。” 好就好在，古惊鸿底下，能以一敌十的不在少数。 正商议着，云溪总算从外面回来了。 “这么快？”古惊鸿惊讶。 “是，我也没想到。”云溪无奈，“吃的有吗？” 说真的，云溪姐这种工作起来不吃饭、工作之后不影响吃饭的食欲……简姿是打从心眼里佩服。 她做不到。 苏苏酥给了简姿一个“本小姐也做不到”的眼神。 “开会。”古惊鸿对着手机群招呼一声，杨家将、宁有才也陆续归来。 云溪站在白板前，将验尸结果公开：“死者单子行，43岁，常年保持健身习惯，身体素质良好。死因是血管绷炸导致的瞬间死亡。” 死状十分血肉模糊，且一些大骨也被人体内在的血崩炸开……那个杀伤力确实很像网传所言的：身体里埋了炸弹的感觉。 “不是内脏爆炸导致的死亡？”简姿追问。 “不是，”云溪肯定道：“脏腑器官一切正常，我检查过了，除了午饭和之前未曾消化的食糜，没有任何异样。排除在体内隐藏芯片、炸弹的多重可能。” 验尸佐证让古惊鸿更加笃定内心的推论了。 “除此之外，我发现，单子行的血液样本跟韩曼新的血样有百分之八十的相似度……他被韩曼新转化过。” 除了古惊鸿之外，众人皆是一怔。 “这可真是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啊！” 简姿突然看向古惊鸿，反问道：“古处，我有个大胆的推论！” “说说。” “你们说，会不会是他们的组织看中了一部分科学家，本来想要以转化血液为条件拉拢招揽，然后就自愿被韩曼新给咬了……结果中间啥事没谈妥，现在韩曼新一死，他们体内的血液失去了稳定性，炸了。” 简姿虽然讲得比较玄幻，但也距离真相不远了。 “不管是不是自愿，他们都不会死于血液不稳定。”云溪道：“不然在韩曼新一死之后，他们就会死。” 而不是过了一个多星期，在他们取得了殿下和闻贺的血液样本之后，再来这一出“血腥炸裂”。 “这一场谋杀里，你忽略了一个人。”古惊鸿道。 “殿下。” “殿下？” 二人异口同声。 简姿打了个响指：“默契。” 众人：“……” 又是明目张胆吃狗粮的一天。 “古处你的意思是，单子行是死于血液危机，但引动这个危机的，是殿下啊？” 简姿摸了摸下巴，心道不能够吧？ 魅惑人心这种异能，还有隔空让人自杀的用法？ “兴许，这才是韩曼新必须死，而殿下走进我们视野的原因。”古惊鸿道：“他们是在清杀一批挡路的科学家。” 霎时，办公室里都弥漫着一股凝滞压抑的气氛。 殿下未必真的是章镜管理位置的继承人，但是在这一出“爆炸身死”的杀人戏码里，殿下的异能发挥着不可或缺的作用。 即便韩曼新死于“禁忌”，在调查处里没了性命，都不会影响敌人的“大局”。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一点。我不能保证他是用魅惑型的异能引动了单子行的血液，导致他自爆。”云溪叹了口气。 所以，她给出的验尸结果，只能戛然而止于死因。 死因的由来，却毫无证实的办法。 第183章 枢纽之死(5) 根据尸检报告的线索推论到此为止。 古惊鸿看向简姿，眼神示意她介绍一下单子行的信息。 “哦，到我了。”简姿起身，走到白板前接替云溪姐。 “单子行，43岁，f市的科研研究院新能源专家，是国家级专科领域，涉及研究领域除了新能源转化与利用，还包括其衍生领域……” 中间很多专业名词，简姿大概查了些，知道个意思，全都跟大家讲了。 单子行一辈子未婚，几乎可以算是将前面十几年的时间都奉献给了喜爱的科研事业。 期间，他跟自己的助手培养出感情，本来准备结婚，后因“不知名”的原因分离。 “这个问题相关的信息我还没调查，等查到以后再分享。” 简姿说着，又强调道：“不过从目前调查到的相关资料可知，单子行并没有跟韩曼新有直接接触。我们有理由怀疑，他的血液问题，出在这个曾经跟他有过亲密关系的助手，何莎的身上。” 古惊鸿点点头，随即看向苏苏酥。 苏苏酥没起身，只是酷酷地抬手把大屏幕转化，上面显示出了殿下的行动路径：他最近都在各个城市进行直播带货，其中有几次路演还唱了几首歌。 “今天午后时分，殿下会在c市呆不到半个月，去客串一个小短剧的角色，顺利的话，十天后就能离开。” 苏苏酥正说着，突然，简姿的另外一个电脑屏幕发出了红色的警示光点。 简姿急忙起身，快速将闪光的大屏幕放大，所有人就看到一个清晰的画面：e市一处咖啡馆内，有一个喝咖啡的男人突然炸开，死状跟单子行几乎一样。 而这一次，因为是在封闭的场所里，咖啡厅内的摄像头和对着窗户的外间摄像头，都清晰地拍摄到了这一幕。 古惊鸿道：“又动手了。” 苏苏酥不可置信：“可现在殿下还在飞机上啊！” 他怎么做到远程杀人的？ 简姿没吱声，立刻坐在电脑前噼里啪啦地输入了一堆代码，随即很快就调出来，信号上面出现的并不是殿下，而是殿下的助手。 “他们的团队拿了殿下的手机。”简姿沉声道：“信号器是跟着殿下的手机走的。” 她调出了航空信息，沉声道：“殿下两个小时前就抵达c市了。” 只要不在飞机上，殿下完全有时间通过各类监控器作案，控制死者的死亡。 苏苏酥一脸抱歉：“是我疏忽了。” 在简姿他们忙着去拼凑单子行的尸体的时候，苏苏酥并没有发现殿下等人的小动作。 “有心算计无心罢了，”简姿道：“咱们也不知道他们会私底下交换手机。” 有很多艺人也会为了混淆视听，不被粉丝堵截，企图利用错误的航班信息来蒙混行程。 事实证明，这样的成功率还是比较高的。 苏苏酥嘴角抽了抽。 骚人多作怪，贱人多矫情。 殿下没红到那个份上，架子就先摆到这个份上了。 “一是躲避粉丝，二是躲避调查处的视野。”古惊鸿道：“现在我们兵分两路，调查现场；寻找殿下。” 简姿理所当然留在原地调查殿下所在；古惊鸿和云溪赶往案发现场。 全程一直记录会议纪要的宁有才抬起头：“那我跟简小姐留在这里吧。” 古惊鸿看向杨家将和苏苏酥：“一起出现场吧。” 他们要去一趟e市现场。 简姿一听，“那我先送你们过去再回来吧。” “好。”古惊鸿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他招呼众人准备出发，接通了电话。 “知道了，交给我们。”古惊鸿说完之后，便拉着简姿的手，众人很快抵达咖啡馆附近的一处ip地址落脚点：网吧。 古惊鸿一行已经习惯了出入各种有屏幕的地方，更习惯了间或被人投来的惊讶审视的目光。 不管别人是否尴尬惊讶，只要他们不尴尬不惊讶，就无所畏惧。 从网吧出来后，古惊鸿就跟同一时间也赶到的警员们接洽沟通一番。 当地警员虽然好奇为啥区属于c市的调查处来得这么快……他们也不敢问。 咖啡厅里的情况也没比在单子行的死好多少：血腥气弥散，死者所在的位置周边全都是血肉碎末，炸得桌子上、地上，还有沙发靠背上全都是。 所幸死者是在隔断间突然出事，稍稍降低了波及他人的面积率。 云溪和苏苏酥采集死者样本，杨家将去隔壁的房间里，跟所有咖啡厅的目击证人录制口供。 报警的人是咖啡厅里的女收银员，姓宋，她身上有部分血污，看上去还算镇定。 杨家将询问的时候，发现宋收银员虽然紧张，但口齿和思路都算清晰，不由佩服道：“一般人碰到这样的都吓死了，你还能思路清晰地配合我们调查，实在难得。” “我、我刷到了之前的案子。”宋收银员轻轻摩擦着自己的胳膊，小声道：“马路上死了的那个……虽然视频和热度帖很快都下架了，可网络哪有秘密？” 有了前面的例子，宋收银员虽然没想到这件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店里，但也算是提前有了心理准备。 杨家将颔首，继续询问道：“说说你看到死者的情况……” “死者挺眼熟的，不是第一次来我们店里，我猜测他工作的地方应该离附近不远……” 另外一边，云溪和苏苏酥的大工程还在继续，古惊鸿则四处望着周围的摄像头，随即对着耳麦道：“有没有屏幕殿下的东西？” 摄像头是能够监控人的生活，甚至将犯罪分子的行径尽收眼底，但反过来，一旦摄像头之类的便捷信息工具成为杀人的利器，亦让人防不胜防。 “额……”简姿有些懵。 再厉害的黑客，也不知道怎么通过代码去提防异能人啊！ “精神力，”正在捡遗骸的云溪突然开口，给了简姿一个新思路。 简姿思考片刻：“你们的意思是，通过我的精神力，将力量注入代码之中，像是弄了一层异能防火墙，好抵御殿下通过摄像头引动死者自爆？” 听起来很酷……但不知道可不可行。 起码就宁有才的眼神来看，他就差在脑子门上写下“你是不是在说疯话”了。 第184章 枢纽之死(6) 简姿讪讪：“你是不是听着不太实现得了……” 宁有才：“不，我是惊讶你之前居然从来没想过。” 天呢，空间穿梭异能啊，绝对是延展性最强的异能，没有之一。 试问，谁会给空间设限呢？ 那还不是简姿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精神力覆盖代码不是基操么？ “好好好，合着是我的想象力太匮乏了是吧？”简姿进行了一番并不深刻的自我检讨，一边盯着手边的屏幕搜索殿下的踪迹，一边寻思着该如何将小伙伴们的提议落实。 讲真，简姿乍一听到所谓的“精神力附着”是很迷茫的。 怎么说呢，就跟空间穿梭异能的那些光符一样：看得见，摸不着。 精神力是个什么？ 既看不见，也摸不着。 只有在运用异能的时候，才能知道多寡、深浅，是否阈值变大…… 那些具象的数据来体现抽象的精神力数值，本身就很玄学。 但简姿想着想着，又仿佛开启了什么关窍，越想越觉得有搞头，搬过笔记本电脑就开始噼里啪啦地输代码。 宁有才整理口供累了，就过去瞟一眼，发现殿下跟团队汇合之后，就打电话给兄弟单位，让他们盯梢的卧底看着殿下，等古处他们一回来，就制定抓捕计划。 作为“防具”使用的简姿十指翻飞，宁有才根本没法清楚地看到她输入的代码信息是什么，就见到一行一行的英文噼里啪啦地闪过。 不得不说，确实是术业有专攻。 宁有才扶了扶眼镜，转身继续去干自己的活计。 简姿的思路打开之后，再去搞古惊鸿所说的“软件防火墙”，将精神力和摄像头防魅惑术结合的代码结合在一起，俨然生成了自己独有的力量。 这种力量看不见，也摸不着，但是简姿能笃定，她的想法生效了。 等到全部投放下去，防火墙就跟无数光波小蝌蚪似的，散落在全国各处。 有些细心的电网工作人员发现，在那天的下午特定时间，所有城市的摄像头全部都毫无征兆地重启了一次。 他们还以为是上级的临检，特意打电话去咨询，甚至不少部门各自沟通是不是谁家的设备中枢出了岔子……并非如此。 大概又过了十几分钟，各处都接到了通知，说是一个演习，让所有人保持摄像头工作状态不变，且隐瞒相关信息。 那些手快将这个消息发到网上的工作人员们又默默含泪将这一“壮举”给删了。 毕竟，他们不删，也会被强制删。 古惊鸿在咖啡厅里，就看到了闪烁着的摄像头，知道简姿已经研究出来了。 做得又快又好啊！ 这样指哪打哪的员工，性价比简直不要太高。 苏苏酥：“古处，你乐啥？” 案发现场，要不要突然微笑这么瘆人？ “我在笑，殿下那个混账东西要倒霉了。”古惊鸿道。 有了简姿的这一重保障，殿下落网就是时间问题。 古惊鸿话音刚落，就接到一通电话：三十分钟前，c市也有一位科研工作者突然自爆身死。 当时，也差不多是咖啡馆这位死者的死亡时间。 接连两天，有三起案件频发，搞得上级都被惊动，打来电话询问古惊鸿进展。 古惊鸿提出了接下来暂时不会有人再以这种“骇人听闻”的方法被杀害，并承诺会三天内破案，才算是挡回去了诸多质疑的声音。 简芯听古惊鸿的口吻十分笃定，低声道：“再这么被动挨打下去，我工作汇报可不好做。” “放心，我有安排。”古惊鸿反问一句：“再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在防守呢？” 电话那头，简芯没再提出异议，只表明会帮古惊鸿处理好那些质疑的声音的。 “辛苦。” 挂了电话，古惊鸿冲两位骨干队员道：“加快速度，c市同样发生了一起。” 说着，他把案发地发给了简姿。 简姿接下来可有得忙活了。 云溪和苏苏酥在e市咖啡馆勘察取证完毕，就连夜奔赴c市的案发地：一个写字楼的独立办公室。 他们的主管领导阮阅，就是在跟人视频会议的时候，死在了所有同行面前。 办公室内虽然没有别人，但目击证人绝对不比单子行的案件少。 所幸取证工作相对较简单：在封闭的办公间里，尸体的所有内脏都在…… 异能调查处同时接到了三个案件，却没有任何直观的直接和间接证据指向殿下，除了找人盯住他，暂时竟然没有任何办法应对。 当夜，所有人都忙成了陀螺：简姿负责调查三个死者的身份信息以及人际关系；苏苏酥和杨家将跟所有目击证人视频通话，记录当时阮阅身死前后发生的事情。 云溪在拼凑另外两具尸首，古惊鸿特意调了另外一个分处的法医来帮忙…… 宁有才帮简姿归置后续查阅到的资料，方便他们待会调阅。 调查处忙忙碌碌，殿下已经在自己的房间里喝庆功酒了。 分明还没开始直播，助理就看到殿下的俊颜已经有了三分微醺的醉意，她神色略显尴尬道：“老板，待会儿咱们还要直播呢。” 现在喝多了的话，会不会影响后续发挥啊？ “我知道要直播啊，怎么了？”殿下压根没把待会儿的直播放在心上。 现在直播带货，早就信手拈来，便是他喝多了上阵，那些老女人也只会夸奖他气色绝佳！ 一想到自己此次办事效率极高，将闻总吩咐的全都办妥了，殿下的得意劲儿就把持不住。 他能力如此出众，后续必定会收到闻总重用。 要是闻总再愿意给自己的公司注资，到时背靠大树好乘凉，这辈子吃香喝辣，哪里还需要哄那些老女人开心？ 殿下眉开眼笑，抬手勾住了小助理的下巴，魅惑之术悄然开启，低声道：“你老板我可是专业主播，喝点酒不会影响发挥的，放心吧。” 小助理的神色透着几分迷茫，眼底却已经涌上爱慕之意，小手轻轻攀附在点殿下的胸膛，口中喃喃重复着殿下的话：“是，不会影响您的发挥的。” 殿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趁势将小助理推到了床上。 小助理迷迷糊糊，姿态十分顺从。 时间还早，一场盛宴即将上演。 第185章 枢纽之死(7) “叮铃铃，叮铃铃……” 直播时间将至，殿下床头柜上的手机一个劲儿地响，跟催命似的。 殿下起身把衣服扣上，接通电话没好气道：“催催催，要把人催萎了？” 妈的，就是天塌下来，他现在也要先爽了再说！ “老板，您和助理都不接电话，大家都已经准备就绪了……”副导播的声音有几分惶恐。 大家都知道殿下喜怒不定……尤其是在玩女人的时候。 触了霉头的副导播一边心里骂殿下那个狗东西属实不务正业，一边感叹自己倒霉，这事儿就该让导播去干的！ 殿下瞥了一眼床上的女人，略显麻烦地走过去给小助理把衣服穿好，人拉到沙发上来，再把眼镜戴上，随即拍了拍小助理的脸：“哎哎，醒醒。” 小助理一脸迷茫地睁开眼，“殿下，您有什么吩咐……啊呀，都这会儿了！” 该死的，她怎么睡着了？ 小助理赶紧起身想要道歉，谁知道腿一软险些跪在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打盹儿的……” 殿下满脸餍足，小助理的表现让他对自己的雄风高涨充满得意，面上却表现地像二人啥都没发生过似得，低声道：“给我准备直播累了吧？没事，别耽误正事就行，倒也不用给我跪下……” 殿下调侃了几句，说得小助理满面通红，赶紧起来去做准备工作了。 殿下目送小姑娘离开，邪魅地抹了一把嘴。 他就是享受这些女人平时对自己公事公办，然后在无知无觉间成为自己的人的无知感……有一种偷情的刺激。 “玩腻了，该换人了。”殿下喃喃道。 当夜，殿下的直播准时播出。 他一向以“人帅嘴甜”的人设俘获一众女粉丝的芳心，可狼可奶，一度让成交量攀升至高点，连续破交易记录让金主爸爸更是合不拢嘴，接连放送福利。 殿下赚得盆满钵满，吉祥话不要命地往外喷，直播间氛围热烈高涨。 等下播之后，殿下就跟导播说道：“安排她走，换个新人来。” “腻了？”导播跟殿下是一丘之貉，两个人甚至曾经联手潜规则女员工，不止一次。 此刻殿下一撅屁股，团队导播就知道这厮想拉什么屎。 殿下拍了拍他，“这一场的奖金别给了。” “明白，老规矩嘛。” 殿下得意洋洋地回了房间，掏出手机，结果发现简姿的微信竟然就在前面：刚才表现不错。 “小贱人还敢来？”殿下转念一想，随即回道：多谢金主姐姐赏识。 调查处内。 简姿盯着手机，十分无语。 “看看，我都说狗改不了吃屎吧？” 苏苏酥皱眉，特别看不上殿下这种货色。 “还回吗？” “回啊！”简姿点点头：“既然要确认殿下开启异能的条件是什么、是否具备杀人的实力……” 不给这厮贴脸开大，他还真当调查处是吃素的呢！ 古惊鸿摸了摸下巴：“还是把星源调回来。” 这活，星源熟。 简姿弯了弯眉眼，“星源同志怕是要崩溃了。” “谁知道他会不会乐在其中。”苏苏酥撇嘴，眼底仍有流泻而下的笑意。 云溪姐的验尸结果还没送来，但是两名死者的身份都可以确凿了。 咖啡馆的死者名叫刘平原，男，38岁，是新能源研究学者中主要负责研究动能转化的。 他的习惯就是会在下午上班之前去喝一杯咖啡，所以女收银员才会眼熟他。 谁知这一个寻常的午后，刘平原去喝了一杯咖啡，人就再也没能回来。 他有妻儿，但不在同一个城市就职，二人是典型的周末夫妻。感情极好。 阮阅则更复杂一些，他是公司高管，又研究空间科技向的。这类科技一般都在航空航天等一系列相关领域有较大应用，是国家级的宝藏人才。 这些人的研究项目，关乎着人类未来命运的走向，地球生态的维护…… 偏偏是这些人，蓦然高调地身死。 “要不是调查出死者的生平，他们的贡献和研究项目，兴许一辈子都不会为人所知。”简姿喟叹道。 与此前的丘亚平那种“沽名钓誉”之流截然不同，他们是真正低调且伟大的人。 “等星源过来，让他和殿下周旋。”古惊鸿道：“说说何莎的情况。 何莎便是单子行唯一想且险些真的迎娶了的女人。 “何莎曾是公司的研究员，因其美貌妥帖被上面的领导破格提拔为单子行的科研助理。” 简姿翻阅了一下找到的一些文档，说道：“在各类资料里，并没有体现出何莎的突出科研贡献，但她的晋升之路很快。” 由此可想，何莎的晋升之路来得是不是正规，只有她心里最清楚了。 “真给女人抹黑。”苏苏酥一脸恨铁不成钢。 女性想在职场上证明自己本就不易，何莎这类偷奸耍滑的人，更是将女性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职场口碑推至崩塌。 “苏苏先别急着生气嘛！你想，她要是真有本事，能跟韩曼新合作吗？” 简姿一语中的。 “五年前，韩曼新和何莎曾在一起合租过一段时间，当时韩曼新已经是小有名气的插画师了，跟何莎合租了没多久，二人就明面上闹掰了。” 但何莎离开合租公寓之后，就自己租赁了一套高档房子，且晋升速度飞快。 也是从那时起，何莎成为了单子行的助理，一年后二人订婚，没多久不欢而散，何莎调岗。 “何莎的个人账户每搁几个月就会收到一笔大额转账，转账的人是匿名虚拟账户，数额不菲，直到去年才停止。” 简姿有理由怀疑，何莎被韩曼新收买，暗算了单子行。 单子行不愿与韩曼新之流为伍，跟何莎分道扬镳。 “大家猜猜，单子行知不知道自己的血液出问题了？”简姿神秘道。 苏苏酥勒住简姿的脖子：“现在是卖关子的时候吗？” “错啦错啦，苏苏饶命！”简姿吐着舌头，俏皮的小脸儿十分乖萌。 古惊鸿和杨家将都笑出了声。 云溪推开门，“玩呢？” “没有没有，说案子呢。”苏苏酥刚一松开手，简姿立刻正襟危坐：“嗯，单子行知道。他铮铮铁骨，不屈服于敌人的胁迫，反而在后面这几年加班加点……” 简姿眼底涌上一抹痛色：“为得就是在有限的时间里，能为科研工作做更多事情。” 单子行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所以他不婚，用余下的时间一心扑在工作上。 第186章 枢纽之死(8) 苏苏酥揉了揉简姿的脑袋：“怪不得你让我们猜。” 是想给单子行拉一些重视度啊！ “先破案，再搞祭奠吧。”古惊鸿驱散了办公区凝滞的气氛，询问道：“尸检报告出来了？” 云溪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道：“饿了。” 古惊鸿这才惊觉，云溪是一个人进来的：“那位呢？” “走了，”云溪有些狐疑：“咱不包饭？” 古惊鸿哭笑不得，“什么话！” 他财大气粗的，还能缺员工吃个现成饭？ 古惊鸿出去打了个电话，确认来给云溪帮忙的法医是接到临时出现场的任务这才急着走。 简姿小声问道：“是谁啊？” 云溪摇头，没讲。 不说的话，简姿就更好奇了呢。 大家都趁着云溪回来吃了些东西，等到都吃的差不多了，云溪这才讲： “死者刘平原，男，38岁，身高172cm，身体呈亚健康状态。有多年熬夜、血压不稳，窦性心律不齐……就是熬夜导致的心悸的意思，等症状。” 云溪见大家一脸迷茫，立刻解释道。 简姿一听，脑海里想起她体检的时候，报告单说得都是窦性心律正常来着…… “单子行有几样常用药，我已经找人咨询过，没有问题。”云溪排除了其他病因，随即道：“血液样本已经跟单子行和韩曼新做了对比，确实有相似性。” 所以大家之前对案件的推论没错。 至于刘平原是被谁咬了，暂时还不得而知。 “阮阅，男，35岁，身高180cm，体型健硕，肾功能极佳，属于三名死者中生育能力最好的……”云溪被大家看得有点羞，讪讪解释道：“我觉得这点挺重要。” “云溪姐的意思是，他有情人？”简姿追问道。 “不知道。”云溪只谈死者表征，其他的得靠同事们确凿了。 简姿走到大屏幕前，快速地调阅有关何莎的相关信息。 另外一边，她干脆地钻进了阮阅的办公室。 打开阮阅的电脑后，简姿发现，云溪姐说得太对了。 这个阮阅确实是高尖端人才，但因其出众外貌、身长腿长的精英气质，没少吸引众多女孩子的关注……他情人不止一个。 俗称“好色”。 简姿立刻将资料全部传输回调查处，开启异能回到办公区。 她福灵心至，又想去看看刘平原的情况……果不其然，这厮竟然出轨过一次，那个对象的侧脸有些熟悉。 简姿这一通捣鼓的时候，调查处众人都没干扰，只等着她回来。 “破案了。”简姿将三处视频监控照片放大，随即道：“何莎是个捞女。这三位都抵挡不住她的魅力，中了招。” 也就是说，这三位高科技人才，都是何莎咬的。 “逮捕何莎。”古惊鸿当即命令道。 “是！”杨家将立刻站起身来，满面正义凛然！ 简姿送杨家将去抓人，随即回来，继续听云溪姐的验尸报告。 “杨家将那边有警察协助，等他的消息吧。” 上一次逮捕韩曼新的时候，大家十分警惕，古惊鸿都亲自出马了。 结果发现这厮的武力值水平跟克寒真是……比不了一点儿。 若古惊鸿没猜错，何莎应该是被韩曼新发展的下线，武力值比起来的话，半个杨家将就够了。 简姿：“……领导骂人挺脏啊。” 一点瞧不上何莎呢。 古惊鸿轻扬下巴，示意云溪继续。 “阮阅髋骨骨折过，但因骨骼边缘裂痕没法复原、皮肤组织也几乎没有留存，所以很难确认骨折的真实原因……但这种特殊位置，我怀疑他有些特殊癖好，玩过了头，所以……” 云溪眸光清澈，“他跟何莎之间，确实不清白。” 简姿心道好么，男版“钱玉婷”，还有可能是个男女通吃的。 “怪不得肾功能强大，原来是‘事实证明’。”苏苏酥讥讽道。 古惊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询问还有什么遗漏之处。 云溪想了想，说道：“暂时没了，我想到什么再补充吧。” “好。” 古惊鸿让简姿去接星源，他去打个电话，苏苏酥盯着点杨家将的抓捕行动。 云溪吃饱喝足了，去休息休息。 简姿把星源从办公室提溜出来的时候，星源整个人都有些不好。 “又是我？！” 凭什么每一次受伤的都是他？ “你武艺高强，又有光盾‘守护’？我有啥？” 不管咋说，高帽子先给同事戴上总是没错的。 简姿自知理亏，可怜兮兮地双手合十恳求道：“万一被殿下那厮占了便宜，古处得杀了咱们！” 星源：“……”主要是想杀了他吧？ 怎么说呢，简姿作为唯一一个拥有“空间穿梭”异能的高阶成长型异能者，对星源说这话，他心里还是有点爽的。 “你有天下无敌的逃跑利器。”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空间穿梭异能一开，谁与争锋？ 星源不过只有一颗破碎受伤的心罢了。 “行，我去。”星源咬牙切齿道：“我去请假，你让古处给我开个调令……行吧，调令都是准备好的。” 望着简姿笑眯眯递上来的调令，星源知道自己这是在劫难逃。 既然如此，速度搞定那个混蛋殿下，从根儿上脱离苦海吧！ 调查处这边开始安顿工作，反观殿下倒是睡不着了。 因为简姿没有回他的消息。 难道是嫌客气话不够？ “这个女人到底什么意思？” 殿下猛然从床上坐起来，抓了一把头发，又想到了简姿。 明明他才是在简姿的手里吃了亏的人，怎么到了这个女人这里，就总是吃瘪？ 殿下不服。 他这一次主要的出发点是为了闻总，色心么，只有一点点。 男人最懂男人。 闻总虽然掌握着整个异能者的庞大帝国，可他对简姿的态度却跟对之前的当工具人的韩曼新截然不同。 要是能让简姿自投罗网，送到闻总的怀里，他这一辈子不是稳了？！ 殿下利欲熏心，甚至险些忘了简姿是调查处的宝贝，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铤而走险，让简姿自投罗网。 当然了，古惊鸿必须得给殿下“铤而走险”的机会，告慰死去的死者在天之灵。 第187章 枢纽之死(9) 简姿带着星源回了调查处，星源瞥了一眼，没看到杨家将和云法医，随即就看到在打电话的古处。 “额，古处真忙啊。” 简姿耸耸肩，随即指着大屏幕道：“杨家将在那。” 星源看着屏幕里的画面，似乎是一个小区门口，出现了一个形容艳丽的漂亮女人。 “她是？” “韩曼新的徒子徒孙。”简姿努努嘴，示意星源看一下何莎的资料。 星源快速翻看了一波，无语道：“都是她勾引的？” “都是她咬的。” 何莎绝不仅仅是长得好看那么简单。 “单子行和刘平原就算了，俩人都有科学怪人的工作狂属性，只要何莎装得贤良淑德，俘获他们的芳心不难。难得是阮阅。” 那位可是吃过见过的主儿，生扑的女人、擅长撩汉的女人没少见。 “高端局玩家。”星源用五个字总结了何莎。 “可不是？还是百变女郎呢。”简姿喃喃道。 她隔开了大屏，空出一个小屏幕给星源播放了何莎是如何利用化妆和易容“换头”的。 “你看看人家这个技术，‘东方邪术’之一不假吧？” “不假。”星源喃喃道。 讲真，有好几张照片区别大到他都认不出是同一个人。 但这个女人的招式和段位，却全都好使。 “老杨是去抓人的？” “对，我们本来想让何莎来配合调查。她跟韩曼新有接触，又跟三个目标死者关系不清不楚……但保险起见，有个武力值高的，何莎跑不了。” 简姿推断，何莎不会轻易束手就擒。 信息传出去那么久了，这个女人都不收拾东西跑路，还挺镇定。 屏幕内，杨家将的微型摄像头突然动了。 他跑起来了。 杨家将被简姿送到何莎居住的小区附近后，就一直等待着。 根据信息搜集，何莎将会在晚上八点左右出来扔垃圾，顺便去一趟隔壁的便利店购买一个星期左右的速食。 ……简姿的数据分析过硬，杨家将在这里等到八点，然后等着警察把人带走就行。 谁知道八点过一分了，都没看到何莎下楼的身影。 “什么情况，不会不来了吧？”杨家将对耳麦道。 简姿的声音清晰传来：“兄弟，你该想的是，她不会是从单元楼后面跑了吧？” 她话音一落，杨家将拎着自己的长戟就追！ 乖乖，他看到个戴着棒球帽的女人从单元楼后面的安全通道出来了！ 杨家将一把扣住女人的肩膀，女人吃痛之下帽子掉在地上：“哎呦，好疼啊，你干嘛？！” 认错人了。 杨家将赶紧把女人扶起来，呐呐道：“对不起，对不起。” “神经病啊！还带个棍子，小学生……”女人没好气地把帽子扣回头上，转身走了。 杨家将一再赔不是，转身冲着耳返道：“你坑我。” 简姿无辜反问：“大哥，咱们只是排除了错误选项。不过现在你真的得追了，何莎进了便利店……障眼法？” “障眼法？” 不愧是一个team的，此刻默契爆棚。 杨家将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喊警察们立刻围堵入口，并守住便利店的各处出入口，千万不能放跑何莎。 这个狡猾的女人根本不是不跑，而是想了几种办法来跑！ 警察们在简姿示警下已经开始布控，等到杨家将赶到后，便准备突围便利店。 “鉴于里面还有便利店工作人员，”杨家将一边把自己的长戟拧好，一边道：“保证人质安全，逮捕何莎。” 跟进的警员们无声开口，齐齐点头，表示“明白”。 杨家将推开便利店的门，随即就看到了在中间段徘徊的何莎。 他也不着急，缓缓欺近，就在即将接近的时候，何莎突然发难，一把将货架推倒！ 杨家将侧身一躲，借力飞踏而过，手中的长戟便已经虎虎生风地刺向前方的何莎！ 何莎眼睁睁看着右侧脸的风声如刃，低头闪过之后，拔腿就跑！ “她的身体素质得到加强了！”杨家将一边追一边喊道。 简姿揉了揉耳朵，“收到。” 星源神色紧张地望着屏幕不断闪躲，恨不能过去替杨家将追。 “我也……” “你不能‘也’，”从门外进来的古惊鸿一本正经道：“何莎不是杨家将的对手，你先去化妆。” 开玩笑，他手下两个精兵强将要追捕一个身体素质稍强于普通人的异能者……传出去调查处的脸面还能挂得住吗？ 简姿好笑，“我赌一块钱，杨家将这次放不跑人犯。” “赌不了。”古惊鸿也忍不住微微一笑，双手抱臂道：“因为我跟你想到一块去了。” 好好的一句话，让狐狸精说出来就是带着一股子缱绻默契的暧昧。 简姿耳根微红，赶紧盯着屏幕道：“哦，那就不赌了。” 杨家将在王康的身上吃过瘪，已然成为了多年叱咤职场的污点，故而后续多次抓捕任务，杨家将几乎都保持着百分百的警惕。 这一次也不例外。 他的新长戟正好缺个练手的，此刻虎虎生风，多次祭出，但都没打着。 何莎机灵，不跟杨家将正面硬刚，多次险险躲过长戟，却还是被那股子罡风袭得东倒西歪。 倒霉的还是便利店，店长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看到店铺中间的人已经动起手来……尤其有个中二男人还带着长枪，操，又戳烂了他一包薯片！ “肉疼啊，肉疼……警察同志，咱们抓犯人能不能不要再扎薯片了？” 警察嘴角抽了抽，面对店长的人民群众的恳求，只能吐出一句：“我们赔。” 简姿听完后看向古处，“咱们赔？” “赔。”古惊鸿咬牙切齿道。 从杨家将的工资和奖金里扣！ 浑然不知道自己即将打白工的“天选牛马”杨家将，跟何莎的追逐战打得火热，就在何莎几乎让大半个便利店被“轰炸”的功夫，她突然闪进店铺通道，等杨家将追过去就没了踪影，只有一个安全门在来回晃悠。 他拔腿就追！ 何莎才越过两层台阶，就被凌空而下的杨家将飞跃堵截，手中的长戟随风而来，直指何莎门心！ 何莎一愣，缓缓地举起双手：“我投降，您别动手。” 她嫣然一笑，企图用美人计让杨家将放松些许警惕。 杨家将长戟一歪，直击何莎脖颈穴位。 何莎当即被打晕，人倒在地上。 简姿：“……啧啧，毫不怜香惜玉啊！” 自以为懂男人的美女蛇何莎，在杨家将那遭遇了人生第一回滑铁卢。 古惊鸿：“有些男人，何莎这辈子都搞不懂。” 比如钢铁直男杨家将。 第188章 枢纽之死(10) 收戟的杨家将十分帅气地轻哼一声，“还想给我搞暗算？” 在他眼里，只要反派一准备叭叭，那都是要偷袭的前兆！ 想想王康，“前车之鉴”，历史污点啊！ “帅不帅？”杨家将问。 简姿：“……帅爆了，就是，你下次打人的时候能不能别用那头尖尖的，我怕你把人质戳伤了。” 回头人家还得告状，说杨家将袭击嫌犯。 杨家将把微型摄像头对准自己，瞪大眼睛反驳道：“我的枪法可是祖传的，从部件到长缨，熟得我都能给自己做一个！怎么可能伤到人质？” 瞧不起谁呢！？ 简姿捂着额头，她就不该多这一句嘴：“我来接你。” 杨家将久没出来战斗，简姿险些忘记了杨家将是多么较真的人。 杨家将听完后，抬起何莎一勾肩膀，就跟扛面袋子一样，把双手铐住了的何莎扛走。 警队顺利收工。 杨家将扛着何莎跟简姿一起回了调查处后，古惊鸿让他把人送到审讯室。 ……自从韩曼新和章镜在审讯室爆过之后，那屋子让古惊鸿洗了好多遍，法术都用了，就是驱散不掉那一股子腐尸的味道。 古惊鸿主观认为“作恶多端的人肉都是臭的”，也不想再用那个审讯室了，打算后面改造一下。 何莎有幸成为新审讯室的第一个嫌犯。 很快，何莎就醒过来了，可是脖颈那还是跟灌了铅似的，让她颇为难受。 她望着古惊鸿和简姿一行，抿了抿唇。 “看来不用我们自我介绍了，你都熟悉。”古惊鸿和简姿分别坐下。 “何莎，我们掌握了足够充分的证据。单子行、刘平原，还有阮阅都死了。你要想活，最好坦白从宽。” 何莎没有遇到韩曼新之前的生平履历，早就被简姿查了个底儿掉。 古惊鸿连例行公事的询问都省了。 何莎也没想到古惊鸿这么不按常理出牌，怔了下道：“你们看上去对我也挺熟悉的么……那还问啥？证据确凿判我就行了呗。” “何莎，注意你的说话态度。”简姿沉声道：“我们之所以给你说话的机会，是因为想给你活路。” 调查处有处置特殊异能人的权力， 尤其是何莎这样行事恶劣的“帮凶”。 奈何何莎不见棺材不掉泪，紧抿着唇，还是不说话。 “我们的审讯室是新的，”简姿突然出声：“你猜，上一个审讯室为什么不用了？” 何莎依旧沉默。 “我提醒你一下：韩曼新，是最后一个在旧审讯室受审讯的犯人。” 简姿抬起手比划了一下：“她说了一件隐密，结果话音没落，‘砰’……” 她白皙的双手在空中散开，瞳孔怔怔放空，轻灵的嗓音染着可惜：“就扎成血雾了。” 全尸都没有。 简姿可以笃定，韩曼新的死法，凄惨程度能跟化成粉末的克寒并列第一。 嗯，第二是还吊着一口气没死的王康。 反正就是惨。 何莎的神色变得难看起来。 “韩曼新都死了，你作为一个被她转化的小喽啰，还以为能逃过被清洗的命运吗？”古惊鸿反问。 “好死不如赖活。何小姐，您现在的情况，就是在生与死之间徘徊。” 何莎脸色越发难看，“曼新姐……是死于禁忌么？” “是。”古惊鸿点头：“你身上也有？” 何莎苦笑一声：“您高估我了。刚才不还说我就是个小喽啰吗？” 被种下“禁忌”的人，必然是知道什么要命的秘密，否则不会死。 韩曼新是谁的人，何莎不知道。 可她知道的是，韩曼新绝对不会背叛……不仅仅是因为“禁忌”，还有别的。 “如果我说了，你们能保证我的安全吗？”何莎问道。 古惊鸿抿唇：“看你的价值。” 简姿略显惊讶地看了一眼古处，心道他老人家说话如此耿直？ 甚至有点不顾何莎死活了。 何莎迟疑了下，说道：“我跟曼新姐认识有些年头了，她此前是不想转化我的。” 听韩曼新说，被转化的人，很少有不畏光的，就算身体素质变得极佳，成为不死之身，也很难保证青春永驻……如果不能一直吸食人血或者转化别人，就可能陷入无边的恶性循环，永生都被这血脉拖累。 且它是传承的越稀薄，就越鸡肋。 当时的何莎还年轻，又长得漂亮，恨不能青春永驻，哪里听得进去韩曼新的劝诫，竟然在韩曼新犯瘾需要血液的时候，主动诱惑献上了自己。 简姿恍然：“不是她企图威胁控制你，是你撞破了她的秘密，贪心之下，想要得到她的血液。” 何莎讪讪：“是，后来没过多久我就后悔了。” 她的血液在初期排异反应非常严重，突然发疯咬人吸食血液都是常有的事。 牲畜的血都不能满足何莎，何莎就想咬人。 韩曼新多番帮助，都没能阻止何莎咬伤了人。 “第一次吸食人血的滋味太美妙了，我很快就沉溺其中，曼新姐眼看我越陷越深，索性决定用我去做事情。” 那样的话，何莎既能喝血，又能稳定身体，且在没有病发的时候，也不必担心生计。 “我直到现在都不清楚，她为什么对我如此尽心尽力，可我承她的情，办事从不含糊。” 就有了险些跟单子行结婚，又撩拨了刘平原和阮阅的芳心。 几个人中间，只有阮阅最大方，也最冷漠。 他几乎很少跟何莎谈及他们公司和研究所的任何项目，几乎算得上是守口如瓶。 等到何莎入职了他们公司之后，阮阅一边温软玉香，一边各自提防。 唯一一次得手，就是二人玩嗨了，何莎趁机狠狠咬了阮阅一口，成功转化了他。 阮阅差点把何莎打死。 当然了，最终屈服于还想活，阮阅只能放走何莎。 “这几个人里面，单子行看着最弱，可那厮的脾气却最硬。” 不得不说，那股子硬气，真有科研人员的倔强。 何莎虽然不理解不赞同，但她心底也是佩服的。 至于阮阅……那狗东西活该死了。 “刘平原很普通。”何莎摇摇头，在她的记忆里，刘平原几乎没啥特点。 二人平凡相遇，平凡动心，平凡地……被何莎咬了以后让何莎离开。 但他们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拒绝被招揽。 第189章 枢纽之死(11) “我就不明白了，都是在做研究，给曼新姐那边做有什么不一样？” 时至今日，何莎都不理解他们的“理想”。 “命都保不住的时候，保那些研究结果干啥？” 简姿义正言辞反驳：“你当然没法理解。他们保住的那些研究结果，可以改变人类未来的命运，能够维系地球的生态……子孙后代、数以万计的人类命运都掌握在几代研究人的手里。” 何莎的生命里有什么呢？理想的光芒，并不能照耀在每个人身上。 但即便是在何莎口中最不屑的男人阮阅，也未曾屈服于任何“死亡威胁”，仍旧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手头的工作，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何莎深吸一口气：“不管你们信不信，我只负责转化他们，然后让他们跟曼新姐谈判。谈判结果、后续处理的事情，我统统都不知道。” 简姿看向古惊鸿。 何莎这话倒是真的。 以韩曼新这么维护何莎的姿态，什么都不让她知道，才更安全吧。 “既然要交代，就把你知道的全都交代了。”古惊鸿道：“你隐瞒得越多，于自己就越不利。” 他听得出，何莎跟韩曼新中间，必然还有别的事。 简姿望着何莎，突然问了一句：“百合？” “……是。”何莎抬起头来，被戳穿后，她不知道生出哪里来的勇气，认真道：“我喜欢曼新姐。她也喜欢我。” 两个人当年在一起合租，就是奔着互相慰藉去的。 简姿终于了然，韩曼新当初的情绪为何那么古怪，面对女儿的心境又为何那样复杂。 她会在临死之前反手卖了闻贺，是因为根本就打从心眼里没喜欢过闻贺啊！ “那她一直效忠且以克寒拥趸自居，也是为了能够博取克寒的信任，从中得到解决你们血液问题的法子？” 那不仅是为了救女儿，还为了救爱人。 何莎神色怔然，不知道想到些什么，径直沉默了好久，才望着简姿道：“你说得没错。” 没想到，韩曼新死后，直到几名国家级科研人员身死，才将她那桩案子中间违和的情感全部动机都补充了。 “说说吧，韩曼新为什么盯上那三个人，他们的身上又究竟有怎样的隐秘。”古惊鸿问。 简姿的双手噼里啪啦地打着口供，眼底却盛满了不解。 韩曼新的人，作为收尾的关键，到底是为什么呢？ 何莎也好，殿下也罢，定然不是闻氏集团幕后动作的真正原因。 他们是来清洗这些科研人员的。 他们的手里定然有闻氏集团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的东西。 在审讯的过程中，何莎又将如何顺利攻略三个男人的具体细节一一道来。 等从审讯室出来，古惊鸿道：“何莎暂时不能离开调查处。具体量刑情况，还有待商榷。” “是。”简姿点头，表示明白。 从何莎这里得到的线索不多，但也能证明一些推论：这三个人的手中，都有闻氏集团等人想要的科研成果。 这些科研成果跟研究异能人等诸多新兴科技有关。 走在科技界最前沿的人，必然是被招揽的第一梯队。 可惜，韩曼新和何莎一行人出师不利，在三个人身上都碰了壁。 思及此，简姿的眉眼涌上几分疑虑。 单子行这些人，必然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在不知晓的角落里，兴许还有很多科学家也都遭受了诸多方面的诱惑和威胁。 他们负重前行，如同濒死也要让自己的血液进入陨石区土地的向雨霏…… 简姿越想，内心就越沉重。 古惊鸿接到了电话，他给了简姿一个手势，就快速转身出去接通。 “什么事？” “古处，我有一个机密要告诉你，但我们只能面谈。”简芯的口吻十分严肃沉重。 “事关这一桩案子。” 不敢在电话里说，是因为怕了简姿这种黑客的技术。 她已经见识过了，简姿能够截取数据流，稍有不慎就会被窃听。 那些个反派，不也在简姿手里头吃过大亏才开始给自己的设备搞防窃听么？ 他们拥有简姿这样的利器，想必对方也利用了高尖端的黑客人才防盗。 简芯现在对自己都不得不防了！ 古惊鸿闻言，“好，那我让简姿带我过去。” 说着，他就挂了电话。 简姿走上前，问道：“有事情？” “去基地。”古惊鸿略显戏谑道：“你的威名估计传到基地了。” 简姿利用精神力制造了软件盾拦截殿下“蛊惑人心”的事情，恐怕也瞒不住了。 “嘻嘻，那这应该是可以涨工资的事吧？”简姿舔着脸搓搓手：“咱们好歹也……” “别想。顶多发些奖金。”古惊鸿没好气道：“你现在的工资已经越级了，别没事找事。” “哦。”简姿乖巧地吐了吐舌头，再不敢多问了。 抵达异能调查基地，简姿看着古惊鸿走进那神秘的办公室，她却没有再往前凑。 之前简芯就说过，她们不会再见面。 简姿犯不着上去触霉头。 她无聊地站在高大的古堡前眺望着前方的风景，随即就看到了一栋神秘的白色高塔。 仿佛受到了什么召唤，简姿抬步走去…… 古惊鸿进了办公室，问道：“找到单子行他们被谋杀的线索了么？” “手机关机。” 古惊鸿依言关了，看简芯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型干扰器，将周围的所有电源都关掉，只点燃了一支小小的烛火，这才道： “他们共同参加了一项国家机密项目，调查的是空间新能源现在与未来的运转……” 其中涉及空间穿梭的相关科研成果。 “人类对环境保护的重视程度日益加深，研究新能源如何转化是必然趋势。” 人造异能人逐渐增加，血脉和基因的秘密一点点被科技揭开……不久的将来，勘破时间和空间的秘密，简姿的“空间穿梭”异能，“时光倒流”未必不会成为现实。 简芯以为古惊鸿会惊讶，却没想到古惊鸿的神色淡定得令人心惊。 “你……早就知道？” 古惊鸿轻嗤一声，“有没有可能，早就知道？” 简芯神色变了又变，到底还是让自己镇定下来了。 “总之，他们应该是因为这项神秘研究送命的。上面说了，务必将此保密，遏制犯罪集团渗透和干扰该领域的研究成果……” “我们现在做的不就是这种事吗？”古惊鸿站起身来，将蜡烛吹灭，在幽暗的房间笔直前行，直到走到门口。 打开办公室大门的瞬间，阳光照耀而来，将古惊鸿的身形衬托得犹如神祗。 “对了，”古惊鸿突然停下脚步，露出一个侧颜给简芯：“以后这种事，犯不着让我跑一趟。” 不值得。 简芯脸色骤白，张张嘴，半晌都没说出一句话。 古惊鸿已经走了。 第190章 枢纽之死(12) 古惊鸿出来就没看到简姿的身影。他顺着小姑娘留下的气息，看向了那个高大的白楼塔。 “每次都喜欢往那跑啊。”古惊鸿喃喃一句，认命地瞬移过去。 抵达门口的时候，就看到简姿正在翻看着什么。 刚才简姿觉得那白高塔很特别，想参观一下。 可到了之后发现，这塔门紧闭却无锁。 她惊讶之余，就探出手摸了一下，发现门开了。 高塔内像是一个私人收藏的图书馆，有很多书籍、画册，还有乱七八糟的符号数据…… 有些简姿看得懂，有些简姿看不懂。 她的目光被一套可爱的简笔画给吸引了。 翻开来看，上面画着很多有意思的图：旗袍姑娘和一只狐狸的相遇；旗袍姑娘被狐狸咬手；被剃秃了屁股毛炸毛的凶狐狸骑在旗袍姑娘的肩膀上生闷气；全家人都看着已经扎成黑球的狐狸坐在桌边狼吞虎咽吃鸡…… 可爱又栩栩如生的诸多画面，记述了二人之间相遇的点点滴滴。 简姿看得亲切又好玩，时不时笑出声来。 直到一片阴影打在简姿面前，她抬头看去，在阴影里瞅见古惊鸿无奈宠溺地笑：“突然来翻东西？” “是啊，”简姿好奇道：“这个塔……跟我好像有链接。” 古惊鸿“嗯”了一声，没解释，坐到了简姿身边的沙发上。 “这是你的塔。” 也是简姿灵魂的生平图书馆。 简姿闻言惊讶不已：“它认主？怎么做到的？” “不知道。” “噗，还有古处不知道的事情啊……”简姿指着图上的黑球狐狸：“这是你吧？” “嗯。”古惊鸿看着好笑：“当时法力没了，跑去偷鸡，结果被不会做饭的姑娘炸了厨房，殃及狐狸。” 瞅瞅他毛炸的黑的。 简姿笑得前俯后仰，一直让古惊鸿说说细节。 古惊鸿嫌丢人，不说。 在他记忆里怒意勃发的瞬间，都化作了漫长的思念……再想起来，只有温暖。 不论做什么，能够彼此陪伴的日子，才弥足珍贵啊。 “真有意思啊，以后有机会再来吧。”简姿合上画册，主动说道：“毕竟案子还没破，现在可不是怀旧的时候。” 古惊鸿没说话，起身走到塔外。 简姿出来后，塔门就自动关上了。 简姿啧啧称奇。 “你对自己的前世不好奇吗？”古惊鸿问出了一个藏在心中很久的问题：“没有人会抵挡住这么大的诱惑。” “您都说了，是前世啊。”简姿歪歪头：“别说是前世，就是前面几千年，每一世的我肯定也不尽相同吧？” 简姿望着明媚的阳光，“每一世的我，肯定有坚定执着要做的事，才会一直跟调查处相遇吧？” 古惊鸿点头：“没错。” 即使简姿每一次的身份都不一样，擅长的事情也截然不同。 可她灵魂的颜色从未改变。 “既然都不太一样，知不知道有啥关系。”简姿笑了笑：“反正都是我，做好这一世的事情，才更重要哇。” 在“目标明确”这一点上，古惊鸿认为简姿贯彻始终。 二人一前一后离开基地，回到调查处。 古惊鸿对在场的众人说道：“上面的人非常重视科研案件，其中涉及到国家级保密项目，我们务必盯准殿下的行事，确保其他科学家都不会再出事。” 另外，何莎那里也为调查处提供了一些名单，上面不乏这几年兴起的新锐项目和新锐科学家领域…… 虽然早已经料到，韩曼新这类人必定不会只针对单子行一拨人下手，但在知晓其中名单后，仍旧不免惊心。 古惊鸿将名单提供给上级简芯，简芯表示保护任务的工作会交予他们下派出去，异能调查处继续着手调查单子行等人的案件。 这是最好的安排。 等到众人搜集线索的功夫，星源也已经成功扮上了：只见“简姿”清亮的眉眼涌上几分迷茫，略显无辜的样子衬托得她灵动娇俏。 除了个头儿比本尊高些，真是挑不出啥毛病。 “要是能再缩缩个头儿就好了，”帮星源形容完的云溪轻声道。 “这好办。”古惊鸿给玄也打了个电话，没过一会儿，简姿就抱着小玄也一脸无奈地进来了。 “古处，你要的东西。”玄也把一个不大的香囊递上来。 古惊鸿问玄也要了一个他们家族自制的药包香囊，一来是给星源凝气提神，免得真被殿下占了便宜；二是反向给星源下药。 香囊里有一味草药，性甘催情，放置在身上后就会随着体温升高而逐渐散发，惑人心魄，能让殿下不太在意“简姿”的别扭之处。 方便套取更多情报。 玄也递香囊的小手掌白嘟嘟的，十分可爱，巴掌大的香囊被拿走，简姿顺便抬手戳了戳他的小手掌，被可爱得笑弯了眼。 玄也瞪眼：“男女授受不亲。古处，您不管管阿姿？” “不叫姐？”古惊鸿反瞪回去：“没大没小。” 玄也撇嘴。 虚心接受，打死不改。 “阿姿，送我回去。”玄也环抱住简姿的脖颈：“小孩子不能熬夜。” 一看大家这个架势，就准备深夜大干一场了。 简姿托着小家伙的屁股，无奈笑道：“是是是，搭档大人！” 二人消失在屏幕前。 星源：“……难道大人就该熬夜了？” 他也不想啊！ 更不想扮成女人熬夜好伐！ 办公室众人忍笑，星源认命地瞥了一眼见面地址，说道：“那个……我跟简小姐一起吗？” “不，你跟苏苏酥一起。”古惊鸿道：“简姿待会回来待命，准备随时去接你们。” 说着，他把掌机递给苏苏酥和星源——自从简姿可以大小屏幕都穿梭之后，她的独家设计“掌机”也成为了异能调查处的黑科技，主打人手一份。 星源好奇地翻看了一会儿，问道：“这个……古处我能带回去不？” “就是发给你的。”古惊鸿道：“还在量产，需要点时间。” 等到后期，就是人手配备一份了。 星源点点头：“好啊。” “行了，你别顶着简姿的脸做奇怪表情，赶紧出发吧。”古惊鸿头疼地摆摆手。 他心里还是过不去自己那道坎儿。 简姿从屏幕内出来，光亮瞬间照耀着办公区，也将众人的神色全都映照出来。 “怎么说？”简姿看向星源和苏苏酥：“带你俩？” “对，”苏苏酥点头。 简姿应下，跟众人打了个招呼，便开启异能，一手拉着“自己”，一手揽着苏苏酥，三人秒入。 瞬间，出现在简姿眼前的便是数栋高楼大厦。 “你们约哪了？”简姿问。 “简姿”指了指身后的高档百货中心，“古处说了，容易得到的女人就不同意轻信，让我和三苏先宰他一顿大餐。” 苏苏酥板着脸，无奈摊手：“又没法减肥了。” 公务重要。 简姿嘴角抽了抽：“新型凡尔赛啊？！” 第191章 枢纽之死(13) 在异能调查处时，古惊鸿便已经跟众人分析过本次案件的核心： “此次，克寒、韩曼新，以及案件直接凶手何莎、殿下的真实目的，并非杀人，而是破坏国家机密项目。” 其中涉及到新能源的转化和利用、动能的机械化操作和生活化转换，其中也涉及到‘核心异能血液’及空间科技等敏感的，涉及科学命脉的诸多研发技术。 “单子行、刘平原，以及阮阅等人，皆是诸多新能源开发项目的高尖端人才，涉及到几大行业研发的枢纽转化。” 闻氏集团明面上企图搞垄断，私下里又小动作频繁，企图截取人类共同的科研成果，其心可诛。 虽然目前明面上没有任何证据将诸多信息跟闻氏集团拉在一处，但排除“殿下”这个可以隔空利用“魅惑人心”之术引动变异血液的人，绝不能留。 星源和苏苏酥今夜的行动看似光明正大，实则是秘密行动，所有相关部门的人，除了几个要定点盯看的便衣警察实时提供位置线索，没有惊动其他部门配合联合行动。 “简姿”和苏苏酥挽着彼此的手，“简姿”低声道：“失礼了。” “你用简姿的声音说话。”苏苏酥仍旧是一副高冷女神范儿，眉心却忍不住锁紧。 之前没觉得，现在看到“简姿”用星源的口气说话，真是…… 还是本尊可爱一些。 被蓦然嫌弃的“简姿”想要把手抽出来，又被苏苏酥蓦然拽回去，直接揽在她的臂弯处。 他惊讶抬头，只听苏苏酥道：“女孩子逛街都这样。身体放松些，靠近些，对。” 之前简姿跟她逛街就是这么说的：“关系好的女孩子逛街都是这样子。” “简姿”神色讪讪，没再挣脱。 因为殿下来了。 他是独自一个人来的，戴着鸭舌帽，穿着休闲外套，一身打扮十分潮流……就是看起来有点冷。 “天气真不错啊，两位美丽的女士。”殿下轻笑一声，朝着二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简姿”羞涩一笑：“大大穿这么少，不冷吗？” 毕竟都到11月份了。 “还行。能陪伴这么好看的姑娘逛街，让我心潮澎湃，一点都不觉得冷。” 殿下露出自以为帅气的微笑，苏苏酥暗骂“油腻”。 讲真，殿下的长相已经算是帅气精致了，但跟古处一比…… 怎么说呢，五官精致的，比不上古处气质超绝；气质非凡的，又比不上古处英姿勃发。 千年狐狸精啊，绝非凡品！ 总之，受过古惊鸿颜值暴击数年的苏苏酥和“简姿”，再看殿下的卖弄，跟看滑稽戏似的。 小丑是殿下他自己。 “那就……去逛逛吧。”“简姿”挽着苏苏酥，请殿下带路。 等殿下转身，“简姿”便用星源的声音说了一句“真油”。 帅哥帅气的真谛就在于：从不自知帅气，且不卖弄帅气。 苏苏酥拍了拍“简姿”的胳膊。 深表同情，真的。 靠前走两步的殿下心头也在犯嘀咕。 简姿跟他上次见到的是不是有些不太一样？ 这个苏苏酥果然如同情报上所言，是个高冷范儿的。 殿下心里头存着狐疑，但面上仍旧保持着“宠粉”的人设，一边简单介绍这边的街区他很熟悉，一边展示着自己的风趣帅气…… 简姿回到调查处，大屏幕上切换了“简姿”和苏苏酥一起见殿下的场景，很快三个人都往前方的豪华大厦走去。 “行动进入正轨。” 简姿说完，就坐到电脑跟前，开始交叉对比三名死者的行动动线…… 云溪倚靠在桌边，她先是验尸，休息了一阵子之后就开始给星源换头换脸，这会儿翻阅着验尸记录，企图从中找到更多线索。 古惊鸿不打电话了，而是盯着大屏幕上“简姿”和苏苏酥的行动。 杨家将一边擦枪，一边被宁有才使唤递个资料。 大家的忙忙碌碌，没有影响到摄像镜头里展示的行动三人组。 “简姿”在简姿的教授下，挑选了很多“简姿”看上去会喜欢的东西。 玄也送的香囊逐渐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味，殿下此前脑子里的狐疑也逐渐散去，反而都是“简姿”一颦一笑的灵动模样。 别说，就连冷着脸的苏苏酥都有了一股子摄人心魄的美。 不过，殿下是绝对不敢打那个女人的主意的。 情报里可说，这位“三苏”能打得很！ “简姿”手里拿着两个包包，低声问道：“这俩能充公吗？” “有人给你付钱，充公啥？”苏苏酥眼看殿下过来了，轻咳一声：“蓝色白搭，粉色可爱，你自己挑。” “简姿”即刻反应过来，苦恼道：“两个都很好看，我全都想要怎么办？” “那就全买。”殿下上前来，也觉得“简姿”品味不错。 “太贵了，”“简姿”不好意思道：“我们都是拿死工资的，这种名牌包，要买一个得攒好久的钱呢。” “我给你买。”殿下一掷千金，手一挥就开始装逼：“这个品牌你还喜欢什么，都买下。”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了！”“简姿”和殿下一番拉扯，最终在彼此都满意的协商下，选择了拿走其中一只包包。 殿下付钱。 逛得时间差不多，三人抵达了高档法式餐厅。 “简姿”一看到上来的菜就下意识皱眉。 这么点玩意儿，给他这个大男人塞牙缝吗？ 苏苏酥板着脸没动刀叉，片刻后，起身说家里有事情要先走了，就把“简姿”晾在餐桌上。 当然，这都是提前善良好的“套路”。 殿下这个黄虎狼无事献殷勤的，总不能是真为了逛街和吃饭。 苏苏酥走了，殿下才有机会。 对面的殿下好奇问：“简小姐不喜欢？你的朋友是不是也不太喜欢？” 这么不给面子说走就走，也就是“简姿”能忍。 其实殿下心里多少还有些遗憾。 他要是能同时放倒这两位……哪怕是让苏苏酥失去神智，嘿嘿，也能享受个齐人之福了！ 殿下还没色令智昏到会为了御姐放弃任务目标的地步，只能一个劲儿地继续给“简姿”卖好感度。 “我和苏苏都不太喜欢吃西餐品，我想吃火锅……”“简姿”抱歉一笑：“这些吃起来不太过瘾，浪费了大大一番好意。这顿我请吧！” 她没有出去拦着苏苏酥，已经是在暗示二人可以独处了。 殿下不傻，立刻恍然一拍脑袋，“是我疏忽了，应该先问问我的粉丝到底喜欢吃什么！那行，咱们去吃火锅。” 第192章 枢纽之死(14) “额，可是这些……”“简姿”呐呐道：“不能浪费粮食啊。” “打包，不浪费！”殿下哈哈一笑，让服务生把打包的东西送去酒店，就跟“简姿”一道去酒店的房间。 说是去吃火锅，殿下却邀请简姿去酒店房间吃小火锅：既能少量多次点餐，又有好吃的小甜品。 殿下说，他有很多简姿在直播间提及的纪念品，可以去瞧瞧。 “简姿”同意了。 苏苏酥离开餐桌之后，倚靠在门边不远处，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说道：“去酒店了。” 调查处内，古惊鸿道：“准备行动。” 简姿从电脑屏幕前坐直了身子：“古处，咱们出发？” “嗯。” 古惊鸿非常自觉地伸出手臂，等着抱抱。 简姿：“……” 本次的“诱敌深入”计划，前面全都是在钓鱼，直到殿下跟星源开始双人相处，才是计划施展的真正部分。 简姿、古惊鸿，以及杨家将三人跟苏苏酥汇合之后，众人便在古惊鸿的带领下进入了总统套房。 来不及询问古惊鸿为什么能够直接刷卡入住，简姿就打开笔记本电脑，认真地盯着星源那边的行动。 调查处内，还有宁有才联合简姿一起，盯着其他监控，保证星源行动的安全性。 简姿在大屏幕前，眼睁睁地看着殿下那张大脸开始凑近微型摄像头，然后信号就没了。 “我去，这个狗东西有屏蔽器！”简姿说完，抱着电脑就准备去殿下房门口蹲守。 古惊鸿一听就制止了她。 “你需要什么，让苏苏酥去做。” 就简姿那点子武力值，还是别去送了。 简姿：“……我看着不比殿下那软脚虾强点？” 古惊鸿：“看着是看着，实际是实际。你的精神力不错，不会受到殿下蛊惑，但不能保证他身边没有其他异能者。” 他们是在“诱敌深入”，想让殿下自爆，不代表闻贺等人没有顺水推舟，别有谋算。 古惊鸿不会拿简姿冒险。 苏苏酥点头，同意道：“弄啥，你说。” 简姿从包里头掏出一个小型接收器，随即操作笔记本电脑输入了一堆代码，递给苏苏酥道：“放到殿下房间的门口，我不太确定信号，需要你中间挪动帮我找找。” “懂了。”苏苏酥立刻了然，拿着接收器就转身出去了。 古惊鸿站在简姿身后，就听到小姑娘低声道：“站住别动，旁边有人过来，等他离开后，我将所有的酒店摄像头都固定好，等信号植入你再进去。” 避免让自己人和闻氏集团的人都看到苏苏酥的身影。 苏苏酥没应声，但人确实停住了。 古惊鸿站在后面，看着两个小姑娘默契地行动，轻轻摩擦着下巴。 “可以走了。”简姿道。 苏苏酥再次动起来，快步走到殿下的房间，先将接收器搁在墙上，缓缓地往正门的方向挪动。 等简姿说停，她就停；简姿说走，苏苏酥就挪动。 “有服务生过来，你往前头走，右转，进入安全通道，等他走了我再喊你出来。” 简姿说着，手上的动作可没停。 苏苏酥二话不说，将接收器收起来，神色淡定地走进安全通道间。 全程，古惊鸿都没有打扰二人的行动调度。 但也不得不说，简姿年纪轻轻，应变得不错。 反正真出了什么岔子，古惊鸿也会给她兜底的。 服务生离开，苏苏酥回岗。 一分钟后，简姿电脑里再度出现画面，是殿下那张殷勤体贴的大脸，正在给“简姿”介绍菜品。 “信号回来了，撤。” 简姿说完，转头冲古惊鸿道：“古处，您一个媚眼的事儿，一定要让属下们这么行动麻烦吗？” “不光要抛个媚眼，还得消除记忆。”古惊鸿一本正经反驳道：“身为一个警察，怎么能总是依靠自身的强项来对付普通人？” 简姿：“……您要不要听听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他们可是异能调查处！ 不用强项等啥！ 等着闻氏集团用强项踩死他们？ 古惊鸿忍笑，“我的实力也得受法律制约。” 要是他什么都能用，那上级那帮人不是吓死了？ 简姿讪然，她就知道。 “早就猜到你跟他们搞了什么‘限定’协议……也太有桎梏了古处。” “特事特办的时候可以，其他时候还是得规矩些。”古惊鸿揉了揉太阳穴。 “特事特办”使用他的能力，也已经是争取了很多年的结果。 简姿撇撇嘴。 己方的互相忌惮和制衡，才是敌人间隙发展的好时机。 “进展到哪一步了？”苏苏酥从门外进来，简姿和古惊鸿立刻停止了方才的讨论计划。 “说爱吃三文鱼呢，”简姿托腮，说道：“估计快到正题了。” 事实证明，简姿说得没错。 “简姿”和殿下激情畅谈一番，两个人的距离也拉近了不少。 “殿下，其实我有一点非常疑惑，”“简姿”轻轻托腮，好奇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你呢？” 殿下想了想，认真道：“可能是因为我总给好人做事谋福利？” “是么？”“简姿”好笑。 她觉得嗓子有点不舒服，“难道不是因为你‘魅惑人心’的异能吗？” 此言一出，吃火锅的气氛骤然凝滞，只有火锅里突突冒着的热气。 殿下神色不变，认真提议道：“你要是愿意用空间穿梭异能来直播，估计会成为顶流的。” “简姿”闻言也不乱，吐了吐舌头：“那我可不行，违反规定。” 二人就这样轻松地揭过了刚才的话题。 “简姿”又吃了一口肉，秀气地擦了擦嘴角：“殿下直播这么多年，按说早就财务自由了，干嘛还那么辛苦？” “挣钱哪有个够啊！”殿下耸了耸肩：“不然我也没那么多钱宠粉啊！” 殿下深深看着简姿：“对了，我也有个问题问你。” “问呗。” “上一次，你突然薅我头发，声音都有些变粗了，是怎么回事？” “简姿”一脸坦然：“那不是我，是我同事假扮的。” “她”弯了弯眉眼：“我们想得到你的dna，看看你是不是韩曼新和她女儿的父亲。结果发现不是，你的嫌疑洗清了。” 殿下瞳孔微缩，没想到简姿如此坦诚。 “咱们这算‘坦白局’吗？” “简姿”微笑：“当然。” 微型摄像头那边，简姿一行三人笑出了声。 这明明是纯“忽悠局”。 第193章 枢纽之死(15) 殿下躬身靠近“简姿”，“是么？那我怎么能确认，这次的你，不是假冒的？” “简姿”不好意思地起身走到殿下身边，凑近他低声道：“女孩子多软乎啊，那不是一下子就能知道吗？” 上一次，殿下也是在凑近“简姿”的时候突然被抓住了头发，啥都没能做的了。 殿下神色动了动，随即低声问道：“你想做什么？” “想让你听一听我的心跳。”“简姿”忍着恶心握住了殿下的手。 从“简姿”靠近过来时，殿下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让他神智都变得有些恍惚起来，望着简姿的小脸儿，只觉越发顺眼了。 殿下还从来没被女人拿捏过，正想靠过去，就被力气很大的“简姿”一把推搡回了椅子上。 不仅没摸到心跳，这次连身上散发的淡淡馨香都逐渐散去。 “想得美。” “简姿”转过身往旁边的展示柜走，心里却偷偷松了口气。 吓死老子了。 那厮要是真敢摸自己，“简姿”真怕忍不住揍死他。 “噗，”简姿在摄像机这头笑得打跌，“好好好，星源是懂‘欲迎还拒’的！” 古惊鸿轻咳一声。 苏苏酥被简姿的笑容感染，嘴角亦轻轻上扬着，当发现自己乐了，就赶紧收敛了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摄像头里，殿下还从来没被女人这么耍弄过，生出几分好胜心，立刻追上“简姿”，随即介绍起展示柜里的诸多奖状和他获得的一些展品。 “简姿”故作欣喜地看着，突然问道：“你的异能，通过玻璃也能传出去吗？” “玻璃？”殿下轻扬嘴角：“你应该问的是，有什么能抵挡我的异能。” 不仅仅是玻璃。 “简姿”一怔，“什么意思？” “你想看？” “我太想知道了。” 进入正题了。 调查处众人都跟着提起了心神。 殿下没吱声，转身坐到床边，“想知道可以，但你也得让我知道你的。” 闻总对空间穿梭异能那么感兴趣，必然想知道简姿除了开启异能以外，还延展成长出了什么其他的。 “简姿”闻言，迟疑了下，反问道：“我要是给你看了，你真能告诉我吗？” 殿下拍了拍床，低声道：“简姿，咱们都别装了。你既然喜欢我，就该知道，这是我最大的底牌……你不先给出诚意，我恐怕一个字都不能泄露。” 何况，殿下现在已经开启“异能”了。 简姿见到“自己”坐到殿下的床上，竟然倚靠到了殿下的肩膀上，蓦地凑近屏幕，低声道：“星源！星源你醒醒！” “简姿”没动，口中道：“可我根本不想知道你的底牌，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日了狗了。”简姿赶紧道：“古处，快想想办法，不然穿帮了，咱的口供可就断了。” “星源。”古惊鸿对着简姿的麦喊了一声。 “简姿”迷蒙的眼神蓦然清醒过来。 坏菜了。 竟然在不知不觉就突然中招了。 玄也那小子给的香囊怎么没顶啥大用啊？！ 星源一边后怕，一边在想刚才没做啥奇怪的事情吧？ 完犊子，让领导看笑话了。 等等……他胸口那是什么玩意儿？ 殿下这个垃圾东西，竟然袭胸！ 星源忍着恶心，突然开口道：“殿下……” 视频中的“简姿”神色清明了，简姿和苏苏酥都松了口气。 她冲古处竖起大拇指：“您刚才那是啥？” “叫魂，”古惊鸿戏谑道：“专门对付被迷惑了心智的色鬼。” “哦吼？”简姿瞪大眼：“那我喊咋没用。” “你又不是我。” 简姿：“……”行叭。 是她不配了。 星源：“……” 咱就是说，有耳麦好吧。 他什么都听得到！ 重新扮演简姿的星源轻咳一声，站起身躲开了“殿下”的手，动作巧妙柔美，颇有女儿家的娇俏。 “她”冲着殿下一笑：“那我给你看看就是了。” 蓦地，“简姿”手中多了一个光球，散发着洁净温暖的白芒逐渐扩大照亮房间，形成一个一人大小的“门”。 场景太过具象美好，十分符合殿下对“空间穿梭”异能的浅显理解。 殿下看得怔愣，就在正欲触碰的时候，“简姿”就立刻收了回来，笑了笑：“你可不能碰，不然就不知道被送去哪里了。” 没见过世面。 星源鲜少在心中吐槽旁人，可是今天的任务、他的任务对象都太想让人吐槽了。 看到“光盾”守护就成这个模样了，要是真看到简小姐的空间穿梭，还不得被闪瞎狗眼？ 殿下眼底闪过道道暗芒，悄然将自己的魅惑能力加强到最大，低笑一声道：“简姿，简小姐，既然你如此有诚意，那我也得表明一下我的诚意了……” 说着，殿下就从展示柜的玻璃处看向“简姿”，低声道：“过来。” “简姿”直觉所有的一切神经仿佛都在从橱窗上看到殿下的双眼那一刻，被引动了。 她不自觉地走到殿下身边。 “吻我。”殿下得寸进尺。 “简姿”逐渐靠近，星源的内心却已经哀嚎起来：救命啊古处！ 简小姐！ 你们不能眼睁睁看着我顶着你的脸被亲吧？！ 另外一边，简姿从殿下开始发动异能的时候就催促古处去抓殿下现行了。 可古惊鸿还说“再等等”。 直到“简姿”即将触碰到殿下的嘴巴，简姿属实是忍不了了！ 她立刻开启异能，从火锅桌子下面钻了出来！ 因为动作太大，简姿险些把桌子都扛翻了，还一不小心撞到了桌沿，痛得“哎呦”一声。 她疼，殿下吓。 他瞪大眼睛：“你是什么东西？” 说完，殿下又看向身边的简姿：“怎么他妈的有两个简姿？” 魅惑之术中断，星源立刻恢复了行动能力，挣脱了殿下的怀抱，立刻给了那厮一个过肩摔！ 他用自己的本音沉声道：“还是我，惊不惊喜？！” 简姿站直了身子，从兜里掏出身份证明：“殿下，我是异能调查处警员简姿，现有确凿证据表明，你有杀害单子行、刘平原、阮阅等人的作案嫌疑，请你配合调查。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都会成为呈堂证……我擦！” 殿下被砸的腰都快断了，接连被戏耍的怒火猛然窜上头，他立刻魅惑了星源，冲星源吼道：“抓住简姿！” 星源朝着简姿而去，嘴上却一反常态地冲简姿示警：“快跑！” 他控制不了他自己了！ 第194章 枢纽之死(16) 简姿哪里还用得着等星源示警，早就撒丫子立刻钻到了桌子底下。 回到总统套房之后，简姿攥着古惊鸿的手腕：“现在可以了吧？” 证据确凿了吧？ “太可……”古惊鸿还没说完，就被简姿重新拉了进去。 她再度钻出桌角，就看到殿下正准备对“简姿”拳打脚踢，口中还不断怒骂道： “……他妈的让你们算计老子！老子看你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简姿”铁骨铮铮，一脸倔强，反正他动不了，挨打就挨打！ “袭警犯法！”简姿阻止道：“殿下，你可想清楚点！” 殿下一想到自己为了立功，接二连三在简姿这里受挫，就恨不能把这个女人生撕了！ 他见简姿又是一个人回来的，这一句示警堪比“蠢话”，露出一抹狰狞的冷笑：“你脑子有泡？还敢单枪匹马回来，是有九条命吗？！” 据殿下所知，简姿目前的异能还没有达到可以带人的程度。 简姿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从桌子底下钻出来，俏皮歪头：“谁说我是单枪匹马了？” “好好好，既然你送上门来，就别怪老子今天生吞了……嗷！” 不等殿下冒犯的话说完呢，一只巨大的毛绒尾巴从桌子底下钻出来，对准殿下狠狠一击！ 殿下整个人砸到展示柜上，人都懵了。 简姿赶紧冲过去把星源扶起来，“你还好吗？” 星源腿一软，又很快恢复过来，深吸一口气道：“还好。” 妈呀，身体失去控制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简姿看到星源这样，也难受。 不过更难受的应该是躺在地上的殿下。 他万万没想到，刚才是个什么鬼东西，突然出现就给他创倒了。 不仅疼，还很伤自尊。 等殿下回过神来，就看到了如天神一般降临的古惊鸿……怎么说呢，世上真有翩若惊鸿、美得雌雄难辨的人。 起码在今天见到古惊鸿之前，殿下是不信的。 他喃喃道：“简姿的异能可以带人了？” “是啊，”简姿扶着星源过来，沉声道：“殿下，你的异能不是寻常的魅惑人心，一定还变异了，比如可以通过一些媒介无差别攻击，有且不限于玻璃、摄像头等……” 殿下被拆穿了异能，知道自己落入古惊鸿等人的圈套，“你们为了要证据这么拼？找个男人来扮简姿？！” “杀你不得要证据吗？”古惊鸿眯着眼威胁：“警察办事，总得讲究点。” 讲究个屁！ 殿下心里的脏话恨不能全都喷到古惊鸿脸上，可他不敢。 是的。 不敢。 古惊鸿刚把人揪起来，殿下俨然伏诛的模样，他却突然顿住了，发现自己的身体跟着古惊鸿走了，可头还在原地。 从简姿和星源的视角来看，殿下突然头颈分离。 等古惊鸿从队友惊恐的眼神里回头，就发现殿下已经死了。 古惊鸿第一反应便是要追，可简姿在他身后传来凄厉的喊声：“别动！” 古惊鸿脚步一顿。 他看到了，就在距离自己头颈不远的半寸所在，无色的丝线在阳光的照耀下几近透明。 也正是因为阳光的折射，才让站在后方的简姿和星源发现了它。 是这个东西，当着古惊鸿的面杀了殿下。 那东西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又是怎么精准搏杀到殿下的，简姿都已经没法思考了。 她握住古惊鸿的衣袖，低声道：“退回来。” 古惊鸿已经准备抬手观察丝线了，却在简姿惊恐绝望的眼神下收回了手，安抚道：“别怕。” 简姿怎么能不怕？ 直到古惊鸿退到安全地带，简姿这才紧紧抱住古惊鸿。 “古处……” 差一点，差一点她就要失去古惊鸿了。 只有那么分毫之差啊！ 古惊鸿还从没被简姿这样抱过，他抬起手轻拍着简姿的肩膀，温声安抚道：“我在这里，好好的。” 别怕。 其实刚才看着凶险，但古惊鸿并非鲁莽行事，而是闻到了一股陌生的气息。 就在他进入这里之前，那个味道还没有出现。 他也认出了那丝线的来历：是傀儡线。 就在古惊鸿爆了殿下的时候，闻贺的人（姑且猜测是闻贺的人吧），也暗中抵达了这里，布置了令人难以察觉的傀儡丝，在古惊鸿一行得手的瞬间，收割了殿下的命。 那气息已经闻不到了，想必是跑了。 但…… 古惊鸿瞧着还攥着他胸口衣服的简姿，想开口解释他确实有九条命的时候，简姿抬起了头，神色已经恢复镇定：“我们还能追上那个人吗？他是不是异能者？” “追不上，应该是傀儡师。” 古惊鸿道：“这种人的异能，只要放出来了，人就能走。” 他们失去了先机，又不知道凶手的模样。 只要这傀儡师足够聪明不在逃跑的路上使用傀儡丝，就是古惊鸿的鼻子也未必能精准捕捉到。 守在门口的苏苏酥冲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对儿办公室恋爱的家伙们，当着脖子潺潺流血、死得不能再死的殿下相对叙情。 古处的手放在简姿的腰上……他的衣服领口都被简姿给揪得皱巴了。 什么情况啊？！ 已经揪掉了脸上的易容工具的星源，在一旁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想当这千瓦的大灯泡。 苏苏酥盯着星源，又朝着地上人首分离的殿下努努嘴，眼神询问发生什么事。 星源绕开血迹走过去，压低声音将刚才的凶险给讲了。 苏苏酥：“章镜手底下有这么厉害的异能傀儡师？” 连古处都险些中招了。 星源点点头，“不然能给简小姐吓成那样？” 都直接抱上了。 难得开窍。 二人的说话声打断了简姿的思绪，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跟领导过于亲密，忙不迭撒手，赶紧解释道：“我吓坏了不是想故意占你便宜的古处！不是不是，我确实是因为担心，但也不是想占你便宜……” 妈呀，越描越黑。 古惊鸿似笑非笑地瞥着小姑娘红了脸，掏出手机道：“知道，革命友情么。我去打个电话让人来交接现场，你去接云溪过来验尸。苏苏酥，别看了，把那个傀儡丝收起来，有大用。” “明白。”苏苏酥立刻从门外溜进来，一本正经干活。 第195章 枢纽之死(完) 高档酒店发生命案的事情立刻受到当地警方重视。 酒店在第一时间将所有有出行需要的顾客全部请回，并在警方要求下挨个录口供、确认不在场身份信息……已经核对过的，就可以正常行动。 众多离开酒店的人中，有一个娃娃脸的秀气男孩，跟随着人流一块离开。 他闲庭信步、并没有因为滞留而显得焦躁不安，跟其他已经开始暴脾气的宾客比起来淡定许多。 来人正是悄然过来灭口的华树。 殿下耽于女色不成事，闻总早就已经料到了。 他们没料到的是，异能调查处的反应如此之快，那些附着在摄像头上的“防火墙软件”竟然真的成功抵挡了殿下的“魅惑”属性。 导致不少登记在册的科学家都逃过一劫。 简姿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殿下不能落在古惊鸿手中。 华树只能选择在这种时间段内铤而走险。 好消息是，他出其不意得手了。 坏消息是，华树有可能会因此提前被调查处盯上。 华树走到一半脚步一顿，静静地望着前方从另外一处出来的调查处众人。 古惊鸿那英俊的容貌并没有引起周遭人的围观，反而是苏苏酥、简姿和星源，被路人看了好几眼。 华树也看了。 他凝神盯着路人，终于恍然：“是被古惊鸿的魅惑之术影响到了吗？” 所以才没人注意到古惊鸿惊世的容貌。 华树深深地看了简姿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简姿朝着华树背影离开的方向瞧了瞧，发现没人，略好奇地眨眨眼。 “怎么？”苏苏酥站定等着简姿。 简姿摇摇头，“没事。” 刚才好像有人盯着她看。 古惊鸿也停下了脚步。 他闻到了一股似有若无的熟悉气味，跟傀儡丝上附着的味道十分相似。 可很快那股淡淡的味道就被纷涌的人潮气息淹没。 他朝着那个方向深深地看了一眼。 终有一日，古惊鸿会逮到他的。 “怎么了古处？”苏苏酥刚带着简姿过来就发现古惊鸿也停在原地了，看着的方向跟简姿刚才瞧的方位一样。 “没事。” 苏苏酥：“……” “对了古处，大家为啥都跟看不着你似的。”简姿好奇道：“之前咱们出现场、去警局，盯着你看的人可多！” 这一次在大酒店附近，好么，那些路人反而是瞧简姿和苏苏、星源居多，就跟看不到古惊鸿似的。 “我模糊了五官，”古惊鸿抬手在脸上划了一圈：“算是一种气息的暗示吧，谁看到我的时候，都会觉得我五官是一团……不起眼。” 简姿：“……” 好一个“不起眼”，是怕自己太耀眼了吧？ “那您之前咋不搞？” “忘了。”古惊鸿摩擦着下巴：“殿下的死一定会轰动媒体、惊动不少人，我要是被星探挖走，你们就没领导了。” 简姿转念一想也是。 领导没了还能再找，但三千的额外工资、翻倍的奖金，还有调查处好到起飞的队员待遇还能不能有，就不好说了。 思及此，简姿狗腿道：“那您可不能走，我们都离不开你。” 若换成之前，古惊鸿肯定会觉得简姿在搞笑。 但刚才简姿的表现……这一句话的含金量直线上升。 古惊鸿压了压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走吧。” 简姿小声蛐蛐：“古处想到啥开心的事了？” 突然笑得这么高兴。 苏苏酥一脸无语。 咱就是说，简姿是怎么做到前一刻“生死相依”，后一刻“脑子缺弦”的？ 她还真以为简姿开窍了呢。 事实上简姿确实开窍了。 但她怕尴尬，只能选择若无其事。 在古惊鸿险些“死掉”的瞬间，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不可以。 那些被暗中守护的细微瞬间，那些相处时略显暧昧又克制的谨慎小心，都在简姿的脑海里无限放大。 她忘了古惊鸿是领导，是千年狐狸，是只能在漫漫长河里独孤永生的人类守卫。 简姿骤然醒悟，古惊鸿是会死的。 自己也会。 即使朝夕相伴，即使生生世世。 他们的时间，从没有自己想得那么多。 简姿清晰地察觉到心乱，却不知该如何应对。 等回到调查处，古惊鸿去忙碌了一会，这才召集大家开会。 “基地传来消息，目前所有科学家中，除了单子行、刘平原和阮阅，还有起码十几人血液异常。” 殿下被捕身死，他们暂时安全了。 “本次诱捕行动，取得了殿下利用异能杀害三人的直接证据，他的异能也不是简单的‘魅惑人心’，而是通过各类媒介令人失去行动力，并且按照他的指令行动。” 说着，古惊鸿冲星源点头，示意他讲一讲。 星源认真回忆，将自己被控制的细节一一道来。 “我的神智一直都很清醒，也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就是控制不了。且在被控制的时候，我没法祭出光盾。” 他的异能必须得依靠本能施展，但在殿下操控他心智的时候，却使不出来。 简姿想到了那些在殿下直播间里购物的人，沉声道：“那他利用这个异能，鼓励消费者非理智消费，也算犯罪吧？” “当然，”古惊鸿点头。 他拿到线索的时候就已经着手让相关部门调查了。 这些年，因在殿下直播间消费而变相欠债的消费者可不在少数，更有甚者还欠上了巨额债务。 现在殿下和何莎、死去的韩曼新等人设计杀害科学家证据属实，殿下已被己方异能人击杀，他的个人资产会得到清算，再补偿给那些上当的消费者。 “他的团队也会解散。”古惊鸿想到殿下和他的几个导播暗中迷惑女助理的勾当，眼神暗了暗。 不过，这些，警方全部都会调查清楚，让受害人得知真相，让那些混球受到法律制裁。 如此，这一桩震慑人心的“枢纽科学家之死”案件，暂时告一段落。 大家都松了口气。 “古处，那个傀儡丝是什么情况？” 简姿问出了这桩案子的最后一个疑点。 “傀儡师异能和章镜的蛛丝异能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傀儡师异能更可怕。” 古惊鸿从手机里翻找出两张图片，放到了屏幕上。 一张是真人照片，一张是漫画。 真人照片里的男人容貌清俊秀气，大概四十多岁，他骨节分明的双手散开着，仿佛虚空握着什么。 而另外一张漫画则具象很多：英俊非凡的傀儡师双手皆是丝线，他的周围全部是神态各异的人偶，脚下踩踏着无数四肢残垣堆成的血肉骷髅山，诡秘且残忍。 古惊鸿：“这就是傀儡师。” 第196章 大人跟大人比不了 简姿望着那漫画里血腥感拉满的傀儡师，喃喃道：“这到底是啥？” 一种异能吗？ “堪比章镜的蜘蛛丝异能的‘傀儡师’还是挺难对付的。” 云溪用笔戳了戳下巴，指着像素感人的真人照片：“要是我没记错，这是二十多年前被捕杀死的华璋？” “对。”古惊鸿对云溪道：“既然你认出来了，就给大家介绍介绍。” 云溪点点头，从手机里调取了些资料，随即冲众人道：“这位傀儡师是鲜少拥有‘傀儡丝线’异能的人。他是一个庄园主。” 怎么说呢，换成谁拥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丝线“木偶”，也很难不财富自由。 “这个华璋的庄园里充斥着很多木偶娃娃，傀儡人。他也是一名非常厉害的‘木偶表演艺术家’。资料上记载，华璋觉醒傀儡师异能，似乎也跟他家族中世代经营‘木偶表演’有关。” 当年，华家的木偶表演戏是能包下整个戏剧院的。 可惜后来没落了。 没落之后，华璋仍旧沉浸在木偶戏之中，最终觉醒异能。 “那些人都说他的木偶非常逼真，且能够多个木偶同台演出，都没想过华璋竟然是个拥有异能的人。” 云溪看向古惊鸿：“还是古处发现他的？” 古惊鸿点头：“发现的时候已经迟了，他已经被招揽，且暗中犯案。” 不少死者消失在华家的庄园周围，断胳膊断腿的尸体都快把华家后院埋满了。 更可怖的是，那些尸体一旦受到傀儡师的召唤就跟活了一样动起来干活……当时的场面吓疯了好几个警察。 案件惊悚恐怖性过高，引起了异能调查处的注意。 他们本是想捉拿华璋归案的。 华璋的死么，确属意外。 是古惊鸿和闻氏集团幕后的势力对峙时，误伤了他。 华璋傀儡术虽然厉害，但是个弱不禁风的，受了千年狐狸全力一击……阎王来了也白搭。 “所以，华璋送了命。那这世上还有如他一般厉害的‘傀儡师’吗？”简姿道。 “华璋的罪行令人发指，死肯定是要死的。我们当时合计着不杀他，完全是碍于他还有个孩子。” 古惊鸿是想招揽那个孩子，让他走到正道上的。 “人呢？”这一次追问的人换成了云溪。 “失踪了。”古惊鸿后面的话没说，但他们也猜得到。 想必当时组织内部就有叛徒，见缝插针地把华璋的孩子华树给带走了。 “既然有孩子，肯定有妻子了，华璋的妻子在哪里呢？”简姿问。 古惊鸿：“死了。” 因为死的早，华璋对自己的儿子可谓有求必应，且对木偶操控那方面颇有青出于蓝的架势。 在酒店的时候，古惊鸿几乎都要以为出手的是华璋的孩子。 “这嫌犯范围也算是有了，却等同于没有，实在是让人苦恼啊。” 苏苏酥轻声道。 简姿眨眨眼，“也未必？” 众人双眼一亮。 “你有法子？”古惊鸿问道。 简姿挠了挠头，“我有个想法，古处，云溪姐，你们听听可不可行。” 调查处是有华璋儿子幼时的照片的，人的面容会产生变化，但骨骼的发育生长变化是有规律可循的。 “任何人体指标的变化都得遵循一定规律，如果我们推论出这个中间较有可能的数值，就算不知道他的长相，也能推论出个大概，对不？” 简姿继续道：“云溪姐之前不是也根据人的骨骼捏脸了？同样的逻辑，也是能用的吧？”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云溪笑着道：“有搞头，咱们弄弄？” “好。” 说着，简姿和云溪就跑去对数据，根据照片开始测验数据…… 苏苏酥望着大屏幕上的两张照片，喃喃道：“古处挺能存啊。”这种老古董照片都有。 古惊鸿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照片比画画方便。” 放在古代，他想留住一个人的音容，只能靠画像。 苏苏酥讪讪摸了摸鼻子，总觉得自己好像不小心戳到了领导的痛处呢。 办公区的玻璃门外探出小玄也的脑袋，他好奇地眨眨眼，发现杨家将和宁有才都不在。 星源好像回去了。 唔，阿姿和云溪姐姐好像在忙碌…… 玄也探出的小脑袋缩回去，就准备开溜，古惊鸿立刻叫住他：“玄也，等一下。” 古惊鸿和小奶团儿似的玄也到走廊间说话。 “你这次不准啊，简姿的桃花在哪儿呢？”古惊鸿挑眉：“就那废物殿下？” 在傀儡师的手里走不过一招。 “额，有没有可能，还没开始？”玄也小心翼翼道：“古处，你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印堂，说道：“也是哦。” 老婆有被人家撬走的风险哦！ 古惊鸿脸瞬间黑了。 “有事没事？没事回去写作业。” “……我又不是小学生，写什么作业！” 玄也才几岁啊！他上哪门子的小学，写哪门子的作业？！ “那回家去。”古惊鸿抬手轰人：“瞟着点车树峰，那小子在闻氏集团手下日子不好过。” 被提醒的玄也可爱地歪歪头：“对哦，他是有一阵子没消息了。” 玄也当即起卦，掐指一算，随即松了口气道：“好着呢，开心地给闻氏集团当走狗呢。” 古惊鸿轻笑一声，挼了玄也的小脑袋一把。 “古处，我们做……哎？小玄也，你咋来了不进去？”简姿走出来，从怀里掏出一块奶糖递给玄也。 玄也笑弯了眉眼，“还是阿姿好。” 大人和大人之间的差距，也太大了些。 “当心长虫牙。”古惊鸿没好气道。 简姿后悔了，被古处一提醒，她想要回来。 玄也好歹是小神算，一下子就看出简姿想把糖要回去，赶紧剥开塞进嘴里，张开双臂开溜，像只快乐的小鸟。 “吃到嘴里浓，要不肥去鸟！（吃到嘴里了，要不回去了！）” 简姿噗笑一声，喃喃：“有被可爱到。” 古惊鸿好笑摇头。 “简姿……” “啊，古处你快进来看看，我差点忘了！咱们数据能捏脸！” 简姿立刻打断了古惊鸿的话，把人拽了回去。 古惊鸿：“……”好好的气氛全都没了。 他恨直女。 第197章 眼熟他 cbd大厦。 华树通过傀儡丝绕过所有摄像头，潜入地下后，乘坐秘密电梯抵达闻贺的办公室。 闻贺正在开电话会议，给了华树一个眼神，华树就明白了，恭敬地单膝跪地等待着。 直到挂了电话，闻贺笑着道：“不是说就咱们两个人的时候，不必行大礼吗？” “主人可以宽厚，我不能僭越。” 章镜此前就特意跟华树交代过，不论心里怎么想、闻贺表面如何要求，华树都务必保持恭敬，这样才能在最快的时间里取得闻贺的信任。 华树恭敬启禀：“您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好了。” 闻贺最满意的就是华树这个服从劲儿。 他上前让华树起身，说道：“殿下该死，你没做错。真落到调查处手里，再暴露了你，岂不是毁掉了你师父的一番心血？” “是，”华树应道。 他抬起头，认真看着闻贺，“调查处，会盯上我吗？” “或早或晚吧。”闻贺笑了笑：“你不用怕，药吃上就行。” “是。” 见闻贺没有别的吩咐，华树恭敬告退。 他回到自己的傀儡屋，脑海里浮现出章镜的话： “闻贺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消耗所有异能者为他所用。” 华树，也必定会如此。 就算他不露面，异能调查处也早晚会查到他的。 否则还需要准备什么“去异能”的药呢？ 华树捻动双手，已经开始想该如何优雅地“自爆”。 …… 简姿和云溪提出来的计划可行，就是建模需要不少钱。 古惊鸿拨了经费，二人就去忙活了，苏苏酥和杨家将还时不时给打打下手。 宁有才则是在档案室忙活完了回办公区忙。 “古处，殿下的死该怎么交代？”宁有才道：“凶犯身份不明，我们的嫌疑人处也没得写……” 就算调查处联想到了华璋的儿子，可那人都失踪多少年了，也不排除有别的新异能者出现，锁定目标很牵强。 “空着。”古惊鸿揉了揉太阳穴：“照实写。” 没有嫌疑人，还有什么可说的。 宁有才点头，“好。” 制作模型需要时间，古惊鸿则在翻阅几个大屏幕上的信息。 简姿作为黑客是一流的，当下属也颇有以一当十的能耐：办公区的几个大屏、小屏都没闲着，有监控闻氏集团的，有寻找拍摄击打王康的化工点源头的，还有调查那些三方摄像头外包公司的……监控殿下的倒是撤下来了。 总之，所有能想到的，需要监控和筛查的视频，品类、人物，任务，全都有小标签贴在近前。 古惊鸿想看哪个就看哪个。 从上一次发现克寒和王康这种不死人能变相提供动能，以及韩曼新为首的诸多血液变异人，企图通过污染土地达到能量转化时，古惊鸿就猜测，这些人的动能装置必然会流向一个中枢地。 令人失望的是，这处中枢在哪里，还无从知晓。 他担忧的是，出一个“华璋第二”，致使更多无辜的人受害。 古惊鸿脑海里思绪翻飞复杂，办公室里逐渐陷入安静。 试验区内，电锯声、咣咣击打声不绝于耳。 简姿、云溪、苏苏酥和杨家将几乎全副武装，打磨的石膏模型粉末撒得到处都是。 忙活一整天，只拼凑出一个模型之后，大家决定先去休息。 简姿冲了个澡，摩擦着头发，就看到一只狐狸正蹲在床边歪头看她，给她唬了一跳！ “哎呀我去，”简姿瞪大眼：“古处你干啥？” 她洗澡出来没穿内衣啊靠！ 狐狸没吱声，萌萌地甩了甩尾巴。 “……不要以为你卖萌就能掩盖你的失礼！” 属于上下级之间的边界感呢？ 狐狸想了想，默默地用尾巴捂住了眼睛：“我不看。” 简姿：“……” 你特喵的早这样不完了？ 她愤愤拿起内衣就冲进洗手间换上。 “下次进来之前都保持尾巴捂眼吧喂！” 古惊鸿：“好的。” 男人一副予取予求的模样，搞得简姿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她瘫在床上，手自然地撸着狐狸尾巴，慵懒问道：“您老人家有什么吩咐啊。” 看媳妇儿，算么？ 古惊鸿想着自己九个尾巴，万一简姿一紧张揪秃一个就不好了，到底还是想调侃的话咽了回去。 “陪你一会就走。”古惊鸿说着，优雅地蜷缩在枕边，一副要哄简姿睡觉的模样。 简姿翻身，好奇道：“古处，你那会接近傀儡丝，不怕吗？” 她都吓死了。 古惊鸿想了想，到底还是把自己有九条命的事给说了。 “你看到了吧，我有九条尾巴。一尾代表一命。” 虽说断尾求生是挺疼的，不过还能修炼回来嘛。 “这样啊，”简姿讪讪：“我那会儿吓得情绪崩溃，也给您很大压力吧？” 简姿没见过世面，还在适应这个拥有异能人的玄幻世界中。 “不，我很开心。”古惊鸿轻声道。 屋中陷入沉默。 古惊鸿抬眸去看，发现小姑娘已经闭上眼睛开始装睡了。 好好好，每次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的时候，她就会装睡！ 古惊鸿也不拆穿她，任由简姿装着。 直到她的呼吸声逐渐均匀，真的陷入沉睡，古惊鸿才将脑袋埋进尾巴，也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简姿精神抖擞地醒来，发现狐狸不在枕头边了。 她难得一夜无梦，感觉自己厉害的能打死一头牛。 梳洗、训练、冲澡……一系列基操之后，简姿又全副武装进了实验室，跟小伙伴们开启了全天制作模型的工作。 有了第一天的经验，今天的两个模型都制作得非常成功。 等古惊鸿去验收成果的时候，就看到桌子上放着三个等比例的人像，五官栩栩如生，正是按照三个时间阶段、可能成长起来的华璋儿子华树的五官容貌。 若是华树本人在这里，也不得不说一句，长相的确八九不离十。 古惊鸿望着模型，“像。” 简姿却说：“眼熟。” “你认识？”云溪惊讶道。 简姿摇头：“我上哪儿认识啊，我是觉得眼熟。” 她过目不忘，肯定是在检索或者搜查网络信息的时候掠过。 “我去找找。”简姿道。 第198章 不公之役(1) 简姿说“眼熟”这种话确实不掺水。 她很快就在网络上找到了有关模型人物的真人照。 “‘天才木偶戏大师莅临c市，尽显世界童话风采 ’……这么巧么？”苏苏酥照着标题念出来，“咱们正要找他，他就要来这边表演？” “还有更巧的呢！”简姿立刻调阅出了近五年这位年轻“木偶戏”大师的表演情况，补充道：“花书，二十三岁，十八岁成年起一演成名，被称之为‘木偶戏天才’，曾多次获得国内外表演大奖，其表演风格以华丽旖旎着称，间或夹杂着艳丽诡秘的风格……但不血腥！” 简姿补了一句，随即道：“他姓花，名字跟‘华树’的谐音很相似，长得跟模型也像，还是个木偶戏大师……这身份不是坐实了么？” 古处咋能找不到人？ 古惊鸿没想到锅突然降落，反问一句：“怪我了？” “当然不能怪领导，怪只怪他们玩了一手‘灯下黑’。”简姿见状不妥，话锋一转，立刻给自家领导找补。 古惊鸿没好气地瞥她一眼，随即将简姿拿来的资料全部看过一遍，又仔细地瞧了瞧“花书”的容貌，随即道：“他住在一个不怎么见阳光的地方。” 说着，将资料全部递给云溪。 云溪看了一眼宣传照上的秀气娃娃脸，“古处长推论得没错，这个地方应该比较潮湿，你看他手上一直运用木偶线的地方，厚茧总是会翘皮……” 人体的任何部分，都能显示出人的生活环境变化，尤其是花书这样具有特殊技能的人，环境所在表现得就会更明显。 “既然如此，那就买票吧！”简姿立刻从黄牛的手里掏了一把木偶戏的票，表演就在周五的晚上。 搞定之后，简姿冲着古惊鸿伸出手。 “干啥？” 简直瞪大眼：“报销啊古处！这可是公务！” 怎么能让简姿自己掏腰包？！ 花书的木偶戏好出名的，一张票七八百块呢！ 古惊鸿抿了抿唇：“发票给宁有才，月底报。” “领导大气！”简姿竖起大拇指。 众人哄笑。 被变相宰了一顿的古惊鸿叹了口气。 罢了，自己招募回来的异能人，不宠着咋办？！ 周五傍晚时分，调查处一行人便混在人堆里扎窝进了木偶戏剧院。 简姿和苏苏酥坐在一起，云溪和杨家将坐在一起，古惊鸿戴着口罩独自坐在比较远的地方。 嗯……为了褒奖星源男扮女装为缉拿殿下所作出的贡献，简姿擅自做主也给星源买了一张票。 从古惊鸿的私人口袋里出了这笔钱。 星源得知后，忍不住感慨一句“姐妹真好”。 所以，他跟古处坐到了一起。 也戴着口罩。 就怕二人的颜值太过显眼，再被人关注上。 女孩子们完全不存在这个苦恼，简姿低声跟苏苏酥道：“据说花书是个天才型的木偶戏表演大师，此前的每一次演出都会自己策划剧本，让整场木偶戏不枯燥乏味……” 本次的主题，是“童话”。 苏苏酥在一旁静静听着，等简姿介绍完了，她道：“你有没有发现，策略变了？” “嗯？”简姿还在勾着小脑袋期盼着开幕，没反应过来苏苏酥在说什么。 “他们，由暗到明。” 简姿转过头来，望着苏苏酥道：“你说得没错。” 从章镜死后，再冒头的这些异能人，例如殿下，或者是才被找到的花书，他们都是公众人物，具有公众影响力，一旦出现任何事件就会让大众的目光聚焦在他们身上。 “这是不是说明，那些动能装备已经逐渐触及到秘密的核心，所以他们阖需制造一些事件，把我们的人手和注意力都转移？” 苏苏酥：“极有可能。” 突然，整个大灯熄灭，一束聚光灯落在舞台之上。 红色的帷幕并未拉开，一只木偶人可可爱爱地从帷幕中探出了脑袋：他的形象并不陌生，正是匹诺曹。 “开始了。”简姿坐直身子，暂时结束了对话。 可爱的匹诺曹木偶人彻底探出来之后，就翻着跟头跑了；再出现时，就是漂亮的爱丽丝，她的身后跟着一圈可可爱爱的小动物串场…… 所有人物都是由木偶做的，但是每个形象却栩栩如生。 后面配音的演员也好，拿着木偶线掌控整个舞台演出的花书也好，将一场别开生面的童话大杂烩故事，串成一个可爱的大故事剧情，随着帷幕掀开，娓娓道来…… 简姿和苏苏酥全神贯注，随着表演动情，或笑或哭…… 等大幕拉上，整个表演结束的时候，简姿和苏苏酥带头鼓掌。 雷动的掌声终于请出了幕后的表演者：花书。 他容貌清秀，还是个可爱的娃娃脸，对着所有观众鞠躬行礼，优雅随性。 “不虚此行啊！”简姿不住地鼓掌，心道这大几百块的票钱花得可真值！ 花书在掌声中接过话筒，“感谢大家的支持。希望这一次的表演，依然能够打动大家的芳心……” 他话不多，简单说了几句，就把话筒给了主持人。 苏苏酥撞了撞简姿的胳膊，示意她去后台。 简姿抬眸，就看到古处已经站在甬道玄关处等待着她们了。 简姿再不耽搁，快速离开座位。 调查处加星源六人，都在后台集合了，他们跟剧场老板和后台导演等人都打过招呼，等花书回来，就到后面的会议室说话。 花书没让大家等太久，几乎跟调查处众人是前后脚进来。 他冲着众人颔首，“你们找我。” 花书跟身边的助理说了两句话，就把手里的傀儡线递了过去。 简姿立刻拦住助理，笑眯眯地询问想亲自看一下傀儡线什么的。 花书仍旧淡定：“待会儿可以给你们带一些样本回去，现在不用着急要。我们先去后面的会议室谈话吧，这里人多，不方便说话。” 简姿道了谢，对花书配合的态度很好奇。 花书看上去，好像知道他们是谁，也知道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古惊鸿闻言挑眉：“你不惊讶我们来找你。” 花书摇头：“早晚的事。” 毕竟，他是华璋的儿子。 异能调查处放不下他，实属正常。 第199章 不公之役(2) 抵达会议室，花书独自一人坐在古惊鸿的对面，他在众人还没来得及开口的时候，便说道：“我是华树。” 华璋是他的父亲。 古惊鸿沉吟片刻，“调查处找了你很多年。” “我被藏起来了。”华树道。 他态度十分从容：“是章镜把我藏了起来，但几年前，他又让我抛头露面。” “为什么？” “不知道。”华树苦涩一笑，“我本来以为他会拿我当个赚钱工具，或者是……研究‘傀儡师’血脉的试验品。” 但事实上，都没有。 “为什么？”第二个问题，是简姿问的。 她很好奇，章镜为什么什么都没做。 “因为我没有异能。”华树望着古惊鸿的脸，“您应该能看出来，我没撒谎。” 古惊鸿没吱声，偏头看了一眼云溪。 云溪从包里掏出几个小型仪器和切片，采集了华树的血液，当即利用试剂化开后，在微型显微镜下观察起来。 确认后，云溪点了点头：“血液样本各项指标都正常。” 也就是说，华树确实没有觉醒异能。 华树这些年的履历，简姿在来之前就已经调查清楚了。 华树是很神秘，更名为“花书”的却不同。 只要是身份，总会透露出各项信息的。 “章镜、或者闻氏集团的人，有人跟你接触么？”古惊鸿问道。 “嗯，”华树点点头，清秀的娃娃脸透着几分迷茫：“可章镜死了。他很久没来看过我。” 也就是说，章镜、闻贺都曾在华树面前露过面。 一问三不知的华树看上去颇为人畜无害，甚至话锋之间没有任何攻击性。 别说简姿，就连苏苏酥和云溪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人。 古惊鸿见没什么可问的了，淡淡道：“既然没有蹚浑水，也希望你以后的日子能平安顺遂。” 说着，他瞥了简姿一眼。 简姿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多谢。”华树颔首。 古惊鸿一行率先离开，简姿则以“粉丝”的身份留下，继续跟华树攀谈。 众人走出会议室的时候，还能听到简姿脆声问：“花书大大，你的木偶戏也太厉害了！到底是怎么做到一下子操控那么多木偶的……” 华树从没被人这般热情地对待，对上简姿那双灵动的清眸，脑海里浮现的却是闻总当初电脑上的照片。 现在，这个拥有空间穿梭异能的女人，彻底站在了华树面前……甚至，比死气沉沉的照片还要好看。 好想把她做成人偶啊…… 华树险些被心底震耳欲聋的呐喊压抑住理智，只听到自己的声音飘忽地从口中挪出来：“木偶戏是有点难，但想操控傀儡，不太难……你想试试吗？” 简姿一听，用力点头：“好啊好啊！” 简姿跟着华树回到了后台，那里放了很多漂亮的木偶人。 “简小姐可以挑选自己喜欢的，我教你，”华树略显稚嫩的娃娃音在后台响起。 “都可以选吗？嗯……那我要这个！”简姿激动地捧起爱丽丝，笑着道：“刚才在台上，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个木偶人！” 华树将细细的傀儡丝缠绕在简姿的十个指尖，专注的侧颜在明灭的舞台灯光下显得人畜无害。 简姿看似沉溺其中，眸子却谨慎地盯着华树的每一个动作。 “……想要木偶动起来，只需要动动手指，但要它有足够的动作，就需要每个关节、指节，都灵活起来，像这样……” 华树简单地给简姿演示了下，简姿就学着华树的动作做起来，很快发觉了其中的诀窍，玩得不亦乐乎！ “哇塞，太酷了！”简姿惊喜道。 华树由衷夸奖：“是简小姐聪明。” 这种恭维话，简姿是不敢真信的。 她过了瘾，认真地把傀儡丝解开，郑重地向华树道了谢。 “真好啊，”简姿不禁道：“在知道你不是异能人之后，我才体会到网上夸赞你的那些话，都是‘实至名归’！” 华树狐疑地望过来，似乎并不知道网上的人都是怎么评价他的。 “网上的人都说，你拥有一双巧夺天工的手，能够创造奇迹和神话。” 华树摇摇头，眉眼略一黯然：“可我没能觉醒异能，应该会让很多人都失望吧？” “管‘很多人’干什么？你没有让自己失望就好了啊！” 简姿感慨道：“华树，正因为你没觉醒异能，你的木偶戏才是真正的‘神作’。” 谁说普通人不能创造神话？谁说非得拥有异能的人，才可以享受世界？ 世界是每个人的。 既属于普通人，也属于异能人。 华树张张嘴，“是吗？” 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 不管是闻总还是章叔，都说这个世界，本就该是异能者的。 “起码，你的父亲看到你即使没有异能，也将木偶戏传承发扬光大，他也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华树突然笑了：“没想到，调查处的人会这样评价我的父亲。” 在世人眼中，他的父亲罪恶滔天，死了活该。 “但他也是最厉害的木偶傀儡师。”简姿道：“这是事实。” 而华树，即使没有异能也已经凭借天赋和努力，拥有了最出众的木偶戏。 华树心底蔓延出一股奇异的情感。 不知为何，他突然很想在简姿的面前永远隐瞒自己拥有异能这件事。 也许……从没有人因为华树是华树，而简单地欣赏过他吧？ 不是因为华璋，也不是因为异能傀儡术。 “啊，时间不早了，我得赶紧走了。” 最后，简姿开心地留下联系方式后才告辞离开。 华树目送简姿离开的背影，指尖的傀儡丝无声地在灯光下延伸出来，仿佛看到了猎物一般狂舞着，又无声地悄然缩回指尖。 简姿顺着剧场走出来，挤入喧嚣的人群，顺着众多逛商场的人来到一家冰淇淋店，又从后门穿过去，正好在安全通道里撞上了苏苏酥。 又上了一节台阶，古惊鸿一行都在那等着呢。 “怎么样？”古惊鸿问道。 “华树心细如发，有轻微强迫症，他的所有物品归置都非常有逻辑条理，但没什么生活气儿……” 简姿犹豫了一下，道：“他应该患有某种情感障碍缺失症状，对于触碰、短于社交距离的接触都有极大的抗拒反应。” 第200章 不公之役(3) 简姿试探的时候已经万分小心，华树被触碰到衣角的时候，微皱眉的动作也没逃过简姿的眼睛。 简姿一边说，一边把大家伙往回送。 除了星源回自己的辖区宿舍，其他人接连抵达了调查处总部办公区。 “我在华树的后台发现了很多木偶娃娃，有些是断臂镶嵌、有些是成品木偶，可推论出，华树不仅仅是一个木偶戏大师，还是个木匠手工艺人。” 简姿把去后台跟华树接触的所有细节全都一一道来，将此人“情感淡漠”、“优雅有礼”等诸多人性上的习惯和细节都补充到位了。 简姿迟疑了下，“我个人觉得，华树表面确实人畜无害，对人情世故还不大通。他的性格里有矛盾冲突的地方：既想要异能，又没有异能……好像还为此有些自卑。” “但他表演木偶戏的时候，自信满满的模样可一点不自卑。”古惊鸿道。 简姿点头：“所以我才说他好矛盾。” 其他方面么，还有待继续观察。 “不能排除华树血液里潜藏着其他药物，导致没法检测出异能的可能性。” 古惊鸿并没有完全排除华树的嫌疑。 华树各方面的条件都十分符合灭口殿下的“傀儡术”凶犯，唯独没有异能这件事情，是一开始没意料到的。 简姿点点头：“我已经留下了他的微信，待会儿就去装一个软件，发消息植入木马病毒。” 只要华树接收到她的微信并且回信，木马就能种植成功，同步所有资料信息包。 古惊鸿微笑：“不错。此后不要跟华树单独会面。此人若真有严重的情感淡漠障碍，伴随喜怒无常的症状，很有可能会突然攻击你。” 届时防不胜防。 简姿对上华树这种可能存在操控系异能的人，要谨慎再谨慎。 想想当时星源，老资历的警探都差点儿在殿下手里吃瘪。 “明白。”简姿当然不敢托大。 云溪又对华树的表现进行了相关的心理方面的评估，而简姿则到电脑上去制作木马病毒。 正当大家忙碌的时候，王益的电话打来了。 “古处，好久不见啊！” “别客套，说事。” “那个……云法医闲着吗？我们想借云法医用用。”电话那头的王益算是听出来了，自己这是撞枪口上了。 古处好像正忙着呢！ 也是，那个网红被割头的事情穿得玄乎其玄，现在热搜还有没撤走的，恐怕也是闹腾得太厉害了。 “云溪？”古惊鸿看了一眼，云溪点点头。 “行，我们去看看。” 挂了电话，古惊鸿对站起来的简姿摆摆手：“你弄你的，我和云溪开车过去，需要你再说。” 前段时间为了单子行的案子，简姿同步盯着那么多台电脑。 现在要单线调查华树了，还是让小姑娘稍微缓缓吧。 简姿“哦”了一声，重新坐回去噼里啪啦打键盘，嘴里小声嘀咕一句：“瞧不起谁呢……” 木马小病毒而已，还不是动动手就搞定的事儿？ 云溪抿唇偷笑，和古惊鸿一道走了。 杨家将见状，“那我去训练一会儿？” “训甚？还是随我一道去翻翻档案吧，杨兄。”从门外进来的宁有才跟处长擦肩而过，立刻抓了杨家将这个壮丁。 杨家将：“……” 苏苏酥转过头，她爱莫能助。 别问，问就是一看文件就头疼！ 路上，云溪道：“古处长，您不用亲自送我，我自己也能开车。” “先去看看那个案子怎么回事。” 随着闻氏集团隐匿在暗处，但是频繁作案的动作越来越快，古惊鸿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微小的案件，就怕这中间牵涉着重要的线索，错过了重大案情。 云溪叹了口气，抱着自己的工具箱道：“王队那边啥情况？” “只说验不出来，让你帮忙掌掌眼。” 云溪：“……”想念阿姿的第一个小时。 要是阿姿跟着一起来，肯定不会只说这么点信息。 抵达支队，王益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开瓢的脑瓜养好了吧？”古惊鸿调侃道：“你现在胆子越发大了，我们的人说调用就调用。” 王益嘿嘿一笑，就想去拍古惊鸿的肩膀，琢磨琢磨又收回来了，呐呐道：“我也不想啊，实在是这个案子太古怪了。” 三天前，一个拳击俱乐部的金牌教练死了。 警方赶到的时候，人是心梗猝死的架势。 “什么意思？不是？”古惊鸿追问道。 “唉，您和云法医去看看就知道了。”王益挼了一把寸头，不知道该怎么讲。 古惊鸿和云溪对视一眼，“那你去看看。” “是，处长。” 云溪全副武装，快步走进验尸房。 她很认真地检查了一番，随即跟当时的法医询问了一些问题，调取了几个化验数据的结果。 大约一个小时后，重新验尸归来的云溪摘掉口罩，冲古惊鸿摇摇头：“确实没法确认是意外还是谋杀。” “啊？”王益一听是同样的结果，脑门子上就开始冒汗。 古惊鸿一看，心里就有数了。 “王益，还有啥没说，一次性吐露清楚，别等着我回去找简姿查。” 眼看古惊鸿已经有了三分真火，王益忙不迭认怂，赶紧道：“您别动怒，事情是这样的……” 死者名叫朱计锋，是长宏拳击俱乐部的一名兼职教练，他也是一个省内的国家队拳击教练，平时口碑极佳，带出来的知名冠军超过一只手。 这放眼业内，都是十分傲人的成绩。 “眼看着拳皇选拔赛不是要开始了吗？朱计锋手里是有推荐名额的。他平时也会到俱乐部里练练拳，跟下面的人切磋一下；或者是筛查一下有天赋的学员啥的……” 王益接到报警是昨天下午的事。 朱计锋回到宿舍喝了点饮料，人就死了。 前后不过半小时。 更衣间没有监控，运气好的是，大堂附近是有的，除了两个人进出过更衣间，就朱计锋在里头呆得最久。 “饮料？化验了么？”古惊鸿问。 第201章 不公之役(4) “化验单我看了，没问题。”云溪补充道。 “死者没有任何外伤，除了膝盖处的关节旧伤会在雨天发作，心脑肺功能极好。”云溪刚才的检查结果已经能够印证这一点。 “饮料未必是引起心梗的直接原因。” “间接呢？”古惊鸿问。 云溪想了想：“如果死者在浑身燥热、体温升高且心脏律动极快的缺氧情况下，喝下冰一般的饮料若干，在肠胃冷热交替的突然刺激下，又可能引发突然心梗，但致死率只有一半。” 会不会死全靠赌。 古惊鸿摇摇头，“杀人赌一半几率成事，绝不可能。推测呢，有没有？” 云溪迟疑了下，“是有个不成熟的推测，能不能成，需要试验一下。” 古惊鸿点头：“行，那你试，我回去一趟。” 看来最后还是需要简姿把死者的相关信息调出来。 古惊鸿先回去，云溪留在验尸房跟众人讨论试验的路数。 调查处内，简姿已经把木马病毒成功地植入了华树的手机里。 对话也简单，她发了一个“早上好”的萌萌表情包，表达了一下身为粉丝的关怀，又提了大唐古装系列的木偶戏她没买着票云云…… 过了好一会儿，华树回了一个五张票的照片，说请简姿他们调查处去看。 “从回馈上来看，他又很像个正常人。”简姿分析道：“还……非常大方，甚至不介意我们接近。” “嗯，”古惊鸿倒是不吃惊，随即对简姿道：“查个人的线索。” “您说。” “朱计锋。” “得嘞。”简姿也不含糊，指尖灵巧地在键盘上翻飞，速度快得令人应接不暇，还没看到这个键打出来的是什么，下一个键就已经连串敲响。 办公区只剩下简姿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的声音。 “你这新键盘的声音不错，确实像麻将音。” “是吧，我也觉得很清脆。”简姿说完之后，继续全神贯注搜索朱计锋的个人资料。 古惊鸿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那天被殿下和擅长使用“傀儡术”的异能人偷袭之后，二人之间看似平平无奇、没有变化，但……就是有点不自在。 “简姿……” “到，”简姿立刻打断了古惊鸿接下来的叙情：“古处，他们的俱乐部是不是叫‘长宏’？” “嗯，怎么？”古惊鸿默默地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长宏是拳皇争霸赛的幕后投资者。”简姿说道：“他们的法人里，就有这个朱计锋。” “你的意思是，他是被谋杀？” “很有可能。”简姿将一组数字调取出来，认真道：“没有利益，何必顶风作案杀人？您看看，这三年一届的拳皇争霸以及相关衍生所产生的利益可不小。” 古惊鸿气笑了：“怪不得云溪验尸的时候说，需要试验一下死者的死因。” 只有验明死者的死因，才能知道这种所谓的“杀人于无形”究竟是普通人能做到的，还是普通人做不到的。 “你继续查，我出去一趟。”古惊鸿道。 简姿点点头，就继续检索跟朱计锋有关的消息以及他周边辐射的人际圈。 古惊鸿回到王益所在的分局，听说 云溪还在里面忙活，略一讶：“又要做模型？” 那玩意儿可烧钱。 王益讪讪一笑：“是啊，云法医说这种手法需要精准一点，所以多做几个……不过您放心，我这边走报销程序，肯定不能让处里出钱！” 古惊鸿哼笑：“合着你还想过让我给你出钱？” 又出钱又出人的，想得美。 “那不能够！”王益赶紧道。 他怕的是，这根本不是刑警能处理的案子。 二人都没挑明，倚靠在树边说话，等着云溪出来。 傍晚时分，云溪走出来伸了个懒腰，冲正在分析案情的二人招招手。 看到王益一脸兴奋，云溪好奇道：“您这是抓着凶手了？” 不需要知道实验结果了是吗？ “不是不是！”王益是在其他的案子上有了收获，比较激动罢了。 有些时候人极容易走进自己的思维误区、一叶障目。 一旦想清楚卡壳的点，就能拨开破案的迷雾了。 “不是要看试验结果？走走走，云法医辛苦了！”王益也没多提，拉着云溪的胳膊就招呼人进去。 古惊鸿紧随其后。 到了试验室，云溪简单地说了一下如何让人在瞬间死亡的温度原理，然后让人把他们做的死者同比例模型、脏器一比一还原的三个试验体放进已经恒温设置好的所在，通过设备蓦然降低整个试验室的温度。 三个人形实验体很快从房间里被搬出来，云溪根据实验数据推论出来精准的温度后，又去对照了解剖尸体的数据情况，将两位领导请到了隔壁的会议室内。 “死者的饮料被人调整过温度，周围的瞬时温度也比死者死后产生的体表温度要高。二者相结合，可以造成死者瞬时死亡。” “通过实验数据可以肯定，死者的低温饮料，周围的空气环境，都有被人为制造导致死者身亡的可能性。” 但这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只有异能者才能做到。 云溪遗憾道：“王队，这恐怕是调查处的案子。” 王益得知死因那么玄幻，瞬间一个头两个大，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听到最后发现不是他们能随便处置的案子，又松了口气。 “得，那还是得交给你们调查处去办。” “行，尸体和试验物品我们都带走了。”古惊鸿道。 王益紧跟着古惊鸿走出去，笑眯眯地握住古惊鸿的手：“古处，咱就是说，既然已经换成你们来接手案子了，是不是……实验物品得报销？” 古惊鸿：“……报。” “得嘞，古处您慢走啊！”王益笑得见牙不见眼。 古惊鸿：“……” 老滑头。 云溪忍不住笑出声来。 二人一道回队里，招呼简姿这个人形运输工将剩下的一部分物品搬运回去：比如试验品之类的玩意儿。 “开会。”古惊鸿召集众人道。 所有人都在会议室坐等，云溪率先将验尸的情况汇报了： “死者朱计锋，38岁，身高178cm，体重75kg，从其手骨及茧子分布在指骨的位置和皮肤磨损，可以推断其常年从事拳击工作……” 第202章 不公之役(5) “死者的死因是通过饮料及外部体温骤降导致的心率蓦然下降，心梗猝死。” 云溪说完，会议室的人除了已经知晓来龙去脉的古惊鸿，全部都怔了一下。 “啥意思？是我脑子不好使了吗？”杨家将问道。 简姿用笔杆子戳了戳下巴：“云溪姐，我听说你们做试验了，给我们详细说说呗？是不是因为剧烈运动之后喝了太冰的饮料导致……不应该啊，那不是得有基础病才可能引发这种情况？” “严谨地讲，是如果病患有心脏类相关疾病，会提升猝死的可能。”云溪将自己的实验数据拿出来，耐心地给同事们解释了几组数据的比对，以及最接近死者死亡现场的温度情况。 “我刚才说过了，死者常年练拳，除了关节、骨骼等外伤造成的陈年旧疾，心肺功能远远好于常人，出现这种突发猝死的可能性不高。” 所以云溪的推论是，有异能者在饮料和屋子的室内温度中间动了手脚，拉高了死者的体温值，达到了致死点，令其猝死身亡。 “我的天……”简姿听完后脊背都跟着凉了大半截儿。 “哪个异能者会精准点杀到一个金牌的拳击教练啊？除非得有足够重要的利益关系吧？”杨家将问道。 古惊鸿赞许地瞥了杨家将一眼。 好么，一介莽夫也会开始动脑子了。 杨家将：“处长，您那是什么眼神啊？我们武夫也是会成长的好吧！” 古惊鸿忍笑道：“别贫了，简姿，你来介绍介绍朱计锋的现实关系网。” “得嘞，”简姿站起身来，快速走到众人面前，把一些资料快速写在白板上，说道： “朱计锋，长宏拳击俱乐部的实际法人之一，也是拳皇争霸赛的御用金牌教练，据说他的手里头出了七八个拳皇冠军，曾经代表c市省内比赛出圈，又因为指导过几个拳皇级别的人物，在圈子里颇有些名声。” 朱计锋在圈子里的名声还可以，但总有些不为人知的事情：比如他私底下很喜欢美女。 已经结婚、有了个十岁的女儿的朱计锋非常喜欢年轻女孩儿，他曾经有过包养女大学生的黑历史。 朱计锋为人还算爷们儿，是跟三儿姐好聚好散的，据说离开的时候还给了人家一大笔钱。 许是“艳名在外”，后面朱计锋也干过诸如此类的打炮或者包养之事，但因为一直没有闹到媳妇儿面前，家庭生活还算和谐。 “至于人家老婆知道不知道，我们就不清楚了。从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朱计锋的老婆在经济生活上颇为依赖朱计锋，且现场并没有找到其妻当天来往出入的证据，杀人动机不足。不排除她买凶的可能性哈！” 简姿说完之后，就开口道：“但是……嘻嘻，确实凡事都有个‘但是’哈！但是通过数据、电话录音，甚至是转账记录，我发现，他频繁跟长宏拳击俱乐部的会计孙明亮有很多私下往来。包括但不限于账户之间的大额转账、财务共享，甚至是不明资金流向境外不明账户等情况……” “孙明亮和朱计锋之间，不是贪污公款，就是有买卖胜率赌博的嫌疑。”苏苏酥判断道。 简姿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的视线放在了这一批即将准备进入选拔赛的人里面。其中包括一些好几年都没有选拔上的、亦或者是中间被爆出打假赛的……” 讲真，那些大额的款项一出来，简姿都在怀疑，他故意爆了那些“打假赛”的选手，为得就是私下跟众人分钱。 “这种事情可大可小，但起码我们划分了一个嫌疑人的圈子：长宏俱乐部中人的嫌疑最大，再往其他跟朱计锋接触过的拳击选手扩散。” 侦查方向暂时可以定在这个方向上。 朱计锋的背调没有补充后，古惊鸿起身开始安排工作：“云溪带着宁有才去一趟案发现场，简姿留在这里给大家分发需要背调的资料，补充杀害死者的杀人动机，缩小调查范围；苏苏酥和杨家将去走访俱乐部的所有拳击手，重点排查本次即将进入选拔赛的、有强烈需求进入选拔赛的拳手。” 其他边缘化的各类接触人员，古惊鸿会联合王益的人手再去筛查一番。 这样算下来，简姿就暂时不需要离开调查处了。 “好么，华树这边还没查出个所以然来，就要开始查体温案，真给我无语住了。” 简姿小声嘟哝了一句，手上的动作却不慢，开始噼里啪啦地输入朱计锋的诸多利益关系网…… 云溪和宁有才重新重回到案发现场，二人各自戴好手套、脚套，进入案发现场。 案发现场已经被保护起来，整个俱乐部都处于非营业状态。 换成一般俱乐部未必会如此配合工作。 “现在想想，看看朱计锋的账户余额，就知道他们的合伙人是一点不怕烧钱的。”宁有才说道。 “对啊，想来没了朱计锋这个摇钱树，俱乐部的人恐怕会比我们更希望抓到凶手。”云溪说完后，歪了歪头道：“倒也未必哈！” 要是那厮身上的脏事儿太多了，俱乐部估计会更想灭口，让朱计锋的事情尽快过去。 他们采集现场信息，苏苏酥和杨家将则走访着俱乐部的成员和拳员。 古惊鸿一直在办公区里打电话，且还走了一趟档案室去调取档案。 等到回来的时候，简姿已经坐在那喝茶了，一双灵动的眸子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大屏幕。 大屏幕上滚动播放着不少资料和数据，简姿应该是在筛查公共数据。 “速度放这么快，能记住吗？”古惊鸿问。 “不需要记住啊，只要截取关键词就行了。”简姿眼睛都没转一下，理所当然道：“不然我得盯到啥时候。” “境外的账户找到了么？” “找着呢，需要点时间。” 境外账户需要突破好几层防火墙，进入外围之后，很多东西又不太受国内法律管辖……怎么说呢，就是放开了手脚，但是会遇到很多古怪的防火墙。 简姿在能耐，也还是需要一点时间来筛查一下的。 古惊鸿拍了拍简姿的肩膀：“辛苦。” 另外一边，华树接到了简姿的微信，她说这两天要忙着准备破案子，明天晚上的演出恐怕没法去了，希望华树能提前把票出了。 简姿好一通道歉，华树发了一个“没关系”的表情，但心里却很不爽。 华树把留好的票丢进了垃圾桶。 他对这股陌生的情绪有些迷茫，拿着手机思考了很久都没想到个所以然来。 第203章 不公之役(6) 杨家将和苏苏酥是最先回来的。 苏苏酥将记录口供的笔记本推给古惊鸿，说道：“我们以为朱计锋这种会打黑赛的人，肯定会被身边的人骂死。” “结果？” “结果好么，这些人都是夸他的！” 杨家将立刻愤愤不平地接过话茬儿，说道：“有说什么‘拳击指导专业’的，有说‘照顾后辈’的。还有说要不是他的提携，他们这些人早就在追逐梦想的路上放弃了！” 反正就是没人说他不好的。 一水的官话套话，哀悼死者且为其生前的努力可劲儿夸奖，这谁能信？ “朱计锋倒是挺会做人。”古惊鸿说着，翻开了笔录，快速地翻页过目录。 想必那些打了黑赛或者是被潜规则了的拳击手，也都得到过朱计锋的恩馈。 即便是吃了瘪的，最后也都得到了一定的好处，这才导致他们没有人直面硬刚。 “说得朱计锋跟人民币一样招人喜欢是吧？”简姿从位置上站起来，稍微活动了一下肩颈，从打印机里把刚出的材料递给古惊鸿。 “别人也就算了，畏惧朱计锋的人脉也好、有直接或者间接的利益勾连也罢。但是这几个人，绝不会、也不应该单纯地说朱计锋的好话。” 古惊鸿翻开资料，分别写着几个人的名字：孔全，赵行，晋勒。 “孔全之前就想参加前面几届的拳皇争霸赛，夺取高额奖金给家里重病的妹妹治病。结果因为没有给朱计锋塞红包，在第一轮的时候就被淘汰出局了。” 简姿把一些小道消息给他们念了，总结道：“综合起来就是一句话，朱计锋换了他的抽签，专门把他跟一个争霸拳皇安排在一起，一轮跪。” 后来的结果么，可想而知。 孔全的妹妹因为后续治疗手术费跟不上，最终被带回家里休养，没过多久就死了。 赵行的情况不太一样。 “赵行是整个拳皇俱乐部里的种子选手，是当年朱计锋专门从一个俱乐部里花高价给挖来的。可是赵行来到朱计锋的俱乐部之后经常失误，打得也有问题，因为违规禁赛、跟人挑衅禁赛……总之都是诸如此类的违规原因，导致错过了很多场比赛。” 至于最后那个晋勒就更有动机了：他是整个长宏俱乐部里的刺头儿，经常跟朱计锋对着干，两个人吵架吵到脸红脖子粗都是家常便饭，动不动还要上pk台对打一番才解气。 “这三个人是筛查的人际关系网里最有动机的。” 当然，简姿也不是说别人就没动机哈！ 她又例举了一下长宏俱乐部那两个合伙人的情况。 有一个合伙人出现了资金危机，据传言是因为朱计锋见死不救什么的，说是破产了，正在做资金清算；而另外一个合伙人过得就特别滋润，听说已经在国外购置了房产，打算当甩手掌柜，每年坐等挣钱了。 具体详情还需要苏苏酥和杨家将来说说。 等到古惊鸿看完材料之后，苏苏酥也拿起来跟自己带回来的笔记对比了一下。 “这个赵行我有点印象，他对朱计锋的感情还挺深的样子，说起自己当初要不是被朱计锋保下来，估计那么多次亮黄牌，早就被踢出这个圈子了。” 那个孔全是有些惨，可是人还在俱乐部，且天天都在训练，跟朱计锋之间的关系还蛮融洽，不像是有杀妹之仇的模样。 怎么说呢，就是简姿提供的这些杀人动机，因为当时的苏苏酥他们并没有深究，全都是听当事人一面之词，反而没察觉到有什么恶意。 最后值得一说的，还真是这个晋勒。 晋勒太有天赋了，但是跟朱计锋理念不合，也不愿意打假拳，被放冷也是人之常情。 可他跟朱计锋的争执也算不上什么需要杀人的大事，非要套上动机着实有点牵强。 现在看来，他们不是在粉饰太平，就是在刻意隐瞒。 中间必定还有事儿。 杨家将心里很不带劲儿。 他也是习武之人出身，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利用别人梦想钓鱼，最终将人推入深渊的虚伪之人。 如今看来，背调也好，还是朱计锋身边人的反馈也罢，都能看出，朱计锋是个人性色彩非常复杂的人。 他没有纯粹坏、但也并没有纯粹好。 可那是拳皇争霸赛啊！ 要是有人在这其中打假赛、隐藏黑幕来给自己挣钱，甚至开局赌博，以此践踏甚至玷污别人的梦想，那得多令人绝望啊？ 杨家将祖祖辈辈都是武艺人，打小就练习童子功，祖传的枪法是一点儿不敢落下。 拳击虽然跟枪法不是一个类型，但勤奋练习的路径几乎算得上异曲同工，实在是狠狠地共情住了这些拳击手的处境。 “古处，您给发个话，接下来咱们怎么查？” 古惊鸿瞥了一眼跟打了鸡血一样的杨家将，说道：“知道你已经开始同情这些拳击手了。别上头。” 怎么查，第一步就是先着重再验赵行、孔全，以及晋勒的口供。 在云溪拿出现场勘验结果之后，再比对所有人的口供。 如果可以，不妨将三个人带去王益的刑侦支队调查，给一点压力也行。 说完，古惊鸿看向简姿，示意她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简姿想了想，道：“这几个人都不像是有异能的，既然要完成杀人，必定是跟他们身后的人有关系。” 从云溪姐的验尸报告上来看，能够在偌大的拳击馆调控温度间接促成朱计锋死亡，肯定不是寻常异能者啊！ “到过现场，肯定就会有伪装不了的痕迹。”古惊鸿吩咐道：“这一块就交给你了。” 长宏拳击俱乐部附近的监控、沿途的摄像头，以及门口的摄像头，都会记录下究竟是谁来过、谁没来过。 除非凶犯会隔空让室温起升，否则，锁定他只是时间问题。 “放心。”简姿点了点头。 第204章 不公之役(7) 视频筛查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赵行、孔全，还有晋勒，全都在活动期间抵达过休息室，跟朱计锋有过交流。 其中，孔全接触过饮料，晋勒是那个掏钱买饮料的人。 反而是赵行，没跟着他们，独自去训练了。 “赵行的不在现场证明更明显，我不知道这是在搞反逻辑、还是为了撇清嫌疑。” 简直把监控给古惊鸿看了，说道：“总之，这三个人都不干净。” 另外两个合伙人的嫌疑暂时排除，可以放在后面进行第二轮排查。 古惊鸿正准备带着简姿出现场，云溪和宁有才已经来了。 俩人揉着酸胀的胳膊腿儿，活动着僵硬的脖颈，喝水吃东西。 采集现场后，普通证物交接给王益所在刑侦大队的鉴证科，一些特殊的物品由云溪带回检测。 二人连轴转了大半天，累够呛。 古惊鸿也不催他们。 等休息片刻后，云溪主动汇报情况：“现场有收获。我们在朱计锋的柜子上提取到了不止一个人的指纹，除了他自己，还有他的半个助手赵行，孔全，以及晋勒……” 云溪又报了俱乐部的几个人，其中最显眼的当属简姿筛查出来的那三个。 “另外，案发现场当时地上有一滩不明水渍。”云溪就着照片指了指：“我们过去之后，水已经干了，目测是寻常水渍，但它出现的位置很奇怪。” 朱计锋在休息室喝了饮料，按说地上有水渍没问题。 问题就在于：太多了。 古惊鸿道：“这侧面印证了，确实有人调节了室温，达到了瞬间杀人的目的。” 云溪点头：“再冰镇的饮料，都会有温度阈值。” 瞬时温度的骤升，除非差距很大，不然不会让冰镇饮料形成过量水汽滴落的。 水中的成分检测还需等待、其他证物的提取都需要一些时间。 古惊鸿点头：“辛苦了，你俩休息休息，云溪缓好了保证工作状态。” “明白。” 古惊鸿对简姿道：“走，我们跟上三苏的队伍。” 那三个人的口供，他要亲耳听听。 “得嘞。”人形运输机简姿秒懂古处的意思。 她揪着古惊鸿的衣角，瞬间把人带入了光芒四射、由无数符号象限组成的空间穿梭通道之中。 云溪和宁有才一旁看着，眼底都是惊讶。 “已经到这个程度了？” “嗯。”云溪点点头：“阿姿知道自己的武力值是弱项，就想在异能提升上多努力，不再让上次梁警官的事情重演。” 宁有才也对这事有所耳闻。 “不愧是她。” 已经达到勾勾手指头就能带人的程度了。 简姿和古惊鸿赶到的时候，苏苏酥和杨家将正在审问晋勒。 王益在审讯室外，指着晋勒的肩膀说道：“那小子肌肉练挺大啊，”感觉袖子都快要被撑破了。 古惊鸿瞥了王益一眼：“你一把年纪了，别作妖。” “那是那是，肯定不能。” “……晋勒，我们已经在死者的遗物、衣柜的各处，甚至是有问题的饮料里找到了你的指纹！你还不交代？！” 苏苏酥厉声质问，晋勒吓得脸色都有些发白。 “不是，朱教练的死真的跟我没关系嘛！我又不是会隔空下毒……饮料瓶子也不止我一个人碰了！饮料柜上的东西，万一本来就是有毒的呢？还有孔全！对对对，他是跟我们一起去买饮料的，你们咋不怀疑他？！” 晋勒抵死不认，还提出他跟朱计锋之间都是一些口角，哪里就到了要杀人的份上？ 简姿在晋勒的话语中察觉到了些许不对。 他似乎在刻意隐瞒着什么。 简姿掏出自己的小型掌机噼里啪啦一通操作，随即发现了想要的东西： “古处，晋勒绝对有杀人动机。我刚才看了，一个论坛上的匿名贴，专门用他们的首字母说了晋勒和朱计锋的恩怨。” 但晋勒也确实不像杀人凶手。 他都不知道朱计锋的真实死因是什么。 “你去，给他们看看。”古惊鸿道。 “好。” 简姿进去后，无声地把掌机的线索给了苏苏酥看。 杨家将见状，主动起身，给简姿让了位置。 简姿沉声道：“晋勒，你当然可以将你俩的争执推说成是口角。但是不是真的口角、还是本就被他坑害怀恨在心，才各种借题发挥，你自己心里清楚！” 似乎被说中了心事，晋勒梗着脖子反驳道：“他坑的人不止我一个，凭啥就我有杀人动机？” 此言一出，苏苏酥和简姿对视一眼，都找到了突破口。 “晋勒！你别在这里跟我们打马虎眼！他坑别人那都是‘小坑’，坑你可是把一个天才选手狠狠扼杀成了‘犯规打手’，你的明星路、拳王梦，都被他毁了，杀人动机足够充分！” 一番话狠狠踩中了晋勒的心事，他通红着眼，死死地攥着桌角，片刻后，才低声道：“不，你们说错了，我是自愿的。” 他根本不是世人口中的天才，而是一个鲁莽的混蛋。 晋勒松口了：“我是恨朱计锋，但不是他毁了我的明星路，而是我自己……” 他抬起手，说道：“我得了遗传性疾病，这辈子都没法打拳了。外面传我是因为刺儿头得罪了朱计锋，其实是个幌子。” 一个高价挖来的未来种子拳王，冉冉升起的拳击界新星，在诊断出家族遗传病的时候，晋勒是绝望的。 他甚至想到了死。 是朱计锋拦下了他。 说人呐，打不打拳不重要，重要的是得好好活着。 “我们吵架也是真的，因为他太爱钱了，总是在背地里搞打假赛的事情，虽然也给一些人解了缺钱的燃眉之急，但也让很多人离梦想越来越远。” 晋勒诚恳地望着苏苏酥和简姿：“于我而言，打拳就是个很纯粹的事情，能赢才行！朱计锋却、却生生将它变成了生意！我不痛快，才经常跟他吵架。” 可是朱计锋不仅变相救了晋勒，也给了他糊口的工作……一旦他家族病史的事情宣扬出去，那他才是真的什么都没了。 口供的结果挺让人意外。 简姿和苏苏酥从审讯室出来，简姿开始合理推论：“孔全和朱计锋之间，恐怕也不是真的‘杀妹之仇’。” 第205章 不公之役(8) 孔全也很惊讶，没想到第二次再见警察就到了审讯室。 他神色有些惶然，双手总是不自觉地放在膝盖上摩擦。 “明显的紧张情绪，看来是跟朱计锋一起做亏心事了。”简姿道。 古惊鸿闻言，“那你去，单独审审。” 这也行？ 简姿看了一眼苏苏忍笑的高冷脸，“行呗，你们是想看看我审讯技巧进步没进步呗？” 试试就试试。 她走进去，冲着孔全笑了一下。 孔全见到这么漂亮的女警官，神色稍稍放松了些。 “孔全，上一次走访你呢，是想了解一下你跟死者朱计锋之间的关系。这一次呢，我们有了些新情况，还想具体跟你了解了解。” 孔全闻言吞了吞口水：“警官，什么意思啊？朱教练他不是意外死的吗？” “你怎么知道是意外？”简姿神色一肃，追问道。 孔全又紧张起来，他下意识地把手指放在嘴边开始咬，讪讪道：“我听说的！他们都说朱教练喝着饮料人就突然没了，根本来不及救……” 孔全在案发现场！ 简姿眯着眼睛，“你们做的事情都被发现了。孔全，背着两条人命，还不老实交代？” “不是，警官！”孔全彻底被简姿的话给打懵了：“我没杀朱教练啊！” “他因为拖延没让你挣到奖金害死了你妹妹，你不想杀他？” “他是为了……”孔全话音没落，瞳孔紧缩，整个人都慌了。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他也不是为了我。我妹的身体实在是……” 简姿好整以暇地听着孔全难以自圆其说，反而越讲漏洞越大。 现在，是不是杀害朱计锋的凶手还没表干净，“预谋杀害妹妹”的嫌疑又增加了。 到最后，孔全破防，颠三倒四地交代了一通。 简姿无语。 说白了，就是孔全一家子其实早就被他妹妹的病拖累的不行了。 但毕竟是条命，又没法子放着不管。 一次意外，孔全的妹妹病症加重，急需要一笔高额的手术费，当时孔全一听到就慌了，在小组出圈赛中打得有失水准。 复活赛的时候，朱计锋直接没让孔全上，理由就是他接连失误，状态不佳，还不如不去。 其实朱计锋知道，久病人家皆负累，就算这一次治了，以后还是个无底洞，会将整个家庭都给拖垮。 “我内疚，但是我也感激他……我当时很难受，但是后来想想，这个坏人也算是让朱教练帮我做了。” 果然，没过多久，孔全的妹妹就去世了。家里人难过的同时，也确实松了口气。 此后的日子总算不再是勒紧裤腰带，家里头的房子也跟着置换了，日子反倒蒸蒸日上起来了。 朱计锋打假赛、偷偷收人红包的事情被传了出去。再加上孔全的情况……久而久之，就被人歪曲成了现在这个“因为没给朱计锋塞红包导致比赛一轮跪”的真相。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不该这么做，但也许这就是命呢？朱教练他其实算得上是我家里的恩人，我怎么可能杀他？但、但我心里也确实是过不去那个坎儿……” “行了，哭什么？”等孔全说得哭起来，简姿递上一张纸。示意他擦擦。 弄得好像警察欺负人了似得。 孔全抽泣着，小声道：“我、我这不算是背了两条人命吧？” 别看孔全长得人高马大、五大三粗有肌肉，还真是个怂货！ 还惦记着简姿唬他的话呢！ 简姿默默朝天翻了个白眼，随即认真道：“你早点交代，我也不至于吓唬你。” 孔全呆住，抹鼻涕的手都跟着顿了顿。 从审讯室出来，孔全可以先行离开。王益交代他务必保持通讯畅通，这才让人走了。 简姿对古惊鸿道：“古处，怎么样？” “进步了很多。”古惊鸿以为简姿是在等着夸奖，立刻赞许道：“超乎想象。” 简姿：“……领导，我是在问，孔全交代的怎么样？不像是凶手吧？” 当她是小朋友吗，动不动工作就期待夸夸。 简姿好歹是私家侦探出身，审讯不行，套话她还不行吗？！ 何况孔全那么不禁吓。 “动机确实不足。”古惊鸿道：“如果他的背调信息无误，暂时可以排除嫌疑。” 说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最后一个人的资料上：赵行。 赵行是三个人里面最有可能问鼎拳王之位的，但也是脾气最火爆的。 他的违规记录罄竹难书，在“拳王”突围赛和小组赛里，都能排在前几。 这一次，还是苏苏酥和杨家将进去审讯。 赵行的表现，是三个人里面最正常的。 晋勒故作镇定，孔全没啥脑子，只有赵行，他对朱计锋的态度十分中肯……或者应该说，正常。 恨么？肯定是恨的。 “他打假拳，也让我打假拳。我不同意帮忙，就通过‘罚牌’取消我的比赛资格，这么多年，我确实不服他。” 赵行的脸上有伤、右边脸上还有疤痕，但这都抵挡不住他通身一股子正义凛然的气场。 “但你要说我恨到想杀他，那还不至于。”赵行道：“他耽误我，不重用我，但这么多年还好吃好喝地养着我。” 赵行凑近了桌子，对苏苏酥和杨家将道：“就算是寻常的种子选手，也很少有我这种待遇的。” 事实上，大部分还没有出圈的拳击手，要是没人投资，日子都很寒酸。 连个像样的宿舍和训练场地都没有。 从这一点上来说，朱计锋给了赵行活路，赵行也不会真的狗急跳墙。 “合着在你嘴里，这朱计锋还算是个好人？”苏苏酥冷声质问。 “谈不上好坏，就是个普通人：贪婪、爱财，功利。但你要说做的坏事儿人神共愤，那也不至于。” 赵行重新靠坐回椅子，“我不知道为啥还要再来问第二次。” “因为我们掌握了足够多的信息。”苏苏酥再度凝声道：“他不仅耽误了你，也不许你去别的地方！” 一份合同精准地落在赵行的手边。 他展开来看，发现上面清楚地写着，赵行若不能获得“三届拳王”称号，不得转俱乐部，不得收徒，不得涨薪…… 白纸黑字，诸多近乎苛刻的合同条款，一一映入眼帘。 苏苏酥问道：“这种严重违反劳动法的合同你都能接受，‘天选牛马’？” 第206章 不公之役(9) 赵行脸色骤变，很快，他抿了抿唇，说道：“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我就直说吧。他确实对不起我！” 赵行猛地一拍桌子，给杨家将吓了一跳。 “干什么呢？这是审讯室！好好回话！”这是比嗓门儿的地方吗？ 拍什么桌子。 赵行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他是对不起我，也不想让我好好参加比赛。但是……他对我有知遇之恩。” 当年，是朱计锋力排众议将赵行挖到俱乐部的。且以自己的生命担保，赵行肯定能够完成“拳王”比赛，成为新一届的拳王。 如果做不到，那朱计锋也得在俱乐部干到死。 赵行还在房间里声情并茂、回忆往昔，简姿一行在外头听着。 她低声道：“赵行有点东西。他跟那俩截然不同。我们出什么牌，他就拿什么牌应对。” 主打一个毫不含糊。 古惊鸿点点头：“赵行的心理素质更好，准备得也非常充分。你们发现没有，他进来之后，一直都没问过朱计锋是怎么死的。” 从心理学角度来推断，赵行对朱计锋的死，肯定知道点什么。 苏苏酥和杨家将再询问赵行的不在场证明，赵行也准备得相当充分，基本上回应了警察所有的疑虑。 他先是表现得跟朱计锋有些交情和矛盾，又在点破了合同的事情之后大骂朱计锋的为人…… 警察想要什么情绪，他就给什么情绪，恰到好处地露出来，不给人揪住把柄的机会。 结束审讯前，苏苏酥反问赵行不好奇朱计锋是怎么死的么？ 赵行反问：“那不应该是你们警察该判断的事，难道我好奇了他能活过来？” 说得很有道理，怼得人无言以对。 “他比晋勒和孔全难对付多了。”苏苏酥将口供丢在桌子上，没好气道：“中间好几次挑衅我都想抽他！” 还挺爱演的！ “把他的血液样本带走。”古惊鸿道。 杨家将一拍脑门，这倒是个大事。 “我这就去。” 片刻后，杨家将拿着血液样本出来了，简姿带大家回调查处。 抵达办公区，云溪说液体样本已经出来了。 “确实是水，但里面有一些其他的成分。” 云溪把检验单递给古惊鸿：“除了毯子上的纤维，还有饮料瓶自带的一些物质，但我发现了一种特殊的晶体。” 这种晶体比较特别，会因为温度的骤然升降而在人体内产生分子式，很难化验出来。 许是朱计锋在喝饮料的时候在瓶子上沾染了些许唾液，正好形成了那种分子式，给云溪提供了线索。 现在几乎可以肯定朱计锋的死因是人为的了。 “我合理怀疑，赵行的背后恐怕潜藏着那个真正的凶手异能人，而赵行的表现、应对警察的能力，都是后面的那个人教授给他的。” 简姿思绪翻飞，又拿起合同看了看，发现除了那些不合理的条款，并没有什么其他的。 “等一下，我好像想到了什么。” 简姿琢磨着这种不合理的条款，一般作为授权方会再搞一个附加合同来防爆：比如，朱计锋会跟自己的俱乐部签订合同，什么情况下，她手里的这份主要合同会作废。 “这倒是个新思路。”古惊鸿道。 大家目前掌握的线索只有这么多。 因为赵行的完美应对显得可疑，反而让孔全和晋勒显得没那么可疑了。 简姿的目标放在了如何从动机上寻找突破，而云溪的验尸任务基本结束，接下来的目光放在了检验赵行三人的血液样本，确认他们是没有什么异能的普通人来排查…… 苏苏酥整理翻阅着所有的口供，跟宁有才忙活到一起去了。 杨家将不知道自己该干啥，索性走到大屏幕前，盯着点监控。 朱计锋死的那天，商场监控里头一定有那个可疑的异能者。 简姿攻破了长宏拳击俱乐部的防火墙，从他们的电脑地里找到了不少文件。 但因朱计锋是合伙人之一，在检索他的名字为核心调查的时候，找到的文件也是最多的。 既然不能省事儿，只能可劲儿过合同。 简姿让杨家将帮他一起。 杨家将一听要看东西，瞌睡就先起来了，中间好几次揉着眼睛坚挺。 云溪说，三个嫌疑人的血液样品确实都是普通人，不太像通过血液提取过的可能。 “我清楚地看到，他们的血样流动跟寻常人差不多，反而是华树的不太一样。” 但血液本就具有特殊性，如何通过一些试剂检测出华树是不是服用了药物来抑制自己的异能，还不得而知。 古惊鸿和苏苏酥正在看视频监控，从中寻找到可能交叉出现的凶手，大家都在忙碌着…… 另外一头。 赵行从刑侦大队出来，就来到一处繁华的街巷，在一家男士鞋店转了一圈之后，蓦地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瞳孔微缩。 他惊疑之下，反而没了看鞋子的心情，故作姿态又转了两家，便径直往没有监控摄像头的安全通道走去。 “……不是说了让你出去躲躲，你咋还在这里？”赵行刚一进入通道，就没好气道：“生怕警察不怀疑你啊？” “噗，警方弄明白朱计锋的死因了么，就来找我？” “起码警方没咱们合计得那么蠢，他们已经知道朱计锋不是意外猝死的了。”赵行道：“说来奇怪啊，我看刑侦大队竟然有几个生面孔，不是王益那老帮菜带头审讯我们几个的……” 听到这话，角落里的高大身影突然警惕起来，坐直了身子问道：“长什么模样？” “挺好看的，其中一个大高个、冷着脸，凤眼；还有一个爱提着根棍子；我还瞧见一个姑娘长得挺好看，那眼睛贼有神……” 赵行越说，角落里的人影脸色就越难看。 “知道了。这两天别见面了，你想办的事，我会抽空办的。” 说完，身影高大的男人就快速下了安全通道，留赵行一头雾水地在原地。 “咋了，还怕起漂亮女警了？”真是摸不着头脑。 赵行从商场里走出来，又去漫无目的地逛了别的地方，确认自己跟平时一样，这才往家里走。 而那个身影高大的男人，期间一直盯着赵行，确认并没有人跟踪赵行之后，他才默默地转身前往一处繁华的巷口。 走了不足十几分钟，男人就推开巷口的一处小门钻了进去，再不见踪迹。 第207章 不公之役(10) 从蜿蜒幽暗的甬道进入深处，便会来到c市的下水管道市场：在地下水的通道深处，散发着淡淡恶臭和水腥气的潮湿地带，不少商贩蹲在两侧，等待着自己的客人看货。 贩卖的东西都是些见不得人的管制刀具、猫猫狗狗，来路不正的一些玩意儿…… 男人快速从中间穿过，来到一个铝合金大门，摁动密码，坐上了直通的电梯。 抵达后，他特意闻了闻自己的身上，确认没啥味，这才敲门。 开门的男人，是华树。 “来了，阿生。”华树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 洛拓生每次来都会经过臭烘烘的下水道。 华树有严重的洁癖，且非常不喜欢过于陌生的味道。 “树哥，我给您收拾一下卫生，做做饭。”被唤作“阿生”的男人，全名叫洛拓生，是华树手下的异能人。 但洛拓生平时是有工作的：在变异土地外围做做巡防看守工作。 这也是为什么章镜一行人会知晓“土壤异变基地”存在的前因。 “不用了。”华树双手的傀儡丝全部收起，房间里的所有娃娃在洛拓生进来的瞬间，就被他全部搁进了旁边的次卧。 只要不开门，那些娃娃就掉不出来。 洛拓生讪讪道：“还是做个饭吧。您还年轻呢，不能总是吃外卖啊。” “哦。”华树道：“那做饭吧。” “哎。”洛拓生非常喜欢给华树做些事情，仿佛这样才能凸显出他个人的价值似得。 华树也不拦着，转身去了雕刻间做木偶。 他眉眼专注地盯着手里的木偶娃娃，各个傀儡丝拿着工具时不时帮衬，一个人干出了十个人的效率。 不过片刻的功夫，“简姿”的容貌就被复刻在出现在木偶人的身上。 洛拓生进来叫华树吃饭的时候，一眼就认出了华树雕刻的竟然是异能调查处的警员。 他心头沉了沉。 “做好了？” “是，吃饭了树哥。” 华树起身，坐到桌边，看了一眼菜肴，没吱声，乖乖拿起筷子吃。 洛拓生一直心不在焉，吃了两口就顿一顿，明显是有话说的样子。 “被盯上了么。”华树此言一出，对面的洛拓生吓得筷子都掉了。 他立刻跪在地上，额头的冷汗悄然滴落，“对不起树哥，我、我……” “你做饭的时间比之前慢了五分钟。” 华树停下筷子，盯着跪在地上的洛拓生，“心事重重、盐也放多了。是被盯上了吧。” 华树明明没动，洛拓生的头却被抬了起来。 “做什么了？” “我、我帮我的好朋友杀了个人！”洛拓生哪里敢瞒着，立刻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他贼不是个东西！这么多年一直压榨我朋友，他……” 华树摇摇头，洛拓生立刻噤声。 这副怕死的模样，跟此前的殷勤恭敬倒是一脉相承。 “你知道的，我不想听这个。”华树静静地看着洛拓生：“是你的案子吗？” “什么？”洛拓生有点懵。 华树问了一下洛拓生杀人的时间，随即点点头：“是你的案子。” 傀儡丝精准地对着洛拓生的眼球，吓得洛拓生直接尿了：“我错了树哥，我真的错了！可赵行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这么多年无话不谈……” 朋友？ 华树歪歪头，脑海里对这两个字毫无感知。 “你为什么会有朋友。” 洛拓生惊觉自己的眼珠子保住了，吞了吞口水，认真道：“只要跟人多接触，就会成为朋友的。朋友之间互相帮忙、互相欣赏，感情就会变好。” 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洛拓跪着匍匐到华树的面前，一脸激动道：“树哥，我实在不忍心兄弟受苦才会出手。我保证，我保证是最后一次，绝对不会胡来的！” “你喜欢你的朋友吗？” 华树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洛拓生怔了一下，总觉得今儿的华树虽然懵懂，但好像……又不太一样。 “喜、喜欢。” 华树望着洛拓生，“喜欢是什么？” 在他的世界里，只有服从，没有喜欢。 “就像、就像您会做木偶，演木偶戏一样，喜欢！” 华树摇摇头，他对这个答案不满意，但也没有真的杀了洛拓生。 洛拓生见危机解除，赶紧起身去收拾自己，又把地打扫干净，喷了很多清新剂，这才讪然离开。 到门口的时候，洛拓生就听到华树说：“别来了。” 他没杀洛拓生，但也不想再看到他。 洛拓生黯然离开的瞬间，华树将自己的嘴角抬了抬，露出一个笑容。 他知道，洛拓生绝对不会收手的。 另外一边，洛拓生关上房门之后，也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容。 他自由了。 没想到，只要招惹了异能调查处就可以重新获得自由，真好。 洛拓生脚下生风，快速离开。 异能调查处。 简姿终于找到了朱计锋和赵行之间的合同。 “不得不说，长宏俱乐部虽然是三个人合伙，都是法人，但另外两个合伙人明显对朱计锋的忌惮提防远胜于对彼此的忌惮。” 简姿将部分合同的摘要重点都截图了，放在大屏上说道：“不少朱计锋出面招募的拳击手，都有‘若朱计锋身死，则主签合同失效，拳击手可以自由跟俱乐部解除合约’的条款。” 真不知是大胆还是嚣张。 “长宏拳击俱乐部的未来都跟朱计锋的命挂钩了，那他一死，多少人都得跟着玩完？” 苏苏酥沉声道：“这是在法人面前给自己增加话语权，在拳击手面前给自己增加权威性。两头他都不吃亏。” 简姿点点头：“你那有什么发现？” 可太有了。 苏苏酥将几个人在摄像头里面的脸放大，说道：“都出入过案发现场，他们嫌疑很大。” 古惊鸿瞥一眼简姿，简姿立刻根据人脸识别去调资料，了解一下出入过长宏俱乐部周围的嫌疑人。 谁知就在这时候，古惊鸿的电话响了。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云溪喃喃道。 好怕报命案啊。 “王益打来了。”古惊鸿转身去接，片刻后，神色复杂地冲所有队友宣布：“又死了一个。” 是长宏俱乐部的财务，孙明亮。 简姿看向云溪姐。 云溪默默捂住了脸。 第208章 不公之役(11) 与朱计锋不同，孙明亮是死在自己的家中。 死因跟朱计锋一样，都是突发急性心梗。 出现场的时候，云溪仔细地勘验，将案发地厨房的周边都仔细检查过，最终将注意力落在那个红酒杯上。 简姿问道：“云溪姐，是不是孙明亮喝了足够冰凉的红酒才死的？” “目测是的。”云溪拿起酒杯，从上面提取了一组指纹，道：“跟朱计锋一样，在喝下足够冰的红酒、且室温骤然升高后，导致了孙明亮的意外死亡。” “在厨房怎么证明温度被异能者故意升高过啊？”杨家将不解道：“在俱乐部休息室还好，起码是有个参照的。” 寻常人家做饭，室内的温度肯定也比普通不开灶的时候要高。 “确实，但远达不到间接导致人死亡的程度。而且，你们看看这里呢？” 所有人的目光顺着云溪的手指看向抽油烟机。 上方有不少油才开始滴落。 简姿心头摸算了一下，从有人报案到警员上门，异能调查处赶到，这中间顶多半个来小时。 可抽油烟机上的油垢竟然有滴落的痕迹。 明显说明房间里是发生过“瞬时升温”的。 “间接佐证吧算是。”云溪把一些油垢放进证物袋，冲大家道：“想要找到凶手，这些恐怕不够。” 她先带尸体回去，其他人留下继续调查。 因为死者发生在王益所在支队的辖区，来勘验现场的也是他们的人。 古惊鸿走到门边，就看到王益正靠着下一层的垃圾桶抽烟。 见古惊鸿过来了，他赶紧把烟摁灭。 “古处。” “说说吧。” “报案的是死者的邻居。她说孙明亮离婚之后一直一个人过，她偶尔过来给打扫打扫卫生，孙明亮会按次给她结算工钱。” 今天也是听到孙明亮家里传来一声巨响，她不知道孙明亮在家，怕是什么东西掉下来了，就过来看看。 谁知道就见着孙明亮已经死在了厨房里。 事发跟之前的朱计锋一模一样。 “咋样古处，是同一个案子吗？” 俩人前后脚出事儿，要说没点关联，王益是不信的。 “嗯，我们接手就行。”古惊鸿道。 王益叹了口气：“找这么个姓甚名谁不知长相的，也太难了吧？” 他已经猜到，既然调查处接手，肯定是个很难抓捕的家伙。 调查处的工作干起来比纯粹的刑侦工作还费劲儿。 “就没容易过。”古惊鸿简单说了一下赵行很有问题，道：“筛他的社会关系，总能有线索。” 王益想了想也是。 “那成，我就先带人撤了。” “辛苦……一把年纪了，烟戒了吧。”古惊鸿提点了一句。 王益讪笑：“尽量，尽量！” 尽量个屁。 古惊鸿一听就知道他不戒，也懒得再说。 王益的人马收队，苏苏酥和杨家将亦在屋内勘察线索。 简姿在卧室的窗户处看到了外头的横梁上有脚印，便顺着脚印的方向看到，穿过横梁，恰好就离孙明亮家的厨房近了。 “凶犯会不会是通过这里，靠近厨房，在有限的空间里骤然提高了室温……”简姿打开冰箱，说道：“我看过了，孙明亮的冰箱里常年冻着碎冰，应该就是为喝酒备的。” 就是一般人红葡萄酒未必放冰块，但喝干白放冰块的就多了。 简姿指了指酒杯说道：“有两种可能，一是死者准备来看火，给了凶犯可乘之机，酒和室温都动了手脚，一次性带走；一是死者就是准备进厨房来放冰块的，给了凶犯可乘之机，索性调节室温、造成急性猝死。” “等尸检报告出来，兴许会有更明确的答案。”古惊鸿说完，让大家再四处看看。 尸体被云溪和杨家将率先带回，苏苏酥该问的笔录都问得差不多了，就看到窗户外，简姿正在那极高的横梁上观察线索。 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生怕简姿一不小心再掉下去。 有句话叫怕什么来什么。 简姿将证物放进袋子里，转身返回的时候突然脚下一滑。 苏苏酥猛地狠狠心跳如雷，扑到窗边就看到一个光圈消散。 “呼，吓死我了。”简姿从客厅走进来，心有余悸地将证物放回证物箱里。 苏苏酥：“……你玩杂技呢？” 简姿眨眨眼，“别怕，我现在瞬移的水平直线上升，基本掌握逃生技能。” 主打一个打不过也能瞬间跑了。 苏苏酥心道好么，合着简姿的异能已经进展到这个地步，而她还停留在简姿没法自保的阶段。 “不错。” 姗姗来迟的赞许让简姿怔了下，随即弯着眉眼道：“哇，还是我姐妹懂得鼓励我，快来贴贴！” 苏苏酥一把推开简姿贴上来的小脑袋，但还是任由她蹭了蹭肩头，像是撒娇的小猫咪，惹得苏苏酥眉眼绽放出淡淡的笑意。 等到整个现场全部勘验结束，众人也回到了办公区。 古惊鸿归置了一下新线索，沉声道：“从目前勘验到的结果，以及孙明亮的死因，可初步确认，杀害朱计锋和孙明亮的系同一人。” 此人跟赵行关系匪浅，知道长宏俱乐部中间的猫腻，也洞悉了孙明亮背地里干的脏事。 “动机这一块，三个嫌疑人里，我个人更倾向于赵行。他的情况最特殊，没有隐情，且被坑得最惨，我有理由怀疑，赵行和凶犯之间，肯定存在密切关系。”简姿道。 就是不知道，那凶手是真的在为赵行抱不平，还是因为拥有异能，借着赵行的手，掌握人命的生杀大权。 “监控那边有什么线索？” 简姿闻言拍了拍脑门，快步走到自己的电脑数据筛查看了一下，果然统计出来三个人。 “古处，这几人都曾多次出入拳击俱乐部，但只有这个人，他既不擅长大权，也没见跟谁有过什么密切的交往。但他每次来，都指名找赵行。是他日常生活里朋友的可能性更大。” 简姿把洛拓生的信息交给古处，“他还是‘土壤异变基地’的外围观察员。” 就冲这几个巧合，也能推论此人恐怕跟本次案件有极大关系，说不定上一次向雨霏暴露也…… 想到这里，简姿悄然握紧了拳头。 第209章 不公之役(12) “懂了，给我派活呢。” 洛拓生的相关资料需要到专门的部门调取，只有古惊鸿才有这个权限。 古惊鸿起身就去给“土壤异变基地”打电话，找人调来了洛拓生的档案。 等到众人拿到档案仔细翻阅过后，神色都带着几分“突破来得猝不及防”的惊喜。 “提审赵行。”古惊鸿沉声道：“这一次，他们藏不住了。” 赵行重新被带到支队的审讯室，仍旧还是当初的冷静模样，没好气道：“警官，上次该交代的我已经全部都交代过了，这次还要让我说什么？” “注意你的态度！”王益拍了一记桌子，痛声道：“你还有多少事情没说，心里没数吗？” 赵行不为所动。 “洛拓生，认识吗？”王益身边的古惊鸿突然开口道。 赵行的瞳孔缩了缩，这才惊觉王益身边的年轻人颇有气势，比王队看上去还有领导范儿。 “认识，我们是朋友。” “仅仅是朋友么？还是知道一些寻常人不知道的事情。”古惊鸿意味深长道。 赵行的眼底划过一丝慌乱，“我不明白你这话问得是什么意思。” “赵行，三十五岁，在十五年前意外结识了少年拳击队的洛拓生。此后数年，经常相约一起喝酒，且知道他的工作单位保密。” 古惊鸿说出“单位保密”的时候，赵行的额头就开始沁出冷汗了。 他当然知道洛拓生的单位保密，且洛拓生的异能，也是保密的。 可眼前的男人比洛拓生要强悍得多，他几乎被压得喘不过气，连早就准备好的话都快要说不出来了。 “洛拓生在秘密组织工作，他的异能是什么，在档案里有清晰的记载。相关的社会背景更是一览无余。” 文件夹“啪”地落在赵行的桌子上，古惊鸿居高临下地望着满头大汗的赵行：“巧的是，他的异能恰好能造成朱计锋和孙明亮‘看上去’死于意外……” 来审讯之前，简姿就已经找到了洛拓生分别在长宏拳击俱乐部和孙明亮家小区附近的监控里露头的身影。 确凿了他没有不在场证明。 铁证如山，没什么好抵赖的了。 现在古惊鸿要确认的是，二人是否存在共谋关系。 要杀朱计锋的主谋，究竟是谁。 “孙明亮也死了？”赵行没想到还能听到这个好消息，激动地哈哈哈：“不愧是洛哥，哈哈哈哈……死得好！那两个混蛋死得好啊！” “赵行！你疯了是不是？”王益气得够呛，一拍桌子制止了赵行的发疯。 可赵行还是激动得哭了出来。 “唆使杀人也好、故意杀人也罢，赵行，你的拳皇梦算是彻底碎了。”古惊鸿喟叹道。 “拳皇梦？我的拳皇梦可不是今天碎的。”赵行好不容易恢复了冷静，低声道：“从签给朱计锋那天开始，我的未来拳皇梦就已经被粉碎了。” 那是一条只能闭着眼睛走到黑的路。 想挣扎着睁开眼睛的人，最后都没什么好果子吃。 比如晋勒，比如孔全，比如自己…… 诚如调查处所料，赵行是杀了朱计锋，为得就是“自由身”的合同。 “我们这些被朱计锋签回来的拳击手，都订立了不少不平等条约。愿意给他打黑拳的，名利双收；不愿意的，就坐冷板凳一直到死。” 赵行红着眼眶抬起头来：“你们根本不知道，朱计锋在行业里的话语权有多大！” 若是这厮想，“封杀”绝对不是一句空话。 正因朱计锋有这样的实力和威慑力，饶是赵行和晋勒一直不服他，也没闹得那么难看。 孔全嘴上说“不恨”，其实他心里恨朱计锋恨得要死。 只因孔全非常疼爱他的妹妹，别说是打拳挣钱供她活，就是卖血卖肾他都愿意干！ “可惜了，疾病不等人。”钱还没有筹集到，人就没了。 “交代你的问题，不要东拉西扯！”王益沉声提醒赵行。 “你跟洛拓生是如何密谋杀害朱计锋和孙明亮的，全都从实招来！” 赵行摇摇头：“我不知道。” 他是想杀朱计锋和孙明亮，但他没有杀人的能力。 “刚才我说过了，我是恨他们，但是我没杀他们，你们不能以推测来给我顶罪。” 窗外，苏苏酥冷声道：“他痛快了，理智回炉了。” “现在想起来给洛拓生脱罪，晚了。”简姿从门外出去一趟，回来后手里多了一个u盘和一份资料。 上面详细地记载了赵行和洛拓生几次见面接头的画面，以及从孙明亮电脑里提取过的，朱计锋和孙明亮交汇的各类资金。 其中有几笔，正跟赵行转给朱计锋的数额一模一样。 简姿有理由怀疑，赵行不仅是被朱计锋阻隔了拳皇之梦，还被他拿捏住了把柄，敲诈勒索。 赵行实在受不了了，才求洛拓生出手，替他杀人。 证据确凿之下的审讯，经由古惊鸿的口说出来，信服力更强，压迫感更甚。 赵行看到转账数额的时候，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重新建立起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再度被击溃。 他脸色惨白道：“我睡了老板的老婆，被朱计锋撞着了。” 朱计锋不许他出头的情况下，赵行已经几乎是被行业半封杀的状态。 一旦离开俱乐部，赵行的后半辈子就算看得到头了。 不得已，赵行只能被朱计锋胁迫，一边给他打黑拳、一边借故犯规发出比赛赢得赔率，让朱计锋大赚特赚。 王益听到这里脸色也不大好：“什么意思，你小子之前被罚犯规，是跟朱计锋一块做局呢？” “不然呢？”赵行道：“我入行这么多年，也算是个老拳手了，怎么可能次次明知故犯？” 赵行苦涩一笑，“为了不让别人看出来我是‘明知故犯’，我费了多大的劲儿你们知道么？” 为了满足朱计锋的利益，赵行的前程被自己亲手毁了。 “洛拓生为什么会答应替你杀人。”古惊鸿问道。 赵行脸色惨白地摇摇头：“我真不知道。” 但洛拓生愿意帮他，他打从心里感激，也从没想过要把他供出来。 第210章 不公之役(13) 等从审讯室出来，众人的神色都显得有些凝重。 “洛拓生帮助赵行的动机还没找到，我们需要继续查。”所幸孙明亮的资料里已经有了几个人的财务往来，起码定罪赵行不存在问题。 “古处，您猜我发现啥了。”简姿把搜集到的洛拓生的几个资料发送到群里。 “他跟华树是认识的。”且认识了很长时间。 “洛拓生年少时期曾遭遇过重大灾情，后来被送到了孤儿院，成为了更名为‘花书’的华树当年的帮扶结对对象。” 虽然洛拓生的实际年纪比华树还要大点，但是在这一场帮扶之中，洛拓生一直都是弱势的存在。 “资料上显示，华树给予经济支持外，几乎处于散养状态，二人平时很少见面接触。” 简姿已经根据古惊鸿提供的线索，找到了洛拓生平时的落脚点和华树的官方登记住址。 当然了，她也保存了二人短暂会面的证据，任谁都抵赖不掉。 “我和三苏找华树了解情况。”古惊鸿道：“简姿，你在这里继续撬赵行的嘴，看看他肚子里还有多少货没吐露出来。朱计锋和孙明亮的遗物，后续可以给王益来接手。” 属于朱计锋和孙明亮死亡案件的真相已经了解个七七八八，唯独这个动手实施犯罪的人洛拓生还没抓到。 洛拓生现在还没意识到自己暴露，正是大家争分夺秒的时机。 “明白。”简姿应下。 苏苏酥和古惊鸿去拜访华树，杨家将继续回办公区观察视频监控，等着守株待兔。 云溪还在等待几类样本结果。 简姿仍旧留在审讯室里，望着坐在对面的赵行，审视的目光始终不曾松懈。 赵行十分不安地道：“警官，我该说的都说了，杀朱计锋和孙明亮的罪我也认了，你们还想知道什么啊？” 简姿没吱声，一旁的王益抱臂道：“再好好想想，你还有什么是没交代的。” “我都交代了啊！” 通过观察，简姿发现，已经对犯罪供认不讳的赵行有一种难言的紧张感。 是的，他的神经竟然比之前没被戳穿的时候更紧张。 不对劲。 简姿想了想，耐力重复着此前赵行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她突然睁开眼，“不对。” “怎么？”王益被简姿吓了一跳。 简姿站起身来：“王队，我去找点东西，马上回来。” “哦……”王益一头雾水地看着简姿离开，就发现赵行竟然紧张地吞了口唾沫。 这小子确实不大对头啊！ 简姿当即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又打通了古惊鸿的语音：“古处，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之前赵行不是说了诸如他这样的人，都盼着朱计锋死么？那洛拓生算不算这些人当中的一员？” 赵行是拳击俱乐部的成员，让所有人先入为主，他才是那个主谋。 如果反过来呢？ 简姿说完，继续道：“我正在调取洛拓生这些年的个人账户和支出信息……” 一旦有发现，就能证明自己的观点没错。 古惊鸿在电话那头应了，说道：“知道了。” 他和苏苏酥已经到华树的家门口了。 简姿得知后先挂了通讯，继续调查洛拓生的个人账户信息。 这边，古惊鸿敲响了华树的房门。 乍一看到古惊鸿时，华树的眼底并无惊讶，反而礼貌颔首道：“古处。” 他瞥了一眼，发现古惊鸿身后跟着的是苏苏酥而不是简姿，略有些失望地垂下眸，默默地侧过身：“请进。” “你失望什么？”古惊鸿敏锐地察觉到了华树的浅淡情绪，即使那份情绪只出现了一瞬。 “没有。” 华树走进房间，给二人倒了一杯水，“是有事吗？” “他，认识么？”古惊鸿也不废话。 苏苏酥将洛拓生的照片递过去。 华树看了一眼，点头道：“认识，他是我收养的一个帮扶对象，叫洛拓生。” 说着，华树歪头问道：“怎么了么？” “我们合理怀疑，此人跟一桩杀人案有关，想要请他回去协助调查。” 古惊鸿说完，华树点点头：“明白了。” 他让二人稍候，回去拿出一份卷宗，里面详细记载着收养洛拓生及二人碰面的情况。 “我独居，有洁癖，不喜欢找打扫佣人，洛拓生工作后偶尔回来帮我做饭。”华树看了一眼时间：“三小时前，他来过一趟，然后走了。” 三小时前？ 苏苏酥皱眉，“这么巧？” 他们三小时前重新将赵行抓回去的时候，洛拓生刚好跟华树见面了？ “人呢？” “走了。”华树皱眉，“洛拓生今天做饭神思不属，调料用量跟以前不符，我猜他出事了，就让他以后都不用来了。” 因为猜到洛拓生可能做了坏事，华树主动斩断了二人这条关系线。 苏苏酥没想到华树这么配合，她身为武道世家的敏锐本能一直在观察华树，却没发现任何不妥。 “他每次来都是从大门进来么？”古惊鸿问。 华树摇头：“不是。” 古惊鸿挑眉：“你怎么判断的？” “他身上臭。”华树望着苏苏酥：“你身上有烟火气。” 跟洛拓生不一样。 “多谢，打扰。” 古惊鸿表示要带回卷宗，华树配合点头：“随意。” 出了门，苏苏酥本能地抬了抬胳膊，道：“什么叫烟火气？” “就是啥味都有。”古惊鸿判断道：“下面有一个地下水道脏市，咱们去看看。” “啥玩意？”苏苏酥跟上古惊鸿，被领导瞥了一眼，把后面的话默默咽了回去。 简姿这边也有了突破。 她发现，洛拓生和一个陌生的境外账户之间也有联系，等突破了防火墙、看到金额之后，发现其中不少钱都跟朱计锋的进账吻合。 简姿见状，快步走进审讯室，将一沓数字丢在赵行面前：“你俩玩得挺花啊！” 打假赛、贩卖消息，还找个人专门下注，两头赚钱！ “你俩合作挺好啊，怎么不上天呢？！” 这一下，二人杀人的动机总算分晓了。 第211章 不公之役(14) 朱计锋固然不是什么好鸟，但知晓内情的赵行更加贪婪。 洛拓生，就是帮助赵行一块圈钱赌赛的人。 “我的拳皇梦都毁了，凭什么不能利用打假拳挣钱？” 被拆穿了真实动机的赵行终于不装了。 他冷着脸说道：“朱计锋先坑的我，他毁掉了我整个比赛生涯，我找他收取一点利息有什么问题？” 至于洛拓生，他们兄弟两个人在比赛里分得好处，也没什么毛病。 一个靠打拳、一个靠贩卖情报。 二人狼狈为奸，这些年没少赚黑钱。 后来这件事情让朱计锋知道了。 朱计锋威胁赵行，要揭发他。 所以，发现赵行睡了老板娘不过是个托词。俱乐部股东的老板娘本就性情风骚，俱乐部里头身材好活好的拳击手，都被她嚯嚯过。 赵行跟老板娘那点儿事，根本不值得一提。 他想隐藏的，是拳皇赛的内幕。 “朱计锋打假赛，以此来操控胜率，让自己赚钱；你和洛拓生在中间浑水摸鱼、贩卖消息，从中捞黑钱。之前你们比较收敛，所以朱计锋对那些进账流水的微小误差没当回事。谁知道你们的胃口越来越大，直到搞得太多被朱计锋发现。” 王益思路清晰，顺着简姿刚才的话推论道：“朱计锋说要揭发，你们先动之以情、后利诱说服，都没用。你就把主意打到了洛拓生的头上，对么？” 洛拓生的异能是控制温度，他在“土壤变异基地”一直都干的是最基础的守卫工作、调控温度，从不知道自己的异能还能通过这种手段杀人。 真可谓是“开启了罪恶的大门”。 “他凭什么揭发我们？”赵行恼羞成怒，“他自己一屁股屎，还嫌别人裤子不干净？打压我们的是他，带头打假拳控制比赛的是他，连‘拳皇’的赛制都在这些人的手里变成了玩弄资本的手段！” 什么“拳皇梦”！不过是有钱人玩乐的工具！ “歪理！”王益一听这话就来气：“你自己走歪了，还嫌路不直是吧？” 跟朱计锋同流合污、且比他更可恶，理不直气也壮？！ 简姿沉声道：“你别搞‘弱者受害论’这一套博取同情。法律认证据，不认你嘴上这套歪理。” 她眉眼微沉，“这世上有多少比你更惨但从未放弃过的人。比如晋勒。他是明星拳手，但起点不如你，实力不如你，甚至技巧口碑都不如你。但他怎么没帮着朱计锋打假拳？” 这些年，晋勒跟朱计锋吵了多少次、闹了多少回，朱计锋想逼死晋勒就是分分钟的事，不也给了他活路让他在俱乐部混着？ 赵行怔了一下，没想到简姿会拿晋勒作比喻。 “我听俱乐部的其他拳手说，晋勒受了伤，不能再打拳，但他每天按时打卡、基础训练样样不落。可以说，他要不是因为遗传病，绝对有资格站在拳皇台上跟你一拼！” 命运从不恃强凌弱。 赵行也没有任何借口为自己的犯罪和贪婪粉饰。 赵行颓然地低下了头，说道：“是……我确实是不服朱计锋想揭发我们。他明明跟孙明亮抽成赚了我们那么多钱，还口口声声讲打黑赛也有打黑赛的规矩……” 可笑，赵行这辈子都在被“规矩”束缚，却从没见过“公平公正”。 赵行全撂了，案件个中细节便清晰可辨： 案发当日，赵行负责带着孔全、晋勒一起，为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所以他们一块去买了饮料。 赵行撺掇着大家喝冷饮。 朱计锋是个不受激的，还真就买了冰饮料。 等到要回休息室的时候，赵行就跟大家分开，没有进入休息室。 而躲藏在暗处的洛拓生就在角落里等待着休息室只剩一人，就利用异能动手。 “我们在家里做过实验，什么温度的饮料进入身体，能让朱计锋这样的大块头瞬间毙命。” 赵行苦涩一笑：“那天，洛拓生确实一次性就成功了。” 朱计锋死了。 “孙明亮的死，也是你们早就合计好的。”简姿道：“你被提审前，洛拓生伺机下手，正好给你做不在场证明，对么？” 赵行点头。 “可洛拓生没有不在场证明。”简姿唇瓣微扬：“我们很快就能抓住他。” 赵行颓然低着头，没说话。 且说，从华树家中离开的古惊鸿和苏苏酥来到了所谓的地下脏市……是真脏啊！ 苏苏酥全程皱眉，也不知道五感锐利的古处长是怎么忍下来的。 古惊鸿全程面不改色，走到几个商贩处，说了些行话，递了张百元大钞。 那商贩点了点头。 古惊鸿冲苏苏酥伸手。 苏苏酥怔了一下，“我没现金。” “照片！”要什么现金。 “哦哦哦！”苏苏酥这才反应过来，要的是洛拓生的照片。 她赶紧递上去。 那商贩一瞥：“哦，眼熟！” “展开说说？” 商贩抬起手，拇指和食指搓了搓，还让古惊鸿意思意思。 古惊鸿又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最后一张。” “嘿嘿，行行行！这小子隔三差五就从我们这过！哎，大小姐，别看我们这里脏乱差，那摊位顺序也是有讲究的！排在最好位置的都是我们脏市有头有脸的人物……” 那商贩又说了些没用的，才拐回来讲，洛拓生确实经常来这边，不少商贩都眼熟他。 “不过有一点挺奇怪……今天这小子不到一点的时候去了，但是一直没再回来。”商贩略显疑惑：“往常都是有来有去的。” “这么多人、又这么臭，你能盯得住？”苏苏酥故意挑衅，激将那个商贩。 商贩“嘿”了一声，“这话说的！打从小爷眼皮子底下过去的，我们都忘不了！” 古惊鸿闻言勾唇，掏出了华树的照片：“那你看看，这位，爷您见过么？” 那商贩惊恐地瞥了一眼，赶紧摇头：“没见过没见过。” 古惊鸿和苏苏酥对视一眼，二人起身离开。 “脏市有管事的，据说非常神秘。” 古惊鸿道：“看那商贩的表情，应该是认识华树的。” 且不仅是眼熟的程度。 “洛拓生离开没从脏市走，应该是走得上面的大路，可能会被摄像头拍到。” 苏苏酥道：“追吗？” 第212章 不公之役(15) “逃不了。”古惊鸿倒是非常笃定这一点。 他手机响了，一看发现是云溪。 “怎么说。” “血样结果出来了，华树确实存在常年服用一种药物的可能性，但其成分颇为复杂，但有一样药物，是抑制血液病变的。” 华树有装成普通人的嫌疑。 “我在孙明亮死亡现场也发现了那种变温引起的晶体突变，说明二者的死因差不多。抽油烟机的我也已经试验过了，当时的温度高达死亡阈值。” 根据证据，基本可以推论出，两桩案子，系同一个凶手。 “云溪，我们目前只有赵拓指认洛拓生的口供，物证这里，还需要你抓抓紧。鞋码比对出来了吗？” “正在跟‘土壤异变基地’确认洛拓生的鞋码和花纹，有消息了我立刻通知您。” “行。”古惊鸿挂了电话，就跟苏苏酥来到地面。 “简姿，怎么样。” “已经锁定，洛拓生正在往c市东南面的开发区走，根据转移速度，应该是步行。”简姿精准播报洛拓生的行踪，并将其照片发布。 “布控，抓人。” “得嘞！” 简姿通知警方布控，王益寻求同片区的支队同事帮助。 她办完这一切，就收到了云溪姐的图片，确认洛拓生就是嫌犯之一。 “古处，我需要出现场吗？” “不用，我们快到了。” 古惊鸿说完就挂了电话，错过了他身旁，被带着跑的苏苏酥生无可恋的眼神。 她好想吐。 又是想念人形运输机阿姿的一天。 警方的人立刻同步了洛拓生的位置，知道他进入商场，古惊鸿和简姿兵分两路，准备堵截。 简姿在王益的办公室突破了商场监控的防火墙，实时监测，盯着洛拓生的踪迹。 洛拓生十分狡猾，他时而会在监控下露面，时而没了踪迹，甚至会跟不少人在接触的瞬间替他格挡镜头…… “b3出口，洛拓生的目标是b3出口。”简姿一边盯着电脑，掌机一边推论着洛拓生的行动数据路线。 当确凿之后，就发出示警。 古惊鸿和苏苏酥再不耽搁，以最快的速度赶往b3出口。 苏苏酥刚到，就堵上了在b3出口出现的洛拓生。 他已经换了另外一身衣服，乍一看到苏苏酥的时候还惊了一下。 苏苏酥二话不说，掏出“蛇女”就开始战斗！ 洛拓生也会些拳脚功夫，在苏苏酥横空一脚的瞬间双臂挡住，狠狠后撤，他双臂被震得发麻，转身就跑。 苏苏酥动作更快，“蛇女”立刻缠上了洛拓生的脖颈将人拽回来，抬起手铐就要抓人。 洛拓生也不是个坐以待毙的，翻身就将苏苏酥扛推下去，一胳膊肘猛击下腹，痛得苏苏酥皱眉。 她神色不改，蛇女狠狠抽向洛拓生后背，又一次阻挡了他逃走，随即飞身上墙，蛇女直击，又一次拽住洛拓生的脖颈。 死死被锁喉的洛拓生还想挣扎，就被苏苏酥一脚踏在胸口，“咔”地一声，手铐便铐住了他。 “往哪儿跑呢？”苏苏酥将人逮住，“洛拓生，我们怀疑你跟一桩谋杀案有关，现将你带回去调查。你可以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古惊鸿掀开帘子，朝苏苏酥竖起大拇指。 “不错。” “古处，这一次我可比你快。”苏苏酥得意挑眉。 古惊鸿无奈：“我接了个电话。” 苏苏酥对这种理由是坚决不能接受的。 “反正我快。” “是是是，大小姐。”古惊鸿无奈，把洛拓生提溜到自己手里，对着对讲机喊道：“收网，辛苦大家。” “得嘞古处。” 三人回调查处审讯洛拓生，王益所在的支队收到消息后，将一些收尾和调整工作都接了过去，王益也给简姿播报了这个好消息，让她赶回调查处去。 有了王队打掩护，简姿离开得非常顺利。 杨家将没能出现场十分憋屈。总觉得自己错亿，在审讯室外，望着抓到人的苏苏酥越发羡慕……嗯，其实就是嫉妒。 简姿好笑地瞧着杨家将一副“气成河豚”的样子，还没来得及开口调侃，就被古惊鸿叫进去做笔录了。 拿上云溪姐给的鞋印比对结果，她坐到了古惊鸿身边，递给领导看了一眼：“吻合。” 确认洛拓生是出现在孙明亮家的高横梁上了。 现在，洛拓生没有了不在场证明，又有了出入现场留下的痕迹，审讯他合情合理。 洛拓生坐在审讯室，望着古惊鸿的时候颇有三分心虚，半晌都没主动开口。 古惊鸿瞥了洛拓生一眼，再度看过他的资料，随即道：“交代吧。” “交代什么？”洛拓生还装。 “赵行已经撂了。”古惊鸿示意简姿做笔录，继续道：“洛拓生，你身为‘土壤变异基地’第二个工作人员，跟外界普通人一起搞假对赌，扰乱市场，知法犯法，现在还杀起人了！” 古惊鸿怒声道：“难道调查处就是这么培养你们的？” 简姿也好，外面的同事也罢，从来没见古惊鸿发这么大的火气。 洛拓生却不以为然，“古处，您这话说的。当初我的所有资料都是报备过的，也是经过层层筛查才进的调查处。在外面交几个朋友，不过分吧？” 简姿盯着洛拓生：“你那不是普通的交朋友，而是跟犯罪团伙有直接联系。” “我在异变基地工作，极少进入城市，这些年身边的人都快走光了，朋友都没几个。相信古处逮捕我之前，这些情况您应该都了解的，我哪能确认谁是犯罪团伙，谁不是？” 洛拓生笑了笑，“您总不会说，我的收养人也是犯罪团伙的一员吧？他专门找我这种可能觉醒异能的人收养，然后再为己所用？” 洛拓生不提还好，主动提及华树，显得更加古怪。 古惊鸿刚才的火气瞬间不见，抱臂勾唇：“我问的是赵行，你扯华树做什么？” 洛拓生脸色一沉，“我跟赵行就是普通朋友，更不可能……” 简姿起身，将监控录像、孙亮家房顶的脚印比对结果，以及洛拓生和赵行之间的流水黑账数额……桩桩件件，证据确凿。 “洛拓生，坦白从宽。”简姿提醒道：“不掌握足够的证据，我们能逮你吗？” 第213章 不公之役(16) “是，我是违法了，”洛拓生看到证据之后，无奈道：“我小时候生活苦，长大以后工资不够高，想找来钱更多更快的方法，没问题吧？” 跟赵行一起操盘挣钱他认；杀人，他不认。 “不认？你解释解释，为什么会在孙明亮家外的横梁上发现你的脚印。” 古惊鸿指着洛拓生露面出入的视频证据，反问道：“这些又怎么解释？” “我是出入了。当时赵行被带走，我担心我们挣钱的证据被警方发现，本来是想偷偷去翻找一下孙明亮的家，谁知道孙明亮就死了。” 洛拓生表现得十分无辜。 “我挣的钱不干净，我承认！但那些人打黑拳挣钱也好不到哪去啊！古处，都是违法，凭啥他们还高人一等了？” “我说的不仅是违法，是杀人。”古惊鸿沉声道：“洛拓生，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 洛拓生抿唇，“您别诈我。没有确凿证据证明我杀人，我是不会认的。” 他早前就想过，自己会有暴露的风险。 但是，温度杀人这种东西，是没法具象证实的。 华树当初也叮嘱过他，一旦被发现了，一是对二人的关系实话实说，不需要避讳；二是对杀人的事实，必须出具足够证据，否则不认。 这两样缺一不可。 华树的目的很简单：不论洛拓生杀人的事情会不会爆出来，一个是反向卖白华树，另一个，就是尽可能地减轻刑罚。 洛拓生本以为赵行抗得住，不会被发现操控黑市赌博，反向挣钱。 没想到那小子交代得太快……否则洛拓生说不定都跑了。 “我去找云溪姐过来。”简姿道。 “嗯。”古惊鸿颔首。 洛拓生见状，就知道他们没什么办法来证实自己杀人。 就算出入过案发地怎么样？好蒙混着呢。 简姿从审讯室出来，望着苏苏酥和杨家将愤怒的脸，轻叹一声道：“也算是意料之中的结果吧。” 就看云溪那，会不会有什么突破了。 简姿到了云溪的实验室，等待云溪观察完手里的样本后，这才道：“云溪姐，古处让你当场还原死亡方式，击溃洛拓生心理防线，助我们拿到口供。” “好。”云溪点点头，“我准备点东西，跟你们去。” 说着，她便让简姿帮忙拿了一点设备。 二人重新进入审讯室，云溪一边做实验，一边道：“洛拓生，你的异能是温度控制，没错吧？” “没错。” “两名死者的死因，皆是身体温差急剧扩大导致心脏供血不足、突发猝死，乍一看很像意外导致的。” 云溪把一个同温度的模型人搁进两个箱子里，口气温和地询问道：“你的异能是可以直接提升温度或者是降温的吧？” “是又怎么样？”洛拓生一脸狐疑：“你们是想再现犯罪现场，好诱供我？” 别打量他不知道这帮人打得什么主意！ “既然知道，就照做。”古惊鸿道：“你不是不承认杀人事实么，给调查处展现一下异能，让我们慧眼识人才，开开眼界，没问题吧？” 洛拓生推拒，就是心里有鬼。 洛拓生想了想，勉强同意：“行呗。” 简姿往后退了退，随即云溪客气道：“那就请吧。” 洛拓生也不含糊，按照云溪的说法，给两个试验箱根据要求升温。 第一个试验箱内，36°人形模具在洛拓生触发异能的第一时间就便瞬间爆体。 第二个试验箱内，36°的人形模具是在短短三秒后才爆体。 云溪没放弃，又试验了好几个，才发现了温度的秘密，随即让洛拓生再度试验。 直到第七个的时候，洛拓生有些不耐烦地瞬时升温，而箱子里的小人儿突然倒下，却没有爆体，且还有呼吸。 云溪立刻掏出小人来干了一口冰可乐，那模具小人的体温瞬间下降…… “表征没了……”简姿喃喃道。 云溪沉重地点了点头。 “不是，哎，这是你们让我搞的，不是我要搞坏的。”洛拓生直到此刻还不明白做实验的意义何在。 云溪和简姿则对视一眼，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洛拓生，你暴露了。” 古惊鸿出声，云溪和简姿把所有东西都带出去。 而他的手上，则拿着一个洛拓生此前一直忽略的东西：可乐。 温度，才是洛拓生和赵行杀人的最终利器。 但诚如刚才的试验，洛拓生释放异能是需要多次适量去调节，才能达到最终效果的。 但可乐的温度从饮料贩卖机拿出来的温度却大差不差。 容错在洛拓生的身上，而不是饮品上。 云溪在验尸后就已经发现，死者朱计锋也好、孙明亮也罢，都是在表征发生变化后才喝下饮品的。 也既是说，推动他们死亡的，是这最后两口冰镇的饮料。 “你们设计这桩案子的高明之处，便是在于，没有把所有的宝都押在你洛拓生的身上。就算被警方或者调查处发现你的存在，你也没有直接接触证物的罪证。既能保证脱罪，还能给你们一点容错。” 可他们最大、最致命的错误，也是在这种可控的死物上。 “做实验的时候，费了不少可乐吧？”古惊鸿薄唇微扬，“弄坏饮料机、搞你们自己冻好的饮料进去，制作暗号，再换普通的饮料放回去，留下的痕迹不少呐。” 刚才云溪测试的，根本不是洛拓生的异能温度，而是他的控温精准度大小和远近。 几桩试验都证明了：洛拓生可以大面积操控温度，但没法隔空精准制定控制小物件的温度。 所以，饮料机里的一部分靠前的可乐，是过过洛拓生的手降温冻了冰块的。 保证赵行找朱计锋喝饮料的那一次，拿到的正好就是冰块在内、温度足够，且经过洛拓生杀人一瞬后可迅速溶解的带冰可乐。 上面，留下了洛拓生操控异能留存的晶体。 只要云溪把刚才给人形小模型喝过的、进入过那个封闭空间的小型可乐试剂检验一下，周遭有形成那类晶体，就变相证明了洛拓生出入犯罪现场的直接证据。 “能量守恒，物质交换……洛拓生，你还真当看不见的异能能够战胜所有科学痕迹吗？！” 古惊鸿的厉喝，让洛拓生瞬间面褪血色！ 果然，还是被发现了吗？！ 第214章 不公之役(完) 洛拓生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晶体？” “对，晶体，不是你擅长的领域。”云溪说得一本正经，“别装内行了，你还能比法医懂？赶紧交代犯罪事实。” 洛拓生的汗打从调查处戳穿他们换过饮料机内的饮料，整个人就开始破防。 云溪的任务完成，和简姿一起将东西搬出去，随即开心击掌。 “云溪姐，太牛了。”简姿竖起大拇指，“果然这个办法顶用。” “数据理论不会说谎。”只要凶手就是洛拓生，他怎么都跑不掉。 等帮云溪把东西都归位，简姿就转身继续回去做笔录审讯。 如古惊鸿所料，洛拓生的心理防线一旦被击溃，基本上就是问什么答什么的状态，交代了犯罪事实。 “我们一开始，只是不服气朱计锋在背后的小动作……他打假赛，控制选手，和一些背后的资本大佬操控赌盘，断了不少人的后路。” 洛拓生是一个十足的拳击迷。 他在“土壤异变基地”的时候，每天最大的娱乐项目就是看这些拳击手们在比赛中挥汗如雨。 “认识赵行，是因为一次现场比赛，他被罚下，我在场外意外碰见他。” 当时洛拓生就发现了赵行是故意打假赛。 二人起了冲突，还是朱计锋来平息的风波。 不打不相识之后，就是“英雄惜英雄”。 一次醉酒，憋屈了很久的赵行说出了自己的苦闷：被打压的悲催，攥住合同不得自由身，还得给朱计锋卖命打假拳违规，为的就是给那些身后更有权势、更有资本的人让路。 “我一直以为的公平，竟然毫无公平可言……”洛拓生迷茫了，心头的正义也随之动摇。 他和华树谈话的时候，表达出了对所谓“正义”的怀疑，而华树让他随心随性。 这种放养的、徘徊的状态，持续了大概一年多。 洛拓生就撞到了朱计锋和孙明亮探讨分成的事情，得知了他们操控的赃脏交易下的巨额收入。 邪念滋生，一发不可收拾。 纸包不住火，他们的伎俩干了不到一年就被朱计锋发现了。 “多可笑，一个操控打黑拳的人，反过头来嫌我们挡了他的财路，说我们挣的钱不讲道义，出卖了他们的口碑……哈哈，他凭什么跟我们讲道义？” 洛拓生说到这里的时候，不禁癫狂地大笑出声。 审讯室内一片寂静。 过了一会儿，洛拓生终于冷静下来，低声道： “杀人的过程，你们都猜到了。我们两个人先分批换掉了所有的饮料。” 怕被警察发现，他们戴了手套，分批分次，还略过了摄像头，给来添加饮料的人偷偷塞了红包。 可乐放置的顺序、冷冻的程度都是提前计算好的。 “我们煞费苦心，不知道做了多少回试验，最后选择了一个恰当的时机动手。” 说到这里，洛拓生抬起头来：“再来一次，我还是会想法子杀了朱计锋和孙明亮。这两个狗贼不知道暗中剥削了多少拳击手，凭什么我们想分一杯羹就不行？” “你是因为正义杀的他么？你是因为贪婪！看到朱计锋非正规渠道收入的可观，你们两个动了贪心，在捞钱的时候被朱计锋发现，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无声无息把挡道的人杀了！还要给自己冠以‘为民除害’的名头，咋那么会说呢？！” 简姿听到这些话只觉得可笑。 古惊鸿抬眸看着洛拓生：“朱计锋混迹拳击界多年，你杀他，就等于断了自己的财路。除非你们找到了可以代替他的人，他才非死不可。” 没有足够大的利益，洛拓生这种挂着公职的异能者，哪怕是边缘守卫，也不敢冒着被发现的几率铤而走险。 必定是被人许了极大的好处，洛拓生才敢这么做。 被古惊鸿说中，洛拓生额头的冷汗冒得更加厉害：“是，是俱乐部里的另外一个合伙人……” 另外一个合伙人，姓邹，正好是那个出了点问题跟朱计锋生了嫌隙的。 “他们俱乐部的很多对外事宜都是朱计锋在做。这几年，姓邹的混的不好，也开始往下搭人脉，已经有足够的规模了。” “他想借你们的手除掉朱计锋，自己顶缺儿，正好带走朱计锋的心腹孙明亮。”古惊鸿道：“而你和赵行，就是他的马前卒。” 洛拓生的眼底翻涌起一丝恐慌，但是想到了什么，神色又重新变得笃定。 简姿惊讶道：“你不会还在想‘他肯定不会这么对我，他答应了我们’这种饼吧？洛拓生，你都进了异能调查处的审讯室了，这两条人命足够你和赵行判死刑了。人家双手干干净净回去捞钱……你还犯傻？” 但不论简姿再怎么说，洛拓生也不再开口。 出了审讯室，古惊鸿道：“只要不牵扯异能人，姓邹的身后的事情好查。” “我担心牵扯的不是洛拓生，而是华树。”简姿道：“华树是洛拓生的养育出资人，真有什么，他替华树顶锅的可能性也高于姓邹的。” 板上钉钉的罪名，知法犯法的洛拓生比赵行罪加一等，不可能让他活着出去危害社会了。 “接下来要调查的，就是他们之间的隐蔽关系。”古惊鸿道：“华树很危险，不管他是不是隐藏了自己的异能，我们都决不能掉以轻心。” “明白。” 洛拓生和赵行的罪名被公开之后，朱计锋、孙明亮打假赛的事情也被公之于众。 长宏拳击俱乐部的“卖身合同”成为业内喊打的“黑色典范”，“拳皇争霸赛”的幕后黑幕，以及涉及到这一切的邹老板，全都被带走调查涉案诸事。 姓邹的老板还想负隅顽抗，却在看到被指认的口供后，选择了沉默。 体监局等诸多相关部门，已经介入彻查“拳皇赛”后面的资本黑幕，坚决抵制“打假赛”等诸多暗箱操作。 一旦彻查，就是拔出萝卜带出泥，惩治了很多渎职、存在信息泄露的相关工作人员。 不少吃瓜群众、被黑赛坑过钱的拳皇迷，皆在网上叫好，直言早就该好好整顿整顿这个圈层，还众多拳皇梦的拳击手们“朗朗乾坤”！ 而异能调查处内部也不平静。 他们也在自筛。 第215章 牧羊犬之歌 所有人都聚拢在档案室，人手翻阅着档案。 “好几年前的东西，还能翻着吗？”杨家将本来就对文字免疫，这一堆字，看得他脑壳子嗡嗡。 简姿翻阅得非常快，一目十行的功夫还有空讲话：“应该能翻到吧，不是说相关地推荐的人都会在调查处存档吗？” 苏苏酥揉了揉眼睛，随即道：“洛拓生这样古怪的异能，会被归置到‘土壤异变中心’，真不对劲。” “被刻意安排的话就对劲了。”古惊鸿道：“异能人推荐是需要经过严格筛查的。洛拓生这种情况，起码会去辨认一下他的养育者，也既是华树的身份。” 真上报了花书的身份，必定会引起古惊鸿的注意，哪还会有让洛拓生猫在外围机构这么多年的事。 云溪和宁有才倒是对翻阅卷宗这种工作不吃力。 云溪道：“我们内部审核都非常严格，尤其是核心人员，基本都会过古处的手。这些人能欺上瞒下这么多年，十有八九是在边角料的地方从事工作。” 异能调查处简而精，散而杂，想把源头找到，确实需要花费些功夫……尤其是在资料基本都是纸质材料的情况下。 简姿问了宁有才当初制作目录的时候用了什么方法，找到了排序的规律，筛除了大半部分不需要翻找的所在。 就这，也还有整整两排书柜需要人工翻阅，经手确认。 最终，是云溪率先翻到了洛拓生的资料。 “找到了，洛拓生是通过童华的手被推荐进来的。童华是一个普通的外派调查员，负责发现、收集异能者资料，是处里的边缘人物。” 云溪说着，将资料递上去。 每一个外派调查员都对自己手底下推荐负责的异能者有监督职责，出了岔子都有连带责任。 等找到童华其人后，古惊鸿转身出去打电话，简姿他们继续看卷宗。 上面清晰地记载着童华发现洛拓生异能的经过：途经一所学校，发现了被校园霸凌的洛拓生还手打人的时候，周遭的空气温度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经过勘测和血液检查，确认洛拓生是异能者，异能是温度调控。 此后，童华作为异能者导师，给洛拓生初步介绍了一番异能者存在的情况，并训练他控制异能，不胡乱释放、减少伤亡。 “……同样，洛拓生也学会了用异能保护自己。大学毕业后，洛拓生参加异能者选拔考试，成为‘土壤异变基地’的守卫。没了。” 简姿念完后，抬头看着大家，说道：“还挺正常的。” 落魄的少年为了自卫反击，被一个良善的调查员发现，并培养教育，成年后拥有了一个稳定工作……是很常规的故事了。 “古处，咋样？童华有消息吗？”简姿看到古惊鸿进来，问道。 “有，”只不过，不是啥好消息。 古惊鸿：“童华三年前因病去世了。” 洛拓生的监督者死了。 “怪不得，”云溪道：“他就是等着童华咽气了，才开始跟赵行联合起来赚钱的吧？” 苏苏酥补了一句：“那你们把华树放在哪里。” 这话说得颇有三分阴阳怪气。 “世上没有巧合。”简姿把这些线索全部都串起来，无奈道：“华树有问题，可我总抓不住问题在哪里。” 古惊鸿道：“起码他们绕了一圈，总还是把视野转回了华树的身上。” 这个看似没有异能的木偶戏大师，真的如表面看起来那般无害么？ 洛拓生和赵行二人被判刑的时候，华树正在演绎一场木偶戏。 戏结束的时候，华树第一次在舞台上增加了一个讲故事的项目。 因了华树颇受欢迎，掌声雷动之下，华树始终未曾开口。 过了许久，他才低声道：“有一个农场主，他想要养一只狗当牧羊犬。有一天，一只小狗主动来到他的身边，想当他的牧羊犬。” “可是农场主没同意。” “在农场主的心里，这种小体格的、毫无杀伤力的狗，怎么配当牧羊犬呢？” “那只小狗跟在农场主的身后很久，只想求得一个工作，哪怕是风吹日晒、无处安家也没关系。” “农场主心软了，最后选择了让小狗来工作。它小小的身躯看护着羊圈。可它第一个任务，就是去死。” 一场有去无回的战役。 小狗去了。 没再回来。 而今天，华树用一场盛大的木偶戏，来缅怀那些已经逝去的牧羊犬。 他的故事说得没头没尾，结束得也莫名其妙。 但出于对这位木偶戏大师的尊崇，所有观众仍旧送上了雷动的掌声。 华树就在阵阵掌声中下了台。 他看到了调查处的几个人，正站在台阶处等待着。 其中，有简姿的身影。 华树缓缓走下来。 古惊鸿道：“华先生，聊几句？” “古处客气。”华树点头，跟随众人再度来到了会议室。 落座后，古惊鸿简单地说了一下洛拓生的犯罪事实以及相关量刑。 期间，华树都沉默不语，低垂着眉眼，手中的木偶丝线却一直没有停，将怀里一个小小的、新木偶，来回变换着姿势，十分忙碌…… “知道了。”等古惊鸿说完，华树低声道：“……古处，这件事，我也有一半责任。” 他迷茫道：“没有人教过我应该如何教孩子。我当年帮扶洛拓生的时候，自己也是个孩子。” 同样缺乏关爱，同样不知道如何表达爱，两个人就以各自放养的姿态一直彼此陪伴着。 “法律已经制裁了他，我不知道古处来找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华树道。 “你有异能，对吧？”古惊鸿问道。 华树迷茫地抬起头：“什么？” “你的血液样本里，有一味抑制剂，专门用来掩盖自己身体里的异能血脉，保证在丢失血样的情况下，跟平常人一样。” 这一次解释这一切的，是云溪。 华树迷惑地摇摇头：“我的血吗？” “是。” 华树反问：“你们是在合法合规的情况下，拿到我的血的么？” 云溪弯了弯眉眼：“当然。我们是在‘意外’情况下，拿到了你的血样。” “既然是意外，就有弄错的可能。”华树抬起手，木偶线勒紧，食指的血液蓦然滴落，被他用杯子接住，递给了云溪。 “麻烦你再验一次。” 第216章 天选骆驼祥子 华树这番配合的姿态多少有些出乎人的意料。 云溪道谢，接过，说道：“深入检测需要三天，我们得到结果之后会再来联络华先生的，感谢你的配合。” “应该的。”华树看向众人：“我知道，你们都在怀疑我。为了证明清白，我可以随叫随到，随时配合。但就一点，我希望以后不要再暗中调查我了。需要什么，可以直接提出来。只要来找我的人是简小姐。” 蓦然被点名，简姿怔了下，随即道：“好的，有需要的话，我们会来找华先生的。” 华树终于露出了些许满意的神情，请大家稍等片刻，他就兀自回后台去取了个东西。 间隙的功夫，云溪小声问简姿：“你俩啥时候这么熟了？” “嘿，我刚才也在心里问了这个问题。”简姿小声道。 华树好像对她还挺友善。 可简姿却不敢对华树有丝毫松懈……毕竟，那天殿下身首异处的画面太过惊悚干脆，简姿毕生难忘。 韩曼新的死亡现场排第一，殿下的排第二。 古惊鸿瞥了简姿一眼，脑海里浮现出小玄也之前说简姿最近走桃花运的话来。 华树看着懵懂，甚至连自己对简姿有好感都一无所知？ 他瞥了简姿一眼，发现自己完全想多了。 因为简姿的注意力大部分都在案子和自己身上……她甚至没多想华树是什么意思，反而还在推敲这厮嫌犯的可能性。 纯属多想。 华树回来后，手里拿着几张演出票，轻声道：“明天是周末，我要演出‘大唐旧事’，希望诸位有空可以来捧场。” 古惊鸿接过演出票，票型设计得非常巧妙，如同一张展开的贺卡，上面勾勒着不少耳熟能详的大唐风流人物，稍动他们就会如同木偶戏一般活动起来。 “巧思连连，非常有趣。有时间的话，我们一定到。” 古惊鸿说完，众人便起身告辞离开。 华树的视线一直目送着众人，不，应该说，他主要是在目送简姿。 真奇怪。 难道是因为主人对他的特殊关照么？ 华树每次见到简姿，心底都会升腾起一股奇奇怪怪的感觉。 简姿察觉到身后的视线，转身去看。 就瞧见光晕处，华树双手负立着，轻轻偏头，像是画卷中的翩翩贵公子，矜贵且清浅，眼底无悲无喜，却有淡淡的疑惑不解，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当跟简姿的目光相触碰的时候，他微笑，颔首示意她慢走。 简姿也回以微笑，转过头来。 敏锐发现简姿慢下来的苏苏酥低声问：“怎么了？” “没事。”简姿赶紧加快脚步，挽住了小姐妹的胳膊，像挂在她身上似得，小声道：“华树还挺客气。” 都走这么远了，还目送他们。 苏苏酥瞥了一眼，低声道：“他一会让我觉得不谙世事，一会又让我觉得深藏不露。” 华树太矛盾了，总让人在这两种感官之间徘徊。 他们不知道的是，华树身后，他十指间早就冒出了无数傀儡丝，翻越滚动着，仿佛被喜欢的人瞧了一眼，涌上嗜血的狂欢姿态。 回到调查处后，众人根据洛拓生和赵行那里搜集到的线索，意外发现了在操控“拳皇”黑赛的公司之中，有一家大型投资公司赚钱的，正是简姿上一次顺着各处包出去的摄像监控公司的其中一个，“琤纯科技股份有限公司”。 这可真是大收获，简姿顺藤摸瓜，成功找到了那家公司的总部所在城市，a市。 “从发现克寒和王康之流的动能输送，到查询摄像头外包公司，我们手里的线索逐渐织成一张网，而这个网的中心，便是一直想要触摸但并未真正触摸到的‘闻氏集团’。” 古惊鸿在白板上画了不少思维导图，将闻氏集团及其神秘人画了个“问号”。 同样，那人也是章镜的上线，是他们所谓“组织”的领军人物。 “既然找到了这家公司，我们就深挖一番。”说着，古惊鸿看向简姿。 简姿点了点头，说道：“我可以远程攻破那家公司的防火墙。但是想要得到更内部的资料，我需要去现场找到他们的终端主机房。” 也许，那里面隐藏着有关“动能源头”的内幕。 “什么时候可以行动。”古惊鸿问道。 “我需要先编程一个新软件，协助咱们入侵‘琤纯科技’。”简姿想了想，“最晚明天早晨，我们就可以出发。” 古惊鸿冲众人点点头：“到我们反攻的时候了。我调了星源、家速来协助我们这一次的盯梢任务。” 在这一场“顺藤摸瓜”的行动中，杨家将和星源将会盯紧闻氏集团中闻贺的行动；之前被他们攻破的股东已经被闻贺处理了，他们的安防系统已经升级，想再突破，需要时间。 “苏苏酥和家速去王康所在的那处隐秘工厂待命。一旦我们找到了动能的源头，需要你们把王康泼了。” 届时，也算是给那些被制作成“稻草人”的老百姓们一个交代。 王康，活得已经够久了。 云溪和宁有才顺着之前发现“童华”的途径继续摸排，寻找异能调查处边缘人的异动。 内外都要抓，整个调查处这仨瓜俩枣也算是全都动起来了。 “那宝宝呢？” 小玄也迈着小短腿走进来，望着大家：“没我的任务？” “你？”古惊鸿想了想，指了指视频监控：“盯得过来吗？” 小玄也大睁着软萌的眼睛，恨恨道：“瞧不起我们正统道法传人吗？” 他指着监控道：“那块屏幕会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行，”古惊鸿立刻改变主意，让宁有才去盯着视频。 “你别随便冒头，武力值弱的到时候顾不上。” 玄也：“……卸磨杀驴啊领导。” 简姿的武力值也弱，古处怎么不说？ “她比原来强多了。”古惊鸿道。 只要能有瞬息的功夫，就可以开展异能逃跑。 起码跟当初比，保住小命肯定没问题。 简姿立刻挺直胸脯，“小奶团子就别跟大人比了好伐！” 玄也轻哼一声，迈着小短腿往门外走：“走就走，宝宝回家吃好吃的去！你们这帮‘天选牛马’。” 众人乐了。 “天选牛马”都不足以形容他们连轴转的工作状态好吧！ 第217章 琤纯科技 开完任务分配会议之后，简姿就一直在电脑前忙碌，时不时听到连续的键盘声又停下。 直到深夜，所有人都去休息了，简姿还没编程完。 古惊鸿就在她身边翻阅资料，间或在简姿疲惫的时候，给她端个咖啡提神。 “噗，这要是让其他的人看到，咱们的古处给我这个小警员端茶倒水的，怪僭越的呢！”简姿一边喝一边好笑道。 古惊鸿装作没听到，“想喝奶茶么？” 一直喝咖啡怪腻的。 “想！”简姿想了想，说道：“我想喝带芋泥那种！正好饿了。” 厚芋泥奶茶什么的，多管饱！ “行。”古惊鸿起身，那架势倒像是要自己去做。 简姿却顾不上看，重新将注意力落在电脑屏幕上。 编程只是一方面，简姿也得确保它能够顺利运行，查找到自己想要的数据结论。 等古惊鸿做好了温热的奶茶，简姿正好站起来伸懒腰：“搞定了，古处，咱看看编程结果。” “行，看看。”古惊鸿把奶茶递给简姿，她一边喝一边看。 清脆的空格键响起，整个电脑里的数据就开始“刷刷”地滚动起来，一个数据条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动起来。 中间只要卡顿或者是停下来，简姿就会检查app，进行修改，随后再继续运行。 伴随着修复bug，电脑运行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直到最后一版成形，运行复制的速度也跟着快了不少。 当程序运行完成，一个写着“简姿”的隐藏文件夹率先跳到了屏幕上。 简姿和古惊鸿都愣了一下。 古惊鸿：“你用谁的电脑试的？” 简姿嘿嘿一笑：“当然是您老人家的了。” 瞬间红温的古惊鸿瞪着简姿，半晌不知该说啥。 “您别看我啊，我这个软件的目的就是挖出电脑系统内部隐藏最深的文件夹……谁知道是这呢？” 简姿越解释，古惊鸿的脸色就越尴尬，连带着二人的气氛都跟着僵硬了。 “删、了。”半晌后，古惊鸿吐出两个字。 “啊？” “咋，你还想打开看看呢？！”古惊鸿炸毛，破罐子破摔：“要不要当着我的面瞧瞧？” 简姿眨眨眼：“可以吗？” 她还真想知道，古处的电脑里都放了自己的什么东西。 简姿一边偷笑一边试探性地把手搁在了鼠标上。 只需双击点一点，就可解开千年狐狸的“真心”之谜……啧啧，想想就刺激啊！ 简姿浑然忘记了她可能是在吃自己的大瓜。 突然，一个软乎乎毛茸茸、带着点力道的尾巴“啪”地打了简姿的手，恰到好处地制止了简姿的动作，把app撤了出来。 简姿委委屈屈地收手，就看到毛茸茸的尾巴重新收回去，她都没来得及挼一把。 谁知那尾巴在不见了的前一秒，又重新伸出来，在她被拍疼的地方揉了揉，软乎乎的毛扫过掌心，带着一股酥麻的感觉，挠动着她的心…… “以后再看吧。”古惊鸿算是给了一句解释。 以后以后。 这是简姿进处里之后吃过最大的“饼”。 但也是最甜的饼。 因为有很久很久的岁月，才能拥有漫长希冀着的“以后以后”。 想到这里，简姿弯了弯唇，重新拿起奶茶吨吨吨。 等喝不到最后的芋泥，她就拿个小勺子挖啊挖，边往嘴里送，边说道：“我这个软件既有复制数据的功能，还可以直接解密他们系统里加密最深最密的文件……嘿嘿，不论他们隐藏多少层，都会被我们翻腾出来。” 古惊鸿颔首，看了一眼手机，说道：“距离天亮还有四个小时，吃完之后你还能睡会。” “得嘞，”简姿加快了挖芋泥的速度：“哎，古处，你干啥去？” “洗澡！”古惊鸿挥挥手，表示自己先回房了。 简姿想到这家伙每次变成狐狸来的时候毛发都软蓬喷香，毫无传说中对狐狸的刻板印象：“骚气冲天”。 不会就是因为……每次他都给自己洗香香了吧？ “那古处洗澡的时候是当人还是当狐狸呢？” 脑海里浮现出狐狸用沐浴露给毛毛搓泡泡的画面，简姿乐不可支。 回到房间的古惊鸿“阿嚏阿嚏”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擦拭着头发走出来，小声喃喃道：“怎么还跟人似的打喷嚏呢？” 次日一早，古惊鸿和简姿率先赶往a市。 空间穿梭异能极大地节约了异能调查处总部的“交通经费”。 当二人消失在电脑屏幕前的时候，杨家将突然憨憨问道：“古处他们走了，省下来的经费，咱中午能吃点好的不？” “想屁吃，盯梢去！” 苏苏酥一巴掌拍到杨家将的脑袋上。 大家都有任务，内查之后就没厨子做饭了，唯一的大厨是云溪。 天知道，云溪做饭的好吃程度……怎么说呢，也就是比最一流的大厨差那么一丢丢吧。 “噗，咱们背着阿姿和古处做饭，算不算开小灶啊？”云溪轻笑一声，应下了等这次的案子破了，她亲自下厨，大家在调查处好好庆祝。 杨家将和星源即刻启程，苏苏酥和家速也不含糊。 云溪和宁有才各自就位，准备干活。 众人各就位。 最早抵达的简姿和古惊鸿则在看琤纯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的内部结构图和电路图。 确认了终端可能存在的位置，二人便拿着简姿早就准备好的身份识别卡蒙混进公司。 简姿逢人就打招呼，看到神色迷惑的还笑着解释几句，可谓是“光明正大”潜入的。 古惊鸿在角落里看着简姿表演完了，彻底进了电梯，他才走出来，一身精干的西装看着就像是大厦内部公司的领导。 他刷了一下卡，神色淡淡地走进去，期间无人敢跟气势逼人的古惊鸿说话。 他神态自若地上了“专属电梯”。 嗯，没错，简姿已经提前给他的卡开了权限，主打一个“霸总演绎”，道具到位！ 二人这次的分工不同。 主要由古惊鸿在外面搞事情，简姿去终端摸一圈，将软件种进去，尽可能多地读取所有电脑的秘密。 当然了，最先需要做的是，简姿要找个安全且不起眼的地方就地把人家的防火墙给破了。 第218章 酷飒美女特工 抵达终端所在的机房没耗费多少力气。 简姿默默地掏出掌机，先同步了一下摄像头，确认自己所在位置的痕迹被精准替换好了，这就开始动手。 古惊鸿则是一派领导姿态，到了人家的地盘就好一通捣乱：先是对合作计划不满意，后是讲他们的办事工作人员效率不行。 洋洋洒洒折腾了一通，搅合的整个中层会议室都去解决问题了，顺利给简姿争取了不少时间。 等到古惊鸿从会议室里出来，一脸余怒未消地拿着新的“合作方案”走出来，对着隐形耳返问道：“怎么样，搞定了吗？” 简姿盯着笔记本电脑上的数据条一点点挪过，“还差一点。” “一点是多少时间？” “五，四，三，二，一。bingo！”简姿一个回车键，就看到无数终端接口数据出现了。 “现在。”简姿笑眯眯地开始打字，说道：“防火墙不太好破，所以稍微用了一点时间，现在的数据库基本予取予求了。” 等她将部分核心数据带回去，再一一进行分析。 “干得不错。”古惊鸿转身走到电梯，已经发现他冒认合作公司高层的保安们刚赶过来，却只能吃到电梯的尾气了。 古惊鸿不怕气死人，对着电梯外的众人微微一笑，挥手告别。 主打一个火上浇油。 “就剩下你一个了，待会按计划出来。” “得嘞！”简姿独自在操作间外的小库房里操作，伴随着电脑上的光芒一会儿红、一会儿绿，简姿清眸也跟着闪烁不定。 大约过了五分钟，古惊鸿在楼下发现不少穿着制服的保安都开始往楼上移动，想必是有什么东西报警了？ “简姿，情况不对，你那怎么样？” “还有一分钟！”简姿手上动作加快，反问道：“啥情况不对？” “有人上去了，不确定目标是不是你。”古惊鸿五感超群，也暂时只能看到大厦的中上段，确实有人正在急速向上。 简姿吞了吞口水，立刻打开自己的掌机，发现几个同步摄像头整体动起来了。 “办公区里谁在啊？” “阿姿，我在。”云溪清婉的嗓音响起，蓦地令人安心了不少。 “云溪姐，我需要你帮忙，我得赶紧准备跑路了。”简姿看了一眼笔记本电脑：“我给你上传我这一层的路线图，帮我找到距离最近的窗户！” “你不会准备高空坠落一个吧？”云溪赶紧按照简姿说的接收图案，说道：“要不让古处接你呢？” “那必须的。”简姿笑着道：“找个隐蔽的地方，大尾巴就位！” 大尾巴古惊鸿：“……咱俩谁是处长？” 他嘴上这么说，动作却一点不含糊，已经用手机接收了平面图，沉声道：“西南角的东窗最合适，一旦有两头土突围的情况，就往第三扇边上突围，我都能接。” 简姿应下。 她的掌机在同步摄像头，笔记本电脑也在传输数据，不然根本不需要搞这么麻烦，直接开异能就行。 眼看着两拨人马正在急速靠近，简姿脑海一边思索着到底是什么地方让人看出了马脚，一边心焦地盯着最后的数据条。 “对了，是工牌！” 简姿低头就把工牌给取下来，“靠”了一声，“这里面有定位芯片！” 一定是被他们发现了突破防火墙的终端信号就在这里，所以才有了这一出围追堵截的戏码！ 直到数据全部拷贝完毕进行上传，云溪出声提醒，简姿立刻合上笔记本电脑，从库房向下一层。 简姿一边跑一边同步位置，而古惊鸿已经在大厦西南侧无人的小巷候着。只等简姿跳下来，就用尾巴缠住她。 “在那！别跑！” 简姿刚从安全通道探出头，就被保安发现了，气得她一边骂“老子被坑”，一边跳脚跑路。 云溪在这头的屏幕上盯着属于简姿的红点信号，眼看着她就要被诸多绿点“保安”给包围，说道：“往二十三楼跑，那里的保安最少，你只要有两层不出来，就会被他们堵在安全通道口，到时候就被包饺子了。阿姿，机会只有一次。” “放心！” 简姿这段时间体能训练也不是白练的，迎面对上两个保安，她一脚踹翻一个，扭脸掏出枪就送了一记“麻醉睡睡香”，随即翻身撞玻璃。 结果好么，根本没撞碎。 “我去？！”简姿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在众多保安眼里，简姿这一出纯属犯傻，皆露出一脸“你脑子有病”的嘴脸，狰笑着靠近。 “咋办！我撞不碎！”她这小身板居然搞不定！ “借力打力。”古惊鸿道。 简姿一听，双眼一亮，正巧有个保安冲上来，警棍猛然朝着简姿头脸击来，她身子一矮，那一击就狠狠撞在了玻璃上。 “她在那！” “抓贼！” …… “本小姐才不是贼呢！”简姿低吼一声，背着笔记本的包一甩，砸到俩保安，她身形再度朝着玻璃撞去。 这一次她顺利撞碎，整个人如同翩迁的蝴蝶飞身而下，可看呆了众多保安。 他们的神色带着几分惊恐。 不少趴伏看到这一幕的员工都跟着尖叫了一声。 所有人都以为简姿会摔成肉饼，岂料一个毛茸茸的大尾巴在半空中就卷住了简姿，将她稳稳放在地上。 大厦内的工作人员们离得太远，压根什么都看不清，还当“小偷”身上搞了个什么白色装置，成功滑翔落地了。 简姿意犹未尽地咂吧了一下嘴，“我好像最美特工，飒得一批！” 说着，她还不忘薅了一把狐狸尾巴。 古惊鸿：“……” “别飒了，赶紧回来吧。”云溪在耳麦那头哭笑不得。 简姿打开笔记本电脑，看到数据复制完毕了，冲古惊鸿招招手：“走了古处。” 简姿拉着古惊鸿的手，二人蓦地消失在原地。 等保安等人包围巷子的时候，连二人的衣服角都没摸着。 一抹狐狸尾毛从空中无声落下，悄然与地上的尘埃混为一体，再不见踪迹。 第219章 源头工厂 回到调查处，简姿进行了大批量的数据分析，但动作非常之快。 等到出现比对结果后，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的事情。 “琤纯科技公司确实跟闻氏集团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不过是挂在闻氏集团的姻亲名下，是整个庞大商业帝国企业的一个极小分支，故而此前一直没有正式进入我们的视野。” 简姿说着，道：“他们的所有数据打包，最后确实落脚于琤纯科技公司，但接收这些的人，只在董事长的房间出入过。我已经找到了。” 每月初三，会有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到董事长办公室拷贝相关的视频资料。 “随后，这个男人会乘坐专车，来到地铁站，每一次下地铁的地方都不一样。” 但简姿在中间找到了规律：“可是每一条线，它们的交汇站点都是固定的。” 说着，她将a市的地铁图放大，将自己觉得最有可能的三处圈出来：“我有理由怀疑，他们的动能输送装置，就在这三处。” 具体是哪几个，恐怕需要跑一趟。 云溪和宁有才对简姿的工作效率，是服的。 古惊鸿道：“闻贺那边情况怎么样？” “一切正常，这会儿在召开交流大会。”杨家将道：“我目标太大，星源同志装作兼职生进去查看情况了。” “嗯。” 古惊鸿看着简姿：“出发。” “是。”简姿打开电脑，和古惊鸿率先去往a市内第一个地点：东尚烂尾楼。 也许烂尾楼本就是闻氏集团打掩护的重点工程，敏锐察觉此处也不意外。 二人快步走进去之后，就看到一大片烂尾楼，四处灰尘遍地，没有任何脚印的痕迹。 古惊鸿和简姿站在这片烂尾楼群中间，竟有一种入了迷宫的感觉。 古惊鸿：“找吧。” 简姿认命：“是。” 二人根据地面痕迹、灰尘厚度，在众多烂楼中间，找到了几处有嫌疑的，古惊鸿恰好找到了开关，二人顺利进入其中一处通道。 经过蔓延无数官道的甬道，又绕过诸多迷宫一样的入口，古惊鸿顺着之前王康身体碎肢得来的相同颜色气体，逐渐摸索向整个工厂的最深处。 当看到无数管道跟地脉蜿蜒着齐齐伸展向四周，且中间竟然躺着无数个培养皿似得众多异能者。 简姿头皮都麻了。 “人造异能人……” 他们竟然利用这些动能，在为人造异能人输送养料。 培养皿中的人皮肉发白，全都闭着眼睛，像是一具具等待被召唤的尸体，令人颇有毛骨悚然之感。 简姿轻声道：“好像找对地方了。” “是不是找对地方，试试就知道了。”古惊鸿说着，就掏出手机给苏苏酥打电话，结果发现信号被屏蔽了。 “这好办。”简姿通过掌机摸索了一下，在旁边的电箱里找到了屏蔽信号器，掏出来里面的芯片改写了一下程序，就成功令其成为信号接收器。 古惊鸿再打就通了。 他冲简姿比了个“ok”的手势，随即道：“动手，我们看看。” “是。” 苏苏酥和家速正在当初王康被“五马分尸”的地下工厂处。 王康的一部分正在泵里被泼成碎末、又重塑成血肉。 嗯，这里是一只腿。 苏苏酥早就好奇云溪那跟“化尸水”一样的东西到底有多神奇了，这会儿打开试剂瓶，冲着王康已经变成粉末的一条腿猛然撒去。 大泵之中的粉末瞬间湮灭成一股气体。 “古处，气体在里面成红色了。”苏苏酥喃喃道。 “知道了。”古惊鸿道：“把剩下的也泼了。” 白白活了这么多天，王康也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苏苏酥和家速照办。 当来到王康的脑袋前，他正在重塑的嘴巴动了动：“杀、杀我啊！” “别急，这就来。” 苏苏酥说着，就看到王康正好被大泵中的“圣水”化作粉末，潇洒将试剂撒进去。 杀人犯的粉末在“化尸水”的反应下咕嘟了几个泡泡，随即便化作红色的烟雾，被吸走。 而苏苏酥拍了拍手，说道：“求死得死。” 家速摸了摸鼻尖。 讲真，难得看到调查处会借着犯人的手来杀犯人，可见调查处对王康属实没有半分怜悯。 “你要是知道王康做过多少恶事，就会知道，他这个死法，都算是便宜了。”苏苏酥似乎看出来家速在想什么，难得耐心开口解释了一句。 家速点头：“不是好鸟。” 该死就死。 另外一边，古惊鸿和简姿默默等待着，等待着应该出现在中枢的红雾何时会到。 中间好几次简姿都险些睡着，又很努力地让自己坚持下去。 千年狐狸精不用睡觉，精力旺盛得很，一直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这些乱七八糟的管道。 这时候简姿终于理解了，为何古处能够接管“异能调查处”。 只有这样铁打的“精类”，才能跟强大的敌人死磕到底啊！ 简姿打了个哈欠。 古惊鸿道：“困了就睡，你只有几个小时。” 离开了这里，他们还有三个地方要看。 古惊鸿合理怀疑，说不定三个地点枢纽不同，那个带走摄像监控的人才需要按时按点地来回跑。 简姿赶紧拍了拍脸颊提神：“没事古处，我不困。” 正当她困意再度席卷、难以抵挡的时候，蓦地发现了一小团红雾从“蓝色”的雾管、黄色的雾管以及白色的雾管里齐齐而出。 简姿道：“他那死去活来闹出来的气体，怎么都能输送生成啊？” “不知道。”古惊鸿目光紧锁中枢那些异能者：“再看看。” 当那一团团“红色死雾”进入中枢，兑了纯白色的无名药剂之后，即将输送到每个培养皿中去，古惊鸿突然按动阀门，所有的管道蓦然停止工作。 简姿突然握住了古惊鸿的手臂。 “这东西有问题，”古惊鸿主动解释道：“不明雾气可能会将这些‘人造异能人’弄死。既然知道雾气源头和我们调查结果契合，可以暂时停下了。” 谁知变故骤生： 所有培养皿中的人造异能者在输送阀门停止的瞬间突然齐齐睁开了眼，随即全部都捂住了脖颈，不停地在培养皿内挣扎！ 第220章 吉祥物 古惊鸿和简姿清晰可见，这些人的身体里那紫色血管不断地膨胀收缩，连带着人体也跟着来回扭曲。 简姿对这一幕可太熟悉了，二人甚至已经预知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就在古惊鸿掏出手机的瞬间，“人造异能人”身上的紫色血管忽明忽暗，齐齐爆体而亡！ 无数培养皿都被鲜血铺就，内中的人到底还剩下多少，根本看不分明。 简姿一时怔在原地，有点懵。 直到古惊鸿碰了碰简姿，道：“别愣着了，去帮我接几个人来。” “哦，接谁？”简姿这才回过神来，问道。 “先去接云溪，等她确认一下我的推论再说。” 简姿跟个小木头人儿似的，僵硬地起身打开掌机，回到了办公区，帮云溪提了几个小箱子，一道回了地下工厂。 一打开培养皿，一股怪异的、不像是人体血腥气、但跟人体血腥气颇为接近的味道弥漫散开。 “这味怎么怪怪的？”简姿道。 “估计不是真人。”云溪道。 “哈？” 啥意思，克隆啊？！ 要是闻氏集团这类的家伙掌握了“克隆”类的技术，那进行“人造异能人”的试验岂不是更逆天了？ 不仅仅是技术上的问题，连人伦、法律，甚至世界科技都有可能被改写。 “算不上克隆。顶多算是个人体模型。”云溪想了想，摇头道：“不，这么说也不对，‘人肉鸡’更贴切一点。” 简姿还有很多疑惑，却没一股脑都问了，而是先帮云溪采集培养皿中的组织，给那些“人造异能人”定性。 大约忙活了十几分钟，云溪可以确认，这是一批“人造异能人”，但并不是真人。 他们的身体里拥有比寻常异能者更稳定的基因血液。 “不知道这批试验品出了什么问题，也许是还没攻克如何让他们自由听命的可能性，所以……”云溪道：“没了那些动能，就全废了。” 至于为何这些异能者需要“动能”，后续又该如何归置这些动能，都还是未知数。 简姿喃喃道：“所以，他们果然都是人吗？” 刚才搞得那么血腥，害得简姿以为他们这一趟彻底跑空了。 “对，不是。”云溪一边将一些样品全部封袋，一边道：“就像是工业量产、填充血肉，虽然有人的皮肉骨骼，但不是人。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是工业用料。” 因为不是工业用料，所需的动能也有些特殊，才会导致“人造异能人”爆体之后，除了散发出一部分血腥气，还有令人难以形容的“工业添加剂”的味儿。 古惊鸿电话已经打完了，“马上就会有人来接手。” 工厂内涉及的“人肉鸡”异能人太多了，需要进行大规模的研究、收集，不是异能调查处可以搞定的。 “是咱们的机构吧？”云溪追问道。 “嗯，放心，都是执行保密工作的老手了。” 十几分钟后，第一批研究人员已经在安保严密的情况下抵达。 由云溪暂时留在这里交接，古惊鸿和简姿还要去往另外两处进行调查。 “起码目前可以确认，王康的湮灭的动能，是输送在这个点的。那其他的呢？” 打开空间穿梭，二人即刻来到了a市沿海外的一处隐秘工厂。 a市沿海地区为了保护环境、维持海岸线，在靠近海岸的数里内都没有过高的建筑，但周围的工厂、仓库却不少。 寻找仓库的时候，简姿就在和古惊鸿探讨之前发现的地下工厂。 “异能人的存在本就是世界的少数。想要集中笼络一批批纯异能者本就不易。这也是章镜等人的组织一直想制造更多‘可消耗人造异能人’的根本原因。” 简姿听到这里，蓦地明白了：“他们想发动战争？” “不仅如此。”古惊鸿道：“他们想让异能者统治世界。” 从异能者有了超乎寻常人的野心时，战争的号角就已经打响了。 每一次的凶案、每一回的对峙，都是战争的一部分。 简姿心头突然变得沉甸甸，随即道：“气体动能太过奇怪，咱们能分析得出来克寒和王康死的时候形成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吗？” “专业的事，就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咱们负责做自己的事就好。”古惊鸿转头望着简姿：“再任重道远，担子也不能全都押在咱们异能调查处上。” 保护世界，人人有责。 简姿笑了笑：“您说的没错。” 第二处工厂的机关并不好找，简姿扫描了整个地域，用上了高科技，总算缩小了侦查范围，在三块出现强烈反应的地段，开启搜捕。 古惊鸿速度快，他全部转了一圈之后，就确认了最终那处地段所在。 他掏出掌机，简姿刚异能过去，他们就听到了地下传来非常整齐、轻微的脚步声，将整块土地都震颤起来。 “被发现了？”简姿喃喃道。 这帮狗贼，不是要搬东西跑路吧？ “无妨，已经布控了。” 古惊鸿早有准备，立刻打电话，让所有隐藏着的警察全在各路段处看守，连码头严查都没放过。 似乎有人发现了无法出海、也没法从工厂各类出口转移，地下的脚步声明显减轻了许多。 “走，‘瓮中捉鳖’去。” 古惊鸿拉住简姿的手，二人继续寻找工厂大门。 十分钟后，机关被暴力拆除，一个个有机关的集装箱大门齐齐打开。 二人对视一笑，十指相扣相握，顺着阳光走进阴影，一路向下。 与此前没有任何人看守、全靠摄像头和高端机械化设备不同，古惊鸿和简姿几乎刚一冒头，就撞上了保安。 保安的枪口正对简姿，刚准备突突人，枪口就被顶到了天上，“biubiu”两声溅起火光。 人就已经被放倒了。 简姿定睛一看，发现原本还在身边的古处跟一阵风似的，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冲上来的保安们都给干趴下了。 她默默地把掏出来的小型手枪又摁回枪套里。 好么，合着自己带武器纯属多余？ 还是……她跟着古处当吉祥物就行？ 第221章 酸爽收割 爆发出碾压级别实力的古惊鸿，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很快就把拥有武装力量的工厂给制服，还牵制住了正准备转移各类试验体的人们。 简姿跟随古惊鸿“收割战场”简直不要太爽。 等到来接应的特警及研究人员跟古惊鸿交接的时候，大局已定。 “多谢古处，麻烦您了。”来的人穿着一身帅气的特警制服，古铜色的皮肤显得十分健康，笑的时候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又阳光又英俊。 “这位是……”男人看到简姿的瞬间，眼底就涌上几分惊艳之色。 “简姿。”简姿微笑，准备跟这位帅气的同事握手。 “蓝劲秋。” 二人正准备交握的手，半道上就被古惊鸿给拦住了。 他反握住蓝劲秋，“不客气，兄弟单位。你们好好办事，我们还得赶场子。” “啊……好的，古处再见，小简再见。”蓝劲秋不是个傻子，立刻了然这是古处不让握手呢，即刻将刚刚兴起的丢丢好感萌芽掐死在肚子里。 简姿偷笑一声，后续跟在古惊鸿身边交接工作的时候，那笑意就没止住过。 等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古惊鸿转过头，就看到简姿一直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无语道：“干什么，犯花痴了？” “不，嗅觉觉醒了。” 古惊鸿：“？？？” 简姿调皮地凑过去，小声说道：“好大好大的醋味啊，古处，您这鼻子~闻着了吗？” 说完，她就走到角落无人处，开启异能，笑眯眯地等着古惊鸿过去。 古惊鸿怔了下，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小姑娘调侃了，无奈摇头，上前拉住她的手，“我没……” 话没说完，二人就已经来到了第三处交叉点所在。 简姿轻咳一声：“那个，建议以后我开启异能的时候，您老人家别说话。” 不然容易嘴歪。 古惊鸿：“……”怎么形容呢，就像是自己被拆分了然后又突然合上。 人来了，但是嘴落在了刚才那地儿。 真离谱。 简姿掏出掌机简单地对比了一下，随即道：“根据掌机上显示的，a市最后一处就在这里了。咱们耽搁了这么长时间，说不定早就被对方给发现了。” 目前收到的消息就是：工厂还没有被转移。 “我快速进去看看。” 海岸线处的那些集装箱工厂都很快有了动作，这边也未必不会有人抢救一下。 除非，他们根本不在意。 事实证明，古惊鸿猜对了。 他从下面上来的时候，鞋子、衣服都沾上了一层淡淡的灰。 “啥情况啊？”简姿问道。 “别提了，炸飞了。”里面已经被全面清空。 啥东西都没剩下。 古惊鸿大概看了看，残存的废墟跟之前看到的地下工厂差不多，就算不是，也应该做着相同的事情。 “那咱们还去吗？”简姿问。 “不去了，通知人来收尾。”古惊鸿道：“这帮狗东西真有钱啊，挖这么大个坑，搞了那么多‘科技人’，说不要就不要了。” 想想也是，万一顺藤摸瓜真找到什么有用线索，反倒把闻氏集团拖下水，届时证据确凿，长着多少张嘴也说不清。 倒不如弃车保帅。 工作完成，古惊鸿和简姿回调查处。 苏苏酥和家速顺利跟当地的同事和研究院的人交接了相关手续，解释了死掉的王康的情况，以及从c市延伸而至到达a市的诸多违规研究和工厂地址…… 而杨家将和星源则暂时没有撤回，他们还在盯梢闻氏集团的现任总裁，闻贺。 总之，顺着琤纯科技拔出萝卜带出泥，不少两市及接手的企业、官员，都被相关部门严查，有什么罪责判什么罪责。 各方部门都颇为震惊，到底是哪个“幕后黑手”，才能有如此大的财力，暗中制造跨省的“地下工厂”，制作的还是违规的“人肉鸡”异能者。 无法想象，一旦这些人真的被研制成功，将会给社会带来多少问题。 鉴于调查处本次所做的特殊贡献，国安及相关上级部门，都对异能调查处发函褒奖，给每人涨工资、发放二等功勋章…… 行动小组里，基本大家都沾光了。 还在外面啃汉堡的杨家将和星源知道自己已经得了个勋章，甭提多高兴了。 接下来的行动，则是简姿花时间突破闻氏集团的保密系统，尽可能使用高科技武器来监控他的行动，降低队员盯梢的危险。 简姿回来后，连着熬了两个大夜，总算搞明白了闻氏集团所用的算法。 三天后，简姿顶着一双熊猫眼简单解释了一下：“他们的防火墙安保系统有一定的特殊性，就是一旦有人攻破，就会触发一种特殊的自毁程序：复写。” 简单说，就是一旦系统出现安全，最机密的文件就会被覆盖，像是涂了无数遍的画，直到被画得乱七八糟，看不到最底层的文件为止。 这种系统基本没有被破坏的可能，简姿只能换个思路。 “说白了，就是欺骗系统：我们先欺骗它，让它以为自己很安全，然后再植入我们的监听系统和软件，令其附着在防火墙上。让防火墙没法发现。” 实际上，他们的一举一动和防御机制，就已经在异能调查处的眼皮子底下了。 “嗯，可行。”虽然需要手动安装，不过对调查处来说，不难。 正当大家讨论可行性方案的时候，苏苏酥的手机响了。 苏苏酥看了一眼，挂了。 谁知道电话又打来。 苏苏酥抬眸看了古惊鸿一眼。 “家里的？接吧。” “谢谢古处，”苏苏酥起身，去接电话。 古惊鸿示意简姿继续讲述该如何安装，边听边在脑海里搜寻可执行本次任务的人。 片刻后，苏苏酥回来了。 她迟疑了下，对古惊鸿道：“古处，我申请公假，家里出事了。” 古惊鸿闻言非但没提假期的事，反问道：“仔细说说。” 苏苏酥心道古处平时也不是那么多事的人，怎么这次如此关注家里的情况？ “我妈说，家里有人出事了，让我必须回去参加祭祖活动。” 她是瞒着苏父给苏苏酥打电话的。 古惊鸿示意苏苏酥继续说。 苏苏酥深吸一口气，压下脑海里“家丑不可外扬”的思绪，沉声道：“我家里的亲戚，接连意外死在了启明岛上。” 第222章 孤岛黯魂(1) 古惊鸿见苏苏酥又停下了，沉声道：“苏苏酥，需要我提醒你么？你家族的事情不仅仅是苏家的事。继续讲。” 他要知道案件的全貌。 苏苏酥这才意识到，古处并非“多事”，而是真的要知道。 这是命令。 “我家在蓬莱岛，附近有几处不错的海岛被开发成了旅游景点。”苏苏酥言简意赅道： “三个月前，家里一对儿新人去启明岛上度蜜月，离奇死亡，原因不明。但是……”苏苏酥看了一眼云溪，道：“他们都说是死人自己起来又杀了自己一回。” “啊？”简姿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叫‘死人’自己起来杀了自己？” 苏苏酥认真点头：“原话。” 至于真相，得去看看才知道。 当然了，苏苏酥说的时候也看向了云溪。 云溪见同事们都看向自己，喃喃道：“这不该是小玄也的统治区吗？” 她不擅长跨界好吧！ 苏苏酥心说好么，从医学角度，估计也没这事。 “前段时间，我表舅一家去启明岛上度假，亲眼看到有两个外地游客也离奇身亡了。” 因为家中接连有亲自遭灾，苏苏酥的母亲不得不找苏苏酥拿个主意。 家中就她一个人是警察。 “我们去看看。”古惊鸿拍板：“不用算公假，当出差算。” “啊？”苏苏酥瞬间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天知道，古处可很少这么大方。 古惊鸿可不管自己的属下是怎么想的，出去打电话了。 他得先把需要在闻氏集团搞事情的行动安顿好，又专门找人监控华树最近的演出活动和日常。 等到做完这一切，就正式安排出行办案流程。 简姿给所有人订了票。 打完电话的古惊鸿领着玄也进来了。 “咱儿子。”古惊鸿一本正经地冲简姿道。 简姿：“……” 她一下子有了这么大的儿子，颇为害怕啊！ 玄也没好气道：“你礼貌吗？！” 本宝宝还没嫌弃有个骚狐狸当爹和空间穿梭异能者当妈呢！ 寻常人要是真摊上这好事儿，估计得欢天喜地。 玄也被调遣出差，一路上再累都不吱声。 宁肯不上幼儿园都要出差的，不配喊累！ 主要是，大家也没想到前往蓬莱岛的客船没了，只能乘坐百姓的小渔船排山倒海…… 等到了岛上，小玄也都还趴在古惊鸿的怀里晕晕乎乎。 “说了让你先把晕船药吃了。”简姿一边给小家伙喂药喂水，一边道：“小民船可不比商业大船的稳健。” 玄也虚弱地瞥了简姿一眼，他也不知道自己会晕船啊。 其他人看着倒是还好。 怕案件涉及鬼神玄学，带玄也、招呼老谢都是必备流程。 上了蓬莱岛，海岛风貌颇有地域特色。 来迎接苏苏酥的，是一个浓眉大眼、一身古铜色肌肤，身形壮硕的汉子。 他看到苏苏酥之后双眼一亮，“酥酥，这里！” “二哥。”苏苏酥的冰山美人脸难得露出一抹笑，快步迎上去。 等古惊鸿一行人跟上，苏苏酥这才介绍道：“我家中堂二哥，苏锵。这位是惊鸿、阿姿，云溪姐，老杨，还有阿姿的儿子小也。” 除了宁有才，其他人都在这里了。 苏苏酥基本没告知苏锵真名，全都是亲切昵称。 “大家好。咱们边走边说吧！”苏锵露出一口小白牙，请大家坐上观光车，赶往小岛的深处。 坐在车上，苏锵这个e人时不时给大家介绍一下周围的景致、建筑风格，像是一个活地图，所到之处皆有讲解。 简姿抱着小玄也，一边看一边感慨：“难道这就是古老的不世秘传武道世家的风采？” 玄也躲在简姿怀里偷偷地翻了个白眼。 没见过世面的样儿。 他们玄门大宗那叫一个底蕴深厚，更酷炫好吗？！ “还不止呢！”开车的苏锵也听着了，笑着道：“等诸位到了我们的院落，就知道这蓬莱岛，真算得上仙境！” 乘坐观光车抵达一处山径，就开启了步行模式。 “这边沿山建造了很多民宿，我们的老宅其实在最高处。知道你们惦记案子，今天就在半山腰的民宿休息一下，明天再启程去启明岛吧？人总得休息好才能做事不是？” 苏锵一番话说得颇为亲切，笑着招呼大家跟上。 调查处众人身体素质都不错，就连垫底的简姿和云溪都脸不红气不喘地爬到了半山腰。 抱着玄也这个人肉炸弹的古惊鸿更是轻松拿捏。 苏锵对着众人比了个“大拇指”。 进了民宿，放下行李，简单地吃了些东西，苏锵一改之前的爽朗健谈，终于说起了“孤岛案”。 “既然诸位都是沾酥酥的光来岛上调查案子，我也不藏着掖着。”苏锵沉声道：“我是族长派来协助大家破案的。” 所以，他不询问众人的名字、职称，苏苏酥让他喊什么，他就喊什么。 “启明岛的名字是我们给起的。因为坐落在东北角沿岸，是个珊瑚型岛屿，很像是蓬莱岛的‘启明星’，因此得名。” 实际上，它就是一个东北角的孤岛。 “五年前，这座岛屿被开发出来，跟周边的群岛进行一些联合旅游项目的开发。” 岛上不少渔民百姓，才将“启明星”岛建设成了如今的规模。 “案子是在五个月前发生了第一起。” 苏锵从他巨大的背包里，给众人展开一幅图，图上画着整个启明岛的地理位置、建筑群，还有那些建筑群主人的姓氏标注。” 最中央的那一座高档别墅建筑区上，写着一个大大的“苏”字。 “没错，我们也在岛上置办了产业。不巧的是，三桩命案，都是在我们苏家的产业里发生的。” 这才是苏木为何没有直接求助警方，而是绕到苏苏酥那里的原因：怕查不清楚，把苏家的口碑给干倒了。 “人命关天，慎重点没错。”古惊鸿颔首，示意苏锵不必看苏苏酥脸色，继续讲。 苏锵瞥了一眼神色凝重的苏苏酥，继续道：“第一个案子，是租赁苏氏宅院开party的一个富三代，离奇死在了主卧里。” 富三代过生日，带着朋友们来小岛上狂欢，一共签了半个月的合同。 苏锵直到现在还记得，那些富三代强横的嘴脸，颇没素质。 但人待了两天就死了。 第223章 孤岛黯魂(2) “死者为大，他的个人素质我也就不过多评判了，咱就着重说说当时发现尸体的情况。” 苏锵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也是第一个报案的。 “哦对，忘了说，我当时负责接待那帮前往‘启明岛’的客人。”苏锵双手撑着膝盖，诚恳道：“谁知道才照看他们两个晚上，就死人了。” 倒霉催的是，接下来的这几拨客人，都经了苏锵的手…… 三个死者，也都是从苏锵的手里接到警方那去的。 苏苏酥略表同情地拍了拍堂兄的肩膀，示意他继续说。 “发现死者当天，是午后。他们狂欢的人一直熬夜，我直到下午两点多，才进去进行常规的招待工作。” 等到确认大家安全后，苏锵就会再度离开。 唯独第一名死者喻弘一直不见踪迹。 苏锵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就赶紧四处寻人。 结果在一个锁紧了门的主卧，发现了死在床上的喻弘。 “门是锁死的？”古惊鸿问。 “对。我很确定。”因为苏锵当时拿了钥匙的，可房门反锁了了，苏锵担心意外，撞了好多下才把门给撞开的。 当时很多人都瞧见了。 “死者身上没有外伤，看上去像是吓死的。”苏锵努力回忆着死者当时狰狞的表情、凌乱的床铺…… 众人都以为是意外，警察来了以后勘验现场，从证据层面排除了他杀的可能，确认意外后，将尸体带走。 尸体在家属的强烈要求下并没有进行尸检，就下葬了。 “第二名、三名死者，是我们表兄弟家的人，是一对儿新婚夫妻。丈夫叫苏承启，妻子叫阮茜茜。” 苏锵道：“他们新婚，想去定情的启明岛上度蜜月，谁知道这一去就再没回来。奇怪的是，这俩人也意外死了。他们的房间是我安排的，尸体也是我第一时间发现的。警察当时就怀疑我了，对我进行了全方位的排查。” 包括但不限于录制口供，羁押48小时。 苏锵确实冤枉，也确实倒霉。 “奇怪的是，这俩人的死状跟那个喻弘也太像了。同样是紧锁的房间、同样是两个像是被吓死的没啥外伤的人。” 尤其是在喻弘的案件被定性成意外之后，出现苏承启和阮茜茜的案件后，警方就已经介入调查，好一通折腾。 从痕迹来看，一无所获。 最后一个死者，便是三四天前意外死在民宿房间里的苏金川。 三要素类似：紧锁的房门，被吓死的狰狞死状，和完全没有他人进入的痕迹的“密室型案发现场”。 “有再一再二，可没有再三再四，这明摆着是有问题啊！我们都开始怀疑闹鬼了。还特意找了大师给我们看看。” 苏锵耸肩：“啥都没有。” “找来的大师正规不正规啊……”小玄也蜷缩在简姿的怀里小声道。 “包正规的，我们专门去道观里请的师父！” 简姿和古惊鸿对视一眼。 苏锵道：“案发地的照片、死者的尸体，全都经由警方保存完好，明天应该就能查看了。” 明早，跟苏锵接洽的警察会按时到启明岛去，介绍案情，并提供相关的卷宗资料。 “那就先看看再说。”古惊鸿道。 苏锵不是傻子，一眼就看出来主事的是古惊鸿了，他感激道：“多谢多谢。您说，这小半年功夫出了三个案子，我们海岛开发这些年都没出过这么多纰漏！一次性干封了三个大房间，实在是遭不住！” 要不是苏家本就家底颇丰，估计这一遭得把海岛别墅给干封了。 没有嫌疑人、看着像意外，这事儿说出去，马上就要靠“闹鬼”来平息了。 苏家人不信有鬼。 警方也不信。 但调查很长时间，都没能得到任何切实有力的证据。 “酥酥，你别怪大妈把你喊回来，她也是担心家里。”苏锵低声道：“你们见过的案子多，万一专业对口呢？” 苏苏酥哭笑不得，“我没怪我妈。” 一个两个的，能不能别在同事面前把她形容的那么叛逆。 苏苏酥没好气地把简姿探过来的脑袋推回到古处身边。 “哦对，我当初直觉那事儿没完，警方撤了警戒线之后我也没让人动过，还包着，你们去的话，三个死者的案发地基本都保存完好着。” 这是苏锵能做的最大贡献了。 大家闻言，对苏锵表达了诚挚的感谢。 送走了苏锵，众人围坐在茶几边，再度聊起这个案子。 “苏锵是个人才。”古惊鸿看着桌上的图纸道：“适合干刑侦。” “古处，你可给我们家族留点人才吧。”苏苏酥叹了口气。 她们家里习武的是一批，学习管理家产的是另外一批，旁支不少，也算得上是枝繁叶茂的大家族了。 这么一说，众人终于了然，为何苏苏酥和苏锵感觉截然不同。 想必苏锵那一支，主打的就是入仕原则。 大家仔细观察着苏锵留下的启明岛图。 图上不仅有苏氏别墅的情况，门的位置、朝向，以及跟其他别墅之间的位置优劣对比，甚至别墅周边关系等背调，都写得仔仔细细，就怕外来人看不懂。 苏苏酥点头：“我堂兄看着粗，其实是个细致人。” 但案件的相关细节，还是得勘验过现场之后再说。 “行，今天都好好休息，明天看到卷宗，勘验过案发地后再议。” 古惊鸿和简姿带着玄也进了一间房，苏苏酥和云溪一间房，杨家将单独一间房。 睡过一觉后，次日众人精神抖擞，在苏锵的带领下，跟上岛的游客混迹在一处，一起抵达“启明岛”。 上岛后，导游招呼众人下船的声音，游客们感慨“启明岛”内有乾坤的夸赞声皆不绝于耳。 苏锵十分自豪地挺着胸脯，带着调查处众人往苏氏别墅深处走去。 进入蜿蜒的小巷，所有游客和简姿一行便分道扬镳了。 苏氏别墅颇具有江南院落的大宅门就浮现在众人面前，那里还站着一名穿着便衣的中年男人。 经苏锵介绍，是本次跟他们对接的警官，扈银。 “小苏。”扈银笑了笑，说道：“这几位就是我们的同行了？” “是是是，这位是惊鸿先生。”苏锵笑着道：“他是破案专家，来看看咱们的案子，说不定能提出些建设性意见，给案子破解些新思路。” 苏锵虽然笑着，客套话却说得滴水不漏。 扈银乍一看这个队伍里的人如此年轻化，已经生出三分轻视之心，手里的卷宗就没给。 简姿瞥了古惊鸿一眼，发现古处他老人家淡定得很，请苏锵带队，先带他们去看看案发地。 苏锵无有不应。 第224章 孤岛黯魂(3) 走过鹅卵石小径，展现在眼前的便是处处别致的园林盛景：宽敞的厅内皆以红灰色装饰为主，侧面的浅棕墙壁提亮了整个苏氏别墅的基调，优雅不失生机。 院内的各处近景、远景皆有考究，站在任方位四望，都可独立成景，十分雅致。 简姿轻声道：“这园林景观设计，像是出自名家之手啊！” “阿姿好眼光，确实是专门找了大师设计的！”苏锵压低声音：“没少花钱！” 众人哄笑。 走进正厅，苏锵说道：“人在北面的主卧。” 古惊鸿拉着小玄也，低声问道：“有情况么？” “没看出来。”玄也低声道：“这风水格局颇有大家风范，不说其他，便是这气运，少说也能有个百年财富……” 鬼气没有，贵气逼人是真的。 古惊鸿闻言低声道：“人作祟？” “再看看。”小玄也没见到案发现场，暂时不好判定。 只是一进入苏氏别墅，就察觉到这里风水宜人，很有些东西，不像是有污浊玩意儿作祟。 杨家将不仅拎着长戟，还有云溪的工具箱。他打从一进来就左顾右盼，眼底间或涌出几分惊艳之色，看得简姿十分好奇。 他很喜欢江南园林设计吗？ “杨家将没去过江南，他是彻头彻尾的北方人。”云溪冲简姿小声耳语：“估计是看得新奇。” 简姿点点头，“明白。” 苏苏酥跟着堂兄苏锵走在最前面。 众人里，扈银也就是对苏苏酥的态度稍好些。 他不知道众人来历，只对苏家人释放好感倒也不让人意外。 从正厅往北面去，经过同样充满了设计巧思的回廊，终于停在一处被拉了横幅的主厅外。 苏锵一边介绍，一边将横幅收起来：“我们这里的主卧沿用了徽派建筑风格，从这里是小堂，旁边是卧房……” 众人戴上脚套进来，苏锵指着房门道：“惊鸿兄弟，我之前提过的，因为门被反锁了，所以我当时是暴力闯进去的。” 古惊鸿戴着白手套，检查了一下房门的痕迹，确实是有反锁后被暴力破坏的迹象，连插座那处的木头都被掰坏了。 古惊鸿看了一眼云溪，说道：“你来吧。” 云溪点头，便开始上手检查痕迹。 众人在房间里转了转。 简姿心细，率先检查窗户以及几处通风口，随即在一个很细微的地方，发现了一道道划痕。 她拍了下来。 云溪率先从死者所在的床铺开始检查，又仔细翻找了一下枕头和被褥之间……床头柜，床下方的角落也没放过。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扈银眼看几个人勘验现场的手法如此专业，终于确认，人不是随便找来的。 他的神色变得警惕起来，小声问道：“哪儿找来的大神？” “酥酥的同事。”苏锵笑了笑，低声问道：“扈队瞧着怎么样？” “有点东西。”扈银低声道：“苏大小姐究竟是在哪个部门高就？” “不知道。说是保密。”苏锵抱歉一笑。 扈银是个知趣的，没再追问。 等勘验过现场之后，古惊鸿一行摘了手套，他率先道：“去另外两个案发地看看吧。” 等全部看完，大家聚集在苏氏别墅的待客厅，扈银终于将不离手的案卷搁在了桌上。 直到这一刻，他都没有把案卷给众人看的意思。 古惊鸿也不啰嗦，冲云溪点点头示意。 “从床铺痕迹、房间密封程度来看，被褥、床品都没有在原本的位置上，死者生前应该是遭受过反复的挣扎，比如自我勒颈……” 云溪双手交握在脖颈处，装作不断挣扎的模样。 “因没有看到尸体，其他不明，但现场几乎没有任何人为破坏的痕迹，确实很容易让人排除他杀。” 云溪说到后面的时候，扈银就听出来了，这位云小姐恐怕是法医。 简姿掏出手机，“我刚才在窗户这里发现了一点细微的痕迹，像是比较坚硬的钢丝或者是鱼线等物，经过反复摩擦，在窗口处留下的些许痕迹，不知道是否对破案有帮助。” 但就目前来看，苏锵说此处是“密室杀人”，不为过。 古惊鸿就现场痕迹进行了一番总结，望着扈银越来越惊讶的脸，问道：“扈队，现在，卷宗和案发现场的照片可以给我们看看了么？” 扈银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诚恳道：“可以。诸位，刚才失礼了。” 不怪他对古惊鸿一行有这么大的防备心，发生凶犯且没有破获的这两个多月来，他们接待过不少所谓“得到重要线索”的假信息提供者，猎奇的自由媒体，甚至自诩厉害的私家侦探，都说能为案件提供方向和信息。 结果呢？屁。 扈银从一开始的期盼变作失望，最后麻木。 启明岛的消费、景致都很漂亮，消费门槛也远高于其他几个海岛，便是称之为“富贵岛”也不为过，以案件为借口上岛的人，九分为登岛、一分为猎奇，真正为了断案子来的，一个都没有。 扈银一听说有人上来就要看卷宗，哪敢放心？ “理解。”古惊鸿话不多说，甚至没有在扈银失礼的事情上过多计较，便展开了卷宗，看到了完整的案发地照片。 屋中摆设基本没有任何变化，但简姿拍到的那个划痕，在案发的时候，上面没有任何痕迹。 除了这一处不同寻常，其他地方皆无特别。 第二对儿死者，也就是新婚夫妻的案发地，夫妻二人死在床上，身上没有任何外伤，但神色之惊恐、面容之扭曲，无一不让人毛骨悚然。 最后那一位的死状与第一名死者几乎一模一样，像是完整复刻。 二人的脖颈处都有明显指印，生前应该经历过十分痛苦的挣扎。 至于口供就更奇怪了。 富三代公子哥儿喻弘死的那天，聚会那天已经有个人在半夜三点多的时候报案，说喻弘死了。 但是当时是海岸封锁时间，没法派警，只能等到第二天。 谁知道第二天来的时候，喻弘的房间里还有人应声。 警察就以为是报案人喝多了，没当回事，便走了。 “咱们都秉承着白跑一趟比真发生坏事好，也没再管。结果下午的时候，就又接到报警电话了，就是苏二打的。” 苏老二就是苏锵。 第225章 孤岛黯魂(4) 正因如此，这三桩案子才传出了“自己杀了自己”的诡异说法。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简姿也是第一次听这么古怪的事情，不得不再问一遍： “您的意思是说，被害人在苏锵被发现尸体之前，就已经死过、被人报案。随后发现他又活了，以为是喝多了报假警？” “对，但是很快当事人就真的死了。”扈银把三份卷宗的口供都找出来，说道：“怪的是，这三件案子，都不约而同地出现了类似的情况。” 有人先报案，说出现意外，人死了。 警方对这种出了命案的，能立刻出警绝不含糊到第二天，只要到了现场，看到的就是死亡时间不超过十个小时、且推迟于接到报警电话的死者。 就怎么说呢……离谱！ “诸位，不是我说，这三桩案件处处透着蹊跷，可是又无人证明他们是自杀，药物检测、酒精检测，甚至血液检测全都做了……” 扈银就没碰到过这么令人无处下手的案子。 天知道，这段时间来，扈银为了这三桩案子跑断了腿，却毫无成效。挫败感贯穿始终，无处宣泄。 再这样下去，案子还没破，扈银要先开始怀疑人生了。 “扈队，如果可以的话，请申请让我们的人再验一次尸体吧。”古惊鸿道。 扈银点点头：“好好好，正有此意！” 他这就去办！ 苏锵也是个聪明的，立刻起身热情道：“那我送送您！” 二人离开后，屋子里只剩下调查处众人。 古惊鸿合上卷宗副本，问道：“说说吧。” 所有人的视线先落在玄也的身上。 玄也托着小脑袋，一双小短腿儿在椅子上晃来晃去，“没鬼。” 言简意赅，且无下文。 “没了啊？”简姿挼了一把小萝卜头，“乖儿子，展开说说？” 玄也被揉了脑袋万分不服，奶凶地瞪了简姿一眼：“三个案发现场，都没有鬼怪魂魄出现的痕迹，除了死者的阴气萦绕，都没啥问题。实在不放心，古处可以去问问老谢嘛！” “只有第三个死了的苏金川能问问，其他三个死者估计都去投胎了。”古惊鸿道：“也不能说问就问。” 跨界有规矩，要是一有破不了的案子就能拉死者的魂魄来问一问凶手是谁，异能调查处和警察都可以歇摊儿了。 全都交给道长们来。 “也不是不行？”玄也刚说完，就又被简姿揉了一把。 玄也：“你欺负小孩！” 简姿叉腰：“我现在是你妈。” 玄也：“……”好好好，有假身份的人就是牛逼。 “当人的，就要遵守当人的规定。三界互串，讲不讲规矩了？”古惊鸿没好气怼道：“你把你一肚子神通都收一收。” “知道了。”玄也讪讪地趴在桌子上，不敢再顶罪。 总之，这桩案子肯定是人为的。 具体是异能者还是普通凶手，还需看验尸的结果。 这期间，苏苏酥一直都处于沉默状态。 古惊鸿主动问道：“三苏，怎么想的？” 她算是最了解内情的人了。 “说来惭愧，我小时候一心刻苦练武，后来十七八岁就出来跟在调查处跑外勤。” 学习，实习，基本连轴转。 苏苏酥在没有回来之前，都不知道岛上的生意已经发展成现在这副繁盛模样了。 她都有点恍惚自己是不是苏家人了。 每一支之间的工种差距这么大的吗？ 简姿听完忍不住乐了，笑着道：“苏苏有一种回家又好像没回的感觉，哈哈。” “对。”苏苏酥赞许地看了姐妹一眼。 总结非常精辟。 “一切都很陌生。不过我二哥人不错的。”苏苏酥笃定道：“他基本能做的全都做了，不像是坏人。” 古惊鸿不愿对苏家人妄下定论，毕竟是他们这一脉的传承者。 “行，那就验尸、再看一看现场。简姿，知道要干啥吧？” “必须的！”简姿立刻掏出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表示没问题。 苏氏别墅的摄像头配备很齐全，除了个人休息的卧室外，任何正厅、偏厅，院落各处，都摆放着摄像头。 且因了苏锵的细心，几个月前喻弘案件前后的实时视频监控录像也都保留着，简姿检查起来也很容易。 她根据卷宗上提到的案卷人物，对着视频一一对号入座，找到了众多人物关系的情况，并在旁边的白板上画出了简单的人物导图。 第二个案件就是苏家夫妻的，二人是度蜜月来岛，身边并没有其他人，苏承启和阮茜茜几乎形影不离，间或跟其他的情侣们碰面，也只是点头之交。 有意思的是，简姿发现，苏承启夫妻跟苏锵之间的关系非常淡薄，几乎可以算得上疏离客套了。 她多了个心眼，掏出自己的小掌机，噼里啪啦地输入了一堆信息关键词检索，然后发现…… “我去，吃着瓜了！” 苏锵和阮茜茜竟然在大学的时候谈过恋爱。 是有情人不能成眷属，还是苏承启横刀夺爱…… 苏金川的案件是三桩案子里看着最简单的，入住之后的生活简单，鲜少出卧室，一日三餐也基本是独自进行。 因为跟大部分顾客都没有交流，反而死亡前后的事实清晰。 当然，简姿也没放过那个“报警电话”的猫腻…… 她忙活的时候，古惊鸿等人也没闲着，打电话了解案件情况、走访岛上的目击证人，以及顺口问一问苏锵平时在别墅管理和待人接物的性情…… 苏苏酥一边调查案子，一边调查跟自己十分亲近的二哥，心情颇为复杂。 中间，古惊鸿察觉到苏苏酥的脸色越来越别扭，问道：“怎么，想申请回避？” “有点。”苏苏酥叹了口气，“别扭。” 那是她二哥。 理智提醒苏苏酥，她得好好查案，先排除掉二哥的嫌疑；感情上，又觉得这样调查家里人实在是别扭。 “你应该想，让你抓到，总比让别人抓到好。”古惊鸿道：“扈银未必没有怀疑过苏锵。” 苏苏酥：“……古处，您跟阿姿也这么说话的么？” 咱就是说，不会安慰倒也不必硬上。 如此耿直，不怪追媳妇费劲。 第226章 孤岛黯魂(5) 很快，苏锵就传来消息，说可以准备去验尸了。 古惊鸿的态度也非常干脆，直接让苏锵把地址发来。 毕竟他们也是真的不想再从山底爬到山顶。 苏锵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正在查资料的简姿立刻化身人型运输机，把云溪姐和杨家将送了过去，准备验尸。 古惊鸿也到扈银的领导那里走了个明路。 古惊鸿被扈银带进办公室的时候，扈银的局长还是一派稳敛少言。 扈银守在门口，等古惊鸿从办公室出来，自家领导就一脸灿烂笑容地客气恭送，口中还不忘道：“贵处能来协助我们调查案子，真是蓬荜生辉啊！老扈！” “哎哎，我在。”扈银还没反应过来自家领导的“变脸”事出何因，就被领导拍着肩膀委以重任：“好好照顾着，知道吗？” 领导对着扈银小声补了一句：“想要进步，就抱紧古处的大腿！” 他们虽然远在蓬莱，但也不是没听过特殊机构的名头。 谁能想到，进步的机会就偏偏落在了他们辖区的头上？ 天知道，局长因为这三桩离奇案子，都怕自己的屁股坐不稳了。 “是，保证完成任务。”扈银虽然不知道局长的自信究竟是谁给的。 但……领导知道的总是比自己多吧！ 照办就是！ 古惊鸿跟扈银离开，扈银对古惊鸿的态度也变得有些小心翼翼起来。 这位大有来头啊！ “您跟我们局长之前认识？” “第一次见。”古惊鸿笑了笑，“只是我们处呢，有点办案的特权，机动性强一些。要是可以成功破获此案，也算是大家的功劳。” 言下之意，古惊鸿不欲抢功。 扈银瞪大眼睛，还有这好事？ “古处大气！”扈银立刻竖起大拇指，除了佩服领导的实力，就是佩服领导的格局！ 古惊鸿笑了笑，拍着他的肩膀，“再给我说说，出警那天的细节，越详细越好。” “得嘞！那天白天，我接到了苏锵的电话……” 二人找了个安静的会议室，扈银准备把自己知道的全部都和盘托出。 云溪验尸，简姿进行各类人员的背调。 苏苏酥抽空回了一趟家。 当然，她可不是简单回家，而是带着任务来的：填补这些年不在苏家的时候，苏锵的为人。 玄也没啥事情做，跟寻常的小朋友一样，跟一个服务生一起在周围转悠，按照古处的话说，就是进行“背调。” 他长得奶萌可爱，不论是问路还是问人，都十分顺利。 甚至带着玄也的服务生也被他可爱软萌的模样吸引，指东绝对不往西。 …… 黄昏时分，正在进行最后统计的简姿接到了古惊鸿的电话：“来接人，搞定了。” “得嘞！” 简姿立刻打开电脑，输入了扈银所在的警局坐标，然后开启异能，走进光晕之中。 空间符号象限的延展比此前要更大更清晰，速度更慢，仿佛能够跟随主人心意来回变换。 她进去的一瞬，空闲穿梭的通道便消失了，很快，白光再度骤亮，简姿带着云溪、杨家将和古惊鸿齐齐重新出现在院子里。 “案件有了新进展，我们等玄也和苏苏酥回来，大家一起归拢一下。”古惊鸿说完，就给俩人发语音，让他们撤离。 苏苏酥是在四十分钟后回来的：从启明岛回到蓬莱主岛返程，这速度真是惊人。 而玄也则是被服务生抱回来的。 他一看到大家，就装作乖巧地冲着简姿伸出手：“妈妈，抱。” 简姿嘴角抽了一下，立刻恢复，将玄也从服务生的手中接过来，她不好意思道：“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您家孩子又好看又乖巧。也是半道上走累了我才抱了一会儿。” 可不是走累了，玄也平时都不想走路，只想被抱抱！ 简姿心里一边骂这个搭档不靠谱，一边冲古惊鸿使眼色。 古惊鸿立刻给服务生递了一张红票票作为小费。 服务生笑逐颜开，又说了一大通好话，这才离开。 等到所有人都到齐了，云溪也已经验尸归来。 她神色有些疲惫，但那双清眸却亮得惊人，分明是有发现。 “苏承启和阮茜茜的尸体已经验过了。”云溪坐在凳子上，一边吃东西一边讲话： “苏承启，男，31岁，身高178cm，体重75kg，身体没有明显外伤，只有濒死之前的挣扎自己造成的轻微皮外伤。阮茜茜，女，29岁，身高162cm，体重62kg，情况与死者苏承启相同。因二者皆死在床上，摩擦伤和皮外伤都不严重。” 云溪说着，将两个人的照片贴在了苏锵提前准备好的白板上。 “这两个人的死因都是急性心梗，俗称‘吓死’的。二人死亡后的八小时左右尸体被发现，法医检验出来的死亡时间跟我复查之后对比基本没有多少误差。” 死者胃部剩下的食糜、尸体初现的尸僵等各类情况，都可以佐证这一说法。 “死者的血检报告我已经看过，中间有两个数值不稳定，我就让他们又去补加了两个测试，等技术检验中心给结果，大概需要一到两天。”云溪已经通知加急了。 苏金川的尸体表征则与那对儿新婚夫妇不同。 “苏金川，男，26岁，身高180cm，体重75kg。死亡原因也是急性心梗，但是他临死前的挣扎和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印都显得更狰狞一些。” 云溪交叉反握住自己的脖颈，学着苏金川死前挣扎扑腾的模样，随即在白板的死者照片上指了指：“就是这样，留下了他自己的痕迹。” “这种手印紫痕，像有人要掐死他，但他在拼命挣扎。”简姿形容了一下：“身体里有两个人，一个要自己死、一个奋力求生。” 架不住那个要让自己死的“人”，掌握了他的手。 云溪非常赞同地点点头：“是这么回事，就挺古怪。他的身体数值也有两个不对劲，也送检了。听扈队说了他的情况和第一个死者喻弘相似度极高，我有理由怀疑，这中间其实……存在着两个凶手。” 有人杀了喻弘和苏金川，有人杀了苏承启和阮茜茜。 第227章 孤岛黯魂(6) 这个分析结果，致使众人的神色都跟着变了变。 “这不是很奇怪吗？”简姿用笔轻轻戳着桌上的纸，“死亡时间都正确，警方也能够断定是两拨人作案吧？” 既然能够笃定是两拨人作案，那么凶犯就必定会在其中留下痕迹。想找人就会变得容易许多。 “断定没用，得有线索。”古惊鸿示意简姿继续讲。 “哦，对，线索在我这。” 简姿先分别介绍了一下三桩案子的受害人社会关系： “喻弘，是喻氏集团的二公子，家境殷实。”简姿将喻弘生前的照片贴出来：“家庭成员复杂，但总得来说，他背靠兄长这个大树，主打一个吃喝玩乐，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对了，他曾经竞标过启明岛的民宿建设，但是输给了苏家。” 至于喻弘是否怀恨在心，那一次上岛游玩半个月是不是有其他目的，暂时不得而知。 “按照常规思路，我去调查了喻弘生前那些来参加聚会的小伙伴，其中有两个人是喻氏集团对家的子弟。一个叫‘应华，一个叫武清仪。” 应华的家族跟聿氏集团的项目存在竞争关系，前段时间，应家和喻氏还在争夺新地皮的招标工程项目，可谓“虎狼之争”。 而武清仪跟喻弘的仇怨就比较简单，他们同时看上了一个叫“宋清清”的女人，在喻弘死之前，俩人还因为喝酒上头打斗了。 “我查看了所有监控视频，发现二人都有不在场证据，且武清仪就是喻弘案的报警人。” 当然，监控上面没有直接显示，而是简姿找到几处交叉对比，经过放大分析、口供时间对比，武清仪就是最有可能打电话的那个人。 扈银听说后，立刻让人联络武清仪。 见到他人的时候，武清仪比视频上看着要憔悴不少。 简姿打量武清仪的神色就多了几分意味不明。 明明距离案发都过去快半年了，这厮竟然还没放下，反而状态越来越差。 要说心里没鬼，谁信呢？ 武清仪坐到调查处众人对面，神色确实多了几分慌乱。 “诸位，我之前不是已经录过口供了吗？这、这都以意外结案了，为啥还要找我……” “是，但因调查需要，还请再仔细回忆一下喻弘遇害当天的情况。”古惊鸿耐心解释一番。 武清仪又囫囵地把当日事发的情况给讲了： “我们那天都挺高兴，本来是放松度假的么，又都沾了喻二少的光，就都喝大了……我俩因为那个好看的宋清清起了争执，本来我俩只是斗嘴，结果越说越难听，我就说他是小娘养的……他给了我一拳。” 这一动手，性质就变了。 武清仪和喻弘私下就谁都不服谁，明面上再粉饰太平，也难掩内心对彼此的鄙夷。 武清仪没还手，因为有人拦了他。 好歹是东道主，武清仪也就算了。 他仍旧从头到尾都没提报警的事情。 苏苏酥从旁边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录音笔，大喇喇地从武清仪的身边走过去。 武清仪一开始不以为意，随即又突然想到什么似得，蓦然睁大了眼。 “看来，你已经想起来了。” 简姿也不含糊，拿出了视频监控的对比证据，低声道：“武先生，我们已经拿您的报警录音跟你的实时声音进行对比……在对比结果出来之前，你都还有机会。” 武清仪终于反应过来，他们刚才为啥要让自己再说一遍案发日他都做了什么了，原来是为了记录他的声音好进行对比！ 这下，想不承认也不行了！ “我、我……我不是故意隐瞒报警的事的。” 武清仪也怕啊！ 他家里是有钱，但权势比不得喻氏集团，万一被记恨了，那跟谁说理去？何况喻弘死之前，也是跟他发生了激烈的争执来着。 “我怕警方怀疑我，就没敢说。” 武清仪想着，他们兄弟之间虽然互相看不惯，但也犯不上为了个女人就争得头破血流，所以当晚，他就去敲了喻弘的门。 “当时门是关着的，我敲了一会儿都没人来开，喊着也没人应。”武清仪担心出事，就打开了门。 门一打开，他就看到床上的喻弘睡得很死，怎么叫都叫不醒，一摸发现连鼻息都没了。 武清仪吓死了，当即报了警。 “谁知道、谁知道……”武清仪用力地吞了口唾沫。 谁知道，晚上的时候，原本死了的喻弘就出现在宴会上高谈阔论，还跟武清仪说了，下午的事情翻篇儿。 “这搁谁不害怕啊？”武清仪恨不能把打过电话报警的事情烂死在肚子里。 搞了这么大个乌龙！ 谁知第二天，喻弘真死了，而且他当时的死状，真像是前一天黄昏时分没死成，晚上又杀了自己一回。 “那姿势……”武清仪比划了一下，“分明就是自己把自己给掐死了！” 简姿恍然，“你这几个月，天天做噩梦吧？” “是，”武清仪颓然地点点头，再不装了，“我怕我撞邪了，找了不少人看，都说没事。” 等武清仪走了，简姿把口供记录放在桌上，无语道：“可不是没事么，纯属‘做贼心虚’。” “从某种程度上说，武清仪才是第一个见到案发现场的人。可惜……”古惊鸿沉吟下来。 可惜，他们只有口供。 没有佐证，武清仪的口供就充满了主观色彩，可能会带偏案件。 “这种事情，在医学上怎么解释？”古惊鸿看向云溪问道。 “药物，气功，一部分武林秘传？”云溪将话茬儿转向苏苏酥。 苏苏酥点了点头：“时间不能太长。” 没有喻弘的尸检结果，有点费劲。 第一个案件的诸多嫌疑以及新发现的线索都排除了，轮到第二个案子了。 作为三桩案件中唯一不同的夫妻身死案，简姿确实在网上找了很多线索，进行了详细的背景调查： “阮茜茜在大学期间是苏锵的女朋友。毕业后，苏锵回到岛内经营家族生意，就是咱们看到的这样。” 简姿指了指苏锵的照片。 “当年是阮茜茜提的分手，说不想跟苏锵回到岛上来生活，没法放弃大城市。谁知道却在几年后跟苏承启结婚了，回到岛上生活。” 简姿望着苏苏酥，略显遗憾道：“更有嫌疑的是，苏锵跟我们打交道的这段时间，他对此事只字未提。” 警方也不知道。 第228章 孤岛黯魂(7) 苏锵的刻意隐瞒是别有居心还是另有图谋？ 众人不得而知。 苏苏酥默默举手：“貌似我得申请回避。” “嗯，这个案子你别查了，去调查喻弘和苏金川的案子。”古惊鸿道：“这三桩案子之间是否有牵连暂时不知道，就都设置为独立的案件来处理。” 等后续线索全部调查，能够确凿三桩案件之间的关联，再并案调查。 届时，苏苏酥再回避也来得及。 按说，警方会对受害人进行全方位的调查，可是却没查到苏锵和阮茜茜是对象这一层上，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我回家里问过，苏锵上大学的时候性情颇有些叛逆，在学校应该是交过一个女朋友。但是从未主动跟家里人提及，他们也不知道对象的模样。” 苏苏酥道：“我二哥看着性格开朗活泼，实则心里主意正得很，内倔型。” 那就说得通了。 “我查过了，警方当时是知道阮茜茜有个神秘男友，二人当初相处并未公开露面。所以没往苏锵的方向想。” 至于简姿是怎么知道的？ “逛论坛啊！”简姿戳了戳电脑屏幕。 “任何人都会在网络上留下痕迹。比如他们的外卖订单，订房记录，‘猜你喜欢’。” 交叉数据对比，基本可以确认，高度重合的肯定是情侣关系。 杨家将得知结论是这么来的，默默竖起大拇指。 “牛逼。” “我想到这种可能，还是因为论坛上有人嗑他们的cp。”大学校园网真是个挖掘八卦的神奇所在。 简姿吃着瓜、把第二个案件中最有嫌疑的人揪出来了。 苏锵万万没想到，自己重新出现在调查处众人面前，竟然因为自己是嫌疑人。 “你隐瞒了跟阮茜茜的大学情侣关系，是何原因？”古惊鸿将卷宗搁在桌上，淡淡问道：“苏锵，嘴挺严啊，不论是身边人还是警方，都一个字不吐露？” 苏锵倒是不慌，反而苦涩一笑：“我怎么说？她当时都跟苏承启在一起了，但凡说出来都是给人家新婚夫妻招惹是非，还不如烂在肚子里。” 苏锵抬起头，认真道：“但我没杀人。” 古惊鸿望着苏锵：“既然没杀人，警方调查的时候又何必隐瞒？” “他们……他们没问啊！”苏锵讪讪道。 警方在调查苏承启和阮茜茜的案子的时候，确实调查到了阮茜茜大学的时候有过一个神秘男友，但距离她大学毕业到结婚间隔三年，再没有跟任何异性确定关系，除了苏承启。 “警方觉得二者没啥关系，我也就没主动讲。当然我确实有私心，怕说出来了警方怀疑我是凶手，反而放走了真的凶犯。” 苏锵说得义正言辞，简姿却半点不接受。 “是不是跟案件有关系，会不会酿成大问题，这不是你主观决定的，是根据调查证据决定的。” 警方办案，背调何其繁琐，他还好心给“省事儿”了，结果一样不得让调查处给扒拉出来？ 苏锵一脸诚恳认错，表明自己绝不再犯，也和盘托出了二人的过往爱情故事： 苏锵跟阮茜茜早年在同一个大学迎新会上互生情愫，没过多久便在一起了。 转眼大学四年，苏锵终于说出了自己是苏家人的身份，他知道阮茜茜拥有更大的梦想，主动提出分手。 阮茜茜伤心欲绝，但也没有回头。 “这些年，我一直没有再找对象，家里相亲也懒得应付。直到……看见苏承启带着茜茜回来办酒席、度蜜月，我才知道……” 才知道初恋女友被自家兄弟娶走了。 他伤心了好几天，失魂落魄的那日，突然接到了别墅管家的电话，说发生命案了。 苏锵无数次在心里祈求着，一定一定不要是他们。 一个是他的手足兄弟，一个是他的初恋真爱。人在他乡也好，有缘无分也罢，苏锵打从心里想让二人好好活下去。 世事不尽如人意，死的人，确实是他们两个。 苏锵赶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那可怕的一幕…… 简姿和古惊鸿对视一眼，终于了然两桩案子之间的牵系了。 他示意简姿讲讲： “我们已经查过你和苏金川之间的账户往来，确凿你二人之间有过大额的、古怪的账目支出，你解释一下，是不是他无意中知道了你和阮茜茜的关系，想以此为要挟，被你模仿第一桩案子报复杀害……” “我没有，我真没有！”苏锵忙不迭打断道：“简小姐，我确实是被苏金川要挟了，但不过是点钱的事……” 一点钱？ 古惊鸿挑眉，瞥了一眼合计大约百万的账目明细：“你挺有钱是吧，还能再被勒索一波？” “我，唉……”苏锵懊恼道：“苏金川那小子好事懒做，在我们岛上是出了名的。苏承启和茜茜的案子过去之后，我心里内疚，常去祭拜他们。” 如简姿所推论的，一次苏金川去苏锵的房间里小偷小摸，意外找到了阮茜茜的照片，就以此为要挟。 一开始是万八千，后来数额成倍增长，就连到苏氏别墅里休息度假的一应开销，也都记在了苏锵的账目上。 “我虽然没那么多钱，但是这些年身上也小有存款，眼看着被他捣鼓得见底儿了，我也没了法子。他在别墅那几天，我俩吵了几次，我也确实忍无可忍，所以回去后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族长，谁知、谁知……” 他还没来得及处理苏金川那个烂摊子的事，苏金川就意外死了。 苏锵忙不迭强调：“我虽然不喜欢苏金川，但也犯不上为了这个败家子就杀人啊！诸位，还请你们相信我！” 众人没吱声，古惊鸿看向苏苏酥。 苏苏酥点头，苏锵说的是真话。 她回家的时候确实去拜会过族长，知道了苏锵和苏金川之间的恩怨，且族长已经准备处置苏金川了。 谁知苏金川根本没受惩、却提前被被自己的贪婪付出了代价。 古惊鸿颔首，“你把手里的工作交接一下，暂时留在苏氏别墅，我们有需要会随时找你。” 苏锵虽有嫌疑，但杀人手法的事情还没彻底破解，没法将苏锵锁定为唯一嫌疑人。 第229章 孤岛黯魂(8) 异能调查处紧锣密鼓追踪案件的时候，c市亦不平静。 星源已经被抽调盯着闻氏集团的行踪。 杨家将跟随古惊鸿前往苏苏酥的家乡，最近就他和家速在这里换班盯梢。 “有啥情况？”家速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蓦然出现在星源身后，一开口的功夫吓得星源手里的汉堡一哆嗦，里面夹着的那块肉精准掉落。 他满脸怨念地转头瞪着家速：“赔我。” 家速：“……行。” 赔就赔。 疯狂星期四，没在怕的。 “没异动，处里呢？看华树的情况怎么样？” “正常，不是在剧场排练木偶戏，就是回家睡觉。他之前的秘密通道让我们封了，短期内没有跟闻氏集团的人接触的痕迹。” “哦，”星源默默地把没有灵魂（肉饼）的汉堡塞进嘴里，无声吞下。 华树确实没出门，他正用傀儡丝摆弄着自己的花草，神色淡漠地转过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中年男人。 “阮茜茜，没有异能么？” “没有，确认了。” 地上的男人名叫宋确。 “你们这一辈儿的异能者，竟然都没能生下拥有异能血脉的孩子。阮茜茜是，宋清清也是。” “是，”宋确一听这话，额头的冷汗不自觉地滴落。 “说后续没留下什么痕迹，为什么调查处还会盯上启明岛的案子？” “启明岛上，有苏家人。”宋确讪讪道：“当初我们只想着时机难得，谁知道……” 谁知道苏家人就在岛上。 为了保险，宋确还特意杀了苏金川，一来混淆视线，二来么，要是能嫁祸给苏锵，他们苏家出世这一代能少个人才，也算是变相为组织做事了。 “重要基地被毁了，主人很生气。你的事情万一露出首尾，只能自己担。” 组织是绝对不会保下宋确的。 而异能调查处一向不会走空。 华树头都没回冲宋确道：“去吧。” 做好可能会死的觉悟。 宋确额头的冷汗默默滴落，随即快步告辞。 临去前，华树偏头瞥了他一眼。 离开的宋确心神不宁。 他以为自己若是自作主张了，肯定会被华少收拾，谁知道华少竟然什么都没说。 华树站在窗边，双手收起傀儡丝，望着即将降临的月色，仿佛整个世界都要被黑暗吞没。 他轻声道：“案子快点结束的话，是不是就都能回来了？” 华树双手之间摆弄着无数看不见的傀儡丝，眼底涌上几分迷茫。 上一次，主人发了好大的脾气。 他不明白，为什么要因为玩具而生气。 没了再做不就好了吗？ 可当华树劝告主人的时候，他就更生气了。 华树知道自己可能说错了话，再不提了。 可他知道，宋确的案子引开了调查处的视线，主人肯定能重新布置一切。 “强大的人，先拥有世界。”华树轻声说出了章镜当年的名言。 启明岛上。 简姿忙活了整整一宿，第二天红着一双兔子眼上交成果：三桩案件里的直接证据、间接证据，人物关系思维导图，简姿全都整整齐齐地列出来了。 警方调查的人，简姿查了；警方没有调查的一部分边缘人物关系，简姿也调查了，不放过任何案件细节和出现的人名。 望着厚厚一沓资料，古惊鸿拍了拍简姿：“辛苦了，黑客大大。” 简姿：“……领导，黑客大大想睡一觉，不知可否？” “准了。”古惊鸿乐了。 云溪那边的部分血样结果也已经出来了，阮茜茜的身体里有一部分数值趋向于异能人，但不知是因为先天不足还是后天发育未成……总之，没有生成异能。 好消息是，警方那边已经说服了喻氏集团，同意法医给喻弘验尸。 正当云溪和古惊鸿准备出发的时候，端着牛奶的简姿忙不迭道：“古处，云溪姐，等一下！” “怎么？”古惊鸿问。 “咱们思路扩宽一些，阮茜茜，你们觉得有没有点熟悉？”简姿双眸晶亮，问道。 云溪眨眨眼，没懂。 “阮茜茜，宋清清……哎你们看，这个名字都是abb，有没有可能，他们的父母都是异能者，但是没能生出个有异能的孩子？还有这个喻弘，之前喻家死活不同意尸检，听说是咱们处这种特殊部门要接手进行尸检，人家又同意了。” 总觉得有一点想要互相试探的意思。 既然这样，调查处还能怕试探么？ 两方互相摸摸底，没毛病吧？ 简姿撞了撞古惊鸿的胳膊，“领导，您说他们会不会是异能者的后代？” 古惊鸿轻嗤一声，“脑洞开得挺大。” “顺便调查一下宋清清呗，我资料都准备好了，反正你们要出岛，顺便的事儿。” 简姿笑着将身后的文件夹递过去。 合着是有备而来。 古惊鸿应了，“好好休息，等回来还有得忙呢。” “是！” 简姿熬了一宿确实困了，不知睡了多久，就被照耀进屋子里的阳光给晒醒了。 苏苏酥坐到简姿床边，沉默望着她。 简姿揉着眼睛坐起来，问道：“怎么了苏苏？” 苏苏酥没吱声，仍旧坐在简姿的床边。 简姿秒懂，揉了揉眼睛，问道：“是不是还在为苏二哥的事情担忧啊？” “我家里有秘密。”苏苏酥答非所问道。 简姿怔了下：“怎么说？” 苏苏酥望着简姿，“家里人跟古处有秘密。” 按说，她回来调查自己的堂兄，家里人多少都不该太乐意。事实上，族长也确实不愿意讲后辈的事。 苏苏酥跟族长那老狐狸打了半天太极，索性摊牌了。 简姿眸子闪了闪：“然后族长一听是古处要知道，为了案子需要，他就全说了？连苏二哥去找族长告状的事情也没隐瞒？” “对。” 苏苏酥望着简姿：“你想象力丰富，替我琢磨琢磨，我家是不是跟古处有什么渊源？” 毕竟是千年的狐狸，苏家也是世代习武…… “姐妹，你这么夸我我可不爱听。咱不都是基于事实合理想象嘛！”简姿不服，“你这口气，倒像是我挺会编故事似得。” 苏苏酥撞撞她肩膀，“别打岔，赶紧说正题。” 第230章 孤岛黯魂(9) “渊源指定有，”简姿笑嘻嘻地靠在苏苏酥身上，脑海里回忆起当初在基地看到的简女士…… 她望着苏苏酥：“异能调查处传承已久，古惊鸿又经年处理着异能者的案子，你说……有没有可能，苏家是被选中的家族？” 苏苏酥突然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什么叫‘被选中’？” “哎呀，网文没看过？‘天选之子’啊！气运家族！”简姿笑着逗了苏苏酥几句，这才恢复认真的口吻道： “古处曾经说过，想要对抗异能者，维持异能者和寻常人的和平，单靠异能者是不够的。” 苏苏酥的家族拥有武学传承，即使对上寻常的异能者也有一战之力。 加之苏苏酥曾经提及，家中很早就开始培养、筛选进入调查处的人才，还不足以说明，苏家是“被选中的家族”么？ 苏苏酥越听越有道理，拍着简姿的小脑袋道：“不错嘛，想得挺好。” 反正她信了。 简姿得意轻扬下巴，随即起身道：“走走走，干活！” 她还要去调查苏家两个案子里神秘的报警电话呢！ 经数据比对，简姿成功找到了匿名报警的人，没想到竟是苏锵。 等苏锵再度被审讯的时候，迎着众人略显愠怒的目光，他叹了口气：“抱歉，我……” “客气话就别说了，讲讲吧，为何隐瞒报案身份？” 简姿立刻打断了苏锵的话。 这是一种审讯手段，坚决不把问话节奏交到苏锵的手里。 苏锵怔了下，果然之前编好的借口用不上了：“我是害怕。” 他索性和盘托出：“其实，苏金川的报案人，也是我。” 说来也巧，分明两拨人住了截然不同的房间，可苏锵那天正巧就撞上了他们的死亡。 “苏承启和茜……阮茜茜来到启明岛上后，一直浓情蜜意，我也不想碍眼，可又忍不住心头的思念，一次次想多看她几眼……” 随即就被发现了。 苏锵并不想破坏他们的感情，在阮茜茜找来之后立刻道歉，保证绝不再犯。 但这件事还是让苏承启知道了。 苏承启本想揍苏锵一顿，被苏锵摁在了床上，毫无还手之力。 他恼羞成怒之下，便离开了。 “吃过午饭之后，我越想越内疚，觉得还是去把话说清楚，毕竟都是亲戚，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谁知我去了之后，就发现他们两个人没气儿了。” 这可吓坏了苏锵。 按说他跟苏承启两口子争执过，嫌疑最大。 可也不能放任自己亲人的尸体不管，他就硬着头皮打了电话。 “结果……”苏锵吞了吞口水，“晚上我就看到他们两个人一起出来吃晚饭，见到我还跟我打了招呼。” 吓死人了。 随即，苏锵也坦白了另外一件事：苏金川的尸体，也是他率先发现的。 两次都是。 “我就是倒霉，有一种被凶手点到的感觉。”苏锵欲哭无泪：“可即便有了之前的教训，我也不能真不管苏金川那混蛋玩意儿的死活不是？” 他就还是报警了。 结果看到苏金川还出来要了酒，结果第二天人就没了。 苏锵甚至在苏金川出现“死亡症状”后，在屋外面盯梢了一段时间。 万一碰到凶手了呢？ “没有任何发现。” 苏锵摊开手：“我在外头盯到十一点多，都困得不行了，只能回去睡觉。” 结果第二天，苏金川也死了。 死状跟喻弘一模一样。 简姿默默看向古惊鸿，眼神示意接下来咋办。 从口供和所得的信息来看，苏锵确实有重大嫌疑。 “原地看押，杨家将，你去守着。”古惊鸿对苏锵道：“人不是你杀的，我们就会还你真相。同样，人要是你杀的，你也逃不了。” 苏锵颓然点头，似乎早就料到自己和盘托出就会被当做重点怀疑对象。 “您放心，我肯定不给大家添麻烦。”苏锵老老实实伸出双手，示意大家伙可以给他铐上。 杨家将押着苏锵去了后面的小间锁住，古惊鸿一行重新坐到桌边分析案情。 简姿转动着手里的笔杆子，“苏锵看似有作案的动机和时间，但杀人手法并没有破解。” 密室杀人，死而复生后又死了的人，有掐痕、没掐痕，都显得十分古怪。 “这一环的手法破解不了，怎么都不能把苏锵当成“杀人凶手”定论。” 简姿揉了揉发疼的脑壳，叹了口气道：“这可咋办呢。” 还没有找到任何突破口。 “你急什么哇，这案子都拖了五个来月，先后有四个受害人，甚至存在两个凶手。警方努力那么久都没破获。咱们几个三五天搞定了，咋那么神。” 苏苏酥宽慰简姿：“有时候，线索会从咱们不经意的地方冒出来的。” 简姿一听也是，立刻振奋起来，继续翻阅资料。 古惊鸿接到一个电话，起身对简姿道：“不禁念叨，跟我走一趟吧。” “哈？”简姿指着电脑屏幕道：“还在筛信息呢。” “我给你看着。”苏苏酥道。 古惊鸿冲苏苏酥递上一个“识趣”的眼神。 苏苏酥：“……” 好好好，被办公室恋情彻底逼成了一个懂得“人情世故”的好同事了。 简姿和古惊鸿齐齐出现在一处别墅外，简姿小声问道：“哪儿啊？” “喻氏别墅。”古惊鸿道：“第一个死者喻弘的哥哥喻晗托人给我发的消息，想在这里见一面。” 说着，古惊鸿和简姿的目光齐齐落在前方，一个身形俊逸的男子，戴着秀气的金丝边眼镜，站在阳光下十分耀眼夺目。 他轻轻扶了扶眼镜，淡声道：“古处？” “是。”古惊鸿上前，二人面对面，简姿站在一旁，心道这位确实比死者要更像个掌权者哈！ “久仰。”男人低声道：“喻珏。”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信笺，淡淡道：“有人请我转交给你。” “谁？” “车树峰。” 喻珏眉眼闪烁片刻：“若你们能为我弟弟抓到凶手，我会再无偿给古处提供一些有用的情报。” 古惊鸿展开信笺，上面写了两个字：宋确。 古惊鸿淡淡道：“成交。” 第231章 孤岛黯魂(10) “车树峰怎么样？”古惊鸿问道。 自从上一次处理了王康，车树峰就作为异能调查处的卧底销声匿迹了。 古惊鸿也是第一次得到他的消息。 喻珏摇摇头：“不知道，东西是专门放在一个地方让我转交的。我们并没有碰面。” 既然用了如此复杂且保密的方式交换情报，必然是安全的。 古惊鸿点了点头：“告辞。” 他不废话，甚至没有多做纠缠的态度，倒是让喻珏的神色变得兴味更浓了些。 简姿和古惊鸿回到启明岛后，她就开始着手继续调查宋确的消息。 嗯，回异能调查处查的。 毕竟只带了一个电脑过来。 找到宋确的消息并不难。 等简姿回来以后，发现云溪姐那边也顺利得到了血液样本，和验尸报告。 “喻弘的死因与苏金川相似。”云溪喝了一口水，这才娓娓道来： “喻弘，男，32岁，身高185cm，体重75kg，身材匀称、有型，应该是常年锻炼。没有任何心梗类相关病史，可以排除急性突发死亡的可能。” 云溪赶到喻家那边，在警方的安排下进入墓地勘验尸首，采集各类样本，最后将尸体缝合完好，又重新埋了回去。 因为死者去世将近五个月，因墓地温暖潮湿，腐烂程度轻微，反而给云溪提供了不少帮助。 “我拿到了血检结果，以防万一，还提取了喻父的血检，发现他其实是异能者。” 这可真是意外收获。 简姿惊叹不已，好奇道：“什么异能？” 云溪：“造雾。” 古惊鸿沉吟片刻：“没想到简姿的猜测是对的。” 她之前脑洞大开，想着阮茜茜、宋清清，甚至喻弘之间说不定会有什么渊源。 这不，渊源就来了。 “还有更巧的呢。”简姿讪讪道：“宋确是宋清清的爹。他是一个登记在册的异能者，一直都在海岛上工作，当年没有选择加入异能调查处。” 古惊鸿神色沉敛，“他的孩子也没有继承异能，但是却打入了豪门的圈子？” “具体说，应该是想打入喻氏集团的圈子。”简姿道：“我已经调查过了，宋清清在豪门圈子里的口碑非常好，她就是冲着喻弘去的。” 在古惊鸿和苏苏酥“展开说说”的眼神下，简姿讲述了一出“豪门阔少拯救贫苦少女，少女甘愿付出身心、无怨无悔”的霸总小说戏码。 “据说，二人在交往期间，喻弘订婚过一个富家千金，宋清清知道后就主动离开了。消失了一年，让喻弘掏心挠肝地找了一通。等婚事黄了，喻弘才找到她，俩人就算是这么过着了。” 喻氏的人不接纳出身贫寒的宋清清，也不相信她是无条件接触喻弘的。 “但就目前的情况可以肯定，论论二人爱情怎么样，宋清清接近喻弘的目的之一，是想弄清楚他有没有异能的。” 就是战线拉得比较长，前后持续了三年。 宋清清的父亲宋确后来在沿海一带跑商，妻子在几年前去世。 宋清清大学毕业之后做了什么、去了哪里，宋确都是知道的。 他也默许了宋清清和喻弘的交往，但从来没有以个人的身份接纳过任何喻弘的馈赠…… 要是宋清清真是个捞女，那必定是捞女界的一股清流了。 宋清清被请到苏氏别墅时，就知道他们又要问喻弘的案子了。 她知道自己撇不清嫌疑，也不矫情，低声道：“你们想问什么，就说吧。” 简姿坐在对面，望着宋清清，不得不说，这位小姐姐容貌气质绝佳，怯懦地坐在对面，就是有一种让人心生保护的美感。 “你的父亲是宋确吧？”古惊鸿问道。 “是。”宋清清疑惑问：“不是要调查的是阿弘的案子吗？怎么会问起我的父亲？” “别着急，很快就问到了。”古惊鸿望着宋清清：“你父亲的异能是什么。” 宋清清神色一怔，随即望向古惊鸿，恍然道：“原来是你们。” 她小时候听父亲提起过，国家是有专门监管异能者的一个机构的。 “我爸是老实人，你们不会怀疑他杀人吧？”还是宋清清心爱的人！ “别激动，宋小姐，我们只是掌握了一些证据，需要您提供相关线索。我们问什么，你知道就回答我们。” 简姿劝慰道：“若真相信自己父亲是无辜的，就更不该替他隐瞒了吧？” 片刻后，宋清清再度开口：“他的异能是造雾。” 真正意义上的“造雾”。 说起来没什么用，但要是能够跟幻境结合起来，杀伤力可谓“无敌”。 简姿心里是这么想的，脑海里突然捕捉到什么，随即偷偷给古惊鸿发了个微信。 古惊鸿看完，再询问宋清清的问题就变得言简意赅很多。 他再次核对了口供，就让宋清清先签字去隔壁休息，暂时不要离开启明岛。 宋清清不明所以，但也愿意配合，就住了下来。 “来开会。” 云溪、苏苏酥和杨家将都不知道古处葫芦里卖了什么药，怎么好好的询问就变成开会了。 “一开始是我们想岔了，因了密室、死而复生后又死的各类疑点，甚至是死者身上的伤痕导致了不完全相同的死状，没有让我们把注意力引入异能者的身上。” 当将三桩案件同时拥有两个异能者，一个擅长造雾、一个擅长幻境，是不是就说得通了？ 苏苏酥皱眉：“啥意思，不会是我二哥看到的是幻境吧？” “死者死前也看到了幻境。”简姿道：“不然苏承启夫妻死前咋会是那样啊？”简姿道。 “尸体能说明人死前的很多状态，比如喻弘，他死的时候愤怒多过惊恐；苏承启夫妇则更多的是害怕和不甘；而苏金川么，他的惊恐就非常直接，一目了然。” 云溪一边分析，一边在脑海里回顾看到的案发现场。 “要是按照古处的思路，那武清仪和苏锵看到死者第一次死亡，其实是幻觉；第二次死亡，才是真实，对么？” 凶犯制造了两次幻境，怎么偏偏两回中招的都是苏锵？ “这个好解释啊，因为凶犯就是想让苏锵进入警方的视野，要是能确认他是凶犯更好呢？”简姿分析道。 只是苏锵出于保护阮茜茜，并没有跟警方讲述二人的过往，又隐瞒了报警人的身份，反而没被怀疑。 第232章 孤岛黯魂(11) 众人确实找到了整个案件的突破口。 简姿当机立断，寻找宋确的所在，而古惊鸿则让远在调查处的宁有才调取一下宋确的资料。 宋确其人是在十三年前被发现的，他的异能太过古怪，被调查处注意到，就是因为宋确妻子生病，他所在的村一直萦绕着多日不散的大雾…… 明明是艳阳高照的日子，偏偏小镇中的雾气不散。 当时的调查处派遣员就亲自走了一趟，了解了宋确的情况。 为了给妻子治病，宋确便自愿担任调查处的盯梢眼线，留在原地继续生活，为调查处工作。 “他一口气支取了五年的工资，就是为了给妻子治病。后来病好了，干够了合同年限，宋确就辞职了。” 古惊鸿说完，简姿就有些坐不住了。 “咱不是体制单位么，还能提前支取这么多工资？！” “我出钱！”古惊鸿没好气道：“异能者本就特殊，弹性工资也没啥问题吧？” “请问，可以弹性工作吗？” “还不够弹性？”古惊鸿道：“你们都多久没正常休息了。” 简姿双眼一亮，好好好，古处终于想起来他们这些天选牛马已经很长时间没休息了！ 古惊鸿掉进了小女人的圈套，无奈地揉着太阳穴：“这个案子结束了，华树和闻氏集团要没动静，在岛上休息两天，当给你们补假行了吧？” 简姿：“这口大饼我先吃为敬。” 云溪：“我也想吃。” 苏苏酥：“嗯。” 远在隔壁盯着苏锵的杨家将探出他的长戟：“我也……”想吃。 简姿噗笑一声，便念道：“宋确先后三次搬家，都没有离开他之前的原住地，自从宋清清跟喻弘不清不楚地在一起了，他搬到了隔壁的城市，买了一个小两室，现在应该在那。” 嗯，距离启明岛不算远。 也就不到一千公里。 众人：“……” 有空间穿梭异能的，说话就是牛逼。 简姿当然不会一个人去。 古惊鸿也不能让简姿一个人去。 二人抵达宋确所在的城市，大喇喇地从网吧出来的功夫，他低声问道：“现在异能训练到什么程度了？” 简姿眨眨眼，“古处，想看变魔术吗？” “怎么说？” 简姿手动了动，一抹微弱的光芒闪现，古惊鸿的手机就到了她的手里。 “隔空取物？”古惊鸿怔了下：“长距离行吗？” “咱能别叫这么俗吗？”简姿办案的时候，并没有停下训练异能，她已经悄然摸到了空间法则的边缘，延展出了从穿梭自己、到带人穿梭，到可以拿东西的程度。 “我叫‘妙手空空’！”简姿给自己的新延展异能起了个名字。 古惊鸿：“……神偷？” “咋了，不酷吗？”简姿一想到以后反派正掏武器，就被自己给顺走了，一摸一个空，就爽得汗毛都竖起来了好吧！ 古惊鸿忍笑，“行吧。”二人抵达宋确所在的住宅楼，敲门半晌都没人应。 最后还是对门邻居说，宋确已经好几天没出门了，肯定在家。 古惊鸿闻言，索性踹门闯入。 屋内没人。 “人呢？”古惊鸿问简姿。 “不应该啊，我这里的监控视频显示，起码他昨天还是出过门的。”简姿说着，就调取了监控让古惊鸿看。 小小的掌机里，宋确确实出门了，且按时回来了。 古惊鸿抿唇，眸光望着简姿，低声道：“退后。” 简姿不明所以，还是听话退后。 一股淡淡的、清浅的雾气从另外一间卧室飘荡出来。 古惊鸿即刻冲上去，却根本没发现宋确的影子。 简姿一看古惊鸿冲进雾里，就想上前、犹豫了下，她停在了原地。 蓦地，脖颈便是一凉。 “别动。” 陌生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匕首的凉意从脖颈的皮肤蔓延至毛孔，惹得简姿后背都跟着起了鸡皮疙瘩。 灵动的眸子眨了眨，“宋确？” “原来不止我对调查处久仰大名，调查处也知道我？”宋确轻嗤一声。 他当年不过是调查处一个寻常的派遣员，还不值得调查处的领导专程来一趟吧？ 简姿心说，你既然知道领导来了，还作这个死？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察觉耳畔有一股淡淡的清风，独属于古处身上淡淡的干净气息弥漫一瞬，脖颈匕首传来的凉意就彻底不见了。 再定睛一看，简姿已经站到了安全地带，而宋确被古惊鸿给制住了。 宋确还想挣扎，沉声道：“你们凭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人？” “凭你嘴硬。”古惊鸿话不多说，直接给人铐上了。 “宋清清在启明岛。”简姿冲还在顽抗的宋确道：“您有日子没见过女儿了吧？” 起码，从喻弘死去，宋清清就没再见过父亲。 她有理由怀疑，宋清清言行不一致：嘴上说父亲肯定是冤枉的，没参与任何违法犯罪，但行为又很诚实。 她不见父亲，说不定就是怀疑父亲曾经在案发地做过什么。 宋确听到女儿的名字，确实软化了，没有再挣扎。 古惊鸿把他推进房门，简姿安抚住隔壁偷偷看热闹的老百姓，关上门后，打开掌机，带着二人回到启明岛。 宋确板着一张略显沧桑的脸，盯着古惊鸿等人，浑然没在怕的。 古惊鸿和苏苏酥审讯，简姿则在旁边记录的时候，顺便查询了一下宋确这几天的账户收入、往来交友等情况…… 只能说，宋确背调确实干净。 苏苏酥例行公事，率先询问宋确的姓名，年龄，性别等基础问题。 宋确倒是配合，僵着脸把该讲的都讲了。 “今年的5月7日，9月20日，11月4日，你人在哪里？” 宋确顿了顿，“5月份想不起来了，9月在启明岛，11月份去了隔壁省帮人捕鱼。” 宋确望着古惊鸿：“还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古惊鸿定定盯着宋确，语气却不紧不慢：“宋清清跟喻弘在一起上岛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在？” 苏承启夫妇的案子也好，苏金川的案子也罢，宋确来干什么？！ 第233章 孤岛黯魂(12) 宋确被古惊鸿的话问得一默，片刻后才道：“闺女儿和喻弘上岛的那天，我也在。” 他望着调查处众人：“我不放心她，就跟上来看看，这总不犯法吧？” “这当然不犯法，但若是为了自己的私心用了异能企图杀人，就是另一种说法了。” 古惊鸿意味不明地双手抱臂，视线灼灼。 他能确定，宋确不会轻易说真话。 宋确梗着脖子，“我有权什么都不说。” 苏苏酥一听就来气，桌子下的拳头默默收紧。 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主儿。 简姿温暖的手落在苏苏酥的肩膀上，她脆声道：“你可以什么都不说。” 她靠近桌子，目光逼视着宋确：“有人盯上了你们父女，想知道为何你们的血脉不能传承出异能者。刺激不行下一步就会杀掉。” “宋确，你不会以为我们异能调查处闲得没事，才千里迢迢来到启明岛调查苏家的‘意外凶案’吧？” 宋确眉眼微闪。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他心里头门儿清。 “宋清清也在这里。她作为嫌疑人之一暂时不能离开启明岛。甚至在我们要调查你的行踪时，极力反驳您是个老实人、不会杀人的。” 简姿反问一句：“宋确，你忍心让自己的女儿先失去心爱的人，再失去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吗？” 宋确的手稍微动了动，神色呈现出几分挣扎。 他知道警察是故意诈自己的。 启明岛辖区的警察，调查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找到凶犯，调查处的人来了也一样。 查到自己算什么本事？查到真凶才算是…… “杀人的不是你。而是那个懂得制造幻境的，对么？” 两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撞击在宋确的心口，让他的呼吸都跟着一滞，又即刻恢复正常。 可惜迟了。 只一瞬间，就泄露了宋确的心思。 古惊鸿说中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的异能是造雾，但是没什么杀伤力，至于你们的案子为何破不了，怎么都抓不到我头上。我和我女儿都是清白的，随便你们怎么说。” 宋确再度保持沉默。 古惊鸿瞥了苏苏酥一眼，苏苏酥立刻把人带上，关到了隔壁的偏院客房。 “我们没说中，”简姿一边回忆着宋确的表现，一边认真道：“关键点没说到，他猜到我们还没有锁定嫌疑人。” 宋确是心慌了，但不多。 折腾了一天，大家都累了，晚饭坐到院子里吃饭。古惊鸿特意请了个大厨，走私人账户请大家吃烧烤。 火炉子边上烟雾缭绕、肉香四溢，餐桌前调查处众人大快朵颐，吃吃喝喝，不亦乐乎。 “说是这案子见了‘鬼’，结果折腾了一圈儿，全都是人的事！”杨家将一边吃一边道：“我还得看着苏二哥。” “咋，看着我哥让你委屈了？”苏苏酥没好气地夺走了杨家将手里的肉串。 杨家将憨笑一声：“我不是那个意思。” “都是人的事情，还不复杂，真牵扯上‘鬼’，跑两地的手续才最麻烦。”古惊鸿把烤虾拔下来，一个剥好放到简姿的碗里，一个剥好放进玄也的碗里。 一大一小吃得其乐融融，头都不抬，还真挺像一家三口。 云溪道：“四名死者，死状呈现却是两种模样，这中间肯定有什么问题。” 尚未破解的谜团，还不知隐匿在何处。 古惊鸿问道：“还有什么其他有价值的线索么？” “唔，有有有！” 简姿终于从碟子里抬起头来，抹了一把嘴，认真道：“我调查了一下这几年和宋确有往来的人，筛查了其中几人的名单。又对比了一下四个受害人中间接触过的人里面有没有共同的。” 虽然是个笨办法，但数据对比真的屡试不爽。 简姿还真找到了几个拥有特别关系的人。 “宋确不是渔民吗？他之前打网经验丰富得很，认识了不少爱吃海货的有钱人，这中间就有喻氏一个酒店负责采买的主管。” 一旦需要些猎奇的海货，那位主管就会去找宋确提前订购。 “巧的是，那个主管之前跟苏氏的生意人也卖过东西。” 那人在生意上跟两头的人都有牵涉。 “当然，这个生意中间经手的人不少，他就是其中之一。” 简姿把几个人的人物关系图，用旁边的黑炭在地上画出来：“宋确和主管，主管跟苏氏、喻氏都有牵扯，这可不像巧合。” “那人叫什么名字？”古惊鸿追问道。 “狄子营。” 古惊鸿想了想，“跟狄子营接洽的苏氏，不会就是苏锵吧？” “不光是苏二哥，还有其他人。”简姿说道：“那位好像对海货置办购买都挺熟悉的。” 接手的其他人，简姿也都大概介绍了一下，但是跟几方人马都有交集的，还就是狄子营脸熟。 “提审苏锵。”古惊鸿说搁下就搁下，所有人跟着领导鱼贯而入。 只有杨家将落在最后面，他端着长戟、手里还捧着肉串，拿着也不是、放下还舍不得，索性一股脑全都撸下来，在嘴里囫囵团吧咽了，赶紧跟上大部队。 苏锵听到“狄子营”的名字，明显也有些惊讶。 “他就是一个酒店采买吧。”苏锵对狄子营仅限于生意往来，并不熟络。 “没了？”简姿问道。 “没了。那人会做生意，但长得有些凶。”二人没有私交，苏锵对狄子营的印象仅限于此。 没在苏锵这里得到线索，古惊鸿的目标放在了宋清清身上。 “狄叔他怎么了？” 宋清清一脸不明所以：“你们一会儿说我爸是凶手，一会儿说狄叔是凶手，到底谁是凶手？狄叔又跟阿弘的死有什么关系？” 狄叔？ 简姿一听，有戏！ 古惊鸿正准备说话，简姿率先打断了：“那就得问你了！你们家和狄子营交情匪浅，他为了给你出气，收拾了喻弘也不是不可能。” 古惊鸿瞬间了然简姿想从宋清清的嘴里得知，狄子营究竟是不是异能者。 “狄叔他的幻术没法用来杀……”宋清清说到一半，惊恐地捂着嘴巴。 对面，简姿露出志在必得的坚毅眼神。 找到了。 第二个异能者。 第234章 孤岛黯魂(13) 找到狄子营比想象中顺利一些，他因为经济纠纷正在被调查，所以行政记录里正好将人看押在了一处派出所。 起因是有人说狄子营中间倒手的生鲜质量不过关，送到酒店之后都不新鲜了；亦有些散户指责狄子营最近压低市价，搞得大家都不痛快…… 狄子营说是手底下的人做事不干脆利索，又拿不出实证。 经过调解，狄子营需要进行一些赔付，行政拘留三天以作惩罚。 当在派出所找到狄子营的时候，他的模样跟简姿想象中不太一样： 穿着一套得体的西装，饶是在派出所内也把领带系得死紧，可是油腻的头发、精明的双眼，又暴露了此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生意人。 “这家伙真是……一身市侩啊。”简姿小声道。 古惊鸿瞧了她一眼，没吱声。 等狄子营出来，他望着面前陌生的一对儿，好奇道：“警官，难道我主管的东西又出问题了？” 狄子营心道不应该啊。 “我们是为了另外一桩案子来的。”古惊鸿盯着狄子营：“需要你配合调查。” “哦哦，好啊。”狄子营不明所以，脸上谄媚的职业假笑已经先挂在脸上了，老老实实跟着进了审讯室。 例行询问过后，古惊鸿就提及了三个案件案发当日，狄子营都在做什么，行程大概是如何安排的。 狄子营认真想了想，就开始复盘当日的计划…… “警官，那个案子我可是都听说了！他们说是‘岛上的鬼魂’干的，您二位总不能怀疑到我们人类的头上啊！？” 狄子营不傻，听古惊鸿一问及那个案子就知道他们怀疑到自己头上了。 戴着手铐的双手迫不及待地扒紧了桌角，一脸震惊道：“我做了什么可都是能找到的，我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古惊鸿似笑非笑，盯着狄子营的目光反而变得幽深起来：“你确实有很充实的准备。” 他没再继续问，起身离开审讯室。 简姿快速跟上，低声道：“我已经查过了，狄子营所说属实。” 他确实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这就已经很不正常了。” “怎么说？”简姿怔了下。 “你还能清楚地记得自己半年前的某一天，大概什么时间做过什么事情么？”古惊鸿问。 简姿点头：“当然。” 古惊鸿好笑，“你脑容量惊人，且过目不忘，记忆里跟普通人不一样。” 简姿恍然：“古处，您的意思是说，正常人根本不可能记得某一天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顶多记个大概。” 狄子营却清清楚楚地记得，且还能在别人询问的时候记得做事情的具体时间。 那只有一种可能：他提前准备过。 “只有确认有用得着的一天，才会提前准备。”古惊鸿冷嗤一声：“聪明反被聪明误。” 简姿挠了挠头：“会幻术的凶犯最难搞了。” 看不见、摸不着，甚至鲜少能找到证据。 简姿心头沉甸甸的，仿佛压着看不见的石头。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说不上。 恰逢此时，到了马路边缘，简姿定定地站着，只觉得脑子里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 她猛然挣脱的一瞬，就发现自己根本不是站在马路边上，而是站在马路中央！ 且前方已然有一辆车驶来、不断地在打喇叭。 “卧槽！”简姿怒骂一声，还没来得及躲藏，腰间就猛然一紧。 一只毛茸茸、白呼呼的尾巴把她拉了回来。 车辆疾驰而过，到底是安全了。 “哎？古处。”简姿怔了下，“什么情况。” 古惊鸿没说话，一把将小女人抱紧。 撞到清冽宽大的怀抱中，简姿瞬间被那股炙热的气息包裹。 “你中招了。” 刚才，古惊鸿正在审讯，简姿却突然自己起身往门外走。 他以为简姿发现了什么线索，就继续审讯，等着她回来。 过了一分多钟，古惊鸿突然察觉不妥，立刻起身去追，就看到简姿已经站在了马路边上，险些被车撞到。 简姿惊魂未定，“我好像是陷入了幻境。” 她把自己的经历重复了一遍：“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中招的，且我挣脱开那股束缚的时候，人已经在马路中间了。” 古惊鸿甚至顾不得路人会看到，利用尾巴救了她。 狄子营那个狗东西，竟然暗算简姿！ 她气恼之下，和古惊鸿一道回了审讯室。 狄子营还是保持着一副谄媚微笑的模样，可方才那一通操作，已然昭示了此人的心狠手辣。 可惜惹到调查处，这厮算是踢到铁板了。 古惊鸿：“好手段。看来你在幻境上颇得易获的真传，竟然能不知不觉间制造幻境。” 听到易获的名字，狄子营的眼底终于用上几分不一样的色彩。 狄子营装傻：“古处，您在说什么呢，我咋听不懂。” 简姿手上一动，狄子营兜里的一张照片就落入她手中。 只见那上面是一张合影，合影里不仅有狄子营和易获，还有一个陌生的女孩子。 简姿二话不说，立刻搜查。 “你干什么？你把照片还给我！快点还给我！”刚才还油滑狡诈的狄子营突然破防，冲着二人怒喝，要求拿回照片。 简姿也不废话，将照片上的人扫描开来。 她倒是要瞧瞧，这个人，究竟是谁。 “堂堂警察竟然下三滥似得拿走我的照片，你们没有证据，想破案想疯了吧啊？” 狄子营与方才判若两人，仿佛心底最深处的秘密被挖出来，曾经见不得人的一切都成为此刻刺向自己的锐利锋芒。 他恨、他恼，却无能为力。 简姿正想打开电脑调查，蓦地陷入黑暗之中。 “呵，你以为再来一次我还会上当？” 那可真是小瞧她了。 简姿动都不动，利用笔记本电脑将此人的资料调取出来。 她被困顿在黑暗的幻境中，只有笔记本电脑的光芒映照着清丽的秀颜。 照片上的人叫“冯莉莉”，是启明岛的一个原住民。 五年前，冯莉莉死了。 那是启明岛作为开发旅游岛被正式竞拍的年份。 自那时起，启明岛便迎来了如今的繁荣新篇章。 第235章 孤岛黯魂(14) 浓黑的雾气之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轻声询问着简姿：“你信他喜欢的人是你吗？一个活了两千多年的狐狸精，拥有着无数个不为人知的过往……他所爱之人，还与你一模一样。” 简姿不为所动，目光仍旧紧紧盯着 屏幕，扫过了冯莉莉的生平和死因。 冯莉莉，45岁，二十岁的时候抵达启明岛隐居。 五年前，启明岛作为周边开发旅游带动经济计划的一部分，进行了环住局面的拆迁、安置以及再居住的计划。 政府规划和当地经济特色相结合，本是极好的事情，架不住当时有几个财阀世家恶意竞争、扰乱市场，将整个沿岛居民的拆迁款一压再压，怎么调解都没用，最终变成了钉子户。 简姿不用再看，就已经能够想象后面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你是个替身，简姿……你们之间没有爱情，全是利用。” 在跟古处相处的时候，简姿确实有点心结，但这心结并非幻境里不断洗脑所质问的“替身”问题，而是她和古处之间的生命长度。 简姿的生命是沧海一粟，只能在古惊鸿的生命长河中点缀，终将湮灭。 她不知道什么是永恒，却也希冀着饶是在万万千千年间，他会记得自己。 简姿从没告诉过任何人，她是怎么勘破时间和空间的秘诀，逐渐开启提升异能之路的。 就是在基地里，看到画像上的女子勾勒的她和古惊鸿的过往。 简姿心底隐隐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却始终没有找古惊鸿求证过。 “你能不能别那么矫情？还是你狄子营就只能想到这种‘男欢女爱’的东西来扰乱别人的心智？” 简姿对耳畔传来的如同苍蝇一般的嗡嗡声不胜其烦，没好气地怼了一句。 十指翻飞之际，冯莉莉的死亡真相也从内部网逐一弹出： 死于拆迁纠纷导致的群殴事件。 简姿心神一噎，立刻调取了里面所有的资料，发现是一次强拆工作中，属于喻氏集团的人进行工作，苏氏派出了不少调解员来给群众做思想工作，避免爆发更大的群体性事件。 奈何收效甚微。 后来不知谁先吵嚷起来、谁又先动了手，场面混乱之际，包括冯莉莉在内的好几个启明岛居民被意外踩踏至死。 不管是官方还是喻氏，都支付了不菲的赔偿金，又在接下来的工程里倾听了很多民声，这才改造成了如今的启明岛。 可狄子营还是恨上了喻氏集团。 “你就是冯莉莉那个相好的。”简姿突然下了结论。 资料上说，冯莉莉没有结婚，但是有一个相好的，常年不在岛上，偶尔会回来小住。 大家都认识那人、却都说不上那人的长相。 这跟古处的技能颇有相似之处。 一猜就知道是狄子营的“幻术”异能搞得鬼了。 那声音噎了一下，又继续道：“古惊鸿心怀大爱，异能调查处维持稳定。可嘴上是一套，做派又是另外一套……我们这些异能人受伤害的时候，你们在哪里？面对亲人离世却无能为力时，你们又在哪里？” 狄子营绝望的嘶吼声越来越大，控诉着世事无情、异能调查处无义。 简姿沉声道：“狄子营，异能调查处只有一个。” 可存在于世界上的异能者却千千万万。 古惊鸿只有一个，但各项事务却不止千万。 他一个人，调度整个调查处，已经尽力。 “何况，我们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不知道冯莉莉的存在。宋确倒是知道你的存在，他上报了吗？” 简姿质问：“你们为了私心，不想被调查处监管，故而经年间从未展现过自己会异能。等到有需要的时候，你们又利用自己是‘异能者’的身份谋取福祉，好一个‘又当又立’！” 但凡狄子营是异能调查处监管下的异能者，狄子营和冯莉莉都能够过上稳定的生活。 不说大富大贵，小康总是有的。 古惊鸿不是真的抠门领导，否则调查出的人也不至于死心塌地跟着。 责任一点没尽，权利和义务还统统想要。 贪死算了！ 那黑雾之中的洗脑音被噎得够呛，瞬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狄子营，不要一错再错了。”简姿道：“冯莉莉的死，是意外。” 她刚才已经看过了，意外被搅入这场两方争夺利益的战斗中，除了冯莉莉以外的其他几名死者，死因清晰，证物明确：是因踩踏致死。 “放屁！什么意外？要不是喻氏和苏家的人那么贪婪，非要撺掇着海岛的人要高价，那架也打不起来！凭什么？凭什么他们那些狗东西能踩踏着莉莉的尸体过上如今的逍遥日子？” 狄子营不服！ 简姿还欲再劝，却仿佛触碰到了什么神经的边缘延展，疼得她捂着脑袋休息了一会。 再抬头，浓雾犹在、她还是没回去。 可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去了。 起码，简姿清楚地知道，古惊鸿就在旁侧，她暂时是安全的。 简姿猜的不错，狄子营见简姿是个难啃的骨头，决定先去收拾古惊鸿。 古惊鸿从幻境开始的一瞬间便注意到了。 他不动声色，甚至颇有些放纵的意味，想看看狄子营能搞出什么花来。 岂料，前方出现的竟然是简姿。 各个时期的……简姿。 那些尘封在记忆中鲜活的人儿，让他以为再不会相见的人儿，重新以幻境的姿态出现。 跟记忆中……一模一样。 古惊鸿微微勾唇，惊世绝艳的容颜潋滟着笑意，支着太阳穴。 “想要她吧？身份地位、时间岁月，怎么会阻挡你呢？这世上，唯有她才是不变的。” 洗脑的声音悄然从心底响起、蔓延：“得到她，占有她，永生永世……” 心底最阴暗的占有欲被幻境掀开一角，终于在黑雾之中成形。 古惊鸿嗤笑一声，蓦然抬起手打了个响指。 黑雾骤然散去，露出狄子营错愕的嘴脸。 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分明古惊鸿已经沉沦，且即将陷入幻境，怎么会突然醒来？ 古惊鸿如同看着小丑一般盯着狄子营。 “她，一直在我身边。” 第236章 孤岛黯魂(15) 狄子营也许听懂了，也许没听懂，但不论如何，他都没有放弃。 可惜，这一次不论他怎么催生异能，都没用了。 古惊鸿好整以暇地抱着臂，看着狄子营徒劳无功的模样，最后实在不忍心，提醒道：“有没有可能，你水平不够？” 他刚才故意陷入幻境，就是想瞧瞧狄子营的水准有多少。 根据刚才的表现基本可以断定，狄子营想让寻常人自杀足够了。 引诱他的心魔……呵，确实不太够看。 还得古惊鸿故意放水。 狄子营的脸上闪过一抹惊恐，随即冲古惊鸿露出一抹笑：“可是她还没醒。” 古惊鸿瞥向旁边双手仍旧在操作电脑，秀眉紧蹙的简姿，“我相信她。” 他相信简姿。 在无数个生死抉择的时刻，在漫长岁月之河徒步无依的时刻。 相信简姿，成为古惊鸿坚持下去的唯一信念。 “老小子，瞧不起谁呢？” 古惊鸿话音刚落，简姿原本失神的双眸重新变得清亮无比。 她转头冲古惊鸿露出灿然的微笑，道：“领导，找到狄子营的杀人动机了。” 一个陌生的名讳映入眼帘，“冯莉莉”。 “狄子营和冯莉莉是一对儿中年有情人，在一起一段时间之后，就爆发了启明岛开发项目收购案。在一次强拆工作中，因两方人员矛盾发生了踩踏事件，冯莉莉受殃死亡。其余意外死亡的还有剩下三人……” 简姿话音没落，狄子营已经炸了，怒声吼道：“她根本不是意外身亡的！那帮混蛋只想挣黑心钱，压根不管老百姓的死活。给那点子拆迁款打发要饭的呢？什么‘群体事件’？根本就是喻氏集团牵头，苏家人表演，搞一出唬人的戏码好让拆迁案能够顺利进行！” 狄子营眉目狰狞，双眼中隐含着仇恨的光芒，“莉莉何其无辜。她不过是想多要一点赔偿款帮我把海货生意做大罢了。你们这些警察无能，不敢治罪喻氏集团和苏家人！那就由我亲自报仇！哈哈哈哈……” 古惊鸿没有搭理狄子营发疯，而是认真看完了报道以及简姿从内部档案库里调查到的卷宗详情和相关人员走访记录。 基本能确认，冯莉莉等人确实是死于意外斗殴事件所引发的踩踏事件。 “是谁告诉你，冯莉莉不是意外死亡的？” 狄子营冷着脸沉声道：“谁不知道？如今整个蓬莱，启明岛不说第一第二，排个第三第四绰绰有余！他们挣得盆满钵满，当年连多给几万块钱的拆迁款都不愿意！闹出人命纯属活该！” 说得冠冕堂皇，最后还不是为了钱？ 狄子营想要更多的钱，冯莉莉给他打冲锋，结果人死了。他不仅恨上了喻氏集团，还连带着把苏家也拖下水。 当年的参与者，全都上了狄子营的死亡名单。 但为什么非得是苏承启？ 宋确又为什么偏帮狄子营杀人？ 简姿直觉这中间缺了嵌套的一环。 “你既然承认杀人事实，就供认杀人过程。”古惊鸿淡淡道。 狄子营索性不装了，比之前硬气数倍，冷着脸沉声道：“是我杀的，随便你们处置。” “我们问你怎么杀的。”简姿扬声道：“狄子营，你就算打马虎眼也没用！” 敢在警局直接释放异能，他哪里来的自信啊？！ 狄子营沉默不语。 古惊鸿见状，给了简姿一个眼神，二人出去。 “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主儿。”简姿没好气道。 “晾他一下，给你点的奶茶到了。” 既然承认了犯罪事实，得到口供不过是时间问题。 找到“冯莉莉”这个突破口，简姿功不可没。 简姿一听有奶茶，双眼一亮，就戳开了奶茶吨吨大口喝了好几口，终于深吸一口气，觉得美了。 “我刚想着咱们突击继续审呢。就怕的是把狄子营的暴躁情绪给放凉了，那厮反而更不愿意开口了。” 简姿轻轻戳了戳下巴，“要不……他要什么给什么？” “怎么说，你想重新调查一下当年的踩踏事件？” “对啊。”简姿抿唇思索片刻：“反应那么大，中间肯定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简姿在卷宗里发现，很多现场目击者都健在，有些甚至已经在启明岛的新建自住房里重新开始生活。 只要走访一下，就能还原当年踩踏事件的真相。 “嗯，我让苏苏酥去办。” 当年苏家作为中间调停人，定然掌握着第一手的信息。 远在启明岛的苏苏酥立刻去找苏锵，从其口中得知当初对接这件事情的人是苏家现任的长老。 被派出去的杨家将打电话来，说他确实是在启明岛上发现了冯莉莉的墓。 且那个墓是周围墓里最干净整洁的，还有新鲜的瓜果供奉，一眼就能看出是有人常年来祭拜。 “古处，您让我转了大半个山头，是要找这个‘冯莉莉’吗？” “不然呢？”古惊鸿抿唇，确认冯莉莉的墓穴，古惊鸿已经猜出了狄子营刚才的态度为何那般奇怪。 因为他知道，自己就是害死冯莉莉最后一个凶手。 一小时后，苏苏酥得到了有关当年事实的真相： 冯莉莉被人踩踏的时候，狄子营在场。 当时确实混乱，两方人马动起手来，本就是有人从中撺掇。 而那个放大了所有人的愤怒，想要制造混乱借机生事，最终得到高额赔偿的人，就是狄子营。 冯莉莉死亡是意外。 但狄子营却将整件事情归结到了其他人的头上。 这些年的内疚和杀意无处宣泄，便将仇恨的屠刀先落在了喻氏集团的儿子和苏氏的后人身上。 “这个王八蛋！”简姿气不打一处来，“古处，我想审他。” 这一次，简姿绝对有法子让狄子营开口！ 古惊鸿颔首：“行。” 扛不住了他再去。 简姿拿着卷宗和口供，独自一个人进入狄子营的房间。 狄子营不知道在想什么，整个人脑子都呈现出放空的状态。 简姿吐出一句话：“你猜的没错，当年的事情，不是意外。” 第237章 孤岛黯魂(16) 狄子营双眼蓦然迸射出疯狂的光芒，扬声道：“我说对了？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当年的事情，是有心人撺掇，想要谋取自己的利益，趁乱引起骚动。他想要让自己的海产事业做大做强，谁知私心作祟之下，却没注意到群体事件中被波及的妻子。最终造成恶劣的死亡踩踏事件。” 简姿越说，狄子营的脸色就越难看。 他还能听不出来简姿是在内涵自己么？ “你说要惩治凶手，但是害死冯莉莉的罪魁祸首，难道不是你么？” 简姿用力将资料摔在桌上，怒声质问：“贪心的是你，搅是非的是你，最后害得事件升级导致冯莉莉被无辜卷入的也是你！狄子营，你怎么好意思舔着脸去找别人报仇？！” 狄子营被指责得哑口无言，绷着铁青的脸硬声道：“你知道个屁！” “确实，最知道的就是你了。”简姿笑眯眯地抱臂坐下：“擅长制造幻境的人，怎会看不清楚心魔呢，对不？” 狄子营沉默片刻，说道：“对。” 拥有幻境异能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到自己的心魔？ 五年，1825个日日夜夜，他放任内心的恶魔越来越大，最终席卷蔓延……要是不做点什么，他就要崩溃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认识了宋确。 宋确的到来如同一场及时雨。 他提出了一个惑人的条件：二人联手，宋确负责制造迷雾，狄子营在迷雾中杀人。 “那三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狄子营冷笑一声：“喻家的小子，说是喜欢宋确家的闺女，外面撩骚的小姑娘没有十个也有八个，还能拿宋家那个当挡箭牌拒绝家族联姻，玩得多花啊！” 喻弘是怎么死的？当然是在梦里被那些辜负了的女人给吓死的。 辜负真心的人，哪能得着好死？ “你们不知道吧，苏家那个，是故意的。”狄子营说道：“我在他的幻境里看到，苏承启一直嫉妒现在在外面跑的苏锵，意外得知了他喜欢的人是阮茜茜，不择手段把人娶到手的，为得便是刺激苏锵。” 狄子营的眼底涌上三分赞赏之色，“苏家那小子有血性，把苏承启揍了个好歹，逼着苏承启发誓一辈子对阮茜茜好。” 就是可惜了阮茜茜，她一直无辜，真心对待的两个男人，都是间接害死她的凶手。 简姿一听，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在这一场复仇里，女孩子成为了最无辜的牺牲品。 冯莉莉无辜牺牲，为得是狄子营的野心。 阮茜茜莫名身死，都不知道深情早就被丈夫的嫉妒辜负。 狄子营，酿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用冠冕堂皇的借口，给自己竖了一面大旗，做得却都是人神共愤的事。 连心魔都放不过他。 简姿望着狄子营：“你每每给冯莉莉上香的时候，脑海里可曾想过，若非一时贪念，如今你们早已经可以凭借着拆迁置换的房子留在启明岛，过着夫唱妇随的小日子。” 启明岛旅游业如此发达，二人便是随便卖卖海货，也能一辈子衣食无忧。 拥有异能，从不是无敌的保证金，而是平凡生活的入场券。 可狄子营一手好牌打得稀烂，失去了挚爱之人，如同浮萍一般肆意复仇，却只暴露了自己内心的虚弱。 他从来都不敢做到真正的复仇。 “你说的没错。”狄子营方才凌厉暴戾的气质骤然消散，眉眼涌现出无可匹敌的疲惫感。 “是我懦弱。”狄子营再度抬头，冷声道：“我只有一个要求。” “你说。” “我愿意认罪，但我想跟冯莉莉合葬。” 落叶浮萍，总欲归根。 冯莉莉，就是他在这世上的根。 “宋确是帮了我，但杀人的不是他。” 第一次杀害喻弘，狄子营制造幻境，喻弘被脑海里那些辜负过的女人们殴打，他不住挣扎，最后被自己的双手扼住喉咙，在惊惧和愤怒中身死。 临死之前，他一定在疑惑，作为拥有足够财富的公子哥儿，凭什么会被那些他曾经瞧不起的人杀害。 苏承启和阮茜茜则不同。 他们各有心魔，苏承启的心魔是对苏锵的嫉妒，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己被苏锵彻底毁灭的画面。 而阮茜茜则不同，她真心爱着苏承启，却在梦境中得知了苏承启接近并且娶她的真正原因。 她不是死于惊恐，而是死于“心死”。 苏金川么，纯属就是个局外人。 他被卷入这一切，皆是因为代替苏锵受过。 “我和宋确，是冲着苏锵去的。结果那小子撞上来，我就顺手把他解决了，本想着借机嫁祸苏锵。”狄子营自嘲一笑：“那小子没什么污点，幸运地躲过一劫。” 简姿快速做完笔录，抬眸看向外间的古惊鸿。 古惊鸿大步流星走进来，坐到狄子营对面，淡淡道：“你跟宋确是怎么联系上的，除了个人恩怨，针对喻氏到底是你的主意，还是宋确的主意？” 一句话问到了点子上。 狄子营眼底涌上一抹惊疑的暗芒，还没来得及开口，五官就开始剧烈抖动，仿佛在跟什么东西较劲。 吃过之前的亏，古惊鸿扬手就对着狄子营一挥，狄子营瞬间倒在椅子上不动了。 简姿赶紧冲上去，发现狄子营只是晕过去了，松了口气。 “怎么回事啊，他们身上到底被中了什么玩意儿？” 那东西是异能还是玄学术法？ “做什么梦呢，肯定是异能。”古惊鸿道：“放心吧，只是晕过去了，没死。” 经过前面几次嫌疑人自爆，古惊鸿和云溪早就此事商讨过，如何阻止他们体内的禁制不被触发。 除了强行打断以外，还有没有其他的法子可以突破。 就目前事实来看，古惊鸿刚才那一下子，挺顶事儿。 “古处，您刚才那是……”简姿学着古惊鸿潇洒地一甩手，问：“啥高招？” “魔法。”古惊鸿神秘一笑，卖关子。 简姿能信？ “您刚刚才否认了术法，扭脸就跟我说你有高招？你们狐狸是不是都骗人！” 古惊鸿：“……骗人也是我们的魔法。” 简姿：“……” 你妹。 不论如何，狄子营的反应已经能充分说明，宋确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幕后之人接近喻氏和苏家，还有别的目的。 车树峰的提醒是正确的。 第238章 孤岛黯魂(完) 宋确被带到调查处的审讯室的时候，还有些不明所以。 他望着简姿和古惊鸿，沉声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还找我来做什么？” “当然是说说你和闻氏集团，哦，换言之，和章镜之间的关系。”古惊鸿意味不明道：“狄子营全都招供了。” 宋确，才是燃起狄子营复仇之火的始作俑者。 “不可能。”宋确刚一说完，惊觉自己的反应太过，眉眼之间就露出了些许破绽。 简姿当即追问：“你怎么知道不可能？宋确，你让我们意外的事情还挺多啊！” 不仅隐瞒了撺掇狄子营杀人的真正目的，还想把整个闻氏集团和章镜在背后的所作所为全都隐下。 接连对招的这么多日夜，调查处还能一直被动么？ 宋确神色纠结了半晌，很快才道：“既然你们已经从狄子营的口中得知了真相。那那些就是真相了。” 他们不是说已经知道了么？宋确也想看看，异能调查处究竟知道多少！ “将我们军是吧？宋确，你是不是忘了你跟你的妻子都是异能人，但却诞生了一个完全没有继承异能的人？这事不蹊跷么？” 古惊鸿冷声道：“谁干扰过你们的基因，又是谁背地里将你们收拢。你在调查处和黑暗的异能人犯罪组织之间游走，真以为能得善终？！” “我从不指望自己得什么善终！我要的是我的清清能一直好好地活着！” 女儿是宋确的逆鳞，哪怕有一丝一毫的风险，宋确都不会将他的孩子置于危险之地。 “从你跟魔鬼开始交易的那一天起，你的女儿也好，喻氏的孩子们也好，他们已经被泥沼缠身了。” 简姿的声音惋惜而喟叹，跟古惊鸿的凌厉锐利相比，要柔和得多。 宋确只黯然了一瞬，就立刻坐直了身子：“你们一个给我唱红脸，一个给我唱白脸，不就是想知道他们在搞什么东西吗？我不知道！” 宋确打定主意不说。 不说也是一种说法。 简姿索性起身，去找宋清清。 宋确看到简姿离开，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忙不迭问道：“你干什么去？你要干什么去？我女儿什么都没干，她什么都不知道！” 他猜得没错，简姿是准备去找宋清清。 但她没回调查处，而是在启明岛上跟宋清清会面。 “我爸他……”宋清清神色紧张地望着简姿。 那天他们问完狄叔的事情，宋清清就知道自己恐怕是说漏嘴了。 她不傻，猜测狄叔和父亲之间应该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交易，甚至中间还提到过自己和喻弘。 宋清清听不懂对话的内容，亦不敢深想，始终保持着警惕和担忧。 “你父亲很好。”简姿递去一杯奶茶，说道：“我特意给你带的，喝一点甜的吧？这些天操心这个操心那个，稍微放松放松心情。” 宋清清喝了一口就放下了，担忧期盼的眼神默默地注视着简姿。 “你的父母都是有异能的人，对么？” 宋清清沉默。 “其实你本该也会有异能的。”简姿再度道。 宋清清仍旧沉默。 “你的父母单方面地不想让你成为异能人，卷入上一代的是非之中，选择了把你们变成普通人。但这中间出了岔子。” 因为，宋确和喻氏违背了某些人的意愿。 所以，才有了今天这桩事。 “狄子营，就是他们交易的执行者。用来杀害喻弘、陷害苏家，如果可以，你也有可能成为‘清除计划’的一部分。” 但不知道宋确用了什么条件，交换了让女儿活下来。 听到这里的宋清清已经开始泪流满面，她啜泣着问道：“你是不是想说，阿弘……是我父亲杀的？” “是也不是。” 异能人犯罪的那个组织，必定是想要更多天然的异能人的。 宋确一行的动作，触到了他们的逆鳞。 作为“耻辱”的后代，宋确只能选择牺牲其他人来保全自己的孩子。 这其中，也包括宋清清的心上人。 简姿悲悯地道：“也许，他一直都很后悔让你和喻弘相识吧？” 宋清清再也绷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局……全都是有人在做局！” 做局之人，包括以闻氏集团在内的幕后黑手，也包括爱重她的父亲，刽子手狄子营…… 简姿基本可以确定，宋清清并非一无所知。 “其实那天，我是在阿弘的房间里的。”宋清清哭了半晌，终于止住了眼泪，讲述道：“可是我爸来了。” 他把宋清清叫走了，还告诉宋清清那个喻弘不是什么好人，他背着宋清清暧昧的女人不止一个。 宋清清怎会不知道？ 可惜大梦一场，随着喻弘的死，她大彻大悟，不再执念。 “我原本想守着我爸，以后好好生活，没想到……”宋清清低声道：“后面那两桩案子，我就不清楚了。” 因为宋清清当时人不在岛上。 她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 简姿叹了口气。 她冲苏苏酥点了点头，轻声道：“我先回去了。” “好。”苏苏酥心道好么，来一趟就是为了听宋清清哭一场是吧？ “对了，”简姿离开前，宋清清突然道：“我爸有一个专门放置秘密文件的地方，简小姐，您能跑一趟吗？” “当然。” 对这种意外收获，简姿是很惊喜的。 她根据宋清清的留言，顺利找到了宋确藏匿在家中后炉子外，小储藏房内的一个保险柜。 破解密码之后，发现了里面几个合同。 其中有两份合同十分扎眼，一是二十多年前签署的用药协议，其中写明了副作用全权自负；二是前段时间的一个“失败品清除计划”合同，里面要收尾的，不仅仅是喻弘，还有其他一些陌生的名字。 简姿拿着合同离开，悄无声息地来、悄无声息地走。 古惊鸿看到合同之后，低声道：“好啊，好一个琤纯科技。” 这两份合同的中介落款公司，都盖着琤纯科技的大名。 传说已久的“孤岛黯魂”案，终于告破。 狄子营和宋确归案，被送入异能调查处下辖监狱看押。 调查处众人则留在启明岛上，继续追踪余下来的线索。 第239章 假度假 鉴于古惊鸿说过，这次的启明岛案子结束之后，大家就在岛上度假。 所以，案件后续全部收尾工作，基本都是在启明岛上完成的。 苏锵虽有隐瞒嫌疑，但并非真凶，进行了相关行政处罚之后，就被放出来了。 宋清清知情不报，也有一定罪责，鉴于情节轻微、且后续有自首的立功表现，帮助调查处找到了案件的重要线索，便将功抵过，从轻判处。 至于狄子营和宋确，等待着他们的，只有死刑。 调查处下辖监狱将人犯带走的时候，简姿特意带着宋清清远远地看了一眼。 宋确望着女儿的身影，不禁流下眼泪。 古惊鸿当时也向狄子营承诺，会完成他的遗愿。 至于狄子营尚未说出口的秘密，全都在宋确签署的那两份合同里了。 当年，宋确和同样有异能的妻子结合，本是想生出异能更加厉害的孩子，随即从琤纯科技买了一些特效药。 那些药物堪称“天价”。 宋确这种偏鸡肋的异能者，贪心一旦升起，就没法克制，硬着头皮用了。 谁知非但没有改善妻子的体质，二人反而生出了根本没有异能的孩子。 这件事情最终没能瞒过上面人的眼睛。 宋确的妻子险些为此而死。 为了保住被害得重病的妻子，他选择了成为组织的“刽子手”，寻找一些散落的异能人，来帮助组织清除所谓的“无异能者”后代。 当然，宋确想停止的话也不是不行，那就是，找到异能者繁衍的秘诀。 阮茜茜的父母，情况跟宋确相反，他们是费了很大力气买了药，不想让孩子继承异能。 “阮茜茜要是成了异能人，说不定还真就跟着苏二哥回岛上生活了。”简姿轻声道：“说不定还不会有这一场杀身之祸。”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苏苏酥喃喃道。 喻弘父母的情况跟宋确有相似之处。 但他们并非贪婪，而是真不想要异能者的孩子，只想踏踏实实做生意。 这也是为何宋确会让女儿打入喻氏集团内部的原因：调查喻氏改换血脉的原因是什么。 女儿爱上喻弘，是宋确都没办法掌握的事情。 “所以，宋确行事前后矛盾；狄子营复仇心起完全是被宋确撺掇的‘清除计划’刽子手。”简姿道：“他们的组织，不能允许非异能者血脉降生，对他们来说，那本就是污点。可只有咱们知道，琤纯科技本来就是闻氏集团的一环。” 宋确也好，喻氏集团也罢，一直都是被蒙在鼓里当成棋子的人。 他们无形之中成为了闻氏集团的试验品而不自知，在被屠杀的计划里像是待宰的羔羊。 生死由旁人做主。 这一盘棋，将他们的人生和命运玩弄于鼓掌，直到濒死那一刻都未必得知了全盘真相。 简姿一想到宋确离开前失神的眼，就不知是该可怜他，还是该恨隐匿在暗处的闻氏集团。 “谁能想到呢，这个案子跟鬼神毫无关系，却在中间经历了这么多反转。”杨家将本就是个直肠子，对人类之间奇奇怪怪的弯弯绕绕，属实觉得心累。 “见得多了就会习惯的。”古惊鸿说着，将手里的肉串快速穿好，问道：“你二哥怎么样？” 苏苏酥摇摇头，她哥被放出来之后就自己去跪祠堂了，估计是在忏悔反省。 “苏金川倒霉，但毕竟是因为他才死的。阮茜茜如果不是跟苏锵谈恋爱，可能也暴露不了她父母是异能者的身份。”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苏锵心里能好受才怪。 “总之，不是因为什么名字叫abb就好。”简姿当时的推测是真，但名字这事儿纯属胡诌的。 谁知道还歪打正着说准了呢？ “过去的就别纠结了，怎么对付琤纯科技才是重点。”古惊鸿提醒道。 小玄也晃悠着腿，“领导，你们大人的活计，就不要带着我和老谢玩了吧？” 他说着，突然感受到一股奇怪的气息。 “怎么？”不怪简姿神经过敏，万事皆可能发生！ “古处，狄子营行刑了吗？”小玄也皱皱眉头，望向不远处的山峦。 在那重峦叠嶂之间，藏匿着“冯莉莉”的墓穴。 一股陌生的、淡淡的阴气，好像过去了。 古惊鸿看了一眼手机。 “哦，是。”就是没过多久的事儿。 他收到了判决书和审判消息。 一时间，所有人看向小玄也的神色都充满了敬畏。 大佬啊！ “基操勿cue。”玄也奶萌地扬着小脸蛋，得意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住。 简姿要不是一手肉油，真想狠狠挼一下小家伙的脑袋！ 穿串儿的功夫，简姿大概汇报了一下宋确签署的合同内容，怎么听怎么像是琤纯科技拉皮条做了个“试验品”的生意。 云溪闻了闻肉香，打断了大家的讨论：“好像可以开吃了？” “吃吃吃！”古惊鸿一摆手：“案子放放。” 人是铁，饭是钢。 “耶，古处万岁！”简姿轻呼一声，就从大厨的手里接过肉串儿给大家分。 众人一边热火朝天的吃，一边直呼“香”！ c市。 华树默默站在窗边，手中的傀儡丝如同漫天蛛网，将身后无数木偶来回拉扯。 身后的木偶人就像是在太空中漫步一般，如主人的心情飘忽不定。 “又死了呢……”华树轻声道。 这些人找来的“清洁工”，还真是一个不如一个。 华树的双手蓦然收回，身后所有木偶人全部散落在地，摔得乒乒乓乓响。 “简姿该回来了吧？”华树自言自语。 回答他的，只有手上逐渐弥漫开来的傀儡丝。 该准备点什么欢迎礼才好呢？ cbd大厦内。 闻贺静静地看着新闻标题，“启明岛黯魂杀人案告破，嫌疑人已看押等待法律审判”。 他把玩着手机，轻嗤一声。 最终，还是拨出了那个电话。 “主人。” “我不想再看到集团的利益受损，明白么。”闻贺低声道：“最近我失去的，可太多了。” “……是。” 第240章 家宴 众人在启明岛上只待了两天。 第一天归置资料，第二天陪着苏苏酥回了一趟家。 苏锵帮着苏苏酥带了许多东西回去。 第一次来小姐妹家里，简姿表现得简直不要太好。 她本就是私家侦探出身，人美嘴甜会来事儿，惹得苏苏酥的母亲恨不能当场就把她认成干女儿。 当然，简姿帮着家里其他小辈维修维修电脑、搞搞数学英语，完全不在话下。 苏家人多少都知道点古惊鸿的来历，对他的态度不能说一丝不苟，但也是毕恭毕敬，惹得古惊鸿哭笑不得，几次三番提醒他们自然一点，不用拘谨。 ……嗯，虽然提醒得并不太顶用。 小玄也长得可爱，虽然不是很会做饭打下手，但风水玄学他很拿手，对着苏苏酥家里的宅院就是一派指点江山，主打一个“富贵荣华”上等风水。 就是苦了杨家将，一会儿搬这个，一会儿弄那个。 苏苏酥时不时给他递上一瓶水，道一句“辛苦”。 云溪做饭很行，在厨房帮着苏父打下手，中间也稍微露了一手。 两位大厨从八大菜系说起各地美食起源，十分投缘，竟成了忘年交。 趁着大家都忙活的功夫，苏母像是审核官，拉着苏苏酥走到一边去，低声道：“你们处里，就小杨一个男孩子？” “不是啊，还有个文书，管着档案库。”苏苏酥没懂母亲问这句话的意思，沉声道：“其他人员外派得多，都挺忙碌的。咋了？” “你说咋了！”苏母对女儿的迟钝十分不满：“你都多大了，想当个老姑娘啊？” 苏苏酥无语望天。 催婚，每逢回家的必需话题。 也不知道是能下酒还是怎么的。 “你可长点心吧！古处咱们高攀不起，那小杨我看就不错！人帅气周正，一瞅就是个会过日子的……” 苏母跟苏苏酥一通叭叭，苏苏酥半晌没反驳，等到古惊鸿出来，苏苏酥赶紧道：“古处，我有案子要汇报！” 她忙不迭走到了古惊鸿的身边，古惊鸿狐疑道：“不是说今天休息？” 他不休息就算了，消息电话一直不停，怎么苏苏酥到家了还不陪陪伯母？ “赶紧，重要着呢！” 把人拉出了院子，苏苏酥这才讪讪道：“不好意思，我妈催婚。” 她不想听。 古惊鸿“噗”地笑出声。 苏苏酥立刻板起脸：“您怎么当领导的，还笑话下属呢？” “要不给你介绍两个呢？小杨长得虽然没有星源那么帅气，但也算周正，一看就是会过日子的人……” “闭嘴。”苏苏酥快崩溃了。 好么，合着古处全都听到了。 古惊鸿轻笑一声，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我不催婚。” “是，你不过是追老婆费劲。” 古惊鸿：“……不兴互相伤害的啊！” 苏苏酥：“岂敢岂敢。” 她顶多阴阳怪气。 两个人在门口待了一会儿，简姿就出来喊俩人进去吃饭。 “开饭了开饭了。” 简姿探出小脑袋，催促二人道。 苏苏酥摆摆手，表示自己先进去，将独处的空间留给他俩。 简姿见古惊鸿站在原地没动，走上前去道：“咋了？是案子有新线索了？” 古惊鸿没吱声，那双灿如晨星的眸子饱含笑意，等简姿走过来，他的大掌便攥住了简姿的纤腰。 简姿怔了一下，只觉嘴角一软，有什么qq弹弹的东西浅啄了她一下。 “小脑袋瓜儿里，只有案子吗？”古惊鸿笑看怔在原地已经开始逐渐红温的简姿，轻声道。 简姿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舔被亲的地方，好奇地望着古惊鸿的嘴巴，抬头大胆地追着回亲了一口。 在古惊鸿也怔住的瞬间，她像俏皮的小鹿一样逃开。 古惊鸿学着简姿的模样轻抚着唇瓣，好笑道：“被调戏了？” 调戏不成，反被调戏。 不愧是简姿。 两个人一前一后红着脸进院子，原本说笑的众人默契地停下来。 古惊鸿轻咳一声，拉住简姿的手道：“热。” “哦？”杨家将眨眨眼，“在伙房干活的不是云溪……” 云溪没等杨家将说完，就用一块点心塞住了杨家将的嘴。 “好吃吗？”云溪眉眼微弯，眼含警告。 杨家将默默吃了，再不吱声了。 苏母笑着招呼大家落座。 围绕着圆桌吃吃喝喝，大家仿佛已经有了过年的喜庆氛围。 “感谢我闺女儿带着客人来家里，既解决了启明岛的案子，又为苏二正名……我这心里头啊，开心得很，只觉得这个电话打对了！” 苏母举杯，先敬调查处。 等一杯酒下，苏母叹了口气，说道：“只有一件事情，我一直记挂在心里。就是苏苏啊，她也二十多岁了，到了该找对象的年纪……” （此处省略催婚三碗豆腐三千字……） 苏苏酥生无可恋。 简姿偷笑出声。 小玄也默默举起手：“阿姨，宝宝饿了。” “哎呀呀，你看看我，光顾着敬酒说话了！快吃吃吃，开席开席！” 玄也拯救了所有人的耳朵。 苏苏酥默默发了个微信：回去奖励一包糖！ 玄也酷酷地回了一个“ok”的手势。 酒足饭饱，喝了几杯的苏父搂着杨家将的胳膊说起了过去的事，苏母也摩擦着简姿和云溪的手，直言感谢她们一直照顾苏苏酥…… 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一场家宴直到十点才散。 简姿带着大部队回到调查处，来帮忙收拾残局的苏锵进了一趟厨房，再回来就发现大家不见了。 “不愧都是有异能的人。” 来无影去无踪啊！ 处里，一直盯着闻氏集团和华树行踪数据的宁有才，看着浑身“席味”的众人，问了一句：“没给我带？” 吃独食儿哪？！ 古惊鸿瞥了一眼宁有才桌边放的面包和饼干：“我牙缝里有些，吃吗？” 宁有才：…… 不给就算了。 当然啦，古惊鸿怎么会是那么抠门的领导呢？ 最后还是简姿又跑回去一趟，在苏锵的帮助下打包了一些饭菜，还特意热好了给宁有才。 得到了有才兄的“革命友情”。 第241章 清除计划 次日，古惊鸿再度来到喻氏别墅外。 喻晗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 这一次，简姿跟在古惊鸿身后，俩人一起。 喻晗瞥了一眼简姿，不等开口，古惊鸿就率先道：“简姿，调查处工作人员，谈什么都不用避讳她。” 喻晗意味深长地瞥了二人一眼：“两位，里面请吧。” 他们跟着喻晗进入别墅，来到喻氏家的书房。 “想必二位已经从启明岛的案子里，知道了‘清除计划’的存在。” 古惊鸿颔首，“时间宝贵，说点我们不知道的。” “你们破了启明岛的案子，我愿意跟两位合作。”喻晗一直想要掌控谈话的主动权，在古惊鸿接连两次打乱节奏的时候，仍旧四平八稳地说出来自己的条件： “我弟弟的死，只是‘清除计划’一个很小的部分。” “哦？”古惊鸿挑眉，终于开始对喻晗给二人提供的情报感兴趣了。 简姿也不禁惊讶，心道难道喻氏集团难道也跟闻氏集团有勾结？ “我们家族，跟王氏集团，都是‘清除计划’的分支。” 喻晗将一份发黄的旧合同拿出来，递给了古惊鸿看。 古惊鸿快速翻阅后，就给了简姿。 简姿一目十行，越看越心惊。 原来，有一些企业家本就是参与了“清除计划”的，比如喻氏。 他们祖先有异能人，但是血脉到中间就开始分叉：有人能够遗传异能，有人没法遗传。 这就造就了异能者出现的随机性和不确定性。 有一些寄予厚望的血脉最终没能够觉醒异能，但是却浪费了很多资源，在进行一系列评估之后，就会被纳入“清除计划”，让那一部分收入回报不成正比的“异能者后代”，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如果非要给“清除计划”换个名字，也可以叫成“及时止损”。 简姿越看到后面，心里越不是滋味。 她甚至已经能够料想，万一当初没被调查处发现，等待着自己的，兴许就是随时可能落下的屠刀。 “你想说什么。” “喻氏已经完成了使命，想要彻底结束‘清除计划’。我们想脱离。” 喻晗从弟弟的死亡已经可以猜测出自己未来的结果。 他能活到今天，不过是幕后执棋的人没有放弃喻氏集团的财富，需要有一个优秀的继承者来继续计划罢了。 “我可以无条件站在调查处这边，也能继续为你和车树峰通风报信。”喻晗想要什么，也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古惊鸿沉吟片刻，说道：“调查处已经展现了实力，该轮到你了。” 喻氏集团，有没有足够保全自己的实力呢？ 他和闻氏集团背后的黑暗组织，是一场不止不休的争斗。 任何触碰其中的人，都是在冒着生命风险坚定信念。 喻晗没吱声，他拿出了一份卷宗。 卷宗上面，记录着一份名单。 “这是我的人无意之间得到的名单。上面的人，是他们的组织潜入调查处及其相关周边办案部门的人员代号和名单。” 喻晗微微扬唇：“古处，这份敲门砖，诚意够足吗？” 来而不往非礼也。 简姿算是见识了喻晗的谈判技巧了。 古惊鸿手下案卷，“我去核对一下，如果属实，咱们再谈。” 说完，他和简姿便告辞了。 直到二人的身影不见，喻晗扶了扶自己的金丝边眼镜。 父辈不愿意做的决定，喻晗选了。 只希望这一次，他的选择没错。 走出别墅的路上，简姿也认真地看了一遍那份卷宗。 她低声道：“天呢，百十号人，不知道安插了多少人……” 简姿抬头，见古惊鸿神色淡然，好奇道：“古处，您并不惊讶，是早就知道了？” “‘清除计划’本就是政府部门所知的一部分。” 喻氏集团也好，王氏也罢，真正的合作伙伴，一直都是他们。 “啊？” 简姿揉着太阳穴，“你等一下，我捋捋。” 喻氏集团和王氏他们，本就没有站在组织那边效力？ “‘清除计划’的内容，也是全球想要破解的谜团。” 既然大家都想要勘破“异能传承”的秘密，那就是比拼人脉、时间、科技发展的时候。 因为“清除计划”事涉多个国家、多个家族，甚至无数人种，也曾经被专门讨论过。 但是很快，所有人的决定就是“将计就计”。 “清除计划”推行的这几十年，全球异能者的力量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 看到简姿神色有异，古惊鸿就知道她恐怕是误会了：“你放心，‘清除计划’可不是上面写的那样滥杀无辜，那成什么了。” 异能调查处扞卫的就是异能者和普通人的双重权利，当然不会滥用职权。 但这个过程里也难免伤及无辜。 “我们和敌对者互相渗透，等到后面，基本上已经呈现出‘敌我难分’的状态。” 这才是“清除计划”里最核心的部分：融合。 精纯的血脉本就难得，两方人马越是紧密相连，就越能够凸显出“团结”而不是分裂。 等到真正重大利益变得庞杂，组织的犯罪就会成为可控的危险。 简姿小声问道：“那我呢？古处，我是孤儿，不知生父生母。我的异能，也是血脉传承来的吗？” “不知道。”古惊鸿强调：“因为没有勘破异能传承的真正影响因素，血脉就和觉醒的随机性是一样占比。” 否则大家还研究什么？ 章镜之流的人，就更不需要搞“人造异能者”来颠覆世界了。 简姿挠挠头：“我有这么特别？” “相信我，你一直都是最特别的。”古惊鸿微笑，抬手拍了拍小姑娘的柔软的发顶。 “接下来，该轮到我们打地鼠了。”古惊鸿沉声道。 调查处所有外勤部门隐隐出现了一场风波。 除了总部和基地的部分人员，没人知道具体是在做什么。 这让暗处很多蠢蠢欲动之人都升起了打探的心思。 他们确实打探到了消息，随即就被带走了，再没能回来。 一时间，调查处内人人自危。 而闻氏集团如同嗅到血腥气的鲨鱼，终于有了些许动作。 第242章 逃亡死神(1) 幽暗的e市下水道内，一个身受重伤的男人，跛着腿不断奔逃。 他的喘息声在臭气冲天的地下管道里悄然回荡着。 随着身后一个不远不近的脚步声逐渐靠近，他越跑越快，却还是被人追上了。 来人优雅从容，只隔着不远的距离，便已经出手。 前头正在奔逃的男人突然身首异处，脑袋跟西瓜似的从脖颈飞出，留下一地血污。 天亮后，警察很快把下水道包围了。 e市宏景区的刑侦队长冯柯认真地检查过尸体，就上去抽烟了。 几个下面的警察小声问道：“咋了，冯队这两天心情不好？” “心情能好么？这都三天来的第三个案子了，死者各个儿来历神秘，凶手的影子也没见着。所有第一案发现场都是这样，死者玩命跑……” 可偏偏凶手没有任何残留的痕迹。 简直搞死人了。 “上头怎么安排的？” “让咱们归拢案子，说是会有一个更高级别的部门来接手。” 两个警察小声讨论完，就听到上头传来冯队的喊声：“动作快点，法医下去了。” 拉好警戒线、正在勘验现场的所有工作人员，都以为来得是他们冯队的主任法医，谁知道下来一个容貌清丽动人的女孩子。 她的身后跟着一个穿着便衣、俏皮灵动的姑娘。 二人的颜值几乎将整个下水道都给点亮了……额，如果忽略她们身后跟着一个长得惊为天人的帅哥的话。 “乖乖，‘警界天团’出道？”不知是谁小声说了一句，立刻被同行给制止了。 “小点声，上级派下来的。” 啥都敢说啊真的是。 来人正是云溪、简姿，古惊鸿。 前几天，古惊鸿从喻晗的手中得到一份秘密文件，上面记载了一些“清除计划”及对方的犯罪组织派遣进入调查处边缘部门的奸细人员。 他们这边以“声东击西”、“没事找事”等多种手段，让这些露出端倪的“小地鼠们”挨个冒头，摁死。 对方的动作也不慢，尤其担心有不少渗透进入调查处内部的派遣员暴露身份，派出杀手血洗曾经为他们卖命的人。 这一次的死者王宏伟，便是其中之一。 在此之前，还有松征、项光健二人。 接到同类案件的第一时间，古惊鸿便提出要带自己的人去勘验现场，早就烦恼到头秃的冯柯无一不应，就盼着他们来呢。 结果好么，上级领导部门人才济济，一个赛一个年轻哈！ 冯柯跟在古惊鸿后面，看到不少同事都在悄然打量着古惊鸿一行，稍微平衡点了。 起码自己不是第一个被惊艳到的同行。 “死者王宏伟，37岁，身高170cm，体重大约65kg，死于斩首……割首。”云溪差点冒出点古语来，发现不够现代，赶紧换了。 简姿偷笑一声，手上动作却不慢，赶紧把云溪姐说的要点记录下来。 “凶犯所用利器，初步判断是个……镰刀。” “死神的镰刀？”简姿好奇问道。 云溪点点头：“创口是类似镰刀一类的利刃，因平整、干脆，起码得有两尺宽以上。” 简姿：“……不能吧？” 镰刀，且跟电视剧里的死神拿着的那种镰刀一样大小尺寸的，但凡招摇过市，一定会第一时间被发现的。 凶手哪儿躲去啊？ 他们可是看过了松征和项光健的案子来的，那俩人一个说是匕首、一个是刀……到第三个人，就变成“镰刀”了啊。 云溪意味深长道：“所以，这确实是咱们的案子呢。” 这边，古惊鸿也在跟冯柯了解前两个案子的情况。 “我们是三天前的时候发现了松征的尸体，他正准备乘坐货轮偷渡离开e市，结果被发现死在了货仓里。项光健更离谱一些，他是在火车的洗手间里被割了脑袋的。” 场面过于血腥，要不是封控了一下，估计舆论已经让整个e市的百姓人心惶惶了。 “我看过卷宗了，想知道你们去第一案发现场时，有什么特别的发现么？”古惊鸿问道：“比如给你们发放的一些工具，有没有示警的……” “您说这俩？”冯柯想了想，摸到腰间的一个小型检测仪。 他不知道这个检测仪是用来检测啥的，但每次出现场都要求要带着。 “没有任何示警。” 古惊鸿开始沉吟。 冯柯福灵心至，突然问了一句：“古处，不会是鬼怪杀人吧？” 那什么“阴阳警局”之类的电影，冯柯也是看过的。 “不一定。”古惊鸿看了一眼王宏伟的尸体，低声道：“一个人得有多大的劲儿，才能一次性斩首？又不是古代的刽子手。” 冯柯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古处并没有纠正他，说什么“鬼怪不存在”，而是说“这个案子未必是鬼怪所为”。 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真相，冯柯全程都开始脑壳痛。 云溪简单验尸之后，就跟古惊鸿汇报了一下，简姿还在旁边询问第一报警人看到的现场情况…… 等她汇报完毕之后，古惊鸿走过来，客气地跟冯柯道： “案件基本可以确定，需要我们处里来接手。冯队，辛苦了。” 冯柯一听，压在肩膀上的大山就这样轻飘飘地被挪走了，瞬间感觉下水道的空气都变得清新了。 “真的？” “冯队不必担心，破案率还算在你们辖区。”古惊鸿压低声音解释道：“这也算是我们内部的人员，真死了各处都不好交代。等找到了凶手……你懂的。” 不不不，冯柯完全不想动！ 他赶紧摆手：“破案率不是什么问题，只一样，缉凶不易，您诸位一定要多保重。” 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来感谢了，索性就祝福一波吧！ 古惊鸿：“……客气。” 证据收拢完毕，勘验现场的一切材料都带回去，等古惊鸿一行撤离，冯柯才找队员把收尾工作全都干了。 大家没想到忙活了两三天的案子就被接手了，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不免有些担心。 这位古处来历非凡，那些死者也身份成谜……案子该怎么破呢？！ 第243章 逃亡死神(2) 异能调查处。 三天前的行动，让很多曾经蛰伏在自己人中的敌人展露，被一一抓住。 在跟敌人比拼时间的时刻，古惊鸿的人马占据了先机，将很多人一网打尽。 但其中免不了几个漏网之鱼。 比如已经死了的王宏伟等人。 一是他们所在的岗位非常边缘，收到消息比较慢；二来，忙着处置筛选的人手里，这些边缘的人物反而掌握得更多，成为了收到风声的敌人灭口的第一目标选择。 本是一场拔出萝卜带出泥的较量，没想到出现了一个清洗敌人的敌人。 “此人的异能应该也是个成长型。” 简姿望着卷宗，分析道：“从一开始匕首模样的创口到后面变成‘死神的镰刀’，是浸染了起码三个以上的血的。” “也许不止三个。”苏苏酥道。 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可能还有没被发现的尸体。 “云溪已经去验尸了，等拿到验尸报告，我们三个死者对比一下，就能知道。” 古惊鸿在思考的，是这一桩杀人案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那么多调遣员，筛查员，甚至是被我们抓获的异能者叛徒，起码百人。他们为什么要优先杀这三个。” 动机很重要。 甚至，古惊鸿直觉判断，了然他们会死的原因，就能够顺藤摸瓜找到这个潜藏着的异能者。 “肯定是跟咱们之前的案子有干系的。”简姿算是发现了。 闻氏集团在下一盘很大的棋，而古处，就像是一个编织着蛛网的猎人。 二者前后博弈、输赢相当，但都不以一时半刻的得失论成败。 简姿的工作目标很清晰，已经开始筛查王宏伟、松征和项光健生前三天所有的生活轨迹，身边是否出现过什么可疑人物。 而一直盯着电脑的苏苏酥则汇报了，这一次杀人的，肯定不是华树。 “他去a市演出了，临离开前还特意跟简姿发了微信，说会在明天回来。” 苏苏酥皱眉：“殷勤得很。” 事出反常必有妖，苏苏酥不认为一个没有异能的华树，总在异能调查处的眼皮子底下冒泡是好事。 “刷存在感？”杨家将突然开口道：“为啥，生怕咱们注意不到他，还是就希望咱们总是怀疑他。” “这桩案子的直接凶手，怀疑不到这位大师身上啦。” 简姿小嘴儿努了努照片，说道：“死者的伤口创面非常清晰，极其便于辨认凶器。” 就算怀疑华树杀人，手法也该是傀儡丝吧？ 可是，自从“殿下”身首异处后，那个怀揣着“傀儡丝”异能的人就再也没有露面过。 古惊鸿向喻晗和车树峰都咨询过。 全都说没有听说。 闻氏集团，亦或者是闻贺身边，都从未出现过那种异能人。 “想想也是，这种可以媲美章镜的异能者，估计闻贺得好好藏着掖着。” 简姿的键盘噼里啪啦敲响，也不影响她嘴上蛐蛐敌人。 苏苏酥抿唇微笑，没接茬儿。 古惊鸿的电话又响了，他起身出去接电话。 简姿小声道：“我是手不闲着，古处是手机不闲着。” 幸亏手机不会说话，不然也得烦古处是个周扒皮吧？ “你这两天睡得不错？”苏苏酥突然问了 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来。 “啊？”简姿怔了一下，手上一顿，又开始继续调查王宏伟的生平：“怎么突然这么说啊。苏苏我一向睡得还……行？” “不做噩梦了么？”苏苏酥看到简姿眼下的黑眼圈都没了，明显是最近睡得挺不错的。 简姿：“……” 每天晚上床头卧着一只千年狐狸，还有毛茸茸的尾巴可以挼，换成谁不能安心睡觉啊！ “是呢是呢。”简姿含糊过去，不敢把狗粮硬塞给自己的姐妹。 怕挨揍。 傍晚时分，简姿给大家露了一手，做了不少好菜，正吃饭的功夫，云溪也验尸完成了。 她累兮兮地坐下，简姿乖巧懂事地奉上碗筷和美食。 毕竟在一起合作久了，大家生活里的默契也日渐加强。 云溪先吃了一些，随即道：“先说王宏伟，他是新鲜的。” 杨家将一听，赶紧快速扒饭。 不怪他，万一待会说点什么不方便下咽的话对吧，怪影响食欲的。 所有人一声不吭，加快了干饭的速度。 云溪看在眼里，乐在心里，还是幽幽开口道：“王宏伟的基础信息就不报了，先来说一下他身上各处的伤口。” 除了腿上被人踹断导致骨折、赶路引起的骨骼二次摩擦伤之外，王宏伟的身上还有明显被人虐打的痕迹。 “也就是说，在王宏伟死前的一段时间，他被人刑讯逼供过。逼供中后期，王宏伟趁机逃离，在下水管道的案发地被人一刀斩首。” 在调查处里面，云溪也就不吝啬于形容词了，扬起小手做了个砍头的手势。 “对了，凶器的形状我大概也画出来了。” 云溪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画的是素描。 只有镰刀的形状、大小，没有刀柄和刀身。 “从死者的伤口创面画的，不知道的地方，我就没画。”云溪道。 截止目前，大家听得都还可以，干饭的速度却没有完全慢下来。 嗯，除了古惊鸿接手了画着凶器的纸。 他看过之后，瞥了简姿一眼。 简姿还在闷头吃饭，没发现。 还是苏苏酥撞了她的胳膊，打断了简姿。 “怎么？”简姿问道。 苏苏酥朝着古处的方向点了点手。 “咋了领导。”简姿眨眨眼。 “你看看，是不是之前你说的，‘死神的镰刀’。” 简姿看了一眼：“唔，有点眼熟啊！” 她回顾了一下，立刻起身去电脑上搜索了一下，随即把图片用彩色的纸打了出来。 “喏，你们看看，是不是一模一样！” 所有人凑上来，看到了“死神的镰刀”真实的模样。 “凶犯要真是个异能人，那他应该是个游戏迷。”简姿认真道：“甚至可能喜欢中二热血动漫。” 比如“斩魄刀”这种系列。 云溪喃喃道：“很难评啊。我第一次看到能具象化的……额，动漫凶器？” 古惊鸿：“……谁不是呢。” 第244章 逃亡死神(3) 说完了王宏伟，云溪继续给大家阐明其他两名死者的验尸结果。 “松征，男，46岁，身高165cm，体重78kg。是异能调查处的资深派遣员，异能是电击。” 云溪道：“因其自保能力较强，多年来，业务能力也算得上出众。为调查处培养了不少人才，曾经在基地担任过第十八、二十四、三十七届的异能者教官。” 随后，松征就继续在一线来回跑业务，也是前两年说是腿脚不太好，就留在文职部门当秘书了。 没想到，这种元老级别的人物，也是“清除计划”里，进入异能调查处的一部分。 简姿不免有些唏嘘。 “松征是第一个出现的死者，我怀疑他隐瞒了一些重要信息，故而才会被敌方的人追杀。但他身上并没有刑讯逼供的痕迹，听到了内务调查的情况出逃时，被人灭口。” 松征寻找的逃亡路线也没什么毛病，出海的时候跟着货仓一起偷渡，手段老练，也确实掩人耳目了。 但他是如何被敌方的人先一步找到，且杀死在货仓里，才是本次案件调查的重点。 “货仓有被翻动么？”古惊鸿问。 简姿翻开卷宗，说道：“现场的照片和痕迹都非常干净利索，不像是要给松征活口，也没有任何翻动寻找的痕迹。初步判断，对方灭口的决心很坚定。” 跟王宏伟比起来，松征死得干脆却痛苦。 因为割掉他头颅的，是一个匕首，而不是镰刀。 云溪将匕首创口的形状也画出来了。 大家拿着看了一圈，简姿小声道：“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跟“死亡之镰”比起来，匕首割掉人的头骨是非常困难的，但凶手几乎一瞬间完成了“斩首”。 说像“刽子手”没毛病。 云溪想了想，继续道：“有个矛盾点是，死者的腿脚很好。” 松征虽然胖，常年烟酒不离身，有啤酒肚，但偏偏腿脚非常利索，并没有他病例报告单上写的，什么“腿脚有旧伤，不利索”等等原因。 “故意不出外勤。”苏苏酥一语论断。 “查一下，松征几年前调岗去的部门是哪？”古惊鸿问。 简姿狡黠眨眼，“已经查过了，是学员管理室。” 寻找到的线索如同齿轮嵌套，基本将对方的野心暴露在众人面前。 “松征既然是在学员管理处工作，那经手的异能者有名单，去查一下。”古惊鸿道。 简姿：“是。” 云溪见大家都不继续延伸话题了，继续说项光健的验尸报告：“项光健，男，身高180cm，体重78kg，41岁，没有异能。死因是被刀割首，刀的形状就这。” 云溪展开图纸，这个刀平平无奇，就像是寻常电视剧里的道具，没什么特点，锋刃只有一面。 “从创口看去，同样是一刀毙命，身首异处。初步可以判断，凶犯的力气很大，能够做到隔空就将刀刃送出杀害。其次，项光健的尸体是在狭小的火车洗手间内死亡，血水的喷溅痕迹、凶犯操刀的角度，都能推论出来。” 云溪不吃了，站起来比划了一下，做出了一个狠狠斩首的姿势。 她这么一做，所有人的神色皆怔住了。 简姿大脑飞速运转，云溪姐的意思很明显：这样大幅度的动作，在狭小的洗手间里根本做不了。 可创口痕迹如此明显……凶犯是异能者无疑了。 “绝了。”苏苏酥揉着太阳穴道：“还能这么近身么？屁大的空间别说杀人，就是挤进去两个人都费劲儿。” 项光健绝对是三个死者中间死得最憋屈的。 但死得最惨的，确实是才刚刚发现的第三名死者：王宏伟。 等云溪说完，简姿简单地补充了一下项光健的资料：“项光健没有异能，人在‘运算处’工作，因其极高的智商被引入的高尖端人才，被誉为‘脑子里有个计算机’的人。” 这种人才别说是放在调查处下辖部门，就是着眼哪里，都是难得的稀缺人才。 但是项光健不愿意挪窝。 “干了将近十五年，他一直还是在原本的岗位，不调岗、不结婚、不涨薪，每天都在伏案工作，甚至没请过一次公休。” 简姿说到这里，心里头颇有些不是滋味。 就算没有异能者的光环，这世界上仍旧有很多人在兢兢业业做自己的事业。 项光健本可以有更好的前程、更大的作为，但因了他是替敌方的组织卖命，多年来甚至都没有挪过窝，除了暗中输送情报，没别的理由。 “实在是太拼了。咱们之前就没发现这人有问题吗？”简姿问道。 “调查处这种人不在少数，项光健并不特别。”古惊鸿道。 不论有没有异能，愿意遵循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的大有人在。 在这一点上，拥有着光环的项光健并不特殊。 简姿闻言点点头。 盘完了验尸记录，众人围绕着三个案发地的线索进行了一系列的沟通。 古惊鸿、简姿和云溪出现场的时候，杨家将已经去走访了松征身边的人。 “他的学员非常多，朋友也不少，经常吃喝玩乐的人多少都知道些松征的私生活很保守。”杨家将道：“初步可以排除松征是被女性异能者杀害的。” “那可没准。”苏苏酥反驳：“别将凶犯的形象固定，不然到时候太容易疏漏了。” 简姿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一个萝莉型或者御姐型的女生，手里拿着尖锐的凶器杀人的画面……她默默地打了个寒颤。 “异能者的异能都没搞清楚，论断性别太早了。”古惊鸿瞥了一眼杨家将，“云溪刚才是说了么，有隔空直接砍死的，也有贴在洗手间内杀害的。” 过于极端的条件，把凶手的形象也同样搞得很极端。 都摸不着头脑的情况下，最好以事实证据说话。 杨家将呐呐应了。 云溪举起手道：“不是死神吧？” “不是。”古惊鸿道：“咱们是东方国度，顶多问问阎王。” 索命用的也是铁链，不是“死亡镰刀”。 简姿撑着脑袋，“你们这个对话，违和感太强了。” 她也别耽搁工夫了，赶紧去查线索了。 第245章 逃亡死神(4) 杨家将出去走访王宏伟的身边关系人，以及同事，顺便探查一下王宏伟这些年来的工作轨迹，企图从中找到敌方刑讯逼供的原因。 简姿已经开始调阅松征的工作记录，想要从中寻找到他这些年的工作中到底做了些什么。 云溪回去等待几个实验数据，进一步确认凶器的情况，破解杀人手法。 苏苏酥则守在旁边，盯着闻氏集团和华树的行动。 华树演出还没回来，闻贺的各类活动颇多，在防火墙已经被简姿植入新的操作芯片后，星源和家速终于不用天天守在人家大厦门口了。 宁有才也被抽调来，有些卷宗需要手动翻阅，他也不含糊，猫在档案室里寻找，有发现就给简姿发消息…… 所有人都紧锣密鼓地忙活着，古惊鸿则是在外头打电话。 忙活了一会儿，古惊鸿回来喝茶，冲众人道：“差不多能摁住的都摁住了。其他人不会再被截杀。” 叛徒也是人，古惊鸿让他们进监狱，都不会便宜敌人。 简姿应了一声，双眸却没从电脑屏幕上挪开，十指快速翻飞，大屏幕上一圈圈滚动着代码，另外一块大屏则飞速弹跳着各类资讯。 古惊鸿看得惊心，突然道：“停一下！” 简姿手上一停：“咋啦？” “往后退三个。”古惊鸿指着大屏幕道：“我要再看一眼那个。” 简姿依言操作，一张新闻报道出现，上面划过一个令人熟悉的身影。 是华树。 “他不是在a市演出么？”苏苏酥问道。 “这里距离a市不远，来去也就半小时。问题不在这里。”古惊鸿指着旁边的一处民宿。 “查它。” 简姿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领导说的去办了。 她将那个民宿放大，发现那里竟然是一个集“娱乐、网吧，棋牌室”一体的多功能民宿。 简姿立刻恍然，“我看看他是去找谁的。” 古惊鸿“嗯”了一声。 a市周边城镇。 华树稍稍乔装了下，独自一个人来到了小镇上找人。 他缓步走进民宿，就闻到一股烟酒、泡面混杂着熬夜人群的腐朽油脂臭味……还有臭脚丫子味。 小型网吧里坐了七八个人，各个儿没有坐相，还有一阵阵鼾声响起。 秀气的娃娃脸皱了皱，华树的眼底弥漫上淡淡的杀意。 傀儡丝悄然浮现，又默默隐匿。 主人说了，这段时间他不可以杀人。 他们甚至都不配被做成木偶。 “帅哥，找人呢？”吧台前趴着一个睡眼惺忪的年轻人，看到华树的瞬间就清醒了，“还是想要包机子、包房间？” “岑晓平。” “晓平，来客人了！晓平。”年轻人转身就往电竞房里找。 华树紧随其后。 年轻人笑着拍着一个年轻男人的脸蛋，死活没把人叫醒。 他笑着冲华树道：“小哥儿，您看这，他睡得太熟了，您有啥事，要不跟我说，我转达给他也是一样？” 华树没吱声。 年轻人咧嘴笑着，却如同分裂一般，一个锐利的气息猛然朝着华树削过去！ 华树无形的傀儡丝如同织就的网一般，将袭来的影子割成碎末，瞬间消散于无形。 二人的对招只在一瞬间，周围的客人根本没有察觉，甚至无人看到。 年轻人立刻跪在地上，张着嘴想说一句求饶的话。 因为就在自己的“影子”被撕碎的瞬间，无数密密麻麻的傀儡丝已经缠上了他的脖颈。 二人的异能，根本不在一个量级。 “不自量力。”华树已然能够确认，眼前的人就是岑晓平。 傀儡丝蓦然收回。 岑晓平捂着毫发无损的脖颈，低着头道歉：“对不起，华少，我只是……” 华树淡淡扫了岑晓平的影子：“你的异能，是很特别。” “影子”。 岑晓平讪讪一笑，只觉自己刚才纯属找死。 不可否认，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岑晓平也想看看华树究竟为何能够成为章镜的继承者。 一旦能杀了华树，他不就也可以成为闻总身边第一梯队的异能者了？ 呵呵，谁知道二人的异能水平根本不在一个量级。 他刚才那一波纯属找死。 岑晓平恭敬道：“华少，咱们后院说话？” “嗯。” 一股看不到的力量将岑晓平托起来。 岑晓平再不敢作死，忙不迭在前头带路，把人请到干净的茶室奉上一杯热茶。 华树没喝，目光扫了一眼旁边的摄像头。 “您放心，装饰品。既没有联网、也没有电。”岑晓平恭敬道。 华树垂眸没吱声。 简姿是非常厉害的黑客。 但凡有电子产品的地方，很有可能就会出现她的“眼睛耳朵”。 华树和岑晓平将手机关掉。 “清除计划只能进行到这一步了。王宏伟藏匿着的名单我没找到。”岑晓平恭敬道：“我听说，案子已经接手给了异能调查处。” “别再出手，就不容易被盯上。”华树静静地看着岑晓平：“能做到么？” 岑晓平是“清除计划”最重要的刽子手之一。 异能调查处接连出手，已经让主人损失了很多钱。 主人不高兴了，是会打狗的。 “是是是。”岑晓平笑了，将茶再度奉上：“我野心勃勃，您也能看出来。但也不兴送命打法是不是？我最近一定躲好。” 华树仍旧没喝。 他嫌岑晓平臭。 “这里要不了了。”华树淡淡道：“走吧。” “啊？”岑晓平怔了下。 华少也会被跟踪？他可听说，华少想去来都不需要避讳的，干嘛暴露他藏身的地方？ “我被盯上了，在做一个特殊任务。”华树懒得多解释，“说吧，要多少。” 他以为岑晓平是舍不得这个破民宿的那点子钱。 “不是不是，我懂了，我这就走。”岑晓平根本不含糊，回房间拎上一个小包：“多谢华少。” 岑晓平前脚刚走，简姿和古惊鸿后脚就来了。 华树重新给自己倒了一盏茶，还没喝到口中，古惊鸿便微笑出声：“真巧啊，来喝茶？” 心跳在悸动。 华树从未有过这样陌生的体验。 他抬眸，看向了古惊鸿身畔的简姿。 她好像瘦了些，但更白了。 去海岛一点儿没晒黑吗？ 神游物外的华树却轻声道：“古处误会了。我来买民宿。” 第246章 逃亡死神(5) “哦？”古惊鸿坐到华树对面，简姿也跟自家领导并肩而坐。 “那店家呢？” “去拿合同了。”华树瞥向前方的小院子，“这里景色不错，买来投资。古处有事情找我吗？” 古惊鸿摇头：“暂时没有。” 待会儿有没有，就不确定了。 华树微微一笑，也不追问，重新给二人倒了一杯茶，请二人共饮。 谁知道店家半天都没回来。 而简姿则已经“蹭”地站起来，说道：“往西南角去了。” “追。”古惊鸿一声令下，拉着简姿的手就瞬间从原地奔离，速度快得如一阵风，看得华树怔了一下。 他手中茶杯的水泛起淡淡的涟漪。 华树低笑一声：“确实快。” 不知想到了什么，华树的心情突然好转，随即摆弄着茶盏。 岑晓平会顺利逃离么？ 事实证明，古惊鸿的“高速”不是谁都能做的。 简姿还能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所有细胞都在不断跳跃着奔袭，大脑仿佛被空间扭曲挤压，弄得人晕头转向，很不舒服。 她在想，早知道就不要跟古处出外勤了，还不如老老实实去查查王宏伟的资料呢。 “专心点。”旁边，古惊鸿的声音像是卡带电音，清晰地传到耳朵里。 简姿不再天马行空，神游物外，老老实实地跟随古处。 岑晓平的声音略过一个摄像头之后，就在古惊鸿和简姿即将抵达的时候，突然身形闪烁了下。 天然敏锐对危险的直觉，让古惊鸿拉着简姿矮身蹲下。 简姿也终于看到了，刚才袭击他们的，是一个巨大的镰刀。 “死神镰刀”的威力很强，来得也很快，就在古惊鸿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就已经消失了。 他抬手就想去抓！ 简姿知道这种追击的绝佳时间绝对不能添乱，开启异能就握住了空中的镰刀。 可就在古惊鸿追上去还没跟那奇怪玩意儿对决的时候，那古怪的“影子”和简姿手中的镰刀都不见了。 一同没了踪迹的，还有岑晓平。 “什么东西啊？”简姿懵了。 要不是古惊鸿跟简姿在一起，那镰刀说来就来、说无就无的架势，属实太诡异了！ “影子？”古惊鸿说得自己也有些不确定了。 但岑晓平逃离确实是事实。 古惊鸿亲自出马，鲜少抓不到犯人。 二人铩羽而归之后，再看华树就觉得格外气不顺。 “这个店，你恐怕是买不了了。”古惊鸿重新抱臂坐在华树对面，没好气道。 “怎么说？”华树仍旧一脸懵懂，歪着头反问。 简姿讪讪一笑：“你想找的人，恐怕是个坏蛋。” 华树恍然，说道：“异能者啊？” 古惊鸿挑眉，“你不知道？” 华树摇头。 简姿在二人说话的时候，已经重新将摄像头全部都看了一遍。 除了开头岑晓平险些给华树磕一个，基本上没啥问题。 “他为什么突然想给你下跪。” “因为我给的实在是太多了。”华树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我说给五百万，这个店家很吃惊，他当场就同意了跟我交易，不知道怎么就不见了。” 华树歪歪头：“早知道应该搞搞价了。” 简姿：“……” 古惊鸿：“……” 人傻钱多。 鉴定完毕。 “就这么个小破民宿，给五百万，华树是不是钱多烧的？”从民宿出来，简姿一边没好气地吐槽，一边掏出掌机说道：“岑晓平跑得挺快，不会是华树给他通风报信了吧？” 古惊鸿瞥了简姿一眼：“没证据，猜中有用？” 二人没再继续讨论，回了调查处。 出师未捷，众人都不敢多问，全都仍旧继续干自己手里的活儿。 另外一边，岑晓平逃离之后，没有听华树的话，又悄然折返回了店里头。 谁知刚到店里头，就被人给摁住了。 竟然是债主上了门。 岑晓平心里后悔啊，早知道就该收下华少给的钱！ 阴差阳错之下，简姿无论怎么都没在找到岑晓平的影子。 “怪事了啊，他的异能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能凭空变出镰刀，还能凭空消失？” 简姿不服。 古惊鸿不在，她终于能好好地跟大家说道说道那个古怪的镰刀是如何出现，又是如何消失的。 “看到什么人用了吗？”回来的杨家将一听就双眼泛光。 没办法，一听说有高手，他的斗志就重新回来了。 “没看到。讲真，我都没瞧见出手针对我们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简姿中间很认真地回顾过无数次，确实没看到动刀的人是谁，就在瞬间凭空消失了。 云溪垫着双手搁下巴，轻声道：“兴许，就是看不出来呢？” 简姿一听，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拿起了一张纸：“你们说，会不会是这样的？” “哪样？”杨家将没懂。 简姿立着那张薄薄的纸：“就是这样啊！” 众人还是没懂。 “这是一张白纸，上面什么都没画，我们才看不到。可要是画了呢，我们就能看着吧？” “废话。”苏苏酥没好气道。 简姿笑了笑，在纸上潦草地画了一个小人儿，“可要是纸上有东西，还有一种情况，我们会以为没看到它。” 简姿把正对着大家的纸，转了九十度，让尖锐轻薄的侧面对准大家。 “这样，我们不就看不着了？” “你是说，纸人？”苏苏酥道。 “纸片人。”简姿纠正道。 古惊鸿在对招的时候，特意提到过“影子”。 既然有影子，就有形状。 在肉眼不可见的情况下，很可能只是给了个侧面。 “这个理论倒是很新奇啊。”云溪笑着拍了拍简姿的小脑袋，轻声道：“不愧是一脑子空间象限，脑洞就是大。” 苏苏酥皱眉：“可我们该怎么证实呢？尤其是……这样的纸片人影子，是怎么做到拿起那么厚重的镰刀来削你们的。” 根据简姿的形容，那一下的罡风绝非寻常兵刃能有，要说没点水准，大家都是不信的。 所有人再度陷入了沉默。 古惊鸿推开房门进来，看到的就是大家都围坐在桌边沉默思考案情的样子。 突然，简姿的电脑发出了报警的声音。 简姿立刻弹坐起来，说道：“有了有了。” 第247章 逃亡死神(6) 简姿坐到电脑前，终于在看到一部分资料之后，沉声道：“古处，恐怕咱们得走一趟了。” “去哪？” “王宏伟家里。”简姿道。 她昨天的时候就特意顺着网线摸排过一圈儿，发现王宏伟平时是一个很喜欢网络游戏的人。 网络用得多，就难免会发现不少虚拟账户。 敌人想要的，万一就藏在网路上呢？ 古惊鸿一听，随即道：“带上云溪。” 云溪闻言立刻起身去拿自己的痕迹鉴定专用箱子。 三人出现在王宏伟家里，发现他的屋子有些凌乱，除了主卧常用的面积，其他地方都覆盖着淡淡的灰尘。 “这是多久没回来了啊。”云溪轻声道。 “调查监控上显示，他在出事之前，还急急忙忙地回来过一趟。”简姿说道：“逃亡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拿。” 这说明，他藏匿的东西，或者是数据，都不需要带在身上。 云溪道：“我去看看，你找找电脑吧。” “好。” 二人分工合作，古惊鸿则是静静地打量着王宏伟的房间陈设，发现了一张老旧的照片，就夹在玻璃桌子下面。 翻过来之后，看到的竟然是易获的笑脸。 古惊鸿神色复杂地将照片放了回去。 另外一边，简姿已经开始破译王宏伟的笔记本电脑，结果发现里面很多东西都是新的……不，应该说，这个电脑基本上没怎么用过。 “这就奇怪了。”简姿说着，便索性关机，把笔记本电脑给拆了。 结果，她在后背板里发现了一个极小的卡扣。里面藏匿着一个非常小的内存卡。 简姿用镊子夹出来的时候，古惊鸿正好发现了书房的一个小夹层，里面放了几本书。 这些书有哲学系的、文学小说，乍一看根本没什么规律。 “古处，阿姿，”云溪走过来，摘掉手套，说道：“死者是个外粗内细的性格，他的衣柜里摆放的东西十分整齐，全都有明确的功能分区。不喜欢做饭，但是厨房和洗手间都清理得很干净。” 古惊鸿举了举手里的书，说道：“回吧。” 这个房间没什么“密室”，唯一的夹层已经被古惊鸿给打开了。 简姿也不废话，带着两个小伙伴离开王宏伟的家。 她专门用了一台新电脑，将王宏伟的内存卡插进去，随即一上来就是“密码验证”。 简姿倚靠着椅子，说道：“王宏伟宁肯备受酷刑都不愿意把这个东西说出来，想必里面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信息。” “他把信息留在这个内存卡里，却没留在网络上，说明当网瘾中年男是个幌子，人设。他真正想保护的，是这个。”苏苏酥指着内存卡槽道。 “密码说不定已经在我们手里了。”古惊鸿还在戴着手套摆弄手里的那几本书。 杨家将挠了挠头，“要不，我去换有才兄？”他属实不想翻阅书籍破解密码。 三个女孩子偷偷忍笑一声。 古惊鸿没搭理他，继续道：“放着家里那么大的书柜不放，弄个小隔断来藏书，说明这个密码，肯定是指定的人才能猜出来。” 王宏伟想把线索留给谁呢？ 简姿尝试着破解了一下，谁知道刚到一半就不行了。 “必须得密码，我不能破解。”简姿苦笑：“他这个跟闻氏集团的那个防火墙密码有点相似，都是藏匿着双重覆写加密，一旦我强行破解，就会触发保密程序，别看这么几百兆的东西，一旦强行解锁就完犊子了。” 除了找到密码，还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了？ “真正的密码解锁只有三次机会，咱们不到笃定的时候，没法打开。” 一时间，大家都有些无奈。 “这线索，找到了跟没找到一样。”苏苏酥没好气道。 “毕竟是在高级部门里任职的，我猜王宏伟对这些东西也见得多了，会作出点周密的准备，也没毛病。” 简姿索性起身，来到古处跟前翻书。 她很快地把三本书都翻阅了一下，脑海里开始过王宏伟在这些日子以来使用过的任何数字组合。 但都没什么头绪。 冯柯打来电话的时候，古惊鸿还在一目十行地看书。 “古处，我这边找到了一些口供，不知道对破案是否有用。”冯柯不好意思道：“是之前的同事片区走访的时候拿到的。您看……” “太感谢了，怎么会不方便？”古惊鸿立刻答应去取材料。 冯柯的人手已经在松征和项光健的死亡案上寻找到了一些口供线索，正好节约了大家的时间。 松征的朋友们提供了一些线索。 松征在出事前的三天，状态很不对劲。 他平时是个非常和蔼的人，虽然在训练的时候不留情面，但性情风趣幽默，颇受欢迎。 口供上讲述了松征在出事的前三天就仿佛预知了身上将会发生什么，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对，有时候还会走路失神摔跤。 很多人都以为这厮是不是喝大了。 “松征在临死前，曾经去询问过王宏伟的消息。但因内部组织部门之间都是保密且独立的，他没找到。”古惊鸿合上口供，神色复杂道：“他知道自己活不久了。” “那为什么只有王宏伟跑？”简姿问道：“松征为什么不跑。” 松征明明有更好的、更充裕的逃跑时间。 “因为他们要给王宏伟留时间跑。”杨家将突然说道。 所有人的目光蓦然集中到杨家将的身上。 “挺会说啊！”简姿笑着道：“还真有可能！” 三个人，三个即将被灭口的异能者，且是对方组织的奸细……他们的死亡，究竟隐瞒了什么其他的秘密？ e市，岑晓平被一盆冷水狠狠浇醒。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看到一个眉目狰狞的刀疤脸，那是岑晓平债主赵世龙。 他手里的刀拍了拍岑晓平：“你小子睡得挺踏实啊？！” 说完就狠狠用刀背给了岑晓平一巴掌！ “别啊哥，哥哥哥！咱们有话好说是不是？不就是几十万嘛，您这闹出人命了，我也还不了钱不是？”岑晓平赔着笑脸，却在暗中看了看场内到底有多少人。 四五个啊……虱子多了不怕咬，要不都杀了算了。 反正，岑晓平也不想还钱。 他彻底忘记了华少叮嘱他只有关键时刻才能出手，冲着赵世龙笑了笑：“哥，您靠近点呗？我有个秘密告诉你。” 第248章 逃亡死神(7) 赵世龙以为岑晓平会告诉他还钱的地点，毫无防备地凑上去，岂料就在那一瞬间便人首分离，当场死亡。 屋子里，其他人喝酒的喝酒、吃饭的吃饭，浑然没注意到自己的大哥突然死亡。 空气里蓦然安静了一瞬，血腥气骤然弥漫，所有人才骤然反应过来，死人了。 当赵世龙的身体倒下，露出岑晓平地狱修罗一般的脸，他邪肆狂妄的笑容仿佛讥诮着所有人，冷冷地道：“死吧。” 突然一道莫名的寒光骤然折射晃了众人一下子。 其中一个人身首异处的时候还在想，他们明明是在地下仓库里，怎么会有这么古怪的折射光？ 只一瞬间，所有人都死了。 岑晓平后背的绳索蓦然解开，他起身擦了擦脸上的血渍，嗤笑一声：“这么多条狗，早超过十万块钱了吧？” 他大喇喇地离开，很快消失在幽暗的街道里。 冯柯接到报案，听说有一处地下赌坊常年租住的仓库里死了好几个人，杀人手法跟之前被发现的王宏伟、松征等人颇为相似。 古惊鸿听闻此事，立刻率领调查处众人赶往案发地。 简姿刚一走到仓库门口，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气。 地上血水横流，人头滚动，灼热且带着死亡气息的不祥画面直击灵魂。 就算是看到过血浆崩裂的场景，再见到这等血腥的杀人现场，也还是惹得简姿心神一颤。 她立刻看向古惊鸿，毕竟是个狐狸，五感敏锐，恐怕见到这样的现场，得熏得领导脑壳疼。 事实上，古惊鸿已经习惯了。 他微蹙眉头，“尸体的余温未散，凶手离开的时间不长？” “推论是这样。”冯柯发现尸体的时候，眼前一黑又一黑。 “那凶犯……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啊？” “我们在追踪他的时候遇袭，然后人就突然不见了。”简姿言简意赅道：“在寻找此人的过程中，失去了他的踪迹。” 冯柯点点头，“没人受伤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这种穷凶极恶的罪犯，不好抓。” 简姿无奈，当时她们还没猜测出凶犯到底使用的是什么样的异能，被人家打了个猝不及防。 谁知道人消失了之后，竟然是出现在了这里。 “初步勘验过现场，应该是普通的追债事件。” 云溪全副武装进去勘验尸体和现场，快步出来汇报道：“七名死者，皆是被‘死神的镰刀’一击致命。根据现场的痕迹可以推论出，死者们抓捕了一个人，正在看守的途中，被凶犯反击杀害。” 可以肯定，凶手就是杀害王宏伟及松征的等人的凶手。 “是岑晓平吗？”简姿问道。 “很有可能。” 上一次从民宿回来，简姿就已经着力调查了岑晓平的生平和痕迹。 此人的生活很普通，平凡长大，父母健在，跟家里人的关系却不亲密，人极少回家，留在远离家乡的e市买下了民宿，天天看着店铺。 “三个月前，岑晓平专门借了一笔款，应该是用来店铺周转的。直到今天都没还，如今已经利滚利滚成了三十来万。他今天就是被债主赵世龙逮回来准备要债的。” 冯柯手底下的人已经赵世龙的背调做好交给了简姿，方便大家汇总线索。 眼看已经把案子全部交接没他什么事了，冯柯笑着说道：“古处，那我们就先撤？” “辛苦了。”古惊鸿客气地跟冯柯握手。 “不辛苦，都是些前期的基础工作，缉凶的事情，恐怕得辛苦你们了。” 冯柯虽然只有三十多出头，但也是个颇有刑侦经验的老刑警。 他从死者们的伤口创面就能看出来，这些人死亡时间十分接近，几乎被同等力道的凶器直接斩首……得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拥有这种神力？ 冯柯甚至猜测过“凶手不是人”的可能。 她几乎可以肯定，古惊鸿等人着手调查的凶犯，根本不是普通警察可以对付的。 既然如此，这点前期辛苦真不算啥！ 古惊鸿送冯柯到地下赌坊门口，随即问道：“这一带是不是都没安摄像头？” “是。之前所有地下商场都是安置了摄像头的。但也有一些三不管的无赖地带，实在是管制不了，久而久之，也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冯柯很无奈。 鱼龙混杂的地方，想要彻底监管在警方手中，终归是需要时间的。 这一次的大案子，就是个极好的例子。 古惊鸿了然，拍了拍冯柯的肩膀。 等到冯柯的队伍彻底离开，古惊鸿这才返回，看着好忙碌的几个人，等着大家归拢线索。 简姿已经从掌机里调取到了部分监控：“古处，岑晓平。” 视频中间，有一个身上沾染着些许血迹、穿着帽子衫的年轻男子，快速地从小巷子里经过，一个入口摄像头拍到了他的侧脸。 “岑晓平从这里离开之后向西南去，那边有离开e市的货轮和商船，要是他乘坐了小黑船载客离开，就麻烦了。” 简姿强调道：“目前还没捕捉到岑晓平逃离的视频监控。” “嗯，我这边发协查令，让附近几个调查处的同事们过去追捕一下。” 古惊鸿想了想，说道：“人也未必就会跑，你先上传监控，让有才那边盯着点。” “是。” 云溪已经将尸体全部都归置好了，杨家将守在一边，随时等着哈当搬运工。 苏苏酥已经从外头走访回来了，说道：“前天，赵世龙绑了一个年轻回来，不少人都看到了，但因为蒙着头，没有办法直接确认是岑晓平。” 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这帮人经常会将人绑回来看押，收拾几天就放了，让人回去筹钱。毕竟是做生意的，不想真的闹出人命来，否则也没办法收钱。” 谁知道这一次可好，直接被岑晓平给反杀了。 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典型的“要钱不要命”。 “死者的身份基本可以肯定了，除了赵世龙是他们房贷公司的小头目，其他六个人都是他的小弟，有两个雇佣来的打手。” 这么多人，本来以为收拾个弱鸡似得岑晓平手拿把掐。 没想到全都无了。 第249章 逃亡死神(8) 苏苏酥递上来一份账本，是她从赵世龙办公室上锁的抽屉里找到的，其中有两笔是岑晓平借的钱。 第一笔是三年前，借了十万，后来还了五十万；第二笔是今年三个月前借了十万，如今已经滚成了三十来万，没有还。 跟之前调查到的信息吻合。 “这么高的利息，合法么？”简姿问道。 “当然不合法。”古惊鸿道：“超过国家规定比例的，都不合法。问题是，上一笔岑晓平都还了，为什么这一笔就不还了？” 是破罐子破摔？还是因为已经通过异能杀了人，无所顾忌？ “兴许是两样都有呢。” 简姿认真分析：“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第一次突破了心理阈值，后续再犯罪就会变得越发游刃有余、甚至享受其中。” 从凶器由比较简单质朴的匕首变成嚣张霸气的“死神镰刀”，皆可窥探其凶犯的心理变化。 云溪也很赞同，说道：“他突破了自己的心理底线，杀人的手法就越顺畅，也越迅猛。” 此前杀人的时候还是一个一个来。 今天的案发地可好，全是尸体，可见凶犯已经开始逐渐趋于成熟，有连环杀人犯的特质了。 回到调查处之后，云溪进行更为详细的尸检，提取各种证据线索。 而简姿也继续查看着岑晓平的动向，发现他竟然没有赶往码头，而是消失了。 “e市有那么大么，多少藏身的地方啊？”简姿听完汇报之后，冲古惊鸿无奈摇头：“人又没了。” “岑晓平不是e市人，在那里生活的时间有限，却能够如此熟悉地形，恐怕是有本地人当向导。” 古惊鸿想了想，转身去打了两个电话，给几处派遣员提供了些寻常人不知道的所在，继续搜寻岑晓平的踪迹。 “记住，一旦发现他的踪迹了不要硬上，先汇报。” “明白。”电话那头调查处的人认真应下。 简姿托着腮继续翻看着王宏伟留下的小说。 就剩下手里这一本没看完了。 也许，等到全部都看完之后，就能找到密码的线索…… 华树家中。 他的手机一直“嗡嗡”震动。 华树坐在桌边，静静地看着震动的手机，上面显示着“牧羊犬3号”。 无数的傀儡丝在周遭翻飞包裹，华树秀气的娃娃脸没有任何表情，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片刻后，重新归于平静。 手机终于不再震动。 华树起身，所有身边的木偶娃娃全部都齐齐朝着他看去。 他孤身一人、身后亦有无数双木偶的视线随他一道望着天际。 “蠢货。” 华树轻声喃喃道。 所有木偶的嘴巴都跟着动了动，仿佛也在跟随着自己的主人吐出两个字：蠢货。 蓦地，华树的手机再度震动起来。 华树微微动了动食指指尖，傀儡丝便祭出将电话缠住落在他的掌心。 “主人。” “办妥了么？” “活不了了。”华树喃喃道：“保不住了。” “活不了”，说的是他们的目标任务。 而“保不住”，指得却是岑晓平。 “……嗯。”电话那头，年轻的男人叹了口气，便挂了电话。 “嘟嘟”的忙音，让华树的眼底亦涌上几分迷茫。 他松开手机，手机却没有顺势摔下，而是被傀儡丝接住，重新飘在身畔。 e市。 躲藏在安全地带的岑晓平骂了一句脏话，没好气道：“妈的，说不管老子就不管了？” 他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眼底涌上几分冷凝。 随即，重新将帽子套在头上，双手揣兜踱步而去。 调查处内。 简姿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 “看完了么？”古惊鸿将一杯咖啡放在简姿的桌边。 简姿“唔”了一声，抬头发现大家已经开始聚到会议桌前吃饭了。 这杯咖啡，也是她独有的。 简姿弯了弯眉眼，对这份偏爱很适用，端起来默默喝了两口。 古惊鸿亦忍不住微笑，“有发现吗？” “翻过是翻过了，暂时还没什么想法。” 简姿有些颓然，被古惊鸿的尾巴托起来，“那就先去吃饭。” “好呗，”略有些撒娇的尾音，带着捋到尾巴的餍足，惹得杨家将和苏苏酥一阵恶寒。 果然，办公室恋情要不得！ 简姿一边吃饭，脑海里一边回顾着几本书的剧情，想象着这中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我听说，有些故事，这个的谜底就在下一个谜底里。”杨家将道：“还有那种，几个故事其实能串联成另外一个故事。” “有那么简单咱们早就破了。万一是‘谜底就在谜面上呢？”苏苏酥随口道。 简姿脑海里蓦然闪过一道光，手里的筷子顺势滑落，“等下，你们刚说啥？” “一个故事串成几个故事？”杨家将问。 “不是。” “一个谜底连着下一个谜底，合成一个故事？”苏苏酥道。 “不是不是。” “谜底写在谜面上。”古惊鸿重复了苏苏酥的话。 简姿立刻起身，快速把三本书放在一起，根据刊号重新将字全部排列了顺序，正好形成一句话：灵溪花园右手青墨下，总有心计在土中。 “啥玩意儿？”苏苏酥无语道：“小区里面有青墨石吗？” “要是这么好破解的话，就不需要搞这么麻烦的谜题了。” 古惊鸿道：“走一趟灵溪花园。” 到底有什么，去看看就知道。 除了云溪，宁有才，其他四个人都抵达了灵溪花园。 灵溪花园位于e市的新区，是个才交工了三年的小区。 王宏伟付了全款买下的房子，但一直以来都没有装修、也没有居住。 等所有人抵达灵溪花园之后，率先问了这里有没有青墨石。 保安大叔看上去五十来岁，正叼着烟做访客记录，听到古惊鸿一行询问，朝着门外努努嘴：“你们是外地人吧？第一次来我们小区啊？我们小区最有名的就是这个石头！喏！” 众人顺着保安大叔所指的方向，看到了“灵溪花园”四个大字的小区基石。” “这么大吗？”简姿瞳孔放大，一整个震惊住了。 “哎，小姑娘，你不知道吧，这青墨石可是我们的开发商专门开采的，出来的时候就是这个形状，打磨保证了原生态的姿势，留下了这四个‘石刻大字’呢！” 第250章 逃亡死神(9) “这么大个石头，能藏什么东西啊？”苏苏酥本来以为找到的是个线索，没想到可能要干体力活。 古惊鸿摇头：“应该不是。” 简姿望着花园下方的那一排字，轻声道：“大家看那行日期。” “三月四号，怎么了？”杨家将问道。 “王宏伟家的门牌，是304。”简姿道：“看来，起码咱们找对了地方。” 破解密码的关键就在于找对思路。 起码就目前来看，简姿解读书名没毛病。 “早知道谜底就在谜面上，咱还费劲巴拉地看什么小说啊！”杨家将一想到大家花费了时间翻阅书，就有些无奈。 简姿正绕着石头找线索，发现除了那个时间以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线索了。 嗯……石头下方没法藏东西，石头缝都被物业打扫得很干净。 “也不算做无用功。很多排查就是得绕绕弯路才能知道。”说着，古惊鸿便在前头带路，大家前去王宏伟的家里。 王宏伟的家里用得还是之前的防盗锁，没法直接撬动，否则会将整个锁芯儿破坏。 得知物业是有钥匙的，古惊鸿只能去打电话找人来开门。 一通折腾，才算进了屋。 “奇不奇怪你说，明明没有装修，啥都没有，还要弄个比较高端的锁子。生怕有人摸进来似得。”杨家将喃喃道。 “我看啊，他是在筛选。” 简姿道：“他的东西，希望有人能发现，但又防着另外一拨人发现。当初的刀哥不也是？地下藏着一个小本本，上面全是密码。” 既怕自己死了没人找到，又怕活着的时候被人找到。 “反派就是心眼多。”苏苏酥没好气地总结。 “所以，我们正派人士的心眼子，就得比他们反派还要多。他们想得到的，我们得想到；他们想不到的，我们也得想到。” 苏苏酥一把握住简姿伸出来说明的食指，放在嘴上就要咬一口，吓得简姿赶紧收手，逗得大家皆是一乐。 水泥房里属实没啥好看的，到处空空荡荡，想要找东西就得费点心思。 所有人把这栋房子转了一圈之后，一无所获，重新聚集在客厅所在的位置。 “都没有？”古惊鸿问道。 众人点点头。 “怪事。”他的注意力开始放在新风系统和其他犄角旮旯的位置上。 简姿的注意力则落在了旁边的电箱身上。 “古处，您说，他东西会不会藏在电箱里？” 跟以前的住宅楼不同，灵溪花园的房子，每家每户的电箱都在自己的屋子里，据说是为了怕邻居之间互相串通偷电啥的…… 关键是，电箱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304”。 古惊鸿拆开电箱，发现里头张牙舞爪地伸出不少电缆，似乎并没有好好被归置，十分凌乱。 “不怕短路么？”古惊鸿略显无语道。 说话的功夫，已经伸出手去将里面的线揪着往里塞了塞，随即他摸到一个东西。 简姿等人皆等待着古惊鸿把东西拿出来。 古惊鸿也确实拿出来了，是一个小小的字条，上面用黑炭笔写着一个数字：304。 “又是‘304’？”简姿懵了。 古惊鸿颔首，说道：“看来，第一句的密码就是指得‘304’。” 但是后一句话的密码呢，会是什么？ 简姿重复了一遍“总有心计在土中”。 他们经过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任何土堆或者跟“土”有关的东西。 王宏伟的心思并不好猜，尤其“谜底写在谜面上”这种，稍有不慎就会被带跑偏。 “不会还是在石头下面吧？实在不行就找个力大的异能者抬开算了。”苏苏酥道。 古惊鸿摇头：“不像。第一句已经根据指示来到这里，他不会再来把我们引回去。” 简姿突然茅塞顿开，“我想到了！” “怎么说。” “是洗手间。” 古惊鸿：“？” 简姿看大家都是一副没明白的样子，说道：“装修房子的时候，不是会做洗手间然后找平吗？” 她说着就径直往洗手间走去：“这里面是要垫高一部分的。有些装修工人，会因为想省事儿，把一部分装修垃圾也跟着埋进去。我猜，这就是他说的‘土’。” 言下之意，得挖开洗手间找平填充的那块地。 众人的目光落在了杨家将身上。 杨家将捂脸：“知道了，体力活儿到我了是吧？” 古惊鸿拍了拍杨家将的肩膀，以示安慰。 伴随着杨家将的铁锤把洗手间的地砸碎，果然如简姿所言露出了一堆建筑垃圾。 他们戴着厚厚的橡胶手套在里头翻找，随即找到了一个套在防水袋里的、极小的另外一个内存卡。 “好么，一个没破解，又多了另外一个。”杨家将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无奈道：“够简姿再搞一回的了。” “嘿，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是密码内存卡。”简姿笑眯眯解释道：“前三位需要我们破解，后三位需要它自动随机生成。” “啊？”云溪道：“那岂不是谁能够拿到这个内存卡，谁就能开启他留下来的资料？” “嗯，没错。”简姿道：“找到前三位密码是第一步，找到后三位密码要看运气。重点不在那三个数字是什么，而是找到这张卡。” 不得不说，王宏伟这一波藏东西的操作，是牛的。 “我怎么依稀觉得，他就是想把这个东西留给调查处呢？”苏苏酥狐疑道。 古惊鸿沉默。 所有的谜题都得在解锁了文件之后才能知晓。 简姿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道：“走吧？” 回。 所有人并没有从正门离开，而是锁上了王宏伟的家门后便离开了。 物业的保安直到交班了都没看到调查处的人再出来，心中暗暗念叨，整个小区就一个正门，恐怕是从小侧门离开的？ 回到处里之后，简姿就开始破解王宏伟的密码。 云溪回去看一些检测数据；杨家将去洗澡。 苏苏酥守着简姿顺便盯着点闻氏集团和华树的行踪。 宁有才还在盯着岑晓平，看看他有没有冒头，跟外勤的工作人员时刻保持联系。 古惊鸿还在打电话…… 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在偌大的办公区回响，惹得苏苏酥好几次都险些昏昏欲睡。 “哇吼，”伴随着简姿一声轻呼，“破解出来了！” 苏苏酥的瞌睡瞬间没了。 第251章 逃亡死神(10) 苏苏酥立刻走到简姿身后，看到了电脑屏幕上显示出的各类机密文件。 有些已经被涂黑，有些还保留着原件表格，上面密密麻麻是几十个异能者的资料：从何处招募、如今的任职情况，哪些是“清除计划”的成员，哪些是“反清除计划”的钉子。 “高端‘二五仔’啊……”简姿呐呐道：“王宏伟竟然在做双重情报工作。” 既渗透进了敌方的阵营，还为异能调查处输送情报。 “被灭口的真正原因找到了。”苏苏酥岿然道：“怪不得，他们三个并没有逃跑，而是被敌人给杀了。” 收到信儿的三个人想要躲避的，从来不是调查处的人内部筛查逮捕，而是来自知晓真相敌方阵营的“杀手”。 想要逃离“死神”的追杀，却最终没能躲过“死神之镰”的索命。 “古处……”简姿看到古惊鸿进来后，神色变得愈发沉重：“他是为了调查处的情报牺牲的。” 严刑拷打的原因也出来了。 王宏伟是“二五仔”的事情被发现了，他们本来想找到这份资料。 王宏伟打死不说，最终没能逃过敌方异能者的追杀。 “嗯……”古惊鸿一开始还不能确认他们的身份，当此刻看到王宏伟甘冒生命危险留下的资料，就知道他们是己方的人了。 “咱们……没派人保护他们吗？”苏苏酥攥紧了拳头。 “当然有。”古惊鸿道：“正是因为保护他们的人死了，王宏伟一行才准备跑的。” 分处的人在收到通知的第一时间就去接他们往安全屋。 岂料最后还是被杀害了。 可能拥有“死神之镰”的岑晓平手里，岂止是三条人命？ 简姿推论岑晓平的杀人手法心态，几乎八九不离十。 这一场跟闻氏集团及其幕后庞大的异能者犯罪组织的对峙，从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输赢。 “我们捣毁了他们的几个‘人造异能者’工厂，又破解了克寒和王康暴死所形成的古怪动能。他们也憋着想要报复我们，接连让殿下、‘傀儡师’异能者，和这个新冒出来的‘死神之镰’清除者，同样剥削着我们的力量。” 这一场不死不休的争斗，必要等到一方彻底败亡，才有可能实现。 简姿深吸一口气，望着古处道：“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古惊鸿示意简姿把材料全部打出来，说道：“那就，干一票大的。” 岑晓平要抓，他们的人也得被保护。 哪一个，古惊鸿都不会放。 王宏伟留下的情报对于己方而言颇有价值，而他们暗中的行动也逐渐流出一些风声。 等到闻氏集团的人察觉到风吹草动的时候，已经晚了。 闻贺在电话那头大发雷霆。 他们的“清除计划”还没完全结束，这边的人就已经跟不上趟了。 “怎么就会突然被挖出来？啊？都他妈的干什么吃的！” 闻贺从未有过破防的时候，但是接连吃瘪已经让他的容忍度达到了临界点。 “岑晓平不重用，华树，章镜的人，你就别藏着掖着了。”闻贺的眼底涌上几分危险，拿着手机的手掌青筋爆开。 “我要听到好消息。” 哪怕只有一个。 “是。”华树挂了电话，望着台下的观众不断邀请他返场的喝彩声，眼底涌起些许迷茫。 他给简姿发了条微信，约她明天下午出来单独见面。 很快，简姿回了个“好”。 言简意赅，反而让华树的事情稍稍雀跃了几分。 接下来的几天，岑晓平一直被调查处的外派员撞上。 他明明在e市的地盘里躲得好好的，连摄像头覆盖的区域都能成功蒙蔽，最近却跟成了透明人似的。 期间他还与人交手过两次，都被人多势众给压得只能跑路。 所幸他没受什么重伤。 天天被撵得跟狗一样，岑晓平再度给华树打了电话。 这一次，华树接了。 “华少，怎么回事啊？我好像被自己人出卖了，天天都被撵得来回跑！” “……我之前是不是警告过你，不要随便出手。” 岑晓平瞪眼，“我听您的了，没随便动手啊！” “没有？赵世龙是怎么死的。”华树在电话那头彻底失去了耐心，清冽的嗓音如同刀子一般，“你真当调查处是吃素的？” 等死吧，蠢货。 岑晓平心底已然升腾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华少，您不会不管我了吧？” “我只救你一次。晓平。” 就是那一次在民宿。 他拖住古惊鸿等人的手脚，已经将自己暴露在调查处面前。 现在，岑晓平只有死路一条。 岑晓平眉目逐渐变得狰狞，沉声道：“既然您不管我了，我就自己杀出一条血路！” 反正杀一个也是杀，杀十个也是杀！ 华树挂了电话，随即整理了一下衣服，推开了咖啡馆的门。 屋内，简姿沐浴着阳光而坐，轻灵的秀颜带着笑意。 每一次看到，都让华树整个人都变得灼热起来。 他听说，简姿是孤儿。 到底是什么样的心境，才让她如向日葵一般充满温暖？ 明明……是极少数得到温暖的那类人啊。 “华老师。”简姿看到华树，微微一笑，起身说道：“好久不见了，您在a市的演出听说非常顺利啊！” “还好。”华树装作微讶的模样：“你知道我在外面演出？” “当然了，您的消息，多少喜欢木偶戏的人都关注着呢！”简姿笑了笑，揉了揉怀里的……狐狸。 古惊鸿：“……” 华树发消息的当天，简姿第一时间汇报领导。 他们简短地开了一个会。 在捉拿岑晓平的关键时刻，华树一反常态送上门来，极有可能是怀揣着目的的。 其实就目前简姿的空间穿梭异能而言，她完全有实力在华树出手的瞬间转移到安全地段。 处里的人却不愿让简姿单独涉险。 想进一步试探，且保证简姿的安全，古惊鸿只能牺牲自己，装成个宠物，化作只有成年人小臂大小的宠物，被简姿揣在怀里带去了咖啡馆。 “你能关注我的消息，我很开心。”华树秀气的娃娃脸带着几分羞涩：“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开心过。” 古惊鸿：“？？？” 他们来查案子，华树在这干什么？ 搞情窦初开的戏码？！ 第252章 逃亡死神(11) 简姿也被这话说得一懵，干巴巴地笑了笑，无奈道：“倒也不必如此客气。对了，华老师这次找我来，是想聊什么？” 终于进入正题，华树的眼神逐渐变得迷茫起来：“我好像……到了一个瓶颈。” 木偶戏是一种创作，如同诗人写诗、作家写作，作词作曲创作…… “我很迷茫。”华树望着简姿，“也很难形容此刻的感觉。失去了精神的支柱和引导，当什么都要自己去掌控的时候，就会开始疑惑自己做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简姿秀眉蹙了蹙，随即绽开了个微笑：“当你疑惑自己做的是不是对的事情，那就去起点看一看吧？” “起点？” “对，故事最开始的地方。”简姿道：“我也不是天生就是当私家侦探和黑客的。” 简姿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从小在孤儿院长大。 那里是世界上最能看清人情冷暖的所在。 简姿敏感、多疑，甚至一度自卑过。 是陶妈妈说，不论什么样的出身和性格，能决定自己成为什么样的人的那个主宰，永远都是她自己。 “我开始学着利用自己的敏感和过目不忘去帮助别人，甚至在放大了感官之后拥有了更加敏锐的直觉力。” 简姿想到那次意外觉醒异能的经过，也是在突破了自身的设限之后达成的，就劝解华树： “华老师如果觉得创作木偶戏没有那么快乐了，不如就暂且放下，去来时的起点看看，兴许就找到了继续坚持的意义。” 华树迷茫的神色逐渐变得清明，“我知道了，简小姐，听你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哪有您说的那么夸张。”简姿不好意思道：“一点浅见，要是能给您些启示就太好了。” 古惊鸿很不爽。 简姿怎么对华树笑得那么好看？ 退一步越想越气，古惊鸿张嘴就叼住了简姿的手指。 简姿“哎呀”一声，把对面的华树也吓了一跳。 “怎么？” “哦哦，没事没事。”简姿讪笑，心道古处在干啥？ “我不小心刮着它了，闹别扭呢。”简姿笑了笑，随即默默地揪住了古惊鸿的尾巴，轻轻攥了攥。 皮是吧？！ 这么关键的时刻，人反派正推心置腹呢，他给自己来一口。 虽然不疼，但是简姿也吓了一跳好吧！ 古惊鸿嘴下有章程，但还是以为把简姿给咬疼了，默默地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舔，以示安慰。 简姿：“……” 就怎么说呢，这种姿态真的很容易让人想歪啊古处！ 您是忘了自己不仅是个狐狸，也是个人了吗？！ 神色讪然的简姿低声道：“不管怎么说，华老师，您的木偶戏深受喜爱，一定是有其原因的。不论发生了什么困难，你都不应该质疑自己创作的决心。” 呵，挺会讲啊。 古惊鸿越发后悔不该让简姿来试探这一波。 一股排山倒海的醋意已经快要将他淹没了。 华树这个小兔崽子，怎么对着简姿那么多话？！ 之前还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呢！ 古惊鸿越看华树越不爽。 简姿也已经有点坐不住了。 不得不说，华树看她的眼神太奇怪了。 好不容易坐够了一个多小时，简姿寻了个借口，故意掏出手机说：“不好意思，处里有事情找我了，抱歉啊华老师，没能好好跟您沟通。” “不会。”华树起身，低声道：“我送你回去？” “不用啊，我能行。”简姿笑了笑，心说他在自己怎么搞异能穿梭回去啊。 再不安抚陈醋狐狸，估计回去得被扣工资。 华树想了想，低声道：“是还在为民宿老板的那个案子奔波吗？” “嗯，还没抓到凶手。您最近也小心些。”在简姿的视角里，华树是一个不会异能的人。 她的试探之心不能显露太多，反而让人猜忌。 “下一次……简小姐，你能不能陪我去个地方？”华树的语气十分诚恳，一张秀气的娃娃脸上透着些许无助：“我……想到了我的起点。” 简姿恻隐之心乍起又很快被摁下，“到时候得看出勤的情况，如果有案子的话，恐怕就不能陪您了。” 她没给准话。 华树默默点头，目送简姿离开，眼底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不舍。 “好奇怪。”华树轻声喃喃道。 章老师离开的时候，说他要去做一件事情，很重要的事情，不得不赴死。 华树觉得，这种离开是必要的，甚至为老师的解脱开心，而非不舍。 可现在，他心底萌生的对简姿的不舍之情，甚至不知道是什么。 只觉得，酸酸的，甜甜的。 很陌生的。 这个时候，华树还不知道，男女之间的好感和欣赏，跟此前的师生情谊、主仆忠心，并非一样东西。 回到调查处之后，古惊鸿全程黑脸，一直释放着低气压。 正在全力追查岑晓平的众人神色都有些不解。 “怎么回事啊，古处刚不是还好好的？” 苏苏酥小声问简姿：“出了一趟外勤，就成黑脸子了？” 简姿讪讪一笑：“这种外勤，不出也罢。” 可是要出外勤的是古处哇，跟她属实没啥关系。 一跟华树不暧昧，二来也试探套话了。 起码从华树的形容过程中，他不仅仅是针对木偶戏，而是针对自己幕后的主子的忠心，都产生了怀疑。 他像是一张被污浊了的白纸，正在黑白之间较量，可是因为懵懂，甚至还不知道自己所做所为究竟是为了什么。 “起码就我们交谈的感受来说，华树是一个情感缺失很厉害的人，他的很多意识形态处的东西，都是空白。” 简姿甚至很难给这个人犯罪的动机形成一个系统的理论。 就……迷茫。 她越分析，古惊鸿的脸色就越难看。 云溪赶紧撞了撞简姿的胳膊，示意她可别说了。 就连最迟钝的杨家将都把手里的活停了，小心翼翼地提溜着自己的长戟，准备逃离战斗现场。 苏苏酥和云溪对视一眼，二人默默离开，连带着宁有才都抱着笔记本电脑出去了。 整个办公区，就剩下简姿和古惊鸿两个人。 第253章 逃亡死神(12) “古处，你怎么还在生气啊？”简姿坐到古惊鸿身畔，望着他肃板着的俊颜，实在没忍住，笑场了。 古惊鸿本来就是在生闷气，看到简姿笑得那样开怀，也被他的笑容传染，乐出了声。 他叹了口气，无奈道：“华树他脑子缺根筋，还能喜欢上你？我真想不通。” 云溪，苏苏酥，各个儿都好看……虽然在古惊鸿心里头，简姿最好看。 可华树太莫名其妙了吧！ 简姿叹了口气，无奈道：“我也不知道啊古处。我甚至都在想，他知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但你转念想想，他如果受到了正规的引导，会不会站到正义的一方来？” 华树经年被章镜洗脑，好好的人早就被带成了歪脖子树。 可要是能把人给纠回来呢？ 古惊鸿沉吟片刻，说道：“这得看他手里头到底犯过多少罪。” 傀儡丝杀死殿下的那一幕过于震撼，古惊鸿非常清楚，章镜死了以后才放出这个大杀器，必然是有其他的图谋。 万一他们打的这个劝服的主意，也同样被章镜预判到了，届时只怕会更麻烦。 简姿的脸上浮现出几分黯然之色，“明白了。” 她心里更加痛恨章镜等人的组织。 他们所涉及的、影响的、迫害的，何止一代人？ “那……您不生气了吧？”简姿小声问道。 她偷偷握住了古惊鸿的手，被古惊鸿反用力回握。 二人对视的时候，古惊鸿的喉结微微动了动，靠近简姿，薄唇在她粉嫩软乎乎的唇瓣轻轻啄了下。 嗯，没过瘾，再啄一下。 简姿被亲得意外，又有些留恋，反而大胆地环住了古惊鸿的脖颈回应他…… “……这是本宝宝不充会员也能看得吗？”玄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苏苏酥低声道：“有得看就不错了。” 云溪叹了口气：“狗粮略噎。” 杨家将：“……实名羡慕。” 领导就是好，说谈恋爱就谈恋爱。 宁有才默默地扶了扶眼镜框，没说话。 这可给简姿害臊完了，赶紧跟古惊鸿分开，转过头去，整个人却彻底变成了红温小虾。 看得古惊鸿忍俊不禁，终于把那堵在心口的醋意全部都排解出来了。 爽了。 他家的小简姿，还是他家的。 云溪象征性地挡住小玄也的眼睛，一本正经道：“古处，我们有些试验结果出来了。兵器上的材质……更像是纸。” “纸？” “对。” 云溪点点头，说道：“也不知道岑晓平的异能到底是‘影子’，还是纸张硬化。” 岑晓平几乎在瞬间就变异出实体的二次元人，并以这个“影子”一样的人，杀害了三名调查处险些成功逃离的人员。 他们虽然当的是双面间谍，却还是在各自的岗位上为调查处保留了很多珍贵的情报。 这些情报，留待日后必定会给章镜所在的组织重创。 事实上，他们也已经在策划一场巨大的反击。 当然，眼前的任务，还是抓到岑晓平。 调查处众人仍旧在不遗余力地搜索着岑晓平的行踪。 伴随着他接连数次被发现，整个人就像是围困在笼子里的老鼠，不断地绕着一个地方打转，眼看着就要失去生机却还不愿意放弃。 直到今夜，他再也没办法继续逃了。 因为岑晓平被调查处的异能者逐渐堵到了狭窄的空间里，几乎没办法再获取水和食物。 他知道，这样下去自己基本上根本撑不了多久。 “看来，只能反杀了。” 岑晓平冲着靠近的异能者咧开嘴一笑，他身侧的影子人以飞速举起手中的硕大镰刀，狠狠地挥舞过去。 “嘿，岑晓平？”简姿清脆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岑晓平身后，他和他的影子都怔愣了一下。 但只这一下，岑晓平的影子就突然被泡发了。 “嗯，挺大啊。”始作俑者苏苏酥瞥了一眼泡发的立体人，甚至清楚地看到了它手里的“死神之镰”，忍不住乐了。 就是那么个像纸做成的东西，竟然斩杀了三个调查处的功臣。 真不是个东西啊。 岑晓平也愣了，随即冷笑一声：“就凭你们两个，也想杀我？” 别人不说了，简姿这种战五渣，也配？！ 简姿瞪眼：“士别三日还得刮目相看呢，你就觉得我打不过你是吧？” “自然。”岑晓平冷笑一声：“谁不知道，你的空间穿梭异能几乎没有任何杀伤力，除非……” “除非这样么？” 简姿话音刚落的功夫，人就已经到了岑晓平的身侧，军刀猛然狠狠划向他的脖颈！ 岑晓平也愣住了，他眼底涌上不可置信。 怎么回事？ 简姿什么时候做到的？ 她居然隔空过来了，而且还险些给了他致命一击！ 简姿快，影子的速度也不慢。 它的“死神之镰”瞬间阻挡了简姿的动作，饶是“纸”一般的材质，却跟兵刃相触之后爆发出了“呛”地巨响。 简姿被兵刃的后坐力弄得踉跄了两步，随即蓦然消失在原地，再出现，就是带着古惊鸿出来的。 “古处，就是他，刚才给我手都震麻了！” 那副“自家小孩儿受欺负跑回来找家长告状，让家长撑腰”的架势，简直不要太搞笑。 古惊鸿忍笑，气得岑晓平胃疼。 “你他妈的还带叫外援的？” 简姿摊手：“你又没说咱俩是单挑。再说了，你想叫外援也行啊，看看有没有人救你。” 当然不会有人救岑晓平。 岑晓平甚至都没有办法顺利完成收尾任务，如今不过是华少的弃子。 那最后一通电话，已经昭示了岑晓平，不是死在调查处的手里，就是死在自己人的手里。 他永远没有办法知道，两处的屠刀，哪个会先落下来。 被踩中了痛脚的岑晓平怒不可遏，低吼一声“老子杀了你”，就猛然朝着简姿冲上去。 古惊鸿神色从容地挡在简姿的面前，冷淡地盯着岑晓平和他一起攻来的影子人，眼睁睁看着巨大的“死神镰刀”落下。 他却掏出一个特制的精致小手枪，朝着镰刀狠狠喷水。 岑晓平简直不要太生气。 “你们他妈的是不是……” 有病？！ 谁知那“水”并非水，而是专门特调的一种溶解剂。 被喷到的“死神镰刀”瞬间溶解了一大片，甚至以不可阻挡的趋势在向四处蔓延。 连带着“影子”都被灼烧。 岑晓平的灵魂仿佛被烫了，他痛得猛然倒在地上，不住地打滚。 第254章 逃亡死神(13) 泡发的影子被药水强势灼烧、很快就要化为灰烬。 而岑晓平疼得几乎睁不开眼，灵魂像是已经漏风，整个人都在地上不断地打滚儿。 简姿抱臂看着，小声道：“刚才不是还挺凶的么？” 瞧不起人的时候阿巴阿巴，疼得时候满地打滚。 呵呵。 岑晓平疼得满头大汗，直到影子彻底被灼烧殆尽，才躺在地上不断地喘气。 古惊鸿上前查看，确认嫌犯暂时失去了攻击力，这才把人扭铐上，戴上了黑乎乎的头套。 “嫌犯已经抓到，撤。” 古惊鸿掏出手机发布指令，随即转身握住了简姿的手：“回处里。” “哦，好。”简姿带着古惊鸿、岑晓平，骤然消失在原地。 拎着桶的苏苏酥：“……” 那她怎么回？ 走回去？！ 很快，简姿重新出现在苏苏酥的面前，笑着道：“走啊苏苏，我来接你啦！” 苏苏酥神色立刻多云转晴，上前挽住简姿的手臂，低声道：“云溪好像毒医……” 谁好人家法医还能研制出来这种诡异的东西啊？ “那是云溪姐厉害。”简姿与有荣焉。 谁能想到，数据竟然能够精准到推论出影子的含量，并以此“制作特制的药剂”呢？ “就是不知道这么干，会不会对岑晓平的记忆产生什么影响。” “不会。”苏苏酥很笃定。 简姿不明白，揣着一肚子的疑问，带走苏苏酥。 e市的西南面的警戒线解除，很多人都在琢磨到底是怎么回事，突然封上、又突然解禁。 新闻上没有任何只言片语的报道，百姓们都以为是在进行什么演习。 很快，这场成为众人茶余饭后谈资的事情，因为没有后续，最终被人们遗忘。 审讯室内，古惊鸿摘掉了岑晓平的头套。 这次跟古惊鸿一道审讯的人，不是简姿，而是换成了宁有才。 云溪和简姿、苏苏酥，以及杨家将，都静静地在外间看着。 许是心中产生了些许疑虑，简姿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发现华树竟然在这个时候发来了一条短信。 “简小姐，我按照你说的，来到了一切的起点。我想，我重新找到了活着的意义。” 简姿想了想，不知道该回什么，结果发现审讯已经开始，就先把手机揣回去。 等忙完了再回他吧。 另外一边，华树静静地坐在一棵树下，没有等到简姿的消息，他似乎也并不失落。 这里是一座荒废了的小别墅带。 曾经，它也是一个城市的地标小区，是高端大气的代名词。 可如今，却荒芜成了现在的模样，不见丝毫生气。 华树目光所及的地方，都是枯枝烂叶，尘土满满，早就没了人气儿。 他没说谎，这里确实是一切开始的地方。 始于父亲被捕。 那天，父亲被杀害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从小，华树就知道，自己跟别的孩子不一样。 他有异能。 那看不见的傀儡丝，几乎可以在瞬间撕碎这世间的一切。 小到蜘蛛虫子，阿猫阿狗，大到人类…… 当华树第一次因为同伴冤枉而激发异能，将其搅成碎末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是个怪物。 可父亲欣赏他这样的怪物。 华树离开家很多年，在章镜身边一直训练异能，脑海里还时常浮现父亲的身影。 “爸，我回来了。”华树的声音轻得如同地上的尘埃，在风中席卷出一个旋涡、又很快再度归于土地。 他默默地站起来。 所谓的“初心”，不过是一个怪物的独行。 这个世界早就烂透了。 换一个人做主，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华树轻轻抚摸着心脏的跳动，脑海里再度浮现出简姿的容貌。 “快做好了。” 他为简姿制作的第一个木偶人。 很快，就能做好了。 异能调查处，审讯室。 “姓名。” “岑晓平。” “性别。” “男。” “年龄。” “24岁。” …… 宁有才一板一眼地询问着基础问题，期间岑晓平几次卡壳儿，好半天才把语言给组织好了。 “脑子真的没毛病吗？”简姿小声道：“这不都是非常基础的问题咩？” “应该是疼过劲儿了，现在还没缓过来。”云溪解释道：“没那么容易伤脑子。” 但是烧灵魂的疼……一般人都遭不住。 简姿讪笑：“看出来了。” “为什么杀害项光健、松征，和王宏伟。”古惊鸿终于问到了正题上。 岑晓平想了想，随即道：“我没杀人。” “你的影子异能是怎么来的？” “我不知道。”岑晓平略显无赖地笑了笑：“某天突然醒来，发现我床边立着一个动漫人物，嘿嘿，就是它。” “它没有脸，是哪个动漫人物？”古惊鸿反问。 “无脸男。” “不，那不是它。”古惊鸿双手抱臂，“我看过《千与千寻》，你别想蒙我。” 岑晓平咧嘴一笑：“大哥，你看上去跟我可是同龄人，我蒙您能有什么好处啊？” 他铐着的双手连带着身子都微微向前，笑着道：“我就是个做民宿买卖的小老板，屁股后面还欠了一钩子债，您搁我这浪费时间，实在没必要。” “你看，我说他脑子没坏吧。”云溪道：“插科打诨不回答问题，哪个都占了。” 还耍无赖呢。 简姿点点头，说道：“脑子还好，就是挨揍挨少了。” 看看那个欠欠儿的样子，就该挨揍。 古惊鸿眸光沉了沉：“你这话说得挺有意思。我们还没问到你欠债的事情，你也不用那么快招供杀了赵世龙一行人。” “什么？”岑晓平还在装，揉了揉耳朵问道：“死了？哈哈哈，那我是不是可以不用还钱了？领导，我跟你说啊，这个高利贷可真不是人随便借的，他那个利息滚得跟滚雪球一样快，我根本遭不住啊！” 古惊鸿神色不改，好整以暇地听着岑晓平抱怨。 直到失去耐心的最后一刻，古惊鸿突然道：“华树放弃你了，对吧。” 岑晓平的身子微不可察地顿了顿，甚至后背呈现出了攻击状态，悄然拱起。 “谁？” 古惊鸿没想到，突破口竟然在华树身上。 “就一句话，便让岑晓平破防了。”简姿佩服道：“不愧是古处。”